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梦焰火》


 第1章 我要酒

    季月姣起床刷牙，她挤了一小块牙膏，嘴里的泡沫满都是，她还没用水漱掉，就响起一阵焦急地敲门声。
    季月姣把牙刷含在嘴里去开门，带着起床气，皱着眉将门打开。
    “我这房子要租给别人了，你现在，立刻，给我搬出去。”
    房东太太肥胖，又高，比季月姣高差不多半个身子，她叉着腰，半点没有商量的余地跟她说话。
    “我不是交了房租吗？你凭什么赶我走？”
    “我说赶你走就赶你走，你个小姑娘不好好在家住着，跑出来给人贩子白捡？”
    十分钟后，季月姣没有抗争过这位房东太太，对方将她推了出来，她一个踉跄，跑回去敲锁上的门：“喂，我衣服还在里面！”
    “拿着你的东西赶紧滚蛋！”
    一个灰色的包裹从里面扔出来，砸在季月姣脚边。
    看着眼前的一切，季月姣有种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的冲动。
    她嘴角的泡沫干了，浮在嘴角上像漂白粉一样的存在。
    这是一家老房子，地面的边角缝都是脏水，屋檐上布满了青苔，早上六点，所有人都闭着门还在熟睡当中。
    季月姣皱着眉，她的头发乱着，还没打理。她跑到旁边的一个胶水管边，打开水龙头，歪着头冲洗了一下糊在自己脸上的牙膏沫，顺便冲了一下口腔。
    来木苑市，她最烦听到的一句话就是，小姑娘这么小，不好好在家待着跑出来干嘛？
    可是，她不想在那个家待着，根本待不下去。
    继父对她很坏，撕掉她的作业本导致第二天没能交上去被老师骂。亲妈对她漠视，甚至根本不关心她，每天忙着她一堆处理不完的工作不回家。
    于是家里只剩继父和她两个人，季月姣很怕继父，通常她都是拿了钱去外面的宾馆住。
    不管是亲爸还是亲妈，他们都不爱她，一点都不。
    这次逃出来，真的是受够了。
    季月姣拿上自己的东西走进巷子，她看了眼天。盛夏，天空偏凉，太阳隐没在云层中，再过两个小时就会火辣辣的照射过来。
    此时的云是夕阳色，莫名的有些美。
    朦胧的，有种雾感。
    她决定去找份工作，因为包里没剩下什么钱了，七月份来了这里后，她吃饭，租房子，钱看着看着就少了一大半。
    她希望这次不是以年纪小把她赶出去。
    去了蛋糕店，奶茶店，超市，甚至连兼职一天的都去了，但就是没人要她。
    一天下来，工作没找着，被房东太太撵出来，她的神经紧绷着，眼泪挂在眼眶边就快要掉出来。
    此时天已经黑了，季月姣站在一家肯德基门店外，周围都关了门，一个人都没有。
    她蹲了一会儿，随后站起来，将手中那团灰色的包裹打开，将里面的身份证和护照拿出来。
    她是用一个钱夹将他们放在一起的，她看了一眼，仅剩的几张白花花的钞票夹在里面。
    她的手突然被什么扯了一下，手上的东西瞬间被抽走，季月姣反应过来，她站起来，旁边偷东西的人得手，立马撒腿就跑。
    “抓小偷，抓小偷！”
    她的声音还稚嫩，又细又尖，对方回头看了她一眼，抱着跑得更远了。
    季月姣追上去，对方是个大男人，她追到一个红绿灯口，路灯亮着，但却完全看不到人。
    季月姣停下来，实在太累了，她中考体考跑800米都没这么累过。
    她撑着自己的膝盖大口大口喘气，眉头痛苦地皱着。
    突然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冲动，偷走就偷走，她又不想回去，包里就几百块钱，当给他买个坟墓。
    旁边有家营业到凌晨三点的酒，外面打着招牌，写着“顾爵”，亮着五颜六色的灯牌。
    她的眼眶发烧一样烫，拼命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季月姣呼出一口气，走了进去。
    她在这个年龄不算矮，但走进去就不一样了，都是成年男人和女人，女人挨着男人，碰杯笑着，挨得很进。
    季月姣闻到很浓的酒精味，还有男人的烟草味，和女士香水混合在一起。
    活了十五年，她第一次来这个地方，以前都是看着别人进进出出。
    再往里面走进一点，发现很快就有人注意到了她，男人和女人有一部分往她这边看了过来。
    她一瞬间心慌，脸上的温度骤然上升，她的手在底下捏住自己的短裤，抿紧嘴唇。
    她走到台坐下，手在玻璃台上敲打，朝站在她面前的调酒师说：“我要一杯酒。”
    只是一杯酒，没有说明品类。
    面前的调酒师一愣，放下手上的开瓶器：“小姑娘，你还没成年，未成年不能喝酒的。”
    季月姣的眼眶红红的：“我十八岁了，可以喝酒了。”
    对方看了她的身形一眼，以及她的长相。
    眼神澄澈，肤色白皙透亮，嘴唇是嘟嘟唇，脸颊两边有些肉嘟嘟的感觉，披散着头发，怎么看，都不像十八岁的女孩。
    “小姑娘，你别骗我了，法律有规定，不能给未成年卖酒的。”
    季月姣根本不管这么多，她只想把自己灌醉，她想做这么多年一直都没做的事情。
    她抬起头，有些心虚地直视对方的眼睛：“我会给钱的，你只需要给我酒就行。”
    包里仅剩最后几十块钱。
    她根本没想过赊账的后果，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这个世界会将她怎么样。
    “你只需要给我酒就行。”她说：“我想喝酒。”
    对方看上去挺无语的，他挠了挠头，总不能直接撵她走？
    他的同事刚好这时候走过来，像捡到救星，拍了拍同事的肩头：“这里交给你了，我去那边。”
    新的调酒师过来，他比刚才那个人高，走过来时，季月姣就感觉到一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的手撑在台上，隐约可见青筋，问她：“怎么了？”
    “我要酒。”她指了指他背后摆放着的酒瓶。
    傅岁顺着她手指的方向往后看去，又看了看她。
    了然似的，他轻笑一声：“你说这个？”
    他指了指其中一瓶伏特加。

 第2章 让我跟着你吧

    季月姣点了点头，她也不认得那是什么酒，是酒就行。
    傅岁伸手拿过来，他把玩着瓶口：“你确定要这个？”
    “嗯。”
    傅岁没再多说什么，他拿起开瓶器，拿来一个酒杯，倒了一口进去。
    季月姣咽了一下唾沫。
    “那你可得做好准备。等下你就会变得跟他们一样，脸又红又肿，像只大螃蟹一样走路偏偏倒到，吐自己一身。”
    季月姣的手发抖，她吞了口唾沫：“我不怕……”
    他眯起眼，笑着把尾音拖长：“哦……”他的手在杯口转着，并没有想给她的意思：“然后，警察就来逮捕你了，恭喜你，解锁了一个新家。”
    季月姣的心里更害怕，她怕丑，这是她非常在意的，同样，她也不想进局子，因为胆小。
    “只要你不说，就没人知道。”
    傅岁放下杯子的力道有些重：“喂，小丫头，你学什么不好，跑来学喝酒，你知不知道未成年不能饮酒的？”
    季月姣看着他，他脸上没有丝毫表情，像是在严厉训斥她。
    她一下害怕，心里的委屈堆积起来，眼泪一下子就憋不住涌出来了。
    季月姣哭得很大声，引来了周围众人的注目。
    她还越哭越凶，眼泪不停砸在台上，她用手背去擦掉眼泪，又哭。
    十足一个顽皮小孩耍赖的样子！
    傅岁这下越慌了，他并不想惹哭这个女孩，只是想让她离开而已。
    他一时间无措，手忙脚乱的，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替她擦眼泪，他耐心起来：“你别哭了，你这样哭多不好，别人以为我欺负未成年……”
    季月姣还揉着眼睛，她推开他的手，他的手过来替她继续擦眼泪。
    “未成年怎么了？看不起未成年啊？你就没有未成年过？”
    他就没有未成年过？
    傅岁噗嗤一声被她逗笑了，他的声音软了些：“好好好，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丫头，你别哭了，这样真不好。”
    她渐渐收住：“我就是想喝，我没喝过！”
    “你还小，等你长大一点。”
    季月姣摇着头，傅岁又抽了一张纸过来，捏住她的鼻子：“醒出来。”
    季月姣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她推开他的手，自己捂着鼻子醒出来。
    周围的人一直盯着这边，不少人在议论，季月姣听着一些嘲笑的话，她的脸越来越红。
    傅岁的手肘放在台上，他的手掌拖住下巴，另一只手的手指在台上一下下地敲打。
    叛逆，自卑，胆怯，这是这个女孩给她的第一印象。
    “喂，小屁孩。”
    季月姣不敢看他：“干嘛。”
    “你还不回家吗？这都多晚了。”
    “我没有家。”
    “嗯？”
    闹呢？
    她说着又想哭起来：“我说了我没有家，我没有家人，我什么都没有，你别问了。”
    傅岁做投降手势：“好，我不问了，你吃饭了吗？饿不饿？”
    “饿……”
    傅岁的手指停止在台上敲打：“你等着，哥哥给你拿吃的。”
    他将桌上的酒收起来，连杯子里的也倒掉了。
    季月姣看着他走了，进了后台，她开始玩着那个杯子，杯子里面还残留着酒精的味道。
    她实在等得无聊，凑近一点，用舌头舔了一下杯口。
    “咳咳咳。”
    喉咙就像被火烧一样辣，她赶紧推开，嫌弃地再也不想碰。
    傅岁很快回来，他端了碗盒饭，拆开盒子。
    “温的。”
    季月姣看着他。
    傅岁的手撑着脸，他的手指动着：“说，为什么一个人来这里？你父母呢？”
    季月姣实在饿了，里面是土豆烧肉，海带丝两样菜配米饭。
    季月姣拿起筷子，她看了傅岁一眼。
    他笑，揉了揉她的头：“吃，没毒。”
    季月姣以最快速度解决了这顿饭，她实在饿了，吃完之后打了一个非常响的饱嗝。
    傅岁被她逗笑，他将餐盒和筷子收起来，扔进了垃圾袋。
    这次回来的时候，他的面色严肃了些：“现在可以回家了？”
    季月姣不说话。
    傅岁皱起了眉：“你不会是离家出走？”
    季月姣还是不说话。
    傅岁双手撑在台上，他的袖子挽起，露出小麦色的肌肤，他从台处出来，季月姣抬头看他。
    他走过来，抓起她的手就往门口的方向走。
    季月姣想挣脱，她蹲下来，极力想甩开他，声音带着哭腔：“你干嘛呀！”
    “酒不收未成年，从哪来回哪去。”
    季月姣的脸憋得通红，他的力气实在太大，她怎么都甩不开。
    她赶紧蹲下来，即便知道这样并不能阻止什么，他的力道比她大，照样可以将她非常狼狈地拖着走。
    傅岁顿住，他也不想拖着她走，就停下来站在她面前。
    “你让我跟着你！”
    傅岁：“……？”
    “我家在北湘，回不去了，你让我跟着你！”
    傅岁挑了挑眉：“你说什么？”
    季月姣吸了吸鼻子：“我很好养活的，你让我在这里帮你打杂给我钱就行。”
    “……”
    好家伙，她倒先谈判起来了。
    傅岁将她托起来，将她按在椅子上坐着：“别跟我开玩笑。”
    “我没有。”
    “你从北湘来？千里迢迢飞木苑？未成年？”他不可思议的气笑了：“你在搞什么？”
    这件事季月姣不想提，她不想跟从前有半毛钱关系。
    她只是觉得这个人不像坏人，因为他请她吃了一顿饭。她得赶紧想想今晚住哪里，总要有个落脚点，只能让他带她回家。
    她声音低低地，厚着脸皮豁出去了：“我不管，你如果不帮我找住的地方，我就告诉他们，你恐吓未成年。”
    “……？”
    傅岁手插着腰，他忍着脾气，深吸一口气，按住她的肩膀：“小丫头，你脑子有毛病？”
    季月姣的脸涨得通红，她下意识就想喊。
    傅岁见她真的有这豁出去的架势，赶紧捂住她的嘴巴：“你不想让我在这里混了？”
    “不是。”她可怜兮兮说：“你现在把我赶出去我也没地方去，你把我赶出去无疑是杀人。”
    傅岁对她无语，他皱眉：“我还有三个小时才下班，你要是想跟着我，得再等我三个小时。”

 第3章 小屁孩，你别哭

    他指了指旁边刚刚进来的新客正朝他招手：“我过去了。”
    他长得高大，穿着服务生的衣服依旧挡不住气质，他拿起开瓶器，手法娴熟，快速地调了一杯酒出来。
    季月姣撑着头看他，桃花眼，眼尾上挑，他眯起眼时，有种勾人的感觉。眉宇硬朗，高挺的鼻梁，气质清冷不太好将近。
    这么好看的男人，怎么会到酒来工作。
    季月姣吃饱了就有些困，她趴在台上睡了一会儿。
    一阵敲击玻璃的声音急促，季月姣匆匆醒过来，她茫然地睁开眼，只有一盏昏黄的光还在头上亮着。
    傅岁换下服务生的衣服，他穿的是自己的休闲装，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走了。”
    季月姣站起来，跟上他：“哦。”
    酒准备关门，傅岁走她前面，他高出她两个头，在前方带着她出去。
    夜风冰凉，吹在季月姣脸上，因为刚醒过来的缘故，她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傅岁没有外套，他弯下身来问：“把你爸妈的电话告诉我。”
    季月姣一下就心虚，她看着他：“哥哥，你要我爸妈电话干什么？不是说好让我跟着你吗？”
    “你还以为我说真的啊？”他好笑：“你要不说，我就送你去见警察叔叔。”
    季月姣对于他出尔反尔的事情非常生气，她皱眉看着他，声音带着稚气：“你这么大个人，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傅岁不怒反笑，他的手抱着胸口：“喂。我要是带你跟我走才是犯罪？你才多大？离家出走我不得把你送到警察局？”
    他说着就想来牵她的手。
    季月姣猛地避开，她的眼泪又忍不住想掉下来。
    季月姣忍着，她猛地朝前走，不再理身后站着人。
    傅岁担心她，跟上来，在后面想拉她的手，但都被她避开。
    “喂，你真打算一个人回去？”
    季月姣：“不用你管。”
    他快步追上来，拦在她面前：“你真是从北湘过来的？”
    刚才她说的时候他都没信，但现在看来多半是真的。
    “需要我给你说一句方言听听吗？”她一双眼红红地看着他。
    傅岁愣了一秒，随后觉得好笑：“可以啊，那么，说一句听听？”
    季月姣推开他，她不想理他。
    季月姣前一步刚迈出一只脚，右手腕就被他抓住，傅岁站到她面前来：“行，就一晚。”
    “我叫傅岁，你呢？”
    他走在前面，季月姣还久久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没有动。
    “快点，走我前面来。”
    他这是同意了？
    季月姣闷不做声，她轻声轻脚地走到他旁边，报出了自己的名字。
    路过灰色包裹的地方时，季月姣看了一眼那个位置。原本放在这里的东西已经不见了，旁边的垃圾桶也已经清空。显然，在她走了之后，她的东西已经被当垃圾带走了。
    -
    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六层楼的房子，两居室，装修是简单的现代风，一眼看上去素雅干净。
    傅岁放下钥匙，他拿出一双比她脚大了两码的女士拖鞋放在地上。
    “换鞋。”
    “哦。”
    季月姣跟着他走进去，房间的门突然在下一秒打开，女人穿着拖鞋出来，波浪卷，长着一脸明艳勾人的脸，在看到季月姣时明显一愣。
    “姐。”
    季月姣看着女人走过来，笑着看她：“这是哪来的小姑娘？”
    “你帮我个忙，带她去你那里住一晚，明天去联系她家长。”
    “今天可能不行，我要出差。”
    傅岁头疼地看了眼季月姣。
    女人这时候也朝她看过来，笑意温柔：“老实说，你上哪带个小妹妹回来呀？”
    傅岁不说话。
    “行，你自己看着办，我要去赶飞机了。”
    女人走了之后，傅岁坐到沙发上。季月姣还在原地站着，没有动。
    他看了她一眼，命令的语气：“过来。”
    季月姣乖乖走过去。
    “离家出走是不对的，明天我给你买一通机票，你就回北湘，知道不？”
    季月姣站在他面前，有些手足无措：“我证件被偷了。”
    “……”
    “那就给爸妈打电话，必须得先跟他们联系上。”
    “我不记得他们号码。”
    “？！”
    傅岁猛地站起来：“大小姐，你是来搞我的？什么都不知道，谁给你的勇气离家出走？”
    是梁静茹吗？
    季月姣刚才的叛逆气焰一点也没有了，她坐下来好好的回答他：“我是真的记不住，我记性不好。我也不是非要离家出走，是我没有考上高中。”
    “你多大？”
    “十五，初中毕业。”
    傅岁“嘶”一声：“还真小。”
    季月姣赶紧反驳：“我不小了，我什么都能做，我能靠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
    傅岁一愣，噗嗤一声笑出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说，一个十五岁的女孩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的。
    “听着，你还小，赚钱的事不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好好上学，明白了？”
    季月姣哑着声音：“我说了没考上。”
    “那就重新再去考一次。”
    季月姣排斥，非常排斥，她猛烈地摇着头：“不行，我讨厌学习，我学不会，不管我怎么学就是学不会，我太笨了呜呜呜呜。”
    “诶，小屁孩，你别哭呀。”

 第4章 半夜通马桶

    傅岁抽出一张纸巾来，又替她擦眼泪。
    她很乖，不动，她继续哭，把擦眼泪的任务完完全全的交给他。
    傅岁又气又好笑，他耐心地替她擦着脸。
    她止住哭声，傅岁将她推到卫生间里：“去洗把脸，然后好好睡一觉，剩下的事明天再说，好吗？”
    “好。”
    打开厕所的灯，季月姣站在洗漱台前，她打开水龙头，洗了洗脸。
    “我可以洗澡吗？”
    傅岁：“……？”
    “我今天去找工作，出了一身的汗。”
    黏在背上，非常不舒服。
    -
    半个小时后，傅岁站在卫生间的门外，非常苦恼地挠了挠头。
    “你穿什么？”
    “……”
    他尴尬地又说：“你还是继续穿身上那件。”
    浴室里已经没有水声了，两个人隔着一道门，季月姣犹豫着说：“我可以穿你的吗？”
    “……”
    傅岁三分钟后回来，拿了一件纯白色的t恤和一条白色短裤，他从门缝里给她塞进去。
    季月姣很快穿好出来，她里面穿了一件内衣，胸部平平，头发挽起，鬓边还滴着水珠。
    凌晨三点多，傅岁已经非常困了，见她洗好出来，将她推向另一间房间。
    “这是你姐姐的房间吗？”
    “不是。”
    “那是谁的？”
    “……”他皱眉：“你问那么多干嘛？”
    “我好奇。”
    傅岁推她进去，准备关上门：“没谁，租房的时候多租了一间。”
    “哦。”
    -
    季月姣睡到半夜的时候肚子痛，她皱着眉坐起来，跑去卫生间上厕所。
    她站起来捞上裤子，准备冲厕所的时候发现怎么冲都没法冲下去，被她拉出来的东西在里面被水冲得盘旋着，像龙卷风一样，只是里面佐料是她的排泄物，季月姣看着被她自己拉出来的东西失神。
    她穿着大了两码的拖鞋去敲傅岁的房间门，她敲得很响，声音淡淡的：“马桶堵了。”
    傅岁一把坐起来，声音还带着烦躁：“马桶堵了跟你不睡觉有关系？”
    季月姣的眼皮都在打架，她站得偏偏倒到的：“我拉的屎在里面打旋。”
    傅岁：“……”
    “你要是不起来弄好的话，等下会很臭。”
    “……”
    “会臭的你睡不着的，所以——”
    为了你后半夜的安全着想，你得起来把它处理掉。
    他卧室的门突然打开，傅岁臭着一张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季月姣的眼闭上了，她又逼着自己睁开，身体在空中晃来晃去。
    傅岁看到她这个样子，想发怒的火又给忍了下去，他告诉自己，她只是一个才十五岁的小姑娘而已。
    “让开。”
    于是接下来的半个小时里，傅岁鼻子上裹了一层白布，他双手不空，但隔一两分钟就会捏着自己的鼻子，满脸扭曲地转头看站在他后面的女孩：“你是怎么做到拉的东西这么臭的？”
    季月姣无辜脸：“我哪知道，我中午就去馆子里吃了一晚牛肉面，晚上吃的就是你拿给我的盒饭。”她继续说：“如果有问题那我下午就拉了，但我现在这个点拉，就是你给的东西有问题。”
    “……”
    一声非常洪亮的屁声在安静的夜晚里响起。
    季月姣尴尬，她缓缓吞了一口口水。
    傅岁脸色更黑。
    “你，能不能快点，我可能又要拉了……”
    三点半，在马桶通了，里面的东西终于冲下去之后，傅岁重新回到房间，终于得以继续睡过去。
    他没睡多久，房间门又被咚咚咚的敲响。
    傅岁忍着心里抓狂的情绪，非常困倦地打开门。
    季月姣咬着嘴唇，她的睡意已经清醒了，试探着问道：“你能煮面给我吃吗，我饿了。”
    “……”
    傅岁的手撑在门上，他强压下火气：“你一个小屁孩怎么屁事那么多？饿了就睡，睡着就不饿了。”
    他说着砰地一声关上门。
    季月姣站在原地，茫然地眨着眼。
    可是她真的好饿，一般饿了她是睡不着的，而且现在饿到天亮还有那么久，怎么能熬得过去。
    傅岁的门再次打开。
    他绕过她，叹了口气往厨房里走。
    声音闷闷的，懒懒的：“吃面？粥可不可以？”
    季月姣连连点头，有吃的就行。
    傅岁轻笑一声，看上去吊儿郎当的。
    他手法娴熟的在厨房里忙碌，半夜，万籁俱寂，头顶的两盏白炽灯将人的脸照得通亮，他和她都没有说话，一个低头忙作，一个撑着脑袋看他。
    他给她端上来一晚冰糖草莓粥，季月姣看着就咽了口唾沫。傅岁放在她面前：“吃。”
    凌晨三点五十，季月姣吃完，这才终于回到房间乖乖睡下。
    她捏着被子，想着刚才她吃着东西时一直被他盯着，脸不自觉发烫。
    _
    季月姣第二天揉着眼睛推开房间门出来，她身上还穿着他那件宽松的白衬衫，大裤脚和她细白的腿完全不符。
    “你换上这件。”他扔给她一套衣服。
    季月姣换好后走出来看到傅岁正在换鞋，她问：“不吃早饭吗？”
    “出去吃。”
    一路走到楼下，季月姣都没主动跟他说一句话。
    傅岁带着她重新走在昨天那条街上，外面的铺子打开门，上班的男女走在老房子边。
    没走多远，傅岁突然停下来。
    季月姣：“干嘛？”
    “送你去警察局。”
    季月姣立马就排斥，她蹲下来：“我不去！”
    “那你还想干啥？你真要在这里流浪？”
    季月姣抱住自己的膝盖，语气非常坚决：“你要把我送警察局去我就闹，我出来后就去你酒里闹，告诉大家你非礼未成年，到时候把你一起抓进去！”
    “……”
    她有毛病？
    傅岁看了眼周围的人，上班族纷纷往这边侧目，他挠了挠头，伸手将地上的季月姣捞起来。
    她挣脱开他的手。
    “做人可不能这样，你这叫耍无赖。”
    “是你先要把我送局子的。”
    他被气笑了，想摸烟的手又收回来：“那我要一直把你留在我身边我成什么人了？”
    季月姣低着头不说话。
    “听着，你必须回家，所以我现在送你过去，你听话，行不行？”
    季月姣拼命摇头：“你只想着把我送回去，你根本不知道我的家人是怎么样的，你也不知道我的处境，我回去就是受煎熬。”
    “……”
    傅岁看了眼时间。

 第5章 三角的

    他蹲下身来，看着面前的小屁孩，好笑问道：“那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你跑到这里来？”
    “他打我，从来没人来给我开家长会，他们都不喜欢我。”
    “谁？”
    季月姣哽咽着，她又说不出来话了。
    她拼命强忍住泪水，倔强地抬起头看他。
    到底是什么能逼得一个小女孩千里迢迢买一通机票飞过来，不顾所有。
    傅岁皱起眉，揉揉她的头：“是你的家人对你不好？”
    她点点头：“是我继父。”她咽下口水：“他每次都会跟我妈告状。”
    “那这也不行，你还是必须得回去。”
    傅岁说着就想将她提起来，等到季月姣站稳之后，他牵着她的手：“听话。”
    “如果你把我送回去，我就在上飞机的时候逃跑，到时候罪名就扣到你头上来。”
    傅岁无语。
    “你就让我在这边生活，好不好，我保证不给你添乱，我会自己找个工作的，我能养活自己。”
    十五岁的女孩说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
    傅岁刚开始觉得她幼稚得可笑，现在又觉得有些心酸，他不知道她的生活发生了什么，能让她这么豁得出去，一个人跑到这里来，只是为了要逃避原本的那座城市。
    他尊重她的选择。
    “行，你跟着我可以，但仅限这十天，十天之后你必须好好回去上高中。”
    季月姣听到他不送自己走了，连连点头。
    -
    傅岁带季月姣去报了案，走进去时她心都在发颤，特别害怕傅岁把她给扔在这里了。
    索性他只是报案，警方也说会尽快帮忙追回损失。
    出来之后，他带她去挂失补办，但是证件需要十个工作日左右的时间才能拿得到。
    傅岁将她扔给旁边一家做奶茶的店主照看，店主人很好，季月姣一去对方就给她做了一杯奶茶。
    是纯正的珍珠奶茶，奶香浓郁。
    季月姣喝完了一杯觉得好喝，还想喝第二杯，她看了看那个大姐姐，又不好意思开口。
    毕竟是吃别人的。
    然后，她就不知道傅岁跑哪里去了，旁边的酒店都没开门，要晚上六点。
    季月姣就一直在这边等着，六点的时候傅岁过来了。
    他今天调休，所以不用上班。
    他长得高大，骨架生得好，一双腿笔直修长，脸也长得好看，带着几分寡淡又有些痞气。
    傅岁手插在裤兜里，从旁边探出个头来，声音温润：“走了，臭屁孩。”
    “哦。”
    季月姣跟大姐姐再见。
    她跟上傅岁：“你能不能别叫我臭屁孩，我又不臭。”
    傅岁被她逗乐，笑道：“叫你臭屁孩你就真的臭了？你不也非常不礼貌的直呼我。”
    不过臭屁孩这个臭字，还得来源于昨天晚上那通屎。
    季月姣立马改口：“岁哥。”
    “嗯，有点怪怪的。”
    -
    傅岁先带她去吃饭，他本来想随便选一家饭馆的，但看了眼跟在他身后的小女孩，让她走到自己前面又说她臭屁孩。
    傅岁选了一家西餐厅，点了三文鱼刺身。
    季月姣吃得太猛了，蘸第一口芥末的时候冲得她直呛，她赶紧给吐出来。
    傅岁捏紧拳头，忍着。
    季月姣抱歉地笑笑，她又夹了一块，这次还没送到嘴中，半路没夹住给掉地上了。
    “哎呀。”
    她呆愣着看看他。
    整个这一顿饭吃下来傅岁都臭着脸，季月姣看着他在前面结账，他手上拿着外套，接过服务生开出来的小票。
    傅岁带她去了附近的商场，这个点人稍微多了起来，傅岁让她走前面，但季月姣又不知道他到底带她来这里干什么，走了几步又停下。
    傅岁干脆和她并排走在一起，牵着她的手。
    他先进了一家卖女装的店，让她自己选了几件喜欢的。
    季月姣选了几件她觉得好看的，又去试衣间试了试，然后告诉他：“好了。”
    “付款。”
    到付款的时候，傅岁掏出钱包，当销售员微笑着，期待着报出一组数字的时候，傅岁摸钱的手顿住。
    他挑了挑眉：“多少？”
    销售员礼貌地笑着，再次报了那串数字。
    “……”
    付了钱过来，傅岁牵着季月姣的胳膊，领着她走了出去。
    接着，傅岁带季月姣走进了一家卖内衣内裤店。
    他皱眉挠了挠头：“你自己进去选？”
    季月姣点点头，自己走了进去。
    五分钟后，季月姣叫傅岁过去结账。
    他一看价格：“现在这玩意都这么贵？”
    季月姣：“我帮你选了两条。”
    “？？？”
    东西都用袋子装起来了，傅岁觉得头疼。他深吸一口气，从袋子里一条条找她说的男士内裤。
    所有东西堆在一起，男士的，女士的，傅岁只觉得心中的尴尬像千军万马奔腾而过。
    找到她选的两条男士内裤，一条蓝色添加五角星，一条是纯红色，傅岁的眉深深皱在一起。
    “三角的。”季月姣开口。
    ？！？？？？！
    这是什么鬼马女孩啊啊啊！
    突然，他把头瞥向季月姣。
    季月姣一张无辜脸，她露出门牙，朝他笑。
    傅岁食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笑屁。”
    “我为什么不能笑。”
    傅岁啧啧两声，把多余的两条拿出去放回原位，掏出钱包来付钱，还不忘说她：“臭屁孩。”
    “我不臭。”
    “……没说你臭。”
    “但我都叫你岁哥了，你不能这样叫我。”
    傅岁领着她往前走，手上提着两个袋子，他带她进了一家鞋店，买完这样就差不多了。
    傅岁让季月姣提着东西，他选了一双粉色的休闲鞋，蹲到她面前来。
    将她脚上那双白色全是灰尘的鞋子换下来。
    灰尘实在太多，傅岁也没仔细看鞋上的牌子。
    他低头帮她解开鞋带，捏着她的脚，将这双粉色的穿到她脚上，系好鞋带。
    傅岁一只手搭在膝盖上，有些痞气的问：“好不好看？”
    季月姣晃着脚欣赏，点头：“嗯，好看。”
    傅岁笑着揉了揉她的头，他又起身去挑另一双凉鞋，很快他又回来，解开她刚才那双鞋的鞋带脱下来，将凉鞋穿在她脚上。
    季月姣抿着唇，看着他低下去专注的脸，双眼皮的褶皱明显，眼尾即便在不笑的情况下也往上挑着，像在撩人。
    就在这时，傅岁突然抬起头来，和她的目光撞个正着。

 第6章 被暖到了

    季月姣心头一慌，她下意识抓住自己的衣角，在他没看到的时候。
    傅岁很自然地问：“喜欢不？”
    “嗯……”
    他揉了揉她的头，站起来笑笑，走到收银台去结账。
    季月姣在傅岁家继续住了一晚，对于他问她家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绝口不提。
    他看她那么排斥也就没问了，想着先让她在这里待一阵，拿到证件后一定要把她送回去。
    第二天一早他就把她带到他姐那里去。
    傅安刚好出差回来，一下飞机就被莫名塞了个小孩子给她。
    季月姣礼貌叫人：“姐姐好。”
    傅安揉了揉她的头。
    傅岁想伸手去摸烟，又收回手，朝傅安说：“你带她一天，我今天没空。”
    “……”
    傅安扯了扯嘴角，拉走傅岁，两人到另一边去说话：“你脑子抽了？真收养一个未成年？”
    “我估计她家里肯定出事了，现在护照和身份证也丢了，正常如果谁家的孩子失踪了肯定报案了，等护照和临时身份证拿到了我就送她上飞机。”
    “你说的啊，说到做到。我还真以为你脑抽了要去养个孩子。”
    傅岁笑起来，他笑起来有些痞气，长着一张大男孩的脸，勾人得很。
    “放心。”
    季月姣看到傅安朝自己走过来，脸上挂着笑容，拍了拍她的背：“我叫傅安，你今天就跟姐姐去学校好不好？”
    季月姣看了看傅岁，发现他在对自己笑，还点了点头。
    _
    傅安是个高中老师，领着季月姣去学校时，路过的老师纷纷过来问这是不是她妹妹，傅安点点头，笑着说：“是我妹妹。”
    来到傅安的办公室，她整理了一下办公桌，将第一节课要用的书拿出来放着。
    她坐下，就像季月姣学校里的老师一样，翘着腿，背靠椅子，手指在桌上敲了一下又一下。
    “姐姐等下有课，你就在办公室里坐着等我，行吗？”
    季月姣点了点头，她看了眼傅安放在桌上的课本，她是教数学的。
    季月姣看到数学就头痛，以前她的数学是最拉垮的，上课不管怎么听都听不懂，及格，根本想都别想。
    傅安笑笑，接着其他老师也跟着进来了，她笑着和其他人打招呼，然后拿起课本，再次跟她重申：“你就在这里等着，不能乱跑，知道吗？”
    季月姣点点头，这点她还是知道的，不要给别人造成不必要的麻烦，何况这里还是学校。
    傅安走后，一个美女老师过来问：“小朋友，怎么之前没见傅老师带你来过啊？我知道她好像就一个弟弟，怎么又多了一个妹妹？”
    季月姣一下哽住，她想了想，总不能说自己是从外地来的，她吞了口口水，有些不自然地说：“我是她远房表妹。”
    美女老师恍然大悟，“哦”拖长尾音。
    接着，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季月姣看到，盒子里装的是绿色的蛋糕，一个拳头大小，切成了正三角形。
    美女老师放到她面前，笑得非常宠溺：“姐姐请你吃。”
    季月姣受宠若惊，推脱道：“不用啦，姐姐您留着自己吃，我吃过早饭了。”她补充：“谢谢！”
    “这是姐姐请你吃的，不要拒绝，好吗？”
    “……”
    “姐姐见你长得漂亮，所以请你吃。”
    美女老师双手撑在膝盖上看她，笑得一脸甜蜜，是那种非常宠小孩的笑容，像个温暖的知心大姐姐。
    季月姣再推脱也不好，她迟疑着接过，非常感动地说了句：“谢谢姐姐！”
    美女老师噗嗤一声笑出来，宠溺地摸了摸她的脸，站起身来，欢脱的语气：“不客气。”
    “我叫路雪。”她又说：“之前没见过你，今天算认识啦，刚好我和你姐也是好朋友。”
    来学校的第一天，季月姣吃了一个陌生且非常友好的姐姐给的蛋糕，非常甜，她一口一口吃着，每一口吃的时候都舍不得吃完，含在嘴里要隔一会儿才吃下去。
    她觉得这块小小的蛋糕甜得发腻，腻在里心坎里，觉得里面被所有的美好与柔软填满。
    _
    中午的时候傅安带她一起去食堂吃饭，一中的食堂真不错，季月姣将一大碗的冒菜全吃光了，傅安在旁边一个劲的笑她。
    下午傅安也有课，季月姣就在办公室等她。
    她的肚子有些痛，拿上一包纸就匆匆去了厕所。
    等季月姣走出去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老师过来从隔壁班级里叫了几个人出去，听大概意思，应该是去帮忙搬体育器材的。
    季月姣甩掉手上的水，缓缓地走过去。
    “你们一会儿就把东西从尚学楼搬到体育教室里去就行了，明白吗？”
    季月姣看他们都点了点头，老师在前面领着众人走，他看上去像是不认识这个班的人，应该是专门过来叫人的。
    季月姣在后面突然一举手，嗓门够男老师听到：“老师，我可以！”
    前方的男老师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思考了一下：“好，你也来。”
    季月姣跟着大部队走。
    这个大部队全是男生，除了有两三个自愿出来帮忙的。
    “诶，你不是我们这个班的？为什么主动来？”
    另一个：“对啊，我们是被挑出去没办法了，你干嘛要往里面凑。”
    季月姣笑笑：“我可能吃饱了没事干。”
    她闲着也是闲着，帮点忙也挺好的。
    尚学楼到体育教室远比大家想的要远得多，季月姣手上拿着两幅羽毛球拍和篮球，相对来说比较轻松。
    其实都不重。
    _
    在上下午最后一节课的时候，傅安突然接到季月姣受伤的消息，她心里急，但还是坚持把这堂课上完了才去见她。
    季月姣坐在医务室里，她晃着腿玩，看着自己身上被贴了两个创口贴，还有头上肿起来的包。
    傅安冲进来，问道：“怎么了？”
    校医在收拾器材，说：“没什么大碍，就是摔了一跤，加上那个教室里器材放得多，她不小心碰到了最下面的器材，堆上去的东西掉了下来，砸到脑袋了。”
    傅安大惊，砸到脑袋可不是开玩笑的，她赶忙去查看她的头：“脑袋磕到了？”

 第7章 他到底多大啊？

    “就是不小心的，不要紧。”
    傅安欲哭无泪：“本来就够傻了，这给磕更傻了可怎么办。”
    “……”
    路雪站起来，从接到消息开始，她就一直都在这里陪着季月姣，她笑傅安刚才那句话：“你这姐姐怎么这么损啊？话都不能好好说吗？人小姑娘还等着你安慰几句呢。”
    傅安拍了拍她的肩膀：“别说这些了，快下班，今天谢谢你。”
    “客气什么。”
    路雪突然转过头来给季月姣打招呼，微笑着做了一个再见的手势：“拜拜小妹妹，姐姐先下班啦，有空欢迎来学校玩。”
    季月姣笑着点头。
    等路雪走后，傅安将季月姣抱下医疗室的床，手抱着胸口：“走小祖宗。”
    季月姣不明白：“姐姐为什么要叫我小祖宗，我承受不起。”
    “哟呵，你还知道承受不起，那你看看，让我弟那么大个人伺候你，你不是祖宗是什么？”
    季月姣好奇：“傅岁哥多大？”
    傅安牵着她的手一路往校园大门口的方向走，傅安穿着高跟鞋，走起路来背挺得笔直，放在学校女老师里绝对是一道非常靓丽的风景线。
    傅安牵着她的手，每走一步，傅安的高跟鞋都发出响声。
    傅安笑笑：“这个，你得问他去啊。”
    _
    傅岁还没下班，季月姣在外面等他，傅安直接进去喝酒了。
    原因是傅安想直接回家的，但季月姣坚持要来等傅岁下班，傅安没办法，只好送她过来自己在这里熬着。
    没等一会儿，傅岁就从酒里出来，他身上穿的还是服务生装，皱着眉过来看她的脑袋，他顺着摸了摸那个肿起来的包。
    “嘶。”
    “痛？”
    “你说的不是废话吗？”
    傅岁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说你是不是蠢？”
    季月姣老实承认：“是的。”
    傅岁蹲下来看了一下她的腿，被创口贴遮住，看不清到底伤成了什么样，不过应该不严重。
    应该是傅安跟他说了今天发生的事，他才会说出这番话：“好好的你跑去搬什么器材，真以为自己是大力士？能扛得起一个乒乓桌？”
    季月姣可怜兮兮：“我哪有！”
    她明明就只是想帮一个忙而已，怎么到他口中变成逞能了。
    而且他干嘛要这样讽刺她！
    傅安这时候走出来，靠在门边，手上端了杯酒：“喂，你别吓着她。”
    傅岁：“我哪有。”
    “你要怪就怪我，是我今天没有看好她。”
    季月姣：“是我自己不小心的，不怪谁。”
    “好了就不说这个了，你快回去收拾东西，然后回家休息去。”
    等傅岁再出来，他已经换上了一身蓝色的干净衬衫，季月姣盯着，觉得他如果去拍平面广告应该非常适合，五官立体，从侧面看鼻尖高挺，下颚线的轮廓堪称完美，目测是一八五的个子，他就像个衣架子一样，怎么看怎么好看。
    即便是穿着普通，依旧不能掩盖身上痞帅矜贵的气质。
    “你还在那干啥呢？快走了。”
    雨猝不及防落下来，没出酒多远就开始滴在头顶上。
    傅安捂住自己的头，嘴里低咒了几声。
    傅岁将自己的外套拿出来，对着季月姣说：“你过来一点。”
    他站在最中间，将季月姣揽过来挨着他，另一边是傅安，两个人躲进了他那件并不大的外套里。
    脚下踩起来的积水不知是不是又溅到了另一个人的鞋里，半个身子都在外面，只遮住了头，雨越下越大，隔着一层布都能感觉像有人的手指一下一下戳在脑袋上。
    “傅岁，你衣服怎么有股臭味！”
    傅安的声音又急又愤怒，都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雨搞得。
    “……姐，好好说话。”
    “我是在好好跟你说，你没事的时候一定要爱护卫生，勤洗衣服！”
    “你别冤枉我，我的衣服我自己知道，今天才穿第一天。”
    季月姣安静地听着，觉得莫名好笑。
    “真的，有股……臭水沟的味道，就像是污秽物一样，不信你自己闻闻！”她从他衣服里逃离出来：“不行我真的受不了了，我宁愿淋雨也不想被你毒死。”
    “……？”
    傅岁这才想起来，他恍然大悟地笑笑，越笑越欢，桃花眼弯成了月牙形，在这个雨夜格外撩人。
    “我想起来了，今天去酒的时候就放在台了，中途一个人坐在我旁边，最后他喝得昏昏沉沉的，可能是吐我衣服上了。”
    旁边两人震惊，都这样了他还笑得出来？！
    “是我同事帮我收起来的，这会儿干了，估计就是你说的这味。”
    _
    季月姣今天跟着傅安住，她家要更小一点，但装修得更温馨，同样也是两个卧室一个客厅，整个布置特别偏少女。
    傅安的心里绝对藏着一个萝莉。
    两个人吃完饭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傅安突然问起了她一直想问的：“小丫头，问你个事，好好回答我。”
    季月姣有预感她想要问什么。
    “你家里人是不是对你非常不好？”
    季月姣摇摇头：“不全是。”
    “讨厌他们？”
    她的眼中多了一丝情绪，点头：“非常讨厌。”
    “那你这次出来，真的不打算回去了？”
    “不知道。”
    傅安觉得她一直留在这里还是不对，她正色地劝她：“等拿到护照，你必须尽快回去好好读高中。”
    季月姣一想到家里就抵触，她本能地抱着自己的膝盖，将下巴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姐姐，你不了解。那座城市没有一个人把我当亲人，所以我才会逃离。”
    “可是你这样你父母不担心？”
    “他们才不会，他们根本不管我，如果真的要找人，以他们的能力，应该能找到我。”
    “不一样，都不在一个城市了，就不好找人。”
    何况现在是2014年的木苑，远没有北湘发达。
    “算了算了，不聊这个话题了。”
    傅安拆出一张面膜来敷在自己脸上，她懒懒地说：“我先躺会儿。”
    季月姣看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她坐过去挨近傅安：“傅岁哥，他到底多大啊？”

 第8章 你再凶又怎样

    和傅安一起吃过早餐之后，两个人一起下了楼，季月姣被傅安牵着，她真像她的大姐姐一样，季月姣莫名觉得暖心。
    傅岁等在楼下，他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运动服，带着鸭舌帽，手揣在兜里站着，脸上的笑意挂着几分玩世不恭。
    “臭屁孩。”他眯着眼，率先跟她打招呼。
    季月姣不喜欢这个称呼，特别是当着傅安的面，这样叫她感觉不自在。
    但她转念想，让他换个称呼应该是不可能的。
    于是季月姣半接受了这个称呼，声音闷闷的：“干嘛。”
    “我想了一下，这几天你就先跟着我姐去学校，时间一到我就送你上飞机，咱们江湖再见。”
    他说得挺潇洒的，就像想赶紧甩掉她这个累赘一样。
    季月姣不理他。
    “听到没？”
    季月姣没应答，傅岁又问了一遍。
    季月姣还是不想理他，她把脸转向一边，身体左右转着。
    傅岁皱起眉。
    傅安将季月姣拉在自己身后，率先走出这小区。她踩着高跟鞋，准备带着季月姣去搭公交。
    傅安边走边说：“知道了知道了，你要说多少遍，啰嗦死了。”
    傅岁在后面跟上来，急得辩解道：“我怎么又啰嗦了，我这是跟她讲道理，你到底是帮我还是帮她啊？”
    傅岁挡在傅安面前，傅安推开他继续往站台的方向走，对自己的亲弟一脸冷漠无情：“你质疑我？”
    傅岁哭笑不得：“我哪敢啊，你是我老姐，我还得让着你。”
    傅安笑笑，摸摸季月姣的头：“那不就得了，反正小时候每次吵架输的都是你。”
    三个人不知不觉就走到站台边去，季月姣在一边偷笑，能治得了傅岁的也就只有傅安了。
    傅岁取了鸭舌帽又重新戴上，他笑得一脸爽朗，其实也就二十来岁的男生，举手投足间并不成熟，也喜欢装酷，比如手现在就插在裤兜里。
    “喂，臭屁孩。”
    话题不知道为什么又扯到她身上来了。
    季月姣看他，眼睛猛眨两下：“干啥？”
    “我刚刚跟你说的听到没有？”
    季月姣不喜欢他管束着她，特别不喜欢听从别人的想法，她这个年纪，什么都想要不羁。
    当即她就躲到傅安的背后去，只露出一个调皮的头来：“没有。”
    “嘶。”傅岁眉一横：“你是不是想挨打？”
    说着他就想过来拉季月姣的手，季月姣有心逗他，扯着傅安的衣服左右来回晃着躲他。
    傅安将季月姣揽在自己的腰间，一脸的不耐烦：“你能不能消停点，烦死了，就知道欺负我们姣妹。”
    “……？”
    “姐，你向着谁呢？”
    他在跟季月姣讲道理啊喂！
    “跟你老姐说话注意着点啊，我站谁这边你还能管我？”
    “……”
    公交车来了，季月姣跟在傅安身后，调皮地朝他吐了吐舌头。
    傅岁抱胸站着，一脸嫌弃地皱着眉，又不是十二三岁的小姑娘，不觉得这个动作很幼稚吗？
    他决定以牙还牙，搬了下眼睛露出白眼里的红血丝回以她最真挚的问候。
    “不好意思，叔叔你好丑啊。”
    傅岁当即就炸毛了：“姐，你管管她！”
    傅安上了公交车买票，干脆不理他了，只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上班。
    任凭傅岁再凶又怎么样，遇到傅安还是得乖乖就范。
    季月姣抱着傅安的手臂坐在一起，看着窗外的草地一片片略过，心中生出无限的怅然。
    _
    季月姣今天也见到了路雪，路雪今天又给了她一个蛋糕，这次是黄色上面带一个樱桃的，看上去像是蜂蜜味，大小和昨天还是一样。
    季月姣想着昨天已经白白吃了别人一个了，今天更没有吃的道理，两个人一来二去推脱了几分钟。
    季月姣的肚子在这时候响了起来。
    这一声非常响。
    路雪一怔，手上的动作停了一下，反应过来觉得非常好笑。
    “你就别跟我推脱了，我每天都有多带的，你吃，又吃不穷我。”
    季月姣百口莫辩，她其实不饿的，傅安的早餐也就做得那样，她是个马大哈，性格直率粗鲁，做的菜也是缺盐少糖的，最多就够季月姣温饱。
    其实说实话，看到这么秀色可餐的蛋糕，季月姣也有点心动。
    推脱无意，她干脆礼貌地道了谢然后拿着吃起来了，还不忘一个劲的夸赞。
    路雪拿上英语书，准备去上她的课。
    季月姣今天去学校转了转，学生的朗读声洪亮，听得她都不敢从别人班级的门口走过，怕打扰到。
    她只得又重新换个方向往操场走。
    还是原来熟悉的配方，操场就遇不到好事，不是被器材砸中就是被另一个老师喊来帮忙扫落叶。
    树下的落叶那么多，季月姣看着心力交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扫得完。
    她扫到一半的时候干脆把扫把一扔坐在地上了。
    “你快回去上课，这里有我就行。”
    保洁阿姨走过来，从她面前扫过。
    “我不是这个学校的学生。”她低头说。
    “啊？你不是？”
    “我也不知道我来这里干什么。”
    没有家，没有哪里可以去。
    她突然觉得眼睛刺痛，眼泪在下一秒就像要流下来，可她又不想被一个陌生人看到自己的软弱。
    季月姣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屁股，准备回教学楼找傅安。
    傅安刚好没课，坐在办公室里在和老师们聊着天。
    “你回来了，刚才上哪去了？”
    季月姣坐下，喝了口水：“上厕所。”
    傅安点了点头，了然，然后和办公室的老师们继续聊着天，两三个人说得无比兴奋，还约好晚上下班后一起去游泳馆。
    “你等下也跟我一起去。”
    季月姣明白说的是她，她“哦”了一声。
    季月姣把目光转向窗外，办公室里聊天的声音越来越大声，欢笑声也越来越大，季月姣就像是一道风景线一样，放在那里，无人注意到，彻底被遗忘。
    她开口想跟傅安说，她不想去，她想直接回家。
    可是每次她准备插话的时候发现都插不上，傅安和人聊起来笑得无比大声，完全就像放飞自我一样，性格大大咧咧，不注意形象。

 第9章 哄孩子

    季月姣在多次尝试无果后，终于叹了口气放弃。
    她站起来，轻声说：“我先出去了。”
    也许是这声太轻，也许是存在感太低，反正他们好像都没听到。
    季月姣走了出去，现在还不是放学的时候，她硬在保安室熬到了下午四点半才第一个冲出校门。
    天渐渐暗下来，街边点亮霓虹，路灯高立着，街边剩下车辆经过的尾气，这座城市迅速以它最快的速度喧嚣起来。
    季月姣像个漂泊的流浪者，她抱着自己的手臂继续往前走，头发被风吹得狂乱舞着。
    她双眼模糊，看不清前方的路。
    _
    傅岁还没下班就接到傅安的电话。
    “弟，我跟你说个事你先别急。”傅安顿了一下，语气里尽是悔恨：“我刚刚没注意姣妹走了，现在要找人找不到，我估计是她以为我不在意她才走的，但我当时真的没注意到她情绪，我现在正在找，但我怕就怕是她是女孩，万一遇上什么……我真是后悔死了！”
    “你联系学校看能不能调监控。”
    挂了电话，傅岁面前又来了两个人，他揉了揉眉心，今天的顾客就没少过。
    他愣了一瞬，撑着手在台上。
    “喂，能不能快点？”
    傅岁静默了两秒，他站直身体，直接无视面前的两个男人，径直去后台换上来时的那件干净黑色运动服。
    傅岁拍了拍旁边的同事，指了指他刚才的那两位顾客。
    “你要走啊？上哪去？”
    “回来再说。”
    “你可想好啊，你走了可是要罚钱的，何况今天老板在，人还这么多，你走了肯定忙不过来。”
    管不了那么多了，傅岁拍了拍他的背，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出去之后他直接开跑，左右看看她有没有可能出现。
    _
    季月姣借着路人的手机看了眼时间，晚上的十点二十。
    肚子挺饿的，她看了眼街边的小吃店，最终默不作声继续往前走。
    手腕在下一秒被人抓住，她被一个重重地力道拉扯回去，撞到他胸膛里。
    “你发什么疯啊你？”
    季月姣看了眼是他：“你放开！”
    “你一个人跑出来就是为了在街上流浪？就像现在这样，想吃饭还没钱？”
    自尊心被伤到，季月姣更恼：“不用你管。”
    傅岁拦在她身前，过路的两三个人往他们这边看过来。
    季月姣推开他自己往前走，每一步都走得很快，怒气冲冲的，不想他再继续跟上来。
    傅岁过来拉住她的手，语气强烈：“那可不行，你妈不管你我管。”
    傅岁坚决地拖着她：“跟我走。”
    找了半天才把她找到，还是一副这样的态度，傅岁心里气个半死，准确来说肺都要气炸了。
    他深呼吸一口，把这种愤怒压下去。
    季月姣在后面极力想挣脱，但他根本没给她半点机会，不论她是蹲下也好，他就是不放手。
    傅岁将她带到公路的另一边，他看了眼刚才季月姣想进去的那家餐馆，看了她一眼。
    小姑娘的眼睛里有什么在闪动，她的嘴嘟着，眉头皱着，但头却抬得异常高。
    不过就是个小孩子而已，心里在想什么他一眼就看透了。
    傅岁叹了口气，摸摸她的头说：“别闹了。”
    “我哪有闹，我自己去生活，碍着你们什么事了吗？”
    傅岁又气又好笑，他的牙齿几乎咬在一起嚓嚓响，还是温和地跟她说：“臭屁孩，做人可不是你这样做的，一声不坑就走，你知道会给别人带来多大的困扰吗？”
    季月姣心虚地不敢睁眼看他，她意识到是自己错了，可是又不肯认错。
    傅岁牵着她走进去。
    这是一家小饭馆，周围坐着几个包工头和一些下班回来在这里图方便吃饭的。
    菜单放在桌上，服务员忙不过来，只让他们自己点餐就可以。
    傅岁将菜单放到她面前：“想吃什么自己点。”
    “我全都要。”
    傅岁：“？”
    “没有，我就是开个玩笑。”季月姣看了一眼：“我要一盘黄瓜，还有烧茄子。”
    “吃这么素？”
    “……”
    “不来点肉肉？”
    就像哄孩子的语气。
    季月姣别过脸：“我不吃肉。”
    傅岁笑笑，把菜单转过来，他一只手撑着头，看着菜单：“行，哥哥吃肉。”
    菜很快被端上来。
    “所以现在可以说为什么中途自己跑了？”
    季月姣理亏嘟囔：“还不是你说要把我送回去。”
    傅岁好气：“难道你还想在这里一直待着？”
    季月姣动了两下筷子，心里想，未尝不可。
    两个人吃完出去，季月姣的手被他牵住，紧紧只是牵着她的手腕而已。
    傅岁在街边拦了辆车回去，在车上时他没问，等到下车了，还距离傅安家有一段路的时候，他突然停下来。
    季月姣本来走得好好的，突然被迫停下。
    “现在可以告诉我你家的事了？”
    季月姣犹豫着，傅岁找了个地方坐下来。
    傅岁怕她没吃饱，又去还没关门的小超市买了一盒关东煮回来：“我们分着吃？”
    季月姣是第一次和人说这些，换做以前，她都是烂在肚子里的。
    “我爸妈离婚了，大概是在我十二岁的时候。然后没过多久，大概就一个月的时间，我妈又找了一个男人回来，那个男人没有孩子，也没有钱，两个人很迅速的闪婚了，闪婚之后那个男人住到我们家里来，刚开始会做做样子表示很喜欢我，但只要我妈不在，他就会命令我做事。”
    傅岁沉默着。
    “我当然不会听他的，只要他让我做的事没做，晚上我妈回来就跟她告状，说我跟他唱反调，什么都不会。”
    “可是我凭什么要听他的？”
    傅岁耐心听着。
    “我的成绩也是在上初中开始一落千丈的，继父知道我成绩不好，在我妈面前各种诋毁说我偷懒不好好听课。可是我考上的那所学校是全市最好的中学，我小学的成绩从来没有跌出过前三。”
    那个时候，她还拥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上初中之后没有人愿意跟我做朋友，他们都不知道我发生了什么，把我当成一个怪物一样来看，我不说话，他们就觉得我是异类，因为我在他们眼中很丧，我的世界都是灰暗的，他们理所当然认为我的性格也是这样。”

 第10章 这你妹妹啊？

    “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三年。”
    三年，无数次继父在季妈面前抹黑她，添油加醋说她没有上进心，在季妈不在的时候，只要她没有按照继父的要求做他就会打她。
    继父不会傻到打出痕迹，但会把她打得很疼很疼，然后她去跟季妈告状，季妈压根就不相信。
    这时候男人又变了：“月姣啊，我对她那么好，他竟然这样诋毁我，太让我寒心了。”
    她的世界，就是在这样的一种环境下渐渐崩塌的。
    让她寒心的不是继父，是季妈每次都会不分青红皂白，或者她选择了放弃她这个亲生女儿站在继父那边，连同着继父一起骂她。
    而她呢，那三年，所有的委屈都得自己一个人深夜偷偷去消化。
    她也会崩溃，她也想嚎啕大哭，可是她知道她一哭季妈会打她，因为晚上吵着他们睡觉了。所以她只能把所有的委屈往心里咬，吞掉一口又一口的唾沫或鼻涕。
    天亮后，她会收拾好情绪，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去吃季妈做好的早饭。
    她会听到一句：“知道错了吗？以后别跟你继父对着干了，你继父也是为你好，我们都是为你好。”
    季月姣去学校的时候就像个死人一样，所有同学都对她敬而远之。
    为此请过不少次家长，每次都是继父去，继父回来的时候就在季妈面前添油加醋。
    后来她终于忍无可忍，自己攒了钱去外面住宾馆，到季妈会追到宾馆来骂她，她都忍了。
    一直到中考时，她知道自己极大可能考不上，于是结果出来之后，买了一通飞木苑的机票，发誓要在这边好好生活，再也不回去。
    时间不知不觉就走到十二点，傅岁看了眼手机。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她那么抗拒回去，他拍了拍小姑娘的背：“是我错了。”
    “不，是我太情绪化了，我或许可以和继父好好相处，只要我妥协，乖乖听他的话，或许我不会变成这样。”
    “不怪你，你继父就是那样性格的人，他就是要降低你在你妈心中的好感，因为他们之后会有孩子，他要做的就是在你成年之后立马将你赶出去。”
    季月姣笑笑，路边的灯昏黄，此时就剩下他们两个人，头顶有盏灯，上面的蚊子不停飞着，周围都很安静，两个人的声音都温柔下来。
    “对，你不说我还忘了，我快中考前，我妈告诉我，她要给我生一个弟弟。”她说：“不是征求我意见的告诉我，只是单纯的通知我一声。”
    言外之意就是，你不重要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我只爱弟弟，不会爱你。
    傅岁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握着关东煮的纸杯子转。
    “也不知道现在怀上没有。”她看向傅岁，明明是笑着，眼泪却在下一瞬滚下来：“应该怀上了。”
    “好了，不想这么多。”
    不问，他又不知道怎么回事，问了，他又觉得难受，心疼这个小姑娘。
    傅岁站起来，拿上东西，带着季月姣往傅安家的方向走。
    也不远，就几步路的距离。
    季月姣收拾情绪挺快的，不过几十秒，她就已经完全控制住了，脸扯出一个笑来。
    傅岁知道，那不是真的开心，不过是惯用的伪装而已。
    骗骗自己，不要难过，无所谓的，有什么好难过的。
    久而久之，就知道骗过去了。
    “岁哥，问你个问题。”
    “问。”
    “你打算一直在酒工作吗？”
    “嗯？”
    “我是说，你一直在酒也没什么前途，而且那么乱，你也挣不了什么钱，为什么不往其他行业发展呢？”
    傅岁好笑：“那你觉得我应该去哪里？”
    “最起码你得找个适合你的，你看你这么帅，里面的人都完全不能跟你比。”
    “这话你跟我说说就行了，可千万别跟他们说。”
    “我的意思是，他们不丑，但你是帅。”
    小姑娘这么直白的夸奖，倒把傅岁夸得不好意思了，他笑着回头来摸摸季月姣的头，真心把她当小妹妹看待。
    “行，既然你这样说了，岁哥明天就去看看有没有更适合我的。”
    -
    傅安来开门，看到是季月姣的那一刻忍不住轻轻打了一下她，随后将她一把抱在怀里。
    “你个小丫头去哪啦？！招呼也不打一声就走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我真怕你被人贩子拐走了。”
    季月姣在心里狠狠骂了自己这么冲动不负责任的行为，她也内疚得要死，拍拍傅安的肩膀，真心的认错：“我不会了傅安姐，这次真的是我错了，我不该走的，我就是……呜呜呜呜”
    她说着又呜咽着哭起来，后面的话全部都被吞回去了。
    傅岁手叉着腰，他笑笑：“我就先回去了，人没事就好。”
    “那你路上小心点。”
    傅岁喊了声季月姣：“走了，臭屁孩，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
    傅安睡前跟季月叫说了好多话，她也知道自己这次这样做不对，并且发誓再也不会了。
    十五岁的年纪，在做什么之前并没有考虑到那么多的后果，只是凭着冲动和感受去做出这个决定，给别人带来困扰，那就是不对的。
    但什么都说出来，总好过一个人憋在心里。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她觉得长大了一点。
    -
    傅安出差的频率很高，刚好她正是事业上升期，学校有意培养她，隔三差五的派她外出学习。
    第二天傅安收拾好东西，让傅岁过来接季月姣。
    傅安走后，傅岁插着腰看她：“臭屁孩，我今天没空带你，怎么办？”
    季月姣踹脚下的石子玩：“你不用管我的，我去做个兼职，等你下班我也下班了。”
    傅岁拉着季月姣的手去打车：“想什么呢你，你这么点大，能做好什么。”
    “那别人高中放暑假的都要去做兼职的，我也正在放暑假，为什么我不可以去做兼职啊？”
    “想都别想，跟我走。”
    -
    跟着傅岁走才知道，他其实不止酒一项工作。
    傅岁会跳舞。
    还跳得很好。
    他加入了一个舞蹈团，白天在商场等娱乐设施旁边进行演出。
    舞蹈团一共五个人，看到季月姣这个陌生面孔的时候纷纷凑过来。
    “可以啊傅岁，这你妹妹啊？”

 第11章 看不得别人欺负他

    傅岁转头看了季月姣一眼，他眯着眼，点头，像真是那么回事一眼说：“嗯。这我妹。”
    “多大啊？”
    傅岁看向她。
    几个人都是好奇的目光，脸上带着笑意，跟傅岁差不多大。
    “十五。”
    “比傅岁小五岁啊。”
    季月姣一愣。
    所以傅岁二十？
    她一直想问傅岁来着，一直没想到怎么问出口，竟然是在这样阴差阳错的情况下知道的。
    “行，主办方等着呢。”
    这就是一场普通的商场活动，今天这家商场开业，所以请他们来跳支舞开场助兴。
    季月姣跟着走进去。
    傅岁去化妆间化妆换衣服，她在外面等着。
    其中一个人叫王越，他最先换好衣服出来，站在她旁边问：“你还是让你哥别这么累了，他白天要跑好几个场，晚上还要去酒，可想而知每天能睡多少个小时。”
    如果算酒三点关门的话，他回到家三点半，到早上起床，最多也就睡三个多小时。
    季月姣没想到他一天的生活是这样的。
    “我不知道……”
    “不是，你是他妹妹你都不知道？”
    “……”
    又不是亲的。
    傅岁换好衣服出来，季月姣顺着目光看过去。
    一件非常炸街的潮服，皮衣加破洞牛仔裤，带上一顶酷炫的鸭舌帽，活脱脱就像个十七岁的少年。
    帅而妖艳，他一站那就是焦点，特别是身材，大长腿，背挺得笔直，让人移不开眼的矜贵气质。
    傅岁看到季月姣在看自己。
    他眯起眼，用笑回应她。
    季月姣的心里有什么东西在乱蹦，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像什么花火窜进心里点燃的感觉。
    她只觉得自己的目光全是在他身上，移不开眼的那种，心还跳得飞快。
    很快轮到傅岁上台。
    五个人分开站好，随着歌曲缓缓播放，五个人也跟上节奏，做好自己的动作。
    无论怎样，不管是从外形，气质，还是身材，傅岁都是最让人移不开眼的那一个。
    站上去，其他人就足以成为绿叶。
    舞蹈结束，台上的人鞠躬谢幕。
    傅岁去后台换衣服，出来后，季月姣的眼神还落在他身上，没移开过。
    她看到老板过来结账，傅岁随后过去跟他们平分，收拾好之后朝她走了过来。
    “看什么呢？”
    季月姣收回目光：“没。”
    “中午想吃什么？”
    季月姣好奇问：“你这一场商演来钱很多吗？”
    “不多，平均分下来一个人就几百块，还不是每天都能接到这样的活。”
    “哦。”
    两个人走出商场。
    “你还没回答我，中午想吃什么？”
    “都可以，要不我们去面馆吃，方便省事。”
    傅岁有些意外：“确定？吃面可没什么营养。”
    季月姣看着他，诚恳地说：“随便，都行的，我不挑食。”
    傅岁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带她进了一家中餐厅。
    “吃面多没档次，要吃我们就吃点好的。”
    “……”
    “岁哥，什么时候讲究这些华而不实的东西了？”
    傅岁无所谓地笑。
    还是想力所能及给她最好的。
    要给，就要给最好的。
    菜很快上来，都是当地的特色菜，很好吃。
    傅岁去结账，季月姣看着他的背影失神。
    这样好的身材，黄金比例，长得也那么脱俗，不去当模特真是可惜了。
    傅岁看到一串字数的时候又咬了咬牙，摸出今天赚的几百块钱来，差不多给了个干净。
    他回来，招呼了季月姣一声：“走了。”
    “我下午还要跑一个地方。”
    季月姣一愣：“不是两个工作，是三个？”
    -
    准确来说，傅岁下午一点到五点这个时间是在蛋糕店做兼职的，季月姣陪着他过去，傅岁和上一个人交接班。
    店里的生意渐渐忙起来，傅岁也没多余的时间跟她瞎聊。
    季月姣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撑着头看他，渐渐皱起了眉。
    他这样，一定很累。
    是太累了。
    晚上五点，傅岁和下一个人交接，他带着季月姣离开这里。
    然后回到他的主业上，那家叫“顾爵”的酒。
    季月姣被傅岁扔在旁边那家卖奶茶大姐姐的店铺里，奶茶大姐姐新做了一个发型——时髦波浪卷。
    大姐姐又给她喝了一杯奶茶，这次是香芋味的，里面有大颗大颗的珍珠。
    季月姣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姐姐，要不我给你打工？”
    老板娘大姐姐噗嗤笑了一声，随后严肃地晃了晃食指：“不行。”
    季月姣垂丧着头。
    她在这里坐了两个小时，晚上的时候隔壁生意越来越好。
    季月姣无聊的在周围逛了逛，她顺着这条街走，然后再倒回来，回来的时候听到酒里面似乎是吵起来了。
    季月姣走进去，发现一堆人围在一起，傅岁站在中间，他穿着不起眼的工作服，旁边一个胖子对着他大喊大叫。
    季月姣皱起眉，心跳开始加速，慢慢朝他的方向靠近。
    “你要是不想好好喝就出去。”傅岁开口。
    胖男人伸手推了他一下，傅岁往后退了一步，脸上很不耐烦。
    “你算什么东西？也配叫我出去？啊？你不看看你自己，一个酒的调酒师，凭什么你叫我出去我就得出去？什么东西！你也配？！”
    季月姣明显看出来傅岁在忍着，他心里一定生气死了，手紧紧握成拳，额头上的青筋若隐若现。
    不止他，季月姣也感觉怒火窜上来，她咬着牙，推开众人走过去。
    傅岁在下一秒直视胖男人的眼睛，犀利，眼神化作利剑，恨不得下一秒将对方杀死。
    季月姣忍了一下，没立刻走到傅岁面前，问旁边的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害，也就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这个胖男人让调酒师给他调一款酒，按照他说的调，人家调酒师给调了，他说不满意。好，人调酒师又给他调了，他还是觉得不满意，就这么不停重复，人调酒师也烦了呀。”
    “就问他到底要怎么才满意，结果这胖男人就炸毛了，说人不耐烦服务不好，不尊重顾客来着。哎，太莫名其妙了，吃多了撑的。”
    季月姣听了都觉得生气，何况傅岁。
    “诶，你别过去，等下他们撒起泼来怕打到你。”
    不听那个人的劝，季月姣已经朝胖男人走了过去。

