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90：从卖酒到世界首富》 第1章 我重生了 “砰砰砰、砰砰砰……” “陈峰，你给老娘把门开开，老的偷鸡，老婆偷人，小的偷蛋，一家子都是贼，快开门，要不然老娘把门给拆了……” 迷迷糊糊中，男人被一阵刺耳的砸门声惊醒，伴随着难听的咒骂，他只觉得脑袋昏沉，喉咙发干，带着宿醉的干呕，浑身难受。 “哇……” 砸门声还在继续，男人又是一阵干呕，酸涩的苦味，他只觉胸口难以喘息。 迷糊间，眼前突现一个红色脸盆，抬眼望去，眼前一个粉嘟嘟的小丫头，脸蛋脏兮兮，冻得微红，羊角辫，齐刘海，一对美眸透亮而清澈，一身补丁的破衣裳，光着脚丫，脚趾头带着丝丝血迹。 “爸爸，你…你往这吐…” 男人还没搞清楚状况，只见小女孩轻轻将脸盆凑近，轻轻地帮着他拍打后背，动作娴熟自然。 “爸爸？” 男人皱着眉头默念一句，环顾四周，一间破旧小屋，墙壁发黄、乱糟糟摆着几件旧家具，自己躺在一张长凳上，衣服杂乱无章，角落里还有一个小餐桌和小灶台，灶台旁边堆放着一小土堆黑乎乎的煤球，冷冷清清一目了然。 “嘶……” 男人倒吸一股凉气，头痛欲裂，他拼命砸着自己的脑袋，一时间混乱的记忆浮现脑海。 陈峰，二十七岁，小学文化，结婚五年，无业，平日里游手好闲，嗜赌嗜酒，打架闹事，打老婆揍女儿是家常便饭，唯一可取的点就是娶个老婆貌美如花，生个女儿乖巧懂事。 “不…” 陈峰强撑着身体，一把推开试图去清理地板的女儿，踉跄地跑到镜子前，镜子里一个头发杂乱的男子，嘴唇煞白，面色干瘦，毫无营养，乍一看根本就是个中年大叔。 前世今生记忆重叠，陈峰一拳砸在地板上，吓得小丫头瑟瑟发抖，手里的抓着抹布，祛生生看着陈峰。 “现在是1990年……不，这不是真的，我的公司，我的钱啊……” 陈峰异常苦恼，抓着自己的头发试图让自己醒觉，他多希望这一切都是做梦，原本自己奋斗多年市值几十亿的公司，就因为喝醉了酒，睡了一觉，全都没了，梦幻泡影，一切归零。 可脑壳上的刺痛让他知道，这是真的，这不是做梦。 “砰砰砰，陈峰，沈雪凝，你们给老娘开门，砰砰砰……” 又是一阵砸门声阻断了陈峰的思绪，他喘着粗气，抬起血红的双眼，盯着小丫头目不转睛。 “爸…爸爸……” 似乎陈峰的眼神过于血腥，吓得小丫头一动不动，紧咬着嘴唇弱弱地低下了头。 “妮妮，过来！” 缓了一下思绪，陈峰凭着这一世的记忆，对女儿招了招手。 小丫头顿了一下，抓着带着呕吐物的抹布，一步一步慢慢移动到陈峰身边。 陈风眉头一皱，将小丫头手里的抹布接过，嫌弃地扔到一旁，又把五岁的女儿拉入怀中，柔声问道：“外面是谁？为什么追你？” 问到点上，小丫头打了个寒颤，死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别怕，出什么事？告诉爸爸，爸爸护着你……” “真…真的？” 小丫头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可思议地反问了一句。 陈峰没有迟疑，坚定地点了点头。 小丫头还有些迟疑，无奈门外的砸门声越演越烈，甚至都开始踹门，妮妮吓得缩成一团，她很希望有人保护，可妈妈病倒了，眼前这个男人动不动就说要卖了自己，能信吗？ “妮妮，别怕，相信爸爸，有爸爸在，天王老子也不会让人伤害你……” 似乎陈峰的话让小丫头心头一暖，眼泪啪嗒一声掉落了下来，她边哭边从兜里掏出两个鸡蛋：“妈妈…妈妈病了，妮妮饿……妮妮想给妈妈吃东西，就捡了两个鸡蛋……呜呜呜……” 要说自己对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儿有多深感情绝不可能，可最起码，陈峰认为自己还算是个人，上一世时不时都会做些公益，更何况眼前的小丫头确实跟自己是血脉相连，看着丫头哭得伤心，一股清流突然从陈峰眼里流了出来。 “妮妮，别怕，你告诉爸爸，你是偷的还是捡的，要知道偷东西可不好……” 小丫头倒是实诚，小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妮妮捡的，就在路边，可…可王姨硬说是她的，妮妮不给，她就追我……呜呜呜，爸爸，妮妮要给妈妈的……” “特么的，欺负人欺负到我女儿头上，妮妮放心，爸爸在，以后不会让你们受苦，不会让你们挨饿的……” 深呼口气，陈峰咬着牙，下定决心，既然重生，那么就当是给这一世的渣男一次赎罪的机会，是救赎也好，是责任也罢，如果没法让这对凄惨母女获得新生，那还算什么男人。 “记住哦，一会不管别人问你什么，都记得爸爸的话，一定不能承认，懂吗？” 怀抱着丫头，陈峰温柔地揉压着女儿的脑袋，或许是眼前这个大男人的眼神从未如此温暖，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陈峰将鸡蛋放在桌上，一抹眼泪，大步走到门口，看到大门即将打开，小丫头吓得一溜烟躲到了餐桌底下。 “咯吱”一声，似乎没意识到门会打开，门口一个胖女人一拳砸空，一个踉跄差点摔了进来。 “你个死混子，开门也不吱个声，一声不响差点摔死老娘了……” 胖女人满身肥肉，一眼看去都是肉，叉着腰，怒目而视，一根手指对着陈峰胸口戳了几下。 在胖女人还想继续戳的一刻，陈峰突然抓住对方手指用力一拧，疼得胖女人一阵嚎叫：“陈峰，你快放了老娘，疼死我了，快…快放手啊……” “吆，原来你也知道疼啊？” 记忆中，眼前的女人没少欺负自己一家，陈峰阴阳怪气说着：“知道疼就该懂礼貌，上来二话不说动手动脚的，砸坏了门你赔啊？” “你…你个混蛋，赶紧放了我……” “啊…啊…救命啊，你快放开我，手…手要断了……” “断了活该，还会不会说话了？” 陈风冷笑着问道。 “懂，懂了，你快放手……” 似乎不想把事情做过，陈峰一松手，顺势将胖女人一推，近两百斤的重物突然就倒在地上。 “你个混蛋，你居然敢打我？” 胖女人一没了束缚，一下子又变得彪悍起来，揉着手指怒瞪着陈峰。 “怎么？还不好好说话？信不信我真揍你一顿……” 陈峰拉了张椅子坐下冷言道：“我无所谓，这一片谁不知道我脾气不好，要不咱试试？” 看着陈峰摩拳擦掌的样子，胖女人一下子缩了回去，怒瞪陈峰和妮妮，愣是不敢开口。 “早这样不就没事了。” 陈风想掏烟，可发现烟盒里空空如也，他看着胖女人问道：“说说，为什么砸我家大门？” “哼，这得问你女儿，一个小贼……” 胖女人的一声吼叫，吓得妮妮紧紧抱住了桌脚。 “妮妮别怕，爸爸在这……” 陈峰怒喝一声问道：“贼什么贼？把话说清楚，不然我揍你……” “你…” 胖女人死咬着嘴唇，意识到对方不是说笑，她左顾右盼，指着桌面的鸡蛋说道：“就是那个，你女儿偷的，是我店里的鸡蛋……” “胡说八道。” 陈峰抓起桌面的鸡蛋，反问：“我女儿说路上捡的，不是偷的，你要是敢随意污蔑，小心我揍你。” “你…明明就是偷…” “偷什么偷，你有证据吗？我女儿说是捡的，五岁的孩子难道会说谎？再说我也不是傻子，自己女儿不信反而信你？” “你…你强词夺理……” “哼，你先乱砸我门在先，动手打我在后，又诬陷我女儿做贼，今天要是不好好收拾你一顿，怕是在这片混不下去了……” 陈峰装模作样四处找寻，最后从墙角抄起一根木棍掂在手里，带着冷笑一步一步朝胖女人迈去。 胖女人诧异地看着对方，吓了一跳，意识到陈峰不是说笑，赶紧扶着墙撑起自己，脚底抹油，骂骂咧咧连滚带爬地跑了…… 女人走后，陈峰深呼了口气，关了门，回身对躲在桌底的女儿招了招手：“妮妮，出来，没事了，妈妈呢？” 女儿神情有些恍惚，对刚才的一幕依旧难以置信，躲在桌底抬手弱弱指了指里屋。 第2章 搞钱 陈峰先将女儿从桌底下弄了出来，两人一起推开了里屋的木门，黑漆漆一片，毫无生机。 “外面那么吵，里屋一点动静没有？” 陈峰心头一惊，赶忙开了灯，昏黄色灯光下，一张小床显现于前，床上躺着一位年轻女子，歪着脑袋，嘴唇发红，鼻尖和额头上带着汗珠，喘着微弱的粗气，样子看上去很难受。 “妈妈，妈妈……” 妮妮赶忙上前握住了沈雪凝的手，可怜兮兮地喊着，可无论她怎么喊，对方连睁眼的意识都没有。 陈峰急忙上前一摸对方的额头，这一摸吓了一跳，高烧昏迷，失去意识，怪不得外面吵翻了天，里屋半点动静没有。 “不行，得马上去医院。” 陈峰当机立断，直接将沈雪凝抱了起来，只觉得一股热浪扑面，对方的身体滚烫滚烫，估计再迟个一时半会得出大事。 两人刚踏出屋，陈峰突然定住了，下意识摸了摸口袋，空空如也。 “妮妮，家里有钱吗？” 小丫头咕噜咕噜转着眼珠，立马回身在里屋翻箱倒柜找了一圈，接着将一把皱巴巴的纸币递给了陈峰，细数一下，1毛8分钱！ 陈峰一敲脑门，实在难以相信，这个家居然穷得连一块钱都凑不出来，从未为钱犯难的自己，一下子呆立原地，不知所措，他心里明白，即便是二十一世纪，没有钱，医院也照样不理，更何况医疗保障极不完善的九十年代。 小丫头俏生生高举双手，明亮的眼眸里透彻着希望。 “妮妮，这钱先收起来，爸爸再想办法。” 陈峰将沈雪凝放回床上，拉着女儿说道：“妮妮去找几条毛巾，爸爸去盛水，我们给妈妈擦身降温……” 虽然小丫头不懂陈峰要做什么，但还是很乖巧地点了点头，光着脚丫跑了开去。 随着时间推移，沈雪凝在父女的悉心照料下，气色明显好转许多，嘴唇没那么干裂，呼吸也平稳了些许，美眸时不时晃动几下。 陈峰第一次近看对方，柳叶眉、鹅蛋脸、性感的朱唇，以前总听说九十年代天然的美女各具特色，秒杀二十一世纪如出一辙的网红脸，当时陈峰还不信，这咋一端详，他觉得单凭老婆这容颜，绝对妥妥的港姐，堪比周慧敏和王祖贤。 “妈妈，妈妈……” 妮妮再次上前紧握着母亲的手，可任凭自己如何摇晃，如何呼喊，对方就是不醒。 “呜呜呜，爸爸，妈妈，妮妮要妈妈……” 妮妮哭得身心俱裂，扑倒在陈峰怀里使劲抽泣，而陈峰也清楚，物理降温只是应急处理，没有药物医治，下半夜沈雪凝的温度会再次飙升上去。 “特么的，这都什么事……” 陈峰有些懊恼，一想到自己堂堂几十亿身家，这会居然连给老婆看病的钱都掏不出来，他死死咬住嘴唇，一股鲜红沿着嘴角缓缓滴落。 “妮妮，爸爸现在出去找钱，你自己在家照顾妈妈，能成吗？” 揉着小丫头的脑袋，陈峰孤注一掷，将重任寄托在自己五岁的孩子身上，事实上他也并不抱太大希望，岂料小丫头回身望了眼沈雪凝，又看着陈峰，伸出稚嫩的小拇指看着陈峰点了点头：“拉钩，妮妮在家等爸爸……” 看着女儿那小巧的手指丫，陈峰心里五味杂陈，一时间无言以对，今生得此乖巧女儿，自个还抱怨个毛线，去踏马的亿万身家，大不了从头来过。 安顿好女儿，陈峰一脚出了门，上了街，一脸懵圈，一下子找不着北。 时值夜晚八点，大街上有些冷清，零零散散没几个人，时不时一辆二八车经过，远远的士多店摇晃着昏黄色的灯光，收音机里模模糊糊播放着邓丽君熟悉的“甜蜜蜜……” “去哪搞钱呢？” 陈峰刚嘀咕一声，突然身后传来一个声音：“喂，峰哥，一个人站那干啥呢？也不去喝酒，害兄弟一顿好找，还得特意上门来请你……” 陈峰循声望去，只见一位穿着喇叭裤，花衬衣的年轻男子正笑嘻嘻地朝着自己迎面走来。 陈峰迅速搜索记忆，一下子记起对方，此人耿少华，陈峰的狐朋狗友之一，平日里称兄道弟，实则一直占自己便宜，说是请客吃饭，最后每次都坑自己买单，把自己当傻子耍，今天这么热情，不用问也知道对方又憋着坏。 “众里寻他千百度，暮然回首，那羊却在灯火阑珊处。” “羊？啥羊？” 耿少华上前搂着陈峰，很臭美地扫了扫眼前垂下的刘海，样子格外亲密。 “没啥，随便胡扯，今晚又准备带我去哪里潇洒啊？” “还能去哪，老地方，顺民饭店呗，彪哥几个一会也到……” 陈峰笑呵呵从对方衬衣口袋里将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似笑非笑问道：“你们几个小子这么热情，是不是又想灌醉我，中途撇下我不管，留下我买单啊？” “呃！” 耿少华顿时哑言，噎了一会尴尬笑道：“哪能啊，绝对没这事，倘若真有，那一定是我也醉得稀里糊涂的时候……” “哈哈，跟你开玩笑而已，那么紧张干嘛？” 陈峰反手搂住对方，挑了挑眉毛说道：“咱走，正好我也饿了。” 陈峰的异样令耿少华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间觉得对方不太一样，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今晚是不是又不醉不归？” “哈哈，那是自然，绝对喝个痛快。” 就这样，两个人勾肩搭背，一路胡扯着来到顺民饭店。 “怎么回事？人呢？” 一进了包间，陈峰大马金刀坐在椅子上，随手给自己倒了杯茶水。 “彪哥几个估计还要晚点，但一会准到，咱先点菜……” 耿少华笑着应付，他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好酒好菜狠狠宰陈峰一顿，反正灌醉，发生啥事谁知道。 “辣子鸡丁、清蒸鱼、油焖大虾，爆炒大肠……” 陈峰倒真没寒碜，风风火火点了一桌子菜，耿少华都有些傻眼，可店家却两眼精光，彷佛遇到土财主。 “对了，彪子呢？都几点了，还不出现？” 将店家搪塞出去，陈峰不耐烦地碎道：“再不来菜都凉了。” 耿少华其实也饿了，尤其是听着那一堆子菜名，口水都差点掉地上，他谄媚着笑道：“峰哥莫急，我这就下去催他们，一个两个再不来没口福了。” 陈峰抽着烟，微笑着摆摆手，可耿少华一走，陈风又把店家招来，要了三瓶茅台，紧接着从后门走了。 …… “老板，三瓶酒，跟你换250块。” 十几分钟后，陈峰又出现在一个烟酒商行，将刚刚弄来的酒递给了老板。 店老板是个中年人，戴着眼镜，胖嘟嘟的，一脸精明，他盯着陈峰手里的茅台，一时间有些迷糊，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到底几个意思。 “老板，看啥呢？我急用钱，这三瓶酒跟你换钱，绝对正品，原价四五百，现在250卖你，让你捡个大便宜。” “呵呵，年轻人，这年头骗子很多，搞不好最后谁占便宜呢。” 老板嘴上刁钻，却依旧把酒瓶拿了起来仔细端详，既害怕被骗，又担心便宜跑了，活脱脱一副小市民神态。 “怎么样？货真价实？要不要？不要我去找下一家，我急着呢……” 陈峰边说边伸手去抓酒瓶，绝对一副火急火燎的模样。 “诶，年轻人，急啥，我又没说不要。” 店老板赶忙将酒抱入怀中，生怕被抢，笑嘻嘻地比划出两根手指：“但我只能给你200，多了不要。” “成交，快快快，给钱。” 出乎意料，陈峰半分还价意思都没，原本多要50块，他也是做好被砍价的打算，他明白人就是这样，有时候大家可能都不在乎那几十块钱，但不杀杀价，总觉得自己亏了。 陈峰的爽快，让店老板都有点心疼没再往下压价，但他终究还是老实给了钱。 有了钱，陈峰心系老婆孩子，二话不说，快步往家中赶去。 第3章 老爷们该干的事 有了钱，事情办起来也就简单，陈风快速回了家，带着沈雪凝去了医院，经过一番检查，医生结论并无大碍，感冒发烧，扁桃体发炎导致感染，开点药，吊吊水，一晚上就能恢复。 等办完手续，陈峰回到病房，此时沈雪凝吊着水，体温逐渐恢复正常，呼吸平和，脸色也红润了起来，肤白貌美，精致的五官更显娇俏。 “妮妮，饿了？怎么不吃包子啊？” 陈峰一屁股坐到女儿身边，发现女儿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自己，手里的包都凉了，可她就只咬了两口。 “给，爸爸吃……” “呃……” 看着孩子手里的包，陈峰内心再次被促动，这是亲情的打动，他整个人噎住了，只觉得鼻尖发酸，喉咙有些哽咽。 “妮妮乖，爸爸不饿，妈妈一会还有粥吃，妮妮长身体，都给妮妮吃……” “不，爸爸吃，妮妮有，妈妈也有……” 小丫头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手里高举着肉包子洋洋得意，似乎陈峰不吃，自己也不准备吃的模样。 陈峰深呼口气，抓起包子三两口塞进嘴里，包子很冷，亲情很暖，不知不觉他觉得自己眼角流出了热泪。 为避免尴尬，陈峰找了个理由离开了病房，买了包两块钱的香烟，虽然苦涩，但聊胜于无。 再次回到病房，沈雪凝已经醒来，正拉着妮妮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四目相对，夫妻俩都愣住了。 陈峰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方式开场白，沈雪凝也有些害怕，要知道平日里陈峰的态度不好，动不动就拳脚相加，虽然今晚将自己送来医院令她有些惊讶，可看着对方盯着自己，她还是吓得缩着脖子，咬着嘴唇低下了头。 沈雪凝有着精致的美人鹅蛋脸，长发披肩，前凸后翘的高挑身材，水汪汪的桃花眼，透亮而清澈，楚楚可怜的面容会让人不自觉萌生一种天然的保护欲。 陈峰缓了会气，上前柔声问道：“你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突如其来的柔情令沈雪凝不知所措，她呆呆看着对方好一会才轻声嗯了一声。 “妈妈给，包子，肉包子好吃……” 两人尴尬间，妮妮高举着包子，奶声奶气喊了一声。 陈峰和沈雪凝对视一眼，一时间不知如何反应，陈峰捂着脑袋无奈地笑了，这难得的笑容，令沈雪凝有些迷糊，既惊喜又恍惚，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虽然苏醒后女儿一直强调爸爸变好了，她依旧难以置信，可这一下，她似乎信了。 “妮妮乖，包子冷了，妈妈刚醒，要吃热乎乎的小米粥，等爸爸去买哦……” 陈峰溺爱地将女儿抱入怀中，捏着女儿的小脸蛋微微一笑。 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的世界很简单，爸爸妈妈都有东西吃，妮妮也有东西吃，就够了。 “你先躺会，我去买粥。” 陈峰交代一声，放下女儿准备离去，可脚还没迈开，背后传来一声弱弱的“谢谢。” 陈峰有些无语，皱着眉头回头盯着沈雪凝。 “对…对不起，我…我说错话了……” “那你告诉我，你错哪里了？” 陈峰故意冷着脸问道。 “我，我，我……” 沈雪凝连说了几个我字，无言以对，祛生生摇了摇头。 陈峰叹了口气，坐在床边，牵住了对方的手，沈雪凝的手冰凉而细腻，两手相触之际，陈峰明显可以感到对方在发抖，他直勾勾盯着她柔声道：“雪儿，不管咱们以前如何，但从这一刻起，你给我记住了，你们就是我陈峰的家人，至亲之人，此生有我，必永相随，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们……” 虽然刚刚重生的自己对彼此并没有多深的感情，可女儿的乖巧，老婆的不幸，令陈峰觉得这是上天给这副躯壳一个救赎的机会，既来之则安之，那么此生必将善待她们，这是一个男人的承诺和责任。 陈峰的表情真挚而诚恳，沈雪凝盯着对方呆呆看了一会，渐渐的只觉得对方的身影越来越模糊，直到感觉脸上有轻微的触感，沈雪凝才意识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这一刻，委屈、不甘、希望等诸多情愫齐汇心头，多年来刻意压抑的情绪彻底爆发，她哇的一声大哭起来，猛地扑入陈峰怀中，哭得梨花带雨，就连小丫头妮妮也扑上去哭得稀里哗啦，反正她不懂大人的世界，妈妈哭，那我也跟着哭…… 折腾了好一会，陈峰才将大小两个丫头哄平静了，可当他再次准备离去时，却发现沈雪凝依旧拉着自己的衣角不肯放手。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疑问？” 陈峰微笑着揉了揉对方的脑袋。 “峰…峰，要不我们回家……” 支吾了半天，沈雪凝终于喊出陈风的名字，这一叫，她居然脸红了。 “为什么？你身体都还没好……” “我…我没事了……” 沈雪凝使劲摇头：“住院要钱，我…我今天都没去上班，家里都没钱了，对…对不起……” 陈风一阵无语，翻了个白眼给了对方一个脑瓜崩：“你啊，尽想些什么，给我老实呆着，生病了就住院吃药，饿了就吃东西，管那么多干嘛，钱是你考虑的事吗？那是老爷们该做的事……” “可…可是你也没有工作啊，你哪里来的钱？” “哪来的就不告诉你了，总之不违法，不伤天害理就行。” 陈风再次握紧了对方的手柔声道：“记住了，我是一家之主，理应扛起这个家，以后你们娘俩只管花钱不管赚钱，拉钩为证。” 沈雪凝还没有反应，倒是小丫头妮妮一听到拉钩，俏生生伸出了小拇指跟陈风搭在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哈哈哈哈……” 无疑，此时此刻是这一家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笑得如此畅怀。 沈雪凝长期营养不良导致免疫力很差，陈风索性让医生开了点增强免疫力的药，顺便住一晚，次日再出院。 买了粥，吃了东西，沈雪凝怀抱着妮妮躺在床上睡得很熟，大丫头嘴角微翘，似乎梦里都在笑着，小丫头睡得更香，微微都有些鼾声。 陈风跟护士要了点药膏，蹲在床边轻轻地给女儿擦药，长时间没穿鞋，女儿稚嫩的小脚丫部分都长茧了，破裂的部分触目惊心，陈峰忍不住一阵心疼。 搞定一切，陈峰独自站在走廊，抽着苦涩的烟，望着天空皎洁的月亮，暗暗自言：“贼老天，我如果没法让她们母女幸福，老子就不姓陈。” 第4章 你是谁 次日上午，陈峰将沈雪凝母女接回家。 房子是父母留下的老国企职工房，一条长长的楼道住着十几户人家，各家各户或紧闭门户，或门上隔着门帘，楼道跟小仓库似的，摆满了各家杂物和瓶罐，个别邻居甚至把炉灶安在楼道上，滋滋冒着烟火气。 时值9点多，楼道里仅剩一些退休老人，或三两小聚打趣聊天的大妈，或翘着二郎腿戴着老花眼看报的大爷，嘈杂声中时不时传来收音机几声沙哑的戏曲声。 陈峰一手牵着老婆，一手怀抱着孩子，承载前世记忆的他，哪怕此时落魄，身上依旧保留着上位者的气息，加上这副身躯名声不好，一路上无人理睬，倒是沈雪凝为人憨实，一路上这大妈那大爷的叫着，显得格外亲切。 只是较比以前，今天邻居们虽然客气，但陈峰能感到背地里这些人有些指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 “爸爸，你看，过春节贴春联了。” 刚到门口，妮妮就指着自家大门奶声奶气喊了一声。 