《天爵圣帝》 第一章 偷肚兜儿 秦元大陆东南角,宛罗城,白沙亭。 朝日的霞光涂抹在小城西南角落一座不起眼的茅草屋上,使得这座简陋粗糙的茅草屋,直笼罩了一层柔和的金光。忽然柴门开启,一名十四岁模样的少年,穿着粗布袍服,一道烟儿般匆匆跑了出来,嘴里还塞着一块粗面饼。 少年俊朗的面容有些苍白,高而瘦的身材更有些羸弱,肩头也微微佝偻着,然而一双黑曜石般、偶尔一丝聪慧狡黠光芒闪过的双眼,加上嘴角挂着的那若有若无的坏笑,显示出他并非像表面表现出的那样虚弱。 “回来拿上鸡蛋,那块粗粮饼怎么能填饱肚子?”一个轻柔而清冷,宛如晨风拂动琴弦般的声音自茅草屋中追了出来,带着几分嗔怪道。 “那只鸡蛋你吃了吧,纤雪姐,这块粗粮饼我都吃不完。”少年高声喊道,一边像是怕被什么追赶,脚步不停飞快远去。 茅草屋内一片静默,半响,一声清幽叹息响起。 少年向着城东赶去。 转过一条小巷,小路边忽然出现一座青石砌成的五间大屋,篱笆墙内一丛黄菊盛开正浓,然而令人倍感恶俗的,是淡雅黄菊上居然晾晒着一件大红绸肚兜。 少年漆黑晶亮的眼珠一转,摸到篱笆墙边,高瘦身子一跃,跳进了篱笆墙内。 “呼”的一声,篱笆墙内一条又肥又壮的大土狗一下站了起来,呲牙咧嘴就要大声吠叫,然而一见少年,顿时脑袋低垂,嘴巴裂开,尾巴摇的那叫一个欢实,全身每一根狗毛都透着讨好地意味儿。 少年摸了摸大狗的脑袋,轻声喝道:“趴。” 大狗无比乖顺,真个乖乖趴在了地上。少年偷耳听了听大屋内动静,不敢再耽搁,蹑手蹑脚上前,将黄菊上晒得大红肚兜扯起,三两把塞进了怀里。 见少年扯自己女主人的肚兜,大狗两只耳朵一支棱,就要自地上站起。少年一回头,瞪了一眼,大狗又垂头丧气低下头,委屈地哼了两声。 少年得手,溜回篱笆墙,安慰地拍了拍大狗脑袋,然后一跃身出了篱笆墙,再次一溜烟向城东跑去。 少年刚刚转过街角,大屋内一名高壮黑胖的中年妇女走了出来,下一刻一个声振屋瓦的破锣般声音炸响:“老娘的肚兜呢?那个下贱胚子偷去了?呸,老娘就知道你们这群下贱坯,暗中不知道打老娘主意多长时间了。我告诉你们,我赛金花一向守身如玉,不是你们这群下贱坯想象中那么随便的人……” 少年想象这名在白沙亭小城算是小有名气的“赛金花”那水缸腰围、黑母猪般的身材,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噤,一时间就忍不住想要将怀里肚兜给扔掉。强忍着恶心,狠狠“呸”了一声,少年忿忿道:“靠,龟儿子才暗中打你主意,——谁打你主意,也不怕一辈子不举。” 少年抬头,看向白沙亭东的方向,小脸一层莫名光彩透出,双拳不觉握紧:“明天就是‘天命师’测试的日子了,是龙是蛇,就看明天了。” “哧——” 一声剧烈刺耳的破空声中,一根丈二铁矛在空中急剧飞掠,速度过快之下,铁矛尾部拖出了一连串虚影,矛身一层淡淡气浪泛起,却是力道凌厉至极。 “噗!” 下一刻,铁矛重重刺在一块粗大坚硬的青石上,如穿腐土,丈二矛身直深刺进足有一小半之多,剩余在外的矛尾“嗡嗡”剧烈颤抖不已,震耳动魄,令人心摄。而青石上遍布蛛网状裂痕,似乎一触就会成粉,触目惊心。 “哇,好厉害!” “太强了!” “要离教习,我崇拜你。” …… 白沙亭小城东,一座砖石结构、古朴雄浑的殿宇前的一大片空地上,迎着朝日的霞光,看着这惊人一幕,十几名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年、少女双眼发光,小脸发红,连声叫好,一边拼命鼓掌,很快连双手都拍红了也恍然未觉。 随手刺出一矛即造成如此效果的三旬左右青年武者要离,听一干少年、少女叫好,神色冷漠不变,硬邦邦地道:“你们只要勤修苦练,终有一天也会像我这样,——现在还不立即修炼?” 要离教习身材高壮,面容黝黑坚毅,腮颊胡须如同钢针,随随便便站在那里,就自有一股莫名凌厉的气势流露,令人不敢丝毫小觑。 对于他的话语,对他钦服的五体投地的一干少年、少女,如听纶音圣旨,站成一列横队,各自手持一杆丈二铁枪,稳扎马步,端枪平身,“嘿”、“哈”、“吼”,嘹亮呼喝声响起,对着身前虚空竭尽全力不断刺出,开始专注修炼起来。 要离教习可是一名实打实的五甲甲士,不用说对一干少年、少女这等初涉修炼的小虾米,即使放在整座白沙亭小城中也是数的着的武道高手,能够来教导他们修炼,可是他们难得的幸运机遇,因此一干少年、少女都丝毫不敢懈怠。 “你们这群小崽子,要专注精神,将自己精、气、神融合为一,灌入枪内,做到枪、人合一,只有这样你们刺出的枪才会有力量,才能够破开重甲。”要离教习一边不时指点着修炼的少年、少女,一边怒声教导道。 听了要离的指点,一干少年、少女修炼更有劲头了。随着他们每一枪刺出,一阵尖锐破空声就此响起,枪尖前就有一丝淡白气芒透出,显然力道极为强劲,——这群少年、少女,居然也都达到矛出芒生的地步。 要离无疑也很是满意,不住微微点头,随即他略一清点人数,眉头一皱,暗自嘀咕道:“少了一个,——那小子又迟到了?” 就在这时,队列最前的一名牛犊般健壮的少年看了看殿宇的一处拐角阴影,忽然高声喊:“要离教习,我怎么感觉刺出的这一枪力道不足?我的姿势正确吗?” 就在要离转身走去指点那名健壮少年时,殿宇拐角的阴影处,那名高瘦羸弱的少年一溜烟儿跑了出来,悄默声的摸到少年队列最末,抄起一杆插在地上的铁矛,跟随这群少年一招一式开始修炼起来。靠近他的几名少年、少女,都一个个嬉皮笑脸对他偷偷做鬼脸打招呼,少年一瞪眼,少年、少女们一个个都缩脑袋继续老实修炼。 要离指点完少年,回身继续在修炼的少年、少女队列中转悠,就在所有修炼少年不注意时,他冷不丁瞥了刚冒出来的少年一眼,见少年一矛又一矛专注修炼,满意地微微点头,然而见少年苍白的脸色,孱弱的身躯,以及刺出的铁矛,力道虚柔,又面容一沉,暗暗叹了口气。 一个时辰后。见一干少年、少女尽皆修炼的精神饱满充足,达到了体力、精神、修为的最巅峰,要离忽然一声断喝:“停!” 听命令,少年、少女纷纷收枪,列队站好。 要离一双外突的铜铃般双眼目光如电,在一干少年、少女身上依次扫过,沉声道:“你们都是白沙亭城中的新生代弟子,明天就将是‘天命师’测试的日子,想要成为一名‘天命师’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首先至少要先成为一名最低阶的一甲甲士,才有进入殿内进行测试的资格。成为一名‘天命师’,对你们来说意味着什么,不用我多说了吧?那是高高在上的尊者老爷!别看我是五甲甲士,对‘天命师’来说,蝼蚁都算不上,一弹指就能灭掉我十个八个。今天,就是正式检测你们这一两年修炼成果的时候了,看看你们能否过这一关,成为一名一甲甲士,够资格明天进入‘天命殿’。” 听要离说到“天命师”,所有少年、少女,连同那名高瘦苍白少年,一个个双眼发亮,神色振奋,齐声吼道:“喏!” 要离满意点头,指着广场外一具用坚硬粗糙的青石雕成的假人,假人外面罩着一层精钢锻造、厚达寸许的重甲,道:“依次上前,能够用矛将这层重甲刺穿者,即成为一名一甲甲士,明天有资格进入殿内,进行‘天命师’测试。” 秦元大陆上,除了百行百业外,还有一个高高在上、强大无匹、尊贵无比的职业——天命师! 天命师等级,以爵级来划分,自低到高分别为民爵天命师、士爵天命师、男爵天命师、子爵天命师、伯爵天命师、侯爵天命师、公爵天命师、王爵天命师、帝爵天命师,以及一向存在于传说中的——至高天爵天命师。 天命师无比强大,拥有操控水火、弹指惊雷、变幻风云的大神通,而修炼高深境的超强存在者,更一举一动合乎道韵,足以搬山填海,分天裂地,覆手灭城。 秦元大陆地域辽阔,无边无际,有百亿民众。凡大陆孩童,在十三、四岁时,都要进入所在地的“天命殿”中接受测试。凡通过测试,拥有“天命运”、能够开辟“天命宫”的孩童,则将成为一名高高在上的“天命师”。 “天命师”在检测的少年中,不过万中仅存一二,堪称凤毛麟角。而想要成为“天命师”,首先要拥有接受测试的资格,即能够刺穿一层甲胄,成为一名“甲士”。 据说因为“天命师”神魂力量太过强大,只有超强的肉躯,才能够担负承受,躯体过于孱弱,根本不可能负载起强大神魂,最终将爆体而亡。因此,想要进行“天命师”测试,成为一名一甲甲士,是最基本的先决条件。 第二章 马失前蹄 除了“天命师”,人族还有军士、武师、佣兵等职业,统称为“甲士”。无论军士、武师、佣兵,修为高低都有统一的评判标准,就以洞穿甲胄数量来判定。能够洞穿一层甲胄者,称为一甲“甲士”;洞穿两层,称为二甲;洞穿三层,称为三甲…… 能够成为三甲,无论在军队还是佣兵中,都将成为一名底层军官。五甲,堪称是强大的存在了,至少是中层军官。要离就是一名五甲甲士,因此被“天命殿”聘来,担任“天命殿”训练城中弟子的教习。 城中所有弟子在进行“天命师”测试前,都要由“天命殿”派出教习,进行为期一年到两年的教导、修炼,而这一切都是免费。 至于那些未通过测试的甲士,大多会进入军队、佣兵团,或者成为一名自由武师。 “噗!” 站在队列最前的一名牛犊般强壮的少年,沉腰扎马,随着手腕一抖,手中铁矛化作一道寒芒,将假人外面罩着的钢甲给一举刺穿。 看着刺穿的钢甲,少年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狂喜笑容。 旁边列队等待测试的少年、少女,一个个也都神情鼓舞,纷纷鼓掌喝彩。 要离微微点头,一脸满意,大吼道:“通过。——下一个。” 第二名少年脸色略带紧张的缓步走了上来。 随着测试进行,一名名少年、少女在要离教习的教导下,显然基础打得极为扎实,尽皆顺利通过。 最后,轮到了那名高瘦羸弱少年。 “千洛,加油啊。” “对,你去年就没有通过,今年可是你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这次一定要成功啊。” “我们看好你!努力!” …… 通过测试的十几名少年、少女,没有一人离开,尽皆围在四周,见高瘦羸弱少年走了过来,纷纷对他鼓劲打气。 “怎么一个个这么不相信我?哼,准备好你们的尖叫吧,骚年、****们!”千洛翻着白眼,对着一干少年、少女一撇嘴,昂首挺胸,扛着铁矛大步走到假人跟前。 接下来,他也是沉腰扎马,然后深深吸了一口气,面容渐渐变得坚毅,一声低喝,拼尽全力刺了出去。 哪知道,“铛”的一声脆响,火星四溅间,矛尖被钢甲给一举弹开,再看钢甲,多了一个蚕豆大小、深陷进去的白痕,然而没有刺穿。 一干少年、少女脸色一变,接下来都齐刷刷紧张看着要离。广场一时间鸦雀无声。 千洛干笑两声,脸色也有些难看,瘪着嘴嘀咕道:“这可有点儿尴尬了。” 要离教习眉头也是一下子皱紧,然后又慢慢舒展,对于一干少年、少女恳求的眼神视若无睹,半响道:“千洛,——没有通过。” “教习!”一干少年、少女忍不住大声叫起来。 “教习,你就再给千洛一次机会嘛。” “就是,教习,千洛一向修炼有多努力,你都看在眼里,他这次是人有失足,马失前蹄,你就再让他试一次嘛。” “教习、教习,你也多次夸过千洛资质很好,进入天命殿测试,很有可能成为一名‘天命师’,难道因为他一次小小的失误,你就忍心让这么一名未来的‘天命师’给断送掉?” “教习,我们的老大,呃,不,千洛,那可是秉承上天气运而生的人,那是要改变整个大陆眼下现有格局,为整个人族造大福祉滴,你不让他通过测试,教习,你可是整个人族的罪人啊。” …… 一干少年、少女“哄”的一下子将要离给围了起来,居然丝毫不顾一向对要离的畏怯,一个个大着胆子,软磨硬泡地哀求起来。 面对一干弟子的哀求、纠缠,一向作风简单粗暴的要离教习难得没有发怒,沉默半响,一声沉咳,看着千洛道:“既然你的这些同窗都给你求情,看在他们面上,就再给你一次机会,可不要辜负了。” “耶!”一干少年、少女发出一阵欢呼。 “明天进入天命殿前,你再来测试一次,——记住,那可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了。”要离保持着以往的威严肃然道。 “多谢教习通融。”千洛叉手躬身一礼,感激地道。 一干少年、少女对千洛做了一个鬼脸,纷纷散去,急着奔回家将自己通过测试,明天正式进行“天命师”选拔这个好消息禀告亲人了。 就在要离想要再指点千洛一番,使他明日能够通过测试,忽然身后隐隐一阵沉闷的牛吼之声传来,两人扭头看去,就见广场外一道红光蒸腾,化成一片气浪,就此对两人冲卷而来。 一见那红光来势,要离脸色大变,上前一步将千洛护在身后,右手虚空一握,三丈外插在坚硬青石地面上的铁矛自动剧烈动颤起来,“噗”的一声,如被无形力量牵引,一下射入要离手中。 感应到红光蕴含的无比狂暴、宛如巨龙当头冲来般的威势,饶是要离一向心智刚毅,神经坚韧,依旧禁不住手足发颤,额头一层冷汗渗出,几乎禁不住要丢掉铁矛,转身逃命。 猛咬舌尖,借着这丝疼痛带来的清醒,要离一声断喝,不退反进,抢上两步,铁矛一抖,就此矛尖乱点,密集如云,团成一面五尺见方的白亮“圆镜”,将自己连同身后的千洛给尽数护住。 矛尖乱颤,矛身如惊蟒急剧翻滚,凌厉尖锐的力道四下交错切割,要离身周围青石地面直被划出了一道道凌乱浅痕。 面对红光的强大压力,一出手,要离即是自己最为得意的“野云覆天枪法”的“镜云静守”。即使如此,要离心头依旧一丝底气也无。一见这片红光的威势,要离已然心头了然,所来之人即使不是天命师,也至少是天命师的侍从武元师,而即使是武元师,也绝非自己所能抗衡。 就在要离心头一片绝望,一张狂风卷过,红光疏忽在他身前丈许落下,几乎紧贴着他“野云覆天枪”的攻击边缘,心神动摇之下,要离差点将手中铁矛对着赤云狠狠捅去。 凭借莫大毅力,要离强自压制住心头躁动的血液,生生将枪势止住。 狂风消散,一名身着光灿灿的金丝甲,身材高胖气派甚大的中年武者显出身来,右手一挥,围绕他身躯不住盘旋的那团红光,光华收敛,赫然是一柄赤红的宽大宝剑,“呛”一声,自动飞入背后剑鞘之中。 见要离面色通红如血,站立原地浑身哆嗦不已,显然刚才强行收摄心神,气血逆行,已然内俯受伤,那中年武者袍袖一拂,不屑一笑,然而见站立要离身后,被他护住的千洛却是神色如常,毫无异色,不由一丝讶异掠过。 第三章 一心往死路上奔 “见过林清廷大人,大人日安。”要离看清中年武者面容,忙叉手躬身见礼道。 林清廷,虽然并非天命师,却是白沙亭城中有数的几名天命师之一、城主严守的武元师,本人更被严守委任为白沙亭城警备署总长之职。 天命师最强大之处,还不在于自身修为,而是在于能够点化甲士,成为武元师。而一旦被天命师点化成为武元师,将拥有强大战力,悠长的生命,故而耽于自身资质不能成为天命师的甲士,是趋之若鹜,一向将之视作改变自身命运的第二次契机。 当然,一旦被点化为武元师,就等同于天命师奴仆一般的存在,成为其最为忠诚的党羽、下属、臣僚,要保护天命师的生命、利益,随时准备为其赴死。也因此,任何一名天命师,按照修为高低,都代表着一个或大或小的势力集团。 林清廷,自身没有成为天命师的资质,原本一生也就不过一名甲士而已,然而他将自己生得极具姿色的妹妹,送给了白沙亭城主严守做小妾,从而他才能被严守点化,成为武元师。 “免了,我是来找这小子的,不知要离教习可否容我们说上几句闲话。”对要离的见礼,林清廷大刺刺一摆手,指着千洛冷哼道。 要离一怔,回头一看千洛,见千洛对他微微点头,当下向后飘退出二十余米。这个距离,既听不到林清廷与千洛谈话,万一林清廷对千洛不利,他又能及时施以援手。 对于要离的小心思,林清廷自毫不知情,心思细腻的千洛却是心头清楚,就微微有些感动。 “大人日安,这大热的天,让你老人家跑这么远,可是有什么事儿?即是有什么事儿,您老人家一句口信儿,我立马就赶过去见您,那里敢劳动您老人家的大驾?”千洛一溜烟儿跑到林清廷跟前,一边用手给林清廷扇着风,一边笑嘻嘻地道。 林清廷傲气十足地负手看天,高胖的躯体颇有几分气势,闻言斜睨了他一眼,面色就有几分缓和,道:“那件事儿,办得怎么样了?” “那件事儿,——呃,那件事儿?”千洛一愣,一脸迷糊地道。 林清廷双眉一挑,怒道:“还能是那件事儿,自然是你那小女婢纤雪送给城主的事儿。” 千洛左眼眉梢微微一跳,脸上却是大为恍然,笑嘻嘻道:“原来大人是说这个啊,我早对纤雪说了,可她一直就是没有点头。” 林清廷脸色一下沉了下来,低头定定看着千洛,皮笑肉不笑地道:“臭小子,你感情一直在糊弄我?什么话我可是都对你说尽了,以那奴婢的那几分姿色,我出价十个金角子,已经是给你天大面子了。你小子出身寒门,一无所有,有了这十个金角子,五金重新买个奴婢,五金置上几亩田地,后半生悠哉悠哉的过日子,多好?不强过你们两个苟且一起,吃糠咽菜的过没有头儿的苦日子?” 千洛摸着下巴,为难地道:“大人一片为我之心,我自然是无比清楚,也很是感激的。可是,明天就是天命师选拔的日子,万一我要是通过选拔,成为了一名天命师,不就能过上好日子了?” “你说什么?”林清廷一脸讶异,像是看一个稀有之物般将千洛仔细端详了又端详,半响蓦然发出一阵爆笑,“你、你想成为天命师?哎哟,笑死我了,就凭你还想成为天命师?你连一甲甲士都不是,还妄想成为天命师,你好歹也撒泡尿自己照照?” 一直笑了半天,林清廷才勉强止住,居高临下站在千洛跟前,用手给他掸了掸了肩头的灰土,笑呵呵道:“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小子,你就死了那条心吧,不用说你连一甲甲士都不是,即是你成为了一甲甲士,拥有了参加天命师选拔的资格,天命师诞生的几率那可是万中选一,乖乖听老子的话,别做白日梦了,好好劝劝你那小女婢,那才是你真正能拿到手的好处。” “是、是。”千洛连连点头,凑到林清廷身前,嘻笑道:“大人您说的,我那里不清楚?这几天我是天天做她的思想工作,而纤雪看起来也不像以前那么抗拒了,看来再不用几天,好事就成了。” 林清廷眯着眼审视着他,似笑非笑道:“你小子打算蒙混我到什么时候?” “我怎么敢蒙混大人您呢?”千洛叫起了连天屈,转头撒摸了一下,见四下无人,自怀里摸出了那件大红丝绸肚兜,塞到林清廷手里,低声道,“大人,这下你可看出我的诚意了吧?” 林清廷双眼瞪大,一张胖脸一抹儿潮红泛起,双手轻柔摸着那件肚兜,兴奋地道:“莫非这是……” 千洛用力肯定地点了点头。 林清廷心头大畅,手一翻,不着痕迹将肚兜给塞进了怀里,然后将手凑到鼻前深深嗅了一口,胖脸上满是陶醉,再看千洛脸色就亲切了许多:“就再给你小子两天时间,记住,这是最后的期限,两天后必须让纤雪心甘情愿进城主府门;否则,哼!” “两位说什么呢,说的这么热火朝天,不如也说给我听一听,让我也乐呵乐呵?”一个清越声音忽然自两人身后响起,就见一名身着墨蚕丝袍,腰束帛带,头戴银冠的十四五岁模样少年,在两人身后昂然而立,眉飞入鬓,眼神清亮,不住扫视着两人。 “原来是方牧野爵爷,林清廷见礼了。”林清廷瞳孔一缩,微微躬身,对少年见礼道。 方牧野,白沙亭城去年唯一诞生的一名天命师。虽然去年刚刚成为天命师,并且也是最低级的民爵天命师,但天命师就是天命师,无论身份、地位,都要较之林清廷这名武元师要高,那怕他担任城中警备署总长之职,那怕心头不甘,也只有躬身见礼的份儿。 不等方牧野说话,林清廷已然站直身躯,横了千洛一眼,袍袖一拂,肩头那柄宽大赤剑就此飞出,再次化成一片红云,卷着他向白沙亭城飞掠而去。 “这厮又来逼迫你,妄想打纤雪姐的主意?”看着掠走的林清廷,方牧野脸色阴沉如水,恨恨地道。 “他是一心往死路上奔啊,拉都拉不住。”千洛点了点头,一边对见他安全、放心向天命殿走去的要离挥手告别,一边叹息道。 方牧野双眼一亮:“老大,你下定决心了,咱们弟兄做了他?” 千洛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做了他容易,如何善后?他背后可是站着城主严守。” “做了他,抛尸荒野喂恶兽,谁还能怀疑你我身上?当年你我又不是没干过。看着这厮我就来气,瞎了他的狗眼,敢打纤雪姐的主意,不剐了他,我就不是方牧野。”方牧野心气难平,眉宇间杀意涌动,面容狰狞。 “他蹦跶不了几天了,明天待我成为天命师,谅他就不敢再来骚扰。”千洛捋着袖子,冷冷地道。 “可是,听说你今天连一甲甲士测试都没有过……”看着千洛,方牧野欲言又止。 “无妨,要离教习答应明天再给我一次机会,——这辈子是龙是蛇,就看明天了。”千洛握紧了拳头,神色深沉而坚毅。 方牧野略一踌躇,自怀里小心翼翼摸出了一个丝帛包,递给千洛道:“给。” 见方牧野一脸的郑重其事,千洛大为疑惑,接过丝帛包,打开一看,下一刻不由也倒抽了口凉气,就见丝帛里面包着的,赫然是一枚龙眼大小、饱满莹润、散发着妖异赤亮光泽的莲子。 “赤心莲子?”千洛失声道。 “不错,这是我近来修炼进展甚速,因此天命殿殿主特意赏赐的。你服用了,也许就能够补足你亏损的气血,明天就能够通过测试。”方牧野目光灼灼看着千洛。 “赤心莲子”可算是一件天材地宝了,特别低阶天命师,服用后,对于精纯神魂,提升修为有着莫大益处。当然,正因为“赤心莲子”是天命师修炼所需至宝,因此每一枚都昂贵至极,方牧野进入天命殿足有一年,表现堪称出类拔萃,方不过被赐予了这一枚而已。 对于这枚“赤心莲子”的价值,千洛自然心知肚明,用丝帛再次一包,塞入怀里,拍了拍方牧野肩膀,慨然道:“好弟兄,有心了,既然这样,我就笑纳了。我先走一步了。”说着,不等方牧野答话,一溜烟儿向城中跑去。 方牧野张大嘴,一脸呆滞,独自站在风中凌乱:得了好东西就跑,老大你也太没品了吧! 第四章 养一条狗 白沙亭城内东西中心大街,是城中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道路两侧宏伟楼宇林立,华丽店铺鳞集,行走其中的尽是豪车骏骑,非富即贵,可以说是白沙亭最顶端的那一小撮人的聚集地,除了服侍的奴仆厮役,寻常庶民百姓连行走其中的资格都没有。 坐落大街东端的“宝仁堂”,是一栋完全用纯松木建成的三层高楼,雅致华贵。“宝仁堂”做的就是天命师、武元师、甲士的生意,经营天命师、武元师、甲士日常修炼、保命、健体、延寿等等各类名贵灵药,以及经过堂内药师繁工炮制的药散珍剂,在白沙亭中名气甚大,一家独尊。 身着锦袍,留着一撮山羊胡子,一张圆脸看上去很有几分掌柜派头的中年人,负手站在“宝仁堂”大门内,冷眼看着堂内仆役小厮奔走忙碌,清扫卫生,摆放货物。 “喏,掌柜的,——天天见您早早站在堂内,您这等身份、地位,这些琐杂小事还要亲力亲为,更难得是数年如一日,日日不间断,真真是我辈行为的楷模、学习的榜样。”一溜烟儿自店外小跑了进来的千洛,一见中年掌柜,立即堆起了一脸媚笑,哈腰凑上前,一连串的马屁源源不断就滚了过来,难得的是他语调真挚情感深厚,完全就是肺腑的自然流露,让人听着却是舒服又自然,无丝毫的矫揉造作。 虽然正眼看也不看千洛,但中年掌柜双眼微微眯起,额头轻仰,神情怡然,显然对于千洛的马屁也是极为享受。 看着将中年掌柜拍舒服了,深知中年掌柜脾性,根本没有奢望眼高过顶、对他们这等奴仆向来视若蝼蚁不屑一顾的这厮能够给他一声回音,千洛舔了舔发干的嘴唇,再次叉手施了一礼,就要溜进店内,忙活自己的活计。 千洛可不是出身富门豪族的贵公子,自幼与纤雪姐相依为命的他,上午在天命殿前修炼,下午却在这“宝仁堂”弄了个杂务差事,专门跑腿斟水,迎来送往。 “千洛,你在‘宝仁堂’干了多久了?”“宝仁堂”掌柜刘元忽然睁开微微眯着的双眼,淡淡道。 千洛一怔,立即赔笑道:“有两年了吧?” “是一年十个月又七天。”刘元冷眼看着店外大街,依旧看也不看他,悠悠然道,“你说,如果你走了,以后没有人再天天拍我马屁,想一想,我恐怕还真不能太习惯了。” 千洛双眼冷光不可察觉的一闪,脸上的媚笑就消了几分,刚要说话,刘元又自顾道,“没有人拍我马屁倒也罢了,我也不是那等喜欢听信谄言谀词的人,关键是,自从你来了‘宝仁堂’后,‘宝仁堂’的生意较之以前足足好了三成半,原本与‘宝仁堂’同一级别的‘医春店’、‘九久楼’等,都生意大幅滑落,经营惨淡,我眼不瞎心不黑,很清楚这里面可以说完全都是你的功劳。” 千洛脸上笑容完全消失,静静看着刘元。 刘元终于低头瞥了他一眼,道:“自今天起,你不要再来‘宝仁堂’了,——你被辞退了。” 千洛皱了皱眉:“掌柜的,为什么?” 看着千洛的小脸平时的谄笑媚态完全消失,露出了一向隐藏在很深下面的坚毅沉着、从容不迫之色,而这,分明才是他的真正面容,刘元心头一阵动摇,更加坚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看法:此子,果非善类,终非池中之物! 刘元刚要说话,一个嚣张尖利的声音忽然自店内传出:“为什么?难道你小子还不清楚为什么?” 看着那名身着墨蚕丝袍、腰束帛带、头戴银冠的弱冠青年自店内走出,手里轻摇着一柄象牙骨素纸折扇,一脸倨傲地看着他,千洛原本微微拱着的腰背反而挺直了,叉手淡笑道:“少东家好。” “好?呵呵,本爵爷的确过得不错,但是你,今天可就好不到那儿去了。”弱冠青年、“宝仁堂”少东家吴春蔑然道,“千洛,你来历不明,出身低贱,就跟一坨牛屎一样,烂在街边都没有人愿意看上一眼。当年本爵爷收留你,为的什么你很清楚吧?哼,本爵爷即使养一条狗,这么多年下来也能为本爵爷看看门、咬咬人,见到本爵爷也会摇摇尾巴,可你呢?一名微不足道的侍女,不过长得有几分姿色,你居然还奇货可居起来,一次次推脱,将本爵爷当作什么了?现在马上给我滚。” 墨蚕丝袍,帛带银冠,按照天命殿统一规定,乃是“民爵”天命师的标准装束,眼前这位“宝仁堂”少东家吴春,却分明是一名实打实的民爵天命师。 “我马上走,但少东家是不是将我的薪酬结算一下,一天一株‘火纹草’,十天一结算,此次我工作了八天,一共八株,谢谢。”千洛毫不动怒,也不哀求,只看着吴春认真地道。 “哈,小子,你还向我讨要薪酬?”面对千洛镇静的脸色,吴春只觉无比刺眼,好像自己就像一个小丑,一举一动都落在他的意料之中一样。这种感觉无疑让吴爵爷很不舒服,心口就有一丝躁意泛起,一拢折扇,上前肆意拍打着千洛的脸庞,蔑笑道,“你学八声狗叫,本爵爷就赏你,如何?” “这么说,爵爷是打算赖账了?”千洛抿了抿嘴。吴春虽然贵为天命师,但其浅薄的为人,简直千洛一眼就看透,自然清楚这厮就是要折辱自己,即使自己学了狗叫,也休想能够拿到“火纹草”。 “放肆!”吴春脸色陡变,右手一挥,一枚尺许长、拇指粗的乌金色大笔显出,虚空连划,身前空间水纹般一阵波动,一条条头发粗细的淡蓝光线泛起,曲折流窜,闪烁明灭,渐渐勾连成一枚碗口大小玄秘符文,一股滞涩波荡、令人几欲窒息的威压弥漫开来,将千洛给整个笼罩,“敢对一名堂堂天命师无礼,像你这等毫无根脚的小杂种,本爵爷灭杀你,连一个铜板的罚金都不用出,你明白?” 千洛好像被吓呆了,脸色微微有些苍白,一言不发,只点了点头。 见终于将这可恶的小子逼得低头,吴春大感满意,冷笑道:“现在,你还要你的薪酬吗?” 千洛摇了摇头:“现在你的拳头大,你占理,不要了。” “哈哈。”吴春发出一阵得意大笑,折扇“刷”的重新弹开,轻轻一挥,“看不出你小子还挺识相嘛,滚吧。”那枚淡蓝符文一闪而逝,下一刻化为一条胳膊粗细的鞭子,巨蟒般重重抽出,将千洛一下自店内抽飞出去,摔在十几米外的大街上。 第五章 火纹草 千洛脊背衣衫碎裂,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显出,而口鼻间更同时鲜血喷溅。然而他在要离调教下多年锻体,身躯可谓颇为强壮,爬起身来,居然并没有什么大恙的样子。当下他向店内看都没有再看一眼,对于周围大街上的行人的指指点点、窃窃讥笑更视若无睹,迈步离开“宝仁堂”而去。 吴春虽然身为天命师,也不能无法无天,在光天化日下灭杀平民,真个这样做了势必将受到天命殿的传唤问话,重重责罚。他不能杀千洛,却也没有打算让他好过,那一鞭按照他的预期,至少要抽断他的几根骨头的,不如此又如何消他心头之气?那知千洛骨头居然出乎意料的硬,看上去好像没有什么大碍,这让他不由一下怔住了。 “小子,我已经对城内所有店铺都打过招呼,任何一家店铺都不会卖给你‘火纹草’。”吴春对着千洛背影,忽然张口狂笑道。 千洛脚步一滞,身上衣衫无风一阵抖动,一言不发,就此大步离去。 吴春忽然打了个寒噤,就觉他话一出口,千洛背影中莫名一股煞气投射而来,让他心头不觉一悸。旋即他自失一笑,转头对刘元道:“这小子的背影看上去像不像一条狗耶?——还是一条丧家狗!哈哈。” 刘元却没有笑,眯着眼看着千洛身影渐渐消失,猝然转头,对吴春郑重其事道:“少主,这小子你不了解,他在我手下干了近两年,这小子聪明机达,智谋百变,更能屈能伸,心中自有准绳,不争一时之气,留下他必成心腹祸患,因此绝不能留。我亲自带人,追上去,让他无声消失,你不是看中他的那侍女了吗?到时一并给你掳来。” 刘元自知今日刘春可是将千洛给得罪惨了,两下必成难以解开的死仇,而以他对千洛的了解,“宝仁堂”就怕再无宁日,因此要想永绝后患,只有一了百了。 “我的大掌柜,我看你是越老胆子越小,一个蝼蚁一样的低贱种,至于你如此慎重对待?”吴春大不以为然,折扇轻摇,很有几分智谋深远尽在掌握的派头,“他的那侍女每日都要一株‘火纹草’拔除体内寒毒,延命苟活,而我已经对城中所有商铺都打了招呼,买不到‘火纹草’,不怕他没有回来跪着哀求我的那一天。到时候,嘿嘿,我不但他的侍女要占,更要让他成为奴隶,在我们‘宝仁堂’做一辈子苦工,——你不是夸这小子能干吗,那自然要将他压榨利用到极限,做个一年两年怎么够?所有这一切,本爵爷早就有通盘算计,你就少操心吧。” 刘元一怔,迟疑道:“原来少主早有这等万全打算,只不过,这小子……” “好了,闭嘴吧你。”吴春不耐烦起来,“不用说这小子眼下不过是一贱民,随手就碾死了,即使他侥幸成为天命师,又能如何?我的老爹,乃守卫本城的一千重甲士的总长官司马长吴渊,抬抬手,也足以压得他低头,乖乖将那婢女奉上。哼,本爵爷难得找到点儿有趣之事儿打发无聊的时间,你休得坏我兴致。” 刘元点了点头,终于心头释然,感觉自己好像真有些小题大做了,——吴春本身就是天命师,而他身后的整个吴家,更是白沙亭城有数的权势家族之一,特别他的老爹吴渊,更是城内举足轻重的一大巨头,千洛区区一低贱平民,还真能上天不成?一时间都有些怀疑自己难道真老了? 离开了“宝仁堂”,转过一个街角,千洛没有飞逃回家,反而笼住左手袖子,静静立在那处阴影中。宽大的左袖内,一团鹅蛋大小的白光渐渐亮起。直到过了半响,确定刘元没有派人追来灭口,他才暗松开袖口,那团白光也慢慢消散,默默转身向家走去。他低着头,眉头拧起,脸色不住变幻,不时一丝阴厉闪过,直到自己家的那座茅草屋远远在望,才放缓下脚步。而经过这一番快走,他背后的伤口越发撕裂,鲜血直将整个后背衣袍给浸得暗红,却恍然未觉。 千洛可不是一味粗陋斗狠之徒,相反自幼困窘凶险的经历,使得他养成了谨慎深沉、谋虑细密的性格,虽然知晓刘春不太可能在光天化日之下悍然灭杀他,但小心总无大错,真个这厮患了失心疯,不管不顾,那他失去的可不仅是自己的小命,被他看的比自己性命还重的纤雪姐也要受辱。 后果太严重,眼下太过弱小的他,可不得不谨慎。而万一这厮真个派人来悍然灭杀他,那他可不得不动用自己的保命底牌了,而到那时,他筹划多年的计划无疑也要将被彻底打乱,眼下刘元没有派人追来,他心下还是暗暗松了口气。 缓步走到茅屋前,这段距离,已经让千洛颇为急促的呼吸完全平复了下来。悄悄推开柴门,见两间卧房、一间厨房共三间的茅屋,厨房内正有一丝丝炊烟冒出,千洛放下心来。 他用力揉了揉脸颊,将莫名散发的阴狠凶戾之色给揉散,重新变得柔和,甚至一丝微笑泛出,故意重重推开门,旋即快步向卧房走去,一边愉悦大喊道:“纤雪姐,我回来了。” “呀,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稀饭还刚刚煮上。”那个宛如晨风拂动琴弦般的声音轻柔清冷的声音再次响起,讶异地道。 “我先回房歇一歇,吃饭时再对你说。” 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厨房内安静了下来,那个声音并没有再响起。 溜进卧房,将房门关上,千洛才松了口气。卧房异常的简陋,除了一张床榻,一张歪扭扭的木凳,以及一面斑驳铜镜外,再无余物。千洛慢慢将自己的外袍脱下,塞到床下,然后自枕头下取出一个小瓷瓶,在铜镜前侧着身,将黑乌乌的药粉,小心敷在背后那条被刘春抽出的、犹自不断有血水渗出的恐怖伤口上。 药粉一敷上,一阵火燎般的巨痛泛起,千洛面颊抽搐,浑身肌肉都不受控制地哆嗦起来,额头很快一层细密汗珠渗出。他紧咬嘴唇,愣是一丝呻吟没有发出。 过了半响,终于那股猛烈药劲过去,而背后的伤口血已经止住,明显开始愈合,千洛才长长吐出口气,自言自语道:“这药好用倒是好用,就是劲头猛了点儿,下次再配还要斟酌一番才是,免得伤势不足以致命,敷药时却被活活痛死,那玩笑可开大了。” 在“宝仁堂”干了两年,千洛可自堂内的药师手中,偷学了不少秘方珍药的炮制方法,眼下这“生肌回气散”伤药,就是他自己所配。 用一块白布,草草将伤口一扎,然后自床头扯过一件新的衣袍,罩在外面,又用力揉了揉脸,让更加苍白的脸色看上去红润了一些,站在铜镜前端详了一番,完全看不出任何痕迹,千洛才满意点了点头。 “千洛,吃饭了。”这时,那个柔美的声音再次传来。 “来了。”千洛出门快步进了厨房。 厨房同样简陋,仅有一锅、一灶,一木桌、两木凳,此时锅前一名十八九岁模样的少女,正站在灶前盛白粥。 第六章 天脉过宫术 少女身材高挑,较之千洛甚至还要隐隐高出一线,面如皎月,眉若远山,一双眸子更宛如春水,顾盼流转间,不可方物,虽然不过身着粗布裙,插着木钗,却自有一股温娴娇柔、清雅出尘意味儿散发。 然而少女美则美矣,近前细看,就会发现她脸色泛青,眼神黯淡,全身僵硬,特别散披肩头的长发末梢,以及双手指尖,黛眉眉尖,都凝结了一层薄薄的青霜,——她赫然被一股莫名寒气笼罩,有被冻成冰雕之势。 这名少女,自是自幼陪伴、保护千洛,名为侍女、实则被他视为唯一亲人的纤雪。 “趁热吃,粥凉了就不好喝了。”纤雪柔和道,一边将自己的白粥也放在桌上。 白粥刚盛出是滚烫的,然而仅仅从锅边端到桌上,丝丝白气冒出,白粥已由烫变温,——纤雪体内寒毒却是恶毒至斯,简直令人念之可怖。 桌上,已经摆放了一碗白粥,以及一盘粗面饼,一碟咸菜丝,在那碗白粥上还有一枚新剥的煮鸡蛋。 “吃饭不忙,你先吃药。”千洛仔细端详了端详纤雪眉眼,摆手道,一边起身自厨房角落,唯一一个看上去值点儿钱的桐木匣子里取出了一株筷子长短、生有三根鲜红色长叶、上面遍布着丝络状奇异淡白纹路的怪草,将怪草三根长叶小心扯得寸断,放在一个干净碗里。 这株怪异红草就是生于千年火山壁、蕴含极强火阳之性的“火纹草”,由于产量极大,倒也算不上太珍贵,但也要千洛做一日苦工才能换来这么一株。 “‘宝仁堂’那狗屁少东家,今日将我辞退了,哼,他有张良计、小爷自有过墙梯,小爷早就防着他这一手,早储备下了十几株,还怕他闹幺蛾子。”千洛一边忙活,一边冷哼道,“只要明天通过测试,成为天命师,连同林清廷那厮,这账不妨与他们慢慢算,——敢将污秽念头打到你身上,不让他们生死两难,我千洛就不是千家儿孙。” 千洛话语煞气腾腾,戾气毕现。 当年千洛这条命,就是纤雪拼死自千家仇人手中抢出来的,这些年又一直守护在他身边,保护他安全,服侍他生活,在千洛心目中,直将她看得比自己的命还要紧,宛如他龙之逆鳞般存在,又岂容林清廷、刘春这等污烂货打主意?简直罪该万死。 将碗放在灶台上,千洛长吸口气,将左臂挽袖平伸,右手五指捏成鹤嘴,一下重重啄在肩窝,他****而苍白的左臂疏忽泛红起来,同时十几条头发粗细、色泽殷红的血线,在肌肤下凸起,不住扭曲、抖动。 千洛右手变鹤嘴为虎掌,一下将左臂扣死,不断转动,慢慢向着手腕位置捋来。 随着他右掌不住移动,苍白的左臂变得熟虾般通红,十几条血线渐渐变粗,抖动的更加厉害,想要刺破肌肤飞出一样。 当千洛右掌完全捋到左臂手腕位置,十几条血线被他驱赶着尽数归拢在左掌,合而为一,最终一滴黄豆大小、晶莹透亮的血珠自中指尖渗了出来。血珠似有灵性,围绕中指尖旋转了两圈,又活物般、无不幽怨地向千洛点了点,才恋恋不舍滴落进碗内。 “噗”的一声,血珠入碗,滴在“火纹草”上,下一刻一团刺目红光怒焰般向上喷出,同时一股炙烈暴燥之气四下飘散,而仔细看赫然发现红光完全由无数枚细微鲜红符文化成,极为玄异。 过了半响,红光内敛,缩回碗内,炙烈暴燥之意渐渐变得醇和温阳,就见碗内留有半碗氤氲红雾。 长松了口气,千洛小心将碗端到了纤雪面前。 纤雪接过碗,神色复杂地看着千洛,将小脸凑到碗旁,双手盛开兰花般捏成两个玄奥法诀,深深一吸,半碗红雾宛如灵蛇,疏忽自她眼、鼻、口、耳七窍疯狂钻入,丝毫不剩。随着半碗红雾吸入,一股温热气息自她娇躯缭绕散开,僵硬之意就大为和缓,眉尖、发尖、指尖的冰青色也大为消散,甚至脸颊有了一丝红晕。 千洛满意笑了,而精神一松,他就觉眼前一黑,胸口烦躁,几乎要吐出血来。 怪不得千洛一向被要离看好,资质堪称不凡,修炼又很勤苦,却自去年就一直通不过入天命殿的测试,原来他每日都要逼出自己体内一滴精血,帮助纤雪抑制体内寒毒。而今日他挨了刘春一鞭,失了很多血,再逼出一滴精血,可就有些顶不住了。 暗道不好,就在要歪倒的一瞬间,千洛用力一咬舌尖,以这股疼痛驱散晕眩之意,生生站稳。 慢慢缓过神,见纤雪默默炼化红雾,并没有注意到,千洛方松了口气。 看着纤雪身影,千洛忽然眼神一抹儿深深的柔和浮现,在他识海中一直有一帧无比清晰、几乎让他夜难以寐的画面,就是一名高大魁梧、青须暴睛的中年人,一枚白亮冰刺对年方五岁的他眉心暴射而来。就在当时年幼的他即将被射爆头颅,当时明显身负重伤的纤雪,自旁忽然飞扑过来,用后背替他将那根冰刺给生生挡了下来,而这,也是纤雪这些年日夜遭受****缠身之苦的源头…… 两人坐下吃饭。千洛看着碗内鸡蛋,这是他早上特意留下、想要让纤雪吃掉的那只,纤雪自然舍不得吃,又留给他做晚饭。 千洛将鸡蛋一分为二,挑了一半给纤雪。 纤雪黛眉微皱,嗔怪看着他。千洛微微一笑,耍赖道:“你不吃,我也不吃,我说过好吃的东西,我们一人一半。” 纤雪一脸无奈,生性温柔的她,向来就不是皮又赖又厚的千洛的对手,只得一小口一小口将鸡蛋吃下。 “今天入殿测试又没有通过?” “就差一点儿。不过也在意料之中,原本我就是想碰碰运气,以要离教习对我的看重,也一定明天会再给我一次机会。”千洛满不在乎道,“不过,明天就不能疏忽小觑了,明天测试之前,你先用‘天脉过宫术’将我体内气血逼迫到右臂,这样足够我一枪刺穿重甲,——我就是气血不足,这样通过测试绝无问题。” 纤雪慢慢喝着白粥,没有作声,只点了点头。 原本以为纤雪会反对,没想到她默认了,已经准备好一番说辞的千洛暗松了口气。 “天脉过宫术”是可以激发人体潜能的一种异术,那怕风烛残年的老人,被施展此术,也足以变成龙精虎猛的青年。然而这种异术对身躯危害极大,甚至可以说后患无穷,因为它是以人体未来的生命力为代价的,然而眼下千洛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先过了眼前这一关,获得进入天命殿的资格再说。 第七章 大罗承星盘 将两张面饼夹着半个鸡蛋三两口塞进了肚子,又几口将一碗白粥灌下,将碗一推,咧嘴一笑,露出两排雪白的牙齿,千洛道:“吃得好饱,——我修炼去了。” 看着千洛的身影,纤雪眉宇间一丝忧虑闪过,将碗筷摞起,拿到灶上水盆里不住清洗着。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她慢慢黛眉舒展,将洗干净的碗筷依次放好,一边擦着手,来到院内。 院内一角,千洛稳扎马步,身躯端凝如松似岩,双眼微闭,双手十指交合结印,眉心隐隐白光放耀,正在默默修炼。在他身前地上,放置了一只大簸箕,里面铺了半尺厚的黄沙,一根筷子,笔一样竖立着,像被一只无形手给握住,正在不住画着一条细线。细线弯曲绕环,连而不断,最终画出一枚山岳状符文。 就在符文最后一笔画成,筷子由竖而横,在黄沙上一刮,山岳状符文消失,黄沙再次恢复平整。接着筷子再次竖起,继续书画,这次却是画着一枚火焰形符文。 如此一枚符文接着一枚符文,足足画了三十六枚,千洛才长长吐出口气,眉宇白光散掉,睁开双眼,站起身来,一边活动筋骨一边不无得意地道:“小爷就是天才,——纤雪姐,一口气画成三十六枚符文,我的神魂足够精韧强大吧?哼,只要小爷能够通过测试,进入天命殿,成为天命师不过反掌间而已。” 天命殿教习要离倒真有几分过人眼光,千洛的确资质非凡,区区一介凡夫,居然神魂就能够精纯坚韧到操控外物,并且能够自如描画纹线,这要被天命殿那些自大自狂、不可一世的天命师得知,非得惊爆眼球不可。要知道,即使成为天命师,在初始阶段也难以将神魂修炼到如此精纯地步,更遑论自如运用如斯了。 表面得意洋洋,千洛脊背衣衫已被汗水溻湿,更隐隐有血水泛出,而脸色更苍白了几分,简直一丝血色都没有,反而一双眼越发深邃明亮,宛如冬日晨星,令人望而心悸。 不动声色看了他背上衣袍的那抹儿红痕,纤雪不无忧虑地道:“即使用‘天脉过宫术’通过测试,可你身躯毕竟太过虚弱,即使成为天命师,你也难走长远。” 千洛一笑,上前拉着纤雪双手,满不在乎道:“这点不是问题,只要能够进入天命殿,就有办法,——成为天命师后,莫非境遇还能糟糕过现在不成?放一万个心好了。到时候,纤雪姐,不但我能够找到锤炼自身躯体的法子,即使你体内的寒毒,我也一定非找个彻底祛除的方法不可,你就等着好了……” 看着对未来满是憧憬之色的千洛,纤雪面色复杂,张口涩声道:“对不起。” 千洛一愣,一丝疑惑掠起,刚要动问,却忽然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了。 纤雪被千洛握着的青葱玉润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忽然无数条头发丝粗细的血线射出,密密麻麻,疯狂扎入千洛双手之中,并且通过血脉,游鱼般游弋流窜,瞬息间掌控了他的全身经脉穴结,直接让千洛变成一具能看能听能嗅能想偏偏动弹不了分毫的木偶。 瞬间明白纤雪想要做什么,千洛双眼尽赤,心脏狂跳,血液崩堤洪水般狂涌,那怕身躯被彻底掌控,依旧禁不住微微战栗起来,肌肤甚至隐隐有血珠渗出,双眼无比恳切哀求地看着纤雪,心头一万个声音在狂呼:“不要啊!” 纤雪微微低头,避开他的双眼,强硬起心肠,喃喃道:“看看你,现在身躯弱成什么模样了,如果再动用‘天脉过宫术’,即使你能成为天命师,也不过是最为低微的民爵天命师而已,又有何用?这一切都是我拖累了你,我不过就是千家一名微不足道的小侍女而已,不值得你如此,你是千家的嫡系子孙呵,以后是要为整个家族复仇,重振整个家族的辉煌的,怎么能仅仅是一名民爵天命师呢?真个那样,老爷与夫人的在天之灵又如何能够安息?” 千洛自知纤雪主意已定,痛苦闭上双眼,心头像被兽群践踏过,一片凌乱,只喃喃地想:他们都死了啊,纤雪姐,我现在只要你好好活着,好好陪我活着。你死了,即使我复仇,即使我恢复千家辉煌,又有何意义呵? “这件千家代代相传的重宝,当年老爷让我背着你逃命,你当时太小,神魂脆弱,故而提前打入了我的体内。现在,你神魂壮大,到了传给你让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纤雪一边说着,眉心忽然裂开,鲜血流淌而下,将她完美无暇的面容给整个覆盖,隐隐充满了圣洁庄严的仪式感,一枚指肚大小、被鲜血包裹、却偏偏透出清澈湛蓝光芒的圆球,慢慢飞射而出。 纤雪将流血不止的额头,一下触在千洛额头上,那枚圆球一触到千洛额头,先是略略一迟疑,旋即像是嗅到了母体味道的幼兽,“扑”的一声,千洛额头血花飞溅,圆球就此消失他眉心不见。 看到这一幕,纤雪开心地笑了:“知道这些年,每天你给我服用一滴精血压制体内寒毒,我为什么不反对吗?我就是用你那一滴滴精血,在体内温养着这件千家重宝‘大罗承星盘’,现在这件‘大罗承星盘’,与你的精血相融,完成成为你本命物一般的存在,现在入了你的体内,如归母体,你再休想能够甩脱它。”纤雪笑得非常开心,像是真个做成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情,能够在精滑似鬼的千洛眼下做成这件完全将他瞒过的事情,倒也的确足够她值得高兴。 圆球入体,像是拥有自我意识般,瞬息间由眉心走宫过窍,周游遍千洛全身,发现这具新母体居然出乎意料的废柴,几乎酥皮般一触就会碎,完全不像上一具那么强大,本能就感觉不妙。就在这时,纤雪放开双手,那无数条血线就此回缩,彻底断了与圆球的联系。同时,千洛体内精血彻底沸腾起来,强大无匹的粘附、吸纳之力散发,宛如归巢的群蜂,对圆球蜂拥而来,直到两者乳水交融彻底融合为一体…… 第八章 斗母星显 圆球与千洛血脉相互交汇融合的一刹那间,一霎那间,力量彻底交融,下一刻,千洛头顶上空一轮十米直径、圆如车轮、色泽暗蓝的圆盘虚影显出,上面密密麻麻重重叠叠无数符文亮起,次第明灭,闪烁不定,令人望而震撼。 随着圆盘显出,澄碧无垠的天穹缀着的浩瀚繁星,最为中央的那枚最大最亮、几乎如碗口大小的九角帝辰星,光芒大盛,一道星光就要投射下来。 秦元大陆的夜空,却是没有月亮,而所谓的天命师,就是通过牵引天穹之上最为中央、最大的帝辰星星力,来进行修炼,然后通过修习先辈所参天地万物而悟出的玄妙符文,来进行战斗。 看着这与自己所想一般无二的一幕,纤雪笑了,“大罗承星盘”乃千家多年传承的圣物,自来拥有自动护主之能,而今归入千洛体内,察觉到千洛躯体废柴,无比虚弱,一定会催发本身强大威能,牵引星光为千洛伐毛洗髓,健身强魄。 就在这时,帝辰星正北,一枚晦暗无光的梭形星辰,忽然灼灼紫芒放耀,居然涨大如圆盘,较之帝辰星犹自涨大两倍有余。 梭形星辰一亮,坐镇中天、万星之主的帝辰星好像吃了一惊,接着像是畏惧般,光芒收敛,恢复常态,——就此生生缩了回去。 接着,梭形星辰一道紫莹莹的星光投射而下,正正射在千洛头顶上空的“大罗承星盘”上。承接了这道星光,“大罗承星盘”虚影变得大为明实,飞速一阵盘旋,承接的紫色星光就化作一阵光雨,源源不断落到千洛身上。千洛脊背的伤口瞬息间痊愈,颇为虚弱的整个躯体更血液滋生,骨髓化浆,筋肉充实,骨骼坚硬,筋络柔韧……完全进行着脱胎换骨的变化。 千洛像是醉酒般,又像是进入了梦境,整个人恍恍惚惚,一股无比舒爽的感觉泛起,却是彻底沉迷其中。不知过了多久,像是过了一瞬,又像是过了不知多少年,千洛忽然一个激灵,自恍惚中醒了过来。一抬头,就发现头顶“大罗承星盘”虚影已消失不见,虚空中那道宛如长虹经天般的星光也无影无踪,至于天穹上,正北方那枚梭形大星灰暗虚淡,“帝辰星”明亮光芒散发,散发着统御星的无尽威严,一切就像是发生了一场幻象一般。 然而双拳捏紧,感受体内充沛的精力,无穷无尽似乎足以撼动山岳般的力量感,至于眉心、脊背的伤口更完全愈合,甚至伤疤都没有留下一个,千洛就清楚刚才一切是真实发生,并非幻境。 千洛忽然激灵灵一个寒噤,顾不上细细感受自身脱胎换骨带来的变化,一转头,下一刻睚眦欲裂,一声充满痛处的大吼发出,须发疯狂飞扬,宛如疯癫了的狮子。就见纤雪,脸上满是满足笑容,然而她的整个娇躯,一层缭绕青黑气雾蔓延,宛如恶魔,正疯狂对她进行着蚕食吞噬。随着青黑气雾的攻击,她的双腿、双手,已然完全变成了乌青色,衣袖、下裙,连同头发,一层黑霜滋生,犹自不住加厚,向心口位置疯狂罩来。 纤雪能够与****抗衡这么多年,固然有火纹草以及千洛每日一滴鲜血的功劳,但那“大罗承星盘”也至少有一小半的功劳,虽然它不能将****祛除,但也有一定的压制作用,而今“大罗承星盘”被她给了千洛,体内冰毒自然就此再也压制不住,一举爆发开来。 “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一定有办法!”千洛面容狰狞,像是真个被逼入绝境的狮子,凶戾之气四溢,在院子里团团乱转。 “没有办法了,这一切都是命,认命吧,洛儿。没有我这个累赘,你以后更会一飞冲天。——老爷、夫人,纤雪终于没有辜负你们的托付。”纤雪仰头看着虚空无尽繁星,喃喃地道。 “我不认命!”千洛几乎是咬牙切齿地道,“现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原本我想再凑齐三味药,合成一剂,至少能够将你体内冰毒拔除过半,而今,没有办法了,只有先将这味药浪费掉了。” 说着,千洛一挥手,掌心那枚“赤心莲子”好端端躺在那儿。 “赤心莲子?你、你怎么能有此物?”纤雪也大吃一惊。 “好弟兄给的。”说着,千洛就将这枚珍贵无比的“赤心莲子”小心放进了一个木臼内,用木杵细细捣成了粉末,然后倾倒进一只大碗内。接着他解开衣袍,露出小麦色的健硕胸口,就在纤雪的惊叫声中,左手指甲一划,心口位置一下裂开,鲜血就此“汩汩”流淌而下,倾注进大碗内。 鲜血注入“赤心莲子”粉末,居然“咕嘟”“咕嘟”开始冒泡,最终变得滚沸,宛如岩浆般的稠厚鲜红物事儿,同时一股火焰般的高温蒸腾散发。足足流淌了大半碗鲜血,刚刚变得红润的脸庞再次苍白下去,千洛才满意收手,咧嘴道:“应该够了。” 用布条草草将伤口一缠,端着大半碗鲜血混合“赤心莲子”粉末的药剂,走到纤雪跟前:“乖,赶紧喝了。” 这次轮到纤雪被****制住,想要制止他也动弹不得了,眼睁睁看着,心头大疼,两行清泪流淌而下,只是体内冰毒肆虐,仅仅溢出眼眶,已然变成滴滴冰珠掉落地上。 纤雪深深看了千洛一眼,大口大口将那碗“药浆”喝了个点滴不剩。 “赤心莲子”与千洛鲜血果真颇有功效,化作一团煦阳之气,驱赶着围绕纤雪娇躯的青黑寒毒节节败退,包裹纤雪的青黑之雾开始消散,黑霜也渐渐融化。然而青黑寒毒也甚为阴毒难缠,与“赤心莲子”混合千洛鲜血的药浆拼死搏杀,几乎是一寸寸后退。过了足足顿饭工夫,青黑寒毒慢慢被驱赶到了纤雪后背左肩胛骨附近,至此“赤心莲子”与千洛鲜血药效乏继,两者再次僵持不下。 千洛长长松了口气,一时间就觉全身虚弱,而想到刚才凶险,他禁不住还有一阵阵后怕生出,幸而有好兄弟送的“赤心莲子”,否则恐怕纤雪还真要被冻成冰雕,现在怎么着一条命是捡回来了。 “你怎么那么傻。”纤雪抚摸着千洛胸口伤口,又有眼泪流出,急切抱怨道,下一刻,她声音忽然戛然而止,娇躯一下子变得僵直,却是千洛一把将她给死死抱在了怀里。 千洛深深嗅着纤雪娇躯散发的温暖气息,而非那讨厌的阴寒气,含混不清地道:“放心,纤雪姐,虽然放了点儿血,明天通过测试还是完全不成问题。待我成为天命师,一定想法子拔除你体内冰毒,彻底医治好你的腿……”说着,他声音越来越低,双眼合拢,却是昏睡了过去。 纤雪心头莫名爱怜泛起,就那么抱着他坐在院子里,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全部所有,用自己的衣裙尽量将他裹住,为他遮挡深夜寒露。 夜空清冷,碧穹繁星清辉,冷冷倾斜在这对相濡以沫的璧人身上。而这对璧人浑不知刚才那枚梭形大星显,在整个大陆上又引起了何等震动。 浩瀚广袤的秦元大陆,一座座城池、一个个郡领、一座座天命殿,一位位神通大能纷纷被惊动,一道道眼神流星般投向了虚空,而无数道意念更在不住交流、谈论…… 第九章 殿主之印 白沙亭城东,古朴雄浑的天命殿内,一身材矮胖似南瓜、一张圆脸更白团团的大馒头也似的中年胖子,卧躺在殿主房内的雪苇席上,一手端香茶品着,一手抚摸着身旁服侍的娇俏侍女的圆臀,一脸的怡然自得,惬意莫名。 胖子身着雪蚕丝袍,袖口有银线袖成的富贵花图案,腰束银带头戴紫金冠,看装束,赫然是一名男爵天命师。 秦元大陆的天命师可谓等级森严,壁垒分明,每一阶都有各自的衣袍服饰,万万分毫不得差的。最低阶的民爵天命师,就是身着墨蚕丝袍,腰束帛带,头戴银冠;至于男爵天命师,就像眼前胖子一样,着雪蚕丝袍,袖口银线袖富贵花图案,腰束银带,头戴紫金冠。 民、士、男、子、伯、侯、公、王、帝、天,天命师自低到高的十阶中,这胖子虽然不过一名堪称下品的男爵天命师,但在白沙亭城中,却绝对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了,毕竟整座白沙亭城天命师也不过寥寥十数人而已。 这白胖子,身份也的确不差,正是白沙亭城天命殿的殿主吕不韦。 倏忽,窗外一道紫色光柱经天长虹般投射而下,直落向白沙亭城东南方而去,将红木雕花裱糊白纱的的窗户给映得一片紫蓝。 肥胖似南瓜、一向走路都要人扶的吕不韦,下一刻如同受惊河马般跳将起来,将小侍女连同茶盏一下掀飞出去,扑到窗户前,袍袖一拂,“咔嚓”一声将窗户拍的粉碎,——却是连推开窗户都来不及,一双细缝小眼陡然睁圆,精光四溢,看向了天空那道紫亮星光。 “斗母星显,是斗母星显,——错不了,绝对错不了。”循着那道紫亮星光,回本溯源,看向天空正北方的那枚梭形大星,吕不韦肥脸满是激动,双手都颤抖起来,连声喃喃道。 “——殿主印来!”吕不韦一声断喝。 窗外,一道魁梧如铁塔般的黑影由远及近飞快掠近,右手一晃,将托着的一个黄缎包袱呈到了吕不韦面前。这黑影身披墨甲,背负两柄小圆桌面大小的巨斧,正是吕不韦殿主的武元师。 吕不韦接过包袱,随手打开,露出里面一枚脂玉雕成、约茶杯口大小、九龙盘绕一枚九角大星的印玺来,接着他将手按在印玺上,在天命殿正殿中,面南背北端坐的一名少年、一名中年、一名老年三尊神像,其中居中而坐的不怒而威的中年神像,双眼睁开,神光散发,就此与吕不韦建立连接。 吕不韦双眼微闭,借助居中神像之力,神魂像是出窍般,冲出天命殿,向上越飞越高,瞬息间已至半空,整座白沙亭城完全在俯视之下,城中所有大小事端,无所遗漏尽收罗眼底。 旋即,吕不韦将神魂转向白沙亭城东南角那紫光投射而下的方向,神魂飞速靠近,紫光投射下的方位随之急剧缩小。眼看就要圈定紫光投下之处,疏忽紫光灼灼一亮,强光刺眼,吕不韦不由得神魂一黯,待他暗道不好,再次运转神魂,赫然发觉自己又回到天命殿正中半空,而那道紫光,已消失不见,干净的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吕不韦犹不死心,借助印玺,催动神像法力,再次回到刚才之处,并且将方圆十数里地域细细搜寻了数遍,却最终一无所得。 殿主卧房内,吕不韦睁开双眼,白胖圆脸满是惶然,心头发麻,暗暗估算着这突如其来的斗母星显到底是福是祸?就在他心不在焉要将手中印玺重新用黄缎包袱包起,忽然胖色又是一变,托着印玺,就此一溜儿小跑出了卧房,来到正殿。 在正殿外,他先理了理衣冠,又暗吸了口气,才肃然推门而入。 整座天命殿正殿,足有百丈宽阔,地面铺着光滑如镜的琉璃金砖,分为上、中、下三殿。上殿,正北方高高在上端坐着少年、中年、老年三尊神像,正是天命师“三祖”。中殿,东、西两侧,则站立有十八尊姿容各异、神威不一的神像。至于下殿,两侧长廊,又有百余尊站立神像。上殿正北三尊神像塑得最为高大,中殿东西两侧十八尊神像则略小一些,下殿两侧长廊的神像又要小上一些,无比分明。 此时在下殿百尊神像,在其中一尊一手结印,一手执一支碧玉为管、紫毫为头灵笔的神像身前,光华大作,一名完全由白光凝成的天命师,气度雍容,负手而立。 “见过宛罗城天命殿掌殿大人。”吕不韦一见那白光凝成的天命师,浑身肥肉一哆嗦,忙上前叉手不离方寸,恭恭敬敬弯腰施礼道。 这白光凝成的天命师,身着银蚕丝袍,袖口金线绣着虫鱼图案,腰束金带,头戴紫金冠镶嵌明珠,赫然是一名较之吕不韦又要高上一阶的子爵天命师。而他,却正是宛罗城天命殿殿主朱章。 人族城池,按照所辖疆域大小、人口多寡,自低到高划分为亭、城、郡、领、域五个等级。按照城池的等级高低,又分别配备荒、洪、黄、玄、圣五个等级的“天命殿”。 比如白沙亭城,就是亭级城,城中天命殿则是最低级的天命荒殿。而这朱章,却是白沙亭城的统辖城——宛罗城——城中的“天命洪殿”殿主,可以说正是吕不韦的顶头上司。而秦元大陆万千“天命殿”的总殿,位于大陆正中位置的“未央山”上,称为“天命天殿”,可以说是大陆所有天命师的“圣地”所在。 见吕不韦对自己施礼,同样借助宛罗城“天命荒殿”内“三祖”神像之力投影而来的朱章殿主,气得脸色通红,低声怒斥道:“没有长眼睛的东西,还不先见过金秉坤圣王?” 吕不韦这才发现,那尊一首结印、一手执碧玉紫毫灵笔的神像,赫然显化成了一尊真实真人,就见他剑眉刺鬓,直鼻隆腮,体态微胖,身上丝袍隐隐有数重光华加持,霞光灿然,星芒缭绕,直莫名威势流露,正木然看着自己。 吕不韦四肢发抖,一身肥肉直接哆嗦的像是凉粉一样,这尊神像正乃“未央山”上“天命天殿”中、三十六尊掌教“王爵天命师”之一的“金秉坤”,而今分明是用大神通真身降临。 “见过、见过金圣王。”吕不韦手足无措,躬身颤声道。 金秉坤圣王微微颌首,却没有做声。 “圣王降临于此,莫非你还不知为了何事?刚才‘斗母星’显,星光正垂于你白沙亭城,身为白沙亭城天命荒殿之主,你可曾见有什么异常?又是何等人引得‘斗母星’显?”朱章沉声道。 金秉坤身为王爵天命师,“未央山”顶“天命天殿”三十六位圣王之一,居然屈驾亲临白沙亭城这等荒僻之地,为的自然完全就是“斗母星”,并且是受“天命天殿”诸位圣长老之命,可见这“斗母星”显,在“天命天殿”中引起了何等震动。 “属下、属下——”吕不韦偷偷擦了额头一把冷汗,暗道“来得好快”,一边飞快将自己借助“三祖”神像搜索却无果之事,一一说了一遍。 金秉坤圣王眉头一皱,略一思忖,袍袖一挥,一片霞光飞散而出,半空化成一张银亮巨网,呼吸间将整座白沙亭城给完全覆盖,旋即捏定法印,神魂瞬息间循着巨网在白沙亭搜寻了三遭,几乎堪称入地三尺,白沙亭事无巨细尽数反映在心,却与吕不韦所言一般无二,没有发现关于“斗母星”的丝毫异常。 “天命难测,——好生在意吧。”金秉坤轻叹口气,收回巨网,周身霞光褪去,星芒收敛,重新化成了一尊神像,本尊却是回转“未央山”而去。 朱章长长吐出口气,一脸轻松,——面对一尊“王爵天命师”,那怕他是“天命洪殿”殿主,也是有着莫大压力。 第十章 “斗母星”的传说 “‘斗母星’显,又是在你所辖白沙亭城中,对你来说也未必不是一个机遇,却是要按金圣王所言,好生在意,务必要继续细致侦查。”朱章郑重道,“要知道自你上任以来,白沙亭城天命荒殿所上缴贡税,大为不足,对此上级天命殿可是不满已久。如果此事能办好,上面自然无话可说,反而有功,否则,即使我也难保你多久。” “请殿主放心。”吕不韦额头又有汗水渗出,连忙道。吕不韦之所以能够担任白沙亭城天命荒殿殿主,就是朱章大力擢用所致,而今听闻此言,似乎屁股下座椅不稳,不由一阵心惊肉跳。 “殿主,属下虽知这‘斗母星’来历神秘,强大莫测,真正跟脚却并不清楚。而今连金圣王都惊动了,显然这‘斗母星’之神秘强大犹要超出属下所想,不知这‘斗母星’到底有何玄异之处,莫非还真强过‘帝辰星’不成?”吕不韦忍不住开口问道。 “嘿嘿,你可真没有说错,这‘斗母星’还真就强过了‘帝辰星’。你也知道,碧穹中万千星辰,以坐镇正中的“帝辰星”为尊,其余星辰都是“帝辰星”臣僚下属,然而,唯独这“斗母星”是例外,它,却是“帝辰星”之母。”朱章沉声哼道。 “斗母、斗母,原来这个‘母’字是这么来的。”吕不韦倒抽了口凉气,恍然道,“即使‘斗母星’乃‘帝辰星’之母,我们天命师一向牵引‘帝辰星’进行修炼,与之关系不大,不至于如此紧张吧?” “你知道什么?之所以我们牵引‘帝辰星’进行修炼,那是因为‘斗母星’大多时候都是处于半隐状态,根本懒得理会我们,也就是说不是我们不想牵引,而是牵引不到。但一旦能够牵引到它进行修炼,嘿嘿,那可就不得了了。我只告诉你一点,你就明白了。寻常‘天命师’牵引‘帝辰星’进行修炼,能够点化甲士成为自己的‘武元师’,而‘武元师’则又能够牵引周天星辰进行修炼。但能够牵引‘斗母星’进行修炼的‘天命师’,你可知道能够点化什么人成为自己的‘武元师’?”朱章冷笑道。 吕不韦脸色一变,心头狂跳,就感觉喉咙有些发干,喃喃道:“莫非、莫非……” “不错,就是能够点化‘天命师’,做为自己的‘武元师’。”朱章阴沉沉道,“‘天命师’已经足够强大,不但本身修为强悍,能够以符文牵引星力进行战斗,更能够点化甲士成为‘武元师’,因此任何一名‘天命师’,那怕是最低阶的‘民爵天命师’,加上他的‘武元师’,都等若是一个个独立团体,并非一个人在战斗,可谓实力强横。然而,牵引下‘斗母星’的‘天命师’再能够点化‘天命师’成为他的‘武元师’,那么他团体实力将要强横到何等地步,你可能想象?” 吕不韦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吃力咽了口唾沫,缩着脖子喃喃道:“如此、如此岂不是战力等于别人的好几倍?这、这不是变态吗?” “变态?哼,这次你还真说对了。幸而‘斗母星’处于半隐,并不常显,能够牵引‘斗母星’的‘天命师’也不多,否则那里还有你我混的份儿,趁早回家抱孩子吧,这个江湖太危险了。”朱章难得幽默了一次,冷冷地道。 “那,殿主,能够牵引‘斗母星’的‘天命师’,肯定都是名动一时的大人物吧?不知都有那些强者,我可知晓?”吕不韦胖脸满是热切,很有几分八卦意味儿地问道。 “能够牵引‘斗母星’的‘天命师’,不多,这万年下来,也仅仅三名而已,而你也都认识,——就是我们天命圣殿的这三位祖师。”朱章回转身,眼神灼热,看着高高在上的“三祖”神像道。 吕不韦目瞪口呆。 熟睡的纤雪,忽然感觉眼前一片光亮,睁开双眼,发现自己却是在院子中睡了一夜,而晨曦初露,已然天光大亮。她小脸一红,想起要做早饭,忙爬起身,却看到娇躯上不知什么时候罩了一层薄被,而与她偎依睡了一夜的千洛已不知踪影。 “醒了?过会儿就可以吃饭了。”千洛声音自厨房内传出。 厨房内,千洛正将煮好的白粥舀进碗里,然后端到简陋的木饭桌上。 “你、你怎么能做这些事情?少爷以后可是要成为高贵的天命师的,怎么能做这等低贱之事,快放着我来。”纤雪一见千洛在煮饭,心头大急,慌忙起身向厨房走去,她却是忘记自己左肩胛骨的寒毒,动作过急,下一刻娇躯一僵,小脸上一丝痛楚生出。 “哈哈,谁说少爷就不能煮饭了?”千洛大咧咧走过来,就在纤雪一声惊叫声中,直接将她抱了起来,抱进厨房,放在凳子上,然后将一碗白粥一枚鸡蛋递到她手里,一边蹲着她身边笑吟吟看着她道,“以后啊,你手臂不方便,所有洗衣、做饭,都由我来。” “少爷怎么能够天天做这等事。”纤雪嗔道,被千洛双眼定定看着,忽然间就感觉一阵莫名的心慌,又有一丝莫名的甜蜜,就想让他一直这么蹲在自己身边,看着自己下去一般。 “好不羞啊。”纤雪心头嘀咕了自己一句,旋即又想起正事,关切道,“感觉怎么样?今天有没有把握?” “放心了,纤雪姐,如果还过不了,那岂不是辜负昨夜你遭受的那番罪?”千洛轻轻抚摸着纤雪犹自被寒毒封住的左肩胛,双眼一丝心疼浮现,知道纤雪终究难以放心,右手一捏,手中的铁制饭勺一下烂泥般折成了麻花。 纤雪双眼一亮,甜甜地安心笑了。 服侍纤雪吃完白粥,又固执地将锅灶碗筷洗刷干净,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千洛告辞纤雪,一脸兴奋地快步出门而去。 走在路上,他神魂略一感应,就感觉“大罗承星盘”所化的圆珠蛰伏在眉心穴窍中一动不动,好像昨夜牵引下星光对它来说也是极大负担,有些消耗过度,正在恢复元气的样子。抬头,看向“天命荒殿”的方向,千洛双眼流露出无尽的踌躇自信之色。 “天命荒殿”门前广场,要离教习已经在等待了,身前一个石制假人身上,披挂了一层钢甲,而在一旁,则插着一杆大铁矛。 此时“天命荒殿”殿门大开,昨天通过入殿测试的少年、少女,已经进入殿内,等待进行“天命师”测试了。 “教习,早。”千洛走到要离跟前,一丝不苟施了一礼,恭谨地道。 “你来了,我昨天答应要再给你一次机会,试试吧。”要离看了千洛一眼道,旋即他双眼一丝讶异闪过,就发觉千洛原本颇显羸弱、甚至有几分佝偻的身躯,居然变得舒展而挺拔,饱满而虬劲,充满了力量感,而原本黑曜石般的双眼,此时更灼灼如神兵的锋刃般,散发出逼人的光芒,——一夜间,这个少年像是变了一个人,简直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 要离暗暗点头:这小子,今天这一关恐怕真就过了。 千洛二话不说,上前拔出大铁矛,走到假人跟前,抬头看着天空密集若长河之沙般的星辰,——秦元大陆却是没有日、月,白昼帝辰星转亮,无尽光热散发,灼灼刺眼,代替了太阳;到了晚上,则光芒转暗,清辉流泻,替代了月亮,——眼神莫名光芒闪动,不扎马、不欠身,随手一矛,一声刺耳的破空爆响中,长矛直将假人身上钢甲一举洞穿。 要离脸上露出满意笑容,点头道:“通过了,——进殿去吧。” 第十一章 天命正殿 天命荒殿内,一干排队站好的少年、少女,见千洛走了进来,尽皆大喜,不住对他挤眉弄眼,被千洛狠狠瞪了两眼,才一个个嬉皮笑脸恢复正形。 这时,两名身着墨蚕丝袍、腰束帛带、头戴银冠的民爵天命师修为的长老,走了出来,引领着一众少年,穿过第一重宝殿,走到正殿而来。 进入正殿,一干少年看着百丈宽阔、铺着琉璃金砖的巨大大殿,特别大殿分为上、中、下三层,百余神像或坐、或立、或卧,尽皆惊得小脸呆滞,说不出话。 看着一干少年的神色,两名长老对望一眼,露出一丝微笑。其中一名长有花白山羊胡子的长老,清了清嗓子,朗声道:“你们看到了,这就是我们‘天命荒殿’的正殿,分为上、中、下三殿。上殿,正北方高高在上端坐的三尊最大神像,就是我们人族天命师的“三祖”,如果没有他们,就没有我们人族强大的‘天命师’,不会有眼下人族的繁荣昌盛,自然更就不会有你们。中殿东、西两侧站立的这十八尊姿容各异、神威不一的略小一些的神像,是十八尊帝爵天命师,也是我们‘未央山’‘天命天殿’的十八位“圣长老”。至于最下殿两侧长廊,这百余尊站立的神像,则是王爵天命师,其中包括‘未央山’‘天命天殿’的三十六圣王。我们秦元大陆广袤无边,无论帝爵天命师还是王爵天命师,自然绝非眼下天命正殿供奉的这几位。但按照天命殿规矩,并非修为高,就能够得以在我们‘天命殿’内立下神像,这些神通大能之士,之所以能够得立,是因为他们为我们人族抗击妖、蛮两族,立下了开疆拓土的不朽功勋……” 当下那名长老,开始讲述起这些神像,也就是天命师的来历与历史起来。 原来,在上古时期,人族弱小,本身更无修炼之法,虽占据大陆最为中央的肥庶中原之地,却并无自保之力。大陆之南,居瀚海内的海妖族,以及大陆之北,居荒山中的山蛮族,生来本体强横,力量无边,垂涎中原之地,侵略而来,将人族给全部奴役,甚至作为食粮存在,人族境遇可谓屈辱凄惨无比。 后来人族诞生了一位圣人,即三尊神像中的少年神像,观天上星象而得悟,独辟蹊径,开辟出了借助天空“帝辰星”来修炼的法门,从而人族中诞生了“天命师”,使得人族初步拥有了反抗妖族、蛮族的力量,实力得以大大增强。 又到了中古时期,人族又诞生了一位圣人,即三尊神像中的中年神像,以莫大神通、智慧,将颇为粗陋的“天命师”修炼法门大加完善,臻至大成,使之威能大增,从而人族实力迎来了又一个飞跃,几乎堪堪能与妖、蛮两族平分秋色。 而到了下古时期,人族诞生了第三位圣人,即三尊神像中的老年神像,在他手中,“天命师”修炼法门登峰造极,彻底圆融完满,使得人族首次拥有了与妖、蛮两族相等的实力。自此人族靠着层出不穷的强者,经过千年残酷血战,终将妖族赶回了老家瀚海,将蛮族赶回了老家荒山,使得大陆最为富庶的中原之地重新归于人族统治之下。 此后,人族势力范围内每一座城池,都建立有“天命殿”,正殿上殿供奉“三祖”神像。而“三祖”神像相互连为一体,形成一座玄妙符阵,可以用以守护整座城池;“天命殿”的殿主借助印玺,可以催动这座符阵,故而天命殿殿主虽非城主,在一城中却是名副其实最强之人。 “三祖”以降,人族雄才辈出,大能神通之士涌现不绝,而每一尊修至大神通地步,并在血战驱赶妖、蛮两族,为人族立下不朽功勋者,根据功勋大小,就会在天命正殿留下神像,中殿内的十八尊神像,以及下殿的百余尊神像,就是这么来的。 “……你们只要能够成为天命师,好好修炼,以后也有在天命殿内立下神像的机会。”山羊胡长老将人族与天命师的来历、历史详细讲述一遍后,最后用一句自己都不信、对眼下这些少年却无疑极有鼓动力的话语结束了此次演讲。 果真,听了他的话后,一名名少年双眼放光,好像自己真个也成为至高天命师,得以在天命正殿内立下神像。其中只有一名,一脸无聊的大大打了个呵欠,心头冷笑:“开什么玩笑,上万年的历史,人类才出了这区区百余人,我们眼下这几十小虫子,连有几人成为天命师都难说,也有那个机缘得以在天命殿立下神像?” “接下来,就看看你们有没有那个资质,成为天命师了。”见矮胖如南瓜、肥团团的一张脸今天居然也有了几分莫名威严的吕不韦殿主,手托黄缎包袱站立上殿“三祖”神像前对他点了点头,山羊胡长老会意,大声道,“现在,按照我刚才的教导,都开始入定观想。” 十几名少年不敢怠慢,稳扎马步,双目微闭,双手结印放置丹田,开始慢慢尝试入定。 吕不韦殿主抖开黄缎包袱,左手托殿主印玺,右手一握,一根尺许长、拇指粗、宛如烂银打造灿灿生光的银笔显出,对着一干少年虚空一挥,“嗤、嗤”声响中,一干少年每人身躯周围,都有六面三尺宽、五尺高的玉璧板升起,形成一个个蜂巢般的格子空间,将之禁闭其中。而一干少年此时完全都已入定,对这一幕毫无所觉。 吕不韦手中银笔虚空再划,一条条银色丝线缭绕串结,光芒闪烁,一枚圆盘大小的玄奥符文凝成,旋即迎风由一分为十几枚,化成十几团青色云气,飞到十几名少年头顶三尺许,宛如青罗伞般,静静悬浮。 挥出了这两笔,吕不韦饶是男爵天命师,似乎也是不小的负担,散掉银笔,收起殿主印玺,胖脸就有些发白,额头更一层亮亮的油汗渗出。 擦了擦汗,俯视着十几个格子空间内的一干少年,吕不韦胖脸上就有些忧虑。 “殿主,且放宽心,今年总不至于颗粒无收。即使像去年一样,仅仅诞生一名天命师,对于我们这等亭级小城来说,成绩也是完全说得过去了。”山羊胡长老明白吕不韦的忧愁,走上前安慰道。 吕不韦摇头道:“就怕真个颗粒无收,毕竟前几年,可是有连续三年都一名天命师也没有诞生的厄运,但愿今年能延续去年的好运气吧。” 第十二章 民爵中品 吕不韦话音刚落,“噗、噗、噗”一连串放屁般的声响中,一团团青色云气接连粉碎,化为气流四散消失,——仅仅这一下,十几个格子空间已然空了大半,里面的少年、少女,尽皆面色惨白,昏厥瘫倒在地。 “这么烂,这一下子就黄瓜打驴、去了一大半子?”看着硕果仅存的三团青色云气,吕不韦的胖脸满是紧张,喃喃地道。 听他的俏皮话,一旁的两名长老想笑又不敢笑。 “噗、噗”又是两声屁响,剩余三团青色云气再去了两团,仅仅剩余了最后一团。 吕不韦胖脸直像是挂了三天卖不出去的肥猪肉,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虽然还残存有一团青色云气,但到了这个时候,如果资质够,早就开启天命宫了,而现在还没有开启,只能说明资质不足,难以功成。 “想不到今年居然再次剃了光头。”吕不韦垂头丧气,想象昨夜顶头上司朱章殿主的临别话语,更是绝望:自己自任殿主以来,贡税上缴不足不说,而今连新晋天命师选拔,一年下来一名也无,可谓乏善可陈,看来自己距离退位让贤真心不远了。 挥了挥手,吕不韦有些焦躁地道:“将他们全部架出殿去,送还他们家人吧,——真是晦气。” “殿主,还有一个呢,——啊,成了!”山羊胡长老善意的提醒话语,末了忽然变成了一声惊叫。 吕不韦一对蚕豆般的小眉毛一下立起,松垮垮的肥脸一下来了精神,转头向仅存的那格子空间看去,果真,一声嘹亮龙吟响过,那团青云之上,陡然一座宫殿虚影开始演化。 “啊、啊、啊,还真成了?!”吕不韦南瓜般身躯居然一蹦老高,螃蟹般三两步横着就跨了回来,一双小眼死死盯着那硕果仅存的格子空间,焦虑一去,大为放松,随口问道,“这是识海成功开辟‘天命宫’,开始实体演化了?左长老,‘天命宫’共分几阶品级来着?” “宫、殿、阁、堂、亭,共分五阶。其中以‘宫’品最高,‘亭’为最次,去年方牧野那小子就是难得的‘阁’级。”山羊胡长老拈着胡须悠然道。 “不错、不错,本殿主也就是‘堂’级,至于你们两个,不过才是‘亭’级吧。”吕不韦一边不住眼地看,一边还不忘踩两位长老一脚。 仅存的格子空间上,那团青色云气之上,最终一座五门九重、宏伟壮观、布局严谨的煌煌宫殿凝成,——却是实打实的“宫”阶。 “‘宫’阶?怎么可能是‘宫’阶?”吕不韦一双小眼一下瞪得溜圆,瞠目结舌。而左、右两名长老也是傻了眼。 天命师的“天命宫”,可与日后修为的高低、符文的强大与否息息相关,因为“天命宫”就是容纳天命师的本命器——“点星笔”的,“天命宫”品阶越高,越能给容纳的“点星笔”以元气滋养,从而“点星笔”威能越强,天命师自然战力越高。 千洛稳扎马步,双手结印放置丹田,按照山羊胡长老的教授,瞑目入定,开始观想当空的那枚九角“帝辰星”。 通过观想“帝辰星”,借助星辰之力,开辟识海,形成“天命宫”,是任何一名甲士修成天命师至关重要的一步,因此千洛丝毫不敢大意,静心全力观想。 他的神魂经过几年锤炼,可谓精纯强大至极,不但能够外遁摄物,更能够画出复杂至极的纹线,此时观想“帝辰星”,开辟“天命宫”,按理来说应该易如反掌。然而出乎千洛意料的是,任凭他如何凝心静虑,如何存意观想,虚空中的“帝辰星”就是岿然不动,没有一丝一毫牵引下的迹象。 “不应该啊。”千洛试了不下十次,每次都明明完全把握住了“帝辰星”,清晰的甚至他都能够触摸到了,然而一旦牵引,就是劳而无功,“帝辰星”就是不为所动。情知这一关如迈不过去,自己天命师之路可真就要彻底折在此处,此次可再无翻身机会了,一念及此,千洛直急出了一身燥汗。 “冷静,这个时候一定要冷静。”千洛长吸口气,很快再次稳定心神。自幼饱经波折磨砺,他的心态可谓锤炼的八风不动,宠辱难惊,也就此事委实牵扯太大,让他一时有些失态。 恢复了镇定,千洛细细盘想到底是那儿出了问题,对于自己神魂之强大,他毫无怀疑,如此,问题自然只有出在天穹那枚“帝辰星”上了。 千洛忽然想起,昨夜“大罗承星盘”牵引下的,刚开始是“帝辰星”星光,然而半途忽然碧穹正北方那枚梭形大星显出,将“帝辰星”给生生挤了回去。 “莫非,自己不应该像那些天命师一样牵引‘帝辰星’,而是应该牵引那枚梭形大星?”千洛暗自猜测道。此时的他也是病急乱投药,死马当做活马医,当下神魂开始观想那枚梭形大星。 果不其然,就在他莆一观想,无比顺利,那枚梭形大星立时出现他识海正中,旋即“轰隆隆”巨响声中,化成一座五门九重的华丽宫殿,宏伟庄严,宛如神宫仙殿,——“天命宫”开辟成功! 千洛大松口气,暗自道:终于成了,可算是成为“天命师”了,这梭形大星也不知道什么来历,演化成的“天命宫”,看样子比“帝辰星”所演化的还要大与气派一些。 千洛精神松弛,志得意满,刚要收敛神魂自入定中醒来,一直老老实实呆在他眉心变成死物般的“大罗承星盘”,忽然滴溜溜一转,活了过来,拖着长长的焰尾,一下射入他“天命宫”内。 一入天命宫,“大罗承星盘”盘旋更快,同时七彩光华大作,急剧涨大,直化成一轮磨盘大小。在它无穷无尽般光华的照耀下,千洛锤炼的精纯坚韧异常的神魂,急剧收拢压缩,最终化成一支尺许长短、小指粗细、晶莹闪亮如脂玉般的——点星笔,静静悬浮在“天命宫”中、“大罗承星盘”之上。 千洛大惊,想不到这“大罗承星盘”还有这等神异之能,能够将神魂提前凝成“点星笔”。 要知道,“点星笔”就等若“天命师”的兵器,深奥莫测的符文就要靠之来书画,而新晋“天命师”要想将神魂凝成“点星笔”,没有数月之功根本想也不要想。 “点星笔”形成,还没有完,千洛“天命宫”内紫光氤氲,碧穹正北方“斗母星”的星力,被无形中源源不断牵引而下,灌注“点星笔”中去。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点星笔”飞快涨大了一倍,变成了两尺长短,拇指粗细,笔尖璀璨如金刚钻,熠熠生辉,笔身更光滑玉润,其中似乎又有无数小星在飞闪,无比玄秘。 “这‘点星笔’怎么又涨大了?根据刚才长老所言,‘天命师’每一爵级又分四品,分别为下品、中品、上品、极品,每一品,都相对应‘点星笔’的高矮。以民爵天命师为例,下品,‘点星笔’尺许长;中品,‘点星笔’两尺长;上品,四尺长;极品,则足八尺长。刚才自己成为了‘天命师’,不过民爵下品修为,故而‘点星笔’尺许长;而今‘点星笔’增长到两尺长,岂不是自己修为已晋入了中品境?这也太玄奇了吧?”端详着天命宫中、“大罗承星盘”之上悬浮的“点星笔”,千洛有些兴奋地喃喃思忖道。 第十三章 明规则 潜规则 天命殿内,看着千洛头顶上空,“天命宫”内那支晶莹璀璨的“点星笔”,吕不韦与左、右两大长老面面相觑,彻底说不出话来。 半响,吕不韦一张肥脸红光焕发,叉着粗腰意气风发地道:“困顿这么多年,下雨不打伞——终于轮(淋)到本殿主雄起一把了。哈哈、哈哈,一成为‘天命师’,开辟‘天命宫’后,又马上凝成‘点星笔’,并且修为直升民爵中品,——这等资质,即使放在那等大郡、大领、大域,也是首屈一指的吧?我白沙亭城‘天命荒殿’,因为这小子,日后注定要扬名立万了。” “这小子资质之好,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啊。”左、右两大长老看着格子中稳扎马步、静心修炼的千洛,不无嫉妒地道。 无论吕不韦还是两位长老,无疑都不知晓千洛身怀“大罗承星盘”这等异宝,并数年如一日以纤雪传授的秘术锤炼神魂,从而神魂强大、精纯异常,至少是平常新晋天命师的十倍以上,没有成为天命师已然能够神魂外遁,摄物绘制纹线。而今成为新晋天命师,神魂所化的“点星笔”暴涨两倍,修为激增一品,也无甚稀奇;只是“大罗承星盘”提前将神魂凝成“点星笔”,对千洛来说才是真正的意外之喜。 “今日之事,你等不得外传,如被我听闻有丝毫风声,我必以殿律重惩。接下来,我们白沙亭城天命荒殿,能否翻身,大放光彩,完全就在这小子身上了。”吕不韦横了两位长老一眼,老谋深算地道。 两位长老连连点头,并无二话,他们深知以千洛资质,对于他们这等偏僻小城的荒级天命殿来说,委实太过惊世骇俗,一旦传扬出去,对千洛来说可并非好事,就怕有心怀不测之徒要对之下手。吕不韦出于保护的目的,对他资质一事进行封口,完全是理所应当。 “殿主,去年方牧野那小子成为天命师,是左长老担任他的指导老师,今年这小子,将由我来操操心、吃吃累,负责教导吧?”生有一双三角眼的右长老转头看着吕不韦,像讨好糖果的孩子,眼巴巴地道。 左长老一听急了,颌下山羊胡直撅,当即断然表示:“殿主,就因为我去年教导了方牧野,这小子更应该由我教导,我积累了丰富的经验,教导起来事半功倍,轻车熟路,绝不走弯路啊,——不像有些人,就怕误人子弟。” “我误人子弟?我呸!两名弟子你教导的过来?也不怕活活累死?”三角眼右长老鄙视地道。 “为了我们天命荒殿,我甘愿呕心沥血,至死不渝!”山羊胡左长老大义凛然,话语掷地有声。 凡是天命殿新晋天命师,都要由一位长老,负责教导一些成为天命师后所必须知道的日常知识,倒并非新晋天命师的真正老师。但即使如此,毕竟也是一份难得的缘法,特别像左、右长老这等士爵天命师,此生已难再有寸进,而像眼下千洛这等分明瞎子都看得出前途远大的新晋天命师,如不知与之拉上关系,建立起良好私谊,两位长老这么多年也是白混了。而一旦有了这份香火情,日后真个千洛一飞冲天,仅仅稍加照顾,已然足够两位长老、以及他们本身所在的家族受用不尽了。 “你们不用争了,这小子,将由我亲自教导。”吕不韦大手一挥,很有几分王霸之气地断然道,将两大长老的痴心妄想一下粉碎,最后还装模作样假惺惺地补了一句,“——你们的水平,我委实信不过,别糟蹋了好苗子。” 两大长老脸色涨红,差点没有被这句话给噎死。 自入定中醒来,发现整座“天命正殿”空荡荡的,与自己一同进行测试的十几名少年、少女,一名不见,千洛不由大奇。旋即他细细感应着识海宏伟广阔的“天命宫”,以及宫内悬浮的“大罗承星盘”、盘上悬浮的“点星笔”,心念一动,一道白亮光芒过后,右手中已然握了一支尺许长短、拇指粗细的“点星笔”,笔尖璀璨如钻,笔身光润如玉,外壁透明,里面无穷光点沉浮,宛如无尽星穹。 随着修为增长,天命师“天命宫”内的“点星笔”,足以长到数丈、数十丈、数百丈之巨,然而无论在“天命宫”内如何大,取出体外,永远都是不变的尺许长。 将“点星笔”在手里掂量了几下,千洛忽发奇想,就想试试硬度如何,当下心念一转,右手虚空一挥,“点星笔”就此化作一抹儿流光激射而出,“扑”的如刺腐土,轻易将地上铺着的坚硬如铁的金砖给刺穿出了一个洞。 “咦,还不错哦。”千洛双眼一亮,当下五指跳动不息,驱使着“点星笔”刺了一下又一下,就此玩得不亦乐乎,很快将一块块地砖给刺成了蜂窝。 走近来的吕不韦看到这一幕,胖脸一阵不受控制的抽搐,想象自己身为男爵天命师,“点星笔”也是难以达到这等硬度,洞穿金砖如腐土,不由暗自嘀咕:刚刚成为天命师,“点星笔”居然就这等强悍,简直可以当做符文所化的符器用,真是变态! “恭喜、恭喜,千洛,你可是今年我们白沙亭城天命荒殿唯一的一名天命师,日后我们白沙亭城天命荒殿能不能够扬名,为世人所知,可就寄托在你身上了。”吕不韦胖脸上堆起了一个和蔼笑容,对千洛道。 “见过殿主,殿主日安。”对于白沙亭城的第一强者,天命荒殿的殿主,千洛自然认识,忙叉手施礼道,“殿主赞誉,千洛愧不敢当。” “哎,怎么是赞誉呢,我还怕说的低了呢。”吕不韦一脸笑眯眯,厚颜无耻地道,丝毫不感觉自己拍一名新晋天命师的马屁有什么不妥。 吕不韦这番话,意思就与“今日我以母校为荣,他日母校以我为荣”一般无二,他日千洛真个成为站立世间巅峰的至高大人物,做为他所晋身成天命师的白沙亭城天命荒殿,也的确与荣具焉,无论地位还是声望都将大幅提升,甚至那些大郡、大领、大域的多年传承的世家豪门,都会将子弟送来进行“天命师”测试,一来沾沾先前超强大能的气运,二来也与超强大能至少有了一层出身同一家“天命殿”香火情,——可不要小看了这层香火情,对于那些世家豪门来说,运作好了,对于家族新晋的天命师弟子可是获益匪浅。 这些都是当下的潜规则之一,也可以说是约定俗成,听了吕不韦的解释,千洛恍然大悟。 吕不韦不愧是一殿之主,不动声色间就已进入角色,担任起教导老师的职责,将天命师所会遇到的为人处世的明规则、潜规则、风俗人情,一一开始告知千洛。 “不知道咱们天命殿以前可曾出过什么超强大能,能够让我去拉上这层香火情?”千洛大喜,连忙问道。 吕不韦尴尬一笑,一时间有些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吃吃”地道:“咱们天命殿暂时还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大人物诞生过,因此这不就指望你了吗?日后你成了大人物,还怕咱们天命殿不出名?你这也算是前人种树,给后人乘凉。” 千洛一听泄了气,瘪嘴摇头道:“我可不喜欢种树,我就喜欢乘凉。” 吕不韦更加尴尬,自己也感觉这么忽悠一位新晋天命师,实在有些离谱,忙转移话题:“来,成为了天命师,按照‘未央山’‘天命天殿’的规矩,就要有相应的衣物服饰穿戴。”说着吕不韦手一挥,自识海“天命宫”内取出了一顶银冠,一领墨蚕丝袍,一条乌金丝绣花鸟图案的帛带,递给了千洛。 第十四章 点化“武元师” 要知道,经天命师点化的武元师,将拥有悠长的生命,能够借助碧穹星辰进行修炼,拥有超强的战力,较之一名甲士,那怕是九甲甲士,也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如果命好,跟随的天命师成为一尊巨头,或者一地霸主,宰相门前七品官,身为武元师所拥有的权势、财富,甚至是远远超过大多数低阶天命师的。 因此,大陆上的少年,特别那些平民出身、在十四岁成为不了天命师,都选择锤炼筋骨,打熬力气,争取成为一名高甲甲士,能够被天命师看中,从而被点化成为武元师,获得改变命运的第二次机会。 天命师点化武元师,两者之间关系并非简单的主从关系,一旦被点化为“武元师”,就等同于“天命师”奴仆一般的存在,成为其最为忠诚的党羽、下属、臣僚,要保护“天命师”的利益与生命,随时准备为其赴死。 被天命师点化的武元师,将与天命师神魂相连,两者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一旦半途“天命师”身陨,武元师也将被打落凡尘,一身修为暴跌,重新退至成为武元师之前的甲士状态。也因此,天命师与武元师两者关系是大陆上最为稳固的关系,武元师往往对天命师保持世所难及的忠诚。 当然,君择臣,臣亦择君,正因为天命师与武元师两者关系如此特殊,那些天赋异禀、或者天生神力的甲士,并非任何天命师前来招揽都会答应,也是会多加权衡,至少遇到一名极具背景、极富潜力、前景极被看好的天命师前来招揽,两者才会一拍即合。 当然,那是对于有着八、九甲实力,或者拥有超常异能、并且又极为年轻同样很具潜力的甲士来说的,眼前的要离,不过五甲实力,各方面都不突出,堪称平庸,并且年纪也超过三十岁,无论如何算不得年少,可谓潜力已尽,根本就不可能有天命师看好。说句难听的,千洛在今日落选没有成为天命师的同龄人中,随便挑选一人成为武元师,都要好过选他。 看着千洛神色,要离脸上的吃惊慢慢收敛,半响道:“你没有开玩笑?”得到了千洛确定答复,要离自嘲一笑:“你知道我身上有着何等的故事?就敢让我做你的武元师。我真个成了你的武元师,就怕你此生成就,也就止步于此了,难有未来。因此,听我的劝,回去吧,重新选择一名合适的人选,——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要离黝黑坚韧的脸庞满是落寞,却是不容置疑。 “我有什么不知道的,你不就是得罪了城中一千甲士军队的兵马营司马长吴渊,在军队比武中,将他的一名窝囊废儿子给打断了胳膊,因此被他打伤,差点灭杀。后来被吕不韦殿主保下,要来天命殿做了一名教习?”千洛满不在乎地道,一口道破了要离心头隐藏的最大的秘密与最深的怨恨,末了苦口婆心地道,“不是我说你,教习,你的眼光太有局限性,也太肤浅了,我们未来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区区一亭级小城的司马长,士爵天命师,居然就让你如此忌惮?俺真鄙视你。” 看在在自己面前侃侃而谈,指手画脚的小子,要离一阵气结,要不是他成为了天命师,真要起身一巴掌扇死他。 忍着气,要离道:“即使你不怕吴渊,那也瞪大你的眼,看看我合适不合适。如果我真是那么好的武元师人选,这么多年了,我又在天命殿中,为何没有天命师来点化我?” “哈哈,这说明不了别的,只能说明教习你隐藏的太深了,让他们一个个都有眼难识金镶玉,当然,遇到生有一双慧眼的我,任凭你隐藏的再深,在我面前都是无所遁形,只有原形尽显。”千洛更是乐了,“行了,是爷们,就痛快点儿,别娘们一样叽叽歪歪,——好吧,那怕你身上有些女性气息,我就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我再来。” 说着,千洛站起身,再次对要离叉手一礼,转身就要出门而去。 要离抬头,看着门后戳着的、满是灰尘的那杆粗大异常、黝黑异常的大铁枪,一咬牙,断喝道:“回来!” 千洛大喜:“你答应了?“ “臭小子,这是你自己选的,可怨不得我,有一天被我拖累死,你可别后悔。”要离脸颊紧绷如铁,阴沉沉道。 “哈哈,这就不需要教习你担心了,就怕弄死我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千洛大笑道,“对了,以后你成为我的武元师,可要称呼我为‘星主老爷’,这点切记,可不能乱了上下尊卑。” “我称呼你个狗屁老爷!”要离脸颊更黑,闷声道。 “既然你答应,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点化了?”好像怕要离反悔,千洛迫不及待地道。 “这么急?”要离有些意外,心头又有些感觉欺骗了千洛的不安,“你真不用再考虑考虑了?” “我很赶时间的,——你也知道,成为了天命师,时间是何等的宝贵,可以说有大量的事关世间和平、人类前途的重大事情等待我去处理,像点化武元师这等小事儿,能马上办了,就马上办了好。”千洛张口就吹。 对千洛前半截话,听他说天命师时间珍贵,要离还连连点头,感觉说的很有道理,听到最后,吹得实在离谱,要离又是一阵心浮气躁,心头的不安也就不翼而飞,没有好气地道:“那就来吧。” 两人在狗皮上面对面的跪坐好,要离双手十指交叉,放在心口位置,双眼微闭,下一刻千洛招出“点星笔”,一脸凝重,对着要离眉心猛然一点。要离眉心一团刺眼光团亮起,“轰隆隆”一阵闷响,像是尘封已久的沉重巨门被推开,双眼闭合的要离,就“看”到了一副玄奇的景象,碧蓝天穹中,五斗、九曜、三山五岳、二十八宿、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雷电风云……密密麻麻无数星辰,围绕正中最大最亮的九角“帝辰星”在不住运行,整幅景象瑰丽无比。 就在他呆呆看着这副景象时,漫天星辰中,南斗六星中的第六枚血色星辰,忽然大亮,一道血色星光宛如利剑般射出,对他当头狂劈而来。 像是三伏天被当头倾倒了一盆冰水,又如同被雷光电过,要离一股无比舒爽、酸麻的感觉泛起,整个身躯不受控制的剧烈战栗起来…… 在千洛眼中,随着自己“点星笔”点出,要离身躯一僵,接着身后虚空一阵水波般的涟漪泛起,一枚生有七芒、完成呈血色的合抱大的巨星虚影凝显,就此投入他身躯之中,与之融为一体。 “星象显化!成了!”千洛瞳孔一缩,心头大喜。 第十五章 食牛之气 随着血色巨星融入要离身躯,要离原本已经极为魁梧的身躯再次暴涨,直变成丈二高矮,腰围更水缸来粗,看上去宛如巨灵神般,同时一股威猛雄浑的气势缓慢散发而出。 宛如苏醒的猛虎,整个身躯完全笼罩在一层淡淡血光中的要离,陡然双眼睁开,两道赤光迸射,浑身筋肉贲张,一声雄浑暴躁的长啸发出…… “轰隆!” 原本已经足够逼仄,而今更显狭小的房间,直被要离一举撑爆,戳在门后的胳膊粗细的黝黑大铁枪自动飞入他的手中,碎石飞溅中,要离出匣猛虎般跃入庭院,大铁枪钻、刺、劈、撩、点,挥舞如风似云,就此修炼开来。 抖开身上的乱石、灰土,千洛剧烈咳嗽着,自破碎的房间内跑了出来。 “吃饱了饭打厨子,念完了经打和尚,——什么脾性!”千洛一脸的忿忿不平。 所谓武元师,就是通过天命师的点化,开启识窍,然后在漫天星辰中寻到自己的“缘星”,借助“缘星”的星力,本体进行“星象显化”,从而拥有超强战力。 随着要离“野云覆天枪法”施展开来,整个庭院中一团团乌云滋生笼罩,其中又宛如有数十条巨蟒狂龙在翻滚、厮杀,狂风激荡间,一道道强悍绝伦的力道相互碰撞,“砰、砰、砰”声响不绝于耳,地面上直留下一条条合抱粗细、深足尺许、数米长短的恐怖深痕,令人触目惊心。 要离忽然再次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吼发出,手中大枪宛如陨石,激射而出,正中十数米外、完全用半丈厚花岗石砌成的石墙,尘土升腾间,石墙一举坍塌了七八米,声势骇人。 要离长长吐出口气,浑身筋骨“嘎巴”一阵炒豆般的脆响,由丈二高矮的巨灵神,再次缩小成原先高矮,然而眼神深沉,气度沉稳,神态沉静,给人以截然不同的感官,就像是一柄绝世神兵被擦去了灰尘锈迹,露出了原本的锋利一样。 “你的‘缘星’是那一颗?”这时,千洛才插上嘴,上前问道。 “七杀!”要离目光一闪,“希望你能够满意。” “七杀星”,又被称为“将星”,乃南斗第六星,遇帝为权,能征善战,文武兼备,乃坚毅勇敢、刚烈好强之星。 “满意,简直是满意极了。”千洛满意的嘴都合不拢了,“七杀星,可是漫天星斗一等一的悍星之一,能够成为你的缘星,你这造化可大了。” 要离摇了摇头,郑重道:“是你的造化大了。” 千洛听明白了要离话语的意思,“七杀星”是要离的缘星,要离是他的武元师,他所拥有的一切强横战力,自然都归属于千洛所有。千洛摆了摆手:“都一样、都一样,你我以后,也是同气连枝,荣辱与共了。” 顿了顿,看着坍塌的七八米宽的石墙,千洛摸着下巴,双眼放光道:“不过,即使你缘星是‘七杀’,刚成为武元师,‘星象显化’太浅,能够一枪有这等威能,也是超乎想象啊。” 要离微微一笑,傲然道:“我原本是一名九甲甲士,只不过被吴渊打伤,伤了内腑、经脉,因此跌落成五甲。刚才‘七杀’成为我的缘星,星光灌体,将我受伤的内腑与经脉给修复了大半,只可恨还有一根极为重要的主经——心脉,修复不得,故而我眼下恢复了八甲修为,这一枪才有这等力量。” “什么?你、你原本是九甲甲士?”千洛双眼睁圆,失声骇然道,“捡到宝了,我这下可真是捡到宝了!” 要知道,五甲甲士成为武元师,与九甲甲士成为武元师,可是截然不同的一回事。成为武元师,寻到“缘星”,通过“星象显化”,至少能够提升十倍的修为,五甲甲士提升十倍修为,不过是五十甲而已;而九甲甲士,则能够达到九十甲,两者足足相差了四十甲。 经过实战检验,一名九十甲的武元师,足以轻易屠杀十名以上的五十甲武元师,两者之间的差别就是如此之巨。故而,要离说自己原本是九甲甲士,千洛才感叹自己“捡到宝了”。 “不要紧,心脉断裂,世间有无数的天材地宝,可以修复,而只要修复,你就能够恢复到九甲修为,到时候战力还会激增。哈哈,哈哈,真是太爽了。”千洛双手叉腰,仰头大笑道。 要离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告诉千洛,这些年来他一直苦修不辍,真个最为重要的心脉得以修复,就怕他本体的力量,绝非九甲所能限制,甚至将一跃而成为十甲! “教习,你好好修炼吧,刚刚找到‘缘星’,还要多加体悟才成,我先回家了。”千洛意气风发地道,“告诉过你,咱们未来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哈哈,信千洛、得永生,以后你要做的只是相信我就成了。” 被点化成武元师,寻找到了“缘星”,并一举恢复了八甲修为,原本要离也很有几分意气风发的感觉,然而听了千洛厚颜无耻的话语,顿时就觉心里憋得慌,一点儿也风发不起来了。 不远处的一处殿宇,站在窗前的吕不韦殿主与山羊胡长老,看着要离一枪轰塌的七八米长石墙,半响无言。 “要离为人沉稳坚毅,镇静多智,临大事而有静气,乃是难得的将才,当年我也有意点他为武元师,只可惜耽于他五甲修为,最终放弃。哪知道,他居然是九甲甲士,——千洛这小子,还真有自己独到的识人眼光。”吕不韦有些遗憾、有些不甘地叹息道。 “哼,这小子不过是运气好而已,值当什么?”山羊胡长老也很有几分嫉妒,不屑地道。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况且要离你我天天见,却就没有一个人敢点他,而这小子敢点不说,还被他点出了一名九甲甲士,这却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了,仅仅一句‘运气好’,未免太过轻巧,将他说得太低。”吕不韦摇头不同意道。 半响,殿主又道:“要离,就等于是一颗蒙尘的明珠,而你我等天命师,都是有眼不识珠啊。如非遇到这小子,他这辈子可不就要这等蹉跎过去?而今被发掘点化,简直恩同再造,以后,要离这条命恐怕是就此卖给这小子了。” 对于殿主的话语,山羊胡长老越咂摸越对,再也无言可辨。 远远看着千洛离去的身影,吕不韦慨叹道:“虎豹之驹虽未成纹,却已有食牛之气啊。” 第十六章 狗 屎 运 开启天命殿,成为天命师,又点化要离成为武元师……一天一直忙到现在,好容易有了喘息空隙,千洛一抬头,发现已经下午,忽然想起纤雪还在家等待音讯,自己成为天命师这等大好消息要尽快告诉她才是,当即告辞要离,匆匆出殿而来。 出了天命殿,千洛没有急着回家,反而来到了城中最为繁华的东西大街,而经过以前战斗过的“宝仁堂”时,他并没有停下脚步,仅仅向着殿内斜睨了一眼,发出一声冷笑:吴春少爷、刘元掌柜,好好等着哈,今日小爷没有闲工夫理会你们,不过欠了小爷的,总有让你们连本带利还回来的一天。 又走过几家店铺,千洛来到与“宝仁堂”同样经营名贵药材散剂的店铺“九久楼”前,一撩丝袍,迈步就要向店内走。 “哎,站住!哈哈,这不是千洛吗?你来干什么?听说你被‘宝仁堂’给撵了,怎么着,莫非还想到我们‘九久楼’来找工做?”千洛一走到门前,楼内的一名尖脸猴眼的仆役早看到了他,所谓同行是冤家,同一行业的仆役关系也好不到那儿去,特别千洛在“宝仁堂”干得风生水起,生生将“九久楼”这家一流的大店铺给顶成了二流,带累着这尖脸猴眼仆役也没有少挨大掌柜的骂。而今见千洛要进楼而来,尖脸猴眼仆役那叫一个兴奋呀,愣头愣脑上前,冷嘲热讽就开火了。 “白三掌柜,你手下的仆役,可越来越没有规矩,——没有规矩倒也罢了,关键眼力劲儿也没有,怪不得你们‘九久楼’就好比老太太过年、是一年不如一年。”对于尖脸猴眼仆役的嘲讽,千洛理也没有理,就站在门口,负手对楼内大堂站着的一名中年掌柜冷冷道。 中年掌柜白三被千洛刺得脸色愠怒,原本不想搭理,然而转头一看清千洛身上装束,大吃一惊,一溜儿小跑过来,不自觉腰就弯了,背也弓了,点头哈腰一脸讨好道:“是千洛少爷啊,您老怎么有空,来我们这小店看看了?——我的千洛少爷,您,成为今年的新晋‘天命师’了?” “成为‘天命师’?白三掌柜真会开玩笑,我一名低贱仆役,那里有那等****运?——你是看到我身上的穿戴,以为我是天命师了?呵呵,我不过是自天命殿偷了一套,穿着过过干瘾而已。”千洛抖着身上的丝袍,随口胡咧咧着。 白三越发尴尬,干笑两声:“千洛少爷才是会说笑。” 尖脸猴眼的仆役本来对大掌柜为何对千洛这等恭敬还大惑不解,待听到两人对话,也不由大吃一惊,特别看清千洛身上的装束:头戴银冠,身着墨蚕丝袍,腰束帛带,分明一位天命师老爷的装扮!额头冷汗“刷”的冒了出来,浑身不受控制的哆嗦起来,几乎没有尿在当场。开什么玩笑,整座白沙亭城方圆几百里的地域,人口几十万,而天命师老爷却不过仅仅十几位而已。而随便拉出一位,那都是高高在上,在整座白沙亭城说一不二,刚才自己也是瞎了眼,居然没有看清他身上的装束,就对他肆意嘲弄,却不是自己找死? 一时间,又惊又吓的尖脸猴眼仆役,恨不得将给自己招祸的舌头给剪下来。 虽所千洛是新晋天命师老爷,可那也是老爷啊,他甚至不用自己动手,随口一句话,就绝对有无数人抢着过来弄死自己了;甚至他嘴一歪歪,这座“九久楼”还能不能继续营业下去都是两说。 尖脸猴眼仆役越想越怕,脸色死白,胯下的尿意也越来越强,眼看真要失禁在当场了。 千洛懒得再与白三瞎扯,至于尖脸猴眼仆役,他更不屑理会,他今日前来,可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对于在身边点头哈腰的白三掌柜看也不看,径直走到殿内一处柜台前,千洛道:“来三块‘焰心根’,然后再来四罐‘玉蜂王浆’,两瓶‘银蹄灵鹿’的鹿乳,十只‘红冠彩雉’的鲜蛋,嗯,此外再来四斤二阶灵兽‘青角跳羚’的后腿肉,——好了,先就这些吧。” 千洛毕竟在“宝仁堂”当过多年差,对于那些好东西无比熟稔,张口就来。 白三挥手将仆役赶走,亲自将千洛所要之物一一拿来,然后就要用一只大布袋妥善盛好。斜眼看着小心伺候自己的白三,以及一旁一脸恭谨、又是畏惧又想讨好的尖脸猴眼仆役,不得不说,千洛发现这种感觉还真不赖,随口道:“不用了。”说着一挥手,全部收进了“天命宫”。 白三原本真还有一丝怀疑,这原本低贱的小仆役,真有那等逆天好运,能成为今年的新晋天命师?莫非真像他说的那样,偷了一套衣袍来招摇撞骗吧?然而看到这一幕,却是彻底熄了心思。 “多少金角子?”千洛问道。 秦元大陆寻常百姓购买货物、日常交易,都是用的铜元、银元,而像“九久楼”、“宝仁堂”这等大店铺,所收购、出售的珍药散剂价钱太高,因此都是用半斤一个的三角形、俗称“金角子”的金币来算。当然,像这等大店铺,也是支持以物易物的。 “共四十三个金角子,——如果千洛少爷一时手头不宽裕,可以先挂着账。”白三讨好笑道。 这就看出白三身为掌柜的会做人之处了,千洛今日刚刚成为天命师,穷小子那怕是一步登天,短时间内也改变不了穷困的窘相,至少需要一段时间来进行财富积累,才能成为真正的“天命师”老爷的,因此白三体贴的替千洛着想,可以先挂账。 那知对于白三的体贴,千洛根本不领情,瞟了他一眼,随手一挥,“叮”的一声,丢出了一枚鲜红之物,——赫然是一枚血玉。 “血、血玉?”白三眼都直了,过度激动之下嘴也拙了,见“血玉”在柜台上滴溜溜打转,生怕掉地上摔坏,忙抢上前两手捧了起来。 “够不够?”千洛道。 “够、够!”白三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一边右手大拇指一竖,大声赞叹道,“小人一向听闻,天命师之间物品的交易、流通,都从来不用金、银,而是用血玉做为货币单位。千洛少爷新晋天命师,居然立时就用‘血玉’付账,底蕴如此深厚,小人以前真是有眼不识真人。” 白沙亭城有一条巨大的“血玉矿脉”,本身就出产“血玉”,然而“血玉”乃是“天命师”“武元师”,以及甲士修炼的必需宝物,属于紧缺珍贵资源,一直死死把控在城主府、天命殿等几个大势力手中,白三不过一家店铺的掌柜,平时却是见也不多见的。 千洛再不说话,抬腿出楼,扬长而去。千洛原本在“宝仁堂”当过差,自然清楚自己所要的货物、以及一枚血玉的价值,两者却是正好相差无几。 白三与尖脸猴眼的仆役,颠颠的跟在后面,一直送到了大街上。看着千洛远去的身影,尖脸猴眼的仆役犹如在梦中,喃喃道:“这、这小厮,真有那么好的命,真有那么好的命?” “啪”的一声脆响,白三回身重重抽了他个耳光,怒骂道:“他有没有那么好的命我不知道,但你没有那么好的命,我却是非常肯定。以后还想继续在‘九久楼’当差,就给我嘴上留个把门的。什么叫‘那小厮’?那是千洛少爷!哼,当日我就看出千洛少爷非池中之物,凭借在‘宝仁堂’做仆役,居然愣是压得我们‘九久楼’等其余店铺气都喘不得,而今看来,果真我眼力无差。人家一步登天,成为天命师老爷了,至于你,一辈子做仆役的贱命,赶紧给我滚进去,将货架打扫干净。” …… 对于自己走后“九久楼”内会发生什么,千洛自毫无兴趣,自顾审视着“天命宫”内一大堆的货物,禁不住慨叹:这么多好东西,足够自己与纤雪姐过好几天好日子,居然才仅值一枚血玉,这血玉还真是价值高昂啊。嗯,以后怎么着也要弄一大笔,一来可以修炼,二来也恣意花差花差,比如给纤雪姐买几个侍女,让她不用天天做饭洗衣那么辛苦了。白沙亭城那条粗大有料的血玉矿脉,不过一向掌控在城主府手中,这事儿倒要好好思量思量。 旋即他又兴奋起来:自己真正成为了天命师,那怕侍女、奴仆暂时买不起,不过纤雪姐也算有好日子过,再也不用受苦了。这灵兽的肉、蛋,滋味鲜美,可以好好饱饱口福;至于灵鹿的鹿乳、玉蜂王浆,蕴含能量,对女人身体有着极大的滋补功效,纤雪姐跟随自己这么多年,吃了那么多苦,正好补一补。嘿嘿,自己戴着银冠,穿着鲜亮的墨蚕丝袍回去,纤雪姐一看就知道自己成了天命师,一定会高兴的很……” 第十七章 生变 一边想着,脚步越快,远远看到了自家的茅草屋,千洛心头更加兴奋。 然而他走到门前,忽然发现院门居然是虚掩的,同时院内一个阴沉沉的声音传来:“呵呵,小娘子,以你这等姿色,何必跟着千洛那小杂种受苦?真是暴殄天物。好了,别假惺惺的故作姿态了,那小杂种已经以十金的价钱将你卖给了我,乖乖随我回去吧,日后穿金戴银,吃香喝辣,何等快活自在,却不好过你现在这等苦楚?” “你胡说,千洛不会卖了我,你给我出去。”纤雪满是怒气的话语传出。 “嘿嘿,你对那小杂种还真是信任,我不妨告诉你,男人就没有一个好东西,见钱就忘记一切。那小杂种收了我的钱,却推三阻四,不肯放手,既然如此,说不得,老子今天只好上门亲自来接了。”那个阴沉沉的声音道,“好话说尽,你不肯跟我走,那老子只有动手了,就怕过会儿,嘿嘿,老子抓了不该抓的地方,你可不要乱叫。” “你、你要做什么?你再动手,我杀了你。”纤雪尖声道。 “哈哈,想不到你娇滴滴的小妞儿,脾性还够烈,不过,老子喜欢。”那个阴测测声音调笑道。 听到这儿,千洛那里还不清楚,分明是林清廷那厮前来生抢纤雪,怒气上涌,一脚踹开院门。院子内,就见林清廷双手成爪,正对纤雪胸口接连狠狠抓去,而纤雪羞恼之下,小脸涨红,可身躯不灵便,虽然连连后退,却被他越逼越近。 纤雪大恼之下,不顾体内寒毒,开始彻底释放自己修为,她头顶虚空忽然一道数米粗细、十米高矮的气柱隐隐显出,其中一头五彩神禽的虚影就想要挣脱出来。 “纤雪姐,不要!”顾不上林清廷,千洛一声大叫,见距离尚远,飞起一脚,将院子一个石凳踢飞出去,对林清廷后背撞去。 林清廷猝然转身,袍袖一挥,将石凳拍得粉碎。 见千洛回来,特别身着墨蚕丝袍,头戴银冠,纤雪大喜,道:“千洛,你成为天命师了?”一边飞快后退,而后背波动的虚空,也慢慢的再次平复。只是这一番激斗,纤雪体内寒毒再次有压不住的趋势,自肩胛骨再次蔓延开来。 “老贼,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撞进来,——你是恨自己活得太久了,一心想死啊。”见纤雪再次将寒毒压制住,千洛松了口气,就发现自己后背都湿了,当下将一腔怒火全部倾斜在林清廷头上,阴狠狠地看着他道。 “小杂种,想不到你居然真个成了天命师。”看着千洛的穿戴,林清廷脸色也是大变,早知千洛真个能够成为天命师,他是绝对不会今日贸然行事的,然而他毕竟也是杀伐果决之辈,情知今日将千洛等于得罪死,与其等待他成长起来,不如就此断然除掉,以自家城主的权势,也未必就不能将一名天命师的横死给压下。 一看林清廷神色,千洛暗道:不好。当即伸手一挥,抄起身后的一杆石矛,一声断喝,投掷而出,就此对林清廷当胸暴射而去。 “小子,你想杀我,还要练上几年。”林清廷嘴角一丝讥讽泛起,“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右手虚空一握,背后的赤红大剑自动跳出,落到手中,横空一拍,“叭”的一声响,将那石矛一举拍飞出去。 那知出乎林清廷意料,紧随石矛之后,又有一道银亮劲光,宛如硬弓射出的利箭对他眉心激射而来。 林清廷面色大变,双眼圆睁,厉吼道:“星象显化!”身后虚空一阵扭曲,一枚脸盆大小、淡黄色巨星虚影投入身躯之中,十分之一刹那间,林清廷就此身躯暴涨至丈许高矮,周身淡黄光焰缭绕,浑重气息波动,手中巨剑轻捷如羽,狂劈而出,“铮”的一声响,正中那抹儿银光。 那抹儿银光就以更加劲烈的势头倒射而回,千洛接在手里,下一刻身躯一晃,一口鲜血喷出,踉踉跄跄后退出数步。 就见落入他手里的那道银芒,尺许长短,拇指粗细,赫然是他的“点星笔”。 看着千洛手中的“点星笔”,林清廷一低头,见自己手中巨剑锋刃已然崩缺了一个指肚大小的缺口,不由瞳孔急剧收缩:“好小子,还真不能任由你继续活下去,刚刚成为天命师,‘点星笔’居然就有这等威势,日后待你修成‘符文’,却不是后患无穷?” 千洛面色阴霾,然而他毕竟不过一名新晋“天命师”,又没有修成“本命符文”,根本不可能是林清廷这名士爵天命师的武元师的敌手。也幸而他身上的墨蚕丝袍具有一定的防御力,加上他身躯被“斗母星”灌体,强度大幅提升,否则刚才“点星笔”被劈飞回来,仅此一击,足以让他重创,倒地半死。 而他与林清廷都没有发现,就在他身躯倒退不跌,他腰带束着的帛带,上面所绣的花鸟图案忽然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芒一闪。 林清廷舔了舔嘴唇,阴测测道:“小子,你接得住我一剑,还接得住我第二剑不成?听我的劝,乖乖自己自裁,让老子少费一番手脚,至于你的这名小女婢,放心,城主大人会好好照顾她的。” 林清廷一边阴笑,故意将“照顾”两字咬的极重,一边手中巨剑化成一团红光,对千洛就再次当头卷来。 见到这一幕,纤雪一声尖叫,头顶上空就再次一阵波动。而千洛却是一声大吼:“不要。”袖子里一物,渐渐一团光芒发出,就要打林清廷个措手不及,然后抢了纤雪逃之夭夭。 天命正殿内,吕不韦殿主端坐一张太师椅上,指派着两大长老清点城中上缴来的贡税。 “殿主,比去年还少了三千,仅仅三万二千余枚血玉。”山羊胡长老偷窥着吕不韦脸色,低声回禀道。 看着大殿中,一字排开的十个大木箱子中满满盛放的,一枚枚掌心大小、方方正正、通体闪耀血红微光的血玉,吕不韦一张胖脸黑得像是锅底,用力一拍太师椅扶手,怒斥道:“混账,他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殿主在?还有没有天命殿在?” 秦元大陆广袤无边,原本中央肥沃的中原,被海妖、山蛮两族所占,自“三祖”诞生,人族有天命师以来,按照“天命天殿”律条,凡天命师能够击败海妖、山蛮,自两族手下打下的疆域,统统归私人所有。只不过“天命天殿”按照疆域级别,要在其中设立相应的“天命殿”,并且打下的疆域,前五年免税,以后每年都要上缴一半的特产产出给“天命天殿”,名为贡税。 不要以为“天命天殿”太狠,天命师修炼,连同打疆域的过程,所需天材地宝,以及各种物资,“天命天殿”至少出了大半,因此五年后一半产出的贡税,还是相对合理。 像“白沙亭城”,原本就是现今城主严守的先祖所打下的,而“白沙亭城”别的产出没有,却是有一条储量丰足、年产丰厚的“血玉矿脉”。 “白沙亭城”有“血玉矿脉”,按照规定,自然每年都要将产出的一半缴纳到天命殿,做为贡税。然而,让吕不韦殿主大为恼火的是,近几年缴纳上来的血玉,一年比一年少,今年缴纳的比去年又少了三千枚。 这些血玉,绝大多数要上缴到“天命天殿”,白沙亭城“天命荒殿”仅仅能够截取很少一部分自用,其中要用一部分购买各种“天命殿”运转所需的物品,此外还要配给给殿内天命师修炼用,因此吕不韦殿主每天给千洛三枚进行修炼才那么肉痛,委实最后剩下能够归他支配的血玉寥寥无几。而责问城主府,城主府连天叫苦,说是矿脉枯竭,产出减少,故而缴纳也少。 对于这等狗屁借口,吕不韦又如何肯信?然而不信又能如何,城主府在白沙亭城中可谓势力庞大,根深蒂固,那里是他这名上任不过三四年、毫无根基、后台又不够硬气的殿主所能抗衡? 看着十个大箱子里的血玉,想着对贡税大为不满的顶头上司朱章殿主的警告,再继续这等下去,自己恐怕真个要自屁股下的椅子上跌下来了,吕不韦就觉一阵心浮气躁,将太师椅扶手扭得“格格”直响。 就在这时,腰上束着的银带忽然一阵冰寒泛起,吕不韦一怔,蚕豆般小眉毛忽然一阵乱跳,南瓜般蹦起身,大喝一声:“印来。” 第十八章 共襄盛举 那魁梧如铁塔般的武元师,再次飞快跑来,将包裹殿主印玺的黄缎包袱高举过顶,奉给吕不韦。 吕不韦掌握印玺,正殿中“三祖”正中中年神像,再次双眼睁开。 借助神像之力,吕不韦神魂冲上半空,城中所有大小事端尽收眼底,接着他轻按印玺,神魂就此掠过数千米空间,东南角千洛居住的房舍就急剧拉近、放大。瞬息间,吕不韦神魂已至千洛居住院落上空,恰好“看”到林清廷对千洛正要痛下杀手,不由大怒,一声雷霆般怒喝发出:“好贼子,敢伤新晋天命师!” 吕不韦印玺一晃,虚空中一道金光,化成一柄丈八长、两尺宽、背厚三尺刃薄如纸的恐怖铡刀,撕裂气流,对林清廷当头斩下。 林清廷手中巨剑眼看将千洛脑袋一举砍下,疏忽当头刺耳如鬼哭般劲风响起,匆匆抬头,赫然发现当头落下的铡刀,那里不清楚是惊动了天命殿殿主吕不韦,使之借助天命殿“三祖”神像力量,隔空发出攻击。 林清廷唬得面色如土,顾不上继续砍千洛脑袋,一声狂叫:“二次显化!”身后虚空再次一阵波动,那枚淡黄巨星虚影再次闪现,投入身躯。林清廷生生再次拔高两尺,达到丈二高矮,周身淡黄光焰几乎凝成实质,狂暴气势弥漫,巨剑红光如云,劈山斩岩般向上撩出,对铡刀狠狠挡去,一边大叫道:“我是城主武元师,你敢杀我!” 一铡刀发出,吕不韦心头犹自暗暗后怕:幸好自己事先以防不测,在千洛束腰帛带上做了手脚,他一遇到危险,自己立即就会感知,否则岂不被真这混账羔子得了手去?天可怜见,自己这天命荒殿好容易今年诞生了这么一根好苗子,自己又实指望能成为自己的功绩,故早早向朱章殿主进行了汇报,得到朱章殿主嘉许,亲口要自己维护这小子安全。而今一转身,再惨遭横死,那不用说功绩,自己殿主之位也真不用坐了,到时候又到那里哭去? 瞬息间转过诸多念头,吕不韦对林清廷可谓恼恨万分,落下的“天命铡刀”也就倾力而发。然而听林清廷的大吼,吕不韦一愣,一阵犹豫,按住“印玺”的手不觉就是一松。 “嘎嘣!” 一声钢筋断裂般的巨响泛起,吕不韦巨剑粉碎,黄光熄灭,两次显化的法相一举爆裂,口鼻耳更同时鲜血喷出,身躯软绵绵瘫坐在地上。而那“天命铡刀”在吕不韦的留手之下,终于被他挡过。 碧穹普天星辰,也是分三六九等的,要离的“缘星”南斗“七杀”,乃是一等一的悍星;林清廷被点为武元师时寻到的“缘星”,不过是七十二地煞星中的地劣星,可以说是最末等,两者差得简直不可以道里计。也因此,林清廷身为堂堂士爵天命师的武元师,居然连吕不韦的一记隔空攻击也接不下。 “老家伙,算你识相。”逃了一命,林清廷脊背满是汗水,心头冷哼道,身上的伤势却是不被他放在心上,以后有时间慢慢调养总能复原,当下又喷出一口血,缓缓站起,略一拱手,粗重喘息着道:“谢过殿主留情了。”心头却是忿忿不平,情知今日有吕不韦护着,这小子是杀不得了;而这小子成为了天命师,日后想要再强抢他的这婢女,也是不好下手,心头不由连叫可惜。 哪知就在这时,自他剑下逃过一命的千洛,冷漠看着他,左手一挥,一枚圆球飞出,一下炸成一道刺眼强光。 林清廷就觉眼前一片雪白,同时双眼针刺般一阵巨疼,泪水长流,已然完全无法视物。猝不防及,林清廷双手捂着眼,“啊、啊”发出一阵尖叫。 “叫声挺响啊,我打赌你一定能叫的更响!”千洛冰冷话语在他耳边响起,就在林清廷不知什么意思,千洛抄起一旁的石矛,高举过顶,对着他左腿膝盖狠狠敲了下去。 “喀嚓”一声清脆骨骼断裂的声响,林清廷膝盖一下粉碎,整条左腿居中一下向着胸口位置弯成了一个触目惊心的九十度。 果真,林清廷再次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发出,比刚才惨叫却是高亢了许多。 林清廷可是城主严守这位士爵天命师的武元师,日夜星光灌体,打熬筋骨,加上不知消耗了多少血玉,躯体可谓强悍无比,平时那怕千洛成为“民爵天命师”,力量暴增,远远超过九甲甲士,想要一石矛敲断他膝盖,也是休想。然而刚才林清廷被吕不韦劈了一铡刀,加上强光刺目,心神大乱,故而被千洛一击得手。 “你、你干嘛要敲断他的腿?”对于千洛的辣手,吕不韦也呆了,“吃、吃”地道。 “不敲断他的腿,又怎么能消小爷心头之气?”千洛脸庞冷酷无情,满不在乎道,一边还不算完,再次高高举起石矛,“喀嚓”又是一声脆响,在林清廷的又一声凄厉惨叫中,将他另一条腿膝盖也给敲碎。 “你够了!”吕不韦一声大吼,然而总不能对千洛也一记铡刀劈下来,因此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施暴。 “你不是城主严守的忠诚走狗吗,就不知以后断了两条腿,还怎么继续奔走效忠?哦,对了,严守城主如果舍得花费大价钱,给你寻来断肢复原的灵药,倒也能复原你的双腿,——就不知,他舍得吗?你感觉他舍得吗?”附在林清廷耳边,千洛砸吧着嘴,轻轻地道。 成为“天命师”,有“帝辰星”星光养体,本体复原力惊人,修炼到高深境,甚至能够做到断肢重生。然而武元师,却就不成了,最多伤势能够快速复原,断腿断臂,却要那些天材地宝一级的灵药才行。 “你、你个恶魔,当日、当日我就应该一剑劈死你。”林清廷面孔扭曲,心头绝望,厉声道。断了双腿,他的确做不成严守的走狗,而以他对严守的了解,严守不但不会给他寻来断肢重生的灵药,甚至说不定会将他砍死,以便让他能够重新点化一名新的武元师,毕竟任何一名天命师,所能点化的武元师都是有限的,当达到极限,只有武元师横死,空出位子,才能点化新的武元师。 “哈哈,你就后悔去吧。”千洛拍打着他的脸孔,狞声道,“自从你打算拿纤雪姐,去讨好你那主子,小爷早在心里不知算盘了多少遍,要像今日这样将你的双腿给敲断,——呵,今日达成夙愿,感觉真******爽!” 听千洛邪恶的话语,林清廷如坠冰窟,浑身发冷,只僵硬地重复道:“城主大人一定不会饶过你,一定不会饶过你,你就等着千刀万剐吧!” “你、你怎么能这么干?你打断他的双腿,打狗还要看主人,岂不是与严守不死不休?这、这可怎么是好?”半空中,吕不韦神魂急得团团转,脑筋飞转,就要想一个能够自震怒的严守手下,将千洛给保下的法子。 千洛置若罔闻,先跑过去,将纤雪给打横抱起,小心放在一张椅子上。自千洛被吕不韦救下,纤雪就松了口气,身后虚空再次恢复平静,双眼微闭,竭力镇压体内疯狂窜动的寒毒。 千洛撸起她长裙,露出左肩,见青蓝色寒毒宛如一条条毒蛇,果真四下肆虐,纤雪原本腻如脂玉般的脊背一片青黑,不由心疼无比,小声道:“以后不许你动不动就拼命,要相信我,咱们还不到山穷水尽的地步。” 纤雪睁开眼,额头、指尖、鬓发,都有一层青气滋生,勉强对千洛一笑,乖乖点了点头。 放下心的千洛缓缓站直身子,舒展了一下筋骨,忽然抬头直直逼视着虚空,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雪白牙齿,一时间宛如择人而噬的凶兽:“莫非殿主大人还想继续苟且下去不成?眼下就有一个天赐良机,就不知道殿主大人有没有那个魄力抓住了。” 虚空吕不韦心头一跳,神魂一阵激荡:“你小子都知道些什么?这又有什么狗屁天赐良机,快详细说来。” “隔墙有耳,殿主大人何不亲身前来一趟,我们共襄盛举?”千洛略一拱手,双眼深沉,慢慢地道。 第十九章 狠手 看着自信满满的千洛,吕不韦念头飞转,末了恨恨道:“就信你小子一回,如敢忽悠我,我就将你丢给严守。” 吕不韦手再一按印玺,神魂飞快收回,双眼睁开,自太师椅上“腾”站了起来。 “殿主,发生什么事儿了?”殿内,左、右两位长老一脸迷糊,关切问道。 “你们两个今日呆在这座殿内,不准出殿一步,否则按叛殿处置,杀无赦。”吕不韦看了两位殿主半响,终究不能相信他们,断然道,说完不顾两位殿主反对,径自出殿,末了不放心,印玺一晃,一道金芒形成光罩,将整座天命正殿笼罩其中,两位长老就此变成了笼中之鸟。 “来呀!”吕不韦一旦下定决心,肥胖的圆脸平日的庸碌一扫而光,代之的是无尽的决绝威严。 五名铁塔般魁梧的武元师,身披甲胄,背负重兵,煞气腾腾,齐齐出现他身边。 对着其中一名武元师一指,吕不韦道:“你留下,看住他们,不让他们出殿来。”说完,带着其余四名武元师,就此出殿,小心避开行人,向千洛居住的院落飞快赶去。 此时,天色已经临近黄昏。 到千洛居住的院落外,毫不迟疑推门而入,下一刻吕不韦一愣,看着院内的景象呆住了。 院内,去年新晋“天命师”方牧野,千洛新点的“武元师”要离,居然比他提前一步到了。此时方牧野一脸兴奋,一条牛皮鞭挥舞如同风车轮,接连不断抽在趴在地上的林清廷身上。林清廷金丝甲被剥掉,却是穿在了要离身上,****的身躯直被抽得血肉模糊,连同惨叫都是有气无力,显然鞭打已经进行了有一段时间。 千洛坐在纤雪旁边,双眼微闭,如听仙乐般,一边拍打着手,正自入神。 要离手持大铁枪,站在他身后,面容冷漠,对连声刺耳的尖叫置若罔闻,毫不动容。 “怎么、怎么又打上了?”看着林清廷被抽得不成模样的身躯,吕不韦眉头一皱,忍不住道。 “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权当大事前活动筋骨了。”方牧野对吕不韦殿主自然也不陌生,呲牙一笑,讨好地回答道。 “殿主大人,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今日成为不了‘天命师’,等待我与纤雪姐两个的又将是什么?我将会被杀,纤雪姐则会被掳进城主府,受尽凌辱……而说的这些,在这座白沙亭城已经发生了不知多少次了。因此对这等依仗权势、力量,肆无忌惮欺杀比他弱小之辈的垃圾,千刀万剐都是轻的,殿主大人还是将您的仁慈收起,留着给真正需要它们的人吧。”千洛看到吕不韦皱眉,起身悠悠然道。 吕不韦叹了口气,随手将一枚核桃大小、散发红光之物,抛给千洛,道:“喏,此物应该是你所急需的。” 千洛接在手里,下一刻双眼一下子睁圆:“赤心莲子?” 躺在他手心的,果真是一枚与方牧野日前给他一般无二的“赤心莲子”。 “我的‘赤心莲子’,虽然是左长老所给,但也是殿主分配下来的。”方牧野在旁插口道。 千洛对吕不韦“呵呵”一笑:“这枚‘赤心莲子’,绝对不会让你白费,今日所获,绝对会让你满意。” 吕不韦冷哼道:“但愿吧。” 千洛二话不说,再次将“赤心莲子”丢入钵盂,然后自“天命宫”将自“九久楼”购买的暗红色、生长火焰形状的“焰心根”取出了一块,也丢进去,捣碎成粉,接着就在吕不韦双眼睁圆、一脸难以置信的神色中,刺破自己心口,放出了大半碗心口精血。 与上次一般无二,心口精血落入碗中,与“赤心莲子”、“焰心根”粉末相互融合,再次化成一碗“药浆”,只是由于加了“焰心根”这味猛药明显温度高了许多。 千洛将碗小心端到再次双眼泪光泛起的纤雪跟前,咧嘴笑道:“赶紧喝了吧,应该能够将寒毒再次压制下去。” “你这个傻子。”纤雪低声呢喃了一句,仰头将一大碗“药浆”喝了个干净。 “药浆”下肚,纤雪果真周身又一团阳和之气散发,已然几乎蔓延了整个后背的寒毒,再次退缩而回,被压制到左肩胛骨附近。 千洛一见,心头大喜,将自己在“九久楼”购买的东西全部取出,放进厨房,然后回来蹲在纤雪跟前,拉着她的双手道:“我说什么来着,纤雪姐,一定有办法的。因此,以后你可不能再动不动就拼命。” 纤雪泪水终于滚落下来,用力点头。 吕不韦看不得这等卿卿我我,转过头,随口道:“你刚才打出的一道亮光,刺得林清廷双眼无法视物,却是何物?”以吕不韦天命殿主之尊,想了半天,也想不起那等珍物宝贝,像千洛打出之物那等具有发出强光、刺人双眼短暂失明的神效。 “哦,那是三阶灵兽‘亮尾蟒’的胆,是当日我在‘宝仁堂’当差,与一名来卖药材的猎人所换的。此物算不得什么珍贵,也没有什么大奇异之处,不过就能发出强光,刺得人双眼剧痛,短时间内无法视物而已,并且是一次性消耗品,用过就没了。”千洛随口道。 吕不韦深深看了他一眼,点头叹道:“这等贱物,在你手里,想不到能够成为打伤一名武元师的关键宝物,可见器物并非一味追求威力强大,每样器物有它独特的属性,就看运用之人如何来用了。” 千洛一阵无语:林清廷先是殿主大人你打伤的好不好,如没有你打伤他在前,此物最多吓他一跳,让他短时间无法视物,然后让小爷有时间逃之夭夭而已,又那里真能伤到他了? “好了,闲话少说,我现在来了,你所说的大事,到底如何共襄?”吕不韦瞪眼道。 千洛扫了吕不韦身后四名魁梧武师一眼,道:“不知他们,都可值得信任?” “他们都是我的武元师。左、右两位长老,我信不过,就将他们禁在了殿内。”吕不韦干脆道。 千洛满意点头,吕不韦毕竟也是掌一殿之尊,真正要做起事来,却是考虑周详,面面俱到,滴水不漏。 千洛俯下身,薅着林清廷的头发,将他脑袋一下拎了起来:“怎么,还不说吗?我就需要一个地址,几个字,多么简单?自牙缝也就挤出来了。挤出来,就不用受苦了。” “哈哈、哈哈,小子,想自爷爷口里掏东西,你还嫩点儿。些许皮肉之苦,就想让爷爷服软,做梦去吧。你们就等着承受城主大人的怒火吧,今日施加我身上的酷刑,我终有千百倍返还的那一天,小杂种,你给我等着。还有那小妞儿,老子不活活将她轮死,就是你儿子。”林清廷咬牙道。 “我可没有你这等好儿子。”千洛冷笑一声,“以为离了你这张烂苇叶,小爷还裹不了粽子了?——城西南角、鬼工铺子。” “你、你怎么知道?”林清廷像是活见了鬼,一脸骇异地道。 “怎么知道?呵呵,自从你企图打纤雪姐的主意,小爷也就开始对你上心了,几个月来,天天跟踪你,你有什么牛黄狗宝,小爷还给你掏不干净?不但这儿,那怕你在城主相好的粉头,小爷也是了若指掌。”千洛道。 “你这个王八蛋!你、你既然明明知道这处地点,为甚、为甚……” “你是想问,为什么我明明知道地址,还要对你刑讯逼供吧?呵呵,没有别的,关键就是喜欢刑讯你,口供不口供的,我不在乎。”千洛将他脑袋重重砸在地上,拍了拍手站起来,脸色宁静的像是刚睡醒的孩子,“将他收拾收拾。” 看着千洛的面容,吕不韦莫名心头一寒,更坚定了这小子非池中之物的念头,同时对即将进行的大事,莫名更多了几分信心。 “好嘞。”方牧野一声干脆答应,先挖了一把泥,糊进林清廷的嘴,制住了他的惨叫,然后用铁钩子直接洞穿他的锁骨、盆骨、踝骨,然后用铁丝无比粗暴地捆了一个“四蹄倒攒”,拎进厨房去,吊在了房梁上。 “老家伙,慢慢享受吧。”拍了拍林清廷的脸颊,不理会他“呜呜”直叫,方牧野出门而去,不知去共襄他们什么大事去了。 终于不用挨打了,林清廷长松了口气,然而一检查自身伤势,差点又没有哭出来。他先是被吕不韦给劈了一铡刀,伤及内腑,没有月余根本恢复不了,接着又挨了千洛两棒子,生生被打碎了膝盖,还不等喘口气,方牧野赶到,二话不说,用尽力气抽了他一顿鞭子,抽得他半死不活,这还没用完,刚才又被用铁丝串了锁骨、盆骨、踝骨,给捆成了大肉粽……这一连串的打击下来,林清廷这位堂堂士爵天命师的武元师直被糟蹋的完全没有了人样。 “哼,以为这样就可以让我屈服?做梦去吧。小杂种,王八蛋,如此糟蹋我,待城主救出我去,看如何将你们给剁成肉泥,挫骨扬灰。”林清廷一边心头怨毒无比的谩骂不休,一边暗自默默修炼,收拾伤势。 随着他默默运转法门,周身淡淡黄光闪现,身上的恐怖伤口慢慢就收敛、愈合起来,原本汩汩流淌的鲜血也止住了。以他眼下的姿势,无法捏定法诀,催运功法,也就做到这一步了,仅仅能够将伤势控制住,不至于再继续恶化下去而已。 即使如此,这一番忙活下来,他额头还是一层冷汗渗出,一阵浓重疲倦袭来。强自振作精神,向窗外看去,发现透进来的光线变得大为黯淡,天色却是黑了。暗暗估算自己被吊起来也有近乎两个小时了,禁不住心头焦躁:城主大人怎么还不来救自己?这小子居然知道那处隐秘地点,虽然那儿有重兵看守,可也别出什么问题才好。哼,以城主大人的权势,吕不韦那老家伙都要退避三舍,这小子总不至于翻了天去。 第二十章 畜 生 与混账 就在林清廷胡思乱想之际,寂静的院落外忽然再次一阵人声喧哗传来,隐隐夹杂着方牧野亢奋至极的话语:“太劲了……打了个措手不及……完胜……挖了鼠窝……” 林清廷心头隐约就感觉不妙,就在他大感忐忑,却又不清楚到底出了什么事儿之际,忽听门外千洛淡淡地道:“既然得手,立即进行下一环节吧。” 方牧野一声得意答应,推开房门走了进来,将林清廷自房梁上解了下来,一边审视着他,咂巴着嘴道:“看来你这段时间没有闲着啊,外伤好了大半了,唔,血也不淌了,伤口也愈合了,——不过,我说你费这么大劲干什么。” 被方牧野再次拎到院子里,就见院子里,吕不韦殿主,他的四名武元师,以及千洛、要离,站了一院子。其中吕不韦的四名武元师,连同千洛、要离,都是身上沾满血迹,莫名煞气涌动,显然经过了一番苦斗恶战,而要离与两名黑塔般的武元师身上还带了轻微的伤势。 “哈哈,我明白了,是不是城主派人来救我,将你们狠狠教训了一顿?现在知道怕了吧?哈哈、哈哈。喂,吕老家伙,赶紧将我放开,你要能杀了这两个小杂种,咱们前账一笔勾销,我在城主面前给你美言几句,还能让你继续保有自己的殿主之位。至于那小妞儿,则一定要送给城主。你听我的话,好处多的是,赶紧反水吧。”林清廷陡然来了精神,梗着脖子,对着吕不韦大声尖叫道,居然挑拨起他与千洛的关系来,企图让他们窝里斗。 对他的尖叫,吕不韦连与他废话的心思都没有,挥了挥手,不耐烦道:“死到临头,居然还心怀险恶,赶紧送他上路吧。” 千洛笑吟吟走上前道:“我一向最喜欢干的就是先给敌人希望,然后在他们期望达到最高的时候,一巴掌将他们扇进地狱,——那时候他们的神色,别提多有趣了。” 一边说着,千洛一挥手,招出“点星笔”,对着林清廷的额头就要点来。 到了这时,林清廷才感觉到大不妙,尖声道:“你、你想要干什么?臭小子,你敢杀我?你一杀我,城主大人立时就会知晓,绝对会将你……” “——千刀万剐!你说了很多遍了。”千洛接口道,脸上那抹儿冷笑,在林清廷的眼中无疑最底层地狱的恶魔,“捅死你,为的就是让城主大人知晓,不然你以为留着你到现在干什么?” 林清廷虽然身受重伤,却一直并不怎么担心自己性命,自恃的,就是他一旦身死,身为他“星主”的城主严守立时就会知晓,从而赶来给他报仇。因此他算定,千洛绝对不敢杀他。那知眼下听了千洛的话,他忽然发现自己似乎错的有些离谱,这小子将自己擒下后,就一直没有想要放过自己,自开始就打定主意要灭杀自己,而之所以留自己到现在,就是为了在眼下这个时间,让严守知晓。 “你、你居然、你居然敢打城主的主意,企图对城主不利!”也许是临死,林清廷脑袋变得无比清明,瞬息间明白了千洛所谋划针对的最终目标,浑身剧烈哆嗦着,几乎喊着道。 “你明白的,太晚了。”千洛双眼一眯,“点星笔”直深深刺进了他的头颅…… 白沙亭城正中,座落着一座占地几十亩,房舍、殿宇、楼台、亭榭、花园应有尽有,奢靡华丽远远超过“天命荒殿”的大宅院。 大宅院正门外,就是“白沙亭城”最为繁华富庶的东西中心大街,两扇漆了厚厚桐油、色泽乌黑泛亮、足有夸张的两丈开外宽的铁杉木大门之上,悬挂着一块巨大匾额,上书着“白沙亭城严府”六个金字,却是将无尽权势气焰尽显无疑。 这座院落,就是“白沙亭城”城主严守家族世代居住的府邸。 此时正殿前,刚刚享受完了一顿烤炙灵兽肉的美味晚餐,严守端坐在太师椅上,悠闲地喝着浓茶,解着油腻。 做为统辖方圆四百里广阔地域的白沙亭城中最具权势的人之一,城主严守年方五旬左右,中等身材,由于保养的好,皮肤白皙中泛着红润,也许是久居高位,加上“士爵天命师”的乌蚕丝袍、金冠、丝帛带的装束,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流露而出。 “林清廷那厮还没有回来?”严守将茶盏在鸡翅木几案上一放,看着殿外漆黑的夜色,皱眉问道。 殿门两侧悄无声息出现两名身材高大健硕、披着的重甲隐隐有黑雾翻滚、显然是百战精锐的“武元师”,叉手嗡声道:“没有。老爷何不耗费些许神魂,以‘连心术’召他回来?” “哼,我都召他两遍了。这厮,说是给我打野食去,今夜让我好好乐一乐,却天黑了也不见回来,恐怕是他自己先享用了。这个畜生。”严守怒声道。 两名“武元师”对望一眼,冰冷铁血的眼神,一丝讥讽闪过。 对于林清廷这等依靠送自家妹子得到“星主”赏识,被点为“武元师”,然后又依靠源源不绝为“星主”搜罗美女来稳固地位,两名实打实依靠本身实力得到严守认可的武元师,无疑极为不屑与不齿。 “待他回来,看来要好好教训教训他了,女人倒是小事,贡税收缴上来,一直由他警备署把控,给‘天命荒殿’的份额已经送去,上缴宛罗城城主大人的份额,明天却要押解上路,还不知这厮都清点出来了没有,真是混账。”严守背负着手,在殿内踱步消食,一边恨恨道。 在城主大人口中,林清廷一会儿变成“畜生”,一会儿又成了“混账”,看来平时日子并不怎么好过。 两名“武元师”脸上齐齐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然而,来回踱步的严守忽然一下站住了脚步,须发怒张,一声断喝:“好大胆!”周身一股无形气势肆意散发。 “星主大人,怎么回事?”两位“武元师”大吃一惊,全神戒备,而护卫殿宇的一队队甲士,也被全部惊动,四下一阵慌乱搜罗。 “都稍安勿躁。”严守闭着眼,负在背后的双手不觉捏紧,咬着牙道,“林清廷那厮,死了!” 两名“武元师”更惊,“武元师”与“星主天命师”之间却是有着超乎常人想象的联系,比如“星主天命师”要召唤“武元师”了,可以通过消耗一定神魂,用“连心术”使之知晓。而下午千洛就是通过此术,让刚刚成为他“武元师”的要离赶到他院落中去的。但由于“武元师”的神魂不够强大,因此这种“连心术”只能是单方面的,也就是说“武元师”并不能够主动联系到“星主天命师”,除非、除非“武元师”死掉,“武元师”只要一死,身为他“星主”的天命师立即就会知晓。 “他死在那儿?”两名“武元师”略一思忖,其中一名问道。 “白沙亭城东南方向,看来应该是他所打野食的人家。嘿嘿,想不到白沙亭城中还有人敢对我严守的‘武元师’下手,有趣、有趣。”严守冷森森道,向来深知他性情的两名武元师,知道他是动了真怒。 第二十一章 万无一失 “大人安坐,我们两人任何一个出马,绝对会将那小妞儿给擒回,同时将林清廷尸身带回。”另一名武元师叉手请令道。 严守略一思忖,摇了摇头,咬着牙轻笑道:“我亲自走一趟,——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何等绝色,让林清廷那厮连命都搭了进去。” 知道严守只要下定决心,就不会再更改,两名武元师不再做声。 “警备署有没有异常迹象?”严守忽然问道。 两名武元师摇了摇头。 “我总感觉,林清廷死得有些突然,就怕这件事不是那么简单,别是一个圈套,等待我上钩。”严守老狐狸般眯着眼,慢慢思索着道。 眼下城中“血玉矿脉”出产一年的血玉,全部收缴上来,正是利益分配的紧要时候,严守不得不想深一些。而能够坐上城主位子,并且四平八稳坐了这么多年,严守自绝非寻常无能角色。 “哼,我就看看到底幕后是谁在操纵,到底想要干什么!”出于对自身修为,以及自己家族实力的充足信心,严守终于下定决心,对一名武元师道,“你去将府内的高甲甲士点一半带着,跟随我前去走一趟。此外传令严放,也让他跟随我前去,他的那名‘武元师’则与家族的长老留在府内,全神戒备。” 严放,乃严守的亲弟,是一名民爵极品天命师。 士爵高品天命师严守,与民爵极品天命师严放,以及另一位堂弟民爵极品天命师严度,就是城主府严家整个家族的最终极力量。而为了应对今夜的突然变局,严守却是将严放也动用了,不可谓不谨慎。严守打着那怕这是个圈套,也要用超强力量生生将之撑破的主意。 那名武元师匆匆出殿而去。 “传令严度,让他统领警备署甲士,严密守护地库,无论如何今年出产的血玉,绝对不容有失。”严守沉声道。 “星主大人,放心吧,今年出产的血玉,有严度大人亲自坐镇,又有警备署上百名最精锐甲士防护,万无一失。”另一名武元师道。 严守点了点头,转身向殿外走去,然而走出几步,感觉心头还是有些许的不安,又一皱眉,道:“你去传话给城中兵马营司马长吴渊,让他带领自己的三名武元师、以及四百精锐甲士,将那处院落给我围了;如真有不测,以长啸为号,让他立即救援。” 那名武元师点头,也飞奔而去。 严守这才自觉万无一失,一声轻笑,缓步出了正殿,来到府邸大门外。站在门外大街上,他漠然不动,背着身后的手,一根根手指不住屈起。 就在他屈到第七根手指,三十名尽皆三甲、四甲修为的精锐甲士,披锁子黄金甲,提烂银虎头枪,骑两阶灵兽“独角墨狼”,在一名四旬左右、与严守很有几分想象的天命师,以及一名披重甲的武元师的带领下,汹汹冲出府来,在严守身后列队站好。 三十余甲士,三十余狼骑,除了甲胄兵器撞击的轻微叮当声,居然不闻一声咳嗽、言谈、嘶叫的杂声,肃杀沉默,凌厉杀伐之气四溢。 秦元大陆上,除了人族、海妖、山蛮三族,还有无穷无尽、种类繁多的灵兽。三族将灵兽自一到九划分为九阶,那些七、八、九阶的高阶位灵兽,不但拥有不逊色三族的灵智,更本体拥有极强的威能、战力,即使人族高阶天命师,以及海妖、山蛮两族的超强者,也是难以降服。 而一旦降服,高位阶灵兽极高的灵智,强大的战力,无论是做奴仆还是做灵宠,对于三族来说可都是极不错的。 至于那些低位阶灵兽,三族往往将之猎杀,取其身上的珍贵材料;那些能够驯服的,则会充作坐骑或者低阶灵宠。像严守,不过一座亭级小城的城主,府内却就豢养了近百头两阶的“独角墨狼”,用以做为府内甲士的坐骑,灵兽在人族中被驯用之广,可见一斑。 严守翻身骑在一头飞奔到他跟前的、最为高大威风的“独角墨狼”背上,一挥手,低喝道:“走。” 严守一狼当先,带领三十余狼骑甲士,风卷残云般卷过长街,对千洛家扑去。此时,夜色已经深了。 就在千洛家远远在望,很快就要冲到近前时,严守勒住坐骑,一挥手,身后三十余骑狼骑同时戛然止步,钉子般站立当地,纹丝不动,百战精锐之势毕露。 那名传令的武元师自黑夜中掠身赶了过来,对严守禀道:“城主,吴渊大人已经带领两名武元师,四百甲士,将这一带给团团围住,只等您的号令了。” 严守“哈哈”一笑,右手一握,“点星笔”显出,虚空连点,一枚淡蓝光线缠绕而成的玄奥符文显出,下一刻化成一柄犀利光矛,轻轻一颤,分为三十余柄,对三十甲士、两名武元师射去,加持在手中长枪之上。 三十甲士、两名武元师手中长枪陡然光华大作,淡蓝光焰闪耀,锋利度、杀伤力、攻击度尽皆数倍激增。 三十名甲士原本不过能够洞穿三甲、四甲的力量,而今长枪受到加持后,足以一举洞穿七甲、甚至八甲,战力可谓一举增加了两倍。 严守“点星笔”再画,又一枚淡蓝深邃符文凝成,此次却是化成一面厚重如砧板、呈倒三角形、表面遍布繁密古朴花纹的巨大光盾,同时也一分为三十余,加持在三十甲士、两名武元师左臂上,成为护身防御之盾。 “过会儿冲进去,听我号令,我一声令下,立即一个不留,杀个精光。”严守咬牙阴森森道。 加持了光矛、光盾,三十甲士、两名武元师尽皆战力暴增,信心满怀,双眼残忍光芒射出,宛如一头头恶兽,齐齐应喏。 “既然如此,我们进去。”光矛静静悬浮在严守身前,湛蓝光焰吞吐,如毒蛇之芯般随时都会发出致命一击,而厚重光盾则围绕他不住晦涩旋转,做好了严密防御,严守自觉万无一失,昂然道。 天命师开辟天命宫,凝成“点星笔”,然后每一爵级都可以修成一枚本命符文。像严守,乃是士爵天命师,故而修成了两枚本命符文,一枚演化成光矛,第二枚则演化成了光盾。 一般来说,天命师修成本命符文,第一枚都会选择修炼攻击性兵器形符文,比如刀、枪、剑、叉、锤、棍、戟、钩等。而第二枚,则会选择防御性符文,比如护盾、护甲、护罩。 天命师之所以强大,不仅仅在于修成的本命符文,拥有强大莫名的攻击力,更可以将自己修成的本命符文,给己方甲士、武元师,甚至天命师加持,从而使得己方防御力、攻击力暴涨。 走到院落前,严守袍袖一挥,“嘭”的一声,将两扇紧闭的院门震得粉碎,在漫天木屑中,跃下狼骑,缓步走了进去。 严放,两名武元师,三十甲士,齐齐下骑,簇拥身后。 院内,点燃了两支火把,闪动不已、明暗不定的光线下,一名头戴银冠、身着墨蚕丝袍、腰束帛带的少年,昂然站立,在他一只脚下,踩着一具不成模样的躯体,正是林清廷,却是已经冷得透了。 第二十二章 一边倒的屠杀 看着林清廷凄惨无比的尸身,显然死前受了不轻的折磨,那怕向来极为不齿他为人的严守的武元师,也是大为愤怒,对那少年怒目而视。 “呵呵,今年的新晋天命师?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居然敢虐杀我的武元师。”严守神色不动,冷笑道,“你想必就是那小婢女的主人了,叫什么千洛?那怕你是新晋天命师,敢杀我的武元师,信不信我也能将你碎尸万段?” “不信!”千洛干脆利落地道,“你不过区区一城主而已,在任何一座城池,其中最具话语权的都不是城主,——哼,岂是你想杀我就能杀得了的?” “哈哈,在我们白沙亭城,情况有些特殊,老夫想要杀你,易如反掌,谁也保不下你。”严守狂声道。 随着他话音一落,两名武元师重甲散发出的黑雾,更加浓重,双眼无尽嗜血、狂暴的神色泛起,就要对千洛冲来,将之给撕成碎片。 “严守啊,你这话是不是有点儿大?如果本殿主,要保下这小子呢?”一个苍老声音响起,下一刻,吕不韦殿主自屋内走了出来,身后,方牧野,要离,以及他的四名武元师,也一拥而出。 “原来是你在后面捣鬼,我就说,以这小子区区新晋天命师,能杀死我的武元师?那怕林清廷废物一些,也废物不到这个地步。”严守脸色微变,旋即又恢复常态,不屑冷哼道,“怎么,设好陷阱等待我来,就凭眼前这几只三脚猫,就想对我不利?你也太看不起我严守了吧?” 严守现在完全放下心来,情知吕不韦不过是怨恨自己缴纳的贡税过少,因此才借机杀了林清廷泄愤,又设下这个陷阱,完全就是想讨要一些好处,根本就不想与自己不死不休,——哦,对了,他不是不想,是他根本做不到。 “想讨好好处?那你也要有那个实力才成。本城主的好处,是那么好讨要的?今日,就让你灰头土脸一把,让整个白沙亭城都看一看,谁才是这座城的真正掌控者。”严守心头杀机大动,就要下令将吕不韦羽翼一举灭杀,狠狠给他一个教训。 “区区陷阱自不被严城主放在眼里,不过本殿主事先为严城主准备了一件小礼物,还请笑纳。”就在这时,吕不韦忽然手心托着一物,对严守伸来,一边微笑着道。 严守一看,那物如鹅卵模样,通体灰白,此外再无异常,正自狐疑,那物忽然一下粉碎,下一刻一道灼亮光芒爆起,一时间像被闪电射中,严守双眼刺痛,泪水长流,白花花一片完全无法视物。 “好贼子,——动手!”严守大惊,然而久历战阵凶险、临敌经验堪称丰富的他毫不慌乱,立即下达命令,同时心念催动,光盾围绕身躯陀螺般飞速盘旋,护持了个密不透风,光矛则一晃又化为数十根,密密麻麻组成一堵矛墙,“嗤、嗤、嗤”宛如劲弩射出的巨箭,撕裂空间气流,对吕不韦暴射而去。 而同时,他耳畔就听一连串的惨叫声响起,声音无比熟悉,尽是他带来的一众甲士发出,显然受到了狂猛攻击。紧接着,兄弟严放、连同两名武元师,怒吼、痛呼声也连连响起,同时兵刃破空声、碰撞声大作,劲风凌厉鼓荡,显然动上了手不说,并且已倾力而发。 严守心头更急,然而出乎他意料,催动射出的数十根光矛,“砰、砰”接连闷响泛起,像是刺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尽数反弹而回,爆裂成气流。 严守情知不妙,“点星笔”连挥,修为催动到极限,护盾旋转更急,直拖出了一连串的残影,将他护持的严丝无缝。 渐渐的,严守双眼恢复了正常,慢慢能够视物,待看清周围一切,直睚眦欲裂,心头滴血。就见吕不韦那老南瓜,挥舞着“点星笔”,催动一柄丈八长、背厚两尺刃薄如纸的巨大铡刀,阵阵龙吟不绝,对他的弟兄严放当头接连狂斩。 吕不韦乃是实打实的男爵天命师,严放不过民爵,两者相差两大爵级,那里是他敌手?饶是严放“点星笔”抽风般虚空连点,驱使一柄光矛全力抵御,依旧被砍得岌岌可危,眼看就要被一劈两半了。 吕不韦身为男爵天命师,却是修成了三枚本命符文,一枚化成光甲,加持在千洛、方牧野、要离,以及两名武元师身上,此外一枚却是化成一锅盖来大小的碌碡,四周更生满尖利狰狞巨刺,对着一干甲士不住狂暴滚动、碾压着,而每一个滚动,都是鲜血喷溅,碎肉糜烂,惨不忍睹。 吕不韦的四名武元师,有了铡刀、光甲的加持,催动“星象显化”,变成丈四之高,挥舞着大砍刀,将严守两名也进行了“星象显化”的武元师给围作一团,疯狂砍杀。六尊巨灵神将都是久经战阵,堪称杀戮的恶魔,生命的收割者,当下刀来枪往,雄浑劲气狂卷,直厮杀的天昏地暗,漫天星辰无光。 严守的两名武元师毕竟技差一筹,并且人数又处于绝对劣势,不多久就被死死压制住,虽然拼死反击,依旧被接连暴伤,眼看支撑不了多久了。 舞动“点星笔”驱使一柄巨大光戟的方牧野,与挥动着大枪已然进行“星象显化”的要离,同时对一干甲士杀去。 特别是要离,“星象显化”成丈二高矮,巨力无穷,吕不韦又给他身上加持了光甲,大枪上加持了铡刀,方牧野虽然不过“民爵天命师”高品修为,也给他加持上了光戟,如此等于攻击加持了两重,防御加持了一道,使得要离直变成了一彻头彻尾的厮杀堡垒、人形兵器,冲进一干甲士战阵中,宛如虎如羊群,大枪搅动间,阵阵腥风血雨肆虐,一干甲士光甲破碎,虎头枪断折,血肉横飞,死于非命,却是根本无一合之将。 甲士毕竟不过是甲士,况且严守带来的这批甲士不过三甲、四甲修为而已,饶是加持上了光矛、光甲,在整个白沙亭城,也许算的上一支无坚不摧的凶悍精锐,但面对眼前这些凶徒,无疑根本不够看。 一干人中,战力最低的就是方牧野,民爵高品天命师,饶是他,斩杀一干甲士也如同杀鸡,自侧翼冲入三十甲士队列中,驱动光戟纵横往来,无人能挡。 整个战场的局势,简直就是一边倒的“屠杀”。 整个战场也许就一个人最闲,千洛抱着双臂,靠着墙壁,左腿别在独立的右腿弯上,笑吟吟地看着热闹,神态要多轻松有多轻松。 被杀惨的三十名甲士,其中五六名破了胆,不敢硬抗要离、方牧野,满院子的逃窜,忽然间发现了旁观热闹的千洛,顿时像是看到了亲人般,一时间忍不住都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妈的,可找到一个软柿子了!还愣着干什么,捏! 看着五六名甲士挥舞着长枪,凶神恶煞般冲卷过来,千洛怒了:这不明明就是看小爷好欺负吗?不知道小爷最恨的就是欺软怕硬的窝囊废? 千洛站直身子,手一挥,“点星笔”激射而出,化成一抹儿流霞、银光,“嗤”“嗤”接连声响,如穿腐土,自五六名甲士眉心刺入,脑后穿出。 “原来这小子也不好惹。”怀着这样的念头,五六名甲士“呃、呃”喉咙发出几声叫声,就此无力倒毙地上。 第二十三章 玉符 原本看五六名甲士对千洛冲去,要离、方牧野还吓了一跳,就要赶来救援,待见千洛挥舞“点星笔”将之一举解决,不由一呆。特别方牧野,心下对千洛的敬仰之情就如长江大河般,那叫一个绵绵不绝:老大不愧是老大,新晋天命师,居然就能够驱使“点星笔”灭杀甲士!这次第,怎一个“牛”字了得? 而看着院落中这无疑屠杀的一幕,严守怒火直冲天灵盖,三尸神暴跳,然而他却只能眼巴巴看着,什么事儿也做不了。 在他身躯外,就在他双眼被亮光射中的一霎,吕不韦催动殿主印玺,一道金光罩落下,笼子一样将他给整个罩在其中,刚才他释放出的光矛,也就撞击在金光罩壁上,被反弹爆裂。 这金光罩,可是吕不韦借助殿主印玺,借用天命正殿“三祖符阵”所蓄积的力量所布下。之所以说“天命殿”殿主乃一城中最具力量之人,就在于“天命殿”殿主,能够催动“三祖符阵”。“三祖符阵”虽然不过仅仅是防御性重宝,没有攻击力,但在这儿让吕不韦用成笼子,困住严守,却就是让他束手无策。 “吕不韦,你这个胖南瓜,卑鄙无耻的混蛋,有本事你撤掉‘金光罩’,放出我,你我面对面大战三百回合。”严守对吕不韦大骂道。 “你当我是傻子?”对于严守的叫骂,吕不韦嗤之以鼻,一张胖脸满是老谋深算,“我身为男爵天命师,而你不过士爵天命师,修为、战力你都不够看,就是两个捆一块儿也不是我的敌手,而你居然敢大模大样前来赴会,凭恃的是什么?不就是你们严家第一代先祖所留下的、世代传承的‘玉符’?你严家第一代先祖乃子爵天命师修为,留下的‘玉符’那怕有他十分之一实力,也不是我能抵御,我傻了才会与你正面大战三百回合。哼,事到如今,你也别喊了,自进入这个局,咱们之间斗智斗勇就开始了,落到这个地步,只能说你算计不够,你又是什么好东西,还比我光明正大了?” 听了吕不韦的话,不知是气还是怒,严守浑身哆嗦,缩在袖子里的左手一翻,一枚晶莹玉润、色泽青苍、上面雕刻般繁密复杂至极纹线的掌心大小“玉符”显出,对吕不韦厉声道:“我命令你,立即开启金光罩,否则休怪我激发这‘玉符’,将天命殿这座‘三祖符阵’给毁掉了。” 随着严守话语,手中“玉符”上面雕刻的条条纹线逐渐亮起,宛如活物般四下蔓延,交织缠绕,慢慢一柄光线凝成的、尺许大小、色泽青蓝的古朴小钺显出,同时一股无坚不摧的凶厉凌冽的气息弥漫看来,像是一柄上古凶兵在慢慢苏醒。饶是隔着金光罩,距离过近的吕不韦的两名武元师不由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脑后脖颈不觉一层冷汗渗出。 此时严守带来的三十甲士,在千洛、方牧野、要离,以及吕不韦碌碡的屠杀下,已然堪堪死绝,而他的两名武元师,被吕不韦四名武元师斩杀当场,至于他的弟弟严放,也被吕不韦一记铡刀劈成两片。 来此之前,严守就猜测到这可能是一个陷阱,然而自恃修为,自己家族的实力,加上又有先祖传下的“玉符”做底牌,因此昂然不惧,大摇大摆,一步跨进陷阱中来。然而当下这副景象,却如同一盆冷水当头浇下,让他感觉这个陷阱未免太大、太深了一些,直超出了他的预期,将他的弟弟、武元师,连同家族一半精锐甲士都跌了个死。 “你说什么?我没有听错吧?你想用‘玉符’将‘三祖符阵’给摧毁?你脑子坏了吧?”吕不韦眨巴着小眼,一连串发问道,“如果‘三祖符阵’仅仅子爵天命师炼制的‘玉符’就能毁掉,那‘未央山’上‘天命天殿’那些圣王、圣长老,也全是吃干饭的了。严老弟,就别说这等虚言恐吓的话,让我笑话了。” “好、好,你算计的好!想不到我严守英明一世,最终败在你这个老南瓜手里。”严守恨声不绝。 严守向来自恃谋算万全,无所遗漏,那知今夜却落进了吕不韦陷阱,被他所算,并且损失惨重,又如何不怒? 对严守此话,吕不韦不免有些心虚,侧头看了屠杀最后几名甲士的千洛一眼,心头嘀咕道:你以为是本殿主算计了你?靠,只能怪你运气太背,看上什么女人不好,偏偏看上这个小煞星的婢女,这次撞到铁板上了吧?没有这小子,本殿主想要弄你,并且这么顺利,让你毫无还手之力,又那里能够?不然本殿主这几年还用看你脸色,活得这么憋屈? “老南瓜,莫非你能困我一辈子不成?只要我脱得困,我发誓,就用手里这枚‘玉符’将你彻底轰成肉泥!”严守对吕不韦真个恨到极点,双眼赤红的死死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对此,老南瓜、不,是吕不韦殿主直接嗤之以鼻,懒得理会:“不用说你根本出不来,即使你出来了,我可是天命荒殿殿主,你真敢杀我?” 被严守毒蛇一样怨毒十足地盯着,吕不韦殿主大感不自在,却也是有苦说不出,他总不能说严守你落到这个凄惨地步,一切都是千洛那小子算计所致,你去怨恨他吧?即使他那么说,严守也要信啊。 “是你先困住本城主的!你私用公器,用‘三祖符阵’催动‘金光罩’将我这一城之主困住,灭杀我兄弟、武元师、家族甲士,哼,这官司就是打倒‘天命天殿’,我也占理。”严守狂气凛然,大喝道,“况且老子上头可是有人,我严家传承千年,背后势力之广、之大,又岂是你这个毫无背景、毫无根基的小荒殿殿主所能测度?不用说你现在违反了‘天命天殿’律法,企图灭杀一城之主,犯了重罪,即使你无罪,你这等荒殿的小殿主,我也杀就杀了,值当什么?” 被严守这等贬低,吕不韦胖脸上也挂不住了,沉声道:“你还占理?本殿主还说我占理呢!”说着,吕不韦瞪了千洛一眼,千洛正一笔洞穿最后一名甲士眉心,被吕不韦瞪着,一脸不情不愿,伸手一挥,自他“天命宫”内一只只大箱子接连飘出,落在鲜血碎肉断肢残尸满地、血腥气浓重、恍若地狱的院里,依次摆开。 一见那一只只无比熟悉的大箱子,严守心头狂跳,忽然感觉有些不妙。 “你想必知道这是什么吧?”看着严守脸色,吕不韦冷笑道,上前将一只只箱子打开,一道道红光冲起,就见箱子内满当当盛放的,尽是一枚枚巴掌大小、方方正正的——血玉。箱子足够四、五十只之多,每一箱子又盛放了数千枚,总共却不是足有十三、四万枚? “你、你、你竟然……”严守如遭重击,脸色煞白,指着吕不韦,手指哆嗦着,颤声道。 第二十四章 掏贼窝(上) 时间退回几个小时前,尚是黄昏时。 白沙亭城西南角,距离周围的居民区极远,一处堪称城中最为偏僻的地域,有一条用青石砖砌成的两丈高、两尺厚石墙,圈起了方圆足足几十亩的宽阔地域。而在石墙的顶端,又嵌满了半尺长的尖利铁刺,从而使得周边百姓很难偷爬进去。 整条石墙围成了一个正圆,只在正南方,一片茂密大柏树林中开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门,此外再无门户。在完全精铁铸成的两扇大门外,有四名身披皮甲,手持长矛的甲士站岗警戒,同时石墙外又有手持长矛的甲士,三五成队,不时巡逻。 整片区域,一副戒备森严的模样。 在大铁门上,漆了有四个鲜红大字:鬼工铺子。 这处地域,却就是白沙亭城严家的一处锻造兵器、甲胄的工厂。 门外的柏树林中,藏身一株大柏树上,偷看着工厂的大门,吕不韦殿主一张胖脸上满是忧心忡忡:“小子,你确定没有错,的确是这儿?别万一弄错了。” 挂在另一根树枝上的千洛,看着身躯圆胖、费力蹲在树上的吕不韦就像是猪上了树,就有些忍俊不禁,摇头道:“殿主大人,事无绝对,事到如今只有赌一把了。要知道此事可是你获益最大,莫非些许风险还不想承担?难不成你还想让严守那厮日后继续骑在你脖子上拉屎拉尿?哼,即使你能忍,就怕他也不会让你继续在殿主位子上坐多久下去。” 千洛最后一句话彻底打动了吕不韦,肉滚滚的双手一拍,恶狠狠道:“那就干,——有枣没有枣,咱们就看这一竿子了。” “说得好,有气势。”一旁的方牧野连忙竖拇指喝彩道。 吕不韦下定决心,不再犹豫,对树下潜伏的武元师挥手下达命令。 树下,只有三名武元师,另外一名却是不知去向。 三名武元师,连同要离,四人身躯伏低,悄悄向大门摸了过去。 摸到最近一棵大树后,其中一名武元师将一块石头对着大门一扔,“铛”的发出一声响,站立门外担任警备的四名甲士,不由自主转头看去,下一刻要离与三名武元师如出洞蛟龙,狂窜而出,掠过数丈空间,一人对付一个,一刀干脆利落将四名甲士脑袋给砍了下来,除了鲜血“咕嘟”“咕嘟”喷溅,以及人头落地声,此外再无丝毫声音发出。 四名堂堂武元师,对付区区四名两甲甲士,简直手到擒来。 看着这一幕,千洛脸上露出欣赏神色,要离倒也罢了,对于自己的眼光,他一向极为自信,然而吕不韦的这几名“武元师”显然是久经战阵,虽然吕不韦自从担任殿主来,一直被严守掣肘,有些束手束脚,但看来以前也不简单。也是,如果简单,那能坐上一城之天命殿主的位子。 无论千洛、方牧野,还是吕不韦,依旧呆在树上一动不动。 要离与三名武元师并没有上前打开铁门,而是循着石墙摸去,前去绞杀在墙外巡逻的那队甲士。 又过了盏茶功夫,吕不韦就感觉等待的时间长得离谱,胸口隐隐有些焦躁,一转头,见千洛小脸满是平静,蹲在树上一动不动,毫无急躁之色,不由心头惭愧,强自镇静下来:自己居然还不如一个小子,——不过,这小子还真是怪物,居然这么能耐住性子。 四名武元师终于回来,身上甲胄沾满鲜血,手中大砍刀更血迹斑斑,透着莫名杀伐之气。 走到门前,要离对一干人等挥了挥手。 “得手了。”千洛与吕不韦、方牧野尽皆大喜,跃下树。四名武元师慢慢打开大门,站在门口。 看着完全失去防御,如同叉开腿姿势豪放等着嫖客来嫖的****般的工厂大院,千洛阴冷道:“动手吧,瓮中捉鳖的时间到了。我们的任务,将所有敢于反抗的人杀死,然后将服从的人集中起来。” 吕不韦一怔:“不是要找到那处地库吗?” 千洛一笑:“这处工厂这么大,占地几十亩,有几百间房屋,仅仅依靠我们几个又那里能够找的过来,毕竟我们的时间不多。” 看着面前的一大片宅院,特别后面烟雾蒸笼,铁锤捶打兵刃、甲胄的声音不时传来,分明一个巨大工厂,在紧迫时间内要找其中一个小小密室,难度还真不是一般的大,听千洛这么说,吕不韦不由连连点头。 “因此我有个简单有效的方法。”千洛末了道,“此外,即使有漏网之鱼侥幸翻墙逃走,也不必去追,自有人收拾他们。” 当下四名武元师将身后铁门关闭,一晃身进行“星象显化”,吕不韦与方牧野招出“点星笔”,绘成“符文”,将两重符兵、一重护甲,给四人层层加持上。 一切完备,一群人如同下山猛虎,对着院内就冲了进去。 “什么人?你们怎么进来——呃!”一直到一干人等冲到第一重院落跟前,两名披着皮甲的甲士自房内走出,才被发现,两名甲士惊愕之下刚刚喝问出口,已然被身披金丝甲、手持大铁枪的要离,枪花一抖,敲碎了脑袋倒毙地上。 然而两名甲士的临死惨叫,也惊动了院落内的其余甲士。 “敌袭!敌袭!” “有人闯进来了。” “点子扎手,唉哟。” …… 一群群甲士身披甲胄,手持刀、剑、枪、矛,自一处处房屋蜂拥而出,对千洛一干人等围攻而来。 然而这些甲士较之城主府的甲士犹大为不如,大多不过二甲而已,其中甚至还有一小部分不过一甲,那里是千洛等人敌手? 也是,甲士那里有那么多,毕竟想要成为一名甲士也不是那么容易的。除非那些具有一定天赋,或者天生巨力的,否则仅仅食用平民日常的面饼、米粥、青菜,即使天天苦修,打熬筋骨,也是难以达到一甲的。 想要成为甲士,那怕是一甲甲士,平时也要吃很多滋养之物,比如最常见的就是灵兽之肉,此外还有各类灵草、珍药,以及种种天材地宝。而对于寻常百姓家的弟子,不用说各类天材地宝、灵草珍药,仅仅是灵兽之肉,又有几人能够吃上几次? 千洛可谓资质过人,虽然每日要逼出一滴精血,然而因为吃的不好,营养跟不上,依旧修炼两年,也难以达到一甲甲士。而城中与他年纪相仿的弟子,至少有数百之众,为何只有十几名与他一同接受“天命殿”教习的指点、修炼?就是因为这些弟子家庭条件很富足,虽然吃不上天材、地宝,灵草珍药,但灵兽肉还是不在话下,因此能够得以修炼,并最终都达到了一甲甲士。其余那些不是天赋出众,家境又不好的弟子,也都清楚根本不可能成为甲士,因此都直接放弃掉了,再次重复父辈的命运,继续做一名毫无力量、庸庸碌碌的平民。 一甲甲士,在寻常平民眼中当然已算是力量强横的存在了,至于二甲甲士,更是难以企及的大人物,至少进入警备署或军队已经没有问题,可是在眼下千洛等人手下,无疑根本不够看了,场面直接就是一场屠杀。一、二甲的甲士,不用说眼前这区区百名,即使再多两倍,也不够要离与三名武元师杀的。 “我们是警备署的甲士,你们胆敢作乱,不怕城主府将你们碎尸万段?”见要离与三名武元师势不可挡,猛如凶兽,就有甲士连声怒叫道。 “警备署的甲士?警备署的甲士居然给城主私人看门守院,更是该死。”吕不韦想起自己上任以来所受的气,简直处处不顺,城中谁都指派不动,而严守区区一家族的铁匠厂,居然就敢调动警备署甲士守御,心头大为恼火。 第二十五章 掏贼窝(下) 要离等四人厮杀的痛快,血肉飞溅,将一干甲士杀得惨嚎连连,死伤惨重,愣是将百余甲士杀得节节败退。 “什么人,敢闯我严家重地?”一声大喝忽然自院落后方响起,坐镇此地的严家另一位民爵天命师严度,汹汹冲来。一边冲近,他招出“点星笔”,虚空一画,巨枪光器显出,就此分化成数十支,分别加持在死伤惨重的甲士长枪上。 严度长松口气,对自己长枪符文极为自信的他,自觉一干甲士加持了光枪,战斗力激增,绝对将扭转被屠杀的劣势。他却是天真地将一干甲士被凄惨屠杀,归结在自己出现晚了,却根本没有意识到眼前跑进来的都是些什么魔王。 果真,下一刻,严度双眼蛤蟆般向外一突,愕然发现自己光枪加持下去,好像作用不大,不,根本就是一点儿作用没有,那四名武元师冲杀之势丝毫不缓,残存的甲士依旧如同束手待宰的羔羊,根本没有丝毫抗衡之力。 严度定了定神,仔细一看,顿时就觉心头拔凉:这四头凶将,分明都是高位阶天命师的武元师,随便拉出一人,灭杀自己恐怕都有富裕。 严度再一抬头,就看到了吕不韦,对于吕不韦那令陌生人都过目难忘的身材,他自然一眼认出,怒声道:“吕老贼,你、你敢闯我严家兵甲作坊,你意欲何为?莫非想与我严家撕破脸,不死不……” 过度愤怒之下,严度身前的本命符文所化的光枪,都哆嗦不已。 然而不等他说完,根本没有心思听他废话的吕不韦,手一挥,大铡刀当头落下,直接将他给砍到在地,半死不活。 看着四名武元师肆意屠杀一干甲士,千洛毕竟不是嗜杀之人,对于屠杀这些低阶甲士也没有兴趣,当下对吕不韦附耳轻言了几句。 吕不韦一怔,大感意外,对于他这等高高在上的“天命师”来说,除非是同为“天命师”,或者“天命师”的“武元师”,才值得他同情,其余像眼下这等甲士,死就死了,根本不放在心上。然而最终他还是“点星笔”虚空连挥,“大铡刀”、“护甲”、“大碌碡”,三件本命符文所化的符器悬浮一干甲士头顶上空,强大无边的压迫力散发,直刺入他们心魂最深处,厉声道:“我乃天命殿殿主吕不韦,现在命令你们马上放下兵器,敢反抗者,杀无赦。” 一干甲士一见,心神皆丧:天命殿殿主,那可是比城主还要尊贵大人物,而看头顶上空的三枚符文所化的杀气凛冽的符器,显然并非虚假,当即就有将长枪扔到地上投降。 也有忠诚城主的凶顽之辈企图顽抗,大吼道:“大家不要听他蛊惑,城主待大家不薄,大家一齐……”然而不等说完,被四名武元师一刀砍下了脑袋。 这下子剩余甲士再无反抗意志,尽皆丢下兵器,抱头蹲好。 千洛与吕不韦站在一旁等待,对于这类事熟门熟路的方牧野,手脚麻利,连恐带吓,很快将这群甲士中大约知晓密室所在的几名小头目给甄别了出来,拖到了千洛跟前。 “老大,这四名家伙都姓严,是严守的亲侄,是警备署的头目,更是这处工厂的管事,他们应该知晓。”方牧野兴奋地道。 对于千洛的本事、手段,了解他最深的无疑就是方牧野,而今日跟随千洛一路杀来,原本就不是什么安分乖宝宝的方牧野,是彻底放开了手脚,只觉心头大畅,暗叫“爽快”。 千洛点头,对其中一名一脸和蔼地道:“你有一次机会,我需要知道藏在这处工厂内的密室在那儿。” 那名甲士梗起脖子,怒骂道:“贼子,居然敢动我们严家的产业,你们死定了,你们……” “噗”的一声,话未说完,千洛手一挥,“点星笔”直接洞穿了他的脑袋。 其余三名甲士一个哆嗦,脸色就有些发白。 “我说了,他只有一次机会,可他自己辜负了。只要回答了,就饶你们一命,就可以活下去,好好想一想。不回答也可以,那就去死。对了,对于死你们不陌生吧?看看身后,已经死了那么多了,不过那死得是别人,落到你们身上,我保证一定不好玩。”千洛脸色和蔼之色不变,轻声细语做着剩余三名甲士的思想工作,接着,对第二名甲士道,“现在,轮到你了,需要我将问题重新重复一遍吗?” “我、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这名头目瞪大眼睛,尽量做出一副无辜地模样,拼命摇头道,“我真的不……” “噗”又是一声响,他脸上的无辜一下呆滞,额头也多了一个血洞,身躯无力倒在地上。 “我要的是答案,你们两个听一听他都说了些什么,他不知道?呵,你们以为我会相信吗?”千洛一脸不在乎地撇嘴道。 “这小子就是变态。”原本刚才千洛劝他少杀甲士,他还以为千洛有些婆婆妈妈的仁慈性,而今看着这一幕,吕不韦殿主心下彻底推翻了自己刚才的想法,并且充分肯定以及确定地加了一个定语。 “我们说、我们说……”严守城主剩余的两名侄子,心理防线彻底被击穿,惶急嚎叫道。 押着严守的两名侄子,一行人来到院落最后,一间盛放满刚刚打造出来的各式兵器、盔甲的巨大库房。院落后面,听到了前院的喊打喊杀,锻造兵器盔甲的匠人吓得半死不活,一个个都四处找地方躲藏。千洛等人也不理会。 走到库房最里面,严守的两名侄子移开一个陈列满兵器的大铁架,铁架下面露出一块大铁板。掀开铁板,露出一个黑黑的入口。循着石阶走下去,里面一个几十米见方的洁净地库,四、五十个大木柜整齐摆放着,掀开盖,里面尽是满满当当的血玉。 千洛一见之下,双眼放光,过于激动之下,浑身直打哆嗦,连声道:“发财了,发财了,妈的,这下可发财了。” 也怨不得千洛激动,没有法子啊,过惯了苦日子,往常连金角子都没有见过几次,而今看到这十几万之多、价值无算的血玉,又那里能不激动? 吕不韦也比他好不到那儿去,想象这一击得中,彻底拿到严守的罪证,可以将之一棒子打死,并且贡税上缴,接下来所得到的地位稳固、上峰看重,甚至升职都有可能的种种好处,圆胖的身躯也是不住哆嗦,一双小眼精光直射:“发达了,发达了,妈的,这下可发达了。” 千洛二话不说,大手一挥,将所有木柜全部收进了“天命宫”。 看到这一幕,吕不韦眨巴着小眼,讶异道:“你、你的天命宫有那么大?” 千洛瞪眼道:“是啊,五门九重,快赶上一座小城了,区区几十个柜子,还放不下?” 吕不韦咽了口唾沫,半响道:“寻常‘天命师’,天命宫不过就是一个小茅屋,或者一个小亭子,像我,也不过一个几十立方米的厅堂而已。” “哦,怪不得严守还要将这些东西东藏西藏,而不是放在他的天命宫内,那多保险,感情他的天命宫太小。”千洛一笑,顺带鄙视了严守一番。关键他一边鄙视严守,一边还斜眼看着吕不韦,什么意思简直鬼都知道。 吕不韦老脸不由一红,扭头装作没有看到,心下再次狠狠骂了一句:变态! 得手后,千洛让方牧野、要离将所有甲士,连同搜罗到的全部匠人,统统押进了地库,怕他们跑出来,又让吕不韦用“金光罩”将地库完全罩住,还不放心,在外面又封上口,上面又压上大铁架,千洛才满意拍了拍手道:“这个地库有良好的通风口,关他们里面也闷不死,而一天两天也饿不死,今夜咱们事情都解决后,再来释放他们。” 而严度居然没有死,还有一口气,方牧野如法炮制,打断他的双腿,用铁丝穿了他的锁骨、盆骨、踝骨,将他四蹄倒攒捆成一团,吊在大铁架上。 对于千洛这个处置,吕不韦也很是满意,点头同意。 离开库房时,看着慢慢一库房精良锻造、闪耀寒光的上等甲胄、兵器,千洛咂了咂嘴,再次一挥手,将之一个架子一个架子统统搬进了天命宫,嘴里喃喃道:“入宝山不能空回,这也算是杀富济贫吧。” 接下来,按照来路一干人出了院落,最后还小心将大门关闭,就此返回千洛院落。 回到院落,千洛见在家中休息的纤雪不但无恙,并且由于服下了“赤心莲子”、“焰心根”混合他心口精血的药浆,煦阳之气越发充足,寒毒更加减轻,彻底放下心,而方牧野则立时将吊在厨房的林清廷,给拎出了院来…… 第二十六章 事情没有完 “很眼熟是吧?这就是你藏在自己私人店铺地下密室内的、今年全城开采出产的血玉啊。”院里,吕不韦好心好意地帮着严守回忆记忆。 “你、你个老贼,你竟然敢攻击我的私宅,强抢我族的财宝?‘天命天殿’律条怎么说,攻击‘天命师’私宅,罪无可赦!”严守像是落水的人抓着一根稻草,厉声道。 “严城主,对于‘天命天殿’的律条我比你清楚,眼下你还是想想,怎么解释这巨额血玉来历不明的罪过吧。你可真够胆大包天啊,你想谈‘天命天殿’的律条,我就与你谈谈‘天命天殿’的律条,‘天命天殿’的第一律条是怎么说的,无论一城、一领、一域,每年产出,一半要作为贡税缴纳到当地‘天命殿’,然后输送到‘天命天殿’。呵呵,咱们这座白沙亭城,可是有数条远近闻名、人尽皆知、储量丰富的‘血玉矿脉’,可我就奇怪了,自我担任殿主以来,每年城主府那边缴纳来的贡税,居然年年降低。你给我的答复是什么?‘血玉矿脉’储量将竭,因此出产数量锐减。可眼前这大批‘血玉’又怎么说?每年产出十七、八万枚血玉,上缴天命殿仅仅三万余,不过六分之一,严守城主,此事汇报到‘天命天殿’去,你以为你还有活路?不但你,连同你的家族,也休想继续存在。”吕不韦可算是出了这口憋了几年的恶气,挥着拳头对严守咆哮道。 吕不韦说一句,严守身躯颤一下,到最后,几乎连站都站不稳。他自然清楚,对于私自克扣贡税之人“天命天殿”是什么态度,那叫一个铁血无情,毕竟如果所有城主都克扣,“天命天殿”还靠什么维持?而直到眼下,严守才彻底明白,吕不韦一开始就通盘盘算好了,不但要扳倒自己,更要让自己、连同自己整个家族都死绝。 “你好狠。”严守死死逼视着吕不韦道。 “不是我们狠,严城主,是你太过火了,苍蝇不抱没缝的蛋,呸!你要自己不犯罪,你说的没有错,你身为一城之主,谁岂敢动你?至于眼下,却是说什么都晚了。”旁边千洛走过来,一脸惋惜地道。 “不错,严守城主,你就放心去吧,你的身后事我们会为你办理的亭亭当当,保证让你葬得风风光光。”方牧野也接上了话茬,揶揄地对严守奚落道。 “咯咯,你以为我会乖乖束手就擒不成?告诉你们,事情还没有完,本城主还有翻本的后手呢。本城主算无遗策,你们区区跳梁小丑就想扳倒我?做梦去吧。”金光罩内,严守慢慢站直身子,像是自打击中稳住了,恨恨道。 “哦,你还有什么后手?”吕不韦道。 严守忽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 “刷、刷、刷……”过了半响,千洛居住院落的四周,忽然一阵沉重整齐的脚步声响起,就见一队队身披甲胄、手持长矛的精锐甲士军队,像是浮出水面的凶残海兽,缓缓自漆黑的令人心寒的黑暗中步了出来,直形成一个巨大包围圈,将千洛院落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甲士足有数百之众,最低也是三甲修为,在夜空星光照耀下,长矛、甲胄寒光闪烁,精悍之气弥漫,似乎足以撕碎任何挡在他们身前的东西。 看着这突然冲出的甲士,千洛、方牧野等齐齐倒抽了口凉气,一脸惊骇。 “你居然与守卫军队勾结在一起了?”方牧野大声叫道。 看着他们的脸色,严守就觉无比快意,“哈哈”发出一阵疯狂笑声:“知道怕了吧?你们知道怕了吧?你们没有想到,拱卫白沙亭城的军队居然已经暗中投向了我们严家了吧?还有你,吕胖子,你跟我玩?还嫩得很!本城主底蕴之深厚,势力之庞大,超乎你那灌满肥油的脑袋的想象。” 就在这时,院落外点起了几十个火把,照耀的一片通明,在十几名心腹甲士的簇拥下,身材高壮极具威严的白沙亭城兵马营司马长吴渊,大步走了进来。吴渊连同周围的护卫甲士,尽皆身上沾满鲜血,杀气四溢,好像刚刚在那儿进行了一场激烈战斗。 一直静静站在千洛身后的要离,一见到吴渊,脸色虽然冷漠坚毅依旧,双眼瞳孔却陡然收缩如针,握着大铁枪的双手手背也条条青筋暴起,不住跳动。 千洛忽然侧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双手。 要离看了千洛一眼,长吸一口,双手暴起的青筋就慢慢平复下去。 大感快意的严守并没有察觉到吴渊的异样,对吴渊狞声道:“紧要关头,还是吴老弟靠得住,马上下令,将院内这所有人统统砍成肉酱,还有这死胖子,也千万不能放过。我被困在这金光罩内出不去,就看着吾弟大展神威,为我严家一干二郎报仇雪恨。” 吴渊点头,闷声道:“这是自然。”说着,他一挥手,院落外忽然一阵凄惨叫声传来,又有几十名甲士涌了进来,两人押着一名五花大绑的罪犯走进来,那些罪犯有一半是甲士,其余的就有些离奇了,有白发苍苍的老头,有衣衫碎裂的中年,有身穿奴仆衣服的仆役,还有穿着严府防卫甲胄的护卫…… “这是些什么人?我让你灭杀院子里的人,你这是干什……”严守不耐烦道,然而忽然发现被押进来的人,每一名他都无比熟悉,话语戛然而止,脸色“刷”的变得惨白,像是不认识般呆呆看着自己的好弟兄,一颗心就飘啊飘的,像飘向了无地地狱,永远落不到底。 “砍。”吴渊二话不说,一张脸在火把的照耀下明暗不定,挥手发出一声冷漠的命令。 那群甲士二话不说,高举砍刀,血光喷溅间,将一干人犯统统砍下了脑袋。 “不!”脸色呆滞的严守,陡然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嚎。 “你认识他们吧?他们有刚才从这个院子里跑出去的甲士,有自你那鬼工店铺逃跑的甲士,其余的,却就是你的府邸中的顽抗守卫甲士、以及你们周氏家族的族人了。”千洛凑了过来,好心为他解释道。 “你、你竟然背叛了我?”任谁手中最大的底牌,翻开后却狠狠倒捅了自己一刀子,心里都不会好过,严守眼角有鲜红鲜血流出,死死盯着吴渊,嘶声道。 “我说过,对于敌人我就喜欢先给他希望,然后再一脚将之踹进深渊,那时候他们的脸色别提多么让人爽快了。”端详着严守的脸色,千洛颇为满意地道。 “怎么样,老大,我刚才的表演如何?你看,严守都被我蒙住了,还以为他的这张底牌咱们真不知道呢,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早就被你给算死了。”方牧野走过来表功道。 “你的这好弟兄,不但背叛了你,刚才还杀进你们周府,将你们家男人都杀干净了,仅剩妇女、孩子,也将都会卖到外地为奴。”千洛继续好心为严守解释道,“也不用太难过,你担任城主这么多年,这种事儿也没少干,只不过今天轮到自己头上而已,咱们成王败寇,想开点儿吧。” “吴渊,你说,你为什么要背叛我?”严守犹自不死心,怎么也想不明白,每年自己花费大量血玉供养,与自己天天称兄道弟的家伙,居然会在这等要命的关头真正要了自己的命。 吴渊面色冷漠,眼角一阵抽搐,却依旧默不作声。 “这个,我能够给你答案。”还是千洛,孜孜不休地在旁边继续试图搭话。 第二十七章 窝囊废一个 这次时间拉回到黄昏前,千洛指派着方牧野将林清廷吊在厨房,然后一行人离了院落。 同一时间,白沙亭城中最为繁华的东西大街上的“宝仁堂”内,一间铺着松木地板、四壁悬挂字画陈设古玩的极为雅致的雅阁内,少主吴春用一只红泥火炉烧煮着陈年雪水,正在悠闲烹茶。身侧一名颇具姿色的侍女,双手不轻不重给他小心揉捏着肩膀。 大掌柜刘元恭谨站在门边,汇报近日来“宝仁堂”的收益。 “少主,这两日自从千洛那小子走后,咱们‘宝仁堂’顾客明显减少,许多顾客进门,听说千洛不在,扭头就走了。”刘元汇报完收益后,看着吴春的脸色,小心翼翼地道。 “嗯,自从父亲将‘宝仁堂’交给我打理,由于业绩突出,收益暴增,父亲可是夸奖了好多次,而今收益下滑,倒是一个大问题。”吴春端起薄如蝉翼的半透明玉杯,喝了一口茶水,皱眉道,“那小子,今日还没有来告饶?” 刘元摇了摇头,忍不住再次道:“少主,要不我前去……” “不用!我就看看那小子能忍到什么时候,反正偶尔一个月、两个月收益降低一些,也没有什么。”吴春断然拒绝,颇为玩味儿地道,“总要让他主动来求我,事情才好玩儿吗。想一想,那极为高傲的小子,跑到我跟前,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将婢女双手送给我,然后甘愿给我们‘宝仁堂’做一辈子走狗,那是多么令人心怡的一件事儿?不过,到时候,我一定当着他的面,将他那婢女给玩弄的快活无比,让他明白敢于违逆我的意愿有什么后果。”说到最后,吴春手中玉杯一下捏的粉碎,滚烫茶水四溅,溅到那揉肩的侍女身上,侍女痛得浑身颤抖,却紧咬下唇,死死忍耐,一声不敢吭。 “大少爷,我来求你了,求求你,给我几株‘火纹草’吧?”就在这时,门外忽然一个充满戏谑的声音响起,接着千洛背着手,悠悠然走了进来。 “哈、哈,你小子果真来求我了?很好、很好,给我跪下!”一见千洛,吴春大喜,脸颊一抹儿亢奋的红润泛起,癫狂的指着千洛叫道。 刘元身为见多识广的大掌柜,却感觉事情有些古怪,对千洛断喝道:“你小子怎么能走到这个地方?外面守卫的甲士呢?” 吴春这时才感觉到不对头,是啊,自己这处雅阁,可是在“宝仁堂”的最里面,外面还有好几道警戒呢,这小子怎么进来的? “你、你成为天命师了?”这时,刘元终于看清千洛的装束,瞪大眼,难以置信叫道。 “那些守卫的甲士啊,他们听说我要来哀求吴春少爷,二话不说,就放行让我进来了。”千洛耸了耸肩道。 这话刘元那里会信,断喝道:“你胡说八道,他们是不是都死了?不要以为你成为天命师,就可以为所欲为,你小小的一名新晋天命师,敢如此放肆,信不信吴家将你给……”对于吴家家族甲士的忠诚,刘元可无比清楚,如非已死,绝对不会让千洛走到这儿。 “你的话真多。”千洛时间紧迫,特意前来与吴春进行一番友好商谈的,那里有耐心与刘元这个掌柜啰嗦,一皱眉,手一挥,“点星笔”激射而出,“嗤”的一声洞穿了刘元肩膀,在他惨叫声中,将他狠狠钉在了身后的墙壁上。 刘元也是一名五甲甲士,然而那怕是九甲甲士,在天命师跟前,也不过鸡犬而已。 “我与你主子说话,你老老实实闭嘴,这儿没有走狗说话的余地。再多说一个字,就死。”千洛双眉挑起,眼神冷厉如冰刀雪剑,透着彻骨的寒气,逼视着刘元道。 身为老江湖的刘元,自然看出他并非虚言恐吓,果真闭着嘴巴一个字不敢多说。 “好小子,区区新晋天命师,赶在我吴春爵爷面前撒泼,给我死!”千洛当着他的面,一言不合将他的走狗打断了牙,吴春一下自对千洛成为天命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怒不可遏,跳起身来,将身旁那名小侍女给掀飞出去,接着“点星笔”显,“本命符文”成,化成一柄一条胳膊粗细、生满密集倒刺的巨蟒般软鞭,破空声烈,对千洛当头落下。 千洛嘴角一丝嘲弄浮现,袍袖一拂,“点星笔”自刘元肩头飞出,带着一溜儿血珠,再次暴射,“铮”的一声,正中吴春的软鞭。 吴春闷哼一声,鼻孔两道鲜血渗出,本命符文所化的劲烈软鞭居然被千洛的“点星笔”给生生戳碎。 不信邪的吴春少爷,更加暴怒,“点星笔”连画,“本命符文”再次浮现,又一条软鞭疯狂抽卷而来。 这次更痛快,千洛的“点星笔”如闪似电,连续暴击,不但将他软鞭击碎,更接着射在他手中的“点星笔”上,将本命神魂所化的“点星笔”给一举刺爆。 吴春如遭重击,脸色“刷”的死人一样惨白,七窍同时鲜血淌出,身躯软绵绵倒在地上。然而他的脸上,尽是难以掩饰的震惊,喃喃道:“不可能,你、你怎么……” “窝囊废一个!”千洛收起“点星笔”,一口唾沫吐在吴春脸上,不屑地道。 也怪不得千洛如此看不起他,实则吴春本身资质根本不足以成为“天命师”,只不过他的父亲不惜耗费家族数代积存的珍宝财富,自数万里外的那些大领、大郡中,求来了改换资质的灵药,可以说生生用灵药将他堆成了“天命师”。故而,虽然成为天命师,吴春耽于自身资质,至今多年修炼,也不过一中品民爵天命师而已;而千洛,今天一晋天命师,已攀升至中品修为,两者之间资质相差简直无疑云壤。 两人修为属同一位阶,千洛的“点星笔”之精髓强悍,连同吕不韦身为男爵天命师都颇为不如,刺破吴春的区区本命符文所化的“符器”,以及“点星笔”,还不是手到擒来? “今天,有人居然跑进我家,跟你这畜生一样怀着无比龌龊的心思,企图强抢我的纤雪姐,你说这事儿还有没有王法?”千洛薅着吴春的头发,将他自地上拎起来,对着他喃喃地道。 吴春“点星笔”被他所破,像是被人在太阳穴上狠狠砸了一锤头,识海震荡,天命宫几乎破碎,可谓昏头涨脑痛不欲生,此时听他絮絮叨叨的说着,心头委屈,几乎疯狂的要叫出来:又不是我去你家强抢,你来找我干什么? 幸而千洛没有让他久等,对他继续道:“……因此我今天心情很不好。而让我更不好的是,刚才进门,又听到你说的那番傻话,——你说你们这些痴货,只有死到临头,才知道‘死’字怎么写?” “我、我错了,千洛少爷,求求你饶、饶过我。”吴春竭力忍受脑袋的巨痛,让自己神识保持清明,颤声告饶道。 “我自然会饶过你,不然我今天来干什么?我今天就是来饶过你的。”千洛瞪大眼睛道,“不过,在此之前,你毕竟是对我的纤雪姐怀有不可饶恕的恶念,因此还需要你帮忙一件事。放心,这件事你帮我做成了,咱们两个之间,一笔勾销。” 吴春一听,来了精神,连忙道:“什么事?千洛,你说,不是我吴春自吹,我爹就是司马长吴渊,这白沙亭城中,就没有我办不了的事儿,你说。” “上道!”千洛大声赞叹,“既然如此,我就不客气了。”说着,“点星笔”一颤,“扑”的一声,将吴春的一条右臂给齐肩卸了下来。 第二十八章 一万个鄙视 吴春身为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那里受过这等苦楚?“啊”的一声惨叫,断臂处鲜血狂喷,彻底昏死了过去。 刘元正好站在吴春对面,却是被断臂鲜血喷了一头一脸,再见千洛凶神恶煞的模样,不觉双腿一哆嗦,腿间一阵无声水响,就此痛快的尿了。 “这就昏了?真没劲儿。”千洛又不屑吐了口气唾沫,然而见吴春断臂鲜血狂喷,而他昏厥过去,也无法催运法诀,牵引“帝辰星”修复伤口,不由眉头一皱:“这厮还有用,别流血流死啊。” 说着,他拎着吴春的左肩,将他的断臂对着那炭火熊熊烧得正旺的红泥火炉,一下按了下去。 原本昏厥的吴春,遭受这等炭火生烧,生生又痛醒过来,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叫,浑身雷击般不住剧烈哆嗦,然而被千洛死死按着,过不多久,顿时又昏厥过去。 “滋、滋、滋”声响不断,一阵白烟儿混合着一股浓郁的烤肉香冒起,吴春断臂被烧的一片漆黑,彻底糊了,鲜血却也不流了。 千洛满意地笑了。 看他这等凶残,刘元这次差点连屎都拉出来。 门外,吕不韦、方牧野,以及吕不韦的四名武元师、要离,静静站立,任凭千洛折腾。 对于千洛的狠辣手段,吕不韦饶是久历风浪、见多了血腥,也禁不住心头有些发毛,暗暗打定主意:以后一定要叮嘱殿内下属,离这小子的什么纤雪姐远点儿,那不是美女,那是催命鬼儿。 要离却是双眼杀机跃动,手中大铁矛攥了又攥,大有上前将吴春另一条手臂也给卸下来的势头。 将昏死的吴春丢给吕不韦的一名武元师,千洛道:“你将他带回去,好生看守,今天晚上咱们大事儿能不能成,就在他身上了。”之所以不交给要离,就是怕他一个控制不住,半路上就将他给弄死了。 吕不韦对那名武元师点头,那名武元师就带着吴春,返回千洛院落而去。 千洛转身,看着牙齿“格格”直响的刘元,笑眯眯道:“大掌柜的,轮到你了,我有件事儿,还需要你帮忙一下。” 刘元一听,屁眼一松,屎差点真下来了,哭声道:“千洛少爷,我以前有眼不识山岳,可怜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就留我一条狗命吧。” “当然,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会要你的狗命,咱们毕竟也有多年香火情嘛。”千洛一脸无奈地道,好像被冤枉了一样,一边俯身将吴春的那条手臂捡了起来,塞进刘元的怀里让他抱住,又回身自吕不韦手上接过一封信,看刘元没有手接,就让他衔在嘴里,“喏,这条吴春公子的手臂,还有这封吕不韦殿主的信,你马上去转交给你的主子吴渊,——这事儿能办到吧?” 刘元一听,嘴巴衔着信无法说话,只鸡啄米般用力点头。 “嗯,我认为你肯定能办到。”千洛满意点头,一边伸手体贴地给刘元理了理凌乱的衣袍,“不过,为了避免你的主子反应过激,做出什么不好的举动,你再带几句话给他。你告诉他,吴春公子的这条手臂,是预付的定金,如果他按照吕不韦殿主信中命令,乖乖将所有事情办好,那么吴春公子剩余的部分,自会安然无恙回到他身边。如果他动动歪念头,嘿嘿,吴春公子身躯剩余部分,还是会回到他的身边,只不过,是会像今天这样一部分一部分回。” 刘元仔细听着千洛每一句话,生怕漏了一个字,听到最后,不由感觉心头凉气直冒。 末了,千洛陡然变了脸色,附在刘元耳边,咬牙低声道:“明确告诉吴渊,他的底子我都清楚,他虽然儿子多,但仅仅吴春这一个儿子修成了天命师,而且还是他砸锅卖铁将家族几代积蓄全部购买灵药,生生将他堆成天命师的。如果这个儿子活着,有这么一名天命师坐镇,他们吴家还能延续一代辉煌,待下一代,说不定就会诞生一名天才弟子,成为天命师,从而家族还有机会;如果这个儿子死了,嘿嘿,待他吴渊日后再一死,一个没有天命师坐镇的豪奢家族,等待它的将是什么不用我多说吧?因此,让他乖乖给本少爷老老实实干活,少卖小聪明,不然,少爷就将他们整个吴家都葬送掉。” 刘元额头冷汗如雨,流淌而下,看着千洛如看地狱的魔鬼。千洛在他手下做仆役也有近乎两年,他自觉已经将他看透,并且对他也足够的重视,然而眼下他才发现,感情自己自始至终就没有看透过他,并且更严重低估了他,这小子对人心人性的把握,以及谋事行事之周详狠辣,简直几近妖魔,令人不寒而栗。 送走刘元,千洛就觉神清气爽,回身对吕不韦等道:“咱们接着进行下一环节,前去‘鬼工铺子’吧,现在吴渊也解决了,保证他老老实实听话,咱们今夜之事必成无疑。” “现在你明白了吧?不是你的吴渊弟兄想要背叛你,委实他的儿子在我们手里,等于整个吴家被我们握着,不得不低头啊。因此,严守城主,你要体谅他的难处啊。”院落里,看着金光罩内的严守,千洛叹息道。 “这么说,你们围攻‘鬼工铺子’,他也有份?”严守道。 千洛点头:“没有重兵将‘鬼工铺子’给团团围住,里面那么多甲士,总不免有漏网之鱼逃出去。而只要一人给你通风报信,今夜这事儿就难说了,虽然我们掏了‘鬼工铺子’,算是掌握了主动,但像眼下这等设陷阱灭你,可就谈不上了。你一直被蒙在鼓里,‘鬼工铺子’一直没有漏网之鱼逃出,说明吴渊司马长做得很到位。” “很好、很好,本城主认栽了!”严守彻底绝望,他原本就知道这是一个陷阱,然而自恃修为,加上家族的强大实力,让他认为再大的陷阱,也不过就是一个笑话,休想困得住他,那知事到临头,他才发现自己的一举一动早已被人算的死死的,自己的所有底牌、后手,人家都早预先做好了应对之策,可笑自己还自觉万无一失。 “吕不韦那头胖猪,脑子里净是肥油,他是没有这等计谋手段的,想必,小子,这所有一切都是出自你的手笔吧?”看着千洛,严守道。 千洛静静与他对视,缓缓点了点头:“早在半年前,你的武元师林清廷企图强买我纤雪姐,我就开始调查你们严家,并且思考如何来埋葬你们家族了。” “林清廷,呵呵,林清廷,你这头猪,你这头导致我严家覆灭的猪!”严守仰头吼道。 “对于你这等有了功劳是自己的、出了问题是别人的‘大人物’,我只有一万个鄙视。如果不是你好色,你的武元师会给你搜寻美女?我认为一切还是在你身上,多找找自身原因吧。”千洛道,“当然,眼下说这些也晚了,你好歹也是一城之主,自裁吧,给你留个全尸。否则这金光罩困你下去,直到活活饿死你,更惹人耻笑。” “这小子,对待有身份的仇敌,居然也愿意给他们留点儿尊严。”吕不韦在旁点头道。 “屁!”深知千洛为人的方牧野笑道,“也不看看严守手里可还握着一枚‘玉符’,放他出来,谁敢过去挨一符?殿主大人你也顶不住吧?如果没有这枚玉符,你看老大还给他留不留全尸。” 吕不韦恍然。 “即使我死,‘玉符’你们也得不到。”严守怒吼,将“玉符”激发,化成一柄“光钺”,对“金光罩”用力劈去。 “轰隆!”一声地面震动、宛如陨石砸地的巨响,“金光罩”剧烈晃动,一阵刺眼的金、紫、黑各色光华乱射乱爆中,尘土弥漫。 半响,尘土消散,“金光罩”果真不愧是“三祖符阵”催发的白沙亭城第一防御符阵,安然无恙,然而严家先祖所传的那枚“玉符”却光华消散,变成一块灰白色石头掉落地上,而旁边,严守七窍流血,气息全无,直到死,他的双眼依旧瞪得老大。 彻底松了口气的吕不韦,一按印玺,撤掉了金光罩。 方牧野装模作样地叹息了一声:“身为一城之主,落得如此下场,——拉出去埋了吧。”也不提风光大葬的事儿了。 第二十九章 横财 一名武元师将严守拖走。 看着地上掉落的严家先祖所传下的、已变成灰白石头的那枚“玉符”,千洛忍不住好奇,上前捡了起来,一触手,不由微微一怔,就觉灼灼发烫,似乎其中仍蕴藏有莫名能量,立时不动声色扔进了自己的天命宫。 “这些血玉,先运回‘天命殿’,然后你我各分一半,如何?”吕不韦走了过来,指着地上的几十个大箱子,低声对千洛道。知晓今夜能够一举灭杀严守,覆灭严家,完全就是千洛出谋划策所致,而吕不韦自觉自己即使得到一半血玉,缴纳足‘天命天殿’的贡税,还能剩下很大一笔,也就足够满意了。 千洛摇了摇头:“这些你全都运回‘天命殿’,我一枚不要。” 吕不韦一愕。 千洛接着道:“你不用推辞,只要过会儿你再帮我个忙,我的血玉,我自找别人去讨要。” 吕不韦虽然不知他还能向谁讨要出这么多血玉,但通过今夜,知道这小子算计周全,堪称大盆切菜、汤水不漏,既然他这么说,肯定就有了通盘考虑,当下点了点头。 “赶紧回‘天命殿’召集人手,将这些‘血玉’都运回去。”一转身,吕不韦对一名武元师吩咐道。 “小子,现在事了了吧?吴春什么时候……”见吕不韦、千洛两个人各自忙活各自的,直接将自己给遗忘了,吴渊关心爱子之下,忍不住上前一步对千洛道。 听吴渊喝问,千洛好像这才想起他,转身笑眯眯快步走了过来。 不知怎地,看着走近的千洛,特别他脸上挂着的笑容,吴渊心头忽然打了个寒噤,本能就感觉有些不妙:就在刚才,他眼睁睁看着这小子就是这么一边笑着,一边将严守给坑得七荤八素,生不如死,眼下又对自己笑得这么“亲切”,就怕是也没有什么好事吧。 千洛果真没有让他失望,走到近前,先一丝不苟叉了叉手,待吴渊回礼后,才慢吞吞道:“吴春爵爷我们也想早日送回去,在我们这儿,不但要好吃好喝伺候着,连一根头发都不敢伤着了,生怕吴渊司马长您不满意。” 听千洛的话,吴渊差点没有气歪了嘴:好啊,还******一根头发不敢伤呢,连一条胳膊都说卸就卸了! 吴渊忍着气,阴沉沉道:“你还有什么条件,直说吧。” “司马长爽快!不得不说,司马长这才是真正做大事的人。”千洛拇指一竖,转头对一旁的方牧野大声赞叹道,就在吴渊几乎到了忍耐的极限时,他回过身,才继续笑着道:“我要得也不多,就是你们刚才自严守城主府搜刮出的血玉、宝贝,全部交给我好了。” “你说什么?”吴渊大怒,头发直竖,怒视千洛道。 “吴渊司马长,他说的我想你应该都听得很清楚了。”吕不韦殿主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手按着印玺,一手捏着“点星笔”,毫不客气地道。 “不要告诉我你多么纯洁正义,咱们谁也别装逼,谁的心也够黑,谁的屁股也有屎,老母猪别笑话乌鸦黑。”千洛继续笑道,只不过话语可委实不怎么好听,“接到你儿子的手臂,以及吕不韦殿主的信函后,司马长您是派遣了重兵,第一包围了‘鬼工铺子’,使得一名漏网之鱼也没有逃脱,同时封锁了消息,让严守城主完全处于眼瞎耳聋状态,毫无怀疑地踏进了我的这处陷坑;第二则包围了我的这处院落,对本已掉进陷坑里的严守城主,紧要关头又狠狠踹了他致命一脚。不过,司马长,除了这两件事,你不是还极为勤快地另派遣了一支重兵,偷袭了城主府吗?刚才大家可都看到了,你将自城主府内的严家壮年可抓了来,统统砍掉了脑袋,而这件事,可不是吕不韦殿主交待你做的。” “不错,这件事是我自己的主意,哼,打蛇不死,反遭其噬,既然与严守撕破了脸,我自然不会让他们严家继续存在下去,而我想,你与吕不韦也是同样的意思吧。”吴渊冷哼道。 “没错、没错,我们也是这样的意思。”千洛连连点头,“可是,司马长您之所以下此狠手,这不过是一方面的考虑,另外一方面,是您垂涎严家的丰厚私财、珍宝吧?” “烈烈”燃烧的火把下,吴渊脸庞上的怒气完全消失,变得无比阴厉,双拳也慢慢捏紧。 对此千洛好像根本没有看到,继续侃侃而谈道:“不得不说,司马长您也算是一位枭雄人物了,接到儿子的手臂与吕不韦殿主的密信后,情知按照吕不韦殿主所言行事,严家今夜注定在劫难逃,因此你居然能够当机立断,立即分出一支精兵,突袭城主府,抢夺严家世代累积的丰厚财富。精彩,真是精彩。不过我还是那句话,大家心都够黑,屁股都有屎,因此您老人家也就别标榜自己多么伟大光正了。” “也因此,你这么敲诈我,也顺理成章?”吴渊冷冷道。 “怎么能说敲诈,那本来就是我的好不好?”千洛摇头委屈地道,“我费尽心机灭了严家,自己付出了多么惨重的代价,你看看,这居住多年、有着深厚感情的房屋刚才都震裂了,无法再住了。原本打算用严家的财产,来弥补一下我的损失,以及我心灵所受到的严重伤害,那里想到吴渊大人您抢先一步,全部划拉走了,你说我能甘心吗?” 知道这一刀是不可避免,吴渊长吸口气,沉声道:“一半。” “全部。”千洛咧嘴笑着道。 吴渊双眉一扬,额头青筋一跳,深深看着千洛:“你是认真的?你就不怕有命拿、没命消受?” “这就不劳司马长费心了。”千洛笑道,心下冷哼:敢威胁我?小爷是吓大的。已经彻底得罪死了你,即使小爷按你所说,仅仅要一半血玉,日后该对我下手,你绝对也不会有丝毫留情,既然如此小爷还给你留什么颜面? 吴渊脸色冷漠如铁,喉咙动了一下,好像生生忍下了这口气,淡淡道:“来人,带千洛少爷过去,将今夜自严家取来的血玉交给他。” 一名武元师走到千洛跟前,冷冷道:“走吧,那些东西在两条街外一处房舍内,由重甲士看守。” 今夜吴渊真是太忙了,在紧迫而有限的时间内,吕不韦给他安排了两件事,而他自己又决定受累再搜刮偌大严府,更是一个巨大的工作量,因此在搜刮完严府后,这支精锐甲士吴渊根本来不及让他们运着这批财宝返回军营,直接来到了这儿,那批财宝的确是放在两条街外的一处房舍中。 “我提醒吴渊城主一句,我手里有严家的人,严家府内有多少财宝,我很容易就会弄清楚,因此嘛……”看着吴渊,千洛拉长了音调。 吴渊眉毛又是一阵乱跳,只觉胸口逆血翻滚,口鼻发腥,几乎一口血没有喷出来。妈的,老子辛辛苦苦一晚上,全给你小子打工了。坏人,老子做了;背叛弟兄的臭名,老子背了;最后好处,却全被你给得了。 对于吴渊几乎是狰狞毕现的面容,千洛依旧毫不在意,手里握着吴渊的命门,他才不在乎他心情的好坏呢。 吴渊转头,对那名武元师点了点头。 那名武元师顿时也怒不可遏,如看死仇般狠狠盯了千洛一眼,转身就走。 千洛笑嘻嘻跟在了后面。 这一幕好戏,直将一旁的吕不韦、方牧野看得目瞪口呆。 “怪不得这小子这么大方,那些血玉一枚不要,感情有这一手。”吕不韦心下赞叹,虽然明知严家千年积累的财富绝对不会少了,但却并没有丝毫贪念,对于今夜能够有眼下的收获:灭掉了周家,除掉了严守这根眼中刺,又获得了天量的血玉能够交差,自己殿主之位也将变得无比稳固,而日后在白沙亭城中更将权势日涨,真正成为名副其实的第一人,——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虽然千洛得到的财宝也许更多,但那完全是他凭借个人实力,虎口夺食自吴渊手里生生抢来的,如不是他出头,这笔财富也就落入吴渊手里,如此自己又还贪图什么? 无疑,吕不韦为人还是很大度,很宽和的。 过了盏茶功夫,千洛依旧不见回来。 吴渊瞥了吕不韦一眼,就要悄无声息出门而去。 那知吕不韦咳嗽一声,慢吞吞道:“司马长,用不用我也用金光罩将你罩起来,免得你到处乱跑?——还是别动歪心思了,今夜折腾的够可以了,老老实实等千洛回来吧。” 吴渊企图拦截千洛,生擒他,一来抢回财富、二来交换儿子的小心思彻底熄灭,就此站立不动。 又过了顿饭工夫,一阵脚步声响,千洛神采飞扬,自门外走了进来。 “不送,好走。”一回来,千洛立时嘻笑着对吴渊叉手送客。 吴渊欲言又止,也知今夜千洛是绝对不会将儿子送还,而这小子不过因为城主府企图硬买他婢女,居然生生将城主府整个传承千年的家族给一举毁掉,对于这等不按套路出牌的变态、疯子,饶是吴渊身为一城守卫军之长,心头深处隐隐也是有几分发憷,真不敢太过逼迫,最终一拂袖,带领数百甲士悻悻然退走。 第三十章 本命符文(上) “天命殿”正殿,面对高高在上的“三祖”神像,千洛跪坐在一张厚实软绵的雪熊皮上,双手捏印,放在丹田,慢慢调匀呼吸。 “准备好了吗?”站立他身后的吕不韦沉声道,得到肯定回答后,手一按印玺,整座正殿光华收敛,完全黑了下来,宛如进入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 黑暗没有维持太长时间,宛如浩瀚无垠夜空的大殿虚空,忽然一点点银白光点亮起,如同密集的萤火虫闪烁飞舞。随着光点变大,慢慢看清,剑、刀、枪、钺、戟、矛、钩、斧、锤、鞭、叉、刺、锏……赫然是一柄柄尺许长短、小巧玲珑、银光闪烁的兵刃静静悬浮着。而令人惊异的是,仔细看去,就会发现所有兵刃都是由一条条细细银线勾连而成,又无比逼真。 “天命师之所以战力强大,就在于能够以‘点星笔’画成符文,驱使进行战斗。而民爵天命师因为修为低浅,刚开始参悟的符文,学习的大多都是眼前这攻击性的符文。而今所有适合你修炼的攻击性符文,全部罗列在你面前,你选择吧。”吕不韦的声音自千洛背后响起。 今日,却是千洛在吕不韦的指点下,到“天命殿”正殿中进行参悟自己的本命符文。 成为天命师不过是第一步,想要拥有强大的战力,非修习参悟符文不可,只有修习参悟了符文,以“点星笔”驱使之进行战斗,“天命师”的强大才会真正淋漓尽致体现出来。对此千洛自无比清楚,因此对于吕不韦的指点,他集中精神倾听着,丝毫不敢疏忽。 剑、刀、枪、钺、戟……一柄柄兵刃依次审视过去,千洛一边在心下暗暗思量、比较着,最终,他发现自己还是喜欢“剑”,就此将心神放在那“剑”形符文上。 随着他心念确定,那“剑”形符文急剧靠近,逐渐放大,飘到他身前三尺许,变成两尺多长,从而一条条勾连而成的银线变得无比清晰、明确。其余刀、枪、越、戟、矛等诸多兵刃,随之慢慢散去,消失不见。 “你选择‘剑形符文’?剑乃百兵之首,易修难精,选择的天命师最多,但真正能够把握其精髓、发挥出威力,修成至深境的,除了那些极具天赋、后天又修炼极为勤苦的超凡脱俗之士,鲜少有人能够达到。”吕不韦眉头微皱,“你真确定了?” 千洛毫不迟疑,点了点头。 “好吧。接下来,以你的‘点星笔’,根据光点的移动,慢慢将这枚剑形‘符文’自己绘制而成。只有当你一口气将符文绘成,才表明你彻底领悟了这枚符文,也就能够运用之进行战斗了。”吕不韦道。 随着吕不韦的话语,“剑形符文”的剑柄处,灼灼一团儿碧蓝光点儿亮起,旋即沿着勾画成符文的银线慢慢移动,所过之处,银线随之变成了碧蓝之色。光点儿并无间断,待一笔下来,移动回原点,整柄光剑恰好画成,色泽由银白也变成了碧蓝。 “看清楚了吗?”吕不韦道。 千洛点了点头,先默默回忆了半响,接着右手握着“点星笔”,对着身前虚空一点,开始一丝不苟勾画起来。 那知一落笔,像是焦雷炸开,身前虚空一阵强烈震动,同时凄惨哀怨的鬼哭声幽幽传来,刺人心魂,让人不寒而栗。紧接着,千洛就觉虚空一股强大的反弹之力扑来,手腕被震的剧痛,“点星笔”差点就把握不住,几乎弹飞出去。 吕不韦幸灾乐祸的声音在身后响起:“怎么样,很痛吧?呵呵,天命师勾画符文,等于用神魂在天地这张大纸上作画,鬼神为之惊动,天地之力随之有所反应,对天命师自然而然有所抗拒,——这些都是正常现象,不用太过担心。” 千洛虽然不过十四岁,然而思虑周密,谋略深远,更为人城府深沉,经过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实在让吕不韦难以将他当做一名少年来看,而今难得见他失态吃鳖,不由心头大爽。 知道吕不韦事先故意不提醒自己,为的就是看自己的热闹,千洛脸色一黑,暗道:为老不修。 见千洛静心竭虑,把握住“点星笔”,毫不停滞,继续运笔勾画了下去,吕不韦连连点头,悠悠然道:“慢慢参悟吧,这符文可是繁密复杂之极,蕴含天地之间的至理,乃‘三祖’参悟天地终极大道有悟而绘成。第一次勾画,就没有天命师能够一次功成的,而你神魂又过于精纯庞大,天地反噬之力较之寻常天命师更为强大,因此不要急,能够在十天内将这枚剑形符文彻底悟透,一次绘成,已经足够算你天资聪颖,超群绝……呃!不会吧!”吕不韦说到后来,忽然卡了壳。 就见千洛运笔沉稳,勾画不断,所过之处“嗤、嗤”有声,白光四溅,就像是用凿子在铁板上凿刻一般,一条清晰白线显出。 随着白线不断蜿蜒,一柄“剑形符文”逐渐成形。 千洛额头一层豆大汗珠渗出,颇为健硕的身躯微微颤抖起来,双眼更隐隐泛出了血丝,显然运笔勾画的极为吃力,吕不韦所言的天地反噬之力极为强大,然而他手下的“点星笔”却是稳如山岳,立如石柱,一丝不乱。 千洛居然并没有像吕不韦所言那样勾画半途而废,反而越画越快,到最后几乎笔走龙蛇,惊神动鬼,一气呵成。待最后一笔落下,白线返回起点,“剑形符文”一举功成,千洛一屁股坐在雪熊皮上,“呼哧”“呼哧”不住风箱般剧烈喘息着,脸色通红,身上的墨蚕丝袍更直接都湿透了。 看着悬浮半空,白芒闪亮的“剑形符文”,千洛满意地咧嘴笑了。 吕不韦殿主一张胖脸就觉火辣辣的,刚刚还说给千洛十天时间,那知这小子竟然一次成功,自己打自己脸的滋味儿委实不怎么好受。 千洛早在五岁开始,就在纤雪传授的秘术下,数年如一日地辛苦锤炼神魂,十年下来,神魂已精纯强大的能够外烁摄物,操控筷子在沙地上画成复杂图形;而今成为天命师,勾画区区符文,对他来说自是太过小儿科的一件事儿了。吕不韦还断定他要十日才能绘成符文,那简直就是对他十年苦功的侮辱。 “剑形符文”灼灼一亮后,慢慢消失虚空。而同时,千洛眉心“天命宫”内,悬在“大罗承星盘”上的两尺高矮的“点星笔”,一枚指肚大小的银亮剑形符文,小行星般就此围绕着“点星笔”不住盘旋环绕,划出了一条条玄奥轨迹,无比神秘。 第三十一章 本命符文(下) “这就是自己的第一枚‘本命符文’了,以后随着修为的加深,士爵天命师、男爵天命师、子爵天命师……‘本命符文’也将变成两枚、三枚、四枚……”千洛“看”着这幅玄异景象,欣然想道。 “既然‘符文’勾画而成,接下来,你就慢慢体悟,尽量把握这枚符文所蕴含的至理大道。对‘符文’至理大道的参悟分四个境界,分别是登堂、入微、化神、合道,你将这至理大道领悟的越深邃圆融,这柄‘剑形符文’蕴含的威力也就越能发挥,杀伤力自然也就越强。”吕不韦匆匆丢下这最后几句话,转身拂袖而去,将千洛丢在殿内自己领悟。 “太丢人了。”指点这么个妖孽天才,吕不韦可谓深受打击,惭羞无地。 千洛休息半响,再次端身跪坐雪熊皮上,“点星笔”连连虚点,那“剑形符文”瞬息绘成,一阵轻颤,一举涨大成四尺之巨,光芒四耀,锋芒毕露,完全成了一柄无比真实的古朴神兵,不住缓缓飞行;一会儿又缩小成尺许大小,晶莹璀璨,光华流转,一股无坚不摧气息流露,静悬不动。 自觉催动“剑形符文”涨大缩小,完全做到了随心所愿,无不如意,千洛才停下手,大为满意地点了点头。 接着,千洛“点星笔”驱使着尺许长的小剑,化成一道银光,开始在大殿内流窜激射。速度之快,轻易即突破了音速,而剑尖前一层雪白气浪泛起,同时“呜、呜、呜”带起了绵绵不绝、震耳欲聋的沉闷巨响。 看着激射的小剑,千洛就感觉自己的“点星笔”似乎犹有余力,眨巴了一下双眼,索性将力量全部释放了出去,这下可了不得了,小剑速度直接达到了两倍音速,完全化成了一尺许方圆的光球在虚空中飞撞,速度过快之下虚空都变得微微波动、扭曲起来,同时震耳的沉闷巨响也完全变成了“轰隆隆”滚过天际的雷霆…… 小剑速度虽快,然而千洛自觉完全在自己的把握之中,心念一动,光球光芒飞散,重新化成小剑,由两倍音速的高速戛然而止,静静停在半空。 小剑停住了,小剑高速之下牵扯起的虚空扭曲却完全停不住,波动的虚空直漫过小剑而去,水波般冲出了数尺远,才慢慢消散…… “快慢如意,大小随心,这符文参悟,自己应该是达到‘登堂’之境了吧?”千洛“呵呵”发出一阵快意轻笑,伸手指轻轻抚摸着悬浮身前的小剑,喃喃地道。 驱使着“剑形符文”涨大变小,时快时慢,对于神魂强大的千洛来说,简直太过轻松。而修成了这第一枚“本命符文”,果真他就觉自身战力激增,特别“本命符文”所化的这柄小剑,犀利无匹,飞射间更牵动下雄浑莫测的星辰之力,轻易即能削金断玉,凿山破岩,一股无坚不摧、尽在掌控的感觉泛起,较之仅仅驱使“点星笔”进行战斗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此时即使再与林清廷相战,他也有十足自信,不用三剑绝对将斩他剑下。 接下来,千洛再次静下心,开始参悟符文驱使的第二重境界“入微”。他手指轻点“点星笔”,小剑涨大四尺,一下涣散,重新化成条条“纹线”勾连状态。 仔细审视着这一条条勾连往复的细密纹线,默默参悟着其中蕴含的玄奥至理,千洛慢慢进入了入定。 “所谓‘入微’,就是将构成剑形符文的纹线全部把握,任何一丝细节都不遗漏,任何一处微妙玄奥都彻底理解,真正做到圆满通达,只有如此才能将剑形符文蕴含的威力、威能,全部释放出来。”千洛一边参悟着符文纹线,一边默默念诵着。 殿内,慢慢陷入了彻底的寂静,好像时间静止了一般。 就在千洛不住参悟着“剑形符文”所蕴含的至深至微的玄秘奥妙,识海“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忽然一阵晦涩旋转,盘体上一枚枚宛如长河之沙般、无以计数的符文亮起,同时宛如天空云霞般、密密麻麻令人望而心颤的繁密纹线,纵横交织,往来错杂,化出一道光线形成的光柱,腾射而起,落在围绕“点星笔”不住盘旋的“剑形符文”上。 “剑形符文”不住剧烈震动起来,飞射而来的光线与之就此不住交融、汇流,随之刺亮的光芒闪灭不定。半响,光芒变得稳定起来,“剑形符文”也重新恢复了平静,然而“剑形符文”的模样却发生了极大变化…… 看着那截然不同的“剑形符文”,千洛目瞪口呆…… 呆了半响的千洛,“点星笔”一振,虚空将这怪异的最新“剑形符文”给勾画了出来。就见这枚新的“剑形符文”,初看与原先“剑形符文”并没有什么两样,然而仔细一看,赫然发现这枚新的“剑形符文”,居然是一模一样两柄“小剑”合在一起而成的。而随着千洛“点星笔”催动,小剑果真一分为二,化成一模一样的两柄,带着尖利的破空声,随其心意,在半空中往来飞旋不已。 千洛心头一丝明悟泛起,一时间大为狂喜:“剑形符文”一分为二?如此岂不是说日后自己对敌,将能够同时驱使两柄“飞剑”,等于两名与自己修为一般无二、并且心意相通的强者出手?如此实力至少暴涨了两倍啊。哈哈,什么林清廷,什么民爵天命师,即使下品的士爵天命师,自己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咕咚!” 殿门外传来一声闷响,不放心千洛,一直暗暗守在门外的吕不韦,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一双小眼瞪的溜圆,嘴巴张得能塞进个鸭蛋,半响才喃喃道:“双生符文?没错,是双生符文!” 爬起身,一溜烟儿跑进殿,站在千洛身后,直到又过了顿饭工夫,千洛彻底将这新生的“双生剑形符文”给运转圆熟,达到了“入微”境界,吕不韦才激动无比地一把死死握着他的手:“双生符文啊,你居然将‘剑形纹符’,给改造出一枚崭新的‘双生纹符’,可是了不起了!” 千洛一脸迷糊,正不明白吕不韦殿主何至于如此激动,整座天命正殿忽然自动暗了下来,再次进入了漆黑状态,接着,剑、刀、枪、钺、戟、矛、钩、斧、锤、鞭、叉、刺、锏……一柄柄银线勾连而成的、琳琅满目的“符文兵刃”再次出现,然而这次在“剑形符文”旁边,一阵银焰蒸腾,一柄与千洛身前“双生剑形纹符”一模一样的新生“剑形符文”显出,与一干“符文兵刃”排列一起。 在诸多“符文兵刃”之上,疏忽又有一尊金钟、一尊玉磬出现,同时震动鸣响,一阵恢弘悠远、清柔嘹亮的乐音远远传出,瞬息间传遍了“白沙亭城”所统辖的数百里方圆地域,地域之上的所有天命师、武元师,尽皆听闻,齐齐吃了一惊,看向了“天命荒殿”方向。至于甲士与寻常民众,却是恍然未觉…… 这一幕,不但千洛莫名其妙,连同吕不韦也傻了。 与此同时,“未央山”“天命天殿”,连同秦元大陆所有域、领、郡、城、亭中的“天命殿”正殿,剑、刀、枪、钺、戟、矛、钩、斧、锤、鞭、叉、刺、锏……所有“符文兵刃”尽皆自动浮现,在“剑形符文”旁边,一枚崭新的“双生剑形符文”出现;紧接着金钟、玉罄同时奏响,整个秦元大陆,人族天命师所能统治的地域,恢弘悠远、清柔嘹亮的美妙乐声回荡,庆贺着这场人族天命师的盛事。 大陆上的诸多天命殿,甚至“未央山”上的“天命天殿”,看到这一幕的天命师,那怕是“天命天殿”的诸多大佬,也尽皆一脸讶异,惊喜莫名…… 第三十二章 圣王再降 就在千洛与吕不韦不知所措时,下殿中,那尊一手结印、一手执碧玉紫毫笔的金秉坤神像,忽然霞光灿然,星芒缭绕,双眼睁开,活了过来,飘身下了法台,走到近前,——金秉坤圣王却是再次亲身降临。 吕不韦毕竟见过金秉坤圣王一次,这次再紧张,总算没有上次那么失态,忙上前叉手躬身道:“见过金圣王。”一边对着犹自跪坐地上的千洛,轻轻踢了一脚。 千洛犹自不明情况,然而见金秉坤神态气度,又是旁边神像显化而成,也是心头狂跳,自知分明是“未央山”“天命天殿”的大老爷降临了,忙也起身致礼。 “不必多礼了,我等同为‘天命师’,无有高下,无分贵贱。”金秉坤圣王平和地道,旋即转头,看向了“天命殿”中悬浮的新生的“双生剑形符文”。 吕不韦一边连声应道,一边偷偷侧头看了千洛一眼:想不到我还沾了这小家伙的光,上次降临,这位金圣王可是正眼都没有看我一眼,而今居然难得如此和蔼地与我说话? 金秉坤圣王手中“碧玉紫毫笔”一抬,一道星芒射到那“双生剑形符文”上,紧接着,“双生剑形符文”涨大四尺左右,勾连成的条条银线无比清晰膨胀、绽放开来,同时,符文旁边一行行金色小字显出: 力量:增加八成; 速度:不变; 精准度:不变; 攻击范围:增加两倍; 战力:增加两倍。 静静看完,金秉坤圣王手中“碧玉紫毫笔”又是一晃,那道星芒收回,“双生剑形符文”重新恢复尺许玲珑小剑,悬在“剑形符文”之旁。 金秉坤圣王扭转身,和蔼看着千洛:“这枚‘双生剑形符文’,可是你所演化、创造?” 千洛直愣愣地点了点头。 仔细端详了他半响,金秉坤赞许道:“真个优秀的后进,出众的小子。” 吕不韦南瓜般的身躯陡然一抖,看着千洛的眼神忍不住都有了几分妒忌:要知道眼前的这可是“未央山”“天命天殿”的三十六圣王之一的金秉坤圣王,他对千洛的这等评价,如若传扬出去,千洛绝对将风头蹿升,整个大陆无人不知,连同那些大领、大域的诸多天才弟子,也要大为逊色。 “圣王,不知这‘双手剑形符文’,很是难得吗?怎么又劳动您老人家真身降临?”吕不韦委实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开口小心问道。 金秉坤微微一笑,见千洛也一脸专注,显然也想知道答案,遂道:“眼前这诸多‘符文兵刃’,都是中殿供奉的这十八尊天命天殿的圣长老所演化、创造而出,而自从最后一位长老创造出‘锏形符文’后,至今已有整整千年,我们‘天命天殿’的‘符文兵刃’都没有再增加了。” 在谈“双生纹符”前,金秉坤先扯了一段闲话,然而这段闲话,却大大震撼了吕不韦与千洛一把。千洛摸着下巴,暗暗思忖道:感情小爷一不小心,开创了历史,干了十八“圣长老”的活儿。 