 第12章 你刚刚保护哥哥那一刻真挺帅的

    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心开始怦怦狂跳，心里害怕，毕竟对方是比她大很多的人。
    一直以来她都不是一个勇敢的人，也不见得是什么肯为了别人伸张正义的人。
    可是她知道自己想这么做。
    她护短。
    她看不得别人欺负傅岁。
    傅岁看到她走过来了，眉头皱得更深，眼神里全是纳闷她为什么会过来。
    胖男人一心专注于骂傅岁，根本没闲心去管季月姣，在他眼里，季月姣也不过是一个来这里消费的群体而已，根本不值得他在意。
    而就是这样一个他并不在意的存在，在下一秒将一杯冰凉的烈酒淋在他光秃秃的头上。
    季月姣拿上放在傅岁手边的杯子，里面装的是满满一杯刚刚他按照胖男人要求调出来的酒，里面有冰块混合着。
    她毫不犹豫的，非常干脆的，反手快速地踮起脚将酒半泼半淋过去。
    整个过程，干脆利落，活脱脱像个酷酷的大女孩。
    对方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一出，被淋了个醍醐灌顶，不仅头，连着心也被冰块惊了一下。
    “你个小兔崽子不想活了你？妈的！”
    胖男人抬手就想给季月姣一个耳光，傅岁眼疾手快出手制止住。
    连同刚才那一下，将他往后推，胖男人被站稳，被靠在后面的桌子角上，“哎哟”一声，他动都不敢动——老腰给闪着了。
    傅岁将季月姣拉到自己身后。
    他一张脸冷峻，居高临下地看着胖男人：“别每天没事找事，生活不如意，不代表你可以拿那别人撒气。”
    他刚才不想争吵和回应，完全是觉得没必要跟比自己思想素质低下的人理论。
    他说得多有道理，可他们这种人是蛮不讲理，所以根本没有意义。
    “你，你给我等着。”
    胖男人扶着自己的腰站起来，警惕又惊慌地看了眼傅岁，怕他突然报复，再给他一拳。
    傅岁其实挺想的，但没这么做。
    胖男人拿上自己的外套，跌跌撞撞落荒而逃。
    随着胖男人走了，酒很快安静了一阵，大家又各自玩自己的了。
    季月姣看了傅岁一眼。
    傅岁回到台里面，手指在玻璃上一下一下地敲着：“刚才为什么过来？”
    季月姣老实回答：“我气，他凭什么欺负你。”
    傅岁噗嗤一声，揉揉她的脑袋：“又没什么多大不了的事，他骂他的，我又不会上心，他能伤到我算我输。”
    “不行，你好好的一个人，怎么能随便拿给他骂，太欺负人了！”
    他笑得更欢，语气柔柔地：“臭屁孩这是心疼哥哥吗？”
    “你能不能别叫我臭屁孩了。”
    傅岁一只手撑着头：“好，那你告诉哥哥，你小名叫什么？”
    “我没有小名。”
    他装作惊讶：“哇，不是？没有小名？那哥哥给你取一个好不好？”
    “你姐已经帮我取了，叫姣妹。”
    傅岁好笑：“那是她随便喊出来的，不算数。”
    季月姣一张脸在灯光下红红的，还有些可爱：“怎么不算了，她是你姐，姐姐的命令你必须得听。”
    “你怎么还搞道德绑架？”
    她小声嘀咕：“本来就是。”
    “那你知道我姐平时都是听我的吗？”
    季月姣不信：“你少骗人了，肯定是你得听傅安姐的话，不听就教训你。”
    这臭屁孩，说得他好像必须得对傅安言听计从一样。
    傅岁妥协：“行，我超听我姐的话的，行了。”
    季月姣点点头。
    “不过，你刚刚保护哥哥那一刻，真挺帅的。”
    他笑得一脸痞帅，手拖着下巴，暖黄色的光照在脸上显得有些慵懒。
    _
    傅岁今天凌晨三点下班。
    到下班的时候，他的眼皮已经在打架了。
    季月姣没注意到，她走在前面，一个人笑着。
    她在前面说着，傅岁在后面温柔附和。
    走到拐角的时候，季月姣站住，突然倒转方向回过头来。
    傅岁精神了一下：“怎么了？”
    季月姣一脸愤恨，压低声音：“是他。”
    “谁？”
    “刚才那个胖男人。”
    “……”
    季月姣掰响自己的手指，一张可爱的脸刚毅：“我们弄他？”
    傅岁站定，好笑问：“怎么弄？”
    凌晨三点多，胖男人醉得迷迷糊糊，身上还有刚吐出来的唾沫，突然感觉到头顶一凉，他被猛地惊醒，下意识尖叫，水顺着他的眼睛流，导致他睁不开眼看到底谁在搞怪。
    接着他光秃秃的头顶突然被一个空空的矿泉水瓶子砸中，他气得跳起来破口大骂。
    安静的夜被他尖叫愤怒的声音划破。
    傅岁扔掉矿泉水瓶，拉着季月姣的手就开跑。
    季月姣哈哈大笑，毫无顾忌的笑得特别欢，仿佛过去好几年的不愉快因为这一个报复而得到释放。
    路灯昏黄的亮着，灯下的两个人朝前奔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笑着。
    傅岁觉得，有个妹妹真好。
    季月姣的心里被一片柔软填满，随之而来的是悸动。
    自己那颗小心脏怦怦地跳着。
    因为他刚刚出手将她拦在身后的保护。
    _
    季月姣起来的时候，发现傅岁已经买了早饭回来。
    “跟你说个事啊，这次回去，一定要好好上课，不要再去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不要让其实东西干扰到你。等你上大学之后凭自己的本事赚钱，不用再看他们的脸色。”
    季月姣揉揉脑袋，过来坐下：“我知道了。”
    “岁哥，你不是会做饭吗？为什么还要花钱去买？”
    傅岁翻了个白眼：“怕你嫌弃我做的不好吃。”
    季月姣噗嗤一声笑出来。
    “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不去了。”
    他的眼睛若有所思地看着桌子。
    不对，他现在的表情就很不对劲。
    季月姣纳闷着，“哦”了一声。
    她拆开包装，拿了里面的一个手抓饼啃了起来，芝士瞬间溢出来，沾在她的嘴角上。
    傅岁安静地吃着，眼睛一直在看着别的方向，季月姣越想越不对劲。
    终于，她悟了，幽幽地开口：“岁哥，你该不会是被炒鱿鱼了？”
    傅岁没说话。
    “哇，还真是这样啊？”
    季月姣凑过去看他的眼睛，她偏着头，一双眼睛水灵灵地眨呀眨。
    傅岁回过神来直视她的目光，突发奇想的，他想逗逗她，于是顺着她的话问下去：“是啊，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第13章 我不是窜稀，我是来那个了

    “我能给你什么建议？”
    “比如，你觉得我适合什么工作？”
    季月姣这才看着他，认真地想了想。
    傅岁还没开吃早饭，他笑着靠在椅子上，任由季月姣打量。
    傅岁的形体一直都是很好的，活脱脱就是个衣架子，穿什么都好看，何况配上他的长相，完全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岁哥，要不你去应聘模特？”
    “模特？”
    “嗯，你帅，形体好，说不定真能行，总比你做这行强。”
    傅岁笑出声来，他拆开灌汤包，自顾自地吃起来，根本就没把这个提议往心里去。
    “你让我提议，我提议你又不听。”
    季月姣丧气地重新坐回去，闷闷地咬着手抓饼。
    “行，岁哥改天去试试。”
    -
    吃了早饭，季月姣跟着傅岁去见他的那些舞蹈团兄弟们。因为今天是周六，舞蹈团平时也是接散活跑场子，周六一般都在休息。
    就是一个简单的去游乐场玩，傅岁把季月姣给叫上了。
    季月姣站在傅岁旁边，比他矮了一大截，其他四个人盯着她看。
    他们的目光在傅岁身上扫了一圈，又看看她，就这样一来二去。
    终于有一个人撑着膝盖凑过来问：“虽说你俩是兄妹，怎么长得一点也不像啊。”
    “……”
    “傅岁你还没人妹妹好看。”
    季月姣：“……”
    傅岁笑了，走在前面领着五个人进去：“我妹长得比我好看不挺好的？”
    “好是好，我主要是感叹啊，你们老傅家最好的基因都给你妹妹了。”
    傅岁笑笑，并不说话。
    “对了，你妹子叫什么名字啊？”
    季月姣在后面听着，突然心头一愣。
    她都能猜得到，傅岁这下估计也懵逼了。
    她刚想接话，傅岁已经找了个由头编过去：“傅姣。”
    “哦……你们傅家这队形整挺好，都是单名。”
    傅岁笑笑。
    季月姣在后面听到傅岁面不改色，甚至非常自然的说出她的“名字”时，突然忍不住想笑。但这么多人在这里，她只好忍着，忍久了脸皮发酸差点绷不主。
    “不过我已经从名字上读到了一丝微妙。”他又说。
    季月姣实在觉得他啰嗦，但也不是烦他，只是觉得好笑。
    她问站在她旁边的王越：“他叫什么名字？”
    “他啊，古驰，话痨，八卦大王，不把别人家的事翻个底朝天不罢休。”
    这么恐怖，不是……
    季月姣快速跟上去，继续听着傅岁和古驰的聊天。
    傅岁眯起眼，耐心地回答道：“什么微妙？”
    “你们老傅家也只有你妹妹的名字取得最用心，可想而知重视程度，你看你俩，啧啧啧。”
    “……”
    “你再说信不信我踹你。”
    “好了好了，我是嘴碎，你别往心里去。”
    傅岁去买票，其他人在原地等着。
    古驰这名字，虽然是个男孩名，但和某名牌包撞名了，听起来总是季月姣联想到那里去。
    古驰笑着跟季月姣打招呼：“傅姣妹妹，你哥从小就宠你，要不他怎么舍得请客喊我们四个人来玩，他平时可抠了。”
    季月姣尴尬地笑笑，看出来了。
    “走，进去了。”
    各自玩各自的，季月姣跟在傅岁身后，他收拾好小票，很突然地转过头来看了她一眼。
    “……”
    “你想玩什么？”
    季月姣愣了一下，她环顾看看周围的娱乐设施，最比较吸引眼球的还是旋转木马，体积大，坐的人多，在她的视野里晃来晃去的。
    傅岁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问道：“喜欢旋转木马？”
    季月姣给了个超乎他意料之外的答案：“不，我喜欢疯狂过山车。”
    “……？”
    你确定吗？
    是那种把她转来转去，最后找不到东南西北，甚至在下车后抱着一棵树就开始吐的过山车？
    是那种以最快速度冲到高空，缓了缓又急速下降，让你忍不住吓尿了的过山车？
    傅岁打了个寒颤，他已经开始想吐了。
    “换一个。”他好言相劝。
    季月姣固执，她指着旁边正在上演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起的过山车项目：“我就要玩那个。”
    “那个危险系数太高了，你不行。”
    “为什么，买了票不是都可以玩吗？为什么我不可以玩那个？你出尔反尔吗？”
    “……”
    这臭屁孩，怎么就解释不通呢。
    傅岁再度好言相劝：“你看看那些玩了的，不是在吐就是吓死了，你胆子不大，不要玩了。”
    季月姣心虚了一下，表面不肯输他：“我哪里胆子不大了。”
    傅岁噗嗤一声笑出来，他稍微弯下腰来摸她的头：“你就是打肿脸充胖子，表面看上去强大，心里其实怕得要死。”
    季月姣不看他，堵着气：“那就要克服，我上去玩一次，我胆子就大了，下次我谁也不怕了。”
    傅岁简直要被她乐死。
    壮胆就是这样来的吗？
    可是这样也不对啊，只是玩游戏的胆子大了点，但遇到事情也不一定啊。
    “喂，臭屁孩，你别去了。”
    臭屁孩臭屁孩，一天到晚都是臭屁孩。
    哪里臭了，不就刚好那天马桶赌了吗？还不是因为他家马桶质量太差。
    “我就要。”
    季月姣义无反顾走在前面，看上去一副壮志凛然的样子。
    傅岁站在原地，看着一个小姑娘下定决心屁颠屁颠朝着她的目标地奋进的步伐。
    他数三秒，三秒后，小姑娘绝对会回来把他拉着一起去。
    三。
    二。
    一。
    “岁哥，你快点来。”
    -
    季月姣抱着旁边的一棵树，几乎是将自己整个重力寄托在上面，眼里直冒星星，里面还隐隐有些水雾。
    一句话形容：感觉身体被掏空。
    傅岁没那么大的反应，他去买了两瓶矿泉水回来，本想递给她，回来的时候见季月姣把树当妈妈一样抱着，动也不动，傻了。
    “我说了让你别玩这个。”
    “我会骗你？”
    “我骗你我能得到什么？继承你的恶毒继父吗？”
    “喝水。”
    水递过去，季月姣没动。
    他调转方向过去看她，发现季月姣眉头紧锁着。
    “哪里不舒服？”
    季月姣动了动，用手指着，声音哑了：“肚子……”
    “啊？”
    “我可能窜稀了……”
    “……”
    ？！
    你！在！搞！我！
    傅岁一脸嫌弃：“需要我带你去找厕所？”
    季月姣目光转向他，可怜地点头：“嗯，需要。”
    非常需要！
    傅岁叹了口气，拧开一瓶水先喝了起来，见季月姣已经放开那棵树跟了上来。
    “有卫生纸没？”
    季月姣眼一黑：“没。”
    “……”
    她越走越觉得这种感觉不对，小腹酸酸胀胀的，整个人浑身无力，不像是普通的吃坏肚子了。
    一个恐怖的念头冒出来。
    ……
    傅岁见她突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因为太阳光刺眼他没戴墨镜，眼睛眯成一条缝：“怎么不走了？”
    这时间是正午，太阳光最毒，他们走的地方没有树能遮阴，季月姣的脸被晒得滚烫，她抬起头，太阳光刺得她睁不开眼。
    “我可能……”
    怎么办，有点难以说出口！
    傅岁的眼也眯着，他站在路中央，整个人都显得高大，气质凛然。
    他的心里也滋生出一个恐怖的念头。
    “不会是已经拉裤子里了？”
    季月姣无语，跟上去，越过他：“你说什么呢，我没有。”
    傅岁好笑，见她屁颠屁颠地走在自己前面，没说什么。
    为什么感觉她走路的姿势不太对。
    傅岁跟上去，走在她前面，怕她找不到厕所的位置。
    到了之后，他朝季月姣说：“你先进去，我买好卫生纸让人给你送进来。”
    季月姣眉头皱着，低着头，可是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卫生纸的问题啊。
    她尴尬的不敢抬头看他的眼睛，轻声说：“你能帮我买一包……卫生巾、吗？”
    傅岁：“……”
    “我应该不是窜稀……”
    我是来那个了。
    傅岁哑在原地，那么好看的一张脸，此刻彻底呆住。
    臭屁孩，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好端端的，你不是窜稀，你是……！！
    没得到他的回答，季月姣又小声问了一句：“可以吗，岁哥？”
    可以吗，岁哥。
    内心抗拒，在崩溃的边缘。
    “行，你先进去等我，我等下让人给你送进去。”
    季月姣如临大赦，朝他深深鞠躬：“谢谢岁哥！”
    季月姣朝着女厕所走进去，回头看了傅岁一眼。
    他应该很崩溃，站在原地傻傻的，不能动弹。
    季月姣朝他笑笑，随后一溜烟进了厕所。
    肚子实在是很痛，她直接一进去就找了一个坐便的卫生间，盖上盖子，坐下等。
    不知道是不是刚才坐那个过山车太猛，导致这次痛经特别厉害。以前都是有预兆的，这次猝不及防就来了，还痛得她走路都难受。
    季月姣坐下就不想动，她闭着眼，半睡半醒。
    听到外面人进人出的，一会儿响起冲水的声音，一会儿又关门，她觉得心情更加烦躁了。
    突然联想到傅岁去买卫生巾的场面，季月姣猛地睁开眼，来了精神。
    嘴角上扬，想想都觉得好笑。
    -
    游乐园里是有一个超市，但超市进进出出的人特别多，游客渴了就进去买水，几乎无时无刻里面不人满为患。
    甚至人流量比傅岁以为的要更多。
    古驰刚玩完一个游乐项目，跑过来问：“你妹子呢？”
    “在休息区。”
    “哦，那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
    傅岁看了眼时间，十二点十几分，他想到还在厕所的季月姣，说：“再等等，你再去玩一个项目，等下我过来找你。”
    古驰觉得他有点不对劲，盯着他打量了一番。
    最后笑着摆手走了：“行行，开饭你叫我。”
    人走了之后，傅岁朝着那家超市迈进。
    刚一走进去他就被挤了一下，站定后，他以身高优势找到了目标方位。
    其实去游乐场外也是有的，但就怕季月姣等不及。
    傅岁朝着那堆货物走过去。
    黑的黄的白的紫的全摆在一起，无从挑选，他忘了问季月姣要哪种牌子的了。
    有女生从他身边走过，傅岁站在一堆琳琅满目的卫生巾前，无疑成了最特别的焦点。
    “帮女朋友买啊？”
    问他的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傅岁顿时尬住了。
    还没等他回到，女人就已经走了。
    他又自己摸索了一会儿，随便拿起一个在手上捏了捏，试试哪一种要软一点。
    “啧，变态？”
    “就是！”
    傅岁：“……”
    不停的人涌进来，唯独傅岁一直站在一堆卫生巾面前挑选。
    他也不知道哪一种好用。
    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给傅安打了个电话。
    “姐，你平时用什么牌子的卫生巾？”
    “……”傅安火冒三丈：“你小子，正事不做问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为什么连亲姐都能误会啊？！
    傅岁百口莫辩，委屈的声音：“不是，是你的姣妹，她来例假了。”
    “……”
    “你就买高洁丝，挂了啊。”
    “……”
    傅岁按照傅安说的那个牌子去找，但并没有找到。
    就这么一直在这边消磨，几乎用了差不多五分钟的时间，看他的人也越来越多。
    来这个小超市的人多数都是买点吃食和水的，这么多人，就算是女性也未必肯好意思在这里买卫生巾。
    傅岁实在找不到，干脆走到旁边正在上货的店员，轻声开口：“麻烦，帮我找一下高洁丝这个牌子的卫生巾。”
    店员看了他一眼，总算明白他为什么在卫生巾旁边徘徊这么久了。
    “这一排都是。”她指了指。
    傅岁道了声谢，在店员准备走的时候问：“这软吗？”
    店员诧异地挑了挑眉，像看鬼一样看他：“软不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
    见他不懂，又指着一串字说：“超弹力，好吸收，亲肤，放心大胆用。”
    “……”
    阿姨，我想你是误会了。
    傅岁认命般走出去，他低头看着自己手中那个黑色袋子，突然被人喊住。
    “咱们什么时候去开饭啊？我真饿了，也不是必须要你请，大家都各给各的也行。”古驰在后面屁颠屁颠地说。

 第14章 肚子还有没有不舒服

    傅岁现在的目标是把东西给季月姣拿过去，他绕开古驰：“饿了你们就先去吃。”
    古驰跟上来：“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傅岁从左手换到右手：“没什么。”
    “没什么？你这袋子……”
    古驰越看越奇怪，总觉得自己经常见到，但又说不上来里面是什么。
    出于好奇心作祟，他想过来拿走：“你给我看一眼嘛。”
    傅岁皱起眉，快步往厕所的方向走。
    “你烦不烦？”
    古驰再蠢也看出来傅岁并不想给他看，于是只好道：“好，那你什么时候去吃饭？诶，你妹子呢？”
    “我说了在休息区，我现在过去找她，你们先去找餐馆吃饭，等下我过来找你们。”
    “但你这是往厕所的方向去的啊。”
    “……”
    傅岁停下脚步：“你有完没完！”
    “行行行，我先走了啊。饿死我了。”
    古驰三两步从他身边跑了，傅岁可算是叹了口气。
    可就在下一秒，他手上的袋子被人撞了个高空翻，还没来得及等他反应，那个袋子就从手中飘向高空，怎么抓都抓不住，再然后，直直往地下坠。
    掉了下来砸在地上滚出去好远，只留下一个轻飘飘的袋子缓缓从空中坠地。
    傅岁：“……”
    怎么办，好！崩！溃！
    他心里像万只斑马跑过，慌乱，急躁，抓狂！
    “”他爆了句粗。
    “他这是帮女朋友买的？”
    “应该是，总不能是一个大老爷们用这个？那不是变态吗？”
    “哎快别说了，有些人你表面看着正经，但其实就是个变态。”
    傅岁站在原地，彻底傻了，捡也不是，不捡也不是。
    那个东西就好像被人遗弃的东西放在中间，过路的人离得远远地，看看他，再看看地上的那团粉色。
    好热的天，热得人直流汗。
    想着季月叫还在等着，他咬咬牙，走过去，弯腰捡起。
    “哇，他捡起来了。”
    “你这话说得，他女朋友要用他能不捡吗？”
    “哎说得也是。”
    这一刻，这群女人，成功唤醒了傅岁体内隐藏的暴力倾向，他觉得他有点想打人。
    顶着个酷暑，傅岁往厕所的方向走，他见周围竟然也没一个女生来上厕所。
    “。”
    正好这时间碰上吃饭，游客都从这里撤离了。
    他犹豫了一下，站在女厕所门外，喊了一句：“臭屁孩？”
    “啊？”
    有回应。
    “女厕所里有没有人？”
    “没。”
    傅岁又看了看周围，游客都是往游乐场外走，根本没有来这里上厕所的意思。
    他犹豫的时候，刚巧一个女的朝这边来，傅岁如获救星，赶忙过去。
    女生走进来就见一个男人徘徊在这里，先是皱起了眉。
    “你好，能不能麻烦你能帮我把这个东西带进去？我妹妹来例假了，里面就她一个人。”
    听了他的解释，对方才了然，从他手里接过。
    两分钟后，季月姣从厕所里出来，手里拿着一包卫生巾。
    她看了傅岁一眼，随即又尴尬地躲避他的目光。
    “干什么，走了。”
    “那这个放哪？”
    傅岁一手接过，直接给放到了公共厕所里的椅子上。
    “给游客突发情况用。”
    “……”
    你还挺为人着想。
    -
    过去跟大部队汇合的时候，他们已经点好了菜。
    季月姣跟着傅岁坐下来，脸色并不太好。
    王越是最先观察到的，在季月姣坐下来后问道：“你身体不舒服吗？”
    季月姣愣了一下：“没。”
    傅岁看了眼这边，没说话。
    菜很快上齐，所有人很照顾季月姣的感受，都争着问她要吃什么菜，尽管点，他们买单。
    抠门傅岁这时候来了一句：“那既然这样，把我那份也买了。”
    古驰一脸嫌弃道：“你不行，你又不可爱。”
    “……”
    一桌子人大笑。
    “那我要一些素菜好了。”
    季月姣拿着菜单在看，其他人吃着原本已经上来的。
    傅岁靠近她，眼神直直地落在菜单上，其他人没发觉。
    他凑得离她很近，他说话的声音很轻，嘴唇吐出来的气息刚好喷到季月姣的耳朵上：“帮我点一个尖椒牛肉。”
    季月姣的耳朵瞬间红起来，她挺直脊背，大脑一片空白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一个糖醋里脊。”
    傅岁完全没意识到离她有多近，一心都在点餐上。
    季月姣浑身僵硬得不敢动弹。
    她的耳朵越来越红，越来越红……
    傅岁看了眼僵住的季月姣：“肚子还有没有不舒服？”
    语气轻飘飘的，很温柔。
    季月姣呆愣得直摇头：“没……”
    他从她身边坐回去，用手撑着头，食指懒懒地敲着桌子：“好了。”
    季月姣吞了口唾沫，看向他：“你就要这么多？”
    “嗯。”
    “好……”
    季月姣勾好菜单，把它递给服务员：“谢谢。”
    菜上齐，傅岁吃着，突然给季月姣夹了块里脊肉到她的碗里。
    “我不吃肉……”
    “吃。”
    “你怎么还这么强势呢？”
    傅岁夹了一块牛肉进自己碗里，故意对着她张大嘴非常夸张地吃进去，末了，才说：“我一贯就这么强势。”
    “你放屁。”
    “嗯？谁放屁？”古驰抬头看向这边。
    季月姣反应很快：“傅岁，他说他吃多了消化不良，放了个臭屁。”
    傅岁：“……？”我不是才刚帮你买了卫生巾？你怎么不认账？
    古驰皱眉苦着脸扇扇空气：“我说呢，刚才怎么一股臭味。”
    “不是我。”
    “傅岁不是我说你，你别吃那么多肉了，都消化不良了，把肉留给姣姣妹妹。”古驰一脸嫌弃：“别打臭屁祸害我们了。”
    傅岁咬牙：“我说了不是我。”
    季月姣吐吐舌头：“他们根本就不信。”
    突然一道锋利的目光朝她投过来。
    季月姣心虚不看他，继续埋头吃饭，心里忍不住发笑。
    王越观察很细致，看到季月姣低下头，笑着说：“别怕你哥，他就是吓唬你的。”
    季月姣没答话。
    傅岁拍拍季月姣的背，语气温柔，带点恐吓：“好好吃饭哦，臭屁孩。”

 第15章 真这么帅？

    从游乐场回去的当晚，季月姣失眠了。
    总感觉哪里变了。
    比如，那么尴尬的一幕被傅岁撞见。
    再比如，还让他一个人去帮她买那玩意。
    还有，他点餐时不经意间凑过来的时候，说话的热气喷在她耳朵上。
    翻来覆去的想，季月姣心里犹如小鹿乱撞，她干脆直接把被子蒙在自己头上，整个人缩进了被窝里。
    但一双眼却并没有闭上，睁开，在黑暗中眨呀眨。
    她按住自己狂跳的心，又想起他的侧脸来。
    特别是他的一双眼，像狐狸，勾人心弦，他自己都不会意识到。
    越想，她的心跳得越快。
    感觉有双手在里面挠，痒痒的，酥酥麻麻的，挠得人心里抓狂，又觉得无比甜蜜。
    她好像喜欢上他了。
    意识到这个想法，季月姣一怔。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一张脸发烫得像发烧未愈。
    她在床上翻了个滚，激动得直跺脚。
    “你干嘛呢？”
    季月姣猛地僵住，她从被子里探出个头来。
    小姑娘一双眼睁得老大，忽闪忽闪地眨着，很有灵性。
    季月姣：“没！”
    傅安纳闷地看她一眼，手抱着胸口，审视的目光：“你干嘛这么激动？”
    “啊？”季月姣抱紧被子：“我就是……今天玩得比较嗨！”
    嗯，比较嗨。
    季月姣肯定似的朝傅安点点头。
    傅安：“真的？”她走过来一点：“看来我弟今天这哄小孩套路没白哄啊，挺成功的。”
    “……”
    哄？
    所以他是因为他逼着她回家这件事跟她道歉吗？
    但傅岁也并没有错，他是为她好。
    “不过既然你这么开心。”傅安继续说：“明天我就去跟我弟说说，你激动得大半夜睡不着，在床上打滚，让他知道知道，原来他这场游乐场之行多么成功，能让一个少女如此疯魔。”
    “……”
    “别，别跟岁哥说。”
    “为什么不？你都这样了，不得让他知道知道他这钱没白花。”
    “……”
    傅安转身出去：“我先去睡了啊。”
    “等等。”季月姣叫住她：“傅安姐，你别跟岁哥说。”
    _
    傅安回来，也就意味着季月姣差不多能拿到护照和临时身份证了，距离她在这里的时间不过两三天。
    季月姣想趁着离开这里之前好好逛一逛这座城市，她第二天没跟傅安去学校，自己跑大街上去闲逛。
    可能是傅安对傅岁说了她一个人去街上闲逛的事，没过多久傅岁就找过来。
    彼时，季月姣正在一家冰淇淋店外徘徊。
    她没带钱，傅安早上有给她零花钱的，走的时候忘了拿。
    “来一个。”
    突然，后背响起一个声音。
    季月姣一愣。
    “你要什么口味的？”
    季月姣转过头，高大的男人站在她背后，他笑意懒散，穿着一身蓝色的西装，看上去像是某富家公子，痞里痞气，气质矜贵。
    季月姣傻了，说出的话结巴：“抹、抹茶。”
    他站在她背后，懒懒地跟老板说：“听她的，来一个抹茶味冰淇淋。”
    心跳得好快啊。
    脸好像有些不由自主的发红，不过不明显，他看不出来。
    老板做好，季月姣从他手里接过。
    好大一个，做成了非常好看的形状，绿色的。
    季月姣咬了一口，接过被惊了一下牙。
    傅岁凑过来看：“太凉了？”
    季月姣摇头：“我一口咬多了。”
    “你别咬，你要慢慢含在嘴里等它化。”
    “我知道，又不用你教。”
    傅岁笑笑：“我看你有点笨。”
    “岁哥，你怎么不吃？”
    “小孩子才吃甜食，大人只吃肉。”
    “那是你。别的大人都要吃甜食。”
    傅岁今天的装扮着实好看，蓝色西装很有设计感，在他胳膊肘那个地方，袖子有设计开叉，看上去像是什么杂志封面或者走秀场合穿的。
    “岁哥，你今天穿得好帅呀。”
    傅岁转了个圈：“是吗？臭屁孩也觉得今天哥哥帅？”
    季月姣几乎已经做到了无视这个昵称的存在，只去听重点。
    她点点头，手上拿着冰淇淋舔一舔，像个小包子一样可爱。
    “听你的建议，我今天去应聘模特了，之前在网上投的简历，他们让我过去。”
    季月姣一惊。
    “结果我被聘用了。”
    “我就说嘛，岁哥你形体好，特别适合当模特。”
    傅岁笑笑：“可能是运气好，我去的时候上一个模特刚和这家公司解约，他们看了看我的简历，给我拍了几组照片，当天就给钱了。”
    季月姣一个劲的给他比牛的手势，嘴上却没停下来。
    “不过，听说……”傅岁笑眼弯弯：“你昨天因为我带你去游乐场的事激动得在床上打滚？”
    “……！”
    季月姣顿住，不看他的眼睛。
    一定是傅安说的。
    傅安竟然真的说了！
    傅安！！
    傅岁的脸凑上来，笑得一脸痞气，盯着季月姣看，非常期待她的回答。
    “嗯？”
    “说说？”
    他这样问，是在逗她吗？
    她就是这样拿来逗着玩的吗？
    季月姣干脆咬死不承认，这本来就是傅安的一面之词，她为什么要承认，傅安说的也可能是开玩笑，他又没有亲眼见到，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后果。
    季月姣手上拿着冰淇淋，看上去有些呆萌，她一口咬死：“没有啊，我什么什么时候那么激动了？你别听傅安姐乱说，她就是夸大其词。”
    傅岁好笑地拖长尾音“哦”他说：“那为什么她会跟我这样说？”
    季月姣面不改色：“可能是我昨天晚上肚子有些疼，所以翻来覆去睡不着她看到误会了。”
    季月姣自认这个理由还是不错的。
    傅岁好像信了，问：“肚子还痛？”
    提起这个，季月姣的脸染上一层红晕：“没、不痛了。”
    也就昨天下了过山车的时候稍微痛点，吃了午饭回家后就好多了。
    “哦……”
    傅岁点点头。
    季月姣跟在他身后，今天他真的，很！帅！
    像真的从杂志封面走出来一样。
    “岁哥，你今天真的好帅。”
    冰淇淋吃到一半，季月姣在身后乖巧地夸赞他。
    傅岁的语气充满了故意逗她的意思，温柔，不自觉地勾人：“你今天已经夸我两次了，哥哥真的这么帅？”

 第16章 逗孩子玩

    “嗯……”
    季月姣的眼神在他身上移不开。
    “那哥哥就站在这里给你看好不好？”
    傅岁突然站定，语气温柔，笑起来桃花眼上挑，真的像个狐狸，还是个老狐狸。
    他站在阳光下，金黄的光照得他的头发也金晃晃的。
    对，他今天的头发也精心打理过，卷在额前，做了一个明星发型。
    季月姣一时间呆住。
    那哥哥就站在这里给你看好不好。
    分明是在逗她！
    傅岁见她没回答，笑着又过来问：“嗯？你不是觉得我这身帅吗？我只给你一个人欣赏还不好？”
    “……”
    “要不我给你买个手机，你拍几张照，然后带回去慢慢欣赏。”
    “……你太自恋了。”
    傅岁嗤笑出声，声音富有磁性，懒懒的很悦耳：“不是你一直在说哥哥帅？”
    “哥哥只是想满足你让你看个够。”
    “……”
    “你再不吃就要化了。”
    傅岁指了指她手上的冰淇淋。
    季月姣反应过来，慌忙想去舔。
    傅岁先一步过来，他歪着头，在冰淇淋快要滑到她手上的时候一口抿掉了。
    很甜，有点腻人，冰冰的，减轻了一股燥热。
    彼时傅岁抬起头，季月姣愣住了，她必须得仰起头才能看到他的脸。
    傅岁眼波淡淡的，没了刚才逗她的那层痞气。
    “不能浪费。”
    “化了就化了，劳烦你千里迢迢过来接住。”
    傅岁无所谓地笑笑：“顺便尝尝什么味道。”
    “什么味……”
    “甜，除了甜还是甜。”
    两个人一路在这条街上闲逛。
    “岁哥，你刚才说的话还算数吗？”
    傅岁挑眉：“什么？”
    季月姣吃完那只冰淇淋，扔掉包装纸，拍了拍手：“就是，给我买一个手机，拍你自己的照片给我。”
    “你刚才不是说不要？”
    “我哪有说！”
    “哦，是吗？是我理解错了？”
    “行不行？”
    傅岁笑笑，今天拍的一组照片也就几百块，买一个手机的话价钱也差不多。
    回想上次，也是赚了几百块，一顿饭就给吃没了。
    他回头看一眼小姑娘。
    小姑娘一双期待的目光望着他，漆黑的瞳孔里闪着光。
    怕他不同意，季月姣干脆撒娇卖萌晃动他的手臂：“好不好，岁哥。”
    抠门归抠门，面对小姑娘的请求，傅岁还是狠下心来，咬牙。
    他微微弯下身来摸摸她的头，语气温和：“行，哥哥既然说到就能做到。”
    “谢谢岁哥。”
    “喜欢什么牌子的？”
    “苹果5。”
    “……”
    四五千啊喂。
    季月姣一眼就看出傅岁心里在想什么了，她笑出声：“你问的是我喜欢哪个牌子，我又没说一定要那个牌子。”
    “那我们换个稍微便宜点的好不好？”
    季月姣点点头：“都行，能把你拍得帅就行。”
    “但可能要改天，我今天下午还要去拍一组照片。”
    “怪不得你穿成这样出来。”
    傅岁看了眼自己今天这身装扮：“方便。”
    “那我们先去吃饭吗？然后你下午去拍照片。”
    “下午你一个人逛？”
    “也只有我了。”
    “要不跟我去拍摄场地？”
    季月姣眼里放光，刚好她也想去看看傅岁的新工作是怎样的。
    “好！”
    _
    傅岁合作的是一家小工作室，拍几组照片当做商用。
    他站在一堆聚光灯前，灯光照在他脸上显得耀眼，他随意换着造型，身姿挺拔自然，每一个表情都散发着魅力。
    季月姣在旁边默默看着。
    拍完时已经到了下午五点，傅岁换下身上那件衣服，朝季月姣走过来。
    她楞在原地，看着他一身英气朝她的方向靠近，以为他有什么动作，结果他只是绕到她身边弯下腰，拿了瓶放在她身后的水喝了起来。
    “……”
    “走了，我带你去看看晚上的木苑。”
    刚才中途的时候，傅岁收到了一通明天去领证件的消息。
    也就是过了今天，她就得回去了。
    -
    木苑是一座二线城市，北湘是一线，所以相比于季月姣的家乡，他们这边人流量要更少，周围空旷的地方也有很多待开发。
    季月姣看到街边有个小吃，是在原本的肉串上淋一层可可粉，看上去好好吃的样子。
    她把目光转向傅岁。
    傅岁：“别看我。”
    “不贵的。”
    “你刚刚才吃了饭。”
    “我还想吃点宵夜。”
    傅岁叹了口气，从包里摸出钱夹，走到那个小吃铺面前给了钱。
    末了，两个人坐下来，傅岁一共点了十串，任由季月姣吃个够。
    他用手撑着头，空气里全是热气，街边一阵阵的灰尘吹过来。
    “你尝尝？”
    季月姣拿着肉串递到他嘴边。
    傅岁顺势咬了一口。
    还挺好吃的，把肉香味和甜甜的可可粉混在一起。
    他眯起眼：“再喂哥哥吃一个。”
    季月姣乖乖再次给他递上去。
    傅岁一连串咬了两个，季月姣收回手，把最后一个塞进肚子里。
    “看你这么乖，哥哥给你一个奖励。”
    季月姣：“什么奖励？”
    “奖励不叫你臭屁孩了。”他笑。
    季月姣还以为他真说的是个奖励，没想到是这个，嫌弃地看了一眼他。
    “就叫你小丫头。”
    “……随便你。”
    季月姣低头吃着东西，腮胞鼓鼓的。
    老板突然凑过来想收摊子：“城管来了，二位还是打包吃，我真的要收摊了。”
    “……”
    老板说着就想来准备收起摆在季月姣面前的桌子。
    季月姣顺着他的目光过去，看到开着城管车的人正在往这个方向驶过来，按照这个速度的话，多半得逮住老板。
    老板慌慌忙忙收拾起来，抽掉季月姣坐的那把椅子就往自己的电瓶车上扔。
    傅岁也站了起来。
    城管很快过来，老板急急忙忙发动车子，刚开始起步慢，他急得直冒汗。
    傅岁干脆直接帮他一把，在后面推着电瓶车，车子一下子就开了出去。
    城管下车，看了眼傅岁，皱着眉说：“你怎么还帮他？”
    “我助人为乐不行？”
    “你这叫助纣为虐。”
    对方越想越生气，干脆说：“既然他跑了，你们妨碍公务，也跟我回去一趟。”
    “你们继续去追前面那辆电瓶车。”他朝随行的人吩咐。
    傅岁抓着季月姣趁那位城管没注意的时候带着她就开始跑。

 第17章 机场告别

    季月姣手里还拿着肉串，嘴里还在一口一口吃着，傅岁这样一拉，她直接掉了一块肉丸子。
    她狼狈地在后面跟上，城管本能想过来抓住他们。
    季月姣被傅岁拉着，她跑不了他那么快，城管很快就追上来，抓住了季月姣的衣袖。
    傅岁一把将季月揽到自己身后来，激动时说了声：“上来。”
    “啊？”
    他说的是让她跳到他背上来。
    季月姣也顾不得手上的肉串了，直接扔掉，一鼓作气跳上了傅岁的后背。
    明明也没配合过，像是很有默契的，傅岁接得很好，背上季月姣开始朝前狂奔。
    傅岁的背宽大，季月姣的手搂住他的脖子。
    她整个人贴在傅岁后背上，随着他的奔跑，她的心也咚咚咚地跳。
    夏日的热风一股股迎面吹来，灯光映出两个人叠在一起的人影。
    等过了这条路，傅岁放开她，大口大口喘着气。
    “我肉串都跑掉了。”季月姣委屈说。
    “等下你就要进局子了，还管什么肉串。”
    季月姣不看他。
    傅岁缓过气来：“走，回家。”
    “我们打车回去。”
    “你刚刚才花了我几十块。”
    季月姣这下意识到，又不想低头：“哦。”
    两个人一路往回走。
    季月姣时不时地看他，傅岁眉宇硬朗，他始终让她站在自己右手边，自己走在外面。
    脑子里仿佛还盘旋着刚才背他背着的感觉。
    暖暖的，很有安全感。
    跟他在一起的时间，她特别放心大胆。
    因为每一次出问题傅岁都会站出来保护她。
    “岁哥，我回去了之后，你会舍不得我吗？”
    -
    第二天一早，傅岁就来敲傅安家的门。
    走之前，傅安抱着季月姣说：“回去一定要好好学习啊，要考一个好大学，然后回来看看姐姐，好不好？”
    季月姣点点头。
    她很舍不得傅安，很舍不得。
    傅安是真的让她感觉到自己有个亲姐姐一样的存在，感觉到自己被疼爱着。
    她推开门走出去，傅岁在外面站着。
    他朝季月姣露出一个笑。
    两个人一路往机场赶。
    傅岁叫了辆出租车，车上，他将补办好的证件交到季月姣手上。
    季月姣拿着，缓缓地翻开看了一眼，并没有抬起头看他，反而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傅岁把车窗摇下来，他眯着眼，淡淡地说：“下次见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了，给你最后一个礼物。”
    傅岁从身后掏出一个盒子。
    刚才出门时他一直背着手，藏在藏着的，季月姣也没注意看。
    “什么啊？”
    她声音闷闷地问。
    傅岁笑：“打开看看。”
    季月姣从他手里接过，拆开包装盒，发现里面是一个苹果被咬了一口的标志。
    季月姣一愣。
    傅岁懒懒地笑着，看着她，在哄小姑娘高兴。
    季月姣拆开里面的盒子，拿出来捏在手上一看，才发现这正是那天她说要买的苹果5。
    可是他明明说换个便宜点的，她也说就买一个能把他拍得很帅的就可以了啊。
    但是，他花了血本满足她想要的，给她买了一个苹果5。
    “答应哥哥，里面的照片要回家再看，然后给我发消息，说你平安到家了。”
    “里面存了我的电话号码。”
    季月姣下一秒就想去点开图库。
    傅岁按住她的手，挑眉笑道：“我刚刚说什么了，回去再看。”
    “我就要现在看。”
    傅岁拒绝：“不行。”
    “反正早晚都是要看的，为什么现在不能看？”
    傅岁挠了挠脑袋，他无比认真地解释：“我怕你现在看了嫌弃我丑，不想听你当面贬低我，就算你不喜欢也要留着回去一个人吐槽，在我听不到的时候。”
    季月姣盯着他，不说话。
    突然她噗嗤笑了一声：“岁哥怎么会丑，你永远最帅。”
    “不过。”她笑得甜甜的：“谢谢你送我手机。”
    还有，谢谢你十多天来的照顾。
    季月姣把手机捏在手里，没有继续点开。
    车子不知不觉间开到机场外。
    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有什么东西落了下去。
    傅岁牵着季月姣的手，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平面模特的原因，他今天的穿着也比平时更时尚，走进机场时，引来一些妹子侧目。
    季月姣一直垂着头，不主动跟傅岁说话。
    傅岁将她送到候车厅，陪着季月姣坐下。
    他应该是真的特别高兴她能快点回去，没有半点舍不得她的意思，反而一直笑着。
    “回去要好好上课，不要跟你继父发生冲突就行，他要说你坏话什么的你不要理，就做自己的事。”
    “嗯……”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一定不要淘气了，别像这次这样离家出走，他们肯定急坏了，回去好好解释，不要发脾气。”
    “知道了……”
    季月姣应付着，全然没有听进心里去。
    他们会关心吗？根本就不会。
    继父应该会添油加醋说，她去哪个同学家里住了，顽劣成性，不想在家里住下去。
    说不定那边连她失踪的消息都不知道。
    机场里开始播报安检的声音。
    傅岁站起来，准备送她过去。
    “证件记得带好，别弄掉了，补办很麻烦的。”
    季月姣声音涩涩的，像是强忍下什么：“知道了，你好啰嗦。”
    傅岁叉腰笑笑：“你说你记性不好，我这不是提醒你吗？上了飞机之后我就不在你身边了，没办法时时刻刻照顾到你，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慢慢长大，慢慢变好。”
    他今天说得话都好温柔，是真的要送别她这个麻烦精了所以才这么洒脱吗？
    季月姣抬起头，今天第一次正视他的眼睛。
    她的声音有些干，甚至有些哽咽：“岁哥，你会不会记得我？”
    记得你生命中出现过一个小女孩，只存在于他漫长人生里短短的十天。
    傅岁笑着揉揉她的头：“当然会。”
    “真的吗？”
    “毕竟你花了我这么多钱，我怎么能忘了。”
    他笑笑，似是在开玩笑。
    季月姣心里堵得难受。
    “好了，到安检了，快点去。”
    他送她过去，季月姣拿着票和证件，走得极慢。
    傅岁在原处看着她走进去，叉腰笑着。
    季月姣别过头，最终没有看他，走了进去。

 第18章 喜欢不是一件丢人的事

    上飞机之后，季月姣找到自己的座位，傅岁特意帮她订的靠窗户的位置。
    她闷闷地坐下，心里翻江倒海，眼泪被她忍了又忍，都憋回去了。
    那么，回去之后呢？
    她面临的也是之前的人生，不被人宠爱，像个落魄的小狗一样被人丢弃，一个人面对残酷的世界孤独的长大。
    她又想起傅岁来。
    他很爱笑，笑时脸色染上痞气，可还是那么好看，眼睛像狐狸，勾人心魄。
    一想到以后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开始觉得绝望。
    此时陆陆续续的人登机，季月姣看着他们一个个对号入座，突然抓紧了自己的衣角。
    她下了一个决定，眼神在那一刻变得无比坚定，看着前方，突然站了起来。
    她直接越过来来往往陆续登机的人，从刚才的位置撤离出去。
    外面的空姐看到她出来，楞了一瞬，随后礼貌地跟她说：“飞机即将起飞了，请您回去坐好。”
    季月姣抱歉地看了对方一眼，并未做过多解释，随后径直下了飞机。
    她往机场大厅的方向走，头发散下来，一心奔着一个方向去。
    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唯一的一个想法。
    十五年来最荒唐的想法。
    想这么不顾一切的去做。
    丢掉所有，留在这座城市，想每天见到他。
    季月姣哭丧着脸，她在机场大厅里徘徊，试图找到傅岁的身影，但都没有，他早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
    手里捏着手机，她还在环顾四周，想给他打电话过去，又没想好以什么样的借口回去。
    她把机票撕掉，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出去之后，她依然没见到傅岁的身影。
    季月姣在机场外徘徊了一阵，最后决定打车回去见他。
    坐上车她才稍微冷静了一点。
    明白这样做其实毫无意义。
    她在他身边只会给他添麻烦，还要花他的钱，他也有自己的事要做，而她也不可能永远在他身边逗留着。
    只是因为从小没有过一个对她这么照顾的人，她舍不得罢了。
    何况她也有她自己的事要做，她还没长大，她都已经跟他说好会好好学习了，她怎么能反悔。
    即便再舍不得，也应该明白，回去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才对。
    换句话讲，他现在这个岁数应该也要交女朋友了，他换了工作，之后的事业也会蒸蒸日上，他会有去筛选他喜欢的人的权力。
    她算什么呢？
    他不可能等她的。
    季月姣目光突然暗淡下来，她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地掉在手机屏幕上。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糟糕透了。
    她抬起头，落寞苍白的声线：“回机场，师傅。”
    无望，那种感觉由心底最深出衍生出来。
    司机调转方向，季月姣闭上眼。
    她把手机盒里的耳机拿出来，插上去放首音乐，抒情歌响起，她渐渐没那么难过，安静地靠在后座上。
    突然一瞬，季月姣听到一声剧烈的碰撞，随即世界天翻地覆的旋转，她在系了安全带的情况下被轻轻甩了出去，还来不及做过多反应，脑袋就磕到了玻璃上，四肢像被折断一样疼得叫不出声，彻底昏迷过去。
    _
    傅岁背对着季月姣站着：“她这个要多久才能好？”
    “两个月。”
    季月姣缓缓转醒，便见房间里站着两个大男人，男医生拿着听诊器，傅岁站在他旁边有些急躁。
    男医生走了，傅岁刚转过头就见她已经醒了。
    他坐下到她身边来，语气温和问道：“还有没有很痛？”
    季月姣感觉全身都是麻的，她动了动头，发现被仪器固定住了。
    她一开口，才发现自己嗓子哑得要命：“我怎么了？”
    “脖子扭伤了，其他倒没什么大碍，还有头，磕得有点严重，手肘有轻微骨折，其他都是磕磕碰碰。”
    季月姣听他这一说才伸手去摸了摸自己的头部，头上用纱布缠着，将伤口的位置封住了。
    “我伤得严重吗？”
    “反正我是没伤你这么重过。”
    季月姣噗嗤一声笑出来。
    傅岁皱眉：“你还笑得出来。”他严肃脸：“我不是送你登机了吗？怎么又跑回来了？”
    季月姣心下一慌，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直接说，他会看破她那点小心思？
    感觉好丢脸，他会不会因此再也不理她了，也会给他造成困扰。
    按照傅岁的脾气，一定会骂她，小小年纪，就懂得喜欢是什么吗？我看你脑子是有毛病！
    他会这么说？
    然后就再也不理她了。
    她也怕他看破。
    总感觉，被一个比自己成熟大很多的人男人知道自己对他的心思好尴尬。
    “我、本来还有几句话要跟你说的，结果我下飞机来找你已经走了，我就打算打车过去找你，走到半路的时候临时决定倒回去，结果出车祸了。”
    傅岁半信半疑，他始终觉得这里面有破绽：“你有话要跟我说不可以打电话？”
    “我忘记了。”
    傅岁觉得不可思议：“忘记了？”
    季月姣心吓一跳。
    “嗯，我忘记你跟我说过手机里你存了你的号码。”
    傅岁顿了顿，似乎在斟酌她这番解释的真假。
    季月姣一颗心都在猛烈跳着，她不适合撒谎，撒谎的时候表面镇定，其实内心慌得要死。
    “那你说说。”傅岁的脸突然凑到季月姣面前来：“你想对哥哥说什么难忘的话？”
    她一顿，手抓紧了被单。
    他笑着，眼眸狭长，活脱脱像只狐狸，像在自导自演欲擒故纵的把戏。
    “说不出来？”
    “……”
    “哥哥就这么值得你大老远跑回来见一面？”
    对，值得，她想心里默默地说。
    “回答我。”
    “啊？”
    傅岁本来想敲她的头，见她这样了，只好作罢。
    “小姑娘越来越会骗人了。”
    季月姣呼吸一窒。
    他看出来了吗？
    也是，他这么老奸巨猾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她在撒谎。
    如果对方是一个跟她同岁或者是比她小的，那还完全有可能坑蒙拐骗过去。
    可对方是傅岁，一个大她五岁，在社会上混了那么久的男人。
    “喜欢哥哥又不是一件什么丢人的事。”

 第19章 你不是狗，你是狐狸

    “……？！！！”
    他这意思，是代表她可以喜欢他吗？！
    他看出来了？
    果然，她就说嘛，傅岁这么聪明，怎么会看不出她那点小心思，她哪根脑筋在动他都知道。
    “岁哥……你是说……”
    “像普通家庭一样，妹妹喜欢哥哥，不是很正常吗？”
    “……”
    心情犹如坐过山车一样。
    有起伏有低谷，转折不平。
    原来，他说的是妹妹对哥哥的那种喜欢。
    不是傅岁明白她的心思，是他理解错了。
    可季月姣清楚的明白，她对他的那种喜欢，并不是他口中的兄妹情。
    是真的，一个小姑娘春心萌动，对一个男人的喜欢。
    “不逗你了。”傅岁坐好，抖了一下他身上的西装：“你这一出事，耽搁的可是自己的时间。”
    季月姣不看他：“我知道。”
    “积极治疗，争取开学之前能回去。”
    “我知道了。”
    傅岁安静地坐着，阳光下像个酷酷的大男孩。
    对于她突然跑回来见他这件事，他还是有些生气。
    好好的，本来都能回家了，结果还要受这个罪，回家的时间也要被延迟。
    “岁哥，两个月后，你还得送我去一次机场。”
    这么一说傅岁才明白过来，哼哼两声：“是啊，一张机票钱很贵的。”
    季月姣笑笑：“没事，以后我都还你。”
    “等你自己能打工赚钱还要好多年，我还是别等了。”
    季月姣抿唇笑着：“我有钱。也不是非要用打工赚的。”
    傅岁看着窗外的阳光，压根就没把这句话听进去。
    陪着季月姣坐了一会儿，他看了眼时间。
    站起身跟她说：“我回去给你拿生活用品，等下我姐下班她会来照顾你。”
    “好，谢谢岁哥。”
    傅岁走前再三叮嘱：“别再给我惹事了啊。”
    “保证不会。”
    傅岁关上门，从外面探出个头来，呆萌呆萌的，很可爱。
    他笑得一脸温柔：“乖。”
    _
    季月姣晚上特别想上厕所。
    傅安今天有晚自习来不了，傅岁回去拿了换洗衣服之后又过来了。
    当季月姣看到他又出现的时候惊了一下，随即便是开心。
    是他来了，她就开心。
    “怎么还是你，岁哥？”季月姣装模作样问。
    其实内心开心的要飞起来。
    傅岁放下一个饭盒：“是的，就是我，你要是不想看到我，我现在可以走。”
    “别，我不是那个意思。”她笑：“我非常喜欢你来。”
    吃完饭后，傅岁坐在她身边玩手机。
    季月姣也干脆玩起了新手机，但目光却时不时还是会往傅岁的方向看。
    他懒散地坐着，大男孩一个，头发微卷，逆着光，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为看到什么搞笑的高兴。
    就这么一直待到晚上。
    季月姣突然想上厕所了。
    “岁哥，我想上厕所。”
    傅岁把削了一半的苹果放下，起身准备过来扶她。
    季月姣手上插着针头，输液瓶里还有一半的挂水，傅岁取下来，替季月姣举着。
    一下地季月姣就感觉腿不像自己的一样软，差点踩空，傅岁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
    他一只手要举输液瓶，另一只手还要扶着季月姣。
    两个人慢慢走到卫生间门口。
    “等一下。”
    “怎么了。”
    “我突然想到，难道我也要进女厕所？”
    “……”
    不想傅岁尴尬，季月姣干脆打算自己举着输液瓶：“那我来。”
    “我怕你等下站不稳，还是我来。”
    “……”
    “你看一下厕所里有人没。”
    等一下，感觉这句话似曾相识。
    好像上次在游乐场的时候，傅岁也在门口问，女厕所里有人没。
    季月姣忍不住偷笑。
    “你笑什么？”
    季月姣摇摇头，秒变正经脸：“没。”
    “不管有没有，干脆你跟我一起进去。”
    傅岁犹豫了一下，虽然感觉不太愿意，最后还是只能咬牙：“好……”
    季月姣就近第一个厕所，傅岁站在外面没办法关门，又怕万一有女生进来上厕所看到他尴尬，季月姣干脆说：“岁哥，要不你还是出去。”
    “你怎么办？”
    “……”
    “不行，我还是进来。”
    ？！
    门砰的一声被关上，小小的隔间里瞬间因为两个人站在里面而显得特别拥挤。
    傅岁背对着她站着：“我不偷看，我偷看是狗。”
    季月姣：“……”
    她噗嗤一声笑了。
    你不是狗，你是狐狸。
    “好了吗？”他问。
    季月姣的脸突然升温，她抿着唇，干咳一声：“我还没动。”
    “……”
    主要是他背对着她站着，还挨着这么近，她始终有些不好意思就这样蹲下去。
    “那……要是你实在感觉不太自在，我就出去。”傅岁道。
    其实怎样都还是上厕所，季月姣也没磨叽了，她干脆痛快点：“不用了。”
    傅岁站着，动也不动。
    季月姣的手上有输液管，她动的时候扯着有点疼，所以每一个动作都有点慢。
    差不多一分钟后，她才站起来：“好了。”
    傅岁推开门走出去。
    还好还好，女厕所里没有一个人，傅岁一路扶着季月姣回去。
    季月姣重新躺在病床上，傅岁替她掖好被角，坐在她床头边。
    小姑娘眨着两个大眼睛看他，只露出一个头，眼眸在灯光下忽闪忽闪的。
    “还不睡觉？”
    季月姣老实回答：“睡不着。”
    “你看看现在几点了？”
    季月姣乖巧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乖巧地答：“十一点。”
    傅岁：“所以你明白了吗？”
    “明白什么？”
    “就算你睡不着，我也要睡了。”
    果然是老年人。
    傅岁站起来往门外走，准备去租一个陪护椅。
    回来的时候，季月姣关了灯在玩手机。
    他皱眉走过去，一把抽调她手里的手机：“不要在没开灯的时候玩手机。”
    手机被抽走，季月姣一脸茫然：“但我睡不着。”
    “睡不着就开灯玩。”
    季月姣将床头那盏灯打开。
    “我想着你要睡觉，就先关了。”
    傅岁明显意外，转而想着过来摸了摸季月姣的头：“没想到小丫头还挺细心的。”
    季月姣没说话。

 第20章 好暖，且感动

    傅岁将陪护椅摊开，收拾了一番后躺了上去：“晚安了，小丫头。”
    说完，他将季月姣床头的那盏灯关上。
    病房里陷入沉寂。
    季月姣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上，她的呼吸很轻，时不时会把注意力放在旁边那个人身上。
    比如，眼睛老爱往他那个方向转，却不明目张胆看他，反而像做贼一样。
    好微妙的感觉。
    为什么感觉他在身边，在她这么近的地方，她竟然心里像开了花一样。
    黑暗中，她抿着嘴唇，偷偷翻了个身，面朝傅岁。
    很久之后，季月姣想去将手机拿回来，她缓缓动了动。
    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季月姣一模就摸到了。
    她窃喜，看了一眼傅岁。
    窗户外有一丝微光透进来，虽然看不清人脸，但能看个大概。
    傅岁安静地躺在陪护椅上，呼吸很轻，甚至都听不到，他睡得很规矩，动也没动。
    季月姣猜他应该睡着了。
    拿上手机，她缩到被窝里，让被子把自己整个人盖住，自己在里面趴着玩。
    她把手机打开，黑暗的被窝被点亮，季月姣翻个身，胸口挨着床，两只脚掌朝天晃着。
    她跑到qq空间点开谁是卧底那款游戏。
    游戏规则是找杀手，分别有警察，杀手，平民三种身份。
    一共四个杀手四个警察，其余为平民。如果警察被杀手全部杀死，则杀手获胜，如果杀手被全部公投出局，则平民和警察胜利。
    季月姣在北湘时就在玩这款游戏，轻车熟路就赢下了第一局。
    接着她再次开了一局，然后将耳机带上，一边听着歌一边玩。
    身心得到释放，季月姣越玩感觉越精神。
    正玩得津津有味时，偏偏又想上厕所了。
    她跟队友说了一声，于是扯下耳机，准备掀开被子下床。
    但……好像被子不用她掀。
    季月姣翻身下床，就在自己面前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男子抱胸站着，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黑暗中，只有他的一双眸子闪着光。
    季月姣被吓了一大跳，条件反射“啊”了一声，往后跌坐在病床上。
    傅岁没来得及伸手扶她。
    “岁、岁哥……”
    她像做贼心虚一样喊他。
    “干什么？你又没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季月姣吞口水：“主要是你这样猝不及防站在我面前有点渗人。”
    大晚上的，本来躲在被窝里，突然被子被掀开，那个人就站在你面前，还黑灯瞎火的，他带着审视的目光，像阎王一样高高在上俯视着你，简直不要太吓人。
    “岁哥，你怎么还没睡？”
    傅岁声音懒懒的：“感觉床上有人影在动，我就起来看，那人的腿还晃着，我想着是不是发神经了，就把你被子掀开，谁知道你玩得太入迷，那么久都没发现我。”
    太丢人了！
    季月姣捂脸，简直无地自容。
    特别是她刚刚换着姿势翻来覆去的，想想真是……
    “你起来是想去上厕所？”
    “嗯……”
    傅岁点点头，今天的挂水已经输完了，不需要他再陪着。
    季月姣匆匆走了出去。
    外面的灯通亮着，走廊上有人出来活动，被人搀扶着。
    季月姣上了厕所慢慢走回来，回来时傅岁已经躺下了。
    季月姣轻声走进来，在床边坐下，眼睛落在他身上。
    黑暗中，没想到他突然开口：“喂，臭屁孩。关了灯不能玩手机，会散光，对眼睛不好。”
    她一怔，心里狂跳。
    抑制住心口里的汹涌澎湃，季月姣乖乖答：“哦……”
    傅岁用手枕着头，他平躺着，黑暗中，似乎轻笑了一声。
    季月姣眨巴着眼睛，很久才躺下。
    她把手机放好，真的没有再打开过。
    牙齿咬着手指，仔细想着他的话。
    是关心吗？是关心。
    原来被人关心是这样的。
    好暖，且感动。
    她闭着眼，面朝傅岁那个方向。
    她看着他的身影许久，然后，对着他无声地说了句“晚安，岁哥”。
    _
    傅岁跑场子去了，傅安今天也有课来不了，季月姣一个人在病房里玩手机。
    玩了两个小时，突然又想起傅岁走时叮嘱，不能玩太久，容易上瘾还会近视。
    她想了想，决定乖乖听他的话，忍痛退了游戏，一个人看着输液瓶。
    护士没多久过来给她换药。
    “今天怎么没人啊？”
    女护士一遍换药一边问她。
    “他今天有事。”
    “那你们家其他人应该有？”她说：“对了，他是你什么人啊？”
    季月姣一愣：“我哥哥。”
    女护士了然点点头，突然又皱起眉：“不对啊，我看你病床上和他在护士站签的字不是一个姓呢。你俩一个跟妈妈一个跟爸爸姓？”
    季月姣想了想，点头：“嗯。”
    女护士点点头：“你这边没人，有事就按呼叫铃。”
    季月姣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
    下午她自己出去溜达了一圈，医院楼下有一个公园，旁边是一个临水喷泉，有人推着轮椅把老年人带到这里来散心。
    季月姣穿着病号饭，走路轻飘飘的没什么力气，她到临水喷泉旁边坐下，挨着她的是一个女生。
    “小姑娘，买花吗？”
    季月姣没明白过来。
    对方从背后掏出一串花环：“买吗？让你男朋友给你买一串？”
    “……我没有男朋友。”
    “那要不你自己选一朵？”
    季月姣反感这种推销，她都说了不要了，对方还一个劲的凑上来。
    声音冷淡道：“不用了，谢谢你。”
    “买花放在病房里有助于恢复，我也不只是卖花环，我有一个花店，有需要的话可以让你家人去我那里定制。”
    “……”
    “要不我送你一朵，你觉得好，下次可以来找我买，觉得不好不来也可以。”
    对方拿出一束康乃馨，百合还有向日葵串起来的花环，戴到季月姣头上。
    她小声在季月姣耳边说：“我就是来打个广告的，混饭不容易，你别举报我就行。”
    医院禁止卖这些。
    季月姣了然，也没真的想去举报她：“我还是给你钱，我头上的这串多少钱？”
    对方嘿嘿笑道：“五块。”

 第21章 你有女朋友吗？

    回到病房里，季月姣看着这串花环玩，始终觉得买贵了。
    花的还是傅岁今早留给她的零花钱。
    她越想越后悔，感觉上了别人的当，就是被敌人那种博同情的招数给骗了。
    傅安下班后过来，她看到了果然将季月姣说了一顿。
    “就是骗子你也信，专门赚你们这些年轻姑娘的钱。”
    不对，越想越不对。
    年轻姑娘的钱不就是傅岁的钱吗？季月姣哪来的钱。
    傅安靠在椅子上玩手机，没再跟季月姣说话。
    两个人各玩各的。
    起身去上厕所，季月姣的脑袋突然特别疼，她起初没当回事，结果没走几步直接倒在了过道上。
    她醒来的时候是凌晨三点多，头还剧烈的痛着。
    她睁开眼，发现傅安已经换成了傅岁，他撑着床头柜，面朝她，安静地睡着了。
    季月姣看着他，久久失神。
    所以他是听说了她的消息，就过来看她了吗？
    他工作了一整天，那么累，却还要为她的事跑前跑后。
    明明他可以在家好好睡觉的，却跑到这里来守着她。
    那一刻，季月姣的心里像被什么东西闯进去，无可言喻的迸发出一场巨大的烟火，几乎是一瞬间就升了空，霸占她所有感知，绚烂而美妙。
    好奇怪的一种感觉。
    感觉自己，越来越喜欢他了。
    第二天是周六，傅岁跑场子去了，傅安过来照顾她。
    她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快点好，不要再给别人添麻烦了。
    想着傅安上了一个星期课，好不容易休息一下，结果别人还要跑这里来照顾她，就感觉很不合适。
    季月矫情轻声开口：“傅安姐，要不你回去，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也没事的。”
    傅安像是在查什么资料，皱着眉：“没事，我在这里陪着你。”
    话已至此，季月姣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她点开手机，在通话栏里面找到傅岁的号码。
    备注那一栏是傅岁送给她手机时填的——傅岁。
    好生硬的两个字。
    季月姣想了想，决定给他换一个。
    点开输入法，她将“傅岁”改成了“岁哥”。
    改完之后，她抿着唇笑，像刚得了糖的孩子一样开心。
    抬头，却见傅安一脸要逼供她的眼光。
    季月姣：“咋了，傅安姐？”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
    季月姣摇头：“没有啊，我有笑吗？”
    而且，难道真的俩姐弟吗，为什么她在偷偷摸摸“干坏事”时，总能被发现啊！
    两个人还都是一副非要把她看穿的样子，并且看到了不第一时间叫她，反而是继续观察着，看她之后会做出什么反应。
    “没什么？”傅安眯着眼：“没什么你刚才笑得那么开心，嘴角都跑到后脑勺去了。”
    “……哪有那么夸张。”
    傅安步步紧逼：“老实说，刚才在跟谁聊天？”
    “没有啊。”
    傅安抱胸站着，眯着眼笑：“没有？你刚刚的动作就是在打字，我寻思着能让小姑娘打字这么开心的，只有聊天。”
    “……不是。”
    “如果光聊天都这么高兴的话——”
    季月姣吞了口唾沫，明明没干什么坏事啊，她怎么这么心虚。
    “小丫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啊？”
    季月姣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住。
    谈恋爱，怎么可能。
    不过……
    告诉了傅安，她应该就不会察觉她喜欢傅岁。
    男人可以看不出来，但女人不一定，女人直觉灵敏，跟男人完全不是一个物种。
    她轻咳了一声，撒了个弥天大谎：“是的，我谈恋爱了。”
    -
    病房里突然转来了一个跟季月姣差不多大的男生，夏天冰淇淋吃多了，导致肠胃出血，这会儿做了手术，整个人躺在那里死气沉沉的。
    傅安居高临下地站在季月姣面前，一脸的不怒自威。
    “那个人是你们那个城市的？”
    季月姣想了想，点头。
    管他哪个城市，只需要有个“他”就行了。
    “谈了多久了？”
    “没多久。”
    傅安压低声音吼了句：“没多久是多久。”
    “大概……两个月。”
    “怪不得你不好好学习呢，时间都用去谈恋爱了。”
    季月姣拉着傅安的手，千叮咛万嘱咐：“姐，你知道就行了，千万别跟岁哥说。”
    “不是。”傅安耐心跟她讲：“你现在谈什么恋爱，好好学习才是真的，恋爱那就是这会儿上头了喜欢得不得了，等你不喜欢了，发现什么事都耽搁了，那就晚了。”
    季月姣连连点头。
    “我知道了，真的知道了，我一定不会影响学习的。”
    傅安以为她是决定不谈了，才勉强作罢。
    季月姣探头问：“所以傅安姐，你答应我了哦，不能告诉岁哥。”
    -
    晚上七点，傅岁下班过后过来。
    他给她带了带吃的，都是木苑流行的甜点。
    季月姣一口一口吃着，全然没注意到旁边的人目光落在她身上。
    傅岁坐得懒散，手搭在椅子上，挑花眼上挑，斜勾着。
    季月姣吃得嘴上多了点蛋糕渣，她在翻着手机，逛逛微博。
    突然，一道幽幽的声音响起：“听说，你谈恋爱了？”
    “……！”
    季月姣一怔，咬东西的动作也停住。
    怎么回事，傅安不是说好不告诉傅岁的吗？
    他怎么还是知道了！
    “说话。”
    季月姣：“……”
    傅岁凑进她一点，语气带着笑，却隐隐有训诫她的意思：“小姑娘的不好好学习，学别人谈恋爱，这就是你中考失利的原因？”
    季月姣还是没说话。
    傅岁步步紧逼：“喂，臭屁孩。”
    又来了又来了，他只要这样喊准没好事。
    “你听我说没？你以为现在谈恋爱好？耽误你学习不说还影响你生活，你这个年纪，就得好好读书，等到了合适的年纪再去谈，明白了没？”
    “……”
    他的语气重了点；“你看那些现在跟你一样大年纪谈恋爱的，哪个走到最后了，现在都是觉得新奇玩玩而已，你要是认真了吃亏的是你，知不知道。”
    “岁哥，你有女朋友吗？”
    “……”他顿了顿：“我？”
    季月姣点点头。
    不明白这话锋怎么就转移到自己身上了，傅岁撑着椅子笑笑，笑得颇为吊儿郎当的：“有啊。”
    季月姣心头一顿。
    他又问：“怎么了？”
    她的声音闷闷的：“没什么。”