陈峰循声望去，不看还好，乍一看无名火顿时升起，门上贴着红纸黑字赫然写着“欠债还钱、小人盗酒”几个大字，不用猜想，准是耿少华的杰作，陈峰一下子明白为什么觉得邻居们的表情怪异，原来由头在此。 陈峰二话不说，趁着沈雪凝正跟邻居打招呼，上前一把撕毁了红纸。 “妈妈，妈妈，爸爸撕了春联……” 恰逢此时沈雪凝回头，妮妮似模似样地打起了小报告，这让呆萌的沈雪凝有些疑惑不解，愣呆呆盯着陈峰。 “什么春联，不年不节的，就一张广告纸，你别听小丫头乱说。” 陈峰胡扯了一番，边说边将对方拉进家门，反手对着妮妮肉嘟嘟的脸蛋蹂躏了一番，小丫头还可爱地撅起嘴满脸不服，似乎在抗议自己并没胡说。 沈雪凝呆呆的，自然不会去怀疑陈峰的话，乖巧的哦了一声便进了家，然后又忙着收拾起屋子。 “呼！” 幸亏老婆够憨，丫头不懂事，陈峰呼了口气，暗暗摸着兜里的红纸，气得牙痒痒的，他可不希望糟心事让家人担心。 早餐后，看着手中仅剩的41元3毛8分，陈峰开始构思下一步该干点什么。 “好小子，本来只是想耍耍你们，没想到你们居然上门找茬，那就怪不得我了。” 陈峰暗自嘀咕一声，心中已有计划，他翻箱倒柜，将自己仅有的一套衬衣西裤翻了出来换上，又特地倒腾了一下头发，看着镜子里焕然一新的自己，笑了。 “爸爸，爸爸，过春节了……” 小丫头看到陈峰大变样，手舞足蹈蹭蹭蹭地帮忙取来了皮鞋，笑得格外开心。 陈峰一阵无语，小丫头咋天天念叨春节呢，但女儿的懂事让他觉得格外窝心，他穿上鞋，将小丫头一把抱了起来，特溺爱地亲了一下，小胡子扎得女儿咯咯咯笑着。 沈雪凝呆呆地看着父女亲昵的一幕，完全不敢相信，她感觉一切就像在梦里一般，那么的不真实，曾几何时，自己做梦都希望的场景显现于前，她都有些傻了。 “妈妈，妈妈，水……” 随着丫头一声喊叫，沈雪凝才意识到自己倒着的水杯早已满患成灾，溢了一地，吓得她呀的一声大叫，手忙脚乱了起来。 可当她找来拖把时，发现地面和桌面的水渍早已被陈峰收拾干净，并直勾勾盯着自己。 “对…对不起！” 祛生生低下了头，她以为自己又要挨骂，岂料陈峰眉头一皱，上前捏住了自己的脸笑道：“你啊你，都当妈妈了，怎么感觉比女儿还马虎，以后小心点，幸亏不是开水，否则这手，难以想象。” 陈峰的话，摇头晃脑啧啧疼惜的模样，再次撞击着沈雪凝的心，她傻乎乎地盯着对方，暖意渐起，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自己老公吗？她第一次感到，原来被人疼的感觉这么美好。 “哦，对了，我有事出去一趟，午餐和晚餐兴许不回家吃饭了。” 重新换上鞋，陈峰又捏了捏沈雪凝的脸蛋，揉了揉女儿的脑袋然后出了门。 直到陈峰不见，沈雪凝依旧愣在原地，摸着自己的俏脸，感觉自己云里雾里一般梦幻。 “妈妈，羞羞，羞羞！” 听着女儿俏生生的话，沈雪凝才意识到原来自己早已涨了个大红脸，呀的一声大叫跑进了里屋。 半小时后，陈峰来到一个餐馆，头顶上一把吱吱作响的吊扇，一张四方桌，几张长凳，墙上小黑板歪歪扭扭写着今日的菜单，餐馆里稀稀落落坐着几桌人，实在话，环境很是一般。 陈峰找了个靠角落的桌子，品着茶，抽着烟，目不转睛盯着餐馆门口，留意一个身肥体胖嘴角有颗大黑痣的大背头男人，据两包烟跟保安换来的消息，井泉酒厂的厂长潘洪波每天中午都来此用餐。 陈峰重生前就对井泉酒厂有一定的了解，他深知此时酒厂外强中干，产品滞销，内部管理混乱，曾辉煌一度的井泉白酒在市场上让对手打得片甲不留，濒临破产。 这则消息对先前的陈峰而言就是一则茶余饭后的谈资，可重生的陈峰却不是这么想，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一个空手套白狼的机会，而今天的相遇，目的也是为了拿下井泉酒厂白酒代理权，而且是不花一分一毫的代价。 时间又约莫过了半小时，就在陈峰有些不耐烦的时候，目标人物终于出现，正如保安描述一般，衬衣西裤外加大头皮鞋，大背头，夹着包，只是面色凝重，愁眉苦脸有些沮丧。 对方的处境显然早已风光不再，陈峰微微一笑，掐灭了手中的香烟，快步上前拦住了潘洪波：“潘厂长，您好。” 潘洪波一上午被各方催债，早已心烦意乱，此时被陈峰无缘无故拦住去路更是火大，他扶了扶眼镜瞪了陈峰一眼，正欲发火，岂料陈峰的突如其来的一句“我能解决您工厂困境”让潘洪波定在原地。 “你是谁？胡说八道什么？” 潘洪波虽然惊讶，可现如今骗子太多，他仔细端详了陈峰一番，还是小心翼翼问道：“谁告诉你，我工厂出问题了？” “真没问题吗？” 陈峰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盯着对方，凌厉的眼神如毒蛇般令潘洪波感到惊颤，不知不觉后脊背有些发凉。 “你究竟是谁？目的何在？” 潘洪波压住内心的惶恐，怒视着陈峰。 第5章 万里长征第一步 陈峰微微一笑，随意扯了个公司名答道：“潘厂长莫惊，我叫陈峰，是一名企业管理咨询师，曾任职世界知名企业美国ib管理咨询公司的，专业是为企业治病。” “美国？ib？什么玩意？” 潘洪波皱了皱眉头：“企业还能治病？” “当然，人可以治病，企业自然也可以治病，在美国这个行业很盛行，绝对管用。” 陈峰微笑答道，他清楚此刻跟对方讲什么大道理是没用的，对方认不认识ib也不重要，重要的是让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海归，曾在美国工作过，对于这个时代的人们，那是高大上的存在。 “怎么治病法？” “哪病医哪，保证药到病除。” “真的？” 潘洪波皱着眉头，半信半疑，可工厂的状况又让他实在挪不开脚步。 “潘厂长，这里说话不便，要不咱到那边坐下好好聊聊？” 陈峰微笑着指了指那边的餐桌。 “年轻人，我不管你是谁，抑或是什么目的，我潘洪波也算是见过世面的人，收起你的小把戏。” 潘洪波经过思考，显然不信，冷着脸留下一句话就准备离开。 “潘厂长，您的酒厂此时早已病入膏肓，难道您真的一点不想解决？” 背后传来的声音又一次雷击了潘洪波的内心防线，他犹豫了一下，强忍着内心促动再次迈开脚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的工厂资金链已经断裂，各方债主轮番上门，市场上产品被对手压得死死，管理人员陆续被挖角，工人开始闹腾，如果您不解决的话，长则一周，短则三天，工厂将不复存在，对？” 这一次，潘洪波没有停留，直接回身惊讶地审视着陈峰，只见对方一身简单的衬衣西裤，人畜无害的笑脸，可为什么对方对自己工厂的情况了如指掌，对方又有什么目的呢。 “潘厂长莫紧张，我真没什么恶意，我只是觉得自己可以帮您而已。” 陈峰再次微微笑道。 “帮我？你怎么帮我？” 潘洪波明显松动了，他直勾勾盯着陈峰，谨慎问道：“需要什么代价？我现在没钱。” “潘工厂莫急，咱那边坐下聊聊。” 说完，陈峰自顾自步向旁边的卡座，他心里清楚，这一次，对方一定会跟上来。 “年轻人？说说，你怎么帮我？什么代价？” 陈峰笑而不语，缓缓给对方倒了杯茶问道：“潘厂长，先聊聊您工厂现在最大的困境。” “最大的困境？” 潘洪波想了一下答道：“没钱。” “为什么没钱呢？” “酒卖不出去，让竞争对手压得死死的，钱都变成压仓货，还怎么有钱？” “我能帮你解决销售问题，东西卖出去了，不就有钱了？” 陈峰自信答道。 “你？” 潘洪波狐疑地看着陈峰，虽然对方表现地很自信，可他依旧不信，本身他自己就是卖货出身，三言两语就说能解决销售问题，凭什么。 “潘厂长，我知道您现在肯定不信。” 陈峰掏出烟递了一根给对方：“您将您厂里最滞销的白酒挑出来，销售代理权给我，我保证24小时内帮你变现，现款现货，您也不用付给我一分钱，如何？” “真的？” 潘洪波惊讶了，要说天底下没白吃的午餐，可这方案真的跟天上掉馅饼一般。 陈峰点了点头：“这个方案，对您而言百利而无一害，即便失败了，也就牺牲您24小时的时间，对您不算损失。” 很明显，陈峰的话彻底击垮了潘洪波最后一道心理防线，是的，不仅没有损失，万一对方真有本事，还赚大发了。 潘洪波低着头闷闷抽烟，一根烟刚点上三两口就被抽完了，他眼珠子一转一转，烟蒂都咬出了牙痕，似乎考虑了一番，他咬着牙问道：“你这么帮我，什么目的？别告诉我无欲无求，老子混了一辈子，还不相信世间有活菩萨。” “哈哈，潘厂长言重了。” 陈峰笑着答道：“当然，我的目的也很简单，我需要一份工作，我需要养活妻儿，与其打工，不如谋求一份生意，很明显，我看中了您工厂白酒的代理权。” “代理权？” 潘洪波眉头一皱盯着对方。 “对，我没钱进货，但我又想做生意，我需要赊账权。” 陈峰倒是实诚，如实告知。 “年轻人，你倒是坦白。” “当然，做生意谈合作，讲究实打实，我不喜欢玩虚的。” 潘洪波听完对方的话，原本紧张的神态尽消，似乎重新找回主场笑问：“你哪来的自信我会答应你？要知道你是明摆着空手套白狼，如果我拒绝呢？” 陈峰也不着急，端着茶杯微微吹着热气，看着对方咧嘴一问：“潘厂长，这么说，我就是光脚的，您是穿鞋的，如果跟您谈不下来我可以换一家，我有销售门路，缺的是启动资金，再不济最多折腾几下，总有出头之日，但您觉得您的工厂还耗得起？赌得起吗？” “你……” 潘洪波被陈峰压得喘不过气，他死死咬着牙，可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一点不差，他耗不起。 “空口无凭，任你说得天花乱坠，我凭什么信你？” “很简单，您如果同意，下午带我去工厂，我只要到处转上一圈，就能帮你解决很多管理问题，这个方案，对您而言，不算亏？” 抽着烟，喝着茶，潘洪波沉默了，他知道自己在赌，陈峰所有的牌都摊在台面上，妥妥的阳谋，就等着他如何选择。 陈峰也明白，对方不是傻子，商人以利为重，或许未来的某一天潘洪波会反悔，会撕毁合约，可最起码在过渡阶段，自己必须稳住他，所以越是如此，越不能玩虚的。 两人各顾各抽烟，各自盘算。 “好，我同意，下午我带你去工厂，如果你有真才实料，我愿意尝试，只要你能帮我卖出第一批酒，往后你就是我酒厂的代理商，我厂里的酒，你随意卖。” 许久，潘洪波一拍桌子，咬牙回答。 “合作愉快！” 陈峰笑着伸出右手，虽然对方还提出一些苛刻条件，可最起码这已经给他白手起家的资本。 当天下午，陈峰没有停歇，趁热打铁跟着潘洪波到井泉酒厂转了一圈。 凭借着二十一世纪的先进管理经验，陈峰对井泉酒厂彻底来了个管理咨询诊断，远至战略目标、财务管理、预算管理，近至于简单的车间管理，仓储管理都说了一遍，愣是说得潘洪波一愣一愣的。 诸多理论或许潘洪波一时半会听不懂，但陈峰现场针对井泉混乱的物料管理直接设计了一套物料编码表，对仓储管理设计了分门别类的管理法，一门进，一门出，结合物料编码分类存放，一下子让杂乱无章的仓库变得井然有序。 经过一下午的相处，潘洪波尽管对陈峰的突然出现仍心存芥蒂，但至少对他的能力多了几成认可，而陈峰也顺利拿下了代理权，更在酒厂混了个脸熟。 代理权只是万里长征第一步，至于为井泉卖酒，那只是笑话，他真正的目的是以此为跳板，拥有自己的酒厂。 第6章 鱼儿上钩了 晚上，陈峰来到城中心一个娱乐中心，娱乐中心不算大，但在这个年代绝对是这一片繁华的象征，是城中年轻混子的聚集地，这里有台球室、游戏厅、录影厅、麻将室，还有酒馆，用二十一世纪的模式，这就是一个商业中心。 陈峰特地找寻了一番，录影厅正播放着周润发的《阿朗的故事》，听着罗大佑那熟悉的《你的样子》，思绪如潮，可他没时间缅怀，现阶段最重要的是找到耿少华几人。 “咦，峰哥，有些日子没来了，最近哪发财呢？” 陈峰刚进包间落座，一个拿着餐牌的服务员笑嘻嘻地走了进来。 “嗨，发啥财，赚点小钱而已，辛苦命，这不约了客户吃饭呢。” 陈峰接过餐牌随意翻阅：“对了，彪子来了没？” “彪哥几个还没来，时间还早，但一会准来，到时候我帮您叫他……” “诶，别，千万别，我也就问问而已……” 陈峰连忙摆手：“千万别让对方知道我来了，知道吗？” 服务员不明所以，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点了壶茶水，扯了个谎将服务员搪塞出去，吃喝不重要，重要的是将自己来的消息传递出去，他知道对方嘴里越说不爆料，回头准爆，两头收好处是这些人的本性。 “咚咚咚！” 一根烟还没抽完，门外突然响起敲门声，陈峰喊了一声进来，四五个流里流气的男人就迈了进来。 “嗯？你们怎么来了？” 陈峰装作惊讶，皱着眉头脸上故意带着些许不悦。 “峰哥，昨晚太不地道了？” 耿少华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坐了下去，带着怨气：“说好吃饭，不买单就算了，还顺走了几瓶酒……” “闭嘴！” 耿少华还没说完，倒是陈峰怒喝了一声，吓得耿少华突然止住了话，愣呆呆看着陈峰不知所措，其他随行的几人也定在原地。 陈峰没有迟疑，连忙起身朝门外探头探脑，防贼一般的紧张，等到毫无异样，他才将包厢门合上，皱着眉头怒视着耿少华：“耿少华，你个王八蛋，老子不跟你计较，你倒还蹬鼻子上脸了？白天上我家捣乱，晚上知道我约了重要客人，故意坏事是不？” “不是，这个…那个……” 耿少华原本火气十足，念叨了一晚再次见面准狠狠教训对方一把，可刚一面就被陈峰一顿狠训，反倒让他有些手足无措，阵脚大乱。 “什么这个那个，耿少华，你几个意思啊？” 陈峰故意上前推了对方一把：“昨晚我怎么了？我说了请你吃饭吗？那是你主动拉着我去吃饭的，难道你请客就代表我有事不能先走？先走就要买单？有这个理吗？我不也一口没吃？还是说你原本就是打算坑我一把？” “这个…绝对没那回事……” 耿少华支支吾吾反驳道：“我…我…我只是生气你顺走几瓶酒……” “艹，我那是顺走的吗？你哪个耳朵听到我说不给钱了？” 陈峰怼道：“再说了，我一直自以为跟你是好兄弟，就算弄走几瓶酒也不算什么大事，至少如果这事发生在你身上，我绝对爽快，可谁曾想你是这样的人？看来还是我自作多情，你压根没把我当兄弟…” “我…我……” “别踏马我我我，总之这事就是你没理。” 陈峰怒道，回身看着章彪几人：“彪子来评个理，平日里我对你们几个差吗？哪次吃喝玩乐不是我买单？可今天他居然为了几个小钱跟我计较？还好兄弟呢，我看他就不配做我们兄弟，你们说对吗？” “我…我……” “我什么我？彪子你说，我哪句话说错了？是不是这个理？” 陈峰反手拍着其他几人的胸脯问道：“平日里哥几个称兄道弟，为了几个钱跟我犟，还是不是兄弟了？” “峰哥……” “峰啥哥，你们就回答我，还是不是兄弟了？” “是，是兄弟！” “是兄弟就成，既然是兄弟，那还扯个毛线啊？” 几个人面面相觑，一时间没想到陈峰变得这么伶牙俐齿，能说会道，毫无防备就被他怼得毫无还口之力，最后还是章彪圆滑，上前搂住陈峰笑道：“嗨，峰子，咱几个什么关系，至于这么火大嘛，华子也是的，不地道，各打五十大板，这事翻篇了，哥几个永远是好兄弟，以后谁也不许再提……” “彪哥……” 耿少华明显不服，要知道那可是他的钱。 “怎么？华子还有问题？哥几个说话不管用了？” 章彪皱了皱眉微微怒问。 耿少华很想反驳，可这会大家都盯着他看，他只能打碎牙齿往里咽，低下头不再说话。 “峰哥，咱说个正事，你刚说今晚约了贵客，什么人啊？” 章彪看着耿少华不再纠缠，掏出烟递给了陈峰顺便打着了火。 “嗨，没啥，就一个朋友，普通朋友。” 陈峰弯腰点着了烟，微微拍着对方的手回答，一副不愿多谈的表情。 “哦，既然是普通朋友，那方便一起吃饭不？” 章彪从服务员处得知陈峰处处提防着自己，准有好事，他原想着伸手不打笑脸人，半舔着脸讨个饭局总不至于被拒绝，岂料陈峰半点不犹豫，直接拒绝：“不方便。” 章彪的笑脸顿时僵住，直勾勾盯着陈峰看了一会，可他不仅没生气，反而上前搂住陈峰笑问：“峰哥如此谨慎，看来真找到发财的路，就是不愿意带带弟兄们？” “发财？啥发财？真就一普通朋友，彪子想多了……” 陈峰悠闲地吐着烟雾，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他知道这伙人就属章彪最滑头，不摆平他，后面的戏根本演不下去，无疑，欲擒故纵是对付好贪小便宜的人最好的法子。 “吆，我看峰哥肯定故意的，大伙看看，这才几天没见，中华都抽上了，还说不是找到发财门路……” 章彪抽着烟，阴阳怪气地笑道。 “随你怎么说，请客啥时候都行，但今晚真不成。” 陈峰冷着脸，半点不给面子，回身就准备进屋，可人还没走，章彪再次拉住了陈峰。 “峰哥，刚华子确实不地道，为了百八十块斤斤计较，哥几个也站您这边，就因为您那句大伙是兄弟，可这会，我倒是觉得您做得不地道啊？” 章彪挑着眉毛，故意质问。 “峰哥，您这可就不对了，伴上大款就忘了弟兄们，好意思吗？” “就是，平日里哥几个混这么好，刚才还称兄道弟呢，这回有了财路，居然自个独吞，太不够意思了……” “对对对，您就说，是不是兄弟？” 几个人倒是活学活用，一唱一和，完全不给陈峰搭话机会，陈峰故意耷拉着脸闷声不响。 虽然陈峰表面一副苦瓜脸，实则心里乐开花，因为他清楚，鱼儿上钩了。 第7章 层级代理法 “峰哥，说真的，哥几个是真的把你当兄弟，当大哥，您要是找到好门路，切记带带哥几个啊……” 一番言语刁难，章彪又舔着脸做起了好人，真是红黑双脸，轮番上阵。 “嗨，其实也不是什么发财路，就赚点小钱，没啥好遮掩的……” 陈峰看着火候差不多，冷着脸故作为难，微叹了口气：“今晚我约了井泉酒厂的厂长潘洪波，跟他谈点小生意而已，赚点生活费。” “井泉酒厂？城西那个？” 陈峰点了点头。 “您跟一个酒厂有啥生意好谈的？” 章彪继续追问。 “酒厂酿酒需要大量的粮食，你们也知道，这年头粮食不值钱，我们老家村民手里的粮食都生虫了，所以我搭了条线，赚点差价，从村里头跟村民采购粮食，卖给酒厂……” “贩卖粮食？” “对，五谷杂粮，人家都收，价钱比粮站高，一车一车拉……” “这酒厂一年能采购多少粮食？” “那就多了去，潘厂长告诉我，每年至少几千万呢……” “多少？” 几人惊讶地合不拢嘴，几千万的生意还叫小钱。 “哎，反正说了也没用，原本我都谈妥了就差躺着赚钱，可哪里知道中间出了点意外。” 陈峰摇头晃脑，有些沮丧，又看着耿少华：“昨晚也是这事搅得我没心思吃饭，这才带了烟酒上门去拜访人家，哪知道得罪了耿少爷，今晚差点被搅了局。” “都是你小子，差点毁了峰哥的财路，该打……” “对，还不赶紧给峰哥道歉……” 原本几人对耿少华的不幸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可这会听到财路，瞬间倒戈，耿少华无缘无故挨了几下脑瓜。 虽然他觉得憋屈，但架不住众人威逼利诱，只能苦着脸道了歉，陈峰倒是乐呵呵地卖了个顺水人情。 “都安静点，听峰哥继续说。” 章彪喝了一句，看着陈峰问道：“具体啥意外？峰哥赶紧说出来大家参详一下，说不准人一多，事就好办了。” “嗨。” 陈峰抽了口烟，叹了口气：“其实也不算什么大事，这井泉酒厂本身就是乡镇企业，潘洪波算是半个衙门差役，这不今年酒厂业绩一般，他收到风声，上头领导对他不满意，考核不过关，有意想找人替了他，这几天忙着搞业绩，也就没空搭理我了……” “搞业绩？” “对，就是卖酒。” 陈峰呼了口白烟解释了一下。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半会没个主意，有些犯难，不由得将目光转向了章彪。 “峰哥，那这事你准备怎么处理？” 章彪试探性问道。 “怎么办？对症下药呗。” 陈峰淡淡说道：“今晚我约了潘厂长，就是给他支招的，我昨晚连夜回村找了村长，还有几个朋友，凑了笔钱，准备吃下他这一批白酒，一来算是诚意，二来多少做点贡献。” “啊？又买酒啊？” 耿少华一听这茬，嘴张得老大，可意识到大伙都瞪着他时，他又赶忙捂住了嘴。 “好了，事就这么个事，我也坦诚告知了，也够对得起弟兄们了。” 说着话，陈峰起身捧了捧手：“改明空了，我一定请大伙吃饭喝酒，但今晚真不行，兄弟们多多包涵。” 陈峰的逐客礼已下，可几人不仅没有起身离开的意思，章彪更是将陈峰重新拉回了座位问道：“峰哥，您这事说得有些悬乎，究竟真的假的？” “啥真的假的？” 陈峰故意生气：“我骗你们做什么，吹牛逼扯大旗啊？我有那闲工夫……”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这事有没有风险？” “风险肯定有，但这事好坏都是我自个的，哥几个的好意，我心领了，反正这事我干定了，你也别再劝，保证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陈峰故意装傻充愣，胡乱扯着。 “嗨，峰哥，您误会了。” 章彪急了：“我的意思是这事拉着我们几个一起干，有没有风险？” “啥？你们几个一起干？买酒？” 陈峰皱着眉头。 “对。” 章彪一拍大腿，似乎对陈峰终于开窍有些恨铁不成钢：“哥几个就是这个意思，您不是和村里凑钱买酒吗？那为何不算上哥几个，咱合伙干了，当然，往后的粮食采购生意，也得算上哥几个……” “啊？” 陈峰故意惊讶，连连摆手：“不行，绝对不行，这事我自己都不知道靠不靠谱，要是出点意外，别人还以为我坑你们，背后骂我没义气，不行，绝对不行！” “怎么不行？峰哥，你不能这样，您可以找朋友，就不能找我们几个兄弟？这也说不过去？” “就是就是，难道兄弟们还比不上你几个朋友？” “是朋友和村长重要？还是兄弟重要啊？” “峰哥，这事你不能这样，绝对要带下哥几个，否则兄弟都没得做……” 无疑，几个人又是一番连番轰炸，配合默契，硬生生搞得陈峰有些里外不是人。 陈峰皱着眉头，支吾半天叹了口气：“哥几个，那我可说好了，这事未必真有谱，我想帮忙处理的那批酒倒也不多，也就十万块，算上我们村长和几个朋友，一人几千块也就吃下它了。” “十万？” 果然，一听这话，几人又怂了，九十年代，万元户绝对算是富人，哪怕几个人分，也得两三万块。 “峰子，那买了酒，你准备怎么卖啊？” 章彪狐疑问道：“好几万块的钱，难不成自己喝，那得呛死自己。” “嗨，说你们傻还不承认。” 陈峰一摆手：“这白酒是按成本价拿的，一瓶8块，对外售价12块，我原打算分级招代理，比如一次性购买1000以上是一级代理，代理价9块，一次性500以上是二级代理，代理价10块，一次性200以上是三级代理，售价11块，这些代理卖给终端用户都是12元每瓶，我们主要发展好下级代理，再教他们也去招代理，代理再招代理，十万块，分下去其实也没几个钱。” “啊？