斜扫了千洛一眼,金圣王继续道:“至于‘双生符文’,往常只有天命师在修到男爵天命师后才能修炼,因为‘双生符文’威力太大,对神魂要求极高,故而士爵、民爵等低阶天命师都无法修炼。而今千洛这枚“双生剑形符文”,虽然脱胎“剑形符文”,创新上有所不足,但使得民爵天命师就能修炼,等于补上了‘民爵天命师’‘符文兵刃’上的一处空白,这是极为难得的。” 千洛艰难咽了口唾沫:感情小爷刚才对自己的评价,还有些低了。 金秉坤顿了顿,再次悠悠然道:“更关键的是,他改造后,新诞生的这‘双生剑形符文’,除了速度、精准度不变,其余力量、攻击范围、杀伤力,都大大暴增,因为修习了这‘双生剑形符文’,可是等于两名心意相通的天命师同时出手。” 千洛毕竟年纪太小,怕他太过骄傲,无法把握住本心,金秉坤说得还有些含蓄。这“双生剑形符文”诞生后,修习的天命师,等于一人变成了两人,故而论威力堪称民爵天命师所能修习的诸多“符文兵刃”之首,日后新晋天命师如选择修习这“双手剑形符文”,都将战力大幅提升,这对于整个人族整体实力的提升都将无比明显,——这对与海妖、山蛮的抗衡、厮杀中,可是天大的好事。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此事我会在‘天命天殿’对千洛进行记录备案,此外绝不能让外人得知,免得对他生出危险。”金秉坤圣王面容一肃,对吕不韦道。 吕不韦心头一凛,忙叉手应喏。 “至于你,这也是为我们‘天命天殿’立下了一大功劳,但你现在修为太低,只有日后修为高了,‘天命天殿’再颁下赏赐。”金秉坤转头对千洛道。 千洛一脸失望:感情白干了?暂时还没有好处? 看着千洛神色,金秉坤又是微微一笑,手虚空一晃,多了一枚牛眼大小、赤金色的三角令牌,丢给千洛道:“这是‘天命天殿’秘卫司‘督巡使’的令牌,对你现在也算能用得着,就暂给你了。” 吕不韦殿主胖脸更变,再看千洛就充满了忌惮。 千洛自不知秘卫司“督巡使”是个什么东东,而自己立下这么大功劳,最后暂时就换来了这么一枚小令牌,心头未免有些失望,但既然身为三十六圣王之一的金秉坤拿出来的,应该不会太次,也就勉强接在手里,叉手唱喏谢过。 看千洛神色,金秉坤就知道他还不清楚这“督巡使”令牌到底为何物,摇了摇头,以他身份自也不会详细介绍多说,转头对吕不韦道:“前日夜,‘斗母星’光照你白沙亭城,而今千洛又自己开创出一枚新‘符文兵刃’,白沙亭城虽然偏僻,可见也是灵秀之地,你身为‘天命殿主’,做的不错。” 吕不韦一听,心头狂喜,原本在千洛帮助下,他一举扳倒了严守,覆灭了严家,虽然获益良多,但严家乃千年家族,根深蒂固,日后恐怕还有诸多是非,但而今得了金秉坤这句夸奖,一切却就不同了。 千洛听金秉坤的话语,却是一愣:前日夜,不就是自己成为“天命师”的前一夜?“斗母星”光照白沙亭城,莫非就是自己牵引下的那梭形大星?那梭形大星,名叫“斗母”?到底是何来历? 成就天命师,千洛可是牵引的那“梭形大星”,而并非寻常天命师所牵引的“帝辰星”,对此不知是福是祸,心头一直惴惴,此时就打定主意,找个合适时机好好自吕不韦殿主口中套套“斗母星”的来历、老底。 第三十三章 谁是谁的星主? 送金圣王返驾,告辞吕不韦,千洛离了正殿,向“天命殿”后方院落走去。一路上,所遇到的无论是殿内守卫甲士,还是一名名武元师,尽皆退身对他恭谨叉手致礼。 千洛脚步不停,一直来到最后一重院落,位于西侧的一排足有十几间砖木构建、极为宽阔洁净的房屋前。 房前的宽敞场地,身材高壮、胡须猬张,一股威猛剽悍气息流露的要离,正摆出一个“金鸡独立”的姿势,双手并握他的那杆祖传的黝黑大铁枪,与肩平齐,直如准绳,指向身前。 在他旁边,方牧野也是一般无二的姿势,手中却是握着一根手腕来粗、丈二长短的铁棒。 两人似乎已经站了有一段时间。 一见千洛走来,方牧野一阵挤眉弄眼,要离则直接皱眉呵斥道:“怎么又晚了?能不能准时一些。” 千洛一瘪嘴,小声嘀咕道:“也不知道谁是谁的‘星主’。” “你说什么?”要离眉毛一挑,铜铃般双眼一瞪。 千洛不敢再多话,忙一溜儿小跑上前,捡起地上另外一根与方牧野手中一般无二的铁棒,也摆出那么个姿势,就此一动不动。 三人身后的房屋,纤雪自其中一间走了出来,看三人摆出的古怪姿势,就有些忍俊不禁。 听到笑声,要离粗声道:“纤雪小姐,你别笑,我这是在锤炼他们,这也是修炼的一部分,虽然姿势有些不雅观,可实打实的有用。” 纤雪一听,忙欠身道歉。 千洛与方牧野手中的这铁棒看上去不起眼,可是用“黑铁精”锻造,重二百余斤,而今握住一端,又摆出这么一个姿势直直伸出不动,时间一长,饶是千洛与方牧野已成为天命师,也是难以承受。 方牧野就有些愁眉苦脸,低声问道:“纤雪姐,什么时候就可以吃饭了?” “就知道吃,这次不站足一个时辰,不准吃饭!”不等纤雪回答,要离已暴声道。 纤雪再次一声轻笑,道:“整条‘白角牛’的后腿已经煲上了,至少一个时辰后才可以吃,你们慢慢练,不急。” “纤雪姐!”方牧野一听,大翻白眼,一声哀叹发出。 此时距离那风云激荡、给整个白沙亭城造成深远影响的一夜已过去数日。当夜事毕,考虑到经过这一事,千洛在城中可谓多了不知多少死敌,就怕有些死硬货暗中对他不利,吕不韦就将殿内这处房舍拨给了千洛,让他直接住到天命殿来。 而入殿后这几日,千洛与方牧野每日跟随各自教导老师勤苦修炼完后,要离又将他们拎到跟前,让他们跟随他继续打熬筋骨,锤炼躯体。对此要离振振有词:“不要以为成为天命师就可以不炼体,成为‘天命师’更应该锤炼,躯体就是一个容器,用来滋养、容纳神魂的。天命师锤炼身躯,变得更加健硕强壮,将能够容纳更加强大的神魂,随之你们未来的天命师之路,也将走得更远。” 要离虽然不是“天命师”,但见多了猪跑,无疑说得也极有道理,因此千洛与方牧野倒也并不排斥,继续天天跟随他苦修。 看着旁边专注站立的千洛、方牧野,要离心头也是很有几分自得:能够以武元师的身份指派自己的星主、以及一位天命师跟随自己修炼,对他们呼来喝去,这无疑堪称颠覆性的一幕,以前有谁人做到过? 保持这么一个姿势不动,一站一个时辰,可是够折磨人的。慢慢的,千洛与方牧野呼吸粗重,面色赤红,汗水如雨般流淌而下,将身上的墨蚕丝袍完全湿透,甚至脚下地面也湿了一大滩。而两人平举的铁棒,也开始变得不再稳直如线,而是由轻微而剧烈,不住晃动起来。 看着千洛苦苦支撑的模样,一直站在后面静静看着的纤雪,就感到一丝心疼,却咬着红润下唇,一声不吭。 终于到了一个时辰。 千洛与方牧野丢掉铁棒,一头栽在了地上,“呼哧”、“呼哧”喘得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就觉全身僵直如木,完全失去了知觉。 “站起来,成什么模样?男人,那怕是死到临头,也不能有失自己的尊严与体面。”要离看上去也不轻松,却努力没有让自己栽倒,还一步一步挪进房屋——等着吃饭。 要离虽然而今是八甲甲士,但千洛与方牧野成为“天命师”时牵引下星光灌体,论说躯体强悍度并不比他差,因此一个时辰站下来,他也是筋疲力尽,并不轻松。然而他就愣是没有趴下,流露出了强大的自制力。 看着他的身影,千洛与方牧野都露出钦佩的神色。 “这教习就是不好做,如果不是为了给这两个小子做个榜样,至于这么死撑吗?唉哟!”千洛与方牧野看不到的要离的面容,也是极度扭曲,苦不堪言。 不得不说,要离的这个法子可是极为有效,经过这番酷虐后,再进行“天命师”修炼,无论千洛还是方牧野,就感觉自身身躯强度有着极为明显的提升,变得更加柔韧,更加强悍,力量感更足,故而虽然艰苦,两人也咬牙生生坚持了下来。 厨房内,一张宽大的圆木桌上,煲“白角牛”后腿汤,炒‘红冠彩雉’蛋,蒸“银蹄灵鹿”鹿乳,煮“银牙香米”粥……足足七八盆用各色灵兽的肉、蛋、乳做成的菜肴,以及极为珍贵的灵米所煮成的稠粥,摆了满满一桌子,香气扑鼻,令人一见垂涎欲滴。 两名粗手大脚的健妇,正分发筷子,一碗碗盛汤、盛粥。 千洛自吴渊手里生生将严家的家财给刮了来,现在可谓名副其实的暴发户,因此不但请了两名健妇服侍纤雪,日常打扫院子,做饭洗衣,更每日自“九久楼”购买大量蕴含能量的灵兽肉、蛋、乳,烹制好了食用。 这些肉、蛋、乳、米,不但极为美味,经常食用,对人族的躯体、精神、神魂,可是有着极大的好处。当然,这些都是极为低级的,那些位阶还高的灵兽之肉,以及那些天材地宝级的灵药,功效更加惊人,但一来“白沙亭城”毕竟不过一亭级小城,根本没有那等高等级灵药、灵物,此外即使有,那怕千洛刮了吴家的横财,也是根本买不了多少,有的甚至更直接就买不起。 方牧野在城中自是有家,并且家族还是“白沙亭城”一等一的富商,但毕竟不是“天命师”家族,当日为了让他达到一甲甲士修为,给他购买各类灵兽肉吃,家族几乎散尽了一半的资财。幸而他成为了天命师,这一年来,借助他天命师的名头,家族获得好处也是极多,不但当年购买灵兽肉的资财尽皆收回,家族生意的规模更直接膨胀了两三倍。但即使这等豪富之家,也是不能像千洛败家子这样,天天七八道灵兽的肉、蛋、乳,以及灵米地吃,因此这小子这几日直接不回家,天天在千洛这儿蹭饭。 而三人这段时间身躯素质提升明显,这灵兽肉、灵米,也是功劳不小。 第三十四章 新任警备署总长 “吃药了吗?”苦修了一个时辰,此时千洛饿得眼珠子都绿了,看到满桌子丰富的菜肴就像是饿死鬼投胎,然而却不忘转身轻声问纤雪道。对于纤雪的日常服药,早已成了他每日饭前的必做功课。 纤雪满心感动,轻轻点头。有健妇服侍,加上千洛给她不知配好了多少份药散,因此每日饭前她服用一份即可。 仔细端详了纤雪几眼,发现气色甚好,千洛就满意点头。 纤雪体内寒毒,想要彻底拔除,却是需要一种名叫“孕阳果”灵物做为主药,然后合十二味其余阳性的药剂,配成一味药散才行。 千洛当日之所以选择去“宝仁堂”做工,为的就是探听纤雪体内寒毒用什么药来拔除,以及偷学药散的制作。然而他手头现在虽然有大量的血玉,但那“孕阳果”就属于天材地宝一级的,不用说他手头的这点儿血玉,即使再多十倍,也是难以购买,并且还有价无市。 不过对此千洛却是毫不担忧,眼下境地较之以前已经好了不知多少倍,而他自信,凭借自己修为的提升,终有一日能够给纤雪弄来那“孕阳果”。 “赶紧吃吧。”纤雪知道三人饿得狠了,忙道。 听纤雪这一说,三人直接抄起碗来就闷头大吃起来,对于牛腿等物,方牧野、要离更直接下了手,大撕大咬大啃,满嘴流油。 相比之下,千洛吃得一点儿也不慢,一碗米饭三两口就扒拉了个不见踪影,大块大块牛肉塞进口里就滑进了喉咙,然而吃得再多再快,他却是姿势依旧很斯文优雅,不急不缓,一点儿不给人粗野之象。而这,却是要归功于自幼纤雪对他餐桌礼仪的教导。 对于他这副能够一边做****、一边立牌坊的超强技能,无论要离还是方牧野都极为钦佩。 最先吃完的要离,一抹嘴,二话不说,起身回旁边自己的房间而去。 盘膝端坐在房间地上的雪熊皮上,伸手自怀里一掏,就取出了一个小皮袋,打开,就见红莹莹光芒冒出,里面赫然足足百十枚“血玉”。 小心取出三枚,将皮袋再次妥善放好,而这“三枚”血玉要离似乎也不舍得马上用掉,眯着眼,用手轻轻地摩挲着。 此时要离过得日子简直比苦行僧还苦行僧,每日除了修炼就是修炼,一点儿空隙都不给自己留。这自他的房间就可看出,虽然他现在房间比以前小房间大了数倍,但除了一床,桌椅等物仍旧一件也无,此外像各类与生存、修炼无关的豪奢陈设等“无用”杂物,更直接完全摒弃,唯一的改变也许就是地面不铺狗皮了,换了一张厚实的雪熊皮。 “那位星主能够将自己的武元师当做教习来对待,并且同桌用餐,天天吃灵兽、灵米,对武元师修为的提升也看得比自己的还紧要,并给予充足的修炼所用的血玉?——当日能够答应这小子,做他的武元师,也许是自己这辈子所做出的最英明的决定吧?既然如此,自己的这条贱命,给他又能如何?”一边如此想着,要离微微一笑,大手一握,直接捏碎三名血玉,开始吸纳蕴含的精纯能量,进行修炼。 “将吴春送回去了?”吃完饭,方牧野瘫坐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地懒洋洋打着饱嗝,而千洛肉饱粥足,放下碗筷,看了好笑,随口问道。 谈起正事,方牧野一下来了精神,点了点头后,坐直身子抱怨道:“老大,难道吴家就这么轻轻放过了?” 千洛冷笑一声:“放过?想什么不好。只不过现在刚刚灭掉了严家,再动吴家,时机有些不对。而我们之所以能够扳倒严家,不过就是借了殿主大人的势而已,殿主大人与吴家可没有什么直接利益冲突,灭他殿主大人难以支持。因此,我们且耐心等一等,以后总有大把的机会。” 方牧野连连点头。 “走吧,我们去‘鬼工铺子’,那些甲士,还有严度天命师,可都禁锢在那儿一直没有料理。”千洛站起身,悠悠然道,“我已经请示过殿主,自今而后,你接任白沙亭城‘警备署’总长一职。” 经过严守一事,千洛深深明白,个人实力固然是第一重要,但势力也是必不可少,因此打算开始打造属于自己的势力、力量。 “我担任警备署总长?”方牧野吃了一惊,“我才十四岁,就怕有些掌控不了,难以服众。” “小什么?年龄是问题?你可是堂堂民爵天命师,近日还由中品晋入上品,在‘白沙亭城’十巨头中,也是势头强劲的后起之秀了,担任区区警备署总长又怎么着?我看都大材小用了。”千洛瞪眼道,“况且警备署不过还剩被我们禁锢的那几十名老弱病残,这几日饿下来,精神头儿也都磨的差不多了,将他们给收服,——这你也拿手,还不易如反掌?有什么难掌控的?至于服众,胡萝卜加大棒,还怕不能服众?” 白沙亭城以前总共不过十几位天命师,“天命殿”内有三位,即吕不韦与山羊胡、三角眼两位左、右长老,原先城主府有三位,城主严守与亲弟严放、堂弟严度,司马长吴渊所在的吴家有两位,吴渊与其弟吴震,此外城中秘卫司有两位,再就是另外两大家族林家、郑家各有一位,然后加上去年新晋的方牧野,也就这十一位。而今严家去掉了两位,今年千洛又新晋成为天命师,现在也就成了十位。 而前几日,与城主严守家族的连番恶战,原本已是中品民爵天命师的方牧野,近日居然再次突破,成为了高品民爵天命师。 “嘿嘿,老大你是这么看的?我也这么感觉着。”听千洛说他担任警备署总长是“大材小用”,方牧野大为高兴,咧嘴马上大言不惭道,“可惜我暂时还没有武元师,否则何至于这么束手束脚,还要巴巴收服他们?只要有两名武元师做为羽翼,做这‘警备署’总长,还不是稳如山岳?” 方牧野之所以没有武元师,是没有遇到合适的甲士,“白沙亭城”中那些三甲、四甲的甲士,他还看不上眼,就想等自己成为“士爵天命师”,离开“白沙亭城”到大郡、大领中再寻找点化。平时他看上去嬉皮笑脸,实则他的心气可是很高。 对他的才能,千洛是无比了解,由他来担任“白沙亭城”警备署总长,警备署这股也算是城中举足轻重的一支力量,算是握在自己手里了。 弟兄俩告别了纤雪,走到天命殿外,立时有两名甲士牵着两头鞍辔齐全的两阶灵兽“独角墨狼”走了过来。 食有肉,出自然也要有骑。当日严守一死,他家族甲士所骑的三十多头“独角墨狼”,也全便宜了千洛,都被他统统收进了“天命殿”,暂时由天命殿的甲士给负责喂养。此时出门,弟兄俩随便拉出了两头,充作脚力。 弟兄俩刚要骑上,忽然一名身着软丝千锻甲、腰束狮蛮百叠带的魁梧壮汉,带领一名二十多岁的壮实青年大步走了过来,面容倨傲地道:“你就是千洛,今年新晋的天命师?我乃城中秘卫司司首赵铭天命师的武元师,这位少年是赵铭长老的亲侄儿,乃是一名三甲甲士。赵铭司长发下话,由你来点化赵通少爷,做你的武元师。” 这名壮汉面容倨傲倒也罢了,对千洛的话语更毫不客气,简直很有几分颐指气使的味道,好像这么一名窝囊废,让千洛来点化成为“武元师”,是给了千洛天大的面子。 看着身着墨蚕丝袍,头戴银冠腰束帛带,更骑在威风凛凛的“独角墨狼”背上的千洛,那名二十多岁壮实青年,不由露出嫉妒之色:这小子乳臭未干,居然就是“天命师”了,自己堂堂秘卫司司长的侄儿,才是三甲甲士,以后还要给他做奴才,真是贼老天无眼。不过,哼哼,叔父可都给自己盘算好了,这小子不过十四岁年纪,幼稚单纯的很,对世事可谓一无所知,自己做了他的武元师,谁为主、谁为仆,可是还说不定呢。 第三十五章 奇葩事儿 千洛当时就愣了,想不到自己会碰到这等奇葩事儿,但在眼下白沙亭城中他不知道自己还应该惧怕谁?双眉一挑,舌绽春雷地一声大喝:“给我滚!” 那名壮汉呆了一呆,想不到千洛会是这等反应,在他看来,赵铭司首发下话,这小子区区一低贱贱民,新晋的天命师,这是给了他多大的脸?还不应该马上感激涕零,感恩戴德? 壮实青年也是一惊,他可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这种情况,一向自己依仗叔叔权势,在白沙亭城也算是横行无忌了,那曾想还有不买账的。看这小子架势,根本不可能点化自己,如此自己岂不要一直做一名甲士下去?那里有出头之日? 想到这儿,壮实青年大为慌张起来,彻底暴露出他色厉内荏的草包本质。 魁梧壮汉怒道:“小儿,你没有听清楚,是秘卫司司首赵……” “老贼,你没有听清楚,我说让你滚?”不等他说完,千洛一声断喝道,同时伸手一招,“点星笔”显,虚虚一点,“剑形纹符”激射而出,化成四尺长剑对他就要当头砍去。 魁梧壮汉简直要气疯了,身为秘卫司司首武元师的他,在白沙亭城中简直走到那儿,所遇到的都是毕恭毕敬,何曾被人这么欺辱过?然而,千洛不过一小小的新晋天命师,他可是昂然不惧,自背后拔出一柄厚背大砍刀,一声低吼,就要释放“星象显化”狠狠反击回去。 就在这时,几十米外一处街角,停着的一辆由两头两阶灵兽“斑尾锦豹”所拉的豪奢宽阔马车内,一声咳嗽传了出来。 听到这声咳嗽,魁梧壮汉忽然收起大砍刀,飞身后跃避开了千洛的飞剑,鼻孔两道愤怒的白气喷出,死死瞪了千洛两眼,一言不发,带着那面色惶然的青年扭身向马车走去。 那辆豪奢马车的挂帘忽然被撩开,一张生有一个硕大鹰钩鼻、极为干瘦阴鸷的老脸露出,对千洛阴森森道:“小子,但愿你不会后悔今日的所言所为。” 说完,扔下挂帘,就此在魁梧壮汉、壮实青年的簇拥下,马车“辚辚”走远。 千洛双眼微眯,一脸冷笑。 “那老家伙,想必就是秘卫司司首赵铭了?长得还真丑。”方牧野皱眉道,“不过这老贼也是白沙亭城一方势力,而今得罪了他就怕有些麻烦。” 千洛成为天命师,白沙亭城内的大大小小诸多势力,身为他教导老师的吕不韦早详尽告诉了他。白沙亭城内最强大、堪称巨无霸的势力,不过就是三家,分别是天命殿、城主府、兵马营,然而这三方势力不过是明面上的,此外还有一股隐藏在暗处的势力,即是秘卫司。秘卫司是独立于三方之外的第四方势力,存在作用就是监督所辖区域的天命殿、城主府、兵马营的,并受“未央山”“天命天殿”直接统辖。 不过“秘卫司”只有监督权,却没有处责权,如果城内天命殿、城主府或者兵马营违反了“天命天殿”律条,“秘卫司”也只有上奏权限,然后由“未央山”“天命天殿”派遣“戒律司”的“戒律卫”前来处置。如此设置的好处,就是“秘卫司”既能够对天命殿、城主府、兵马营形成很好的牵制、震慑,同时又避免了权限过大,反而对三大势力形成压制的局面。 然而仅仅只有监督权,对于“秘卫司”,城中其余三方巨头也向来是毕恭毕敬,万万不敢招惹的。那想如今,秘卫司司首赵铭今年意外走背字,却被千洛给生生打了脸。 对于秘卫司赵铭的算盘,千洛可是心知肚明,这其中的猫腻吕不韦早对他详细说过,对于像他这等一没有背景、二没有势力,完全是平民子弟所修成的“天命师”,在那些势力庞大雄浑的“天命师”家族眼中,向来可无异于肥肉。 这些大家族族内那些没有成为天命师资质、连高甲甲士都修炼不成的垃圾弟子,通常都会被丢给这些出身贫寒的“天命师”,由这些贫寒“天命师”点化为“武元师”,如此对这些“窝囊废”弟子来说也算是一条很不错的出路。 当然,那些大家族也会有所付出,给予“天命师”一定的补偿,比如修炼的血玉,各类灵药,甚至家族的人脉、资源等等。如果操作恰当,那些大家族足够厚道,对于出身贫寒的“天命师”来说也算不得吃太大亏。 眼下这秘卫司司首赵铭,显然也将千洛看做了这样一块任他宰割的“肥肉”,以一副恩赐的派头,将自己的这名垃圾侄子就要硬塞给他,——也就是千洛已经点化了一名武元师,并且“天命师”在民爵阶段一般也就能点化两名,故而他仅仅送了一名侄子过来,否则恐怕就会送两名垃圾来了。 对千洛来说,武元师将是他最值得依靠、最为忠诚的朋友、伙伴与下属,是他日后建立自己的家族、成为一方霸主的最坚实力量,任何一个名额对他来说都极为重要,他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将其中一个名额浪费在这等垃圾身上? “不用管他。”千洛不屑一笑,刚刚成为天命师,他就敢挖坑将城主府给一举填埋,而今已经修成了“本命符文”,实力暴涨,并改造“剑形符文”立下大功,在“未央山”“天命天殿”也挂了号,区区“秘卫司”,他那里放在眼里? “跟我来。”千洛一催“独角墨狼”,对方牧野道。 弟兄俩一前一后离了“天命殿”,方牧野忽然发现老大并没有直接前去“鬼工铺子”,而是来到了他们在成为“天命师”前、在要离指导下天天修炼的那处广场。 看着广场上的景象,方牧野一脸讶异、吃惊。 广场上,十几名强悍精锐的甲士,身披锻造精良的上等甲胄,腰束银丝环锁带,手持长矛,两人一组,正在不住激烈的对攻、修炼。 仅仅粗略一扫,方牧野已然看出这十几名甲士不过是最低级的一甲修为而已,然而他们之间的对攻,可是惨烈无比,虽然都身着重甲,具有很强的防御力,但手中的兵刃也是精铁锻造的真矛,一番厮杀下来,此时人人带伤,并且有几名有的口喷鲜血,有的身上被刺的血肉模糊,伤势极重。 方牧野心下就有些奇怪,什么时候这儿多了这么一批甲士,位阶这么低,修炼却这么拼命? 方牧野修成“天命师”可有年余,此时眼力可是极为毒辣:这些甲士虽然不过一甲,却无疑极具潜力,而仅仅此时,真正生死血战起来,那怕城中警备署那些二甲甲士也根本不是敌手。 见千洛、方牧野骑着“独角墨狼”跑到跟前,十几名甲士同时住手,收枪列队,在一名最为健壮、小牛犊般的甲士带领下,掀开头盔覆灭,齐齐叉手躬身施礼。 一见十几名甲士的面容,方牧野又吃一惊:这十几名甲士,尽是十四、五岁左右的少年、少女,分明是与千洛一同接受要离指点的那些同窗。 看着这群少年,对他们严酷的修炼千洛满意点了点头,转而冷酷地道:“马上收拾伤势,目标——鬼工铺子,一盏热茶后到。凡规定时间赶不到的,淘汰。” 说完,招呼方牧野,骑“独角墨狼”就先飞奔而去。 面对千洛的冷酷,十几名少年、少女不但没有丝毫怨恨,反而露出兴奋的神色。接到命令,也不急着马上赶路,反而取出一包包黑乌乌的药粉,给受伤的少年或敷在伤口上,或按进嘴巴里,——这些药粉,赫然正是千洛所配的独家伤药“生肌回气散”。 这药好用是好用,就是劲头大了点儿,一名名受伤的少年龇牙咧嘴,嚎叫不止,惹来伤势很轻少年的一阵阵嗤笑。 收拾完伤势,一干少年、少女分别自怀里各取出了一枚——血玉,捏碎后,吸入体内,默默修炼,恢复着消耗的气血、体力,精壮自己的躯体。 待伤势大大复原,血玉也吸收完毕,一切妥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盏热茶。十几名少年、少女跃起身,宛如一头头发现了猎物的猎豹,双眼流露出极度的厮杀渴望,向着“鬼工铺子”徒步飞奔而去。 “你将他们全编入警备署中,他们,就是你掌控警备署的核心力量。他们的本身资质都不错,甚至可以说极具潜力,加上受要离教习多年严酷的教导,日后我再不计耗费的大量血玉砸下去,不怕他们不能成为高甲甲士。”千洛骑在“独角墨狼”上,悠悠然对方牧野道。 方牧野默然,心头一丝惭愧泛起:感情为了让自己能够掌控警备署,提前老大已经给自己做了这么多。同时一阵烈火烧灼般的狂野雄心熊熊腾起:警备署,嘿嘿,让你们知道小爷的厉害,不将你们给死死捏在手里,俯首听命,小爷就买块豆腐撞死。 第三十六章 第一桶金 到了“鬼工铺子”,发现大门还是与几天前一般无二,紧紧关闭着。方牧野留在门前等待一干甲士少年,千洛下了“独角墨狼”,先走了进去。 那夜的激战,死掉的甲士都已处理、掩埋,然而折断的兵器、碎裂的甲胄,以及轰塌的房舍、建筑,地面上喷溅的、已经发黑招了苍蝇“嗡嗡”乱飞的大片血迹,却是处处可见。 对此千洛视若无睹,径直走到了院落最后,那座巨大的、储存兵甲的库房前。 推门而入,就发现库房中,那大铁架依旧牢牢压在那入口铁板上,而大铁架上,严守的堂弟、民爵天命师严度,还是保持着“四蹄倒攒”的高难度姿势,被吊在上面。 天命师,那怕是最低价的民爵,也是能够牵引下星光,快速修复躯体伤势的,因此对于常人来说可能要导致终生残疾的断腿断臂、胸背洞穿、筋骨撕裂等严重伤势,对于天命师来说根本就不是事儿,不过需要一定时间而已。而天命师修炼到高深境,即使四肢被斩下,五脏六腑被掏出等致命重伤,也是能够短时间复原,而无须什么天材地宝的灵药。 严度当日伤势,看似很重,最重的却是挨了吕不韦殿主的一记铡刀,导致识海“天命宫”震动,“点星笔”差点碎裂,从而久久难愈,此外像膝盖被敲碎,四肢被穿了铁丝,到都是小伤了,不过一昼夜工夫,早就彻底复原。 死罪已逃,活罪却是难熬,一来“天命宫”伤势一直难愈,二来这几日被丢在这儿,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滴水粒米捞不着沾唇,又饥又渴之下,严度直被折磨的半死不活,惨不堪言。 吃力抬起头,睁开黯淡无神的双眼,待看清千洛模样,严度身躯剧烈一抖,脸上浮现出又惊又惧又屈辱的神色,喃喃道:“恶魔!你这个恶魔!你、你给我个痛快吧。” 千洛“咯咯”一笑,将他自大铁架上解了下来,拎到了一间库房旁边的空屋,丢在地上,蹲在他面前悠悠然道:“你想要痛快?容易。不过在此之前,我倒是愿意与你进行一场男人间的、深入而真诚的交流。你们严家现在完了,所有男人全部被砍掉了脑袋,所有的妇、幼,全被远远买到了几万里之外,与人为奴。至于你的三个老婆、两个儿子四个女儿,我倒是留了下来——” 严度一听,身躯再次一颤,双眼痛苦地闭了起来。 “我仔细打探过,你虽然是严家弟子,却是庶出,说是严守、严放的堂弟,却是隔了不知多少代,而且你身为‘天命师’,在严家好像并不怎么得势,这自连‘警备署’总长的职位,严守都任用自己的武元师担任,而将你丢在这铁匠铺子做一个守军头儿了就看出来了。”千洛审视着依旧以“四蹄倒攒”高难度姿势躺在自己面前的严度,轻笑道,“如果你够识相,我们之间能够达成一定的共识,说不定我会将你的老婆、孩子还给你,并且,让你来做严家的家主……” “明着我是做了严家的家主,实则却不是你的奴隶、傀儡?与之前又有什么两样?你还是杀了我把。”严度双眼依旧死死闭着,喃喃地道。 “聪明!虽然是傀儡,毕竟还是一家之主,在家中还是说一不二,比以前做一个连家族下人都看不起的边缘人,要好得多吧?当然,既然你执意要为那个朽烂的家族殉葬,我只能表示遗憾了。我这就让人将你的老婆、孩子带来,然后挖一个坑,将你们全家都埋在这儿,彻底成全你。”千洛一脸惋惜地叹息道。 “等、等一等!”听千洛要将他、还有他的老婆孩子一同活埋,严度面孔扭曲,过了半响,睁眼艰难地道,“我、我答应你了。” “这才对嘛,男人,就应该多想想自己的家人。来、来,我这就给你松绑。”千洛大喜,“呵呵”笑着道。 “鬼工铺子”门前,方牧野百无聊赖依靠在“独角墨狼”身上,过不多久,就见十几条全身甲胄的黑影,由远而近飞快掠到近前,旋即钉子般排成一列,昂然站在他面前。 见仅仅几日不见,这十几名少年居然都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一个个全身煞气凛然,精悍十足,就像是无比饥饿、充满了攻击性的凶残灵兽,方牧野心头大为满意,同时对老大的手段更加钦佩。 “还差十弹指,才满一盏热茶工夫,因此你们都通过了这次测试。自今天起,你们就都是‘警备署’的一名甲士了。”方牧野站直身躯,学着千洛的样子,背负双手,微笑着扫视着一名名少年,悠悠然道。 一名名少年齐齐大喜,他们虽然都有一甲的实力,但毕竟年纪太小,加上又没有太多实战经验,因此想要成为一名“警备署”的甲士,至少要两三年后。 而今成为了一名“警备署”的甲士,能够领取到一份丰厚的薪俸不说,日后修为提升,也能够以此为跳板,进入“兵马营”,这对于无法成为天命师、又不能被点化成为武元师的他们来说,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人生起步了。 “以你们现在的年龄,如此低微的修为,之所以能够成为‘警备署’甲士,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们都清楚吧?”待一干少年兴奋了一会儿,方牧野脸色冷了下来,淡淡道。 “清楚。”一干少年一阵犹豫,最为健壮、小牛犊一般的方吉踏前一步,沉声道,“是千洛老大给了我们这个机会。他成为‘天命师’后,我们知道自己修为低浅,不可能成为他的武元师,因此都羞于与找他。是老大念及与我们一同修炼的旧情,主动找到我们,组织起我们继续修炼,并且这段时间他自掏腰包,无限量供应我们修炼用的血玉。我们现在即将突破一甲,成为二甲甲士,就是因为有这些充足的血玉支持。” “不错。”方牧野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神情,“那,以后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还能怎么做,忠于老大,誓死不渝;同时好好修炼,争取早日成为高甲甲士,被老大点为‘武元师’。”闻言,一干少年荣光焕发,陡然来了精神,振臂齐声高呼道,显然对此他们早就有了相同的认识。 听他们开头的话,方牧野还连连点头,颇为赞许,听到最后,不由吃了苦瓜般一咧嘴,举手道:“停、停,——你们都想成为老大的武元师?哼,他也要点化的过来,任何一名天命师,点化武元师可都是有限的,你们别给老大造成额外负担。” “明白。就看我们谁最优秀,谁最出类拔萃了,——谁最先达到九甲甲士,老大就先点化谁,我们都达成共识了。”十几名少年不住相互扫视着,一股好强竞争不服输的劲头流露。 “很好!”面对这么一群精神昂扬向上、极为干练优秀的甲士,方牧野也忍不住心头大快,对于自己掌控整个警备署,更具把握,不再废话,断然道,“我,就是现今城中‘警备署’的总长,也就是你们的顶头上司,你们都归我统领。现在,命令你们进入‘鬼工铺子’,去后面的库房将里面禁锢的一干甲士给赶出来,赶到门前这片树林来。” 十几名少年二话不说,一拥而入,消失在“鬼工铺子”的重重楼宇中。 就在千洛与方牧野离开“天命天殿”,吕不韦殿主已经隔空撤掉了“金光罩”,因此一干少年甲士,到后面库房的地库,提取这群被禁锢的甲士无比顺利。 过不多久,几十名一连几天不曾吃不曾喝、饿得头晕眼花东倒西歪的甲士,连同上百名匠人,被一干少年甲士驱赶着,浑身散发着阵阵恶臭,蹒跚出了“鬼工铺子”,来到门外树林中列队站好。 方牧野挥手让几名少年甲士,将一干匠人先全押回“鬼工铺子”,洗澡、烧饭、进餐,待吃饱后,将乱七八糟的铺子给收拾清理整洁,然后马上开工,锻造兵、甲,——开玩笑,以后这处“鬼工铺子”就是他们弟兄俩的大本营了,而“鬼工铺子”出品的兵器、甲胄,都极为精良,销往附近诸多大城、大郡,获利丰厚,原本就是严家的一处重要财源,故而铺子里的这些工匠一个个可都是无价之宝,可不能让他们有丝毫损伤。 至于“鬼工铺子”内,由于警备署驻扎此处,故而日常都储备了大量的米、面、肉、蔬,饮食起居等等一应俱全,倒是方便。 面对剩下的几十名甲士,方牧野阴沉沉道:“城主严家已经倒了,家人都死光了,至于你们,现在是想死、给严家陪葬,还是想活?想死的,马上在这片树林挖坑,我成全你们,过会儿将你们给活埋了;如果想活的话,就老老实实,继续做警备署的甲士,咱们既往不咎。” 一干甲士面面相觑,下一刻,方牧野被一阵踊跃的吼叫声给彻底淹没…… 千洛带着严度出了那处房间,发现指派着一干甲士清理垃圾、收拾甲胄器械的方牧野,一脸精神不振。 千洛大奇,见警备署剩余的六十多名甲士,都规规矩矩,干得非常卖力,显然都已经降服,越发不解,拍了拍方牧野肩头,奇道:“怎么着,这些甲士还挺难收服?出了什么问题?” 方牧野看了千洛一眼,摇头道:“那到是没有,——就是太顺利了。” 感情当日千洛、吕不韦、方牧野等冲进“鬼工铺子”,一通砍杀,凡是警备署的刺头都在那晚死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大多是些孬种,又饿了这么多天,最后的一点儿骨气也消磨殆尽,面对方牧野一声“要死还是要活”的怒喝,顿时都高声叫着“要活”,让憋了一股劲、留着好几着后手、打算好好与他们过过招的方牧野,一拳像是打在了空气中,别提多丧气了。 千洛“哈哈”大笑,一巴掌扇在他后脑勺上:“这也值得你郁闷?以后不怕你没有敌手,你的那些后手好好留着,总有用得着的时候。” 说完,千洛带着严度就此离开。 第三十七章 阴暗的毒刺 白沙亭城最为奢华的东西大街的最西端,有一座较之原本严府规模并不小多少、同样占了几十亩地、极为富奢的宅院。 这座宅院,却就是白沙亭城“兵马营”司马长吴渊的府邸。 府邸深深的后院中,一栋纯用花梨木搭建、无比精巧雅致的三层独院小楼,此时二楼一个房间内,一声充满愤怒、怨毒的嚎叫不时传出: “给我滚,统统给我滚!我不吃药,我死也不吃,让我去死!”说着,就听“当啷”一声脆响,似乎什么瓷器给掀翻,摔碎在墙壁上。 吴家的当代家主、白沙亭城“兵马营”司马长吴渊,面色冷漠如铁,一直静静站立楼下,听着二楼传来的喝骂,直到听到这声脆响,眉头一皱,进门缓缓上了二楼。 二楼南向一个地面铺着厚厚羊驼绒地毯,墙壁则全用极为珍贵的墨蚕丝绸装裱、各类装饰陈设更极尽富丽奢华之能事的房间内,一张花梨木打造的雕花架子大床上,一名二十多岁、面色苍白毫无血色的青年躺在上面,完好无损的左臂疯狂挥舞,不住大吼大叫,而他右臂,与肩膀连接的部位,却是用一条条半米长短、墨绿中泛出条条金纹、散发着阵阵清凉气息的大叶子,给缠裹了厚厚的一层。 这墨绿泛金的大叶子,名“墨魂草”,向来有生肌肉、医白骨之效,特别对低阶天命师、武元师的断臂断腿、内腑碎裂等极重伤势,具有奇效,可谓极为珍贵的一种灵草。 此时一名侍女跪在床前,手中原本捧着的、盛满青年服用的药汤的瓷碗,摔在身旁墙壁上,几块瓷片溅到她脸上,擦出了条条血痕,鲜血直流。侍女跪在那儿浑身发抖,却动也不敢动,连脸上的血都不敢擦。 上楼来的吴渊,自门外一个几案上放着的一只药罐中,重新舀了一碗金黄色,无比稠厚异香扑鼻、连同升腾起的药雾都隐隐成鹤、蛟之形的药汁,端着进房,对跪在地上侍女使了个眼色。那名侍女如蒙大赦,仓皇起身,退出了房间。 “喝了它。”吴渊将药碗向前一递,低声道。 “我说过我不喝,让我死!”吴春不耐烦厉声吼道,忽然感觉声音不对,转头一看,撇了撇嘴,不情愿叫了声:“父亲。” “看看你,成什么样子?”吴渊低声斥责道,“虽然被砍断了手臂,但我不是搜寻到了这‘墨魂草’,以及这‘生筋复络汤’给你服用?有了这两样灵物,加上你又是天命师,手臂绝对会复原如初,连伤疤都不会留,你怕什么?” 当日千洛让刘元将吴春的右臂一送回,吴渊立即用灵药将之给封存了起来,而吴春被送回后,吴渊马上亲自动手给他接上,然后敷上灵药,饮服药汤。 吴春原本是天命师,本身筋骨、血肉愈合之力就极为惊人,加上又有吴渊倾尽家财买来的外敷、内服的灵药,痊愈后,绝对将完好如初,没有丝毫妨碍。 吴春接过药碗,一口气灌进了肚子里,将药碗“嘭”的狠狠摔在墙上,瞪着眼对吴渊嘶声道:“父亲,你知道我不是因为受伤,我是恨,恨那贱种居然敢伤害我高贵的身躯。父亲,我要那小子死,我要将他碎尸万段!否则我永难安心,羞辱也被羞辱死了。” 吴渊站直身躯,背在身后的双手不觉握紧,面容却是冷漠不变:“你以为我不想那小子死?但这小子刚刚将严家给彻底覆灭,势头正盛,加上又有吕不韦那老不死的支持他,我们根本动不了他。”顿了顿,吴渊话语莫名多了几分怅然,“严家,那可是千年的家族,居然就这么毁在了这小子手里。这小子太可怕了,如果没有万全之策,不能将他一举彻底杀死,最好就不要招惹他。” 吴春用完好无损的左臂狠命锤着床铺,嚎叫道:“难道以后,我就要眼睁睁看着这贱种,在我面前继续耀武扬威,嚣张十足?我不甘心啊,父亲,我不甘心!” “这小子,眼下修为还低,此次覆灭严家主要是借了吕不韦那老贼的势。吕不韦那老贼以往根本不值一提,担任殿主数年,枉有一身奇高修为,又身为‘天命荒殿’之主,居然愣是拿严守没有办法,反而差点被逼走。那知这小子与他一勾结,有了这小子思虑周密、毫无遗漏的智谋,马上如虎添翼,毫不费力就灭了严家,并且还拿住了严守的确凿罪证,让他死都是白死,任凭他苦心经营那么多年,上面结交了那么多势力,最终都毫无办法。”吴渊像是没有听清吴春的话,慢慢地道,这些,都是这几天他所不断想明白的。 “父亲,这么说我们吴家彻底没有机会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贱种,不能动他?”吴春绝望地叫道。 “不!我说这些,是让你明白,这小子眼下还有一个致命的弱点,就是他的修为。眼下他修为还低,对我们家族构不成什么威胁,如果让他成长起来,那怕仅仅达到士爵天命师,我们吴家必将落得与严家一样的下场。因此,想要永免后患,只有在他成长起来之前,将他灭掉。但是,却又不是眼下,眼下我们只有耐心等待。”吴渊猝然转身,盯着吴春冷冷道。 吴春像是耗尽了所有力气,瘫在床上,哀声道:“还要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啊?” 就在这时,吴渊的一名武元师,悄无声息走了进来,附耳低声对吴渊说了两句什么。 待武元师退下,看着吴春一脸不解,吴渊冷笑道:“刚才在‘天命荒殿’前发生了一件大好事,那小子又得罪了秘卫司司首赵铭,当众狠狠羞辱了他。呵呵,我们且等着,以这小子的嚣张跋扈,加上出身低贱,本身又没有任何根基,这么下去终有一天会将自己给作死的。” 吴春有气无力地点头,怨恨道:“是、是,我们继续等,就怕不等这小子死,我先给憋死了。” 这时,另外一名武元师匆匆走了进来,欠身恭声禀道:“星主,秘卫司赵铭司首派人送来帖子,请您去秘卫司一叙,说是有要事商谈。” 吴春一听,自床上一下坐了起来,双眼发亮,对吴渊急声道:“父亲,赵铭司长让你去,肯定是想与你联手,灭杀那小子,——父亲,机会来了。” 吴渊闭上眼,静静默立了一会儿,半响,睁开双眼,以毋庸置疑地语气道:“去回了赵铭司首,就说我身体不适,暂时不能前去拜望。” 吴春一下傻了眼,无助看着武元师下去答复,对吴渊怒声道:“为什么?” 吴渊深深看着自己的儿子,摇头道:“区区一个秘卫司,那怕加上我们吴家,还是灭不了有吕不韦倾力支持的这小子。因此,时机还不成熟,我们要继续等待。” 吴春一声狂吼,重重倒在床上。 “春儿,我们用不着等太久,你还没有被送回来,我们白沙亭城发生的一切,以及严守如何死的,严家如何覆灭,所有一切消息,我都送到了宛罗城城主府。哼哼,不久后,宛罗城城主府必然有所动作,那可是有着数位极品男爵天命师坐镇的家族,到时候,我们的机会才算是真正来了。”吴渊谋事深远地道。 吴春陡然又有了精神,一骨碌爬起来,然而想了想,又颓然道:“那些大家族更无情,虽然以前严守年年进贡,与他们有着不错的关系,但而今严家已经覆灭,他们岂会为了一个死人,而得罪‘天命殿’?毕竟咱们城中‘天命荒殿’,背后可是有宛罗城的‘天命洪殿’支持。” “你这么想倒是没有错,但还有一句话,叫做‘财帛动人心’。”吴渊摇头,微笑反驳道,一股尽在掌控的意味儿泛起。 “你是说……我懂了,哈哈,那小子还真死到临头了。”吴春好像也想到了什么,双眼陡然亮起来,快意叫道。 第三十八章 修复 “天命荒殿”正殿。 千洛膝跪而坐,身前明镜如镜般的金砖地上红光盈盈,一字排开着整整十枚血玉。 一挥手,将十枚血玉全部震碎,千洛面容肃穆,长吸口气,宛如长鲸吸水,就此将十枚血玉所化的蒸腾红雾,尽数吸入体内。 旋即双手捏诀,双眼闭合,飞速运转功法,炼化着浑厚充沛的血玉能量。一入体内,这股红雾就宛如惊涛骇浪,又如失惊的野马群,跌宕冲卷,四下狂窜。然而随着千洛功法催运,一股强大莫测的束缚力生出,生生将这股力量控住,汇于体内血脉之中。 千洛墨蚕丝袍下的躯体,陡然密麻无数条暗红血脉暴突,宛如一条条粗大蚯蚓盘附在体表,令人心惊,却是他体内血脉因为这股能量的加入,陡然涨大所致。 能量刺激着血脉,血脉带动着能量,两者疯狂流转,速度直堪称电光石火,几乎每个弹指间,都能自头顶至脚底,自千洛体内所有血脉中运转流窜三个大周天。 而随着血脉的疯狂高速流转,那股能量慢慢与之相互融合,化为一体,所过之处,千洛躯体的筋肉、骨骼、五脏六腑,甚至肌肤表皮,原本蕴含的杂质被排挤出去,骨骼变得坚硬,五脏六腑变得强劲,筋肉、肌肤变得柔韧,——千洛躯体此时却是气血旺盛,生机如野火,汹汹蒸腾不绝。 如果一位天命师此时在身旁,闭上眼以神魂来感应他,就会发觉千洛本人并不存在,直接会感应到一团无比旺盛、炽烈散发的“火焰”。而千洛眼下不过民爵天命师,居然每日一次性就吸纳十枚血玉修炼,这也是惊人骇闻,那怕是士爵天命师,也是到极品后才能吸纳这么多,将之给完全化解、容纳。吕不韦殿主称他“变态”,倒是没有喊屈了他。 足足一个时辰过后,十枚血玉所化能量全部吸收,融入血液,彻底汇入体内骨骼、筋肉、五脏六腑中,千洛散掉功诀,陡然睁开双眼,就见两团宛如实质般的红芒射出半尺远近,一股龙精虎猛、摇天撼地的感觉弥漫。 低头,见躯体肌肤越发晶莹细腻,而肌肤下的筋肉高高贲起,充满了弹性与生机,千洛满意点头,自家人知自家事,虽然看似躯体越发“娇弱”了,实则内中生机变得大为旺盛,抗打击能力、自我防御能力,都得到了极大增强,经过这十几日来天天苦修,较之刚刚成为天命师时,已然截然不同。 实则千洛也没有想到自己能够每天一次性耗费十枚血玉进行修炼,并且看架势日后还有增长的趋势,然而他每天都被要离拧着耳朵,摆出那个“金鸡独立”的古怪姿势,握着那根二百斤大棒子的一端,一动不动一站就是一个时辰。 每次完毕后,他体内都一股强烈的“饥渴”感泛起,筋肉、骨骼、肌肤、五脏六腑,几乎整个身躯的每个细胞都在喊饿,急切需要海量的能量来补充。而仅仅依靠灵兽肉、乳提供的些许能量,根本杯水车薪,远远不足,故而不得不依靠“血玉”来补足。 “再继续这么下去,日后小爷别会直接将血玉给吞吃吧?”感觉“饥渴”感总算完全消失,一股极为舒适、宛如被温水浸泡般的能量充盈感渐渐泛起,千洛却有些愁眉不展,忧心忡忡地想着。 接下来,将这些杂念抛到脑后,千洛双手手诀变幻,瞑目入定,继续默默修炼起来。 他进入识海“天命宫”,随着法诀不住默诵,悬浮在圆盘般的“大罗承星盘”之上的“点星笔”光芒闪动,一股吸纳之力生出,从而冥冥无形中,将“斗母星”浩荡醇和的星力就源源不绝牵引下来,吸入笔身内。 几乎是眼睁睁看着,“点星笔”寸寸增长,节节攀高。 此时千洛的“点星笔”,已然堪堪涨大到四尺高矮,茶杯口粗细,宛如一根巨棒,却是通体如琉璃玉般光滑,透明的笔杆中,无数细小星辰越发清晰,载浮载沉,宛如其中蕴含着整个星穹。至于第一枚“剑形双生符文”,更小流星般飞快围绕飞旋,轻灵自在。 “轰”的一声,终于“点星笔”增长过最后一寸,成功达到四尺高矮,千洛眼前豁然开朗,像是进入了一个崭新天地,——就此成为了高品民爵天命师。 千洛心知肚明,这段时间修为提升的这么快,短短十几天时间,居然就由中品民爵天命师,提升到了高品,对此什么原因,千洛完全心知肚明。 在成为“天命师”之前,他的神魂已然能够摄物画形,精纯庞大至极;待初成为“民爵天命师”后,更一举越过“下品”,使得修为直接进入了“中品”境界。 而今经过这段时间,要离教习的古怪法子锻体,躯体强悍度大大增强,随之修为也是暴涨,按要离教习所言就是“容器”坚固增大了,里面盛放的“水量”自然也随之增多了。 千洛明白,在成为“天命师”前,自己神魂虽然已经足够庞大精纯,但那远远不是终点,不过是那时的神魂,是当时虚弱的躯体所能容纳的极限。而今躯体变得大为强悍,神魂就此随之再次增强,从而眼下带动修为以令人嗔目结舌的速度攀升。 成为“高品”民爵天命师,千洛就觉神魂强大精纯,同时耳聪目明,不但视觉,同时听觉、嗅觉都随之变得大为灵敏,释放开去,整座正殿方圆十余米,所有虫鸣蝶飞、风吹叶动,任何细微的变化变动都反映于心,无所遗漏,与此同时一丝无以言说、却又无比鲜明的第六感直觉,清晰浮现。 千洛心头一片平安喜乐,细细品味着这新奇微妙的感觉,忽然他心头一动,想起一事,挥手自“天命宫”内将当日严守毁掉的那枚“玉符”给取了出来,不住眯着眼翻来覆去地细细查看着。 整枚“玉符”上面原本凿刻的条条纹线,此时变得残缺断裂,从而“玉符”完全变成了灰白色,黯淡无光,怎么看都是一块毫无价值的“废物”。 然而当时千洛就敏锐感应到其中似乎还蕴含着莫名的能量,而今他神魂大进,成为“高品”民爵,灵识敏锐,就想再好好探查一番。 就在他分出一缕神魂,渗入这废品“玉符”中,忽然下一刻脸色变得苍白,一丝心悸浮现,——在一瞬间,他的神魂如同进入了一个地底熔岩世界,所感应到的尽是无穷无尽、堪称狂暴庞大的能量,那丝神魂就此被烤炙吞噬,消失无踪。 “哈哈,小爷果真没有看走眼,这‘玉符’并没有彻底毁坏,还有修复的可能。”千洛心头狂跳,顿时变得大为兴奋起来,一边双眼眨动,脑筋飞转,思考如何来修复它。 想了想,千洛先将整枚“玉符”上面残存的纹线,完全记住,把握于心,旋即将这枚“玉符”放在身前地上,合拢上了双眼。 识海“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在神魂催动下就此晦涩旋转起来,大河细沙般繁多的符文闪烁亮起,一道光束投出。在光束照耀下,虚空中“玉符”上面所残存的条条纹线,清晰浮现,与此同时残缺断裂的部位,一条条崭新纹线蔓延生出,相互勾连,从而整枚“玉符”上面的符文,重新变成了完整、完善的一枚…… 千洛保持合拢双眼状态,伸手虚空一握,“点星笔”显出,接着躺在地上的“玉符”像是被无形力量所慑,一下飞了起来。 他“点星笔”伸出,就此一勾一画,按照识海“天命宫”内那枚崭新的符文,在“玉符”表面上细细“刻画”起来。 第三十九章 毁殿 就听“嗤嗤”声响,灰白色的“玉符”表面,随着“点星笔”划过,纹线断裂之处,一条条青苍色的纹线再次浮现,渐渐的“玉符”表面上原本凿刻的整枚“符文”,重新成形。 时间慢慢流逝。千洛额头一层细密汗珠渗出,手中坚硬精纯的“点星笔”也随之光芒闪动起来,然而笔尖却依旧稳定如山。 就在最后一笔落下,千洛一下睁开双眼,紧接着,悬浮的整枚“玉符”,“嘭”的一声爆响,灰白粉屑四散,一枚晶莹玉润、色泽通体青苍的巴掌大小“玉符”浮现,随着上面繁密复杂的条条纹线明灭闪烁,虚空交织蜿蜒,像是活了过来般,就化成了一柄三尺来大、青蓝色的古朴小钺,宛如上古凶兵,一股无坚不摧、凶悍凌厉的气息释放而出。 千洛脸色莫名亢奋生出,却又有一丝惋惜:终于成了,这枚“玉符”果真不愧是子爵天命师炼制之物,足以释放出极品男爵天命师的倾力一击,只可惜不是“真符”。“玉符”毕竟是消耗品,品质高的,能够释放出数次到十数次不等的攻击;品质低的,仅仅不过释放出一次攻击就消散了。如果是“真符”就不一样了,除非被毁坏,否则可以一直使用下去,并没有次数限制。这枚“玉符”品质也算是上等了,显然严家以前使用过了数次,又被严守给毁坏了,而今里面残存的能量,却还能够支撑再释放出两击,——如此也可以了,等于自己又多了一张保命的底牌。 千洛收回法诀,那柄“古钺”散发出的条条纹线,黯淡收敛,从而重新化成巴掌大小、色泽莹润的“玉符“,落回千洛掌心。 千洛又欣喜把玩了半响,才恋恋不舍放进了“天命宫”。 一般来说,毁坏的“玉符”不是不能修复,但至少也要是修为高过“玉符”所炼制者的强者才有那个能力。也就是说,“古钺玉符”炼制者,是严守的先祖,一名子爵天命师,而今“玉符”毁坏,想要修复,至少也要是男爵天命师才成。那里曾想,千洛这名民爵天命师的小怪物,居然就能修复完善。 之所以能够做到,一来就是千洛有“大罗承星盘”这件重宝,能将玉符上面符文所断裂残缺的纹线给还原、重现,二来则是他有着至关重要的先决条件——强大精纯的神魂所化的“点星笔”。这两者可谓缺一不可。 而放眼整个秦元大陆,上下几万年,也是从来没有过能以民爵天命师的修为,修复子爵天命师的毁坏“玉符”的先例。 将“玉符”修缮完整,千洛就觉自己状态好得惊人,神识清明,精神抖索,躯体一阵强大力量感涌起,似乎挥手间足以震落星辰。当下一声清啸,“点星笔”再次虚点,两柄小剑凝成,在大殿虚空开始激射乱飞,却是修练起“剑形双生符文”来。 上次进入了符文感悟的“入微”境,他彻底把握了这“剑形符文”的奥义真髓,并在“大罗承星盘”的帮助下,进行再创造,将“剑形符文”变成了“剑形双生符文”,由一化二,威力暴增了两倍多。近日来,他却是一直尝试进入符文感悟的“化神”境。 他双眼神光灼灼,手诀行云流水般飞快变幻,将庞大精纯的神魂源源不断注入两柄小剑内,从而两柄小剑宛如漆黑夜空的闪电光芒四耀,璀璨夺目,并且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直达到了数百斤,宛如两根巨无霸大铁椎在飞射。同时,两柄小剑还时而一柄涨大四尺,一柄缩小成针,时而又另一柄涨大,另一柄缩小,不住往来还复着,随着速度越来越快,重量越来越巨,直带动起了滚滚炸雷,整座大殿都隐隐晃动起来。 疏忽,千洛手诀向下一按,两柄小剑同时化成四尺长短,持平顺时针疯狂旋转,速度过快之下直化成了一个光蒙蒙的大钻头,带出一条玄奥弧迹,沉向地面,慢慢点落在坚硬如铁的金砖地上。 “轰隆”一声爆响,一团尘雾腾起,大殿地面上直陷出了一个两许方圆、四丈深浅的巨坑,深坑四周坚硬的金砖更遍布蛛网般恐怖裂纹,而整座天命正殿真个猛烈晃动起来。 正殿正北高高在上端坐的“三祖”神像,居中神像双眼自动睁开,两道金光发出,化成一巨大“金光罩”,将整座正殿给笼罩其中,才没有被千洛给就此毁掉。 千洛长身而起,一拂袖,两枚小剑消失无踪,嘴角含笑,向殿外飘洒走去,——到了回家吃饭的时间了。 此时千洛每日的功课,可谓安排的满满当当,几乎丝毫喘息之机都没有。每日除了跟随要离修炼一个时辰,以及回家陪纤雪吃饭、闲聊用去约半个时辰外,此外所有时间都耗费在了这“天命天殿”中,足不出殿的苦修。 不得不说,这十几日下来效果显著,不但他的躯体变得更加强韧,充满生机,修为随之暴增至高品民爵,至于“剑形双生纹符”,刚才更成功达到了“化神”之境,操控如意不说,杀伤力更再暴增一个位阶。 殿主卧房内,吕不韦殿主将自己南瓜般身躯彻底瘫在雪苇席子上,在娇俏侍女的细心服侍下,正悠悠然吃着冰镇紫葡萄。 不得不说,近来吕不韦殿主日子可是过得舒心自在,给宛罗城“天命洪殿”上缴了充足的血玉,又将千洛这位极为出众弟子汇报上去,得到了朱章殿主的极大嘉奖,地位彻底稳固不说,朱章殿主还号召宛罗城辖下的其余几十座“亭”级小城的“天命荒殿”,向他看齐、学习,可谓大大出了一把风头。 至于铲除了“白沙亭城”严守城主这个无视“天命天殿”律条、贪渎天量血玉中饱私囊的大害虫,更得到了“天命天殿”的直接肯定,被赐下了一枚“天命卫士”的勋章,——这枚勋章也就是保护吕不韦,免受严守残余势力、或者背后背景打击报复的。 不得不说,“天命天殿”各项规则条令非常的完善、到位,如果为“天命天殿”效力,最后再遭受打击报复,那以后谁还会效以死命? 而上缴足够血玉后,“天命荒殿”还留下了充足的血玉,从而吕不韦殿主手头就大为宽裕,再也不复以前捉襟见肘的窘迫。看看,以前不过仅仅是喝喝香茶而已,眼下就能吃到自万里之遥的城池内运来的、价值不菲的“紫葡萄”了。 吕不韦刚刚将又一粒“紫葡萄”塞进嘴里,忽然他蚕豆般小眉毛一跳,就听“正殿”方向传来闷闷的巨响,吃了一惊,起身站在窗外望去,就发现“正殿”整个被一道“金光罩”给罩住了。 “我没有催动印玺,怎么‘金光罩’就显出了?”吕不韦殿主越发吃惊、不解,鞋都顾不上穿,赤着白白胖胖的一双脚跑出门,向“正殿”赶去。 到殿门口,正与自其中洒然走出的千洛碰了个对面,千洛微笑点头道:“殿主何事这等慌切,莫非内急不成?” 吕不韦无暇顾他,赤着脚一溜烟儿进了殿,而身后,千洛也一缩脖子,一溜烟儿飞快向自己家赶去。 跑出不多远,果真就听正殿内吕不韦愤怒至极的咆哮声远远传来:“小兔崽子,你修炼就修炼,拆房子干什么?——这次修缮的费用,你一个金角子也休想省,全额付足!” 第四十章 天雷火与落星弩(上) 回到家,马上又被要离揪着,举着那根大棒子金鸡独立了一个时辰,好容易吃过饭,缓过了气来,千洛对转身就要回房间修炼的要离道:“教习,你去‘鬼工铺子’喊上方牧野,过会儿陪我前去城外走一趟。” 要离点头,二话不说,出殿去“鬼工铺子”寻方牧野去了。 千洛又陪着纤雪说了一会儿闲话,亲自服侍她吃了药,方才背着双手,墨蚕丝袍拂动,飘飘然离了家。 此时千洛雇了两名健妇,天天做饭洗衣熬制药剂,纤雪服药早再不用他操一点儿心,但只要有时间,他还是会亲自服侍纤雪服药,这自都形成刻到骨子里的习惯了。而看着纤雪体内寒毒完全被压制住,脸上气色一日好过一日,他的一颗心也逐渐放下。 一边走,千洛心下一边就盘算是不是前去“宛罗城”走一趟,毕竟“宛罗城”可是方圆五千里内最为繁荣宏伟的城池,纤雪所需要彻底根除体内寒毒的“孕阳果”,那儿也许就有。 一边想,不知不觉来到了“天命荒殿”的一处偏殿。 身为“天命荒殿”的殿主吕不韦,向来掌控正殿,并且居住在殿主卧房内,至于左右两位长老,却就是居住在偏殿中。 山羊胡、三角眼两位长老,此时也正在殿内用膳。 听闻千洛来拜,两位长老意外而又有几分莫名的受宠若惊,慌忙迎出殿,将千洛接了进去。 “千洛小哥儿怎么有闲暇来我俩的居处?我们正在用膳,要不小哥儿凑合着用一些?”两位长老连连殷勤地道。 千洛当日成为“天命师”时,两位长老可是亲眼目睹,对于他的资质完全清楚,当日就想争着做他的教导老师,给自己、以及家族后人留一份香火情,那知最后被吕不韦以殿主权势生生夺了去。而前段时日,这小子以新晋“天命师”的修为,虎口夺食,硬生生将城主府那传承千年的家族给一举覆灭,——对于这等前景无量,本身又足够聪慧精干、能力超群的少年,两位长老这段时间就愁没有借口与之拉上关系,毕竟吕不韦殿主可是看得他很紧,而今居然主动来拜访他们,又如何不惊喜交集? “蒙殿主大人看重,我这段时日一直住在殿内,前些时日也忙,一向未曾前来拜望两位长老。正好今日自城内‘九久楼’新购了些‘紫葡萄’,特意给两位长老送来。——哎呀,真是不上门不知道,两位长老饮食居然如斯简朴,居住也如此简陋,啧啧,吕不韦殿主扳倒了城主府,不是有了充足的血玉吗?怎么两位长老却不见境遇有所改善?”千洛看了看两位长老的饮食,然后又环顾了一番偏殿装饰、陈设,一脸疑惑地道。 千洛这也是睁着眼说瞎话,虽然以前因为城主府勒掯,“天命荒殿”血玉不足,的确有些捉襟见肘,但左、右两位长老可是身份摆在那儿,苦了“天命荒殿”的甲士、仆役,也苦不着他们。而今自两位长老的饮食、以及居住的偏殿,也完全可以看的出来。 五米长的乌木长条餐桌上,鼎、盆、钵、盘、盂、碗、盏、杯、樽……足足摆放了几十个用各色器皿所盛、用各色灵兽肉以及灵植烹饪的或汤、或肉、或蔬的菜肴,比千洛这暴发户吃得可是强多了,并且还有四名十几岁左右的侍女,低眉顺目,在旁细心服侍。 至于殿内,地上乌木地板上又铺了厚厚一层驼绒地毯,四壁镶嵌了洒金木松板,上面雕刻着祥云、神兽异禽、奇花异草等等华美图案,而殿内的装饰、陈设,更极尽华贵,却是要多富奢有多富奢。 ——两位长老的饮食、居住,却是丝毫也不逊色原先城主严守。 那知听了千洛的话,两位长老如遇知音,一人拉着千洛的一只手,就苦着脸倒起了苦水:“可不是怎滴,也就小哥儿说句公道话,你说说殿主大人,扳倒了城主府后取了多少血玉?可我们俩至今愣是一枚也没有见,天天还是紧巴巴的苦挨日子,——小哥儿,殿主大人怎么说也是你的生活教导老师,你可千万给我们说说好话,怎么着那血玉也多少拨下一些。” 千洛心头好笑,左、右两位长老却是不知,就是他从中作梗,让殿主至今还没有给他们两个下拨血玉,为的就是他今日的来意,表面却是瞪眼忿忿道:“还有这等事儿?怎么着我也要找找殿主,为两位长老打抱这个不平,——有了好处,殿主大人怎能一个人独吞呢?” 两位长老一听,真个有几分感激涕零了,也是,听闻吕不韦掏了严守的老窝,足足掏出了近二十万血玉,除了上缴“天命洪殿”,至少还剩下一半,——那么大的一笔,他们两个愣是连一枚都捞不着,整日心就像是被猫挠一样,那里有丝毫甘心? 千洛一笑,看着两位长老道:“两位长老,不是我说你们,你们怎么也是‘天命荒殿’的左、右长老,身份、地位仅仅比殿主低上那么一分而已,殿主而今有了这么富足的收获,你们即使亲自前去催要,殿主还能驳了你们的面子不成?” “怎么不能!”两位长老更如吞黄连,连天叫苦道,“小哥儿以为我们没有前去讨要?你听听殿主大人给予我们什么答复,说我们与原先城主严守有一些纠缠不清,还没有查清楚我们是不是吃里扒外,——****严守的娘,他连殿主大人都不放在眼里,还能看上我们区区两名长老?往日这厮真心一枚血玉的孝敬都没有,我们与之是清清白白,毫无瓜葛。哼,活该他这次被殿主给灭了,可我们俩个,他死了还受这无妄之灾。” 千洛心头越发好笑:如不是查清两位长老与严守,甚至与白沙亭城吴家、秘卫司,以及其余两大家族林家、郑家,都清清白白,毫无勾结牵扯,他今日又如何会来?毕竟今日他所谋之事却是极大,需要极度的保密。 千洛当下断然道:“行了,两位长老放心,我回去绝对会找城主大人,让他给两位长老拨下应得的血玉,绝不会让两位长老继续苦下去。” 左、右两位长老真个感激涕零了,拉着千洛的手,一脸不知说什么好的神情,然而暗中却不住相互使着眼色,估摸着千洛的来意。至于千洛所言,前来拜访特意送“紫葡萄”,骗鬼去吧,分明就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咱们‘天命荒殿’,殿主大人素来掌控正殿,手操‘金光罩’符阵,而听闻两位长老却也是各握有一大重器,——就不知是何重器,我心下好奇,两位长老能否给我开开眼界?”千洛一脸好奇地道。 左、右两位长老一听,顿时放下心来:感情今日这小子前来,是为的这事儿? 两位长老的确各握有一件镇殿重器,虽然较之殿主所掌握的“金光罩”符阵有所不如,但也算是威名赫赫,举足轻重,而这两大重器并没有不可见人的地方,况且千洛刚承诺了要帮他们去讨要好处,让他开开眼界,又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 两位长老饭也顾不得吃,也有让千洛见识一下他们自身能量的意思,二话不说,拉着千洛就出了偏殿,来到了“天命荒殿”东北角一个重重甲士守护、拱卫的大院子。 大院子占地极广,中间有一片空地,南、北则各有一座无比巨大、完全用米许见方的青石砌成的库房。 三人在甲士的引领下,先进了南侧库房。极为宽敞、几十米宽阔的库房内,摆放了十几个用柴木制成的长长的条案,条案上则成行摆放着一枚枚乌黑黑、婴儿头大小的怪异“圆球”,打眼看去,怕不有上千枚之多? 拉着千洛走到条案旁,山羊胡长老顺手抄起其中一枚“圆球”,掂了掂,然后递给千洛让他把玩,一边笑眯眯地道:“这,就是我所掌控的一件镇殿重器‘天雷火’了。小哥儿,我考考你,你可知道制作‘玉符’所用的材质是什么?” 第四十一章 天雷火与落星弩(下) “圆球”入手,千洛就感觉颇重,约有三四斤左右,并且触手冰凉,而仔细看,赫然发现“圆球”表面上被凿刻上了一条条粗大简陋的纹线,好像小儿涂鸦一般,甚至都称得上丑陋了。 千洛不动声色将一缕神魂探入其中,下一刻心头狂跳,就如同他当日神魂探查那古钺“玉符”时,这缕神魂就此也被吞噬掉了。而仅仅这一瞬,他已分明感应到这圆球“天雷火”中,竟然与古钺“玉符”一般无二,也蕴含着浩大雄浑的能量,只不过这些能量较之“玉符”中的要狂暴的多,似乎仅仅一碰,就会一下爆发开来。 这玩意儿可就托在手中,万一爆发……千洛一时间吓得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玉符所用的材质,是珍稀矿脉所出产的‘星玉’。”千洛定了定心神,回答道。 “不错。你可知道这‘天雷火’,本体的这材质是什么?”山羊胡长老得意地道,见千洛回答不出来,就笑眯眯继续道,“用得就是‘雷玉’。所谓‘雷玉’,较之‘星玉’自然大为不如,但其中却也蕴含着狂暴至极的能量。这‘雷玉’自矿脉中开采出来时,就是这等小儿脑袋般圆滚滚的模样,原本极为稳定,怎么撞击都没有问题,但经过我们‘天命天殿’的高阶天命师在上面凿刻出这等小型简陋引爆符阵后,可就完全变了。只要我们‘天命师’催发符阵,然后将之扔出,就会‘嘭’的一下炸开,却是方便又极具威力。嘿嘿,你可不要小看这么一枚,看上去不起眼,但也足以将你这名民爵天命师给炸死、炸伤。” 见千洛木着脸,一言不发,不知千洛是完全被他话语给震惊了,还以为他不信,山羊胡长老急了,像是黄花大闺女被人怀疑不是处女了般,顺手将那枚“天雷火”抄起,拉着千洛就出了库房。 跟在后面的三角眼长老,知道山羊胡又要显摆,不屑地一撇嘴。 “今天就让你真正开开眼。”反正这些“天雷火”就归山羊胡长老掌控,想怎么玩都随他,当即神魂催动,那枚“天雷火”表面条条粗大纹线就灼灼火焰般红光腾起,瞬息间由乌黑黑的颜色,完全变成了一枚红通通的“大火球”。 下一刻山羊胡长老向外一扔,“大火球”直飞出百十米远,落在南北库房中间的空地上,“轰隆”一声巨响,真像是焦雷崩地,一时间地动山摇,库房坚硬墙壁为之一阵猛然震动,一朵乌黑的蘑菇形巨云随之腾起,再看坚硬的石头地面,直被炸出了一个数丈方圆、丈许深浅的大坑,坑壁一片焦黑,遍布条条粗大裂纹,触目惊心。 千洛脸色不由更白了几分,这枚“天雷火”之下,不用说自己眼下高品民爵修为,即使修成极品,也是难以承受吧?也许只有成为士爵天命师,修成第二枚防御符文,才能扛过吧?但仍旧不可避免会受不轻伤势。 “这‘天雷火’固然使用方便,但威力嘛,嘿嘿。”见千洛完全被震慑住了,三角眼长老心头发痒,在旁冷哼道。 千洛眉毛一挑,很有眼色地立即转身凑趣问道:“不知长老您又掌控什么重器,莫非威力还要强过这‘天雷火’?” “跟我来。”三角眼长老携了千洛的手,离了南面库房,穿过空地,进了北方库房中。 北侧库房修建的更大、更高,里面却是没有木架子,空荡荡的,只摆放了十架六七米高、下面安放了两只铁轮、看上去怪模怪样的“大铁车”。 “大铁车”不知是用什么金属锻造成的,闪耀着铅灰色的冰冷光芒,前端是一半圆形的铁板,像蒲扇般,探出了有两米许长,上面随着扇形凿出了十条小腿粗细、半尺深浅的深槽。最后端,“大铁车”架子上,则雕刻满了繁密复杂至极的纹线,相互勾连,赫然是一座完整的“符阵”。 “来呀,取箭来。”三角眼长老一声喝,两名甲士将“大铁车”旁边摆放的十几个长方体的大柜子,其中一只打开,赫然就见里面整齐放着十根两米长短、胳膊粗细、通体金亮莹润、雕刻繁密纹线的——巨大箭矢。 两名甲士取出了其中一根,然后当着千洛与两位长老的面,安放在了大铁车上的一个深槽内。 “这就是‘落星弩’,是我所掌控的重器。”面对千洛一脸的疑惑不解,三角眼长老傲然道:“这一柜子十根箭矢,能够一次性安放在上面。这‘落星弩’的架子是用‘千筋铁’锻造,至于箭矢,是用‘金晶玉’雕刻而成,待使用时,全部安装上去,再激发‘落星弩’上的符阵,催动箭矢上的符文,就能发射出去,却几乎是无坚不摧,并且能够跟踪追射目标,士爵天命师遇之必死,男爵天命师也要身受重创,被剥一层皮。” 顿了顿,三角眼长老有些遗憾地道:“可惜就是威力太大,因此无法给你演示了。” 千洛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连声干笑道:“不用演示,不用演示。” “这等重器,就是我们‘天命天殿’的高阶天命师,在与海妖、山蛮连年累月的战争中研制出来的,不然仅仅凭借我们这些人族的‘天命师’,又那里能够抵挡生孩子如下猪崽、并且一出生就拥有强大战力、堪称全民皆兵的妖、蛮两族的敌手,并且能够将之给赶回瀚海、荒山老家?这‘天雷火’、‘落星弩’,还不过是最低级别的符器,日后你去到那些郡级、领级的大城,甚至‘未央山’‘天命天殿’,以及与妖、蛮两族厮杀的前线,所见到的符器,将更会让你震惊。”山羊胡长老一脸感慨地道,“‘天命殿’本身拥有守护所在城池的职责,我们两个掌握这两大重器,就是为镇守‘白沙亭城’而设。虽然我们距离前线尚远,但居安思危,万一有妖、蛮两族侵来,殿主启动‘金光罩’,将整座‘白沙亭城’给罩住,我们两个则会尽起这‘天雷火’、‘落星弩’,架在城头上,给来敌以重创。” 千洛恍然,感情吕不韦殿主的“金光罩”,是整座“白沙亭城”的防御罩,而这“天雷火”、“落星弩”,却就是反击、攻击之用。 看着两位长老,千洛脸上浮现出一个诚挚的笑容,——如方牧野在旁,一看他的笑,就知老大又不知打着什么不可告人心思,要阴人了,——道,“我有一事,不知能否与两位长老商谈一二?” 两位长老对望一眼,眨巴了一下眼睛,三角眼长老一挥手,旁边的甲士将“落星弩”上的箭矢撤下来,放回木柜,然后退出了库房去。 见偌大库房内就剩下自己三人,千洛一挥手,两只大箱子自“天命宫”遁出,打开,红光蒸腾而起,满当当的尽是——血玉,怕不有万枚之多?直将左右两位长老的眼,都给映的一片通红。 “这两箱‘紫葡萄’,就是我对两位长老的敬意。”看着两位长老通红的脸,粗重的呼吸,千洛笑了,悠悠然道,“我知道两位长老所掌控的‘天雷火’,以及‘落星弩’的‘金晶箭’,肯定每年都会有所损耗,然后上报‘天命天殿’进行补足。不知两位长老能否将今年的‘损耗’,交给我处理呢?” 两位长老一听,迅速对望一眼,然后又死死盯着那满当当、红光直冒的两只大箱子,呼吸越来越重,最终用力点了点头。 第四十二章 废物儿子 “天命殿”正殿内,吕不韦殿主灰头土脸,圆胖胖的大脸满是怒气,指派着一干匠师收拾、修复着殿内那巨大深坑。 “殿主、殿主。”千洛大呼小叫的声音自殿外传来。 吕不韦气不打一处来,三两步冲出殿去,大声吼道:“嚎什么嚎?又有甚事?” 千洛一缩脖子,嬉笑着道:“刚刚与两位长老谈妥了,人家应得的好处,你赶紧的分派下去。” 吕不韦气得越发胖脸涨红,一边招过自己的武元师,将在库房内早已给两位长老备好的血玉给送过去,一边恨恨对千洛道:“也不知道谁是殿主,——我天天居然被你给分派着干这、干那的,你小子能不能让我省点儿心。” 见千洛毫不为意的神色,吕不韦殿主感觉越发刺眼,冷笑道:“你小子也真是精灵鬼,压着不让我分派给两位长老应得的好处,然后让你来做这个人情。” “不但如此,如果你早早将好处送过去,我再与两位长老去谈事儿,就怕我眼下出的这点儿血,他们就看不在眼里了。”千洛耸了耸肩道。 “你可真够石头里榨油的。这样倒是好,两位长老与你做了这个买卖,赚了一大笔血玉,转眼他们应得的好处又送了去,——分明是你在我面前给他们美言所致,对你还不感恩戴德?里外好人都让你赚了,得了便宜又卖乖。”吕不韦殿主鄙视地道。 “过奖、过奖,一切都是殿主老师您教导有方。”千洛笑着连连谦逊道。 听千洛称呼自己“老师”,吕不韦摸着滑溜溜、肥润润的下巴,嘴角一丝笑容泛起,也很有几分自得生出,旋即斜睨着千洛道:“别怨我没有告诉你啊,此次修缮大殿所耗费的钱财,我都自你的每日修炼血玉中扣除了,——此后一个月,你休想自殿内领取一枚修炼血玉。” “什么?你、你不能这样啊,殿主大人!”千洛一听傻了眼。虽然他现在得了横财,算是暴富,不缺这几枚血玉,但穷困日子过久了的他,蚊子再小也是肉,也不想舍弃啊。 吕不韦却难得自这精滑小子的手里扳回一局,心头大快,“呵呵”笑着转身进殿,将他丢在殿外:“以后再干这等吃饱了打厨子、修炼完了拆大殿的举动,日后你就休想再在天命殿内领取任何应得的好处。” “白沙亭城”正北,两千里外,在浩荡宽阔、水流湍急的天流河的一个巨大拐角处,足足有“白沙亭城”七八倍大的“宛罗城”雄伟坐落。 “宛罗城”与“白沙亭城”相较,两者完全不在一个级别上,“宛罗城”四周的城墙即有十余丈高,全用一块块四四方方的千斤重金刚石砌成,并且缝隙浇灌铁汁,可谓固若金汤。除此之外,“宛罗城”中天命师的数量也是“白沙亭城”的几十倍之多,势力雄厚,毕竟“宛罗城”是方圆五千里内,堪称人族最为繁华富庶的一处中心所在。 正因为此,远远看去,整座“宛罗城”就像是一头亘古凶兽盘踞在原野上,令人浓重的渺小无力感泛起。 宛罗城的北城墙之下,就是有百十里宽、一望无垠的天流河河面。 在晚霞的余晖中,坚固的城墙上,居然撑了一张硕大的青罗伞,伞下则摆放了一张舒适的红星木躺椅。一名肌肤苍白、面容淡和的中年天命师,身着轻便的雪蚕丝织就的便服,一头漆黑头发随便用发带束在脑后,正悠闲半躺在椅上,一手持着一根翠绿欲滴的青竹鱼竿,正在进行垂钓。 中年天命师手中钓竿的鱼线,居然就地取材,就是用身上“雪蚕丝袍”中抽出的一根线。雪蚕丝倒是足够柔韧,却也极轻,原本早应该不知被风吹向何处,然而在中年天命师手中,极轻极细的鱼线居然与青竹钓竿成一直线,从而就像是一根长枪般,直直“刺”入几百米外的水面中。 “星主,白沙亭城兵马司吴渊送来密信。”一名身披乌黑重甲、举止精悍的武元师忽然出现城头,快步走到中年天命师近前,手中托着一封信函,恭声禀报道。 这名中年天命师,却是“宛罗城”的巨头之一,城主陶荣。 “雨后送伞不领情,——什么时候了,才送来密信,如果等着他,早就晚了三春喽。”接过那封密信,陶荣看也不看,随手丢进了城下的大河中。 “时机,眼下终于是成熟了,看来可以下手采果子了,——你让庆儿来见我。”定定看着鱼线刺入的几百米外的水面,陶荣略一沉吟道。 武元师应声而去,而陶荣拈着手里的翠竹钓竿,看着浩荡烟波的天流河面,目光闪动,不知在想着什么。 过不多久,城头一阵微风吹来,忽然一阵酒气混合着脂粉的浓重香气飘来,陶荣眉头一皱,脸庞就有一丝无奈泛起。 一名二十岁左右的青年,蹒跚爬上了城头,慢腾腾来到了陶荣跟前。就见他身上歪扭扭的横披着一件华贵滚金边丝袍,满脸通红,却是喝得醉醺醺的,而脖颈、脸庞上更乱七八糟印了不知多少鲜红的唇印,显然来此之前,不知正在何等销魂场所鬼混来着。 “父、呃,父亲大人!”青年面前叉手对陶荣行了个礼,然后一张口,一个酒嗝先打了上来。 陶荣眉头皱得越紧,摆手道:“罢了。”回头看了青年一眼,转而继续平静看着宽阔浩荡的河面,陶荣忽然叹了口气,“荣儿,我知道你这些年心里苦。” “呵呵,父亲大人说笑了,儿子有什么苦的?儿子天天花天酒地,醉生梦死,别提活得多自在了。”陶庆双眼疏忽一丝精光闪过,却那里有丝毫酒意?旋即又恢复了醉醺醺的模样,“记得父亲小时候问我,长大了有什么志向,当时儿子就说‘长大了,愿意过上混吃等死的日子’,哈哈,父亲大人,你看儿子眼下这不是达到了吗?” “够了!”陶荣面色一沉,断喝道,旋即又放缓口气,“好了,这儿就我们父子,你也不用伪装了,此次招你过来,是有事要对你说。” 见陶荣面色不愉,陶庆也不再敢继续装醉卖傻下去,以前他装醉卖傻,陶荣知他苦衷,一直心知肚明却不加理会,而今既然喝破,再装下去,就怕没有好果子吃,对于自己这位父亲大人的厉害,陶庆可是无比清楚,向来对之也是又敬又畏的。 陶庆一晃头,果真满脸酒意一丝也无,扯着丝袍袖子擦着脸上、脖子上的唇印,一边满不在乎道:“怎么着,父亲大人,终于不用看你正室老婆的脸色,敢于与你庶出的儿子,好生说几句话了?” 对于儿子话语的嘲弄、讥讽,陶荣不但没有怪罪,反而露出黯然的神情。 陶荣身为城主,自然有诸多儿子,然而陶荣的城主之位却并非自父亲手里继承,而是自岳父手里继承得来,故而对于自己的正室妻子,他一向是又敬又爱,而正室为他所生的儿子也早早被他立为了世子,确定为“宛罗城”的下一任城主。 只可惜陶荣正室妻子体弱,仅仅为他生了这一个儿子后,就再没有生下任何子女,这对于一城之主来说,特别对于有着立下一个代代传承下去大家族意愿的陶荣来说,无疑是难以接受的。于是陶荣又娶了数房小妾,这次儿子、女儿倒是有了一大堆,然而成器的却是不多,数来数去,仅仅只有眼前的这陶庆了。 陶庆虽然是庶出,但在修炼上却是堪称奇才,而今二十多岁,已然是极品士爵天命师的修为,至于为人处世、治理手腕,更完全继承了父亲陶荣过人能力,老辣圆熟至极。 然而无疑他是极聪明的,自知自己的身份,怕引起正室的嫉恨,一向小心翼翼概不外露,完全处于同样堪称修炼天才、早早就被立为下一任城主的大哥陶韬的光环之下。 故而整座宛罗城,都知道陶荣嫡妻为他所生的儿子、下一任的城主陶韬,乃城中有数的青年才俊、天才子弟,其余妾室完全给他生了一大堆窝囊废。知子莫如父,也只有陶荣自己知道,自己的这个二儿子的底细与才能。 第四十三章 黄角雪蟒 陶荣端正脸色,黯然、歉疚完全敛去,沉声道:“我知道,你自恃才能,却难以继承城主之位,心里一直很不满,——对此为父也是早就尝过,因此岂能不早就为你打算?” 陶庆双眼忽然一亮,一瞬间就如同一头饥渴的凶残恶兽,露出裸赤赤的、毫不掩饰的贪婪光芒,颤声道:“父亲大人。” “宛罗城你是不要想了,你的大哥有母族倾力支持,非你所能争得过的。”陶荣这一句话,直接让陶庆眼神的亮光黯淡下去,“不过眼下另一个地方,倒是你的好去处。” 陶庆这次耐下了心,一言不发,等着陶荣将话说完。 “我们陶家,眼下虽然蒸蒸日上,烈火烹油繁荣无比,实则也是有着自己严重的隐忧。”陶荣话锋一转,又开始谈论起自己的家族来,见陶庆静静倾听,并没有露出不耐烦的神色,暗暗满意点了点头,“这隐忧,就是我们家族没有掌控着属于自己的‘血玉矿脉’。你也知晓,血玉,是低阶天命师、武元师,甚至甲士修炼,所必不可少的资源。我们家族没有‘血玉矿脉’,血玉提供不足,家族韭菜一样一茬茬生长起来的弟子,以及吸纳而来的武元师,修炼就会受到影响,而对外购买又耗费太巨,如此对于整个家族来说却不是极大忧患?你放眼看看,凡是能够立足稳、扎根深,传承千年、几千年的那些大家族,无一例外,都是有着自己的‘血玉矿脉’。” “白沙亭城?”陶庆终于开口,一开口就直中目标,沉声道。 陶荣这次脸上亦是露出了满意之色,自己的这个儿子,果真没有让自己失望,点头道:“不错,正是白沙亭城。白沙亭城,有一条巨大的‘血玉矿脉’,原本一直掌控在城主严家手里。严家,是跟随上一任城主上官家的先祖打天下的,上官家的先祖打下了这座宛罗城,做为当时他的下属,严家的先祖则打下了白沙亭城,故而宛罗城成为了上官家的世袭领地,而白沙亭城,则成为了严家的领地。那曾想,白沙亭城居然能有一条储量丰富的‘血玉矿脉’,在方圆万里内堪称数一数二,上官家虽然垂涎,但毕竟同属一个阵营,而严家又非常上道,每年贡来大量血玉,两下也就这么相安无事。” “而今,却是机会来了,”陶庆忽然接口道,“严家居然被白沙亭城的‘天命荒殿’殿主给扳倒覆灭了,并且还拿到了他的死罪证据。” “宛罗城、以及宛罗城的辖下城所发生的任何事情,你果真都一向暗中留意。”陶荣再次赞许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含蓄地道,“而‘天命天殿’有律条,任何领、域、城、亭中的‘天命殿’,都不得直接插手城中的具体事务,‘天命殿’只负责防御城池,催缴每年贡税,以及测试选拔到年龄的少年成为天命师。因此,白沙亭城中的这条血玉大矿脉,‘天命荒殿’就根本动不得,眼下就是无主之物。” “父亲的意思,让我前去白沙亭城,成为下一任城主,同时将这条血玉矿脉,给牢牢控制在手里?”陶庆双眼再次无尽亢奋、狂热光芒浮现,白牙咬着下唇,轻声道。 陶荣点了点头,悠然道:“如此一来,你也算有了一城之主的身份,并且‘血玉矿脉’对我陶家、甚至对上官家,都极为重要,凭此日后你在陶家的地位必将大幅提升,即使你大哥以后继位成为城主,对你也是要大为倚重的。” 陶庆越发兴奋,直直看着自己的父亲,道:“只是,我孤身前去,毕竟势单力薄,父亲大人怎么也应该给我一些力量吧。” “这是自然。”陶荣毫不意外,轻轻点头,手一翻,将一枚掌心大小、色泽青碧的古朴玉符,丢给了陶庆,“这是我离开家族时,你祖父赐下的一枚‘玉符’,现在送给你了;此外,我再让你的楚密叔父陪你走这一趟。” 楚密,是陶荣的生死弟兄,男爵中品天命师;“玉符”,能够释放出男爵天命师的倾力一击,这两样,的确是极为强大的力量了。 “白沙亭城,修为最高的吕不韦不过男爵天命师而已,其余吴渊、秘卫司司长赵铭等等,不过士爵修为,比你还不如。此外像林家、郑家,更是不值一提。好像还有一个今年新晋的小蝼蚁,好像吕不韦灭掉严家,他出了不少力,但区区民爵,随手也就拍死了。你这些年,在宛罗城暗中也收罗了不少力量,加上眼下我给你的这些,足以将白沙亭城的一干地头蛇压服,彻底掌控了。”陶荣谋虑周全地道,“当然,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此外,我再送给你一头坐骑。” 听陶荣说自己这些年在城中搜罗了不少力量,陶庆后头一层冷汗冒起:感情自己这些年的一举一动,都被父亲看在眼里。旋即又一脸狐疑,不知道父亲要送自己什么坐骑? “呵呵,鱼儿上钩了。”陶荣忽然一声长笑,自躺椅上站了起来,手中翠绿欲滴的竹竿一挥,上面的蚕丝钓线陡然绷紧,无论竹竿还是钓线上,无数枚肉眼根本难以察觉的细小符文层层泛起,从而让这两样原本脆弱无比、伸手一触就会粉碎的竿、线,就此变成了一件符器,柔韧无比。 而远远的,钓线刺入的天流河河面,原本平静的河面忽然变得动荡不堪起来,不时清晰见到一条庞大的令人心颤的黑影在河面下翻滚而过,从而使得河面像是刮起了飓风,巨浪跌宕,水流冲天而起,瞬间变得浑浊无比。 见陶庆一脸目瞪口呆,陶荣微笑道:“多年前,我外出游历,擒获了一头小家伙,只不过当时才三阶,因此回来后就放入这‘天流河’中养着,而今应该到了四阶,特别对你来说,足可一用了。” 陶庆一脸惊喜莫名:四阶的灵兽,那可等于是男爵天命师的战力,并且有着不低的智力,如成为自己的坐骑,可真是一大助力。 直到这时,陶庆才明白,眼前自己的父亲虽然一直云淡风轻,实则底蕴简直深不可测。 “轰隆”一声,天流河河面忽然炸开,就见一条足足十余米长、水缸来粗的狰狞白鳞巨蟒,额头上居然还生长着一个脸盆大小的明黄色凸角,破河而出,不住剧烈翻滚,死命挣扎,从而使得天流河宛如翻江倒海般巨浪叠起了几十米高,声势滔天。 “是‘黄角雪蟒’?”陶庆失声惊叫道,心头一时间狂喜。 “父亲送给你的坐骑,还能是凡物吗?”陶荣一边操控钓竿,一边微笑道。 这条“黄角雪蟒”无论如何翻腾、挣扎,一直牢牢被陶荣手中细的令人动容钓线给缠裹住,脱身不得。 黄角雪蟒一双暗黄竖瞳妖异光芒放射,愤怒盯着城墙上的陶荣,情知难以挣脱这钓线,粗大尾巴猛然一扫,河中水流腾起,化成密密麻麻无数根犀利矛、箭,对城头激射而来。 “雕虫小技。”不等陶荣动手,陶庆一身冷哼,招出“点星笔”,第二枚本命符文显出,化成一面巨大光盾,悬在自己与父亲面前,将水矛、水箭尽数挡下。然而陶庆明显小瞧了这头黄角雪蟒,任凭他被陶荣擒住,尚发挥不出一半实力,水矛、水箭射在他盾牌上,依旧震得他的识海天命宫晃动,头晕眼花,难受无比。 而有射偏的水矛、水箭,射在城墙之上,直如穿糕、泥,将坚硬如铁般的金刚石给射出了一个个深不可测的孔洞。 “孽畜,给我起!”陶荣一声断喝,手中钓竿、钓线,上面闪动的细小符文一下转为淡紫之色,下一刻足有数吨重的整条雪蟒,被生生自天流河中给扯起,凌空飞过百十米,“吧唧”一声重重甩在城头上。 这一下,直将雪蟒摔得七荤八素,而半空中,钓线密集纵横,形成一硕大蚕茧般的网罩,将雪蟒给整个包裹其中,死死禁锢。 “孽畜,还不听命!”陶荣又一声断喝,手一挥,一道符印打出,直打入“黄角雪蟒”额头的黄角上,“黄角雪蟒”如遭利刃挂鳞,一阵剧烈翻腾、抽搐,将城墙都砸出了条条裂纹,碎石乱飞,过了盏茶工夫,才慢慢平静下来。 陶庆看着竖瞳双目凶光消弭、已然变得无比乖顺的“黄角雪蟒”,心头大喜。 第四十四章 一群不打不走的贱种 白沙亭城东南百里外,有一片绵延翠秀的山峦,山形或如龙游熊踞,或如笋立戟张,千形万状。其中最外围处,一圈成环形山峦的中央,有一片深达百丈的山谷。整座山谷并不大,不过十余里方圆,却极为奇特,周围山峦都树木葱茏,植被茂密,山谷却是寸草不生,遍布着拳头大小的黑红色砂石,光秃秃一片,看上去极为荒凉。 然而就是这片荒凉之地,自高空俯瞰山谷,就会发现像是蜂窝般,遍布了七八个数丈方圆、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巨洞。此时一个个被磨得无比光滑的洞口外,都架着一个十几米高的木制三脚架,而每一个三脚架都围着十几名长裤破烂、****的上身被晒得黝黑光亮像是海鱼干般的干瘦矿工,浑身筋肉抽搐,梗着脖子不住喊着号子,用力拉着三脚架上手腕粗的牛筋绳。牛筋绳搭在三脚架上,一端垂进深洞内,随着被不断自洞内拉出,一个简易的大铁笼慢慢自洞内拉了上来。 大铁笼一与地面持平,门就被重重拽开,又有一名干瘦佝偻的矿工,狗一样爬出来,背上背着一个大铁篮,里面红光蒸腾,赫然装满了一枚枚掌心大小、方方正正的——血玉!大铁篮比旷工人还高,装满血玉怕不有一百几十斤重?铁篮上的铁负手直深深勒进了矿工肩头的皮肉,然而每一个洞口外都站有一名手持数米长钢丝软鞭、身披皮甲面目狰狞的监工,矿工稍露疲态,立即毫不留情地狂抽而来,因此矿工都是拼死前行,额头豆大汗珠如雨,喘息如风箱,也丝毫不敢停歇,背着大铁篮走向几里外的原木搭建的库房。 在山谷正中央,一个最为巨大、较之别的洞口足足大了数倍的大洞外,一名面容阴沉的监工瞪着一双阴恻恻的鹰眼,牢牢盯着自洞口内冉冉拔起的牛筋绳,负在身后的双手百无聊赖地抖动着那根遍布暗红血痕的钢丝软鞭,从而整根软鞭就像是活着的巨蟒,在地上不住翻滚。 大铁笼升起,铁门打开,这次爬出的矿工虽然同样干瘦如柴,却骨架极大,较之别的矿工足足要高出一个头,从而背着大铁篮也显得极为轻松,直着腰板就走了出来。 “混蛋!”鹰眼监工扫了一眼大铁篮,原本就足够阴沉脸色更加黑如锅底,厉声咆哮起来,“居然敢当着本老爷的面偷奸耍滑,该死!” 下一刻他身后的那条“巨蟒”刺破虚空,夹杂着一阵刺耳的破空声,重重抽在了那名矿工的胸口。“巨蟒”浑身尖利的钢丝猬张,抽中那名矿工的一瞬间,又猛然一滚、一扯,才恋恋不舍的抽走,再看那名矿工,浑身像是发了疟疾,惨嚎着在地上抽搐成一团,胸口已然添了一道茶碗口粗、血肉模糊的深槽。 而大铁篮自矿工肩头掉落,里面的血玉滚落出来,却并非满满一大筐,赫然仅仅只有小半筐。 “怪不得近来血玉产量直降,感情是你们这群狗贼偷奸耍滑,老子看来对你们是太慈悲了!”鹰眼监工不住跳脚大骂,一边一鞭子又一鞭子不住狠狠抽在那名矿工身上,不一会儿就将之抽得遍体鳞伤,血肉四溅,惨不忍睹。 鹰眼监工无疑至少也是五甲甲士,每一鞭抽出,力道十足却又无比精准,总能够抽在那名矿工身上完好的皮肉上,让之吃到最为痛楚的苦头。幸而他还要这名矿工卖命,没有打算杀他,否则一鞭子就足以绞杀他了。 “二老爷、二老爷,您消消火,饶过宁熊这个混蛋吧,得到这个教训,他一定再也不敢偷懒了。”洞口旁边拉牛筋绳的又一名高大矿工,面目与挨打矿工分明有几分相像,飞快扑上前来,扑到那名矿工身上,咬紧牙关生生替他挨了后几鞭,一边大声告饶道。 “宁应、宁熊,哈哈,你们哥儿俩不是当年号称什么‘宁家二雄’吗?现在也不过是本二爷脚下的一堆烂泥罢了,二爷想要踩死你们,也就抬抬脚的事儿!”看着在自己鞭下哀嚎的两名矿工,鹰眼监工忽然发出一阵狂笑,笑声中满是自得之意。 虽然被抽得死去活来,两名矿工四只拳头同时握紧,额头青筋弹跳,眼中深刻仇恨射出,同时身躯内就有一股莫名气息涌动,就像是要苏醒的猛兽般。然而那股气息刚刚腾起,两人左锁骨上绞着的一条细小银白枷锁,灼灼光亮一闪,那股气息就此沸水泼雪般消失乌有。 弟兄俩对望一眼,尽皆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悲怒与愤恨。 “严斯二老爷,严森大老爷在库房,让你过去一趟。”这时,又一名监工匆匆走来,插手对鹰眼监工禀报道。 鹰眼监工收起鞭子,看着烂泥一样瘫在地上挣命的宁家弟兄,冷冷一笑:“再给你们弟兄一次机会,自今天起,必须与以前的产量看齐,如果还敢继续偷奸耍滑,嘿嘿,二爷我将你们鞭成肉泥,脑袋挂在这架子上示众。”说着,鹰眼监工抖着钢丝软鞭,大摇大摆向着库房走去。 凡是他经过之处,正背着大铁篮吃力走向库房的矿工,都浑身一抖,速度陡然加快了许多。看到这一幕,鹰眼监工大为得意,随手两鞭抽在距离最近的两名矿工身上,给两名矿工腿上添了两条粗大血痕,骂咧咧道:“一群不打不走的贱种。” 看着鹰眼监工的背影,挨打的宁熊矿工梗起脖子就要喊什么,他的大哥宁应一按他的脑袋,狠狠瞪了他一眼。 见鹰眼监工走远,宁应解下破烂裤子的腰带,小心抽出几根手指粗细、浓郁青木汁液的清香散发的藤条,然后用力扭烂,小心给弟兄敷在身上。这藤条一敷上,宁熊身上恐怖的伤口,立即外流的血水放缓,并慢慢开始愈合。 宁熊抢过两条,捏碎给兄长敷在身上,一边忿忿道:“大哥,明明这个矿洞矿脉将尽,矿洞下面的几百弟兄天天拼死挖,也就这小半筐血玉,这厮却以为是我们偷奸耍滑,为什么不告诉他?” “为什么要告诉他?”宁应转头见矿工、监工都离着老远,没有人听到自己弟兄说话,木着脸道,“咱们宁家已经完了,咱们弟兄现在活着的唯一动力,就是报仇。我正谋划着怎么利用这件事,将严家这群狗贼,最好是将严守那老贼,给引下井,然后,轰,与之同归于尽!” 宁熊双眼一亮,脸上莫名神采透出,咬牙狠狠地道:“就这么干!咱们现在生不如死,真能拉着严守老贼垫背,可是赚大了,地下爹娘有灵,也必然高兴。”顿了顿,宁熊又皱眉道,“大哥,我好像听到监工们在背后嘀咕,说什么白沙亭城严家已经完了,城主严守老贼也死了。” “什么?你怎么听到这个消息的,可是确切?”宁应吃了一惊,揪着宁熊肩头,厉声道。 “我昨天晚上起夜小便,偷偷溜到监工区,一群监工在大吃大喝时说的。看他们神色惶惶,不像假的。”宁熊道。 宁应眼神犀利,死死盯着他:“你跑去监工区干什么?” 宁熊“嘿嘿”一笑,没有作答。 宁应清楚他心思,知他想要看看有没有下手的机会,将严森、严斯这对恶魔给弄死,自己又何尝不这么想?当下微微叹了口气,就不再理会。想象着近几日严森一直不露面,严斯脾气大为暴躁,失手抽死了六七名矿工,而一群监工也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不像以前那么严酷,对于宁熊的消息他心下就信了七八分,捏着拳头,沉声道:“如果真个老天有眼,有人帮我们宁家报仇,将严守那老贼给杀死,那你我弟兄,这一辈子就与之为奴,并且再送一份大礼给他。” 宁熊一脸肃然,重重点头。 第四十五章 打破烂西瓜 鹰眼监工严斯走到库房区,就见近几日一直眉头紧锁一脸惊惶的大哥严森,身着红袍,满脸喜气,不禁心头一跳,迫不及待道:“大哥,你莫非……” “不错!”严森重重点头,大笑道,“我已经与你嫂子的娘家林家谈好了条件,我们将这条血玉矿脉移交给他们,林家家主林愿之答应我们入赘他们家,并且任我们弟兄为他们家族的长老。” “哈哈,条件很优厚啊。”严斯用力一拍掌,也狂喜道。林家,可是白沙亭仅次于他们严家、另一个传承七八百年的大家族,以他们弟兄的身份、修为,能够成为他们家族的“长老”,一举脱离监工头子的身份,真可算是一步登天了。 “林愿之家主马上就到,赶紧召集所有的监工、矿工,我们前去谷口迎接。严斯,我们弟兄,自今天起,身份可就是截然不同了,林家的长老,嘿嘿,走在白沙亭城,谁不得叫一声‘老爷’,给几分面子?咱们严家被灭了又如何,你们弟兄,照样有门路,照样安然无恙,并且发达。”严森喜气洋洋地道。 这处山谷,自然就是白沙亭城严家的那条“血玉矿脉”所在了,严森与严斯弟兄,是严守的堂弟,因此被派来此处做监工头子。前几日,弟兄俩得闻噩耗,他们的兄长、城主严守居然被吕不韦给阴杀了,同时连整个严家也被彻底夷灭。弟兄俩自知以自己区区六甲、五甲的修为,不用说复仇,连自保也做不到,因此这段时间一直惶惶不可终日,生怕那一天早晨一睁眼,就发现吕不韦带着一大群爪牙将自己弟兄给堵在床上,然而这处矿脉毕竟是他们严家的产业,让他们弟兄丢掉逃命,又有些舍不得,因此这段时间严森就紧锣密鼓,不住与城中另一个大家族林家通风,商谈条件,而今终于谈妥了。 “铛、铛、铛……”山谷巨大的铜钟敲响,足足七八百名之多的、干瘦如柴破衣烂衫的矿工,蚂蚁一样不断自那几个大洞内爬上来,在一名名监工的驱赶下,排好队伍,向山谷口走去。 顿饭工夫后,山谷入口处,严森、严斯弟兄身披红袍,一脸喜气,站在最前,身后是几十名趾高气扬的监工,再后面就是七八百名脸色木然眼神木然身体木然的矿工,一队队排列整齐,静静等待着。 过不多久,远远地,就听遍布粗壮高大树木的山间忽然一阵怪异的“呜呜”声隐约传来,随着声响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翠绿的山林中疏忽一大团火光涌现,并且飞快掠近。 不过几弹指的工夫,火云已然冲卷到跟前,一阵狂风过后,几十头遍体赤红****、赤红双眼,赤红爪牙的两阶灵兽“火云豹”出现眼前。 每一头“火云豹”上,都端坐了一名三甲、四甲修为的精悍甲士,全部披挂烂银甲,横着开山大砍刀,杀气冲天。最前“火云豹”上,端坐一名五旬左右的天命师,身材瘦长,须发略略有些斑白,细长双眼不时一丝阴光闪过,正是白沙亭城另一个大家族林家的家主林愿之。 “见过家主,祝愿家主福体安康。”一见林愿之,严森与严斯一脸狂喜,高撅着腚,头颅捣蒜般就磕了下去,——弟兄俩,现在却是已自视为林家的一员了。 随着弟兄俩磕下头去,身后一干监工,连同一部分矿工,也都纷纷跪倒在地。而宁应、宁熊弟兄,连同三百余名矿工,却是满脸愤怒,站立不动。他们直到现在,也都没有接受自己成为奴隶这个身份,因此严家弟兄居然将他们当做真正的奴隶一样,转手卖给别人,他们又如何不怒? “两位请起,以后你们就是我林家的长老了,对我这个家主,不必行此大礼。”林愿之远远端坐在豹子上,虚虚一扶,无比和煦地道,然而他微微抬头,扫了直撅撅站在当地的几百名矿工一眼,心头一声冷笑。 见严森、严斯两弟兄跪拜的姿态,林愿之身后的武元师,连同他的一名天命师弟兄,都面露不屑。 听林愿之和蔼地话语,严森、严斯大为感动,一时间简直恨不得替林愿之去死,激动地道:“以后家主让我们往东,我们绝不往西;让我们撵狗,我们绝不去打鸡,我们弟兄就是家主您最为忠诚、听话的下属。” 林愿之“哈哈”大笑:“两位有心了。我林家得两位英才,必将更加兴盛。——接下来,我们是不是……” “没有问题,家主请随我们来,这座山谷内,就是那条大名鼎鼎、储量丰足地‘血玉矿脉’。”严森兴奋地满脸红光,大声地道,“自今日起,这条矿脉,就归属于林……”他话未说完,耳畔忽然一声尖锐地破空声响起,一侧头,就见一柄银色小剑惊电般一闪,“扑”的一声,直将他身旁弟兄的头颅给一举洞穿。 就像是打破了一个烂西瓜,同样大为亢奋,只以为找到靠山从此无忧地严斯,脑袋一下爆裂,红的鲜血,白的脑浆,喷溅了兄长严森一头一身。 这逆转无疑太过突兀,严森一下呆住了,脸色甚至一丝迷惘浮现,连同林愿之“什么人,敢下此毒手,给我滚出来”的怒喝,也好像距离他很远,变得极不真实。他心头只有一个念头: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 自己朝暮相处的同胞弟兄,如此突然,让他没有一点儿心理准备地就被爆了头,而刚刚两人还在相视而笑,对未来充满了期待与狂喜,这无疑无论如何严森也难以接受。 “严家的人,还没有死光呢,就凭这两个狗才,也敢、也配代表严家,将血玉矿脉卖给别人?”一个清冷而不屑地声音,自密林深处远远传来。 第四十六章 儿童不宜 密林深处一阵低沉凶残的狼嚎响起,“簌簌”声响中,树木摇动,十七名身披锻造精良的上等甲胄、腰束银丝环锁带、手持长矛的强悍甲士,各骑着一匹两阶灵兽“独角墨狼”,气势汹汹冲了出来。 林愿之身后趾高气扬的几十名家族甲士,想不到密林中居然藏了这么一支强悍甲士骑兵,大吃一惊,心头发寒,不由自主催动火云豹后退不迭,场面一时间大为慌乱。 对林家甲士正眼也不看,十七名甲士一冲出,立时雁翅般向着两列展开,隐隐对林家甲士形成合围,同时众星拱月般将最正中、同样骑着“独角墨狼”的千洛,以及方牧野、要离给推了出来。 “哎呀呀,一个个都坐稳了,就不要下骑行礼了,第一次见面,就生受你们的大礼,又没有带赏钱,我也怪不好意思的。”千洛双手按在“独角墨狼”的鬃毛上,笑吟吟对慌乱的一干林家甲士道。 林愿之见千洛身后甲士虽然人少,并且不过两甲修为而已,却血腥凶悍之气散发,一看就是悍不畏死的精锐之士,与之一比,自己身后的几十名甲士虽然修为高,还占了人多优势,却毫无章法,被之一冲队列涣散,大为慌乱,显然安逸日久,已然像一头头肥猪而多过像虎狼了,脸色就不由大为难看。 “刚才听林家主,话语好像大不服气的样子,现在我出来了,人也是我杀的,林家主莫非还有什么意见不成?”千洛对林愿之道。 “混蛋、小杂种,敢杀我弟兄,给我去死!”听千洛话语,严森双眼血红,手臂猛然一挥,缠在腰上的钢丝软鞭化作一团黑影,对千洛当头狠狠噬去,就要像他平时抽打矿工一般,将千洛脖颈一下绞断,将之生生绞杀。 “吃里扒外的东西。”千洛一脸轻蔑,手一探,将钢丝软鞭的鞭梢一举抄在手里,一抖,就此脱离严森掌控,再一抖,软鞭就巨蟒般反过来缠上了严森脖颈,绷的笔直如同钢棍,将他给慢慢举在了半空。 严森口里“咯咯”作响,双腿乱蹬,被勒得眼突舌吐,眼看不活了。 “这位大人,如果您能够将这厮交给我们处置,我等愿意为您效死。”严森身后站立的数百矿工中,一直默不作声静观其变的宁英,忽然开口大声道。 千洛一侧头,就见宁英、宁熊哥儿俩,虽然骨瘦如柴,却骨架高大,身材魁梧,带领三百多名矿工昂然站立,自有一股凛然气度,在他们周围,其余几百名矿工却是匍匐跪拜在地,状若猪狗。 千洛一笑:“就如你们所愿。” 手一抖,即将被绞杀的严森整个凌空飞起,重重落在宁英、宁熊,以及一干站立矿工身前。 严森毕竟是五甲修士,身躯精壮过人,一落地,用力甩了甩昏涨涨的脑袋,慢慢就爬了起来。忽然他感觉不对,一抬头,就发现宁英、宁熊,还有几百矿工,双眼发红,慢慢围了上来,不由大怒,厉声道:“一堆烂泥般的低贱种,你们想要干什么?要造反吗?” “杀了他!”宁英一声断喝,与宁熊同时飞起一脚,重重踹在他脸上。接着所有矿工一拥而上,奋不顾身,蚁群般生生将严森给堆在身下。 严森刚开始还奋力反抗,不断将一名名矿工打得筋骨断裂,抛飞出去,然而不多久,开始发出一声声惨嚎来。一名名被压迫日久的矿工都红了眼,扑上前,只要一挨着严森,情知手脚根本难以对五甲修为的他造成伤害,直接张开口,狠命地撕咬起来。 像是一群蚂蚁围攻一条青虫,几百矿工将严森给彻底围裹住,一人一口,撕咬的鲜血喷溅。刚开始严森一边惨嚎,一边拼死挣扎,慢慢的,挣扎与喊叫都变得越来越弱,直到彻底消失。最后,堆成一座小山般的矿工潮水般退开,地上就留下了一副遍布牙痕的惨白骨架…… 看着这野兽而凶残的一幕,千洛连连咧嘴:“哎呀,太凶残了,真是太凶残了,儿童不宜,儿童不宜啊。” 他身后的一干甲士,虽然戴着覆面头盔,看不清脸色,但想必都是脸色苍白,但一个个稳稳坐在“独角墨狼”上,还能够保持镇定。相反,林愿之身后的甲士,可就奇形怪状的多了,呕吐的有之,哆嗦者有之,谩骂者有之,甚至还有直接被吓哭的。 “见过大人!自今而后,我们三百弟兄的命,就是您的了。”生生将严森这名五甲甲士给啃死,煞气涌动的宁英、宁熊,带领三百余名矿工,齐齐对千洛跪拜地上,轰然吼道。 “不要以为跟着我会吃肉,说不定我接下来,马上就会让你们下矿挖矿。”千洛眼神一抹儿喜色闪过,却冷邦邦地道。 “大人今日让我们报了仇,据闻大人还灭杀了严守那老贼,等于给我们报了灭族之仇,大人就是我们的大恩人,不用说让我们挖矿,即使让我们现在就死,我们也甘愿。”宁英大声道。 “他们是原本‘白沙亭城’宁家的两大天命师弟子,这些矿工都是家族甲士。宁家当年在白沙亭城风头甚盛,势力强悍,直逼城主府严家。后来不知什么原因,被严家联合吴家、郑家、林家给悍然灭掉。他们的家主在那场变故中力战而死,家族也一夜间消失无踪,原本以为全都死光了,原来被拉到这儿充作了矿工。”要离上前一步,附千洛耳畔,低声道。 “既然如此,以后你们就跟着我吧。”千洛眉毛一挑,心下有数,抬头轻描淡写对宁家哥儿俩道,但谁都看出他心头的喜悦。 三百矿工尽是四甲以上的甲士,为首的宁英、宁熊,更是天命师,只不过被人下了禁咒,将修为禁锢了而已。有禁咒,想办法解开就是,凭空得了这么一支强横力量的投靠,千洛岂不兴奋? “呵呵,老大,想不得这儿还有这么大一块灭杀严守老贼的红利存在,爽啊!早知道,咱们倒是早对严守老贼下手。”知眼下正是千洛急剧扩张自己势力的紧要关头,可信、可用的人手都短缺的要命,而今天上掉馅饼一样,有这么一群死士来投,千洛势力必将呈几何倍数的暴增,堪称及时雨,方牧野自也是大为亢奋,双眼放光,在旁低声道。 “小贱种,你不过今年新晋天命师,蛆虫一样的东西而已,敢如此张狂。”眼睁睁看着严森被一干矿工给活生生啃死,林愿之一直静默不动,并没有施救,直到这时,才冷冷开口,“严斯、严森,已经宣布加入我林家,并且将这条‘血玉矿脉’送给我林家作为进身之阶。他们两人已被我林家任命为家族长老,眼下你却杀了他们,小子,你等于与我林家开战,今天不但你要死,这三百贱奴,也统统都要死。” “哈哈,真是好笑啊好笑,无比尊贵的林家主,刚才你明明可以救这两个吃里扒外的笨货,却一直袖手旁观,为什么?不就是这两个废物已经利用完了,没有价值了,因此自然是死了的好。这个我都理解。不过,尊贵的林家主,严斯、严森明明是严家的人,怎么就成为你们林家的长老了?按照秦元大陆世家大族的统一律条,凡家主不同意,家族中任何人都没有权力去投靠别的家族,如敢违逆,本家可任意对其进行追杀。严森、严斯投靠你们林家,严家家主不同意,因此命令我将之处死,——我们行的是家法,与你有个****相干?你胡咧咧什么?哼,既然他们两个连你们林家的人都不是,那说什么将矿脉送给你们林家的事儿,自然更是一通狗屁,纯属子虚乌有了,你也就别惦记着了。”千洛一番话夹枪带棒,对林愿之道,口口声声称呼林愿之“无比尊贵的家主”,语气却那里有一丝一毫的尊敬? “严家家主?嘿,严守死得骨头都不剩了,何来家主?况且严家倒台,你小子就是罪魁祸首,现在又拿严家家主来说事,小子,死、活都在你那一张嘴上,你以为你是谁?”林愿之眯着眼,捻着胡须,阴沉沉地道。 任何一座城池、郡领中,凡是大宗资产所属人进行变更,都要通过当地的“天命殿”。这处山谷的这条“血玉矿脉”,无论千洛还是林愿之都想要将之吞掉,但这条“血玉矿脉”在白沙亭城“天命殿”的认定中,一直为严家所有,因此无论林愿之还是千洛,都要自严家中人的手中将之接过,才能被“天命殿”认同。也因此,两人才在这儿将严森、严斯两人的身份所属,争论的如此热闹。 “我严度,就是严家新一任家主,怎么,林家主有异议?”千洛身后,严度一催“独角墨狼”,转了出来,木着脸对林愿之道。 第四十七章 蚯蚓吞象 千洛带自己前来此处目的为何,严度心知肚明,说白了,眼下的他,就是千洛的一个傀儡,是他蛇吞严家庞大家产、资源的一个挡箭牌,对此他自然心头极为抗拒。但严森、严斯这对混账,居然无视他这名新家主,将“血玉矿脉”白白送给林家,无疑让他更为恼火。 “你没有死?”林愿之脸色一变,终于开始正视起千洛来。白沙亭城传闻,严家倒台,固然是吕不韦那老南瓜操刀,但幕后操控人却是眼前这小子,对此林愿之一直嗤之以鼻,在他看来,十几岁乳臭都未干的小子,那能有那么深远周密的算计?而今这小子能够忍下灭杀严家的快意,冒着遭到反噬的风险,愣是将严度这名天命师给留下,显然所谋堪称深远之极,不但这条“血玉矿脉”他要图谋,严家所有的资产、财产、资源,他都要囊括怀中。这小子,不过今年的新晋天命师而已,居然就敢玩这一手,这简直都不叫“蛇吞象”,要叫“蚯蚓吞象”了。林愿之即使身为林家家主,也是从来没有敢起这等念头的。 “小子,不得不说,你可真有胆色。放心,即使今日你死在这儿,我也绝对会对你保持应有的尊敬,给你留一个全尸,并且将你妥善安葬的。白沙亭城平静的太久了,难得出现你这么一条鲶鱼,将这湾水搅动一番。就冲你的大野心,我也要给你尊敬。”林愿之一笑,连连对千洛点头道,末了像是老子教训儿子般,细细指点道,“你知道你最大问题是什么吗?是你野心太大,自身却又太过弱小。如果你不是民爵,而是士爵、不,男爵,说不定还真就被你玩成了,但是,眼下嘛,呵呵,只得为我作嫁衣裳了。你的所作所为,倒是给我提了醒,放心,有了严度这厮,严家家产我将会无所遗漏、一一接收的,——谢谢,小子,你是一个好人。” 千洛居然被发了“好人卡”,无论方牧野还是要离,甚至千洛的那十七名同窗,都忍不住“嗤嗤”笑出声来。 千洛脸色难看,死死盯着林愿之:“你说我这件事做不成,难道换了你就能做成了吗?” “哈哈,你以为呢?小子,实力决定一切。你,还有你身后的小弟兄,即使加上严守,都不过民爵修为而已。而本家主,却是士爵,——小子,士爵与民爵之间的差距,你还不清楚吧?不用说你们仅仅三人,即使十人,我灭杀起来也是砍菜切瓜。小子,我孤身一人敢来此处,算定这事儿吕不韦身为天命殿主,不敢插手,而仅仅凭借你们,我可真心没有放在心上,也许你小子的确有几分才能智慧,但可惜了的,任何阴谋诡计,在绝对实力之前无疑都是一场笑话。因此,不但这片山谷、这条矿脉,连同白沙亭城中的鬼工铺子等等所有严家的店铺、园林、土地,统统都将是我林家的。”林愿之左手对着整座山谷虚虚一抓,好像严家所有的资产都被他抓在手里一般,踌躇满志地道。 林愿之也的确真心感到高兴甚至狂喜,千洛这一点醒他,帮他打开了一个无比广阔的世界,让他明白以前他的眼光是何等的浅显,严家这么庞大的家业资产,居然不知道谋夺。而今千洛将一切都谋划好了,他只要接过手来,顺着干就行了,将千洛还有他的一干弟兄全部灭杀,将严度给擒下,可不能像对严森、严斯那样随意破鞋子一样丢弃了,要好好立为傀儡,直到林家将严家所有财产资源给完全吞没。 千洛双眉乱跳,被气得七窍生烟,一声怒喝,右手虚空一握,捏定“点星笔”远远对林愿之就当头狠狠劈下,嘴里一边骂咧咧地道:“实力决定一切?我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真正的实力!什么是真正的实力!什么是真正的实力!……” 随着他手诀催发,第一枚本命符文剧烈闪烁,化为一柄四尺巨剑,刺天的闪电般,对着林愿之当头一记又一记,雨打芭蕉般无比稠密的就接连劈了下来。 林愿之一声长笑,充满了得意之情,“点星笔”虚点,催发一柄紫莹莹的巨锤,对千洛当头劈下的大剑就迎了上去。 “做好准备,千洛稍有不支,你们两个立即上前,与他一起围攻,一定要将林愿之这厮给拿下。特别是你,严度,少给我动歪歪心思,你的妻儿老小还都在我们手上,过会儿如敢放水,小心我辣手无情。”要离咬着牙,像是露出獠牙的恶狼,狠声道。对于民爵与士爵之间有着何等差距,要离可是无比清楚,那怕身为千洛的武元师,也毫不看好他与林愿之的激战,口里忍不住抱怨道,“真搞不明白,这小子这不是自己找虐吗?你一个民爵,居然就敢挑逗士爵,刚才见林愿之这厮显身,还不逃回白沙亭城,偏偏还要一头拱上来,不是找死……呃,这、这怎么可能?” 话说到一半,要离忽然像是咬了舌头般,话语变得含混不清,眼神呆滞,看着战场,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小子,真是不知死活,居然敢挑战家主,还不被家主一锤头砸成肉酱?这是不是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长出犄角反怕狼?——咯,怎么会这样……”一旁林家的一干甲士,见千洛催动巨剑斩向林愿之,尽皆心头冷笑,大为不屑地相互嘲弄道。然而接下来,他们一个个也双眼瞪大,嘴巴张大,脖子像是被砍断了一样,嘲弄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铛、铛、铛、铛…… 像是打铁一样,千洛催动的巨剑起落绵密飞快,接连劈中巨锤,直火光四溅,周围气流爆卷。一干甲士被震得头晕耳鸣,难受无比。 林愿之长笑仅仅维持了不过三声,就低沉了下去,最后彻底变哑,代之的,是他心头无尽的讶异,以及略微的不安。 不过几弹指间,千洛居然就驱动巨剑狂劈下了足有三百余剑,偏偏他的每一剑都力道十足,并且第一剑与第三百剑力道一般无二,丝毫没有变弱,这简直太令人骇异了。 被千洛整整劈了三百剑,林愿之巨锤后期都力道大为不足,开始高过头顶数米,而今生生被巨剑压得距离头顶不过数尺,眼看再劈下去,就要反过来砸中他自己的脑袋了。 眼下这形势,瞎子都看得出是林愿之被千洛给砍得处落下风,岌岌可危。 “这、这怎么可能,这小子不过是民爵,家主可是实打实的士爵,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活见鬼啊。”一干甲士不住眼地看着,心头喃喃地道。 “这小子怎么能这么强?他真是今年新晋的民爵吗?”被千洛巨剑劈得气都喘不上来,林愿之心头也不由起了浓重的怀疑,然而他毕竟是士爵天命师,见自己第一枚符文所化的巨锤,抗衡不了千洛的巨剑,一声狂吼,点星笔虚空连画,识海第二枚符文震动,显出半空,化成一面尺许厚、七尺长宽的正方形盾牌,一堵墙壁般对千洛当头就拍了下来。 一边催动盾牌,林愿之回头一声怒喝:“都愣着干什么,给我将这些混蛋,统统杀光!” 几十名甲士如梦初醒,齐声爆喝,挥舞开山大砍刀,催动“火云豹”,对千洛身后的一干甲士就冲了上去。 而林愿之的四名武元师,闷不做声,直接两次“星象显化”,高大凶恶,显道神般,也恶狠狠扑了过来。 “哼,顶不住了,催动第二枚本命符文了?小爷没有第二枚符文,却也不惧你,今天我就抻量抻量你到底有多少脓水。”面对林愿之拍来的四方巨盾,千洛一声冷笑,左手捏定法诀,祭起“点星笔”,直直迎了上去。 “点星笔”飞窜激射,速度过快之下,瞬息间在半空中交织幻化成了一面巨大银白羽翅,煌煌天地之威释放,翅面更隐隐无数细小星辰流转,对着轰然拍来的巨盾就不住绵绵扇下。 “轰隆”、“轰隆”、“轰隆”…… 宛如无垠瀚海上拔起的龙卷巨挂碎裂,浩荡暴烈的狂风迸散,虚空震动,在羽翅的接连扇动下,林愿之的第二枚本命符文所化的巨盾如遭雷击,莹光消散,遍布细密裂纹,堪堪就要碎裂。 第四十八章 藏得好深 林愿之嘴角一缕鲜血渗出,识海“天命宫”震动,“点星笔”摇晃,直头昏眼花,难受无比。但与他遭受的攻击相比,他的震惊却要来得更加强烈:“点星笔”一向不是非常脆弱,只能用来驱动星力催发本命符文吗?什么时候能够坚硬到充当本命符文来用了?这小子、这小子怎么能变态到这个地步? 完全超乎想象的林愿之,心头一股浓重的危机感涌起,情知今天不但这条血玉矿脉捞不到手,自己的这条命看架势也要搭在这儿。 自己没咒念了,林愿之就将取胜的希望放在了一干下属身上,然而他一回头,看清战场形势,差点没有将鼻子气歪。 千洛这小子变态,他的武元师居然也不是软蛋怂鸟,要离显化成丈二高矮,宛如巨灵神祗,手中一根黑黝黝的大铁枪挥舞的如同毒蛟,居然以一敌四,与林愿之的四名两次显化后的武元师战作一团,难分难解。 四名武元师虽然因为星主林愿之是“士爵天命师”,因此能够两次显化,但他们毕竟不过五甲修为,可谓先天不足,加上牵引下的“缘星”也不过是地煞星的排后几位,而要离本身修为却是足有八甲,本身战力可谓惊人,加上“缘星”乃是一等一的“七杀”,因此以一敌四,一时间居然也并不处落下风。 四名武元师指望不上了,林愿之又将希冀的眼神投向了他骑着火云豹的甲士军队。按他想法,他的这队甲士足够四十之众,并且尽皆都是三甲、四甲修为,千洛的那队甲士不过十七骑而已,并且都是两甲,两者相较,无疑石、卵,可谓不堪一击。 那知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他的这队甲士居然被千洛的十七名低阶甲士给团团包裹,长枪乱刺,一副痛殴的架势。 林愿之眼珠子差点没有掉出来,仔细看了好几眼,才看清,他四十甲士军队虽然修为高,但他被千洛给死死缠住,根本腾不出手来给他们加持光锤、护盾,反而千洛一方的甲士身后站着方牧野、严度两位天命师,两人两轮光矛加持下来,十七名两甲甲士的战力暴涨数倍,林愿之的四十甲士又那里还能抗衡? 千洛的十七甲士虽然战力稳压林愿之甲士军队,但要将之彻底歼灭,自身不付出一些代价也是难以达到的,但让林愿之几乎吐血的就在这儿,方牧野这名天命师优哉游哉站在场外,十七甲士灭杀林家甲士,他袖手不管,只要十七甲士有被围住、有性命之忧的,他立即冒出,一记光戟就将围困的甲士给彻底洞穿,——他却是将林家甲士当做了磨刀石,用来练兵了。 林愿之心头发毛了,转头四顾,就开始撒摸退路了。忽然他双眼一亮,看见严度一直袖手站住一旁,并没有插手,当即大声道:“严度,你不是想做严家家主吗?眼下在这小子手中,你不过就是一名傀儡而已,你我联手,灭杀了这小子,我发誓将倾尽我林家所有资源,扶你真正坐上严家家主位子,——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一听林愿之的话,无论方牧野还是要离都心头狂跳,齐齐转头,将警惕的眼神投在了严度身上。 严度面容抽搐,驱使“点星笔”“光剑”狂劈林愿之的千洛,就在他身前,正背对着他,根本没有丝毫防护,他只要一记光矛射出,绝对足以将之置于死地。 严度猛然一咬牙,双眼一道狠光闪过,大吼道:“我动手了!”光矛宛如惊电,对着千洛脊背激射而去。 “混蛋!” “你敢!” 方牧野、要离同时怒吼出声。 “哈哈,做得好!”林愿之一声得意大笑,疯狂催动“点星笔”,强力支撑,为严度死死牵制住千洛,那知紧接着,他陡然发出一声惊叫,怒骂道:“搞什么鬼?混蛋,我就知道你这个龟儿靠不住!” 就见射向千洛脊背的光矛,千洛一动不动,恍若未觉,而那根光矛几乎紧贴着他的左肋,一射而过,正射向对面的林愿之胸口而去。 “扑哧”一声响,饶是林愿之躲得快,依旧被光矛自左肩撕下了一大块皮肉,鲜血狂喷。 “老子虽然不才,但也不屑于做三姓家奴,背信弃义言而无信。”严度冷声道。 被差点吓出一身冷汗的方牧野、要离,一颗心完全放下,而严度的这句话,无疑就是变相的在向千洛表忠心了。当下方牧野拍掌道:“好汉子,以后就是弟兄了。” 做出了选择的严度,好像为了发泄心头的郁闷,接下来完全放开了手,闷着头,驱使着光矛对林愿之的四名武元师展开了绞杀。他可是堂堂天命师,一加入战局,四名武元师勉强还能够维持的局面就此崩溃,被他与要离联手轻易接连击毙。 林愿之被严度阴了这一把,又痛又怒,几乎昏厥,却顾不上回骂他,——千洛的光剑、点星笔下手越发的狠辣狂暴,他真个顶不住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小子,这条矿脉老子让给你了。今日之仇,你给我记住了,我林愿之在此立誓,必灭你全家。”林愿之提起最后一口气,催动光锤、光盾勉力接连暴轰而出,生生挡住千洛的点星笔与光剑,接着左手一翻,一枚古朴莹润的奇形玉符显出,就要将之催发。 “你还想走?”千洛一声笑,“给我留下吧!”手诀一变,林愿之身侧忽然亮光一闪,像是刺破黑暗的第一缕晨曦,又一柄轻薄犀利的小剑轻盈劈出,“嗤”的一声,自林愿之的左肩齐肩斩落。 林愿之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吼,整条左臂一下掉落地上,鲜血狂喷。 “双生剑?小子,你藏得好深!”情知到了生死关头,惨嚎出声的林愿之右手又一翻,又一枚一模一样的奇形玉符显出,下一刻一道淡青光焰浮现,将他整个卷起,化作一道流光射向白沙亭城方向而去。 “这老小子,逃命手段倒是多,这样也能被他逃了。”看到这一幕,千洛目瞪口呆,连连赞叹。 看着千洛背影,严度心情无比复杂,后背更一层细密冷汗冒出:刚才幸而坚守住了自己的本心,没有对千洛刺出那一矛,否则斩向林愿之左臂的这一剑,显然就将斩向自己的脖颈;刚才自己心理的那番挣扎,简直等于是在鬼门关前打转,期间凶险,真个堪称一念天堂、一念地狱。 此时林家甲士军队,也被十七甲士与方牧野宰猪杀羊般灭了大半,剩余的见林愿之逃走,也都失去斗志,纷纷窜入密林。而十七甲士随后追去,一一灭杀。 方牧野收起“点星笔”,走过来拍了拍严度的肩头,无视他苍白难看的脸色,热情地重复道:“以后,就是弟兄了。” 方牧野无比清楚,不管严度刚才心头想的是什么,毕竟他没有刺出那一矛,而经过这件事,他对千洛必将真正死心塌地,再也不会生出丝毫背叛之念。 “这是‘遁光符’,虽然不是攻击性灵符,但却是一等一的保命逃生灵符,只不过是一次性用品,一枚仅仅能够用一次。这等珍贵灵符,想不到林愿之手上居然有两枚,传承数百、上千年的世家大族,毕竟有他的底蕴在。”上前自林愿之断臂手中,将那枚灵符捡起,仔细看了看后,递给千洛,要离一边慨叹道。 千洛刚才自始至终一直死死将林愿之这名士爵天命师给压着打,而今成功将之斩伤遁逃,他自身修为消耗也是甚巨。此时收起点星笔、双生剑,一边慢慢恢复修为,一边接过灵符,感兴趣地道:“遁光符?这玩意儿看上去挺好用的,有了它,也等于变相多了一条命,不错、不错,今天总算没有白费劲儿。” 对于逃走的林愿之,千洛根本不放在心上,在他眼里,还没有眼前这枚“遁光符”重要。也是,林愿之断了一臂,四名武元师、四十名甲士,全部死在了这儿,家族实力可以说去了七八,即使逃走,又能闹起什么风浪?一蹶不振完全可以预见。 转过身,看着数百名鹌鹑一样跪在地上的矿工,以及近百名瑟瑟发抖惊恐无地严家的监工,千洛心头大喜:这座山谷,这条“血玉矿脉”,自现在起可就算是改姓千了。 第四十九章 无名之辈 拜别陶荣,陶庆跃上“黄角雪蟒”硕大头颅,法决一催,“黄角雪蟒”狰狞的大脑袋高高昂起,鲜红中遍布条条青纹的舌头喷吐,窜下城头,独角黄光放耀,挟带滚滚黄雾,向白沙亭城方向飞窜而去。 这头“黄角雪蟒”不愧四阶灵兽,速度简直像是破开虚空般,快到极点,眨眼就出去了数十米远。 楚密身影一晃,下一刻掠过近百米空间,出现在陶庆身后。他以金鸡独立的姿势,脚尖点在雪蟒的一片巴掌大小的鳞片上,青松般稳稳站立,不动不摇,显露出精湛的武技修为。 陶庆回转身,先一脸谦恭地对他点了点头,然后扯掉身上满是脂粉酒气的华贵外袍,擦掉自己脖颈、脸上乱七八糟的唇印,自“天命宫”内另外取出了一套中规中矩的乌蚕丝袍、丝帛带、金冠,就那么站在蟒头上重新穿戴起来。 楚密心头一阵舒服,暗暗点头,按照世间礼仪,在长辈身前换衣服可属于不礼貌的举动,要事先征得长辈同意,陶庆先点头示意,显然将他当做半个长辈看待。 楚密是陶荣的第一位武元师,修为深不可测不说,更是陶荣心腹中的心腹,而今派他前来协助,陶庆那里敢丝毫怠慢? 穿戴整齐,陶庆精神陡然一变,一扫刚才的颓废、萎靡,整个人像是出鞘的利剑,精悍强干,充满了攻击性。 深深看了他一眼,楚密心头揣测:这,才是他的真正面目吧? “黄角雪蟒”刚跃下城头,南城门处接连数声狼吼传来,四名半截铁塔般的雄伟武师,骑着獠牙外露、比一头水牛还庞大了近乎一倍的“青背苍狼”,挥舞着一条条粗大铁链,不住嚎叫着,风卷残云般冲来,护持在“黄角雪蟒”两侧向白沙亭城方向奔去。 楚密扫了一眼,就失去兴趣,双眼微闭,充耳不闻,开始小憩养神。 这四名壮汉就是陶荣的武元师,奔到近前,看清负手淡然站立陶庆身后的楚密,齐齐脸色一变,收起大呼小叫,规规矩矩跟在旁边。 楚密他们自然都认识,那可是城主大人、极品男爵天命师的第一位武元师,与之一比,他们四人自然完全不够看,楚密一只手也足以随意屠灭他们。 “星主,怎么走得这么急,搞得我一点儿准备都没有。”最先一名神态粗豪的武元师粗声对陶庆道。 “你一个大老爷们还需要什么准备?莫非刚才从春风阁水嫩柔滑的小娘们身上跳下来,给闪了腰了?”陶庆随口调侃道。 四名武元师发出一阵轰然大笑。 粗豪武元师咧嘴道:“星主,不是俺老胡吹,俺老胡的粗腰那可是铁打的,不用说春风阁那羔羊一样的小娘们,即使连战十名女天命师,也是强硬如初。” 其余三名武元师顿时发出一阵嘘声,大骂粗豪武元师不怕吹爆牛皮。 等四名心腹又相互调笑了一会儿,陶庆才咳了一声,正色道:“我此次秉承父亲圣意,要前去白沙亭城,将那条‘血玉矿脉’给掌控手中。这是父亲给我的第一个任务,白沙亭城以后也将是我们的安身立足之地,因此此行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四名武元师齐齐在狼背上叉手肃然应诺。 粗豪武元师不以为然道:“区区白沙亭城,值当什么,星主你用得着那么紧张?那条‘血玉矿脉’又跑不了,咱们慢慢走,到达之后过去接收就是,何用赶得这么急?” 其余三名武元师虽然默不作声,看脸上神色,显然也深以为然。 陶庆摇了摇头,沉声道:“此行之首要,就是那条‘血玉矿脉’,因此我们务必要在第一时间抢先将之拿到手里。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况且白沙亭城虽小,但也难免没有藏几头龙虎,因此绝不能存丝毫大意,谨慎小心,总不会有错。” 四名武元师这才收起轻视之色,齐声应诺。 楚密微微睁开眼,再次扫了陶庆背影一眼,一脸若有所思。 “黄角雪蟒”乃四阶灵兽,速度极快,虽然背负两人,仍旧不是四头两阶的“青背苍狼”可比,陶庆一直控制着“黄角雪蟒”的速度,使之与“青背苍狼”保持一致。 一行虽然仅仅五骑,自原野上践踏而过,尘土冲天,如千军万马般,声势惊人,数百里路很快抛到身后。 就在五骑经过一座险恶山岭时,粗豪武元师忽然仰头发出一声长啸,过不多久,山岭上闷雷般蹄声冲起,也是尘土如龙,接着骑着“青背苍狼”的十骑重甲甲士冲卷而来,远远就用兵器有节奏地敲击着胸甲,近前,齐齐在坐骑上欠身,对陶庆施礼,旋即默不作声跟随队列之后。 接下来的三天,除了给坐骑必要的喂食,一行人吃、喝、拉、撒、睡,全在坐骑上,毫不停歇,展露出强悍的战力与军事素养。而每过一段时间,就有一支十人之众的重甲甲士骑兵自旁观山坳、深林里冲出,汇进队列之中。 到第三天,第六批、也是最后一批,出现的骑兵,却不再是甲士,而是一名与陶庆年纪相仿的青年极品士爵天命师,带着四名武元师,一行五骑对陶庆见礼,汇进了队列。几天来一直默不作声不动声色的楚密,此时终于忍不住色变。这一路上走来,可以说就是陶庆暗中隐藏实力完全浮出水面的一路,身为陶荣的第一名武元师,楚密知晓陶庆暗中肯定有自己培植的势力,但他、甚至陶荣,都是万万没有想到陶庆居然会有这么一支五十人之众、四甲以上的重甲骑兵军队,而更让他难以置信的是,陶庆居然还招揽到了一名极品士爵天命师。 极品士爵天命师,即使在宛罗城中也属于一方巨头了,毕竟白沙亭城的城主严守也不过士爵上品而已。而这等强者,居然会选择效忠陶庆,这让楚密也不由得对陶庆刮目相看。而陶庆暗中拥有这么强悍的实力,即使陶韬身为毋庸置疑的下一任城主继承人,而今能够支配的力量也不见得强过他。 “幸而城主见事分明,提前谋划,给他找了这么一条出路,否则让他继续留在宛罗城,绝非陶韬少城主之福啊。”楚密暗中转着念头。 一行人马不停蹄,一直赶了七八天,陶庆根本没有进白沙亭城的意思,直指“血玉矿脉”所在的山谷。眼看剩下不过两日路程,就在这一日中午,一只两阶灵兽白鹰忽然自天边飞来,盘旋而下,狂风吹卷中,探出钢钩般的尖爪落在陶庆胳膊上。 陶庆先一脸喜爱地摸了摸白鹰神骏的头颅,然后不顾脏,切下两块新鲜的肉块搭在胳膊上让白鹰撕咬、吞食,才解下它巨爪上绑着的一只竹筒。 打开竹筒,展开里面的一卷帛布,看不几眼,陶庆脸色陡然阴沉了下来,右脚用力一顿,飞快向前窜奔的“黄角雪蟒”戛然而止,停了下来。 这还是第一次,非歇息时间陶庆停下坐骑,身侧他的四名武元师,极品士爵天命师韩熙,连同五十重骑尽皆勒住坐骑,讶然看着她。 见陶庆面色似怒似恨,捏着那张帛布皱眉不住思索着什么,韩熙道:“怎么了?出了什么事儿了?” 陶庆长长吐出口气,好像要将心头的郁闷给一口气吐光:“不用急着赶路,现在赶去也晚了,那条‘血玉矿脉’半天前已经落到别人手里了。” “落到别人手里又如何,这种情形我们不是早就有所预测,毕竟财帛动人心,没有人下手才让人奇怪呢。不管谁伸出这个爪子,我们赶去,将他剁掉不就行了?”韩熙闻言,不以为然道。 “这只爪子,不一样。”陶庆慢慢道,“我们原先预测的,最有可能动手的就是林家的林愿之,这次他的确也出手了,但却又冒出另外一股势力,反过来将林愿之的爪子给砍断了,现在这条‘血玉矿脉’就落在这股势力手中。” “此人是谁?能够斩断林愿之的爪子,显然并非无名之辈吧。”韩熙一惊。 “千洛!今年新晋的天命师,的的确确是无名之辈!”陶庆对韩熙苦笑道。 第五十章 下注 韩熙吸了一口凉气,也沉默下来,感觉到这件事的棘手。身为今年新晋的天命师,那里可能是真正重要的人物,显然不过是另外一股势力推出来掩人耳目的存在,而今“白沙亭城”中能够干脆利落剁掉林愿之爪子的势力,还能有谁,自然只有天命殿主吕不韦了。而今吕不韦不顾“天命殿”不得插手城中具体事务的律条,悍然出手,这事儿可是难办了。 陶庆倒是并非怕了吕不韦,但吕不韦身后站着的可是整个“天命殿”,不用说他,即使他的父亲宛罗城城主,也是不敢轻易招惹。如果吕不韦是私自动心起意,企图谋取好处,倒也罢了,关键就怕他是得了宛罗城天命殿殿主朱章的指示,那才是真正的要命。 “那,我们怎么办?”韩熙看着陶庆道。 陶庆回头看看来路,又眯眼抬头看看前方茫茫的原野,默然半响,忽然咧嘴一笑,断然道:“我断定,吕不韦是私心起意,并非得了朱章的授意,因此,这条矿脉,我们拿定了。” 韩熙会意,明白陶庆的意思,知他下定决心,那怕吕不韦是得了朱章的授意,他们也要佯装不知,用霹雳手段生生在最短时间将之打垮,将那条矿脉给强夺回来。 一直站立陶庆身后,宛如木头人存在一样的楚密,此时脸上忍不住再次露出震惊之色,他倒是并非震惊陶庆要对吕不韦下手,而是震惊他对白沙亭城消息的灵通,那条“血玉矿脉”刚刚发生的事,立即就有人通过白鹰给他传递消息。由此可见,虽然他身在宛罗城,实则与他的城主父亲一样,一直密切关注着白沙亭城的动静。如此,即使陶荣没有有意让他担任白沙亭城下一任城主、掌控那条“血玉矿脉”,接下来他肯定也一定会有所动作,甚至肯定要将这条矿脉给拿在手里,因为他与他的父亲城主一般无二,显然都看到了这条“血玉矿脉”的重要。 楚密以前心目中对陶庆的评价,一直都不如他的大哥陶韬高,但跟随他这几天来,他心头根深蒂固的认知,不由开始动摇起来。 陶庆对韩熙点了点头,韩熙闷不做声,一挥手,带领自己四名武元师脱离大队,抢先对白沙亭城飞奔而去,就见黄土滚滚,转眼间不见了踪影。陶庆带领大队,随之也继续启程,但速度一下放缓下来,并且走走歇歇,往往太阳还有老高,就安营扎寨。一天下来,一队人居然走不了百里路,强度与前几日相比完全不可同日而语。至于目的地,陶庆也进行了调整,转向了白沙亭城,而并非前些日子的“血玉矿脉”。 又走了两日,原本两日能够走完的路程,以眼下速度至少还要两日,陶庆忽然再次接到了白鹰的传信。 楚密恍然,心头对陶庆的评价陡然又提高了一层:韩熙带领四名武元师,显然此时已然抵达“白沙亭城”,并且开始四处打探消息,随之利用白鹰源源不绝送来,为陶庆制定接下来的行动计划与策略,提供充足而全面的信息。 又过了一日,眼看即使走得再慢,也不用一日就将抵达“白沙亭城”,最后接到白鹰传来的消息,陶庆忽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天助我也!”断然下令道:“全速前进,进白沙亭城!” 楚密不清楚陶庆得到了什么消息,居然就此信心大振,一扫近几日的犹豫与踌躇,心头就有些好奇。 那粗豪武元师见陶庆心情大好,凑前来问。陶庆“呵呵”连声笑道:“虚惊一场,吕不韦并没有插手,一切都是那无名小辈倒腾出来的。” 一听,无论楚密还是一干武元师、甲士,都心头大为轻松,发出一阵大笑。 这几日,虽然表面都装作若无其事样子,实则众人心头都像是压了一块石头,沉甸甸的,毕竟对吕不韦动手倒是容易,就怕因此触怒整个“天命殿”系统,从而引来反击。整个“天命殿”系统可是秦元大陆毋庸置疑的第一庞大势力,一旦被激怒,灭掉整个宛罗城也是不费吹灰。故而接下来事情能发展到那一步,最终能否全身而退,他们谁都是心里没底儿。而今听到吕不韦没有插手,仅仅是那无名小卒搞出的鬼,自然都大为放松。 粗豪武元师蔑笑道:“原来不过是一条被利益冲昏了头、急着上位的小泥鳅的不顾死活的蹦跳,如此又怕他个鸟儿?星主,甚至不用你出面,我们四弟兄,还不砍他几个来回?” 粗豪武元师无疑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虽然这条小泥鳅干脆利落斩断了林愿之这名士爵天命师的爪子,但他们可不认为收拾他需要费多少力气? 见众人兴致高昂,士气高涨,陶庆脸上的笑容却是慢慢淡去。他手里握着的情报,却并非这么浅薄,实则对千洛的评价可谓全面而深刻,这让他知晓,吕不韦能够扳倒严守,将之传承千年的家族给一举夷灭,完全就是借了这小子的力,这小子就是白沙亭城近期一系列惊天变故幕后的那只最大黑手。 “有趣、有趣,想不到小小白沙亭城,今年还出了一条长角蛇。小子,咱们就来看看,此次到底是我这头强龙,压过你这条刚孵化出想要龙变的地头蛇,还是你这条地头蛇,吞食掉我这头强龙?”远远看向白沙亭城的方向,陶庆只觉全身热血涌动,一股强烈的战意涌起,眯着眼在心头慢慢想道。 然而半个月后,再回想起这一幕,陶庆唯一的念头就是眼下的自己没有做出这个错误的决断,那怕忍受羞辱,也要就此调头,返回宛罗城。 日过中午。 白沙亭城原本最为繁荣热闹、马车行人如水流的东西大街,居然变得冷清空旷无比,一名行人、一辆马车也不见。只在大街中端,一座高门深户、宅院森森的府邸前,站立了寥寥数人。 府邸门楣上悬挂的宽阔宏大无比的匾额上,黑底金字写着“郑府”两个遒劲大字。这座宅院却就是白沙亭城另一家传承近千年的大家族郑家祖居之地。 白沙亭城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之一、郑家家主郑通,此时负手站在匾额之下,身材中间粗两头尖、滚圆胖硕的他,看上去就像一枚特大号的梭子。好像站了有一个时候,郑通喘息都有些粗重起来,额头更满是油汗,然而他却毫不以为苦,反而黑肥的一张脸满是得意之色,不时笑眯眯地扫向站立在他身边的另外几位大人物。 他右手边站着的,是一名身材枯瘦、气派却甚大的年老天命师,阴鸷干巴的老脸上一个硕大的鹰钩鼻极为引人注目,正是白沙亭城秘卫司司长赵铭。左手边站着的,却是“兵马营”司马长吴渊,而双手捏紧、一脸兴奋的吴春则站在老爹吴渊身后。至于抢夺“血玉矿脉”失利,被千洛给斩掉了一条手臂的林愿之,像是被他们给抛弃了般,并没有出现在这儿。 郑通那能不得意,无论吴渊、赵铭,两人的身份、地位、修为,都要高过他这名郑家家主不少,今日却只能退居次席,站在他身旁,这对他来说可是莫大的荣耀,是他整个郑家的光彩。唯一让郑通感觉遗憾的,就是吴渊用他兵马司的人今日将这条大街给封了,因此这一幕没有多少人看到。 郑通是爽了,赵铭与吴渊却像是吃了苍蝇,心里要多腻歪有多腻歪,但今日可有一位来自宛罗城的大人物前来白沙亭城,并且将下榻郑家府邸,因此虽然心中不满,两人也只得站在这儿,充当郑通的陪衬。 相比于吴渊的郁闷,吴春却是心头极为亢奋:宛罗城大人物前来白沙亭城,摆明了就是奔着城中的那条“血玉矿脉”、以及接收严家的资产而来,前段时间,对于赵铭的示好,老爹给拒绝了,而今老爹终于决定下注,压在这位宛罗城的大人物身上,借助这位大人物的力量对那小杂种展开反击了。 第五十一章 黄雀口中食 “小子,看看你还能蹦跶几天?现在城中几家大势力都联合了起来,加上来自宛罗城的大人物,灭你小子简直不过反掌而已。不过,嘿嘿,小子,本少爷一定不会让你那么轻易就死,不让你受尽世间所有酷刑,又怎能消我心头之恨?还有你的那名侍女,我要在你面前将她活活凌辱致死。”吴春心头恶狠狠地想道,好像千洛已经跪在他的身前,不住疯狂叩头,苦苦哀求他饶过一命,大为亢奋之下忍不住身躯就微微哆嗦起来。 相比于吴渊、郑通的毕恭毕敬,秘卫司司长赵铭却是面色阴沉,心头极为愤恨。虽然有天命殿律条在:天命殿在职人员不得插手世间事务,更不得夺取当地世家大族的利益,但眼看着严家庞大的家产成为无主之财,黑眼珠子盯着血红的血玉,赵铭还是忍不住心头贪念大炽。之所以示好吴渊,他打着就是联合吴渊,灭杀千洛,然后明面上由吴渊接收严家庞大财产,特别那条“血玉矿脉”,而他在暗中掌控捞取好处的主意。 哪知吴渊根本不理他这一套,对他示好置之不理,而他自己未免势单力薄,千洛身后站着的可是吕不韦那老不死,因此就不敢轻举妄动。而今宛罗城这一位大人物要空降白沙亭城,明眼人一看便知,分明就是冲着严家的庞大家业、特别那条“血玉矿脉”而来。这等庞大好处眼睁睁落在外人之手,自己却捞不到分毫,赵铭心头未免猫挠一样,自然也就更加痛恨早早就叭儿狗一样等在这儿的吴渊与郑通:这两个混账,如果早与自己联合,严家庞大财产现在早成为囊中之物了,何至于便宜一个外人?真是竖子不足与谋! 虽然心头愤恨,但赵铭也只得强忍下,老老实实站在这儿等。这位大人物可是来头极大,本身就是极品士爵修为,比他们三人都高不说,更是宛罗城城主的儿子,故而赵铭哪怕是秘卫司司长也不敢过于得罪。 而这小子空降而来,虽然冲着严家庞大家业与那条“血玉矿脉”而来,但也不能吃独食,自己等白沙亭城原先巨头怎么也要有所分润吧。故而赵铭等在这儿,为的就是看看自己能够得到多少好处。至于而今有意鲸吞严家庞大家业的千洛,虽然刚刚凭借个人实力将林愿之给斩成重伤,但依旧不放在他眼里,在他看来,自从那小子得罪自己的那一刻起,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眼看日已过午,长街却依旧一片死寂,而守在北城门,一旦贵客进门立即先来禀报的甲士,也并没有传来音讯,显然贵客连城门还没有抵达,整整等了两个小时的三尊巨头,就有些站不住了。郑通还好,赵铭与吴渊脸色就阴沉的更加厉害:他们两人在白沙亭城怎么说也是举足轻重的一方大佬,而今等了两个小时不见人来,即使宛罗城城主也没有这么大的谱,这厮未免太过分了。 就在这时,整条长街忽然“咚”“咚”“咚”接连沉闷的巨响传来。这一声声巨响像是一只大锤重重砸击在他们胸口上一样,颇为难受,而排列整齐、充当仪仗队的几十名甲士,齐齐闷哼出声,脸色煞白,“扑通”一声捂着胸口就跪在了地上。至于旁边侍立的一干仆役,更直接口鼻间鲜血喷出,昏死地上。 吴渊、赵铭、郑通三人同时脸色大变,而紧接着,整条长街上忽然一团浓郁的黄雾浮现,接着尘土弥漫,路面崩裂,大堆石、土腾起,化作一条五六米高、几十米长的土龙,源源滚滚,对着郑家大门蜿蜒扑来。 土龙扑到郑家大门,身躯一个蜷缩,化成一座五六米高、数十米方圆的土台,待尘土黄雾消散,就见土台上,足足五十名精悍甲士,骑着“青背苍狼”,簇拥着一头无比狰狞的四阶灵兽“黄角雪蟒”,显出身来。 一见这威煞凛凛、极具冲击力的出场方式,特别感应到土台上那队显出真身的天命师、武元师、甲士、灵兽修为之强悍,虽然明知是故意给自己等人一个下马威,郑通三人仍旧禁不住有些胆寒,脸色发白。而原本整条平坦整洁的大街,变成了一条几米深的鸿沟,一片狼藉,彻底被毁,至于这出场方式更无礼之极,但三人却无一人敢有异议,连同赵铭,也是一声不吭。 天命师界本来就是强者为尊,来自宛罗城的这队强者,却是用自己的实力完全将他们给震服了。 “陶庆、陶庆公子怎么不见?”急急上前几步,待看清土台上的人群,郑通忽然一怔,忍不住“吃吃”问道。 陶庆却并不在队伍之中,这支强队由韩熙带队,连同陶庆的武元师在内的八名武元师,以及楚密、五十甲士、“黄角雪蟒”,统统都在,唯独陶庆不知所踪。 看着下方白沙亭城一干坐地虎的震惊神色,韩熙不由大感舒爽,陶庆在进城之前,将在城中蛰伏了数日的他与四名武元师,招出城外,合在一起重新进城,这一招果真威慑力十足,效果出色。 看着郑通,楚密双眼微微一眯:眼前这梭子模样的胖子,显然就是暗中投靠陶庆、是陶庆在白沙亭城中的眼线了。能够让白沙亭城一个传承近千年的大家族的族长投效,陶庆还真有他的过人之处。 震慑完毕,接下来就要展示礼贤下士的一面了,一味恃强可不是什么好事,韩熙微微一笑,跳下土台与郑通见礼,一边道:“有劳诸位等候了,至于公子,另有要事,先去‘天命殿’拜见吕不韦殿主了。” 郑通三人一怔,随即心头暗服:陶庆不愧来自宛罗城这等大城,眼光就是过人,他想要全面接收严家庞大家产,“天命殿”可是绕不过去,毕竟日后可要“天命殿”给他更名备案。而殿主吕不韦的态度,更是至关重要,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是倾力帮扶那小子,还是有限度的帮扶?是完全置身事外,还是想着暗中捞一笔好处?这些都是需要弄清楚的。因此陶庆一进城就赶去拜见他,可以说还没有进城,已经眼神毒辣地抓住了事情的重点所在。至于千洛,不过一个小角色,根本上不了台面,如没有吕不韦的支持,捏死他不比捏一只臭虫费劲。 引着韩熙等人向府中走,侧头见赵铭、吴渊走在后,一脸春风与楚密等寒暄,郑通低声急切道:“公子何必要前去‘天命殿’拜见吕不韦那老南瓜,他的‘殿主印’力量又出不了白沙亭城,顾忌他个鸟儿?不是说好了直扑矿山,灭掉那小子,将血玉矿脉夺在手中?” 韩熙摇头,微微一笑,很有几分高深莫测地道:“公子去天命殿拜见吕不韦,不过是糊弄他们的,你怎么也信?公子感觉那小子不简单,以他的手段,那条‘血玉矿脉’被他夺在手里这几天,就怕已经变成了一块带刺的肉了。想要吃肉,最好的办法就是将刺剔除掉。据说天命殿内有那小子视若性命的一名小侍女在,而那小侍女长得还颇有姿色,公子对此可是很感兴趣。——你说,那小子得知他视若性命的小侍女有难,那他是继续缩在‘血玉矿脉’内做乌龟,还是冒出头来救她呢?” 郑通一怔,随即越想越觉得妙:如那小子跳出来,冲回城来,以他那可怜的修为,甚至不用劳师动众,仅仅眼前的韩熙就足以半路截杀他;如那小子在血玉矿脉继续做“缩头乌龟”,死活不出头,负隅顽抗,那就完全可以判定,他经营“血玉矿脉”这几天,那儿变得大有问题,接下来就可以从容布局对付了。 郑通双眼放光,一合掌,赞叹道:“公子思虑周密,谋划深远,真神人也。” 两人相视而笑,韩熙悠悠然道:“小螳螂再蹦跶,也注定是黄雀的口中食。” 第五十二章 天大造化 白沙亭城天命荒殿。 手持一柄素纸折扇、一脸和蔼微笑、风度翩翩的陶庆,被同样胖脸上满是笑容的吕不韦,给送出殿主室。 “殿主,留步。与殿主一番交谈,真是让我如沐春风,唯一遗憾,就是与殿主您认识的晚了。”陶庆慨叹道,“殿主事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听说这座天命荒殿,年岁久远,有不少古迹,我想一一游赏一番。” “公子随意,——左长老,你陪着陶公子。”吕不韦笑眯眯地对陪同的左长老吩咐道。 看着陶庆摇着纸扇,一边有一句没一句与左长老谈着,一边走向“天命荒殿”深处,吕不韦嘴角一抹儿似怜悯、又似惋惜地神情浮现:这也是人中龙凤了,只可惜选错了对手。旋即一按“殿主印”,暗中传音左长老:“陶庆的一举一动,过会儿后都细细记下,传给千洛那小子。” 陶庆一边随口与左长老扯着,装作看殿内古迹模样,一边默默思忖刚才与吕不韦的一番谈话。吕不韦已经明确表明,不会插手他与那名千洛小子之间的争斗,只是,最后一句话却让他倍感疑惑:“千洛那小子,即使我,面对他也要小心翼翼,轻易不敢招惹他,公子还请留意了。” “这是什么意思?好心提醒,还是让自己对他手下留情?哼,既然你没有说明,那本公子也就佯装不知,不用给你什么面子。管你想要干什么,按照我的原定计划,用雷霆手段彻底灭掉这小子就是。”陶庆心下拿定了主意,连连冷笑道。 “公子请看,这座七层石塔,就是我白沙亭城天命荒殿第一任殿主亲手所垒,现今正殿供奉的‘三祖’法像,最先也是供奉在这座塔内的。”左长老一脸媚笑,详细解说道。 “哦,这么说这座塔也有几千年历史了,可要进去看看。长老还请引路。”陶庆一脸感兴趣地道。 想不到这位来自“宛罗城”的大人物,性格如此温和,如此平易近人,左长老激动的满脸通红,抢先进了塔。 “公子请看,‘三祖’法像,当时是供奉在第七层。这第一层,供奉的就是建立白沙亭城天命荒殿的殿主,四周的浮雕,则是……”进了塔,左长老滔滔不绝就讲解开了,说了半天,身后没有动静,一回头,他愕然发现他的那位公子不见了。 “天命荒殿”后院,千洛居住的那所院落。 陶庆哼着小曲,摇着折扇走到门前,接着另一只手一晃,已然多了一大束鲜红夺目的玫瑰,就那么捧在胸前,大摇大摆走了进去。 纤雪高挑纤弱的娇躯裹着一张皮毛厚实、保暖效果堪称异宝的白脊金熊皮,坐在院子里,一边晒着太阳,一边指派着两位健妇将几大银罐的“银蹄灵鹿”鹿乳制作成更加珍贵、营养价值更高的乳酪。 身为陪伴千洛自幼长大的侍女,对于千洛眼下对白沙亭城的勃勃野心,纤雪自然无比清楚,知自己身有顽疾帮不上什么忙,就制作点儿食物,让千洛吃得好,将体能、精神保持在巅峰状态,以此来尽自己的心。 “您想必就是纤雪小姐吧?果真是倾城绝色啊,怪不得白沙亭城那么多大人物都对你念念不忘。自我介绍一下,在下是宛罗城城主之子,以后也将是白沙亭城的城主,年少有为,前途无量,今日特意前来与小姐您交个朋友。”陶庆双眼放光,贪婪“撕咬”着纤雪雪白绝丽的面容,一边走上前,将折扇丢在地上,双手将玫瑰递了过去。 纤雪黛眉一皱,冷冷道:“我不认识你,你敢私闯私人宅院,马上给我离开。”纤雪为人性情温柔,很难对人厉声呵斥,现在已经是她极为恼怒的表现了。 “纤雪小姐何必拒人千里之外呢?我知道你现在还有主人,自觉是千洛那小子的侍女,不要紧,那小子活不几天了。只要他死了,你就再也没有心理障碍。你呀,也就别差这几天,乖乖的先跟着我走吧,今日我可是专门为你而来。”陶庆凑上前来,深深嗅了一口纤雪散发的幽幽体香,双眼微眯,一脸陶醉地道。 “你说什么?”听陶庆的话,纤雪“腾”站了起来,一拂袖,将陶庆手中的玫瑰拍飞出去,周身莫名煞气一闪。 纤雪为人温柔,性情平和,即使自己受到再大言语侮辱,虽然恼怒,却也难动杀机,然而听到陶庆要对千洛不利,却触动了她心头的禁地。 “哟、哟、哟,小妞儿发火了,——连发怒都是这么好看,想不到白沙亭城这等小地方居然能出这等绝色。纤雪小姐,我劝你还是乖乖跟我走为好,免得吃一番苦头,不要以为吕不韦能能护你周全,既然我今日敢来,就有把握将你带走,吕不韦即使掌控‘殿主印’,想要拦下我也不是那么容易。”陶庆随手丢掉残花败枝,拍了拍手,双肩一晃,“点星笔”显出,浩荡天地元气涌动,笑吟吟道,看纤雪的眼神却更加炽热。 见陶庆不但要企图灭杀千洛,更还打算以自己为饵,纤雪小脸完全沉了下来,像是变了一个人,刚才的温婉柔和一扫不见,冷冷道:“就看你今日还能不能走出这天命殿。” 说着,她纤柔十指翘起,兰花般捏定法诀,头顶虚空就此一道数米粗细、十米高矮的气柱冲起,其中一头无穷无尽明光散发的五彩神禽虚影浮现,双眼冰冷,俯视着下放的陶庆,无尽高傲气息散发。 纤雪近些日子天天食用各类阳火属性的灵物,体内寒毒被彻底压制住,已然能够短暂时间动用一部分本体修为。 陶庆触目所及,居然看不透纤雪五彩神禽的本体,只见一团明亮光团悬在半空,绵绵不绝、如丝如缕的白光散发,刺的眼睛生疼。陶庆不惊反喜,连声道:“好造化、好造化,原来你本体居然是一头神兽。” 陶庆毕竟出身名门大户,虽然修为不足,看不透纤雪本体,但见识却广,一见之下,即清楚自己面对的是一头神兽。 陶庆像见到猎物露出獠牙的恶兽,一脸亢奋道:“看样子,还是上古神兽后裔,并且不过尚处在初生期而已,如你已进入成熟体,我只有逃走一途,眼下嘛,我还是那句话,乖乖从了我吧。——本少爷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大的造化,居然会遇到一头幼生期上古神兽,哈哈,看来本少爷果真是上天所钟爱之人。” 对于一头幼生期神兽的珍贵,陶庆可是太清楚了,神兽一旦成长到成熟期,那可是能够直接与公爵、王爵,甚至帝爵天命师相比肩的恐怖存在,真个能够将之降服,无疑等于拥有一名巨无霸奴仆。当然,这等神兽一旦成长到成熟期,不用说他、他的父亲,即是那些大领大域的豪门巨族,也难有那个能力、实力、势力,真正降服一头。而今他居然运气逆天,遇到这么一头幼生期,却不是上天钟爱又是什么? “给我锁!——哈哈,不要挣扎了,小妞儿,乖乖听命吧。”想象自己真个将这头神兽降服,以后什么宛罗城城主,即使成为一领、一界之主,也易如反掌,陶庆热血涌动,双眼泛红,右手虚点“点星笔”,对纤雪一指,大声喝道。 虚空中天地元气如沸,一枚灼灼发亮、巴掌大小符文浮现,轻轻一晃,由一化百,一枚扣住一枚,化成一条数十米锁链,无数细小符文流闪,对纤雪就圈锁而来。 第五十三章 掌中之物 纤雪一声怒叱,捏诀双手同时向前印出,背后虚空光柱中的五彩神禽双翅展开,一声无声长唳发出,张口一喷,虚空像是春水泛起的涟漪般微微一阵扭曲,一团完全由明光化成的风团无声无息,挟带着令人心悸的死寂,对陶庆锁链席卷而来。 “波”的一声脆响,陶庆的锁链寸寸断裂,在风团的吹卷下消散无踪。那明光风团势头不衰,径直继续对陶庆吹来。 陶庆眼光一凝,长吸口气,“点星笔”再次狂点,半空中一面坚实盾牌凝成,暗黄光芒闪动,飞快涨大至一堵墙壁来大,“扑”“扑”“扑”一面接着一面不断分化而出,雨点般降落下来,挡向那明光风团。一面面盾牌落下,纵排成一排,足有数丈之厚,一股山岳般坚固厚重、不可撼动之意流露。 然而如同风卷残云,明光风团一吹中盾牌,盾牌就此一面面被轻易瓦解、消融,从而那明光风团势头不弱,迅速对陶庆迫近。陶庆终于脸色大变,情知如被这明光风团卷中,必将尸骨全消,魂魄飞散,不由得由狂喜的巅峰直跌入恐惧的深渊:神兽毕竟是神兽,那怕是幼生期,也不是自己一名小小士爵天命师所能贪图。 就在陶庆一咬牙,掐诀要将父亲陶荣临别所赐的玉符给祭起,拼死一战时,纤雪忽然一声满是痛楚的闷哼发出,娇躯一抖,后背一团墨青冰雾缭绕而起,宛如恶毒的跗骨之蛆,瞬息间遍布她整个脊背、双肩,并对她四肢、胸腹、头颅蔓延而上。五彩神禽喷出的那团明光风团,剧烈一震,在距离陶庆还不足数米处就此烟消云散。 纤雪捏定法诀,心口、头颅位置同时一团红光冒出,奋力抵御着墨青冰雾的吞噬。 惊魂稍定的陶庆双眉一挑,一时间再次大喜起来:“你受伤了?天助我也!上天啊,你何至于对我如此厚爱,我也就不过比别人多了十分的勤奋努力、多了十分的坚韧不弃、多了十分的智慧灵聪,你至于将这么一头幼生期的神兽,白白送到我手中?”一边说着,他“点星笔”一震,第一枚符文再次闪现,化成粗大锁链猛然一甩,半空中划出一个圆弧,狠狠砸在纤雪脊背之上。 纤雪闷哼一声,小口鲜血喷出,背后虚空光柱粉碎,五彩神禽一声悲鸣就此消散,而身躯软绵绵倒在地上。 陶庆大声狂笑,手一挥,锁链就此将纤雪给横卷而起,密密捆绑起来,身躯腾空而起,就要飞遁而走。 “敢在‘天命殿’行凶,陶公子,你好大的威风!哼,即使你父亲,也休想保下你,给我留下吧。”这时,半空中吕不韦殿主愤怒声音宛如雷霆忽然滚滚传来,接着半空中一道金光飘落而下,罩子般对着陶庆兜头罩来。 对于“天命殿”符阵的厉害,陶庆那里不清楚,一声怪叫,身躯一晃,居然分化出十数条身影,向着四面八方同时迸射而去。 “流光分身术?哼,走不了你!”吕不韦殿主再次一声断喝,金光罩居然也分化出十数个,对着那一条条身影兜头罩去。 “咔嚓”一声,陶庆第一枚符文所化的锁链被金光罩一举切断,一条条身影也接连落入金光罩中,被罩在当地。吕不韦催发金光罩仓猝分化,毕竟难以万全周密,被陶庆一条身影漏网而脱。 而落在地上的一个个金光罩,罩中陶庆身影一闪,一下消失。陶庆那条漏网身影,一下由虚转实,就此流光般飞遁而走。 陶庆满是恨意的话语传回:“吕老不死,你敢坏我好事,咱们走着瞧。还有,这小妞儿中了****,唯有‘孕阳果’才能化解,而我手中可就有一枚‘孕阳果’。待她醒来告诉她,想要活命,就乖乖从了我。” “大胆!”想不到无往不利的符阵居然会落空,加上听陶庆嚣张话语,吕不韦真个怒了,所有金光罩融合归一,就此流星般对陶庆追射而去,一副不将他擒拿誓不罢休样子。 只要在白沙亭城中,掌控“天命殿”符阵的吕不韦,就是君王,无人能挡。 那知陶庆对郑府飞遁而去,郑府方向,感应到气势通天的金光罩落来,疏忽同样一座护持家族的符阵运转开来,一座数十米高、乌黑如墨的煌煌巨门升起,半个天穹都暗了下来,让过陶庆,正将金光罩挡住,进入不得。 天命殿内,吕不韦愤愤然收起金光罩,一张圆胖大脸阴沉无比,手托“殿主印”自正殿飞快掠到千洛院落。 见纤雪浑身遍布青气,虽然陶庆捆绑住她的锁链已然消散,但衣、发一层薄薄蓝冰凝结,吕不韦对旁边吓得瑟瑟发抖的两名健妇喝道:“愣着干什么,赶紧将纤雪小姐扶到床上。”然后又咬牙丢出两枚“赤心莲子”,“赶紧捣碎,混合千洛那小子平日炼制的纯阳药物,给纤雪小姐服下。” 一番忙碌后,见纤雪被两名健妇喂下“赤心莲子”混合“焰心根”的药物,又将后背伤势包扎好,浑身散发的墨青寒气再次大为消散,然而这次似乎伤得太重,她陷入沉睡之中,并没有醒来,吕不韦就一阵棘手的感觉生出。 他可是深知纤雪对千洛的重要,而他执意将纤雪放在“天命殿”,为的就是免除后顾之忧,想要依靠“天命殿”符阵来保护她。而今自己保护不利,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不知这小子闻知后会发什么疯。想象千洛的手段,特别这小子自成为天命师后,就像是一头洪荒恐怖凶兽的幼兽,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成长、壮大。前段时间夷灭城主府至今,虽然仅仅过去十几日,但而今的他不知又强大了多少,虽然名义上是他的老师,但每见他一次,吕不韦心头憷他之意却也不觉就加深一分,表面现在还能与他嬉笑,但吕不韦实则心头对他真个惧意甚深。 左长老这时莽头莽脑的撞了进来,看清情形,特别纤雪昏迷不醒,脊背更血痕隐隐,不由吃惊的连声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让你看住那小子,你干什么去了?”吕不韦厉声喝道,“赶紧将这儿发生的事儿,详细告诉那小子。” “我、我不干,知道纤雪因为我的原因,被陶庆给打伤,那小子还不生吞活吃了我?”左长老一缩脖子,干脆的道。 吕不韦一怔,原本以为只有自己看出那小子的可怕,那里想到天命殿中,聪明人并非只有他一个。“你尽管去干,只要你将陶庆手中有‘孕阳果’这个消息告诉那小子,他绝对不会怨恨你,反而有可能会重谢你。” “那、那好吧。”左长老犹豫再三,想到这一刀总是不可避免,而自己通报这个消息,事情也许还有转圜余地,如以后让千洛自别处知晓此事,那自己才真要有大麻烦。 陶庆自半空落下,郑家庭院中,赵铭与韩熙、楚密尽皆仰望天空,催动“天命宫”,手捏“点星笔”,蓄势待发,如临大敌。而吴渊、郑通却是神色轻松。 郑通右手掌控一方印玺,催动符阵升起煌煌巨门,一边笑道:“莫紧张,莫紧张,我郑家的这座护持家族的符阵,吕不韦想要催动‘天命殿’符阵将之击毁,没有个一天半日却是休想。——我们‘白沙亭城’所有大家族,那个没有防御符阵?当日严守如非被吕不韦老儿调虎离山,离了严府,又何至于覆灭的那么痛快?” 果不其然,郑通催动巨门升起,那气势汹汹的金光罩就此退缩而回。 众人纷纷上前,对陶庆见礼。陶庆“哈哈”笑道:“真是好造化,虽然没能虎口拔牙,将那小妞儿给擒回来,但却被我给识破她的跟脚,居然是一头上古神兽的幼兽,并且她还身负****之伤。眼下被我打伤,早晚是我掌中之物。” 听纤雪居然是一头神兽的幼兽,赵铭、吴渊,甚至郑通,都露出贪婪、追悔之色。旋即众人逢迎着陶庆,向郑家正殿走去。 陶庆冷笑道:“眼下,我们就静静等待,看那小子接下来如何反应了?无论如何反应,都在我掌控之中,这小子死定了。” 第五十四章 血髓玉矿脉 “血玉矿脉”那处山谷。 谷内七八个深不可测的巨洞外,一个个十几米高的三角木架旁,几十名仅穿短裤、****上身的矿工,全身遍布鞭痕,有气无力地喊着号子,卖力地拉动着牛筋绳索,将一名名背着装有血玉大铁篮的矿工自洞内不断拉出。 身材魁梧的宁英带着一干监工,眼神冷酷犀利,阴着脸,死死盯着他们,一发现有偷奸耍滑者,立时一鞭子就狠狠抽过去。 这些矿工赫然就是原本严家的一干监工,而今身份却是来了个翻转,变成了矿工。至于原本的矿工,宁家弟兄等等,变成了监工。至于方牧野、要离,以及千洛的一干同窗弟兄,却是尽皆不见。 不远处,千洛背负着双手,像是巡视领地的狮子,在山谷中不住悠悠然溜达着。对于宁英凶神恶煞般不住往死里抽打那些原本严家的监工,他不但视若无睹,甚至还微微眯着眼,如听仙乐般一脸惬意。 “咚”的一声沉响,正中那个巨洞内的大铁笼被拉了上来,重重落在地上。铁门还没有打开,里面宁熊满是狂喜的粗豪声音已然迫不及待传了出来:“主公、主公,大喜、大喜啊,你快看我们挖出了什么!” “哦?”千洛一脸感兴趣,停下踱步,转身看向大铁笼。 宁熊拖着一个大铁篮冲出铁笼,宁英先抢上前,往铁篮一看,旋即也是一脸狂喜:“这、这、这是……”接下来,弟兄俩抬着大铁篮,一阵风般向千洛跑来。 弟兄俩现今尽皆身着亮灿灿的乌蚕丝袍,腰束丝帛带,头戴金冠,原本身上恐怖的伤疤尽皆消失无踪,精神抖擞,神完气足,却是已然恢复了天命师修为,并且尽皆是中品士爵。 自从千洛将他们自严森、严斯等严家监工手中救下,弟兄俩就拜在千洛身前,发誓效忠于他,并且改称他为“主公”。对于他们的效忠,千洛自很是欣悦,但对于他们的称呼却感觉有几分别扭,然而阻止了几次,见他们执意不改,也只得随他们去了。 冲到千洛跟前,宁熊将大铁篮重重摔在地上,大铁篮倾倒,“哗啦”一声响,满满一篮的血玉洒了一地,红光蒸腾,刺得人双眼发红。就见这些血玉比之寻常血玉要大上一圈,色泽也并非鸡血红,而是呈现浓重的紫红,并且每一块都蕴含无数小米粒般大小的晶体。这些血玉似乎比寻常血玉蕴含的能量要更加庞大精纯,隔着老远,就能够清晰感应到。 千洛双眼瞳孔急剧收缩,脸色大变,失声道:“这、这是‘血髓玉’?” “不错,主公,正是‘血髓玉’!主公,天大的喜事啊,咱们这条矿脉原本血玉越出越少,我只以为矿脉枯竭了,哪曾想,今天意外挖出了‘血髓玉’来。而经底下的弟兄初步勘探,这条‘血髓玉’储量至少够挖百年!”宁熊双眼瞪圆,额头青筋直跳,握着拳头对千洛狂喜吼道。 “主公,‘血玉’与‘血髓玉’相比价值可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一枚‘血髓玉’蕴含的能量至少是寻常‘血玉’的十几倍,低阶天命师、武元师用之进行修炼,躯体强化的速度比使用‘血玉’至少要提升数倍。而‘血玉’,仅仅低阶的天命师、武元师能够用之进行修炼,到了中阶,蕴含的能量就不足了;而‘血髓玉’却是中阶的天命师、武元师,都能够用之进行修炼啊。”宁英神色亢奋,在旁也激动地对千洛道。 千洛脸色涨红,捡起一枚“血髓玉”轻轻抚摸着,感应着其中蕴含的精纯庞大的能量,双手禁不住微微颤抖起来。 听三人之间的交谈,不远处拉动牛筋索的一干矿工,连同周围负责警戒的甲士,盯着那一小堆“血髓玉”,双眼都不由流露出贪婪之色。 千洛忽然长吸口气,拦住宁英、宁熊两弟兄的惊喜喊叫,断然吼道:“闭嘴!什么‘血髓玉’?那里有‘血髓玉’?”说着一挥手,将地上那一小堆“血髓玉”给全部收进了“天命宫”,又低声严厉对宁英两弟兄说了几句什么。 宁英、宁熊脸色一变,迅速侧头扫了卖力拉动牛筋索的矿工、以及担任警戒的甲士一眼。旋即弟兄俩打着“哈哈”,装模作样地连声道:“不错、不错,那里有什么‘血髓玉’,全是‘血玉’而已,是我们看花了眼。” 听两弟兄的话语,一干矿工、甲士心头连连冷笑。 就在这时,一名矿工快步从库房处跑了过来,将一张羊皮纸递给了千洛。 千洛接过,略略一看,忽然手一紧,“扑”的一声,手中羊皮纸一下粉碎,化作白白粉末四下飞散。 “好、好、好。”千洛双眼危险地眯起,煞气迸射,剧烈颤抖的身躯陡然一股冷酷狂暴的气势逼卷而出。 宁英、宁熊弟兄俩全身发寒,他们的神魂无比清晰的同时听到虚空中一声充满戾气的巨吼发出,天命宫随之一阵剧烈颤晃,差点崩塌;而在两人的神魂感应中,身前站立的千洛莫名消失不见,代之的是一头小山般大小的上古洪荒凶兽昂然盘踞,这头凶兽像是受到了重创,已然濒临陷入疯狂杀虐的边缘,无穷无尽的杀机宛如狂潮拍岸肆意散发。 “主公!”宁英、宁熊面无人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齐声大吼道。 千洛双眉一挑,赤红的双眼慢慢恢复清明,低头看了跪在地上的宁英、宁熊弟兄俩一眼,冷酷如铁的面容慢慢有了一丝温度,开始收拢散发的煞气杀机。 宁英、宁熊两人惊魂稍定,回过神来,就觉全身凉如冰水,而灵袍已被汗水湿透,同时一阵浓重的疲倦虚弱感泛起,宛如刚经历了一场生死大战。迅速对望一眼,弟兄俩都看出对方眼中的深不见底的惊恐。 “还望主公示下,是何等人胆大妄为,敢触怒主公,我们弟兄愿为主公分忧解难,将之剁成肉酱。”宁英强自镇定,大声叫道。 此时的弟兄俩,再看千洛的眼神已然完全充满了狂热与崇拜,这时即使千洛带着他们去上刀山下火海,他们也绝对毫不犹豫一马在前。 千洛冷笑两声,道:“跳梁小丑而已,不足挂齿,我且亲自去会一会他,不亲手虐杀他,又如何消除我心头之恨?你们弟兄俩给我守住这片山谷,这处‘血玉矿脉’可就是我们的立身根本,任何人胆敢硬闯,立即杀无赦。” 宁英、宁熊齐声应诺,立即指派一干甲士,振作精神,全面戒备。而千洛则点起一百披甲持锐的甲士,骑了“独角墨狼”,一阵风般卷出了山谷。 出了山谷,沿着山间小路,脸色阴霾的千洛带着一干甲士在深山中飞快奔掠,汹汹向“白沙亭城”冲去。 就在一干人等攀过重重山峦,眼看攀过最后一重,接下来将是一片平原,再无阻碍直抵白沙亭城下,见跋涉了几个小时一百甲士神态疲倦,千洛勒住“独角墨狼”,一挥手,就让甲士就地休憩一会儿。山岭顶上,忽然一阵狂风吹卷而下,同时摄人魂魄的低沉狼吼接连传来,山林间生长的一棵棵数百年的巨树“咔嚓”“咔嚓”脆响声中接连断折,声势极大。 “戒备!有敌袭!”依旧端坐在“独角墨狼”背上的千洛一声厉喝。 一百甲士大惊,乱哄哄站起身,各执兵器,歪七扭八对准了巨响声不断传来的山林,虽然面目被头盔覆盖,看不清脸色,但哆嗦的双手,却将他们的惊慌失措完全暴露无遗。 第五十五章 一触即溃 最后一棵大树断折,在一百甲士齐声惊叫声中,一头数十米长、水瓮来粗的粗大狰狞白蟒猛然窜了出来,同时,又有数十头凶悍“青背苍狼”,在数十名精悍甲士的操控下源源不断扑出,隐隐对一百甲士形成包围之势。 站在白蟒头颅上,身着灵袍的陶庆摇着一柄素质折扇,丰姿俊神,笑吟吟对身旁两人道:“他就是那小子?看上去也平平无奇、不过如此,何至于连严守都折在他手里?” “这小子修为也就罢了,关键阴谋诡计太阴太毒,让人防不胜防。严守是折在他的阴谋之下,并且也是吕不韦那老南瓜亲自下得手,与他并无太大关系。”赵铭、郑通站在陶庆身后,赵铭冷冷不屑地道。 “你就是陶庆?我的纤雪姐,就是被你给打伤的?”一看陶庆,千洛心头禁不住杀机上涌,咬牙喝道。 “不错。那小妞儿可真是有味道啊,就是对你太过死心塌地,不过要是你死了,我想她总是会回心转意的。”陶庆摇动折扇,“呵呵”笑道。 “给我去死!”千洛大怒,暴躁吼道,“点星笔”一振,四尺冰锋宛如流电激射而出,半空急剧飞旋,直化成一轮直径丈许的偌大圆锯,“呜呜”令人胆寒劲风大作,对陶庆横斩而去。 “微末小技。”陶庆一笑,不慌不忙将折扇一收,同样“点星笔”虚划,那条锁链再次浮现,宛如天神挥舞的怒鞭,飓风狂卷,电火四溅,对那圆锯猛然扫去。 而陶庆身后的五十甲士,在四名武元师的带领下,高举长矛,催动“青背苍狼”就此对一百浑身发抖的甲士悍然冲去。 陶庆的心腹弟兄韩熙,以及陶荣的武元师楚密,此时也并肩自密林中杀出,韩熙驱使符文所化的“巨矛”,对一百甲士一阵乱射,一矛射出,就如穿糖葫芦,鲜血喷溅间,直将四五名甲士串在矛上。楚密则全身重甲,面对这等不入流的甲士,连“星象显化”也没有释放,挥舞一柄大砍刀如虎入羊群,对一百甲士如砍菜切瓜般一阵痛砍。 “嘎嘣”一声巨响,陶庆毕竟是极品士爵,并且出身名门,千洛祭出的圆锯被其驱动的锁链抽中,一下碎裂。 千洛如遭重击,身躯一颤,坐下的“独角墨狼”一声惨嚎,四肢断折,倒在地上彻底毙命。千洛第一枚符文所化的剑刃被生生击断,本体受到反噬,连带坐骑就此被生生震死。 千洛识海“天命宫”震动,身躯飞掠而起,冷酷着脸,手中“点星笔”连画,就要再次祭出巨剑,继续对陶庆斩去。 那知就在这时,他身后疏忽一只淡蓝流萤飞来,及到近前,疏忽光芒大作,赫然是一面蓝光放耀、巴掌大小的玲珑盾牌,重重印在他后背上。 这面盾牌看着不大,力道却是如同山崩,千洛一声闷哼,口鼻同时鲜血喷出,身躯断线风筝般落下地去。 吴家家主、兵马营司马长吴渊自虚空中显出身来,讥诮地看着下方的千洛:“小子,当日那等嚣张,可曾想到会有今日?” “这句话,我也早就想对这小子说了。”赵铭自陶庆身后掠身而起,招出“点星笔”,化出一柄锋刃超出异常长的短矛,直指千洛,冷冷地道。 “我与你小子倒是没有过节,但也看你很不顺眼。小子,你最近闹腾的太过目中无人,像你这等搅屎棍,尽早入坟墓趴着是你最好的结局。”身材呈橄榄型的郑通,也费力地遁身而起,“点星笔”画出一柄饭桌来大的榔槺巨斧,一边喘息着对千洛道。 四人四名天命师,就此对千洛形成合围之势,显然打着用绝对实力,将千洛给彻底碾压致死的主意。 形势一时间危急到极点,千洛不过一区区民爵而已,而眼下四人,却尽皆都是士爵,整整高他一个位阶。要知道,任何一名士爵,都足以轻易灭杀四名民爵,而今却是四名士爵反过来围杀一名民爵,由此可见四人对千洛忌惮到何等地步。而此事真个传扬出去,不用说在白沙亭城,即使在宛罗城,千洛也绝对将风头大盛,难有企及。 千洛抬头冷冷看着四人,一言不发,忽然手一翻,一枚奇形玉符显出,下一刻一道淡青光焰浮现,将他身躯整个裹住,化作一道流光向着山谷就此经天长虹般飞掠而去。 吴渊被他瞪得心头莫名一寒,旋即与陶庆、郑通、赵铭都是一愕,四人无疑都没有想到千洛居然会临阵逃脱,将一干下属都丢弃不顾,毕竟在他们心目中千洛是宁可战死,也绝对做不出这等无耻之事的。 “这小子,居然能下流到这等毫无底线的地步,连弟兄的命都不要了,——是谁信誓旦旦说这小子最重感情的?”追之不及的郑通恨恨道。 “千算万算,忘记算这‘遁光符’,早就应该想到,林愿之被他剁掉了一只爪子,怎么能不被他得到一枚‘遁光符’?”对千洛最为仇恨的吴渊颇为懊丧地道。 任何一名天命师,那怕是最低阶的民爵,也可以短时间短距离在天空飞行,当然修为越高,飞行距离自然越远,停留在天空的时间自然越长。但无论时间多长,自然都是有限度的。眼下无论吴渊还是赵铭、郑通,不过尽是士爵天命师而已,短时间短距离飞掠也就罢了,想要追上驾驭“遁光符”而走的千洛,可就无疑痴人说梦了。 陶庆反应最快,出身世家大族的他修为也是最高,一声怒喝,一挥手,锁链宛如惊龙,撕裂虚空,居然赶上那道惊虹,就此狠狠卷去。 就在吴渊等人大喜过望之际,那道惊虹中千洛一声长啸传出,一轮圆锯再次浮现,“叮”的一声,火光四溅,正正切中锁链,圆锯再次崩碎,但陶庆锁链也被就此挡住。 千洛闷哼一声,半空中又一抹儿鲜红喷出,惊虹却是去得越发快了,眨眼间消失不见。 千洛一逃走,被杀得落花流水死伤惨重的一百甲士顿时四下逃窜,逃窜不掉的,就丢弃兵刃,跪在地上哀求投降。韩熙、楚密,以及陶庆的武元师、五十重甲,下手都是太辣,一百甲士此时完好无损的已然不过还剩二三十名。而他们一干人等可都是心狠手毒的之辈,既然开了杀戒,那里还留什么活口?逃窜的,一一追上全部灭杀;跪地求饶的,也冷酷无情的一刀剁下脑袋,最后只剩下五六名,开始毒刑逼供。 “这小子,也没有多厉害嘛。”看着千洛逃遁的方向,陶庆召回锁链,狐疑地道。 郑通在后摇头接口道:“他能有多厉害,区区今年新晋的天命师而已,况且,前几****虽然将林愿之断掉一臂,但恐怕自身也受了不轻的伤势。” 众人闻言,齐觉有理,连连点头。他们事先也见识了千洛的阴谋诡计,居然生生将严守给阴死,因此刚才都留了余力,暗暗提防千洛的杀招,那里想到千洛不但出乎他们意料的弱,更精滑无比,一见风头不对立即转身遁走,就此被他轻易逃了,眼下诸人自心下不免暗暗懊丧。 “星主,有发现。”陶庆的四名武元师各拖着一名被折磨的半死不活的甲士走到近前,一脸兴奋地叫道,“山谷中的那条矿脉,并非单纯是‘血玉矿脉’,那小子今天居然挖出了‘血髓玉’。” 此言一出,不但陶庆,其余郑通、吴渊、赵铭尽皆惊喜莫名,飞掠到近前,纷纷喝问道:“此事可真?” 第五十六章 操 蛋 那名甲士挣扎着抬起满是血污的面容,吃力地道:“千真万确,自矿洞中挖出的‘血髓玉’,我们都亲眼所见。而据勘探的矿工说,足以开采一百年以上。” 一时间周围忽然寂静了下来,充斥耳畔的只有粗重的喘息声。血髓玉啊,并且还是一条能够开采百年以上的血髓玉,这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谁得到这条矿脉,将诞生一个较之宛罗城陶家至少要强盛上一倍的强大家族。 所有人都脑门冒汗,所有人都双眼瞪圆,所有人都眼珠子泛红。而陶庆也是心头狂跳,手心汗水直冒,全身血液急速流转,过度激动之下忍不住就要跳起身来大喊大叫。他从来没有像眼下这一刻这么确定,自己就是秉承上天大气运而降生的上天宠儿,自己的降生,分明就是要秉承上天意志来做一番大事业,成为举世瞩目大人物的。什么一界、一领之主,即使神像供奉“天命殿”,也并非不可想。 然而陶庆毕竟自制力过人,犹能够勉强保持镇定,他的老爹陶荣城主可是曾多次教导他,在遇到重大事情时,无论大悲还是大喜,都要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保持冷静,千万不能被情绪冲昏头脑。 “刚才那小子逃走的太快,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古怪?他不会在山谷中设下埋伏,想要引我们前去上钩吧?”陶庆慢慢地道。 听陶庆的谨慎之言,警惕心都已经大为松懈的吴渊、赵铭,甚至郑通,都流露出不以为然的神情:那小子就是一名小小民爵而已,刚才又被打得魂都快没了,还能有什么后手? 赵铭冷哼道:“这小子飞逃回山谷,我就怕他不会想着将矿脉给毁掉吧?” 赵铭此言一出,众人都是悚然而惊,这次连陶庆也立不住,难以坚持己见。 陶庆断然道:“不错,要提防这小子行此下流无耻之举。——哼,即使他有什么阴谋诡计,我等五名天命师,加上楚密可是我父亲男爵天命师的武元师,还怕他什么?绝对的实力之下,任何阴谋都是白搭。走,赶紧追上这小子,将他砍成肉酱,为赵铭、吴渊两位尊者出这口恶气。” 赵铭、吴渊默不作声,心头冷笑:以为这么说我们就会领你的情?休要用这等油而无肉的口头好处来糊弄,这次这条“血髓玉”矿脉,没有我们的一份,万万不行。 两人转着同样的念头,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的心思,当下不动声色相互点了点头,就此暗中结下了同盟。 利动人心,彻底红了眼的众人,将那几名苟延残喘的甲士扭断脖颈,就此催动坐骑,对着那座山谷飞掠而去。不过两个小时,爆发出超强耐力的众人就越过条条山岭,最终冲进那座山谷中。 山谷内一片空荡,原本来往繁忙的矿工运送“血玉”的景象完全不见,七八座矿洞外数百名的矿工,惊慌失措,四散奔逃,其中居然还夹杂着几十名甲士。至于宁英宁熊哥儿俩,也是不见踪影。 众人一看,尽皆感觉不妙。 陶庆一挥手,四名武元师催动“青背苍狼”,很快擒来了数名甲士。至于其余矿工,五十名重甲四下出击,一名不漏全部捉拿回来,圈成一堆牢牢看守起来,——这些矿工可不能让他们跑了,以后夺取了这条矿脉,还要靠他们来挖矿呢。 甚至不等拷问,数名甲士就很痛快地招了,齐齐指着正中最大的那个矿洞,异口同声道:“千洛大人一回来,就下到矿里去了。” 众人一听,完全印证了赵铭所言,那小子走投无路,就要卑鄙无耻的将这条矿脉给毁掉了。 看着正中矿洞那巨大无比、深不见底的洞口,陶庆略略有些犹豫。哪知赵铭、吴渊这两个见财起意的家伙可没有他那么多顾忌,两人一前一后,一头就扎进了洞口而去。 这一下,陶庆也急不住了,但他临下矿洞,还是吩咐四名武元师留在地面上,负责警戒,同时看押那群矿工、甲士,又命令五十名重甲下到其余七座矿洞,将这条矿脉牢牢掌控手中。一切安排妥善,他才带着楚密、韩熙、郑通,押着两名矿工,将洞内大铁笼拎出扔在一边,催动“黄角雪蟒”,就此翻身跃进洞中。 想不到矿洞出乎意料的深,一干人等站在“黄角雪蟒”上,足足飘落了盏茶工夫,怕不有百米深浅,居然还没有到底。而矿洞并非直上直下,而是弯弯曲曲,坑坑洼洼,如不熟悉路径,冒然飘落,势必被碰的头破血流。幸而“黄角雪蟒”乃土属性灵兽,在这土元气浓郁的地下正是如鱼得水,头上硕大黄角一枚枚细小符文流溢,厚重磅礴的土元气化作黄雾,将庞大身躯包裹,悠悠飘落,无比平稳。 众人触目所及,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没有丝毫声响的一片死寂,至于头顶上的偌大矿洞,已变得酒盏口般粗细。就在众人很有几分焦躁时,雪蟒身形一顿,却是终于落到了洞底。 众人跃下雪蟒,脚下踩着硬硬的岩石,郑通将两名矿工丢在地上,一脚踹过去,恶狠狠地道:“赶紧的,往那儿走?” 两名矿工被他拎着这一路,直晕头转向,此时又挨了一脚,越发不知道南北东西,挣扎着爬起身,伸手四下胡乱摸索,一边讷讷道:“洞底就一条路,往里走就行。” 陶庆一皱眉,手一挥,第一枚符文飞出,化成绵长锁链,然后攒成一朵硕大富贵花轻盈悬浮,无穷无尽柔和白光散发,将洞底照耀的一片光明。 众人四下打量,连声称奇,就见洞底足有数百米方圆,无比宽敞。洞内地面、四壁,尽是暗红色岩石,却是干燥无比,丝毫不见潮湿。在洞底一角,又有一个数米方圆的巨大洞口,蜿蜒伸向山壁内,不知通向何方。 见两名矿工向洞中走去,众人二话不说,连忙跟上,毕竟这时千洛可是已经下来有不短的时间了。 循着那条山洞走出不多远,山洞内开始有一条条岔路出现,黑黝黝的不知通向了那儿。幸而两名矿工熟门熟路,一直走在前面,带着他们七拐八转,向着洞内深处走去。此次走了不多远,一行人却是遇到了抢先跳下来,此时正在胡乱碰撞、找不到正确路径的赵铭、吴渊。 当下两队人马合在一起,二话不说,继续闷头向前赶路。此时连同陶庆心头对千洛的戒备也消失殆尽,代之的是隐隐的焦虑与急躁,真个怕千洛将这条“矿脉”给不要脸的毁掉。 又走了有顿饭工夫,两名矿工终于停下脚步,转身对陶庆战兢兢地道:“大、大人,前面转过弯,就是最新开采出的矿洞了。这段时间来,我们这些矿工最多就抵达这儿,不允许深入,里面矿洞的所有开采工作,都是由千洛大人的心腹属下完成。” 陶庆等人大喜,此时那里还耐得住,一窝蜂般冲进去,转过拐弯,直涌入那条新矿洞中。一进矿洞,众人都大为愕然,就见十几米方圆的一个偌大新矿洞,十几名矿工被捆绑的如同粽子,嘴巴被塞了麻布,横七竖八被丢在地上,此外再无外人,至于千洛却是踪影不见。 吴渊抢上前,将其中一名矿工嘴巴里的麻布给扯出来,还不等说话,那矿工如同见到了亲人般,挣扎着对他连声嚎叫道:“吴家主,你可来了,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我们都是严家的监工,并非矿工,都是那狠心的狗儿子,居然将我们全部贬为矿工,天天在这操蛋的地方给他挖矿……” “给我闭嘴。”吴渊恼火地一巴掌将他剩余的话都给扇了回去,“那条‘血髓玉’矿脉在那儿?还有,那小子那儿去了?” 第五十七章 天昏地暗 “‘血髓玉’矿脉?我们不知道啊。”那原本严家的监工一脸迷糊,哭丧着脸道,“不但没有什么‘血髓玉’矿脉,即使‘血玉’,这些日子也不多,我们天天挖,也见不了几块。这条矿脉,分明已经快枯竭了,可恨那狗儿子,偏偏每天还要给我们下任务,完不成就不给饭吃,真是……” 一听此话,众人尽皆都是心头狂跳,一股浓重的不安泛起。 吴渊又是重重的一记耳光抽下,怒吼道:“闭嘴,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少废话。” 那矿工满口大牙被吴渊这两巴掌抽的一枚不剩,这时才发现他视为亲人的吴渊似乎比那狗儿子对他还狠,整个人彻底吓呆了,连连点头,一句话不敢再多说。 “这儿,还有没有别的矿脉了?比如新发现的矿脉?”陶庆上前一步,不死心地问道。 矿工紧逼着嘴巴,用力摇了摇头。 吴渊又是一巴掌抽下,怒道:“说话。” “没有,绝对没有,我可以用我们所有人的命来发誓。”矿工连声道。 “那小子呢,我们明明看见他进来了。”陶庆本能就感觉不妙,然而脑袋由发现“血髓玉矿脉”的狂喜一下跌入“矿脉枯竭”的噩耗中,一阵阵犯迷糊,怎么也想不透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 “那狗儿子、不,是那小子……”矿工委实被打怕了,连对千洛的称呼也不敢别出心裁,就此与眼前这些大人进行高度统一,“……给诸位大人留了几句话,说、说,说‘阴府小鬼儿请你们去赴宴’。” 一听这话,陶庆、吴渊、郑通身躯齐齐一抖,一时间心头冰凉,再无丝毫侥幸,情知这一切都是那小子的阴谋。 “我问,那小子哪儿去了!”吴渊又是一声吼,一巴掌再次抽在那矿工脸上,气急败坏之下,未免力道有些大,这名矿工脖颈直被他一巴掌给扇断。 吴渊抢上前,将又一名矿工麻布扯掉,死死逼视着他。眼下尽快找到千洛,弄清楚他到底有什么阴谋,然后将他砍成肉泥,是唯一破除危局之计。 那名矿工被吓得浑身哆嗦,牙齿“格格”作响,完全说不出话来,只挣扎着抬起头,用力向着矿洞一个角落猛点。 陶庆一挥手,化作富贵花的符文骤然飞去,重重砸在那矿洞洞壁上,“咚”的一声,那洞壁居然仅薄薄一层,一下粉碎,露出一个触目惊心的乌黑大洞,洞内阵阵冷风狂卷而出,吹得众人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真个像是来自地狱的阴风。 陶庆、吴渊、郑通、赵铭,连同韩熙、楚密,尽皆双眼瞪大,全身如坠地狱,完全僵呆在原地,脸上,浓重的惊恐绝望浮现。 随着洞壁破碎,“哗啦”一声,洞内居然滚出来一大堆乌黑黑、圆滚滚、婴儿头大小的怪异“圆球”,打眼一看足有上百之多;其中有数枚,条条凿刻的符文红光灼灼闪动,已然濒临爆发的边缘。 而循着那洞壁向上看,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狭长甬道蜿蜒向上,直通地面。 “天雷火!”郑通最先崩溃,橄榄型的身躯,肥肉哆嗦的如同凉粉,发出了一声受到重创的恶狼般凄厉尖叫。 陶庆面如死灰,心头无尽追悔怨恨泛起:自己明知道这小子诡计多端,千提防万提防,那里想到最终还是落入这小子算计之中。这小子先示敌以弱,故意离开山谷,在山岭中与自己战了一场,让自己放松警惕,以为他在这处山谷内并没有什么阴谋陷阱;随后又散布发现“血髓玉矿脉”的消息,激发起自己的贪念,让自己失去理智,就此一头撞进他的阴谋陷坑中来…… 山谷正中最大矿洞外,陶庆的四名武元师正驱使一干矿场甲士,对整座山谷进行布控警戒,忽然洞口一阵衣襟破空声响起,就见千洛如越过龙门的鲤鱼般,灵袍飘飞,自洞内飞跃而出。 四名武元师目瞪口呆,一时间就感觉自己脑子有些不够用:星主带领大队人马气势汹汹扎进矿洞,追杀这小子去了,他怎么反而冒出来了? 旋即四名武元师心头大喜:这小子不过区区民爵天命师修为,自己四人可是极品士爵天命师的武元师,况且这小子在山岭一战中已然身负重伤,合力擒下他还不易如反掌,以星主对这小子的看重,如此自己四人岂不立下大功一件? 当下四名武元师打着暗号,闷不做声,同时进行两次星象显化,身躯涨成丈二巨神,挥舞兵刃,就此对千洛合围而来。 “呵,捡便宜的来了,就怕你们打错算盘了。”千洛一声讥讽的冷笑,手诀一变,“双生符文”化成“双生剑”,飞速涨大,变成数百斤重,如同两根巨无霸的大铁椎,按照顺时针疯狂旋转,速度过快下完全变成了一枚光蒙蒙的恐怖钻头,宛如划破黑夜的闪电,对着四名武元师就撞击了过来。 “扑”“扑”“扑”“扑”……接连四声闷响,如同长矛戳破水袋,无比轻松,四名武元师长声惨叫中,被钻头生生自胸口钻进,后背冒出,完全洞穿。 四名武元师破烂般的身躯倒在地上,胸口血水喷泉般流淌,就此毙命。然而直到死,他们都双眼瞪大,满是难以置信之色:千洛驱使符文,生龙活虎,那里有丝毫伤势?这倒也罢了,他不过区区一民爵天命师而已,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将他们四名极品士爵天命师的武元师,给就此绞杀!这还有天理吗? 对于四名武元师的心思,千洛可是没有那个闲心去测度,他可以说使劲浑身解数,终于将陶庆等一干人等引进了陷坑,自己则循着事先挖好的退路逃上地面,地下坑洞现在就是一个大炸弹,不定什么时候爆炸,再不远远逃开,连自己都要被波及进去,而今四名武元师企图拦杀自己,生死紧要关头,他那里还与他们虚与委蛇,直接将修为倾力催发,干脆利落了结了他们。 一见千洛行凶,挥手间将四名凶神恶煞般的武元师给灭杀,一干甲士心胆俱裂,“哄”的一声,四下狼狈逃窜。 这些甲士,连同跟随千洛在山岭间抵御陶庆的一百甲士,都是原本奴颜婢膝的矿工所扮,对于他们的生死,千洛自毫不放在心上。至于宁英、宁熊弟兄手下的三百精锐甲士,跟随着要离、方牧野,以及十七甲士,此时有更重要的事情在干。 “想要活命,赶紧离开山谷,往深山里面跑。”对一干甲士冷冷抛下这句话,千洛就此身躯腾空而起,向着山谷外最高的一处山头掠去。至于一干甲士听还是不听,就不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了。 千洛刚刚落到山头上,山谷正中那个矿坑中就此一道粗大火柱喷射而出,足足有数十米高,简直想要将天空给烧个窟窿。紧接着“轰隆”一声地崩般的闷响,山谷中那八个矿洞就像是遇热软塌的黄油,全部塌陷了下去。与此同时一圈十几米高的土浪腾起,形成一圈涟漪波向着四周飞快扩散。待涟漪波扩散到山脚下,千洛就觉一股强烈的震动传来,像是被人狠狠在脑门上敲了一榔头,双腿发软,耳朵轰鸣,不由自主一屁股坐在地上。而他脚下的山岳、身后的群山,全部都剧烈摇晃起来,足足持续了三秒钟。山岭间却是不知多少巨石脱落,山涧荡平,山梁断裂,真个如同世间末日来临。同时又有一股飓风狂卷而过,所过之处飞沙走石,古树断折,天昏地暗。 第五十八章 不当人子 过了半响,待地震平复,狂风平息,脸色发白的千洛挣扎爬起身,就发现山谷中一朵乌黑蘑菇云腾空而起,遮天蔽日,触目惊心。山谷正中直塌陷出了一个数百米深的巨坑,而整座山谷直接整体下陷了数米深浅,并且遍布满条条蛛网状粗大裂纹,令人望而胆寒。 这条“血玉矿脉”严家足足挖了千年,地下早被挖空,不知被挖出了多少洞窟,而今一下震塌,真个堪称天崩地裂,日月无光。 “想不到上百‘天雷火’居然有这么大的威力,这次搞得有点儿大,下次倒要要搂着点儿,不能随便搞得这么惊天动地的。”千洛摸着后头,喃喃地道。 眼珠子转了转,他砸着嘴继续道:“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就看看你们这些东西到底是好人还是祸害了?”说着,他自“天命宫”内招出一把官帽椅,四平八稳坐在上面,一手拿着一只装满“银蹄灵鹿”鹿乳的精致玉瓶,一口一口有滋有味喝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下方山谷内灰土蒸腾、狼藉不堪的深坑正中,“嘭”的一声闷响,软烂滚烫的土地忽然一下炸开,数条狼狈不堪的身影驱使着数道银光升腾而起,赫然正是陶庆、韩熙,以及赵铭、郑通、吴渊等人。至于陶庆的那条“黄角雪蟒”,以及他老爹的武元师楚密,却是不见踪影。 陶庆等人身上灵袍破烂,头发焦枯,浑身乌黑,简直如同煤坑里的乞丐,一个个狼狈万分。陶庆双眼怒火喷涌,心头无尽怨恨涌动。刚才在地底,幸而“黄角雪蟒”乃是四阶土元气灵兽,在“天雷火”爆炸的一瞬间用身躯将他们所有人等给整个卷起,密密裹住,向上遁走。 然而“黄角雪蟒”速度虽快,百枚“天雷火”的威能却是更强,就在他们遁逃一半时,百枚“天雷火”一举爆炸,喷出的火焰生生将这条四阶“黄角雪蟒”给烤成了香肠。有“黄角雪蟒”将震波、火焰给挡住了大半,被逼上绝路的陶庆等人却是躲过了这一劫,然而面对塌陷的泥土山岩,一干躯体虚弱的天命师依旧束手无策。 眼看躲过了震波、火焰,最终却要被活埋地下,楚密却冲了上来,本体进行三次“星象显化”,变成巨神,挥舞兵刃大刀阔斧将落下的泥土不住凿开,生生开辟出一条甬道来。然而人力毕竟有穷,加上楚密并非天命师,刚才被震波伤及内腑,居然最后活活累死了。 剩余的一小段路,完全急眼的陶庆等人也是爆发出超强潜力,纷纷将压箱底的玉符、“天命宫”内的符文催发,不住破开泥土,向上猛冲,终于逃出了生天。 “千洛,你在那儿,你给我滚出来!”陶庆疯了一样,在半空中四下飞掠,不住凄厉吼叫道。 被千洛阴了这一把,陶庆这位贵公子可是损失惨重,简直等于伤了心肝脾,四名武元师死于非命,五十重甲、四阶灵兽“黄角雪蟒”、连同老爹的武元师楚密,全部被埋在了地下,倒是省了挖坟钱,辛辛苦苦积攒十几年的家底一下子赔了个底掉,对罪魁祸首千洛他又怎么不恨得抓耳挠腮? 郑通、赵铭、吴渊等惊魂稍定,旋即也是怒不可遏,吃了这么一个大亏,差点连命搭进去,简直孰可忍孰不可忍? “叫什么叫?叫的声音大,莫非就有理?”千洛懒洋洋的声音自东方一座山头上传来。 陶庆等人二话不说,双眼凶光直冒,毫不迟疑飞扑过去。 见千洛端坐在山顶一张官帽椅上,手里拿着一只玉瓶,正有滋有味喝奶喝得起劲,众人更是怒火高炽:好啊,这小子简直将他们的这场灾难给当做了好戏来看,真是丧尽天良,不当人子。 “你们来得可真慢,好戏都开场了,哼,你们要再不出来,我都不等你们,就要自己开看了。”千洛站起身,随手将玉瓶丢掉,一脸不满地对陶庆一干人等道。说完,不等他们答话,手一挥,半空中一枚斗来大小的蝌蚪状怪异符文,银光闪动,变成了一面光镜。 陶庆等现在虽然怒火中烧,可是对千洛也是越发警惕,并没有彻底丧失理智,生怕这小子又搞出什么阴谋诡计,一见这不似凡品的光镜,都是陡然一惊,齐齐向后飘退出老远。待真正看清,就觉脸庞一阵火辣辣地热:这光镜,分明就是极为寻常的“万里镜像符”,并不是什么阴诡难测的凶符。 “万里镜像符”,即是一种能够将远方发生的事情,通过符文,同时同步完全展现在当前的神奇符文,没有攻击性,属于实用符文的一种,大多被天命师用作远距离传送信息。 “你们跑什么,不想看好戏?为了让你们能够最直观感受到这场视觉盛宴的冲击,我可是费了好大劲儿,才自‘天命荒殿’内将这‘万里镜像符’给借来。”千洛大为气愤地道,说着一道法印拍出,“万里镜像符”水波般一阵闪动,一副影像开始浮现。 虽然对千洛恨之入骨,恨不得马上扑过去将他撕咬成碎片,但见他老神在在,有恃无恐地请他们看“好戏”,心底对他戒备很深的陶庆等人就不敢造次,耐下性子,看他又在搞什么鬼。 然而一眼看过去,陶庆等人顿时双眼陡然瞳孔收缩,全身筋肉绷紧,整个人灵魂都像是被地狱的恶魔给攫住,连喘息都觉得极为困难。 就见符文镜面出现的,赫然是一座极大的宅院,而眼下整座宅院完全陷入熊熊燃烧的烈火之中,无数名身着红甲的甲士拼死守卫,抵抗一群气如狼似虎的黄甲甲士的冲杀。断刃崩射,鲜血喷溅,残肢滚落,整个现场惨烈到极点。 红甲甲士明显处落下风,他们不过尽是二三甲修为,而那数百黄甲甲士,居然大多是四甲修为,并且三百余名之多,至于黄甲甲士的头领更是两名天命师。 其中一名天命师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少年,银冠帛带、面容清俊,令人观之忘俗,然而下手却极为狠辣,挥舞着亮灿灿的“点星笔”,驱使着一柄又粗又尖又大、让人一见之下就心惊肉跳的光戟,对着红甲甲士肆意砍杀,直搅带起一阵阵腥风血雨。 而另一名天命师,年过中旬,面容阴郁,驱使着一柄光矛,没有少年天命师那么嚣张,下手却更稳更准,每一矛都至少带走一名红甲甲士的生命,而无论红甲甲士死得多惨,他面容都绝没有一丝波动,看架势就像是一位老农在收割成熟的稻麦般,娴熟,自信,从容不迫。 原本红甲甲士也并非毫无反抗之力,其中四名武元师巨吼连连,居然进行了两次“星象显化”,显然星主是一名强大的“士爵”,一时间甚至挡住了一中一少两名天命师的冲击。然而那少年天命师委实太过阴险,太过下流,仗着“天命师”之利,漂浮半空驱使着粗大光戟吸引四名“武元师”的注意力,然后翻手丢出了十数枚婴儿脑袋大小、黑沉沉的——天雷火,于是一声声巨响、一团团火光过后,四名“武元师”生生被他炸死了俩,剩余的俩也是身负重伤,惨不堪言,最终就此惨死在他的手下。 四名武元师一死,形势彻底糜烂,红甲甲士直接变成了砧板鱼肉,被黄甲甲士一一绞杀殆尽。而又有数十身着华贵长袍、瑟瑟发抖的或年老或年青的男子,不断被黄甲甲士自攻破的宅院内院中给拖出来,就在火光前砍掉脑袋,然后尸身丢进火焰……至于妇孺,却被聚集在一起,驱赶着迅速离开,消失不见。 第五十九章 老本全折 当看到一名二十多岁的纤秀青年,满脸惊恐,不住告饶,却被冷酷无情的黄甲甲士拦腰砍成两截,自一看清整幅景象后就彻底呆滞,整个人如同木鸡泥塑般的郑家家主郑通,陡然双眼赤红,吼叫道:“不!” 被焚烧毁灭的宅院,自然就是郑家居住近千百年的祖宅,而那青年,却是他的独子。至于少、中两位天命师,自然就是方牧野与严家现任家主严度了。 “你可不能怨严度家主心黑啊,是你先要谋算他家的命根子、这条‘血玉矿脉’的。唉,你说说你,好端端的人不做,一心想着做狗,现在满意了吧,整个家族都搭进去了。”千洛一脸同情看着郑通,叹息着给他本来已经死去活来的心,再添了一把堵。 郑通嚎叫着,蹦跳着,就像是一个大号肉丸子在半空一窜一跳的,看上去无比可笑,就要对千洛冲过来,将他砍成肉酱。这时候郑通是彻底气疯了,也顾不得千洛是不是还有阴毒后手,一心想要拼命。 还有一丝理智的陶庆一把按住了他,因为千洛一挥手,“万里镜像符”内景象再变。这次一看清景象,秘卫司司长赵铭与兵马营司马长、吴家家主吴渊,同时惊叫起来。 这次展现的景象,同样是一处遭到围攻的大宅院,这处宅院自然就是吴家府邸。然而围攻吴家府邸的,一马当先的是一名面容黝黑坚毅、进行“星象显化”后身高丈二宛如凶神的武元师,并且带领着十七名精悍甲士,正是要离带领千洛的十七同窗。这倒也罢了,关键紧随他们身后的,赫然是百名身披黑甲的精锐甲士,领队的是一名身材高瘦如竹篙、须发发白的年老士爵天命师。 吴渊可不像郑通那么没有脑子,他在千洛手下吃了一次亏,加上为人谨慎,因此他跟随陶庆前来山谷抢夺这条“血玉矿脉”,却将自己的亲弟吴震,给留下坐镇府邸,并且将自己的家主印玺交给他掌管,这样即使家族遇到外敌,府内的护持符阵也足以抵挡。 那知他设想的是极好,郑家的府邸因为郑通这位家主不在,家族中没有别的天命师,无法催动护持府邸的符阵,就此被那群饿狼般的黄甲甲士完全吞没。然而他们吴家,眼睁睁看着,护持符阵居然也没有启动,而他的亲弟吴震,那怕是极品民爵修为,力战不久,就被那名瘦削年老天命师给一记飞剑穿胸而死。 而在这时,府邸正中一幕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名丈二凶神般的武元师,手持黑黝黝大铁矛,将一名年青天命师——手臂受到重创还没有痊愈的吴春,给一举洞穿,然后将尸身小鸡般高高举在半空,振臂高呼,针刺般的须发猬张,神情凶猛亢奋。 虽然“万里镜像符”并没有办法传导声音,但众人自他的口型,都看出他喊叫的,赫然是:“要离在吴家祖宅,斩杀吴家第二子吴春!” 要离与吴家,可是有着深仇大恨,当日他在军营中失手打伤吴渊的大儿子,被吴渊亲自出手,打成重伤,修为由九甲跌落至五甲。而如不是吕不韦聘请他做“天命殿”的教习,脱离了军营,他迟早死在吴家手中。对此无比清楚的要离,对吴家的跋扈凶狠,这几年来一直愤恨莫名,而今千洛故意将这个机会丢给他,他又那里不狠狠抓住,狠狠出心头这口恶气? 而千洛怪不得独身一人在这山谷中,原来他所有的力量,方牧野,严守,要离,十七同窗甲士,甚至刚刚收编的宁家的三百精锐甲士,统统都派到了白沙亭城中。至于他接到讯息,一怒之下带领的要为纤雪报仇的那一百甲士,不过是原本的矿工所扮,因此才那么水,被陶庆五十重甲一击即溃。 此时陶庆与韩熙、赵铭等,对千洛心头的谋算彻底清楚,心头大惊:自始至终,他们在谋划夺取“血玉矿脉”,斩杀千洛,千洛也一直在谋算他们。而他显然谋算的更深更远更缜密,不但想要严家的这条“血玉矿脉”、以及严家在城中的所有店铺等等家产,更一股脑儿将城中郑家、吴家等等大家族给全谋算其中,企图一网打尽,从而真正意义上做到一统白沙亭,——这等胆大妄为,这等不自量力,简直都不能称之为“蚯蚓吞象”,而是“蚯蚓吞龙”! 看着寄托了自己一切希望、心血的爱子,被穿成了一只烤鸡,手脚还不时发出无力地抽搐,鲜血循着矛杆流淌而下,吴渊只觉头脑“嗡嗡”作响,眼前发黑,魂魄都离体而去了。他的大儿子资质太过不堪,即使耗费了大量资源,也不过仅仅修成六甲甲士,又被要离打断胳膊,就此一蹶不振;可吴春就不一样,修成民爵天命师的他,一向被吴渊视为吴家下一任家主、吴家家族辉煌能否延续的关键,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是远超大儿子,而今被要离一矛捅死,这简直让他几欲发狂。而更让他百思不解的是,他们吴家的护府符阵,为什么没有启动呢? 他却是不知道,他家族中掌管符阵关键部位的甲士,早被千洛买通,接到暗号,立即将符阵破坏,因此虽然有吴震坐镇家族,手操家主印绶,依旧启动不了护府符阵。 “赵铭,你、你要给我一个解释!”吴渊转头死死盯着秘卫司司长赵铭,被激怒的狮子般厉声吼叫道。 “我、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赵铭也傻眼了,景象中那名瘦削年老天命师,正是他的副手、白沙亭城秘卫司副司长申不害,至于那百名黑甲甲士,也是秘卫司的全部力量。而没有他的命令,申不害怎么会、怎么敢,带领一干甲士围攻堂堂兵马司司马长的宅院,将整个吴家给灭族? “小子,你这是搞得什么鬼?”赵铭情致一切变故都出在千洛身上,转头对他叫道,“你给我一个解释,否则信不信我将你碎尸万段。” “啊、啊,快来人啊,有没有人在维持治安?这儿有人在装逼,场面快要控制不住了。”千洛装腔作势,对着四周一通尖叫,末了,就在赵铭脸色都黑成锅底了,才不屑一笑,“你有那个心,也要有那个力!” 转而他彬彬有礼地抚胸对一干人等微微一鞠躬:“好戏闭幕了,谢谢观看。”说完挥手将“万里镜像符”给闭掉,然后手一翻,一块牛眼大小、赤金色的三甲令牌显出,对赵铭厉声道:“将我碎尸万段?你好大的胆子!给我跪下,俯首听命!否则休怪我将执行秘卫司律条,以叛乱罪,将你斩杀。” “‘督巡使’令牌?”赵铭一见,大吃一惊,脸色狂变,旋即心头一片明了:这小子走了什么****运,竟然会有这‘督巡使’令牌?而申不害这老混蛋,一直被自己排挤,在秘卫司郁郁不得志,这小子潜入秘卫司,对他一出示令牌,那老混蛋还不如获至宝?然后趁自己不在,剪除自己的忠心下属,将秘卫司彻底掌控,就此带着来攻打吴家……可恨、可恨,一着没有算到,居然就此老本全折,都说这小子算计厉害,还果真如此。 第六十章 平分秋色 “这小子的令牌来的蹊跷,就怕不是什么正路得来的,赵铭司长,莫非你真要乖乖听命不成?只要你与我联手,灭杀了这小子,我向你保证,将说服我的父亲,动用我们家族的力量,不但保你无恙,还绝对将让你再进一步,前去宛罗城担任秘卫司司长。”见赵铭一脸犹豫挣扎,情致他万一服软,被千洛给拉过去,那今日局势可更无可挽回了,陶庆赶紧急声道。 赵铭一听,面容变幻几次,陡然一咬牙,断然道:“好,我就信你一次。” 陶庆一听,心头大喜,道:“放心,这小子虽然阴谋多端,但他还是有最大的短板,就是实力不足。现在他的党羽都不在这儿,孤身一人,我们联手,将他生擒活捉都易如反掌。到时候你亲手虐杀他,出一口恶气,我陶家再保你更高一步,岂不美哉?而这小子一死,他在白沙亭城肆虐的势力,还不如无根之木,立将冰消瓦解?” “不错,这小子就是我们此次能不能反败为胜的关键,只要擒杀他,我们就还没有真正失败,一切就都还有翻转之机。”陶庆心腹弟兄韩熙,在旁接口道。 听了这话,虽感觉有理,郑通、吴渊却依旧脸色大丧,毕竟他们损失太惨,整个家族都搭进去了,但对千洛的仇恨,想要亲手灭杀他为亲人报仇的恨意,让他们也用力点头,断然同意。 赵铭抬头瞪着千洛:“小子,拿出一块伪造的令牌,就想让我从命,呵呵,你也太天真了。将我斩杀?我就让你斩杀,来呀!”说着,赵铭飞身上前,“点星笔”驱使一柄紫沉沉的七节重锏,“呜”的拖着凄厉啸音,对千洛狠狠当头砸去。 赵铭可是上品士爵,与千洛高了一个整位阶还多,自信一记符器就足以将他敲死,彻底要他的小命。 情知千洛手中的令牌自然并非仿造,而对于秘卫司对内部不服命令人员的严酷,他可是无比清楚,情知让千洛活着,那怕自己极有背景,出身的家族威震一方,自己也只有死路一条。为今之计,只有按照陶庆所说,灭杀这小子,一来死无对证,一了百了,二来有地头蛇陶家给遮掩真相,然后自己的家族势力进行摆平余波,平息后遗症,才应该真正没有什么后患。而正因为出于对秘卫司律条的畏惧,想要斩杀千洛的心,赵铭可是并不比郑通、吴渊弱上分毫。 见赵铭冲出,被仇恨刺激的几欲癫狂的郑通、吴渊,连同韩熙,紧随其后,各自摇动“点星笔”,驱使各自符器对千洛就合围而来,一边狞声吼叫道:“小子,我们就让你斩杀,来呀!”而陶庆,虽然表面也愤怒莫名,却身形微微一滞,不动声色落在最后。 千洛一撇嘴,轻描淡写地一挥手,他身后不远的另一座山峰之巅,忽然一团红芒亮起,接着四道淡金色金线,自虚空中一划而过。四条金线委实速度太快,几乎是山顶红芒刚刚亮起,下一刻金线已经掠过数千米空间,出现在赵铭、郑通、吴渊、韩熙等人身前,丝毫停滞都没有,就此将堂堂四名士爵天命师给一举洞穿。 赵铭等四人脸上还带有一丝迷惑,就感觉自己胸口冷飕飕的,低头一看,才发觉自胸口以下,自己的身躯全部都没有了。 而就在这时,虚空中才一声冰山炸裂般的破空声响起,四条金线所过之处,虚空随之一阵水波般动漾不已。 “这次满意了?你们既然要求这么强烈,我自然就要成全你们。”千洛一咧嘴,冷邦邦地道,“不得不说,每次面对你们,我总是一种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赵铭、郑通、吴渊,连同韩熙,脸上浮现出无尽的恐惧、怨恨、绝望之色。吴渊嘶声道:“你、你小子作弊!” “作弊?我呸!小爷区区一名民爵,而你们呢,都是高品士爵,还五个围殴我一个,要脸不要?还说我作弊?”千洛一脸鄙夷地唾弃道。 赵铭心头浓重悔恨泛起:如果自己刚才不是太恨这小子,执意要灭杀他出一口恶气,而是选择向他低头,想必不会落到这等下场吧…… “扑”、“扑”几声闷响,堂堂四名高品士爵天命师,在白沙亭、甚至在宛罗城,都是举足轻重威震一时的大人物,就此全部陨落,半截尸身无力自半空坠落,掉在地上。 硕果仅存的陶庆,这才看清,就在千洛身后山顶,此时随着伪装的古树倒下,赫然露出一架不知什么金属锻造成、闪耀着冰冷的铅灰色光芒,模样极为怪异的“大铁车”。铁车的架子上,雕刻满了复杂至极的纹线,此时前端半圆形的铁板上,一条条凹槽上,正架着几根两米长短、胳膊粗细、通体金亮让人一见心惊胆颤的——箭矢!而宁英、宁熊哥儿俩站在车后,面容一抹儿潮红掠过,此时捏决竭力平息翻江倒海般的识海。 一举发射出四记“落星弩”,饶是哥儿俩中品“士爵天命师”修为完全恢复,一时也有些不堪重负。 这“落星弩”,只有“天命师”以及“武元师”才能够驱动,常人,那怕是甲士,都根本无法操控。怪不得他们弟兄俩不见踪影,却是被千洛给设为后手,埋伏此处,给了赵铭等四位士爵致命一击。 陶庆心头狂跳,全身发凉:就知道这小子还有后手,他既然能够得到“天雷火”,又怎么弄不来“罗星弩”?大意了、大意了。 “点星笔”疯狂摇动,急急如丧家之犬,惶惶如漏网之鱼,陶庆化作一阵狂风,向着远方飞窜而去。逃遁中陶庆还不敢呈一条直线,生怕被“落星弩”给一箭射落,身躯左摆右晃,远远看去如同一只上蹿下跳的猴子,简直使尽了浑身解数,直一口气逃出了十几里远,终于脱离了“落星弩”射程范围,才长长吐出了口气。 “前方的朋友,心情是不是很紧张?惠风和畅,山岭葱翠,人生是如此美好,我们何不放缓匆匆的脚步,细细品味一下人生呢?”一个清朗的声音悠悠然自身后传来,对陶庆调侃道。 陶庆双眉一抖,脸上杀机笼罩,愤然转身:“人生美好你个屁股!你区区民爵,居然也敢追我堂堂极品士爵,胆子够肥。到了这个地步,如果你还留有后手,我彻底心服,死也瞑目!但我想,你恐怕也是黔驴技穷了吧?呵呵,既然如此,你看好了这儿的风水,那我就将你葬在这儿吧。” “谁埋葬谁,还说不准呢。”追上来的千洛一声长笑,一挥“点星笔”,第一枚符文化成四尺长巨剑,无数细小符文在犀利锋刃上跳动,对陶庆激射而去。 陶庆目光闪动,闷不做声,手诀暗捏,虚空中银光大亮,疏忽一条粗大锁链如同巨蟒,悍然翻滚,搅带起漫天风劲,重重抽在了四尺巨剑上。 与此同时,“轰轰”一连串闷响泛起,一面厚重盾牌显出,在半空中飞快涨大,直变成城墙来高阔,旋即一化为四,分占四方,形成一个四四方方的牢笼,将千洛与陶庆给禁锢其中。“咚”“咚”又是两声巨响过后,又有两面盾牌,一面自上盖下,一面自下飞上,将牢笼上下两个出口给封堵了个严严实实,整个牢笼彻底变成了一个封闭空间。 “铛”的一声巨响,此时锁链砸中巨剑,直电火四溅,狂风四卷,两者居然平分秋色,同时向后弹开。 第六十一章 祖灵寄神 情知千洛敢独身一人追来,自然大有凭恃,绝不可能出现被自己一锁链抽成重伤的乌龙,故而陶庆倒是并不感到吃惊,连声阴笑道:“现在,我们就在我盾牌所垒砌出的空间内一决高下,——在我的地盘,彻底断了你的阴谋,咱们各凭实力,看你还能继续那么嚣张?” 说着,陶庆身形一扭、一弹,无比诡异的掠过数十米空间,陡然出现千洛背后,左手一挥,一条五尺左右长、拇指来粗的细小锁链喷溅着丝丝电火,对千洛就狠狠抽了下去。速度过快之下,锁链直变成一片银幕,滴水不漏。 “那可说不定。”千洛微微一惊,想不到陶庆还有这一手,盾牌居然还能垒砌出一个这等禁闭空间,旋即恢复镇定,继续调侃道,“点星笔”宛如羚羊挂角般点出,在半空划出一条圆融弧线,居然正点在抽下的锁链之上。 不知晓千洛对符器的操控、修炼已达“化神”之境,他锁链重重虚影在千洛眼里简直无疑小儿之技,随手就轻易破解,陶庆双眼瞳孔一缩,大为意外,旋即识海“天命宫”震动,“锁链”力道就此暴增数倍,就要将千洛“点星笔”给生生震碎。 又是一声脆响,再次出乎陶庆意料,千洛“点星笔”居然比他的符器还要坚硬,一团刺眼欲盲的光团爆起,千洛“点星笔”安然无恙,而他的“锁链”却一举断裂两截。 与此同时,千洛左手食指一勾,四尺冰锋对他后背轻盈刺削而来,就要将他给一举腰斩。 陶庆又招出有一面两尺见方的精巧盾牌,挡住了冰锋的飞削,一声长啸中,锁链无限延伸出去,围绕整个空间绕了一圈,旋即他手腕一抖,锁链上一枚枚深奥符文跳动,就此重新分解成一枚枚圆环,猛然向着墙壁般的盾牌上一撞,两者力道叠加,就此拖着长长的光尾,对千洛纷纷激射而来。 整条锁链全部分解成圆环,怕不有上千枚之多,如此密密麻麻,简直如同蜂群,对千洛蜂拥攒射。 千洛长长吸了口气,面容沉静如水,右手笔,左手剑,挑、抹、点、劈、挡、敲……直此起彼伏,行云流水,借力打力,将符剑操控“化神”境发挥的淋漓尽致,上千枚攒射而来的圆环尽数被他击飞回去,没有一枚触及他的身躯。 “小子,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我就看看你到底能够硬到什么时候。”陶庆连声冷笑,手诀催动“点星笔”,上千枚圆环一旦被千洛击飞,就猛然倒折撞向墙壁般的盾牌,然后再次蓄满力道,宛如劲弩破空,就再一次爆射而回。如此上千枚圆环宛如流水,生生不息,对千洛绵绵不绝撞击而来。陶庆却是阴狠地打定主意,要用水磨工夫将千洛彻底耗干,然后将他活活击打成一团肉泥。 初开始,陶庆自觉稳操胜券,踌躇满志,就感觉千洛是死定了。那知时间慢慢流淌,一直过了足足大半个时辰,面对绵绵不绝潮水般不断射击而来的圆环,站立当地的千洛依旧淡定自若,神态安闲,简直连喘息都没有变粗,反而如此高强度的进攻,渐渐的陶庆感到自己倒是有些难以为继了。 看着轻描淡写挥舞着笔、剑,动作流畅自如的就像是一位卖艺的杂耍人员在展示自己的高超技艺一般,陶庆是越看越感觉刺眼,越看越觉得胸口发闷。 “老子受不了了!小子,我要砍死你!砍死你!”论阴谋诡计不是千洛对手,被千洛给阴的几乎连裤衩都不剩,而今正面对决,他堂堂极品士爵居然愣是拿不下千洛这名区区上品民爵,陶庆彻底疯了,一声怒吼,手一翻,将一件物事给恶狠狠打出。 那件物事赫然是一枚掌心大小、色泽青碧的古朴玉符,飞上半空,一层层淡青光晕散发,化成一柄苍古浑厚的鬼头刀,足有十米长短,锋刃如纸,刃身无数青符闪烁,就此对千洛当头斩下。 随着这一刀斩下,整个虚空似乎都凝固了,千洛方圆数十米空间天地元气似乎被尽数抽空,整个人像被树脂黏住的蝇虫,无论符剑、点星笔,都催动不得,似乎只有俯首被这鬼头刀给砍成两片一途。 “小子,逼迫老子动用祖传‘玉符’,你即使死,也足以感到荣幸了。哼,此玉符一出,相当于男爵天命师的倾力一击,用在你身上,真是浪费了。”陶庆如释重负,又有些心疼,恶狠狠地谩骂道。 “知道不知道,陪你玩了这么久,小爷等得就是这一刻!”千洛一咧嘴,再次露出那个令陶庆倍感心惊的阴贱笑容,手一扬,就在陶庆惊恐至极的眼神中,居然也祭起了一枚玉符。 那枚“玉符”飞上半空,化成一柄巨大厚重的“光钺”,“喀嚓”一声巨响,与那“鬼头刀”对劈了个正着。如同焦雷炸裂,虚空壁障鼓荡不已,“鬼头刀”与“光钺”同时爆裂,重新退变成两枚玉符在半空翻滚,而一阵狂猛飓风四下飞卷,陶庆盾牌垒砌的坚固封闭空间,摧枯拉朽,被吹得一举崩塌。 飓风中,反应足够快的千洛手诀一变,阴声道:“给我死去吧!”一柄尺许长短的晶莹小剑,出现陶庆身后,对他后背狠狠刺去。 陶庆吃了一惊,手忙脚乱开始掐诀,盾牌歪歪扭扭浮现后背,勉强挡住了要害。就在陶庆松了口气,那知千洛笑容越发阴狠,右手食中二指并拢,虚虚一点,小剑一分为二,化成“双生符剑”,急剧盘绕飞旋,宛如一小型钻头狠狠钻来。 “扑”的一声,陶庆盾牌居然不堪一击,被彻底钻了个粉碎,旋即继续对他后背钻来。陶庆真个唬的魂不附体,大吼一声,强自一侧身,让过后背,钻头一闪而逝,他的一条左臂以及整个左肩,就此消失,化为一蓬血光喷溅半空。 陶庆发出一声凄厉惨叫,遭此重创,手中“点星笔”一下消失,锁链、盾牌更尽数迸散,身躯如同断线风筝般直掉落下方山岭上。 千洛心情大好,道:“这可是在你的底盘,现在彻底服了吧?”飞身而下,驱使“双生符剑”就要将陶庆双腿也给绞断。 陶庆整条左臂与左肩所化的血肉虚空喷飞,正喷中半空落下的“鬼头刀”玉符,整枚玉符疏忽像是活物般一阵闪动,将血肉尽数吸纳其中,消失不见。 紧接着,一个凶狠暴虐而又苍老的声音自玉符中传出:“是什么人,竟然敢伤及我陶家子孙?” 随着这个声音响过,原本青碧光泽暗淡的“鬼头刀”玉符,疏忽一枚枚鲜红符文如同蚂蚁般纷纷自玉符深处涌出,在符面上乱爬,令人毛骨悚然。而血符由少成多,最终一抹儿浓重的、几乎化不开的血雾喷薄散发,夹杂着一阵鬼哭般凄厉的声音,整枚玉符最终变成了一尊丈许高矮、浑身血红、青面獠牙的狰狞——巨猿,自虚空落下。 血猿两只铜铃般的巨眼中,两道血色光柱喷射,直直盯在千洛身上,嘶吼道:“就是你小子,敢伤我陶家子孙?” 一见这尊血猿,原本已经半死、束手待毙的陶庆,陡然又来了精神,狂喜道:“是‘祖灵寄神’?真是天助我也!” 第六十二章 败的不冤 所谓“祖灵寄神”,就是像陶家这等传承上万、数万年的大家族,族中一代代修炼高深的先祖,由于自身功德不够,无法在“天命天殿”立下神像,故而生命不可避免走向终结。虽然肉身败坏,但他们的“英灵”,却能够寄存在各类天才地宝上,传给子孙后代使用,当子孙后代遇到杀身危险时,他们的“英灵”可以短时间显出,进行战斗,将一切危及子孙安全的祸患给扼杀。 这头“血猿”,分明就是陶家的一位先祖,在死前灭杀了一头五阶灵兽“咆天猿”,将它的神识炼制干净,自己躯体败灭后,“英灵”则寄存在这头“咆天猿”的魂魄中,然后封印进这枚“玉符”内,就此留存下来。 千洛脸色难看,这次可真正超出了他的算计,他万万没有想到,陶庆的玉符中,居然还藏有家中先祖的“英灵”,这简直太扯了。感应到这头血猿所散发出的宛如大地般深厚的血气,是彻底胆寒,情知自己根本不是敌手,这头血猿甚至一声巨吼就足以将自己“天命宫”震裂。当下千洛一言不发,驱使着“双生符剑”,转身就要逃之夭夭。 “祖宗,杀了他,可不能让这小子给逃了。”陶庆不顾自身伤势,对着“血猿”拼命跳脚尖叫道。叫到最后,想到在千洛手下屡屡吃得大亏,禁不住悲从中来,一向自诩为天之骄子的他何曾被折辱到这等地步,忍不住话语都带了哭音。 “闭嘴,我没有你这等废物后代!”血猿转头对陶庆一声怒吼,转而对千洛“桀桀”怪笑道,“小子,你还想走?给我留下吧。”说着,血猿一张口,一道血红光团喷出,化成一张血色巨网,网罗大鱼般将千洛给一举罩住,禁锢其中。 “小子,你将我的子孙伤成这样,我却是要千百倍的返还你,——我要将你的一身鲜血全部抽光,变成一具干尸,以你的一身精血来补充我这么多年的损耗。”血猿吼叫道。 千洛真个急了,驱使着“双生符剑”再次化作巨大钻头,疯狂钻劈,企图破开血色巨网,逃遁出来,然而血色巨网无比粘稠,任凭他“符剑”如何驱使,总是被牢牢锁在其中,遁出不得。 血猿“桀桀”怪笑着,双眼中两道细小血气化成的血蛇,蜿蜒飞射而下,循着光网,直从千洛的双耳钻入他的头颅中。 随着两条血蛇的钻入,千洛身躯一下僵直,变得一动不能动。两条血蛇钻入千洛识海,就要先将他躯体最为精华的识海“天命宫”,以及其中的“点星笔”所化的“气运柱”,给全部吞噬,然后再抽取他的一身精血。 两条血蛇迫不及待窜入识海,一见千洛九重五门的煌煌“天命宫”,那血猿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旋即狂喜道:“居然是‘宫’级‘天命宫’?真是好运气,一苏醒居然遇到这等绝品。吞噬了这座‘天命宫’,再找一个合适肉身,就此寄舍重生,由阴还阳,也并非不可能。哈哈,老天还是颇为眷顾我。” 两条血蛇就此疯狂对“天命宫”窜去,而千洛像是被施了定身法,站立当地动弹不得,完全无计可施。 两条血蛇一窜入“天命宫”内,千洛“天命宫”内“气运柱”下,原本牵引星光给千洛锻体、从而元气大亏这么久一直都是载浮载沉、萎靡至极的“大罗承星盘”,忽然像是嗅到了蜜糖味道的蜜蜂,陡然苏醒,一下来了精神。 直径十米开外、圆如车轮色泽暗蓝的“大罗承星盘”飞遁而起,密密麻麻重重叠叠无数符文明灭闪烁,一股苍古浩瀚的气息弥漫,释放出一道湛蓝光束,探照灯般投射出去,将两条血蛇给罩在其中。 “这是什么鬼东西?”血猿悚然一惊,就觉被湛蓝光柱罩住,两条血蛇像是被利矛给钉住,动弹不得了,不用说飞扑过去将千洛“天命宫”给吞噬,连抽身而退都做不到。 “大罗承星盘”上符文闪动,宛如鱼群般不住流畅自如流转,湛蓝光柱一股强烈的吸纳之力生出,被罩住的两条血蛇忽然发出“汩汩”声响,不住抽搐,充沛浑厚的血气被不断抽取过来。 “啊、啊、啊……”想不到自己释放出的两道血气,不但没有将那可恶小子的“天命宫”给覆盖吞噬,反而反过来被一怪异圆盘吸血般不断将血气反吸过去,血猿面孔骇异,嘴巴大张,发出一连串惊叫。 血猿拼死挣扎,浑身血红肌肤无数鲜红符文流转,身躯一时涨大如小山,一时又缩小如侏儒,强暴力道充斥,想要将两道血气给抽回。哪知道那怪异圆盘散发出的吸纳力简直超乎想象的强大,任凭它如何挪腾反抗,不但挣脱不了,反而越挣扎浑身血气被抽取的越发厉害,不过几眨眼的工夫,它身上的血气就变得大为淡薄。 血猿真个心胆俱裂了,无计可施之下,情知再犹豫下去,整个躯体都要折进去,被这怪异“圆盘”给吞个渣都不剩,一声厉啸发出,双手一挥,化成两柄血刀,就要“壮士断腕”,将两条血蛇给一举斩断。 看血猿想要“断尾求生”,“大罗承星盘”苦等了十几年好不容易遇到了这么一血气充沛之物,心头可谓万分珍惜,那里会让它如此轻易逃走,盘身上流动的“鱼群”般符文陡然加速,从而抽取之力成几何倍数暴涨。“血猿”一声惨嚎,重重斩下的两柄血刀居然斩了一个空,——就这一霎那工夫,两柄血刀已先被抽光,消失无踪。 接下来,彻底失去了反抗之力的血猿一脸绝望,一边“啊、啊、啊”凄厉尖叫着,被越发强大粗暴的吸纳之力给整个吸入。 随着血猿被吸入“天命宫”,千洛双眼陡然睁开,两团灼灼发亮的血光一闪而逝,就此看向了地上的陶庆。 眼睁睁看着这一幕,陶庆脸上的嚣张、快意完全凝固,张着嘴,发出与自己祖宗一般无二的“啊、啊、啊”单调声响。 见千洛七窍不时血气散发,咧嘴一笑,宛如地狱恶魔,无穷无尽威煞之气散发,陶庆如坠冰窟,身躯连带魂魄都被彻底冻住,完全僵在了那儿。 “这些世家子弟倒是真不能小看,下次遇上可要谨慎再谨慎,如非小爷还有点儿家底,今日这条老命还真要搭在这儿。”千洛如此想着,对陶庆笑眯眯道:“知道为什么‘落星弩’下饶了你一命,刚才也没有一剑将你绞杀吗?” 陶庆用力点头。 “那你还在等什么?” “那、那孕阳果,在我大哥手中,并非在我手里。” “什么?”千洛大为诧异,旋即一脸遗憾,“感情你是诈我,既然如此,你好像也就没有继续存在下去的价值了。” 陶庆一惊,连忙道:“我可以给你向我大哥讨要,而如果我死了,我大哥绝对不会将‘孕阳果’给你的,他宁可毁掉。” “你将自己看得太重要了,据我所知,你们弟兄的关系可不怎么融洽,对于你的死,你大哥想必一定很如释重负,甚至为了感谢我,将‘孕阳果’送给我做酬谢也说不定,你说呢?”千洛缓声为他分析道。 陶庆额头大颗大颗汗珠滚落,脸色发青,他没有想到,千洛对他们弟兄居然调查的如此透彻,而并非他所想的一无所知,自己对他已经足够重视,但无疑还远远不够,此次可以说败的不冤。 第六十三章 修为再晋 身为宛罗城城主之子,对于自己未来,陶庆可是有着无尽的谋划与设想,在他意识中,他可是要成为高高在上、辉耀千古的人物,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死在这座小小的白沙亭城中。可是真应了那句话,越是出身高贵,或者位高权重,越是怕死,陶庆哀求道:“不是的、不是的,我父亲对我可是非常看重,我与大哥的关系也非常密切,你敢杀我,你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后悔的。” “哈哈,以后会不会后悔我不知道,但眼下我肯定不会后悔。”千洛一笑,旋即脸色一变,恶狠狠道,“到这时还敢耍小聪明,给我设套,挑动我与你大哥去厮杀,不知死活!”千洛符剑一沉,直将陶庆心脏给彻底洞穿。 陶庆脸色一下呆滞,无尽的不甘、怨恨、愤怒之色,就此凝固在脸庞上。 陶庆一死,识海“天命宫”一下爆裂,几道光华迸射,“天命宫”内储存的珍宝就此飞出,落在地上。 凡天命师身陨,识海内的“天命宫”随之崩塌,储存其中的血玉、灵药、衣袍等等物品,都会自动爆出体外。 千洛挥手扫起,发现有几套灵袍、数千血玉以及上百血髓玉,倒也罢了,关键此外还有一只香樟木小匣子,打开,里面赫然是十几条半米长短、墨绿中泛出条条金纹、散发着阵阵清凉气息的“墨魂草”。 千洛大喜,这“墨魂草”可是万金难求,向来有生筋肉、医白骨之效,特别对低阶天命师、武元师的断臂断腿、内腑碎裂等极重伤势具有奇效。陶庆将之时刻带在身上,显然也是他压箱底的珍宝了。 将灵袍、血玉、血髓玉,连同“墨魂草”都妥善收进天命宫,千洛就禁不住心情大好,用脚踢了踢陶庆尸身,就要驱使符剑将之绞成肉泥,旋即又心念一动,挥手散掉符剑。 理了理身上的灵袍,他走到旁边一块平坦大石,盘膝而坐,双手捏诀,神识沉入识海之中。识海内,“大罗承星盘”符文闪动,投射出的湛蓝光柱牢牢禁锢着一团赤红血团,并且火焰般翻滚蒸腾,不住烧炼净化着。赤红血团被烧炼的形状不住变幻,不断散发出丝丝暗灰色血光。