 第22章 他女朋友不就是你吗？

    她本来以为他没有女朋友的，没想到他有啊。
    季月姣抿紧唇。
    “他女朋友不就是你吗？”
    隔壁床的男生做完手术已经醒了，插着氧气管，旁边有一个监护人守着。
    他一直听着这边的对话，这时候插了一句进来。
    季月姣看向傅岁。
    他又气又好笑，手臂搭在椅子上，整个坐姿的懒懒的，却有一种自带的气场。
    “小屁孩，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啊？难不成你是她爸爸？”
    “……”
    傅岁彻底火大，他皱眉站了起来：“你哪点看出我是她爸爸？我有那么老？”
    对方声音很轻，却像是在自我肯定：“嗯，我有火眼金睛，我看出来了。”
    傅岁扯着嘴角：“我看你这刀可能开得还不够大。”
    “主要是麻药还没过。”
    “等你麻药过了我再来跟你谈刚才那个问题。”
    傅岁坐回椅子上，目光投向季月姣。
    “臭屁孩，听到我刚才跟你说的没？”
    季月姣选择性装傻：“你刚才说的什么？”
    “手机给我。”
    季月姣下意识把手机捂在胸口：“干什么。”
    “我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把你迷住了。”
    “没谁……”
    傅岁说着想过来抽走她怀中的手机，但季月姣护得牢牢的，他根本不知道怎么下手。
    也算是拿捏了他这一点，把手机放在胸口，他还怎么敢来拿。
    “你以为我不敢？”
    季月姣一怔。
    她看了眼自己怀中的手机，被她保护的这么严实，她还真就不相信傅岁敢来抢。
    “好啊，你来抢啊。”
    我就不相信你敢来抢。
    结果傅岁下一秒真的凑过来，他弯下身，压迫的气息笼罩在季月姣头顶。
    旁边的男生：“卧槽，爸爸你来真的？”
    傅岁：“闭嘴。”
    季月姣屏住呼吸，傅岁将她整个视线笼罩，她像一个待宰的羔羊一样抱着自己小小的手机，无从躲避。
    难道，他真的要动武？
    只见傅岁将季月姣的手拉住，她起初还使劲捏在手心里，力量完全不敌傅岁，轻而易举就被对方从自己手里将手机抽走了。
    全程，没碰到不该碰到的半点。
    她的无赖行为没起到半点作用！
    季月姣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他盖住被子装睡了。
    他要看就去看好了，反正她就只改了一个备注，其他什么都没变，也就多下了一个微博软件出来而已。
    解释她也不想解释。
    他不也说他有女朋友吗？
    季月姣将被子捂得更严实了，动作还挺大。
    傅岁注意到，还没来得及看，便过来帮她把被子扯下去一点，露出整个头。
    “不能蒙在被子里睡。”
    她的声音闷闷的：“我就想这样睡。”
    “你在跟谁赌气？”
    他察觉到了。
    季月姣干脆就将自己的头露出来，闭上眼，也不再回答他的话。
    似乎安静了下来。
    小姑娘的喜欢就是这样，明明知道可能性没那么大，但只要听到有相关的字眼，还是会警觉的觉得烦闷。
    傅岁看了一会儿，随后将手机放回床头柜上，再回来看她的时候，发现小姑娘已经睡着了。
    -
    季月姣一觉睡到半夜醒，半夜的时候她起来上厕所，发现傅岁竟然还没睡，躺在陪护椅上，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
    这么晚睡不着，看上去在想事情，大概成年人也有成年人的烦恼。
    等她上了厕所回来躺好，傅岁才轻声开口：“小丫头，你确定你谈恋爱了？”
    言外之意，他没找到蛛丝马迹。
    季月姣淡淡地“嗯”了一声。
    “那尽早断了。”
    很久，病房里都没有回应。
    傅岁又问了句：“听到了？”
    她又“嗯”了一声。
    心想，他怎么不断了。
    “岁哥。”
    “嗯？”
    季月两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你也有很多烦恼。”
    比如，她现在住医院里这么大一笔开销都是他一个人给的。
    无亲无故的，他这样照顾她。
    “还好。”他似的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季月姣笑笑，然后朝着他的方向，看着他说：“那我挣钱还你，等我病好了我去挣钱，我挣到的钱都给你。”
    傅岁好笑，想着一个小女孩上哪去挣钱给他花，多半是一时兴起说来哄他的。
    “好。”
    “诶，我说你俩，能不能别打情骂俏了。”
    傅岁挑眉，差点忘了旁边还有个这货了。
    “你不是说我是她爸爸吗。”
    “是，她爸。快睡觉。”
    _
    一个多月后季月姣出院，离九月一号还有十天。
    她瞒着两个人，自己跑去原本那家卖花店的地方，找对方买单支的花，然后自己拿到街上去卖。
    木苑有一个公园，季月姣就是在那里摆着摊子。
    过路的人多，有些小朋友的家长就会给她买一只拿在手里观赏。
    当然这少不了季月姣吆喝的功劳。
    她可是从来没想到自己会有摆地摊的一天。
    她比较心黑，因为进价高，所以分品种来卖，最低都是一朵十块。
    第一天，季月姣一共挣了两百一十块。
    回到傅安家，她开开心心将这两百块钱放到床头柜里，然后心情很好的睡了过去。
    傅岁第二天打电话来：“伤好了，什么时候回去？我送你。”
    “我想再多留两天。”怕傅岁嫌她麻烦：“最多三天，三天后我一定走。”
    傅岁也像是察觉到，解释说：“我不是赶你走，我只是——”
    “我知道的，岁哥。”
    季月姣挂了电话，然后起床洗脸刷牙，见傅安坐在椅子上，心情很好地朝她问好：“早啊，傅安姐。”
    “早。”
    对方吃着早餐。
    季月姣拿了一个包子就开始啃起来，然后一溜烟地跑了。
    第二天，季月姣拓展了一个项目。
    不仅在卖花的同时，更是增加了一项卖烤肠业务。
    开张也很简单，本来想租一个别人用得差不多的旧烤箱，结果对方说直接给她用。
    喜从天降，季月姣去买了三袋烤肠就在公园里开业了。
    运气好，没遇到赶她走的。
    游客虽然看她是个小女生，但烤出来的烤肠还挺不错，特别是这么近又方便，还都是来公园放松的，一根烤肠也不贵就买了。

 第23章 雨中背她

    烤肠收益不错。
    今天花的生意也比昨天好，总得来说，今天赚得不少。
    回去的路上，季月姣去买了一个小兔子样式的存钱罐，将自己这两天挣的钱塞进去。
    她心满意足的回去，傅安看她这样子不禁好奇：“你今天一整天都去哪了？这么高兴？”
    “傅安姐，这一个多月给你添麻烦了，明天我就准备回去了。”
    傅安一怔，虽然是有点不舍，但更支持她赶紧回去。
    “我先睡啦。”
    “哦，好。”
    见她手上抱着个小兔子，傅安也没多问，闭上眼继续敷她的面膜了。
    季月姣回到房间睡下，这晚却怎么也睡不着。
    她干脆把那个存钱罐翻出来，抱在自己怀里睡下去。
    想做一场最没有遗憾的告别。
    -
    季月姣第三天依旧去了那个地方，一直到下午五点才收拾东西走人。
    把东西还了回去，她抱着自己那个存钱罐去找傅岁。
    他在约好的地方等她。
    见她手上抱着个东西，傅岁问：“你这是——存钱罐？”
    季月姣点点头：“岁哥，我请你吃顿饭。”
    傅岁挑眉：“为什么突然请我吃饭？”
    “就，还你这么久对我的照顾。”
    虽然还不清。
    “你真去赚钱了？”
    他疑惑地看着她，想问挣了多少钱，敢请他吃饭。
    季月姣乖巧地点点头。
    她踮起脚，用手捂着，在他耳朵小声说：“岁哥。虽然我说过要把挣到的钱全给你的，但现在不行了，我得留一半给傅安姐。”
    他一愣，突然又觉得好笑。
    就着身高优势，傅岁顺手摸了摸她的头：“好。”
    两个人找了一家中餐厅用餐。
    傅岁挺纳闷她上哪去挣的钱，这年头钱真这么好挣？
    还敢请他来吃中餐，估计最后他还得垫付。
    傅安今天有晚自习，不然这顿饭下来季月姣可能还真承担不起。
    两个人吃完后一路往回走。
    今天天气一直不好，天空阴沉沉的，虽然天已经暗了下来，但还是可以看到层层黑云密布。
    季月姣满意地笑着：“欠你的我先暂时还一部分，剩下的钱我要给傅安姐了。”
    傅岁估摸着剩下的钱也没多少了，没戳破她，反而配合性的点头：“没问题。”
    心里什么又像落下去一样空，堵得季月姣难受。
    她和他走在人行道上，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拉得老长。
    天还没全黑，还保留着一点白星子。
    季月姣突然开口问：“岁哥，我以后还能再见到你吗？”
    似乎是个久远的问题。
    隔着好多个城市，隔着五岁的年龄差。
    还有，再过两年他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了，而她还在上高二。
    再见面，应该再也不会见了。
    每个人都在各自的城市里过着自己的人生。
    “就是一通机票的事，你自己不也是买了一通机票就偷偷摸摸跑了吗？”
    所以意思就是，交通这么发达，想见一个人，有什么见不到的。
    季月姣一怔。
    这句话，好像莫名又给了她很多希望。
    是啊，她也是一时头疼脑热跑到这里来的。
    随便选了一个城市，刚好遇到了他。
    再回来，想见他，也就是一通机票的事。
    “那——”
    “不过我还是建议不要再过来了，好好上学才是最重要的。”
    季月姣眼里闪着光，刚想说什么却被傅岁打断。
    一颗心又跌落下去。
    他说的确实在理，也是在为她好。
    季月姣压下心中难过的滋味，抬头，笑着：“我知道了。”
    她会好好上学的，为她自己。
    天空猝不及防的落下雨来，打在俩人头顶。
    傅岁将季月姣往自己怀里揽，抱住她的头，不让她的头淋雨。
    他去附近的小卖部买了把伞，撑开，这才不像刚才那样狼狈。
    伞始终往另一个方向倾斜。
    雨越下越大，像洪水一样来袭，打在伞上都像是被石头打一样重，又响，听得人心里都像被重重敲击着。
    温度快速退了下来，徒留下走在雨中的人一身狼狈。
    季月姣今天穿的是帆布鞋，雨势太大，没走两步鞋里就进了水。
    脚掌心传来的阵阵湿意很不舒服，她下意识将脚指头在鞋里拧在一起。
    清秀的脸上，两道眉蹙着。
    傅岁看到她湿透的鞋，抿着唇：“拿着。”
    季月姣不明所以地从他手里接过那把伞。
    下一秒，傅岁蹲下身，把背给她：“上来。”
    季月姣愣了一秒。
    “快点。”
    他还淋着雨呢。
    季月姣跳到他背上去，傅岁轻松站起来，手挽住小姑娘的腿，两只手在肚子前交叉着。
    季月姣把伞往前倾了倾，将傅岁整个人完全罩住。
    他笑：“别光给我打，让自己淋雨。”
    季月姣收回来了一些，这下两个人都完全在伞底下，刚好不大不小完全遮住。
    傅岁走得不急不慢，一路上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从她的原生家庭，聊到她上学的趣事。
    她只挑开心的说，不好的都省略掉了。
    傅岁轻笑着，很配合的没多问不好的事。
    季月姣也感觉心好像被打开了一点。
    特别是这样在他背上，被他背着走。趴在他背上，感觉像一座山，很踏实可靠。
    想到他以后也会这样背别的女人，她竟然生出一种……嫉妒。
    季月姣赶紧摆摆头，让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要小心眼，不要想这些幼稚得可笑的事。
    雨淅淅沥沥下着，不管外界多纷扰，她依然觉得这一刻很美好。
    心中的暖意无限上升，想就这样一直走到天长地久。
    好愚蠢的想法……
    然后，傅岁一路将她背到了机场。
    他把证件这些都拿给她，和上次一样，陪她在候车厅等着。
    季月姣没有像上次那样难受的情绪，反而这次很平静。
    她一直笑着，看着他笑。
    她突然问出一直想问的问题：“岁哥，你真的有女朋友？”
    他嗤笑一声：“有啊，大概还要好几年，我现在不打算谈恋爱。”
    ‘那你可以等我吗。’
    这句话，终究是被季月姣咽在了心底。
    “好了，去登机。”
    他送她过去。
    季月姣将自己手里那个兔子存钱罐放到他手里：“这是我这两天卖烤肠和花挣的，虽然不多，还欠你的那些钱也不够，但下次见你的时候，我就能还上了。”
    傅岁笑着摸摸她的头，就像真的在宠妹妹一样：“没关系，不用还。”
    “还有，里面的都是留给傅安姐的，感谢她对我的照顾，你可不能偷拿哦。”
    说完，季月姣噗嗤笑笑。
    傅岁也笑着点点头：“嗯，保证不多拿。”
    季月姣一直笑着上了飞机，整个过程都表现的特别平静。
    没关系的，总会再见的，她告诉自己。
    这次也是个靠窗的座位，季月姣坐了下来，看着外面的天。
    她很平静，很平静，没有上次的哭闹。
    然后，飞机起飞，飞上云端。
    这一刻，她才像终于发泄一样，眼泪如洪水猛兽般爆发出来。
    怕影响到旁边的人，她只能看着窗外的云，压抑着，一下一下抽噎。
    -
    好久不见的北湘也和她走时没什么两样，老样子，人是那些人，建筑也没变，在她心里跟死了一样。
    季月姣回到从前那个家，她累惨了，在门外找到备用钥匙打开门之后，倒床就睡。
    白天，他们都在上班，所以家里没人。
    晚上的时候，周元回来了。
    看到房间里突然多了个人，第一反应是暴跳。
    随后季月姣被他叫醒。
    季月姣揉揉眼睛，睁开眼便见到自己面前站着两个人。
    继父周元，还有亲妈梁素。
    “妈……”
    “这么久你去哪了？”
    周元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
    “我——”
    “你周叔叔说，这一个多月你都去同学家住了？”
    季月姣把目光转向周元。
    对方手抱在胸口，啤酒肚微微凸显，倒也不是多胖，也没多高，也不知道梁素是怎么看上这个男人的，还没她亲爸有钱。
    察觉到季月姣的目光，周元漫不经心地挑了下眉。
    “嗯，我去同学家住的。”
    梁素一下子就冒火，指着她说：“去同学家你也不跟我说一声，都是你周叔叔告诉我的，去了这么久都没回来过，现在要开学了你才回来，你干脆别回来好了。”
    季月姣的眼垂着，不是累，是无奈。
    是真的对于现在的家庭环境无奈。
    她点点头，把自己的随身物品带上：“那我走好了。”
    梁素拉住她的手，把季月姣给拽回来了。
    “你还想上哪去？马上都要开学了！”
    “可是不是没考上？”
    梁素叹了口气，她稍微气消了点，靠在门边：“我给你报了一所私立学校，是本市最好的学校，比你正经考上公立的教学环境更好，这次，你给我好好学。”
    季月姣本来想着回来只有读职业学校的命呢，没想到梁素还给她报了一所高中。
    她看了看周元，对方一直是看戏的表情，嘴角微微勾着却不是很明显，像个旁观者一样，冷漠又坏。
    “别睡觉了，跟我去学校一趟，有些手续还没处理。”
    梁素出去了。
    周元却不动，靠在墙边，看得季月姣想上去给他一拳。
    “是你跟我妈说的，我这一个多月都在同学家住？”
    周元笑笑：“不然呢，你这么久不回来，我不得帮你圆个谎。”
    “呸。”季月姣冷笑：“你巴不得我再也不回来，所以你才会这样跟我妈说，你压根就不想让她知道我失踪了，不想让她报警，希望我死在外面。”
    “但不也是你自己出走？”
    季月姣压低声音，确认梁素听不到才开口说：“是我自己要走，但没让你那么好心帮我编了个谎。”
    季月姣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他帮她编这个谎言为什么这么生气，如果他不编的话，梁素就会报警了。
    那么，报警，意味着梁素还是在意她的。
    一种厌烦的情绪从心底滋生。
    她推开周元，自己走了出去。
    “妈，我们走。”
    季月姣回来就躺下了，所以肚子饿得慌，出去之后，她看见外面有个中餐厅。
    “我想先吃点东西再去。”
    梁素没说什么，带着她走了进去。
    梁素不饿，坐在季月姣对面看她吃。
    “这衣服不是我给你买的？”
    季月姣一愣。
    “不是。”
    “你自己拿钱去买的？”
    季月姣想了想，点点头。
    梁素本来也就没多想了，但看到她脚上那双普通的小白鞋，突然想什么：“对了。”
    “我今天出门换鞋的时候，怎么没看到鞋柜上有你之前买的那双牌子鞋。”
    她说的傅岁带她去商场买鞋，最后被换下来的那双。
    季月姣本来想留着的，但傅岁说被她穿得太脏了，洗干净再给她，后来好像可能是忘了还是什么，傅岁没提起，她也忘了去拿。
    “那双啊……”
    季月姣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关键是她自己都不知道去哪里了。
    那双主要是有点贵，而且还是急月姣死皮赖脸让梁素给她买的。
    就这么不明所踪，免不了梁素要问。
    季月姣干脆直白一点答：“在同学家的时候太脏了，然后丢了。”
    梁素翻了个大白眼：“祖宗，你可真是奢侈。”
    季月姣不再答话，吃着饭，把头转向窗外，看着过往的人群。
    不知道傅岁现在在干什么。
    会有点舍不得她吗？
    她突然觉得好难过。
    -
    学校修得特别气派宽阔，校服也比普通学校的好看。季月姣一路跟着梁素走进去都觉得无感。
    录完资料，办理好手续，接下来就等着开学了。
    她跟着梁素回去。
    路上梁素叮嘱了她几句，让她不要再像之前那样给人清冷的感觉，要多交朋友，更不要忘了学习，季月姣都没有应答。
    她这才想起什么，拿起手机，在路上给傅岁发了一条短信。
    【安全到家。】
    对方应该在忙，没有立马回复她。
    梁素：“好好走路，别看手机。”
    季月姣关掉手机，抬起头看路。
    梁素完全看不出来她换了手机，因为原本她用的就和她手上这款一模一样。
    只是她的手机在她那个灰色包裹里，一起给丢了。
    两个人一路往回走，梁素带她去买开学要用的床上用品。

 第24章 去见他

    回去的时候，周元在看电视，梁素说了他两句：“你也不知道做饭。”
    “你知道的，我做饭不好吃。”
    季月姣懒得听他们对话，她索性拿上梁素给她买的东西回了自己房间，砰地一声将门关上。
    她趴在自己的床上去，被子什么的都没有灰尘，像是梁素打理过。
    屋子里的陈设还是维持的和原来一样，她喜欢粉色，床上摆满了小兔子装饰，正片墙也喷的是粉色的油漆。
    季月姣呼出一口气，她将手机翻出来。
    【到家就好，好好学习，别想其他的。】
    季月姣觉得心头一暖，她回他：【岁哥，你今天工作累吗？】
    【还好，就是那帮商人要求比较多，造型摆得我有点累，这会手臂酸得狠。】
    想了想，季月姣：【那一定要多注意身体，你一站就是好几个小时。】
    【别说我了，你回去怎么样，他们有没有骂你什么？】
    看到这句话，季月姣突然心里一酸。
    【没有，我跟我妈解释清楚了，说我是去同学家住了这么久，她也没仔细问我，所以这件事就过去了。】
    没细问原因，因为压根就不关心。
    那边好长时间的沉默。
    【岁哥，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休息了？】
    季月姣翻了个身，把手机盖在自己的脸上。
    很快，对面回：【以后有什么事情都可以跟我说。】
    然后，因为到饭点了，傅岁匆匆说了句自己去吃饭，就没再回消息了。
    季月姣收好手机，抱在自己胸口，突然很想他。
    要成为一个优秀的人，然后以优秀的姿态去见他。
    -
    开学第一天，季月姣被分到高一三班。
    旁边坐着一个女同桌，她率先来跟季月姣搭话。
    “我叫唐时晚，放学一起走怎么样？你家有人来接你没？”
    季月姣看她一眼：“没。”
    “那正好，我家也没人来接。”
    之后上体育课，还是中午去吃饭的时候，都是唐时晚跟她一起去的。
    下午上数学课，季月姣听得头疼，她揉着脑袋，眉头深深蹙着，内心几乎崩溃。
    唐时晚给她扔了一个纸条过来：你能听懂吗？
    季月姣在纸条上写：听得懂一半。
    “那两个同学，怎么回事，站起来！”
    开小差被发现了。
    唐时晚低着头当机立断认错：“老师，是我给季同学扔的纸条，不关她的事。”
    “可我也回了。”
    老师：“说得还挺理直气壮。”
    季月姣小声：“那难道要弓腰驼背吗？”
    “你们俩，上来解这两道题。”
    季月姣抬头一看，是一道数独题，跟课本上的无关，单纯出出来考他们的。
    季月姣拿起粉笔，仔细看了一分钟，突然又像是明白了似的，按照规律填上去，再回头来看，发现自己竟然做出来了。
    “小月月，帮我看看，我做不出来。”唐时晚一脸求助的表情。
    两个人凑近一点，数学老师盯着他们：“干什么，自己做自己的。”
    季月姣快速在唐时晚的那道题上写上几个数字，然后扔掉粉笔：“老师写好了。”
    “公然作弊，你俩去最后面给我罚站。”
    两个人站到最后去。
    唐时晚略带歉意又感谢，跟季月姣击了个掌：“好姐妹。”
    等到下午放学的时候，季月姣才问：“你确定我们顺路？”
    唐时晚报出一串地名，季月姣才发现确实还挺顺路。
    两个人一路坐公交回去，主要是公交慢，可以多聊聊天，季月姣也不想那么快速的回家。
    两个人聊得越来越合拍，唐时晚家里对她挺好的，家庭健全，还都宠爱她。
    转眼就到了站。
    季月姣朝她挥挥手：“那我就先回去啦。”
    “拜拜明天见，祝你好梦小月月。”
    “噗嗤。”
    -
    时间就是在这样悄无声息当中一天天过去的。
    这个学校季月姣交了很多好朋友，唐时晚带给了她很多积极的能量，她乐观开朗健谈，季月姣也学着主动和人搭讪，了解更多的人，也和更多同学成为朋友。
    朋友收获了不少，但最钟爱的还是唐时晚。
    在没有傅岁的日子里，都是她在陪着她过着每一天为大学奋斗的日子，是她的战友。
    课业她也没落下，虽然刚开始跟不上，但梁素给她报了一个补习班。
    唐时晚成绩也不好，听说她报了补习班后，也被季月姣激励，决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回去马上就跟父母说了报补习班的事。
    近半年时间，就这么匆匆过去。
    快过年的时候，季月姣拿出手机给傅岁发短信：【岁哥，快过年了。】
    【嗯。】
    季月姣咬了一下自己的唇，发现好像这个话发出去有点傻。
    想了想，她又发：【今年怎么过？】
    【还能怎么过，跟我姐一起。】
    如果我说，我想来陪你过年呢。
    季月姣斟酌着，把手机捏在手心里，却很久都没有下文。
    她反复翻了很久和傅岁之前的对话，都是一些日常闲聊，大多数是他问她在这边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不开心之类的话。
    【岁哥，新年快乐。】
    -
    第二天，季月姣收拾行李出门。
    这次是有准备的出行，不像上次什么都没带。
    检查了很多遍，确定该带的东西都带了，她才推着行李箱从房间里出来。
    梁素将最后一道早餐端上来，见季月姣拖着箱子出来，不禁问：“你这是要去哪？”
    季月姣平静地说：“这个寒假我去同学家住。”
    “你又去同学家，我跟你周叔叔商量好要去度假，你不去吗？”
    季月姣赶时间，买的是早上九点的机票，现在是八点。
    “我不去了，不打扰你们的二人世界。”
    梁素皱起眉，追问道：“你去哪个同学家里，人家欢迎你去吗？”
    “唐时晚。”
    幸好事先有准备，她也跟唐时晚打过招呼了，这下撒起谎来就行云流水，一点痕迹都没有，脸不红心不跳的。
    “我走了妈，祝你们假期愉快。”
    走之前，她看了周元一眼。
    这个男人，一样的让她讨厌。
    -
    上了飞机，季月姣刚才不好的情绪一扫而空。
    突然很激动，想快点见到他。
    于是她一整个旅途上都带着笑，用的是他送的那个手机，将耳机带上，放了首抒情乐。
    期待再见到他时是什么样子。

 第25章 买一束花，送给他

    下了飞机之后，季月姣本来想直接去傅岁住的地方的，但又想到他这会儿大概率不在，于是又转头去了花店。
    买一束花，然后送给他。
    她在花店里一眼就相中了粉色满天星，给了钱，季月姣开始在木苑这边徘徊。
    就想再仔细看看他生活过的地方。
    下午五点，季月姣开始往傅岁家的方向走，记不太清楚路，就摸着大概走，实在不确定就问路人。
    今天是除夕，所以出来的人也特别少。街边都是关了门的铺子，好不容易找到了一家超市，季月姣逛来逛去，买了三个苹果，不多不少。
    快到他家位置的时候，季月姣给傅岁发了条短信:【岁哥，你现在在干嘛？】
    等了差不多有十分钟傅岁才回：【跟朋友谈点事情。】
    季月姣捏着手机，想了想，回道：【那你结束后就回家吗？】
    对方的语气带着点逗她的意思：【不回家那去哪？逛夜场吗？】
    【你别说话这么不正经。】
    【行。】
    季月姣抿了下唇，不打算告诉他，她已经来了这边的消息，反正他也说了，他等下会回家，她就去他家楼下等他。
    雪吓得大，季月姣的头上满是白点子，她也懒得去买帽子带在头上，觉得这样也挺好。
    她去买了点小零食吃，站在大雪中一口一口吃着。没觉得冷，倒觉得这种意境很美。换做往年她一定会觉得孤独，但今年不一样。
    手机在这时候进了一条短信，季月姣拿起来一看：【结束，准备回家了。】
    季月姣看到了收拾东西，然后往他家的方向走。
    -
    远远的像是有个人走过来，季月姣定睛一看，果然是傅岁。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黑色大衣，人高挑，所以穿什么都好看。像是觉得头有点痛，他伸手揉了揉眉心，然后没察觉到的朝她这个方向走过来。
    看着他靠近，季月姣像个孩子一样跑了过去，奉上手里的满天星：“新年快乐，岁哥。”
    他没想到会是她，更没想到她会来，一时也蒙了，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笑起来：“你怎么来了？”
    好像直接单刀直入说她就是想来跟他一起过年会被他多想，季月姣吞了口唾沫，撒着不太熟练的谎：“我妈和继父去度假没带我，我一个人在那边孤独，所以就来找你了。”她越说越小声，显得可怜兮兮的：“你是不是嫌我烦了。”
    傅岁像是完全没怀疑她的话一样，很自然而然就相信了，笑着揉她的头：“是啊。”
    季月姣吃瘪。
    他又笑着说：“嫌我家大米没人帮我吃都快发霉了。”
    你一句话能不能好好说完。
    傅岁见她身后放着一个大大的行李箱，过去帮她提上，然后往自己家楼上走。
    急月姣在后面跟上。
    “你这次出来跟你家人说过没有？”
    季月姣：“说了，我妈不管我，她说我去哪里玩都可以。”
    傅岁不对她家的事多掺话。
    “傅安姐呢？”
    “指不定在哪呢。”
    季月姣跟着上楼梯，傅岁力气是真的大，季月姣带了不少东西来，光是衣服就好多，还有鞋，还有她给他带的一些北湘的小吃和小零食，他提起来就跟提一个轻飘飘的东西没什么两样。
    “岁哥，你不累吗？要不要休息一下？”
    毕竟这玩意是真的重，她都是自己推着走的，傅岁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提着，半点没看出重，全程行李箱都没沾地，还没休息一下。
    正这么想着，她突然听到一声叹息：“就等你这句话呢。”砰地一声，他将行李箱放下来，撑着腰：“本来想装个逼的，没想到你这么久才喊我。”
    “……”
    啥？
    所以这还怪上她了？
    季月姣好笑地跺脚：“这怎么还怪上我了。”
    傅岁捏捏她的小脸：“我怎么舍得怪你呢，我是怪我本来想装逼，但没那个实力。”
    “……”
    傅岁休息了一分钟，这一分钟都用来逗季月姣了，他起身，再次将那个箱子提起来，这一次也很轻松，走得比刚才要快一点。
    什么啊，看着这架势明明很有力量啊，她有理由怀疑他刚刚说的装逼也是为了逗她的。
    季月姣跟在后面走。
    傅岁家在五楼，拖着个箱子还挺难爬。
    “我真不装了。”傅岁停下来，喘着气，皱眉问她：“你这箱子里都装的都是什么啊？”
    季月姣好笑：“就，给你给和傅安姐带的一些吃的啊。”
    傅岁逗她：“来就来了，还带吃的，这么客气干嘛。”
    “噗嗤。”
    主要是带着这么多，提着累呀！他再大力也要走五楼，好歹还是得给他一些喘气的时间。
    -
    傅岁打开门，两人一块走了进去。
    当季月姣把行李箱打开的时候，傅岁彻底震惊了。他这才知道，自己刚才提的都是什么石头。
    “你是怎么把这些东西塞进去的？”
    全是大包小包的零食，还有她自己的好多衣服，光是零食就占了半边天，还有几双鞋，鞋更别说了，重死个人。
    傅岁气笑了：“你带这么多来度假呢？”
    “你干嘛骂我。”
    “没骂你。”傅岁去给她倒温开水喝：“就是觉得你过得太精致，我太粗糙了。”
    “我总不能像上次一样什么都让你买，所以我就多带点了。”
    傅岁也没再多说什么。
    然后季月姣从钱包里拿出红票子，塞到傅岁手上：“虽然我现在还没有能力把欠你的钱都还上，但我先还一点点，等我长大了就能还上了。”
    等我长大了。
    傅岁顿了一下，突然意识到什么。
    他看了看她手上的钱，数字应该也不少，猜不出个大概，但起码也有好几百。
    “这是你的零花钱？”
    “嗯。”
    愣了愣神，傅岁重新塞回她手上：“不用还了，都过去这么久了。”
    “不行，要还的。”
    季月姣坚持要塞到他手上来。
    两个人推来推去，最后傅岁重新塞回季月姣的钱包里。
    其实帮她的时候压根就没想图什么回报，他更想她的零花钱自己留着用，但继续这样塞来塞去，她也不会接。
    “那这样。”傅岁笑着说：“等你以后攒够了一起还我行吗？”
    季月姣点点头：“行。”
    这个事就算过去了。
    “你箱子里怎么还装了三个苹果？”傅岁注意到。

 第26章 你，过来

    季月姣这才想起那三个苹果，把它拿出来，笑嘻嘻地说：“想到上次我在短信里问你平安夜有没有吃苹果，你说工作太忙了忘了，就打算今天帮你补上。
    “傅安姐呢，她不跟你一起守岁吗？”
    傅岁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她谈男朋友了，这会儿顾不上我呢，估计还得等一会儿。”
    季月姣大为震惊：“傅安姐谈恋爱了？！”
    傅岁点点头：“找了个小白脸，见色忘弟。”
    哈哈哈哈哈哈，季月姣忍不住在心里笑。
    季月姣忍住，轻咳一声：“那等下她会来？”
    “大概十一点的时候，我也不知道。”
    “……”
    -
    傅岁从冰箱里找食材看看有什么，能先给她填填肚子，季月姣将她的行李箱收拾好，然后放到了墙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防止不小心绊倒人。
    “你想吃什么？”
    他这才注意到，好像家里并没有什么东西，都是平时买的一些速食什么的，他之前也不在家吃，也就最近临近过年买了一些年货回来。
    因为也就他跟傅安两个人，傅安讲究，但他比较随意，大多数东西都是傅安买的，也不在他这边。
    季月姣接他刚才的话：“我不饿，我刚刚来找你之前吃了点东西。”
    “那正好。”他关上冰箱的门：“我有点事想问你。”
    他不会是发现她是骗他的？季月姣吞了口唾沫，突然有些紧张，毕竟她撒谎的技术不高明，也就对他撒的谎最多。
    “……嗯，你问。”
    “回去有没有好好上课？”
    季月姣松了口气，原来他说的是这个。
    “我不是在短信跟你说了吗？我有好好上课的，每天作息都很规律，不迟到不早退，交了很多朋友。”
    唯一的缺点呢，大概就是，爹不疼娘不爱。
    还好。
    她都习惯了。
    都习惯了的。
    看出季月姣垂下头，傅岁拍拍她的背：“表现挺好。”
    他又问了她很多在北湘发生的事，两个人欢快地聊着。季月姣感觉又回到了那个时候，只有在他面前才会安心做真实的自己，在家只会逼着自己写题，放假的时候一整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是解题就是听英语磁带，除了吃饭她都不会出去。
    那种日子，似乎有些透不过气。
    可是她也知道，一出去面临的就是那两个人互相问她，作业写完了吗，有没有好好复习，成绩再下滑就别回家了。
    虽然是说说而已，但季月姣还是会觉得难受。
    “我突然想起个事。”傅岁说。
    “怎么了？”
    他看着她的箱子：“等下得过去找我姐，你这行李箱……可能还得搬下去。”
    “……”
    季月姣站起来：“那我们一起抬？”
    “没事。上都上来了，还有我下不去的理由吗？”
    “……”
    季月姣好心劝道，声音幽幽的：“岁哥，没必要的逼我们就不要装了。”
    我不会看不起你的，因为你在我心中已经很牛逼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他又笑得露出他那标准痞气脸：“真以为你岁哥我是吃素的啊？”
    “……”
    季月姣本来以为傅安等下是要过来的，但她没想到是他们去傅安家。于是那个行李箱又被傅岁给提了下去，这次倒没上次费劲，很轻松就下去了。
    他带着季月姣打车过去。
    车上，季月姣静静看着窗外的雪飘到玻璃窗上，像糊了一层白纸。再转头看旁边的男人，手放在鼻子下方，像是漫不经心地在想着什么，动作慵懒至极。
    其实就这样见到他就好，和他一起过年，她已经觉得很满足。
    快到的时候，傅岁提前给傅安打了个电话。
    下了车，路灯下站着傅安，她穿着蓝色羽绒服，将自己裹成了一个粽子，拿着一把伞，整个伞上全是白点。
    看到季月姣来了，先是意外，随后眉开眼笑。
    季月姣跑过去，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把抱住傅安，将脸埋在她的脖子里。
    傅安：“想死我了宝贝，你怎么过来了呀！”
    三个人一路往小区门口走去。
    “你那男朋友呢？”傅岁随口问。
    “回家过年去了呗。”
    傅岁好笑：“回家过年不把你带回去？”
    “……”
    傅岁半开玩笑道：“看来也没怎么把你放在心上嘛，你都不重要。”
    傅安作势要过来打他：“才谈了一个月，需要这么急？是不是没话找话。”
    傅安跟着傅岁追，傅岁在前面嬉笑跑着，两个人的脚踩在雪地里，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子，季月姣在后面笑着看他们闹，突然也有了想加入的心思。
    她跟着跑过去，傅安说：“姣妹，给我弄他。”
    季月姣玩心大发：“好嘞。”
    她抓起地上一块干净的雪，见傅岁还在自顾自地跑着，她在找准时机，想着怎么样扔雪在他身上好玩。
    到底是大男孩，所以跑得比她们都快，还一个劲地挑衅。
    傅安不能咽下这口气：“我是你姐，我还治不了你了？”
    季月姣快速跑到傅岁背后去，傅安给了她一个眼色，季月姣立刻会意。
    她笑着，将雪啪地一下，按在了他的屁股上。
    “……”
    那么大的一块雪，和她的手掌心一样大，她堆得老高的一坨雪，毫无保留的，印在了他的屁股上。
    周围那么安静。
    季月姣突然有点心虚，听着这一下猛地安静下来，傅岁不会打她？
    傅安在这时候大笑起来。
    季月姣赶紧溜，撤到安全范围外去。
    傅安：“没事，我保护你，看他敢不敢乱来。”
    傅岁满脸绝望地摸了摸自己屁股后面的一坨雪，冰冷的一片，已经开始化成水将他的衣服打湿了。
    还好，穿的是长款大衣，就算化成水也浸透不到里面。
    一道凶狠地目光朝季月姣投射过来。
    “你，过来。”
    季月姣往后退：“我不，你要打我。”
    傅岁又笑起来，总感觉这笑有一丝丝恐怖：“我不打你，我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你过来。”
    傅安挺身而出：“行了别吵了，回家吃年夜饭去。”
    季月姣配合地点点头：“对，我肚子饿了，吃年夜饭要紧。”
    傅岁眼睛转了转：“不打你了，臭屁孩，快回来。”
    季月姣这才乖乖回来。
    走在傅岁身边还防着防着的，怕他突然反悔打她。

 第27章 温暖年

    傅岁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又气又好笑：“你把我衣服弄湿了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姐给你钱了？”
    她小声嘟囔：“就是好玩嘛。”
    “好玩？”
    “嗯……”
    “以后不准这样了。”
    他揉了揉她的头。
    季月姣一颗心可算是落下来，舒了口气，她点了点头，确定傅岁不再跟她计较，也不会小心眼报复她了。
    没想到下一秒，她的脚腾空而起，天旋地转之间被人扛到了肩膀上，那人绅士手，扛着她就快速上楼梯。
    季月姣全然没反应过来，只感觉自己胸都在抖，牙齿也上下打架一样磕在一起，她皱着眉，急得只喊：“你干嘛！”
    “锻炼身体。”
    “……”
    他把她扛在肩膀上上楼，还容不得她反抗，跑得又快，就像精力没处用一样，速度和体力堪称运动会种子选手。
    季月姣都怕再多晃一下把自己给晃吐了。
    终于到了，傅岁将她放了下来，微微带着喘气声，却没半点冒汗：“怕了没，臭屁孩，还欺负哥哥不？”
    坦白说，季月姣没被吓到。
    但如果实话实说，是不是会让他装逼装得很有挫败感。
    但她又不想在这种事上撒谎，主要是她真没吓到，不就被人扛着上楼梯嘛。
    想了想，她还是装作被吓到了的样子：“吓到了吓到了，确实挺吓人的。”
    傅岁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你就装你。”
    “……”
    他眼底的笑意诙谐，是那种哥哥对妹妹的宠溺。
    _
    他们今年也就两个人过年，也没见父母来，季月姣也没问什么原因，可能是在外地。
    想着事情，傅安在厨房里问：“咱们吃虾仁饺子，还有肉丸子好不好？”
    都这个点了，她也懒得去弄那些花里胡哨的。
    傅岁点头：“我不挑。”
    季月姣跟着点头。
    两个人一起等吃的，这画面就有些怪。
    傅岁干脆起身去厨房帮忙。
    季月姣有些尴尬，就像自己是来这里讨饭吃的一样，但她要真去帮忙的话，好像自己也不会，厨房就那么大地，倒显得她碍事了。
    傅岁很快又回来，坐在懒人椅上。
    “你不去帮傅安姐吗？”
    “怕你无聊，陪你玩。”
    “……”
    他将季月姣刚才买的那三个苹果洗干净，然后放在果盘里。
    “我们看春晚？”
    季月姣一愣。
    突然想起其实好多年都没看过春晚了，以往春节他们都会出去放烟花，问了季月姣，但想着有继父在，她就没去，一个人躲在家里。
    她会将灯关上，然后告诉自己早点睡觉，没什么大不了的。
    然而每一次都睡不着，一直熬到十二点，外面的爆竹声轰然炸响，这一刻就像是世界都被颠覆了一圈一样。
    她爬起来趴到窗户边去看，用手垫着头，看着一个个升空的烟花在高空中绽开，再以流星一样的方式坠落下去，一个个周而复始。
    一直持续了十几分钟。
    那十几分钟，就像是有千千万万的人陪她一起过年一样。
    好像是，但又不是。
    看似热闹，但其实她只有孤独的一个人，趴在窗外，望着夜空中绚烂的烟火出神。
    有时候会觉得美好，咧开嘴笑笑，然后伸出手去，想要感受一下，最后又会明白过来，只是一场空。
    然后，她重新回到床上，这次终于能安稳地睡过去。
    白炽灯开着，打在脸上，每一个表情都看得很清晰。
    傅岁按开了电视，里面表演小品的卖力演着，字正腔圆，电视里的观众一阵被逗乐的哈哈声。
    傅岁拿着苹果咬了起来，让季月姣也吃，顺手拿着最后一个过去喂傅安。
    傅安穿着围裙，一遍做饭，一边吃着傅岁时不时投喂过来的苹果。
    好有爱的画面。
    季月姣慢慢啃着，认真看着电视里的节目。
    春晚其实还真挺好看，每一个节目都精心编排过，以前没看的时候不敢兴趣，但看完了一个节目后又会期待下一个节目。
    终于轮到唱歌节目，上台唱歌的竟然是季月姣从小听着cd长大的偶像。
    她激动地跳起来说：“是张杰！张杰！张杰诶！”
    主要她平时不追星，只是以前街边会放张杰的歌，没想到他上春晚了，上春晚多么了不起！
    傅岁笑笑：“看把你激动的。”
    季月姣安心坐下来看。
    歌曲结束，季月姣依依不舍地看着他退出舞台。
    饭也做好了，傅岁帮忙端上来，嘴里还叼着那个没啃完的苹果。
    还挺帅。
    傅安拍掌：“开饭孩儿们。”
    春晚不停，节目陆陆续续放着，季月姣一边吃一边看，还兼顾着他们不停问她的问题，关于她这半年的过程，做了什么，有没有调皮，进步怎么样。
    两个人还同时往季月姣碗里夹菜，肉丸子和饺子堆满了她整个碗。
    季月姣笑着说：“多了我怕我吃不完。”
    傅安：“吃。”
    说着，傅岁的筷子又到了她碗里，放下东西后撤了回去。
    季月姣抿抿唇。
    他咬着饺子，腮帮鼓鼓的，眼睛笑得弯成一道非常好看的月牙，痞里痞气地说：“乖乖都吃了，不吃哥哥也用雪打你屁屁。”
    傅安打了一下他的筷子：“没个正形。”
    傅岁笑道：“是，我错了。”
    他又夹了一个肉丸子在季月姣碗里：“我们傅姣妹妹要乖乖吃饱哦。”
    “……”
    “不然你哥哥要挨你姐姐的骂。”
    _
    这场饭吃得季月姣从身上暖到心里，特别是氛围，很温馨的氛围，电视声音调得很小，但每个人都听得到，更多的是闲聊，聊聊傅岁工作上的事，又聊到傅安的男朋友。
    没有吵架，没有责怪，没有分歧，有的只是美好。
    从爸爸走了之后的很多年，第一个，有人陪她过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跨年。
    她心里溢满温暖。
    “我买了烟花。”傅安说。
    傅岁把碗盘丢到自动洗碗机里，然后回来坐在沙发上，挨着季月姣。
    “现在几点？”
    季月姣拿起手机看了一下，说：“十一点半。”
    “走，时间刚好。”

 第28章 第一个新年

    晚上十一点多，傅安将买的烟花筒搬到平地上去，这个小区的住户多数都在这里准备放烟花，一时挤满了人。
    傅安拿了一盒小烟花给季月姣玩，就是那种点燃之后会绽开成橘黄色的光的烟花，不会引起什么大的火灾。
    季月姣注视着自己两只手里的烟火，眼珠子也变得亮堂堂的，有小小的呲呲的声音，还能感觉到手背有点暖意。
    她看向傅岁，对方手插在兜里，神色慵懒：“小丫头，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季月姣笑着看他：“什么啊？”
    “玩火会尿裤子的。”
    “……”季月姣翻了个白眼：“你才尿裤子。”
    傅岁在一旁嗤笑，就好像逗她真的很好玩一样。
    季月姣见自己又被他捉弄了，很不开心地看着他说：“岁哥，你这样以后是找不到女朋友的。”
    说话太直，就是个钢铁直男，好听的话都不会说，谁愿意跟着你。
    “我又不急着找。”
    季月姣没再说话。
    三个人刷着手机，傅安给季月姣看一些她拍的风景照片，分享她的生活，意外翻到了她刚交的那个男朋友，顿时傅安有些不好意思了。
    男方也是个老师，不过是大学教授，比傅安大三岁，长相是那种成熟男人的长相，皮肤白皙，温润儒雅。
    越看，傅安越不好意思了，她将那个人的照片略过：“好了好了，咱们放烟花。”
    临近2015年的2月18号23点59分，一切准备好，傅岁拿出打火机，蹲在一筒烟花面前。
    季月姣满怀期待的看着这一切，眼里闪着光。
    从来不喜欢烟花，也不喜欢这一切，就算以前外面的世界再绚烂，她也只是躲在家里，平平无奇地看了，然后对明天没有任何憧憬的睡过去。
    但是，因为今年有他。
    让她觉得对什么都开始向往，对一切都有所期待。
    她曾站在深渊里，是他不吝啬拉了她一把。
    “时间到了。”傅安道。
    烟花在这一刻从他们面前升空，冲到一个制高点，盛开出一个漂亮的弧度，一阵震耳欲聋的声音，傅安将季月姣的耳朵捂住，她在傅安怀里笑，仰头看着全是星星点点的夜空。
    就像百花齐放一样，其他那几家住户也点燃烟花，每个人的愿望都被寄托在里面，望着高处，感受着过年的气氛。
    一切都美得如梦似幻。
    “小丫头，有什么愿望没？”
    傅岁回头过来看她，笑得灿烂，烟火勾出他清晰的轮廓，显得他那样好看，就像玩世不恭的浪子，可话语里又全是认真和温柔。
    高空中还在噼里啪啦的放着烟花，季月姣的脸随着烟花的颜色变化，她略带憧憬地想了想。
    “嗯……”她双手握在胸前，热烈虔诚地说着：“希望新的一年大家万事顺利。”
    “笨蛋。”傅岁过来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出来就不灵了。”
    这样啊，季月姣挠了挠头。
    怕小姑娘会当真，傅岁又半哄道：“不过没关系，你这么善良，肯定会如你所愿。”
    傅安也说：“是啊，姣妹再许一个，这一个放在心里。”
    季月姣点点头。
    刚双手合十，傅岁打住她：“等等。”
    季月姣停下来，看着他蹲在地上，将剩下的最后一根冲天炮准备点燃，桃花眼上挑，在夜里也像是在撩人一样，笑道：“好了，许。”
    季月姣承认还是被他弄得多看了他一眼，反应过来后应了一声。
    她双手合十，像刚才一样，虔诚的在心里许下了一个没有人知道的愿望。
    她睁开眼，看着面前盯着她的傅岁。
    他一笑：“许完了？”
    “嗯。”
    傅安也双手合十，对着苍穹许了一个愿，季月姣看到她的嘴角勾起，笑得满脸甜蜜。
    “岁哥，你不许个愿吗？”
    “我没什么愿望。”他笑：“什么都不缺。”
    你这不是缺个女朋友吗。
    他说得潇洒轻松，就像真的是那么回事一样，倒让季月姣接不上话了。
    到所有烟花停止的时候，傅岁抄着手往回走，还在前面带动他们两个，笑起来时痞里痞气的：“走。”
    傅安三两步跑到他前面去，被她跑过的地又留下厚厚的脚印子，她像个小粽子一样，围着一条白色围巾，手放在羽绒服兜里，蹦蹦跳跳地先跑回家。
    傅岁在前面等着。季月姣走到他身边。
    傅岁见她过来了，转身自顾自地往前走。他的手也揣在大衣兜里，走路的姿势看上去酷酷的，比季月姣高大许多。
    她蹦到他身边来，踮起脚，手捂在他耳边轻声说：“岁哥，祝你岁岁平安呀。”
    祝你岁岁平安。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朝前方跑去，去追傅安，两个人拉着手一起往回走，徒留下傅岁一个人傻住了。
    耳边因为她说话的气息喷在上面还痒痒的，有些湿润的感觉。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朵，随后笑着往回走，一脸潇洒。
    感觉什么都在变好，她在变好，他也在变好。
    天空的雪纷扬而下，落了他头上零零碎碎的雪点子，他也没去管，朝前面吼了一声：“我就先回去了，你们好好休息。”
    傅安听到这句话又跑回来，拉住傅岁的手往小区门口的方向走：“一家人，除夕夜不能分居。”
    “……”傅岁笑：“你这样搞得我不能抽烟了。”
    傅安皱眉：“别抽了，趁早戒掉，听到没。”
    傅安有个规矩，傅岁跟她在一起时不能抽烟，一点烟味都不能有，她提过很多次让他戒了，他就是会时不时拿出来抽一只。所以到最后傅安劝不动，就只能提要求，至少别在她面前抽。
    傅岁半调侃道：“但我听说，你那男朋友好像也抽烟啊？”
    “人家不抽，可爱身体了，哪里像你。”
    傅安拖着他往回走，季月姣在前面站着对他笑。
    他回她一个温柔的笑。
    “我怎么不好了？再怎么说我也是你弟，你还没过门，怎么帮着外人嫌弃我。”
    “走啦，别那么多废话。”
    季月姣也跟着跑回来，牵着傅岁另一只手，他像个大孩子一样，被当做奶油夹心夹在中间。
    傅岁：“你们在揩油我？”
    傅安：“你能不能别这么自恋。”
    他轻笑，将季月姣的手拉过来，自己走到她左边去，现在的局势是——她被当做奶油夹心夹在了中间。

 第29章 一种不好的预感

    傅岁和傅安两个人一边一个牵着她的手。
    烟花还在放，远处传来阵阵响声，开在空中，以最美妙的方式陨落下去。
    虽然会陨落，但记得最美的时候就好。
    她抬起头，然后笑着。
    -
    大年初一，季月姣从傅安的床上醒过来。
    家里就两个房间，一个给了傅岁，她就只有挨着傅安睡了。
    她乱着头发走出去，脸上还带着睡意，眼睛只睁了一半，看上去还很想睡。
    傅岁坐在餐桌上，他拿着筷子在桌子上敲着把玩，看到她，突然笑着喊她：“臭屁孩，你怎么起这么晚啊？”
    季月姣揉揉眼睛：“哪里晚。”
    “都八点了。”
    “八点就晚吗？”
    虽然她平时都是六点半起床，然后跟唐时晚坐公交车去学校，到学习的时候差不多七点，剩下的二十分钟用来准备早读。
    晚吗？也就比平时晚了一点点。
    “饺子好啦。”
    傅安将第一盘饺子端给季月姣：“快坐过来吃。”
    “姐，你偏心？”
    傅安的头发懒散地挽在脑后，动作麻利的去端第二碗：“你老姐我天秤座，一碗水端得很平，如果是我没端平，那就是你不如人家姣妹好看。”
    “……”
    “毕竟我们天秤看颜值。”
    “……”傅岁咬了一块饺子，愤愤道：“吃早饭。”
    季月姣坐下来，一口一口慢慢吃着。
    “我订了去雪城的票，我们吃了饭就去滑雪？”他征求地看看饭桌上的两个人。
    “滑雪？”
    “对。”
    雪城以雪雕和滑雪场着名，每年春节去那里玩的人特别多，但奈何名气大，设备安全，所以即便人多，还是有更多的人往这里面挤。
    有好玩的东西干嘛不去啊，季月姣连连点头。
    “等一下。”傅岁突然看向她：“臭屁孩，你作业写完了吗？”
    傅安：“对哦。”她问季月姣：“所以你写完了吗？”
    “我用了三天，写完了。”
    “……”
    两个人都是不信的目光。
    季月姣就知道他们不会信，从手机里找出照片，是她所有作业的合集，拍了一张又一张，说：“我写完后就给我们班主任发过去了，她还夸了我呢。”
    她是真的一放假就用最快速度写完了，没有敷衍了事，都是自己认真写的，因为想着要快点写完过来找他。
    发给班主任，主要是想向班主任证明，万一最后被继父撕了，她也确实是做了的。
    这下两个人对她投来赞许的目光，两个人非常有默契的，同时给她竖起了两个大拇指。
    -
    吃完饭刚好八点半，傅岁收拾了一下，随后拿上傅安曾经用过的一顶帽子给她带上，是一个非常可爱的粉色帽子。
    三个人出发。
    因为不在这个城市，所以傅岁是带着他们坐飞机去的，快上飞机之前，傅岁让季月姣在原地等他们，然后拉着傅安往超市的方向走。
    他们也没带什么特别多的东西，就两个小小的行李箱。
    季月姣坐在这里，等着他们回来。
    突然注意到什么，她的神色一顿，随后目光变得惊恐起来。
    -
    傅岁回来的时候季月姣不在，两个行李箱都好好的在这里，他脑子麻了一下，看看四周，并没有她的身影。
    “人呢？”
    “我不是让她好好在这里等着？”
    他给她打电话，但无人接听。他不泄气地继续打过去，还是无人接听。
    傅岁手插着腰转了两圈，然后快速到柜台去联系工作人员。
    傅安也跟了上去。
    她皱着眉在后面跑着，意识到问题可能的严重性，突然非常自责刚才他们两个人都走了，应该留一个人在这里的。
    她不过就是一个孩子，这么大的机场走丢完全有可能。
    又或者——
    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我要找一个女孩。”傅岁手上拿着自己的证件，语气镇定但低沉。
    之后，两个人在机场里徘徊，不停注意着可能从哪个角落里出来的女孩。
    广播在整个大厅里回响，喊的都是季月姣的名字，一声又一声，却始终没见到她的影子。
    傅岁心下有些慌，皱眉问傅安：“这附近都有监控？”
    “但是别人不一定给我们调。”
    见过了五分钟依旧没有见到她，傅岁突然也想到她会不会是被人骗走了去这个想法，但想想她也不至于那么傻。
    或者是人贩子。
    “我去试试，先找到人再说。”
    ——“岁哥。”
    他刚走，听到这一声回头，没想到小姑娘好好地站在他面前，脸上挂满歉意地笑着。
    他总算是舒了口气，大步走过去问：“你上哪去了？”
    傅安拍拍胸口，幸好人平安无事回来了。
    “我……”
    见她欲言又止，傅岁的话重了点：“去哪里要给大人说，你这样一声不吭就走了，不知道别人会担心你吗？”
    季月姣看着他，一时也不知道怎么解释，甚至有点被他吓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还叉着腰，看上去那么凶，那么凶。
    她不说话。
    傅安拉住他：“你有病啊，朝小孩子发什么火。”
    傅岁语气温和了点：“哥哥刚刚吓到你了？”
    季月姣：“没有。”
    傅岁突然笑出声来，长叹了一口气：“是哥哥不好，刚才吓到你了。”
    傅安去给两个人买了瓶水回来，回来时见两人在候车厅的椅子上乖乖坐着，傅岁低着头在问她什么。
    “所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突然去了哪里？”
    季月姣：“我可以不说吗？”
    傅岁：“不可以。”
    “我看到我继父和我妈了。”
    四周安静，两个人都没有立刻开口说话。
    刚才，她亲眼看到两个人互相挽着彼此的手在这边出现，看上去亲密无比。
    为了不穿帮，季月姣赶忙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但机场空隙实在太大，稍不注意就会被看到，季月姣只好东躲西藏。
    然后她看到那两个人走进了超市，傅岁和傅安站在一堆不知道什么东西前，周元和梁素笑着挽着手，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简直是狗血鬼运气，季月姣扯了扯嘴角。
    傅岁过来后发现她不在，季月姣也不敢出去，她看着亲妈和继父先去过了安检，随后就是广播一声一声叫她名字的声音。
    怕周元和梁素中途折返，季月姣等了一会儿才摸索着往回走，出现在傅岁身后。

 第30章 像渣男

    “不过你继父他们怎么会来木苑的机场？”
    季月姣想到一件事：“我继父他老家在这里，也许是他回来和他爸妈一起过年，所以从木苑出发。”
    也有可能是，周元只是回来给他的爸妈送点什么东西，送完就走人。
    傅岁先开口：“不想见到他们？”
    季月姣点点头。
    对她的情况大概有所了解，傅岁也没再多说。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然后从傅安手上接过那个黑色口袋，装进了行李箱里。
    季月姣脸一红。
    原来他拉着傅安进去，是给她买……卫生巾！
    应该是上次的事让他长教训了，所以这次提前备着。
    “走了。”傅岁拉着她。
    “岁哥，其实我生理期不在这几天。”
    “……”他咬牙：“有备无患。”
    -
    下了飞机后，傅岁先带着两人去民宿休息，然后看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
    感觉这时候滑雪场的人会特别多，或许等到晚点去？
    但又怕晚点会关门。
    他点了餐进来，平时放假他都很少出来玩，不会这么破费，但想着季月姣在这里，又咬咬牙点了一顿稍微贵点的餐。
    三个人吃完就向着滑雪场去。
    “这样，先去滑雪场，晚上我们看雪雕。”
    到了时，季月姣还一脸茫然，实在是人太多了，光是检票就得排好长的队。
    傅岁怕再像在机场那一样，一个回头季月姣就不见了，所以牵着她的手，排队的时候让她站在自己前面。
    他高大，站在季月姣后面时她感觉对方呼出的热气都喷在她的脖子上。
    她不自在的抿了抿唇，挪了下位置，然后看着前方。
    傅安耐心不好，在这站了十分钟，突然有些暴躁起来：“到底要排到什么时候？我们干脆换个地。”
    季月姣也说：“其实也不是非要玩这个，如果人太多，我们就考虑换个别的。”
    傅岁好笑：“你俩是串通起来了是？”
    “事实就是如此。”傅安道。
    “行。”他退出队伍，往前面走：“在这里等我。”
    季月姣不明所以，转头问傅安：“他干啥去？”
    “鬼知道呢。”傅安干脆拿出手机来看。
    几分钟后，大概也就三分钟左右，傅岁回来了。
    他拉起季月姣的手，叫上傅安：“可以进去了。”
    茫然地跟着傅岁走，他的掌心温热，握着季月姣的整个掌心，她的小手在他的大掌面前，显得特别纤细。
    就这样被他牵着，她忍不住抬头看了他一眼。
    这次没有人阻拦，直接把票给了检票员，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
    再纵观后面长长的队伍，突然就显得有些可怜。
    进去之后，傅安问：“你到底是怎么让他们给你开后门的？”
    “美色勾引。”
    “……”傅安：“我没你这弟。”
    “我做错了什么。”
    不是反问，是真的没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所以问得这么理直气壮，语气里都还带点桀骜不驯。
    傅安懒得再理他，自己先朝前跑去换衣服。
    季月姣和傅岁走在后面。
    突然安静下来，她微微觉得有些尴尬。
    美色勾引……他是怎么做到这么平静说出这句话的。
    傅岁倒没觉得什么，不过就是刚才塞了点钱过去，对方很快就放他们进去了。
    他问季月姣：“会不会滑雪？”
    “不会。你教我啊。”
    “……”她还说得挺理直气壮。
    “去拿设备。”
    他领着季月姣过去。
    光是买票的钱肯定就花得不少，季月姣扳着手指算着，想着到时候加起来一并还给他。
    3号场人没那么多，傅岁就带着季月姣过去那边。
    两个人站在出发点，他帮她调整了一下雪橇，然后整理好衣服领，整个过程都抿着嘴，脸上线条流畅，一张帅得离谱的脸对着她，倒让季月姣吞了下口水。
    感觉自己好不争气啊。
    不就一张脸吗？不就长得帅了点吗？不就稍微对她好了点吗？不就离她太近了吗？！
    怎么可以这时候忍不住动心！
    “在后面跟着我，别去滑坡，走平地就可以，明白了？”
    “明白了。”
    季月姣带上防护帽，然后在后面牵着傅岁的手。
    两个人出发，没走几步，季月姣还是忍不住说：“岁哥，我还是觉得你用美色勾引别人不好。”
    他一愣，随后笑了：“怎么不好？”
    “像渣男。”
    “……”
    他笑：“刚好，我就想当渣男。”
    “当渣男会被报应的，你还是不要当渣男了。”
    脚下的步子不稳，多是拉着傅岁在走，他明显技术很好，但因为迁就她故意滑得很慢。
    “你个小丫头还管得了我？”
    季月姣：“可以告诉傅安姐，让她来管你。”
    季月姣不知道他们家的关系，也不知道傅岁的家庭地位如何，但她猜想，肯定是傅安会把傅岁管定的。
    哪想到傅岁特别好笑道：“我们家大事都是我说了算，你说她能管得了我。”
    “……”
    “你别扯我裤腰带，等下把哥哥裤子扒掉了。”
    “……”
    然后听着他特别欠揍地笑着补充：“大庭广众之下的，那多不好。”
    季月姣茫然一看，结果发现自己的手真的在他的皮带上，因为跟不上他的速度，所以自己整个身子都弯腰往前倾着，手不知道怎么就滑到他的皮带上了，她还全然没发现似的，扯了这么久。
    季月姣赶紧收回手，急忙编个理由：“没太注意。”
    傅岁在前面笑她，没太注意后面的人。
    季月姣因为松开他的皮带，自己重心不稳，加上速度不是特别快，她一时想跟上他，结果两只脚的雪橇不小心撞到一块去，自己一屁股倒下去坐在雪地里。
    脚往前翻，雪橇里的雪刚好在高空中抛到自己脸上来。顿时她的整个脸上全是白茫茫的雪，鼻孔里，睫毛上，嘴巴上，全面覆盖。
    傅岁回头看，就见到这样一副场面。
    想笑，但还是先将人脸上的雪拂开。
    “诶。”他笑得非常欢：“还用雪打哥哥屁股不？”
    ——这就是报应了。
    他还记得呢！他记着这个仇的！
    季月姣见他看好笑的模样，顿时有些生气，声音也闷闷的，牙齿上有雪，她吐了一口：“要打，找到机会就打。”
    “这样啊。”傅岁站起身来：“那我走了，你自己想办法起来。”
    他总不能救起来再让她打。

 第31章 遇到梁素

    季月姣没想到他是真的走了，真的没拉她起来，看了她笑话就真的，走了。
    “傅岁！”
    前方的人当没听到一下，滑到下一个转弯的地方急速冲刺，接一个高峰转弯，整个动作熟练且帅，感觉像看电视里面专业滑雪的一样，但他的姿势还要更帅，更酷。
    “……”
    -
    等傅岁玩够了回来后发现刚才位置的人已经不见了。
    又丢了？
    他站在原地踟躇了一下，然后把手套摘了下来，慢慢沿着这条道找人。
    突然，感觉背后像是出现了什么杀气。
    傅岁刚想回头，却被一个巨大的力气拉住腰腹，那个人也往后倒，手却没有丝毫松开他的意思，他来不及挣脱，自己也跟着倒下去，脚还在往下去滑，两秒钟后停下来。
    “岁哥，渣男是会有报应的。”她笑：“就像你现在，屁屁又被我弄湿了。”
    傅安回来的时候就见两个人扭打在一起，傅岁压在季月姣身上，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斗嘴，季月姣用雪打在他胸口，但衣服那么厚，打也跟没打一样。
    她跑过去，将两个人从地上拉起来，身上是刚刚换下来的自己的衣服，她刚刚一直在另一个场子。
    “你俩干啥呢？”
    傅岁拍掉季月姣头上的雪：“还不是这个臭屁孩太臭，打了个屁把我臭倒了。”
    季月姣：“……”
    “我什么时候打屁了？你干啥要污蔑我？”
    傅安看着两个人，就跟唱东北二人转一样。
    想来两个人应该不是真的闹矛盾，就是闹着玩的，傅安翻了个白眼：“闹，你们就闹，不管你们了。”
    傅安率先走出去，天冷，她准备去买两杯奶茶喝，就她和季月姣两个人各一杯，傅岁嘛，就不用买了，感觉他这样动一下估计都得发热。
    两个人互相僵持着。
    季月姣不高兴着一张脸：“你干嘛跟傅安姐那样说，我明明没有好吗？”
    “那你为什么好端端的要拉我，不知道哥哥岁数大了，容易摔出毛病吗？”
    他挑了挑眉，这话说出来自己都不信。
    季月姣转头就绕开他，自己往前滑，懒得理他。
    她小声嘀咕：“老东西。”
    他的声音隐隐带着些笑意：“你确定不牵着我？”
    “不。”
    “你会摔跤的。”
    “我已经摔了一跤了。”
    “……”
    季月姣脱开他之后滑得还不错，虽然慢，但没摔着。
    傅岁在想是不是自己刚才那句话真的说过了，她不喜欢开这种玩笑，或者开不起这种玩笑。
    他一直跟在她身后。
    “诶。”傅岁：“是哥哥不好。”
    前方的人不理他。
    “哥哥错了。”
    还是不理他。
    他轻笑，头却仰得很高：“哥哥不该那样说你。”
    “不该那样开你玩笑。”
    季月姣自动屏蔽他这些话，也不是真生气，只是想自己体验一把滑雪，不想跟在他屁股后面。她甚至有点觉得，这个人跟在自己身后有些烦，叽叽喳喳的不知道在说什么。
    “你不臭。”
    “……”
    季月姣现在无比后悔认识他那天刚好窜稀了，窜稀了不说，还把他家的马桶堵了，所以才让他喊出这么个绰号来。
    季月姣回头：“岁哥，我只是想自己玩，你别像个麻雀一样在我耳边叫了。”
    对方愣了一下，好笑道：“麻雀？”
    “对。”
    她加快速度往前滑，这次傅岁在后面没跟上来。
    “你自己多注意点。”
    按照她这个速度，就算摔了，也摔不痛，只要她不去高坡就行，所以傅岁也没选择跟上去。
    季月姣深吸了一口气，总体来说感觉不错，她刚刚有观察过傅岁怎么滑的，算偷师学艺到了他技术里的一点点皮毛。
    揣在身上的手机在这时候响起来，季月姣停靠在边上，折腾了有半分钟才将手机从衣服里拿出来。
    一看，她有些傻住，来电显示是梁素，在她的手机里只有一个非常生硬的备注：妈。
    季月姣心下一慌。
    该不会是被发现了？刚才她在机场躲着，万一他们不小心听到了广播里她的名字对号入座呢？
    又或者，唐时晚那边不小心说漏嘴了？
    但眼下，如果接晚了，或者不接，说不定梁素的反应会更恐怖。
    季月姣手冒着汗，接起：“妈。”
    “今天有没有好好复习？”
    季月姣舒了口气：“复习了，你要叮嘱我什么吗？”
    “没。就是觉得你这学期变化挺大的，希望你继续保持，所以督促一下你，别松懈。”
    梁素的声音还是一惯的冷淡。
    季月姣垂下眼眸：“我知道，我不会的。”
    她只会为自己活，不会再被这些外界的东西影响到。
    “还有事吗？没事我挂了。”
    季月姣觉得再说下去，两个人只会更冷淡。
    “等等。”梁素那边也和她这边一样吵：“我怎么看着，有个人很像你？”
    “……”
    心跳一下狂奔到一百二，季月姣咽了口唾沫，强逼着自己要镇定，要冷静，要想好下一步说的不要被戳穿。
    但她不明白的是，梁素怎么发现的啊！
    只有一个可能——
    梁素跟她飞往的是同一个城市，去的也是同一个地方旅游。
    果然是母女……
    “你看到谁像我？我现在在厕所里，拿着单词在背呢。”
    “她跟你背影特别像，也在打电话，穿着滑雪服，背对着我，太像了，身高，头发，都太像了。”
    “……”
    别看她表面上说得镇定，其实内心慌得要死。
    “你个鬼丫头，那个人是不是，就是你？！”
    “……”
    心跳起码能飚到一百六以上。
    要被拆穿了吗？！
    梁素看到的那个人就是她，但她应该看到的是她的背面，所以看不到脸，也没办法确定。
    季月姣只能抱着最后一丝侥幸，希望在她转过脸之前，梁素能赶紧走。
    她正这么想着，手机里又多了一个令她恶心的男人的声音：“这鬼丫头说不定真是瞒着你出去玩了呢。”
    季月姣可以忍受亲妈说她，或者是误会她，但周元没有这个资格。
    她一时火气就大起来，也没给对方留情面：“你算老几，关你什么事？”
    梁素呵斥的声音传来：“你怎么老是这样跟你周叔叔说话，我们就是关心你，问问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怎么就跟吃了炸药一样。”