还能这样？” “怎么不能？” 陈峰吐着烟雾一手一个搂住对方：“你们想想，这每层级的代理，其实都带着利润呢，卖出去就是钱，倘若卖不去，200块不也才十几瓶酒，放在农村里，兴许天都喝完了，很难吗？” “另外，村民如果没钱，那就用粮食换呗，反正我们的目的不就是采购粮食？” 陈峰这么一说，几个人眼里放光，章彪转着眼珠子闷声不响，耿少华和周伟煌甚至都掰扯着手指算数，一听到两头赚钱，喜滋滋露出贪婪。 从一开始陈峰就瞄准了农村市场，所以他从潘洪波拿到的酒都是低端白酒。 90年散装酒才2元一斤，可井泉酒厂的白酒即便是最低端的品类，品质也要好上不少，加上精美的包装、运费、人工等等，总成本在5块左右，售价10元，特别适合农村市场，喜宴或请客，特上档次。 陈峰拿到的底价是55块／瓶，经这一折腾，无形中每瓶净赚25元，只是他用的办法是多年后微商招收代理的模式，层层压货，口头交代层级限制三级，不能贪，代理资格达标就升级，始终保持三级架构。 虽然容易被误解为传销，陈峰尽量控制风险，可真正实行，下级卖不卖得了，层级会不会超，就不是他能考虑的，他只能保证现款现货，避免出现诈骗嫌疑，现阶段也还没有立法，故而无妨。 “峰哥，那如果我每瓶卖15元，那不是赚得更多？” 周伟煌突然问道。 陈峰惊讶地看着对方，他倒是没想到这几个小子居然这么狠，他朝对方竖起大拇指：“是这个理，孺子可教也，关键是你得卖得出去才行。” “嗨，没事，您忘了我老爹干什么的？” 周伟煌笑嘻嘻拍着胸脯：“我爸是村长，一呼百应的存在，收粮食，卖酒，简简单单，更何况还有您这套方案，对不？” “好家伙，有本事，就该你发财。” “嘿嘿，峰哥谬赞，都是您指导的好，否则大伙哪懂得原来还可以这么赚钱。” 周伟煌挠着头嘿嘿笑道。 “峰哥，我有亲戚也是村干部，这事我也能干。” “还有我，还有我，我虽然没干部亲戚，但我老姐是开饭店的，我也行……” “你行？那你小子也得有钱才行啊，几万块掏得出来吗？” “谁说我没有，即便没有难道不会借吗？” “艹你大爷的，平日里花费让你们买单，一个两个抠抠嗖嗖，这会都他娘成土财主了，反正我不管，这事我占四股，我出四万……” “那…那我出三万……” “两万……” …… 一时间，几个人你争我抢，争得面红耳赤，十万块的白酒就这么被瓜分了，早知道这几小子这么有钱，陈峰都后悔没多卖一些。 第8章 错了吗 当天晚上，几个人兴奋得连饭都没吃，直接催着陈峰引路到井泉酒厂参观，陈峰自然也知道这几人表面恭维，实则内心半信半疑，贼精得很。 幸好他本就留有一手，趁着潘洪波带他对酒厂诊断问题之际混了个脸熟，尤其是保安和仓库，更是两包烟功夫就混得熟络，不明所以的人都误会陈峰本来就是酒厂一员。 打下预防针，章彪等人再无顾忌，相约连夜筹钱，次日买酒。 为了防止变故，陈峰特意将与潘洪波约定的5万块白酒硬生生提高至10万，为的也是避免这伙人横生枝节破坏了自己的后续计划。 第一仗，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在外面瞎晃了一天，再次回家已是深夜，一进门，家里黑漆漆的，只有房间里微微透着暗黄色的光，这年代电压不稳，小黄灯时不时晃闪几下，颇为诡异。 陈峰蹑手蹑脚地来到床边，母女早已熟睡，妮妮光着肚皮，大字型躺着，一脚勾着被子，一脚横跨在妈妈身上，嘴角带着浅笑，小模样特别可爱，嘴里的手指还吸得啧啧作响。 沈雪凝半躺着身躯，睡裙下的大长腿白皙光滑，秀发贴在额头上，微微冒着汗珠，精致的五官显得娇俏动人，手里握着大葵扇，显然是陪着女儿睡觉，扇着扇着自己都睡着了。 陈峰轻轻将女儿的脚摆正，又帮她拉了衣服，将手指挪了出来，又给两人了盖了被子。 时值初夏，天气开始闷热起来，陈峰看着美人安睡，身体不自觉燥热了起来，他强忍着内心的狂躁，觉得自己不能再看下去，轻轻把门带上，快速出了房间。 冲了个冷水澡，抽了根烟，浮躁的情绪退去，头脑也变得清晰。 白酒的第一单生意近乎板上钉钉，但陈峰还是将几大要素，像放灯片一般在脑海里过了一遍，这是他一如既往的习惯，确定无细节纰漏，才躺在客厅长凳上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陈峰是被刺眼的阳光晃醒的，打着哈欠，睁眼时就看到女儿俏生生地眨巴着大眼睛盯着自己，明亮的眼眸里透着天真。 “爸爸……” 看到陈峰醒来，妮妮歪着脑袋会心一笑。 “妮妮，你怎么蹲在这？” 陈峰撑坐了起来，将女儿抱入怀中：“妈妈呢？” “妈妈不在，妮妮等爸爸！” “等我？” 陈峰迷糊了，刮了小丫头鼻子笑问：“等爸爸做什么啊？” “妈妈说妮妮不能吃早餐，要等爸爸……” “呃。” 陈峰有些噎住，抬头看着餐桌上的小米粥还冒着热腾腾的烟气，揉了丫头的小脑袋：“妮妮下次可以叫爸爸醒来的，不要蹲在这，知道吗？” “不可以，妈妈说了不能吵醒爸爸的，只能等着！” 小丫头微微扁嘴，摇了摇小脑袋。 陈峰有些无语，不知道该生气还是该欢喜，特无奈，他明白这对母女对自己的忌惮依旧存在，估计一时半会也改不了，他也不打算多言，只能一步一步靠真情磨合。 眼看着陈峰即将起来，小丫头一个机灵溜了下去，光着脚丫蹭蹭蹭跑进浴室，过了半会又笨手笨脚端来一个洗脸盆，可脸盆太大太重，水都溢了出来。 陈峰见状，赶忙上前接过脸盆，叹了口气摸着小丫头的脸蛋：“妮妮，记住了，以后这些事，爸爸自己去做就好，你别乱动。” “嗯？” 小丫头不明所以，歪着脑袋盯着陈峰，既疑惑，又有点小委屈：“爸爸，妮妮做得不好？还是妮妮做错了吗？妈妈告诉妮妮，爸爸醒了就去端水……” “呃……” 女儿的话令陈峰内心一阵触动，是啊，难道妈妈教女儿勤快乖巧错了吗？莫非要小丫头顽皮捣蛋才开心？ 这个年代处于新旧思想的交锋期，农村的妇女依旧保守，传统思想的禁锢让她从小就培养女孩子要懂得相夫教子，三从四德，而新时代的女性又开放许多，她们追求民主，追求自由，追求女性撑起半边天。 陈峰摒弃乱七八糟的想法，蹲下去抱紧女儿：“妮妮没错，妮妮做得很棒，只是爸爸心疼妮妮，怕妮妮受伤，懂吗？” 果不其然，小丫头原本委屈扁嘴的小模样一下子舒展开来，笑嘻嘻甩了甩羊角辫：“妮妮不怕，妮妮很棒的……” 好，反正此刻陈峰知道了，女人都要哄，再小的丫头也是女人的品种。 三下两下洗了脸，漱了口，将女儿抱在餐椅上，看着小丫头吃得啧啧作响，他才安心。 “妮妮，妈妈呢？” 陈峰环视了一圈也没见沈雪凝，抬头看着墙上的挂钟，这时候快七点半了。 “妈妈上街，买菜菜！” 嘴里咬着包，小丫头呜呜答道。 说话间，木门咯吱一声，沈雪凝一身碎花连衣裙，马尾披肩，大包小包，满头大汗站在门口，四目相对，她定在原地。 “怎么买这么多东西？” 陈峰见状，赶忙上前帮忙，菜篮子都装满了，鼓鼓的，死沉死沉。 “家…家里没米了，我买了点……” 沈雪凝弯着腰把东西放下，一件一件往外搬：“油也没了，酱油也没了，我…我还买了点面条，妮妮爱吃面，还…还有，还有这个，是给你的……” 陈峰看着沈雪凝手里的香烟，有些愣住，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女人。 “是…是我买错了吗？” 陈峰的表情令沈雪凝心头一惊，祛生生低下了头。 两母女一个模子刻出来，陈峰都快晕死了，他赶紧接过烟，笑嘻嘻揣兜里，又给了对方一顿夸一阵哄才让她安心。 “对了，昨天给你的20块钱，还有剩吗？” 三人围着餐桌吃着早餐，陈峰突然问道。 陈峰突如其来的一问，令沈雪凝颤了一下，她急忙从小布包里掏出钱，紧张兮兮地数着：“还…还有8块3毛，但…但下午我…我还想去把水电费给交了……” 陈峰翻了白眼，自己只是关心一问，怎么搞得自己要抢钱似的，可他不清楚的是，对方确实有这种想法，因为以前陈峰只要这么问，那就是伸手要钱，而且还不能不给。 看着沈雪凝紧抓着纸币，咬着嘴唇欲言又止的模样，陈峰从兜里把自己剩下的十几块钱全掏出来递给对方：“这钱你先留着，该交就交，该买就买，别省着，今晚回来，我再给你点。” 沈雪凝愣在原地，不可思议地看着对方。 “拿着啊，愣着干嘛？” 陈峰直接把钱塞在对方手里，继续说道：“妮妮都五岁了，也该去上学了，等今天忙完，我去给丫头找个学校，别回头跟不上别人。” “学…学校？” 沈雪凝咽了咽口水，默念着陈峰的话。 “怎么？你不同意？” “不…不，不是的……” 沈雪凝连连摆手，揪着手指支吾答道：“只，只是以前你不让去，你…你说女孩子读书浪费钱，将…将来便宜了别人……” 陈峰手里的汤勺僵在半空，呼了口气：“我现在想法变了，女孩子更要去上学，我们家妮妮这么聪明，不学本事浪费了，学了本领，将来做个女强人，才能接管爸爸的商业帝国……” 小丫头才不懂陈峰说啥，只顾咬着包子，笑嘻嘻连连点头，以前总听邻居小朋友说幼儿园的各种乐事，自己早就想去了，可妈妈每次都说妮妮太小，怕被人家欺负，必须跟在妈妈身边，这会爸爸妈妈要让自己上学，她开心地差点飞起来。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赶紧喝粥啊。” 陈峰边吃着早餐，边注意到沈雪凝总时不时盯着墙上的钟发呆。 “那个…峰，我…我……” 支吾了半天，沈雪凝抬头看着钟表：“我…我能去上班吗？” “啊？上班？” 沈雪凝点了点头：“绣衣厂的工作，八…八点……” 陈峰扶着脑壳，他倒是忘了这茬，对方那带着希望的眼神令他有些好笑，心道自己应该不算大男人，他点了点头：“去。” 沈雪凝如蒙大赦，急冲冲抓起小布包，又拉着嘴角还带着包渍的小丫头，手忙脚乱了起来。 “喂，你上班带妮妮做什么？” “妮妮没人带，我送她去厂里托儿所……” 随着木门哐啷一声，小屋恢复了平静，可陈峰还没回过神来，木门咯吱一声再次开启，沈雪凝气喘吁吁地看着自己。 “怎么？忘了东西？” “那…那个餐桌？” 沈雪凝祛生生指着乱糟糟的桌面，有些尴尬。 “嗨，我当什么呢，去，再不去迟到了，路上小心。” “这…我…我可以吗？” “去，路上小心。” 陈峰直接摆手。 这一次，沈雪凝没有迟疑，紧绷的俏脸现出了好看的梨涡，弯腰说了声谢谢，急冲冲拉着女儿消失在楼道里。 有那么一瞬间，陈峰心动了，因为老婆确实很美，而且很善良，就是憨了点。 “自己是不是该给她开个门店？否则朝九晚五，谁照顾女儿呢。” 陈峰嘀咕了一声，起身收拾起满桌狼藉。 第9章 绝对的阔达其实是不在乎 出了门，陈峰摸出老婆买的烟，不是什么大牌子，甚至他自己都不认识，抽起来有些苦涩，可心里却莫名有些甜意。 陈峰所在的地方是北方一座小城市，即便在30年后也只能算是三线城市，站在市中心，跟南方大城市不同，没有高楼耸立，仅有的只有那几座孤独的单元楼。 前世今生记忆交错，有时候他总分不清现实虚幻，更搞不清楚自己身处南北。 “干啥办事一张嘴，出门全靠两条腿。” 陈峰嘀咕一声，抽着烟，漫步在大街上。 时值早上八点多，大街上早已热闹了起来，小商铺纷纷开门，临街摆卖也都出来，有卖肉卖菜的，有卖早点餐饮的，还有衣服日用品的，小贩吆喝声、顾客卖家讨价还价声，时不时传来的几声二八车叮铃声，汇融交错，活生生一个赶集市场。 这个年代城管不严，否则这乱糟糟的景象，估计一声哨响，得出现踩踏事件。 走了一会，陈峰来到昨晚约定的包子摊，刚准备要杯豆浆，就感觉背后传来一束凌厉的目光，下意识瞄去，果然前天追了女儿满街跑的胖女人王娟正瞪着自己。 王娟夫妇开了个杂货店，不仅日常百货，还卖衣服，兴许是刚才将衣服商品挂出来时不巧看到陈峰，总之此刻的她，手里紧握着衣叉，满脸怨气。 四目相对，出乎王娟意料，陈峰居然放弃了买豆浆的计划，叼着烟，朝着她缓缓走来。 “老东西，老东西，快出来啊……” 看着陈峰嘴角带笑一步一步靠近，她紧握着手里的衣叉，朝着店里大声呼喊。 “王姐，喊啥呢？大清早的，遭贼了？” 陈峰自顾自拉了张凳子坐下，笑嘻嘻看着对方：“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陈…陈峰，你…你究竟想干嘛？” 王娟怀抱着衣叉，面色紧张，警惕着对方。 陈峰微微皱眉，敲了敲烟蒂：“我没想干啥啊，我等人呢，这不想着街坊邻里的，到你这讨个椅子歇脚而已，你不会介意？” “你…” 王娟无言以对，放下衣叉冷着脸：“你赶紧走，一大早杵在我店门口，客人都不敢上门了……” “嗨，王姐，你这话说的，搞得我瘟神一般似的，还说没生意，要不我帮你吆喝几声？” “哎，别别别，千万别。” 王娟看着陈峰站了起来，急忙拉住对方连连摆手：“我的活祖宗，我算是怕了你了，您高抬贵手，去别的地耍，我错了，我道歉，我还做生意呢，别玩好吗？” 陈峰几人在这一片名声并不好，王娟知道，只要有他在，今天绝对没人光顾，保准喝西北风。 陈峰笑而不语，重新落座又抽了口烟，看了看王娟的铺面问道：“王姐，你这铺面多少钱一个月啊？” “啊？铺面？” 王娟再次警惕了起来，盯着陈峰支吾问道：“陈，陈峰，你究竟想干啥？我求你了，我不就是那天脑瓜子被门夹了才去你家的，你放过我。” “嗨，王姐，我也没说啥啊，就想打听打听，这临街哪还有铺面，我也搞一间做点小生意……” “你？做生意？” 王娟像看怪物似的盯着陈峰，似乎太阳打西边出来。 “喂，彪子、伟煌，这呢……” 刚想回答，陈峰就看到路对面包子摊正探头探脑的章彪和周伟煌。 “峰哥，你咋在这？” 两人急冲冲跑了过来，递了根烟给陈峰：“我还以为你没来呢……” “早来了，这不正和王姐聊天呢……” 陈峰点了烟，笑嘻嘻看着王娟：“王姐，要不再弄几张椅子？我们还有几个朋友晚点过来……” “哎呀，我滴祖宗啊，求您了，别玩我了……” 王娟哭丧着脸，连连捧手，就差见鬼一般，这倒是让章彪和周伟煌有些糊涂，搞不懂两人究竟唱哪出。 “王姐，我真想在这临街找个铺面，你一天到晚在这转悠，帮我留意一下？” “这…活祖宗，您就饶过我？我真不知道哪里有啊……” “没事，你就帮忙留意就成。” 陈峰站了起来掐灭烟蒂：“我现在跟几个朋友出去办点事，明天再喊多两人过来给您站岗吆喝算作答谢，保管你生意兴隆。” “啊？” 王娟吓得嘴合不起来，连连摆手：“活祖宗，您还是别来了，我现在就去找，保管给您找到，条件绝对合您胃口，真的，您别来了……” 话音刚落，王娟开始对着店里头一口一个老东西喊着。 陈峰咧嘴一笑，第一次觉得这混子身份还有点作用，他不再耽搁，直接上了章彪的摩托车，朝着井泉酒厂出发。 …… 井泉酒厂，潘洪波背着手，叼着烟，来回踱步在办公室里，时不时朝着窗口望去，可安静如斯的厂道人影都没，一次次的失望，又让他一次次不愿意放弃希望。 酒厂已到了最危险的时刻，他无计可施，要说对于陈峰的出现没有一丝促动是绝不可能，尽管对陈峰描绘的蓝图依旧怀疑，但不可否认，昨晚他失眠了，那种既祈祷希望到来又害怕失望透顶的感觉，实在煎熬。 好在皇天不负苦心人，一早接到陈峰电话，不仅搞定了那批白酒的销售，如期上门付款取货，甚至销售量较比约定还多了一倍，这让近乎绝望的潘洪波一下子看到复盘的曙光，他焦急地连早饭都没吃就赶往厂里，可一连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人影。 “那个陈峰还没来，如果来了，我一定第一时间向您汇报。” “嗯嗯，我明白，我盯着呢，连厕所都不敢去的……” “知道知道，您尽管放心。” 保安亭里的洪大江祛祛地挂断了电话，呼了口气，这已经是早上接到厂办秘书的第八个电话，但从对方的语气，人精的他知道对方是个贵客，一定不能怠慢。 “咚咚咚” 正当洪大江准备亲自到门口蹲守的时候，保安室玻璃窗突然被人敲响。 “谁啊？早不来晚不来的，老子正要出去呢……” 洪大江怒了一句，哗啦一声怒开了窗户，这一眼，他先是愣住，紧接着喜出望去，赶忙嬉皮笑脸地跑出门外：“哎呀，领导啊，您总算来了，您都不知道，厂长等您等到望穿了那啥天的水，急得都快跳河了……” “什么玩意？跳河？” 陈峰被保安捧着手，眉头紧锁，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身子有些嫌弃。 章彪和周伟煌更是稀里糊涂有些傻眼，相互对视，各有所思，事情的发展有些诡异，可越是如此，他俩就越觉得事情靠谱，甚至都怀疑起陈峰的身份。 一直以来陈峰装傻充愣的，出手阔达，众人还一直把他当傻子，暮然回首，突然发现，原来真正的傻子是自己才对，别人那不是傻，而是根本不在乎。 第10章 演示 十分钟后，三人离开了井泉酒厂，同行的还有满满的一车白酒。 “峰哥，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啊？” 一出厂门口，周伟煌就看着陈峰沮丧问道，无疑，此时的他俩，心情极度低落。 两人自认为这生意出钱了，怎么说也算是生意人，昨晚筹钱跟全村大半人吹嘘了一夜，兴致勃勃跟了过来，就想着结识潘洪波便于以后生意来往，可到了这才发现别人压根就不搭理自己，甚至被当成了搬运工。 陈峰抽着烟，看着两人问道：“什么怎么办？现在酒有了，方法也有了，当然是拉回村，卖酒呗。” “卖酒？可…可您的方法行不通啊。” 周伟煌苦着脸：“昨晚我将您的方案兴致勃勃跟老爹说了一嘴，结果不但不被赞同，还被训了一顿，说什么村干部不能以权谋私……” “是啊，峰哥，我昨晚也尝试着跟几个亲戚聊了一下，对于赚钱每个人都觉得不错，可听到卖酒，众人就不乐意了。” 章彪也是一脸苦相：“最终倒是有几个死党愿意尝试，可还是我热脸贴人家冷屁股的，可我估摸着也就一买卖生意，长久不了。” 两人的憋屈样让陈峰有些无语，原本确实想耍耍两人，一杆子买卖，至于后续如何，懒得搭理，可一想到这倒爷的买卖其实也简单，一进一出，兜里鼓鼓的进账两万多，还是很容易的。 “峰哥，哥几个原本想打退堂鼓的，但接连几天我看您气宇不凡，一定有什么法子的。” 周伟煌舔着脸求道：“再说您也进了两万多酒，不可能自个喝的，快给兄弟们支个招，往后吃香喝辣，全仰仗哥哥了。” 陈峰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这样，你俩先把酒弄回去，我去办点事，下午去村里找你俩，手把手教你们一把，给你们演示一番，保证往后上门求着你卖……” “真的？” 两人面露贪婪。 …… “你去跟着他们，看他们究竟倒腾什么……” 井泉酒厂，潘洪波站在楼上，叼着烟，眼睛却一直注视着楼下陈峰的举动，眼见着陈峰即将离开，他回身对着秘书说了一句。 “厂长，他们有三个人呢，我是跟哪个呢？” “跟着那个穿蓝色t恤的，其他两个傻乎乎，就是个跟班，不用管他们。” 秘书点了点头，又问道：“那我具体要注意点什么吗？” 潘洪波回身瞪了秘书一眼，有些动怒，吓得秘书打了个寒颤，他叹了口气再次解释道：“他全程做了什么，回来都如实汇报，但记住了，重点是怎么把那批酒卖出去。” 这一次，李秘书没有疑问，连连点头，快步退了出去。 “哎，一个两个跟木头似的，如果我手底下有陈峰这样的人，何愁酒厂不兴呢。” …… 陈峰离开酒厂后，先去小商场买了几张红纸，大红花、小卡片，还有一些毛笔之类的玩意，接着又买了辆自行车，买了部收音机，还有一部熊猫黑白机。 看着满载一大车，他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骑着自行车直奔周村找周伟煌。 终于将白酒卸在了村公所，周伟煌和章彪几人累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彪哥，您说这陈峰会不会是在耍我们啊？” 好不容易坐了下来，耿少华满脸担忧：“要说他可是有前科的。” “前科？啥前科？” 周伟煌吓了一跳，紧张问道。 “嗨，你忘了，前几天还忽悠着顺走了我几瓶酒，好几百块呢。” 耿少华一脸委屈：“当时哥几个都不帮我，还强迫我道歉，他说得好听会还钱，可两天过去了，也不见个影啊……” “切，你小子说话清楚点，差点让你吓死……” “怎么？伟煌，你这话说的，敢情被耍的人不是你是吗？” “好啦，都闭嘴，吵吵有用吗？” 章彪闷着气，抽着烟，脸色阴沉得很。 此时章彪心里也有些悬乎，好几万块，不心疼才怪，可他每每想起陈峰在井泉酒厂的熟络样，还有潘洪波的客气劲，又让他有些不解，总不会搞个大酒厂就为了骗自己那几万块。 “华子，你去村口等着，看看陈峰来了没，这都几点了……” 想了一下，章彪掐灭了烟，对着耿少华说了一句。 对方点了点头，刚想出去，就听到外面响起了自行车的叮铃声，几人对视一眼，急忙奔出了村公所。 “艹，你们几个瞎眼了，赶紧帮忙啊……” 陈峰将把车停下，看着章彪几人还愣在原地，忍不住碎了一口：“一个两个没点眼力劲，累死你哥哥了……” 被骂了一句，几个人赶紧七手八脚地上前帮忙，拿材料，卸收音机，搬电视，一下子所有东西都被搬进了村公所。 “峰哥，你干啥子呢？买这么多东西？还有电视机？” 周伟煌疑惑地问道。 “先别说这些，赶紧的，给哥来杯水，渴死我了……” 陈峰大马金刀拉了张长凳坐下，又指着那辆崭新的二八车：“华子，去找桶水，把车给洗干净了，然后把那几个大红花球都给安上……” “安上？” “对，二八车，电视机，还有收音机，都安上……” 耿少华有些迷糊，下意识看向了章彪，直到对方点头，他才屁颠屁颠抛开了。 喝了水，顺了气，陈峰抹了把汗，看着周伟煌说道：“伟煌，你去播广播，把村民都召集到村公所。” “另外，找张长桌，一字摆开，再开几瓶酒，摆上一排酒杯，等人齐了，全都满上，在还有就是给我找个大声公来，否则人多了，说话太费劲了……” “最后，你去给我找个纸皮箱来，帮我把外围都贴上红纸……” 陈峰一口气交代了几件事，章彪几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一时半会不知道他究竟想干什么。 “去啊，愣着干嘛？” 陈峰催了一句。 “峰哥，您这是要干啥啊？” 周伟煌有些犯难：“俺老爹说了，不能以权谋私的，这村民倒是好召集，就是别强买强卖，否则我爹准弄死我……” “去你的强买强卖，我说了，教你们招代理，保管经过这茬，他们追着你买酒……” “真的？” 周伟煌嘴张得老大，一脸地不可思议。 “对了，你给我找两个靠谱的，机灵的小子，一会来找我，我有事交代。” 手里拿着毛笔写着字，陈峰又对着周伟煌说了一句，顺势将刚写好的卡片偷偷揣在兜里。 第11章 热卖 尽管几人都不清楚陈峰究竟想干嘛，但依旧老老实实去落实，人多力量大，不到片刻，一个简易的宣讲舞台就搭建完毕。 