每一丝暗灰血光被逼出烧化,赤红血团就一声凄厉惨叫发出,莹红光芒就越发明亮一分。 惨叫越来越弱,千洛神识进入识海,赤红光团内陶家先祖的神识已将被炼干净,庞大的血红光团仅仅剩余核桃大小,晶莹玉润,熠熠生辉,宛如一块高纯度的红宝石。 在“大罗承星盘”旁边一角,那头丈许高矮、青面獠牙的巨猿,神色木然,宛如泥塑,毫无生机,僵直站立那儿。巨猿原本浑身散发的、陶家先祖的浑厚血气,被尽数剥离,从而恢复了青金相间的本色,——这就是那头五阶“咆天猿”的魂魄了。 千洛神识先围绕“咆天猿”转了两圈,咧嘴笑得像是偷了一只小公鸡的老狐狸:而今这“咆天猿”魂魄落入他手中,被他封印在“天命宫”,待他气血足够强大后,势必也将像陶家先祖那样能够自如驱使,从而成为他的一着厉害后手。旋即他神识飞到“大罗承星盘”上,围绕那团核桃大小的陶家先祖精血,不住盘绕,细细打量。 就在陶家先祖的神识被彻底炼成飞灰,一丝不存,“大罗承星盘”又是一道蓝芒喷吐,挟裹着这枚血光光团飘出“天命宫”,一下融入千洛躯体。 千洛大吃一惊,神识慌忙遁出,就要看看“大罗承星盘”在搞什么鬼。一融入他的躯体,那团红宝石般的莹润血团一下散开,呼吸间遍布全身,紧接着从头顶直至脚尖,在全身开始飞速流转起来。千洛就觉整个人像是置身温热的温泉中,一股温暖舒爽的感觉泛起,紧接着又一股冰冷清爽的感觉生出,如此一阵温暖、一阵冰凉,两种截然不同感觉交替席卷全身。 随着血团流转越来越快,与千洛本体血脉渐渐融合,化为一体,从而本体血脉变得更精纯、更浑厚、元气能量更充沛。而一遍遍的不息运转,千洛身躯的筋肉、脉络、骨骼,慢慢都在发生变化,色泽隐隐变成了宝红色,肌肤柔韧坚实,像是灵兽的皮膜般;筋肉、脉络,每一寸每一丝,都饱含元气能量,蕴含无限生机,似乎撕裂也足以迅速愈合;而骨骼外,更直接覆盖了一层薄薄红壳,坚硬如铁,柔韧似金,居然隐隐开始变异…… 千洛躯体就此脱胎换骨,变得大为强悍,而水涨船高,一股雄浑厚重的精气反哺回来,千洛神魂随之变得大为强壮,对正北虚空的“斗母星”的感应变得清晰了一倍有余。 他双手捏诀,默默催运功法,碧穹正北方的“斗母星”无穷无尽的星光被不断牵引下来,灌入“天命宫”“点星笔”之中。出乎千洛意料,神魂增强,牵引下的“斗母星”的光芒较之以前也整整粗大了近乎一倍。 此时自吕不韦口中,他早将“斗母星”的根脚给摸透,想不到自己居然好运逆天到能够牵引下“斗母星”,每次修炼,自然心头都是踌躇满志,愉悦满怀。 随着星光不断灌下,“点星笔”由四尺长一举增长到了八尺,碗口粗细,撑天巨棒般,一股坚实凝重意味儿散发,通体更光滑如琉璃,其中无数细小星芒飞旋,无比玄奥神秘。 毫无滞碍,千洛修为就此晋升至民爵极品之境,距离再做突破、成就士爵,也不过仅隔一层薄纸般的壁障而已。至于“双生剑形符文”,围绕“点星笔”轻盈盘绕不息,缓疾随心。而每盘绕一圈,千洛对“双生剑形符文”的掌控就莫名多了一丝明悟。 千洛缓缓睁开双眼,两道冬日晨星般明亮的光芒射出,浑身一股凌冽强暴气势弥漫,直形成一小风卷四下卷出。自大石上跃身而起,捏紧双拳,修为暴涨,浑身气血澎湃如潮,千洛就觉无尽精力弥漫,似乎足以撼动山岳,倾倒江湖,当下一手抚胸,仰头发出一声缭绕长啸。啸音柔韧嘹亮,如同惊龙,直上天际,持久不断。 千洛一声长啸足足持续了小半个时辰,才悠悠停息,将全身涌动的无穷无尽的力量、精气,给略略宣泄,就觉神清气爽,无比自在。 “在这儿了,在这儿了。”他啸音刚停,就听山岭上一阵连声欢呼,方牧野,要离,带着十七甲士骑着“独角墨狼”汹汹冲下。 “老大,可是找到你了,还以为你遭了那杂种的毒手。”方牧野跳下狼背,埋怨道,“我们找了你半天,如不是你的啸音指引,还找不到你呢。” 方牧野、要离,连同十七甲士,今日在白沙亭城可是过足了瘾,出足了风头,郑家、吴家这等传承近千年的世家大族,高高在上的庞然大物,居然就被他们几个穷贱小子给生生夷灭,这等风光豪壮之事,足以让他们吹嘘上一辈子。 虽然杀得尽兴,几欲疯狂,但无论方牧野、要离还是十七甲士,都没有被冲昏头脑,一直牵挂着以自身充当“诱饵”的千洛,因此一旦夷灭了郑家、吴家,大局初定,立即毫不迟疑,反身赶来驰援千洛。 方牧野忽然“咦”了一声,围绕千洛转了两圈,一脸疑惑:“老大,你好像那儿变得有些不同了,不对,你模样没有变,可是、可是我总感觉有种说不出的不一样。” 身后的要离,连同十七甲士,齐齐用力点头,显然都有同样感觉。 第六十四章 火元芝 此时的千洛,在方牧野以及要离等人眼中,虽然相貌没有任何变化,但精神气度却是给人截然不同的印象,就像是一柄彻底打磨出锋芒的兵刃,散发出犀利、冷硬,无坚不摧的气息,令人一见莫名先心怯三分。 千洛心头自得,微微一笑,刚要说话,忽然发现在最后两名甲士的“独角墨狼”背上,还五花大绑着两名天命师,赫然是宁英、宁熊哥儿俩。 千洛吃了一惊,忙道:“这是怎么回事?” 方牧野忿忿道:“让他们保护你,谁知道你不见了踪影,他们弟兄倒是好端端的,岂能不捆起他们来?也就是你安然无恙,如你有个三长两短,我还要要他们的命。” 方牧野转头四顾,看清周围大战过后的景象,就忍不住一阵心寒,情知刚才千洛分明赢得不是那么轻松。 宁英、宁熊哥儿俩被方牧野一番话臊得满脸通红,宁熊瓮声瓮气道:“主公真个有个三长两短,不用你动手,我们弟兄自刎而死。” 宁英、宁熊哥儿俩堪称慷慨义烈之士,千洛救了他们的命,又为他们报了灭族之仇,更解开他们的禁锢,而为了让他们修为复原血玉完全敞开任由他们取用,弟兄俩可以说早将自己这条命卖给千洛了,千洛追杀陶庆失踪,他们也是心惊肉跳,心神不安。 千洛情知弟兄俩驱动“落星弩”同时发出四箭,一身修为消耗过度,因此才追不上自己,并不是他们故意所为,当下对方牧野瞪眼道:“胡闹。”说着亲自走上前,将弟兄俩自“独角墨狼”背上拎下,解开捆绑的兽筋。 “你们也是,身为士爵天命师,还怕他一民爵,居然束手待毙。”千洛皱眉对宁英、宁熊喝道。 宁英、宁熊低下头,讷讷无言。 情知两弟兄是内疚所致,因此虽有一身修为,对方牧野捆绑他们,却毫不反抗,千洛叹了口气,拍了拍他们肩头,就不在纠缠这个话题。 见弟兄俩精神依旧不振,显然还是对刚才让自己追杀陶庆,置身险地,而他们却没有帮上忙而愧疚,千洛一笑,对一干甲士道:“将陶庆尸身给冰封起来,妥善保管,看看能不能榨点儿油水下来。”又对宁家弟兄道:“赵铭、吴渊等身死,你们就没有将他们的尸身搜刮一番?虽然发死人财名声不太好,但委实回报挺丰厚。” 一听此话,宁英、宁熊陡然来了精神,齐齐催动法诀,“哗啦”一声响,足足二万几千枚血玉自“天命宫”飞出,洒落地上堆成了一座小山。 千洛一脸讶异:“这么多?” “这四个家伙,赵铭、吴渊、郑通,身上血玉倒是并不多,每人不过千枚左右而已,最多的是韩熙,足足有两万多枚。当时他们‘天命宫’爆开,喷出这么多血玉,我们也被吓了一跳。”宁英道。 千洛点头道:“赵铭、吴渊、郑通,他们家就在白沙亭城,血玉自然不用带那么多,带千余枚平日修炼也就足够了。这一大笔血玉虽然自韩熙‘天命宫’爆出,却应该并非他的,如我没有猜错,应该是陶庆的才对。韩熙身为陶庆心腹,而陶庆又想着前来白沙亭城扎根,故而这笔血玉是陶庆托他保管,应该是陶庆积攒多年的私财。” 听千洛分析,宁英连连点头,又双手托着一只数尺方圆、乌黑铮亮的瓷坛子,以及一个拳头大小的玉盒,呈到千洛跟前。见千洛眼带垂询之色,宁应稳定了一下激动的心绪,道:“这个瓷坛,是赵铭‘天命宫’爆出的,里面有数十根‘火元芝’。至于这个玉盒,则是吴渊爆出,盛放了一份‘生筋复络汤’的药剂。” 一听宁应的话,方牧野、要离,连同十七甲士,都齐齐双眼睁圆,流露出惊喜之色。所谓“火元芝”,对于低甲甲士来说可是了不得的宝物,不但能够洗涤改换甲士的经脉体魄,更能够增强甲士的神魂,从而使之修为大幅提升,前途不可限量。而经常服用,那怕资质再差的甲士,也有可能成为七甲、八甲的高甲甲士。 而至于“生筋复络汤”,则能够修复受重伤的天命师、武元师身躯断裂、受损的经络,使之完全复原,不留丝毫后遗症。 “赵铭担任白沙亭城‘秘卫司’司长,看来捞了不少好处啊。”千洛一边调侃,接过那个瓷坛,随手就丢给了十七甲士中最为高壮的牛统,然后将那个玉盒双手奉给了要离。 牛统与十六甲士一下明白千洛的意思,显然是送给他们了,一时间激动的满脸通红,齐齐发出一阵欢呼。有了这一坛子“火元芝”,他们修为暴涨完全可以预见,修成高甲甲士也必将是毫无疑问。至于要离,表面看则要平静的多,然而他微微颤抖的双手,却将他的真实心情完全暴露。身为千洛的“武元师”,要离的生死荣辱早已千洛死死绑在了一块儿,但他之所以如此感动,倒是并非有了这份“生筋复络汤”他受创的心脉就会复原,而是千洛居然一直对这件小事挂念在心,而今一有合适灵药,立即想到了他。 宁英与宁熊一脸羡慕,然而深知十七甲士与要离,加上一旁的方牧野,他们才是千洛真正信任的心腹,他们两弟兄毕竟投靠日短,还是“外人”。而他们虽然早早就下定决心要对千洛效死,但见千洛对跟随弟兄的慷慨大度,依旧让他们感到震惊,以及莫名的兴奋。 身为白沙亭城以前的大家族宁家的嫡传弟子,宁英与宁熊都无比清楚那一坛子“火元芝”的价值,这一坛子“火元芝”足以招买到数十名六、七甲高修为的甲士卖命,然而千洛居然没有这么做,反而无比“愚蠢”地将之浪费在不过两甲修为的、他的弟兄身上。然而恰恰他的这“蠢笨”的所做作为,让宁英与宁熊倍感亢奋,更坚定了效死之心。 他们无疑算得清楚,自己虽然现在还是“外人”,但等千洛真正认识到自己弟兄的忠心,由“外人”变成他的“内人”,以后这等珍稀修炼资源,一定也绝对不会缺少的。 “该干什么,各自都干什么去吧。”千洛急着赶回去白沙亭城看望纤雪,挥手驱赶十七甲士道,一边掠身上了一头“独角墨狼”,调头向着白沙亭城飞掠而去。 要离将盒子小心踹进怀里,也掠身上了“独角墨狼”,紧紧跟随千洛身后。身为千洛的武元师,今天之所以离开千洛在白沙亭城大杀四方,完全是千洛严令所致,而今千洛却是休想丢开他。 “老大的意思你们都清楚,这片山岭就是好地方,赶紧滚去修炼,可不要让这坛‘火元芝’白费,警备署的事情先不用你们管。”方牧野做为千洛的心腹弟兄,自然也匆匆掠上一头“独角墨狼”,追赶而去,临行却对十七甲士随口吩咐道。 方牧野现在名义上可是警备署的总长,正是十七甲士的顶头上司,一听他的吩咐,十七甲士就此纷纷各骑一头“独角墨狼”,一哄而散。 很快原地就剩下了宁英、宁熊弟兄俩。弟兄俩看着千洛渐渐消失的身影,再看看地上堆成小山的“血玉”,目瞪口呆。宁熊艰难咽了口唾沫:“大哥,主公这是什么意思,这些血玉就赐给我们了?” “我感觉,好像是的。”宁英也艰难地道。 “大哥,咱们当年也是宁家的嫡系子孙,见过这么多血玉过吗?” “废话!虽然我们是嫡系子孙,可不是家主,这么多血玉什么时候见到过?” “是啊。主公的大气,真是让人从心底感到折服。主公虽然将血玉给了咱们,但咱们也绝不能辜负主公一番心意。” “不错,咱们早就决定,谁能够给咱们宁家报仇雪恨、覆灭严家,咱们就送给他一份大礼。眼下大礼已经献给主公,就是还没有大面积开采,接下来咱们弟兄就再充当一回矿工,好好回报一下主公吧!” 第六十五章 执念 不提宁家弟兄心情激荡,掏空心思的要回报千洛,千洛三人三骑出了重重山岭,越过数十里平原,直抵白沙亭城。 进入城中,方牧野一拨“独角墨狼”,向着郑通府邸奔去。眼下郑家、吴家被灭,可是有大量善后事情需要处理,千洛急着回去看望纤雪,没有心思料理,自然只有他出面了。 千洛与要离两人直奔到“天命荒殿”前,跳下狼背,自有“天命荒殿”内的奴仆将“独角墨狼”牵下去好好照料。主仆两人一前一后,越过座座殿宇,直来到“天命荒殿”最后方他们居住的那座小院落。 到了院落,千洛一头抢了进去,而要离则一扭身,去了自己的房舍。人家一对小情人久别重逢,身为过来人的要离教习自然有这个眼力劲儿不去败坏人家好事。 虽然纤雪一直信誓旦旦说自己就是千洛的侍女,但不用说要离这等眼神毒辣的老炮儿,即使一个瞎子来摸一摸千洛看她时的火辣眼神,以及将她当做宝贝般含在口里怕化了顶在头上怕碎了的要紧模样,也是万万不会相信的。 “少主与侍女?呸,糊弄鬼去吧,真信了你们,我才是脑壳坏掉了。”要离心下连连冷笑,一边禁不住被自己刚才这一番深谙人情世故的举动给深深感动。 “此番机智举动,非通悉人间情事的老炮儿而不能为。”心下如此不住钦佩着自己,一回到房舍,要离一屁股坐在狼皮褥子上,下一刻心头的感动就被丢到了脑后,毫不迟疑自怀里掏出那个小盒子,取出那份“生筋复络汤”一口吞了下去。 一跨进小院,千洛一愣,就见纤雪盈盈站在门外,微微泛青的小手扶着门框,像是在耐心等待着什么。她清瘦了一圈的娇躯不住微微颤抖着,明显已经站立了很长时间,却固执地坚持着,甚至都没有挪一张椅子坐下。 “回来了?”一见千洛,纤雪一张满是期待之色的娇媚小脸顿时莫名神采飞扬,柔声道。 “回来了。”千洛用力点头,深深看了看她的脸色,与以往一般无二地满意口气道:“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 “回来就好,肚子饿了吧?我做好了饭,赶紧吃饭吧。”被千洛明亮犀利的眼神深深看了这一眼,纤雪忽然心头一阵发慌,原本白里泛青、毫无血色的小脸,就一丝红晕闪过,慌忙道。 “可是饿了,天天跟一群糙老爷们在一起,是吃不好又睡不好。哎呀,还是家里好,还是我的纤雪姐知道疼人儿。”千洛嬉皮笑脸道,对纤雪站立的地方那一层薄薄青霜视而不见,一屁股坐在饭桌前的椅子上,任凭纤雪挥退健妇,自己拖着缓慢的步伐将一个个盘碗,吃力端到饭桌上。 千洛明白纤雪心思,自己这一次玩了一把“蛇吞象”,自己所有的底牌、后手完全动用,自己一方的全部力量也都运用到淋漓尽致的地步,期间可谓凶险万分,一个不慎就万劫不复。而面对这等凶险,一向以自己保护人自居的纤雪不但没有帮上任何忙,甚至还添了一份乱,心头自然大为失落,就想以这种方式来表示一下自己还有用处,并不是自己的累赘。 “哇,这么丰盛?”接下来,千洛可是真正被震惊了,连声慨叹道。 一连上了七八道菜肴,居然纤雪还没有停下的意思,最后直整整端上了十二盆菜肴,满当当摆了一餐桌。就见有各色灵兽或炖或蒸或煮的肉,有各色灵植熬煎烹制的菜、汤,有各色灵果精心拼成的一个个果盘……可谓色香味俱全,让人一见就食欲大生。 见千洛一脸吃惊,纤雪微微一笑:“这些菜肴的材料都是牧野让人送来的,说是搜刮自那几个大家族得来。此外,他还送来数百斤各色元阳属性的药材,如不是有这些药材,我现在还要躺在床上。” “那……”千洛刚说出一个字,纤雪已摆手笑道:“我刚刚自己吃过药了。” 千洛点头,不再说话,埋下头开始大肆吃喝起来。而纤雪没有坐下吃饭,而是站在一旁,给他递碗拿勺、夹菜布菜,像是一个小妻子般细心照料着他。 一连吃了四大碗米饭,将所有菜肴尽数一捞而尽,最后将一盆汤也倒进肚子,抚摸着隆起的肚皮,细细感受着滋味极佳的灵兽肉、灵植、灵果、灵米,在肚子中消化所产生的精纯能量、美好感觉,千洛禁不住满足地打了一个饱嗝。 旋即他醒悟自己这举动不雅,立即用手捂着嘴,心虚看了一眼纤雪。果真收拾残羹剩饭的纤雪狠狠白了他一眼,毫不迟就疑用饭铲在他脑袋上敲了一记:“什么毛病?” 自幼对他优雅高贵的礼仪举止的培养,纤雪可是上心无比,一旦他有所违反,比如举止过于粗俗,处罚起来可是毫不手软。 “你可是出身名门贵族,不是粗鲁的佣兵、乡野间的村夫,优雅的举止、高贵的灵魂是必须拥有,万万不能玷污的。”纤雪经常如此正色对千洛进行教导,对于千洛的出身她可是看得无比金贵,********想要将千洛给培养成贵族弟子。 对于自己出身,千洛向来没有当回事,但纤雪如此要紧,毫无通融余地,他也只得俯首帖耳,乖乖被她“制作”成了一个举止优雅、举动高贵的翩翩公子。当然,所有这一切都仅限于外表,他的内心,却是无比鲜明宣布了纤雪教育的失败。 千洛面色端肃,大袖飘扬,迈着优雅的四方步缓缓出了门。身后,纤雪一脸满意。 一出门,千洛脸色立即阴沉了下来,双袖重重一甩,双拳捏紧,发出“嘎巴”一声脆响。他的眼前,纤雪白中泛青的小脸、以及每步迈过地上都会留下的薄薄青霜总是不住浮动。 “孕阳果!孕阳果!孕阳果!”眯着眼,抬头看着碧穹,千洛喃喃地不住念叨着。 “轰”的一声闷响,西侧一处房舍忽然一下崩塌,烟尘弥漫,土石乱飞,声势惊人。千洛吓了一跳,转头望去,就见漫天灰土乱石中,一颗七芒巨星就此冲天而起,足足窜起几十米高,威势骇人,旋即挟带着滚滚气流,对他猛然当空撞来。 随着七芒巨星显出,赤红光芒喷射,天穹中星辰一时间都为之黯淡无光。 千洛双眉一挑,“呵呵”一笑,右手虚空一握,“点星笔”银芒吞吐,就此飞点而出。 “叮”的一声脆响,“点星笔”正点在七芒巨星的一根最为犀利狭长的芒刺上,势头无量、宛如陨星砸地般的七芒巨星就此生生被挡住,前进不得。 千洛双足微微一沉,脚下所踩青石一下碎裂,而与七芒巨星之间铺的厚重青石地面,更一下裂出了一条两米许深的鸿沟。 七芒巨星中一声虎吼响起,整颗大星红光蒸腾,疯狂飞旋起来,方圆十数米青石地面裂出无数令人触目惊心的裂纹,从而那根尖刺如同钻头,就要生生将千洛“点星笔”给刺爆。 那知任凭七芒大星如何飞旋,施展什么招数,“点星笔”就是稳稳点在那儿,如若磐石,牢牢将它挡在外围。 第六十六章 殿主万岁 七芒巨星中又是一声不甘虎吼发出,大星散发的赤光一举消散,其中宛如被困囚笼内的雄狮般的要离,显身而出,就见他浑身一层红光散发,须发飞扬,那根大星的芒刺却正是他的那柄大铁枪。 “我不服!虽然你修为提至极品民爵,但怎么可能如此轻易挡得住我的‘野云覆天枪’之‘赤虹穿天’?”要离暴跳如雷。 千洛冷冷一笑,悠悠然道:“你想不到的事儿还有很多,服下‘生筋复络汤’,修为恢复九甲甲士,以为就能给我点儿颜色看?不得不说,你想得太多了,要离教习。” “不是九甲,是十一甲!”要离咬牙吼道。 千洛一惊,旋即一阵大笑发出:“十一甲?二十一甲也不行!”手中“点星笔”一抖,要离手中“大铁矛”一下脱手飞出,重重砸在身后破败的房舍中,而要离魁梧身躯更如遭雷击,浑身剧抖,连连踉跄后退。 “再练练吧,差得远呢。”千洛嘴角一丝微笑泛起,收起“点星笔”,背负双手,迈着四方步摇摇摆摆向着“天命正殿”走去。 情知要离看出自己心情不佳,因此故意对自己出手,向自己通报他心脉复原,修为提升至十一甲这个好消息,为的就是让自己能够开心一点儿。不得不说,还真有用,千洛明显感觉自己心情好了许多。 “天命正殿”前的偌大广场,整座“天命殿”内所有的管事、甲士、侍女、男仆,足足上百名,围成一堆,双眼放光地看着殿前那两个大金盆。 两个大金盆中红光蒸腾,却是放满了“血玉”,宛如传说中的“聚宝盆”一般。 在殿前的台阶上,吕不韦殿主身披一领轻便丝袍,南瓜般的肥胖身躯,将身下宽大的官帽椅给塞得满满当当,双手抱着硕大的肚皮,看着安静站立的管事、甲士、侍女、男仆,笑得如同佛爷,却是要多慈祥有多慈祥。 “每人两枚,领吧。”吕不韦豪气十足地一挥手,断然下令道。 “殿主万岁!”一干管事、甲士、侍女、男仆,陡然发出一阵欢呼,当下一哄而上,纷纷伸手向“聚宝盆”抓去。 “以后,每个月,都将发放这么一次!”吕不韦又再次慷慨地丢下了一个重磅天雷火。 下一刻,所有管事、甲士、侍女、男仆,发出的欢呼直将大殿门窗都震得“簌簌”发响。 吕不韦胖脸满是惬意,无比享受一干下属对自己投来的崇拜、敬爱地眼神,心头喃喃道:妈的,做了这么多年殿主,今天才真正感觉到做殿主的尊贵。 以前白沙亭城“天命荒殿”,简直穷得叮当响,吕不韦这个窘困异常的殿主日子可是极不好过,堪称捉襟见肘。殿内的一干下属,自从他上任后就没有发过一次福利,虽然一个个表面依旧对他保持尊敬,但都不免懒洋洋无精打采,至于私下如何诋毁、埋怨,更是想都能够想的到。而今,那些充满无奈屈辱的日子终于一去不返了,扬眉吐气的吕不韦大殿主,今日算是真正享受到一殿之尊的威风。 仅仅依靠千洛扳倒严家所获的那一大笔“血玉”,吕不韦殿主还不敢如此豪奢大方,关键就在上午,千洛刚刚将吴家、郑家两个传承近千年的大家族给夷灭,立即派人送来了几十大箱“血玉”。得了如此一笔横财,陡然而阔的吕不韦殿主可谓是腰也粗、气也粗,忽然就想起跟随自己这么久却一直忍饥挨饿满腹牢骚的下属来,就此慷慨大撒财起来。 虽然得了这笔横财,吕不韦殿主异常高兴,但相比于这几万血玉,他倒是更看重千洛的品性。将吴家、郑家两个大家族覆灭,连同秘卫司也成为他的掌中之物,按理说千洛无须对他这鸡肋般的“天命荒殿”殿主再那么恭敬了。但千洛却对他敬重如旧,一覆灭两大家族,得了好处,首先先给他送来,这无疑让吕不韦殿主心头受用之余,不免极为自己超群绝类的识人眼光而自得。 “整个大陆几万座‘荒’级‘天命殿’的所有殿主中,我吕不韦的修为、能力、智谋,也许怎么也算不上一流;但论说识人眼光,嘿嘿,我称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吧?”吕不韦抚摸着自己的大肚皮,禁不住如此虚荣地暗笑着。 “殿主,左长老来了。”吕不韦的一名魁梧武元师晃身掠来,躬身低声道。 吕不韦点头,伸手一拍官帽椅,官帽椅就此四条椅腿下各一团青气冒出,凝成圆盘大小的青色祥云,托起椅子,悠悠然向着殿内飘去。 看到这一幕,争抢“血玉”的一干甲士、管事、奴仆,顿时喝彩声雷动,大片大片的谀词如潮般滚滚涌来。 听那些谀词毫无底限,直将吕不韦殿主修为吹捧得与圣王比肩、与圣长老同列,直追三祖,吕不韦紧紧跟随身边的那名武元师,禁不住面赤耳红,大感羞恼。 吕不韦却是双眼微闭,一脸舒爽,如听纶音。 “听到了吧,——听到这来自基层的崇拜与忠诚的呼声了吧?”吕不韦忍不住道。 那名武元师脚下一个踉跄,半响黑着脸道:“我没有听出来,我只听到了一群有奶便是娘的无耻小人。” 听武元师毫不客气的话语,吕不韦胖脸一下子瘪了,睁开一双小眼,狠狠瞪了他一眼:“扫兴的家伙,滚,不用你陪同了。” 挥退武元师,吕不韦催动官帽椅,悠悠飘进上殿,在殿正中稳稳落下。在殿内等待有个时候的山羊胡左长老,立即躬身跑了过来,对吕不韦连声媚笑道:“殿主,这段时间您为了咱们‘天命荒殿’,可是劳累的不轻,都明显瘦了啊。” 吕不韦随意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制止了山羊胡左长老的吹捧,懒洋洋地道:“‘血玉’都收到了?” “收到了、收到了,我与右长老两人各分了五千‘血玉’。殿主,您可是太慷慨了,我们对您的敬仰之情简直……”上午刚得到吕不韦殿主派人送去一万“血玉”,眼下吕不韦殿主那张大馒头似的胖脸,在山羊胡左长老眼中可是比亲爹还感觉亲切,连声道谢道。 “行了、行了,这次找你来,不是听你歌功颂德的。”吕不韦殿主不耐烦道,“找你来,是想告诉你,千洛回来了。” “啊?”左长老老脸上的谄媚笑容一下僵固,双腿一时间禁不住微微哆嗦起来。 “那小子为人可是恩怨分明,对他有点滴恩惠,他能够十倍、百倍报答;但要得罪了他,嘿嘿,他报复起来也是毫不容情,那叫一个心狠手辣滴。”吕不韦瞟着左长老道,“——他对他的那小侍女看重到什么地步,不用我说你也清楚吧?” 左长老简直都像要哭起来:“纤雪被陶庆打伤,真心不****的事儿,千洛可不能迁怒到我头上啊。”一时间禁不住在心头万分痛恨陶庆那个死鬼。 “不干你事儿?哼,陶庆是谁接待的?问你一个渎职失责的罪过,不算冤吧?”吕不韦殿主气哼哼地道。 “殿主,您费费心,给我拿个主意,我要如何才能逃过这一关?”左长老真个六神无主了,连声哀求吕不韦道。被殿内一名新晋弟子给吓成这样,左长老这长老做的也算是失败到家了,堪称天底下头一份儿;但千洛挟灭严、吴、郑三大家族之余威,不用说他小小左长老,即使吕不韦这名掌印正殿殿主,也是丝毫不敢轻忽的。 “如果我是你,就好好想想怎么来弥补这个过错,让这小子能够消气。” “殿主,莫非您有什么法子?”一听吕不韦殿主话语,左长老陡然来了精神,忙不迭追问道。 第六十七章 奖励 “听说,陶庆的尸身现在落在千洛手里,而千洛有意找个中间人,去宛罗城陶家问问他们有没有可能拿‘孕阳果’,来换回陶庆的尸体?” “啊?”一听此话,左长老一下跳了起来,“弄死了人家儿子,再去人家家里谈判用死尸换宝贝?我是嫌自己死得慢了,不去,绝对不去。” “陶家怎么了,陶家是龙潭虎穴?不要忘记了,你可是‘天命荒殿’的左长老,代表的是‘天命天殿’的威严,我就不信陶荣敢无视‘天命天殿’的煌煌律条,敢灭杀你。”吕不韦冷哼一声,怒声道。 “这么说倒也是,可是即使死不了,皮肉之苦也肯定少不了,因此不去,万万不去!”左长老脑袋摇得如同拨浪鼓,神色坚决,断然拒绝道。 “千洛少爷到。”这时,殿外忽然传来甲士一声长喝。 一听,左长老双腿再次哆嗦起来,而吕不韦殿主一张胖脸也不免有几分不自在,毕竟千洛将纤雪托付给他,被陶庆打伤,他身为殿主也是有不可推卸的责任。而千洛刚回殿来,立即匆匆赶来,所为肯定就是兴师问罪,对此无论他还是左长老自然都无比清楚。 千洛背负双手,迈着四方步,面无表情的摇摇摆摆走了进来。 一见千洛那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孔,吕不韦心里忍不住“咯噔”一声:此时的千洛可是今非昔比,挟一口气灭吴、郑两大家族之威,将陶庆堂堂宛罗城城主之子玩弄手掌之上之智,将陶庆所带来足以横扫整个白沙亭城的强大势力给一举歼灭之勇,那怕他身为一殿之主,也是万万难能比拟,在他面前自觉不自觉就矮上一头。 吕不韦胖脸上堆满了笑容,刚要说话,左长老已然一溜儿小跑跑到千洛跟前,一脸关切体贴地道:“千洛,你回来了?没有受伤?真是太好了。‘英雄出少年’这句话,说的就是你啊……” “我的纤雪姐被人打伤了。” “没错,你的纤雪姐被陶庆给打伤了,那个畜生,真是太可恶。也就是他已经死在你的手中,否则我真想再杀死他一次……” “我现在主要考虑怎么医治我纤雪姐的伤势。” “没错,说的太对了,你是一个讲感情的男人。听说纤雪需要‘孕阳果’才能复原,而陶家就有‘孕阳果’?我愿意替你走一趟宛罗城,与陶家谈判,看看能否用陶庆尸身换‘孕阳果’,你看如何?”左长老拍着胸脯,慷慨激昂地道。 他这前后迥然不同的变化,却是将一旁的吕不韦殿主看得目瞪口呆。 千洛双眼陡然亮了,握着左长老双手,漠无表情的脸庞慢慢浮现一丝微笑:“真是太好了,我不能让您白白劳累,无论事情成不成,我都送您两万‘血玉’辛苦费。” 为了纤雪,千洛向来是不惜血本。 “多少?”吕不韦与左长老同时惊叫起来。 左长老额头青筋直跳,面容满是决绝:“放心,千洛,‘血玉’先不用提,什么一万两万的我还看不在眼里。我纯粹就是被你与纤雪之间的深厚感情给感动了,就是这条老命不要,也要为你跑这一趟。” 一旁的吕不韦无比嫉妒看着左长老,心头懊丧,一时间恨不得自己替他跑这一趟。 左长老雷厉风行,辞别千洛回后殿准备所需,立即就将动身。 送走左长老,见千洛还是面色不虞,一言不发一屁股坐在了另外一张官帽椅上,吕不韦殿主自椅子上站起身,溜到他身后,双手费力给他揉着肩,笑道:“眼下整座白沙亭城都是你的了,而陶家向来要脸面,左长老跑这一趟,事情说不定真有成功希望,如此你还有什么烦心事儿?” 千洛推开他的双手,一脸无奈地道:“你是老师,怎么能给弟子揉肩,应该是弟子服侍你才对。” “屁!就冲那些‘血玉’,我叫你老师都行。”吕不韦满不在乎地道。 “感情天命殿有奶便是娘的品性,根子在你身上。”千洛一翻白眼,小声嘀咕道。 师徒两个说的正热闹,正殿下殿陡然五色霞光放耀,隐隐一阵纶音仙乐缭绕,一手结印、一手执一支碧玉紫毫灵笔的金秉坤圣王,显化实体,自所站立的宝台上飘然而下。 吕不韦唬得战战兢兢,忙拽着千洛走到跟前,躬身叉手施礼。 再一次见到这位位高权重、堪称站立这个世间最顶端的百余人之一,千洛倒是并不怎么紧张,反而神色好奇,一边施礼一边不住扭头偷眼打量着。 面对千洛如同顽童般的举动,金秉坤露出好气又好笑的神色,故意板着脸道:“听说你近来很是跋扈,整座白沙亭城所有传承数百、上千年的大家族,都被你给一扫而尽,灭了个精光?端是好威风、好气焰啊。” 听金秉坤语气不善,吕不韦顿时额头一层油光泛起,就有些后悔自己嘴快,将千洛大杀四方、威震白沙亭城这个消息给通报上去了。他邀功心切,倒是忘了这些大人物与白沙亭城这些大家族之间,是不是有什么牵扯?万一千洛真个因此受到训斥,却又如何能够心安? 千洛偷眼看了身旁吕不韦一眼,抬头慷慨道:“圣王明鉴,虽然俺出身穷乡僻壤,是没有见识的小子,但也知道没有种族、就没有家族的道理。现在有些大家族,就是人族之耻,天天贪图私利罔顾大义。对于这等无耻混蛋,有多少我杀多少,毫不留情。” 金秉坤顿时失笑:“你小子,心黑手辣的让人发指,居然还敢标榜自己正义?”不等千洛说话,又轻轻叹息道:“那么多世家大族的话事人,一个个都堪称一时之选,见识却还不如一个孩子。看来是安闲日子过得太久,忘记当年先祖是如何艰苦流血,奋杀海妖、山蛮两族开辟基业的了,一个个连原本应该上缴‘天命殿’的资财居然也敢贪污。哼,家家都像他们将领地所出的资财全部囊括家中,‘天命殿’无力出资支撑人族进行向外扩张,最终被海妖、山蛮两族反扑回来,最先倒霉的就是他们这群中饱私囊、吃得脑满肠肥的蠢货。” 听金秉坤话语,吕不韦长松口气,情知他刚才不过是故意逗弄千洛,实则根本就没有怪罪他的道理,放下心之余,禁不住又暗暗有些羡慕金秉坤对千洛的青眼有加。 “上次你开辟‘双生符文’,立下功劳,还没有奖励你。既然这次降临,就一并奖了你吧。”金秉坤话音一落,一件乌油油看上去毫不起眼、似金非金似丝非丝的背心,飘到千洛身前。 千洛伸手接过,就觉触手轻软,又无比柔滑,不由啧啧称奇,而就在背心一落到他手上,立时化作一团黑灿灿光焰,循着他的肌肤流入他的身躯,一阵清凉泛过后,将他上身给完全覆盖。而仔细一看,那团黑灿灿的光焰赫然是由无数枚细小符文化成,无比玄异。 千洛一惊,刚发急想着“这背心怎么脱下来”,“刷”的一声,那背心已再次脱离他的身躯,好端端浮现在手上。 千洛大奇,心念又是一动,背心再次化为一团黑灿灿光焰,自灵袍下,贴着肌肤钻入身躯,覆盖上身。 “好宝贝、好宝贝啊。”千洛连声道。 第六十八章 拜师 “这件‘八宝云丝背心’是‘天命天殿’炼制,穿在身上冬暖夏凉,蚊虫不扰,能够抗衡男爵天命师的倾力攻击,穿着它修炼更能清心静虑,提升修炼实效,正适合现在的你。而再高级,就需要与神魂相合,对你神识是个负担,就你眼下修为倒是并非好事。”金秉坤道。 “这件就很好,这件就很好。”千洛满口道,心里却是想:早有这件东西,纤雪何至于被林清廷、陶庆那些狗贼给打伤? “千洛,你可愿拜我为师?”看着千洛不住将“八宝云丝背心”收起又脱下,玩的不亦可乎,金秉坤微微一笑,忽然道。 千洛一听,收起“八宝云丝背心”,一脸肃容,“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丝不苟行了三跪九叩大礼,大声道:“师父在上,受徒儿拜礼。” 金秉坤“呵呵”而笑,对吕不韦使了个眼色,吕不韦立即眉开眼笑端来了一盏茶盏。 千洛将茶盏高举过顶,大声道:“请师父吃茶。” 金秉坤接过,喝了一口,递给吕不韦,微笑道:“起身吧,地上怪凉的。” 仔细审视了千洛一番,见千洛长身而立,精神昂扬,宛如一柄出鞘宝剑,自有一股向上逼人的气度散发,不由心下越看越喜,道:“为师眼下就你一个弟子,以后可要勤苦修炼,不要坠了为师的名头。”待千洛应诺,又道,“既然拜师,为师怎么也要给你一份见面礼。”说着,手一晃,自“天命宫”小心翼翼取出一物,托着递给了千洛。 千洛一见,就见那物是拳头来大的一个果子,呈椭圆形,表皮淡金,异香扑鼻,并且不时有点点太阳般的金芒浮闪,一看就知是一件宝物。 “孕阳果?”千洛眼直了,死死盯着那果子,颤声道。 “听过你正在找这个果子,我就自‘天命天殿’用一件别的物件,与一位圣王换了来。”金秉坤笑着道,一边将“孕阳果”塞到了千洛手里。 金秉坤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过程显然并非他说的这么简单,这“孕阳果”可算是世间一件可遇不可求的宝贝,向来有价无市,谁拥有,向来都是藏之密室,秘不宣人的,能够得知宛罗城陶家有一枚,就已经让千洛倍感狂喜了,而今居然金秉坤搜罗这么一枚果子来送他,作为给他的拜师礼。 千洛双手都微微颤抖起来,小心翼翼将“孕阳果”放置进了“天命宫”,才长松了口气。旋即他微微躬身,对金秉坤恭声道:“徒儿受了师父的礼,也有一点儿礼物,还望师父笑纳。” 情知千洛这就是要奉上拜师礼了,这倒是应有之义,故而金秉坤含笑点头。金秉坤可是身为“天命天殿”的圣王,世间何等宝贝没有见过,而千洛不过区区一新晋天命师,又能够拿出手什么好宝贝?因此金秉坤打定主意,那怕千洛奉送上一根针,也就此收下,毕竟这也是徒儿的一番心意。 哪知接下来,金秉坤微笑一下僵在了脸上,眼神由温暖含笑,一下变成了不可置信。至于旁边的吕不韦,更一双小眼瞪得溜圆,双腿发软,“咕咚”一声直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就见千洛一挥手,“咣啷”声响中,足足二十个大箱子在三人面前一字摆开,所有箱子里面盛放的,赫然尽是满当当的——血髓玉! 金秉坤身为圣王,毕竟见过世面,旋即恢复平静,立时想通其中关窍,道:“难道说你找到了一条血髓玉矿脉的传言,是真的?” 千洛坦然点头:“是的,并且储量的确够开采一百年。师父您身为圣王,弟子拜师礼太寒酸,未免您的面子不好看,眼前这些血髓玉不过是一部分,弟子这条血髓玉矿脉每年产出的三分之一,将作为拜师礼奉送给您,一直到这条矿脉枯竭。” 一听此话,饶是金秉坤身为圣王,见识广博,更修养过人,也禁不住大为激动起来。一条储量充沛、足够开采一百多年的“血髓玉”矿脉,每年产出的三分之一,这是多大的一笔财富,这等拜师礼,的确堪称豪奢之极,而金秉坤即使收一位世家豪门的弟子为徒,世家豪门也不可能这么大手,况且世家豪门的老祖至少也是一位圣王,弟子根本不必拜他为师。 送金秉坤圣王回转圣山,千洛仰头看着大殿殿顶,微微皱着眉头,喃喃道:“到底得罪了何等存在,居然要让金圣王特意降临,赐下‘孕阳果’、‘八宝云丝背心’,并且还要收自己为弟子,才能庇护自己这条小命?” 千洛可是生就一副玲珑心肝,金秉坤突然降临,说不几句话,就以赏赐他功劳为名赐下了“八宝云丝背心”。当时他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咯噔”一声,知道自己恐怕是闯下了不小的祸患,近来必将有自己难以抗衡的超强存在前来报复,必须依靠“八宝云丝背心”这等防御至宝,才能够保命。 而紧接着,金秉坤提出要收他为徒,千洛却是更坐实了自己的想法:自己得罪的势力,恐怕还不是一家,其中一家绝对非同小可,身为堂堂圣王的金秉坤都认为只有收自己为徒,才能威慑住对方,庇护住自己。因此金秉坤一提出收他为徒,他当时脊背是冷汗直冒,二话不说跪地就拜。 “你说什么?”听千洛的喃喃自语,吕不韦疑惑动问道,听了千洛的解释,吕不韦一双绿豆小眼顿时直转圈圈,内心一股强烈的自卑泛起:在这一刻,一向颇以自己担任一殿之主而自得的他,才发现自己与真正的聪明人差距到底有多大。人家两个,不动声色的赐宝物、收徒弟,就已经将所有要说的隐秘之事轻松完成了交流,就此有会于心,而自己站住一旁,愣是一无所觉,跟木头桩子一样。 想到这儿,吕不韦臊得简直恨不得找块豆腐撞死。 “师父赐下‘八宝云丝背心’,让我所防备的敌人,我倒是心中有谱,必定是宛罗城陶家。至于收我为徒,威慑的是何路鬼神,我倒是有点儿摸不透了。”千洛苦苦思索着。在这一刻,他才完全由一手夷灭白沙亭城严、林、郑、吴四大天命师家族的自得中醒过神来,情知自己还是太自大了,小看了天下人物。 “赵铭!”吕不韦在旁道。 “啊?”千洛一愣。 “是‘赵铭’。”吕不韦语气无比肯定,“赵铭能够担任‘秘卫司’司长,就是因为他有很深背景,我大约只知晓是东域中一个顶尖的大家族,此外就不是很清楚了。既然金圣王要收你为徒,才能够震慑住,看来是他背后的家族对你极为不满,想要对你动手。” 秦元大陆城池疆域,自高到低划分为域、领、界、城、亭五个等级。未央山坐落大陆中央,围绕未央山,大陆被划分为五块,分别是东、南、西、北、中五域,并且各有一位帝爵天命师统御掌管,分别被称为东域青帝,南域赤帝,西域白帝,北域黑帝,中域黄帝。 千洛现在所处的“白沙亭城”位于东域与南域的交界,但严格意义上是归属于东域。 “东域中的一个大家族?嘿嘿,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千洛连连冷笑。 接下来,千洛告别吕不韦,转身向后院跑去,——得到了“孕阳果”,自然马上给纤雪服下,彻底解脱她十几年****缠身之苦。 那知一出正殿,他迎面遇到了一名身材高瘦如竹篙、须发花白年纪极老的天命师。 一见千洛,老天命师的一张老脸立时浮现出讨好的笑容,却正是秘卫司副司长申不害。 千洛这个时候可没有心思接待他,对他匆匆道:“你的事情,由吕不韦殿主与你谈。”说着一阵风自他身边刮了过去。 申不害一愕,热脸贴了个冷屁股,不免有些没趣。一抬头,看到站在殿前台阶上的吕不韦,一张大馒头似的胖脸满是笑容,正笑眯眯看着他,怎么看怎么像是黄鼠狼,禁不住心头又一阵发毛。 第六十九章 忠、能之犬 对申不害招了招手,吕不韦转过身,背负着手当先慢悠悠向殿内走去。 微微侧头,见申不害一溜小跑跟了上来,跟在自己身边如同跟班一般,吕不韦一张大馒头脸就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笑容。 秘卫司可有监控天命殿、城主府、兵马营之权,申不害身为秘卫司副司长,虽然职位较之吕不韦殿主要低了一级,但权职的特殊性,让他在吕不韦殿主面前一向是平起平坐,丝毫不落下风的,而今居然跟班一样跟在身后,吕不韦殿主自是大为自得。 “申大人啊,此次干得不错,整个吴家都折在了你的手里,可以预见以后多年白沙亭城都必将流传着你的传说啊。”吕不韦肥胖身躯走得四平八稳,一边打着官腔道,却是殿主派头摆的要多足有多足。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申不害,微微躬身跟在旁边,闻言干瘦老脸一阵抽搐,道:“我不过是听命行事而已。” “当然,千洛大人身为‘秘卫司督巡使’,在你们秘卫司中可是位高权重,申副司长又与赵铭那个无视上峰的悖逆之辈不同,故而对于申副司长此次严尊命令,办事得力,千洛督巡使也很是满意。”吕不韦笑呵呵道。 金秉坤赐给千洛“督巡使”的令牌,千洛开始并不知道有什么用,后来经吕不韦指点,才知道自己这位“督巡使”,乃专职负责巡查、督责、惩戒整个秘卫司内部有无违法乱纪之事,对触犯“天命殿”律条的秘卫司人员有着生杀大权,在秘卫司内部可谓权限极大。当时他正处于即将与陶庆、赵铭、吴渊、郑通等展开交锋的关键时刻,因此立即将之发挥到了最大功效。而果不其然,见他出示令牌后,身为秘卫司副司长的申不害也立即********,在最为关键的时刻狠狠捅了赵铭与吴渊一刀,给了他们致命一击。 见吕不韦左绕右绕,就是不说正题,申不害禁不住大为着急。他当日之所以那么积极,有千洛身份给他带来威压的原因,另一方面,更是因为千洛对他是有所承诺的。 对申不害有些焦躁的面容视而不见,吕不韦心头暗笑,暗自道:有人贪利,有人贪名,有人贪权,眼前这家伙显然贪的就是一个‘权’字了。此次敢将身家性命都压在千洛身上,冒着事败身陨的危险,剪除顶头上司赵铭的心腹下属,彻底掌控秘卫司,然后悍然灭掉整个吴家,为千洛掌控白沙亭城砸下了关键一锤子,他所为的不过就是秘卫司司长的职位。这家伙权力欲可是太重了,都有些疯狂了,但不得不说,只要能够给足他需要的权势,这家伙就将是一头最为忠实的恶犬,疯狂去扑咬主人的敌人,至于会不会被敌人反过来打死,则根本不在他的考虑之内。 “那小子,事先他怎么就能看出赵铭不会遵守他的号令,会起异心,而这申不害反而就会为甘愿他所用,故而直接摒弃赵铭而选择与申不害勾搭?看人识人的眼光,还真奶奶的有一套啊。”吕不韦摇头暗服。 “对于赵铭触犯律条,背叛秘卫司的行为,千洛已经上报。至于你们秘卫司空出的司长一职,千洛也奏请由你掌管,不日公文就会下来。”吕不韦见火候差不多,停下脚步,转身正色道。 听了此话,申不害一颗心彻底放进了肚子里,精神大振,干瘦苍老的脸庞满是狂喜。 看着申不害脸色,吕不韦慢吞吞道:“现在,千洛督巡使当日答应大人之事,算是做到,咱们双方货银两清,就此别过吧?” 说着,吕不韦拂袖转身继续对正殿走去。 申不害大愕,忙跟在后面,躬身急声道:“吕殿主,难道千洛督巡使就没有别的指示?我秘卫司上下,眼下都盼望千洛督巡使能够给指明方向呢。” 一听此话,吕不韦一笑,回转身,眨者小眼睛道:“申司长,你的意思我明白,不过嘛,机会是自己争取来的,天上是不会掉馅饼滴。” 申不害此话一出,吕不韦情知自己果真对他没有看错,以这厮旺盛的权力欲,此次他听从千洛之命,悍然压上身家性命,虽然有垂涎秘卫司司长之位的因素在,但区区一个秘卫司司长的职位无疑还满足不了他的胃口,最大原因还是他看中了千洛这个人,——千洛身为今年新晋天命师,不过十四岁年纪,居然就得授“督巡使”高职,如果说背后没有大佬罩着简直鬼都不信。而他的这番话,裸赤赤的就是在对千洛表忠心,希望能够登上千洛这艘刚刚起航的小船了。 “还望吕殿主给指一条明路。”听吕不韦殿主说的太过笼统,申不害委实摸门不着,赶紧将身段放的更低,但见吕不韦笑而不语,知这老狐狸不见兔子不撒鹰,自己不出血,是难以自他嘴里掏出什么有用话儿来,“我秘卫司以后对天命殿进行监控、以及将监控的内容上报‘天命天殿’前,一定先让吕殿主过过目。” 吕不韦再次露出佛爷般的笑容:让自己过过目,说白了不就是随自己心意进行修改吗?要知道秘卫司的监控内容,可是“天命天殿”对秦元大陆诸多天命殿殿主,进行升赏罚降的重要依据,自己过目后,稍微添上几笔自我吹捧,那可就是实打实的功勋,位子向上挪一挪,想必不是什么难事吧? 既然申不害给出这么大的诚意,吕不韦殿主自然也要投桃报李,撒摸了一下四周,见四下无人,压低嗓音对申不害道:“千洛那个督巡使,你也知道,是督查你们秘卫司的,可以说只在你们秘卫司内部好用。但他现在目标,是要掌控整座白沙亭城,虽然严、林、吴、郑等诸大家族已经覆灭,——哦,林家不过覆灭了大半,林愿之这家伙逃了,到现在没有找到。这些大家族都传承千年、几百年的,那个没有结交一些亲厚的大家族、大势力?千洛下手快,这些大家族、大势力没有来得及救援,就被他将这些家族灭了,接下来那些大家族、大势力,就怕要对他发难啊。” 林愿之带领家族精锐,去夺取血玉矿脉,在千洛手里吃了大亏,被斩断一臂,虽然本人侥幸逃走,但武元师、家族精锐甲士却全军尽没。让人感到疑惑的是,这厮逃走后,并没有返回白沙亭城,居然将白沙亭城内一家老小就此抛弃,不知逃往那儿,再无音讯。 申不害久居秘卫司副司长之职,自然并非泛泛之辈,可以说一点就透,当即会意,恶狠狠道:“反了他们了!我回去后,立即将秘卫司这些年监控的严、林、吴、郑诸大家族相互勾结,贪污贡税的不法之事,上报‘天命天殿’。哼,他们那些狗屁倒灶的事儿,别人不知道,我们秘卫司可是一清二楚,此事捅上去,我看那个大家族还敢为这些败类出头,为难千洛督巡使?” 吕不韦笑得合不拢嘴:这厮简直太上道了,只要丢一块肉骨头给他,马上就能不顾一切去撕咬敌人,真是一条忠、能之犬。 有了秘卫司提供的诸大家族贪污贡税、证据确凿的密报,千洛灭杀他们就在法理上站住了脚,就没有那个大家族敢在明面上宣称为几大家族报仇,从而对付他。虽然秦元大陆上不知多少家族都贪污贡税,但“天命天殿”律条煌煌在目,眼下绝没有任何一个家族敢跳出来公然宣称自己是与贪污家族一伙的,更遑论敢宣称自己贪污了。 “至于林愿之,我们秘卫司倒是知晓他的家族,在绵延万里的深山深处有一处密地。这处密地向来只有林家族长知晓,这厮久不见人,恐怕就逃去了那儿。”申不害瘦削干瘦的脸庞满是冷酷,一双老眼更射出狠冷的铁血光芒,如同一只饥渴的、见到了腐尸的秃鹫,“此外,严、林、吴、郑等大家族,在白沙亭城,甚至在宛罗城,都有很多外人不知的秘密店铺,我们秘卫司统统知晓。同样在深山深处,郑家还有一块极为隐秘、价值连城的药田,至于吴家,哼,则有一条储量丰富的蓝铁矿脉。” 吕不韦听得目瞪口呆,只觉自己喉咙一阵阵干涩,半响咽了口唾沫,道:“这些材料,你都整理出来,转交给方牧野那小子吧。”旋即他胖脸浮现出和蔼笑容,一边大声吩咐奴仆准备菜肴,今天要与申不害不醉无归,一边亲切地携着申不害的手,向殿主室走去,低声道,“申司长,呵呵,你们秘卫司掌控的那些秘密材料,不知道有没有关于我吕不韦的?——呃,还真有?呵呵、呵呵,我就知道。你今天可不能走,咱们好好喝两杯,我这儿可有一坛上百年的‘胭脂红’。——你说说,关于我的那些私密消息,都有那些?呃,妈的,连我刚养的一房外宅你们都知道?这不是说我所有隐私以及隐秘财产你们全知道?你们真******是属狗的,什么气味儿都能嗅到。——呵呵、呵呵,玩笑、玩笑。申司长,咱们打个商量,你看能不能将关于我的那些隐私,特别是隐秘财产,给删除掉呢?” 第七十章 吃 屎 吃疯了 白沙亭城“宝仁堂”,宽敞的大殿内乱成了一锅粥。一干仆役小厮直被挤在角落里动弹不得,苦着脸看着殿内的群魔乱舞。而殿外,更门可罗雀,清冷无比,见殿内乱成这样,即使有主顾上门也都给吓跑了。 上百名身着绸袍的掌柜,将“宝仁堂”掌柜刘元给围在正中,不住对他推推搡搡,七嘴八舌对他乱叫乱嚷,看架势恨不得撕了他: “刘元,你几个意思?我好端端经营着我的买卖,突然被请到你店里来,你想干什么?” “是啊、是啊,刘元掌柜,虽然你在白沙亭城也算是一号人物,但将我们所有掌柜全强行拖来,你做的也太过分了吧?你知道这给我们会造成多大的损失。” “我可不吃你这一套,刘元,你给我听明白了,今天我们‘医春店’所有的损失,必须你来赔,否则就将你的家给拆了。” …… 被围在正中的刘元,满脸通红,浑身大汗,脑门涨得生疼。今日他好端端经营自己的“宝仁堂”,那里想到,突然间警备署四处出击,将城内所有店铺的掌柜都强行拘了来,送到“宝仁堂”中来。到底是谁在幕后捣鬼,搞出这么一出事,刘元也是完全一无所知,但任凭他如何辩解,先入为主的一干掌柜,在被拘拿过程中又很是吃了点儿苦头,那里听他解释,直接将他当做了出气筒肆无忌惮发作起来。 “诸位,静一静、静一静,都听我说一句。”这时,“宝仁堂”正北一张大几案上,一名身穿灰黑茧绸、看上去土头土脑、完全一副乡下土财主架势的中年掌柜吃力地爬了上去,喘着粗气,用力摆动着双臂,对下面乱糟糟的一干掌柜喊道。 上百位掌柜同时静了下来,转头狐疑地看着他,旋即大多发觉并不认识。而有认识的,立即高声忿忿叫道:“方向,你跑到桌子上去干什么?你不过经营区区几家杂货铺,乡下土财主一个,现在这儿哪一位掌柜不比你家大业大、身份高贵,你敢跳桌子上去,恁是无礼!” “老家伙,赶紧滚下来,信不信打死你。”一听认识的掌柜对这名叫方向的中年土财主身份的介绍,其余掌柜顿时哗然,齐齐将矛头指向了他。 一干掌柜莫名其妙给警备署强请了来,“宝仁堂”门口又有警备署甲士看守,想走走不了,一个个都满肚子火气,看谁都不顺眼,而今方向土财主自己蹦出来,他们那里还客气,先骂了过过瘾出出气再说。 方向胖乎乎的脸庞满是无奈,大声喝道:“都静一静,从今而后,我就是你们的新主子了,你们都要听我的命令,听明白没有?” “你说什么?你不是****吃疯了吧?”一干掌柜一愣,旋即发出一阵哄然大笑,其中几名脾气不太好的掌柜已然失声笑骂起来。其中一名满脸横肉、左腮生有一撮黑毛的中年掌柜,明显有些肝火过旺,直接爬到桌子上将方向一把给拽了下来,然后一脚将他踹飞出几米远,大骂道:“给我滚一边去,这儿都是些掌柜老爷,那里有你个混账说话的余地?” 有些生性稳重的掌柜,听出方向似乎话里有话,完全背景不浅的样子,就想问个明白,那想不等问,方向已经被一撮黑毛拉下踹飞,一个个对望一眼,又缩了回去,决定继续静观其变。 “你、你敢打我?”方向被一脚踹得几乎断了肋骨,疼得连气都喘不过来,勉强挣扎着爬起来,又惊又怒道,“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我儿子是谁?” “老子管你儿子是谁,你现在搬出你老子也没有用,老子今天先教你个乖再说。”一撮黑毛恶狠狠道,上前抬脚就要对方向劈头盖脸踹下去。 就在一干掌柜脸庞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忽然眼前一花,同时一阵冷飕飕的冷风吹过,接着就听一声惨叫,一条人影就飞了出去。众人定睛一看,就见飞出去赫然是一撮黑毛,身躯重重撞在大厅墙壁上,一口鲜血喷的满身都是。至于方向,却是被一名少年给小心自地上扶了起来。 那少年身着墨蚕丝袍,腰束帛带,头戴银冠,赫然是一名天命师老爷。 喧闹嚣张的一干掌柜,像是蝉遇秋风般陡然闭上了嘴,一声不发。原本嚣张跋扈的一撮黑毛,被一脚踹的半死,肋骨都断了好几根,满脸惊骇,居然也一个屁不敢放。 一时间整个大殿一片静寂。 虽然一干掌柜在白沙亭城都算有头有脸人物,并且也都各有深厚的背景与后台,但面对一名堂堂天命师,那怕是最低阶的民爵,也是不敢造次,毕竟两者之间巨大的身份、地位差别摆在这儿。 而看着那名少年,“宝仁堂”掌柜刘元额头汗珠滚滚,全身寒气直冒。 原本在门外松松垮垮守卫的几十名警备署甲士,此时一窝蜂冲了进来,见少年天命师扶着土头土脑的方向,弯腰小心为他整理着衣袍,一个个都面色讪讪。 “混蛋王八,你是********想死啊,连我们大人的老爹都敢打!”其中一名腰束铁链腰带的壮汉甲士大怒,骂咧咧冲上前,就要将那一撮黑毛给一脚踹死。然而冲出不几步,被少年天命师冷冷扫了一眼,心头一跳,又慢慢停了下来。 少年天命师自就是方牧野,他拖过一张太师椅,将方向扶到上面坐下,又为他揉了揉胸口,对噤若寒蝉的一干掌柜看都不看,转而阴沉着脸对一干甲士道:“是谁接的我的父亲?” 铁链腰带甲士喉咙动了一下,上前一步,道:“大人,是我。” “我当时是怎么吩咐的你?” “您让我接到老太爷,送来‘宝仁堂’,说他接下来就是白沙亭城所有店铺的总掌柜。”铁链腰带甲士涩声道。 “然后,你将他接来,就扔进这群垃圾中间,不管不顾,诚心看他笑话,对吧?” 铁链带甲士脸色涨红,就要置辩,然而在方牧野犀利眼神的逼视下,就觉自己的那点儿小心思完全被他看穿看透,原本想好的千百个合情合理的借口,就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给我拖下去,抽三十鞭子,剥离警备署,赶去矿场做监工。”方牧野冷冷道。 铁链腰带甲士一听,一下跪在了地上,大声叫着“冤枉”,哀求方牧野收回成命。警备署的甲士自从千洛接手后,待遇涨得可不是一点儿半点儿,以前何曾有过每个月都有血玉发放?而被丢去做监工,那简直由云端跌泥中了。 方牧野一脸厌恶,转而抬头冷冷扫着呆若木鸡的一干甲士:“怎么,我的话没人听?怪不得老大说我这警备署总长徒担虚职,说话连个屁都不顶。” 一听方牧野这句话,其余甲士齐齐一哆嗦,当即冲出几人,将苦苦哀求的铁链腰带甲士给拖到了门外,不多时,鞭子狂抽皮肉声,铁链腰带甲士的哀嚎声就传了进来。剩余一干甲士,连同所有掌柜,就觉鞭子像是抽在他们身上一样,浑身如披针毡,大不自主。 第七十一章 搬出爷爷也白搭 方牧野逼视着一干甲士,木着脸道:“此次行动没有让你们参与,我知道你们一个个都心有怨言,感觉不被信任。既然知道不被信任,一个个都瞪起眼来,想一想怎么好好干活,表一表自己的忠心,不是满怀怨言在背后里搞小动作。这厮是初犯,因此给他一次机会,下次谁再干出这等脑中有屎的行径,抽一百鞭子,然后赶出警备署。” “喏!”一干甲士心头狂跳,齐齐叉手叫道。 经历了这场可以说将整个白沙亭城给一举翻了个底朝天的腥风血雨,方牧野此时飞快成熟起来,就如同被打磨出了棱角的钻石,开始放射出自己独有的熠熠光辉,一干甲士面对他只想伏地跪拜,丝毫反抗他的意愿都生不出。 日前覆灭郑家、吴家,考虑到这些甲士原本有严家背景,谨慎起见,千洛就将他们排除在了行动之外。这些担任甲士也有年头、一个个都堪称老油子的家伙,那里不清楚这意味着什么?因此一个个都极为不满,感觉被轻视了。当然,大多数甲士还能够尽忠职守,但像铁链腰带这等蠢货,就开始在暗中搞小动作了。方牧野让他去接方向,并告诉他方向接下来将掌管白沙亭城所有店铺,是白沙亭城所有店铺的总掌柜,如此言下之意自然让他保护方向周全,并扶持他坐上总掌柜位子。那知方牧野没有明说,这厮居然就敢佯装不懂,将方向丢进“宝仁堂”不管不顾,自己却袖手站在大厅外看他热闹。 方牧野发作了一干甲士一通,想着自己眼下可算是白沙亭城除了千洛、吕不韦外,响当当的第三号人物,而今居然吃了这么个大亏,老爹被人差点踹断肋骨,这口气怎么也咽不下。 他脸色冰寒,指着一干甲士中最为年轻的一名,道:“你,敢不敢杀人?” 那名甲士陡然抬起头,厉声道:“大人,属下死都不惧,岂不敢杀人?” “很好,——你给我剁掉那厮的脑袋。” 那名甲士二话不说,拔出腰间小斩刀,对一撮黑毛就扑了过去。 一撮黑毛吓得屎尿并下,凄厉大叫道:“你敢杀我?你敢杀我?我的叔叔可是吴渊——” 一撮黑毛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脑袋却是被甲士给一刀剁了下来。那名甲士无疑也是刀法娴熟,剁掉一撮黑毛脑袋,立即身子灵活一闪,一撮毛脖颈喷出的鲜血,雨水般喷了大殿一干掌柜一身。浓重的血腥气立即弥漫开来。 “你的叔叔是吴渊?现在你搬出你爷爷也白搭!”年轻甲士狞声道。 一干掌柜尽皆脸色惨白,浑身哆嗦,甚至有的一泡骚哄哄温乎乎的尿水就循着双腿狂流而下。 方牧野赞许地看了那名年轻甲士一眼:这小子机灵,看出自己有意立威。 “叫什么名字?” “铁达。”年轻甲士昂然道。 “很好!铁达,现在我抬举你做这队甲士的小总长,你有什么脓水,接下来都给我洒出来,让我看看。你给我记住了,现在白沙亭城咱们就是大爷,咱们就是天!谁敢叽叽歪歪,只要证据确凿,尽管砍,我给你兜着。” “喏!大人放心,您就看我接下来的表现吧。”铁达兴奋的满脸通红,身躯站得笔直,大声吼道。 方牧野与眼下掌控整个白沙亭城、堪称白沙亭城无冕之王的千洛之间的关系,他们这队甲士谁不知晓?能得到方牧野的赏识,前途简直完全就是一条金光通衢啊,铁达又那里还不尽心竭力卖弄自己的本事? 其余一干甲士脸上尽皆露出羡慕、懊丧之色:这小子真走了****运,这等大好机运居然就落到他的狗头上去了。 直到这时,方牧野才转过身,轻蔑看着一干掌柜,冷冷道:“你们不用一个个做出委屈、愤怒之色,敢将你们请来,自然我们都摸得清楚,你们不是明面上、就是暗面上,总之都是属于吴、林、郑、严诸家其中一家的店铺掌柜。至于其中你们那些隐藏很深、一向不为外人所知的家伙,也许会奇怪我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嘿嘿,这点儿你们就不用白费心思了,我可是不会告诉你们滴。” 一干掌柜一阵轻微骚动发出,都用惊异莫名的眼神看着身旁的掌柜:虽然他们之间都很熟悉,但却根本不知有些家伙,负责的店铺居然会是四大家族暗中的产业,真正如方牧野所言,藏得可真够深啊。 旋即他们又一阵幸灾乐祸:藏得再深又如何,而今还不都被人给挖出来了? “特别吴家、郑家的店铺掌柜们,虽然我们将吴家、郑家都灭掉了,但你们自恃吴渊、郑通不在城中,以为只要他们回来,一定会将局势再给翻转过来,将我们给统统灭掉?呵呵,我不得不遗憾地告诉你们,无论吴渊还是郑通,现在人都变成一堆白骨了,因此你们就别多想了。” “我们不信!我们不信!你是在骗我们。” “随便你们怎么想,你们信不信关我屁事?”方牧野冷笑道,“现在,都给我听好了,接下来我们将全面接收这四家在白沙亭城内的所有店铺,你们这些掌柜,如果愿意留任,那只要安分守己,我们将继续聘任,职位不变。如果不想继续留任,那就赶紧滚,腾出地方。——现在,愿意留任的,站到右边;不愿意留任的,站到左边,马上!” 听方牧野恶狠狠的话语,一干掌柜脑袋就感觉一阵阵发懵,严家、林家的店铺掌柜倒还好说,因为两大家倒台,让他们早就有所心理准备,其余吴家、郑家店铺的掌柜一时就有些反应不过来:自己宛如神祇般高高在上的吴渊、郑通两位天命师家主,真个折在了人家手里?这白沙亭城真要再次变天?毕竟距离上次变天,宁家被灭,不过才过去了仅仅三五年而已。而当时他们作为胜利方,大肆接收宁家产业、欢庆数日的美好景象还历历在目,而今转眼居然又轮到自己身上了?这时,这些掌柜才发觉,失败者的滋味儿委实不怎么好受。 在一干甲士虎视眈眈的逼视下,一干掌柜可不敢啰嗦,仅仅犹豫了半响,就开始分化,有站到右边的,但更多的站到了左边。 “方牧野大人,我刘元愿意留任,并且以后将尊奉方向总掌柜命令,将‘宝仁堂’给尽心竭力打理好。”自方牧野出现后,“宝仁堂”掌柜刘元脸色就不住变幻,此时一咬牙,自人群中抢了出来,跪倒坐在椅子上的方向身前,叉手大声道。 一见刘元的举动,站在右边的掌柜顿时也不由跪了一地,参差不齐地叫道:“见过方向总掌柜大人。” 方向被一撮黑毛一脚踹得胸口生疼,一直喘不匀气,此时见这么多掌柜跪在自己面前,忽然发觉胸口好像也不那么疼了,努力端直身躯坐在太师椅上,胖乎乎的一张圆脸笑的见牙不见眼。 原本有些掌柜站到了左边,见刘元的举动,一阵犹豫,最终也站到了右边,跪在了队列后。最终所有掌柜,离开的有三分之一,三分之二选择留下。 方牧野赞许看了刘元一眼:这厮可是个聪明人,在这紧要关头,做出这等举动,为自己又挽留下了不少掌柜。 要知道,千洛现在最大的缺陷就是可用人太少,而今接收整个白沙亭城四大家族所有店铺,如果这些掌柜再走个精光,店铺无人经营,那可要受极大损失。刘元这厮看事极准,在这紧要关头,旗帜鲜明跳出来,公然奉方向为总掌柜,生生将一部分犹豫不决的掌柜又给拉了回来。 “铁达,你带领弟兄们,全程监督这些家伙回店铺进行交接,然后今天就送他们滚出白沙亭城。这事儿办好了,就给你算一功。”方牧野斜睨着铁达,冷冷道,“怎么样,能不能干好?” “大人,您晴好吧,我保证将他们治理店铺的窍门都挖出来,然后让他们一个个净身出户,除了一家老小,此外一个大钱都休想带走。”铁达狞笑道,见方牧野满意点头,当即指派一干甲士,押着那些店铺掌柜兴冲冲出殿而去。 听铁达的话语,剩余的掌柜都心头暗暗发寒,原本还有些大为犹豫的,也彻底熄了那个心思。净身出户啊,这岂不是说这些掌柜几十年,甚至几辈人的辛苦,都全没了?但大家族的争斗就是这样,成王败寇,千洛能够同意让他们带着老小全身而退,已经够仁慈了,当年宁家倒台,店铺掌柜可是与宁家族人一同待遇,统统男的被贬为旷工,妇孺被买到万里外为奴的。 方牧野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一干掌柜,道:“既然各位选择留下,那说明都是识时务的。对于识时务的人,我们弟兄可是不会亏待。以后诸位的酬金,一律上涨五成,并且全用血玉来进行付账。” 第七十二章 爷儿俩 跪在地上的一干掌柜,一听,顿时脸上浮现出惊喜至极的神色:薪金上涨五成倒也罢了,但用血玉来支付,却真正捅到了他们的心坎里去了。能够做到一家店铺掌柜的他们,在白沙亭城怎么也算是小有家业,处在他们眼下的位置,所想的就是如何踏上更高阶层,比如进入天命师或者武元师阶层。但无论家族弟子想要成为天命师还是武元师,修炼的血玉必不可少,他们虽然身为一家店铺的掌柜,却也没有见过多少血玉,自然也就不可能为家族弟子提供长久修炼所需了。故而方牧野的这个决定,却是将他们的心真正给收拢了起来。 “那些掌柜离开的店铺,刘元,由你来拟一份名单,任命新的掌柜,然后给我父亲审定。”明显感受到一干掌柜看自己的眼神热切了许多,较之刚才的敷衍、冷漠大为不同,方牧野微微一笑,继续吩咐道。 刘元重重磕了个头,高声应诺,心里,一块大石却是完全落地。 刘元,可是与千洛颇有过节,当日为了让他给吴渊送信,千洛斩下吴春手臂,却饶了他一命。这段时间,刘元实心指望吴渊能够将千洛杀死,给他狠狠出一口恶气,那知左等右等,最终却等来了吴、郑两家的灭亡,而刚才方牧野又说吴渊与郑通也已经身死,他心头是彻底绝望。 为保老命,他也顾不上老脸了,断然抓住机会,旗帜鲜明向方牧野投诚,并且立下了一小功。而今听方牧野话语,知自己这一关是过了,老命是保住了,不由大是松了口气。 “我也很清楚,你们留下的人中,也不尽是心底纯净之辈,恐怕这四大家族的死忠分子也不在少数,企图等待良机,给我们弟兄狠狠一击。不要紧,俺弟兄既然敢开饭馆,就不怕大肚子汉,诸位有什么花样、手段,尽管施展,能够欺瞒过俺弟兄,或者真正将俺弟兄给阴死,俺弟兄反而死也死得钦佩。但如果,嘿嘿,谋事不密,被我们给抓住了把柄,那可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刚才可是已经给了你们离开的机会。四大家族,眼下高过车轮的男子全杀,甲士全部贬为矿工,妇孺全部卖往万里之外为奴,——这,就是你们的样子,因此行事之前,奉劝你们一句,一定要想好了哦。”方牧野话语陡然又阴冷下来,悠悠然道。 一干掌柜齐齐打了个寒噤,脊背汗水淋漓,跪在地上动也不敢动。 过了老长时间,再没有听到什么动静,有胆大的掌柜偷偷抬头观看,赫然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方牧野已经带着他老爹离开了。 扶着老爹出了“宝仁堂”,攀上一匹“独角墨狼”,然后自己跳上另外一匹,爷儿俩并骑向着中心大街一端走去。 方向脑袋晕乎乎的,像是喝了一坛百年陈酿,还沉浸在刚才几十名原本随便拎出一位都要比他权高财粗的掌柜跪拜的狂喜中难以自拔。 “老爹,打住、打住,千洛老大的确请你担任白沙亭城所有店铺的总掌柜,此事千真万确,毫无疑问。”见方向转过头,张口又要问,方牧野一阵头疼,忙不迭抢先道,“我说老爹,咱们出宝仁堂到现在,还不到放个屁的工夫,你已经前前后后问了不下十遍了。” “你个小兔崽子,什么态度,我不是怕空高兴一场嘛。”方向瞪眼道,“白沙亭城所有店铺的总掌柜啊,什么概念?以后我方向在白沙亭城,也绝对算响当当一号人物了,看谁还敢再看不起咱们方家!” 一边说着,坐在“独角墨狼”背上,方向腰板端的笔直,胸口挺得溜直,眉眼直接撇到了天上去,周围大街上的行人连看都不看,生怕看一眼好像就低了自己的身份。 以前方向不过就是区区一家小店铺的小老板而已,不但不是天命师、武元师,连甲士都不是,因此往昔那里有资格坐“独角墨狼”这等灵兽?而今跟着儿子沾了光,不但成了白沙亭城所有店铺的总掌柜,更坐上了灵兽坐骑,一时间恨不得对白沙亭城每一个人耳畔都吼上一通,让他们狠狠羡慕嫉妒恨自己的风光。 看着一根木头般戳在狼背上、趾高气扬的都有些变态意味儿的老爹,方牧野一阵无奈,旋即心头又有一丝酸楚浮现,他却是想起在自己成为“天命师”之前,为了让自己达到一甲甲士标准,老爹天天起早贪黑经营买卖,所有收入全给自己买了各类灵肉、灵蔬,自己与母亲却是吃糠咽菜。如此咬紧牙关整整生熬了四五年,最后自己胃口越来越大,不但那个小买卖入不敷出,连家族几代积累的家财都耗了个干净。幸而自己成为了“天命师”,否则方牧野都不敢想象一家人以后日子怎么过。而自己老爹两鬓那两抹儿刺眼的银霜,就是那几年辛苦经营买卖,却又营养跟不上,生生劳累出来的。 “老爹,这些年苦了你了。”方牧野扭头怔怔看着长街的尽头,慢慢地道。 方向一愣,看了自己儿子一眼,咧嘴一笑:“傻小子,苦什么?老子为儿子,再累那也叫享福。那几年供你修炼,我经营小买卖,天天一点儿都感觉不到累,真的。想到有你这么个出息懂事的儿子,心里就满满都是干劲儿,反而总感觉一天时间太短,赚的钱太少。” 顿了顿,方向继续得意地道:“而今,你果不其然成了天命师。呵呵,你老子我现在就是死了,也能闭上眼,躺进咱家祖坟见到你爷爷、太爷爷,也能腰板挺得笔直,能自豪地大声对他们说,‘爹,爷爷,你们一辈子的念想,成了!咱们方家终于出了一名天命师了,就是我方向的儿子,哈哈、哈哈。’” “傻样!”方牧野只觉眼眶发热,瞪眼对老爹道,末了,又慢慢道,“老爹,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我成为不了天命师,甚至成为不了武元师、甲士呢?” “那有什么,我早给你打算好了,——呵呵,不为儿子打算的老子,能是一个称职的老子?咱有买卖嘛,你就接着我的店铺继续干,等你有了儿子,就再试一把。咱方家子子孙孙无穷尽,这一代不行就下一代,就不信老天爷一直不开眼,不给咱方家一个念想。”方向昂着头,睥睨四顾地道。 “老爹,你是个纯爷们!”对于老爹,虽然不是天命师、武元师,甚至不是甲士,但方牧野却真正心服口服。 方向仰头“哈哈”发出一阵大笑,被儿子的这一句“纯爷们”骚到了痒处,只觉生平受过的夸奖加起来,也不如儿子这一句感到受用。 “咦,你带我来这儿作甚?”爷儿俩一边闲扯,不觉来到了郑家宅院前,方向愣道。 “老爹,你看这片院落怎么样?” “怎么样?这可是郑家传承近千年祖宅,一直是白沙亭城风水宝地之一,并且还这么大。哼,等我闭眼,咱们方家能有这么大的宅院,也就心满意足了。” 当日方牧野前来覆灭郑家,下手可叫一个黑,郑家连绵无尽的宅院,防御坚固的一圈外院被他一把火烧了个干净,至于内院倒还完好无损。此时数百工匠在院内忙忙碌碌,修葺着焚毁损坏之处,又有数十名奴仆将院内的垃圾、死尸给一一清理走,整座宅院居然又恢复起几分以前的气势来。 “哈哈,老爹,不用等到你闭眼,这座宅院,以后就姓‘方’了。”方牧野笑着道。 “什么?” “千洛老大奖赏功臣,你儿子功劳最大,因此将郑家宅院拨给咱们方家了;严家府邸,还给了严度;至于吴家的宅院,则给了宁家哥儿俩。” “那千洛住哪儿?” 方牧野被问得一愣,半响道:“老大现在还住在‘天命殿’,倒是没有说要搬家。不过林家现在还没有主,以后老大能搬到林家去,倒也说不定。” “能跟着这样的老大,小子,可真是你的福气啊。” “呵呵,我也这么认为。千洛老大一向说,凡跟随他的弟兄,首先就要先帮他们将家宅安排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家宅不安的队伍,是没有战斗力的。”方牧野道。 “这都是咱们方家的了?祖宗啊,我方向居然也有这么一天。”方向双眼发直地看着郑家的大宅院,喃喃地道,过度激动之下,浑身不住哆嗦,下了几次都没有自“独角墨狼”上下来,幸而方牧野眼疾手快扶了一把,否则就一头栽下来了。 “是不是感觉宅院太大?”扶着老爹,方牧野打趣道,见老爹用力点头,话都说不出,就坏笑着道,“老爹,你现在还这么年轻,身体还健壮的很,搬进大宅院后,晚上与老妈就早点儿休息,争取给我再生几个弟弟妹妹出来,否则这么大的宅院,咱们一家三口住也太空荡了。” “说的是、说的是。”方向连连点头,忽然回过神来,老羞成怒,一巴掌抽在方牧野脖颈上,“臭小子,这话也是你说的!” 第七十三章 严家新主 城主府严家,府邸正殿。 二十多位身穿绸袍、尽皆店铺掌柜打扮的中年人,黑压压跪了一殿。在大殿门口,则一左一右门神般站立着两名身高马大的武元师,手按腰间悬着的大板刀,铜铃般双眼圆睁,不住在一干中年掌柜身上扫来来去,凶气毕露,大有随时暴起,一刀将他们给剁成两截之势。 原本一个个养尊处优、气派甚大的掌柜,此时跪在地上,浑身筛糠般不住哆嗦,大气也不敢喘。 整个大殿一片死一样的寂静,除了众人的呼吸声,端坐在上首太师椅上的那一位用盖碗悠闲品茶、碗盖与茶杯碰撞的声音在殿内却是无比清晰响亮。 不知过了多久,一碗茶看看喝尽,而跪在地上的一干掌柜有的过度惊吓,都快要昏死过去,端坐太师椅上的严度才将盖碗往几案上一放,慢慢道:“你们也都知晓,我严度,自今而后就是严家新的家主了。而我也知晓,你们都是上一任严守城主提拔起来的严家老人,掌管我们严家在白沙亭城所有的生意。对于我这个新家主,你们是服也好、不服也好,我都无所谓。以前的事儿咱们既往不咎,自今而后,你们那怕不效忠我,但只要效忠严家,老老实实干活,打理店铺生意,我都能容下你们。但如果那个敢吃里扒外,怀有歪心,暗中搞小动作,那就别怪我做事太绝了。” “不敢、不敢,我们愿效忠严度家主您。”一干掌柜一听,想不到严度不但不杀他们,反而继续任用他们,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连连磕头叫道。 吴渊灭杀严家时,严守的一干心腹都死得差不多了,而今这一干掌柜都是生意人,向来最不缺的就是见风转舵,因此那里有甘心为严守陪葬的?而一干掌柜无疑都清楚,眼下严度能够坐上严家新家主位子,就是投靠了那个小煞星所致。那个小煞星虽然与严家颇有仇怨,家主严守就折在了他的手里,但真正灭掉严家的却是吴渊,而吴家最后又被这小煞星灭掉,因此严家这些掌柜对千洛的心思就颇为复杂,虽然谈不上喜欢,但也谈不上多痛恨,对于他扶持严度做严家新一任的家主,一个个眼下自然都持欢迎态度,毕竟严家生意眼下还都在严家手里,而近来其余诸大家族,生意可都被那小煞星的爪牙给夺干净了。 严度挥了挥手,两名武元师就进殿来,大声呵斥一干掌柜赶紧起身滚蛋。一干掌柜对两名武元师粗暴的态度毫不为意,原本被两名武元师押解而来,只以为严度要砍掉他们脑袋,毕竟他们以前对严度这名严家的庶出弟子可算不上什么友好,一个个吓得半死,而今严度饶过他们不说,还继续让他们打理生意,心头自是感恩戴德万分,走出殿外后,又齐齐趴在广场上,对殿内的严度磕了好几个响头,才千恩万谢的去了。 看着殿外一干掌柜对他跪地磕头不止,感受到他们流露出的感恩效诚,端坐殿内的严度,自严守身死、严家遭受大变后一直冷漠如黑铁般的脸庞,慢慢一丝微笑泛起。 “老爷,饭菜做好了,好用膳了,你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一名身着华贵宫裙的美妇自后殿走了进来,揉着严度的肩膀道。 严度拍着她的手,微笑道:“我不饿,你与涟儿先用吧。” 美妇一阵犹豫,并没有离开,给严度又续了一杯茶,端给他道:“老爷,妾身知道这段时间因为严家遭逢大变,您心头很痛苦。可您是妾身与涟儿的主心骨,您可千万要想开啊。” 严度轻轻一叹,接着茶盏,拍着她的手道:“我是严家的子孙,严家而今一举覆灭,只有我们这一支得以保全,又无法报仇雪恨,我这心里总是纠结。”这名美妇就是严度的发妻,在她面前严度向来毫无秘密,什么事情都会对她诉说。 “老爷,你可千万不能这么想!严家落到这个地步,完全就是严守咎由自取,与您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干系。实说起来咱们严家是被吴家给灭掉的,而吴家又灭在了千洛公子手里,因此咱们严家的仇等于已经报了大半。也许有人会说千洛公子是罪魁祸首,可处在千洛公子那个位置,难道不应该反击,还能任凭严守这等混蛋欺辱不成?那他还是个男人吗?因此对于千洛公子,妾身反而感觉他做得对。”中年美妇脸色发白,连忙对严度道。 “你说的这些我都清楚,可身为严家子孙,家族被灭,而无能为力,这种感觉、唉!”严度闭上眼,重重叹了口气道。 “严家子孙?不提您这个严家子孙的身份,我还不来气。你身为严家子孙,就是因为不是嫡子,资质比严放强上十倍,严守身为家主可曾看在眼里?将修炼资源尽数投在严放身上,可曾分润您一星儿半点?后来您凭借自己努力修成了‘天命师’,严守才对你态度有所和缓,可看他干了什么?不过让你做‘鬼工铺子’的看守人,待遇、权势,比得上家族中一名管事?还有涟儿,虽然资质距离成为‘天命师’差一点儿,可如果咱们有大量的血玉,能够去购买珍异灵药给涟儿服用,涟儿完全能够成为‘天命师’啊,他的资质可是比吴家的那个废物吴春强太多。可就因为你不是嫡子,家族每年那么丰足的血玉,宁可放在库房也不给你一枚。这样的家族,我才没有将它当做我的家族,以老爷你‘天命师’的修为,随便投入那个家族,不是被高高供起,修炼资源充足供给?也就是你,死守着自己严家弟子的身份不离开,自己吃亏也就算了,连自己儿子也耽误了。”美妇越说越愤怒,想起自己儿子,禁不住悲从中来,坐在椅子上泪水长流。 严度慌了,忙起身凑过去,用手绢笨手笨脚给她擦着泪,一边赔笑道:“这都是过去的事儿了,你总是还记在心里,不知道顾惜自己身子,现在严守、严放可都是死了。” “呸,他们死了才好呢!我是气你,到现在还放不开心结。我知道,你总感觉千洛公子是严家覆灭的罪魁祸首,总过不了自己心头的那道槛儿,可你也承认千洛公子对付严家完全是严守咎由自取。你们这个破家族那么对你,你就是念念不忘,可你看看人家千洛公子怎么对你的?依旧让你做严家家主,并且担任白沙亭城城主,还将严家所有生意发还给你,除了那条‘血玉矿脉’,——现在你也知道那条‘血玉矿脉’本来就已经枯竭了,如此等于严家除了死了严守那些欺男霸女的恶贼,此外还有什么变化?你遇到千洛公子做事这么大气的人,是你、是咱们全家的福气,你还有什么心里过不去的?”美妇推开严度双手,赌气对严度连珠炮般地道。 严度慢慢点头,实则他又如何不知,千洛一开始立他为严家家主,的确是存了利用他的心思,是打算用他做傀儡,暗中方便他自己来侵夺严家财产的。但眼下将严家所有产业全部发还给自己,却是完全将自己当做他的心腹来培养的节奏了,就是因为面对林愿之的引诱,自己坚守住了,没有背叛他,从而获得了这小煞星的真正信任。 而对于被这小煞星看成“自己人”有什么好处,这段时间严度可是看得无比清楚,这小煞星本身狡诈腹黑、不,是能谋善断,能力更可谓出类绝伦,对于敌人固然狠手无情,但对于自己人可真没得说,胸怀宽广,做事大气,故而对这小煞星,这段时间严度是由衷钦服。否则面对林愿之的诱惑,以他强烈的家族观念,以及对千洛罪魁祸首覆灭严家的痛恨,当时说不定他真个就出手了。当然,他真个那么做了,现在他也早变成一堆白骨了。 被夫人抢白了这一顿,原本心头已经大为松动的严度,就感觉胸口一松,长长吐出口气,眉宇间的阴郁大为消散。 美妇察言观色,心头暗喜,又趁热打铁道:“你不是一向也自诩有雄心壮志,以前对严守的诸多做法完全看不惯?现在你自己做主了,不正可以按照自己意愿来打造严家?你将整个严家治理的蒸蒸日上,比在严守手上强盛百倍,却不是对你们严家最好的回报?” 严度双眼慢慢亮了起来:是啊,真正能够将严家治理的较之以前更加强盛,却不是比为之报仇,要更合乎先祖们的心意?毕竟先祖们最为看重的,就是家族的强盛与传承。 “老爷,咱们先吃饭吧,一边吃,一边再细谈。”美妇看严度的神色,知他完全心动,收起一脸委屈,柔声道。 “吃什么饭?我要先吃你!咱们一边干、一边细谈。”严度心头阴霾一扫而光,“哈哈”发出一阵爽朗大笑,在美妇惊叫声中,将美妇一把抱起,就向后殿走去。 第七十四章 林家祖地 就在这时,严度一名武元师一头从殿外扎了进来,急切道:“星主,城中‘天命荒殿’传来急信……呃!” 那名武元师见自己星主正抱着星主夫人,两个老夫老妻居然还一副恋奸情热迫不及待的模样,禁不住心头大跳,慌忙刹住口,转身仓皇向殿外走去。 “站住。”严度喝住自己的武元师,“哈哈”一笑,将美妇放下。美妇满脸羞红,啐了一口,扭身去了后殿。 一边往后殿走,美妇心头无尽甜美浮现:严度现在可是严家新家主,严家原本产业都转交他的手中,用不了多久,家族就会重新变得富足起来,到时就会有充足的血玉供给儿子修炼,涟儿现在已经是五甲甲士了,日后有充足血玉、以及灵药,成为六甲、七甲,甚至八甲甲士,都大有希望啊。只要老爷忠心耿耿为千洛少爷卖命,待涟儿修成八甲,就让老爷厚着脸皮,央求一下千洛少爷收他做武元师。千洛少爷一看就是做大事的人,未来前途更不可限量,对于他的资质老爷也是钦服万分,说以后有可能成为伯爵、甚至侯爵的。如果涟儿真能够成为他的武元师,——身为伯爵天命师的武元师,可是比老爷区区一名民爵天命师,还要强百倍以上啊。 “说吧,什么事儿?”严度坐在太师椅上,端起茶盏掩饰自己行就好事被人撞破的窘态,一边沉声道。 身为星主的武元师,对于星主本身情绪的变化感应可谓异常敏锐,那名武元师就感觉自己星主这段时日来一直阴郁的心情,眼下似乎完全消散,整个人都容光焕发,精神抖擞,好像拥有了第二春一样,再联想刚才看到的一幕,心头禁不住大奇:难道前段时间星主是欲求不满,而今日日阴阳调和,因此心情就变得和畅起来? 一边胡思乱想着,武元师表面却肃穆无比,道:“‘天命荒殿’传来消息,林愿之可能是躲在十万里大山深处,林家的一处秘密祖地。” “什么?”对于追拿失踪的林愿之一事,千洛却是交给了严度,听到这个消息,严度“腾”的站了起来,略一思忖,断然道:“立即点起府中甲士,我带着你们亲自走一趟,务必将那厮擒拿回来。” 武元师叉手不以为然道:“星主,林愿之那厮被千洛大人给斩断一臂,加上爪牙全没,不过是没牙的老虎,那里用得着您出面?我们弟兄俩走一趟就成。” “少废话,赶紧下去安排。”严度皱眉道。这名武元师却是不知道,严度下决心以后要誓死追随千洛,对于他吩咐的事情岂能不上心尽力? 一盏热茶工夫后,严度带领两名武元师、二十余名甲士,骑着“独角墨狼”一阵风般出了严府,向南方十万大山卷去。 秦元大陆疆域辽阔,围绕正中央的未央山,被划分为东、西、南、北、中五域。五域中以中域立域最久、地域最广,其次即为东域。东域辖下靠近南域的洛邑领,最为富庶,无穷尽的矿藏、灵脉、福地遍布,故而坐落其上的一个个天命师大家族尽皆势力庞大,根基深厚,放在整个东域来说,也都属顶尖一流。 洛邑领东北角上,有上百座蔚然深秀、充满灵气的山岳,绵延成岭,俯控南方一望无际的平原。这一座座山岳并不是很高,但植被茂密,仙雾缭绕,元气浓郁,乃是一处极为难得的天然宝地,故而全被洛邑领一个个大家族所占据,成为家族的私人祖地。 其中偏西位置,一座从外形看宛如一只巨大蝎子的山岳,却就是在洛邑领中足以排进前五的一流大家族赵家的祖地所在。在山腰、山谷、山脚,蝎子山上一处处灵脉汇聚、元气浓郁的宝地上,都有一座恢弘壮观的宫殿矗立,有家主殿,长老殿,管事殿,嫡脉殿,外系殿……等级森严,壁垒分明。 蝎子山的最顶端,蝎子粗大毒尾的“毒针”位置,可以说是整座蝎子山几十条灵脉的聚汇、元气最为浓郁之处,赵家建有一座纯木结构的小屋。粗略打眼一看,这座小木屋黑乎乎、脏兮兮,极不起眼,然而懂行的行家来看,就会发现这座小木屋赫然用极为珍贵、拥有聚集元气增益神魂奇效、堪称一两星玉一两木的“血凰梧”建成,可以说仅仅这座小木屋,就确凿无疑称得上价值连城四字。 小木屋内,地面铺了一层厚厚的极品血髓玉,正中位置则用价值不菲的玄武玉砌出了一个两丈开外直径的圆池,池中乳白灵雾缭绕,恍若仙境,却是天地元气浑厚浓郁的开始雾化,接近成质。 在圆池上空,缭绕灵雾之中,又有一棵通体青碧、宛如用翡翠雕刻而成的碧玉树悬空耸立,青碧枝干密集,片片碧绿树叶繁茂,看上去极为神异。这棵碧玉树的粗壮树干上,一个大大的上古篆文“赵”字凸显,而每一片巴掌大小的树叶上,银色脉络交织,又形成一个个神秘符文,银光闪烁,晃得人眼花。 此时在碧玉树下,灵池之前,一名高冠博带、相貌古怪的中年天命师,负手而立,神色木然凝视着这棵碧玉宝树。他,却就是赵家当下家主、在整个洛邑领堪称至尊大人物之一的赵广义,而这棵碧玉树却就是赵家的气运宝树。 像赵家这等级别的家族,为了家族能够绵延万世,永享昌盛,都有一宗重宝来镇压族运。这棵“气运宝树”,就是赵家不知耗费多少天材地宝而炼成,然后与家族气运汇通,两者合一,从而镇压族运,家族气运无论昌盛还是衰败,都会直接自这棵宝树上显现出来,可谓玄秘莫测,妙用无方。 端详着这棵气运宝树,特别凝视着其中主干上的一片完全变作枯黄的树叶,赵广义慢慢双拳捏紧。半响,他轻轻吐出口气,右手一招,那片枯黄树叶就脱离枝干,飘飞到他手中来。 “最终还是没有躲开,命运一途,真个不可逆转吗?”轻轻抚摸着这片枯黄树叶,赵广义双眼一抹儿哀伤掠过,喃喃轻声道。最终,他轻轻松开手,那片枯黄树叶就此脱离他的掌控,自动飘飞而去,一下端端正正贴在右侧木屋墙壁上,就像是一枚灵牌般。转眼四顾,就见小木屋四壁木板,密密麻麻已然贴满了一般无二的枯黄树叶,却足有上千枚之多。 赵家这棵“气运宝树”,上面每一片树叶都代表着家族的一名弟子,每当家族一名弟子出生,这棵“气运宝树”上就会自动增添一片树叶,而这名弟子未来潜力、气运是盛是衰,也能一览无遗自这片树叶上展现出来。潜力强、气运盛,则树叶银色脉络勾成的符文银光强盛;潜力弱、气运薄,树叶银色脉络勾成的符文则银光黯淡。而如这名弟子惨遭不测,半途横死,像刚才那一片,树叶则就会变得枯黄,脱枝而落。 而落下的树叶,就会成为那名弟子的牌位,贴在小木屋的墙壁上,从而神魂可以继续享受家族气运的滋养。 第七十五章 赵家宝树 “父亲大人,您招我前来,有何吩咐?”小木屋门被人推开,一名十六岁模样、面容冷酷,生有一个大大鹰钩鼻子的少年天命师,大步走了进来,叉手对赵广义道。 “你的大哥,赵铭死了,是横死,被人杀死的。”赵广义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负手继续凝视着“气运宝树”,头也不回,淡淡地道。 十六岁少年、赵家家主赵广义的嫡子赵宗师,听闻毫不意外,甚至冷酷脸上一丝不屑掠过。 虽然没有回头,但对儿子脸上神情,赵广义似乎了然于胸,却并没有愤怒之色,继续淡淡道:“我知道你看不起你的大哥,他是庶子不说,一出生‘气运宝树’增添的本命叶就半黄不青,分明气运薄弱之象。而果不其然,活了大半辈子,修为也不过上品士爵,被你十五岁时就给超过。但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我的儿子,我特意将他放到宛罗城白沙亭城那等荒僻小城,实心指望在那儿没有什么超强存在,从而以他实力足以称雄道尊,快活一世,那知最终却是人算不如天算。” 赵宗师面容上的不屑越发浓重,却依旧一言不发,站立原地不动,他情知父亲招自己前来肯定不会是让自己听他唠叨废话,一定有事吩咐,自己只要耐心等待就好。 果不其然,最后赵广义语气一变,忽然变得无比冷狠:“赵铭虽然是庶子,并且资质有限,但毕竟是我赵家的弟子,而今被人残害,如不将凶手用凌厉手段一举击杀,我赵家颜面何在?却不是被其余那些大家族给笑话?因此,宗师,我要前去走一趟。” 赵宗师神色冷酷不变,冷冷道:“父亲大人,为了一个废物,让我这名嫡子特意走这一趟,您确定的确合适吗?” 赵广义摆了摆手,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原本我也想派遣家族血卫,直接赶去将害死赵铭的那小子给碎尸万段。但事情出现了变化,未央山天命天殿金秉坤圣王居然收了那小子为徒,如此等于在警告我们,不得做出以强压弱之事。哼,我们即使不以强压弱,无法用雷霆手段断然灭杀那小子,但至少也有几十种法子可以轻易将那小子给剪除。我考虑再三,你与那小子年纪相仿,修为相当,前去灭杀他,即使金秉坤事后也说不出什么,只有硬着头皮吃下这个哑巴亏。” 赵宗师语气讥讽地道:“父亲,您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为了这么一个废物,让我这名嫡子特意走这一趟,您确定的确合适吗?” “合适。”对于儿子的语气,赵广义毫不在意,断然道。这赵宗师一出生,“气运宝树”增添的“本命叶”就其大如盘,符文银亮如电,强大无比。而他也果真自小就显示出超强的修炼天赋,成为“天命师”前即能够用神魂挪动纸、笔,修成“天命师”后,修为更一日千里,而今区区十六岁年纪,已然修至男爵上品之境。而今他在整个赵家,可以说是毋庸置疑的下一任家主人选。 “灭杀那小子,不过是你此行的次要任务,你此次主要任务是前去宛罗城担任‘秘卫司’司长,同时谋夺宛罗城天命殿殿主之职。宛罗城天命殿而今殿主朱章,即将升迁,殿主职位很快就将空出。记住,这个职位对我们家族来说极为重要,是我们家族势力能否进入宛罗城、并占据半壁江山的关键所在。原本我打算让赵铭在白沙亭城担任秘卫司司长几年,积累功绩,顺理成章升任宛罗城‘秘卫司’司长,然后再谋取这个位置。而他不等升任,就惨遭不测,这个任务接下来就由你完成吧。你现在十六岁了,还没有独立做过事情,你以后可是要接任我们赵家家主职位,这就权当对你一个历练吧。”赵广义转过身,看着自己的儿子,温和地道。 赵宗师想了想,点了点头,二话不说,转身走出了木屋。 赵广义转过身,凝视着墙壁上的赵铭树叶牌位,喃喃道:“铭儿,我知道你这一辈子过得憋屈,最后还落了个横死,心有不甘。放心,我会为你报仇,我们赵家只有欺负别人,在这东域中还没有人敢欺负我们而不付出代价的。哼,不过穷乡僻壤的一个低贱的下贱种,以为攀上了金秉坤这棵大树,就能够保住性命?可笑!” 赵广义袖着袖子,腰背不觉佝偻了几分,看上去极为年青的脸庞,因为浓重的伤痛泛起莫名就多了几分老态。在这一刻,因为修为精湛而强行留住青春、实则已经足有一百几十岁的赵广义,看上去才真正像一个老人。 忽然,他双眼瞪大,厉声叫道:“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话语惊恐至极,像是见到了什么可怖事情一般。 就见“气运宝树”主干不住摇晃,原本青碧莹润的宝光飞快消退,慢慢变得干枯淡黄起来…… 南方十万大山深处。 在葱茏苍翠的绵延群山中,有一座耸立数百丈的山岳,却是山岩嶙峋,山体乌黑,寸草不生,完全光秃秃一片。如果自高空俯瞰,就会发现宛如一大盘青菜中突兀地放了一颗黑煤球,无比怪异。 整座山岳温度高的吓人,山体上的岩石滚烫无比,故而不用说植物,连同动物都完全绝迹,整个一片死地。而呈内陷环形的山顶,不时有团团白雾在山口中喷出,自山口往下看,穿过缭绕雾气,隐约就能看到山底暗红色、“咕嘟”“咕嘟”不住涌动翻滚的岩浆,——这座山岳赫然是一座活火山。当然,虽然是一座活火山,但显然不知多少年没有喷发了,这点自四周苍翠的山岭就可看出。 此时活火山半腰上,一名身材挺拔遒劲、目若黑曜石般的少年,背着一名少女,一步一步正吃力向山巅攀登而去。 山岩温度极高,达到恐怖的数百度以上,走在上面的少年就像是走在烧红烙铁上一般,直炙热难耐。幸而他贴着肌肤,穿有一件乌油油、软绵绵的“八宝云丝背心”,加上晶莹澄澈的“点星笔”围绕周身不住轻盈飞旋,一枚枚玄奥符文接连飘落而下,化作一团团青郁郁的清凉气息包裹着他,从而让少年能够在这恐怖高温中勉强支撑下来,而没有被活活蒸熟。 至于被少年背在身后的少女,身材高挑,十八九岁模样,面如皎月,眉若远山,一双眸子宛如春水,顾盼流转间不可方物,却是美到极点。被少年背着,少女双手兰花般盈盈捏定法诀,对着四周不住虚点,周围山岩中就有丝丝缕缕宛如朝霞般的赤红光带,不断腾起,飘融进她的体内。 随着一道道光带融入,少女就张口一团团淡黑寒气喷出,渐渐脸色就由青白变得红润起来。 这少年、少女自然就是千洛与纤雪了。 “累不累,用不用休息一会儿?”趴在千洛背上的纤雪,见千洛浑身汗水如雨,面色赤红,呼吸粗重,忍不住大为心疼,用手帕轻轻给他擦拭着脸上的汗水,一边柔声道。 千洛吃力抬头看了看山岳顶端,发现已经攀登了大半,不过还有小半路程,咧嘴一笑,摇头道:“不用歇,我再一鼓作气,就到山顶了。” 自师父一赐下“孕阳果”,千洛毫不迟疑,立即带着纤雪离开“白沙亭城”,进入绵绵群山,直奔这座早已探查好的活火山而来。纤雪本体乃是无上灵禽“重明鸟”,一向喜光贪热,厌恶寒冻,当年中的那枚“寒毒刺”可谓正是她的克星,故而这么多年一直缠绵不愈。而今虽然有了“孕阳果”,能够将“寒毒”拔出,但要想彻底痊愈,恢复往日修为,却必须要借助外力才行。 而这座活火山,就是必不可少的重要外力。 这座活火山距离白沙亭城有万里之遥,两人骑着“独角墨狼”在林间足足跋涉了十几日,才堪堪抵达。而这座活火山温度太高,到了山脚下,两头两阶灵兽“独角墨狼”就燥热难耐,畏缩不前了。千洛只好将它们留在山脚下密林内,虽然自己也被高温烤的********,却闷不做声,背着纤雪一心向山顶攀爬。 虽然千洛身为民爵天命师,能够在半空短时间飞行,但想要在这等恐怖高温之中,背负一人自山底飞到山顶,无疑即使能够达到,一身修为也要消耗大半,因此千洛索性一步一步就这么攀爬上来。 与千洛、两头“独角墨狼”截然相反的是,一抵达山脚下,纤雪精神就变得大为振作,被千洛背着一路上攀爬过来,不断吸纳山体间的炽热火气,精神却是越来越足,虽然还没有服用“孕阳果”、以及纯阳属性的灵药,体内的寒毒慢慢也就能压制住了。到了这时,她其实凭借自己之力也完全能够攀登到山顶,但她双臂抱着千洛脖颈,莫名有些不舍得这种被千洛背着的感觉,就默不作声。 在千洛如牛般的喘息声中,终于攀到了山顶,纤雪恋恋不舍自他背上滑了下来。 第七十六章 拔除寒毒 千洛若有所觉,回头看着她,笑着道:“怎么,喜欢被我背着?等你伤愈后,我就背你一辈子,一直背到你厌烦为止。” 纤雪轻轻擦拭着他额头的汗珠,小脸泛红,摇头柔声道:“你就是背我十辈子,我也是不会丝毫厌烦的。” 纤雪生性害羞,对于情感从来没有直白说出口过,而这等话语,已经是她的极限了,千洛听了,心头狂喜,大叫道:“那我就背你十辈子,咱们拉钩上吊,一百年、不,一万年不许变。” 也许是分离在即,纤雪也抑制不住心头对千洛的情感,居然真个伸出纤长白嫩的手指,与千洛手指勾在一起,无比认真地道:“拉钩上吊,一万年不变!” 千洛双手抚胸,仰天发出一阵缭绕长啸,宛如惊龙般在云间翻滚不已,末了,转头对纤雪喜悦叫道:“纤雪姐,我太快活了!我太快活了!” 这么多年,他早已将纤雪看成了自己一生的伴侣,然而纤雪一直自卑自己婢女的身份,从来没有回应过他,而今这番话,却等于变相承诺了要与他相伴生生世世,多年愿望得偿,千洛又岂能不欣喜莫名?简直高兴的心脏都要爆炸开来。 兴奋归兴奋,幸福归幸福,千洛毕竟没有忘了正事。接下来,他趴在山口,仔细看了看山底内的熔浆,然后迫不及待自“天命宫”内将“孕阳果”取了出来,连同配好的其余十几味纯阳属性的灵药,递给了纤雪:“赶紧服下吧。” 看着千洛满是期待的脸庞,纤雪默不作声,张口将灵药全部服了下去。接下来,纤雪身后虚空再次一道数米粗光柱冲天而起,那只五彩神禽浮现,同时阵阵清脆鸣叫发出。这一次五彩神禽身形无比清晰,简直像是要凝成实体般,同时一股荒古、神圣、浩荡的气息弥漫散发,席卷荒野的狂潮般远远扩散了出去。而感应到这股荒古、神圣、浩荡的气息,方圆数百里山脉中的灵兽、灵禽,无论多高位阶,尽皆肝胆俱裂,屁滚尿流的疯狂向远方逃窜而去。活火山山脚下的树林内,两头“独角墨狼”却是奴仆一样匍匐地上,虽然也瑟瑟发抖,却不敢逃离。 慢慢闭上双眼,正在默默炼化体内药力的纤雪,忽然“咦”的一声,睁开了眼,惊喜地看向了火山口内。就在千洛一脸不解中,她双手捏决,轻轻一拂,火山口中跃动的充沛火元气,化作一只只三足双头乌鸦模样的赤红怪异飞鸟,闪动双翅,向着山口内俯冲了下去。 千洛目光闪动,跟随飞鸟望去,意外发现在山口半腰内壁上,生长着一棵怪异树木,这棵树木通体乌黑,枝干光溜溜没有一片树叶,像是铁制的一样。而在枝干上,此时居然生长着一朵朵巴掌大小、黑灰中带有条条红纹的怪异“花朵”。 一只只怪异飞鸟飞下,一只采一朵,将上百朵“花朵”尽数抓起,再次振翅飞倒纤雪身前。 纤雪对千洛柔声道:“这棵怪树生长的地方,是这座活火山唯一的一处阴凉之地,也是灵气最为充沛之地。在这炙热之地的阴凉之穴,诞生这么一株树木,并且还盛开了‘花朵’,这些‘花朵’我能清楚感应到蕴含着充沛能量,虽然不知叫什么名字,应该比较珍贵。” 千洛点头,以他在“宝仁堂”做那么久仆役的经历,居然也不认识这怪花是什么,但经验告诉他,越是世间罕见、寻常世人不识之物,价值自然越高;而整座“活火山”内才诞生出这么一棵怪树,又不知多少年才开放这么百十多花,其珍贵之处自然可想而知。 当下千洛挥手将这些怪异“花朵”收进了自己的“天命宫”。 “不要忘了我。”纤雪伸手抚摸着千洛的脸颊,轻轻地道。 接下来,纤雪就将彻底陷入沉睡,来拔除寒毒,修复伤势,恢复修为,而这一沉睡根本不知要多少年月,也许三五天即可,但也有可能三五年,甚至三五十年、三五百年,毕竟神禽的体质可是与人族完全不同。 “我会等着你。”千洛用力点头,肯定地道,“我们拉了钩,要相伴十辈子的。” 纤雪定定看着千洛,温柔的眼神几乎将他融化,千洛差点压制不住自己的情感,就要伸手拉住她,不让她离开。 纤雪一霎不霎看着千洛,那头五彩神禽一声长鸣,双翅展开飞扑而下,将她娇躯给一下包裹住,接下来化作一只数米方圆的巨大五彩圆蛋,飞投而下,穿过缭绕云雾,直落入山口内动荡的熔岩中,沉没不见。 围绕千洛身躯飞旋不已的“点星笔”陡然一顿,这一瞬间他就感觉自己心空落落的,好像被挖走了一大块什么东西一样。自小到今,纤雪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从来没有离开过,而今就此分离,却是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怔怔立在火山口,一动不动过了两个时辰,直到山底熔岩内一直没有丝毫异状出现,千洛才最终又一声嘹亮长啸发出,整个人如同流星,断然对着山底飞投而下。 一落到山底,他刚刚进入密林,两声狼嚎传来,两头“独角墨狼”已然闻声迎了过来。千洛掠身骑上了其中一头,“独角墨狼”额头独角丝丝青光喷发,在数千年来人迹罕至的荒古密林中就如履平地,化作一道黑光飞窜不止。 坐在“独角墨狼”背上,一边赶路,千洛一边驱使“点星笔”灵动飞旋不已,磨炼自己对之的掌控度,而心头的不舍渐渐消退,欣喜与轻松随之腾起。这十年来,纤雪身上备受折磨的“寒毒”就像是一块巨石压在他的心上,让他寝食难安,难有轻松之时。而今纤雪“寒毒”终于能够一举拔除,自然让他长长松了一口气,涌起从来没有过的喜悦与轻松。至于纤雪这一睡将过去多少年,他却是不放在心上,无论多少年,他耐心等待就是了,他可不认为时间能够将两人的情感给褪去颜色。 哼着小调,晃着肩头,将纤雪对他贵族风范的教导完全丢到了脑后,千洛驱使着“独角墨狼”,调整方向,在十万里大山深处不住奔行。 一路上不眠不歇,轮流骑着两头“独角墨狼”,吃喝拉撒都在狼背上解决。特别“撒”的时候,他站在“独角墨狼”屁股上,面向后方肆意喷洒,“独角墨狼”速度又快,“水柱”往往能够顺风洒出几十米远。 看到这一幕,他禁不住就洋洋得意,大声吟唱道:“小爷聊发少年狂,肾气壮,一撒百米长!”但想一想,顺风撒,终究显不出自己肾气多壮,如果站在狼头上,迎风撒……但掂量了半天,最终千洛小爷还是遗憾地放弃了这个诱人的念头,虽然他对自己肾气很有信心,但万一那水柱倒洒回来,再喷个一头一脸一身,那乐子可就大了。 “可惜方牧野不在,否则撺掇他试一试,想必那幅景象一定非常养眼。”将自己的大弟弟抖了抖,揣进裤裆,然后系好腰带,千洛很有几分遗憾地想。 在山脉深处一连跑了十几天,千洛赫然又来到了严家的那处已经被他炸得稀巴烂、完全变成一片狼藉的“山谷”,但他却并没有进山谷,而是一拨狼头,自山谷外斜刺里向着另外一座山脉奔去。 不停不歇跑了十几天,两头“独角墨狼”饶是两阶灵兽,轮流驮着千洛,此时也口吐白沫,有些受不了了,速度不可避免缓了下来。 催动两头“独角墨狼”又越过了几条山脉,最后来到一处不知多高、壁立如刃的险峻悬崖之巅,千洛一勒“独角墨狼”,身躯自狼背腾空而起,将两条“独角墨狼”留下休养,自己却苍鹰般对着悬崖就扑了下去。 千洛头下脚上石头般急剧坠落,穿过重重浓云瘴雾,细细品味着自高空跃下的舒爽感,周围更劲风鼓荡,禁不住心头大快,因为纤雪离去而胸口滋生的郁垒就一泄而空。 就在他落下一半时,半山腰忽然出现一大块数百米方圆的悬崖凸出,从而形成了一个偌大的天然平台,此时平台上站满了甲士、矿工,不住在忙碌着什么。 半空中一个鲤鱼打挺,就在最后一刻,千洛身躯翻转,稳稳落在了平台正中。 “什么人?”两条人影齐声厉喝,自远处飞快掠来,看清他模样,立时放松警惕,收起攻击符文,叉手见礼,齐声道:“见过主公。”赫然是宁家哥儿俩。 千洛左手操控着“点星笔”不住飞旋,右手随意摆了摆手,转头四顾,发现平台尽头的悬崖墙壁上,被凿出了一个数米方圆的黑洞,足足数百名矿工排成两队,一队出,一队进,都背着一个大铁筐。出洞来的矿工,背上的大铁筐内就盛满了紫红光芒闪耀的——血髓玉,跟着队伍来到平台一侧搭建的一排石头库房内,自库房一头进去,自另一头出来时,背上的大铁筐就变空了,然后继续跟随队伍,再次钻进那个大黑洞,继续开采挖掘。距离大黑洞数十米开外的两侧山壁,又有几十名矿工在努力挖掘着,而两个崭新的矿洞正在形成。 见一切都井井有条,千洛就满意点了点头。 第七十七章 死去活来 宁家弟兄一脸潮红,引着千洛走进那排长长的库房,库房内却是堆起了一条五六米高、几十米长、紫红光芒闪耀的“小山岭”,直晃得人睁不开眼。整条小山岭,赫然完全是用“血髓玉”堆积而成。 看着这条“小山岭”,千洛倒抽了一口凉气:“挖出这么多了?” 宁家弟兄这段时间憋着劲儿干,并且特意将这些血髓玉如此粗暴直接地堆在这儿,为的就是看千洛脸上的这个表情,心头禁不住无尽满足感泛起。 宁英压抑不住心头的亢奋,咬着牙道:“主公,这条矿脉原先我们弟兄勘察有误,并非能够开采百年,而是足以——千年!这条矿脉储量的丰富,简直出乎我们的意料。” “啊?”千洛原本就足够惊喜,听到这个消息完全愣在了当场,“点星笔”更一下停滞在了半空。 “不止如此,主公,这条血髓玉矿脉,我们意外还发现了一条伴生矿,却是比血髓玉还要珍贵的多的‘金晶玉’矿脉。仅仅这条伴生的‘金晶玉’矿脉,就足以开采近百年。”宁熊也不敢示弱,大声吼道。 “扑”的一声,千洛左手手心上凝滞不动的“点星笔”一下掉落地上,直将岩石地面给捅了一个洞。 “血髓玉”之珍贵自不用多说,至于“金晶玉”,那可是打造“落星弩”箭矢的唯一材料,堪称无坚不摧,士爵天命师遇之必死,男爵天命师也要脱一层皮,堪称人族对抗海妖、山蛮两族的无上利器。 千洛长长吸了口气,挥手收起“点星笔”,强自压抑住心头的狂喜,犀亮的双眼定定看着宁家哥儿俩,缓缓道:“如此,这条矿脉可是比以前严家的那条‘血玉矿脉’简直珍贵不知多少倍了,而你们将它献给我,不后悔吗?” 千洛发现一条“血髓玉”矿脉,居然是真的,并且是宁家弟兄在充当矿工这些年,随着对矿脉了解加深,从而勘探到的。 虽然勘探到了这条矿脉,以宁家弟兄对严家的仇恨,自然一直守口如瓶,并发誓谁能救出他们,并给他们报得家族之仇,就将这条矿脉赠送于他,最终却是便宜了千洛。 得知这条矿脉后,千洛一灭了严、吴、林、郑四大家族,立即命令宁家弟兄将四大家族的甲士全部充为矿工,秘密拉来此处,开始挖掘开采。而今不足一月,居然就有了这么充足的产量,这条矿脉的储量果真丰厚的惊人。 宁家哥儿俩对望一眼,单膝跪在千洛身前,宁英沉声道:“主公,如果不是您将我们自严家救出来,我们只能作为矿工被活活累死,绝没有第二条路可走。当时在您救我们之前,我们弟兄就发过誓,谁能救我们弟兄,并且给我们宁家报仇雪恨,我们就将这条矿脉送给他。而今,我们又怎么会后悔呢?” 千洛点了点头,沉声道:“很好,既然你们不后悔,那我也给你们一个承诺,终有一天,你们绝对会为今日的这个决定而庆幸。” “我们现在已经很庆幸了。”宁熊低着头,嘟囔道。这句话却是哥儿俩的心里话,千洛将他们当做心腹,不但血玉放开供应,更将吴家的宅院赐给了他们,从而让他们完全看到了复兴宁家的希望,心里又那里还不满意、庆幸的?而说实话,这条矿脉他们不给千洛,真个留在自己手里,以他们的实力,实在只能是招灾惹祸的根源,以当年严家城主的权势,千年传承的家族底蕴,依旧不知有多少人明里暗里打他们“血玉矿脉”的主意呢。对此宁家弟兄俩可是心里一清二楚。 “这条矿脉储量这么丰富,可我们眼下并不拥有保全的力量。因此要严守秘密,绝对不能传扬出去,直到我们的力量成长起来。”千洛沉声道。 这条矿脉无疑太过惊人,一旦泄露出去,可不是眼下千洛的些微势力能够守得住的,而他虽然有一位圣王老师,但天高皇帝远,利动人心,仅仅依靠金秉坤的名头可震慑不住那些双眼血红的大家族,况且那个大家族背后又没有一尊大神矗立? “大人,严城主有急报传来。”这时,一名甲士匆匆奔来,举着自信鹰腿上解下的一卷羊皮纸,对千洛大声道。 千洛接过一看,双眼一下眯起,脸色慢慢阴沉下来,双眼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光射出,阴声道:“好啊,林家,嘿嘿,隐藏的够深啊,——立即传令要离,带一干甲士赶来见我。” 千洛新矿脉东南方千里之外,一座四面环山的广阔山谷。 山谷地势甚低,四面又有山岭环绕,加上此地显然乃一处灵脉,因此气候温暖湿润,元气浓郁,堪称一方宝地。 而拨开缭绕的白云,就会发现这方圆有数十里宽阔的宝地中,赫然被开辟出了一块块方方正正的田地,火纹草、朱核果、三血花、焰心树、厌梦花……其中却是种植了不知多少种类的灵草、灵花、灵树。 数百名仆役手持锄头、镐头、耙子,散落山谷内,辛苦劳作,照料着这大片大片的药田。 眼前的这处山谷,就是郑家的秘密药田。郑家之所以能够传承近千年,根基稳固,这片药田就是最大的依仗。药田所产的各色灵药,炮制好后卖到白沙亭城的“宝仁堂”、“九久楼”等店铺,以及宛罗城的大商铺中,获利丰厚至极。 而今这片药田,却完全落到了千洛手里,成为他多处产业中的一处。 在山谷东侧,开辟出的一大片空地上,此时尘土飞扬,喊杀声震天。千洛的十七同窗,宁家的三百甲士,全身披挂锻造精良的上等甲胄,腰束银丝环锁带,手持木矛、木刀,分成两队,正在不住相互激烈对攻着。 而一旦有甲士被失手打成重伤,侍立一旁的药奴就立即将之拖出去,然后用药田所产的各类药草所合成的药剂,或内服、或外敷,妥善处理。外伤一处理完毕,受伤的一干甲士无论伤势多重,都挣扎着爬起身,捏碎一枚枚血髓玉,就此不住默默修炼。 身材高大威猛的要离叉腰站在一旁,恶兽般狠狠看着这一幕,口中不住低吼道:“都给我打起精神,将全身力气都拿出来,那怕最后剩余的一丝胆汁也都给我挤出来。你们这些家伙,可是有福的,给我滚去全大陆打听打听,有那个家族舍得下属修炼敞开供应血髓玉?那个舍得价值高昂的各类灵药,泥土般任下属随意糟蹋?只有千洛大人才这么傻,才舍得花费这么大代价来培养你们。如果将培养你们所耗费的灵药、血髓玉,拿出去,轻易即可雇佣一支战力超过你们十倍的天命师、武元师、甲士军队。因此你们自己说,如何来报答千洛大人的培养之恩?” “效忠千洛大人,誓死不渝!”十七甲士带领着三百甲士,无论是打斗的还是盘坐的,都齐齐双拳攥紧,双眼几欲喷火,大声吼道。 一心想着做千洛走狗的秘卫司副司长申不害,将几大家族隐藏暗中的矿脉、药田、店铺等等所有财富,全部通过吕不韦捅给了他。千洛带纤雪赶往大山深处的“活火山”,无暇理会,就将严家的府邸、店铺转给了严度,至于其余几大家族的矿脉、药田、店铺的接收,以及后续的管理,都丢给了方牧野、要离。 方牧野眼下忙着帮扶老爹在白沙亭城掌控城中所有的店铺,而宁家弟兄则全力开采新的“血髓玉矿脉”,至于要离,自带领一干甲士,暂时负责郑家的药田,以及吴家的蓝铁矿脉的打理了。 对于千洛将十七同窗、连带三百甲士都丢给自己,要离心下无比清楚,意思是要自己不但管理好药田、矿脉,更要好好训练他们,尽快提升他们的实力。否则区区一处药田、一处矿脉,何至于这么多甲士? 对于如何锤炼甲士,提升修为,要离可是名副其实的大行家,况且千洛亲口发话,一干甲士修炼所需的血髓玉、灵药,全部敞开供给。于是这近乎一个月来,要离可是将连同千洛十七同窗在内的三百多甲士,操练的那叫一个死去活来,洗脑洗得那叫一个干净彻底。 第七十八章 整装待发 要离先将三百名甲士打散,分为十五队,由千洛的十五名同窗担任队长,修为最高的牛统与另外一名甲士敖业,任总队长与副总队长。三百甲士都知十七甲士乃千洛的同窗,可以说是他最为信任的一批人,因此虽然修为不如他们,却担任队长之职,都没有敢反对。 接下来正式修炼,要离或者要求三百甲士分成两队,相互实战磨砺;或者以小队为单位,进入茫茫大山猎杀灵兽;或者制定严酷至极的训练科目,每天必须完成……可谓花样百出。不得不说,近乎一个月下来,效果还真明显,千洛的十七同窗修为尽皆暴涨,当然也有前段时间服下一坛子“火云芝”的功效,都达到了四甲之高;至于三百甲士,由于前期做矿工,身躯多多少少都带有暗伤,这段时间大量服用灵药,加上不断酷训,伤势尽复,修为增长虽然没有十七甲士那么恐怖,也齐齐提高一甲,达到了五甲修为。 而这段时间,十七甲士训练之刻苦,修为提升之快,让三百甲士暗暗心惊,知道超过他们指日可待,因此都心服口服。 要离这厮制定的酷训计划,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之所以一干甲士前一天被操练的半死不活,第二天爬起来又生龙活虎,精神高涨,千洛敞开供应灵药、血髓玉的刺激固然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原因,则是千洛、方牧野等眼下却都还没有武元师,明显是要自他们最顶尖的存在中进行选拔,如此他们那里还不玩命? 就在要离对着一干甲士不住咆哮,一头神骏至极的白鹰自半空飞投而下,落在他的肩头之上。这头白鹰赫然正是郑家豢养与陶庆传递情报的灵禽,郑家被灭,却是落到了千洛手里。 要离解下白鹰腿上竹筒,倒出一张羊皮纸,略微一看,咧嘴大笑道:“好了,买卖上门了,——整装待发。” 一听要离下达命令,三百甲士二话不说,顾不上再继续训练,纷纷钻进一旁的一座座军营中。 不过六弹指工夫,三百甲士再次显身,一个个甲胄鲜明,背上背负了硕大的行军包裹,手里则各执一根铅灰色、闪耀着冰凉光芒的长矛,坐骑“独角墨狼”、“火云豹”,在要离身前排成十五队,整齐矗立,一股冰冷肃杀之气弥漫。 三百甲士手中的长矛,赫然是吴家的那条蓝铁矿脉出产的蓝铁,经过千锻后,所打造而成。而蓝铁经过千锻,提炼出精华,就变成了打造“落星弩”专用的“千筋铁”。能够用“千筋铁”给下属打造兵刃,千洛这一手真个堪称豪奢大手笔,爆发户之气暴露无疑。要知道“千筋铁”可是造价高昂,珍贵无比,即使宛罗城陶家的家族甲士也不舍得用“千筋铁”打造兵刃。 要离满意地点了点头,经过近乎一个月的酷训,这批甲士终于初步有点儿精锐的模样,能够派上用场了。 要离骑在一头最高大的“独角墨狼”上,一狼当先,冲入莽莽深林。三百甲士在各自队长的带领下,蜂拥而进,紧随其后。 十万大山深处。 一座高耸千丈、直插天穹的雄伟山岳之巅,严度坐在一头“独角墨狼”背上,一脸警惕,不住四下环顾,而手中“点星笔”则光芒流转,显然正在全神戒备。 这座山岳的山巅赫然覆盖了一层皑皑白雪,气温极低,加上呼啸的寒风,密集的阴云,以及不时劈头盖脸砸落下来的硕大冰雹暴雪,可谓极为恶劣。 严度的两名武元师、二十余名甲士,纵“独角墨狼”正四下散开,迎风顶雪,不住细细搜索着什么。虽然环境恶劣,气温低的吓人,但一干甲士勉强还能够承受。 忽然一名甲士跑过来惊喜禀报道:“城主大人,有发现。” 严度一听,立即催“独角墨狼”赶了过去。山巅的一个角落,十几名甲士骑着“独角墨狼”围成了一个圈子,圈子内,严度的两名武元师跳下“独角墨狼”,正对着一处地面不住指指点点。 见严度跃下“独角墨狼”走了过来,一名武元师抹了一把脸上的冰雪,兴奋地道:“星主,您来看,这儿有古怪。” 严度上前一看,瞳孔陡然一缩,精神大振,就见地面上覆盖的一层厚厚冰雪上,赫然喷溅了大片大片的鲜血,以及不知被什么人践踏出的凌乱至极的脚印。 另一名武元师小心挖起一块沾血的冰雪塞进口里,略微一品,抬头对严度道:“星主,是灵兽的血,新鲜的很,刚洒上不到几个时辰。” 严度点了点头,站起身,放眼四顾,就见山巅大雪冰雹飞卷,一片迷蒙,根本看不出多远,皱了皱眉,再次俯下身盯着那片血迹与脚印沉吟不语。 严度按照申不害通报的消息,带领武元师、甲士找到了这座山巅。然而在这儿整整搜查了一天,除了无穷无尽的冰雹风雪,却是人毛都没有看到一根,更遑论林愿之了。 原本严度都要怀疑,申不害提供的消息到底准确不准确,然而此时见到这片血迹,以及这片凌乱的脚印,他顿时确定,此地一定是林愿之家族的一处密地无疑。只不过,这厮又藏在了那儿?这厮被千洛斩掉了一条胳膊,身负重伤,在这毫无遮掩的冰天雪地中恐怕早被冻僵,然而这片血迹、这片脚印,又让他不得不推翻自己的猜想。 仔细审视着那片血迹、脚印,严度忽然发现,无论脚印还是血迹,其余方向都是凌乱无比,杂乱无章,只有一侧无比整齐,戛然而止,就好像、就好像那一侧是一堵墙壁般。 严度站起身,看着无比整齐的那一侧的血迹、脚印,目光闪动,半响他一挥手,两名武元师、一干甲士纷纷向后退开,手中兵刃齐举,神色戒备,对准了那个方向。 严度“点星笔”一画,光矛显出,试探着向着前方接连刺出,“嗤嗤”破空声响,却尽皆刺了个空。 严度失望叹了口气,“点星笔”再次一摆,就要将“光矛”召回。“光矛”在半空向上折了一个弯,刚要飞回,那知“嗤”的一声,像是刺入了另外一个空间般,就此诡异地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了。 严度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点星笔”一挥,再次招出一柄“光矛”,接着飞身而起,来到半空中“光矛”消失的那处诡异空间。而他的两名武元师,也掠身而起,全力戒备,护持在他左右。 严度驱使“光矛”向着那处空间再次一刺,果不其然,“光矛”前端就像是刺入了另一个空间,凭白在空中消失不见;严度“点星笔”再一振,“光矛”又顺利无比退了回来。 如此再三后,严度大喜:“此处,想必就是林家那处密地的入口了。还真够隐蔽的,居然悬浮在半空中,怪不得在下方地面上怎么都搜寻不到。” 接下来,严度带着两名武元师小心对着那片空间一扑,像是穿过了一道水帘,一股柔和至极的光幕自身上卷过,三人已然出现在一个极为怪异的空间中。这处空间内天地元气充沛至极,置身其中,整个人如同浸泡在温泉中一般,一股暖洋洋的感觉泛起。 严度与两名武元师一脸惊喜,心头暗道:如果在这儿长久修炼,修为还不提升飞速?然而待三人抬头四下一看,却是一脸震惊,半响说不出话,就见方圆足有上百亩地宽阔的空间中,风雪冰雹阴云全然不见,正中赫然矗立着一座青黑巨石砌成、宏伟至极的宫殿。 更让严度与两名武元师震惊的是,这座宫殿并非座落地上,而是被下方四根十几米粗细的灰蒙蒙大柱子给撑在半空中。此时那座大殿中,正一声声凄厉的惨叫不断传出,听声音赫然正是林家家主林愿之。 第七十九章 狗咬狗一身血 大殿中,空荡荡的地面被挖出了一个个三尺方圆、三尺深浅的深坑,每一个深坑尽皆耸立着一枚数米高矮、大鸡卵形状的血茧,放眼望去大殿内满满尽是,怕不有四五百枚之多?而一个个深坑之间,还有一条条凹槽相连,凹槽中却是灌满了鲜血,不住“汩汩”流淌,不断滋养着那一枚枚血茧。随着鲜血流淌而过,一枚枚血茧不住微微涨缩不定着,同时“滋滋”蚕食桑叶般的轻微吸食声响起,赫然都是活物,在吞食着血食。 整幅景象,直令人毛骨悚然。 在大殿的尽头,狼、兔、獐、猫、豹等等各类低阶灵兽僵直的尸身,不知有多少头,直垒起了一座小山,乱七八糟堆放在那儿。凹槽的源头,一名浑身是血的天命师,一刀砍断了一头不住嚎叫的“银蹄灵鹿”的脖颈,将喷流的鲜血不断放进凹槽中。在他身旁,还有几头捆好的灵兽倒在地上,奄奄一息。 那名天命师年约五旬,身材瘦长,须发花白,双眼细长凶光闪烁,赫然正是林家家主林愿之。只是原本他被千洛给一刀斩断的左臂,而今却是完好无损,只不过裸露在外的部位却是赤红如血,令人触目惊心,显然不知是用什么秘术灵药重造而成。 “混账,我让你给我去抓人来,抓人族的甲士、武元师、天命师,你怎么又抓回这些灵兽来?”一个尖利暴虐声音在林愿之头顶上空响起,就见一道高大人影,身披一件连头罩定的黑色长袍,只露一双血红眼睛,幽灵般悬浮半空,对林愿之恶狠狠道。 而仔细一看,幽灵身影身上披着的黑袍,赫然尽是浓得化不开的黑烟所凝成,随着它在半空不住飞窜,源源滚滚,无尽煞气弥漫,令人不寒而栗。 “大、大人,这儿地处山岳深处,荒无人烟,那里能够抓来人族?而您又给我下了‘毒血咒’,我只要离开,三天不回,就将全身溃烂而死,我又那里来得及赶往人族区域,去抓活人?”林愿之丢开灵兽,战兢兢跪在地上,不住叩头,连声哀求道。 “借口,都是借口!”黑袍幽灵怒不可遏,飘飞的左袖一条拇指粗细、黑烟凝成的长鞭探出,“啪”“啪”狂抽在林愿之身上。 这鞭子看似极细,又是黑烟凝成,然而每一鞭抽下,林愿之却是如遭雷击,浑身不住剧烈翻滚、抽搐,惨嚎连天。 “说什么这儿荒无人烟,居然敢骗我?”将林愿之抽了个半死,黑袍幽灵慢慢收起黑鞭,厉声叫道,一边抬起头,严度带领两名武元师、二十甲士,正小心走进殿来,“给我瞪大眼睛看看,这是荒无人烟吗?这么多血气旺盛的人族,居然还敢说荒无人烟!” “山蛮族?血炼蛮体?”一见那黑袍幽灵,再看着大殿内密密麻麻的血茧,严度脸色大变,心头震惊,失声大叫道。 “严度,是你这厮?你们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好啊,就是你们害得我挨了这一顿鞭子,既然如此,你们也都别走了。”林愿之爬起身,一眼看到林愿之一干人等,双眼一下子血红,疯狂吼叫道,“点星笔”虚虚连点,催发出一柄紫莹莹巨锤、一面厚重巨盾,对严度、以及他的两名武元师、二十余名甲士,就席卷而去。 林愿之可是实打实的士爵天命师,而严度不过民爵而已,原本以为被千洛一刀斩下一条手臂,林愿之受那么重的伤势,怎么也不可能是他敌手,那知而今林愿之被斩下的手臂居然离奇重新长出,修为尽复,严度又那里是他敌手? 而到了这时,严度也退缩不得了,一声大吼,强自收摄心神,“光矛”给两名“星象显化”后、身高丈许的武元师,以及二十甲士,尽数加持上,然后一马当先,驱使光矛对林愿之巨锤挡去。 严度原本打定主意,自己挡住林愿之的巨锤,两名武元师挡住他的巨盾,二十甲士追杀林愿之本体,也许还有一线生机,那知他太过高估自己、以及两名武元师的战力了。 “咔嚓”一声巨响,严度射出的光矛被那巨锤给一举砸得粉碎,“点星笔”飞散,识海“天命宫”震荡,口中鲜血喷出,身躯断线风筝般倒飞而出。 至于他的两名武元师,更被林愿之巨大光盾给生生拍得筋骨尽断,变成血肉模糊的一团。 林愿之将被那怪异黑袍人抽得一肚子火气,全部发泄到了严度以及他的武元师、甲士身上,不住狂笑着,驱使着巨盾、巨锤,再次狂砸而来。 二十名甲士分出两人,夹起严度,窜出殿外,向着入口狂奔而去。而其余甲士,则长矛齐举,大吼着对林愿之迎去。 林愿之堂堂士爵天命师,区区二甲、三甲甲士企图阻拦他,还不等于螳臂当车?锤、盾齐下,如风卷残云,一干甲士直被砸得鲜血喷溅,残肢飞落,凄惨无比。 将一干甲士一一砸死,林愿之驱使锤、盾,杀气腾腾,就要去追杀林愿之以及那两名甲士,一直袖手旁观的怪异黑袍人,眼睁睁看着林愿之在两名甲士的扶持下跃出出口,此时袍袖一挥,那根黑鞭子再次抽出,将林愿之给一鞭抽翻在地,惨嚎发出,“桀桀”阴笑道:“不用追了,我需要人血,需要大量修行人族的血,他们逃出去,就不怕他们不将其余修行人族引来。” 林愿之倒在地上,不住抽搐,望着怪异黑袍人的身影,双眼一抹儿阴厉闪过:千年不死的老王八,你想得倒美,——千洛小子,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我能不能逃出生天,就看你们狗咬狗能不能咬一身血了。 “给我滚起来,装什么死?赶紧将这些家伙鲜血放进血池中。” 林愿之挣扎着爬起来,脸上一副畏缩恐惧的神情,将地上半死不活的甲士,以及严度的两名武元师,像拖灵兽般一一拖到凹槽边,挥手砍掉脑袋,将喷流出的鲜血注入凹槽内。 随着甲士、武元师的鲜血流入,一个个深坑中的血茧,“滋滋”吸食声陡然变大,同时涨缩幅度也明显加快,外壳更不时这儿凸出一块、那儿凹陷一块,像是其中有什么恶魔要撕裂孵出般,令人望而生寒。 “哈哈,小乖乖们,修炼人族的鲜血,滋味很不错吧?喝吧,尽情地喝吧,后面源源不断还有呢。你们可是本座的四百多滴精血,孕炼而成,为了孕炼你们本座可是元气大伤。你们一个个都快快成长,长到成熟体后,待你们破茧而出,将本座自这牢笼中救脱出去,到那时,本座将带领你们将这方圆万里的人族全部统统杀光,狠狠出一出这口积攒了几千年的恶气。”怪异黑袍人血红双眼妖异光芒闪动,看着那一个个血茧,语气柔和地道。 听怪异黑袍人的话语,想象方圆万里人族被全部灭绝的惨象,林愿之激灵灵打了个寒噤,身躯之缩到了大殿的一角,不住“瑟瑟”发抖。 第八十章 兄弟同心 无边无际的莽古深林,千洛墨袍帛带,头戴银冠,骑着“独角墨狼”,一骑当先飞奔不止。身后,宁家弟兄、要离、十七队长带领三百甲士紧紧跟随。 一行人全身披挂,面色冷怒,冷酷肃杀之气四溢,深林内对于危险感觉异常敏锐的灵兽,距离老远即清晰感应到,惊慌四散,远远逃遁,不敢招惹。 一路上千洛嘴巴紧闭,面色阴沉,拼命赶路,身后跟随的无论宁家弟兄还是三百甲士,也都是心头发紧,一声不敢吭。一行人一口气跑了一天两夜,居然没有交谈过一句。 “严度虽然受伤,但并没有性命之忧。”看着一路上一言不发、闷头赶路的千洛背影一眼,要离略一踌躇,策骑追上一步,低声道。 要离对千洛可是太了解了,自从严度拒绝林愿之诱惑,决意要追随他,这小子心下就将之看做了“自己人”。而只要被这小子看做成“自己人”,那就等于被他放在了心上,成为他生命中至为重要的人,闻知严度追杀林愿之落入险境,手下死伤惨重,自己也差点折在那儿,这生性护短的小子立时怒火万丈,二话不说立即赶来救援。看他神情,显然恨不得飞到严度身旁,将他救脱险境。 千洛知晓要离意思,严度毕竟没有死,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而一味这么紧绷着大家的神经,并不是好事。 他放缓了脸色,回头对宁英道:“还有多远?” 宁英默默估算了一会儿,道:“应该就在……呃,这不就在前面了。” 千洛抬头,就见前方密林一道浓黑狼烟冲天而起,无比醒目。而燃烧狼烟正是严度与他们事先约定的信号。 千洛二话不说,一拨狼头,对着狼烟直直奔去。要离怕有陷阱,二话不说,一拍狼骑抢在他身前先冲了过去。 待千洛带宁家弟兄、三百甲士冲到近前,就见一大片林间空地,一堆湿木柴正在燃烧,形成一道粗大狼烟柱腾空而起,面色苍白如纸的要离,在跳下狼骑的要离与两名甲士扶持下,远远对千洛躬身行礼。 千洛跃下狼背,扶起严度,打量了他一番,见他虽然伤势严重,但真个没有生命之危,顿时长松了口气。 原本出师不利,没有完成千洛交代的任务不说,还折损严重,劳烦千洛来救,严度已经很是不安,而今见千洛神情,更加羞愧。 “人没有事儿就好,——你们两个,立即带严度城主返回白沙亭,这儿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千洛吩咐两名甲士道,一边让要离将“血髓玉”以及各类药剂分给两名甲士一部分。 严度情知自己眼下状况根本帮不上什么忙,反而只能是累赘,含愧答应,在两名甲士的扶持下上了狼骑,辞别千洛,返回白沙亭而去。 半天后,千洛带着要离、宁家弟兄、三百甲士,来到那座雪山之巅的那处怪异入口前。 看着那处入口,千洛目光闪动,冷冷道:“想不到林家在这儿还有这么一处密地,还真是隐藏的够深。” 宁英摇头道:“就怕不是林家的,以林家的些微势力还建不起这么一座宏大符阵,这至少也要是侯爵级的天命师,并且不止一名,才能够建起。” “嘿嘿,管他呢,入宝山岂有空回之理,进去看看再说。”千洛狞然一笑,随之又叮嘱道,“都给我瞪大眼,放机灵点儿。”说着,他“点星笔”招出“双生剑”,先跃了进去。 听严度话语描绘,千洛自知这乃是一处不知多少年前、禁锢山蛮大能的一处巨大符阵,虽知其中必然有极大凶险,最为稳妥的办法就是立即通过“天命殿”向上汇报,但一向风险与收益都是等同的,得知这么一处上古符阵,而不进去探查一番,又怎么甘心? 要离、宁家弟兄、三百甲士尽皆神色狂热,当下紧随其后,蜂拥而入。 “小鬼,你居然现在才来,老子可要被折磨死了,现在给我乖乖变成神祇们的血食吧!”千洛一跃进门,果真感觉这奇异空间与严度所言一般无二,天地元气浓郁的惊人,心头刚刚莫名惊喜泛起,林愿之挥舞着紫锤、大盾,已然自大殿中冲出,凶神恶煞般就扑了过来。 “老贼休要张狂,身为堂堂人族天命师,居然投靠山蛮,死有余辜!你就等着被夷灭九族吧。”宁家弟兄二话不说,一边驱使符器迎了上去,一边毫不示弱破口大骂,抢占道德高地。 千洛与要离、三百甲士,则毫不理会,自旁边汹汹冲进了大殿。宁英、宁熊与林老贼可都是中品士爵,以二敌一,林老贼那里是敌手?果真,过不多久,林老贼一声惨叫,被两弟兄给打的鲜血狂喷,奄奄一息。 待宁英、宁熊拎着半死不活的林老贼冲进大殿,大殿内劲风呼啸,各色兵刃符器乱飞,激斗已然进入了白热化。 黑袍幽灵不住“桀桀”怪笑着,身躯端坐在虚空中一张黑雾凝成的太师椅上,袍袖挥动,其中探出了四根黑雾凝成的黝黑长鞭,有合抱来粗,宛如四条乌黑巨蟒,不住翻滚抽动,将千洛、要离,连同三百甲士给尽数卷在了里面。 千洛身躯凌空飞闪,“点星笔”旋转如轮,驱使着“双生符剑”时而化成一枚巨大钻头疯狂钻动,时而分化为二游蛟般飞射绞杀,居然一人独斗两根长鞭。 大殿地面上,要离两次“星象显化”后,宛如巨灵神祇,手中大铁矛将“野云覆天枪法”施展的淋漓尽致,一人激斗一根长鞭也毫不落下风。要离受损的经脉修复,修为一举暴涨到十一甲,而今两次“星象显化”,又有千洛“双生剑”加持,战力直欲摇山翻海,黑袍幽灵虽然不知是多少年的山蛮老妖,一条长鞭居然也拿不下他。 三百甲士力斗剩余的那根长鞭,被千洛加持了“双生剑”的他们,在牛统、熬业等十七队长带领下布出一刺猬符阵,兵刃密集向外探出,口中不断发出一声声震动大殿的巨吼。而每一声巨吼发出,他们手中三百兵刃齐齐一道光芒腾起,半空汇聚成一柄十米长、数米宽的巨大砍刀形光刃,就对着那条抽下的长鞭劈去。长鞭虽然是由黑雾凝成,却居然坚硬如钢似铁,巨响声中,被光刃劈飞回去,却安然无恙。 “桀桀,味道怎么样?还不错吧?”黑袍幽灵驱使四条长鞭狂抽千洛等人,一边口里调侃道,却是无比轻松。这老家伙被禁锢这儿不知多少年,而今却是将千洛等当做了玩物。 见到这一幕,宁家弟兄怒不可遏,捏定法诀,各自两道符器光刃腾起,齐齐加持在三百甲士兵刃之上。三百甲士得了这一味猛药一补,战力暴涨,又是一声巨吼,下一道光刃直璀璨夺目,几乎化成实质,一刀斩中长鞭,虽然依旧没有将之斩断,却直将之砍出了有数十米远,猝不防及,黑袍幽灵被扯得太师椅一歪,差点翻个跟头。 黑袍幽灵大怒,看着半死不活被丢在地上的林愿之,怒道:“没有用的东西。”袍袖挥动,又有四条长鞭蜿蜒探出,挟带滚滚劲风,对着宁家弟兄狂卷而去。 “怎么着,来捏软柿子?做梦吧你!——兄弟同心!”宁英一声断喝,弟兄俩背靠背而立,一人左手持“点星笔”,一人右手持“点星笔”,双臂合拢,一团白芒爆起,两支“点星笔”赫然合二成一,化成一支晶莹如水晶的两尺巨笔,飞速疾划,一只小山来大的巨无霸圆锤、一件房舍大小的光甲,显出半空。 在“点星笔”的接连催发下,编成光甲的无数片棱形甲叶一下散开,密集倒插在光锤之上,从而巨无霸光锤完全变成了一件极为恐怖、杀伤力惊人的狼牙锤,“呜”的卷起一阵狂风,速度过快之下直拖出了一连串虚影,对四条长鞭猛然撞去。 第八十一章 两头四臂 “铛”、“铛”、“铛”、“铛”,接连四声巨响,黑袍幽灵抽出的四条长鞭,给接连荡起,反震出去。 黑袍幽灵大为意外了,口里的怪笑戛然而止,一股阴冷气息陡然泛起,接连出手居然一人也没有拿下,千洛等出乎意料的扎手让他脸上有些挂不住了。 要离看到这一幕,却是大大喝了一声彩,而千洛也是连连点头。无疑无论千洛还是要离,都没有想到宁家弟兄居然还有这一手,能够“同心合笔”,虽然弟兄俩修为尽是中品士爵,然而“同心合笔”后,却是至少与四名同修为的天命师战力相当。 黑袍幽灵袍袖重重一拂,一声冷喝:“雕虫小技,给我破!” “扑”的一声,随着他断喝发出,他脚下所踩的太师椅的撑子一下断裂。 四条长鞭漫空狂扫,化作重重漆黑幕布,宛如一巨大口袋,将宁家弟兄祭出的“狼牙巨锤”给一下裹在了里面。旋即幕布合拢,弹指间飞旋缠紧了上千转,用力一绞,“波”的一声脆响,宁家弟兄四枚符文所化的“狼牙巨锤”,生生被绞得粉碎。 宁英、宁熊惨叫一声,“点星笔”爆裂,口鼻间鲜血小蛇一样窜出,身躯破布偶般倒飞出去。 然而不等两人跌落地上,四条长鞭灵蛇般飞窜而至,两条分别卷中弟兄俩腰身,另外两条缠在弟兄俩脖颈上,在黑袍幽灵狞笑声中,就要将弟兄俩头颅活活扯下,然后将鲜血浇灌下方的血茧。 久久拿不下在他眼里无疑蝼蚁般的一群人族小儿,原本在山蛮族也是大有来头的黑袍幽灵,感觉真是伤了自尊,血性大发,就要痛下杀手。 “老贼尔敢!”千洛手诀一挥,一枚“玉符”骤然投射而出,半空中“玉符”条条繁密纹线闪烁交织,化成一柄巨大厚重的“光钺”,雷神投掷的神兵般猛然劈下。但见火星连连迸溅,像是砍断铁柱一般,绞住宁家弟兄的四条长鞭被一举斩断。 黑袍幽灵一声凄厉至极的惨叫发出,浑身剧烈抽搐,如遭重创。而被斩断的四条长鞭,被虚空厚重精纯的天地元气包裹,像是落入了油锅里一般,“嗤嗤”声中,生生被“炸”成了丝丝黑烟儿,彻底消散。 黑袍幽灵乃是山蛮族大能,山蛮族的修炼向来是靠汲取大地的力量,人族天命师修炼则是牵引炼化星辰之力,两者不但截然不同,更水火不容。而此间天地元气却是星辰之力所化,黑袍幽灵又被困在这座矗立虚空的大殿中,大殿又是用特殊材料炼成,双足不着地,汲取不到力量,等于最适合关押山蛮族的“牢笼”,故而一身修为原本就发挥不出百一,而今等于身躯一部分的长鞭被斩断,落在天地元气中,就此被生生化解。 宁家弟兄重重落在地上,死里逃生,面色惊恐,不住“呼哧”“呼哧”直喘。而“光钺”斩断四条长鞭,光芒消散,重新化成“玉符”,却是色泽灰白,灵光全消,一下爆碎,化成粉末四下飘落。 黑袍幽灵袍袖重重一拍,身下太师椅一举粉碎,化作滚滚黑雾融入自身,怕被千洛再丢出一枚玉符将剩余四条长鞭也给砍断,灵蛇般倏地收回,恶狠狠道:“很好、很好,看来倒是小看了你们,要好好陪你们玩玩了。” 千洛肉痛地看了粉碎的“玉符”一眼,这枚“玉符”得自严守之手,乃严家世代传承的镇族重宝,原本被严守临死前毁掉,经他修复后能够得以再用,一出即等于极品男爵天命师的一击,是他保命底牌之一,而今释放出第二次攻击,就此“寿终正寝”。 “还有什么牛黄狗宝,都掏出来吧,让小爷好好见识见识。”千洛心头戒备,表面却斜睨着黑袍幽灵,调笑道。 黑袍幽灵血红双眼红光大炽,像是下蛋般,一连吐出了四枚与眼珠一般无二的血红圆球,飞落下面数百血茧中的其中四只上。 那四只血茧像是吹足了气的气球,一下急剧膨胀起来,就在胀大到两倍左右时,忽然同时爆裂,四名通体呈现妖异的紫红色、身高足有两丈、双眼与黑袍幽灵一般无二血红山蛮,猛然跳出。 “给我杀了他们!”黑袍幽灵一声厉喝。 四名新诞生的山蛮,紫红色的身躯遍布着雄伟山岳的图腾,听闻黑袍幽灵命令,复杂古奥的图腾丝丝金光流闪,“噼噼啪啪”一阵炒豆般的密集轻响,同时脖颈又长出了一个头颅,肩头则长出两条手臂,变成了两头四臂之形,其中三头张牙舞爪,“嗬嗬”怪叫着,对千洛、要离,以及三百甲士就冲了上来。另外一头却是飞到半空,护卫在黑袍幽灵身侧。 黑袍幽灵双眼四团血光分化而出后,气息变得大为微弱,身上黑袍更变得淡薄起来,显然没有长成,强行招出四名山蛮,对他来说也是一个极大消耗。 据闻山蛮族修炼大地图腾之术,两头四臂属于最低级,此外有三头六臂、有四头八臂,修炼至高深境,可以千头万臂,并且每一头每一臂都有不测神通,足以毁天灭地。 千洛一声喝,“双生符剑”绞合成剪刀之形,对三名山蛮脖颈绞杀而去,就要将之六个头颅给同时绞下。那知出乎他的意料,“双生符剑”绞在第一名山蛮脖颈上就卡住了,像是绞在了精钢上一样,纹丝不动。 而那名山蛮四臂齐出,快过电光,将游鱼般的“双生符剑”一下捏住,就要用力拗断。 千洛就觉识海“天命宫”震动,头晕眼花,大惊之下,一道符印重重打出,“点星笔”化成一道流光,正中那名山蛮眉心。 他无坚不摧的“点星笔”生生刺入山蛮眉心半尺,却再深入不得,然而那名山蛮“蹬、蹬、蹬”接连后退,面容呆滞,四臂无力,“双生符剑”趁机脱离掌控,飞射而回。 千洛召回“点星笔”,那山蛮眉心的血洞立时复原,再次血眼凶光闪烁,飞扑过来。 千洛真个心惊胆颤了,厉声对要离等喝道:“这些家伙有古怪,小心了。” 此时要离与三百甲士,也与其余两头山蛮接上了。山蛮一头头飞掠如风,力大无穷,身如金刚,要离独斗一头,三百甲士斗一头,居然被打得节节败退。 三百甲士利用“刺猬符阵”,一道道光刃接连劈出,却居然跟不上那名山蛮的进攻节奏,被接连生生震碎,释放的光刃一记比一记仓猝,一记比一记黯淡,“刺猬符阵”眼看要被生生耗破。 而要离更惨,倾力而发的一记防御力最强的“镜云静守”,居然也被疯狂进攻的山蛮一拳打成粉末,双手虎口撕裂,大铁枪差点脱手,口中鲜血喷溢不止。 要离受损经脉复原,修为一跃至十一甲,加上他的本命“缘星”又是一等一的“七杀凶星”,故而一向极为自傲,而今却是挨了当头一棒,忍不住恨恨谩骂道:“两头四臂的山蛮不是最低级吗,怎么变态到这等地步?” 要离却是不知,黑袍幽灵不知是山蛮族那年月的老妖了,堪称一代大能,这些山蛮乃是他的精血所化,是要助他脱困,打破这座恐怖大殿牢笼的,又岂是寻常山蛮可比? “想要破掉它们,必须跃入血池,融入这些‘血茧’中,夺取它们的本体。这些血茧是这头老妖的精血所化,对甲士躯体修炼大有好处。”宁英、宁熊此时爬起身,大把大把的灵药塞入嘴里,一边大嚼,一边再次“同心合笔”,驱使巨大“狼牙光锤”抵住攻击三百甲士的山蛮,一边大吼道。 第八十二章 夺取血茧 虚空中黑袍幽灵猝然转身,双眼血芒喷射,惊疑不定地死死盯着宁家弟兄。 被逼到极点的千洛,一边激斗一边修为疯狂运转,识海五门九重“天命宫”光芒灼灼,殿内的“大罗承星盘”玄奥晦涩飞旋,“点星笔”由八尺高矮一举增长到一丈,足有合抱来粗,神威弥漫,从而轰然破开极品民爵壁障,晋入下品士爵之境。 其实早在灭杀陶庆、吸纳了陶庆先祖精血,千洛就能够一举破开壁障,晋入士爵下品境,但他受师父金秉坤警告,得知天命师修炼,前期修为晋升太快并非好事,往往根基不稳,从而后继乏力,因此他生生压制住自己的修为,愣是又苦熬了一个月。而今这四名山蛮的恐怖战力让他心惊胆战,为保万全,将修为给彻底放开。 他下品士爵修为尽数催发,“点星笔”激射,半空中交织幻化成了一面巨大银白羽翅,煌煌天地之威释放,翅面隐隐无数细小星辰流转,对自己身前山蛮不住狂扇而下。 此时三百甲士四下散开,一人站在一只血茧跟前,然而看着不住微微鼓涨、通体血红的血茧,一个个心头发毛,面色畏惧,怎么也不敢扑进血茧中去。 “相信我们,赶紧跳,能不能扭败为胜,关键在此一举。”宁家弟兄急得直叫。 黑袍幽灵袍袖一挥,护卫他的那名山蛮飞跃而下,就要对三百甲士扑杀过去。千洛一声缭绕长啸,手持“双生符剑”,“化神”境剑诀催发,化成丝丝绕绕又细又密无数剑丝,又将这名“山蛮”给拦了下来。 在巨大银白羽翅的闪动下,那名山蛮像是陷入了泥沼中一般,又像是喝醉了酒,踉踉跄跄,跌跌撞撞,立足不稳。被千洛“双生符剑”圈定的这名山蛮,一声狂吼,双拳合拢,横扫而出,化成一股狂潮汹涌冲出,千洛密密麻麻的剑丝被一举扯破,凌乱碎裂,而山蛮更拳头一下扫在了千洛左肋上。 千洛闷哼一声,倒飞而出,幸而他身上有师父所赐的“八宝云丝背心”,否则这一拳足以见他身躯打穿,饶是如此也够他好受的,落在地上,大殿微微一震,不知什么材质炼成的地面给生生砸出了一个大坑。 那名山蛮得理不饶人,狂追而来,双拳喷出一条数米长的紫红拳芒,对千洛追轰而来。千洛虽然修为涨至下品士爵,然而独斗两名山蛮,依旧力有未逮,身躯风卷柳条般轻盈掠起,面色一抹儿狠厉闪过,“双生符剑”脱手飞出,同时手诀向外一振,就此急剧飞旋化成巨大钻头对山蛮拳芒狠狠迎去。 看着这一幕,千洛的十七同窗终于忍不住了,牛统大吼一声:“死就死吧!”对着其中一只血茧抢先猛然一扑。对于宁家弟兄的话语,不用说三百甲士,连同千洛的十七同窗也是将信将疑,而千洛眼看陷入绝境,他的十七同窗之首的牛统终于一横心,几乎是抱着赴死之心,抢先跳了下去。 像是跃入了奶酪中,牛统扑在血茧上,庞大身躯无比缓慢,融入血茧之中,被完全包裹了起来。敖业等其余十六名甲士,见状也咬牙闭眼,纷纷仆入身前的血茧。 见十七队长带头,奋不顾死,三百甲士也纷纷厉嚎着,闷头一个个冲入血茧内。 随着三百甲士尽皆冲入血茧,不住微微鼓涨的血茧陡然变得平静起来,一动不动,过不多久,随着三百甲士开始运诀修炼,就又再次鼓涨起来,此次幅度却是陡然大增,简直像是活物一般。随着三百血茧鼓涨幅度变密加快,一只只血茧色泽加深,变成了紫黑色,同时一股吸纳之力生出,身旁没有三百甲士扑入的一只只血茧,其中的血浆就被从相互连接的血槽狂抽而去,注入三百血茧中,居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萎缩干瘪下去。至于与千洛、要离、宁家弟兄激斗的四名山蛮,也随着变得虚弱起来,身躯血光消散,一身强悍修为像是被无形之力抽走。 这数百血茧,连同四只山蛮,都是黑袍幽灵精血所化,本出同源,气血相通,被三百甲士融身的血茧一抽,此长彼消,都变得大为萎缩起来。 见果真有效,宁家弟兄精神大振,而要离也双眼放光,大吼道:“我也要!我也要!” 宁家弟兄“哈哈”一笑,巨锤、光甲再次分开,将两名山蛮都一举圈住,要离得以脱身,也翻身扎入身旁一只血茧中。随着他的扎入,那只血茧一下恢复平静,不再萎缩,紧接着风箱般飞快涨缩,强大吸取力散发,几弹指间居然就超过了三百甲士血茧的大小。这老家伙果真不愧十一甲修为,堪称老而弥坚。 眼看四只山蛮被三百甲士抽得血气涣散,战斗力暴跌,千洛以一敌二,宁家弟兄一人对付一个,居然都完占上风,再继续下去恐怕就要被吸成干尸了,黑袍幽灵一声怒吼,袍袖狂卷,四只山蛮疏忽脱离战局,“嘭”的身躯齐齐爆裂,化成四团血雾,相互汇合,融成一团,一头四头八臂、更加强大的山蛮重新生成。紧接着黑袍幽灵俯冲而下,一下灌注进山蛮躯体,从而这头两丈开外的巨大山蛮,生生顶住了三百甲士血茧的抽取,同时紫红肌肤上巍峨山岳图腾光华大作,八只眼睛散发的血光刺眼,八条手臂各执一根黑雾凝成的长矛,一股荒凉、凶悍、狂暴气息散溢而出。 至于剩余的一枚枚血茧,在三百甲士占据的三百血茧拼命抽取下,尽数被抽得干巴巴的,如同一枚枚风干的桃子。 “我的精血啊!我辛辛苦苦培育数年的山蛮分身啊!小杂种,你们、你们统统都要死!”黑袍幽灵像是被砍中的要害的恶狼,发出一声惨嚎,对千洛厉声吼道,接着他八臂挥舞长矛,对千洛、宁家弟兄横扫而来。 宁家弟兄故技重施,“同心合笔”,驱使着小山来大的圆锤,上面密密麻麻倒刺狰狞,对黑袍幽灵就砸了过去。 “咚”的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电火四射,黑袍幽灵也是两矛并拢合一,生生将宁家弟兄的巨锤给扫了个粉碎,旋即第三支矛、第四支矛闪电般挑出,正正捣在宁家弟兄的胸口,弟兄俩原本巨锤粉碎,身躯颤抖不已,而今被长矛挑中,长声惨叫,浑身鲜血淋漓,无比凄惨,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 幸而弟兄俩干了好几年的矿工,筋骨打熬的结实,身上灵袍又具有一定防御力,虽然重伤,却还没有致命。 黑袍幽灵怒火中烧,第五支矛再次毒蛇般探出,对着半空横飞出去的弟兄俩拦腰狂砸,显然打定不将弟兄俩彻底敲死誓不罢休的主意。 此时千洛驱使“双生符剑”,对符文参悟的“化神”境倾力而发,与黑袍幽灵剩余三支长矛激斗正酣,看到这一幕,顾不上自身,心念飞转,“点星笔”就此暴刺而出,“铮”的一声正中那支巨矛矛尖。然而他仓猝催发,力道未免不足,仅仅将巨矛震得一偏,“扑”的一声,宁熊的一条左臂给生生砸断,鲜血四溅中飞掉地上。 宁家弟兄重重落在地上,一重伤,一半死,彻底失去了再战之力。 “小子,现在就剩下你了,我要先将你的鲜血放干,放进血池之中,然后再将你的这些爪牙全部抹掉意识,做我的血奴!我的精血是那么好吸纳的,没有月余时间,他们休想能够破茧而出。而这段时间,呵呵,可是足够我在他们身上做任何事。”黑袍幽灵终于得以专心致志对付千洛,八臂挥舞着八根长矛,暴风骤雨般对千洛乱扎狂刺,形成重重黑色光影将千洛包裹其中,一边“桀桀”怪笑着道。 第八十三章 反戈一刺 不得不说黑袍幽灵八条长矛齐出,千洛虽然驱使“双生符剑”、“点星笔”拼力抵御,并对符文领悟至“化神”高深之境,“双生符文”威力可以说完全发挥出来,然而他毕竟修为太低,不过士爵下品而已,与黑袍幽灵实力相差太远,因此被死死压制住,根本抗衡不得。幸而他吸纳了陶家先祖的精血,躯体变得强韧至极,不逊色山蛮之体,同时身上又有师父所赐的“八宝云丝背心”护体,每逢挡不住时,即咬牙生抗,从而勉强能够坚持着。 “老贼,张狂什么,你以为你稳操胜券了?小爷还有一个惊喜没有爆呢。”千洛一声大叫,身躯虚空一滚,一道暗青光柱翻腾,夹杂着一阵鬼哭般凄厉嚎叫,一尊丈许高矮、浑身青金、青面獠牙的狰狞——巨猿,显身而出。 血猿两只铜铃般的巨眼中,两道金芒喷射,千洛声音传出道:“想要灭杀小爷,你还嫩点儿。” 想不到千洛居然能够化身五阶灵兽“咆天猿”,黑袍幽灵明显吃了一惊,而听千洛嘲弄的话语,以他在山蛮一族称祖道尊的存在,却被人族一小儿如此蔑视,自是大怒。 “你即使化身十大圣兽,今日也是死路一条!”黑袍幽灵八臂轮转,从而八支长矛速度过快之下,化成一巨大乌黑光轮,“呜呜”令人心颤劲风大作,虚空壁障都为之扭曲起来,对千洛“吞噬”而来。 千洛虽然刚刚晋入下品士爵,依旧太过弱小,“大罗承星盘”牵引下的浩瀚如大海般的“斗母星”星辉,根本承纳、驱使不了太多,而今五阶“咆天猿”,无论躯体还是识海,都较之他本体可是强大太多太多。识海九重五门“天命宫”震动,一丈高矮的“点星笔”逆转,“大罗承星盘”运转速度陡然变快,天河决堤般的精纯磅礴星辉,狂灌而下,从而“咆天猿”青金身躯完全变作湛蓝,一举暴涨至两丈,两条巨锤般的手臂用力擂击着胸口,双眼怒睁,巨口大张,“吭”的一声巨吼喷出。 就见一道恐怖气流,蕴含令人魂不附体的狂暴能量,虚空壁障生生被扯出了条条淡白光带,像是狂风扫卷残云,首当其冲的黑袍幽灵的长矛所化的光轮给一下卷了个干干净净,旋即气流继续对黑袍幽灵卷去,像是被河水洗刷的血浆,黑袍幽灵四名山蛮所化的身躯,血光一层层消失,被生生卷净殆尽,最终再次化成一团黑雾包裹的红光。而气流冲刷不息,黑雾也不断消散,待“咆天猿”一声巨吼喷完,黑袍幽灵仅仅剩余一团人头大小的莹润红光,静静悬浮半空。 那团红光无比灵动,“咆天猿”吼声一止,立时受惊兔子般一个转折,向着殿后就飞窜而去。 “走得了你吗?给我定!”千洛一声冷哼,卸下“咆天猿”本体,将恢复丈许来高的“咆天猿”重新收入“天命宫”,而“大罗承星盘”一道蓝芒自眉心吐出,将那团红光给一举罩定。 “哈哈、哈哈,老贼,我可是看到了你的下场了,我可一直就等着这一刻,怎么样,滋味儿不错吧?”被敲断了四肢、打断了筋骨,烂泥一样倒在地上的林愿之,此时挣扎着抬起头,双眼疯狂光芒闪动,凄厉吼叫道。 他身上的紫血,显然也是黑袍幽灵的精血,被三百甲士一通狂抽,而今消失殆尽,从而那条生长出的血色手臂也再次化为乌有,此时看上去凄惨若鬼。 “是你在暗中捣鬼,将我的血茧秘密告知了这些混蛋?”黑袍幽灵化成的红光,被蓝芒罩定,没头苍蝇一样胡乱冲撞,却愣是飞腾不出,此时听林愿之话语,立时一切明白,尖声叫道。 “不错,就是大爷,这些血茧是你的精血所化,能被我们人族甲士吸纳的这个秘密,就是大爷我告诉宁家弟兄的,不然他们岂能放过我?而我与他们达成协议,就要看着你被灭杀,然后才甘心受死。——老贼,你们山蛮像猪狗一样的种族,也妄想统御我们人族?我堂堂人族天命师,白沙亭城传承千年的天命世家林家的家主,又岂能甘愿受你操控?”林愿之厉声断喝道。 “好、好,当时你闯进这儿,我就应该将你断然砍成肉酱,祭了我的血茧。”情知正是因为自己血茧能够被人族甲士吸纳的这个最大秘密,被林愿之告知宁家弟兄,从而导致自己满盘皆输,黑袍幽灵对林愿之是恨之入骨,甚至超过了千洛,无比怨毒地道。 他转而对千洛道:“小子,如果你能够在我面前虐杀这个混蛋,我就告知你一个大秘密,保证让你修为暴涨,成为绝世天才。” 一听黑袍幽灵的话,林愿之脸上的狂喜陡然消失,惊恐看着千洛,毕竟他对千洛狠辣的手段,可是知至甚深。 “死到临头,还妄想挑拨我们人族修士,该死!”千洛眉头一皱,冷冷道,蓝芒将红光一下卷起,就在黑袍幽灵凄惨至极的惨叫声中,收入识海中去。 千洛长吸口气,脸色惨白,身躯摇晃不已,心头则暗暗后怕,幸而他吸纳了陶家先祖精血,刚才又晋入士爵下品之境,从而才能够驱动“咆天猿”,承载“斗母星”浩荡如海的星辉。而饶是如此,刚才承载“斗母星”星辉过于强悍,身躯负重太过,此时却是精神匮乏,难以为继,难受的死去活来。 千洛转头,冷酷看着林愿之:“现在协议完成了,你想要看着这混蛋死,愿望也达成了,可以受死了吧?”林愿之虽然告知了今日决定这场激战的决定性的一个秘密,但那是他与宁家弟兄达成协议,而他事先可是斩杀了严度的两名武元师、二十甲士,可以说是杀了千洛的“自己人”,千洛可没有打算放过他。 林愿之点了点头,倒也光棍,脑袋用力一扭,“嘎巴”一声脆响,就此断折,用尽最后力气,喃喃道:“我被那混蛋精血控制,连自杀都做不到,为他作恶,杀了严度不少手下,希望能够一死来消弭我的罪恶。” 千洛一阵犹豫,最终点了点头,道:“你还是人族的‘天命师’,你们林家,我会给你留一条根,并且告诉他,你是恶战山蛮族强者而死。” “谢谢。”林愿之感激地道,接着就此一动不动,气息全无。 千洛微微叹了口气,见大殿一片狼藉,血肉满地,景象令人作呕,不由摇了摇头。而宁家弟兄,宁熊陷入了昏迷,宁英则一直神色紧张,生怕他斗不过黑袍幽灵,直到这时才放松下来。 自“天命宫”取出自己炼制的各色药剂,选了三五样吞下,千洛掠到宁家弟兄身前,将灵药给他们塞入口中,见弟兄俩伤势惨重,二话不说,取出一只香樟木小匣子,打开,自里面取出了两条半米长短、墨绿中泛着条条金纹、散发阵阵清凉气息的灵草,手法娴熟地先将一条给宁英捆绑在胸口上,然后又捡起宁熊的断臂,与身躯接好,用另外一条绑扎好。 “是‘墨魂草’?”宁英惊喜地道。原本他与弟兄身负重伤,虽然能够侥幸捡回一条命,但修为不可避免将要暴跌,虽然知晓千洛绝对不会让他们没有下场,但心头不免仍颇为失落,那知千洛居然随手拿出了两条“墨魂草”来,如此不但他的重伤痊愈完全毋庸置疑,连同弟兄的断臂再续也是指日可待。 千洛拍了拍他的肩头,温和道:“好好休息,——其余的事儿,一切有我。” 宁英一听,紧绷的心神一松,加上服下的灵药开始起作用,就此也与弟兄一般无二,也昏昏沉睡了过去。 第八十四章 金甲傀儡 千洛自大殿巡视了一圈,见再无危险,而三百甲士依旧在吸纳精血,在血茧内默默修炼,宁家弟兄则陷入沉睡,不由松了口气。 也顾不上地面肮脏,他盘膝而坐,开始恢复消耗的血气、修为。这座宫殿内的天地元气完全是星辉所化,淳厚至极,对于山蛮、海妖两族是要命的毒药,但对于人族天命师来说可是举世难觅的修炼宝地。 他神识迫不及待沉入识海,识海九重五门的“天命宫”内,那团红光被“大罗承星盘”蓝芒牢牢禁锢,滚盘珠般在上面灵动滚转不已。而每滚动一圈,一丝红光就化解散开,融入“天命宫”中。这一丝丝红光看上去毫不起眼,实则精纯浑厚的难以名状,每一丝红光融入,千洛九重五门的宏伟“天命宫”就随之涨大数分,同时五色霞光氤氲,一股凝重磅礴意味儿散发。 审视着这一幕,千洛乐得咧开了嘴:这团红光,显然就是这黑袍幽灵的神魂了,待“大罗承星盘”将之彻底炼化,自己神魂力量势必将再次暴增,不错、不错,味道真是好极了。 接下来,他平心静虑,握着“点星笔”,“嗤嗤”声中,丝丝白光喷溅,开始在虚空勾画起新符文来。 修为晋入士爵境,已然可以勾画第二枚符文了,民爵天命师由于修为低浅,因此修炼第一枚符文一般都是攻击性符文,而成为士爵后,修炼的第二枚符文天命师往往都会偏重选择防御。对此千洛早就知晓,而天命师数万年都如此传承下来,显然是经过不知多少代大能反复揣摩、比较、锤炼,最终才形成今天这等修炼的顺序规则,可以说是大陆几万年来恒河之沙之数天命师修炼心血精华之凝结,千洛虽然自持聪明,却也并不打算标新立异,有所改变。因此他早已想好,第二枚符文,就选择盾牌。 防御性符文一般分为光甲、盾牌两大类,并没有多少可供选择的余地,千洛考虑到自己第一枚符文“双圣剑符”虽然攻击力足够强悍,但“盾形符文”一来能够提供足够的防御,二来作用并不仅仅在防御上,必要时候还可以做为攻击性符文用。 随着他“点星笔”划动,大殿内天地元气又极为充沛,可以说无比顺利,一枚盾形符文勾画而成。千洛此时神魂庞大精纯至极,勾画第二枚符文可以说较之第一枚时完全不可同日而语,堪称举重若轻,毫不费力。 随着最后一笔落定,“盾形符文”圆满画成,静静悬浮半空,莫名光芒闪动。千洛满意点了点头,双手捏诀,“盾形符文”就倏忽消失空中,紧接着他眉心“天命宫”内,悬在“大罗承星盘”之上的“点星笔”外,银亮“双生剑形”符文之旁,就又有一枚银亮“盾形符文”也飞快盘绕飞旋开来,带起了一圈圈深奥轨迹,令人望而目眩。 接下来千洛双手捏诀,神识沉在“天命宫”内,不住默默参悟起这枚崭新的“盾形符文”。随着他将“盾形符文”勾画轨线完全烂熟于心,对于符文轨线圆转运走大有所悟,“点星笔”轻灵一颤,“盾形符文”立时凭空浮现,旋即化成一面锅盖来大的六角形古朴盾牌,坚固厚重意味儿散发,将他身躯完全挡在后面。接着他长吸口气,右手“点星笔”虚点,左手手诀变幻,锅盖大小的六角形盾牌急剧飞旋起来,“呜呜”鬼哭般尖利风声大作,向着前方飞旋而出,所过之处虚空壁障直被切出一条清晰的印痕,宛如水波般一阵扭曲,显然蕴含力度庞大狂暴至极。 看着遂心如意,飞旋狂射的巨盾,千洛心头得意,知自己对第二枚“盾形符文”的参悟,就此晋入“登堂”之境。而至此,才代表他真正成为了一名士爵天命师。刚才他虽然修为晋入士爵天命师,但没有修成第二枚符文,其冲量不过是准士爵而已。 当下千洛野心勃勃,就要一鼓作气,将第二枚符文一举参悟至“入微”境,然而他神识一沉入“盾形符文”内,忽然感觉一阵头晕眼花,胸口繁恶,心头一惊,情知这第二枚符文较之第一枚可是繁密神秘太多,自己有些急于冒进了。 缓缓将神识遁出,将自己波动不已的神魂慢慢平复,千洛审视着第二名“盾形符文”,忽然想到刚才黑袍幽灵催生出的那几名山蛮,身躯上雕刻的山岳形图腾,不禁有些遗憾地想:这面盾牌恐怕还不够坚固,如果能够将那山岳形图腾加持上面,既变得不动如山,足够坚固,更沉重如山,砸出去足以惊天裂地,那战力岂不数倍暴增? 他念头刚刚转到这儿,“大罗承星盘”忽然滞涩旋转开来,盘体上密如天穹繁星般的符文次第闪烁明灭,如同云霞般稠厚繁密的纹线流射喷涌,将第二枚“盾形符文”一举包裹。 随着条条纹线渗入“盾形符文”,“盾形符文”居然不住变化起来,变得更加复杂,更加深奥,更加玄秘,而一团闪电般刺眼黄光迸射过后,一枚暗黄色、崭新的“盾形符文”形成。 看着崭新的“盾形符文”,千洛一脸讶异,就见这枚“盾形符文”的盾面上,符线无比清晰勾连成了一座山岳图腾。 几乎是迫不及待,千洛“点星笔”一点,崭新“盾形符文”悬浮半空,上面山岳图腾一闪,一座暗黄山岳虚影浮现在盾面上,整座盾牌真个变得小山般坚固,小山般沉重。随即“盾形符文”猛然向前砸出,“轰隆隆”一阵闷雷般的巨响泛起,大殿方圆百米的天地元气完全被逼空,浪潮般四下翻滚出去,声势骇人至极。 千洛就觉心头大为痛快,这第二枚“盾形符文”至此算是大成了,对敌时自己突然一举砸出,任谁也难以想到,饶是下品男爵恐怕也要被阴得实打实脱一层皮下来。 一声长啸,神识遁出,千洛长身而起,就觉神清气爽。他目光闪动,抬头向大殿后殿看去,刚才黑袍幽灵可就想着向殿后逃窜,可见殿后恐怕另有古怪。 见三百甲士、宁家弟兄一时半会醒不来,千洛又刚刚修成第二符文,自恃修为,略一踌躇,就小心翼翼向大殿深处摸去。走了一会儿,在大殿尽头,就发现一条长长的甬道笔直延伸出去,而甬道的尽头又有一座与这座大殿一般无二的宫殿,巍峨耸立。 千洛若有所思,这座禁锢黑袍幽灵的大殿,却是分为前殿、后殿两座,刚才与黑袍幽灵激战、以及黑袍幽灵培育数百血茧,都是前殿,至于眼前这座就是后殿了。 循着长长甬道向后殿走去,千洛每走几十步,就发现有两头身披金甲、足有四五米高矮的巨大木偶傀儡,或断臂残腿,或拦腰两截,倒毙两旁。到后殿入口,整条甬道中倒毙的金甲木偶傀儡足有二十多头,而每一头虽然完全残破,灵光散失,但自庞大的躯体、以及残破的金甲中,依旧能够看出绝非凡品。 千洛暗暗讶异,他可是听闻吕不韦讲过,大陆上那些高等级的天命殿内,有不知多少性情古怪、半疯半癫与常人迥异的天命师怪物。这些怪物也许修为并不高,但一个个都有一方面的精通长处,或善于在灵袍、甲胄、兵刃上加持符文,或精于锻造像落星弩、天雷火那等暴强的符器,或长于炼制像眼前宫殿般牢笼的神异符阵……所有这些天命师都有一个统一的称谓——“天命符师”。至于眼前的这些木偶傀儡,显然也就是“天命符师”炼制,据闻那些大师级的“天命符师”,所炼制的这类木偶傀儡,或灵兽形,或巨人形,千奇百怪,不但有着不低的灵智,更战力强大至极,只要提供充足的能量,可以不吃不喝不知疲倦,用以看家护院,随身侍,堪称不二之选,也正因为此一头木偶傀儡价值都堪称高昂至极,无比难得,饶是以宛罗城级别,也是难觅一头。 第八十五章 重宝玉盆 看着这些傀儡,虽然残破了,已经无法再用,但不知具体什么材料打造而成,乌蒙蒙、紫腾腾的,非铁非木,看上去颇为不凡的样子,千洛心念一动,掉头又折返回去,将所有木偶傀儡都给收进了天命宫内。 “天命宫大,就这点儿好处,破烂也能收。回去找个行家给掌掌眼,如果真是一堆废物,扔掉就是,不过这一大堆材质,怎么也能够值个三瓜俩枣吧?”千洛暗暗想道。 后殿入口,两扇大门紧紧关闭。每扇大门有两丈宽阔,色泽紫金,上面密密麻麻凿刻着无数淡银色锲形古怪符文,勾连成一只巨锁之形,从而两扇大门显得坚固如山,难以撼动。 然而此时左侧的大门上,却是多了一个米许方圆、黑洞洞的大窟窿,像是被老鼠咬出来的一样,边缘遍布着锯齿状痕迹,并且这个窟窿恰好还将巨锁给咬掉了一块,从而使得巨锁灵光全消。 看着碎裂的大门,被咬破的巨锁,再回头看着甬道上倒毙的金甲木偶傀儡,千洛将一切完全想通:那黑袍幽灵显然是被禁锢在这座后殿之中,这座后殿才是真正的牢笼。在漫长被禁锢的岁月中,这家伙居然生生将大门咬碎,将巨锁咬破,并且将担任守卫的二十多尊傀儡给全部击杀,逃了出来。 幸而当年设下这座禁锢大殿的先辈为防他逃走,设想周全,又修建了一座前殿以备万一,故没有被他逃出去。这厮眼见又被前殿困住,逃走无望,就开始分化精血,在前殿下蛋,企图培育出数百山蛮分身。而这时林愿之那厮根据林家先祖所留的资料,摸索找来,一头闯了进来,被这厮擒住。这时这厮能够逃走了,但又舍不得他的数百分身了,就让林愿之为他擒拿人族修士与灵兽,用之鲜血浇灌他的数百分身,直到被自己所灭。 “这厮,也是流年不利啊。”想着以黑袍幽灵分明山蛮族大能的存在,被禁锢不知多少年,老鼠打洞一样好不容易将牢门咬破,将看守砍死,实心以为逃出生天,哪想又掉进第二座牢笼中,狠下心来用精血开始培育分身,成功在即,在最后关头却又折在自己这么一无名小卒手中,这一生过得可是真够苦逼的,千洛忍不住暗暗发出一阵猫哭耗子般的叹息。 从两扇大门黑洞小心钻进了大殿,千洛就见自己猜测果真不错,这座后殿,与前殿一般无二,同样大小,相同模样,并且蕴含充沛至极的元气能量。千洛游目四顾,就见整座大殿空荡荡的,并无一物,似乎那黑袍幽灵逃走,仅仅留下了这座空荡牢笼。 就在他大失所望之际,接下来,他双眼瞳孔一缩,陡然射出惊喜垂涎的光芒,就见大殿正中,三米许的半空,赫然悬浮着一只锅来大小、晶莹剔透、与玉符用同一材质——星玉,所雕琢炼制的玉盆。玉盆上遍布指甲大小的银亮符文,勾连成一座深奥玄秘至极的符阵,此时光华流转,霞气缭绕,还在运转。符阵符文点点泛亮,循着纹线飞快流窜,每流转一圈,盆中就一团苍白色火焰形成,“蓬”的窜冒起来,焚烧着大殿虚空。 “好宝贝、好宝贝啊!”一见这只玉盆,千洛就觉口舌发干,连声喃喃道。 这只玉盆,显然就是禁锢黑袍幽灵的重宝,是这两座大殿的核心精华所在,可不是那些残破的傀儡所能比拟。 千洛飞掠上前,围绕玉盆飞了数圈,双眼光芒越来越炽,双手捏决,识海“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缓慢旋转一圈,一道青蓝光柱流泻而出,笼罩玉盆之上。玉盆上密集的银亮符文逐渐变作淡蓝色,纷纷被破解开来。 千洛心头陡然有了一丝明悟:这两座禁锢山蛮的大殿,果真是人族天命师大能所炼制的超巨牢笼符阵,而这只玉盆就是阵眼所在,破解了这只玉盆,就等于掌控了整座牢笼符阵。而拥有这么一座巨大符阵,并且能够自动聚集天地元气,即使不用来禁锢山蛮,仅仅用来自己或下属修炼,也堪称一件举世难觅的重宝了。 千洛心头大喜,就要按照“大罗承星盘”破解的法门,运转法诀,将这玉盆催动,从而将这座牢笼符阵给收进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喷出的青蓝光芒将这只玉盆给完全包裹,他眼下已完全能够掌控操纵这只玉盆了。 就在他双手伸出,即将碰触到玉盆边缘时,忽然停住,目光闪动,炽烈的光芒慢慢冷却,又缓缓收回了双手。 摸着下巴,审视着这只玉盆,他一脸狐疑:这只玉盆显然是这两座大殿的中心所在,等于一座符阵的阵眼,而黑袍幽灵已经逃走,将这座大殿的殿门都生生咬破,看守的二十多尊傀儡都尽数击杀,作为阵眼的这只玉盆,应该也被彻底打破,至少也应该光华消散、毫无灵光才对,这只玉盆眼下还光华流溢,不住运转,是何道理? 如此想着,千洛不由抬起头,循着玉盆喷出的火焰向大殿上空看去,接下来,他双眼瞪大,一脸惊骇,呆若木鸡,全身冷汗疯狂冒出,瞬息间将“八宝云丝背心”给完全湿透。 像是一层视觉壁障被揭开,大殿光华诡异连闪,疏忽恢复了它真正色彩,由原本充斥精纯天地元气的亮白色,变成了晨曦将绽的暗蓝色,就见玉盆的正上方,大殿的虚空,一尊足有百米高矮、小山来大、黝黑肌肤遍布青、金、赤各色条纹的山蛮大能本体,显现出来。最可怖的是,这尊山蛮大能本体足足生有上千条手臂,每条手臂顶端又都有一硕大头颅,每个头颅额头生有四只尖利巨角,看上去令人心神震动,魂不附体。玉盆中密密麻麻数千条惨白火焰凝成的锁链,纵横伸出,将山蛮大能躯体的手臂、身躯、头颅给牢牢捆绑,横吊在半空。玉盆中一团团苍白火焰不住喷出,正正焚烧在山蛮大能的腰腹要害处,从而让它上千条手臂肩头生长的头颅,全部都双眼紧闭,一直处在伤重难愈的昏睡状态。 山蛮族躯体的强悍可是远超人族想象,特别眼前这尊大能,躯体恢复力更是惊人,如非玉盆不住喷吐火焰焚烧,即使禁锢再紧再重,此时也早完全恢复,逃出生天了。而那怕千洛刚才冒冒失失将这玉盆挪走,收入识海“天命宫”,这山蛮大能再无禁锢,恐怕也将就此苏醒。 以千洛聪明,一看清山蛮族大能本体,以及玉盆探出的捆绑他的锁链,立时想明白一切,因此陡然冒了一身冷汗。 “小杂种,倒也机灵,居然让本尊者又一次功亏一篑。”一个雷霆般的声音忽然在千洛耳畔炸响,震得他头晕眼花,差点一头栽倒地上。 “天命宫”光芒大盛,千洛精神一振,就此站稳,抬头看去,就见山蛮族大能上千头颅依旧双眼紧闭,只有身躯正中最大头颅的左眼忽然睁开,摄人魂魄的凶光直冒,死死盯着他。 “咦,你个老家伙,居然还是活的?生命力可真顽强啊。你叫这么大声干什么,吓了小爷一跳。”千洛猝不防及,真被吓了一大跳,见这山蛮大能被那玉盆给捆得死死的,放下心来,忿然骂道。 “小子,我失去了对我的神魂、以及精血的感应,是不是都落在你手里了?”山蛮大能“嗡嗡”吼道。 “您老高见,您分化出的神魂,被我神魂给吞噬了;至于数百滴精血,也被我的三百下属给吸纳了。”既然山蛮大能被捆绑的结实,千洛也就满不在乎,飞上半空,围绕着他庞大躯体不住转来转去,一边悠悠然道。 第八十六章 两千只眼珠 “混蛋!小杂种,你竟然敢吞噬伟大的山蛮大能的神魂,你们人族低贱的跟蛆虫一样的甲士竟然敢吸纳尊贵山蛮大能的精血,我告诉你,你死定了,你们统统都死定了。现在我命令你马上将玉盆挪走,解开本尊的束缚,然后乖乖让我一把捏死,再将你的神魂用极地冥火活活炼成灰烬。”山蛮族大能对千洛愤怒叫道。 “尊贵的山蛮大能,我感觉你唯一的问题就是话太多,而被困了这么多年,明显你脑子也锈死了。”千洛一本正经地道,一挥手,双生符剑急剧飞旋,化成一巨大钻头,拖着长长的光焰,狠狠钻进了山蛮族大能唯一睁开的左眼中,“小爷不但吞你神魂,接下来还要挖你眼珠呢,不服,你来咬我啊。” 山蛮族大能大怒,厉声怒骂,声如焦雷,而左眼合拢,条条纹路交织,化成一片厚土图腾覆盖在眼皮上,从而双生符剑刺在上面,如同撞击在真正大地上一般,被反弹起老高,丝毫钻入不进。 “老东西,给你脸你还不要了,以为小爷真治不了你这个僵尸?”千洛恼羞成怒,右手捏“点星笔”一点,“盾形符文”显出,山岳图腾一闪,变得山岳般沉重,“咚”“咚”“咚”接连狠狠砸在“双生符剑”的剑柄上,像砸钉子一样,将“双生符剑”给砸得愣是将山蛮大能的厚土图腾给刺破,深深钻入他眼眶内。 唯一还清醒的眼睛被生生钉进了一根钉子,山蛮大能那能不疼?不住厉声嚎叫,怒骂不止,同时身躯触电般剧烈哆嗦,其中有些手臂上的头颅眼睛就有睁开的迹象,而下面玉盆喷吐的火焰陡然加快,将之聚集的能量全部烧化,从而所有眼睛再次紧闭合拢,没有睁开。 就在山蛮大能不住嚎叫、谩骂声中,千洛收起“点星笔”,双手“双生符剑”用力撬动,“咯吱”“咯吱”清脆的骨肉分离声不断响起,山蛮大能的这只眼睛的眼珠,足有圆盘来大,活活就给撬了出来。 “吕不韦师父说的还真没有错,山蛮大能全身都是宝,眼珠更是宝中之宝,这次可是发了。”将那眼珠抄在手里,见妖异的幽蓝光芒闪烁,其中更无数雷电山岳图腾隐显,细细感应其中蕴含的生机勃发、宛如大地般浑凝的生命能量,千洛咧嘴“呵呵”笑个不止。 当下他将眼珠丢入“天命宫”,对山蛮大能的怒吼谩骂充耳不闻,双眼放光,挥舞“双生符剑”,对着另外一只眼睛又狠狠挖了下去。下一刻,山蛮大能又一声凄厉惨叫发出。这尊山蛮大能被玉盆给死死禁锢,遇到千洛,可算是遇到了煞星,居然将他本身当做了宝库。 一边挖,千洛还一边不无遗憾地道:“可惜你这混蛋皮糙肉厚,小爷挖不动,只有眼珠还脆弱点儿,能够捞点儿好处。”山蛮大能虽然被玉盆给禁锢住,身躯结实的可谓如钢似铁,也不是千洛眼下修为能够凿动的。 足足过了一天两夜,千洛累得满身虚汗,终于将山蛮大能上千头颅的两千眼珠,给挖了个一干二净,所有的头颅上尽留下一个个血窟窿,无比恐怖,而山蛮大能的嚎叫谩骂,也由开始的高亢变成了最后的有气无力。 最后一只眼珠挖下,千洛长长松了口气,大大伸了个懒腰,“天命宫”神魂涌动,修为居然就此突破士爵下品,晋入了中品之境。这两天一夜下来,不住驱使“点星笔”、“双生符剑”相互配合,挖掘眼球,加上识海“天命宫”不住吞噬山蛮大能的神魂,千洛居然修为再次晋升。 抬起腿狠狠踹了山蛮族大能最后被挖成血窟窿的眼眶一脚,千洛不耐烦道:“嚎叫什么,两天一夜不住声,烦死了。小爷好容易来一趟,什么东西都没有得着,你身为主人就这么待客?小爷将你眼珠取走,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不是你还有用,看我不想办法将你大卸八块,肢解卖钱。” 山蛮大能变成了瞎子,他还是第一次碰到千洛这等凶残的人族,谩骂了一天千洛,知道谩骂对他无用,此时听他凶气四溢的话语,唯一有意识的头颅正中脑袋不由打了个寒噤,居然真不敢叫了。 “唉,真是好身躯啊,挖了两千多颗眼珠,居然一点儿血都不流,真让人羡慕。”千洛轻轻抚摸着山蛮大能的身躯,看着一个个血窟窿眼眶,无比羡慕地道。 山蛮大能欲哭无泪,他的一身精血,这么多年下来,已经被玉盆给烧的所剩无几,仅仅剩余的几百滴,又费尽力气逼出,化成血茧,却又便宜了千洛一干下属,而今身躯就如同一具干尸,虽然被挖眼睛这等重创,也委实没有血可流了。 旋即山蛮大能一阵毛骨悚然:这小杂种什么意思,莫非真要打自己躯体的主意?自己身躯被玉盆给烧炼了上千年,眼下可是最为虚弱的时候,以这小杂种的古怪能力,说不定真能破开自己的防御,将自己给肢解卖钱。 那知千洛说过就算,将他弃之不理,身躯悠悠然飞出了大殿而去。过了半响,待确定千洛真个离去,山蛮大能像是充满了力量,再次愤怒叫骂开来,一时间心头悲愤欲死:以他在山蛮族高高在上的身份,即使被人族大能给擒获,因为他躯体强悍无法灭杀,也不过将他禁锢在这儿,用星火幽炎慢慢炼化他,并没有让他受什么非人的虐待,而今被千洛如此凌辱,真个羞愤莫名,几不欲生。 “小贱种,有一天你落到我手里,不将你生吞活剥,灵魂烧炼成灰,我就不是山蛮族大能。”山蛮大能的怒嚎,震得整座大殿都微微晃动,玉盆喷吐的火焰也是一阵摇曳。 对这一切,千洛却是毫不放在心上,心清气爽出了大殿,想了想又不放心,站在入口破碎的洞口处,伸手掐诀,识海“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碾盘滚动般一阵缓慢旋转,一条湛蓝符文汇成的光柱喷流而出,落在洞口上,形成一面偌大光镜将洞口给正正堵住。 满意看了看,千洛连连点头,自觉山蛮大能即使能够再次分化出神魂分身,而没有一月两月之功,也休想轻易能够破开这面光镜,况且刚才还被他活活将眼珠给撬了个干净,他费了这么大力气、这么长工夫,将山蛮大能眼珠给撬个干净,可不仅仅为了贪财,更为了重创于他,让他短时间内恢复不了。 抖了抖袍袖,千洛悠悠然飘过甬道,来到前殿。 此时宁家弟兄被山蛮大能吼叫惊醒,爬起身,不顾自身伤势未愈,挣扎着就要冲到后殿,见千洛迎面飞来,顿时大喜。 千洛“呵呵”一阵轻笑:“造化,造化,我原本正愁咱们怎么掩盖那条血髓玉矿脉的秘密呢,咱们刚刚灭杀了严、林、吴、郑几大家族,接下来宛罗城那些借着为这些家族复仇、暗中打着不可告人目的的心怀不轨之徒,必将疯狂反扑而来。一旦他们涌来白沙亭城,凭他们一个个比狗还尖的鼻子,咱们这条血髓玉矿脉的秘密就怕是遮掩不了多久。而真个被他们得知,可并非我们之福,毕竟眼下咱们力量太弱,根本保全不了它。嘿嘿,哪曾想,此处居然有这么一个天赐的宝地,用之来转移那些心怀不轨之徒的视线却是正好,真可谓天助我们啊。” 看着千洛得意莫名的嘴脸,宁家弟兄越听越迷糊,一脸不解。 千洛一笑,招手让宁家弟兄近前,附耳对他们交待了一番话。 宁家弟兄脸色渐渐变得大为兴奋,连连点头。末了,宁英抬头道:“这么说,接下来主公你……” “不错,时间紧迫,接下来我将前往宛罗城,见识一下那些魑魅魍魉,关键是给弟兄们拖延一下时间。”千洛看着大殿内的三百血茧道,“真正要用这处宝地转移那些饿狼的视线,起码也要等弟兄们将山蛮精血给彻底融合,而这至少需要月余的时间。你们记住了,一旦弟兄们破茧而出,就立即给我传信,按照咱们的约定行事。” 见千洛为了三百甲士能够彻底融合山蛮精血,不惜以身犯险,赶往宛罗城,宁家弟兄心头感动,坚定点头。 告别了宁家弟兄,千洛飞身出了这处神秘宫殿,骑着“独角墨狼”,向着“白沙亭城”飞驰而回。 宛罗城。城主府陶家宏伟气派的正殿。 陶家家主陶荣身着雪蚕丝袍,袖口用银线绣着富贵花图案,腰束银带头戴紫金冠,一身正装,端坐在殿中紫檀镶嵌血玉的官帽椅上,双眼微闭,神色平静,似乎正在养神。然而他额头“突突”直跳的青筋,将官帽椅扶手捏得“咯吱”作响的双手,以及无风自动“呼呼”拂动不已的袍服,都充分暴露出他的内心实则并没有他表面表露出的这么平静。 实则陶荣的内心,此时也正个怒火中烧,杀机如潮,唯一的念头就是跳起身来,将殿内坐在下首的那老王八给活活砸成肉酱,然后再一口气冲去白沙亭城,将进城看到的所有人统统砍掉脑袋,屠杀干净,至于害死自己爱子的那小子更要千刀万剐…… 过了足足盏茶工夫,陶荣长长吐出口气,铁青的脸色慢慢平复,无风自动的袍服也完全柔顺低垂下去,睁开双眼,冷冷道:“传韬儿来一趟。” 坐在陶荣下首官帽椅上,一名身材干瘦、生有一撮花白山羊胡的年老天命师,闻言顿时也暗松了口气,一只手按住不受控制不住哆嗦的双腿,另一只手则忙着擦拭额头的不住渗出的豆大汗珠,一双小眼偷看着陶荣的脸色,情知自己这条老命算是保住了。 殿外怒目横眉侍立、一直杀气腾腾逼视着殿内山羊胡年老天命师的甲士,闻言立时转身而去。 第八十七章 刀尖上跳舞 山羊胡天命师一张老脸浮现出谄媚之色,几次想要开口说几句讨喜的话,然而看着陶荣木然的脸色,不时外溢的凌厉杀机,最终还是明智地放弃了这个念头。 就在山羊胡天命师度日如年,浑身如披针毡大不自在中,不知过了多久,殿外响起了一阵轻快的脚步声,一名二十岁左右年纪、与陶荣很有几分相似,身上更同样披着雪蚕丝袍的俊秀青年天命师,施施然走了进来。 “韬儿,这位是来自白沙亭城天命殿的左长老,代表千洛先生来与我们谈判的,想用你弟弟陶庆的尸身,换取我们家族珍藏的‘孕阳果’,此事你怎么看?”待陶韬对自己叉手躬身见礼,陶荣睁开双眼,一脸冷淡地道。 “少城主好!少城主年轻英伟,修为出众,为人宽宏,一看就是宛罗城下任城主的不二人选,我身为白沙亭城天命殿左长老,也算见多了少年英才,却难有比上少城主的。”见陶荣按捺下了对自己的杀心,生怕这突然冒出来的少城主,少年心性,就要不顾一切将自己活活打死,老谋深算的左长老抓住父子交谈的话锋,不要脸皮地狂拍起马屁来。 “此事就交给你全权处理吧,无论结果如何,都不必回我了。”不待陶韬答话,陶荣站起身,拂袖转后殿而去。看他捏紧的双拳,飞快的步伐,显然生生压制住了怒火杀机,再走慢一步,恐怕就忍不住一巴掌将面目可憎至极的左长老脑袋给拍个稀巴烂了。 也怨不得陶荣愤怒,儿子被人砍死,居然仇人大摇大摆走到自己家中来,与自己商讨用儿子的尸身,换取自己家族的重宝,这等事情简直就是对自己、对整个陶家,赤裸裸的羞辱,根本让人无法忍受。也就是这厮有天命殿长老的身份,不能光天化日死在自己家中,否则陶荣真早将他活活虐杀了一万遍啊一万遍,至于对罪魁祸首千洛,陶荣更是恨上加恨,堪称恨入骨髓了。 陶荣一走,陶韬转身端坐在了官帽椅上,对左长老道:“我真有你说的那么完美?那你的主子,那名叫千洛的小子,比之我又如何呢?” 左长老凛然道:“那小子算什么东西,当我的主子?也就是他给了我两万血玉,并且苦苦哀求我,我才替他走这一趟。以我之见,那小子不过豚犬耳,又岂能比得上少爷您的万一?” 陶韬一呆,这才明白自己无疑低估了这糟老头子的无耻,将千洛给贬得如此不堪,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脸皮可谓厚到极点。他却是不知,刚才左长老坐在这儿,被陶荣控制不住外露的杀气给吓个半死,差点没有尿在当场,对千洛早心头翻来覆去痛骂了一百遍开外,这番话就是他当下内心真实的写照,却并非无耻所致。 “少城主,对于此事,您的意思……”左长老眼巴巴看着陶荣道。 陶荣站起身,一甩袖子,一脸正气凛然道:“陶庆可是我的亲弟,我又岂能让他尸身流落在外,不能归葬祖坟?这是‘孕阳果’,你收好了,请尽快安排我弟弟尸身返家。”说着,陶荣自“天命宫”取出“孕阳果”,塞到左长老手中。 左长老想不到事情如此顺利,他甚至做好了被陶荣给狠狠刁难一番的准备。当下赶紧将“孕阳果”也收进“天命宫”,正色道:“陶庆公子的尸身,就在宛罗城天命殿内,公子只要派人去取即可,我会告知他们。” “宛罗城天命殿啊,呵呵,呵呵。”陶荣负手怪笑了两声,不知是笑那是一个安放尸身的好地方,还是笑宛罗城天命殿与千洛沆瀣一气尿一个壶里,再正眼也不看左长老一眼,转身就要出殿而去。 “少城主留步。”左长老忽然喊住陶韬,叉手不离方寸,赔笑道,“少城主,陶庆公子的尸身,仅仅换取一枚‘孕阳果’,未免太对不起他的身份了。我认为,再加上三百套城主府兵甲作坊出产的通晶银锻造的甲胄,应该比较合适。” “你说什么?”陶韬一呆,转过头,一脸难以置信的看着左长老。 左长老双腿哆嗦,额头再次汗水狂渗,却拼死站立当地,勇敢看着陶韬,咬牙道:“三百套通晶银甲胄。如少城主有异议,只要说一个‘不’字,我立即将‘孕阳果’返还,转身就走不再打扰。” 陶韬大感头疼,他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父亲被气成那样,感情这厮委实太过讨厌,胃口就是一个无底洞。 死死盯了左长老一眼,陶韬一字一顿道:“你、还有千洛那小子,可要小心有胃口吃,没有那个福气消受。”说完,拂袖而去。 那名满脸怒容的甲士走来,引着欣喜若狂的左长老,前去搬取三百通晶银锻造的甲胄。 陶家之所以能够传承千年多,并一直稳坐城主之位,很大程度就是依靠家族的这条“通晶银”矿脉。矿脉所出产的“通晶银”,锻造成的“通晶银”甲胄,乃是甲士、武元师,甚至山蛮族战士,都垂涎万分的极品精甲,不但防御力超强,披挂上更能够极大程度增强主人的实力。故而这等甲胄一旦出产,立即被那些大领、大界的一等一大家族给争相购走,不用说白沙亭城这等小地方,即使宛罗城,也难有多少套。而今左长老居然张口就讨要了三百套,可真是刀尖上跳舞,连命都不顾了。 其实左长老想的也简单,仅仅换回一枚“孕阳果”,岂能在千洛跟前显示出他左长老的过人手段?既然想要刷一下存在感,让千洛真正看重他,就只有兵行险着,拎着脑袋拼一回了。这厮也是看好千洛,起了投靠、做他忠诚走狗的念头。当然之所以敢这么嚣张,也是他看准了,以他天命殿左长老的身份,无论他要求多么过分,最多也就与陶家谈崩,陶家还不敢当场要他的命。而事实说明这一宝果真被他压中了。 不提左长老暗暗得意去提取三百通晶银精甲,陶韬出了正殿,转过两处长廊,忽然“呵呵”发出一阵阴冷长笑:“上官婴舅舅,我刚才的表现如何,够不够正义凛然、手足情深?” “少爷刚才表现堪称完美,我马上派人将刚才那一幕在城中大肆宣扬,让城中所有人都知晓,少爷宅心仁厚,为了弟兄的尸骨甘愿付出‘孕阳果’这等重宝,以及三百套‘通晶银’精甲来换,如此必会将少爷的声望再推高一层。”一名文士打扮,手摇一柄温润的象牙骨折扇的中年天命师,现身而出,含笑着道。 “说起来,我还真要好好谢谢白沙亭城那小子,将我的这位好弟弟给铲除掉。想不到我的好弟弟不动声色中居然蓄积了那么强的实力,真是其心叵测啊,不是此事,我还被他一直蒙在鼓里呢。”陶韬笑容一收,俊秀的面庞满是阴霾,冷冷道。 “少爷,那‘孕阳果’、三百精甲,如何处理?真个要送给那小子?”宛罗城城主府长史,陶韬的远房舅舅上官婴,一拢折扇道。 “那有那么便宜的事儿。舅舅你亲自走一趟,待将陶庆尸身取回后,刚才那山羊胡长老出城返回白沙亭城,立即半路将他截杀,将‘孕阳果’、三百精甲,统统取回。”陶韬随口吩咐道,语气轻松的就像是杀一只鸡,“我陶家的宝贝,是那么容易捞取的?” 上官婴淡然点头,也丝毫没有违背誓言出尔反尔的愧疚,道:“白沙亭城灭杀陶庆的那小子如何处置,用不用派人去砍了他,将白沙亭城重新夺回来?” “白沙亭城现在被那小子完全掌控手中,并且占据法理,我们师出无名,况且那条血玉矿脉已经耗竭,彻底废掉,眼下那白沙亭城可没有多少价值,等于一块鸡肋,唯一值得出手的就是严、林、郑、吴几大家族千年来累积的财富。但派人太少,夺不回来,毕竟陶庆就是前车之鉴;如劳师动众前去争夺,就怕又要惹出朱章那老家伙。城内天命殿朱章那老家伙可是死护着他,一霎不霎牢牢盯着白沙亭城,有个风吹草动招惹来他的关注,可就不妙了。因此还是等一等,待事局稍微平定,而朱章马上也要升任潍安界天命殿任职,到时再派人暗中将那小子给做了,如此他的堡垒自然也不攻自破,到时候不费吹灰,依旧是我们囊中之物。”陶韬思忖了一会儿,如此谋算周全地道。 上官婴连连点头,一脸欣然,极为赞同。 “去做事儿吧,来自洛邑领的贵客不日就将到来,担任‘秘卫司’司长一职,我要好好准备一下如何接待他,城主大人可是嘱咐我要与他打理好关系。嗯,几日后就将是‘万珍楼’举行奇珍异宝拍卖的日子,我可是有贵宾包厢,就邀请他去一块儿作耍吧。”陶韬摸着下巴道。 上官婴躬身施了一礼后,转身飘然而去。 第八十八章 牛黄狗宝 “啊、啊、啊……”宛罗城城南百十里开外,一座荒僻的小山岭中,左长老不知是气还是怕,干瘦身材不住哆嗦,一撮山羊胡子直撅,像是孤身夜行的少女遇到了劫财劫色膘肥体壮的大汉,扯着嗓子发出一连串高亢凄厉的尖叫。 “你叫吧,你就是叫破嗓子,也休想有人能够来救你的。”站在对面的上官婴,用猥亵的眼光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左长老干瘦的身躯,笑眯眯地道。 “快来人啊,大家都来看一看啊,宛罗城陶家是多么的无耻,多么的不要脸,前脚刚用‘孕阳果’、‘通晶银甲胄’换取了他们家族弟子的尸身,屁股还不等转过去,马上就派人来杀人越货了,要将‘孕阳果’、‘通晶银甲胄’给抢夺回去,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人性吗?这还有天理吗?无耻啊,下贱啊……”左长老拉开架势,表情夸张而丰富,用咏叹调的语气,挥舞着双手,高声痛诉着陶家的卑鄙。 上官婴摇动着手里的象牙骨折扇,“哈哈”发出一阵大笑:“你大声的叫吧,我们陶家就是无耻了,就是不要脸了,就是刚刚前脚用‘孕阳果’、‘通晶银甲胄’换取了家族弟子尸身,屁股不等转过去立即就派人来杀人越货了,你能怎么样?不用说这儿荒无人烟,即使你在宛罗城内喊,被所有人听到,又能怎么样?谁又敢怎么样?” 左长老尖利叫声忽然一收,夸张表演的神情也松弛下来,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慢吞吞道:“想不到上官长史这么配合,搞得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不好意思,就乖乖将‘孕阳果’、‘通晶银甲胄’给交出来,然后伸长脖子,让我一刀剁掉脑袋,给你一个痛快。敢说一个不字,过会儿落到我手里,看如何将你千刀万剐,让你死前受尽极刑。”上官婴一收折扇,也脸色一变,盯着左长老后背上背着的似皮非皮似缎非缎、具体不知什么材质制成的苍灰色小包袱,恶狠狠地道。 左长老修为低浅,“天命宫”又是最为低阶的亭级,交易陶家的三百套“通晶银甲胄”可容纳不了,因此他特意在宛罗城天命殿借了一个“天罗包裹”,将“孕阳果”、三百套“通晶银甲胄”,统统装在里面。 “天罗包裹”也是天命殿“天命符师”所炼制的特产之一,是用空间属性的灵兽“裂空虫”的外皮制造而成,能够容纳诸多物品,对于低阶、或者“天命宫”低下的天命师来说,可是必不可少的宝物。但因为它价值高昂,故而低阶天命师在需要的时候,大多到天命殿前去租借使用,除非出身世家大族,鲜少有能够购买起的。 “上官大人,您也太自大了,我孤身一人上路,又特意挑选这等荒僻之地走,您居然就敢独身一人追来,不但甲士,连自己的武元师都不带,——你就没有想到这其中也许有诈吗?”左长老此时一扫刚才怨妇般的凄惨,怜悯看着上官婴道。 “哈哈,我又如何想不到,我就是要看看你这湾水到底有多深,有什么牛黄狗宝都喊出来吧,即使千洛那小子亲来,对我来说也是正好,擒下他可是大功一件。当日也就是城主大人没有派我前去白沙亭城,否则又何来你们今日的嚣张?”上官婴折扇轻轻敲着左手手心,冷冷地道。 上官婴可是男爵下品修为,左长老不过可怜的民爵,至于千洛,而今修为也不过士爵中品,故而上官婴可是有这个自信与底气。 “很好,上官大人如此厚爱,我自然也不能让您老人家失望。”小山岭之巅一声清啸响起,千洛一泻千里飞身而下,驱使“双生符剑”宛如惊电,对上官婴当头削来。 “来得好!小崽子,终于不打算藏了?”上官婴一声喝,话语中掩饰不住的喜悦流露,对千洛削来的符剑看都不看,“点星笔”摇动,一柄生满倒刺宛如毒蟒般的软鞭飞卷而出,对千洛背心狠狠噬去。 千洛“双生符剑”急剧飞旋,化成一巨大钻头,势大力沉,对他脖颈狠狠钻去,那知上官婴身躯外一团清光爆起,一件淡青光甲浮现,将身躯从头到尾罩了个严丝无缝,“双生符剑”钻在上面,居然如钻钢板,电光飞溅间,愣是纹丝不动。而上官婴光甲一缩,接着猛然向外一涨,“扑”的一声,千洛“双生符剑”生生被震飞回去。 千洛大感意外,面对上官婴飞抽而来的软鞭,心头一丝好胜之意生出,第二枚符文应心意显出,化成锅盖大小的六角古朴重盾,对软鞭猛然挡去。 再次出乎千洛意料,“嘭”的一声闷响,六角古朴重盾色泽黯淡,猛烈巨颤,连带千洛本体随之在虚空接连翻滚,向后飞退出去。而那软鞭势头不减,继续追扫而来。 千洛“点星笔”虚划,瞬间稳住身形,笔尖一道精芒喷出,利刃般狠狠劈出,“扑”的一声,正中软鞭,将之终于给劈退回去。 千洛重重吐出口气,紧紧捏着“点星笔”,心头“砰砰”直跳,脸上浓重警惕之色泛起。刚才与上官婴这一连串交手,看似寻常,实则凶险万分,一个不慎真个要万劫不复,彻底身陨,让他一时间后怕不已。 而上官婴,也是一脸讶异,心头的震动却是要远超过他。 对于士爵与男爵之间的修为差距,身为男爵的上官婴可是无比清楚,两者之间的差距,足足是民爵与士爵之间修为差距的十倍以上,可以说一名男爵天命师,那怕是最低的下品,也足以轻易灭杀十几名士爵——极品!也正因为此,上官婴才有那个底气敢于孤身一人前来追杀,他却是算定了即使千洛手下倾巢全出,也绝非他一人敌手,故而抱着在城主、少城主面前狠狠露一脸的心思,决意要立这一大功了。那知原本以为易如反掌轻松无比的任务,事到临头发现这小子的确有些过人之处,倒是并非那么容易,要费自己一番手脚。 “小子,不要挣扎了,再挣扎也是徒劳。你最大的失策就是太过自大,要我是你,是死也不会离开老巢,一心待在白沙亭城,借助天命殿之力将之彻底经营成铁桶,以弥补自己修为上的不足,如此也许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明明修为不足,是自身最大的短板,居然还敢跑来宛罗城,却不是找死?你不清楚多少人想着将你灭杀,从而不费吹灰将你辛苦打下的基业给占为己有?”上官婴无疑极愿好为人师,对千洛谆谆教诲道。他嘴上苦口婆心,手下可是毫不容情,软鞭虚空漫卷,层层叠叠,化成万千条绳索,对千洛密密麻麻狠狠缠绕而去,就要将他给捆成一个粽子,活活勒死。 “啰嗦!你就不怕自己反过来死在我手里?”千洛一声冷哼,稳定心神,对上官婴的絮叨大不耐烦,手一挥,六角古朴重盾盾面上忽然山岳图腾显出,从而变得沉重无比,“呜”的一声轰然砸出,“刺啦啦”一阵裂帛般闷响,摧枯拉朽,将上官婴软鞭所化的万千绳索轻易即尽数扯断、崩裂。 千洛六角古朴盾牌加持了山岳图腾,果真沉重如山,上官婴饶是男爵修为,也不是敌手,愣是吃了个暗亏。千洛当日山岳图腾加持成功,就打定要用之进行阴人,而今终于在上官婴这个倒霉鬼身上发了利市。 猝不防及之下,上官婴识海“天命宫”颤抖,脸色发白,一口逆血差点喷出来。 “小贱种,这、这分明是山蛮族的图腾之术,你、你怎么学会的?”上官婴惊怒交加,指着千洛,厉声吼叫道。 “这是秘密。”千洛眉毛一挑,对他抛了个媚眼,嬉笑道。 “好小子,我还真低估了你!”对于千洛的戏弄,上官婴恨恨不已,心头踌躇满志也一扫而光,看着千洛六角重盾在半空中飞掠而过,生生将虚空壁障给扯带的一阵阵扭曲,显然沉重至极,不敢大意,一声厉喝,“给我灭!” “点星笔”一晃,第三枚符文显出,化成一炳十米开外、宽大如墙的银亮刀形光刃,对砸击而来的盾牌狂斩而下。 又是一声巨响,一团灼亮刺眼光团爆起,上官婴的第三枚符文所化的刀形光刃斩在六角盾牌上,像是刀刃砍在铜墙上,生生再次崩裂,而千洛的六角重盾盾面山岳图腾蒸腾,居然安然无恙。 “这、这怎么可能?”上官婴目瞪口呆,难以置信地脱口道。他真个心胆发寒了,面对这变态至极的小子,只觉自己的自信、底气在一点点儿的消失。 “小子,能够将我逼到这个份上,你即使死,也足够感到荣耀了。”上官婴一咬牙,而今也只有强硬死撑到底了,袍袖一挥,“点星笔”运转如飞,第一、第二、第三枚符文同时显出,在虚空中一字排开,旋即相互交融,一阵柔和澄澈、青赤相间的光芒闪过,一枚崭新的、大如车轮的玄奥——符篆显出,强悍莫测的能量浪潮般不住波动散发。 “真刃爆!”上官婴神色肃穆,一声沉喝,那枚崭新符篆化成一四尺长、通体青黄、遍布密集深邃纹路的光刃,游鱼般轻盈对千洛飞“游”而来,所过之处,如同剪刀剪开丝绸,虚空应刃而裂,露出黑黝黝时空黑洞,令人魂惊胆颤。 第八十九章 技能符篆 “小心,这是男爵天命师的独有秘技‘技能符篆’!”下方心惊胆战看着双方激战的左长老,此时对千洛厉声大叫道。 不用他提醒,千洛也早心头防备,对于天命师修炼现在他可是无比清楚,知天命师修炼到男爵境,就能够动用神通将第一、第二、第三枚符文相融合,化成一枚崭新的“符篆”,这枚符篆可不是兵刃、盾甲那么寻常,而是将诞生出一门拥有不测威能的“技能”,故而男爵天命师的“符篆”也都被称为“技能符篆”。眼前这上官婴,技能符篆显然就是这“真刃爆”了。而男爵天命师一旦修炼成“技能符篆”,其威能堪称惊天动地,一击之下,足以抵得上其平时十倍以上的攻击力。 “天地网!给我定!”面对游鱼般飞射而来的“真刃爆”,千洛双手一合,双眼圆睁,一声断喝,“点星笔”飘飞而起,“双生符剑”交叉两侧,飞窜交织,弹指间在半空中幻化成了一张巨大银白渔网,煌煌天地之威流溢,无数细小星辰闪动,真个有网罗天地之势,对着飞剪而来的游鱼光刃就兜罩而去。 深知男爵“技能符篆”的恐怖,千洛丝毫不敢大意,直将自己的“双生符剑”与“点星笔”给叠加一起,倾力而发。 那知出乎千洛意料,“点星笔”叠加“双生符剑”,怎么也应该称得上无往不利,哪知却不堪一击,渔网罩住游鱼光刃,游鱼光刃轻轻一颤,“嗡、嗡、嗡”清脆声响中,如剁断钢条,团团素色光焰爆起,轻易即将渔网给剪开割破。光刃如一头真正活鱼般,摇头摆尾,脱网而出,光华反而越发灼亮,对千洛继续飞射而来。 千洛身躯一晃,鼻孔、双耳,同时细细血线流渗而出,左手虚空一握,“点星笔”显出,晶玉打磨般的光润笔身色泽黯淡,其中飞旋的细小星辰更变得缓慢沉涩,显然已被上官婴“技能符篆”所创,至于“双生符剑”更涣散成符文形态,已然重归天命宫。 “小子,黔驴技穷了吧?咯咯,明白告诉你,男爵天命师的粗壮强大,超乎你的想象。也许你民爵时,能够越阶灭杀士爵;但你士爵时,休想能够战败男爵。”见破开了千洛祭出的“天地网”,上官婴得意洋洋道,“你小子也算是超群绝伦的天才了,即使我们少城主,在你这个年纪较之你也是大有不如的,但你再天才,今日也注定要止步于此了!哈哈,灭杀一名天才怎么感觉就这么爽呢?老子决定了,以后名号就叫‘天才终结者’了!” 一边叫嚣,上官婴驱使着“游鱼光刃”,继续对千洛狠狠绞杀而来。 表面上官婴踌躇满志,得意无两,实则内心震惊莫名,身为男爵天命师、成功将三符合一修成“技能符篆”的他,却是差点没有被千洛刚才那一着给吓破胆,这小子区区士爵,居然就能够有样学样,将“点星笔”与第一枚本命符文叠加,形成一类似“符篆”的技能——巨网,这简直都不是天才可以形容,这就是变态,而且是堪称千百年难遇绝世难觅的超级大变态。而千洛越变态,他心头杀机却也越盛。“这小子就是一个天字第一号大祸胎,今日就是自己死在这儿,也万万不能让他活着离开。”上官婴心头却是暗暗下定了决心。 “终结你个屁股!”千洛面沉如水,一脸不屑,识海“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一阵晦滞旋转,上面牢牢禁锢的山蛮大能神魂所化的那团红光“滴溜溜”滚转数圈,丝丝红光如雾,散入“天命宫”内。“天命宫”就此光华暴涨,从而宫内“大罗承星盘”之上的“点星笔”再次色泽莹润,精芒吞吐,恢复全盛。 千洛“点星笔”接连点出,六角盾牌巍峨山岳图腾凸显,“轰隆隆”一阵雷霆破空般的巨响声中,对光刃游鱼正面撞去。 “哟呵,小贱种,自知死到临头,破罐子破摔了?放心,大爷已经说了要成全你了。”见千洛似乎真个“黔驴技穷”,居然再次驱使六角盾牌顶来,企图用山岳图腾盾牌挡住自己游鱼光刃,上官婴真个心头大定,只以为稳操胜券。 接下来,光刃游鱼射到六角重盾之前,就在即将狠狠刺上时,六角重盾凸显的山岳图腾中,忽然一头青面獠牙、狰狞健硕的巨猿身影显出,张大巨口,“吭”的一声巨吼发出。就见一道恐怖气流,化成巍峨山岳之形自六角重盾中喷砸而出,正中上官婴祭出的“光刃游鱼”。 像是一柄神兵利刃在飞快残旧下去,被山岳气流卷中,“光刃游鱼”通体遍布的青黄之色迅速退去,最终变成了毫无灵光可言的灰黑色,并且破破烂烂,一看就完全废掉。紧接着“六角重盾”重重撞来,毫无意外,“光刃游鱼”如同脆弱的竹筷,一下碎裂,一化为三,重新变成三枚符文,消散空中。 “妈个巴子的,居然还有后手?”上官婴脸上的得意一下凝固,一声不忿谩骂发出,紧接着“嗷”的又发出一声不似人类能发出的尖锐惨叫,像是下体要害被人给生挖掉了一样,口鼻同时鲜血狂喷而出,虚空中身躯一蹦三丈高,旋即又破布偶般重重掉落地上,就此不知死活。 千洛也是脸色变得蜡黄,气息粗重,“点星笔”连挥,将盾形符文、咆天猿全收回“天命宫”,又默默静修半响,蜡黄脸色才缓缓恢复,轻盈飞落下来。 千洛这厮底牌可真是一张接着一张,不知有多少,最终将上官婴这名堂堂男爵天命师给生生逼得崩溃,一败涂地。而感情他的“六角盾”不仅仅加持了“山岳图腾”,以重量来阴人,更还暗暗将“咆天猿”给寄于其中,用巨吼来阴人。面对堪称无耻阴险毒辣狠到极点的小子,上官婴能够坚持这么长时间,也算是够出众的了。 地面上观战的左长老由于修为低浅,帮不上什么忙,一直急得团团转,原本千洛处落下风,他简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上,千洛一旦身陨他可也绝无幸免,谁让他将宝都压在了千洛身上,将陶家给彻底得罪死呢。那知忽然间又局面翻转,气焰嚣张不可一世的上官婴,死猪一样自半空掉落地上,砸在他的身前,却是让他立时眉花眼笑,就在千洛恢复修为平定心神的工夫,已然拎起上官婴耳朵“噼噼啪啪”小耳光抽得那叫一个淋漓尽致。要知道以左长老的修为地位,这等恣意抽男爵天命师耳光的机会可是一辈子都遇不上一回,而今他运气好遇上了,那还不好好过瘾一把? “哎,左长老,过了、过了啊,上官婴大人可是宛罗城的长史,是一个英雄了得的人物,你不能这么折辱他啊,意思意思就行了。”见左长老“噼噼啪啪”狂抽上官婴耳光,千洛摇头叹息,装模作样连声劝解道,一边摸了块石头在旁边坐了下来。 上官婴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被一连串耳光抽得反而清醒起来,看着千洛一边劝解一边摸着石头坐下了,一副看好戏的神情,显然并非真心劝解,忍不住心头悲愤:混蛋,你看好戏就看好戏,干嘛还假惺惺装好心劝解,没有人性的小贱种! 上官婴却是不知,对千洛来说凡是他的敌人,他向来只恨不死,落到他手里,可不管你是什么英雄好汉,休想能获得他的敬重。 “千洛少爷,这厮怎么处置,是先杀再虐尸,还是先虐再杀?”左长老抽够了耳光,拎着上官婴脖颈,将上官婴掐得舌头吐出老长,一副忠心狗腿的模样,杀气腾腾地道。 “自然是先虐再杀,刚才那么嚣张,骂我骂得那么很,不虐一番,岂能消我心头之恨?”千洛敞开心胸做****,牌坊直接不立了,气哼哼地道,“对于虐,你有什么好主意?” “呵呵,少爷,你可算是问对了人了,要说虐杀天命师,那可是我的专长。对这老家伙,咱们用细长银针从他尿道口捅进去,将他的尿脬、五脏全部捅个稀烂,自外看一点儿伤没有,却至少要七八天才能活活疼死,那种滋味儿,嘿嘿,保证神仙也顶不住。”左长老显然也是一肚子坏水的家伙,“嘿嘿”不住阴笑着道。 “唔,要七八天啊,时间有点儿长,你看我都坐下了,有没有马上现场表演能看的?”千洛摸着下巴,眨巴着眼道。 “有!怎么没有?活剥人皮,这个好看。挖一个坑,将这厮栽进去,然后将头皮割破一个口,将水银浆液给灌进去。不用一个时辰,水银循着肌肤灌满全身,‘哧溜’一声,这厮就像脱下一件衣服,浑身血肉通红,直直窜蹦出来,别提多好玩了。”左长老拍打着左长老的脑袋,双眼放光,好像已经看到了那诡异一幕一般。 千洛一咧嘴,想象着那一幕,几欲作呕,强忍着道:“好看倒是好看,是不是有些太便宜了这厮?” “哦,少爷您的意思,是既要好看,又要让这厮尝到最刻骨的痛楚?那好办,将这两道酷刑合起来,先用银针捅他个半死,然后再活剥皮。”左长老的馊主意是一个接着一个。 “好!就这么干。”千洛抚掌大笑道,“以前倒是没有发现,左长老,你居然还是这等人才啊。” “饶、饶过我,我、我愿意投降大人,我有大情报,能够换我一条命。”听两人交谈,一旁完全变成了砧板鱼肉的上官婴,直听得心胆俱裂,魂不附体,虽然被左长老掐住了脖子,依旧鸭子一样拼死张大口,凄厉嚎叫道。 千洛与左长老对望一眼,脸上露出感兴趣的神色。 第九十章 三姓家奴不屑做 “吭、吭、吭……” 白沙亭城南的一片小树林内,一连串低沉雄浑、振聋发聩的灵兽巨吼不断传出,整座小树林的枝叶被震得“簌簌”发抖。原本树林中、附近原野上,遍布的各类低阶灵兽,像是遇到秋风的寒蝉般,全部销声匿迹,踪迹全无。 树林内一片偌大的林中空地,却是蹲伏着一头七八米高、小山来大的怪模怪样的怪兽。怪兽嘴巴阔大,一双小盆大小的眼睛外突,散发着冷漠至极的光芒,湿腻腻的皮肤呈铅灰色,并且遍布一个个拳头大小的疙瘩,不断有惨白的汁水流淌出来,无比恶心,两条前腿粗壮如柱,后腿则蜷曲身下,居然是一头奇大无比的癞蛤蟆。 癞蛤蟆长大成这个样子,却已不再是癞蛤蟆,而是变成了四阶之高的灵兽“地叫”。 “地叫”,四阶灵兽,剧毒,吼声震天,弹跳力惊人,力大无穷,战力在四阶灵兽中排属前列。 此时“地叫”宽阔背上,摆放了几张舒适华丽的软塌,四名天命师端坐上面,手捏血玉,正在不住默默修炼。为首一名十五、六岁模样,面容冷酷,生有一个醒目无比的鹰钩鼻子,却正是赵铭所出身的赵家弟子赵宗师。而在他身后三名天命师,居然也清一色尽皆男爵修为,其中一名竟然更高达子爵。 赵家即使在整个洛邑领中,也是足以排进前五的一流大家族,赵宗师又身嫡子,乃下任家主的最有力竞争者,一旦出行自然要有诸多高手追随。三名男爵、一名子爵,这等超强实力不用说放在白沙亭城这等小城,即使在宛罗城,也是神鬼辟易,莫有敢挡。 赵宗师听从父亲之命,前去宛罗城担任“秘卫司”司长之职,同时谋取宛罗城“天命殿”殿主职位,但这小子无疑极有主见,并没有直接前去宛罗城,反而绕圈赶来了白沙亭城,目标自然直指千洛了。 对于赵铭那名同父异母的兄长,生性冷酷亲情淡漠的赵宗师自然根本不放在心上,之所以先赶来白沙亭城,就是在他看来自己此行任务之一是灭杀千洛,那也别啰嗦,先顺手灭杀了就是,顺便也正好立威,接下来再赶去宛罗城上任也能先声夺人。至于千洛是不是刺手,灭杀起来也许不会那么顺利,他却并没有想过,堂堂一名子爵、三名男爵,还拿不下区区一名士爵,那不是笑话吗?至于千洛圣王弟子的身份,他更没有放在心上。 树林南十几里外,寂静宛如时间停止流逝般的天穹,忽然一道赤红符箭冲天而起,碧穹晴天之下无比醒目。端坐在“地叫”头上、高出小树林一大截的赵宗师,睁开眼看了一眼,旋即再闭上眼,置之不理,继续修炼。过了有顿饭工夫,却是又有一道湛蓝符箭冲起,这次却是近了很多,距离小树林已经不过数里。 赵宗师眉头一皱,与身后天命师收起血玉,停住修炼,自“地叫”背上站了起来。 “区区士爵,居然就能够突破我两道警戒,是这小子太扎手,还是我们的武元师太废物?”赵宗师冷冷地道。 身后三名天命师尽皆露出羞惭之色。 怪不得赵宗师等四人端坐“地叫”背上,周围却不见一名武元师,感情四人的几十名武元师,都被赵宗师给布控在了周围。只不过这厮却是如何得知千洛会自南方山岭赶回白沙亭城,因此特意在此设伏截杀,而并非设在东、北、西三方?毕竟他可是第一次赶来白沙亭城,对白沙亭城完全两眼一抹黑,什么情况都不知晓。看来他也是有着自己独特的情报来源。 “星主,抓到了一条杂鱼。”两名身材雄壮、披着铜甲,头上戴着覆面狰狞恶鬼头盔的武元师,骑着火云豹飞掠而来,其中一名手中还拎着一名天命师,距离老远就大声吼叫道。 一听抓到的并非千洛,赵宗师脸色更是不悦,催动“地叫”“呼”的一声,双腿一蹬,带起一阵狂风自小树林一下窜了出去,足足窜出百十米远,而身后整座小树林枝叶纷飞,树干断折,一举毁了大半。 待看清武元师手中拎着的天命师不过民爵修为,赵宗师脸色更是难看,对两名武元师邀功的神色就视而不见,盯着那天命师,冷道:“你是什么人?与千洛什么关系?” “严度,白沙亭城城主、严家家主。”这名民爵天命师灵袍粉碎,脊背上被砍了一条恐怖伤口,血肉翻卷,露出森森白骨,却强自挣扎着站直身躯,傲然对赵宗师道。 “哦,原来你就是严度。听闻千洛灭了你全家,你却反而对他忠心耿耿,誓死不渝,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也许你是怕遭到他的报复,我明确告诉你,我乃来自洛邑领赵家的弟子赵宗师,实力你也看到了,有三名男爵、一名子爵,足以保你、以及你的家宅平安了。怎么样,投靠我吧,只要将你知晓的关于千洛的一切事情都告诉我,我不但给你严家报仇,灭了那小子,以后还继续让你担任严家家主、白沙亭城城主,并且将他的家业给你一半,如何?”赵宗师居高临下看着下方的严度,如同在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蝇虫,一边开出了自己的条件,接下来就一副静待严度跪在自己面前,宣誓投靠自己的架势。在他看来,世间什么都是虚假的,只有裸赤赤地实力、无比丰厚的利益,才是真正真实的,胡萝卜与大棒齐出,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反抗。 然而,今日赵宗师注定要遇到一个足以颠覆他以前根深蒂固认知的人。 严度也是郁闷,带人去追杀林愿之,进入林家密地,差点死在了山蛮大能的神魂之下。好容易逃了一条性命,返回白沙亭城养好了伤势,此时千洛赶去宛罗城,要离与一干甲士都在密地吸纳山蛮分身精血,他接手了打理药田与蓝铁矿脉,哪曾想今日返回白沙亭城与方牧野商议如何出售新一批的药材与蓝铁,居然又遇上了赵宗师,被他的武元师砍了个半死,真真是运背到极点。 “这位大人说的坦诚,如此我也不打虚言,你杀了我吧,三姓家奴,我严度还不屑为之。”严度平静地道。 赵宗师眉毛一挑,脸色真正讶异了。他身后的子爵天命师、赵家的供奉之一道通,年岁过百,见识广博,不像赵宗师那么浅薄,知晓世间还是真有人能够做到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的。眼前的严度,一看他的神色,再听他平静的话语,显然是一个极有主见,并且意志坚定的人,想从这种人口中掏出有用话来,可是太不容易。 果不其然,赵宗师冷酷一挥手,他手下的武元师二话不说,“喀嚓”一声脆响,一脚生生将严度的一条左腿给踹断,惨白的骨头茬子刺破筋肉,暴露出来,鲜血更如雨狂喷。严度面色一下青白,浑身不住剧烈哆嗦,额头汗珠更滚滚而落,却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我就看看你能够硬气到什么时候。”见自己的大棒策略居然真不起作用,赵宗师越发羞恼,恨恨又一挥手,那名武元师“桀桀”怪笑着,又将严度另一条腿给踹折,并且脚尖不住狠狠碾动,将他大腿给碾成粉末。 严度终于顶不住,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嚎发出,彻底昏厥了过去。 道通叹了口气,一挥手,两道银光打出,射入严度眉心,严度就此一个激灵,一下完全清醒了过来,两条断腿的剧痛像是被放大了十倍,无比清晰传入他的大脑,昏厥做不到,只有生挨,直痛苦欲死。 “你、你杀了我吧,折磨爷爷,算、算什么汉子。”严度嘶哑着嗓音道。 “这才是刚开始呢,我就要看看到底这个世上是不是真有铁打的硬汉。”赵宗师冷冷道,“我可以向你保证,你就是最后仅剩一个脑袋,人也绝对死不了。而折磨你也就罢了,连同你的妻子、儿子,我统统都不会放过,就在你面前活活折磨死他们。” “你就吹吧。”严度额头青筋跳起老高,浑身鲜血淋漓,却咬着牙冷硬地道。 就在这时,白沙亭城的南城头上一名天命师跃下,就此半空飞掠而来。距离赵宗师不足里许,一名名健硕的武元师骑着火云豹,自荒丘、土岭后的潜藏处纷纷冒出,足足十几名之众,迎上去拦截,然而赵宗师挥了挥手,又都隐藏了起来。 那名天命师扑到跟前,一脸谄媚弯下腰,对赵宗师叉手见礼道:“见过大人,大人日安。” 严度双眼完全被鲜血糊住,而剧痛之下,对于外物的一切都感觉不那么敏锐,但他还是察觉到了此人话语极为熟悉,吃力擦了一把额头的血水,睁眼一看,下一刻他一脸释然,轻叹道:“原来是你,我就想,这厮远道而来,对我们白沙亭城一无所知,怎么能这么准确在这儿设伏伏击千洛大人,感情一切都是你通风报信。” “你知道的太晚了,原本我们欲猎一虎,那知却误中一狗。”生有一双三角眼的白沙亭城天命殿的右长老,咧嘴笑着道。 接着,他转身对赵宗师肃然道:“大人,我打听清楚,千洛那小子已经几日前就离开南方十万大山,赶往宛罗城而去了,因为他没有回白沙亭城,因此我得知消息晚了一些。” “晚了一些?我们在这儿埋伏了足足两天两夜,你就打算用一句消息晚了一些来打发我们吗?”赵宗师冷冷地道。 三角眼右长老心头一跳,慌忙赔笑道:“我还有一个绝密情报,大人,我探听到千洛那小子,在大山深处又找到了一条血髓玉矿脉。” “什么?”赵宗师一直冷漠如铁的脸色陡然一变,同时双眼骇人光芒射出,自“地叫”上飞跃而下,逼视着三角眼右长老厉声道,“消息可确切?矿脉具体在那儿?储量有多少?” “消息应该确切,但矿脉具体位置,以及储量,我都是一无所知,那小子奸猾似鬼,这等秘密岂能随便宣之于人?不过,我想这家伙应该知晓。”三角眼长老转过头看着严度道。 “那还等什么,给我问出来。”赵宗师脸色一抹儿焦躁浮现,大声喝道。 一条“血髓玉”矿脉啊,饶是赵家是洛邑领有数的大家族之一,也是万万难以忽视的。 “我真可伶你。”三角眼长老狰狞着脸,走到严度身前,不等说话,严度先摇了摇头,一脸怜悯地对他道。 见三角眼长老一脸迷糊,严度吃力轻笑道:“千洛那小子的为人,你也清楚,况且一向对你好像也很不错,你这么阴他,你考虑过后果了吗?” “对我好个屁,对我再好,又比得上自己称尊做主来得爽?大人可是答应我,将那小子一半的财产分给我。呵呵,那小子灭杀了四大家族啊,捞了多少好处,居然打发叫花子一样,给了我区区几万血玉?哼,也太不将爷爷当人看了。一半财产啊,足够爷爷吃喝嫖赌十辈子了。”三角眼长老狞声道,“你也别在我面前装,不要说你没有偷偷想过,打那小子这等丰厚好处的主意。” “我没有想过。”严度诚恳地道,“而刚才这位大人也这么对我说的,只要我投靠他,也给我一半财产。幸好我没有答应,如果答应了,千洛的财产我们两个一人一半分了,这位大人白白声势这么浩大地跑来白沙亭城这一趟,忙活了一大通,最后一点儿好处捞不到的就回去了,也太委屈他了,我可是不忍心。” 对于严度话语的意思,三角眼长老心头狂跳,转过头看向赵宗师。 赵宗师眉头一皱,不耐烦道:“赶紧干活,我答应你的,自然会做到。” 三角眼长老就感觉赵宗师这句话太过敷衍,并没有多少诚意,却不敢违背,转过头再次恶狠狠盯着严度。 第九十一章 你就是个禽兽 严度又是一笑:“心里没有底了吧?我就说,别做超出自己能量范围的事情,不然后果一定很难看,人家承诺你的再多,你确定自己能拿到手吗?而即使拿到了手,嘿嘿,你以为千洛那小子,会让你好好享受吗?” “你给我闭嘴!”严度越说,三角眼长老越发心慌气乱,骑驴难下之下,一声大吼,“咔嚓”一声,又一脚生生将严度一条左臂给踩折,踩得严度连痛呼都有气无力,七窍同时喷出鲜血来,凄惨无比,奄奄一息,“老子不管以后,至少眼下,躺在地上惨叫的是你。——那条矿脉到底在那儿,说还是不说?再嘴硬,接下来可就是最后这条手臂了,嘿嘿,这条手臂再断,你就彻底变成废人了。如何还继续充好汉,最后轮到的,可就是你的第五肢了,到那时,你就是侥幸还能活命,也别想做一个真正的男人。” “右长老,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三角眼右长老阴笑着,脚下慢慢加力,就要将严度最后右臂给也踩折时,白沙亭城的南城头上忽然一个嘹亮声音远远传了过来。 赵宗师一干人等心神都放在了眼前的严度身上,悚然一惊,回头看去,就见远远的城头上,一名十五六岁模样的俊美少年,长发飞扬,灵袍飘拂,挥手对着这儿不住摇晃,一边不住大叫着。 “是、是方牧野,坏了,被他发现我了。”三角眼右长老脸色惨变,失声尖叫道。 “即使发现又能如何?你又不是在城里,在我身边,安全的很。”赵宗师不以为然,倨傲地道,挥手将两名男爵、以及子爵道通,连同“地叫”都留在了树林内,自己飘然向城下掠去。而他的两名武元师,则挟着半死不活的严度跟随身后。 三角眼右长老心头暗暗叫苦:自己是安全了,可是自己的一家老小还都在城里呢,自己也是太过得意忘形,只以为傍上了赵宗师,极为忌惮的千洛那小子又不在城里,哪曾想一时不慎暴露了,可是麻烦了。然而到了眼下地步,也别无他法,只得畏畏缩缩跟在两名武元师身后。 “哎呀,你躲什么躲,你那么伟岸的一条汉子,我还能看不见你吗?”城头上,待赵宗师一干人等到了城下,见被武元师拎在手里浑身凄惨半死不活的严度,方牧野身躯一抖,双眼一下变得赤红,却“呵呵”怪笑着对躲躲藏藏的三角眼右长老道。 “小子,你休要张狂,你可知道站在你面前的这位是谁?这是来自洛邑领赵家的嫡子、下一任的家主赵宗师,堂堂的男爵天命师。如果识相,你乖乖投靠,赵大人放你一条生路不说,说不定还会重用于你,将这白沙亭城都交给你打理,好处多着呢。”三角眼右长老眼下也只有抱死赵宗师的大腿不放了,恶狠狠地道,企图依靠他的名头恐吓住方牧野。 赵宗师暗暗点头,大为满意,就觉三角眼右长老这番话说的很是得体。他可是自视甚高,在他看来,他堂堂洛邑领排前五的大家族赵家的嫡子、下一任的家主,前来这等兔子不拉屎的荒僻小城,城内那些小家族、小势力、小小天命师,还不像见了爷爷一样,高高将他给供养起来? 赵宗师自我感觉良好,实在方牧野自始至终正眼都没有看他,而今三角眼长老这么介绍,依旧置若罔闻,一脸不耐烦道:“你真多话,我刚才不是告诉你了,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你聋了?听不到?既然如此,我就看看你眼睛是不是也瞎了。” 说着方牧野一伸手,自身后城墙下,一声女人惊叫声中,将一名身着丝裙,苍白头发梳理成髻,插满了珠玉首饰的年老贵妇人给拎了上来,然后手一挥,寒光一闪,一举将之脑袋给剁了下来,鲜血如柱,自断掉的脖颈狂喷而出。 “娘!”三角眼右长老完全惊呆了,浑身抽风般不住剧烈哆嗦着,一声吼叫发出。 “咦,眼睛看样子是没有瞎嘛,呵呵,我敢打包票,你的耳朵也一定是装聋。”方牧野语气肯定地道,手一挥,又拎上来了一身披绸袍,年纪甚大,脸色却是红润光滑并没有多少皱纹的老者,摁倒在城墙上,杀鸡一样踩着脖颈,再次一道寒光祭起,“扑”的又将老者的脑袋砍下,“扑通”掉落城下地上。 “爹!”三角眼右长老再次一声凄厉哀叫,双眼翻白,差点没有昏死过去。 “叫爹了?不装聋了?晚了!现在你叫爷爷也没有用了。”方牧野面色狰狞,一挥手,此次却是一举拎上了三人来,一名中年妇人,一名十几岁少年,一名不足十岁孩童。 方牧野今日与严度约定午时在城主府相见,然而等了半天不见他回来,不由得就感到有些不妙,毕竟严度为人向来最为守信,从来没有对朋友失信过一次。联想到千洛临走前,再三告诫他要小心又小心,他们一举灭杀了四大家族,就怕四大家族有漏网之鱼,此时毒蛇般隐藏暗中,或者引来一群恶狼般外来势力,伺机狠狠咬噬他们一口。因此方牧野不敢再等下去,匆匆出了城主府,就打算亲自赶去一探究竟。 那知他刚到南城门,就意外看见三角眼右长老在前面鬼鬼祟祟,一副生怕别人看见的模样出城而去。跟随千洛日久,将他的奸滑方牧野可是学了个十足十,当下心头警惕,立即暗暗尾随了上去。 随后,趴在城头上监视的他,自然就发现了城南的赵宗师一伙,以及被擒拿住的严度。怒火中烧的这小子原本还跃跃欲试,不住盘算如何能救出严度,但念及三角眼右长老跃下城头,自城下到树林这极短距离内所冒出的十几名高阶武元师,又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 不敢再拖延,他马上将这个消息通报给了吕不韦殿主,又吩咐警备署甲士将三角眼右长老的老小全部捉拿了来。 自从严度经受住了考验,无论千洛还是方牧野都将之看成了自己的弟兄,而今因为三角眼右长老的背叛,遭受这等酷刑,别折磨的一点儿人样没有,方牧野心头就有一头恶魔在大肆咆哮,二话不说,狠手将三角眼右长老的爹、娘给剁掉了脑袋。 “砍得好,爽快!”果真,半死不活的严度,看到这一幕陡然来了精神,在城下叫好道。 “咱哥们就得够意思,不能让弟兄白吃苦。”方牧野咧嘴露出森森白牙,对严度叫道。 “老爷,救命啊。” “爹爹、爹爹,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此时一见城下的三角眼右长老,中年夫人与少年、孩童齐齐疯狂尖叫起来,刚刚眼睁睁看着老贵妇人与老者被砍掉脑袋,他们却是完全被吓破了胆。 三角眼右长老真个急眼了,对赵宗师哀求道:“大人,求你救救我的孩子。” 赵宗师将三名天命师、几十名武元师都埋伏在后方,而今见三角眼右长老苦苦哀求,没奈何,只得自己亲自出手,冷哼一声,就要飞掠而起,跃上城头将方牧野一举击杀,将中年妇人与少年、孩童给救下。方牧野此时已修至民爵极品,距离士爵不过一线之隔,但毕竟还是民爵而已,赵宗师自觉灭杀他也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费劲多少。 那知他刚想动,方牧野身旁光线一暗,已然多了一人,身材圆胖,一张肥团团的大饼脸无比肃穆,不是吕不韦又是那位?他手托黄缎包裹,举过头顶用力一晃,无数密密麻麻淡金符文在黄缎包裹上闪烁,无形而浩荡的能量波动散发,城中天命殿正殿的方向就一道金光升起,化成一半圆形巨大光罩,像是一只倒扣的大碗,将整座白沙亭城给牢牢罩在了里面。 这光罩其薄无比,甚至比鸡蛋皮还要薄上三分,似乎一触即破,然而看着它,赵宗师脸色却很是难看。这自然就是白沙亭城“天命殿”的防御性符阵“金光罩”了,赵宗师修为虽高,想要破开也是力有未逮。当下赵宗师停下身形,对三角眼右长老冷然摇了摇头。 三角眼右长老也是急了,见赵宗师束手无策,一声尖叫,驱使一柄光矛,对金光罩狠狠刺去。“扑”的一声响,光矛射在罩上,金光罩连一丝涟漪都没有泛起,而他的光矛却像是酥皮做得,一下粉碎崩解。 三角眼右长老一口鲜血呕出,惊恐无地之下,也是病急乱投医,对吕不韦大声嚎叫道:“殿主,你可要给我做主啊,你看看这个小贱种,居然敢将我的老爹、老娘给砍掉了脑袋,还抓了我的孩子、老婆。他区区一新晋的天命师,有什么权力这么做?你赶紧杀了他,为我的家人报仇啊。” 死死盯着城下哭求的三角眼右长老,吕不韦大脸上的肥肉,凉粉般不住哆嗦,半响,一咬牙,手一挥,两道寒光成十字形交叉飞出,自方牧野旁边的少年穿身而过,下一刻少年的哀嚎戛然而止,身躯一下炸开,鲜血飞溅,变成四块颓然掉落城下。 三角眼右长老双眼发直,脸色青紫,扎煞着双手,喉咙“呃、呃”不住发出不明意义的声响,难以置信看着吕不韦。 吕不韦万万没有想到三角眼右长老以前没有投靠严、林、郑、赵等几大势力,居然在这眼看形势一片大好的情形下,会选择背叛,难道赵宗师赵家嫡子的这个身份对他来说就有那么大的诱惑力?这不由让他痛心又愤恨。再想想千洛那么信任自己,让自己坐镇后方,他却冒着生命危险前去宛罗城,给自己接下来升任宛罗城“天命殿”殿主探路,但自己却辜负了他,闹出了这么大的篓子。 想到三角眼右长老将自自己口中得知的情报,通报给赵宗师,将可能给千洛带去的惨重损失,吕不韦就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嘴巴,对始作俑者三角眼右长老自然更恨之入骨。 “你既然选择背叛,打算拿着别人的身家性命,去换取更大的靠山,以及日后的荣华富贵,那你就应该早早考虑到将要面对的报复。”吕不韦胖脸黑如锅底,冷漠地道。 三角眼右长老是彻底绝望,“啊”的发出一声惨叫,状若疯癫,将拎在武元师手里的半死的严度,一把抢了过去,高高举起,受到重创的野狗般对方牧野凄厉嚎叫道:“小贱种,混蛋,你赶紧将我儿子放开,否则我将这厮活活撕成碎片。” 方牧野眉头大皱,与吕不韦对望一眼,神色就大为犹豫。 “方小儿,有什么好犹豫的,你看我眼下这个样子,即使活着又有什么乐趣?”严度见方牧野、吕不韦大有被三角眼右长老要挟的架势,心头大急,费力梗起脖子,大吼道,“一不做、二不休,给这个吃里扒外无耻背叛的小人,彻底来个断根,看以后还有那个混蛋敢随便背叛。” “好!”方牧野下定决心,一声断喝,“严度,我向你保证,你死了,你的儿子立即接任你为城主,白沙亭城你们严家将世代为城主。”说着,他又一道寒光发出,将三角眼右长老的老婆给一斩两截,推下城墙。 三角眼右长老真个疯狂了,一声嚎叫,手臂一振,就要将严度给活活摔成肉酱,那知“扑”的一声轻响,他就感觉自己心口一凉,接着全身力气都像是被抽光了一般,消失了个干干净净。三角眼右长老一低头,赫然发现一柄光剑正插在自己心口,而一旁的赵宗师,手捏“点星笔”,木然看着他。 “你已经没有什么价值了,但这家伙眼下可不能死。”赵宗师禁不住被三角眼右长老直勾勾的眼神也给盯得有些心头发寒,避过头,冷冷地道。 “好、好、好,我这是不是就是自作孽、不可活!”三角眼右长老想不到自己会落到这等地步,惨然说出这句话后,颓然倒地,就此气息全无。 想不到事情会变成眼下样子,这无疑太出乎意料了,而三角眼右长老投靠赵宗师,连一门老小的命都搭上了,还一丝好处没有捞着,最后赵宗师竟然还能下得去手,将他给一举击杀,这等冷硬的心肠、这等毫无人性的举动,城墙上的方牧野与吕不韦完全给看呆了。 “你就是个禽兽!我可以断定,你一定不得好死。”方牧野终于肯正眼看赵宗师了,无比认真,一字一顿地对他道,然后将手中几乎吓死的孩童丢给一名甲士,冷然道,“卖到万里外为奴。 第九十二章 天命天殿 “听闻千洛对于自己的弟兄、下属,好到没有话说。如此我就要看看这位严度城主,千洛那小子能付出什么代价,来换回他了。”赵宗师一巴掌拍昏对他大骂不休的严度,丢给武元师,对城头上的方牧野道。 接下来他一声长啸,三名天命师催动恐怖四阶灵兽“地叫”,二十四名武元师则骑着清一色的火云豹,飞奔而来,赵宗师跃到“地叫”头上,就此绕过“白沙亭城”,向“宛罗城”汹汹奔去。 见白沙亭城有操控“金光罩”的吕不韦坐镇,固若金汤,奈何不得,而那条血髓玉矿脉虽然诱人,却是在十万里大山深处,如果没有知情人带领一辈子都休想找到,赵宗师也就极为光棍,立即放弃白沙亭城,转为直奔“宛罗城”。他可是看的分明,千洛现在就在“宛罗城”,只要擒贼先擒王,灭杀了他,白沙亭城将不攻自破,到时候无论是城中四大家族千年累积的财富,还是那条血髓玉矿脉,都将是他的。 一见赵宗师的全部势力,无论吕不韦还是方牧野都额头一层冷汗狂渗而出,暗自庆幸刚才足够冷静,没有跃下城头与之拼命,否则此时恐怕早尸横城下了。 “赶紧将这一切都报给千洛,让他早作准备,实在不行,就缩在宛罗城‘天命殿’不出头,哀告金圣王护佑他。”吕不韦对方牧野断然道,“而我们,也要有所行动了。” 方牧野用力点头,跃下城头,用豢养的白鹰传信而去。 秦元大陆正中央,一座方圆十万里、高愈百万丈的巍峨山岳,矗立在辽阔无垠的平原之上,顶天接地,就像一根撑天巨柱般,远远看去宛如神迹。 这座山岳就是大陆所有天命师的圣地——未央山。 未央山根本看不到顶,半山腰以上就完全被缭绕云雾所覆盖,山中更遍布各类凶残强大的高阶灵兽,甚至上古洪荒异种也是并不鲜见,子爵以下天命师踏足其中堪称步步凶险,如入绝地,故而整座山岳人迹罕至。 穿过重重云雾,站立未央山巅,就像是来到了另外一个空间,触目所及尽是一片金色的云海,无边无际。而天穹之上密集棋布的星辰,也无比低矮,似乎触手可及,远处天、云相接间,星辰在其中沉浮明灭,就好像沐浴嬉戏一般。 云海正中,三座呈三角形、坐落位置也是按等边三角建造的巨大宫殿,雄浑矗立。三座宫殿不知用什么材质建成,润如美玉,莹如琉璃,金光放耀,气象万千,令人一见之下即禁不住想要俯首膜拜。 围绕三座宫殿又建有十八座或精美或粗犷、或雄伟或朴实、或典雅或威严,明显要小上一号的宫殿。这大大小小二十一座宫殿群,就是未央山的天命天殿。不错,未央山上的“天命天殿”并非一座,而是二十一座。位于中央的三座三角形宫殿,是大陆整个天命师界至高无上的存在——“三祖”的宫殿,其余十八座则是十八位圣长老的殿宇。 而这二十一座巍峨辉煌的宫殿,完全悬浮半空,宛如真正的神宫仙殿。至于宫殿外壁,密密麻麻重重叠叠雕刻满了一条条粗大至极的玄奥符纹,相互勾连,形成了一座磅礴强大至极的符阵,每一座宫殿就是符阵一处节点,这座符阵真个运转开来,威力无疑足以毁天灭地。 此时在各座宫殿之间,金色云海之上,皆有一条宽愈十里、完全用华美琼玉打磨而成的玉板铺成的通天大道连接,无数五六阶以上的强大灵禽、飞行灵兽,甚至梭形、柜形、方形等各色大大小小的飞舟,循着通天大道往来穿梭,无比繁华,居然并不比人间大城逊色多少。能够在这二十一座宫殿任职,那怕是一名仆役,至少也是子爵位阶修为。位阶高的伯、侯、公,则驾驭各色灵兽、飞禽,最低级的子爵则只有乘坐飞舟了。 “圣长老,我们与山蛮族交战的五处战场,宣武荒原战区依旧处入胶着状态,如果再没有新的力量投入,恐怕将彻底陷入僵局。况且持久战上,我们人族天命师明显逊色山蛮族,久而久之,士气低落,就怕我们有溃败之忧。还请圣长老裁决。”十八座圣长老宫殿最西北角上的一座朴实无华的宫殿内,一个低沉声音宛如雷霆,“隆隆”地道。 大殿内,正北一张“九龙戏星穹”须弥宝座上,一位双目如星、额头明亮,面色儒雅的中年天命师倚坐上面,身披金蚕丝袍,胸口金线绣五爪飞龙图案,腰束天光金霞带,头戴四海升平冠,九条赤珠缀帘,气度雍容,神色悠闲,正默默聆听下属进言。 须弥宝座下,两列血髓玉雕成的圆凳上,六名同样气派很大的天命师安然端坐,皆身披金蚕丝袍,胸口金线绣四爪盘龙,腰束血玉带,头戴珍珠坠帘王冠,赫然尽是王爵级天命师。而右侧第二圆凳上,金秉坤圣王赫然在坐。 坐在须弥宝座上的中年天命师,正是十八圣长老中的冉闵圣长老,高至云端的帝爵修为。虽然神色安闲坐在宝座上,然而呼吸间隐隐有风云波动,双眼更宛如星空,细看过去隐隐发现有无数星辰明灭,一股无上威严散发,遍布整座大殿每一寸空间。坐在下首的六名王爵,放在世间任何一处都堪称一尊惊天动地的巨头,然而在他面前神色恭谨,丝毫不敢随意。 在须弥座下,两列王爵天命师中间空地,虚空涟漪波动,五面巨大圆镜浮现,缓慢旋转,云虹翻滚,里面分别呈现高山、荒原、丘陵、平野、深林等等地貌,自空俯视,无比真实,一览无余。 “需要投入多少新势力,才有可能扭转局面?”冉闵圣长老随口道,一边一点那荒原景象圆镜,其余四面圆镜缩小下去,那面圆镜则急剧涨大,从而荒原图象也在飞速扩展,荒原上的村庄、河流、谷底一一呈现,变得无比清晰。直到最后,连一个个村庄中的每一栋房屋都能看清时,圆镜才停止下来,不再涨大。荒原中,一块块蓝色与大片大片的红色,呈犬牙交错状,而看上去红色要略略占优。 圆镜内的这幅景象,自然就是那处人族与山蛮族激战,争夺激烈的地域“宣武荒原”。蓝色代表着人族天命师一方势力,至于红色,却就是山蛮族了。 端坐在左侧最后一位,细眼长髯面容冷郁、声音低沉的王爵天命师宫丕,毫不迟疑,道:“眼下双方堪称势均力敌,因此高端战力,只要一名伯爵,六名子爵即可,当然男爵以下炮灰,也是需要十几位。” 冉闵眉头一皱:“还需要这么多?” 宫丕微苦地一笑:“我们的疆域,圣长老您打下了有万年之久,各大家族的天命师自然要多少有多少,关键是,我们的资源不足。” “天命天殿”中,三位老祖掌握整个天下,是整个人族的精神领袖与擎天巨柱。至于十八圣长老,则各自坐镇一方,每一尊圣长老都代表各自的巨无霸的势力团体,有自己的领地。比如青、白、赤、黑、黄,是最早的五位圣长老,而今担任东南西北中五域的域主,这五域也是他们带领各自下属打下的。其余包括冉闵在内的十三位长老,此时占据的领地也是丝毫不逊色五域,只不过都处在与山蛮、海妖两族交战的前线而已,此时还处在开拓状态。故而人族现在的全部疆域面积,就是十八圣长老地盘的累加总和。也正因为此,十八圣长老就代表了整个“天命天殿”,他们想要开拓疆域,无论召集人手、付给资源,以及战死抚恤,战后资源分配等等,一切都要他们自己负责。 而今十八圣长老疆域辽阔无边,并且治理了万年、数万年以上,每年都有新天命师源源不断涌现,因此人手却是充足,关键就是资源紧缺。 按照“天命天殿”规定,开拓疆域,“天命天殿”付出前期所有资源,比如召集的天命师,他们修炼所需血玉,战斗所需的各类符阵、符器,恢复伤势的各类灵药,运送物资、以及能够投入实战的各类灵兽等等,所有这些都要付足。待召集的天命师,真正自海妖、山蛮两族手中打下了疆域,就会在上面建立自己的城池地盘,归属于私人所有,并且前五年减免一切赋税,五年后,则上缴领地产出的一半赋税即可。 正因为此,十八圣长老中,也许只有青、白、赤、黑、黄五域域主日子能够好过一些,其余十三个都是紧巴巴的,堪称捉襟见肘。毕竟战争打得就是资源,他们地域中收纳上来的资源,往往还真不够支付新一年招募人手的扩张。也许会问,十八圣长老可以选择稳定,不扩张就是,但如果不扩张,人族年年增多的天命师,都想拥有自己的地盘,“嗷嗷”叫着要开拓,如此就逼迫“天命天殿”、也就是十三长老,不得不选择扩张。因此,十三长老虽然看似高高在上,位高权重,实则也是足够苦逼。 正因为上述原因,听了宫丕苦诉的话,其余诸位王爵天命师都是窃笑。而冉闵圣长老所说的“还需要这么多”,也并非指人数,而是指召集这么多天命师背后所要付出的资源。 “还缺多少,说吧。”冉闵叹了口气,认命地道。 “新投入的这批天命师,所需资源,折合血玉,大约要二百万以上。”对这个数据,宫丕早不知算了多少遍,张口就来。 “大家都说说吧,这二百万血玉从那儿出?”冉闵揉着眉头,无奈地道,旋即又忍不住抱怨道,“区区二百万血玉,居然也要我这名堂堂圣长老亲自解决,这简直就等于让一国君主去讨论两只鸡的价钱,我们就穷困到这个地步了?” 一听冉闵的话,所有圣王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圣长老,要不稍稍开开府库,这笔血玉从府库中出,待战局平定,然后再将账平上?”见其余圣王都不开口,宫丕忍不住试探着道。 冉闵身为堂堂圣长老,大陆人族十八巨头之一,自然并非真正穷困。他所属的领域,城池上缴贡税一向都分为春、秋两季。春季全部支出,用以维持领域中“天命天殿”的开支,以及各大战场向外扩张的战争;至于秋季贡税,则全部收进“府库”,封存起来,一枚血玉不允许动。这倒是并非只有冉闵的地域才这么做,而是“三祖”下令,十八圣长老的领域都必须如此。 “三祖”如此做,自然有深意在,每当“府库”如此积累百年,而人族经过百年战争,也诞生磨砺出了一大批璀璨的天命师强者,“三祖”就会出面,将十八座府库的贡税全部集中起来,亲自制定战略计划,或海妖族,或山蛮族,两者选一,给他们来一个狠的,从而一举席卷大片大片的疆域,这无疑比之十八圣长老这等小打小闹可是强悍多了。 “不成!府库绝对不能开启。”果不其然,冉闵断然拒绝。 宫丕虽然早知结果,还是忍不住一撇嘴,又不舍不挠继续道:“那圣长老您的私人宝库,是不是可以预支二百万血玉,垫付一下?待——” “不成!公是公,私是私,我私人的宝库怎么能用做公事?此事休提。”不等宫丕说完,冉闵拂袖再次断然否道。 冉闵身为堂堂圣长老,大陆人族十八巨头之一,自然并非真正穷困。他的私人宝库,那简直堪称一个小世界,据宫丕估算即使秋季府库也是远远比不上的,毕竟秋季府库每百年就要清空一次,而冉闵自从晋升圣长老后,私人宝库就只进不出,几万年来还从来就没有开启过一次。 “如此,则只有老办法了。”宫丕无精打采地道。 第九十三章 忠诚可嘉 一听说到老办法,一直老神在在如同泥塑的其余圣王,立时都来了精神。左侧第一位龙睛暴突的圣王,当先大声道:“此次我可以收两名徒弟,分别是周家、王家的嫡系子弟,——大家都知道这都是一流的大家族。老规矩,每个家族愿意付三十万血玉的‘拜师费’。” “我也可以收两名,也有两个大家族有这个意愿,六十万血玉已经送来。”又有一名胡须淡黄的圣王,悠悠然道。 “我收两名。”剩余两名圣王,也同时开口道。 四位圣王显然都早私下商量好,因此几句话就将事情解决。 “很好,四位圣王收八名弟子,上缴‘天命天殿’二百四十万血玉,这次困难一下解决了,并且还有剩余。算了,宫丕,二百四十万血玉都给你好了,多召集一些人手,彻底让‘宣武荒原’的山蛮族翻不了身。”冉闵随口道。 宫丕叹了口气,懒懒地答应。 冉闵圣长老的天命天殿,资源不足,捉襟见肘,但辖下的诸多世家大族、高门贵阀,那一个不是富可敌国,豪奢的惊人?也不知是谁先想出了这个让诸多大家族的弟子,拜圣王为师的馊主意。这种拜师,自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拜师,不过是圣王收个记名弟子而已,但即使如此那些大家族也是趋之若骛。拜了圣王为师,第一名声好听,第二家族弟子则可以暂免三年去海妖、山蛮两族生死激战的战场。 “天命天殿”有明确规定,凡是天命师家族弟子,到了一定年纪,无一例外都要前去战场,与海妖、山蛮生死激战,扩展人族生存空间,而这也是十八圣长老不得不扩张的主要原因。 如此一来,大家族的弟子得了名声,又有了三年宽裕时间,能够从容增加实力,大增在战场上活下来的几率;而“天命天殿”也敛了资源,能够继续发动战争,可谓皆大欢喜。 看着四名喜气洋洋的圣王,宫丕不屑地一撇嘴,心下却是在盘算,还有多久就该轮到自己收弟子了,到时候都讨要点儿什么好东西?是不是能多收几个? 要知道,那些世家大族可有的是资源,拜一名圣王为师,暗中给圣王的孝敬,不知是什么奇珍异宝,毕竟圣王的眼光可不是一般的高,比这区区三十万血玉价值可是高多了。对此冉闵自然也是心知肚明,却也无法说什么,毕竟圣王也是为“天命天殿”创收,一点儿好处没有,他们才懒得这么干呢。 “呵呵,听闻一向清高不收弟子的金秉坤圣王,今年居然破例,也收了一个弟子,真是奇闻啊奇闻。呵呵,一名弟子三十万血玉,不知金圣王什么时候缴来?”龙睛暴突的圣王,斜睨着一直端坐圆凳上默不作声的金秉坤,开口揶揄道。 冉闵圣长老座下,他们这六名一开始就跟随他的圣王中,金秉坤是出了名的清高自爱,这等自损清名之事向来不沾边,而宫丕因为这十年是他轮值,处理“天命天殿”扩张战争的杂事,这等招收弟子的事儿轮不着他,否则也有他份儿。因此今年金秉坤意外收了一名弟子,龙睛暴突的圣王才如此说,当然金秉坤收的可是实打实的亲传弟子,并不是他们这等记名弟子,而据闻那小子还是出身一荒僻小城,对此他们也是无比清楚。知晓那小子拜师根本不可能拿出三十万血玉,但龙睛暴突的圣王就是想挤兑一下金秉坤,如果能够挤兑让他出血,帮弟子拿出这三十万血玉,却不是可乐? 听龙睛暴突圣王挤兑金秉坤,其余一干圣王纷纷起哄,一个个正气凛然,都要求金秉坤上缴三十万血玉来。至于冉闵,却也不说话,笑眯眯坐在须弥宝座上看热闹。 无论是冉闵还是一干圣王,都活了不知多少年,到了眼下地步,人生中的乐趣可以说少之又少,他们自然谁都没有将三十万血玉放在眼里,但有这等乐事,那里不上赶着凑趣,毕竟能够看到金秉坤吃瘪的机会可是不多。 金秉坤淡淡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我的那名小徒拜师时,倒也的确略有孝敬。我之所以不拿出来,就是怕你们尴尬,毕竟一名徒弟才收三十万血玉,你们不要脸,我还觉得丢得慌。一旦我拿出来,你们却是连徒弟都不用收了,我这名小徒一个人的孝敬,就可以支撑这场战争打下去了。” 一听金秉坤此话,其余圣王那里肯信,都以为是金秉坤对着镜子打躬,自己恭维自己,当下连声起哄,非要让金秉坤上缴出血玉来,并一个个还赌咒发誓,只要金秉坤拿出这笔血玉,他们此次就甘愿不收徒弟。 他们都认为是金秉坤打算动用自己的宝库,为弟子拿上这笔血玉,虽然如此一来倒是看出金秉坤对这名弟子的满意与钟爱,但能够让他大出血,一下子拿出二百万的血玉,这等机会他们又怎么能放过? 金秉坤二话不说,一挥手,“咣啷”声响中,足足二十个大箱子在大殿内一字摆开,接着盖子齐齐自动弹开,紫红光芒放射,里面赫然盛放了满当当的——血髓玉! “这儿一个大箱子,盛放血髓玉两千枚,二十个大箱子共计血髓玉四万枚。一枚血髓玉价值,与五十枚血玉等同,恰好二百万血玉。”金秉坤若无其事地道。 一干圣王全傻了眼,他们万万没有想到,金秉坤竟然真个拿出二百万血玉来。 “金圣王,你那徒弟,真孝敬了你这么多血髓玉?”看着金秉坤神色,龙睛暴突的圣王自然清楚这笔血髓玉的确只能是金秉坤弟子孝敬,并非出自他的私库,毕竟两人并肩战斗了万年,相互比了解自己还深,但是仍有些难以置信,忍不住开口追问道。 “关于我的弟子,事先已经向圣长老您汇报过了,这笔血髓玉就是他给我的拜师礼。那小子运气颇好,在刚刚夺取的领地中居然发现了一条血髓玉矿脉。”金秉坤起身对同样满脸好奇的冉闵圣长老拱手道,“既然咱们‘天命天殿’眼下有些穷困,我愿将这笔血玉献出,用以扩张战争。” “血髓玉矿脉?”饶是一干圣王见过大世面,依旧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叹。 “呵呵,金圣王一心为了我们‘天命天殿’,忠诚可嘉,忠诚可嘉。”冉闵微微笑着,挥手让宫丕将二十个大箱子收了起来,就在龙睛暴突的四名圣王面色郁闷时,冉闵道,“你们,弟子也照收,资源还有嫌多的?下次战争保不齐又会资源紧缺,如此先预备着。” “圣长老,我的那名小徒,眼下在当地可是得罪了不少世家大族,看他如此恭顺,能否以我们‘天命天殿’的名义,派遣几名天命师过去保护一下他。”金秉坤自然也不是烂好人,一下子丢出二百万血玉,也是有他的打算,却是一心为了自己爱徒安危着想。 “不成!”哪知出乎金秉坤意料,刚收了好处,马上冉闵翻脸不认人,断然拒绝,见金秉坤大为愕然,圣长老才感觉自己此话说得欠妥,当下不动声色解释道,“那小子所在之地,可是东方青帝圣长老的地盘,我们派人过去,却不是两家‘天命天殿’闹矛盾?秦元大陆十八家‘天命天殿’,向来可是井水不犯河水,上次你越界,动用特权给了他‘秘卫司督巡使’令牌,已经犯了忌讳。” 金秉坤大为郁闷,对此他自然大为清楚,也就因为这个原因他才不敢擅专,禀告圣长老,让他拿主意,谁曾想会遭到断然否决。 见金秉坤还要恳请,圣长老森然道:“玉不琢,不成器,那小子能够被你看上,自然资质都是一流的,既然如此更应该多加历练。此次绝对不能派人去帮助他,不过我也答应你,只要他能够此次扛住那些大家族对他的打压,接下来我就准许你将他接来我们‘天命天殿’领域,这,也算是对他的最后一个考验吧。” 宫丕、龙睛暴突等五人,原本对圣长老不近人情的举动也是大为不解,就想一齐帮金秉坤开口,身为圣王的他们虽然表面上相互不住大肆谩骂指责,但那不过是自找乐趣而已,实则相互之间可是抱团无比,遇到好苗子,无论谁的弟子,都会自动进行维护、保护。但听圣长老话语,也极有道理,即使他们当年也是一步步从尸山血海中杀出来的,温室中是养不出凶悍猛兽的,也就不再多话。 见圣长老其意已决,金秉坤也不可奈何,却仍忍不住道:“那,能不能将他的‘秘卫司督巡使’,晋升为‘秘卫司督责使’?” 圣长老想了想,挥手道:“随便你吧。”说完,起身径直匆匆转回后殿,走出数步,又回身对金秉坤郑重道:“不得派人前去啊。” 金秉坤与宫丕、龙睛暴突等圣王,都是一脸愕然:这等小事,至于让你一位堂堂圣长老如此郑重其事? 出了前殿,圣长老冉闵袍袖一拂,脚下一团金色祥云聚拢,将他身躯轻盈托起,向着后殿飘飞而去。 穿过重重回廊花园、殿宇楼阁,圣长老最终来到一座无比精美雅致的三层小楼前。这座小楼仔细一看,赫然用一整块、足有十几米高矮几十米方圆的星云玉雕琢开凿而成,并且其上凿刻了一条条或蝌蚪、或灵虫、或楔形的符文,勾连成一座巨大深奥符阵,从而整座小楼灵光散发,灵气氤氲,不用置身其中,仅仅站在楼前,就让人浑身毛孔大张,精神振奋,神魂大有裨益。 这座小楼,如丢到世间大领大郡中,绝对足以引起一阵腥风血雨,引来无数超强存在争夺。星云玉,可是比之血髓玉还要珍贵的存在,向来属于高阶天命师修炼所必需之物。而如此大一块,并且还雕成了三层小楼,加持上了一座聚灵符阵,置身其中修炼,绝对事半功倍,极为神效。 一见冉闵乘祥云飞来,小楼内立时两名十五六岁的乖巧丫环迎了出来,敛衽行礼道:“见过圣长老,圣长老日安。” “小姐在吗?”冉闵面色慈和看着小楼二楼道。 “小姐正在楼上学习琴棋书画。”丫环低垂着头禀报道。 冉闵摆了摆手,散掉祥云,进楼向楼上走去。 小楼二楼,一座布置华美的书房内,一名身着宫装、梳着云鬓的十四五岁模样的少女,端端正正跪坐在一张软塌上,黛眉星眸、琼鼻樱唇、娇美的毫无瑕疵的一张小脸满是肃穆之色,盯着面前摆放的一张紫铁精打磨的棋盘,纤嫩手指捏着一枚水晶棋子,不住沉吟,似乎正在深思熟虑下出一着精妙好棋。 片刻,少女眉花眼笑,将手中白水晶打磨而成的棋子,“铮”的落在棋盘之上,然后又一伸手,飞快自对面同样跪坐着、正在与她对弈的侍女身前的棋罐,捞出了一枚黑水晶打磨的棋子,“铮”的落在棋盘上。 紧接着,这名少女直接将对弈的侍女排除一边,两只小手此起彼落,落一枚白子,又落一枚黑子,自己与自己下得不亦乐乎。 “成了!哈哈、哈哈,多么妙的棋啊,我冉小冉就是天才!”最后一枚棋子落定,少女屁股着火般一下跳了起来,一脚踩在棋盘上,双手插腰,仰头发出一阵张狂大笑道。 在她对面,与她对弈的那名侍女,双眼泛红,眼看都要哭出来了。 就见少女面前的棋盘上,黑白水晶子深陷棋盘之中,并且规规整整排出了四个大字“霸占天下”。 黑、白子用黑白水晶打磨而成,可以说无比脆弱,用力一拍都会粉碎,然而少女纤嫩手指居然蕴含莫名力量,生生将之按进了比精铁还要坚硬十倍以上的“紫铁精”之中,却完好无损。 “小姐,人家下棋,那里有你这么下法的?你这不是下棋,是摆字。”对弈的侍女再也忍不住,撅着嘴唇不高兴地道。 “哈哈,那是以前本小姐没有学过下棋,本小姐早学的话,早就有这种下法了。你看着吧,用不了多久,这种下棋法就将风靡天下,引领一代潮流。”宫装少女冉小冉得意洋洋,毫不羞耻地自吹道,“今天任务是不是完成了?接下来咱们赶紧去斗兽场吧,听说昨天宫丕爷爷送来了一名前线生擒的高阶山蛮族,看本小姐去一拳打烂他的脑袋。” 第九十四章 第四圣祖 侍女慌忙爬起来,苦着脸道:“小姐,今天还有画、琴没有学呢,圣长老严令,每日功课不完成,绝对不允许您去斗兽场。” “那老头子,真是晦气,天天让我这么一名无敌美少女学那些没用的玩意儿。”宫装少女冉小冉丧气地吐出口气,不高兴地道。 侍女劝道:“小姐,圣长老也是为你好,你看看‘天命天殿’十八圣长老,那一家的小姐不是温柔和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好了、好了,铃铛,我看你是被老头子给洗脑了,天天张口温柔、闭嘴娴静,哼,我冉小冉特立独行,岂屑于与那些俗脂庸粉比那些无用的?有本事,都来与我比拳头,看我一拳头打不死她们十个?”冉小冉不忿道。 侍女一脸无语,道:“我的大小姐呀,你怎么就这么暴力,你可知道你在‘天命天殿’都快成笑话了,为此圣长老不知被别的圣长老讥笑过多少次了,再如此下去,你看那家的年少才俊会看上你?圣长老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啊。” “哼,我冉小冉还愁嫁?呸,看不上我,我还看不上那些娘娘腔呢。我冉小冉的老公,即使不是一位绝世无双的盖世英雄,至少也要是一位纯爷们儿。”冉小冉一脚将棋盘踢了出去,气哼哼地道,“接下来还有什么,快点儿,早早完事,本小姐还要去斗兽场呢。” “接下来是学画时间,这一次咱们来学习山水画的基本画法……”侍女慌忙在宽大书案上推开一张宣纸,又拿过一支狼毫,润了墨,一边画一边详细讲解道。 “小姐,你抱着它听,——圣长老说了,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培养爱心,消除戾气。”又一名侍女快步跑上了楼来,将一只通体雪白、双目宝石般碧蓝、无比可爱的低阶灵兽蓝睛宝兔,抱上来递给冉小冉道。 冉小冉大不耐烦,刚要挥手不要,忽然又一脸感兴趣地伸手拎着蓝睛宝兔的两只大耳朵,将它给拎了起来,不住眼看着,越看越是笑靥如花。就在两位侍女心头大喜,以为自己小姐终于转了性,开始像正常女孩子那样喜欢小动物、变得有爱心时,冉小冉捏了捏蓝睛宝兔的腰、腿、屁股,眉花眼笑道:“还挺肥,吃起来滋味一定不错,拿到后厨去宰了,一半炖汤一半红烧,今晚上有口福了。” 一听冉小冉的话,那名侍女气鼓鼓将蓝睛宝兔给夺了回来,抱着跑到三楼上去了。 看侍女神色慌急的样子,生怕走慢了,自己真吃了蓝睛宝兔,冉小冉撇了撇嘴:“小气,不就一只小兔子吗,都不舍得吃。” 另一名侍女一头黑线,瞪着冉小冉道:“小姐,你还学不学了?” 就在这时,楼下听到冉闵圣长老的话:“小姐在吗?” 冉小冉与侍女齐齐吃了一惊,侍女真个要急哭了,抱怨道:“小姐,圣长老来了,你这几天,可是什么都没有学会,圣长老知道了,还不责骂死婢子啊?” 冉小冉也慌了,眼睛骨碌碌一转,镇定道:“别画画了,赶紧将琴抱过来,我弹琴好了,那玩意儿我还能弹上几下。” 就在冉闵走上二楼,出现他面前的,就见他的宝贝孙女,神色安闲,端坐一张圆凳上,双手捏指,双臂如张似抱,正对着琴弦不住作势欲弹。 一见宝贝孙女有模有样的架势,与那些弹琴名家仕女一般无二的神态,冉闵大喜,见冉小冉就要起身对自己见礼,慌忙摆手道:“别起身、别起身,赶紧弹一曲给我听听,让爷爷享享耳福,哈哈,想不到我乖宝贝儿居然真会弹琴了。”一边说,一边摸了一张圆凳坐了下来。 冉小冉暗暗叫苦,然而骑虎难下,只得硬着头皮,十指弯弯曲曲,似抓似拿,对着这张传世名琴的琴弦就下手了。接着,就听“咚、咚、咚、咚……”一连串砍木头般的单调生硬的声音响起,每一声,就像是一记锤头砸在冉闵心口上,直听得冉闵脸色发黑,胸口发闷,双耳嗡嗡响。 “停下吧,你再谈下去,你爷爷我至少折寿百年。”终于再也听不下去,冉闵没好声气地道。 “不听拉到,也就你老头子,别人我还懒得弹给他听呢。”冉小冉也急了,将琴一推,抱着双臂,翘着二郎腿,坐在凳子上气哼哼耍无赖道。 看着冉小冉的坐姿,冉闵就感觉火气不住往上窜,太阳穴“突突”直跳,旋即又一阵灰心,胡乱挥手道:“罢了、罢了,我也不与你讨气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一听,冉小冉一蹦三尺高,十指捏决,暗暗一催,身上华贵典雅宫装一阵变幻,裙摆上缩,袖子消失,中腰受束,变成了一件上露两条裸赤胳膊、下露晶莹玉润小腿、初具规模****前凸的火爆武士劲装,大姐头气势毕露,挥舞手臂大吼道:“走,去斗兽场。” 冉小冉身上的这件灵袍居然也是一件价值连城的奇宝,不但防御力惊人,更能够按照主人心意随意变幻款式。 “扑棱”一声,坐在圆凳上的冉闵身子一歪,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给我站住!”冉闵站起身,头顶白气直冒,吹胡子瞪眼道。 见老头子真发火了,冉小冉一吐舌头,耷拉脑袋不说话了。 冉闵“呼哧”了半天,终于将激动的心情平复下去,这次不敢坐圆凳了,坐在了软塌上,对冉小冉招了招手,没好气道:“过来。” 冉小冉磨磨蹭蹭走到他身旁,见冉闵指了指他自己的肩头,就“嘻嘻”一笑,知道老头子不生气了,马上跃上软塌,跪坐在老头子背后,用两只小手不轻不重给冉闵锤起肩来。 “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学习琴、棋、书、画,暂且就放你一马。马上有件紧急事儿需要你去做,我前些日子将那小子的资料丢给你,你都看了没有?”冉闵闭着眼,接过一杯侍女奉上的香茶喝着,一边板着脸道。 “看了,那小子还真挺合我胃口,长得俊,手段黑,心肠狠,心眼多,真是不错。怎么,老头子,你接下来要把他招到旗下,培养成誓死效忠我的亲信?我同意,马上干吧,要不我亲自过去招揽他?”冉小冉双眼放光道。 “你胡说什么。”冉闵不悦道,“我的意思,你立即动身,赶到他的身边,但不是去招揽他,而是去保护他,听从他的——呃,死丫头,你没轻没重的,打算锤死我?” 听冉闵的话,冉小冉吃了一惊,下手也就失了轻重,一锤下去,差点把丝毫没有准备的冉闵给砸趴下。冉小冉干笑两声,忙恰到好处地给冉闵揉了揉砸得太狠的肩头,道:“要本大小姐我去保护他?老头子,你有没有搞错,不会那臭小子是你的私生子吧?” 冉闵一头黑线,手指一弹,一记鸡蛋大小的小榔头“梆”的在冉小冉脑袋敲了一记,怒道:“你胡说什么,我早晚被你给活活气死。” “哼,不是你的私生子,你这么着急他干什么?还要我去保护他,听他的命令?”冉小冉抱怨道。 对冉小冉的抱怨充耳不闻,冉闵喝了一口茶,一脸深思熟虑地道:“当日金秉坤将那小子情况提报上来,你也都知晓了,那小子天命宫是最高级别的‘宫’级,成为‘天命师’、开辟‘天命宫’后,马上凝成了‘点星笔’,并且修为直升民爵中品……” “这也没有什么了不起,当年我初成‘天命师’时,也不比他弱多少。”冉小冉更不服气,打断老头子的话,不以为然地道。 “你能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冉闵扭头狠狠瞪了她一眼:“你有个圣长老做爷爷,他也有个圣长老做爷爷?你在娘胎肚子里就吃了不知多少灵药、灵乳,你爹就牵引星力,动用咱家祖传的大神通给你伐毛洗髓改换体质;出生后,几乎可以说整个人都堆在天材地宝里,他也是这样?” 冉小冉一缩脖子,不说话了。 “这倒也罢了,关键这小子,在修炼第一枚本命符文时,将选择的‘剑形符文’重新演化,变成了崭新的‘双生剑形符文’,从而将原先剑形符文威力提升了两倍,直接我人族天命师万千天命师为之受益,战力暴增。”冉闵气哼哼道,“你修炼第一枚本命符文时,也演化出这么一枚新符文过吗?” “好了,老头子,我比不上那臭小子,我就是一块石头,他是天上的星星,你满意了吧?”冉小冉撇嘴道,“即使那小子很变态,也不必让你的宝贝孙女去保护他吧?你到底打得什么算盘,直接明说好了。” “哼,你以为谁都能捞着去保护他吗?金秉坤那厮可是跳着脚,要派人手去保护他的这宝贝徒弟,是我舍了老脸,动用圣长老的权势才压了下去,将这次机会偷偷留了给你,你还不领情。”冉闵瞪眼道,顿了顿,又压低声音,郑重地道,“你想必也听说过,前段时间‘斗母星显’,光华耀野,投射青帝境内的事儿吧?” 冉小冉直愣愣点了点头,道:“听过啊,当时金秉坤圣王距离那儿最近的,因此‘天命天殿’直接下令给他,让他前去一查究竟,可是最终一无所获嘛。” “对别的‘天命天殿’,特别是青帝老贼,自然要一口咬死一无所获。你可知道,金秉坤查明的,斗母星光华照耀之地具体是那儿?” 冉小冉心头一跳,脱口道:“白沙亭城?” “算你还有点儿小聪明,没有给我们冉家丢脸。”冉闵满意道,“斗母星显,必将有大能显世,数万年来斗母星也不过显世三次,分别诞生了我们人族的三祖。” “这么说,这次,将诞生我们人族的第四祖不成?”冉小冉饶是神经大条,此时也禁不住惊呆住了。 “只能说,有这个可能而已,毕竟天命难测啊。”冉闵从小楼窗口看着金色云海之上的无尽星穹,慨叹道,“斗母星显白沙亭城,随后,这小子就浮现了出来,修成‘天命师’,‘天命宫’是最高级别的‘宫’级,并且立即凝成‘点星笔’,修为直升民爵中品。随后修炼第一枚本命符文,更将‘剑形符文’重新演化成‘双生剑形符文’,——你说说,白沙亭城那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突然冒出这么一名较之你这个出身圣长老家族的嫡系弟子,资质都丝毫不逊色的天才,这说明什么?” 冉小冉恍然,小脸满是震惊,喃喃道:“自然只能是,就是这小子牵引下的‘斗母星’了,这简直是十有八九、不,是十拿九稳的事儿。”冉小冉可是聪明无比,立即从老头子话语中得出了这个足以震惊整个人族的结论。 “此事,除了金秉坤应该心头有所怀疑外,并没有其余人知晓,对我冉家可是一个天赐良机,因此你立即赶去保护他,赶在别人反应过来之前,与那小子拉好关系,给予他所需的一切帮助。”冉闵得意地道,旋即又郑重警告道,“不过,可不允许你喜欢上他,你只要与他成为朋友就行。” “为什么?”冉小冉瞪眼道。 “你以为成为圣祖,是说说话就能修成的?你看看当前的三尊圣祖,那一位不是命运多舛,历经无数磨难?喜欢上他们,很难有什么好结果;即使侥幸能有一个好结果,注定也要一辈子跟着受尽苦楚。你是我冉家嫡系子弟,以后要继承我们冉家家业,我可不想你遭那个罪。”冉闵语重心长地道。 “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的眼光还没有那么差,也没有那么饥不择食。即使最后要传宗接代生孩子了,也一定会乖乖听命你给我找的雄性。”冉小冉大刺刺地道,然后看也不看冉闵气得发青的脸色,一挥袖子,一条尺许长的四爪双角、双眼青黑的小白蛟被自窗口丢了出去。 小白蛟明显睡得正香,被粗暴丢出去,一下子惊醒了,半空一滚,变成一头首尾长十几米、粗愈水瓮的狰狞猛兽,昂然悬浮在小楼外虚空中。冉小冉一声唿哨,落在小白蛟头颅之上,对老头子一声呼喝:“我去了。”就此催动小白蛟,穿破云空,下山而去。 第九十五章 殿主朱章 就在白沙亭城严、吴、林、郑四大家族,尽数被今年一名新晋天命师小子所灭,家族世代积累的财富,以及眼下日进斗金的矿脉、药田、店铺,也全部落于那小子之手,与四大家族关系匪浅的宛罗城包括城主府在内的诸多大家族,都被这惊人的财富给刺激的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乱转,饿狼一样不住窥伺,都在紧锣密鼓调遣家将,企图寻找机会将那小子给悍然灭杀,将那如山的财富给攫取手中。 然而就在他们即将有所动作时,宛罗城天命殿忽然高调宣布,白沙亭城近来所发生的一切事都是合法合理的,非但如此,还公布了严、吴、林、郑四大家族中饱私囊贪墨上缴天命殿税金之事,可以说将四大家族给彻底钉在了耻辱柱上;对于铲除四大家族的白沙亭城新任城主严度,以及今年新晋天命师千洛,白沙亭城警备署总长方牧野,则进行了公示嘉奖,号令宛罗城辖下所有城池的天命师都向他们学习,一旦发现城中大家族有贪墨行为,可以进行举报或者讨伐,一旦证据确凿,天命殿将进行重赏。 这一连串法令发布,像是一瓢凉水泼在了宛罗城头脑越来越发热的几大家族头上,让他们慢慢冷静了下来,逐渐沉寂了下去。他们这时才意外发现,自己这些大家族蛀虫一般的举动,彻底惹恼了天命殿,宛罗城天命殿发布的这一系列法令,完全是为千洛撑腰,同时也不乏对他们发出警告之意。 对于天命殿的警告,他们自然都不放在心上,但宛罗城天命殿将白沙亭城护得死死的,白沙亭城又被那小子彻底掌控,可以说打造的固若金汤,并不是什么可以随意揉捏的软柿子,真个发动家族势力倾巢而出前去抢夺,又不能在很短时间内拿下战斗,到时惹来宛罗城天命殿的怒火,那可就不好玩了。因此各大家族都强自按捺下心头旺炭一般的贪念,耐心等待机会,待事情进一步平息后,再作打算。那知就在这个要命时刻,白沙亭城一系列风云变故的罪魁祸首,白沙亭城新崛起的超强势力集团的灵魂人物——千洛,居然来宛罗城了。 随着千洛金冠博带,身着乌蚕丝袍,袖着双手骑着一头“独角墨狼”悠悠然自南门进城而来,消息灵通的包括城主府陶家的各大家族家主,都在同一时间得知了这个消息。一时间各大家族纷纷调遣死士,对千洛包围而来,就要将他给彻底灭杀。 如果千洛龟缩在白沙亭城,有白沙亭城天命殿的保护,有宛罗城天命殿的护持,有一大票心腹弟兄、下属的拱卫,宛罗城这些大家族短时间内还真不能将他怎么样,但眼下既然来到了他们的地盘,话事人可就是他们了,即使光天化日下弄死这小子,事后那怕天命殿朱章愤怒追查,他们也能一推干净,做到毫发无伤。 就在这些大家族,包括陶家少城主陶韬,派遣的死士天命师赶到宛罗城最为繁华的中心大街,就发现千洛与一名同样骑着“独角墨狼”的天命师并骑而行,谈笑甚欢,向城中天命殿走去。 一见那天命师模样,一干死士都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有一人敢动手,一个个如同受冷的****,全缩了。 那天命师年约中旬,身着银蚕丝袍,袖口金线绣着虫鱼图案,腰束一条明晃晃的金带,头上戴一顶紫金冠,镶嵌了一颗龙眼大小的明珠,整个人却是雍容华贵,不怒而威,赫然是宛罗城天命殿殿主、子爵天命师朱章。 虽然宛罗城也有陶、罗、容、沐、雪诸多高门望族,但朱章这位天命殿殿主,位子可是坐的四平八稳,不像吕不韦在白沙亭城那么憋气。他手腕狠辣,为人精明,背后根子极硬,宛罗城诸多大家族的猫腻都看得清清楚楚,一旦有大家族做得过火,立即毫不客气痛下狠手,从而诸多大家族都被他震慑的不敢妄动,连同城主府也是服服帖帖。 正因为他威望如此高,在宛罗城堪称实至名归第一人,平时却又一直鲜少露面,而今居然亲身迎到城门,将来自白沙亭城一小小士爵天命师给接进天命殿,这无疑太过惊人了,那些死士天命师那里还敢动手? 然而在城门处,看到骑着“独角墨狼”匆匆亲身赶来迎接的朱章,千洛却是脸色微变,朱章可是宛罗城天命殿殿主、堂堂子爵天命师,亲自前来迎接自己,说明宛罗城局势已然凶险万分,不是他亲身而至,已难以压住局面,自己必将身陷死地。 一路上,千洛几次想要动问,都被朱章用严厉眼神制止,两人就此神色如踏春归来般轻松惬意,随便谈些笑话,不时还发出阵阵大笑,悠悠然穿过了大街进入天命殿内。 进了天命殿,一直在殿主室坐下,又挥退了仆从,两人脸上笑容才同时消失。 朱章揉着眉心,脸色很有几分疲惫,眼神严厉地看着千洛:“你怎么胆敢一个人跑来,却不是添乱?你现在最紧要的事儿是韬光养晦,积蓄势力!你可知宛罗城眼下一大半以上的大家族都恨不得将你食肉寝皮?” 千洛叉手受教,直到朱章殿主呵斥完了,才道:“据闻殿主不日就将高升,在此先道贺了,我求过师父,希望宛罗城天命殿殿主一职,由吕不韦殿主接任,师父也答应了。我此次前来,是为吕不韦殿主探探路的。” 千洛自然不敢说自己前来宛罗城,就是为了吸引火力,让宛罗城诸多大家族将目光投在自己身上,从而给吸纳山蛮精血的三百甲士争取时间。朱章殿主已经足够恼火,真让他得知真相,还不跳起来扇死他? 朱章轻叹口气,道:“吕不韦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居然遇到你这个贵人,当年将他放到白沙亭城天命殿担任殿主,也许是我走得最正确的一步棋。” 吕不韦可是朱章亲自提拔担任白沙亭城天命殿殿主之职的,等于他的门生,故而一向对之是极为照顾。而他表面对千洛声色俱厉,也是太过关心他的安危,实则他心知肚明,不但吕不韦,连同他自己此次能够升职,也是因为千洛在白沙亭城狠手灭掉了那几大蛀虫大家族,对宛罗城范围其余家族起到了震慑作用,从而今年的税收大幅暴增,而这些都被算作了他的功绩,因此才得以升迁,因此他等于说也是千洛在白沙亭城血腥杀伐的直接受益人。 “宛罗城天命殿殿主的位子可是不怎么好坐,我有些担心吕不韦,况且,”朱章不无忧虑地道,“据闻还有人与他争夺这个职位。” 千洛满不在乎:“有什么可担心的,谁与吕不韦老师争夺,我来收拾;至于这个位子不好坐,更是笑话,下有我来帮扶,上有你在潍安界护持,还不无往不利?我就看谁敢歪嘴。” 换做别人说这话,朱章早老大耳光抽过去了,但自千洛口中说出,想到这小子奸猾似鬼,以区区民爵修为,居然就能将整个白沙亭城给整个颠覆,成为他个人势力所属,背后而今又有一尊巨头做师父,也许真能助吕不韦坐上这个位子,就道:“有你相助,吕不韦那厮真是走了****运!不过宛罗城可不是白沙亭城,那些大家族背景可谓深不可测,我做殿主这么多年,有些也是摸不透。你即使有金圣王可依靠,但天高皇帝远,也要一切小心在意。而我身为殿主,耽于身份,能够给你的援助也是有限度的,你要事先有思想准备;但我也能保证,事情万一不成,你只要逃进‘天命殿’来,总能保你一命。” 情知朱章殿主能够在紧要关头保自己一命,已经是对自己最大的支持了,毕竟力抗宛罗城包括城主府陶家在内的诸多大家族的压力,可不是说着玩的,当下千洛缓缓点了点头。他忽然想起自己天命宫内珍藏的、纤雪离别前自火山深处那棵怪异树木采的奇花,一直没有找到见闻广博之人给解疑,忙取出一朵问道:“殿主,我在十万大山深处偶尔得到了一种奇花,不知是何灵物,您给掌掌眼?” 朱章一见那朵花,脸色大骇,像是见到了来自地狱的恶魔一般,“呼”的跃了起来,飞掠到门外,厉声作色道:“这等淫物,你自何处得来?赶紧毁掉,——且慢,先收进天命宫,不要在这儿毁,到深山无人处再毁。” 千洛吃了一惊,拿在手里,也不敢收进“天命宫”了,连声道:“这是何物,殿主如此惊慌?” 朱章定了定神,对千洛平静地道:“此物名‘焚情花’,无香无味无毒,遇火才燃,只要不遇火,倒是无害的。”如此劝说下,待千洛将信将疑收进了“天命宫”,才重新走回殿主室,擦了擦额头的冷汗,道:“但此物一旦遇火,立时融入空气,无论天命师、灵兽,那怕是海妖、山蛮,只要嗅入一点儿,都将彻底变成****狂魔,无物不欢,那怕是墙壁、桌椅,也能抱着求欢。” “什么?”千洛想不到纤雪居然给自己采来一大堆这等“奇宝”,也就自己这段时间运好,如中途不小心用火焚烧,再嗅入体内,想象自己全身****,抱着一棵大树狂干……千洛脸一下变成了猪肝,心头后怕不已。 “这物,真有你说的那么邪乎?”千洛咽了口唾沫,犹自有一丝不相信道。 “不信你就试试。我们天命天殿也有天命符师炼制出像‘我爱一条柴’、‘石头做娇妻’这等烈药,但对天命师来说,都效果甚微。但此物不同,那怕是子爵这等堪称一方至尊的存在,一旦嗅入,也要着道,意乱情迷下,那怕木柴、石头,也真下得去手。”朱章冷笑道。 千洛也要吓尿了,连声道:“那此物如何毁掉?” “用水溶解,深埋地下十米,表面再撒一层雄黄、朱砂掩盖。”朱章肃然道,抬头见千洛目光闪动,不知在想些什么,心头一跳,喝道:“你年纪轻轻,无须此物,这等淫烂之物可并非什么祥珍瑞宝,早早处理掉是正经。” 千洛连连点头,满口应承,见朱章还要深劝,忙笑嘻嘻转变话题道:“此次前来,还有一事需要殿主帮助。” “有什么事儿,说吧,我就知道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朱章殿主虽然没有好声气,却干脆地道。两人既然达成了共识,要扶持吕不韦坐上宛罗城天命殿主的位子,对于千洛,在职权范围内朱章殿主自然是要大力支持的,况且朱章殿主也感觉自己能够升迁,完全得益于这小子,也是欠了他的情。 “不知殿主能否推荐一名善于炼制傀儡的天命师给我,我有几件残破了的傀儡,想找人修复一下。” “傀儡?那倒是稀罕物件,我们宛罗城都没有一具。”做好了千洛狮子大开口准备的朱章,想不到千洛会提出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要求,闻言一怔道。至于傀儡的来历,他却没有询问,在他看来有一位圣王师父,区区几具傀儡还不玩儿一样? 沉吟半响,朱章叹道:“修复傀儡需要极为高明的天命符师,我们宛罗城也不过仅有一位而已,不过你运道不佳,来晚了,如果早几年还行,眼下嘛……”朱章摇了摇头。 千洛一怔:“人死了?” 朱章摇头:“死倒是没死,是已经废了。他当年为陶家炼制一件重宝,谁知道最后居然炼毁了,陶家大怒,硬指责他是故意的。他是我天命殿的天命符师,陶家还不敢动他,却用阴险手段将他一门老小给全害死了。从那以后,他就彻底废了,天天喝得烂醉,已经无法再炼制符阵、符器了。” 千洛默然,无论炼制符阵、符器,都需要天命符师有一颗思虑缜密、无比清醒的大脑,以及一双无比稳定灵巧的双手,而一旦沾惹喝酒恶习,天天烂醉,无疑真是废了。 想不到自己这么运背,千洛大感丧气,如此只有前去潍安界想办法了,然而终有些不甘心,道:“这厮在那儿,我看看去。” 见千洛不死心,朱章也不多话,唤进一名奴仆,带千洛前去后殿。 第九十六章 受不了 那名奴仆引着千洛,径直来到了后殿饲养灵兽坐骑的兽厩旁,然后穿过一条长长的昏暗通道,最后来到一间低矮的小屋子前。 奴仆回头对千洛苦笑一下,然后长吸了口气,一脸悲壮,完全一副勇入地狱般的决绝模样,捂着鼻子低头钻了进去。千洛紧随其后,摇着头,心头大不以为然,然而一进门,就觉一股酸臭至极的味道直冲过来,就像是几十车陈年老酸菜倒进了千年老粪坑,那怕他自幼生活贫苦,也算闻多嗅广,一嗅这等味道也是头脑一阵阵发懵,费了好大劲儿才硬抗住了,没有掉头跑出去。 “钟坎,这位来自白沙亭城的天命师老爷来看你了,还不赶紧站起来见礼?”奴仆死死捂着鼻子,闷声呵斥道。 千洛这才看清,整间小屋子又矮又黑,无比潮湿,四周墙壁黑乎乎又黏糊糊的,极为恶心。屋子内没有家具,只席地铺了一床已经看不清原本颜色的棉褥,此时肮脏无比的褥子上半躺着一须发蓬乱、破衣烂衫上满是浓痰、菜汤、酒水等等秽物的“怪物”,正“呼噜”“呼噜”鼾声打得震天响。 听奴仆的吼叫,又被踹了两脚,那“怪物”总算醒了过来,挣扎着爬坐起来,第一件事并没有对千洛见礼,而是伸手捞过一旁的一只装满劣酒的大酒坛,也不用碗,高举过顶,“咕嘟”“咕嘟”“咕嘟”就狂灌了起来,大股大股的酒水自他嘴角流泻而下,很快衣衫、褥子湿的就一塌糊涂。 千洛总算明白房内那股酸臭至极的味道从那儿来得了,这厮天天瘫在褥子上面,不洗不漱,酒、菜汤、浓痰,甚至还有大小便,日积月累,相互混合,却就成了眼下这要命味道。 奴仆大怒,抬腿就要继续对他狠狠踹下,然而千洛看着“怪物”举着大酒坛的双手,眼睛一眯,脸上露出一个诡异笑容,挥手制止了奴仆,努嘴让他出去。 待如蒙大赦的奴仆跑出小屋子,千洛低下头,又审视了这名为钟坎的天命符师半响,越看脸上喜色越浓,就感觉连同他身上散发的酸臭也不是那么难闻了,低下头,轻声道:“天天这么演戏,很累吧?” 钟坎举着大酒坛的双手一僵,他双手僵住了,酒坛里面的酒水可没有僵住,继续狂泻而下,从他嘴巴、鼻孔狂灌而入,下一刻丢下酒坛,抱着脑袋剧烈咳嗽起来。 “这大酒坛装满酒足有二十多斤吧,一名壮汉高举过顶手也要发颤,而一名天天烂醉如泥的老酒鬼,居然举起来双手稳若磐石纹丝不动,你说奇怪不奇怪?”千洛轻笑道。 那钟坎闷不做声,咳嗽稍稍平息,立即伸出双手再次抱起了酒坛,大口大口狂灌,这次他的双手却是微微颤抖起来。 千洛笑得越发开心,继续小声道:“还是有破绽,你看那个老酒鬼喝酒,居然喝一口,从嘴角浪费至少有十口的?” 钟坎再次僵住,慢慢将酒坛放在了地上,两道寒光透过蓬乱肮脏、将面容完全遮住的头发直射而出,一股凌厉冰寒的杀气慢慢散溢而出。 “不敢多喝了是吧?喝多了酒,对一名天命符师来说可是致命的,因为他们的手就不再稳,神智就不再清醒,整个人就彻底废了。”千洛笑容不变,无视那两道寒光,悠悠然道,“不要打什么歪主意,你可不是我的敌手,杀不了我的。而我只要一声高喊,钟坎是在装疯,我可以向你保证,陶家绝对不会让你再活过今晚。” “小子,你到底是谁,想要干什么?”钟坎蓬乱头发下的那两道寒光越发犀利,嘶哑着嗓音地道。 见钟坎终于不再装了,千洛暗松口气,面容笑容却是丝毫不变,道:“我是白沙亭城的千洛,你听说过吧,与你是同一战线的,陶荣的二儿子陶庆就是死在我的手下。此次前来是与你有一笔买卖商谈,有意愿的话,我在外面等你。”憋着一口气将这番话说完,千洛转身干脆利落出了小黑屋,——再继续待下去,他就怕自己要被熏疯。 先大口喘了半天新鲜空气,千洛跑到距离小黑屋老远的一棵大柳树下,自“天命宫”丢出一张巨大官帽椅、一张精巧小几案,小几案上还摆放了一只青瓷茶壶,两只青瓷茶盏,就那么盘腿坐在官帽椅上,斟出一杯香茶,捧着青瓷茶盏有滋有味喝了起来,却是一脸的享受。 一杯热茶堪堪喝完,小黑屋虚掩的房门终于再次被自内推开,蓬头逅面浑身酸臭的钟坎,缓步走了出来。 “来、来、来,赶紧过来喝一杯,”千洛看钟坎的眼神就像是饿狗看到了一摊热屎,无比热情地连连招手,“这茶可是我们白沙亭城原先郑家药田所特产的‘三血藕’,削藕心精制而成的灵茶,喝了滋阴壮阳又强身,你老人家正好可以补补。” 钟坎冷哼一声,缓步走近。 “我新近可是发现了‘天命宫’的又一神奇功能,将烧开的热水放进去,无论过多久拿出来,咦,你猜怎么着?居然永远都是滚烫的,——也就你老人家,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千洛一边斟茶,一边絮叨叨地道,“呃,你怎么不喝?不要以为我是糊弄你,老人家,你去白沙亭城打听打听,谁不知道我千洛为人最是尊老敬老?(白沙亭城严、林、郑、吴诸多家族的年老长老在地狱里满腹悲愤打滚嚎哭)。这茶在我们白沙亭城最为珍贵稀有,有一个极为雅致的名字,叫做‘受不了’,知道什么意思?就是男人喝了,女人受不了;女人喝了,男人受不了;男人、女人都喝了,床受不了,最是滋养壮肾。” 钟坎明显有些被唬住了,不住眼看着那茶盏,哼道:“既然这么灵,为什么不多种一些?还这么珍稀?” “多种?不行。”千洛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种多了,地受不了。” 千洛说得煞有介事,钟坎虽然感觉匪夷所思,但也禁不住有些将信将疑,喉咙蠕动了一下,抬头不再看那茶盏,冷冷道:“小子,我也听闻你的名头,知道你与陶家的确有着深仇血恨,但以为这样我就一定会做你走狗,哼、哼,那你可是打错算盘了。” 千洛耸了耸肩,不以为然道:“我可从来没有那么想过,我这不是与你商议来着了吗?如果你不同意,我拍拍屁股,转身就走,你又不是美女,以为小爷还非要纠缠你啊?” “你休说漂亮话,也不用激我,我不是美女,但我比美女值钱多了,这点我无比清楚。我只问你,如果我就是不答应你的条件,不与你做这笔生意,你想怎样,转身将我卖给陶家?”钟坎整张脸都遮在乌油油的蓬乱头发下,完全看不清神色,只闷声道。 “我向来认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虽然你不这么认为,但我也没有必要出卖你、让我们共同的敌人快活好过,那对我并没有什么好处,你说呢?” “如果是陶家,肯定就会那么做。”钟坎冷然道,“他们向来只信奉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您老英明,陶家那群烂货岂能与我相比?——与我相提并论都是对我最大的侮辱。我千洛为人何等正派,那叫一个谦谦君子,光明磊落,堪称少年一代天命师的表率。”千洛大言不惭,张口就自吹上了。 钟坎似乎没有想到这厮会这么不要脸,半响说不出话,良久道:“你虽然没有陶家那么阴毒,但无耻的贱样却要远超过他们,你们可谓春兰秋菊、各擅胜场吧。” 千洛脸黑了,怫然不悦道:“老头子,你说话有点儿立场好不好?我没有像陶家那么害你吧?” “别废话了,你打算与我做什么生意,先把你的条件摆出来,咱们直接敞开了往亮堂里说一说吧。” “爽快。”千洛将茶盏茶水一饮而尽,兴奋道,“我知道你是一名‘天命符师’,‘天命符师’虽然归‘天命殿’统辖,但每年只要完成‘天命殿’下达的任务即可,此外有很大的自主空间。我要与你谈的生意,就是接下来我帮你灭杀陶家,为你报仇雪恨,而作为报酬,你则将自己十年的自主时间,拿来为我工作,你看如何?” “哈,小子,你把老子当做白痴了吗?”钟坎这么一大把岁数,明显没有活到狗身上,听了千洛的话简直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为不屑地道。 “你什么语气,你以为我占了你很大的便宜?”千洛翻着白眼,一本正经地道,“你想一想,就凭你自己,这辈子有复仇的希望吗?而如非这些年你装成醉生梦死一个废人,恐怕连现在都活不到吧?而今你用自己区区十年的自主时间,可以说微不足道的付出,来换取为家人报仇雪恨的爽快,我感觉怎么着也不亏吧?恰恰相反,你不感觉我才是吃亏的那一方?灭杀陶家啊,哼,你以为那么容易,一个闹不好,那可是连我这条小命都有可能搭进去的。” 千洛的一番歪理,居然说得钟坎沉默了下来。 看他神色,千洛心下有底,当下有滋有味左一杯右一杯喝个不停,一副不怕钟坎不答应的样子。也是,千洛虽然条件苛刻,但也不怕钟坎不接受,毕竟不是谁都有那个勇气敢挑战宛罗城堪称巨无霸存在的陶家的,千洛的确是他最后的机会。 事儿是这个事儿,但无疑没有多少人能够凭此生生将一名堂堂天命符师给说服,甘愿为奴十年的,千洛这番操弄人心,吸纳一切因素为己所用,直趋利益最大化的手段,的确堪称出神入化。 “好,我答应你!但我有个条件,我要亲手杀掉陶家长子陶韬。”钟坎终于抬起头,咬牙狠狠地道。 “成交!”千洛笑盈盈道,“你要想亲手杀掉城主陶荣,我恐怕还做不到;至于陶韬嘛,那容易,甚至我现在就可以预付给你一点儿利息。”说着,他挥手自“天命宫”取出了一枚玉符,塞到了钟坎手中,对他一番挤眉弄眼:“你会感兴趣的。” 下一刻,钟坎激活了玉符,半空中一面圆镜浮现,看着境内的景象,钟坎双眼变得越来越亮,呼吸变得越来越粗重,就觉一股久违的、无比亢奋的感觉慢慢泛起。 “我先给你出一口恶气,让你小爽一把,算作利息,你看如何?”千洛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笑嘻嘻地道。 “闪一边去。”钟坎越听越是满意,将“玉符”妥善收了起来,粗声粗气道,待千洛跳下身,他一屁股坐在了官帽椅上,然后迫不及待端起茶盏,“吱儿”的一声就喝了一杯。 “你少喝两杯,你这么大年纪,喝多了,晚上可是遭罪。”千洛好心提醒道。 “少废话,不是要修复傀儡嘛,赶紧拿来看看。”钟坎瞪眼道,一边还将自己蓬乱的油腻头发,故作潇洒地向脑后一拨,就算是同意千洛的条件了。 千洛一阵恶寒,赶紧将那二十多尊残缺傀儡自“天命宫”给丢了出来,摆了满满一院子。钟坎双眼瞪大,看看满院子的傀儡,又看了看千洛的眉心,明显被他“天命宫”的广阔给惊住了。然而接下来他就无暇理会千洛的“天命宫”了,像是变了一个人,豹子般无比矫健地自“官帽椅”上一跃而下,整个人扑到那些傀儡上面,双眼灼灼发亮,不住仔细审视着,甚至还不时祭出“点星笔”,勾勒描画着傀儡身上的符线,嘴里更不住念念有词,不知说些什么。 千洛原本还有些担心,怕钟坎手艺有限,修复不了这些傀儡,然而看他的神情,心头不由增添了几分信心。 足足过了大半天,将二十多尊傀儡一一看了一遍,千洛不知喝了多少壶“受不了”,直到膀胱涨得真有些受不了了时,钟坎长长吐出口气,终于站直了身子。这一番勘察,似乎对他精神是一个极大负担,看上去大为萎靡,连走路似乎都有些有气无力。 千洛赶紧体贴地递上了一杯“受不了”,道:“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明显就是身虚,我给你留两包‘受不了’,以后你好好补一补。” 第九十七章 搬石头砸自己脚 “你这些傀儡,只有大半能够修好,而短时间内我只能先修好两具,剩余的要一年左右时间。”钟坎喝了一杯“受不了”,待精神缓了过来,慢慢地道。 千洛大为失望:“才修好这么少?” “还少?”一听千洛的话,钟坎像是受到了极大的侮辱,“你这些傀儡可是极为高级的‘金甲力士’,比之‘银甲力士’还高一级,仅次于最高等级的‘黄巾力士’,损坏的这么彻底,我能够修复大半已经是堪称通天了,你即使拿到‘天命天殿’去,看那些老怪物还能比我多修复一具?” 千洛连连赔笑,慌忙道歉。 钟坎半天气还不消,哼声道:“这些‘金甲力士’好像不知多少年月了,身上能量的来源‘源晶’都消耗乌有了,因此修好后你还需要准备‘源晶’,否则可无法用。” 所谓驱使傀儡所需的“源晶”,都是高阶山蛮、海妖身躯上的晶核而已。 山蛮、海妖将人族当做奴隶、食粮,人族修成“天命师”,逐渐反败为胜的过程中,却也发现这两大凶族身躯中的晶核也大有用处,能够作为各类符器能量的来源,故而就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狠命猎杀、抢夺起来。因此人族每一件强大符器的背后,也都沾有两大凶族强者的鲜血、灵魂。 “‘源晶’那儿有卖的?”千洛一副财大气粗的模样,叉腰道,“小爷别的没有,就是有血玉,你只要说出那儿有卖,我马上卖回来。” 钟坎大翻白眼:“你以为源晶是大白菜,遍地都有卖?那等珍物向来只珍藏天命殿,以及各大世家大族中,谁会拿出来卖?” 千洛一听,大为郁闷:“这么说,即使修复好了傀儡,也无法再用了?” “不日城中‘万珍楼’将举行一场奇珍异宝拍卖会,以前每次都有自与山蛮、海妖两族大战的前线,那些凶残佣兵团手中购来的源晶拍卖,这次应该也会有吧,你可以去碰碰运气。” “拍卖?哈哈,太好了,小爷正愁身家太丰厚,没有地方消费,如此就让宛罗城的这群穷佬,见识见识小爷过人的风度气派。”千洛豪气万丈道。 “小子,不得不说,我对你灭杀陶家现在还真有了几分信心了,你身上家底丰厚,而今也算小有势力,加上为人阴险狡诈,陶家恐怕还真有可能毁在你手里。”钟坎像是下定了决心,晃手也自“天命宫”内取出了一只小木盒,郑重递给千洛,“如此我就再祝你一臂之力。” 千洛就感觉钟坎神情有些奇怪,似喜似悲,握着小木盒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接过小木盒,打开一看,就见小木盒内端端正正摆放了七支指头来长、比眉毛粗不了多少、通体呈半透明、却密密麻麻雕刻不知多少符文的“银针”,感应到这些“银针”蕴含的强大至极的能量,他本能就感觉神魂一阵阵战栗,全身发寒,似乎这些“银针”随时能够跳起来,刺入他的“天命宫”,将他神魂重创一般。 “此乃是‘伤魂针’,符器的一种。我之所以沦落到如今地步,家中一门老小全死,都是缘由此针。”钟坎慢慢地道。 原来这“伤魂针”,乃是陶荣入赘的上官家祖上所传下来的“真符”,只不过是残缺的,断裂掉了小半,等于成了废品。当时钟坎在宛罗城“天命殿”,因为善于制作“落星弩”等等强大攻击性符器而名声大噪,宛罗城的少城主陶韬一天就带着这残缺的“伤魂针”,让他修复。当时陶家的权势,根本就不容钟坎拒绝,而他也自觉有那个把握,也是见猎心喜,就答允下来。哪知在修复过程中出现意外,“伤魂针”剩余的半截也爆裂毁掉,闻知消息的陶韬怒不可遏,二话不说,派人将钟坎一门老小给暗暗害死,以此泄愤。 “如果他有点儿耐心,再等一段时间,我就能够重新给他炼制出一支‘伤魂针’玉符来,因为修复的过程中我已经将‘伤魂针’上的符文完全揣摩识透。虽然新炼制的不过是玉符,是一次性消耗品,但也强过那残废的真符,可惜他等不及。家小被害后,我就装疯卖傻,逃命到如今。我岂不知酒对我们天命符师来说是大敌,因此表面喝得烂醉,实则暗中一点儿不敢多沾,而到了晚上,我就偷偷炼制‘伤魂针’,而今耗尽我所有资财,共炼制出这七支来。” 千洛大喜,这“伤魂针”可是专破天命师神魂的,威力奇大不说,更无声无息,无比阴险,猝不防及之下,即使男爵天命师恐怕也要着道,当下郑重地道:“今日你我的交易,我向你保证,你绝对不会感到后悔的。与我千洛做交易的有很多,至今他们都无不满意,没有一个感到失望。” “但愿吧。”钟坎缓缓点头,很有几分萧索地道。 香满楼,乃宛罗城最大最为奢华的酒楼,通体用酸枝木建造,高愈十丈,坐落宛罗城东北角。坐在酒楼最高一层,从窗口能够看到烟波浩渺水面宽广的天流河,风光无限好。 此时香满楼最高一层,几十张席桌坐满了衣着华丽、气派甚大的富商大贾,以及身躯强壮、满脸精悍的武士甲士。所有人都在浅斟低酌,默不作声,静听正中一桌,一名管事模样的中年人在与一名打扮光鲜的富贾高谈阔论。 “老王,说出来你也许不信,我反正是信的,我们陶家的大少爷,对城主与城主夫人孝顺有加,每日晨昏定省从不有缺,对他们的教导、吩咐谨遵不渝,丝毫不敢违逆;对待我们这些管事,以及府内的甲士、奴仆等,也从来没有大声呵斥过,有什么吩咐一直都是和颜悦色,温言交代,真真是孝悌仁厚至极,堪称世间一等一的人物。”中年管事声若隆钟,整座香满楼无有不闻,大声道。 “我信!怎么不信?少城主在宛罗城,为人向来可是有口皆碑,谁不知晓、谁不钦服?——大家说,是不是?”衣着光鲜的富贾瞪大眼,站起身来对一干食客大叫道。 “没错、没错,对于少城主的仁爱孝悌之名,我们可都是如雷贯耳,心下都是极为崇敬的。”见富贾与中年管事瞪着牛眼,四下环顾,大有谁敢说半个“不”字、立即冲上前来老拳饱打一顿的架势,一干食客尽皆心跳,纷纷高声应道。 “这不,前段时间,他的那个好弟弟、有名的浪荡子陶庆,前去白沙亭城游玩,居然被人暗害致死。白沙亭城那贼子害死陶庆不说,居然还又拿着他的尸身,上门要求陶家用祖传的‘孕阳果’来换取,你说这还有天理吗?这还有王法吗?”中年管事大为满意,继续与富贾高声吼叫着交谈道。 “世间竟然还有这等无耻恶毒之辈?杀了人家的亲人,竟然还要人家拿珍宝来赎回尸身,这还有一丝人性吗?恁是让人不齿,卑鄙无耻之尤啊。”商贾义愤填膺,锤胸谩骂道。 “是啊、是啊,这等无耻恶毒之徒,就应该将他揪出来,凌迟一万遍啊一万遍。”酒楼上所有食客这次不等中年管事与富商用牛眼扫视,立即都很上道地纷纷声援起来。 对于一干食客的知情识趣,中年管事很是满意,叹息道:“可是,我们大少爷居然同意了。他怎么说来着,哦,对了,是这么说的,‘我又怎么忍心让弟弟的尸骨,无法归葬祖坟?‘孕阳果’虽然珍贵,堪称价值连城,但与弟弟尸骨比起来,却又算的什么?’——你们听听,你们听听,非大圣大贤,能说出这等话?” “哎呀,少城主真让人钦佩。我老王自觉也是一条没遮奢的汉子,但面对这等选择,无疑我绝对做不到少城主这等视身外物为粪土的境界。”商贾连声击节赞叹道。 “这还没有完,那贼子见大少爷答应的痛快,居然又提出,要陶家再拿出三百套‘通晶银甲胄’才行,否则就一拍两散。” “什么?”商贾像是被人狠狠爆了一记后庭,尖声惊叫道,“那少城主……” 中年管事沉重点了点头:“大少爷又同意了。” “服了!对少城主的为人,我大老王是彻底心服口服。自今而后我大老王将奉少城主为人生的导师,处世做人的楷模。” “少城主真乃一代贤人,他能够成为下一任城主,我们这些居住城中的人是何等的幸运,简直是祖宗积德啊。”一干食客纷纷议论,连连赞叹。 就在这时,一名身披罩头黑袍、腰束丝带,打扮古怪的食客从楼下走了上来,伸手一挥,半空中一枚蝌蚪状怪异符文闪烁,变成了一面硕大的银亮光镜。镜内银线浮动,一副画面显出,却是两名天命师正在对峙,同时连声吼叫传出: “快来人啊,大家都来看一看啊,宛罗城陶家是多么的无耻,多么的不要脸,前脚刚用‘孕阳果’、‘通晶银甲胄’换取了他们家族弟子的尸身,屁股还不等转过去,马上就派人来杀人越货了,要将‘孕阳果’、‘通晶银甲胄’给抢夺回去,这还有王法吗?这还有人性吗?这还有天理吗?无耻啊,下贱啊……” “你大声的叫吧,我们陶家就是无耻了,就是不要脸了,就是刚刚前脚用‘孕阳果’、‘通晶银甲胄’换取了家族弟子尸身,屁股不等转过去立即就派人来杀人越货了,你能怎么样?不用说这儿荒无人烟,即使你在宛罗城内喊,被所有人听到,又能怎么样?谁又敢怎么样?” …… 此玉符,赫然是天命殿较之“万里镜像符”还要高级珍贵的“留声镜像符”,镜面显示的画面正是当日上官婴在宛罗城外山岭,追杀白沙亭城天命殿左长老的那一幕。怪不得当日左长老叫得那么大声,感情千洛早有盘算,暗中将一切都用“留声镜像符”给偷录了下来。 看着镜面内的画面,听着分明城主府长史上官婴的狂妄叫嚣,酒楼内一干食客张大嘴巴,面面相觑,说不出话。 这场面无疑太有戏剧性了,刚刚还大肆吹捧少城主是何等孝悌仁厚,为了赎回弟弟尸身不惜付出任何代价,马上有人就爆出其暗中派人肆无忌惮杀人夺货行径,如此一来楼上食客不免都在嘀咕,这位少城主是不是表面仁义道德、满肚子却是男盗女娼? 中年管事与那名商贾脸一下子变成了猪肝,反应却也够快,“腾”的站了起来,对那黑袍怪人就扑了过来,半空中各自自衣襟下抽出了一柄明晃晃钢刀,怒喝道:“那儿来的鼠辈,居然敢如此污蔑我们少城主,该死。” 这两个厮赫然都是武元师,而看架势,星主还至少是士爵级的天命师。 面对挥舞钢刀飞扑过来的两名武元师,那名黑袍怪人纹丝不动,冷声喝道:“蠢货,你们动手前,可要瞪大狗眼看清楚大爷的身份,休要给你们家主人惹来灾祸。” 两名武元师闻言,距离黑袍怪人不足丈许生生停住,落下身躯,打量着黑袍怪人,看着他的罩头黑袍,以及腰束的丝带,忽然惊疑不定道:“你、你是‘秘卫司’秘卫?” “哼,算你们眼还没瞎。”黑袍怪人倨傲道。 秘卫司可是有监控城主府、兵马营、天命殿、警备署等等城中所有势力的职权,在城中诸多势力眼中就是凶残的秃鹫与鬣狗,虽然心头厌恶,表面却是丝毫不敢得罪。只不过眼下“秘卫司”司长已经离职,新司长还没有到任,又是谁给他们的胆子让他们做出这等举动? “我们听从谁的命令,这就不是你们两个小蝼蚁所需要知晓的了。”对于两名武元师的质问,秘卫司的这位秘卫傲然道,“既然你们城主府敢做,难不成还怕人宣扬?” 至此,酒楼满楼的食客那里还不清楚,这两名一吹一捧的武元师分明是一家人,都是城主府的走狗,为的就是给少城主陶韬宣扬名声的,只不过今日却是运背,被不知什么原因冒出来的“秘卫司”秘卫给搅了局,堪称搬石头砸了自己脚。 第九十八章 久旱大地盼甘霖 “这位大人,到底要怎么样才能让您将这‘留声镜像符’给收起来?”威胁不成,又不敢真打,中年管事只有放低姿态服软。 “哼,不恐吓了?怎么不对着我脑袋砍一刀啊?”那名秘卫气哼哼地道,“明确告诉你们,城中所有酒楼,只要有你们城主府派出的大肆宣扬的说书人,就有我们‘秘卫司’的秘卫在针锋相对,——居然还想着杀人灭口,肥了你们的狗胆。” 一听此话,两名城主府武元师脊背冷汗直流:到底是谁,居然能够使动秘卫司,调动这么多人手来与城主府作对? 两名武元师不敢再继续端着了,忙摸出几十枚血玉,偷偷给秘卫塞到手里。接了好处,这名秘卫面色大为缓和,小声道:“这是来自‘白沙亭城’的一笔大买卖,有人付了很大一笔血玉,让我们这些秘卫拿着‘留声镜像符’散到城中各大酒楼进行播放,并且明言一定要播够十天。” 两名武元师脊背上冷汗流得快成小溪了,中年武元师哀求道:“大人,可不能再播了,再这么播下去,不用说十天,只要三天,我们城主府名声可就臭了。” “这可是没有法子,这是买卖啊,我们都是商谈好的,如果我们不播,是要付违约金的啊。当然,如果你们能够帮我们付违约金的话,这事儿倒是可以商榷,此外也就只有我们‘秘卫司’司长下令才能停止了。”秘卫一脸郑重地道。 “那需要我们付多少违约金?”中年武元师直通通地问道,对于“秘卫司”司长下令的话直接无视,“秘卫司”司长现在还没有到任呢,到任后谁知道猴年马月,到时候什么菜都凉了。 “呃,也不是很多。那人付了十万血玉,按照合约,违约的话需要双倍返还,也就是二十万血玉。” “多少?”两名武元师一声尖叫,直蹦了起来。对于两名武元师的大惊小怪,“秘卫司”秘卫直接无视掉了,继续不急不躁,轮番播放着“留声镜像符”。 两名武元师对望一眼,中年武元师对商贾装扮的武元师丢了个眼色,让他留在当地监视这名“秘卫司”秘卫,自己不敢再久待,匆匆下楼,向着城主府狂奔而去。 待中年武元师跑回城主府,就发现城主府正殿内完全乱成了一锅粥,几十名原本散布在城中各大酒楼的说书人,尽皆跑了过来,围着少城主不住诉说,感情他们也都遭遇到了同样的事情,都是说书说到高潮时,被“秘卫司”秘卫从屁眼给狠捅了一刀。 “‘秘卫司’好大的胆子,竟然敢与我们城主府作对,待他们新司长上任,看我如何教训他们。”少城主陶韬此时平日的镇定从容一丝不见,梳理的油光水滑的头发变得有些蓬乱,额头更一层亮晶晶的东西渗出,很有几分气急败坏地道。 闻言,中年武元师苦苦一笑,心头不觉很有几分失望,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这名少城主,并没有以往表现出的那么精明强干,反而好像很有几分没头脑的样子。此番“秘卫司”这么干,短短十天捞取十万血玉,这是多好的生意啊,即使他们全体去卖身也赚不了这么多,况且获益的可是“秘卫司”的所有人员,完全可以想象,即使新司长上任,也是绝对不会为了给城主府出气,而冒着得罪所有下属、失掉他们所有人人心的风险而惩罚他们的,而少城主居然连这点也看不到,不是没有脑子又是什么? 就在这时,长史上官婴一脸紧张自殿外跑了进来,失惊打怪高声叫道:“少城主,祸事了,祸事了,‘秘卫司’那群畜生,居然在各大酒楼,用‘留声镜像符’在……” 上官婴话不等说完,恼火万分的陶韬迎上前,一巴掌重重抽在了他的脸上,厉声骂道:“混蛋,还不都是你,让你追杀那老混蛋,你没有杀了他,将‘孕阳果’、‘通晶银甲胄’夺回来也就罢了,居然还被人给留了影像去,真是废物。” 追杀白沙亭城左长老的上官婴,前日两手空空,满脸是血失魂落魄跑了回来,向陶韬凄惨哭诉,说是在追杀的半途,白沙亭城的千洛带领手下一干爪牙,甚至还有白沙亭城天命殿主吕胖子,一古脑儿冒出,将左长老给救走了。也就是他为人机灵,一见势头不对,立即转身大发神威逃之夭夭,饶是如此还是挨了吕胖子一铡刀,如走的再慢一点儿,连命都要搭在那儿。 当时陶韬并没有放在心上,虽然有些不悦,但想到日后弄死千洛,无论“孕阳果”还是三百套“通晶银甲胄”总归都会物归原主,也就没有怎么与上官婴计较。 自从千洛选择与陶家作对,陶韬就已经将他当做一个死人,在他眼里,出身白沙亭城那等乡野之地的千洛,无疑就是一个盲流、无赖,从来没有被他放在心上过。他堂堂宛罗城少城主,唾他一口简直都是在抬举他,随意发句话就足以让他万劫不复,虽然眼下那小子蹦跶的欢实,却总有他死的那一天,那知陶韬却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盲流、无赖而今能给他造成这么大的困扰,从而对罪魁祸首上官婴,自然也就更为痛恨。 上官婴捂着脸,讷讷道:“谁想到那小子那等奸诈……” 此时无论上官婴还是陶韬,自然都无比清楚,这一切的幕后黑手除了千洛绝对没有旁人。只不过他们可不知道千洛乃“秘卫司”堂堂“督巡使”,有调动“秘卫司”秘卫的权力,因此对于“秘卫司”秘卫那么听他的话,不惜与城主府翻脸也要在大庭广众之下狠抽城主府的耳光之事,可谓百思不得其解。毕竟“秘卫司”秘卫可不是那么好使动的,即使千洛付出十万血玉的高昂报酬,也根本难以做到。 这个时候无疑想再多,也都是白费,解决当前危机才是最紧要的,陶韬非常清楚这件事如果处置不当,他积累多年的好名声就此毁于一旦不说,连同整个城主府也要变成一个硕大无比的臭鸡蛋,顶风足足还要臭出十里地。 不得不说,千洛的这一击可是精准又狠辣,正打在城主府的七寸上,陶韬可还真不敢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下去。 “少城主,要不,将此事报给城主大人,让他做主?”中年管事见陶韬眉头紧锁思虑对策,不知为什么,心头忽然大感不安起来,对于这位原本极为崇敬的少城主能够想出什么高招,实在有些不敢抱有期望,忍不住开口提议道。 陶韬想了半天,就觉头昏脑涨,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听中年管事的话语,六神无主之下,本能就想同意,见上官婴站在旁边,正捂着脸对他杀鸡抹脖子地连连使眼色,就道:“上官长史,你是什么看法?” 上官婴道:“少城主,万万不可啊,一来城主大人现在正在筹划一件关乎我们陶家能否跃上一个台阶,成为一流大世家的大事,根本无暇分心;二来城主大人可是将此事交给你全权负责的,区区小事儿,莫非还要劳动城主大人来做决定?” 上官婴话没有说尽,陶韬却完全知晓他的意思,悚然一惊,心头暗道:是啊,如果连这点儿小事都处理不好,还要让父亲大人来拿主意,自己岂不是显得太过无能,以后父亲大人又会怎么看自己? 主意已定,陶韬大刺刺地断然道:“就让那小子且再得意几天,我总有连本带息讨要回来的那一日。上官长史,你自库房支取二十万血玉,去‘秘卫司’将那‘留声镜像符’给赎回来。哼,我陶家财大气粗,区区二十万血玉,对那乡巴佬小子是一大笔钱财,对于我陶家来说,不过九牛一毛而已。” “秘卫司”可是有监督“城主府”之权,职权的特殊性让“城主府”原本在秘卫面前就自觉矮半个头,对之可以说天然有畏怯心理,故而陶韬也根本没有那个胆子,敢将那些播放“留声镜像符”的秘卫给悍然打杀。而既然打杀不得,想要控制事态扩大,让那“留声镜像符”不再流毒,就只有听从他们条件一条路可走了。 一听陶韬的话语,中年管事忍不住心头一阵哀叹,情知这件事一出,自家城主府可算是威风扫地,必将成为别人耻笑的话柄,而少城主草包之名也算是坐实了。 宛罗城“天命殿”一座精致偏殿,两名身披黑袍腰束丝带、须发斑白的“秘卫司”年老秘卫,一脸恭顺崇敬,垂手站立,在耐心等待着什么。在他们身前一字摆开了几十个大箱子,每只箱子箱盖开启,红光蒸腾,里面赫然满当当盛的都是血玉。 两名年老秘卫并没有等太久,身着灵袍,浓眉飞入鬓角、目若冬晨寒星,瘦削身形蕴含爆炸般力量的千洛,悠悠然负手走了进来。 “见过督巡使大人。”一见千洛,两名年老秘卫如见亲人,布满皱纹的老脸满是笑容,叉手深深躬身下去,一边恭声见礼道。 “罢了,平身吧,你们来这儿作甚,这是闹那一处?”对两名年老秘卫身前的几十个盛满血玉的大箱子视而不见,千洛自顾坐在上首的花梨木椅上,细细品着奴仆送上的香茶,随口道。 “大人,与您所想一般无二,陶家果真愿意付出两倍代价,足足二十万血玉,购买我们‘秘卫司’违约,不再播放‘留声镜像符’里面的镜像。我们按照您的吩咐,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收了血玉后,就将‘留声镜像符’里面的镜像全部毁掉了。”一名年老秘卫兴奋地道,“这就是那二十万血玉,而今给您送来了。” 千洛点头,淡淡道:“既然如此,将血玉留下,你们回去也就是了,何必一定要见我?” 两名年老秘卫一听,禁不住愣了,其中那名秘卫忍不住又道:“大人,我们怎么能不见您?接下来我们秘卫司需要做什么,你有什么指示,我们还需要聆听呢。” “两位长老,我们不过做了一笔买卖而已,怕你们不相信,我才拿出那‘督巡使’的令牌。而今买卖做完了,我又不是‘秘卫司’的司长,怎么能给你们下达指示呢?”千洛微笑着道,语气却是无比坚决。 两位长老一听可是急了,跟随千洛干了这次买卖,他们可算是尝到了甜头,短短一天工夫,不过派出几十名秘卫在各大酒楼播放一下“留声镜像符”,居然就得了十万血玉,这简直就是白捡的,堪称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儿,两位长老在“秘卫司”也干了几十年,这等变态的大好事以前连听也是没有听说的,而今居然轮到了自己头上。因此两位长老今日前来,将违约的二十万血玉送给千洛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就是打算彻底与千洛攀上关系,看看接下来这位赚钱有方的小爷能否再给他们找几条赚钱的门路。 要知道“秘卫司”可不是“天命殿”、“城主府”、“兵马营”,每年只靠上面拨下的有限经费,可谓常常捉襟见肘,苦不堪言,而今千洛这么个善于赚钱的活财神,随手一指,他们就纯赚了十万血玉,却是完全赢得了他们的心,恨不得将之当爷爷供起来,那里敢轻易放手? “大人,别介啊,我们‘秘卫司’上下,对您老人家的热盼,就是久旱的大地之盼甘霖,您可不能将我们上下几百弟兄弃之不顾啊。”两名长老连声哀求道。 然而任凭两位长老怎么说,千洛就是摇头,毫不理会。 见千洛打定主意不再理会他们“秘卫司”的事情,两名长老大失所望,又不死心再三向千洛示意,“秘卫司”上下接下来将恭听他的指令,随时等候他的吩咐,然后才怏怏拜别而去。 两名长老一离开,一名身披丝袍、狮鼻阔口身材高大、一头灰白长发梳理的整整齐齐的天命师,大步走了进来,一屁股坐在千洛跟前的另一张椅子上,毫不与他客气,也不用茶盏,直接端起茶壶大口大口喝起茶水来。 第九十九章 大发死人财 千洛一脸无奈,道:“你好歹也是‘天命殿’有头有脸的人物,虽然装了多年的颓废,但那也是逼不得已,而今恢复清醒,也就没有必要随时保持你的狂放姿态了吧?” 这名狮鼻阔口的天命师,赫然正是“天命殿”天命符师钟坎。 钟坎将茶壶往几案上重重一放,大声道:“小子,我算是真服了你了。当日你说要给我小出一口恶气,既臭了陶家,又要让他们乖乖掏一大笔血玉来,当时我还不信。” 千洛冷笑道:“当日我拿出十万血玉,买通‘秘卫司’你还不让,说我是败家子,这笔血玉必然会打水漂。喏,现在二十万血玉摆在这儿,既臭了陶家给你出了气,又一天工夫获纯利十万血玉,这买卖可是值得下次再做?” “值!值!当时那能想到你居然真能将这买卖做成?你小子也忒是阴损,一具死尸,卖了一枚‘孕阳果’、三百套‘通晶银甲胄’,而今又额外再加上二十万血玉,以前常听人家说发‘死人财’什么的,你这小子却不就是在发‘死人财’?”钟坎笑呵呵地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感觉是那么的爽快?想象陶韬那混账的脸色,我简直快活的都要飞起来了。” “我告诉过你,与我做买卖,我发大财,也保你有得赚。以后这等爽快还多得很,你就慢慢等着好了。这次这么痛快弄了二十万血玉,也是陶庆那老贼不在,出了外差,对付陶韬这等纨绔,玩弄他于鼓掌之上,对我来说轻而易举,真算不得什么本事,他比之他的弟兄陶庆也是差得太远。”千洛大刺刺地道。 “可惜就是时间有些短,如果那‘留声镜像符’真能播放够十天,彻底让陶家名声臭了大街,然后再卖二十万血玉,那却不是更加酸爽?”钟坎叹息道。 千洛大翻白眼,撇嘴道:“按照你说的那么干,我们最终一枚血玉也捞不着。任何东西都有一个价值的高峰期,这‘留声镜像符’的价值最高峰,就是在第一天播放时,当时已经开始扬臭陶家名声,但又还没有完全扬臭的时候。也就在这时,陶家才会舍得拿出大价钱来购买,如果再过几天,陶家名声彻底臭了,他们又还花那个冤枉钱作甚?陶韬是个纨绔,不是白痴。” 钟坎连连点头,然而心头终究还是有些气难平。 看着他的脸色,千洛笑了,低声道:“你也是装傻装得脑子都锈掉了,你想想,虽然仅仅播放了一天,但凡是应该知道的,比如那些望门贵族,又还有谁不知道?至于那些平头百姓,他们即使知道,又有个屁用,能对陶家造成一分一毫的实质性伤害?只有那些世家大族,才敢讥笑、嘲弄陶家,才能够从这件事看清少城主的草包真面目,以后才会针对他设下陷坑,——如此我们钱赚了,扬臭陶家目的也达到了,又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钟坎一听,悚然一惊,越想越觉得千洛话语有道理。他扭头上下细细打量着千洛,半响道:“妈的,你小子太阴险了,也就是与你小子站在了同一战线上,不然老子被你卖了,还可能在帮你数钱。” 千洛一笑:“我就把你的话当做奉承了。现在得了这二十万血玉,刨除掉十万本钱,还剩十万。过几日不是就是‘珍宝阁’拍卖的日子吗,你看着我拿着这十万,再戏耍一下陶家,让他们再狠狠大出血一把。” 钟坎双眼放光,满脸兴奋,连连点头道:“还真是期待啊,——我继续给你修复傀儡去。”说着起身就要去后殿。看千洛履行交易这么彻底,极有职业道德的钟坎心头大振之余,自然也要履行自己的义务。他心下发了狠,一定要将千洛的傀儡修复的尽善尽美,免得自己手艺过差,让这小子万一心生失望,就不好好给自己复仇了,——他而今却是十成十的相信千洛能够给他报仇雪恨了。 就在这时,朱章殿主的一名武元师匆匆进殿而来,将一支拇指粗细的竹筒交给了千洛。千洛眉毛一挑,二话不说,立即打开了竹筒,接下来,他脸色慢慢阴沉了下去,双眼摄人的寒光放射,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凶戾之气弥漫。 “怎么,出了什么事儿?”一见千洛模样,钟坎就觉自己全身毛孔直竖,心头狂跳不止,咽了口唾沫问道。 “呵呵,没有什么事儿,是有人擒拿了我的一名朋友,说要与我做一笔生意,打算用我的朋友换点儿什么。”千洛咧嘴一笑,宛如择人而噬的洪荒凶兽。 钟坎愕然,第一感觉就是出这个主意的家伙,一定是嫌自己死得慢了,刚刚见识了千洛做生意的手段,居然还有人上赶着与他做生意,这不是一门心思将自己的脑袋往这小子的绞索里伸吗? “祝你好运。”对于这不知名的白痴,钟坎在心头一阵默哀致念。 无论衣、药、粮、茶、酱、器、油、酒等各行各业,凡是店铺,向来都开设城市中央,唯恐不繁华。然而宛罗城“万珍楼”却反其道而行之,开设店铺时,偏偏座落在城西南极为偏僻的一处角落。正因为极为偏僻,地价极为低廉,“万珍楼”从从容容收购了数百亩之广。划出一半建了前楼后院格局、极为堂皇宽阔的总铺,另外一半则围绕着总铺为中心,划出两纵两横四条街道,两侧鳞次栉比建成了一座座精美独立的铺面,对外公开出售。 “万珍楼”乃是在整个大陆上都极有名气的“铁锤商会”所开设,有着灵药、灵器、灵甲、灵兽等等层出不穷、无论对天命师还是普通人都堪称致命吸引力的好东西,故而虽然店铺地处荒僻,建成后,城内名门望族、巨商富贾、强者豪客依旧纷沓而至,带动的此地居然变成繁华之地,出售的铺面虽然价钱高昂,丝毫不在城中心铺面之下,却愣是在最短时间内被一抢而光。 事后有好事者估算,“万珍楼”玩的这一手,不但购买地皮、以及自身店铺修建的资金完全捞了回来,盈余更至少还能够再建三座同等规模、同等价位的“万珍楼”。 在“万珍楼”来宛罗城之前,宛罗城还从来没有那个商铺这么玩过,“万珍楼”的这一手,彻底将宛罗城这群土包子给震住了。 每月一日,“铁锤商会”都会给“万珍楼”补货一次,对于其中那些自大陆各地收购来的、价值无算的奇珍异宝,在十日,“万珍楼”则会定期举行一次拍卖会进行拍卖。 今日又是十日,早在半个月前“万珍楼”就放出风来,此次拍卖会会有“惊喜”存在,故而宛罗城内诸多大家族、大势力,以及各大新贵、豪强,都期待已久,一大早就或乘坐马车、或骑着灵兽,自城内的各个角落齐聚而来。 “万珍楼”前门脸,是一栋三层小楼,虽然不高,长、阔却都在数百米开外,楼前更无比霸气地修了一个无比平坦宽敞的大广场,地面一色用水磨黑砖铺地,让住惯了拥挤闹市的豪富贵族们都是心胸为之一畅,也充分见识到了什么叫有钱就是任性。 日上三竿。今日“万珍楼”不知闹什么幺蛾子,居然大门紧闭。如非抵达的贵族、豪强,“万珍楼”早早有仆从恭谨上前,将马车、灵兽牵到广场一侧妥善安置,还以为今日的“拍卖会”取消了呢。 就在抵达的贵族、豪强越来越多,数百人齐聚广场,那些世家大族、豪门列强的家主、族长、掌事人,还能沉得住气,不住相互攀谈,至于那些小家族、小势力的头脑,就有些焦躁了,大声叫嚷“万珍楼为何不开门,敢藐视大爷”等话语。 就在此时,一名身着黑绸长袍,左手无名指带着一枚硕大紫翡翠戒指、颇具气度的掌柜模样的中年人,自侧门缓步走了出来,满面春风地拱手道:“诸位豪客久等了。” 一见这名中年掌柜,那些叫嚷的小家族、小势力的头脑,齐齐平静了下去。这名黑绸长袍中年人,就是“万珍楼”的掌柜廉央,看上去貌不惊人,却是一名实打实的男爵上品强者,即使面对城主,以及那几个一等一大家族的族长,向来也是平起平坐的,况且他背后又有“铁锤商会”这个庞然大物撑腰,因此谁又敢继续出言不逊? “大家久等了,不过大家来的也是有福了,我们‘铁锤商会’的少会长近日偶自‘宛罗城’路过,听闻小楼举办拍卖会,特意赶来光临。”廉央笑容满面地道,“因此大家再稍稍耐心等待一二,我敢以我们‘万珍楼’的名誉保证,大家今日绝对不会感到白来。” 听廉央的话,原本众人心里都极为腻歪:你家的少会长来参加拍卖会,却让我们这些顾客等待,什么道理?但当着实力雄厚、财大气粗的“万珍楼”掌柜的面,这番话自不会说出口来。 “万珍楼”广场前的大影壁侧,千洛抱臂靠在上面,双眼眨动,一脸懒洋洋的神色。而今堪称实打实暴发户的他,可以说穷得就剩下钱了,一直苦于没有地方花出去,而今不用说“万珍楼”拍卖会有他急需的源晶,即使没有,他也一定巴巴赶来看看热闹的。 在他周围不远,稀稀疏疏站立的气派甚大的各色贵族、豪客,不时让他清晰感觉到有凌厉冰寒的杀机逼来,对此他连连冷笑,理都懒得理。 “哈,你小子就是千洛?你居然还敢来参加‘拍卖会’,真是胆量不小啊。近来宛罗城可是并不怎么太平,你小心走着路掉了脑袋。”一个张狂而恶毒的声音忽然响起,身着雪蚕丝袍、腰束银带头戴紫金冠、袖口银线绣富贵花图案的陶韬,在一群爪牙的簇拥下,背手缓步走来,死死盯着千洛道。 千洛双眼翻白看天,一边右手一抬,对他直竖竖比了一根中指,口里懒懒地道:“小爷干你没商量。” 对于千洛这等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无比侮辱性的举动,陶韬几乎没有气疯,踏前两步,然而站在千洛两侧的两名身披黑袍腰束丝带、须发斑白的年老天命师,也齐齐不动声色踏出两步,毫不示弱与他对峙。 “有‘秘卫司’护着你,今日算你走运,就不信你以后走到那儿、哪怕上厕所也带着秘卫司的侍卫。”紧紧跟随陶韬身旁,城主府长史上官婴轻摇手中折扇,阴冷冷地对千洛道,却是威胁意味儿毕露。 “哎呀,别吓唬小朋友嘛,万一把他吓坏了,就不好玩了。”恨恨不已的陶韬,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嘴角一丝阴诡笑容泛起,对千洛悠悠然道,“我听闻,今日拍卖会你想购买源晶?呵呵、呵呵,不妨明白告诉你,今日有我在,你什么也休想买到。” 千洛双眉一挑,面容冷了下来,沉声道:“此事你是怎么知晓的?谁告诉你的?” “这,你就等去地狱再问明白吧。”陶韬得意地道,看着千洛阴沉的面容,就感觉心里吃了蜜一样甜美。 被千洛联合着“秘卫司”,生生自手中敲走了二十万血玉,——区区二十万血玉,自幼锦衣玉食对钱财毫无概念的陶韬纨绔,倒是看不在眼里,但丢了如此大一个脸,积累多年的好名声也差点毁了个干净,却是让他愤怒莫名。而今千洛深知“宛罗城”步步凶险,也足够谨慎,今日来参加拍卖会都带着“秘卫司”两名长老,从而无论他还是宛罗城其余对之恨恨不已的大家族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惹了“秘卫司”也不是闹着玩的。既然无法从肉体上抹杀这小贱种,陶韬却也不想让他好过,特别自“天命殿”传来确凿消息,这小子在这次拍卖会上想要拍卖大量源晶,却是正中他的下怀:源晶可是珍贵至极的资源,自己介入,既可以收了宝贝,又能够狠狠打击这小子,却不是一箭双雕的美事儿? 陶韬还要继续恶毒打击千洛,狠狠出一出胸口恶气,天空中忽然一声嘹亮龙吟传来。 第一百章 血玉活埋贱种 一碧如洗、星光灼亮刺眼的天穹中,疏忽风云突变,大片大片白云棉花团般聚拢而来,形成一条宽广云路,自天边笔直而下,直铺向“万珍楼”门前广场中来。云路之上,一头摇头摆尾气焰蒸腾的狰狞白蛟,一步一步,飞腾而来。 当白蛟落在广场上,周身白光散发,神兽之风凛然,而身后云路久久不消,整幅景象宛如神迹。距离过近的一位位天命师,被白蛟之威压迫的歪歪斜斜,连滚带爬避向远处。宛罗城的一干土包子那里见过这等泼天煊赫的手段,看得目瞪口呆,原本有些豪族天命师对自己在广场久等未免心中颇为腹诽,然而见识到这一幕,心头不满一扫而光,转而用崇拜敬仰的眼神看向了白蛟硕大脑袋之上、负手昂然站立的身着华贵宫装的少女。 天命师界向来最为现实,只信奉强者,只要你足够强大,能够压住场子,饶是你干的事儿再出格,也绝对没有人敢二话,反而还会对你发自肺腑的崇拜。而千洛之所以眼下招惹了那么多敌人,就是他还不够强大,压不住局面所致,而所有敌人反而将他看作了一块大肥肉,都想着扑上来狠狠撕咬一口。 “见过冉少会长。”廉央满脸喜色飞掠过来,叉手见礼。冉小冉转头四顾,明亮宛如实质的一对眸子,自广场上站立的数百天命师脸上一一扫过,旋即像是看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上翘,低头就要自白蛟硕大脑袋上蹦下来。 就在她转目扫视那一瞬间,广场所有天命师齐齐心头狂跳,无尽狂喜滋生而出,齐齐在心头大呼:她看见我了,她看见我了。而待见她嘴角上翘,一丝微笑泛起,就恍若整个宛罗城都被美好春光所笼罩,所有人尽皆神晕目眩,如饮纯酿,大为失神。 廉央见这位少会长拎着裙子就要自白蛟脑袋上跳下来,吓了一跳。他对这位少会长母暴龙一般的狂霸事迹早就有所耳闻,因此没有像在场这些天命师那般被她甜美温柔的外表所迷惑,情知眼下她的这幅高贵典雅至极的仕女模样完全就是装出来的,而她真个一旦一蹦而下,这番伪装自然就算白费了,但他一名小小“万珍楼”的掌事,劝阻又没有那个胆子。一急之下廉央毫不犹豫在白蛟脑袋一侧一跪,脊背高高躬起,以自身做了一个下马櫈。 果不其然,见有台阶可下,仅仅神经粗大,却并不是缺心眼的冉小冉,也就自然而然,抬起用高阶灵兽“银角鹿”皮精致而成、无比精美雅致的小靴子,踩在廉央脊背上,款款走了下来。 接着,冉小冉双眼发直,对着“万珍楼”广场前的大影壁,仪态万方,举步走来。 站在影壁前的陶韬,刚才被冉小冉一眼扫来,已然全身发热,兽血涌动,而今见她对其余天命师看都不看,径直对自己走来,禁不住更是心头狂跳,口干舌燥。 出身城主府,陶韬也算见多了美女,然而与眼前的冉小冉一比,无疑连她的百一都比不了,更让他激动不已的是冉小冉出身的“铁锤商会”,可是在整个大陆都显赫有名,更听闻在“天命天殿”上都极有势力,如此与自己这位少城主,无论家世还是自身才貌,都堪称天造地设的一对啊。 陶韬越想越美,然而他毕竟自幼受到极为严格的教育,很有几分自制力,没有露出见色魂销的模样出丑当场,反而顺手抢过了身后上官婴的折扇,潇洒地摇了摇,脸色含了一个自认极具魅力、无比温和包容的笑容,眼神更无比深邃,默默看着走来的冉小冉。 眼看冉小冉距离自己越来越近,陶韬神色越来越兴奋,过度激动之下脸颊都微微潮红起来,一拢折扇,刚要叉手对冉小冉潇洒见礼,然后再说上几句温文有礼地寒暄话语,那知接下来,他眼中的兴奋一下子僵固,脸颊的潮红也飞快褪去,代之的是无比浓重的灰暗。他忽然发现,冉小冉眼神一直投向他的身后,眼中根本就没有他的影子,而紧接着,果不其然径直自他身旁穿过,干脆利落的好像根本没有他这么个人站在这儿。 “千洛,小贱种,又是你!”对于自己身后站得是谁,陶韬自然无比清楚,牙都几乎咬碎了。而身后,像是故意刺激他,无比清晰地对话声悠悠传来。 “您就是千洛公子吗?我听闻廉央说,公子手中颇有几件宝贝,对此我很是感兴趣,不知能否有幸与公子商谈一二?”冉小冉站在千洛跟前,浅笑嫣然,如此娇滴滴地轻声道。 对冉小冉的身份、来历,千洛自然一无所知,甚至对她出身的“铁锤商会”的深不可测的背景也是毫不知情,突然见这么一位绝色无双风华无两的美少女,对自己直直走来,他自然也是嘴巴大张,双眼发直,震惊的一塌糊涂。 待听冉小冉话语,他心头恍然,加上自幼与纤雪朝夕相处,对于绝色也有了一定免疫力,因此立时清醒过来,“呵呵”一笑,道:“自然可以,我这个人,就喜欢与漂亮的人儿做生意。” 如果此时钟坎在此,一看他的笑容,忍不住又要替主动与他做生意的冉小冉祈祷了。 “既然这样,我们到我的包厢,一边观看拍卖会,一边详谈如何?”冉小冉大为高兴,对千洛发出邀请道。 陶韬双眼忽然一亮,上前两步,叉手含笑道:“冉少会长,在下宛罗城少城主陶韬,听闻少会长对宝贝很感兴趣,呵呵,不是在下自吹,在下城主府中几千年来也是积了不少奇珍异宝,可不是那些来自穷乡僻壤的穷鬼可比,冉少会长不妨跟随在下到府邸中鉴赏一二,只要少会长看得上眼,在下就做主一概送……” 他话未说完,却是再也说不下去,戛然停了下来。他在这儿说的兴起,那曾想冉小冉好像根本就没有听到,直接与千洛并肩向“万珍楼”内走去,直接将他给晾在了那儿。 站在陶韬一旁的上官婴,都不敢去看少城主一瞬间黑如锅底般的脸色。 陶韬脸色难看,却还不死心,起身追上去道:“少会长,少会——呃!”他脸色大变,骇然莫名,就见跟随冉小冉身旁的白蛟,尾巴不经意一扫,宛如一堵墙壁对他当头就拍了下来。 陶韬不假思索,“点星笔”一振,一面椭圆形、铅灰色、闪耀坚固光芒的重盾显出,对白蛟尾巴迎去,“蓬”的一声,出乎陶韬意料,他的重盾一下崩散,接着一股大力宛如山岳重压而来,不由踉跄后退不迭。 勉强站直身躯,没有一屁股坐在地上出丑,重重吐出一口浊气,陶韬一抬头,就见“万珍楼”大门打开,冉小冉、千洛已消失门内,而广场一干天命师族长、家主、豪强,也潮水般向大门涌去,距离过近的天命师人群中,陶韬分明听到了几声无比刺耳的嗤笑。 陶韬面色羞红,双眼嫉恨怨毒光芒射出,咬牙对上官婴道:“回去将城主府府库打开,将血玉统统搬来,今日我要用血玉,将那贱种给活埋,也让那贱人、还有其余家族的家主,都看看谁才是宛罗城真正的主人。” 上官婴一脸同仇敌忾,用力点头,二话不说,转身向城主府跑去。 直到所有天命师都进了“万珍楼”,陶韬才面色阴沉,慢慢走了进去。在“万珍楼”仆从的引领下,进了自己在三楼、视野极好的包厢内,陶韬又不由向右侧斜对面的那个包厢看了几眼,那却就是“万珍楼”廉央的包厢,而今在里面的显然是“铁锤商会”少会长冉小冉,以及千洛那小贱种了。 “万珍楼”拍卖场极为宽敞,下面一楼正中央有一个两米高的圆台,是拍卖台;围绕拍卖台是一圈圈座位,此时已经坐满了宛罗城的诸多天命师。至于二楼、三楼,同样环绕正中圆台,建成了一个个包厢,这些包厢全被宛罗城的世家大族、豪门勋贵所占据。 陶韬坐在包厢,一连喝了三大壶茶,才稍稍压下心头的怒火,而就在廉央站在一楼中央圆台上,拍卖会即将开始时,上官婴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天罗包裹”,气喘吁吁赶来了。 陶韬精神大振。 下方廉央站在圆台中央,先说了几句讨喜地开场话,末了道:“大家等得时间也够久的了,闲话少说,接下来咱们正式开始拍卖。第一件拍品,原本是一件压轴品,珍贵无比,只不过大家在门外等了那么长时间,为了表示我们‘万珍楼’的歉意,因此特意提到了开场第一件。这件拍品乃是山蛮族大能的一只眼睛,而据我们‘万珍楼’供奉鉴定,这名山蛮族大能至少也是混世阶。” 廉央此话一出,整座拍卖场顿时一阵哗然,山蛮族修炼的位阶,自低到高,分别是吞元,炼骨,宝象,恶鬼,金刚,混世,神尊,谪星,裂天共九阶,混世位阶,却是相当于人族天命师的公爵级,堪称威震一方,强悍无比。 “混世阶山蛮族大能的眼珠,不但是极品源晶,能够作为傀儡、符阵等等的能量来源,用处广泛,对于女性天命师来说,更有滋阴养颜、保驻青春的神效,价值我这儿不多说了。这枚眼珠,起拍价,三十万血玉,有需要的请拍了。”廉央道,一边一挥手,一名仆从端着一个大托盘,里面盛放了一只幽蓝色、圆盘来大、妖异光芒闪动的圆珠,显然就是那混世阶山蛮族的眼珠了。 感应到那眼珠内蕴含的雄浑生命能量,以及其中雷电山岳图腾接连次第浮现,拍卖场的天命师皆知此物不假,禁不住热血涌动,这样的宝贝,即使拍下来不用,当做传家宝传之后世也是一等一难寻的珍品啊。然而一听起拍价三十万血玉,至少大半的天命师心又冷了下来,这等珍物自然价值高昂,显然非身家浅薄的他们所能窥觑的。 廉央话一出口,拍卖场有一个短暂的冷场。所有人都默不作声。 “五十万血玉!”三楼正北方包厢内,千洛满是暴发户气息、趾高气扬的声音传了出来。 “八十万血玉!”一个阴冷声音不甘示弱,立即跟上。 千洛一次不过加了二十万血玉,这个声音却是直接加了三十万,财大气粗的让在场所有天命师都倒抽了口凉气。然而看着传出声音的那个包厢,众人又都沉默下去,心头暗道:果然如此。这个声音正是陶韬所喊,众人知他被千洛生敲走了二十万血玉,臭了一把名声,心头对之愤恨莫名,而偏偏刚才在广场上又丢了一个丑,此时自然是打定主意要千洛好看了。 原本对这山蛮大能眼珠,场内不少世家大族有志在必得之意,然而见两人一开口就火药味儿十足,厮杀直接进入了白热化,不由心头又都偷偷打消了这个念头,开始坐看好戏。 “一百二十万血玉!”千洛似乎也恼火了,有钱就是任性的爆发户习气彻底发作,直接将拍卖价加了四十万,还气哼哼地道,“跟小爷玩这个?明白告诉你们,小爷现在穷得就省下钱了。” 千洛的这一棒槌,无疑太出乎众人意料,在场打定看热闹主意的天命师都禁不住全身绷紧,胸口发闷,紧张的喘不出气来。“万珍楼”举办拍卖会也好几年了,一宗物品不用说卖一百二十万血玉,连同八十万血玉也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陶韬自然也是打着同样盘算,只以为八十万血玉足以将千洛这来自穷乡僻壤的小贱种给吓尿,那知这小子一张口反而将价钱又加了四十万,反过来吓得他禁不住小腹一阵强烈尿意涌起。 他陶家虽然是数千年的城主,堪称宛罗城顶尖的世家大族,但府内财产大半是宫殿、店铺、矿脉、药田等等不动产,以及灵药、符器、护甲等各类奇宝,库藏中的浮财血玉也就不足二百万而已。 如果这枚山蛮大能眼珠,真正价值连城的话,价钱再高他也甘愿买下,关键是这枚眼珠真正实价不过就七十万血玉左右,他喊出八十万血玉,就是有这个考量,而今一百二十万血玉实在已经超过本身价值两倍还多了。 “廉央先生,这小子喊这么高的价钱,真正能不能拿出这么多钱,我对此有疑问。”陶韬怒声道。 第一百零一章 还有没有人性? “少城主请放宽心,这事儿是我们‘万珍楼’所应该担心的,您就不用多操心了。”廉央淡淡道。 拍卖场内禁不住又是一阵哄叫发出,众人都用震惊至极的眼神看向正北包厢,他们可是“万珍楼”的常客了,自然都听懂了廉央话语的意思,这说明千洛手中的确有一百二十万血玉。“这小子到底在白沙亭城捞了多少好处?一百二十万血玉居然也能够眼也不眨地拿出来。”拍卖场内所有认识千洛的天命师,特别宛罗城那些与白沙亭城被千洛覆灭的严、林、吴、郑等家族,颇有渊源的世家大族的家主、族长,都是心头炙热想道。 陶韬也是心头震惊,想不到千洛居然真能拿出如此大一笔血玉,像是被逼上了绝路的恶狼,双眼泛红,喘息粗重,一字一顿、几乎是自牙缝里向外挤一般,恶狠狠地吼道:“一百六十万血玉!” 整个拍卖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无疑所有人都想不到陶韬居然如此豪奢大手笔,真舍得抛出一百六十万血玉与千洛来赌这口气。 随着陶韬砸出这句掷地有声的话语,三楼正北方的包厢内也陷入了死寂之中,千洛似乎真个怕了一样,也也许没有那么多血玉,一声不出,将这山蛮大能眼珠就此拱手相让。 拍卖场内还等着继续看龙争虎斗的天命师,心头一阵微微失望。 “没有人继续出价了?我代表‘万珍楼’宣布,这枚山蛮族大能的眼珠,由陶韬少城主拍得。”廉央断然道,一边一挥手,在众目睽睽下,那名仆从将托盘中的山蛮族大能的眼珠,托着送到了三楼陶韬包厢。 陶韬自包厢走出,站在门前的护栏前,自托盘接过那枚眼珠,在手里抛了抛,而身后上官婴则双手发抖地将手中的“天罗包裹”,递给了那名仆从。上官婴虽然身为城主府长史,无疑也被自己少城主这一掷百万金的举动给惊呆了。 “来自穷乡僻壤的乡巴佬,有了几个臭钱就想来我宛罗城撒野,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有我陶韬在,即使你财力再厚十倍,也休想得逞。”陶韬一举将城主府数千年累积的财富给一掷而出,心头也是打鼓,额头更一层亮晶晶汗珠渗出,却倒驴不倒架,斜眼撇着正北包厢昂然道。 “好!好!少城主给我们宛罗城涨脸。” “乡巴佬,赶紧滚回你的老窝去吧。” “穷鬼,宛罗城这儿可不是你能显摆的地方,醒一醒吧。” …… 听陶韬的话语,下方一楼的一干天命师,头脑一热,纷纷振臂高呼道。 就在这时,三楼正北包厢内,“铁锤商会”冉小冉那清亮悦耳的声音传出道:“千洛少爷,这枚山蛮大能的眼珠,原本好像就是您的宝物,交由我‘万珍楼’进行拍卖的,怎么刚才您自己又出价了?” 一听冉小冉的话语,一楼拍卖场神情亢奋、不住振臂高呼的一干天命师,忽然声音哑了下去,亢奋激动的神情完全凝固在了脸上。不仅他们,站在包厢外英雄般接受众人瞩目礼、得意洋洋的陶韬,也是一愣,心头一阵强烈的不安泛起,直觉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陷阱。 “这枚宝珠,是我师父所赐,只因我手头一时有些紧,因此交给‘万珍楼’进行拍卖。可是临到拍卖了,我忽然感觉自己此举对师父颇为不敬,因此就想着买回来,那曾想陶韬少城主对这枚宝珠这么喜爱,愣是耗费一百六十万血玉将之拍了去。就此失掉了师父的所赐之物,不得不说,将这枚宝珠拿出来拍卖是我此生最大的错误,对此我只能抱憾终身了。”千洛饱含着深深叹息的话语,自包厢内悠悠传出,却是完全诠释了“不要脸”三个字的真切含义。 一楼刚才神情激奋叫嚣的天命师,连同三楼包厢外的陶韬,都是目瞪口呆,脸上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而二、三楼其余的包厢内,忽然齐齐发出一阵压抑不住的哄笑。 陶韬脸色涨红,浑身不受控制的剧烈哆嗦着,自幼顺风顺水从来没有遭遇过挫折的他,过度憋闷之下,差点都要哭出来了:不带这么欺负人的,日前刚敲了自己二十万血玉,而今在拍卖场,又给自己设套,这次直接敲了自己一百六十万血玉!这贱种恁是心黑,到底还有没有一点儿人性? 此时再看手中举着的“宝珠”,陶韬越看越刺眼,散发出的幽蓝光芒似乎也是在嘲弄他的草包,咬牙切齿,忍不住就要一下砸碎。此时他那里还不清楚,“天命殿”内传出的消息,这小子要在拍卖会上拍卖源晶,显然就是他故意放出的风,甚至特意为自己而设,用来钓自己上钩的,而自己居然也这么配合,被他耍得转过来又转过去。 “少城主,咱们消消气,您进来喝口茶。”上官婴生怕陶韬一怒之下,真将宝珠给砸了,那笑话可就更大了,赶紧将他连抱带拽,拖进了包厢。 进了包厢,跪在软塌上,陶韬脸上的羞恼慢慢消失,端起一杯香茶一口喝干,脸上疏忽一个阴毒笑容浮现:“小贱种,你是不是以为我真一败涂地了?明确告诉你,早得很呢,暂且让你得意一会儿。你算计本公子,本公子也不是吃素的,哼,看你可能够活过今日?” 接下来就是“万珍楼”搜罗来的各类灵药、甲胄、符器等等颇为珍稀物品的拍卖了,进展可谓极为顺利,很快大半物品都拍卖了出去,但与开场那火爆的一幕相比,无疑可是差的远了。期间千洛也出手了好几次,拍下了“清心顺气散”、“精元丸”、“养心剂”等等不少颇为神效、较之白沙亭城他的药田出产的可谓高出不止一个档次的灵药。但无论千洛怎么叫嚣,这次陶韬包厢内都是一片死寂,一声不吭。 陶韬这根搅屎棍不出面,其余场内的天命师,无论是世家大族的族长、家主,还是城内的诸多富贾、豪强,无疑对他都很怀有几分戒备,与他叫价就变得极为克制,从而被他顺利拍下。 “接下来拍卖的是一枚‘孕阳果’,起拍价二十万血玉。”站立圆台中央的廉央,一声吆喝,让在场所有天命师精神都是一振,不住面面相觑。 “小贱种,我必杀你!”果不其然,三楼包厢内陶韬暴怒不已的话语再次传出。 众人心下明了,这枚“孕阳果”自然也是千洛之物,前段时间他用陶韬弟兄陶庆尸身所换取的,而今拿出来拍卖,却是等于在城主府脸上再扇一个大耳光,两下这分明就是撕破脸、干到死的节奏了。众人心头慨叹,一边满怀激动地坐等好戏。 “孕阳果”论说价值,甚至较之山蛮大能的眼珠还要高出不少,但是它却是没有山蛮大能眼珠功效那么多、那么广,也就是说对之有需求的人比较少,因此拍卖的底价定得也就低一些。拍卖“孕阳果”这类奇珍,完全就是撞大运,看在场有没有对之感兴趣、并且身家极为丰厚的天命师在,否则绝对是拍不出高价的。 然而即使“孕阳果”价值定的很低,包厢内的陶韬,依旧一脸苦涩一声不吭。城主府的浮财被他一把扔了出去,而今却是连二十万血玉也拿不出,又如何将原本属于自己家族之物拍回?而他虽然用“孕阳果”换了陶庆尸身,但在他心目中“孕阳果”一直还是他陶家之物,只不过暂时在千洛手里保管而已,只要灭杀了你小子,早晚都会物归原主,而今千洛突然将之拿出来拍卖,这一着可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让他不由阵脚大乱。 “这小贱种,怎敢如此?怎敢如此?”陶韬在包厢内心乱如麻,然而除了忿忿怒骂,却任何事也干不了。 一旁的上官婴微微摇头,对自己的这位好外甥他却是早就看透,就是一个志大才疏、不谙世事的纨绔大草包,而今他的老爹、城主陶荣,另有要事分身乏术,将城主府暂时交由他打理,像城内罗、容、沐、雪等高门望族那些吃人不吐骨头的老狐狸,因为有陶荣威名在,还不敢过于放肆,然而仅仅千洛这头小狐狸,略施小计,几天工夫就将城主府数千年积累的府库浮财给吞掉了;以后真个他接任了“宛罗城”城主,恐怕撑不过几年,就会彻底败坏。 这枚“孕阳果”场内所有人都知道是城主府之物,虽然陶韬足够草包,但他的老爹、而今的城主陶荣可是一方巨头,不容小觑,因此虽然诸多天命师心头垂涎,却都保持沉默。他们自然都看得清楚,一旦拍下此物,就等于与城主府结下仇怨,必将招致城主府的报复。 “三十万。”就在拍卖场一片死寂,眼看此物就要流拍,陶韬大为高兴,暗自得意自己城主府威名强悍时,正北包厢内冉小冉清越声音忽然响起。 “贱人,有一日落到我手里,看我不活活玩死你!”陶韬面目狰狞,在包厢内怒声低骂道。 “千洛公子,据闻这‘孕阳果’原本对你来说乃极为珍贵之物,为何而今又舍得拿出来拍卖了?是想祸水东引,为陶家再树几个死敌?可看起来你的计策好像并不怎么成功啊。”嫩若春葱白如腻脂的小手把玩着“孕阳果”,冉小冉依靠在一座软榻上,斜睨着对面端坐在太师椅上、极有兴趣看着下方拍卖会的千洛,笑吟吟地道。 此时廉央又拿出了一件珍品软甲,此次一楼、二楼、三楼都有天命师加入争夺,一时间场面激烈,直趋白热化。千洛看得大为过瘾,闻言头也不回,随口道:“你不是买了吗?只要有人买,能够给陶家添堵,我就心满意足了。不用说还卖了三十万血玉,即使仅仅卖十枚血玉,我也是赚了,毕竟不过是用一具死尸换的而已。” 冉小冉闻言小手一滞,原本三十万血玉买了这枚“孕阳果”,还自觉是今日拍卖场最物超所值的一笔拍卖,听了千洛的话,才发觉自己还是跌入他的算计,不免就大为郁闷。 忿忿将“孕阳果”丢入了识海,冉小冉坐直娇躯,瞪大双眼道:“喂,拍卖有什么好看的,接下来咱们好好谈谈的生意吧?” 千洛立时大感兴趣,转过身,笑眯眯地道:“我可是等候已久了,不知少会长看上我身上的什么珍宝,只要价钱合适,都可以谈。” “很好,我也不要别的,就要你的山蛮大能的宝珠,你也知道那宝珠有能够留驻青春神效,对于女孩子来说极为珍贵。”冉小冉直接道。 “哎呀,原来少会长是看上了那颗宝珠啊,只可惜那颗宝珠是师父赐给我的,就那么一枚。少会长喜欢,刚才就应该再喊上一嗓子,——你看自从拍下宝珠后陶韬少城主就一直老老实实呆着,什么东西都没有拍,显然一百六十万血玉就是他的极限了,你只要一加价,保证就是你的。”千洛大为遗憾地道。 冉小冉“哼”了一声,冷声道:“那样的话,大白痴的帽子也就戴在我的头上了。” 冉小冉的家世比之陶韬可不知要甩出他多少条街,但她可不像陶韬那么纨绔,哪怕身家丰厚,哪怕家世豪奢,自身又正值十几岁最为爱美的年纪,但让她掏一百六十万血玉留驻自己的青春,她也还是感觉自己的脸蛋有些太贵了。 “这么说,这宝珠,千洛公子是一枚也没有了?” “一枚也没有了。” “真的一枚也没有了?” “实打实的一枚也没有了。”千洛一脸诚挚,言真意切地道。 “哎,那可有些为难了,”冉小冉黛眉紧皱,小手一晃,就多了一个拳头大小的葫芦形小瓷瓶,上面端端正正阴刻着“万妙还神丹”五个小篆字,故意叹了口气道,“这‘万妙还神丹’也不知道千洛少爷听说过没有,这一个小葫芦里仅仅就一枚,而这一枚,男爵以下修为的天命师服用,修为将直接暴涨一个大位阶。比如眼下千洛少爷是士爵中品,甚至那怕你是士爵下品,服用此丹药后修为都将直升男爵境。正因为此灵丹功效堪称逆天,因此又有一个名字为‘逆命丹’,乃天命天殿的天命符师呕心沥血所炼,我费了不知多少资源,搭进去了多少人情,才搜罗到了这么一枚。我修为已经男爵极品,留之无用,原本就想用之与千洛少爷交换一枚宝珠,哪曾想千洛少爷宝珠居然一枚也没有了,如此我只有交给廉央进行拍卖,或者直接去与陶韬少城主兜搭一番,看他是否愿意与我交换?”说到最后,冉小冉小脸皱成一团,显出两下为难的模样。 第一百零二章 心怀鬼胎 千洛双眼放光,狼一样死死盯着那只小葫芦瓷瓶,忽然一拍掌,咧嘴道:“哎呀,你看看我这个记性,我分明还有一枚宝珠,怎么就忘记了呢?” 说着,他一晃手,果真又有一枚一般无二、圆盘来大、散发幽蓝光芒的山蛮大能眼珠显出,拉过冉小冉的小手,硬向她手心塞去,一边热情地道:“都是我的错,年纪轻轻居然记性这么不好,早知道少会长这么喜欢这等宝珠,第一枚我就不应该拿出来拍卖,直接送给少会长。” 冉小冉小脸一红,将宝珠握在手里,却一甩手将千洛的手甩开,不满地道:“交易归交易,我与你很熟吗?拉拉扯扯的。”一边说,一边就将小瓷瓶丢给了千洛。 见千洛接过小瓷瓶,妥善藏之“天命宫”,冉小冉一撇嘴,又一晃手,这次双手却是足足出现了八九只一般无二的葫芦形小瓷瓶,再次皱眉为难道:“我近来居然也有些记忆不佳,才想起来这等‘万妙还神丹’还有九瓶来着……” 千洛眼珠子都直了,呼吸都粗重起来:十瓶“万妙还神丹”啊,如果自己一古脑儿全吃下去,修为将暴涨到何等地步?还用的着天天苦修苦练了?怪不得这小娘皮与自己同样年纪,不过比自己早修炼了一年,居然就高到这么变态的地步。 这厮脸皮也是够厚,一拍自己额头,再次“啊呀”一声,道:“我也再次想起来了,我恰好也还有九枚宝珠。”说着,他手又一晃,自“天命宫”内再次取出了又九枚宝珠来。 两人当下飞快完成交易,千洛心满意足将十瓶“万妙还神丹”收进了“天命宫”,冉小冉也兴奋莫名将十枚山蛮大能眼珠丢进了自己的眉心,两人都是心怀鬼胎地一笑,居然意外从对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一丝影子,一般无二的贱脾气厚脸皮。 “千洛少爷带着这么多宝珠,四处乱走,难道就不怕人抢劫吗?”冉小冉大有深意地道。 “怕,怎么不怕,这不带着两个保镖嘛?”千洛指了指包厢门外,门神一样侍立左右的“秘卫司”两名长老道,“不过眼下即使没有他们,我也不怕了,有了这十瓶‘万妙还神丹’在,我还怕得谁来?服下后,分分钟成为超级大能啊。” “啊?千洛少爷,您什么意思?莫非你以为这‘万妙还神丹’可以一下子服十枚?哎呀,也是我忘记告诉您了,这‘万妙还神丹’,一名天命师一辈子只能服用一枚,除此服用再多,也是白费。”冉小冉一本正经地道。 “什么?”千洛发出一声怪叫。 想不到自己终于成功戏弄了这小狐狸一把,看着千洛的神色,冉小冉别提心头多爽快了,“咯咯”不住娇笑着,直笑得花枝乱颤。 包厢外“秘卫司”的两名长老忽然一脸惶急走了进来,叉手躬身道:“大人,大事不好,我们接到自城主府传来的指令,新上任的‘秘卫司’司长赵宗师命我们‘秘卫司’全部人员,立即出城三百里远迎他,违令者杀。” “什么?”千洛眉毛一挑,脸色阴沉了下来。刚刚还对冉小冉吹嘘自己有两个“保镖”,足以保自己的宛罗城自如行走而安然无恙,那知话音未落,居然就要被人给收回去。他可是生就一副玲珑心肝,那里还不清楚,这分明是宛罗城那些世家大族,特意针对自己设下的陷阱了,居然在这等紧要关头,将“秘卫司”两位长老召走,可见策划的也是时日很久了。 “在宛罗城没有自己的眼线,就是不行啊,完全处在被动挨打状态。”千洛想起自己在白沙亭城,任何风吹草动都瞒不过自己耳目,而今这等大事,直到发生自己还一无所觉,不由暗暗叹息。 见两位长老一脸焦急,等待自己示下,显然就此一走了之,有些对自己说不过去,但要护送自己回“天命殿”,显然接下来必将迎接“秘卫司”新任司长的怒火,他的违令者斩显然并非随便说说的。千洛一笑,挥手道:“那你们赶紧去好了,拍卖会还没有结束,我还要再看会儿热闹。” 千洛如此体贴,为他们着想,两位长老大为感激,眼下他们自身难保,委实顾不上千洛了,当下匆匆告别,转身出包厢而去。 “看来局面好像对你很不利啊。”冉小冉春水般双眸眨动,饶有兴趣地道,“如果你还有十颗宝珠的话,我想我不介意做你的保镖。” “哈哈,不劳挂心。”千洛一笑,又附耳过去,低声神神秘秘地道:“你不知道我有个外号,叫做‘舍命不舍财’?” 说着,长身而起,大步走出了包厢。此时拍卖会还没有结束,然而原本将一、二、三层楼挤得水泄不通的宛罗城天命师,不知什么时候走了个干干净净,整个拍卖场变得空荡荡的。 千洛嘴角一丝冷笑浮现,大大伸了个懒腰,背负着手,摇摇摆摆向着“万珍楼”外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冉小冉春水般双眸一丝欣赏泛起,对忽然出现他身后的廉央,笑吟吟地道:“你看这小子,是不是很爷们?” 宛罗城天命殿,殿主精舍内。 朱章殿主随随便便披了一件粗布袍,盘膝端坐软榻上,对着跪坐下首矮榻上的一干殿内管事、执事,详细交代着殿中诸多事务。他的调令已经下来,不日就将前往潍安界天命殿任职,虽然接替他担任殿主的人选还没有定,更没有到任,但他已经开始着手准备交接了。 朱章殿主属意的,并且着力向上级天命殿推荐的,自然是白沙亭城天命殿主吕不韦,然而来自洛邑领一等一大家族赵家的嫡子赵宗师,正赶来担任“秘卫司”司长,洛邑领赵家麾下的诸多势力暗中发力,企图将宛罗城天命殿主空置一段时日,然后由赵宗师顺势接任。 “算盘打得倒是如意,不过未免也太自大了,好事都是你们赵家的了。”对此心知肚明的朱章殿主,心下连连冷笑,扫视着一干管事、执事、长老,道:“眼下我们天命殿正值多事之秋,你们中有些人近来好像人心浮动,产生了一些不该有的想法。我不妨告诉你们,虽然我已经接到了调令,但还没有离任,而新殿主也还没有到任,因此,一些你们不该产生的想法,最好就不要产生,免得急吼吼的抱错了大腿,最后落个难看。” 朱章殿主而今在整个宛罗城中都是权势威隆,更遑论在天命殿中了,可以说殿内从上到下都对他敬畏有加,丝毫违逆的心思都不敢有,而今听他不轻不重的几句话,特别那些近来有些异样心思,与城内一些大家族眉来眼去的管事、执事、长老,全身就一阵发紧,“忽”的脊背出了一层冷汗。 精舍的门被自外轻轻推开,朱章殿主的一名身材魁梧、膀阔腰圆的武元师,猿猴般无比灵巧闪了进来,几步迈过,到了朱章身后,附耳低声急促说了几句什么。 朱章殿主双眉一挑,脸色一抹儿凝重浮现,袍袖一拂,沉声道:“大家都散了吧,我有一件事儿,接下来需要处理一下。” 一干管事、执事、长老,原本就被他一番话敲打的全身发紧,大不自在,闻言长松口气,自软榻上站起,叉手行礼后,鱼贯躬身退了出去。 “这个消息,是‘秘卫司’两位长老派人送来的?他们接到‘秘卫司’新任司长的严令,出城三百里远迎?如此说来,今日在‘万珍楼’拍卖场的千洛,却不成了孤身一人?”朱章殿主皱眉道。 “‘秘卫司’两位长老也不知道这道严令是不是特意针对千洛公子而设,也拿不定主意,因此派人送来这个口信,说一切由殿主您定夺。如果这真是针对千洛公子而设的一个圈套,企图对他不利,那这背后的黑幕,就太深太可怕了。”这名膀阔腰圆的武元师也许跟随朱章殿主日久,居然有着与外貌毫不相称的详密思虑,对朱章殿主低声道。 居然能够与还没有上任的“秘卫司”司长搭上线,宛罗城中有这等能量的势力可并不多,甚至极为可能是城内诸多势力联合起来沆瀣一气了,而在这等紧要关头收走护持千洛的“秘卫司”长老,所欲何为,却真有几分不言而明的意味儿。 朱章殿主点头:“立即下去准备坐骑,召集人手,赶往‘万珍楼’。” 膀阔腰圆的武元师心头微凛,情知朱章殿主所言的召集人手,就是将他们这些武元师全部召集起来,要知道朱章殿主眼下座下,与他一般无二的武元师整整有八名,而今全体出洞,足以看出他对千洛的看重,同样局势之危急也是尽露无遗。 武元师刚刚出精舍,精舍门外忽然一个苍老声音响起:“殿主近来安否?我等几位不速之客今日特意前来讨杯茶吃,殿主不会拒之门外吧?” “呵呵,殿主向来为人仁厚,岂能做出那等失礼举动,我等且放宽心就是。”又有一个阴冷的声音道。 朱章殿主脸色连变,慢慢阴沉了下来,却默不作声,回身再次跪坐榻上,淡淡道:“诸位今日怎么有这等雅兴,既然来了,也就都进来吧。” 四名尽皆身着雪蚕丝袍、袖口用银线绣着富贵花图案,腰束银带头戴紫金冠的中年男爵天命师,神色或威严、或淡和,或深沉、或倨傲,负手鱼贯走了进来。 进门后,也不等朱章殿主发话,四人径直各自跪坐在了一张软榻上,为首神色淡和的中年天命师,连声道:“上茶、上茶,赶紧上茶,朱章殿主的‘溢露香’我们可是期待已久了。” 朱章神色木然,对身后侍立的小侍女摆了摆手,小侍女立即袅袅上前,斟了四杯香茶,低眉一一奉上。 这四名中年天命师,却就是宛罗城除却城主府,其余罗、容、沐、雪四大一等一世家大族的家主。 “茶水也喝了,如果还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谈,我需要马上外出一趟。”待四大家主刚刚端起茶盏,朱章殿主即站起身,“如果事情很急,也可以在这儿等我。” 一听朱章殿主的话,四大世家家主同时色变,无疑朱章殿主这番举动太无礼了,根本就没有将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四人联袂而来,那怕朱章殿主向来权势威隆,在宛罗城一言九鼎,怎么也要给他们几分面子,有再重大的事情也要放开,陪他们喝上一壶茶才是,那有不等他们端起茶盏就赶人的道理? 神色倨傲地雪家家主雪通忍不住冷哼了一声,面色淡和地容家家主容秉,微笑道:“殿主留步,不知殿主有什么大事,我们四人前来,居然也不能陪我们略微坐坐?我们几个家族虽然族小势弱,但殿主如此无视,似乎也说不过去吧?” “废话少说,如果你们是诚意拜访,我自然会尽心接待。你们就说吧,我如执意要外出,你们又能如何?”朱章殿主情知来者不善,直接讲话挑开,一边举步作势就要向室外走去,同时他身躯右侧一枚黄缎包裹的印玺浮现,不住载浮载沉,而精舍外,八名武元师各执兵刃,浑身蓝蒙蒙光晕散发,莫名强悍气势弥漫,已然做好了万全准备。 朱章殿主虽然口里对四大家主极为藐视,实则心头无比警惕,这四个老家伙虽然这些年一直被他强势死死压着,但他却从来不敢小看他们分毫,而今四人联袂而来,不由得他不全神应对。 对于四大家主为何齐齐而来,并执意要留自己陪他们喝茶,朱章殿主心下无比清楚,分明是他们已设下针对千洛的阴谋陷阱,怕自己赶去搅局,故而一定要将自己留在天命殿。 “殿主身为子爵天命师,况且还掌控宛罗城第一防御符阵‘金光罩’,灭杀我等区区四名男爵,还不反掌间的事儿?”面容淡和的容秉叹了口气,“可我们这些小人物总也要活口气吧?既然打不过,心又不甘,那只能拼命了!” 第一百零三章 逼宫 容秉话音一落,为首的面色威严的罗家家主罗敢宕,“腾”站起了身,将自己身上的丝袍一下解开。朱章殿主双眉一挑,眼神一抹儿震惊、愤怒涌现,就见罗敢宕丝袍中,却是挂满了婴儿拳头大小、色泽紫红、雕刻满了繁密复杂符纹并无穷无尽暴烈能量不住波动散发的怪异圆球,却足足有三四十枚之多。 “我们四人联袂前来拜谒,殿主居然无礼的清茶都不招待一杯,这等羞辱我罗敢宕是绝对不忍的。但殿主位高权重,身份尊贵,我一名不入流小家族的家主自不敢做出什么过分举动,只有用这‘雷神怒’自爆一途,对殿主进行血谏了。”罗敢宕大声道。 “雷神怒”,与“天雷火”一般无二皆是用“星玉”精炼而成,只不过炼制“天雷火”的星玉是下品,而炼制“雷神怒”的却是上品,而两者之间的威力差别也不是很大,也就差了十倍而已。也就是说“雷神怒”虽然小得多,一枚的威力,却是足足与十枚婴儿头颅大小的“天雷火”相当。而今罗敢宕居然悬挂了近乎四十枚之多,一旦同时炸开,这等威力,怕是小半个宛罗城都要消失吧,简直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你居然敢威胁我?你以为你是谁?”朱章殿主数年来在宛罗城口出法随,令行禁止,何曾有人敢威胁他?面容怒气一闪,一股气势惊涛骇浪般席卷而出,身侧悬浮的“殿主印玺”随之金光暴涨,直冲屋顶,“区区几十枚‘雷神怒’,还伤不了我。” “我根本也没有想过要伤及殿主,我说过,我只是受辱死谏而已。”面对朱章的怒容,罗敢宕心头打了一个突,表面却是冷漠不动,一步不退道。 “虽然伤不了殿主,但近乎四十枚‘雷神怒’,‘轰’的一下炸开,呵呵,‘天命殿’恐怕就没有了吧?而‘天命殿’被毁可是大罪啊,再加上‘朱章殿主羞辱城内世家家主、世家家主不惜以死血谏’这等传闻传到上面,殿主大人恐怕日子也好过不到那儿去吧?不知会不会被贬到与山蛮、海妖两族交战的前线,戴罪立功?”容秉家主眨着眼,砸着嘴道。 “殿主也别想用‘金光罩’,我们在天命殿内,你自外罩住整个天命殿,无用。而无论你想用‘金光罩’罩住罗家主,还是用你的子爵大神通拿下他,呵呵,我们三个可不是死人,挡一挡你,让他引动‘雷神怒’的时间还是有的。而你想必也不会怀疑罗家主的以死明志之心吧?”面色倨傲地雪通冷冷道。 对此朱章殿主自然不会怀疑,冷冷看着罗敢宕道:“罗家主,据说你寿元无多,但你真舍得连个善终都落不下?” 罗敢宕“哈哈”一阵狂笑,神态豪迈:“一条血髓玉矿脉啊,不用说不得善终,即使让我千刀万剐,也是甘之如饴啊。” 朱章殿主连连点头,连声道:“很好、很好,看来你们一切都考虑周全了,只希望你们不会后悔今日选择。” “这个,就不劳殿主挂怀了。”容秉与雪通、罗敢宕等对视一眼,悠悠然道。 朱章殿主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自己马上就要离开宛罗城,他们自然不用再看自己脸色,而他们恐怕现在又抱上了来自洛邑领嫡子的大腿,自己即使事后报复他们,他们却也是不怕不怕了。 “很好、很好。”朱章殿主转身跪坐软塌上,双眼微闭,就此一言不发。 四大家主再次对望一眼,也各自安然跪坐软塌上,看着朱章殿主的脸色,心里却是比吃了蜜还甜,一杯又一杯不住喝着香茶:这么多年了,一直活在朱章殿主浓重的阴影下的他们,而今在他临行前,终于压了他一回,心头又岂能不爽? “人生在世,能否快意过活,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够看准路、抱对腿啊。”容秉一边喝着茶,一边颇为自得地自语道。 走出“万珍楼”,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看着天穹中将星光完全遮盖、密不透风的乌云,再看着周围漆黑的夜色,千洛砸巴着嘴道:“还真是夜黑风高杀人天啊。” 当下他也丝毫没有遮掩身影的意思,就那么背负着双手,穿过“万珍楼”广场,循着大街,悠悠然向着“天命殿”方向走去。 走出不多远,长街被云雾与夜色完全笼罩的黑暗中,影影绰绰,十几名高高矮矮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有、一律乌蚕丝袍、腰束丝帛带、头戴金冠打扮,赫然尽皆是士爵位阶的天命师,像是浮出水面的冷硬尖锐礁石,缓缓走了出来。 千洛站住了脚步,回头一看,身后的来路,同样又有十几名一般无二,高矮男女老少都有的士爵天命师显出。 三十多名士爵天命师,就像是两群堵住了一头肥美大牛的恶狼,齐齐双眼兴奋、贪婪、垂涎的光芒闪烁,盯在了千洛身上。 不得不说,被这么多不怀好意的眼神死死盯着,饶是千洛有着一个超出常人不知多少的大心脏,未免还是有一丝不自在。 “小子,不得不佩服你,真是好大的胆子,居然还敢独身一人在宛罗城闲逛,可真是不知死活啊。”千洛对面,一名身材高瘦面容苍白的三旬模样天命师,上前一步,悠悠然对千洛道,一股稳操胜券,一切尽在掌握的自得意味儿流露而出。 “这话什么意思?”千洛一脸讶异。 “什么意思?呸,别不懂装懂,臭小子,赶紧将你身上的山蛮大能宝珠,以及刚刚卖宝珠收取的一百六十万血玉,以及在白沙亭城自那几大家族手中夺取的好处,统统献出来,然后再自废‘天命宫’,自断一腿一臂,——如此看你乖顺,说不定我们还会饶过你的狗命。否则,呵呵,今日可就是你的死期!”又有一名满脸横肉,身材矮壮的青年天命师吼叫道。 “妈的,感情你们是想强抢啊?就因为小爷薄有余财?这是什么狗屁道理。”千洛不忿地道,“城主府陶家财产可比我多多了,怎么你们不去抢他?” “你小子脑子进水了吧,我们吃饱了撑的才去抢城主府,岂不闻‘匹夫无罪、怀璧其罪’?你小子眼下就像是一个三岁孩童,手拿赤金行走闹市之中,还能怨我们起窥觑之心?”身材矮壮青年一脸看白痴的神情道。 “哦,我明白了,你们的意思,就是吃柿子捡软的捏?我最为弱小,偏偏又身家丰厚,因此活该被你们分食吃掉,对吧?”千洛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道。 这些天命师显然都是刚才“万珍楼”内的顾客,也是宛罗城诸多大家族的家主、族长,以及新贵、豪强,原本千洛在拍卖会一掷千金的豪奢,以及手中握有山蛮大能眼珠这等珍宝,让他们心头已经贪念大炽,只不过千洛包厢外门神般站立着两名“秘卫司”长老,让他们大为忌惮,不得不强压下心头的火热。然而拍卖会不等结束,他们意外发现千洛身边的两名“秘卫司”长老提前匆匆离去,旋即一个消息如同流毒般暗中飞快传遍全场,宛罗城城主府,以及罗、容、沐、雪等诸多一等一的大家族,要联起手来,将这小子给一举灭杀。 听闻这个消息,整座拍卖场都沸腾了起来,故而不等拍卖会结束,所有天命师已然蜂拥退场。这三十多名露面的天命师,就是宛罗城内较之城主府,以及罗、容、沐、雪等一流大家族要差一个层次的二等家族,相互串联勾结,抢在那几个大家族前,将千洛给拦截了下来。他们打得算盘也是无比如意,千洛此时在他们眼中就是一块大肥肉、一桌难得的盛宴,虽然他们实力、势力较之城主府与四个大家族要大为逊色,但也休想将他们完全排除在外,打定主意也要分一杯羹了。抢先将千洛灭杀,将好处先捞在手里,到时候法不责众,城主府与诸多大家族又能奈何得了他们?最多也分润给他们一部分就是。 而除了他们三十多名家主、族长,所代表的三十多个宛罗城二流家族外,在周围深不可测的黑暗中至少还有上百家三流家族的家主,双眼发光地暗暗窥伺,只不过因为势力最弱,被完全排除在外,因此只能干着急看着而捞不着近前。 “哈哈,你总算明白了。因此小子,你只能怨自己太弱小,偏偏又大肆露富了。看你的意思,是临死前还想再蹦跶蹦跶了?如此大爷就陪你玩玩,让你死得心甘情愿。”身材高瘦面容苍白的青年天命师身后,又有一名生有两条浓密刺眼的扫帚眉、一双金鱼泡眼凶光毕露的天命师,急吼吼抢了出来,“点星笔”一挥,一柄大砍刀寒光闪闪,对千洛当头就劈了过去。 这一刀势大力沉,刀背上条条蛇形符文流动,刀刃更丝丝青芒迸射,挟带起了一股威猛凌厉的劲风,将虚空一举撕裂,瞬息间出现千洛头顶上空。而真个砍中千洛,必将从头至胯,将他给一下均匀砍成两片。 这名天命师赫然是士爵上品修为,自觉灭杀千洛区区士爵中品易如反掌,而当着诸多同道的面,为了在接下来的瓜分盛宴中多得一份,这一刀却是倾力而发,打定主意要将千洛拿下的干脆利落。 “广暮家主出手了,如此我们倒是不用动手了。” “广暮家主的刀耍得越发虎虎生威、精妙劲道了,看来再做突破,晋升士爵极品,指日可待。” “真是无聊啊,想不明白那些大家族的家主,难道是人越老、胆子越小?对付区区一士爵中品,至于那么慎重其事、劳师动众?” …… 一见金鱼泡眼天命师、宛罗城二等家族广家的家主广暮,驱使第一本命符文化成大砍刀斩出,其余熟知他的二等家族的一干家主、族长,面带微笑,悠悠然纷纷议论道,神色安闲地就像在品评一道菜肴的味美与否。 广暮虽然仅仅士爵上品修为,但家族传承功法的特殊性,让他即使与士爵极品激战,也是丝毫不落下风,灭杀士爵中品更是一刀了事,从来没有用过第二刀。天命师一道最是讲究以品阶压人,同一位阶的天命师,那怕仅仅高出一品,高品阶的也足以轻易完败低品阶,故而广暮大刀一出,所有天命师心头都是一松,自觉自己算是不用出手了。甚至有的天命师已经开始幻想接下来的瓜分盛宴,自己能够分润到多少好处了,暗自愉悦想道:这次捞取好处,也许是家族有史以来最为轻松、收益却最为丰厚的一次了,像这小子这等冤大头,怎么就不能一年多来几个呢? “嘎嘣!” “扑!” 随着广暮大砍刀狠狠砍下,众人眼前一花,就听一声光刃碎裂的沉响过后,紧接着又是一声利刃砍中血肉的异样声音泛起,旋即血水喷溅,血雾蒸腾,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 数十名二流天命师家族的家主,用力眨了眨眼,待看清场内情形,下一刻脸上的愉悦一举僵固,眼神无比骇然与难以置信的光芒射出。 场内的确是死了人,也的确是被砍成了两片,只不过死得不是一干家主所迫切希望的千洛,而是广暮家主,——千洛驱使着一柄丝毫不比大砍刀小多少的大剑,居然无比均匀,反过来将广暮给从头至胯砍成了两片,而连广暮的大砍刀也被他大剑硬生生震成碎片。 刚才还相互谈笑风生、活蹦乱跳的广暮家主,一转眼居然就变成了两片尸体躺在了那儿,内脏鲜血流淌了一地,甚至连声惨叫都没有发出,这一幕无疑太有冲击力了,一干家主都惊得完全说不出话来。 “对于你们的说法,我可是有不同意见,我认为今天不是我的死期,而将是我获得自由在宛罗城街道行走权力的一天。”千洛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得闪光的牙齿,无尽的杀机毕露,像是一头揭去伪装、慢慢显露出狂悍残暴本相的洪荒凶兽,“你们这群蠢猪,也不用你们的猪脑子想一想,城主府等那些大家族都是吃素的,费尽心机将我身边的两名‘秘卫司’长老调走,营造出如此完美的灭杀我的时机,如果我真那么容易得手,还会任由你们截取好处?不过,现在与你们说这些也是白费了,既然选择冒头,那你们就都统统死在这儿吧,反正这个世间无论什么时候也不缺少见到利益就变成白痴的蠢货,少了你们这一群,也看不出少。而本少爷,咯咯,对你们的家族的财富、矿藏也是很感兴趣,毕竟白沙亭城被我覆灭的那些小家族都太穷困了,而我的胃口又一向很大。” 面对千洛的一番侃侃而谈,一干天命师家主神色呆滞,就感觉有一丝不安泛起。 第一百零四章 做人能不能实诚一回? “小子,少在这儿危言耸听,爷爷不吃你这一套,给我死去吧!”满脸横肉、身材矮壮的青年天命师一声暴吼,驱使一柄合抱大小,锤面金、黑两色光芒交织闪耀的沉重大锤,“呜”的卷起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狂风,对千洛当头狠砸而去。与此同时,“点星笔”再点,一面四四方方、足有尺许厚的重盾浮现,挡在身前。 “哟,自觉有乌龟壳护身,胆子就壮了?不得不说你太天真了,你就是再背上三层,小爷也是敲碎你不眨眼。”千洛阴笑一声,一手“点星笔”,一手捏决,“双手符剑”激射而出,急剧飞旋,化成一巨大钻头“轰”的一声将矮壮天命师巨锤钻了个粉碎,势头丝毫不衰,又直直撞击在他的乌龟壳、不,他的那面厚重巨盾上,就在周围一干天命师无尽震惊眼神中,矮壮天命师的第二本命符文所化的重盾也蛋壳般脆弱,被一举钻碎。 紧接着千洛手诀又一变,“双生符剑”由合而分,相互交叉,化成一巨大剪刀对着矮壮天命师脖颈轻盈一绞,“噗嗤”一声,矮壮天命师满是惊骇绝望之色的头颅就此无力掉落地上,“骨碌碌”滚出了老远,脖颈鲜血喷泉般窜起了老高。 刚才灭杀金鱼泡眼天命师,一干围观天命师还敢说千洛偷袭,而这一幕他们可是看得清清楚楚,——想不到修为较之千洛高上整整一品的矮壮天命师,却居然在他手下婴儿般毫无还手之力,硬碰硬之下,被他轻而易举击杀,这无疑太超出他们的想象与以往的认知了。 他们却是不知千洛刚刚修成士爵中品,已然能够完败男爵修为的城主府长史上官婴,而一名男爵强者足以轻而易举灭杀十几名士爵极品,故而金鱼泡眼与身材矮壮区区两名士爵上品天命师,对他来说还不是小菜一碟,手到擒来? “不要听他虚张声势,他再怎么叫嚣,也就是士爵中品修为,怕他怎地?况且世上还有没有风险、不劳而获之事?大家并肩齐上,乱刀将他砍成肉泥!”身材高瘦面容苍白的青年天命师,厉声高呼道。 几十名天命师如梦初醒,心下齐道:是啊,已经到了眼下地步,退缩不得了,而这小子虽然有些古怪,修为毕竟不过士爵中品而已,怕他怎地?难不成还真能将自己几十名堂堂二流大家族的族长、家主给杀个干净不成? 就在他们念头刚刚转到这儿,还不等招出符器,千洛忽然一声缭绕宛如惊龙般的长啸发出,手中“点星笔”驱使着“双生符剑”、“六角古朴重盾”,倾力而发,居然主动猛虎般对他们扑了过来。 一声声惨嚎接连响起,大蓬大蓬鲜血喷飞,残肢碎肉漫天,千洛所向披靡,首当其冲所遇的天命师没有一合之将,眨眼间就有四五名天命师家主被他用“六角重盾”生生砸成肉酱,用“双生符剑”活活绞成肉泥,场面腥风血雨,宛如地狱。 “大家一齐上,杀了他!”几十名天命师也急眼了,此时也知道这块大肥肉恐怕并不是那么好吞,里面却是带有一只锋利无比的大钩子,然而无法退缩了,只得硬着头皮,一边呼吼着给自己鼓劲,一边合围而上。 “轰隆”、“轰隆”、“轰隆”…… “咚”、“咚”、“咚”…… “嘣”、“嘣”、“嘣”…… 接连或沉闷或尖锐或响亮的巨响连连泛起,同时赤、金、黑、白诸色光华迸闪,足以卷飞巨石摧折古树的凌乱暴风四溢,虚空壁障一时间为之颤晃不已,三十余名天命师家主宛如一群饿狼,将千洛团团围住,“点星笔”驱使着各自符刃、护盾不住狂砸乱劈而去。 千洛识海“天命宫”光芒大作,“大罗承星盘”晦涩旋转,悬浮其上的“点星笔”涨缩不定,士爵中品修为完全释放,催动着六角古朴盾牌上面重重山岳图腾浮现,时快时慢,围绕身躯盘旋不定,将本体护持的密不透风。而由于盾身过于沉重,每一次飞转都带起了一连串虚影,在虚空壁障上生生拖出了一条条明显扭曲的光带,凌乱狂劈来的各色光刃、符器,撞击上来,纷纷被轻易震碎,爆成了团团各色光团,如同顽童燃放起的各色烟花。与此同时“双生符剑”、点星笔化作三条银龙凌空飞射,时合时分,对一干天命师不住凌厉绞杀,每一次出击都必将带起一溜儿血光,就有一名天命师发出或高亢或短促的惨叫,就此殒命。 一干尽皆士爵以上修为、任何一名都堪称宛罗城一方巨头的天命师家主,在千洛的重盾、符剑攻击下,无疑鸡犬,无论下品、中品、上品,还是极品,一视同仁,尽皆一击毙命,毫无二致。 千洛缭绕长啸不绝,杀得性起,下手越发狠辣,随着越杀天命师越少,压力逐渐减小,由开始的追求极致杀伤力,转而开始虐杀起来,从而死在手下天命师或变成一团肉泥,或碎成碎片,根本连个人形都没有。而浑身沾满鲜血碎肉的他,恍若降世的恶魔,煞气惊人、杀气浓重,令人神魂皆栗。 身材高瘦面容苍白的青年天命师,身上覆盖光甲,驱使着一柄巨矛大蛇般不住对千洛飞抽猛刺,而攻击了半天愣是没有一击刺中过,随着时间慢慢流转,他忽然感觉自己身躯周围人变得越来越稀,匆忙间转头一扫,不由肝胆俱裂,全身冰冷,魂不附体,原本三十余名士爵修为天命师同道居然愣是余下不足小半。 “这小子到底什么来头,不是今年刚晋的天命师吗?怎么变态到这个地步?老天啊,你瞎了眼,怎么降下这么一个恶魔来?”高瘦青年天命师浑身哆嗦,心头无尽悔意惧意涌起,心头凄厉咆哮着。 ————————第六集—————————— “扑”的一声,就在千洛驱使着重盾,将又一名天命师活活砸成一团血水混合骨肉的肉酱,漫天喷溅,剩余的不足十名天命师,再也压制不住自己心头的恐惧,包括高瘦青年天命师在内,发一声喊,四下疯狂逃窜而去。 “哎呀,你们怎么跑了,我马上就没有力气了,哎呀,我筋疲力尽了,连走路都变得困难了。”千洛一愣,想不到这些家伙这么没有骨气,居然会选择落荒而逃,一丝死战到底的血性都没有,忍不住心头大骂,然而他们四下逃窜,一时间他可没有法子分身,追上去将他们一一击杀,必然会有落网之鱼,心下大急之下,生出一计,口里无比虚弱地大叫道。 平心而论,一干天命师能够坚持到战死大半,最终才士气崩溃,四下败逃,完全称得上悍勇无比了。况且他们又不是真正的白痴,不怕死,却是怕白死,明知必死那里还会硬着头皮等着被宰?而也是被千洛真正杀寒了胆,心头对之畏惧如虎,任凭千洛如何示弱,在后面哀叫,愣是没有一名敢回头,看看有没有便宜可捡。 “小恶魔,管你是真没有力气还是假装,你就是死在那儿,老子也不去捡那个便宜了,老子认栽!”所有残存的天命师,齐齐心头转着同样念头,不但没有回身的,反而逃得更快了。眼下无疑就是千洛真正死在那儿,并且身旁堆着一座金山,也休想他们动心,二十多名同道用他们的鲜血与性命,却是彻底将他们发热的头脑给浇清醒了。 千洛大怒,嘴里骂骂咧咧,驱使着符剑,对着聚集最多的一簇天命师就追了下去,“嗤”、“嗤”、“嗤”声响中,轻易将包括高瘦青年天命师在内的三名天命师,也给一一击杀。 闻听高瘦天命师临死前的绝望惨叫,其余逃窜的一干天命师几乎屎尿并流,心头同时大骂:无耻小儿,就知道你满嘴没有一句实话,你就不能实诚一回? 最后灭杀了高瘦天命师等三人,其余还有六七条漏网之鱼,已然逃之夭夭,消失在浓重黑暗中,踪迹全无。千洛遗憾地叹了口气,散掉“双生符剑”、“六角重盾”,收起“点星笔”,抖一抖身上灵袍,上面沾染的鲜血、碎肉立时一扫而光,恢复往昔。 此时周围无尽黑夜中,原本满怀贪婪的那些三流小家族的掌事,见到这副血腥凄惨的景象,一个个吓得魂飞魄散,早掉头逃了个干干净净,从而整条道路真正变得空荡荡的,原本那些讨厌的贪婪眼神消失乌有。 “唔,这一下子耳根可是清净多了,看来招人烦的苍蝇不清理就是不行。”千洛侧耳对着周围黑暗听了听,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此继续悠悠然向天命殿走去。 “好一个凶残狠辣、毫无人性的小子,残害了这么多天命师,居然还口出不逊,老夫今日拼却折损无垢清净心境,也要将你这小魔头斩杀于此。”一个蕴含无上威严、如同神祗发出敕命令旨般的声音自长街尽头的黑暗中“隆隆”传来。 就见一道乳白光环显出,升空而起,柔和白光照耀下,一丈许方圆的椭圆法台静静悬浮半空。那座法台完全由青雾凝成,却无比凝实,宛如实体,法台上一名脸形狭长、满是怒容的五旬左右天命师昂然而立,双目电光四射,盯紧了下方的千洛。 “这等杀伐成性的小儿就不应该让他继续活在世上,雪兄威武,今日大展神威降魔除恶,还我宛罗城晴空朗朗、天星昭昭,我等且为雪兄贺。”又有几个爽朗声音忽然传出,一边还不住抚掌大笑着。就见其余三个方向,同样的乳白光环升起,照耀三座同样凝重端方的椭圆法台,其上各有一名与狭长脸形天命师一般无二打扮,束银带、戴紫金冠、着雪蚕丝袍,赫然尽皆是男爵中品的天命师显身而出。 连同狭长脸形天命师在内,此四名天命师正是罗、容、沐、雪四大家族的长老,四大家族虽然在宛罗城来说堪称一流,仅次于城主府之下,但每一家族也不过仅两名男爵天命师坐镇而已,而今四大家主前去天命殿拖住朱章殿主,剩余家中的四名男爵,倾巢而出,赶来灭杀千洛。 千洛区区一新晋天命师,居然将白沙亭城给搅了个天翻地覆,城头变幻大王旗,而不等踏入宛罗城,又大败城主府长史、拥有男爵下品修为的上官婴,这等超强的修为、逆天的资质,让四大家族生出了深深的忌惮之心,不敢丝毫轻视于他,故而将四族力量全部聚集起来,就打算以狮子搏兔之势,不给他丝毫机会,将之断然抹杀。 千洛能够将四大家族逼到这等地步,不敢留手倾力而发,仅此已足以他自豪莫名了。 “小儿,敢在宛罗城残害这么多天命师,简直罪无可赦,还不乖乖受死?”狭长脸形的雪家长老刚才可将千洛一场大肆杀伐给完完整整看在眼里,虽一脸愤怒斥骂,实则心头忍不住阵阵发虚,大为觳觫,就怕千洛二话不说一刀对他砍来,而今其余三家长老显身,有了依靠,陡然精神一振,话语就越发振聋发聩,正气凛然,大有一言震散凶犯逆恶魂魄之势。 “老家伙,你是属驴的吧?”出乎雪家长老意料,对于他蕴含震慑心魂之力的怒喝,千洛满不在乎,反而开口笑嘻嘻道,“要不然,就是你们老雪家祖上有驴子的血统。看看你的那张脸,加上叫得这么欢实,这不明明白白就是返祖吗?” 雪家长老一听,刚才自己一番怒吼白费了不说,还连带将自己祖上都给弄成了驴子,直气得满脸血红,额头青筋“突突”直跳,差点一口血喷出来。 “你一只驴子的后代,混迹人族中的兽类,也有脸在这儿大言不惭,我呸!信不信小爷阉了你,看你还能叫这么大声?”对于敌人千洛可是丝毫尊老概念都没有,那句话恶毒就喷那句,“刚才那些王八蛋,是谁诱骗他们前来追杀我的?谁是害死他们的罪魁祸首?而刚才逃窜的那几个,脑袋没有撞到你的驴**上了,你却愣是躲着黑影里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我灭杀,而今居然还能说得这么大义凛然,你这****样儿,不得不说真给你耿直的驴祖宗丢脸。” 第一百零五章 天罗网 “小子,你给我去死!”雪家长老暴跳如雷,大声吼道。 对千洛生出深深忌惮之心的四大家族,虽然四名长老齐出,却还是不放心,为保万全又故意散布消息,引诱那一大群二流家族的家主来打头阵。如果他们能够灭杀千洛,那么正好,他们四人随后显身,不费丝毫力气坐享其成;如他们被千洛灭杀,却是更好,不但消耗了千洛修为,一向碍他们眼的这些小家族的实力也必将大幅削弱,他们四大家族地位将更加稳固,总之不管如何他们都将坐收丰厚渔利。 他们算盘自然打得如意,只不过而今被千洛一口喝破,一阵肆意恶毒辱骂,未免有些脸上挂不住。 “雪兄,与这小儿废话什么,咱们并肩子上,对这凶残成性的小子也不用讲什么江湖道义。”千洛身后,罗家长老一声厉喝,自法台掠下,半空中点星笔连挥,第一、第二、第三枚符文依次在半空勾画而出,接着三枚符文相互重叠,一团白、黄交织的刺眼光团闪过,一枚大如锅盖、较之刚才三枚符文复杂深邃十倍以上的符篆凝成,狂暴能量如同澎湃的浪潮不住波动散发。 “狂潮卷!”随着罗家长老一声低吼,那枚崭新符篆化成五尺开外、遍布密集诡异纹线的斧头形光刃,半空白黄莹光大作,对千洛横斩而来。 劈到半途,宛如飓风掠过原野,斧形光刃一阵颤鸣巨响过后,居然化成了一道气势汹汹的狂潮,漫天卷地对千洛整个席裹而来。而如仔细看去,就会发现这道墙壁般高厚的狂潮赫然尽是由成千上万柄之多的斧形光刃叠加而成,所过之处,虚空壁障如同烧化的糖块般变得松软无比,被拉出来条条扭曲光带,令人望而心悸。 “崩山斩!” “撼地震!” “碎星落!” 罗家长老的爆喝就是信号,雪家长老、容家长老、沐家长老也同时大喝出声,自法台上飞跃而下,第一、第二、第三符文依次画出,相互融合成三枚锅盖大小崭新符篆,化成刀、锤、刺三道截然不同光刃,虚空飞颤,分化成万万千千道虚影,密集如暴雨骤风飞卷而去。 四名男爵中品强者同时催动各自符篆,男爵修为倾力而发,威势真个足以崩山撼地碎星,方圆百丈内天地元气如沸,漆黑如墨的黑暗都似乎被吸扯而来,从而呈现出无比诡异的惨白色,宛如地狱模样。 四名长老刚才说得气壮,一副要单打独斗的模样,但刚刚见识了千洛的强悍,似乎不费吹灰即灭杀了数十名二流家族的家主,其中更不乏士爵极品修为,换作他们任何一人都无疑根本做不到如此轻而易举。所谓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四名长老而今可没有年轻时的劲头锐气了,一切以万全为主,那里真敢与他单打独斗,一出手就是毫无顾忌的自四面八方围攻而上,直构成一张天罗地网,将千洛网在正中。 “好球囊的,感情你们四个老家伙连脸都不要了,真是无耻之尤啊。”一见四大长老同时出手,并且一出手直接就将“本命符篆”祭出,显然打定将他一举击毙的主意,千洛心神大凛,一边愤恨大骂,一边身躯向后暴掠而出。 一见千洛飞退,罗家长老“呵呵”笑道:“小子,别白费力气了,你又能逃到那儿去?还能快过我们四人‘本命符篆’不成?还是乖乖受死吧。” “乖乖受死的就怕是你们。”千洛狰狞一笑,袍袖一拂,两团金光过后,地面陡然多了两具四五米高矮、身披金甲头戴金盔的巨大木偶傀儡,硕大眼眶空空洞洞,毫无生息,却无尽威严气势流露而出。 一见这两具木偶傀儡,四名长老同时大吃一惊,脸色瞬间变得老茄子般难看无比,怪叫道:“金甲力士?” “不错,正是金甲力士,看够不够你们喝一壶!”千洛恶狠狠道,手诀变幻,两道符文打入两具金甲力士眉心。两具金甲力士空洞眼眶内陡然两团紫火亮起,不住缭绕焚烧,旋即双手手心两团紫芒喷射,化成两柄巨大砍刀,挥舞的如同风车轮,对容家、沐家长老的符篆就迎了上去。 “这小贱种,怎么会有‘金甲力士’这等至宝?我们宛罗城都没有一具。”容家长老惊怒交集地喝骂道。 不得不说,钟坎还就是有两把刷子,居然在最短时间内真将两具“金甲力士”给修好,而千洛如获至宝,自然立即带在身边用以护身,而今一下祭出,却是吓了四名长老一大跳。 金甲力士,根据炼制的材料、以及炼成后级别的不等,那可是相当于人族子、伯、侯级别天命师的修为,堪称强大无比。如果是银甲力士,他们倒是自觉还有一战之力,然而金甲力士,并且一下子还冒出两具,他们区区四名男爵中品修为又那里够看?说句不中听的,简直连塞他们牙缝都不够。 此时金甲力士已然扑到跟前,四名长老技能符篆也已倾力催发而出,委实收回不得,容家、沐家长老硬着头皮,对金甲力士狠狠劈出,而罗家、雪家长老则驱使符篆对千洛继续卷去,希望能够在容家、沐家长老被金甲力士斩杀前,先将千洛灭杀。 “砰!”“砰!” 容家、沐家长老两记符篆所化的万万千千重光刃,狂潮般将两具金甲力士给彻底淹没,随着两声山岳相撞般的沉闷巨响过后,同时无数团灼亮刺眼的光团连连爆起,两具金甲力士各自挥舞两柄大砍刀飞跃而出,宛如出柙猛兽,两柄大砍刀势抵万钧,居然生生将两枚符篆给劈飞劈退出去。而它们除了身上金甲有些黯淡外,居然完好无损,金甲力士的超强防御力果真令人惊叹。 见两具金甲力士劈退他们符篆,挥舞大砍刀就要对他们冲来,容家、沐家两名长老不但不惊,反而大喜。沐家长老大笑道:“被这小儿给骗了,这两具‘金甲力士’好像遭受过重创,是重新修复而成的,虽然还是金甲,只不过防御力惊人而已,论说真正战斗力,较之上品银甲力士都还大为不如。” 当下容家、沐家两名长老站立法台上,“点星笔”挥点如雨,驱使“本命符篆”再次光芒闪亮,凌厉锋芒四溢,对两具“金甲力士”卷去,就此与之战成一团。 沐家长老目光可谓毒辣无比,千洛在那禁锢山蛮大能宫殿内拾取的这金甲力士,任何一具都被山蛮大能神魂给毁得极为彻底,钟坎手艺虽高,能够将之修复,但战力不可避免大为下降,而今的确连上品银甲力士也是大为不如。 当然,虽然实力大为不如上品银甲力士,但一时间缠住容、沐两名长老还是轻而易举,两名长老短时间还真拿它们不下。 驱使两具金甲力士挡住容、沐两名长老,四名长老合围之势已经瓦解,千洛要转身遁走自是轻而易举,四名长老想要追上他也不是那么容易,但他不但没有仓皇逃窜,反而身影一顿,站在了当场。 他识海“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飞旋陡然加速,上面禁锢的山蛮大能神魂所化的红光,这段时间被他日夜不息的炼化已然仅剩很小一团,此时全部被磨成了红雾散入“天命宫”内,从而“天命宫”五色光华大作,一阵宏大沉凝钟声响起,氤氲霞光蒸腾,恍若真正神宫仙阙。而宫内“大罗承星盘”上的“点星笔”,莹润光滑宛如琉璃,一股浩荡精纯星力散发,精芒喷吐间,陡然暴涨至四丈之高,双生剑形符文、六角重盾两枚符文如小流星般飞速盘绕不已,划出条条优美玄秘弧线。 自离开白沙亭城后,千洛就一边修炼,一边不住催动“大罗承星盘”,炼化山蛮大能的神魂。随着神魂被不断磨成丝丝红雾,化入“天命宫”内,他五门九重的“天命宫”就越发浑厚凝重,宛如山岳般巍峨耸立,从而带动修为也不住提升。只不过他当日受师尊金圣王警告,修为提升过快将有可能导致根基不牢,日后怕有莫大隐患,因此这些日子他一边放缓炼化山蛮大能的神魂,一边苦苦压制修为,避免暴涨。而今形势危急,他彻底放开,山蛮大能神魂被全部炼化,修为随之暴增,就此一举进入上品士爵之境。 感情刚才他灭杀一干二流家族的家主,根本没有就动用全部实力,而今才是他真正修为。 一声凌厉刺耳长啸发出,千洛飞掠而起,“点星笔”飞旋连挥,催动着“双生剑形符文”、“六角重盾”,无尽杀伐之气四溢散发,以一往无前之势对雪家长老“本命符篆”冲去。 原本商定好的四名长老齐出本命符篆,四下合围,却被千洛丢出两具“金甲力士”生生拖住了两人,合围之势就此瓦解,原本雪家长老就有些心头发虚,而今眼睁睁看着千洛修为暴涨一品,满脸疯狂决绝对他冲来,一副摆明要与他拼死活见生死的架势,禁不住惊惧更增,“点星笔”下意识连点,刀形光刃所化的本命符篆——崩山斩,不觉攻势微微一滞,自然而然变作了守势,同时对罗家长老厉声吼道:“我挡住他,你攻他后路,两下合击,将他绞杀。” 就在罗家长老大声应诺中,千洛驱使着两大本命符文已然冲入雪家长老刀形光刃所化的“崩山斩”中,对千洛怀有深深戒惧的雪家长老一声厉喝,“点星笔”拼命点出,驱使着“崩山斩”骤雨泻地般对千洛疯狂绞杀。 “扑”的一声,出乎雪家长老意料,千洛居然脆弱的如同纸片,在他“崩山斩”绞杀之下一下溃散,化作了斑斑光点化为乌有。 雪家长老一愕,旋即醒悟,惊叫道:“这是这小子的障眼法,老罗,小心。”同时“点星笔”再次震颤,驱使本命符篆——刀形光刃,再次化成“崩山斩”劈出,然而中了千洛声东击西之计,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天命师之战,原本就是差之毫厘谬之千里,一时疏忽,已然足以判定生死。 就在千洛虚影被绞碎的一瞬间,真身出现罗家长老身前,双手捏诀,两下一合,阴笑道:“既然你老贼最不要脸,那就先斩杀你,——天罗网,给我定!” “点星笔”飘飞而起,“双生符剑”交叉两侧流泻交织,六角重盾悬浮其下,三者相合,一阵碧蓝、银白相间光芒过后,一张遮天蔽地的巨大网罩化成。网罩每一根光线,赫然是点星笔与双生符剑缠绕而成,而光线交汇的每一处节点,又有一枚宛如星辰、六角形无比坚固意味儿流露的盾牌作为纽结,从而整张巨网浩荡无尽天地之威散发,就此以网罗天地之势对罗家长老本命符篆所祭起的“狂潮卷”兜罩而去。 口里喊得嚣张,实则罗家长老可是男爵中品修为,面对他的“技能符篆”千洛那里敢丝毫大意,一出手也就是将自己的“双生符剑”与“点星笔”、“六角重盾”叠加一起,形成类似“符篆”的新生技能“天罗网”。 此技能当日他与城主府长史上官婴大战时即运用过,只不过当日仓皇祭出,不过是“点星笔”与“双生符剑”相叠加,因此轻易被上官婴所破。而他受那一战的启发,这段时间不住苦思苦修,最终将“六角重盾”又叠加其上,从而一举大成,而今加上他又修成士爵上品,祭出此技能,威能可是截然不同。 就听“噼噼啪啪”一阵声响,密集清脆如炒豆,千洛“天罗网”将罗家长老符篆所化的技能“狂潮卷”给一举网住,四下收紧,幻化成狂潮的一道道斧形光刃就此爆成团团惨白光焰,火焰遇水般飞快熄灭消散。 罗家长老大骇,想不到自己堂堂中品男爵的技能符篆,对敌区区一士爵上品,居然还不堪一击,无疑这对他心灵的震撼、冲击可是太大了。罗家长老简直都要心胆俱裂了,“点星笔”疯狂连晃,周围天地元气潮水般剧烈动荡,身前虚空条条符纹亮起,第一、第二、第三枚符文就要再次合成“符篆”,对那小贼斩去,与此同时身躯向着半空法台暴退而去。哪知对面千洛不追不赶,咧嘴对他诡异一笑,接着左手捏定一个古怪法诀,又像是捏着一枚细微银针,对他一弹。 第一百零六章 狐狸与猎手 罗家长老“技能符篆”眼看即将重新合成,就在心神微微一松之际,恍惚见虚空一抹儿微不可查白光一闪,接着就觉眉心一凉,识海“天命宫”像是被焦雷击中,“轰”的一下崩塌粉碎。“天命宫”乃天命师最为本命之物,可谓修炼立身之根本,而今一举崩毁,罗家长老七窍同时鲜血小蛇般狂喷而出,眉心直接裂开了一个指肚大小的血洞。 罗家长老发出一声无比凄厉、宛如被活生生剁掉了一条腿般恶狼的惨叫,听得人都一阵不寒而栗,然而他惨叫仅仅发出一半,就此戛然而止,两柄交叉成剪刀形的符剑自他脖颈一绞而过,下一刻头颅滚落,鲜血冲起…… 千洛也没有想到自己摸索修炼而成的技能符篆居然能够正面将罗家长老堂堂中品男爵给击败,心头大振,但想要将之灭杀,以他眼下修为无疑依旧力有未逮,故而直接用“伤魂针”将之阴死。 猝然回身,他对雪家长老“哈哈”大笑道:“看你好像很急的样子哈,不用急,这不轮到你了吗?” “点星笔”在右手五指间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飞旋,“六角盾牌”显出,盾面巍峨山岳图腾凸显,“呼——”一阵鬼哭狼嚎般风声大作,真像是一座山岳凌空飞行,对雪家长老的“崩山斩”就迎了过去。 见修为与自己相仿的罗家长老莫名其妙又干脆利落地死在了千洛手里,没有看到千洛催发“伤魂针”,不知晓他是借助了外物之力,只以为千洛修为高到变态地步,雪家长老双股战栗,面色蜡黄,手哆嗦的差点连“点星笔”都握不住,本能就想转身仓皇逃窜。然而他毕竟是男爵修为的老炮儿了,也算是见过了大风大雨,情知到了眼下地步,真个转身而逃必将死得更快,当下猛地一咬舌尖,借助那阵剧痛,摒弃逃生之念,一抹儿狠绝涌起,“嗬嗬”一声高亢怪叫发出,技能符篆“崩山斩”催生出万千刀形光刃就对千洛再次绞杀而去。 “吼——”雪家长老祭出的“刀形光刃”冲到千洛重盾之前,重盾盾面上巍峨山岳图腾升起,一头青面獠牙、狰狞健硕的巨猿浮现,张大巨口一声巨吼,一道恐怖气流席卷而出,雪家长老“刀形光刃”如同风中残叶,被一扫而光,纷纷破碎。 雪家长老好不容易鼓起的血性勇气,随着符篆被破也一举消散,“嗷”的叫了一声,就要转身落荒而逃,那知又是一丝淡白光芒一闪,眉心一声轰鸣传出,七窍喷血,眉心爆裂,也一头栽倒地上,紧接着被千洛屈指弹出的“点星笔”将头颅击碎。 一连灭杀了两名男爵中品强者,虽然凭借“伤魂针”之力,但千洛自身损耗也是甚巨,悬浮半空的身躯一晃,脸颊上一抹儿潮红掠过,双眼深深的疲倦之色浮现。旋即他一声嘹亮长啸发出,手持“点星笔”,操控“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风烟滚滚对被金甲力士缠住的容家、沐家两位长老扑去。 原本容家、沐家长老,看着眼前的两具金甲力士禁不住眼中炽热光芒流露,心头无尽贪念涌动。对于两具金甲力士的价值,他们可是无比清楚,眼下这两具金甲力士虽然有所折损,但在整个宛罗城中依旧堪称价值无算,如能将之好生擒下,带回家族中去,自己家族实力必将一举跃升一个阶层,甚至与城主府比肩也不是不可能。 就在容家、沐家长老算计的高兴,想到兴奋处全身血液都忍不住发烫时,罗家长老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传来,旋即又戛然而止,待心头惊疑不定的两位长老勉强挡住两具金甲力士的攻势,匆忙回头看去,恰好发现千洛驱使着“点星笔”将雪家长老的脑袋又给一举打成了烂西瓜。 这一惊,两名长老可是非同小可,魂飞魄散下差点没有自半空掉落下来,紧接着又见那小煞星面容冰冷无情,双眼杀机迸射,对他们飞扑而来,两名长老肝胆俱裂,心头满满的都是惊慌骇怕,同时发出一声怪叫,转身就逃。 这小煞星独身一人,不到放个屁的工夫,居然就愣是将与他们修为相当的两名长老给弄死了,而今腾出手来,又有两尊金甲力士相助,灭杀他们还不玩儿一样?故而这时候两名长老也顾不上垂涎两具金甲力士了,满心贪念都化作冷汗飞了,暗暗祈求能够逃得性命就好。 他们想逃,两具金甲力士对此可还有不同意见呢,空洞眼眶内燃烧的两团紫火陡然大亮,拼着用身躯生挨了两名长老的两记“技能符篆”轰击,手中的两柄紫芒所化大砍刀脱手飞出,直射向两名长老背心。 感应到凶险逼来,两名长老身上的雪蚕丝袍,自动有无数条繁密符线浮现,化成一层光罩将身躯护住。然而两柄大砍刀乃两具金甲力士身躯所烙刻加持的符阵所催发的极品源晶凝成,力道何等凶猛,重重劈在上面,光罩就此一举破碎,连带灵袍被撕扯的粉碎,化成片片碎布四下飞舞。两名道貌岸然的长老一下变成了两条近乎裸赤的大白鸡,同时一声惨叫,张口猛然呕出了一大口鲜血。 两名触足了霉头的长老勉强一抬头,就见那小煞星远远对他们阴阴一笑,手臂一抬,两道淡不可见的白线一闪,接着他们两人也同时厉声惨叫,识海“天命宫”崩塌,眉心破裂,一身勤苦修炼数十年的天命师修为被生生就此废掉。 千洛一挥手,“双生符剑”寒芒一闪,两名惨叫不止的长老脑袋一举滚落。对于敌人千洛向来就抱定一个宗旨:********,死掉的敌人是最好的敌人,因此四大家族的这四名长老加起来年纪近四百岁,他却杀起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干脆利落,一个不剩。 四名长老全部毙命,并且“天命宫”被毁,小山一般的血玉、成堆的珍贵血髓玉、各类用各色瓷瓶玉瓶盛放的灵药,就喷射而出,落了满满一地。四大长老在四大家族中论权势地位可是仅次于家主的存在,因此他们爆出的这些东西,除了天量的血玉外自然没有一样凡品,但千洛虽然心头狂喜,眼下可没有精神细细查看,连同四大长老的四座看上去颇为不凡、仍旧悬浮半空已成无主之物的法台,一古脑儿统统扫进了识海“天命宫”内。 接下来,千洛精神松懈,变得大为萎靡,将“双生符剑”、“六角重盾”、“点星笔”全部收起,又见为他此战获胜立下大功的两尊“金甲力士”生挨了容、沐两名长老的两记“技能符篆”,身躯外金甲黯淡,符阵破损严重,已经没有多少再战之力,忍不住大为心疼,慌忙也收进了“天命宫”,就想回到“天命殿”后再找钟坎修复一下。 接下来,他盘膝端坐在地上,先取出了一粒药丹丢入口中,接着双手掐诀,不住默默催运功法开始修炼起来。 四大家族的四名男爵中品修为的长老,被他给一古脑儿杀了个干净,虽然借助了“伤魂针”这等阴损至极的毒物,但他的实质修为仍旧不过士爵上品而已,故而本身可谓消耗甚巨,简直堪称油尽灯枯。 “小子,修为耗竭了?既然如此,乖乖受死吧,想不到你小子居然棘手到这个地步,能够灭杀四名男爵中品修为的长老,让老夫都来不及援救。”一个苍老却极为遒劲的声音忽然自前方黑暗迷雾中传出,接着一名须发银白发亮,面色红润,看年纪不知有几许的老年天命师,身着男爵天命师装扮,大袖飘扬,缓步走了过来。 “小子,你让老夫相信了世间真有天纵之才一说,以你区区今年新晋天命师,居然就将白沙亭、宛罗两座城池搅得天翻地覆,不得不说老夫还真起了几分爱才之念。只可惜你走错了路,选择了与我们世家大族为敌,否则倒不是不能诏安你。但既然你杀了四大家族的长老,彼此已成不死不休之势,老夫再怜才,说不得也要痛下杀手了。而前有车,后有辙,既然你小子这等残暴,老夫自也要摒弃良善,让你务必死前尝尽世间所有酷刑,生死两难。”老年天命师完全一副高高在上掌控万千贱民生死的帝王派头,以恩赐的语气无比傲慢地道。然而他表面说得不屑,好像他亲手用酷刑折磨千洛,都是千洛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双眼却是浓重的警惕之色浮现,并且在千洛身前二十几米处就站住了,不再向前。 这个距离,既可以对千洛进行有效攻击,毕竟他可是一名实打实的男爵极品强者,同样千洛这名士爵上品又对他构不成什么威胁,士爵上品天命师的攻击可是有一个大致范围的,就在二十几米以内。 “好个狂妄的小儿,老夫身为雪家太上长老,男爵极品天命师,即使城主见了都要大为礼让,你居然置若罔闻,恁是无礼,该死!”自己说了半天,千洛端坐那儿动也不动,老年天命师真个怒了,同时也完全放下了心,一声吼,袍袖重重一拂,周围天地元气涌动,条条符线明灭亮起,化成一柄光剑对千洛胸口就直刺过去。 这名老年天命师,正是雪家太上长老雪痕,并且是四大家族中唯一一名男爵极品强者。四大家族之所以能够与城主府分庭抗礼,占据宛罗城半壁江山,不仅仅在于四大家族各有两名男爵天命师坐镇,更大原因就是因为有雪痕这名男爵极品存在,让同为男爵极品修为的城主陶荣大为忌惮所致。 千洛一口气灭杀了四名男爵中品强者,虽然有借助“金甲力士”、“伤魂针”这等外物之力,雪痕这名太上长老仍心头隐隐发憷,因此千洛盘膝打坐了良久,他才自黑暗中慢腾腾走出。而今近距离看,确定千洛真是消耗过度,一身修为所余无几,才完全放心,一柄光剑祭起,就要将千洛给一举重创,然后慢慢折磨。 那柄光剑势头如电,眼看刺到千洛胸口,就要将之一举洞穿,盘膝默默打坐修炼的千洛倏忽左手一抬,一下子将光剑给夹在了食、中两指之间。 接下来,就在雪痕惊疑不定眼神中,千洛满脸诡异笑容,飘然而起:“你终于显身了?能将你给钓上钩来,总算没有枉费我的一番苦心。” “小贱种,你什么意思,还想连老夫这名堂堂极品男爵也留在这儿不成?不得不说你真是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可笑至极啊!况且,呵呵,你不要以为老夫看不透,你是真正油尽灯枯、修为耗竭,敢在老夫面前虚张声势,这一套小儿之技还是收起来吧,乖乖受死。”雪痕连声冷笑道。 “老蠢货,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活到这个年纪的,唔,可能是没有遇到我吧。刚才如果小爷一进行修炼,你立即杀出,或者你胆子再大一点儿,与那四个老货合力攻击我,还真有灭杀我的可能。至于而今嘛,呵呵,还是给小爷我受死吧!”千洛一声长啸发出,手一翻,“点星笔”璀璨如星,灼灼显出,同时“双生符剑”、“六角重盾”尽皆浮现,浩瀚强悍力量涌动,不但没有耗竭的修为尽复,并且犹自不住节节攀升,越过士爵上品、极品,接着一举突破壁障,居然晋入——男爵下品之境! “男爵下品?”雪家太上长老一脸惊骇,尖声叫道,“这怎么可能?” 雪痕饶是活了一百多岁,也是根本没有见识过士爵上品天命师经过一番生死大战后,一身修为消耗殆尽,吞了一粒丹药后转眼间又生龙活虎,并且修为直升男爵下品之境,这简直就有悖常理,堪称奇幻,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儿。不对,丹药,对,问题就出在那枚丹药上。 “想明白了?不错,小爷刚才服下的,是‘万妙还神丹’,能够将士爵以下天命师修为骤然提升至‘男爵’之境的‘万妙还神丹’!老家伙,以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旁窥伺,只不过你人越老,胆子越小,居然生生被我的‘伤魂针’给吓住,眼睁睁看着四名长老身死而不敢冒头,直到小爷孤身一人,修为耗竭,才鬼鬼祟祟摸出,却不知正坠入小爷算计,——你却是没有想到小爷有‘万妙还神丹’这等灵药,能够修为暴涨吧?”千洛悠悠然道,“有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再狡猾的狐狸、也休想斗得过好猎手。” 第一百零七章 割神锯 四大家族此番是必欲置千洛死地而后快,派出了四大长老这等超豪华阵容后,又还暗中伏下了雪家太上长老这枚“定海神针”一般的暗棋。然而即使如此,不但没有灭杀千洛,反而被这小子反过来绞杀了四大长老,并且这小子还不算完,又打起了雪痕的主意,就要将他也给彻底灭杀在这儿。 “你小子是疯了!”对于千洛的野心,雪痕不知说什么好了,咬牙恨恨道,旋即心头一丝懊恼涌上:自己千提防万提防,想不到还是着了这小子的道儿,这小子能将自己心理活动给算得一清二楚,算定自己被他“伤魂针”所慑,不敢贸然冲出来杀他,因此光明正大服下了“万妙还神丹”,默默炼化丹药,从而在自己经过一番狐疑后,终于下定决心显身要灭杀他时,突然跳起来,修为暴涨,突破壁障,一下晋入了男爵下品……对于自己心理把握居然丝毫无差,这简直堪称可怕啊。 “咱们之间距离二十几米,士爵天命师,哪怕是极品,自然也无法攻击到你。但眼下,呵呵,男爵下品,却是足以攻击到你了吧?因此今天你就别想走了,乖乖留下吧!小爷我可是说过,今夜过后,就将赢得自由在宛罗城行走的权利。”千洛一边傲然笑着,一边手诀一变,“点星笔”、“双生符剑”、“六角重盾”,三合为一,化成“技能符篆”——“天罗网”,对雪痕就卷了过去。 千洛此时刚刚突破男爵下品,并没有修成第三枚本命符文,因此其冲量不过是准男爵而已,故而“技能符篆”只能运用以前的“天罗网”,然而饶是如此,同样的“天罗网”,男爵下品催动,与士爵中品修为运用,威力相差简直不能以道里计。 “即使你男爵下品,又能如何,老夫就不信你还真能翻了天去,老夫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真正男爵极品强者的修为,是何等的超乎你的想象!”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雪痕修成男爵极品已有几十年之久,在宛罗城向来一言九鼎,饶是四大家族家主见了他也是规规矩矩,不敢丝毫轻慢,而今却被千洛这区区新晋天命师当做砧板鱼肉一样来算计着灭杀,这让他如何能忍?心头火气禁不住向上直窜,刚才的谨慎一扫而光,一声怒喝,“点星笔”虚空勾勒,第一、第二、第三符文接连显出半空,一丝丝淡蓝光芒闪过后,一柄丈许开外、三尺见宽、色泽蓝黑的怪异“大刀”浮现半空,而大刀的四围边缘密集排列着无数巴掌大小的星辰,每枚星辰都是尖角对外,——这那里是什么真正“大刀”了,赫然是一柄狰狞奇形长锯。 “——割神锯!死去吧,小贱种!”雪痕“点星笔”一震,“嗡”的一声令人心尖发麻的巨响泛起,长锯的星辰镶嵌而成的锯齿就此高速飞转起来,无尽锋利狂暴气息弥漫,对千洛的“天罗网”就切割而来。而长锯锯齿过于锋利,旋转速度又过快,所过之处,虚空壁障生生被切割出了一条惨白印痕,就像是裂出了裂纹的青瓷,触目惊心。 “扑”一声爆响,像是牛皮口袋碎裂,“割神锯”切入“天罗网”中,任凭“天罗网”无数条符线闪亮,遮蔽天穹,层层叠叠缠绕而上,却依旧不堪一击,一团团刺眼白色光焰泛起,被“割神锯”锯齿给尽数切割碎裂。 雪痕毕竟是男爵极品修为,苦修数十年的技能符篆全力而发,千洛区区新晋男爵,“天罗网”又属于残缺技能符篆,又那里是敌手? “小贱种,还有什么招数?一并丢出来吧,老祖等着接着呢。”雪痕精神大震,就感觉自己刚才真是被这小子的凶残给吓住了,心头一丝惭愧泛起,驱使着“割神锯”对千洛横扫而去,就要将他给活活绞杀成一堆肉泥。 技能符篆被破,重新幻化成“双生符剑”、“六角重盾”以及“点星笔”,千洛闷哼一声,脸色一白,口鼻间浓重血腥气泛出,当下招回“点星笔”,仓皇驱使着“六角重盾”,盾面凸显出巍峨山岳图腾,勉强挡在了身前。 “砰”的又是一声巨响,“割神锯”重重切割在“六角重盾”上,堪称厚重沉凝、无物可摧的“六角重盾”也是不堪一击,一举崩裂,四分五散,化成条条明灭不定的残缺符线消散半空。 千洛再也忍不住,一张口,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小子,黔驴技穷了吧?老祖‘割神锯’滋味儿不错吧?放心,即使你身躯被绞成肉泥,仅仅剩下一个头颅,我也不会让你就此死掉,依旧有上百种法子慢慢折磨你的神识,让你此生都沉沦在遭受无尽酷刑的地狱。”雪痕一张老脸满是冷酷,驱使“割神锯”继续切割而来。 “呵,居然说小爷‘黔驴技穷’?你想的倒是美!”千洛一抹嘴巴的血痕,一声冷哼,“如果小爷就这点本事,岂敢打你这老鬼的主意?小爷脑壳又没有坏掉。” 说着,面对发出“嗡嗡”令人心寒颤响、不住锯切而来的“割神锯”,千洛不退不避,并且索性将“点星笔”也收了起来,——这倒不是他故作大方,委实被雪痕两锯砍下来后,“天命宫”震动,识海破损,已然受了不轻伤势,委实撑不住继续催运“点星笔”了。紧接着,他手一晃,一面三角形淡金色古拙令牌显出,就此催发,祭起半空。 令牌祭起,浩荡天地元气聚集而来,无数繁密符线交织,疏忽化成了一直径丈许的巨大圆环悬浮千洛头顶上空,圆环四周,条条金芒宛如檐前滴水般,络绎不绝流泻而下,从而形成一圆筒形光幕,将下发千洛给整个罩在其中。 下一刻,“割神锯”正正撞击金芒光幕上,“轰隆”“轰隆”巨响不断,无数朵大大小小或紫或白光焰“盛放”,任凭“割神锯”锋头正锐,势头无两,“嗤嗤”猛烈切割不断,愣是奈何不得金芒光幕分毫。 “是秘卫司‘督责使’令牌?并且还被大能加持了防御符阵?”雪痕活了一百多年,堪称见多识广,看着这一幕,老脸上的踌躇满志一下僵固,尖声叫道。 “好眼力。”千洛耸着肩头,大拇指一竖,笑嘻嘻道。 金秉坤圣王当日与圣长老冉闵打了半天擂台,虽然没有为千洛要来保护使者,还是给他要了一个秘卫司“督责使”的名头。“督责使”的权限较之“督巡使”可要大上许多,此外“督责使”配给的令牌,也是一件极为难得的符器,上面都统一加持有防御符阵。而在将令牌下发千洛前,金秉坤圣王将令牌上原本防御符阵抹掉,重新在上面好好做了一番文章,从而让千洛多了而今这张崭新保命底牌。 “老鬼,怎么不叫了?”见雪痕“割神锯”不住切割金芒光幕,不但没有破开光幕,反而渐渐光芒黯淡,一枚枚星辰形锯齿被接连崩掉,千洛跳脚不断对雪痕叫嚣,“既然你软了,那接下来可轮到小爷了。” 见金芒光幕生生将自己男爵极品强者的“技能符篆”给崩坏,雪痕心头大跳,暗道:该死,居然忘记这小贱种可是金秉坤圣王弟子了,这令牌上加持的防御符阵显然是出自金圣王之手,而金圣王既然能给他防御符阵,难保没有给他炼制其它攻击性性符阵,不妙,还是趁早脱身为好,免得真倒栽在这小子手里。 如此想着,不敢怠慢,雪痕仓皇收起已然被反震的有些破破烂烂的技能符篆“割神锯”,重新分化成三枚符文,就要转身飞掠而走。 “现在想走,晚了!我说过既然你显身,就不要走了,乖乖留下好了。”千洛一声长笑,此时经过这阵工夫的喘息,修为已然恢复了七七八八,当下“点星笔”、“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重新光芒万丈,飘飞而出。 “哈哈,小贱种,还敢虚张声势,以为老夫看不出这令牌不过是加持了防御符阵,想要擒杀老夫,你区区一新晋男爵还没有那个本事吧?”雪痕“点星笔”挥舞如风车轮,驱使三枚符文围绕身躯飞旋,护持的密不透风,一边飞退一边冷笑道,“我就看看你如何留下我?” 千洛神色一肃,左手捏诀,一抹儿额头,下一刻眉心裂开,一枚指肚大小圆珠飞出,在头顶半空化成一轮直径十米开外、色泽蔚蓝圆如车轮的硕大圆盘,上面更重重叠叠密密麻麻镂刻凿印着无数符文,不住明灭闪烁着,令人望而震撼。 千洛一道法诀猛然打入圆盘之中,一声暴喝:“定!”方圆千米的天地元气鼓荡聚拢而来,源源滚滚注入盘内,“大罗承星盘”就此光芒大作,符文流萤般流溢飞转,陡然一道碧蓝光柱投射而出,宛如探照灯般一下将企图逃窜的雪痕给整个罩住。 雪痕像是陷入了泥沼中的野马,又像是被树脂黏住的蝇虫,速度陡然变缓,变得无比滞涩,而围绕身躯飞旋的三枚符文一举熄灭,甚至他手中为防万一、捏定的一枚“防御玉符”也无力掉落地上,居然连激发的元力都没有了。 千洛而今修成男爵天命师,加上以前吞噬的山蛮大能以及陶家先祖的神魂,神魂变得浑厚强大,操控的天地元力堪称浩荡无边,从而一直封印在“天命宫”内的“大罗承星盘”终于能够催动了。 下一刻,千洛神色冷酷,断喝道:“斩!” “双生符剑”轻盈飞出,围绕雪痕脖颈轻轻一转,雪痕这名堂堂极品男爵的头颅就此冲天飞起…… 天色渐渐放明。 宛罗城天命殿殿主精舍内,罗、容、沐、雪四大家族族长神色一扫刚进入天命殿时的轻松、惬意、傲慢,变得大为焦躁,连同最能沉的住气的容秉也坐不住,在精舍内不住来回踱着步,至于罗、沐、雪三位族长更坐立不安,沐家家主与雪家家主神色焦虑,不住窃窃私语着,至于罗家家主罗敢宕更直接站在精舍窗口,向着西南方的天穹看了不下一百次。 他们与四大长老可是约定好了,一旦得手,立即燃放一只传信烟花,而今一夜都快过去了,居然烟花还没有见着踪影,分明事情出现了不可测的变故。然而想到千洛不过区区一士爵中品小天命师,他们却是出动了四名男爵中品长老,暗中更还伏下了雪家这名男爵极品修为的太上长老坐镇,没有丝毫道理会出意外,拿不下那小子啊。然而想到那小子在白沙亭城干得一系列变态事儿,以区区新晋天命师的修为愣是将白沙亭城给弄了个天翻地覆,城头变幻大王旗,四大家族的家主心头的踌躇满志十拿九稳,未免又有些不大安稳。 “来、来,四位,且安坐下来,再品一品我天命殿的香茶。”与四名家主忧心忡忡截然相反的,朱章殿主神色变得大为松弛,不复被四大家主逼宫的恼恨、愤怒,一脸笑容端坐软榻上,不住招呼着四大家主道。 四大家主眼下那里还有丝毫心情陪他喝茶,尽皆脸色阴沉地摆手拒绝了。早在一个时辰前,四大家主就想分出一人前去探查一番情况,但面对稳稳端坐软榻上的朱章殿主,又不得不打消这个念头。他们中一旦离开一人,剩余的两人可是挡不住朱章殿主的反击,不但难以为罗敢宕家主争取到充分时间激发“雷神怒”,就怕反而会被朱章殿主大展神威,用“金光罩”将他们给全部扣住。 走,走不了;留,又一直没有音讯传来,四大家主眼下可真要用骑虎难下、热锅上的蚂蚁来形容。 表面神色安闲轻松,实则朱章殿主心下也是在紧凑地敲着小鼓,对于千洛能否再次创造奇迹,自四大家族谋划已久的阴谋下逃生根本没有丝毫信心,但眼下四大家主像是被烧着了尾巴的牛一样焦躁的模样,又让他心头暗爽,不狠狠嘲弄一番,出一出憋了一肚皮的恶气,他却不就妄为天命殿殿主? 第一百零八章 服老的殿主 “怎么,四位,我朱章即将离任,说的话也就谁都可以不在意了,是吧?HelloHello??给我坐下!”阴森森说到最后,朱章陡然声色俱厉,“你们与那小子的恩怨,我可以袖手旁观,但如果你们胆敢藐视于我,信不信老夫选你们其中一个斩杀,以示效尤?哼,为了维护我堂堂天命殿主尊严,斩杀区区一名忤逆家族的家主,这,对我来说想必连罪过都算不上吧?” 原本就心神不安的四大家主,闻言齐齐心头一跳,果真不敢硬抗,乖乖回软榻上坐下。朱章殿主可没有在恐吓他们,真个惹恼了他,死揪着他们其中一个必除之而后快,饶是他们抱上了赵家的大腿也根本难以保命。而他们四个也并不可能一辈子都聚在一起,一旦分开,实力分散,可就完全是朱章殿主砧板上的鱼肉,到时想要灭杀谁就看他的心情了。 虽然回软榻上坐下,但四大家主面色阴沉,端坐不动,对于朱章殿主的殷勤劝茶,装聋作哑,置之不理,摆出了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神态。 “笃、笃”,就在这时,精舍的门忽然被自外敲响,殿内众人都是一惊,“呼”同时站了起来,包括朱章殿主在内都悚然看了过去。 而不等朱章殿主出声,殿门被自外很是带有几分迫不及待意味儿一下推开,一名身材干瘦、生有一撮花白山羊胡的年老天命师,带着满脸猥琐讨好地笑容控肩缩背就走了进来。 一见这名年老天命师并不认识,更不是自己家族的四名长老,四大家主大为郁闷,就以为是朱章殿主下属,颓然又跪坐了回去。 “你来作甚?”这名长老自然就是左长老了,朱章殿主皱眉道。 “嘻嘻,千洛少爷让我代表他,与这四位家主老爷谈一笔买卖。”左长老贼眉鼠眼瞄着四大家主,眼神中写满了裸赤赤地贪婪与垂涎,就像是饥饿的老鼠看到大块奶酪。 他这句话,像是石破天惊,刚刚坐下的四大家主又像是**被捅般再次蹦了起来,最为急躁的罗敢宕须发贲张,全身长袍鼓荡,一股猛烈雄浑气势涌动,对左长老喝道:“你是那小贱种的手下?那小贱种难不成还活着?” 说着,过度激动的罗敢宕下一刻已然出现左长老跟前,一只小簸箕般的大手,对着左长老脖颈就要狠狠抓去。 “嗯?”罗敢宕身后忽然一声冷哼传来,紧接着罗敢宕全身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大手距离左长老脖颈还有三寸生生停了下来,又一寸一寸无比艰难缩了回来。 “千洛少爷自然活得好好的,并且肯定会长命万岁的。”眼下的左长老,附之千洛的骥尾也算是见过了大场面、大世面,对于罗家家主的恐吓自然毫不在意,泰然自若道,“少爷昨天参加‘万珍楼’拍卖会,在回来路上,你们猜怎么着?他居然在路边捡到了五名年老天命师的尸身。你们也知道,俺家少爷最是仁慈心肠,那里忍心见这些老家伙暴尸大道?因此就带了回来,经过多方打探,才弄清楚原来是四大家族的天命师,而四位家主又恰好在天命殿内,因此就让我过来与四位家主商谈商谈,你们是不是愿意将这五具老家伙的尸身,给取回去?” 左长老也是与人谈判上了瘾,情知有千洛、朱章在背后撑腰,四大家族的家主也不敢真杀自己,因此再一次主动向千洛请缨,胆肥的跑来与四大家主谈起生意来。而有前番与城主陶荣商谈生意的经历,面对区区四大家主,他丝毫心理压力也没有,一番话说得趾高气扬,完全将自己放在了与四大家族家主平等的位置上。 “什么?”对于左长老小人得志的模样四大家主自然看着要多可恨有多可恨,但听他的话语,齐齐像是被蝎子蛰了般猛然一抽,失声惊叫道,“你说我们四大家族的五名长老,全死在了那小子的手里?” “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死在我们家少爷手里?我再说一遍,是我们家少爷,看着那五个老家伙的尸身倒在路旁,因此特意好心收回来的。”左长老睁圆一双怪眼,义正词严地纠正道。末了,他又转身对朱章殿主道:“少爷还让我带话给您,说宛罗城治安情况好像不太好,昨晚上居然大道上还死了几十名天命师,让您过问一下。” 朱章殿主想不到千洛真个能自四大家族谋划已久,特意针对他而设的阴谋中逃生,并且还将企图灭杀他的四大家族的长老给全部灭杀,禁不住又惊又喜,闻言故意叹了口气道:“我快要卸任了,城内都没有人将我当回事了,治安之事,还是等新殿主来治理吧。” “我不信!我们四大家族的五大长老会死在你家少、哼,会倒毙路旁?肯定是你家少爷那小贱种死了,你来虚张声势吧?”容秉面容变幻,半响冷哼一声,起身冷冷道。 “看看、看看,少爷说什么来着?他就知道你们这些大家族的族长生性多疑,因此早有预备,特意先将一个信物让我随身带着,说你们只要看到这件信物,一定会打消疑虑,选择相信。”左长老一副早有预料的神色,一挥手,“端进来吧。” 一名天命殿的仆从躬身低头,双手高高端着一只银质圆盘,上面安放着一物,一溜小跑进了精舍。 一见银质圆盘上的那物,雪通一声大叫,“砰”的身躯重重撞在身后墙壁上,面如死灰,双眼赤红,浑身不受控制地剧烈哆嗦起来,似乎下一刻就将昏厥过去。而其余三家家主也好不到那儿去,神色惶然,刚才强装的镇定一扫而光,双腿一软,颓然跌坐在软榻上。 就见银盘上端放的,赫然是一须发花白、面色红润的天命师头颅,正是雪家太上长老雪痕。一见雪痕头颅,四大家主又那里还不清楚,针对那小贱种设下的阴谋算是彻底破产,只是他们百思不解的是,那小子不过区区士爵天命师而已,怎么就能自五名男爵强者手中逃脱,并且反而将他们给击杀? “这人,我想四位应该都认识吧?好像是雪家的太上长老吧?据我们少爷说这位老爷子死得很干脆,就像早就有死的念头一样,脑袋被一刀砍下来,直接了当。看看,从他面部表情就完全可以看出来,安详平和,栩栩如生,这要拿回家去,对于家人来说怎么也能减少不少悲痛心情吧?”左长老像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店铺推销小二,喋喋不休地解说着,神情恳切至极,一副完全站在顾客角度思考问题的架势。 看着左长老唾沫横飞,解说不止,四大家主双拳捏紧,浑身暴虐杀气翻滚,恨不得一拳将他给打成肉酱。然而安然端坐身后软榻、神色悠闲喝茶的朱章,又让他们不敢妄动。 “除了雪痕太上长老,其余、其余……”容秉脸上原先的自得自信一丝不见,额头一层汗水渗出,死死盯着左长老“吃吃”地道。 看着他的神情,端坐后面的朱章殿主就感觉心里说不出的爽,忍不住端起茶盏“吱儿”的又喝了一杯香茶。 “全死了,五个一个不剩全部死光光。”左长老重重点头,直通通地道,末了好像又怕这等好尸身卖不出去,慌忙又特意强调道,“虽然都死了,但尸身保存还都非常完好,品相上佳,绝对会让您四位满意。” “我满意你个王八蛋!杀了我们四大家族的长老、太上长老,竟然又转身拿来卖给我们,那小贱种到底还有没有人性?还有没有人性!”性子最为暴躁的罗敢宕跨前一步,双拳捏紧,站在左长老跟前声如雷霆的怒吼道。 罗敢宕家主也是心头苦闷,自己拼着将死之身,挂满了“雷神怒”,一副英勇就义轻生向死的决烈,在其余三位家主的协助下成功将朱章殿主给逼住,只以为坐等好消息传来就行,轻轻松松为家族子孙后代夺取一条“血髓玉”矿脉,哪曾想最后传来的居然是家族长老身死的噩耗,不但那条“血髓玉”矿脉打了水漂,那小贱种竟然没有人性的还要用长老的尸身来换钱,这真是让他怎么能忍? “唉,罗家主,您这话说的可没有道理啊,第一,我再重申一遍,五位长老可不是我们少爷杀的,——我们少爷为人最为正派,怎么会做那等凶残之事?第二,我们少爷仁慈地将这五具血淋淋的尸身给妥善收敛,寻找苦主,难道不应该收取一丁点儿微不足道的劳苦费吗?须不知施恩望报这种行为,圣人都是大为赞扬的,我们少爷完全是遵从圣人的指示啊。”左长老睁怪眼愣愣看着罗敢宕,语气不客气的就像是在指着他的鼻子将他当孙子训。 眼见罗敢宕浑身哆嗦,鼻孔张大,牛一样不住喷着粗气,一副就要控制不住的样子,容秉慌忙上前拉了他一把,自己上前一步挡住了他,忍气对左长老道:“那小贱、你家少爷呢?还有,一具长老尸身,你们少爷打算要多少血玉?” “少爷到后院休息去了,——唉,天可怜见,少爷为了这五具尸身忙活了一晚上,都没有眨眨眼,可是累坏了。”左长老叹息道,“至于价钱嘛,少爷也不忍心多要,前有车、后有辙,当日陶家二公子的尸身,卖了一枚‘孕阳果’,以及三百套‘通晶银甲胄’,当然诸位家中并没有‘孕阳果’与‘通晶银甲胄’,但架不住这五位长老身份高,修为强,怎么也不能比陶家那声名狼藉的二公子价钱便宜吧?否则五位长老真个在地下有知,遇见陶家二公子又有什么脸面?”左长老一脸肃穆,完全一副体贴入微地架势对容秉家主道。 容秉家主就感觉自己额头太阳穴也开始“突突”直跳,浑身血液一阵阵上窜,也大有控制不住的势头。拼力忍下一拳头活活打死这厮的诱人念头,容秉自牙缝挤出几个字道:“你就说、要多少!” “不多、不多,一具怎么着也要四十万血玉吧。” “多少?”容秉差点没有跳起来。 “四十万啊,容家主,您这幅表情,是嫌贵还是嫌贱?”左长老一脸无辜,确定容秉是嫌贵,转身指着雪痕脑袋,语气重重地强调道,“诸位家主,你们可不要不识货,我明确告诉你们,一分价钱一分货。且不论五位长老的身份、地位、修为,单单这尸身的完好度,可就大大超过陶家二公子了。你们都上前来看看,像这等完好无损、栩栩如生的脑袋,再配上没有伤损的尸身,简直就像是安详老死床榻一样,无论制成干尸供在祖祠还是装入棺材埋进祖坟,都是家人寄托哀思的不二之选啊。而这等完整的尸身,才要四十万血玉,贵吗?是不贵滴!” 听左长老与四位家主讨价还价,一旁的朱章殿主都听呆了,连茶都忘了喝。他也算是活了一大把年纪,第一次发现还有人能这么玩,将敌人尸身来卖钱,这生意经骂了隔壁的简直做的都堪称出神入化了。 “一具尸身四十万血玉?我呸,那小贱种是将我们堂堂四大家族的家主,当作城主府陶韬那个白痴了。回去告诉他,我们不要了,让他将这五具尸身留着,想要烹炸煎炒,怎么吃随他的意。”罗敢宕再也忍不住,断然大骂道。 “罗家主,咱们谈生意归谈生意,别搞人身攻击嘛。我知道你家里死了人,心里不痛快,就不与你计较了。不过,再说回生意,咱们谁也别耍无赖,真论耍贱,俺们爷们可也没有怕过谁。你们既然狗狗且且不愿意出钱,俺们爷们也懒得与你们谈,这事儿俺们爷们不沾边了,直接送回大道旁,总成了吧?”左长老似乎也恼了,愤愤地道。 一听,四大家主一愣,旋即心头狂喜:真个将五具尸身送回去,他们岂不是一文钱不用花,就能将尸身给白白领回去?哪知接着左长老继续道:“也不知道是那个缺德鬼,杀人就杀人,竟然连衣服都剥光了,——也合着五位长老身上穿着的衣服好点儿。只是这么一来,五具死尸可就尸身裸体,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既然你们不愿意花钱,我们就原样扔回去,谁愿意要谁要吧,真是什么年头,做好事居然都没有人领情。” “停下,四十万,我们要!”雪通一听,一下自后面蹦了过来,大声叫道。开什么玩笑,雪痕可是他们雪家的太上长老,如果连同家中长老,两人尽皆一丝不挂,赤身裸体被用大板车拉到宛罗城中心大街,就这么大白天的丢在大道旁供万人瞻仰,他们倒是死了,可丢得人却是他们雪家啊。雪通甚至不用想就猜得到,“雪家可是贪财奴啊,宁可让祖宗赤身裸体暴露在光天之下,也一文钱都不出……”这等浪言****,连同轻蔑的唾沫,绝对足以将雪家给整个淹没。而雪家的族人得知这一消息后,也休想以后谁还肯卖命,真个到了那地步,雪家也就完了。 容秉此时也想到了其中关窍,也只得强忍着这口气表示要买,心头忍不住恼火愤懑万分:怪不得这小子有恃无恐,显然早就想通了其中关窍,——这龟儿子怎能无耻毒辣到这地步? “吧嗒”一声,目瞪口呆的朱章殿主手中茶盏一下掉落软榻上,他没有想到千洛竟然真将五具死尸买了整整二百万血玉,心头禁不住一阵嫉妒,又大为懊丧:自己可是老了,脑子与年轻人相比真是僵化的厉害啊,这等宽广的财路居然愣是丝毫没有想到,这小子真是不得让人不服。不过也是,能够被金圣王看中,巴巴上赶着收为徒弟,自己早就应该知晓其绝对不是什么凡品。 四大家主来得时候意气风发,走得时候失魂落魄。他们这一番谋划,一丁点儿好处没有捞到不说,反过来将各自家族的长老、“定海神针”般存在的太上长老,统统都赔了进去,最后又还搭上二百万血玉将他们尸身给赎买回来,作为添头还将朱章殿主招惹成了死仇,这笔账算来算去都是一个赔了底掉。 “这小子就是恶魔。”走出天命殿,回头向殿内看去,四大家主心头齐齐转着同一个念头,又有无尽的懊悔泛起:如果自己当时不那么贪婪…… 天命殿内,朱章殿主眉头微皱,对眉花眼笑的左长老道:“你们这么做,可是将四大家族得罪狠了,而我不日也就要离开宛罗,到时你们可要提防他们的暗算反击。” 左长老“呵呵”笑道:“殿主不必担心,眼下,他们恐怕是顾不上我们了。” 的确,四大家主眼下真顾不上找千洛寻仇,他们真正担心的,是他们四大家族失去了“定海神针”、以及四大长老,高端战力可谓去了一大半,接下来要面对的是宛罗城诸多想上位都快想疯了的二三流家族的凶残进攻,家族的地位能不能还保得住的问题。 “况且,殿主大人,按照少爷的说法,您老人家这完全就是弱者的思维,”左长老悠悠然道,“强者,从来都不惧怕任何挑战。少爷一举灭杀了四大家族的四大长老,以及他们的太上长老,凭借他们剩余的四大男爵修为的家主,真敢找少爷寻仇,呵呵,就怕连他们也都要搭进来。到时候,他们家族,也就都是少爷的了。” 听着左长老恶魔般的声音,朱章殿主半响无言,最终重重吐出口气:“我真是老了。” 第一百零九章 震地金刚杵 围绕大陆正中央的未央山,领土被分成了中、东、南、西、北五域,分别由青、赤、白、黑、黄五帝掌控。其中中域立域最久,地域最广,其次即为东域。 东域最东方,一片一望无尽、足有千里广阔的草原,土地黝黑肥沃,脚踩在上面厚厚实实,几乎流油,从而生长的野草尽皆足有过人高,苍翠欲滴,根叶繁茂,一阵狂风卷过,层层碧绿“波浪”起伏,蔚为壮观,宛如一片碧海。 但说来奇怪,欠里方圆的整片草原,除了繁茂的、数米高的野草,此外不见任何树木生长,触目所见尽是一片空旷。而就在草原中央偏东方,居然生长着唯一一棵奇树。这棵奇树无比巨大,万米高,千米粗,树干、枝条尽皆呈灰绿色,光秃秃没有一片叶子。 奇树粗大至极、足有上万条之多的树干、树枝、树稍枝条上,被凿出了一个个精巧门户,开辟出来一座座精美洞府。而整棵奇树上所有洞府合起来,就是东域辖下七领中的朝歌领首屈一指的大家族、领主家族——溟家的所在。 奇树灰绿色的树干枝条,遍布条条暗碧纹路,其中又有丝丝银线缠绕,组成了一座深奥至极的超巨符阵。符阵日夜不息,绿光闪闪,银芒流转,不停平稳运行,从而整棵奇树的每一座树洞都充斥着精纯厚重的天地元气,置身其中,那怕不用修炼,无形中也会对天命师身躯的筋骨血脉进行洗涤荡垢,变得体质更强,精神更纯;而一旦潜心修炼,自然更事半功倍。 奇树树干偏下位置,最低的一座洞府,这座洞府并不大,无论两扇大门还是门楣都呈现古老的苍黑色,与树上其余修饰辉煌无比巨大的洞府相比不但显得小,更毫无粉饰,从而一种古拙凝重、历尽沧桑的意味儿流露而出。 这座洞府,却就是溟家的祖地所在。 自大门进入洞府,先是一座小小的庭院,地面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花盆,种植着无数奇花异草,一股浓郁清爽的药香散发。而顶棚、四壁,布成符阵的暗碧纹路中,丝丝银线散发出闪闪银光,替代了灯火,使得庭院无比明亮,一点儿不感到昏暗。 越过庭院,就是一座简单朴素的内室,内室四壁,遍布一块块凸出的尺许长宽木牌,上面金线勾缠出一个个名字,不住散发着或强或弱的金芒,然而也有不少名字已经完全灰暗。这每一块木牌就是溟家的一名弟子,金芒的强弱,代表着修为的高低,至于那些灰暗的,则表明对应的弟子已经消亡。 内室的四壁四角,延伸出八条大腿粗细、色泽青碧的虬曲树根,汇聚内室中央。八条树根的末端状若莲蓬,向上翘起,上面遍布的九个圆孔,不住丝丝缕缕绿雾喷出。七十二团绿雾半空汇聚,化成一座五尺直径、凝如实质的圆圆法台,此时一名高大魁梧、青须暴睛的中年天命师,身着一件简单的粗布袍,盘膝端坐其上,运诀不住默默修炼。在中年天命师身前,一枚人头大小、通体莹白没有一丝杂质、宛如极品水晶打磨而成的圆球,虚空悬浮,不住滴溜溜飞旋不已。 忽然,旋转的圆球一下停止不动,一枚眼珠大小的碧绿光点不住闪烁亮起,在莹白球体的映衬下显得无比鲜明刺眼。 中年天命师陡然自修炼中回过神来,暴突的双睛睁开,看着圆球中的碧绿光点神色激动不已,惊讶、狂喜、凶戾之色交替闪过。 过了足足半响,中年天命师长吸口气,稳定了一下激动的心神,略一沉吟,道:“来人。” 内室光线微微一暗,门口位置一名身高过丈、膀阔腰圆的巨灵神般的武元师,显身而出,叉手嗡声嗡气道:“见过星主老爷,不知有何吩咐。” 这名武元师正是这青须暴睛中年天命师的首席武元师,至于这名青须暴睛的中年天命师,却是朝歌领领主、溟家的当代家主溟北枚。 “刚才‘天象心念珠’有异动,当日千家失踪的‘大罗承星盘’现踪。”溟北枚神色冷漠地道。 身高过丈武元师一愕,旋即脸庞一阵狂喜泛起,道:“恭喜星主,贺喜星主。” “当日灭杀千家时,千家家主夫人的一名贱婢,带着千家家主的唯一余孽仓皇逃命,此后我占领了这株千家的上古寻树,就发现能够驱使催发这株神树的‘大罗承星盘’也不见了,当时就知是被那贱婢给顺便带走了。只是那贱婢被我用‘冥寒针’打了一记,这么多年来,只以为连同那孽种都死掉了,哪知而今居然‘大罗承星盘’踪迹再显。呵呵,算算时间,想必是千家的孽子成长起来了。”溟北枚看着坐下的法台,冷冷地道。 他坐下的法台,却原本就是“大罗承星盘”镶嵌之处,真个“大罗承星盘”归位,这株寻树必将再次暴长,并且不知发挥出多少神奇功能,而不是像这十几年来,耗尽自己溟家不知多少灵液、灵汁,也仅仅能够维持生存,一寸都没有长过,而除了能够聚集天地元气,有利于家族天命师修炼,以及基本的防御外,更什么功能也催发不出。 “请星主示下,那宝物眼下却是沦落何地?我等立即将之取回,顺便将那孽子灭杀。”武元师精神振奋,大声道。 “他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还留在我朝歌领内。”溟北枚悠悠然道,“看‘天象心念珠’显示,应该在东南方潍安界地界。速速传令潍安界界主,命令他不惜一切代价,找出此子灭杀掉,然后将‘大罗承星盘’奉上。”溟北枚断然道。 就在武元师大声应诺,转身欲出时,溟北枚又冷声道:“慢着,现在溟鸣是不是在外游历?传令给他,转道‘潍安界’,追查此事。” 溟鸣,却是溟北枚的幼子。 待武元师出内室,溟北枚低头看着身前的“天象心念珠”,暴突的双眼阴险地眯起:“千家孽子居然还在,闻知这个消失,这些年来一直隐藏暗处的那些千家的余孽,想必都会纷纷跳出来吧?呵呵,一劳永逸一网打尽,真是天助我也。” 宛罗城“天命殿”正殿,三祖神像前。千洛双膝跪坐,双手捏诀,双眼微闭,不住默默修炼。在他身前,上百枚红光闪闪的血髓玉堆在一起,每过盏茶工夫,像是被无形力道牵引,其中就有一枚自动飞起,半空爆成一团红光,扑入他的眉心。 随着千洛法诀不住催运,识海天命宫内的“点星笔”本质就越加晶莹玉润,光芒就越加璀璨放耀,从而围绕“点星笔”飞旋的两枚符文就越发流畅欢快,一丝丝玄奥大道的意韵流露而出。 而今距离灭杀四大家族的五大长老,已经过去了三天三夜,这段时间千洛一直在这天命殿中三祖像前苦修,有无尽的血髓玉可供修炼,有自“万珍楼”拍卖、以及夺自四大家族五大长老的各类奇珍灵药可供服用,当日他大为折损的修为早已完全复原,并且男爵天命师下品修为完全稳固,可谓根深基牢。 千洛陡然睁开双眼,两道宛如实质、亮如利刃的目光直射而出,足足喷出两尺远近,与此同时身躯又有一股沉重雄厚的气势缓慢散发而出,从而天地元气就此剧烈动荡,如同拍岸浪潮般绵绵不绝,上殿、中殿、下殿同时微微摇晃起来,大有被拍裂撼倒之势。 殿内光华大作,所摆布的一座座符阵被自动激发,一条条或紫、或青、或赤的电光飞速运转,瞬息间将大殿、以及殿内的诸多神像完全护持住。 殿主精舍内,正在处理殿务的朱章殿主双眉一挑,抬头看向了大殿来,脸色慢慢变得讶异、震惊,半响喃喃道:“气撼三殿,将护殿符阵激发的自动运转,好小子,真是好大的气魄啊。” 殿内,千洛气势收敛,双目喷射的精芒也缓缓消弭,长长吐出口气。旋即他目光闪动,略一沉吟,右手捏诀招出“点星笔”,就此端神凝虑,“嗤、嗤”有声,白光四溅,开始在虚空凿刻勾画起来。 他当日修成男爵天命师,不过是形势所迫,不得已吞服“万妙还神丹”强行提升所致,并非他依靠水磨工夫一点一滴自己苦修而至,自然根基就有些隐患,对男爵天命师的领悟也不够精深。而经过这三天三夜的专注苦修,终于筑牢了根基,并且下品男爵天命师的奥妙也尽精研透彻,也就是说直到今日,他才算彻底修成男爵下品。 既然根基稳牢,接下来,他自然就要修炼自己的第三枚符文了。 第三枚本命符文没有修炼成,虽然踏入男爵下品,并且根基筑得再牢,也仍旧不过准男爵而已,算不上真正登堂入室。 而天命师界中一直有一个共识,不成男爵尽下品,也就是说只有真正修成了男爵天命师,才算是真正踏入天命师修炼的高深门槛,获得天命师界的认同,算得上一方强者,至于男爵修为之下,尽皆不值一提,这就如同以前官场中被进士看不起的举人一般。 男爵天命师之所以如此自傲,就在于男爵天命师与士爵天命师相比,无论对天地元气的感悟、牵引,还是第三枚符文的威能,都相差的不是一点儿半点儿。千洛当日不是依靠“伤魂针”这等专破天命师神魂的超强奇宝,又那里能够灭杀四大家族的四名男爵长老?饶是如此,最后灭杀雪家男爵极品修为的太上长老,他还是吞服“万妙还神丹”,也踏入男爵修为,并且借力“大罗承星盘”才致功成。 随着千洛“点星笔”不住刻画,虚空中一条条白亮符线渐渐增多,慢慢的,一柄奇形兵刃开始成型。 “天命师”只有第一枚符文修炼时,才需要在天命殿主的帮助下,牵引下殿内储存的诸多兵刃符文,然后选择自己喜欢的照葫芦画瓢,进行勾画描勒。至于成为士爵天命师,修炼第二枚符文,由于在修炼第一枚符文时殿内诸多兵刃符文都已经见识过,并且修为也愈加精深,也就不需要天命殿主的指导,自己按照自己喜欢勾画而出就成。故而第二枚符文,千洛根本连“天命殿”也没有回,即勾画成功“六角重盾”符文。而今这第三枚符文修炼,他修为越加深沉,对于符文领悟越加深邃,至于“天命宫”内“点星笔”也更加庞大雄浑,可谓神识如海,修炼起来自然更加轻松自如。 就在最后一条符线勾画完毕,一整柄符器完全成型,看着这柄似钩非钩、似剑飞剑的奇形符器——吴钩,千洛满意点头,当即就要神识外烁,注入其中,彻底将之激活。 天命师的第三枚符文,依旧是符器,至于是攻击还是防御,完全看天命师个人根据自身情况而定。千洛自觉自己的第二枚符文“六角重盾”,由于加持了山蛮族的山岳图腾,又将“咆天猿”神魂封印其中,防御力可谓足够变态了,因此第三枚符文他就还是选择攻击符文。至于吴钩,似剑非剑,似钩非钩,乃属奇形兵刃,杀伤力之大超乎想象,故而被他执意认定。 那知就在这时,他识海“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一阵缓慢旋转,盘上绵密无尽的符文,天上星辰般次第亮起,绵密繁复如云霞般符线闪烁,交织纵横,凝化成一道光柱喷射而出,落在虚空中“吴钩”符文上。 “吴钩”符文就此猛烈震颤起来,本身符线与投射而来的化成光柱的万千符线,交织融合,一道道白亮夺目、宛如闪电般刺眼欲盲的光华接连爆起,飞射流泻,过了足足有盏茶工夫,一声闷雷般巨响过后,第三符文所化的符器重新稳定下来,千洛一看,再次张大了嘴巴,却见这第三符器那里还是什么“吴钩”,赫然化成了一柄光芒灿灿的“震地金刚杵”,静静悬浮,同时一股威猛无俦、力量无边、无坚不摧的气势弥漫开来。 第一百一十章 神魂离体 殿主精舍内,专心处理殿务的朱章殿主忽有所觉,一脸震惊,“腾”的自软榻上站了起来,看向“天命正殿”的方向,喃喃道:“震地金刚杵?好小子,居然祭炼出了这等大威能符文。” “震地金刚杵”在“天命殿”的诸多符器中一向属于最高端符文之一,但与天命师对敌时,不过也就是一件强大符文而已,它的强大,是在要与山蛮与海妖两族、特别与山蛮族对敌,可是大有克制镇压之效,仅仅单体威力就丝毫不在技能符篆之下,堪称威能滔天。也正因为此,此符文向来极受与两大凶族、特别与山蛮族大战前线、开疆辟土的天命师的垂爱,但同样因为其威能太过惊人,对于天命师神魂的精纯、天命宫的强大,甚至躯体的强悍,都有极高的要求,这三点达不到一个限度,是绝对无法将这枚符文给修炼出来的。 而千洛修炼出的这枚崭新的“震地金刚杵”,经过“大罗承星盘”改造的“吴钩”而成,等于合两者威力叠加而成,较之正常的“震地金刚杵”,又不可同日而语。 随着“大罗承星盘”一转,千洛心头一丝明悟泛起,对于这枚崭新“震地金刚杵”符文的神通、以及特殊威能就完全把握,禁不住大喜:能够叠加“震地金刚杵”与“吴钩”威能之和,这可是太变态了。 长吸口气,略略压住心头喜意,千洛一挥手,“震地金刚杵”一下涣散,同一时间他识海“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之上的“点星笔”外,“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三枚符文就光芒放耀,流星般飞转不已。 接下来,他神魂完全渗入地三枚“震地金刚杵”中,不住默默参悟、修炼着。时间一分一分流逝,又是一天一夜很快过去,一直一动不动宛如泥塑般呆呆跪坐的千洛,忽然双眼再次睁开,右手一挥,“点星笔”虚空连点,绵密不断,几乎霎那间,第三符文“震地金刚杵”已成,悬浮半空。旋即千洛法诀一催,“震地金刚杵”一下涨大十米之巨,下一刻又缩小成指头大小,在半空中时疾、时缓,飞射不已,却是快慢如意,大小随心,并且无比诡异地丝毫声息也无,一片死寂。而在“金刚杵”之后,虚空壁障生生被拖出了一条清晰而玄奥痕迹,隐隐与天地间至理大道相合。 有“大罗承星盘”在,加上千洛这段时间修为不断加深,以及不住与比他强大太多的天命师生死激战,对符文的参悟速度就大大提升,仅仅一日一夜,对刚祭炼成的这第三枚“震地金刚杵”符文,就跃过登堂、入微、化神,隐隐进入合道之境。而在此之前,前两枚符文,无论“双生符剑”还是“六角重盾”,都不过参悟至“化神”境,距离合道仍旧差了一个层次。 千洛心头振奋,暗自忖道:将符文参悟至“合道”境,一旦符文祭出,可谓一举一动都与天地大道相合,威力暴增不说,更让人防不胜防。而今这“震地金刚杵”自己已经摸到了“合道”境的门槛,再不用多久,恐怕就将彻底参悟透彻,到时再回头将第一、第二符文,也全部参至“合道”境,自己三枚符文威力必将暴增近倍,到那时,嘿嘿,放眼宛罗城,自己又将谁看在眼里? 如此得意想着,千洛“点星笔”轻轻一颤,“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三枚符文依次悬浮身前半空,悠悠然一挥手,“大罗承星盘”一道光柱喷出,落在三枚符文上,三枚符文就此开始相互叠加。 经过这四日苦修,千洛无论精神、体能、修为,都处在了巅峰状态,而这家伙也毫不停歇,直接祭出三枚符文,就要相互进行融合,进化出男爵天命师特有的——技能符篆! 殿主室内,顾不上处理殿务、转而开始默默关注千洛修炼的朱章殿主,忍不住再次一声惊叫脱口而出:“这小子,刚刚进入男爵天命师才几天,居然就妄想三符合一、进化技能符篆?不知天高地厚,简直将天命师修炼当作儿戏,也就是金圣王不在,如你师尊在,还不大耳刮子抽你?须不知天命师修炼最忌贪功冒进,最宜稳步前行,而再天才的天命师,修成男爵后至少也要在半年后才敢尝试三符合一。” 朱章殿主摇了摇头,默然思忖:年轻人总是这么鲁莽,罢了,不吃一堑不长一智,此次就权当你积累经验吧。接着朱章殿主抬手招来一名仆从,吩咐道:“自我库房,取出一株‘益神草’来,过会儿给千洛少爷送去,他神魂将有所伤损,此草……”朱章殿主话说到一半,忽然又停住了,保持着张口挥手的状态足足半盏茶功夫,最终长长吐出口气,摇头苦笑道,“想不到是我小看了天下英雄啊,——不用了,你退下吧。” “天命殿”内,千洛头顶上空,一枚崭新符文神威惶惶,周围边缘一层毫芒放射,不住微微涨缩不定。就见这枚符文依旧是“震地金刚杵”形态,并且杵柄不变,但杵身却是分化为二,并且上面重重山岳虚影浮闪,一股沉重、磅礴气势涌动。 “奔雷旋!”千洛一声大喝,双手合什,将“点星笔”夹在手心,对着融合了“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的崭新符文猛然一点,一声大喝,催动了它的技能符篆。 “震地金刚杵”的两柄杵身就此盘绕成麻花,急剧疯狂旋转起来,带起了条条或白或青扭曲光带,慢慢形成一个偌大漩涡,更有无数重巍峨山岳虚影在浮闪,“轰隆隆”对着“天命正殿”的三祖神像就吞了过去。 “不要,——你小子疯了!”朱章殿主双眉一挑,一脸惊容,大声喝道,旋即一抬手,“殿主印”出现手中,一道法诀狠狠打入,下一刻“天命正殿”内一道金光射出,形成一个光罩,正将千洛连同那青白色漩涡给罩在其中。 “嗡”的一声令人魂不附体的巨响,漩涡与金光罩猛烈碰撞,完全化成一大片灼亮的光团,而金光罩随之剧烈颤晃不已,其中无数剑形、山形光刃将之撞击的凸凹不定,形状变幻多端。 半响,光团消散,光刃消失,只见千洛须发凌乱,身上灵袍全部粉碎,仅仅剩余一件“八宝云丝背心”蔽体,站立其中,双眼大亮,不住打量着自己身前的崭新符文。 “怪不得任何一名男爵天命师足能够轻易灭杀十名士爵,感情‘技能符篆’威力如此强悍,自己‘震地金刚杵’等于叠加‘金刚杵’与‘吴钩’两者之威,较之而今自己这技能符篆‘奔雷旋’,依旧差之远矣,即使自己以前以‘点星笔’融合‘双生符剑’、‘六角重盾’所化的类似技能符篆的‘天罗网’,与之一比也是不可同日而语。呵呵,也就四大家族雪痕等那五个老家伙死的早,否则今日自己即使不用凭借‘伤魂针’、‘大罗承星盘’,单单依靠这‘奔雷旋’也足以斩杀他们于马下了。”千洛如此暗暗思忖道。 “小子,你想干什么,知道不知道毁坏‘天命殿’可是重罪?”朱章殿主拎着“殿主印”气急败坏跑了进来道。 千洛耸了耸肩,挥手散掉技能符篆,咂着嘴道:“我只不过试验试验新技能威力如何而已,你又紧张什么?这不没有将金光罩给轰碎吗,唔,看来未来我还有很远的路要走啊。” 听着千洛装逼的话语,朱章殿主一阵气结,恨不得一巴掌扇死他,这金刚罩可是“天命天殿”不知多少代天命符师穷智竭虑才最终布成,堪称集人族天命师数万年对符文一道参悟的精华大成所在,虽然自己刚才是仓促激发,有些不稳,却依旧差点被这小子给轰破了,这小子居然还不满意? “你小子好好在里面反省反省,像你这么冲动,迟早闯大祸,即使你有圣王做老师也休想能够给你擦干净屁股。”朱章殿主忿忿道,金光罩也不撤销,就那么将千洛继续罩在其中,转身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别呀,殿主,有话好说。”千洛在背后慌了神,慌忙告饶道,见朱章殿中置之不理,径直离去,又撇嘴道:“真无趣,小气至极。” 这时,他的忠诚狗腿左长老一溜烟儿跑了进来,附在金光罩外,低声道:“少爷,城主陶荣的儿子、少城主陶韬,前几日离开宛罗城,远迎秘卫司新司长、赵家嫡子赵宗师,今日刚刚返回府内,此时正在府中大吹大擂给赵宗师接风洗尘。” 顿了顿,左长老偷看了千洛一眼,又低声道:“严度城主也一直被赵宗师控制在手里,此时也被禁锢在府内。” 千洛抬头向殿外看去,发现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冷哼一声,眯着双眼道:“这事儿我知道了,呵呵,欠了我们的,不怕他不还回来。你下去吧,——记住,前几日城中那些不安分的家族被我杀得差不多了,因此那几****可以自如行走,但自今而后,既然这两个小贼回来了,你还是呆在天命殿内不要出去了。” 说完,他就那么跪坐罩内,双手捏诀,放置丹田,居然就此入定去了。 左长老心下一暖,有些敬畏地看了他一眼,恭谨叉手一礼后,退出了大殿。 不知为什么,此次见千洛,左长老忽然有种感觉像是面对朱章殿主时产生的威压感,直到退出了大殿,那股感觉才慢慢消失。他暗暗乍舌:好家伙,这才多大,就男爵修为了,并且还有了一丝不怒而威的意味儿了,真是怪物啊。呵呵,不得不说,咱家的眼光真是没得说,这一宝压得可是又狠又准,可怜右长老那个蠢货,放着眼前这么粗这么壮的大腿不抱,巴巴去投靠那狼心狗肺的小子,将自己搭进去不说,一家老小也跟着遭了殃,可怜、可怜。 心下喊着“可怜”,表面左长老却是喜色满面,踌躇满志,那里有丝毫悲伤?悠悠然迈着四方步向殿内自己的精舍走去。他已然自千洛口里获得确切消息,不日吕不韦殿主将前来宛罗城,接任朱章任宛罗城天命殿主一职,而空出的白沙亭城天命殿主将由他接任,最关键的是他眼下天命宫内还好端端摆放了一只贴有“万妙还神丹”字样的瓷瓶,故而这段时间左长老走路都感觉轻飘飘地,心下却也更加坚定自己的选择,那就是死心塌地抱紧千洛那条越来越粗的大腿。 左长老刚刚离开了天命殿,被金光罩罩住的千洛眉心忽然一道赤中带金的光团冒出,一晃,化成一尺许高矮的小人,手脚眉眼俱全,依稀千洛模样,穿金光罩如无物,轻而易举飘了出去。 这赤金光团所化的小人却就是千洛的神魂,千洛神魂原本就足够坚韧强大,还没有修成天命师,即能够操控筷子在沙上画符,而修成天命师后,神魂在“斗母星”滋养下,迎来一个飞跃,暴涨了近乎十倍,接下来他又吞噬了陶家先祖的神魂、山蛮族大能的神魂,此时他的神魂色泽赤金,庞大精纯至极,不用说寻常男爵、子爵天命师,即使较之伯爵,甚至侯爵,也是毫不逊色。而他通过炼化山蛮大能神魂,获知了神魂如何离体外游之法,此次却就是打算实验一番。正因为小人乃神魂所化,金光罩不过仅仅能够困住实体之物,却无法禁困神魂,故而被他轻而易举遁出。 小人围绕金光罩转了三圈,转而向殿外飞去,到了殿门口,小人双肩一抖,一件滚滚黑雾凝成的罩头黑袍披裹而下,将之给整个罩在其中。小人就此化成一团黑光,悄无声息没入漆黑夜色中。 小人裹着黑袍,宛如风车轮般“呼呼”声响中,出了天命殿,循着中心大街不多时来到了“城主府”外。 抬眼看着宏伟豪奢至极的城主府,小人连连冷笑:城主陶荣正忙着鼓捣些下贱无耻事儿,他的儿子也不闲着,忙着逢迎溜须拍马,勾搭赵家这小儿,很好、很好,待小爷救出严度,咱们的账不妨慢慢算。 第一百十一章 益神定魂香 小人裹着黑袍,就要跃过府门进入其中,那知就在这时,城主府后院祖祠中忽然一道如火焰般的红光腾起,化成一道淡红色光罩将整座府邸罩住,接着“刷”的一声,其中一道耀眼红光飞落在门前,化成一身披红甲、须发肌肤尽皆发红的丈余高年老天命师,声如雷霆,喝道:“那儿来的阴魂,敢窥觑我上官家的府宅?自寻死路!”旋即他鼻子用力嗅了几嗅,惊喜叫道:“好精纯的神魂,吞噬掉后,我至少修为能够暴涨百倍,由阴魂修炼成阴圣也不在话下,小子,乖乖受死吧。” 说着,年老天命师伸手自腰间拔出宝剑,赫然是一柄不知用什么骨头打磨而成、色泽暗红的骨剑,上面条条黑线流窜,隐隐成一漆黑狰狞恶鬼之形,对小人就当头斩来。 原本一见这年老天命师神魂,小人大感意外,见他不问青红皂白一剑砍来,而他手中骨剑却并非人族之物,分明来自山蛮一族,上面凿刻的黑线也是山蛮族阴魂的图腾,连连冷笑:“很好、很好,你老家伙想必就是上官家的第一代家主的英灵吧?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上官、陶家,都是一丘之貉。” 