 第32章 你要当姐姐了

    那是他们不懂她的世界，季月姣也不想再跟他们争下去，直接闭了嘴。
    “你确定你现在真的在厕所。”
    季月姣咬死：“我确定。”
    “哦。”梁素的声音闷闷的：“我过去看看。”
    季月姣哑声。
    下一秒电话挂了。
    季月姣的手还不敢放下去。
    梁素过来了！过来抓她了！
    心里麻麻的一片，感觉有什么东西轰然崩塌了一样。
    然后，她蹲下身来，尽量让外界完全看不到她，点开傅岁的电话，播了过去。
    对方很快就接起。
    季月姣的声音焦急：“岁哥，麻烦你马上过来，就按照我刚才走的位置过来就能看到我，我蹲在这里，你一定要快点过来，要快！”
    那边很快反应过来，没犹豫，直接说了句：“等我。”
    季月姣捂着脸，眉头拧在一起。
    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在这里都能遇到！
    “是不是她？”
    “对，是刚才我们看到很像的那个。”
    季月姣的心都快要飞出去，感觉到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是那两个人在说话，她简直想顿时拥有穿越时空的能力，以最快速度，撤离这个地方。
    “你——”梁素的话还未说话。
    下一秒，季月姣被人拉起来，她低头看到那人的脚，反应过来是谁后，赶忙将脸埋在他的胸膛里。
    傅岁很顺势的用手挡住她的脸，她贴在他的胸口下方，一句话不敢说，也不敢看。
    “不好意思，这我妹妹，有点不舒服。”
    两个人听了，齐齐地“哦”了一声，随后让开一条道。
    傅岁快速带着季月姣离开这个位置，全程都将她的脸挡着，她抱住她的腰，跟着他的步子往回走。
    季月姣缓缓呼出一口气，到休息区的时候，她把门关上，再三确认那两个人看不到她之后才松了口气。
    傅岁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打量着，幽幽的。
    季月姣感觉到尴尬：“啊，那个，那个我也不知道是谁，可能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
    季月姣也觉得越扯越荒谬：“我也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突然莫名其妙跑过来，我怕是坏人，所以喊你过来。”
    “哦……”
    感觉编不下去，季月姣干脆推开门走出去，喊傅岁：“我们回去，我玩累了。”
    “行。”
    傅安买了奶茶过来，她已经喝了差不多一半了，见季月姣走到前面便问道：“要走了？”
    季月姣点点头。
    傅安在后面轻声问傅岁：“有情况？”
    傅岁抱着胸口，眸色看不清情绪：“不知道。”
    _
    回到民宿后，季月姣将自己关在房间里，吃饭的时候外面的人来叫才出去。
    傅岁懒散地坐在餐桌旁，傅安发现她从回来后就不对，还是忍不住问道：“你俩真闹矛盾了？”
    傅岁：“不是。”
    “那她怎么愁眉苦脸，谁欺负了她的样子。”
    傅岁笑：“我哪知道。”
    傅安觉得不对，按说刚才就他们两个人待在一起，不可能再接触别人了，没受伤也没发生什么，她这么闷闷不乐的，那指不定就是傅岁又说了什么惹她不开心的事。
    “说。”傅安指着他：“是不是你又做了什么禽兽不如的事情。”
    “我哪有。”
    三个人坐在一起吃饭，季月姣解释了不是傅岁的原因，傅安半真半假的带着点怀疑。
    吃完饭之后，季月姣回到房间里，直直地倒在床上。
    今天雪雕肯定是去不成了，她实在不想再像刚才那样，又在半途中遇到梁素，还解释不清，最后差点被抓包。
    那种胆战心惊，真的是把她吓怕了。
    可能是吃饱了就想睡的缘故，季月姣躺在床上没多久就睡了过去，门外的两个人很意料之中的没有来叫醒她。
    季月姣这一觉就睡到了晚上七点。
    她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
    她迷茫间拿起来一看，发现来电显示还是先前那个人——妈。
    季月姣握着手机，思绪又被铺开。
    她皱着眉想，是不是梁素最后还是认出那个人是她了？
    毕竟是亲生的女儿，身型的背影特别像的情况下，很难不怀疑。
    想了想，季月姣接起。
    “有什么事吗？”她的声音淡淡的。
    梁素听上去心情很好：“姣姣，妈妈告诉你个好消息啊。”过了会儿，那边传来激动的语气：“你要当姐姐啦！”
    “……”
    “今天下午有点不舒服去当地的医院检查的，结果是怀孕了，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个年龄，还能怀孕。”
    脑子一下麻麻地，季月姣的手滑下去，手机拿不稳，重重地砸在地上。
    她自己也在下一瞬蹲下去，坐在地上，感觉连呼吸都变慢，好久，才缓过一口气来。
    没有被爱过的人，总希望有个人来爱自己。
    父母子女之间，其实子女更爱父母，是因为他们从生下来开始，就只有父母，那已经是他们的全部了。
    可是成年人的选择总是多种多样的。
    就这样一直坐了一个小时，季月姣实在觉得难受，她没有掉眼泪，这一个小时，几乎是脑袋完全麻木着的发呆。
    她推开房间门出去，原以为两个人都已经各自去玩各自的了，没想到傅岁靠在她门旁边的墙上，手抱着自己的胳膊。
    看到她出来，他轻轻一笑：“舍得出来了？”
    季月姣没说话，自顾自地往外走。
    天还在飞雪，冷得人直哆嗦，从民宿出去后就是一条长街，季月姣沿着这条街走，高大的树枝将她完全笼罩，只能看到小小的一团，和一个移动着的影子。
    傅岁在后面跟上来，他去拉她的手：“这么冷，你跑出来干什么？”
    季月姣甩开他的手，没理他。
    他又再一次想将她拉回去，刚扯出她的袖子，前方的女孩突然调转方向回来，一头扎进他的胸口里。
    她可以伪装得很坚强，她也会逞强因为她不想别人看到她弱势的一面，她会害怕，害怕没有人保护，害怕别人欺负。
    可是只要他出现了，她心中筑起来的城堡又能轰然崩塌，然后软成一滩烂泥，想把自己所有的胆怯和无助给他看，因为她知道在他身边，他会包容她的软弱。

 第33章 自我接纳

    她抽泣着，一直都没有哭，在这一刻终于绷不住，声音沙哑，听上去显得那么可怜：“我是骗你的，岁哥，其实我骗了你。”
    她还在不停地抽泣，鼻涕和眼泪也往他衣服上蹭，不管不顾的把脸埋在他胸口里，声音闷闷的，呜咽着。
    “我妈没有不带我出去玩，只是我自己不想看到我继父，我不想去介入他们的二人世界，我看到继父就难受，他也讨厌我，所以我才跑来找你，怕你骂我，所以我跟你说是我妈不带我出去。我也骗她说，我去同学家过年了，她不在意我，所以压根就没多问……”
    傅岁点头：“猜到了。”
    季月姣一愣：“啊？你都猜到了？”
    傅岁挑眉：“这不明摆着呢嘛。”
    今天那两个过来找她的，就是她亲妈和继父。
    本来还没这么怀疑的，但今天她打电话叫他过去的时候，他什么都想明白了。
    季月姣一时羞愧，撒了个慌，还被别人这样轻易的就看穿了。
    委屈又上心头，她哭得更汹涌：“刚才我妈打电话跟我说，她怀孕了，要给我生一个弟弟或妹妹。那以后，她就再也不会管我了，爱都是妹妹的了，他们才是一家三口，我……”
    最后，她说不下去，脸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里，大衣上全是她的眼泪和鼻涕。
    傅岁嫌弃地推开她，按住她的肩膀。
    有些话总不知道要不要说，说了，怕伤害小姑娘，不说呢，她好像又永远不懂。
    “听我说。”他道：“当你对自我接纳不高时，你才会觉得这么痛苦。你处在一个弱势的角度，你所有的吃穿用度都是他们给予的，你怕你父母对爱全部给了别人不给你，你只是在怕你的利益受到损失而已。”
    季月姣茫然地看着他：“我不懂……”
    他笑笑，揉揉小姑娘的头：“不懂没关系，说不定等你再长大一岁就会懂了。”
    季月姣听他这一番话，心里堵得更难受了。
    “感情上的利益是精神利益，你图的也是这个。还有你的认识不正确，他们如果要怎么样都是他们的事，你应该按照你的想法去做，永远在等待着别人来爱你极其被动，也极其痛苦。”
    季月姣止住哭声：“那怎样别人才能来爱我？”
    傅岁摸摸她的头，想了想：“那就找到让自己发光的事做？比如，你有什么特别喜欢的爱好吗？”
    “摄影算不算？我小时候很喜欢，我想让我妈给我买一台拍立得，但是她觉得这东西没用，所以不给我买。”
    傅岁眼睛一亮，试着鼓励她：“当然算。等你以后要是把这件事做出来了，成为一个出色的摄影师，欣赏你的人自然更多，你哪还会在意他们爱不爱你呀。”
    成为一个优秀的摄影师，季月姣想，那路还好长啊。但是心里又好像有颗种子萌芽了。
    “好像是这样，我没有一技之长，我总奢望别人被动来爱我，即便是父母，也是看价值的呀，没有爱是白白来的。”
    傅岁点头，很高兴小姑娘能醒悟：“你是什么样的人就会遇见什么样的人，等你到了更高一级的圈层，自然有高级的人来欣赏你，爱你的人会越来越多，所以哪里还害怕没人来爱自己呀。”
    他这番话，季月姣犹如茅塞顿悟了。所以他们不爱她，不是她的错，只是三观不同，互相不理解，她总是唱反调，还有，她给不了梁素精神方面的需求。
    其实他们生她就是图小孩子可爱，满足自己精神娱乐，等她长大了，变得不受控制了，没有按照他们条条框框里走，把他们的感受打翻，渐渐也就不想爱她了。
    这时候又去生一个，图小孩的纯真可爱，不过都是满足自己心灵上慰藉的需求。
    她仰起头，满脸疑惑地看着他：“那，自我接纳是什么？自己性格里好的坏的都接受吗？”
    傅岁晃着手指：“自我接纳是跟随你心中那个呼唤，去做到你灵魂当中想要达成的目标，满足灵魂，这时候灵魂得到满足，你就会幸福。”
    季月姣有些茫然：“好高深啊。”她又问：“如果做不到呢？”
    “做不到就会焦虑，不满意现状，痛苦。”
    傅岁笑道：“你只需要按照你心中那个坚定的信念，听从灵魂的呼唤与指引，把想做的事情做出来就行了，在做的过程中你就明白我的话了。”
    她发觉，傅岁不只是有平日里吊儿郎当的样子，他内心也是很温柔的，还愿意耐着性子引导她，给她讲这些。
    他弯下腰来，准备背小姑娘回去。
    季月姣没有动，傅岁只好又站起身来，牵着她的手带她回去。
    或许是意识到刚才的那番话有些残忍，他问：“哥哥的话很毒？”
    季月姣的睫毛上还带着水珠，她眨了两下眼睛，泪珠滚到脸上去，声音闷闷的：“有点。”
    季月姣肩膀还在抽泣，但止住了哭声。
    傅岁叹了口气，觉得现在的小孩真难哄，不说，她又意识不到，说了呢，她又不高兴，甚至还更怄气了。
    他停下脚步来，脸上挂着他那吊儿郎当的笑：“这样，如果你实在不开心，哥哥帮你一起骂他怎么样？”
    于是，两个人跑到公园里去，站在河边，像两个大傻叉一样，对着那条河发泄。
    本来他们面前还有鱼的，结果被这样一吼，纷纷连忙转头拖家带口跑了，再低头时，河面只剩下一堆水草。
    “岁哥，刚刚这里的鱼儿呢？”
    “不知道。”
    “怎么都不见了？”
    “兴许是都饿了，找吃的去了。”
    季月姣：“但你刚才声音好大，好像比我还生气，我听着都难受，别说它们了。”
    ？
    两个人一路走回家。
    季月姣的头发因为泪水黏在脸上，傅岁帮她拂开之后，头发就像方便面一样，一条是一条的。
    “累不累？哥哥背你。”
    季月姣跳到他背上去，傅岁一个起身，将人稳稳地背在背上。
    雪还在飘，季月姣缩着脖子，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上，声音涩涩的：“岁哥，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他眯眼：“嗯？”
    季月姣试探着说：“我又不是你亲妹妹。”
    “嗯。”
    “你别‘嗯’了。”
    “哦。”
    “……”
    路灯昏黄，整个街上只有时不时驶过的车，剩下的都是大颗粒的雪，落在两个人的头顶，世界只剩下一片白，就连他走路都走得慢，脚放进去，要留下好深的一个脚印子。
    季月姣温柔的帮他把头上的雪拂下去，用手环住他的脖子。
    “可能是觉得我跟你有些像，所以想帮你。”
    季月姣一愣，不明白说的是哪方面。
    “再说……”他话语里多了点逗她的意味：“毕竟我也没见过比你更可怜的人了，所以能帮就帮。”
    “……”她气得好笑：“所以我有这么可怜？”
    “嗯，有。”
    下一秒，傅岁就感觉到小姑娘勒住他的脖子，但她没使劲，只是勒住他的脖子玩。
    季月姣突然困起来，趴在他的背上，感觉时间都变慢了，她嘟囔：“岁哥，很多年之后，我们还会有联系吗？”
    是真的怕有一天他不再出现在她的生活中了，她一个人面对这个世界，她觉得孤独，觉得胆怯，像一只无头苍蝇一样乱撞。
    “会，天下无不散的宴席，人都会走散的。”
    她勒紧他的脖子：“我不要跟你走散。”
    傅岁全然没察觉到小姑娘的心思，只认为她是耍小孩子脾气，嗤笑一声道：“至少现在不会，以后的事我们以后再说。”
    他的身上有淡淡的烟草味，季月姣就是在这样一种环境中睡着的，她将他抱得紧，嘴角微微上扬。
    感觉自己，真的好喜欢，好喜欢他。
    -
    一觉到天亮，季月姣这一觉睡得特别香。
    本来以为会因为梁素那通电话烦躁到失眠的，但却全然没有。脑子里剩下是淡淡的烟草味，和一个男人的温和的声音，那颗心整晚都比平时更加扑通扑通地跳。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发觉脸颊烧红。
    季月姣摆了摆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推开门，出去洗脸。
    要做一个勇敢的人，要做一个好好爱自己的人。
    她给梁素发了一条信息去，让她好好养身体，毕竟是这么大岁数怀孕。
    傅岁今天穿的是一件特别大胆的撞色拼接大衣，他本来身材就好，各子高大，这下穿起来，更是多添一层美感。
    “看雪雕的票得现场去买。”他懒懒地说。
    季月姣不知道为什么，看到他的时候脸突然又红了一下。

 第34章 那是什么怪物

    出了民宿，三个人先是去吃了早饭，然后才朝着目的地去。
    买了门票进去，傅安率先去买了奶茶，依旧没有傅岁的份。
    季月姣把自己的给傅岁：“岁哥，要不你先喝。”
    他笑：“我不喜欢甜食。”
    “这样啊。”
    搞了半天，最后尴尬的是自己。
    手机在这时候进了一条短信。
    “妈妈今天去看雪雕了，拍点照片回家发给你。”
    “……？？！”
    晴！天！霹！雳！
    一瞬间，季月姣感觉自己的世界都灰暗了。
    她拿着奶茶站在原地，脚都在发软。
    “臭屁孩，咋了？”
    季月姣吞了口口水。
    她把奶茶塞到傅岁手上：“我去上个厕所。”
    然后，她以最快速度冲出雪雕馆，刚跑出去，她又撇见前面不远有个摆地摊的，卖的是一堆劣质化妆品，还有那种五岁小姑娘穿的粉色公主裙。
    季月姣突然想到了个点子，感觉自己有救了，快速跑过去，在地摊上急急忙忙挑选。
    老板见她身上穿的都是小牌子，应该挺有钱的，便什么都往口袋里装。
    “这个好，你用这只口红保准艳杀四方。”
    “还有这个，这个腮红好哦，都只剩下最后一个了，在我这里都卖断货了，你也赶紧拿一只。”
    季月姣管他三七二十一的，把能用得着的都买下来了。
    她抱着东西就往厕所跑，老板在后面数着钱，笑得合不拢嘴：“慢走啊，小姑娘，期待你的改头换面。”
    -
    季月姣对着厕所的镜子开始“精心打扮”，反正也没想着要美丽了，怎么丑，怎么怪异怎么来。
    路过的人见她不停往自己脸上涂着奇奇怪怪的颜色，纷纷多看了她几秒，露出难以言说的表情。
    季月姣全然没当回事，手脚麻利的“装扮”自己。
    化完妆后，她戴上假发，是那种棕色，带着芭比卷的假发，戴上之后，整个人都像变成了男孩子一样。
    然后她回到卫生间，将那件粉色公主裙套在自己身上。
    出来对着镜子一照，自己都有一瞬间愣住。
    实在是……太丑了！
    那个裙子的裙摆也就到她肚皮的位置，所以，下面一截完全还是她自己的裤子，只是多了一件非常奇怪的裙子在她的上身。
    她露出一个笑。
    别说，丑是丑了点，但这件衣服穿上又把她拉回了女孩子的行当。
    然后，她非常自然地走了出去。
    -
    傅岁还拿着手上的奶茶，他皱了皱眉，看到厕所方向走出来一个芭比娃娃。
    他拦住傅安：“等会儿，那个人是谁？”
    傅安：“感觉像……姣妹！”
    “姐，我觉得我要窒息了。”他往后退，把奶茶给傅安拿着：“那是个什么怪物。”
    季月姣朝着他们走过来，她理了理自己身上穿的那件粉色公主裙，然后笑着看向傅岁。
    “……”
    傅安：“你咋把自己搞成这样了？”
    季月姣见傅岁脸色不太好，她将他拉到旁边说：“岁哥，你相信吗，这世上就是有这么捉弄人的事。”
    “说来听听？”
    季月姣压低声音，不让傅安听到：“我妈和继父也来这里了！”
    “……”
    昨天，今天，来的地方，都一模一样。
    傅岁明白了她为什么装扮成这样，也感念她辛苦了，装扮成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只是为了躲避她亲娘不被发现。
    他嗤笑一声，手抱在胸口：“那既然这样的话，我们干脆回去？”
    反正在这里还有被发现的风险，刚好回家就能躲避了。
    季月姣犹豫着拉住他的手臂：“其实我还是想玩的。”
    -
    雪雕比季月姣想象的要壮观，季月姣四处观望着梁素可能出现的位置。
    她没看到梁素，就是不知道梁素看到她没有。
    人越来越多，往她身上看的也更多，季月姣突然意识到个事，即便打扮成这样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样子了，但会更容易引起梁素的注意，万一梁素又把她认出来了呢？
    傅岁因为跟她走在一起，所以被人注意得更多，明明很帅一个男的，结果旁边站着这妖怪？
    傅安实在是丢不起这个脸，所以自己跑其他地方去了。
    季月姣：“我现在是不是很招人嫌弃。”
    傅岁笑道：“你说呢？”
    没有人会试图理解别人，他们只会相信客观事实看到的。
    季月姣舔了舔唇，她的口红也是乱涂的，涂出了嘴唇，像个红屁股。
    虽然是辣眼睛，但傅岁越看越觉得好笑。
    “臭屁孩，你不在意他们怎么看？”
    “不太在意。”
    最多在意的就是傅岁的看法。
    面前的雪雕又大又壮观，季月姣站在前面，要求傅岁帮她拍照。
    旁边刚好过来两个人，女人面带笑意，男人扶着她，直直地朝季月姣这个方向来。
    季月姣的手心开始出冷汗，刚想拉着傅岁赶紧跑，却被那个女人叫住：“你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季月姣一愣。
    突然想到，或许这是个不错可以避开这个女人目光的办法，她干脆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我是这里的工作人员。”
    “那你是在这里随意给游客拍照的？我们合张影？”
    季月姣：“……”
    傅岁的嘴角也扯了扯。
    然后，男人就站到傅岁的位置上去了：“不好意思啊，我帮我老婆拍个照，麻烦你让让。”
    傅岁让开。
    季月姣尴尬地摆了个造型。
    “谢谢啊。”女人说：“你这装扮实在太有趣了，发回去给我女儿看看，她就喜欢这些奇装异服。”
    “……”
    女人挽着男人的手走了。
    季月姣还傻在原地。
    此时，因为有女人的前车之鉴，陆陆续续又有人来找她合影。
    大概十分钟后，傅岁抱胸站到她身边说：“可以走了？”
    季月姣歉意地点点头。
    明明她这么丑，还有人跑来找她合影！都是为了发给朋友看，嘲笑她的。
    傅岁走在前面，季月姣翻出手机，然后看到一条十分钟前进来的qq消息。
    一张照片，打开，是一个穿着粉色公主裙，脸上化着浓艳的妆，站在一个雪雕面前，尴尬地比着剪刀手的女孩。

 第35章 少女

    傅岁什么都没说，朝前走着。
    “岁哥，你说我是不是很倒霉。”
    “嗯，是有点。”
    “……”
    “把我的好运分你一半。”
    -
    从民宿一回去之后，转眼就到了要回去的时间。
    季月姣没想好要怎么面对梁素，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周元相处。
    她在qq那边极力稳住梁素，让他们慢点回去，倒又被梁素数落了。
    走之前，季月姣偷偷把钱塞到傅安家的电视柜下，然后跑回去睡觉。
    第二天没见到傅岁，他有工作要忙，季月姣没等到他来机场送她。
    再见，又不知道要多久了。
    “暑假来玩。”傅安说。
    季月姣笑了笑，然后一个人上了飞机。
    这次她庆幸没有遇到梁素，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听着轻音乐，然后一个人下了飞机。
    让她意外的是，唐时晚竟然过来接机，她武装得带上墨镜，把头发扎高马尾，然后穿着五厘米的高跟鞋，走路还不是特别熟练。
    季月姣：“……”
    她之前有在qq上跟唐时晚说过自己今天的飞机，但没想到这个姑娘会来接她，一时倒让季月姣感动了。
    唐时晚把墨镜摘下来，让季月姣看清楚是她，然后帮她拿行李箱。
    “怎么样，没想到今天姐妹会来？”
    季月姣惊喜：“确实没想到。”
    “知道我多爱你了。”
    季月姣连连点头：“我也爱你。”
    两个人聊着最近发生的事。
    “我妈最近有给你打电话吗？”
    唐时晚轻笑一声：“打呀，无非就是问你有没有好好学习，不要让你偷懒，不要给你太多玩耍时间。”
    季月姣的眼睛转了转：“有问过我的身体情况吗？”
    “那倒没有，估计默认为你是铁打的金刚，只知道学习，不会生病。”
    季月姣被她逗笑了，也没太在意，两个人互相挽着彼此的手，然后打了辆车回家。
    “晚晚，我先去你家住两天，等我妈来接我再回去。”
    唐时晚摸着季月姣的头发，豪气的做派：“没问题，姐妹家你随便住。”
    “我给你带了礼物。”
    唐时晚欣喜：“回家再拆！”
    -
    唐时晚的爸妈是做小生意的，虽然没什么时间陪唐时晚，但他们一家子很有爱。
    季月姣过来做客，特意做了她爱吃的菜招待她。
    饭后季月姣挨着她父母坐在一起，四个人一起看着电视。
    不仅如此，她还发现唐时晚的父母特别宠她，唐时晚求着唐妈给她买什么，唐妈都一个劲的答应，还夸唐时晚最近复习功课很棒。
    他们对唐时晚的教育重视，但不是那种完全透不过气的一个劲刷题。
    季月姣在旁边笑着，觉得有些落寞。
    羡慕他们家的氛围，羡慕唐时晚可以撒娇任性做小孩。
    时间一晃就到十点半，唐时晚上床睡觉时，季月姣跟着上去，两个人睡同一张床。
    “晚安，两位公主。”
    唐妈温柔将灯关上，然后带上门，走了出去。
    季月姣睡不着，她转了转眼珠子，问唐时晚：“你想不想睡觉？”
    “我睡不着。”
    季月姣：“我也睡不着，我每天都睡很晚。”
    “啊？”唐时晚手撑在枕头上，面朝季月姣轻声问：“你平时几点睡？”
    平时做题会做到很晚，大概十一点半的样子，晚点就会到十二点。
    在木苑的那段时间，她每天要睡得早一些。
    “十一点。”
    唐时晚嘿嘿地笑：“我也是。”
    两个人都睡不着，又不敢大声说话，怕被发现了，就像小孩子在耳边说悄悄话的声音那么小，也只够两人能听到。
    “我给你看个东西。”
    唐时晚拿出手机，翻出一个偶像明星，是韩国欧巴，她咬着手指让季月姣看，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帅？”
    季月姣点点头：“帅。”
    是那种，又纯又欲的帅。
    唐时晚来了精神：“你说，要是我这辈子能见他一面该多好，我好想见一见这些明星哦。”
    季月姣：“有钱就可以见啊，等你长大了，就买机票飞去韩国见他就好了呀。”
    “有道理。”
    “你这么一说。”唐时晚抱着手机，一脸憧憬：“好想快点长大哦。”
    “我也想。”
    她的声音有一丝落寞。
    唐时晚凑过来问，头发垂散着：“为什么？”
    “这样，我就可以跟那个人说，我喜欢他了。”
    唐时晚像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一样捂着嘴笑：“哇，你这么快就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还好，我喜欢他已经很久了。”
    “那你怎么之前不告诉我。”唐时晚八卦起来：“他多大啊？我们学校的吗？帅不帅？”
    季月姣咬着手指想了想，认真地说：“他已经工作了。”
    她大为震惊。
    季月姣就知道她会是这个反应，轻笑了一声：“很帅，身材很好，很照顾人，虽然有时候爱开我玩笑，但可能是他不羁的性格，脾气有时候暴躁，但大多数情况下温柔。”
    “可以啊你，说出这么一大堆来，你是真喜欢上他了？”
    季月姣特别能分清楚自己对他的感情，她点点头，是真的喜欢他。
    “卧槽。”
    唐时晚震惊地躺下来，不得了地说：“你竟然喜欢一个老男人？”
    “他不老。”
    “那你们怎么认识的？”
    察觉到唐时晚有了更深的八卦心思，季月姣不想告诉她那么多，索性蒙上被子：“我睡了。”
    “别睡别睡。”她将季月姣的被子掀开：“起来说清楚，不说清楚别想睡觉。”
    季月姣好笑道：“这有什么好说的，得说一晚上呢，你明天不起床啦？”
    虽说唐妈没管她那么严，但一整晚不睡还是不行的，特别是她听故事一听就想听一整晚，干脆还是算了，等明天白天来。
    “那你喜欢就去告诉他，别藏着掖着，也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说不定他也喜欢你呢。”
    “他才不喜欢我，谁会喜欢一个未成年啊，变态。”
    “……倒也是。”
    两个人都睡下来，屋子里一时安静。
    唐时晚今天突然就失眠了，她用胳膊肘撞了一下季月姣。
    对方烦躁道：“干嘛！”
    “姣，问你个事。”
    “问。”
    “你知道那啥……是什么感觉吗？”
    “什么那啥？”
    “就……那啥啊。”

 第36章 吵架

    唐时晚挠挠脑袋，怀疑自己是不是说得不清楚，但她一想，其实已经很清楚了呀，为什么季月姣还听不懂。
    “哎呀，就……”
    季月姣皱眉，她有了点困意，这么个人一直在自己身边唠叨，她觉得有些烦：“就什么呀。”
    “男女那事啊。”
    “……”
    季月姣翻身，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唐时晚，当即，她敲了一下唐时晚的脑门：“你脑子整天想什么呢。”
    唐时晚笑着低喃：“我就是好奇嘛，感觉听他们说的挺……疼的。”
    一个少女怀春，心心念念异地喜欢的人，一个沉醉在未知且好奇的世界里，自己摸索着到底是什么感觉。
    季月姣推开她，一脸嫌弃：“谁带坏你这些的。”
    “我看书上写的。”
    “……”季月姣眼皮开始打架，说话闷闷的：“什么书，我怎么没看过。”
    唐时晚笑，凑到她耳边说：“那我明天拿给你看看。”
    “……别。”季月姣闷声：“我不感兴趣。”
    “其实我看的那个是言情小说，就书上写到男女主那啥，我就突然很好奇。”唐时晚红着脸抿唇：“我看女主的反应都好疼啊，我们以后会不会也这么疼啊？”
    她！在！说！些！什！么！啊！
    季月姣忍无可忍，翻身坐起来：“你是不是思春了？！”
    唐时晚红着一张脸，就像酒后喝醉了一样，憨憨样：“没有呀。”
    就是好奇嘛，哪个少女不对未知好奇。
    她觉得这个年纪好奇这些很正常，跟闺蜜讨论。
    “我们睡。”季月姣恳求。
    ——“你俩还不睡干嘛呢？”
    门，突然被推开，唐妈站在门外，隐隐有一丝光透过来。
    两个人赶忙用被子盖住自己，赶紧装睡。
    等人走了之后，唐时晚冒出个脑袋。
    季月姣的困意也瞬间没有了，她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姣，咱睡，不想这些了。”
    “明天。”季月姣轻咳一声：“借我看看。”
    “……？？！”
    在唐时晚家待了两天，两天后梁素回来了，还好是白天，唐爸唐妈都在上班，所以家里就只有唐时晚和她两个人。
    梁素朝唐时晚笑：“姣姣在你们家住这么久打扰了。”
    唐时晚摆手：“不打扰，我跟姣说还让她今年暑假也来玩呢。”
    梁素看向季月姣：“真的？”
    语气听不出好坏，只是面色上挂着笑。
    季月姣干脆直白点说：“对。”
    梁素摸摸她的头：“行，只要你想来玩，妈妈也不会拦着你。”
    周元是跟着梁素一起来的，大腹便便的男人，勾唇笑着。
    季月姣跟着梁素一路坐车去她订好的火锅店吃饭，说是一个寒假没见，一家人还是要一起吃顿饭。
    季月姣扯扯嘴角，他们是一家人吗？现在有弟弟妹妹了，她完全就算是个外人。
    想想，其实心里也挺难受的，但是她不会表现出来，她不想让他们两个人看出她有丝毫软弱。
    三个人走进餐厅里去。
    周元牵着梁素的手，两个人互相挨得很近，因为梁素怀孕了，周元不想让她有任何闪失，所以里里外外护着。
    只有季月姣，一个人离他们有点远。
    她的脸一直沉着，说不出来情绪，只是下意识的，不想挨他们那么近。
    渐渐的，她也习惯了这种不被重视的感觉。
    或许以后还得继续习惯，因为以后有了弟弟妹妹，她会被忽视的更严重，或许，他们压根去哪里就不会再带上她。
    “过来，牵着妈妈。”梁素唤她。
    季月姣一愣，犹豫着要不要走过去，走过去周元不知道该多讨厌她，不知道要在梁素耳边吹什么样的枕边风。
    梁素见她磨磨蹭蹭的，干脆将季月姣一把揽过来。
    锅底是牛油锅，调料被人端上来，接着旁边的人准备站着伺候他们用餐。
    梁素受不了别人站在她面前，挥了挥手，让人走了。
    梁素坐在中间，左边是周元，右边是季月姣。
    季月姣不理他们说着什么，自顾自地吃着，对于他们说的，她压根就没听进去，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根本没必要过多关心。
    吃到一半有些热，季月姣将羽绒服脱下来，露出里面一件浅蓝色的针织毛衣。
    “妈。”季月姣筷子顿住：“我快过生日了，爸爸会来给我过生日吗？”
    梁素的笑收住。
    这表情已经说明所有。季月姣摇头笑笑。
    说不定梁素到时候都不一定给她过。
    爸爸这两年只送礼物，但一直见不到真人，她就是想见爸爸一面都见不到。
    “妈，今年我生日你帮我把爸爸叫来好吗？”
    季华是个大忙人，身为副市长，忙得连每年女儿的生日都舍不得来参加。
    梁素的脸沉下去，她也放下筷子，慢斯条理地擦了擦嘴。
    周元又是摊在椅子上看好戏的姿态，嘴向上勾着，就想看季月姣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你爸今年来不了。”
    季月姣冷笑：“你都不邀请他怎么会来。”
    “不是我不邀请他。”梁素皱起眉：“是你爸自己不想来。”
    季月姣的眼眶红起来，她的手捏筷子捏得更紧。
    “你就是不想喊爸爸来对？因为他在这里。”季月姣指了指周元：“爸爸没再婚，但你再婚了，你不想两个人见面尴尬，又或者是——”
    季月姣目光冷冷地看着周元：“他在你耳边煽风点火，让爸爸不要来给我过生日，一是他不想看到你的前夫出现在他面前，二是他不想我过生日的时候爸妈都在，她希望我的家庭一直都是这样残缺。”
    “够了，季月姣。”梁素拍桌：“我今天心情好，喊你出来吃火锅，你在饭桌上说这些事真让人烦躁。”
    “烦躁？”
    呵，她说句想让爸爸过来给她过生日的话就是烦躁。
    “有我们给你过生日不好？你非要叫你爸爸来，你爸死了！他几时管过你？从你读小学开始，你爸每天除了工作就是工作，他大年三十都还在他的工作上舍不得抽身你忘了？”
    “放屁！”季月姣气得把筷子扔在地上，猛地站起来：“分明是你自己脾气不好，忍受不了爸爸像个呆木头一样只知道工作，爸爸以前还回家的，最后是你太跋扈所以他根本不想回！你总是有理由挑他的刺，说他这不好那不好，无缘无故跟他吵架，吵架就是你的乐趣，你想想，换哪个男人忍受得了你！”

 第37章 三月一号，我的生日

    两个人的骂剧渐渐引来周围的人围观，就像视若无睹一样，他们依然继续骂着，谁也不让谁。
    “你应该感谢你妈把你养到现在，你妈没嫌弃你，你爸早不要你了，他离婚的时候根本就不想争取你，你还帮着他说话？我这几年每年给你过生日花了多少钱，你自己摸着良心想想。”
    梁素气得站起来又坐下，周元在旁边听着，皱起眉，扶着梁素坐下。梁素气得直喘气，把头偏向一边，不停拍着胸口。
    季月姣强忍住眼泪，丝毫不退让地看着梁素。
    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左脸，被人扇了一个重重的巴掌。
    周元皱着眉，一张脸阴沉得可怕，他丝毫不留情面，这一掌打得极重。
    季月姣的脸上很快出现五个红红的掌印。
    梁素站起来将周元托到自己身后，有些于心不忍：“你打她干什么。”
    “我看她这么不像话，教训教训她。”
    “你有什么资格教训我？”季月姣怒瞪着他：“你算个什么狗东西！”
    “季月姣！”梁素吼道。
    周围有人拿起手机录像，有人就是单纯看好戏的姿态，她抬起头就看到无数人的目光落在他们身上。
    饭没吃饱，倒吃了一肚子火气。
    她突然觉得讽刺，嘴角扯出一个讥笑，看看她正面的两个人，突然想到了一个词——狗男女。
    “去你妈逼的。”
    季月姣拿上自己的包，还有行李箱，越开众人，从火锅店走了出去。
    有些人还挺无赖，挡着季月姣的道不想她走，她直接撞开那群人，踩其中一个人的脚：“滚开！”
    一口气跑出去好远，此时是晚上的八点半，灯红酒绿，周围都是过路的行人，她再也忍不住眼泪，啪嗒啪嗒滴在自己的衣服上。
    还好，被别人看到了都无所谓，最重要的是不让那两个人看到。
    她拖着行李箱，茫然往前走。也不知道要去哪，反正是一个没有家的人。
    爸爸的电话在那年他们离婚的时候就被梁素从她手机里删除了，季月姣不记得爸爸以前的电话号码，她记性不好，所以后来生日都只能通过梁素联系，所以她要找到季华，必须得通过梁素那边电话联系。
    但显然梁素不肯。
    她的泪越流越多，不知道怎么就收不住了，感觉心底越来越委屈，特别想丢掉所有东西蹲下来大哭。
    后来她也的确这么做了，把行李箱丢在地上，自己蹲到花坛里面去哭。
    因为是晚上，路灯并不能把四周照亮，她躲在花坛里，周围的人也就只能听到一阵又一阵的哭嚎声，看不到人。
    纵使自尊心很高，这一刻她也把自尊心丢掉九霄云外去了。
    这一刻，她突然想去爸爸以前工作的地方找他，不过如今不在那儿了，或许可以从他的同事当中问到点什么。但已经下班了，就是不知道还有没有人，这么多年她也不知道季华的住址。
    还是想去找他。
    就像太久没尝过父爱的孩子，迫切的，想要父亲。
    她还是做不到像傅岁说的那样，她还是想有个人来爱她，特别是这么崩溃的时候，她突然希望爸爸能出现，然后说一句“我爱你”。
    那一句，能抵过梁素周元加在她身上所有的痛。
    说走就走，她又一个人拖着厚重的行李箱，在深深的雪地里前行。
    行李箱不好拖，她打了辆车给了司机地址，让司机带她过去。
    _
    市政府的大门紧闭，根本没有一个人在，所有人早就下班了。只有门口立在那里的灯昏黄的亮着，照着整个市政府外观像是八九十年代的感觉。
    她缩在地上，拿出手机看了看，已经十点钟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时候想起傅岁来。
    【岁哥，三月一号是我的生日。】她哭着打出这段字。
    那头很快就回了：【所以你是想跟我要生日礼物？】
    季月姣哭着，摇头，在屏蔽上重重地打字：【不是，我就是想，你到时候跟我说一声生日快乐就可以。】
    【生日快乐。】
    他补充：【现在就说。】
    季月姣莫名的又哭起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固执地打：【不是现在！要我生日当天，生日当天！】
    察觉到小姑娘的小情绪，傅岁很配合似的回：【好，生日当天就生日当天。你还没休息？】
    然后季月姣就不回复了，拿着手机一个劲地哭。
    【要早睡早起，别回家就没节制的玩手机。】
    ……
    今天的雪依旧下得很猛，季月姣觉得越来越冷，看眼市政府，突然生出一种深深的绝望。
    感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没有一个人在乎她，没有人在乎她的死活。
    不，除了一个人。
    他笑起来痞里痞气，吊儿郎当的，时不时爱耍帅，内心是很成熟，但表面看上去就是个大男孩，永远，站在阳光下，引导她的大男孩。
    她就这样睡了下去，像个可怜虫一样，躺在雪地里，闭上眼睛，泪痕从眼角滑到雪地上，深深地吐出一口气，好困，好想睡觉。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有只手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那一个人叫着她的名字，急切又隐隐带着怒意。
    她睁开眼看，梁素的头上也满是雪，伞被她丢在一边，自己被她叫醒。
    然后，梁素将她抱在怀里，说着：“妈妈错了，妈妈不该那样说你，走，跟妈妈回家。”
    _
    季月姣和家人关系似乎有点缓和，但又好像什么改变都没有。梁素还是围着她肚里那个孩子转，提前买了很多婴儿用品。
    周元也很高兴，毕竟他这个吃软饭的终于能有个孩子稳固他在这个家的地位，到时候欺负季月姣，梁素也完全不会心疼她。
    _
    季月姣周一去学校，唐时晚背着个书包嘴里哼着曲坐到她旁边。
    季月姣撑着头，趁着老师还没来的时候多发了会儿神。
    唐时晚塞了一根棒棒糖进嘴里：“还在想你那个异地的哥哥？”
    季月姣收回思绪：“没有。”
    “那怎么看你愁眉苦脸的。”
    “大概是觉得今年课业繁重。”
    唐时晚无所谓地摆摆手，她根本就不关心这是重点，反倒是潇洒地说：“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好了，结果顺其自然。”
    季月姣一想，她说得也是。
    “咱们新学期要开家长会了，话说，你家人有时间给你来开家长会吗？”
    家长会，感觉印象中她好像从来没有一场像样的家长会。

 第38章 生日不要过了

    梁素很忙，所以她会让周元来给她开家长会，而初中那时候她成绩差，周元会回去在梁素面前抹黑自己。
    季月姣的头开始痛起来：“我不知道。我希望他们都不要来。”
    唐时晚是知道季月姣家里的情况的，要不然也不会配合她撒谎，她握住季月姣的手：“我让我爸爸给你开家长会，你看这样行不行？反正我知道你讨厌你继父。当然，如果你不愿意的话也可以的，我只是说出我想说的话。”
    唐时晚是好意，在这种全是有钱人家的孩子来读的学校，她不希望季月姣因为家庭的原因而被人看不起，或让别人对她产生偏见。
    但季月姣有自己的思想：“不用啦。”她笑着说：“我又不在意他们怎么想，这是我自己的人生，没必要做戏给别人看。”
    唐时晚转一转眼珠子，突然觉得好有道理，于是更加崇拜季月姣：“你这点挺好，我就比较在意他人看法，我要努力锻炼成你这样。”
    _
    季月姣在以为梁素和周元不会来给她开家长会的时候，没想到周元还是来了。
    看上去不正经的样子，手在摸烟，想抽，但学校里禁止抽烟，他又给退了回去，然后走进来，笑着走到季月姣身边。
    周元比梁素小七岁，所以他相对来说要年轻些，给人的感觉也不像中年大叔那种油腻感，反倒是温文儒雅。
    季月姣抿着唇。
    “怎么，不希望看到我来？”
    她冷笑：“你觉得呢？”
    周元一屁股坐下，季月姣站在他身边，他靠在椅背上，手指交叉按在大腹便便的肚子上，语气好笑：“我本来也不想来，是你妈非让我来，你以为我想见到你啊？”
    周元可以说是完全没工作，被梁素包养的，这个男人吃的用的都是梁素的，梁素唯一图他的就是他会哄人，他能够时时刻刻陪着梁素，大概是随叫随到，听话的一只狗。
    虽然人家周元吃软饭，但人家乖呀，梁素要什么都满足她，钱梁素给，周元只用给爱就可以了。
    整个家长会的氛围都还算不错，学生坐在家长旁边，季月姣时不时看一眼周元，对方一脸的烦躁，他大概在想着，到底还有多久结束，还能剩多少个时间够他去浪。
    基本上现在周元抓不住她的把柄，季月姣又获奖了，进步奖，勤奋奖，好学生奖……
    总之这个女孩像变了一个人一样，什么都渐渐出类拔萃。独立，意识脱离原本的层级。
    结束之后，周元手插在裤兜里，因为没找到可以在梁素面前抹黑她的点而气恼。
    季月姣隐隐有些好笑，看到周元跑了一趟结果什么收获都没有，有些挫败的样子，她突然讽刺他：“你想怎么编我的故事都没关系，我不在意的。”
    “不过，也难为你跑一趟了。”
    周元手指着她说话：“你少在这里阴阳怪气，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你扫地出门。”
    她沉默着。
    “因为你，根本不配插足我们三个人的家庭。”
    “……”
    周元打车走，季月姣还在原地站着，没什么表情，只是冷风一直呼啸，她抱着自己打了个喷嚏。
    然后唐时晚一家走出去，看到季月姣很冷的样子，唐妈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别脱，我们正要去吃海底捞呢，一起。”
    季月姣其实挺怕有一天唐爸唐妈知道她其实一直在利用他们家。唐爸唐妈知道点她家里的情况，但知道的远没有真实的那么严重。
    _
    转眼就到了季月姣生日当天。
    她起床出去，屋子外的两个人吃着早饭，看到她出来喊她：“快坐下来一起吃。”
    季月姣打了个哈气，对自己十六岁的生日没多大的期待。
    也就是长了一岁，不是大人，但好像又不是小孩子，处在一个尴尬的年龄段，喜欢一个人会被骂早恋，不管是家人还是老师都会不允许，可是又抑制不住思想。
    毕竟，大人们总把我们当小孩来对待，以为我们的世界里只有读书，没有思想，甚至根本就不会想别的。
    他们多可笑。
    “你去把你那些玩得好的朋友叫来，我今天订了包间。”
    “哦。”
    梁素察觉到，皱眉：“你好像不开心？”
    “爸爸呢？”
    一瞬间，屋子里突然安静下来。周元低着头，喝了口牛奶。
    梁素放下筷子的声音有些重：“不是说了吗？你爸来不了。”
    季月姣就知道会是这样，她眼眸淡淡地看向梁素，里面充满了无限失望：“你根本没叫爸爸。”
    “怎么跟你妈说话。”
    “对不起啊。”她笑：“我说话就这样。”
    季月姣转身回到卧室里，重重地倒在床上，拿起手机，但不知道要干什么。
    傅岁的生日快乐还没到。
    他可能在忙，晚点会跟她说的，她想。
    又躺了一会儿，季月姣准备出去跟梁素缓和一下关系，确实她刚才的情绪不太好，看梁素就跟看仇人一样。毕竟她也帮她过这个生日了。
    一出去，就见梁素坐在沙发上喝咖啡看电视，见她出来才说：“既然你不想过生日，我已经把订的酒店退掉了。”
    “……”
    季月姣点点头，然后转身回到房间。
    梁素有点捉摸不透她在想什么，看了看周元，问道：“她高兴还是不高兴？怎么看不出来。”
    “你女儿你问我？”
    “……”
    梁素发现，好像，确实，没怎么了解过这个女儿，连她最基本的情绪都看不懂。
    两分钟之后，季月姣换上衣服出来了，背了包，没看他们一眼，只是轻描淡写地说：“我出去一趟，不用等我吃午饭了。”
    “……”
    “晚饭也不用了。”
    _
    季月姣又跑去了市政府，还是想见爸爸一面。
    问了工作人员，说季华已经高升了，去别的城市单位了。
    季月姣失落走回去，一边走，一边把头抬起，看着灰蒙蒙的天。
    她跑到肯德基里去吃了午饭，人挺多，她走进去时所有人身边都有伴，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来，一个人默默吃着。
    她一个人，霸占了一张桌子。

 第39章 来自两个男人的生日礼物

    中途又有人进来，一对情侣坐到了季月姣对面，两个人你喂我我喂你地吃着，说一大堆情话。
    季月姣听着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从这里离开，她又跑去游乐园玩，心情不知道为什么又好了起来，玩滑滑板的时候会笑，荡秋千的时候会笑，还有和小朋友一起玩沙子的时候会笑。
    时间一晃就到了晚上七点。
    她在街上闲逛，百无聊赖地看着街边的店铺，然后想到了小时候季华虽然不关心她，但季华会带她来买很多小裙子，后来季华越来越忙，带她来逛街的时间也就越来越少了，更多的时候，是听到他们不停地吵架。
    而她躲在房间里一个人哭，不知所措。
    梁素的电话打进来。
    “你还回不回来了？打算死在外面？”
    季月姣无所谓地答：“我再过一会儿回去。”
    “再过一会是多久？你要深夜回来？把我们从睡梦中吵醒？”
    季月姣不说话。
    “你还学别人那套离家出走了不成？这么讨厌你妈？那你去找你爸去啊，你看你爸要不要你。”
    季月姣忍了一天的情绪，在这一根弦被触碰到的时候，她感觉世界有骤然轰塌的意思，是山雨欲来，是忍不住要爆发的海啸。
    “你别说了，妈……”
    察觉到她话语里的哭腔，梁素收敛了点，但还是没给她好气：“我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也不去找你了，你最好自己快点回来，要是路上遇到坏人什么的，别怪我没有劝你，自求多福。”
    梁素挂的电话，季月姣哑声站着。
    北湘今天还在下雪，按理说，这个月份因为是开春了的，但北湘比其他城市更冷，且是局部降雪，全国也只有三个城市有雪，其中一个就是他们这个城市。
    于是季月姣头上落了满头的雪点子，她哭着走进超市，去超市里买了一只大大的熊送给自己，抱着熊的时候，几乎和她同样高。
    收银员不知道她为什么哭，还以为她走丢了要帮她报警，季月姣摇了摇头说没事，然后走出了超市。
    一出去又是雪往脸上扑，她按照家的方向走，一路上跌跌撞撞的，走得很慢。
    没有季华帮她过生日没关系，梁素不管她也没关系，她给自己买了一只熊，她自己给自己过生日。
    哭声越来越小，渐渐只剩下呜咽，她突然觉得自己这个样子很丢脸。
    是十六岁的大人了呀，怎么还能够哭鼻子呢？
    这么安慰自己，突然心里觉得好受了些，她还是慢慢地走，不在乎梁素那些话，多晚回家都没有关系，她开心就好。
    不管怎样，生日最大。
    让季月姣没想到的是，她用钥匙去开门，发现门被反锁了，里面有一个防盗门，如果不是里面的人来开，那么外面的人根本就进不去。
    一瞬间，脑子里有些嗡嗡响。
    她使劲敲门，但防盗门好就好在隔音，里面的人睡得香，根本就没听到她敲门。
    她又走下楼，脑袋麻麻的。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
    季月姣放下熊拿起来一看，结果却令她惊喜。
    傅岁：【生日快乐！】
    季月姣的眼泪再一次汹涌而出，她捂着脸，把手机紧紧握在手里。
    【往你家楼下看。】
    季月姣擦掉眼泪，抱着熊跑下楼，不明所以地看着茫茫雪地，还有黑压压的苍穹。
    “什么啊……”
    紧接着，天空中五颜六色的气球朝她这个方向飘过来，气球下面绑了一个粉红色的正方形的礼盒，还有一个粉红色的熊。
    季月姣看看自己手里的这个，两个一模一样的，像的跟孪生姐弟一样，她手机的是公熊，他送的是母熊。
    季月姣破涕为笑，看着那个被气球承载过来的礼物缓缓坠地，停在她一米远前。
    她把自己买的熊先放在地上，然后走过去蹲下来，细细看他装在盒子里的礼物。
    手机在这时候进了一条信息。
    【来不了你的城市，所以只有让人给你把礼物送过来，做哥哥的还是得表示表示，你不嫌弃就好。】
    她把盒子拆开，里面是一个不大的蛋糕，蛋糕的样式是按照她的照片画出来的，跟她自己非常像。蛋糕里面还附带了一张贺卡。
    季月姣拿起来看。
    ——“祝，十六的季月姣天天开心，学业进步。”
    ——“虽然你十六岁了，但还是小孩子啊。要笑不能哭，要勇敢热烈地追求你想要的东西，自信，乐观，慷慨。”
    ——“傅岁。”
    ——“20150301。”
    季月姣抱着这一堆东西，哽咽得说不出一句话，她深呼吸，蹲坐在这一堆东西面前。
    【是我和我姐的心意，不知道还能帮你过多少个生日，但相逢就是缘分，希望还能帮你过下一个生日。】
    她回：【谢谢！】
    季月姣拆开蛋糕盒，她用手，粘了一点蛋糕含在嘴里。
    甜，甜得发腻。
    不过，等等，她看着蛋糕的样式，这是不是吃了自己？
    噗嗤一声，她在心里感慨，还是在十二点之前，吃到了属于自己的生日蛋糕。
    再看看两只熊，简直就是夫妻熊嘛！
    就是巧了，巧到两个人买到了一块去。
    _
    很快没多久，又有一个人出现，那个人认得她，将东西交给她。
    一个服装盒，还有一个红包。
    服装袋里面是一件天蓝色的长裙，优雅可爱。
    里面还有一张贺卡：
    ——“生日快乐宝贝女儿，爸爸永远爱你！”
    季月姣再一次泪崩。
    一连收到两个人的礼物，来自两个不同的男人。
    送东西的人送完就走了，她觉得自己的爸爸好俗啊，贺卡写的话很俗，在生日礼物里送红包更俗。
    她把贺卡抱在胸口里，看到这么多东西，突然不知道该更喜欢哪一个。
    每年季华都是压着点给她送东西，每年都是一条裙子，还有贺卡和红包，就是不出来见她一面。
    不过没有关系，等她再长大一点，她会有能力知道季华在干嘛的。
    _
    抱着礼物回去，季月姣甚至连气球都一块带上去了，她盘了好久，才将所有东西都带上楼。
    这一次，大概是季月姣运气好，没敲几次门就被打开了。
    梁素披散着头发，睡眼朦胧，还带着一丝烦躁：“你现在知道回来？”

 第40章 蝉鸣声

    “我刚刚就回来了，只是你把防盗门锁了。”
    “我把防盗门锁了？我没锁防盗门啊。”
    季月姣一下子明白了，露出个笑，她吐吐舌头：“那就不知道了，可能见鬼了。”
    把所有东西都盘进去，梁素抱胸看着她，在后面数落：“你这都是哪来的？自己买的？”
    怕梁素都给她扔出去，季月姣说：“同学送的，他们让我不要扔。”
    “我不管你了，我去睡了。”
    人走了之后，季月姣呼出一口气，屋子里没开灯，因为一开灯会刺痛梁素的眼，她刚刚是借着外面的月光把东西弄进来的。
    她把蛋糕放在客厅的桌子上，这个位置一般是周元坐的最多，她一般都在房间里。而周元胖，感觉沙发都被他坐沉下去了。
    季月姣干脆换到旁边舒服的矮人椅上。
    她给蛋糕插上蜡烛，点燃，然后对着蜡烛双手合十，闭上眼，嘴角上扬着。
    火光只映出少女一张白白净净的脸，粉色的唇像樱桃一样红，她像上次一样，虔诚的，许下一个心愿。
    蜡烛被她含笑吹灭。
    她拿出刀叉，划开一小块蛋糕，一个人美滋滋地吃起来。
    然后，还不忘给傅岁发消息：【谢谢岁哥，蛋糕很好吃！】
    【就只是很好吃吗？难道不是很好看？】
    【好吃又好看！】
    _
    第二天的课上得唐时晚想打瞌睡，季月姣将她叫醒，示意让她好好听课。
    唐时晚没办法，一想到要跟季月姣约好考同一所大学，而她跟季月姣的差距也不是一星半点，突然又来了斗志，得好好学习啊！
    时间就在这样悄无声息中度过。
    梁素对她不闻不问，每天忙于工作和周元之间，多的是听到她和周元在讨论孩子，两个人嬉笑，高兴得不得了，有时候她在房间里写作业都能听到外面的嬉笑声吵得人心烦。
    她干脆放下笔，戴上耳机听抒情乐，望着外面的天，她的房间外是一片绿油油的树，有时候这样看下来，心情也放松不少。
    从冬到春，再到立夏，季月姣在一道道几何题上翻过，转眼耳边了蝉鸣声不绝。
    她奋笔疾书的样子那么好看，汗水流过额角，她来不及管，眼神专注在黑板与书本之间。
    上完最后一节英语课放学回家，季月姣没看到梁素和周元。
    她也没当回事，在写完了作业准备煮方便面来吃的时候，突然被周元打电话来通知，梁素住院了。
    她匆匆赶过去，梁素刚出了手术室，被推到普通单人病房。
    “流产了，听不到胎心，三个多月，给生生打掉了。”
    “……”
    季月姣很清楚自己那一刻的情绪，不是高兴，根本不是，更多的是心疼占了上风，她还是心疼她的妈妈，孩子流产了，对梁素来说，身体上得多痛啊。
    两个人一起走进去，看到梁素眼角的泪滑下来。
    她喊了周元过去。
    季月姣在一边坐下，听着他们说：“都是我不好，我不该那么忙的，早知道我就该减少工作量，我不应该那么拼的，本来我也三十七岁了，我身体素质又不好，我……”
    “行了行了，不说这些了，我等下回去给你炖点鸡汤，她在这里守着你。”
    周元走后，季月姣走上去，声音涩涩地喊了句：“妈。”
    “可能是我没这个命。”
    “有我难道还不够吗？”
    这是她一直以来想问的问题，有我还不够吗？是我不能给你安全感，还是我不够争气，没有满足你的期待，所以你不喜欢我，你想要一个更优秀的孩子。
    梁素又哭了，吸吸鼻子，然后不看她，把头转向窗外那一边。
    季月姣也不说话了，坐在椅子上，陪着她，两个人双双沉默。
    很久之后周元回来，梁素喝完的汤他喝了，大概率饱了，给了季月姣一笔钱：“去外面吃饭。”
    季月姣懒得要他的钱，跟梁素说了句好好休息后就出了病房。
    周元：“真是不知好歹，她还真把自己当大小姐了？”
    周元：“她还真以为我们只能有她一个孩子了？你又不是怀不上，再养养身体一样可以的。”
    周元：“我看她可开心了，终于不用担心要当姐姐了。”
    病房门还没关上，里面的话清晰的落入她耳中，季月姣冷冷一笑，迈开的步子越来越大步。
    _
    时间又在悄无声息度过，转眼梁素出了院，季月姣也迎来了本学期的期末考。
    整个年级排名，她排在第四，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初中欠了那么多课，最后竟然还能都补回来，还拿到一个这样的成绩。
    唐时晚就不一样了，一百名开外去了。
    “姣，我感觉力不从心，我太笨了，我可能跟你上不了同一所大学了。”
    为了安慰唐时晚，并鼓励她积极奋进，季月姣拍拍她的肩膀：“你想想咱们这么好，到大学要分开，还见不到面，你能忍受吗？”
    “不能！”
    “晚晚，现在努力，还来得及！”
    说了一番鼓励的话，唐时晚来了斗志，在离开学校的路上一路高吼：“考上南大，奋斗奋斗！”
    众路人纷纷侧目：“……”
    季月姣在心里盘算着日子，是时候该去找傅岁了。
    唐时晚在企鹅上叮嘱她，去找傅岁的路上要注意安全。
    季月姣重返木苑，感觉有些恍惚，一年前的夏天在这里遇到他，然后一年后，兜兜转转，时间又像回到原点，两个人再次在这里重逢。
    傅安来机场接她，两个人说说笑笑打车回去。
    路上季月姣见到了傅安的男朋友，带着金丝边框眼镜，长相温文儒雅，整个人透露出一种成熟的气质，不无聊，反倒是幽默风趣的那种男人。
    傅安的男朋友跟季月姣点头，从跟他的对话中了解他的名字叫谢羽韩。
    “岁哥这个点在工作室吗？”
    傅安停顿了一下，没立刻回答她的话，转移话题：“我先帮你把行李带回去。”
    不对劲。
    三个人一路沉默，季月姣实在忍不住，坚持追问下去：“是他遇到什么麻烦了？”
    傅安也是个兜不住事的，被季月姣追问，还是吐了出来：“这么跟你说的，他正在跟工作室闹解约的事，但情况不太好，工作室看他现在小有名气能挣点钱，所以不打算放人，而他的钱每个月也在被工作室拖欠。”
    “那报警啊！”

 第41章 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正在处理这件事，我们胜算还是很大的，只是不想你听了烦心，就没打算告诉你，本来解释起来也挺麻烦。”
    车子一路平坦行驶，很快就到了傅安家。谢羽韩帮忙把季月姣的行李搬上楼，然后跟傅安说：“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先回去了。”
    感觉自己有点多余，季月姣笑笑，然后说：“今天难得星期六，二位老师慢慢约会，今天麻烦你们了。”
    “你要去哪？”
    季月姣转转眼睛：“去外面买奶茶喝。”
    傅安不可置信。
    季月姣匆匆下了楼，然后拿出手机给傅岁发短信，问他在哪里，她这次来之前只通知了傅安。
    楼下是有一家奶茶店，季月姣看了一眼，只是看了这一眼很快就把目光移开了，她并没有真的想买。
    奶茶不奶茶还真不是太喜欢，也就都那个味。
    -
    傅岁在工作室，季月姣也是凭着大概记忆找到这里的，他上次带她来过一次，那个时候他刚开始做模特，她看着他站在聚光灯前换着各种帅气的造型摆拍。
    一走进去里面的人就在吵。
    季月姣听到的大致内容就是傅安刚才说的那个，傅岁要解约，但工作室只捧红了他一个人，所以得留着他赚钱，但又把他的钱拖着迟迟不发，他的签约年限是五年，五年内他不能单方解约，对方用合同上当时签的五十万违约金牵制他。
    两方僵持不下，工作室将傅岁上一个月的拍片钱结了，但傅岁坚持解约，对方不肯。
    工作室是个小工作室，总有地方要缝缝补补，所以就拿傅岁的钱先填，之后再付给他。
    现在闹的也是解约的事，傅岁坐在电脑椅上，一副不容退让的样子，眉头微皱，说出的话有一种威慑力，声音不大，但却具有压迫感。
    但对方是三个人，丝毫没把他放在眼里，以及对方的情绪比他更激动。
    “我们也不想跟你争，挣来争去也没意思，你去其他公司不一定给你现在的待遇。”
    傅岁略带不耐烦地声音，声音比半年前更成熟，“你管我呢。不解约这件事最后你也赢不了，打官司下来的钱也得你们给，所以我全程没有半分损失，最多也就是一点时间而已。”
    因为季月姣不小心碰到了旁边的东西，里面的人看到了她。
    三个人皱眉看向季月姣，傅岁的眼神落在她身上，随后突然弯唇笑了。
    季月姣有些不知所措，感觉自己像窥探了别人的秘密一样，特别是当这群人围着她看过来的时候。
    她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时，傅岁迈着长腿朝她走过来。
    他今天是一身黑西装和西装裤，头发微卷垂在额前，走过来的时候，季月姣像在看韩剧男主角一样。
    傅岁拉起季月姣的手，带着她离开这里。
    “我告诉你傅岁，你从这里出去，找不到比我们给的条件更好的公司，不信你试试！”
    他全然没在意，就像根本不是在说自己一样。
    反倒还笑了。
    -
    出了这家工作室，傅岁放开她，挑眉问道：“什么时候到的？”
    “一个小时前，先去了傅安姐家，但她男朋友在，我就想到来找你了，没想到你刚好在这边。”
    傅岁点点头，想摸烟的手放到了裤兜里去，看了看她，忽的又笑了。
    “你抽，我不介意的。”
    “那不行，得给未成年做个表率了。”
    两个人一路往回走，聊的无非也就是最近发生的事。
    “岁哥，你怎么打算的？”
    “什么打算？”
    “去哪家公司想好了吗？”
    她想，傅岁既然敢打这场官司，那么肯定就是势在必得的把握，公司应该也会找好下一家。
    他笑笑：“没找好，过些时候再说。”
    -
    接下来的几天，季月姣在这边找了个奶茶店上班，打暑假工，下班就跑去找傅岁。
    然后就看到了他收到了恐吓信。
    “是工作室的人寄的？”
    他点点头，眼神里没什么波澜，反复对着这一封信看，只是觉得幼稚乏味得好笑。
    然后捏成团，扔到了垃圾桶里。
    季月姣追上去问：“要不要报警啊？”
    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瓶矿泉水来喝，吞下去才干脆地说：“好啊，报。”
    于是接下来的第二天，第三天，第四天……
    傅岁接二连三的收到了各种恐吓物件，骷髅头，带血的手掌印，人体器官假体，恶心得季月姣直反胃。
    然而追踪不到背后的人，警方也还在调查当中。
    季月姣火冒三丈，将他这些东西全扔出去，她气鼓鼓地走进来，却见他非常悠闲地在吃着饼干，嘴角还有点饼干屑，那样子有些可爱，又有一种成熟男性的魅力。
    “你不生气？”
    他嗤笑：“我生什么气？”
    “……”
    傅岁靠在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反正也伤不到我半分，我干嘛要在意。”
    “……”
    大概就是傅岁这句话应验了，第六天的时候，季月姣下班后去找傅岁，原本是想送他奶茶喝，她刚从上班那里买的。
    那天她过去的时间已经是十点半了，街上没人，就连他家楼下也安安静静，只有风吹的声音。
    她在楼梯间看到傅岁，他倒在地上，眼窝上是淤青，额角流着血，手捂着肚子，蜷缩在一起，一双眉紧紧皱着。
    问他怎么了，他痛到声音很小，基本说不出话。
    季月姣把他扶起来，然后用颤抖的手，拨通了急救电话。
    没过多久，医护人员来将傅岁带走，季月姣看着他被推上去，氧气罩戴在他脸上，但却没有跟他一起去医院。
    她可以很懦弱，她也胆小，但她也可以很勇敢，她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
    当天夜里，季月姣乔装打扮，将自己整个脸盖住，在小商铺买了油漆，她拿着油漆过去，来到的地方是那家工作室门口。
    反正也是他们伤害傅岁在先，告肯定是要告的，就算到时候查到她今天做的这件事她也不怕，最多就是赔钱，赔多少她无所谓。
    她只是想要出一口恶气，不出这口气她憋在心里得憋死自己。