一张小讲台，一头堆着一箱箱白酒，另一头堆着系着大红花球的礼品，讲台前方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摆着三瓶开封的白酒，还有十几个一字排开的白酒杯，桌子另一头摆着一个贴着大红纸的纸皮箱，上面几个大字“抽奖箱”。 “伟煌，去，现在可以播广播了……” 陈峰叼着烟说道：“记住了，内容就是‘优质白酒大促销，试喝，买酒还送大电视’。” “啊？不是，试喝，还送彩电……” 周伟煌张大了嘴：“峰哥，您这是闹哪出啊？要这么干法，不得亏死？” “亏什么亏，少废话，赶紧的，争取每家每户都来代表……” 陈峰踹了对方一脚，回身站到讲台前面，拿起大声公试了几下。 幸好这年代村公所的号召力还是有的，再加上村民们比较淳朴，乍一听可以试酒，还送电视机，一传十，十传百，不到半小时，整个村公所里里外外都是人。 “话说这天底下有这等好事，还能白喝酒不给钱？” “谁知道呢，但你没看到老周头儿子站那吗？谁不知道这几年他家贪得多，兴许不会假……” “那买酒送电视是什么意思？” “我哪知道啊，我这不也刚来，看着呗……” 众人围得水泄不通，窃窃私语，有人觉得新奇，有人觉得骗人，有人为了图个热闹，有人贪个便宜。 “喂喂喂……” 随着几声试音，陈峰微笑着从讲台上走了出来：“周村的老少爷们，大叔大婶，叔伯阿姨，今天啊，我们借着村公所这贵宝地，给诸位送福利来了……” “或许在场的诸位会问，啥福利啊？大伙瞧，就是这个，酒，好酒……” 陈峰特地拿起一瓶白酒打开了瓶盖，似模似样地凑在鼻尖深吸了一口，那模样陶醉得似乎自己都能闻着酒香：“香气扑鼻，醇馥幽郁，闻上一口啊，绝对比那大娘们的身子还要诱人……” “哈哈哈……” 陈峰风趣的言辞，惹得在场众人哈哈大笑，一些脸皮薄的，都脸红了。 “但这酒仅仅只是味香吗？不然，它喝起来啊，啧啧，够劲儿，香醇淡雅，清新爽滑，绝对的佳酿。” 陈峰啧啧叹道，随后又摸着那酒瓶：“大伙再瞧瞧，这瓶身多精美啊，多上档次，逢年过节来上一瓶，多有面子，到时候就是你哭穷都没人信你……” “哈哈哈……” 又是一阵哄笑。 “今天，咱酒厂新品特惠大酬宾，原价25元的白酒，现价只要15元，现场还能试酒，只要你敢喝，咱管够。” 好好渲染了一番，陈峰又开始了宣传：“除此之外，今天还有大奖，买酒抽大奖，有自行车，有收音机，有大电视，还有可能买一送一，奖品多多，应有尽有，除此之外，如果老少爷们觉得咱酒真的不错，我们还招收代理，一次性1000以上是一级代理，500以上是二级代理……” 哗啦哗啦说了一通，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现场一片鸦雀无声，纵使有人已经心动，可愣是没个带头的。 “彪子、伟煌，开瓶倒酒，咱让老乡们都试试。” 随着一声令下，几个人七手八脚地打开了几瓶白酒，不一会十几个酒杯全都满上。 陈峰随手拿起一杯，很享受地闻了一下，接着一口闷了，闭上眼，深吸了口气，嘴里发出了啧啧的声响，突然睁眼，竖起了大拇指，大喝一声：“棒！” 这一下，几个年长的老头不停的地咽着口水，似乎他们都亲口品尝了一般。 “大爷，来啊，试试，保证美酒！” 陈峰端了一杯，看着站在最前面的老大爷客气敬上。 老大爷探着头闻了一下，深吸了口气笑着：“年轻人，这酒闻起来确实很香，可是真的吗？别一会糟老头喝完，你说要钱，那可就遭殃了……” “大爷，您看这话说的，且不说这是您的地盘，再则现场这么多人呢，难道我还敢骗人，不怕走不出村口？” 陈峰笑呵呵答道。 理就是个理，可谁也不愿意充当出头鸟，大家面面相觑，迟迟不动。 “我来！”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喝了一声，紧接着一个穿着粗布衣的年轻人高举着手走了出来，看着陈峰：“是不是真的试喝？” “对，管够！” “行，那大伙可都听着呢，别踏娘的一会管我要钱。” 陈峰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手势，年轻人倒不含糊，大步上前拎起一杯一口闷掉，紧接着闭上眼睛，一副享受的样子。 “怎么样？” 大爷紧张问道。 “我…我刚才喝太快了，还没尝出味道……” 年轻人回了一句，接着又喝了一杯。 “怎么样？你倒是说话啊……” 大爷急了，可年轻人还是没回答，接着又喝了一杯，接着第四杯，第五杯，直到最后，他都有些站不稳，扶着桌子嘿嘿笑着：“果然好酒！” 哗，这一下，众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上前试酒，整个村公所顿时乱成一团。 “安静，安静一下！” 陈峰高举着大声公对着现场又大喊了一声，足足几分钟，现场终于恢复了秩序，可才一会，冲在最前面的几个人已经面红耳赤，显然没少喝。 “大家伙听我说，除了试酒，我们今天还有买酒抽奖送电视，还有招销售代理，喝酒的同时还能赚钱，一瓶酒赚1元，十瓶酒就是10块，千载难逢，大家可千万别错过啊。” “买酒抽奖，我只要买一瓶就能抽吗？” 现场另一个年轻人站出来大声问道。 “是的，买一瓶一个抽奖机会，抽奖箱就在现场，你自个买，自个抽，绝无猫腻……” 陈峰指着那边的抽奖箱和礼品：“东西都在那边，假一赔五。” “我来！” 小年轻大喝一声，掏出钱问道：“一瓶15块，对吗？” 陈峰点了点头，小年轻将一把皱巴巴的钱放在台面上，似模似样地走到抽奖箱前，呼呼两声对着两手吹了口气，紧接着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了抽奖箱，嘴里碎碎念着什么天灵灵地灵灵。 现场死寂一般，众人都屏住呼吸，似乎抽奖的那人是自己一般。 “再来一瓶！” 小年轻将卡片摊开，疑惑地看着陈峰。 “哈哈，让我们恭喜这位小哥，他抽中的是再来一瓶，也就是相当于15块买两瓶，虽然没有大奖，但也绝对不亏。” 陈峰看着庚少华大喝：“华子，两瓶白酒，兑现。” 众人明显松了口气，有人兴奋，有人惋惜。 “大爷的，老子不信邪，再来一次。” 小年轻似乎还不满意，又掏出一把钱仍在桌面，急冲冲来到抽奖箱前面，嘴里不停默念“天灵灵地灵灵，太上老君急显灵”。 “中了，中了！” 随着小年轻一声大笑，他撑开卡片对着众人大喊：“收音机一部，我中了，哈哈哈。” “兑奖。” 陈峰再喊一声，一台崭新的，系着大红花球的收音机就到了小年轻手里。 这一下，众人再也忍不住了，大喊着，我要一瓶，我要三瓶，十瓶…… 有钱的出钱，可没钱只能干瞪眼，心里头那一个惋惜，无法言喻。 “大伙静静，今天啊，我们除了卖酒，也收粮食。” 陈峰对着大声公喊了一声：“如今这粮食一斤两毛钱，如果您家里有多余的口粮，也能换酒，同等价格，照样抽奖。” “真的？” 站在最前列的老大爷惊讶问道：“年轻人，你可没糊弄老汉。” “嗨，大爷，您看看都这会了，我们说得，哪样有假的，对？” 此话一出，现场再次炸锅，整个村公所一团热闹，众人喊着买酒、试酒，抽奖、兑奖、换粮，乱得一塌糊涂。 大功告成，陈峰放下大声公，默默退出了村公所，接下来的活就是他们几个的事了。 无疑，活动很成功，几千瓶白酒，都不用过村隔夜就卖得干干净净，几个人还兴奋地吵着再进第二批白酒。 第12章 都土财主送的 “峰哥，来，兄弟敬您一杯！” 活动一直搞到傍晚六点多，陈峰原本想离开，架不住几个人热情拥戴，愣是在村公所摆了满满一桌。 “对，对，我也敬，都靠着峰哥发财呢。” “艹，耿少华，你这脸皮也太那个了，先前不知道谁还一直嚷嚷着峰哥骗你呢……” “这…” 耿少华一阵脸红，推了周伟煌一把：“你小子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吗？都踏娘猴年马月的事了，还提？” 说完，他扭头看着陈峰，掌了掌自己的脸：“峰哥，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我就这臭嘴，不争气，您别跟我一般见识…” 陈峰抽着烟，看着眼前几人的表演，微笑着微微摆手，可他心里明镜一般，这些人都是见利忘义的主，如果今天不是火爆，他们敢拿着水果刀追着自己。 “行了，都坐下，一个两个嚷嚷得头疼。” 章彪碎了一口，给陈峰续了酒：“峰哥，您看这接下来怎么干啊？” “怎么干？” 陈峰敲了敲烟灰：“这周村算是打出名堂，后续就等着别人上门送钱，至于这耿家村和章村，还有山后的田村、小李村，依样画葫芦，继续开拓市场呗。” “这当然没问题，只是这成本，会不会爆啊？” 周伟煌插嘴问道。 “进货价8块，原售价12块，我给提价到15块，这3块的空间就是拿来搞促销的，再说了，买一送一和礼品，你们自己私下算笔账就成，只要在合理比例内，这事就稳赚不赔。” 陈峰淡淡说道：“如果还掰扯不清楚，找你老爹把村委会会计配给你不就完事了。” 周伟煌被训得嘿嘿陪笑，又端起酒杯敬了陈峰一杯。 “峰哥，那这粮食呢？” 章彪指着地上摆着的满满一堆粮食：“啥时候送井泉酒厂去啊？” “不着急，先囤着，这酒厂有规矩，每一段时间批量采购一次，不急。” “啊？不是每天送粮的啊？” 耿少华张大了嘴。 陈峰冷着脸瞪了对方一眼，吓得耿少华急忙捂住嘴不敢言语，其他几人纵使也有想法，但此刻只能憋着。 囤粮造酒，这是陈峰建厂的一个伏笔，怎么可能因为几个人一句话给打乱了节奏。 “哦，对了，这是礼品的清单，明码标价，我不带加码的。” 喝着酒，陈峰突然从兜里掏出一张收款单，明确写着自行车150块，收音机100块，熊猫黑白电视机1000块…… 几个人顿时静了下来，面面相觑。 “咋滴？一码归一码，下午我是客情演出，还没算工钱呢，哥几个总不能还让我往里倒贴？” 陈峰皱了皱眉头。 章彪连忙对周伟煌使了眼色，对方立马数了钱，清了数，耿少华看着陈峰笑呵呵将钱揣入兜里，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脸皮不够，放弃了。 散了场，看着时间还早，陈峰又兜转回到供销社，重新买了辆女装自行车，还买了个21寸熊猫彩电，价格比黑白电视机贵多了，但效果好上不少。 “吆，小峰这是发财了？大包小包的，需要阿姨帮忙不？” “哎呀妈，这是啥？彩电？这得多少钱啊？” “还有这崭新的自行车，太漂亮了，很贵？” …… 路过楼道，也不知道是谁吆喝了一声，家家户户都探出了脑袋看热闹，几个贼精的，还直接上手帮起了忙。 陈峰全程没怎么说话，只是嘿嘿陪笑，他太清楚这些人什么货色，如果不是看着有利可图，谁有事没事往这边贴。 “雪凝妹子，快出来啊，你家陈峰买了彩电了……” 随着邻居董秀兰一声吆喝，沈雪凝带着妮妮开门探出兰脑袋，这一看，傻了眼。 “咋了？愣呆呆干嘛呢？” 陈峰笑着给了沈雪凝一个脑瓜崩：“快帮忙啊，重死老子了……” 沈雪凝愣了一下，哦了一声赶紧上前帮忙。 “妮妮，给，这是给你的……” 陈峰笑呵呵将一个毛茸茸的小熊递给了女儿。 “哇，好可爱的小熊啊，妮妮好喜欢，谢谢爸爸，爱你呦……” 小丫头手舞足蹈，一手抱着小熊，一手抱着陈峰，亲昵地在陈峰脸上么呐了一下。 或许是这两天习惯了女儿跟陈峰的互动，这一次沈雪凝倒没有异样，只是看着那辆自行车和电视机有些发呆：“这…这得多少钱啊？” “啥钱不钱的，车子给你代步，省得每天走路，大腿都走粗了……” 陈峰边说边将电视机外包装拆掉：“电视机给咱妮妮的，多看看外面的世界，涨涨见识……” 沈雪凝被陈峰一说，羞红了脸，下意识抓了抓裙摆，碍于人多，否则她得好好端详下自己的大腿，因为她听不懂陈峰的玩笑话。 “哎吆，妹子啊，你可真好命，找了个这么好的老公……” 董秀兰叹着气，上前挽住沈雪凝面色凄惨：“看你家陈峰对你多好，姐姐我就没那个命了，老公死的早，剩下我一个孤苦伶仃的，想想都伤心……” 沈雪凝憨憨的，完全听不懂别人的言外之意，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苦着个脸，求助地看着陈峰。 “兰姐，你也挺年轻的，再找一个嘛，这天底下男人多了去了……” 陈峰边拆电视边调侃着。 “哎，没那个命啊，天下男人虽多，可去哪找一个像你这样年轻体壮又有钱的主，说多了都是泪，姐命苦啊……” 董秀兰说着说着还假装抽泣了起来，重点是沈雪凝还连忙给人家递手纸。 陈峰一头黑线，差点上前给这憨丫头一个大脑瓜，这都看不懂别人都快把你老公拉上床了，还在那傻乎乎安慰人家。 “我说小峰啊，话说这电视机是彩色的还是黑白啊？” 说话间，一对老年夫妇凑了过来。 “彩色的，黑白不好看。” 陈峰将手里的纸箱放下，搬出了崭新的21寸彩电：“黑白电视对孩子眼睛不好，我没要。” “你看，我就说是彩电的，你偏说人家只能买黑白。” 老年妇女忠婶捅了捅身边的老伴，白了一眼，再次问道：“那这彩电得多少钱啊？很贵？” “还好，3000来块，但画面感好很多……” 陈峰轻描淡写地摆了摆手。 “3…3000多，我滴娘亲啊，小峰啊，你这是发大财了啊，这么贵都买得起……” 老年妇女惊讶的合不拢嘴，就连沈雪凝和董秀兰惊到了。 “小峰，你现在都在哪里发财啊？你看能不能带带我家小宇啊，我让他跟着你，别成天在外面瞎混了，得学你，好好赚钱……” “嗨，我赚哪门子钱啊……” 陈峰挠着头打着哈哈：“我不也成天在外面瞎逛游，这不前天好不容易在东门大街蹲守到一个土财主遇难，我给救了，这都是那土财主送的……” “啥？别人送的？” 众人再次惊讶。 “你看看，我就说嘛，这浪子回头哪那么容易，说发财就发财，我咋不见发财……” 似乎找到了痛点，忠叔立马回敬一句。 “那也比你强，咋不见你救了个财主呢……” “切，有啥好羡慕的，明儿我就让宇儿上东门大街蹲着，反正去哪不是混啊……” 老两口一唱一和，相互搀扶着回了家。 董秀兰人精一般，她才不相信陈峰的鬼话，小眼珠子瞄了一瞄这个小家，老婆憨得跟傻子似的，她彷佛看到了宝藏，嘴角上扬，下意识将胸前的衣服往下拉了一拉。 第13章 尽坏老子好事 井泉酒厂办公室，潘洪波听着秘书添油加醋的一番陈述，眉头皱得老高，很明显，陈峰给他上了一课，原来销售还能这么玩。 “厂长，您看看咱给陈峰的价格是不是太低了？” 安静了一会，小李秘书低声试探：“要知道那价格刚好就是抚平了成本，利润全让他赚了去，我看了都心疼。” “心疼？心疼能咋滴，那满仓库的白酒倒是资源，怎么先前不见你们卖出去？” 潘洪波瞪了对方一眼：“这狼吃肉，狗吃屎，自古有理，羡慕得过来吗？” 小李秘书被训了一顿，弱弱低下了头不敢再言。 要说潘洪波不心疼才怪，可好不容易资金周转有了起色，贸贸然卸磨杀驴，搞不好又回到原点。 他闷声不响，闷闷抽着烟，想了一下说道：“去，你把二子给我喊来，这小子成天不干正事，还销售经理呢，如果不是看我姐姐的面子，老子早让他滚蛋。” 小李秘书闻言，连连点头退了出去。 “好你个陈峰，居然给我玩这么一手，我忍你，就让你赚一阵，先给我把市场铺开了……” 秘书走后，潘洪波咬着牙，掐灭了烟，眼神里露出了狠戾。 …… “粑粑，电视里的小猫是怎么钻进去的啊，我转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个洞啊……” “粑粑，那个阿姨好厉害啊，对着妮妮哗啦哗啦说得好快，什么晴转多云，最高气温30摄氏度，妮妮一句也听不懂……” “粑粑，粑粑，葫芦娃好好看啊，就是老爷爷好可怜，都被抓了……” 倒腾了好一阵，电视机终于可以正常播放，看着电视里那些跳动的画面，妮妮既兴奋又新奇，秒变问题宝宝。 陈峰耐着性子把问题一个接一个地解答，他发现女儿真的很聪明，什么事情只要教一遍就懂，无奈先前条件有限，过于疏忽，再则长期跟着沈雪凝上班，周边都是大人，心智也显得比同龄人早熟，少了一丝天真烂漫。 陈峰暗暗决心，未来一定要弥补这些遗憾。 “哦，对了，雪儿，那个董秀兰不是什么好人，往后跟她来往，多留点心。” 看着沈雪凝卸下了围裙，陈峰说了一句。 原本沈雪凝乐呵呵看着父女俩说话，乍一下又有些愣神，呆呆地盯着陈峰。 “没事，我也就是提醒你一句，你太善良了，那女人一肚子坏水，别被人拐走了，到时候我去哪找这么好的老婆，对？妮妮……” 陈峰开玩笑似的说话，边掐着小丫头肉嘟嘟的脸蛋，妮妮很嫌弃的撅起鼻子，但她还是很担心地看着自己的妈妈，或许小丫头似懂非懂，但她也挺怕妈妈丢了，因为妈妈太憨了。 沈雪凝自然没有意见，只是最近陈峰动不动就来几句羞羞的话，惹得憨丫头心头痒痒，都不记得自己多少次脸红了。 “这钱我放床板下了，有需要自个拿去……” 掀起床板，陈峰将剩下的两万块塞了进去，没法子，家里实在没个藏钱的地。 沈雪凝嘴努成o型一脸惊讶，月薪150块的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 “咚咚咚……” 来不及问陈峰哪来的钱，门外就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这么晚了，谁啊？” 陈峰嘀咕一声，此时晚上八点多，要知道往日里没电视，一家子都差不多该睡觉了。 打开门，陈峰愣了一下，眼前的居然是王娟，妮妮显然也瞄到了，吓得抱紧了小熊娃娃缩到了沈雪凝身后。 “王姐，咋回事啊？这么晚敲我家门？又不见了鸡蛋？” 陈峰冷着脸问道。 “啊？哦，不不不，不是的……” 王娟连连摆手：“这不你白天让我帮你找铺面吗？我找到了，所以…所以上门告你一声……” 王娟原本可没那么勤快，虽然陈峰的恐吓很让她头疼，但她也不是怕事的主，一来二去让人欺负，实在咽不下气，所以上午陈峰走后，她就找了自家兄弟，准备明天跟陈峰干上一架。 可天刚黑，街坊邻里的都在传陈峰发财了，这就让王娟不淡定了，在她的眼里，混子可以得罪，但有钱人绝不能得罪。 “铺面，什么铺面啊？” 沈雪凝抱着妮妮，一开始也是满脸警惕，可听到这会，她糊涂了。 “想给你找个铺面，开个店，省得以后折腾。” “我？” 陈峰的话让沈雪凝更加糊涂，她呆呆指着自己。 “对，妮妮该去上学了，我也会很忙，绣衣厂的工作朝九晚五，不适合，你不会反对？” “我…我……” 沈雪凝接连我了几句，她很想反驳，可陈峰的话似乎带着不容拒绝的魔力，让她支支吾吾好一会说道：“可…可我不懂做生意啊……” “没事，我懂就成，你就守着铺面，亏了也无妨。” 陈峰回身看着王娟：“那铺面具体什么情况，王姐说下呗。” “哦哦，那铺面就在南街口，正对着供销社，左边是商贸大楼，位置好着呢，就…就是有点小贵……” “哦，租金多少？” “5…50……” 王娟张开手掌比划着。 “这么便宜……” “这么贵……” 陈峰夫妻俩同时嚷了起来，这倒让王娟有些愣神，可陈峰越是如此，越证实了外面的谣言，陈峰发财了。 沈雪凝注意到陈峰瞪着自己，赶忙捂住了嘴，低下了头。 “王姐，那地方原来做什么的？怎么不干了？” 陈峰看着王娟再次问道。 “那地方原来是一家服装店，卖衣服的，听说是家里出了事，回老家了，其他的我也不清楚……” “成，那麻烦你帮我跟业主说一声，那地方我要了，明天就去付定金……” 王娟乐了一下，连连点头退了出去，临走还留下了几个鸡蛋，虽然沈雪凝一再推迟，可犟不过对方那客气劲。 夜深人静，三人躺在大床上，床边的电风扇滴答滴答转着，发出嗡嗡嗡的响声，凉爽的气温让小丫头睡得很熟，小嘴边还可爱地流着口水。 “你是不是不喜欢开店啊？” 知道沈雪凝没睡，陈峰问了一句。 随着床板咯吱一声，纵使房间黑漆漆，可陈峰可以猜到，憨丫头此时正撑着大眼睛盯着自己。 “其实我也不是考虑你的感受，只是最近一段时间我会很忙，真没时间照顾家庭，所以我想你轻松点，买部录音机，开个磁带店，既不无聊，又不辛苦，还能帮我守着大后方，让我累了、受伤了有个遮风挡雨的港湾……” 陈峰的话甚至带着哭腔，他明白沈雪凝这种性子，要让她屈服，来硬的也成，但对方心里始终不痛快，无疑，打感情牌扮可怜是最有效的。 “峰……” 果不其然，黑暗中一只巧手伸了过来，握住了陈峰，他咧嘴偷笑，没有迟疑，顺势将手穿过沈雪凝后背，一把将对方抱了过来。 沈雪凝还没反应过来，只是轻微呀了一声，整个人就紧紧贴在陈峰身上，瞬间一股热浪袭面，她感觉自己的脸滚烫滚烫，心脏扑咚扑咚地跳。 陈峰也很紧张，虽然两人有了孩子，可总觉得自己第一次跟老婆如此亲近，但他明白，以沈雪凝的性格，如果自己再不主动，估计得守活寡，啥时候时机成熟，就是没有计划的时候。 “好好呆着，别动！” 感觉到沈雪凝的异样，陈峰低声说了一声，接着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美人在怀，温香玉体，陈峰感觉身体开始燥热，沈雪凝身材很好，凸起的部分紧紧贴着，格外舒爽，柔顺的秀发带着洗发水的香气，醉人心弦。 抱了一会，陈峰突然翻身，吓得沈雪凝一个哆嗦，黑暗中对视一眼，正当陈峰准备将嘴凑近那会，啪的一声，女儿给了自己一个大耳光，迷糊中吵着“臭粑粑，不许欺负妈妈……” 两人吓了一跳，可回身之际，发现女儿居然还在梦中。 “臭丫头，还说什么女儿是爸爸最窝心的小棉袄，都是骗人的，尽坏老子好事……” 陈峰吐槽了一句，回身看着沈雪凝略显尴尬：“呃，那…那个我还是去外面睡……” 沈雪凝还是第一次看到陈峰如何傻样，愣了一下之后咯咯咯笑了…… 第14章 潮流前线 一夜无语，次日陈峰又到井泉酒厂要了一批白酒。 昨天阵势那么大，陈峰不相信潘洪波一丝察觉没有，他原以为潘洪波会趁机抬高价格，出于意料，潘洪波仅提了一嘴希望陈峰可以售卖厂里的中高端产品，可也没有强迫，闲聊了几句就让秘书正常发货，这让陈峰一早准备好的说辞都派不上用场。 潘洪波可以大度，但不代表陈峰就不能小气，他依旧给章彪等人的价格每瓶涨上5毛钱，锅当然还是扔给潘洪波，不管对方愿不愿意。 几人虽颇有怨言，但利益摆在那，最终还是老实接受。 人不狠，站不稳，利字当头，心慈手软是做不了大事的。 半小时后，陈峰又来到南大街，把王娟介绍的铺面给租了下来。 不得不说，王娟作为生意人，眼光还是毒辣，南大街的铺面位置优异，正对着供销社，旁边是百货大楼，后面是一所幼儿园，相隔两个街口还分别有一所小学和中学。 九十年代，国内娱乐圈尚未兴盛，港台娱乐圈却是如日中天，随着谭张争霸时代的结束，新生代四大天王开始暂露头角，虽尚未封王，可也正一步一步填补了市场的真空。 这个时候国内也陆续出现了第一批追星族，他们追求明星，崇拜偶像，甚至这种风气达到了病态水准，那年代几乎只要偶像的唱片，海报，磁带，贴纸，卡片一上市就立刻会被抢空，偶像所穿的任何衣服也会迅速成为市场潮流，被无数人模仿。 