说着,小人双眼赤金光泽大盛,伸手一指,一道金色闪电射出,“铮”的正中年老天命师骨剑,年老天命师手中骨剑被一举击得粉碎,上面附加的恶鬼形黑线,拼命嚎叫挣扎,却也徒劳无功,被瞬息间烤炙的干干净净。 年老天命师一腔贪婪尽数化为冷汗,直心胆俱裂,此时才想明白,强悍过他百倍的神魂又那里是他所能窥觑的?自己才是真正的自寻死路。 宛罗城眼下城主陶荣,乃是数万里之外陶家的一名庶子,入赘上官家而已。而上官家原本数千年来一直就是宛罗城第一大家族,并且世代担任宛罗城城主一职,这等大家族又怎么能没有英灵坐镇祖祠家宅,防止别的孤魂野鬼,以及污秽阴灵的窥觑?眼下这年老天命师,就是上官家第一代家主死后神魂所化的英灵,几千年来一直受家族香火,以及子孙供奉的各类有益神魂的珍宝的滋养,故而英灵不但没有消亡,反而越加修炼强盛。 小人伸手又一指,又是一道金色闪电祭出,正中上官家主英灵身躯。上官家主一声惨嚎声,浑身红光涣散,倒飞而出,重重砸在府门上,却穿府门如穿无物,像掉入另一个空间般消失不见。 “我倒是忘了神魂能够无视一切世间实物。”小人一笑,旋即审视着笼罩城主府那淡红光罩,半响,双肩一抖,黑雾滚滚的黑袍一抹儿金芒溢出,就此镶上了一条金边,接着他对淡红光罩跨去,如穿无物,居然轻易而过,然后又穿过府门,进入府内。 进入府中,小人对府中重重叠叠的宅院置之不理,径直投向府邸后院祖祠而来。与此同时,他捏定法诀,低声念诵了几句什么。由于他是神魂,城主府内的重重守卫,哪怕是坐镇府内的天命师,都恍然未觉,从而让他如穿行无人之境。 这一切自都在小人算计之中,他之所以舍弃身躯,特意以神魂前来,用意就是如此,城主府守卫无法识破、擒拿于他,只要一旦击败城主府坐镇的英灵,将任由他施为。他眼下神魂强大至极,饶是城主府有英灵坐镇,击杀也是轻而易举,但如换了真身前来,城主府数千年世家,底蕴深厚,不用说其他,仅仅催发护府符阵,他就只有干瞪眼,进入不得,更遑论救出严度了。 城主府正殿后,一座豪奢舒适的精舍内,少城主陶韬坐在了下位,端着玉杯,正满脸讨好无比亲热地对上首位一名少年劝酒。那少年十六七岁模样,面容冷酷,生有一只刺眼的大鹰钩鼻子,正是赵家嫡子赵宗师。至于赵宗师的三名天命师下属,则各据一张案牍,坐在对面另一侧。 精舍门边,城主府长史上官婴垂手而立,面色恭谨,一副随时准备听候两位公子吩咐的狗腿模样。忽然他眉心识海一阵尖锐疼痛泛起,像是被别人用钢针狠狠刺了一记一般,上官婴瞬间额头冒汗,身躯剧晃,差点尖叫出声。接着,一个冷酷声音在他识海振聋发聩般响起。 上官婴扶着门框稳住身形,硬撑着听完后,稳定了一下心神,偷眼见陶韬与赵宗师言谈甚欢,丝毫没有注意到他,就转身悄悄溜出了精舍,向后宅摸去。 城主府后院,一所独立的小宅院,周围种植了上百株古柏枝叶森森,树冠如盖,将宅院重重遮蔽。每棵古柏都有上万年之久,加上在这浓重夜色中,却是幽暗无比,阴气十足。 小人抵达宅院前,袍袖一拂,就当着四名高甲甲士的面堂而皇之穿过紧闭的门户,进入其中。 宅院殿内,四壁镶嵌的一张张檀木架子上,密密麻麻摆放了足足上千块尺许高矮的木牌,每块木牌上都用金笔书写有一个名字。而在正北方最上层,最为巨大足有一米高矮的木牌上,上官家主英灵红甲破烂,身躯更像锈蚀的铁器般透出条条黑气,悬浮那儿。 一见小人大摇大摆飘了进来,上官家主英灵一声怒吼:“好小贼,竟然真敢踏入我上官家祖祠而来,给我死去吧!” 随着它一声大喝,上千块木牌中足足有数十块,各有一团或强或弱的红光冒出,化出一道道英灵,纷纷对小人大喝道:“死去吧!死去吧!” 随着上官家主与数十家族英灵同时一道红光打出,落到大殿顶棚,大殿顶棚上凸雕的一条栩栩如生、盘绕驾雾的黑蟒忽然双眼两团黑光亮起,张口喷出一团黑气,化成一支漆黑如铁的小箭对小人****而来。 “果不其然,区区一座城级的城池,哪怕是城主府,家族英灵也不过尔尔。如果是界或者郡级,甚至领级,那些大家族我还不敢擅闯,坐镇的英灵和家族的阴魂阵都不是我轻易能够撼动的。”小人一边不屑地道,一边将右手袍袖轻轻抖了抖,一头足足高愈五阶的灵兽“咆天猿”就从袖子里冒了出来。 青面獠牙、无比凶恶的“咆天猿”,双臂一阵擂击自己的胸口,陡然张大口,一道声浪狂喷而出。“咆天猿”原本就是神魂形态,而今刻意控制下,这道声浪宅院外的守护甲士根本置若罔闻,但大殿内一只只英灵却如遭雷击,纷纷红光摇曳,大为黯淡,那些神魂薄弱的更直接纷纷熄灭,至于黑蟒喷出的黑箭,甚至连同黑蟒本体,也都落了个同样下场…… 巨吼慢慢平息,殿内一片狼藉,黑箭被震散,黑蟒化为飞灰,数十英灵熄灭了大半,仅仅剩余十余尊勉强趴在木牌上,依靠木牌上刻画的金字稳住不至消散。 “咆天猿”又张大口,这次却不是吼,而是猛然一吸,就此一股超强吸力发出,像是海纳百川,趴在木牌上的十数团英灵,包括第一代上官家主,被尽皆吸纳而起,投入血盆大口中。 将十数团英灵尽数吞掉,“咆天猿”大大打了个饱嗝,狰狞的脸上居然一个无比鲜明的满足感浮现。小人又是一笑,一挥手将之重新收入袍袖,心下禁不住暗爽,情知吞了这十几团英灵,这“咆天猿”神魂经此一记猛药一补,由此脱离五阶,晋入六阶,应该毋庸置疑。 小人看着灵光全失、变得灰暗无比的一块块木牌,耸了耸肩,喃喃道:“不知这是不是就叫断根?”他一侧头,忽然又看到殿内一张供案上,在一只硕大青铜香炉旁摆放了一束异香扑鼻、色泽淡紫的燃香。 “用‘益神草’炼制的‘益神定魂香’?想不到城主府这等穷家,竟然也有这等至宝。”小人大喜,二话不说,上前将这束香收进“天命宫”内。 “‘益神定魂香’乃是用‘益神草’掺和十数种有益神魂的灵药奇珍,精心炮制而成的奇香,在祖祠先祖牌位前日夜燃祭,能够精纯先祖英灵的神魂;而天命师在修炼时,燃上这等香,对神魂的修炼增强也是大有裨益。 小人刚刚收起“益神定魂香”,院门外忽然传来上官婴的声音:“你们都退下吧,我要进去祭拜先祖,今夜不用守卫了。” 门外甲士一声应诺传来,接着一阵脚步声走远,过了半响,院门被推开,上官婴走了进来。一进入殿内,见殿内的令牌尽皆灵光消失,色泽灰暗,上官婴大吃一惊,旋即见悬浮在供桌上正静静看着他的小人,骇然叫道:“你、你是什么东西?我先祖英灵灵光全失,神魂消散,是不是你搞的鬼?我、我要杀了你。” 说着他催动法诀,就要招出“点星笔”,驱使符文将小人轰杀。哪知他法诀不等催发,识海陡然再次一阵尖锐疼痛泛起,又宛如被钢针狠狠刺中,只不过此次却是一记又一记,一连足足刺了十数记。上官婴抱着脑袋在地上不住翻滚,哀嚎不绝,鼻涕眼泪齐流,无比凄惨。 “这是对你的教训,休在我面前装什么孝子贤孙,再敢违逆我的话,我就活活将你‘天命宫’戳烂,让你变成废人。”小人漂浮在上官婴身躯之上,俯视着他无比冷漠地道。 上官婴当日被千洛擒下,为了保命,却是投靠了千洛,做了他在城主府的内奸。而为了控制他,千洛在他识海下了禁制,故而这段时间上官婴对他低眉顺眼,丝毫不敢违逆。 “如果好生听话,我当日的承诺还有效,灭杀了陶家父子后,这座府邸将依旧由你接手,担任城主。”小人,也就是千洛,冷冷地道。 上官婴爬起身,却依旧忍不住悲愤,道:“你想要灭杀陶家父子,随你的便,原本我就想要杀掉他们,可你为什么要灭了我上官家的先祖英灵?” “是他们先招惹的我,你嚎什么?你做了城主,以后死了,称祖道尊,化身第一代英灵,却不就得了。”千洛不耐烦道,“少废话,严度被关押在那儿,打探清楚了吗?” 上官婴强忍悲怒,“哼”声道:“被关押在侧殿,殿外有我们城主府的上百名甲士守卫,殿内却是赵宗师那小子的两名武元师亲自看守,连我也插手不得。你想要救出他去,又不惊动陶韬与赵宗师那小子,难过登天。而一旦惊动他们,你能够脱身已属万幸,更遑论想要救走严度了,毕竟那小子可是带了两名男爵、一名子爵共三名强者下属。” 千洛一阵默然,目光闪动,半响道:“陶韬与赵宗师现在在那儿?带我去看看。” 精舍内,陶韬举酒杯对赵宗师道:“赵兄,来,我再敬你一杯,预祝赵兄大展神威,灭杀那小子,为我们宛罗城,也为我陶韬,一出心头恶气。” 赵宗师端玉杯将美酒一饮而尽,一边把玩,一边细细端详着空酒杯,淡淡道:“听闻四大家族闹了个灰头土脸,灭杀那小子不但失利,反而家族长老尽数折损?” “谁说不是?恁是废物。赵兄给我面子,将秘卫司所有人等全部调出宛罗城,给他们营造如此大好良机,他们居然不争气,最终功亏一篑,真是天大的笑话。”陶韬愤愤骂道,旋即脸上又一丝紧张浮现,咽了口唾沫道,“不过,那小子我也万万没有想到,居然凶悍到这个地步,凭借一人之力生生将五名男爵修为的长老给灭杀,其中雪家的太上长老还是极品男爵修为。最让人难以置信的是,这小子不过今年新晋的天命师,至今短短几个月时间,就此修成了男爵天命师,并且拥有这等大神通,真真令人可怖可畏,就怕那些大城、大郡、大领的世家大族的嫡子,也难有与他比肩的吧?看来也许只有大域域主,或者天命天殿那些圣王、圣长老家族的弟子,才有可能与他一较高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二章 给你添把料 “陶少城主,你说这话,只能说明你坐井观天,没有见过什么世面。那小子能够灭杀五大男爵强者,还不是借助符器等外力?即使我家少主,想要做到也是易如反掌,你小子要不信,就将剩余四大家族家主,连同你父亲,——听闻你父亲也是极品男爵,都召集来,看我们少主能不能将他们给一骨脑儿杀个干净。”跪坐在陶韬对面、生有一张傲慢牛脸的中年天命师开口冷嗤道。 中年牛脸天命师王坚也是赵家供奉之一,只不过是男爵极品修为,因此属于最下等而已,较之道通这名中等供奉差了一个级别。听陶韬大赞千洛,王坚、道通连同另一名天命师都脸色都不怎么好看,王坚毫不犹豫开口反驳,语气之不客气简直等于指着陶韬鼻子在教训,而让陶韬将他的城主老爹、连同四大家族家主集中起来让赵宗师灭杀,更透露出丝毫不将他、不将整个宛罗城天命师界放在眼里的架势。 陶韬面色讪讪,他身为宛罗城少城主,何曾被人如此羞辱过,但势不如人,赵宗师的这三名随从,两名是男爵极品修为,一名子爵修为,仅仅他们三人已然足以将整个宛罗城给翻转了,故而由不得他不低头,谁让人家有这个实力与底气呢? 陶韬一转头,见赵宗师面色冷淡不悦,心头又是一跳,情知自己大夸千洛,无意中已得罪了他,忙赔笑道:“我刚才说的自然不包括赵少主,少主修为通玄,手段莫测,那里是那小子所能比拟?我可是将灭杀那小子、给我们宛罗城一雪羞辱的希望,都寄托在少主您的身上了。” 听陶韬的话,赵宗师面色缓和了几分,冷笑道:“区区跳梁小丑,居然就将你们宛罗城搞得这么狼狈,真是时无英雄遂使竖子成名。也是这小子运气好,在白沙亭城外没有被我截住,否则又何来他今日嚣张?” 陶韬神色兴奋,连连点头,咬牙道:“赵兄,我知道那小子与您也是有杀兄之仇,如果您真能够灭杀了那小子,我代表宛罗城,愿意将白沙亭城那小子而今拥有的所有资财,包括那条血髓玉矿脉,全部赠送给您。此外我们城主府以及四大家族,还二百万血玉的劳苦费,将奉送给您。” 赵宗师神色越加缓和,挥手让身后的侍女倒上酒,举起玉杯对陶韬一敬,微笑道:“成交,——听闻那小子现在一直缩在天命殿内?” 陶韬点头道:“不错,这小子一夜间灭杀了近三十家二流家族的家主和四大家族的五大长老,凶名震烁宛罗城,而今整个宛罗城上下无人敢招惹他了。可惜我父亲因为家族事务远在数千里之外,无暇脱身,否则也不至于让这小子这等放肆。” 赵宗师点头,转过身对道通微笑道:“道通尊者,要不你辛苦一趟?” 道通尊者看了看窗外天色,缓缓起身,自有一股从容雍和的高手风范流露而出,淡淡道:“距离天明还有几个小时,如此我且去‘天命殿’外静候,那小子躲在天命殿内,我自奈何不得他,但只要他一出天命殿,我就灭杀于他,提他人头来见,如何?” 赵宗师抚掌笑道:“有劳尊者,我们在此静待佳音。” 道通尊者当即大袖飘扬,出精舍,直奔天命殿而去。 陶韬大喜,道:“道通尊者可是子爵强者,那小子不过刚刚凭借丹药之力,强行修成男爵,连第三枚符文想必一时间也修炼不成,道通尊者出马,必将手到擒来。” “那小子我从来就没有放在心上过,灭杀他不过反掌间而已,我此行的真正目的,却是他的那名小侍女。那小侍女听闻乃神兽化形,真个能够将之收伏,我将添一极大助力,日后大有希望开辟一地,甚至在天命殿立下神像也并非不可望。”赵宗师再次满饮一杯,很有几分遗憾地道,“只可惜我来晚了一步,那小侍女居然离开了那小子,只希望道通尊者此行能够撬开那小子的嘴,带来那小侍女藏身之地的消息。” 顿了顿,赵宗师双眼忽然又一抹儿猥邪掠过,轻笑道:“更让我动心的,据闻那小侍女长得国色天香,堪称姿色倾城。据我家族先祖笔记所载,神兽所化的女体,人族天命师与之交合,大有奇趣,远非人族女子所能比拟。并且神兽所化女体乃举世难觅的纯阴之体,每次交合,都能极大改换人族男子体质,益神壮魂,可谓好处无算。” 陶韬一听,双眼放光,笑道:“原来赵兄是想探寻那小侍女藏身之地,据我对那小子的了解,想要撬开他的口,可是不大容易。” 赵宗师叹了口气,道:“谁说不是呢,我也不过是抱着万一的希望罢了,举世难觅的神兽就在眼前,居然失之交臂,真是让人不甘心啊。” 陶韬咧嘴也是淫邪一笑,道:“赵兄,撬不开那小子的嘴,你可以问我嘛,那小侍女的藏身地,我可是知道个八九不离十。” 赵宗师一听,神色陡然大变,直直逼视着陶韬,厉声道:“你说什么?你所言可真?” 陶韬在他锐利如剑眼神的逼视下,心头“突”的一跳,差点心神失守,就要将那秘密脱口而出,然而最后关头他用力一咬舌尖,借着那丝疼痛,硬着头皮道:“千真万确。” 赵宗师双眼眯起,嘴角慢慢流露出一丝阴笑,将玉杯慢慢放在了案上:“那陶兄有什么条件,不妨说来听听。” “赵兄痛快,——我要那条血髓玉矿脉的一半,并且,那小侍女我要先玩一晚上。”陶韬精神一振,也是利动人心,反瞪着赵宗师毫不犹豫道。 赵宗师双眼一丝寒光闪过,旋即“哈哈”发出一阵大笑:“如果陶兄情报属实,那血髓玉矿脉分你一半又如何,只不过,女人嘛,在下从来没有与别人分享的习好,那怕在下玩够了捏死,也绝不容别人染指。” “这两条,少一条也没得商量。”陶韬也毫不退步,态度坚决地道,“玩弄一个神兽女体,这等滋味儿我也想尝尝。” “好吧。”赵宗师目光闪烁,踌躇了半响,道,“不过,我要先玩十天,然后才能给你。” 陶韬略一思忖,见赵宗师神色,情知这也是他的底线,咬牙道:“可以,不过,那样的话我就要玩三天。” “可以。”两个无耻下贱货你来我往交锋良久,终于达成交易。 精舍外,千洛神魂所化的小人将这番话一字不漏尽数听在了耳里,双眼两道宛如实质的金芒爆射,更有一团凌厉狂暴至极的杀机肆溢,心头暗道:这是你们自己找死,不将你们给斩杀个形神俱灭,我以后名字就倒过来写。 赵宗师企图对他不利,在白沙亭城外没有截杀到他,反过来将运背的严度给生擒,折磨的没有人形,千洛闻知消息后就已经对他动了必杀之心,而今这家伙更将主意打到了纤雪身上,简直等于触动了他的逆鳞,故而心头千洛直接将他看成了一个死人。 “我的信誉,陶兄应该清楚,不知是否可以将那小侍女藏身之地如实相告?”赵宗师道。 “那小子当日企图用我那废物弟弟的尸身,换取我们家族的重宝‘孕阳果’,给他的小侍女疗伤,而我打探白沙亭城,得知他的小侍女十几年前中了一记寒毒针,一直未曾痊愈。我们家中先祖曾留下无比详细关于‘孕阳果’药用的资料,像他小侍女这种情况,服下‘孕阳果’后,需要到至热至阳之地慢慢化开‘孕阳果’药力,拔除寒毒。据闻那小子自别的渠道得到了一枚‘孕阳果’,自那以后,他的小侍女也就离开他进入十万里大山,不知具体藏到那儿去了,——赵兄,你说,在十万里大山中,何等地域是至热至阳之地?”陶韬笑吟吟道。 赵宗师双眼大亮,断然道:“火山!” 陶韬缓缓点头,很有几分遗憾地道:“赵兄,也就是我们陶家眼下抽身不得,而那小侍女不定什么就会拔除寒毒,彻底苏醒,否则这个消息,我是无论如何不会告知你的。” 赵宗师双拳捏得“嘎巴”直响,浑身热血涌动,几次忍不住就要马上起身,赶往白沙亭城旁的十万大山。他闭上双眼,强行压制住自己心头的躁动,道:“灭杀了那小子,然后待两日后朱章离开之日,我夺取天命殿殿主之位,将立即赶往白沙亭城。” 精舍外,千洛神魂像是浸入了冰水中一样,一阵彻骨寒气直冒,想不到他所以为的纤雪无比安全的藏身之地,陶韬这厮居然真个知晓,当下却是更坚定要将这两个家伙灭杀的心思。 当下他瞬息间有十数条策略浮现,在心头一一闪过,然而细细推敲,又不得不一一否决。任何一条,真正施行,也许能够一举将陶韬击杀,但要灭杀赵宗师,特别在他还有两名男爵极品强者保护的情况下,根本难以做到。 最后一条计策无奈否掉,千洛心头一阵焦躁浮现,旋即他又强行收慑心神,恢复往昔冷静,像一只寻找到了猎物、静静等待扑杀时机到来的猎豹,耐心等待着。 “夜色已经深了,赵兄好好休息吧,明天可是崭新的一天,必有好消息传来。”陶韬与赵宗师达成协议,一个消息卖了半条血髓玉矿脉,更还能玩弄到一个神兽绝色女体,大为满意,心头畅快,喝到这时不由沾了几分酒意,起身摇摇晃晃地对赵宗师道。 赵宗师也带了几分酒气,只不过双眼依旧明亮犀利如旧,也不起身,淡淡道:“陶兄走好,不送。” 陶韬看着侍女门将残席撤下后,双手用力一拍,两名姿色绝丽的少女袅袅走了进来,轻盈在赵宗师身后跪坐下来,羔羊般低眉顺目,一动不动。 陶韬“哈哈”笑道:“这是我城主府待客的侍寝美姬,虽然比不上神兽女体,但也别有一番滋味儿,今夜赵兄不妨放松一下。” 接着他转头又笑吟吟对赵宗师包括牛脸王坚在内的两名供奉,道:“两位不妨到侧殿精舍休憩,那儿也都为两位准备好了暖被玉体。” 王坚等两名供奉对望一眼,大为心动,抬头看向了赵宗师。也许神兽女体下落明确,今夜赵宗师禁不住也有几分亢奋,微微侧头,看着低眉顺目的两名美婢,大感满意,抬手随意挥了挥。 陶韬笑嘻嘻引着王坚等两名供奉出了精舍,临走还体贴地为赵宗师关上了房门。 千洛就静静悬浮在精舍门户之上,木然看着自自己胯下走过的陶韬与王坚等两名赵家供奉。王坚等两名供奉不过是极品男爵修为,而千洛而今神魂至少足以与伯爵天命师一较高下,故而不用说王坚两人,刚才即使道通这名子爵强者,在他有意隐匿下也是根本察觉不到。 飘到窗前,发现精舍内厚厚的雪熊皮地毯上,两名侍女一名给赵宗师解带宽袍,另一名不住“嘻嘻”笑着,用皮杯给他喂酒,千洛冷笑道:“玩得很尽兴啊。”心下就在盘算,如果自己猝然出手有几分把握能够将之一举击杀。他无比清楚,眼下心腹大患就是这赵宗师,至于陶韬不过彘犬耳,根本不比放在心上,任何时候都能杀。 然而他眼下可是神魂形态,并非实体,虽然隐身匿形大为方便,但一身修为也随之大为退缩,不用说灭杀赵宗师,即使灭杀陶韬也是力有未逮。 千洛皱着眉头,就此退走又委实不甘心,神魂在“天命宫”内就不住翻找,看能否找到什么东西,即使杀不了赵宗师,狠狠阴他一把也好,出一出今夜胸口的恶气。忽然,他发现了一物,心头大喜:怎么忘了这宝贝,却不是上天相助?呵呵,小子,玩得爽是吧,小爷好人做到底,就给你再添把料,让你彻底爽到家。(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三章 情至义尽 千洛晃手自“天命宫”内取出了——焚情花,一边阴笑着,一边毫不迟疑催动神魂真火将之放在窗外点燃,然后立即远远飘退。 看着“焚情花”化成缕缕白气,旋即融合空中,飘进窗内,千洛禁不住心头敲鼓,此时他只能暗暗祈祷朱章殿主所言不虚,并没有欺骗于他。 不过转眼间,他双眼瞪大,看着精舍内疯狂的景象,心头大跳,才知不但朱章殿主并没有骗他,甚至还将这神药药性之烈说低了很多。 精舍内无论赵宗师还是两名美姬,都已然彻底变成了灵兽,浑身裸赤,白嫩肌肤完全变作了粉红色,双眼赤红满脸潮红,口里不住“嗬嗬”怪叫着,像三条大白蛇一样死死绞缠在一起,动作幅度之大、战斗之疯狂激烈,简直让千洛这名小处男看得目瞪口呆,几乎在半空中都站不住脚了。 见赵宗师完全陷入了疯狂****之中,千洛双眼杀机大盛,指尖一甩,一道金光****而出,破窗入室,对他眉心直刺而去。 千洛而今毕竟是神魂形态,本体不在,这金光攻击,对于同样神魂属性的英灵杀伤力堪称强悍莫测,但对于人族本体,未免大为不足,故而他选择凡是天命师防御力最为薄弱的眉心下手。 那知即使如此,也是劳而无功。金光射到赵宗师眉心之前,赵宗师左手无名指上戴着的一枚古拙戒指忽然一道玄光一闪,一面黝黑沉重、上面遍布繁密蔷薇花纹的巨盾升起,正将金光挡住,紧接着,金光一下粉碎。而巨盾也随之消散,收敛回戒指中。 就在巨盾升起,赵宗师双眼陡然一丝清明闪过,猝然转头向窗外看来,然后头转到一半,双眼已然重新再次血红,被****遮蔽,就此与两名美婢再次疯狂厮杀起来。 千洛一凛,忍不住咬牙道:“我恨大家族的弟子。” 眼睁睁看着死敌近在眼前却杀不死,千洛心急如焚,再次焦躁起来,在半空中团团乱转。忽然他双眼再次阴狠光芒一闪,“嘿嘿”发出一阵阴笑道:“小爷杀不了你,也不能让你好过,就给你留点儿毕生难忘的记忆吧。” 说着,他一晃身,飞到了城主府东南角落的畜舍,拎了两只母猪,回来隔着窗子扔了进去。接下来,果不其然,就见赵宗师生龙活虎,丢下两名美婢,又抱着两头母猪大肆鞭笞起来…… 千洛长松口气,喃喃道:“年轻人火力壮,泄出来就好了,赵公子啊赵公子,我对你可算是情至义尽了啊。” 夜色慢慢过去,黎明将近,天穹中闪耀的繁星、特别正北方最为巨大的帝辰星,散发的光芒由黯淡渐渐转为了明亮。白日将至。 赵家嫡子赵宗师安寝的城主府精舍内,忽然一声充满了惊恐、绝望、愤怒、暴戾的尖叫发出,接着几道灼亮的寒光崩闪,映得精舍窗户一片发白,就此一股无比浓重的血腥气从门窗飘了出来。 瞬息间,牛脸王坚等两名赵家供奉,连同他们两人以及赵宗师的十几名武元师,加上热情好客的东道主陶韬,连同府邸内的护卫天命师、甲士,都被那声尖叫惊动,纷纷自城主府各个方向飞掠而来。 牛脸王坚一马当先,过度担心赵宗师之下,一脚将精舍门给踹开,“点星笔”连画,第一、第二、第三符文尽出,护住身躯抢了进去。紧接着众人也一拥而入。 冲进精舍,看着精舍内的景象,下一刻包括牛脸王坚与东道主陶韬在内,众人尽皆张大口,满脸呆滞,神色震惊,说不出话。 精舍正中,厚实软绵的雪熊皮地毯上,赤身裸体的赵宗师神色恍惚,失魂落魄站在当场,“点星笔”操控着一柄大砍刀正围绕身躯不住飞旋。在他身前,两名粉嫩身躯已满是青肿淤紫、下体更一片狼藉的美婢,脑袋被砍了下来,鲜血流淌,倒毙当场。这倒也罢了,关键最令众人震惊的,是在两名女婢身旁还躺了两头膘肥体壮、同样身后下体一片狼藉的——母猪,硕大猪头却也已被砍了下来。 这幅景象无疑太过惊世骇俗,太能令人浮想联翩了,给人直观的印象无疑就是赵家嫡子赵宗师少爷,堪称人族男性的表率、所有种族雄性的楷模,居然同类雌性都难以满足他,开始进行跨种族的征战了。 无论王坚等两名供奉还是一干武元师,都额头一层冷汗渗出,心头叫苦:听闻那些世家贵族的公子为了寻求刺激,有数不尽的小癖好,堪称荒淫无道,想不到外表看起来一向正派的少爷也是这样。只是你什么东西不好找,怎么偏偏找上这大母猪?这要多饥渴、多重的口味才能下的去手?再说这事儿你自己在房间内玩一玩也就罢了,怎么还这么大声叫起来,这下可还怎么遮掩?你不要脸,赵家脸面可是要的,这岂不也要被你给丢光了? 目瞪口呆的陶韬最先回过神,忍不住惊叫道:“这不是我们家饲养的母猪吗,赵兄,你、你这是作甚咧?这事儿、这事儿……” 被这一重击给完全打懵了、一直感觉头脑“嗡嗡”作响失魂落魂的赵宗师,一听陶韬的惊叫,像是自睡梦中惊醒,双眼陡然杀机大盛,“点星笔”一震,围绕他身躯飞旋的那大砍刀“扑”的一声直入陶韬胸口,将他给完全洞穿。 陶韬脸上神色一下呆滞,口中大团大团鲜血涌出,重重倒毙递地上。他的修为与赵宗师相比可是差得太远,加上又没有丝毫防备,根本想不到昨夜还一同喝酒亲密的好像兄弟般的赵宗师会突然翻脸痛下杀手,就此被一举击毙。而直到彻底毙命,他双眼一直直愣愣看着赵宗师,带有无尽的疑惑,好像在问这明明是你自己在玩母猪,你杀我干什么? 可怜的陶韬却不知道赵宗师少爷玩得这两头母猪并非自己情愿的,这等丑事被人看到,又岂能不杀人灭口? 赵宗师一出手,王坚等两名供奉、连同十几名武元师反应更快,二话不说,各自符文、符器尽出,凄厉劲风大作,凌厉光刃飞旋,将还愣愣在旁边看热闹的城主府的坐镇天命师、甲士全部屠杀干净。 “好贼子,我将你当朋友,你却竟然敢陷害我,你敢说这两头母猪不是你丢入我房内,并且给我下了药?”指着陶韬死不瞑目的尸身,赵宗师一脸悲愤恨恨骂道。 王坚先抖出一件灵袍给赵宗师披在身上,扶他走出精舍,然后一挥手,一支火把丢下,点燃精舍内地毯、帷帐,很快熊熊大火燃烧起来,将精舍内一切都给烧着。 眼看着精舍内自己罪恶的一切证据开始被焚烧乌有,赵宗师激动的情绪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 另一名供奉带着十几名武元师,灭杀了精舍附近看热闹的城主府天命师、甲士,无比警惕地在周围巡视着,防止别人靠近窥觑,而一旦有甲士或天命师企图靠近,立即毫不留情斩杀当场。城主府最为顶端的力量都被城主给带走,剩下留守坐镇的天命师以上官婴修为最高,但上官婴一开始就没有露面,不知跑去了那儿,至于其余的不过尽是些小虾米,一冒头,立即死,最后也都聪明的缩头不出来了,那怕精舍被烧成了破瓦窑,也没有一人赶来救火。 “少主,此事有些古怪,就怕不是陶韬这家伙搞的鬼。”王坚低声对赵宗师道。 赵宗师这时见除了自己身边的人,其余看到这一幕的城主府中人全部死光光了,慢慢精神就平复了下来,闻言略一思忖,忽然惊道:“肯定是千洛那贼子,——看守严度的人何在?是不是还在看守?” 他的两名武元师面面相觑,走上前叉手讷讷道:“我们原本看守严度,听闻少主惊叫,怕少主有所不测,因此我们都冲了过去,现在只有严家的甲士在看守着他。” 赵宗师抬手重重抽了最靠近他的武元师一记耳光,二话不说,飞身而起,对关押严度的院落掠去。 不多久后,院落前,看着死伤了一地的甲士,以及院内被砍断的锁链,赵宗师满脸铁青,浑身不住剧烈哆嗦,就觉喉咙一甜,“哇”的喷出了一口鲜血。 王坚等不由大惊,忙上前扶住他,赵宗师一口淤血喷出,反而精神健旺了几分,赤红着双眼,摆手道:“我没有事儿,——千洛小儿,我不将你碎尸万段,我就妄为赵家嫡子。” “少爷,眼下道通尊者正坐守天命殿外,这小子救了人,如果想要返回天命殿,岂不正自投罗网?想必不用多久,道通尊者一定会有好消息传来。”王坚低声道。 赵宗师双眼一亮,神色一松,点了点头,旋即转目四顾,皱眉道:“这城主府我们是不能住了,马上离开,回转秘卫司。” 另一名极品男爵供奉上前一步,道:“少爷,道通尊者虽然灭杀那小子轻而易举,但就怕天命殿朱章老匹夫插手,毕竟那老贼可也是子爵修为,并且还掌管天命殿防御符阵。” 赵宗师双眉一挑:“道通尊者眼下可是秘卫司长老,我秘卫司有监控城池所有势力之责,那老贼就是天给他做胆,敢胡乱插手?”话虽然如此说,赵宗师终究还是不放心,略一犹豫,道:“召集秘卫司人马,赶往天命殿,我要拜见朱章殿主。” “万珍楼”一间精舍内。 两名手法娴熟、举止细心温柔的侍女,将被折磨的遍体鳞伤凄惨不堪的严度全身涂满了药膏,然后安然放到一张藤床上,就那么抬着走了出去。药膏不但有愈骨生肌之效,更有一定的安眠作用,因此药一敷上,不多久严度就沉沉睡了过去。 看着被折磨的简直都没有了人形的严度被抬出精舍,妥善护理,依旧是神魂形态的千洛长松口气,转过身对跪坐在房内软榻上的冉小冉叉手道:“多谢少会长。” 而今天命殿外被道通这堂堂子爵强者给堵了门,千洛救出了严度,不敢径直返回天命殿,转而赶来“万珍楼”求助。 冉小冉摆了摆手,喜滋滋地道:“不用谢,我们‘万珍楼’开门就是做生意,收了你十颗源晶,仅仅帮你医治一下这名下属,我们还是占了大便宜,说谢谢的应该是我们。” 顿了顿,冉小冉又道:“想不到你对你的下属还挺好的,不惜自己以身犯险,深入虎穴,将他给救回,并且还将在拍卖会高价购买的各类灵药,以及那珍贵无比的‘万妙还神丹’,统统给了他一份。虽然这位严度城主眼下修为不过民爵而已,但服下你拍卖的各类灵药,晋升士爵想必根本不成问题,再服下‘万妙还神丹’,乖乖,一步登天,一举成为男爵强者。男爵修为,在这穷乡僻壤绝对堪称一路诸侯了,这从此以后,他还不对你死心塌地?” 千洛摇了摇头:“这些都是他应该得的。人命是无比宝贵的,只有一次,一死不能复生,相比于他的付出,——毕竟这次他可是根本没有想过自己能够活着被救出,这区区些微身外之物又算得什么?” 冉小冉一撇嘴:“口里说着人命宝贵,你杀起人来,可见你眼也不眨。近三十名二流家族的家主,四大家族的五大长老,一夜间被你杀个精光,可没有听你说过人命宝贵。” “呸,敌人的命我只恨杀不干净,他们宝贵个屁?我所说的宝贵,只针对我的亲人、朋友,以及下属的。”千洛哼声道,一边瞟了冉小冉一眼,“那天晚上,感情你一直在旁边看热闹啊。我杀得那么辛苦,也不知道出面帮帮忙。” 冉小冉耸了耸肩,道:“我说让你拿出几枚源晶,我可以做你的保镖,保你无恙,你舍命不舍财,宁死一枚也不出,我有病才免费帮你。” 千洛“哈哈”一笑,道:“好,是我错了。那今天我愿意再出十颗源晶,请少会长护送我返回天命殿,不知可否?”(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四章 天多高地多厚 自从拍卖会上与冉小冉一番交易,千洛的直觉就告诉他,这位少会长是一个值得他信任的人。这种感觉无疑非常莫名其妙,简直可以说毫无道理,毕竟两人那天还是第一次见面,但他的直接却愣是非常肯定,并且肯定的都容不得一丝怀疑存在。也因此,他在上官婴协助下救了严度出来,返回天命殿的后路又被断,就毫不迟疑转而赶往“万珍楼”来。果不其然,听闻他的求助,连价钱都没有谈,冉小冉就下令将他们接了进来,至于十枚源晶不过是千洛过意不去而后付的。 仅仅医治严度,那怕再加上顶着城主府与秘卫司压力收留他们两人,也绝对用不了十枚源晶,但千洛为人向来是人敬我一尺、我愿还之一丈,既然冉小冉不计较得失,毫不迟疑收留他们,他又那里还在乎区区些许源晶? 而刚才听了冉小冉的话,他忽然又大为醒悟,他参加“万珍楼”拍卖会后的那一夜,大杀四方,将近三十名二流家族的家主以及四大家族的长老统统斩杀,冉小冉其实一直都暗中潜伏一旁,默默旁观。而她既然在旁旁观,最后自己灭杀了雪家太上长老雪痕,精疲力尽时,却又没有出面趁火打劫,那她的目的也就极为明确,就是暗中保护自己。如果自己那一夜不是那些家主、长老的敌手,最后关头,想必她一定会出手将自己救下的。 虽然这一切都不过是他的猜测,但他的直觉再次告诉他,这肯定就是真实。为了验证自己猜测的正确与否,他故意再次求助,要出十颗源晶请她护送回殿。 又再次没有出乎意料,冉小冉无比干脆:“可以啊,——只要有源晶,什么都好谈。” 冉小冉毕竟一向生活中祖父羽翼之下,虽然极为聪慧,但毕竟没有多少与千洛这等诡计多端家伙打交道的经验,几句话就被千洛勾出了底来。现在阻拦千洛回到天命殿的是什么人?一名子爵天命师强者!而冉小冉可不过男爵极品而已,子爵天命师灭杀起男爵极品来,简直不费吹灰,可以说十拿九稳。而面对这等可谓九死无生的局面,冉小冉毫不迟疑干脆答应,说是为了源晶,却不正是画蛇添足,恰恰说明根本就不是为了源晶,只不过就是要帮助保护他而已? 千洛虽然还没有弄清楚冉小冉为什么不顾危险帮助自己,但眼下局面,也顾不了许多,确定她对自己一片好心善意也就够了。 “我神魂离体不能时间太久,不可超过一日夜,而今已经过去一夜半日,只还剩半天时间,因此在夜色来临前,我神魂必须回到天命殿内本体中。”千洛郑重道。 冉小冉点头,道:“子爵天命师修为堪称神鬼不测,天命殿虽然有三个门,恐怕会被他用分身术全部堵住。我拼力能够缠住他一个分身,坐骑小白加上廉央,应该勉强能够再缠住一个,剩余第三个却是怎么办?” 千洛诡异一笑:“此事好办,也不用你说的那么麻烦,我有一计,能让你轻易将他的三个分身全部缠住。”说着,千洛探过头,压低声音,附在冉小冉耳畔轻轻说了几句什么。 千洛热热的呵气喷到耳颈上,冉小冉小脸莫名一红,心就“怦”的猛然一跳,恍恍惚惚点了点头。待听到最后一句,她陡然一惊,一腔旖旎完全化作了冷汗,瞪大眼看着千洛道:“你说什么,你居然、居然想要将那子爵天命师给斩杀?” “不错。”千洛眯着眼,神色狰狞,“赵宗师那纨绔敢这么嚣张狂妄,凭借的就是道通这名子爵天命师。伤了我的下属,而今居然又打起我女人的主意,如此我直接将他最大的依仗给撅断,看他还能够再嚣张的起来?” 看着千洛凶狠的脸色,冉小冉直呆呆说不出话。 “天命殿”的正门外,中心大街两侧种植着一株株古柳。 大街另一侧,正对“天命殿”大门的一株古柳下,道通盘膝端坐在一张小木凳上,正闭目打坐。此外在“天命殿”的另外两处大门,浓密的柳荫下同样两名一模一样的道通,端坐小木凳上,盘膝休养。 冉小冉没有说错,子爵天命师的修为的确堪称神鬼不测,道通眼下一分为三,正是子爵天命师能够修习的一种大神通“分身术”。 过往的行人,无论是天命师、武元师还是甲士,一见毫不遮掩修为、赫然子爵之高的道通,尽皆胆寒,生怕自己不经意的举动触怒于他,引来杀身之祸,二话不说,尽皆低头匆匆逃窜而去。不多久,天命殿周围数千米内变得如同鬼域,不用说人,连鬼影儿也不见一个。 子爵天命师啊,放眼整座宛罗城,也就仅仅天命殿殿主朱章有如此修为,这等堪称至高无上、一声咳嗽宛罗城都要抖三抖的超强尊者,谁又敢不知死活上前凑趣? 道通虽然是子爵修为,但将天命殿三座大门完全堵住,也是太犯忌讳,但他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就是刚刚赵宗师带领一干秘卫司下属,气势汹汹进了天命殿。有被千洛给彻底激怒、干了一夜大母猪从而几欲疯狂的赵宗师撑腰,道通又怕得甚来? 子爵天命师坐镇府门前,真个堪称神鬼辟易,不用说过往路人,连同天命殿因为殿务需要日常进出的管事、执事,也都噤若寒蝉,缩在殿内不敢露头。不过事无绝对,总是有人不怕死,一名身着黑绸长袍、左手无名指带着一枚硕大紫翡翠戒指、颇具气度的掌柜模样的中年人,赫然是“万珍楼”的掌柜廉央,赶着一辆由两头健壮毛驴拉着的大板车,从长街尽头缓缓走来。大板车上,却是装着一只三尺见宽五尺见方、楠木打造无比精美、怎么看怎么像大棺材的漆黑大箱子。 “天命殿里的人没有喘气的了吗?赶紧出来接货了,自我们‘万珍楼’购买的灵药不要了?”廉央无疑对道通这名子爵强者也是极为忌惮,距离大殿门还有老远,就一声大吼,旋即用力一抽两头毛驴屁股,两头毛驴显然已经不知运送了多少次货物,熟门熟路,屁股吃疼,拉着大板车对着天命殿大门就狂奔而来。 廉央吼道:“赶紧接货,我们‘万珍楼’可是送货上门来,接不到不干我们事儿。”说着,他断然激发一枚“遁光符”,无比干脆化作一道流光向着来路飞射而回。他却是已然处在了道通攻击范围的边缘,再走的稍慢,就怕走不了了。 看着这一幕,自木凳上飘身而起的道通冷哼一声:“算你跑得快。”旋即看着已然即将飞奔到天命殿大门的两头毛驴,冷笑道:“灵药?骗鬼呢!”手指一弹,一柄光剑****而出,“扑”的将两头毛驴脑袋给一举斩下,装载着黑箱子的大板车就此停在了大门前几十米处。 道通飘飘掠到大板车前,也是自持修为,伸指再一弹,光剑射出,对着大箱子猛然劈出,口里冷喝道:“既然你喜欢藏头露尾,那你就死在里面吧。”他身为子爵天命师,神魂也是修炼的强大无匹,分明感应到木箱子里面装的正是一名天命师,因此那里还丝毫留情? “扑”又是一声响,光剑将大箱子给一斩两截,一声凄厉惨叫声中,鲜血喷溅,就见一名天命师被拦腰斩成两截,自箱子内滚了出来。 道通一呆,他可是第一、第二、第三符文招出,围绕身躯盘旋不定,可以说箱内天命师的任何反击都在他的掌控之下,并且接下来狂风暴雨般的攻击也早蓄势待发了,哪知出乎他的意料,这名天命师居然如此不堪一击。他忽然感觉这名天命师惨叫有些耳熟,定睛一看,赫然是城主府中的一名士爵天命师、已然死在赵宗师手下的陶韬少城主的一名心腹。 道通可不是以智计见长,看着这名天命师就是一阵发愣,本能就感觉自己落入了陷阱之中,但他一时间委实想不通,千洛那小子将这名无能士爵送来让自己杀又是什么意思。他的疑惑并没有持续多久,可以说接下来他就完全明白了,因为随着这名断成两半的士爵天命师滚出来,箱子也裂成两半,“骨碌碌”跟随尸身滚出了一枚枚婴儿拳头大小、色泽紫红、雕刻满了繁密复杂符纹并且无穷无尽暴烈能量不住波动散发的怪异圆球,却足足有三四十枚之多。 “雷神怒?!”道通双眼瞬间尽赤,须发飞扬,一声厉叫,驱使三大符文就要飞掠退走,却是已然晚了。 “轰隆”一声巨响,地动山摇,一朵乌黑而巨大的蘑菇云腾空而起。 这三四十枚“雷神怒”正是当日罗家家主罗敢宕挂满全身,前来天命殿威胁朱章殿主之物,为了换回五大长老的尸身,最后被左长老给生生剥下,从而落入了千洛之手。 三四十枚“雷神怒”威力能够有多大,当日同为子爵修为,并且还操控天命殿防御符阵金光罩的朱章殿主都不敢轻举妄动,就可以测出一二。 随着三四十枚“雷神怒”爆炸开来,方圆数千米内所有房屋楼阁无比整齐全部一举倒塌,灰土冲天。也就因为道通坐镇此地,方圆数千米内鬼都没有,从而不知救了多少人命,饶是如此万米内无论凡人还是甲士,听到这声巨响,依旧被震得双耳发聋,一屁股坐在地上,心口剧痛。 爆炸过后,蘑菇巨云腾起,又有一道狂暴飓风四下席卷而出,所向披靡,所遇无论树、屋,尽数催折,一时间天昏地暗,宛如世间末日。 “雷神怒”一炸开,天命正殿中立即一道金光升起,化成一巨大光罩罩下,从而任凭爆炸动天,天命殿安然无恙,丝毫无损。 过了良久,烟尘消散,震波平息,就见大街正中被炸出来一个十几米深、百米宽阔的巨洞,道通尊者就在洞底,却居然没有死,然而全身上下无论须发还是灵袍、腰带、冠冕,都被炸得干干净净,光溜溜的如同白条、不,应该是黑条鸡,——除了牙齿,全身焦黑。 道通身上的灵袍,手上的戒指,脖颈上的项链,都是极为难得的防御玉符,在爆炸中一一碎裂,而今虽然侥幸未死,但身上保命的手段已经堪堪耗尽。 道通一声凄惨嚎叫,如同被阉割的恶狼,自“天命宫”内取出一件灵袍罩在身上,七窍犹自不住溢血,神色疯狂,恶魔般飘飞而出,驱使着第一、第二、第三枚符文,围绕身躯凄厉飞旋,转目四顾,就要寻找导致他差点丢了老命的罪魁祸首——千洛。 他无比清楚,用“雷神怒”阴了他这一把,接下来那小子绝对会趁这天赐良机进入“天命殿”,果不其然,就见一道披着黑袍的赤金神魂所化的小人,风雷滚滚,对着被金光罩罩住的天命殿飞射而去。而今却是煌煌白日,并非夜晚,明亮星光下千洛神魂根本无所遁形,完全呈现在道通眼前。 道通恍然,怒声道:“好啊,原来你居然是神魂离体,怪不得昨夜摸你不着,——给我死!”道通虽然被炸得身受重伤,修为由子爵境直跌落回了男爵境,但要灭杀千洛离体的神魂,依旧轻而易举。 他驱使着第一、第三符文化成两道光剑,对千洛绞杀而去,哪知就在这时,忽然一声龙吟传来,虚空中一只覆盖白亮鳞甲的巨大龙爪探出,用力一抓,“嘎嘣”一声,正将道通两柄光剑捏在爪中,生生抓碎。 接着虚空中一道紫青相间光芒连闪几闪,一名身着宫装、梳着云鬓的十四五岁模样的娇美少女,站立一头巨大白蛟头颅之上显身而出,挡在了道通与千洛神魂之间。 道通面色难看,他一眼看出,这名少女赫然正是男爵极品修为,至于她脚下的白蛟更是已达四阶巅峰,即将突破成为五阶,而今拦住自己,自己修为又由子爵跌入了男爵,那里能将之击败,再灭杀那小子神魂?故而道通眼睁睁看着千洛神魂投入天命殿,消失不见。(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五章 子爵神通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现在我的任务完成了,接下来不****的事儿了。”冉小冉轻轻一笑,脚尖一点白蛟,就此驮着她向“万珍楼”返回而去。 道通正不明白她的意思,天命殿金光罩消失,千洛大修飘飘,飞掠而出,隔着老远就恶狠狠叫道:“老家伙,真是肥了你的胆儿了,敢堵天命殿的门。既然你这么喜欢看门,小爷就砍下你的脑袋,挂在那柳树上让你在这儿看个够。” 道通这一怒可是非同小可,感情这小子根本就没有打算让自己活着离开,阴了自己一把,还打算彻底将自己击杀在这儿! “狂妄!——灭世轮斩!”道通怒极反笑,双肩一抖,分化在另外两门的两尊分身飞掠而回,三者合一,旋即手诀一变,“点星笔”连画,第一、第二、第三枚符文相互融合,化成一面三尺直径、通体白亮的正圆轮刃,高速急剧飞旋,却丝毫风声也无,一丝令人心悸的气息散发,对千洛****而去。 道通虽然被千洛给狠狠阴了一记,修为大跌,但子爵天命师的骄傲不容侵犯,千洛区区男爵下品,就胆敢打他的主意,将他看成了猪狗一样企图就地宰杀,这却是真正激怒了他,故而出手就是得意“技能符篆”,就要将千洛干脆利落斩成肉泥,一消心头怒火。 “来得好。”千洛一声轻笑,手中“点星笔”一点,身影一晃,疏忽原地消失不见。 “嗤——”紧接着光轮射来,却不过仅仅射中他残留的虚影而已。 而同一时间,道通身后,千洛疏忽显出,“点星笔”笔尖一道头发丝粗细、白亮刺眼的犀利细“剑”射出,对他脖颈横扫而来。 “雕虫小技。”道通战斗经验也堪称丰富,对于千洛能够虚空瞬移躲过他一记轮斩,颇为意外,旋即冷哼一声,一面鬼头漆黑重盾浮现,千洛细剑抽刺上面,直电花四溅,“咯吱”令人牙酸的声响泛起,重盾却是安然无恙。 接着他神色肃穆,手诀变幻,“灭世轮斩”就此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四化为八,同时自四面八方对千洛飞射而来。与此同时,八面轮刃表面一枚枚游鱼状符文浮现,不息跃动,化成一条条锁链蜿蜒伸出,大蟒般密集盘绕,由外而内不住圈进,从而置身其中的千洛挪腾的空间被渐渐压迫缩小,再也难以自如飞闪。 “震地金刚杵!”千洛情知道通是逼自己与他硬拼,却那里怕他?他还正想试验试验第三符文的威力呢,当下一声大喝,威猛无俦无坚不摧的金刚杵,就“呜”的挟裹着一阵鬼哭般沉闷劲风,将虚空壁障都生生扫出了条条涟漪状褶皱,划着一个大圆圈,对八面轮刃横扫而出。 “铮”、“铮”、“铮”…… 八声无比清脆、像是铁棍敲碎琉璃般的声响泛起,道通技能符篆“灭世轮斩”分化出的八面轮刃,居然不堪一击,简直可以说一触即碎,被千洛的“震地金刚杵”给尽数扫碎,连带分化出的锁链也震成块块碎片四下飞溅。 虽然千洛对“震地金刚杵”的威力心下大致有数,但其之威猛无俦,扫道通“技能符篆”居然轻而易举,依旧让他惊喜莫名,精神大振。与之相反,道通神色惊骇,一脸难以置信,同时一股凉意不可遏制地自裤裆底开始冒出,关于这小子种种变态的传说不住在耳边回响。 “再吃小爷一杵,——小爷说要挂你脑袋、就肯定挂你脑袋,你逃不了的。”千洛“桀桀”笑着,驱使着“震地金刚杵”径直对道通毒辣地当胸直捣,就要捣药般将他捣成肉泥。 “小子,我与你拼了。”道通也是急了,一声厉啸,眉心一道血箭喷出,半空化成一枚龙眼大小血球,接着他双手捏诀,“点星笔”对之狠狠一戳,一道银亮符文打入其中,血球居然就变成了银红色,倒射而回,再次融入眉心。 道通七窍同时银红气芒蒸腾,将头颅给完全遮住,整个人的气势就此不住节节攀升,从而跃过男爵极品,重新一举晋入了子爵下品境。 道通不得已动用血炼秘术,重回子爵境,而饶是能够灭杀千洛,事后他也要元气大伤,修为还将再跌回男爵,恐怕毕生都难以再修至子爵境了,因此他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小子,我要一寸一寸的、将你活活凌迟了。”重回子爵境、感应自己所掌控的浩荡无尽的天地元气,道通精神抖擞,无比怨毒地道,一边一挥手,第一、第二、第三枚符文重新化成光轮,技能符篆“灭世轮斩”再次启动,对千洛飞斩而去。 子爵天命师与男爵天命师所能驱动的天地元力,可是不可同日而语,此番道通祭出的光轮,直涨大三倍有余,光轮边缘更一层蒙蒙刃芒散发,犀利的简直令人毛骨悚然。 “老贼,想不到你还有这一手,哼,看来弄死你还真要费小爷一番手脚。”千洛心神微凛,脸上的轻浮愉悦一扫而光,一声大吼,“奔雷旋!” “双手合什,“点星笔”夹在手心,对虚空“双生符文”、“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猛然一扫,三枚符文相互融合,“震地金刚杵”杵身一化为二,盘绕成麻花,急剧疯狂飞旋,带起了条条青白扭曲光带,慢慢形成了一个偌大漩涡,更有无数重巍峨山岳虚影浮闪,对射来的光轮就“吞”了过去。 “轰隆!” 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下方原本被刚才一声爆炸震得布满裂纹的地面,猛烈一抖,表面尺许厚的一层直完全化成了粉末。同时一股飓风狂卷,一时间尘土飞扬,飞沙走石,星辰无光。 无论千洛的“奔雷旋”还是道通的“灭世轮斩”,同时崩裂,分化成一枚枚符文颓然无力飞射而回。两人却是斗了个旗鼓相当,平分秋色。 道通双眼瞳孔骤然收缩,神色凝重看着千洛,在这一刻,他终于认清形势,将千洛真正看成了自己的生平劲敌。千洛还没有修成子爵,对子爵天命师的莫测手段还有所不知,身为子爵天命师的道通对自己的强大可是无比清楚,晋入子爵境,即使不用祭出第四符文,仅仅掌控天地元力,较之男爵就要暴涨一倍到十倍不等,如此前三枚符文也是随之威力暴增。道通资质算不上天纵之才,当日能够修成子爵也是吞服灵药所致,并非自己资质过人,故而修成子爵后前三枚符文战力不过暴涨了三倍而已,但饶是如此,也是足够变态,绝对足以秒杀任何男爵极品强者了。哪知他而今居然愣是败给了一名下品男爵,这简直让他全身发寒,神魂战栗。 长吸口气,定了定心神,道通“点星笔”再点,第四枚符文慢慢显出。到了这一步,他也藏掖不住,只有将第四符文祭出了。 就见道通的第四枚符文与前三枚截然不同,有巴掌大小,条条符线繁密无比,相互重叠交缠,赫然化成了一枚——符令。 “神通符令——黑雾。”道通一声长喝,脸色决绝,将第四枚符文一举催发。 子爵天命师与男爵天命师相比,最大的不同并非掌控的天地元力大幅暴增,而是能够修成第四枚符文。真正说起来单以攻击力而论,子爵天命师修成的第四枚符文也许较之前三枚符文还大为不如,因为开创天命师一脉的先祖,面对的主要敌人是山蛮、海妖两族,先祖自觉第一、第二、第三符文攻击力已经足够强大,而修成子爵后,操控天地元力暴增,前三枚符文威力也将暴涨一到十倍不等,因此第四枚符文也就没有必要追求单致的攻击力。最关键的是子爵天命师踏入人族与山蛮、海妖两族激战的战场,至少也将是一名中下级小军官,因此按照开创天命师先祖的设定,子爵天命师修成的第四枚符文严格意义上来说已并非单纯的符文,而是——“符令”。每一枚“符令”都代表一种极为强大的神通,第四符文也就又称为“神通符令”,却是特意为大面积群战而设。 随着道通法诀打出,第四枚符文一下散开,化作一层蓝黑光晕波动卷过,方圆百米空间一层浓郁黑雾蒸腾而起。下一刻,千洛感觉就像是坠入了无间地域,伸手不见五指,漆黑一片,行动更滞涩艰难,像是被胶汁给包裹住了,同时连带围绕他身躯不住盘旋的第一、第二、第三符文,也飞快覆盖上了一层黑气,宛如生锈的刀剑,无论灵敏度、威能都大幅降低。 千洛心头大凛:这子爵天命师的神通符令,果真有些门道,不容小觑。 他却是不知,道通的神通符令“黑雾”,看似毫不起眼,实则极为实用,有效覆盖面积达方圆百米,置身其中的天命师同道,敏捷度能够提升百分之二十,符文威力提升百分之二十,视力提升百分之二十;至于被圈定的敌人,则如陷泥潭,行动迟缓百分之二十,攻击力降低百分之二十,视力降低百分之八十。可以说在与山蛮、海妖大战的战场上,道通的这“黑雾”神通符令绝对是极受下属以及同道欢迎的哪一类。 紧接着,道通法诀运转,第一、第二、第三符文再次融合,重新化成技能符阵“灭世轮斩”,此次“灭世轮斩”那硕大圆轮悬浮他头顶上空,随着他“点星笔”一点,一道道光刃脱离本体,对完全被黑雾圈禁的千洛飞斩而去。道通“点星笔”点戳如同抽风,急密无比,弹指间足足激发出了上百道圆轮光刃飞射而出,或直射,或回绕,或侧斩,或竖切,或横劈,自四面八方,蜂群般对千洛疯狂密射。 “灭世轮斩”原本就是强悍无比的“技能符篆”,而今在黑雾之中,道通自己的主场,催发而出威能更提升百分之二十之多,加上他一口气生生激发出百轮,真个可谓杀伤力滔天,道通自信满满,这一次绝对毫无意外斩杀千洛。 “这么死,真是便宜这小子了。”道通心头暗道,同时脸庞一抹儿浓重疲倦浮现。用后遗症极大的秘术强行将跌落的修为还原,又强行催发第四“神通符令”,而今更一口气催发出百记技能符篆,他可不是铁打的,此时识海“天命宫”摇晃不已,“点星笔”色泽黯淡,旋转滞缓,丝毫不复刚才的轻盈灵动,——整个人已近修为耗竭、油尽灯枯地步。 “老贼,怎么歇下来了?知道顶不住小爷暴风骤雨的打击,绝望等死了?”一个对道通来说无疑来自地域恶魔狂笑的阴冷声音忽然自他背后响起,道通直被震惊的魂不附体,一回头,就见原本在他心里已经是死定了的那小贼,好端端站在他身后不远处,两人近得几乎伸手可触。 “你、你怎么在这儿冒出来?”道通惊骇欲绝叫道,还有暇扭头一看,就见他那上百道“灭世轮斩”正疯狂射在犹自站立黑雾正中的“千洛”身上,“千洛”身躯一举涣散,化作碎影消失乌有。道通那里还不清楚,分明又中了这小子的“瞬移”之术,只是让他百思不解的是,他黑雾的“滞缓”功能怎么对这小子就丝毫作用不起? 道通一咬牙,“啊啊”狂叫着,强行催动已近迸散的“点星笔”,就要再次招出“灭世轮斩”,对这小子仓皇斩去。千洛费尽心思、手段,好不容易摸到他的跟前,面对这等千载难逢的良机,岂能还不出手,任由他再次反击? “人生自古谁无死,现在马上轮到你!老贼,放心上路吧。”千洛一挥手,身前一头青面獠牙、高大狂暴的“咆天猿”显出,张大巨口,对着道通猛然“吼”的一声巨吼喷出。就见一道恐怖气流狂卷而出,道通身躯周围十几米“神通符令”所化的“黑雾”被一举吹卷的干干净净,而道通七窍再次鲜血狂喷,双眼呆滞,喉咙“呃呃”几声,就此颓然倒地,却是被“咆天猿”给活生生震死了。 然而他临死却也搞清楚了,从而得以瞑目,为什么他的“神通符令”“黑雾”对千洛毫无作用,千洛却是神魂离体,催发“咆天猿”,然后“咆天猿”再挟裹着他的本体进行瞬移,诡异闪过数十米空间出现他身后。而“咆天猿”是神魂之体,“黑雾”能够对人本体进行“滞缓”,对神魂之体却是无能为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六章 天公尿地 看着随着道通身死,“神通符令”所化的“黑雾”也彻底消失,千洛低头对道通尸身啐了一口,不屑道:“子爵天命师就了不起啊?还用‘黑雾’来对付我,也就‘咆天猿’眼下不过五阶,如等它消化了上官家那些先祖的神魂,成长到六阶,你的‘黑雾’更是反手可灭。” 不远处的天空,虚空壁障一阵波动,原本欺骗道通已经离开的冉小冉,站在白蛟头上再次现身,嘟着小嘴对千洛:“千洛大少爷,我真服了你了,居然真能灭杀一头子爵。虽然被你提**了一把,已经半残废了,但半残废的子爵也是子爵啊,——这世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到的?” 道通也就已经死翘翘了,否则看到这一幕绝对会气的再死一次,感情这小贱人根本就没有离开,一直在暗中窥伺,一旦千洛真个不是他的对手,就将猝然跳出,狠狠给他来一记阴险的偷袭。总之一句话,今日他是非死不可,即使侥幸逃过了千洛毒手,后面这不还有一名堂堂极品男爵与一条蛟龙在等着补刀? 冉小冉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千洛事先并不知情,否则他也不用拼得那么狠,而今见冉小冉现身,心头感激,虽然双眼一阵阵金星乱冒,胸口烦闷,气血倒逆,身躯在半空也悬浮不住,歪歪斜斜落地面上,却愣是倒驴不倒架,表面无尽沧桑之色浮现,一声长叹:“我的征程是星辰大海,奈何世间宵小处处阴险阻挠?人生真是寂寞如天公尿地啊。” 冉小冉一呆,想不到说他胖,他居然就喘上了,木着脸道:“想不到你不但修为高深,还颇具内涵与思想啊。” “那是,也就是咱们认识时间不长,你对我还不够了解,随着交往的加深,你将会发现,哥就是一本经典,足够你读一辈子。”千洛好像没有听出冉小冉话语的嘲弄,一脸得意地道。 冉小冉脚下一滑,差点没有自小白蛟头上栽下来,郁闷道:“你能不能搂着点儿吹?” 千洛也郁闷地道:“你看热闹也看够了吧,能不能过来扶一把……”话未说完,“扑”的一口血喷了出来,脸色瞬间煞白。 冉小冉略一犹豫,居然乖乖按落白蛟,扶住他一条手臂,一脸无语地道:“明明都半死了,还装,不装你会死啊?” “会疯!你再找一个能灭杀子爵老炮儿的男爵给小爷看看?小爷是堂堂正正凭真本事。”千洛睁眼得意地道,“岂不闻‘人不轻狂枉少年’?” “堵住你的嘴吧。”冉小冉将一枚豌豆大小的金紫色丹药塞给他,没好气地道。 说到这儿,两人同时停住嘴,对望一眼,忽然同时大笑起来,就感觉相互之间居然心有灵犀般无比默契,一股亲近感就此不由滋生而出。 冉小冉关切道:“去哪儿?” “回‘万珍楼’。”千洛语气就像是回自己家,一边毫不犹豫将那丹药丢入口中。在这一刻,他却是彻底选择相信冉小冉,将她当做自己朋友。 冉小冉眉花眼笑,扶着千洛上了白蛟,一踢白蛟脑袋,白蛟飞腾而起,风云护体,驮着两人向“万珍楼”飞掠而去。 千洛之所以选择前去“万珍楼”休养,而不返回“天命殿”,就因为“天命殿”内眼下正有恶人盘踞。而他灭杀了那小子的得力下属,那小子还不发疯?虽然有朱章殿主在,但千洛还是决定暂避其锋,不去当面撩拨他,一切待自己休养后修为尽复再说,到时砸不出他屎来算他夹得紧。 白蛟速度极快,叱诧风云,不多久即飞到“万珍楼”前的小广场。“万珍楼”掌柜廉央一直在紧张等待消息,此时慌忙迎接出来,待白蛟按落云头,看清白蛟脑袋上的一幕,双眼猛然一突,差点没有自眼眶内蹦出来。就见白蛟脑袋上,廉央心目中一向高高在上身份尊贵、宛如九天仙子般的冉小冉少会长,居然变成了一个苦力,躬着身,费力背着一名臭小子,而那臭小子双臂抱着她的脖颈,脑袋耷在她的香肩上,“呼呼”熟得正死。 廉央直气得鼻子都要歪了,跑到白蛟脑袋前,忿忿道:“少会长,您、您怎么能被这小子这么欺负?” 冉小冉自白蛟脑袋上毫不淑女地一跃而下,毫不在意对廉央道:“他真个灭杀了道通那老家伙,累得也是不轻,修为颇有折损,半路就昏睡了过去,我总不能将他丢下去吧?” 见冉小冉满不在乎的神情,廉央更觉心塞,就感觉自家少主白白被这小子给占了便宜去,——世间大陆多少世家大族的弟子想要讨好少会长而不得,而今却被这小子当做了苦力用。 “少主,您歇一歇,我来背着他。”廉央上前一步,就要将千洛自冉小冉背上接过来,心头暗暗发狠:小子,落到我手里,我看你还能睡着?不管你是假装还是真睡,我绝对都会让你来一个真醒。 然而他的阴暗盘算却被冉小冉识破,瞪他一眼,置之不理,径直将千洛背到了“万珍楼”内,放在了一间精舍的床榻上。 廉央被冉小冉一瞪,就不敢强行去抢,但心里却是暗暗叫苦:我的小姑奶奶,刚才还算是事有从权,而今您背他进房间,这算什么?这要传扬出去,别人会怎么说?这可是关乎您的闺誉呐。 情知冉小冉神经大条,对于这类事情根本不怎么在意,廉央只得凶狠扫视着周围的一干明哨暗岗,用凌厉的眼神示意他们一个个闭嘴,将看到的一幕给完全吃进肚子然后拉出体外。 千洛这一觉足足睡了一昼夜,睁开双眼,自床上一跃而起,意外发觉自己精神百倍,浑身刚充满了力量感,状态好的惊人,特别双拳一捏,就觉浑身筋肉贲张,血液流转,一股强大力量滋生,似乎足以撼动山岳,——身躯素质之佳,居然完全超过他大战道通之前。 迫不及待神魂沉入体内,千洛就发觉无论自己的骨骼、筋络、血脉,居然都隐隐散发出奇异的金紫色,特别骨骼,直坚硬如铁,而血脉、筋络也是柔韧倍增,受伤复原与再生的能力大大增强,自觉即使被利刃割断,即使不服、敷灵药,半日间也足以完全复原。 千洛神魂再次回转识海,识海“天命宫”重新巍峨辉煌,霞光蒸腾,至于其中的“点星笔”更涨大十丈之高,晶莹玉润如琉璃,“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三枚符文围绕不住时疾时缓飞旋不定,——他大战道通,最后完全消耗干净的修为居然在睡了一觉后也尽数复原。 千洛惊喜莫名,略一思忖,已然想到了冉小冉给他的那枚紫金色的丹药,——能够将自己修为尽复,将自己躯体素质大大增强,自然并非一枚寻常凡品。 就在这时,精舍窗外忽然传来阵阵激烈至极的打斗声,不时还掺杂着一声声高亢龙吟,千洛一惊,忙推开窗户看去,就见窗外是一个极大的花园,花园正中一个青石条铺地、极为雅致宽阔的广场上,冉小冉一身雪白的短装武士服打扮,一头长发用一根红巾扎在脑后,洋溢着无尽的青春活力,此时挥舞着两只白嫩嫩小拳头,握着十几米长狰狞白蛟的两只粗大龙角,低头躬身,更在与它拼命角力。 冉小冉一双小手稳如山岳,白蛟小白虽是四阶巅峰,随时都有可能踏入五阶的强大灵兽,并且低头耸角,对她拼命钻拱,企图将她给一举撩翻在地,但任凭它四只粗壮尖利的巨爪乱蹬,将青石地面给抓出了条条深痕,酥饼般稀烂,身躯片片白鳞更尽数乍起,显然用尽全身力气,愣是撼动不了那双白嫩小手分毫。 一人一蛟显然角力已经有个时候,眼看小白后劲不足,冉小冉忽然一声清喝,抓住双角的双手发劲,猛力一甩,“咚”的一声,小白十几米长的粗壮恐怖身躯生生被她拎起,一下扔了出去,重重砸在广场边缘。在用米许见方的厚硬青石铺出的地面,生生被砸了一个大坑出来。 “哈哈,哈哈,小白,你真是越来越废物了,现在连角力都不是老娘的敌手了。”冉小冉双手叉腰,对着萎靡的白蛟仰天发出一阵狂笑。 小白爬起身,一脸委屈,身躯一晃,化成三尺长短飞快爬到她的肩头,用小爪子不依不饶揪着她的小耳朵。 见冉小冉扛着小白蛟消失在花园里,千洛一脸遗憾,这还没有看过瘾,居然就谢幕了。房门忽然被推开,廉央脸色很是不好看地走了进来,对千洛道:“少主请你去花园凉亭用茶。” 千洛跟随廉央向花园凉亭走去,一边忍不住赞叹道:“你家少主可真是一条汉子啊。” 廉央一听,脸色顿时更黑了。 花园凉亭内,冉小冉已然换了一身华贵宫装,仪态万千跪坐在软榻上。旁边,一名小侍女正手脚灵巧在烹煮香茶。 见千洛走进来,对千洛做了个“请”的手势,冉小冉优雅端起一杯香茶,轻轻啜了一口。 千洛心头好笑,忍不住道:“剧烈活动后,身体正缺少水分,宜尽快补充,——还是用大碗喝着爽快。” 冉小冉一呆,看了千洛半响,忽然一拍软榻:“说得对,换大碗。” 凉亭外的廉央,闻言腿一软,差点没有一屁股坐到地上。 侍女很快送来两只大海碗,两人就那么一人一碗,冉小冉端起对着千洛一让,豪气干云道:“干!”像是喝酒般“咕嘟嘟”一大碗香茶就喝了下去。 千洛也毫不示弱,同样一大碗灌下。 将碗一丢,冉小冉道:“痛快,真是解渴。” 千洛“哈哈”大笑,然而接下来冉小冉一句话,却是让他完全笑不出来了:“我原本可是淑女,生生被你勾引的变成了泼妇,以后我嫁不出去,你可要负责。” “什么叫勾引?再说,长成你这么祸国殃民的,会嫁不出去?放心,嫁不出去尽管找我,我包圆了!”千洛拍着胸脯,豪气干云。 冉小冉双眼陡然亮了。 “你给我的那枚丹药恐怕不是凡品吧?”千洛笑容一收,郑重道,“而让我感到疑惑的是,自从‘万珍楼’遇到你后,你一直在帮我。而今想来你好像也并非是来‘宛罗城’参加拍卖会的,而是特意就是为我而来,——我想知道为什么。” 冉小冉眉毛不可察觉地跳动了一下,显然千洛的聪明出乎她的意料,面对千洛无比认真面对面的询问,冉小冉沉默半响,像是下定决心,抬头看着他,也认真地道:“我的祖父是天命天殿十三圣长老之一,你的师父金秉坤圣王就是他的下属。金圣王对你非常看重,要求我祖父派人前来保护你,我祖父看了你的资料后,对你也非常感兴趣,感觉你以后必成大器,能够给我们家族带来极大好处,因此特意派我前来保护你,与你事先打理好关系。” 千洛一听,点头道:“我明白了。”说完,将手中的碗放下,“谢谢你的茶。”说着就出凉亭而去。 冉小冉心头一凉,看着千洛的身影,咬着下唇踌躇半响,忍不住叫道:“喂,你什么意思?我们以后还是不是朋友了?” 千洛转身,一脸愕然:“我认为我们一直都是,对此莫非你有异议?告诉你,我可是你祖父选中的人,即使不与我做朋友,你也没有这个权力。” 冉小冉一下放下心来,知千洛故意逗自己,忍不住笑骂道:“混蛋!”看着千洛轻松的脸色,忍不住道:“难到你不生气,我祖父这么功利的对待你?” “为什么要生气?人生最悲哀的事儿,莫过于连丝毫利用价值都没有,整个人就是一滩人人厌弃的烂泥。能够被高高在上的圣长老看中,并且巴巴将孙女送来,分明就是分分钟要招我为婿的节奏,这恰恰说明了小爷是何等的优秀,我又生气什么?”千洛自得地道。 “你怎么不去死。”冉小冉忿忿道,随即又随口道:“对了,近期潍安界传来一个消息,朝歌领领主对潍安界主传下一条法令,要求界内所有年龄在十四五岁左右、资质过人的天命师少年前往郡守府报道,经过统一选拔后,择优秀者将进行重点培养,——以你的资质肯定没有问题,你是不是近期前去走一趟?” 千洛肩头微微一僵,明亮的眼神忽然变得无比深邃,道:“这条法令推行多久了?” “今年刚刚实行。” 千洛“哦”了一声,耸了耸肩道:“没兴趣,小爷忙得很。”就此摇摇摆摆离去。 看着千洛的背影,冉小冉一脸若有所思,本能就感觉千洛有些怪异,一招手,对走到近前的廉央道:“去查一查,朝歌领为何要颁下这条法令?这条法令具体是何人颁布,意欲何为?同时摸一摸他的老底。”(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七章 形势逆转 就在千洛与道通大战之前,在冉小冉协助下即将用“雷神怒”狠阴他时,天命殿内却是另有一番紧张景象。 “天命殿”殿主精舍前,朱章殿主负手而立,在身后武元师、以及天命殿数十名长老、执事、管事的簇拥下,脸色阴沉,神色恼火,冷冷看着对面气势汹汹涌来的一干黑皮狗。 对面十数米外,近百名身着黑袍的秘卫司下属,雁翅般分列两旁,拱卫着站立正中、同样身披黑色灵袍的赵宗师。 两下却是相互对峙,壁垒分明。 “赵司长,你好大的气魄,不知我们‘天命殿’到底触犯了那条律条,让你如此劳师动众前来公干?今日如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呵呵,你们就不用走了,乖乖呆在这儿,等着你们潍安界你们秘卫司的长官前来领人吧。”朱章殿主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即将离任的缘故,就发觉近来自己好像变成了软柿子,什么猫猫狗狗都能来捏一捏,心头愤怒万分,话语也就毫不客气。 “我接到线报,听闻你们天命殿有人与山蛮族恶魔勾结,暗通曲款,泄露我宛罗城情报。对此我秘卫司可是有调查、侦缉之责,因此朱章殿主,还望你稍安勿躁,好好配合才是。”赵宗师自恃自己即将在朱章殿主离任后,接任他的职位,身后又有赵家支持,表面文章都懒得与他做,一脸傲慢地道,“来呀,将天命殿三座大门都给我封了,今日任何人不得随意进出,我要一个人一个人来排查。” 面对赵宗师嚣张到极点的话语,朱章殿主气极反笑:“你今日前来所谓何事,你我心知肚明。你想要封门,随便你,身为秘卫司司长你有这个权力,我只告诉你,封门容易,重新开封可就难了。” “这个不劳殿主挂怀。”赵宗师不屑道,他的目的就在于拖住朱章殿主,让他无法出殿援救千洛,至于以后事他却是毫不放在心上,——区区一名即将过气的殿主,又能够对他堂堂赵家的嫡子造成什么困扰? “真想不明白,你那里来得这等自信,那小子以今年新晋天命师的修为,赤手空拳就将白沙亭城给整个翻转,变成了他私人所有;而踏入宛罗城后,又大杀四方,一夜间灭杀宛罗城家主、长老、太上长老近撒三十名……看他以往的经历,有多少次都是完全陷入死地,根本无法逃生,最后他都是意外将形势翻盘,大获全胜?因此我不明白今日你何来的自信,以为凭借你的那子爵下属能够将他给拿下?”朱章殿主一挥手,仆从为他端来了一把太师椅,端坐上面,一副探讨的神情,疑惑地对赵宗师道。 眼睁睁看着千洛自进入宛罗城后,一步一步走到今日,对于他从不打没有把握之仗的谨慎、层出不穷的底牌手段,朱章殿主知之甚深,也因此对他有着极大自信。而眼下即使退一步说,千洛不是这子爵天命师的敌手,要想逃命也是毫不费力,故而被赵宗师堵门,朱章殿主就索性沉下心来,静心等着看好戏。 “区区穷乡避壤的废物,又岂能与我高门望族赵家的供奉相比?不知所谓。”对朱章殿主的话语,赵宗师就感到无比好笑。就在他要继续讽刺时,忽然“轰隆”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整座天命殿所有建筑、地面都剧烈摇晃起来,对峙的双方尽皆被震得头晕眼花,那些修为低浅的天命师、武元师,更直接倒在地上。就见殿外中心大道上一团令人触目惊心的蘑菇云升腾而起。 在巨响莆一传来,“天命正殿”感应到危险,防御符阵自动激发,金光罩升起,将整座天命殿给罩在其中。 朱章殿主长身而起,与赵宗师同时惊疑不定的向殿外中心大道看去。旋即,朱章殿主自这巨响声中立即意识到这是何物发出的爆炸,笑吟吟对赵宗师道:“赵司长,听这声响似乎是‘雷神怒’的动静,并且数量还不少啊。不知道这可是你家的供奉带的宝贝?如果不是,呵呵,就怕是那杀千刀的小子的了?那不知你家的供奉在这么多‘雷神怒’的轰炸下,还能活命吗?” 听朱章殿主的话,赵宗师脸色大为难看,他却是万万没有想到千洛这个卑鄙小人,居然会动用“雷神怒”这等灭杀山蛮、海妖的重器来轰杀自己的下属,毕竟这“雷神怒”不但价值不菲,更也管控极严。 “那小子从那儿得来的‘雷神怒’?我要查个明白。”赵宗师暴怒道,旋即一挥手,“撤。” 这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将赵宗师心头的自信也给炸了个七零八落,不敢再继续呆下去,就要带领一干下属赶去救援道通尊者,同时灭杀那小子。 “想走?问过我了吗?”朱章殿主手一挥,“殿主印”围绕他不住盘旋,强大威慑力散发,“我说过,封门容易、开封难。今日你不将我天命殿好好彻查清楚,还我们一个清白,给我一个说法,你们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赵宗师大怒:“朱章,你好大的胆子,胆敢威胁囚禁秘卫司司长?” “威胁你?你真看得起自己。”一直憋了一肚皮火气的朱章殿主,彻底发作,“我是对你说的实话,——赶紧给我查!如果查出我们天命殿勾结山蛮,那随你处置;否则,我再说一遍,我今日可要一个交待。哼,什么狗狗猫猫随便拎着一个借口就跑来我们天命殿折腾一番,我天命殿威严何在?” 见朱章殿主已经抬手按在了“殿主印”上,同时他身后的武元师,天命殿内的长老、执事、管事,也都法诀催发,严阵以待,显然自己只要一个“不”字出口,立将进行疯狂攻击。虽然朱章殿主乃子爵强者,但赵宗师也并不怎么惧怕他,关键是他是天命殿殿主,掌控天命殿防御符阵,一旦催发符阵,自己也将束手无策,根本不是敌手。 赵宗师气塞胸口,想不到朱章殿主这么强硬,却又根本无计可施。眼下局势却是一下逆转,变成了朱章殿主拖住他,给千洛灭杀道通创造时间了,这可真是风水轮流转。 “好,你好,朱章殿主,今日之赐我记下了。”赵宗师恨恨道。 一拂袖,安然站在当地,开始闭目养神,只不过他剧烈欺负的胸口,却是将他毫不平静的心情暴露无遗。 对于赵宗师的威胁,像是他威胁赵宗师而赵宗师不放在心上一样,朱章殿主也是毫不萦怀,心下冷笑道:你能够活着回去再说吧,招惹了那小子,他岂能还会放你生还?你出身赵家,那小子也不是省油灯,老师可是金圣王,弄死你,你赵家又能如何?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天命殿外一直无比激烈的打斗忽然平息了下来。无论朱章殿主还是赵宗师,同时带有几分紧张地向着天命殿外张望。 “殿主,刚才在殿外中心大街,千洛公子遇到一白胡子老头截杀,公子一气之下将他给弄死了。”左长老贼眉鼠眼的走过来补刀,伪装成天命殿管事,对朱章殿主郑重回禀道。 一听,朱章殿主神色轻松,发出一阵轻笑:“那小子,就知道他不会让我失望。” 赵宗师却是脑袋一阵晕眩,想不到那贱种居然真能将自己家族的中等供奉、一名堂堂子爵天命师给灭杀。他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口里浓重血腥味儿弥漫,死死盯着朱章殿主,一字一顿道:“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朱章殿主。” 朱章殿主转头看向左长老,道:“千洛公子现在何处?”他却是怕千洛遇上赵宗师,被赵宗师给出手击杀,毕竟以男爵修为灭杀一名子爵,仅仅猜测朱章殿主也知千洛肯定油尽灯枯,修为耗竭。 “千洛公子去‘万珍楼’了。” 朱章殿主放下心,对赵宗师悠悠然道:“我说过,我要一个说法。” 赵宗师脸颊抽搐,猛然一挥手,一道大砍刀光刃射出,将身后秘卫司一名管事给一举捅死,对朱章殿主道:“这就是给我错误消息的线人,——现在满意了吧?” 朱章殿主“哈哈”一笑,挥手道:“请,不送。” 赵宗师拂袖,带领一干武元师、王坚等两名供奉,出殿而去。而秘卫司的一干长老、管事,看着无辜招来杀身之祸、死在地上的同僚,满脸悲愤,兔死狐悲,上前将尸身抱起,虽然跟在赵宗师身后,却是离他远远的。 潍安界属于朝歌领辖下七郡之一,之所以称为界而不称郡,就在于潍安界位于东域与中域交界处。潍安界辖下包括宛罗城在内城池二十七,郡城面积也足足有十个宛罗城那么大。最为出乎世人意料的是,也许是地处内陆的缘故,潍安界郡城并没有城墙,完全四通八达,并且日夜不禁,任人进出。正因为此,加上潍安界地处中域与东域的交界,位于交通枢纽,过往商贾稠密,带动的整座城市无比繁荣,各类新奇珍物层出不穷,原本宛罗城也算是富华城池了,但与之一比就如同土包子一般。 潍安界正北,一座青翠小山下的大片原野,建起了一大片望之如云的宅院。这片宅院占据的面积足足占了潍安界十分之一,也就等同于宛罗城一座城池的大小。这片宅院就是潍安界第一大家族、郡守王家的所在地。 宅院正中,一座百米高的圆柱尖顶的高塔,这座高塔就是潍安界郡守、也是王家家主王翦的专属办公地。高塔的最高一层,布置极尽富奢的一个房间内,相貌威猛、极有煞气的王翦家主,负手站在窗前默默向外看去。他一双鹰眼凌厉如刀,杀伐果断,显示出他是个极为厉害的角色,而身着华美的玉蚕丝袍,腰束玉带头戴玉冠,赫然是极品伯爵修为。 平时处理完政务,王翦最喜欢做的事就是站在窗前外望,从这儿可以将大半个王家,以及整个潍安界郡城都收在眼底,看着渺小如蚂蚁般的人群,以及低矮如点心的房舍,总是让他不自禁生出一股高高在上、一切尽在掌控的满足感。特别对比自己以前,不过是当时朝歌领最为强大的千家中一名低级供奉,可谓低贱潦倒,就让他心头的满足感、自得感更加强烈。然而今日,往常一样站在窗前,往常让他极为舒爽的满足自得感却并没有生出,反而一股愤怒、恼火,以及隐隐的惶恐,附骨之蛆般不住滋生,驱之不去。 “还真是阴魂不散啊,明明都死干净了,彻底熄灭的灰烬居然又有复燃之势。在一个荒僻角落静静老死一生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再冒出来,再死一次?真是何苦来哉。”王翦负着的双手慢慢捏紧,发出清脆的“嘎巴”声响,满是威严的脸庞越加冷酷,“眼下的这一切,可都是我辛辛苦苦打下来的,是我应该得的,绝不容许任何人夺走。因此,小子,无论你是自那儿冒出来的孤魂野鬼,我都要让你彻底变成真正的孤魂野鬼!” “郡守,‘全界统舆图’东南方十万里大山中有异动,还请您前去察看。”一名身着布衣,面色温和身材修长的中年天命师出现门外,叉手恭声道。 “‘全界统舆图’能有什么异动?还真响应天象,世道将乱、妖孽丛生不成?”王翦嘲弄地道,一边端着玉带,正了正玉冠,出门向高塔顶层塔尖阁楼走去。 面容温和的中年天命师不清楚王翦话语的意思,但看得出他显然心情不佳,就默然跟随身后。 高塔的最高塔尖,是一座巨大的三角形阁楼,宽阔的空间空荡荡没有丝毫陈设,只在地面上平放着一面方圆数十米的巨大圆镜,镜中荒野、森林、城池、村庄、河流、山岳、谷地等等地貌地域一应俱全,无比清晰浮现而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全界统舆图 这面圆镜中的景象,就是“潍安界”疆域的全景全貌,与实体一般无二,只不过缩小了千倍左右而已。 秦元大陆上任何一座郡级城池,都有这么一座“全舆图”,最为神奇的是,“全舆图”是天命天殿的天命符师耗尽无穷心智心血所炼制而成的至宝符器,凡是辖域内发生的任何重大事情,比如山火山喷发、大地剧震、海水倒灌、外族入侵……统统无所遗漏尽在上面反映出来。故而拥有了这“全界统舆图”,大到一个域、一个领,小到潍安界这等一个郡,其间所有重大事情也就尽在掌控。 面色温和身材修长的中年天命师乃是潍安界郡守府长史于谦,“全界统舆图”日常的打理、维护,正是归他掌管。 此时在于谦的指引下,王翦俯身一看,果真见“潍安界”东南方,十万里大山深处,忽然一座山岳崩裂,一道乳白气柱如同狼烟笔直冲起。而仔细审视那乳白气柱,赫然发现乃天地元力凝聚而成,——天地元力居然能够凝成这么一根通天气柱,却是要何等的精纯庞大? 王翦心神动摇,忽然一个只存在于传说中的说法浮现脑海,慌忙低头查看气柱跟脚,果不其然,就见气柱底部,崩塌的山岳废墟上赫然有一座宏伟庄严至极的宫殿。 王翦猝然抬头,就见对面的于谦同样一脸惊喜,对他点头道:“郡守,如果所料不差,这应该是一处上古天命师前辈的洞府,而今年代久远,隐匿符阵失效,因此显世了。” 王翦过度激动之下,双手不受控制的微微哆嗦起来,略一思忖,立即道:“你立即将这个消息通过符阵上报朝歌领,同时传令家族所有弟子,赶往十万大山。” 开什么玩笑,一座上古天命师先辈的洞府啊,其中又有多少神丹妙药、灵符宝器?真个能够进入其中,将丹药宝器囊括手中,修为暴涨、就此成为威震一方的巨头,完全指日可待,毕竟这座宫殿仅仅看外形至少也是公爵级的。 顿了顿,王翦又道:“开启‘留声镜像符’,接通溟鸣少主,他不正是在十万大山游历,猎杀灵兽吗?此消息马上通报给他。” 随着于谦法诀不住打出,催动“全界统舆图”符阵,“全界统舆图”上空一面五尺直径的圆镜浮现,光波闪动,一名狼眼鹰鼻、狈身枭肩的十六七岁左右少年,仅仅下身穿着一条不知什么灵兽外皮制成的皮裙,****的上身遍布各类伤痕,并且溅满了血浆,正跪坐的莽古森林中一块巨大白石上双手捏诀不住默默修炼。而在他头顶上空,一面足有十米方圆,色泽呈白、青、黄交织的巨大光幕显出,其中明晃晃一柄巨大光钺闪耀,特别锋刃上密集细小星辰次继浮现,无穷无尽凶厉杀伐之气散发,隔着“留声镜像符”依旧让王翦这名修为高过他的郡守感到莫名畏怯。 至于少年身后,大石的旁边倒毙了数头小山大小、狰狞凶猛的灵兽,大多居然是四阶凶兽,其中更不乏五品之高,更让王翦感到胆寒。要知道这少年不过子爵中品修为,斩杀四阶凶兽倒也罢了,但五阶凶兽却未免比他强大太多,然而他居然也能够斩杀。王翦以前听过不少关于这少年修炼的传闻,知道他为人狂傲至极,最喜欢挑战、猎杀比自己强大的多的敌人或者凶兽,并且每每能够获胜,堪称修炼疯子,而今一见显然传闻不虚。 少年睁开双眼,透过“万里声像符”看着王翦冷酷地道:“你最好有十足的理由,否则打扰我修炼,后果你清楚。” 王翦闻言不自禁打了个寒噤,不敢怠慢,恭声道:“少主,‘全界统舆图’刚刚有异动显示,就在这十万里大山中,其中一座山岳忽然崩塌,一座至少是公爵级别的天命师的宫殿出世。” “什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赶紧将方位传过来。”少年正是溟家少主溟鸣,仰天发出一阵狂笑道。 王翦示意于谦将洞府方位,通过“留声镜像符”传给了溟鸣,一脸犹豫道:“少主,这座洞府毕竟是在我们潍安界发现,我们家族的弟子、长老,也正在赶去,还望少主……” “知道了。”溟鸣不耐烦道,“肯定有你们家族的汤喝,除了你们王家,潍安界的其余家族,我统统不会让他们进入。” 王翦一听大喜。 “还有,父亲大人吩咐,让你寻找那千家的余孽之事,进行怎么样了?”溟鸣正要关闭“留声镜像符”,忽然双眼又灼灼一亮,对王翦道。 “我已经下令,潍安界范围内资质出众的少年天命师,规定时间内前来我郡守府报到,经过选拔,择优秀者将进行重点培养。我想那小子肯定会前来应选,到时候慢慢筛选,总能将他给揪出来。”王翦宛如看到了腐尸的秃鹫,恶狠狠地道。 “废物,如果那小子不来怎么办?”哪知溟鸣一听,眉头一皱,脱口骂道。 王翦一愕,脸色讪讪,半响道:“可是,除此之外,潍安界这么大,十几岁的少年天命师繁星般众多,谁又知道这小子藏在那儿,又如何能够找他出来?” “要不就说你是废物。”溟鸣蔑然看着王翦,“你按照四方面去寻,第一,年龄在十四岁到十五岁之间的男性少年天命师;第二,出身贫寒,没有家族背景;第三,近一年来修为突飞猛进;第四,近一个周时间内表现非常惹眼,有突出惊人战绩的。——潍安界少年天命师虽多,但经过这四个条件的筛选,应该剩下不了多少,自其中挖出那小子应该易如反掌了。——如果还难以确定,哼,就有多少杀多少,反正出身贫寒,死了也白死,总之宁可杀错一万,不能漏过这小子。” 王翦精神大振,是啊,经过溟鸣这四条的圈定,潍安界少年天命师虽多,可真剩不下多少,而他这四条,每条都无比精准,年龄、性别一条也就罢了,第二条出身贫寒,这小子逃离朝歌领,只能隐姓埋名,苟且偷生,绝对不会投靠哪些大家族;第三条近一年修为突飞猛进,——修成天命师,有“大罗承星盘”至宝相助,修为又岂能不提升飞快?第四条,近一个周时间有惊人战绩,——溟北枚家主可就是前几日通过“天象心念珠”感应到“大罗承星盘”的波动,显然这小子就在那时动用“大罗承星盘”进行战斗来着,而动用“大罗承星盘”,自然战力暴增,肯定有惊人表现……哎呀,这四条这么简单,自己居然愣是想不到。 王翦躬身叉手,冷酷的面容满是谄媚,不住竖拇指对溟鸣讨好赞叹着。 “这小子既然能够催动‘大罗承星盘’,显然修为已然不低,加上‘大罗承星盘’护体,如果你收拾不下他,立即给我传信,我亲手凌迟了他。当日覆灭千家时我年纪还小,没有赶上那场盛宴,而今剿灭这些余孽我可不想再缺席了。如果有千家的女性,则一个也不要杀,全部生擒活捉。当日父亲太过狠辣,居然将千家杀个干净,女性全没有放过,真是牛嚼牡丹啊。千家可是上古传下的一流大家族了,只不过子孙不肖衰微了而已,但他们的女性,嘿嘿,玩弄起来想必一定别有一番风味儿,充作床第玩物儿却不是美事儿?”溟鸣道。 王翦情知这位公子向来有收集诸多衰败的豪门望族的贵女,充实后宅,调教成玩物儿的雅好,当下叉手应诺。 “记住,做好自己的事情,超出自己能力范围,不要逞强。”溟鸣不放心又教训了王翦一句,将“留声镜像符”一举关闭。 一直神色恭谨侍立王翦身后的于谦,看着被关闭的“留声镜像符”,眼中一抹儿异光一闪而逝。 宛罗城天命殿正殿。 宽敞的殿内,数十张软榻摆放两列,宛罗城兵马营司马长,秘卫司司长,警戒署总长,雪、容、罗、沐四大家族家主,以及天命殿内的诸多长老,依次安然跪坐上面。可以说除了城主陶荣因事未至外,眼下宛罗城所有头头脑脑尽皆齐聚。 上首正中横放的软榻上,朱章殿主身着袖口金线绣虫鱼图案的银蚕丝袍,腰束金带,头戴镶嵌明珠紫金冠,一身正装,腰板挺直如枪杆,跪坐上面,一副不怒而威气势流露。在他身后,身材矮胖似南瓜的吕不韦殿主袖手而立,一张大馒头也似、没有丝毫皱纹的圆脸,满是得意之色。他也是身着雪蚕丝袍,腰束银带头戴紫金冠,只不过这身威严肃穆的正装穿在他的身上,是怎么看怎么让人感觉不顺眼,——能够将男爵天命师灵袍穿出猥琐的味道儿,吕不韦殿主在整个大陆来说也恐怕是头一份了。 也怪不得吕不韦殿主趾高气扬,原本不过男爵下品修为的他,而今居然修为暴涨,一跃而成为了男爵极品。虽然这还是沾了千洛的光,服了“万妙还神丹”所致,但男爵极品强者啊,却是与担任秘卫司司长职位的赵宗师相仿,放在宛罗城也是实打实一方诸侯了。 看着吕不韦殿主吃了蜜蜂屎般轻狂得意的神色,赵宗师与四大家族的家主雪通、容秉、罗敢宕、沐淮等,尽皆面带不屑,默然无语。 “今日请诸位来,却是有一件重大事情要宣布。明日本殿主就将前往潍安界天命殿任职,今日要将殿主之位,与下一任殿主做一个交接。”朱章殿主目光如电,在神色安闲、面色冷然的赵宗师与四大家族家主脸上不住扫视,冷冷地道。 对于朱章殿主的话语,无论赵宗师还是四大家族的家主都置若罔闻,一动不动。天命殿内地一干长老纷纷欠身,插手应诺道:“我等谨遵殿主法令。” 朱章殿主脸色满意,看着装聋作哑的赵宗师等人,眉头一皱,接下来道:“既然大家没有异议,交接仪式开始,吕不韦殿主,请接掌‘殿主印’。”说着,朱章殿主一晃手,将黄缎包裹着的“殿主印”托在手中,就要交到吕不韦手中。 任何一名天命师,想要坐稳天命殿主位子,都必须要亲自掌控能够自如激发天命殿防御符阵的“殿主印”,因此天命殿主的交接仪式不过就是“殿主印”的交接而已。 “慢。”就在这时,容秉家主忽然开口,阻止了朱章殿主的举动,傲慢地道,“朱殿主,不知道我们宛罗城下一任的天命殿殿主却是何人?” 朱章殿主早就有所心理准备,知道赵宗师等绝对会闹幺蛾子,不会让天命殿主交接仪式顺利进行的,对于容秉家主明知故问的话语,道:“就是这位,白沙亭城天命殿殿主,经我向‘天命天殿’推荐,此后将由他接任我、担任宛罗城天命殿主之职。怎么,容秉家主,你还有不同意见吗?” “殿主说呢?按照‘天命殿’律条,如当地的世家大族家主,诸多势力的首脑,对新任命的天命殿主有异议,就有权力将新殿主的任命封还,从而选出新的殿主。”朱章殿主冷然道,“对此朱章殿主应该很清楚吧?” 朱章殿主心里“咯噔”一声,双眼慢慢眯起:“不错,此律条我自然知晓。不过此却是需要城内所有家族的家主,全部对新任殿主有异议才成。而据我所知,陶荣城主眼下可并不没有在城内。” “城主虽然缺席,但他留下了文书,表明了他的态度。”面对朱章殿主的反击,容秉从容化解,步步紧逼,“这就是城主府的文书,看清楚了,上面盖的大印,是城主府印章吧?有城主府的文书,加上我们四大家族,以及兵马营司马长、警戒署总长、秘卫司司长,宛罗城所有头脑都在这儿,尽皆不同意这位胖南瓜先生担任天命殿殿主,呵呵,朱章殿主,不知你是否要更改一下主意?”(未完待续。) 第一百十九章 再次逼宫 容秉话语说不出的得意,前几日灭杀千洛不得,反而将家族长老给折了进去,事后又被那小子给狠狠敲诈了一笔,无论容秉还是其余家族的家主,都对那小子痛恨万分,至于对他背后坚定的支持者朱章自也是怨恨无比,而今能够正面落朱章面子,又哪里不兴奋莫名?至于城主府的文书,自从踏足宛罗城后,眼神就一直盯在天命殿主位子上、志在必得的赵宗师,早就通过死在他手下的陶韬少城主拿到,并且加盖了城主府大印。 朱章殿主目光如剑,慢慢的依次自软榻上跪坐的诸势力首脑、四大家族家主脸上看过,心头怒不可遏:“呵,看来我天命殿真是势微了,没有人还放在眼里,隔三差五就来踩一脚。——我就问问你们,吕不韦立下偌大功劳,他担任白沙亭城天命殿主期间,上缴贡税暴增数倍,可谓政绩卓著,又如何做不了宛罗城天命殿主之位?你们凭何原因将他的任命封还?” “他私德有亏。”面色倨傲地雪家家主雪通神色凛然,不容置疑地接口道,“据我们了解,这位南瓜殿主私生活极不检点,在白沙亭城暗中养了不少美婢,口碑不佳,造成极坏影响。我们宛罗城的殿主一定要像殿主您这样,立身端正,毫无瑕疵才成。” 朱章殿主明天即将离任,对宛罗城诸多势力首脑来说,就是再也管辖不到自己,而眼下将殿主之位抢夺到自己一方手中才是首要,因此雪通根本丝毫不再给他面子,毫不客气地道。 “你们这是故意挑刺,谁规定天命殿主不允许豢养美婢了?”朱章殿主哪里听不出雪通殿主话语中对自己的讥讽,“既然你们敢将天命殿任命封还,那想必你们是有自己的人选了,——我就看看你们提报的人选,是不是像你们所说的那般私德无亏,毫无瑕疵?” 容秉“哈哈”大笑:“这个却是不劳殿主挂怀,我们提报人选之光明伟正,绝对能够让您满意,挑不出丝毫毛病,——更不是这大南瓜所能比拟。” 听容秉毫不客气嘲弄的话语,一直站立一旁的吕不韦馒头大圆脸都气红了,“呼哧”“呼哧”不住喘着粗气。但他知道只要自己坐不上宛罗城天命殿主之位,眼下殿内的任何一人都是响当当的存在,根本不是他所能抗衡,这等场合根本就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因此只有憋着嘴生闷气。 对于容秉的话朱章殿主那里肯信:“笑话,世间还有这等人族?我就问,如果还不如我提名的吕不韦殿主呢?” 一旁默不作声的赵宗师眉头一皱,刚要开口说话,容秉已傲然道:“我们提名的人选如果不如这大南瓜,那我们就同意让这大南瓜担任殿主之职。” “看来上次给你们的教训还远远不够啊。”被逼到了墙角上的朱章一脸慨然,点了点头,“既然这么自信,那就说说你们提名的是谁吧。” “赵宗师司长!”容秉声音高亢,断然喝道,“我们一齐推荐赵宗师司长,接任下一任天命殿殿主之职。赵宗师司长出身名门,修为高深,前途无量,最关键的是私德皎皎如天穹明星,更没有任何不良嗜好,在他带领下,我们宛罗城想必一定能够再创更大辉煌。” 朱章殿主转头看着赵宗师,木然道:“赵公子,果然是你,你担任了秘卫司司长之职,看来还不满足,居然还将主意打到了天命殿主的职位上。你串联宛罗城一干家主、诸多势力首脑,一齐支持你,不知付出了多少代价?这未免不合规矩吧。” “小心我告你诽谤啊,前殿主朱章先生,说我收买一干家主,你拿出证据来。”赵宗师撩起眼皮,蔑然看着朱章殿主道,“出现眼下这种状况,只能说你提报的人选极不得人心,我尊敬的朱章殿主,因此我劝你还是多听听来自基层群众的呼声吧。” 一边说着,赵宗师站了起来,悠悠然走到了朱章殿主跟前,一膀子将站在旁边气得浑身肥肉凉粉一样不住哆嗦的吕不韦殿主给扛到了一旁,大刺刺伸出手:“怎么,还不交接?我可是已经等的很久了。” 看着这一幕,无论四大家族的家主还是兵马司、警戒署等的头脑,尽皆神色兴奋,一股快意自心底翻腾升起。朱章担任殿主这几年,他们可是被压迫的惨了,在他高压手段下,简直大气都喘不过来,而今就在他即将卸任的关头,被赵宗师硬生生捏着脖子低头,这次第,又怎一个“爽”字了得? “朱章啊朱章,想不到你也有今天,这真是三年河东三年河西,这只能怪你自己压错了宝。”看着朱章殿主完全变成了锅底的脸色,四大家主,特别是家族太上长老为之身陨的雪通,如同三伏天啃凉西瓜,爽到极点。 “咦,不舍得是不是?呵呵,再怎么不舍得,最终也要交出。让你交出来是给你面子,再拖延本殿主可就自己取了,眼下我有宛罗城所有家主、诸多势力的头脑支持,你区区过气的天命殿主的意见,已经可有可无。再继续不识时务,小心本殿主上任后揪你点儿尾巴,让你离职都离得不痛快。”赵宗师话语威胁意味儿毕露,一边无比嚣张,堂而皇之对朱章殿主手中托着的“殿主印”抓去。 在他看来,自己眼下是完全掌控住了局面,朱章殿主是从也得从,不从也得从。想到自己真个坐上宛罗城天命殿殿主职位,未来可谓一片光明,即使父亲在自己这个年纪也是做不到这一步,与那些大域、或者天命天殿中的世家大族的天才弟子比也是毫不逊色,被天命天殿高高在上的圣王、长老看中,将家族女儿许配给自己,也并非不可能。想到得意处,赵宗师心头火热,全身血液燥热,抓出的手就越发急切。 朱章殿主面色森然,他却是想不到赵宗师这厮竟然早就有万全预谋,将宛罗城世家大族的家主、连同各大势力的头脑全部买通,在这紧要关头,给自己狠狠一击,将自己的谋划完全推翻。然而赵宗师的一切举动,都有规章律条可循,他虽然恼火万分,却也无可奈何,毕竟赵宗师说的没错,有了宛罗城大家族的家主、以及诸多势力头脑的支持,他这名卸任的天命殿主的确可以完全无视了。 “赵司长,你有些太急了,虽然你准备的很充分,但有人对你担任天命殿主一职,也是很有不同意见的。”朱章殿主轻轻拍了拍赵宗师的手,将他的手从“殿主印”上拂落道。 “谁?我担任天命殿主,谁有不同意见?谁又敢有不同意见?”赵宗师大怒,森然道。 “我!”就在这时,一个清冷声音自殿外传来,身着男爵天命师灵袍、腰束银带头带紫金冠的千洛飘然而入,扫视着殿内家主、诸多势力头脑,大声道:“我乃秘卫司督责使千洛是也,今日特意来问责宛罗城秘卫司司长赵宗师,罪名私德有亏、有伤风化。” 朱章殿主大喜,这小子果真没有让自己失望。脾气暴烈的罗敢宕“腾”站了起来,喝道:“混蛋,你居然敢来捣乱,还有没有王法?来人,给我将这小子乱棍打出去。” 天命殿外罗敢宕的四名武元师各执符器,凶神恶煞般汹汹冲进了殿来。 罗敢宕话语刚落,正找不到借口发飙的朱章立即“砰”的将手中“殿主印”重重砸在案牍上,大喝道:“放肆!我还没有死!” “殿主印”四道金光射出,化成四柄巨大金锤,兜头对着四名武元师重重砸去,无比沉闷的骨肉断裂声响起,四名武元师厉声惨叫,鲜血狂喷,就此生生砸飞出殿而去,眼看却是活不成了。 罗敢宕等四大家主见朱章发怒,在他多年积威之下,尽皆心头打了个一个突,然而旋即想到他即将离任,顿时又惧色消退,尽皆怒容满面自软榻跃了起来。 “朱章,你想要与宛罗城所有家族、势力为敌吗?你真个一意孤行,就怕你升不去潍安界天命殿了。”此时赵宗师摆手制止了大怒的四大家主,冷然道。 “赵司长,怎么感觉你好像急眼了?这位可是你们秘卫司的督责使,有督查惩戒你们秘卫司的职责,我们听听又如何?” “谁知道是那儿来的冒充货,这等贱种的话岂能当真,不听也罢。” “好,赵小儿,你的罪责又多了一条,藐视督责使,看来你这个秘卫司司长也不用干了。”千洛愤愤道,一边一翻手,自“天命宫”取出了一面令牌高高举起,正是秘卫司督责使身份象征的令牌。 一见这面令牌,赵宗师脸色就大为难看,身为宛罗城秘卫司司长的他,秘卫司督巡使也许还奈何不了他,但督责使,却是正正对他有监管之责。 “小子,我们不管你是不是秘卫司督责使,我们正在推任宛罗城新一任天命殿殿主人选,你有什么事儿,等回你们秘卫司再说。”容秉家主站起身,冷冷地道。 赵宗师一听,心头一喜:对啊,千洛的秘卫司督责使令牌,只对自己有监督之责,与宛罗城诸多家主却是毫无关碍,自己只要将“殿主印”接到手里,就等于是天命殿殿主了,就将卸任秘卫司司长一职,这小子那怕是秘卫司督天使,也管不到自己头上了。 当下赵宗师双眼发亮,对“殿主印”看去,哪知他的一番心思,老谋深算的朱章殿主又那里不清楚,将“殿主印”一摆,冷冷道:“你们刚才说过,赵宗师司长私德无亏,皎皎如明星,如此自然不怕污蔑,又何妨听听这位千洛大人所言是否属实?” 见四大家主、连同诸多势力的头脑都蠢蠢欲动,朱章又一声冷哼,拍打着“殿主印”道:“如谁敢无故阻拦,撒泼闹事,那就休怪我无情了……” 原本心中大有想法,就想着一拥而上凭借人多势众将“殿主印”给赵宗师抢下来的诸家主与各势力头脑,闻言心头一寒,就缓缓跪坐回了软榻上。 朱章担任宛罗城天命殿主多年,手腕狠硬,而今显然已近暴怒,一言不合真要大开杀戒了,在座当年谁没有吃过他的亏?因此那里还敢继续不知死活的撩拨。 “小子,居然敢冒充‘秘卫司督巡使’,好大的胆子,给我死!”心中有鬼的赵宗师,见众人被朱章殿主凭借余威压下,心头大骂,一枚符文化成大砍刀,对千洛就当头斩去。哪知他大砍刀不等劈出三尺,半空一只金光罩滴溜溜落下,正正将他扣在里面。 朱章殿主手控“殿主印”,冷冷道:“是不是冒充,你说了不算,在我面前你也休想杀人灭口,有什么小心眼小心思,都给我收起来吧。”朱章殿主周身一股狂暴威严弥漫,话是对赵宗师说的,冷厉如刀的眼神却是不住扫视着一干家主、诸多势力首脑。 “诸位,开眼呐!”见朱章将一干家主与诸势力首脑完全压服,将赵宗师也给罩住,千洛阴阴一笑,一枚“留声镜像符”祭起,化成一面硕大银亮光镜,其中一幅清晰画面显出,赫然是一名赤条条一丝不挂的男性人族,在一名同样一丝不挂女性人族的服侍帮助下,对着一头膘肥体壮的母猪屁股疯狂大肆鞭笞着,至于旁边,还有一名一丝不挂的女性人族却是与又一头膘肥体壮大母猪搂抱一起,正做着各种不堪入目的污秽动作。 而其中那名男性人族,清晰的几乎可以称得上毫毛毕现,因此虽然没有穿衣服,在座的一干家主、诸势力首脑却同时看出正是他们口中私德皎皎如明星的赵宗师。 “哎呀、哎呀、哎呀,这是什么呀,这是什么呀,想不到赵司长居然这么重口味,人族的雌性都满足不了他,开始进行跨种族操作了。这就是你们口中的私德无亏的人?我的亲娘,狂干母猪啊,还私德无亏?妈的,与他相比,仅仅豢养几名美婢的我就是圣人啊。”一直在殿内没有说话的余地、被逼迫憋了一肚皮闷气的吕不韦,看到这一幕,顿时来了精神,况且落井下石什么的他向来可最喜欢干了,当下连声失惊打怪地道,每句话都像是一记耳光狂抽在赵宗师脸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蠢蠢欲动 被罩在金光罩内的赵宗师,过度羞愤之下,浑身僵直,双眼一片片发黑。 刚才千洛一现身,他就心头狂跳,想到当日被这小子给阴了一把,就怕他手中留有证据,而今一见果不其然。虽然那些世家大族的弟子都或多或少有各种各样的癖好,但狂干母猪,这无疑还是太挑战人类的承受底线了,不用说自己的名声算是毁了,连同整个赵家,也是完了。关键刚才他还做着飞黄腾达的美梦,转眼间跌入了羞辱、绝望的深渊,这巨大的逆差直刺激的他真个要发疯。 四大家主连同诸多势力的首脑,都面色通红,恨不得用袖子遮住脸。刚才他们信誓旦旦鼓吹赵宗师私德皎皎如星,那知转眼冒出这么一副景象来,这耳光打得可委实不轻。他们那里不清楚,赵宗师分明是被人给陷害了,但这只能说明那小畜生的手段高明,证据凿凿之下,委实容不得辩解。 更让他们心头惊惧不已的是,赵宗师可是赵家嫡子,自身修为高深不说,肯定随身还携有不少法宝,更有诸多强者守护,即使如此,依旧毫无察觉就着了这小子的道儿,这小子的手段却不是堪称神鬼不测? “这小子竟然这么难缠,万一接下来转而对自己开火……”一念及此,四大家主连同诸多势力的首脑都是心头狂跳,毕竟他们势力较之赵宗师可是差之远矣,哪怕是罗敢宕也是脸色难看的紧紧闭住了嘴,再也不敢对那小畜生出言不逊。虽然罗敢宕命不久矣,但临死前,被这小子玩弄一手,也抱着一头大母猪狂干,那真是死也死得不瞑目。 “小贱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杀了你!我要将你碎尸万段,剁成肉酱,生吞活剥!”赵宗师在金光罩内“嗷嗷”嚎叫着,驱使着诸多光刃凌乱飞劈,将“金光罩”劈得光芒飞闪,轰鸣震天,晃动不已。 “脾气恁是大!自己明明都干了,一旦被人看见居然就暴跳如雷,唉,不得不说你们这些世家大族中人,总是这么表面道貌岸然、一肚子男盗女娼,难道做一个表里如一的人就那么困难吗?”看着几欲癫狂的赵宗师,千洛深深叹息着,一边还不住扫视着四大家主等,忧郁的脸色充满了对人族、对天命师一脉未来命运的深深担忧。 一旁的四大家主、诸多势力首脑听这句话,差点一口血没有喷出来,这句话却是将他们都给扫了进去,合着他们全都变成了“表面道貌岸然、私下里狂干母猪”的货色了。完全可以想见,待这句话传出去,他们连同身后的整个家族能被宛罗城诸多天命师唾沫星子给淹死,完全将沦为别人肆意嘲弄的笑柄,毕竟对于城内那些无耻天命师,他们可是极为清楚,向来最喜欢以最大恶意来羞辱诽谤别人。 朱章殿主心头暗爽,表面却冷冷道:“现在,对于我的提议,还有谁……” 就在这时,左长老忽然连蹦带跳的蹿进了殿内,过度激动之下声音都带了颤音:“少爷、吕殿主、朱章老殿主,出大事儿了,出大事儿了,刚刚接到白沙亭城消息,白沙亭城南十万里大山深处忽然一座山岳崩塌,显出了一座上古天命师先辈的洞府……” “闭嘴。”一听这个消息,朱章、吕不韦、千洛齐齐脸色大变,千洛厉声喝止了他的大叫,扯着他匆匆出殿而去。 四大家主连同诸多势力的首脑一听,心头陡然狂跳,对左长老这个消息的真假却是毫不怀疑,毕竟此事他们一查即知分明,说谎根本没有丝毫意义。 “殿主大人,眼下天命殿您说了算,你想要提议谁接替您,就提议好了,我们都没有意见,全部附议。”四大家主连同诸多势力首脑再也坐不住,干笑两声,对朱章殿主略一拱手,就此一齐匆匆离殿而去,对还被罩在金光罩内的赵宗师就此视而不见,丢在殿内弃之不顾了。 开什么玩笑,一座上古天命师先辈的洞府啊,其中又有多少神丹妙药、灵符宝器?真个能够进入其中,将丹药宝器囊括手中,就此修为暴涨、成为威震一方的巨头,连同家族成为大陆的一方诸侯,都完全指日可待啊。至于赵宗师,反正看眼下架势他争夺天命殿主也算是打了水漂,自己趁此机会赶紧离开为好,再多待一分钟,就跟着他多受一分钟的羞辱,毕竟他狂干母猪的画面还一直在循环播放着呐。 四大家主与诸多势力首脑一走,完全成了寡家孤人的赵宗师自然孤掌难鸣,朱章殿主开启金光罩,彻底被羞辱懵了的他在武元师的扶持下仓皇出殿而去,却是连几句狠话都不敢撂了。 那知他刚走出殿,就见殿外用绳子栓了几头肥大母猪,几头公猪爬在上面,正“哼哼唧唧”干得正欢。 赵宗师脸色狂变,像一头失群受伤的恶狼般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光刃迸射,将几头母猪与公猪全部斩成了碎片,扭头光刃直指千洛,凄厉嚎叫着:“小贱种,你死定了,我发誓你死定了,你全家都死定了。” 千洛一脸悲愤:“赵少主,你这话什么意思?这与我有何相干?”转而一脸恍然道,“我明白,你是恨这几头母猪,竟然看不上你,反而与这几头公猪打得火热,是吧?” “扑!”赵宗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双眼一翻,身躯软软倒在武元师怀里,却是活活被气昏死了过去。 武元师恼怒万分瞪了千洛一眼,情知在天命殿内,有朱章护持,自己星主都奈何不得这小子,自己等更不用说,当即恨恨抱着赵宗师就要离去。 “喂,待你们星主醒后,问问他有没有兴趣购买他狂干母猪的这幅镜像?如果他没有兴趣,我就要在宛罗城公开售票售卖了。”千洛对着几名武元师的背影高声道。 几名武元师齐齐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没有摔倒,心下转着“这小畜生就是一个恶魔”的念头,脚下加快,飞快窜出了殿去。 看着赵宗师一行人远去的身影,朱章殿主一脸同情,转身指着地上七八头猪的碎块,对千洛叹息道:“至于这么狠吗?你都已经羞辱他够了,何至于再这样?岂不闻杀人不过头点地?” “嘿嘿,头点地岂不太便宜了他?”千洛双眼眯起,连连冷笑,“敢打我纤雪姐的主意,我不但要灭杀他,还要让他死前受尽羞辱,死不出好死!否则又如何消我心头之恨?” 朱章殿主完全无言,转身将“殿主印”丢给吕不韦:“你的了,——我要赶紧赶往潍安界,继续与这小子呆下去,我就怕自己会折寿。” “潍安界”郡守王家百米高塔的塔尖阁楼,身材修长面容温和的城主府长史于谦袖手而立,看着身前的“全界统舆图”,目光闪动,面色犹豫,好像心下有一件重大事情正难以决断一般。 忽然,像是下定了决心般,他右手举起轻轻一摆,阁楼内忙碌照看“全界统舆图”的十几名仆从、厮役一脸恭谨,默默无声的躬身退出了阁楼外。而房内人影飞掠,八名高大彪悍的武元师显出,按照八方方位将阁楼团团守护,目光警惕地向外扫视着,负责警戒。 于谦手诀运转,一道道流光不断打出,“全界统舆图”上空那面五尺直径的圆镜再次显出,光波闪动,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如枭极为狰狞的中年天命师浮现出来,眼神犀利如利剑,透过光镜直射在于谦脸上,冰冷尖利如兵刃撞击般的声音响起:“于老狐狸,又有什么狗屁事儿,让你不惜偷用郡守府‘留声镜像符’万里传像给我?我记得曾经警告过你,不得万不得已不能随便联系我,你可是身处狼窝之中,一旦被老贼发现,那可是将死无葬身之地。” 这位中年天命师虽然面如夜枭般狰狞凶狠,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但于谦却似乎极为相信他,神色放松,淡淡道:“你这是在担心我?” “屁,老子脑袋进水了才担心你这老奸巨猾的老妖狐,老子是担心自己,——你死就死了,别牵连上我,老子还要留着这有用之身以图后事呢。”面容狰狞的中年天命师冷哼道。 “呵,毕竟与你也是做了多年的袍泽,没有感情,总也有几分香火情吧?听你这么说,还真是让人伤感啊。”于谦感叹地道。 “行了,别人不了解你老狐狸,比如郡守那老蠢贼,但我还不了解?你那一颗心就像是从锅灶底拔拉出来,又掉进了茅坑里一样,又黑又臭,在这儿装什么多愁善感?有屁赶紧放,老子忙得很呢。”面容狰狞中年天命师不耐烦道。 于谦面容一正,沉声道:“少主显身了。” “你说什么?”面容狰狞中年天命师大吃一惊,“扑”的一声,脚下一团黑烟冒出,坚硬的青石地面碎裂,双脚一下陷入地下半尺有余,旋即慌忙站直,扑上前来,双手死死抓着光镜的边缘对于谦道:“此言可真?消息你自那儿得来,可是准确?” 于谦点了点头,将王翦通过“全界统舆图”的“留声镜像符”,与溟家之子溟鸣交谈之事详尽说了一遍。 面容狰狞天命师沉默了下来,半响道:“记得当年少主被纤雪抱着逃走时,才几岁而已,而今算一算时间,也的确是差不多了。”顿了顿,他抬起头,面容莫名多了几丝阴霾,对于谦道:“老狐狸,既然少主已经显身,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于谦一笑,淡和的面容陡然也是变得戾气充盈,好像这才是他真正面目,阴声道:“老家伙,你不用试探我,我孤家寡人一个,什么牵挂都没有,如非当年听闻少主还活着,因此像老鼠一样忍辱偷生下来,否则早与那些老贼决战至死了。当年可是主子将我从一群低贱民爵中选拔出来,一力扶持我修炼成而今高高在上的伯爵,这等恩义,除了这条命,也是没有别的什么能够报还的了。倒是你,呵呵,一大家老小,又这么多年下来,安逸日子过久了,不会当年义气也消磨殆尽了吧?” “放你娘的臭屁。”被于谦这等肆意羞辱,狰狞面容天命师不但一丝儿不恼,反而很有几分得意地冷笑道,“老狐狸,你以为只有你自己诡计百出、奸猾似鬼?老子这么多年就白活了不成?老子一家的老小,早就远远送出了几万里外隐名埋姓了,也就剩下老子一个人在此。你受千家重恩,老子可是一家都是受当年主子的恩德,这条老命也早就不是自己的了。” 于谦点了点头,目光扫视着整座“全界统舆图”,有些怅然道:“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别人,与我们一样也一直在默默等待着,等待少主出世?” “管别人干什么?眼下咱们做好自己的事儿为正经。”狰狞面容天命师不耐烦道,话语充满了肆意的张狂,“事情总有水落石出的那一天,到那时,无论是当年那些勾结外贼进行背叛的,还是贪图千家财富事到临头大肆吞没的,以及面对千家覆灭选择龟缩苟且不冒头的,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随着他话音一落,周围天地元气沸腾如滚粥,头顶虚空一片淡蓝光幕凝成,一、二、三、四、五,足足五枚符文缀在上面,宛如黑曜石般尽皆玄黑光芒闪动,一片冰冷阴森杀伐之气流露。这狰狞面容天命师,赫然是一名伯爵中品之高位阶的强者。 “我已经查明,纤雪带着少主没有离开潍安界,一直藏身宛罗城白沙亭城中,而少主也没有更改名字,还是叫做‘千洛’。”于谦很有些忧心忡忡地道,“此外据老贼与溟家小儿交谈得知,恐怕不日也就会被他们给查明一切,到时少主可就极为危险了。” 于谦与这狰狞面容天命师、潍安界兵马司司马长魏无忌,却都是当年千家的属下。当年千家内有叛贼,外则被几大势力联合绞杀,一举覆灭,像他们这些一直隐藏在暗中的势力,就选择了蛰伏起来,等待时机。而今千家的嫡子千洛出世,却是让他们感觉时机已到,就又开始蠢蠢欲动了。 抬头定定看着魏无忌,于谦面容犹豫道:“老家伙,虽然你我都抱有效死之心,但接下来怎么弄,却要好好想一想啊。少主天资如何?手腕够不够过硬?到底能不能为千家报仇?毕竟这些势力太庞大了,就像是遮蔽天空的乌云,一点儿光芒不透。我想,按照夫人的意思,一定会希望少主平平安安过这一辈子,报仇不报仇什么的,也不会太在意。” 魏无忌大怒:“放屁!臭不可闻!他是个爷们!是个男人!有些事是他注定要背负的,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使死也要报!你休在这儿说泄气话,小心老子先砍杀了你。” 于谦也不着恼,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少主天资有限,不过一名寻常天命师,根本撑不起这等大局呢?到时莫非你要死逼着他挑起这副重担?” 魏无忌一愣,他可是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半响腮颊肌肉抽搐,咬牙道:“我相信千家的血脉,也相信纤雪的调教!但如事情真个如你所说,那就、那就,那就大家一起死吧。” 于谦恼火道:“你才是放屁!我的意见,我们见机而行,如少主能够扶得起来,那我们就倾力相助,将这条苟且多年的老命交给他就是;但如真个担不起这副重担,那就利用我们这么多年积蓄的力量,将他远远送走,重新给他打下一块疆域,让他平静渡过这一辈子,为主子留一条根,也就是了。” 魏无忌眨巴着眼,呆了半响,面容忽然像是老了十岁,道:“也罢,按你说得办吧。可是,我就是不甘心!主子死得那么惨,那等英雄人物,就那么被他们给害死,我不服气。到时候,你保着那小子偷生去吧,我不走,我要与那些老贼拼死一战,能宰杀几个宰杀几个。” “那随便你吧。”于谦冷漠地道,“如果有选择,你以为我愿意一辈子毫无希望的苟且?” “我知道,我不如你。”魏无忌低声道。 “你想死,我不拦着,但是一切都要在见到少主以后。你要敢鲁莽行事,休想我不顾多年情谊,亲自出手斩杀你,免得坏了我的大事。眼下,少主马上就要被那些混蛋找到,为防万一,你不是身边有多年精心锻造出的、就差淬火的三柄剑坯?全部扔出去,暗中保护少主。而你我目标太大,不能轻举妄动,就在暗中保护,静观事变。” “你是老狐狸,你说了算。”魏无忌一脸憋闷,咬牙切齿道,旋即重重一拳,将“留声镜像符”给一举轰塌。(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惊弓之鸟 宛罗城,秘卫司后院的一座花园内。 花园面积甚广,遍植着各类灵花奇木,在花园中央还人工开凿出了一个方圆百亩的巨大人工湖,湖中心则修建有一座飞角挑檐纯木结构的精致凉亭,一条人工栈桥直通湖心,连接凉亭与湖岸。 每逢春秋,特别炎炎夏日,坐在凉亭之上,周围水波动漾,水花遍湖,清风徐来,景色上佳。而“万星戏波”向来也是宛罗城十大盛景之一。 夜色已深,碧穹万颗光芒闪耀的星辰,投映湖中,随着水波动漾,真个如同在沐浴嬉戏一般。然而凉亭内软榻上,赵宗师跪坐其上,面色阴沉如锅底,却是丝毫欣赏的心思也没有。非但如此,在凉亭外回廊,四名武元师门神般按刀而立,警惕地扫视着四周,担任警戒。凉亭之上,顶端尖角,又有一团人头大小光团悬浮,明亮光芒散发,将整座凉亭连同周围小半湖面给照耀的如若白日。一名脸颊生有红痣的秘卫司长老盘膝坐在凉亭上尖角旁,操控着这团光团,使之经久不熄。 “少主,那小贱种手下的那左长老可真是毫无人性,这枚‘留声镜像符’居然要价五十万血玉,任凭我费尽口舌愣是一枚不降,我将咱们一行所带的浮财全部刮干,又在秘卫司借了三十万,才勉强够数。”赵家供奉之一王坚无比恼恨地道,一边将一枚“留声镜像符”递给赵宗师。 赵宗师接过,脸上莫名怨毒、愤怒涌起,转头对另一名供奉黄般先道:“‘明光符’还在燃着吧?”一边透过凉亭木窗向外看去。 “秘卫司长老在上面操控,今夜绝对不会熄灭,那小子神魂再强大,在这燃起宛如白日的‘明光符’的照耀下也是绝对无所遁形,况且少主您的四名武元师也在凉亭外担任警戒,绝对可保无虞,不会再被那小子摸进来咱们还毫无所觉。”黄般先道。 感情秘卫司长老在凉亭上操控的那团光团赫然是一枚“明光玉符”,“明光玉符”价值并不高,作用也不甚大,不过在夜晚祭起,散发光芒,能够照耀周围而已,但对于神魂可的确有着克制之效。 被千洛阴了那一把,生生狂干了一夜母猪,赵宗师心底对他不免留下了深重的阴影,委实是怕了他,故而夜间议事,巴巴祭起价值不菲的“明光玉符”来防护。 赵宗师手一紧,将“留声镜像符”给一举捏碎,末了又有些不放心道:“那小贱种,没有复制留下一份吧?” 看着赵宗师患得患失的模样,显然千洛这一手太过阴毒,几乎将他整个人给击垮了,黄般先暗暗摇头,道:“此事是朱章殿主作保,而根据近来那小子与城主府、四大家族的交易看,诚信还是能够保证的。” 赵宗师脸上怨毒、愤怒之色越加浓重,将“留声镜像符”捏碎的粉末从敞开的木窗扔出窗外,落在湖中,一脸轻松地长长吐出了口气。 王坚目光闪动,低声道:“少主,我已经与四大家族以及城中诸多势力的首脑通过气了,他们都已经发誓,此事将烂在心里,绝对不会对外宣诸一字。” 赵宗师满意点了点头,像是将压在心头的巨石挪开了一般,整个人一丝轻松神色浮现。 一旁的黄般先却是嘴角一丝苦笑掠过:此事当时看到的人那么多,那里能够真正堵住悠悠诸口?这未免自欺欺人。但这话他又那里敢说出口? “少主,接下来我们怎么办?那小贱种龟缩在‘天命殿’内,我们灭杀不了,难道此事就这么算了?”王坚不忿地道。自己的少主白白被那小子给阴得干了一夜母猪不说,并且还被他无耻地录下了影像,借此将少主升任“天命殿主”的事儿给搅黄了不说,最后更不要脸的将那“留声镜像符”又五十万血玉给卖回来,——却还有比他更无耻下流阴险的? “算了?咯咯,想什么不好!不将他碎尸万段,——碎尸万段前让他干上两年母猪,又岂能消我心头之恨?”赵宗师眼神真个堪称怨毒滔天,咬牙切齿道。自身天资过人,自从成为天命师后修炼进境更堪称神速,可谓受尽家族长辈的宠爱与赞誉,故而也不免养成了他目空一切的倨傲性情,哪知而今到了宛罗城,在根本没有被他放在眼里的小蝼蚁千洛手里,屡吃大亏,被那小子一棒子又一棒子打下来,直晕头转向,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亏的他哪里肯善罢甘休? “少主,老爷传来音讯,让您立即赶往白沙亭城十万大山,争夺那座天命师先辈的洞府。”黄般先小声提醒道。 赵宗师冷冷扫了他一眼,目光之冰冷让身为赵家供奉的黄般先一阵不寒而栗,冷冷道:“我自然马上要赶往十万大山,不过,却并非去争夺那狗屁洞府。哼,那座洞府,又岂能有我的脸面重要?” 听赵宗师这等纨绔的话语,黄般先与赵宗师都是大愕,面面相觑不敢多话。 “那小子之所以那么阴我,肯定是那夜偷听到了我与陶韬谈论关于他那小侍女的话语,因此他就想将我的目光吸引到他的身上。哼,本少爷偏偏要反其道而行之,他不是缩在‘天命殿’不露面吗?那咱们就直奔十万大山,搜寻距离白沙亭城最近的火山,然后将他的小侍女给挖出来,如此我就不信他还能继续在‘天命殿’内龟缩的住!到时候,擒下他,我要当着他的面,将他的小侍女给干死、干死!”赵宗师面容扭曲,暴戾之气四溢,厉声吼叫道。 千洛能将他身边的子爵天命师道通一举灭杀,显然修为高不可测,然而不过男爵上品修为的赵宗师竟然并不怎么放在心上,一副宰杀他如宰鸡的模样,显然他的手头别有强大至极的底牌在。 一通发泄,好像真个千洛与他的小侍女已经被他擒下,赵宗师死死捏紧的双拳渐渐松开,神色慢慢恢复平静,道:“你们两个,如果遵从我父亲的旨意,那就赶往那座洞府;如果还认我这名少主,就跟随我挖出那小子的侍女后,再赶去洞府不迟。” 黄般先与赵宗师再次对望一眼,见他意愿已决,当下齐声道:“我等愿听少主之命。” 宛罗城天命殿后殿,有一座直径千米开外、圆如鸡卵的大广场。 广场表面铺了一层三尺厚的玄金铁,平坦如砥,表面上凿刻着一条条小腿来粗、弯弯曲曲的凹槽,勾画出一枚枚玄秘符文,放眼望去,密密麻麻如同蚁群,不知具体有多少枚。而一枚枚符文又相互缠绕交织,又组成了一座座巨大深奥至极的符阵。在广场四周,正圆的边缘,每隔十米远就镶嵌着一块人头大小、品阶不低的源晶,却就是广场一座座超巨符阵运转的能量来源。 此时广场的一角,一名身着墨蚕丝袍、腰束帛带头戴银冠的少年天命师挥动“点星笔”,驱使着一柄光剑虚空飞斩,正在不住勤苦修炼。就见少年天命师脚下玄金铁地面,方圆三十米范围、组成一座繁密符阵的一枚枚符文不住闪耀,一团若有若无的淡黄光晕缭绕,同随着符文每次闪动又有四支米许长光箭分自四方升起,对着少年天命师****而来。 每逢此时,少年天命师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点星笔”催动着光剑,横批竖斩斜削,堪堪将四支光箭给劈散。 少年天命师修为不过民爵极品,而十六岁左右年纪能有如此修为,也算得上天资过人了,然而他点星笔飞晃,手诀连催,神色肃然,额头更滴滴汗珠渗出,显然已竭尽全力,即使如此拼力催发,光剑却如蜗牛爬一样缓慢无比,平日轻盈飘逸的感觉一丝也无。 四支光箭以一种无比刻板的频率,就这么一波波不住射出,好像没有穷尽,少年天命师坚持了顿饭工夫,就浑身湿透,疲乏无比,眼看就到了极限。 “罗湖学长不愧是罗家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十六岁即修至民爵极品不说,在这重力符阵的五倍重力下,居然愣是能够支撑这么久。”少年天命师周围,几十名男男女女少年天命师站成一个圆圈,一个个袖着双手,不住眼地看着少年天命师的修炼,其中一名生有一对八字眉的少年天命师如此赞叹道。 这座巨大的鸡卵形广场上面摆布的座座符阵,特意是为殿内天命师修炼而设,不但能够自如调节重力,更还会自动发出光箭等等攻击法器,从而在其中修炼的天命师无论修为提升还是实战磨砺,都大有裨益,可谓极为实用。 这名罗湖的学子,就是天命殿前年选拔出的少年天命师中的一名,也是那一批中最为出类拔萃的存在,而眼下即使在殿内上百名学子中,也算得上是名副其实的风云人物。 “学长对天地元力的操控如此高明,在天命殿担任长老也绰绰有余了。” “罗湖学长的确好强啊。” “哎呀,罗湖学长对符文理解居然达到入微之境,真是让人钦佩。” …… 听了八字眉少年天命师的话语,一名名少女天命师双眼放光,盯着身材高大面容俊秀的罗湖小星星乱冒,一声声充满了惊叹意味儿的娇柔呼声不断发出。 好像知道自己乃众人瞩目的焦点,特别正被无数少女崇拜注视,罗湖虽然在符阵的五倍重力下坚持的极为辛苦,被一波波光箭给射得心惊肉跳,却将吃奶的劲儿也使了出来,咬紧牙关死撑,就是不倒。 就在罗湖坚持的卖力的时候,忽然广场另一侧一阵震天价般的欢呼声浪传来,双眼小星星乱冒的一干少女天命师,连同几十名少年同时惊呼:“千洛少爷开始修炼了,赶紧去看啊。” 像是一阵风刮过,一眨眼间,除了那八字眉少年天命师,罗湖周围再没有一名天命师站立,变得空荡荡的。 面对这等变故,正大肆卖弄精神的罗湖禁不住又气又急,心神一散之下,差点没有被一支光箭给射个正着,慌忙一头扎在地上,抱着脑袋撅着屁股,就那么四肢着地一步步自符阵内爬了出来。 符阵催生出的光箭,仅仅能够自一米以上的半空飞射,因此只要修炼的天命师坚持不住,立即趴在地上,就绝对没有受伤之虞。 慢慢爬出符阵,又将符阵关停,盯着远处被里三圈外三圈围得水泄不通、其中更不时阵阵惊呼、欢呼声传来的符阵,罗湖面容阴霾,双拳不自觉捏紧。 “罗兄,我们怎么办?”八字眉少年眨巴着眼道。 “过去看看。”思忖良久,罗湖艰难吐出四个字道。 广场另一侧,吕不韦一身雪蚕丝袍大袖飘扬,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成功升任宛罗城天命殿殿主,肥胖如南瓜般的身材居然愣是有了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当下他操控着殿主印,催动着一道金光罩宛如一倒扣的大碗,将巨大符阵广场其中方圆百米的一座巨大符阵给一下罩在其中。 被上百少年天命师围了个水泄不通的光罩内,身上仅仅穿着“八宝云丝背心”的千洛,精赤着双臂,宛如刀削斧剁、极具雕塑感的身躯筋肉凸显的无比鲜明,随着他不住驱使符文修炼,却是充满了难以言喻的力量感与暴力美学。光罩外的一干少年天命师看得大为羡慕,暗暗发誓回去也要大肆锤炼身躯,不达到如此完美地步决不罢休;至于那些少女天命师,直接全部变成了花痴,双眼中除了千洛的身影再无余物,而随着千洛驱使“点星笔”修炼,从而不住形成一幅幅极具视觉冲击力、无比经典的身姿,脑袋直接一片空白,除了张大口发出阵阵尖叫,完全说不出别的话。 随着源晶明灭,能量源源不绝释放,光罩内巨大符阵团团光芒飞速闪耀,形成了条条光蛇在飞速流窜,一层黄中发黑的光雾凝聚在地面上,上方空间都微微扭曲起来,显然其中的重力已经达到一个令人惊骇的地步。至于符阵激发出的一波波光箭,不但数量繁多,密集如过江之鲫,更波次间没有丝毫间隙,对正中的千洛纷纷缵射而来,显然他置身的这座符阵已催运到了极限,较之罗湖修炼的符阵完全不可同日而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坐等好戏 千洛身形掠动,符阵催发的重力术连虚空壁障都扭曲了,却似乎对他作用不大,轻灵自如依旧,而“点星笔”旋动,“双生符文”所化的“双生符剑”宛如两条蛟龙,上下飞舞,凌空绞斩,“噼噼剥剥”声响中,将绵密射来的光箭给尽数劈断;而第二符文所化“六角重盾”则围绕身躯不住盘绕,偶有漏网之鱼射到近前,则就生生震散;至于第三枚符文所化的“震地金刚杵”,却根本不与光箭纠缠,涨大十米左右,粗愈磨盘,宛如一根巨大撞门椎,对着笼罩他的金光罩不住“轰隆隆”猛力撞击。每一次轰击,就是一声雷霆巨响泛起,“金光罩”随之一阵金光闪烁,剧烈晃动不已。 所谓内行看门道,外行看热闹,一群少年、少女天命师,看到的尽是千洛玉树临风飘逸若仙的英姿,心头狂热的崇拜、羡慕、敬佩泛起。至于另外天命殿内的一干长老、管事,却看到了千洛修为的精湛,潜力的深不可测,一个个面色惊骇、忌惮,不一而足。他们分明看出,千洛催动的三枚符文居然尽皆达到“合道”境,一举一动间暗合天韵,一股自在玄妙流露,无往不利,不见丝毫滞凝萦于怀。 “这小子,好像还不足十五岁吧?修成男爵天命师也就罢了,居然对三枚符文参悟如此深,真是让人羡慕嫉妒恨到极点啊。”一干长老、管事,齐齐在心下嫉妒地转着如此念头。 千洛之所以能在重力术催发到极点的符阵中,符文催发如意,也的确就是他已将三枚符文都参悟到了“合道”境。什么是合道境?就是念转意动,尽皆合乎天地至理道韵,并且能够将天地间一切不利因素摒弃,转化为己用,也因此重力术对他根本就造不成多大的困扰。 站立光罩外的吕不韦,与一干长老、管事不同,心头却是另外一番滋味儿。别人雾里看花,隔了一层,对于千洛的变态终究体会不那么深,吕不韦殿主却是正面承受他的凶残,故而心头叫苦不迭。虽然表面勉强保持一副仙风道骨的神态,实则他南瓜般身形一身肥肉正不住凉粉般剧烈哆嗦着,一张大饼脸更隐隐有些发白,仔细看赫然发现他眼神中满是难以忍受的痛楚。 吕不韦殿主此时心头对着千洛不住破口大骂:混账小子,明明知道我刚刚接任天命殿主,这宛罗城天命殿可是比白沙亭城天命殿整整高了一个大位阶,这‘殿主印’刚上手,还没有操控如意,就被你小子抓了壮丁,天天祭起金光罩让你修炼,还让不让人活了?这么下去老子非被你给活活震疯不可。 千洛“震地金刚杵”的每一次轰击,就如同一道霹雳劈在金光罩上,凭借“万妙还神丹”生生将修为提至男爵极品,本身根基不稳,加上刚刚掌控“殿主印”,吕不韦殿主就觉“殿主印”剧震,反震的他识海天命宫晃动,头晕眼花,胸口烦闷,几欲吐血。而这等状况已经持续了数日之久,自从得知殿后这座修炼符阵的妙处后,千洛就天天拉着他来陪练。符阵的重力术与自动激发的光箭,根本不能够满足变态的这小子,因此让吕不韦殿主祭起金光罩他来轰击着玩,用以磨砺符文的攻击力,——如此一来吕不韦殿主自就跟着倒足了大霉。 刚开始几天,吕不韦倒是勉强还能承受,但随着千洛不住修炼,居然效果鲜明,修为愣是由男爵下品提升至了中品,而随着对符阵的越发熟悉,加上符文参悟到合道境,威力那叫一个狂暴飙升,吕不韦殿主也就完全跌入了水深火热中,遭足了老罪。 “快,让那小子停手,我顶不住了。”在千洛“震地金刚杵”无休无止的接连轰击下,吕不韦殿主终于痿了,勉强一手操控着“殿主印”,一手一扯身旁的一名长老,低声急促道。 “什么?”那名长老根本没想到吕不韦殿主眼下就是个银样蜡枪头,操控“金光罩”还能被人给轰得撑不住,一脸疑惑地道。 “我说赶紧让那小子……啊呀!”吕不韦殿主一急,心浮气躁之下,加上千洛“震地金刚杵”又是一记狠狠撞来,掌控“殿主印”的手心一阵尖锐疼痛泛起,像是被一记闪电刺中,一声怪叫,将“殿主印”给一下扔了出去。 这一幕却是将那名长老看得两眼发直,身为掌印殿主居然将自己吃饭的家伙给扔了,这位新任的殿主可真不怎么靠谱啊,心头不免就对宛罗城天命殿未来的命运惴惴不安起来。 “殿主印”飞落地上,金光罩自也再支撑不住,就在千洛“震地金刚杵”的又一记轰击下,“轰隆”一声爆响,就此一举炸裂,宛如石破天惊般化作块块金光碎片四下乱飞。 围看热闹的一干少年、少女天命师一时间被劲风吹的灰头土脸,灵袍凌乱,完全不成模样。然而他们的心情却是变得与头发、灵袍一样的凌乱不堪,一个个嘴巴大张,木鸡般呆在当地,——在他们心目中向来坚固如同天幕,根本就没有想过有一天能够破碎的金光罩,而今竟然在他们眼睁睁看着中,被人给轰成了破烂,这无疑太超乎他们意料了。 “千洛!千洛!千洛!……” 一干少年、少女天命师陡然神情变得狂热起来,对千洛的崇拜之情一下冲到了顶峰,纷纷振臂高呼起来。 区区一名当年新晋的天命师,男爵中品修为,竟然能够将宛罗城天命殿的“金光罩”给轰碎,这要何等超强的修为、何等惊人的天资才能够做到?放眼整个东域也是绝无仅有的吧?故而就在这一刻,一干少年、少女天命师将千洛完全当做了绝世天才来看待。当然之所以如此,也是他们打心底没有想到,问题会出在“金光罩”的掌控者、殿主吕不韦身上。 “千洛少爷,晚上我父亲在家设下薄宴,还请您能够赏光前往。” “千洛,到我家、到我家,我家后花园养了许多奇花异草,美不胜收,一定能够让你感觉不虚此行。” “千洛,我父亲收藏了很多珍宝,早就想请你去鉴赏一二,今晚你可不能推辞。” “千洛……” 一干少女天命师神情狂热,完全抛弃了平日的矜持与自傲,将千洛给团团围在正中,一群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拼命对千洛招呼着。而有过于热情的,已经开始动手动脚,整个人都挂在了千洛身上。 看到这一幕,吕不韦眨巴着小眼愣在了当场,忽然发现自己居然弄拙成巧,这个结局似乎对千洛来说要更妙。当下不动声色将“殿主印”重新操控手中,一脚将脑袋不开窍结结巴巴打算澄清事实的长老给踹翻在地,一张大饼脸满是感慨地道:“千洛少爷,今日我吕不韦才算是真正服了你,能够以区区男爵修为,将天命殿催发出的‘金光罩’给破开,称一句‘天纵奇才’是怎么也不为过啊。” 原本还有小半少年天命师对这一幕不免怀有几分疑惑,闻言顿时也满脸狂热起来,对千洛就冲了过去,——开什么玩笑,有天命殿主背书作保,此事还不确凿无疑?而千洛日后一飞冲天成为威震大陆的超级巨头,仅凭这一幕就完全可以预见,如此不趁眼下他还势弱时交好于他,留下一分香火情,日后再攀附那里还有这等天赐良机? 完全被上百少年天命师给团团围住的千洛,特别那些狂热的少女紧紧簇拥着他,不住“叽叽喳喳”对他说着什么,不一会儿就感到头晕眼花,浑身燥热,忽然感觉比在符阵中修炼还要劳神费力。而那些少女天命师委实太过奔放,千洛又没有应付她们的经验,一只只小手在他身上不住大肆摸来摸去,却是不知被揩了多少油去。 “这小子耍诈,他根本就不可能攻破金光罩。”虽然眼睁睁看着千洛将金光罩轰碎,但见到殿内上百名同窗都簇拥千洛周围,拼命讨好于他,罗湖又嫉又恨,忍不住大声吼道。 然而他吼叫再大声,一干少年天命师没有一人理他,反而有人阴阳怪气反驳道: “某些人净说屁话,以为我们都像他一样是白痴。” “没有听过‘嫉妒让人眼瞎’这句话?这厮是铁了心要做一个瞎货了。” …… 罗湖被这一激,热血上涌,大声道:“你们不相信我是吧,那我也进这座符阵让你们看看,你们看我是不是也能自如修炼?而如我也能自如修炼,那这小子不过就是在装神弄鬼。”一边说着,罗湖飞身而起,向着符阵径直投射而去。 罗湖可是宛罗城四大家族罗家的嫡子,自从他们家族将主意打到千洛身上后,可就倒足了大霉,家中长老死在他手上不说,更还被他逼着花费天价血玉又将尸身给买回来,等于光着屁股推磨——转着丢了好几圈人。而经此打击,他们罗家原来堪称顶尖一流的大家族,竟然渐渐就有了几分想要没落的势头。而他原本在天命殿内也是举殿瞩目的风云人物,哪知千洛一来,与之一比,他往日颇为自傲的无论身份、修为、家世、地位,都根本不够看,彻底完败。如此家仇私恨之下,罗湖对千洛自恨到极点,几乎达到要吃肉寝皮的地步。 虽然痛恨千洛,眼下表面更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实则罗湖心下极为冷静。之所以敢打这个赌,以身犯险,就是他也有着自己的盘算。在他看来,千洛开启的符阵重力术最多不过七八倍,比他高不了多少,不过就是射出的光箭多一些而已,自己既然能够在五倍重力术中坚持那么长时间,在千洛符阵内坚持盏茶功夫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到时扬长出阵,让这些瞎了眼的家伙看清楚自己也能够做到,如此那小子虚伪无耻的嘴脸却不不攻而破?如此等于当着众人面狠狠给他一记耳光,却不爽哉? 打定主意的罗湖,也怕千洛强行阻拦他,向符阵内飞投的身影就无比的坚决迅速。 听他声色俱厉的话语,又见他神色果决,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干少年天命师都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不眨眼地看着他。 吕不韦殿主耽于自身职责,忍不住开口叫道:“小心!这符阵不是你能闯的。”别人也许不知,他身为殿主,又被千洛虐待了这么长时间,对千洛这座修炼符阵开启到何等变态的地步可是无比清楚,罗湖如此些微修为居然还想进去试试,却不是找死? “想不到是你老贼阻拦小爷,就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猫腻,不过,嘿嘿,晚了!看小爷如何戳穿你们之间狗苟蝇营的伎俩。”罗湖一边得意转着如此念头,一边就此义无反顾掠进阵中。然而就在下一刻,在千洛惨不忍睹地一闭眼中,像是有超强磁力的吸铁石所吸纳的铁块,飞在符阵半空的罗湖无比干脆利落,“吧唧”一声脆响,以五体投体的高难度姿势无比瓷实熨贴地砸落地上。 这一摔,足足自七八米的高空砸落,加上符阵的吸力,可是力道不轻,罗湖耳鼻同时渗出细细血丝,被摔得昏昏惨惨。 虽然被摔得半昏,罗湖也知道自己这一下可是丢了大人,慌忙就要挣扎爬起来,哪知任凭他如何拼力,竟然连站起都做不到,刚刚一点儿一点儿勉强半跪起来,下一刻“吧唧”又是一声脆响,再次仰面四仰八叉摔在地上。 吕不韦一声叹息,冷冷地道:“别挣扎了,这座符阵重力术,被千洛少爷调到了最高的五十倍,以你现在修为在其中连也是站不起的。”一边说着,对身旁的一名管事一挥手,让管事关停符阵,将罗湖扶了出来。 “牛皮吹爆了。” “哎呀,这是不是就叫自己打自己的脸?” “哈哈,人家脸皮厚,感觉不出疼。” …… 以往被罗湖欺负惨了的一干少年天命师,可算是捞到了机会,发出一阵哄然大笑,不住阴阳怪气肆无忌惮地嘲弄着他。 罗湖全身酸痛,进入符阵这一会儿,五十倍重力之下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口鼻不断鲜血流出,骨骼遍布裂纹,竟然已身负重伤,不修养个一年半载想必根本难以复原。而今听一干少年天命师的嘲讽,羞愧无地,恨不得一头撞死这儿,被八字眉少年天命师扶着,低头一言不发,灰溜溜走了。 经这么一闹,不但一干少年天命师,连同天命殿内的长老、管事也是再无怀疑,特别那名被吕不韦一脚踹翻的长老,此时站起身,一脸疑惑不解,大为怀疑自己刚才看到吕不韦殿主扔掉“殿主印”的一幕是不是看花了眼? 一干少年天命师神情亢奋,就要对千洛再次冲来,就在千洛大为头疼之际,半空中忽然一声嘹亮龙吟响起,接着狂风卷地,天昏地暗,飞沙走石,就见一头巨大狰狞白蛟四爪飞舞,奴役风云,盘旋而下。 一见这头狰狞白蛟的威势,感应到白蛟散发出的无穷无尽的凶戾之气,一干少年天命师心胆俱裂,无疑讨好千洛远远比不上自己小命要紧,当下屁滚尿流四下轰然逃窜。 看着自白蛟上跃身而下的冉小冉,千洛擦着汗,一脸感激地道:“多谢施以援手,我又欠你一分情。唉,俗话说的好,‘人红是非多’,群众这么热情,而我脸皮又薄,总是难以拒绝。我屡次对他们说,不要搞个人崇拜,可是他们狂热的感情总是压制不住,因此还真是让人感到头疼啊。” 冉小冉大为无语,撇嘴道:“你能再不要脸一点儿吗?什么时候你竟然能够一杵戳破金光罩了?我看那分明就是被你吹破的。” 千洛干笑两声,道:“看看、看看,我说什么来着,你就是这么不相信群众。俗话说的好,‘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如果是我自己说的,你可以说我是在吹牛,可这么多人都看到,异口同声都在说,莫不成还能是假的?” “不假,因此我才说是你吹破的,这岂不比你用金刚杵戳破,更能彰显你修为的高深?” “你不在‘万珍楼’内修心养性,颐养天年,此次跑来又有什么指示?”千洛明智地转变了话题。 “白沙亭城南方十万里大山有上古天命师先辈的洞府出世,而今这个消息都传遍整个潍安界了,界内大大小小几乎所有势力都精兵强将倾巢而出,纷纷赶去,你怎么竟然能忍住不动,反而有心思在这天命殿内修炼?” “这有什么奇怪的,哥本来就是一个心胸宁静、淡薄名利的人,小妞儿,你对哥的认识还有待加深啊。”千洛耸了耸肩道。 冉小冉狠狠白了他一眼:“好吧,你自己不去也就罢了,为什么也不让我去?哼,别以为我不知道,这座洞府其中肯定有什么隐秘内情,别人不知,而你肯定非常明白。你却是打定主意要看潍安界这些势力鸡飞狗跳,倒足大霉了吧?” “你长辈有没有告诉过你,女人太聪明了,会很愁嫁的。”千洛叹了口气道。 “你不是说你包圆了吗?”冉小冉一挺小胸脯,理直气壮地道,见千洛脸色一呆,不耐烦摆手道,“行了,别婆婆妈妈的,多大点儿事儿,是个爷们,就说到做到。” 千洛两眼发直:多大点儿事儿?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儿好不好! “行了,不扯废话了,——即使你可以不在乎这座洞府,可我听闻被你彻底得罪死、与你有不同戴天之仇的赵家嫡子赵宗师,也离开宛罗城,赶往大山而去了。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他溜走,等待养足力气,转过来再灭杀你吗?” “哼,那里有那么美得事儿,********的道理我岂不懂?况且这厮赶往十万里大山,也恐怕并非为洞府而去,因此我更不能让他活着前往。”千洛危险眯起的双眼,莫名杀机闪动,看着一脸关切地冉小冉,神秘一笑道,“放心,他翻不了天,接下来我就变个戏法,让你看一场狗咬狗的好戏。”(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暗中勾结 宛罗城西北七百余里外,一座通体灰黑、寸草不生无比凶恶的小山。小山脚下,依靠着险峻的山势,建有一座巨大的庄园。 庄园后院,两条宽阔平坦的石径与小山半腰相接,小山半腰陡峭的石壁上被开凿出了一个个巨大洞口,密密麻麻的,远处看好像蜂巢一般。一名名衣衫褴褛肌肤黝黑的矿工,背着一个个大竹筐,排着队,吃力地自山洞中不住走出,将一筐筐开采挖掘出的闪耀着银白光泽的矿石给运送到山下庄园后院。 庄园后院,一大片空旷空地上,修建起了一个个巨大无比的熔炼炉,又有上百名矿工****上身,仅仅穿着一条粗糙的短裤,在拼命劳作着,将运送来的矿石倒进熔炼炉内,经过一整套复杂的熔炼提纯工序后,炼制出一块块合抱大小、色泽完全变成了白银般闪亮的巨大通晶银,整齐垒砌在庄园一角。 又不断有一名名工匠,各带领着几十名仆役走来,将大块大块提炼后的通晶银装满一辆辆独轮车,推着向庄园走去。整个庄园内“叮叮当当”清脆敲打铁块的声音不断响起,自高空俯瞰,赫然就会发现一团团炉火如星辰般繁多,足足有上百之数。一名工匠负责一座炉火,带领数百仆役将巨大的通晶银给重新融化,锤炼成兵甲。 而在庄园的西侧院,一座巨大宽敞的库房中,一根根被削成了人形的粗直木棍密密麻麻矗立其中,足足有数千根之多。每根木棍上都披挂着一整套镜子般银亮、能够清晰照耀出人影儿的甲胄,却是头盔、甲胄、战裙、护肘、护膝等等一应俱全;而甲胄上更遍布一条条手指粗细的符纹,交织勾缠成一座繁密符阵,在甲胄的胸口部位则留有一个不小的凹槽,却是用来安放激发符阵的源晶的。 这些甲胄自就是宛罗城城主府用自家矿脉所出产的“通晶银”所锻造而成的“通晶银甲胄”,虽然看上去一副副精美雅致至极,似乎吹弹可破,然而却是防御力超强,特别披挂上后,催动源晶激发加持上面的防御加成、轻捷、攻击增强等功效的符阵,却是能够直接将主人的实力提升数倍,的确堪称举世难觅的极品精甲。 “这批‘通晶银甲胄’共计两千七百八十套,最后一批明日将彻底完工,这可是我们城主府这十年来所积蓄的产出了,而今全部给了你们,一套不留,不知要得罪失信多少家族,毕竟他们可是与我们城主府有着多年的稳定购买关系的。”库房中,一名身着轻便的雪蚕丝织就的便服,一头漆黑头发用发带束在脑后,肌肤苍白、面容淡和的中年天命师,——赫然是宛罗城城主陶荣,用手抚摸着一套套披挂在人形木棍上的甲胄,如此喟叹道。 站在陶荣对面,一名膀阔腰圆、身高足有两米开外,看上去宛如一座肉山般的雄壮中年武士,双耳上挂着两枚硕大金环,闻言“呵呵”冷笑道:“陶城主,咱们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这两千七百八十套甲胄我们山蛮族可是付出两倍之多的上品源晶为代价,比你平时卖给那些穷困家族的价钱,可是足足高了十倍吧?如此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顿了顿,这名雄壮中年武士又放缓语气,道,“当然,城主府也是我们山蛮族的老朋友了,对于城主府给予我们的支持,我们山蛮族是不会忘记的。” 这名雄壮中年武士,赫然是山蛮族中人,而见他浑身肌肤雪白,双眼发赤,须发蜷曲,正是山蛮族人的特征,只不过不知用什么秘术给大幅改善,从而看上去与人族相差无几。而听两人对话,显然陶荣要将城主府十年所产的“通晶银甲胄”全部卖给山蛮,而这种交易更已经持续了不短时间。 山蛮族武士本身战力就足够惊人,披挂上这“通晶银甲胄”,将飙升到一个令人心惊的地步,越阶灭杀人族天命师不在话下,宛罗城城主府为了区区些许利益,却是不知多少人族天命师因为他们的贪婪而丧命。 怪不得这段时间陶荣一直不在宛罗城中,感情一直龟缩在这儿,督促工匠锻造甲胄,凑够数目与山蛮交易。也怪不得陶韬说,陶荣在暗中筹划一件关乎他们城主府未来能否再跃上一个阶层的大事,有了而今与山蛮族交易的这批源晶,加上城主府上千年蓄积的底蕴、实力,就此水涨船高,家族稳稳再跃升一个阶层,完全毋庸置疑。 “那就好,那就好。”陶荣刚才那番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在这一刻他可是一名商人而不是一名城主,身为商人则自然要追求利益最大化,山蛮族对于“通晶银甲胄”的渴求他可是无比清楚,虽然一套甲胄换取两枚上品源晶价钱已经足够让他满意,但他还是要让眼前这山蛮族大商人再额外记上一分情。 “我在你们人族呆的时间够久了,明天最后一批甲胄锻造完毕,我就要立即离开,这是此次交易的源晶,还请城主提前验收。”金环武士说着一挥手,一名较之他矮上些许,同样壮实的宛如一头犀牛般、好像他下属模样的山蛮武士,双耳挂着一对银环,走了上来,将一只天罗包裹递给了陶荣。 陶荣接过天罗包裹略一掂量,心情大好,随手抛给身后家族管事,道:“大人竟然敢将源晶提前付了,也不怕我事到临头反悔?” 金环武士傲然一笑,没有做声。 陶荣自然知晓他的意思,就是还没有人族敢于昧下他们山蛮族的货物,当下尴尬一笑,就在这时,库房外忽然一个对他来说极为熟悉、却无比凄惨的声音不住大喊尖叫着:“城主、城主,祸事了,祸事了,——你们滚开,不要拦我,我要见城主,有重要事情禀报。” “是上官婴?”陶荣一惊,上官婴可是被他留在宛罗城辅佐他的儿子陶韬,坐镇城主府的,而今怎么跑来了这里,而加上他凄惨的声音,陶荣不禁心头一丝浓重不安泛起,慌忙对库房外走去。 金环武士与下属银环山蛮武士对望一眼,不动声色跟在了后面,——明天就将进行交易,而他们刚才把源晶都付了,眼下这等紧要关头可是委实一丝差错也不能出。 库房门口,陶荣的两名武元师一人擒住上官婴的一条胳膊,将他押住,不让他冲进库房去。上官婴的两名武元师则远远站在后面,不敢上前。而上官婴的模样却是让陶荣大吃一惊,身上灵袍破碎,头脸满是灰土,狼狈不堪,身上遍布着一条条细小伤口,肋下更有一条巴掌长的恐怖剑伤,虽然涂抹上了灵药,却依旧不时有血水渗出,显然当时这一剑有多凌厉。 陶荣对两名武元师挥了挥手,厉声喝道:“你怎么搞成了这个样子?家里出了什么事儿?”宛罗城城主府可是陶荣的大本营所在,而今一看上官婴模样,显然城主府发生了重大变故,因此饶是陶荣担任城主日久,养气功夫很深,一时间也有些心浮气躁。 “城主啊,天塌了,出大事了。”一见陶荣,像是走失的孩童见到了爹娘,上官婴猛扑上前来,跪地抱住了陶荣的双腿嚎啕大哭,“少城主、少城主死了。” “什么?”陶荣像是被一记焦雷劈在头上,身躯一晃,一时间双眼金星乱冒,双耳“嗡嗡”作响,足足过了半响,俯身一把揪着上官婴领口将他扯了起来,难以置信反问道,“你说谁死了?” “少城主!城主,少城主死得好惨啊,你可要给他报仇啊。要不是我跑得快,也就死在城主府了。”上官婴哭得那叫一个肝肠寸断,泪水横流,鼻孔直冒起来大大的鼻涕泡。 “什么人干的?谁这么大胆,告诉我,我要将他剁成肉酱。”陶荣双眼尽赤,像是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浑身狂暴气势弥漫,而身后虚空“嗡嗡”一阵令人心寒的颤响泛起,第一、第二、第三三枚符文尽皆浮现,灼灼刺眼的光华闪耀。陶庆死时,陶荣虽然伤心,但与山蛮交易这等关乎城主府未来的大事要他亲力亲为,加上儿子众多,又有陶韬继承家业,因此暂且强行忍下了伤痛,将报仇之事交给了陶韬办理,但而今他十几年苦心培养、一直视为继任他城主之位的不二人选的陶韬竟然也死了,这等于在他要害上重重捅了一刀,让他不由彻底暴怒了。 “洛邑领赵家嫡子赵宗师。”上官婴哭嚎着道,一边将陶韬身死的那一夜城主府所发生的事情无所遗漏对陶荣说了一遍,末了嚎叫着道,“城主,赵宗师那厮好凶狠,明明他自己在干母猪,被少城主看到了,恼羞成怒之下,竟然将少城主给一举斩杀当场。也就是我机灵,少城主一死,立即转身跑来报信,否则连我也要死在那儿。” “混蛋,你还不如死在那儿。让你辅佐陶韬,你居然能将他给辅佐死了,废物!”陶荣一脚对上官婴胸口踹去,厉声喝道。 上官婴身躯倒飞出十几米外,重重摔落地上,口鼻同时鲜血喷出,伤上加伤,却是更加凄惨。虽然表面不住哀嚎,一副半死不活模样,实则上官婴暗暗松了口气,知自己这一关算是过了。 “赵宗师!嘿嘿,赵宗师!赵家嫡子是人,难不成我陶家嫡子就不是人?不用说你是赵家嫡子,就是天王老子的嫡子,我也要将你活活给凌迟。”陶荣周身惊人的煞气涌动,三枚符文凌厉飞射,阵阵劲风尖利如刀,四下乱卷,对于赵宗师所出身的赵家似乎并不怎么忌惮,“还有千洛那小儿,你也逃不了,也要死。” “城主,那我们可要抓紧时间了。”一听陶荣的话,上官婴顿时来了精神,跳着脚道,“白沙亭城南十万里大山深处,突然一座上古天命师先辈洞府出世,而今整个潍安界猪头狗脸都知晓了,齐齐奔丧一样急着奔涌而去。赵宗师那小子也带着他的一干狼狐下属,据闻不日就将离开宛罗城前往,我们只要在他必经的险要之地埋伏,一定能够打他个措手不及。” “上古天命师洞府出世?”陶荣脸色一变,一抹儿意外、惊喜、贪婪之色闪过,旋即终究丧子之仇盖过了垂涎之心,悲愤道,“先灭杀了赵宗师,再斩杀千洛那小狗贼,至于天命师先辈洞府,哼,此时与我又还有什么用?” 上官婴一缩脖子,暗自腹诽道:你儿子还多的很呢,虽然剩余都不怎么成才,但也没有断了根,至于这么丧气吗? 而听闻上官婴言及白沙亭城南十万里大山上古天命师洞府出世,金环山蛮武士一怔,像是想起了什么,双眼陡然一道灼亮寒光闪过。 “城主,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可怜我那好外甥,死得好惨啊,我愿担任先锋,对赵宗师那狗贼先砍第一刀。”上官婴双拳捏紧,义愤填膺,脖颈青筋跳起老高,对陶荣嘶吼道,然而话语刚落,“扑”的又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虽然怨恨他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儿子,但看他眼下这幅样子,听他赤胆忠心的话语,陶荣也不好过于责罚他,一脸厌恶地道:“滚一边去,不够丢人现眼的,老老实实呆在庄园内,等我灭杀了那两个杂种后,回来再发落你。” 上官婴脸色一垮,在自己两名武元师的扶持下,畏畏缩缩向庄园中走去。 陶荣转过身,对山蛮金环武士肃然道:“大人,你也听到了我的家族遭遇大难,两个儿子都被人给害死,但以我家族眼下之力,是难以报得此仇。” 山蛮金环武士捻着下颌的蜷曲胡须,面色微冷,道:“你的意思……” “大人穿越十数万里地域,深入人族腹心之地来交易,身上一定带有足够的护卫力量。在此为了我们能够继续长远合作计,希望大人能够助我一臂之力,将害死我两名儿子的恶贼,给碎尸万段。”一念及两名最为出色的儿子尽丧敌手,陶荣就心头剧痛,咬牙切齿地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骷神图腾 怪不得陶荣刚才敢口出狂言,一副宰杀赵宗师如宰鸡的架势,感情早就打好盘算,要借助山蛮族的力量。 山蛮金环武士二话不说,点头淡然道:“可。” 想不到山蛮金环武士如此干脆,原本陶荣可是做好了被这家伙狮子大开口,付出极大代价的心理准备,闻言一怔,随之大喜。 “我随身带有我们族内长老用战死的高阶族人的骨骼、精魂炼制而成的‘骷神图腾’,足有四百之数,正是一整支超强小军队。而唤醒他们需要什么条件你都清楚,想要复仇,就赶紧下去准备吧。”山蛮金环武士冷漠地道。 陶荣狂喜,二话不说,转身匆匆离去,准备所需事宜。 那名山蛮银环武士此时忍不住道:“大人,长老多次叮嘱我们,人族奸诈,不可轻信。眼下我们身在人族腹心之地,可以说举世皆敌,一旦泄露身份,则只有全体战死一途。这厮分明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一心想要利用我们为他儿子报仇,大人……” 山蛮金环武士摆手制止下属的疑问,“呵呵”笑道:“你说的这些我自然都知,他在利用我们,却不知我们又何尝不在利用他?即使他不求我们给他儿子报仇,这‘骷神图腾’我也打算要释放出来,而他既然有求我们,让他来给我们准备释放‘骷神图腾’所需一切献祭之物,却不是大大方便了我们?你也知道在人族腹心之地释放‘骷神图腾’,一时不慎就会被人族天命师大能感应、发现,到时候恐怕连仪式都完成不了,就会招来覆灭式攻击。” 能够跟随金环武士前来人族腹心之地做生意,这山蛮银环武士显然也是脑袋灵光之辈,略一思忖,忽然双眼大亮,低声道:“大人要释放‘骷神图腾’,莫非是为了十万大山深处的那人族天命师洞府?” “聪明!”对于下属灵光的脑袋金环武士禁不住也大为赞赏,粗糙的脸庞一个狰狞的笑容浮现,“为什么我们执意要在这人族腹心之地做生意,并且一做就是上百年?人族中的败类又不仅仅只有宛罗城城主府一家,在靠近我们山蛮族势力范围的地域,却不是更安全?呵呵,一切就是因为我们暗中还背负着一个重大任务,就是寻找我们山蛮当年一位被人族擒下的先祖大能的踪迹。那位先祖大能有通天彻地之能,极难杀死,因此根据族内长老推算,恐怕是被人族天命师强者给困在一座牢笼内,然后慢慢炼化,至于那牢笼所在的地域,大致应该就在宛罗城辖下。” 银环武士一听,精神大振,惊喜交集,道:“莫非……” “不错!呵呵,人族的那些蠢材,竟然以为这座出世的洞府是他们天命师先辈的宫殿,却不知根本就是一座禁锢我们山蛮大能的牢笼。”金环武士连连冷笑道。 “大人,即使如此,我们四百‘骷神图腾’一旦露面,就怕要招来人族强者巨头的打击,又如何能够将先祖大能给救回?”银环武士略一犹豫,又不无担忧地道。 “这你就不用太过担心了,这百年来我早将这片地域中人族天命师势力给摸透,我们四百‘骷神图腾’一旦通过献祭释放成功,直扑十万大山那座围困先辈大能的牢笼,整个潍安界根本就没有能够阻拦抵御我们的势力存在,等那些人族天命师巨头被惊动,我们早就抵达十万大山,冲入那座洞府了。而只要进入那座洞府,一切都好办了,我们破坏禁制,将先辈大能给唤醒,到时候先辈大能自然会动用自己通天之能,带我们安然返回祖地。”这一切金环武士无疑早就推算了不知多少遍,可谓所有势力反应都想到,算计的无所遗漏。 “如此,这批‘通晶银甲胄’就怕我们带不走了。”银环武士信服地点了点头,末了念及杀往十万大山这一路,势必与人族诸多蜂拥赶去的天命师势力相遇,可谓步步凶险,这批甲胄根本不可能带在身上。 “这批甲胄,献祭释放的四百‘骷神图腾’每名穿戴一具,剩余的则存放此地,此事过后再来取也不迟,谅陶荣也不敢昧下我们的财富。”金环武士冷哼道。其实在金环武士看来,真个能够将族内山蛮大能救回,区区几千套“通晶银精甲”虽然堪称价值连城,却也并非属于不可舍弃之物。 对此银环武士无疑也极为清楚,当下默默点头,又低声道:“我们一路上势必与人族天命师势力相遇,而四百‘骷神图腾’穿戴‘通晶银精甲’,被人族明眼天命师给看到,会不会怀疑陶荣?” “呵呵,看到又如何?没凭没据的,有疑惑也只能忍着,锻造‘通晶银精甲’的又不仅仅城主府一家。而即使有前来质问的,那自然也是陶荣的事儿了,我们给他儿子报仇雪恨,莫非还要管着给他善后?”金环武士冷笑道,“当然,为免节外生枝,我们也可以进行伪装一番。” 银环武士再无疑问,咧嘴也“呵呵”大笑起来。 “两位大人,我们星主已经准备好了献祭之物,还请两位大人前往主持。”庄园内,城主府一名满脸皱纹不知具体多少岁数的天命师长老,慢慢走过去叉手道。 金环武士与银环武士对望一眼,跟随这名年老天命师出庄园,向后山走去。 循着宽敞的山路爬到半山腰,年老天命师带领两人拐进了一条隐蔽的羊肠小道,又走了半响,来到了一处险恶如削山壁下的一座洞口前。年老天命师没有停步,径直走了进去,金环武士与银环武士也丝毫不疑有他,紧紧跟在后面。 山洞有三米多高,七八米宽,通风良好,没有丝毫异味儿,并且每隔几十米就点燃了一支火把,照亮路径。 “这处山洞原本是一条‘通晶银矿藏’的矿脉来着,只不过被开采干净,就留下了这条山洞。”年老天命师一边引着两人向山洞深处走去,一边木然解释道。 虽然山洞颇为宽敞,但金环武士与银环武士还是感觉有些逼仄,但却没有丝毫不耐流露,反而显得大为满意,释放“骷神图腾”所需的环境他们可是无比清楚,这大山山腹正是不二之选。 又走了半响,金环武士约莫着真正要深入这座小山的腹地了,面前忽然豁然开朗,已然出了逼仄的山洞,来到了一处巨大的空间中。这处山中空间直径足有一千数百米,高则有三十多米,无比的空旷宽敞,而空间对面的尽头赫然是一处黝黑不见底的悬崖,怪不得这条矿脉被废弃了,感情挖掘到这儿尽头被一条悬崖截断了。 此时大洞内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就见正中位置挖掘出的一个椭圆形、两米许深的巨大大坑前,一名名不住凄厉惨嚎、怒骂的人族被依次拖过来,被一名名甲士操刀依次砍掉脑袋,丢在坑边,将喷出的鲜血流入坑中。 这一名名人族衣衫褴褛,手脚都带着锁链,赫然是山洞挖矿的矿工,排着队伍,被一名名凶神恶煞般的甲士不断自另一条通道源源不断押送进来。至于被砍掉脑袋流干鲜血的尸身,则有甲士将之拖到山洞边缘丢入悬崖中。整幅场景宛如人间地狱,血腥而凄惨,毫无人性。 这个仪式显然已经进行了很长时间,巨大无比的大坑流入的鲜血已经有米许深,被砍杀的人族矿工也有数百名了。 看到这幅景象,满脸皱纹的年老天命师忍不住露出不忍之色,心头微叹。大坑前,指挥着甲士源源不断屠杀矿工的,是一名面色红润童颜鹤发、以及一名须发斑白腰背佝偻的年老冷酷天命师。 身着雪蚕丝袍,袖口用银线绣着精美的富贵花图案,腰束银带头戴紫金冠,换上了一身正装的陶荣,负手站在大坑旁边的一块巨石高台上,看着面前这幅地狱般的景象,面容淡和如昔,似乎在他面前砍杀的并不是他的同类,而是一群猪狗一般。 “人族中的某些存在,实乃世间最无情、最无义、最无耻的存在,我就从来没有见过世间那一个种族,因为自己一己之私,屠杀这么多同族而毫不萦怀的。”看到这一幕,银环武士忍不住叹息道。 金环武士微笑道:“这对我们来说不正是好事吗?要不是有这些为了私利、什么都敢干的家伙的存在,我们一族早被他们打得喘不上气,境遇恐怕至少要比眼下困顿数倍。” 金环武士快步走到陶荣跟前,不无感慨地道:“城主大人,看来你想利用我们山蛮族的‘骷神图腾’时日不短了,早就准备周全,短短一个时辰仪式竟然就完成一大半了。只不过为了给你的两个儿子报仇,却要搭上你们人族上千族人的性命,这账真正有利吗?” “大人,账,不是你那么算的。”念及自己死去的两个儿子,陶荣眼神再次浓重的仇恨、愤怒浮现,冷声道,“这些猪狗不如的东西,那里比得上我身份高贵儿子的一根毫毛?如果他们的死,能够换回我儿子的命,我再杀一万十万也是毫不眨眼,只可惜……哼,他们能够为我儿子报仇雪恨贡献出自己的性命,仅此也是他们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了。” 想不到陶荣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番毫不要脸的话语,金环武士神色讶异,彻底无语。 “大人,准备工作已经完成,仪式是不是可以开始了?”当见到最后一名矿工被砍杀,鲜血流入大坑,坑内鲜血足足达到了两米多高,无比刺鼻的浓重血腥气弥漫整个山洞,陶荣目光饿狼般不住闪动,转头对金环武士道。 金环武士深深嗅了一口浓重的血腥气,叹息道:“还很是鲜美啊,这让我不由想起了幼年时利用你们人族献祭我们祖神的情景,只是想不到这一幕竟然在今日能够在你们人族腹心之地出现,世事之妙真是难以言说啊。” 听金环武士的话语,山洞内无论陶荣的武元师还是一干甲士,都露出莫名的羞愧、愤怒之色,然而看着高高站立的陶荣,又都默默低下了头。 此时陶荣好像也感觉到自己身为人族却干出这等事儿,委实有些有伤天理,面色讪讪地催促道:“是不是可以开始了?” 金环武士“呵呵”一笑,伸手一拍自己的额头,就听“喀嚓”一声爆响,金环武士陡然身躯一下涨成八丈之高,雪白肌肤条条玄青图腾条纹浮现,同时脖颈上又冒出来三个头颅,肩膀则又伸出六条手臂,整个完全变成了一尊四头八臂无比狰狞的巨无霸。 山蛮武士位阶,自低到高分为吞元、炼骨、宝象、恶鬼、金刚、混世、神尊、谪星、裂天九阶,其中吞元境山蛮武士生有两头两臂,炼骨阶生有两头四臂,宝象则是三头六臂,至于这金环武士的四头八臂,身高八丈,则正是相当于人族子爵修为的恶鬼位阶。 人族天命师与山蛮武士同一位阶生死相斗,往往人族天命师凶多吉少,要加上自己的全部武元师,才能勉强斗个旗鼓相当。金环武士恶鬼位阶相当于人族子爵,正比陶荣高一个位阶,故而一旦解开禁制,释放出自己真正修为,真个堪称凶气滔天,威势无两。站立金环武士身旁的陶荣,距离过近,又猝不防及,被压迫的浑身筋骨“嘎巴”作响,差点没有跪倒地上,连忙招出“点星笔”,第一、第二、第三三枚符文尽数催动,才勉强能够与之抗衡,没有出丑当场。 看到这一幕,陶荣的一干武元师身影掠动,就要赶来护持,半途却被陶荣给挥手制止。 果真,金环武士刚才不过无心之失,根本没有就给陶荣一点儿颜色看的意思,此时面色肃穆,自银环武士手中接过“天罗包裹”,一下抖开,对着注满鲜血的大坑一挥。下一刻,“天罗包裹”内一枚枚合抱大小、通体血红、光滑莹润宛如琉璃水晶打磨而成的——头骨骷髅,雨点般飞落而出,整整四百之数,“扑通”“扑通”落入血池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师与奔死 一枚枚血红色水晶般的头骨骷髅上,忽然一条条头发丝粗细的玄青细纹凸显出来,勾画出一幅幅磅礴雄浑的山岳图腾,一落入血池中,在稠厚鲜活的人族鲜血的滋润下,山岳图腾就此“活”了过来,不住闪烁流动,莫名能量扩散,从而更多的鲜血聚集而来,头骨骷髅就此变成了一个个大血团,不住翻滚。 “喀刺刺!”一阵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响声中,满池的鲜血不住动荡,像是煮沸了一般,而鲜血之中像是隐藏着无穷无尽的凶兽,一股暴戾、凶悍、强大至极的气息慢慢弥漫开来。这一幕,却是看得所有武元师、甲士心惊肉跳。 “哗啦”一声响,忽然自血池中,一条血影飞跃而出,落在地面之上。那血影顶着一个巨大的水晶血色骷髅脑袋,脑袋上已经生成了一层厚厚的血膜,身下拖着一条数米长、合抱粗的巨蟒般的身躯,不住扭曲抽动,嘴巴大张,发出“嗬嗬”的怪叫,空洞的眼眶不住四下扫视。 紧随这条血影之后,又有一条条血影不断自血池中飞出,不一会儿血池周围遍布满了这等怪异的血影,不住“嗬嗬”怪叫着,让人毛骨悚然,望而色变。 “大地为骨!”银环武士忽然一声大喝,也抖开了一张“天罗包裹”,一道道黑光自包裹内喷射而成,赫然是一枚枚拳头大小、通体玄黑、同样水晶模样的晶石,只是这晶石极为怪异,外壳像是榴莲般生有无数坚硬尖利的尖刺,自半空中落到地上,“波”“波”声响中,就此水波涟漪般扩展散开,化成了一个个锅盖大小、边缘遍布芒刺的乌黑光圈,不住闪烁动漾。 置身山洞之中,原本大地之力即极为浓厚,随着一个个光圈浮现,整座山岳连同方圆百里的雄浑磅礴的大地元力,被源源不绝抽聚而来,注入光圈之中。原本紧贴地面的光圈,就此飞速膨胀长高,色泽也由玄黑变成了玄黄,边缘芒刺甚至带了一抹儿华贵的暗金之色。 下一刻,一条条血影似乎无比兴奋,争先恐后飞跃而起,迫不及待地对着光圈飞扑而去。每一条血影扑进一道光圈之中,相互一融合,一团团浓重玄黄光雾开始升起,弥漫充斥整座山洞,伸手不见五指。接着光雾中“嘎嘣”“嘎嘣”清脆无比的声响不断传出,直令人心神不安。 过了足足一个多时辰,光雾忽然自动渐渐变薄、消散,看山洞内的景象,陶荣倒抽了一口凉气,旋即又无尽狂喜泛起。就见山洞内,整整齐齐站立了四百名——山蛮武士,每名武士裸赤的身躯泛出诡异的玄黄色,宛如钢锭锻造而成,筋肉虬结,充满了力量感,其上更遍布无数条纹,描画成一幅幅山岳图腾,或两头两臂,或者两头四臂,或三头六臂,身高也一丈、两丈、四丈不等,宛如一尊尊巨灵神,一股庞大、狂暴、凶悍的气息弥漫。最令人惊骇的是每名武士的脑袋呈血红色,光溜溜的一根毛发没有,而眼眶位置也没有眼珠,有两团暗金光焰在烧。 陶荣饶是男爵极品修为,面对这整整四百名山蛮武士,依旧忍不住心神发颤,然而想到如果自己能够拥有这么一支军队,却不是足以横扫整个潍安界,自己的城主府一举成为一郡之守也是易如反掌?毕竟这四百山蛮军队,最多的最低阶两头两臂“吞元阶”山蛮武士,也是相当于人族天命师中的民爵;足足过百之数的两头四臂“炼骨阶”,可是相当于人族天命师中的士爵;至于整整四十名的三头六臂“宝象阶”,乃与人族天命师的男爵相仿。 “可惜啊可惜。”陶荣情知这支山蛮军队无论如何不可能为自己所用,心下惋惜,一挥手,一名名甲士再次鱼贯走进山洞中来,每名都扛着一具“通晶银精甲”。 当下四百山蛮武士,随着金环武士一声令下,一人一具,纷纷将“通晶银精甲”披挂身上。“通晶银精甲”一上身,每名山蛮武士散发出的慑人凶气杀机陡然再次暴增,显然战力一举增加到令人惊骇的地步。 “城主大人,有这支我们山蛮军队在,你有什么仇,都足以报得了,现在,下令吧。”看着四百山蛮武士,金环武士陡然仰头发出一阵狂笑,对陶荣狞声道。 陶荣也是双眼放光,重重点头,转而对满脸皱纹不知具体年纪,以及面色红润童颜鹤发和须发斑白腰背佝偻的三位城主府长老,吩咐道:“郑长老,袁长老,费长老,我走之后,这座庄园就由三位坐镇,还请三位费心。” 郑长老乃是男爵上品修为,袁长老却是男爵中品,费长老却是男爵下品,都是这些年陶荣招揽到的心腹,也是城主府一向稳坐宛罗城第一家族宝座的底气所在。陶荣此次带领四百山蛮武士前去复仇,力量足够,他们三人无须前去,自要将城主府最为重要的大本营——这处庄园给妥善守护。 郑长老、袁长老以及费长老齐齐叉手躬身,肃然应诺。 天色渐黑,庄园南门,陶荣一身“通晶银精甲”,骑着“火云豹”,在数名武元师的簇拥下,带领金环武士、银环武士以及四百山蛮武士,气势汹汹出了庄园,向着南方白沙亭城方向飞扑而去。 此时金环、银环以及四百山蛮武士,身上“通晶银精甲”涂了一层墨汁,进行了伪装处理,“图腾法身”也都收了起来,全部一头两臂,两米左右高,与人族差异不大。 山蛮武士保持“图腾法身”形态,特别是中低阶修为,虽然躯体素质强悍,依旧是不小的负担,因此非战斗情况下一直都将“图腾法身”解除。 庄园大门上的哨楼上,上官婴脸上悲悲切切,挥动着小手绢相送:“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城主大人啊,保重啊。” 站立他身旁,负责坐镇庄园的须发斑白腰背佝偻的费长老,一皱眉头,道:“长史大人,你的这番话太丧气了,城主大人这可是出师,不是奔死。” 上官婴白了他一眼,冷哼道:“你个老家伙懂什么,配上我吟的诗,你不感觉这幅景象非常壮烈?”说着,上官婴自“天命宫”小心取出了一个白瓷瓶,倒出一粒殷红丹药丢入口中,就在费长老眼睁睁看着中,整个身躯一层柔和的青光从头到脚席卷而过,身上恐怖至极的伤势竟然完全复原,随之气势节节攀升,修为飞快恢复到了男爵下品境,却还不停息,愣是直升男爵极品境,才完全停了下来。 这一幕看得费长老目瞪口呆,“吃吃”地道:“你、你的修为……” 也怪不得费长老吃惊,往昔上官婴修为不过男爵下品而已,而今几日不见,竟然一举与城主陶荣比肩,升至男爵极品,这无疑太过惊世骇俗,太令人难以置信了。 “我什么我,这一切都是我自己勤苦修炼的,你有意见啊?——哼,即使有意见,也是白搭。”上官婴冷哼道,见陶荣一行完全消失在茫茫原野的黑暗中,以他们如风般的速度此时想必至少出去了十几里,面容忽然莫名狰狞之色浮现,一挥手,四尺长、通体青黄遍布深邃纹路的技能符篆“真刃爆”光刃骤然浮现,虚空一闪,“扑”的将根本没有丝毫防备的费长老脑袋给一举砍了下来。 费长老脑袋高高飞起,满是惊骇、讶异、不能相信之色,“骨碌碌”掉落地上。 上官婴而今可是实打实的极品男爵,较之他这名男爵下品,整整高出三个小位阶,不用说他毫无防备,即使全神戒备,怕也是难以抵挡住他这倾力一斩。 对着他的脑袋,上官婴低头认真地道:“自现在起,宛罗城主府重新改回上官姓,而我,上官婴,就是新一任的城主。” 见上官婴动手,他的两名武元师也同时出手,刀剑齐砍,将费长老的武元师给一举击杀。旁边负责警戒的一干甲士完全惊呆了,惊惶欲绝地看着上官婴。 “你们都保持安静,这厮意欲作乱,已经被我斩杀了。此事我一力承担,日后会对城主禀报,至于现在,这座庄园由我掌管。”上官婴冷酷地道。 一干甲士看着杀气腾腾的两名武元师,——极品男爵的武元师啊,那里是他们区区五甲、六甲的甲士能够抵御?况且上官婴乃城主府长史,既然他一力承担,管他们谁杀谁,别杀自己就行,当下齐齐跪地应诺道:“愿听上官长史之命。” “星主,现在开门?”见一干甲士都跪倒了,一名武元师双眼放光,飞掠近前对上官婴低声道。 “不急,等陶荣走得再远一点儿。”上官婴摇了摇头,也不让一干甲士起身,“嘿嘿”阴声道,“事情越紧迫,咱们越要奶(耐)住性儿。” 一干甲士见上官婴不发话,面面相觑,却也不敢起身,就那么保持跪地低头的姿势,一动不动。 时间慢慢流逝。又足足过了两更天,到了半夜,盘算着陶荣彻底走得远了,上官婴一挥手,两名武元师神情亢奋,飞身而下,将庄园紧闭的两扇大门给“隆隆”推开。 跪在地上大半夜,筋骨酸麻的一干甲士,听到开门声尽皆面面相觑,就有人想要跃身站起,然而偷眼看着高高站在哨楼上、面色冷漠杀气腾腾的上官婴,心头一跳,又悄无声息保持跪地姿势,不敢动弹。 随着庄园门户大开,城外原野无尽黑暗似乎有一头上古洪荒的无上凶兽在慢慢苏醒。 庄园南十余里外一处小土丘上,一支足有三百之数、骑着“独角墨狼”的精悍军队默默站立,完全与漆黑的夜色融为一体。这支军队人数众多,坐骑又是极为凶残的“独角墨狼”,然而站立当地就像是岩石雕成的一般,不但纹丝不动,更一丝声音也无,那怕是咳嗽、喷嚏也是丝毫不闻,直与黑暗完全融为了一体,不走到近前,根本都察觉不到。 所有甲士身上披挂的甲胄光滑而莹润,一股坚不可摧的超强防御力流露,显然品质极高,赫然尽是城主府所出产的“通晶银精甲”,只不过外表也涂了一层墨汁,进行了伪装。这支军队的甲士最低修为也是八甲之高,绝大多数居然尽是九甲强者,仅仅自他们的站姿已可看出显然是一支超强精锐,而今再披挂上了“通晶银精甲”,却是如虎添翼,战力倍增,真个让人念而惊心。 “大人,庄园的门开启了。”一阵无比轻微、几不可闻的脚步声响起,一名虎背狼腰身形剽悍的甲士骑着“独角墨狼”,自黑暗中飞快掠上土丘来,对着军队最前一名最为魁梧高大的甲士叉手禀报道。 就见那名高大魁梧的甲士同样身着“通晶银精甲”,骑着“独角墨狼”,身高足有两米开外,面容黝黑坚毅,腮颊胡须同钢针,端坐狼背上自有一股凌厉雄浑、不怒而威的气势流露,赫然正是千洛的武元师——要离。至于探信禀报的虎背狼腰甲士,却是千洛的十七同窗之首牛统。 而要离身后的这三百甲士,自然也都是在十万大山深处的那座洞府内,吞噬了山蛮大能的三百血茧,而今功成出世的千洛三百心腹下属。 在要离身旁,还有三名骑着“独角墨狼”、身着雪蚕丝袍头戴紫金冠的天命师安然而立,为首是十四五岁模样的俊秀少年,其余两名则是魁伟精干的壮汉,居然尽是下品男爵修为,却正是方牧野与宁英、宁熊弟兄俩。 闻听牛统之言,要离转头对方牧野粗声道:“方大少,门开了,接下来怎么办,你有什么高见?” 虽然吞了老大给的“万妙还神丹”,修为提升到了男爵下品之境,但对于自己以前的教习,而今自血茧内钻出来、不时就有阵阵浓重赤红血气散发、宛如凶性十足随时要择人而噬的凶兽般的要离,方牧野却是畏惧之心不减反增,特别此时听他话风有些不对头,忙摇头干笑道:“高见?没有,一点儿也没有。要离教习往那儿指,我就向那儿打,毫不犹豫。” 要离满意点了点头,又转头斜睨着宁家哥儿俩,拉长音调道:“那你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要离大爷的威风 宁家哥儿俩面露苦色,也慌忙摇头。开什么玩笑,这位要离大爷显然是要掌控这支军队的绝对指挥权,在场他与方牧野可以说是千洛心腹中的心腹,只有由他们两个掌控。既然方牧野退缩不敢与他争夺,他们哥儿俩虽然也是男爵下品修为,但论说与千洛的关系却毕竟差了一层,因此那里敢胡乱冒头? 见在场的三位天命师,并且尽足以坐镇一方的男爵下品修为的强者小巨头,都乖乖俯首听命自己,要离大爷禁不住心头一阵强烈的虚荣感涌起,这在一年前,何曾想过会有这么一天?三位天命师老爷都怂了,至于牛统、敖业之流,原本就是他的下属,要离更理都懒得理会了。 “释放图腾法身,目标,城主府庄园,杀。”要离黝黑大铁枪一指黑暗中远处庄园大门,一声低吼道。 紧接着,他一催“独角墨狼”,一骑当先对着庄园飞跃而去。奔下土丘不多久,“独角墨狼”速度已达到极限,迎着烈烈的狂风,像是脱锁的蛟龙、出柙猛虎,“独角墨狼”一声愤怒咆哮声中,狼背上的要离眉心位置一团缭绕赤焰一闪,下一刻全身肌肤就此变得血红,玄金色山岳形图腾密麻浮现,“喀嚓”清脆声响中,肩膀、脖颈又有两头四臂长出,就此变成了一尊三头六臂的山蛮武士。 手持黝黑大铁枪,直指黑暗中的庄园,要离双眼尽赤,一声猛虎咆哮般的嘶吼发出,一时间气势如龙。 而在他身后,一头头“独角墨狼”上,三百甲士也尽皆开始变身,释放图腾法身,赫然过百名化成了两头四臂、相当于人族士爵天命师强者的“炼骨阶”山蛮武士,其余二百名尽皆两头两臂,相当于人族民爵天命师的“吞元阶”山蛮武士。 就在要离一冲下山,方牧野与宁家哥儿俩立即策骑扬鞭,紧追其后。然而冲下山不多久,三人愕然发现,坐下的狼骑速度越来越慢,被一名又一名甲士给接连不断追上,而待路程过半时,三人已经由遥领前列变成了落在最后。 看着前方尽皆释放图腾法身、无尽铁血杀伐气势涌动的三百饿虎蛟龙,——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这幅景象,无论方牧野还是宁家弟兄都心头发紧,裤裆发冷,也明白过来并非他们的狼骑速度变慢,而是这三百饿虎坐骑委实速度太快,超出他们太多。 宁熊咽了口唾沫,干声道:“原本托了主公的福,一举修成了男爵强者,我心头还颇为自得,可看着这些家伙,我怎么一点儿也感觉不出自己优越感在那儿?” 宁英也喃喃道:“我们饶是男爵强者,面对这三百凶兽的冲击,也是抵御不住,逃不了被一举灭杀一途吧?什么时候甲士也能与天命师抗衡了,这是要变天的节奏啊。” “想不到人族甲士,融合了山蛮族血茧竟然能够变成这么一群变态?呵呵,呵呵,老大可真是好大的福气、好盛的气运啊。”方牧野双眼放光,一脸兴奋地道。 宁家弟兄俩齐齐咧嘴而笑,对于那座洞府内的三百血茧来历他们弟兄可是无比清楚,那可是山蛮一族混世阶的超强存在的一身精血所化,而山蛮族混世阶,可是相当于人族侯爵级别的天命师啊,故而得了这天大好处的三百甲士能有如此厉害的变身,也是意料之中。 三百释放出山蛮图腾法身的虎狼在原野上“轰隆隆”冲过,宛如象群过境,声势震天,庄园首当其冲的南门四敞大开,用厚实青石砌成的院墙都剧烈颤抖起来,站在墙上担任警戒、而今却被上官婴给看守住了的一干甲士听闻这分明大军来袭之势的地动闷响,心头大惊,面无人色,纷纷惊叫着,跃起身就要扑下去关闭庄园大门。 然而他们一站起,旁边神色冷酷死死看守他们的上官婴两名武元师,毫不迟疑,挥刀砍来。一干甲士虽然有近百之数,与男爵极品修为的上官婴的两名武元师一比,无疑猪崽遇到虎狼,那里有丝毫招架之力?一颗颗脑袋葫芦一样在地上乱滚,鲜血喷飞,景象血腥至极。 两名武元师一连砍杀了数十名甲士,剩余的甲士终于彻底清醒过来,那里还不清楚眼前这位长史老爷是造反了,虽然能够在庄园内值守的都是城主府的心腹精锐,但上官婴以前可是统御过他们,而今见他铁了心要窝里反,外面汹汹冲来的大军显然是他不知自那儿勾来的援军,那里还敢继续不知眉眼高低的反抗?尽皆抱头蹲在庄园墙头上动也不动。 见这批甲士乖乖雌伏,上官婴的两名武元师也就并不杀尽杀绝,抱刀站立旁边,冷冷监视着他们。 这批甲士降服了,然而三百甲士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整座庄园都被惊动了,一盏盏灯火纷纷点燃,高亢的喊叫声、怒吼声、示警声,此起彼伏,响作一团。而一对对的甲士,全身披挂,纷纷向着南门汹汹涌来。 庄园正中线上最北侧,一座奢侈舒适、纯松木结构的精舍内,受陶荣重托担任坐镇整座庄园重任的郑长老、袁长老,两人还没有安息,正在品茶对弈。随着正南方一阵闷雷般巨响传来,整座松木精舍都哆嗦起来,两人身前的茶盏一下翻倒,棋盘上的棋子也散乱一团。 “有敌袭!——何方鬼神,好大的胆子,敢冲我城主府的庄园?”郑长老与袁长老齐齐吃了一惊,郑长老一边惊怒交集地大喝,一边一催法决,精舍正中地面一面锅盖大小的圆镜升起,镜面光影纷乱闪烁,庄园东、西、北、南四座大门景象依次掠过,最终定格在了正南方大门。 郑长老法诀连施,圆镜内原本正南方大门外漆黑一片的夜空图像,忽然急剧变白变亮,最终如同白昼,远远就见一支杀气腾腾、凶悍至极军队完全显露而出,对着南门正冲杀而来。 “是山蛮武士!” “活见鬼,这怎么可能?” 一见冲来的这支军队的真正面目,郑长老与袁长老齐齐大惊,跳身而起,尖声叫道。 “莫非是城主突然回师?”看着这支山蛮武士大军郑长老与袁长老都有些发懵,此地可是人族腹心之地,陶荣前脚刚刚带走一支山蛮武士军队,后脚立时再出现一支同样规模的山蛮武士军队,这个几率可以说几乎为零,故而袁长老惊疑不定地对郑长老道,“关键是,要不要放他们进……我干,费长老怎么搞得,怎么将庄园门给打开了?” 看着圆镜内显示的庄园南门大开的景象,郑长老也是面色大变,再看着气势汹汹挥舞兵刃直冲而来的山蛮武士军队,——一看分明来者不善,一副要将庄园给一举夷为平地的架势,更关键是整支军队距离南门已然不足半里,却依旧丝毫没有减速的迹象,郑长老终于一咬牙,厉声道:“开启大阵,全面防御,——如果真是城主回师,过后我向城主请罪。” 说着,郑长老法诀连施,伸手将一面巴掌大小、四四方方的淡金色令符给一下打上了半空。而袁长老略一犹豫,最终也掏出了一面同样大小、却是呈三角形的金色令符祭了起来。 随着两枚令符祭起,同一时间庄园南门内被上官婴一刃砍掉了脑袋的费长老的尸身,又有一枚棱形淡金令符受无形力道牵引,飞上虚空。 三枚符文虚空中相互牵引,金芒大盛,一枚枚巴掌大小的金色符文源源不绝飘飞而出,落向庄园地面之中,下一刻整座庄园猛烈一震,地面一层半尺厚的金色符文浮现,相互勾连,一道浩荡威猛力量的冲天而起,就此化成了一四四方方、宛如棺材般的巨大淡金光罩飞落而下,将整座庄园给罩在其中。 这座庄园因为能够出产“通晶银精甲”,因此是城主府所有产业中最为重要之地,陶荣岂能不精心倾力做好防护?郑、袁、费三位长老各自所掌控的淡金令符,显然就是能够激发整座庄园加持的防御符阵的“钥匙”。 南门城墙上,看到巨大四方光罩落下,上官婴吓了一跳,待看到被他砍掉脑袋的费长老怀里飞上半空的令符,明白刚才自己失职,没有想到这厮竟然手头掌控着整座庄园防御符阵的激发令符之一。再想到自己身为城中长史,陶荣那厮三枚令符愣是一枚都没有交给自己,显然已严重不相信自己,不由更是嫉恨。 上官婴飞身而起,就要驱使“真刃爆”将第三枚令符给一举劈碎,破掉整座防御符阵,然而却是晚了,此时要离一骑当先,亲率三百虎狼已然冲到了距离南门不过数百米处,“独角墨狼”全力冲刺下,区区数百米可以说转瞬即过。 上官婴脸色惨白,脊背冷汗狂冒:完了,这批甲士收势不住,撞在光罩上,至少要活活撞死小半,事后那小恶魔还不活剥了自己的皮? 一骑当先汹汹狂奔的要离忽然见庄园内一道巨大光罩升起,此时再要勒骑停步已是不及,却毫不慌张,一声冷哼,右手黝黑大铁枪高举过顶,身躯肌肤浮现的山岳图腾一闪,一道土黄色光团宛如虬龙般盘绕枪身之上,枪尖一下喷出了米许长精芒,下一刻手臂一振,大枪流星般射出,撕扯虚空“嗤嗤”作响,对光罩猛然投射而去。 “嘎嘣!” 一声铁柱折断的清脆巨响泛起,大铁枪重重射在光罩上,光罩一阵动漾后,安然无恙,然而大铁枪就此化作一团绚丽烟火,彻底崩裂。 要离全身血液逆涌,面色一下变得血红,忙长吸口气,将翻腾难受的气血给平息下去,想不到自己家族所传、跟随自己多年的大铁枪竟然就此折毁此地,禁不住又惊又怒。 庄园精舍内,郑、袁两位长老一见,彻底放下了心,而见要离一枪投射而出,他们也看出这批山蛮武士并非陶荣带走的与他们暗中勾搭多年的那一批,因此也就毫无顾忌。袁长老神色轻松,“呵呵”笑着,摸着漆黑胡须滋悠悠地道:“我们庄园内这座防御光罩,虽然较之城池由天命殿所加持的金光罩大为不如,但在宛罗城辖下所有世家大族的宅院防御罩中也是称得上首屈一指了,区区数百匪徒就想纵骑踏破,呵呵,白日做梦娶媳妇,想得倒是美。” “这批山蛮贱种是自那儿冒出来的?哼,也不知我们家族与它们一族暗中结交多年,如此不识好歹。既然如此,也就别走了,有防御符阵护持谅他们也冲不进来,待消息传开,周围人族天命师纷纷赶来,不怕彻底夷灭不了他们。”郑长老一脸阴狠地道,“不给他们点儿颜色看,还以为山神爷的家什儿是泥捏的呢。” 就此要离大铁枪投射而出,百米又一晃而过,距离光罩已不过百余米。 “不好!”见要离一矛失利,不但没有破开光罩,反而连同祖传大铁矛都崩碎了,尾随在最后的方牧野见而大惊,特别见要离带领三百狼骑马上就要狠狠撞到光罩之上,就要自狼背上飞身而起,驱使符文抢上前去帮忙破开光罩。 与他并骑而行的宁家弟兄忽然伸手拉住了他,宁英摇头笑道:“你以为要离大人与三百甲士就这点儿本事?那可大错特错了,且静观其变吧。” 宁英与宁熊一直在那座禁锢山蛮大能的牢笼内,守护着要离与三百甲士吞噬山蛮大能精血,对于他们苏醒后的强悍可是无比清楚。 果真,要离双眼圆睁,右手高举过顶虚空一握,一道暗黄光团再次喷出,化成了一柄粗大光矛,矛尖气芒宛如火焰般缭绕,周围虚空都随之剧烈扭曲。接着他一声大吼发出,身后紧紧跟随他冲锋的三百甲士,同时虎狼般开始低吼,各自手中兵刃一道蓝黄相加的光芒腾起,游鱼般“嗖嗖”****,越过百米空间落在要离光矛之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矛挑护罩 得了三百光刃的加持,要离手中光矛一举涨大成几十米长,彻底凝成了无比坚实的实质,矛身更无尽繁复优美的符纹缠裹,宛如神祗的神兵,气焰滔天,就此对着光罩猛然刺出。 见到这一幕,精舍内的郑、袁两位长老目瞪口呆,全身发冷,完全说不出话来。 下一刻,光矛重重刺在了光罩上,像是锥子刺在融化的牛皮糖上,生生将之顶进了庄园内十几米,形成一巨大的凹陷,却愣是不破,——护罩之柔韧坚固的确让人惊叹。 “破!”要离一声大吼,剩余五条手臂高举,各有一根光矛凝成。 “破!”紧随其后的三百甲士齐齐大吼出声,手中兵刃再次一道道光刃喷出,接连落在五柄光矛上,五柄光矛矛尖五团灼灼刺目的白亮光团爆起,猛然同时对着光罩戳去。就听“扑”的一声闷响,像是巨大气球炸裂,护罩被六矛齐捅,终于被一下刺破,化作无尽天地元力四下飞散。 紧接着,六柄六七十米长的巨矛其势不衰,宛如六架巨无霸撞城椎轰然直捅,深**入庄园中。庄园内飞快冲来、密集排列严阵以待的一队队甲士,被一举捅出了六条大鸿沟,血肉横飞,首当其冲的甲士尽皆变成了碎片。 要离又是一声巨吼,六条手臂上筋肉像耗子一样跳动,六条巨矛由直捅转为横扫,庄园南门内的甲士就此满天飞人,断肢乱飞,整个天穹都被鲜血染红,景象一时间凄惨无比。 一举撕破庄园防御护罩,又扫破守护甲士的防线,要离自“独角墨狼”背上一跃而下,就在他双脚一落地,身躯骨骼“咯嘣”作响,身躯一下涨至四丈之高的天神巨人,当先向着南门冲了进去。 身后三百甲士也纷纷自“独角墨狼”背上跳下,落地纷纷身躯暴涨,或一丈,或两丈,变成了一支巨灵神大军,潮水般汹涌而入,下一刻整座庄园喊杀声震天,金铁交击声震耳欲聋,乱成一团。 南门院墙上,上官婴脸色发白,苦涩道:“感情人家根本就没有将我这个内应放在心上,连庄园防御护罩都能轻易撕破,无论我能打开院门也好,打不开也好,对人家都形不成丝毫阻碍。” 精舍内,看着防御光罩崩裂,郑、袁两位长老失魂落魄,像是老了十几岁,一脸绝望。两人对望一眼,下定决心,同时点了点头,道:“我们多年受城主大恩,而今贼子势大,就用自己的这条老命来报吧。” 两人“点星笔”挥动,各自三枚符文祭起,破开精舍屋顶,升上半空,对着冲进庄园正大肆砍杀的一干甲士迎去。 这三百山蛮武士竟然能够连同整座庄园的防御光罩都给摧毁,他们两人自然根本不是敌手,却毫无退缩之心,打定杀一个是一个、杀两个就赚的心思,要以死来报答陶荣多年的隆恩了。 “老家伙,别胡乱跑,你们的对手是我们。”一个邪里邪气的声音响起,就见方牧野带着宁家弟兄,“点星笔”在手指间飞旋,飘身半空,迎住了两位长老道。 “区区男爵下品,敢如此嚣张,今日老爷我就给你们一个痛快。” “小贼,你们竟然敢勾结山蛮武士,死有余辜。” 郑长老与袁长老齐声怒喝,驱使着第一、第二、第三三枚符文,对方牧野与宁家弟兄就狠狠冲杀而来。 当下五人符文纵横,刃、盾飞掠,各色光团闪烁,战作一团。原本郑长老乃男爵上品修为,袁长老是男爵中品修为,而无论方牧野还是宁家弟兄都不过男爵下品,应该根本不是他们两个的敌手,然而刚才他们被三百甲士一矛给刺破了胆,心神不安,一身修为愣是发挥不出八成,加上方牧野人多,两下竟然斗了个不相上下。 要离迈着巨大步伐,在庄园内来回驰骋,六条手臂挥舞六条长矛横扫乱刺,加上三个头颅八只眼睛三百六十度无死角观看战场,整个人彻底化成了一尊杀神,那儿守护的甲士集结起来就向那儿冲杀,所向披靡,所过之处地上满是残肢血浆,一片狼藉。 单方面的屠杀未免太过无趣,要离回转身,就见三百甲士完全控制住了局面,庄园内甲士虽然人数众多,足有近千之数,此时却被三百甲士给团团围住,不住肆意绞杀,当下径直对庄园正中与方牧野等三人大战的郑、袁两位长老冲去。 实话说,能够在这座庄园内担任守护甲士都是城主府多年训练的精锐中的精锐,无论单兵战力还是团体作战都极为强悍,然而面对变身山蛮武士,相当于人族民爵、士爵天命师修为的三百甲士,如同三岁顽童遇到金带拳击手,根本就不是人数多能取胜的,彻底变成了被一面倒的屠杀。 见郑、袁两位长老悬浮低空,“点星笔”驱使着刀、盾、刺等符文所化的符器不住纷乱攻击,将方牧野与宁家弟兄给完全压在了下风,——郑、袁两位长老此时慢慢心神稳定,战力慢慢发挥出来,方牧野与宁家弟兄日子自然就不好过了,赶来的要离再次一声低吼,六条手臂同时一振,六条光矛宛如强弩发出的利箭般,对袁长老****而去。 “砰、砰、砰……”一连串爆响,袁长老驱使光盾挡住身前,将六柄光矛尽数震碎。 袁长老大为恼火了,自己堂堂男爵什么时候沦落到阿狗阿猫都敢来捅上一枪了?况且这厮分明是三百甲士之首,杀他一个可抵得上杀别的十个、百个,当下身影一晃,撇了对战的方牧野,疏忽出现要离头顶上空,“点星笔”急剧飞舞,驱使着两米之巨一尺来宽的巨大砍刀对要离脖颈就狠狠砍下,就要将他的两个脑袋给一举斩落,一出心口恶气。 “小心!”方牧野救援不及,目眦欲裂,一声惊叫。 “崩”的一声闷响,袁长老大砍刀正中要离脖颈,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像是砍在了弹簧上一般,袁长老势大力沉的大砍刀被一下反弹起了老高。 袁长老双眼蛤蟆般向外猛地一突,差点没有崩出来,惊叫道:“这、这怎么可能?” 不仅仅要离,连同三百甲士,此时释放出山蛮武士“图腾法身”,身躯都宛如精钢般坚不可摧,而要离三头六臂,可是相当于人族男爵天命师修为,袁长老即使催发出“技能符篆”区区一记两记恐怕也伤不了他,至少要连斩数记才成,更遑论区区光刃了。 袁长老显然也明白过来,一声咒骂,就要祭起技能符篆,对要离再次斩去。 就在这时,要离忽然双脚猛然一顿,身躯腾空飞起,巨灵神掌一挥,一下抄住了悬浮半空的袁长老双腿。袁长老一声惊叫,被他一挥手,重重砸落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紧接着方牧野大戟猛然劈下,将袁长老头颅给一举剁下,转而又恶狠狠对郑长老扑去。 郑长老见袁长老身死,而整座庄园所有防护甲士被三百山蛮武士给全部围住,已开始有一队队甲士跪地投降,知大势已去,叹息一声,脱离战团,就要遁身而走。 郑长老可是男爵上品修为,他要遁身而走,无论宁家弟兄还是方牧野,可都拦不下他。 就在郑长老飞掠至南门上空,下一刻就将投入庄园外茫茫夜色,忽然下方哨塔内上官婴一举飞出,一声断喝:“真刃爆!” 三枚符文所化的“真刃爆”****而出,正中郑长老左肋。 郑长老一声惨叫,被上官婴阴险的偷袭下,左臂连同小半个左肋被一举斩下,鲜血喷飞,身躯无力坠落而下。 “你们、你们这些混蛋,城主大人饶不了你们,会回师给我们报仇,将你们统统碎尸万段的。”郑长老厉声道,一边一晃手,右手多了一枚婴儿拳头大小、黑金相间的圆珠,高高举起就要一举捏碎。 随后赶来的方牧野等大惊,郑长老手中的圆珠显然就是能够传送信息给陶荣的灵符,而陶荣走后可没多久,一旦知晓老窝被抄,恐怕给儿子报仇的心思也没有了,将断然回师。 “嗤”又是一响,上官婴的“真刃爆”再次飞旋斩来,自郑长老手臂上横掠而过,郑长老握着圆珠的手臂无力掉落地上。 郑长老大惊,神色狰狞,身躯跃起,就要用头颅将圆珠狠狠撞破,这时又一柄光矛飞来,正中他的胸口,将他身躯洞穿,一举钉在地上。 郑长老七窍溢血,满脸不甘,怨毒地看着上官婴、方牧野等,身躯抽搐了几下,就此不动了。 “干的不错啊!”要离对着半空中的上官婴点头道。 上官婴暗松口气,要离对他灭杀郑长老,又斩断他传信手臂显然甚为满意,不打算追究他没有破坏掉庄园防御符阵罪过了。 此时庄园内局势也被彻底掌控,剩余不足五百甲士全部弃械投降。三百甲士将释放出的“图腾法身”收起,分出四队分驻东、南、西、北四座大门,担任守护,又有一队监视着五百甲士依次卸甲缴械,剩余则打扫战场,接管整座庄园的警戒防御。 要离捡起那枚圆珠,抬头见天色将明,随手丢给了方牧野,在上官婴带领下开始巡视整座庄园。 情知他们最看重的是什么,上官婴二话不说,引领他们先去了那座库房。看着库房内纵横成列、整整齐齐披挂在一具具木偶上的“通晶银精甲”,足足有近两千四百套,无论要离、方牧野还是宁家弟兄,都是双眼发亮,神色兴奋。 “哈哈,总算******没有白忙活一场。”要离叉腰大笑道。 方牧野与宁家弟兄相互对望,纷纷不住点头,合不拢嘴。 城主府最为重要的产业,无疑就是这处能够出产“通晶银”的矿脉,而这两千四百套“通晶银精甲”乃城主府十年的产量,可以说等于城主府三分之二以上的财富,而今被他们给一下抄住了,只要将之利用好,千洛势力就此膨胀两倍,在宛罗城扎下根,成为一等一的大家族完全毋庸置疑。 此时牛统背着一个“天罗包裹”,神色狂喜冲了进来,对要离喊道:“大人,大人,你快看这是什么?” 要离打开“天罗包裹”,方牧野与宁家弟兄都凑上前来,下一刻众人齐齐倒抽了一口凉气,脸色震惊,就见“天罗包裹”内却是盛放了足足近六千枚上品源晶。 要离二话不说,将“包裹”重新包起,就此背在了自己背上。对此无论方牧野还是宁家弟兄都没有异议,要离可是千洛的武元师,无疑是他最为信任的人,这批源晶由他掌控最好不过。 “大人,有弟兄来报,在后山有发现。”敖业又匆匆进库房来禀报道。 “莫非还有什么重宝不成?”要离神色亢奋,与方牧野、宁家弟兄一股脑儿出了库房,跟随敖业向着后山奔去。 上官婴张口想要说什么,最终又微叹口气,默默跟在后面。 不多久后,站立在山洞中的那个偌大空间,看着那个还残存着些许鲜血的巨大血池,要离、方牧野、宁家弟兄都面色铁青,眼神阴森,默然不动。 “这就是陶荣举行血祭四百山蛮‘骷神图腾’之处,将这个血池填满,听那些甲士说,足足砍杀了上千人族,至于尸身,都丢进了这处山涧中。”上官婴在旁低声道。 “人族败类,先祖之耻!”要离腮颊抽搐,双眼骇人光芒射出,咬牙道,转而对方牧野道,“传信给星主,不能让那厮跑了,一定要将他给生擒活捉,在这血池前剔骨剜心,血祭这些怨灵。” 方牧野俊秀小脸满是煞气,重重点头。 一行人快步出了山洞,在这儿再呆下去,他们就怕自己会发疯。 “让人将这处山洞清理干净。然后在山涧前祭奠一下那些尸骨。”要离对上官婴随口吩咐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心如火燎 一行人下了山,回到庄园,就见一名名甲士被剥的仅仅穿着一件内衣,在院子里整齐站立,脱下的甲胄、兵刃在角落堆起老高。 牛统兴冲冲走过来,对要离道:“大人,这些家伙一个个都挺精壮,而且看样子只要上官婴大人出面,应该足以招降他们。要不……” “招降个屁!”要离原本就脸色很不好看,闻言顿时大怒,吼道,“统统不许招降,全部押进矿洞充作矿工挖矿,直到他们全部挖死,——刚刚死了上千矿工,将他们充进去却是正好,现在、马上、立即,——去!” 牛统愕然,眨巴着眼,张口还要说什么,敖业将他一下扯走,旋即冷冷下令,让一干甲士将这些投降甲士全部押进矿洞。 路上,敖业低声将矿洞内发生的事情对牛统说了一遍,牛统一听,顿时也怒火万丈,咬牙道:“这些畜生,既然这样,还与他们客气什么?全部用锁链穿了锁骨,上了手脚镣铐,将他们锁在山洞内,这辈子别想见天日了。” “看管他们可需要监工,否则这些家伙肯定不会老实干活,而咱们下属弟兄做这等事儿太有些大材小用,老大也不会同意。”敖业皱眉道。 “你这个笨蛋,”牛统鄙视地看着他,“这点事儿就难住你了?现在矿洞内不是还有不少矿工,立即让弟兄将被陶荣那厮打倒的家族甲士所贬成的,给拣选出来担任监工,至于那些穷凶极恶的罪犯则不用管,如此还治理不好他们?” 陶荣这处矿山挖掘“通晶银”的矿工的来源,主要是宛罗城死牢中犯了罪责的罪犯,以及宛罗城辖下得罪了他、或家中有什么珍宝被他看上,从而导致覆灭的家族中的甲士充任。 敖业听得双眼发直,想到原本被这些甲士欺压,积蓄了不知多少怨毒恨火的矿工,被释放出来担任监工,这些新矿工还有好日子过?还不天天活在地狱中了?不过对于他们犯下的罪虐来说,这倒正是他们最好的结果了。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阴险毒辣狠了?”敖业狐疑地对牛统道。 牛统“嘿嘿”一笑,抬头用尊敬地眼神看向了走远的方牧野身影,深沉地对敖业道:“老二,你还年轻,要注意多学习啊。” 不提这对狐朋狗友如何阴狠算计这批甲士,打算将他们的骨髓都榨出来挖掘“通晶银”,要离直回到庄园中,在一处精舍中坐下,还气愤难平。看看天色将近过午,方牧野眼珠一转,轻笑着道:“那老贼也不能让他好过了,也要让他难受难受,——我捏碎这枚‘传信珠’如何?” 一听,要离双眼大亮,对方牧野道:“你小子鬼心眼多,就这么办。” 方牧野一边掏出“传信珠”捏碎,一边腼腆地道:“都是老大教导的好,当然也有我自己一点儿善于学习的功劳。” 听他无耻的话语,宁家弟兄一阵无语,再想象倒陶荣正与赵宗师狗咬狗打得火热,突然收到老窝被抄的信息,心头会是什么滋味儿?想必一定心如火燎、********吧?这小子还真是头顶生疮脚底流脓,都坏透了。 “吭、吭、吭……” “宛罗城”通往白沙亭城的原野上,一声声雄浑低沉、振聋发聩的巨吼不断响起,就见一头近乎十米高、宛如一座小山般的巨大癞蛤蟆巨兽,一蹦一窜,在原野上飞快奔驰着。它两条粗壮如柱般的后腿一蹬,地面顿时被蹬出了两个深深巨坑,下一刻宛如发射出的炮弹,飞窜而出,掠过百十米空间,轰然落在地上。而一落地,立即双腿再次一蹬,就立时又向前窜出。 在这只超巨癞蛤蟆身后,还有十六名高大威猛、气势如龙的武元师,各骑一匹“火云豹”紧紧追随。“火云豹”速度已经够快,堪称一等一的坐骑了,然而跟随这只癞蛤蟆身后,加上显然奔驰了不知多久,居然就有些赶不上的架势,鼻孔两条白色气柱喷出老长,浑身赤红皮毛已然完全湿透。 在超巨癞蛤蟆“地叫”的背上,摆放了三张舒适华丽的软榻,面容冷酷的赵宗师端坐在其中一张上,醒目的大鹰钩鼻子有些发红,死死盯着正南方十万里大山,默不作声。 自从离了宛罗城,他一直这副模样,另外两张软榻上的王坚、黄般先两位供奉看得心头暗叹,情知这位少爷自幼天资过人,又有赵家护持,一向顺风顺水,从来没有遭遇过什么挫折,而今被人阴得干了一晚上母猪,最后又还将镜像天价卖给了他,却是玩弄他如婴儿般轻松,这让自幼心高气傲目空一切的他心里那里能够忍受? 看着“地叫”身后死死追随、自从离了宛罗城至今整整一夜半日却一直没有歇息过的一干武元师都神色疲乏,坐下“火云豹”疲倦,黄般先心头不忍,开口道:“少主,咱们前往十万大山也不是一日能到,而今已经跑了一晚上了,是不是略略休息一下?” 赵宗师闻言,撩眼皮向着前方一看,发现原野上出现了一座巨大峡谷,算计路程,虽然心头恨不得一步跨进十万大山深处,找到那处火山揪出那小子的那小侍女,但也知黄般先所言不虚,的确不是一日能够赶到的,当下勉强道:“过了这座峡谷,就休息一番。” 黄般先立即将这个消息传下去,十六名武元师闻言神色变得大为放松,虽然眼前这座峡谷也不短,足有几十里长,但毕竟越过就能休息了,当下催动几乎精疲力尽的“火云豹”,继续紧紧跟随着“地叫”。 就在一行人身后十余里处,高高虚空浓密的云雾中,一条白蛟叱诧风云,闲庭信步,不紧不慢尾随着下方的“地叫”。“白蛟”一双竖瞳淡碧巨睛,越过十几里空间,牢牢锁定着“地叫”的身影,看着“地叫”遒劲有力的一蹦一跳,不时咂吧一下嘴,狰狞的面容极为拟人化地显出垂涎之色。 蛇类动物可是最喜欢蛙类食物了,这头四阶“地叫”对这头白蛟来说,自然有着不小的诱惑,关键是同为四阶的白蛟真个吞了这头“地叫”,位阶再晋,成为五阶易如反掌,故而不由得它不心头发痒,垂涎三尺。 小白蛟巨大脑袋上,一对璧人玉立。千洛头戴紫金冠,腰束银带,身上雪蚕丝袍大袖飘飞,胸口、双袖绣着雅致的不染莲,修身长立,风姿如神;身旁的冉小冉,则一身华贵雍容的宫装,身段高挑,玲珑有致,绝美出尘。 两人外表这般宛如神宫仙人般不染丝毫尘埃,然而口里说的话却跟高雅仙人一点儿也不沾边。 “小白不要急,好饭不怕晚,一定会让你美美的美餐一顿的,再耐心等一等哦。”这是女仙人在安慰她的宝贝灵宠坐骑。 “跑了这么久竟然不知道休息一下,简直一群蠢货,也不怕遭遇埋伏,还赵家百年不世出的天才弟子,我呸!”这是男仙人对下方拼命狂奔的赵宗师一行的评价。 女仙人闻言冷笑一声,鄙夷地道:“千洛大少爷,你明明心里恨不得赵宗师去死,而今见他跑这么久,又怕他体力消耗过度,不堪陶荣前方埋伏打击,——不得不说一句,你可真够无耻的。” “多谢冉仙子夸奖,小生自觉还有上进的空间,以后还望仙子能不吝指教。”千洛脸皮之厚,对区区讥讽自然毫不在意,大言不惭地道。 冉小冉连忙道:“别,我可不敢指教你,哼,就怕我被你卖了还帮你数钱。” “唉,眼前这处峡谷如此险峻,分明是设伏伏击的上佳地点,这个蠢货竟然一头就撞进去,也不知道派人先探查一番,真是该死。”看着赵宗师一行毫不减速,径直冲进了峡谷,千洛连声哀叹道。 冉小冉又狠狠白了他一眼,心下那里不清楚赵宗师之所以变得如此急躁,罪魁祸首还不就是这个家伙?赵宗师要不是急着去灭杀他的小侍女,在他手里夺回颜面,至于如此头脑发昏?这家伙却还在这儿说风凉话。 “虽然与赵宗师是生死仇敌,可是眼睁睁看着他坠入陷阱,我怎么就是心里感到不忍呢?小冉,让小白追上前去,尾随这大蛤蟆后面,我好人做到底,暗暗警告他一下吧。”千洛一脸悲悯地道。 冉小冉撇嘴道:“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还不是怕赵宗师一头撞进陷阱,根本没有一战之力,死得太痛快,没有消耗掉陶荣的势力?你是生怕他们打得不够激烈,死伤不够惨重,在这儿充什么好人?” 虽然嘴里嘲讽千洛,冉小冉手下可不满,对着小白额头上的大角一拍,小白就此按落云头,对着“地叫”悄无声息俯冲而去。而出了云雾,小白身上白色鳞甲光芒一闪,无比诡异的就此一下隐匿在了半空中不见。 “地叫”在峡谷底部宽阔道路上一蹦一蹦飞速狂窜,随着逐渐深入,峡谷两侧山壁越发高耸陡峭,险恶异常,加上植被茂密,渐渐不见天日,变得阴森异常。 端坐在“地叫”上的王坚转头四顾,眉头渐渐皱起,本能就感到一丝不安,暗道:此地地势如此险恶,倒是设伏的上佳地点,却是要小心一二,免得大意着了道去。毕竟眼下十万大山中天命师先辈洞府出世的消息举世皆知,不知多少牛鬼神蛇纷纷出世,谁知道有没有狂妄嚣张之辈想要喝独汤,在这等必经之路设下埋伏阻拦别人赶去? 王坚心念电转,转头看着赵宗师,就要劝阻他放缓速度,先派遣几名武元师赶去前方探一探路,就在这时,“地叫”身后十几名武元师队列中忽然一声兵刃破空的尖啸发出,不知何人投掷出了一柄粗大银枪,半空划了一个圆弧,让过“地叫”,对着前方峡谷虚空就****而去。 王坚与黄般先同时一愕,旋即暗暗点头,只以为这柄银枪乃一干武元师中的一名射出,用意探查前方,不由心头暗赞机灵。 赵宗师却是脸色一沉,不悦道:“谁射的?多事……” 话未说完,那根在半空中急剧飞射的银枪忽然像射在了铁墙上一般,“铛”的一声,就此倒崩而回,颓然落在地上。 下一刻,被银枪射中的虚空一阵水波般剧烈动漾,“扑”的像是水泡破裂,伪装壁障层层褪却,一副让赵宗师、王坚、黄般先,连同一干武元师尽皆心胆俱裂脸色狂变的景象浮现出来。就见狭窄道路两侧的陡峭高耸山壁上,密密麻麻攀附满了或两头两臂、或两头四臂、或三头六臂的——山蛮武士,足足数百之众,披挂精甲,裸露在外的肌肤山岳图腾闪烁,雄浑杀伐之气弥漫,显然已蓄势十足,只待赵宗师一行再前进数十米,进入他们的包围圈,就将纷纷扑下发起凶残攻击。 “……活见鬼,这儿怎么冒出这么多山蛮武士来?”赵宗师叱喝武元师的话说到一半生生咽了回去,顾不上继续询问谁扔出的银枪,看着山壁上密集的山蛮武士,像是**被人用冰锥给捅了一记,大声惊叫道。 “敌袭,——防御!”相比于赵宗师,不知经历过多少场激战的王坚显然要镇定冷静的多,还明白自己要干什么,一声厉喝,与此同时与黄般先跃身而起,“点星笔”飞转虚点,第一、第二、第三符文尽数招出。 十六名武元师接到命令,毫不迟疑,跃下“火云豹”,飞身上前将“地叫”团团围住,整顿甲胄,招出兵刃,严阵以待。 王坚眼光毒辣,瞬间算定,而今与山蛮武士相距不过数十米,而数百山蛮武士养精蓄锐在此静候已久,自己等人一旦转身仓皇逃窜,在他们全力冲杀下,绝对只有全部覆没一途可走,反而结阵迎战,也许还有一线生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逃出生天 十六武元师刚刚将“地叫”围住,王坚、黄般先催发的第一、第二、第三符文所化的砍刀、长枪、重鞭、光甲、大盾,已然接连飞落而下,加持身上。而紧接着,十六武元师齐声低吼,接连进行“星象显化”,身躯一举涨到三丈左右,狂暴气势涌动,与攀附在山壁上的山蛮武士身高就差不多少,较之那些地阶山蛮武士甚至还高上许多。 武元师可是人族天命师先辈大能耗费无尽心血资源,历经数万年,才摸索开辟出的一脉强大战士,特意就为对付山蛮武士而设。山蛮武士强悍在于身高、力量,以及变态的防御力,而武元师经过“星象显化”,身高并不矮他们多少,加上牵引天上“本命星”进行修炼,星光淬体,躯体强悍度大大增强,然后又有星主将自己的本命符文加持身上,故而勉强拥有了与山蛮武士的一战之力。 眼前十六名武元师的星主无论赵宗师、王坚、还是黄般先,都是男爵修为,因此能够进行三次“星象显化”,达到三丈高矮。 民爵天命师的武元师进行“星象显化”,不过身高一丈;士爵的武元师,则能够涨到丈六;男爵的则三丈,子爵的六丈,伯爵的十二丈,侯爵的二十四丈,公爵的四十八丈,王爵的七十丈,帝爵的在进行九次”星象显化”后,身高法天象地,足以百丈开外。 至于山蛮武士,寻常身高不过相当于人族两米左右,修炼到吞元阶则能够一丈,此后每一阶都成倍递增,炼骨是两丈,宝象四丈;恶鬼,八丈;金刚,十六丈;混世,三十二丈;神尊,六十四丈;谪星,百丈。裂天据闻能够达到千万丈。 山蛮武士与身高暴增相匹配的,无论躯体的力量、强悍度,还是神通、威能,都随之暴涨,故而即使人族同阶天命师合自己武元师之力,进行围攻,也往往是败多胜少。 此时赵宗师也如梦初醒,慌忙起身,催动三枚符文,一一加持在十六武元师身上,使得十六武元师气势再次暴涨了一大截。 “杀!”左侧山壁上,攀附在最高位置、身躯也是最高最威猛的金环武士,一声大喝发出。四百山蛮武士大吼连连,其中一大半两头两臂的“吞元阶”手臂挥舞,各色兵器飞旋如风车轮儿,纷纷扑下,宛如一尊尊神祗自天上降下,对着围住“地叫”的武元师冲杀而去,依仗人多势众将十六武元师、以及“地叫”、三大天命师给围裹正中,一副要一举全歼的架势。 峡谷右侧墙壁上陶荣脸色难看,原本想着突然突袭,打赵宗师一个措手不及,一举将他的下属、武元师给夷灭大半,哪知他的下属中似乎有高人存在,竟然事先发现了自己的埋伏,丢出一根银枪就将自己辛苦设下的隐匿法阵给一举打破。 别看仅仅差了两三弹指的工夫,这短暂的空隙,赵宗师辖下的十六武元师已释放出“星象显化”,赵宗师等三名男爵天命师已经将各自符文都加持上去,从而完成了严密防御,严阵以待,到而今地步即使能够拿下他们,不想付出一定代价无疑是做不到了。 大半低阶山蛮武士眨眼间冲到近前,与十六武元师短兵相接,战作一团。十六武元师身高三丈,宛如巨人,而一干低阶山蛮武士不过丈高,战力却似乎并不损他们多少,两下每一次兵器、身躯的撞击,都一阵焦雷轰鸣的巨响泛起,巨石乱滚,尘土飞天,两侧山壁为之动晃不已。 战斗无比激烈,从一开始就彻底进入了白热化。 十六武元师凭借身上的甲胄、三次“星象显化”,以及三大天命师加持的光甲、护盾、光刃,相互密集排列,形成一偌大防御圈,拼力抵御山蛮武士的冲击,将“地叫”以及三大天命师给护在正中。 而三大“天命师”站立“地叫”背上,“点星笔”驱使着三枚符文直接化成“技能符篆”,看着那处武元师堪堪抵御不住,就驱使****而下,对着那处狂攻的山蛮武士飞斩而去。 山蛮武士虽然躯体防御力惊人,但三大“天命师”都是男爵强者,并且“技能符篆”出手,威力之强,并非单纯符文所化的攻击光刃可比,往往一击建功,山蛮武士闷声惨叫中,鲜血喷溅,或被斩断手臂,或被削掉双腿,更有倒霉的直接被砍下头颅…… 山蛮武士防御力可谓惊人,而今这些家伙又披挂上了“通晶银精甲”,防御力再次暴涨,几乎变成了一尊尊移动的钢铁堡垒,但它们毕竟是通过“血祭”所化的“骷神图腾”,与真正的山蛮武士战士有一定的差距,面对人族男爵的“技能符篆”根本无法抵御。 随着赵宗师等三人不住驱使“技能符篆”狂斩,三人脚下的“地叫”也身躯抖动,一条大舌头凌空飞卷,鞭子一样对着山蛮武士狂抽,同时身上凸起的毒囊中一道道散发奇异臭味儿的白色汁水喷射而出。这些汁水落在十六武元师身上什么事儿都没有,落在山蛮武士身上却就如同火焰烧灼一般疼痛无比,不一会儿一个血色大包就鼓了起来,饶是山蛮武士耐受力惊人,依旧痛苦不堪,哀嚎不已。至于喷在受伤的山蛮武士身上,鲜血就此疯狂喷流,根本止不住,随之身躯急剧萎靡,在地上重新变成了一具具“血色水晶骷髅头”。 人族与山蛮族相互厮杀大战了数万年,面对防御力强悍、力量巨大、并且能够催动大地土元力的山蛮武士,早形成了无数极具针对性、极为有效的战斗模式。眼下武元师在外围挡住山蛮武士的狂攻,天命师在后方进行防御、攻击加持,同时驱使符文进行远距离斩杀,正是其中最为经典有效的一种。 看着这一幕,攀附在山壁上的金环武士首领脸色就有些难看了,“血祭”的这四百山蛮武士,“吞元阶”占了大多数,“炼骨阶”过百名,“宝象阶”四十之数,原本他以为依靠人多势众的“吞元阶”足以将这区区十几名人族给轻易拿下,那知竟然接连不断折损,还有那可恶的“癞蛤蟆”,将受伤的武士不断重新化成“血色水晶骷髅头”。 “退!”眼看“吞元阶”武士折损了二十多位,金环武士首领心头疼的滴血,一声低吼,前方围攻的“吞元阶”山蛮武士纷纷后退,百名“炼骨阶”则跃身而下接替了攻势。 此次战斗顿时更加激烈,上百“炼骨阶”武士分成三轮,四条手臂挥舞着各色兵刃,一轮对十六武元师的防御发起一波攻击后,立即飞快后退毫不恋战,而下一轮则立即接替而上,发起第二轮攻击,然后再次退下,由第三轮接上。它们兵刃每一次劈下,身躯“山岳图腾”蒸腾,一股玄黄光团自双脚升腾而起,像是一座山岳加持在了兵刃,力大势沉,下劈之势就此强暴至极。 如此三轮武士每次攻击都是倾力而发,并且轮次而来,接连不断,赵宗师等三名天命师以及十六武元师刚才轻松异常、稳占上风的状态一下消失,虽拼死反击,依旧勉强战个平手,并且慢慢开始处落下风。 百名“炼骨阶”武士完全占据上风,赵宗师等等十六武元师已然出现负伤,金环武士首领依旧眉头紧皱,甚至脸上一丝焦躁泛起。他们可是处于人族腹心之地,并且此地又是一处必经要道,拖延时间过长,被经过的人族发现,就怕夜长梦多,事情出现波折。 金环武士首领阴沉着脸,一条手臂重重一挥,下一刻攀附在山壁上的剩余四十名“宝象阶”武士也飞身而下,落在百名轮次攻击的“炼骨阶”武士后方。 四十名“宝象阶”武士同时俯身,猛然将手中兵刃狠狠插在地上,遍布山石的坚硬地面,陡然一道水波形的石浪翻滚而起,越过前方围攻的山蛮武士,对着正中十六武元师猛然“拍击”过去。 四十名相当于人族男爵天命师修为的“宝相阶”山蛮武士,倾力而发的攻击何等强大?这波石浪足足高过十几米,全由块块巨大石块组成,如同移动的丘陵般蕴含强大至极的力道,其中还加持了滞缓、重力、暴击等各类异能,真个如天罚般声势惊人至极。 “轰隆”一声巨响,石浪将三丈高的武元师给完全卷在其中,狠狠拍击过来,一团土黄光雾蒸腾而起,整座峡谷颤动不已,震耳欲聋的回响绵绵不绝。 十六武元师兵刃断折,全身甲胄粉碎,光盾、护罩消散,七窍鲜血狂喷,筋骨尽断软绵绵倒在地上,——仅此一击,赵宗师三名男爵天命师的武元师就此全军覆没。而站立在“地叫”上的赵宗师、王坚、黄般先,第一、第二、第三三枚符文尽数粉碎,口鼻鲜血溢出,一屁股坐在了“地叫”背上。 至于“地叫”却也不好过,虽然它一身蛮力惊人,但防御力却并不怎么出色,面对四十名“宝相阶”山蛮武士道倾力一击,一声痛吼发出,庞大身躯像是坐了火箭般被生生轰向天空,然后斜飞出近百米,重重砸落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 “少主,走!”王坚、黄般先神色狰狞决绝,同时一声大叫,飞身而下,眉心精血喷出,落在“点星笔”上,两枚血色符文转瞬化成两面巨大血盾,相互叠加,挡向气势汹汹飞快扑来的山蛮武士。 赵宗师面色悲愤,一咬牙,一粒拳头大小的紫金色丹药丢入“地叫”口中,“地叫”一声巨吼发出,气势节节暴涨,居然就此突破位阶,一举成为了五阶灵兽,两条后腿条条灰暗纹路浮现,一股巨力感弥漫,就要用力一蹬,逃窜夭夭。 怪不得赵宗师对千洛能够灭杀道通的强大修为毫不放在心上,他的“地叫”灵兽能够凭借他的丹药随时晋升五阶灵兽,显然就是他最大的底牌所在。 “还想走?混蛋,给我死去吧,——灵爪裂!”就在这时,虚空中一条高大人影浮现,同时一柄由三枚符文叠加而成的银白鹰爪形“尖爪”,对赵宗师脑袋狂抓而下。 赵宗师大吃一惊,面如死灰,彻底绝望,此时他识海天命师震动,“点星笔”涣散,一枚符文都难以祭出,更遑论抵挡这分明男爵强者释放的技能符篆了。然而他左手无名指戴的那枚古拙戒指,忽然一道玄光一闪,一面黝黑沉重、上面遍布繁密蔷薇花纹的巨盾升起,正将灵爪挡住,“当啷”一声爆响,灵爪被反震粉碎,然而赵宗师手指上的戒指也一举爆裂。 “地叫”后腿此时猛然一蹬,深深陷入了坚硬的山石地面,下一刻身躯宛如弩机发射的石弹,“嗖”的一声飞投而出。而在这一瞬间,赵宗师已然看清那条人影面目,恍然大悟,又惊怒交集地叫道:“陶荣,原来是你这个狗贼,好,很好,你竟然勾结山蛮一族,你就等着被挫骨扬灰、家族覆灭吧。” 虽然“地叫”成为了五阶灵兽,赵宗师却也不认为它能够打败四百山蛮武士,况且山蛮首领还一直没有出手,因此当下就此逃之夭夭。 想不到自己全力而发的一记偷袭竟然劳而无功,并且偷鸡不成蚀把米,儿子仇没有报,反而被逃走的这厮给看清了面目,陶荣大为懊恼,催动身影就要紧追不舍。哪知“地叫”一弹之下,瞬间出去了数百米,“砰”的落在地上,接着双腿又一蹬,又暴射出数百米,就此飞快远去,根本不是他能够追赶的上。 “我讨厌大家族的弟子。”陶荣咬牙切齿,恨恨地道。 此时王坚、黄般先两人用精血催发出的血盾,在山蛮武士的狂攻下也轰然破碎,两人见赵宗师已经逃走,放心下来,精血不要钱般再次喷出,手中“点星笔”一下爆裂,化成两道血色光团将身躯整个裹住,血虹般对着天边就要飞掠而逃。(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马失前蹄 天命师与山蛮武士同阶相战,那怕有武元师相助,天命师依旧要处落下风,但由于占了能够半空飞行的便宜,相反山蛮武士仅靠两条腿狂奔速度过慢,因此想要灭杀天命师也难,往往天命师能轻易保全性命。 而今王坚与黄般先就是如此,只要被两人冲上天空,虽然身负重伤修为也不可避免要大幅跌落,但这条命就算保住了。 一直没有出手的金环武士首领一声冷哼,身躯一跃,居然稳稳悬浮半空,其中两条手臂同时一挥,手中的两柄乌黑圆锤就此流星般投射而出,力量过重之下,虚空壁障都被拖出了明显涟漪。“砰”“砰”两响,正中王坚、黄般先的血色光团,王坚与黄般先一声惨叫,身躯一下爆裂,化成一蓬血雨残肢,从半空“簌簌”掉落下来。 金环武士首领自半空飘身而下,一干山蛮武士尽皆用敬畏眼神看着他。 金环武士首领一挥手,一干山蛮武士纷纷将“图腾法身”收起,然后打扫战场,将一干武元师的精甲、兵刃剥下,将地上重新化成“水晶骷髅头”的袍泽收起。 陶荣满脸恼火走了过来,恨恨道:“被那小子给逃了,并且还看清了我的面容。” 金环武士首领也是眉头大皱,大家族弟子攻击力也许不足,但防身宝贝可是层出不穷,当年他在前线与人族大家族弟子生死激战,就对此大为头疼。 “他看清又能如何,无凭无据,到时你一推干净就是。况且你背后还有陶家这座靠山,还怕区区赵家不成?”金环武士首领冷冷道。 宛罗城城主府上官家,与洛邑领足以排进前五的赵家相比无疑小巫见大巫,差了不知几个级别,陶荣之所以敢对赵宗师下手,凭恃的就是他所出身的陶家,那可是较之赵家还要强大的多的巨无霸。 “且让这贱种再多活几日。”陶荣一听,点了点头,放下心来,然而没有成功灭杀赵宗师,依旧让他心头愤恨,极为不甘地道。接着他双眉一挑,脸色忽然大变,晃手自眉心“天命宫”取出了一枚圆珠,那枚圆珠赫然裂成两半,旋即又化成粉末随风飘散。 “不好!我们城主府出产‘通晶银精甲’的庄园遭遇大变!”陶荣惊叫道。 这处庄园,可是城主府最为紧要的心腹之地,一旦遭遇大变,特别那条“通晶银”矿脉落入敌人之手,城主府实力可是要去掉一半,这对陶荣来说可绝对称得上重创。 金环武士首领也吃了一惊,毕竟那座庄园内还存放着他们山蛮族两千四百套左右的“通晶银精甲”。 两人脑袋凑在一起,经过一番紧张商讨,最终决定兵分两路。陶荣带领自己的武元师,以及十名“炼骨阶”、三十名“吞元阶”,共四十名“山蛮武士”赶返庄园。金环武士首领则带领剩余武士,继续前往山脉深处,营救山蛮大能。 “地叫”一通狂窜,足足出去了近三百里,才气息减弱,神色萎靡,慢慢停了下来,位阶也由五阶重新跌回了四阶。 赵宗师催动”地叫”躲在一处密林,大为心疼看着它,自“天命宫”取出十几种灵丹、药材,不要钱一样塞进它的大口,用手轻轻拍了拍它凸起的大眼睛。 “陶荣,你个狗贼,竟然敢暗中勾结山蛮族,这可是为‘天命殿’绝不能容忍的重罪,不将你千刀万剐,将你的神魂用地狱之火烧炼成灰,将你的家族彻底夷灭,我就不是赵家的弟子。还有千洛那贱种,本公子再次回来之日,就是你彻底覆灭之时。”想到自己意气昂扬离开家族,短短不到一个月时间,竟然变成了光杆司令,护卫的天命师、自己的武元师统统尽数被灭,并且自身还遭受到了极大的羞辱,身心受到了莫大的伤害,赵宗师禁不住恨得双拳捏的“嘎巴”直响,双眼火星儿乱冒,愤怒欲绝。 赵宗师从小到大一直顺风顺水,从来没有遭遇过丝毫挫折,而今接连在千洛与陶荣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一个让他干了一夜母猪,一个将他羽翼全部剪除干净,对这两人那里不恨不得食肉寝皮?当然,他想要灭杀千洛,以及灭杀了陶荣嫡子在前的事儿,却是想都不想,在他这等纨绔习气浓重的公子哥眼中,他灭杀别人可以,别人可万万不能伤害他,他的一根毫毛都比别人性命还要贵重一万倍。 “哟,赵公子,在这儿凉快呢?”一个阴邪中带有浓重嘲弄的清越声音忽然在树林中响起,人影一动,千洛一脸含笑,与冉小冉并肩走了出来,“你刚才说什么?要弄死陶荣那个狗贼,还要将他全家夷灭?对此我举双手赞同。不过,对于你还想将我也给灭杀,我却是有不同的意见,我有一个不成熟的小建议,你能不能仅仅灭杀陶荣,而放过我呢?