 第42章 告白

    从来没有一个人敢让她冒这么大风险，后来季月姣想起来今天的事，不由的都佩服自己。
    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对傅岁的在意程度，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是他受伤她就会心疼，他受了委屈，她就会去报复，用她觉得合理的方式。
    -
    隔天，“天鸟”工作室的大门上被人用红色的油漆涂满，正中间用白色的字写着“无良奸商，拖欠工资不给”。
    带头的人准备去开门时脸涨得通红，随即对过路围观的人大骂：“看什么看，滚回你们自己家去！”
    季月姣去医院看望傅岁，他们也立了案，加上上一起案子，数罪并罚，很快这家工作室就被查封了，确实在做一些见不得人的勾当。
    傅岁在医院笑她：“没想到你这么勇啊。”
    “那必须。”
    “果然你的潜力是需要激发的。”他说。
    季月姣装作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的样子。
    “跟你说个事。”他说。
    季月姣在给他倒水：“我听着呢。”
    “万深公司准备聘请我当他们家的模特。”
    万深是业界一个中上企业，旗下有很多都是成名模特，傅岁加入进去的话，待遇虽然不会太差，但分到资源可能没在天鸟的多。
    “没关系，我打算慢慢磨。”
    -
    日子一天天数着过，转眼开了学，她沉浸在高压氛围中，这次开学典礼校长讲了很多，高二了，要抓很多东西，从现在开始不能掉队，查漏补缺，为后年的高考做准备。
    不止季月姣，唐时晚也更忙了，补习班一直和季月姣一起上着，因为要赶上季月姣的脚步，上课比以前更认真。
    有时候她也很崩溃，但看着季月姣在前面带队，她也不愿意落下，就跟着她一起奋进。
    终于寒假来临。
    考完最后一堂考试，唐时晚笑着问她：“这次还是得去找你的异地哥哥？”
    季月姣撞撞她的胳膊：“你别乱说，我只是讨厌在家里的氛围。”
    “你别装，就是想见他。”
    季月姣不说话了。
    “诶。”唐时晚又挑逗似地撞了撞她的胳膊：“看你暗恋得这么辛苦，要不跟他表白！”
    季月姣一惊，心脏怦怦跳起来。
    表白……
    她也不是没有想过，只不过是一直没有这个勇气。
    她顾虑地说：“如果我表白，他会接受吗？”
    “你马上过年就十七岁了，十七岁又不是不能谈恋爱，再说你喜欢一个人又没有错，为什么不去试试，万一过了一年两年他就是别人的了，你岂不是亏大了？”
    “到时候你哭还来不及。”
    “……”
    好像是这么回事。
    但是，一想到要表白，她的心就感觉跳得好快。
    季月姣在十七岁做了一个重大决定。
    她甚至以前都没想过要把这个计划提前，总会觉得再等一等，等她长大一点，等他不让把她当小屁孩的时候，等那个时候再去告诉他。
    可经过唐时晚这样一催发，她就真的想要这么做。她说出了她内心的呼唤。
    仿佛是在心底按捺很久的东西，只需要旁人推波助澜一样，她便很有勇气去做。
    寒假一到，她就像逃离灾难家庭一样，逃离到木苑去。
    没想好要怎么样，甚至脑袋里是一片空白的，但想到那件事的时候，不由的又会紧张。
    她上网搜索：怎么跟男生表白。
    网友1：这还不简单？直接上去就强吻啊！把他的嘴唇亲肿，看他答不答应，他要是不答应就坏他名声，说他强迫你！
    季月姣一愣，这么野蛮？
    她接着看下去。
    网友2：建议生米煮成熟饭。
    ？？？
    好像不太妥，她又不是原始人。
    网友3：还是建议老办法，夜深人静小树林，孤男寡女，趁机亲他一口，然后大声地告诉他：我喜欢你！
    “呃……”
    仿佛这些人脑子不太正常。
    网友4：看他喜欢什么，送他喜欢的东西，准备得浪漫一点，像韩剧女主告白那些含蓄点，温柔点，保准能成功。
    看了半天，也就最后一条能稍微入得了眼。
    季月姣知道的傅岁习惯就是，即便她准备了傅岁喜欢的东西，也不一定能把他约出来，天寒地冻的，他巴不得在家里躺着呢。
    她给唐时晚发消息。
    “怎么告白？”
    唐时晚虽然没交过男朋友，但这方便比她在行，唐时晚是个交际花，能说会道的，好几个男生都跟她处成哥们了。
    “就直接跟他说我喜欢你，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啊。”
    唐时晚那边在洗澡，是把手机拿到浴室里去接的，周围都是水声，还有她有些没睡醒的声音。
    季月姣一惊：“这么直白？”
    “你喜欢含蓄一点的？”
    “我不懂。”
    她也除了他没喜欢过别人，以前也没有男生跟她告白过，她也没有可参考的案例。
    “或者你先试探试探他有没有那个意思，循序渐进，最后突出主题。”
    唐时晚给季月姣出了很多主意，但她都觉得不靠谱，总感觉很轻浮。
    最后唐时晚实在被她烦得要命，对着话筒一顿猛吼：“那你直接把他霸王硬上弓，姐不奉陪了，挂了，拜！”
    “……”
    季月姣拿着手机，整个人傻住，忽的又好笑起来。
    什么玩意？
    霸王硬上弓？
    她有弓？
    -
    季月姣想来想去，想到了最俗气的那一套。
    买一束花，然后送到他手上。
    她去花店选了一束玫瑰，抱着出门时，心开始怦怦地跳。
    她去附近的玩具商场逛了逛，意外看上了一只小熊，跟上次傅岁送她的那只差不多的颜色，当即她就买了下来。
    她去傅岁家等他回家，这个季节又下雪了，落在头上白茫茫一片，她也不觉得冷，动了动脚，甚至还乐在其中。
    她开始美好的想象下去。
    傅岁接到花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他会惊喜，还是无措？
    他是接受，还是拒绝？
    以及，她要说什么话。
    她抱着花和熊，另一只手掏出手机，还是傅岁当年送她的苹果5，即便苹果6已经出了，但她依旧没换过。
    她跟傅岁说了，就在他家楼下等他，有话跟他说。
    等到他出现的时候是凌晨十二点半，她站在风雪中，看到他的身影时感觉心又被荡了起来。

 第43章 玫瑰

    季月姣咬着牙，抿了抿有些干涩的唇。
    傅岁没想到她还真站在这里等他，何况这么晚了。
    他走过去，皱眉问道：“怎么还不回去？”
    “我……我有话对你说。”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又开始紧张起来，紧张起来就结巴，甚至很不自然。
    傅岁看了一眼她手上的东西，眉头皱得更深：“怎么还买了玫瑰。”
    “……”
    他会一眼就看出来她的意图吗？
    对了，他是老狐狸，他那么精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不过这到底是她的猜测。
    “是不是换了个工作不顺心？他们给你加大了工作量吗？所以你这么晚回来。”季月姣抛开他刚才那个问题不回答，反倒话语掌握主动权。
    傅岁笑了笑，轻叹了口气：“没拍好，所以一条条不停重复拍，合作的也是有名气的杂志社，所以就晚了点，过几天可能还要出差，我就不住在这边了。”
    “所以你有什么话就在今天讲清楚。”
    他要出差，也就是说，即将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他。
    季月姣本来还有点犹豫的，突然又很想说出来。
    不说出来她觉得难受。
    但是她心里怦怦跳，还是话到嘴边，被她一个唾沫咽了下去。
    “岁哥，你觉得我烦吗？我缺点多吗？”
    “咱们一定要在这么大的风雪中说话？”他说着，从头上薅了一大片雪花在手上，随后笑了笑。
    “你先说。”季月姣严肃起来。
    “老实说，挺烦的。”
    “……”
    “缺点也很多。”
    “……”
    感觉完了，没戏了。
    “那……你喜欢——”我吗。
    “不过。”他笑说：“人无完人嘛，你也有很多优点。比如勇敢，不顾一切，爱恨分明……”
    她想听的不是这个，而且她那句话好不容易到嘴边了，又被他给堵回去。
    喜欢好像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她小心翼翼试探着他的心意，怕他交女朋友，又怕这么做会太自私，可心里有股劲在怂恿她，想要得到他，就是想要，不想给别人。
    自私也好，她承认自己自私，那是人性。如果对喜欢的人也很容易放手的话，那么只能说没到那么喜欢。
    但她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傅岁。
    季月姣举起那束玫瑰花，怀里抱着熊，她将那束玫瑰花举到他胸前，自卑的，以及不确定的，用闪着光的眼神看着他。
    “岁哥，其实我一直都不敢跟你说，我喜欢你很久了，从你帮我的时候开始，我一直都不敢告诉你，我怕你觉得我小，你笑话我的感情不作数，甚至是小孩子很幼稚可笑的行为，等等这些我都有想过。”
    她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但只有我自己才知道，我对你不是小孩子那种幼稚可笑的行为，而是发自我内心，问了我自己一遍又一遍得出的答案——我喜欢你。我甚至明白，我没办法看着你去喜欢别人，看到你以后交其他女朋友，我就会嫉妒。所以，我想告诉你。”最后一句，她的声音小了下去：“你可以，等我长大吗？”
    世界安静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临界到冰点，只有雪花还在纷纷扬扬而下，悄无声息地落在两人头顶。
    说完这句话季月姣就把头低下头了，因为他的沉默，无疑给她的告白施加了一种死刑，她是正在等待被凌迟的人。
    她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感觉脸像被划开一道口子一样疼，这种疼来源于她的自尊心，让她疼得缓不过气来。
    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抓着衣服的手心里全是汗，是冷汗，是她在第一次告白时，留着的印记。
    “多久了？”他问。
    “啊？”季月姣抬起头来，没明白他的话。
    “喜欢我多久了？”
    他的眼睛里像是有红血丝，眉头深深皱着，脸绷着，看不出情绪，只是感觉到他周身都阴沉沉的。
    “从游乐场回来之后……或许更早。”
    早到她也想不起来是什么时候了，但绝对不是见色起意，是他无意中的包容和照顾还有温柔。
    是他带给她那些疗愈的东西，把她从一个边缘，拉回岸边。
    她这时候开始害怕起来，她害怕他拒绝，她甚至想到，如果他拒绝，她一定要把他打一顿，不说打痛了，当然她也打不赢他，至少要打他。
    打他胳膊打他手也好，反正得打回来，她还要撒泼打滚，骂他。
    “我们以后别见了。”
    他拒绝了。
    季月姣原以为自己真的会去打他，然后咬他，骂他，报复回来，但是当他这一句话出口的时候，她发现自己怎么也动不了，也根本不想对他做什么，只是感觉自己身体是麻的，这零下十度的天快冻得她站不稳了。
    她看到傅岁的眉头深深皱着，他的一只手插在兜里，懒散地站着，面色凝重，这是她从没有见过的傅岁，跟她以前见到的任何样子都不同。
    她的一颗心彻底沉下去。
    深知不可能，他不可能收回那句话，也根本，和她没可能。
    ——我们以后别见了。
    这句话对她的伤害，不亚于梁素跟她说，你要是再不回家，就永远别回来了。
    残忍地，将她给抛弃掉。
    她鼓足了那么大勇气，然后得到他的一句‘我们以后别见了’，她感觉自己作为女孩的自尊被人往地上踩，可这些都是她自己造成的。
    想哭，但又觉得哭是最没用的解决方式，于是强行逼着自己忍住，即便腮帮子发酸。
    “是我冒昧了。”她的眼泪随着她眨眼滚下去。
    她想到他会拒绝，但是没想到他说的是，让她永远别再见他。
    她甚至觉得是她的错，她不应该跟他说的，给他造成了困扰，也把自己搞得这么糟糕。
    这一刻她能说的也只有：“是我的错。”
    傅岁一直抿着唇，他看看她手里拿着的玫瑰花，被她捂在胸口里。还有她生日，他送给她的那只熊很像，突然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生出一种烦躁。
    早在看到她手里抱着玫瑰花的时候他就在怀疑，他只是没怀疑到那个点上去，怎么也没想到，她买花的意图，是为了说这一段话。
    于是他毫不留情的，走近她，把花从她怀里抽走。她显然没料到他会有这样的动作，正茫然地朝他看过去的时候，他残忍地，将那束花扔到地上，散落开，玫瑰花瓣瞬间四分五裂。

 第44章 孤独长大

    季月姣一瞬间傻在原地，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做，她回头看他的时候，只见他也盯着自己，眼神晦暗不明。
    他可以拒绝，可以不喜欢，但为什么要这样做？
    从来没有一种态度比她当下所处这种更让她难受。
    哭不出声，只是哑然站着，用痛苦的眼神看着他。
    然后她看到傅岁从她身边绕过去，依旧是盛气凌人的姿态。
    “回北湘好好读书，考一个好大学，以后别来这边了。”
    然后傅岁上了楼，他的背影疲惫不堪，很快没多久就消失在她的视线中。而她往上看，他家里的灯始终没有打开。
    是心烦意乱？还是已经回到家，只是不想开灯而已。
    种种猜想绕得季月姣头疼，泪大滴大滴的涌出来，第一次尝到来自一个男人的挫败感。
    她抱着那只熊，缓缓从这里离开。
    路上越哭越大声，一副狼狈样，还好夜里没人，不至于那么丢人。她哭起来还有回音，好远的距离都能听到。
    这样静的夜，周围一个人都没有，一个女孩，独自准备走到机场去。
    他还是嫌她小吗？或者她不够成熟？最让她觉得致命的是，喜欢一个人，却什么都不能给他。
    她的手被谁抓住，以为是遇到坏人了，本想奋力逃脱，没想到被一个人拉转回头：“是我。”
    她一愣，见傅岁出现在她面前，还是刚才那身装扮，眼睛下的乌青很重。
    “我送你去机场。”
    幸好她来这里没有带多的东西，这么晚去打扰傅安也过意不去，行李可以等回去之后再托运。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季月姣止住哭声，可还是在抽泣，她始终将那只熊抱着不松手，就像他要抢她的一样。
    到了机场，傅岁去问还有没有回北湘的机票。
    ——“一个小时后。”
    他回到座位上，将身份证和护照还给季月姣，然后说：“刚刚是我不对。”
    他是指扔掉花的事。
    季月姣摇摇头：“是我鲁莽了。”
    她总是这样说，他的眉头皱得更深。
    两个人安静坐着，谁也不找话。
    季月姣突然想到傅岁眼下的乌青，他一定没休息好，因为担心她的安全，又跑出来送她。
    是的，她这么糟糕的人，怎么值得他喜欢呢？什么也给不了别人，还总给他添麻烦，现在想想，她觉得刚才的行为幼稚爆了。
    朋友做不成，就连以后面也见不着。
    这种感觉在她心里滋生，像个黑洞一样，渐渐将她吞噬。
    少女的所有满怀期待，所有对这个世界懵懵懂懂的爱，都交付在今晚，然后被盖上不及格的红章，就此关上，没有人会再翻起，记得。
    “谢谢。”
    临上飞机前，她这样对他说。
    傅岁对她笑笑，只是他脸上的气色不太好，是没休息好的缘故，然后笑着跟她挥手，什么话也没说，眼神都变得平淡了。
    她在飞机上大哭。
    _
    回到家是早上八点半，梁素上班去了，周元不知道去哪里鬼混。
    她是故意挑这个时间点回来的，知道大家都不在，特意在外面流浪了很久。
    一进门，她就感觉到精疲力尽一样，脱掉鞋，只想倒在自己的床上。
    眼睛睁大，突然又睡不着。
    眼泪不知道为什么又流出来，本来不是多愁善感的人，这下倒成了林黛玉了。
    季月姣去厕所洗了把脸，然后醒醒鼻子，回到卧室坐下。
    她的目光突然转向从木苑带回来的熊。
    突然，她拿起剪刀，然后将熊握在手里，一刀一刀剪下去，将它开膛破肚，里面的棉花爆出来，她的视线也逐渐模糊，只是手上的动作没停，非要将这样东西摧毁不可。
    别人不在乎的东西，她留着，毫无意义。
    棉花散落一地，季月姣抱着头，坐在自己的书桌前，突然安静了下来。
    她告诉自己，都过去了。
    _
    唐时晚回去找季月姣，问她有没有成功，但季月姣不说话，她就料想到了一大半。
    随着高二下学期开学，很多事情都更忙起来，学业压力增大，季月姣甚至都来不及去想傅岁的事，她只觉得在高压强度下，自己身体越来越不好。
    结果某一天住院了。
    梁素没时间来看她，周元更不会来，季月姣一个人在医院打着点滴，她脑子里出现一大堆数学题，她甚至能自由的在脑中就想好他们的演算过程。
    偶尔空闲的时候，她又会想起傅岁来。
    想起他说：我们以后别见了。
    _
    出院后季月姣把之前的功课狠狠补回来，又加入的高压状态中。
    周末回家后她也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直不停地刷题，有时候写题自己写到哭，可还是得逼着自己写下去，因为不写下去她又不知道该干什么，她又会想起傅岁，想起他拒绝她时说的：我们以后别见了。
    后来的一年多，她真的，再也没见过他。
    他送的手机被她封锁起来，放在一个正方形的粉色盒子里，里面的电话卡她取了出来，大概是心里还在抱有期待，他会不会反悔，会不会还会跟她联系。
    然而再也没有，那一年多，他没有再跟她发过任何一条消息，她也没有。
    他错过了她十八岁的生日。
    她一个人，在她所在的城市，孤独长大。
    _
    很快高考将近，梁素问季月姣想考哪所学校，季月姣犹豫了，原本是想考南大的，因为南大位于木苑，这样她就可以见到傅岁。但是现在，好像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但要说好大学，南大绝对排得进前十，除了它，其他的季月姣考进去会更加有难度。
    她的高考分数下来，最终的成绩如果上南大的话很稳，再报其他的学校可能会有被刷下来的风险。
    大概是某种命运捉弄，季月姣最后被南大录取，梁素高兴了好半天，抱着她猛亲一口，那是好久以来，梁素第一次亲她。
    唐时晚的电话也打进来，两个人上了同一所大学，说好去外面庆祝。
    当天她喝了点酒，想到自己十五岁想做的事被一个人拦下来，突然觉得有点可笑。
    然后一晃眼她也成年了，不是他口中喊的那个臭屁孩，但是他永远也不会喜欢她。

 第45章 重遇

    大学开学渐渐忙起来，季月姣军训晒黑了一个度，唐时晚更别说，两个人互相嘲笑对方，又会互相抹防晒霜。
    季月姣念摄影，唐时晚念计算机，主要是计算机上机课比较多，唐时晚喜欢偷偷摸摸打游戏。
    摄影这专业当时梁素是极力反对的，学这个，以后能当饭吃？
    但季月姣坚持选，不为别的，就是想把周围美好的事物记录下来，然后有机会，能成为一个优秀的摄影师，开一家自己的摄影店。
    军训结束后，开始步入正轨上课，季月姣得以放下当初在高三的重压，不用写那么多题，不用老师在黑板上写的每一个字，每一段话，都记得那么高度集中。
    唐时晚会来陪她听课，但每次她没听多久就会睡着，撑着脑袋，被老师叫起来回答问题，然后茫然无措。
    季月姣在下面提醒她，结果她听错了，被一顿痛批，从此后好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再来陪季月姣上课。
    有时候季月姣会想很多，有时候又什么都不会想，她会拿着随身拍拍很多风景，然后洗成照片装帧出来，放在自己的蚊帐上挂着，一遍遍地看，觉得在把那些遗失的美好找回来。
    大一上学期在较为忙碌但轻松的氛围中度过。
    大一下学期，季月姣参加了很多社团活动，接触到的人很多，但心情也保持在一个恒温线上，没有过多高兴，也不悲伤。
    她很少给梁素打电话，梁素也不会主动给她打过来，除了每个月的生活费直接打到她的银行卡里面，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集。
    唯一陪在季月姣身边的只有唐时晚。
    他错过了她十九岁的生日。
    -
    大二开学，任务又比上一学期重，这一学期的主题是实践，即到实地去拍摄。
    他们被分到不同的杂志社和报刊社去打杂，跟季月姣同组的有两个人，加她一共三个，去的时候没说是哪里，直接跟着带队的走就行了。
    去的地方很大，就像电视里拍出来的经纪公司内部一样，灯光璀璨，头上面的欧式水晶灯珠闪着菱形的光，晃得人睁不开眼，脚下踩的地砖是灰色大理石，光是一匹就价值不菲。
    “你们把东西放在这里，然后把场地收拾一下，等下会有人进来拍片。”
    三个人开始忙碌着，季月姣一眼就看出这是一个拍时尚杂志用的场地，很大，背后用一个黑布遮住，前面的摄影灯对着舞台照着，舞台就像t台一样，长而宽，铺着白布。
    而那个舞台，即将会有一位模特站上去。
    “你别说，上一个人用着这地方弄得这么脏，不知道多不爱卫生。”
    季月姣：“也不是一个人弄的，是一个团队。”
    程如欣一怔：“没想到你还挺懂啊。”
    程如欣是她同班同学，人挺老实的，平时比较爱八卦，但也不会大嘴巴去乱说事。
    季月姣笑笑：“就是偶然了解到的。”
    他们把摄影灯擦拭干净，然后摆正，调节到合适的位置，没多久，外面就响起来一阵脚步声。
    “你这次可给我拿出精神来啊，别再像上次一样通宵打了游戏给我死气沉沉地站在那，僵硬死了，拍出来能好看吗。”
    “我知道了莫姐，你别在我耳边念叨，你念叨得我本来精神抖擞都想睡了。”
    一行人走进来，带头的女人穿着白色西装和包臀裙，脚踩红色高跟鞋，左顾右看，随后道：“我们今天人手不够，辛苦你们调整一下机位了。”
    “已经调过了。”
    “都调好了？”
    对方不相信，亲自走过来检查了一下，随后笑道：“可以啊。”
    她又喊了一下身后的男人：“开始。”
    男人从季月姣身边走过，他还是那样，穿着是一件黑色西装，懒散的解开扣子散着，眉目皆是玩世不恭。
    “臭屁孩，你怎么不敢看哥哥呀？”
    季月姣不由地一怔，心下不知道为什么在跳，她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只见他笑意盈盈，一双桃花眼上挑，眯成了一个好笑的月牙。
    他弯下腰，以配合她的高度。
    季月姣脸烧得滚烫，没明白他这是什么意思。
    不是拒绝得那么干脆了吗？不是再也不跟她联系了吗？而且之前话说得那么重，闹得那么僵。
    可是现在呢？
    他看她的样子分明又回到了以前，又在逗她玩，就像什么事都没有，根本没发生一样。
    说到底，季月姣真搞不明白他在想什么。
    “岁哥。”
    被傅岁叫莫姐的人笑着走过来问：“怎么，你们认识啊？”
    傅岁笑得痞气，擦了个响指然后往台子上走，未做回答。
    季月姣在原地傻了一会儿，跟她同行的其余两个人帮忙搬着东西，然后让他们将东西搬到其他地方去了。
    “你帮忙到电脑监控一下。”
    然后季月姣就到专业人员旁边，看着傅岁一张张照片被实时导入电脑里，比从前更多了几分成熟，要更瘦了，但眉目间还是散漫，眼尾往上勾时，总给你一种他在撩你的感觉。
    季月姣即便还是会因为再见到他而心生波澜，可想到当时的场面，她还是会有点生气，甚至在赌气。
    被拒绝一次，她就不会允许自己再在一个人身上栽跟头，她会觉得很丢脸。
    傅岁拍片很顺利，大概是他这次精神很好的缘故，只用了一个小时就搞定了。
    季月姣看着他走下来，工作人员递水，他刚拧开瓶盖，看着她，突然又朝她走过来。
    “你先喝。”
    “……”
    季月姣：“我不渴。”
    话是这么说了，傅岁还是坚持塞了一瓶到她手里。
    他的助理又给他拿了一瓶上来，他一口气喝了一大半。
    莫姐踩着高跟鞋走过来，拿的是傅岁身上那件外套：“走，我定了位置，下班去吃日料。”
    “你也去。”他指季月姣。
    季月姣：“……”她一愣，发现对方确实是看着她说的：“我？”
    傅岁拉上她：“跟哥哥一起去吃日料。”
    -
    一群人坐在一排，傅岁坐在最中间，季月姣找了个最角落的位置坐下，她舒了一口气，听着旁边的工作人员在跟傅岁说话。
    他好像没回应，季月姣低着在想着要不要从这里离开，一群大男人和女人，她根本无话可说，坐在这里还感觉到尴尬。

 第46章 赌气

    接着，她就感觉自己的胳膊肘被人牵起，她随即也跟着站起来，看着傅岁将她带到最中间的位置，压下她的肩膀让她坐着。
    “……”
    没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这位是？”
    莫姐也在傅岁旁边，看到他把季月姣带过来也问：“刚才你都没说清楚，你们是？”
    “这我妹。”吊儿郎当的口气。
    季月姣：“……”
    她看着一群跟傅岁差不多大的男人和女人目光落在她身上，感觉脸上一热。
    所有人不再说什么，傅岁时不时跟旁边的莫姐聊着工作上的事，还有生活上的，他挺随性，聊到高兴的事时大笑，全然没有架子。
    莫姐比傅岁大，看上去应该有三十岁了，但姿态优雅，身上有种能震慑人的气场。
    旁边的人点烟，季月姣皱起眉头来，她下意识用手捂在鼻子上。
    周元在家里会抽烟，但她一般都是在房间里，所以根本影响不到她，即便饭桌子上他也会点，她会说他，但周元不见得会改，最后梁素会说他，由此收场。
    但今天不一样，他们是傅岁的同事，她总不能跟别人也发一通脾气。
    “把烟灭了，我妹妹还在这里。”
    “……”
    然后季月姣就看到那个人，楞楞的，将烟熄灭了，扔到了烟灰缸里。
    他问她：“在这边上大学？”
    “……嗯。”
    傅岁点点头，他抿了口酒，转着酒杯口：“这酒太差，还没我调的好喝。”
    “……”
    他的语气像小孩子赌气一样。
    “傅安姐呢？她结婚了吗？”
    “没呢，还在谈。”
    季月姣点点头：“你今天为什么把我带到这里来？”
    他笑了，还是那双勾人的桃花眼，向上张扬的挑着：“就是太久没见了，特意请你吃顿饭而已啊。”
    “……”
    “老朋友太久没见也会一起吃顿饭？”
    是她想多了。
    _
    从日料店出来，傅岁从莫姐手上拿过西装外套，搭在手腕上。
    “我送你们回去。”莫姐去摸钥匙。
    “不用，我走走，消化消化。”
    于是画面变成了季月姣和傅岁一起走路回去。他问：“在哪个学校？”
    “南大。”
    他想了想，“哦”了一声：“是个好学校。”
    季月姣笑笑，不说话。
    “怎么，今天看到哥哥没认出来啊？”
    现在也就七点的样子，街边霓虹璀璨，车辆川流不息驶过，留下一阵汽车尾气，她和他走在人行道上，一高一矮，极度诙谐。
    “嗯，是有点。”她说着违心话。
    傅岁低头嗤笑一声：“那真是太伤人心了。”
    他有什么可伤心的，当年话说得那么绝，一点自尊都不给她留，他会伤心吗？话说得好听。
    “其实回想当年那件事，我觉得我没做错。”他说。
    一个小姑娘，十七岁，跟他告白，说她喜欢他，疯了！他的第一反应是。
    他甚至在害怕，他完全被吓到了，那么猝不及防的告白，感觉自己像在犯罪一样，他怎么可能答应一个十七岁女孩的告白。而且他完全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的心思。
    何况他也不喜欢她，最多也只是当妹妹看，大部分处于想帮助她的心理。
    所以他说，再也不要联系了，他怕再联系这个女孩对他还藏着什么心思，他必须得切断她所有的幻想。
    季月姣就会知道是这样，从他的角度想过，他这么做是没有错，她也不是怪他，只是再也做不到跟从前一样淡然相处。
    她笑笑，装作洒脱地甩手：“我知道的。”
    不过他不该那么粗鲁地扔掉她的花，他不知道那意为着什么。
    那是一个女孩所有懵懂的喜欢，承载着她的期望，是她所有的骄傲、自尊。
    “那你又为什么请我吃这顿饭？不是说好以后别再见吗？你完全可以直接跟你同事们去。”
    “这顿饭之后，你好好过你的生活，我们虽然在一个城市，也不见得会经常见面，就这样就好。有事你也可以来找我，就在你今天来实习的这家公司。”
    意思就是，不用联系，就像那两年一样，各自在各自的世界里，互不打扰，像两个最熟悉的陌生人一样。
    季月姣本来也没抱能跟他回到当初那样的心态，只是笑着点点头。
    然后他随意问道：“家里人都还好吗？”
    季月姣漫不经心答：“挺好的。”
    她感觉每走一步都是折磨，傅岁比她想象中还冷血，说出的话刀刀都在隔开和她的距离。
    “有男朋友了吗？”
    “……”
    这倒是把季月姣问住了，有男朋友吗？当然是没有了，她哪里有时间顾得上去谈恋爱，每天不是泡图书馆就是在去社团的路上，连休息时间都少之又少。
    追她的也不是没有，但她根本没有那个心思，通通都拒绝了。
    傅岁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像是审视，又像是随便问问，挑花眼上挑，在夜色里显得醉人。
    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是自尊心在作祟，想到自己之前在他身上那么丢脸过，突然起了一个不太诚实的想法，反正也不打算再见了，说点显得自己过得很好的话好像又没什么不好。她想让他知道，不是非他不可，离开他，她依旧可以过得很开心。
    于是季月姣对上他的目光，眯着眼笑，声音温柔：“有啊。”
    她接着编下去：“比我大一级，一米八六，爱打篮球爱唱歌，平时带着个鸭舌帽，穿白t恤，在球场看到我来看他时会笑，露出一颗小虎牙，是一个阳光大男孩。”
    季月姣笑着，看着他，目光不变。
    “哦对了，狮子座，o型血，家境殷实，年级前三，对我很好，我来生理期时会给我准备红糖姜水，我上早课时会先去排队帮我买喜欢的烧麦，有时候宿舍停电，他就在操场椅子上挂满星星灯陪我说话逗我开心。”
    一番话说下来，连季月姣也震惊了，没想到还编得这么流畅，一点结巴也没有，全程笑着说出，自然诙谐，连自己都信了！
    感觉她都可以去写言情小说了，这编剧功力，听不出一丝破绽。
    果然，傅岁信了：“你自己注意点就好，别被人骗了。”
    “不会，他很喜欢我。”
    他思忖了一会儿，随后笑笑：“你们这些小年轻，知道什么是喜欢吗？”

 第47章 我很喜欢你

    小年轻？小年轻怎么了，他就没有年轻过？他生来就这么老？！
    季月姣不知道为什么，说出这句话本来以为自己会有种出了口恶气的感觉，但反而感觉心里堵堵的。
    她反怼回去：“那也好过你们这些中年油腻大叔啊。”
    “你再这样说，哥哥可要打你了。”
    他还自称哥哥，明明说好再也别见了，还喊的这么亲切。
    真是个捉摸不透，忽冷忽热的男人。
    两个人慢慢聊着，多是一些问问学校的事，还有她最近生活的琐事，他有时候会笑笑，笑得特别洒脱那种，只有红绿灯的时候，他会拉着她的手腕让她走里边。
    或许在他眼中，她永远都是那个长不大的臭屁孩。
    终于走到学校大门口，傅岁将外套穿上，手插在裤兜里：“就送你到这里，回去。”
    季月姣走了两步又回头，发现他还站在那里。
    她咬了下唇：“岁哥，你要好好生活哦。”
    不管是跟谁，不管他最后选的是谁，她还是发自内心的希望他快乐。
    只是快乐，不是祝福。
    他明显一愣，随后笑了：“怎么？我现在过得不好？”
    季月姣笑笑，随后跑进了学校。
    一回到寝室，她就将自己埋进被子里，泪水肆略。
    她咬着自己的嘴唇，蜷缩在一起，哭声越来越大，眼泪糊到枕头上去，很快就有一大片浸湿。
    寝室所有人心知肚明，都没有吱声。
    和上次的哭不一样，这一次更痛。
    是发自内心的喜欢，是真的喜欢过了，只是他拒绝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会哭，为什么又要哭，明明已经做好接受这一切的准备了啊。
    _
    大二上学期的时间溜得很快，转眼就开学一个月，唐时晚这学期的上机课很多，所以两个人聚在一起的时间也少之又少，除了上床睡觉前互相调侃又道晚安，其他都没什么了。
    星期六晚上，程如欣过生日，邀请大家去吃中餐，然后再去ktv。
    季月姣坐在包厢里玩手机，她的头发两边鬓角编了一条细辫子绑在脑后，额前卷了几搓刘海做修饰，显得很少女。
    包厢里一群人，站在最前面的男生唱着甜甜的情歌，时不时跟其他人互动。
    其他的玩的玩，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只有季月姣一个人坐在角落的位置，抱着手机玩。
    程如欣跑过来抱住她：“你不去唱一首？”
    “……好啊。”她放下手机。
    她走到上一个人身后，拿起了话筒，然后想了想，点了一首《言不由衷》。
    缓缓歌声响起，声音温柔治愈，就像在耳边轻轻诉说一样，每一个音准都在调上，细节处理的特别好，令听得人如痴如醉。
    唱下最后一个音后，所有人巴掌拍得非常响，眼里全是赞叹。
    “怎么以前没发现季同学唱歌唱得这么好啊？真是今天不露出来我们都不知道，简直是开眼了，有才！”
    季月姣谦虚笑笑：“还好，就是我妈以前不让我发展兴趣爱好。”
    那人也没有冒犯的意思，只是就事论事开玩笑说：“那你家人也太传统了，女孩子就是得展示自己的优点。”
    季月姣回到座位上坐下，感觉这下自己变得耀眼起来，所有人的目光，好像还在她坐下来时停留在她身上。
    桌面上摆满了酒，季月姣倒了一杯进被子里，随手拿起来喝了几口。她酒量也还行，不是喝几口就醉的地步，但今天的酒有点烈，喝下去之后，她就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眼前手机屏幕里的字也变得开始模糊。
    季月姣把酒放下，然后拿着手机走出包间去吹吹风。
    推门出去，外面的另一个男人刚好也推开门，四目相对，两个人撞得正着。
    “岁哥？”
    没想到该怎么叫他，大概是叫习惯了，意识不太清醒的情况下就这样叫了出来。
    他点头：“跟朋友在这里？”
    季月姣点点头。
    他也转身往洗手间的方向走：“自己多注意点。”
    季月姣一愣，随后推开tkv的大门，蹲在大门外的花草边抱着自己。
    夜风吹在自己脸上，她的眼睛有些雾蒙蒙的醉意，脸上染上一层淡淡的红晕。
    感觉自己清醒了一点，季月姣深吸一口气，然后站起来原路返回。
    推开包间的门又被所有人看了一眼，他们还在唱着歌，桌上一排吃的和酒。
    季月姣倒在沙发里靠着，然后拿出手机来玩，她把耳机戴上，放了首抒情乐来听。她喜欢这种风格。
    程如欣跑过来笑说：“诶。想谈恋爱吗？”
    “怎么？”
    季月姣本来已经戴上耳机了，听到她这句话又取了下来。
    程如欣笑得欢：“如果我说有个机械系的帅哥喜欢你，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季月姣茫然地看着她。
    追她？没搞错，她平时都没怎么再意过那些系的人，只是闷着头跑社团，解决了一个又一个问题。
    程如欣很快给了那个男生一个眼神，男生领会，从另一端走过来。
    季月姣这才注意到他，穿着一身白t恤，胸前挂了一串银色的项链，看上去还挺贵，下身是一条宽松的哈伦裤，高高大大的一个男孩，长得白净，戴着一个鸭舌帽。
    对方在季月姣旁边坐下来，介绍道：“我叫江十，机械系，之前在社团的时候跟你说过话你还记得吗？”
    季月姣：“……不太记得了。”
    那么多人，她怎么可能一个个去记，而且她还加入了不止一个社团，也不知道他说的是哪个。
    “不记得没关系。”他说：“我……挺喜欢你的。”
    “……谢谢。”
    突如其来的表白让季月姣很无措，她一直认为自己是很不起眼的人，朋友很多，但交心的只有唐时晚，所以平时跟别人的相处只在于表面，根本没太多交集，突然有个人说喜欢她……
    江十或许也有些紧张，是他主动叫程如欣帮他引荐的，就是想在今天跟季月姣说这件事，主要是试探她的心意。
    “你很漂亮，又有才华，成绩也很好，我很欣赏你，你看，我们可以先留个联系方式吗？就是先互相了解一下。”
    “……”

 第48章 老牛吃嫩草

    季月姣感觉自己脑袋也晕乎乎的，或许是酒还没醒。
    搞错了，一个她完全不认识的男生跑过来跟她告白，她完全有理由相信这男生不是正经的，只是想要来加她微信，或者是以备后续的骚扰。
    如果她答应，那么跟他也不会有什么共同话题聊。如果不答应，对方可能会继续死缠烂打。
    季月姣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背，逼着自己清醒过来，用自己清晰的认知道：“不好意思，我不打算谈恋爱。”
    “……”
    她看到了江十眼里的诧异。
    怎么会呢？他明明长得又帅，又高，声音也好听，家境还不差，也有礼貌，他自认是没有冒犯的，怎么会呢？她怎么会拒绝他呢？
    “所以我们还是不要加微信了，我不想谈恋爱，不想浪费你的时间，也不想浪费自己的时间，谢谢。”
    冷静，果断，干脆。
    不给就是不给，不想，不愿意，直说出来，简单明了，不拖泥带水，是对自己和他的尊重。
    江十愣住了，季月姣清晰地看到，对方嘴角刚才的笑明显一僵。
    季月姣拿着手机和耳机线起身，对他说了句：“抱歉。”
    _
    从包间出去，季月姣站在ktv的门口，然后给程如欣发了条自己先回去的消息，她实在是不想再继续在这个地方坐下去了。
    无聊，无趣。
    “你喝酒了？”
    身后传来的声音让她一怔，再熟悉不过。
    她嘟着唇吐出一口气：“喝了点。”
    傅岁拉过她的手，季月姣被迫转过来去和他对视，她一张脸通红，嘴唇粉粉嫩嫩的，完全像果冻一样，眼睛睁被迫睁得很大，但里面全是雾蒙蒙的醉意。
    “小姑娘就不要学别人喝酒。”
    季月姣好笑，偏偏倒倒的：“我还不能喝酒啦？谁规定的，我已经是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然后她听到耳边传来一声嗤笑：“臭屁孩。”
    “……”
    “走，我送你回学校。”
    季月姣想，他来这里就是单纯放松玩乐的，也不想耽误他的时间。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好了。”
    江十在这个时候推开门走出来，跟两个人对视，看到傅岁，他明显愣了一下。
    转而，他朝季月姣说：“我刚刚还找你呢，你怎么出来了？那件事如果你不愿意，我就不勉强了。”
    “那件事？”傅岁看向她：“不勉强？”
    “……”
    她感觉自己的醉意因为这尴尬的场景而清醒了不少。
    江十笑笑，回答傅岁：“对啊，就是那件事。”
    “……”
    傅岁把目光锁定在她身上，他抱胸站着，姿态虽然散漫，但眯着眼，完全是审视她的目光。
    这时，他含笑开口：“这你男朋友啊？”
    江十看向她，期待季月姣的回答。
    不得不说江十是个很聪明的人，上来就说一堆含糊的词，因为他一开始就看到季月姣和一个大她那么多的男人站在一起，两个人并没有要离别分开的意思，他很快猜到了，一个男人和女人，也就那点事，或多或少，其中一个对另一个有意思。
    他盲猜是这个男人，老牛想吃嫩草嘛，他偏不让。
    所以制造模棱两可的词出来，让别人去自动产生误会。
    “他不是。”
    简单明了的三个字，在江十意料之中。
    江十的笑有些僵硬。
    不过，这也在傅岁意料之中，他多精的人，一个十八九岁小男孩的心思，他一眼就看破了。
    季月姣就算找男朋友了，也不会找是这种人品的。
    “你不回包间了？”江十问。
    傅岁看着她，等着她的回答。
    她撩起自己的头发，脸上的红晕散了大半：“我跟程如欣说过了，不回去了。”
    “那我送你回去。”
    季月姣想了想，还是拒绝了。
    傅岁这时候开口了，语气有些玩世不恭的懒意：“我送她。”
    “……”
    你送她？果真是老牛想吃嫩草？自己那么大了，穿得人模狗样的，竟然惦记一个小姑娘，啧啧！
    “这样啊。”他挠脑袋笑笑：“那行，有空再联系。”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人走了之后，傅岁笑着看她一眼：“怎么认识的？”
    “啊？”
    “刚才那个人。”
    季月姣跟在他身后走，语气柔柔的：“也就是我同学引荐的人，不同系的，以前没见过，说想要认识我。”
    “如果那件事你不愿意？”
    “嗯？”
    季月姣听了没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不是，不是你想的那种意思，是他说想跟我交往，加个微信，我拒绝了。”
    她委屈着一张脸，谁知道他跑出来就那样说了啊！
    傅岁笑出声来，揉揉她的头：“逗你的。”
    命运总是很奇怪，说好不再见的人又再见了，还是猝不及防的见面，明明话也说绝，却还是会按照原来的称呼唤她，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以及，感觉什么都没变，但就是回不到以前。
    傅岁开车送季月姣回家。
    她跟着他走进旁边停车场的位置，看着他对着车解锁，车头灯亮了一下。
    季月姣坐进副驾驶，总感觉有些不自在，他应该有女朋友了？他都这么大岁数了，或多或少都有一个交往的。那么她万一坐在了别人的副驾驶上……万一他女朋友有副驾驶洁癖呢？
    万一他不想让她坐副驾驶的，但她当时没想那么多就坐上来了，他出于认识她这么久，又不好意思开口让她坐后座去。
    “……”
    短短几秒钟，季月姣脑海中幻想了各种不同的情况，就像上次她临时即兴编出来的男朋友一样那么流畅……
    她都佩服自己的脑补能力。
    “把安全带系好。”
    “哦。”
    车子出发，一路驶向宽阔的公路。
    两个人没什么聊的，季月姣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反正自己感觉到有些不自在。
    “你男朋友今天没跟你一起来？”
    她被问住了。
    “他有事。”
    “他不担心有别人跟你表白？”他的声音带有隐隐笑意。
    “……”
    “而且。”他说：“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一群人出来，就敢保证里面没有坏人？”
    “……”
    “万一别人在你喝的水里下点药，你想过后果没？”
    季月姣皱起眉：“那我还不能跟朋友出来玩了？！”

 第49章 我得管你

    红灯，他的车停在路口最前面，打着转弯灯，他这时得空过来看着她说：“没说不可以，但你得警觉着点，随时清醒，别像今天这样喝得大醉。”
    我哪里有大醉？！
    感觉他莫名其妙的，都说没关系了，都让她不要再跟他见面了，现在又是什么意思，说一大堆的话来管她！
    季月姣把车窗摇下来，声音里略带烦躁：“我妈都不管我，你凭什么管我。”
    她从来没在他面前表现过这种情绪，只有这次，她能感觉到自己说出这句话也跟之前未成年时一样叛逆，她清楚的知道。
    傅岁将季月姣的肩膀转过来，让她看着自己，表情吊儿郎当，但语气很认真：“那既然这样，我更要管你。”
    “……”
    绿灯亮了，傅岁的手握着方向盘，他不再看她。
    季月姣生气，因为还带有醉意，所以说出的话有鼻音，声音听上去还挺可爱：“你说好我们各自过好各自的生活就好了，你也说不要再见了，我们就当不认识一样，你现在又说管我，你有病！”
    傅岁噗嗤一声，他往后靠着：“本来是那么打算的，但你说你有男朋友了。”
    “什么意思？”
    “你有男朋友，我就还是你哥哥。”
    “……”
    什么歪理啊！
    “我不懂你的意思。”
    傅岁好笑地揉揉她的头，就像回到了以前一样：“没事。”
    傅岁将季月姣送到校门口，因为还没到深夜，有陆陆续续的学生回学校，下车前，他将墨镜带上，防止被人认出，然后叫住她：“你等一下。”
    季月姣酒醒了大半，现在只觉得冷，加上心情又有些烦躁，脱口而出：“干嘛。”
    傅岁打开后备箱，然后提了两个箱子出来递到季月姣手上：“一箱是柚子，一箱是牛肉干，拿回去跟室友分着吃，还有你的小男朋友。”
    “……哦。”
    傅岁又被她这个表情逗笑了，两只眼弯成月牙，他站直身体：“喂，臭屁孩，拿了哥哥的东西可不许对哥哥摆着一张臭脸了。”
    季月姣看看周围的人，他就像一个神经病一样，背着手，高高在上地站着，还带着一个黑漆漆的墨镜，像盲人一样。
    她嘟囔一声：“我哪有。”
    “行，快回去。”
    他准备重新回到驾驶室，季月姣走了两步，抿了抿唇还是叮嘱道：“岁哥，你路上注意安全。”
    他撑着驾驶室的门笑得懒散，季月姣仿佛又看到了二十岁的傅岁，姿态依旧散漫，痞里痞气。
    “放心，哥哥我是老司机。”
    _
    季月姣第二天有得忙，主要是有个杂志社要在这里来取景，以及做一期关于南大这所学校的专访，然后她又被老师叫过去帮忙了——意为打杂。
    季月姣干脆把唐时晚叫上，反正她没事就在电脑面前泡着，也没做别的事。
    操场中央被空出来，有好几台摄像机架在操场上，工作人员还没来。
    有老师过来，吩咐季月姣他们先将操场的零碎垃圾捡一捡。
    唐时晚叹气弯腰：“姣，你这是过的什么苦日子。”
    季月姣好笑，拍拍她的背：“没事的。”
    每天都有可忙的事情做，并且一直都是很杂的琐事，做了一个又来一个。
    旁边坐了好几个女生看戏，等着杂志社的人来。
    “你也在这里啊。”
    身后传来一声男音，不高不低，磁性有魅力，还隐隐带有笑意。
    季月姣转过头，这声音不用看人她都能分辨出来。
    “在这里打杂。”
    唐时晚凑过来问：“你们认识啊？”
    “……”
    这……这可怎么说，说他就是那个之前说过的她喜欢的那个人？
    季月姣突然想到，要是这样一说，唐时晚很快就明白她喜欢的是这个人。
    “这我表哥。”
    唐时晚全然信了，笑得甜甜的：“表哥好。”
    傅岁也没多在意，笑着跟唐时晚打了声招呼，便问季月姣：“需要我帮你？”
    季月姣手里拿着塑料袋，里面装的全是一些纸屑，还有乱吐的泡泡糖：“你不忙吗？”
    “今天就是过来看看，不忙。”
    “哦……”
    现场人越来越多，大多都是今天来看戏的，傅岁跟着季月姣他们，三个人一起弯腰驼背捡垃圾，这画面……
    “岁哥，你今天来这边是为什么？”
    “看看你们学校，顺便听说了今天有杂志社要来做一期专访，所以更感兴趣了。”
    季月姣听得似懂非懂，还是象征性地应了一声。
    唐时晚在优哉游哉问：“哥哥是做什么的？”
    傅岁笑笑：“模特。”
    “啊。”她突然想什么：“我记得姣说——”
    趁唐时晚还没说完，季月姣赶忙捂住她的嘴，后面半截被生生吞了回去。
    傅岁不明所以：“什么？”
    季月姣将唐时晚挡住：“没什么！”
    唐时晚只得闭了嘴，不明白季月姣为什么捂她的嘴，不就一个表哥吗？表哥也不能说？
    傅岁倒是来了兴趣，追问道：“到底是什么啊？”
    “没什么没什么，我也忘了我想说什么了。”唐时晚摆摆手。
    于是三个人不再说话，低着头做自己手上的事。
    唐时晚是个话痨，见太久没人说话了，自己又忍不住找话题：“表哥你不知道，我姣有次吃坏东西了，刚从洗手间出来就打了个屁，那滋味，你是无福体会到啊，真是臭死我了！”
    季月姣：“……”
    她在乱说什么！
    傅岁憋笑，他想这应该是很正常的，毕竟认识她的时候就是这样。
    季月姣找唐时晚算账去，两个人打打闹闹，最终的情况演变成，只有傅岁在认真工作了。
    -
    将垃圾收拾好后，季月姣本来想自己去扔的，但傅岁坚持，所以就让他去了。
    现场出了点状况，三脚架被人弄坏了，季月姣放下手头上的事，去了一趟仓库，准备取一只新的过来。
    她把手机给唐时晚：“我怕等下碍事，你帮我拿着，我回来再给我。”
    “我跟你一起去？”
    季月姣摇头：“可能现场还会有点状况，你在这里看着，辛苦你了晚晚。”

 第50章 可以承载她的人

    季月姣快速跑上去，仓库里堆满了东西，什么篮球，还有一些铁架子，各种都堆在一起，而她需要的三角架放在最后，也就是说，她需要把面前的所以东西都腾开，才能拿得到。
    季月姣叹了口气，随后还是动起来。
    在抽器具的时候，脑袋不知道被什么上面的东西砸到，季月姣的头一晕，眼前顿时一片黑，接着她便感觉自己不受控制地偏偏倒到，再之后，腰背处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砸到了，她疼得拧着眉，趴了下去。
    她被一堆重物压着，动弹不得。
    很快意识恢复过来，季月姣感觉自己心跳都特别慢，器材室很少有人来，外面没一个路过的人，手机也没带。
    尝试着呼救，却发现自己声音像被卡住一样，完全喊不出来。
    心里的恐慌骤然上升。
    -
    傅岁扔了垃圾回来看到唐时晚坐在椅子上聊天，嘴角还带着笑，他走过去问：“她呢？”
    “上楼搬三脚架去了。”
    傅岁转身：“我去帮她。”
    “不重的，她自己可以搬下来，而且这会儿估计已经快回来了，说不定你现在去还会跟她错过。”
    傅岁犹豫了一下，下一秒就被人认出来了。是杂志社的工作人员，那个女生要求跟傅岁拍张合影。
    这一系列时间耽搁下来，季月姣还是没出现。
    接二连三的事情不断，杂志社的人刚巧在这里碰到他，于是又派了专门的人借着这个机会跟他谈合作的事，说下一期准备找他做封面人物。
    就这么一来二去，转眼半个小时就过去了，傅岁想起季月姣还没回来。
    他直接打断旁边正在跟他谈正事的工作人员，问唐时晚：“你确定她只是去搬三脚架？”
    “对啊。诶，还没回来？”
    唐时晚四周看了看，果然见前方坏了的三脚架还没有被换上新的。
    傅岁站起身，然后跟旁边的工作人员说了句：“回头我的团队跟你联系，抱歉。”
    唐时晚摘掉耳机收好，然后跟着傅岁跑了出去。
    “拿三脚架是哪个位置？”他问唐时晚。
    季月姣意识是清醒的，但就是睁眼都觉得困，重重的东西压在她身上喘不过气，动了动手指，关节也动得极为缓慢。
    她才发现，自己面对这种情况本能是怕，内心被一种黑黢黢的东西包裹着，她透不过气来，眼前看到的全是黑暗。
    她胆小，这是没跑的，遇到大事时，第一反应是胆怯，是希望有个人能够让她靠着，救她上岸。
    她感觉自己越来越怕，是那种，脚指头都在颤抖的怕，当她感觉自己就像被溺在水中，久久没有人救她时，她甚至压抑得喘不过气，因为脑袋被伤着了，眼前看见的也是一片黑。
    门在这时候被推开，外面传来刺眼的光，她感觉自己身上的东西被人快速移开，那人拉着手腕将她抱起来，用力地叫着她的名字。
    然后，好像还有一个人，个子比另一个娇小，穿着女士装扮，她也在急切地叫她，两个人帮忙把她救出去。
    脑部遭受重击，她的意识都混沌在自己脑子里，可就是对外界的感觉朦胧。
    刚才怕得要死，可这一刻又被人拖起，她求救的本性让她抓住这个人的袖子，然后放心地靠在他胸膛里。
    _
    季月姣在学校的医务室醒过来，傅岁和唐时晚都守在她身边。
    “脑袋没问题，就是背上有很大一块淤青，回去好好休息就好了。”
    校医走了出去，医务室里只剩下三个人。
    傅岁站在她面前插着腰：“脑袋还痛不痛？”
    季月姣只觉得自己浑身都是麻的，或许是打了麻药的缘故，她如是说：“不痛。”
    傅岁点点头，说：“我还有点事要处理，你朋友在这里陪着你。”
    傅岁走了之后，唐时晚扶着季月姣回寝室，外面热闹得很，一群人还围在操场上。
    她皱着眉，撑着自己的腰杆，虽然感觉不到疼，但她也能知道到底有多严重。
    唐时晚见她这个样子，还是忍不住提议：“要不我还是带你去医院，你这伤得挺重的。”
    “不用了，去医院也就是在那里躺着，我干脆还是回寝室好好睡一晚算了。”
    “天哪……”唐时晚感叹：“你也太有韧性了。”
    “晚晚，我们先去吃饭。”
    “行啊。”唐时晚笑：“伤这么重还不忘喂饱自己的胃，挺好，挺好。”
    两个人一路往食堂的方向走。
    季月姣自己能感觉到，自己对傅岁不太想搭理的态度又有了变化。
    或许是因为他突然出现，又将她拉起来了一把的原因。
    -
    季月姣没有上医院去，医院躺着没办法做她自己的事。在伤还没好的那段时间，她也依旧一堂课没有缺席，社团也还在跑，然后就有顺路的同学帮忙照顾着一起过去。
    伤好得快差不多的时候，傅安突然给她打了通电话。
    大致意思是想请季月姣叙旧吃饭，大概是从傅岁那里得知她交了男朋友了，所以让她把男朋友也一起带上。
    “……”
    那一刻，季月姣发誓，自己真的彻底傻住了。放在耳朵边的手渐渐滑下去，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男朋友？关键是她哪里有男朋友！男朋友是那么好找的吗？
    谎话已经撒出去了，她也不可能这个时候去告诉他们：没有，都是假的！
    唐时晚给她出了一个主意：“学校里找个跟你熟悉的哥们假扮一下，过了这次就赶紧分了。”
    -
    晚上六点，季月姣从学校里走出去，是傅岁专门来接的她，他带着墨镜下车，撑着车门，看着她和她旁边的小男朋友走过来。
    季月姣看到他的嘴角勾着。
    三个人上车。
    傅岁让季月姣系好安全带，路上随意问着她上次受伤的事。
    转眼就到了餐厅。
    订的是中餐，在顶层包间。
    傅安坐在里面等着，见到季月姣来就给她来了个大大的拥抱，又是亲又是把她抱起来双脚离地。
    各自在各自的位置上坐下来，季月姣的正对面坐着傅岁，他大概有意孤立自己的意思，毕竟这是傅安知道季月姣在这边读大学，特意想请她吃一顿饭而请的，他只是负责当个陪衬，没太多需要他说话的地方。

 第51章 桃

    于是他干脆端着面前的红酒杯慢慢喝起来，悠闲地靠在椅背上，懒懒地翘着二郎腿，看着对面的三个人。
    被季月姣带过来的这个男朋友长得倒是白净，平头，穿着白色毛绒大衣，没有耳钉唇钉，没有纹身没有染发，手指骨骼分明、白皙，坐姿端正，看上去挺懂礼貌。
    “介绍介绍？”傅安笑着说。
    季月姣坐在中间，右手边是傅安，左手边是“男朋友”。
    她硬着头皮说：“这就是我说的男朋友，胡易，跟我同专业的。”
    ……
    然后胡易非常礼貌地跟傅安还有傅岁打了招呼，举止都很得体，挑不出半点错。
    季月姣真的是在心里发汗，特别怕傅岁看出来了，他那么精的人，看一个十九岁的小孩，完全就是在看笑话一样。
    两人互相聊着最近发生的事，傅安关心了下季月姣的伤，然后就到了上菜环节。
    “小胡喜欢吃什么呀？你自己点。”
    傅安将菜单递给胡易。
    “我无所谓的，点姣姣喜欢吃的就好。”他接过菜单，做戏要做全套，于是装模作样地凑到季月姣耳边问：“这个你喜欢，点个这个，还有这个。”
    “……”
    别说他俩了，连季月姣自己身上的都竖起汗毛了。
    太……腻了。
    出于对双鱼座戏精演员的天赋，季月姣把戏坚持演下去，脸上带着红晕，点点头让胡易按照自己的意思点餐。
    傅岁静静看着这一切。
    菜上齐，胡易时不时给季月姣夹菜，他很有分寸，知道不能夹得太勤快，所以看季月姣吃完了之后才会去帮她夹菜。
    傅安笑着。
    傅岁一个人在另一头默默嚼着菜，动筷子的动作也很懒散。
    “弟，你说句话呀，你从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
    傅岁茫然抬起头，嘴里还含着大闸蟹的钳子，说话含糊不清：“我说什么？”
    “当然是加入我们的聊天啊。”
    “噗嗤。”他擦了下嘴：“我跟你们有什么好聊的？”
    “能聊的可多了，比如，你觉得我们姣妹的男朋友怎么样呀？还帅吗？”
    傅岁点点头：“嗯，很帅。”
    多少有点敷衍。
    傅安不满，皱眉看着他：“你就不能多夸几句？”
    傅岁好笑：“怎么你老是在外面挑我的刺啊，每次只要我跟你出来吃饭，每次没让你满意都说我。”
    “快点，夸几句。”
    他放下筷子，手搁在桌上，今天穿的是一件浅咖色毛呢，领口修饰得人特别显气质，一种懒懒地感觉，但又无形中给人一种特有的魅力。
    “行。”他坐直身体，桃花眼眯着：“你们进行到哪一步了？”
    季月姣：“……”
    胡易：“……”
    傅安也愣住了。是她想的那意思？还是多想了。
    胡易悄无声息地用手肘撞了撞季月姣的腰，暗示她该怎么做，傅岁不按套路出牌，如何应对，对方请求指示。
    别说他需要请求指示了，就连季月姣也傻住了。
    傅岁指得是？
    “就那一步。”她说。
    破罐子破摔，不懂装懂。
    傅岁：“……”
    傅安：“……”
    胡易：“……”
    季月姣：“？”
    她好笑：“咋了？”
    傅安想会不会是她理解错了，拉过几月姣在她耳边问：“哪一步啊？”
    季月姣不明所以：“就那一步啊。”
    “……”傅安正色：“不是我想的那层意思？”
    “应该就是那层意思。”
    不就是牵手亲嘴吗？正常情侣会做的事，季月姣为了让他们这场戏更逼真一点，所以干脆就这样说了啊。
    傅岁：“你们发展挺快啊。”
    还好，季月姣想，她给的信息是认识了两个月了，两个人还在热恋期，而且热恋期不就是得牵手亲嘴吗？
    难道她那些言情小说看错了？
    胡易拉拉她的袖子，示意她别说了。
    季月姣不明所以地看他。
    场面一下变得有些尴尬，都没人吃饭还有说话了。
    最终还是傅岁笑笑，拿起筷子：“海鲜要快点吃。”
    “哦。”
    一下又恢复过来，傅安也帮忙打圆场，招呼着两个小年轻吃菜。
    然后，总感觉氛围哪里怪怪的，傅岁低着头没再说一句话。
    她朝胡易看过去，只见对方也一声不吭，和那两个人一模一样。
    全场，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吃到最后，傅安握着她的手，语重心长地叹口气：“既然这样了，你们可一定要好下去啊，希望你选的是对的。”
    季月姣以为傅安是祝福他们，装出一副表面笑得很甜的样子：“我会的。”
    -
    出去后胡易去上洗手间了，季月姣在餐厅门口等他出来，傅岁也在她旁边站着，等着接下来送他们回去。
    十一月底的天气，都穿得特别厚，风刮在脸上生疼，两个人的眼睛都眯着，世界因为他们都没说话而安静下来。
    他的两只手插在裤兜里，皱着眉表情严肃，问出让季月姣大惊失色的话：“戴套了吗？”
    耳边有风声，导致她没听太清楚。
    什么桃？不明白他在说啥。大半夜他难道想吃桃子？
    她又怕傅岁拆穿她和胡易的假情侣关系，一时急了，单纯答道：“没有。”
    然后季月姣就明显感觉到他生气了，语气又重了，声音提高了几个度：“你是白痴啊，你们才认识两个月！”
    季月姣：“对啊。”
    有什么问题吗？确实她编出来的是两个月啊。
    傅岁捏着他的眉心，深深地吸了口气。
    胡易在这时候出来，听到了两个人的对话，他也抚上自己的眉心，然后拉着两个人往停车场的方向走。
    傅岁挣脱开他的手。
    季月姣：“他咋了？”
    胡易颇为无奈：“你理解错了。”
    “我？”
    ……
    上了车之后，胡易悄悄在季月姣耳边说了她让傅岁误会了，她顿时幡然醒悟，抓着前座的椅子，激动地朝傅岁解释：“不是，没有，我理解错了，不是你想的那个。”
    前方的人没回答她。
    季月姣发觉自己越解释越乱：“不是那层关系，是我理解错了，你也理解错了，我们就仅限于牵手而已。”
    傅岁：“……”
    胡易在后面捂着嘴笑，看到季月姣这么激动跟别人解释意思，就是觉得很好笑。

 第52章 太明显了

    他的语气缓和了点：“就只是拉手？”
    季月姣怕他误会，急于解释，语气也特别着急：“真的，我们没有做出格的事。”
    他又气笑了，因为这种过山车般的剧情反转：“真没有？”
    “没有！”
    车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胡易突然忍不住笑，直接笑出了声来。
    “行，哥哥姑且相信你。”
    _
    季月姣回到学校，看到傅岁开车走了之后，才终于舒了口气下来。她垂丧着头，觉得没有半点开心，反而好累。
    胡易是她临时找的人，本来她说要给别人帮忙费的，但胡易没要。
    他拍拍季月姣的背，八分笃定地说：“你喜欢那个男人？”
    季月姣没想到他会看出来。
    “你怎么知道？”
    “太明显了好吗？”胡易好笑：“谁会那么无聊拉一个男人说是她男朋友去见另一个男人啊，而且他误会的时候你那么急切的解释，生怕他想多了误会。”
    季月姣不由的担心：“那他会看出来吗？”
    胡易摸着下巴想了想：“我看不见得，他大概都没想到那里去了，如果你跟他岁数差不多还有可能，但你还在上学，他一看就是混得很好的人，什么都有了，就算要找女人，也不会找你这种。”
    她明白胡易的意思，大学生，生活费都还是家里人给的，根本不具备自食其力的能力，所以他凭什么选她呢？
    他完全可以找一个性感有能力，什么都有的女人，那样才能更好的帮助到他。
    “你也别伤心，好男人多得是，别抱着一种幻想了，找跟你匹配的。”
    季月姣不出声。
    “我先回寝室了啊，还需要我帮忙的时候电话联系。”
    胡易人还是挺好的，也没跟她提什么条件就答应帮她了，她道了声谢，然后慢慢走回寝室。
    她又给傅安发了消息，解释清楚了之后才舒坦点。
    _
    季月姣一个星期后决定去学校外找兼职的时候遇到正在去上课的唐时晚了，唐时晚顺便过来问：“怎么样？那个男生帮了你忙之后分了吗？”
    季月姣一愣：“没有……”
    “还不告诉他你们分了！你想下次再去演一场戏吗？”
    “……”
    “虽然我不认识你喜欢的这个人，但你这么折磨着自己也不是回事儿啊，我还是建议快刀斩乱麻。”
    季月姣深刻明白，自己为什么不跟傅岁那边说她跟男朋友分手了。
    真的，她太清楚了。
    傅岁说，她既然已经找到男朋友了，那么他就还是她哥哥。
    因为他在怕，怕她继续喜欢着他，他不能给一个女孩期待，因为他觉得这样做是不对的，怕耽误她，怕会害了她。
    而她有男朋友就不一样了，意味着她不喜欢他了。
    “姣，你想啥呢？”
    季月姣回过神来，笑了笑：“没什么。”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那边说你们分手的消息啊？”
    季月姣往校门口走：“再等一等……”
    _
    季月姣急于摆脱一种靠家人给生活费活下去的现状，于是她每天在所有课上完的时间，会去学校外打点小时工，社团的琐事她实在跑不过来，干脆直接能推的全推了。
    学校又组织了一次场地实践，刚好要拍一组街边广告站台的宣传照，模特选的是傅岁，季月姣被派到了棚子里去打杂。
    傅岁也没想到她会来，好笑道：“你们学校挺会派人啊。”
    她笑笑：“还好，可能是巧了。”
    因为是上午，他才刚从酒店起来到棚子里，所以妆也没化，先被工作人员带到化妆室里去了。
    季月姣忙个不停，这里有人叫她，那里又让她搬一下桌子，拍摄团队都是这样，为了节省人力，所以向学校里借，因为跟学校有对应的合作关系。
    “那个女生，你帮我把这堆化妆品拿进化妆室。”
    季月姣接过她手里的东西，然后敲响了化妆室的门。
    里面就傅岁一个人坐着，他在对着镜子欣赏自己的发型，没注意到季月姣。
    她将东西放在他面前的梳妆台上，然后准备出去。
    化妆师刚好在这时候进来，顶着一头杀马特公鸡发型，见季月姣要走，又拉住她：“你能不能帮我个忙，我等下需要用什么工具的时候，麻烦你给我递一下。”
    然后她的战线转移到化妆室来，站在傅岁旁边，时不时给化妆师递他需要的东西，并且将所有化妆品摆放整齐。
    傅岁从镜子里看她。
    小姑娘比两年前长得更眉清目秀，肤色白皙，一张脸生得娇小且精致，是那种很耐看的温柔型。
    一般温柔的外表下，都是有一个强大的内核。
    化妆的过程实在太无聊，他就像个大爷一样坐着被伺候，忍不住想要找季月姣谈话：“最近有什么好玩的事吗？说出来分享分享？”
    有毛病。
    季月姣：“没有。”
    傅岁一点也不在意，继续追问道：“那和你那个小男朋友呢？他有没有惹你生气？”
    “你能不能不要在前面加个小，他又不小。”
    “……”
    季月姣好像也意识到什么又给别人造成错误理解了，赶紧说：“不是不是，我是说他年龄不小。”
    “我有说他什么小了？”
    “……”
    “你紧张什么？”
    跟他说不通！
    季月姣赌气似的闭嘴。
    “谈恋爱可以，但你得会保护自己，别对方说什么都听，要让他听你的，等你觉得合适了稳定下来了再考虑那一步。”
    化妆师无言。
    “你好啰嗦啊，你是提前步入中年了吗？”
    傅岁好笑，从镜子里看着她低着头的脸：“你怎么现在说话这么毒啊？”
    “不知道。”
    “哥哥也才二十四岁而已。”
    “哦。”
    好冷淡的对话，本来还好好的，越来越冷了。
    妆化好，两个人一起走出去，然后就是看着他站在屏幕前拍照了，不停的ng又重新，为了找最饱满的状态。
    半个小时后结束征程。
    工作人员：“麻烦你了，将这堆东西抱到车上放着。”
    季月姣点点头，就好像认命一样，觉得这就是她的工作。