陈峰看中的就是这个市场，一个偶像潮流店，主要售卖磁带、海报、光碟唱片，还有各种时尚衣服等等。 这样的一个店面，此时在南方临海城市已经兴起，但相对比北方，由于讯息的不对称及交通局限，还是造成了南北差异，而这种差异，恰恰是一种机会，只要搞定货源，基本稳赚不赔，稳定且容易管理，最重要是无需用脑，特别适合沈雪凝经营，可此时的陈峰也并不知道，自己的一次无心经营，却在未来成就了自己另一番事业。 租好铺面，接下来的工作就是装修。 陈峰的想法很简单，简约而大气，又要有时代的特色，所以诸多年轻的元素必不可少，最起码要让年轻人一进门就能感受到那种追星氛围。 为此，陈峰特地找了专人设计，将近300平的铺面分隔为陈列区、衣帽区、试听区、休闲等等，或许是思想过于前卫，足足改了三天才基本符合陈峰的要求。 “小刘，你过来。” 铺面里，陈峰对着设计员招了招手，指着图纸，又对照着现场说道：“你看这，就是这个位置，这一片是碟片陈列区，整体色调以暖色调为主，黄白相间，我要在这里摆上几排陈列架，架上加射灯。” “那些小年轻，男的要么单个来，要么一大群，女生一般结伴而来，过道别给我省，留宽一点，大概有这么宽，知道吗？” 陈峰边说边伸手比划着距离。 小刘夹着包，捏着笔默默在图纸上记了下来。 “你再过来，这个位置。” 陈峰指着位于墙角边的位置：“这里我会安排几个环形座椅，中间是一张大方桌，摆上几个座椅，学生们可以在这里看书、听音乐喝点饮料啥的，就一个休闲。” “这边这个位置，你给我留一处地方，用隔音玻璃隔成两个小房间，每个房间可以容纳两个人就好，这里就是试听室。” 陈峰说完，又指着另一个位置说道：“这里是衣帽间，环形设计，另需要三个换衣间，懂了吗？” 小刘连连点头，事实上他也是第一次做这样的项目，搞不懂一个卖磁带的，搞这么花里花俏做啥子，光是装修都花了将近一万块。 “至于周边的墙壁，上了底色，再给我安上一整排相框，要大，能装得下海报那种，灯光方面，要亮，要花俏，大门口正上方是店铺招牌，更不能马虎，‘潮流前线’几个大字要够大够显眼，明白不？” 小刘再次点头，虽然他并不完全理解，但好在一字不差的记了下来。 陈峰瞄了眼对方那傻乎乎的模样，还有那改得乱七八糟的图纸，他明白这个时代很难有人理解他的做法，索性拍了拍手：“行，今天先这样，你按照我交代的来，其他的，想到了再弄。” “好的，老板，我回去立马改。” 小刘明显松了口气，收起纸笔躬身应答。 现场工人已经开始施工，烟尘滚滚，打砸声、电锯声，吵得耳鸣，陈峰扫了扫衣服的尘灰：“那我先回去了，你看着点，别出错了。” “明白，老板您放心，一切有我呢。” 陈峰很满意，虽然小刘愚了点，但接触了几天，责任心还是不错的。 出了铺面，点了根烟，骑上了原本送给老婆的自行车，陈峰悠哉悠哉往家里赶。 连日来早出晚归，难得天没黑，陈峰特地兜到农贸市场买了点菜，还有女儿最喜欢的烧鹅腿，没法子，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原来自己是个女儿控。 “雪凝啊，小乐渴了，家里有水没？赶紧给孩子倒杯水啊……” “哎呀，雪凝啊，电视机又雪花了，你别乱跑啊，赶紧按住那条天线，对，对，就这样，别动……” “妮妮，阿婆要吐痰，把痰盂给阿婆拿过来……” “诶，小乐啊，赶紧给忠叔把台换回去，要看新闻联播呢，快，看什么葫芦娃呢……” 刚走到家门口，陈峰就听到家里乱糟糟一片，似乎人还不少，他一脸疑惑，提着东西赶忙推开了家门。 “哗！” 眼前的一幕吓呆了自己，原本就不宽敞的小家塞满了人，有嗑着瓜子踩着脚的老人，也有拿着饭兜一口一口喂饭的小孩，还有涂得花里花俏的妇人，几乎整个楼道的人都来了，一个字，乱。 空气中弥漫着烟味、油烟味、还有劣质香水味，呛鼻得很。 陈峰找了一圈才找到自家妻儿，一个嘟着嘴在那边昏昏欲睡一瞌一瞌，一个站在墙边一手搂着女儿，一手扶着天线，一脸无奈。 “咦，小峰回来了？” 自己都站了近一分钟，终于有人看见了自己。 “快，快进来，电视可好看了，赶紧给小峰挪个位……” 街坊邻里看到陈峰，赶忙让座，其他几个也纷纷起身打了个招呼，那客气劲，彷佛陈峰才是客人。 “峰……” 沈雪凝祛生生喊了一声，紧接着低下了头。 “粑粑，粑粑……” 妮妮最兴奋，大喊着就跑了过来抱住了陈峰的大腿，嘟着嘴揉着自己的小肚子：“粑粑，妮妮饿了，又困又饿……” 陈峰肚子里憋着一团火，可他没发火，只是面无表情将女儿抱了起来：“没事，粑粑一会就给妮妮做饭，咱今晚吃烧鹅腿，保管妮妮吃饱饱……” “耶，妮妮有烧鹅腿吃了……” 小丫头手舞足蹈，笑得可开心。 陈峰将手里的肉菜递给了沈雪凝，憨丫头一开始还继续保持着举天线的动作没接，直到意识到陈峰生气，这才放下天线接过东西。 “诶，这电视机怎么又雪花了，雪凝啊，你怎么放手呢？” 电视画面一没了，众人纷纷回过头抱怨了起来。 “不好意思，今天到这了，我家妮妮饿了，该吃晚饭，麻烦大伙给挪挪地……” 陈峰一时半会还不想发火，冷着脸拐了个弯下了逐客令。 “哎，妮妮饿了怎么不早说啊，你瞧，小乐哥哥这里还有半碗粥，先将就着吃……” 邻居王嫂倒是热情，放下儿子，将那碗都反了水的白粥朝着陈峰就递了过来。 陈峰瞄了一眼，那玩意狗都嫌弃，也不知道对方脑瓜子怎么想的，居然拿来给自己女儿吃。 看着一堆人抱怨连连却始终没有离开的意思，陈峰放下女儿，直接上前将天线一把拔了，回身道：“不好意思，电视台倒闭了，以后都不会有电视看了……” 第15章 老子饭量大 直到这一刻，邻居们才意识到陈峰生气了，几个识趣的赶紧起身，拖家带口默默退了出去，然而几个较真的，不仅不离去，反而对着陈峰埋怨了起来。 “小峰啊，你这话说的，虽然大家伙有不对的地，但你也不能这样，拔了天线还说什么电视台倒闭了，真当大伙是傻子吗？” “就是说嘛，真是小气鬼，不就是在你家看个电视嘛，还能咋滴，也不见得电视机会少块肉……” “哼，不就是买了电视机，有什么了不起的，小气家家……” …… 陈峰原本也只是想还家里一个清净，可这倒好，反而成了自己不对，他黑着脸看着沈雪凝：“雪儿，去，把家里这个月的水电费单拿来，给诸位报个账。” “峰……” 沈雪凝有些为难，愣在原地，可陈峰一瞪眼，她又乖乖地跑进了屋。 “诸位，大伙看看。” 啪啪拍着水电费单，陈峰扯着嗓子：“也不贵，就是有了电视机前后，我家水电费猛增了好几倍，十几块钱，大伙给分摊了？” 乍一听这茬，几人愣住了，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因为谁也想不到陈峰居然算得这么精细。 “诶，那个，我家刚刚在烧饭，好像忘了火，我回去看看……” “哦，对对，我也在烧汤，我…我也得走了……” 这一下，又走了两户人家，唯独王嫂叉着腰，指着陈峰：“好你个陈峰，你可真够厚脸皮厚的，才这么点水电费都好意思拿出来收钱，难道电视机买了，你家自个没用啊？” “呵呵，王嫂，这话你说点子上了，我家是用了，可那也是我乐意。” 陈峰冷笑着：“原本我也没想咋滴，这不大伙想跟我较真嘛，那就得盘算盘算呗，合理？再说了，钱是小事，你们影响我一家私生活是大事，懂得什么是私生活不？” “这……” 王嫂噎住了。 “没话说了？私生活是啥，就是黑灯瞎火想干点啥都不自在，懂不？” 陈峰话一出，沈雪凝张了个大红脸，王嫂也气得牙痒痒的，指着陈峰：“陈峰，你…你这么大个人了，能要点脸不，说话没把门的，孩子们都在呢，说什么私生活……” “妈妈，妈妈，啥是私生活啊？我也要……” “小孩子家，过什么私生活，别跟着瞎胡闹……” 王嫂生气地砸了儿子一个脑瓜。 “哈哈，王嫂，你倒是要脸了，难道你家就不过私生活？” 陈峰捂着嘴偷笑：“在场的谁不知道只要你家那灯一关，那声音喊得整个楼道都听见了，还好意思数落我？” 此话一说，在场的都偷偷捂着嘴笑。 “你…你……” 王嫂恼羞成怒，连说了几个你字，突然啊的大叫一声，抱起儿子往回走：“老王头，你个死鬼，说了几百遍让你修那破窗就是不修，从今往后，你休想上老娘的床……” 又走了一个，陈峰回过身看着忠叔，笑而不语。 “嘿嘿，小峰啊，你别这么看着叔，叔早就不过私生活了……” 忠叔挠着头：“哎，有心无力，不过小峰啊，那玩意又不能当饭吃，还是要适当节制的……” “老子饭量大，你管得着吗？” 陈峰一头黑线，上前一把将门关上，随着砰的一声，小屋终于恢复了宁静。 沈雪凝抓着裙摆，低着头不敢看陈峰，回身看了眼满地狼藉的家，赶忙弯腰收拾了起来。 “雪儿，别倒腾那些，先吃饭。” 陈峰随手扫了扫，好不容易找了个落脚地坐下：“你啊你，说你啥好呢，老好人一个，也不懂得拒绝，我还奇怪这阵子你们娘俩老犯困，原来是他们霸着电视，是不是不到雪花不离开啊？” 沈雪凝一颤，揪着手指不知如何回应。 “妮妮，你说，爸爸说错了吗？” “没有，忠老叔天天霸着电视不给妮妮看葫芦娃，王阿姨却要看…看渴望，小乐哥哥要看变形金刚……” 妮妮嘟着嘴摇了摇头：“忠老叔总抽烟，还抠脚，臭死了，他还老是让妈妈扶天线，王婆婆却总是咳痰，妮妮不喜欢……” 小丫头没心机，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这一下，沈雪凝更是低着头不敢说话。 “对…对不起！” 陈峰面对老婆的道歉叹了口气，起身故意黑着脸指着对方：“你啊你，真不知道怎么说你……” “臭粑粑，不许欺负妈妈……” 陈峰还没说话，岂料女儿居然大张双手，像护犊子的老鹰一般，雄赳赳盯着陈峰。 “好，你牛！” 陈峰对着女儿竖起大拇指，摇头晃脑吐槽道：“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说的女儿是爸爸最贴心的小棉袄，都是骗人的，有种站出来，老子保证不打死你……” 牢骚发完，他自顾自将饭菜摆了出来，冷着脸说道：“吃饭！” 妮妮回身看了眼沈雪凝，小委屈似的将妈妈拉回了餐桌。 “哎，其实我也不是怪你，只是你真的是太老实了，做人不能这样的，会被欺负的……” 陈峰吃着饭，叹着气：“不过我知道说你啥也没用，既然你们喜欢当好人，那只能我来当坏人。” “不，不是的，爸爸也是好人……” 小丫头风向倒是转得快，这会又对着陈峰腻歪了起来。 陈峰一阵无语，伸手捏住了女儿的小脸蛋笑道：“妮妮记住了，爸爸不是坏人，但爸爸也不做好人，这世界好人会被欺负的，爸爸要做强人，只有强人才能保护妮妮和妈妈……” 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很明显她听不懂，但无论如何，她记住了爸爸那句会保护自己和妈妈…… 虽然闹剧一场，但生活总算回归正常。 沈雪凝辞去了绣衣厂的工作，专心带娃等待店铺开张，女儿妮妮也去了幼儿园，陈峰除了倒卖白酒、跟进铺面的装修，他趁机去了工商局注册了公司，申请了白酒商标。 一连一月，陈峰倒卖白酒的生意倒是顺风顺水，日进斗金，不知不觉都赚了近80万，如此简单的模式甚至都让他有点想偷懒安逸，可他清楚，这种泡沫下的安逸是不会长久的。 是日，陈峰正对着装修完工的铺面进行验收，岂料章彪等人就找上了门。 “峰哥，您怎么在这啊？兄弟们好一顿找啊，找你真难……” 一见面，章彪显得有些着急，都抱怨了起来。 “峰哥您也是的，也不缺钱，大哥大都不知道买一个，兄弟们想找您都找不到……” 周伟煌也埋怨了起来。 几日不见，陈峰再看这群损友，有些惊讶，且不说几人一改以前吊儿郎当的牛仔配花衣，换上了西装革履大头皮鞋，章彪甚至都开起了桑塔纳，周伟煌也是颈戴金项链，手握大哥大，乍一眼，暴发户。 “咋滴？你们几个小子一发了财，都敢上我家门嚷嚷了？我又没踩了你家小辫子了……” 陈峰吐槽了一句，上前就举起拳头假意给周伟煌一拳，吓得对方连忙躲闪，连连求饶。 “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 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烟，陈峰看着章彪问道。 “嗨，峰哥，您要为我们出头啊。” 章彪叹着气骂骂咧咧：“潘洪波那狗养的不地道，老子们给他打下了市场，好不容易等到收成，结果好处没捞着，就横出来一个抢战果的货……” “哦？具体说说？” 陈峰淡淡问道。 这个结果，倒也在陈峰预估之内，事实上潘洪波能忍这么久，已经超出了陈峰意料，只是他很好奇，对方究竟会用什么手段。 第16章 破罐子破摔 经过章彪等人唠唠叨叨一番解说，陈峰才知晓潘洪波的计谋，不算高明，无非就是打着正牌渠道的旗号，外加价格优势抢掠市场，至于销售套路还是抽奖酬宾外加层级代理，并无新意。 看着陈峰闷闷抽烟一声不吭，几个人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一般，大眼瞪小眼浑身不自在。 沉默了一会，看着陈峰一根烟毕，章彪急忙掏出中华又递给了陈峰，顺势问道：“峰哥，您看这事闹的，赶紧给弟兄们支个招，否则兄弟们心里不痛快，再说都快一个月了，别说村公所，就我们哥几个家里也都满满的一仓粮食，每人都压了好几万呢……” 陈峰续上烟，微微笑着：“其实这局也不难破，甚至简单得很，只是我在考虑是否值得。” “咋说？您先说出来嘛。” “很简单，他叶贰不是自诩自己是正宗井泉酒厂，而你们是冒牌的，那你们就将计就计，索性把这冒牌做到底呗。” “啊？冒牌？怎么玩？” “你们就把自己伪装成叶贰，下到各个村落，依旧大张旗鼓卖酒，卖酒途中再来个自导自演，找个人假装出来搅局，就说销售人员暗箱猫腻，抽奖单根本全是假单，再带着当地群众把摊砸了……” “这样？” 章彪和周伟煌惊讶地对视一眼，有些摇摆不定。 “对，搞他几次，井泉酒厂的名声都臭了，还理什么正牌冒牌，全都别玩了。” 陈峰吐了口白烟微微笑道。 “可…可哥哥啊，咱也只是想拿回既定利益，没想过破罐子破摔啊，要说那白酒生意还是蛮好赚的……” 周伟煌苦着脸叹气。 “急啥，我能出招自然有后手，相信我就干，不信我，那就自个想办法。” 话说完，陈峰站了起来准备进铺面，却又被章彪拉了回来：“峰哥，别急嘛，咱哥几个又没说不信，只是在权量后果嘛。” “后果我刚才已经考虑过了，没什么大不了，反正干不干随你们……” 陈峰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 几个人面面相觑，最后一咬牙：“干！反正横竖都是死，我们相信峰哥。” “诶，这就对了。” 陈峰立马恢复笑脸，一手一个搂住对方：“干完了这事，你们就撒手不理，先找地方玩上几天，其他的事，等我安排。” 陈峰的神秘，多少还是令几人有所不安，章彪故意看着耿少华使了眼色，对方只能支吾问道：“峰哥，咋干都成，但您能不能说清楚点，好给弟兄们一个坎，心里踏实点啊，还有就是那满屋子的粮食，都快长虫了，咋整啊？” 陈峰看出了几人的意思，都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他假装为难道：“嗨，我这么干，无非也就为了逼潘洪波买粮，那老小子过河拆桥，前段时间一路涨价，这会釜底抽薪，谁知道当初谈好的粮食采购还有没有谱，为了弟兄们的利益，我只能破釜沉舟了……” “啊？真的？” 几人听到这茬，面露喜色，可也半信半疑。 “真不真的，就看你们对哥哥的信任程度了。” 陈峰抽着烟背靠座椅：“但话说回来了，大家处了这么久，哥啥时候骗过你们呢？” “好，干！” 片刻，章彪咬着牙一拍大腿：“峰哥说得对，潘洪波不地道，谁知道背后还憋着什么坏，不给他来点狠的，他都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大不了全都别玩了……” 陈峰笑了，但此刻只有他心里明白，逼潘洪波买粮是事实，但他心里还有个更大的计划。 “峰哥，您这铺面准备干什么啊？” 谈完事，章彪又看着陈峰的铺面两眼放光。 “没干啥，就倒腾点小生意，否则日子怎么过啊……” 陈峰打着哈哈。 “哈哈，峰哥的生意一定是大生意，带带弟兄们呗……” “艹，你们几小子是不是占便宜占上瘾了，这店铺我准备给老婆经营的小本生意，你们也看得上，赶紧滚，白酒那生意才是大生意，一个两个欠揍……” 陈峰上前，一人一个脑后勺搪塞回去，打得几人抱头鼠窜。 “诶，那个，伟煌，回来。” 看着周伟煌跨上摩托车，陈峰又对他招了招手。 “峰哥，啥事？您还有吩咐？” “诶，这个我看你左边bb机，右手大哥大的，挺威风嘛……” “哈哈，那是，我这行头，连我娘都说帅，有点老板味道不？” 说着话，周伟煌还故意扯了扯颈上那小拇指粗的金项链，神气十足。 “啧啧，确实是大老板，但就是土了点。” 陈峰边说边扯下对方的bb机比划了几下：“你看，这就差不多了，不像暴发户，真正的大老板了……” “啊？真的？” “废话，你想想哪个大老板出门腰间还绑着bb机，那叫啥，叫掉价，这样明显好看多了……” 或许陈峰的话在理，周伟煌挠着头嘿嘿陪笑。 “好了，去，既然你这bb机吊着也是多余，哥哥穷，买不起，借我玩几天呗，省得你们老找不到我……” “啊？” 周伟煌嘴巴张得老大，这才晓得兜了一圈掉坑里了。 “啊什么啊？咱是不是兄弟？是兄弟的话，你的不就是我的？” 陈峰故意黑着脸拍着对方胸脯反问：“你说我带你们几个赚钱容易吗？这不你们遇到难事，我还得出面帮着解决，结果你们发财了，我穷得连bb机都买不起，再说我只是借，又不是不还，你啥子表情……” 噼里啪啦被陈峰训了一顿，周伟煌完全应不上来，最后bb机拿不回来，还亏了一车子开业庆贺花篮。 “小样，人心不足蛇吞象，想占我便宜，也不看看哥是谁。” 几人走后，陈峰掂了掂手里的bb机，一把揣在兜里，回身看着“潮流前线”的招牌，咧嘴笑了。 “看来时间紧迫，白酒的商标得抓紧了。” 收起笑脸，陈峰默默盘算了一下接下来几个大事，将具体细节过了一遍方才安心，筹划那么久，可不能出纰漏。 “潘洪波，我陈峰向来只对竞争对手出招，原本你老老实实做我的后方还能相安无事，既然你选择站在我的对立面，那就怪不得我了。” 露出了阴冷的笑容，陈峰暗自嘀咕了一声。 第17章 送你们一份大礼 田湖村村公所，几个井泉酒厂的销售人员看着已经布置妥当的宣讲会场，满意一笑，叶贰大手一挥刚准备交代下属通知村民进场，就看到周伟煌几人大件小件地往村公所搬抬物件。 “喂，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叶贰脸色一变，带着几人上前怒问。 “嘿嘿，叶经理好。” 周伟煌笑嘻嘻打了个招呼，回身看了眼那些物品笑道：“没干什么，我们峰哥交代了，今天过来帮忙，顺便送你们一份大礼。” “峰哥？啥大礼？” 叶贰凶着脸摆手：“我们不需要，赶紧给我滚，回去告诉陈峰，少给老子整幺蛾子，不然我不放过他……” “呵呵……” 周伟煌咧嘴一笑，突然变脸：“抱歉，哥几个就是搬搬抬抬干活滴，要传话，你自个去……” “你……” 叶贰气得牙痒痒，指着周伟煌愣是说不出话来。 “麻烦让让，好狗不挡道！” 周伟煌毫不客气地用屁股对着叶贰一顶，硬生生挤出了位置：“少华，这，快点，把东西都摆起来，村民快进场了……” 叶贰被顶个踉跄差点摔跤，回过神了周伟煌几个已经把桌子、凳子、抽奖箱啥的摆了一桌。 “喂，小子，你特么究竟想干嘛？是不是故意找茬？” 叶贰怒了，上前抓住了周伟煌的衣领一顿怒责。 “叶经理，你可想清楚了，哥几个也不是怕事的主，尊敬你叫你一声经理，如果不尊敬，你特么狗屁不是，想干架？随时奉陪……” 周伟煌黑着脸瞪着叶贰，其他几人瞬间也撸起衣袖准备动手。 对方什么人，叶贰自然早有耳闻，眼看着对方即将动手，他咬着牙松开了对方，嘴里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摊边。 “手脚都麻利点，快！” 周伟煌冷笑一声，回身对着自己伙伴喝了一声。 东西刚摆好，村民就陆续进场，面对左右两个摊档，众人一下子傻眼了，相互对视，有些犯懵，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在最前面的老大爷身上。 “诶，老乡，这边，咱这边才是正主，正宗井泉酒厂的，那边是冒牌的……” 意识到乡亲们都糊涂，叶贰赶忙上前搀扶着老大爷，出示了自己的厂牌。 老大爷虽然被叶贰拉着，可眼神依旧望着周伟煌出奇。 “大爷，您别急，别听叶经理乱说，我们跟他是一伙的，都是井泉酒厂的。” 周伟煌也赶忙上前嘿嘿笑着：“叶经理说笑呢，哥几个都是叶经理的下属，以叶经理马首是瞻呢。” 叶贰稍微愣神，不知道对方葫芦里卖啥药，但对方既然不捣乱，他也就嘿嘿点头。 这一下，老大爷总算安心，回身帮着安排村民进场。 “我不管你们耍什么把戏，但如果敢乱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叶贰表面笑着，暗地里偷偷拱了拱周伟煌。 “哈哈，咱走着瞧，好戏开锣了。” 周伟煌冷笑一声，退回了自己摊位。 “安静，都安静点！” 人员坐定，老大爷对着众人大喊几声，总算把人安顿好才回身看着叶贰和周伟煌：“人都齐了，话说你们两边谁先开始啊？” “这…这边……” 生怕被抢了先机，叶贰连忙招手，周伟煌倒是大方，笑着摆了摆手，示意那边才是正主。 “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大家好，我叫叶贰，是井泉酒厂的销售经理，今天……” “等一下！” 叶贰话还没说全，突然村公所大门又进来了一伙人，章彪跟周伟煌暗中眨了眨眼，示意好戏开场。 “什么情况？怎么又来人了？” “这我哪知道啊，瞧样子好像来者不善，气势汹汹的，保不好一会出事……” “出事？那会不会殃及池鱼啊？我得看着点自己孩子……” …… 村民们见到眼前一幕，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但明显都是好事的主，众人虽然心慌，可也没人离开。 “你们是谁？为什么捣乱？” 叶贰瞄了眼周伟煌，见对方似笑非笑没啥反应，立马带着几人朝着章彪走了上去。 “你们一群骗子，都是糊弄人的…” 章彪推开叶贰，上前怒指着周伟煌骂道：“说什么买酒抽大奖，实则箱子里都是一堆废纸，全特么都是‘谢谢惠顾’……” “艹，你不要含血喷人，小心我们叶经理不放过你……” 周伟煌站了起来反击。 “那有没有胆量当着大伙的面子把抽奖箱打开，我们一一验票啊……” “这……” “怎么？怕了？被我说中了？