怎么说刚才我还费心劳力的给你示警了呢。” “你、你这个奸贼,你怎么在这儿?”一见千洛,赵宗师脸色大变,待听清楚他的话语,不由又是一声凄厉尖叫发出,“原来刚才那根银枪是你搞的鬼,这事儿还有你的一份儿,我绝对饶不了你!” 在他催动下,“地叫”一声巨吼,身躯凸起的疙瘩上毒汁再次大雨般对千洛狂喷而去,同时驮起他向着密林深处飞快逃窜,所遇树木断折,枝叶纷飞,无比仓皇。 不见千洛,赵宗师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然而真正见了他,他心头可是留下了浓重阴影,禁不住大为畏惧,况且而今他变成了光杆,又身受重伤,“地叫”这张底牌也废掉,面对能够灭杀子爵天命师的千洛,他那里敢继续与之纠缠,当下见机分明,无比干脆的转身就要狂逃而走。 “嗷——”忽然一声蕴含无尽威严的嘹亮龙吟响起,一条狰狞白蛟自半空中扑而下,四只巨爪“扑哧”如抓腐土,鲜血狂喷,深深陷入了“地叫”身躯,同时张大一张巨口,将“地叫”整个头颅、连同小半个身躯,给一下吞了进去。 “地叫”受此重创,凄厉惨叫着,拼命挣扎,将脊背上的赵宗师一下重重摔飞了出去,毒汁乱喷,四肢剧烈挥舞,就想挣脱白蛟的血口。 “地叫”足以融化金铁的毒液喷落白蛟身上,白蛟竟然若无其事,身躯一卷,将“地叫”死死缠住,同时巨口用力下咬、吞咽,“地叫”浑身鲜血喷流,挣扎就变得越来越疯狂,却也渐渐透露出一股绝望意味儿。 “地叫!”看着这一幕,灰头土脸爬起来的赵宗师双眼尽赤,死死盯着同样紧张盯着白蛟吞吃“地叫”的冉小冉,厉喝道,“贱人,我赵宗师在此起誓,总有一天也要将你活活辱死。” “今日你能够离了此地再说吧。”千洛驱使“六角重盾”将飞落的毒液挡下,飘身紧紧追来,闻言双眼煞气一闪,冷冷地道。千洛眼下可是将冉小冉也看做了朋友,那里会任由他羞辱她? 接着他“点星笔”一挥,双生符剑化成两条银蛇,半空中交织成一张偌大巨网,对赵宗师兜头罩去,就要将他给绞杀成肉泥。 冉小冉飘身落在小白旁边,看着千洛挡在自己面前,愤怒劈杀赵宗师,心头忽然一股奇异感觉涌起,就感觉有丝丝的——甜蜜滋生? 赵宗师此时已是强弩之末,完全没有再战之力,看着漫天遮地罩下、森森杀气散发的巨网,脸色绝望,心头一片冰凉。就在此时,他眉心疏忽“点星笔”自动射出,居然完全呈刺眼的殷红色,上面更遍布无数墨绿符线,无比诡异,同时一个苍老愤怒的声音传出:“什么人敢伤我赵家子孙?好大胆!”接着“点星笔”一下散开,化成一血、墨两色交织的巨手,向上轻轻一抬,千洛释放出的巨网像是蛛网般脆弱,一下粉碎。 接着巨手手心、手背同时一枚枚锅盖大小的玄奥符文浮现流转,就此急剧膨胀,变成近百米方圆,直遮蔽天穹,条条龙卷风柱瞬间凝成,狂然呼啸,对千洛当头轰然拍下。 千洛脸色大变,感应到这只大手翻海摧山般的威能,全身如坠冰窖,——他分明感应到这只大手竟然能够对他构成致命威胁,当下一声厉啸,识海天命宫猛烈震动,双眼瞬间尽赤,第一、第二、第三符文交融成“奔雷旋”浮现,咆天猿、“大罗承星盘”尽皆蠢蠢欲动,就要底牌尽出,与这只大手拼死一战。 虽然心头没有丝毫胜算,然而他身躯如咬定山崖的青松,稳稳挡在冉小冉之前,毫不动摇。 冉小冉一声清叱,绝美小脸满是肃穆之色,身躯飘飞上前,与千洛并肩而立,双手曼妙飞舞,“点星笔”缭绕点击,眉心陡然一道五色缭绕的光轮****而出,虚空壁障生生被切出了一条清晰裂痕,轻盈一转,“扑”的一声将那大手给一举切割两半。 “好个小贱人,竟然有这等防身至宝。”那个苍老愤怒声音发出一声痛呼,竟然充满了忌惮之意,接下来巨手再次合拢,却是色泽变淡,气势急剧降落,也不敢继续攻击千洛与冉小冉,一把抄起赵宗师,化作一道赤墨相间的虹光向天边****而走。 千洛大怒,“点星笔”凌厉飞点,“奔雷旋”****而出,“扑”的一声,赤、墨大手捞着的赵宗师一声凄厉惨叫发出,就有黑黝黝一物落下,旋即赤、墨大手射向半空,闪了几闪,就此消失不见。 千洛眉头大皱,收回“双生符文”,就见掉落的一物赫然是赵宗师的一条手臂,才知总算讨了一点儿利息,就此重重吐出口气。 “啧啧,想不到算计万全的千洛大少爷也有马失前蹄的时候,难得啊难得。”冉小冉浑身涌动的飘渺出尘、宛如高高在上神宫仙子般的尊贵气息慢慢收敛,收起“五色光轮”,转头悠悠然对千洛调侃道。 千洛目光明亮,定定看着她,忽然嘴角一个灿灿笑容浮现:“有你在身边,感觉真好。” 在他眼神注视下,冉小冉心头一慌,而心底泛起的甜蜜之意也越发浓重,默不作声飘身落下,借查看小白蛟吞噬“地叫”来掩饰心头慌乱的不知所措。 “我讨厌大家族的弟子。”千洛也落下地来,恨恨地道。 冉小冉神色已然恢复平常,扭头白了他一眼。 “小白呢?吞了‘地叫’感觉滋味儿怎么样?”千洛问道。 冉小冉笑得双眼眯起,像是偷吃了一只小母鸡的得意小狐狸,右手探进左袖,再伸出来时,两根纤白手指就捏着一条尺许左右长、宛如大号蜥蜴的通体雪白的小爬虫,对着千洛不住晃动道:“在这儿了,看它的样子好像非常美味,非常满意。” 千洛就见缩成了尺许长短的小白,肚腹位置像是小蛇吞了一只大耗子,高高鼓起,此时一双竖瞳懒洋洋眯起,被冉小冉这么摇晃也不愿睁开,显然瞌睡到了极点,不由好笑。 “吞了这头‘地叫’,我的小白待消化了后,就将彻底晋身五阶。”冉小冉将“小白”重新塞进了袖子里,喜滋滋地对千洛道,“跟着你人生还真是不寂寞,到处看好戏,还能得实惠,——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千洛眨巴着眼,摸着脑袋喜笑颜开:被这么一位豆蔻梢头二月初的小美女这么赞美,怎么感觉就这么好呢? 自从白沙亭城十万大山中有天命师先辈大能洞府出世的消息传扬开来,整个潍安界像是烧沸的滚粥,陡然沸腾起来,一座座城、一座座亭中的各大家族的家主、族长、长老,以及诸多势力的首脑,甚至退隐多年不怎么过问世事一直修心养性等死的老鬼,都心头旺火炭一般灼热难当,将自己压箱底的灵器、玉符,以及各类法宝、灵药,全部带上,纷纷离了老巢,自四面八方赶往十万大山而去。 山蛮大能洞府不过就是一座,但整个潍安界的大小家族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加上佣兵、盗匪、商行等等诸多势力的头头脑脑,却是足足有三五千人,向着十万大山蜂拥而去。 以宛罗城为例,城内的四大家族、几十家二三流的中小家族,除了留下一名长老坐镇外,家主连同家族内其余长老尽皆倾巢而出。 诸多家族能够主事的人跑了个干净,整座宛罗城陡然变得沉寂了许多。面对这种沉闷的氛围,就有人感到很无趣,就打算闹出点儿动静来热闹热闹。 “天命殿”正殿。 修为赫然晋至男爵下品之境,实打实成为了一名威震一方天命师老爷的左长老,抖着身上簇新闪亮的雪蚕丝泡,摇摇摆摆走进了殿内。先对着殿内三祖、以及十八圣长老躬身见礼,然后端端正正坐在了殿内正中摆放的太师椅上,又无比小心将身上的雪蚕丝泡给整好、理平,使之一丝褶皱也没有。 “呵呵,想不到我一名微不足道的亭级城池天命殿的长老,竟然也有穿上雪蚕丝泡、成为男爵天命师的一天,家里上溯十八代的老祖宗们在下面想必乐呵的要跳舞了。”左长老一边喃喃道,干瘦的脸庞浓重笑容浮现,像是癞蛤蟆吃了花,那叫一个自心里往外美。 慢慢平复下兴奋的心情,左长老端正面容,打算干点儿正经事儿了,——今天他的事情可是很多,要抓紧时间。 一道法诀随手打出,自有一股曼妙轻盈意味儿,看着殿内升起的那面“万里声像符”,左长老捻着下颌那撮稀稀疏疏的山羊胡,就禁不住暗自得意:修成男爵天命师,感觉就是不一般,以前这“万里声像符”自己又那里能够如此轻易催发? “万里声像符”内光影闪动,一名高瘦如竹篙、须发花白的年老天命师身影显出,赫然是白沙亭城秘卫司司长申不害。 “咦,怎么是你?”以前与申不害联络的向来是而今高任宛罗城天命殿殿主的吕不韦,忽然换了左长老,不免大感意外,旋即双眼蛤蟆般向外一凸,老脸莫名的惊讶、嫉妒浮现,“你、你怎么也成了男爵天命师?这怎么可能!” 按照常理,的确不可能,左长老无论资质、年纪、潜力,此生士爵下品已是极限,士爵中品都是绝无可能。对此申不害知之甚深,也因此现实摆在眼前,左长老那一身华丽崭新的雪蚕丝袍财那么刺眼,才让他这么震惊。 “呵呵,呵呵,呵呵……”左长老好不容易平复下的得意心情忍不住再次飞扬起来,面对申不害惊讶、嫉妒的眼神,心里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暗暗得意道:这就对了嘛,自己修成男爵天命师这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如果没有人为之惊讶、嫉妒、垂涎,却不就像锦衣夜行,人生还有什么意趣儿?(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我想挨揍 “噤声,噤声,不要张扬。老申你也知道我为人一向虚怀若谷,为人低调,很有大宗师风范,而今一不小心一下越过了三个小品级,直晋男爵下品,但我却丝毫没有飘飘然,我还是我,谦虚谨慎依旧。”左长老笑得后槽牙都露了出来,却一脸假正经地对申不害道。 申不害死死盯着左长老的崭新雪蚕丝泡,一副恨不得自“万里声像符”内钻过来,将之剥下来穿自己身上的模样,半响喘着粗气道:“你告诉我,你怎么修成男爵天命师的?前脚吕不韦殿主修成男爵极品,而今你又由子爵下变成了男爵下,别告诉我你们天资过人的屁话,你们两个半截身子都埋土里了,有个屁的资质。——是不是千洛大人赐给了你们什么灵药?” 大家都是此道中人,对于天命师修炼的猫腻尽皆了若指掌,申不害一下就猜了个八九不离十。神元大陆的所有天命师,又有那个不想着修为向上晋升的?而对于左长老、申不害等,修为晋升的心思却是更加旺盛,因为每晋一阶,不仅仅意味着修为的暴涨,以及随之而来的与修为相匹配的财富、权势、地位等等天量的资源,其中更还有一宗极为隐秘,却也是最得眼下申不害、左长老这等垂垂老矣天命师垂涎万分的福利,——寿元。 民爵、子爵天命师,寿命都一般无二,能够达到百岁开外。但一旦修炼至男爵,寿命却就可以达到二百岁,直接翻倍。子爵却是再次翻倍,四百岁,伯爵八百岁,侯爵能够达到三千岁,公爵据闻能够高达万岁,而王爵、帝爵,传说将与日月同庚,天地同寿。 大家原本都在一条起跑线上,都是士爵,都同样寿命无多,而今左长老一下子跳进了男爵行列,寿命达到了二百岁,这对申不害来说自然羡慕嫉妒恨万分。 “千洛大人的确给了我们灵药,——万妙还神丹,这丹药想必你并不陌生。”左长老瞟了申不害一眼,准确捕捉到了他眼神听到“万妙还神丹”而泛起的那丝炙热,心头冷笑,道,“但你也不要只看到贼吃肉,而看不到贼挨揍,这世上可有不付出就获得的成功?可有不经历风雨就出现的彩虹?——统统都是没有滴。”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左长老,今日我老申才如梦初醒。没得说,以后你左长老就是我老申的弟兄,但凡遇到难处,二指宽的一个小纸条,我老申风里雨里刀山火海,皱一皱眉头就不是爹生娘养。”申不害一张老脸满是慷慨激昂,末了又凑前一步,趴在镜像上低声道,“左长老,那个,说实话吧,我老申这段时间来也一直想着能够挨一顿揍,你与千洛大人靠得近,看近来可有什么机会没有?千洛大人自从离开,就再也没有回来白沙亭城过,吕不韦殿主高升,更难以见着他,如有什么好机会,你可一定要提携一下老弟兄啊。” 千洛还没有离开白沙亭城时,申不害就已然看出了他的潜力,更关键的是看中了他对“自己人”的慷慨与维护,因此一门心思想着抱上他的大腿,只是一直没有遇到合适机会,而千洛对接纳人上自己的这艘刚刚起航的小船,也比较的谨慎。而千洛离开白沙亭城后,方牧野、宁家弟兄、吕不韦、左长老、严度……所有他的“自己人”都统统带走,而凡是被他带走的,转眼都得到了天大的好处。这不,像左长老这等老家伙,那一点儿比得上自己,只不过当时冒险向宛罗城城主府送了个信儿,进行了一场交易,就得到了千洛的信任与重用,再次见到他一下子就变成了男爵强者……面对这等变化,一向将自己看得比左长老才能高出一大截的申不害司长,心里像遭了猫挠一样,七上八下难受无比。 “一定不能继续等下去了,要主动出击,再等下去,能够改变自己命运、带来飞黄腾达机遇的这趟马车,可就要真要彻底错过了。”在左长老这个活生生例子的刺激下,申不害司长一张老脸也不打算要了,彻底下定了抱不住千洛大腿死不罢休的决心。 “你说这不是巧了吗?你说这不是巧了吗?”听申不害主动要求“挨一顿揍”,左长老一拍自己大腿,说出了让申不害兴奋莫名的一番话语,“眼下可正是有这么一个机会,就不知道老申你能不能够抓住了?” “左长老,你说,我这身老骨头几十年来一直在等着能卖给一个识货的。那怕千洛大人现在将我当作过河卒用,让我前往绝地赴死,我也毫不皱眉。千洛大人的为人我看得清楚,我死了,我的家族他绝对不会亏待,用我这条老命换取家族的陡然昌盛,值。”申不害一脸肃然,无比坦然地道。 左长老暗暗点头,笑容满面地道:“言重了,言重了,那里有那么严重?你也清楚,眼下白沙亭城天命殿殿主出缺,原本千洛大人有意让我回去担任,但我近来另有打算,向他汇报过后,就推荐了你,——不知你意下如何?” 申不害一听,用手摸了摸脑袋,老脸满是为难。 “怎么,莫非你还不愿意?”左长老大奇道。 “左长老,这根本不是一个挨揍的差事啊,我现在是秘卫司司长,担任天命殿主,这是实打实的升职美差啊。我的意思,能不能将我调往宛罗城,那怕做一个无职人员,甚至让我探寻死地,只要能为千洛大人效力,都是好的。”申不害小声道。 左长老“哈哈”大笑,直笑得申不害老脸更加疑惑,摸不着头脑,末了笑容一收,道:“老申啊老申,你是立功心切,看不清楚形势啊。白沙亭城是什么?是千洛大人的老窝、大本营啊,是绝对不容丝毫有失的。以前天命殿主谁担任?吕不韦啊。你接替吕不韦,担任殿主,这是对你最大的重用,说明你已经开始走进千洛大人的眼中了,——如不是我另有志向,你以为这个职位能够轮到你?” 就好象三伏天淋了一桶冰水,申不害恍然大悟,心头大快,一时间神清气爽。 “老申,你可是我和吕不韦殿主联合向千洛大人推荐的,还是那句话,白沙亭城是千洛大人的大本营所在,不容丝毫有失。咱们丑化说在前面,你要办事不力,出了参差,坏了千洛大人的后路,不用千洛大人,我与吕不韦殿主先饶不了你。而如真个将白沙亭城给守住了,没得说,绝对大功一件,一年内要是千洛大人没有‘万妙还神丹’赐下,我来给你。”左长老一脸肃穆道。 “我全明白了。左长老你放心,白沙亭城我老申可是烂熟于心,绝对与严度城主配合好,将之打造的固若金汤,彻底解除千洛大人后顾之忧。”申不害就像是嗅到了猎物甜美气味儿的饥饿野狼,眼神发绿,干瘦的身躯满满的都是斗志,抛下这句话,拍手断然将“万里声像符”给一举关闭。 “就知道这老家伙不甘寂寞。”想不到申不害这么急迫,看着被关闭的“万里声像符”左长老一呆,旋即失笑道。接着他站起身,又扭身理了理“雪蚕丝袍”,小心将刚才屁股部位坐出的褶皱抚平,摇摇摆摆出了正殿。 “申不害答应了?”几分钟后,殿主精舍内,悠闲喝着香茶的吕不韦殿主对走进来的左长老道。 “这是多大的美事儿,他还能不答应,可是便宜他了。”左长老想一想申不害没有立什么功劳,白白得了天命殿主之位,耸了耸肩头不以为然地道。 “行了,这可是你我一起推荐的,你还是祈祷他能够干出花来吧,否则坏了千洛那小子的大事儿,咱们两个就一头撞死谢罪吧。”吕不韦摸着自己肥嘟嘟的下巴道。 “我对那老家伙有信心。”左长老道,旋即又有些幸灾乐祸,“那老家伙现在想必已经疯狂动作了,白沙亭城内那些小家族,以及林家、吴家等的残余势力,可是有的苦头吃了。” 吕不韦点了点头,眨巴着绿豆小眼,忽然道:“你真的下定决心了?”说实话,在刚刚得知左长老的志向,吕不韦忽然感觉自己有些看不透这位多年的下属了,而今忍不住再次确认。 “当然!相比于白沙亭城天命殿主,这个新职位也许权势大为不如,更没有那么风光,但,却更能够帮助到千洛大人。想不到我这辈子也有能成为男爵天命师的一天,即使眼下马上死,也是没有什么遗憾了,以后凡活着,就要以为千洛大人分忧解愁为主要目标了。”左长老淡淡的语气流露出莫名坚定的意味儿。 “好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此的话,千洛那小子好不容易创造出的千载难逢的良机,可不能白费,要抓紧时间釜底抽薪,去吧,有人早等着你了。”吕不韦挥手道。 左长老出了精舍,秘卫司两名身披黑袍腰束丝绦、须发斑白的年老长老,好像已经等了一个时候,在一名武元师的引领下一脸不安地匆匆走了过来。 “左长老,千洛督责使真的将秘卫司一切事宜都全权交给你来处理?”一名稍高些的秘卫司长老隔着老远,就迫不及待地问。 左长老一脸傲慢,二话不说,手一翻,亮出了一面三角形淡金色的古拙令牌,对着两位长老一晃,却正是秘卫司“督责使”的身份、职责的象征。 一见令牌,两位秘卫司长老似乎都松了一口气,一脸谦恭对令牌躬身施了一礼。 “接下来该我问你们了,千洛大人让你们办的事儿,可都办妥当了?”左长老冷冷问道。 脸上有一颗鲜明红痣的长老点了点头,又不无担心地道:“左长老,我们的赵宗师司长真的已经卸职了?——长老别怪我们谨慎,万一他要杀个回马枪,发现我们哥儿俩如此明目张胆与你尿在一个盆里,就怕没有我们好果子吃。” “你那颗脆弱的小心脏,可以安安稳稳放在肚子里了。赵宗师早被千洛督责使给上报天命天殿,剥夺掉司长之职了,——干母猪的司长,这是什么名声?秘卫司的脸都让他给丢光了。”左长老完全一副站在秘卫司的立场上,抱着双臂鄙夷地道。 自从赵宗师狂干母猪的影像在天命殿内曝光,整座宛罗城天命师一脉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知晓了,对赵宗师大肆唾弃、嘲弄之余,连带秘卫司也有了“猪窝****”的称号。 两位长老苦笑一声,他们自然清楚将赵宗师搞成那么饥不择食的幕后黑手是谁,但赵宗师上任这段时间他们可是吃足了苦头,心理上他们更加偏向帮他们发了大财的千洛,因此虽然宛罗城秘卫司名声算是被千洛给坏掉,却对他一点儿意见也没有。 “那么,他也不会再回宛罗城来了吧?”红痣长老还是有些不放心。 “当然不会回来了。”左长老脸上一丝不耐烦浮现,心头暗道他能逃过千洛大人的追杀再说吧,旋即伸手指着他们道,“千洛督责使已经传下旨意,在秘卫司新司长没有上任这段时间,由你们暂任司长、副司长一职。”说完,左长老径直离开,匆匆向天命殿的一座偏殿走去。 彻底放下心来两名长老一听,禁不住惊喜交集,想不到出身低微毫无大家族、大势力背景支持的他们,竟然也有坐上宛罗城秘卫司司长位子的一天。两人对望一眼,相互重重点了点头,同时下定决心,迈步紧紧跟在了左长老身后。 两人能够坐上秘卫司长老的位子,自然也都是人精儿,那里还不清楚眼下他们这个“代理”完全就看他们接下来的表现,如果表现不佳,就怕“代理”马上就变成“不理”;但如果表现上佳,“代理”两字去掉也是板上钉钉,因此可以说决定权就在他们自己手里,如此这两个家伙如何选择自然也就不言而喻,那是铁了心跟着千洛一条道走到黑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变天 偏殿并不大,也没有安排坐榻,足足三十多名高高矮矮胖瘦不一或老或少的天命师就那么站在殿内,挤得满满当当。所有天命师脸上尽皆浓重的忐忑不安浮现,对没有坐榻一事根本顾不上介怀,此时将四名修为最高、身着乌蚕丝袍头戴金冠的士爵极品天命师围在正中,不住低声窃窃讨论着什么。 “呃哦!”站在殿门外的左长老,看着这幅混乱而无序的景象,老脸就很有几分不悦,装腔作势地一声咳嗽,先声夺人,然后右手一撩雪蚕丝泡的下摆,威仪十足地缓步走了进去。 红痣与高个子两名秘卫司长老、不,现在应该称为代理正、副司长了,也换了一副威庄严肃穆的模样,亦步亦趋紧紧跟在了身后。 左长老走进殿,在殿北正中位置一站定,他的两名人高马大瞪着一双凶光闪烁牛眼的武元师,立即一溜小跑过来,将抬着的一张黄杨老树根雕成、极为夸张的巨大官帽椅,小心放在了他的身后。 在人前左长老自然不会做出整理衣衫的那等琐碎举动,潇洒地一撩雪蚕丝泡后襟,安然坐上了椅子,左手轻轻一抬,早就等候多时的一名俏丽可人的小侍女,快步上前,将乌黑描金托盘上托着的一盏“受不了”香茶,轻轻放在他的手上。 左长老用茶碗盖拨了拨浮沫,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声响,低头品了两口,然后将茶盏又放回托盘上,挥了挥手,小侍女施了一礼,就此轻轻袅袅退了下去。 而趁着这工夫,红痣与高个子两位秘卫司司长腆胸凸肚,面无表情,门神般一左一右站在了左长老椅子后两侧。 不得不说,左长老这一番比以前朱章殿主还要威风八面的做派摆谱下来,殿内的三十多名天命师尽皆被惊到了,一个个眨巴着小眼,呆呆看着,不知所措。 对于他们的反应左长老无疑很是满意,身子向椅背上一倚,接下来乡巴佬低俗无品的那一套就有些原形毕露了,翘起二郎腿,抖动着丝袍袖子,打着浓重官腔道:“诸位都是宛罗城有头有脸家族眼下的主事人,一定奇怪为什么今天我们‘天命殿’将你们都给召集了来,呵呵,呵呵,谈起这个问题,我就不得不遗憾地说一句,你们这些家族,可是都不怎么老实啊。” 原本看着左长老身上刻意显摆的雪蚕丝袍、夸张的做派,以及就差在脑门上刻上“我是男爵天命师”几个字的得意嚣张拽的欠揍模样,一干天命师表面畏怯,心头却是暗恨,而一听这个话头,陡然心头狂跳,脸庞微微变色。 “大人,您老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有些听不懂。”一名身着乌蚕丝袍的士爵极品年老天命师,上前一步,赔笑对左长老道。 “你是那个东西?”左长老斜睨了他一眼,一句反问差点让这名老年天命师一口血喷出来。 “混蛋!”年老天命师心头恨恨骂了一句,然而形势比人强,在人家的主场,无论权势还是修为又都全稳压自己,不得不低头,忍气赔笑道,“我乃宛罗城雪家的长老雪院。” “哦、哦,我记起来了……”左长老一脸恍然地道。 雪院一听,心头禁不住一丝得意泛起,虽然恨不得将左长老给一把捏死,但想不到他竟然记得自己名字,这在全城所有家族眼下的主事人面前,也是大大露面的事儿。那知左长老接下来道:“……我记起来了,就是你们家,你们两位最厉害的长老前段时间一夜间死了个干净,也不知与人有什么深仇大恨,死了还被剥的尸身精光。是我们家少爷仁慈,给搬了回来,收取了一点儿辛苦费后,将尸身送还给了你们,——这事儿我一手操办的,我知道你们家。对了,两位长老回家妥善安葬了吧?是不是遗容如生?不得不说你们家可是欠了我们大人情,那么栩栩如生的尸身,我们少爷费心费力弄回来,不过就要了一点儿微不足道的辛劳费……” 雪院一张老脸直接绿了,看着左长老那张喋喋不休的嘴巴,心头恨不得挖一坨热牛粪给他堵上。 而听左长老的话语,殿内一干天命师都直接呆了,有的一脸恍然大悟,有的双眼放光,有的则满脸讶异,——这等秘闻他们可是第一次听说,并且其中蕴含的信息量直让他们蠢蠢欲动。 “这位大人,你说我们这些家族不怎么老实,到底什么意思,还请明示?”又有一名士爵极品天命师走出列,打断左长老的话头道。 “是呀、是呀,有什么事儿赶紧说。”剩余两名士爵也连忙声援。 这四名士爵极品天命师,就是宛罗城罗、容、沐、雪四大家当前的主事人,四大家族的家主带着家族其余的天命师赶往十万大山深处凑热闹去了,眼下四大家族的一切事务都有他们掌管处理。听左长老喋喋不休,说完雪家显然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们,为免引火上身,其余三大家的主事人自然要岔开话题,赶紧谈正事。 除了这四位四大家族的主事人,眼下殿内的其余天命师,都如同左长老所言,就是宛罗城其余所有二三流家族的主事人,这些家族的家主、以及家族其余的长老,也全部倾巢而出赶往十万大山了。 “咱们这就谈正事?我好像还记得别的有罗、容、沐什么的家族来着,还想着叙叙旧的。”左长老一脸遗憾地道,然后清了清嗓子,“招你们来,就是我们天命殿得到确凿消息,你们这些家族都有严重的偷漏贡税的行为,按照天命天殿相关规章律条,需要对你们处以罚没家族一半资产的处罚。” “什么?”殿内所有天命师全都蹦了起来,一脸惊怒交集地道,双眼泛红,死死盯着左长老。 “怎么,没有听清楚,需要我再说一遍?”左长老双眼一眯,撩起眼皮道。 秘卫司两位司长,连同左长老的武元师,齐齐上前一站,煞气腾腾,眼神如电,不住扫视着一干天命师。 一干天命师心头一寒,想起这是在什么地方,慌忙向后退回去。 雪院忍着怒气,道:“大人,罚没我们家族一半资产,这个处罚太重了吧?况且,大人,你有什么证据说我们偷漏贡税?” “重不重,是我说了算,不是你们说了算。你们这些年的偷漏贡税,区区罚没一半资产还便宜你们了。至于证据嘛,呵呵,我是个讲理的人,就喜欢让人心服口服。”左长老洋洋得意地道,一边轻轻一挥手,站立他身后门神一样的秘卫司两位司长,跨前一步,面无表情地道:“你们谁对自己家族偷漏贡税之事有疑问,尽可以来找我们秘卫司谈。” 一见秘卫司两位长老出面,听他们的话语,显然是与天命殿沆瀣一气狼狈为奸勾搭一起了,至于自己家族干得什么事儿这些主事人自然无比清楚,而城内对他们家族所作所为最清楚的也就莫过秘卫司了。只不过以前自己这些家族走通了潍安界秘卫司门路,有上级的严令,宛罗城秘卫司一向就对此保持视而不见的态度,只是想不到而今出了什么意外,让他们与天命殿穿起一条裤子,坑害起他们来。 不对,不是意外,一切都是有原因的,是千洛,一切都是那小子在捣鬼!那小子是秘卫司的督责使,而秘卫司司长赵宗师已经被他给打趴下,眼下一定是他指示秘卫司,配合天命殿对自己这些家族下手的。 “是千洛!是那个小子对不对?那小子好大的胃口啊,竟然想着将我们宛罗城一半的产业给吞下,他难道就不怕撑死吗?他这么疯狂的倒行逆施,是绝对没有好结果的。”四大家族的主事人瞬间想明白其中的关窍,其中雪院握着双拳,对左长老大声叫道。 雪院虽然还搞不明白千洛如何将天命殿罚没的财产给吞到他自己的肚子里,——毕竟他们家族的财产即使罚没,也是归于天命殿所有,但想必这小子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 “咯咯,你以为你们这些脑满肠肥专食腐尸的秃鹫、鬣狗,联合起来谋害我们少爷,那件事就那么完了吗?你感觉世界上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少爷曾经说过,对于你们这些被阉割了的、没有丝毫胆量前去前线猎杀山蛮、只敢凭借祖宗的功劳躲在安全的大后方吞吃毫无风险腐肉的蛆虫,少一个这个世间就会美好一分,而人族未来也就更加有希望一分。因此,对于你们,赶尽杀绝是最好的方式,当日既然你们选择了与我们作对,想必也一定早早做好了身死族灭的准备!”左长老忽然伸手揪住了雪院的丝袍,宛如暴怒的雄狮,直直逼视着他,用比他更大的声音咆哮道,“因此,眼下你还是少为我们少爷担心,多担心一下自己的家族吧。” 雪院完全被左长老气势震慑住,面色惨白,无力反击,只强硬地不住喃喃地道:“那小子疯了,你也跟着他疯了,竟然与我们宛罗城所有家族作对,这是自寻死路,这是自寻死路。” “大人,即使你要处罚我们家族,那也要等我们家族的家主回来,我们这些主事人根本做不了主啊。我们家族的家主都有事出城,不日就会回来的,还望大人能够宽限一二。”一见左长老的架势,显然是准备万全,铁了心要对他们开刀,容家主事人心头慌了,忙上前哀告道,企图用一个缓兵之计。 一听此话,左长老一翻白眼,心头冷笑:开什么玩笑,要的就是那些老贼不在,为此少爷费了多大的劲儿才调虎离山,将这些老贼给调到十万大山里去,我要不趁机把你们给办挺了,少爷却不是白费劲儿了?我的目标大局又什么时候能实现?” “你这话什么意思,将天命天殿的律条当做儿戏?可以随意更改?”左长老二话不说,狗脸一变,直接一顶大帽子给这位主事人就扣在头上了。 “老家伙,别给你脸你不要脸,本大爷不陪你玩了,你还能如何?我就不信你还敢强行收没我们家产。”容家主事人终于忍不住了,重重一甩袍袖,对其余一干主事人道,“大家走,我们都走,我看他有什么办法,——我还就不信了,这宛罗城的天,区区跳梁小丑就还能给变了不成?” 说着,容家主事人头颅高高昂起,看也不再看左长老一眼,对着殿门大步走去。 “对,容长老说的在理,我们大家都走,就不信他敢硬干,——反了这狗贼了,竟然将黑手伸到咱们头上了,该死。”听了容家主事人的话,其余家族主事人纷纷双眼大亮:对啊,法不责众,自己等人全部退场离开,看他能如何? 然而一干家族主事人仅仅走出两步,接下来就像是被施了定身法般,面色惊骇,浑身发抖,站立当地一动不敢动了。 就听“扑”的一声,血光喷溅,血腥气飞快弥漫,意气昂扬走在最前的出头鸟容家主事人,被左长老祭起一道玄色光刃,——他的男爵技能符篆,一刃削掉了脑袋。 容家主事人满是慷慨激昂之色的脑袋,就此“咕噜噜”在地上滚出老远,脖颈喷溅的鲜血狠狠喷了紧紧跟随他身后的一干主事人一头一身。 “以为我在跟你们开玩笑是不是?”左长老站起身,缓步走到殿门处,两名武元师立即将大椅子抬过去,放地上再次让他坐下,阴沉沉地道,“天命天殿的律条,岂容你们这些贪婪狗贼亵渎?不妨告诉你们,今天你们不将家产乖乖交出一半,谁也走不出这个殿门。”说完,左长老抬头看着大殿的顶棚,一脸傲慢地道,“这个破天,也真正要好好变一变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山墙上挂门帘 左长老一转头,恶狠狠地对一名武元师吩咐道:“将这厮的尸身扔茅坑里去,免得在这儿污了我纯净的双眼。再去容家抓一个主事人过来,——以为自己死了,家族就能逃过去了?想得倒美,那是‘山墙上挂门帘——门儿都没有’。” 面对凶神恶煞模样的左长老,——这厮竟然真个一言不合立即砍人脑袋,而看他架势显然今日不答应,他真能将自己等全部砍杀这儿,一干主事一个个禁不住全身哆嗦的越发厉害。 “哈哈,哈哈,哈哈哈……”一脸凶残的左长老忽然又一阵欢快大笑发出,直笑得殿内一干主事人面面相觑,就听他足足笑了半响,才无比欢愉地道,“想不到我竟然也有恃强凌弱,凭借修为碾压极品士爵的一天,这种感觉怎么就这么爽?人生啊,还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疯子!”所有主事人齐齐在心头怒骂,接下来,就在左长老与两位司长光刃的逼迫下,一个一个乖乖上前签订文书,哭丧着脸将家族的各色矿脉、商铺、酒楼、商行等等一半产业,就此上缴给了天命殿。 一切准备事宜左长老早都弄得妥妥的,有秘卫司的倾力支持,宛罗城任何一家家族,无论是最大的还是最小的,家族所有资财全都一清二楚,一丝一毫都藏匿不了。其中每个家族的一半资财,也都早就准备好了文件,只要各家族主事人签字画押办理手续即可,却是非常的方便快捷。 签完字,盖上家族的大印,雪家的雪院失魂落魄,倚靠在墙壁上才没有一屁股瘫在地上。想到刚刚家族千年蓄积的财富,其中一半就由自己的手缴纳了出去,不由得一阵阵晕眩感泛起,喘息粗的如同陈年老风箱。 就在宛罗城一干家族主事人全部签订完毕后,左长老捏着厚厚的一摞文书,老脸喜笑颜开,就当着所有主事人,左手高高举起,尖声道:“接下来,对偷漏贡税家族所征缴的产业,宛罗城天命殿宣布,开始进行拍卖。” 紧接着,他又高高举起右手,就在一干主事人目瞪口呆的神色中,粗声道:“我们白骡商会拍下。” 然后,左长老一脸满意地将一摞文件从左手倒进了右手。 宛罗城所有家族的主事人彻底无语了,这次连同秘卫司两位长老都看不下去了,暗自腹诽道:你这个恶魔,还能再无耻一点儿吗?好歹倒是弄块儿遮羞布遮一遮。” 左长老接下来拍打着手中文件,大声道:“都出来吧,抓紧时间去接收这些财产,从现在起它们就是我们白骡商会的了,晚一分钟,可都是我们自己的损失。” 随着左长老的话语,自偏殿的后门足足近百名身着茧绸袍服的商铺掌柜模样的中年、老年普通人,鱼贯走来,然后有条不紊,依次上前自左长老手里接过一份份文书,自前门而出,在天命殿甲士的引领下全面接收这些家族的资财而去。 这百名商铺掌柜人选,却就是白沙亭城千洛那些同窗的家族长辈,以及这段时间方牧野的老爹拼命速成培养的下属,而今白沙亭城局势稳定,因此左长老将之一股脑儿给调来了宛罗城。 “我****十八代老祖宗,千洛那龟孙图谋我们家族财产,暗中已经谋划多长时间了?”直愣愣看着这一幕,雪院再次惊呆了,心头像是有一万头草泥马在狂奔,如不是十万大山深处“先辈天命师洞府”做不得假,他都要怀疑也是这小子弄得诡计,为的就是将他们家族的家主都调走,方便他来取事了。 殿主精舍内,斜倚在软榻上的吕不韦,一手按着“殿主印”,双眼微闭双耳不住抖动,倾听偏殿内左长老与诸多家族的主事争吵,边听边弥勒佛般笑得那叫一个欢实:“这老小子还真有几把刷子,看来他还真有自知之明,选择去干这个狗屁白骡商会的会长,事儿说不定真就给他办成了,成为千洛那小子的一大臂助。” 略一沉吟,吕不韦肉球一样自软榻上费力滚了起来,对着前来侍奉的武元师摆了摆手,摸着自己的大肚腩就叹了口气:“我近来案牍劳顿,食欲不佳,你看是不是瘦了不少?” 武元师一听,大吃一惊,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自从担任了宛罗城殿主后星主志得意满,像一只吹足了气的气球,一连胖了三圈,居然还说自己瘦了…… “呵呵,没瘦?没瘦就好。”吕不韦松了口气,将“殿主印”塞进怀里,抱怨道,“当了这捞什子的殿主,却成了那小子的奴仆了,一刻也不得闲,看看,眼下又有人不好好干活,要我去慰问,这都什么事儿?如果人人都如左长老这般勤劳王事,却就好了。”说着,不再理会一头雾水的武元师,甩大袖出精舍向后殿走去。 经过后殿饲养灵兽坐骑的兽厩,穿过一条昏暗通道,吕殿主来到了一间低矮小屋子前。原本这间低矮昏暗的小屋子满是恶臭至极的味道,此时却清扫的干干净净,地上铺着崭新的、散发浓郁木质清香的地板,四壁糊着素雅的绫绸,软榻更打理的无比整洁。 费力矮着身子钻进来的吕不韦,满意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了那张软榻上。小屋子本来就狭小,他一进来却是占去了小半空间,明显变得逼仄起来。 在软榻后有一张小供桌,上面摆放了一个牌位,上面书着“陶家满门老小之灵位”一行金字。而在牌位前并没有供奉寻常的水果、鲜花、肉鱼等供品,却是令人毛骨悚然地端端正正摆放了一个——人头!这个人头显然经过了特别处理,双眼闭合,神色安息,栩栩如生,特别面目看上去极为年轻,——赫然是陶家的少城主陶韬。 叉手对着牌位闭眼默默祷告了一番,恭恭敬敬将一杯酒水洒在地上,一直跪坐在供桌前的钟坎长长吐出口气,脸上的悲伤之色慢慢消散,转头看着软榻上的吕不韦,眉头一皱,冷冷道:“你来作甚?” 吕不韦先一脸恭谨地对着牌位也洒了一杯酒水,然后才又费力坐回了软榻,微笑道:“就是过来看看,大仇得报,一连多日都见你一直缩在这小屋子里,一步不出,哀大伤身,别坏了身子。” 面对吕不韦的亲切慰问,钟坎不但不领情,反而冷哼一声,脸上一抹儿讥讽泛起:“怎么,我这才几日不干活,殿主大人就耐不住了,巴巴过来催促上工了?你来了倒是正好,不妨告诉你,我与那小子的约定,完了!当日说好我为他效力十年,他要将陶韬这小子弄到我跟前,让我亲手砍下脑袋,可眼下呢,不过将这厮的狗头给我送来,——对于灭家之仇,能不能自己亲手得报,这其中的差别不用我多说什么吧?” 吕不韦连连点头,一张大胖脸满是赞同:“不错、不错,陶韬这小贱种的确应该由你亲自砍下脑袋,让你从身体到心灵都切切实实快活一把。别人将脑袋送来,虽然同样大仇得报,快活的感觉未免要大打折扣。” 听吕不韦这般说,钟坎阴冷的脸色终于缓和了几分:“殿主明白这个道理,就请回吧,不妨明白告诉那小子。” 吕不韦摸着肥嘟嘟的下巴,摆手道:“此事还有得商榷嘛,儿子你没有捞着砍脑袋,不是还有老子嘛,——我立即传信千洛那小子,让他擒下陶荣,让你砍下脑袋去去火,你意下如何?毕竟你是与整个陶家有仇,亲手砍下老贼的脑袋,想必对你来说要更加爽快吧?也足以告慰你一门老小的在天英灵。” “殿主大人,你是不是将我当做傻瓜了?陶荣身为极品男爵强者,谁能够将之生擒活捉?即使真正被团团包围,他选择自爆,却是谁也拦不下吧?”钟坎忿然作色道。 吕不韦面色讪讪,也知道自己牛逼吹得有点儿大,太过离谱,看着钟坎一脸坚定执意要毁约的神色,叹了口气,道:“既然你意已决,我也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对你的选择有一些可惜而已,这么一次天赐良机被你给白白放过了。” “你什么意思?”钟坎眉头一皱。 吕不韦的胖脸难得肃穆起来:“我问你,眼下千洛大人什么年纪你清楚吧?还不足十五岁啊!一名当年新晋的天命师,不足一年的时间竟然修炼到了男爵境,未来的天地能够有多宽广,不知道你有没有用你的榆木疙瘩一样僵固的脑袋想过? 而这还没有完,关键是他背后还有一尊大神在力挺,——他的老师却是天命天殿的圣王之一金秉坤。如此上有靠山,下有方牧野、宁家弟兄、严度、左长老,以及不才老夫等一干下属支持,自己天资过人,更兼雄心满怀,奋烈上进,最终能够取得什么成绩想必能够足以令世间绝大多数人都感到吃惊震撼吧? 知道明明打下了白沙亭城,宛罗城眼下也掌控了大半,可为什么千洛大人没有担任这两座城池城主的意思?呵呵,因为心高气傲的他根本就没有这点儿成绩看在眼里,这两座城池不过是给他提供充足财力、势力支持的基地而已,他的目标自始至终一直都是与山蛮、海妖两族征战的前线,他要靠自己的力量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域,然后在那儿开府建牙、称王称霸! 千洛大人屡次说过,他的征途,是星辰大海。在我们的有生之年竟然遇到这么一位雄主,却不是我们天大的幸运?我翻看过你的履历,钟坎大人,知道你也曾雄心满怀,只不过折在陶韬那公子哥儿之手,可而今难道对你来说不也是一次天赐之机?” 钟坎双眼陡然一亮,旋即慢慢又黯淡了下去,垂头怅然道:“你不用再说了,眼下我一门老小死了个干净,能够支撑我活到现在的信念,就是为他们报仇。而今仇也报了,活着也是一具行尸走肉,了无生趣,以前的雄心壮志也早随着家人一起埋葬地下了。” 吕不韦一听,仰头“哈哈”发出一阵大笑,直笑得钟坎眉头大皱,面色愠怒,才停止下来,讥讽地道:“你口口声声说对家人看得比自己命还重,可我怎么感觉你不过是口头说说,实则在你心上,他们根本无足轻重,连一群犬彘都不如耳?” “你说什么?吕老贼,虽然你是殿主,但不要以为我没有弄死你的法子!”钟坎须发贲张,双眼圆睁,浑身莫名煞气涌动。 吕不韦心头打了一个突,之所以如此苦口婆心说服钟坎回心转意,继续在千洛门下做任劳任怨的走狗,就是看中他能够炼制各类强大符器的能力,而真个触怒于他,自己虽然身为天命殿殿主,可也没有十足把握能够自他阴诡难测层出不穷的各类变态符器下逃生。心头发寒,吕不韦表面却是神色不变,摸着肥溜溜的下巴,“呵呵”冷笑道:“我说了这么多,你的狗耳朵也都听到了,可你的榆木脑袋就没有想一想,以千洛大人眼下的势头修成一名侯爵强者,好像没有多大困难吧?而侯爵强者,神识浩瀚广大如狱如海,拥有能够将阴魂点化为英灵的大神通……” 吕不韦刚刚说到这儿,钟坎像是被雷劈中,“腾”的跳了起来,双手发抖,面色呆滞,口里不住喃喃地道:“英灵……英灵……” “不错,英灵!凡人死后为阴魂,记忆不存,能力低微,在阴世之原浑浑噩噩游荡,不时要遭受阴风、阴火、****的侵袭,受尽无尽苦楚,随时有消亡之厄。但如果能够成为英灵,则能够在地狱之原上建立起一座小小殿宇,从而避免阴风、阴火、****的伤害,并且能够反哺保护世间家人。”吕不韦神色完全放松下令,斜倚在软榻上,悠悠然道。 “那小子、不,千洛大人在那儿,我要见他,只要他修成侯爵后,真个能够将我的家人点化为英灵,我、我这条命就卖给他。”钟坎双拳捏紧,浑身莫名气势涌动,对吕不韦吼道。 “你闭嘴!哼,也就眼下千洛大人需要有你这么一名技艺高超的‘天命符师’给他炼制各类符器,否则你以为千洛大人的船是谁都能够轻易上的?以千洛大人如此势头发展下去,你以为投靠他的‘天命符师’还会少?千洛大人如何对待忠诚能干的下属,你应该清楚,他什么时候让自己下属失望过?眼下难道你不应该显示一下自己的真正能力,彻底将自己绑在千洛大人的战车上,难道真要与千洛大人当做生意一样来一场谈判?蠢货!”吕不韦脸色一变,冷冷道。 “我明白了。我当日对千洛大人就有所隐瞒,他的那些金甲力士我已经全部修复完毕,可以马上给他送去。此外这些金甲力士防御力固然惊人,战斗力却不过相当于银甲力士而已,而经我炼制后,能够布出一座强大符阵,从而攻击力暴增,彻底弥补了原先战力不足的缺憾,——如此算作一件大礼,愿献给大人。”钟坎断然道。 “这就对了嘛。”吕不韦“呵呵”笑着,一边将一枚“万妙还神丹”随手丢给了他,拍着他的肩头道,“眼下有一个地方,需要你去掌控大局,并且能够让你尽展所长。这处小屋子,以后就是你家族的灵堂,我让人一日三时进行供奉,你则需要马上上任。” “埋了去吧。”接过“万妙还神丹”,钟坎双眼一道炙热光芒闪过,随手拎起陶韬脑袋丢给一旁的侍女怀里,将侍女差点没有吓昏,转而对吕不韦肃然道,“那是什么地方,我立即动身。” “城主府出产通晶银的庄园!”(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驱狼吞虎 血黑相间的大手握着赵宗师,化成一道虹光在天际飞掠而过,瞬间出去了百十里。渐渐的大手散发出的血黑光芒越来越暗淡,速度也越来越慢。最后大手裹着断掉一臂、生生痛得昏死过去的赵宗师向一座荒山半腰落去,将他丢入一座山洞中,旋即大手手心、手背上再次符文流转,对着四方虚空一抓,对着洞口猛然一按。整座荒山四面八方滚滚黄雾腾起,推动着浪潮般的山石厚土奔涌而来,“轰隆”“轰隆”声响中,化成一座崭新山丘,将山洞给完全封死堵住。整幅景象宛如神迹。 做完这一切,大手一举涣散,消失半空。这等动静整座荒山都被惊动,一座座洞窟、巢穴中潜伏的所有灵兽都纷纷昂起头,警觉地向着山腰方向张望。过了好大一会儿,见半山腰再没有丝毫动静,山顶一块巨石后忽然两只牛犊来大的“毒牙鬣狗”冒出,又警惕地转头搜寻良久,才“颠颠”慢慢跑来,舌头外吐,涎水长滴,像是嗅到了什么美味儿的气味儿,围着那座崭新的山丘不住盘绕,一副大为垂涎的样子。 然而这座崭新山岳实在太大,可不是他们区区两阶灵兽能够刨开,两只“毒牙鬣狗”围绕着转了数圈,用爪子刨了几刨,最终才“噢噢”叫着恋恋不舍去了,临走不忘小心地将地上滴落的几滴鲜血给****干净。 整座荒山就此再次恢复了死寂。 时间被荒原的狂风吹卷着飞快流逝。三天三夜后,一直保持死寂的那座崭新山丘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土、石纷飞,黄雾漫天,一下爆开,面色狰狞扭曲的赵宗师仅仅穿着一条皮短裤,近乎****的身躯血气弥漫,缓步走了出来。看他神态暴戾杀气蒸腾,身上的伤势似乎已完全复原,然而齐肩断掉的左臂却无比刺眼,显然这非现在的他所能修复。 “千洛小儿,我要你死!我要活活凌迟了你!”赵宗师右手握拳,高高举起,对着荒原陡然发出一声咆哮。 一股无形而狂暴的力量四下漫卷,整座荒山都为之晃动起来,一时间山上巨石乱滚,黄土崩塌,将刚刚显出的、他所藏身的山洞给一举埋没。整座荒山上的各类灵兽像是嗅到了天敌的气息,纷纷藏匿身形,收敛气息,躲在各自巢穴大气也不敢喘。 发泄了一通,赵宗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不住急剧喘息着,过了半响,他又慢慢爬了起来,双眼阴险光芒闪动,手一挥,一枚斗来大小的蝌蚪形怪异符文飞出,银光流溢,化成一面硕大银亮光镜悬浮半空。 随着赵宗师一道法诀打入,光镜内银线交织,慢慢一副画面显出,却是一个墨貂皮铺地、灵玉镶壁,各类陈设布置极尽奢靡的雅室,一名面目庸碌的肥胖少年天命师端坐在一张软榻上,正在大肆撕咬着一块不知什么灵兽的巨大腿骨,直吃得满嘴流油。那张软榻足以容纳寻常三人并列而坐,然而他一人居然就坐得满满当当,最为奇特的是他肥胖的身躯居然近乎****,只在腰间围了一块锦缎,加上肌肤白嫩,坐在那儿从而看上去就像是一座肉山一般。 “呵,是赵老弟啊,听闻你前段时间去乡间野地发财去了,好久不见,愚兄可是怪想你的。”肥胖少年天命师斜睨着光镜,咧嘴憨笑着道,末了又举起大腿骨,热情地道,“这是三阶灵兽‘八腿独睛鳄’最为粗壮有力的两条后腿中的一条,最为劲道耐嚼,你要不要来一口?” “司马昭,你能不能收起你这幅恶心人的样子,留着去骗洛邑领那些白痴?”面对肥胖少年天命师的热情招呼,赵宗师竟然一脸厌恶,冷冷地道。 肥胖少年天命师司马昭闻言双眼一睁,两道灼灼精光射出,与此同时一股傲慢睥睨气势流露而出,居然很有几分不怒而威的架势:“痛快!既然如此,你也收起你的废话,直接说,找我什么事儿?” 赵宗师刚要开口,司马昭又断然道:“且慢,让我先啃完这根骨头,然后你再说。”说完,司马昭再次对着那根粗大的惊人的腿骨较上劲了,不过这次与刚才截然不同的是,他低头啃一口,抬头就深深看一眼赵宗师,胖墩墩的脸庞就满是笑眯眯的神色。如此吃一口、看一眼赵宗师,吃一口、看一眼赵宗师,这根腿骨他足足吃了小半个时辰,啃得干干净净,最后甚至用力一咬将腿骨咬断,连里面骨髓都吮吸的一丝不剩,才连连不舍丢在面前案牍上。 而被他如此一眼一眼不住看着,赵宗师脸色慢慢阴沉了下来,到最后直完全变作了铁青色,就像是万年寒冰。 “哎呀,终于吃完了,——我还有一根,要不你再等等?”司马昭话一出口,见赵宗师双眉一挑,浑身一丝凌厉杀机陡然散发而出,情知已经接近到了他承受的底线,“哈哈”笑道,“开玩笑、开玩笑而已。” 顿了顿,司马昭一挥手,身后一名披了一领单薄轻纱长裙、浑身玲珑有致的娇躯若隐若现的俏丽侍女,低头快步走了上来。司马昭无比粗暴地“嗤”的一声,将长裙给一把撕了下来,将这侍女一下给几乎剥成了白羊。就在赵宗师双眼一凸,以为这厮饱暖思****,当着自己的面就要上演一出活春宫时,那知这胖子竟然仅仅用那薄纱长裙擦了擦自己的油腻嘴巴与双手,然后不耐烦挥了挥手就此让那近乎****的侍女退了下去。 面对这厮不按套路出牌举动,饶是赵宗师年少老成,见多识广,也是禁不住有些嗔目结舌。然而接下来,这胖子对他再次邪笑开口,话语可是怎么听怎么刺耳:“赵老弟,这是我这辈子吃得最为痛快的一顿饭,谢谢啊。呵呵,虽然去年咱们洛邑领前五大家族的嫡子竞技赛上,我狠狠在你屁股上踹了一脚,让你在众人面前丢了个大人,但那里比得上而今你这幅模样?你看看你,混得跟叫花子一样,灰头土脸,关键还被人给砍断了一条手臂,——看着你这幅景象,为什么我总感觉有一阵阵快感不由自主地泛起呢?” 这名肥胖少年天命师司马昭,却是洛邑领与赵家同属于排进前五的大家族司马家的嫡子,听他话语,显然与赵宗师相识已久,也是龌龊已久。 而听了他的话,想到这厮刚才啃一口骨头看一眼自己,分明将自己这幅惨象当做了他的一盘难得佳肴,赵宗师面色再次无尽暴戾浮现,腮颊筋肉不住抽搐,牙齿咬得“格格”作响,一字一顿道:“你这头死猪,再废话一个字,我立即关闭‘声像符’。” “别、别,谈正事、谈正事,虽然知晓你这龟儿子心里恨不得我死,而今找我也绝对没有安什么好心,但我还是很有兴趣听听你有什么厥词要放——呃!”司马昭说到最后,大大打了一个饱嗝,话语的意思自然无比清楚,却是将赵宗师当做饭后消食的耍子。 赵宗师心头暗恨,却又暗自冷笑:不怕你这头死猪不上钩。当下咬牙道:“我有一个消息要卖给你。” “别介呀,你老人家的消息我可不敢买,不小心就落入你的圈套,被你算死,因此你免开尊口,去找别人吧。”司马昭胖脸神色一变,直接干脆拒绝道。 “一座先辈天命师的洞府出世,不知司马公子可有兴趣?”对于司马昭的拒绝,赵宗师置若罔闻,淡淡开口道。 “哦?在何地?”司马昭一愣,眨巴着小眼道,肥胖如山的身躯慢慢坐直。 “朝歌领辖下潍安界南十万大山之中。” “切,那是在人家朝歌领地界,早被溟家等那几个大家族给盯死了,我们这等小喽罗赶去又有何用?我们的老爹出手还差不多,——你还是赶紧告诉你爹去吧。”司马昭泄气道。 “溟家虽然盯上了,但主持此事的可是溟家嫡子溟鸣,据闻这是溟家对他的磨练。如此我们父亲一辈儿出手,那才真正打草惊蛇,非逼迫溟家家主冒头不可。反而我们这些第二代赶去,才不显山露水,可以暗中取事。” “行了,你说破大天去,大爷也不去,——听信你的鬼话,我还没有那么傻,被你鬼话骗死的世家子弟还少吗?大爷还没有活够呢。”司马昭懒懒挥了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 “呵呵,别急,我要卖给你的消息,可不止这一个。” “呵呵,”司马昭也连连轻笑,胖脸满是感兴趣,“既然不止这个,那老弟还有什么打算卖?而老弟眼下这幅样子,显然无论是洞府还是别的好事,都赶不上了,念及真让愚兄为你惋惜啊。” 面对司马昭的冷嘲热讽,赵宗师心头暗恨,表面却木着脸,冷冷道:“既然你不愿抢夺那座洞府,那么一头处于幼生期、并且还在养伤的神兽呢?” 司马昭脸上的嬉笑之色慢慢消失,双眼再次精光放射,死死盯着赵宗师默不作声,似乎在考量他的话语有几成可信。 “实话告诉你,这头神兽就是斩掉我手臂的那小贱种的爱宠,如不是我急于复仇,你以为这个消息会便宜你?有没有兴趣痛快放个屁,不然我就去找谢安那小子。”赵宗师冷冷道。 “一头幼生期的神兽放在谁手里,都将之看得比亲娘老子还要紧,我去抢夺,那小子还不与我拼命?而一头幼生期的神兽固然很是诱人,可那小子能够斩掉你的手臂,换了我去就怕也是白搭,——如此风险与收益极不相称,我的好老弟,为兄就只有谢绝你‘借刀杀人’的美意了。”这一瞬,司马昭胖脸上居然流露出与他肥胖庸碌外表截然不同的精明,大脑袋摇了摇,遗憾叹息道。 赵宗师心头暗骂,表面却声色不动:“如此再加上一条能够出产百年以上、品质上佳的血髓玉矿脉呢?” “什么?”司马昭坐下的软榻一下粉碎,庞大如山的身躯居然无比矫健,一下蹦了起来,厉声道,“这条血髓玉矿脉也是那小子的产业?——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说的,干!你有什么条件,提吧。”司马昭白嫩如豆腐的胖脸,凶悍之气毕露。 “我要你将那小子生擒活捉,然后交给我,由我亲自砍下脑袋。” “哈哈,看来你对那小子还真是恨之入骨啊,成交。”司马昭断然道。 将自己听自陶荣关于纤雪在十万大山深处火山养伤的消息告知了司马昭,干脆利落地挥手关闭了镜像符,赵宗师陡然“哈哈”仰天发出一阵狂笑:“驱狼吞虎,此计大妙啊。司马昭,任凭你奸猾如鬼,还是喝了本少爷的洗脚水,那小贼之阴狠难缠可是超乎你的想象,而你还要将他生擒活捉,哈哈,你们除了两败俱伤还有什么路可走?真是妙不可言。” 好像已经看到了生平最为痛恨的两个人在一番生死激斗后,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任凭自己宰杀,赵宗师面容潮红,神情亢奋,不住发出阵阵狂笑。 过了良久,他兴奋的心情慢慢平复,脸色再次恢复了冷漠倨傲,当即再次一枚“声像符”打出,又有一面光镜浮现,此次出现镜内的,却是一名高冠博带、相貌古怪的中年天命师,正是他的父亲、赵家家主赵光义。 一看赵宗师冷漠倨傲的神色,就像是一柄经过了反复捶打的利刃,散发出冷硬犀利的气息,对儿子被斩掉一臂毫不介怀,赵光义抚掌轻笑道:“好、好,原本我还怕你自幼天资过人,做什么事情又都顺风顺水,没有经受过什么挫折,以后就怕难以担负起我们赵家这幅重担,——而今我却是放心了。” “少废话,开启我们赵家‘气运宝树’下灵池,待我伤势完全复原后,直接融合先祖英灵,提升修为。”赵宗师丝毫没有给老爹面子,直接无比决断地道。 赵光义一愕,旋即犹豫道:“开启灵池恢复伤势,倒也罢了,至于融合先祖英灵,会不会有些早?你毕竟才十六岁,等再过段时间,你位阶再晋一阶,才是最好时机吧。” “眼下就是最好时机!像你说的那么等待下去,这辈子我都不用融合先祖英灵了。”赵宗师神色狰狞,不容置疑地道,“我已经迫不及待了,这场盛会我还想着插上一脚呢。” “既然你下定决心,那我支持你,——你在那儿等着,家族供奉会过去接你回家。”听赵宗师的话语,赵光义露出赞许的神色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犯贱的老家伙 与金环武士首领告别后,心急如焚的陶荣带着自己六名武元师,四十名山蛮武士,骑着“火云豹”向着庄园飞奔而回。 一心给儿子报仇雪恨,哪曾想仇没有报成不说,事到临头还被赵宗师给识破的面目,而今更后院起火,连自己城主府最为重要的、出产“通晶银”的庄园被夺了,想起这一连串糟心事儿,陶荣城主是愤懑无比,脸色锅底般黑得吓人。 一路上几百里路程,他一句话没有说,更没有丝毫停息,在天色擦黑时终于赶返庄园。幸而四十山蛮武士躯体素质较之人族甲士完全不是一个层级,几百里奔驰下来,竟然状若无事,似乎并不怎么影响战斗力,让陶荣大为满意。 陶荣自恃修为,又有四十山蛮武士撑腰,底气很足,因此毫不遮掩踪迹,对着庄园南门直冲过来。 哪知就在他冲到南门前,庄园内忽然一道浩荡雄浑力量冲天而起,化成一四四方方、棺材模样的巨大淡金光罩将整座庄园给罩在其中。 看到这一幕,陶荣心头一沉,情知庄园是整个落在了敌人之手,当下收住“火云豹”,右手高举,捏拳一晃,六名武元师、四十山蛮武士戛然而止,在他身后排列成阵。 “哎呀,莫非您就是陶荣先生?远道而来,是不是跑累了?赶紧歇一口气。您不认识我吧,小爷是江湖人称‘诚实可靠小郎君、一尘不染美少年’的方牧野,怎么样,久闻大名吧?呵呵,呵呵,不要太崇拜哥,哥一向是个传说。”方牧野趴在箭塔上,探头向着城门外张望,一边嘻皮笑脸地道。 陶荣恍若大悟,阴沉着脸,指着城头方牧野喝道:“千洛那小杂种在那儿,让他来见我,竟然敢以下犯上,夺取我城主府的产业,我要问问他那儿来得这么大的胆子,是不是活腻歪了?我宛罗城可不是白沙亭城,不是他可以随便撒野的地方,谋夺他人财产,按照律条,罪该凌迟。” “哎呀,真是吓死人了,不过遗憾的是,在这儿撒野的是我们弟兄,千洛老大日理万机,宵衣旰食,一直在忙活关乎人类前途的大事,这些小屁事儿他才懒得理。”俗话说“上行下效”,方牧野跟千洛走得最近,受他影响自然也最深,因此受他没有个正形的一面毒害也最深,变得浪里浪气,顿了顿,继续一本正经道,“对了,我忘了问了,陶荣先生是以什么身份前来责问我们?看陶荣先生这么威风,这么大义凛然,好像马上就要英勇就义似的,俺的小心脏可是跳得快着呢。” 陶荣看他嘻皮笑脸没个正形的样子,恨得额头青筋直跳,恨不得从箭塔上揪下来一把将他活活捏死:“放肆,我乃宛罗城城主,宛罗至高无上的地方长官,掌控这一地的一切事宜,你居然问我以什么身份责问你?” “啊,你说什么,你是宛罗城城主?开什么玩笑,你充其量只能是宛罗城前城主,新城主,可是在我们这儿。而我们也就是按照新城主的指示,前来接管这处庄园的防御的。”方牧野睁着眼,振振有词地道,一边转头叫道,“上官城主,快来啊,你姐夫回来了,还想着继续当城主,你什么意见?” “我要****老母!”下一刻上官婴脑袋出现在箭塔上,粗声粗气吼道,接下来也探头向下,怒吼道,“陶荣,你个王八蛋,现在我堂姐已经死了,有我上官家血脉的、我的好外甥陶韬也死了,你可是入赘我们上官家的,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占据宛罗城城主之位?我一向是上官家的家主,而今在此正式接任城主一职,此事宛罗城‘天命殿’也同意了的,并且正式行文,因此,老贼,你现在已经不是城主了,休得再拿城主身份说事儿。” “原来是你这狗贼在后面捣鬼!”到了此时,陶荣那里还不明白这一切事情发生的缘由,气塞胸口,怒火由脚底直冲脑门,厉声道,“陶韬,是不是也是你害死的?” “你胡说,他明明死在赵宗师手里,与我何干,他可是我外甥。”上官婴矢口否认,“陶荣,我之所以走到这一步,也是为了我上官家族着想,你个老贼竟然暗中与山蛮族勾结,你可知道这是夷灭九族的大罪?你自己想死我不拦着,可是别连累我们上官家。我们上官家世代清白,当年这座城池,就是先祖自山蛮族手中打下来的,岂能容你这等无耻下贱令人恶心的狗贼玷污?” 在这一刻,上官婴恍若神祗附体,趴在箭塔上骂不过瘾,直接跳到了箭塔顶上,双手叉腰,正气凛然,对着陶荣破口大骂。 “你、你……”陶荣被上官婴骂得三尸神暴跳,苍白儒雅的面容扭曲的不成样子,一挥手,厉声道,“准备,进攻,我要亲手灭了这伙逆贼!” 方牧野“哈哈”一阵大笑:“老家伙,你也真够蠢的,直接开干就行了,偏偏打前愣要找一顿骂挨,却不是犯贱?” 听方牧野的话,陶荣更气得差点没有自“火云豹”上跌下来,咬牙默不作声,“点星笔”连挥,第一、第二、第三符文浮现,化成光刃、光甲,加持身后六名武元师身上。而六名武元师接连“星相显化”,化成一尊尊巨人,挥舞兵刃,严阵以待。 随着陶荣一声令下,排成严密队列的四十山蛮武士同时释放了“图腾法身”,身躯涨大成或一丈、或两丈高矮的巨人,接着齐声低吼,握着兵刃的手臂高举过顶,一道道血色光雾升腾而起,相互融合,就此化成一大如房舍、四棱八角、血色中诡异玄金色泽的——巨锤,悬浮半空,一股雄浑强悍、无坚不摧的力量感弥漫。 “好老贼,你果真勾结山蛮武士,现在证据确凿,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都给他用镜像录下来,好好保存,这都是罪证,可不能……”方牧野兴奋地道,然而说到一半,看到那升腾而起的巨大圆锤,吃了一惊,“……我******,这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什么鬼东西?呵呵,是能够砸碎你的卵蛋的好东西!老子还用狡辩?只要将你们全部杀光,此事谁又会知道?”陶荣阴恻恻道,“小子,今夜本城主就教你一个乖,你要学得还多得很呢。” 陶荣话音一落,四十山蛮武士树林般竖起的手臂同时对着庄园大门猛然一劈,那巨大圆锤就此半空中滴溜溜飞速旋转开来,对着笼罩庄园的护罩轰然砸来。 “咚”、“咚”、“咚”…… 圆锤宛如雷神砸下的雷电锤,势大力沉,一记又一记接连轰击在护罩上,每一记砸下,护罩随之光晕喷散,剧烈动漾不止。 如果是在前夜,依靠仅仅四十名山蛮武士,即使砸上一晚上也休想能将护罩砸损一个小洞,但昨夜刚刚被要离率领三百甲士给轰破,虽然经过一天修复,堪堪修好,但防御力却是跌落了不止一个层级,对此一手打造了这个护罩符阵的陶荣自然无比清楚。 “咔哧!” 就在圆锤擂击到第十七记时,四四方方的护罩一下迸散碎裂,化作一阵龙卷狂风四下飞散,庄园内外顿时飞沙走石,房舍、旗杆、树木……所遇纷纷倒塌断折。 “哇,护罩破了,狼来了,大家小心了。”箭塔上,方牧野一脸惊骇,双手塞进了张大的嘴巴里,像是走夜路遇到了色狼的单纯少女,发出一阵尖叫道。 “哈哈,哈哈,小子,现在知道怕,也是晚了!”听着方牧野的尖叫,陶荣就像是听到仙音纶旨,心头无尽的快意泛起,恶狠狠道,接着“点星笔”驱使着一根巨大开山刀对着紧闭的院门轰然投射而去。陶荣可是男爵极品修为,堂堂宛罗城城主,修为精湛浑厚至极,而今含怒而发,一刀真个宛如闪电般暴烈,区区乌木大门又那里能够承受?就此一举炸裂,院门空荡荡彻底洞开。 陶荣一马当先,对洞开的大门冲去,一边对一干武元师、山蛮武士用力一挥手,大吼道:“杀,杀进庄园,凡是逆贼全部统统杀光,鸡犬不留。” 六名武元师二话不说,宛如忠臣的猎狗,挥舞兵刃紧紧跟随冲了进去。 四十山蛮武士虽然身躯素质惊人,一下午跋涉了数百里,气也没有喘一口,又驱使巨锤一连砸了近乎二十锤,生生将庄园防御护罩砸破,而今也顶不住了,一个个面色赤红,呼吸粗重,一阵浓重疲倦泛起。然而看着护罩粉碎,木门破裂,整座庄园像是荡妇般在他们面前完全撇开了大腿,再没有丝毫防护,心头禁不住又一阵亢奋泛起,——他们可是最喜欢屠杀那些尖叫着、惨嚎着,甚至对他们跪下苦苦哀求放他们一条生路的软弱人族了,当下一声欢呼发出,紧紧跟随陶荣身后。 陶荣带着自己武元师杀气腾腾冲进了破门,就要四下寻摸目标,打算彻底放纵自己一把,将所遇到的一切人全部砍杀两截,用鲜血好好洗刷一下心头积压的愤怒郁火,然而下一刻他像是被施加了定身法一样,与六名武元师一起,被一下定在了破碎的院门内,浑身不受控制的剧烈哆嗦起来,过度亢奋而变得赤红的脸色也迅速消退,代之的是一层死灰般的铁青。 此时四十山蛮也蜂拥而入,见前方的陶荣与武元师一下停住一动不动,不由大感奇怪,下一刻他们抬头向前一看,顿时也像是掉入了冰窟般,浑身冷硬,心胆俱寒。 就在破碎院门正对着的小广场,一名名身高或一丈或两丈的威武狰狞山蛮武士,披着防御力惊人的“通晶银精甲”,或两臂或四臂的手中持着各色兵刃,密密麻麻站立了整整一广场,却是足足三百名之多,严阵以待,肃杀冷酷的杀伐屠灭之势涌动。 “我******,这是什么鬼东西?!”陶荣双眼无尽惊骇之色闪现,喃喃地道,以他与山蛮族打了多年交道的眼光,自然看出这些山蛮武士并不纯正,分别是人族进化而成,但是一个个气息却足够强大,丝毫不在真正山蛮武士之下。 “这是什么鬼东西?呵呵,是能够打出你卵黄来的好东西!老家伙,小爷也忘记教你一个乖了,小爷我虽然占据优势,能够将你区区四十山蛮武士随手覆灭,可为什么还要激发护罩,让你的四十山蛮武士砸半天?自然为的就是消耗你山蛮武士的战力、体力,将我的下属伤亡减少到最低了。因此小爷此次教你的乖,就是任何时候,那怕你再稳操胜券,也要珍惜自己的每一分力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箭塔上,方牧野一脸慨叹,教导儿孙般苦口婆心对陶荣道。 “臭小子,废话恁多。”站立三百甲士最前的要离一声低骂,手中光矛一挥,三百甲士如同下山猛虎、出洞蛟龙,对一干山蛮武士猛然冲去,而他则弯下腰,六根光矛齐挥,搅风带雨,对陶荣狂抽而下。 要离是三百甲士中吞噬了山蛮大能的精血后唯一修炼至三头六臂的“宝象阶”,此时“图腾法身”完全释放,身高四丈,实打实的一尊巨人,陶荣还达不到他的膝盖,因此攻击陶荣还要弯下腰。 陶荣一咬牙,“点星笔”连连飞点,三枚符文化成一柄开山刀、一面轻薄至极隐隐透明的玄黑光盾、一柄四尺长银钩,护持身躯飘飞而起,避开要离光矛的刺击,向着庄园外飞投而去。这厮倒也光棍,一见坠入陷阱,事不可为,马上将四十山蛮武士、六名武元师尽数丢弃,独身就要落荒逃窜。 “你还想跑?想得美!——流星闪击!”方牧野声音忽然迎面响起,“点星笔”指引着大戟、光甲、流星锤,一阵灼灼光华闪过,就此合成技能符篆——一枚碗口大小的五芒蓝星,真个宛如陨落的流星,对陶荣当面****而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金甲力士之威 陶荣大恼,他不过是被下方的足足三百之数的山蛮武士给吓破了胆,区区男爵下品的方牧野,他又那里丝毫放在眼里? “好小子,晋身男爵才几天,竟然就敢拦本城主的去路,不知死活!”陶荣恨恨不已地道,三枚符文融合成一柄鹰爪形银白“尖爪”,催发技能符篆“灵爪裂”,对方牧野的“流星闪击”狠狠抓去。 在天命师界内一直流传一句话,男爵天命师的“技能符篆”,只有同阶天命师的“技能符篆”才能抵御。这句话一向被所有天命师奉为圭臬,除了千洛这等变态外,鲜少有人能够打破这个理论,陶荣自然更不够格,故而面对方牧野的技能符篆,那怕方牧野不过是下品男爵,他依旧也将自己的技能符篆给释放出来。 陶荣毕竟修为高深,技高一筹,“灵爪裂”正抓中“流星闪击”,居然将势头锋锐凌厉投射而来“五芒星”给死死抓捏住。 方牧野悬浮半空的身躯陡然一滞,就有些摇摇欲坠。 陶荣一转头,见他脸色发白,鼻孔两条血线流出,右手剧烈哆嗦,大有捏不住“点星笔”之势。 “呵呵,果不其然,果真是根基不稳的速成废物!”陶荣心念电转,看着方牧野,心头无尽恨意涌上,“既然你自己送上来找死,那本城主就送你一程,——正好本城主也憋了一肚皮火,就拿你的小命来消火好了。” 陶荣“点星笔”猛然一劈,“灵爪裂”骤然收紧,将“五芒星”给抓的“嘎巴”作响,就要一举捏碎,彻底重创方牧野的天命宫。 “老贼,你又上当了,小爷要的就是你这一拖延。”这时方牧野脸色忽然恢复红润,右手也不哆嗦,鼻子鲜血也不流了,咧嘴对陶荣怪笑道,“至于小爷的‘五芒星’,你要捏碎恐怕要捏上个把时辰,就怕你没有那个时间了。” 果不其然,宁家弟兄、上官婴驱使着各自“技能符篆”,此时飞扑而来,正好形成了合围之势,对着陶荣狂劈飞斩不已。 陶荣一时间手忙脚乱,果真顾不上继续捏碎方牧野的“五芒星”,仓促驱使着“灵爪”抵御着宁家弟兄与上官婴的斩击,口里却还嘴硬道:“哼,凭你们区区几个废物即使围住本城主又能如何?看本城主反过来灭杀你们。” 他话音刚落,要离越过院墙,也飞奔而来,六条手臂挥舞着六柄光矛自下方对着他下身不住无比阴险地撩击乱刺。 要离攻击下三路,方牧野、上官婴攻击上三路,宁家弟兄则攻击中三路,五头猛虎将他给裹在正中,密不透风,各自驱使着“技能符篆”、光矛不住疯狂斩杀。 陶荣不愧是多年极品男爵天命师,依旧昂然不惧,以一敌五,竟然并不处落下风,章法更丝毫不乱。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陶荣越斗越是心惊,他原本不过是惧怕三百山蛮武士,自知自己一旦被缠住,只有力战而死一途,因此才仓皇逃窜。至于方牧野区区五人,他还没有放在眼里,以他堂堂极品男爵修为,要自五名下品男爵的围攻中脱身也是易如反掌,甚至反过来将他们灭杀也并非不可能,然而眼下斗了这么久,他意外发现战局开始脱离他的掌控,慢慢变成了他被五人给压着打了。 陶荣毕竟乃一城之主,见识过人,略一思忖,已然完全明白,问题就出在下方的要离身上。要离三头六臂的山蛮图腾法身,正是与人族男爵天命师位阶相对等的“宝象阶”,仅他一人,凭借超强的防御力,无穷无尽的强大战力,陶荣又没有武元师襄助,就足以斗个旗鼓相当了,而今却加上方牧野等四名男爵下品,他自然被彻底压制住,渐渐失去纵横自如的上风了。 虽然陶荣一时间能够支撑,但到了此时,无论他自己还是方牧野等都无比清楚,他的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既然意识到战局危险,陶荣那里还敢继续恋战,然而人精般的要离五人愣是死死缠裹住他,任凭他左冲右突,一直将他牢牢困在正中,不给他丝毫逃遁机会,一副将他耗个油干灯枯,最后一刀砍下他脑袋架势。 陶荣完全急眼了,再这样下去自己这条老命真要扔在这儿,况且自己还有许多雄心壮志未竞,即使真死,死在这么一群无名小辈手里,又那里能够甘心闭眼?陶荣暗一咬牙,识海“天命宫”内“点星笔”由顺转一下转为逆转,从而浑身血液逆涌,口、鼻、耳同时三道精血喷出,落在“灵爪”之手。“灵爪”倏忽一枚枚黄豆大小的血符浮现,就此暴涨两倍,势如山崩地塌,挟带着滚滚风雷,接连横扫而出。 “咚”的一声巨响,首当其冲的要离六条光矛光华齐齐一黯,像是被山岳砸中,四丈开外的庞大身躯接连踉跄后退,直在坚硬的山石地面上踩出了一连串深深愈米许的巨坑。紧接着宁家弟兄也同时痛叫出声,“技能符篆”一举碎裂,身躯向后倒飞而出。 要离、宁家弟兄都不堪一击,两爪子下来就被抓得头破血流,方牧野与上官婴心惊肉跳,那里再继续拦截,忙忙掠身后退。 “混蛋,给我记住,本城主不返身而回,将你们给一个个砍成肉泥,誓不为人。”陶荣对要离煞气腾腾地道,一边驱使“灵爪”向着天际就要飞掠而去。 要离与宁家弟兄尽皆脸色大变,情知这厮可不是虚张声势,他这等混迹天命师界几十年的老炮儿,真要狠下心来阴人,那可是防不胜防,自己等人势必要被他各个击破,尽皆死于非命不可。 “你能离了此地再说吧。”方牧野忽然一声冷笑,手诀催运,陡然一道碧蓝流光打了出来。那道灵光速度极快,宛如陨星,眨眼间出现在陶荣身后,迎风赫然化成一锅盖大小、色泽墨绿的鬼头斧,猛然劈下。 “雪家太上长老雪痕的保命玉符?”陶荣大惊,慌忙“点星笔”驱使“灵爪”迎去,那知这柄鬼头斧力道超乎想象的狂暴,一声虚空震荡的爆响,“灵爪”虽然生生将“鬼头斧”抓飞,陶荣却也一声惨叫发出,口、鼻、耳同时血线飞出,神色骤然萎靡,显然受创不轻。 这枚“鬼头斧”玉符正是雪家太上长老雪痕的保命之物,当日他死在千洛手里,被千洛所得,最后给了方牧野用以保命。 这次陶荣连几句硬话都不敢撂了,血色大为黯淡的灵爪仓皇裹起身躯,转身就要再次逃之夭夭。 “陶老贼,那里走?今日此地,就是你的葬身之地。”就在此时,庄园南门箭塔上一名狮鼻阔口身材高大、一头灰白长发狮子般肆意飞扬的中年天命符师显身而出,赫然是钟坎,对陶荣叫道。 接着他手诀催动,悬浮半空的陶荣身下地面不知什么时候参次不齐站立了二十多尊四五米高、身披金甲头戴金盔的——金甲力士,眼眶缭绕紫火蒸腾,无尽威严散发。这厮原本不过士爵下品的修为,而今赫然修为涨至男爵下品,显然是服用了“万妙还神丹”的功效,故而同时催动二十多尊金甲力士就显得游刃有余。 随着他法诀催运,二十多尊金甲力士眼眶紫火大盛,同时脚下各有一道光柱散发,相互交汇,赫然一座繁复深奥符阵布成,汹汹气焰散发。下一刻二十多尊金甲力士同时一阵无声咆哮发出,手中大砍刀高举过顶,同时对着半空陶荣狠狠劈出。 二十多柄巨大光刃闪电般纷纷飞掠而起,半空中汇聚成一,却不涨反缩,化成一米许长短、薄如纸张的精巧古拙刀刃,一股无坚不摧锋锐无挡的气息弥漫,“嗤”一声轻响,百十米空间一闪而过,就此自陶荣护在身前的灵爪、以及脖颈一掠而过。陶荣惊慌无比的神色一下凝固,“灵爪”涣散,脖颈鲜血喷飞,头颅与身躯同时掉落地上。 一代奸雄,就此毙命。 看到这一幕,要离、方牧野等尽皆长松口气,一个个对箭塔上面色似喜似悲的钟坎,满面笑容叉手贺道:“恭喜钟大人亲手得报血仇。” 为了真正收复钟坎,让他能够死心塌地为千洛效命,安排钟坎赶来这座庄园前,吕不韦已经事先传信给要离、方牧野,要他们必要时候,务必让钟坎得以亲手灭杀陶荣。故而要离、方牧野与钟坎商议后,制定出了此次击杀陶荣的计划,他们拼死将之困住,方便钟坎驱使金甲力士暗中布成符阵,给他致命一击。而钟坎较之陶荣早半日抵达庄园,庄园损坏的防御护罩就是他主持修复,用以消耗陶荣与四十山蛮武士的战力。二十多尊修复完善的金甲力士布成符阵,释放出的合力一击足以抵得上一名子爵强者,堪称惊天动地,灭杀已经强弩之末的陶荣自轻而易举。 “将陶荣的脑袋,用盐、石灰好生处理,送去宛罗城天命殿钟家灵堂前祭奠。”方牧野对庄园两名甲士吩咐,两名甲士立即上前取了陶荣脑袋,好生进行收拾去了。 钟坎感激地看了方牧野一眼,下了箭塔,与散掉法身重新恢复了真身的要离,以及落下地来的方牧野、宁家弟兄,以及上官婴汇合,长长吐出口气,毅然道:“现在我大仇得报,暂时没有别的心愿。即日起,我将自天命殿辞职,转而加入千洛大人阵营。” 钟坎可是天命殿的天命符师,身份等于是天命殿的供奉,尊贵至极,以他原本区区士爵下品的微末修为,得罪了陶家,陶家能够灭杀他满门,却愣是不敢对他下手,就可见一斑。而他原本与千洛订立的契约,是他利用在天命殿工作的闲暇,为千洛服务十年,而今他决定彻底脱离天命殿,转而加入刚刚起步势力微小、随时都有可能被大风大浪倾覆的千洛这艘小船,这个决心可不是一般人能够下的。这厮,为了家人日后能够有一个被千洛给点化成英灵的机会,却是打算将自己彻底卖给千洛了。 方牧野一听,“哈哈”大笑,与要离、宁家弟兄将他围在正中,无比热情的连声道: “欢迎、欢迎。”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 “放心,千洛大人一定会达成你的心愿。” …… 千洛眼下势力没有天命符师,可以说是最大的短板。但不用说他,即使宛罗城陶家,甚至潍安界郡守王家,也是难以招揽到一名天命符师加入作为供奉的。一名能够炼制各类符阵、符器的天命符师,对于一个势力团体来说可是太重要了,随随便便就能够将势力团体的整体战力给提升一倍到数倍不止,故而钟坎选择加入,方牧野他们才会如此兴奋。 此时庄园内的战斗也已经完全结束,陶荣的六名武元师、以及四十名山蛮武士被三百甲士尽皆灭杀干净。而出乎三百甲士意料的是,四十山蛮武士被斩杀后,血水喷溅一地,骨骼消散,最后全部化成了一只只水晶血色骷髅头散落地上。三百甲士却也没有在意,随脚踢飞一边,收起“图腾法身”,开始忙着打扫战场,为袍泽包扎伤势。 见要离、方牧野等一脸恭敬地簇拥着钟坎走了过来,牛统、敖业忙迎上前,叉手见礼。 “弟兄们伤亡如何?”要离问道。 “没有死亡,二十多名轻伤,以及十七名重伤。”牛统粗糙度大脸很有几分羞愧,说到重伤,又不可避免神色有几分暗淡,“重伤中有十一名就怕会留下后遗症,虽然能够保住性命,但恐怕以后要退出我们队列了。” “这些狗东西,骨头还真够硬的。”听到没有出现死亡,要离多少松了口气,然而想到三百打四十,虽然将之全歼,最后还出现了十七名重伤,禁不住忿忿骂道。但他却也知晓,自己连同三百甲士毕竟都是半路出家,仅仅依靠山蛮大能的精血强行化成山蛮武士,有着明显的先天不足,而今虽然占了人多势众的便宜,但四十名实打实的山蛮武士拼死力战,能够将之全歼,而且没有出现死亡,已经可以说是上好的战果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要么死,要么精彩的活 “现在知道与真正的山蛮武士之间的差距了?下去告诉那些小兔崽子,一个个别以为成了山蛮武士就牛逼哄哄的,脑子都清醒一点儿,以后训练也要加大力度。”要离虽然心头满意,表面却对牛统、敖业狠狠训斥道。 此时方牧野与钟坎已经走到一干伤员跟前,见重伤的一名名甲士有的断臂断腿,有的浑身血肉模糊,虽然经过妥善包扎,一个个都神色萎靡,有些甚至已经昏迷了过去,方牧野脸色就阴沉了下来,情知这些身负重伤的袍泽都是作战最为勇猛、战场最奋不顾身的精锐,而经此一役,日后就怕不可避免要退出队列,禁不住心头很是沉重。 钟坎目光闪动,走到一名腰部给重矛撕裂了一个大洞,虽然妥善包扎并且涂抹了上好灵药,依旧有鲜血不断渗出的昏迷过去的甲士跟前,弯下腰,仔细打量了他半响,忽然重重一记耳光抽在他脸上,一下将他生生自昏迷中抽醒了过来。 看到这一幕,牛统、敖业大怒,浑身血芒一闪,慑人的无形气势涌动,就要释放“图腾法身”,一刀将家伙给砍死。然而要离与方牧野同时上前一步,狠狠瞪了他们一眼,生生用眼神将他们逼退。 “叫什么名字?哦,赵龙。我问你,赵龙,你能不能耐得痛?现在有一个机会,只要你能耐得痛,不但你伤势能够完全复原,并且修为还将再上一个大位阶,不知你有没有兴趣挑战自己一把?”对于身后牛统、敖业的异动,钟坎毫不理会,对那名精神萎靡至极的甲士和蔼地道。 一听钟坎的话,那名甲士陡然神采焕发,双眼精光射出,不知那里来的力气,一把揪住了钟坎的灵袍,嘶哑着嗓音道:“能,什么痛苦我都能忍受,只要你给我一个机会,不要让我退出战队。” 这些重伤的甲士,之所以精神萎靡,很大程度就是知晓以自己伤势,即使能够保住性命,日后就怕再也难以释放“图腾法身”,因此不可避免就要退出队列,因此才心灰意冷,而今听闻能够有一个让自己依旧留在队列的机会,这名甲士又那里还不惊喜莫名?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种痛苦恐怕要超过你躯体的承受范围,也许你会活活痛死,躯体爆裂,——你还执意选择吗?”钟坎扶着赵龙的肩头,沉声道。 “要么死,要么精彩的活着!”赵龙双眼泛红,毫不犹豫嘶吼道。 “有志气,是条汉子。”钟坎赞许点了点头,随手自地上的血浆污泥中捡起了一只水晶血色骷髅头,塞进赵龙的手里让他抱住,然后撕掉他身上包扎的绷带,按在他腰肋间恐怖的伤口上,让流淌出的鲜血浸染着那只骷髅头,一边死死盯着赵龙的眼睛,沉声道:“要么死,要么精彩的活,——你自己记住了。” 赵龙的鲜血一流到骷髅头上,倏忽活了起来般就此疯狂渗入,而那只硕大的水晶血色骷髅头也像是受到祖宗召唤的晚辈子孙,急剧软化下去,宛如熔岩般剧烈沸腾起来,化成一条水晶血流,几乎带有几分迫不及待的意味儿,自赵龙腰肋恐怖的伤口疯狂逆涌进他躯体之中。下一刻,赵龙一下子完全僵直在原地,而他的肌肤,一层琉璃状血膜渗出,将他身躯整个包裹,最后连同他的头颅、四肢也尽皆包住。 赵龙就像是被闪电击中的铁人,明明僵固在原地,却不住剧烈抽搐、晃动,虽然被厚厚的琉璃状血膜包裹,依旧能够清晰看到他脸庞极度扭曲,浮现出无比痛苦之色。而他嘴巴大张,双眼圆睁,似乎在凄厉嚎叫,悲痛呼喝,却偏偏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然而仅仅他的这幅表情,周围的要离、方牧野,连同牛统、敖业,都心神被尽数吸住,双拳不觉捏紧,全身发硬,心头暗暗替他着急、用劲儿。 “要么死,要么精彩的活着!”眼看赵龙神色越来越萎靡,眼神中的亮光越来越暗淡,要离大急,须发贲张,雄浑气势弥漫,重重跨前一步,整座庄园似乎都为之一颤,对着赵龙振聋发聩地大吼道。 “要么死!要么精彩的活着!”方牧野,牛统,敖业,连同一干甲士,都纷纷涌聚上前,握着双拳对着完全被琉璃状血膜包裹的赵龙大吼道。 赵龙似乎一颤,死死盯着一干袍泽,双眼陡然再次亮光浮闪,脖颈猛然挣起,又是一声无声的嘶吼咆哮发出,身躯陡然生生挣脱琉璃状血膜的禁锢,一下跳了起来。 碎裂的血膜就此化为血流疏忽回缩他的体内,眉心一团赤焰闪现,背后虚空巍峨山岳形图腾爆出,猛烈蒸腾,“嘎嘣”脆响中,恐怖伤口消失、完全复原的身躯急速增高,同时脖颈生出了两个脑袋,肩膀挣出了四条手臂,就此变成了一尊身高四丈、三头六臂、浑身筋肉虬结无尽力量感弥漫的——“宝象阶”山蛮武士。 随着赵龙成功晋阶,浑身狂暴雄浑气势散发,一圈无比明显的气浪向着四面八方推卷而出,地面上的尘土被风吹卷般,就此四下飞散,而距离过近、又收起了图腾法身的一干甲士,纷纷立足不定,向后踉跄连退,一不小心尽皆摔倒,滚成一团。 “妈的,这是裸赤赤的炫耀,弄死丫的。” “爆他的菊花,让他这么嚣张。” “说的对,这等没有人性的家伙,不能轻易放过他,大家轮着上。” …… 一干甲士爬起身,纷纷谩骂,对赵龙跳脚大骂。 钟坎露出一丝满意的笑容,情知自己的猜测果真没错,身为天命符师,他所学习精研的绝大部分传承、知识,都是针对山蛮、海妖两族而设,故而对于这两大凶族一些特性了如指掌。一干甲士吸纳了山蛮大能的精血,从而拥有了能够催发“图腾法身”的威能,而这些血色水晶骷髅却是山蛮一族聚集族内战死的精英的精血精炼而成,遇到山蛮大能的精血,那里不乖乖甘愿被同化,与之融合的道理?而一干甲士所融合的山蛮大能的精血虽然精纯,毕竟数量太少,而今再融合了这血色水晶骷髅,却是正好将不足的精血补满,真正成为了高阶的山蛮武士。 赵龙六条手臂叉腰,三个头颅同时仰头向天,发出一阵闷雷般狂笑:“小贱人们,你们这是嫉妒,哈哈,老子感觉爽极了,——从来没有这么快活过!” 一干甲士一听,又是一阵笑骂。 “弟兄们,忍得一时之痛,换来力量暴涨,这买卖划算,干吧。”赵龙低头,对着一干仰头张大口、一脸羡慕看着他的一干重伤袍泽,嗡声吼道。 “干!干!我们也要干!”其余十六名重伤甲士双眼放光,居然不顾自身伤势,生龙活虎的纷纷跳起身,对着要离、方牧野纷纷嚷道。 要离、方牧野转头看向了钟坎,钟坎点头道:“赵龙是伤势最重的,他能够承受,其余的这些就都能够承受,可以进行。” 此时见这血色水晶骷髅头这么神异重要,早有甲士将之一个不剩全部捡起,堆放着两人跟前。要离与方牧野对望一眼,当下一名重伤甲士一个,全部发放了下去。 一名名重伤甲士有样学样,双手抱着“血色水晶骷髅头”,一边大吼着“要么死,要么精彩的活着”,一边将之狠狠按在自己伤口上,让鲜血浸染着它,一只只“血色水晶骷髅头”旋即也化成血流,逆涌进他们体内…… 果不其然,无比顺利,小半个时辰后,十七名重伤甲士在经受过一番********的痛苦折磨后,尽皆脱胎换骨,将那“血色水晶骷髅头”彻底与自己躯体融合,纷纷进化成三头六臂的“宝相阶”山蛮武士,一个个站立当地耀武扬威,过了半响才恋恋不舍散掉,重新恢复人身。而有些甲士一直有些不敢相信,过不多久忍不住再次催发“图腾法身”,再次化成三头六臂,直到确定确凿无疑,才笑眯眯地完全放下心来。 看着十几名原本半死不活的袍泽,转眼变成了修为高自己一大截、能够骑在自己脖子上拉屎拉尿的“宝相阶”强者,剩余的甲士双眼一下子红了,鼻孔大张,喷着粗气,直愣愣看着要离与方牧野。特别那些轻伤的甲士,纷纷涌到前面,大叫道:“我们也受伤了,我们也受伤了。” “都给我滚一边去。”要离跳上前,一脚一个,将冲在最前端几名轻伤甲士给踹飞出去,转头对方牧野道,“都收起来,这可是保命的底牌,以后再有弟兄受重伤,就用之吊命,不但能够复原,还能改造出一名‘宝相阶’强者,却不美哉?” 方牧野原本还在头疼,血色水晶骷髅头就剩二十三只,配给轻伤甲士倒是还有剩余,但就怕那些没有负伤的甲士垂涎,僧多粥少分配不均,还不搞得人心大乱?此时听要离的喝骂,不由双眼大亮,心头钦佩:老炮儿就是老炮儿,处理这等棘手问题信手就拈来;的确,剩余二十三只血色水晶骷髅头分配给谁都不好,毕竟弟兄们作战都足够勇猛,堪称奋不顾身悍不畏死,一个弄不好,就怕挫伤他们的士气,而今直接不分,留给以后重伤的甲士,却是最好。 当下方牧野二话不说,对于眼神灼热的一干甲士视而不见,上前将剩余的二十三只水晶骷髅头尽皆扫进了自己的天命宫。 一干甲士垂头丧气,见要离发火,却也不敢再叫嚷,只在心下暗暗盘算,下次战争自己怎么也弄个重伤出来。 “千洛大人呢?”钟坎对要离道。 此时钟坎在方牧野、宁家弟兄、牛统、敖业等人眼里,就是一尊活菩萨,此时一听他询问,尽皆围了过来,向来倨傲嚣张、连星主千洛的面子都不怎么卖的要离也是一脸陪笑,点头哈腰抢先恭谨禀道:“那小子此时应该前往白沙亭城南十万大山去了。” 钟坎点头,见要离、方牧野、宁家弟兄,连同牛统、敖业,甚至上官婴,尽皆群星拥月般簇拥他身躯周围,双眼放光看着他,就像是一群野狗看着一滩新鲜大便,禁不住一脸无奈,皱眉道:“要离与方牧野两位大人留下就行了,我有事要问,其余你们都凑在这儿干什么,满庄园多少事儿需要你们处理,不抓紧时间去干,没得在这儿闲的****摇铃铛作耍?” 要离与方牧野一听,立即精神大振,转头喝道:“都滚着干活去,一个个眼里就没有点儿营生?在这儿闲得****摇铃铛作耍。” 宁家弟兄、上官婴、牛统、敖业齐齐撇了撇嘴,悻悻然散开,各自忙活手头工作去了。 “千洛大人前往十万大山,是冲着那座先辈天命师洞府去的吧?他一人面对那么多敌手,你们这些家伙在这儿自在度日,还有脸笑?我要有你们这样的下属,早一个个砍下你们脑袋了。”看着喜滋滋看着自己的要离、方牧野,将自己一门老小能否被点化成为英灵的希望都寄托在了千洛身上、从而将他性命看得比自己的还重要的钟坎,就觉无比刺眼,忍不住愤愤喝骂道。 要离、方牧野脸色一下垮了下来,而还没有走远的宁家弟兄,齐齐发出一阵哄笑,下一刻全部脚步加快,飞一样远离。 “这座庄园我已经巡查过一遍了,背山面野,拥有地利,以后可以作为千洛大人的大本营。这座庄园自现在起,由我担任首领,庄园内所有甲士、工匠,都由我统御。我要把这儿打造成炼制符器、符阵,给你们打造符甲的基地,至于你们,立即、马上、快,赶往十万大山帮助千洛大人。”钟坎毫不客气吩咐道。 “我们统统都离开,仅仅依靠些许刚刚脱掉矿工衣袍、战力明显低微至极的甲士,就怕难以将这座庄园守护万全,万一有陶家的余孽杀来……”方牧野有些为难地道。 “这个不劳你们费心,我会将庄园的防御护罩修复完善,然后再叠加上两重,那样即使子爵、伯爵强者,也休想能够轻易攻破。而退一步说,即使被攻破,也有后山蛛网般纵横密集的矿道可以退。”钟坎显然思虑周全,冷冷地道。 要离与方牧野对望一样,点了点头,道:“就这么干,那庄园就拜托大人您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陶家老巢 东、西、南、北、中,秦元大陆五域,论说立域最久、地域最广,东域不过排第二,第一毋庸置疑首推中域。而连同大陆所有天命师的心目中的圣地——未央山,也就座落在中域的正中央,只不过方圆十万里地域自中域划出,归于未央山统御而已。 中域乃是中央黄帝的地盘,下设的七领中以寿春领面积最广,人口最稠,势力最雄。寿春领却正与东域朝歌领辖下的潍安界相接。 寿春领地域自外型来看,像是一个梧桐叶子,就在领地的腹心之地,有一片一望无际的广袤沙漠,沙漠中却有一座极为奇特、方圆数百里的深深下陷的巨大盆地。而在盆地的最为深陷低洼位置,又有一方圆十余里的巨大地洞,直向着地心下陷下去,自上望去黑黝黝深不见底。 在地洞的山壁上,被开辟出了一条可以并排行走四辆八驾马车的宽敞山路,呈螺旋状,围着山壁不住盘绕,向着深不可测的洞底延伸而去。而在山壁上,宽敞坚固山路的旁边开辟出了一个个洞口,形成一座座或宏伟或幽静、或大气或精致的洞府。循着山路蜿蜒向下,所经过的洞府,或洞门紧闭,或向外洞开,不时见一名名高冠丝袍的天命师,在静修、下棋、对酌、清谈,又有一对对天命师道侣,携手共游,更有一名名粉雕玉琢般的儿童骑鹿驾鹤,你呼我叫,欢笑玩耍…… 这座地洞,却就是中域寿春领领主家族——陶家的大本营所在。而山壁上所有这些洞府,就是陶家的各房各支各脉的家族所在,越向下,越靠近黑洞底部,洞府的主人在整个家族中的地位也就越高,至于最低部的那一排寥寥七八个洞府,却就是当今陶家的家主、以及其最为亲近的兄弟伯叔子侄所有。故而整个陶家,自上而下,地位自低而高,却是无比鲜明,阶层森然。 地洞的最底部的四周山壁上,镶嵌满了一枚枚人头大小夜明珠,将地洞照耀的一片明亮,丝毫不觉昏暗。在一片森森如盖的古木遮蔽下,洞底居然栽植培育满了各类灵花、灵果、灵植,一垄垄,一行行,一列列,无比齐整,一望无际,——这座洞底,赫然是一座极大的药园。 整座地洞越往下,天地元气越加浓郁,到了洞底时直如雾如霭,近乎凝成实质,故而这片药园所培植的金华草、丹霞花、清净果……每一种在外可遇不可求的珍稀至宝,在此地如同是农夫的丰硕庄稼般生长茂盛。 一株株灵草、灵花、灵果,枝叶舒展,尽情接受着如雾如霭般的稠厚灵气的滋润,当灵气在枝叶上驻留过多,就此慢慢化成一滴灵露滴落下来,落在地上。地洞的地面竟然琉璃般晶莹坚硬,并且向着中央方向有着微微的斜度,一滴滴露珠滴落,慢慢汇聚,就此聚少成多,渐渐形成了一条条水流。而水流再次不住聚合,最终成了溪流,“潺潺”向着地洞中央流淌而去。 地洞中央地面,有一座方圆百米、平静如镜的灵池,由于完全是天地元气液化而成,故而蕴含着惊人至极的精纯能量,那怕是一名资质差到极点的少年,丢入其中浸泡几日,也将脱胎换骨,足以轻易开辟天命宫,成为一名资质不错的天命师。 此时灵池正中,一座缭绕雾化的天地元气凝结而成的梭形法台上,一名身材颀长、眉目淡和,看上去尊贵之气十足的中年天命师端身跪坐。他并没有戴冠,一头乌发散披身后,显得很有几分潇洒不羁,然而神色却又偏偏给人一种沉稳静雅的感觉,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神情融合在他身上,却居然无比和谐。 在法台的四周,平静如镜能够清晰倒影人影的池面上,散落着一簇簇或大或小、色泽纯白的灵莲,每一座莲花如同水晶雕成,美得给人以不真实的感觉。而每朵莲花都悬浮在池面,似乎是这池液化的天地元气所凝结而成,此外枝叶根茎全部皆无。 此时中年天命师目光投射在灵池东南风的两朵灵莲上,两条长眉微皱,神情就很有几分不悦。那两朵灵莲一大一小,大得有圆盘大,小得不过碗口,在满池中大得足有锅盖之巨的硕大灵莲中,显得极不起眼,更何况此时那朵小的,色泽已经由莹白变作了灰白,丝毫灵气也无,显然已经枯萎,不日就将消失,重归灵池。 就在中年天命师不住沉吟,思考要不要介入其中时,那朵大的灵莲,忽然轻轻一抖,下一刻也由莹白迅速变作了灰白,灵气瞬间消失,就此枯萎。 中年天命师终于动容,一丝怒色闪过,凝视着这两朵灵莲半响,轻声道:“传七爷来。” 灵池西北角上一座亭榭中,倏忽一名魁梧天命师身影闪现,躬身接令,旋即消失无踪。过不多久,一名同样年纪中旬,却肌肤黝黑神情沉稳,特别一双琥珀色眼睛的眼瞳居然是诡异的竖瞳的天命师,出现亭榭中,叉手沉声道:“大兄,招我来,有何事吩咐?” 先前端坐灵池法台上的中年天命师,正是陶家而今家主陶问道,而这名黝黑中年天命师却是他同父异母的第七弟兄陶问贤。 “你来看。”陶问道揉着眉心,淡淡地对陶问贤道。 看着灵池东南角枯萎的两朵灵莲,陶问贤浓眉一挑,吃惊地道:“宛罗城陶荣、陶韬父子死了?” “陶荣是我不成器的三十多名的庶子中的一名,他们父子固然无足轻重,但能否掌控宛罗城,可是我们陶家势力渗入东域的关键所在,更何况宛罗城城主府向来还掌握着一条出产通晶银的矿脉。”陶问道道。 这满池的白莲,赫然就是陶家所有弟子的本命气运显化所致。气运强盛,或者修为高深者,灵池对应显化的莲花自然就大,并且生机勃发;气运薄弱,或者修为低浅者,随之就小。 “大兄的意思……”陶问贤点头,开口动问道。 “你为人向来沉稳,此事就由你走一趟,查清楚他们父子因何而死,看能否将那条通晶银矿脉夺取手中,最为关键的是,”陶问道陡然坐直身子,双眼精光隐显,莫名气势涌动,“当日陶荣离开,为了他能够尽快在宛罗城站稳脚跟,我可是将一条与山蛮族交结的暗线交给了他。你查清楚,这条暗线是不是暴露,必要时候可以不惜一切代价,将所有知情人尽数斩杀,万万不能暴露到我们陶家本家。” 陶问贤点头,身影一晃,就此消失。 静静看着灵池东南的两朵灰白灵莲,陶问道淡和面容一丝厌恶浮现:“废物。”袍袖轻轻一抖,像是抖落上面沾染的一丝灰尘,灵池东南的两座灰白灵莲就此一下散开,重新化作丝丝白雾融入池水之中,消失乌有,——干净的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 白沙亭城南十万大山深处。 葱茏苍翠的群山中,那座数百丈高、山岩乌黑寸草不生的活火山脚下的森林中,这一日忽然一个粗豪嘶哑、宛如破铜锣敲响般的山歌声响起: “一阵阵狂风一阵阵沙, 小妹妹心里如刀扎。 长河水它流走回不去, 几回回哭得我快断了气…… 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逼, 这么好的地方咋就留不住哥哥你……” 歌声难听倒也罢了,歌词也不怎么高雅,关键还声振山林,方圆十数里无有不闻。而歌声停顿的间隙更还有一个“嗷、嗷、嗷”的不知什么怪兽的嘶吼在伴奏,这两重奏下来,简直堪称人鬼辟易,方圆十数里的山林无论灵兽飞禽尽皆落荒而逃,远离荼毒。 随着歌声渐近,“喀嚓”“喀嚓”无比清脆的树木断折声接连响起,就见一株株粗大参天的古树像是牙签般被轻易撞断,一头狰狞可怖的怪物缓步走了出来。这头怪物足有十几米高矮,近三十米长短,移动起来宛如一座肉山,黝黑的肌肤粗糙坚硬,宛如铁皮,四条宛如柱子般的巨腿又粗又壮,虬劲有力,耳朵如笆斗,关键是脑袋竟然生有两个,各有两根长长的白牙向前探出,又软又长的鼻子喇叭一样高高向上昂起,发出“嗷、嗷”的伴奏声响,——这赫然是一头位阶高达五阶的“双头魔象”。 “双头魔象”的背上,安放着一张精美玉榻,一名身高超过两米、身材魁梧形貌粗豪的十七八岁模样天命师,跪坐上面,一边用手摸着自己下颌钢针般的断须,一边洋洋得意引颈高歌。 一出山林,“嗖”“嗖”“嗖”劲烈破空声中,四条身披重甲、手持刀锤,威猛如山神般的雄壮武元师自山半腰飞掠而来,齐齐对“双头魔象”背上的粗豪少年天命师叉手见礼。其中满头长发结成了小辫的为首武元师恭声道:“星主,此山就是潍安界‘全界统舆图’显示的距离白沙亭城最近的活火山,此外再有火山,要在数千里之外了。” “哈哈,既然如此,那就是这座山没错了,赶紧上山,大爷我已经迫不及待了,一头幼生期的神兽啊,关键还是女体,又生得国色天香,真正能够降服,嘿嘿,——白花花的大腿水灵灵的逼……” 粗豪少年一边快意唱着,一边不住催动“双头魔象”,刚才还懒洋洋的“双头魔象”似乎感受到主人的热切心思,速度陡增,向着火山顶飞奔而去,速度居然快过奔马。 快过奔马,对于灵兽,特别是五阶灵兽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儿,但凡是五阶灵兽自都有过人之处,只不过这头“双头魔象”所长显然并非在速度上。 到了山顶,自“双头魔象”背上俯视着火山中沸腾的熔浆,虽然高温炙烤,活猪都要被生生烤熟,粗豪少年竟然恍若未觉,反而咧嘴乐呵呵道:“没有错了,肯定是这儿。” 说着,他一晃手,自“天命宫”内取出了四粒鸽蛋大小、通体青碧、无穷无尽的清凉之意散发的圆珠来,丢给了四名武元师。四名武元师可不像是粗豪少年身为天命师,修为高深,能够抵御酷热,正被热得热锅上蚂蚁般须发卷曲,赤急白脸,难受无比,四粒圆珠一入手,立时一层清凉之意笼罩下来,燥热顿消,不由大喜。 “此乃‘清凉珠’是也,可是我们王家先祖当年灭杀海妖族大神通辈所获,最能消暑避躁。你们四个带着护身,先下去火山底探探,看看那妞儿大约在那个位置,然后我放出火鸦,将之给叼出来。”粗豪少年吩咐道。 四名武元师刚要叉手应诺,忽然一个声色俱厉的声音响起:“你们是什么人,这儿也是你们敢胡作非为的?赶紧给我滚,否则小爷一刀一个,管杀不管埋。” 一声风雷响,半空落下一对璧人来,拦住了四名武元师。两人尽皆十四五岁模样,少年挺拔遒劲,长身玉立,风姿如神,少女则一身华贵雍容的宫装,身段高挑,绝美出尘。 此时少年正一脸恼火,对着粗豪少年厉叱道。 “你小子就是千洛?看来大爷还真是来对了,想必你的那名小侍女还真在这处火山中了,哈哈,好!”一见挺拔玉立的少年天命师,粗豪少年不怒反喜,旋即对他不再理会,转而扭头看向了旁边那名绝美少女,神色垂涎,“啧啧”道:“这小子,不服气不行,身边尽是些出挑拔尖的大美妞儿,那据闻倾国倾城的幼生期神兽还没有见,又冒出这么一名姿容绝丽的极品。呵呵,真不错,真不错。” “哎呀,你、你这位大爷,怎么好生无礼,用这等眼神看人家,人家都不好意思了。”绝美少女自然就是冉小冉,此时身子一扭,一脸娇羞,捂着自己双眼娇滴滴地道。 她这一嗓子,身旁的千洛汗毛直竖,——这未免与她平时暴力女的形象逆差太大了。那粗豪少年却是酥了半边身子,差点没有自象背上跌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少急了 “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跟这么个废物?何不跟着大爷我,保你要什么有什么,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要多快活有多快活。” “这位大爷,奴家不喜欢金银,也不喜欢香辣,奴家就喜欢有学问的人。”冉小冉瞟了粗豪少年一眼,差点没有将他魂儿给瞟走,娇躯却对着千洛一靠,娇滴滴地道。 “有学问?哈哈,小娘子,你可是找对人了,大爷别的没有,就有一肚子学问。——你以为这龟孙儿有学问?可笑,他懂几个问题。喂,龟孙儿,大爷我来考考你,你看我坐下的这头坐骑是何种灵兽?如果你能回答上来,本大爷就输给你百枚血髓玉。”粗豪少年大声道。 这厮却也不笨,竟然知道主动进攻,主动来考千洛。 “你这是找死,”千洛一副稳操胜券踌躇满志地神情,面色不屑,“你这头畜生,谁不认识?为免你不认账,你将百枚血髓玉先拿出来,交给中人拿着。” 听千洛轻飘飘骂了粗豪少年一句,而他却根本没有听出,冉小冉心头好笑,表面却欢欣拍手道:“耶、耶,人家最喜欢看别人比试学问了。既然你们是为了赢得人家的芳心,那中人就有人家来做,——血髓玉交给我拿着。” “区区百枚血髓玉,大爷还会赖账?没有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粗豪少年鄙夷看着千洛,不过冉小冉提议也正中他的下怀,正好在美人儿面前显示一把自己的财大气粗,当下晃手取出一个精美的羊皮袋,俯身递给冉小冉道,“美人儿,这是百枚血髓玉,你做中人,就交由你拿着。” 见冉小冉伸出白如雪、嫩如脂的小手来接,粗豪少年就觉喉咙发干,心头发痒,将羊皮袋递给她,伸手对她小手就摸了过来。 “哎呀,你好坏。”冉小冉娇声嗔道,手腕灵巧的一沉,接过羊皮袋,却又恰好避过了粗豪少年的魔爪。 “顽皮。”粗豪少年也不为意,咧嘴“呵呵”笑道。 “你这头畜生,人人尽知,不就是‘双头象’吗?”看到两人巧笑嫣然的模样,千洛双眼喷火,像是被激怒的野牛,大声吼道。 “哈哈,可是错了,双头象不过是肉眼凡胎的俗人给它起的称谓。小子,一出口就暴露你学问浅薄的破腚了,看来这百枚血髓玉你是得不到了。”粗豪少年快意笑道,转而盯着冉小冉如花的娇靥,眼神充满了裸赤赤地侵占与吞咽,色迷迷道,“小妹妹,这百枚血髓玉,就送给你了。” “人家才不喜欢这些俗物呢。”冉小冉又白了他一眼,小脸满是不高兴,抬手将羊皮袋丢还给了粗豪少年。 粗豪少年越发心痒,连连点头,喜笑颜开道:“对、对,你喜欢的是有学问的人。” “小子,本大爷再给你一次机会,此次本大爷用四枚‘清凉珠’做奖励,你可要抓住机会哟。”似乎感觉戏弄千洛,特别在美女面前戏弄他,非常有成就感,粗豪少年大笑道,一边一挥手,身后四名武元师就将“清凉珠”递给了冉小冉。 “‘大地异种魔象’,五阶灵兽,土属,或有双头,或有四耳,或有六足,力大无穷,防御惊人,能够驱使土行元力进行战斗,在五阶灵兽中属中品。唯一缺憾,冲刺速度不足。”千洛木着脸,一番话脱口而出。 粗豪少年脸上肆意嚣张的笑容一下凝固了。 “耶!合作愉快。”将四枚“清凉珠”分给了千洛两枚,剩余两枚揣进了自己兜里,冉小冉与千洛击了一下掌,满脸欢喜地道,“跟着你,人生还真是充满了乐趣与惊喜,一点儿不寂寞。” 粗豪少年脸一下黑了下来,此时他又那里不清楚自己是被这对贱人给耍了,可他百思不解的是,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一步一步自愿将四枚“清凉珠”交到了他们手里。 “哈哈,哈哈,笑死本少了,想不到向来精滑似鬼的王导王大少居然也有吃瘪的一天,本少这心里怎么就感觉这么爽呢?”一个肆无忌惮的狂笑声忽然自半山腰响起,接着“轰隆隆”一阵闷响,就见一头体型丝毫不在粗豪少年坐下的“大地异种魔象”之下、位阶也有五阶之高的“望月犀”,飞奔而上,背上软榻上坐着的一名肥胖如山的少年天命师,拍手欢笑道。 “谁说不是呢,此行即使猎获不到那幼生期神兽,仅仅能够看到王导吃瘪,也是不虚此行。”火山半腰又有一头无比狰狞恐怖、足足生有三头、房屋来粗的墨绿巨蟒,蜿蜒爬了上来,正中高高昂起的蟒头上一张软榻跪坐了一名身材中等相貌普通面目阴冷的少年天命师,无比冷傲地嘲讽道。 “你们两个烂人给我闭嘴,还想不想与大爷合作了?咱们当日可是说好,先合力将这头幼生期神兽猎获,然后再合力将那座先辈大能洞府给夺来,加上那条血髓玉矿脉,如此恰好三样,之后咱们三人各凭本事,按照手段高低,修为最高的先挑,每人得一样。再敢废话,大爷还不陪你们玩了。”粗豪少年天命师怒声道。 坐骑“望月犀”、肥胖如山的少年天命师,正是洛邑领排前五的大家族之一司马家嫡子司马昭。至于坐骑“大地异种魔象”的粗豪少年天命师,以及坐骑“三头墨蟒”的阴冷少年天命师,则是洛邑领排前五的其余王家嫡子王导、谢家嫡子谢安。 司马昭可不是傻瓜,当日虽然与赵宗师达成协议,却那里会真正让他牵着鼻子走?调来千洛成为天命师后的详尽资料看过后,倒抽了一口凉气,稳妥起见,他立即转而联合了王导、谢安,经过商议,三人决定联手将这十万大山中的三大好处给一网打尽,然后再在内部进行分配。 “哈哈,王大少急了。”司马昭抚掌道,“我早就告诉你这小子不好对付,否则我又何必拉着你们两个干,早自己下手了,怎么样,不听好人言,吃亏了吧?” 王导冷哼一声,指着冉小冉道:“这小妞儿我要定了,算作老子功劳的添头,你们谁也别与我抢。” 千洛陡然抬起头,双眼一抹儿杀机掠过,就在这一瞬间,像是一柄落满灰尘的神兵,骤然再次出世,绽放出夺目光华逼人锐气,又那里有刚才丝毫庸碌浅薄的样子? “哟,小子,发怒了?露出本来面目了?咯咯,还跟本大爷玩扮猪吃虎的把戏。”被千洛、冉小冉联手给阴了一道,王导也是心头杀机涌动,司马昭与谢安说的没有错,他自小奸猾似鬼,只有他给别人亏吃的份儿,还没有吃过别人这么大的亏,愤怒之下也不与千洛比试学问,转而要在自己最为专长的方面狠狠痛虐这可恶至极的土鳖一番了,转而对司马昭咬牙道,“肥马,这小子不过区区男爵中品修为而已,即使加上这极品男爵修为的丫头,两人联手也不是我们一人的敌手,你却巴巴将我们两个召集来,未免太胆小如鼠了吧?既然你没有胆,大爷可就不客气了,我要将这小子活活砸成肉酱,出一出刚才心头的恶气。” “请便。”司马昭无比干脆地道,实则他也想真正见识一下千洛是否真有资料上显示的那么变态,既然王导主动请打头阵,他自然乐见其成,“只要能灭杀这小子,这小妞儿我与谢安就同意送你作为此次出手的辛劳费。” 面色阴冷一直默不作声似乎心机很深的谢安,此时也点了点头,等于同意司马昭的提议。 听这三个混蛋,完全将自己与冉小冉当做了砧板上的鱼肉,随意宰割的货物,千洛一声冷哼:“狂妄,你能够胜过我再说。” 右肩一晃,“嗤”的“双生符剑”凭空显出,交叉如剪对王导当头狠狠绞杀而去。而直到“双生符剑”射到王导跟前,他身前虚空一阵动漾,“点星笔”才浮现而出。 随着修为的精进,对于第一、第二、第三符文完全参悟至合道境,此时千洛完全做到了念动符随,“点星笔”出、符文随之同步的地步。可不要小看这区区一瞬速度的提升,天命师之间战斗,都要先招出“点星笔”,再描画出符文,然后才能驱使出符文进行战斗,千洛能够做到点星笔与符文同步,仅仅凭此,已足以秒杀与他平阶以及以下的所有天命师了。 千洛的“双生符剑”刹那间杀到跟前,王导也是吓了一跳,旋即双眼圆睁,灼亮光华大盛,宛如夏夜撕裂漆黑夜空的闪电,死死盯着射来的“双生符剑”,“扑”的一举就此将之生生震碎。饶是如此,他禁不住也脊背一丝凉意泛起:“小子,想不到你还真有两手。不过,以为区区邪门歪道就想胜过我,却是太自大了,因为——”他身躯自玉榻上飘飞而下,修为就此尽数释放,一股无形而雄浑、宛如厚重大地又如巍峨山岳般的力量散发而出,话语也随之高亢如振聋发聩的闷雷,“——大爷可是一名子爵强者!” 半空中,王导身上寻常丝袍褪去,一领银蚕丝袍显出,腰束金带,头戴紫金冠镶明珠,正是子爵天命师的标配。而看着随着他“点星笔”催动,身前虚空第一、第二、第三,三枚符文一字排开,明灭闪烁不定,威势如潮,气息之强大超过寻常男爵足足十倍,正是一名实打实的子爵下品强者。 虽然早在心下对他修为暗暗有过估计,见到这一幕,千洛依旧禁不住牙疼般“咝”的吸了口凉气。 子爵强者啊,虽然他曾成功将赵宗师的供奉道通给灭杀,但一来道通是凭借外力强行晋升的子爵,与眼前王导这等世家大族的嫡子,完全凭个人修为提升水到渠成的晋升,可是不可同日而语,况且饶是如此当日他还是先用“雷神怒”给狠狠阴了他一把。 “呵呵,小子,懵了吧?以为我们是赵宗师那等废物?却不知我们三个早暗中晋升了子爵强者,眼下洛邑领排前五的大家族的嫡子,也只有那个废物还是极品男爵了。如果我是你,现在就自刎而死,起码落个全尸,也不用遭受非人的羞辱,你刚才可是惹怒了这位王导大爷,不妨告诉你,王导大爷折磨人的本事完全称得上大师级,比他的修为可是变态的多的多。”看千洛的神色,此时司马昭似乎也感觉自己有些太过谨慎,太过高看他,不过区区男爵中品,其充量就是阴谋诡计多一些罢了,但在绝对的实力之前,任何阴谋诡计可只有平添笑料的份儿,因此好心劝起千洛来。 与司马昭完全相反的,一旁的冉小冉来了精神,想不到自己竟然也有看到两个男人为自己战斗这一胜景的时候,挥舞着白嫩嫩的小拳头,对千洛兴奋大叫道:“加油,千洛,我看好你,给我狠狠扁这个大猩猩,——长得这么丑,都没有进化完整,竟然想打我的主意,癞蛤蟆想天鹅屁吃,怎么美不死你?” 王导的脸色顿时更绿了:“小贱人,灭杀了这小子后,大爷就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雄风!不将你活活干得求饶雌伏,大爷就不是司马家男儿。” “蠢货,你眼下敌人是我,给我专注点儿!”见这厮还有闲暇威胁冉小冉,千洛大感恼火,身形一下消失,下一刻已然出现王导身后,第二枚符文化成“六角重盾”,上面重重山岳虚影浮现,围绕身躯不住飞旋形成防御,第一“双生符剑文”则重新显化,连同第三符文“震地金刚杵”,分自左右,宛如两条蛟龙对王导狠狠射去,一边道,“子爵又如何,小爷也不是没有杀过,也不在乎多你一个。” “你妈的,窜得倒是挺快,吓了大爷一跳,——不过,在绝对实力面前,你就是变成兔子,窜得再快,也是白搭。”被千洛的超快速度又吓了一跳的王导,匆忙手一挥,第二枚符文直接化成一直径三米许、色泽乳白的偌大光球,就像一个巨大鸡蛋外壳,将之给严密包裹起来,至于第一、第三符文则分别化成巨斧、重锏,声势如雷霆,卷起重重龙卷形风暴,横扫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拼命的大少 千洛身影一晃,再次消失,王导力足伐山崩岳般的巨斧、重锏就一下扫了个空,然而紧接着,千洛“双生符剑”、“震地金刚杵”同时劈砸在他的护身光球上,“噼啪”一阵脆响,“光球”一阵剧烈明灭,由乳白瞬间变成了淡白,并且遍布满了细密裂纹,堪堪就要碎裂的架势。 王导双眉一挑,双眼一抹儿讶异掠过,毕竟千洛不过男爵中品而已,自己可是子爵强者,符文聚集的天地元气在他十倍以上,怎么可能符文与符文对攻反而几乎将自己护罩攻破?这未免太不合常理了! 王导手中“点星笔”笔尖淡青星芒一闪,虚空一点,大喝一声:“定!”第二符文所化的护身光球瞬间愈合,重新恢复了厚重的乳白色,从而生生将千洛的“双生符剑”、“震地金刚杵”反震出去。 然而就在此时,千洛又诡异自他头顶上空出现,面色冷酷,闷不做声,手中“点星笔”飞旋,“六角重盾”盾面就重重山岳虚影浮现,对光罩就再次轰然落下。 “这小子真是男爵修为吗?难道他识海天命宫不用平复激荡的反噬,毕竟力的作用是相互的,自己的符文也不是吃素的,——还是说这小子天命宫筑垒积蓄的根基超乎异常的浑厚,能够足以超过自己这名子爵?”对于千洛进攻速度的超快,并且毫不停息回气,特别前后两记攻击竟然达到了无缝隙衔接,王导心头是百思不解,而更让他嗔目结舌的是,天命师战斗向来都是躲在后方,“点星笔”操控符文相互进行远程作战,那有像他这般窜来窜去,神出鬼没,直接出现敌人跟前近距离狂攻的? 心头疑惑,王导手下可不慢,识海“天命宫”震动,催运“点星笔”青碧星芒喷射,巨斧、重锏瞬息出现身前,交叉成X之形,对着当头山岳般压下的重盾狠狠迎去,——千洛砸来的这“六角重盾”宛如山岳压顶,他可是不敢再让光球护罩承受了。 “嘣”的一声爆响,一大团巨大刺眼光团一举爆起,虚空壁障为之波浪般晃动不已,一股狂乱飓风四下飞卷,火山顶上一块块合抱大小的巨石直漫天乱飞,满山乱滚。 千洛“六角重盾”一举迸散,王导的巨斧、重锏也不好受,巨斧斧头直接消失,仅仅剩余半截斧柄,重锏倒是还好些,勉强保持完整,但原本六米长碗口粗、无数条繁密符线交织光华莹润的锏身,却是光华尽失,纹线断裂,完全变成了一根乞儿棒。 原本王导也许还有疑问,而今却是彻底死心,情知这小子修为非同一般,虽然不过男爵,然而驱使的符文,无论聚集的天地元气还是本身的精纯,都丝毫不在自己这名子爵之下。 “这小子真个变态到这等地步?怪不得表面庸碌、实则心头倨傲无比、鲜少有人能够入眼的肥马那厮,不惜被自己与谢安讥笑,也要选择与自己两人联手。”王导心头震动,不住暗想道,然而不等他平复一下自己“扑通”“扑通”直跳的小心肝,千洛倏忽又出现他身前,“双生符剑”、“震地金刚杵”光焰蒸腾,宛如雷神之矛,对着他光罩再次轰然卷来。 “你还没有完了!”王导“嗷”的一声怪异尖叫发出,在千洛不按套路出牌、毫无缝隙的接连重击之下,心头暴戾不服之气也陡然生出,“大爷就看看你到底有多少尿水,底气能有多厚,能支撑多久!——大爷子爵强者,莫非还顶不住你一名小男爵的进攻?” 俗话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千洛身为今年新晋天命师,已修成男爵中品,堪称资质逆天,但司马昭以十六岁年纪,修成子爵下品,也是天纵之才,向来心高气傲至极,而今竟然被千洛压着打,又那里会服气? 当下他“点星笔”笔尖青碧光芒闪耀,护身光球急剧加厚,生抗千洛符剑、大杵的爆轰。 接下来,就见漫天各色光华接连爆亮,无数细小灼亮符文碎片四下乱飞,紊乱狂暴的飓风纠缠撕扯成一团,时而狂卷向东,时而席卷向西,撕扯的虚空壁障晃动不已,色泽更时而变青、时而泛白,诡异莫测。 一旁跪坐在各自坐骑背上的谢安、司马昭,看着各色光团中千洛身影飞闪,宛如鬼魅,“点星笔”驱使三枚符文宛如清风过野,此生彼灭流转如意,攻击却又势大力沉宛如陨星,以区区男爵中品修为,愣是压着王导这名子爵在打,稳占上风,禁不住身躯僵直,面色呆滞,完全陷入了震惊之中。特别司马昭,早看过千洛详尽资料的他,对他战力的强悍心头已有数,那知而今才发觉,自己似乎对这小子的变态还是测度的有些低了。 在千洛密不透风的疯狂暴锤下,——足足一连释放出过百重攻击,完全被他骑在身下苦苦支撑的王导识海“天命殿”剧烈震动不已,渐渐开始出现恐怖裂纹,无论手中“点星笔”还是三大符文都色泽黯淡,威能开始递减。 王导心头的暴戾、不甘之气,此时在千洛一通捶下完全给捶没了,代之的是越来越浓重的惊悚之意。 眼看千洛势头丝毫不衰,似乎能够将这等高强度的狂暴进攻一直持续到世间末日,王导委实再也撑不下去,就要用自己的“技能符篆”给这小子来一个狠的,狠狠重创于他。 对于自己的“技能符篆”王导还是很有几分自信的,他可不以为千洛连同“技能符篆”也能比自己这名较之男爵能够调动十倍以上天地元气的子爵强者厉害,然而他虽然有心,千洛可是不给他丝毫机会,毫无嫌隙的绵密攻击,让他连喘息机会都没有,那里有空暇将三枚符文融合,祭出“技能符篆”? “小贱种,我跟你拼了!”王导终于忍不住了,怨妇般一阵吼叫,丢弃了心头的倨傲自尊,手一挥,一枚玉符打出,半空化成一锅盖大小的紫黑巨锤,又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排成一排,墙壁般同时对驱使“六角重盾”砸来的千洛,“轰隆隆”横推而出。 看到这一幕,谢安、司马昭同时叹了口气,脸上又有一丝浓重惊惧警惕泛起:王导释放出玉符,说明在这场符文的对拼大战中,他这名子爵强者是完败给了千洛这名男爵。而之所以他们感到警惕,就是他们俩个与王导可是修为相仿,王导既然支持不住,换做他们自然也是不成,如此千洛的变态他们自然是心头震撼莫名。 千洛“六角重盾”宛如当空砸下的山岳般,与横推来的四柄巨锤撞个正着,将四柄巨锤砸的生生崩散,重新化成玉符,倒飞而回。 王导脸色微变,忙伸手将之抄回,这玉符可是他此行的底牌、依仗之一,乃父亲亲赐,而借着这一丝宝贵喘息之机,他长吸口气,识海“天命宫”轻轻晃动,瞬间光华再次大作,遍布的裂纹消失,化成巨斧、护体光球、重锏的三枚符文,相互叠加,一道刺眼光芒闪过,一柄通体乌黑、狭长如刺、表面却密密麻麻电光缭绕的怪异兵刃显出,静静悬浮半空,一股摄人魂魄、威如狱海般的力量感散发。 “惊天破!”王导面孔扭曲,戾气十足,一声大喝,那根刺形兵刃对千洛****而去。而在刺出的一瞬间,刺身无数细小符文所化的电光光芒放耀,重重叠叠虚影万千,不住疯狂相互叠加,从而尖刺急剧膨胀,化成一水瓮来粗、十数米长的超巨黝黑“攻城锥”,真个以戳破天穹的之势对千洛轰然捣来。 “贱种,我要将你捣死、捣烂,捣成肉泥!”王导真个被千洛给惹毛了,狞声吼叫道。 “你有‘技能符篆’,我莫非没有?”经过一番大战,对于王导修为的深浅千洛已经摸了个七八,情知自己缘由深厚的根基,无论符文的精纯还是能够聚集的天地元力,都要强过他不少,当下昂然不惧,双手合什,“点星笔”夹在手心,对着戳来的“攻城椎”猛然一点,大喝一声,“奔雷旋!” “双生符文”、“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三枚符文相互融合,化为一枚崭新符文,赫然是杵分为二、杵柄不变的神异“震地金刚杵”形态,微微涨缩不定,隐隐无数重山岳虚影浮现,神威煌煌。 随着千洛“点星笔”一挥,“震地金刚杵”急剧疯狂旋转,两柄杵身盘绕成麻花,带起了条条或青或赤扭曲光带,骤然形成一偌大漩涡,“轰隆隆”对着戳来的“攻城锥”就迎了上去。 崩!崩!崩!…… 接连宛如粗大钢柱生生断折般的巨大沉重声响泛起,撞入漩涡的“攻城锥”就像是撞入了另一个空间,又像是撞进了无底的黑洞,一截截没入其中,消失不见,而漩涡除了一层层涟漪不断泛起,或青或赤或白各色光晕飞散外,再无丝毫异常。 王导就觉头皮发麻,全身发冷,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千洛能够变态到这个地步,连同他的技能符篆“惊天破”都轻易破解。 “好、好、好,小子,看来大爷不祭出第四符文,还真拿不下你了!——武元师何在?”王导连连点头,双眼泛红,神情如癫如狂,一声厉喝。而随着他厉喝出声,一枚巴掌大小、色泽紫金、与前三枚截然不同的三角形——符令,凝现半空,蛛网状细小繁密符纹交织,一股浩荡深邃气息四溢,正是他的第四符文——神通符令。 王导的四名武元师飞身而上,接连释放出四次“星象显化”,化成六丈高矮,手挥“本命星”星芒凝成的兵刃,身披星芒凝成的光甲,宛如天上降下的神将,闷吼如雷,对王导狂奔过去。 “小子,你就尝尝本大爷的武元师的滋味儿,看他们如何将你撕成碎片。”王导狞声道,一边“点星笔”驱使着“神通符令”,就要给四名飞奔过来的武元师加持身上。 王导实在是被逼到极限,实则子爵天命师的强大,完全在于前三枚符文随着成为子爵后,驱使的天地元力能够较男爵暴增一到十倍、从而威力也狂飙一倍到十倍上,至于祭炼出的第四枚符文“神通符令”,完全是为大面积群战而设,单打独斗用处并不是很明显,也故而被千洛逼急眼了的王导,本能就将自己的四名武元师给拖了出来。 虽然武元师是天命师的仆从,也算是天命师本身实力的一部分,但王导而今为灭杀区区一小小低品男爵,连同自己武元师都被逼出来,对于他这明显作弊的举动,一旁的司马昭、谢安眼神一跳,却选择了沉默,更没有像刚才那样出言嘲弄。千洛的修为,却是他们看着也心惊肉跳,眼下王导就是他们的脸面,如果他堂堂子爵真个败在千洛这名小小男爵手里,连同他们也是脸上无光,故而他那怕作弊,能杀了也是好的。 就在四名武元师飞快掠近,王导的“神通符令”即将加持他们庞大身躯之上,半空中忽然一阵香风卷过,就见一条柔美身影一闪而逝,接着四只白生生的小拳头突兀出现在四名武元师簸箕大小的脑袋前,“咚”、“咚”、“咚”、“咚”四声巨响,正正轰在四名武元师头颅眉心。 四名武元师同时闷吼出声,头颅一举粉碎,鲜血喷溅,浑身星芒崩解,庞大身躯急剧缩小,重新化成原先模样无力倒在地上,就此毙命。 冉小冉重新飘落原地,用一条丝巾擦拭着白嫩嫩小手上沾染的血浆,顿脚撇嘴,不高兴地道:“不知道人家最讨厌以众欺寡了?干嘛要干人家讨厌的事儿。” 司马昭、谢安“腾”的自各自坐骑上站了起来,飘身而下,丝袍褪去,银蚕丝袍、金带、镶明珠紫金冠,子爵天命师一应装束尽皆披戴完善,神色慎重盯着冉小冉,如临大敌。 王导的四名武元师可是已经四重“星象显化”,论说战力,随便一人都不在一名男爵天命师之下,而今竟然被这娇滴滴的小妞儿干脆利落一拳一个轰杀干净,——她显示出的战力,竟然与千洛那小贼一般无二,也是能够越界斩杀的变态。(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是不是很惊喜 “妈的,千小心、万小心,怎么感觉还是好像踢到了铁板上?”司马昭暗自嘀咕,与谢安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杀机,就要尽数催发修为,将这小妞儿、还有千洛,给悍然灭杀此地。 “呵呵,好辣的小妞儿,够劲儿,我喜欢。——你们都不要动,这小子我斩杀后,然后再收拾这小妞儿。”王导狞笑道,脸上杀气浓重,“——神通符令,嗜血,疾!” 随着王导“点星笔”一挥,第四枚“神通符令”直接散开,化成一层暗青光雾对他自己落来,——这厮也是够狠,却是将第四符文加持在了自己身上。 第四枚符文渗入王导身躯,王导全身脸庞、脖颈、手臂,连同全身肌肤,一层青气浮现,最后连双眼都变成了深青色,一股疯狂嗜血的气息散发,一声狼嗥般凄厉长叫发出,“点星笔”驱使着第一、第二、第三符文,再次化成“攻城锥”,此次却是较之刚才愣是涨大变粗了近倍,汹汹对千洛撞捣过来。 王导的第四神通符文“嗜血”,加持天命师、武元师身上,能够大幅度激发所加持人的潜能,在强烈的狂暴嗜血感觉的刺激下,战力飙升,足足可以提升倍数,可以说是极为实用、极为强悍的神通符令了。 见到这一幕,司马昭、谢安同时松了口气,心头大定,接着又相互对望一眼,转而警惕地看着冉小冉,做好防备,防止她掺和战局救援千洛。 王导可是堂堂子爵强者,催发出的技能符篆“惊天破”已经足够强悍,而今又自我加持了“神通符令”——“嗜血”,“惊天破”威能足足暴涨一倍,千洛不用说是男爵,就是铁打的,也是要被活活融成铁水。 “这小子也是一代奇才,可惜了的。”司马昭装模作样的叹息道,却见谢安眉头紧皱,神色丝毫没有放松,不由大讶,循着他的目光看去,就见站立战局之外的冉小冉,脸上丝毫没有千洛马上要被轰成碎片的紧张、悲伤,反而极为愉悦,自在地轻轻哼着小曲。 “难道——”司马昭心头狂跳,猝然转头看向了战局。 千洛一声长笑,面对轰然捣来的“惊天破”,照本宣科,“奔雷旋”再次显出,形成偌大漩涡,对之迎去,而就在“惊天破”即将撞击进“漩涡”,王导脸上狞笑浮现,刚才他也测度到了千洛的底儿,眼前这“奔雷旋”技能符篆,可是绝对挡不住自己威力暴涨一倍的“惊天破”的。然而就在这时,偌大漩涡之上疏忽一头蓝面獠牙、高大威猛身躯上遍布条条银纹、硕大脑袋上三撮金毛冲天的“咆天猿”显出,赫然足足六阶之高,对着猛然捣来的“惊天破”,张大巨口,“吼”的一声怒吼发出。 一道霸道暴戾的气息狂卷而出,如果龙卷飓风扫过,首当其冲的“惊天破”上密集遍布的符文纹路,被层层消融化解,光芒急剧消散瓦解,气势急剧降落,最终变得较之加持“嗜血”神通符文前还不如,从而小狗吃骨头般,轻而易举被漩涡“吞噬”,渣儿都不剩。 “果不其然,这小子果不其然还有后手!”司马昭就觉自己整条后背都凉渗渗的,喃喃自语道。 王导悬浮半空的身躯一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手中“点星笔”色泽飞快暗淡下去,接连两记技能符篆“惊天破”被破,饶是他乃子爵强者也是支撑不住。 趁你病、要你命,向来就是千洛对待敌人的风格,身形倏忽再次自王导身后显出,“点星笔”飞旋如意,“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三大符器此起彼落,流水介对王导接连轰去。 每一记轰在王导身上,王导身上就有一道色泽不一、或圆或方的光罩升起,将之护住,千洛三大符器何等凌厉,一击之下,光罩必破,随之王导手指、手腕、脖颈、耳朵等等戴着戒指、手镯、项链、耳环就纷纷爆裂。 王导乃洛邑领前五大家族之一的王家的嫡子,此行又为争夺先辈天命师洞府,故而家族传承下来、天命符师所炼制的保命符器不知带了多少。 “我恨大家族的弟子!”千洛见这厮明明都强弩之末,一身修为消耗将尽,自己只要符器轰中,绝对不死也要重伤,偏偏身上竟然带了这么多保命符器,瞬息间自己三大符器攻击了不下三轮,爆掉他身上不下九件符器,依旧没有伤及他的本体,千洛也禁不住大为恼火起来,一声喝,身影一闪,趁三大符器攻击之间隙,猛然就此揉身撞去,手中“点星笔”对王导眉心狠狠刺去。 他的“点星笔”本质坚硬如金刚钻,丝毫不在任何一件符器之下,真个被他刺中,王导只有天命宫崩解,身死道消一途。 “扑”的一声,千洛“点星笔”刺到他眉心前半尺许时,倏忽又一道金光升起,将王导给护住,分毫前进不得,然而王导头顶戴的镶明珠紫金冠随之一下碎裂。 “好球囊的,感情你满身都是防御符器,——你******家里是开符器作坊的?”想不到自己这一记“点星笔”依旧无功,千洛一呆,重新打量王导身上的灵袍、金带,显然都是护身符器,忍不住喃喃咒骂道。 刚才一击,他“点星笔”距离王导眉心不过半尺,虽然侥幸被“紫金冠”给挡下,然而凌烈余劲撞来,像是被一支利箭射中脑门,王导身躯猛然向后一仰,大叫一声,面色青紫,又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都还愣着干什么?一齐上,灭杀这小子,还有那小贱人。”王导四肢在半空一阵抓挠,重新稳住身形,见千洛居然还是一副神完气足的样子,又要驱使三大符器继续对自己射来,心胆俱寒之下,也顾不上脸面了,转而对司马昭、谢安狂叫道。 “此子,绝不能留,否则必成我等心腹之患。”司马昭与谢安对望一眼,心头同时转着一样念头,脸上同时浓重杀机浮现,就此闷不做声,谢安晃身拦住了千洛,司马昭则对冉小冉掠去。两人不像王导,随身带着武元师,他们的武元师都派遣出去寻找那座先辈天命师洞府了,因此只有亲自上阵了。 “不得不说,你们可真为自己的家族丢人,不过既然你们都不要脸,那我也就净化你们吧。”冉小冉一脸鄙夷看着掠来的司马昭,冷冷地道。 “你个小娘,莫非你以为自己也能越阶挑战子爵强者?”司马昭恼火道,手诀催转,“点星笔”连点,一声沉喝,“风暴刃!” 一道璀璨光华过后,“技能符篆”——一柄似钩非钩、似轮非轮的奇形光刃,就此急剧飞旋,分化万千,形成一上接天穹,下连大地的龙卷形风柱,对冉小冉席卷而去。与此同时,第四符文——神通符令祭出,光芒一闪,化成大团大团暗绿毒障,宛如地狱鬼雾,对冉小冉缭绕吞去。 司马昭刚才可是见过了冉小冉出手,虽然不相信自己三人今日运气能够背到那个地步,这娇滴滴的小妞儿也能越阶战胜自己这名子爵,但谨慎起见,还是将技能符篆、神通符令给一古脑儿全部祭了出来,打定将之一举拿下的主意,免得夜长梦多。而他之所以变得如此谨慎,自然根子就在刚才千洛与王导的一番大战,看到千洛变态而超强的实力所致。 司马昭论说实力可是丝毫不在王导之下,而他的“技能符篆”倒也罢了,至于第四符文所化的神通符令“毒障”,威能甚至还在王导的“嗜血”之上,不仅攻击面积大,攻击威力也是堪称恐怖,凡血肉之躯遇上,全身泛绿,七窍流血,浑身战力剧降大半。 “对付我这名男爵,你居然‘神通符令’都祭了出来,不得不说可真够不要脸的,——飞羽幻杀!”冉小冉绝丽小脸满是鄙夷,双手曼妙飞舞,“点星笔”驱使着三枚符文化成一根——通体雪白、边缘泛金的奇异羽毛,无数细小蝌蚪状符文缭绕,就此幻化成一只羽片雪白、羽翼张开遮天蔽日的巨鹏,升腾而起,对风暴柱迎去。 紧接着她娇躯一晃,身上灵袍一阵变幻,化成一袭极尽华贵、典雅无比的宫装,无尽灿灿霞光散发,从而司马昭催发的“毒障”,尽数被逼在身躯外数米外,无法对她形成丝毫伤害。 看自己最大依仗之一“神通符文”对冉小冉完全无用,司马昭心头一惊,暗暗连声道: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知道这小妞儿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而更让他双眼呆滞,心头暗跳的是,冉小冉祭起的技能符篆、那只“雪白巨鹏”,威能莫测,“轰隆隆”震天巨响中,翅扇、爪撕、喙啄,生生将他的“风暴刃”给挡住,甚至还隐隐占据上风…… 两人就此各出神通,战作一团。 而此时,谢安晃身站在了王导身旁,王导侧头看着他,喘息道:“谢兄,此小子我不是敌手,你来跟他玩玩?”心高气傲的王导被千洛连串重击,终于打得低下了头颅,自认不如。 “这等出身卑贱、行事无耻的贱种,也配与我们单打独斗?也就是你甘于自折身价,抬举于他,一起上,尽快解决,不要忘记我们此行的目的是那头‘幼生期神兽’。”谢安冷冰冰道,一边祭起“技能符篆”——连速重击,以及神通符文——震慑,对千洛就轰了过去。 “说的好。”被谢安一番教训,王导居然深以为然,恨恨道,一粒丹药丢入口中,识海天命宫内消耗大半的“点星笔”巨柱飞快恢复,从而再次祭起自己的“技能符篆”与神通符文,与之两下夹击千洛。 两位子爵强者技能符篆、神通符令同时祭出,阵阵鬼哭狼嚎声中,直风云激荡,天地昏暗,似乎虚空壁障都要被生生震破了。 “小子,我看你还有什么脓水?给我死去吧!不过,你放心,你的神兽,还有这名********的小妞儿,我照单全收,会替你好好照顾她们的。哈哈,妈的,大爷就是心善。”有了谢安加入,王导心头大定,对千洛肆意“哈哈”狂笑道。 谢安冷冷道:“早就应该联手灭杀这小子了,——区区一贱种,看他一眼都是他祖上积德,你非要逞强,却不是白白折损我们高贵的身份?” “很是、很是,这等低贱小人,那里配与出身高贵、身份尊贵的本大爷决战?”王导连连点头,“刚才真是太抬举他了,就应该直接连手,以最短时间让他彻底消失。” “你们两个一唱一和,牛皮吹得挺欢实啊,也不怕当场拉下大粪?”面对灰雾惨惨、阴风鼓荡,疯狂卷来的“技能符篆”、“神通符令”,千洛耸了耸肩,将“点星笔”一下收了起来,双手捏定一个怪异印诀,用力一按,“给我破!” 下方火山口周围的地面上,忽然一阵暗黄光华蒸腾,倏忽显出足足二十四尊身披金甲、宛如巨灵神将般的——金甲力士,各按方位站定,脚下各有一道光柱相互交汇,布成一座磅礴雄浑符阵,眼眶紫火大盛,凶焰喷灼,同时大砍刀高举,对着王导、谢安的“技能符篆”、“神通符令”就轰然斩了出去。 二十多柄巨大光刃半空汇聚,赫然化成一条银光放射的浩荡河流,宛如巨龙,摇头摆尾,汹涌冲过,“哐啷”“哐啷”巨响连连,王导、谢安两人的“技能符篆”、“神通符令”给接连卷中,小儿玩具般纷纷爆裂。 “金甲力士?怎么还这么多?活见鬼!”此时饶是谢安也端不住了,脸上的傲慢、蔑视、高高在上之色一下消失,像是深夜遇到了膘肥体壮、雄性气息弥漫、不怀好意大汉的单身少女,尖声叫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祖灵显 “怎么样,是不是很惊喜?我这个低贱的小人早早就打定主意,可一定要好好让你们两位细皮嫩肉的高贵贵公子爽一把的。”千洛阴笑着道,手诀催动下,二十四金甲力士再次大砍刀劈出,此次却是银光河流对谢安狂卷而去。 谢安惊叫一声,转身就要仓皇逃窜,然而他速度那里有银光河流快?瞬息已然对他当头吞下,与刚才王导一般无二,谢安身上随之也团团五颜六色光焰次第爆起,宛如烟花盛放,项链、戒指、灵袍、金带、金冠……加持有防御符阵的护身符器在银光河流的狂卷下接连炸碎。 当最后一枚防御符器“耳环”炸开,谢安终于将银光河流给堪堪挡住,然而身躯却被强大的反震力给生生轰飞出去,陨石般重重砸在地上,七窍喷血头发散乱凄惨无比倒也罢了,偏偏姿势又是四仰八叉,从而白条鸡般接近裸赤的身躯豪放坦露在青天之下,看上去要多下流有多下流。 千洛修为较之钟坎可是不可同日而语,驱使这结成大阵的金甲力士倾力一击,谢安虽然是子爵天命师修为,却也根本抵挡不住。 千洛脸色微微有些发白,借袍袖一遮,悄无声息也将一枚丹药丢入口中,从而瞬息再次恢复红润,挥袖将二十四金甲力士尽数收回识海“天命宫”,对倒飞出去的谢安追杀而去。 刚才与王导这名实打实的子爵大战半天,而今又催动二十四金甲力士接连释放两记狂攻,千洛虽然根基深厚,识海“天命宫”宏大,“点星笔”精纯强悍,却依旧有些消耗过度,支撑不住了。 “我还以为贵公子的那活儿,比我们这些下贱人长得要英姿飒爽呢,原来也一般无二,并没有什么两样。”千洛飘落谢安身前,符剑伸出,对谢安胯下那活儿就挑了过去,一副打算好好研究的架势,一边不屑地道。 谢安羞愧愤恨满怀,一个翻滚避过他的符剑,半空一件灵袍披身上,裹住春光,尖声叫道:“杀了这厮!杀了这厮!” 被银光河流将“技能符篆”、“神通符令”破掉,王导又是一口鲜血喷出,已然受了不轻伤势,闻言一脸苦笑:谁不想?关键这小子这么变态,用什么杀?他抬头见谢安念念有词,指挥着坐骑——那头“三头墨蟒”,对千洛狞然扑去,脸色大喜:对啊,自己三人还有坐骑呢,可都是五阶灵兽,实力较之子爵还要强悍,而这小子看架势似乎也顶不住了,如此两下夹击,还怕灭不了他? 精神大振的王导,当下立即驱使着“大地异种魔象”,与“三头墨蟒”分自左右对千洛悍然扑去。 而此时司马昭堂堂子爵,也被冉小冉这名极品男爵给揍得七荤八素,找不着北了,看到这一幕,也是心头狂喜,连忙飘身暴退,飘落自己坐骑“望月犀”头颅之上,就此驱使它也恶狠狠对冉小冉扑去。 三大公子心头再次一定,长声狂笑,在千洛与冉小冉手下吃足了苦头的他们,双眼泛红,神情亢奋,就等着看这对贱人被三大凶兽给咬个半死不活了。 就在这时,温度奇高、熔岩翻滚的火山口中,疏忽一根十几米粗、宛如撑天柱子般的赤红光柱轰然冲起,顶向天穹。随之一声声清脆嘹亮、震魂慑魄的鸣叫响起,一只五彩神禽自火山底缓缓循着光柱升腾而上,与此同时一股神圣、荒古、浩荡的气息散发开来。 感应到这股气息,挟带滚滚风雾、煞气腾腾飞快冲来的“大地异种魔象”、“三头墨蟒”,陡然极为人性化地露出了惊慌恐怖之色,浑身筛糠般剧烈哆嗦着,扭转头,不顾各自主人的驱使法令,夹紧尾巴,就要仓皇逃窜。 这道赤红光柱自火山底一冲起,冉小冉黛眉一挑,小脸满是警惕,喃喃道:“好东西可不能都让你一个人得了。”说着,伸手自袍袖将尺许长短、通体晶莹玉润的小白蛟给揪了出来,捏着尾巴,飞轮般一阵旋转摇晃,可怜小白蛟自吞噬了“地叫”后,至今虽然消化了个七七八八,却依旧懒洋洋无精打采天天嗜睡,而今被冉小冉粗暴地一阵摇晃,生生醒来。 下一刻感应到“望月犀”的气息,陡然再次精神大振,挣脱冉小冉小手,小白蛟飞到半空,风云聚拢,一声嘹亮嘶吼,赫然化成一条三十多米长、全部雪白鳞甲完全变成了银白、无比优雅虬劲的真正蛟龙,很是带有几分迫不及待意味儿,对“望月犀”就扑了过去。 ”望月犀”原本气势汹汹,哪知对面忽然出现了一条狰狞银蛟,大吃一惊,蛟龙成年后可以达到九阶,虽然这头不过五阶,与它实力相仿,但高位阶灵兽对低位阶可是天生有着神威压制之效,当下控制不住心头惊恐,庞大身躯一蹦数丈高,也扭转头就疯狂逃窜。 然而“望月犀”速度较之“银蛟”可是差远了,逃出不多远,半空狂风吹卷,沙石纷飞,银蛟已然当头扑下,四爪张开,宛如利刃飞刀,“扑哧”一声轻易破开“望月犀”坚韧防御皮甲,深深抓入血肉。 “望月犀”一声凄厉惨嚎,庞大身躯拼死抽搐、扭动,一边向前狂奔,站立它脑袋上的司马昭一阵“啊”、“啊”、“啊”的惊叫后,弹丸般被一下甩飞了出去。然而“望月犀”奔出不多远,忽然惊骇发现自己四蹄开始腾空,离了地面。 银蛟神情亢奋,身为蛟龙,天生就拥有吞噬低位阶灵兽进阶的变态能力,只不过它以前修为太过低浅,没有捞着什么好东西吃,而上次吞噬了“地叫”后实力狂飙,直接跃升了一个大位阶,吃到了甜头下,此时再看到这头“望月犀”又那里不眼红?银蛟尾巴狂扫,身躯扭动,居然生生将庞大的“望月犀”给抓上了半空。 “望月犀”可是土属灵兽,本身的强悍,比如变态的防御以及足以将山岳撞崩的蛮力,大半都来自大地,而今一旦离开大地,完全变成了一块砧板的鱼肉。 而看着这一幕,肉丸般被远远摔落在地上,甚至还弹性极佳的蹦了几蹦的司马昭,直面色呆滞,四肢发麻,僵在原地。 银蛟四爪死死抓着“望月犀”的脊骨,向着天穹越飞越高,越飞越高,最后几乎没入云层之中,才无比得意地又发出一声长吟,四爪一松,剧烈挣扎的“望月犀”就此“呜”的带起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风响,坠落流星般轰然狂砸而下。 “嘭!”一声地动山摇的闷响,望月犀数吨重的身躯砸落地上,直尘土爆起,乱石狂飞,坚硬的火山岩生生被砸出来一个十数米方圆的大坑,大坑边缘更遍布恐怖裂纹。 “望月犀”饶是防御力再强悍,那等庞大身躯自天空掉落下来,又哪里还能顶得住?直全身犀皮爆裂,内脏碎块自口、鼻喷出,脊背被银蛟抓出的四个巨洞鲜血更泉水般喷溅,不一会儿山岩地洞就满是鲜血。 然而不得不说,“望月犀”这等五阶土属灵兽,生命力就是强悍,居然低沉吼叫着,摇摇晃晃自坑洞中就要站起来。哪知此时半空银光一闪,银蛟已然飞扑而下,猛然攀附它脊背之上,大口巨张,“扑哧”一口,已然将它脖颈给生生咬断。 “望月犀”一声悲嚎,轰然倒下,就此再也挣扎不起。而银蛟一边大口大口撕咬吞噬“望月犀”的尸身,一边得意狂叫着,像是饕餮遇到了美食,场面直血腥凶残无比。 “望月犀”体态较之“地叫”可是大多了,银蛟虽然而今是五阶灵兽,依旧无法一口吞下,只有将之撕咬成碎片吞食。 看着这一幕,司马昭心如刀绞,却又无可奈何,直在心头怨妇般喃喃道:我就知道这小贱种不好惹,我就知道赵宗师那龟儿没有安好心,可我怎么就鬼迷心窍来撩拨这小贱种? 而此时,那通天光柱中疏忽两条赤红光线射出,半空纵横交错,瞬间织成了两张巨大网罩,飞落而下,将逃窜的“大地异种魔象”、“三头墨蟒”给兜头罩在了里面。 这网罩不过细密赤红光线织成,看上去宛如蛛网般无比脆弱,似乎一触即碎,然而被罩住的无论是“大地异种魔象”、还是“三头墨蟒”,都一声绝望惨嚎,乖乖匍匐地上,浑身发抖,居然动也不敢动。巨大光柱内那只五彩神禽,双翅星芒流溢,似乎蕴含天地至道伟力,对着两头凶兽猛然一扇,两头凶兽又是一声惨嚎,就见两团与本体一般无二、却缩小了无数倍的淡白柔光凝成的光影,自头颅脱离飞出。 接着那头五彩神禽张口一吸,两头凶兽光影——本体精魂,就此投入其中,被生生吞噬。再看两头凶兽,已然倒毙当地,气息皆无。两团赤红网罩光芒大亮,猛然一收,两头凶兽的庞大躯体就化为飞灰,消散乌有。 吸了两头凶兽的神魂,五彩神禽陡然浑身羽翼锦霞般光芒大炽,威势暴增一大截。五彩神禽似乎意犹未尽,转头犀亮刺魂的双眼直盯向了正在饕餮狂餐“望月犀”尸身的银蛟。 银蛟陡然惊觉,抬头看来,全身银色鳞甲一下炸起,警惕看着“五彩神禽”,同时四爪悄悄离了“望月犀”的尸身,身躯后半部分不动声色弓起,已然做好了万全准备,一旦“五彩神禽”抢夺这头“望月犀”,立即跳身逃窜,——银蛟虽然凶悍,对于这“五彩神禽”依旧似乎畏惧甚深。 一旁的冉小冉,见之一撇嘴,恨恨瞪了给自己丢了脸面的银蛟一眼。 看着血腥残碎的“望月犀”尸身,“五彩神禽”似乎失去了兴致,扭头收回了眼神。银蛟松了口气,放下心,再次低头大快朵颐起来。 就在“大地异种魔象”、“三头墨蟒”精魂被“五彩神禽”双翅给生生扇出时,王导、谢安也是心头剧痛,要知道无论是“大地异种魔象”、“三头墨蟒”,还是司马昭的“望月犀”,都并非他们的坐骑,而是他们三大家族数百年豢养之物,期间不是耗费了多少心血,喂食了多少珍稀灵药,才成长为五阶之高,堪称一件镇族之宝。他们三人身为三大家族的嫡子,又是前来抢夺先辈天命师洞府,可以说颇有风险,因此家主、他们的父亲,才将之赐给他们,哪曾想一出门,利市还不曾发一个,全部就折在了此地。 眼睁睁看着坐骑精魂被吞噬,王导、谢安心头大骂:干赵宗师的十八代祖宗,谁说这幼生期神兽正在疗伤?看这架势有一点儿受伤的痕迹? 此时“五彩神禽”无穷无尽的神威散发,王导、谢安、司马昭饶是子爵强者,依旧被浇灌进了钢模中一般,被死死禁锢在当地,动弹不得。 “祖灵救命!”情知到了生死关头,再迟疑一分,这条小命儿可就要交代这儿了,急眼了的三人同时将“点星笔”一抛,一口精血喷在上面,嘶声吼叫道。 三支“点星笔”一举变作了触目惊心的殷红之色,四下散开,化成三尊丈许高矮、似乎完全由精血凝成,浑身血雾滚滚的神尊,悬浮王导等三人头顶之上,双眼血光闪耀,其中一名“隆隆”闷雷声音响起:“何方神圣,居然敢将吾之子孙——嗷,这是什么怪物,气息这等强大?不好,是神兽‘重明鸟’,走!” 三名神尊像是受惊的兔子,血雾一卷,抄起下方各自子孙,就此化成一道血光向着天际就要遁逃而走。 “哈哈,小爷等的就是你们,让你们就此走了,岂不是白白白忙活一场?——想什么不好?”千洛双神情陡然变得无比亢奋,像是嗅到了猎物甜美气息的饿狼,双眼都飘散出幽幽绿光,一声大喝,“给我定!”(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冉小冉的火气 千洛眉心识海“天命宫”震动,“大罗承星盘”飘飞而出,半空一转,一道碧、蓝、青三色交织的灿灿星芒喷出,云霞般将三名神尊一举罩住,旋即“大罗承星盘”滴溜溜飞速逆转不已,强大雄浑吸纳之力源源生出,将三名神尊——三大家族先祖精魂所化的英灵,给生生向着盘内扯来。 “嗷,这是什么鬼东西?” “是‘大罗承星盘’!千家被灭,这玩意儿不是已经失踪了吗?” “不好,‘大罗承星盘’对神魂有克制之效,今日不妙,赶紧先送他们走!” …… 三名神尊绝望凄厉的声音接连响起,旋即猛然一转,拼尽最后一丝神力,将王导、谢安、司马昭给抛飞上半空,向着天际远远射去。 冉小冉摇头叹息道:“这样还能逃了?这些传承数千上万年的大家族果真底蕴深厚,还真不能小看了。” 而五彩神禽此时双翅轻轻扇动,帮助千洛“大罗承星盘”镇压王、谢、司***的三尊恐怖祖灵,也是追之不及。 “千洛小儿,你记住今日,我们以祖灵的名义起誓,不将你碎尸万段,甘愿身如灰灭。”王导等三人想不到连自己祖灵都要折在这儿,——那可是他们的老祖宗的精魂啊,不由痛彻心扉,凄厉哀嚎着叫嚣道。 “呵呵,真正能走了,再说这等狂话吧。”千洛一声冷笑,接着一声长啸发出,活火山脚下忽然足足三百余名身高或一丈、或两丈、或四丈不等的——山蛮武士显身而出,同时侧身振臂,沉喝出声,将手中光矛投射而出。 近千根光矛,宛如密集箭矢般飞射,虚空中竟然相互交错穿插,赫然形成了一个巨大牢笼,对着半空中的王导三人就罩了过来。 不住大骂的王导三人一下傻了眼,像是被砍了脖子的鸭子,叫骂声戛然而止,全身冰凉,心头无尽恐惧泛起:这小子到了这地步竟然还有后手,看来今日不将自己三人一网打尽,他是誓不罢休啊。 被逼上了绝境,司马昭胖脸一抹儿煞气涌现,怒吼道:“拼了,——我就不信我们三人冲不过去。” “甚是!”王导、谢安对望一眼,同时叫道,就在司马昭又是一口精血喷出,“技能符篆”风暴刃整个蒙上了一层血色,对“牢笼”猛然冲去时,两人倏忽各自一脚飞出,重重踹在他屁股上,将他庞大如山的身躯猛然向前踹飞出去,同时两人也是精血喷出,落在各自祭起的玉符上,玉符倏忽化成两道血光卷起两人,分向左右,划出一道弧线,血虹般破空而走,消失天际。 “你们两个贱人不得好死啊!”不由自主向前飞出的司马昭被牢笼给一举罩住,重重落向地面而去,看着以自己为饵成功遁逃的两位损友,气塞胸口,怒声吼叫道。 一声长啸发出后,对于三百山蛮武士的战果就看也不看,千洛身躯凌空,飘然而立,一手捏诀当胸,一手掐印藏于背后,双眼微闭,专心致志催动着“大罗承星盘”时而逆转时而顺转,变幻不定,盘身重重叠叠的符文飘飞,无形吸纳之力散发,就要将三尊祖灵的神魂给彻底禁锢,拖入天命宫内。 “小子,‘大罗承星盘’虽然逆天,但以你眼下修为,要想将之彻底催动还力有未逮,因此想要禁锢我们三个,嘿嘿,小心别撑破了你的胃口,反过来被我们三人制住。”三尊祖灵随着“大罗承星盘”不住旋转,神魂时而变作青色,时而变作蓝色,时而变作碧色,被牢牢禁锢在圆盘之上逃脱不得,然而让他们束手待毙又如何甘心?各自神通法诀运转,血芒缭绕,左冲右突拼力抗衡,就像是被帷幕蒙住的野牛,企图挣脱“大罗承星盘”的禁锢束缚。 见三尊祖灵神魂强大,千洛要将之炼得虚弱,成功安稳收回“天命宫”至少还要需要一个时候,双翅缓缓闪动、将源源不绝聚集来的星辉元力注入千洛眉心识海的五彩神禽,又是一声嘹亮鸣叫,双翅再次星辉聚集,转而对着三尊祖灵猛然一扇。 三尊祖灵一见,魂飞魄散,一声惨叫,在双翅狂扇下直接被扯成了旗帜形,身躯外加持的三个子孙的精血就此烟消云散,一丝也无。 没有了子孙的精血,像是灯焰没有了灯油,三尊祖灵连声咆哮,轻而易举被“大罗承星盘”给卷起,收入千洛眉心。 千洛双眼睁开,神光灿然,神情大爽,飘然自半空落下地来。五彩神禽也收起通天光柱,全身锦霞般光华消散,双翅收拢,化成一高挑娇媚少女,缓缓飘落千洛跟前。 千洛满脸欣喜、激动,抢上几步,拉着她的双手,语音略带了一丝紧张地道:“寒毒……” 纤雪轻柔点了点头,嗔怪道:“早告诉过你全部拔除了,现在即使全力出手,也没有丝毫后遗症了。” “那就好、那就好。”千洛长长吐出口气,像是身上背负的一座山岳卸掉,整个人自内而外都透露出莫名轻松,喜滋滋道:“刚才那两头灵兽神魂滋味儿如何?” “还不错,正好可以补足我这十几年来的亏损,慢慢将之炼化,我的位阶想必可以再提升一阶。”纤雪双眼霎也不霎痴痴看着千洛的面容,轻声道,“但眼下,我还是太过弱小,因此想要保护我,你就要变得更强。” 千洛双眼寒芒一闪,无比坚定点头,干脆地道:“一定!——任谁也休想伤害到你。” 一旁的冉小冉见两人浓情蜜意卿卿我我的模样,忽然感觉一阵烦躁,胸口就好像有许多莫名火气滋生,转头四顾,就看什么也不顺眼。 “吃、吃,就知道吃!一头小小五阶灵兽,一口还吞不下,吃这么久还没有完,真是个夯货。”看了半天,就眼前一头活物,冉小冉忍不住恶狠狠训斥开了。 银蛟大口小口正吃得快活,听主人喝骂,忍不住扭头不满看了她一眼,转而低头继续美美享用自己的大餐。 冉小冉声音虽然不大,但千洛、纤雪距离她可是不远,自然都听在了耳里。纤雪微微一笑,再深深看了千洛一眼,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脸庞,好像要将他的模样印在心里一样,接着转身对冉小冉缓步走去。 冉小冉一下子慌了,一时间双手都不知道往那儿放了,想要佯装没有看到她,下一刻却又忍不住偷眼看她,而见她真对自己走来,本能就想拔腿逃跑,可是又有一股莫名的力量,让她倔强坚持站在那儿不动。 看着她的模样,纤雪笑得更开心了,看着她的眼神却更加温柔。 就在纤雪对冉小冉走去,千洛也转身毅然,头也不回向山下走去。 火山脚下,三百甲士收起“图腾法身”,将那牢笼团团围住,像是看稀有物种般对着笼子里的司马昭指指戳戳,不住相互议论: “这就是子爵天命师老爷?除了胖点儿,似乎也没有别的出奇。” “听闻他的家族是洛邑领排在前几位的大门阀,而他将是下一任的家主,——可是看上去这货色也并不怎么高大上,也很有限嘛。” “嘿嘿,你天天跟着老大,眼光自然也高了,——这等货色与老大一比,自然没有法儿看了。” …… 司马昭想不到以自己天纵之才,还有轮到做动物任人观赏评头论足的一天,破罐子破摔下,索性四仰八叉躺在笼子里装死。 斜靠在一棵大树上闭目养神的要离,正悠悠然听着一干甲士对司马公子的评头论足,忽然感觉四周变得无比寂静,一干甲士的评论声戛然而止,甚至连喘息声都变得很轻,疑惑睁开眼,下一刻脸色微变,就见千洛不知什么时候自山上下来,来到了笼子跟前。 千洛虽然神色自若,举止洒脱,表面更温和煦暖,一切与平时一般无二,但要离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头,就好像、就好像眼前耸立着一座即将喷涌的火山般,让他神魂不安。 而与千洛朝夕相处多日对他已然无比了解的一干甲士,显然也都敏锐感应到他的异状,因此嬉笑谈论之声戛然而止,一个个神色肃穆,不住眼看着千洛,煞气涌动,就等他下令,然后蜂拥冲去,将惹恼千洛的敌人给砍成肉泥。 “这小子,威严可是越来越强了。”要离一边暗中嘀咕,一边强忍着不适,对千洛粗声道,“没有事儿吧?” 说着,他还举起手,就想像以前那样拍拍千洛的肩头,然而举到半途又不动声色放下,——此时的他可委实没有那个强硬底气了。 “这小子真邪门,而继续这样下去,威严日隆,一旦他恼火起来,恐怕没有人敢忤逆他分毫,那怕他要去跳楼,连同自己也恐怕热血沸腾心甘情愿随他去跳了。”要离对自己的怯懦大为不满,却又禁不住暗暗如此测度道。 “没事儿,我好得很。”千洛扭头对要离道,似乎要让他放心,还特意呲牙对他一笑。然而就是他这一呲牙,要离生生脊背出了一层白毛汗,就感觉好像一头洪荒凶兽在他面前露出了獠牙。 千洛一挥手,牛统、敖业二话不说,上前将牢笼解离,将司马昭给放了出来。 司马昭一得自由,顿时自地上蹦了起来,指着千洛鼻子就骂上了:“小贱种,不要以为落在你手里,你就可以对老子颐指气使!如不想全族覆灭,自己遭受神魂烧炼之苦,我劝你赶紧乖乖放了我,跪地磕头求饶,也许我会考虑饶你小命。” 对于司马昭的长篇大论,千洛态度很干脆,那就是二话不说,伸手接过牛统递来的一根粗大狰狞、遍布细小倒刺的虎筋金丝鞭,劈头就狂抽了下去。 司马昭眼下一身修为尽数消耗殆尽,整个一块砧板鱼肉,被千洛一鞭子抽在头上,血花喷溅间,一条血槽顿时出现。司马昭不愧大家族的弟子,浑身肥肉一哆嗦,却生生咬紧牙关,一声不吭,一双小眼怨毒看着千洛,暗自道:小贱种,想要让大爷惨嚎告饶,想得美,大爷就看看是你的鞭子狠,还是大爷的骨头硬。 司马昭念头刚刚转过,千洛轮圆胳膊,又是撕皮见骨的一鞭子狠狠抽下,而接下来,“扑”“扑”“扑”……就这么一鞭接一鞭,千洛狂抽不止。 渐渐的,司马昭感觉有些不对头了,千洛似乎完全就是为了抽他而抽他,并非为了听他惨叫,也好像并非为了让他告饶,就那么抿着嘴一言不发,面无表情的狂抽不止,一连抽了三十多鞭还丝毫没有停止的迹象。 司马昭肥硕的身躯已没有一块好地方,堪称遍体鳞伤,终于顶不住,不由惨叫起来。一开始他还强撑着,喊得声音很小,到后来遭得罪实在太大,——千洛可是用刑的大行家,每一鞭都有讲究,专挑他皮糙肉厚处抽,似乎就为了多抽一会儿,——被抽得神魂战栗之下,惨叫声也是越来越大。 “给我闭嘴!”一口气抽了小半个时辰,听司马昭惨叫声由开始很有节制直变得越来越放肆,千洛一皱眉头,大为不满,转而对牛统道,“给他料理一下。” 牛统砸吧了一下嘴,上前一步,对遍体鳞伤的司马昭忿忿道:“这可是老大夺自宛罗城四大家族的上好外伤灵药,简直立竿见影,真是便宜你这个龟儿了。” 说着牛统很有几分肉痛地取出了一个小瓷瓶,倒出一撮粉末,将小瓷瓶小心塞好,重新小心放进怀里,然后将粉末一半给司马昭倒进嘴里,一半用水化开洒在身上。这伤药果真不凡,真个堪称立竿见影,司马昭血肉模糊的身躯一条条恐怖的鞭伤居然飞快愈合。 “哈哈,小子,你不敢杀我是不是?哈哈,我就知道。哼,我司马家可是洛邑领排前五的大家族,杀了我,我父亲还不将你剥皮抽筋,将你势力彻底夷灭?哈哈,小子,我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乖乖放了大爷,好儿多得很呢。”司马昭伤势一好,精神大振,自觉摸准了千洛的心思,得意叫嚷道。 “啪!” 回答他的,是对着他嘴巴狠狠抽下的一鞭子,直将他的嘴巴抽得皮肉翻卷,牙齿崩出了七八颗,剩余的得意叫嚣更尽数抽了回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别抽了 接下来,千洛抿着嘴,一言不发,用尽力气,对着司马昭皮糙肉厚的身躯开始了新一轮的鞭打。嘴巴挨抽已经说不出话,司马昭就此一边凄厉惨嚎,一边无比怨毒死死盯着千洛,就像是一条被激怒的毒蛇。而他实则在心下也不知发了多少遍毒誓,只等逃出生天,就将用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法子,狠狠报复这个凶残的龟孙子。 而这一次,敖业祭起了一枚“万里声像符”,开始将司马昭挨抽的过程给详尽记录下来。 千洛又足足抽打了小半个时辰,待司马昭又到了承受不住、奄奄一息时,才又停下鞭子,一挥手,牛统就愁眉苦脸,再次心疼无比地取出灵药,给他内服外敷,料理伤势。 司马昭再一次被医治好,神色由强悍怨毒多少变得有些色厉内荏,刚要表面强硬实则服软地对千洛叫嚷几句,那知千洛根本不给他废话的机会,不等他说话,很有几分迫不及待意味儿的高举鞭子,抢先继续劈头盖脸狂抽下来。 待第三轮完后,又一次被医治好的司马昭是彻底被抽怕了,看着千洛的眼神变得恐惧而畏怯,特别他手中的那条鞭子,仅仅看上一眼,就浑身战栗魂不附体,忍不住对千洛哀嚎告饶道:“千洛少爷,千洛大爷,求求你饶了我吧,我求求你。只要你饶了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找你的麻烦,我甘愿听你的号令,奉你为主……” 对于他的告饶,千洛一如既往置若罔闻,“啪”的又是一鞭子狠狠抽下,第四轮就此上演…… 等到第五轮过后,司马昭被医治好后,虽然伤势无碍事了,但精神被这么长时间折磨下来,已变得萎靡不堪,痛苦欲死。面对粗暴直接、一个屁不放就是逮着自己猛抽的千洛,他是真个畏惧如虎,有气无力哀嚎道:“别抽了,真的别抽了,看在同属天命师的份儿上,千洛爷爷,你直接给我一个痛快吧,我在地狱也会念着你的好。” 听了他的话,千洛叹了口气,停住了鞭子,温和地道:“现在你还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司马昭用力摇头,死命摇头。被千洛抽了这么多轮鞭子,他是彻底想明白了,那头幼生期神兽自火山中飞腾而出时神完气足,显然早就伤势尽数复原,——既然如此,千洛在此地显然就是故意设下这个陷阱,目的自然就是为擒获他们了! 而这厮如此处心积虑布下这个局,一副将他们三个给一网打尽的架势,要非那两个家伙太过奸猾无耻,也就真个成功了,——耗费这么多心血,难不成还不敢真杀他们,仅仅就是擒下他们问声好,放他们离开,然后让他们三个反而来报复他?那他脑子有病啊。 如此一想,司马昭自然彻底绝望,那里还敢继续嘴硬。 “你说对了,我是真不敢杀你。你刚才说的没有错,你们司马家可是洛邑领排前五的大家族,我杀了你,还不等于捅了马蜂窝?除了给我自己招惹强敌外,又有什么益处?”千洛扔掉鞭子叹息道,一边用力将一滩烂泥般的司马昭给扯了起来,“至于刚才为什么抽你,是我自己的原因,我心情不好,因此拿你当出气筒了。现在发泄了一通,我感觉好多了。不过,对于这几轮鞭打,我想心胸肥厚的你是一定不会介意的,对不对?” 司马昭一听,完全不知道自己该用什么表情来应对千洛的这番话了,总之他能确定的就是自己的表情现在一定很精彩。 “我设下的陷阱,你没有感觉对你们三个很有针对性?”千洛一副循循善诱的模样,也不顾司马昭浑身的血腥臭气,亲热拍打着他的肩头道。 司马昭猝然抬头看着他,这的确正是他百思不解的地方,既然他的小侍女伤势完全复原,那选择离开就是了,为什么一定要在这儿守株待兔?他凭什么知道自己三人一定会来,并且陷阱还设得这么有针对性? “我想,现在你应该想明白是谁给我通风报信了吧?”千洛看着司马昭极度扭曲的胖脸,一脸同情的地道。 司马昭点头,一字一顿道:“赵宗师!” 他前来此地谋夺千洛这名幼生期神兽小侍女,消息来源可就是这个王八蛋,除了他,他委实想不出还有别人。 千洛叹息道:“不得不说,司马大少,你交友可真不咋滴,那厮将我小侍女受伤在此地疗养的消息透露给你,见你们三家大少联袂而出,生怕我不堪一击,真个被你们占了便宜,又巴巴对我传递消息,——这是生怕我们两下斗得不激烈,死得不干净啊。” “赵!宗!师!”司马昭咬牙切齿地道。 对于司马昭的神情,千洛大为满意,他没有说假话,这厮毕竟是巨无霸的司马家的嫡子,真个灭杀了他,后患无穷,当然要这么白白放了他也不合适,毕竟这厮今日在他手下吃了这么大的亏,那里会善罢甘休?因此唯一之计,就是给他另找一个敌人,让他感觉今日沦落到这等地步,完全是被那厮陷害所致,那么对自己的仇恨可就大大降低了。 至于说赵宗师通风报信,千洛可没有冤枉他。他之所以能够在此地准确设伏,的确就是赵宗师将司马昭三人想来此地谋夺纤雪的消息提前告知了他,否则纤雪伤势尽复,他早带她离开这兔子不拉屎的不毛之地了。 而接到赵宗师的信息后,虽然明知这厮用心恶毒,一心想要他们双方两败俱伤、死伤惨重,从而方便他渔翁取利,但千洛上次因为猝不防及被这厮逃走,没有将他的祖灵给留下,事后一直心头懊恼,毕竟真个吸纳一头洛邑领排前五的大家族的祖灵,对于他识海天命宫内的点星笔巨柱,可是大有裨益。因此一听又有三大家族的弟子前来,肯定身上也有祖灵,而这三大家族还骑着家族豢养的灵兽而来,——纤雪大病初愈,可正需要这等位阶不低的灵兽神魂好好滋补一番,千洛是不惊反喜,连忙召集自己下属三百甲士,在这座火山布下了天罗地网,等待这三个蠢货自投罗网。 至于方牧野眼下却是赶回白沙亭城防守,而宁家弟兄则坐镇他的那条血髓玉矿脉,——这两处可是他眼下根基所在。而今十万大山中不知有多少自各地赶来、为发财眼珠子都红了的天命师,要小心再小心,万不能被他们将自己基业给发现、搜刮一光。 对于眼下战果,他获得了祖灵,纤雪获得了灵兽神魂,连同冉小冉的银蛟也吃得肚饱腹圆,可以说他非常满意。 “都拍下了吗?”千洛转头对敖业道。 敖业用力点头,一脸兴奋:“都拍下了!老大你刚才英姿伟烈地狂抽这龟儿,以及这龟儿在你的鞭笞下痛哭流涕,惨嚎告饶,遍地打滚,特别浑身灵袍被抽得稀烂,一身肥膘没有遮掩完全裸呈在光天之下……所有这一切我都拍了下来,这也许是我平生最好的作品,堪称纤毫毕显,实乃一件上佳艺术。” 千洛赞许点头:“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一身的艺术细胞,事实证明我没有看错人。”扭头看着听他们的对话隐隐大感不妙、一脸紧张看着他们的司马昭,千洛摸着下巴道,“你们看,司马大少是不是瘦了不少?” 要离暗暗翻了个白眼:能不瘦吗?刚才被你给整整抽了五轮,虽然外伤无碍,可是也不看看被你抽得流淌了多少鲜血,抽飞了多少块皮肉?也就这家伙胖得离奇,换成一个瘦子,眼下恐怕就变成一滩骨渣了。 “唉,你们说我怎么不经意间就做了这等好事?”千洛深深叹息着,转而无比亲热搂着司马昭肩头,“司马大少,你看,我将陷害你的幕后黑手告诉了你,刚才又成功帮你减了肥,——刚才我鞭打你之事,是不是咱们就此两清,互不相欠?” 司马昭还能说什么?只有用力点头,——那条他而今一看就皮肉发紧心头发颤的大鞭子还摆在这小恶魔脚边呢。 “这就对了嘛,既然咱们两不相欠,那么接下来,咱们是不是可以谈一谈生意了?”千洛笑眯眯地道,看着司马昭一脸的迷惑,伸手自敖业手里接过那枚“声像符”,对他晃了晃道,“刚才我这位弟兄说的话,你也听到了,这可是他毕生的心血,一生最好的作品,——他打算复制个上千份,在洛邑领辖下的所有城池内进行公开售票播放,让懂艺术的人都来欣赏,你感觉如何?” “你、你真是个恶魔!”看着千洛温和笑容,司马昭忍不住咬牙道。 此时司马昭那里还不清楚这厮话语中的意思,他可是早就听说这厮将赵宗师狂干母猪的景象给录了下来,然后又高阶卖还给了他,——当日好像自己还大肆嘲弄赵宗师那废物,想不到转眼就轮到自己身上了,而这才发觉被人敲诈的滋味儿,好像不怎么好受。 “谢谢!不过早就有人这么夸过我,你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千洛彬彬有礼道。 “五、五十万血玉?”司马昭认命叹了口气,试探着道。 “司马大少,我真为你的自甘堕落感到羞愧,——当日赵宗师狂干母猪的景象就卖了这个价钱,你怎么能够把自己与那等贱货放在同一水准上?我感觉司马大少你,无论家世、身份、天资、为人、见识——接下来我省略一千个字,统统都高了那厮不止一个量级。”千洛一副为司马昭设身处地考虑的模样,正气凛然地道。 “我、我……”司马昭就觉嗓子眼发甜,一口血差点儿喷出来,暗道:我******吃饱了撑得争这个闲气? “百、百万血玉?”情知如果自己今日出的价钱不合适,是休想这个恶魔撒口,司马昭只得忍着心头滴血,再次提高价钱道。 “这个价钱,我感觉与大少你的家世、身份、天资——我再次省略一千个字,还是比较匹配的。”千洛满意地道。 “可是我眼下只有十万血玉。”司马昭自“天命宫”移出了一小堆血玉,小心对千洛道。 “不妨,司马大少的信誉我还是信得过的。”千洛无比大度,挥手让眉花眼笑的敖业将十万血玉收起来,“这枚‘声像符’就先由我的这位弟兄替你保管着,什么时候你有了血玉,将剩余九十万送来,这枚‘声像符’就将像处女一样完璧送还给你。” 司马昭一听,差点没有气昏过去:明明不相信自己,你说那么好听干什么? “生意谈完了,接下来咱们之间好好商谈一下结盟的事儿,你感觉如何?” 司马昭看着千洛亲热的神情,情知这恶魔是将自己看做了一块大肥肉,不将油水榨干净,休想他能够放过自己,当下也彻底放开,以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光棍架势道:“好。” “敞亮!”千洛拇指一竖,“你看,我的实力、势力,你现在也有数了,你的家世我也很是佩服,如果我们结盟,放眼整个洛邑领,咱们还不横着走,谁又敢与咱们作对?可谓好处多多,不知你意下如何?” 眼下是千洛说什么,司马昭都统统点头,只盼能够早日脱身,远离这个恶魔,因此无论千洛说什么,提出什么让他丧权辱国的条约,一律闷不作声用力点头。 “……既然你答应结盟,那结盟后可要以我为主,你要乖乖听命,不得丝毫违逆……以后你要将能够动用的司马家的资源,对我敞开,完全与我共享……以后如果你我双方利益出现冲突,要以我的利益为先……以后你那怕是死,也是不能干违背我利益、以及伤害到我和我的势力团体的事儿……”千洛口干舌燥说了半天,发现无论他说什么,司马昭统统点头,忍不住眨巴着眼,皱眉道,“你答应这么痛快,是真心的吗?” 司马昭欲哭无泪:我答应的痛快都有错?哭丧着脸道:“那你要我怎么样?” “有办法,你以你们家族的祖灵起誓,——我将你的守护祖灵还给你,如此你自然就不会反悔了。”千洛一拍手,干脆利落地道,一边法诀运转,果真将司马昭的祖灵给自“大罗承星盘”吐出,——而就这短短半天工夫,千洛表面与司马昭谈事儿,暗中也没有闲着,司马昭祖灵已然被磨掉了小半,变得大为黯淡,当下化成一道红光迫不及待射入司马昭眉心躲了起来,——他的祖灵显然也被千洛的“大罗承星盘”给碾压怕了。 想不到千洛真能将吞下的肥肉再吐出来,司马昭一时间对他真有些琢磨不透了。不过像司马昭这等大家族的弟子,只有被确定了嫡子身份后,家族才会将一尊祖灵寄于他的识海,用以保护他,并且一生只能够有一尊,因此这尊祖灵对司马昭来说简直等于他的命,而以祖灵名义发的誓言,除非舍弃祖灵,并且背叛整个家族,否则的确有着极强约束力的。 祖灵失而复得毕竟是一件喜事儿,而司马昭也真个相信了千洛有意与他结盟,并非虚言,但想要反悔也是不敢,就在千洛胁迫下以祖灵名义起誓,接受了他的一切不平等条约。 发誓完毕,与千洛算是站在了同一战线,起码这条命是保住了,司马昭就感觉全身一阵轻松,对千洛道:“既然我们现在已经结盟,那么刚才那枚‘声像符’,是不是可以还给我了?” “哎,那怎么行?咱们盟约归盟约,生意归生意,我这个人向来有一是一,有二是二,最讨厌什么事儿都搅在一块儿纠缠不清了。”千洛摇头断然道。 司马昭愤懑欲绝:感情签订了一系列不平等条件,自己都快要卖给这小子了,居然还不放过自己? 看着司马昭如避蛇蝎、仓皇逃窜而去的身影,千洛摸着下巴,对要离等道:“你们说,我刚才是不是还是太便宜这小子了?” 要离、牛统、敖业等差点没有昏倒:都快将他给榨成人干了,还便宜了他? 此时冉小冉拎着肚腹鼓胀胀、一个呵欠接着一个呵欠一副昏昏欲睡模样的小银蛟,自山顶飘然而下。至于纤雪,却是不见身影。 千洛叹了口气,低声道:“她离开了吗?” 冉小冉“嗯”了一声,看着千洛很有几分萧索的身影,略一犹豫,轻声道:“你是不是有些恨我?” 千洛愕然回头,看着她摇头道:“怎么会,与你无关,我是恨自己太弱。” 纤雪毕竟是一头幼生期的神兽,这个消息如果传扬开去,不用说洛邑领司马、王、赵、谢等这些大家族,恐怕整个东域,甚至天命天殿的那些圣王、圣长老,都会不要老脸,亲自出手抢夺,因此纤雪再继续呆在千洛身边就是给他招灾惹祸,只有黯然离去。 “不过,距离为真正能够保护她那一天,用不了多久了。”千洛脸上灰暗阴郁之色渐渐消散,右手伸出,“大罗承星盘”盈盈飘出,其上两团红芒不时抽搐跃动一下,却在“大罗承星盘”的炼制下变得越来越无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白骡商会与铁锤商会的交易 宛罗城天命殿,殿主精舍。 六名纤腰隆臀、胸口暴凸,身上穿着暴露无比薄纱的俏丽舞女,在悠长悦耳编钟音乐声中抬腿撩臂,扭腰摆臀,跳着火辣大胆极为诱惑的舞蹈。而一边跳,六名舞女还一边扭着头,眼波流转,对着唯一的观众——吕不韦殿主,大抛媚眼。 斜倚在软榻上的吕不韦殿主原本一边“吱溜”“吱溜”用牛眼大的玉杯喝着“受不了”,一边一只手轻轻拍打着大腿,嘴里轻哼着,不住眼死死盯着这群舞女的表演。然而在舞女勾魂夺魄眼神的乱瞟下,不一会儿吕殿主就被瞟的心头乱七八糟,虚火上升,“受不了”直接就不敢喝了,“呼哧”“呼哧”喘息的如同老风箱。 “白骡商会会长左长老求见。”就在吕不韦殿主胯下灵袍高高隆起了一个帐篷,全身燥热,再也忍不住,就要挥手招过一名舞女去去火气时,精舍门忽然被粗暴推开,须发凌乱蓬头垢面、身上更不知几日未洗澡一阵酸臭远远就闻到的左长老大步走了进来。 “都散了吧,都散了吧,明天再跳。”左长老对着一干舞女胡乱挥了挥手,将之流莺般驱散后,毫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吕不韦殿主软榻上,直接抄过茶壶,也不用杯子,“咕嘟”“咕嘟”就是一通猛灌,“我累得跟三孙子似的,您老人家可真会享福。” 吕不韦殿主一双小眼与满脸幽怨轻盈而退的一干舞女一阵死命勾搭后,转而对左长老“呵呵”笑道:“事情是干不完的,要学会劳逸结合嘛,你就是这段时间干得太猛了,走的时候我给你包上两包‘受不了’,回去好好补补。” 左长老忿忿瞪了他一眼:“我歇着,可只能你来干了,——要不我真歇歇?” “左长老,你可不能辜负千洛少爷,还有天命殿对你的信任啊。”吕不韦一听,立即换了一副沉痛表情,用力拍着左长老的肩头,将他拍的一阵呲牙裂嘴,“困难都是暂时的,只要忙过这段时间,一切都会好起来,你也会有像我这么享受的一天滴。” 左长老毫不客气将吕不韦猪蹄般的胖手拨下,鄙夷看了他一眼,随手将一个“天罗包裹”丢在软榻上,一边继续灌着“受不了”。 吕不韦小眼一亮,抄起“天罗包裹”打开一看,下一刻陡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是一部分,加上随后送来的,总共一百三十万血玉,——足够你交差、将屁股下这个位子坐稳了吧?” “当然、当然,呵呵,本殿主一上任,就雷厉风行,逼迫城内所有家族将多年贪污的贡税上缴上来,——这笔贡税上缴到洛邑领天命殿,加上还有朱章大人给从中斡旋,对于我坐上这个位子一直在说三道四的那些混蛋,总可以闭上臭嘴了。” “哼,如此你交了差,我们白骡商会得了财,咱们各取所需。” “反正倒霉的是那些无耻下贱、为富不仁的家族,弄他们我可没有丝毫心理负担。”吕不韦殿主摸着肥嘟嘟的下巴冷然道,“对了,除了这些,你们白骡商会自此次抢掠中至少能落下差不多的资财,你打算用之作甚?” “当然要开商路、做买卖、财生财,给千洛大人积累财富了,不然我干这个白骡商会会长作甚?”左长老瞪眼道,“不过在此之前,还有一大批紧需物资要购买,我可没有工夫陪你闲扯淡了。” 左长老丢下茶壶,出了精舍,天命殿外一名甲士牵着一头“独角墨狼”,已经在静静等待。而一头头皮毛雪白、双眼泛金的两阶灵兽“金睛白驼”,宽厚的背上驮着一个个大箱子、大包裹,首尾相交,依次出了天命殿,在一名名甲士的驱赶下向着宛罗城西南方大摇大摆走去。此时前头的“金睛白驼”已经走得见不到影子,而还有“金睛白驼”一头接一头不断自殿内走出,粗略估算,怕不有百十头之多? 左长老一脸得意,上了“独角墨狼”,狂风般卷过宛罗城大道,直来到“万珍楼”前。“万珍楼”前此时已经有一头头“金睛白驼”抵达,在甲士的驱赶下依次在广场上排队站好。 “万珍楼”门前,一身黑绸长袍、颇有气度的廉央掌柜,看着这一头头源源不断走来,至今还不见头的“金睛白驼”,气得脸色铁青,嘴巴都快歪到脖颈上去了。 一见左长老,廉央像是找到了正主,脚下生风飞一样跑来,一把揪住了他,瞪眼低吼道:“你这个老鬼,你这是什么意思,在搞什么鬼?” “什么搞什么鬼?”左长老眨巴着眼,一脸迷糊,“我就是来与你们‘万珍楼’做生意啊,有什么问题吗?你们少会长临行前可说过,要你们‘铁锤商会’与我们‘白骡商会’加深合作,互通有无,像一家人一样共同发财,——当时你也听到了,怎么,廉央掌柜,你想反对?你胆子不小啊。”廉央掌柜虽然是男爵中品强者,但眼下左长老也是男爵下品,更还是白马商会会长,地位甚至还高过他这名一家店铺的掌柜,如此又那里怕他,毫不客气地道。 “你放屁!你即使来做买卖,也不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些白驼身上的各类财宝,都是搜刮自宛罗城诸多家族的。抢了他们所有家族一半的财富,转而又大张旗鼓赶来与我们‘万珍楼’交易,摆出一副咱们两家穿一条裤子、密谋合伙的架势,却不是将这个屎盆子扣在我们头上,让我们帮助你们分担来自城中这些家族的火力?老贼,你心黑,老夫也不傻,给我滚。”廉央腮颊肌肉抽搐,双眼喷火,怒吼道。 “呵呵,你看看你,这么大年纪了,火气还这么大。廉央老哥,我不得不说,你想多了。我此次就是来做买卖的,——俺们‘白骡商会’眼下就是家大业大,就是财大气粗,就是有这么多财富,就要用几百头‘金睛白驼’来驮,怎么了?这犯法吗?”左长老摊开双手,一脸无奈地道,末了又压低嗓音,贱笑着道,“咱们就是退一万步说,我真有你说的那个心思,——眼下你家的少会长,与我们家的少爷走这么近,你看看他们两个,郎才女貌,不是很般配?这铁锤商会,听说冉家已经给了冉小姐,是她私人之物,如此以后还不就是陪嫁?大家都是一家人,眼下分那么清作甚?” 廉央一听,似乎也有那么几分道理,而少会长对那小子似乎好像也有那么几分意思,挠着脖颈,皱眉道:“可是,听闻你们少爷可还有一个极为心爱的小侍女,如此岂能对我们小姐做到专注从一?” “嗨,这都什么年代了,你思想还这么老封建。你放眼整个大陆看看,真正的伟男子那个仅仅只有一个女人?真正就一个女人的话,那是会被普天下的天命师笑话的。”左长老摆着手,一脸嗔怪地道。 “那我们小姐也是举世难觅的奇女子,岂能与别人共享一个男人?如此与她家世相仿的那些大世家的小姐也会讥笑她的,——要不,我们小姐也多找几个男人?” “哎呀,这是什么年代,你思想怎么这么开放?你放眼整个大陆看看,有几个女子有几个男人的?这是会被普天下所有人笑话的。”左长老瞪眼咧嘴,咬着指头道。 看着左长老那张怎么说怎么有理的嘴,廉央直气得双眼金星乱冒,恨不得一拳将他满嘴牙给打掉。 “行了、行了,这些事儿让人家两个做主,是咱们能掺和的吗?咱们还是关注眼下交易是正经。”左长老拉着廉央,不顾他的挣扎,生生拖进了“万珍楼”,一边热切地道,“这一百几十头‘金睛白驼’,身上的财物共值一百七十五万血玉左右。我此来也不想交易别的,我都打听好了,你们‘万珍楼’有‘天命天殿’出产的用‘星砂铁’锻造的丈八蟒矛,还有加持有能够抵挡极品男爵倾力一击符阵的‘宝光腰带’,我就要这两样,每样一千根。” “多少?”廉央双眼蛤蟆般一样向外一凸,惊叫道,“无论‘星铁蟒矛’还是‘宝光腰带’,都是武元师专用之物,你要这么多作甚?” “你管我作甚,”左长老不耐烦道,“这些都是容易消耗品,我多要点儿防老怎么了?” “你要的数量太大了,我们‘万珍楼’根本没有,——就是将‘天命天殿’搜刮干净,也就才这个数目。” “那就赶紧搜刮‘天命天殿’去啊,还愣着干什么?有买卖不做,有钱不赚,你傻啊。”左长老瞪眼道,“不要告诉我你们‘万珍楼’弄不来,有你们冉少会长名头在,将‘天命天殿’搬过来都没有问题。” “算你狠!不过,你血玉不够,至少还缺六十万。”廉央咬牙道。 “你说的那是单一一根的价钱,我一次要这么多,价钱便宜四分之一,绝对你们还是有利润可赚的。”左长老一脸精明,对廉央咧嘴笑道。 “你放屁!即使我们还有利润可赚,你刚才说的,我们要加深合作共同发财,你们这笔血玉可是白得的,如此你按原价购买,让我们‘万珍楼’也发发财,又能如何?” “那不行!咱们生意归生意,交情归交情,可不能交情、生意混在一起,那样最讨厌了。”左长老毫不羞惭地道。 看着左长老那张无耻的老脸,廉央拼尽全身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一拳将他给活活打死。 洛邑领东北方,赵家祖地——那座蝎子型山岳的最顶端、蝎子“毒针”位置,那座自外看上去黑乌乌、脏兮兮,却完全用“血凰梧”建成地纯木结构小屋内,高冠博带、形貌古怪地赵家家主赵广义,跪坐在一张华美莹润的玉榻上,专注看着屋中央灵池上空悬浮的那棵宛如翡翠雕成、通体青碧的“气运宝树”,面色含笑,神情放松,不住微微颌首。 “气运宝树”最顶端处最靠近树干的位置,一枚团团如莲叶的树叶,其上淡银脉络流闪,由原本的微黄正慢慢转绿,重新变得晶莹绿润起来。 就在这片树叶完全恢复,与一树树叶一般无二,甚至其上的银色脉络闪亮如电,较之别的树叶更盛三分时,“气运宝树”下乳白灵池“哗啦”一声响,一条赤条条从人影飞跃而出,落在赵光义玉榻前,昂然而立。 这名少年十六岁模样,面容冷酷,最为显著的特征就是脸上生有一个大大的鹰钩鼻子,正是赵宗师。 原本被宛罗城主陶荣勾结着山蛮武士一顿狠锤,刚刚逃出生天又遭遇千洛狙击,又是一通暴揍,身负重伤、连同手臂都丢了一条宛如丧家犬般凄惨狼狈的赵宗师少爷,而今竟然精神猛壮,气息强劲,站立当地,不但修为已然完全恢复到男爵极品巅峰之境,更那条被千洛斩去的手臂此时也有一条崭新的生长了出来。 “感觉怎么样?”仔细端详了儿子半响,特意专注看了看他新生的手臂,赵广义满意地连连点头,却依旧关切地问道。 “很好,我感觉自己无论躯体强悍度、精神精纯度,较之受伤前都还要强上数分。”赵宗师细细感应身上重新回来的力量,满脸欣喜,对赵广义点头道。原本他接连挨了陶荣、千洛的狂揍,修为可是接连跌落了好几位阶的。 看着灵池内的牛乳般的灵液明显下去了一大截,赵广义微微苦笑道:“消耗了这么多灵液,如果还不能让你彻底恢复,我们‘赵家灵池’的名头也是白费了。” 赵宗师身躯肌肤一阵奇异韵律般的颤抖,浑身湿淋淋、遍布的牛乳般乳白色的水珠就此一滴不剩尽皆被他吸入了体内,丝毫没有浪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赵家祖灵 赵宗师之所以能够完全复原,并且躯体、精神都大有进益,功劳自然就在这座灵池上。这座灵池内的元液可是赵家这座祖山十数条灵脉凝聚液化所致,向来在外有着“医死人、肉白骨”之神效。医死人,也许有些夸张,但至于肉白骨,可是没有丝毫水分,赵宗师不用说仅仅被斩掉一条手臂,即使再重的伤,那怕濒死,丢入池中,不用一昼夜,照样生龙活虎跳出来。 “可惜这座灵池只能家族的嫡子、以及亲传弟子才能够动用,庶子却是没有这个权力。否则当年如果赵铭能够在这其中浸泡一昼夜,资质必将有一个脱胎换骨的蜕变,如此也就不用死,而你也不至于为给他报仇,沦落到眼下如此狼狈境地。”看着木屋墙壁上那张崭新的枯黄树叶,赵广义很有几分怅然道。 “哼,少提那个废物,如不是他,我可真不会沦落到眼下地步。——抓紧时间吧,我要融合了‘先祖英灵’,立即赶往白沙亭城南十万大山,这场盛会我可不想错过参与时机,我要将陶荣、还有千洛那贱种,统统斩杀,将我受损的名声给夺回来,然后将那儿的一切好处都夺取手里。”赵宗师鹰钩鼻子泛红,抬头对赵光义低吼道。 与对赵铭横死心伤不已的赵广义不同,赵宗师对之可并没有多少感情,那怕是他同父异母的弟兄。而天性凉薄的他甚至将自己落到眼下地步,大半原因都归在了那个死鬼头上,心下恨恨不已。 然而他再恨,赵铭也是死了,故而眼下他还是将仇恨之心,都放在了勾结山蛮伏击他、将他一干羽翼全部灭杀,可以说给了他重重一击的陶荣,以及让他狂干母猪、极度无耻卑贱的千洛身上,对这两人生性刻薄阴狠的他,真个恨不得吃肉寝皮。 “既然你下定决心,那就依从你吧。也许眼下不是最好的时机,但心魔不除,你未来也将寸步难进。”赵广义轻叹口气,缓缓点头,旋即神色一肃,跪坐玉榻上不动,双手各自捏定一个古怪法诀,向着下方地面虚虚一按,大喝一声:“敕!” 整座木屋内元气翻滚,如潮动荡,四周墙壁上一排排密集印贴的一枚枚枯黄树叶间,一条条相互连接的细细银线凸起,密密麻麻,纵横交错,赫然形成一座偌大深邃的符阵。符阵运转,“呼、呼”一阵闷响,整座木屋内的色彩飞快消失,赫然完全变作了一个黑白世界,触目所及尽是灰蒙蒙一片。而除了那座莹莹灵池外,灵池上的“气运宝树”、四周墙壁,以及墙壁上的枚枚枯叶,全部不见,只有条条丝线勾连成的圆形符阵银光闪烁,将赵广义父子围在其中。 在银线符阵正北方的最顶端还有四片树叶留存,此时完全变作了金色,随着符阵运转加速,四片树叶金光越来越强,慢慢化成了四团火焰般缭绕蒸腾的金色光团,其中三枚宛如沉睡的洪荒暴龙被惊醒,发出三道冰冷无情、庞然如山的恐怖意念,在符阵内狭小空间不住波动、扫荡。 无论赵广义还是赵宗师,宛如浸入了冰水中一般,全身僵直。跪坐的赵广义恭谨俯身,叉手低声道:“赵家第二十三代家主赵广义,拜见三位先祖,第二十四代嫡子赵宗师今日前来融合祖灵,惊动诸位先祖,还望宽宥则个。” 那三道恐怖意念在赵广义、赵宗师身上转了两转,接着退潮般懒洋洋退了回去,三团蒸腾的金光随之逐渐消散,重新化成树叶,慢慢隐去。就此,符阵正北方顶端,仅仅留存一枚缭绕蒸腾的金色光团了。 “我们赵家的祖灵分为两类,一类还有神识意志,就像刚才显化的那三尊;另一类则是年代久远,神识归于虚无,完全剩余精纯的神魂留存。第一类祖灵,我们赵家每一代嫡子都可以自此获得一尊,寄于识海‘天命宫’,用以护身保命。而今保护你的那尊祖灵遭受重创,陷入沉睡,不知何时能够苏醒,而你又急于提升实力,赶往十万大山斩杀死敌,如此只有将仅存一尊的第二类先祖精纯祖灵,与你神魂相融合了。”赵广义沉声道。 对于赵广义所言,赵宗师显然早就知晓,听父亲啰里啰嗦,一脸不耐,终于等他说完,忙盘膝端坐,双手食指指甲相互一划,双手手腕裂开,鲜血就此“汩汩”流淌而出。在他身前,一座由三十六枚指甲大小的淡银符文结成的符阵凸显而出,不住轻盈运转,他双手手腕悬在符阵上,让鲜血滴落在那一枚枚符文上。 当三十六枚符文完全被鲜血沾染,变作了血红色的整座符阵,不住运转之下,就此慢慢化成了一合抱大小的血色光球,浓重血腥气息弥漫散发。 正北最上仅存的那团没有了神识意念的神魂,完全受本能驱使,像是嗅到了蜜糖味道的蜜蜂,化成一道金光飞扑而下,跃入血球之中。血阵运转陡然加快,血色圆球收缩,化成一枚拇指大小、外赤内金的圆珠,骤然没入赵宗师眉心。 盘膝而坐、双手捏诀,早已严阵以待的赵宗师,浑身触电般一阵剧烈颤抖,随之面孔扭曲,似乎极为痛楚。 赵广义脸色显得也有些紧张,跪坐玉榻上,双手手诀纷乱变化,接连打出,催动着银色符阵飞旋,一股无形而柔和力量宛如母亲的羊水般围拢下方的赵宗师,滋养着他的精神,精壮他的躯体。 当银色符阵运转了三大周天后,赵宗师颤抖的身躯慢慢平静了下来,脸上的痛苦之色也消失了,代之的是一层淡金色、无比庄严安详的宝光。 见到这一幕,赵广义长松口气,挥手散掉符阵,从而阴界灰蒙蒙的黑白色调消退,人间的七彩色泽重新泛起,小木屋内的景象再次恢复。 赵宗师倏忽一声长啸发出,双眼睁开,两道金光暴射,端坐的身躯飞跃而起,身躯一股澎湃浩荡气势狂卷出去,“点星笔”轻颤,身前虚空第一、第二、第三,以及崭新的第四枚符文,闪耀浮现,光华如星。 赵家没有了神识意念的祖灵,对于家族一脉传承的弟子来说可是举世难觅的大补之物,不但融合起来轻松容易,更能够大大壮大赵家弟子的神魂,使之就此修为暴涨不说,更前途远大,足以在天命师一途走得更远,登得更高。赵宗师而今一举破开男爵壁障,进入子爵境,连同第四符文都结出了,显然融合这枚先祖祖灵非常成功。 “好、好,看来你报仇雪恨,指日可待。”赵广义一脸欣喜,又仔细看了看赵宗师的第四符文,抚掌道,“此符文是攻击属、还是防御属?” 子爵天命师的第四符文,分为攻击与防御两大属性,像王导的“毒障”、谢安的“震慑”,都属于攻击属。 “攻击属!”赵宗师傲然道,“我这枚符文神通,乃是重力,足以释放出三十倍重力!” 赵广义一听,越发笑得开怀:自己儿子与仇敌对战,忽然第四符文释放出三十倍重力,仇敌像是背上压了一座山,举止迟缓,遁逃不得,还不任由他宰割? “不错、不错,这一定是先祖的祖灵在保佑你,——你尽管去灭杀千洛那小畜生,还有陶荣那老贼,他们背后的势力,由我来接着。此外,也尽管与王、谢、司马等家族的嫡子一较高下,去年五大家族‘嫡子大赛’中,你可是在司马昭那厮手下吃了个亏,此次一并讨还回来。”赵广义给儿子指点道。 赵宗师用力点头,神色兴奋,双眼无尽狠辣凶残闪烁:“不将他们统统灭杀、打服,我就不知道赵家儿孙,愧对先祖英灵。” 赵广义赞许点头,伸手一招,“气运宝树”上一枚通体黄灿灿的玉符飞来,递给赵宗师道:“此乃你融合的先祖所炼制的一枚真符,一并给你吧。” “真符?!”赵宗师大吃一惊,一把抢过,而那枚真符一入手,果真一股无比熟悉自在气息涌起,似乎只要他神魂注入,就足以轻易催发,发出石破天惊的一击,不由满心狂喜。 要知道真符可是较之玉符还要强上一个位阶的强大符器,除非遭遇重创,否则能够无限次使用下去,并且威力也是要强大的多的多,威力微弱、使用几次就会自爆掉的玉符,与之一比简直都不够看。 赵宗师又是一声长啸发出,宛如出洞的蛟龙冲出木屋,就此远远去了。 东域最东方,朝歌领溟家那片一望无际、广阔肥美宛如碧海的草原正中,那棵巨大奇树上溟家家主洞府内。 身材高大、青须暴睛的溟家当代家主溟北枚,身着粗布袍,盘膝端坐在八条树根莲蓬状末端的圆孔喷出的绿雾所凝成的法台上,不住默默修炼。此时法台居然由原先的五尺又涨大了一圈,变成了六尺左右,并且宛如翠木雕成般更加凝实,直似乎与整株大树连为了一体。而这圆形法台粗略一看,赫然与千洛的“大罗承星盘”足有七八分的相似。 随着溟北枚法诀催运,他的一呼、一吸间,居然无比的绵长悠久。而每逢他一呼,耳、鼻诸窍就一枚枚灿金色细小符文不住飘飞而出,落入身下盘坐的绿雾法台。 融合了金色符文,绿雾法台就镶嵌了一层金边,一股无形而强大的吸纳之力生出,八条树根末端莲蓬状圆孔内绿雾就浓郁吐出,随之法台就微微涨大一分。 紧接着他又是一吸,绿雾法台中一枚枚细小符文就再次飘飞而起,自他的口、眼,飘飞而入,而这些符文已经由淡金变成了墨绿色,蕴含着令人心悸的精纯至极的生机,融入溟北枚体内后,溟北枚肌肤一层淡绿光泽泛起,随之脸庞上的皱纹就变得极淡极细,须发变得乌黑发亮,居然整个人在不住变得年轻。 就在溟北枚修炼正入味儿之际,身前那枚人头大小、宛如水晶打磨而成没有一丝杂质的莹白圆球,忽然内中一团烟雾缭绕,渐渐一副景象显出,赫然是一年纪极老、似乎足有百岁开外、须发肌肤呈现诡异的墨绿色的干瘦天命师。 “见过家主,打扰家主修炼,罪该万死。”须发墨绿的老年天命师满是阴鸷之色,然而面对溟北枚却是无比恭谨,老老实实俯身插手致礼道。 溟北枚行云流水般变幻莫测的手势不停,甚至眼也不睁,冷漠道:“说吧。” 溟北枚可是下过严令,除非有天大事情,否则敢于打扰他修炼,任何人都是重惩不贷。而今这须发墨绿的年老天命师溟破百,虽然乃溟家诸多长老之一,没有重大事情,想必也是不敢随便打扰他的。 “家主,潍安界王翦传来消息,已经查清,的确是当年千家的那名余孽出世了,并且闹出很大的动静,而今整座宛罗城都被他给彻底掌控,并且不在少数威震一方的强者都死在他的手下。家主日前感应到‘大罗承星盘’踪迹,想必就是他催动外显所致。”须发墨绿的溟家长老溟破百双眼放光,叉手不离分寸,颇为兴奋地道。 听到这个消息,溟北枚却并没有表现出多么高兴,因为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反而他脸色微微一沉。 一见溟北枚神色,溟破百心头一颤,忙低声道:“这小子修为进展极快,作为今年新晋天命师,居然而今已然修至男爵中品之境。如仅此,王翦亲自出手,倒也足以灭杀他,将‘大罗承星盘’献来。关键是这小子拜了天殿金秉坤圣王为师,这未免有些棘手。” 溟北枚眉头一皱,睁开了双眼,变幻的手诀也一下停顿,思忖半响,淡声道:“即使有金秉坤圣王撑腰又能如何?莫非傍上了高山,就可以将当年的旧案翻转?可笑。” 溟破百低头继续道:“还有一事,潍安界南十万大山深处,有一座先辈天命师洞府出世,这个消息传扬开来后,整个潍安界大大小小所有势力尽皆倾巢而出,赶往抢夺外,连同洛邑领也得知了消息,王、谢、赵、司马等大家族都纷纷出手,派遣嫡子前来,企图将之收于囊中。据闻几大家族的嫡子达成协议,他们先击败我们朝歌领大小势力,将洞府抢夺到手中后,然后再内部进行比试争夺。” “哈,真是好算盘啊。”溟北枚忽然发出一声冷笑,“他们也不觉得手伸得过长?” 看着溟北枚神色,情知他心头已然大为恼怒,溟破百莫名感觉紧张起来,咽了口唾沫,悄声道:“眼下这个消息,还仅仅局限潍安界范围,洛邑领几大家族之所以知晓,是正在潍安界追杀千洛那小子的赵家嫡子赵宗师,机缘巧合之下得知,透露给他们的。他们总算还守点儿规矩,仅仅将家族嫡子派了来,一代的家主以及家族的长老,都没有眼红的亲身赶来……” “他们也要敢!——放着我还没死呢。”溟北枚傲然道。 溟破百一缩脖子,继续小声道:“……但如再拖延下去,洛邑领这些家族不在话下,就怕被咱们东域的域主家族、以及那几个大门阀给知晓,到时候……” 溟北枚慢慢点头,看了溟破百一眼,冷冷道:“那以你之见呢?” “快刀斩乱麻!眼下不是对少爷进行磨练的时候了,必须果断出手,以最快速度,将所有好处都全部攫取手中,才是上策。”溟破百显然早就想过这个问题,语气坚定地道。 溟北枚赞许点了点头,森然道:“就这么办,你亲自走一趟吧,会同王翦,赶去十万大山,第一夺取这座先辈天命师洞府,第二将那小子给灭杀,将他势力连根拔起,特别要将‘大罗承星盘’给我带回来。” 溟破百精神一振,叉手阴声道:“家主放心,此去,我保证万无一失。”说着,他腰背一挺,身后虚空一枚硕大如房舍般的墨绿符文一闪而逝,旋即一座绿雾笼罩、阴诡莫测的巨大符阵结成,直铺满了小半个天穹,其中更密集如水藻般细长绿藤宛如灵蛇般不住扭曲、摇摆,无穷无尽煞气散发,——凕破百赫然是一名修为参玄、元力通天的极品伯爵强者。 溟北枚微微点头,对于溟破百的能力、修为,他还是非常信任的,淡淡道:“不过你要记住,你们只有十天时间。这十天我将停止修炼,催运这株‘通天扶桑树’遮蔽天机,使得这‘先辈天命师洞府’消息不再外泄,避免被那些大门阀得知。十天后,只要你们能够将这‘先辈天命师洞府’收回,即使东域那几大门阀知晓了,一切尘埃落定,我们吃到嘴里的肉,还能逼我们吐出来不成?” 说完,溟北枚挥手关闭了莹白圆球。(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狗奴才 中域,寿春领陶家祖地的地洞。 地洞最低部,那座方圆百米、平静如镜的灵池上,陶家先祖陶问道盘坐天地元气凝结的梭形法台上,面色肃然,捏诀不住默默修炼。在他身后虚空,一条蜿蜒千万里的浩荡长河虚影若隐若现,宛如一条巨龙,汹涌跌宕、吞天漫地的气息涌动,浓重威压散发,距离老远就让人全身发重呼吸艰难,忍不住就想匍匐跪在地上。 随着他法诀变幻,身后虚空长河虚影连闪,在身前三尺许静静悬浮的一座巴掌大小、古朴雅致的迷你高背王座,也随之不住闪动,上面遍布的密如星辰般的细小符文,就水流般不住灵动流溢。 这座王座色泽玄金,赫然完全黑水所化,符文不住流溢,王座随之色泽就慢慢变深,不住微微涨大着,一切无比玄异神秘。 就在陶问道修炼专注,心神皆沉入其中时,他身前的那迷你玄金小王座左扶手位置,忽然一枚蝌蚪状符文亮起,轻盈飞出,迎风涨大,化成了一面“万里声像符”。镜面景象闪动,肌肤黝黑、一双琥珀色竖瞳眼睛诡异光芒闪烁的陶问贤,显身而出,叉手致礼。 陶问道眉头微微一皱,手指一弹,一道符印打出,停止修炼,淡淡道:“如此紧急激发‘万里声像符’,可是有了什么发现?” 陶问贤脸上深深敬慕泛起,脊背不觉躬下了三分,陶问道可是高高在上,即使放眼整个大陆也堪称是坐镇一方巨头的侯爵强者,至于陶问贤不过极品子爵而已,两者相差了整整一个伯爵位阶,堪称云壤,加上又是长兄如父,因此对自己这位兄长家主陶问贤向来极为恭敬。 天命师一旦修成侯爵阶,寿可达三千年,修为通玄,逆转阴阳,堪称功参造化。而侯爵天命师最强大的神通,当属于凝结的第六枚符文,此枚符文被称为“元素符篆”,能够化为侯爵强者的“本命王座”,拥有通天彻地、玄异莫测至极的神通威能。而今陶问道的这座迷你小王座,无疑就是他炼成的第六符文所显化。 陶问贤恭声禀道:“大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陶荣父子,是与宛罗城新崛起的一名叫千洛的小子争斗而死,此外东域洛邑领赵家嫡子赵宗师,也脱不了干系……” “那两个废物,死了就死了,在他们身上耗费资源,那怕一丁点儿,都是浪费。”陶问道神色甚为不悦,不等陶问贤说完,径直打断他道。 陶问贤点了点头,毫不迟疑,继续道:“那条‘通晶银矿脉’也调查明白,此时就是落在了那名千洛的小子手里。不过那小子倒也聪明,知晓自己一口吞下,过不了天命殿审查那一关,却是在城主府上官家又找了一个傀儡,继任为城主,因此现在这条矿脉名义上还归属于城主府上官家。” 陶问道点头,不动声色道:“此外呢?” 陶问贤叉手道:“大兄所料不差,陶荣那厮果真将山蛮族这条暗线给暴露了,与他交易的山蛮族金环武士利用‘血祭’之术,一下复苏了四百山蛮武士,此时杀向了宛罗城南方十万大山而去。” “杀向十万大山?在这人族腹心之地,如此放肆,可是脱不了被发现,被人族天命师给群而扑杀结局,那金环武士疯了?”陶问道若有所思道,“你查过没有,南方十万大山近来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十万大山深处,有一座先祖天命师洞府突然出世。” “什么?这怎么可能?我们与之毗邻,有先祖天命师洞府出世,我们‘全界统舆图’岂能没有丝毫异动?——哦,是了,想必是溟北枚那老家伙紊乱天机,将此事给压制住了。如此金环武士赶去十万大山,显然是想搞破坏,将这座洞府给毁掉,损减我人族天命师势力了?蠢货,鼠目寸光,我人族天命师有上百万,有没有这区区一座洞府,有多大相干,反而要暴露自己?”陶问道面色阴沉了下来。 “大兄,那接下来如何做?”陶问贤动问。 “真是添乱。”陶问道皱眉,眼神阴沉,“这些蠢货,要是不救,就怕他们族内与我们交易的长老不满。你动用秘术,联系上金环武士,告诉他一旦暴露,遭到天命师围攻抵御不住,可以向我们寿春领退避。我将家族的‘血甲卫’拨给你三百,埋伏在潍安界与我们寿春领边界,做好接应他们的准备。但一切以不暴露我们为目的,如事情紧要,这些家伙被追得紧,你可以将之全部灭口,就是不能让这些家伙活着落在天命师手中。” “大兄,这点儿似乎不用多虑,山蛮族脾性向来暴烈,真个被围,一旦突围无望,必然都会自爆,因此暴露我们这点儿,似乎不必多虑。” “为防万一,毕竟这关乎我们陶家万年基业。”陶问道沉声道。 陶问贤一凛,想到自己家族勾结山蛮族,与之暗中交易千年,事情一旦暴露,整个大陆必将为之震动,堪称天大丑闻,即使中域域主是自己的亲爹也是护不下,整个家族只有全部覆灭一途。 “至于那条矿脉,必须要掌控我们陶家之手。陶荣父子虽然废物,毕竟是我们陶家弟子,赵家小儿你不用动,这账我日后将与他老爹慢慢算;但那千姓小儿嘛,”陶问道略一思忖,随意道,“灭杀了吧,连同他的势力,所有亲友,统统除掉,不要留后患。” 陶问道话语轻描淡写,一言决定数十、上百人生死,神色居然安然的就像射杀几只鸟雀般,加上端坐法台之上,真个宛如高高在上、随心所欲的神祗。 “是。”陶问贤叉手沉声道,再抬起头,发现“万里声像符”已然关闭了。 陶问贤慢慢站直身躯,转过身,对身后跪在地上的一人,冷然道:“你可都听到了吧?” 陶问贤赫然置身一间装饰华美奢靡的房间,而身前厚厚雪绒地毯上,跪着一鼻青脸肿,浑身青紫,七窍鲜血流淌无比凄惨的中年天命师,赫然是上官婴。而再看这处精舍,正是宛罗城城主府,原先陶荣的起居精舍。 在出产“通晶银矿脉”的庄园,设伏灭杀了陶荣后,要离带领三百下属赶往十万大山,方牧野、宁家弟兄也纷纷前往白沙亭城、那条血髓玉矿脉等千洛的各处老巢、要地坐镇,至于上官婴,也被责令返回宛罗城接任城主一职,协助天命殿主吕不韦彻底掌控宛罗城。 但这家伙也是倒霉,返回宛罗城不几日,刚刚将家族内陶荣的余孽铲除干净,并获得了上官家诸位长老支持,坐稳了城主之位,哪知屁股还不等坐热,就被寻来的陶问贤给拿下,一通酷刑下来,——这厮原本就不是视死如归之辈,当下竹筒倒豆子般将他所知道的一切都倒给了陶问贤。 此时见陶问贤喝问,浑身一哆嗦,上官婴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听到了、听到了。”额头、脸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刚才镜像中陶家家主可是侯爵位阶强者,简直就是神祗一般的存在,却是将他给震慑的肝胆俱裂。 “听到就好,只要你乖乖听话,”陶问贤冷然道,“你还是做你的宛罗城城主,并且背靠我们陶家,好处大大有你的。”顿了顿,陶问贤继续道,“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立即告知我,在此之前不要打草惊蛇,那座通晶银庄园也不要动,擒贼要先擒王,免得那小子得知消息,逃之夭夭无法灭杀。” 上官婴用力点头,赌咒发誓地道:“一定、一定,大人放心,千洛那小儿自十万大山一回来,我立即告知您,并且将他引诱进这城主府内,方便大人您一举打杀。” 对于上官婴极为上道的表现,陶问贤极为满意,心头却冷然道:奴才永远都是狗奴才,这辈子脱不了奴性!想到以后将这厮给掌控住,不但通晶银矿脉将归于自己家族,连同整个宛罗城,所有产出也将为自己陶家所有,陶问贤禁不住心头也是大为愉悦。 又训斥了上官婴几句后,陶问贤袍袖一拂,就此消失。 “千洛,快看、快看,那儿是不是就是先辈天命师的洞府?”白沙亭城南十万大山深处的天空中,远远看着一座高耸千丈、直插天穹的雄伟山岳,一个娇滴滴、令人听了心头直发痒的少女声音响起。 就见一望无际远古森林上空,数十米长的狰狞白蛟悬浮,硕大头颅上千洛、冉小冉并肩而立,冉小冉像是看到天上掉下个神仙般,双眼小星星直冒,拍着小手兴奋尖叫道。 千洛一翻白眼,表面却含笑温和道:“看样子很像哦,过去看看。” 两人说得兴奋,脚下的白蛟却是一只眼闭,一只眼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关键肚腹还极有规律地一起一伏着,嘴里更不住发出“呼噜”、“呼噜”的鼾睡声,——这孽畜虽然悬浮半空,却竟然睡了过去。 吃了那头五阶“望月犀”,那怕小白蛟身为龙种,依旧补得有些过头,虽然被冉小冉强行抓壮丁来寻找那座先辈天命师洞府,却是懒洋洋有时间就拼命大睡,依靠睡眠来消化那头“望月犀”的精魂、精血。 看着小白蛟的模样,冉小冉好奇又好笑,伸出白嫩小手扳着它额头上两条修长优雅的尖角,将它脑袋对准了那座雄伟山岳方向,然后飞起一脚一踹:“走。” 小白蛟依旧保持半睡不醒状态,只尾巴摇摆,身躯就飘飘荡荡对着山岳飞了过去。 原本位阶已晋升至五阶,前些日子又吞噬了“望月犀”,而今小白蛟飞行技能堪称出神入化,就像是如鲲在海般,随心自在,那怕是睡着也是飞行自如,丝毫没有掉将下来之虞。 飞到那座山岳之巅,就见山顶覆盖了一层厚厚冰雪,寒风呼啸,阴云密布,更有冰雹暴雪疯狂砸下,宛如人间地狱。然而在山顶正中,正有一座青黑巨石砌成、令人一见之下禁不住大感震撼的宏伟宫殿矗立。 “不错,肯定就是这儿了,走,咱们赶紧进去。一座先辈天命师大能的洞府啊,里面要有多少好东西,俗话说‘天降宝物有德者据之’,这统统注定都是咱们的,可不能被别的狗才抢了去。”千洛双眼发光,大言不惭,一边就催促冉小冉催动白蛟飞进宫殿。 冉小冉细心一些,审视了宫殿几眼,小脸满是疑惑,娇腻腻道:“哎呀,人家怎么感觉有些怪怪的呢?你看看这处洞府,周围一个儿鬼影儿也没有,这个消息传出来都多久了,多少人赶来寻找,怎么会一个人都没有找到呢?” 千洛一愣,摸着下巴道:“有道理。不过,听闻这座洞府刚出世时,有一道天地元力凝成的气柱冲起有千米高矮,十万大山为之震动,因此远近所有天命师尽皆得闻。然而一日夜后,元气柱就消散了,故而谁也摸不准这座洞府具体位置。而今周围没人儿,肯定是那些蠢货没有找对地方,还是那句话,这就是上天钦赐给咱们的啊。” 说完,千洛一边一副垂涎贪婪模样看着宫殿,却自牙缝挤出一句几乎细不可闻的话语:“你能不能别闹幺蛾子了,听你的音调儿,我脊背都发凉,——你能不能体贴一下人家在里面等焦急了的心情?今天咱们既然选择做鱼儿,那就要有敢于咬钩的勇气。” 冉小冉狠狠剜了他一眼,低声道:“我就给你勇气!”飞起一脚,猛然揣在千洛屁股上,将他一下给自小白蛟头上给直踹进宫殿而去。 一脚踹出后,冉小冉就觉神清气爽,喃喃道:“装清纯还真不是我能干的,还是本色演出感觉爽。”当下将小白蛟再次缩成尺许长短,一手拎着当做玩具,也飘然进宫殿而去。 进了宫殿,冉小冉转目四顾,小嘴微张,一脸呆滞,就见整座大殿宏伟阔大倒也罢了,丝毫不在祖父居住宫殿之下,但关键是除了宏伟阔大外,再空荡荡别无一物,不用说各类灵药、符器、符阵、衣甲等等宝贝,连寻常易见的桌、椅、案、牍等各类陈设,也是一件也无,却是比遭了贼洗劫还要干净。 “晦气,看来是有人先我们一步,将洞内的宝贝都给卷走了。”冉小冉撇着小嘴,懊丧地道。 “那倒是不一定,——你看这儿。”早一步进来的千洛,大声对她招呼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乐呵乐呵? 冉小冉就见千洛已经摸到了大殿尽头,却赫然一条笔直甬道出现,不知通向了那儿。跑过去一看,发现甬道的另一端又是一座与这座一般无二的大殿。 “哇,这座宫殿分为前、后两进,显然后面这座才是重头,好东西都在那儿。”冉小冉黛眉一挑,小脸满是兴奋,拉着千洛对着那座宫殿就冲了过去。 甬道尽头,第二重大殿殿门位置,有一面偌大的湛蓝色光镜矗立,将第二重大殿给严密封住。而透过光镜,赫然发现第二重宫殿正中,半空悬浮着一只锅来大小、晶莹剔透的星玉雕琢炼制的玉盆,不时光华流转,霞气缭绕,一团团苍白火焰喷发。而在玉盆上空,一尊足有百米高矮、小山来大的山蛮大能躯体,上千条手臂又各有一个硕大头颅,被玉盆喷出的密密麻麻数千条惨白火焰凝成的锁链给捆成粽子般,时时遭受着火焰的烧炼,庞大身躯抽搐,一副痛苦难当的样子。 “这是什么鬼东西?山蛮大能!”冉小冉惊声道,旋即恨恨道,“这是那个混帐王八蛋这么缺德,在这儿弄出这么一道门户挡着不让进?” 千洛脸色一黑,狠狠瞪了她一眼。 “你们看够了没有?看够了就歇歇吧,这座宫殿并非什么先辈天命师大能洞府,而是一座牢笼,一座禁锢这尊山蛮大能的牢笼。”一个满是失望的、颇为熟悉的声音忽然在大殿内突兀响起,“幸而你们两个混蛋撞了进来,不枉我们布下这个陷阱,总算有所收获,没有白跑一趟。” “什么人,滚出来。”吓了一跳的冉小冉大叫道。 大殿穹顶四壁,各色光华水波般波动,五名少年天命师显身而出,为首的是一名狼眼鹰鼻、狈身枭肩的十六、七岁模样天命师,赫然是溟家嫡子溟鸣,此外,身材魁梧相貌粗豪的王导,容貌普通面目阴冷的谢安,肥胖如山一副庸碌神情的司马昭,尽皆在列,最后一名却竟然是神色冷酷,生有一个大大鹰钩鼻子的赵宗师。 “啊——不好了,我们中计了!”千洛一脸惊骇,双手夸张地塞进嘴里,尖声叫道。 “中计就中计,你叫那么大声干什么,真让人鄙视。”冉小冉撇嘴不满地道。 “他们五个竟然能狼狈为奸勾搭在一起,显然费了不少心,下了不少力,咱们怎么也配合一下,不然人家多没有成就感。”千洛耸肩道。 “死到临头,还嘴硬。如果我是你,小子,现在马上就自我了断,免得过会儿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王导飘身上前,阴沉沉看着千洛,恨恨不已道。他在千洛手里可是吃过大亏,而今仇人相见,真个分外眼红。 千洛一脸委屈,指着王导、谢安叹息道:“我说你们什么好?我不是告诉过你们,咱们之所以不能做朋友,而成了敌人,完全就是赵宗师这龟儿挑弄所致?这厮想要咱们两败俱伤,他渔翁得利,可看看你们,竟然又与他勾搭在了一起,这么没品,真是让我无语,——咱们到底还能不能好好地玩耍?” “我与你玩耍个****!”王导额头青筋直跳,一口口水对千洛喷过去。 谢安冷冷扫了赵宗师一眼,冷冷道:“我们之间的事情不劳你费心,你还是省省力气,少挑拨吧,——当务之急,我们自然要以大局为重,先灭杀你这小子。” “说得好!谢兄、王兄,你们两个见事分明,小弟佩服。”溟鸣略一叉手,微笑着道。 “我们是给溟兄你面子,否则我们当先联手,让赵少爷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敢将阴谋诡计用到了我们头上,不知死活。”谢安继续阴沉沉道,“既然溟兄你出面了,这个账,我们自然只有向后放放,待此事了了,再好好与他算不迟。” 赵宗师闻言,面色冷漠不动,置若罔闻,一身不吭。 千洛心下暗凛,看着溟鸣,暗自道:看来这厮,就是将他们暗怀鬼胎的几个给捏合在一块儿的首要人物,这倒是超乎自己想象。 王导皮笑肉不笑道:“小子,咱们弟兄万里迢迢赶来,哪曾想这处洞府是假的,可总不能白白辛劳一场吧?只有自你小子身上找补了。你身上那条血髓玉矿脉,以及你的那幼生期神兽侍女,仅仅这两件,就足以我们酬劳我们此行辛苦了。” 千洛恍然,感情自己是高估溟鸣这厮的威望了,之所以他们能勾结起来,针对自己在这儿设下这处陷阱,完全就是财动人心,看上自己的血髓玉矿脉、以及纤雪所致了。 “这才合理。”千洛心头暗道,表面双手一摊,一脸为难对王导道,“真不知怎么说你了,你不知道我的小侍女已经离开我了?仅仅一条血髓玉矿脉,你们这么多人分,呵呵,够塞牙缝的吗?我看还不如咱们联手,弄死这两个小子,收获一定比一条血髓玉矿脉多。” “哈,小子,你说得这叫人话吗?”王导蔑然笑道,“你可别妄自菲薄,虽然你的小侍女跑了,但只要擒下你,还怕她不来救你吗?你的价值可是超过你的想象的。” 千洛一呆,喃喃道:“想不到你个龟孙看得倒是透彻,说的还真******对。” “废话够了?接下来咱们乐呵乐呵?”王导一副稳操胜券的模样,趾高气扬道。 “慢,——司马昭,当日我饶你一命,你可是以你先祖英灵为名发过誓,不得对我不利,要维护我的利益,而今,莫非你要弃你先祖英灵于不顾?”千洛厉声道,“你投靠过来,我既往不咎,——你可别忘了,眼前赵宗师、王导、谢安,可都是出卖过你。” 对于被千洛擒下的司马昭,竟然能够脱身,王导、谢安心头一直很是疑惑,只不过耽于溟鸣脸面,因此勉强与之联手。而今听千洛的话语,两人心头恍然,抬头直直盯着他,看他如何说,毕竟当日他们两个可是狠狠暗算了他一把。 司马昭默然,过了半响,慢吞吞道:“放心,我就站在一边看看,我不亲自动手宰杀你。” 闻言,王导、谢安大喜,千洛却恨恨咒骂了一句。 “小子,现在彻底死心了吧?”王导不住得意“呵呵”大笑,“点星笔”连挥,第一、第二、第三符文合成技能符篆“惊天破”,涨大成水瓮来粗、十数米长的超巨“攻城锥”,一副对千洛就要狠狠捣去的模样,转头却对溟鸣道,“溟兄,这小子奸猾似鬼,滑不溜手,可不能给他丝毫机会。为免得夜长梦多,我等不如下手先合力生擒下来,到时候是煎是蒸还是煮,可就任随我们的意了。” “你想的倒是美。”王导话没说完,千洛阴冷声音忽然自身前响起,就见千洛突兀诡异自他身前不足数米处显身而出,“点星笔”驱使着“震地金刚杵”风雷如怒,对他当头就暴砸下来。 千洛性子比他还急,一言不合,见风头不对,直接抢先动手了。 对于千洛的恐怖,王导可是太清楚了,当日他与谢安、司马昭三人联手,依旧在他手下吃足苦头,差点被他给生擒活捉,而今先拿自己开刀,显然自己的得意忘形惹恼了他,不由大感懊恼,也顾不上脸面,一声尖叫:“溟兄救命!”一边驱动“惊天破”对千洛“震地金刚杵”横撞过去,一边身躯在半空连连翻滚,狼狈无比对溟鸣掠去。 那知“砰”一声闷响,他“惊天破”一下砸了个空,千洛与“震地金刚杵”凭空消失,就在王导一愣之际,同一时间,他又自司马昭身前遁出,驱使“双生符剑”交叉成X之形,宛如一柄大剪刀,气势汹汹对司马昭肥硕如寻常人腰般粗的脖颈绞剪而去。 司马昭也是面色惊骇,他发誓不能对付千洛,千洛可没有发誓不可以对付他,对于他的出尔反尔显然千洛心头极恨,而今是要狠狠给他一个教训了。当下司马昭也是技能符篆“风暴刃”在身前虚空急剧飞旋,直化成一十数米防御的偌大刃幕,将庞大身躯护得严严实实,——在这一刻他才发觉自己对千洛的惧怕竟然堪称深入骨髓,愣是将“风暴刃”这等攻击属技能符篆给催发成了防御属。 那知“大剪刀”绞杀到他刃幕之上,与对付王导一般无二,“扑”的也是一下消散,紧接着谢安身前千洛身影再次浮现,“六角重盾”宛如山岳,“轰隆隆”以横扫一切之势横推而来。 “你小子蹦得好欢实,以为我是软柿子好捏是不是?”谢安一脸傲然,大袖飘拂昂然不动,技能符篆“连速重击”轰然而出,对“六角重盾”狠狠击去, 千洛连战王导、司马昭,尽是虚晃一枪,本体立即远遁,一副不敢恋战的模样,这让谢安生出一股错觉,只以为这厮肯定也不敢对自己真正下手,故而一脸镇定自若,驱使“技能符篆”就与之硬抗。他心下算盘打得却是好,王导、司马昭在这小子手下吓得半死不活,仓皇失措,而自己风骨硬挺昂然不惧,如此两下鲜明对照,自己还不声望大涨,旁边无论溟鸣还是赵宗师都要高看自己一眼? 他打算拿千洛来成就他的威风,却是忘了千洛常说的一句话,“你不要想的太美”。 “轰隆”一声爆响,千洛“六角重盾”砸中他的“连速重击”,盾面与刃尖交接处一团刺亮灼目的光团炸起,虚空壁障为之剧烈扭曲,一股股暴风凌乱无序四下狂卷,气势惊人。 谢安心头狂跳,全身肌肉战栗,脊背更瞬间一层白毛汗乍起:事情走势好像完全偏离了他的设想,这小子是真要对他下手,并非虚晃一枪。 紧接着,他眼角余光就扫见一道白色闪电划破虚空,对他眉心陡然射来,——赫然是千洛的“点星笔”。 谢安真正魂不附体了,一声厉叫,一口精血仓皇喷出,落在“点星笔”上,就此化成一面面具大小的小型血盾,勉强挡在脸庞之前。他的无论项链、手镯、腰带、冠冕等等所有加持了防御属的符器,都在上次大战中被千洛给全部震碎,而今防御力大为不足,无奈之下只有以精血催动“点星笔”来防护了。 那知再次出乎他的意料,千洛“点星笔”飞到他跟前,就在即将射中他血色小盾时,忽然轻盈一旋,完全一副特意调戏他的架势,笔尾对着他的血色小盾轻轻一扫,旋即漾漾化为斑斑蓝光消散乌有。 看到这一幕,谢安一呆,旋即心头发堵,喉咙发甜,几乎又一口精血喷出来:妈的,这不是玩人吗? “哎呀呀,你们这是作甚?多日不见,我不过与你们打个招呼,毕竟咱们也有过一段香火之情,那里能上来就对你们下杀手?你们未免反应太激烈了。”千洛身影无比诡异再次在冉小冉身旁显出,双臂合抱,好像根本没有就没有动过,眨着眼一脸吃惊地道。 听他的话,无论王导、司马昭,还是谢安,都脸色涨红,羞愧无地。 溟鸣在一旁都看呆了,眉头大皱,脸色狐疑,在他看来千洛不过自王导三人面前飞转了一圈,仅仅与谢安硬拼了一记,这三个家伙竟然就顾此失彼,慌乱不堪,这未免让他大为怀疑这些家伙到底是能与他合谋大事的人吗? “看你们这一副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小爷真是于心不忍,今日就不与你们计较了,饶过你们了。”千洛说着,一拉冉小冉,肩头一晃,就要遁身离宫殿而走。 “溟兄,布阵,困杀这小贱种,让他逃了,可就再没有这等良机擒杀他了。”一见千洛想走,王导对溟鸣大声叫道。 溟鸣悚然一惊,虽然他自恃修为,并没有将千洛放在眼里,但刚才他神出鬼没的身法依旧让他大为警惕,真个被他逃了,倒的确要大费手脚,最为关键的是这小子身上可是有他必得之物,当下一声长啸:“小子,既来之则安之,又何必急着走呢?”“点星笔”连点,手诀催动,将一枚怪异至极的玉符,——赫然一串用金焰线串成的珍珠项链,祭起半空。(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碧海潮生 那串项链仅串了五枚珍珠,每一枚都硕大如婴儿之拳,色如碧海。一祭起,急剧涨大,金焰线分化万千,檐下滴水般形成一重光幕,一下将整座宫殿都给圈禁里面,而五枚珍珠则涨至簸箩大小,波涛声大作,其上无数条繁密符线交织重叠,又有无数枚淡蓝色细小符文流萤般不住飘散而出。 每一枚珍珠都悬在溟鸣等每一人头顶上空,随着溟鸣一声令下:“阵起!”五人同时法诀运转,将各自本命“点星笔”祭起,化成乌黑光团融入“珍珠”之中。五枚珍珠无穷无尽碧蓝光晕扩展,宛如雾起云生,瞬息遍布整座宫殿。 千洛与冉小冉双眼一花,再次睁开,心头大凛,却见景象陡变,两人竟然置身一座无边无际的瀚海之中,头顶、脚下、身躯四周,尽是碧蓝色浩荡海潮。 “不好,此乃伯爵强者才能祭炼出的‘元素符阵’!不对,他们五个不过子爵天命师,如何能够催发出来?”冉小冉毕竟出身名门,一眼看出端倪,旋即恍然,“我知道了,这串项链乃是一枚真符,至少是伯爵以上修为的天命师尊者,临死前将自己‘元素符阵’精炼而成,留给后世子孙的。” “咯咯,想不到你小妞儿倒是眼力不错。”溟鸣冰冷声音响起,“此‘碧海潮生符阵’真符,正乃吾溟家先祖坐化后所留,区区一名子爵天命师自然难以催动,但吾等五名子爵天命师联手,却是正可以将之催发。千洛小儿,你不是有通天之能,连同子爵强者都能够越阶击败吗?就不知这‘碧海潮生符阵’,你是否也能一举破开?” 真符,可是与玉符截然不同的一种符印。玉符不过是子爵修为以下的天命师所炼制,不但是有使用次限,到了次限后就将自爆,并且威力也甚为低微。至于真符,可是至少也是伯爵强者才能炼制,不但没有使用次限,并且神通不一,威能滔天,极为厉害。 千洛两人身躯周围,浩荡碧海中五枚簸箩大小圆珠浮现,溟鸣、赵宗师、王导、谢安、司马昭,一一显身而出,大袖飘扬,昂然站立其上,如同猫看爪下耗子般,眼神充满了戏虐之色。 “呵呵,费尽心机将我引进这座宫殿之中,怕我逃走,又特意联手布下这座符阵,你们可真够煞费苦心的。”千洛心头警惕,连连冷笑道。 “擒虎岂能不准备周全?——溟兄,这小子毁我坐骑,灭我祖灵,与我真个有血海价深仇,动手擒杀他前,我先来出出气。”王导叉手对溟鸣一礼,旋即双手捏诀,对着千洛虚虚一按,大喝道,“死去吧!” “轰隆”“轰隆”……整座碧蓝瀚海陡然剧烈动荡起来,波涛翻滚风云激荡间,一条身长直超过了百米的恐怖水龙,角、须、睛、口、牙、鳞一应俱全,栩栩如生,盘旋而出,通体碧蓝,对千洛就汹汹扑来。 感应到这条水龙毁天灭地的恐怖威能,千洛脸色大变,侧头一扫,见冉小冉也是小脸莫名畏怯泛起,双眉一挑,一抹儿悍然掠过,踏前一步挡她身前,“点星笔”纵横飞掠,双生符剑、六角重盾尽皆加持在震地金刚杵上,震地金刚杵杵身化二,急剧飞旋,化成一偌大漩涡,速度过快之下漩涡直变成了雪亮的镜面,条条白黑相间光带缭绕,对水龙就顶了过去。 “崩”的一声爆响,水龙的前半截庞大身躯被“奔雷旋”给生生震碎,一时间碧蓝浪潮跌宕拍击,化成狂暴风雨“簌簌”飞落。然而水龙毕竟身躯太过庞大,汹汹撞来,宛如山岳压下,千洛“奔雷旋”一下崩解,身躯如遭雷击,颤抖不已,脸色赤红,鼻、耳同时鲜红血丝渗出。 然而饶是如此,他双足却钉子般站立海面之上的虚空,纹丝不动,一步不退,从而将庞大水龙的冲撞之力尽皆独自承受下来,丝毫没有波及到身后的冉小冉。 “呵呵,不错啊,如此我也来敲敲落水狗。”一见千洛受伤,谢安双眼精光一闪,以前的仇怨、刚才的羞辱,齐齐涌上心头,手诀催发,此次碧海波涛之上却是一头龙头鱼身、背鳍如翅的硕大鲸鲲浮现,搅带风浪,对千洛凌空飞扑而来。 千洛脸色大变,一咬牙,再次祭起“奔雷旋”,与鲸鲲轰然又是撞击一起。 