 第53章 很甜

    她将旁边装衣服的箱子拖出来，然后准备放到车上去。
    她没想到傅岁会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那一箱东西，然后随手扔给了一个男工作人员：“你拿去还给赞助商。”
    “我？”
    “对啊，不然你打算让一个女生去？”
    雨猝不及防地下下来，很快有人为傅岁撑伞，他把伞倾向于旁边跟他走在一起的季月姣。
    她茫然地抬起头看他。
    男人高她一个头，一身黑色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衫打底，这么冷的天还下雨，他肯定也冷。
    季月姣二话没说，将自己身上的肉色棉衣脱下来给他：“岁哥，你穿上，我看你挺冷的。”
    赞助商的衣服要还所以不能穿，季月姣只想到了把自己的衣服脱下来给他。
    他又将衣服重新穿回到她身上：“真要我穿一个小姑娘的衣服，占小姑娘的便宜，把我当什么人？”
    “……”
    笑得一脸如沐春风，痞里痞气。
    他手里的伞往她身上倾斜，雨水顺着伞边滴在他左侧的西装上，渐渐浸透。
    怕她失望不高兴，干脆提议：“那要不，我们一人穿一半？”
    接下来的画面是这样的，傅岁穿一个袖子，季月姣穿一个袖子，两个人头顶的伞分别由两个工作人员举着，然后以最近速度冲到停车场去。
    “咱们去吃火锅。”他说。
    季月姣能感觉到自己内心清晰的变化，是本来不想理他的，本来是要跟他赌气的，因为他说了那样的话，凭什么他说她还是他妹妹她就要承认。
    可是脱衣服骗不了人，他刚才的帮忙骗不了人，心里的变化更骗不了。
    _
    转眼就是十二月，傅岁生日是十二月三号，季月姣很早之前，在她未成年之前就问过傅安。
    只是她从来没机会给傅岁送生日礼物。
    但这次不一样了。
    她保证要恶搞他一番，吓一吓他，再从惊吓当中给他惊喜。
    十二月三号当天。
    季月姣买好了蛋糕，当天她给傅岁发了消息，但对方迟迟没有回复，季月姣也不知道该去哪里见他。
    下午六点的时候蛋糕订做好，问她要送到哪里，季月姣让人把蛋糕先送到她自己手头上来，然后拨通了傅岁的电话。
    一句话，简洁明了：“今天可能不太有时间，我家这边出了点情况。”
    “……”
    “那你不过生日了吗？”
    “今年情况特殊。”
    “……”
    从对话中她大致可以推断出这种情况，和傅安一起在家过的，就算他不过，傅安心疼这个弟弟也会给他过，那么两个人在一起的可能性极大。
    季月姣挂了电话，想问问傅安现在在哪里，好将生日蛋糕送过去。
    傅安接起就开始无奈地说：“我们家出了点事，今年别说过生日了，就是能活命都不错了。”
    季月姣一惊：“是出什么大事了？”
    “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没在他家那边，我爸妈今年过来了，三个人估计是吵起来了，他们一直都这样。”
    “……”
    “反正我是不想参与到争斗当中去了，从小到大我都受够了，让我弟一个人去抵御。”
    季月姣看着手中的蛋糕，失望归失望，但还是想知道傅岁到底怎么样。
    而且她觉得她做了一个很蠢的决定，她把电话挂了，向傅安问了傅岁目前住的位置，往他家的方向去。
    -
    傅岁住一个小公寓，在十七楼，季月姣坐电梯上去的时候一路心脏怦怦跳，其实只是想给他送蛋糕而已，她既然决定做了这件事情，那么目的一定要达到。
    另一个是，她大致猜到傅岁在跟他父母吵架，因为有过共同经历，感同身受，所以她想看看，能不能有办法化解。
    当然，这个想法是很蠢，自己跟梁素的关系都没缓和，她竟然想到管他的闲事。
    门关着，季月姣站在门口，绝没有听墙角的意思，但里面尖锐刺耳的声音还是清晰的传到她耳朵里。
    “一个月五万，不能少了，你妈为这事跟我吵了很多次，她说你给不了这么多，但你现在出息了，有什么拿不出来的。”
    “我拿不出来，一分也不会给。”
    “你要是不给，你也知道我们的能耐，保证闹得你名声臭，整栋楼都骂你，你工作单位的同事骂你，反正你也不给我们钱，大不了大家都别好过啊。”
    “你就也只能恶心我，这么多年跟我妈还没吵够啊？现在又来找我要钱，你怎么不去要饭呢？”
    有脚步声走到门边了，傅岁将门打开，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季月姣，他愣了一下，身后又传来傅妈的声音：“你现在飞黄腾达了，难道不该管管我们吗？爸妈老了，你姐就那点死工资，我们除了你还能指望谁？”
    他笑：“你可以指望一堆狗屎，希望它能变成金子。”傅岁调侃道：“或许心诚则灵呢。”
    傅爸傅妈被气着了，骂得更凶，各种脏字都骂出来，傅岁抱胸，无动于衷地看着他们。
    大概是骂他不出气，又或者是双方都觉得对方无能，所以两个老人又开始互相骂起来，互相针对，渴望一语中的，将对方击得再也站不起来。
    傅岁不耐烦：“吵吵吵，吵半辈子了还没吵够呢？”
    “你倒还管起你爸妈来了？你个臭小子！”
    傅岁又觉得好笑，以凌驾于所有人之上的姿态看他们，就是觉得很好笑。
    “怎么不见你们吵了这么多年去离婚啊？”
    “你小子闭嘴，我跟你爸说话呢！”
    “行了你俩，赶紧回家去，实在不行，我给你们安排酒店。”
    最终这钱也没谈成，画面变成两个年过半百老人互相指着对方骂骂咧咧地坐电梯下楼去。
    一整层楼终于得以安静下来。
    季月姣看着他，刚才那副完全不被任何人影响的表情变了，变得疲惫，无奈。
    他把门大打开，招呼季月姣：“进来。”
    季月姣提着蛋糕，看着他家装饰得很漂亮，欧式大沙发，天花板上的水晶灯照得人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能被捕捉到。
    他注意到她手上的东西，笑着接过去：“来都来了，还这么客气。”
    她噗嗤一声笑笑。
    傅岁拆开蛋糕盖子，然后用手指尝了一口。
    “很甜。”他说。

 第54章 想得到他

    “岁哥，你别被他们影响了。”
    他顿了顿，坐到餐桌上，眼睛看着桌子的另一角：“影响倒不会。”
    “不过就是觉得烦。”他的眼眸淡淡的，认真地陈述一件事实：“小时候我记事起就在吵，不停的吵架，一点分歧就吵，一个母老虎一个公狮子，两个人都是一点就着，谁也不让谁。”
    “我姐就很烦他们，她一去劝架就会挨打挨骂，但我得护着我姐，最后就会变成那两个人反过来骂我们。这种情况其实很常见，可能因为今天我爸没挣到钱，我妈就各种嫌弃他，两个人就开骂。吃饭也是，一方没有按照另一方的思想走，在饭桌上也会骂起来。”
    “饭桌上唾沫横飞，我爸又不敢打我妈太重，两个人就这样一个劲的骂下去，用筷子指着对方，时不时动动手，但都没有大作为，我们的童年还有青春期就是在这样一种情况下度过的。按理说这么合不来是应该去离婚的，但他们又没有，就这么吵吵闹闹过了半辈子。”
    “后来我一想也想通了，两个人段位都在一个台阶上，谁也没比谁高或低多少，怎么可能离得开对方，反正后来吵得再凶我们也习惯了，真的，都成习惯了。”
    季月姣想安慰他，发现自己又找不到什么话可以说，只是一张小脸上眉头紧锁。
    傅岁注意到，笑出声来：“干嘛！就算这样，你岁哥我还不是好好长大了，又没什么。”
    “我只是觉得，你们神经都被吵疼了。”
    他哈哈大笑：“那倒是，所以初中开始就住校，高中也是，最多也就忍受周末的争吵，不然我可能都会疯，你是没见过那场面，太吓人了。”
    季月姣笑笑，他是说得轻松，已真的全然不在意。
    她懂，因为她的原生家庭也不完美。
    然后，她听到傅岁正色说：“弱者才会被原生家庭影响，强者不会。”
    “好了，我们吃蛋糕。”
    季月姣深吸一口气，然后点点头，看着傅岁将刀叉拿出来，先给她切了一大块放在她面前，才去弄自己的。
    “对了岁哥，你还没许愿呢。”
    “许过了。”
    “但你刚才还没点蜡烛！”
    他点了一块奶油在季月姣的鼻尖上：“许愿是用意念。”
    意念你个大头鬼！
    早在傅岁要过生日的前夕，季月姣在准备礼物的时候就说过要给他一个惊喜，还有一个惊吓。
    趁着傅岁低头吃蛋糕的时间，季月姣快速转过头，从自己的包里拿出一个面具戴上，然后她悄无声息地拍了拍傅岁的手臂。
    傅岁不明所以看过来。
    一张南瓜怪的搞怪面具。
    傅岁噗嗤一声：“你是想吓我？”
    季月姣摘下面具来，疑惑道：“不吓人吗？”
    “你吓女生可以，但你吓我没门。”
    季月姣气恼地左看右看自己手里的东西，还是不解：“我已经选的是最吓人的了，我们学校的男生都被吓到了，还骂了我一通，怎么还是没吓到你啊？”
    傅岁听了，立刻表演了个被吓到的表情。
    好幼稚，她笑笑：“早知道我就不用这个来吓你了，显得我智商弱爆了。”
    “你这是可爱。”
    他说话的声音温润，格外动听。
    季月姣不知道自己又怎么了，心跳得很快，好像又回到了那种状态。
    即便她告诉自己不要喜欢他了，就这样算了，但本能里是抗拒不了的。
    “谢谢臭屁孩今天过来陪哥哥过生日。”他突然说。
    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很落寞，忍不住低声问道：“就只是小孩子吗？”
    傅岁没听到她这番话，自顾自地接下去说：“哥哥很开心。”
    我不开心。
    -
    傅岁生日过了，转眼就到了跨年夜那天，季月姣感觉日子就跟飞着过的一样，在忙碌中又过了一年。
    那天季月姣没有坐飞机回家跟家人跨年，首先是不需要，第二是留在这边有傅岁。
    当天他们一共是四个人在一起蹲着零点，她自己，傅岁，傅安以及她的男朋友谢羽韩。
    四个人在天台上搭了星星灯，桌上摆着一堆餐具和吃完的食物。
    季月姣和傅岁一起趴在天台的栏杆上，一同看着烟火绽放，两个人有说有笑，无意中他又提到了那个话题：“今天你怎么不叫你男朋友来？”
    季月姣含糊过去：“他回自己家跨年去了。”
    对方也没再追问下去。
    季月姣偷偷看他的侧脸，傅岁的下颚线特别清晰，穿的是深蓝色大衣，也只有他能驾驭这种颜色。桃花眼，从侧面看的话，他的眼尾会更上挑，眼眸里含着水，让人看不透，可他的姿态又给人一种不太老派的感觉。
    是一个酷酷的，带着痞气的男人。
    一种悄无声息的，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念头在心里萌芽。
    当她意识到这层因素时，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可好像，这就是基因本能。
    想得到他。
    转眼这学期过完，季月姣期末没回北湘，就在这边找了一份工作做下来，主要是以学徒的身份跟着一家摄影馆帮忙，她就是想能够摆脱靠家里人过活的现状，然后丰富自己的专业能力。
    大年三十那天，也是四个人在一起守岁。
    那天季月姣穿的是大红色的衣服，傅岁跟着她一烟花，小姑娘的脸红润，浓眉，脸蛋娇小可爱，她笑起来时两个眼睛圆圆的，他在旁边默默看着，嘴唇勾了勾。
    -
    新年一过又开学，大学步入到忙碌的大二下学期。
    转眼季月姣的生日也快到了。
    距离生日前三天她接到梁素打来的电话，问需要给她转多少钱过去，季月姣都没要，直接说要季华的电话号码，或者说告诉她，季华现在的工作单位。
    梁素气哄哄地把电话挂了。
    季月姣最后也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每天泡图书馆和在打工之间，其余时间该怎么样怎么样。
    傅岁在模特界算是一线了，街边各种贴的都是他的照片，也登顶各大杂志封面，只是他在赚钱的同时也很懒散，有时候不是那么勤快，更多的是心情好就拍，心情不好就不拍。
    生日当天，唐时晚是最先给她送生日礼物的，傅岁给她发信息，让她到学校外面去一趟。
    他穿着黑色呢子大衣，带着墨镜，手插在衣服兜里，一副酷男孩的样子。

 第55章 季华很爱她

    等到季月姣走过去的时候，他从后备箱里拿出一盒蛋糕，还有专门准备的生日礼物送到她手上。
    “想到你晚上可能要跟男朋友去过二人世界，我就先送了，别到时候撞时间可不好。”
    他笑着，可季月姣却觉得不怎么开心。
    如果这一刻她坦白，是自己骗了他，其实她根本没有男朋友，那他会陪她一起过生日？
    但是她没勇气说出来。
    她从傅岁手里接过，然后说了声：“谢谢岁哥。”
    他笑，像个高高在上的贵公子：“这有什么好谢的，生日快乐。”
    “嗯，生日快乐。”
    “那我先回去了，今天难得没工作，我要回去打游戏。”
    季月姣抱着东西，惊奇问道：“岁哥，没想到你也要打游戏啊？我还以为就只有我们大学生会玩呢。”
    “怎么，你是觉得哥哥老了？”
    “嗯，是有点，你眼角都有皱纹了。”
    傅岁敲了一下她的头：“骗我。”他非常自信地说：“我每天都在化妆镜面前，我脸上没有皱纹，我比谁都清楚。”
    “好了好了，那我回寝室了。”
    两个人就此分别。
    季月姣抱着生日蛋糕和礼物回去，全然没有半点高兴。
    回到寝室后，她将送的礼物包装盒拆开，里面是一个星球摆件，不大不小的一共八个。
    木星，金星，火星，水星，海王星，天王星，冥王星，土星。
    数完之后，季月姣噗嗤一声笑着，不知道他送的是个什么鬼礼物，但还是把它们整整齐齐地摆放在自己的桌子面前，然后趴着看。
    不同的颜色做成的，每一颗星按照它们在宇宙中的模样仿制出来。
    越看越喜欢。
    -
    快晚上八点，季月姣接到了一通电话。
    她没想到自己会接到这通电话，因为等得实在太久了。
    “爸……”
    “姣姣啊，爸爸知道你今天生日，好多年没亲自给你过生日了，你现在方便吗？方便的话爸爸在你们学校外的酒店订了包间，你等下过来。”
    季月姣的手都激动到颤抖，她对着镜子收拾自己，换上上次季华送的裙子，外面套了一件银灰色的羽绒服出去，跑得特别快，别人都以为她疯了。
    她想到什么，给傅岁说了这件事，让他等下来这边一下。
    服务员一路领着她上去。
    推开包间门的那一刻，季月姣的心哽了一下。
    还是她印象中的样子，只是更操劳了，多了几根白发，面部也更加沧桑，穿着西装，特别正派。
    季月姣一把扑进季华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
    “这么多年你都去哪了，也不跟我联系，我也找不到你了，你就只知道每年让人给我送生日礼物，你都不知道回来看我！”
    两个人坐下来，服务员开始上菜，季华不明所以：“不是当时你妈告诉我，你不想见我吗？因为我们离婚的事所以你特别伤心，说让我一辈子也别来见你了。”
    “后来我打你电话是空号，我去见你，但你在学校，所以也没亲口跟我说。”
    季月姣大为震惊，她打住：“等一下，你今天是怎么联系到我的？”
    “你妈把你的电话给我了。”
    季月姣好像大致明白了点，当年她手机里季华的号码被梁素删了，她记不得完整的号码，只有梁素那边才有季华的电话，两个人正式离婚后，梁素就将她的电话卡给扔了换新的。
    她皱眉问：“所以是爸爸你一直想跟我联系，但一直是空号。那你有给我妈打吗？”
    “打过。”他说：“不过当时你妈就跟你现在的继父在一起了，我以为我们分开的那段时间你不接我电话，是因为讨厌我，加之你妈也说是你自己不想跟我通话，将自己的电话卡换了新的，所以我没有争取你的抚养权。”
    “而且这么多年没有亲自过来给你过生日，是你妈这边在跟我说你很喜欢你继父，你们一家生活得很和谐，不像我跟你妈生活在一起时不停争吵，所以我就没来打扰。”
    “……”
    “爸爸，我们都弄错了。”
    季华不解：“为什么？”
    “我没有喜欢现在的重组家庭，一点都不，而且继父对我非常不好，这是他们两个人的家，不是我的家，我过得一点也不开心。”
    “而且要离婚的前段时间你们分居，我想劝和，但妈妈告诉我你不愿意跟我谈，也不见我，刚好那段时间我的手机被妈妈保管着，所以消息都是她跟你沟通的。”
    季月姣从来没想过，梁素会这么做，故意告诉她这些虚假信息。她那时候小，没想到梁素会骗她，至少那时候梁素说什么她都是信了的。
    自然而然也就觉得，季华也是不想要她的。
    季华也愣住了，事情完全和他想的相反。
    傅岁这时候走进来，他敲了敲门：“不好意思，没打扰到你们？”
    “这位是？”
    季月姣站起来，介绍道：“这位是特别照顾我的哥哥，他叫傅岁。”
    傅岁：“叔叔好。”
    三个人入座。
    季华叹了口气：“过去的事也就不提了，估计是你妈这次良心发现，想让我们能见一面，总之误会解除了就好。”
    只是解除误会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一点。
    季月姣问道：“所以爸爸，这么多年你也以为我跟着妈妈过着三口之家的快乐生活，所以从来都是只送礼物人见不到是吗？”
    季华点头：“本意是这样。加上后来我升到木苑来当市长，工作也更忙了，就只是让人送礼物回去，没有真的回来看你，是爸爸不对。”
    总之，过去都已经过去了，再怎么追悔也只是过去，人要向前看。
    季月姣收拾好眼泪，然后三个人举杯，季月姣感觉心中有一颗大石头落了地。
    “爸爸，也就是说，你现在是木苑的市长，那么以后我就还可以在这边见到你了？随时随地？”
    季华笑笑：“是的。”
    天，当真是梁素开恩了，肯让两个人见面。
    傅岁看着这一切，虽然没明白季月姣把他叫过来看着他们父女俩过生日的意图是什么，但还是感觉心中暖暖的，他勾着嘴角，靠在椅子上。
    “爸，你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
    季华乐呵呵从背后掏出一个盒子放在餐桌上，嘱咐道：“回去再看。”
    季月姣乖巧地点点头。

 第56章 从一而终

    等到傅岁去上洗手间的时候，趁着两个人可以说话的时间，季月姣凑到季华耳边，小声地问：“爸爸，你觉得刚才那个男生怎么样？”
    “你是说你喊来的哥哥？”
    季月姣笑着点点头，用期待地目光看着季华。
    季华一眼就看出了季月姣的心思，摸摸她的头：“喜欢人家呀？”
    季月姣再次点点头，毫不掩饰，也不害羞。
    “喜欢就去追，爸爸又不是封建落后三观，比你大多一点的又不是不可以。”
    季月姣为了避免产生不必要的误会：“他也没比我大多少，就比我大五岁而已。”
    “那更要追了，爸爸支持你，喜欢就要追到手。”
    季月姣如是说：“可他不喜欢我。”
    “他亲口跟你说的？”
    “那倒没有，反正就是……感觉。”
    季华笑笑：“爸爸是觉得他修养都挺不错的，如果你实在喜欢，那爸爸非常支持你去追。”
    “你今天故意把他叫过来，就是为了给我看看的？”
    没想到这都被季华看出来了。
    “他自己可能还蒙在鼓里呢，不明白你叫他来的意思。”季华笑道。
    说话间，傅岁回到包间里，他笑着打圆场：“不好意思啊。”
    季华：“没事。”
    这场饭就吃到这里，季月姣贪心地想，也当是季华和傅岁帮她一起过生日了，她心里还是满足的，特别是有季华帮她过的生日，连抱着那个礼物盒子也更加珍惜了些。
    三个人走到餐厅外。
    季华：“我送你回去？”他问傅岁。
    傅岁笑道：“不用了叔叔，我同事刚好在这附近聚会，我等下过去找他们，就不劳烦了。”
    “也行。”他看着季月姣，明白她想跟傅岁独处的意思，笑道：“那我就先回去了。”
    季月姣跟在傅岁背后，胸口抱着那个宝贝盒子。
    傅岁依然没想清楚今天季月姣叫他来这里的目的。
    “你就只是单纯的想叫我过来吃顿饭？”
    季月姣一怔，她明白傅岁是开始怀疑了，他也在想，自己为什么会叫他来。
    她于是说：“对。”
    傅岁：“哦……”
    他这一声哦拖得有些长，摆明了还在思考。
    傅岁将季月姣送到学校门口。
    “岁哥，你真的有朋友在这边吗？”
    他好笑：“骗你爸的，快回去。”
    季月姣心满意足地往回走，突然，她又被傅岁叫住：“臭屁孩——”
    季月姣回头头。
    他一张脸笑得灿烂，挑花眼弯成好看的月牙：“生日快乐！”
    季月姣和季华的互动多了起来，两个人在社交平台上聊天，问的是很多近况。
    日子也在一天天的这样过下去，但季月姣也清楚明白，追傅岁还是有点难度，而且现在还有个隐患。
    就是被季月姣凭空编出来的男朋友。
    她去实训的时候又一次碰到傅岁了，两个人就像习以为常一样，笑笑，然后各自完成各自的事。
    中途傅岁似有若无地一句：“和你那个小男朋友怎么样了？”
    季月姣都已经习惯他说男朋友的时候在前面加一个小了，她叹了口气：“就那样。”
    “什么叫就那样？”
    季月姣挠挠脑袋，想试探试探他的心意：“就，没那么喜欢他了，想分了。”
    对方沉默了。
    季月姣不知道这话是不是说错了，如果他对自己有点意思，应该会有点高兴？毕竟两个人也相处这么久了，也不像刚重逢那样，不痛不痒的。
    然而事实证明，傅岁确实是笑了！又露出他那种标准的痞气笑容。
    “不喜欢了？”
    季月姣：“嗯……”
    他思忖了下，随后道：“你有点花心啊。”
    “……”
    还好，从始至终就喜欢你一个，别的都看不上。
    “不过你要是觉得不喜欢了，也可以跟对方好好说，别用太决绝的方式。”
    季月姣在心底发笑，他绝对想不到，哪里来的男朋友啊？还不是她随便找的一个！
    他这次是真糊涂，到现在都还没看破。
    “我再观察观察。”
    “也行。”
    无疑说，那天的对话季月姣还是挺开心的。
    _
    四月份的时候，傅岁突然被取消了很多行程，各种杂志，大牌的合作纷纷和他解约。
    季月姣听到消息的时候不由一慌，第一时间打电话过去问问他那边的情况。
    “没什么大事，就是暂时这半年的工作被取消了而已，刚好我也可以乐得清闲自在。”
    “到底怎么回事啊？”
    那边沉默了一秒，然后说：“我估摸着这事是我爸妈做出来的，上次你不是也听到了？”
    季月姣想了想上次那两个人的对话。
    是的，他们说，如果傅岁不给钱，那就把他的名声坏了，不管是住家的地方，还是他的工作，既然他不给二老钱，那他也别想好过。
    季月姣觉得生气，这种人也太极端了，俗称的得不到就毁掉？
    “那到底是什么事啊？怎么给你造谣的？”
    “你上微博看看。”
    傅岁那边先挂了电话，他说团队的电话打进来了。
    然后她出了校园，刚好上午没课也没别的事情，她找了家校门外的咖啡馆坐下来，点了一杯美式，开始看起微博。
    傅岁在微博上不算是红人，但也有一定热度，只需要去找那些时尚周刊的微博还有营销号就能知道怎么回事了。
    官方微博是直接发布的因为傅岁个人形象原因，所以决定跟他解约，并由他赔偿违约金。
    然后她去翻关于营销号的微博。
    季月姣扫明白了以下内容。
    首先，第一条就是跟他的原生家庭有关，父母年迈，傅妈住院找他要钱他不给，不赡养父母。
    第二条：交往过一个女朋友，同时脚踏两条船，出轨另一个女模特，还附了一张图片，打了马赛克的一个高挑的女人。
    第三条：就是跟个人有关，跟邻居关系都不好，人品不好，爱端架子，看不起别人，并嘲讽弱势群体。
    除了第三条看上去没有那么有可信度，前面两条在外界看来就是板上钉钉的。
    季月姣看得一肚子火气，傅岁根本就没女朋友，还哪里来个劈腿的。
    而且再说他父母，似乎上回那二老精神都好到完全可以气急了把对方拧死的地步？怎么就住院没有医疗费了？还成弱势群体了？
    可笑！
    季月姣重重将手机放下，胸口起此起彼伏。
    她给傅岁发信息：【岁哥，你不打算解释吗？】

 第57章 事业受创

    【清者自清，刚好借这个机会休息一会儿。】
    【但我总觉得这件事还要发酵，你爸妈这是第一步，接着他们会问你要钱，你不给，大概就继续以这种方式煽动舆论，最后会越来越严重。】
    【这点我想过。】
    _
    结果还真让季月姣说对了，后面的事不停层出不穷，接着网络上的舆论越来越严重，各种散播谣言，甚至还上了一次热搜，让傅岁这个名字在那些不关注时尚这个行业的人眼前出现。
    各种黑料被爆出来，全是营销号乱写的，不止之前的三个，这次不仅在前三个的基础上增强，还多加了几项。
    这让傅岁本来不太想在意都在意起来了。
    【不见得是我爸妈买的营销号，或许是我的死对头，知道我爸妈想干这件事，所以他爆大料来想将我拉下去。】
    【你这么说也有道理。】
    【我想的是，前面那一波的可能是我爸妈干的，有了前车之鉴，所以他们后面又来做文章。】
    【想到解决的办法了吗？】
    【我家门外的监控是有显示的，可以调取，但我在想，我这种大义灭亲的行为是不是有点不对啊？】
    从傅岁的语气里可以看出他是有带有好笑的口吻的。
    季月姣沉默着，没有立刻回复。
    这时，手机进了一条新信息：【但大义灭亲只要灭得对，就得灭。】
    _
    后续傅岁的微博公开那段监控视频，遗言不攻自破，娱乐风向标又换了风向，支持傅岁的继续支持，谩骂他的继续谩骂。
    他倒不在意，只想事情不继续往坏的方向发展就行了。
    不过公司那边依旧没有恢复他的行程，目前也没有哪家公司愿意跟他合作，毕竟还在风口浪尖上。
    因为这件事，傅岁足足上了三天热搜，高高在那里挂着。
    只解释了一条，其他两条没有得到圆满的解释，所以还是有粉丝不认账，傅岁依旧还是没能完全把自己洗干净。
    他不着急，也在想办法买通营销号，但那边给了大价钱，所以都不愿意松口，就要将他咬死。
    他几乎可以判定为是谁干的。
    “那个每次都跟在我后面的二线模特，杨某某。”
    虽然没有提名字，但姓这个的二线模特在圈子里就一个。
    季月姣一听就知道是谁了。
    _
    事情在一天天发酵下去，以为会平息的，但没想到热度还是居高不下，总之还是有各种黑料铺天盖地而来，没有确切的证据定傅岁的罪，但粉丝也没办法完全相信他。
    公司的人也急，指望不上傅岁捞钱，各各都转去杨某某那里巴结。他的团队想破了脑袋，也没想出个好的解决办法来。
    最后他们都懒得管了，等娱乐自己平息就好。
    清者自清。
    季月姣的事情也很多，每天完成自己的事，她总要去关心一下傅岁那边的情况，顺便再问问他怎么样。
    没想到的是傅岁在家打游戏，还打得特别开心，让她不要多想了。
    一个月后，傅岁的工作被继续推迟，又延长了一个月。
    粉丝那边稳定了下来，相信他的继续相信他，只是因为有这一出闹剧，所以很多公司怕带来负面影响，不敢用他。
    季月姣去傅岁家找他的时候，又一次碰到了他爸妈。
    这次门没有关，里面的人扯着嗓门吼：“趁你现在钱还没花光，赶紧拿给你爸妈用，我们就帮你澄清所有事，不然你也别想混到一口饭吃。”
    傅岁全然没被他们影响到，甚至还笑笑：“爸，你要有算计我这头脑用在正事上，早发财。”
    “你个小子还好意思说我，你挣那么多钱不拿来用拿来干什么？带进棺材啊！”
    他笑，她好像在他脸上看到了那种狐狸的特征：“当然要用啊，留给我未来老婆用。”
    “……”
    最后争论没个输赢，他爸妈没捞到好，他也不太开心。
    季月姣走进去，叹了口气说：“其实他们澄清都无所谓了，主要是让品牌方用你。”
    “这我是知道的，不过不急，我还在跟那边洽谈中，工作不会一直这样推迟下去。”
    傅岁眼袋下有乌青，很明显没睡好，他说不在意又怎么可能，毕竟是自己的事业，而且最初算计他的人还是他的爸妈，多让人寒心。
    想到这里，季月姣就很生气。
    “你其实很想做？”
    “什么？”
    “大义灭亲。”
    _
    季月姣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的感觉这么强烈，促使她一定要去做这件事。
    她计划着，要干这一票就干一个大的。
    于是她问唐时晚，哪里有卖纸钱的。
    唐时晚听到惊呆了：“纸钱？你买纸钱干什么？你家有人祭日到了？”
    季月姣摇摇头，正色道：“都不是，我不仅要买纸钱，我还要买把匕首，这个匕首得是真匕首。”
    唐时晚捂着嘴，全然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忍不住发出惊叹：“卧槽季月姣，你出息了，竟然敢买这样的东西！不对，你是疯了？这是犯法的你知不知道？你不想活啦！”
    “不，你理解错了，我不是你想的那种目的，但是我不知道哪里能买到纸钱，这个得你帮我带一下路。”
    唐时晚：“……”
    疯了疯了，真的是疯了，她一早就知道季月姣外表下肯定藏着一颗腹黑的心，知道她腹黑，没想到她这么腹黑！
    季月姣想的是，这是一个惊喜，一个暗黑刺激的惊喜。
    又名——报复。
    她想做的事情暂时压了下来，主要是再观察观察。
    她在网络上帮傅岁控评，洗白那些留言。傅岁那边发了起诉杨某某的起诉书，正在走相关法律。
    他这么一做，风向标又变了，开始倒向傅岁。
    杨某某那边有些坐不住，但没有采取过大的行动。
    课还是在上，只是被唐时晚发现了猫腻。
    她来陪季月姣上课的时候问：“我怎么有次看到，你和那个网络上的模特有来往啊？好像是那个，什么不赡养父母的劣迹模特！”
    “他不是劣迹模特，那是别人买的营销号来黑他的。”
    “你这么激动干嘛？”
    季月姣眨巴眼：“我没有啊。”
    “你该不会是喜欢他？”
    季月姣：“……”

 第58章 为你，我不怕

    唐时晚找到了个切入点，于是就天花乱坠地展开推理：“可是你不是已经有你说的异地哥哥了吗？你还喜欢别人？”
    季月姣：“……”
    唐时晚笑道：“你好花心啊，姣。”
    无言以对，不过她没发现最好。
    -
    流程走下来用的时间也很少，半个月之后处理完，那边赔了钱，也公开道了歉，至于心里肯定是不服的。
    要说事多且惨肯定属傅岁，他又被那边的人安排给打了一顿。
    事情是这样，傅岁那天本来不想去那场鸿门宴，但杨某某那边拍到了季月姣和他在咖啡馆见面的图片，那张图片的角度抓取很耐人寻味，杨某某那边宣称，如果傅岁不去，明天就让营销号把真人曝光，并且不打马赛克。
    傅岁从人手里买下了这张照片并且删了，确定没有备份之后离开，结果被人偷袭，用酒瓶子砸中后脑勺。
    在傅岁养伤期间，季月姣去医院看他，他还不忘安慰她：“死不了，放心，已经走法律程序了，上次没把他送进去，这次铁定。”
    季月姣的眼神无疑暴露了自己对他的心思。
    她想，如果是一个旁观者，很轻松就能读懂她心里在想什么？傅岁真的看不出来？
    “岁哥，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学校了。”
    他笑笑：“没事也不用来回跑，我这边有人照顾。”
    季月姣没多说什么，回了学校之后，决定将之前布置的计划，和买的东西拿来用上。
    反正都到这一步了，不出口恶气怎么都感觉心情不畅快。
    晚上十点的时候，季月姣带着这堆东西出没，她又将自己全副武装起来，来到了杨某某家的门外。
    避开监控盲区，季月姣快速将东西放在他家门口，然后等着那个人回来。
    晚上十点三十分，杨某某从商务车上下来，准备回自己家。
    季月姣捂好口鼻，不明白这一刻为什么自己有这么大的勇气。
    他用麻袋套住对方的头，在他没找到方向的时候给了他两拳，他被打得不明所以，吼道：“谁啊？！”
    “你姑奶奶！”
    说完这一句话，季月姣快速踹了他一脚，虽然力气不太大，揣他反而把自己给整得往后退了。
    眼看着事情做完，季月姣见好就收，随后赶忙一溜烟跑很远。
    等到他要追上来时，只有一个小小的黑影闪烁。
    妈的，感觉被侮辱了。
    他把麻袋取下来捏在手里，咬牙切齿，感觉这口恶气出不去。
    家门口放着一个箱子，他本来也没想那么多，结果打开一看竟然是一堆纸钱！
    又气又被吓着了，当场赶紧给公关团队打电话：“给我查清楚！”
    -
    “谁让你去干这件事的？”
    两个人坐着，急月姣解释道：“明的不行，我就来暗的，反正我挺豁得出去。”
    有时候她也感觉到自己这种性格带来的特征，不惹毛的时候还好，就是一个温柔的人，惹毛了，怎么报复，完全取决于她的心情。
    豁得出去是她最大的特征，但这得在真正惹毛的情况下。
    傅岁的手盘着，语气高了一些：“你知不知道这事要是被查到，你要负责任的。”
    “为你，我不怕。”
    傅岁愣住了。
    季月姣这话是说得很明显，但想着为了不给他造成心理负担，她还是解释说：“我避开了监控，就只是想要告诉他，停止这一切而已。”
    而且就算真的闹起来了，季华那边也能稳住。
    季月姣抿唇，她不再看他的眼神，想必她其实表达的意思也很明确了。
    她抱着自己的东西起身：“岁哥，我就先回学校了。”
    对方无言。
    -
    季月姣回去后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傅岁看出来了，这已经很明显了。
    他看出来也就算了，季月姣懒得再去想。
    季华打电话来问东问西的，问她有没有身体哪里不舒服之类的，又亲自来学校给她送了很多好吃的东西。
    季华笑意盈盈问道：“还没追到手啊？”
    “还没追呢。”
    “他现在知道你喜欢他吗？你自己感觉？”
    季月姣挠挠脑袋回想，感觉自己的眼神已经很明白的写着了，他应该是能读懂的，但关键就是她也不能确定，而且傅岁知道了，他也没有下一步动作。
    “爸爸，你说我直接给他弄一场表白出来怎么样？”
    季华没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猛，不由笑道：“可以是可以，但就怕把他吓到。”
    他是不反对女追男的，只要是对的人，以什么样的方式达成结果其实并不重要。
    “你可以先追，交往看看，不合适再另说，顺便爸爸可以帮你考察一下。”
    季月姣笑笑，她知道，深刻的知道，一旦交往，就没得换这个说法，她不可能换的，除非是傅岁实在不想继续下去了。
    哦对，还没开始呢，她又往美好的方向想了。
    “其实这么多年没在你身边，爸爸也挺遗憾的，所以现在想多补偿一点给你，没想到你的心思已经完全到另一个男人身上去了。”
    季华虽然笑着，但语气还是有些落寞的。
    季月姣没想到他会这么想，这算是吃另一个男人的醋吗？
    她挽住季华的胳膊：“你们我都爱。”
    “行。”季华笑起来是那种平易近人的感觉：“你要是真喜欢，那就早点行动，别等到他真的有女朋友了才后悔。”
    “我会考虑的。”
    主要是傅岁现在在医院，她也不可能现在动作，而且目前有个考试，她的心思都在那上面，所以这件事得之后再来说。
    “你妈妈，最近有跟你联系吗？”季华笑意渐渐消失。
    “没有。”她摇头。
    季华眉头稍微皱起了些，颇有些市长的威严：“我给她打电话几乎不接，估计是那个小他七岁的男人哄得她不知道姓什么了。”
    这件事对季月姣来说是不想提的，自然就好，就让所有发生的事这样过去。
    “爸爸，你为什么没再婚啊？”
    季华一愣，随后笑道：“怎么，你希望爸爸给你找个后妈啊？”
    季月姣摇头：“就是不想你孤独。”
    如果说，重新找一个对的女人能对季华有益的，季月姣是赞同他再婚的，不过这都看季华的意思。
    “爸爸不孤独，每天的事都忙不过来，而且还要陪我女儿，哪里还能再去照顾一个人呀。”
    两个人说说笑笑，最后季华把东西都交给她，说单位上还有点事就先回去了。

 第59章 对的信念，最正确的喜欢

    考试一结束，季月姣终于从中缓过一口气来。
    她开始策划着，再跟傅岁表白一次？这次应该能成功。
    这件事被她列入未来两个月内要完成的事，除此之外她还要继续复习，然后在校门外打工，每天依旧忙成狗。
    她拍了一张下雨天学校大门景致的图片去参赛，没想到还获奖了，专业上又得到一大认可。
    除此之外，还发生了一件让季月姣加速了想二次表白的决心。
    在专业组织一次去实践时，季月姣回学校很晚，原因是和同组的同学起了冲突，带队老师是墙头草，什么公正的话也不说，她也没跟着大部队回去，自己一个人在街上走了走，放松心情。
    她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要针对她，事情已经做得很好了，但对方就是会挑各种刺来说她这不对那不对，语气冲得让人难以接受。
    傅岁撑了把伞走在她身后跟上来，安慰道：“不气了，我跟你说个本质现象。”
    季月姣心情闷闷的，只轻轻地应了一声，也没想仔细听的。
    “你应该感到高兴。”
    “高兴？”她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周围有人嫉妒你，希望你过得不好，那就是你比他过得好，比他优秀所造成的，所以这是好事，证明你的专业能力比他强。”
    “这么说……”季月姣明白这个逻辑了，问道：“他是嫉妒我？”
    “对。”
    嫉妒她，所以挑她的刺，以此来击垮她。
    一瞬间仿佛又心里又通畅了一样，季月姣笑起来：“这么想我就不烦恼了。”
    “而且他刚才走的时候我已经教训过他了。”
    “岁哥……”
    他的半个肩膀上都被雨水淋湿，季月姣注意到，因为伞的大部分都往她这边倾斜的。
    “怎么？太感动了？”他调笑道。
    季月姣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笑得吊儿郎当：“你不能允许别人欺负我，那我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你。”
    季月姣哽住。
    他是喜欢她的？这一刻她想。
    “其实从小我爸妈就不怎么喜欢我，因为我很淘气，我姐闯祸了我去帮她背着，她被人欺负了我去帮他出头，我爸妈其实更喜欢我姐，没想到？虽然她是个女孩。”
    “他们一直给我姐的东西更好，养我养得很粗糙，所以只要有错都是我的错，对我姐是偏爱，我是个意外。”
    季月姣没来由的觉得他这话好笑。
    傅岁脸上也挂着开玩笑的表情：“高中的时候我姐惹了祸，涉及到要被记大过处分，所以我去担了。”
    季月姣一惊。
    傅岁笑笑：“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这件事持续发酵，后续影响太严重，学校劝我退学，我一想，这样也没什么不好，反正我懒得读了，每天在学校里混着，干脆早点去赚钱，所以，后来你就在酒见到我了。”
    他把这些掏出来跟她说，季月姣是万万没想到的，也没想到会在这样一种情况下，而且算是很隐私的秘密了。
    “所以你不想读书，我是真心劝你，一定要好好学，别跟我一样。”他又摸摸下巴：“虽然我现在挺有钱的。”
    季月姣噗呲一声。
    “岁哥，你也挺难受的，要保护自己，还要保护姐姐。”
    “是挺烦。最开始很多同学都知道我们家要吵架，每次连开家长会都在吵，我们那时候也没几个钱，看不起我们的人多了去了，所以总有人来找茬。”
    “不过我是不怕苍蝇多的，来一个拍死就完了，只不过比较耗内在，所以我一直都是我们年级的问题学生，你不知道，当时我表情上看上去可吓人了！”
    季月姣咯咯笑，主要是傅岁做了一个逗她的动作。
    “不过如果我不逼着自己强大一点，所有人都会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你别看我姐表面上嘻嘻哈哈的，内心也胆小，我得把苍蝇拍光，她才能好好学习。”
    “你们都挺不容易的。”
    傅岁无所谓地笑笑，又像是在回忆往年的时光。
    反正都过了那么多年了，都无所谓了，现在就算街上能认出他来的老同学他也不认得了。
    季月姣的手抓着自己的衣角，特别想在这一刻说出来，告诉她，男朋友是假的，她还喜欢他。
    “岁哥——”
    “怎么了？”
    那句话几乎就在嘴边，就差一个脱口而出了，只要她说出这一句，或许结果就不一样。
    “没什么。”
    “走，送你回学校。”
    季月姣在后面没有动，感觉自己那句话就在嘴边，下意识就要冲出来。
    “怎么了？”他笑着，停下来问。
    季月姣终于迎上他的目光，夜风将她的头发吹乱，这一刻又像多了无数勇气一样，看着他，目光坚定。
    “岁哥，我还是喜欢你。”
    对方脸上的笑意僵住。
    季月姣自顾自地说下去：“你会……喜欢我吗？”
    这一刻又那么不自信，那么卑微，就像个讨爱的小可怜。
    傅岁久久都没说话，两个人都像僵住了一样，刚刚还说得那么相谈甚欢，现在呢？都装聋作哑。
    “喜欢？”他说。
    季月姣点头：“我之前跟你坦白过一次，都是真的，从来没有喜欢过别人。”
    “……”
    又沉默了好久，他突然笑道，语气里有喘息的意思：“我觉得这样太唐突了，你才多大？我多大？而且你不见得就是喜欢我，可能是第一次情窦初开跟我表白没成功，所以你不甘心，只是不甘心，那不是喜欢，你理解错了。”
    不，不对，都不对。
    “那不是唐突、不甘心，更不是我理解错了，我的内心骗不了人，如果是错误的信念不会支撑这么久。从我十五岁就开始喜欢你，没有一刻怀疑过，所以你是我对的信念，最正确的喜欢！就是这样！”
    小姑娘固执得拧不过来，傅岁的心突突跳着，总感觉哪里变了，他以为她交往了男朋友之后他们能回到以前的，就只是那种单纯的关系，但他完全想错了。
    她的心思他从来没去细想过，不是不愿意，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女孩，什么都写在脸上，哪有必要去细看啊，但结果又打了他的脸。

 第60章 “我不喜欢。”

    他往后退，这一次不再像第一次那么平静，双手做着让她不要靠近的动作，不再看她，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我觉得我需要缓冲一下，你今天抛出来的东西太猛了，我一时无法接受。”
    季月姣痛苦地上前一步：“岁哥……”
    傅岁拦了辆车，将季月姣塞进车里，然后话也没说一句就转头走了。
    “……”
    她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世界不断掠过。
    感觉自己又失败了，他还是不喜欢她。
    -
    “你又跟他表白了？”
    季月姣抱着自己的枕头，没精神地点头：“嗯。”
    唐时晚拿着手机，不由的想放下来听她的八卦：“成功了吗？”
    还没等季月姣给出回答，唐时晚就说：“嗯，看你这样子，八成是没成。”
    季月姣叹了口气，一整晚没睡好，眼睛下面全是黑眼圈：“是我的方式不对吗？为什么别人一告白就成功，但我每次都失败。”
    “考虑考虑，或许是他不喜欢你，要喜欢，再矜持也答应，因为他知道过了这村没这店。”
    问题就出在这，季月姣更丧了：“我也觉得，他就是不喜欢我。”
    “不喜欢你就算了，反正也是个异地哥哥，就算真交往了也见不了几面。”
    季月姣叹了口气：“我不是网上表白的，是现实，他就在这座城市。”
    “我靠。”唐时晚挪了下椅子，更好奇了：“原来你当时说的异地，就是他在这个城市啊，我还说呢。”
    “对。”
    “那既然他都不喜欢你了，也没必要强求了？”
    烦也是烦在这一点，傅岁并没有当场拒绝。
    季月姣挠挠脑袋，简直要被烦透了，一晚上没睡，蓬头垢面的，连头发也在前面打结，完全没有形象可言。
    “关键是他没跟我说可以还是不可以。”
    “哈？”唐时晚惊了：“那也就是说还有希望？”
    季月姣回忆着傅岁说的话：“他说的是，他得缓冲缓冲？虽然我也不知道这缓冲是什么意思。”
    “我也不知道。”唐时晚撕开棒棒糖的包装纸，将棒棒糖含在嘴里：“或许我谈个恋爱就知道了。”
    她又撕开了另一根棒棒糖，送到季月姣嘴里。
    “我不吃。”
    “你吃嘛。”对方怂恿：“吃甜食能缓解负面情绪，让人高兴，吃嘛。”
    季月姣于是接过，随意地塞进了嘴巴里。
    唐时晚过来搂住季月姣的胳膊：“姣，你给我看看他的照片？”
    季月姣一愣，下意识捂住手机：“不要。”
    “怎么，见不得人啊？”
    “不是。”她推开唐时晚：“我要睡觉了。”
    一觉睡醒起来，室友都在各玩各的，她看到微信多了一条信息。
    她点开，发现那一条消息来自傅岁。
    “我不喜欢。”
    简单明了的四个字。
    她抱着枕头大哭。
    -
    季月姣给傅岁发消息他不回，打电话都是他助理接的，说的是最近行程很多，所以傅岁的私人时间很少，都是她帮忙代接。
    季月姣在五月中旬的时候，看到微博上关于他的热搜。
    【知名平面模特傅岁，与二线女演员xx相恋，两人确定已确认恋爱关系，共同出游xxxx。】
    季月姣看到的时候脑袋麻麻地，那确实是傅岁的照片没错，他看二线女演员的眼神温柔，确实是像在恋爱中的。
    ——我不喜欢。
    那四个字，空灵地一样在她脑袋里响了一遍。
    唐时晚看到她的手都在抖，吓了一跳，凑过去问：“姣，你咋了？”
    “……”
    季月姣的目光朝她转过来，呆滞的，像在强忍着什么。
    唐时晚意识到情况不对，抱着季月姣，好好哄着：“你这是咋了，谁惹你生气了？告诉我，我帮你去揍他！”
    怀中的人没说话，这是僵硬着。
    唐时晚要说神经大条也大条，但这一刻她的嗅觉又灵敏起来了，试探着问道：“是不是他？”
    季月姣没说话。
    “……黄了？”
    她放开怀中的人，再看到她时，满脸都是泪。
    她不是个爱哭的人，一般都能自己扛，可是唐时晚竟然看到她哭了。
    -
    季月姣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岁哥，那个真的是你的女朋友吗？】
    等了十分钟，没有回应。
    季月姣咬牙，继续打字：【是我太唐突了吗？可我觉得，我不说，难道要我烂在肚子里一辈子吗？喜欢难道不应该说出来吗？喜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还是没回应。
    季月姣的心沉了下去，她捏着手机的手一紧，屏幕上多了几颗豆大的珠子。
    【我知道了。】
    _
    课非常多，而且她还得去打工，所以每天下来非常累，她特别希望累一点，这样她可以不去想那么多。
    但她还是有时候会失眠，最后很晚才睡过去。
    她发的消息傅岁没有回复过，季月姣还是抱着期待，想着他会不会哪一天想通了，意识到自己也喜欢她，而回复她一句。
    唐时晚看她这样子也心疼，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安慰她：“哎，不就一个男人吗？没必要看得那么重要，再找一个比他更好的就行了。”
    季月姣摇摇头，不一样的，都不一样的，没有人是他。
    “哎。”唐时晚放下筷子：“那要不你把他的名字和地址告诉我，我帮你去打一顿，打一顿就好了，以武力统治！”
    季月姣摇头：“跟他没关系，本来就是我一厢情愿要喜欢人家的。”
    唐时晚皱起眉，坐到季月姣身边来：“你看你，我们姣太可怜了，哎，你要看开点。或者，你要实在不甘心，就拼命去得到，不得到永远都是不甘心的，我劝你放下你也放不下。”
    “……”
    唐时晚不免也想到了自己谈恋爱会变成什么样，说：“最近也有个男孩准备追我，但是我还在考虑，要不要答应他。”
    季月姣看向她：“人品好吗？”
    “还不错，我打算先当朋友处着，之后再谈别的。”
    季月姣点点头：“你别弄得像我这样就好。”
    唐时晚笑笑，揽住季月姣进自己怀里：“我才不要自己先喜欢别人呢，必须得他有十分喜欢我，我才回敬他一分，还得继续考量他呢。”
    季月姣笑笑，没说话。

 第61章 越过千万人 来到你身边

    从食堂分开，季月姣下午请了假，回寝室休息去了，实在是太想睡了，倒床就睡了下去。
    醒过来的时候，不知道心情为什么惆怅，特别是看着外面的夕阳落下来，将她的世界完全笼罩，有种自己被人丢下的感觉。
    _
    后来每天都在这样的情况下度过，季月姣一天比一天更难受，唐时晚也没办法帮她，就弄一些小玩笑来逗她笑。
    终于，这种生活在持续了十天的时候，季月姣实在忍不了，她鼓起勇气，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一刻那么豁得出去，她拿上自己的随身物品，查看了傅岁的行程，然后匆匆往他行程的方向赶过去。
    她跑出校门，眼神坚定，但面部还有些憔悴，就像非要达到一个目的不可，不达到会死一样。
    季月姣捏着手机，此时是晚上七点，她穿的是一件白色长袖，下身是长裙，被风吹得微微飘动。
    她咬着自己的唇，又松开，原本白得没有血色的唇因为她这一动作而快速充血。
    她跑起来，跟着前方的出租车跑，然后招了招手。
    一定要做，必须要做。
    晚上七点二十左右，季月姣抵达木苑机场。
    一张脸张皇无措，仔细搜寻着傅岁的身影。
    终于，她看到一行部队拖着行李箱，傅岁走在最前面，他带着墨镜，身上穿的是白衣长袖长裤，姿态懒散。
    季月姣快速冲过去，越开人群，像要越开千万人一样，跋山涉水来到他身边。
    她知道这一刻有多远，也是这一刻让她看清，特别喜欢一个人的时候，什么都阻挡不了她想要的靠近，想拼尽全力越过重重阻碍也要得到他。
    季月姣喘着气，在他面前站定。
    傅岁一愣，也停住了脚步。
    “岁哥，我有话想说……”
    跟在他身边的莫姐没反应清楚状况，看了傅岁一眼，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带着后面跟随着的助理一起退后。
    傅岁摘下墨镜，一张脸打理得很精致。
    季月姣突然意识到自己和他之间的一个差距。
    她咽下唾沫，鼻头酸涩地说：“我没有什么男朋友，我都是说出来骗你的，那个人也是我拜托他来演一场戏。”她说：“因为你当年拒绝了我，出于我自尊心作祟，我想向你证明我过得很好，我也不是非你不可，所以我跟你说我有男朋友。原本不过是想气你一下的，没想到会带他来见你们。”
    她渐渐开始哽咽，不敢看他，只是把头低着：“我是真的喜欢你，因为你对我好，在我迷茫的时候帮助我，还很照顾我，从十五岁，到现在，我二十岁，没有一刻停止过喜欢，我非常确定，不是一时兴起。”
    傅岁沉默着，嘴唇紧抿，低着看着这个小姑娘。
    不是假的，不是开玩笑的，他知道。
    久久没有得到答复，季月姣的心态崩溃，她很不争气地流下泪来，然后满脸泪水地抬头看他，再也不管什么面子不面子的。
    她说话也开始支支吾吾：“是我贪图的太多了……我不是一个阳光的人，因为你拉了我一把，所以我眷恋你身上的阳光。我也不是自信的人，我总觉得自己不够好，但你永远自信，敞亮的活在阳光下，而我，空气对我来说都没有安全感。”
    “我也懦弱，我不敢出头，不敢主动去得罪人，因为我怕，我背后没有盾，所以我只能察言观色，小心的不要得罪任何人。可你不一样，你活得让所有人崇拜，你和我完全不一样。”
    “我只是想要你拉我一把，我只是想要你把自信也分给我一点，我也不过是想让你可以保护我，因为我怕，我天生就胆小，但是遇到你我愿意豁得出去……”
    她哭着，全然不顾形象了，他们爱怎么笑就怎么笑，无所谓了，都无所谓了。
    “岁哥，我放弃喜欢你了，我不再想要你拉我上岸了，因为我知道我得不到。我会学着自己保护自己，自己成为自己的避风港，我会坚强的，我会自信阳光的，我会学着勇敢，我会的，我都会的！我也会学着……不再需要你。”
    会放弃，会忘记，都会，都会……
    她一把抹掉自己的泪，知道自己现在很丢脸，还没等到傅岁的回答，自己快速跑出了机场。
    小姑娘的背影决绝，像跟他做的最后一场诀别一样。
    莫姐走过来，劝道：“走，飞机要起飞了。”
    _
    当天晚上她回去蒙头就大睡，唐时晚跑过来关心她，爬到她床上来：“姣姣，我们明天去吃好吃的？我给你买一整箱糖，或者我带你去糖果屋，总之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她不知道是真睡着了还是没有，人动也没动。
    唐时晚心疼地将季月姣抱在怀里。
    第二天她去上课，好像又恢复了点精力，但又好像没有，注意力集中，只是眼中没有光彩。
    有人在第一节课下课后给她传话，说校门口有人找。
    季月姣缓缓走过去，本来不抱什么期待的，但却看到门口站着的那个人身形和一个人很像，带着墨镜，看到她出来时勾起嘴角。
    季月姣把身边人打发走，自己出去，然后将他拉到一边：“有什么事吗？”
    “有，事有点大。”
    受不了他的模棱两可，季月姣转身：“没事我就回去了。”
    傅岁拉住她，轻咳了一声：“我也有事想跟你说。”
    “……”
    傅岁斟酌着用词，以及，他想明白的一切，确定了再确定之后做出的决定。
    “既然这样，那就交往。”他笑说。
    啥？季月姣皱眉，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
    傅岁扯着她的耳朵，下手很轻，唇在她耳边轻声说：“我们试试。”
    “……”
    麻了，大脑都是麻的，一切感知都麻了。
    知道小姑娘的反应，也知道她是害羞了，傅岁放开她的耳朵，语气吊儿郎当的：“你比我小，我还比你大五岁，老牛吃嫩草，说到底是我赚了。”
    季月姣：“流氓……”
    “啊？”他笑：“为什么这样说？”
    这还用说？他难道自己不觉得刚才那句话说出来很流氓吗！
    “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
    “那个是炒作的，我不想炒，但我的团队非要这么做，说就过这一阵热度就好。”
    “……”

 第62章 傲娇

    他凑过来，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盯着她的脸看：“我这么久没回你信息，你生我气了吗？”
    季月姣的心突突跳，面色比刚才出来时更红润了。
    “生气。”
    “那我们试试？如果你不同意的话，就算了。”
    季月姣难得吼道：“算了？！”
    傅岁大笑，好看的挑花眼上挑，完全将她的心思拿捏住。
    “那你不同意的话？我也不能强迫你啊。”他如是说，摆明了还是在逗她。
    季月姣急得要哭，这么简单的事他不懂吗？这还需要她教？
    “就是，你追我啊！”
    傅岁笑得更欢了，完全料到了她会走的每一步。
    他忍住笑意，认真地说：“行。从现在开始？”
    季月姣别过脸去，语气低低的：“那不行，凭什么你说要追我就追我，你不喜欢我就不喜欢我，凭什么要你说了算。”
    “嗯……”他摸着下巴想了想：“那你说了算，我都听你的。”
    季月姣的嘴唇在他看不到的角度勾了起来。
    转过头，她恢复到一惯冷静的表情：“我感觉你不是真的喜欢我，你不会是想拿我寻开心？”
    “这么不放心我？”
    季月姣：“非常不放心。”
    而且之前一切发生的他还没解释，又这么贸然的过来跟她说这些，她虽然开心，可也不能完全没有理智，不弄清楚就答应他。
    “难道我很渣？”
    “不知道，感觉是。”
    他噗嗤大笑，戴上墨镜，拉上季月姣的手往前方走：“喝奶茶吗？我记得你以前挺喜欢喝的。”
    “当时酒街旁边的老板娘告诉我，你喝得特别开心。”
    “……”这都被人揭发了。
    买奶茶需要排队，两个人排队等着，傅岁一直笑着，季月姣站在他前面，他在后面帮她把藏在领口里的头发都理出来。
    她脊背一僵，心里小鹿乱撞。
    “买奶茶能给追你加分吗？”
    季月姣：“……不能。”
    该嘴硬的时候还是得嘴硬，该演还是得演。
    傅岁全然没放心里去，反倒还笑得更欢，挑花眼好看地上挑着。
    领奶茶的时候，傅岁的手直接穿过季月姣的肩膀去接，将她的视线挡了一半。
    她转过头，不明所以地看着他。
    干嘛抢她的奶茶？！
    傅岁嘴唇上扬着，偏不让她这么容易拿到。
    季月姣干脆放弃了：“你自己喝。”
    “那我们分着喝？”
    “……不行。”她说：“我不喜欢分享别人的口水。”
    “这样啊，那我们先去约个会？”
    他无疑是主动的，就像他的性格，阳光，积极，季月姣完全都是跟着他走的。
    “我都还没答应你，为什么就叫约会？”
    这一步不能让，她追他的时候那么苦，被他折磨着，她也说过要放弃他，当然不能这么容易就答应他。
    傅岁啊了一声：“那，就叫追你的步骤？怎么样？”
    季月姣撇过脸去，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傅岁笑着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他把奶茶递过去：“喝。”
    季月姣偏不接过，凭什么他说什么她就必须得照做啊？
    她抬起头：“我不，你自己喝。”
    “我喝就我喝。”
    傅岁说着自己真的拆开口袋，撕开包装纸，插入吸管，准备抱着喝起来。
    季月姣看着，在下一秒将东西从他手里抢过来，笑道：“还是我帮你喝，你喝了要长胖。”
    我这是为你好，帮你节省了在跑步机上的时间。
    傅岁笑着，季月姣抱着吸管喝起来时，两边腮帮鼓鼓的很可爱。
    路上傅岁不小心被人认出来了，拉着季月姣躲躲藏藏，有狗仔对着他偷拍，两个人像小孩子一样，傅岁走在前面，季月姣在后面帮他挡住，然后快速跑过这条街。
    另一条街，两个人停下来喘着气笑，眼睛里都是对方的倒影。
    他突然逗她说：“感觉我这个老男人占你便宜不道德啊，你说你就是个小姑娘，还在上学呢。”
    季月姣瞪他：“这你就放弃了吗？”
    “我开玩笑的。”他笑：“老牛吃嫩草我还是做得出来。”
    “……”
    “毕竟我有点无赖。”
    这点季月姣表示赞同，抱着奶茶说道：“射手男都花心。”
    他没想到还有这说法，显然不是一个时代没关注过星座，“啊”了一声：“我们射手座风评这么不好？”
    季月姣重重地点了点头，在傅岁看来不要可爱到爆。
    他叉腰笑道：“那我尽量当一个不渣的射手座。”
    “你敢渣。”
    两个人又继续往前走，傅岁过红绿灯的时候很注意，没有一上来就那么急切地牵她的手，反而是牵的胳膊。
    “我不渣的，你接触一下就知道了。”
    季月姣也是第一次见，自己说自己不渣的，感觉像推销自己一样。
    她好笑：“哪有你这么夸自己的。”
    她还抱着奶茶在喝，傅岁帮季月姣理好跑到额头前的乱头发。
    他的手机在这时候响了起来，没有避开季月姣接起。她眨着两个大眼睛，看着他。
    挂掉电话，傅岁抱歉地跟她说：“有工作，得出差一趟，等我回来？”
    “嗯。”
    等人走了之后，季月姣才深吸一口气，眼睛拼命地眨。
    没做梦？是她的幻想？她没疯？这是真实的？刚刚发生的那一系列是真实的？那个人确实是傅岁？他们刚刚的确一起做了那些事？
    下一秒，她捏着手机激动地跳起来。
    旁边美发沙龙理发师用奇异的眼光看着她，疯了？激动成这样？
    _
    季月姣回去之后就躺在床上，然后通过微信问傅岁：【已经登机了吗？】
    对方很快回：【还没，还在安检。】
    季月姣：【哦。】
    傅岁：【这么快就舍不得了？】
    季月姣捂着脸躲在被窝里笑，轻咳一声，逼着自己恢复正经：【你想多了，我都还没想好要不要答应你。】
    【行，我不急，你慢慢想，大不了我一直追你就是了。】
    放下手机，季月姣从来没感觉到这么开心过，和以往任何一次都不同，不同于考试拿了一百分而开心，也不同于被谁表扬，或者是所有人都夸她成绩好那种开心。
    那是一种，由心脏向血液输送的愉悦感，在她嘴里尝起来，甜蜜蜜的。
    “卧槽季月姣，你发骚了？”

 第63章 不喜欢拐弯抹角

    同寝室的一个女生掀开季月姣的床帘，抱胸看着她。
    季月姣做了一个鬼脸，将床帘重新拉下来：“关你什么事。”
    关你屁事。
    “……”
    她又给唐时晚发消息：【晚晚，我成功了。】
    对方不明所以：【啥成功了？】
    【就是之前我跟你说的那件事，他好像也是喜欢我，虽然有好多事我都还没明白过来。】
    【靠，这意思是……你们在一起了？这么快？我这边都还没答应对方呢。】
    【还没有，想着他之前跟我说的话我就觉得不能这么快就投降，必须得演戏，反正不能让他觉得我这么随意就可以得到。】
    【我也觉得，如果他是真心，不会因为你一开始没答应而放弃，如果放弃，那刚好看清他是个怎样的人。】
    季月姣也是这样想的，不能因为之前自己追不到他，现在他反过来追她就立马答应了，必须得给一点门槛，看看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唐时晚真心感叹：【姣，你真的成长了。】
    季月姣反推了一下傅岁为什么会这样做。她上次决定去机场找他说清楚的时候，已经做好了这一次说完就放弃的决定，最多就是自己难过一阵，之后就会好的，但没想到反转又来得这么快。
    【晚晚，我现在觉得好开心。】
    【哎，你开心就好，我是真不想看到你之前那个样子了，跟要死了一样。】
    放下手机，季月姣又想起什么来，然后翻开和傅岁的对话窗口，打了一行字：【所以之前的我不喜欢是什么意思？】
    他大概是已经上飞机了，很久都没回复。
    季月姣睡了一觉过去，这一觉睡得特别香。
    她甚至梦到，在梦中，她趁着傅岁不注意的时候，在机场亲了他一口，他甚至还脸红了，一双眼震惊地看着她，茫然无措，一副没被女人这样对待过的表情。
    然后，傅岁以她刚才对待他的方式对她，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唇深深地压在她的唇上，轻轻撬开她的牙齿……
    季月姣猛地睁开眼。
    心口突突跳着。
    她按住自己的心口，示意它不要跳这么快。
    这场梦做得挺……春心荡漾。
    她摸摸自己的脸，滚烫！
    深吸一口气，季月姣下床去放了杯水喝。
    这个时间点，室友都去打饭了，她跟他们关系不怎么样，所以也不会存在帮她打饭回来的道理。
    她坐在椅子上咕噜咕噜地喝下去，感觉自己的心还在狂跳着。
    嘴唇勾着，心里的愉悦感骤然上升。但又觉得，她做这样的梦不正常？这不是刚开始吗？她就这样浮想联翩了？那往后发展岂不是不得了？
    她拼命摇头，示意自己不要再想下去了！
    不！要！再！想！下！去！了！
    _
    晚点的时候，季月姣正在寝室里写题，手机进了一条短信。
    她就像某一根神经被触及到了一样，猛地放下手头上的笔，然后拿起手机来看。
    “哇，真是从来没看你这么积极过。”室友感叹。
    消息来自于傅岁，季月姣吞了口唾沫。
    也是很简单的几个字：“之前没认清楚自己心意。”
    “……”
    季月姣盯着这几个字自己先揣测了一下。他回复的是她问上次为什么说我不喜欢这四个字，他现在回，没认清自己心意。
    季月姣越看越纳闷，问旁边的一个室友：“一个男人说话很直接能不能相信？”
    “举个例子？”
    季月姣皱眉，想想说：“就是，你问他什么，他都说得很直接。我在想，他是不是想掩饰什么，故意说得这么直白，其实根本就不是这样。”
    室友咬了一下笔：“也不见得，有些男人就不喜欢拐弯抹角，喜欢直白点说出来。”室友挠挠头：“男人没女人那么多心眼，一般你问他什么，不涉及利益还是会直说的，比如我问我男朋友就是。”
    “你和你男朋友交往多久了？”
    室友脸上扬起幸福的笑：“高中就认识了，约好考一所大学，我们等毕业后就结婚呢。”
    季月姣竖起大拇指，赞叹道：“真好。”
    她重新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句话。
    嗯，姑且就当他说得是真的！
    _
    傅岁三天后回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季月姣联系。
    她换好衣服，然后出了校门后往前走了一条街才见到傅岁。
    他今天穿的是一件白色的t恤，带着墨镜，看到她来时嘴角上扬着。
    怎么看怎么像个渣男呢？特别是他最近说了那番话后。
    季月姣好笑道：“你不冷吗？”
    “我怀里是个小暖炉呢，要不要试试？”
    “……”
    “好了，逗你的。”
    他走在外围，将季月姣拦在街道里面，这样也不至于有过路的自行车会撞到她。
    “等一下。”她停下来说：“我都还没有答应你呢，为什么你让我出来我就得出来？不是应该你费尽心机追我，让我出来见你一面吗？”
    “这样啊。”傅岁笑道：“你这么讲究啊？这个也要计较？”
    季月姣嘟囔道：“还不是你之前拒绝我太多次了。”
    小姑娘屁颠屁颠地自己往前走，说好要费尽心思让她出来，结果见到了也没觉得不公平打道回府。
    “你觉得不公平？”
    “非常不公平。”
    “我昨天研究了一下怎么追女生。”他说。
    季月姣的脚步停住，回头来看他。某人颇有自信地看着她。
    “怎么追？”
    他跟上来，两个人并肩走在一起：“老师说，女生在爱情里要的就是平衡，所以我让你觉得不平衡了，所以你怎样都觉得不舒坦。”
    “……”
    好像……的确是这样。
    “没事，那我就好好追我们臭屁孩。”
    “……”
    “那我要先喝一杯奶茶。”
    “没问题！”
    两个人又去昨天那家奶茶店排队，傅岁高她一头，站在她背后时，季月姣有种被人碾压的感觉。
    傅岁接过奶茶，这次又耍无赖，拿在自己手里不给她。
    “我看老师说，追女孩，还要请她吃大餐，干脆我带你去吃顶级套餐？”
    季月姣：“……我是一顿饭就解决得了的吗？”

 第64章 她给的偏爱

    傅岁笑得合不拢嘴，他最近总是笑，几乎和她待在一起的时候就没有不笑过，而笑声总是能感染到她，感觉他身上的阳光，都往她这里照了一大半。
    “一顿饭解决不了的话……”他把目光转向她。
    季月姣看着自己：“干什么？！”
    他笑意更浓：“没什么。”
    季月姣是真不懂了，他去找了老师，他是专门请的一个老师线上教他怎么追女生吗？那未免这个老师技术不怎么样，反倒把他给教得神经兮兮的。
    “岁哥，你有谈过女朋友吗？”
    他应该谈过？比如中间分开的那两年，还有，他可能只是表面上没公开，因为要影响到工作，但是私底下可能谈得有。
    “你希望我是谈过还是没谈过？”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没谈过了！
    他、好、直！
    “谈过一个。”他说。
    季月姣的眼神沉下来，“哦”了一声，像不在意般问道：“她怎么样？漂亮吗？家事好？还是工作能力强？很爱你吗？”
    傅岁如是回答：“很好，漂亮，家事比我好，工作嘛。”他笑着看向她：“她还没有工作。”
    “……”
    “至于爱不爱我……”
    季月姣站定，傅岁突然凑得离她特别近，缓缓将奶茶从上而下举到季月姣胸前：“这个得问她自己了。”
    他那标志性的狐狸特征又显现出来了，说出一大堆逗她的话，不知道是哄她开心还是真诚的。
    季月姣看着他的脸，吞了口唾沫。
    傅岁不打算继续逗她了，让她把奶茶拿好，然后直起身，看到她的手，也没经过她同意就牵上了。
    “没别人，就你一个。”
    心在怦怦跳着，对他的喜欢，像奶茶那么浓。
    “而且还不算，因为我还没追到。”
    早在没说跟季月姣交往的那天。
    莫姐走过来，劝道：“走，飞机要起飞了。”
    他站定了一会儿没有动，莫姐又叫他，他抿紧了唇，不明白为什么心口跳得这么快，甚至还有一丝愉悦感，半夹着疼痛。
    “推掉，或者改时间。”
    莫姐烦躁地追上他：“你到底想怎样？好不容易风头过去了，你现在要得罪那边的大佬？你让我这边怎么去推！”
    “这个你自己想办法。”
    他快速从机场回到家。
    傅岁回到家，扔掉自己手上的东西，脱鞋，将自己那双皮鞋规矩地放在鞋柜里。
    他把手机从裤兜里摸出来，放在茶几上，确认没有季月姣给他发来的短信时，拿上换洗衣服去浴室洗澡了。
    洗发露化成泡沫在头发上，他闭着眼，在想一件事。
    那天，季月姣又跟他说了一遍曾经跟他说过的话。
    ——岁哥，我还是喜欢你。
    他又蒙了，小姑娘就像不死心的继续跟他说一样，语气真诚，热切，半点没掺和虚假。
    他又想到她不是有男朋友了吗？还喜欢他？
    既被吓到了，也觉得心乱如麻。
    这段时间跟她的相处，无疑是很愉快的，他原来以为，只是因为把她当一个小姑娘看，普普通通的朋友关系，能帮助到她的都帮，从来没想其他的。
    可又好像一切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因为她的报复，因为她在他事业被重创那段时间的安慰，以及，没有像外界一样避开他走，反而是用自己的各种小号在微博上帮他澄清。
    其实他都知道，在微博上控评的那个人是她。
    还有她去帮他出气。
    三次，他记得她为了自己做过三次出格的事。
    第一次是在酒，那个不讲理的男人跟他发生争吵，她想帮他出头。最后两个人在大街上看到那个酒鬼，她用矿泉水淋在那个人的头上。
    第二次，是他跟原公司解约，她帮他在那家工作室门口写的字，冲动是冲动了点，但她敢那么做。
    第三次是这一次，想到了这么暗黑的点子，借鉴了上一家公司给他寄恐吓信的风格。
    她平时胆小他知道，不敢做什么大举动，但每一次都肯为了他豁得出去。
    没有一个人肯为他出头的，也没有人偏爱过他，只有她给了。
    一个胆小怕事的小姑娘，她虽然不阳光，用她自以为的方式帮他出口恶气，已经是她能做的最极端的事。
    坦白说，他知道她做那件事的事心头是悸动的，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因为她给的爱是偏爱，只给了他一个人，只为他一个人。
    水声停止，原来是他将拧头关掉了。
    他低着头，头发上的水滴到地上，他的手撑在浴霸上，胸口此起彼伏，小麦色的胸膛上清晰可见腹肌。
    他笑，眼角勾起一抹细纹：“以前怎么没意识到呢？”
    _
    一学期又快过去，季月姣除开每天打工的时间，其余时间都是在和傅岁聊天，两个人的时间不同步的时候，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说，对方看到了就会及时回复。
    她没直接答应他，两个人还处于追求和被追求的阶段。
    梁素中途给她打了电话来，季月姣平淡接起。
    【你这个暑假回来吗？】
    季月姣眸色淡淡：【大概率不会。】
    【你上次就没回来，这次也不回来？你打算在那边养老啊？】
    季月姣真是觉得有些可笑，以前不关心她，现在感觉反倒关心起来了，是她想多了？
    【我暑假在这边打工，所以不需要你的生活费。】
    梁素这几个月给的生活费季月姣都没用，用的是她打工挣的钱，省吃俭用，还是勉强能维持她的生活的。
    【你确定就不回来看你老妈一眼？】
    【不打扰你和周叔叔了。】
    对方久久没有回复，季月姣将手机放下，去洗了个澡。
    回来的时候，傅岁的消息弹出来，季月姣快速点开来看。
    【睡了没？】
    季月姣很快回：【刚洗了澡。】
    【真巧，我也刚洗了，正躺着。我们算不算心有灵犀？】
    【……】
    【不逗你了。】
    季月姣没明白他什么意思，纳闷几秒，随后便有红包的信息弹出来。
    季月姣点开，发现里面是一百元。
    接着又弹了一个出来，季月姣点开，也是一百元。
    季月姣：【追女孩就是发红包吗？】
    然后第三个红包又来了，季月姣虽然觉得肤浅，却还是笑着去点开了。