全特么都是假的……” 章彪回身对着身后几个帮手大手一挥：“上，给我把抽奖箱拆了，验票……” 几个人闻声立刻撸起手腕上前抢夺，周伟煌和耿少华装模作样抵抗了一会，最终结果当然是寡不敌众，箱子被抢个结实。 “叶经理，快帮忙啊，愣着干嘛，事情穿帮了……” 周伟煌哭丧着脸，手足无措地跑到叶贰面前拉着对方衣袖：“快，快，快阻止他们……” 叶贰一脸懵逼，还没搞清楚状况，就看到章彪等人把抽奖箱撕成几块，将里头的抽奖券撒落一地。 “谢谢惠顾，还是谢谢惠顾，特么的都是谢谢惠顾……” 章彪抓起一把撒向人群：“乡亲们，大家看看，都是假的，根本就没有奖品，都是骗人的……” 这一下，村民不爽了，一些不怕事的纷纷冲上台，捡起地上乱七八糟的抽奖券一张一张仔细端详，无疑，全都写着“谢谢惠顾”几个大字。 “你们…混蛋，特么的居然跑到田头村来行骗，不要命了……” 一个壮汉大吼一声，朝着村民喊道：“操家伙，给我干死这几个狗养的……” “别冲动，大伙听我说，我不认识他们啊……” 叶贰抱头鼠窜，一溜烟躲到桌子底下指着周伟煌和章彪：“是他们，他们是一伙的，大家别信他们，假票都是他们的……” “叶经理，您可不能这样，我们都是听您的指令办事，您不能拿我们做挡箭牌……” 周伟煌一边防备着村民，一边大声喊道：“各位大哥大姐，我们就是打工的，拿钱办事，这些事都是井泉酒厂老板和这个叶经理策划的，冤有头债有主，大家可看准了……” “哼，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一丘之貉。” 壮汉手持扁担，大手一挥：“给老子干死他们……” 一时间，整个村公所乱成一团，打骂声、喊叫声、呼救声，声声不绝，比三国大封相还要乱。 章彪和周伟煌几人一早退到大门口，趁乱一溜烟跑了，除了衣服有着褶皱，倒也无伤大雅。 “哈哈哈，太好笑了，你们没看叶贰那熊样，这回够他们喝一壶了……” 几人跑到村口，周伟煌捧腹大笑。 章彪掏出烟发了一圈，抽了几口：“还是峰哥好计谋，这回我看井泉酒厂怎么收场，大爷的，断老子财路，我呸……” “彪哥，接下来怎么干？” 耿少华问道。 “怎么干？走，下一个村落……” 第18章 陈峰，你够狠！ 港城人民医院，潘洪波背着手，看着此时躺在床上鬼哭狼嚎的几个员工，脸色阴沉到极点，原本酒厂销路逐渐打开，资金流开始回流，一切逐渐好转，可架不住这一折腾，一切都回归原点。 “陈峰，你够狠！” 潘洪波咬牙碎了一句，可终究还是自己外甥无能，别人一招就打得他屁滚尿流。 “舅舅，舅舅，您可要我为做主啊……” 叶贰哭丧着脸，嘶嘶惨叫：“您看我这脸，都被打成什么样了，要是让我妈知道，她准该心疼死了，要是这脸破了相以后娶不到老婆，那外公外婆准得活活气死了……” “胡说八道什么，医生说了，就是皮外伤……” 潘洪波恨铁不成钢地怒责一句：“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这才出去几天就让人打成这副鬼样，我都不好意思出来认领了……” “舅舅啊，您不能这么说……” 叶贰苦着脸：“我们可真的是尽心尽力做事的，可…可那陈峰出阴招，故意使坏，那些村民也是的，都不给我们机会解释，就把我们狠狠给揍了……” “行了，我不想听解释，是英雄还是狗熊不明摆着吗？” 潘洪波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这两天就乖乖在医院呆着，其他的不用管了……” “喂，舅舅，您不能就这么走了啊，您得给我报仇……” 尽管叶贰在身后大喊大叫，可潘洪波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眼下他没时间担心叶贰的身体，最令他心烦的还是市场，因为在他赶往医院之前，噩耗一个接一个，此前陈峰建立起来的农村市场，一天时间，全丢了，来医院时厂门口还聚集了一堆闹事的村民。 …… 井泉酒厂保安室，洪大江好不容易坐下歇会，这一天累得他和其他几个保安够呛，他微微叹气，取了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会水。 对他而言，今天绝对是个糟糕的日子，也不知咋滴，从中午开始陆续有一些刁民前来搞事，拉着横幅，骂着骗子、赔钱之类的狠话，几个狠辣的甚至往厂里头扔玻璃瓶渣，这一闹剧甚至惊动了周边工厂和街坊邻里，围观的人特别多，一个字，乱！ 身为保安的他，只能坚守岗位，防止暴乱，可架不住人实在太多，最终几个保安选择了将大门紧锁，并且将情况及时反馈上级。 可出乎意料，今天一个领导都没出面，只是交代报警，让警察处理，虽然这样的消息让他们感到疑惑，可毕竟只是打工人，他们还是老实执行。 最终，闹事村民在警方的劝说下愤愤离场，酒厂也终究恢复了平静。 “咚咚，咚咚……” 水刚喝完，洪大江还没来得及抽根烟提神，保安室窗户就被敲响。 “谁啊？早不来晚不来的，都不会选时候，还让不让人活了……” 眼看着时间都快18点了，洪大江不耐烦地碎了一句，因为他清楚，这个点数是不可能有领导回来的。 “哗啦”一声打开窗户，洪大江看到眼前来人，愣住了，赶忙起身：“哎呀，领导，您怎么这个时候来啊？往常不都是上午过来吗？” “没事，今天潘厂不是不在吗？所以没来……” 陈峰笑呵呵笑着：“原本想着白天不在，傍晚总在，所以我备了点酒肉，哪知道刚刚一电话，还是不在，诺，给你的，反正不吃也浪费……” “这…这怎么好意思啊？” 洪大江愣了一下，连连摆手。 “嗨，你客气啥呢，平日子也多亏你帮忙，否则我那批兄弟朝九晚五不定时的拉货，每次都要批条，多麻烦……” 陈峰笑着将一包烧鹅腿和一瓶啤酒放在了洪大江台面：“赶紧吃，再晚冻了就不好吃了……” “这…这……” 洪大江咽着口水，事实上他真的饿了，忙活一大下午，水都顾不上喝，这会大家下了班，他还得值班守着。 陈峰可不给对方机会，爽快地帮对方撕开了纸皮，又给对方开了酒，洪大江这才放开手脚吃了起来。 “大江师父，这厂里头发生啥事啊？怎么乱糟糟的？” 陈峰递了根烟给对方，自己也点上一根故意问道：“我刚过来的时候，怎么听闻下午有人闹事……” “嗨，可不是吗？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按理说这段时间厂里头生意不错啊，哪知道今天见鬼了，累死老子了……” “那潘厂长呢？去哪了？” “不知道啊，上午临近中午看他急冲冲从后门出去，之后就没见人了……” 嘴里含着肉，洪大江吭哧吭哧回答：“领导啊，您找潘厂找得急，莫非有什么急事？” “嗨，也没啥急事。” 陈峰微微吐了口白烟：“这不我老婆一个乡下亲戚出来找活干，想着这井泉酒厂公家活，想讨个差事而已，可这潘厂说什么厂里有编制，一直躲着我……” “哈哈，这个潘厂倒还真没骗您，这井泉酒厂以前就是乡镇企业，编制管的严，连我们这些守大门的保安都有人数要求，马虎不得。” 洪大江嘿嘿笑着：“不过您老婆的亲戚想干点什么呢？我侄女是人事部门的，我可以帮您打听下，最近哪个部门有没人离职，知根知底，您再找潘厂，那时候就好说话多了……” “哈哈，这怎么好意思麻烦老哥呢？” 陈峰假装客套一番：“我那亲戚比较好动，他是想做做销售，卖卖白酒啥的，就不知道有没有空缺”。 “嗨，无妨，一个电话的事。” 洪大江说着话，随手拿起了电话拨通了内线：“也是运气，今天遇到有人捣乱，兴许人事部还没散场，我给你问问。” 半小时后，陈峰离开了井泉酒厂，只是这个时候的他，手里多了一张白纸，白纸上写着一个‘程会生’的名字及其个人履历。 这个人是原井泉酒厂的销售人员，据履历上显示，此人在井泉酒厂跟了叶贰干了半年多，平平无奇，三天前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离职回乡，老家外地，一切条件符合陈峰要求。 他咧嘴一笑，将一封早已写好的书信签上署名，贴上邮票，找了个邮筒扔了进去。 第19章 “煲汤”讲究火候 “喂，你们知道吗？咱酒厂又不行了，最近货都卖不出去，听说销售团队在外面弄虚作假的，把名声搞臭了……” “是吗？还有这事？怪不得最近天天有人来大门口闹事了……” “哎，都是厂长信错了人，你瞧瞧这500人不到的小厂，多少皇亲国戚，一抓一大把……” “就是，叶贰那狗东西还销售经理呢，我呸，估计成天就知道报公账花天酒地，这不惹出大事来了……” “哎，命苦啊，本来死气沉沉的酒厂有了生机，我还以为有希望，这才干了几天，又停工了……” “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有个屁耳，要是还跟上次一样拖欠工资，小心老子也去闹去……” “行了，少说几句，想想下一顿吃啥……” …… 随着话音渐渐走远，潘洪波黑着脸从卫生间隔间走了出来，他擦了擦手上的水渍，掏出烟点燃，深吸了一口，脸上愁容一片。 一切彷佛都定格在三天前一般，酒厂的出货再次停止，工人们也都停了工，原本逐渐恢复正常的资金流再次紧张了起来，供应商和债主们也不知哪得到的消息，连续三天上门追讨，潘洪波几乎是避无可避。 闹事的村民在警方的劝说下倒是日渐消停，本身也不是什么大事，不存在真正意义上的诈骗，故而没有刑事风险，只是经此一波，井泉酒厂在港城的名声彻底臭了。 债主们要债，工人们讨要工资，整个酒厂被浓郁的低压笼罩着，死气沉沉。 潘洪波三两口将烟抽尽，对着墙壁狠狠一掐，快步回到办公室，拉开抽屉，取出了程会生那份“关于实名举报叶贰假公济私，私吞抽奖奖品”的举报信。 潘洪波看了一遍又一遍，信件的内容令他半信半疑，碍于无法求证，他左右为难，可自己外甥什么德性他还是略知一二，信与不信，只在一念之间。 “不管了，酒厂需要改革，否则真倒了。” 接连抽了几根烟，潘洪波重新回到办公桌前，拿起那份举报信，工整地写上几个大字“涉事人员全部辞退处理”，紧接着拨通了人事部的电话。 …… 港城人民医院，叶贰半躺在病床上，吃着水果，跟着几个追随他的销售有说有笑，好不快活。 “叶经理，您看咱几个都只是皮外伤，这都三天了，还住院，会不会不好啊？” 一个小眼睛销售略显紧张地看着叶贰问道，要知道他本就是一个乡下娃，能在城里谋份差事不容易，工资虽然不高，但也比回家种地强。 “霍搏，我说你小子怎么不开窍啊？” 叶贰坐直了身体，咔嚓一声咬了口苹果呜呜说道：“这医院里虽然空气不好，但怎么也比外面强，不仅凉快，还有护士姐姐看，天气那么热，你个傻子愿意抛头露面啊？” “不，不是，只是叶经理，咱几个都呆了三天，外面市场谁负责跟进啊……” 霍搏弱弱建议：“要不咱还是赶紧出院，我看潘厂长也不容易，还是您亲舅舅呢，别让他难做。” “切，你小子懂个毛线，在厂里他是厂长，可在家里，他就是我外婆的儿子，我外婆最疼我了，只要一句话，他就得被训得跟狗似的，别怕，有事我担着……” “可，可是……” “去去去，你小子怎么不开窍啊，叶经理都这么说了，你还瞎掰掰啥，滚一边去，别妨碍我们跟叶经理玩牌……” 霍搏还想说点啥，可其他几人早已烦厌了他，三言两语就把他给打发了，他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回到自己病床上躺着，呆呆地望着窗外天空出神。 …… “诺，师父，碟片陈列架放那呢，对，对，就是那个位置，轻点放哦，小心我的地板，别刮花了……” “喂，那个蓝衣服的师父，你那个相框歪了，对，说你呢，往左边一点点，对，别动，就那样……” 今天“潮流前线”定制的货架摆样等物品到位，陈峰从早上就一直在店里忙活，事情太多太琐碎，没个人手帮忙，老婆太憨，诸事亲为，累得够呛。 “喂，话说你们几个小子接连三天都来我这，来就来呗，也不帮忙，一个两个成天杵在那，老子又不请门神……” 总算歇了会，陈峰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看着章彪几人就来气。 “哎，峰哥，您也别急着骂我们几个，这不哥几个没事干，心里着急嘛……” 周伟煌发着牢骚。 “哇靠，周伟煌，你真当咱第一天认识啊，这话你也说得出口？” 陈峰抽着烟嫌弃道：“你们几个吃喝玩乐无所事事多少年了也不见你们着急，这才卖了几天白酒，就成事业型了，说出去不怕笑话。” “这……” 周伟煌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哎呀峰哥，咱以前不是不懂事吗，可自打卖了酒，才知道原来钱这么好赚，那是日进斗金啊，这接连几天没进项，想想都心疼。” 耿少华叹气道：“我现在是觉得哪哪都花钱，您看这不我连大哥大都不敢拿了……” “就是就是，华子说出了我的心声。” 周伟煌赶紧接话：“峰哥，您是不知道，我老爹前不久才给我介绍个女的，这好不容易打个火热，要是我没了进项，估计人家得嫌弃我了……” “呵呵，这么说法，你老爹岂不是得请我吃饭，浪子回头，多可贵啊……” “成，只要您给支招，别说吃饭了，满汉全席我都给您整……” “行了，一个两个吵得脑壳疼。” 章彪心烦意乱，抬手假意要揍两人才得以安静，他回身看着陈峰问道：“峰哥，您之前说最近先按兵不动，可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天气热了，那些粮食真的是太多了……” “再忍忍。” 两道白烟缓缓从陈峰鼻孔穿出：“这广东人煲汤讲究火候，我现在就是在熬潘洪波，时机尚未成熟，再等几天。” “这……” “行了，你们几个赶紧找地方旅游也成，找个舞厅唱歌跳舞把妹也成，要不就跟以前一样，开个赌局玩上几天，别有事没事往我这跑。” 陈峰站起来摆了摆手：“再说了，我过两天要去广州一趟，到时你们来了也找不到人……” “啊？您要去广州？” “去广州做什么啊？” “又有大生意？” 几个人异口同声问了出来，意识到陈峰脸色不好，几个人才低下头，大眼瞪小眼。 “我这店面装修得差不多，总得去搞点货？那边距离香港近，资源多，不然卖什么，卖门神摆门面？你们几个是不是管得太宽了？尽瞎操心…” 陈峰摆了摆手：“我只能告诉你们这么多了，其余的，你们爱咋滴咋滴，别烦我。” 几个人被陈峰训得灰头土脸，纵使脸皮再厚，也不敢继续纠缠，毕竟还靠着人家赚钱。 “喂，峰哥，最后一个小问题，您去了广州，这边如果出事，怎么找您啊？” 周伟煌问道。 “呵呵，怎么？觉得bb机不给力，想把大哥大也借给我？” 此话一出，对方溜得比兔子还快。 “呼！” 陈峰看着一望无际的蔚蓝天空呼了口浊气，嘴角上扬：“潘厂长，你放心，你那厂子的问题，我一定解决，但不是现在，现在啊，你还不够着急……” 第20章 妮妮，该睡觉了 赶走了几个麻烦，陈峰又在店里忙活了一阵。 九十年代虽然资讯不发达，但相对应的新鲜玩意也不多见，‘潮流前线’一装修完，新颖的风格及优雅的环境立刻吸引了周边年轻人的注意，店面虽未开张，但热度不降，为了更加吸引客户，陈峰还印发了一些小卡片，雇了几个学生宣传发放。 小卡片很精美，既有当下热议的卡通人物，也有优美的祖国山河，又有时尚的明星偶像，既能作为广告宣传，又能作为书签甚至是互赠慰问的明信片，很受学生欢迎。 陈峰清楚，这年代东西不在精，在于创意，能永远走在时代潮流前线的才是真正的开店意义，要么不做，要做就要把店铺打造出港城潮流的指向标。 傍晚，陈峰买了饭菜，提着大包小包回家，一进门，屋内倒是安静得很，小丫头只是抬头喊了声粑粑，接着又耷拉着脑袋在纸上面涂涂改改，不知道玩些什么。 “妮妮今天怎么没看电视啊？这么乖？” 放下东西，陈峰笑嘻嘻凑了过去：“妮妮画的是什么啊？这老夫子的脸怎么这么瘦，尖嘴猴腮的，可这下巴也太尖了？” 听到了陈峰的话，妮妮嘟着嘴不高兴了，小模样特委屈。 “怎么？粑粑说错话了吗？” “那…那是幼儿园的功课，叫…叫‘我的爸爸’……” 父女陷入尴尬，沈雪凝弱弱地解释了一番。 “呃…” 陈峰一阵无语，那画怎么看都像是老夫子，还是尖下巴的老夫子…… “呵呵，妮妮加油，画的很棒……” 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陈峰决定不触霉头算了，起身走到了沈雪凝身边，从后腰一把抱住了对方，凑近头发深吸了一口，那发香甜入心扉，十分陶醉：“真香！爱死你了！” 当着女儿的面，沈雪凝俏脸红得跟番茄一般，轻轻拍打了陈峰的手臂示意放开。 陈峰自从两人有了实质进展后，几乎不分场合的撒狗粮，虽然他一直教导对方要放松，可本就腼腆保守的沈雪凝却是哪哪都别扭。 “对了雪儿，我明天要出差，去广州一趟。” 随手捏了块肉含在嘴里，陈峰吸了吸手指看着沈雪凝。 “广…广州？” 沈雪凝糊涂了，直勾勾看着陈峰。 这个地名倒是耳熟能详，可就是一片陌生，九十年代不像后世，尤其对未见过世面的她而言，总感觉陌生地方哪哪都存在危险，沈雪凝不免担心了起来。 陈峰点了点头：“潮流前线差不多要开张了，我要去广州进点货，顺便把资源线路给你打通了，等一切上了轨道，店铺给你打理，我就专心干点其他的。” 老公一个月前突然浪子回头变得勤快，这对本就以家为重的沈雪凝绝对是个喜讯，可渐渐的，她又觉得两人之间慢慢产生了隔阂，因为她看不懂陈峰究竟在做些什么，在想些什么，以至于她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适合对方。 “怎么了？有想法？” “啊？没…没有……” 沈雪凝低下头，继续默默切着菜。 “还撒谎？没想法的话，那你切瓜还是切砧板？” 陈峰笑嘻嘻的模样让沈雪凝下意识看了自己的手，或许是六神无主，丝瓜早溜一边她还不停地切，若不是陈峰提醒，一会准切自己手上。 沈雪凝吓了一跳，赶忙捡起丝瓜掩饰自己的尴尬。 “雪儿，你是不是怕我去了广州不回来啊？” 将老婆身子掰正，陈峰定着眼珠直直看着对方。 四目相对，沈雪凝下意识又要低头，可陈峰很强势地将她的脑袋扶了起来：“别动，就这么看着我的眼睛，说你看到了什么？” “看…看到了我自己……” “诶，聪明。” 陈峰打了个响指，笑嘻嘻捏住了沈雪凝的鼻子：“懂吗？我陈峰眼里只有你，容不下别人……” 老套的剧情掉牙的台词，却让沈雪凝情绪异常激动，她抽动着身体，突然哇一声扑到陈峰怀里，哭的梨花带雨。 冷不防这一哭声吓得妮妮都跑了过来，抓着陈峰大腿举起小拳头：“臭粑粑，臭粑粑，不准欺负妈妈……” 陈峰倒觉得好笑，伸手将女儿也搂到怀中，这一刻他心中格外平静，两个憨丫头，等同坐拥全世界，那感觉比上世坐拥几十亿还要踏实。 哄了一小会终于把娘俩搞定，陈峰笑着撸起衣袖：“今晚还是我来掌厨，给你们秀秀真本事……” “你…可以吗？” 沈雪凝眼里噙着泪花，祛生生问着。 “怎么不行，总之吃不坏肚子……” 陈峰乐着凑近了沈雪凝耳边眨了下眼：“一会早点吃，晚上才能有私生活……” 沈雪凝瞳孔猛然增大，脸刷一下红到耳根，下意识低头看了眼抱着自己大腿的女儿。 “妮妮，来帮粑粑的忙，一会吃完饭早点睡觉觉……” “哦…” 小丫头没心机，光着脚丫蹬蹬蹬就进了厨房。 晚上七点半，陈峰拱了拱正看着动画片咯咯大笑的女儿：“妮妮，时间不早了，该睡觉了……” “不嘛不嘛，妮妮要看电视……” 小丫头嘟着嘴，撒着娇：“粑粑、粑粑，蜈蚣精好笨啊，你看六娃多聪明，嗖一下就不见了，真好玩……” …… 晚上八点半，陈峰半垂着死鱼眼捅了捅正在画画的女儿：“妮妮，不早了，该洗澡睡觉觉了……” “不嘛，粑粑别吵妮妮，老师说了，明天要交功课的……” 陈峰一脸无助，垂头丧气地看着正在洗碗收拾厨房的沈雪凝，惹得对方捂着嘴偷笑。 晚上九点半，陈峰打着哈欠，强撑着身体又推了推仍在画画的女儿：“妮妮，真不早了，该睡觉了……” 女儿明显也困了，可还是死撑着眼皮摇头：“不嘛，妮妮还没画好，粑粑的鼻子好难画，妮妮画不好……” 陈峰来了精神，探着头过去一看，无名火顿时上头：“你丫的这是画粑粑啊？明明就是个猪头，你们老师就这么教学生的啊？明天粑粑去把幼儿园拆了……” 噼里啪啦三两下将女儿的画具收了起来，陈峰抱着小丫头边走边打着屁股，骂骂咧咧…… 沈雪凝看着打打闹闹的父女，听着浴室里嘻嘻哈哈的吵闹声，笑了！ 第21章 陌生地旧情怀 一夜疯狂，次日天还没亮陈峰并已醒来，下了床，脚有些软，他扶着墙板蹑手蹑脚地跑到客厅轻轻把女儿抱回房间，拎上包，带上门，悄悄出了门。 “艹，果然那玩意不能当饭吃，这比跑了五公里还累。” 吐槽一番，陈峰挎上包在路边摊档买了点豆浆油条，踏上了前往广州的旅程。 港城距离广州2000公里左右，本市没有机场，陈峰先是辗转到邻市，接着再搭乘飞机，90年航班数量有限，又转了一趟飞机，一路上晃晃悠悠，天微亮出门，抵达酒店时已经是黑夜，这对于上一世习惯一天三四个城市的陈峰，简直就是煎熬。 买票介绍信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搞到，否则绿皮火车耗费时间更长。 随便吃了个饭，实在累得不行，陈峰一触床就呼呼大睡，再次醒来已是天明，翻了个身起床洗漱，在酒店吃了个早餐，便出了酒店。 此时的广州没有二十一世纪的高楼林立，楼房几乎都显得老旧低矮，高低错落，有些混乱。 街上马路宽敞，时有一辆公交电车或的士经过，这个年代人们出行大多数还是自行车或摩托车，宽阔的马路显得井然有序，并不像30年后天天拥堵。 陈峰前世多半时间在南方城市，以广州和深圳呆得时间最长，今日再次踏临这片土地，感概良多，一切很陌生，但他总觉得空气中还是夹杂着熟悉的味道。 上午，陈峰来到了广州最热闹的步行街，这时候还没真正意义上的步行街，顶多就是人为自行汇聚而成的小集市，但也有不少摊档和店面，其中不乏广州特色的小食摊档和凉茶铺。 漫步在大街上，道路两旁是极具广州特色的骑楼，楼层不高，四五层的样子，用户住宿条件也不好，一层楼住着很多户人家，非常拥挤，跟自己现住地方倒有些相似。 可陈峰知道，此时的广州古朴中孕育着盎然的生机，等待广州的，将是飞跃发展、欣欣向荣的光明前景。 陈峰买了袋小食，边逛边吃，不一会来到音像一条街，沿街到处张贴着类似邓丽君、谭咏麟、张国荣等明星海报、宣传牌，大大小小的店铺多数以售卖磁带、录音机为主，少数的还售卖电脑。 陈峰看了一圈，挑了一家店面比较大的踏了进去，店里面人比较多，大家都在争抢着心怡的磁带，时而还有各种音乐声，嘈杂得很，货柜上摆列着诸多款式的录音机，柜台上一箱一箱的录音磁带，琳琅满目。 店面没有冷气，墙壁两边咯吱转动的两台风扇明显不够给力，非常闷热，空气中夹杂着汗臭味，十分难受。 陈峰不喜欢南方的夏天，热辣辣，黏糊糊的，浑身难受。 “你好，请问你们谁是老板？” 