一声山洪喷泻般的巨响过后,此次千洛较之刚才还惨,一口鲜血喷了出来,身躯周围飞旋的符文变得黯淡无光。 千洛一时间大感棘手起来,显然置身这“碧海潮生符阵”内,借助符阵之力,无论王导还是谢安都实力暴涨,无限逼近了伯爵修为,远非他能抗衡。最为关键的是他被禁锢在这符阵内,根本感应不到外面天地元气,一旦身躯周围天气元气耗尽,那怕修为再高,也是无柴之火,最终变成砧板上鱼肉任人宰割。 千洛心头暗急,掌控这座“碧海潮生符阵”阵眼的溟鸣也是脸色微变,心头大讶。这座“碧海潮生符阵”威能之强大,神通之莫测,他可是无比清楚,可以说除非也是修成了“本命符阵”的伯爵强者,否则只要是伯爵修为下的天命师,一旦被落入此阵,无法感应、驱使天地元气还是小道,符阵更直接能够将之“天命宫”给禁锢,一举打落凡尘,变成一介凡人。而让溟鸣意外的是,千洛不但“天命宫”无恙,驱使“点星笔”自如,更连同天地元气还能催动。 “这小子还真邪门,这座‘碧海潮生符阵’竟然禁锢不住他的‘天命宫’,幸而自己听信王导那三个废物的谏言,与他们联手布出这座‘碧海潮生符阵’,算是断了这小子的逃生之路,否则还真难以拿下他。哼,眼下让这小子活鱼般再蹦跶会儿,看他身躯周围天地元气耗尽,还有什么招数施展。”溟鸣心下暗暗道。 “这座鬼符阵强大的超乎想象,再这样下去,我们就怕真要死在这儿。我来挡住他们,你催动‘翻天轮’,看能不能将之破开,然后让小白蛟卷着我们冲出去。”千洛低声对冉小冉急促道。 “万一不成呢?我的‘翻天轮’虽然强大,但我眼下修为还不能发挥出真正威力,他们五个混蛋合力催动的这‘碧海潮生符阵’,威力丝毫不在伯爵强者催动之下,就怕‘翻天轮’破之不开。”见千洛挨了王导、谢安两重暴击,七窍溢血,全身伤势不轻,颇为凄惨,却依旧死挡在自己跟前,即使眼下这等危局,依旧选择让自己试探破开符阵,而他来硬挡王导等的攻击,一时间喉咙像是被堵住了般,半响黛眉紧皱,大为紧张道。 “真个那样的话——”千洛一咧嘴,一个阴森笑容泛起,悠悠然道,“那我只有动用那物,将他们给统统灭杀了。既然敢带你来这儿找刺激,我自然有万千把握护你周全。只不过我感觉这些混账应该还有后手,这‘碧海潮生符阵’并非真正底牌,那物催发早了,未免有些浪费。” 冉小冉放下心来,点头轻声道:“那你小心了。” “诸位,玩够了没有?刚才王兄说得在理,不如我先拿下这小子,到时想怎么玩弄他,随诸位的意,如何?”溟鸣淡淡道。 “哈哈,不急、不急,砧板上的鱼肉,玩起来还有什么味道?且再玩一会儿。”王导“哈哈”大笑,一边转头道,“司马大少,你不来泻泻火?听闻这厮一连抽了你四轮鞭子,可是将你给生生抽得瘦了一大圈……” 王导话说到一半,忽然说不下去,脸色满是愕然,就见原本司马昭所站立圆球竟然空荡荡的,司马昭却是不见踪影,不知跑去了那儿。 “我当然要泻泻火,不过不是对那小子,而是对你!”司马昭阴森森的话语忽然自王导背后冒出,紧接着,一柄似钩非钩、似轮非轮的——风暴刃,分化万千,急剧飞旋,蜂群般对王导喷射而出。 “你、你疯了?!”王导脸色狂变,一声怪叫,他全副心神都放在催发“碧海潮生符阵”上,那里想到司马昭竟然变态到在这等紧要关头反水,遁逃来不及,“技能符篆”催发更不可能,仓皇间只来得及催出第二枚符文化成护身光球升起。 “扑”一声闷响,被司马昭有心所算,毫无防备的司马昭那里还有好果子吃?护身光球一下粉碎,数十道光刃狠狠劈在他脊背上,幸而他身上的灵袍也是加持有防御符阵,勉强将光刃力道卸去不少,饶是如此,依旧脊背被劈了个稀烂,身躯向前暴跌而出,口、鼻、眼同时鲜血小蛇般狂喷,原本圆满充盈的气势就此急剧跌落。 “司马昭,你意欲何为?”见到这一幕,溟鸣脸也变了,厉声喝道。 “有句话叫‘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我不意欲何为,我就想与这两个混蛋算算旧账。除了这厮,就剩谢安大少了,——溟大少你放心,等我再将他劈个半死,出了胸中这口恶气,就保证归位,帮你们催动符阵,困杀那小儿。”司马昭信誓旦旦道,一边催动“风暴刃”又对谢安射去。 王导挨了他一记,身负重伤,脚下碧蓝圆球已经一举崩塌,整座符阵已经摇摇晃晃,大为不稳,见司马昭凶神恶煞扑来,谢安咒骂一句,那里还继续操控符阵,直接将“点星笔”自圆球收回,驱使技能符篆,就仓皇抵挡王导“风暴刃”的泼辣攻击。 “轰隆!”一声山崩地裂的巨响,五枚圆球去了三枚,整座“碧海潮生符阵”那里还能再维持,一举崩塌,就见碧蓝光焰漫天,无数条扭曲光带四散,“碧海潮生符阵”重新化成了一串珍珠项链,静静悬浮半空。 千洛可是精滑似鬼,念头转的向来叫一个快,法诀一运,眉心裂开,一道湛蓝星芒吐出,对着那串项链一扫、一卷,就此疏忽收回了“天命宫”来。 这一连串变故让溟鸣看得目不暇接,大好的形势一个屁的工夫不到,就此崩塌,这倒也罢了,关键连同先祖传下的“碧海潮生符阵”一不留神也被抢了,这简直让他心头疼的滴血。 “混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溟鸣面孔狰狞,对司马昭吼道。 “小心,这厮想着造反,——我早就知道千洛小儿能将他放走,他们肯定有所勾结,可恨你们不听吾言,导致今日之祸。”谢安大声叫道。 一听谢安的话,溟鸣额头青筋“突”的一跳,脸上煞气一闪,恨不得一拳将他活活打死:你这厮,什么时候说过这等话来着?在这儿净放马后炮。 “肥马,我就问你一句,你真个与这小子勾结一起了?”溟鸣逼视着司马昭,一字一顿地道,话语中有无尽杀气散发。 司马昭胖脸一丝畏怯泛起,旋即又一抹儿狠辣浮现,一声不吭,晃身站在了千洛身边。 “好、好,你很好。”溟鸣气极反笑,想到自己费了多少心血,才说动他们四个,并且事先修炼数日之久,才最终布成这“碧海潮生符阵”,哪知事到临头这厮一反水,不但多日心血化为乌有,更连“碧海潮生符阵”都失了,可谓鸡飞蛋打,一时间对司马昭真个恨不得食肉寝皮。 “你的选择是正确的,没有了这符阵,谁还能挡住咱们?你不是恨当日这两个王八蛋将你踹入陷阱而独自逃生?今日我就帮你擒下他们,任你蹂躏。”脱离了“碧海潮生符阵”,千洛心情大好,吞下两粒丹药,“哈哈”发出一阵狂笑,“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一转,色泽黯淡消耗去了近乎一大半的“点星笔”、三大符文,重新涨大,光华放耀,对司马昭道。 司马昭也是一个狠角色,既然决定投靠千洛,自然也要投靠一个彻底,阴狠道:“没有问题,谢安那厮,由我先来对付,王导那厮由冉小姐负责,溟鸣、赵宗师,你先拖住,我将谢安打没了气,再转过来助你,如何?” 千洛扭头深深看了他一眼,咧嘴一笑,点头道:“如此甚好。”(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形势逆转 “溟鸣这厮乃朝歌领领主溟家的嫡子,家族底蕴较之我与王导、谢安等出身的家族都要深厚,身上强大符器、保命底牌肯定不少,你可要小心在意。至于赵宗师,虽然借助祖灵之力修为大涨,但已经被你给收拾过一次,想必再收拾一次也费不了多少手脚。”司马昭一脸郑重道。 千洛刚才深深看了他一眼,——对于自己的识人眼光,千洛可是向来极为自傲,——已然知晓这厮是死心塌地要投靠自己,虽然搞不明白什么原因让这厮下了这等决心,而今听了他的话,对他更再无怀疑,点头笑道:“区区两个纨绔我还没有放在眼里,倒是你,别我都拿下这两个家伙了,你还收拾不下那半残废。” 千洛几句话将司马昭撩拨的斗意暴增,战意大涨,狂笑道:“好,我们就来看看到底谁先见功。”说着,驱使着技能符篆“风暴刃”,第四枚神通符令“毒障”,很有几分迫不及待意味儿对事先挨了千洛一盾牌受了微伤的半残废谢安就扑了过去,与之战作一团。 “这位公子,奴家知道你打人家主意很久了,此次如果你能胜了奴家,奴家就甘愿做你的小妾,你看好吗?”冉小冉袅袅娜娜飘到王导跟前,对他娇滴滴地道。 王导直头皮发麻,额头生生一层冷汗不断流下,对于这小娘们的粗暴、强大,他可是太清楚了,眼下是丝毫色心也没了。 接下来,冉小冉连亲身与他动手都不屑,直接掏出了小白蛟,生生将之从昏睡状态搓揉醒,然后对他就丢过去。王导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嚎叫发出,连忙技能符篆、神通符令尽出,严阵以待。一人一蛟就此源源滚滚,打得难分难解。 冉小冉坐在宫殿一根横梁上,掏出了一把瓜子轻闲咬着,一边轻描淡写道:“小白,如果连这个废物你都拿不下,那你也太令我失望了,两大灵兽你也是白吃了,就乖乖给我吐出来吧。” 听冉小冉的话语,原本大为惫懒虚张声势应付差事的小白蛟,顿时就变得生龙活虎,气势暴涨,生生将王导给压在了身下,爪子挠、尾巴抽、脑袋撞、尖角挑,所有能用上的手段全用上了,将王导给扁得完全一副挨揍状态,直凄惨无比。 “两位公子,咱们来玩玩吧?你们两个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一个来?小爷是来者不拒,随便你们画出道儿来。”千洛眯眼细细打量着对面的溟鸣、赵宗师,笑吟吟道。 自符阵脱身,对于溟鸣、赵宗师这等子爵天命师,他还真没有怎么放在眼里,心情无比轻松,丝毫压力也无,就打算好好调戏调戏他们。 “你退后,——你们一个个对这小子谈之色变,我偏不信邪,倒要看看他到底有何等神通。”溟鸣对赵宗师冷冷道。 在千洛手下屡吃大亏的赵宗师,此时变得大为深沉,丝毫不复以前的嚣张跋扈,自外根本看不出他丝毫念头想法,面对溟鸣的羞辱,而今竟然一言不发,默然退后。 “你区区男爵中品,我可是子爵中品,你信心自那儿来,确定能够击败我?” “如果一切都按位阶高低来定的话,那天命师之间还打什么?位阶低的直接自裁不就完了?”千洛摇头鄙夷地道。 “说得好。如非你身上有我必得之物,而我们两家又是世仇,你必须死,我可真想饶你一命。” “我恰恰相反,你说得再动听,我也绝对不会饶你,——你可知道,为了今日,我等待了多久?”千洛双眼骤然一睁,一抹儿浓重杀机闪现,与此同时“双生符剑”、“震地金刚杵”尽出,同时“六角重盾”则山岳虚影蒸腾,围绕身躯晦涩旋转,将本体护持了个密不透风。 溟鸣璀璨如钻的“点星笔”一震,第一、第二、第三符文飘飞,第一符文呈白骨般苍白色,化成一柄硕大巨斧,其大如轮,背后刃薄,特别锋刃一条条细小符线绞缠闪耀,一股锐不可当之势散发;第二符文黄若灿金,化成光甲覆盖身躯之上,一道深藏不动如大地般厚重气息蕴藏;而第三符文则深青如墨,化成一枚两端尖、中间鼓的硕大飞梭,充沛雄浑元力弥漫,似乎足以撕裂碧穹,轰碎山岳。 当下他深沉一笑,覆盖身躯上的黄金甲一下飞起,半空中金芒蒸腾,无数符文流窜,组成甲胄的一片片棱形甲叶雨点般纷纷飞落而下,宛如“落星弩”射出的劲矢,对千洛两条蛟龙般的“双生符剑”、声如雷霆般的“震地金刚杵”就纷乱射出。 “噼噼剥剥……”一阵鞭炮般密集声响泛起,一枚枚棱形甲叶接连射中千洛两大符器,尽皆纷纷爆裂,化成一团团烟花般刺眼光团。一枚、两枚倒也罢了,千洛两大符器威势无两,足以荡涤风云,根本难以阻挡,然而甲叶似无穷尽般,最后直化成两条长河大江,纷密爆射而来,两大符器可就顶不住了,如同逆水而游的游鱼,速度越来越慢,越来越慢,并且色泽黯淡,其上遍布的符线明灭不定,大有一举崩坏之势。 “子爵中品果真不能小觑,仅仅凭此一手,这厮也足以稳压王导三人。”千洛暗自心惊道,两道手诀打出,将两大符器稳住,而趁此隙身形一晃,倏忽自原地消失,下一刻突兀自溟鸣身后冒出,“点星笔”涨大如矛,武元师的兵器般,悄无声息对溟鸣后心毒蛇般狠狠噬去。 “呵呵,以为我光甲遁出,就没有防备了不成?”溟鸣冷然一笑,白亮巨斧飞旋,将虚空壁障生生扯出一条扭曲光带,“呜”的对“点星笔”飞斩而去。 那知千洛本体连同“点星笔”,倏忽再次消失,而下一刻又自他身侧冒出,继续对他肋下骤然刺来。 “我就看看是你身法快,还是我的符器快!”对于千洛的手段,溟鸣早自刚才他攻击王导、谢安、司马昭时见识过,毫不慌乱,墨黑巨梭宛如天神投掷下的雷球,“轰隆”一声破开虚空,骤然出现千洛跟前,狠狠撞击而去。 以子爵中品修为倾力催动的第三符文,足以崩塌山岳,真个被射中,千洛只有身死道消一途。 千洛也没有想到这厮竟然反应这么快,不过刚刚见识了自己戏耍王导三人,已然有针对性的设下此等杀着,真个堪称修炼奇才。他心念一转,倏忽调来“六角重盾”挡在身前。 巨梭轰中“六角重盾”的一瞬间,间时间像是停滞了一般,而巨梭其后一连串十数重巨梭虚影接连追来,加持在最先巨梭本体之上,从而巨梭一下涨大了三圈,声势更猛,“咚”的一声巨响,千洛“六角重盾”连同其上的山岳虚影,一下崩裂,而千洛又是一口鲜血吐出。 “够劲!”千洛狠狠吐出两个字,就在巨梭震碎重盾,对他本体继续轰来时,一晃身,再次消失不见。 “我倒是要看看你针对我身法快而定的策略,到底有没有用。”千洛性情向来遇挫愈勇,一声冷啸,一边催动“双生符剑”、“震地金刚杵”继续轰击,牵制溟鸣防御光甲,一边将身法一下催发到了极速。 一时间速度过快之下,他如同化身十数一般,围绕溟鸣本体此显彼没,飞闪不已,手中“点星笔”更一套绵密细腻的枪法不住缭绕缵刺,赫然是要离的“野云覆天枪法”,——他却是将“点星笔”当做枪矛来用,自己也直接变成了近身肉搏的武元师。 虽然对千洛身法快早有防备,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能够快到这个地步,将“天命师”的远程战斗给舍弃,化身武元师直接开启近身打斗模式,溟鸣驱使着巨斧、巨梭围绕身躯飞旋,抵御不多久已然有些手忙脚乱,禁不住心头大骇。 虽然他的符器也达到了飞掠随念地步,但依旧几次被千洛“点星笔”狠狠刺中了本体,幸而灵袍、腰带、冠冕,尽皆加持防御符阵,勉强挡下,才没有受伤,但他却是心头雪亮,情知自己在这场激战中已然输了。 向来自视甚高,堪称目无余子的溟鸣,挨了千洛这当头一棒,完全被给压着打,那里能够忍受?一声怒喝:“小子,我知道你身法够快,神出鬼没,但以为凭此就能够胜过我,那可是太笑话了,——如果你失去攻击的目标,嘿嘿,又还能如何取胜?” 他左手一翻,赫然一枚色泽淡白、巴掌大小的——玉符浮现,一下催发。 玉符一道青白光华水波般喷卷,将溟鸣兜头罩住,下一刻他身影无比诡异消失不见。 “隐身玉符?”千洛“点星笔”一下失去了攻击目标,双眼瞳孔急剧收缩,心头大凛。 “小子,接下来该你品尝一下我符器的滋味儿了!”溟鸣傲慢话语在虚空中回响,让人根本摸不到确切位置,同时巨梭挟带耀眼雷火,巨斧飞旋如风车,对千洛滚滚飞劈而来。 千洛一边身形飞闪,让溟鸣巨梭、巨斧锁定不住自己,一边手诀连变,“六角重盾”重新显出,此次却是一化为六,围绕身躯晦涩飞旋,一旦身形躲避不过,就以之硬抗溟鸣的巨梭、巨斧。 溟鸣毕竟是子爵中品强者,而今借助“隐身于巿”隐没身形,彻底没有了后顾之忧,催动两大符器一味狂攻,千洛完全处于被动挨打,慢慢气势开始跌落,符文飞转晦涩,堪堪就要爆裂。 “现在形势逆转了,小子,不知滋味儿如何?”见千洛如落水狗般狼狈,溟鸣大为得意,悠悠然道。 被动挨打自不是千洛风格,就在溟鸣得意忘形一开口,他双眼亮光一闪,识海“大罗承星盘”敏锐确定了他大约位置,一声沉喝:“禁锢令牌,给我定!” 他的“秘卫司督责使”令牌一下祭起,化成一枚直径丈许开外的金环,金芒放射,形成一硕大金光罩,对溟鸣方位就罩了过去。 这“秘卫司督责使”令牌一旦催发,能够形成一个偌大金光罩,这个光罩随催发者心意,不但能够防御,还能够作为牢笼来用,禁锢其中的天命师可休想能够逃出。 溟鸣无疑是识货的,光罩罩来,直吓出了一身冷汗,真个被之罩住,他可就完全任凭千洛宰割了,一下捏碎一直捏在手心的一枚“飞遁玉符”,身形化作一道流光,在最后一瞬一下脱离金光罩笼罩,逃遁出百米开外。而他再也维持不了隐身状态,一下显身而出,面色微微发白,显然后怕不已。 “你的牛黄狗宝还真有不少啊。”千洛双眼森寒,“点星笔”笔尖乱颤,再次飞掠而来,直指溟鸣胸口。 “怒莲绽!”无疑千洛的难缠超乎溟鸣意料,真有些被逼急了,暗吸口气,一声大喝,将自己的“技能符篆”给祭了出去。 三枚符文相互交缠,白、青、黄三色光泽融合,一柄圆桌面大小、煌煌耀日的光钺显出,锋刃之上密集细小星辰浮现闪烁,凶戾杀伐之气弥漫。光钺一震间,就此分化万千,显化成一朵房舍来大、盛开怒放的莲花,莲花的每一片莲瓣就由一道光钺缵成,并且位置不住相互飞闪移动,如同急剧咬合的凶兽的利齿,对千洛绞杀而来。 “你有技能符篆,我岂没有不成?”千洛一声冷哼,一挥手,“点星笔”连点,一道光华过后,三符合一,“奔雷旋”显出,形成偌大漩涡,其上更有“咆天猿”精魂跃动,吼声如雷,对“怒莲绽”迎去。 溟鸣是子爵中品修为,较之男爵中品的千洛整整高上一个大位阶,千洛表面无比嚣张,丝毫没有将他放在眼里,实则也丝毫不敢小视他。 “轰隆”“轰隆”…… 千洛的“奔雷旋”与溟鸣的“怒莲绽”居然斗了个旗鼓相当,同时爆裂,一时间虚空各色光华乱绽,壁障剧烈晃动,凌冽飓风胡乱狂卷……(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紧要关头捡桃子 无论千洛还是溟鸣,身躯都像是遭了雷击般,剧烈颤抖,倒飞而出,手中“点星笔”爆碎,身上灵袍碎裂,肌肤撕裂鲜血狂喷,凄惨无比。 看到这一幕,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看热闹、神情深沉的赵宗师,瞳孔陡然一缩.他心头对千洛修为估计已经够高,然而此时发现,自己还是小看了他,他的真正实力竟然能够与强过他一个大位阶的子爵中品强者拼个不相上下,况且溟鸣还是世家门阀的嫡子,如换做别的寻常子爵中品,就怕这一着就要被他斩杀当场了。 “好个贼子余孽,还真不能留下你。”对于千洛的强悍,竟然与自己正面硬撼拼了个差不多少,溟鸣也是大感意外,双眼变得冰寒一片,“任凭你再拼力挣扎,修为再高,也是枉然,大势已经不在你一边,今日,将是你毙命之时,——神通符令‘复原’,疾!” 溟鸣一下将自己的第四符文——神通符令祭出,赫然是一枚青紫相间的玄奥符文,化作一团无比浓郁的濛濛雾露,飘洒而下,渗入他的身躯。他身上恐怖的伤口就此飞快消失,大幅跌落的修为也随之节节攀升,居然眼看着就将复原,——他的这枚神通符令正是极为难得的回愈属性符令——“复原”。 千洛腮颊一抽:这厮有变态的第四枚符文支撑,简直就是一个打不死的小强,除非能够一下将他击毙,否则在神通符令的不断复原下,自己是万难有所胜算。 千洛识海“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运转由顺转逆,并且速度陡然加快,如同磨盘般不住磨动碾压,上面的两团红光——王、谢两家先祖的英灵,“嘭”的一下散开,化成两团精纯红雾飘散进五门九重“天命宫”中,原本色泽变作有些灰暗的“天命宫”陡然霞光蒸腾,金云缭绕,“点星笔”再次高涨,恢复原先高矮,从而千洛修为也尽数复原。 看到这一幕,溟鸣双眼圆睁,满脸骇异,“吃吃”道:“你、你……” “你什么你?只允许你有‘复原’符令,不准小爷有恢复修为的手段?”千洛咧嘴露出雪白闪亮的牙齿,满脸阴森,“既然你这么能挨揍,我就看看你到底能挨到什么时候,——阵起!” 宫殿下方地面,浓雾消散,不知什么时候参差不齐站立了二十四尊五米高矮、身披金甲头戴金盔的金甲力士,眼眶紫火缭绕,布成一座巨大符阵,接到千洛法令,眼眶紫火足足喷出半尺远近,脚下光柱交汇,手中大砍刀高举过顶,对着半空溟鸣轰然劈出。 二十四柄巨大光刃半空汇聚,一柄米许长短薄如蝉翼的古朴刀刃宛如水流中的游鱼,分裂虚空,就此对溟鸣飞斩而来。 溟鸣大惊,他可是早自王导、谢安口中得知千洛的这招底牌,故而与他激战过程中,一直暗暗提防,也故意不给他释放金甲力士、催动符阵的时机,哪曾想这小子竟然就在他眼皮子底下不知什么时候将金甲力士释放而出,并且完成符阵。 溟鸣咒骂一声,顾不得灭杀千洛,调转“怒莲放”对那柄光刃猛然卷去,与此同时左手一翻,又是一枚玉符打出,化成一柄油光泛亮、条条银纹遍布的流星锤,上面更无数狰狞尖刺外凸,对光刃狠狠砸去。 溟鸣所出身的溟家,可是朝歌领的领主家族,无论势力、实力,较之王家、谢家、赵家都要实打实高上一阶,故而身为家族嫡子的溟鸣,身上除了先祖的一枚真符——“碧海潮生”外,玉符更是层出不穷,无论飞遁属、攻击属、防御属,应有尽有,与千洛激斗到眼下,“隐身玉符”、“飞遁玉符”、“巨锤玉符”,已然足足暴露出了三枚。 溟鸣虽然身上灵符足够多,“怒莲放”技能符篆也够强悍,但较之千洛催发出的二十四尊金甲力士布成的攻击符阵依旧大不够看,“怒莲放”、“巨锤玉符”与那光刃一触,宛如鸡卵撞石,纷纷爆裂,甚至连将光刃迟缓一丝都做不到。 见机分明的溟鸣,“飞遁玉符”再次激发,暴掠出百十米开外,才勉强避过了光刃锋芒。眼睁睁看着光刃自头顶上空飞削而过,力量耗尽,漾漾消散,溟鸣心头发寒,脸色发白,这一记光刃真个落到他身上,可是能够将他一削两片,任何“复原”符令也是白搭,真个将他吓个不轻。 “技能符篆——三十倍重力!先祖真符——失神!疾!”一直面色冷漠眼神阴沉作壁上观的赵宗师,见千洛驱使金甲力士催发符阵,一记光刃劈出脸色微白,悬浮半空静静恢复元力,双眼陡然一睁,宛如山间巨瀑般无穷无尽杀机倾泻而出,厉声大喝道。 他子爵下品修为疯狂催发,第一、第二、第三符文融合成崭新技能符篆——三十倍重力,对千洛笼罩而去,与此同时,先祖的那枚黄灿灿的真符打出,化成一团黄色光波席卷千洛。 千洛猝不防及,眼神一直,神色变得木讷呆滞,宛如白痴傻子,同时身躯如同石头般自半空急剧坠落。赵宗师先祖的真符“失神”,一旦催发,可是能够将敌人神识给消掉,变成一具任人宰割的木头人,维持时间为三秒钟,可以说极为变态。可不要小看这三秒钟,对于天命师、特别对于对敌状态的天命师来说,足以将敌人灭杀一百次了。 赵宗师双眼放光,无穷无尽的仇恨怨毒闪耀,驱使符文所化的一柄大砍刀,对千洛拦腰横斩而去,就要将他给一刀两段,剁成肉泥。 在千洛手下吃足了苦头的赵宗师,特别狂干了一夜母猪的往事,简直成了他一生的噩梦,心头对千洛的怨毒愤恨远远超过将他一干下属给尽数剪灭的陶荣,是必欲灭之而后快。而千洛与溟鸣大战,他虽然表面听从溟鸣指派,袖手观战不动,实则一直在等待良机,如同一条蜷缩在暗处的毒蛇,等待给千洛致命一击.眼下千洛与溟鸣战了个两败俱伤,终于给了他可乘之际,当机立断,毫不犹豫立即出手。 借助“飞遁玉符”远远避开的溟鸣,看到这一幕差点鼻子没有气歪,无论王导、谢安、司马昭,还是眼前的这赵宗师,这几日一直都认他做首领,无论是合力参悟运转“碧海潮生符阵”,还是在这宫殿中设下埋伏,都凛然遵从他的号令,这让溟鸣不免心头得意,只以为自己已经将他们收服。 哪曾想,而今一看,这四个混蛋不多不少,是一个也没有真心服从他。司马昭这头胖猪直接反水,直接导致他们苦修数日的“碧海潮生符阵”崩解,并且“碧海潮生”真符也被那小子趁机捞了去;而王导、谢安也不消说,在阵内就无视他的命令,一心殴打千洛出气,眼下更只顾自己性命要紧,与冉小冉、司马昭大战,根本没有将他生死放在心上。至于这最低眉顺目的赵宗师,此时看来就是一头白眼狼,竟然在这等紧要关头捡桃子,企图独享灭杀这小子的荣光,这又那里不让溟鸣少主愤恨万分? “混蛋!混蛋!”自知自己是被王导、赵宗师等四个大公子给耍了个通透,溟鸣心头怨毒简直如滔天长河,不住恨恨咒骂。 “小子,你做梦也没有想到能够死在我手里吧?呵呵,大爷等这一天可是等的太久了,任凭你小子资质惊世,修为逆天,今日也要折于此地。可恨你修为变态,大爷不能生擒下你,好好折磨你一番,让你这么死了,真是太便宜了你。”赵宗师驱使大砍刀对千洛横斩,心头快意,暗暗狂叫道。 就在他飞到千洛跟前,大砍刀眼看就要劈到千洛身上时,被他“失神”真符所制,白痴般一脸僵直呆滞的千洛,忽然腮颊肌肉抽搐,眉毛抖动,对他露出一个诡异笑容:“想捡便宜?美不死你!” 一时间赵宗师心头狂跳,全身汗毛直竖,如同掉进了恶魔的洞窟,暗道“不好”,也不敢继续砍杀千洛,扭头就要急急逃窜,那知地面上原本释放出一击后,气息消散眼眶紫火黯淡的二十四尊金甲力士,竟然重新威势大盛,再次手臂树林般举起劈出,二十四柄光刃合一,化成古朴光刃对他绞杀而来。 逃遁不及的赵宗师,紧接着身上一团团各色光团爆起,灵袍、冠冕、腰带等等加持的防御符阵纷纷爆裂,连同“点星笔”化成的“血盾”也被一举劈破,光刃其势不衰,已然劈至他身前半尺,继续对他胸腹劈来,就要将他给一剖两半。 最后关头,他眉心一道金芒射出,化成一道光幕,将光刃给阻了一阻,而他身躯勉强一移,就此光刃自他身侧一掠而过,将他的一条手臂又给一举削了下来,并瞬间震成了血酱。 赵宗师一声受到重创的野狼般的凄厉惨嚎发出,激发一枚“飞遁玉符”,就此化成一道流光飞出洞府,逃窜而去。 至此,通过融合先祖英灵修为大进从而自信满满的赵宗师,企图将千洛一举灭杀一雪前耻的心愿彻底破产。而他直到重伤逃窜,也是百思不解,自己的算计根本就没有错,可自己的三十倍重力的“技能符篆”,以及先祖传下的“失神真符”,怎么就对千洛无效呢? 他却是不知,千洛一直在宛罗城天命殿重力符阵中修炼,不用说三十倍,五十倍重力都若无其事,至于“失神真符”,千洛识海有“大罗承星盘”在,到现在又不知碾压融合了多少变态强者的神魂、英灵,神识之精纯强大,简直逆天,又岂是区区“失神真符”能够撼动分毫的? “杀得好!可恨还是让他跑了,你怎么就不将他给灭杀当地。”溟鸣飞掠而回,见赵宗师被千洛重伤而逃,心头大快,连声道。 千洛挥手将赵宗师丢下的“失神真符”收进识海,斜睨着溟鸣,悠悠然道:“你感觉我的二十四尊金甲力士,还能够劈出几记光刃?” 此时冉小冉、司马昭,与王导、谢安的对战也已经结束。冉小冉见自己的小白蛟与司马昭,大战王导、谢安良久却拿不下两人,不耐烦起来,驱使“翻天轮”,——同样也是他们冉家祖传的“真符”,两轮砍下,就将王导、谢安砍了个半死。司马昭大喜,冲上前用兽筋编织的绳索,将两个家伙结结实实捆绑了个高难度的“四蹄倒缵”式。 飘然站立千洛身旁,冉小冉揉捏着恢复了尺许长短的小白蛟玩耍,悠悠然对溟鸣道:“我的‘翻天轮’,你猜还能激发出几轮?” 司马昭也掠近跟前,一手一个拎着王导、谢安,肥胖如山的身躯居然气势雄浑,咧嘴洋洋得意道:“我的技能符篆‘风暴刃’,你说还能够释放出几波?” “溟兄,救命、救命啊,无论他们什么条件,都答应,千万救我们一救,我们以后必有重报。”王导、谢安面色惨变,特别王导,不住疯狂大叫道。 他们两个无疑清楚,千洛这小子心狠手辣,睚眦必报自不用说,而司马昭这死胖子,当日他们也是将他给得罪了个死,而今落到他手里,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没有好事儿。 对于两人的哀嚎溟鸣置若罔闻,而今他算是彻底看清了这些混账的嘴脸,利用自己时一个个说得蜜嘴甘甜,什么奉自己为首领,什么听自己号令,暗中却是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一点儿私利出现,就一个个都顾头不顾腚的疯抢,丝毫不在意自己的感受,而今还******想让自己救他们?做梦去吧。 “你以为自己稳操胜券了是不是?可怜、可叹。”面对三人合围之势,溟鸣竟然神色安然如旧,对千洛摇头蔑然道,转而又斜睨着司马昭,“肥马,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你,投靠这小子,是你这辈子做出的最脑残的决定。” “哦,这么说到了眼下地步,你还有后手在了?”千洛双眼精光一闪,饶有兴趣地道。 溟鸣冷冷一笑,叉手对着虚空略微一拱:“请两位长辈显身。”(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要有信心 大殿顶穹正中位置,虚空壁障一阵动漾,两道犀利灼亮光华透出,将壁?32??一下撕开,化成两个人形圆洞,两名天命师就自其中飘然而出。 为首天命师似乎足有百岁开外,身躯干瘦,须发肌肤尽皆呈现诡异的墨绿色,一张干橘般老脸尽是阴鸷之色。随后那名身材魁梧,相貌威猛,满脸煞气,特别一双鹰眼眼神犀利如刀,极为惹人注目,透露出莫名杀伐果决气息。 两名天命师尽皆身着名贵华美、并且防御力奇高的玉蚕丝袍,袖口用金线绣山川图案,腰束玉带头戴玉冠,赫然是极品伯爵修为。 为首年老天命师自然就是溟家长老凕破百,至于紧随其后的,却正是潍安界郡守家族王家的家主,王翦。 想不到这座宫殿内,一直藏着两名极品伯爵,无论冉小冉还是司马昭都吓了一跳,特别司马昭,直唬得头顶走了三魂,脚底溜了七魄,双腿一阵阵发软,几乎没有瘫在地上。 至于被他拎在手里的王导、谢安,也是脸色难看无比:这几日,他们表面奉溟鸣为首领,实则不过是虚与委蛇,为的是利用他,借助他的“碧海潮生符阵”灭杀千洛而已,而一直以来也沾沾自喜,以为将溟家嫡子给玩弄鼓掌之上,而今一见,才发觉感情蠢货是他们几个,人家早早就将两名极品伯爵给埋伏这儿,却一直声色不动,他们完全被蒙在了鼓里。 “呵呵,呵呵,原来都是熟人啊。”一见两人,所谓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千洛全身筋肉一下抽紧,连连冷笑,一股凶戾狂暴煞气自身躯涌动而出,就像是一头被彻底触怒的上古凶兽,而身后虚空壁障急剧扭曲,隐约有一根硕大光柱虚影冲起,威势接天连地。 站立千洛身旁的冉小冉、司马昭,同时大惊,骇异万分看着他,而身躯居然被他散发的气势生生逼迫的向着两侧退出了十几米外。至于被冉小冉拎在手里的小白蛟,更像是嗅到了天敌的气息,挣脱冉小冉小手,“哧溜”一下蹿进了她的袖子。 “果真是千家的余孽。”一见千洛身后光柱虚影,无论凕破百还是王翦都再无怀疑,双眼杀机毕露。而千洛不过十五岁年纪,暴怒之下神识竟然能够勾动天地,与之形成共振,散发出如此威势,一个“天纵奇才、不可限量”的评价还是说得低了,却也让两人心头杀机更盛。 他们当年对千家做了什么事儿,可是至今不敢丝毫稍忘,千家当年的庞大、强悍、恐怖,也是至今念及都让他们心头恐惧,夜难以寐。特别当日未竞全功,让一个余孽逃走,这么多年他们一直是心怀警惕,食不甘味,而今,当日逃走的余孽真正出现他们面前,他们才发现这厮竟然成长到了这等地步,已然有脱离幼兽、成为成年兽的迹象,心头惊悚简直难以言说。 “凕破百,当日覆灭我千家,你还是一不入流的角色,想不到十几年过来,竟然修成了伯爵极品,呵呵,想必是用我千家天量的资源生生堆起来的吧?不错、不错。还有你,王翦,当日记得你可是给我老爹赶车的马夫,也是甚得我老爹信任,想不到你也是有野心,竟然勾结外贼,给了我千家重重一击。而今潍安界郡守,干得挺有滋味儿嘛,家族也繁衍的不小了,足足几百口,都是潍安界的第一家族了。呵呵,呵呵,好,有能力,我喜欢。”千洛咧嘴,恍若一显出原形的恶魔,对两人连连点头道。 凕破百、王翦都是心头大凛,这小子竟然对他们两人姓名、身份,知晓的一清二楚,显然这些年可是没有闲着,早在暗中将他们打探清楚。特别王翦,听到他谈到自己家族几百口人,忽然激灵灵打了个寒噤,当年他们覆灭千家近千口人,那喷溅的鲜血将夜空都染红的一夜,他可是记忆深刻,宛如昨日。 “小子,死到临头,过过嘴瘾吧。********、你要说‘斩草除根’也行,这道理我们可是懂,既然而今我们两个来了,你以为自己还能生还吗?”凕破百墨绿眼珠冷酷光芒流露,语调干枯地道。 一出现后,就被千洛震慑了心神的王翦,此时听凕破百话语,陡然精神一振:是啊,自己两人可是伯爵极品,灭杀这小子不比捏死一只臭虫费劲多少,困扰自己十几年,每日焦虑宛如热锅上蚂蚁般的心腹之患,马上就将彻底剪除,自己又还畏怯什么? 千洛以区区中品男爵,散发出的气势竟然能够将王翦堂堂极品伯爵给压制,仅仅凭此,已然足以令他名满大陆了。 “杀!”王翦双眉一挑,一声断喝,将自己“技能符篆”——摄魂刺,给祭了出来,化作一抹儿微不可查的淡光对千洛射去。 极品伯爵催发出的“技能符篆”,与男爵强者催发威力可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王翦此“摄魂刺”,即使子爵强者也足以一举击杀。 那知千洛却是比他还快,就在他“摄魂刺”刚刚催出,手一翻,“秘卫司督责使”令牌祭起,化成一巨大金环悬浮头顶上空,金芒低垂,形成一金光罩,将他连同冉小冉、司马昭,都给护持在了里面。 千洛的“秘卫司督责使”令牌上加持的防御符阵,可是经过他老师金秉坤圣王之手,一旦催发,堪称固若金汤,那怕王翦是极品伯爵超强修为,要想破开也是千难万难。果不其然,王翦“摄魂刺”射中“金光罩”,如竹枪刺铁壁,一下崩散,而金光罩安然无恙。 想不到这小子见机这么快,眨眼弄出这么一个乌龟壳顶在头上,显然对他们提防已久,看着崩解的“摄魂刺”,无论王翦还是凕破百都脸色难看起来。两人大为懊丧,就应该一见面就痛下杀手,而今一番啰嗦,倒是让事情平添许多变数出来。 “这位小姐,看你显然也是名门之后,不知可曾听说过我溟家?我凕破百在此承诺,只要你能够灭杀这小子,——不,只要你能夺取这小子令牌,毁掉这座符阵,我保证放你安然离开,并且还有重礼相送。”一见“金光罩”威势,凕破百已然清楚,此宝必然是金秉坤圣王赐下,给自己爱徒防身所用,以自己伯爵修为想要破开,也是非一时半刻之功,当下对冉小冉客客气气一拱手,如此挑拨道。 冉小冉不动声色瞥了千洛一眼,倏忽身躯正面对着他,靠着“金光罩”而立,一副警惕提防神情,木着脸对凕破百喝道:“你们溟家我可没有听过,不过想要我出手也简单,先拿出重宝来看。” 凕破百大喜,一挥手,一枚晶莹玉润、灵光闪动的玉符显出,对冉小冉道:“冉姑娘真能毁掉此阵,我愿以此宝相送。” “嗯,不错。”冉小冉双眼一抹儿浓重垂涎闪过,“你将玉符丢在光罩边上,我先取到手,咱们再谈。” 此“金光罩”按照千洛心意,此时设定为能出不能进,凕破百“玉符”丢入不了阵内,但冉小冉却可以伸出手臂将之捞进来。 凕破百一阵犹豫,但想到这小娘们也走不了她,待她毁掉符阵,一切还不都在自己掌控,再夺回也就是了,一抬手,就要真个将之丢在光罩边上。溟鸣忽然拦住了他,对冉小冉冷冷道:“你先毁了此阵,玉符,我们绝对将双手奉上。” 冉小冉一听,大失所望,知道计策被人看破,撇嘴道:“去你的吧,姑奶奶懒得陪你玩。”转而对千洛丧气地道,“没有你来设计,还真没用,连这几个蠢货都骗不倒。”她却是想到经过千洛策划,两人配合天衣无缝,前几日诱骗王导的四枚“清凉珠”的往事来,因此刚才打着同样主意,就想再骗凕破百一枚玉符来玩玩。 凕破百原本绿润润的老脸直接黑了下来:现在的年轻人,都什么无耻了吗?一点儿信誉都不讲了?对冉小冉咬牙道:“贱人,过会儿看老夫如何让你跪下苦苦哀求我。” “司马兄,我告诉过你今日的选择,是你这辈子最脑残的决定,眼下可以我言为然否?如你毁掉这座符阵,我将既往不咎,还当你为弟兄,并且你手中那两个蠢货也任你处置、出气,如何?”溟鸣转而说服起司马昭来。 司马昭咳嗽一声,慢吞吞道:“你们溟家我倒是听说过,要我出手也简单,先拿出重宝来,——刚才那老家伙手中的玉符就行,你将之放在……” 一听司马昭的话,溟鸣额头青筋“突”的一跳,那里不知这厮诚心在消遣自己,一时间恨不得一巴掌将他一身肥肉打成肉酱。 “别废话了,催动‘元素符阵’,强行摧毁‘金光罩’。”凕破百终于也失去耐心,对王翦下令道。 王翦暗道:早应该如此了。表面却不敢啰嗦,“点星笔”催动,第五枚符文——一枚色泽暗黄、形如玉璧,重重叠叠不知多少枚符文叠加而成的“元素符阵”,催发而出。 “元素符阵——石巨人之怒,疾!”随着王翦一声叱喝,那枚符文一下化身万千,扩散开来,分镇四面八方,千洛三人眼前景象再次一变,此次却是置身一黄褐色岩石嶙峋、同样漫无边际的山丘之上,同样也是一无天无地极为怪异空间之中。 整个空间,一条条粗过大腿的淡黄符线密如蛛网,连绵不断浮现飞闪,千洛三人的脚下,嶙峋的岩石山丘,忽然“轰隆隆”一阵沉响,地动山摇,整座空间似乎要崩塌一般,接着一尊尊数十米高矮、坚硬山岩化成石巨人,不断爬起,足足十二尊之多,大踏步同时对着笼罩千洛三人的“金光罩”冲来。这些石巨人,每尊怕不有百十吨重,一步跨出,宛如山崩,山丘震动轰鸣,碎石乱飞,声势骇人之极。 看到这一幕景象,司马昭一张胖脸吓得苍白,没有丝毫血色,三十六颗牙齿直捉对厮杀,战兢兢对千洛道:“对付、对付我时,你那么多后手,眼下事急矣,你、你倒是赶紧想个法子,打不过、打不过不要紧,咱们倒是、倒是赶紧逃啊。” 怨不得司马昭惊恐无地,身为子爵修为的他,对于伯爵天命师的强大,可是知道的太清楚了。伯爵天命师,在天命师大众中诞生的几率最低也是千万分之一,堪称傲立世间大陆顶端的一尊尊巨头,神通、修为是要用广大、通玄来形容的。 天命师晋升子爵,较之男爵,驱使的天地元力能够暴涨一到十倍不等,但一旦晋升伯爵,天地元力最低也要再涨五十倍,——如此前四枚符文,威能也等于一下暴涨了五十倍。而这倒也罢了,关键子爵天命师,第四枚“神通符令”特意是为大面积群战而设,对于单打独斗反而威能并不如何出色;但伯爵可就不一样了,伯爵的第五枚符文,看似一枚,实则可以分化成几十、几百、几千、几万枚,从而能够直接布成一座符阵,并且整座符阵完全由世间的一种元素所化,比如金、木、水、火、土、风、光、黑、云、雾等等,故而被称为“元素符阵”。 伯爵天命师在自己本命符阵中,等于神祗般的存在,能够驱使这种元素随心灭杀一切符阵中的敌人,无论战力、威能、神通,较之子爵绝对不可同日而语,堪称变态至极。 溟鸣随身带的家族先祖传承下的“元素符阵”——“碧海潮生”,就是水属性符阵,故而千洛落入其中,就见四面八方尽是大海。而眼前王翦“元素符阵”所掌控驱使的元素,显然是“石”,因此符阵内尽是山丘,并且一尊尊石巨人显化而出。 “怕什么,我什么时候让你失望过?你对我没有信心,对我师父总该有信心吧?他老人家炼制的防御符器,怎么也是万无一失,凭这区区几名跳梁小丑,嘿嘿……”千洛一脸的泰然自若,拍打着司马昭肥厚的肩头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龙游浅水 司马昭一时间将信将疑,但见千洛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也就慢慢放下?33??来,他也想开了,反正“金光罩”一旦被打破,死的又不是他一个,甚至第一个死的轮不到他。 “死到临头,还嘴硬。”溟鸣冷冷道。 此时十二尊“石巨人”已然开始对“金光罩”发动起攻击了,十二尊石巨人看似榔槺,奔跑起来竟然极为轻捷快速,并且两尊一组,极有纪律,一组冲到“金光罩”跟前,或拳砸,或脚踢,或直接揉身撞击,不住撼动着“金光罩”,而一击完毕,不论战果如何,绝不恋战,立即跑开,由下一组接上。 “咚”“咚”“咚”…… 如此一连串天鼓擂响、震耳欲聋的闷响泛起,“金光罩”单纯防御,在十二巨人轮番砸击下,金芒迸溅,晃动不已,置身其中的千洛三人被震得双耳轰鸣,全身血液逆涌,难受无比,幸而三人也是修为不低,催运法诀,才大为好过。 见十二尊巨人虽然一副军事化模样,纪律森严,轮番狂攻,但“金光罩”品质也是超乎想象,除了晃动不已,金光迸散外,竟然安然无恙,显然一时间还被攻不破,司马昭不由稍稍放下心来。 “老家伙,你还真敢置我们于死地?我的师父是谁,你不会不清楚吧?杀了我,你溟家能够承受那个后果吗?还有,这儿的司马先生,以及王、谢两家的废物嫡子,杀了他们,他们三大家族的报复,恐怕也够你们溟家喝一壶吧?”千洛对凕破百叫道。 凕破百一听,精神一振:这小子这么说,显然黔驴技穷,也有些害怕了。傲然道:“此事就不劳你操心了。只要你们都死了,故事想怎么编,还不是我们说了算?——你们又怎么是我们溟家杀死的?分明你们双方自相残杀而死。你们双方家族、长辈,怎么也找不到我们溟家头上。” 一听此话,被司马昭用兽筋捆得“四蹄倒缵”的王导、谢安,心头绝望,感情自己两个无论落到谁手里都是个死,不由对凕破百破口大骂。 溟鸣见千洛虽然放出软话,但神色安闲,一副稳操胜券模样,不由心头大为不安,就怕狡诈阴险的这厮是故意示弱,又不知打什么不测主意,当下低声道:“叔父,夜长梦多,是不是你也催发出‘元素符阵’,两下叠加,将这‘金光罩’给尽快破开。” 凕破百眉头一皱,心头不悦:你老爹一直压在我头顶上,对我呼来喝去,而今你小子还没有上位家主,也开始指派我了?淡淡道:“贤侄无须担心,这三个小贼已是瓮中之鳖,而这‘金光罩’也不过消耗性防御符器,在王翦郡守如此强力攻击下,也撑不了多久了。” 溟鸣对凕破百心理自然一无所知,心头大急,当下就要再劝,那知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真个地动山摇,整座宫殿都剧烈晃动起来,大有被生生震碎之势,王翦催发出的“元素符阵”直接一下崩解,无论山丘还是十二尊石巨人尽皆消散。 王翦识海“天命宫”遭到反噬,一口鲜血猛的喷了出来。 千洛诸人眼前景象一变,再次出现在宫殿内。 “什么鬼?”凕破百也吃了一惊,厉声喝道。 溟鸣抬头一看,下一刻倒抽了一口凉气,面色惨变,几乎没有吓尿,尖声叫道:“这个、这个恶魔怎么跑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就见被禁锢在后殿中的那尊百米高的山蛮大能,不知怎么挣脱了玉盆喷吐出的锁链的捆绑,撞破甬道尽头湛蓝色光镜,跌跌撞撞,循着甬道冲进前殿来。而这山蛮大能的眼珠都被挖走,眼下等于瞎子,对于殿内事物完全看不到,但上千头颅的上千只鼻子用力抽着,雷霆般大吼道:“有人族天命师甜美的气息,哈哈,我终于脱困了,我要将人族天命师统统杀光!吃光!今日,先拿你们这几个小点心的血肉精魂,来祭奠大地。” 山蛮大能脱困的一瞬间,千里之外的十万莽莽大山一处深谷中,上千天命师凌空乱飞,“点星笔”驱使着各类符器、玉符,各色光华迸射,狂风鼓荡,蜂群般拼命围攻下方一干山蛮武士。 那群山蛮武士足有三百五十之数,正是陶荣为给儿子复仇而释放出的那群恶魔,在为首金环武士、银环武士的带领下,显化出图腾法身,或两头两臂,或两头四臂,或三头六臂,一尊尊巨灵神般,怒吼连连,与人族天命师战作一团。 这上千人族天命师,宛罗城雪、容、罗、沐四大家的家主,连同其余二三流小家族的家主、长老赫然尽皆在列,此外却就是潍安界以及辖下诸多大城中的各大家族家主、长老,此时“点星笔”挥舞如飞,浑身霞光蒸腾,额头大汗淋漓,显然一个个已拼尽全力。 这些天命师家主、长老也是倒霉,其中有运气好的,已经找到了那座矗立“先辈天命师的洞府”的雪山,有得更甚至都摸到了山顶,即将撞门而入,然而就在这时,朝歌领领主溟北枚耗用大神通,通过“通天扶桑树”催动“全界统舆图”,紊乱天机,颠倒阴阳,从而生生将他们挪移出上千里外。 他们睁眼一看景象全变,大为讶异,还以为触动了山上什么禁制,被挪移传送出来,不但不恼,反而大为高兴,只以为自己真正找对了地头。然而倒霉透了的他们,没头苍蝇般四下乱撞,重新寻找那座雪山,哪曾想雪山没有找到,意外撞见了前来营救他们老祖的山蛮武士精锐小队。 所谓死仇相见,分外眼红,两下二话不说,当即爆发惨烈激战。 这些天命师龟缩东域这等承平日久的大后方,其实也并不愿意与山蛮武士进行生死激斗,但守土有责,虽然不知这些山蛮武士怎么冒出来的,一旦畏怯避战,让他们形成灾祸,荼毒这一方生灵,事后“天命天殿”可是要严厉追责,将他们家族彻底夷灭的。因此,那怕心头发寒,依旧硬着头皮也要冲。 这支天命师很快被山蛮武士给灭杀干净,然而临死前他们也都将讯息传出,这一下可是热闹了,在山中搜寻“先辈天命师大能洞府”的诸多家主、长老,蜂拥而来,越积越多,就此将这三百余山蛮武士给团团围住。 山蛮武士为首的金环武士也是心头郁闷,在他们有意遮蔽形迹下,原本一路非常顺利进入这十万大山之中。一进山中,他们可是如鱼得水,只以为再也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他们救援老祖了,正自高兴,迎面就撞见了一撮天命师。 这还有什么说的?杀吧。哪曾想灭杀这群天命师容易,随后却像是捅了马蜂窝,无穷无尽的天命师自四面八方源源赶来,特别这些天命师一个个都准备充分,身上各类符器、符宝层出不穷,他们可是吃足了苦头,不断有武士倒下战死。 一边大战一边大骂的金环武士,忽然身躯一僵,全身血液躁动,一股来自冥冥中远古先祖的呼唤在意识深处响起,陡然神色狂喜,一刀将与他激战的天命师给劈飞出去,转头四顾,发现三百下属尽皆神色疯狂,双眼炽烈光芒闪动,显然也都接到了信息。 金环武士大吼道:“先祖出世,正在召唤我们,杀,杀光他们,救援先祖。” 一干山蛮武士纷纷振臂高呼:“杀!杀!杀!”神色疯狂,战力陡然暴增,由原先的守势悍然转为了反攻,悍不畏死对着雪山宫殿方向拼命冲杀,直将天命师杀得鬼哭狼嚎,惊叫连连。 而在十数里外的一座小山岭上,一棵高耸入云巨树的顶端,看着天命师与山蛮武士激战的景象,几个声音在小声不住交谈着: “哎呀,哎呀,杀得真激烈哈,我都不忍心看下去了。” “切,那你闭上眼啊,眼珠子瞪得比谁都大,一眨都不眨的生怕漏了一点儿好戏,——尽说屁话。” “闭嘴!快看,被打碎了脑袋的那天命师却不是容家的家主?我还琢磨日后与他手下见个真章呢,看来这个心愿这辈子实现不了了。” 最后一个粗豪声音满是遗憾地道,而另外两个声音立时狠狠逼视了一番他这等说风凉话的无耻行径。 “要离教习,他们杀得这么激烈,而我们在这儿干看热闹,这么做好吗?” “呸,谁说我们是在看热闹?看热闹的是你,我与要离教习可一直在心底下为他们鼓劲儿,在精神上毫无保留地支持他们。我们两人的心,是与雪、容等等家族的家主、长老在一起跳动,一起奋力抗击这些残暴的山蛮武士的,——谁说我们是在干看热闹?” 听这个声音得意的话语,先前声音立即心悦诚服,肃然道:“两位,我错了,我马上也加入进来,心与他们同在,精神上无保留支持他们……” 三个无耻的声音却是无比熟悉,自然正是要离、牛统、敖业三人,被“匿息玉符”遮掩住形迹,在肆意看热闹。 “唉,看这群废物,承平日久,安闲日子过多了,都一个个变成圈养的猪了,那里还有点儿战斗力?数千人围攻数百山蛮武士,竟然被杀得叫爹喊娘。”要离摇头不悦地道。 要离冷哼一声,道:“弟兄们都准备了好了吧?千洛大爷可是有令,让咱们选好出手的时机。” “都准备好了,就等时机到来了。”牛统、敖业双眼放光,双拳捏紧,无比激动地道。 宫殿之中,狰狞恐怖的山蛮大能一窜出来,“点星笔”挥舞如风车、正战意肆扬的王翦,气势、血气最为浓烈,最先被他嗅到,当下对他就冲过来。 王翦一见,心胆俱寒,顾不上困杀千洛了,大吼一声,“元素符阵——石巨人之怒”再次显出,兜头就将山蛮大能给困住了。 “元素符阵?呵呵,雕虫小技而已。”山蛮大能位阶至高,又与人族天命师大战了不知多少场,无比灵敏的鼻子一嗅,已然了然于胸,飞起两脚,“咚、咚”两响将冲在最前、不过达到他腰肋的两尊石巨人给踢得粉碎,然而出乎他的意料,他庞大身躯一颤,下盘不稳,竟然也被反震的轰然山岳般倒在了丘陵上。 看到这一幕,王翦一呆,旋即士气大振,对凕破百、溟鸣大叫道:“这老家伙已经是强弩之末,并没有表面表现出的那么强大。” 凕破百与溟鸣自然也看到了,原本大为紧张惊慌的心情陡然一定,旋即又有不可遏止的狂喜泛起:天赐良机啊,真个将这头山蛮大能给擒杀,不但自己等人、连同整个溟家,无疑都将声威大震,而山蛮大能的尸身,对于天命师来说也是极为难得的修炼高阶符器、符阵的至宝,自己家族实力也必然将暴涨数倍。 “杀了他!”凕破百大吼道。 “杀了他。”溟鸣也狂叫道。 王翦更双眼放光,狂吼道:“你们不用动,我自己来。”这厮也红了眼,想要独占灭杀一尊山蛮大能的风光名头了。 他猛然催动“石巨人之怒符阵”,山蛮大能倒身的丘陵忽然一只只巨大无比的石锁生出,将山蛮大能的双腿,以及一条条手臂给接连锁住,同时其余石巨人一拥而上,如同群狼狂攻受伤的水牛,团团围住山蛮大能不住砸击。 山蛮大能真个是龙游浅水遭虾戏了,一时间愤怒莫名,身躯陡然十数座巍峨山岳虚影升腾,猛然一挣,“崩”“崩”爆响连连,将石锁尽数崩碎,旋即上千手臂横扫,将一头头石巨人全部扫出、砸碎。 山蛮大能果真不愧山蛮一族的老祖,被锁在这座宫殿内烧炼了不知几千年,又一直没有落足大地,得到丝毫大地元力的补充,而今堪堪油干灯枯,竟然依旧防御力惊人,手臂更坚硬如钢铁,有万钧之力。(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自云霄跌入深渊 山蛮大能跃身而起,挥舞上千手臂,又是一声低吼,一俯身,轰然猛地?34??在了脚下丘陵上。如同万斤炸药炸开,整座“石巨人之怒”符阵一阵猛烈晃动,王翦身躯剧烈一颤,“点星笔”黯淡,口鼻同时鲜血长流。 “快、快,凕长老,将你的符阵加持过来,我快要禁锢不住他了。”像是被一盆冰水浇了个湿透,王翦头脑终于清醒了,一颗心拔凉拔凉的,惊声叫道。 凕破百鄙夷看了他一眼,但见多识广的他,情知真被这山蛮大能挣脱出来,一旦逃出洞府,双足落在大地上,将会源源不绝汲取到大地元力,到时候非东域那些高高在上的超强大能出手,否则可是万万制不住他。 “元素符阵——魔藤绞杀!”溟破百墨绿须发飞扬,“点星笔”一阵飞舞,一枚色泽墨绿、符线如蛛网般繁复纵横交织的厚重符文画成,旋即四下分化,一座崭新元素符阵加持在王翦“石巨人之怒”符阵之上。 王翦遍布恐怖裂纹似乎随时都将崩裂的符阵,一层墨绿近黑的光芒升腾,就此重新稳定下来,接着又有密密麻麻无数条合抱来粗、宛如灵蟒般长藤蜿蜒探出,将山蛮大能团团围住,不住疯狂抽击。 山蛮大能怒吼连连中,双腿与上千条手臂尽被一条条长藤缠绕捆住,“轰隆”一声,立足不定,再次山岳般倒在丘陵上。 王翦精神大振,吞了一粒丹药,一声厉啸,“点星笔”眼花缭乱飞点,符阵内再次一尊尊石巨人爬起,围拢而上,对着山蛮大能不住轰击。 山蛮大能原本已经大为虚弱,而今被两座相互叠加、威能暴增数倍的符阵困住,阵内无论魔藤还是石巨人都力大无穷,直砸的他哀嚎连连,被挖掉眼珠的干瘪眼眶中不断有血水喷泉般喷出。 此时见溟鸣等三人心神尽被山蛮大能牵扯,司马昭在金光罩内小声对千洛道:“咱们跑吧,——还在这儿干什么?” “看热闹啊。”千洛干脆地道,鄙夷看了他一眼,“那么急着跑作甚?” 司马昭一听,大为愕然: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看热闹的最高境界——不怕事儿大、不在乎死活? 山蛮大能忽然一声狂吼发出,黝黑肌肤上遍布的青、金、赤各色条纹灼灼一亮,眼眶喷发出的鲜血被聚拢而来,化成一道粗大血色光柱向上喷吐而出,密密麻麻围在他身躯上的魔藤、石巨人被尽数震飞出去。 山蛮大能一跃而起,就在魔藤、石巨人再次扑上前来的间隙,黝黑肌肤上的青、金、赤条纹电光般大亮,急剧闪耀,百米高的庞大身躯竟然无比诡异地缩小下去,手臂也一条条缩入身躯,最终直变成了十米高矮,仅余十二条手臂,十三只头颅。 所谓浓缩的都是精华,变身原先十分之一的山蛮大能,肌肤黑中透亮,上面条纹越发繁密复杂,一股坚硬、柔韧、强悍、力不可摧的味道散发而出,就像是一块凡铁被锻造成了精钢。 “死去吧,小辈!”山蛮大能肌肤上青、金、赤三色条纹大亮,密密麻麻无数根色泽不同、数米长大腿粗的狰狞尖刺,纷射而出。这些尖刺竟然力道恐怖至极,重新蜂拥扑来的魔藤、石巨人如同纸糊的般,被轻易洞穿、撕裂。而尖刺力道不减,又狠狠射在符阵地面、壁障上,“石巨人”、“魔藤”两座相互叠加的符阵再次颤抖不已,堪堪碎裂。 王翦、溟破百同时如遭雷噬,身躯巨颤,面色煞白。 溟破百情知自己还是低估了这山蛮大能的恐怖,也是,这尊山蛮大能可是混世阶,虽然以位阶论,不过相当于人族的侯爵强者,但论说真正战力,却几乎足以与公爵天命师比肩,而其被困在这处牢笼数千年而不死,显然本体拥有极为强悍的神通,连同公爵也难以将之杀死,如此又那里是自己这等小伯爵能轻易占这个便宜的? 见山蛮大能肌肤各色条纹闪亮,每次闪烁都有一波巨刺射出,而看这架势再不用几轮,自己与王翦这两座符阵就要崩解了,溟破百一咬牙,双手捏诀,自“天命宫”内,一大堆黑幽幽、乌沉沉之物飞出,落在宫殿地上。 一见那堆事物,无论溟鸣还是王翦,都脸色大变,倒抽了口凉气。 旋即王翦恶狠狠道:“就要用此物,给这厮来个狠的。” 这时一声巨响中,尘土漫空,天地元气飞荡,山蛮大能终于将两座元素符阵生生轰碎,自其中飞掠而出。 “哈哈,你们这些后辈小跳骚,本命符阵都被吾破掉,还有什么招数?还是别白费力气,乖乖受死吧。”山蛮大能得意狂笑道。 “想的你倒是美。”溟破百一声冷哼,手一翻,一枚禁锢属玉符打出,化成一座八角形、淡黄色厚重光罩落下,将山蛮大能罩住。 “看来你们真是黔驴技穷了,这等小光罩可能困住我半盏茶?”山蛮大能虽然被挖了眼睛,但外感仍存,感应到这座光罩,心头大定,“哈哈”大笑,一边催动身躯肌肤上的条纹,就要再次释放巨刺将光罩轰烂。 “何用困住你半盏茶?眼下时间,已经足够了。”溟破百冷然道。 “老家伙,你怎么不感应一下,你脚旁都是何物?”王翦神色亢奋,大声叫道。 山蛮大能脸色狂变:“不好,是‘炸星雷’?” “正是‘雷神怒’的升级版‘炸星雷’!”溟鸣也恨声道,“死去吧,老贼!” 就见足足上百枚饭锅来大、色如黑金、遍布复杂符纹并且极度暴烈能量不住波动散发的硕大圆球,将光罩内地面几乎塞满,正是威能较之“雷神怒”成数十倍暴增的“炸星雷”。 天雷火、雷神怒,以及眼前的这炸星雷,都是大陆上出产的极为珍稀的一种矿藏——星玉,经“天命天殿”的天命符师特意针对山蛮、海妖两族而炼制的超强大杀器。星玉按照纯度高低,分为下品、上品,和纯品,下品一般用来炼制最低级的“天雷火”,至于上品则可以炼制“雷神怒”,而蕴含能量最为恐怖的纯品,正是炼制这“炸星雷”的不二之选。而以威力而论,一枚“雷神怒”足以抵过十枚“天雷火”,而一枚炸星雷”,可又足足相当三十枚“雷神怒”。 随着溟鸣一声怒吼,所有“炸星雷”表面符纹急剧闪烁,下一刻轰然炸开。就见光罩内一道刺眼欲盲的白亮光团爆起,旋即一大朵灰白蘑菇云飞速升腾而起,无数条恐怖至极的龙卷风柱四下狂卷,整座大殿的虚空壁障如同水波般剧烈扭曲波动不已。 大殿内围困山蛮大能的光罩,如同雪花遇火,直接消失无踪。而风消光散,就见山蛮大能竟然还站立原地,然而全身乌黑发亮的肌肤完全变成了惨白色,并且被炸出了一条条血肉翻卷恐怖至极的伤口,紫红血液流淌,至于遍布的青、金、赤纹路,更暗淡至极,几乎已经看不出来。然而除此之外,竟然别无异常,手臂、双腿、脑袋都完好无损,——山蛮大能躯体之强悍果真令人不敢小觑。 至于整座宫殿,也不愧是围困山蛮大能的牢笼,这等崩炸,竟然也丝毫无损,无论墙壁还是地面,裂缝都没有炸出一条。 “混蛋,你们惹恼我了,我要将你们精魂抽出,活活用火焰烧炼成灰。”山蛮大能虽然没有损胳膊断腿,但也全身剧痛,像被火烧般死去活来,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一个虎跃,身躯猛然对着溟百枚三人就扑了过来。 见几十枚“炸星雷”竟然都奈何不得山蛮大能,溟百枚三人心头大骇,而见山蛮大能势头,自己等人不等逃出洞府,必然被他给追上,溟百枚一咬牙,对溟鸣与王翦道:“你们走,我拦住他!”说着墨绿须发飞扬,干瘦老脸一抹儿决绝浮现,双手掐诀,“点星笔”“波”的一声化成一团蓝雾融入身躯之中。 下一刻,溟百枚一声凄厉吼叫发出:“老贼,死去吧!” 干瘦身躯像是吹气的糖人般急剧膨胀,全身肌肤变作赤红,最终“嘭”的一声一下爆裂,血肉骨骼尽数化成浓重血雾。而血雾翻滚凝缩,一道硕大蝌蚪形符文虚影一闪,最终形成一条十数米长、通体赤红、条条螺旋状玄奥符纹缠裹的狰狞血矛,对山蛮大能当胸投射而去。 “叔父!”溟鸣双眼泛红,一声凄厉呼喊发出,身形却毫不停滞,就此化成一道飞虹投出宫殿而去。至于王翦,一声不吭,闷头狂窜,却早在他之前就逃出殿不见了。 无论溟鸣还是王翦都心知肚明,溟百枚拼死自爆一击,虽然威力强大绝伦,但要灭杀山蛮大能依旧力有未逮,因此两人连回头看一眼兴趣都欠奉,各逃各的命。 果真,山蛮大能两条手臂闪电般抓住,正将血矛矛身给抓中,然而血矛力量之强超乎他想象,他两条手臂竟然抓握不住,“扑”的矛尖直顶在他胸口上,刺入有半尺深浅。 山蛮大能又是一声痛吼,其余十条手臂全部探出,抓中血矛,将它刺入之势给制住,旋即用力一拗,“咔嚓”一声响,生生将血矛给折断两截。血矛一下崩解,化成血雾慢慢飘散空中。 山蛮大能“呼哧”“呼哧”喘息了半响,十三个狰狞凶恶头颅不住左右摆动,耳朵“簌簌”抖动,最终一点儿声息也没有听到,整座宫殿完全一片死寂,显然一名可恶天命师的也没有了,不由“呵呵”发出一连串狂笑:“老夫被困这么长时间,只以为这辈子再也无法重见天日,要死在这座牢笼内,想不到而今竟然还能柳暗花明又一村,真是后土大神有灵啊!咯咯,老夫脱困,先去寻那个挖我眼珠的臭小子,不将之全家亲人朋友杀个精光,将之血肉化为飞灰,精魂用魔火烧炼千年,难消我心头之恨。” 山蛮大能肆意发泄了一通,又细细品味了一番即将得获自由的愉悦快感,才慢慢走到宫殿门口,就要跃身出殿。他无疑无比清楚,只要出了此殿,双足落在大地上,将能够汲取到大地之力,而被火焰烧灼数千年、变得伤痕累累的躯体,将会在最短时间内复原,甚至被挖掉的眼珠也会随之恢复,虽然不可能一下子两千颗尽数重生,但先重生三五颗应应急还是没有丝毫问题。 就在此时,第二重宫殿半空悬浮的那瑞气蒸腾的硕大玉盆,上面繁密符文倏忽条条光芒自发闪动,旋即“嗤嗤”声响中,惨白火焰猛烈喷发,化成一条条灵蛇般的锁链蜿蜒探出,横过数千米空间,纵横交错,凌空飞卷,将山蛮大能再次给粽子般困了个结结实实。 “啊、啊、啊,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活见鬼!混蛋!可恶!”刚刚还威风无敌嚣张万分的山蛮大能,陡然惊恐无地起来,不住凄厉吼叫着,一边拼死挣扎。 眼看就将逃出生天,远离这座困了自己数千年、简直噩梦一般的牢笼,那知在最后关头竟然又形势逆转,发现自己根本逃不出去,这巨大的落差无疑自云霄跌入深渊,简直太巨大了,任凭山蛮大能也是山蛮族一尊老祖,也是难以承受,精神几欲崩溃。 然而这惨白火焰所化的锁链,可是专门为禁锢他而炼制,他挣扎了几千年都破解不开,而今身负重伤,又那里能够挣得开? “不对,是有人在暗算本尊!没错,一定是这样!是那个混蛋?是那个混蛋?给本尊滚出来。”山蛮大能神色一变,宛如自梦中初醒,忽然惊声叫道。 山蛮大能刚才之所以能够脱困,就是玉盆内喷吐的惨白火焰忽然停止,失去能量来源,从而捆在他身上的火焰所化的锁链自动崩解所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可喜可贺 当时山蛮大能也没有多想,只以为是数千年过来,这玉盆运转太久,里面符阵终于崩坏了。而完全被狂喜淹没的他更没有仔细检查,急急向前殿逃窜而来,哪曾想当头又遇到数名强横的天命师阻拦,一番大战后,挨了揍,挨了炸,挨了矛扎,好不容易挺过来,将一干天命师打死、打跑,只以为逃出生天,那知最后关头玉盆符阵突然又好用了,又将他给捆绑上了…… 如此山蛮大能即使一个白痴,也感觉到不对头了,这一切就像是有人安排好,故意放开玉盆符阵,将他当做一条好用的恶狗给放出来,而等咬完人后,马上又将锁链再给他套在脖颈上。 任凭山蛮大能如何狂叫、怒吼,宫殿内一声回应也没有,只有锁链无视他的拼死挣扎,无比坚定地将他重新拖回了第二重宫殿内,跟原本一模一样重新吊在了半空…… 而就在山蛮大能被玉盆喷吐的火焰锁链重新捆绑了个结结实实,千里之外,神色疯狂满脸狂热的与一干天命师大战的数百山蛮武士,忽然同时动作一滞,就在这一瞬,他们识海同时失去了刚才无比清晰的先祖的召唤。 为首的金环武士也是一呆,旋即一声暴怒至极的吼叫发出,就在先祖召唤消失的一瞬间,他无比清晰感应到先祖神识发出的惊恐、绝望与悲愤,好像遭遇到了极为恐怖事情,一股英雄末路的无助与凄凉,隔着千里依旧剧烈撼动着他的神魂。 金环武士知晓,自己的这尊先祖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这厮也是杀伐果决至极的人物,一声狂吼发出,数百失魂落魄的山蛮武士再次精神大振,重新充满了斗志,不过却是陡然扭转身,向着相反的、十万大山外的方向冲杀而去。 山蛮大能先祖已经深陷不测,继续赶去探寻,眼前又有数千天命师围困,只能是自寻死路,为首金环武士当机立断,指挥一干山蛮武士开始突围,向着来时方向赶返。 逃出宫殿的溟鸣,就见同样化作一道虹光的王翦已经远在天边,即将消失不见了,禁不住心头恨恨骂了一句“狗贼”,不敢迟疑,一边催动遁光也要继续逃窜,一边识海天命宫震动,催发“连心术”召唤散布周围担任警戒的一干武元师前来保护自己。对于这座宫殿他真个心有余悸,毕竟山蛮大能就在屁股后头,小命要紧,委实不敢继续呆下去。 “先祖保佑,千万千万,让我脱得此难,顺利逃回家族。”溟鸣一边逃窜,一边心头暗暗祈拜祖先。 “嗨,对面的朋友,你还好吗?”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就在这要命时刻,忽然正对面一个爽朗声音响起,溟鸣抬头一看,一颗心直没有底般向着无尽深渊飞快沉沦,就见千洛突兀冒出身来,一脸亲切煦暖的笑容,对他大声招呼着。 “这厮竟然没死,真是好人不长命,祸害遗万年。”溟鸣情知千洛恐怖,自己绝非敌手,加上屁股后头山蛮大能随时都有可能自宫殿内飞出,脸上一抹儿狠辣浮现,就要催发“血炼”之术突破过去,逃之夭夭。 “哇呀呀呀呀,小儿,你还想跑?”悬浮半空的千洛,撩袍抖衫,眉眼乱跳,摆出一个正宗恶神降魔姿势,运指对溟鸣一点,一声大喝道。 紧接着,下方雪山之巅,二十四尊早已布成符阵严阵以待的金甲力士同时将手中大砍刀猛然挥出,一刀明似银镜、薄如蝉翼的刀刃轻盈飞射而来,自溟鸣半腰一掠而过,溟鸣一声惨嚎,两条腿被齐根轻柔切掉,伤口鲜血狂喷,身躯无力坠落,重重砸在山巅的万年冰雪上。 千洛飘飞而下,掠到倒在地上他的跟前,居高临下鄙夷俯视着他:“小贼,今天是不是你这辈子过得最刺激的一天?事先想不到事情会是这个结局吧?” “咯咯,小贼,你也别得意,即使你杀了我,你以为自己能逃出去?那山蛮大能可马上就要冲出来,临死能够拉着你垫背,我也赚了。”溟鸣情知以自己家族与千家的血海深仇,这小子根本就不会放过自己,因此更不告饶,神色凶厉的狞声叫道。 “事情的结局,恐怕又要超出你的想象了,——你所说的山蛮大能在那儿呢?”千洛诡异一笑,双手一摊,对他悠悠然道。 溟鸣一扭头,向身后宫殿看去,下一刻脸色一呆,眼神骇异,宛如白日见鬼,——就见整座雪山之巅寒风呼啸,大雪飞卷,此外空空荡荡,不用说山蛮大能,连同那座有巨柱支撑、宛如神迹般的宫殿,也直接消失乌有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山蛮大能呢?宫殿呢?这是怎么回事?我不相信,这一定不是真的。”溟鸣彻底疯了,神色癫狂,口吐白沫,根本不敢相信双眼看到的一切,凄厉尖叫着,一边不顾鲜血喷溅的恐怖伤口,就要向着山巅中央原本宫殿矗立的位置爬去。 千洛叹了口气,一脚踩在了他的脑袋上,将他脸颊直狠狠碾压在了冰雪上,一边假惺惺地道:“死到临头,别想那么多了,——你临死前,难道就不想再见你老爹一面,好好的与老来丧子的老人家告个别?” 溟鸣双眼的怨毒之色宛如江河之水,堪称无穷无尽,死死斜睨着千洛,狠声道:“要杀就杀,少废话。”溟鸣那里不清楚,这个混蛋分明是想用自己的死,来刺激老爹。 “这么不上道。”千洛叹了口气,一挥手,眉心一道星芒喷吐而出,落在溟鸣眉心上,并且无比粗暴地狂钻而入,溟鸣一声闷哼,过度痛苦下,五官陡然剧烈扭曲起来,宛如经受凌迟酷刑。 “在这儿了,可是找到了。”千洛星芒一缩,带着一枚蝌蚪形玉符自溟鸣眉心飞出。 “大罗承星盘!”溟鸣满脸是血,狰狞如恶魔,一字一顿道。 “很喜欢是不是?想了很多年是不是?此次你老爹就是让你来夺取此物是不是?可惜,你这辈子是捞不到手了。”千洛笑吟吟道,一边随手激发了那枚玉符,一面光镜就此显出,很快端坐“通天扶桑树”洞府内修炼的溟百枚,就出现镜面上。 万万没有想到出现镜面内的是眼下这幅景象,看着自己将之当做家族继承者苦心培养十几年的爱子,双腿被断,被人踩着脸颊,碾压在冰雪之上,满脸血污,气息奄奄,饶是溟百枚修炼日久,城府深沉,喜怒不形于色,此时也忍不住大为震怒,自法台上一跃而起,厉吼道:“是什么人,敢伤我溟百枚的儿子?给我滚出来。” “嗨,溟大爷,十几年不见,您老人家可好?看你的面相丝毫不见老,越活越年轻了,真是可喜可贺。”千洛一歪头,将脑袋探进了镜面,对溟百枚招手老朋友般含笑招呼道。 “是你!”对于千洛身份、相貌,以及近十几年生活的所有资料,溟百枚早都搜罗清楚,而今一见,面色一变,失声道。 时隔十余年,再次见到这名导致自己家族彻底覆灭的罪魁祸首,看着他与十余年前毫无变化的高大身材,青色胡须,以及暴凸双眼,千洛脸上笑容不变,眼神忽然变成了两座深不见底的深潭,身后虚空似乎有暴怒的上古凶兽在咆哮、怒吼,而漫无穷尽、倾三江五湖之水难以洗刷的煞气、杀气,弥漫散发。 “溟大爷,你杀我父母,我宰杀你儿子,对于我的复仇,不知道你可满意?”千洛咧嘴一笑,就当着溟百枚的面,自“天命宫”取出一柄大砍刀,“噗嗤”一声,将溟鸣脑袋给干脆利落剁了下来。 溟百枚如遭重击,身躯剧烈一晃,双眼瞬间赤红,睚眦欲裂,一股极为骇人的疯狂气息暴卷,洞府内所有桌案书籍碗盏等等物品尽皆粉碎,化为飞灰。 “这种无力的滋味儿是不是很不好受?可我为什么感觉这么畅快?”嗅着溟鸣脖颈喷发出的浓重血腥气,一手操刀,满身是血的千洛宛如恶魔、屠夫,悠悠然道,“复仇的滋味儿,是这么的让人迷醉啊。我喜欢。溟大爷,洗干净脖子,让你的所有庶子、所有亲友,也都洗干净脖子,我会赶过去,一个一个砍的。我都打听好了,总共七百八十九人,一个不多一个不少。” “嘭”的一声,银镜粉碎,溟百枚消失不见。 “年纪这么大,火气还这么盛,看来这老家伙身体好得很,在自己向他复仇前是绝对死不了了。”千洛一副内行地点头道,一边悠悠然一挥手,将溟鸣“天命宫”内喷出的玉符、血髓玉、各色灵药等等,尽数收了起来。 自始至终,除了一开始的失声惊叫,眼睁睁看着儿子被砍死的溟百枚,再一个字也没有说,他无疑清楚说什么也没有用。 “今天将这老家伙撩拨的不轻,暴怒的老虎接下来会做什么呢?想一想就让人充满了期待啊。”千洛摸着下巴美滋滋地想着。 就在这时,像是一座肉山般的司马昭,飞上了山巅来,手里居然还一边一个拎着王导、谢安,只不过他身上灵袍沾满了鲜血,呼吸也大为粗重,好像剧烈运动了一番。 “溟鸣那小子的所有武元师,都被我给杀干……”司马昭表功的话语说到一半,就再也说不下去,乍着舌头道,“你、你还真将他给杀了?完了、完了,这下完了,这小子可是溟百枚的心头肉,你杀了他,溟百枚一定会发疯的,特别我刚刚还灭杀了这小子的武元师,完了、完了,我与你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是你的帮凶,那老贼非连我也杀了不可。” 看着身首异处,尸体都彻底冻上了冰雪的溟鸣,王导、谢安也是脸色狂变,如同土色,再看千洛,被捆绑的粽子般的身躯居然不住哆嗦起来,心头无尽恐惧泛起。他们这时才彻底明白,眼前这小子不但是个恶魔,更是个不在乎自身死活的疯子! “自己惹谁不好,偏偏惹这么一个家伙。”王导、谢安心头无尽懊丧泛起,更充满了怕这小子也悍然砍死自己的恐惧。 “看吓得你。”千洛一脸鄙夷地道,“放心,溟百枚老贼就是再暴跳如雷,也是不敢直通通亲自跑过来灭杀我的,小爷背后可是有老师的,他敢那么干,我老师也就敢打杀了他。眼下虽然溟鸣被我宰了,不过是我们这些小辈之间的争斗,只能说明他的儿子不争气,能力不足,按照天命师一脉不成文的规矩,像他这等老家伙,不能公然出手复仇的。如此一来,他就只能偷偷摸摸使用点儿见不得人的手段了,而手段见不得人,自然动作就不能太大,如此小爷又怕他个鸟儿?你又怕他个鸟儿?” 听千洛自信满满话语,显然对于一切事先早有通盘思虑谋算,而今对他已经大为信服的司马昭,用力点了点头,一颗悬着的心就慢慢放了下来。 而转头看着空荡荡的山巅,那座牢笼宫殿已经不见,里面那尊实力强横不可一世的山蛮大能也消失无踪,干净的好像根本从来没有出现过,司马昭大为不解,疑惑看着千洛。 千洛耸了耸肩:“我也不知,突然间就没了。” 司马昭点头,叹息道:“也是,这等天命师至尊强者炼制的宫殿,上面不知加持了多少神异符阵,感应到已经暴露,然后飞走再次隐匿,也大有可能。” 而看着千洛老神在在的神色,司马昭忽然一个怪异念头涌上心头:今日发生的这一切,怎么感觉有些别扭,莫非都是眼前这小子布局设计的?毕竟这一连串事情,就像是事先编定好的剧本般,一幕幕上演顺畅,虽然有几次这小子危机深重,但而今想来,却都有万全防护措施,滴水不漏,根本就有惊无险……况且这小子,还是今日最大的获利者……(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我也有一身艺术细胞 如此想着,司马昭忽又自失一笑,摇头将这疯狂离奇的念头丢出了脑外:这小子也不过与自己年纪相仿的天命师而已,那里那么厉害?再说了,仅仅那座洞府,就不是他能够随意收走,至于那尊山蛮大能,更不是他可以随意号令。 司马昭不知的是,就在此时,千洛识海九重五门天命宫一旁,又有一座小上很多的两重宫殿矗立,而第二重宫殿半空,一只玉盆惨白火焰喷发,将一尊超过百米的山蛮大能牢牢捆绑,不住烧炼,声声惨叫响起…… 此时,一道虹光落下,冉小冉飞了回来,对千洛摇头沮丧道:“王翦跑得快,我没有追上。” 千洛笑道:“无妨,让他多活几日,天天担惊受怕,受尽折磨,岂不是更好?” “这两个货如何处置?”将手中的王导、谢安,物品一样对千洛一扬,司马昭问道。 一听此话,王导、谢安挣扎着抬起头,哀求地看着千洛。原本两人自恃门阀嫡子,以为千洛再凶狠嚣张,也是万万不敢灭杀他们的,而今见到这厮一刀将身份比他们高贵的多的溟鸣给砍下了脑袋,这个杀鸡儆猴可是把他们吓坏了,也就被司马昭给堵了嘴,否则已经开始哀求出声了。 “嗯,就由你来处置吧。”千洛不在意道。 司马昭精神一振,情知千洛这是要试验试验自己的手段,看自己能否不留任何后遗症地处理了此事,毕竟而今千洛已经树敌够多,这两个家伙实在不适合杀;但也不能白白放过他们,免得这两个家伙好了伤疤忘了疼,立即又扭过身来报复。 挠着大脑袋想了想,司马昭就感觉自己应该想个什么招儿,既能捏住这两个家伙的痛处,让他们不至于一放开立即转过身来报复,又还能好好消解消解自己心头对他们的愤恨。忽然他双眼一亮,想到千洛用鞭子狂抽自己,然后再让人录下来敲诈自己的事情,忽然兴奋起来,浑身肥肉都被自己灵光闪现的念头激动的凉粉般剧烈哆嗦起来,对千洛道:“这事儿有办法了,将你‘焚情花’给我两朵,我保证弄得妥妥的。” 千洛一愣,看着他满脸的淫笑,忽然感觉这厮感情也不是什么好鸟儿,当即默不作声自天命宫内取出了两朵“焚情花”丢给了他。 小心接过“焚情花”,司马昭像是打了鸡血,大馒头般的胖脸兴奋的通红,拎着王导、谢安,避开冉小冉,一溜儿小跑向山巅的一个小山凹,一边“嘿嘿”不住笑着对两人道:“听闻你们向里都好男风,没有亲眼得见,一直是我此生最大的遗憾。今日你们两个有福,我也有眼福,在这冰天雪地里,在这碧穹为被、大山为床的豪放环境里,你们两个就彻底放开自己,痛痛快快来一场男人间的战斗吧,让这天穹、让这雪山,见证你们的激情,为你们的火辣的战技而颤抖吧……” “唔、唔、唔……”听着这厮的风言风语,无论王导还是谢安都脸色大急,拼命挣扎,口里不住“呜咽”出声,却被不管不顾的司马昭给径直拎走。 “灭杀溟鸣倒也罢了,关键你竟然将这座洞府,连同洞府内的山蛮大能都一古脑儿收刮干净,你不感觉自己太过胆大妄为?我可不信东域的那位堪称人族最至高之一的神祗,会不知晓这座牢笼的存在,因此你这么做,可是等于在撩拨这位高高在上的存在。一旦他发怒,那怕你有金秉坤圣王作师父,也是无能为力。”冉小冉皱眉对千洛有些担忧道。 千洛“哈哈”一笑,与她并肩看着这满山雪景,一时间豪情万丈,:“你想的太多了,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严重。你只说,今日过得可刺激?接下来想不想找点儿更刺激的?” 一听千洛此话,冉小冉双眼陡然一亮,一边用力点头,一边暗暗打定主意,真个那位至尊大佬出手,要对千洛不利,那无论如何也要闹着家里的老头子出面,帮他渡过此劫。 接下来两人顾不上赏雪了,脑袋慢慢凑在了一起,不住相互低声嘀咕着什么。 不知过了多久,司马昭满面春风步伐轻盈地飘了过来,一脸矜持地对千洛一叉手,带有三分邀功之色地道:“幸不辱使命。” 千洛瞥了他一眼:“用到那‘焚情花’了?完事儿将他们放了?” 司马昭点了点头,很有几分迫不及待地一晃手中的一枚“留声镜像符”,得意道:“你放心,有此物在,保证这两个家伙服服帖帖,老老实实,绝不敢对您动丝毫歪歪心思。”顿了顿,司马昭又忍不住道,“呵呵,你是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有多么的疯狂,今日我算是开了眼界了。在这冰天雪地撒尿成冰的环境里,两人愣是一丝不挂上演无遮大会,相互狂干了半个时辰之久,敬业的精神,火辣的激情,真是让我钦佩。” 千洛一愣,情知这厮对那两个家伙恨之入骨,而今落入他手里,那里还能轻放过他们?经过此事,想必那两个家伙这辈子都休想再他面前抬起头来。 司马昭得意自吹道:“千洛大爷,我感觉自己也有一身的艺术细胞,整场景象拍摄的,既最大限度地忠实了真实发生的事情,此外又极具艺术性,——你要要不欣赏一下?” 那副场景,仅仅想象一下就太美不敢看,千洛瞪了他一眼:“免了,你留着自己慢慢欣赏吧。”置司马昭遗憾的神情不理,道,“除此之外呢,录完影,你就这么白白放他们走了?” 司马昭一愣,点头道:“是啊,还需要干什么?” 千洛叹息一声,拍了拍他的肩头:“看来你只不过学了我的皮毛,还没有学到精髓。算了,我也没有那个精力教导你,你带着这枚玉符跑一趟宛罗城,去天命殿找白骡商会会长左长老,他会对你有所帮助的。” 说完,千洛一扯冉小冉,两人飞身而起,冉小冉丢出小白蛟,两人站在小白硕大脑袋上飘飞而去。 冉小冉疑惑道:“怎么这么急?”两人这段时间朝夕相处,相互已经无比熟悉,千洛这个举动在司马昭眼里没有什么,但在她的眼中,立即察觉出异常。 千洛脸色凛然,沉声道:“我‘天命宫’出了问题,我们需要抓紧回到通晶银庄园,那儿比较安全,我需要休养一段时间。” 冉小冉一惊。 雪山之巅的司马昭,眯着眼看着千洛、冉小冉飞得没了踪影,白胖圆大脸满是欣喜、崇拜,喃喃地道:“祖宗,孙儿可是服了你了,刚才在宫殿内,在那等要命时候你让我背叛溟鸣、王导一干人,选择与这小子站在一起,我真以为自己一定是小命不保了。想不到最后这小子竟然能够翻盘,也是他运气好到逆天,被死死困住的山蛮大能会突然脱困,将溟鸣家族长老给灭杀,王翦、溟鸣等重创,从而最后这小子大捡便宜,——您老人家莫非是未卜先知,能够事先预见结局?”说到最后,司马昭的话语充满了亢奋,如果自己的祖宗真正能够未卜先知,预测未来,那可是多带劲儿的一件事儿?以后自己趋吉避凶,一切还不将顺风顺水? 司马昭天命宫内,“点星笔”上空,悬浮着的那团红光祖灵足足沉默了半响,才一个意念波动发出:“我那里能够未卜先知,我刚才是凭感觉选的。” “什么?”司马昭像是被野狗咬了一口,讶然跳脚道。 “当时我也没有想过能是眼下这个结局,我不过是凭感觉,——就感觉这小子不应该死在这儿。” “我的祖宗,你不觉得自己太儿戏了?要知道你呆在我天命宫,我要死了,你也活不了啊,你怎么这么不将我们两个的命当回事儿?”司马昭一阵阵后怕,白胖圆大脸一层汗水渗出,忍不住抱怨道。 “那是你不知道,当日我被这小子用‘大罗承星盘’拖入他的识海,在他的识海看到了什么?”红光祖灵语气深沉地道。 “你看到了什么?”司马昭忍不住大为好奇。 “也罢,不妨让你看看。”随着红光祖灵话音一落,司马昭白胖圆的大脸神色呆滞,神识生生被祖灵给扯进了识海。 红光祖灵神魂一下展开,将司马昭神识整个裹住,接下来,司马昭神识就此进入了一个红濛濛、迷茫茫一片,堪称无边无际的怪异空间。司马昭情知自己是来到了红光祖灵的识海,就并不慌张。而红光祖灵的识海忽然一副景象出现,赫然是一座九重五门、霞光缭绕瑞彩蒸腾的宏伟宫殿,较之天命天殿的神宫可都要宏伟尊贵数倍。 “感情这小子的‘天命宫’,竟然是最高级别的‘宫’级。”司马昭心头凛然,知道这座宫殿就是千洛那小子的“天命宫”,随之不神识由自主被红光祖灵神魂带着进入殿内, 一入殿,下一刻,他陡然发出一声惊恐至极的尖叫,像是被人用尖刀狠狠捅在了**上,神识一下缩成了一团。就见硕大无朋的“大罗承星盘”密密麻麻符文重叠融合,不住晦涩旋转,其上亮如精银滑如琉璃、粗壮的超出想象的“点星笔”光芒散发,围绕点星笔的三枚符文轻盈飞旋,一切恍若神迹…… 而这一切还都不是司马昭惊恐尖叫的真正原因,就见随着“大罗承星盘”旋转,那根“点星笔”笔尖所指的虚空,原本坐镇中天、堪称万星之主、被世间所有天命师尊为帝王的“帝辰星”竟然光芒黯淡,几乎消失不见,代之的赫然是在它正北方,一枚较之它足足大了两倍的梭形大星,一道紫莹莹星光投射而下,宛如天瀑灌下,源源不绝注入“点星笔”…… 就在司马昭神识陷入惊恐莫名境地中时,眼前景象陡然一变,再次回到了红濛濛的祖灵识海中。 司马昭神魂触电般不住哆嗦着,半响才慢慢稳定了下来:“好祖宗,我刚才看到的景象,不是做梦吧?真是你当日看到……” “不错。现在还怨我为什么做出那个决定,执意让你选择与千洛大人站在一边了吧。” “怪不得这小子修为提升这么快,资质这么逆天,原来、原来他牵引下的,并非‘帝辰星’,而是‘斗母星’啊!”司马昭依旧有些没有自震惊中醒过神来,喃喃地道,有些苦涩,更有些庆幸。 “我而今之所以变得能够与你随意交谈,而不像以前呆在你的识海半死不活,只有在你遇到生死威胁时才出现救你,就是当日被那小子拖入‘天命宫’用‘大罗承星盘’磨盘般磨了半天,虽然神识被磨去了大半,但因祸得福,反而剩余神识变得更加精纯,才能够与你自如交流。”红光祖灵慢慢道,“至于接下来你要怎么做,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司马昭重重点头:“我将坚定站在那小子、呃,是千洛大人一边,眼下马上按照他的吩咐,赶往宛罗城天命殿,拜见那位白骡商会的什么左长老……” 宛罗城西南一万三千里处,莽莽荒原上,朔风呼啸,黄沙如雾,天上碧穹星辰尽皆变成了玄黄色。 嘶吼连连,鲜血喷溅,一场生死激战正在这片荒原上进行。 四五百余天命师驱使着近千武元师,显化“星象显化”,各类符文所化的各色星芒,加持庞大身躯之上,就此将金环武士带领的一干显化图腾法身的山蛮武士给团团围裹住,不住攻杀着。 山蛮武士们在金环武士指挥下结成了一个刺猬形法阵,任凭一干武元师拼死狂攻,悬浮武元师之后半空的天命师利用符文进行远距离打击,却愣是稳如山岳。 自从感应到山蛮大能气息消失,凶多吉少,金环武士万般无奈带领山蛮武士开始突围。然而在十万大山搜索先辈天命师洞府,做着白日美梦的天命师却是将他们当做了不世奇功,像是嗅到了鲜美猎物气味儿的狼群般蜂拥而来,一直紧紧缀在他们身后。 出了十万大山至今已有四五日余,这一路上简直就是鲜血铺就,刚刚杀退一批,不等稍稍喘息,立即又有一批天命师冲杀而来,堪称无休无止。而且战且逃至今,金环武士原本三百五十下属也仅仅剩余不足三百之数。虽然身处险地,无时不面临着覆灭之局,但金环武士却是心头充满了无尽的惊喜。 “杀!”见围攻了近一个时辰,无论是武元师、天命师尽皆有些精神萎靡,攻势不振,金环武士大为亢奋,陡然一声令下。三百山蛮武士同时大吼,身躯浓郁血光一闪,双足向着大地重重一顿,一道道岩石、泥土形成的土浪,腾起数十米高,巨潮般翻滚而出。 重重包裹住他们狂攻的一干武元师,根本没有想到他们竟然能够发出如此大威力的反击,一个个惊恐无地,紧接着土浪卷来,一个个身上加持的星芒纷纷消散,筋骨尽断,就此被生生活埋。 看到这一幕,后方天穹之上的数百天命师吓得魂不附体,一声呼喝,驾驭遁光就要纷纷遁走。那知金环武士又是一声低吼,所有山蛮武士同时身躯原地飞转三圈,将手中巨刃猛然投掷了出来,“噗噗”声响中,逃得慢的天命师就此被巨刃射中,中了石子的鸟雀般纷纷掉落而下,活活摔死…… 参与的一干天命师真个成了惊弓之鸟,彻底胆寒,再也不敢逗留,纷纷窜了个没影儿。天命师与山蛮战斗就是占了这点儿好处,身为炮灰的武元师十有九死,但天命师却不过十有一死,凭借的就是短途飞行来逃得性命。 看着纷纷仓皇逃窜的天命师,金环武士不仅不怒,反而“哈哈”发出一阵得意狂笑。银环武士走了过来,也一脸意外欣喜:“想不到人族腹心之地的天命师,竟然退化到这等地步,会被活活吓破了胆。” “不止如此。我们自从在大山中与这些家伙接战,至今已经杀了他们有数百,打跑了数千吧?这要在两族交战的前线,那些天命师仅仅只需要眼前这些软骨头的五分之一之数,你我,还有这批弟兄,就已经全部身死一个不剩了。”金环武士冷冷道,顿了顿,双眼流露出深沉光芒,“此行我们虽然没有救出先祖,但这个消息,也足以敌得过我们暴露的代价。我们那怕都战死,也要逃回去一个,将人族腹心之地天命师的情况送递回族内。” 金环武士无疑也是山蛮一族的精英,非常清楚这个消息,对于山蛮族来说意味着什么,因此断然下了决定。 “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金环武士定定看着银环武士,沉声道。 银环武士身躯一震,旋即一咬牙,重重点了点头。(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活见鬼 此时一干山蛮武士,自土山内将活埋的还没有死透的武元师纷纷给挖出来,然后趁着还有一口气,砍掉脑袋,手臂将尸身高高举起,将脖颈喷出的鲜血浇灌在那些受伤颇重的山蛮武士脑袋上。 随着武元师的精血淋上,受伤山蛮武士脑袋陡然条条血色条纹蚯蚓般凸起,不住虬曲蠕动,宛如活物,贪婪吮吸、吞噬着。受伤的山蛮武士,除非被砍下了脑袋,此外无论是断腿残臂,还是胸腹洞开,随着一层血光覆盖下来,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复原。 山蛮武士之所以能够在数千天命师的围攻下,坚持至今,人族腹心之地天命师承平日久,战斗力大为虚弱固然是主要原因,但他们凭借武元师精血,源源不绝取得补给,恢复伤势,也是一个极为重要原因。 “如果族内大佬得知这个消息,派遣一支精锐空降人族腹心之地,凭此以战养战,还不纵横披靡?”看着麾下下属不住飞快复原,银环武士全身血液发烫,如此暗自想道。 见银环武士双眼泛红,以为他担忧刚才自己交给他的使命,金环武士一笑,对于自己的这名副手他无疑非常满意,而如此长时间相互托付后背大战下来,之间情感早超越生死,拍着他肩头安慰他道:“不必紧张,以我来看这分明是最后一批拦截的天命师了,整个潍安界辖下天命师眼下都被我们杀怕了,不敢继续来追了。至于别的外领、外郡的天命师,朝歌领领主利用神通紊乱天机,将十万大山异动给遮蔽,却恰好也遮蔽住了我们,给了我们极为难得的逃遁时机。” 银环武士点头,又有些担忧道:“可是你不是说朝歌领领主紊乱天机仅仅十天,眼下已经是第九天,明天就将真相大白,别的郡、领的天命师依旧会源源不绝追杀而来。” “哈哈……”金环武士一阵大笑,到了眼下有些事情也无须再隐瞒了,道,“知道我为什么选择向这个方向突围,而不是返回宛罗城主府的庄园?就是我得到消息,宛罗城主府的庄园已经被他们同族天命师攻陷,落入别人之手,陶荣连同我们五十弟兄都战死了。而除了陶荣,我们山蛮族在人族腹心还有别的路径,眼下就有人在十几里外,正在等着接应我们了。”说着,金环武士向着西方一指,“看到那条笔直冲天的黑烟了吗?那就是我们约定的信号,只要抵达那条黑烟,我们就将彻底安全。” 银环武士大喜,咧嘴笑道:“还真要感谢人族中的这些吃里扒外的败类。” 金环武士耸了耸肩:“谁说不是呢?如果不是有他们,我们与海妖两族想必早就被人族给灭杀了吧?为了自己家族的区区私利,大肆贩卖强大攻击、防御性甲胄、兵刃给我们,对于他们,我怎么就这么喜欢呢?” 银环武士,连同一干山蛮武士,尽皆发出一阵愉悦的大笑。 “笑得很开怀啊?很得意是不是?呵呵,呵呵,我也很快活、很得意,唯一的遗憾,你们怎么就这么几个人?为什么不再多点儿呢?”一个粗豪而雄壮、充满了浓浓遗憾的声音忽然自东方滚滚传来. 金环武士、银环武士,连同所有山蛮武士尽皆一惊。 东方数里外一处小山坡忽然“轰隆”一声巨响,一下炸开,巨石纷飞、黄土弥漫间,半座山坡就此飞上了半空,小山坡一下变成了一座小山坳。数百名人族甲士各骑一匹“独角魔狼”,自山坳内汹汹冲出,冒着自半空“簌簌”坠落的土石,宛如一条巨龙般对一干山蛮武士直冲过来。 金环武士、银环武士受惊的兔子般不住警惕转头四顾,但见除了这队甲士外,整个平原一片死寂,再无别的人族天命师出现,两人不由大讶,尽皆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难以置信:这队人族甲士想抢功劳想疯了?数百人族天命师带着各自武元师,刚刚都锻羽而归,死伤惨重,他们这区区数百甲士,更没有天命师压阵加持攻击、防御符文,竟然冒出来狙杀自己,这不是一心寻死吗? 而两人身后一干山蛮武士陡然发出一阵轰然大笑,看着不知死活冲来的数百甲士眼神就充满了蔑视与高高在上的不屑。一干山蛮武士的确有这个资本与底气来轻视人族甲士,他们的对手向来可是人族的天命师与武元师的,至于甲士,呵呵,他们一人足以轻易屠杀数十、上百,实在没有丝毫的挑战性。 “人族,看来还真有不少有血气之勇之辈啊,只可惜,血气之勇可弥补不了真正实力的差距,故而这种血气之勇也就成了没头脑的愚蠢之举。”银环武士摸着下巴,一脸嘲讽地道。 金环武士一双锐眼死死盯着这队甲士,忽然面色微沉,摇头道:“这队甲士看来可不是那么好对付,你看他们的甲胄。” 银环武士一怔,仔细一看,脸色也是一怔:“通晶银精甲?”就见驱使“独角魔狼”疾驰而来的三百甲士,赫然与他们身后一干山蛮武士一般无二,尽皆身披银亮光芒闪烁、光滑莹润至极的“通晶银甲胄”! “这批甲士财力够雄厚啊,三百套‘通晶银精甲’可是价值不菲,他们背后的主子耗费这么大代价装备他们,就让他们今日来白白送死?难道就一点儿不心疼?”银环武士狐疑道。 “非但如此,你再看他们的腰带、兵刃。” 银环武士闻言再次定睛一看,这次却是神色更加讶异,就见三百甲士腰间束着的腰带,各有一道紫莹莹的宝光散发,形成一层紫色护罩,笼罩在每名甲士身躯之外;此外手中每人各持有三到四根不等的丈八蟒矛,矛身粗直黑沉,丝毫光芒不露,矛刃却是有斑斑蓝色星芒闪耀,显得极为玄异。 “是天命天殿出品的‘宝光腰带’和‘星砂蟒矛’?这两样装备向来可是男爵以上位阶天命师的武元师专属,这三百甲士怎么竟然也装备了?”在前线与人族不知大战了多少次,对于人族的装备银环武士显然极为了解和熟悉,一眼看出,倒抽了一口凉气道。 此时无论金环武士还是银环武士,心头都隐隐一丝不安泛起,已然不敢丝毫小觑这队原本在他们眼中看来不过是自寻死路的甲士了。 “哈哈,哈哈,太好了,杀了他们,将他们的‘宝光腰带’和‘星砂蟒矛’统统夺来,——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三百山蛮武士可不像两位首领那么谨慎,看清楚一干甲士的装备后,尽皆狂喜叫道。 无论山蛮还是海妖对于锻造甲胄与兵刃等装备,都极不在行,所出品的装备较之人族可是差了不止一个等级,故而对于人族的精良强大装备向来垂涎万分,从而也就有了与人族败类天命师勾搭,高阶收购人族装备的举动。 就在这时,三百甲士已然冲到了一干山蛮武士身前不足数百米,就在金环武士刚要举起手臂,让自己下属山蛮武士布阵迎战时,对面为首威武高大、神色坚毅的甲士首领将一根“星砂蟒矛”一举,大吼道:“下骑!” 三百甲士同时一勒“独角魔狼”,“独角墨狼”戛然止步,钉子般稳稳站立当地,并且一声嘶叫不出。接着三百甲士同时翻身下骑,越过坐骑,列队成阵,直刀剁斧劈般齐整,一股精锐杀伐之气毕露。 金环武士听出为首甲士的声音,正是刚才叫嚣吓了自己一跳的家伙,不由冷笑道:“癞蛤蟆打哈欠,你好大的口气啊,区区三百甲士竟然就敢拦截我们同样数量的山蛮武士,不得不说,对于你视死如归的勇气,我倒很是钦佩。” 金环武士表面一脸不屑,实则暗暗高度戒备,双眼更鹰隼般不住四下扫视,看有无大批天命师突然冒出。眼前三百甲士虽然装备精良超乎他的想象,但越发如此,越发让他确定,暗中肯定还隐藏有什么阴谋,因为没有任何一人,那怕是天命天殿的大佬,也不舍得将这么一批无疑穿了黄金般贵重装备的甲士给赶来送来。 “混蛋,你乱撒摸什么?告诉你,没有别人了,今天收拾你们的,就是老子与身后的三百弟兄……怎么,不信?妈的,真服了你了。”为首甲士忿忿骂了一句,扭转头,对身后的三百甲士大吼一声,“弟兄们,这些龟儿敢小看我们,都抖抖精神,让他们长长见识,也知道知道咱们人族的甲士也不是吃素的。” 随着为首甲士的一声令下,三百甲士同时低吼出声,纷纷开始变身,尽皆释放出——图腾法身,变成了一尊尊或两头两臂,或两头四臂,或三头六臂,浑身筋肉虬结无尽力量感弥漫的山蛮武士! 三百甲士同时变身,狂暴而雄浑的杀气、煞气涌动,队列后方的三百“独角魔狼”眼神恐惧,齐齐四腿一软,全部匍匐在了地上不住“瑟瑟”发抖。 看着变身后的三百甲士,金环武士连同一干山蛮武士陡然双眼暴突,像是被狗咬了屁股般纷纷跳了起来,满脸骇异: “这是怎么回事?” “活见鬼!” “他们、他们怎么能变身成为我们?” …… 而其中有些脑袋不够灵光的,甚至还在呆愣愣叫道:“这是我们的同族弟兄啊,难道是来接应我们的?” 对于这些脑袋不灵光大放厥词的,金环武士恨不得一巴掌抽死。他能够被选出,前来人族腹心之地交易,也是智计多端、谋虑周全之辈,联系前几日十万大山深处山蛮大能先祖突然被自己感应到,然而不久后又诡异的失去联络,干净的像是自这个世间消失了一样之事,他心念电闪,厉声道:“你们这些罪该万死、应该下地狱的混蛋、杂种,你们是汲取了我们先祖的精血,融合后变成了这副样子对不对?我要将你们给统统杀光!” 听金环武士的怒吼,银环武士以及一干山蛮武士尽皆恍然,一个个心头怒火喷涌,血液燥热:他们之所以不惜冒着横死的危险,暴露在这人族腹心之地,为的就是企图将先辈大能给救回,哪曾想,竟然先辈大能被这些下贱可恶的人族所算,抽取了精血,融合后变化成了他们族内武士模样,这如何能忍? “那么激动干什么?不就汲取了你们祖宗的几滴精血嘛,多大点儿事儿?.呵呵,现在还怀疑我们有别的隐藏的阴谋吗?早就告诉过你,别胡乱撒摸了,今日终结你们的敌人,就是吾等。”要离也释放出自己的三头六臂“图腾法身”,挥舞着四根新装备的“星砂蟒矛”,如此悠悠然道。 “你们这些肮脏卑鄙的混蛋,今日我要将你们统统砍成肉泥。”金环武士愤怒吼叫道。 随着金环武士一声令下,三百山蛮武士同时巨吼,挥舞巨刃,各自身躯图腾翻涌,山岳虚影升起,开闸的潮水般主动对要离等三百甲士就冲了过来。 要离也二话不说,无比干脆大矛一挥,一马当先挥舞四根巨矛就冲了上去,三百甲士自紧随其后,一群下山虎般对一干山蛮武士悍然迎去。 金环武士一脸冷笑,虽然这三百甲士融合了先祖精血,变身成为了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山蛮武士,自外看一副战力强悍的模样,但却毫不放在他的心上。 他眼神老辣至极,早看出这批甲士虽然吸纳了他们先祖精血,但毕竟属于人族,先天不足,与自己这等真正山蛮武士相比,战力实则还是相差不少的,眼下看上去气势汹汹,实则就是纸老虎,一接阵足以将他们轻易刺穿,彻底打垮。 金环武士自信满满,挥舞巨刃跑着跑着,与甲士距离越来越近,然而心头渐渐一阵不安泛起,本能就感觉事情有些不对头。他心下暗凛,对于自己的直觉他可是无比相信,在以往屡次与人族天命师生死大战中,可是数次救过他的命。 毫不迟疑,金环武士开始细细体会心头的不安从何而来,而几乎一瞬间,他已然清楚,之所以本能感觉不安,就是随着双方距离越来越近,他发觉这批甲士神色很不对头,——这些家伙一个个不但毫无面对强劲敌手的紧张、谨慎,反而无比怪异的都双眼血红,神色亢奋,就像是、就像是饿狼看到了大肥肉? 金环武士大为恼火了,自己堂堂三百山蛮武士精锐,即使在族内,也是一支不可忽视的强悍力量,而今竟然被人当做肥肉来看待,简直就是耻辱。 金环武士当然不知,要离在对一干甲士做战前动员时,是如此说的:“此次山蛮武士人数众多,三百几十个呢,咱们弟兄一人分一个都还有富裕,因此此次大战,千洛大人下了命令,谁砍杀的山蛮武士脑袋,就归谁所有……” 因此,眼前这幅景象在金环武士眼里就变得如此诡异。对于一干甲士来说,砍杀一个山蛮武士脑袋,那就是能够让自己位阶飞跃,变成与男爵天命师比肩的强大存在,这种好事放眼整个大陆又那里去找?如此那有不疯狂、不亢奋的道理? 当然,高亢的精神可代表不了真正的实力,虽然一干甲士神色骇人,金环武士却依旧沉住气:身后的三百山蛮武士总体战力毕竟较之这些杂种强大太多,任他们再蹦跶,再亢奋,也脱不了全部身死的结局。 就在金环武士如此傲然抱着必胜信念,双方距离已经不足百米,再也没有退缩甚至转圜逃遁的余地时,对面一马当先的那魁梧首领,忽然又出了幺蛾子,大矛一举,大吼道:“星象显化!” 接着,他原本已经足足有四丈高矮的身躯,陡然再涨一倍,变成了七丈之巨,宛如巨灵神尊,浑身紫光闪耀,煞气蒸腾,挥舞四柄巨矛,另外两只手虚空一握,两柄光矛凝成,就此凶神恶煞般飞扑而来。 紧随他身后的三百甲士,也齐声低吼,一股凶戾杀气狂卷,就此纷纷身躯再涨,变成了四丈、五丈、七丈不等的高大威猛神祗,落足如雷,大地震颤,紧随要离身后冲卷而去。 见到这一幕,金环武士如坠冰窖,魂魄似乎都僵固了,绝望喃喃道:“这、这怎么可能?这儿怎么能够突然冒出三百武元师来?” 三百甲士,竟然在最后双方即将接战的要命关头,全部进行“星象显化”,变身成为了武元师。这就如同两个十岁孩童,在将要进行打斗时,其中一个突然变成了二十岁的壮年,对于这等无异于作弊的举止,一干山蛮武士是愤怒莫名又惊惧万分。 三百甲士原本释放“图腾法身”,身躯高一丈、两丈、四丈不等,而今再次进行“星象显化”,两重神术迭加,身躯再次暴涨,突兀增高三丈,变成了四丈、五丈、七丈不等,从而带动战力也随之猛增。原本他们整齐实力较之山蛮武士要弱上甚多,而今一“星象显化”,反而形势逆转,完全能够做到碾压他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躯体危机 “这个混蛋,真是好深的算计,好毒的心思,在这即将两军相接的最后关头才进行‘星象显化’,就是打定将自己等全部灭掉的主意。”金环武士心头发苦,恨恨暗骂。然而他百思不解的是,三百甲士怎么就能突然变成了“武元师”,而看他们整齐划一的样子,分明、分明是同一名天命师的武元师,可是、可是这又怎么可能? 金环武士猛然扭回头,森然看了面色愤恨中带有隐隐绝望的银环武士一眼,飞起一脚猛然踹在他的胸口,将他直踹飞出去,落向队列最后。 金环武士猜测自然是正确的,三百甲士的星主,就是同一天命师,也就是——千洛!千洛牵引下的可是“斗母星”,故而能够点化的“武元师”,并非像寻常天命师那样有人数限制,而是只要他“天命宫”能够负担,可以无限的点化下去…… 也因此千洛索性将三百甲士全部都点化了,成为了自己的“武元师”,而这早在三百甲士在那座禁锢山蛮大能的牢笼洞府内,吸纳了山蛮大能的精血后就进行了,只是一直没有遇到一支势均力敌的敌手,三百甲士听从要离严令,也就将此一直当做一着后手给隐藏起来,直到而今遇到三百山蛮武士,才彻底放开,打算发一个利市了。 “轰隆!” 如果自高空俯瞰的话,就会发现两支如猛虎似蛟龙的强悍军队,就此猛然撞击一起,杀成一团。一时间如同天雷撞击大地,如听山岳崩******,虽然两支军队不过区区六百之数,却简直如同千军万马在厮杀征战一般…… 第二日,一个石破天惊般的消息如同狂风般吹遍了潍安界的每一个角落:三百人族甲士,对战三百山蛮武士,将之全灭! 就在这一日,千洛带领他的三百甲士正式登上了大陆的舞台;也凭此一战,他如同一头刚刚长成的雏虎,发出了属于自己的初啸。 十几里外的一座小山丘,一名肌肤黝黑神色沉稳的中年天命师,一双诡异的竖瞳琥珀色双眼莫名光芒闪动,无数细小棱形符文飞旋,十几里外平原上发生的一切都无比清晰呈现他的眼中。 当看到三百甲士冲出,拦截三百山蛮武士时,他也“嗤”的发出一声不屑冷笑。然而紧接着,当看到三百甲士释放“图腾法身”,变成了山蛮武士,他也是吃了一惊,面色慢慢阴冷下来,一抬手,在他身后默默站立的赫然也是三百之数、身高过丈身披血红甲胄的精锐甲士,齐齐身躯一挺,身上甲胄陡然稠厚红雾翻滚,浓重血腥气散发,做好了战前准备,就如同一头头被唤醒的嗜血凶兽,即将择人而噬。 这位竖瞳怪异天命师已做好准备,三百甲士一旦被山蛮武士击溃,四散奔逃,他将带领身后三百“血甲卫”参战,务必将之一个不留全部歼灭当地。他已然看出这队甲士正是千洛手下,如此那里还能容情? 而下一刻,形势陡然再变,双方即将接战时,三百甲士一下催发“星象显化”变成了“武元师”。这一幕对怪异天命师冲击可是太大了,他一对诡异竖瞳猛然收缩,浑身发冷,身躯冰冻般无比僵直。旋即他二话不说,一挥手,带三百“血甲卫”上了坐骑“金爪豹”,悄无声息就此离去。 仅仅看了一眼,这名怪异天命师已经清楚,这三百山蛮武士败局已定,只有彻底覆灭一途,即使他参战,三百“血甲卫”也不过给人家白送功劳,根本于事无补。 “想不到这小子竟然拥有了这等雄厚的实力,几乎称得上羽翼已成,根深蒂固。不成,绝对不能放任他继续生长下去,一定要用雷霆手段将他给一举断然击杀,如此他的羽翼自然也就四散奔逃,不成威胁。”诡异竖瞳天命师如此暗暗下定决心。 千洛突然冒出的相当于三百名强大天命师的甲士下属,不但让金环武士等一干山蛮武士大吃一惊,更让这位诡异竖瞳天命师也生出了深深的戒惧之心,——三百名相当于人族天命师的甲士啊,这可是一股举足轻重的力量,足以对潍安界的任何一个家族形成致命打击,甚至对领一级城池中的家族,也足以构成极大威胁。幸好身为他们首领的千洛,修为还太过低浅,这倒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弱点,只要击杀了他,如此他所建立的势力自然也就烟消云散。 就在诡异竖瞳天命师暗暗盘算如何擒贼先擒王,抽冷子将他一击灭杀时,原本宛罗城陶荣的那座出产通晶银庄园的后面矿山之巅,千洛跪坐一张玉榻之上,正在不住专注修炼。 庄园内无论是钟坎等一干下属,还是庄园内的锻造工匠、矿工,看到的就是千洛发神经般跪坐玉榻之上,双手手心向天,虚托天空,一副装神弄鬼的神棍模样。然而在玉榻旁边拎着小白蛟作耍,为千洛担任护法的冉小冉眼中,看到的却是另外一番截然不同景象:千洛虚托天穹的双手,赫然托着一直径超过十米的巨大圆盘虚影,圆盘色泽灰暗,若隐若现,赫然介于存在与虚无两者之间;而其上不时有一座座深奥巨大的符阵次第亮起,极为玄异。随着符阵的明灭不定,天穹中九角帝辰星正北方的斗母星,一道浩荡雄浑的紫金色星辉决堤天河般倒灌下来,落入巨大圆盘虚影之上,旋即又自千洛眉心灌注而入…… 整幅景象,瑰丽雄奇,世间少见,令人惊叹。 冉小冉看得目驰神眩,拎着小白蛟作耍的双手未免就失了力道,又正好被她给捏在脖颈,小白蛟直双眼暴凸,舌头吐出老长,差点没有被捏断了气。 两人共历生死,情谊深厚,加上又处于同一阵营,——千洛的师父乃冉小冉祖父座下圣王,因此千洛而今对她已经足够信任,很多自己的秘密并不避她。 “大罗承星盘!斗母星!看来这一切感情都是真的啊。”冉小冉长长吐出口气,自震惊中醒过神来,悠悠叹息道,旋即想到手中小白蛟,慌忙松开手,被捏得两只眼已经没了焦距一阵乱转的小白蛟,龇牙咧嘴对她一阵不满咆哮,“哧溜”窜进了她的袍袖,不再让她当玩具作耍了。 随着“斗母星”星辉决堤天河般源源不绝狂灌而入,千洛识海天命宫内的“点星笔”赫然足足粗过了一栋房屋,高更有二十余丈之巨,外壁亮如烂银,薄如蝉翼,其中则丝丝缕缕乳白云雾缭绕,恍若一副山水丹青,令人惊奇。至于“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三枚符文,围绕“点星笔”行星般不住轻盈飞旋,划出条条优美玄奥符线。 修成男爵天命师,能够炼成第三枚符文,更能够三枚符文合一,形成“技能符篆”,至于识海“天命宫”内的“点星笔”,则成长到十丈高矮;而修至男爵中品则再涨一倍,达到二十丈之巨;修成男爵上品,四十丈;极品,则是八十丈。 千洛眼下不过男爵中品,故而“点星笔”也就不过二十丈高矮而已,而随着紫金色的斗母星辉不断狂灌下来,“点星笔”不住节节攀升,而今已然达到了近乎三十丈左右;此外星辉融入他的躯体,伐毛洗髓,易胎换骨,从而血液鲜亮如红宝石,浑厚如浆,不住滚滚江河般飞速涌动;筋络肌肉则层层淡紫光膜滋生,并且不住加厚,蓄积着极度精纯的生命能量;骨骼骨髓则一层细小钻石般的紫金星砂形成,密集遍布其上,坚韧强硬,远超过了千锤锻造的精钢…… 然而,就听“咔嚓”一声脆响,千洛已然足够坚韧、简直堪称恐怖、丝毫不在四五阶灵兽的强悍骨骼之下的双腿腿骨、双手胳膊,忽然一下断裂,身躯就此无力栽倒在玉榻上,头顶上空的“大罗承星盘”虚影轰然涣散。 冉小冉吃了一惊,慌忙上前扶起他,就见他眉心、双眼、双耳,同时有赤亮鲜血渗出,而眉心更如有活物想要窜出来般,无比清晰不住极速一鼓一凹着,似乎下一刻就将突破出来,极为狰狞恐怖。冉小冉忍不住心头一紧,“吃吃”道:“失败、失败了吗?” 千洛眉头紧皱,吃力点了点头,苦笑道:“欲戴王冠,必受其重,对此我倒是早有心理准备,只不过,想不到这反噬来得如此凶猛。” 千洛识海内,“天命宫”赫然变得足有近千丈高,每一重宫殿墙壁足有数十丈厚,无穷无尽的霞光祥云笼罩,与神祗居住的神宫仙殿竟然隐隐还犹有过之,旁边那座禁锢山蛮大能的宫殿牢笼与之一比,简直不值一提。而即使殿内“点星笔”高近三十丈,在广大宏伟宫殿下,如同大树下的一根小草,也显得殊为微不足道。 天命师的“天命宫”、点星笔,以及躯体,三者是三位一体,相互关联甚深的。正常天命师修炼,三者向来都是依次稳妥提升,形成一个良好有序循环的。首先天命师牵引下星辉,不住改造自身躯体,变得更加强悍;躯体强悍了,识海“天命宫”则随之不住涨大、厚重;“天命宫”更加高大厚重,里面的“点星笔”也就有了充足成长的空间,能够不断增高,如此天命师修为也就随之节节攀升。 原本千洛也是如此循序渐进,不断用水磨工夫渐次修炼提升的,并且三者也形成了一个良好有序的循环,然而此次大战,为了能够催动禁锢山蛮大能宫殿内的那只玉盆,将山蛮大能给释放出来当作打手,事后又再次禁锢,他却是有些急功近利,抛却循序渐进,直接动用“大罗承星盘”磨去了王导、谢安两人的祖灵的意识,化成最为精纯的神识,吞噬融合进了自己的“天命宫”。 王、谢两家的两位祖灵啊,活着的时候可至少都是侯爵强者,神魂是何等浑厚强大?完全超出了眼下千洛的承受程度。融入他识海“天命宫”后,他果真轻易就催发了那只玉盆,释放出了山蛮大能,将溟家长老凕破百给灭杀,而随后他也又催发玉盆,将山蛮大能再次禁锢,并且轻松将整座宫殿都移入了自己识海中来,一切都进行的无比顺利。 而就在大战结束后,他感觉到不对头了,识海“天命宫”赫然在不住涨大,速度让他为之心惊胆颤,最终就在他返回这座庄园的途中,已然变成这等恢弘广大、雄伟至极的模样。 千洛不敢怠慢,勉强抵达庄园,慌忙在山巅上开始修炼,源源不绝牵引下星辉。 “天命宫”过于宏伟广大,最直接的后果就是对天命师躯体来说是一个极重的负担,太过严重甚至能够将躯体压成肉酱。因此千洛想要釜底抽薪,彻底解决此事,就需要加强本体的强悍度,故而他动用“大罗承星盘”牵引下“斗母星辉”,不住增强躯体。然而他“天命宫”一次成长的太过恐怖,“斗母星辉”改善他的躯体,短时间内根本远远不够,按照眼下这个速度,如果三年后,也许躯体强悍度勉强能够与“天命宫”相匹配,但眼下他躯体就已经不能承受,已经骨骼筋络尽断,又那里还能等到三年后? “这可真是尴尬了。”千洛苦笑道。 冉小冉慌了,一咬牙,顾不得其他,一拍千洛额头,千洛不由自主一张口,一枚拇指大小淡金丹药被丢入口中,接着“嗤嗤”有声,将千洛身上灵袍给一下撕裂。 千洛双眼瞪大,大吃一惊,差点没有被塞进嘴巴里的丹药给噎死,本能就要将冉小冉推开,然而他双腿、双臂,连同全身筋骨尽数断裂,完全变成了一个废人,根本动弹不得分毫,只有任凭冉小冉肆意施虐。(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来一场男人间的谈话 眼见冉小冉闷着头,将他外袍撕烂后还不停手,又对着他的内衣开始下手,眼看再撕下去自己可就要变成裸赤赤的白条鸡了,千洛神色越发惊骇,连声道:“你、你想要干什么?快、快住手,我可是个正经的男人,不是你想的那么随便的人。” 千洛口里喊得大声,一脸的道貌岸然,实则内心忍不住“砰砰”直跳,大为激动,窃喜不已,毕竟冉小冉这等一等一的角色大美女主动撕他衣服,他又那里真正像外表表现的那么正气凛然? 当然,那怕他千肯万肯与冉小冉发生点儿什么,可那也要在卧室一样的私密空间里,而今在这儿山巅之上,光天星辰的,也太过豪放了,与他一直自我标榜的闷骚内秀性情未免太不相符,因此脸上急切倒也不是装出来的。 “你给我闭嘴。”冉小冉狠狠盯了他一眼,一边“嗤”的一声,将他最后的内裤给一下撕碎丢掉,千洛小爷就此一丝不挂,玉体横陈,姿势豪放躺在玉榻上…… 冉小冉旁若无人,就在这山巅之上将千洛剥了个精光,这惊世骇俗的一幕直被山下不住偷眼看两人的钟坎,以及庄园一干工匠,给看得清清楚楚,众人咬指啧舌,面面相觑,作声不得。 “看什么看,没看到过两厢情悦、天雷勾动地火?一个个没有什么见识的样子,都背过身去,干活!”钟坎厉声呵斥道,一边自己先背了过去。眼下他可是将自己死去的一家老小能否成为英灵,希望都寄托在了千洛身上,对他是没有底限的服从,眼下千洛就是天天裸奔,他也一定会拍掌叫好,区区********一下,只不过地点选的有点儿离谱,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钟坎与一干工匠继续看下去,就会发现事情实则并非他们想象的那样,将千洛剥了个精光,冉小冉就没有了后续的动作,转而取出一个黝黑玉盒,挖出里面的大块大块浓郁药香散发的药膏,给千洛均匀涂抹身上。 这灵药,加上千洛吞服的那粒丹药,显然是冉圣长老所炼,极为神异,一涂抹上,加上服下丹药化开,千洛就觉躯体无穷无尽力量感滋生,从而变得大为轻松,那股似乎有座山岳压在身上、全身血液逆涌神魂战栗,似乎下一刻就将爆裂开来的感觉大为消退,断裂的骨骼、筋络也开始慢慢愈合,不由长长吐出口气。 “难道就没有办法了吗?这药只能支撑一时,过了药效,你的躯体依旧还免不了要承受‘天命宫’重压。”冉小冉一脸焦虑,过度担心千洛的安危,对于他****的躯体竟然毫不在意。 千洛略一沉吟,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冷笑道:“有办法!” 千洛神识再次回到识海,此次却没有进入“天命宫”,而是转而进入旁边那座完全用青黑巨石砌成的牢笼般的宫殿内。 矗立千洛识海,有“大罗承星盘”牵引下无穷无尽的“斗母星辉”,这座宫殿也随之大为受益,此时再次充斥精纯稠厚的天地元气。千洛虽然是神魂状态,仍然像是泡在温水中一般,一股舒爽自在、飘然若仙的感觉泛起。 满意点了点头,千洛双眼放光,暗自道:这第一重宫殿能够自动聚集天地元气,并且锁住不漏,以后可是大有用处啊。 之所以他宁可冒着“天命宫”涨大,给自身带来极大危机的风险,也要吞噬王、谢两家的祖灵,强行将这座宫殿给移入识海来,宫殿内牢牢捆锁的山蛮大能是一条非常好用、可以在紧要关头用来阴人的恶狗是一方面,另外一方面,就是他看中了此宫殿聚集“天地元气”的神异功效。可以说有了此宫殿,以后他的团体在其中修炼,必将提升飞快,绝对堪称一大利器. 越过第一重宫殿,穿过长长的甬道,千洛悠悠然飘进来第二重宫殿内。 他一进入第二重宫殿,宫殿内那尊被玉盆喷吐出的惨白锁链捆绑成粽子吊在半空的山蛮大能,立时脖颈上最正中那只头颅,巨大鼻子用力抽搐,被挖掉双眼的空洞眼眶不住四下“扫视”,一边愤怒吼叫:“又是这个味道,可恶的小子,又是你来了,混蛋!” 除了这个头颅,此外他手臂上生长的其余千颗头颅全部双眼紧闭,一动不动,如同已经死去。 千洛自然不会以为他那其余一千颗脑袋真死掉了,不过在玉盆惨白火焰的烧灼下,陷入了沉睡,以此减少能量消耗。 千洛飘到他脑袋上空,狠狠一脚踩在他的鼻子上,将他鼻子给一下踩扁,忿忿道:“叫什么叫,小爷也是你轻易辱骂的?想不到挖掉了你的眼睛,你的鼻子还挺好用,比狗都灵,要不要小爷连你的鼻子也给削下来?” 山蛮大能是真正的“龙游浅水遭虾戏”,听了此话,前段时日被这凶残狠辣至极的小恶魔给痛虐,将两千多颗眼珠给生生挖掉的惨痛经历再次涌现,又怒又惊又惧,却果真不敢再胡乱辱骂了。 “这才乖嘛,眼下你怎么说也是住在我的家里了,身为客人,就要有客人的觉悟,要有良好的素质,对于主人怎么也要保持恭谨的态度。”千洛满意点头道。 “你什么意思?我眼下是被禁锢在了你的识海中?你将我,连同禁锢我的宫殿,全部移入了识海中来?——啊、啊,我就知道,当日束缚我的锁链忽然松开事情有古怪,也是你搞的鬼对不对?当日在前重宫殿灭杀那几个小虫子,我就感觉有一丝熟悉的味道,只不过当时太过兴奋,没有多想。当日,你也在那儿对不对?一切都是你在捣鬼是不是?你这个可恶的小子,将我当作你的打手,灭杀了你的仇敌,然后又将我再次束缚,可恨!无耻!混蛋!”山蛮大能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愤怒,最后雷霆般大声咆哮起来。 山蛮大能可是山蛮族先祖,深沉老辣,智慧如海,几句话间就将当日一切给推断了个八九不离十。而与此同时,遍布他黝黑肌肤上的青、金、赤条纹急剧闪烁,然而仅仅刚刚亮起,捆绑他的锁链惨白火焰烧灼,“滋滋”有声,如同铁板烤炙生肉,他躯体一阵阵抽搐,各色条纹就此急剧暗淡下去 “你能不能闭上嘴,稍微冷静一下,咱们来一场男人之间的谈话?”千洛温和地道,见山蛮大能神色癫狂,状若疯魔,怒吼不休,当下不再与他废话,直接招出“震地金刚杵”,化成十米之巨的硕大“攻城锥”状,“砰”的一声狠狠捣在了他的鼻子上。 山蛮大能“嗷”的发出一声令人毛骨悚然的惨叫,身上密集捆绑的惨白锁链被挣得一阵“格格”作响,凸起的大鼻子被千洛一杵给生生捣烂,连同嘴巴都撕裂开来,歪在一边,无比凄惨可怖。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你叫什么叫,看看你的熊样子,泼妇一样,还是个爷们不是?”千洛鄙夷地道。 山蛮大能额头青筋直跳,满脸暴怒之色,然而对于千洛的狠辣,他的确畏之甚深,真个不敢继续咆哮辱骂了。 “这就对了嘛,我来一趟不容易的,咱们不好好聊聊,你净恼火些没有用的,有个屁用?”千洛摇头不满道。 山蛮大能气塞胸口,双眼发黑,嘴巴大张,“呼哧”“呼哧”被抛上岸的鱼儿般不住急剧喘息着,好悬没有被气得昏厥过去。 “好了,你也消消气,我也平平火,咱们心平气和来一场男人间的谈话。刚才是我太冲动,不应该将你鼻子给砸塌,当然你也有不对的地方,不应该疯狗一样狂叫不止,现在被打掉了牙,砸歪了鼻子,知道疼了,不叫了,这不就好了?”千洛不道歉还好,越道歉,反而差点没有将山蛮大能给活活气死。 “此次前来呢,是有一件事儿要你帮忙,以您老人家山蛮先祖的雄厚底蕴、慷慨胸怀,想必一定是不会让我失望而归,对不对?”对于山蛮大能难看的脸色视而不见,千洛笑嘻嘻道。 山蛮大能嘴巴紧闭,一动不动,死了一样,对他的话完全置若罔闻。 千洛不以为意,继续道:“我也不要别的,你将自身的精血再弄个一千滴给我吧,——不得不说你的精血还真是好东西,我的三百多名甲士下属融合了后,竟然能够变身你们山蛮武士了,修为那叫一个暴涨。” 山蛮大能那怕打定主意,要做死不开口的烈士,闻言也是暴跳如雷,忍不住再次张嘴吼道:“你做梦!要我的精血,还一千滴,你怎么不去死!” “你看看,又激动了,这就不对了嘛。”千洛一招手,“震地金刚杵”再次显出,下一刻就要对山蛮大能嘴巴再次狠狠捣下。 “你就是捣死我,我也再没有一千滴精血了,——如果有一千滴精血,我早挣脱这锁链,脱开此地了。”山蛮大能语气一软,愤愤道,“我当日辛辛苦苦积存近千年,也不过就那几百滴,还都被你给抢夺了去。” 说起往事,山蛮大能话语中直充满了倾尽三江水也难以洗刷干净的怨气。 “那你能够给我多少滴?” “一滴也没有。” “你看看你,总是这么不诚实,我认为你的精血就像是女人的胸,只要愿意挤,总还是有的。”千洛一边哲人般感慨着,一边收起“震地金刚杵”,转而“大罗承星盘”一道星芒喷吐,落在半空那玉盆上,玉盆喷吐的锁链,上面朵朵惨白色火焰化成的莲花陡然大盛,烧烤乳猪般不住烧炼着山蛮大能。 山蛮大能发出一阵凄惨至极嚎叫,庞大身躯不住剧烈翻滚、挣扎,上千条手臂上的上千头颅同时苏醒过来,面孔扭曲,一齐发出声声痛苦惨叫。 “不要强撑了,眼下的你,与千年前被刚刚投入这座牢笼时可是不可同日而语,再撑下去,就怕被这火焰给烧炼成灰了。”千洛悠悠然道。 “我就是被烧炼成灰,也是一滴精血不会给你。”山蛮大能怒吼道。 “哈哈,我说什么来着?就知道你一定还有精血。”千洛得意大笑,“至于你说自己宁愿被烧成灰,也不给我精血,嘿嘿,如果你真如此视死如归,还不用苦苦坚持这么多年了,要自裁可是随时都可以。不要紧,我有的是时间,总会等到你回心转意。”千洛话语深情的就像是在对自己的情人表白。 这厮精滑死鬼,完全落入他掌控中的山蛮大能又那里能骗的了他?当下一挥手,一张太师椅出现身前,就此悠悠然坐在了上面,手指轻轻拍打着扶手,却是将山蛮大能的上千张口同时发出的惨嚎,当作了交响乐章来听。 “住手!你个恶魔,赶紧住手,我给你、我给你。”山蛮大能彻底被打败,连声惨嚎着道,一边正中的头颅干瘪空洞的双眼眼眶,四滴精血飞射而出,对千洛飞来。 “贱!不见棺材不落泪。”千洛冷然道,“大罗承星盘”一道光芒吐出,将四滴精血卷起,像是油锅泼进了一瓢凉水,“嗤拉”一阵大响,在山蛮大能又一阵惊天动地的惨吼中,四滴精血上山蛮一族根深蒂固传承数万年的神魂烙印就此被一举清除,变成了最为精纯的源血,如此即使千洛吸纳了四滴精血,也不会像要离等变身三头六臂。 目的达到,千洛转身向殿外飘去,然而阴冷声音幽幽传回,“将剩余精血都准备好,我不日就会来取。” 锁链惨白莲花状火焰消散,刚刚松了口气的山蛮大能,闻言一惊,一颗心就像是跌入了无尽深渊般,冰凉一片,情知自己是被这小子给讹上了,不被他压榨干净,是绝对不会罢休收手。 离了宫殿,千洛神识遁出,双眼慢慢睁开。担任护法的冉小冉一见,上前一步关切道:“你想到了什么办法?” 千洛得意一笑,眉心一道星芒喷出,卷着四滴山蛮大能精血,滚珠般在虚空滚动不已,灵性十足。 冉小冉一愣,旋即也松了口气,很有几分钦佩看着千洛:“你的脑子转的就是快,竟然想到这么个法子。” “转的不快不行。”千洛故意叹了口气道,“转的不快,这条小命就没了。” 说完,他毫不迟疑,神识卷起四滴精血一下投入了躯体。像是被雷电击中般,他躯体陡然一阵剧烈颤抖,裸赤的身躯毛孔大张,一层带着淡臭味儿的黑灰飘散而出。神识沉入体内,就见随着四枚精血融入全身血液,体内血液就像是被火焰烧炼般,温度急剧升高,剧烈沸腾,弹指间就生生消失了大半,化为黑灰自毛孔渗出,仅仅剩余不足三分之一,并且色泽也由红宝石般的宝红色变成了耀眼夺目的玄金色。 仅仅剩余三分之一,然而血液无论精纯度还是蕴含的能量较之以前暴增十数倍不止,宛如灵蛇般无比灵动,在血脉中自如飞速流窜,弹指间竟然就飞转了足足三十六个大周天。而随着血液的一圈圈流转,千洛断裂的骨骼、筋络、肌肉,瞬息间完全复原,并且慢慢一条条玄黄色条纹滋生、蔓延,勾连成一片广袤大地的图腾之形,从而躯体变得大地般雄浑厚重,力不可摧,似乎足以承载万物。 千洛一声长啸,识海“天命宫”彻底放开,一座巍峨宫殿虚影,对着身躯就此轰然压下,然而身躯微微一沉,大地图腾升起,整座宫殿就此稳稳落在其上,无比稳实。 有了足够厚重坚固的着力点,“天命宫”落稳后,光华万丈,瑞彩蒸腾,闪耀不已,而其中的“点星笔”更一下涨大至四十丈,从而千洛修为由男爵中品稳稳提升到了上品境。 审视着识海宏伟阔大、宛如神宫的“天命宫”,千洛心头狂喜:如此以后修为提升将毫无瓶颈,至少在“点星笔”成长到顶到“天命宫”殿脊前,将无比顺利,一片坦途,而“点星笔”涨大到那等地步,自己修为至少晋升至伯爵位阶。 千洛神识遁出,自玉榻上飘身而下,拉着冉小冉双手,欣喜道:“成了!”冉小冉这段时间一直为他护法,为他担忧,他心头自是大为感动。 冉小冉狠狠白了他一眼:“成了就成了,你能不能先穿上衣服,裸奔很好玩是不是?” 千洛这才发现自己还裸赤身躯呢,一笑,忙自“天命宫”取出一件灵袍,一边慢悠悠披上,一边耸肩道:“刚才都看了那么久,现在又害什么羞?” 冉小冉又横了他一眼,通红的小脸一股别样的妩媚散发,让千洛看得越发心尖儿痒痒。 “我长这么大,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男儿之身,而今被你给上上下下看了个精光,你可要对我负责啊。”千洛口水大滴,凑到冉小冉跟前,一脸贱笑地调戏道。 “我打死你这个死流氓。”冉小冉再忍不住,一脚踹在了他的屁股上,直将他自山巅给踹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狼狈勾结 借助“飞遁玉符”一口气窜出了二百余里,赵宗师自半空一头栽在了十万大山的一处山谷,就见他面色惨白,灵袍粉碎,喘息粗重,一副惊魂不定的模样。 挣扎着走到一棵松树下巨石上坐定,自“天命宫”取出一个巴掌大小锦盒,打开,将里面盛放的一粒拇指大小的淡紫丹药取出丢入口中,然后又取出一个三寸高的玉瓶,打开瓶塞,将瓶内暗黄的药粉倾倒在自己断臂上。 这两种灵药,显然也都是赵家的疗伤圣品,特别暗黄药粉敷上,赵宗师断臂恐怖的血肉、惨白的断骨,肉芽飞快蠕动,就此愈合,结成了一个偌大伤疤。而过不多久,他气息变得绵长均净,面色也有了几分红润,消耗堪堪将尽的修为竟然就此恢复了七八成,显然那粒丹药也开始发挥功效。 将身上破烂的灵袍脱下丢掉,又自“天命宫”内取出一件灵袍披上,赵宗师就此焕然一新,神采奕奕,除了没了一条手臂,与千洛大战前已经没什么两样。 想象自己逃走时禁锢山蛮大能宫殿内的场景,赵宗师忍不住一脸恨恨不已:“以溟鸣那个蠢货,显然也不可能灭杀那小子,不死在他手里就算不错了。竟然信任司马昭那头肥猪,事到临头导致功亏一篑,识人不明,真是废物。还有那个贱种,命怎么就那么硬,愣是灭杀不了呢?” 赵宗师的咒骂流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无奈,而就在这时,他头上茂密的松树间,忽然一条水缸来粗的漆黑巨蟒,循着树干悄无声息蜿蜒而下,额头上竟然生有一只拳头大小肉冠,周围更有条条惨白纹路,构成一鬼头之形,至于吐出的蛇芯也是紫黑色,并且浓重腥臭味儿散发,显然含有剧毒。 此巨蟒却正是一条三阶灵兽“鬼头蟒”。 庞大身躯缠绕在赵宗师头顶上树干上,“鬼头蟒”舌尖感应到下方赵宗师散发的浓重血气,露出垂涎贪婪之色,张大口,就要一团毒雾对着赵宗师当头喷去,将他给一下毒死,吞入肚中饱餐一顿。 那知就在它大口刚刚张开,毒雾还不等喷出,忽然身躯变得重如石块,“咔嚓”一声,生生将缠绕的粗壮树干给扯断,“吧唧”一声狠狠摔在了地上,直摔了个七荤八素。 “连你这等畜生也来打我的主意,以为我真是随便可以欺辱的?”原本憋了一肚皮怒火的赵宗师,陡然双眼泛红,手诀催动,“技能符篆”——三十倍重力,倾力催发。巨蟒身躯“咯咯”作响,生生将身下坚硬的巨石给压裂,慢慢陷入其中。 “鬼头蟒”拼死挣扎,肉冠与四周的鬼头纹路黄光大盛,方圆几十米地面土属黄雾缭绕滋生,涌聚而来,笼罩它庞大身躯,与三十倍重力苦苦抗衡。 然而在愤怒万分的赵宗师的倾力催发下,三十倍重力何等恐怖,那怕黄雾裹身,土元素蒸腾,“鬼头蟒”依旧脱身不得,并且一寸一寸不住向下陷去,——赵宗师赫然打算将它给活活埋入岩石内,做成化石。 “小贱种,我要杀了你!杀了你!将你碎尸万段,挫骨扬灰!”死死盯着“鬼头蟒”,赵宗师咬牙切实,面容狰狞,却是将“鬼头蟒”当做了可恶的千洛,骂一句,“三十倍重力”就强横一分。 千洛眼下可是真成了赵宗师的执念,自从遇到他后,细想起来赵宗师是一点儿便宜也没有占到,并且屡吃大亏,还一次比一次惨重。一开始被他阴谋陷害狂干了一夜母猪,声名全毁,连带家族也蒙上了无比羞辱不说,连带还搭上了一条手臂。好不容易回到家族动用秘术修炼复原,并且融合了家族先祖英灵,实心指望能找回场面,狠狠出一口胸中恶气,哪曾想此次败得更惨,先祖的真符被夺不说,刚长好手臂又丢了,——如此几次三番,赵宗师心理素质再好,也是频临绝望崩溃了。 “你个小贱种,大爷杀不了你,可是杀你身边的人总成吧?”赵宗师忽然脑袋电光一闪,双眼兴奋的凶光直冒,“这儿离那小子的老巢白沙亭城不远,他的不少下属、以及家族可都还在城内,大爷灭杀不了他,且潜进城去,将他的下属、下属的家族,统统屠杀个干净,一出胸口袋恶气,却不是好?而那小子的‘血髓玉矿脉’据闻就在这十万大山中,酷刑之下,不怕他的下属都是硬骨头,到时候调来家族长老,将之占据,那小贼又能如何?却不等于釜底抽薪,给这小子狠狠一击,足以让他痛入骨髓?” 赵宗师一脸狂喜,完全被自己这灵光闪现的绝世妙计给征服了。 在千洛的重压下,这厮也不要脸了,就打算对千洛的下属下手了。 回过神,就见那条“鬼头蟒”已经深深陷入了岩石中,双眼流露出哀求的神色。赵宗师面色冷酷,视若无睹,就要驱使符文将之给绞杀成肉泥,忽然心头又浮现一个好主意:此地距离白沙亭城可还有老长一段距离,自己身为天命师,在半空中短距离飞行也就罢了,长途飞行无疑不现实,且让这头畜生做个脚力吧。 赵宗师手一抬,散掉“技能符篆”,那条“鬼头蟒”就觉压在身上山岳般的沉重力量一下消失,陡然大喜,身躯蠕动,自岩石深坑中爬了出来。这家伙不愧是三阶灵兽,生命力就是强悍,被折腾了这半天,身上竟然看上去也并没有什么明显严重的伤势。 三阶灵兽同样已拥有了不低的灵智,明白了赵宗师的意图,乖乖匍匐他的身前,在做脚力与被岩石挤压成肉酱之间,这条“鬼头蟒”如何选择自然不言而喻。 赵宗师飘身站在了“鬼头蟒”的硕大脑袋上,“鬼头蟒”额头肉冠以及鬼头纹路再次亮光大盛,身躯周围黄雾弥漫,对着十万大山外“白沙亭城”方向飞窜而去,在崎岖陡峭的山间竟然速度丝毫不亚于平原奔马。 ———————————————————————————— 第十集 驱使着“鬼头蟒”不过一日夜光景,已然出了十万大山,距离“白沙亭城”不过百十里,想象自己冲进白沙亭城内,将城内所有遇到的人统统砍杀成两截,将千洛的所有下属用“重力术”活活碾压成肉酱,将他所有下属的家人全部吊死在城门外,赵宗师就忍不住心头灼热,亢奋莫名,特别想到得知这个消息后,千洛的暴怒、憋屈,更像是三伏天吃凉西瓜,那叫一个舒爽到家。 毫不停歇,赵宗师就此驱使着神色颇为有些萎靡的“鬼头蟒”,继续对白沙亭城狂窜而去,被心头复仇的亢奋刺激的,他恨不得一步跨到白沙亭城。 又飞奔了几十里,眼看一望无际的平原尽头,白沙亭城城墙已然隐隐在望,赵宗师忍不住心头更为兴奋,就在这时,忽然身旁数里外一片密林内一个熟悉声音传出:“前面可是赵宗师少爷?” 赵宗师悚然一惊,定住“鬼头蟒”,警惕向树林内看去,同时手心暗暗扣住了那枚“飞遁玉符”。他本能就感觉自己又落入了千洛那小贼的算计,又早早在这儿设下埋伏了,因此做好了万全准备,一旦事情不对头,立即遁逃。此时的他是彻底被千洛杀寒了胆,有胆量对他的下属下手,却委实不敢再与他对敌。 一名相貌威猛,一双鹰眼凌厉如刀的中年天命师,骑着一头“獠牙锦豹”缓缓而出,赫然是潍安界郡守王翦。 赵宗师却是认识,精神微微放松下来,略一拱手,皱眉道:“原来是郡守大人,——郡守大人怎么出现此地?” 在禁锢山蛮大能的宫殿内,赵宗师、溟鸣等摆布“碧海潮生符阵”困杀千洛,最终因为司马昭反水功亏一篑,赵宗师偷袭千洛不成,反而折了一臂仓皇逃遁,此后宫殿内发生的一切事情就都不知晓,更不知道实则王翦与溟破百一直隐藏在殿内暗处。 王翦也不说破,毕竟他舍弃溟鸣独自抢先逃窜,也不怎么光彩,叹息道:“我家少主溟鸣在十万大山深处的先辈天命师洞府,设计灭杀千洛,哪曾想功亏一篑,我赶去晚了一步,抵达后发现已经被那小子得了手去,少主也陨落了。” “溟鸣死了?”赵宗师虽然早有预料溟鸣肯定灭杀不了千洛,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能死在千洛手里,闻言心头陡然一寒,失声道。 见王翦沉痛点了点头,赵宗师忽然心头又有一丝庆幸泛起:幸好自己见机分明,抢先逃了,否则现在死得恐怕还要加上自己。 “既然你的少主都死了,那郡守出现此地,意欲何为?”赵宗师动问道。 “意欲何为?为少主报仇!那小子不知逃去了那儿,我搜寻不到,但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他的老巢白沙亭城就在眼前,不赶过去将之彻底夷灭,又如何能消我心头之恨?” 王翦这番话倒是非假,溟鸣死在千洛手里,他却安然逃遁,回去肯定溟北枚饶不了他。为了化解溟北枚的怒火,他怎么也要有所斩获,因此却是与赵宗师不谋而合,也盯上了千洛的老巢白沙亭城。 “哈哈,所谓‘英雄所见略同’,我与郡守打得也是一样主意。”赵宗师一阵快意大笑发出,同仇敌忾之下,能够与同样与千洛有深仇大恨的王翦联手,此事不但弄起来堪称十拿九稳,想必也将更加快意,赵宗师就不抵触,反而甚是欣喜。 王翦刚才在树林内见赵宗师气势汹汹向白沙亭城扑去,就知这厮与自己打得一样主意,此时摸着唇上胡须,微笑道:“不知赵少主打算如何进城?毕竟那小贼可是极为谨慎,自从十万大山深处先辈天命师洞府出世后,他的白沙亭城天命殿就升起了金光罩,至今未消。” 赵宗师傲然道:“有金光罩又如何?以白沙亭城天命殿级别的金光罩,每次只能够坚持十天,也就是说每隔十天就需要更换一次摆布符阵的核心玄金铁与源晶,时间为盏茶工夫左右。这段时间,足够我冲进城内了。” 王翦一听,“呵呵”一笑:“这岂不是说赵少主要在城下耐心等上十天?要知道夜长梦多,那小贼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回来,到时却不是白白等待许多时日?因此无须那么费劲,我有更简单的方法。” 说着,在赵宗师疑惑神色中,王翦一挥手,树林内一阵“隆隆”沉响传出,三十名身高超过两米的魁梧武元师,十名一组,推着三架下面有偌大铁轮、模样怪异至极的“大铁车”走了出来。就见每辆“大铁车”足有七八米高,通体不知用什么材料打造而成,闪耀着冰冷而细腻的铅灰色光泽。又有十二名天命师骑着“獠牙锦豹”,护卫左右。 “破天弩?”一见三架怪模怪样的“大铁车”,赵宗师脸色一变,惊声叫道。 “不错,正是较之白沙亭城天命殿配备的‘落星弩’要高级的多的‘破天弩’,此‘破天弩’可是我们潍安界天命殿所配,这十几年我动用了全部势力、财力,也不过仅仅得到了这三架。”王翦看着三架“大铁车”眼神热切,半响阴测测道,“有了它们,区区白沙亭城的防御护罩,还不是一箭可破?” 破天弩威力至少是落星弩的十倍以上,与金光罩一防御、一进攻,堪称绝配,而正因为威力奇大,因此至少也要是郡级的城池才能配备,并且一向被天命殿严格掌控,很难有人能够私自拥有。 王翦身为背叛千家的叛贼,情知千洛灭杀他的心甚至还要强过向溟家复仇,因此得知了千洛真正身份后,他一边听命溟北枚,赶去十万大山禁锢山蛮大能的宫殿,一边暗中调集自己麾下优势力量,特别将自己多年积攒下来的这三架“破天弩”,汇聚白沙亭城,打算灭杀千洛后,就发动雷霆一击,将千洛势力彻底摧毁,连根拔起。 然而千洛的强大竟然超乎他的想象,他们设下那等万全之计,最后还是被这小子翻盘,溟破百与溟鸣直接陨落,他不是跑得快,也是没个跑儿。逃得性命后,王翦那里甘心?灭杀不了千洛,就打算继续原计划不变,如此不但让那小子痛彻心扉,也算能给溟北枚一个交代。 “如此说,白沙亭城覆灭岂不是已成定局?”赵宗师大喜。 当下两人合兵一处,心如炭火,不过一个多时辰,已然卷至白沙亭城下。(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一个不留杀个精光 整支军队声势如此惊人,特别七八米高的“破天弩”,前行间不断发出“隆隆”巨响,声势惊人,而铅灰色的冰冷大铁架,以及上面架着的金晶玉所炼制的巨大箭矢,更强大威慑力散发,距离老远就让人魂魄皆颤,故而早就得知消息的白沙亭城,金光罩下一队队甲士,一名名天命师,一位位天命殿的供奉,纷纷跃上城头,惊疑不定向着城下张望。 看着城头上的慌乱景象,赵宗师心头快意,冷笑道:“看来这些小蝇虫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死到临头,过会儿杀进城去,将整座城池杀个一干二净,鸡犬不留,待那小贼听到这个消息后想必一定脸色很好看吧,真希望能够亲眼看上一看啊。” 然而城头上的慌乱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很快被掠上城头的城主严度以及天命殿主申不害给制止,在两人严令下,所有天命师、甲士按照事先的训练,排成队列,开始进行防御。一名名天命师将城头上陈设的一架架“落星弩”飞快架好,安装上箭矢,直直对准了城头下王翦一干人等;至于一队队甲士,则每人分到了三到五枚不等的“天雷火”,拎在手里,做好了向下抛掷的准备。 看到这一幕,王翦眉头一皱,脸色阴了下来。 赵宗师耸了耸肩,悠悠然轻叹道:“不自量力!他们莫非不知道‘破天弩’发射的距离是‘落星弩’的两倍以上?一箭射破金光罩,剩余两箭就射他们,——眼下他们在城头上防御再周全,还不全部飞灰湮灭?” 话头说的意气风发,然而赵宗师却不动声色一踩脚下大蟒,就此停在了原地。 听赵宗师话语,王翦脸色缓和,淡淡道:“我倒是想不到那小贼还真是个人物,这么短时间,区区一座亭级小城竟然被他整治的兵甲精壮,攻防有度,看上去有模有样,竟然不在那些城级城池之下。如此,他却是更不得不死了。” 一名身材中等,面色沉稳,一双眼睛深如幽潭的青年天命师飞身而起,叉手对王翦道:“郡守,接下来如何行动,还请示下。” “上前激发‘破天弩’,轰开金光罩,一个不留杀个精光。”看着城头上一队队甲士、天命师进退森严,防御周密,完全当年千家军队的法度,王翦心头厌恶越发的强烈,厉声喝道。 沉稳青年天命师一声不吭,带领其余两名天命师飞身上前,喝令甲士推着三架“破天弩”,向着城下继续进发。 王翦与其余天命师,却不动声色也在原地停了下来。 无论王翦还是赵宗师,都对千洛起了深深的戒心,而这座白沙亭城可是他的老巢,就怕那小子在里面也设下了什么阴险陷坑,因此两人那怕自觉稳操胜券,依旧不敢过于靠前,打定主意先让三架“破天弩”打头阵,一旦真个攻破金光罩,他们自然随后杀进;而若那小贼真有不测后手,距离这么远,逃跑也方便。 “郡守手下还真有不少精兵强将啊。”看着那名沉稳青年天命师,子爵下品修为倒也罢了,关键面对不知蕴藏有什么不测凶险的白沙亭城,竟然昂然进发,丝毫不惧,这份胆量,以及这份临危不惧的镇定,就足以让人刮目相看,故而赵宗师虽然自视甚高,也不禁露出欣赏之色。 “呵呵,赵少主过誉。”见沉稳青年天命师驱使甲士推动“破天弩”,在白沙亭城下停住,恰好是在“破天弩”能够发挥最大威力的距离,而又是城头上“落星弩”根本波及不到的地方,王翦也禁不住满意点头,“这小子,出身田庄孙家,名孙东鲁,是我潍安界郡守府这十几年来倾尽资源培育的后起之秀。虽然颇能看得过去,但在我潍安界,像他这等弟子也是车载斗量。” 赵宗师翻着白眼,一脸无语:说你胖,你自己还喘上了,还能吹得更不要脸一些吗? 孙东鲁指挥甲士在城下忙活,将“破天弩”架好后,与另外两名天命师,一人一架,催发元力,慢慢激发七八米高“破天弩”上面雕刻加持的符阵。 “落星弩”可只有“天命师”以及“武元师”才能够驱动,常人,那怕是甲士,都根本无法操控,因此孙东鲁与两名下属亲自上阵。 一道道银亮光芒蛇一般飞速流窜,三架“破天弩”强大而磅礴的威势散发,很快被三团火焰般红雾彻底笼罩,而加持在上面的三根大腿粗细、五米左右长的金晶玉炼制的箭矢,也金蓝色光焰蒸腾,特别箭头位置,金蓝光芒直喷出丈许远近,虚空壁障为之距离扭曲,显然一旦发射而出,必将石破天惊,射山山崩,射地地裂。 这“破天弩”与“落星弩”又有不同,一架“落星弩”上足可以一次性架上十支箭矢,而“破天弩”,也许正因为威力太过暴烈,故而每一架仅仅能够架上一支箭矢而已。当然,这一支箭矢,威能却是较之十支“落星弩”威力叠加犹还要再翻数倍。 见三架“破天弩”渐渐符阵催发,三根巨大弩箭喷吐出的光焰越来越长,王翦心头却禁不住颇有遗憾:这“破天弩”威力强倒是真强,但要说不如人意处,就是发射前运转符阵的时间太长。当然,这也是所有高级攻击性符阵、符器的通病。但转念一想,他又大为愉悦起来:时间越长,城头上防御的这些混蛋忍受的煎熬也就越长,心理压力也就越大,如此临死前让他们遭受长时间的恐惧、骇怕的折磨,等于给他们上了一番酷刑,却又如何不好? 对千洛恨之入骨,同样也生出了隐隐恐惧之意的王翦,对于他所建立起的势力,根本就没有一丝一毫的怜悯之意,打定主意要全部灭杀,鸡犬不留。 城头上,看着下方三架“破天弩”渐渐催发,上面架着的三支巨大狰狞的箭矢,焰光喷发,即将发出惊天一击,严度与申不害脸色铁青,难看无比。 近来十万大山深处那座禁锢山蛮大能的洞府出世,闹得整座朝歌领的天命师都跑了来,为了保证千洛最重要的老本——那条血髓玉矿脉不至有失,原本坐镇白沙亭城的方牧野日前也离开此地巴巴赶了去,故而白沙亭城内仅余两人守护。 他们自然清楚这“破天弩”的威力,而白沙亭城的金光罩又是天命殿防御护罩中最为低级的,根本连一击都休想挡下,而今王翦竟然一次性运来了三架“破天弩”,显然是打定破掉金光罩后,剩余两箭将整堵城墙给一举轰烂,彻底毁掉白沙亭城的防御。 “看来今日这一劫是难逃了,千洛大人考虑的再周密,也没有想到王翦这厮竟然能够拖来三架‘破天弩’。”严度双拳捏紧,冷声道。白沙亭城最大的凭恃就是防御金光罩,一旦金光罩被破,凭他与申不害的低浅修为,面对城下的王翦、赵宗师又那里有丝毫反抗之力?只有被尽数屠戮一途。 “城主,千洛大人曾说过,一旦城不可守,当以保人为上,‘存人失地,地终可得;存地失人,人地两失’,如此我们何不走为上?”申不害道。 严度摇了摇头,脸色一抹儿坚毅泛起:“且不论赵宗师,仅仅以王翦的极品伯爵修为,你我可有丝毫逃生的希望?既然如此,何不与城共存亡!如此也让这些狗贼看看,千家,十几年前他们灭不了,十几年后,照样有不怕死的在。” 此时千洛的一干下属都已清楚了他的身份,乃当年朝歌领第一大家族千家的嫡子,千家当年被而今朝歌领领主家族溟家所灭,而今他特意复仇而来,一干下属不但不惊,反而一个个都与荣具焉,热血如沸。 千家,当年可是朝歌领的领主家族,巨无霸般的存在,并且制定了很多有利于辖下天命师修炼的规条,对于下属天命师非常宽厚,因此朝歌领的天命师至今很多都念念不忘。而今千洛一显露身份,他的下属自不必说,整个朝歌领不知有多少天命师将闻风来投,恐怕不要命也要跟着在这里面掺合一番。 对此溟家家主溟百枚自然也是无比清楚,可以说,仅仅千家的声望就足以对他构成极大的威胁,他执意要斩草除根将千洛灭杀,夺取“大罗承星盘”是一方面原因,而放任千洛不管,不用多久一定又会建立起一个巨无霸大家族,这一方面原因无疑更重要。 顿了顿,严度又道:“千洛大人对我有重恩,而日前我刚刚将儿子送去了宛罗城外的‘通晶银庄园’,千洛大人决定赐给他一枚山蛮武士的水晶骷髅头,待他融合后将他编入三百甲士队列,并将点他为天命师。如此我还有什么挂碍?唯有一死,报答大人深恩。只是你,倒是无须一起在这儿送死,我来牵制住他们,你可以自北门出,想必有一线逃生之望。” 申不害“呵呵”一笑,捻着下颌胡须,悠悠然道:“既然城主大人都不惧死,我这半截身子都埋进土里的老家伙,又岂在乎多活少活几年?” 严度意外看了他一眼,旋即缓缓对他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转而看向城下。 申不害心头无尽快意泛起,自知自此刻起,自己终于算是真正融进了千洛的心腹小圈子里了。而自己今日战死此地,以千洛大人的为人,以及千家厚待下属的传统,自己的后代想必一定会被照顾的好好的,成为坐镇一方的大家族完全毋庸置疑,如此,就像是严度所说,又还有什么遗憾呢?自己这一生,不就是一直在寻求一个这样的机会吗? “来了!让弟兄们做好死战的准备吧!”死死盯着城下的严度,如同一干标枪般站立城头之上,忽然神色冷酷地沉喝道。 他的一干武元师立时一声大吼发出,各自驱使着甲士,指挥着天命殿的天命师供奉,也架好了“落星弩”,控好了“天雷火”,就待“金光罩”一破,立即跟随严度主动掠下城,展开惨烈反攻。 无论严度还是申不害都清楚三支“破天弩”下,小小“白沙亭城”恐怕至少一半就此灰飞烟灭,但那怕明知无幸免之理,也是绝不能坐以待毙,三支“破天弩”威力再大,也不能将他们全部击杀,总有冲到他们跟前的,虽然修为相差太大,伤不了这些混账,也要用血溅他们一身。 王翦见在三架“破天弩”轰天灭地般的强大威慑力之下,城头上防御的无论天命师、武元师、甲士,竟然都毫无慌张之色,不但防御严密,更神色镇定,完全一副视死如归的做派,忍不住心头更加嫉恨,阴沉沉道:“那小贼,还真是了得,竟然这么短时日聚集起这么多忠诚效死、能力过人的下属。” 王翦却是有一句话没有说出口,自己担任潍安界郡守也是十几年,无论地位、修为、权势,掌握的资源,可都不是区区眼下的千洛能比,可为什么就没有这么多有能力又忠诚的下属呢? “白沙亭城”乃千洛的老巢所在,在其中也用心最多,仅仅留守人员就颇费心思。而严度、申不害也没有让他失望,两人搭档以来,近期联手将“白沙亭城”给深犁了好几遍,凡是不服从千洛统治的天命师、武元师、甲士,都清理干净,从而眼下“白沙亭城”完全被掌控手中,故而即使在“破天弩”的强大威压下,也是没有一名叛乱滋生。 “咯咯,眼下说什么也晚了,想成气候,下辈子吧!这座‘白沙亭城’可是他的老巢,一旦被灭,等于在他心口捅了一刀,必将元气大伤,接下来灭杀他,也将事半功倍!”听王翦夸赞那小贼,赵宗师心头大不舒服,狞声道,见三架“破天弩”彻底激发,即将释放出暴烈一击,忍不住自大蟒脑袋上站起身,振臂狂吼道,“杀!杀!杀!统统杀光,一个不留!”(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三箭灭奸贼 随着他大吼出声,旁边簇拥的一干天命师,也尽皆双拳捏紧,双眼放光,神情亢奋,跟随吼叫道:“杀!杀!杀!”潍安界承平日久,这些天命师很久没有见过什么大战,而今能够亲眼目睹三架“破天弩”释放出石破天惊的一击,又那里不热血似沸? “哈哈,古有薛家英豪与山蛮激战,曾‘三箭定天山’,而今王郡守三箭灭‘白沙’,也是丝毫不逊前人。”赵宗师对王翦吹捧道。 王翦一听,心头大动,也自灵豹背上站立起来,抚须“呵呵”笑道:“如此,还请赵少主今日与老夫,共同见证此堪称神迹的一幕诞生。” 赵宗师狂笑出声:“固宗师所愿耳!——三箭灭‘白沙’,一切死去吧!”赵宗师一声狂叫,飞上半空,一脸迫不及待要看到“白沙亭城”覆灭的癫狂神情,对孙东鲁三人下达了指令。 “三箭灭奸贼,老贼、小贼,都死去吧!”前方催动三架“破天弩”的孙东鲁,忽然一声大吼,与其余两名天命师,三人猛然同时将“破天弩”调转,三支光焰喷发无尽威势散发的巨箭,赫然对准了王翦、赵宗师,以及一干天命师,就此催发。 见到这一幕,赵宗师脸色惨变,看着化成一条巨龙,拖着长长的光焰尾巴,虚空壁障被生生拖得急剧扭曲的射来的光箭,喃喃道:“妈的,就知道你王翦老贼靠不住,连干这等事儿的手下竟然都能临阵反水,——就是一头蠢猪!” 下一刻,赵宗师就此彻底淹没在光箭的光华之中,连残渣都没有剩,整个人灰飞烟灭…… 看着****而来的箭矢,王翦也是脸色惨变,浑身僵硬,如坠地狱。而就在那根巨龙般箭矢射到他身前时,他腰间悬挂的一枚半尺高矮、通体惨白、不知用什么骨头雕琢而成的人偶,眉眼手脚俱全,感应到他面临到生死危机,忽然“啪”的一声粉碎,下一刻身前就此一尊与他一般高矮模样、只不过神色呆滞冷漠宛如木头人般的法像显出,被巨龙般声势浩大箭矢给一举吞没…… 王翦本体疏忽在百米外浮现而出,惊魂不定,浑身发抖,刚才可以说是他生平距离死亡最近的一次,幸而有这“换命傀儡符”在,否则今日可真要陨落此地。 此时第三支箭矢射入十名天命师群内,就见一团光焰将其中四五名给一下卷中,悄无声息化为飞灰,剩余几名灵袍破碎全身焦黑,惊魂不定,没头苍蝇般四下乱撞。有两三名格外倒霉,竟然迷了方向,一头撞在了金光罩上。 城头上看光景看的目瞪口呆的严度城主,断然下令,“落星弩”爆射,鸟雀般将这几名天命师给一一射落,自半空“簌簌”坠落。 剩余的两三名天命师,真个魂飞魄散,心胆俱裂,也顾不得王翦,架起遁光,就此向着天边仓皇逃窜而去。 至于王翦,当日在十万大山深处那座宫殿,被山蛮大能一通狠虐,虽随身带有灵药,却伤势至今未复,而今又差点老命丢在这儿,惊吓过度,忍不住口鼻眼再次鲜血渗出,气息急剧降落。 相比较于自身伤势,对于孙东鲁三人无疑更恨之入骨,王翦厉啸一声,“技能符篆”释放,对孙东鲁三人飞扑过去。 孙东鲁三人各自“技能符篆”、“神通符令”也是尽出,一边仓皇抵御,一边向后连连退避。 王翦毕竟是伯爵级别天命师,将孙东鲁三名子爵死死压住,越战越勇,眼看下一刃就要将他们三个给横斩为六段,忽然就听城头“嗡”的又是一声无比熟悉的颤响,三道长虹就此对他****而来。 “落星弩?!”王翦悚然一惊,这才发觉自己被仇恨冲昏头脑,不知什么时候居然到了“金光罩”旁边,当下又是一声凄厉长啸,光刃****,分化如蜂群,聚集如浪潮,对三道长虹狠狠卷去。 连声巨响中,光华乱闪,光刃消弭,虚空壁障乱颤,声势慑人心魂。 王翦一声闷哼发出,半空中鲜血红绸般喷飞,接下来整个人化成一道赤虹,向着老巢潍安界方向遁走而去。 “孙东鲁,你竟然敢临阵反水,我不将你、连同你的家族给统统夷灭,誓不罢休。”王翦怨毒至极的话语自天际远远传来。 这老贼之所以仓皇逃窜,一来伤势惨重,不敢恋战,二来则是他忽然想到孙东鲁三人,可是他府内长史于谦十几年来培育的一批精锐天命师中的首领,既然这三个家伙临阵反水,就怕于谦也不怎么靠得住。最关键的是于谦那厮可是在他老窝内,对他所有底细都了若指掌,他若反水,就怕老巢也是难保,因此他是归心似箭,恨不得一步跨回“潍安界”去。 一边飞遁,王翦心头像是一连吃了三桶黄连两盆苦瓜,整个人都像是在苦水里泡着,说不出的憋屈苦涩:实心指望挖了那小贼的老巢,给那小贼一记重创,那知事到临头忽然发现被挖老巢、被狠狠重创的,反而有可能是自己,这简直让他几欲发疯。 “这小子就是一个讨债鬼,难道、难道当年自己的选择是错误的?”一边飞遁,王翦一边禁不住浮现出如此一个念头。 城头上,看着偌大一场危机就此化解,城下的攻城部队竟然窝里反,赵家嫡子赵宗师一举身陨,十名天命师死伤惨重,高高在上的潍安界郡守落荒而逃,而孙东鲁三人却架起遁光,一副不将之斩杀誓不罢休的劲头儿追杀而去,不过眨眼的工夫,城下就变得空荡荡的,仅仅剩余三架“破天弩”孤零零矗立那儿,死里逃生的严度与申不害面面相觑,半响说不出话。 严度忽然像是自梦中惊醒,立时大喝道:“立即派人将城下发生的这一切,上报给千洛大人。” 一望无际的原野,一支三百之众、身上甲胄呈鲜血般刺眼赤红的精锐甲士,坐骑“金爪豹”狂风般飞卷而过,身后一条黄色土龙滚滚而起,声势动地。 最先一名骑士肌肤黝黑,面容冷酷,一双琥珀色的眼睛瞳孔居然是蟒蛇般诡异的竖瞳,正是寿春领领主家族的陶问贤。 飞奔上了一座小小土丘,一勒“金爪豹”,陶问贤忽然停住狂奔之势,而紧随其后的三百甲士也尽皆勒骑而立,默然不动。 “此地,是朝歌领与我寿春领的交界,一路西行,就有人会接应你,然后通过我们陶家与你们山蛮一族那条维持了上千年的秘密通道,送你返回族中。”陶问贤扭转头,对紧随身后的一名骑士如此道。 那名骑士身材魁梧高大至极,壮实的如同一头犀牛,较之周围甲士足足高上了一个头,肌肤雪白,双眼发赤,须发蜷曲,耳朵更挂着两枚硕大银环,正是山蛮一族金环武士的得力下属银环武士。 银环武士二话不说,跳下“金爪豹”,对着东南三百余众的山蛮弟兄战死的方向,以五体投地的姿势匍匐地上,连拜了三拜。而每一拜,脸庞深深埋进身下的黄土,浮现银环武士眼前的,就是被一名神祗般雄壮的人族天命师,一枪将自己敬爱首领金环武士给洞穿心脏高高挑上半空的一幕,就是一干山蛮武士被那队凶残至极武元师军队给彻底击溃随之又一一砍下头颅的血腥一幕,银环武士双拳捏紧,匍匐地上的身躯不住剧烈颤抖着,口里更发出阵阵受到重创的恶狼般的凄惨嚎叫。 看着匍匐地上跪拜袍泽英灵的银环武士,陶问贤一脸同情,叹息道:“你也不用难过,通过我们家族潜伏在朝歌领的暗探,我已经打探情况,这支军队,正是千洛那小子的下属。而他们之所以拥有如此强大战力,能够显化成你们山蛮族的模样,据我猜测,应该就是控制了那座洞府中你们山蛮一族的大能,抽取他的精血,然后吞噬融合所致。” 银环武士置若罔闻,只精壮至极的身躯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煞气陡然散发,下一刻跳起身,二话不说,重新跳上“金爪豹”,向着寿春领方向狂奔而去。陶问贤对着四名血甲卫丢了个眼色,四名血甲卫当即催动坐骑紧随其后,护持银环武士返回山蛮。 “长老,这银环武士此行吃了这么大的亏,此番归去,回到族内就怕不会善罢甘休。而经过连番与我们人族天命师大战,对于我们人族腹心之地的天命师的战力想必他已经摸得一清二楚,就怕下次来,就要带领大支军队来肆虐了。”陶问贤旁边,脸颊上刺了一只血蜈蚣的血甲卫首领,居然眼光过人,如此不无忧虑地道。 陶问贤“呵呵”一笑,悠悠然道:“我就是要让他们来这人族腹心之地肆虐一番,反正不论怎么肆虐,都波及不到我们寿春领。况且这人族腹心之地,平静的也太久了,而局势一直这么平静稳定下去,就那里有我们的机会?要知道早在几百年前,我陶家就想将手伸进潍安界来了,真个能乱起来,呵呵,我们的机会却不也就来了?” 血甲卫首领一愕,心头莫名一寒:为了能够将手伸进潍安界,扩张势力,攫取足够的利益,自己的家族竟然不惜引狼入室,而以山蛮的凶残,与人族之间的血仇,加上这位银环武士的首领、一干袍泽全部惨死在此地,待他再次回来时,势必将进行疯狂报复,到时候这片平静安稳了数千年之久的地域,就怕将成为一片焦土。 “长老,难道我们必须要与山蛮一族进行交易吗?这事儿对我们家族来说,未免风险太大,毕竟一旦传出去,被天命天殿得知……”血甲卫首领忍不住道。 陶问贤横了他一眼,沉脸道:“此是你最后一次疑问,看在你以往功劳上,饶你一命,下次再敢质问,我立斩你。” 血甲卫首领面色一凛,叉手应诺。 陶问贤冷酷道:“记住你的身份,你们,不过是我们陶家的一柄刀。而刀,只要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砍人,就行了。而刀一旦有了自己的念头,对主人的命令起了怀疑,那也就离断折被毁不远了。” 血甲卫首领心头一跳,再次叉手应诺,此次声音却大了许多。 陶问贤冷哼一声,就在还要再教训这血甲卫首领几句,忽然队列最后一名血甲卫匆匆跑了过去,肩头上落了一头雪鹰,叉手道:“大人,宛罗城城主府传来消息,千洛四日后将返回城内,上官婴请示下一步行动。” 陶问贤一听,精神大振,“咯咯”发出一阵阴笑:“天助我也。”对着宛罗城方向一挥手臂,“全力赶往宛罗城。” 亲眼见到了千洛三百天命师下属的战力,陶问贤对之禁不住起了深深的忌惮之心,千洛三百下属能够释放“山蛮图腾”倒也罢了,不过是吸纳了山蛮大能的精血而已,然而三百之众,竟然尽皆是“天命师”,这未免太出乎他的意料。他可是不知千洛能够牵引下“斗母星”进行修炼,从而能够点化三百之众武元师,据他推测,三百名“天命师”说明千洛手下至少有数十名高阶天命师,这等势力,不用说在宛罗城,即使潍安界,也足以横着走了。如果不是一定要夺回宛罗城,将那座“通晶银”矿脉攫取手中,陶问贤真个不想招惹这小子了。 “幸好,这小子势力固然强大,但本身修为太过低浅,还有可乘之机。只要灭杀了他,他的势力成立时日太短,必将也会土崩瓦解,如此那条‘通晶银矿脉’,依旧就是我陶家之物。先以这条矿脉,以及上官婴这个傀儡,作为两个楔子,楔进朝歌领来。待慢慢站稳脚跟,巩固住这两个据点,接下来山蛮族想必就会投来重兵,肆虐朝歌领了,到时候,呵呵,乱中取事,我陶家的地盘也可以好好扩张一番,这些年家族中的那些优秀却苦于没有地盘、资源的弟子,也就有了可以投放之地了。”陶问贤一边思忖,一边催动“金爪豹”向着宛罗城狂飙,而想到高兴处,心头忍不住一阵灼热。 “——这一切的前提,就在于眼下,先要将那小贼铲除。因此,小子,你死定了。”陶问贤踌躇满志,在心下如此宣判了千洛的命运。 半日后,距离“宛罗城”还有百十里,陶问贤再次勒住坐骑,指着旁边一处小山谷冷冷对血甲卫首领道:“在此驻扎,等候命令。”接着一挥手,带着八名精悍血甲卫,脱离血甲卫队伍向着宛罗城飞卷而去。 看着陶问贤飞驰而去的身影,血甲卫首领脸色难看,情知自己的疑问恶了这位心胸狭窄的长老大人,因此将自己丢在此地等候命令,而带着另外八名血甲卫前去宛罗。想到关于这位家族长老的种种阴险狠辣的传闻,血甲卫首领禁不住为自己前途大为担忧,叹了口气,无精打采带着三百血甲卫进入山谷,安扎营寨,摆布岗哨。 就在营寨即将驻扎完成,血甲卫首领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劲,蓦然想起这么长时间,散布出去十几名岗哨,竟然没有一人返回报告周边情况。 一时间血甲卫首领心头狂跳,全身血液都涌上脸庞,跳起身,就要呼喝一干血甲卫加强防备。哪知他一抬头,下一刻如同被丢入冰窟之中,全身冰冷,魂不附体,就见小山谷的进、出口,同时各有一支身披通晶银精甲、腰束宝光腰带、手持星铁蟒矛的甲士军队汹涌而入,而为首一人身材魁梧,面容坚毅,不怒而威,宛如神祗,正是要离带领的三百甲士。 “完了!”看着随着要离一声大吼,三百甲士同时振臂,将手中星铁蟒矛冰雹般飞投而来,血甲卫首领就感觉自己魂魄都离开了躯体,悠悠飘上了半空,眼前袍泽喷溅的鲜血,横飞的断肢,凄厉的哀嚎,似乎都距离自己很远很远,唯一的一个念头就剩下了这两个字…… 陶问贤又飞奔了半个时辰左右,离“宛罗城”不过还有十余里,见道路旁出现了一座茂密黑松林,一拨坐骑,带着八名血甲卫进林而来。 林中央有一大片空地,十几头黑壮大牯牛拉着的十几辆大板车上,装载满了如小山般的羊毛毡。十几名老实巴交的车夫,在两名干瘦的老年甲士带领下,正畏畏缩缩席地坐在车前等待着什么,一见陶问贤一行气势汹汹冲了进来,十几名车夫吓得浑身哆嗦,抱头蹲在原地动也不敢动。 两名老年甲士看着凶恶狰狞、比自己的十几头大牯牛还大上两圈的灵兽“金爪豹”,战战兢兢,对于豹背上的陶问贤等,自然更是敬畏有加。其中一名壮着胆子,叉手颤声道:“可是陶问贤大老爷?我们奉宛罗城上官城主之命,在此等待接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引君入瓮 “我就是,接下来怎么进城?”陶问贤跳下“金爪豹”,冷冷道。 看着陶问贤九人鲜亮华贵的衣甲,浑身散发的煞气杀气,那名老年甲士脸色蜡黄,浑身发抖。老年甲士年轻最为巅峰的时候,也不过两甲修为,而眼前这九人,其中一名是高高在上、修为通玄的天命师老爷倒也罢了,仅仅那八名甲士也都达到了骇人的八甲之高,足够天命师点化成为武元师资格,与之一比,他不过一只老朽将毙的老龟而已。 拼尽全身力气,年老甲士才颤抖抖地道:“九位、九位大老爷,上官城主说,眼下天命殿新任殿主对宛罗城掌控力越来越强,再像以往那样进城,就怕打草惊蛇。因此,还请、还请你们钻进车内,这是自宛罗城辖下的村落收上来的贡品羊毛毡,每个月两次,毫不起眼,可以、可以做掩护……” “什么?”八名甲士一听,陡然大怒,就要一刀将这戏弄他们的老甲士给砍下脑袋。他们堂堂陶家的血甲卫,居然贼一样钻进羊毛毡中,被牛车拉进城去,这如何可忍? 然而下一刻,八名甲士神色大愕,就见陶问贤二话不说,跳上一辆大板车,掀开羊毛毡,毫不皱眉就钻了进去。八名甲士也不再吭声,纷纷下了坐骑,将九头“金爪豹”丢给老甲士照看,每人爬上一辆牛车,掀开膻味儿浓重的羊毛毡依次钻了进去。 想不到事情这么顺利,这等高高在上无比强大尊贵的甲士,竟然毫不顾惜自己的身份、地位,真钻进了大板车的羊毛毡内,老甲士如同做梦一般,吩咐另外那名老甲士照看好九头“金爪豹”,自己连叫带踹,喝令一干车夫,驾驭着牛车摇摇晃晃启程,向宛罗城驶去。 又过了近一个时辰,钻进大板车被厚重羊毛毡覆盖的八名甲士,就感觉外面渐渐变得热闹起来,马车行走声,各类牲畜、灵兽的嘶吼声,行人喧哗声,不绝于耳,显然已经进城。又过了半响,声音又渐渐消失,最终,大板车一颤后,停了下来。 “快、快,陶长老在那辆车上?赶紧扶下来,真是罪过、罪过。”就听马车外,一个无比谦恭惶急的声音连声道,八名甲士“砰”的将马车上羊毛毡一下震飞出去,自马车上跃身而出,就见宛罗城城主上官婴已然恭在陶问贤身旁,连声关切问候着。 “看得出你非常谨慎,好好做,这件事儿了后,我禀报家主,重重奖赏于你。”对于自己在腥臭羊毛毡内趴了一路,陶问贤竟然毫不在意,反而对上官婴小心谨慎的安排颇为赞赏。见识到了千洛一干下属甲士的强悍,而今对于这小子陶问贤再也丝毫不敢小觑。 一边跟随上官婴向精舍走去,陶问贤一挥手,八名血甲卫四下散开,进入城主府各个角落,显然是去控制整座城主府了。 上官婴眼角一跳,脸上谦恭笑容却丝毫不变,继续引着陶问贤向府邸中央特意为陶问贤所设的奢靡精舍走去。 进入精舍,就见房内摆放着一张偌大金檀木方桌,各色水果、鲜花、灵茶堆了满满一桌子,一张大大的软榻上铺了软厚的暴雪熊皮,四名衣衫单薄的俏媚侍女正低头垂目,静静站立一旁等待服侍。 一见上官婴引着陶问贤进来,四名侍女立即围了上来,有为陶问贤斟茶的,有削水果的,有按摩的。陶问贤眉头一皱,摆了摆手,淡淡道:“让她们退下吧,正事要紧,待大事已定,这些享受再慢慢来。” 上官婴干笑两声,连连道:“是、是。”一边对四名侍女连连挥手,统统赶了出精舍去。 “一切都准备好了吗?”陶问贤依靠在软厚的暴雪熊皮上,见上官婴亲自给自己倒茶水,暗暗点了点头,心头大为满意,打定主意灭了千洛小贼,以后真正掌控了宛罗城,只要这厮一直保持这么恭顺,也就不另找傀儡将他给换掉灭杀,可以继续让他做城主。当然,那也只不过一个空头而已,宛罗城的所有大权必须掌控在自己家族弟子手里。 “都准备好了,我将家族的十四名长老都集中了起来,日夜修炼围攻法阵,并且将家族府库中积累千年的各类攻击符器都取了出来,给府内武元师统统装配了上,只待那小贼进入府邸,将协助长老您将之给一举拿下,绝对万无一失。”上官婴放下茶盏,信誓旦旦道。 陶问贤彻底放下心来,将自钻入车内手中一直暗中捏着的飞遁玉符,收回“天命宫”,伸手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冷冷道:“这还不够,那小贼一进入府内,你立即激发府邸防御符阵,将之给罩在府内,可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是、是,激发符阵,绝对不能让他跑了。”见陶问贤两手都变得空空,伸手再次端向茶盏,上官婴眉花眼笑,连连点头,一边神神秘秘道,“长老稍稍安坐,我为长老准备了一份大礼,且为长老取来。” 陶问贤不以为然道:“哎呀,不要搞这些嘛,一切待灭杀了那小贼后再说。” “那小贼眼下已经等于是砧板鱼肉,长老且放松心情,这份礼物,绝对超乎长老您的想象。” 见上官婴说的神秘,陶问贤念头一转,想到这厮掌控的毕竟是传承千年的一个大家族,能令自己心动的好东西恐怕还真不少,且看看也不是坏事,当下就不再阻止。 上官婴又给陶问贤斟了一杯茶,然后告罪一声,躬身退出了精舍而去。 “这老家伙能够送出什么好东西,也罢,且以这个机会探查一下他们上官家家底到底有多厚,总之这所有一切,以后还不都是自己的?”陶问贤暗自冷然想道。家主陶问道之所以派遣他前来处理此事,用意他自然非常清楚,以后宛罗城,以及那条通晶银矿脉,就将由他来掌控,他日后就将是宛罗城的太上皇,因此宛罗城内的一切他在心下早看做了自己的私有之物。 “这老家伙还真以为自己会让他继续做独立城主,这么上赶着巴结,真是可怜、可笑至极。”陶问贤一边慢慢品着香茶,一边心下怜悯地道。 一杯香茶堪堪喝尽,上官婴竟然还没有回来,陶问贤眉头一皱,也是上官婴太过恭顺,伪装实在太好,竟然让他还是没有生出太多疑心。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精舍外“嗡嗡”传来蜜蜂振翅般一阵轻响,一瞬间陶问贤像是被人兜头倒了一大桶冰水,全身发紧,过于恐惧之下魂魄似乎都战栗起来:对于这个声音他可是太熟悉了,分明是天命殿主激发殿主印玺,催动金光罩所致。 果真,“嗡嗡”轻响泛起的同时,陶问贤无比敏锐感觉到,精舍内外的天地元气都猛然动荡起来,直波卷潮涌,剧烈无比。 “飞遁玉符”已经收进了“天命宫”,再取出激发已经来不及,生死关头,陶问贤真个急了,一声巨吼:“无休枪刺!”点星笔自天命宫****而出,一阵风车轮般急剧飞旋,第一、第二、第三符文尽出,光芒喷射,相互飞速融合,就此化成技能符篆。就见上百道枪影宛如暴风骤雨,“轰”的一声将精舍给一下震得粉碎,在陶问贤驱使下对着精舍外“嗡嗡”声传来处****而去。 陶问贤可是实打实的子爵极品,而今倾力而发,简直堪称惊天动地,一股狂潮般的飓风挟裹着精舍炸开后的乱木头、碎石头四下狂卷而出,与此同时一道龙卷般气柱冲天而起。 驱使着技能符篆“无休枪刺”冲出精舍,陶问贤果真看到精舍外的广场上,一名肥肥胖胖的年老天命师——正是宛罗城天命殿主吕不韦,正操控印玺,激发一偌大金光罩漾漾成型,对自己连同精舍稳稳罩下。 陶问贤暗松口气,幸而自己见机的快,而这吕不韦不过男爵极品修为,操控这“殿主印玺”释放如此强大金光罩却有些吃力,在金光罩成型落下前,自己逃脱却应该不难。 “上官婴、吕不韦,你们两个狗贼竟然敢暗算老夫,真是大了你们的狗胆。”陶问贤一声怒喝,“无休枪刺”势头越发迅猛,对着吕不韦以及站立在吕不韦身旁的上官婴就继续****过去。 出乎陶问贤意料的是,无论吕不韦还是一向在他心目中不过一条胆小叭儿狗的上官婴,居然都无比镇定,甚至看向他的眼神流露出一丝怜悯。 陶问贤本能就感觉不对,而就在这时,半空又一声巨吼发出:“暗算你的,还有本大爷!”天空中一座肉山,遮天蔽日,轰然落下,赫然是一面目庸碌的死胖子,驱使着一柄似钩非钩、似轮非轮的技能符篆——风暴刃,正是司马昭,对着陶问贤就当头劈下。 陶问贤脸色再次大变,这司马昭不过子爵下品,然而这一刃劈出,显然不知服用了什么激发元力的灵药,竟然威势丝毫不在自己之下,加上这厮又是打了他个措手不及,陶问贤一声怪叫,顾不上继续灭杀上官婴、吕不韦,转而催动“无休枪刺”向上轰然缵刺而出。 “嘭”的一声爆响,一团硕大刺眼光团诈起,五颜六色各色光华乱闪。陶问贤就像是当头挨了一棒,闷哼一声,鼻孔喷血,生生自半空跌落下去。当然司马昭也不好受,肉山般的身躯愣是被反震上了半空,轰然砸向百十米外,幸而身材干瘦的左长老自一旁飞快窜出,将他接住,不然非摔个半死不可。 被司马昭这一阻,陶问贤身躯坠落,吕不韦殿主印玺终于催发,金光罩飘然罩下,碗扣耗子般将陶问贤给正正罩在了里面。 眼睁睁看着金光罩罩下却无能为力,陶问贤大为愤怒,长吸口气,一口精血喷出,落在自“天命宫”内射出的玉符上,就此化为一十米之巨大恐怖血斧,对着金光罩猛然劈出。连声震耳巨响中,薄如蝉翼的金光罩晃动不已,却坚固无比,丝毫没有破碎迹象。 吕不韦一手背负身后,一手托着印玺,肥团团的馒头脸满是倨傲之气,一时间真个有几分高高在上天命师大老爷的风范,冷冷道:“你用力轰,使点儿劲儿,本殿主这段时间什么事儿没有干,天天操控印玺,如果还能扣不住你个死耗子,干脆自己一头撞死这儿。” 陶问贤催动血斧玉符、技能符篆“无休枪刺”,足足对着金光罩狂攻了顿饭工夫,金光罩依旧稳如山岳,似乎他即使攻上三天三夜,也休想将之破开。陶问贤脸色绝望,最终颓然收手。 这时,就见金光罩前广场上,吕不韦、上官婴、左长老、司马昭,竟然都各自弄了一张太师椅端坐上面,一副看耍猴的架势,津津有味看着自己在金光罩内闹腾。 看到这一幕,陶问贤差点没有气疯,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陡然又一声长啸发出。 “闭嘴!不好好的表演,让大爷们看热闹,胡乱嚎叫什么?你不是在找这个几个废物吧?”司马昭一脸不耐烦,随手一抖,一个牛皮包裹抖开,“咕噜噜”七八颗人头滚了出来,正是陶问贤带来的八名血甲卫的头颅。 陶问贤更加愤怒,到此时他算是想明白了,自己是彻底落入了陷阱之中,自从接到上官婴传信,针对自己而设的阴谋就展开了。 “奸贼、小人,陶家给你条件足够优厚,竟然还不知足,死抱那小贼大腿不放,胆敢暗害于我,你必将为自己今日所作所为付出代价。”陶问贤厉声对上官婴喝骂道。 在陶问贤心里,上官婴就是一个见利忘义的卑鄙无耻小人,心中可没有什么道德正义存在,只要给他足够好处,甚至爹娘老子也能出卖,因此这厮竟然敢冒着身死危险暗害自己,这让他大为不解。(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连狗都没得做 上官婴冷冷看着他,冷冷道:“给我的条件优厚?我呸!以为老子是傻子?老子虽然是个卑鄙无耻、唯利是图的小人,但也还是人,不是狗!以前跟随陶荣,就一直做狗;以后跟随你,哼,就怕连狗都没得做了。” “哈哈……”陶问贤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你还想做人?以前你******狗做的挺好,装什么高大上。况且做狗虽然差一些,可怎么也是一条活狗,做人,那可是要成为死人的,你给我记住,日后我陶家大军抵达之日,就将是你上官家彻底覆灭之时。” “真有那一天,那也是你先死在了我的前面。”上官婴一脸厌恶,“吃里扒外的人族败类,猪狗不如之辈,也敢威胁本城主?” 陶问贤气得双眼圆睁,面色铁青,他却是不知上官婴跟随千洛时日虽短,但见识了千洛短短不到半年时间建立起的超强势力,以及他担任城主后,千洛仅仅收了那条通晶银矿脉,此外城主府财富一介不取都还给了他,并且对他所作所为完全不闻不问,最大程度放权给他,让他真正感受到了做一个真正城主的滋味儿。两下比较,他能够做出这等抉择,自然也就毫不奇怪了。 “吕胖子,你好大的胆子,知道我是什么人吗?竟然敢用金光罩拿我,赶紧乖乖放开,否则我陶家剥了你的皮。”见恐吓不住上官婴,陶问贤转而对吕不韦阴沉沉喝道。 吕不韦不等说话,左长老跳起身来,忿声叫道:“死到临头还这么嚣张,真是让本会长忍无可忍。” 吕不韦、上官婴一听,都是精神一振,就以为白骡商会会长大人要显显威风,亲身上阵斩杀这厮,当下瞪大了双眼,坐等好戏上台。白骡商会会长大人不过男爵下品修为,而陶问贤可是子爵极品,虽然被困在金光罩内,可也不是他能够轻易灭杀的,不过这样岂不是更有热闹可看了? 哪知接下来左长老一番话,却是让两人大失所望,心头连骂:老奸巨猾。 就见左长老一拍司马昭肩头,老气横秋地道:“小胖子,你不是有求于我吗?只要将这厮灭了,我就传授你几招。” 司马昭听命千洛,带着自己录摄的王导、谢安两大公子在冰天雪地中狂野“肉搏”的精彩镜像,巴巴赶来让左长老指点一二,哪知左长老自担任了白骡商会会长后,顺利接管了宛罗城近半的产业,并且与“万珍楼”廉央掌柜挂上了钩子,****经手巨万的货物、钱财,财大气粗之下,不免就开始目高过顶,即使上官婴这等一城之主都隐隐平起平坐,又哪里还将司马昭这区区大家族的弟子看在眼里?因此一直以商会会务繁忙为由应付他,放他鸽子已经有段时间。 听左长老话语,司马昭陡然来了劲头,“嘿嘿”笑道:“别人怕这老家伙,大爷我可不怕,想要灭杀他,还不容易?”当下手一挥,“点星笔”飞舞,技能符篆“风暴刃”再次催发而出,分化为八,同时自四面八方对着金光罩内的陶问贤****而去。 吕不韦催发出的“金光罩”,可是调控成许进不许出,天命师可以自外攻击罩内,罩内天命师可休想能够破罩而出。 陶问贤怒骂连连,虽然刚才愤怒之下对着金光罩一番狂劈,修为消耗甚巨,但毕竟子爵极品修为摆在那儿,当下捏定法诀,催运识海天命宫,身躯连晃,宛如轻烟淡雾,轻易自司马昭“风暴刃”的攻击范围脱出,自金光罩顶端显身而出。 司马昭大胖脸有些难看了,要知道陶问贤虽然是子爵极品,而今可是在金光罩内,等于一个活靶子,并且刚才又修为大为消耗,如此自己竟然还连他一根毛都没有伤到,这未免太丢人了。 就在司马昭一横心,要借助天命宫祖灵之力给陶问贤来一个狠的,左长老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而对陶问贤悠悠然道:“陶老贼,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任你老家伙窜得快,我也有法子治你。”说着对吕不韦丢了个眼色,吕不韦“呵呵”一笑,肥腻腻的大手在殿主印玺上一按,罩住陶问贤的金光罩就急剧缩小,直缩小到了原本的二分之一,从而其中的陶问贤躲闪挪腾空间大受局限。 “与他置什么气?要抱着耍猴的心思来玩,——接下来继续弄,如果这老贼还能躲过去,咱们就继续缩,最后就不信金光罩缩成一个花瓶,里面的他还能窜到哪儿去?”拍着司马昭肩头,左长老笑嘻嘻地道。 上官婴在旁凑趣道:“哎呀,两位大人,以你们之见,陶长老还能在司马公子手下坚持到金光罩缩几次?” “两次。” “三次。” 吕不韦与左长老同时道,旋即吕不韦又是“呵呵”一笑:“老左,要不咱们就打个赌?” “这么看不起我,我赌他这次就招架不过去。”经过左长老指点,司马昭也放松了精神,闻言在旁大叫道。 “砰”的一声,金光罩内一团红光炸起,鲜血喷溅,却是陶问贤不甘受辱,就此一举自爆开来。这厮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些家伙完全将自己当作了猴子来耍,而与山蛮一族勾结一事被这些家伙得知,也休想能够放过自己,因此就此来了个自我了断。 “这个老家伙这么大年纪了,气性还这么大,我那里真正想弄死他?我可想着留他一条老命,用金光罩罩着对全城天命师开放买票,谁出足了价钱就可以射他几刃,如此岂不一本万利,大发其财?”活活将陶问贤给逼死,左长老耸了耸肩,连声遗憾叹息着,转而对司马昭赞许道,“小胖子,今日表现很不错,接下来你跟随老夫前往中域寿春领陶家走一趟,将陶问贤自爆这个令人悲伤的消息,通报给他的兄长。你不是想让老夫指点你几手?接下来老夫就手把手教你,包你进步神速,受用无穷。” 原本左长老几句话将陶问贤活活逼死,司马昭还大为钦佩,闻言双腿一哆嗦,“吃吃”道:“去、去哪儿?陶家?”刚刚弄死了陶家长老,再赶到人家门上去,这不是老寿星吃砒霜,自己活腻歪了吗? “呵呵,对我没有信心?好吧,在此之前,我先带你走一趟潍安界,去做一笔大买卖,让你真正见识一下本会长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经商手段。”左长老两条稀疏眉毛向上一挑,傲然道。 潍安界城主府,座落在城池正中彩云大街上。城主府正北方,十余里之外,又有一座完全用极为珍稀的金玉岩建造、极为宏伟古朴的建筑群,却就是潍安界天命殿所在。 殿内供奉三祖、诸位圣长老以及圣王的正殿之后,有一座用金檀木建造的纯木结构精舍,精舍地面上凿开一条条凹槽,镶嵌满了各色灵玉,摆布出一枚枚深邃符文,从而构成了一座能够随意调控精舍内温度、气流,同时聚集天地元气的小型符阵.故而进入精舍内,外面天气燥热,里面却是清爽如秋,并且天地元气精纯新鲜至极。 正中摆放了一张大得夸张的金檀木榻,上面铺了一层五阶灵兽“双尾灵狐”名贵至极皮毛裁成的褥子。“双尾灵狐”名为双尾,实则不过一条尾巴而已,只不过它的一条尾巴上下分成赤、蓝双色而已。 “双尾灵狐”身为五阶灵兽,皮毛固然油光水滑,触手柔润,是一等一的珍物。而最为奇特的,当天气热时,将皮毛那条大尾巴蓝色翻向外面,那么皮毛就将变得清爽宜人;而如天气寒冷,将大尾巴赤色翻外,那皮毛又会变成温暖如春,因此这“双尾灵狐”皮毛可谓价值连城,向来极受豪门大族贵妇人的追捧喜爱,被豪门大族的贵妇定为独享贡物。也因此,那些势小一些的家族,或者门第级别不够,即使得到了,也是不敢享用,都要乖乖贡给上层大家族的。 此时在这张原本纯手工打造、价值高昂的金檀木软榻上,加上再铺了这层“双尾灵狐”的皮毛,真可谓奢靡无度,一名身材修长、面容威肃的中年天命师,身披一件单薄冰蚕丝袍,惬意卧在上面。 这名中年天命师,却就是潍安界天命殿殿主秦桧。 秦桧无论身份还是级别,享用区区“双尾灵狐”皮毛自然不在话下,而他当然不能像那些贵妇人一样制成灵袍或者披肩,因此就制成了褥子,铺在了软榻上。 此时在他软榻上“双尾灵狐”褥子上,散落满了一粒粒拳头大小、宛如水晶,通体赤红如火的圆融宝珠。这些宝珠似乎每一颗都独自成一个世界,仔细看去,赤红如火的无尽空间内,无数颗或紫或蓝光点在载浮载沉,赫然蕴含着精纯而浩瀚至极的能量。而这些能量不住外泄,化作斑斑点点萤火虫般紫蓝星芒,不断飘飞而出,极为玄异。 这些一般无二大小的宝珠,正好有一百零八颗。伸手轻轻抚摸着这一颗颗宝珠,秦桧那怕以天命殿主之尊、极品伯爵修为,也算见多识广,依旧忍不住露出痴迷神色。 “这一百零八颗‘髓玉珠’,是小人的星主特意寻来,孝敬殿主您的,还望殿主能够赏面收下。”一名身躯粗壮、双眼如狮虎般凶光闪烁的武元师,叉手躬身站在精舍门外,恭敬禀报道。 髓玉珠,血髓玉的极品版,珍稀难得,仅仅一枚价值足以抵得上百万血髓玉。而最关键的是此髓玉珠,只有侯爵级别天命师修炼才能用到,侯爵以下,根本连里面蕴含的能量都汲取不出。 天命师修至侯爵级别后,对于髓玉已经摒弃,完全依靠吸纳帝辰星的星芒,来提升修为,淬炼身躯,精纯神魂。但如果能够集齐一百零八枚“髓玉珠”,然后炼化吸纳,那可是能够修为直接暴涨一品的,故而这“髓玉珠”对侯爵天命师来说可是世间一等一的重宝。 而眼下,秦桧软榻上就散落了这么一百零八颗髓玉珠。 “你的星主也是多年的极品伯爵了,又集齐了这一百零八颗‘髓玉珠’,日后一旦突破,晋升侯爵,马上炼化,修为直接将由下品侯爵直晋中品,——嘿嘿,他所谋可是非小啊。只不过多年心血,而今送来给我,他可是真舍得?”痴迷地继续抚摸着这批“髓玉珠”,秦桧头也不抬,淡淡地道。 那名粗壮凶悍武元师,脊背一下出了一身冷汗,一个字也不敢多说,只躬身叉手不动。 “行了,滚吧。”秦桧似乎也根本没有想到让这小小武元师回答,挥手像是驱赶一只苍蝇,不耐烦道。 粗壮凶悍武元师如释重负,叉手后退出十几步,才转身飞快离去。 “这老贼,看来是被人逼到绝路了,这次又下了这么大血本。不过,这一百零八枚‘髓玉珠’,还真是让本殿主难以拒绝啊。咯咯,这样也好,上次给了那厮三架‘破天弩’,已经让他大出血了一次,此次又忍痛献出了这批髓玉珠,看来这老贼家底还够厚,真希望能不断有人这么折腾他,自己也就可以财源滚滚了。”秦桧将一枚珠子举到自己眼前,迷醉看着其中载浮载沉的斑点星辰,悠悠然道。 “星主,左长老求见。”精舍外,一名身材两米二三开外、整个一尊巨人的武元师,沉声禀报道。 秦桧眉头一皱,脸上就很有一丝不悦,袍袖一拂,将一百零八枚“髓玉珠”尽数收归识海“天命宫”。 不多久,一名身着银蚕丝袍,袖口金线绣着虫鱼图案,腰束一条明晃晃的金带,头上戴一顶镶嵌龙眼大小紫金冠,整个人显得雍容华贵不怒而威的中年天命师,缓步走了进来,赫然是原先宛罗城天命殿主朱章。(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临门不敢入 “左长老前来,有何见教?”被人打断自己欣赏宝物,秦桧无疑很有几分不耐烦,待朱章见过礼后,淡淡道。 朱章升入潍安界天命殿,却是担任左长老一职,正是秦桧殿主的助手与下属。 朱章将一只“天罗包裹”摆在秦桧软榻前,恭谨道:“殿主,这是宛罗城天命殿殿主吕不韦,派人送来的今年的贡税,总共一百三十万血玉。他可是比老夫在任的时候有力度,一上任就雷厉风行,逼迫城内诸多家族将多年贪污的贡税缴纳了上来……” “呵呵,行了,朱章长老也不用为他说好话了,他缴上来一百三十万血玉,自己中饱私囊恐怕更多。我可是听人说,他将逼迫那些家族吐出来的店铺、矿脉、药田,全部无偿给了一个名叫什么白骡的商会。这个混蛋,不觉得自己胆子太大了吗?天命殿律条可正为他而设。”秦桧殿主森然道,“我原本可正要拿下他的殿主职位,同时派司律使者,将那白骡商会的会长,还有那幕后持有人,叫什么千洛的,统统拿来,下到潍安界天狱的。” 朱章左长老闻言心头一跳,他上任也有段时日,早摸清了秦桧的脾性,情知这厮是对吕不韦上缴的贡税不满。而让他大为不解的是,这一百三十万血玉缴纳上来,无论怎么说吕不韦殿主都是有功无过,甚至应该大大奖赏的,而这老贼怎么竟然颠倒黑白不说,心头更还动了杀机,企图要对吕不韦、还有千洛下黑手?而如真个被他派遣出司律使者,那无论吕不韦还是千洛,可就等于是大陆整个天命天殿的敌对一方,再也难以恢复清白,除非他们造反,否则只有乖乖受司律使者擒拿。 朱章强忍心头怒气,又取出了四枚千洛送给他的圆盘大小、色泽幽蓝,闪烁着莫名妖异光芒的珠子,正是山蛮大能的四颗眼珠,呈了上去:“殿主,这是吕不韦殿主对您的一点儿私人孝敬,还望您能够笑纳。” 秦桧一脸不耐,正要挥手将珠子拍飞出去,忽然眼神一凝,袖子就由拍变成了卷,将两颗珠子接到了手里。再仔细一端详,倒吸了口凉气,他自然是识货的,一眼看出此乃山蛮一族至少也是“混世阶”强者的眼珠。而这等眼珠,不但是极品源晶,更能够作为傀儡、符阵等等的能量来源,用处广泛,对于女性天命师来说更有滋阴养颜、保驻青春的神效,向来有价无市,珍稀难得。 “这混蛋,感情还有点儿孝敬之心,如此且宽限他几日,让他与千洛那小子前来潍安界天命殿,将在宛罗城发生的事情说清楚。如果真正违反律条,哼,我可是也救不了他,只有按章办事。”秦桧斜睨了朱章一眼。 朱章一脸愤懑出殿而去。他那里不清楚幸而有这四枚“山蛮大能眼珠”,否则这老贼就要当场发作,派遣出殿内的司律使者了,而饶是如此也一直没有松口真正放过。 想到老贼让吕不韦与千洛前来潍安界天命殿,不知到底打什么主意,也不知是吉是凶,朱章一时间忍不住忧心忡忡。 看着朱章离去的身影,将那四位山蛮大能眼珠在手里抛了抛,秦桧殿主一脸满意:“今日看来可是我的幸运日,竟然得了两种截然不同、却又同样珍贵莫名的宝珠,只可惜这山蛮大能眼珠太少了些。不过也无妨,待那吕不韦来到潍安界天命殿,就狠狠的再压榨他一下,看他到底有多少油水,手头还有多少这等宝珠?待真正将他榨取干净,再丢入天狱,坐实罪责,彻底灭杀,也就是了。” 潍安界城南是一马平川的肥沃平原。 三十里外一座密林前,相貌威猛的潍安界郡守王翦,端坐在一头足有四阶之高、宛如巨象大小、通体覆盖黝黑岩石外甲的灵兽“铁爪穿山甲”背上,遥望着宏伟阔大如云的潍安界,脸上煞气涌动,一言不发。 在白沙亭城下死里逃生,王翦一口气窜出了百里,才惊魂稍定,而不等他歇息半响,孙东鲁等三名弟子又联袂杀至。 这三个家伙不过区区子爵修为,但联起手来,竟然战力暴增,而他因为遭到山蛮大能重创,一直伤势未愈,在白沙亭城下又挨了“落星弩”好几箭,修为不可避免大幅跌落,因此面对这三个如狼似虎家伙的围攻竟然支持不住。最后不得已,再次动用秘术燃烧精血,一口气又奔出了几百里,才堪堪甩脱了这三块烂膏药。接着他找了一处隐秘山洞,潜伏修炼,一直到修为重回伯爵境后,才破关而出,就要找到那三个家伙将之狠狠灭杀出一出恶气,哪曾想这次这三个家伙又找不到了。 没奈何,王翦降服了这头铁爪穿山甲,就此向潍安界急急赶回。既然这三个家伙反叛,那么一手培养出这三个家伙、然后将之送到自己身边听用的郡守府长史于谦,就怕也是早就包藏祸心了。 于谦身为长史,对整个潍安界,对自己的整个王家,可谓知之甚深,他一旦反叛,造成的后果王翦简直想都不敢想,因此一路上恨不得一步跨回潍安界来。 而今城池在望,心头更宛如油煎,王郡守竟然愣是耐住性子,不但没有急着进城,反而沉住气,在“铁爪穿山甲”上一坐半日,不得不说这厮多年养气工夫还真不是白给。 又过了半响,终于平原上忽然一条土龙腾起,就见一队甲士策骑对着密林狂奔而来。随着距离接近,密林内树木不住“簌簌”颤抖,地面震颤,尘土遮空,就见这支队伍不过区区七八骑而已,却竟然有种千军万马狂奔而过的声势。 距离密林还有百米左右,为首身躯粗壮、双眼如狮虎般凶光闪烁的骑士猛然勒住坐骑,一翻身跳了下来,向密林徒步奔来。其余一干身长体壮的骑士也纷纷跃下,紧随其后,至于他们的七八头坐骑,——赫然是两阶灵兽“獠牙锦豹”,低声嘶吼发出,舔舌摆尾,慢慢跟在后面。 这队骑士,尽是星主位阶不低的武元师。 “见过星主。”果不其然,一看到密林前端坐“铁爪穿山甲”背上的王翦,一干武元师纷纷露出喜色,齐齐上前叉手躬身见礼。 王翦当日赶去白沙亭城南十万大山,将手下最为忠诚、修为最高的十二天命师,以及他们的武元师带了去,至于他自己的武元师却是留在了潍安界,守护老窝,而今这七八名却就是了。 “嘭”的一声,就见一道暗黄光芒一闪,为首粗壮凶猛骑士被一举轰飞出去,重重落在几十米外地上。 “混蛋,怎么这么长时间才来?”王翦面色阴沉如水。 其余一干武元师大惊,低头躬身,噤若寒蝉。 粗壮凶猛武元师爬起身,飞快掠回,再次面色恭谨躬身叉手侍立。 王翦发泄了这一通,又重重吐出口气,感觉胸口多日来积郁的闷气大为消散。 粗壮凶猛武元师虽然低着头,然而心头禁不住一丝骇然泛起,之所以他们能够准确找到此地,寻到王翦,就是王翦事先通过“万里镜像符”命令他们赶来此地。虽然早就知晓星主此行大败亏输,损失惨重,带去的十二天命师全部折损,连同所有武元师也全死于非命,至于三架耗费巨资无数心血才弄到手的“破天弩”也失掉了,然而而今真正见到王翦,才发觉形势之严重似乎犹超乎他的想象。比如王翦,表面与离开时并无二致,一样的威重深沉,然而身为他的第一武元师,却无比清晰感受到他的境界根本不稳,虽然还是极品伯爵修为,却忽上忽下,似乎随时都有可能跌进上品、甚至中品境。而对天命师来说可是太严重了,连同境界都稳固不住,说明体内伤势显然危险到极点。 粗壮凶猛武元师脸色发黄,自知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缘谁,禁不住一丝惊惧泛起,暗自揣测:那小子真是男爵修为吗?怎么能变态到这等地步,连同极品伯爵修为的星主都在他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这简直太逆天、太不可思议了吧? “于谦可有什么动静?” 听王翦动问,粗壮凶猛武元师连忙收慑心神,沉声道:“自从接到星主您通过‘万里镜像符’传来的命令后,我就安排了八名弟兄,日夜十二时辰不间隔盯紧了他。这几日来,没有发现他有什么异常,每日如往常一样,处理公务,接见城内天命殿长老、以及诸多家族家主,甚至连府门都不怎么出。” 王翦眉头一皱,一时间倒是有些踌躇了,自于谦送到他身边的孙东鲁三人反叛,差点将他击毙白沙亭城下,他就对王翦起了深深戒心,因此第一时间让自己武元师提防他,看紧他,而为防打草惊蛇,逼得这厮铤而走险,将潍安界给搅得一塌糊涂,王翦又严令一切等自己回来再说,不允许他们私自拿他。而今听了武元师的汇报,王翦倒是有些迷糊了:莫非这厮也是受人蒙蔽,其实并没有反叛之心? 旋即他又一声冷笑:管你是受人蒙蔽还是真正想反,差点害的老子殒命,你就罪该万死。 “老爷与老夫人,八位夫人,还有七位少爷、小姐,都安置的怎么样了?”王翦继续问道。 “一切都按星主您的吩咐,将他们集中了起来,安置在了您办公的高塔上,由其余弟兄们严密保护。一旦王翦真正叛乱,弟兄们就将在第一时间激发防御符阵,将整座高塔给罩住,绝对万无一失。” 王翦家族虽大,数百口人,但真正王翦关心的,不过就是他的老爹、老娘、老婆,以及亲生儿子而已。 王翦满意点了点头,如果说郡守府,甚至整座潍安界,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也就是那座府内他办公的高塔了,这些年来他一直苦心经营,不仅明岗暗哨安排了不知多少,更耗费巨大代价,在高塔外加持了一座防御符阵,一旦遇到危险来袭,激发符阵,将形成光罩将整座高塔给罩住,而这光罩的防御力甚至不在潍安界天命殿的金光罩之下,真正称得上是固若金汤。 “待回到府邸,听从我的命令,我要说拿,立即将于谦那厮给擒下斩杀,然后将他家族全部夷灭。” “是。”一干武元师叉手狞声应喏。 他们就是王翦所豢养的一群恶狼,最喜欢干的就是残杀天命师、武元师,发泄胸中血戾之气。而王翦也打定主意,无论于谦是不是无辜,都要用雷霆手段将他给一举击杀,绝除后患。 看着潍安界的方向,想到进城后又可以大开杀戒,随意虐杀自己想要虐杀之人,一干武元师,特别为首的粗壮凶猛武元师,脸上禁不住流露出残忍嗜血之色,连同双眼都隐隐暗红起来。 然而等了良久,却没有听到王翦进城的命令,粗壮凶猛武元师大为狐疑,不明白星主还在等什么,侧头瞥了他一眼,就见王翦神色踌躇,双眼莫名光芒闪烁,盯着潍安界默不作声。 粗壮凶猛武元师心头又是一惊,他分明自星主眼神中看出了深深的戒惧、警惕之意,一时间大感恍然:怪不得距离城池这么近,王翦却要在此地等他们,而不是径直进城,感情他是怕潍安界内有了埋伏,一旦进去就遭遇不测。 虽然对于王翦的谨慎,粗壮凶猛武元师大不以为然,但他却也清楚让王翦如此谨小慎微小心翼翼的,却并非城中郡守府长史于谦。 “那小子难道已经成了神不成?竟然让自己的星主到了老巢门口都不敢随意进城,得知城内老巢一切安稳犹自犹豫不决,生恐遭遇陷阱?”粗壮凶猛武元师禁不住如此不忿腹诽,“哼,任凭他再奸猾,也不过男爵修为而已,不要让老子遇到,否则直接一巴掌抽死,一了百了,看他有什么幺蛾子闹出来?” “进城。”王翦自己也知道,继续犹豫下去没有结果,终于断然下令。 粗壮凶猛武元师精神一振,与两名武元师走在最前开路,其余武元师则簇拥着王翦。粗壮凶猛武元师低声交代了几句什么,那两名武元师就策骑飞快冲向潍安界而去。 待王翦一行慢慢抵达南城门,那两名武元师已然引着数百精锐甲士,将城门给完全控制,同时甲士列成两列,从城门口直接铺到了郡守府门。(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进城 王翦一见,大为满意,紧绷的脸色禁不住缓和了几分,他倒是不认为这数百甲士能够保护自己安全,但至少足以对敌人形成威慑,让他们明白自己已经有了万全防护之策,从而不敢冒然弄险。 进了城,转过两条大街,一切无比顺利,来到了郡守府所在的彩云大街。 整条彩云大街长两千米,宽百米,仅仅座落了一座府邸,就是王翦的郡守府。 看着已经在望的府邸,王翦越发放松,催动“铁爪穿山甲”速度不由也加快起来。此时他心头热血激涌,恨不得一步跨进府内,先将于谦给擒住,然后将之狠狠虐杀,狠狠出一出连日来胸口憋闷的郁气。 然而就在大街走了过半,府邸内高耸的高塔已经完全出现眼前,忽然“嘭”的一声巨响,大街一侧生长数百年、粗大茂盛的古树一下粉碎,树后路旁显出一队人马。在一队甲士、武元师的拱卫下,千洛、于谦、司马昭赫然尽皆在列,此外还有一人,竟然是宛罗城天命殿原先城主、而今潍安界天命殿左长老朱章。而在千洛身旁,还站立有一绝美少女,手中操控着一条小白蛟,正是冉小冉。 王翦握着缰绳的双手哦陡然一紧,一下勒住“铁爪穿山甲”,事到临头,他反而心头安全平静了下来。 “很好,看来你们是谋划已久了啊,——于谦,老夫自信待你不薄,你竟然吃里扒外,与这小子勾结一起,自寻死路,如此就别怪我对你痛下狠手了。”王翦一双眼睛冷厉如电,不住扫视着千洛与于谦道。 千洛、于谦、朱章、司马昭,四人虽然修为不低,并且沆瀣一气,但还不至于让王翦堂堂极品伯爵失态。 王翦又抬起马鞭,轻蔑地指点着朱章,傲慢道:“还有你,朱章,你这是……”话说到一半,他就再也说不下去,双眼瞳孔急剧收缩,全身发紧,魂魄战栗。 就见千洛等身后,忽然“隆隆”声响中,孙东鲁、方牧野、严度,推动着三架七八米高、模样怪异至极的大铁车——破天弩,慢慢逼近,而“破天弩”上三根箭矢火焰般光芒喷射,直直对准了他! “妈的,还真是风水轮流转,自己当日用这破天弩准备轰碎白沙亭城金光罩,彻底断了那小贼的老根,哪曾想而今竟然自己也被人用这玩意儿指着。”王翦心头暗骂,“朱章这老贼在宛罗城,与那小贼就很有一段香火情,而今看来是彻底投向他了。” 朱章身为潍安界天命殿左长老,负责掌控的就是这“破天弩”,故而不用像王翦那般还要付出巨大代价才能得到三架破天弩,要用随时可以调用。 “哈哈,很惊喜是不是?不知道小爷最擅长的就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吧?”千洛飘身上前,长声对王翦笑道,末了脸色一变,阴森森道,“你骂于谦长史吃里扒外,真是可笑,这个词用在你身上才是真正贴切。” 见三架“破天弩”释放出惊天一击,将自己给撕裂成碎片,王翦忽然双眉一挑,脸上惊慌一下消失,阴声道:“小子,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为了这一刻,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他手一翻,掌心一团青光冒出,向地上一抛,青光落在地上,坚硬的青石铺成的地面一下粉碎,下一刻一棵合抱粗细、通体青碧的古树虚影生长而出,枝叶布成一怪异符文,碧绿光芒闪动间,一道莫名能量光柱般一下投射到了千洛身上。 见到这一幕,无论千洛还是朱章、于谦、司马昭,都心头狂跳,齐声吼道:“发射!发射!”然而却是晚了。 就在同一时间,东域最东方朝歌领溟家,“通天扶桑树”内家主修炼室内。 身材高大青须暴睛的溟北枚,此次意外身着盛装,披冰蚕丝袍,胸口更有金线绣着上古猛兽饕餮的图案,腰束犀角带,头戴嵌夜明珠的玉冠,赫然侯爵天命师的标准装扮。 依旧端坐在室内八条树根的莲蓬状末端的圆孔喷出的绿雾凝成的法台上,然而与以往一呼一吸不同,此时他竟然双手捏诀,口鼻同时吸气,而这一口气竟然绵绵不绝,毫无尽头,足足持续了一昼夜时光,犹自毫无停息迹象。 而随着他就此一口气不停,狂吸不止,坐下的法台就此化为源源不绝的绿雾,疯狂自他口、鼻狂涌而入。如此一昼夜下来,硕大无朋、近乎凝成实质的法台,就此大半消失乌有,尽数被他“吞噬”。而随着绿雾的狂吸进体内,此时的溟北枚须发漆黑,暴突的双眼熠熠如星,神光四射,至于面容更像是剥壳的熟鸡蛋,莹润而有弹性,没有一丝皱纹,——整个人赫然变得比他的儿子溟鸣还要年轻。 天命师随着修炼的加深,特别伯爵向上,繁衍血脉变得极为艰难,而溟北枚早在修炼成伯爵之前也留下有十几名儿女,原本也不怕后继乏人。然而因为他以下叛乱,灭杀千家,虽然成功篡位,但代价也不可谓不大,十几名子女,除了当时的溟鸣因为最小故而没有参加,其余参与的全部死在了千家的反噬下,因此眼下的溟鸣就成为他唯一的继承者。 然而,就这唯一的继承者,日前又被千洛当着他的面给活活砍下了脑袋,如此他却又如何不愤恨绝望莫名? 而他当年生下溟鸣时,已经是侯爵修为,原本绝对不可能留下孩子,因为偶然得遇一株天地生成的灵药才意外有了这最幼之子。而今溟鸣一死,他再想生一个继承人,也是难能。 他为了上位,灭杀了千家,而千洛当着他的面,砍杀了他唯一的继承者,这个复仇也不可谓不狠毒,可以说正中他的死穴。因此对于千洛,他打定主意,必欲彻底抹杀,无论肉身还是神魂,都要让他彻底化为飞灰。 又过了足足半日时光,溟北枚坐下的法台点滴不剩尽数被他吸入体内,收起法诀,飘身站起,整个人竟然像是失去了重量般,居然稳稳站立虚空。 随着溟北枚起身,就见内室地上居然挨挨挤挤跪坐了十数名或老年或中年或童子模样的天命师,一个个神态威严,城府深沉,修为尽皆是伯爵级别,赫然是溟家当今的一干长老。 看着溟北枚一口气将“通天扶桑树”释放出的精华所凝聚的法台,给尽数吸入体内,看着空荡荡的虚空,一干长老尽皆露出肉痛之色,甚至有几名更显得大为不忿与不满。 将一干长老的面色尽收眼底,溟北枚冷哼一声,冷酷地道:“你们都老老实实听我的命令!我们不妨做个试验,用一条金链将你们与我分在两边,你们合力也休想能够拉动我分毫,而相反,我能够将你们全部捆起,吊在半空。” 听了溟北枚的话,一干长老脸色越发难看,却都低下头,没有一人敢吭声。 跪坐在最前的那名十几岁左右童子模样的长老,叹了口气,叉手道:“家主,我们没有人想要反对你;但这‘通天扶桑树’十几年精华所凝聚的法台,只要按照以往精心培育下去,数百年后就将真正成形,能够初步替代那‘大罗承星盘’,可以说是我们溟家的根基所在。而今你将之一口气吸入体内,与自身合二为一,虽然是心切为溟鸣报仇,却也等于在自断我溟家根基啊。” “通天扶桑树”精华所化的这座法台,不但能够催动整株“通天扶桑树”,拥有种种玄异威能,更可以滋养家族先祖的英灵,壮大而今家族弟子的精魂,故而这名童子模样的长老说是溟家根基,一点儿没有夸大其词。 “自断根基又如何?整个溟家,没有我又何来今日昌盛?”溟北枚冷漠地道,“况且这株‘通天扶桑树’也是我亲手自千家手中夺来,什么时候成了溟家根基了?” “你——,虽然当日灭杀千家你出了大力,可没有整个溟家的支持,又那里那么轻松容易?你真是太过分。”一名神色威猛的长老忍不住道。 溟北枚双眼寒光一闪,盯紧了那名长老,那名长老就觉心头一寒,忽然被一股无形恐惧所笼罩,接下来的话就不敢继续说出口。 童子模样长老又叹了口气:“事已至此也无须多说什么,家主执意为溟鸣报仇,我们将倾力支持,只希望家主灭杀那小子后,夺回‘大罗承星盘’,能够将之归位。” 这个法子,也算是弥补溟北枚吸纳法台的恶果,而“大罗承星盘”归位,自然较之法台要强上百倍,一干长老就不说话,只巴巴看着溟北枚。 溟北枚心下冷笑,嘴里淡淡道:“可以。”闻言一干长老都松了一口气。 溟北枚对他们再置之不理,飘然出了家主内室,身躯周围青云缭绕,化成一张巨大无比、绿藤缠绕、遍布密密麻麻无数深邃符文的墨绿色王座,就此端坐上面,循着“通天扶桑树”的粗大宛如城墙的树干冉冉向上升起,向着树冠部位飞去。 看着这张巨大威严的王座,一干长老,包括童子模样的大长老在内,都露出了深深的忌惮与敬畏,——溟北枚刚才说独身一人,用金链能够将他们所有长老尽数吊在半空,可不是空口说大话,身为极品侯爵级别、距离公爵仅仅一线之隔的他的确有这个超强力量,而眼前这张王座,却就是侯爵强者修炼成的第六枚符文所化,端是拥有通天彻地、神鬼辟易之能。 一干长老不敢多话,在童子模样的大长老带领下,也飞快向上飞升而起。 虽然“通天扶桑树”有万米高,但对于溟北枚等天命师来说也不过弹指间工夫而已,然而“通天扶桑树”纵横树枝宛如密集的道路,数万条之多,因此给溟北枚与一干长老的飞升带来很大不便,足足飞了小半个时辰,绕穿过不知多少重阻隔,才堪堪抵达顶端。 穿过最后一重枝干遮挡,眼前陡然豁然开朗,出现溟家溟北枚以及一干长老面前的赫然是神迹般的一副景象,“通天扶桑树”方圆足足有数万米的树冠,圆如轮盘,并且一根根枝条弯曲生长,几根、十几根、几十根之间,就交织勾勒成一枚完整神异的符文,而几枚、十几枚、上百枚这等完整符文再相互合拢,又形成一座巨大玄奥的符篆,最后所有符篆相互合并,就形成眼前这幅景象,化成一座巨大无朋、完全是天地生成的瑰奇——符阵。 一干长老中一大半是第一次看到这幅景象,禁不住露出震惊欲绝的神色,悬浮在扶桑树万千枝条勾连形成的硕大树冠符阵上空,身躯忍不住微微发抖,差点没有失控掉落下去。 童子模样的大长老见状眉头一皱,一声咳嗽,率先向着树冠符阵的边缘飞掠而去,其余一干长老如梦初醒,慌忙跟随其后,而有的长老还一脸惊讶不时回头张望。 所有长老抵达符阵外围,默不作声,一脸紧张开始作壁上观。最后一名儿子被杀,溟北枚彻底恼火,就要借助“通天扶桑树”之能隔空万里将那小贼给彻底灭杀,如此一幕又如何能不看?而对于他们修为来说,也将有莫大裨益。 溟北枚端坐着“本命王座”,飘飞到巨大树冠符阵正中,右手一拍扶手,“本命王座”的四腿,四条合抱粗细、遍布繁密符纹的树藤蜿蜒探出,一下插入下方符阵内,整棵“通天扶桑树”猛然一颤,巨大无比的树冠符阵就此碧绿光芒蒸腾,运转开来,随之一股浩荡宛如世间洪流般的力量慢慢滋生而出。 将“通天扶桑树”几十年的精华吸纳体内,溟北枚就成为了“通天扶桑树”的一部分,从而能够将这座符阵给催动开来。 溟北枚面沉如水,一声清叱,一枚尺许见方灵光闪烁的玉牌祭出,伸出食指,一滴精血渗出,半空化成两枚蝌蚪形血色文字,正是“千洛”两字,落在玉牌之上。 玉牌一下变作血红色,旋即整座树冠符阵猛然运转到巅峰,方圆数万里的天地元气被疯狂抽取而来,在树冠上空直形成一团圆融融青碧云团,而正中位置一条龙卷巨挂倒垂而下,直灌注进玉牌之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暴走的冉小冉 “砰”的一声,玉牌一下粉碎,一枚枚血色符文飞旋,将灌注而下的青碧天地元气尽数聚拢,渐渐一模模糊糊的人形躯体形成。天地元气浩荡而下,不过几弹指间,人体完全成型,身着雪蚕丝袍,腰束银带头戴紫金冠,身材挺拔修长,面容俊朗,双眸漆黑如黑曜石,赫然与千洛模样一般无二。 然而这具千洛模样的人形,似真似幻,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给人以不可捉摸之感。 看着这具人形,溟北枚暴突的双眼无尽杀机射出,却默不作声,双眼微闭,就此端坐静默不动。 树旁一干长老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却没有一个敢吭声。 过了不知多久,溟北枚“本命王座”的扶手忽然又一道绿光一闪,一棵碧绿巨树虚影罩下,一下罩在那千洛人形上,从而千洛整个人就此变得无比凝实起来。 “小子,给我死去吧!”溟北枚陡然睁开双眼,精神一振,一声长喝,手诀一翻,虚空符文一闪,化成一柄银亮长矛,对着那人形千洛就此轰然投射而下。 与此同时,潍安界郡守府前大街,被巨树虚影投射的千洛的,就觉身躯变得无比僵硬,整个人像是被无形的铁环给牢牢束缚住一般,分毫动弹不得。与此同时,头顶虚空,风云激荡,星辰无光,天昏地暗,一柄足有百米开外的惊天巨矛虚影,对着他当头贯穿而下。 这柄巨矛通体无尽符纹交缠,墨绿光华闪耀,虚空壁障被拖出了一条深深沟壑,威势简直足以洞穿大地,真个被其射中,千洛只有身死道消,化为飞灰一途。 千洛大惊,本能就要催动法诀,招出“点星笔”,逆转“大罗承星盘”逃之夭夭,那知青碧光影巨树光芒大盛,使他完全变成了一截木般桩,丝毫动弹不得不说,更与识海“天命宫”直接被切断了联系,不用说招“点星笔”,运“大罗承星盘”,连周围天地元气都感应不到,整个人完全变成了一介凡人。 千洛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此时那里还不清楚分明遭人暗算,对着对他飘然飞来的冉小冉厉声道:“快走,此矛厉害。” 看着半空射下的巨矛,他完全明白,自己在算计王翦,王翦却也一直在伺机算计他,而显然占据地利的坐地虎王翦技高一筹,而今形势完全落入他的掌控之中。 千洛苦苦一笑:这王翦毕竟乃伯爵强者、一郡之守,可不是白沙亭城严守、宛罗城陶荣之流可比,而自己上次之所以得手,也在于借了山蛮大能力量,存在诸多侥幸。自己一直以来可能太过顺风顺水,竟然不觉有了轻敌之心,而今却是品尝到了恶果…… 如此想着,禁不住一丝万念俱灰念头涌起。 旋即他又精神一振,一声厉啸发出,一时间莫名震惊:这半空射下的巨矛,不但能够将他彻底禁锢,无法感应到天地元气,竟然还能对他心神形成扰乱,让他产生出沮丧、绝望情绪,却是太过不可思议。 当下全身血液澎湃涌宕,瞬息间达到顶峰,体内筋肉、血脉、骨骼,条条玄黄条纹大亮,身后虚空隐隐有一座巍峨血色山岳虚影浮现,一股大地般雄浑厚重、力不可摧意味儿散发。 定定看着落下的巨矛,千洛右拳举起,而背后那座血色山岳虚影飞落而下,化成一团红光飞绕,就要对着巨矛发出惊天一击。 此巨矛乃溟北枚以侯爵修为,借助“通天扶桑树”的大道伟力隔空传来,饶是千洛吸纳了山蛮大能的几滴精血,身躯而今坚愈钢锭,却也根本难以抵挡。距离还有数十米,雄浑威压已如同狂灌而下的天河洪流,不可抵御,千洛高举右拳飞绕的红芒如同风中残烛,“扑”一下熄灭。 然而千洛眼神冰冷,定定看着射下的巨矛,心头竟然无悲无喜,无畏无惧,宁静万分,刚才的消极沮丧一扫而光。 在这巨矛投射而下的生死关头,他竟然神魂再次提升,得了极大好处,——巨矛散发出的无边威压,如同铁匠的火与锤,等于将他的神魂给狠狠淬炼了一遍,从而变得更加坚定,更加精粹,更加柔韧,而今日如能被他脱了此难,日后修为绝对将迎来一个飞跃暴涨。 此时距离最近的无论于谦、朱章、司马昭,都被青碧巨树光影给挡住,闯不过来。青碧巨树光影罩住千洛,就好像中间放置了一面透明水晶,于谦等能够清清楚楚看到他,任凭神通百出,却就是逾越不了。 冉小冉身有重宝,加上距离千洛最近,周身一道五色光焰放射,居然自青碧巨树光影中洞穿而过,闯到了千洛身前。 看着当空贯穿而下的巨矛,冉小冉也是小脸惊骇,袍袖一挥,小白蛟飞出,就要驱使它卷起自己与千洛遁逃。那知小白蛟感应到天空射下的巨矛煌煌天地之威般的威势,尖叫一声,“哧溜”又钻进了她的袍袖,触电般不住剧烈哆嗦,如同是见到了天敌般,竟然连反抗的勇气都没有。 “没用的废物!”心头大急的冉小冉恨恨骂了一句,伸臂抱住千洛,就要带着他一同逃,那知千洛像是与大地连成了一体,脚下生根,任凭她再怎么用力,就是纹丝不动。 “不成,我被暗算了,你赶紧走。”千洛瞪眼焦虑对她道。 以这一矛的威势,简直震天动地,冉小冉不逃的话,绝对连她都要身陨,在巨矛之下一举化为乌有。 “翻天轮!”冉小冉真个急了,一声清叱,绝美小脸满是肃穆之色,迎着投射而下的巨矛而立,双手曼妙飞舞,“点星笔”绵延飞点,眉心就此一道五色缭绕的圆融光团射出,急剧涨大,瞬息化成直径超过十米的硕大光轮,中心位置一道紫莹莹的灼亮电光放射,急剧飞旋间一阵令人心颤的“嗡嗡”雷音泛起,对着巨矛切割而去。 冉圣长老赐给冉小冉的这面“翻天轮”,却也是一件伯爵级别的雷电元素符阵,只不过冉小冉耽于修为低浅,因此一直将之当做“技能符篆”来催用。而今千洛面临生死之危,情急之下,竟然隐隐释放出了“翻天轮”的百分之一威能,然而饶是如此,也是令人震撼莫名了。 “翻天轮?你是冉圣长老的后人?——此事你休得插手,去吧。”巨矛中忽然一个威严声音响起,颇为吃惊地道,接着巨矛墨绿光华一闪,无数符文飘飞,化成一只玄黑大手轻轻一弹,“翻天轮”五色光华消散,中心电光消失,就此崩飞出去,接着再向下一抄,将冉小冉给轻轻绰起,一阵清风卷过,景象一变,已然送到了城外百里外的原野上。 冉小冉心头大惊,一阵莫名绝望涌起,情知这巨矛主人对自己身份颇有顾忌,因此将自己给扔了出来,但是千洛就怕凶多吉少。她一咬牙,自袖子掏出小白蛟,用力向地上一摔,厉声道:“赶紧赶回城去,再窝囊废物模样,我就阉了你,让你真正做一条没种蛇。” 小白蛟一哆嗦,见主人真个愤怒,硬着头皮,一声凄厉尖叫发出,就此驮着她腾云驾雾,速度过快之下直化成一条白线,向着潍安界飞驰而回。 冉小冉情知小白蛟速度再快,自己敢去也是晚了,对着潍安界上空天穹那风云突变的景象,厉声喝道:“混蛋,你真个伤了他,我发誓绝对饶不了你,将你震成飞灰!” 然而她的话语,换来天穹一片寂静,那个声音完全对他置之不理。 将冉小冉送走,巨矛已然射到千洛头顶不过二十米,尖锐的劲风宛如利刃,逼射而下,千洛身上的灵袍粉碎,师父金炳坤所赐的“八宝云丝背心”居然也一举崩解,——一矛之威竟然强悍如斯,真个射中千洛绝对连魂魄都要一举粉碎。 就在千洛完全束手待毙之时,忽然一个雄沉威严声音陡然响起:“何方神圣,竟然敢伤我的弟子?” “崩”的一声,如同什么束缚被一举挣断,千洛自己被束缚的感觉一下消散,不等他狂喜泛起,眉心“天命宫”内那枚金秉坤所赐的“督巡使”令牌,飘飞而起,一下炸开,一团金光浮现,赫然化成一尊神人,高愈十米,周身无尽霞光笼罩。 “师父?”千洛一看,惊喜交集。 此神人正是金秉坤模样,确切说应该是金秉坤加持在“督责使”令牌中的一丝神魂,用意保护自己的爱徒。 “原来是你,好大的胆子啊。堂堂侯爵,出手对付一名男爵,好不要脸,既然如此,我也不必给你留脸了!”金秉坤冷笑一声,身躯就此一下化成一道金色闪电,骤然向上劈出。 “喀嚓”一声天地崩裂的巨响,那威势无两的巨矛直被闪电给一下劈裂。一股浩荡天威四下狂卷,天地无光,星辰昏暗,周围漆黑一片,宛如末日来临,方圆百十米地域,坚硬山石地面生生被无形力量压下了三尺之深,同时显出条条粗大蛛网状裂纹。 旋即金色闪电势头不衰,一下劈入虚空之中不见。 数万里外,端坐“本命王座”与“通天扶桑树”连为一体的溟北枚,冷酷如铁的脸色陡然大变,身前束缚千洛的碧绿巨树虚影一下崩解,接着天气元气灌注而成的千洛身影也消散无踪,紧接着“喀嚓”一声响,虚空中一道金色闪电宛如巨龙遍布天穹,狂劈而下。 “金老贼,你休要得寸进尺!”溟北枚一声愤怒怒喝,双手猛然按在“本命王座”扶手之上,王座四条腿的四根藤蔓滋生伸展,从而王座飞快抬高,升到半空。与此同时身后虚空绿雾涌动,一棵贯通天地的巨树虚影显出,赫然正是下方的“通天扶桑树”,树冠亭亭如盖,青罗伞般遮住溟北枚,对劈下的闪电所化的金色巨龙迎去。 “轰隆”“轰隆”“轰隆”…… 一连串的巨响接连泛起,刺眼金光迸射,浓郁绿雾鼓荡,虚空中天昏地暗,壁障鼓荡,几欲崩裂。闪电巨龙一举将溟北枚头顶上空的“通天扶桑树”虚影给轰了粉碎,旋即仅存的一丝电光,又怒鞭般猛然扫在溟北枚身上,溟北枚闷哼一声,七窍中青色火焰喷出数米,坐下“本命王座”一下炸开,整个人重重摔在“通天扶桑树”枝叶所化的天然符阵上,身上灵袍粉碎,浑身焦黑,狼狈不堪。 半空中一个淡金色威严身影显出,赫然正是金秉坤,俯视着溟北枚连连冷笑数声,慢慢消失不见。 溟家的一干长老,包括童子面相的大长老在内,尽皆被这几乎近乎天地覆灭般的一幕给惊得木鸡般动弹不得,此时方如梦初醒,飘身向上,就要将溟北枚给扶起来。 那知溟北枚疏忽自己飘然而起,看向金秉坤最后神魂消失之处,一抹儿浓重忌惮与深深怨恨泛起,金秉坤一记金色闪电之下,不但他“本命王座”崩解,连同吞噬的“通天扶桑树”数十年喷吐的精纯能量,也给一举抽得消散乌有。 “本命王座”倒也罢了,不用多久自然就能重新修回,但精纯绿雾被抽得消散乌有,可是让溟北枚痛入骨髓,等于与“通天扶桑树”之间的联系被一举截断,此后再也休想能够像以往那样把握、驱使“通天扶桑树”,不用多说别的,仅仅这“通天扶桑树”天地生成的符阵,他就再也难以催动。 此时溟北枚那里还不清楚,金秉坤这一记后手显然早就暗藏在千洛身边,并且针对的分明就是自己,可恨自己被儿子仇恨蒙蔽双眼,被狠狠当头敲了一棒。关键自己动手在先,金秉坤保护弟子反击在后,即使前往“天命天殿”申诉,也只能自讨没趣,自己这个亏等于白吃。 “老贼,我与你不死不休。”溟北枚双拳捏紧,冷酷面容扭曲,杀机狂潮般翻滚,将围上来的一干长老给轰然震飞出去。 然而话一出口,心头又一阵丧气泛起,自觉自己这句话委实太过无力,金秉坤可是高高在上的圣王,自己不过区区侯爵,委实连对他复仇的资格都没有。 “小贱种,以为有金老贼护着你,你就安全了是吧?我辛辛苦苦创立的这片基业,绝对不能毁在你区区小贱种手里,暂时灭杀不了你本体,我将你的下属、领地统统一举抹掉,咯咯,不知你小子会不会痛入骨髓?而失去羽翼、根基,看你还能蹦跶多久。”溟北枚化作一道青虹就此自树顶飞掠而下,重新回到自己修炼打坐的树洞洞府内。 一进入洞府,他双手捏诀,“点星笔”显出,光华喷出,“嗤嗤”声响中,一枚硕大如席的青金色三角形符文化成,一下印在室内地面上。 整座洞府完全位于“通天扶桑树”树干之中,符文印下,室内地面稠厚绿雾腾起,平坦如镜般的树干地面忽然像活物般不住蠕动生长,一团团树块飞快凸起长出,很快一副神异的迷你地图显出,就见一座座山岳连绵,一片片平原起伏,一条条河流蜿蜒,一座座城池村庄矗立……赫然正是“朝歌领”整个领域的“全界统舆图”。 溟北枚冷笑一声,“点星笔”青金光华闪耀,对着“全界统舆图”一点,“全界统舆图”中的两座城池,一座庄园,就此变得无比清晰,飞快涨大数倍,无比鲜明凸显在“全界统舆图”中。 而俯瞰这座“全界统舆图”,这两座城池与庄园,赫然正是白沙亭城、宛罗城,以及通晶银庄园,千洛当前的三大根基所在。 “小子,有金秉坤护持你,老夫一时间杀不了你,但我有的是办法让你生死两难,谁让老夫是‘朝歌领’领主呢?”溟北枚面容冷黑如万年玄铁,连连冷笑道。 随着话音一落,“点星笔”再次飞闪,三枚拳头大小青金符文飞到“全界统舆图”上空,就此将“全界统舆图”中涌动的稠厚绿雾,疯狂汲取、吸纳,化成三只墨金色手掌,足有锅盖大小,对着白沙亭城、宛罗城、通晶银庄园轰然拍下。 “全界统舆图”中的白沙亭城、宛罗城、通晶银庄园三处地域,不过是树干所化,可谓脆弱无比,真个被巨手拍中,自然只有一举崩解,被夷为平地一途。 而就在此时,真实世界中,白沙亭城、宛罗城、通晶银庄园三处地域天穹,忽然变得无比黑暗,漫天星光被一举遮蔽,似乎由白日一下进入了黑夜,而半空中一只巨大无比的手掌,宛如一座轰然砸下的流星,覆压而下。 城池与庄园内的无论天命师还是凡夫俗子,见到这副景象尽皆心胆俱寒,魂不附体,惊恐无地。此起彼伏的尖叫、惨嚎声中,无数天命师架起遁光,就要四下逃窜.那些凡夫俗子也没头苍蝇一样,向着城门方向飞奔。然而飞起的天命师,飞不多远就一头栽下,他们惊骇发现原本操控如意无所不在的天地元气竟然彻底消失,点滴不剩。而那些逃窜的凡夫俗子,跑不几步,也绝望发现自己不等跑到城门,那巨手就会轰然拍下,当下纷纷匍匐跪拜地上,浑身哆嗦,拼命祷告上天,能够让自己逃过这一劫难……(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一掌之威 无论白沙亭城留守的申不害,还是宛罗城的吕不韦、左会长,甚至庄园内的钟坎,都清楚这分明是拥有通天彻地之能的至尊大能,要将这城池、庄园一举抹掉,完全摧毁。但偏偏“天地元气”消失,无论城池还是庄园,连防御护罩都无法升起,当下一个个相对苦笑,面色平静看着覆压而下的大手,束手待毙。 通晶银庄园内,看着覆压而下的大手,要离脸色大变,对着面色灰暗坐地等死的钟坎厉声喝道:“赶紧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说着将之一下背在了背上。 要离与三百甲士在灭杀了三百山蛮,又除掉了陶家的血甲卫后,返回通晶银庄园休整,而今尽皆纷纷自修炼中惊醒。而他们拥有山蛮族图腾法身,不受天地元气消失的限制,因此可以自如行动,当下狼奔豸突,向着庄园外四散而逃。 “还有匠工们,没有他们,我什么也干不成,带上他们。”钟坎在要离背上拼命挣扎,一边大叫。 “你真是个大爷,什么时候还想这个。”要离愤愤骂了一句,却也不敢违逆他的话,一声唿哨,三百甲士各自就近拎起一名名匠工,继续向庄园外狂窜。至于庄园后山腹内的矿工、监工,时间来不及,只得统统抛弃。 “通天扶桑树”内家主室内,看着三只大手越压越低,即将将“全界统舆图”中的白沙亭、宛罗、通晶银庄园一举抹掉,溟北枚面孔扭曲,一抹儿恶魔般狞笑泛起。 