 第65章 大孩子也要过六一

    第三个红包是520。
    季月姣小脸一红。
    【最近老师又开课了，说追女孩，适当的物质还是得表示表示，不是俗，主要是让女孩开心。】
    季月姣噗嗤一声，她躺在自己的床上，晃动着腿玩。
    她撕开一根棒棒糖的包装纸，随意地咬在嘴里。
    【岁哥，你在哪找的老师啊？还是不要跟他学了。】
    一个可爱的表情包jpg，等于回答了她这个问题。
    傅岁：【暑假回家吗？】
    棒棒糖很甜，季月姣的一边腮帮鼓着：【不回，在这边打工。】
    【别太辛苦。】
    季月姣抱着手机笑，两个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随后季月姣就开始困了。
    她打了个瞌睡，回傅岁的消息也越来越慢。
    对方像是看出来了，之后没再回她的消息，只说了一句让她好好休息。
    _
    梁素的电话又打来了，季月姣不想接，但想着到底是她亲生妈，所以她还是接了。
    【今天是母亲节，你真的不表示表示？】
    季月姣一愣，今天是母亲节？她真的没在意，都给忘了。
    翻开日历来看，果然，还真是。
    她叹了口气：【发红包行吗？】
    【你就不能说一声，妈妈，母亲节快乐？！】
    既然她想这样，那就这样，她无所谓的。
    【母亲节快乐。】
    梁素很明显是生气了，又对着她说了一通，最后还开始哭诉起来：“你周叔叔开始嫌弃我了，连你也嫌弃你妈！”
    季月姣嗅到了一丝味道。
    “周叔叔嫌弃你？怎么回事。”
    “想知道原因，你自己暑假回来。”
    然后，电话被梁素无情中断了。
    季月姣烦躁地叹了口气，无语。
    梁素就知道作，搞这些没什么含量的东西。
    她说周叔叔嫌弃她了，季月姣思量着，周元还敢嫌弃她？她那么暴躁的一个人，条件也比周元好，周元敢嫌弃她？
    季月姣暂时把这件事放在脑后，然后关掉手机好好解题。
    _
    转眼就到了六一儿童节那天，当天季月姣在床上躺着，受唐时晚的影响，她现在也必须要吃一根棒棒糖，不吃心里不舒服。
    她正悠闲地看着剧，突然微信弹出了一条信息。
    备注是“岁哥”的人说“对方向你转账”。
    季月姣笑着退出界面去点开那个红包。
    这次是610元。
    【儿童节快乐！今天你是小宝贝！】
    好多年儿童节都没人给她过了，除了唐时晚，两个人最多就是互相怼对方又给对方买东西吃，除此之外也没说什么特别好听的话，也没多的什么。
    梁素不会给她过，季华也没有。
    季月姣开心归开心，打字说：【那我送你什么啊？我什么都没准备。】
    【你出来，不需要准备什么，带上人就可以。】
    季月姣下一刻从床上弹起来，她快速换好衣服，在镜子前纠结来纠结去，问室友穿哪件合适。
    又对着镜子想着要不要涂口红，最后她选了一个温柔点的颜色，然后急急忙忙地拿上自己的包。
    “见你男朋友啊？”室友问。
    季月姣抿唇：“还不全是。”
    “我看你这重视程度，还没确定关系？又是穿好看的衣服又是化妆的，试问哪个女孩不是去见喜欢的男生才是这个反应。”
    季月姣眨着眼：“我这……很明显吗？”
    “太明显了好吗！他一眼就能看出你非常重视，觉得你简直太爱他了。”
    季月姣想了想，不是说完全听从别人的意见，而是认真想想，还真会给傅岁这种感觉。
    她于是又折返回去，没有换掉自己身上的裙子，而是将口红擦掉，换了更裸色的唇釉上去。
    这个颜色也就比原唇色更红润一点，看上去不至于气色太差。
    傅岁是个直男，他应该看不出来她涂了口红？
    _
    校门口，那个男人戴着墨镜站在那里，看到她出来的时候将墨镜往下拉了一点，露出半只眼睛，随后又很快提上去了，嘴角勾着笑。
    他将季月姣的手扣在自己手心里，问道：“先去买奶茶？”
    季月姣点点头。
    见面流程之第一步——奶茶。
    这一次他没有不给她，反而是很耐心地帮她撒开包装纸，将吸管插进去，等于是喂到了她嘴边。
    旁边一行人排着队，看着这一高一矮，一喂一喝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拜托，能不能不要在这里秀！
    季月姣的手没有接过，搞怪地说：“要不你就这样喂我。”
    傅岁挑了下眉：“好。”
    两个人并肩往前走。
    脚步没有停下，傅岁的奶茶喂到季月姣嘴边，她低头咬住吸管，一口一口吞入肚中，满意地笑着。
    “岁哥，我们去哪里？”
    “想不想去游乐园？不过这次可别像上次那样了。”
    季月姣意识到他在说上次在游乐场发生的事，脸上猛地一红。
    奶茶吸管在这时候又递到她嘴边。
    季月姣咬住，吸了一口。
    “甜吗？”
    “甜。”
    傅岁还是老习惯，喜欢揉季月姣的头，还笑得一脸狐狸相。
    “我都这么大了，你不能再像小孩子那样揉我的头了。”
    傅岁“哦”了一声。
    季月姣本来以为就此作罢，他不会再说什么，两个人好好地走在路上，他突然凑到她面前来，笑得一脸痞气：“那揉哪？”
    _
    两人去了一家高档次游乐园，专门都是那种充满童心，给大孩子准备的，游乐设施偏温柔，没有大摆锤这种爆裂的项目。
    傅岁提议：“咱俩去坐旋转木马？”
    “我想玩过山车。”
    傅岁：“……”
    你是对过山车有什么执念吗？！
    傅岁不知该哭还是该笑，总之就算季月姣没有阴影，他自己也有阴影了，上次的事情还历历在目……
    想到那群超市里妇人的眼光，以及被人撞飞出去的黑色口袋……
    简直，不堪回首！
    他挠挠脑袋，笑着委婉地说：“还是不了。”
    季月姣坚持，看着他：“我就要玩那个。”
    你能不能别那么固执啊！
    劝她，怕她敏感多想，说自己不肯依着她，但主要是真的怕她突然又——
    他轻咳一声，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你那个，是几号？”
    季月姣一愣，随后心跳快了一些，小脸开始发烫，小声地回答他：“二十六，不是今天。”
    傅岁立马笑了：“那还好。”

 第66章 棉花糖很甜

    随后他拉起季月姣的手，将她手里的奶茶杯扔进垃圾桶，都没带回头看的，一扔就准了，然后带着她往一个方向过去。
    季月姣以为他是带她去坐过山车呢，结果他还是带她去旋转木马上，先将她给拖了上去，自己坐在她身后。
    “我们确定要坐一个木马吗？”
    他笑：“追你啊。”
    为了追到你，当然啦。
    当然得跟你坐一起啦，不然分开玩多没意思。
    季月姣在前方笑。
    有他在她身边的日子，感觉空气都特别有安全感。
    然而当以为事情要以美好的方向发生时，突然被管理员吼了一句，不能坐两个人！
    傅岁只得灰溜溜地坐在季月姣旁边去。
    咬牙切齿逗她笑：“追不到你，这个管理员要负全责。”
    她好笑：“你这种行为很无赖。”
    等到一局结束了，傅岁又将季月姣抱下来，牵住她的手，两个人又跑去买吃。
    游乐园的设施都用的动漫装饰，所以就像一个仿造出来的迪士尼，周围情侣不在少数，要么站在人群中央就开始亲的，要么就是互相调笑着。
    傅岁摸了下自己的唇。
    两个人在休息区坐下，后面一团花圃，脚悬在空中，无所事事地晃着。
    傅岁：“我都没想过二十五岁了，我还能过儿童节。”
    语气颇有些自我怀疑，又有些好笑。
    他看着季月姣在一口一口扯着吃，眼神单纯无害，又看了看那群接吻的情侣。
    “你觉得那群接吻的人甜吗？”
    季月姣不明所以：“为什么要用甜这个字？”
    “因为不甜，他们干嘛接吻。”
    “噗嗤。”她笑道：“你为什么要研究这些。”
    傅岁认真说，老实得不能再老实：“我还研究了其他的。”
    季月姣一顿，看向他：“什么啊？”
    “不太能说。”
    “……”
    季月姣：“又是你的老师教你的吗？”
    “算是。”
    季月姣推他一下，不知道是自己想歪了，还是他本来说的就是歪的：“你不要再喊你那个老师教你了，你那老师不正常。”
    “怎么才算正常？”
    这倒是把她问住了，不过，季月姣急中生智：“像我这样。”
    “你？”
    她瞎说一通：“像我这样，无欲无求。”
    傅岁听了笑得更欢，全然不信，还说：“无欲无求你会跑机场来跟我说那番话？”
    “你怎么说到我了！”她觉得必须把傅岁纠正过来：“我说的是你，你不要再听你的老师讲那些乱七八糟的了。”
    “那不行，为了能和你有个美好未来，我必须全面且有深度的学习。”
    “……”
    他已经着魔了，季月姣感觉自己拉不回来。
    对了，她不应该试着去拉回一个大她五岁的男人，一时之间根本不是她能掌控的。
    “你的老师是谁，必须告诉我。”
    前面的情侣走了，季月姣的也吃完了，傅岁牵着她的手继续往其他游乐设施走。
    “就是一网上的追女孩教程，其实我也没看多少。”
    “……”
    季月姣感觉自己又被他忽悠了，又被骗了。
    果然，他转过身来捏了一下她的鼻子：“逗你的。”
    她以为她能想到的傅岁没想到，以为他是个很直的人，没有她想的那么复杂，但她完全想错了，自己段位不在他之上，所以才会被他这样耍！
    他就只会这样逗她！
    “你别逗我了，你就只知道逗我！”
    _
    晚上回去后，傅岁给季月姣发信息她不回。
    他再发，她还是不回。
    最后他实在没办法了，只有使出他的绝招——给她发五百元红包。
    果然下一秒，红包就被那个臭屁孩领了。
    他隔着屏幕笑出声来。
    【哥哥错了，哥哥以后不逗你了，我保证！】
    原以为红包收了，气该消了，也该回他消息了，没想到小姑娘还是生闷气，也不理他，不回消息。
    他打视频过去，她下一秒就给挂了。再打，还是一样的结果。
    傅岁气笑了。
    他干脆放下手机去洗澡。
    再回来时，发现他关注的那个博主已经更新了，他来了精神。
    今天的课程是：如何哄好生气中的女朋友。
    _
    六一一过，接着是各种考试，季月姣忙于学习上，对傅岁的消息只挑一些回复。
    对方耐心很好，也完全不管她回还是不回，每天照常问候，叮嘱她好好吃饭，然后就是跟她说一大堆有的没的。
    季月姣背地里看到这些消息在笑，也没生气了。
    考完试，梁素的电话又打了过来，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暑假你记得回来，我在家等你。”
    季月姣属实有点没耐心了：“妈，你跟周叔叔好好的不就行了吗？非要我回来干嘛？又不是一辈子不见了。”
    “我就是太久没见到你了，想你了，你回来。”
    语气淡淡的，完全不像想她的意思。
    季月姣叹了口气：“那我看我这边有没有时间，有时间我会考虑回来的。”
    梁素突然又变得急促：“别考虑了，必须给我回来，这个暑假我必须要见到你，就这样！”
    偏偏季月姣不吃这套，语气生硬：“你叫我回来我就得回来？我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我也没用你一分钱，凭什么你对我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怎么我青春期的时候没见你这么亲我呢？”
    “你青春期我哪点对你不好了？要什么给你买什么。”
    “我只记得，你在我十二三岁的年纪，因为周元在你耳边煽风点火，信了他污蔑我的那些话而跟着他一起来骂我，你们站在统一战线的时候，从来没想过我。”她补充：“所以现在也不用想到我了，我不需要。”
    她挂掉电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她反感梁素对她现在的控制欲，以前怎么不见得管她呢？总是把她放任在一边，被周元哄得不知道自己是谁，现在跟周元有点矛盾了，想到她了。
    当她是什么？
    如果当年她和周元那个孩子能生下来的话，完全不用再见她了，弟弟妹妹跟她来比，当然是她微不足道了。
    季月姣心里生气，她闭着眼，强迫着自己压下火气来，连做了好几个深呼吸。
    情绪终于得以平复下来。

 第67章 阿姣，追求者

    傅岁的电话在这时候打进来，声音带着笑意：“晚上想吃什么？我刚结束今天的工作，你提议，然后我去订餐厅。”
    季月姣心情稍微好了点，尽量笑着跟他说：“今天想吃法餐。”
    “行，我去订餐厅。”
    六点钟，季月姣匆匆赶过去见他。
    傅岁一眼就看出了她不怎么开心，面上虽然带着笑，却是愁容的。
    “有事？”
    季月姣摇摇头：“也不算。”
    “那就是有事。”他放下餐具：“如果你愿意，就说出来。”
    季月姣坐得特别懒散，虽说梁素那通电话让她觉得生气也不想管，但后面一直困扰她，她总是会想起来，想起来就觉得烦躁。
    “我估计我妈跟我继父闹掰了，她说暑假让我回去，我感觉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关键是我也不想回去，我暑假已经准备好打工的地方了，我回去计划又被打乱，而且我回去其实帮不上什么。”
    “但如果要真的不回去，我又觉得我没办法把这颗石头落地。”
    傅岁安静听着，等了一会儿他才说：“那不如就回去看看，只用两三天的时间，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季月姣沉默。
    她抬起头看他，对方是那种很认真的笑。
    季月姣也笑笑：“算了，我也不需要告诉我妈我谈男朋友了，她也不在乎。”
    “男朋友？”他挑眉。
    季月姣意识自己好像用词不太准确，被他拿来钻了空子，立马改正掉：“不对不对，是我的追求者。”
    他好笑：“还算好，我就怕你说一个老男人出来。”
    “那倒不会。”
    “干脆电话里问清楚，我建议。”
    季月姣又叹了口气：“我下次再去问问，她要是态度再这么激进，我就真的不回去了。”
    “岁哥，如果我要回去，你会跟我一起回去吗？”
    “为什么会想到我？”
    “就是，想让你跟我一起回去，想告诉你我的家庭是怎样的，我是在一种怎样的成长环境中长大的。”
    让你看到我所有的不美好，再考虑，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_
    转眼暑假来临，梁素的电话又打过来，催着季月姣赶紧回家，说无论如何，这次必须回去见她一面。
    季华知道了这件事，但并没有跟季月姣一起回去。
    两个人一起踏上机场的那一刻，季月姣心里反而无比平静，不管梁素要闹什么幺蛾子，她都觉得能处理解决好。
    下了飞机，推开家门那一刻，满室的玻璃碎渣，地板上还有水渍，鱼缸里的鱼翻着白眼，倒死不活地动也不动。
    一股浓烈的酒精味窜入鼻腔，混着一股烟味。
    季月姣走进去，就见客厅的沙发上躺着一个人。
    梁素的手腕隔开一个口子，鲜血流到她的衣服上，已经染红了一大半，旁边放着烟灰缸，她的手垂在地上，另一只竟然还在抽烟，她吐出一个烟圈，眼神如死一样沉寂。
    季月姣冲过去，将梁素扶起来，扯过纸巾仓促地按在她划开的口子上。
    傅岁问道：“有没有药箱？”
    季月姣给他说了在哪里，傅岁很快速的找到并且回来帮梁素包扎上。
    一阵慌乱的急救措施，梁素看着傅岁皱起眉，没见过这个人，不知道他是谁，干嘛帮自己？
    等到一切平静下来，她都没有感觉到手腕上有一丝疼痛，只是看着面前这个男人冷静从容地处理好她的伤口，并且强制性的，把烟从她手里拿掉，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梁素不满地看着他。
    “阿姨，有什么事是不能解决的，非要用这么极端的方式？”
    梁素说不出话。
    季月姣刚才也吓坏了，舒了口气之后，语气稍微温和了点：“你不是让我回来吗？回来就是你为了让我看到这一幕？”
    梁素被她骂了一句，又开始呜咽地哭起来，对着季月姣又锤又打，但她没力气，打在人身上根本不疼，季月姣也就由着她这么做了。
    “生意上的事黄了，周元看我没钱立马就跑了，这个王八崽子，偏偏我想报复他还没办法，我实在是气呀！”
    季月姣更生气，看着她的手：“气？气你就割腕自杀？你能不能别看那么多无脑的电视剧？！”
    “我不是要自杀，我是要伪装成被他折磨成这样，讹他一笔精神损失费。”
    季月姣更加觉得不可理喻：“你这都想的是什么啊？完全不符合理念，你还想讹他？他多精的人啊能被你讹？你是不是年龄越大越傻啦！”
    梁素一双眼看上去可怜又无辜，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委屈极了：“你好久都没回来了，是长大了，都变凶悍了，知道教训你妈了。”
    傅岁听着听着，本来是件伤感的事，这下转变得倒还有几分好笑了。
    “不是我教训你，妈，你以前就是被周元那个男人洗脑了，他说什么你都信。”
    梁素没再说话。
    “现在知道了，总要别人伤害你才知道。”
    两个人将梁素扶起来坐好，她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手，注意力又转移到傅岁身上来：“你带谁回来了？”
    一下把季月姣问住。
    怎么回答？不是男朋友，也不是普通朋友。
    傅岁笑道，礼貌答：“阿姨，我是阿姣的……追求者，目前还在追她。”
    ……
    阿姣，追求者……
    季月姣回头去看他，某人笑得特别好看，一张脸魅惑众生的感觉。
    梁素“哦”了一声，皱起眉说：“你在追她？”
    “目前是。”
    梁素又开始上下打量起傅岁来，帅是帅，但比季月姣大得有点多，看上去像个是个社会经验丰富的，而他笑起来时像个花花公子，不见得会真的喜欢她女儿。
    “我不支持。”
    两个人吃瘪。
    “你太帅了，让我女儿没有安全感。”
    季月姣：“我非常有安全感。”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
    一股火气又从心里滋长，本来还很担心她的，想着被周元伤成这个样子，但她刚才那番话让季月姣不想再跟她谈，不想再留在这里。
    她拉着傅岁起身：“算了，我们走。”
    “站住，你去哪？”

 第68章 迷幻色彩

    “我们三观不合。”
    小时候不合，现在不合，以后也不会合，反正就是不合。
    梁素让她回来，无非就是想告诉她，梁素和周元周元掰了，现在正在报复他，而她一无所有，所以得求助季月姣，或者说，让季月姣回来陪伴着她。
    季月姣是真不想把精力花在这些事情上，只说了声：“你好好休息。”
    在两个人要离开时，梁素又叫住他们：“等一下。”她站起来：“我还没说完中间发生的事。”
    “你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梁素又拉着两个人坐下，开始重头讲。
    周元是个很花心的人，看谁都喜欢，但梁素把他收服，完全是因为周元说的话好听，而且这个人也愿意听她的话，甚至在两个人结婚后，周元对她说的一系列抹黑季月姣的事她也都相信，她也不喜欢这个女儿。
    没用，成绩差不说，高中也没考上，于是更讨厌她，由此她萌生了想生一个和周元的孩子的想法，可是天不遂人愿，那个孩子最后以听不到胎心告终。
    因为这个孩子没保住，周元也意识到梁素怀孕的几率不大，甚至上次伤了身体，或许一辈子都怀不上，所以他对她没以前那么热情，忽冷忽热的，心情好的时候就哄，心情不好就粗略敷衍着。
    直到梁素的生意受到重创，所有资产赔得血本无归，周元得知后骂了她一顿，然后毅然决然的提出离婚，不管梁素怎么哭，他完全像三百六十度变了个人一样，甩开她，毫不留情。
    “你们说，我还有什么办法能报复到他？！”梁素瞪着眼看向他们。
    季月姣劝道：“还是别了，他又没对你做什么，你怎么能告到他？”
    “但我这可气出不来……我，气啊！”
    傅岁在一边听着，他拉住季月姣的手：“让阿姨先休息一下，我们改天再来看她。”
    “可是她万一再割腕……”
    傅岁笑笑，很有把握地说：“她不会的，肯定已经拍照了，要报复她肯定一早就干了。”
    梁素摆摆手，看他们执意要走，烦躁道：“要走就走，别在我面前晃悠，我心烦。”
    季月姣于是站起身：“那你别再干这件事了，我想你也不是那种特别不珍爱生命的人。”
    _
    两个人去附近住的酒店，两道门挨在一起，本来都已经各自回各自的酒店房间了，季月姣洗完澡后傅岁又来敲门。
    她看着对方：“干嘛？”
    “睡不着，我买了你们北湘的小吃来吃，特别是串串，简直不要太香，要不，我们一起吃？”
    于是大晚上的，两个人盘腿坐在地毯上，开着电视，吃着手里的串串，那滋味，简直就是一个字：香！
    啤酒碰杯，要配着肉串下肚，还有解闷的电视看，神仙日子！
    “我们明天就回去吗？”季月姣问。
    “依你。”
    “我怕耽误你太多工作。”
    而且梁素嚷着让她回来，并没有说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就在周元这件事上来回转悠。
    “我最近工作很少，多的都排到之后去了。”
    季月姣想想，虽说梁素这么好强的人不见得会做出什么大事出来，但到底是亲娘，季月姣还是有点不放心她，于是说：“要不我们再多留几天？等我妈情绪稳定之后再离开。”
    “也行。”
    而且就算到时候梁素情绪稳定了，也不见得会好，什么都没有，对一个很要强的人来说，是最致命的打击。
    傅岁突然凑到季月姣面前来，一双好看的眼睛挑着，灯光打下来，像薄纱一样盖住了他半边侧脸，阴影处，勾勒出俊美的轮廓。
    季月姣心跳加速：“干什么？”
    “你比较喜欢什么样的追求方式？”
    声音温润且富有磁性，在季月姣听来，无疑在她心房上波动琴弦，他用语言，弹奏最美妙的乐章，令她心房开花。
    大脑在这一刻也变得麻麻的，好像荷尔蒙全往脑袋上冲，麻痹得她被愉悦冲昏头脑，看他，觉得自己爱惨了他。
    “都行……”
    傅岁耐心地理着季月姣的头发：“那不行，你必须得告诉男人，你想要什么？你需要男人怎么做？男人喜欢你，就会听你的。”
    简而言之：直接说出来，告诉男人，你需要男人怎么做。
    “那我希望，你每天来见我的时候都带我去买一杯奶茶，然后，要制造浪漫，要是那种，我不知道的惊喜的那种浪漫，最好要震撼我。或者，你可以带我去玩那些刺激的项目，比如，滑雪，滑翔，冲浪，这些我都想挑战。”
    双鱼座爱浪漫，迷幻主义色彩，且审美高，季月姣完全就是个典型的双鱼座。
    这是傅岁这些天研究的星座得出的。
    主要是，他上次被某人说不懂星座，就去狠狠恶补了一番。
    他贴近季月姣的脸，呼吸都喷在她脸上：“行，追到你了，就可以亲你了吗？”
    ——追到你了，就可以亲你了吗？
    季月姣脸上的温度骤然上升，摸着自己的脸，她看向他：“为什么你可以说得这么直白？”
    “火象星座，直。”
    两个人又聊了一会儿，傅岁才从季月姣这里离开。
    她睡觉的时候翻来覆去，感觉自己的脸就像被高温烫过，怎么都降不下温来。
    ——追到你了，就可以亲你了吗？
    _
    梁素第二天又给季月姣打电话，说必须跟着她找周元斗一架去。
    季月姣不想掺和进他们的事，一个劲的劝她，但梁素都听不进去，执意要去找周元，并且说完这句话她就挂了。
    季月姣气归气，但到底又不放心梁素，于是又打电话过去，问了地址在哪。
    一个小时后，季月姣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一阵噼里啪啦的碎片声，她惊了一下，随后便赶忙冲进去，看到梁素一个人站在客厅中央，背对着她，手紧握成拳。
    水杯摔到了周元面前，毫无疑问，刚刚她听到的那一声是梁素摔的水杯。
    周元很快注意到刚出现的季月姣，不由地冷笑一声：“你女儿来了。”
    然后季月姣就看到了梁素朝她转过头来，一双眼红得很吓人，里面的眼泪积蓄着，满是愤恨和委屈。
    她走过去，将梁素往后拉，想着先骂周元还是先骂梁素。

 第69章 强者不会被原生家庭影响

    最后她决定先朝梁素说：“人家都不要你了，你还跑这里来干嘛？”
    梁素恶狠狠地看着周元：“想拿把菜刀捅死他。”
    季月姣皱着眉，想将梁素拉出去，但梁素就是不肯，挣脱开季月姣的手，拿起旁边的鱼缸就朝周元砸过去，对方躲闪不及，正中脑袋。
    周元低咒了一声，随后便想朝梁素打过来，双方互不相容，季月姣见周元扑上来，伸手将两个人隔开。
    坦白说，那一刻她也很怕，怕周元打到她身上来，然而她以为自己冲在了前面，下一秒猛地又被梁素扯到身后去，她踉跄了一下，然后就看到梁素被周元推到在地。
    周元指着她：“现在知道护着你女儿了？当时怎么不见得。”
    梁素的眼睛死死盯着他，却说不出一句话。
    季月姣推开周元，将梁素扶起来。
    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都不怎么样，但她还是想要管梁素。
    “也不怕实话告诉你，我是一开始就很讨厌你女儿，跟你说的那些不学无术，放浪成性也不过是说出来骗你的，让你不喜欢你女儿而偏向我这边，以此给我更多的钱花。”
    梁素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手抬起，却没有落下去。
    不是舍不得，而是真的，改变不了什么。
    “其实你女儿也不是不学无术，她只是因为我们结婚而不喜欢我，开始变得叛逆，屎盘子当然要往她头上扣了。”他笑：“其实你也知道她叛逆的原因是什么，只是你贪图自己享乐不在乎你女儿的感受，说到底，你比谁都自私，比谁都不希望你女儿过得好。”
    说来其实两个人都差不多，彼此彼此，谁都不希望她过得好，但她现在比所有人都过得好。
    梁素再也说不出话，喉咙被堵住一样，只是无声地哭着。
    所有的眼泪汇集起来，像条汹涌的大河，那是季月姣看过梁素哭得最厉害的一次，不同于以往，这次是无声的，眼泪断线一样流。
    “收拾好你自己，然后从我家滚出去。”
    季月姣再也忍不了，不想对着周元破口大骂，但心里仍是很生气，于是不免说了句：“你也很烂，下场也不会好到哪去。”
    “你妈没钱了，那我就找下一个有钱的女人啊，我为什么不会有好下场？有本事你也让你妈去卖啊。”
    ——让你妈去卖啊。
    梁素这个人发起疯来，连季月姣都害怕，按着对方的头打，用烟灰缸往他的脑袋上砸，计划没成功，她又去勒住周元的脖子，发出最原始的那种野兽叫喊，非要把他弄死不可一样。
    一场闹剧之后，季月姣带着梁素从这里离开。
    实在是不解，觉得她这么做根本无济于事，而且还要被人看不起，气成这个样子。
    路上在等车的时候，季月姣一阵教训她：“你哭什么？哭有什么用？跑过去让别人羞辱你，骂你，好受吗？知道难受还跑去找虐。”
    “我就是生气，就是想弄死他。”
    季月姣恨铁不成钢地说：“醒醒，就你，你怎么弄死他？拿把刀捅死他吗？那我觉得你简直蠢到爆！”
    “我都这样了，你怎么还骂妈妈。”
    “我骂你，我骂你是为了让你清醒一点！”
    梁素突然过来抱住季月姣，把脸埋在她的怀里：“妈妈错了，妈妈错了……”
    季月姣一下子如鲠在喉，僵硬地忘了伸手去推开或者抱住她。
    只是她明白，这一句错了，不是指刚才对周元做的事，而是为她那么多年所做的事，都道歉。
    _
    两个人定的三天后的机票，当天，梁素亲自来送他们上飞机。
    “你不要再发火了，小心气出病了。还有，不要再去找那个混蛋了，你也看出他不是好鸟，免得他哪天真发毛了起来打你。”
    季月姣再次问道：“能好好照顾自己了？”
    梁素推着他俩进安检，一边在后面说：“知道了知道了，快走快走。”
    梁素并没有说接受傅岁或不接受，反正对季月姣来说，都无所谓了，都没关系了。
    飞机上，傅岁将季月姣的手指握在手中，声音淡淡地问道：“和解了？”
    “根本就没有心结好吗？”
    强者不会被原生家庭影响，弱者才会。
    “就是上学的时候过得比较孤独，没人理解，还被人误解，后来我上大学的时候也不会因为这些事情被困住。”
    “以后你不会孤独了。”
    季月姣看向他。
    他的嘴角杨着好看的弧度，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些。
    “你知道火象星座的男人除了说话直，还有什么特点吗？”
    “我又没太深入的了解过。”
    傅岁笑得更欢，凑近她的脸：“就是一切发展都讲究快速，想要你快点答应，我到底是合格还是不合格。”
    “……”
    他的脸离得那么近，就像在蛊惑她一样的感觉，季月姣的心狂跳着。他每一步的深入，每一步的试探，都像把她看透，知道她会走哪一步，并且自己想好了应对她那一步的办法来逗她。
    “现在不行，我得再考核考核。”
    傅岁好好坐回去，笑了：“行，你想考虑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他不急，多的是时间证明。
    _
    晚上两个人约好一起去看电影，选的是一出爱情片，看名字，感觉像是多么深刻的虐恋一样。
    傅岁笑道：“喜欢虐恋？”
    感觉他完全没抓到重点上去，季月姣敲了一下他的头，然后拉着人往电影院里走，找到对应的座位坐下。
    傅岁主动伸出手，幼稚地问季月姣：“要不要牵？”
    他的眼睛好看地眯着，说话的语气也完全不是疑问句，而是肯定，肯定她会这么做。
    “不。”
    季月姣抱着自己手上的薯片，一口一口吃起来。
    不喜欢爆米花，不喜欢和大众一样的口味。
    电影里理所当然出现接吻的一幕，爱情片嘛，主要就是吸引情侣和没谈恋爱对爱情有幻想的男女来看的，所以难免这吻有些激烈。
    季月姣看得不禁想捂着眼睛，顺带将傅岁的眼睛给捂上。
    然而她想，捂上好像也没什么用，因为过程中总会伴随着着一些奇奇怪怪的声音。

 第70章 关于青春里的小遗憾

    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前者，猛地将傅岁的眼睛给捂上，对方茫然了一下。
    他将她的手抠开，带着笑意的抱怨：“干嘛，我要看。”
    “……”
    傅岁小声地在季月姣耳边说：“我得认真学习学习。”
    “……不急这一时半刻。”
    他说：“急。”
    “我说不能看就是不能看。”
    “但我可以听。”
    季月姣当机立断，转过身去双手将他的耳朵捂住，语气固执得有些可爱：“不准听！”
    两个人的眼睛对视，他双眼皮的褶皱呈现出一种特别美的感觉，勾人心魄，漆黑的眼瞳里装着一汪水，黑得发亮。
    季月姣也这样盯着他，眼里全是他的倒影，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喜欢了很久的人，突然这样跟她对视，用一双含情脉脉的目光看着她，怎么说，心里都炸开了花的。
    那一种分裂出荷尔蒙，一下子冲到神经里的感觉，令她整个人都特别愉快，甚至会有种冲动——想抱他，想说一句爱他。
    傅岁轻笑一声，捧着她的手，在自己手心里握着，很认真地说：“臭屁孩，我是真的很喜欢你。”
    ——很喜欢你。
    心中有什么东西再次被炸开，被愉悦和甜得发腻的甜塞满，将她所有感官麻痹，只剩下这两种感觉。
    一直喜欢的人，有一天也会喜欢自己，是多么令人开心的事。
    本来以为遥不可及，这一辈子也没可能了，但两个人兜兜转转又被拉在一起。
    然而，此时，坐在他们前面一排的男人咳了一声：“你们什么时候能不打闹了？”
    季月姣放开傅岁的手，猛地转头去看，前面的男人带着鸭舌帽，脸上有岁月留下的皱纹。
    “爸？！”
    怎么想也没想到，季华竟然也会来看爱情片？！还坐在他们前排的位置？！
    而且，他是撞见了刚才那一幕？两个人说的话他也听见了，什么喜欢不喜欢，还有刚才说的一大堆有的没的，有内涵的没内涵的。
    他全都听见了！
    傅岁全然在笑，不知道为什么，被人撞破那一瞬间有些尴尬，随后便又觉得无所谓。
    “叔叔好。”
    季华笑笑，是那种了然于心的笑。
    季月姣看到对方，突然深感怀疑：“爸，你不会是跟着我们一起进来的？”
    季华：“可能是巧了，我今天就是心血来潮，想看一个你们年轻人爱看的爱情片，谁知道坐你们前面来了。”
    季月姣一点也不相信。
    季华是个严肃且不怎么有趣的人，思维逻辑偏客观，所以他不见得是，不，根本不是那种会喜欢情情爱爱的爱情片的人，能出现在这里，还是坐在他们的正前方，那么一定是蓄谋！
    “老实说，爸爸，你跟着我们进来就为了监督？”
    季华偏偏还死不承认，咬死：“没有啊，爸爸不是说了吗？就是突发奇想想看爱情片了，所以进来看看。”
    “……”
    季月姣无言以对，用眼神求助傅岁。
    对方接受到她的指令，笑道：“我觉得叔叔说得没错，他就是进来看片的，单纯享受。”
    季华非常满意他的答复，两个人达成某种共识，还光明正大在季月姣眼皮子底下击了个掌，生怕她没看出来。
    “感觉我像是被你们拿来寻开心的。”她低下头，闷闷不乐说。
    这下电影也没看了，反而是三个人一台戏了，其中两个人是同盟，共同哄一个女孩。
    “哪有。”傅岁笑说：“有你我们才开心。”
    _
    出了电影院，傅岁有行程就先离开了，剩下季月姣和季华，两父女走到旁边的一家咖啡厅去喝咖啡。
    老头子慢悠悠地喝起来，时不时看看玻璃窗外路过的人群。
    季月姣想，他也孤单了好久？就像她还在北湘时，身边没有一个人时那样孤独，隔着几个城市的两人，或许也同病相怜。
    梁素受不了寂寞找比她小的小白脸，但季华没有，一个人勤勤恳恳工作。
    “妈跟周元离婚了，不过两个人还在吵，妈不肯放过他。”
    轻飘飘的几个字脱口出去，季月姣是看着季华说的，想看他的反应，看他是怎么想的。
    季华眉头皱了一下，似是思量，随后道：“财产呢？怎么分？”
    “她生意上出了点事，把老本赔进去了，周元也没什么钱，等于就算分财产，最多分那套房子，就不知道他们当初有没有签协议。”
    季华笑笑，那种特别了解梁素的口吻：“按照你妈的性格，一头脑扎进去，多半不会签什么婚前协议。”
    季月姣点头：“我也觉得。”
    “她还在闹？”
    “我走之前不闹了，反正也没答应我要好好生活，总之中规中矩，我也不太想管那么多。”
    季华自然是明白季月姣的，不太在意了，也不想管。
    “其实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会帮她，不需要她开口，我会让人寄一笔钱过去。”
    “那她一眼就能明白是你给的。”
    这话出来，两父女都互相看着对方笑笑。
    是的，毕竟是曾经一起生活过的人。
    “爸爸，你会跟妈复婚吗？”
    这话一出来，季月姣也看到了答案。
    这是她青春里最大的心愿。
    那时候，她特别希望梁素赶紧跟周元离婚，他们再也不要在一起，感情破裂，梁素明白一切，意识到季华的好，两个人重新复婚，那么她就能恢复她原本就美好的家庭。
    那时候她是发了疯地想，她恨周元，恨这个男人把他们的三口之家拆散，恨他，非常恨他。
    后来再大一点，她就再也不想了。
    因为知道没可能，一旦破裂的关系很难复原。
    所以她接受了这一切，不去恨谁，不去愿，没有心结，不必释怀。
    所有的一切都不关她的事，她只需要做自己的事就好。
    ——自我接纳。
    这句话是傅岁说的，后来她学着去做自己后，发现这些她都可以放下，爱自己，比谁来爱自己都更快乐。
    季华看着过往的人，目光拉回来，落到季月姣身上：“你想听实话？”
    季月姣笑：“实话就是不会，对？”
    “是的。”

 第71章 都会好

    季月姣点点头：“我知道的，是妈不跟你在一个维度上，你和她之前的差距，是你在朝前走，而她没跟上你的脚步，所以她是被你丢弃的。”
    离婚是梁素提出来的，她只是想赶紧离了这个无趣严肃的男人，去找一个会花言巧语，会哄她高兴，把她吹捧在虚无缥缈的外太空上自我膨胀的男人。
    但实则，梁素是那个被抛弃的人。
    她跟不上季华的步调，所以被丢在半路上。
    “那爸爸，你真的不想再婚吗？”
    “倒也不是没有喜欢的。”他放下咖啡杯：“主要是怕你不同意。”
    季华笑得和蔼，说话也很儒雅，相比梁素，季华修养不要太好。
    敦厚，客观，理性。
    季月姣来了精神：“我还没见过，不过你喜欢，肯定不会太差，所以我赞同！”
    “那改天你见见？我们也没有要结婚的意思，就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
    就这样说好，把该表达的表达完，都没有再提梁素，两个人笑得很欢，季月姣牵着季华的手，一路上说说笑笑，心情好时就撒撒娇，一起从这个地方离开。
    _
    傅岁听说季月姣有个暧昧对象，暧昧对象很喜欢她，给她送了很多玫瑰花，花钱请她吃顶级套餐，给她买名牌包包，对方全都照单全收。
    傅岁看到别人发的这个信息之后首先是觉得好笑，怎么可能啊？这么俗送这些玩意？换做是他就不会光送这些，肯定要用心布置出一点心意来。
    他本来看到时没多想理会，把手机放在一边就去洗澡了。
    伴随着头发冲洗干净，脑子里胡思乱想，他越想越觉得心中有什么蠢蠢欲动，脸色也变得不好。
    重新换好衣服出去，拿起手机看微信，看他刚才给她发的信息过去，过了这么久她居然没有回。
    居然没有回！
    傅岁挠挠脑袋，拿着手机回卧室躺下。
    他又开始无聊地翻她的朋友圈，全是一堆有的没的，没一句提到重点上，全是一些景物的照片配的文案，连她的自拍都只有一张，更别说他的出境了。
    傅岁又沉着脸给她发信息：“睡了？”
    没回。
    他不死心地继续发：“今天心情好吗？有没有不开心？”
    还没回。
    “听说你有追求者了？你答应了？”
    五分钟之后，他看到了令他生气的文字：【还在你和他之间考虑。】
    傅岁：【还用考虑？谁追你更久？】
    对方又没回了，傅岁气得把手机扔在一边，抱着胳膊吐出一口气，然后就开始想事情。
    想很多，比如，这个人是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认识的？比他有钱？对她很好？
    想来想去，他突然又好像意识到了点什么，突然又笑了。
    然后拿起手机，慢斯条理地说：【那这样说，你更喜欢他？】
    【算是。】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傅岁笑笑，然后拉开窗帘，自己撑在阳台上笑。
    看透之后，又觉得这个女孩蠢得可爱。
    “哦”就是，彻底将你看透了的意思。
    就算你再弄太多花里胡哨的东西，我依然可以看出你葫芦里卖的什么酒。
    他点开微信，果然对方这次还多回了一条信息。
    【为什么不回复？】
    他笑笑：【我在想，既然你不喜欢我了，那我就不追你了。】
    没有下文。
    他又猜到了小姑娘会走的每一步，玩心大发，故意想逗她：【你看好不好？】
    依旧没有下文。
    【那你同意，我还是继续追你？】
    等了十分钟，感觉这情况不对，有点失控，小姑娘并没有按照他剧本中所想的走。
    他设想的是，他说出第二句话的时候，她就应该生气地和盘托出了，然后大骂他一顿，说他怎么能这样骗她。
    她只回了三个字：【不用了。】
    傅岁看着这三个字，彻底傻了。
    不对，哪哪都不对。
    手机捏在半空中，久久看着这三个字。
    _
    季月姣放下手机，抱着自己的枕头闭着眼，觉得心口堵得难受。
    微信又进了一条消息，她点开来看，发信人是唐时晚。
    【怎么样？他吃醋了吗？】
    季月姣笑笑：【不仅没有，好像还特别赞成。】
    【啊……这样啊，那，要不你把他换了，都不太在意你。而且一个人不让他先爱上你的话，你会吃亏的。】
    季月姣越想越难受，感觉自己做得过头了，开始反思自己的错来：【我是不是不应该骗他，万一他生气了所以这样跟我说呢？】
    【这我不太懂，我也没谈过。】
    两个人结束聊天，季月姣枕着枕头准备睡觉。
    就是想看看他到底喜不喜欢自己，想试探一下他会不会吃醋，可是她好像做错了，用错方法了，所以他生气了吗？
    一连接着三天，季月姣的课都排得非常满，平时没什么时间玩手机，也没怎么注意看微信。
    两个人见面是在三天后，季月姣出去买日用品回来的途中，傅岁正开车过来找她。
    见人在外面，傅岁急忙按喇叭，刺耳的声音很快吸引周围人的注意，季月姣也是。她的目光往他车身的方向看过去，对方摇下副驾驶的车窗，里面的男人没有戴墨镜，所以一张脸清晰的映入周围人的视野里。
    ——“啊，我认得他，那个顶级男模，很多大街小巷都是他的宣传海报。”
    季月姣看着他，不明所以。
    “上车，有话跟你说。”
    季月姣没有动。
    傅岁又说了一遍：“上车。”
    “去哪？”她问。
    “有事情要跟你说清楚。”
    季月姣看着旁边的人眼神都落在她身上，而且里面的人还是傅岁，他们肯定在暗自揣测她和他的关系，让她觉得有些尴尬。
    她抿了抿唇，看着自己手里买的一袋水果，还在犹豫。
    傅岁再次重复：“你先上来，我真的有话要跟你说。”
    旁边的人早已是吃瓜的表情，一脸的坏笑。
    季月姣想了想，于是提着塑料袋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好好地坐了进去。
    傅岁二话没说，立马发动了车子。
    季月姣没先开口，傅岁打着方向盘，然后把车停到了路边可以停车的位置。
    收费的人来敲玻璃，傅岁摇下车窗，给了钱之后又将车窗关上，看着前方。

 第72章 我们的关系

    季月姣也看着前方，也不过就是前面一辆车的车屁股，上面还有些灰尘，两个人就这样，都没有先说话。
    过了两分钟，傅岁说：“生气了？”
    “没有。”
    很明显说的是谎话。
    傅岁突然轻笑出声：“我们两个都好幼稚。”
    第一次，不会爱，不懂爱，她在小心的试探，他自以为自己能看透她，其实都不对。
    所以在外人看来两个人都是自讨苦吃，跌跌撞撞，只是想要试一试对方在自己心里的位置，用的方式不对，所以刺伤彼此。
    “是我们没有恋爱经验？”他又问。
    季月姣依旧说：“不知道。”
    傅岁还是很有耐心的继续说：“要不你直说？需要我怎么做，你才会真的开心。”
    真的开心？
    那季月姣首先想到的就是，确认他非常喜欢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而不是让她在这里怀疑来怀疑去，始终想证实，一直不能定心。
    她看着傅岁的眼睛，认真地说：“你真的喜欢我？”
    他没有多想，点头：“喜欢。”
    “喜欢我什么？”
    “什么都喜欢。”他又补充：“我说的是真的。”
    她愣了一下，没想到会这么干脆，也在区分，到底是不是真的。
    傅岁猜到她还没相信，便把手机掏出来，递给她：“或者你可以看我的手机，没有暧昧对方，没有乱聊，加的都是同事和工作上的人。”
    她接过，如她所想，里面没什么暧昧对象，唯一一个置顶是她，唯一一个备注故意加了a所以在好友里排在第一位是她，唯一加了特别备注的是她，唯一一个在通话界面设置了快捷键是她。
    甚至她把他的手机翻了个遍，备忘录里有一个便签，从他开始追她那天就开始记录，她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都是从她的日常相处中观察到的。
    还有最新的一条：二十六号生理期。
    显示的时间都不是今天，是真的一天一天在记录，即便他再想作假也没那么高超的技术。
    季月姣一双眼睛和他对视，傅岁笑着：“现在明白了？”
    “感觉不太真实。”
    追他太久，所以当他反过来追她，告诉她，可以了，我也喜欢你了，她非常惶恐，会想他到底是认真的吗？不会是骗她的。
    但现在信了，非常确信。
    “我之前的话说得不对。”他说。
    “不应该跟你说就不追你的话，其实我知道是你想试探我让我吃醋，我本来也是生气的，但我生气后立马就明白了，所以我也想反过来问你。”
    “如果你现在还真的没办法接受我，我也可以继续追你，反正就算你答应交往了，我也还是会追你，这两者性质没什么不同。”
    季月姣沉默。
    “我没有谈过恋爱，这几年的时间都用在事业上了，我也知道在这方面就是个小白，所以惹你不开心了，我自己也不开心，你不知道这几天我都烦死了。”
    季月姣噗嗤一声笑笑。
    傅岁伸手过来揉揉她的头：“是我不对。”
    “想要什么，你都可以直接跟我说出来。”
    “什么都可以？”
    “什么都可以，只要我有。”
    季月姣郁闷了好几天的情绪划开，心中一口气终于舒畅了起来，她把傅岁的手拉下来：“想要的不多，你一直喜欢我就成。”
    “就这么简单？”
    季月姣摇头：“这其实很难，人变心还是很快的。”
    “我不善变。”
    两个人又聊了几句有的没的，把之前的误会说开，也意识到自己的幼稚，以及那些可笑的试探，算是给走进彼此心里撤掉了一个试错答案，然后更加通往彼此内心。
    “那以后都不能再试探，藏着掖着了，想要我怎么做，怎么给，你都要跟我直说。”
    季月姣点头。
    傅岁又笑起来，揉揉季月姣的头：“是不是这几天都不开心？”
    季月姣又点头：“因为你，我这几天上课都特别浮躁，有时候会想到和你的事情上去，学也没学好。”
    “那这么说岂不是我的过错了？”
    季月姣：“那必须是！”
    傅岁好笑，朝季月姣凑过来：“那怎么补偿？”
    他的脸在季月姣面前晃来晃去，暗示的意味十足，她笑着将他推回去坐好。
    “现在反回去买奶茶？”
    季月姣忽地笑了。
    每日见面流程之——必买奶茶。
    即便错过了流程，也必须得把它补上。
    傅岁于是调转车头，一路又将车开回学校，到下车时，傅岁想找出墨镜来戴上，但又迟迟没找到。
    “是不是忘带了？”
    傅岁想了想，好像确实是：“算了，就这样。”
    然后他去旁边给季月姣开车门。
    学校门口今天站得人比往常多，不知道是不是反常现象，季月姣看了一眼，问道：“他们该不会是来蹲你的？”
    傅岁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我多大个面子，他们来蹲我。”
    “说得也是。”
    又去排队的地方，一高一矮，前面的人好好站着，后面的人又在玩她的头发。
    等两个人都回去的时候，学校门口男女的目光都落在他们身上，季月姣感到纳闷，手机响了一下又震动。
    唐时晚的微信进来：【这不是你表哥？】
    并附带了一张她刚才和傅岁在一起买奶茶的照片。
    季月姣疑惑她为什么会有这张照片，并且还是这么及时。
    她选择了先回答唐时晚的问题：“怎么啦？”
    “你确定你俩的眼神只是兄妹？”
    有什么奇怪的？
    季月姣翻开照片仔细看，将两个人都放大。照片中，她回头看着傅岁，眼里全是笑意，而他的眼里也满是宠溺，手还在她的头发上，这么亲密的举动，这样炽热的目光，很难让人相信，他们只是兄妹。
    她一时竟然找不到解释的话。
    傅岁的脸凑过来，好笑问道：“谁找你。”
    季月姣把照片拿给他看，两个人站在校门口，更多人的目光往他们两个人身上停留。
    傅岁放大图片看，看了唐时晚发来的信息，将手机还给她，笑道：“你就跟她说清楚我们的关系啊。”

 第73章 小温暖

    “追求者和被追求者的关系？”
    季月姣犹豫着要不要把这段字打出去告诉唐时晚，依照她那个性格，得炸上天不可。
    “你有没有感觉，他们在看着咱俩。”
    依照傅岁的话看过去，站在门口看似是在等人的男女，其实目光一直都落在他们身上，表面还笑着在谈论他们，只是没让他们两个听到。
    “他们是不是认出你了？”
    “不知道。”
    不想她跟傅岁的事很快公之于众，季月姣推推他：“要不你还是赶紧回去，别让营销号乱写大做文章。”
    他挑眉好笑道：“那有什么？”他一把将季月姣揽在怀里：“让他们去猜不是挺好。”
    “营销号会乱写。”
    傅岁皱眉想了想，然后看向她：“那就光明正大地告诉世界，我在追你啊。”
    季月姣一愣。
    他这话说得有些大声，故意提高了音量，周围的人有一些听到了，纷纷露出吃瓜的表情，拍照的人也更多。
    季月姣叹口气：“你怎么不记得今天要把墨镜带上。”
    傅岁笑笑：“年龄大了，脑子不好使，记不住事。”
    因为他对季月姣露出的这个笑，两个人的关系几乎浮出水面，根本不用再去猜测，连带着周围人的起哄声也让她听到了。
    季月姣：“你自己去解释。”
    “真要我去解释？”
    季月姣点点头：“要解释清楚。”
    傅岁笑道：“好的。”
    他从季月姣身边走开，直直地朝着那群围观人士走过去。
    一群人看到他来，纷纷瞪大了眼，心跳得快，咽了下唾沫。
    傅岁在一群人面前停下，面带笑意，声音温润：“大家不要猜了，我是那个女孩的追求者。”
    _
    季月姣回到学校，论坛上关于她和傅岁的八卦帖子被人扒了出来，接着各种各样的说辞在论坛上纷纷炸开，以及网络上掀起了一波小风浪，傅岁的粉丝在他微博下炸了。
    寝室的人追问她，季月姣不作回答，她跟他们关系不怎么样，也没必要交代得那么清，只是他们一直在探讨她的事情。
    季月姣拉上窗帘，一个人戴上耳机听歌，顺便在翻着傅岁微博的留言。
    他刚刚把他微博的号给了她，她用他的账号登录上去，私信就有好几万条，看都看不完。
    季月姣翻完评论又随便翻开私信来看：【傅老板竟然喜欢学生这款的，虽然我很喜欢你，但既然你有喜欢的人了，我也就脱粉了，再见！】
    【呜呜呜呜你竟然有女朋友了！你竟然有女朋友了！你竟然有女朋友了！】
    【再有不喜欢你了！脱粉！】
    【傅老板，从喜欢你到现在，看着你一步步走到今天，当时你还签约工作室时我就粉你了，觉得你好帅，这几年也看着你成长，一步步走得更高更远。今天看到这条八卦，说实话本来不想相信的，但你的眼神骗不了人，你找到自己喜欢的人了，虽然有点难过，不过真心祝福你！未来依旧会继续喜欢你支持你！】
    季月姣大概翻了一些就退出去了，无非是理智的粉丝和不理智的粉丝，有些因为傅岁的八卦说脱粉，有些脱粉前还来哭诉着骂他一顿。
    季月姣看完笑笑，然后微信来了信息。
    唐时晚追问过来：【你是不是骗我的，那个人不是你表哥！】
    季月姣挠挠脑袋，然后在聊天界面打下一个字：【嗯。】
    那头沉默了好久，接着，季月姣点开那栏对话框，感觉手机界面都震动了一下：【卧槽季月姣，你之前怎么不说？还瞒着我，骗我，我是不是你朋友？】
    季月姣不知道怎么回。
    【而且这有什么不好告诉我的，你竟然瞒了我这么久，还告诉我他是你表哥！你这谎扯得真是……】
    【之前是他还不喜欢我，我也没想过要跟他之间会有什么交集的，不知道怎么解释，所以就那样说了，对不起晚晚！】
    两个人说了一通，季月姣积极解释，唐时晚回道：【所以呢？你们是认真的？他真的要追你？你已经是他女朋友了？】
    【还没有，暂时还没答应。】
    对方没再说话。
    季月姣舒出一口气，感觉终于解释清楚了。
    _
    临近学校快关大门的时间，傅岁打电话让季月姣出去一趟。
    她裹着睡衣出去，发现那人没戴墨镜，就站在校门口，手上提着一个塑料袋子。
    季月姣笑着走过去，问道：“什么啊？”
    傅岁在手里晃了晃，然后交到季月姣手上：“关东煮，怕你饿，所以特地给你送来。”
    季月姣是吃不胖体质，所以夜宵一向也有吃，傅岁知道这点才送来。
    “好香。你特意给我送来的？”
    傅岁捧住她提着塑料口袋的手：“就你们学校外面的便利店，刚买的，你拿回寝室吃还是热的。”
    她心头忽地一暖。
    “怎么，就这点小恩小惠就把你感动了？”傅岁笑道。
    “我很容易被感动。”她认真说。
    她显然是已经躺在床上了，听到他的电话才匆匆跑下来的，头发也乱着。他帮她理好跑到前面来的乱头发，神色温和。
    “我学校要关门了。”
    季月姣好笑提醒，想着他怎么还不放自己走。既是他不想让她走，她也不想就这么快回去。
    “好不容易结束工作见一面，这么快就赶我走啊。”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笑：“我知道，臭屁孩是舍不得我走。”
    自恋！
    傅岁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想着还是先跟她说一下：“我过几天要去外地，走之前来见你一面。”
    “大概走几天？”
    “一个星期。”
    季月姣点点头。
    入了夜的风都特别凉，季月姣打了个哆嗦，傅岁察觉到，将自己西装的外套敞开，一把将季月姣裹进自己胸膛里。
    两颗心都在颤抖，都跳得越来越紊乱，连同气温，呼吸，一同跟着上涨。
    “我们……”
    感觉好奇妙，而且还是当着人家保安的面，虽然保安压根就没往这边看。
    傅岁放开她，笑着说：“快回去，关东煮要趁热吃。”
    “那岁哥，你回去的时候多注意安全。”
    她很细心的叮嘱了很多，她说，他就笑着附和，足足有一分钟。
    最后两个人依依不舍地分开。

 第74章 那就闪婚啊

    傅岁回来第一时间是去见的季月姣，两个人去买了奶茶，然后牵着手走在街上。
    之后的见面模式也依旧是这样。
    傅安的婚期定在十月一号。
    当天季月姣很早就开始起床穿衣服，她换上上次生日季华送的长裙，化了很好看的妆，手机里来了傅岁的信息：【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
    穿成这样，还化了从没有化过的浓妆，季月姣很难不成焦点，光是走出去，便引来了外面人的注意。
    傅岁今天穿的是黑色西装，打着领带，胸口上还戴了一朵花。
    她走过去，笑道：“你这花挺俗气啊，要不还是取了。”
    “本来就是我自己加上去的，你觉得不好看那我就取。”补充道：“我们臭屁孩眼光毒辣。”
    傅岁的车开到指定位置去，然后跟着大部队当婚车用，季月姣不是伴娘，所以穿的是自己的衣服。
    “你穿这衣服好看。”他似有若无地说。
    一路跟着傅岁到达指定酒店，他将车停好，然后给她开车门。季月姣小心翼翼地在他耳边问：“我要跟着你一起进去吗？”
    “不然你还想跟谁？”他笑道。
    季月姣不说话了。
    傅岁也不是伴郎，傅安请的伴郎伴娘团都是傅安那边的大学同学还有同事。
    知道季月姣不太适应这样的场面，所以他一直牵着她的手。
    到新郎新娘致辞的时候，傅岁还任性地在她耳边说：“你说，咱俩将来要说些什么？”
    现在的声音开得很大，傅岁的声音却清晰的传入季月姣的耳朵里，带着点引诱的意思，想套她的话。
    季月姣：“没想过。”
    “嘶”他又说：“这你都没想过？”
    季月姣眨巴眨巴眼：“嗯，没想过。”
    “你又演。”
    戏精双鱼，随时随地演技在线，有时候就是不承认，但她又会让对方看透她真实的心思。
    季月姣噗嗤一声：“也不是没想过，只是今天看到这场面才开始想的。”
    傅岁笑道：“我也是。”
    新郎亲吻新娘的额头，两个人交换戒指，然后进入正题，现场一片掌声。
    接着是入席，坐下来后，傅岁给季月姣倒满饮料，问道：“是不是早饿了？”
    别说，还真是。
    早上起来没吃早饭就跟着过来了，在他车上随便拿了点饼干吃，她喂他吃，他开车带她过来这个地方，接着就是一系列的流程，都没有歇过。
    “你说，我现在追你还没追到，那真要等追到你了，到正式交往，正式交往又需要那么多时间，到最后结婚，我们还得等多久才可以上去对对方宣读誓词？”
    季月姣忽地好笑，感觉他也挺会想，比自己还想得远，看到傅安结婚，又想到自己宣读誓词去了。
    不知道会需要多久，但至少他敢肯定，他们不会分开。
    “还有，要是咱俩有孩子了，还要不要生二胎。”
    “……”
    季月姣吃了口鸡肉：“你怎么想得那么远。”
    现在什么都还没影，他都还没转正呢，他就在想结婚的誓词，想了誓词又想到孩子去，甚至都没有孩子，就已经想到二胎去了！
    “岁哥。”她认真地看着他说：“我觉得你自从谈恋爱后，智商开始降低了。”
    他还不承认：“我一直都很聪明。”又说：“我只是觉得这样轻松而已。”
    两个人在这边说说笑笑，一整桌人的目光都往他们身上落。傅岁还全然没觉得不自在，给季月姣各种夹菜，按照自己的节奏走，在她耳边说一些有的没的。
    “你看，光是转正这个阶段，我差不多就要用半年了。等真转正了，得再过半年。但要真的追到你结婚，我可能真的得三十岁了，那时候估计你就不要我了。”
    他说得，还真有那么几分楚楚可怜的模样。
    季月姣好笑道：“那我就继续去找新的男朋友啊，最好是嫩模。”
    “你敢！”
    季月姣低下头，只默默吃菜好笑。
    傅岁偏不消停下来，在这边跟她搞小动作，说着那些遥远的话题：“要是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就当狗皮膏药一样在你身边转，我气都要把你的小男朋友气走。”
    “那根本不可能发生。”
    傅岁又凑过来说：“我姐今年二十七岁就结婚了，再按照这样算下去的话，她明年孩子都可以出生了。再反观我，等我结婚估计要三十岁了，等我的孩子出生，那我得三十二了，我为什么这么落后……”
    一连串好笑的话让季月姣笑个不停，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可爱的一面，一个人碎碎念个不停。
    她放下餐具，回答他某种抱怨：“那我们立马就可以闪婚啊。”
    傅岁一愣。
    不确定地问：“你是说真的？”
    “老实说，假的，闪婚是不可能的。”
    傅岁一张脸又沉了下去。
    说话的语气也颇为搞笑：“你逗我？”
    季月姣笑得特别欢，就好像终于大仇得报一样，眉毛也扬起来，吃着菜。
    见她不说话，傅岁又用好出声地语气问了一句：“你逗我？”
    季月姣放下筷子：“就只准你逗我，不许我这么做吗？”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那他未免也太过分了，她想。
    “你俩别斗嘴了。”
    傅安走过来，身边跟着谢羽韩，两个人穿着新人衣服，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
    一桌子的人举杯，恭祝这对新人百年好合。
    “弟，你可要抓紧啊。”
    傅安离开时，朝傅岁说了这样一句话。
    所有人坐下来，好好吃着菜。
    “她是不是知道我们的事了？”
    “你还没跟傅安姐说？”
    “没有，你那边说了没？”
    季月姣摇头：“我也没有，我想等你先说的。”
    “主要是最近没见到我姐，他们都挺忙的，也没逮着机会说，不过说真的，我也怕说了她会很震惊，一直没想到合适的说法。”
    又怕季月姣多想，表示自己没那层意思，傅岁握住她的手说：“你放心，我只是在找合适的时间，不是不告诉他们。”
    她点头，对于傅岁说的她都相信的，如果没有那层意思的话，他就会像刚开始那样拒绝。
    “你喜欢小孩吗？”傅岁又问。

 第75章 向全世界宣布

    季月姣觉得他今天问得实在有点多，而且还是一些特别远大的话题，在现在看来根本就太远太不实际。
    “喜欢啊。”
    “男孩还是女孩？”
    他就像是挤牙膏一样，问一点，她回答一点，又问得乐此不疲，一个接着一个问下去，看似平淡，其实里面都隐隐带着笑意。
    “男孩，我喜欢男孩。”
    他似有若无地“哦”了一声。
    “好像太远了？”季月姣问道。
    傅岁倒不这么觉得。
    他是个看长远的人，目光远大，理想在远方，永远在想以后发生的事，忽略现在的情况。确定一段关系，他就会想很多，想太远。
    席面渐渐接近尾声，两个人吃了午饭就去客房休息了，傅岁拉着季月姣的手，将她和自己拉到了一个房间里。
    关上门之后，她笑道：“干嘛？”
    “一起休息。”他说着就将鞋脱下，然后躺在了沙发上，顺便拍拍旁边仅有一丝空隙的位置，暗示季月姣。
    她指着沙发笑道：“你要我跟你挤在一起？而且还是这么点小的位置。”
    “今天穿得太薄，有点冷，你给我取取暖。”
    他的眼睛好看地上挑，一张脸充满了魅惑感。
    季月姣干脆找了个理由拒绝：“不行，我今天穿的裙子，不太好跟你挤在一起。”
    她说着就想去转动把手：“我还是回自己房间休息。”
    哪里想到傅岁把门锁了，钥匙还在他自己手上，季月姣迎来当头一棒。
    “……你好无赖。”
    “真不挤一挤？”
    说得还挺正人君子。
    季月姣摇头：“不，我不喜欢跟人挤在一起。”
    傅岁突然明白似地点点头：“那看来以后咱俩得买一个大点的床。”
    “……”
    “方便滚。”
    她的脸上突然染上一层红晕。
    他在明目张胆！
    还是这么直白地说出来，让季月姣脸上的红晕更明显了。
    而小姑娘脸上的表情恰好被面前的大灰狼一览无余，他意兴阑珊地看着她笑。
    季月姣打他：“笑什么！”
    “没什么。”
    “你还没转正。”她提醒。
    傅岁见也合适了，不再逗她，将钥匙拿出来，交到季月姣手上，意思是让她去开门。
    她拿到手里后立马跑过去将门打开，逃也似地离开。
    等回到自己的休息间，她才靠着门，按住自己狂跳的心。
    再摸摸脸，上面依旧滚烫。
    他怎么可以这么直白的说出这样一番话！
    _
    傅安的婚礼结束后，因为还在国庆假期，季月姣在季华家住了剩下的几天。
    季华没有跟那位他所说的女人住在一起，整个家里就只有两父女，住起来也方便。
    返校之后，一切也就忙起来，季月姣见傅岁的时间也变少了，还在打工。季华会给她生活费，推脱不掉，她就将这些钱攒起来，留着以后用。
    有一天季月姣早上刚起床，就被室友催促着说楼下有人找她，让她快点穿好衣服下去。
    季月姣本来也才刚醒，头发乱糟糟的，还带有点起床气，也不知道是谁，看看手机，没有傅岁发的微信。
    她本来还想再赖床一会儿，但经过室友的好言相劝，她最后还是决定起来好好穿衣服洗漱。
    整个眼皮耷拉着，这是她的习惯，刚开始没精神，随着洗脸刷牙，大脑也开始清醒起来。
    处理好这一切，季月姣已经不困了，她在自己的衣柜里找到一件卫衣来穿上，然后换上牛仔裤，匆匆拿上手机走了下去。
    今天女生宿舍格外热闹，寝室外面都围满了人，看到她出来，戏谑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打量个不停。
    季月姣纳闷，没多问，走了下去。
    寝室门口露出了一大截通道，所有人围在旁边，看到她出来，纷纷侧目。
    中央对着一台大大的摄影机，摄影机被三脚架支撑着，一看到她出来就开始对着她拍。
    季月姣没明白过来，皱着眉想用手挡着脸，这时候傅岁走过来，笑着拉她的手，然后走到了那台摄影机前。
    季月姣依旧不明所以，对于这个摄影机，对于他出现在这里，对于他接下来想干什么，她完全不知道。
    摄影机后站着工作人员，傅岁小声在她耳边说了句：“在直播。”
    季月姣一惊。
    “可我现在没化妆，而且穿得也很随意，你就这样让我上镜……而且，你到底想做什么？”
    傅岁一路拉着她的手，在众人的目光中走过去，然后对着摄影机一字一句，笑着说：“今天想跟大家宣布一件事情。”
    全场静默。
    季月姣也跟着连呼吸也放轻了，全神贯注看着他。
    “之前藏着掖着太久，如今不想藏了，想对全世界宣布。”
    然后，她将季月姣揽得更紧，手扣着她的胳膊，认真，热切地说：“像全世界宣布我的女孩，我正在追求的女朋友。”
    全场再次静默。
    连季月姣也傻了，没料想到这出，还是在刚睡醒后。
    她小声在他耳边问：“你是认真的？”
    这一凑近，更加引得人无限遐想，他们感情应该很好？还挨着这么近说话！
    傅岁正常声音回应：“认真的啊，追女孩我认真的，而且只追过你。”
    “唔！”全场起哄。
    傅岁笑道：“我一直在想，要怎么公开我们的关系，发微博好像很死板，通过绯闻传播不真实，也不真诚，所以我就想到了这个。今天是我本人，站在这里，告诉世界，所有我认识的人，我们的关系，我在追你。”
    他没有故意说没追到，也没有要急着让她答应给他转正，而是只用这种办法告诉世界她的存在，她的身份。
    从此以后，她在他身边出现，都合情合理。
    季月姣一时哑住，主要是刚起早床，心里波澜很大，就像烟花一样，从最低处一下升到最高处。
    无疑，心中又开了花，鲜艳的，红色的，妖艳的，魅惑的，惹人愉悦，炸裂，怦然心动。
    傅岁见状，然后让人见好就收，关了直播。
    “好了，已经关了，现在可以放心大胆地说话。”
    “……”
    他好笑，理她的头发：“怎么？怎么不说话了？”
    “就是觉得，一切像做梦一样。”
    摄影师：“傅老板，那我们就先撤了？”
    他点头应了一声。

 第76章 转正

    现场的工作人员少了一半，剩下来的人都是寝室的妹子，等着看戏的。
    季月姣拉着傅岁的手：“走，我们换个地方说。”
    _
    到了附近的咖啡厅，季月姣拿出傅岁的手机来看，果然他刚才那场直播是真的，且火了，在他的模特圈炸了一片街。
    她看向他：“你真的就这样公开了？万一最后我们分手了，你还得去解释，解释不好营销号又乱写，而且你现在是上升期，公司不准你谈恋爱？至少也不会让你公开。”
    他很认真的纠正：“我们不会分手。”
    季月姣一愣。
    原以为他比自己更摇摆不定，但她完全想错了。
    “而且，我谈恋爱是自己的事，公司无权干预我，要是他们不准，我就解约。”
    “岁哥，我觉得你有点任性。”
    是那种，很可爱的任性。有自己为自己做的选择负责的能力，所以敢任性。
    “我就是不想外界再拍到我们乱写，所以就直接公开了。你是不是——不喜欢？”
    季月姣摇头：“我是怕你脱粉严重。”
    傅岁觉得无所谓，留下来的都是真爱粉，而且追星要理智，如果因为他谈个恋爱就哭哭闹闹说要脱粉的，估计也是脑残粉，早脱早好，他不需要这样的粉丝。
    季月姣突然意识到：“那傅安姐会很快看到？这样你也不用去解释了。”
    傅岁摇头，他很了解她老姐：“我姐不看微博，不看娱乐八卦，她现在的心思都在学生和男人之间，哪有空看我的表白新闻。”
    季月姣噗嗤笑笑，觉得这语气还颇有些可爱。
    “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去买奶茶了？”
    傅岁就像刚才的事发生了就发生了一样，全然不管后续的事了，只想跟这个小姑娘过好当下。
    傅岁站起来，下一秒身后的人开口说话了：“岁哥。”
    他转头：“嗯？”
    “我答应了。”
    他笑：“什么？”
    “我们正式交往。”
    “……”
    “我给你转正了。”
    _
    转眼到了十二月，季月姣又在想着怎么给傅岁过生日，今年要送他什么。
    刚好这个节点上，傅安说让傅岁去她家里过。
    傅岁将季月姣带着一起去，上楼的时候，季月姣松开被傅岁牵着的手：“等下你姐要看出来了。”
    傅岁笑笑：“那我改天换个方式告诉她我们的关系。”
    季月姣点头。
    敲了门之后，傅安一把将两个人揽进去，谢羽韩穿着围裙在厨房里忙碌着，看着他们来了招呼了一声。
    客厅中间放着一个大蛋糕，还没有拆开，就等着傅岁来拆，傅安今天穿得特别喜庆，不像是过生日，倒像是过年一样的。
    “姐夫别忙乎了，随便抄几道菜吃了就好。”
    “没事，马上就好。”
    傅安抱胸站着，像是打情骂俏般跟他们说：“你姐夫是死脑筋，别管他。”
    所有人笑笑，然后坐下来一起吃这顿生日饭，都是按照傅岁的口味来做的，一桌子他爱吃的菜，可见这位姐姐是有多了解自己亲弟。
    傅安问了一下关于季月姣学习上的事，季月姣都好好回答着。
    然后傅安笑着问道：“姣妹有没有想过要谈恋爱啊？你这年纪虽说也不大，但可以谈谈恋爱，也算丰富大学生活了。”
    季月姣一愣，她看看傅岁，傅岁也转过头来看着她，两个人咬着筷子，心里的小九九打着，却不知道怎么说出来。
    傅安：“咋啦你俩。”她将傅岁的脸转回去，问季月姣：“有没有喜欢的呀？”
    “……暂时没有。”
    傅岁看她一眼。
    季月姣立马怂得扒拉碗里的饭。
    傅安“哦”了一声，便就没有下文了。
    所有人好好吃着饭，傅安没再继续追问刚才的事情，傅岁给季月姣夹菜，还夹得心不甘情不愿，夹的都不是她特别喜欢吃的。
    季月姣全部回敬给他：“我不喜欢吃，你的生日，你多吃点。”
    最好撑着他。
    _
    拆开蛋糕，上面有红色奶油赫然写着一个数字：26
    傅岁一看，笑了：“姐，你不写，我就还是二十岁。”
    傅安敲了一下他的头：“二十？那不显得我更老？”
    “你怎么会老，你永远四十。”
    傅安：“……”
    下一秒，她就想拿拖鞋去打他：“会不会说话？四十？谁四十了？我明明三十都还没有！”
    “女人四十一枝花。”
    然后这场面是季月姣不能现象的，傅岁在他姐面前就是个泼猴，两姐弟打打闹闹在客厅里上蹿下跳，傅安拿着拖鞋追着他跑。
    季月姣为他的直深深感到担忧。
    谢羽韩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面，笑着站在季月姣身边帮她理性分析：“反正他一年就任性这一次，让他们玩玩。”
    季月姣也笑笑，看着蛋糕上写的数字，她突然想到什么，然后用手指把数字6改成了0。
    她叫傅岁停下来，让他看蛋糕：“岁哥，祝你二十岁生日快乐。”
    傅岁立马乖巧了起来，恢复正经，然后笑着过来插上蜡烛准备吹掉。
    傅安：“早知道我就给你写二十了，害我因为一个事实气得自己半死。”
    傅岁挑眉笑着。
    “你怎么这么不愿意面对现实啊？本来就是二十六了啊！”
    傅安语气里还有些生气，她好心好意，今年想亲自帮这个弟弟过个生日，没想到还好心没好报！
    傅岁偏着头：“我不承认我二十六。”
    傅安：“虚伪。”
    “还是我家臭屁孩懂我。”某人傲娇地抬头看她。
    傅安嗅到了什么味道：“什么你家的？人家是女孩，你不能这样乱说。”
    两人心照不宣，不看彼此，嘟着嘴玩，装傻。
    “怎么啦你俩？”
    没人说话，谢羽韩在一旁好笑地看着。
    傅岁干脆直接将这个话题转移走，拿出刀叉来：“我们吃蛋糕。”
    话题的主导权又交到傅岁身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四个人一起吃着，聊着一起寻常事，聊聊每个人的工作，然后还有一些有的没的。
    傅安觉得这两人这次回来有些奇怪。
    就比如，傅岁第一个划的蛋糕不是给她的，而是非常开心的给了季月姣，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她也是这样。

 第77章 心照不宣

    比如，她不想吃的水果，他用叉子叉到自己嘴里去，以前他可是从来不吃别人吃过的东西的。
    再比如，他一边吃着，还会问她好吃吗？甜吗？怕不怕发胖。
    再比如，两个人挨得特别近，说的话也像是避开他们说的，总是互相看着对方笑。
    好奇怪！
    傅安轻咳一声，将傅岁拉到自己左手边去，自己过来挨着季月姣，等于她坐在两个人中间，彻底将两人隔开。
    谢羽韩一个人坐着独凳，没有参与他们之间的事。
    傅岁不满道：“姐，你干嘛呀？”
    傅安皱眉朝他说：“闭嘴，一边去。”
    傅岁：“……”
    她转过头，准备去跟季月姣说话，立马变了脸色，她笑起来，还特别和蔼可亲，非常亲切真诚，看不出丝毫违和感，两种情绪切换毫无难度。
    季月姣也蒙住了。
    “喜欢什么类型的呀？我看看这里有没有合适的给你介绍介绍。”
    傅岁第一个跳出来，想将傅安拉回去：“姐，她还没到谈恋爱的年纪，不用那么早介绍对象。”
    “闭嘴，没跟你说话。”
    傅岁：“……”
    傅安把目光投向季月姣，温和地笑着，期待她的回答。
    这场面，季月姣不回答好像不合适，倒显得她不礼貌了。
    她干脆说：“大气的，帅的，有内涵的，不敏感的，阳光的，身材好，身高要是模特的标准，还要有一双挑花眼。”
    傅岁本来还想着她会怎么回答，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忽地笑了。
    他突然靠在沙发上，悠哉悠哉地听着那边的谈话。
    “这标准，怎么有点……”
    两个人的呼吸都提起来，眼睛看着前方，都装傻一样不动。
    女人的嗅觉何其灵敏，季月姣已经说得很明显了，就看傅安愿不愿意往那方面想。
    她停顿了一瞬，忽地又笑了：“哦那倒是有一个。”
    季月姣一愣，她是明白了还是不明白？
    “我认识一个，对方是做工程师的，月收三万，身高应该有你说的那么高，人也帅，而且礼貌。”
    怕傅安真的就会这样把这件事继续说下去，季月姣干脆想直接终结这个“人”，于是故意说：“挑花眼呢？”
    傅岁好笑着。
    “不用什么杏眼圆眼挑花眼，有眼就行。”
    “……”
    “除了这个还有一个，跟你一样的大学生，也跟你一个学校，学计算机的，人很帅，也高，非常有礼貌有修养，是我一个同事的弟弟，你有空去见一见？”
    季月姣：“挑花眼呢？”
    傅安用手指点了一下她的脑门：“别管什么眼了，你先试着了解一下嘛，要不要交往另说。”
    季月姣：“……”
    傅岁出来结尾：“你别逼她了，她根本就不想，也没到那年纪，现在还不能谈。”
    “你懂什么。”
    “我懂，我就是很懂。”
    傅安一把推开傅岁，继续给季月姣推销：“你要是找男朋友，千万别找我弟这样的，浪荡子弟，不入流，就是一个小混混，什么都不懂，没什么优点，我看了都讨厌，我估计将来他找不到女朋友，就算找到了，也不知道是谁倒了八辈子霉把他这个浪子给收了。”
    傅岁：“……”
    季月姣觉得好笑，又感觉这话好像是在骂她。
    “先不说他从小很任性，就说他欺负的人也不在少数，凶悍起来贼凶悍，而且他读小学的时候爱逗女孩子，我当时就在想，这小子长大了铁定渣，所以你千万别找我弟这样的啊，太花心，你驾驭不住。”
    “……”
    “谁说我花心了，那只是你看到的表面，我没有逗别人小姑娘。”
    “对，你倒是说到点子上了。”傅安一激灵，想到想到了某件事：“我原来以为你小子只是年纪小喜欢逗小姑娘，直到几年前姣妹来这里的时候，我才发现，你这个癖好是骨子里的，根深蒂固，长大了都改不掉。”
    他姐到底在说什么！
    这些是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吗？是能当着季月姣的面说的吗？
    傅岁突然意识到了危机感。
    目光朝季月姣投过去，果然见对方是一副审视他的目光。
    他跑过来，坚决将傅安拉开，自己坐在中间：“我那不是逗。”
    “那是什么？”
    傅岁非常认真肯定地说：“我那是宠。”
    我那不是逗，我那是宠。
    傅安皱起了眉。
    季月姣也跟着愣住了。
    是宠。
    她拍了一下傅岁的胳膊：“你用这个词像什么话，你也不是她的谁。”她严肃地说：“我告诉你啊，你要是敢打人小姑娘的主意，这条腿你就别想要了。”
    “……”
    “不是，姐，你怎么不讲理啊，我为什么——”
    “闭嘴。”
    傅岁：“我偏不，我就要说。我跟谁谈恋爱你还要管？你怎么管那么宽？你结婚这么久了，怎么不见给我怀个小侄子？天天就知道管我的闲事，你这样姐夫不吃醋，我都替姐夫感到无语，还以为你我姐弟感情多好，其实三天两头地吵架。”
    “而且这是生日，怎么变成相亲赛场了？”
    傅安想着她哪里管他谈恋爱了，她说的不是季月姣吗？而且哪里又管他，不就说两句他小时候的事？
    她皱着眉，看看季月姣，对方一脸茫然，再看看傅岁，非常不满地看着她。
    女人的直觉在这一刻才爆发：“怎么，难道你们还谈恋爱了不成？”
    这话一问出来，两个人随之一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想着怎么回答。
    傅安随后又冷静下来，摆摆手：“可别了，就你俩，以前恨不得互相掐死对方，而且你俩三观不合，不适合在一起，我也不允许你们在一起。”
    傅岁追问道：“为什么不允许？”
    “你太老了，人家小姑娘要找跟她差不多大的，你不行。”
    两人：“……”
    他姐不同意。
    蛋糕吃得差不多了，傅安收拾好残局，以及蛋糕残渣，顺便问道：“对了，你今天是留下来住这边还是回自己家？”
    傅岁看着季月姣：“当然是回去住了，我送她回去。”
    “那行，你们路上注意点安全。”

 第78章 复原（双更合一）

    傅安将两个人送到楼下，寒风萧瑟，季月姣抱着自己，傅岁将自己的羽绒服脱下来裹在她身上，然后将她揽入怀里，笑着，又打着哆嗦朝傅安说：“你们快回去，别感冒了。”
    “臭小子，你揩油是不是？”
    “我怕她冷！”他朝傅安挥了挥手：“走了啊，姐。”
    傅岁牵着季月姣的手，两个人一起在大雪中奔跑。他把她的手揣在自己衣服兜里，跑起来时嘴里哈出的气在空气中散热，形成了一道烟雾，他朝季月姣笑着，然后从兜里拿出她的手，在自己嘴边吹气。
    季月姣笑他：“你等下别绊着了。”
    因为是在奔跑途中，很容易一个分心没站稳就摔下去。
    他打开车门，然后将季月姣塞了进去。
    再去开另一边车门的时候，傅岁笑着搓了搓自己的手掌，整个人都冷得直发抖，但他脸上还笑着。
    一整个人坐进来，傅岁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抱住自己。
    季月姣将衣服脱下来还给他，并且帮他穿戴好，他很配合，还特别享受，最后季月姣拉上拉链，拍拍他的衣服：“好了。”
    傅岁却并没有直接要走的意思。
    “刚才我姐的话你听进去了？”
    季月姣点头：“嗯，听进去了。”
    傅岁敲她的头：“你还听进去了，她说的都是什么啊，不能听！”
    季月姣今天偏偏起了逗他的心思，他是成年人，也有小孩子的一面，她突然想到，自己逗他应该也很好玩。
    “别的倒是没听进去，就是听进去你姐说你爱逗小姑娘这个点。”
    傅岁就知道她会说这个，面朝着她，认真解释：“她误会了，我小时候不是逗小姑娘，我只是正常和女生说话，也有注意分寸的，没有半分越举，你别听她乱说！”
    “但你确实喜欢逗小姑娘啊，比如前不久你还故意逗我，结果我们还差点误会彼此了。”
    “……”
    遭了，逗她是真的，但也只是逗她，解释起来颇有些麻烦。
    都是傅安给他留的后患！
    “解释啊，岁哥。”
    “……”
    他看着她，张着一张唇却不知道怎么说。
    怎么说呢，确实就是觉得她可爱，单纯只想逗她玩而已。这样说出来她会生气？
    他把钥匙插上，然后说：“我还是先把车开回学校。”
    季月姣努力藏住笑。
    路上，她轻咳一声：“岁哥，你刚刚说，我这个年纪不适合谈恋爱？”
    不适合谈恋爱，不能谈恋爱，跟他却在一起，那这算什么？他这是说出来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想到这里，季月姣就觉得好笑。
    傅岁挑眉：“我有说过吗？”
    季月姣非常确定地点头：“嗯，你说了。”
    傅岁笑道：“没有，我没说过，你一定是听错了。”
    “你说了。”
    他还偏偏不承认，咬死了说，就说自己没说过这句话，反正没录音也没监控的，她也拿不出证据来堵他的嘴。
    季月姣觉得傅岁无赖起来也像个小流氓。
    “你这个年纪是可以谈的，谈恋爱使人身心愉快，但是你现在的年纪谈恋爱有限制，就是——只能跟我谈。”
    季月姣真是想一拳给他锤过去，好笑又好气。
    把人送到学校门口，傅岁帮她拉开车门，将人从车里抱了出来。她要走时，他又拉住她的手，把人给转回来，抱在自己怀里，头埋在她颈肩。
    “好了，校门要关了。”她拍拍他。
    他像个赖皮的小孩一样，嘟着嘴：“再抱一会儿。”
    两个人都静默下来，呼吸着冷风和寒气，雪很快落在衣服上又化了，头上有几颗零星的白点子。
    虽然他不愿意承认自己二十六岁了，觉得自己不再是小伙子，但季月姣还是选择用实话跟他说一句祝福。
    “岁哥，祝你二十六岁的生日快乐。往后，我也会在你身边陪你过每一个生日的。”
    _
    日子也在这样一天天中过去，转眼元旦来临，季月姣回季华家住三天。
    傅岁白天来找她，两个人约着去看电影逛街，手牵着手，他毫不在意别人会拍到，也不戴任何遮挡自己面部的工具，就这样走在大街上。
    第二天傅安让他过去聚聚的时候，傅岁老是推脱，不由得引起傅安的猜测，在电话里说：“你以前都是跟你老姐一起跨年的，今年你不来了？”
    “嗯，今年我就不来了。”
    “自己一个人不寂寞啊？跨年夜身边也没一个人陪着，你说你多可怜，要不姐姐还是帮你安排个对象你处处看？”
    他笑：“有陪我跨年的人了，不用你帮我安排。”
    “带回来！”
    傅岁愣了一下，想着这或许是跟傅安坦白的一个机会。
    便试探着问：“如果这个人是你认识的呢？”
    “那你老姐得高兴上天，终于有人收服了你。”
    “这个人你认识很久了。”
    “而且跟你交情不错。”
    “她比我小，小五岁。”
    “还在读大学，不过她在学校外一直在打工，很勤奋，靠自己打工的钱养活自己，课也没落下。”
    傅安：“……”
    傅岁的心跳快了些，捏着手机，期待他老姐的回答。
    终于，很久之后那边说：“你说的这个人，不会是姣妹？”
    傅岁的心跳了一下，吞了口唾沫：“如果是她会怎么样？”
    然后他听到了傅安严肃的声音，不是开玩笑的，很认真，一点也不容抗拒：“绝对不行！想都别想，门都没有！”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们那么熟，她才初中毕业你就认识了，你俩要是在一起像什么，你不是变态吗？小姑娘那么小你就开始惦记了。”
    傅岁：“……”
    傅安像是不觉得他们会真的在一起，语气又恢复正常：“行了，今天晚上必须回来啊，不回来你这条腿就别想要了。”
    “……”
    _
    晚上季月姣跟着傅岁一起回去，两个人的手本来是牵着的，但走到门口忽地又松开了。
    傅安没想到季月姣也来了，愣了一下，招呼着他们进来坐。
    无非是一些家长里短的事情，傅安自从结婚之后把家收拾得更干净，因为两个人住，她也比较注意东西不要乱，以免往后不好找。
    还是和上次一样，就他们四个人。
    “你电话里那个对象是谁啊？怎么没带来？”傅安用期待地眼神看着他。
    傅岁哑然，看看季月姣，又看向傅安。
    “你傻啦！”
    谢羽韩及时出来解围：“你也别追问了，咱们先吃饭。”
    等饭局结束，一切又回归到正题上：“所以你真的不打算跟你姐说你那对象？”
    两个人又哑巴了。
    “漂亮吗？”
    傅岁老实回答：“漂亮。”
    季月姣看看他。
    “你眼光那么高的，之前还狂妄，我想没几个人喜欢你这款，没想到这么快你就有着落了啊。”傅安不可思议的说着。
    傅安又追问了一番，两个人心照不宣，不应答，傅安就跟在对牛弹琴一样。
    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时候，傅岁也是挨着季月姣一起的，两个人偷偷牵着手，藏在他的袖口下，因为挨着坐，所以旁边的两个人看不出来。
    电视里演的内容傅岁没大记住，就记住了季月姣的手特别小，特别软，他一捏就碎了，所以得供起来，小心呵护。
    谢羽韩看看这边的情况，笑笑。
    到晚上十一点左右，由于傅安的生理钟需要休息，她把电视关了，吩咐道：“你今天就住这里，刚好两个房间，你跟你姐夫挤一挤。”
    季月姣也在想，这么晚回去，让人开大门的话，可能会惊动到季华，他这个点肯定已经睡了。
    傅岁小声嘟囔：“其实你们也是可以一个房间的。”
    傅安皱眉，没听清楚：“你说什么？”
    傅岁立马笑着乖巧答：“没。”
    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傅岁转过头来看了季月姣一眼，朝她笑笑，然后晃动手机。
    她了然于心。
    关了灯，季月姣把手机点开，果然就见傅岁给她发了：【我们刚才牵手没有被他们发现？】
    季月姣仔细回想了一下：【应该没有。】
    【我刚刚想说的是，他们也可以睡一个房间。】
    季月姣脸一红，回道：【注意尺度！】
    傅岁那边在被窝里偷笑：【我说说而已。】
    【岁哥，我困了。】
    互道晚安，之后，各自睡下。
    这一觉睡得特别香，没有人吵闹，早上起床也是一片祥和的景象。
    两个人穿戴好准备出门，傅岁忘了手表，他返回卧室去拿，推开门走进去找了一番，最后在床头柜上发现了一个用黑色签字笔写好的字条。
    ——是姣妹。
    ——你实在喜欢，姐姐也不多说什么，总之先替你开心，等你真的到那一步了姐再祝福你。
    他握着字条的手一紧。
    _
    “这么说你姐是明白我们的事了？”
    傅岁笑着点头，两个人排队买奶茶，他在后面帮忙理她的头发：“嗯，也同意我们在一起了。”
    虽然不管傅安最后同意还是反对，他们都不会因为这层关系而分开，只是说，多一个祝福，他也很高兴，而且这个人还是跟他一起长大的老姐。
    “我现在在想，什么时候跟你求婚。”
    季月姣笑道：“你这也太快了，我们才正式交往没多久，你就想着求婚去了。”
    傅岁压低声音在她耳边轻声说：“毕竟我都这年纪了，再不赶紧把你留住，往后我就真的只能成孤独老人，就没人要我了。”
    她转头回去看他，那表情委屈的，倒真像那么回事。
    “阿姨那边的事，处理得怎么样？”
    话题又说到梁素身上去，季月姣低低地叹了口气。
    “不怎么样，没什么进展。她在打官司，要周元赔偿她精神损失费，现在还在走程序，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成。”
    虽然梁素三天两头地给她发最近的进展，但她都不想管这些烂事，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自己做的事自己负责。
    “其实你需要的话，我也可以帮点忙的。”
    两个人都没有再多说，或许心知肚明。
    周元没有欺骗梁素感情，只是正常的两个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在一起而已，她的生意出了问题，周元离开也是理所当然，他也没对她施暴这些，光是赔精神损失费这些，估摸着也可能不太能赢。
    傅岁的手拍拍她的肩膀：“相信我，可以的。”
    _
    寒假的时候季月姣住季华家里，傅岁的电话打过来，说官司胜了，问她要不要回去看看梁素。
    放下电话，季月姣问季华：“爸，你回去吗？回去看看妈妈。”
    说到底也有小十年没见了，分开这么久，见到彼此都不知道还能不能认出对方来。
    季华戴着老花镜在看报纸，停顿了一秒，笑着说：“我就不去了，你回去见见你妈妈就好了。”
    季月姣说不出来为什么那一刻自己很失落，难道她还在想着他们能够复婚吗？
    她反问了一下自己，倒也不是。只是想让两个人见一面，也就是见一面，然后彼此和解，不再是像以前一样，因为争吵分开。
    “爸爸，就回去见一面？看看她。我知道你会有自己的生活的，但是，你再回去把我曾经的家复原一下，然后，我觉得我也可以觉得无所谓了。”
    没有被原生家庭影响，只是心疼自己青春期跌跌撞撞地走过来，想看一看，如果是一片美好的景象会是怎样。
    _
    傅岁牵着季月姣的手，朝她笑着。
    梁素在家里等着，推开门看到季华也来了的时候明显一愣，手僵住在门把上。
    过了好多年的人没见，以为会忘了，不记得，但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季华也是。
    她温和一笑，生疏客套地跟他握手：“你回来了。”
    季华笑起来的时候眼角有几条褶皱，笑道：“好久不见了。”
    是啊，好久不见了。
    傅岁牵着她走进去，家里的布置还是跟以前一样，不过梁素收拾了一下，没有上次来的那种乱，她也没有再做什么过分的举动。
    季华问梁素一些近况的事，梁素不像以前脾气那样暴躁，都好好的回答着，两个人的聊天氛围还挺愉快。
    “爸妈，你俩要是早这样肯和和气气坐下来说话多好。”

 第79章 治愈

    如果早是这样，她当时不会觉得那么难过，不会觉得自己像个没家的小孩，不会觉得自己像被全世界抛弃，也不会自己一个人去木苑，认识傅岁。
    或许冥冥之中早已注定。
    季华笑道：“你妈就是脾气暴躁了点，反正都是过去的事，现在也没必要拿到台面上来说，记得好的时候就好了。”
    梁素又叹了口气说着：“好的时候特别不好，不好的时候也特别恨，总之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恨也没了，什么也没剩下，好好过各自的生活就好。”
    “爸妈，你们一起做一顿饭给我吃。”季月姣笑着说。
    很多年没吃过爸妈一起亲手给她做的饭，是亲手。
    梁素也没拒绝，看看季华，两个人笑笑，她起身说：“那你等着，家里没有菜，我去一趟市场。”
    季华也跟着起身：“我跟你一起去。”
    屋子里只剩下季月姣和他两个人。
    他笑笑：“是不是感觉，这种事早一点就好了。”
    季月姣点头。
    是的，如果早一点就好了。
    两个小时后，季华和梁素回来，两个人手上提了一大堆东西，回来就开始在厨房里忙碌着，她让他洗菜，他又让她去切肉，就这样一来二去，里面的人还聊上了。
    如果以前也是这样的景象就好了，她下午放学回来，家里没有争吵，爸妈不闹离婚，他们见她回来帮她取下书包，温柔地问一句今天学到了什么，然后相继去厨房做饭给她吃，到饭菜做好，三个人坐下来，说说笑笑吃着饭。
    多好。
    季月姣抬起头，看看眼前坐在她面前的傅岁，对方挑着眉。
    遇见他也不错。
    等了一个多小时，刚好中午十二点左右，菜做好端上桌，四个人一起坐下来吃饭，季月姣挨着傅岁坐，那边的两人挨着。
    很和谐的一顿饭，季华给她夹菜，像三口之家的样子，他们问着她最近学习的事，季月姣都好好回答着，很有耐心，也表示之后会继续考研。
    下午的时候那两人出去玩了，也算是把这些年的话都说清楚，然后就真的是不怎么会再见了。
    季月姣和傅岁就在家里坐着，两个人一起玩手机，但她总是输，还要被傅岁说，越玩越冒火，季月姣干脆将手机摔在地上不玩了。
    傅岁见状又过来哄，但季月姣就是不肯。不管是买奶茶还是去吃大餐，都对她没有实质性的作用。
    最后他只能使出他的杀手锏，给季月姣发520块红包。
    果不其然，立马见效。
    又打完了两局，季月姣实在不想玩了，便放下手机，傅岁跟着凑了过来。
    她眨巴两下眼：“干嘛。”
    “亲你可以吗？”
    “……”
    “你之前不是说，追到你，就可以亲你了吗？”
    季月姣冤枉：“我什么时候说过，是你自己加戏说的，我可从来没说过。”
    “哦。”他看上去还挺落寞。
    季月姣本来还想是不是太委屈他了，毕竟都已经答应正式交往了，亲也不给别人亲一下。于是想说就给他亲一下的，没想到被他抢先了。
    “那我可以耍无赖吗？”
    “……”
    “就是你不同意，我也亲你。”
    他的脸凑过来，季月姣往后退，但因为后面是茶几，能逃脱的空间有限，季月姣直接弯腰往后仰，倒也没那么强大的柔韧性，很快她就退无可退了。
    傅岁的眼睛眯成好看的月牙，一步步压上来，气息喷在她脸上。
    她的心狂跳着，从没有跟谁这样过。紧张，却又期待。
    “你俩干啥呢？”
    大门，突然被人推开。
    傅岁猛地弹起来，摸摸后脑勺，尴尬的装作没事人一样。
    季月姣也尴尬得直抿唇，脸红得跟个猴屁股一样，不敢看用钥匙打开门进来的两人。
    季华是过来人，放下水果笑笑：“没事，都是成年人，注意保护自己就行。”
    “还保护自己，她这样叫保护？”
    傅岁解释：“叔叔阿姨，我绝没有要到那一步的意思。”
    梁素：“哪一步啊？”
    “……”
    季华笑着，将梁素往厨房里拉：“别问了，你没看俩年轻人脸都红了吗？”
    要不是因为季华的话，季月姣都没注意到，她现在往傅岁的脸上看过去，发现他竟然真的脸红了！
    真的脸红了！
    _
    晚上是留在家里住的，季华离开了，傅岁睡外面的沙发。
    晚上的时候，季月姣怕他冷，趁着梁素睡着了给他多抱了一床被子出去。
    他闭着眼睡着了，季月姣帮他盖好，然后转身准备回房间。
    手腕在这时候被他拉住，她不得不转身回去面对他的方向，刚好，他一下子坐起来，将她往自己这里带，在还没彻底倒在他胸膛里的时候，他迅速地亲了她一下。
    季月姣懵了。
    像蜻蜓点水一样，在她的唇间亲啄了一下，然后很快放开。
    他心满意足地躺回去睡好，留下小姑娘在他面前直直地站着。
    “晚安，臭屁孩。”
    声音很低，藏着无限的欢喜和满足。
    _
    第二天一早季华过来，意味着季月姣也准备回北湘了。
    这一刻，梁素感觉到自己才是那个被全世界抛下的人。
    她忍住眼泪，叮嘱季月姣：“要好好照顾自己。”
    季月姣点点头。
    她走过去，将季华和梁素抱在怀里，三个人围成一个圈，她压下哽咽的声音：“爸妈，我们永远都是三口之家。”
    没有弟弟妹妹，他们就是永远的三口之家。
    她轻声在梁素耳边说：“妈，我原谅你了。”
    然后她一步步往后退，跟梁素分开，朝她挥挥手。
    把曾经的空缺填上，好像就感觉一切也就放下了，没有影响到她什么，也就不存在释怀，只是感觉完美了。
    自己的世界被治愈，以前种种的不愉快，愤怒，憎恨，挣扎，都在这一件事，这一刻，彻底烟消云散。
    从此以后她的世界，将充满鲜花与芬芳，永远阳光热烈，自信敞亮。
    _
    大三下学期季月姣的事不是特别多，除了每天打工的时间，就是和傅岁在见面。
    傅岁的事业蒸蒸日上，名气比之前大了不少，而网上关于她的照片也就直播的那一场，除此之外都没有其他的，对她的生活不造成影响。
    唐时晚和男朋友在交往，一切都在以美好的方式继续进行下去。
    因为节假日学校要大扫除，季华好巧不巧出差，傅岁让她暂时住他家里，有两个房间，空着也是空着。
    第一天，傅岁帮忙把她的行李搬进去，两个人忙活完后就开始坐在一起打游戏。
    本来坐得好好的，但傅岁非要将人搂入自己怀里。于是画面又变成了，傅岁靠在沙发上，她倒在他的胸膛里。
    打完游戏之后季月姣有些困了，她准备站起来回卧室去睡，却被傅岁抱住腰。
    某人：“就在这里睡。”
    “……”
    “我也困了，我们一起睡。”
    某人说着大言不惭的流氓话。
    季月姣还是要动，但他禁锢得更紧，一时之间，她竟然有些不自在。
    “我又不对你做什么。”
    季月姣便不再动了。
    问了句：“真的？”
    他轻笑道：“真的。”
    然后季月姣终于放下心来闭上眼，她是真的有些犯困了，搬进去的第一天就忙活了一上午，刚好吃了饭是午后，正好犯困，她想着，先眯一会儿，然后下午就去看书复习。
    刚闭上眼没有两分钟，她就感觉自己脖子后面多了一个人的鼻息，随之而来的是他的下巴搭到了她的颈窝处，刚好可以容纳下他。
    季月姣僵了一瞬。
    她睁开眼，声音还有些困意：“你干嘛？”
    某人的声音带着笑：“没干嘛呀。”
    没干嘛？没干嘛你的下巴跑到我的脖子上来了！
    季月姣想将他推开，但他就是不往后退，偏偏耍赖，在她脖颈间赖着不走，甚至还故意可恶地将鼻息喷在她的脖子上，惹得前面的人脸渐渐红了。
    心里钻进了个东西，痒痒的，像小猫的爪子一样在挠，更有一团火，被点燃，在慢慢地燃烧着。
    就这样僵持了几分钟，见后面的人没太大动作，季月姣也没想着动，她又重新闭上眼，渐渐困意又再度来袭。
    脖子上的呼吸匀速，时不时的有股热气，季月姣起初还觉得脖子痒痒的，但随着时间过去，也开始有点习惯。
    不知道睡了几分钟，脖子染上了湿意，顺带着一层温润的感觉，那触感，除了唇，季月姣想不出来还有其他什么东西。
    而且只是轻轻的一下，触碰到了，很快又离开，只留下温润的触感，和一直在她神经里存在的湿润感。
    季月姣脊背僵住。
    她红着脸，明知故问：“你在干嘛？”
    某人又装怪，闭上眼，当作什么都没做，语气很自然：“没干什么呀。”
    “你刚刚在干什么？”
    他忍住笑，语气平淡：“没干什么呀。”
    “你刚刚在亲我。”
    空气里安静了几秒，傅岁在后面没说话，但眼睛却几不可查地眯起来。
    ——你刚刚在亲我。
    还是亲的我脖子。
    “嗯，是亲了你。”
    他笑着承认，然后又在下一秒，明目张胆的，亲了一下。
    季月姣猛地从他身上站起来，站在地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对方一脸悠闲惬意的表情，手放在肚子上。
    她整个脸都红着，气鼓鼓地看着他。
    “得寸进尺！”
    傅岁见她生气了，又站起来好好地哄着：“我错了我错了，你还困不困？我送你回房间休息。”
    被他这么一折腾，她哪里还有瞌睡，季月姣有些生气地说：“不困了，瞌睡都被你给弄醒了。”
    傅岁好笑：“那我们聊点别的？”
    跟他聊，准没什么好事，他惯会说一些不着调的话。
    他走过去将她拉到沙发上坐下，屋子里很安静，而他说话的声音非常清晰的落入她耳朵中：“老师最近又传授了一门课程，我学是学懂了，就苦于没有一个人来实验。”
    不知道是季月姣跟他在一起待久了，有了他身上的陋习，或者说是他的思想被同质化到她身上了的原因，她竟然第一时间听懂了他说的话。
    她听懂了！
    她轻咳一声，抿抿唇：“不用实验了，我估计你的实验有点烂。”
    对方听了立马不服：“烂？你没试怎么知道烂？”
    季月姣：“……我不用试，就是知道烂。”
    某人的技术得到质疑，非常不服，就像孩子气来了一样，凑近她，声音相比刚才好像有些哑了：“既然你这样认定，那我必须得证明一下我自己。”
    “……不用了。”
    她不敢看他，眼睛看着前方不动。她知道在她旁边的男人一双眼都在她的侧脸上，好看的挑花眼眯着。
    连空气也变得暧昧起来。
    而且还是大中午的，虽然知道傅岁是在逗她，但她还是不争气的，忍不住狂跳的心。
    渐渐地，心跳得也乱了。
    她一把推开挨她很近的傅岁，然后一个人猛地冲回到卧室里，关上了门。
    掀开被子她就躺了上去，用被子盖在自己的头上，眼睛在被子里睁得大大的。
    捂着心口，感觉依旧跳得很快。
    没过多久，她就听到门外响起脚步声，似乎他又跟到这里来了。
    “我洗了水果，你要不要出来吃？”
    她把被子掀开：“现在不想吃。”
    那边反应很快，像是故意找机会一样，又说：“你的书在外面，需不需要我给你送进来。”
    季月姣暗自悔恨，该死，把东西给忘外面了。
    她锤了一下自己的头，想就这样让书扔在外面算了，但又觉得好像不行，这一下午的时间不能浪费了，得找点事做，而且学业不能耽误。
    她百般不情愿的起来，走到门边将门打开。
    然后就看到傅岁一脸笑意地站在她面前，手抱着胸。
    她越过他，去客厅的沙发上拿上自己的装备，然后果断往房间走。
    到门口的时候，听到某人带着笑意的声音：“怕我？”
    “为什么要怕你？你又不是狼，会吃了我吗？”
    “我还真是狼。”
    “……”
    一不小心就会——吃了你！

 第80章 大无语事件

    晚上的时候季月姣接到一则微信添加好友的通知，来人是江十，也就是那个在ktv跟她表白的人。
    备注是程如欣将她的微信号给他的，加她的原因是想问一点学生会的事。
    季月姣想了一下，然后点了通过。
    刚好门外传来傅岁叫她去吃饭的声音，她走出去，发现他已经将菜做好并端到桌上来了。
    江十的问题发过来，季月姣坐下，然后一条一条耐心地回着。
    傅岁注意到，也没太认真地问：“跟人聊天啊？”
    她点头：“嗯，一个同学，问我学生会的事。”
    傅岁也没太在意，点了点头就坐下来跟她一起吃饭。
    回复得差不多了，见她好好吃着饭，傅岁又找话题说：“你觉得这个家怎么样？”
    “你是说现在你住的这个？”
    “对。”
    季月姣环顾了一下四周，家具都是顶好的，装修是黑白简约风，冷色调，虽然看上去不温馨，但给人干净的感觉。
    “挺好的。”
    他继续追问：“你觉得要是我们用来当婚房住怎么样？”他想想：“好像又不太合适，太冷了。”
    虽然季月姣没想到那么远去，但他特别期待有她的未来，她还是感觉到心里很满足。
    “要不我们再买一个婚房？”
    “……你是不是钱太多了。”
    如果钱太多了，不如多拿几个红包砸死我。
    他放下筷子，笑着：“就这么定了。”
    _
    到要睡觉的时间，季月姣又收到了一条微信。
    江十发来，说需要她手头上的一份资料拿去对比，问她有没有时间，如果有时间的话现在给他送过去，有急用。
    季月姣本来想回明天的，但又怕如果真的有什么事太急而耽搁了，于是找出那一份资料，然后打开卧室的门。
    傅岁在外面看电视，见她出来便问：“去哪？”
    “回一趟学校。”
    她说着，走到玄关处换鞋。
    “我送你。”
    怕他多想，季月姣干脆拒绝了：“我很快就回来，不用担心。”
    从他家离开，季月姣打车过去，江十跟她约好在校门口见。
    偏偏今天天气不好，雨下得大，季月姣又忘了带伞，下车的时候雨点打在她脑袋上，像被豆子砸一样。
    她皱着眉，用包挡住头，然后看着绿灯亮了快速冲过去。
    江十撑着伞等在那里，季月姣躲进他的伞下，把他要的东西给他。
    “你看看，是这些？”
    对方拿着粗略地检查了一遍，笑道：“对，就是这些。”
    季月姣点点头，见东西也送到了，便说：“那我回去了，你也赶紧回去。”
    他叫住她：“等一下。”
    季月姣回过头，对方笑得一脸灿烂：“你家住得远吗？我送你回去？”
    季月姣顿时有些无语。
    他说急着用，她冒着大雨还给他送过来，结果他却给她来一句，现在送她回家？
    他又不急了？
    那他那么急匆匆的叫她过来送东西是为什么？有毛病啊！
    季月姣冷笑着推脱：“不用了。”
    “我还是送你，你一个女生一个人回家不安全。”
    我跟你在一起才不安全。
    季月姣的语气冷淡下来，再次重申：“不、用、了！”
    江十愣了一下，见季月姣态度这么坚决，也不好多说。
    于是道了声谢，然后帮她拦了辆车过来，送季月姣上车并且帮她付了车钱。
    _
    回去之后傅岁见她身上淋了雨，嘟囔道：“怎么淋这么多雨。”
    “出门的时候没带伞，半路下雨了。”
    他去卧室把水放在浴缸里，然后通知季月姣：“先去洗个澡，别感冒了。”
    季月姣回房间拿上自己的换洗衣服，将手机丢在一边，然后关上门进了浴室，顺带将浴室的门锁上了。
    热水还在放着，季月姣躺在浴缸里，热水覆盖全身，让她周身都得到放松，甚至忍不住深深吐出一口气，然后伸了个懒腰。
    她闭上眼，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睡了一会儿，整个浴室都被烟雾覆盖，生出一种朦胧的感觉。
    快速抹了沐浴露清洗掉，季月姣顺便将头洗了，等一系列好了之后，她拿出衣服准备穿上。
    她是穿着睡衣进的浴室，在穿睡衣时手上一滑，她刚好站在浴缸里，衣服就这样，看着看着从自己手上滑下去，掉在浴缸里漂浮着。
    “……”
    有亿点点无语。
    季月姣的嘴唇张着，看到这场面，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看着落在水里的东西，她光着身子，自己也一动不动。
    缓缓的，她爆了一句粗。
    浴室的门在这时候被人敲响，傅岁的声音传来：“你已经在里面很久了。”
    季月姣条件反射性的抱住自己胸口，然后缩回水中：“我马上出去。”
    “行。”
    外面的人好像走了，季月姣有些茫然，这下脑子空空，就连要做什么都不知道。
    衣服打湿了，就剩一条裤子，难道她要这样用裤子遮住上半身出去？
    前所未有的崩溃！
    她在水中放空了几分钟，想着到底怎么办，是告诉傅岁真实情况，让他想办法救她，还是继续在这里等死。
    又安静了几分钟之后，傅岁再次来敲门，这次声音多了几分疑惑：“怎么这么久？”
    季月姣觉得无比尴尬，她抿了抿唇，看着被水完全浸泡的睡衣，再看看自己的狼狈样。
    她咬咬牙，对着外面的人说：“岁哥，你能帮我去房间拿件睡衣吗？”
    那头沉默了一秒，大概是没明白为什么，但很快又答应下来：“好。”
    季月姣舒了口气，想着怎么去他手里接过。
    她看了眼自己目前所剩的装备，也就一条睡裤了。
    她干脆将睡裤抱着，挡在自己胸口，然后小心翼翼地起身，往门口的方向走。
    “岁哥，你能把衣服放地上吗？我自己拿就好了。”
    对方的声音悠哉悠哉的：“放地上多脏，你还是亲手从我手上接过去。”
    “……”
    于是季月姣不得不将门打开一个缝，两个人仅通过眼神交流。
    傅岁笑道：“这怎么给你？”
    她又将门再打开了一点，但依旧不够能塞进一个衣服的程度，另一只手紧紧扣住遮在自己胸口上的睡裤。
    季月姣这辈子觉得最尴尬，最无语的事，发生在今天。
    脸上不知道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洗了澡充血而泛红，总之很烫，和被火烧了一样。
    “我不占你便宜，你好好开门就行，我不看。”
    对于某人的承诺，季月姣是不太敢相信的，主要这人老奸巨猾，说过的话不一定算数，她之前就上过当，他不是那么老实的人，即便说话的语气多认真，也容易到最后关头出尔反尔。
    季月姣这次长教训了，坚持只开一小道缝：“你给我一个领口就可以，我顺着拉进来，可以的。”
    “我怕你扯坏，毕竟你就这一件睡衣了。”
    季月姣一惊，随即问道：“你怎么知道这是我最后一件了？你翻了我整个衣柜？”
    也包括那些贴胸穿的内衣？
    他说得还挺理所当然的：“帮你找衣服，当然得找了，找，就必不可免会看到里面所有的衣服。”
    他说得还挺理所当然。
    “衣服你是不是不要了？不用我就走了。”
    季月姣又不得不叫住他：“等一下。”
    不开门不行。
    她干脆再将门开了一点，然后见他把衣服从外面塞了进来，她接住，然后快速的将衣服扯进来。
    傅岁：“没事了？”
    她点头：“没事了。”
    她本想在这时候关门，却被人从外面强制推开，季月姣躲闪不及，他直接从外面站了进来，眼神躲闪带着笑意：“你洗完了，该我了。”
    季月姣的心狂跳，气血直往上涌，特别是当她这个样子面对着他，等同于是对方将她看个干净一样。
    他太不厚道了。
    “你总得等我先出去？”季月姣的脸红着，声音也哑哑的。
    它下意识将盖在自己胸口上的睡裤按得更紧。
    他本来还没往她身上看的，这下才将目光投过来，从上到脚的打量，目光炙热，停在她身上，最后和她的眼睛对视。
    “你为什么不穿？”某人眯着眼。
    季月姣：“……”
    你不走，你叫我在这里穿？
    季月姣无语地看着他，对方一脸悠闲。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季月姣干脆抱着自己的衣服，然后火速从这里撤离。
    为了避免不被傅岁看到自己背后，她还故意用正面对着他，一步步倒退出去。
    出去之后关上门，季月姣整颗心都在怦怦怦地跳。
    她站在床前摸摸自己的脸，还红得发烫。
    再想到刚才他的眼神，从她的锁骨而下，滑向她的胸口，再到小腹，以下……到大腿，再回到她的脸上，一双眼带笑，含情脉脉，却不说话，仍是那种打量的眼神。
    季月姣逼着自己不再去想，然后快速的穿好衣服，猛地弹到床上去。
    _
    江十又在说为了答谢她上次雨中送东西要请她吃饭的事，季月姣一口回绝了，但对方执意。
    她觉得烦，也就没有再回。
    晚上正准备入睡前，傅岁来敲她房间的门。
    季月姣将门打开，他将一杯蜂蜜水给她端了进来。
    蜂蜜水的功效在于有助于吸收且安眠。
    季月姣一口气喝了个精光，傅岁在她身边坐着，像是聊家常一样问道：“衣服需不需要我帮你洗？”
    顿时脸又红上去，她轻咳一声，立刻坐起来：“不用了！”
    傅岁好笑，很有耐心地继续说：“但我已经帮你洗了。”
    “……”
    尴尬，除了尴尬，还是尴尬。
    尴尬到头皮发麻！
    季月姣抓着自己的头发，一脸无措地表情看着他。
    他被逗乐了，捏了一下她的鼻子，然后明知故问地说：“你脸红什么？”
    “……你说呢？”
    “我说？”他笑道：“我说下次你有脏衣服我还可以帮你洗。”
    “不用了！”
    小姑娘很明显的害羞，惹得他非常开心，特别喜欢看她脸红红的样子，就像熟了的苹果，迫不及待，想咬上一口。
    “好了，我是开玩笑的，你的东西还是得你自己去洗。”
    “……”
    无语，大无语事件。
    “不过要是以后我们结婚了，我可以考虑。”
    自己又被他逗了，被拿来取笑，且他就是改不掉这个拿她取乐的毛病让季月姣非常不爽。
    而她每次又会被他骗，着他的道，且每次都是这样，这也是更让她生气的，气自己怎么就那么蠢，他说什么她都信！
    她站起来，把他往门口的方向推，对方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她。
    她想将门关上，他却赖在门口不走，还一脸的不知所措：“干什么？”
    干什么？干什么自己去想。
    季月姣推开他，皱眉道：“我要休息了。”
    他愣了一瞬，然后点了点头，自动退了出去，关上门。
    她重新回床上躺着，就像自己跟自己生闷气一样，总觉得心里有气堵着出不来。
    为什么每次都会被他骗？为什么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他知道她笨，还总是这样逗她玩。
    死性不改！
    她用被子盖住头，睡了过去。
    _
    假期一过，季月姣又回到学校住，上了两天课，程如欣说请大家吃海底捞，把季月姣叫上了。
    她那天刚好没事，因为程如欣跟她是同专业的缘故，也就一起去了。
    她没想到当天还有江十，他打了耳钉，纹了纹身，见她来了，眯着眼笑。
    季月姣安静坐下来。
    因为是海底捞，所以是几个人围着一起坐，不知道是不是季月姣想多了，程如欣故意把她和江十安排着坐一起。
    她本来也没多想，或许就是一个巧合挨着坐而已。
    程如欣是个气氛小能手，招呼着大家吃菜，聊一些大家都感兴趣的话题，所有人兴致被带动起来。
    唯独季月姣，不想参与他们的话题，觉得无聊到爆，只吃着自己碗里的菜。
    本来没参与到话题当中，季月姣看着碗里的东西，突然旁边多了一碗刚好被盛出来的肉沫汤。
    她停顿了一下，抬起头，露出一个侧脸去看对方。
    江十笑着，一双眼黑得亮堂，笑得温文尔雅，手伸了回去。
    “又见面了。”

 第81章 维护

    一种无语感油然而生，感觉自己像被人窥视了一样。
    季月姣把他放在她面前的东西放回他手边，因为礼貌，她还是笑着说：“谢谢，你还是留着自己喝。”
    江十不退反进：“专门为你乘的，你不吃，这么不给面子啊？”
    这一刻她已经完全明白了江十的意思，也明白程如欣为什么会叫她到这里来，还有江十上次让她送资料的事。
    如果说之前没想明白，觉得是巧合或者是他真的只是想让她帮忙，那么这一刻，全明白了。
    江十撑着脑袋，一改之前纯净的白脸样子，化了浓妆，戴着耳钉，他用手拖着下巴，手指在杯沿上敲打。
    季月姣很难不把他归类为屌丝。
    她的脸渐渐严肃起来，坚决和他划清界限：“我说了我不想吃。”
    江十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人，见她不吃，便点头，将肉末汤撤了回去，依旧撑头看着她。
    季月姣好好吃着东西，见对方的眼神一直落在她身上，本来不想说的，但又觉得实在不舒服，被他这样盯着。
    她皱眉回敬他一个眼神：“你能不能好好吃饭？”
    “我不太饿，看你吃就好。”
    讲真，她长这么大，除了周元以外，还没有让她感到这么恶心的人。
    季月姣实在觉得有些忍无可忍，她放下筷子，为了不影响到其他人，她皱眉小声在江十耳边警告：“不用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也别耍这些小心机，我很讨厌。”
    他笑起来，这次的笑容多了几分邪性，露出一颗虎牙来：“如果我偏要呢？”
    季月姣不解，眉头皱得更深。
    “你有男朋友了？如果说我偏要作祟呢？我要让你现在的男朋友误会，让你们产生分歧，然后分手。”
    她的手攥紧。
    “就是看不惯别人好，所以我要报复。”
    没错，他就是想要报复，凭什么之前她可以伤害他，凭什么她可以拒绝得那么干脆，不给他一点机会，而转去投那个人怀抱？
    他也不是还喜欢，就是觉得气不过，感觉自己被人看不起，想出这一口气。
    季月姣实在忍不住，把筷子重重地再次放下，对着江十怒道：“你有毛病？”
    这一下动静挺大，一桌子的人本来吃吃喝喝，该笑的笑，因为季月姣这突然的一爆发，纷纷愣住了，转过头来看向她。
    但她全然没有被其他人的眼光影响到的意思，盯着江十，一动不动。
    江十也不生气，反倒笑起来：“是啊，我有病，你就是药。”
    土味情话过重，周围人纷纷嫌弃地笑笑，然后又当做他们在开玩笑打闹，没事人一样转过头继续吃喝了。
    季月姣想着影响到别人也不好，收敛了点，压低声音警告江十：“你最好收回你那可笑的想法，他不是傻子，不会因为一些碎片化的东西就相信你，你还是把他想得太简单了，他这个人报复心很重。”
    言外之意，惹到傅岁，那么必然也得承受后果。
    “不，是你把我想得太简单了。”
    江十意味深长地笑笑，然后从季月姣身边坐回去坐好，吃了几口菜。
    因为他那番话，季月姣还是很生气的，程如欣只是把她当工具一样，她把别人当做朋友，但对方未必。
    这顿饭没吃饱，但季月姣也觉得没必要再吃下去，反正都是各怀鬼胎，不安好心，还不如不吃。
    她只站起来轻声说了一句：“我吃饱了，你们慢用。”
    然后拿上自己的衣服和包，从这里走了出去。
    夜晚的凉风吹到脸上，季月姣嘟着唇呼出一口气，她站在大门口的台阶上，然后拿出手机给傅岁发短信。
    【你能来接我吗？】
    然后发过去了一个定位。
    关上手机，季月姣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心情无比烦躁。
    “其实我是开玩笑的，就想逗你玩玩而已。”
    身后又多出一个人，江十一只手插在裤兜里，他戴上了鸭舌帽，从包里掏出一盒烟，然后点上，咬在嘴里。
    季月姣转身就想走，她皱起眉，受不了这种烟味。
    江十在这时候拉住她的手，季月姣条件反射地去甩，但却被他轻而易举带到自己怀里去。
    她急忙从他怀里挣脱出去，然后给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耳光打得特别响，周围很远都能听到。
    江十被打懵了，连她也有一刻愣住。
    从没有打过人，第一次打，竟然是这么狠的。
    隐约听到，他好像爆了一句粗，然后一步步朝她逼近，她不得不往后退。
    “听说你那个男人现在事业不错是？”
    季月姣怒视着他，没回答。
    因为怕他会对自己做什么，而自己又不具备什么反抗的能力，她随时看着，里面会不会有人出来帮自己。
    “我有办法让他身败名裂，你要不要试一试？”
    她的手捏紧自己的衣角：“你有那么大能耐？”
    “我手上有他的把柄，这一张牌打出去，保证他翻不了身。”
    这种话原本也是听听就好，但季月姣今天不知道为什么，还是有些后怕，怕被他突然阴一刀，毕竟这人从刚认识那天就是个耍小聪明的人，很难不想象他到底会干出什么来。
    “有意思吗？你这样做，不觉得很无聊？”
    他笑：“我不觉得，反正我见不得人好，我不好，就谁也别想好。”
    “我就不喜欢看别人开心。”他补充。
    自不量力的人多了去了，季月姣也不想再跟他多争吵，推开他，自己走下台阶去。
    对方在后面不急不慢地点燃一支烟：“两天，最多两天，你会看到，他与我没什么不同，褪去那些光鲜外表，也就是一团渣滓。”
    季月姣停顿了一瞬，心里纵然再不爽，还是先快步从这里离开了。
    她走到大门外去等，傅岁在十几分钟后过来，季月姣打开车门上车。
    一坐上去，她就深深吐了口气出来。
    傅岁打着方向盘：“怎么了？”
    季月姣摇头：“没事，就是遇到一个神经病。”
    他好笑：“神经病还能把你气到啊，神经病就不要理。”
    季月姣赞同地点点头。
    把车开到学校门口，季月姣准备去开车门，但前一秒却被傅岁不动声色地锁住了。
    她不明所以地转过头去看他，对方靠在椅背上，一脸惬意，不急不慢地说：“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
    “什么？”
    “说说刚才那件事，还有，你去见了谁？”
    季月姣不知道这个该不该跟他说，说了好像又没多大作用，不说呢，好像他又有知道的权利。
    还没等到她开口，对方在黑暗中眯起眼，那目光，幽幽的，像是一道深渊，让季月姣不自觉的往下掉。
    “你今天见的，是不是我们重逢没多久，在酒追出来的那个男人？”
    季月姣纳闷他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还是点了点头：“对，就是他。”
    他轻笑一声，没有将目光收回，依旧在她脸上：“找他来惹我吃醋啊？”
    “……”
    别人要背后捅你刀子了啊喂，你现在还大言不惭的说找他来引诱你吃醋这个原因？
    季月姣也是佩服，甚至还有些好笑。
    既然他都这么想了，如果她不配合，不附和，好像有点不太好。
    毕竟射手男又开始往远大的地方想了。
    而且，她也想看看如果真的这样承认了，他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于是装作无辜了几秒，季月姣又点点头说道：“他也挺帅的，虽然我不太喜欢，但看看脸，也倒还是可以。”
    傅岁的眼又弯了几分，嘴唇继续往上勾，看似是在笑，但季月姣观察到，他的眸色更深，不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比我帅？”
    她撒谎一向心理素质不高，也不知道对方看出来没有：“还好，你俩差不多，但他比你年轻嘛。”
    “比我年轻？”
    季月姣抿唇，点点头。这倒的确是事实。
    “还有呢？”
    “还有——还有什么？”
    “你要把我踹了？”
    季月姣心里顿时想笑，他怎么会想到那里去啊！
    果然男人的思维是不能猜测的，指不定他心里在想什么。
    她在心里偷想，面上却依旧正常地说着：“踹你倒是不会，或许我可以脚踏两只船，你觉得怎么样？”
    她的后颈突然被一双大手握住，将她往他那边的方向带，不明所以的过程中，很快，男人的鼻息就喷到她脸上来，随之而来的，是带着惩罚意味的，火辣辣的吻。
    季月姣瞪大了眼睛，吻技不好，没吻过人，导致她这下只是把眼睛睁得大，但无实质性的进一步动作。
    她感觉有些喘不上气，这次和之前不一样，他吻得更深入，咬她的唇，她吃痛，他趁机溜了进来。
    完全不像新手的做派！
    终于一分钟后，傅岁将她放开。
    季月姣终于得到解脱，捂着自己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气，一张小嘴唇通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肿了。
    傅岁满意地摸了摸唇角，眯着眼，和刚才一样：“还要踹我？”
    本来不想踹的，但现在想踹了。
    “你为什么这么会？”
    他装作不懂：“什么会？”
    “完全不像一个没谈过恋爱的男人，你这吻技，得亲了七八个姑娘练出来的？”
    傅岁这次肯装懂，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我不需要七八个，就你一个，我无师自通，真是奇了怪了。”
    她一时接不上话。
    “你怎么还不打开门？”季月姣眨巴眼问。
    “一天没见了，不得好好看看？”
    她噗嗤一声，然后想到了今天江十跟她说的那番话，咬着唇，最后决定跟他全盘托出。
    不管是从细节，还是中途的过程，到最后收尾的结局，说的都特别清楚明白，方便他理解。
    傅岁听到之后没立刻做回应，而是有一段反应时间。他微微皱眉，随后又挑眉笑了，像是觉得不可思议：“凭他？想整垮我的事业？”
    季月姣也知道这很自不量力，甚至听起来就像笑话，但万一他在背后使阴招也说不定。
    她还是提醒他：“反正话是全部都告诉你了，至于要不要防备或者是反击看你自己。”
    季月姣看了一眼车门，然后又转头回来看他，暗示意味十足。
    傅岁最终也是放过了她：“行，你亲我一下，我就开门。”
    “……”
    “不行啊？”他眯着眼。
    也不是不行，也就是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傅岁笑眼弯弯，故意把脸朝她偏过来，季月姣隐隐看到他笑起来的时候好像有一个非常浅的酒窝，特别是这样的光线，如果不仔细看，真的看不出来。
    她的心跳得快了些，盯着他的脸，一步步凑过去……
    温润的触感，在他的脸上轻轻碰了一下，嘴唇柔软，像初生的小婴儿那般。
    傅岁的眸色沉了沉。
    季月姣：“开门。”
    车内沉默了几秒。
    季月姣不看他，眼睛转着，看着前方，却不说话，抿抿自己的唇，又去咬自己的下嘴唇。
    没干过这件事，突然做到这一步，感觉有点……爽。
    有种自己为所欲为的感觉。
    “突然不想让你下车了，怎么办？”
    他的眼眯着，眸色却越来越深，在漆黑的夜里盯着她。
    季月姣一激灵坐直了。
    无缘无故的，因为车里特别暗的缘故，旁边停车的地方有一棵树挡着，更为这层夜色添上了一层暧昧的色调。
    季月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他凑过来，手压在她的衣角旁边，声音低低的，带着点笑意：“不知道？”
    气氛不知不觉中，似乎又升温了几分，车窗都关好，世界只剩下他们，说话的声音都特别轻，带着沙哑的音色，无故添了撩人的意思。
    “这里是学校门口，你，别乱来。”
    季月姣的声音特别轻，但傅岁听得很清楚，甚至到了他耳里，多了几分娇羞的意思。
    车门锁在这时候响了一声，被弹起来。
    季月姣听到了，立马拉开车门下去，关上车门的时候，朝里面的人说了一声：“晚安，岁哥。”
    傅岁在车里笑出声。
    _
    季月姣以为江十第三天会有动作的，毕竟他说的是这一天实行他所谓的，幼稚的报复。
    但依旧没动静。
    季月姣的课照常上着，傅岁去外地拍摄了，她跟唐时晚平时没事的时候就坐在一起聊聊天。
    继续打工的同时，季月姣也在翻傅岁的微博，翻他的动态下的评论，说他帅之类的话，以及私信里在跟他表白的女人。
    季月姣还算是一个比较理性的人，按理说看到这些是会告诉自己不用太在意的，只是粉丝的喜欢，成不了真。
    但放下手机之后，她还是隐隐有些不快地给他发微信。
    【你的女粉好多啊。】
    【为什么他们都喊你老公老公的？这不太好。】
    傅岁没过几分钟就回复了：【你也可以喊。】
    【……】
    【他们喊的都不算，也只有你喊的算数。】
    【……】
    季月姣放下手机，用手拼命扇自己的脸。
    好烫！
    等了一会儿，她又重新拿起手机，看着微博上的热搜。而实时热搜上蹭蹭蹭往上涨的一条微博勾住了她的眼球。
    ——【知名模特傅岁女友劈腿他人。】
    季月姣的指尖一颤，然后点开。
    拍到的是那天跟江十坐在一起吃饭的照片，他朝她盛汤，还有在台阶上，她不小心撞进他的胸口，他一步步逼着她后退的照片。
    季月姣脸色都变了。
    捕风捉影，碎片化抹黑。
    也只有江十这么无聊的人才做得出来。
    他难道不怕她发律师函告他吗？
    季月姣气得深呼吸了一口气，示意自己要冷静，要理智对待。
    而这次的舆论方向，无疑是朝着她去的，顿时评论区炸成了一锅粥。
    骂她的，唾弃她的，比比皆是。
    【就这样还配跟我们傅老板交往？滚出圈子你，真让人恶心。】
    【拿着傅老板的钱花结果去找别的男人，你可真贱！】
    【小贱人就是小贱人，楼上不用多说了，是人是屎我们都懂，一起骂死她！也好让傅老板清醒清醒，别再跟这种女人来往，赶紧跟她分手。】
    【期待傅老板官宣发分手消息。】
    季月姣看了之后一肚子火气，她把手机扔在床上，然后下床，用冷水洗了把脸。
    实在是气人。
    傅岁的电话很快打过来，距离季月姣看到也不过就隔了十分钟。
    【信息是那个人发的？】
    季月姣明白他说的是谁，应了一声。
    【这件事我会解决，你别管了。】
    傅岁的声音听上去严肃且疲惫，因为是在工作后还没休息，或者是正在工作，工作人员看到信息告诉了他，他临时暂停拍摄给她打来的电话，因为她听到现场的声音有些吵闹，应该是在棚里。
    她皱起眉，万分抱歉地说：“岁哥，我也没想到他会这样大做文章。”
    他的声音沉着：“没事。”
    “其实只要对你的事业没有影响就行，他们怎么说我都无所谓的，我又不混这个圈子，你也不用多去解释什么。”
    “不行，你是清白的，就应该解释清楚。”
    她突然觉得事情又没那么遭，只要他相信自己就行。
    _
    在季月姣还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被整个傅岁的粉丝骂时，梁素来了木苑。
    季月姣得知她来去跟她见了一面，请梁素吃了顿饭，并且问问她的近况。
    “也还好，找了份舒适的工作，你妈我这个岁数了，也就是混口饭吃。”
    “那你这次过来是为了什么？”
    “放公休，过来看看你。”
    梁素的眼里，似乎有对那些年没有关心她而产生的悔意。季月姣是很敏感的人，通过她说话立马就感知到了。
    她说过，不存在没原谅她这个人的事，而是觉得，过去的东西，对她不造成任何影响。
    她轻笑一声：“妈，你该不会是回来跟爸爸复婚的？他可是有伴了。”
    梁素完全不意外，甚至还笑得云淡风轻的：“那就祝福他们就好了呀。妈妈这次过来主要是来看你，还有你的男朋友的，之前都没怎么好好了解过，这次妈妈决定好好帮你把把关，看这个人适不适合。”
    适不适合好像不是梁素说了算。
    “他很好，而且，我是真喜欢他。”
    意思是，不管怎样，梁素觉得合不合适，满不满意这个女婿，季月姣都会跟他在一起，无关别人。
    “妈妈就是帮你参考参考，没有其他意思。”
    季月姣不说话了。
    _
    网络上的事没停过，热度一直维持着，不仅季月姣火了，连同江十的身份也被人给挖了出来。
    家里有点小钱，成绩优异，甚至连交过几个女朋友都写出来了，更有拍到他在外面跟别的女人开房的照片。不过是背影，不能辨别真假。
    季月姣也懒得去理会这些八卦的事，不管营销号怎么写，她是真觉得无所谓的，别人怎么看无所谓，难道别人那样说了她就真像写的那样了吗？
    所以完全没必要影响到自己的心情。
    晚上的时候洗完脸护肤，季月姣趴在床上看着手机。
    【睡了没？】
    【没。】
    下一个界面，弹出了一个搞怪的表情包。
    【今天下雨，想你在我心里。】
    ……
    季月姣仔细读了一下这段字，不止读了一遍，而是彻彻底底的读了n遍，甚至都读出声了，就是没明白他的意思。
    她回了一个大大的问号过去。
    傅岁：【……】
    季月姣纳闷，然后又去百度了一下才知道，这是个土味情话。
    ……
    那边又发来：【你想大学毕业后就结婚吗？】
    季月姣心口一跳：【为什么这么问？】
    【我有点等不及。】
    【……】
    【年纪大了，遇到喜欢的，就想快点带回家。】
    无形中等于又给了她一颗糖，季月姣抱着手机笑起来。
    再打开之后，她去刷刷微博，一边刷，一边回傅岁的消息。
    她又不自觉地点进他的微博，本来是笑着的，然而看到一段文字后，嘴角的笑僵住，确认了一两遍才敢相信。
    傅岁发博于刚刚的五分钟前。
    内容是：【对于造谣的事会追究法律责任到底。另，不论有多少粉丝脱粉，我都不会改变我的选择。】
    等于给了整件事一个回应，也在积极维护她。
    这一评论下面纷纷都还是骂季月姣的，舆论的风向没那么快会变，但有一批选择相信傅岁，对季月姣只字不提，只说支持他。
    季月姣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刷新了一下他主页的页面。
    就在前一秒，他又发了一条微博。
    【她是我想步入婚姻的人，希望大家停止谩骂，不要伤害一个无辜的人。】
    ——想步入婚姻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