此时童子面貌的大长老走了进来,一见之下大惊失色,大叫道:“你、你疯了?这么做,可是触犯了天命天殿天条,我们溟家要付出惨重代价。” “咯咯,我自然清楚,而这个代价,我看由你来付就很好。你身为大长老,趁着我不在,催动‘全界统舆图’将辖下两座城池、一座庄园覆灭,简直丧心病狂,为了一正殿律,我只有灭杀你赎罪。”溟北枚狞声道,一抬手,“点星笔”一道光华射出,将毫无防备的童子大长老脑袋给一举斩下。 看着死不瞑目的大长老,溟北枚冷酷道:“你不是一直口口声声要我们溟家长久延续吗?而今到了你为了理想付出自己生命的时候了,得偿所愿,想必你一定心头很是高兴吧?” 就在这时,“全界统舆图”上空忽然一道金光迸射,一名面容威武的金甲神人显出,手中一柄金剑连挥,不等溟北枚回过神来,“波”、“波”、“波”声响中,将三只巨手给一举斩断。 金甲神人面无表情看了溟北枚一眼,二话没说,再次消失不见。 溟北枚面色难看,一声厉啸,差点一口血喷出来。但他心头清楚,这尊金甲神人可是“天命天殿”的执法神尊,显然是天殿感应到自己的“全界统舆图”的异样,因此隔空降下前来阻止。 虽然心头狂怒,看着那两座城池一座庄园,眼神中有雷光电火在喷,然而溟北枚却不敢再继续肆虐呈威。 而一抬头,他又看到了横死的大长老,忍不住心头更加怨毒:“好、好,你们都在为难我是吧?早出现一刻,大长老也不用死,而今却不是白阴了老夫一把?” 虽然愤怒到极点,但溟北枚无比清楚,这分明是“天命天殿”故意所为,就是对他的倒行逆施提出了深深的警告。 不等溟北枚心头懊丧泛起,再一抬头,他又看到了高高矮矮十几名家族长老站在室外,定定看着他,眼神又惊又怒又恨,一时间不由感觉头更疼了…… “呵呵,小爷算计你,你也是一直在算计小爷,如不是老师事先藏下暗手,今日还真被你得逞了。”数万里外的潍安界,死里逃生的千洛宛如被逼到绝路的猛兽,凶狠之气四溢,对王翦怒骂道。 而表面恼火万分,实则他心头冰雪般冷静无比,王翦联合溟北枚设下的针对他的这一击,无疑一盆冷水当头浇在他脑袋上,让他整个人彻底清醒,近来不觉滋生的自大骄矜完全消失。 当然,此次倒是不怪他算计不够缜密深远,实则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王翦明明对溟北枚有对他的嫡子溟鸣见死不救之恨,两人竟然能够抛开仇恨,联起手来算计他,这却是太不合常理了。 “看来,世间没有永恒的敌人这句话说的还真******正确,当两者有共同必欲除之的敌人,或者两者之间有需共同合力才能达成的利益,那怕再大的仇恨,都能暂时抛开,联起手来沆瀣一气。”千洛大为明悟。 想不到布局如此久,可谓万无一失的计策,竟然能够失败,事到临头再次让这小贼给躲过,王翦脸色如同便秘了三天般蜡黄而难看。 “这小子难不成是上天气运所钟,根本灭杀不了?”想到算上在十万大山深处禁锢山蛮大能的殿宇内,等于连续两次都灭杀不了这小子了,饶是王翦身为一郡之守,心智坚毅,城府深沉,依旧不可避免生出深深挫败感,心头大为动摇。 “给我射!将这老贼给我射死!”千洛一声断喝。 一直在旁急的跳脚却帮不上忙的孙东鲁、方牧野、严度,闻言齐声低吼,将三架“破天弩”一下激发,就见三道箭矢化成三道流光,一道对王翦****而去,另外两道却是直射向了他的一干武元师。 巨箭直射到了王翦以及他十几名武元师的身前,巨大宛如雷霆的破空声才“隆隆”传响,同时虚空壁障烧化的硬糖般急剧扭曲变形,令人触目惊心。 看着射来的三根巨箭,出乎千洛意料,王翦竟然神色冷漠而轻蔑,负手站立原地,一动不动。就在这时,半空又有一声怒吼传来:“好胆!潍安界中,没有老夫允许,谁敢肆意灭杀郡守?” 一道金色光华迸射,对着王翦落下。接着巨箭射来,就听一声宛如天崩般的沉闷巨响,整座潍安界都剧烈颤抖了一下。待尘土消弭,风云消散,就见王翦身躯外赫然多了一房舍来大的金光罩,并且将“破天弩”足以轰碎天穹的箭矢都给生生震碎,里面的王翦自然安然无恙。 潍安界的攻击重器“破天弩”,虽然能够撕裂白沙亭城的金光罩,无疑却根本攻不破“潍安界”郡守级别城池的金光罩。 王翦安然无恙,他的一干武元师可就没有他这么幸运,被其余两根箭矢给一举淹没,撕成碎片后,又烧化成了飞灰。 半空中一名冠冕堂皇、面容威肃的中年天命师降落而下,右手操控一支晶亮“点星笔”,左手掌心虚托着一巨大印玺,赫然正是潍安界天命殿殿主秦桧。 王翦面色再次变得放松,盯着千洛阴沉沉笑道:“小杂种,不要以为仅仅你有后手,想要擒杀虎狼,老夫岂能也不多预设几涨底牌?——想反过来灭杀老夫?老夫乃上天所钟,拥有莫大气运之人,是你随随便便能杀的吗?” 对于王翦的叫嚣,千洛、朱章以及于谦、司马昭等,都是置若罔闻,看着半空降落下来的秦桧,脸色大为难看。 “朱章长老,虽然‘破天弩’归你掌管,但用之灭杀人族镇守一方的天命师尊者,你却是好大的胆子,天命殿律条煌煌在目,却不容你如此倒行逆施。”秦桧神色威肃,满身正气,二话不说先一顶大帽子给朱章殿主等扣在了身上。 朱章殿主刚要说话,王翦先狂叫道:“与他们废话什么,赶紧先擒下了,慢慢审问,免得夜长梦多。” 王翦对千洛可是起了深深的戒惧之心,那怕他身为极品伯爵,千洛不过小小男爵,一时没有彻底擒下,他一时难以安心,就怕这小子又突然亮出什么后手来。 秦桧殿主眉头一皱,不满看了王翦一眼,却没有做声,左手一抬,就在千洛等心头暗叫不妙,就要抽身遁逃时,已然晚了,两道金光罩飘然落下,将千洛、于谦给分别罩在里面。 “秦桧,虽然你身为殿主,但也没有权力用金光罩私拿郡守府长官!”朱章大为愤怒,厉声喝骂道。 秦桧一声冷笑,斯理慢条道:“没有权力?这宛罗城,我就是天,我就是地,我想拿谁就拿谁,还有谁人敢说个‘不’字?——不用说一名小小郡守府的长史,即使你左长老,灭杀你又能如何?”一边说着,秦桧一指,罩住王翦的金光罩就飞腾而起,收回到殿主印玺中。 听秦桧威胁意味毕露的话语,朱章左长老气得浑身发抖,然而他无疑非常清楚秦桧话语未了之意,也就是这厮仅仅能够催发出三枚金光罩,剩余那枚金光罩还要留防不测,否则接下来真就要将自己也给罩住了。 王翦已经迫不及待一挥手,一边“哈哈”大笑着,一边招来上百名甲士,架起强弩,对罩在金光罩内地千洛、于谦狂射不已。 千洛与于谦赶紧升起防御符文,抵挡箭矢攒射。 看着这厮面色嚣张,无比得意,先用甲士消耗自己两人修为,待消耗殆尽,想必接下来就将亲自出手灭杀自己两人,千洛心头苦笑:六月债,还得快,在宛罗城吕不韦等刚刚用金光罩戏耍死了陶问贤,哪知转头这又落到了自己身上。 “小子,咱们时间长的狠,不将你慢慢一点儿一点儿虐杀,又哪里能消我心头之恨?哼,你小子也是贱,当年好好的死去也就是了,却非要强撑着活下来,直到当下再被我灭杀一次,这真是何苦来哉?”将千洛罩在了“金光罩”内,王翦算是放下心来,情知他再有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了,看着他被箭矢射得上窜下跳,左挡右拦,禁不住心头大快,“还有你,敢背叛我,不是投靠了这小子吗?也一并去死吧。呵呵,还想杀我?老夫经营潍安界近二十年,早树大根深,潜藏的势力吓死你们。看到了吧,想不到秦桧殿主也早与老夫穿一条裤子了吧?嘿嘿,乖乖死心,束手受死吧。” 听这厮越说越嚣张,秦桧眉头再次一皱。 “好老贼,你可够张狂,大爷就来试试你这湾脓水有多深。”司马昭想不到形势会逆转至此,然而事到如今,委实没有退缩余地了,一声大喝,催发自身“技能符篆”风暴刃,分化万千光刃对秦桧汹汹射去;与此同时神通符令“毒障”也祭了出来,形成大团大团暗绿毒障,吞噬包裹而去。 他无疑看的明白,要解眼下之局,只有将秦桧这厮给拿下一途,而当下千洛、于谦被金光罩罩住,冉小冉被扔出了城去,只有他顶上去了。 朱章则面色变幻,眼神就有些迟疑,虽然他与千洛等是站在同一战线上,但要让他对顶头上司、天命殿主秦桧出手打杀,却委实有些逾越不了自己心理那一关,更何况他也清楚,自己真个一刀砍出去,可就等于走上背叛天命殿之路,绝对难以善了了。 然而看司马昭已经义无反顾冲出去,朱章殿主暗叹口气,终于心一横,将所有顾虑尽皆抛弃,“点星笔”飞点,修炼的符文尽数祭起,技能符篆“飞刃双斩”,以及神通符令“远爆”,就对秦桧卷去。 “哈哈,可笑、可叹,就凭你们两个货色,也妄想对付本殿主,不自量力!”秦桧都气笑了,一副不屑样子道。 身为潍安界天命殿主,他可是与王翦一般无二的极品伯爵修为,并且正处于巅峰状态,不像王翦挨了山蛮大能重创,至今未曾痊愈,境界一直不稳,随时都有可能跌落。而司马昭与朱章不过都是子爵修为而已,又那里被他放在眼里? “天命殿铁律第一条,凡敢公然击杀天命殿主者,视为天命天殿叛贼,人人得以诛之,有功无罪。——你们两个以下犯上,阴谋作乱,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们!”身为潍安界天命殿主的秦桧,向来就等于一方帝王般的存在,可谓一言九鼎,言出法随,还从来没有人敢当面反抗他,更遑论企图灭杀他,因此心头杀机大盛,就要释放出雷霆一击,将这两个家伙震成齑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天命天殿铁律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不过就是一名小小天命殿殿主而已,还真将自己当盘菜了。算上我一个,看你能灭杀的了我们?而本小姐也想试试,灭杀了你,本小姐是不是就真成了叛贼了?”半空中一声娇脆叱喝,就见云雾滚滚,铺满天空,风雷大作,一头狰狞白蛟摇头摆尾俯冲而下,蛟头上冉小冉俏然而立,身侧大如房舍的“翻天轮”飞旋,其亮如星,中心电光迸显,对秦桧就卷了下来。 终于赶回的冉小冉见千洛无恙,大松了口气,又发现他被秦桧用金光罩给罩住,而秦桧正大放厥词,心头怒火上撞,就将“翻天轮”再次祭了出来。 一见“翻天轮”威势,饶是秦桧身为极品伯爵,也是面色大变,不敢硬撼,慌忙后退,一边“殿主印玺”催发,留着防身的第三道“金光罩”飘飞而出,化成一面金盾挡在身前。 就听“铮”的一声脆响,一团刺眼金亮光团炸起,宛如一轮星辰爆开,金盾竟然被“翻天轮”给一举劈破,旋即势头不衰,继续对秦桧追绞而去。 秦桧真个有些惊骇失色了,然而他不愧极品伯爵,长吸口气,一声断喝,一道白色长虹自眉心喷射而出,化成本命元素符阵——白云蔽空,对“翻天轮”镇压而去。 “翻天轮”射入阵内,大团大团白云如同粘稠胶水,围裹而上,层层叠加,腐蚀着散发的电光星芒,与此同时在秦桧倾力催动下,元素符阵无边无际扩展出去,“翻天轮”在其中一时间根本劈不到边际。 冉小冉就感觉“翻天轮”进了符阵,与自己联系在渐渐减弱,大有彻底失陷阵内之势,不由大惊,情知是自己修为低浅,难以真正自如催动,双眼一抹儿厉色一闪,翻手将一枚紫黑丹药丢入口中。接着,她一声刺耳尖叫发出,气势竟然就此节节暴涨,一边双手十指法印飞速变幻,“点星笔”急剧震颤,落在“白云蔽空”符阵内的“翻天轮”星芒电光再次暴涨,同时中心一条电龙飞劈而出,“轰隆”一声,“白云蔽空”符阵被生生破开。 秦桧一声闷哼,口鼻鲜血狂喷,脸色“刷”的变得惨白,接着他宛如鬼魅,身形连闪,竟然就此遁退至长街尽头,数千米外,远远避开了“翻天轮”的势头。 “算你老贼跑得快。”冉小冉收回“翻天轮”,小脸也有些发白,却稳稳站立白蛟头上,昂然不动,不屑叫道。 “你、你是那个家族弟子?跟着这小贱种来趟这湾浑水,你家中长辈可知?敢与我堂堂天命殿主为敌,你可知自己已经触犯天命天殿铁律?”秦桧色厉内荏的声音远远传来道。 “哼,本小姐就是违背了天命天殿的铁律又能如何?你走近来,看本小姐砍死你,是你白死,还是本小姐能给你抵命?”冉小冉道。 “叛逆、叛逆,我宣布,此贱人为天命天殿叛贼,人人得而诛之!”秦桧可是被冉小冉这句话噎得不轻,也不管冉小冉身后家族是那个级别了,心头暴怒,厉声喝道。 在他看来,能够与千洛这来自白沙亭城的卑贱小贱种搅在一起,家族即使再大,势力也是有限,最多家中老祖撑死了是与司马昭老爹差不多的侯爵级别,而自己身为潍安界天命殿主,加上后面又有大树遮荫,即使灭杀了这贱人,她的家族进行反扑,也足以轻易扛下来。 一见秦桧都被劈得身负重伤,退避三舍,朱章、司马昭大喜,司马昭更来了精神,大声叫道:“你个老贼,还真将自己当回事,自觉能够代表天命天殿了?呸!哼,还有谁敢作仗马之鸣,滚出来!” 王翦一脸讶异,想不到冉小冉娇滴滴小姑娘竟然能够将秦桧给击退,然而定睛一看,冷笑道:“强行用灵药提升修为,来催发这破轮子威力,眼下已是强弩之末,也敢继续硬撑?” 王翦无疑眼神老辣,瞬间看破了冉小冉虚实。 冉小冉傲然看着他,淡淡道:“我的确已经强弩之末,但至少还能够再释放出一击,不知道你打算让谁来接一接?让秦桧来?还是你自己来?看我能不能将你们斩于轮下。” “好嚣张的小娘们,哼,自然有人收拾你。”王翦脸色一沉,他而今伤势未曾痊愈,境界一直不稳,加上生性谨慎,那里敢不知深浅硬接冉小冉一轮,当下右手一摆,长声道,“三位兄长,还请显身。” 他的声音宛如游龙,嘹亮无比,瞬息间传遍整座潍安界。 “哈哈哈……”潍安界东、西、北三个方向,同时一连串爽朗笑声响起,接着就见三道青虹分自三方升起,投射而来。一声破空清响,三道青虹落地,化成一白脸、一黑脸、一青脸三名中年天命师,尽皆身材修长,玉蚕丝袍大袖飘扬,头戴玉冠腰束玉带,气度不凡,赫然尽皆下品伯爵修为。 “吾乃潍安界周家家主。” “吾乃潍安界李家家主。” “吾乃潍安界宋家家主。” 三名中年天命师面含轻笑,略一叉手,对冉小冉自我介绍道。 “此三大家族,在潍安界乃仅次于我王家的豪门。不知他们三个,可有资格接你一轮?”王翦冷笑道,转而又一脸踌躇满志,对被困在金光罩内的千洛道,“小贼,你可知自己最大失策,就是踏入潍安界来,这可是老夫经营十几年的老巢,又岂是你区区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所能扳倒?老夫的这一着后手你就没有想到吧?现在知道老夫的厉害了吧?当日在十万大山深处那处宫殿,有山蛮大能搅局让你逃了,而今,嘿嘿……” “三大家族的家主,合攻一名小女孩,真是好不要脸。”千洛抵御****而来的箭矢,对王翦叫嚣置之不理,一旁的司马昭一张胖脸无比难看,忍不住怒声骂道。 朱章左长老上前一步,沉声道:“三位家主也是德高望重之人,怎么也来趟这湾浑水?却不觉有失身份吗?” 三大家主同时“哈哈”大笑,其中宋家家主捻着胡须,垂涎看了冉小冉绝美面容一眼,悠悠然道:“有失身份?身份啊、面子啊、尊严啊,那等玩意儿又值几个钱?郡守大人,真正击杀了这些逆贼,事先说好的好处上,我还要额外加上这名小妞儿。” 王翦略一犹豫,旋即断然道:“贤弟既然开了口,还有什么说的?”顿了顿,一脸正色道,“三位贤弟放心,既然我说到,肯定就会做到,只要灭杀了这小子,斩断了他的贼根,他白沙亭城内的‘血髓玉矿脉’,就归周家贤弟;宛罗城通晶银矿脉,就归李家贤弟;至于他的那名神兽小侍女,连同眼前这小妞儿,都归宋贤弟你。哈哈,宋贤弟,三人中可是你最为实惠,这两名小妞儿可都是绝色不说,还都各有极大神通,真是便宜你了。特别这小妞儿,这么辣,一看就够劲儿,如果贤弟一天品尝够了,可不要忘了老哥哥,让老哥哥也捡点儿残羹剩汤喝喝。” 听潍安界堂堂两大家族的家主,就在光天之下如此肆无忌惮说这等下流话语,无论司马昭还是朱章,都气得浑身哆嗦。反而冉小冉没有什么太过气恼,冷笑道:“我可真不得不佩服你们,这话如传到我家族长辈耳中,就怕你们家族再大,呵呵……” 王翦闻言一愣,心头就有一丝不安,刚才这小贱人悍然出手,自溟北枚手下援救千洛,当时明明溟北枚反手足以灭杀她,那知竟然仅仅将她扔出了百里外而已,并没有动她一根手指头,——能够让溟北枚都感到忌惮的,就怕这小贱人的家族势力真小不了了。幸好秦桧当时还龟缩在天命殿内,没有看到这一幕,否则这老贼对这贱人的家族实力,恐怕就要重新进行评定。 然而不等王翦开口,急于立功分润千洛财富的三大家族的家主,已然同时朗笑道:“好大的口气,放眼潍安界,你的家族莫非还大过我们家族不成?” 王翦嘴唇动了动,最终什么话也没有说。眼下,一直被他视为心腹之患的千洛,必须杀死,如果三大家主能够将当前唯一障碍——这小妞儿给除去,让自己利利索索虐杀了这小子,却不是正符合自己利益?至于事后这小妞儿家族长辈寻来,也自有这三大见钱眼红的蠢货顶雷,与自己可是无干。 想到这儿,王翦禁不住大为自己的算计感到得意。 “很好、很好,夏虫不可语冰!既然如此,你们谁来接我一轮?可别怨我没有事先告诉你们,以你们三人,谁接谁死。”冉小冉点星笔飞舞,驱使“翻天轮”围绕娇躯不住环绕,再次莫名庞大威压释放。 “哈哈,小妞儿,你可真是太天真了,既然你的这符宝如此强大,我们三个脑壳坏了,单身一人去接?”宋家家主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与周家家主、李家家主同时大笑,飘身上前,——这三个老家伙赫然打算三个打一个,联手来接冉小冉的“翻天轮”。 “真******不要脸,你们潍安界天命师都是这么个下贱德性吗?”司马昭一脸难以置信,想不到三大家主竟然丝毫不在意天命师的尊严荣誉,这么无耻。 秦桧此时也飘身返回,冷黑着脸道:“这小妞儿巨轮虽威力强大,但三位联手,三座本命元素符阵叠加,足以接下她一轮。而这等巨轮推动起来,极为消耗心神修为,刚才这小妞儿就是服下丹药,强行提升修为所致,因此眼下也就仅仅能释放出一击了。只要三位接下这一击,本殿主将亲自出手,擒下她来。” 秦桧刚才接了冉小冉一轮,身上伤势不轻,此时虽然服下丹药,强行将伤势压下,胆寒之下,可是无论如何不敢再接一轮了。 “殿主高见。”三大家主同时一笑,“点星笔”招出,法诀催动,白、黑、青三色光华升起,天地元气鼓荡聚来,金、水、木三座本命元素符阵布成,旋即相互叠加,化成一巨大牢笼,澎湃如潮,对冉小冉缓缓推逼而来。 冉小冉小脸冷漠,一双犀利凤眸冷冷扫视着合围而上的好不要脸的三大家族家主,默不作声。 “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真要被人家虐死才罢休?”千洛一边抵挡箭矢,扫了冉小冉一眼,脸色阴沉,对光罩外的朱章喝道。 他眼下对冉小冉可是无比熟悉,那里不清楚她根底深浅,家族赐给她的“翻天轮”的确威能无边,而正是因此,那怕她服下了丹药,强行提升修为,刚才那一轮也已然将她一身修为完全抽尽耗干,而今已经是强弩之末,根本再激发不出一轮,一直不过是在虚张声势而已。 正因为对冉小冉太过熟悉,一看她的神色,千洛心头大急,就知道她要催发精血,不惜自毁根基,也要再催发出一轮,因此忍不住开口。 “那位大人明明答应了的,可而今……”朱章左长老苦笑一声道。对于他的话所有人都是一头雾水,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 就在这时,一脸得意傲慢的秦桧殿主身后,忽然无比诡异一团黑雾滋生,旋即黑光一闪,一名身着黑金两色交织的丝袍、装束怪异的青年天命师显身而出。就见他高大黑瘦,极为剽悍,特别脸上莫名精明强干流露,显出极为不好惹的样子。 无论出场方式还是自身装束,黑瘦青年本已足够抢眼,但他脖颈上赫然还盘着一条胳膊来粗、数米长短的狰狞黑蟒,如同黑钢般乌黑闪亮,没有一丝杂色,额头上更还有一个鸡卵大小的肉包凸起,却是要多狰狞有多狰狞,从而这家伙脸上莫名也带了几分凶戾之气,不像什么良善之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谁算计的深? 看着青年天命师的模样,再看他脖颈上的黑蟒,不由让人想起一句话:武大郎玩夜猫子,什么人玩什么鸟儿。 黑瘦青年天命师伸手一拍秦桧肩头,秦桧身为堂堂伯爵强者,虽然刚才挨了冉小冉一轮子,身有伤势,然而黑瘦青年摸到他身后,他竟然丝毫没有察觉,全身一颤,猝然转身,就见身后黑瘦青年咧嘴对他一笑,露出满口闪光白牙,接着一道雪亮寒光一闪,“扑”的一声响,秦桧这名堂堂极品伯爵、潍安界天命殿主,竟然被一下剁下了脑袋,“咕噜噜”落地上滚出老远,而脖颈更“咕嘟”“咕嘟”鲜血直冒…… 这一幕无疑太惊世骇俗了,无论是用箭矢攒射撩拨千洛、一脸稳操胜券的王翦,还是本命元素符阵祭出,相互叠加之下各色光华闪耀风云突变、慢慢对冉小冉合围而上的宋、李、周三大家族的家主,都像是被雷电劈中,尽皆一下僵在了原地,王翦甚至手中的“点星笔”都掉落地上而毫无所觉。 至于被困在金光罩内的于谦,金光罩外的司马昭,也都是惊呆住了。 “这不会是真的吧?”过于震惊之下,所有人都脑袋一阵迷糊,如此怀疑想道。 “东域‘天命天殿’戒律司孙冰涟,奉命调查潍安界天命殿殿主秦桧,私自倒卖‘破天弩’给潍安界郡守王翦、触犯‘天命天殿’铁律一事,经查情况属实,故而斩杀,以效敬尤。”黑瘦青年天命师俯视着秦桧的脑袋,一脸讥讽地道。 秦桧乃潍安界天命殿殿主,自身修为高深故不用说,更不知服用了多少灵药,故而虽然被砍下脑袋,居然一时间还没有彻底死透,此时听黑瘦青年话语,双眼转动,死死盯着朱章身后孙、驾驭着三架“破天弩”拼命充能,企图进行第二轮发射的东鲁、严度、方牧野,嘴巴不住开合,满脸激愤。 他意思自然无比清晰,他身为殿主,倒卖“破天弩”固然不对,但朱章利用职务之便,私用公器,企图灭杀潍安界郡守王翦,却也触犯了律条,理应斩首。只不过他人首分离,虽然激愤莫名,一张嘴巴更被扔上岸的鱼儿般不住张合,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 黑瘦青年天命师对他张合的嘴巴视若无睹,一本正经地掏出了一面玉牌,伸手在秦桧兀自站立不倒、鲜血直冒的尸身脖颈上一蘸,在玉牌上打了一个鲜红的“X”号,然后一下丢在了秦桧焦虑愤恨脸庞上,“扑”的一声正将他五官砸的稀烂,这次却是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了。 一看黑瘦青年天命师孙冰涟的举动,一旁的王翦心莫名一寒,原本就要与秦桧一般无二大声抗议的话语,怎么也说不出口。眼下他就是一个白痴,也看得出这黑瘦厮显然与千洛小畜生、朱章老王八是穿一条裤子,分明是他们请来的外援,最关键的是这厮身上的那黑、金交织的外皮,代表的可是天命天殿中最让大陆所有天命师心惊胆颤畏之如虎的一个部门——戒律司! 这“戒律司”平常一向在天命天殿内深居简出,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只要一旦露面,却是不见红不回。故而这些“戒律司”内的家伙,就等于是天命天殿豢养的一条看家恶狼、苦心锤磨的一柄锋利战刀,一个个修为高、心底黑不说,关键更行事肆无忌惮,凡是企图跟他们讲道理的,都无一例外惨遭横死。 “这小杂种竟然手眼通天至此,连‘戒律司’都能使动。”王翦就觉全身如同泡在了冰水里,是冰冷彻骨,几乎连魂魄都冻僵了。 与此同时,他心下更无比清楚,这应该是距离灭杀这小子成功最近的一次,如果此次自己底牌尽出,动用了这么多手段,还是灭杀不了他,日后以这小子的奸滑,根本再难以找到这等好机会,而以这小子恐怖成长速度,自己恐怕将只有坐等他前来灭杀报复一条路可走了。 出乎王翦意料,剁下了秦桧脑袋,孙冰涟竟然还假惺惺示人以公平,对于王翦,以及同样浑身如同筛糠丝毫不比王翦强到那里去的周、李、宋等三家家主看也不看,转而袍袖一拂,再次化身一股黑雾消失不见,大有“事了拂衣去、千里不留行”的潇洒。 王翦一死,他释放出的金光罩自然也随之消散,脱身而出的于谦,堂堂城主府长史被人困住,遭受甲士箭矢攒射良久,却是憋了一肚皮火气,“点星笔”一旋,一枚枚符文尽皆祭起,无尽杀机煞气涌动,就此化为万千光刃暴射而出,将数百甲士给尽数绞杀成肉泥。 转而于谦一转头,对王翦大喝道:“老贼,你不是喜欢玩阴谋诡计吗,今日就让你玩个够!” 想到这老贼心机深沉,逃亡返回的途中竟然暗中将他所有势力、底牌尽皆调动起来,设下了这道凶险陷阱,如不是少主千洛谋算深远,事先为保不测特意联络朱章左长老,让他利用自己左长老权限将秦桧私卖“破天弩”一事上报“天命天殿”,从而引来的戒律司大人彻查,否则今日还真要被这老贼给阴死。当然,自己一死倒也罢了,关键少主可是身负血海深仇,也因为自己大意疏忽死在此地,那自己罪过真是万死难赎。 如此想着,于谦心头是又惊又怕,死死盯着王翦:“老贼,刚才你玩的很痛快啊,来而不往非礼也,我也为你安排一场烟花表演,让你饱饱眼福。”说着“点星笔”一振,一道雪亮光芒射上半空。 王翦心陡然一紧,于谦可是他郡守府的长史,对他所有底细、府内所有事情了如指掌,这厮真个要捅自己,那可真是防不胜防,并且绝对会让自己痛彻心扉。刚才之所以让秦桧将之与千洛小贼一块儿扣住,也就是出于这方面考虑。而见于谦抛下这句话,将眼神投向了府邸内无比显眼的那座高塔,王翦更加心神狂跳,汗出如浆,几乎没有昏厥当地:他的老爹老娘,他的娇妻美妾,他的儿子女儿孙子孙女……可都在里面。 “轰隆!” 就在王翦眼睁睁看着,高塔底部一团刺眼火光崩显,接着一团巨大无比的大火球升起,整座高塔一举崩塌,化成一朵硕大蘑菇云雾升腾而起…… 王翦一口鲜血喷出,双眼暴突,鲜红如血,一声凄厉不像是人类所能发出的惨嚎发出:“于谦,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我要灭你满门!我要夷你九族!”释放出自己的元素符阵“石巨人之怒”,对于谦就扑了过去。 “滋味不好受吧?当年你在背后捅了提拔重用你的主人一刀时,没有想到今日吧?”面对疯狗一般、恨不得将自己生吞活剥的王翦,于谦虽然中品伯爵修为,却并不怕他,却也根本不去硬挡,一边继续刺激着他,一边身形向后暴退。 千洛此时掠上白蛟脑袋,轻轻将冉小冉给揽在了怀里,看着如释重负精神一松、小脸一下变得惨白、倒在自己怀里软绵绵没有丝毫力气的冉小冉,双眼眼底一抹儿心疼掠过,此时见王翦对于谦冲去,满脸厌恶,一挥手:“再射!” 三架“破天弩”此时终于再次充能完毕,在孙东鲁三人催发下,三道箭矢转头对准了王翦,就要再次释放出惊天动地一击,将他给彻底灭杀。 刚才有秦桧释放金光罩替他挡了一灾,这一次可不是那么容易抵挡了,王翦虽然状若疯狗,毕竟没有真疯,生死关头,一声寒夜枭唳般怪叫发出,一口精血喷出,整个人化成一道血虹直射天际,竟然临阵脱逃,仓皇逃出了潍安界去。 “便宜这老贼了,且让他再多活几日。”千洛冷笑道,转而又一摆手,三架“破天弩”转而将犀利光芒喷发的巨箭对准了周、李、宋三家家主。 这一连串的变故简直比戏台演的还要夸张离奇,直看得周、李、宋三家家主目不暇接,眼花缭乱,目瞪口呆。见王翦老巢被毁,整个人丧家犬般被逼逃走,而“破天弩”又直直对准了他们,三大家主差点没有吓尿,那里还有心思再继续催运叠加的“元素符阵”,就此一举崩解,一枚枚符文乱飞,化成护盾、光罩护持身躯之外,一边架起遁光也要逃窜。 “轰隆!”就在三大家主身上各色光华刚刚闪现,还不等飞遁而起,孙东鲁手诀一晃,一根箭矢已然暴射而来,正中他们三人身前地面,直将地面轰出了一个十几米方圆深浅的巨坑,而狂暴气流四下波动飞卷,三人身上各色光华一下熄灭。 三大家主心头一下冰凉,完全绝望,情知王翦之所以能够逃窜,根本就是千洛这小贼故意所为,显然后面还有不知什么阴毒后手在等着他,而他们三人,却是不要想了。 三大家主对望一眼,心头无尽悔意泛起:自己也是高高在上,自尊自大惯了,太过轻视这小子,只以为这笔买卖毫无风险,且获利丰足,哪知这小子这么变态,生生将十拿九稳的局面给翻转,反过来竟然将王翦堂堂一郡之守给阴得满门死绝,早知如此自己等趟这湾浑水干什么?却不是自找不自在? 宋家家主犹自不想低头,加上自觉这小子将王翦家族覆灭,势必不敢再继续对自己三大家族撒野,否则他在潍安界将根本无法立足,天命天殿的追责就足以让他喝一壶,而刚才那一箭仅仅在道路上射出一个大坑,却不敢对他们本体射来,更让他确信自己所猜测不错,当下傲慢对千洛道:“小子,你想作甚?我们三大家族,可不是王翦那等废物,是你能任意揉捏的,哼,真敢无礼,我们家族可是都……” “杀了!”千洛眉头一皱,手一摆,冷冷地道。 “扑!”又一根箭矢****而出,就此挟带刺眼欲盲的光华,在宋家家主难以置信的眼神中正中其身,将之给一举撕裂,然后摧成飞灰。 “扑!”“扑!” 就在宋家家主被灭,同时又有两声怪异闷响响起。 朱章、于谦、司马昭,连同孙东鲁、严度、方牧野,尽皆用古怪至极的眼神看向了硕果仅存的周家、李家两位家主,——刚才那一箭活活将宋家家主人间蒸发,养尊处优多年早已没有往昔血气的两大家主魂不附体,惊骇无地,竟然直接两个响屁喷了出来…… 千洛强忍着满脸的恶心,冷冷道:“你们两个也再骂两句听听。” 听千洛杀气毕露的话语,显然自己两人一声骂出来,接下来也就将步宋家家主后尘,虽然两位老贼自觉这小子也真个没有那个胆量,敢于逆天而行将自己三大家主给全部夷灭,但宋家家主前车之鉴煌煌在目,彻底胆寒之下,不用说骂,直接嘴巴紧闭,大气也不敢喘。 千洛一脸满意,半抱着冉小冉,一踩白蛟硕大脑袋,就此飞腾出城而去。 千洛一走,孙东鲁、方牧野等三人身后,一名鬼鬼祟祟的干瘦老头子溜了出来,赫然是白骡商会左会长。 “哎呀,死了一个,真是可惜啊可惜,怎么就这么想不开呢?”溜到周家、李家家主跟前,对着被人间蒸发宋家家主站立的空地一脸叹息,接着左会长对于谦拱手道,“辛苦大人,赶紧前往宋家走一趟吧,一旦晚了,走漏了风声,就怕树倒猢狲散,被他们家族那些不肖子孙将家族数千年积存的私财都给席卷逃窜,倒是就悔之晚矣。” 于谦点了点头,转身就要出发。左会长又对朱章道:“朱章殿主也不妨跟着走一趟,这等家族,私自截留上缴天命殿的贡税一定不在少数……” 朱章一听,眼睛一亮,二话不说与于谦并肩而去。 “除了宝库,其余府内浮财,城内店铺,城外矿脉、药田,可要一一清点清楚,不能少了一处。此外宋家妇孺,可以卖到十万里之外为奴;至于男人,比如府内的天命师、武元师、甲士,统统都是上好的矿工材料,可不敢浪费了一点儿,——这都是钱啊。”左会长还不放心,扯着脖颈对着两人身后大声喊道。 朱章与于谦齐齐脚下打了个踉跄,差点栽倒,旋即仓皇加快脚步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鸡鸣狗盗左会长 一旁的周家、李家家主,一下不寒而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听这老家伙的话,显然千洛小贼不仅灭杀了宋家家主,更要将宋家数千年累积的财富全部纳入囊中,将宋家妇孺卖掉男人全部充为矿工,——这是要将宋家断根,彻底摧毁的节奏啊。 左会长再转过头,对着两人呲牙一笑,露出了雪亮白牙,像是看到了可口猎物的饿狼。 周、李两位家主激灵灵打了个寒噤,本能就感觉这修为低浅、为人猥琐的干瘦糟老头子,比千洛那小贼竟然还要可怕几分。 “两位,不知你们有什么打算?竟然企图灭杀我们少主,这账你们说咱们怎么来算?”左长老笑眯眯地道。 两位家主一听,反而暗松了口气,情知千洛这小子果真不敢将自己两人也一举击杀,今日老命保住应该是不成问题。 “不知左会长有什么提议,可以说出来我们听听。”周家家主不动声色道。 “我的提议,对你们可是大为有利。原本这等合约我共制定了三份,你们三个一人一份,可你们说,宋家家主怎么就这么想不开,非要闹个家破人亡?唉,白白辜负了我的一番好心,眼下只剩下你们两个的两份了。”左会长一边絮絮叨叨说着,一边自怀里掏出了两份羊皮纸合约,递给了两位家主。 两位家主忽然感觉大为不妙,接过来一看,下一刻脸色漆黑,浑身不知是惊还是怒,直不住哆嗦。 “这段时间,你们家族的家底我都暗暗调查了一番,每份合约,不过包括你们家族积蓄的财富,以及矿脉、药田、店铺等等的一半而已,你们只要签个字,这一半就归于我们白骡商会了。唉,你们运气好,遇到我这个面慈心软的,换了别人来,就怕毛都要拔光你们。”左长老一张老脸满是悲天悯人的慈祥,看着两位家主就像是看待宰的肥猪。 周家家主大怒,双眉一挑,本能就要将合约撕掉,一巴掌将这无耻老贼给拍死,——他身为一家家主,可是明白自己家族数千年积累的财富有多少,这老贼胃口也大,竟然就要吞掉一半,这如何能忍? 一旁的李家家主眼疾手快,用力扯了周家家主一把。周家家主一愣,抬头一看,下一刻一腔激愤消失的无影无踪,满头大汗:就见方牧野操控着“破天弩”,面无表情,正冷冷看着自己。 左会长“呵呵”一笑:“还是李家家主上道。” 周家家主一听,脊背更冷汗如水,显然刚才自己真个将合约撕掉,那“破天弩”必将一举射死自己。 在“破天弩”的强大威压下,生死关头,两大家主委实没有别的选择,憋屈着脸,闷不做声在合约上签字画押。 左会长连连点头,赞许道:“这就对了嘛,身外之物,那里比得上性命重要?钱没了,可以再赚;但人没了,呵呵,可就真什么都没了。”顿了顿,得意洋洋道,“司马少爷,过来,赶紧陪我去天命殿,召集咱们的人手,抓紧去周家、李家接收这些财宝。” 周家家主咬牙一字一顿道:“左会长,不知道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请便、请便,我们眼下忙得很,后面再请两位家主一块儿吃个饭,乐呵乐呵。”左会长眉花眼笑看着合约,一边挥了挥手,像是打发两个叫花子。 看着两位家主忿忿而去,司马昭溜到左会长跟前,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左会长干瘦矮小的身躯一时间在他眼里也无比高大。 想了想,司马昭眨着小眼疑问道:“今日您老人家可是将这两大家主给得罪死了,难不成真放过他们?” “你爹没有教你除恶要务尽、斩草要除根?问的什么白痴问题。”左会长一边向天命殿走去,一边不满道,“少主已经灭杀了王翦,又击杀了宋家家主,再宰了周家、李家家主,那可真无法对东域天命天殿交代了,毕竟每一块地域,按照大小、险要程度,都要有相应级别的天命师强者以及家族坐镇的。但此次饶了这两个老贼,不代表真正饶了他们,且放他们一马,待少主势力进城而来,将潍安界完全掌控,到时候灭杀他们就无妨了。当然在这段时间也不能让他们白白闲着,隔三差五可以跟他们打打秋风,——我刚才不是说了,后面请他们喝酒,一块儿乐呵乐呵了?准确的说,是我乐呵乐呵,他们要倒霉倒霉。” 身后,孙东鲁已然开始指挥一干甲士、武元师,开始打扫战场。 “那他们不会发疯,万一蹦起来,鱼死网破呢?”司马昭听得目瞪口呆,忍不住道。 左会长白了他一眼,不满道:“眼下你们这些大家族的弟子,脑子都这么浆糊?为人都这么白痴?今日他们都没有蹦起来,来个鱼死网破,日后更没有这个血性了。今日他们都能够割舍一半的家财,日后再一次割舍一点儿出来,也绝对会同意的,而这么一次次下来,最终他们就会习惯的。” 司马昭彻底服了,不叫左会长,直接改口称呼“老师”了,道:“左老师,您可真乃神人也。连您这等鸡鸣狗盗的人才,千洛少主都能网罗任用,发挥出最大能力,对于他的未来,我可更加看好了,与他站在同一战线,看来我当日的选择并没有错。” “眼下这点儿场面算什么?不值一提。接下来咱们去中域寿春领走一趟,好好让你见识见识我的手段。”左会长抚着下颌稀疏胡须,干瘦身躯上的灵袍就像是挂在了竹竿上一样,偏偏还要迈着四方步,摆出一副仙风道骨的做派,那姿容真叫一个惨不忍睹。 而走出十几步,他才回味过来,瞪眼道:“小子,刚才你说像我这等鸡鸣狗盗的人才,——这话******怎么听着不像好话?你是在骂我吧?”一转头,发现司马昭已然窜了个无影无踪…… 小白蛟驮着千洛与冉小冉自虚空飞掠而过,不过大半日,已然抵达通晶银庄园,自半空降落在了门前。 原本见到一条狰狞巨龙飞落而下,云雾遮体,狂风缭绕,天昏地暗,面对这声势浩大的一幕,刚刚经历的巨手覆压变故,虽然最后安然无恙,在最后关头巨手一下消失,但庄园内一干甲士依旧惊魂不定,顿时心头大惊,就要通报钟坎、要离激发护罩。那知为首甲士敖业仔细一看,见是千洛,慌忙自箭塔跃下,亲自打开大门。 冉小冉强行催发“翻天轮”,虽然修为消耗的干干净净,但还能稳稳站立在小白脑袋上,自从形势逆转,千洛反败为胜,掠上小白头上扶住了她,形势似乎就严重起来,整个人几乎都虚脱了,根本就站不稳,一下子靠在了千洛身上。而今到了这通晶银庄园,整个人已经变成了被千洛给抱在了怀里。 抱着冉小冉跃下小白脑袋,千洛快步进了庄园。 一见千洛竟然抱着冉小冉回来,不知道冉小冉受了多重的伤,整个庄园是一片鸡飞狗跳,一干甲士有头前引路的,有飞奔到千洛精舍开门的,有去烧热水的,有准备灵药的……最后连同闭关多日打造一件重宝的钟坎都被惊动了,慌忙出来查看。 然而等着看到千洛不急不躁,抱着冉小冉缓步走来,眉头就是一皱,再仔细打量了被他抱在怀里双眼微闭的冉小冉几眼,顿时翻了一个白眼,狠狠等了大惊小怪将他自闭关状态喊出来的甲士一眼,低声嘟囔着:“秀个恩爱,还搞出这么大动静,有没有搞错。”抽身走了。 待进了精舍,将冉小冉放在榻上,见她装出伤势很严重模样,兀自闭眼一动不动,千洛心下一阵无奈,却又有莫名怜爱泛起,轻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低声道:“顽皮。” 接下来吩咐两名侍女好好照料,然后出精舍,向为他准备的修炼室走去。 千洛一离开,冉小冉陡然睁开了双眼,“呵呵”发出一阵轻笑,又感觉有些不好意思,一下用手捂住了微微发烫的脸庞。 进了位于庄园后方的一间纵横超过千米,穹顶成内拱的椭圆形,无论地面、墙壁还是穹顶都是用玄金铁铸造而成,并且加持上了十几座繁复大阵的修炼室,千洛满意点了点头。 这座庄园有钟坎坐镇,这段时日在他苦心经营下,已经变得固若金汤,故而千洛也将之当做了自己的一处巢穴。 站立修炼室正中,千洛长身而立,双手虚脱天穹,双眼微闭一动不动,宛如一尊雕塑般默默开始修炼。 此次前去潍安界灭杀王翦,虽然他事先布置周密,思虑周详,然而事到临头却依旧屡屡出现意外,特别王翦竟然与溟北枚两个抛开仇怨,联起手来,如不是有师父早在赐下的令牌上做了手脚,还真被他们得了手,自己也早化成飞灰。而今细细想来,千洛自觉完全就在于自己修为太低缘故,无论伯爵极品的王翦,还是侯爵级别的溟北枚,无疑都不是眼下的他所能够算计灭杀的,强行蛮干,一个不慎有可能遭到他们反噬。 痛定思痛,千洛就打定主意,要继续苦心修炼。 他运转法诀,催动”大罗承星盘”源源不绝吸纳当空“斗母星”辉,灌注进识海“点星笔”内。眼下他不过男爵中品,“点星笔”却赫然涨到三十丈之高,随着星辉不断灌下,“点星笔”就此不住再次继续攀升。 这一修炼,就是整整七天七夜。待他重新自入定中醒来,审视着识海的“点星笔”,却是一脸苦笑,就见识海内的“点星笔”赫然涨到了四十丈,然而他的修为,却依旧还是男爵中品。 凡天命师,都是以识海“天命宫”内的“点星笔”的高矮来测度修为的高低的。男爵级别,“点星笔”不过十丈高而已;中品,则暴涨一倍,能够达到二十丈;至于上品,则再次翻倍,可以达到四十丈,极品则是八十丈。 然而而今,千洛忽然发觉自己的状态与寻常天命师大不一样,上次修炼,他就发觉自己的“点星笔”暴涨,而修为却停滞不增长,而今形势却更加严重,足足四十丈的“点星笔”,足以抵得上男爵上品修为了,可他还是男爵中品。 审视着高愈千丈的巍峨宏伟的“天命宫”,千洛心下隐隐明白,情知出现眼下古怪情形,恐怕根子就在这上面。 心下苦笑,原本他想着这七天闭关,将修为再做突破,一举提升至男爵上品,那知眼下看,还是失败了。不过此次他也摸到了男爵中品的极限边缘所在,就在“点星笔”四十丈上,只要再积蓄一段时间,将能够一举突破,晋入男爵上品境。 他也是心志坚毅之辈,虽然有些失望,但随之调整心态,眼神就变得再次清明起来。随之忽然想到,自己眼下男爵中品境,“点星笔”高达四十丈,说明积蓄的元力足以与男爵上品境强者相当,日后再做突破,成倍上翻,那男爵上品境自己岂不就将是八十丈,直接逼近极品境;待晋入极品境,一百六十丈,那岂不是比一名下品子爵修为还要浑厚的多?加上有“大罗承星盘”在,原本在战斗时修为的消耗就极为缓慢,并且能够一边战斗一边不住恢复,而今元力又膨胀一倍,如此日后子爵下品以下修为敌人,轻易即能斩杀,即使子爵中品,仅仅拼消耗,也足以生生将之耗干耗死。 如此想着,千洛禁不住大为兴奋起来,抚胸仰天一声长啸发出:“吾乃同阶之王也!” “同阶之王?好大的口气!”修炼室内,他的头顶上空忽然一声满是威严的冷哼发出,接着一道灿烂霞光闪现,化成一硕大巨手对他当头拍下。 千洛大惊,旋即一声爆喝,“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相互叠加,技能符篆“奔雷旋”倾力发动,条条青白光带扭曲纠缠,化成一偌大漩涡对巨手猛然迎去。 “嘭”的一声响,那只大手与“奔雷旋”形成漩涡一触,不但没有将漩涡给震散,反而灿烂霞光被漩涡给不断吸纳进去,瞬息间变得灰白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师尊驾临 “咦?”那个声音似乎大为意外,接着又是一声冷哼,巨手条条五色纹线浮现,化成一枚巨大奥秘符文,从而大手灿烂霞光再次涌现,并且一举涨大两倍,继续向下一按。 这次不出意外,千洛“奔雷旋”一举爆裂,化作凌冽狂风四下飞卷,而位于漩涡下的千洛更倒霉,“吧唧”一声被巴掌给无比贴实拍在了地上。 “老师你作弊,这一巴掌至少也是子爵极品修为。”千洛挣扎着抬起头,看着半空中的巨大手掌愤愤地道。 “谁告诉你我一定要用男爵级别修为对付你了?我是要告诉你,那怕你是同阶之王,还有更高一阶的强者,能将你一巴掌拍在地上。”那霞光大手化成一剑眉刺鬓,直鼻隆腮,体态微胖的中年天命师虚影悬浮半空,面不改色教训道,正是千洛师尊金秉坤圣王。 这尊光影,显然是金秉坤利用莫大神通投射在弟子身前,而本体显然依旧在亿万里外的未央山天命天殿上。 千洛一时间白眼大翻:对于刚才老师模棱两可怎么说都行的话,他委实无法辩解,而如果换成是别人,辩解不成他还可以用“点星笔”说话,教他一些做人的道理,而面对自己的师尊,不用说打不过,即使打得过他也不敢下手,这个亏是只有白白吃了。 “滚起来吧,难为我还牵挂你,怕你有个好歹,巴巴赶来。看你鲜龙活跳的样子,就知道我白担心了。”金秉坤冷哼道,虽然没有好脸色,语气也极为不悦,但眉宇间的愉悦依旧出卖了他真实心意:对于眼前这得意弟子,显然心头是十足十的满意。 “不知师尊大驾光临,弟子有失远迎,罪……”千洛爬起身,叉手躬身,一套套路话顺嘴就溜了出来。 “闭嘴吧。拿出点儿诚意来。”金秉坤居高临下,狠狠瞪了他一眼。 千洛面色凛然:“师尊这说的什么话?弟子的心可是十足赤金,诚得不能再诚了,您如看中了弟子身上什么东西,尽管开口,弟子绝对不说半个‘不’字……” “很好。”不等千洛话说完,金秉坤抚掌断然道,“既然如此,你就将那尊山蛮大能,以及禁锢山蛮大能的宫殿,都贡献出来吧。” “凭什么啊?”千洛一呆,脱口而出,旋即一惊,自知失言,干笑道,“师尊见笑了,弟子那里有什么山蛮大能以及什么宫殿的,弟子真有那本事……” 面对金秉坤犀利逼视的眼神,千洛越说声音越小,自知自己无论是“宫”级“天命宫”,还是“大罗承星盘”,甚至自己牵引下的是“斗母星”,眼前师尊都无比清楚,自己在他面前根本难有一点儿秘密,当下垂头丧气道,“行了,别瞪了,您要就拿去吧,谁让您是老师呢。” 金秉坤一笑,脸上的满意之色就更浓几分,这尊“山满大能”,以及禁锢它的那座“宫殿”,可是即使公爵级别天命师见了都要眼红,而这小子明知珍贵,虽然不舍,却依旧咬牙拿出来献给自己,这无疑就是他的孝心了。 “这却不是我要的,我是代表‘天命天殿’来与你谈,你可以拒绝。”金秉坤再次板脸道。 “得了吧,骗鬼啊。既然使动您老人家来了,就根本没有让我拒绝的意思。”费尽心机捞来的好处,最终要便宜他人,千洛心头郁闷,忍不住一言戳穿了师父的谎言。 金秉坤脸色尴尬而不悦,丢了一个眼神过来。 看着师父眼神,千洛忽然福至心灵,明白了师父暗示,心头一跳,叫道:“既然师父是代表天命天殿来谈,那咱们爷们就要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俗话说‘皇帝还不差饿兵’,既然要我的东西,那‘天命天殿’怎么也要有所表示吧?而以‘天命天殿’的高高在上、财大气粗,这表示怎么也不能小,更不能差,至少也要是……” “天命天殿降下旨意,钦选你为‘潍安界’新一任郡守。”一看自己弟子双眼放光进入状态的样子,金秉坤忽然想起这小子不但是修炼奇才,做生意刮地皮的手段却是犹要超过他的修炼,而自己可没有丝毫锱铢必较的谈判经验,因此不得已再次动用自己的老师权威,打断千洛话头,断然道。 千洛大为不满,区区“潍安界”郡守职位,就想换走这尊山蛮大能、这座超豪华宫殿,未免太离谱了吧。然而看着金秉坤严厉的眼神,情知这是“天命天殿”的底限,不得已,只得闷闷点头:“您老人家怎么说,就怎么算好了。” 金秉坤脸颊也忍不住一阵发烧:论起商讨价钱做生意,自己就是十个捆一起也不是这小子的个儿,到头来还是要动用老师特权。 看千洛一脸不悦的表情,金秉坤又大为好气,低声训斥道:“混账,你以为将山蛮大能以及那座宫殿收进天命宫,就是你的了?你以为原本这是无主之物?肯用潍安界郡守职位来与你交换,还是天命天殿极为看好你,怕冷了你的心,换做别人早一巴掌拍死了,什么东西也敢胡乱拿。” 千洛一听,悚然一惊,讶异看着师尊。 金秉坤放缓语气,道:“你可知道像这等宫殿,在咱们秦元大陆上原先其实还有很多,并且原本天命天殿的那些大佬们,只要生擒了混世阶以上的山蛮大能,都要如此处理。” 千洛心跳的越发快起来,隐隐就感觉自己猜到了一个惊天秘密。 金秉坤横了他一眼,继续道:“之所以这么干,当时为的就是如果我们人族天命师强者被山蛮给擒下,就可以用此与之交换,营救回来。只不过,近千年来人族天命师势力越来越强横,打得无论山蛮还是海妖都要喘不过气来,可以说完全占据了上风,再擒下山蛮大能也就不这么处理了,往往直接斩杀,——有人说这尊山蛮大能是人族天命师斩杀不了,因此不得已用这等牢笼困起来,呵呵,真是可笑。” 完全弄明白了山蛮大能与禁锢宫殿的来历,千洛慢慢冷静了下来,道:“既然这是最后一座,而又说动您亲自来取,莫非我们人族又有人失陷山蛮一族了?” 金秉坤赞许点头,对于自己这个弟子的聪明他可是早就知晓。 “你不要感觉吃亏,献出这座宫殿与这尊山蛮大能,将那人换回来,最后对你是大有好处的,否则我又何至于亲自投影过来?”金秉坤道。 千洛咧嘴一笑,他自然知晓能够给自己争取到的利益,自己师尊可绝对不会手软,当下嬉笑道:“这山蛮大能太过顽固,根本不是眼下的我能够降服的,当日溟北枚想要隔空击杀我,我都不敢将之放出去抵挡,生怕这家伙临阵反水,反过来与溟北枚一起对付我。这家伙对我的仇恨,可是远远超过别人。唯一可惜的就是那座宫殿,不过换一个潍安界郡守的位子,也是不亏。” “你知道就好。”金秉坤冷哼道,“你小子报仇也就罢了,可闹得动静也太大了,自你成为天命师后,从白沙亭城起,可有一日的安稳?到那儿,那儿就腥风血雨,动荡不安。” 千洛嘻嘻笑着,情知金秉坤所言都是实情,而以前有他给自己顶着,而自己也都是小打小闹,因此东域天命天殿还能够容忍,而今上升到了潍安界级别,可就不可能任由自己这么肆无忌惮折腾下去,肯定要出手干涉。而今自己献出山蛮大能与那座宫殿,换来潍安界郡守职位,说明东域天命天殿也有到此为止的意思,以前既往不咎,并且等于变相将自己归于保护之下,像朝歌领、洛邑领,甚至中域的寿春领等等自己得罪的仇敌,想要寻自己报仇,就都要酌量一番了。当然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个警告,将不允许自己继续过分闹下去。 对于这个结果,眼下千洛实则非常满意,而无疑也是师尊极力给自己争取所致。眼下自己再占据了潍安界,紧急要做的,就是将郡守这个位子坐稳,彻底扎下根去,毕竟自己这段时间扩张太快,有根基不稳之虞。而只要给自己两年时间,将潍安界完全掌控手中,将吞下的势力、资源全部消化,转化为自己的力量,到时候,再谋划下一步动作也不迟。即使东域天命天殿不想让自己继续对朝歌领复仇,这段时间也足以让自己找到办法,说动东域天命天殿保持默然态度。 想明白这一切,千洛无比痛快将禁锢山蛮大能的那座宫殿自天命宫内移了出来,对师尊飞去。 “小子,我问你,既然知道了这尊山蛮大能和这座宫殿的用处,那即使不给你好处,你愿意献还是不愿意献?”金秉坤挥手将那宫殿扫尽了袖子里,深深看着千洛道。 千洛耸了耸肩,干脆道:“献!——这个世间聪明人太多了,这种时候,我愿意自己做一个傻子。” 金秉坤大为激动,微微点头:“很好,吾之衣钵,终于有人可传了。” 千洛又一翻白眼:“老师,咱们说点儿实在的好不好,你眼下就我一个徒弟,也没有第二个,到头来怎么着衣钵也是我的,用得着还要这么煽情的说出来?” “臭小子!”金秉坤恼羞成怒,又是一巴掌将千洛再次给抽在地上。 “滚起来,接下来传授你一门神通,再继续摆这么一副断筋折骨的恶心模样,我转身就走。”金秉坤怒声道。 千洛一听,一下蹦了起来,却是龙精虎猛,状态要多好有多好。 “说吧,想学那类?这门神通,我将直接加持给你。”金秉坤道。 千洛一听,大喜过望:师父直接加持给自己,如此等于自己凭白多了一枚子爵“神通符令”,如此战力简直将直线飙升啊。 “师父,将神通符令加持给我,对你不会有什么影响吧?”千洛忽然脸色一变,又小心翼翼问道,“弟子修炼速度自觉还可以,也还没有看到修炼的尽头,慢慢修炼总有一天会追上您,因此如对您有影响,弟子也不差这个。” 金秉坤眼神一暖:“总算没有白疼你。以前你修为太过低浅,加上‘天命宫’虽然是‘宫’级,却不够坚固,因此不敢加持给你。而今却是无妨了,而你眼下修为不高不低,也正处于最危险的时候。至于为师,区区子爵级别的‘神通符令’,对总体修为而言不过就是鸡肋,已然属于可有可无。” 千洛放下心来,略一谋算,断然道:“我要一枚速度属的。” 金秉坤再次赞许点头:“聪明!原本我打算将这枚符文改造成‘攻击属’给你,但看了你的‘奔雷旋’,发现眼下你‘攻击属’也够了,还是‘速度属’更适合你,——起码遇到上次溟北枚隔空攻击的情况,能够逃得了。” 千洛听金秉坤话语,心头大为震惊:自己这位师尊果真不愧是圣王级,修为真个通玄,连自己的本命符文都能够随意更改属性。而听到最后,他又大为无奈:“老师,咱们用得着说的这么清楚?” “少废话,接受吧!”金秉坤一声断喝,右手一点清亮如水的光点,化成一对小小迷你羽翼飞入千洛眉心而去,“此乃‘青风翼’也,还不细细参悟?” 千洛像是被施了定身法,一下僵在原地动弹不得。而金秉坤再次深深看了他一眼,就此身影渐渐消散。 千洛识海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之上,高足四十丈、通体晶莹玉润的“点星笔”之外,“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三枚符文如同行星,自如流畅飞旋不已。而在三枚符文之外,又有一枚羽翼形青色怪异符文也不住飞快环绕,速度过快之下直带起了一连串残影,双翅扇动间更元力鼓荡,化作团团青色风卷聚拢围绕。 千洛双眼放光,神魂全部催发,细细把握这枚符文一条条符线的走向,感应符线勾缠交接后所产生的玄秘威能,却是势如破竹,登堂、入微、化神、合道,连越四个境界,将之给完全参悟,彻底掌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上干货 千洛一声长啸,再次睁开双眼,发现眼前再次天光大亮,竟然不知不觉中又过去了一日夜。捏定法诀,身后双肋处“刷”一对丈许长羽翼探出,青色灵光闪动,上面条条纹路勾连出了两枚古朴轻灵“风”形符文。随着他心念一动,羽翼青光大盛,天大元气聚集,化成清风围裹,整个人就此变得无比轻捷灵动,对周围天大风气的流动、感应变得无比敏锐,似乎足以随意驱使它们。 “呼”的一声狂风卷过,一团无比清晰的风卷浮现,千洛背后双翅扇动之下,整个人速度一下达到了极限,拖着一连串残影,几乎是眼睛眨动间整个人已然出现在了修炼室的尽头。而眼看身躯要直直撞在墙壁上,那知青光一闪,一个轻盈转折,又是一连串残影过后,身形再次在原地漾漾浮现出来。 这一连串飞翔,速度堪称如风似电,并且又有一股流畅自如意味儿。千洛一脸惊喜,激动莫名,神魂沉入识海“天命宫”,顿时脸色又变得大为难看起来,就发现刚刚催动“青风翼”在“修炼室”内转了这一圈,四十丈高的“点星笔”就此下去了足足十丈,如此看来以他而今修为,却不过仅仅能驱使“青风翼”四次而已? 千洛揉着眉心,心头一丝明悟泛起:这“青风翼”可是子爵天命师的本命符文,并且还是圣王强者所修炼的子爵级符文,自己以区区男爵中品修为催动自然要大为消耗元力了,也就是自己拥有“大罗承星盘”这宗至宝,将之轻易参悟透彻,否则恐怕连驱使都驱使不了吧?而以自己眼下修为,这“青风翼”显然不过能够在一定空间内进行挪腾飞旋,躲避凶险,想要长距离飞行根本就不现实。不过仅仅如此却也足够了,起码再遇到上次王翦与溟北枚联手针对自己设下陷阱,虽然依旧没有反抗之力,但在被王翦祭出青树光影困住之前,催动“青风翼”逃窜还是能够轻易做到。 千洛双肩一抖,”青风翼”就此消失,接着识海“天命宫”内,点星笔之外,那对青光迷你羽翼再次浮现,轻灵飞动。 又审视了“青风翼”半响,千洛刚要遁回神识,忽然又一个念头浮了上来:当日自己第一枚符文选得不过是剑形符文,经过“大罗承星盘”解析,重新炼制后,就变成了“双生符剑”,自己何不也试试这枚“青风翼”,看能够变成什么样子? 当下心念催转,“大罗承星盘”上面累加的重重叠叠密密麻麻的符文,就此闪烁亮起,一道探照灯般的雪亮光柱投射而出,将“青风翼”给一下罩住。 识海忽然轰鸣传响,“大罗承星盘”催发出的光柱赫然由无数细小繁密的符文融合而成,落在“青风翼”上,疯狂加持其上,渗透其中。 这宛如神迹的一幕不知持续了多长时间,千洛庞大至极的神魂消耗飞快,慢慢一丝晕眩感生出,本能就想将“大罗承星盘”给停下,那知他心念催动间,骇然发现往日随心所欲几乎等于自己神魂一部分的“大罗承星盘”,就此失掉了联系,任凭他如何运转心念,都是毫无所觉。 千洛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如果“青风翼”被炼制坏了,倒也罢了,毕竟是师父赐给的外物,但如“大罗承星盘”就此损毁,那损失可是太大了,简直等于动摇了他修炼的根基。 一时间他禁不住大为后悔自己的冒失之举。 那知就在这时,“大罗承星盘”疏忽光芒收敛,神光消散,重新恢复硕大圆盘形态,而与千洛神魂间的联系也再次恢复,并且隐隐更加紧密了数分。 千洛长松口气之下,再看“青风翼”,一时间目瞪口呆,完全说不出话,就见围绕“点星笔”巨柱盘绕的“青风翼”,一下涨大了四倍有余,并且一对羽翼,一半呈青色,一半呈紫色,一半风气缭绕,一枚雷光闪烁,一股爆炸般的迅猛狂暴气息弥漫。 “这一改造,看上去好像霸道了不少啊。”千年心头嘀咕着,心念一动,几乎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刷”身后双肋再次一对羽翼缭绕张开,这对羽翼每只长有十几米,左翼青色灵气闪动,从而狂风自生;右翼紫光迸射,从而雷电外烁。 “轰隆”一声巨响,双翼一扇间,千洛竟然直接自原地直接消失,而再次出现,赫然是在修炼室的尽头,并且“嘭”的一声将玄金铁铸造的修炼室给一举撞出一个窟窿,同时再次消失,而再次身影浮现,已然离了庄园,出现在天边,完全变成了一个小黑点。 小黑点与他刚开始消失的修炼室内的位置,两者之间赫然呈一条笔直的直线。 “啊——”就听小黑点一声惨叫发出,自半空陨石般轰然坠落下来。 “嘭”的一声,尘土腾起,地面生生被砸出了一个大洞。 过了大半响,千洛慢慢自深坑中爬出身来,脸庞煞白,坐在坑边不住急剧喘息。 半空中忽然一阵银铃般笑声响起,就见一条白蛟驮着一名少女一晃而过,又飞回庄园而去。却是冉小冉见他狂飞而出,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儿,因此乘小白赶来查看。 千洛脸庞一阵发烧,神魂沉入识海,发现“天命宫”内代表当下修为的四十丈高“点星笔”,直接耗尽,点滴也无,“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连同金秉坤新加持给他的“青风翼”,四枚符文都无精打采,懒洋洋虚空盘绕着。 看着较之刚才已然完全不同的“青风翼”,两只羽翼赫然分为青、紫两色,一边风团凝聚,一边雷光闪烁,千洛欣喜中又混合着莫名忌惮:经过“大罗承星盘”重新炼制,这“青风翼”竟然变得如此强横,就在刚才,他仅仅心念一转,竟然就此自练功室飞遁到了眼下高空,让根本还没有完全参悟透、更没有丝毫心理准备的他猝不防及,简直连拐弯的念头都没有来得及生出,就此撞开练功室墙壁飞至此处。这还是他修为被抽取一光,消耗殆尽,因此轰然坠下,如有充足修为支撑还不知道要飞到那儿去呢。 “这新‘青风翼’速度倒是真快,但对修为的消耗之大也是超乎想象。嗯,以后也势必不能称呼‘青风翼’,还是改名‘风雷翼’吧。”休息半响,修为耗竭的那头晕目眩颇为难受的感觉慢慢消散,又吞下了几粒丹药,千洛就那么坐在坑边,默默催运功法,一边取出血髓玉吸纳,一边牵引下当空星芒,双管齐下,消耗的元力不住飞速恢复。 大半日后,天命宫内“点星笔”就再次涨至四十丈高,千洛一声长啸,跃身而起,索性也不回庄园,委实怕再惹来冉小冉嘲笑,就在原野上一遍遍开始不住催动“风雷翼”,熟悉它的属性,参悟符线流转奥秘…… 这一修炼,又是六日过去。 六日后,原野上千洛一声快意大笑发出,心念一转,“风雷翼”在身后双肋探出,轻轻一闪,雷光闪烁,青风鼓荡,虚空壁障水般一阵动漾,整个人已然一举自原地消失不见。 再次身影出现,却是在庄园大门外附近,仅仅一道幻影一闪,就再次消失。而箭塔上担任守卫的几名甲士,双眼瞪大,一脸疑惑,转而齐齐用手搓揉自己的眼睛。 庄园内,冉小冉与钟坎正并肩而行,不知在交谈着什么,忽然心头警兆大生,眉心五色光霞缭绕涌现,“破天轮”自动遁出,对着身后虚空就要虚斩而出。 “是我!” 冉小冉听虚空中熟悉的声音,慌忙将“破天轮”定住,就见身后十米处,虚空壁障水波动漾,千洛背后一对巨翼扇动,整个人霸气四溢,慢慢浮现。 “好啊,修炼成了新技能,感情是在我面前显摆来了?”冉小冉似笑非笑看着他。 那知下一刻一声惊叫,已然被千洛猝然飞近,拦腰抱起,一飞冲天,直射入云雾之中…… 看半空中那对男女的快意欢呼,乘风翱翔,自由自在,钟坎嘴角不禁流露出一丝微笑,旋即低头慢慢向着庄园东北角自己的工作室走去。 在庄园后,钟坎特意为千洛预留、装饰舒适雅致的精舍。 一名身着黑金两色交织的丝袍,脖颈上盘绕着一条胳膊来粗数米长短狰狞黑蟒的黑瘦强干青年,此时袖着手慢慢自精舍内踱了出来,眯着眼看着半空中那对公然炫爱、不时一阵尖叫发出的狗男女,大脑袋连摇,喃喃道:“这不是痛虐单身狗的节奏吗?太无耻了。唉,堂堂本公子,大驾光临这么一个兔子不拉屎的地方,一等好几天不说,竟然连个暖床的侍女都没有,唉……” “怎么,孙冰涟大人对于我们这儿的条件,很不满意?没有法子,穷乡避壤,自然比不上大人出身的天命天殿,您还是将就吧。”一个清朗声音忽然响起,千洛不知什么时候自精舍后转了过来,叉手对孙冰涟致礼道。 “废话少说,我可是等你好几日了。你的时间宝贵,我的时间也很值钱。眼下我的来意,不知朱章左长老事先可与你通过气?”孙冰涟不耐烦一摆手,直接直通通道。 千洛一愕,以往与天命师老爷打交道谈事情,总要先在雅阁内坐下,茶、点心、水果、歌舞统统上齐,然后一边享受一边醉翁之意不在酒,相互打着机锋,云山雾罩,相互试探个十回八回。对于这些骚毛病千洛自一向不厌其烦,而今孙冰涟竟然如此干脆痛快,倒是让他大为意外与欣喜。 “通过。”千洛也干脆点头。 “那你什么意思?”孙冰涟上前一步,再次直通通问道,然而这个小小举动,却是将他直指目标雷厉风行性格再次凸显,然而旋即他自知自己有些失态,怕引起千洛反感,连忙解释道,“实话跟你说吧,本大人我注意你很久,看你压榨那些贪墨天命天殿贡税的大家族大豪门,很有一手。本大人却是接了一个差使,这个差使办出色了,对本大人将大有好处,就是料理东域辖下所有大家族大豪门贪墨贡税一事,即使不能让他们将以前吞没的贡税给吐出来,也要让他们日后再也不敢贪墨。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助我一臂之力?” 千洛一笑,听到这件几乎是要与东域所要世家豪门作对之事,竟然丝毫不惊,淡淡道:“这件事要做成,说难固然难上登天,但要说易,却又非常容易。” 孙冰涟一听,双眼大亮,再次凑前一步,脸色大见热情:“哦,怎么说,且说来听听。” “这件事,真正解决,有两条路径可以打成。一条从下往上造反,直接将所要世家大族给铲除,另立世家,如此自然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另外一条,却就是从上往下,利用强权强压,——也就是说,要有来自东域最高那人的倾力支持,否则,嘿嘿,一切免谈。” “说的有理。”孙冰涟双掌一拍,又忽然感觉自己眼下做派,与自己的高贵无比的身份非常不符,一晃手,自“天命宫”取出了一柄折扇,“刷”打开轻轻摇着,很有几分贵公子风流倜傥的意味儿,傲然道,“咱们就按照你说的第二条施行。你可知道我是谁?吾乃东域域主的嫡孙,实话跟你说,这件事就是域主亲自交给我让我施行,因此支持力度,你根本不用担心。而这也是域主对我的一个考验,此前与我争夺东域域主继承权的几位弟兄,都在这件事上栽了跟头,这件事情的确不好处理。但如果我真正做成了,那继承人的身份也将板上钉钉。” 千洛听他说了半天,净说做成这件事后他的好处,忍不住打了个呵欠,袖手养神,理也不理。 一见千洛模样,大家都是聪明人,孙冰涟那里不清楚他的意思,“呵呵”笑着:“放心,我真正成为东域继承人,你好处还能少得了……” “直接上干货吧,这等水话就不用多说了。”千洛毫不客气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不见兔子不撒鹰 孙冰涟一脸悻悻:“你还真是不见兔子不撒鹰。好吧,我答应你,只要你真正能够帮我做成这件事,我将说动域主,允许你向溟家复仇,同时我将利用继承人的身份,鼎力助你。” “这还差不多。”千洛满意点了点头,就在孙冰涟松了口气时,又不紧不慢道,“此外还有一个条件,眼下潍安界天命殿秦桧死在你的手里,殿主出缺,立即由左长老朱章接任。” 孙冰涟深深看了他一眼:“没有问题,——与你站在同一战壕,看来还真是非常舒服的事情,你为‘自己人’考虑的可是面面俱到。” “少废话,赶紧回去准备去吧。待我将事务安排一下,我们在潍安界天命殿见。”千洛毫不客气道,他也发觉了,眼前这厮虽然出身东域第一豪门,大陆一等一的家族,竟然没有丝毫娇贵之气,反而作风甚为“粗野”。 孙冰涟咧嘴一笑,自脖颈上解下那条长角的黑蟒,往地上粗暴一摔,一阵黑雾腾起,就此化成一条近百米长、无比恐怖狰狞的——黑亮魔龙,待他飘然站在脑袋上后,就此向着东域方向飞腾而去。 “谈妥了?”冉小冉捏着小白,慢慢走了过来道。看着魔龙飞走的方向,小白尾巴直扭,一脸跃跃欲试,大不服气的的样子。 千洛点头,脸色一抹儿犹豫浮现:“我不知道自己这么做,到底对不对。” “你眼下势力还是太弱小,想要向溟家复仇,只有得到更高一级门阀的支持,因此这一着是必须要走的。你应该庆幸恰好眼下有这么个机会,毕竟这厮乃东域域主的嫡孙,身份可是比你破落户千家嫡子,甚至金秉坤圣王弟子,都要高贵。”冉小冉毫不客气道。 千洛摸着额头,皱眉道:“正因为我太过弱势,就怕这厮功成后,翻脸不认人。” “他敢!真当我们一系是吃干饭了?我家老祖宗,加上你师父,他即使想反悔,也要好好酌量酌量。哼,也就是溟家在东域,想要灭杀必须取得东域域主孙家支持,如果在我们地盘,那里这么麻烦。”冉小冉不忿道,却是将千洛给逗笑了。 “行了,这些糟心事儿先别想,钟坎这老家伙你是自那儿挖来的?真是一块天大宝贝,我简直都要嫉妒你的运气了,——快跟我去看看,他给你炼了什么好东西出来。”冉小冉拉着千洛,不由分说向着钟坎的工作室跑去。 与潍安界交接的寿春领中央,广袤无垠沙漠中的那片深深下陷盆地上。 一干瘦年老与一肥胖年青的一对奇异组合的天命师,青衣小帽,草鞋布袜,各骑着一头——白嘴驴,就那么“颠颠”地吃力跋涉着。 “我说左老师,咱们即使装穷,也不用这么夸张吧?你我好歹都是天命师,一匹灵兽还是骑得起的,至于骑着驴子吗?”肥胖青年庞大如肉山般的身躯,骑在那头瘦小伶仃的小驴子上,双腿都要努力蜷曲才能不会耷拉地,而他硕大屁股直覆盖了驴子大半个后背,压得小驴子走一步喘三喘,几乎每一步都在挣命,从而让他也随之一阵阵心惊胆颤。 相比于这肥胖青年,干瘦如竹竿般的年老天命师却就自在多了,胯下的驴子一颠一颠明显走得大为欢快。 “年轻人,别看你修为高,但江湖经验还是少啊,咱们这是去干什么?虎口夺食啊。一切细节岂能不想到?你想想,如你前呼后拥,甲士、武元师一大群簇拥而行,那是去与人家谈判呢,还是去示威来着?”年老天命师语重心长的教导着。 这两人自然就是左会长与司马昭。 闻言司马昭大不服气,咧嘴暗道:就换骑一头灵兽,起码舒适一点儿,谁要前呼后拥了?旋即看着在前面策着驴子“颠颠”走得起劲的左会长,心头忍不住又一个古怪念头浮现:这老家伙,不会是故意折腾自己,因此选择骑这鬼驴子吧? “来了。”忽然左会长勒住驴子,盯着远方盆地腾起的尘土,眯着眼道。 看着那队明显极为精悍、宛如巨龙般狂卷而来的甲士,司马昭长松口气,一时间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可算是有人接了,不用遭这个罪了。” 这队甲士足有千人,身上甲胄鲜血般赤红刺目,尽皆骑着“金爪豹”,冲到跟前,两下散开,将左会长两人两驴给一下圈在了里面。 “看样子,来势不善啊。” “别作声,记住了,不要露怯,要有内涵城府,别一副没有见过世面的样子,让人看轻了去。”左会长肃然嘱咐道。 为首的长有一部络腮胡须、面容粗豪的武元师,冷冷打量了两人一番,询问了左长老几句,确认了身份后,对两人的土鳖坐骑视而不见,就那么一挥手,说是护卫、无疑监禁地继续向前逶迤而行。 走了半响,司马昭忍不住胖脸发黄,大为难看:实心指望这队甲士能够给自己更换一下坐骑,不用再遭这个罪,那知人家根本不理这个茬,那怕驴子走得再慢,也一直耐着性子慢慢陪着,看样子走个年儿半载人家都不带草鸡的。司马昭叹了口气,心头越发后悔自己当时怎么就鬼迷心窍,跟这糟老头子来遭这罪。 十几里的路程,又走了大半天,终于来到了陶家位于盆地中最低洼出的那巨大地洞之前。大胡子武元师一挥手,千余血甲卫四下散开,飞驰而去,他骑着“金爪豹”,一骑当先循着地洞四壁开凿出的宽敞山路,继续在前引路。 “记住了,不要露怯,要有城府,可不能被人看轻了去……”骑着驴子跟随大胡子武元师向地洞下走着,左会长不忘又肃然叮嘱了司马昭,然而话没有说完,就听他“嗷”的一声惊叫,脸色大变,“……我的娘,陶家的祖地,竟然是在这盆地内的地洞中,这要多深,岂不是通往地心去了……哎呀,这山壁上还开凿门户,哦,这就是一户户住宅了……快看、快看,我的天,山壁上镶嵌了这么多夜明珠啊,怪不得这地底下也这么明亮……哟,还有灵禽白鹤哦,看到了没有?看到了没有?真是不可思议……” 走了一路,左会长惊叫了一路,还不时拉着司马昭,热切指点给他看。 司马昭都不想看前面引路的大胡子武元师的脸色,也就自己的大胖脸太大,否则他也早捂起来了:简直太丢人了! “土鳖!”司马昭心里忿忿骂道。 司马昭出身的家族,可是并不比陶家弱势多少,身为嫡子的他自然也是自幼见多识广,区区陶家地洞巢穴虽然超乎意料,却也不至于让他失态;反而这干瘦老贼,刚刚还教训自己不得露怯,眼下他这么一路大呼小叫,真是丢死个人。 就在司马昭一边忍受左会长的聒噪,一边忍受小驴子干硬脊梁的咯屁股,如此水深火热走了半天,终于抵达了地洞底部。 看着地洞最低部,因为天地元气越发浓郁,直如雾如霭,近乎凝成实质;而地面上更培植着金花草、丹霞花、清净果等等各类珍稀的大片灵药,左会长双眼圆整,“嘶”的抽了一口凉气,嘴角涎水差点没有滴下来:此次他直接被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来。 地洞中央位置,一座精巧亭榭上,身材颀长、眉目淡和,看上去尊贵之气十足的陶问道,端身跪坐亭内玉榻上,燃着“益神定魂香”,双眼微闭,不住默默静修着。 至于亭榭外的那座灵池,却是消失的无影无踪,变成了一片坚实地面。 能够将灵池换成地面,这陶问道不愧陶家家主,一身神通果真鬼神不测。而那灵池可是陶家最为重要的秘密,自然不适合给外人看。 引着左会长两人进了亭榭,大胡子武元师就躬身退了出去。亭榭内除了陶问道的那张玉榻,再没有坐具,左会长与司马昭两人就那么拘束站在亭门位置。 司马昭胖脸一丝恼怒泛起,然而左会长却是神色惴惴,干瘦老脸讨好地看着静默地陶问道,似乎完全被一路见到的瑰奇景象给震撼住了。 陶问道毕竟身为一家之主,虽然左会长与司马昭无论身份、修为都与他不是一个量级,但他还是要自重身份,不能失了礼数。 终于,过了盏茶工夫,就在司马昭大为焦躁到了忍耐的极限,陶问道睁开双眼,散掉手诀,看也不看两人,先端起几案上玉盏内的“九灵归元汤”喝了一口,然后又捡起一枚玉符,手指一弹,玉符内一副景象显出,赫然是陶问道与陶问贤两人在通过“万里声像符”交谈,而陶问贤置身一座装饰奢靡的房间内,正是宛罗城上官婴的雅阁,而上官婴也果真正跪在在陶问贤脚后。 这幅景象极短,就此消散。 “你给我送来这枚玉符,想要说什么?”陶问道淡声道。 左会长讨好一笑,一脸不好意思地道:“就是想让陶家主看看,这枚玉符值多少钱?不知道陶家主有没有兴趣购买?” “呵,可是好笑了,我陶家立族数千年,还从来没有人敢到家门上来勒索、敲诈!”陶问道俯视着跪坐在下首的两人,话语依旧轻描淡写,然而一股无比鲜明、令人神魂皆不由自主剧烈战栗的杀机威压,弥漫流露而出。与此同时亭榭外天地元气陡然龙卷风柱般剧烈飞旋不已,气温随之忽高忽低不住波动,时而一阵霜雪时而一阵寒露时而一阵冰雹,“噼噼啪啪”倾泻而下。亭榭外的地面很快变得一片狼藉。 陶问道身为陶家家主,寿春领领主,修为高至侯爵阶,而今微微动怒,已然堪称风云变色,带动的周围天地元气为之发生剧烈变化,委实骇人至极。 当然,这还不是他故意所为,否则以他这个级数的强者,覆手间足以毁城灭池,翻江倒海。 司马昭喉咙一阵阵发紧,心头一阵阵发虚发凉,他饶是司马家嫡子,也算是见多了位高权重的大人物,却依旧维持不了平常的镇静从容,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压制下自己本能泛起的跳起身仓皇逃窜的念头。虽然明知陶问道既然让自己两人来到陶家如此腹心重地见他,显然就打算接受自己两人的条件,而之所以如此煞气毕露,也是用意给自己两人个下马威,以便接下来压价,但道理明白是一回事,真正做到昂然不惧临危不乱,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然而他侧头一看旁边,大脸不由无比讶异,而在这一刻,他终于彻底对身旁这糟老头子心服了。 左会长端坐那儿如同石头,面对陶问道的威压,以及亭榭外变幻不已的天气,恍若未觉,甚至脸上笑眯眯的表情都没有弱了一丝:“陶家主这是说的什么话?勒索、敲诈?您老人家真是想多了,那等下流肮脏的事情,身为白骡商会的会长的我可是听都恐污了耳朵。因此今日来,就是想与家主您谈生意而已。” “很好,很好。”陶问道面色木然,毫无表情,深深看着左长老连连点头,却让人根本揣摩不透他话语到底什么意思。 司马昭本来刚刚稍稍放下了心,一见之下,不由再次提到了嗓子眼,而脊背一层冷汗再次狂渗而出,——短短几弹指的工夫,他身上灵袍已然湿透两次。一时间如坐针毡的他,心头暗暗叫苦,大为后悔自己怎么就鬼迷心窍,跟着这老糟头子来受这个罪? “既然是做生意,那怎么也要让买主看看货吧?” 左会长笑眯眯不言,只抬手指了指陶问道手中的那枚玉符。 “此不过前半截而已,而且还是无关紧要的部分,我要的是那后半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诚信经营 “家主明鉴,小老儿委实贪生怕死,就怕将这枚玉符全部带来,陶家眼下这大好风水宝地,就成为小老儿的埋骨之所了。” “你倒是坦诚。”陶问道哼了一声。 “所谓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只要陶家主真正看好货色,咱们谈好价钱,另外一半玉符将随后就到。我白骡商会眼下也是在大陆上有名号的商会,最是讲究童叟无欺,诚信经营,这点儿家主放一百二十个心。” 陶问道无疑无比清楚,这枚玉符,可是有他与陶问贤裸赤赤商谈与山蛮一族勾结之事,可谓证据确凿,无可抵赖,故而对他们陶家来说至关重要。毕竟如一旦被丢进了“天命天殿”,那他们陶家可是绝对将就此覆灭,因为对于人族家族与山蛮一族勾结,“天命天殿”一向态度明确:杀! 但让他堂堂家主、侯爵强者,向眼前这獐头鼠目之辈低头,又委实不甘。 一时间陶问道禁不住对陶问贤生出深重怨恨,也就这厮已经死了,否则他可真想再杀死他一次,——如不是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不但没有控制住上官婴,反而被其将他与自己交谈的话语给录影下来,闹得自己眼下如此被动。 “你出价钱吧。”陶问道微微闭上双眼,冷冷道。 “陶家眼下库房浮财的一半,如何?” 陶问道猝然睁眼,一抹儿浓重阴森寒光骤然掠过。 一日夜后,足足上百头能负重、耐力足的“金眼白驼”,宽厚的脊背背负着一个个巨大沉重的檀木箱,在陶家祖地之外的沙漠中艰难跋涉着。 第一头“金眼白驼”背上,一个巨大的平台,左会长与司马昭相对而坐。两人神色放松,精神惬意,面前甚至还摆放了一大瓶葡萄美酒。一边品尝美酒,一边不时打量身后长长的驼队,两人神色满足的像是秋天收获丰足的农夫。 “会长,我对你可是服了,你不知道,当时你说出价钱,陶问道那个眼神,可差点将我吓尿。” 左会长鄙夷看了他一眼,仰头将一大杯美酒倒进了嘴巴:“你怕什么?难道他还有别的选择?” “他可是侯爵强者啊,侯爵强者!岂能以常理测度?”司马昭瞪眼道。 “你要知道,即使帝爵强者,也不过还是一个人而已,况且修为越高,这些强者的牵绊也是越多,一方面是毁家灭族,一方面是付出区区代价将这一切保全,——他如何选择还有什么疑问吗?” 司马昭大脸满是苦笑,道理他自然都是明白,可真正面对陶问道这等位高权重的侯爵级别强者,依旧忍不住心头发虚,畏怯莫名,从而大失水准。 “陶家真不愧是传承数千年的领主家族,积累的财富,我们司马家与之一比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只是我不明白的是,陶家库房明明有那么多血玉、血髓玉、髓玉珠,此外还有各类拥有不测威能的源晶,为什么你统统一介不取,只捞取各类灵药,以及星玉、金晶玉?” “哼,你懂什么?血玉、血髓玉,我们自己就有一条矿脉,能够开采数百年呢,短时间内足够自用了。至于源晶,千洛大人那儿也有的是,——那可是混世阶山蛮大能的眼珠,岂不是比这些破烂好得多?陶家之所以传承数千年,地位稳固,凭借的就是家族的灵药,因此得到这么个机会我岂能不狠狠刮上一笔?至于那些星玉、金晶玉,对于寻常家族来说倒也罢了,但对于正处于急剧扩张、飞速上窜势头的千洛大人来说,可是再多都绝不嫌多的紧缺珍贵物资。” 司马昭肥硕大脑袋鸡啄米般不住点着,一脸佩服。 “怎么样,见识了老夫的手段,你小子有没有兴趣加入进来?如果有意,我任命你为白骡商会的副会长,如何?”左会长瞟了司马昭一眼道。 司马昭双眼一亮,一时间禁不住眼眶微微有些发热,这段时间他腆着脸,天天跟随在左会长身旁,为的那里是真正学习什么经商之道?只不过这是千洛当日随口一提,而他祖宗英灵可是给他下了死命令,无论如何都要死死抱紧了千洛的大腿,那怕死也要爬到他的船上,因此他紧跟左会长,不过是变相在向千洛表态,说明自己对他是何等的恭顺,他随口一句话,自己都凛遵不渝。而今听了左会长终于松口接纳自己,——左会长可是千洛毋庸置疑的心腹,而白骡商会也是千洛眼下极为重要的财富来源,自己一旦成为左会长,可也就等于真正爬上了千洛的这艘刚刚起航的大船。 当下司马昭二话不说,连连点头。 “既然你担任了副会长,那咱们白骡商会,接下来就可以扩张进入洛邑领了。” “这没有问题,我可是司马家的嫡子,我们司马家在洛邑领那也是响当当的威震一方的大家族,足以护得我们白骡商会,在洛邑领美美分得一杯羹。” “仅仅分得一杯羹,那那里够?我的目标却是独霸整个洛邑领,——我们要将所有别的商会给统统挤出去。” “呃?这、这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一切事在人为。现在,到了你手中的谢、王两大家族的两位少爷,在冰天雪地肉搏的镜像,发挥一点儿作用的时候了。”左会长奸笑着道。 司马昭一呆,旋即恍然:感情千洛让自己带着那镜像来见左会长,真正目的在这儿,为的就是将白骡商会,扩张进洛邑领,并且占据整个市场! “千洛大人真是谋虑深远,谋划周全,走一步能够看出三步远不说,并且任何一点儿好处都能发挥出最大功效。这,应该就是天纵之才吧?”要说一开始是迫于老祖英灵的威严,可以说被老祖英灵掐着脖子向千洛低头服软做小,而今,司马昭是对千洛彻底服了。 左会长又鄙夷看了司马昭一眼,好像他说了一句十足十的废话。 “眼下咱们已经离陶家这么远了,老师打算什么时候将那另外一半玉符还给陶家主?”想到自己两人卷了陶家几千年积累的一半财富,临走陶问道那毫不掩饰杀机毕露的眼神,司马昭忍不住心头又寒气直冒,回头向着来路又张望了一眼道。 左会长愕然看了他一眼,错愕地道:“你脑壳坏掉了吧?我们可是卷了他们一半的财富,——一半的财富啊!这仇恨简直无解,再将剩余那半玉符还给他,咱们还有活路?” 司马昭更是错愕,张大了嘴:“啊?那、那您的意思?” “自然是不给。”左会长干脆利落道,“不但不给,我早将那有着后半截影像的玉符,呈到了天命天殿去?” “什么?”司马昭越发呆滞,想到左会长在陶问道面前信誓旦旦吹嘘白骡商会童叟无欺、诚信经营的话语,那知这厮却早在吹嘘前,就已经将陶问道给卖了个一干二净。司马昭就感觉自己大脑袋一阵阵不够用,“吃吃”道:“你、你这不是戏耍他吗?他可是一家之主、侯爵强者,被他得知,就怕、就怕……” “轰隆!” 就在这时,两人所处的整座沙漠,随着一声巨响,就此一阵地动山摇。两人驱赶的长长的“金眼白驼”驼队,一下全部倒趴在了地上,吓得浑身发抖,动弹不得。而两人猝不防及,也自驼背上一头栽了下来。 司马昭回头望去,就发现分明陶家老巢的方向,一团无比清晰的火焰柱冲天而起,随之那天天穹都整个暗了下来,浓重黑烟滚滚,道道龙卷风柱肆虐,宛如世间末日。 “左老贼,竟然敢戏耍本尊,我以陶家家主名义起誓,即使我们陶家剩余一人,也要将你碎尸万段,必报此仇!”一个宏大愤怒的声音如同九天雷音,滚滚而来,那怕左会长与司马昭距离已远,依旧听得无比清晰。 感受到声音中蕴含的暴怒、凶戾之气,司马昭直与身下的骆驼一般无二,瘫在了地上,连声喃喃道:“这、这……” “这是中域黄帝的‘天命天殿’动手了。哼、哼,这厮竟然敢勾结山蛮,贩卖包括通晶银甲胄在内的诸多违禁品,死有余辜。这等败类,我岂与他们讲什么道义?不妨告诉你,早在来此之前,我已经将那后半截内容的玉符上缴‘天命天殿’,并且达成协议,这自陶家敲诈来的这队驼队的财富,就是我们的奖赏。”对于这个声音,左会长倒是如听蝇虫之鸣,冷冷地道。 司马昭慢慢爬起身,呆愣愣看着左会长,忍不住钦佩慨叹:“老师,我发觉自己越了解你,与你之间的差距也是越大,——你将玉符事先丢给了中域‘天命天殿’,竟然还敢乍着胆子与一名侯爵强者谈判,空手套白狼,你可是够狠!” 左会长抚摸下巴,“呵呵”得意而笑,就感觉被司马昭这堂堂豪门家族嫡子崇拜,感觉还真是不糙。既然感觉不错,他自然就不会将这一切都是出于千洛的安排、授意,告诉司马昭来削弱对自己的崇拜之情了。 “这一课,我要教导你的,就是在大是大非面前,个人的信誉荣辱,都不足为道,——千万不能因为个人的区区信誉,而悖逆大道。”左会长肃然道,“我固然非常看重我个人的信誉,以及我一手创立的白骡商会的信誉,但如果与我心目中的至高道义向冲突,我宁可舍弃自己与白骡商会的信誉。” 司马昭慢慢一对小眼放出灼灼精光,用力点头:“我懂了!我回头就找王导、谢安那两个兔崽子,虽然我当日答应,只要他们不与我作对,我就放过他们,但而今听了老师你的教诲,——当个人信誉与最高道义相冲突时,宁可舍弃自己个人信誉,也要维护道义,——如此我还与他们客气什么?不将他们所有油水压榨干净,我就不姓司马!哼,毕竟他们两个不要脸的影像可在我手中,不怕他们不低头。” 这次轮到左会长发呆了,看着司马昭一脸的亢奋,嘴唇动了动,很想对他说:你这才是裸赤赤的敲诈,毕竟那两个小子可没有什么与山蛮族勾结的劣行,不过以前得罪过你而已。但最终,他又选择了闭嘴,毕竟这小子敲诈那两个混蛋,得利的还是白骡商会,既然如此,那就闷声发大财吧。 就在两人絮絮叨叨说定,再次爬上了“金眼白驼”,驱赶着向着沙漠外走去,在一座巨大沙丘之后,一名浑身焦黑满脸是血的雄壮武元师冒出头来,赫然正是当日两人进入陶家,接应两人的陶问道的第一武元师陶定。 陶定看着两人连同长长驼队的身影,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满脸怨恨,然而此时他身负重伤,好不容易逃出来,可不敢招惹这两个家伙。捏着拳头,陶定暗暗发誓:“老狗贼,我必杀你!” 回过头,看着黑烟冲天而起完全变成了一座火窟的陶家老巢,陶定又一脸悲痛欲绝,他万万没有想到,强大如同一尊无敌巨人般的陶家竟然会这么快、这么彻底的垮下来,想象着那宛如天穹般的、轰然落下的巨手,就此将陶家老巢给碾碎,旋即烈火喷发,龙卷狂风大作,那宛如地狱般的景象,饶是眼下逃了性命,陶定仍忍不住一阵阵心悸。那只巨手,可是中域黄帝亲自出手,包括自己的星主陶问道,连同陶家其余或归隐或当权的四十余位长老,全部在这一掌之下化为齑粉……也就是自己正在沙漠之中,位于家族老巢边缘,然而如此依旧不可避免受到了波及,被就此重伤。 “老贼,且让你再苟活几日,大爷眼下宰杀不了你,待大爷引来山蛮族强者,将你们、还有千家那小杂种,统统碎尸万段。”陶定最后狠狠瞪了左会长两人离去的身影一眼,辨明方向,踉踉跄跄向西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再硬一些 通晶银庄园外,一处矮小山丘。 一头通体雪白,双翅张开足有几十米宽阔、生有双头眼泛碧光的“双头雪鹰”,几乎紧贴地面,驾驭狂风自无尽原野飞翔而来。 飞至山丘顶端,“双头雪鹰”身躯微微一侧,“呼”“呼”声响,自背上接二连三落下了十数条暗红身影。旋即“双头雪鹰”半空划了一个弧形,向着来路飞翔而回。 十数条身影稳稳站在山丘顶端,身上所披的赤红色丝袍,赫然用珍稀名贵至极的血蚕所吐丝织成,无论防御力还是加持符阵的承载力,较之伯爵天命师的玉蚕丝袍犹有过之。 十几人就那么一字排开,静静看着远方原野上的通晶银庄园,默不作声,然而相互间无论高矮胖瘦,竟然一个模子抠出来般,一般无二,并无二致;而再看十几人的面容,令人惊悚至极的是竟然也一模一样。 世上自然不可能有十几人的双胞胎,这十几名天命师,显然是修炼有诡异莫测的神通。 静静看了通晶银庄园半响,虽然距离甚远,然而整座通晶银庄园却就像是近在咫尺,清晰浮现在他们面前,见通晶银庄园防御严密,丝毫可乘之机也无,中间那名天命师眉头微微一皱,旋即十几人同时肩头一抖,身躯“扑”的一下化作了十几团暗红光雾,就此像是水滴般渗入了脚下大地,消失不见。 “哟,要离大爷,您看看您,一杆大枪怎么愣是软绵绵的,一点儿也硬不起来了?当年您一枪挑八方的雄风呢?” “嘿嘿,你们也不看看要离教习都什么年纪了?这人啊,一上年纪,枪就容易发软。要离教习虽然当年雄风四溢,但而今嘛,嘿嘿……” “要离教习,再硬一些,再硬一些,我们看好你,努力!撑住!” …… 通晶银庄园宽阔的广场上,已然将三次“星象显化”尽数催发的要离,身高三丈,恍若神君巨将,手挺粗大坚挺的“星铁蟒矛”,催发“野云覆天枪法”,遮蔽天日,不住与一名天命师激斗着。 然而他虽然进行了三次“星象显化”,其冲量不过与男爵下品天命师相当而已,而与他激斗的那个混蛋,仗着天命师的特长高高飞在半空,居高临下,点星笔挥洒,一道道光华迸射,宛如裂空的巨大闪电,无穷尽般接连对他飞劈而来,就此不住远程撩拨、攻击他,完全将他压制在被动挨打的窘迫境地。 周围牛统、敖业、赵成等等三百甲士围成一个圆圈,兴奋地看着热闹,不住还嘴欠的嘲弄着,毕竟这等看着要离吃瘪的机会可是不多。而被他们护持簇拥在正中的,却是通晶银庄园眼下的庄园主钟坎。 “哈哈,要离教习,你都听到了吧,所谓群众的眼睛可是雪亮的。要是实在不行,你就服个软,我难道还能怎么着你?” 飞在半空,“点星笔”抽风般连挥,驱使着一柄巨大光戟、一柄流星锤,流星雨般对下方要离劈头盖脸砸下去的却是方牧野,“多少年了,自小一直**练的死去活来,但风水轮流转,嘿嘿,要离教习,你想不到自己也有落到我手里的一天吧?” 看着下方被自己砸得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拼死抵挡却依旧只能招架无法反击的要离,方牧野心头大快,洋洋得意。然而见要离双眼暴睁,两道厉芒射出,身躯肌肤条条血色纹路浮现,背后隐隐有山岳图腾形成,同时一股雄浑磅礴气势散发而出,方牧野脸色禁不住狂变,一边向上急剧攀飞升高,一边尖声叫道:“你作弊,你作弊,咱们可是说好了,你敢释放‘图腾法身’,就算你输!” 要离咧嘴一笑,眼神一抹儿狡猾闪过:“谁说老子要释放‘图腾法身’了?对付你小小男爵,何至于释放‘图腾法身’?看箭!” 要离左手一拍腰间束着的“宝光腰带”,就见“宝光腰带”上一字排开插着的七根巴掌长、指头粗,通体金黄的迷你小箭,接连飞腾而起,成一条线对方牧野****而去。 一见要离催发七根小箭,无论三百甲士还是钟坎庄园主,都肃穆了起来,不再说话,屏息紧张看着。 这些迷你小箭,可是钟坎庄园主特意为武元师而新近炼制成功、刚刚热辣出炉的符器,据他自己称,有了此符器,武元师将如虎添翼,真正拥有与“天命师”强者一战之力。而要离之所以压制自己修为,不释放“图腾法身”,与天命师方牧野大战,就是为了试验此箭威力若何。 小箭一****而出,箭杆上骤然条条金色符线灼灼亮起,相互缠绕交错,急剧膨胀,“轰”的一声化作了一团金色光焰向后喷飞,从而箭尖速度暴增,轻易突破音速,宛如天神投掷下的闪电,“嗤”的射到了方牧野身前。 方牧野原本已然心头暗暗提防,一见禁不住脸色一变,一声叱喝,粗大光戟出现眼前,狠狠对小箭刺去。 然而超出他的意外,一声闷响,他的光戟竟然被小箭给射得粉碎,两下同时爆裂。而此时第二支小箭已然再次射到近前,大为意外的方牧野一声怪叫,“流星锤”再次猛然砸出,不出意外,一声巨响后第二支小箭也将“流星锤”给射爆开来。 小箭一支紧接一支,简直是无缝隙攻击,方牧野根本没有时间重新催发“流星锤”与“光戟”等本命符文,看着第三枚爆射而来的小箭,脸色发白,将最后护身光甲祭起,城墙般挡在身前。 “轰隆”一声巨响,再次不出意料,第三支小箭又将他防御力强悍无匹的光甲给一举射爆。 至此,身为下品男爵修为的方牧野,三枚本命符文尽数被毁,除了手中“点星笔”可谓身无长物,关键是他可是不比千洛,“点星笔”就是“点星笔”,没有法当做符文来用,因此眼睁睁看着第四支小箭爆射而来,浑身哆嗦,脸色惨白,无从躲避,也无法抵御,完全束手待毙。 下方无论要离还是三百甲士,包括钟坎,无疑都根本没有想到这新炼制出的小箭竟然威力强横到这个地步,仅仅三根,就将一名堂堂男爵天命师给逼上了绝路,一时间尽皆脸色狂变,纷纷尖叫怪骂出声。然而箭矢快愈电光,他们救援已是不及,连同与方牧野对敌的要离,也是面色呆滞,眼神惊恐,小箭一旦发出,可不受他的控制,根本招不回来,因此眼睁睁看着剩余四支对方牧野爆射而去,就要将他射成一团灰烬。 “嗡”的一声摄人心魂的颤响,就在小箭射到方牧野胸前不足尺,即将将他躯体洞穿时,他身前疏忽多了一硕大而诡异的黝黑漩涡,层层涟漪波荡散发,一股吞噬万物的凶煞之气弥漫。 紧接着,四支小箭尽数射入了漩涡之中。如同泥牛入海,声息皆无。然而漩涡却变得不再平静,不住剧烈动漾开来,金、赤、紫、蓝、白各色光华蒸腾,最终一声爆响,一下炸开,化作狂暴虚空乱流四下飞卷,距离过近的方牧野直生生被自半空吹砸在了地上,摔了个七荤八素,口鼻溢血。 看到这一幕,众人都长松口气。回过神来,一个个都觉脊背冰冷一片,特别要离,差点将自己一手教出的弟子给射死,更惊得一颗大心脏愣是过了半天才慢慢恢复跳动。 冉小冉拉着千洛的手,自半空缓缓降下,就见千洛身躯微微颤抖,眼神涣散,额头一层亮晶晶冷汗渗出,显然刚才虽然在最后关头催发“奔雷旋”,将四支小箭接下,却很不轻松,而如不是身旁有冉小冉护持,恐怕也像方牧野般一头自半空栽下来了。 实则千洛也是震惊莫名,以他而今修为,“奔雷旋”全力催发,即使下品子爵催发的技能符篆,也足以轻易接下,哪知区区四根小箭,竟然能让自己落得如此狼狈。 “怎么样,我就说过是好东西吧?你的这名天命符师,可是一个通天奇才,这等变态大杀器竟然都能炼制出来。”冉小冉一脸羡慕对千洛道。 要离将方牧野给扶了起来,见方牧野有气无力地“唉唉”叫着,软绵绵挂在自己胳膊上,一副要自己背着的架势,仔细一查看见他并无大碍,休养一日也就复原,彻底放下了心,毫不犹豫一脚将他踹飞出去,回头苦笑对钟坎道:“大人,您让我试验新符器也就罢了,可这符器威力这么大,你好歹事先给我透透底啊?” 钟坎喉咙动了一下,木着脸道:“我那里知道威力有多大,知道有多大,还不用你试了。” 一干甲士闻言轰然大笑,转而扭头看着钟坎,一个个眼神炙热,神色狂热,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亲娘老子。 脾气极大将三百甲士愣是压制的服服帖帖的要离,面对钟坎没有好声气的话语,不但不恼,反而“呵呵”笑着,摸着自己脑袋连连陪笑:“说的是,大人就是有水平,我脑子净是浆糊,一时转不过弯。” 顿了顿,见钟坎脸色发青,似乎也在后怕刚才差点将方牧野给射死,当下咧嘴拍胸脯大笑道:“大人无须多虑,那小子不是好好的没有死,而即使死了,那也是他命该如此,与您没有半点儿关系。” 被一脚踹飞,好容易挣扎爬起来的方牧野,闻言满脸悲愤,脚下一滑,一屁股又坐在了地上。 “大人,您竟然能够炼制出这等逆天神器来,这等宝贝在手,什么玉符、真符?统统一边去。而这,就是咱们武元师能够催动的玉符、真符啊,有了这等宝贝,武元师袭杀天命师将不再是梦啊。大人,您就说,剩余的这宝贝、哦,这‘伤命小箭’,都在那儿?眼下威力也试过了,赶紧搬出来,让弟兄们装备上吧。”要离铜铃般双眼电光四射,一张粗糙大脸满是狂热,紧紧握着钟坎双手热情洋溢地道。 钟坎用力抽出了手,狠狠瞪了他一眼:“都装备上?你想什么不好,这‘伤命小箭’你以为是土捏的?你刚刚射出的那七支,就是七十万血玉你知道不知道?一支就足足十万血玉。” “多少?”要离浑身一哆嗦,旋即又“哈哈”一阵狂笑,“想不到老子也有挥手百万血玉的风光时刻,真他娘的值了。钱不是问题,大人,千洛那小子有的是钱,这近乎一年来,你看看他造了多少孽,从白沙亭城一直到宛罗城,再到潍安界,他是一路打土豪,眼下库房的血玉都堆的向外淌了。你可劲的造,使劲儿的花,只要能炼制出来就行。” 听了要离话语,身后的千洛脸颊抽搐,真想好好与自己这位教习谈谈,什么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 “就是仅仅有血玉也不成,这等‘伤命小箭’,是以‘金晶玉’混合‘纯品星玉’炼制为箭体,再加持高阶山蛮大能源晶为动力源,一支价值十万血玉并非虚言。最为关键的是,眼下千洛大人的库房,血玉、血髓玉,应有尽有,但‘金晶玉’、‘纯品星玉’,以及高阶山蛮大能的源晶,这等天命天殿掌控极严的战略物资,可是寥寥无几。高阶山蛮大能源晶,我是耗费了大人百颗山蛮大能的眼珠,其余将库房搜刮自宛罗城、潍安界所有的‘金晶玉’、’纯品星玉’全部耗尽,也不过仅仅炼制了二百支而已。” “多少?二百支?也太少点了吧?”要离眉头一皱,二百支,而他手下可是三百弟兄,却是一人都平均不上一支啊。 三百甲士一听,也顿时急了,一拥而上,将要离给一下挤到了外围,团团将钟坎围了个水泄不通。 “别人我不管,钟大爷,你这几天的洗脚水可都是我打的,伺候的你尽心不尽心?你就说尽心不尽心?怎么着,这等、哦,这等‘伤命小箭’,怎么着也先给我配备个十支吧?” “十支?哼,赵成,你先一边去撒泡尿自己照照,竟然敢开这么大的口。钟大爷,我为人你是知道的,向来最为曲己待人,绝不多吃多占,我就要三支,就要三支。” “钟大爷,我为人最好打发,我就要一支,一支就成;你再多给我,我都跟你急。你老人家可不要忘了,这几天你的内裤可都是我洗得,所谓没有功劳也有苦……”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要多少有多少 “******,这群兔崽子。”看着疯了一样,围着钟坎拼命讨要的三百甲士,要离一咧嘴,忿忿骂道,见千洛与冉小冉并肩向广场外走去,当即对牛统、敖业丢了个眼神,三人不动声色跟了上去。 眼下三百甲士可是都融合了山蛮一族的水晶骷髅,一个个修为暴涨,真个“星相显化”与“图腾法身”全部催动释放,足以与男爵天命师一较高下。只不过男爵天命师能够在半空长时间飞行,即使能够将之打败,想要灭杀却难,然而而今看到了钟坎炼制的“伤命小箭”,如果再装备上,却是让他们看到了灭杀的希望,关键时刻抽冷子一箭,真个灭杀男爵天命师不是梦啊。 只不过这等箭矢造价高昂,关键所需材料太过逆天,除非“天命天殿”,否则世家大族也难以承受,但对此要离与牛统、敖业却是不管,这等问题,自然有千洛头疼。 “千洛大人留步。”广场外,一栋房舍后,一身黑绸长袍、颇有气度的“万珍楼”掌柜廉央缓步踱了出来,对千洛一拱手,笑吟吟道:“刚才钟坎大人炼制的‘伤命小箭’,我们铁锤商会看了,也是很有兴趣。而据闻大人缺少材料,而我们铁锤商会,哈哈,恰好这等材料堆积如山,不知我们双方可否商讨一下合作的可能?比如我们铁锤商会提供材料,炼制出的‘伤命小箭’,咱们按照比例来分,如何?” 千洛一听,大为心动,而要离与牛统、敖业听了禁不住也是双眼放光,无比希冀热切地看着千洛。特别要离,几乎张口就要提千洛答应下来。 千洛一笑,刚要应诺,就听远处一个声音大吼道:“住口!谁说我们白骡商会缺少材料?区区金晶玉、纯品星玉,以及高位阶山蛮大能源晶而已,我们白骡商会,要多少有多少。” 左会长一脸气急败坏,自远处飞窜过来,直跑的气喘吁吁,在他身后司马昭紧紧跟随,也是一脸惊怒交集。 见成功制止住了千洛的败家举动,左会长长松口气:幸而自己一路紧赶慢赶,否则又被廉央这厮给刮了一层地皮去,哼,就知道这厮一直不安好心,不过,想要占千洛大人的便宜,且放着我老左还没有死。 一见风尘仆仆,显然长途跋涉赶回来,又毫不歇息立即飞奔而来,直跑得脸色惨白上气不接下气的左会长,廉央心头哀叹口气,情知自己想要在“伤命小箭”中插一脚的想法,就此破灭了,——这老家伙可是十足奸滑,跟他做生意,倒霉的只能是自己。 果真,千洛挥了挥手,对廉央道:“廉掌柜要做生意,且与左会长商讨好了。”说着拉着冉小冉,就此扬长而去。 廉央看着自己的主子毫不知羞耻,眉花眼笑跟着去了,直气得额头青筋直跳:就知道这小贼与左会长那老贼都不是好东西,一毛不拔不说,反过来大有将自己少主给拐跑的架势。 他垂头丧气,转头就要颓然离去,左会长忽然喊住了,上前亲热搂着他的肩,笑眯眯道:“廉掌柜这是要去哪儿?别急着走,我还有上好生意要便宜你呢。” 廉央吓了一跳,一脸警惕:“上好生意便宜我?你骗鬼去吧。” “哎,你别不信,我可是刚刚走了一趟寿春领陶家,捞取了他们家族足足一半的库房库存,——怎么样,你就说你动心不动心?哈哈,动心了是吧?走,跟我去涨涨见识,咱们顺带商谈一下咱们两家更深入合作的可能。”左会长笑得如同看着一只落入爪下肥嫩小母鸡的老狐狸,亲热搂着廉央向库房走去。 看着几句话就将廉央给拾掇的毫无脾气,乖乖跟着他去了的左会长,司马昭是一脸钦佩,转而见要离、牛统、敖业等脑子不清反应慢的家伙,急吼吼跟着还要问个清楚,赶紧用眼神拦下,然后窃窃私语了几句。过不多久,要离三人也就一脸喜气洋洋,转身大声吼叫喝骂一干甲士,赶紧滚去修炼,而成功自一干甲士魔爪下逃出来的钟坎已经衣衫不整,面无人色了。 就在这时,突变陡生。“砰”“砰”声响中,黄雾漫天,尘土飞扬,庄园内平坦坚实的广场地面忽然爆开,十几条暗红身影飞冲而出,各自驱使着一柄长刺状赤红长刃,光焰缭绕,四下散开,对着方牧野、左会长、廉央、司马昭、要离、钟坎、牛统、敖业等等一干首领飞刺而去。 众人大惊,纷纷符文尽出,仓皇迎敌。 要离与牛统、敖业可谓身经百战,反应最快,齐声大吼,身躯急剧膨胀,“星象显化”、“图腾法身”瞬间释放,变作一尊尊巨灵神将,挥舞“星铁蟒矛”对飞扑来的暗红身影狠狠扫去。 司马昭与方牧野两人修为最高,心念转动间,第一、第二、第三符文尽出,驱使攻击符文迎敌飞掠来得暗红身影之余,还有余暇将第二符文所化的护盾、光甲祭起,护持在修为较为低浅的左会长、廉央身前,助两人抵御。 一干人等,只有钟坎修为最低,距离司马昭等又远,变生肘腋,无人顾的到。见那暗红身影双眼冰寒,毫不掩饰的杀气四溢,手中利刺破空,尖锐风声大作,就要将自己给一举洞穿,钟坎老脸一沉:“以为我修为低,是软柿子可以随便揉捏是不是?”手一挥,一连足足七支“伤命小箭”飞射而出,半空中金芒放耀,“轰隆”声响中,将那暗红身影给一举淹没。 钟坎修为最为低浅,与人打斗争胜最弱,反而是他最先破敌。 旁边三百甲士一见众首领遇袭,怒声连连,也尽皆纷纷释放“星象显化”、“图腾法身”,各自挥舞数根“星铁蟒矛”,对暗红身影就合围而上。 而此时,要离已经与那暗红身影交手数招,他赫然发觉这暗红身影修为竟然高达子爵中品,而这倒也罢了,关键这厮不知修炼的什么神通,竟然速度奇快无比,如光似电,如风似雾,围绕自己飞旋不已,竟然遮拦不住,连连中招,虽然要害自己护持的严密,但胸口、后背、大腿被接连挑中,虽然有“通晶银光甲”在,却依旧被轻易破开,鲜血狂喷。而奋力一矛刺中他,却无比诡异,身躯一下涣散开来,像是刺入了浓雾中一样,根本没有造成丝毫伤害。 “这群家伙邪门,速度快,又难以刺伤,大家小心!”方牧野一声惊怒大喝,显然也遇到了与要离一般无二状况。 要离一侧头,见三百甲士已然合围而来,不由心头大定。三百甲士可是久经战阵,彼此间熟悉无比,配合默契,加上身为千洛男爵强者的武元师,催发“星象显化”,又融合了山蛮一族的水晶骷髅,能够释放“图腾法身”,如此双重神通叠加,最弱修为也逼近极品士爵,其中至少一半已然高达男爵境,而今合围上来,暗红身影即使再有通天之能,即使子爵中品强者,也休想能够讨得好去。 就在要离一干人等与十几名暗红身影激斗不休,被惊动的千洛猝然回身,“点星笔”飞转,掠身就飞来助阵。那知他刚刚飞出不远,冉小冉身后地面一下炸开,又一名暗红身影冒出,手中赤红光焰喷发的尖刺,对后心猛然刺去。 “小心!”一见这名暗红身影的修为,赫然子爵中品,并且倾力而发,一刺之下直风云飞旋,星光昏暗,瞬间完全变成了黑夜,并且虚空壁障鼓荡不已,似乎下一刻就将被生生撕裂。千洛脸色大变,那里还不清楚,这名暗红身影刺杀冉小冉才是主要目的,其余十几名暗红身影不过为的牵制住要离等一干人,声东西击而已。 而这厮可是子爵中品,高过冉小冉整整一个大位阶,又是猝然偷袭,冉小冉即使有护身重宝,猝不防及,也许性命能够保住,但重伤是在所难免。 千洛真个急了,双肩一抖,一对巨大青碧羽翼探出,青色风气缭绕,身影一下突破音速达到极限,挟带着一连串残影,飞至暗红身影之前,在他刺中冉小冉前将其截住,同时手中第二符文“震地金刚杵”,轰然捣出。 那知再次出乎千洛,包括要离在内所有人意料,那道暗红身影诡异一笑,速度也陡然加快,同时牵制要离等的十几名暗红身影一下消失,纷纷化作一道道红芒投入这道暗红身影躯体中,从而气势暴涨,修为攀升,一举成为子爵上品强者! 暗红身影手中尖刺赤红光焰收缩,变得通体紫红,宛如琉璃,一层夺目光华闪耀,莫测强大气势四溢,似乎足以挑落星辰,转而对千洛当胸刺来。 千洛瞳孔急剧收缩,一时间整条脊骨都凉渗渗的,此时他确信无疑,这厮目标并非冉小冉,赫然是他自己。 “波”的一声,宛如细瓷碎裂,千洛手中“震地金刚杵”竟然一举碎裂,暗红身影尖刺势头不衰,继续对他胸口逼刺而来。 看着暗红身影那鲜红如血、冰冷而又兴奋光芒闪耀的妖异双眸,千洛长吸口气,面沉如水,双肩一晃,双翼猛然一闪,两道龙形风卷凭空在羽翼上形成,一声破空狂啸,就此自原地一举消失,下一瞬无比诡异出现暗红身影背后,“双生符剑”缩小成尺,成“X”形对暗红身影背心绞杀而去。 而就在“双生符剑”即将刺到暗红身影背心时,暗红身影赤红浓雾蒸腾,一下涣散开来,就此也无比诡异消失不见,同时却出现千洛后背,尖刺对他后心继续刺去。 然而下一刻,千洛也再次不见踪影…… 两人就此身影飞闪,似真似幻,无可捉摸,交替次第出现对方后背攻其要害,只要动作稍有迟缓,不用说攻击不着对方,更将就此死在对方手下,期间凶险却是难以名状,可谓一息生、一息死。而由于速度过快,两人不用说技能符篆、神通符令,即使高阶符文都难以催动,只本能催发第一符文所化符器进行攻击。 两人挟带着一连串虚影,忽隐忽现,就此一边相互攻击,一边拼命挪腾,不过弹指间,已然远远离了庄园,直出现在了天边。 看着这诡异而离奇的一幕,冉小冉、要离、方牧野等等全都惊呆了。冉小冉最新回过神来,一声厉叱,招出小白蛟,踩在脑袋上,驾驭着狂风滚滚追赶而去,而纤嫩左手掌心,五色光焰喷涌,“翻天轮”疯狂飞旋,显然心头怒至极点。 方牧野也二话不说,“点星笔”飞舞,身躯掠起,化作一道长虹,紧随其后。 要离见包括钟坎在内的一干人等都急眼了,都要蜂拥追去,大喝一声:“敖业,带领下属守护庄园,保护钟坎大人,升起护罩。牛统,带领弟兄,跟我走。” 一边大喝,已然“咚”“咚”“咚”脚步踩在地上,宛如闷鼓,狂奔追赶而去。牛统精神一振,招呼一半甲士,一尊尊巨灵神将,紧随其后。一时间宛如巨象象群奔过原野,烟尘升腾,大地晃动。 敖业不甘咽了口唾沫,却不敢违令,想起那神出鬼没的暗红身影,幸而这厮目标不在他们身上,否则刚才倾力而发,一干弟兄势必死伤惨重不可,禁不住心头一寒,厉声呵斥一干同样大为不甘的甲士,升起护罩,加紧巡逻防护,同时守护好钟坎,——钟坎大爷眼下可是比任何人都要重要的多的重宝,万万不能有丝毫闪失。 见瞬间一半以上人都追了出去,司马昭看着身旁的左会长,胖脸大为犹豫。在他看来,已经去了那么多人,自己再去也是作用不大,可而今他对左会长的重要性,同样无比清楚,因此就想在旁保护他。 左会长自然明白他的心意,心头一暖,却狠狠瞪了他一眼,骂道:“还不赶紧去,帮助千洛大人,他要死了,咱们什么也别玩了。” 司马昭如梦初醒,“点星笔”一震,也是一声光华闪过,化作一道白虹追赶而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分身之术 距离通晶银庄园已然百里外的天穹之上,青色双翼扇动的千洛与血红浓雾翻滚的暗红身影犹自在纠缠不休,不住相互拼死攻杀着。所谓“刚不可久”,到了眼下地步,两人速度不可避免都大为缓慢了下来,当然对于寻常子爵天命师来说,依旧堪称快至极点。 催动双翼如此长时间缠斗,对于修为的消耗可是堪称惊人,虽然速度渐渐缓慢下来,修为消耗依旧不住稳定下降着,千洛心头禁不住一阵阵发紧。此时他识海中,“大罗承星盘”急剧飞旋,上面层层叠叠的符文、符阵,运转开来,一道无形而浩荡的吸纳之力发出,从而将天穹斗母星星芒源源不绝抽取下来,灌注进“点星笔”中,从而让他至今还勉强能够支撑。然而饶是如此,到眼下他依旧有些顶不住了。 识海“天命宫”内,“点星笔”还有四分之一高矮,正是他倾力催动一次“风雷翼”所需的修为。他暗叹口气,之所以特意截留出发动一次“风雷翼”的修为,并且这么长时间一边与暗红身影缠斗不休,一边锱铢必究节约点滴修为苦苦支撑,打得主意就是将暗红身影修为耗尽,然后催动“风雷翼”给他来一个狠的,彻底将之击杀。要知道,“风雷翼”可是他新近领悟的大杀器,一直还没有发利市,与暗红身影缠斗这么久,他不过一直催动师父赐下的“青风翼”而已。 然而而今修为耗至四分之一,再继续耗下去,将再也催不动“风雷翼”,而看暗红身影,依旧鲜龙活跳,丝毫没有力竭之势,千洛终于认命,禁不住大为沮丧,然而心头却大为疑惑,对于子爵天命师,那怕是上品,修为的深浅他都无比清楚,而这么长时间耗下来,即使极品也消耗得油干灯枯了,这厮怎么竟然还有余力? 这厮,看来修炼的符文也大有古怪。千洛暗暗揣测,一边心头决定就此放弃,催动“风雷翼”就要逃窜回庄园去。通晶银庄园可是他的老巢,并且被钟坎苦心经营这么久,一旦所要防护全部开启,暗红身影再想潜进去都难,更遑论像今日这般打他个措手不及了。 千洛念头刚刚转到这儿,暗红身影忽然身形一滞,此次没有出现他后背继续用芒刺刺他后心,而是疏忽出现在几十米外,嘶哑着嗓音叫道:“小子,想不到果真缠手,今日且饶你一命。老夫再次返回之时,就是你下属丧命之日,咯咯,就不知道他们可有你的修为,也能避过老夫一刺?” 闻言千洛不怒反喜,“呵呵”发出一阵阴笑:“怎么,修为耗尽,想要逃了?来时容易去时难,你能走得了,再说这等大话吧!” “狂妄,还想留下老夫?不知天高地厚!”暗红身影一声不屑冷笑发出,身躯一晃,疏忽身影再次由一化为十六,流星般分向四面八方飞投而去,“老夫能够十六合一,也能够一化十六,不妨告诉你,老夫本体就在这十六分身之中,你可拦得下?” “井底之蛙,这有何难?你的主子当年可是我老爹的马车夫,他没有告诉你,吾家珍宝‘大罗承星盘’最善于鉴别真伪,识别假货?”千洛又是一声长笑,“大罗承星盘”遁出,一道光束探照灯般照出,对着暗红身影十六分身一扫而去。 千洛眼下最大敌人就是溟家家主,除此之外就是潍安界郡守王翦,溟家距离毕竟远,能这么快派出杀手刺杀自己,只能是王翦,因此对于暗红身影的身份,在其一出现,他就了然于心。 在“大罗承星盘”澄碧光柱扫射下,暗红身影的十六分身,其中十五分身尽皆红雾淡薄,唯有向西南方遁逃身影,最为稠厚浓重。 千洛“哈哈”又是一笑,“双生符剑”虚指:“你敢说,此不是你的本体?乖乖授命吧。” 暗红身影似乎想不到千洛真个能识破他分身之术,悚然一惊,待见距离千洛足有千米远,又放下心来,冷笑道:“识破老夫真身又能如何,小贱种,你毕竟还是嫩了,想要追上老夫,这辈子不要想了。” 说着,周身红雾剧烈翻滚,速度陡然暴增三分之一,就此化成一道血光向着天际飞掠而走。感情这家伙也一直有所保留,而今逃命关头,也顾不得,直倾力催发。 那知下一刻,就听天穹中一声狂风夹杂这焦雷滚动的怪异声响泛起,接着就见千洛背后一道青紫双色交织的光华一闪,身躯自原地就消失不见。而几乎同时,千洛那张可恶的面孔诡异而突兀自他身前浮现,接着一道刃芒掠过,他就觉自己脖颈一凉,最后一个念头“好快”刚刚泛起,意识就此彻底陷入了无尽的黑暗。 “小爷耗了这么多心血,诱你这么久,还怕你不上钩?”看着被斩下脑袋,身躯头颅颓然自半空跌落的暗红身影,千洛冷然道,“子爵强者又能如何,敢撩拨小爷,也照样是小爷盘中菜。” 暗红身影被斩下的脑袋,眉心忽然爆开,一道红芒围裹、宛如活物般的巴掌大小符文,****而起,就要飞射而走。 “那里走!”千洛精神一振,对于暗红身影能够分身十六,并且修为深厚至极的神通秘密,他可是充满了好奇,而这枚符文显然就是这厮一身修为的精华所在,如此又那里轻易放他走? 千洛手一挥,“大罗承星盘”再次澄碧光柱一扫,将符文罩住,旋即一卷,就此收入眉心识海而来。 就在这时,通晶银庄园方向狂风滚滚,冉小冉驾驭小白蛟最先冲卷而来。见千洛安然无恙矗立半空,冉小冉不禁大喜。 千洛掠上小白蛟大脑袋上,扶着冉小冉肩头,肃然道:“回去。”将一粒丹药丢入口中,旋即双眼一闭,就此入定而去。 冉小冉凛然,催动小白掉转头向来路飞回,一边“翻天轮”围绕两人翻滚飞旋,警惕地不住四下扫视,一旦发现再有人偷袭,立即催轮击杀。 不多久,遇到了飞掠而来的方牧野、司马昭,见千洛无恙,都松了口气,紧接着又遇到了带领一百余众的甲士狂奔而来的要离,当下就此合拢一处,继续返回。 千洛神识沉入识海,就见“天命宫”内,“大罗承星盘”上,一枚鲜红如血、巴掌大小、重重叠叠不知多少枚符文叠加而成玄奥符文,宛如一只刚刚被囚禁笼内的飞鸟,不住挣扎飞腾,企图逃之夭夭。然而“大罗承星盘”碧光喷射,将之牢牢罩住,如同拥有莫大吸力般,任凭它再怎么冲突,却依旧逃脱不了分毫。而“大罗承星盘”犹自不住缓慢旋转,每旋转一圈,这枚古怪符文笼罩的刺眼血光就消散一分,挣扎反抗随之也就弱了一分…… 千洛微微一笑,也不理会,默默运转法诀,识海“天命宫”瑞霞焕发,“斗母星”星芒灌下,加上丹药下肚,药力发散,“点星笔”就此飞快恢复着。 待“点星笔”重新堪堪恢复至四十丈,男爵中品修为完全复原,千洛刚要散掉功法,忽然心念一动,一股狂喜泛起,就此重新稳定神魂,继续催运功法不止。果不其然,已然恢复至四十丈的“点星笔”,在“斗母星”如潮似瀑无穷尽般的星芒灌注下,就此急剧稳定向上攀升着。这一攀升,宛如没有尽头般,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点星笔”高度足足膨胀了两倍,达到了八十丈,才就此停息下来,至此千洛却是轻松晋入男爵上品境。 审视着膨胀了两倍的“点星笔”,细细感应修为暴涨后,浩荡雄浑随心所欲的跌宕元力,千洛心头更喜,过了大半响,才慢慢平复。转而神魂投入那枚古怪符文上,就见那枚古怪符文此时早已被“大罗承星盘”给完全净化,变成了厚重的暗红色,宛如他的一枚本命符文般,也围绕“点星笔”不住飞绕。只不过无论他的本命符文,还是师父钦赐下的“风雷翼”,都对之甚为排挤,故而这枚符文直距离“点星笔”最远,飞绕起来也是载浮载沉,晦涩缓慢无比,灵光黯淡。 好奇审视着那枚符文,千洛一挥手,那枚符文就此飞至眼前,神识笼罩其上,细细感应,心头陡然一阵震撼涌起,再看着这枚符文,就一阵莫名惊异生出。 怪不得那暗红身影,不过子爵上品境,修为竟然雄浑无比,差点将有“大罗承星盘”傍身,能够不住在战斗中恢复元力的自己给耗死,经过他的解析,赫然发觉这枚符文不仅仅拥有分身的属性,更还有蓄积元力之能。 看着“点星笔”下方的“大罗承星盘”,千洛忽然一个念头泛起,就此神魂笼罩“大罗承星盘”,默默催运,“大罗承星盘”陡然运转达到顶峰,威势大盛,光芒万丈,在“点星笔”之下,“大罗承星盘”正中,一条条五色符线缭绕探出,相互交缠构绕,一枚崭新的硕大符文形成,赫然与这枚暗红符文一般无二。 而这枚硕大符文一形成,一阵光华闪过后,符线隐去,就此化成了一个方圆近乎百丈、深十数丈的椭圆形深池,紧接着,千洛悬浮其上的“点星笔”,宛如水流般源源不绝灌注进去,待“点星笔”完全耗尽,这个巨大深池也恰好呈满溢状态。 千洛功法继续默默催运,“大罗承星盘”运转,“斗母星”星芒灌下,耗竭的“点星笔”巨柱再次稳步恢复着。 终于,当“点星笔”再次恢复了八十丈高,千洛看着“点星笔”巨柱,再看着“点星笔”下“大罗承星盘”上元力满溢的灵池,再也抑制不住心头惊喜,发出一阵长笑。 这枚符文果真玄异莫测,竟然能够蓄积元力,经过“大罗承星盘”解析后,却是完全复制,并且神通较之其更加变态,如此自己“点星笔”八十丈高的男爵上品修为,再加上蓄积的这池同样相当于八十丈高“点星笔”元力的修为,却不是等于拥有双份男爵上品修为,如此在战斗中还不大占便宜,伯爵不敢说,如遇到子爵极品,耗也绝对活活耗死他了。 千洛心头畅快,自入定中醒来,忽然发现已然回到了庄园内,而自己犹自站在白蛟脑袋上,冉小冉、方牧野、要离、钟坎、左会长、司马昭等等所有人等,围着站了一圈,一边担任护法,一边不无担忧看着自己,见自己醒来,神完气足,一个个禁不住都松了一口气,一脸的欣喜莫名。 千洛心头感动,挥手让众人散去,同时命令加强防御,自白蛟头上跃下,对方牧野招手道:“你跟我来。” 弟兄俩一前一后进了庄园后的修炼室,千洛左手一挥,几支“益神定魂香”飞出,自动点燃,袅袅钻肝透胆的香气散发,令人一嗅之下精神清明,神魂精纯,接着右手平伸,那枚暗红符文就浮现他掌心上,晦涩缓慢不住盘旋。 “清楚了吧?你如融合了这枚符文,有三大好处,第一,可以像那暗红怪人般,拥有十六分身,当然随着修为加深分身以后还会越来越多;第二,眼下你男爵下品修为的元力,可是预先蓄积下一份,如此你就等于拥有双男爵下品的修为,在战斗中大占便宜,至少在同侪中足以傲视横扫;第三,你的身法将变得神鬼不测,神速异常。”将暗红符文诡异莫测的神通对方牧野解说清楚,千洛肃然道,“但是,也不是没有坏处,坏处就是,你将无法拥有自己的武元师,终身只能光杆一人。因为分身,就等于你的武元师,你根本没有多余神魂,来额外点化武元师。——如何选择,你自己拿主意。” “还有什么说的,我要!”方牧野双眼放光,“能够分身万千,并且修为暴涨一倍,身法也将如鬼似魅,这么多好处,岂能不要?至于武元师,呵呵,自己拥有了强大战力,直接收服天命师下属,却不失比培养武元师轻松的多?” 说着,方牧野双手捏诀,跪地而坐,眉心开启,就此将那枚暗红符文吸入识海。下一刻,就在千洛眼睁睁看着中,他陡然修为暴涨,由男爵下品一举晋入了中品。 千洛一呆,旋即恍然:这枚符文可是子爵强者的精髓符文,炼化融合,对于方牧野区区男爵来说,无疑一记大补药,修为随之暴涨一品。 紧接着,“益神定魂香”燃烧速度陡然加快,缕缕香气不断飘入方牧野鼻端,而他身躯周围明灭不定,一重重暗红身影渐渐分化而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山蛮大能归位 潍安界这等人族腹心之地之西北,亿万里之外,几乎大地的尽头,一片无穷无尽的荒野。 荒野之上丘陵、长河、沙漠、戈壁遍布,而又有一座绵延足有十数万里长的巨大山脉,横跨其上,自高空俯瞰,宛如叱诧奔腾的一条巨龙。 整座荒野,连同这座荒山,无比荒凉,人烟稀少,并且气候寒冷无比,一年中至少有一半时间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下。而就在无穷尽的丘陵、长河、沙漠、戈壁,以及这座绵延险峻的荒山中,潜藏着无尽凶残狂暴、位阶高至吓人的灵兽,以及各类毒障、死水、沼泽、深涧、流沙,可谓步步凶险,处处惊心,委实不是适合人族生存之地。任凭人族公爵、王爵级别的天命师,置身其中,也是九死一生,想要全身而退绝非易事。甚至帝爵至尊级天命师,也要小心翼翼,谨慎行事。 这片荒野,特别是荒野之上的这座荒山,就是而今被人族从膏腴肥沃之地驱赶出来的山蛮族的聚居地。 十数万里长的荒山,最东方,最靠近人族腹心之地的一座较为平坦一些的小山头,山顶之上竟然有一处方圆数十里、呈正圆形的巨洞,黑黝黝直通山腹而去,自高空看宛如整条荒山的一只巨眼般。 黑黝黝深不见底的巨洞,不时有团团缭绕黄雾蒸腾而起,赫然尽是浑厚至极的土元力。洞口位置土元力已然如此浑厚,那山洞底,土元力浑厚到何等地步,简直令人念之惊叹。 在洞口四周,此时站满了身材高大,肌肤雪白,赤眼鬈发的山蛮武士,足足有数万之众,正探着脑袋,紧张而又兴奋地不住向着洞底张望。 这座巨洞足有万丈深浅,越往下,土元力越发精纯厚重,到最底层时,土元力已完全化成了熔浆状态,从而洞底一片泥泞,如同置身泥浆中,然而四壁却光滑晶黄,已然固化成晶。 就在洞底正中,泥浆般浑厚精纯的土黄元力中,一尊足有百米高矮的山蛮大能法体,横躺上面,黝黑的肌肤遍布青、金、赤各色条纹,足足上千条手臂,遍布身躯四周,并且每条手臂顶端又生有一巨大头颅,每个头颅上又有四只尖利巨角,却是狰狞凶悍无比。 这尊山蛮大能,赫然就是被困住人族白沙亭城南十万大山深处的牢笼宫殿内的那尊,此时躺在山洞洞底泥浆状的浑厚土元力内,在泥浆之下,又有一枚椭圆形、宛如鸡卵状的巨大凸起,竟然呈一心脏之形,并且随着“砰”“砰”“砰”一连串沉闷巨响不断响起,这鸡卵状凸起随之不住跳动,泥浆状的浑厚土元力随之狂灌进山蛮大能体内。 这座山洞,赫然是这条绵延十数万里的荒山的一处地心所在,而每一处地心,对于山蛮族来说都是一处无上宝地,都有一个山蛮族部落聚居。 随着泥浆状土元力不断注入体内,山蛮大能躯体由黝黑变作了灰白,由灰白又渐渐变作雪白,遍布的各色条纹,也越发闪亮。而在山洞四壁,开凿出的一条条甬道上,站满了一名名须发花白、满脸皱纹,高大身躯都佝偻成了弓形的年老山蛮。这些年老山蛮虽然一副风烛残年时日无多的模样,一个个却依旧战力逆天,神通莫测,将捆绑住的“暴牙狂猪”、“大地巨象”、“金角重犀”、“独腿夔牛”等等一头头体型庞大、位阶极高的土属灵兽,随手捞起,一拳击毙,运转图腾法诀,生生将神魂打出,落在那尊山蛮大能的一个个脑袋上,至于喷溅的鲜血,却也一点儿不浪费,河流般完全倾倒在山蛮大能身躯上。 而在年老山蛮的最后面,赫然是一名身强力壮的中年山蛮。中年山蛮虽然看上去龙精虎猛,然而力量较之一干年老山蛮长老,却是差之远矣,一头“彻地魔鳄”被困得老老实实,仅仅让他击杀,就费了他小半个时辰才堪堪弄死。 这名中年山蛮双耳戴着硕大银环,身材魁梧至极,壮实的如同一头犀牛,正是跟随金环武士渗入人族腹心之地,金环武士连同一干山蛮水晶骷髅战士,全部覆灭,他却是在陶家掩护下,逃生了回来。 就在上千头灵兽全部宰杀干净,鲜血与神魂都融入了山蛮大能躯体,山蛮大能庞大恐怖至极的身躯忽然一抖,肌肤完全变作了雪白色,遍布其上的赤、青、金各色条纹,忽然灼灼夺目亮起,“轰隆”一声巨响,就此一下站了起来,由沉睡休眠彻地醒转过来。 “本尊,终于回来了。”一个雷霆般声音在山洞中震响回荡不已,山蛮大能上千头颅上的眼睛同时睁开,被千洛给挖掉的眼珠赫然重新生成,诡异深邃的暗黄光芒闪耀,同时上千条手臂挥舞,一股无形而磅礴雄浑的力量弥漫,一名名老年山蛮长老“扑通”一声被生生压在了地上。一个个身躯条纹急剧明灭,就要催动图腾法身.然而在重力之下,被生生镇住,一干山蛮长老的图腾法身愣是催动不得,至于修为最为低浅的银环武士直接七窍溢血,堪堪没有昏死过去。 山蛮大能旋即醒悟,肩头一抖,一团黄光闪过,庞大身躯急剧收缩,下一刻,已然化成了一两米高矮,鬈发赤眼,与银环武士一般无二的山蛮武士,只不过他雪白肌肤上遍布的条条赤、金、青条纹,不时夺目光芒闪耀,雄浑厚重如山岳般气势流露,令人心神颤栗。 “我横善两千年不归,句芒族竟然就衰败到这个地步了?”双眼闪电般精芒喷射,扫视了一干山蛮长老一眼,山蛮大能冷冷道。 为首年纪最老、身躯弯得最厉害的长老,颤巍巍俯身道:“族长归来,我句芒族想必恢复往昔荣耀,指日可待。” “求老祖宗垂怜。”就在这时,一个凄厉的声音响起,就见银环武士归在地上,头颅“咚咚咚”用力撞击地面,一边对横善叫道。 一干山蛮长老看着银环武士,眼神冷酷,默不作声。 横善眉头一皱:“我知道你想要为金环武士报仇,对那人族名千洛的小子恨之入骨,同样当日我也被他好一通折辱,恨不得将他肉身碾压成粉,神魂烧炼成灰。但你可清楚,人族腹心之地,有人族大能守护,我却是无法横跨过去,即使将你送去,你真个能够灭杀那小子,也是难以再回族内。” 银环武士一言不发,直用力用脑袋撞击地面。 “很好,这才是我山蛮族真正武士!”横善一声大喝,伸手一挥,将银环武士一下摄到身前,双眼缭绕电芒喷射,直刺入银环武士双眼内,“既然如此,我成全你,赐你神通,你且灭杀那小子,也为我报仇雪恨。” 银环武士“啊”“啊”不住疯狂凄厉尖叫着,身躯吹气般急剧膨胀开来…… 潍安界南城门外。 上百名高高矮矮、胖瘦老少皆有的天命师,一个个气派甚大,不怒而威,而今却一脸肃然,叉手分列两行,侍立城门两侧,看向城南原野,不知在等待着什么。 站立在最前的为首中年天命师,面色温和,身材修长,却是潍安界郡守府长史于谦。 一行人在于谦带领下,一大早就来到了城门外等待,然而眼看着太阳升高,慢慢爬至头顶,等了如此上时间,所有天命师竟然肃立依旧,丝毫没有不耐的神色。 忽然,南方天际一团青云滋生而起,圆圆入团,飞快飘近。不过盏茶工夫,已然由天边飘飞到了城门上空,紧接着就听一声嘹亮龙吟响彻整座潍安界,青云四散,狂风大作,一条狰狞白蛟摇头摆尾,头下尾上飞腾而下。 狂风将所有天命师灵袍卷的“咧咧”作响,站立最后的有些修为低浅天命师,都有些立脚不住,而白蛟散发的霸道凶戾威压,饶是修为高深的天命师也尽皆脸色微变,心头警惕。 白蛟安然落在城门前空地上,风消云散间,自硕大头颅上一对璧人迈步而下,正是千洛与冉小冉。 “见过城主大人!”看着金冠银袍,意气昂然风姿焕发的千洛,于谦心头一热,恍若又看到了一直深深镌刻在心底的那伟岸如神的身影,上前一步,叉手恭谨道。 再次转回潍安界的千洛,身份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果说上次还是以下犯上阴谋作乱的逆臣贼子,而今竟然摇身一变光明正大成了潍安界一郡之守,一干行礼的天命师看着他年轻的面容,昂扬的神色,尽皆心头慨叹。 见于谦当先行礼,一干天命师不敢怠慢,齐齐跨前一步,叉手大声肃然见礼。 抬头眯着眼看着这座宏伟巨城,再看着分列两旁上百同时躬身见礼的天命师,千洛心头忽然一阵强烈的踌躇满志泛起:潍安界,就将是小爷的第一块地盘,以前凡是被夺走的千家的地域、财富,都将一一夺取回来。 不急着让一干天命师平身,千洛反而沉下心,眼神犀亮,仔细依次打量着他们。他无疑清楚,这些天命师,就是潍安界内原本大小家族的家主,而今在此对自己躬身见礼,也就说明从此认同自己的郡守身份,以后将服从自己命令。原本他已然做好了无人迎接,灰溜溜孤身进城的打算,毕竟潍安界可是郡级大城,凡是能够在其中立足的,那个家族都是根深蒂固,势力深厚,有着自己的骄傲,对于自己这等乳臭未干又是凭借上峰命令空降而来的郡守,给自己一个下马威简直是轻松的不要不要的。 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于谦竟然能够闹出这么大的阵仗,无论威逼还是利诱,还是真有心甘情愿,号召城中一大半家族家主前来接驾,可见这么多年的郡守府长史真不是白做的,还真是个角色。 仔细一打量下,发觉这些天命师家主修为大多是士爵、男爵,子爵就为数不多,至于伯爵更寥寥无几,心头了然,情知被于谦降服而今承认自己身份前来迎接的,大多是二三流家族,那些一流大家族家主,不过来了两三家而已,也就是那几位伯爵修为的强者,至于潍安界除却王家,最为顶尖的周、李、宋三大家族,除了宋家被自己给灭了,其余周家、李家家主也并不见踪影。 千洛心头冷笑:自取死路,到了眼下竟然还认不清形势。 “于叔叔,这些年辛苦你了。”千洛情知为了给自己千家复仇,怕有牵绊,于谦连家都没有成,这么多年一直孤身一人,上前两步,扶着于谦手臂动情道。 于谦双眼发热,深深看着千洛,低声道:“像!真像!当年家主接任朝歌领领主,与少爷您是一般无二模样,也是这般的意气昂扬。” 千洛微微一笑,也露出缅怀之色,轻声道:“他当年一定做的比我好。” “不!”那知虽然千家上任家主在他心目中有着无上地位,于谦却依旧意外摇头,肃然道,“老爷那是接任祖老爷的,少爷你可是一刀一枪自己打出来的,因此少爷你做得比老爷好多了。” 千洛闻言“哈哈”大笑,这些年,由于父亲过世的早,在他心目中早已成为了一座完美无暇的丰碑,本能就感觉自己无论如何做,都追不上父亲百一,而今意外听到了于谦截然不同的回答,才陡然发现自己竟然已经超越了父亲当年的成就,一时间心头不免大为快意与慨然。 “郡守,进城吧!”于谦肃然道。 早有御者驾驭着一辆由六头“獠牙锦豹”拉动的豪奢青铜马车,在二十四名身披通晶银甲胄的武元师的护持下,驶了过来。 千洛在于谦的虚扶下上了马车,他翻手要将于谦拉上去,于谦却断然拒绝,跟随马车之后,引领着一干天命师浩浩荡荡进城而来。 千洛知他心思,今日荣光必须要独归于自己,毕竟今日是自己进城首秀。 安然坐在马车上,一进城,千洛才发现自城门至郡守府,主街两侧五步一位,排列了两列身披通晶银甲胄、昂然肃立担任警戒的甲士。(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任命郡守 大街两旁,早挤满了低阶天命师、武元师,依旧诸多佣兵团、盗匪队的甲士,一个个默不作声,神色复杂看着端坐青铜马车上的千洛。 对于连在城门口接驾都没有资格,在潍安界中不过处于底层的他们来说,换谁来做郡守都无所谓,然而看着千洛不过十几岁的面容,年轻的超乎他们想象,一个个不免心头震撼莫名。而有些脑袋活络的,目光闪动,已然开始想,新郡守刚刚上位,自己有没有投靠之机,从而获得赏识,一跃上位? 马车循着中心大街,一路安然来到了郡守府前,御者毫不停息,驾着马车直接进门,穿过宽阔的广场,来到了宏伟正殿之前。 于谦引着一干天命师,一直紧紧跟随身后,而今上前一步,扶着千洛下了马车,进殿而去。一干天命师没得到命令,却只有侍立在殿外等待。 铺了晶玉,一尘不染明亮如镜的大殿,正中已然摆放了一张由大块血髓玉雕成的金龙戏珠须弥宝座,千洛在于谦示意下,在宝座上安然坐下,接着于谦一声喝,一干天命师家主再次鱼贯而入,自动分列大殿两侧。 于谦站立队列之首,左臂夸张地高高抬起,让所有天命师都能够看到,右手探进宽大左袖内,慢慢取出了一卷金灿灿的金册来。先将金册高举过顶,对着北方躬身一礼,旋即于谦双手将金册缓缓展开,捧在胸前,肃然吟唱道:“天命天殿诏曰:钦任千洛,为潍安界郡守一职,望忠于职守,毋得疏忽。” 随着于谦吟唱,金册之上一枚枚金色蝌蚪形符文飞腾而起,自动在半空中排列成一行行,煌煌闪耀,历历在目。 看着这一幕,分列大殿两侧的所有天命师,那怕其中对千洛大为厌恶、犹心怀愤怨的,齐齐心头凛然,面色尽皆肃穆而恭顺。于谦所读的“金册”可是实打实“天命天殿”所传法旨,任何人敢于违背、藐视,都是等同于叛乱反逆,大陆所有天命师尽可诛之,因此谁又敢露出丝毫不满? 于谦一声高呼:“行礼!”一边当先对千洛躬身叉手:“郡守府长史于谦,见过郡守千洛阁下!” 一干天命师家主不敢迟疑,慌忙也紧随其后,叉手躬身高呼道:“见过郡守千洛阁下!” 随着一干家主同时行礼,各自头顶上空就有一团缭绕赤气升腾而起,相互汇聚,化成锅盖大小、棉花团状的一大堆。此时,那金册上飞腾而起的一行行蝌蚪金字也飘飞而来,融入其中,使得棉花团状赤气陡然扩大了一倍,并且色泽越发赤亮。 而就在这时,郡守府邸后,原本的高塔位置,而今新建的一座古朴雄伟宫殿内,疏忽又有一团赤黄云气升起,化作一道飞虹,贯穿而来,融入这团赤气中。 三者合一,这团棉花团状赤气直变作房舍来大,赤亮夺目,对千洛飘飞而来,悬浮在他头顶上空丈许后,形状一阵变化,赫然由棉花团变作了华盖模样,从而衬托的千洛越发的雍容华贵,气度不凡。 一干天命师一见,那怕心头再不甘者,也禁不住泛起服从敬顺之意。千洛挟天命天殿法旨而来,占据大义名分,本人又杀伐决断,年少得志,一干天命师而今一旦躬身礼拜,等于承认了他郡守身份,自然冥冥中就受其节制,不自禁真个以他下属自居。 同一时刻,天命殿内,端坐在殿主室软榻上的朱章,透过窗户看着郡守府升腾而起的赤气,微微而笑,慢慢点头,情知千洛终于成功坐上了潍安界郡守之位,而一直按在“殿主印玺”上的手,也就此放开。 “请新任郡守训诫。”于谦站立一干天命师之首,千洛须弥座之下,对着一干天命师厉声喝道。 一干天命师再次躬身,叉手恭谨听命。 见经过于谦一板一眼一规一矩折腾下来,一干天命师彻底消了不甘不平之意,神色完全变得恭谨服从,千洛心头暗喜:天命天殿法旨以大义之名,为上位者增加威严声望,消弭下属逆反之心,增加服从恭顺之意,可是好用的紧啊。 他却是不知,或者说也有些低估了自己,这些天命师之所以如此俯首帖耳,固然有天命天殿法旨威压成份在内,但至少一半原因,还是他当日以猛龙过江的架势,强横入城,将原本郡守王翦给一举打得大败亏输,在城内再也立足不住,遁逃而去,加上他又是千家嫡子,而今复仇而来,潍安界可是有不少天命师家族都受过千家恩惠,也是心怀故主,故而轻易即对他如此俯首帖耳,而没有闹什么幺蛾子。 “我的身份大家都知道了,乃千家的嫡子,而今也是为我千家当年被叛逆作乱小人阴谋覆灭复仇而来。千家当年声誉你们也都是知晓,我在此起誓,自今日起真心投靠我者,我也将如当年千家一样宽厚以待;但如像溟、王等小人,利欲熏心包藏祸心以下犯上,我也是严惩不贷。”千洛头顶赤亮华盖,目光如电,扫视着下方一干天命师家主,慢慢地道。 一干家主就觉一股无形而肃杀之气,将自己等给完全笼罩,心头凛然,脊背瞬间一层细汗渗出。 多了良久,听再无声息,抬起头,发现大殿内已然空空如也,千洛、于谦已然离殿而去。情知千洛并不是很相信自己一干人等,所有家主神色沉默,怀着各自心思,就此鱼贯出郡守府而去。 郡守府邸后,原本高塔位置、而今新建的古朴雄伟宫殿内,宽阔的空间空荡荡没有丝毫陈设,只在地面上平放着一面方圆数十米的巨大圆镜。镜中荒野、森林、城池、村庄、河流、山岳、谷地等等地貌地域一应俱全,无比清晰浮现而出。 “郡守,这就是潍安界的‘全界统舆图’了,是潍安界所辖疆域的全景全貌,完全按照实体所塑,只不过缩小了千倍而已。”于谦指着“全界统舆图”,自豪介绍道。 这“全界统舆图”,原本就在高塔最高阁楼之上,但由于归他所掌,因此在炸碎高塔前,他事先将之移到别处而来,而今待这座宫殿建好,又挪移到了此处。 千洛点头,审视着“全界统舆图”,忽然心念一动,就觉自己与之冥冥中有了莫名联系,好像是自己的一部分一般。 当下他眼神闪烁,伸出右手,对着图中“潍安界城”一指,默念一声:“大。”原本炕席大小的潍安界郡城,疏忽急剧涨大开来,从而其中的一条条街道,一座座楼宇房舍,一处处庄园豪宅,尽皆增大,变得让他看得更加清晰。 千洛脸色大喜,旋即双手捏诀,对着整幅“全界统舆图”一划,此次出乎他的意料,其中一半的城池,尽皆按照他的心意急剧涨大,变得更加清晰起来,而另有一半,却是归然不动,毫无所觉。 千洛心头一丝明悟泛起:这些按照他心意动得城池,就是刚才拜服他的那些家主的祖地,或者势力范围,因为他们已经拜认自己为郡守,故而他们的祖地随之都随自己心意涨大缩小;而至于其余一半城池,显然还固执效忠王翦,并不承认他的郡守身份,因此对他指令自然毫无所觉。 千洛一声冷笑,心头也彻地明白,想要真正坐稳一地之主,比如这潍安界郡守,可谓天、地、人缺一不可。天,即要有天命天殿的任命,要占据有大义名分;至于地,就是要有这“全界统舆图”;人,则是要有一地之上所有大小势力的拜服认同。 “潍安界辖下,有包括宛罗城在内的城池二十七座。而今宛罗城,以及其余十四座城池,都已经归顺郡守您;但其余十二座城池,特别嵩阳城,是溟家起家的祖地,王翦自从担任潍安界郡守,一直倾郡之力进行建设打造,而今固若金汤不说,这些年他担任郡守所搜刮的资财,辖下所有城池的贡税,大半都押解那儿而去。”于谦指点着这些城池道,“而这厮当日逃走,显然也是逃去了嵩阳。” 千洛一脸惊讶,倒不是惊讶王翦逃去了何方,而是惊讶,于谦通过郡守府长史职务之便,这么多年来暗暗已经控制了郡守府不少资财,刚才已经给他交了底,仅仅血玉这等浮财,就足足上千万之数,其余各类灵药、灵宝、符器、兵甲、器械、珍宝、灵兽、马车等等,虽然品阶都算不上高,但数量也极为惊人,那是以一库房一库房来算的。此外像庄园、豪宅、土地、药田、矿脉,更是应有尽有。 而即使这些,却不过郡守府小半都不到,千洛对于一座郡守府所能滋生,以及郡守所能掌控的财富,真正初步有了一个概念,那可是宛罗城那等小城根本不可比拟的。 看着那座色泽灰暗呆立如石头的嵩阳城,千洛双眼寒光大作:“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嵩阳城,我灭定了!” 看着千洛狂妄贪婪的模样,于谦不但没有丝毫嫌弃,反而眼神发亮,神色敬服,显然自千洛身上,又看到了他的老主子身影…… 一处密室。 一座用一整块、足有房舍来大的玄金铁,雕琢成的莲花形法台符阵,在镶嵌的一枚枚硕大精纯源晶的驱动下,不住极速运转,从而当空星辉灌注而下,落入跪坐在法台符阵正中的中年天命师头顶。 中年天命师相貌威猛,面目冷厉,身着华美的玉蚕丝袍,正是潍安界原本郡守王翦。 不知修炼了多久,“扑”“扑”声响中,法台符阵之上镶嵌的一枚枚源晶纷纷碎裂,变作灰白掉落地上,而急剧运转的法台符阵也就此光华消散,慢慢停息下来。 足足修炼了十昼夜的王翦,自修炼中慢慢回过神,其修为竟然停滞在中品伯爵境,不但没有重新回到极品伯爵,甚至连上品都难以重新攀至,脸色不由大为难看。 他之所以能够修炼至极品伯爵境,大半原因是凭借当年自千家夺取的各类灵药,加上法台符阵这等外力相助所致,可谓走了捷径,并非凭自己勤修苦炼水磨工夫一点一滴修成,故而而今遭遇重挫,修为不可避免大幅跌落。而而今灵药消耗干净,仅仅凭借这座夺自千家的修炼“法台符阵”,不过能够将他修为稳定在眼下伯爵中品境而已,要想重返极品,可是千难万难。 王翦恨恨咒骂一声,重重一拂袖,飘身而起,就要出密室而去,然而转头又见密室正北墙壁上抠出的一尺许见方的小洞中,摆放的一块足足雕了十六个小人头颅的大块极品星玉,不知什么时候碎裂两半,变成了寻常岩石,再无丝毫灵气可言。 王翦脸色又黑了几分,双拳一下捏紧,发出“嘎嘣”一声脆响。这块极品星玉,就是他这些年苦心培养的一名杀手千幻,所留下的本命物,而今碎裂,显然他也是凶多吉少,不,肯定是已经身陨。 “那小子,难道真是上天气运所钟,无法灭杀,上天也要让他来报当年灭族之仇?可是,这贼老天如此当年为什么又要让自己走反叛千家之路,将之给轻易覆灭?”王翦恨恨不已想着。 过了半响,心绪再次恢复平静,王翦一拢袖子,大步出了密室而去。 密室外,一名身材魁梧,面容如夜枭般狰狞凶狠,双眼更冷厉如电般的中年天命师,同样身着玉蚕丝袍,竟然也是一名中品伯爵,叉手而立。 见王翦出密室来,中年天命师立即躬身肃然道:“魏无忌见过郡守大人。” 这名中年天命师,正是潍安界兵马营司马长魏无忌。 王翦看着他,摇头感慨道:“我眼下已经不是郡守了,不是已经有任命,那小子担任潍安界新任郡守?” “在下属心中,大人永远是潍安界郡守。”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百足之虫 死而不僵 王翦面色欣慰,拍了拍他的肩头,转而冷笑道:“老夫还没有死,那小子就想上位?想什么不好,即使是东域‘天命天殿’的法令又能如何?老夫,绝不认命!——大家都来了吗?” “都到了,已经在前厅,等候郡守大人了。”魏无忌沉声道。 “很好,岂不闻‘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岂不闻‘狡兔三窟’?岂不闻‘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吾担任潍安界郡守几十年,可谓根深蒂固,即使一时间去了我的名头,隐藏暗中的势力全部浮现,足以翻手间灭杀那小子几个来回。”王翦傲然道,拂袖向前厅走去。 看着他的身影,魏无忌双眼一眯,一丝莫名光芒闪过,默不作声跟在后面。 前厅中,分列两侧,高高矮矮、气派甚大的数十名天命师家主,面色肃然,叉手而立。而在两列队列最前,一白脸、一黑脸,两名中年天命师玉蚕丝袍大袖飘扬气度不凡,正是潍安界周家家主与李家家主。 王翦带着魏无忌,大步进厅,在正中紫金宝座上坐下,一干家主在周、李两家的家主引领下,躬身礼拜:“见过郡守大人。” 原本王翦看着这寥寥几十名天命师,与自己心目中所想象的人数差距不小,脸色大为难看,闻言又变得和缓起来。这些家主对他礼拜,如此称呼,就等于还认他为郡守,对他保持忠诚。 “崔召、古现、西莱等等近三十座城、亭级别城池的家主,或称有病,或称事务繁忙,都没有前来。”李家家主见王翦脸色很是不好,上前一步回禀道。 “呵呵,呵呵,老夫还没有死,这些混账竟然就起了疑心了。待此间事了,我必将亲自一一上门,灭其鸡犬不留。”王翦铁青着脸,连连冷笑道。在这一刻,他却是忽然感觉被人背叛的滋味儿可真不怎么好受,恨怒交集下,自然生出灭这些反骨仔满门的心思,却是浑然忘了当年他可就是这么干过。 “谅千洛那小子一时半会儿也不敢轻易前来强攻,趁此机,下属愿为大人分忧,赶去将这些家族夷灭,给那些心怀动摇的家族好好看看。”魏无忌满脸煞气,恶狠狠道。 王翦深深看了他一眼,自宝座上站起,赞许点头,挥手道:“你近前来。” 魏无忌大步上前,走到一半,王翦双眼寒光一闪,双手前伸,似乎要对魏无忌扶去,而一道微不可察的淡光就此喷射而出,直射向魏无忌心口而去。而直到那抹儿淡光射至魏无忌身前,一声尖利至极的破空声才陡然响起,与此同时虚空壁障扭曲不已,层层雪白波浪状气流翻滚而起,却正是王翦的“技能符篆”——摄魂刺! 魏无忌反应也快,一声爆喝,身前虚空凭空出现了一面圆盘大小银亮如镜的圆盾,滴溜溜旋转不已,“铮”的一声脆响,正正将“摄魂刺”给挡了下来,旋即如同细瓷粉碎,摄魂刺连同镜盾同时粉碎,化作暴虐时空乱流,四下飞卷。 魏无忌可是中品伯爵,而王翦而今修为也跌落至中品境,两者可谓修为相当,故而竟然斗了个平手。 旁边一干天命师家主可是猝不妨及,除却周、李两大家族家主修为高深,仓皇升起护身光盾护持住外,其余家主尽皆被时空乱流吹卷得滚地葫芦般歪斜滚倒一地,无比狼狈。中品伯爵修为强者悍然对战,如同蛟龙激斗泥鳅受苦般,他们又那里有丝毫自保之力? 而这一番变故,让包括周、李两家家主在内的所有天命师震惊莫名,不知所措。 “老贼,你竟然对我下手?好没道理。”魏无忌须发贲张,怒声喝道,却是也不称呼“郡守大人”了。 听魏无忌的毫无尊敬之感,可谓原形毕露的称呼,又见这厮恶人先告状,王翦鼻子都差点气歪,恨恨道:“事到如今,还在巧言令色,以为老夫不知,你与于谦早与那小贼勾结一气了?一副忠心模样跑来我处,对我发誓效忠,呵呵,还不是想着暗中给老夫来一个狠的?真将老夫当做三岁孩童了。” 一干家主一听,心头恍然,然而一个个禁不住心头敲鼓:他们中,身为潍安界兵马营司马长的魏无忌,统御的力量最为强大,身份地位也最高,而今他又反逆,王翦可是一点儿机会也没有再坐回郡守之位了。 “吃里扒外的混账,今日本郡守就亲手毙了你,给那些包藏祸心叛逆主子的无耻之徒一个警告。”王翦怒声吼道,同时“元素符阵——石巨人之怒”,一举催发,一枚色泽暗黄、形如玉璧,重重叠叠不知多少枚符文叠加而成的“元素符阵”祭起,化成一黄黑色、岩石嶙峋漫无边际的山丘空间,将魏无忌给笼罩其中。与此同时,足足十二尊石巨人“轰隆隆”爬起,对着王翦轰然冲来。 魏无忌仰头发出一阵大笑,像是听到了什么最好笑的笑话:“老贼,你说这话,自己不感觉脸红丢人吗?我都替你臊得慌!老夫隐忍这么多年,为的什么,还不就是灭杀你这吃里扒外、叛逆主子的无耻老贼?” 说着,魏无忌“点星笔”缭绕虚挥,同样一枚暗黄色重叠厚重的玉璧形元素符文祭起,暗黄光芒一闪间,魏无忌的“石巨人之怒”空间中,疏忽景象一变,又有一重空间加持其上,原本岩石嶙峋的山丘地面陡然海浪般流沙遍地,同时剧烈沸腾,侵蚀吞噬着一尊尊石巨人。 此,却是魏无忌的元素符阵——“流沙沸腾”。 “这么多年了,老贼,老夫一直就想着那一天能好好称量称量你,今日算是如愿以偿了!”魏无忌长声大笑中,元素符阵内流沙如潮如河,流淌跌宕,澎湃汹涌,十二石巨人转眼间被淹没到了大腿,行动艰涩。 两名伯爵级别强者大战,一时间星光黯淡,整座宫殿被一举撑爆,化作碎石乱木漫天飞卷。而其余一干天命师,修为却是差了许多,宛如惊弓之鸟,纷纷四下飞散。 这座宫殿,却正位于嵩阳城正北,宏伟至极的城主府中,也是王翦的老巢所在。 王翦又惊又怒,然而任凭他法诀如何催动,十二石巨人依旧在漫天遍野的流沙中挣命,跋涉艰难,遁出困难。 他脸色狰狞,法诀一变,十二石巨人挥舞粗大重臂,“轰隆”“轰隆”开始重重砸击流沙,就企图将魏无忌的元素符阵一举摧毁。然而十二石巨人每一次重击,流沙被震击的四下飞溅,元素符阵一阵剧烈动漾,却就是坚固不破。 王翦脸色越发难看起来。他自然清楚,伯爵级别强者的战斗,拼得就是元素符阵的坚固与否,以及对“元素符阵”的理解深浅,他原本身为伯爵极品,而魏无忌不过伯爵中品,虽然而今他修为跌入中品,但要破开魏无忌的元素符阵依旧应该易如反掌才对,那知眼下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不但破不开不说,反而魏无忌元素符阵隐隐有对他形成克制、吞噬之迹。 “老贼,这符阵滋味儿是不是超乎你的想象?哈哈,给我死去吧!”原本魏无忌心头还隐有惴惴,而今见符阵完全将王翦符阵克制,快意叫道,一边法诀催发越发急密。 符阵内流沙澎湃而起,化成一座座浪潮状山岳,绵密不绝,对十二石巨人接连拍击冲刷而来。就听“扑”的一声响,十二石巨人中的一尊,竟然就此碎裂,化成碎块散落一地,而流沙像是活物般席卷而上,蜂拥吞噬,那尊石巨人竟然就被瓦解,也化成了流沙之形。 王翦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他自然不知,在他被千洛赶出潍安界,仓皇逃到嵩阳城来时,魏无忌偷偷赶往通晶银庄园,见过千洛。千洛催发“大罗承星盘”,将他的“流沙沸腾”符阵给改造了一番,从而而今他“流沙沸腾”,变得如此难缠,完全克制住了他这原本极品伯爵修为、对符阵理解透彻的“石巨人之怒”符阵。 见风头不对,王翦一声怒喝:“都还愣着干什么?一起上,灭了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账!” 一旁一直木呆呆在看热闹的周、李两位家主,顿时惊醒,迅速对望一眼,都看出了对方眼神中的懊丧与悔意。他们只以为王翦担任潍安界郡守之职数十年,根深蒂固,肯定有无穷后手,加上他们被千洛生生夺走了一半产业,愤怒莫名,因此王翦一招,他们毫不迟疑赶来,与之沆瀣一气,继续与千洛作对。而今忽然发现,好像被这厮给骗了,身为潍安界郡守的这厮,不但郡守府长史背叛了他,而今连同兵马营司马长也反叛了,可以说最为重要的左膀右臂,一直就暗中窥伺他,如此他即使再有通天之能,也万万难以再重新坐回郡守之位了。 两位家主心头懊恼,早知如此,却是来趟这浑水作甚?然而事到如今,两者已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当下硬着头皮,连声怒吼,将各自元素符阵催发,对魏无忌就要围攻而去。 “王老贼,你休得张狂,胆敢围杀我,老夫可是潍安界兵马营司马长,手下可还有四万儿郎,正屯于嵩阳城北铁瓶谷,老夫一声令下,就将出笼猛虎般,猛扑而来,以你嵩阳城区区眼下万余甲士,呵呵,就怕守不住吧?”魏无忌傲然道,“还有你们两个老贼,是一心跟王老贼蹚这湾浑水到死了?小心活不过天明。” 听魏无忌威胁意味儿毕露的话语,周、李两家家主一愣,面色一阵犹豫,“点星笔”放缓,释放出的金、水两座符阵,就一阵阵动荡,大为不稳。 王翦面色一沉,冷然道:“既然今日选择将你除掉,你手下区区四万兵马营甲士,又何足道哉?本郡守早已将包括嵩阳城在内的十二座城池,镇守的甲士全部聚集,足足三万之众,此时已然对铁瓶谷形成合围。” 魏无忌“哈哈”大笑:“老贼,你脑袋进水了吧?不用说这十二座城池甲士,不过土鸡犬彘罢了,即使是可以与我兵马营甲士比肩的精锐,三万之众合围四万,你感觉可能吗?” “可能不可能,一切还是要以事实来说话。”王翦老神在在,安然不动,悠悠然道,“既然下定决心剪除你,本郡守岂能不思虑周全?对此,你就不用太过费心了。” 说着,王翦冷冷扫了周、李两家家主一眼,眼神森冷如刀。 被他眼神一扫,周、李两家家主心头一寒,情知对于自己的畏缩,王翦已然心头大为不满,如果再继续出工不出力、首鼠两端下去,就怕事后这厮要算后账的,而听他话语,显然对魏无忌四万精甲有完全周密算计,两大家主心一横,一声吼,金、水两座符阵再次声威大振,加持在王翦“石巨人之怒”上,对魏无忌汹涌卷去。 魏无忌不过中品伯爵,虽然元素符阵经过千洛“大罗承星盘”的改造,威能大涨,但也不过能够压制住王翦而已,而今周、李两位下品伯爵合围而来,三大元素符阵相互叠加,他的“流沙沸腾”元素符阵顿时被彻地镇住。 就听“崩”一声巨响,一道绚丽刺目光华爆过,一团暗黑蘑菇形巨云升起,龙卷风般强劲的时空乱流横扫,“流沙沸腾”元素符阵就此崩裂…… 魏无忌一声闷哼,七窍鲜血喷溅,面如淡金,身躯重重倒飞出去,已然被王翦三人一举重创。 “不得不说,老魏,你选错阵营了,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给你一个痛快。同时忠告你一句,下辈子,招子放亮点儿,站好队,选好阵营。”周家家主装模作样叹息道,手一挥,一枚符文寒光一闪,化成一柄利剑,对魏无忌脖颈切割而去。 魏无忌双眼寒冷如冰,看着斩来的飞剑,夜枭般狰狞凶狠的面容冷漠无情,竟然真个刀斧加身而不动声色的狠角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尽歼来敌 嵩阳城北,有一座方圆几十里的深幽山谷,四面山峦环保,只在正南有一个狭长入口,形如铁瓶,因此名为“铁瓶谷”。 谷内此时一座座营帐连绵无尽,依次驻扎,又有无数明岗暗哨遍布谷内,一队队精悍甲士不住巡逻,可谓法度森严,防御周密。 最靠近谷口的一座金色大帐外,一名身材中等,面色沉静的青年天命师负手而立,看着远方狭长谷口默然不语。 “东鲁大人,已经探查明白了,嵩阳城不过只有一万精甲,并且器械松弛,久不训练,只要我们摸到城下,一个冲锋,就足以将城池拿下。怕就怕城内‘天命天殿’会升起金光罩,那可就麻烦了。”一名高大凶悍天命师快步走到青年天命师身后,叉手见礼,如此禀报道。 这名面色沉静的青年天命师正是孙东鲁,而今魏无忌四万兵马营精甲,也由他来统御掌控,此时淡笑道:“城内‘天命天殿’无须你操心,自有魏无忌大人安排,实则这位殿主,乃朱章殿主下属,早已暗中答应,投向我们,因此金光罩是绝对升不起的。” 高大凶悍天命师闻言大喜,道:“那我们还等什么,大人,直接出兵吧,摸到城下,彻地将嵩阳城拿下,如此咱们在千洛郡守面前,也就有了进阶之礼了。” 孙东鲁扫了他一眼:“你急什么,我们须要等待魏无忌大人的信号,此事要里应外合,将王翦老贼所有叛逆势力全部剪灭,才算功成,哪能贸然行动。况且,魏无忌大人拖不住那老贼的话,以那老贼伯爵修为,即使我们有四万精锐弟兄也绝难以啃下这座嵩阳城。” 高大凶悍天命师信服点头。 再次眯着眼看着狭长入口,孙东鲁在心下不住沉吟:实则集中兵力,将王翦所有残存势力给一举扫光,此事是魏无忌力主,而他附和同意的,至于于谦却是执意反对,有意等到千洛上任后,然后集中所有力量,再来料理此事。但魏无忌与孙东鲁却是想到,当日千洛进入潍安界,成功重创王翦,将之驱逐,孙东鲁虽然当时在现场,但功劳并不怎么大;至于魏无忌,为了监控、防御王翦其余城池势力赶来救援,根本不在城内,因此也就没有在千洛面前露脸机会。两人却是抱着同样心思,接下来投向千洛前,怎么也要立下一场泼天功劳,宣示一下自己的存在方好,否则却不是尴尬? “此事,一定能成!”孙东鲁双拳捏紧,看着狭长山谷入口,如此暗暗坚定道。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轰隆隆”一阵巨响,铁瓶谷四围山峦,东、南、西、北四方,各有一道无比粗大雄浑的白色光柱升起,光柱之中又有隐隐金芒散发,柱身上遍布无数细密深刻的暗紫符纹,从而形成一枚枚玄秘符文,再相互合成一座座繁复符阵。 孙东鲁脸色大变,厉声道:“戒备,有敌来袭,冲出谷去!” 他见多识广,一见这四道粗大光柱,立即知晓已然落入圈套,被人算计,用符阵给困住。 他虽然反应很快,但敌人显然早就预谋已久,因此还是晚了。 四根粗大光柱同时一声雷霆震动的巨响泛起,柱尖各有一道无比刺眼、金白交织的闪电状光芒,向着山谷上空喷射而出,半空中相互融合,化成一张巨大光网,对着地面轰然罩下。下一刻,被金白光电完全罩住的整座山谷黄雾腾起,地面一股无形吸力生出,山谷中的四万甲士齐齐感觉身躯一沉,就此举步艰难,动作晦涩。 这四根光柱赫然构成了一座巨大重力符阵,山谷内就此被十倍重力完全笼罩。 孙东鲁脸色难看,就见四周山峦上,密密麻麻无数甲士涌起,却是足足有三万之众,身上甲胄莫名光芒散发,丝毫不受重力术影响,就此潮水般汹汹涌下,对山谷内自己四万精甲冲来。 孙东鲁牙齿咬得“咯咯”直响,知道自己与魏无忌还是低估了王翦那厮,而事到如今,就怕魏无忌也是凶多吉少。 “杀!尽歼来敌!”孙东鲁身躯腾飞而起,一枚枚符文围绕身躯急剧飞旋,“点星笔”直刺天穹,一声长啸发出。 闻听他的长啸,四万原本被十倍重力困扰的甲士齐声低吼,面色赤红,眼神凶狠而坚定,挥舞各自兵刃,那怕举止艰难,步伐缓慢,依旧强力对冲来的三万甲士迎去。 “哈哈,孙东鲁?想不到是你藏在这四万大军之中。哼,郡守大人早就知道魏无忌那厮包藏祸心,因此在他引领四万精甲来投时,已事先在这‘铁瓶谷’埋伏下了这座重力符阵,而今一见,果不其然。小子,这座‘铁瓶谷’,今日就是你以及四万精甲的埋骨之所了。只要将你们全部覆灭此地,那小子饶是再奸诈似鬼,手下没有强横力量,潍安界又有那个家族能听从他命令?空有郡守之名,也将土崩瓦解吧?郡守大人的这着釜底抽薪之计,不知你感觉如何?”一名面色嚣张的中年子爵天命师,对孙东鲁如此得意叫骂道,却是王翦的一名坐镇嵩阳城兵马营的族弟王雄。 “废话恁多!”孙东鲁二话不说,“点星笔”驱使符文,对之猛然冲来。 “白痴!重力符阵一升起,你立即逃走,还能保住一条小命,竟然还头脑发热企图灭杀我,呵呵,那我就成全你,将你斩于这‘铁瓶谷’内,让你与这四万甲士一同做鬼吧。”王雄冷笑道,一边毫不迟疑,四枚符文祭起,化成刀、盾、刺,光芒乱闪,对孙东鲁轰去。 孙东鲁一边与之激斗,就见此时下方山谷四万精甲,已经与三万冲杀而来的甲士战作一团,虽然四万精甲最低也是七甲以上的精锐,但在十倍重力之下,像是背负了数百斤重物作战,依旧战力大幅消退,动作迟缓,在三万甲士冲杀下冲天血光不断溅起,就此节节败退,死伤惨重。 孙东鲁双眼尽赤,却闷不做声,符文尽皆两败俱亡打法,丝毫不顾忌自身,拼死对王雄击杀而去。王雄一时间被他闹了个手忙脚乱,却毫不慌张,反而心头大定,情知如此强力攻击他绝对难以持久,自己只要稳稳守住,待他攻势缓解之时,自己一个反击,就足以要了他的小命。 一边抵御,心头踌躇满志的王雄不住“呵呵”而笑:“小子,今日此地就是你的埋骨之所,不要挣扎了,即使击退老夫,莫非凭你一人之力,还能挡住我三万势头正盛的大军不成?” “他一人之力自然是挡不住你三万势头正盛的大军,但如果坏了你的这座重力符阵,那鹿死谁手,是不是形势就要逆转了?”一个清朗声音悠悠然道。 王雄吃了一惊,一盾将孙东鲁的一矛给震飞,回过头,就见一位俊逸少年站立半空,赫然是方牧野。 对于千洛手下的死忠份子,王雄自然无比清楚,心头“咯噔”一声,本能一阵强烈不妙感觉涌起,向下方一看,下一刻脸色狂变,就见四根巨大光柱旁,此时各有近百名重甲士,挥舞重矛,对守护的自己的甲士冲去。 王雄无比清楚,今日能否将孙东鲁四万精甲全歼,全在这座“重力符阵”能否保持运转上,因此在这四根粗大光柱下他却是放上了足足八千最为精锐的甲士,每两千守护一根光柱,加上地势易守难攻,如此可谓万无一失,无论山谷内甲士如何反攻,都将败亡一途可走。 他算计的固然周全,却是没有算到,如果敌人不是自山谷反冲,而是像他们一样自山谷外杀来的呢?并且敌人也并不是寻常甲士,而是相当于男爵天命师修为的武元师与山蛮武士相融合的——怪物呢? 就见每根光柱周围冲卷而来的近百名重甲士,齐声怒吼,身躯陡然暴涨,化成一尊尊巨灵神,挥舞重矛,身披精甲,腰束宝带,宛如地狱魔神临凡,直所向披靡,一名名甲士在他们巨矛之下如同脆弱的纸人般,被纷纷扫成了一团团血酱。 面对这等凶神恶煞般的猛士,一干甲士虽然人数众多,并且可以说是三万甲士中的精锐,当被轻易灭杀了大半时,剩余的彻底胆寒,魂不附体之下,一声嚎叫,兔子般漫山遍野轰然四下逃窜而去。 一干巨灵神般猛士,同时吐气开声,宛如雷神巨吼,手中大矛飞投而出,落在四根光柱下方的符阵上,“轰”的一声,一阵地动山摇,符阵就此粉碎,四根光柱一下崩解,缓缓消散。 山谷内原本几乎只能束手待毙、反击无力的四万甲士,忽然感觉身上背负的数百斤重物一下消失,整个人轻松的几乎原地一跳数丈,同时精力弥漫,心头狂喜,齐声吼叫,被撩拨了发怒发狂的猛虎般,就此挥舞兵刃对三万甲士展开了反冲击。 三万甲士忽然感觉形势不对了,原本羔羊犬彘般软弱、一刀随手可斩的四万甲士,忽然间由羔羊犬彘变成了猛虎恶兽,往往自己一刀不等劈出,对方一刀已然凶狠飞来,接着身躯一凉,就此被拦腰两截…… 三万甲士感觉不妙了,心头发颤,纷纷叫道:“怎么回事?这些混蛋怎么这么猛了?” 有头脑灵活的,回头一看,就见山峦四方位置上的四根粗大光柱,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这个发现顿时让他们肝胆俱裂,凄厉叫道:“不好了,这些混账来了援军,将重力符阵给毁了。” 当下最先发现的数千的甲士,扭转身,向着谷外蜂拥逃窜。 他们一嚎、一逃,剩余甲士回头一看,果真如此,顿时也魂不附体,纷纷紧随其后疯狂逃窜开来。一时间兵败如山倒,三万甲士彻地变成了溃败之势,人人抱头狂逃,形势就此彻底逆转。 受尽腌臜气的四万甲士闷不做声,挥舞雪亮大刀片子,紧追不舍,一副赶尽杀绝的派头,追上就是一刀,无论是急急逃窜的还是跪地告饶的,全部砍杀不饶…… 看着下方完全乱作一团,局势就此崩坏的场景,与孙东鲁激斗的王雄,又惊又怒,大骂不止,也不知他骂的是窝囊废三万甲士,还是奸诈鬼方牧野这小子,也也许两者都骂了吧。 到了这个地步,继续死抗下去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而王雄可不像孙东鲁,有誓死不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勇气,当下转身架起遁光,就仓皇而逃。 那知方牧野一声长笑,疏忽身躯一下分化十数,速度快于闪电,血影浮掠间,对着王雄疏忽四下一围,旋即蜻蜓点水般一触即退,大袖飘飘,再次返回半空远处。 王雄身躯忽然定住,呆呆站在半空,动弹不得分毫,半响,头颅、胸口、小腹、大腿、后背、腰肋……同时鲜血喷溅而去,整个人如同干枯的桃子般,急剧萎缩下去,最终干尸般无力自半空掉落下去…… “铮”的一声脆响,就在飞剑即将将魏无忌大好头颅给一举斩下时,又有一道金光射来,却赫然是一柄巨锤,就此将飞剑给一举砸得粉碎。 “不得不说,老周,你选错阵营了。看在咱们相识一场的份儿上,我最后再给你与老李一次机会,老老实实做人,踏踏实实做事,别耍弄什么小聪明,眼下,潍安界不同以往了,这个天是翻定了!”宫殿大门忽然一下粉碎,一条修长身影飘然而入,身躯周围碧蓝水波隐隐波动,水系元素符阵鼓荡,赫然是潍安界郡守府长史于谦。 一见于谦如入无人之境,大摇大摆来到自己嵩阳城城主府这等腹心之地,王翦脸色大变,心头一阵强烈不安涌起。至于原本就是受王翦余威强权压迫而来,心头一直存有首鼠两端心思的周、李两位家主,更是悚然变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事有变故 “混蛋,你怎么进到这儿来的?我的武元师,还有嵩阳城城主呢。”王翦怒叫道。 “都死了!”又是一个深重叹息响起,司马昭随之也缓缓飘入,于谦进入时,因为身材修长,因此宫殿大门仅仅碎了一扇,对于肥胖如山的他来说未免不够宽敞,因此袍袖一挥,剩余的一扇大门,连同半堵墙壁,一下粉碎倒塌,彻地变成了通衢。 进入大殿,司马昭一扬手,好像为了让自己话语更有说服力似的,将手中东西丢在了殿内地上,赫然是七八颗人头,却是葫芦般“咕噜噜”滚了一地。 王翦肝胆俱裂,双眼发赤:那七八颗人头,正是他剩余的武元师,以及嵩阳城城主! “算你们来得及时,再晚点儿,老子真就折在这老贼手里了。”身受重创的魏无忌慢慢爬起身,气哼哼地对于谦道。 于谦翻了个白眼:“谁让你逞能,郡守劝你多少次,不要冒险,你非要执意凑到这老贼身边,企图阴他一把,眼下吃了亏了吧?这老贼被郡守阴了那么多次,还不变得疑神疑鬼,再新任的人都要暗加怀疑,岂能对你这举止失常的家伙不加怀疑,信任有加?” “一起上,联手灭了他们!”听两个家伙目中无人,直接当自己面拉起了家常,王翦转而对周、李两家家主怒吼道。 司马昭倒也罢了,关键于谦可也是中品伯爵,有魏无忌前车之鉴,王翦情知自己一人是收拾不下,因此对周、李两大家主断然下令。 “我刚才说的可是够清楚了吧?如果我是你们两人,就会真诚地考虑考虑,——即使不考虑,也会看看我手里还握有什么东西,是不是恰好握着你们两个的命门?”于谦斯里慢条地道,一边将一枚“万里声像符”祭起,一下催发。 “万里声像符”化成一面光镜,里面景象,赫然是一座巨大宅院的大厅内,两家满门老小,有白胡子老头,有长裙华贵的贵妇,有咿咿呀呀的孩童……足足数百人,全部被用兽筋捆了个死,待宰的猪狗一样倒在地上。 “混蛋,你、你竟然敢擒拿我们家人?”一见这两家满门数百老小,正是自己两大家族的全部族人,包括自己的亲爹、亲娘、亲老婆、亲小妾、亲儿子女儿,周、李两大家主呀呲欲裂,怒声吼道。 光镜内,大厅之上,一名中年天命师,手控一黄缎包裹的“印绶”,居高临下冷冷看着两家的老小,却是潍安界天命殿殿主朱章! 也是,这两大家族也是传承数千年,底蕴深厚,特别家中,仅仅防御符阵就不知加持了多少重,没有天命殿主朱章大驾亲临,那里能够如此轻易全部擒下? “两位老贼,我说了给你们一次机会,不知道你们想不想抓住?”于谦淡淡道,“我当日将王老贼一家老小点了天灯,你们也都是看到了,如果想让我再多点两次,我不介意。” “不要听这混蛋蛊惑,与我联手,擒下他,只要擒下他,还怕这厮不将你们家人放掉?而如你们今日俯首,那你们两大家族,将彻地失去在潍安界立足的机会,必将被那小杂种给赶出来不可。”王翦厉声吼道。 周、李两大家主闻言,脸色陡然一变,看王翦的眼神就再次充满了杀机,然而见王翦垂目静静悬浮半空,对两人凶光隐显的眼神视而不见,一副老神在在模样,不由相互对望一眼,苦苦一笑,眼神中杀机消弭,叹息道:“对不住了,郡守,我们委实不敢拿一门老小冒险。” 说着,两人散掉元素符阵,收了“点星笔”,落在下面地面,束手待毙。 “窝囊废,混蛋,你们终将为今日的懦弱苟且,付出代价的。”王翦一声怒吼,独立难支的他,那里还敢继续纠缠,就在王翦元素符阵即将罩来时,向上飞遁而走,将大殿一下撞了一个大窟窿。 司马昭就要去追,于谦挥手拦住了他,看着宫殿顶的大窟窿,悠悠然道:“让他去吧,还有人在等着他呢,他这次可是真正再也走不掉了。 王翦驾着遁光冲出嵩阳城,看着后方嵩阳城天命殿位置一道金光升起,化成光罩将整座嵩阳城笼罩其中,显然天命殿也完全倒向了这些叛逆之贼,又见一队队天命师、武元师、精锐甲士,煞气腾腾,满城大索,将忠于自己的一座座豪宅、门阀,家主、主事、管事等等尽数拖出来灭杀,家族外围成员,以及武元师、甲士等一律贬为矿奴,至于妇孺则全部囚禁,变卖万里外为奴,所有一切进行的有条不紊,今日注定是一个流血之日,对于这些门道担任了几十年郡守的王翦自然无比清楚,直心头滴血,痛恨绝望莫名。 他心下无疑清楚无比,这座嵩阳城可是他最后一座老巢重地了,今日被再次丧家犬般驱赶出来,损失可不仅仅是城内经过几十年苦心经营,对他忠心耿耿的家族、下属,更将完全失去整座潍安界原本忠于他的下属、同僚人心,比如其余十几座城池的城主,听闻此事就怕将人心动摇,绝不可能再毫无保留支持于他。 “不成,此事绝对不能就这么善了,嗯,城北铁瓶谷还有数万精甲,经过自己前期精心算计,此时应该将魏无忌这厮手下兵马营的四万甲士给完全歼灭了。这批甲士,可是十几座城池城主派遣出听命于自己的,要赶紧赶过去,只要将这队甲士抓在手里,如此自己就不算完败,至少还有东山再起的资本,而有这队甲士在手,那十几座城池的城主,也不敢就此抛弃自己。”王翦驾驭遁光,一边双眼泛红如此兴奋想着,一边向着城北铁瓶谷飞掠而去。 就在他掠过嵩阳城,距离铁瓶谷越来越近,远远见铁瓶谷内火光冲天,喊杀声动地,距离老远,浓重的血腥气已然扑鼻而来,王翦忍不住心头越发亢奋,想到虽然自己又落入了那小贼算计,又失了嵩阳城,但也不算一无所获,能够将四万兵马营甲士大军给一举夷灭,如此那小子即使坐上了潍安界郡守之位,也休想能够坐稳,起码没有足够力量渗透、掌握整座潍安界二十七座城池。 想到四万兵马营甲士被全歼,那小子得闻这个消息懊恼、痛心、暴怒的模样,王翦忍不住心头阵阵快意泛起,与这小子一连串交手,屡屡失利,而今终于扳回一局,自然让他亢奋莫名。 就在王翦冲到铁瓶谷上空,下一刻就要发出一声爽朗长笑,大袖飘拂天降神祗般飞落下去,忽然像是悬崖勒马般,又生生停住了身法,看着下方的铁瓶谷,双眼发直,脸色发愣,完全说不出话。 就见下方铁瓶谷,那里是他的三万甲士正在大肆屠杀四万兵马营甲士,形势赫然逆转了过来,变成四万兵马营甲士在屠杀他的三万甲士,并且显然已经进行了一个时候,接近了尾声,三万甲士接近全军覆没,被屠戮一空了…… 王翦猝然抬头,就见果不其然,四方位置上的四座巨大光柱消失无踪,重力法阵被完全破坏,忍不住一颗心直沉向了无尽黑暗……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啊?那小贱种难道真是上天派遣来复仇,必要让自己为十几年前的所作所为付出足够代价吗?”王翦眼神迷茫,心头喃喃道,接下来身躯一晃,就觉识海天命宫内,原本已经压制下,变得大为平缓的元气,陡然再次躁动起来,忽然喉咙一甜,身躯一晃,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不好!”王翦就感觉自己识海天命宫,“点星笔”不稳,急剧晃动,并且飞快收缩,境界就此节节跌落,禁不住心胆俱裂。 王翦一时间顾不上对下方数万甲士进行复仇,就要再次仓皇飞身而起,远远遁逃,找一个隐秘之所用灵药将自己因为心神大乱导致的动荡境界给稳定住,然而他刚刚飞离了“铁瓶谷”,忽然一个清朗声音在耳畔响起:“老王,既然来了,怎么这么急着走?我可是等你半天了,且再盘恒盘恒就是。” 王翦大吃一惊,收摄心神,猝然转身,就见半空云雾消散,一条狰狞白蛟显出,巨大脑袋上一对璧人并肩而立,笑吟吟看着他,正是千洛与冉小冉。 “呵呵,小子,你这是什么意思?”一见千洛显身,王翦先一惊,神识波动散发,席卷方圆千米空间,见没有丝毫异常,放下心,冷冷道。 屡次在千洛手里吃大亏,他眼下对之可是起了浓重警惕之心,然而而今确凿无疑这小子周围没有埋伏奇兵,再念及他手下大将,与自己同为伯爵修为的魏无忌、于谦,此时都在嵩阳城内镇压自己残余势力,至于朱章更远在千里之外,放下心的王翦,忍不住心头杀机大起。 “还能什么意思,见您老人家这几天,东窜西跑,没有个安稳时候,心头委实不忍,因此今日特意守在这儿,等着为您老人家送终,让您老人家到地下,好好去休养一番。”千洛耸了耸肩道。 “就凭你们两个,加上这条爬虫?”王翦失笑道。 听闻自己竟然被这老家伙给称作“爬虫”,白蛟一声怒吼,浑身鳞甲乍起,昂头扬爪,气势凛然,就要对之飞扑而来。 千洛伸手抚摸着他的角,安抚了他下来,对王翦道:“莫非老王你对我们三个还没有信心,感觉我们还给你送不了终?” 千洛左一个送终,又一个送终,王翦暴怒,加上确凿无疑这小子周围再没有暗藏隐患,王翦一声吼:“如此,还等什么,来吧,老夫等着你们呢!” 说着,他手一挥,“点星笔”电芒喷发,半空风云剧变,技能符篆——“摄魂刺”,化成一道白亮光痕对千洛当胸疾射而去。 “老夫堂堂极品伯爵,而你不过区区男爵,竟然就敢放此狂言,既然你一心寻死,老夫自然只有成全于你!” “极品伯爵?呵呵,眼下成了下品了吧?而用不多久,恐怕下品就怕也站不住了。”千洛不屑一笑,一挥手,“点星笔”飞旋,“震地金刚杵”祭起,对着“摄魂刺”狠狠捣出,轰然声响中,竟然就此将之给一举震得粉碎,当然他的“震地金刚杵”也一举爆裂。 “好小贼,看你还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老夫即使落到下品伯爵,莫非还灭杀不了你不成?”王翦又是一声暴吼,“点星笔”电芒大盛,对着千洛猛然虚虚一劈,碎裂掉的技能符篆“摄魂刺”就此再次显出,并且一化为八,对千洛攒射而来。 “下品伯爵,就怕还真差点儿劲儿!”千洛长笑声中,手诀一翻,“双生符剑”、“六角重盾”、“震地金刚杵”齐出,对八支“摄魂刺”迎去,半空中各色光华烟花般纷呈,绞杀成一团,与此同时,他近段时间识海“天命宫”蓄积的元力喷薄而发,八十丈高的“点星笔”向上无止境般蔓延窜升,轻易即飙升两倍,达到了一百六十丈之巨,就此晋升极品男爵境。 然而“点星笔”高达一百八十丈,竟然还没有停止迹象,反而势头越发高涨,以疯狂的劲头继续攀升,最终竟然达到了三百六十丈之巨,修成了下品子爵。 这一幕却是将王翦看得毛骨悚然,倒并不是说区区下品子爵就将他给吓住了,关键千洛这小子竟然能够在战斗中进阶,无论这小子是不是故意的,才真正让他心头警惕又惊惧。即使他当日的伯爵极品修为,修炼进阶,那也是每一品都如临大敌,要闭关静修,细细参悟,慢慢感应,水到渠成,才安然而进,像这小子这等儿戏,不用说他堂堂极品伯爵几十年修炼生涯从未遇到,即使听也没有听过。 修为暴涨,“点星笔”下符文随之威力剧增,“噼噼剥剥”一阵脆响,王翦八根“摄魂刺”就此被千洛的符剑、重盾、巨杵给尽数击碎。(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你好像很憋屈 白蛟升腾高空,背负碧穹星辰,向着“潍安界”方向急急飞掠。冉小冉催发“翻天轮”,一道柔和五色光焰喷出,形成一道护罩将她与千洛罩在其中,看着双眼紧闭站立不动的千洛,英挺清俊的面容,面色柔和,一双大眼宛如深潭,盛满了无尽的春水。 对此千洛自然毫无所觉,识海“天命宫”内,他的神魂正操控着“玉盆”,不住痛虐着王翦的神魂。 玉盆无数条惨白火焰化成的锁链探出,深深刺入王翦神魂内,王翦神魂而今硕大如舍,色泽碧蓝,虽然被锁链给牢牢捆绑,却依旧垂死挣扎,拼死跳动。 “用力,再用力,一定要坚持,坚持到底就是胜利。如果不坚持,你注定是个化成飞灰,但坚持的话,虽然还是注定要化成飞灰,但至少你有个心里安慰,——万一发生奇迹,逃脱了呢?你说是不是?”千洛一道道手诀悠闲打出,催发大殿虚空中悬浮的玉盆,从而玉盆喷发的惨白火焰越发强烈灼亮,化成的锁链利刃在王翦神魂中纵横穿插,直烧炼的他死去活来,恶鬼惨嚎般的嚎叫不止,一边却挥舞拳头,对王翦神魂不住鼓劲动员。 显然,对于如此痛虐王翦,他是非常非常的享受,并且打定主意让这一幕能够延长的更长久一点儿。 要知道,这只玉盆可是天命天殿的大能所精炼而成,特意为束缚禁锢山蛮大能而设,而今禁锢王翦这名伯爵级别的天命师,自然也是毫无问题,因此虽然王翦拼死挣扎,却不过尽是徒劳,并且火焰锁链的纵横穿刺下,他原本神魂所能催发的种种神通,在逐渐涣散、消失。 当然,仅仅用玉盆催发出的火焰锁链折磨王翦,还不能完全展现这小贼的阴狠,在王翦碧蓝神魂之上,赫然“大罗承星盘”不住逆时针晦涩旋转,从而一股雄浑粗暴的抽取之力散发,将王翦极品伯爵、可谓庞大精纯之极的神魂,给源源不绝抽取出来,经过盘内精华符阵的转化后,变成了最为精纯、最为适合天命师的吸纳吞噬的大补品,被他神魂不断抽取、融合,从而完全与其融合一体,变成他的一部分。 而由于大罗承星盘抽取的太过粗猛,王翦碧蓝神魂,直被抽的化成了一条长而粗的光柱,不住注入“大罗承星盘”内。 这记大补,对千洛来说可谓及时雨一般及时,刚刚修为晋升子爵下品的他可以说非常的“饥渴”,吞噬起来疯狂无比,神魂也以一种恐怖的速度飞快膨胀着,几乎“大罗承星盘”精华炼制多少,他就完全融合吞噬多少,期间竟然没有丝毫损耗、浪费。 也怪不得这厮如此享受,一边听着有着血海深仇仇人的惨嚎,一边神魂暴增,世间美事儿可以说都被他给碰上了,又那里还不舒爽之极? 当然,千洛能够零损耗、无浪费地吞噬王翦神魂,归根到底,王翦神魂还是服用了他千家的灵药,修炼了他千洛的功法,可以说与他神魂本就同归一源,加上经过“大罗承星盘”净化,去除杂质,自然吸纳起来轻而易举,毫不浪费。 “小贼,我做鬼也饶不了你,你不得好死,溟百枚老贼会想尽法子灭了你,将你给碎尸万段的。我就看着你,看你能够横行到几时。”王翦情知自己是绝无幸免之理,连同自戕都做不到,什么时候死也要看这小贼的心情,——而自眼下看,不将自己彻地吸干,他是不会放自己投胎的,因此火焰烧炼神魂,酷刑加身,禁不住对千洛大肆辱骂起来。 “骂的好,继续骂,我就喜欢听这个,喜欢听像你这等落入死地无从逃生、只好过过干嘴瘾的家伙的骂声,你骂的越狠,说明我的酷刑越有效果。”千洛得意道,“并且,我向你保证,以眼下这个速度抽下去,就怕用不了多久,你连嚎叫都没有力气嚎叫了,因此好好珍惜现在,多骂我几句吧,不用担心屋,我撑得住。” “你、你……”听千洛的话,王翦饶是叱诧风云几十年的老炮,也差点没有哭出来:不带这样的,怎么能这么无耻! “看你好像很憋屈,憋屈什么?当年欠下的帐,难道不应该还吗?还有,我再向你保证,溟北枚老家伙不但不可能像你所说那样虐杀我,用不了多久绝对也会遭受这么一轮,甚至比你眼下还要痛苦,我有意将他神魂抽干后,然后用这玉盆火焰,烧炼个千八百年,——怎么样,听了这话,是不是感觉好受多了?” 王翦:“……” 千洛在识海内这一待,就是足足十日。待十日夜后,他终于神魂舍得返回躯体,回魂还世,发现自己已然躺在了潍安界郡守府一座豪奢宫殿的豪奢大床上,并且全身一丝不挂…… 千洛大吃一惊,首先查看自己神魂在识海天命宫这段时间爽翻了,不知道世间躯体是不是也爽翻了,被人给暗中夺走了纯阳童子之体,神魂一转身躯,发现没有丝毫异常,不免又有些狐疑。 就在这时,冉小冉端着一碗香茶,盈盈自殿外走了进来,见他醒来,顿时松了口气,忿忿道:“你可醒了,死猪一样一睡十天,老娘伺候了你十天,我今天就发誓,你再不醒来,我扔你猪圈去。” 千洛一声尖叫,慌忙扯过柔软熊皮盖在身上,尖声道:“我睡就睡,用你伺候什么,是不是你将我脱成这个样子?” “是又怎么样?我都看了十天了,不用遮了。”冉小冉理直气壮道,“你一睡十天,浑身臭死了,好心给你洗澡,你还这么多毛病。” 千洛欲哭无泪:“洗澡用不着你啊,我有弟兄,并且,洗完你不用给我换上一件灵袍,至于赤裸坦诚的放在床上十天?” “那样多麻烦,下次洗还要再脱。至于你的弟兄,他们粗手粗脚,能够服侍好你。哼,你什么意思,本姑奶奶不顾闺誉,伺候你这么长时间,还伺候出了问题来了?”冉小冉瞪眼道。 “你是嫌我死得慢啊。”千洛失魂落魄,喃喃道。 “行了,醒了就别装死了,你念念不忘的弟兄,都等你很久了。”冉小冉白了他一眼,将手中汤茶丢给他,道,“这十天伺候你,包括给你洗澡,我可是都用‘声像符’录了下来,这都是证据。现在我闺誉都毁在你手上了,你要是敢不要我,以后不娶我,我就在天命天殿公然播放,让大家都来评评理。” “什么?”千洛瞪大双眼,双腿一蹬,差点没有昏厥过去。在这一刻,他忽然发现识海虐待王翦,听着他的惨嚎,一边疯狂提升神魂,是多么的快乐与让人怀念,如果可能,真想一辈子都不再出来啊。 “我马上就要回天命天殿了,近来老头子一日三遍传符来催。哼,给你半年时光,我在天命天殿等你,如果你到时你有胆不来,我就将这枚‘声像符’公布出去。”冉小冉恶狠狠道,一边出门飞身跃上了小白,就要向着天命天殿方向飞掠而去。 千洛一脸苦笑,自然知晓冉小冉举动意味着什么,她是在用自己的方法逼自己表态。 可能是近来她日夜陪伴自己,更跟随自己屡屡冒险,终于引起了其祖父的警惕,怕与自己有什么纠缠不清的情愫滋生,因此巴巴将之召回,如此其祖父、那位高高在上大能心思也不难猜测,显然是不看好自己与冉小冉在一起了。 “小冉,半年后,我将上天命天殿,对你冉家求婚,让你家老祖宗答应将你嫁给我。”千洛沉声叫道。 冉小冉陡然眼圈一红,回头露出一个灿烂如春花盛开的笑容,两行泪水却流了下来:“傻样,谁说要嫁给你了。”娇躯陡然变得轻松无比,像是心头压着的一座山岳被卸掉,整个人透着一股愉悦快活的味道,用力一踩白蛟,白蛟一声长吟,就此飞腾而去。 半个时辰后,洗漱完毕换了一身崭新子爵灵袍的千洛,出现在郡守府正殿时,一脸的无精打采。 看着他的模样,魏无忌与于谦都心里“咯噔”一声,就以为他炼化王翦神魂出现问题,伤及根本,开口就要动问。然而方牧野等八卦心强盛的年轻人,却是深知事情缘由,见两位老大人要煞风景的动问,忙扯衣服拦住,一边低声急促说了几句什么。 接下来,魏无忌与于谦一脸恍然,旋即“呵呵”抚须长笑起来,对于冉小冉的逼婚他们自然可是乐见其成,毕竟冉小冉无论相貌、修为、能力,特别是家世,都让他们大为满意。而能够被堂堂天命天殿圣长老的孙女如此要紧逼婚,自然也看出自家少主的出色,他们又那里不心里乐开了花。 看着一脸贱笑的方牧野,再看着都有暧昧之极眼神看着他的于谦、魏无忌等,千洛忽然感觉头更疼了,狠狠盯了方牧野一眼,无精打采道:“有什么事儿,都说说吧。” “郡守,眼下潍安界所有城池,已然郡守府彻底掌控,特别原本投向王翦的那十几座城池,几乎都大换血了一遍,再也闹不出丝毫风波。”魏无忌一脸亢奋道。 千洛点头,自然知晓这一切都是谁的功劳,道:“以后潍安界兵马营司马长,依旧由魏无忌叔叔担任,同时担任郡守府守卫总长。于谦叔叔郡守府长史职责不变,此外周、李两家的产业,就由你们两家接收。” 于谦与魏无忌面面相觑,刚要拒绝,千洛摆手道:“就这么定了。此外,孙东鲁任嵩阳城城主,但暂不上任,城主职责由家族长辈来领。他同时任朝歌领莱因郡秘卫司司长,立即前往赴任。” 孙东鲁叉手肃然接令。 魏无忌与于谦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狂喜与兴奋。魏无忌颤声道:“大人,下一步,莫非就要对朝歌领动手?” “不错!”千洛干脆利落道。 “可是、可是金秉坤圣王当日前来,可是带来了天命天殿意思,是要你安稳一段时间。咱们如果眼下立即动手,大张旗鼓对朝歌领下手,就怕天命天殿会插手此事。”于谦脸色喜色慢慢消退,皱眉缓缓道。 “老于,我看你是越老胆子越小,怕什么,金圣王也就是那么说说,谁不知道大人与溟百枚那老贼之仇不共戴天,谁会以为双方能够和平相处,那才是真正脑壳坏了。”魏无忌不以为然道。 “你眼下脑壳已经坏了,”于谦瞪了他一眼,忿忿道,“溟北枚是什么修为?谁来对付他?大人来?还是你来?溟家夺取千家基业,掌控数十年,此时早已深深扎根,凭我们眼下力量,根本难以将之一举摧毁。金圣王当日让大人安稳一顿时日,恐怕也就是出于这方面考虑,让大人扩充势力,将潍安界彻地掌控,然后自身力量充足了,有了十足把握,再展开复仇。如果眼下贸然动手,一旦战局形成胶着,咱们又是公然违抗天命天殿法令,到时候天命天殿会责罚那一方?” 见于谦说的有理,魏无忌摸着脑袋,恨恨道:“这些老夫自然都清楚,可看着那老贼安然若素活了一天又一天,想起来就忍不住愤恨。” “于谦叔叔说的有道理,这些我也都想过了,因此,你们一律都留守潍安界,将潍安界给彻地掌控,将所有资源都搜刮调动起来,壮大我们的力量。而朝歌领嘛,我独身一人前去走一趟去。” “什么?这怎么可以,你这是羊入虎口,那老贼岂不要趁机将你灭杀。”魏无忌急了,立即反对道。 于谦看着千洛神色,却是若有所思,默不作声。 千洛握了握魏无忌的手,魏无忌见他分明已经打定主意,越发焦急,就还要再说,却被于谦给踹了一脚,见于谦对他使眼色,只得一脸狐疑闭嘴。 “方牧野、严度、宁英、宁熊、申不害,连同要离教习以及三百武元师,你们全部前往潍安界辖下重要城池坐镇,担任城主。”千洛继续发布自己上任后的任命令,接着又道,“我前面有令,潍安界所有城池,城主府上缴天命天殿的贡税,必须按照规定来,可都执行?” 于谦抑制住心头的激动,叉手点头道:“此时整座潍安界所有城池,包括潍安城在内,原本偷漏下的贡税都征集齐了,运来了郡守府,足足装了三个大库房。” “很好,接下来我将带着这三个大库房,前往东域‘天命天殿’,毕竟有人已经等的不耐烦了。”千洛自城主宝座上站起身来,看着东方东域“天命天殿”的方向,如此悠悠然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进京赴任 广袤富庶的东域中心位置,一片平原之地上,座落有一座雄伟巨大的城池,名“地京”。这座“地京城”,就是东域域主青帝掌控东域的官署所在地,同时也是其老巢、以及整个家族的盘踞地。 地京城北,耸立一座万丈大山“揽岳山”,成半弧形,恰好将地京城给环在其中。揽岳山东西,各有一条河流巨大河流自山中奔流而下,分别自地京城东、西环绕而过,流下遥远的南方,滋养着南方一望无际的原野。故而地京城地势极为险峻,北靠雄山,两旁巨河环绕,只有正南方面向平原,可以自如进出,也因此地京城只有在城南,修有城墙,并且洞开五门。 这一日,千洛骑着一匹普普通通的独角墨狼,单人单骑,就此悠悠然自城南最西城门,进城而来。 守城的甲士赫然尽皆是十甲的精锐,至于头目更不乏十二、十三,甚至十四甲的王霸级武者。所有进出城人员,甲士都要检查身份凭证,有凭证者,任由进出,而一旦发现没有凭证、或者凭证可疑,立即拿下,关进城门旁的一个个大笼子内。如果没有有身份地位的人前来担保,或者有家人送来凭证,那么到了黄昏,就将以间谍罪论处,当场斩杀。 被甲士擒下的,居然一律尽是天命师、武元师,不用说寻常百姓,连甲士也寥寥无几,而明明天命师、武元师修为都高过这些职守甲士不知多少,却不敢丝毫反抗,乖乖束手就缚。千洛仔细一看,就见这些甲士手中的长矛大戈,以及身上的精甲,赫然都加持有深奥无比的符阵,从而一举一动间,与整座地京城的防御符阵相呼应,等于能够借用一部分地京城防御符阵的力量,从而战力狂飙,可以说在这一刻担任守卫的他们与防御符阵就是一体的,因此又那里是这些天命师、武元师所敢反抗? 虽然青帝平日居住未央山“天命天殿”自己的圣长老宫殿,但地京城毕竟是他掌控整个东域的官署所在,也是家族祖地,故而监管自然极为严格。 千洛催动“独角墨狼”来到城门前,与别的进出城天命师一般无二,下了坐骑,将自己手中一枚符令递了过去。 这枚符令三角形,巴掌大,色泽紫黑,宝光内敛,上面更雕刻条条繁复符线,而一条条符线又勾连交织成一只只上古神禽异兽之形,从而使得这块令牌越加不凡,一看就是一件宝贝珍品。 一名十甲甲士接过这枚令牌,不禁一怔,就发现这枚令牌并非地京城进出的关引,脸色一沉,就要发作,然而见这枚令牌并非凡物,瞪了千洛一眼,见千洛神色沉稳,面容淡和,眼神冷静犀利,修身长立,与那些大家族的嫡子毫无二致,最要紧的是他不过十几岁年纪,却竟然一身子爵的穿戴,——这在这座整个东域等级最高的城池中,也是极为罕见。 这名甲士就不敢妄下断语,转而将这枚令牌捧给了城门侧负手而立,最为高大的一名十四甲的甲士、他的营正。 那名营正接过这枚令牌,一看也是不识,并非进出城的关引,眉头一皱,就要大声呵斥甲士,命其背诵一百遍守门律条:凡是没有关引者,一律擒下,关入牢笼,然后再命其将这用破烂令牌企图蒙混过关的小子给狠狠擒下,投入笼中,忽然他眼神一凝,感觉这枚令牌有些眼熟,仔细一想,悚然一惊,忽然间出了一身冷汗,特别见那小子一手拉着“独角墨狼”,一边淡然站立冷然扫视着他,忍不住心尖猛然一颤,将令牌递回那名根本不知道他心头泛起了多大巨浪、犹自懵懂无知的甲士手中,轻描淡写道:“唔,可以过。” 那名甲士回过身,将令牌交还千洛,挥手放行。 直到那小子上了“独角墨狼”,进城走得没了影,一直神经绷紧,站立如标枪,一颗心更提在嗓子眼的营正大人,重重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才完全放松下来,就感觉冷风一吹,额头发凉,一抹,才发觉已然出了一层冷汗。 “营正,怎么回事,那小子有古怪?”旁边一名十二甲士的队正看出了营正的异常,凑过来问道。 “妈的,刚才差点给自己挖掘了一个坑,将自己给活埋了,幸而大爷眼神出色,最后关头认出了那枚令牌。”营正话语庆幸中又带有莫名自得。 “那人什么来头?” “什么来头?不知道,我就认识那面令牌,曾经一日跟随统领,在中门职守,见过统领赔笑与一位持着这等令牌的大人谈笑,一路恭送,而那位大人手中令牌不过是黄色,比这枚还低了一个等级。而那位大人身份,可是戒律司的监正。” “什么?”那位队正目瞪口呆,旋即不平道,“这等大人物,不走中门,跑来咱们这等下人走得侧门进城算什么?” “谁说不是?行了,闭嘴吧,大人们的事情,不是咱们能掺合的。”营正也大为不解,却明智地喝令下属住口,毕竟担任城门守卫,手下修为要硬,同时嘴还要紧,因为不定就发现了有些大人物的隐秘,嘴巴不紧宣扬出去,到时候死都不知怎么死得,毕竟他们身份对于进出城的寻常天命师、武元师来说高高在上,但对于那些大人物,弄死他们也不比捏死一只蚂蚁费劲多少。 千洛的这枚令牌,自然是孙冰涟给他的,只是却没有对他说明白,进入“地京城”要走中门,而他稀里糊涂走了侧门,如不是守城营正算是见过世面,差点闹出一场风波来。 骑着“独角墨狼”进入城内,千洛陡然双眼瞪大,倒抽了口凉气,一进入城内,陡然感觉天地元气变得无比精纯浓郁,竟然丝毫不比潍安界他的郡守宫内,用大型符阵牵引下星辉,从而殿内充斥的浓郁元气。 抬起头,他就见城墙之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一根十米来粗、百米高矮的玄铁巨柱耸立,赫然成一条直线在城墙上排了一整排。每根玄铁巨柱上面雕刻了繁密符纹,相互之间形成了一座超巨符阵,此时灵光闪动,在不住运转。 “不愧是青帝老巢,圣长老官署,果真财大气粗。”千洛一脸的叹为观止。这等符阵运转,一昼夜要消耗的源晶,简直不可估量,千洛而今身家也堪称富甲一方,粗略一算之下,依旧忍不住心头发麻。 催动墨狼向城内走去,一边不住转头四顾,千洛也算是见多识广,然而一时间却变成了乡下来得土包子,不住“啧啧”称奇。地京城占地极广,足足有潍安界两个大,然而里面居住的居民,却连潍安界十分之一还不到,故而放眼望去,宽敞笔直的大街纵横交错,却是寂静无比,半响才会见到一名或武元师、或天命师,骑着一头灵兽趾高气扬的走过,或者一辆或两头或四头高阶灵兽拉着的豪奢马车隆隆驶过。 也怪不得“地京城”人烟如此稀少,能够居住城内的,首先自然是青帝的家族,此外不过就是东域所辖的诸多大领、大城那些能够排上号的家族。这么多高贵天命师、武元师聚集,自然缺不了服侍、服务的仆役,而“地京城”的变态就在这儿,即使仆役,也至少是八甲以上的甲士,因此地京城不用说寻常百姓,连低价的甲士都没有。 随着离开城门,进入城内,千洛就见景象越发离奇,道路两侧古树变得越来越大,最后拔地而起,直参天穹,并且密集成片,可谓植被茂密至极。更在城中不时见到一座小山,以原始风貌座落;街边、路旁,一条条河流在蜿蜒流淌,整个内城除了一条条宽敞笔直的道理,简直像是在深山中穿行,可以说处处景观,步步奇象。而就好像为了印证千洛的猜想,白燕、青隼、金眼莺等小巧灵巧的灵禽,以及黄鹿、白羊、灵狸等等温顺走兽,不时可见,也不惧人,就那么在城中的小山、密林、河畔,堂而皇之的或躺或憩。 回头看着南城墙上那一排的符阵巨柱,再看看那些自在灵兽、灵禽,千洛一脸无语,喃喃道:“妈的,小爷奋斗了几十年,而今好歹也是一郡郡守,竟然发现也不过与区区畜生同一待遇。” 明白了这一点,千洛顿时再也没有了继续欣赏风景下去的心情,催“独角墨狼”放开四爪,向着城北山岳之下那片平坦灵秀的谷地,其中建立的一片宫殿楼宇奔去。他却是早听孙冰涟说的明白,那片楼宇,就是青帝所出身的孙家的家族祖地所在。 横穿“地京城”,抵达城北,距离山脚谷地那片宫殿楼宇还有一段距离,千洛一兜狼头,折向东方,来到了一座耸立在大街一侧、周围十里内再没有任何建筑的由数座宫、殿、院、楼、阁等建筑组成的大宅院前。 城北山谷中固然是孙家祖地,但千洛此行的目的地可不是孙家祖地,而是眼前这片建筑、东域天命天殿的——戒律司。至于他的新身份,正是东域戒律司的司长,这片建筑的新主人。 原本戒律司司长自然是孙冰涟,这厮当日与千洛谈拢后,就此卸任,将职位交给了他,——这等对整个东域所有领、郡、城、亭来说,无异一场天命师界大地震般的职位交接,被他搞得如同儿戏。但儿戏归儿戏,孙冰涟看上去也好像不是很靠谱,但千洛手中的令牌,可是十足赤金,毫不掺假,因此,自接到令牌起,他也就是戒律司的新司长,而今日不过前来赴任而已。 到了戒律司中门前,千洛眉头一皱,就见大门洞开,而无论门外还是门内,都鬼影子没有一个,——整个东域闻而色变,名义上对东域所有领、郡、城、亭,拥有生杀予夺,甚至先斩后奏大权的戒律司,竟然毫不设防,连看门的都没有一个。 千洛一脸狐疑,本能就感觉这事儿有些不对。 已经到了地头,无论再怎么不对头,也不可能回头,不对头,进门问问清楚就是,千洛当下下了“独角墨狼”,迈步进了戒律司。 进了前门,穿过一座千米开外,可以说大得离谱,却完全铺了名贵金晶玉的广场,来到第二重院落。戒律司第二重院落是一座巨大大殿,显然是平日戒律司司长处理公务所在,此时依旧静悄悄,鬼影没有一个。豪奢宏伟的大殿,就那么冷冷耸立那儿,像是张大口的巨兽,冷然看着千洛,似乎等待他乖乖自己送进嘴,然后一口吞下。 千洛眉头皱了起来,一拂袍袖,就要自大殿两侧回廊,绕道大殿后,去第三重大殿查看。 “咦,你什么人,怎么敢乱闯‘戒律司’?”大殿内忽然一个清亮声音响起,接着一阵清风过后,千洛眼前多了一道身影。千洛定睛一看,不由一脸惊异,一时间充斥他双眼、给他留下所有印象,就是一对大眼睛,一对大亮又深邃,宛如寒冬晨星、又似无垠碧海般的大眼睛。 千洛半响才反应过来,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人眼睛印象这么深刻,就是这人距离自己太近,几乎相隔还不足一步,——即使对熟人来说这个距离也太亲密,更遑论这来路不明的陌生人了。他立即大为警惕,后退一步,才算将之完全看清.就见这名天命师身着银蚕丝泡,腰束金带,头戴镶嵌明珠紫金冠,与他一般无二穿戴,赫然也是一名子爵。身材极高,比他隐隐还高出一线,面如芙蓉、似腻脂,莹润白嫩,两条长眉飞入鬓角,竟然俊美至极,却是完完全全压了他一整头。 千洛狐疑看了他几眼,再联系刚才听到的声音,牙疼般“咝”的吸了一口凉气,撇嘴暗道:妈的,感情是个雌儿。 “你后退什么,我还能吃了你?”那人见千洛后退,一瞪眼嗔怪道,而她这一瞪眼,饶是千洛也算是经历过纤雪、冉小冉等美女的洗礼,也禁不住心魂一颤,差点没有酥软在那儿。 千洛用力一晃脑袋,警惕看着她,道:“你什么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下发金牌 “你是什么人?”她毫不客气立即瞪眼反问道。 而千洛心魂就又是一颤,禁不住大怨自己不争气,暗道:妈的,邪门,这娘们这么祸国殃民,怎么活到现在,而没有被那些大人物收于内室? “吾乃戒律司新任司长是也,今日特意前来上任。”千洛一边说,将那戒律司长令牌取出,对她一晃,“孙冰涟呢?你又是何人?” 仔细看了千洛手中令牌几眼,又仔细看了千洛面容几眼,千洛一时间被她大眼睛又给看得心头发颤,她道:“你稍等。” 下一刻一溜烟儿又进殿而去。千洛没有等待太长时间,转瞬她又掠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张纸,笑眯眯递给千洛:“我名‘少司命’,孙冰涟有紧要事,赶往未央山去见他家老祖宗去了,命我在这儿接您。以后,我是大人您的贴身副官,专门服侍您生活起居了。” “啊?”千洛一呆,伸手接过纸张,就见雪白的羊皮纸,果真是天命殿正规任命状,而职位、姓名、职责,一应俱全,至于上面的大印,更是如他手中令牌般,真了个十足十,并非伪造的假货,只是让他两眼发直的是,这任命状上的字迹分明是刚写上的,墨汁甚至还在向下淌。 “这人到底什么来头?自己给自己任命?妈的,只以为小爷的职位来得就够儿戏,想不到竟然还有比自己更儿戏的。”千洛一时间摸不透这人什么来路,总之今日自踏入秘卫司以后,可以说处处透着诡异,既然摸不准,那么敬鬼神而远之,自然是最好的处理方法。 当下千洛不置可否,将任命状恭恭敬敬还给她,看还任命状的样子,好像他是专门服侍生活起居的副官,而她才是新任司长,而最让千洛无语的是,这家伙竟然大刺刺真随手就接了,真将他当做副官了…… 千洛咳嗽一声,道:“少、哦,少司命,不知这秘卫司,人员都干什么去了?怎么鬼影都没有一个?” “这个、这个我也不知。我也是半个时辰才到,一直坐在大殿内喝茶。”少司命双眼瞪大,双手一摊,干脆地道。 千洛差点没有被她给呛昏:好啊,这以为遇到个晓事的,感情问道于盲。 千洛转身向后殿走去,而少司命亦步亦趋,紧随其后。 一进门,诸事不顺不说,而今莫名其妙被贴了一贴膏药身上,千洛终于不耐烦了:“你紧跟着我干什么?” 少司命瞪大眼:“我是大人您的贴身副官,不跟着您,我跟着谁去?” 千洛张口无言,忽然发觉她说的很有道理,重重一挥袖:“愿意跟,你就跟着吧。”当下绕过大殿,向后殿走去。 无疑这少司命还真愿意跟,就那么跟屁虫般,乐颠颠跟在他身后,也向殿后走去。 这戒律司,真要走起来,可委实不小,一重重宫殿,一座座楼宇,一处处堂阁……简直没有尽头一般。千洛找了一个多时辰,终于走到了戒律司最后院,发现一座遮掩在一大片千年古柏中的一座不起眼小石殿,周围有一队天命师正职守戒备。 终于看到人了,一时间千洛忍不住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了。 “找着人了、找着人了,这帮龟孙子跑这儿猫着,躲猫猫吗?也不怕前殿都被人偷走了?”少司命也高兴起来,拍手叫道。 一路上她屡屡问话,而千洛厌烦之下,故意一句不答,直到最后她不再问。而今忽然发觉,这家伙好像也不尽是多嘴,也有说一句正经话的时候。 “那儿来得小贼,敢擅闯我戒律司重地?警告你们,敢闯进这片柏树林一步,杀无赦。”就在千洛两人刚刚走到密林跟前,像是神出鬼没的白日鬼一样,两人周围疏忽冒出了十数名身着戒律司同一服饰——黑金两色交织的丝袍的天命师,各色符文隐隐浮现,对两人煞气腾腾喝道。 不等千洛说话,少司命先忿忿道:“好没有道理,有你们这么守卫的吗?仅仅守卫这片鬼林子里面的破烂石头棺材,外面这么多华美的宫殿不管不顾,我们真要是贼,早抢光了,来偷你们这座破石棺材?” 为首一名年纪甚大,胡须大多花白,并且乱糟糟在下巴堆成一团的天命师,沉声道:“前殿不归我们管,我们第三分司就主管这处戒律司重地。” 少司命一听,大为不忿:好啊,这是抬扛来了,规则分得这么清?眼下之意,不是份内事儿,被偷光了,就是看到了不管,那到底还是不是戒律司中人? 见少司命就要就这个问题与这天命师纠缠,千洛忙在她问话之前,上前一步,抢先道:“我乃戒律司新任司长,今日前来上任。”他直接亮明身份,将那令牌丢给了这天命师,“你什么人?” 那天命师接过令牌,眼神一凝,再打量了千洛几眼,叉手躬身肃然道:“下属戒律司左监丞韩世忠,见过大人。” 他一行礼,身后的十几名天命师下属,立时也纷纷躬身见礼。 见他还比较守规则,千洛面色大为缓和,道:“无需多礼。” 他前来上任之前,也是恶补过一番,情知戒律司,除了自己这名司长外,还有一名监正,在监正之下,还分设左监丞、右监丞,而这名韩世忠身为左监丞,也算是戒律司第三实权人物了,让他不得不重视。 “既然大人是新任司长,我们守护的这处重地,大人自可进入,还请大人入内奉茶。”这名韩世忠左监丞无疑非常懂规矩,立即叉手道。 一盏茶工夫后,千洛已然在石殿内落座,并且面前石桌上摆了一碗清茶。转头见石殿虽然大,却空洞无物,既没有什么贵重珍宝,更没有什么名贵灵药,只在殿角的大架子上,整齐摆放了一摞摞的典籍、账本,此外就是堆放了一些破烂甲胄,破损的符器。 千洛心头雪亮,这座石殿内可没有什么紧要物件,一眼看去,不过尽是戒律司以往的历史典籍、规章令条,至于那些破烂甲胄、符器,显然都是大有来历与纪念意义,但要说多值钱,呵呵…… 而这么一大堆在精神上价值无算,现实中却不值一文的“破烂”,让这十几名天命师,还搭上一名左监丞,在这儿日夜森严职守,可见这名左监丞,在戒律司日子并不怎么好过啊,至少也是郁郁不志那类。 当然,这些可不是千洛眼下最关心的,因此不动声色存在心中,淡淡道:“韩监丞,眼下我们戒律司,就剩你们十几人?此外再没有别人了?” 千洛盯着韩世忠,心头打定主意,这家伙只要说一个“是”字,他立即转身就走,这司长谁愿意干谁干,还能真被孙冰涟给坑死在这儿不成? “那哪能呢?”韩世忠摇头道,“我们戒律司足足有二百余弟兄,分为一、二、三分司,哪能就这么几个人?这么几个人也管理不过来整座东域啊。” “既然如此,其余人干什么去了?”千洛盯着韩世忠,继续淡淡道。 韩世忠忽然感觉千洛眼神犀利的有些吓人,心头一阵不自在生出,同时一阵若有若无的压力笼罩了他。他不由心头一凛,要知道他可是伯爵修为强者,而这位新任司长不过子爵,竟然能让他产生压力感,仅仅如此,可就是不能小觑。 韩世忠收起心头一直若有若无的轻视,道:“今天上午,监正贾似道召集司内所有人员紧急集合,说是接到朝歌领威胜城秘卫司秘报,城内有世家触犯天命天殿律条,故而赶往处置。” “哦?感情是公事啊。我想问的是,以往都是这样,一座小城家族触犯律条,戒律司就要倾巢出动,在监正带领下前往处置?”千洛嘴角慢慢一丝冷笑浮现道。 韩世忠越发局促,却没有做声,叉手无言。 千洛也根本没有要求让他回答的意思,冷笑道:“这是给我这名上任司长一个下马威啊。呵呵、呵呵,倒是有趣。我这个司长可是孙冰涟苦求着让我来做,原本那厮应该亲自送我上任,哪曾想不知什么紧急事儿,跑到未央山上去见老祖宗去了。我就在想,如果他在,送我来上任,是不是还会遇到这等事儿?” 听千洛话语竟然对上任司长、东域至尊青帝大老爷最为宠爱的孙子孙冰涟,如此不在意,而且还是孙冰涟央求他来担任此职,韩世忠越发摸不透他的来历,小心道:“自然、自然不会,孙冰涟可是司长,贾似道再有胆子,也不敢如此过分,除非他不要命了。” “哦,我明白了,这就是直接冲着我来的,而且,他也不以为他这么做了,我这刚刚上任、嘴上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能要了他的命。”千洛到此是完全将事情弄清,而特别这戒律司监正贾似道,身为仅次于司长的第二权贵人物,竟然召集起所有人员赶去了朝歌领一座小城,朝歌领,嘿嘿,事情那里有那么巧?如果说背后没有朝歌领溟百枚的影子,简直鬼都不信。看来自己担任戒律司司长,意欲何为,剑指何方,溟北枚是心知肚明,反应也快,立即伸过手来,企图阻自己一头,即使挡不住自己,也要让自己的戒律司威风扫地,以后无法将之完全掌握。 “不错,老贼,你可真没有让我失望。”千洛心头连连冷笑,一边站起身,扫了站在面前的韩世忠一眼,转身向石殿外走去,一边随口道,“我现在进入这座戒律司,也就是代表上任,是这戒律司司长了。我问你,我身为司长,可有权力立即将他们召回来?下达什么指令,比较合适?” 韩世忠面色犹豫,没有做声。 千洛冷笑一声,脚步不停,继续对石殿外走去。 眼看千洛即将迈出殿去,韩世忠陡然心头大急,心头一种莫名感觉泛起,当前也许是他脱离眼下困窘境地的最后一个机会,如果抓不住,只要千洛出殿去,那么就怕以后再也不会有这等机会了。 韩世忠一咬牙,快步追了上去,沉声道:“大人身为司长,自然对全司上下都有节制役使之权,大人可以调发最高等级‘金牌’,只要接到这金牌,凡是戒律司中人,都必须在最短时间赶回司内;而这等金牌,大人您可以连发七道,如果第七道接到金牌的人还赶不回,按照戒律司律条,就可以将之斩杀。” 对于韩世忠计策,千洛不置可否,而是用欣赏眼神看着他。他心下猜测没错,这韩世忠的确是被贾似道排挤,在戒律司极不得志,否则那里有第三权贵,居然带了可怜的十几人在这殿内角落,看守可笑的过往的规章典籍?而千洛到来,新司长上任,特别又与上任司长关系匪浅,最关键的是恰好司内第二权贵脑袋进了屎,要与他扳扳手腕,这对他这名落魄已久的名义第三权贵,可无疑天赐良机,如果他还不知道抓住,那么也就是其为人、能力一塌糊涂,或者直接心如死灰打算做一辈子看殿守卫,千洛自然也没有笼络他的必要。 千洛气势越发凌厉,如果说刚才威压,韩世忠不过感受的若隐若现,而今却就是无比鲜明,对他漠然道:“金牌,如何发?” “金牌在前面的‘回声阁’内,按照戒律司律条,非司长或奉司长命,否则不得进入。” “很好。自现在起,你们第三分司擢升第一分司,而第一分司降为第三分司。你们职责,不再担任这座石殿的守卫,暂时充任我的亲卫,护卫我的安全。”千洛随口道。 “诺!”韩世忠大喜,情知自己这一步是走对了,与同样喜出望外的十几名下属,叉手躬身大声应诺道。 “我命你,立即前往‘回声阁’,通过符阵,对贾似道发放金牌。”千洛一边吩咐,一边已经出了石殿,向第一重宫殿、司长处理日常政务的官署走去。韩世忠肃然接令,飞身快步去了。至于十几名戒律司戒律卫,则亦步亦趋,护持在千洛周围,担任亲卫。 千洛随口几句话间,就干脆利落将韩世忠这名堂堂司内第三权贵给收服,变得对他俯首帖耳,其对人心的把握,对时机的拿捏,对分寸的掌控,让旁边分明家学渊源见识广博的少司命,看得眼都直了,那双大眼睛就变得更加明亮,甚至有隐隐异彩泛起。当下她紧紧跟在千洛身后,靠的比所有戒律卫都近,忠实履行着自己“贴身副官”的职责。(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脱离掌控 威胜城位于朝歌领西南千里外,属于朝歌领的拱卫城之一,故而纯粹以守卫朝歌领为首要目的,城墙完全用坚硬的金刚岩砌成,并且上面加持了不知多少层符阵,摆布了多少攻击、防御符器,可谓固若金汤。 威胜城正北,有一大片完全用巨石砌成、看上去极为厚重混凝的建筑,即为威胜城城主府。此时正殿之上,光可鉴人的云柏地板上,摆放了数张几案,一名细眼长髯、面目很有几分阴森的中年天命师,身披黑金两色交织的丝袍,端坐上首,正端着一杯如血般鲜红葡萄佳酿喝得痛快。 坐在下首相陪的,为首是一名双眼暴突面目凶狠的天命师,却是威胜城城主溟无定,其余一高、一矮两人,一名是城中长史,一名是兵马营司马长。 “贾似道监正,我再敬您一杯。”又高又壮如同屠夫的城中长史站起身,对那细眼长髯戒律司天命师敬酒道。 “唉——老史,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怎么能称呼贾大人为监正?那小子光杆司令,不日就将灰溜溜滚回他的潍安界去,到时候贾似道大人就将扶正,成为戒律司司长,称呼监正真是太不合事宜吧?”双眼暴突面目凶狠的威胜城城主溟无定,故做不满地道。 “对、对,是我的错,怎么还能称呼司长大人为监正呢?该罚、该罚,我自罚三杯。”说着长史仰头一脸自灌了三杯。 一直到长史灌下三杯后,贾似道才“呵呵”笑着道:“天命天殿没有正式任命前,那小子就还是我们戒律司司长,现在说那些过早。不过,我们戒律司司长的选拔,那也是要有一定严格程序的,向孙冰涟大人,自己不做了,在荒野僻壤随便找了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子,将司长就传给了他,未免太过儿戏。而这等不合乎规矩的举动,呵呵,时日是长不了的。” “那是、那是,关键是听闻那小贱种,不过才十几岁年纪,以前默默无闻,——如此那里来的资格,担任戒律司司长一职?对于这等不自量力之辈,贾大人就不用跟他客气,眼下这个下马威,想必足以让他清醒几分。如果自己识相,眼下应该向天命天殿自提退位了吧?”溟无定快意长笑道。 听闻溟无定说到那小贼的年纪,贾似道脸色明显阴沉了下来,是啊,那小子区区十几岁,据闻去年刚刚成为天命师,竟然就一步登天坐上天命天殿戒律司司长,孙冰涟那怕是青帝最为看重的嫡系孙辈,也未免太过肆无忌惮。 但是,贾似道毕竟久经战阵,那里能随便就被溟无定给牵着鼻子走,斜睨了他一眼道:“那小子年纪是小,可却不是籍籍无名之辈了,据闻你们家家主,亲自出手都没有灭杀了他?而他的老师,更是未央山天命天殿金秉坤圣王?最关键的是,你们家家主,是他的死敌,当年是灭杀了人家满门,才得以上位的吧?” 溟无定面色微变,长史与兵马营司马长也面面相觑,溟无定旋即“哈哈”一笑,然后一拍案牍,断然道:“大人所言不错,因此,我们溟家与那小贼,是不死不休。我身为家主的侄子,自然要为伯父分忧。那小子披着戒律司司长这身皮,我溟家再势大,也是不敢轻易动他;但如他脱下这身皮,贾大人不妨看看他能否还能返还潍安界?” “很好!既然如此,让他脱下这身皮,就交给我;然后,可就看你们溟家的了。”贾似道马上道。 “成交!” 两人几句话打成交易,当下举杯同时一饮而尽。 “报,监正大人,有急报。”宽敞奢华的堂下,摆放了数百食案,数百戒律司戒律卫正在开怀畅饮,每人面前食案上都摆满了食物、美酒。其中为首一名右监丞梁纵,忽然一摸自己脑袋,像是被野狗咬了一口,面色大为难看,爬起身奔到堂上,对贾似道急声道。 “什么事儿,这等惊慌?”贾似道不满道,眼下可是在人家府邸做客,这未免有些给他落面子。 梁纵二话不说,右手轻轻一拍额头,眉心一道金光射出,陡然符纹交织,一道金牌凝成,悬浮身前。那金牌正反两面一般无二,尽皆有一个大大的“令”字,光芒照耀,宛如天穹最亮星辰。 “戒律司调令金牌?”贾似道悚然一惊,坐直身躯道,旋即又意识到自己失态,慢慢坐回身子,但双眼却依旧死死盯着金牌,脸色阴晴变幻不定。 堂下正在觥筹交错喧闹欢饮的一干戒律卫,慢慢一个个都变得悄无声息,眼神也都变得敬畏交加,直愣愣看着那面金牌。 “这是催调我们回去啊。”贾似道自然识得这令牌,袖在宽大袍袖内的拳头慢慢捏紧,面色阴狠道,“那小子刚去戒律司,那里明白这金牌功效?看来我们戒律司内有内鬼啊。” “是韩世忠那老不死的!”梁纵怒声道,接着看着那金牌,脸上与戒律卫一般,也露出惊惧之色,局促道,“大人,我们、我们怎么办?” “慌什么?出了事儿,有我顶着呢。继续喝,不用管,我看看那小子能够尿出什么花来。”贾似道横了一眼,阴声道。 “没错,大人可不能惯那小子毛病,刚去居然就想颐指气使,大人这个下马威可是要给瓷实了!”城主立即在旁打气。 “来、来,大家继续喝起来,不要管这些烂事,今天就是喝酒快活的。歌姬何在?赶紧上歌舞。”长史与司马长同时站起身,大声招呼道。十几名娇媚舞姬飞快上堂,伴随悠长悦耳的音乐,开始翩翩起舞,堂上、堂下气氛再次热闹起来。 然而任凭溟无定在怎么鼓动、敬酒,此次贾似道与梁纵等明显不在状态,神思不属,酒也是有一杯没有一杯,又是甚至对溟无定的劝酒置若罔闻。 溟无定眉头一皱,与长史对望一眼,都看出对方眼神中的不满。 很快一个时辰过去。 一个时辰刚到,贾似道陡然来了精神,双眼精芒闪烁,看向了梁纵。梁纵也大为紧张起来,瞑目打坐,静默无言,半响,睁开双眼,对贾似道欣喜摇了摇头。 贾似道大喜,“哈哈”一阵狂笑发出:“就知道那小贼不过虚张声势。”按照戒律司规矩,司长可以连续发放七道金牌,用以催调下属,并且最低间隔时间就是一个时辰。而今一个时辰到了,却不见第二道金牌到来,可见那小子不过虚张声势,不用理会他。 溟无定等一看,慌忙上前凑趣,大声吹捧。 就在这时,梁纵忽然脸色难看至极地站起身,再次一拍额头,就在贾似道愕然变色、极为阴森的眼神中,第二道金牌飞出。 按照戒律司律条规定,两道金牌之间间隔时间最短为一个时辰。而今一个时辰已到,第二道金牌发下,说明气候五道金牌也就源源不绝过来。最关键的是,按照律条,如果七道金牌全部发下,而下属却不能按期赶回殿内,司长可以按律随意处死。当然千洛不可能将所有人都斩杀,但贾似道与梁纵等为首首犯,绝对有死无生。 想不到千洛反应这么快,出手这么准、这么狠。这时贾似道才大为懊丧自己此行的鲁莽,自己毕竟只是监正,不是司长,而那怕自己是戒律司第二权贵,但只要最高领导司长要找自己麻烦,也是有一万种法子收拾自己。 看着这两道金牌,贾似道眉头慢慢皱起,默然不语。 一时间殿上、殿下,陷入了死一样的沉寂。特别殿下的一干戒律司戒律卫,都像是身上爬满了虫子,大不自在,一个个由放浪形骸变作了正襟危坐不说,还不住扭着身子,好像坐也坐不住了。而殿内悠长的音乐、十分卖力翩翩起舞的歌姬,也与当下惨淡景象,显得很是格格不入。 “大人,要不,我们先赶回殿去,看看那厮到底再搞什么鬼?眼下我们倾巢而出,戒律司空虚,这小子乘虚而入,就怕在家中搞三搞四,做出什么有损我们戒律司声誉、利益之事。”看出贾似道的为难,知道他刚刚夸下了海口,而今一接到金牌立即怂了,巴巴赶回戒律司,未免太多打自己的脸,梁纵上前一步,主动铺了一个台阶。 贾似道双眉一挑,像是悚然惊醒般:“不错,绝不能放任那厮在我们戒律司乱搞。立即返回。” 说着,贾似道再也坐不住,好像返回晚了一步,戒律司就将一下崩解,站起身,向殿外走去。 梁纵、数百名戒律卫也纷纷跃起,神色轻松,纷纷紧紧跟随身后,显然这金牌可以说正中他们要害,对他们所有人等都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压力。也是,按照戒律司律条,金牌发出,不能按期返回者,可是要以叛乱罪论处,那怕有贾似道与梁纵两个高个子在前面顶着,不可能全部处死他们,但想必日后也是绝对没有好日子过。 溟无定与长史、司马长笑容不改,将贾似道送出府去。看着一行人上了灵兽,很有几分仓皇意味儿的狂冲向城门,冲出城去,赶返地京城,长史脸上笑容慢慢消失,撇嘴冷然道:“这贾似道,好像不是很靠谱啊,牛皮吹得挺大,但那小贼一道金牌,就将他吓得差点当场尿下,看看这架势,丧家犬般飞奔而回,哼,就怕回去,也不是那小子的对手。” “指望着这厮的确不怎么靠谱,而依靠别人,终究不如依靠自己,回头速速将此事上报家主。”溟无定无疑对千洛鬼神不测的诡计、狠辣绝决的手段极为了解,眯着眼点头道,“不过,这厮经我们蛊惑,终于与那小子公然对立了,接下来我们坐看好戏就是。而有这老家伙牵制,那小子想真正掌控戒律司,也需要一段时间,这便为我们争取到了时机,可以再动用别的手段。哼,我溟家苦心经营十几年,只要这小子不能在最短时间内将我们溟家覆灭,我溟家可是有充足的手段、隐藏在暗处不知多少力量,慢慢与他玩。” 短短几个时辰,从威胜城赶回地京城,未免根本不现实。但贾似道却是毫不慌张,带着戒律司一干下属先飞奔到最近的、有戒律司秘密据点的城池,然后通过城池内据点中设立的传送符阵,返回地京城而来,——如此时间却是绰绰有余。 但在秘密据点内,激发符阵后,贾似道脸色变得大为难看,眼神真正有了一丝惊慌,就见符阵无论如何催发,就是与地京城“戒律司”内的符阵链接不上。 “大人,戒律司中符阵关闭了,根本无法直接返回。”据点的戒律卫一看便知究竟,叉手禀告道。 “距离地京城最近的,有秘密据点的城池,是那座?”贾似道咬牙道。 “翡辰城。”梁纵也急了。 “链接‘翡辰城。”贾似道干脆道。 据点戒律卫感应到贾似道眼神中的煞气,心惊肉跳,额头一层层冷汗不断渗出,手忙脚乱一阵催发,符阵终于白、青、乌三个光华交织腾起,形成一个巨大光柱,——链接成功了。 贾似道大喜,一骑当先,闯了进去。梁纵、数百名戒律卫也是脸色轻松,纷纷跟上。就在跃入符阵的一霎那,贾似道忽然醒悟:自接到第二面“金牌”,自己立即动身,由威胜城赶来此地,然后转到翡辰城,再飞奔回地京城‘戒律司’,满打满算,五个时辰刚刚好,——这小子,却不是故意将戒律司符阵关闭,就是为了让自己长途跋涉数个时辰? “这孙子,真是太损了!早就闻知这小子阴险算计,想不到真个如此!”贾似道心头恨恨不已,然而却又有一丝隐隐的怯惧泛起,无疑千洛的不好对付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让他有种强烈的事情脱离掌控的不安。(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