强忍着难闻的气味，陈峰上前对着店家轻声一问。 店家是个男的，微胖，四十左右，戴着厚厚的眼镜，对方端详了陈峰一番答道：“我就是，有事吗？” 陈峰微微一笑，随手拿起柜台上的一盒录音机：“老板，这个怎么卖？” “10块钱，任选。” “10块？太贵了？” 陈峰微微皱眉。 “正版磁带，童叟无欺，就是这个价格。” 老板看着陈峰有些不屑，爱理不理。 “老板，报个实价，这年头，谁还买正版啊。” 陈峰微笑着盯着对方：“咱北方来的，也不需要正版，翻录就成，量大。” 听到陈峰的话，店主老板有些警惕，镜片下的小眼睛微微闪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怎么样？如果没货的话，那我换一家。” 说着话，陈峰耸了耸肩随即转身，可店老板却拉住了陈峰：“兄弟，你说量大，有多大？” 陈峰重新站定，看了眼铺面的环境：“我在北方搞了个跟你差不多的店面，想做点磁带和录音机生意，这不那边货源少，所以跑这边采购，你说我要多少？” “这个…” 老板有些顿住，想了一下回答：“如果大量的话，没有问题，要多少有多少，单价2块，要吗？” “当然！” 陈峰笑了笑：“这里有吗？” 店老板指了指台面上的磁带：“你看看这些合适不？任选。” “啊？这些不是正版吗？” “呵呵，做生意嘛，混口饭吃……” 陈峰有些无语，但还是低着头，挑着磁带：“邓丽君，beyond，还有这个周慧敏也来一盒，刘德华，还有这个……” 陈峰一口气选了好几盒，店老板知道对方要量大，倒也没吝啬，就选了两盒现场插入录音机内试播了起来。 熟悉的音乐响起，满满的回忆伤，虽然音质上跟后世的各种音效没法相比，但也可以接受。 “怎么样？质量不错？” 店老板上扬着嘴角略显神气：“你别看着音像一条街这么多店铺，论实力还得我家的，否则我的铺面也不会这么大，来往人这么多……” 陈峰点了点头，边翻找着磁带边着问道：“那如果你店里这些磁带，我每样都来上200盒，同时还采购录音机、海报、画册、卡片等，能供应得上？” “这……” 店老板露出了惊讶之神，很明显，陈峰的话震惊了自己。 “兄弟，口说无凭，你知道我这铺面总共投了多少钱吗？口气不小啊……” 陈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两捆直挺挺的百元大钞扔在台面上：“这是定金，够了？” 看着小瓷砖一般的纸币，店老板两眼放光，急忙伸手就要去抓，可陈峰显得更快，一把将钱按住：“哈哈，别急嘛，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有钱自然有货……” 店老板拍着胸脯自信满满。 “行，那啥时候来货，我再什么时候过来。” 陈峰笑了笑，重新把钱装回了包里，拿起台面上的纸笔将自己bb机号码写在上面递给了老板：“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货备齐了联系我，我姓周！” 店老板看着号码愣一下，可当他再次回头，陈峰早已离开了店面。 “老婆，你先看着店面，我出去一趟。” 看着纸上的号码思考了许久，店老板又拿起计算机噼里啪啦算了一遍，一咬牙，抓起包出了门。 陈峰并没有走远，出了店铺又暗暗躲在对面的巷子口观察着店面，他是故意将采购量往高了报，只有这样，如果店老板想要吃下这批货物，必然需要向上一级供应商调货，面对丰厚利润，没几个扛得住诱惑。 陈峰的目的自然是以此为跳板找到背后真正的货源，小本生意，如果还要被中间商层层剥皮，这生意就没法干了。 看着店老板的身影逐渐走远，陈峰将事先准备好的鸭舌帽戴上，压低了帽檐跟了上去。 第22章 我是潮流前线的老板 半小时后，陈峰尾随着店老板穿过广州珠江大桥来到江对岸的一座写字楼，楼层不高，也就是十多层的样子，外墙有些老旧，应该是延续了80年代的产物，但从一楼大厅的公司名牌显示，这里还是汇集了不少公司。 一路跟随，陈峰终于在八楼靠边的位置找到了店老板前往的公司，香港维亚音像制品有限公司广州分公司。 站在大门口，能看到的仅有眼前的蓝色屏风，屏风上工整地写着公司名，至于后面有什么，一概不知。 店老板刚进去不久，陈峰估摸着对方怎么也得聊上一会，他也不着急，索性在楼梯口找了个位置坐着，一边抽烟一边等着。 时间约莫又过了半个多小时，随着维亚公司玻璃门“哐啷”一声，陈峰随即躲到了楼道门口，透过玻璃缝隙，他看到了一男一女站在大门口说着话，具体说什么不清楚，但店老板一脸恭维，陈峰判断对面那白衣女人怎么滴也得是维亚的管理人员之一。 又过了片刻，店老板终于进了电梯，随着电梯缓缓降落，陈峰打开楼道门踏了出来。 “叮咚”一声，陈峰按下了门铃。 白衣女人一听声响，转身盯着陈峰有些发懵，可她依旧礼貌问道：“你好，请问你找谁？” 陈峰踏了进来，左右环顾了一下，屏风后面空间很大，装修新式，几百平米的面积以黄白色调为主，中间一些红木隔板作为隔断，正前方一个前台，左边是敞开式办公区，摆放着这个年代时兴的办公家具和台式电脑，右边则是一整排独立办公室，显得端庄大气。 无论公司实力如何，但从办公楼的情况来看，最起码证明这个公司不缺钱。 “你好，请问你找谁？” 或许是等不到陈峰回话，女人微微皱眉又问了一次。 “你好，我是港城潮流前线的老板，免贵姓陈。” 陈峰微微一笑：“今天冒昧到访，是想来寻求合作的。” “港城？” 白衣女人稍显疑惑，默念了一句。 “对，港城，在北方，距此大概2000公里。” “两…两千公里？” 白衣女人有些咂舌，回道：“你好，我叫戴庆慧，是维亚音像广州分公司的销售总监。” 陈峰轻轻跟对方碰了一下，不得不说，戴庆慧一身白色职业套裙，高挽着头发，踩着细高跟，个子足有170公分左右，前凸后翘，面容精致，年龄大约30上下，浑身散发着女士职场独有的知性美。 一分钟后，陈峰随着戴庆慧落座在接待室，陈列很简单，一张方桌茶几，一盆绿植，一套沙发，茶几面上摆着几本公司宣本。 “我能看看这个吗？” 陈峰环顾了一圈，也不客气，随手指了指台面上的公司宣本问道。 “当然！” 戴庆慧很大方，微笑着将台面上的宣本递给了陈峰。 陈峰随手翻阅，宣本大概讲述了维亚的公司发展史，主营业务，香港公司及广州公司的关系，公司理念及内部框架等等，由于是港资公司，管理理念较比此时的国内企业明显先进许多，最起码人家已经知道品牌定位、战略规划及企业文化等东西。 香港本部如何尚不得知，但广州这边说得天花乱坠，归根到底就是一家翻录公司。 “陈先生，你刚刚说您是港城‘潮流前线’的老板，千里迢迢来此寻求合作，具体是什么需求，我们可以聊聊。” 陈峰放下宣本，微笑着将此前在音像一条街所述又重复了一遍。 “港城？大量采购？北方…” 戴庆慧背靠座椅嘀咕了几声，突然坐直了身体问道：“你就是老卢提到的那个顾客？” 陈峰倒是没想到几句话就把自己给暴露了，但也无伤大雅，索性点了点头。 戴庆慧黛眉微皱审视了陈峰一番，但很快恢复常态再次问道：“那陈先生想怎么合作？具体采购品类和数量呢？” “磁带方面，翻录版就好，质量不低于音像街水准，基本上市面上热卖的品类，我都需要，采购量可以按你们的起购量。” 陈峰淡淡笑道：“价格方面需要给到最优，最重要一点，我离得远，没法三天两头来回跑，如果合作顺利的话，未来一旦有了新品或者需要补货，咱们电聊，再由公司这边给我安排托运，运费自理即可。” 陈峰倒是爽快，该说的不该说的，一骨碌全说了，他心理也很清楚，什么运费包邮啥的，其实都是废话，羊毛出在羊身上，做生意，谁吃亏了都不成，还不如直接摊牌。 “怎么样？有问题？” 看着戴庆慧一脸懵圈，陈峰又问了一句。 “哦，没有…” 戴庆慧定了定心神，恢复笑容：“陈先生所说的，我们公司都没问题，单价是12元，如何？要知道我们给其他批发散户至少都是15元。” 陈峰点了点头， “那是否还需要一些正版？” “正版也要，但量不多，这边看着比例配就成，那玩意摆门面可以，赚不到钱。” 陈峰随手摆了摆，甚至价钱都没问。 这倒是一句实话，这年头老百姓买东西，看的就是价钱，谁在意正版翻录，反正都是那个声音，不要太过分就行。 “对了，正版的，你再给我弄一些带明星亲笔签名的……” 陈峰随口说道。 “这……” “怎么？有难度？” 陈峰皱了皱眉。 “难度肯定有，但也不是完全没办法，我们总部就在香港，只是这方面价格不低，一张几百到上千都有，您确定要？” “当然。” 陈峰耸了耸肩嘴角上扬：“贵不贵无所谓，但是价格要合理，我不是傻子，别坑我就行。” 什么是潮流前线，没点核心竞争力的镇店之宝，那还怎么引领潮流，虽然陈峰知道对方弄回来的也不一定全是真的，可即便假的，他也不希望是自己背负这个骂名。 “还有，录音机、海报、卡片等，贵公司这边有没有供应商推荐啊？” “这个嘛，您放心，我们有合作的厂商……” 话刚说一半，戴庆慧顿住了，想了一下改口道：“有的，这个圈子我很熟，只要您有需要，我都可以给您推荐。” 两人对视一眼，默默笑了，戴庆慧之所以改口，是因为她清楚，陈峰这样的人既然能顺藤摸瓜找到自己，自然未来也可以找到其他资源，与其不痛快，不如做个顺水推人情。 “翻录磁带12元，正版磁带8块，签名磁带100-500不等……” 陈峰看着手上的报价单，点了根烟，满意地揣在兜里，离开了写字楼。 天气太热，陈峰实在受不了，索性找了个车直接回酒店餐厅吃饭休息，岂料这一回，尽然挖到了一位未来足以影响行业格局的福将。 第23章 东方魔水 “肠粉、烧卖、叉烧包、虾饺，凤爪……“ 陈峰回到酒店餐厅，拿着餐牌点了几个特色餐点：“再来个艇仔粥，加葱花，胡椒粉备一点。” “好的，先生。” 服务员毕恭毕敬记下了陈峰点的几个菜，再问道：“那您要来点普洱茶、铁观音、还是菊花茶呢？” “普洱。” “好的。” “暂时先这些，不够再点。” 陈峰将餐牌合上，递还给了服务员，随手拿起腰间的bb机查看着是否有什么留言。 “艹特么的，康玉洲那王八蛋，仗着李总赏识，半点不将我们销售一部放在眼里，他也不想想，当初我们是同学，若不是我举荐他进健力宝，这会都不知道在哪个山沟沟卖咸鸭蛋呢，小人得志，我呸……” “哎，这康总也是的，不就是出了点纰漏，这人孰无过，至于在大会上指桑骂槐地说嘛，还说什么千里之堤溃于蚁穴，真是半点面子不给，难道每年几亿的产值都是他二部贡献的不成……” “就是就是，这康总当初刚进团队的时候，包总不知道对他多照顾，这会…哎，令人心寒呐……关键是李总还向着他二部，搞得我们一部就跟不是二娘生的一般……” “少说几句，小心隔墙有耳……” 陈峰信息看了一半，旁边餐桌就来了几个人，嘴里骂骂咧咧一脸不爽，具体内容他没听全，但是“健力宝”三个字倒是如雷贯耳。 要知道九十年代初，“东方魔水”几个大字几乎横扫整个饮料界，无人能敌，就连后来鼎盛的娃哈哈和乐百氏，此时在健力宝面前也只是弟弟，因为它可是敢跟可口可乐叫板的存在。 好奇心让他伸长了耳朵，身子不自觉往旁边挪了挪。 “喂，老包，老包……” 陈峰刚把位置挪好，餐厅门口就看到站着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男人年约30上下，竖起的寸头格外精神，眉宇间英气逼人，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男人一进来就冲着陈峰隔壁这桌跑了过来，众人纷纷起身客气地喊了声康总。 男人微笑着跟众人一一点头，又笑呵呵看着餐桌主位的西装男笑道：“老包，你小子怎么走那么快，大会刚结束就找不着人了，也不知道等等我……” “呵，不走在那干嘛呢？等着康总再向李总告我们一状？还是说留下来给您当绿叶衬托下您的卓越能力呢？” 包炳辉半点面子不给，冷笑着看着康玉洲。 “呃！” 康玉洲有些尴尬，愣在原地。 “哈哈，康总，您快坐，别听包总乱说，他刚喝了点酒，开玩笑呢，您别放心上……” 眼见着尴尬，一位销售人员赶忙站起身来帮着圆场。 “对对对，大家都是同个公司的，同吃一锅饭，都少说两句……” 其他人也帮着说话，岂料包炳辉将手里钢叉往盘子一扔，站起来怒指康玉洲大喝道：“谁特么跟他开玩笑，这小子从读书起就一直跟在我屁股后面转，这两年能耐了，居然敢在大会上说我的不是，这叫什么，叫忘恩负义……” “这……” 几个销售下属满脸尴尬，颇有神仙打架小鬼遭殃的窘态。 “康总……” “包总……” 无奈之下，几个人只能几人一边，各自劝架。 康玉洲面对怒责，不怒反笑，他朝着几个手足无措的销售摆了摆手，走过去搂住了包炳辉的胳膊笑道：“好啦，咱两兄弟至于闹得这么僵嘛，再说了，刚才大会上那些事，我是批评某些人，但不是故意针对一部的，老哥您可千万别对号入座了。” “我对号入座？” 包炳辉听到此话不仅怒气不消，反而更加生气地推了康玉洲一把：“康玉洲，谁不知道上次营销策划方案泄密是一部这边的问题，是，是我们的过失才导致健力宝在市场上让对方打了个反击战，我已经对涉事人员进行处理，可今天你还在大会上指桑骂槐，有意思吗？” “老包，你听我说，其实我没想当众说出，可那是李总特别交代的，他说上次事件情节恶劣，必须说出来以儆效尤，我这也是没办法啊……” “哼，又是李总，谁知道是不是，总之现在你强势，怎么说都是你有理……” “老包！” 包炳辉明显强词夺理，康玉洲纵使再有耐心，可也架不住对方胡搅蛮缠。 “别叫我，康玉洲，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别特么跟我攀亲认戚的，老子不认识你。” 包炳辉完全不给对方解释机会，大手一挥：“不吃了，换地。”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可老大已经走远，几个销售纵使再难为情，可也不敢停留，灰溜溜地跟了上去。 这一桌的闹声太大，整个餐厅的顾客都望着这边，康玉洲没办法，四周跟众人道了个歉，垂头丧气地坐到了餐桌边。 “先…先生，这…这怎么回事啊？” 恰逢服务员端着此前点好的菜肴过来，原本一桌五六人，这会就剩下一个，她直接尬在原地。 “东西都放下，没事，一会钱照给。” 康玉洲打开了红酒，给自己倒了一杯，无精打采地一口闷了。 服务员显然不管其他，只要客户别跑单就行，要不然这一桌子几百块钱可得自己出，那可是自己一个月工钱。 “康总，您好，介意一起吃个饭吗？” 正当康玉洲面对一桌子菜肴无计可施时，身后突然响起了一个声音。 康玉洲回身看了一眼，只见一个身穿白色短袖衬衣的年轻人正站在身后看着自己微笑。 “哗啦”一声，康玉洲还没应承对方，陈峰就自顾自拉开了椅子坐下，又顺势拿起对方的红酒给两人满了一杯。 “康总，来，我敬你一杯。” 陈峰端起了红酒，微笑着看着对方。 “你好，请问我们认识吗？” 康玉洲有些糊涂，想了好一会实在没记起在哪见过对方，可常年奔走于销售一线的自己，遇到的人实在太多，他又生怕有些话失了礼数。 “我叫陈峰，是雪峰酒业的董事长，我们公司在北方港城。” 陈峰笑着介绍了一下自己：“可能康总贵人事忙忘记了我，但对您的大名，我可是如雷贯耳，健力宝李总的得力干将，蝉联三年销售冠军的金牌销售，对？” “雪峰酒业？” 康玉洲暗自嘀咕一声，脑海里开始搜索记忆，可翻查了一遍，似乎没听说过，但毕竟自己常年身居南方，对北方不够熟悉，而且对方这么年轻，顶多25岁上下，董事长的身份令他有些诧异。 陈峰的热捧，令他有些难为情，康玉洲挠了挠头赶忙起身问了个好。 “来，康总，咱喝一杯，不管啥事，都在这杯酒里，喝完了，啥不痛快都不见了……” “这…陈总您……” 康玉洲有些尴尬，倒不是因为刚才的事见不得人，而是觉得对方居然背后偷听。 “康总，恕我冒昧，刚才实在不是故意偷听，只是你们几个实在说得大声，恰好听了一嘴，多留了个心，还希望不要介意。” 陈峰面带微笑地看着对方解释了一下，心里实则暗暗感激老天爷，自己一直渴望有个销售奇才来帮着带领团队，结果一个不巧居然偶遇，既然碰上了，那对方也就别想跑了。 或许是陈峰的笑容过于渗人，康玉洲被盯得后背发凉，对方那眼神就像是看到猎物的猛兽，搞不好下一秒就会发出攻击。 第24章 布局挖角 毕竟两人初识，康玉洲的警觉性很强，陈峰也没有过多谈及工作的事，就当是一种偶遇，混了个脸熟就离开。 夜晚，到了夫妻俩约定的时间，陈峰在房间里跟老婆通了个电话，这年代电话机都不常见，沈雪凝需要到近两公里外的电话亭，这还是陈峰出门前传授的方法，否则估计这十天半月两人只能断了联系。 沈雪凝本来话就不多，对着这神奇的物件更是哑言，全程几乎都是陈峰在说，对方只是不停的“嗯，哦，知道了…”，而且沈雪凝从不过问陈峰工作上的事，理由是她也不懂，所以更多聊的就是生活上的琐事，什么“天热不热啊，吃饱了吗？晚上睡觉有没有蚊子啊……” 陈峰很有耐心，一字不落地回答着，他也觉得奇怪，按理说自己在外面是个暴脾气，可唯独面对老婆女儿可以耐住性子，只是有时候他都感觉自己和妻子有些位置相反，一个大男人反倒成了娘们，唠唠叨叨说个不停。 电话中女儿也聊了几句，唯独让陈峰抓狂的是妮妮居然抱怨自己出门了，画画得不好，被老师退了回来，妮妮一直吵着粑粑赶紧回家当“模特“，陈峰虽然暗自吐槽找头猪对着画就成，可心里却格外踏实。 夜已深，陈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隔壁房间的靡靡之音一直未断，这种酒店隔音不好，夜深人静说个话都能听得一清二楚。 本就苦恼如何拿下康玉洲而心烦的他，此时更是火爆，忍了一会，他随手擦起拖鞋对着墙壁砰砰砰怒砸几下：“隔壁的该消停消停了，知道几点了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呼了口气，点了根烟，这下子隔壁倒是安静了，陈峰烦躁的心情也逐渐安静了下来。 洗了把脸重新躺在床上，刚刚渐入佳境，岂料电话铃声“叮铃铃”就响了起来。 “喂，谁啊？” 黑暗中，陈峰打着哈欠，慵懒地问了一句。 “先生，您好，我叫爱爱，请问您需要服务吗？” 话筒传来一声娇滴滴的声音，顿时让陈峰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服尼玛！” 砰的一声，挂断了电话，陈峰重新蒙头大睡。 三分钟，再次欲要睡着的时刻，电话再次响起，这一次陈峰没给对方说话机会，直接破口大骂，紧接着一把拔了电话线，啊的大叫一声，异常烦躁。 “砰砰砰”，墙壁响起了敲打声。 “隔壁的该消停消停了，知道几点了吗？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兴许是报复，这一次轮到隔壁房间来了警告，陈峰一头黑线，本想骂上几句，后来想着算了，三更半夜再折腾，今晚就不用睡了。 呼了口气，喝了杯水重新爬上了床，幸运的是这回总算安静，一觉直到天亮。 次日一早，陈峰先是找了酒店服务员打探消息，得知健力宝团队在这里召开半年度总结大会，一时半会走不了，陈峰也就安心出门办事。 戴庆慧介绍的人还算靠谱，价格也比较合理，陈峰跑了一天总算把该定的事都定了，趁着空闲时间，他还去了服装批发市场，谈了几家，最终定了一家可定制服务的厂家，建立了合作关系。 这个年代的衣服款式要么过于朴素，要么过于浮夸，陈峰心想着找个代工厂，回去之后弄个设计工作室，创立个品牌，让未来二十一世纪市场上风靡的品类提前面世，那效果也是杠杠的。 没法子，百业待兴，这个时代赚钱真的不要太简单。 回了酒店，时间跟昨晚差不多，陈峰又来到餐厅，环视了一圈，失望了，没见着人。 “哎，我该怎么办才能让康玉洲自己乖乖前来投诚呢？” 抓着头发，陈峰陷入苦思，要知道这个时候，健力宝的年产值已经超过5亿元，而自己的雪峰酒业，貌似还没个影。 正当陈峰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陈峰看到了昨晚跟康玉洲吵架的包炳辉迈了进来，只是对方一边低头看着bb机，一边跟服务员在说些什么。 出于好奇，陈峰静悄悄地来到对方身边。 “喂，哪位？” “可口可乐？可口可乐找我做什么？” “什么？跳槽？年薪20万？” …… 听着包炳辉惊讶的言语，陈峰知道了，电话那头要么是猎头，要么是可口可乐的工作人员，看来这时候将矛头对准健力宝的还不止自己一人，开价年薪20万，绝对出手阔气。 由于陈峰陷入沉思，又或者包炳辉担心隔墙有耳，具体后面聊什么，陈峰也没听全，只是当包炳辉挂断电话准备离开那会，陈峰急中生智，拿起另一部电话大声吼了起来。 “喂，喂，老板，老板，您这回听见了吗？” “嗯，对，我跟康玉洲见过面了，对他表达了雪峰酒业邀请他加盟的诚意……” “没，他很感兴趣，只是需要考虑，年薪30万还是很有吸引力的，一时半会他也走不了，他说还需要点时间……” “好，好，我明白，我会继续跟进的，一会我还约了他吃饭呢，具体情况晚点再向您汇报……” 挂了电话，陈峰一个转身，看到包炳辉正瞪大眼睛看着自己。 陈峰故意拉了拉衣服回瞪一眼，又皱眉瞄了眼旁边的电话机：“你打电话？旁边不是有一部吗？” 包炳辉一愣，连连摆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只是对方走的时候脸色阴沉得很，估计这会心里头准骂娘，这康玉洲在健力宝力压自己，就连同时被挖角，价钱都比自己要高上一半。 “生气，火气再大点，都这样了，不气就不是男人啊。”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景，陈峰笑嘻嘻暗自嘀咕。 “先生，先生…” 一个不注意，身后响起了一声祛生生的声音。 扭头一看，陈峰看到一个女女服务员正直勾勾看着自己。 “怎么回事？我站这碍你事了？” 陈峰顺着自己上下扫视了一遍，也没发现啥不妥之处。 “不，不是，先生，如果您要打电话的话，请用另一部，这一部，坏的。” 话说完，女服务员越过陈峰，拿起了刚刚陈峰使用的电话机，连线都没接上。 陈峰仔细一看，心头突然咯噔一下，但他还是脸不红心不跳怒斥道：“你们怎么做事的？电话坏了就要赶紧修，摆这干嘛？摆样式把客人当猴耍？幸亏遇到我好说话，要是遇到个胡搅蛮缠的怎么办？今时今日，这样的服务态度是不行滴。” 女服务员无缘无故被训了一顿，整个人还处于懵圈状态，越想越委屈，心想着自己怎么就错了呢，不是好心提醒一下而已吗？ 陈峰几句话飙完，暗叹好险，趁着无人注意，头也不回溜了。 第25章 井泉酒厂出事了 包炳辉黑着脸，连饭都不想吃了，原本还打算约上可口可乐见面聊聊，心想着惹不起难道还躲不起，最起码薪资够高，可被陈峰这么一搅局，他突然有种天下之大无处容身的错觉。 “特么的，这破电梯怎么这么慢，就连你也跟我过不去……” 站在电梯口，烟都抽了一根，电梯还没下来。 “叮”的一声，电梯到了，包炳辉掐灭了烟刚想进去，就碰到了康玉洲。 “咦，老包，原来你在这？我刚才散会还到处找你呢，这么快吃完了？” 康玉洲倒是忘了昨日尴尬，上前就客气地问候。 包炳辉阴沉着脸盯着对方，总觉得对方哪哪都看不顺眼，可为什么走到哪都那么讨喜，他低沉一声：“吃饱了，你自个吃。”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吃了火药了？” 康玉洲挠着头，一头雾水，不过这个老同学脾气就这样，他也没放在心上，自己转身步入了餐厅。 “哐”！ 就在康玉洲刚走，电梯门再次开启，包炳辉重新走了出来，他悄悄走到餐厅门口，环顾了一圈寻找康玉洲的位置，因为在电梯刚合门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了电话旁那小年轻的话，心想着探个究竟，就转了回来。 “好你个伪君子，约了人就约了人，还说特地找我，真特么假……” 果然，包炳辉看到了康玉洲刚坐下，陈峰就笑呵呵地坐到了对面。 包炳辉站了一会，突然拉住了旁边恰巧准备上菜的服务员，掏出五块钱塞给对方，又在对方耳边耳语了几句。 …… “康总，咱可真有缘，这两次吃饭都能遇到，太巧了……” 陈峰笑呵呵地倒了杯茶：“为咱的缘分碰一下。” 对方的话有些暧昧，康玉洲心里有些异样的不舒服，虽没碰杯，可还是举起茶杯客气一下。 “康总，话说这健力宝年销售额都破了5亿元，您和您的团队，薪资待遇应该不错？” 陈峰品着茶，笑呵呵看着对方。 康玉洲颤了一下，微微一笑：“还好，在业内还算过得去。” “哦，那以康总这样的人才，蝉联三年销售冠军，怎么也得不少股权和分红？” 陈峰的话戳中了康玉洲的痛点，健力宝是好，但就是股权结构混乱，就连创始人李总都是打工族，健力宝之所以后来会渐渐淡出视野，也是因为受到牵制太多，创始团队没有实权，这几乎是整个健力宝团队的死穴。 康玉洲闷声不响，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将连汤勺上的汤散落一桌都浑然不知。 这个问题他自己也跟李总聊过几次，打工的谁不想翻身一跃成为主人，可他知道李总自己都深受困扰，但不提不代表问题不存在，至今为止都不知道多少优秀人才因此外流。 “康总，康总……” 陈峰在陷入沉思的康玉洲面前扫了扫，将对方的思绪拉了回来。 “哦，不好意思，刚有个工作上的问题，一时走神……” 康玉洲随口一扯，继续喝汤掩饰尴尬。 “哈哈，康总肯定在盘算着年底自己的股权可以拿到多少分红。” 陈峰继续笑着往对方伤口撒盐：“其实康总只是大气不愿打击我们而已，像我们这样的小团队，那些持股高管年终都能分个几十万，健力宝这么大公司自然少不了，哈哈，我自个脑补就成……” 面对陈峰的调侃，康玉洲尴尬一笑，低着头继续喝着汤。 “康总，话说如果有个公司愿意给您原始股份，年薪30万，您是否考虑呢？” 冷不防，陈峰突然一问。 康玉洲倒没想到这茬，陈峰的一句话令他拿着汤勺的手僵在半空，一脸惊讶地看着陈峰。 “哈哈，希望没吓到康总。” 陈峰笑着给对方倒了杯茶：“雪峰酒业绝对诚意十足，我们公司目前是不大，但在北方也算一霸，如果能有幸得到康总加盟，绝对三生有幸。” “陈总，您这……” 康玉洲糊涂了，虽然眼前这个人年轻人从初识到现在都客气有佳，可冷不防这么一下，坦白说，康玉洲心头疙瘩了一下。 “别着急拒绝。” 陈峰笑着将对方高举的手压下，又将写着自己bb号码的纸张递给对方：“这是我的联系方式，我知道现在康总肯定没想法，但此时没有不代表永远没有，倘若哪天康总在健力宝做得不顺心了，欢迎来北方找我，雪峰酒业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康玉洲还稀里糊涂神游一般，可陈峰已经离开了餐厅。 …… “怎么样？他俩在聊些什么？” 包炳辉看着陈峰离去，故意躲了起来，直到对方不见了身影，这才走出来找到了先前的服务员。 “老板，具体他们谈什么，比如什么企业管理、营销策划、什么案例，我都听不懂…” 服务员紧皱眉头尽力回忆：“但我听到他们在聊什么股权，什么30万，什么北方……” 包炳辉冷笑着，对方听到的话跟电话旁听到的如出一辙，那么康玉洲跳槽另攀高枝的情况基本证实。 “哦，对了老板，对方还提到什么雪峰酒业。” 服务员突然打个机灵补了一句：“其他的想不起来了，您看我能走了吗？” 包炳辉摆了摆手，心里暗自默念着雪峰酒业，可国内至今排得上号的，似乎没这个公司。 想不通索性不想，他回身看了眼依旧盯着一张纸发呆的康玉洲，嘴角上扬露出奸笑：“好你个康玉洲，居然吃着碗里看着锅里，而且还去那些名不见经传的，真是丢人现眼，既然你想走，那我不介意送你一程，也不枉费咱俩同学一场。” 陈峰回到房间，泡了杯茶，点了根烟，笑了。 虽然不知道这一棍下去能搅出什么浪花，但至少努力过了，现阶段也还没到非要对方加盟的地步，一切随缘。 看了会电视，陈风提前拔了电话线，关了灯，刚想睡觉，岂料bb机就嗡嗡地震动了起来。 陈峰一个翻身坐了起来，看了眼信息，皱了皱眉头，重新插上电话线回了过去。 “喂，峰哥，您什么时候回来啊？” 电话一接通就响起了周伟煌焦急的声音：“井泉酒厂出事了！汤熬过火，快烧焦了……” 第26章 要不咱练练 次日，陈峰趁着还有时间，特地去了维亚音像和其他几个供应商，付了定金，交代了具体事宜，随后又去了手信店买了一些点心和礼品，难得出门，家里老婆和孩子不能怠慢。 重新乘上了飞机，又是兜兜转转一整天，陈峰到家的时候已是下半夜。 家里没有电话，陈峰并没有提前告诉家人，当踏进小家时，家里一片漆黑，安静如斯，显然，母女俩已经入睡。 陈峰担心吵醒娘俩，轻轻摆放好行李，又蹑手蹑脚回到房间，透过客厅微光，眼前的一幕格外安详。 电风扇咯吱咯吱转着，沈雪凝侧躺着，枕着半边手臂，秀发在风扇拂动下轻轻摆动，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妮妮还是大字型横跨，歪着脑袋，小嘴巴张得老大，呼哧呼哧，嘴角有一道浅浅的口水痕。 房间里清香飘溢，陈峰觉得格外踏实，一身疲乏尽去。 洗了个澡，陈峰横躺在客厅长凳上，不一会就沉沉睡去，次日是被一阵惊呼声吵醒，醒来的时候，发现老婆女儿正用诧异的眼神盯着自己。 “怎么了？一大早看见蟑螂？” 揉着双眼，陈峰打了个哈欠。 “粑粑，粑粑，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妮妮穿着小睡裙，光着脚丫欢悦地飞奔了过来，直接扑倒在陈峰怀里。 “妮妮有想粑粑吗？” 妮妮捣蒜般练练点头。 “真的？想粑粑还是想粑粑来画画啊？” “想粑粑了……” 小丫头笑嘻嘻的大开双手：“粑粑举高高……” “好嘞，粑粑给妮妮举高高……” 怀抱着女儿，陈峰感觉这段时候家里生活好了，小丫头也都长肉了，撑在手里感觉明显不同，不再如初次见面那般，浑身肋骨显现。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放下女儿，沈雪凝走过来轻声问道。 “昨晚啊，回来的时候你们睡得很熟…” “那你怎么不回房间睡啊？” 沈雪凝急忙过来帮着陈峰收拾东西，带着点小抱怨：“外面长凳硬邦邦的，也没张毯子，夜晚冷，要是冻着怎么办啊？” “哈哈，没事，你老公我硬朗着呢。” 陈峰捏了捏沈雪凝的鼻子，快速地在对方额头亲了一下。 “粑粑，羞羞，羞羞……” 小丫头恰好瞧见，乐呵呵地对着自己的脸蛋划手指，陈峰岂能放过她，一把抱过来就给亲上，逗得小丫头直喊救命。 “对了，我不在这几天，有人找我吗？” 吃着早餐，陈峰抬头看着沈雪凝。 “有…有章彪，周伟煌……” 沈雪凝掰着手指一个一个数着，陈峰却止住了她：“这几个不算，有没有其他人？” 沈雪凝歪着脑袋冥神想着，岂料妮妮高举手臂：“粑粑，粑粑，我知道，有个大叔找过你……” “大叔？长什么样的？” “胖胖的，戴着眼镜，他的肚子有这么大……” 小丫头兴奋的手舞足蹈，还特地比划了一个大西瓜一般的肚子。 陈峰皱着眉头，印象中不认识一个肚子这么大的人啊。 “对了，那人留下了张名片。” 沈雪凝恍然想起，赶忙起身翻找了一会，递给了陈峰。 陈峰看着“潘洪波”的名字，笑了。 一小时后，陈峰来到了井泉酒厂门口，由于一早约好，陈峰刚下单车，就看到章彪几人从一旁的树旁窜了出来。 “峰哥……” 几个人稀稀落落打了个招呼，章彪直接扔了根烟给陈峰。 “你们几个怎么不进去？猫树底下做什么？” 点着了烟，陈峰随口一问。 “嗨，咱不是不进去，保安不让进……” 周伟煌吐槽道：“那班狗娘养的，之前合作卖酒的时候没少给好处，这才停了几天，翻脸不认人了……” 陈峰瞄了眼保安亭，没有说话，只是一挥手，喊了声走，推着自行车走了过去。 保安亭几人跟陈峰很熟，倒也没费什么周折，几人就顺利进了酒厂，陈峰今天过来，是来找潘洪波摊牌的。 “舅舅，您也别老顽固了，按理说井泉酒厂早就剩下一个壳，里面都烂透了，乡镇那边只管分红不给钱，他们肯定是指望不上，您还不如直接卖给叶康酒业，人家给的价钱不低了……” 陈峰几人刚到厂办门口，就听见了办公室里面似乎有争吵声，隐约中貌似有人截胡。 “峰哥，怎么样？我没骗您。” 周伟煌显然也听到内容，神气的邀功：“幸亏您神机妙算，安排我每天盯着这井泉酒厂的动态，否则要是换了老板，那咱那生意可就糟了……” 陈峰也觉得很庆幸，虽然对方不知道陈峰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而是单纯担心自己的生意出了岔子，但不可否认，周伟煌这次功不可没，要不是临走时留了个心眼，估计等到自己再次回来，黄花菜都凉了。 “峰哥，咱进去？” 章彪明显也很不爽，撸起袖子看着陈峰问道。 “嘘！” 陈峰做了个禁声动作：“不急，先听听对方说些什么。” “舅舅，别再挣扎了，这酒厂彻底废了……” 叶贰扯着嗓子：“如果说之前陈峰有办法，但是现在，井泉酒厂的名声早就臭了，臭的一文不值，为什么这么臭，都是拜陈峰所赐，您不会忘记了？” “叶贰，你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我是打死也想不到你居然会联合外人来挤兑我，我可是你亲舅舅啊，你忘了井泉酒厂之所以有今天，都是叶康酒业捣的鬼吗？” “呵呵，舅舅，您这话可就说错了，正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爬，对？再说了，当初还是您亲自辞退的我，那我跳槽到叶康也没什么不对？” “你……” “行了，别什么你你你的，我们老板对你够仁慈了，200万直接买断你手上的股权，让你可以安心养老。” 叶贰抽着烟，十分不屑：“按我说，就这破酒厂，都是一堆破铜烂铁，品牌也砸了，我看都不值几个钱，我们老板只是太有钱了，才会花钱买这么个破玩意，所以啊，您赶紧把协议签了，大家都好过……” “叶贰，你…你别逼人太甚。” 潘洪波咬着牙，喘着粗气捶打着胸口：“我真是后悔当初没听你舅母的劝告，养了你这只白眼狼，真是气死我了……” “呵，潘洪波，咱啥都不说了，从你辞退我的那天起，咱就不再是亲戚。” 叶贰呸了一口：“赶紧签了，少受点苦，就这破酒厂，神仙难救，少挣扎少痛苦，快点……” “呵呵，到底是谁说井泉酒厂神仙难救的？” 两人说话间，陈峰突然带人推门而入，冷笑着看着叶贰：“我看不尽然，要不咱练练？” 第27章 强势摊牌 “陈峰？” 潘洪波和叶贰几乎同时喊了出来，纷纷诧异地看着陈峰几人。 “你…你来做什么？” 叶贰猛然从办公桌上跳了下来，警惕着陈峰。 “呵呵，那你又来做什么呢？” 陈峰招呼几人，也不生疏，自顾自在红木家具上坐了下来，翘起二郎腿一脸笑意看着对方。 “你…你管我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你走，赶紧给我离开……” 叶贰指着大门，瞪着陈峰，可很明显，他心慌了。 陈峰没有回答，反倒笑眯眯盯着叶贰看了好一会，直到对方不自觉后退了两步，他才转头看着潘洪波：“潘厂长，这人太吵了，需要我帮你把他弄出去吗？” “你敢？你是什么东西？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 潘洪波还没说话，倒是叶贰跳了起来。 “有没有说话的份，你很快就会见识到的。” 陈峰冷笑着，对章彪和周伟煌等人使了使眼色，几人会意，笑呵呵摩拳擦掌地一步一步向叶贰迈了过去。 “你…你们想干吗？陈峰，我不信你敢在这里动手？” 眼见着几人越来越近，叶贰慌乱了，一边吵着一边使劲推旁边两个帮手：“快，上去挡住他们……” 两个原来跟着叶贰的销售明显也是胆小鼠辈，面对章彪几人凶神恶煞的围堵，三个人愣是缩成一团，叶贰眼见不对路，把两个销售往前一推，紧跟着自己撒腿就跑。 两人一个踉跄正好扑在了章彪和周伟煌怀里，这一下两人吓得跟见鬼一般，啊的一声就扭头就跑，其中一个连鞋都跑掉了。 “哈哈哈，笑死我了，这特么还算男人？” 周伟煌捧腹大笑，笑得前扑后仰，章彪和耿少华也是笑容满面。 “彪子，伟煌，你们出去帮我盯着，我和潘厂长聊点事，别让人进来捣乱。” 几人闻言，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潘厂长，怎么样？过来喝杯茶，咱聊聊？” 办公室总算安静了下来，陈峰反客为主坐到了茶几主位，笑呵呵地倒腾起茶具。 数日不见，潘洪波明显憔悴很多，甚至比陈峰初次遇到的时候显得还要偏老一些，眼神塌陷，头发稀疏，浑身上下一点精神气都没有，不难猜测连日来肯定压力不小，最起码没睡过好觉。 “潘厂长，愣着干嘛？过来喝茶啊…” 看着潘洪波依旧呆坐在办公桌前，陈峰又催了对方一句。 这一次，潘洪波没有迟疑，直接起身缓缓迈步过来。 “尝尝，借花献佛，看看味道跟您亲自泡的是否一样？” 到了茶，陈峰将茶杯给对方递了过去。 “陈峰，收起你那套，你究竟想干嘛？” 潘洪波瞪大眼睛，怒视着陈峰。 “我没想干嘛啊，这不看潘厂长有难，过来帮忙，帮你清理门户呢……” “你……” 陈峰的笑容令潘洪波恼火，他怒指着陈峰：“我有今天，还不是拜你所赐，收起你的假惺惺。” “潘厂长，这话你可就说错了。” 陈峰掏出烟点了一根笑道：“我好像没把你怎么着？怎么说得好像我害了你一样呢？你自己好好想想，究竟是谁害谁？总之这锅我不背……” 陈峰的嬉皮笑脸令潘洪波更加恼怒，他指着陈峰冷哼一声：“哼，你让你的人捣乱乡村抽奖，诬陷井泉酒厂弄虚作假导致酒厂名誉扫地，然后又让你的人停止销售断我后路，还说没有害我？” “呵，笑话，潘厂长，如果你是这么认为的话，那咱就得好好说道说道了。” 陈峰坐直了身体，收起笑脸突然严肃道：“请问乡村市场，是你开发出来的？” “你……” 潘洪波突然被问住了，自知理亏，索性将头别到一旁闷声不吭。 “你不回答也行，那我再问你？这套营销方案是你想出来的？活动涉及的人力物力也是你提供的？” 陈峰继续笑着问着：“怎么样？潘厂长，你倒是回答我啊。” “我…我不跟你讨论这些。” “笑话，既然你不说，那我来说。” 陈峰突然一拍桌子冷笑着：“方案是我的，资源也是我的，市场也是我开拓的，你干了什么？不就是卖给我几瓶酒？既然卖了酒，那怎么干是我的事，结果呢，我的人把市场开发出来了，甜头还没尝到，抢食的来了，还自诩什么正牌军，我呸，老子打的就是正牌军，怎么滴？不给啊？” “你……” 潘洪波恼羞成怒，可陈峰句句说到点上，让他半点没法反驳。 “当然，破罐破摔确实狠了点。” 陈峰将身体放低倚着座椅再次微笑道：“可我也没法子，我这人就这样，是我的就是我的，如果你一开始想着和睦相处，兴许咱可以一起发财，可惜啊，我最恨人家不问自取，那索性大家都别玩了…” 潘洪波被怼地无言以对，只能低着头，闷闷坐着。 “我老婆说前几天你上门找我，具体什么事？” 对方不说话，陈峰又点了根烟。 听到陈峰的话，潘洪波抬头看了陈峰一眼，呼了口气叹道：“没…没什么了……” “别啊，潘厂长，大家都是男人，有什么说什么，我最讨厌男人扭扭捏捏的……” “你……” 接二连三被数落，潘洪波早就按捺不住，可形式比人强，此刻的他只能强忍着。 “你想让我救你，重新让酒厂起死回生，对吗？” “你…你怎么知道？” “呵，这很难猜吗？” 陈峰吐了口白烟说道：“咱俩关系其实一般，说白了，先前你都不一定看得起我，能让你亲自上门，除了这个还能有啥？总不能是想给我女儿找婆家？如果是的话，那对不起，你准得失望，女儿是我的心头肉，我可没想这么早把她嫁人了……” 陈峰的幽默反而让潘洪波无奈地自嘲了一下，他深呼了口气，摇头晃脑道：“或许先前是有这么个想法，可现在…一切都晚了，晚了……” “晚了？什么意思？” 陈峰冷冷问道。 潘洪波看了眼陈峰，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桌上抽出一根烟点然抽了一口问道：“叶康酒业听过吗？” 陈峰努力回忆了一番，貌似二十一世纪没有听过这家人的存在，于是他摇了摇头。 潘洪波微微皱眉看了眼陈峰，呼了口气说道：“叶康酒业是目前本省最强势的酒业，市场占有率高达65以上，坦白说，井泉酒厂之所以有今日，也是因为它的挤兑，而叶贰今天为什么来，就是受叶康酒业之托前来收购的，所以，一切都晚了。” “呵，我当是什么，小小一个叶康酒业，很厉害吗？” 陈峰的自信倒令潘洪波有些愣神，他呆呆看了对方一会，问道：“陈峰，我真不知道你是不知者无畏，还是真的足够自信，叶康酒业年销售额接近3亿元，这么大企业，你都不放在眼里？” “小菜一碟。” 陈峰一摆手，笑着问道：“我现在不管对手是谁，我只想问你，还想不想让井泉酒厂重新站起来？” “你…你真的有办法？” 不可否认，陈峰的自信让潘洪波垂死的心再次燃起希望，只是他似乎又不太敢相信。 “办法当然有，不过这一次我有条件。” 陈峰咧嘴一笑：“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第28章 另类收购 两人对视一会，潘洪波看着陈峰警惕问道：“什么条件？” “出售井泉酒厂的股权。” “什么？” 陈峰的话令潘洪波吓了一跳，他直勾勾盯着对方怒吼道：“你…你这么做，和叶康酒业又有什么区别？不卖，我这辈子都不会卖的……” “区别？当然有区别。” 陈峰笑呵呵问道：“其实不用问我也知道叶康酒业给你开什么条件，是不是把酒厂贬得一文不值，然后给你一笔买断费，签了约，从此两不相欠啊？” 潘洪波抬起低垂的眼皮看了陈峰一眼，一声不响，显然，陈峰猜对了。 “坦白说，如果按行规而言，对方也没什么不公道。” 陈峰继续说着：“只是你一旦签了约，拿了钱，还了债务，又成了穷光蛋，兴许还不够还债，奋斗一生，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真是挺惨的……” “哼，少说风凉话，难道买给你就不是这样吗？” “当然！我给的价钱没对方高，我只出30万，买断你的股权。” 陈峰耸了耸肩笑道：“但酒厂的债权债务，我扛了，换言之，只要你签了约，你还有30万养老金。” “什么？” 潘洪波惊呼一声，陈峰的大方令他诧异，要知道此时的酒厂早就是空壳一个，外面的欠债都高达上千万。 “陈峰，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又知道井泉酒厂外面的欠债有多少吗？好大口气……” “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陈峰微微一笑：“我不是傻子，我既然敢这么说，那么证明这个坑还在我接受范围内，所以条件我给了，愿不愿意就看你的选择了。” 陈峰的话再次令潘洪波咂舌，他睁大了眼睛一直看着陈峰，许久，突然问道：“陈峰，你坦白告诉我，这一切，是不是你早有预谋？也就是说，从咱俩第一天认识，你就已经在打酒厂的主意？” 很显然，陈峰不是傻子，而且精明得很，可似乎一切都在对方算计之内，潘洪波想了很久，唯一的解释就是对方早就盯上了自己的酒厂，合作卖酒，只是一个幌子。 “事到如今，知不知道还有意义吗？” “有，就算死，我也希望自己死得明白。” 对方的眼神坚定决绝，令陈峰不忍拒绝，他想了一下淡淡说道：“如果我说没有，你信吗？” 潘洪波盯着陈峰，不知道如何回应，这个问题他问过自己，很明显，他不信。 “潘厂长，我没资金，但想做生意，所以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坦诚告知，我要用自己的能力赊酒，条件是帮你接近酒厂问题，对？” 潘洪波点了点头。 “后来我帮你买了第一批酒，紧跟着又帮你打开市场，解决资金回流问题，又对？” 潘洪波又点了点头。 “既然都对，那证明我没有食言。” 陈峰撇了撇嘴：“通过卖酒，我又赚到了第二笔购酒的资本金，同时还继续扩大市场，赚取了更多中间利润，这点也是事实，对？那么请问，这个过程，我坑你了？” 潘洪波被问得哑口无言，看了陈峰一眼，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我一开始的计划确实是要有自己的酒厂，可我不会明抢豪夺，这是底线。” 陈峰脸色变得严肃：“白手起家，不用点伎俩，你觉得可行吗？但这不代表我没有底线，我的计划一直都是赊酒赚差价，积累资金再换取原材料，创立品牌再委托井泉酒厂代工生产，我再卖酒积累资金，有了市场和本钱，何愁没有酒厂？” 无疑，陈峰的话令潘洪波震惊，他呆呆地看着陈峰。 “我说过，我陈峰是狠，但我不会对合作伙伴动手，偶尔会耍点小动作，但请问我坑谁了？” 陈峰继续笑道：“就算外面我那几个朋友，对，我是哄他们帮我卖酒，帮我囤粮，可我也带他们发财了，你自个想想，如果没有我，他们一个两个能够出门桑塔纳，随身大哥大？笑话，既然合作双方都获得既定利益，那我还有错吗？” 这一次，潘洪波的脸色难看到极点，因为陈峰说的句句属实。 “潘厂长，这人和人相处，需要艺术，女人之间相处难在不妒忌，男人相处难在不争，说到底还是贪作怪，一贪毁所有。” 陈峰微笑着按住了潘洪波的肩膀：“如果不是你动了贪念，动了我的蛋糕，那即便将来我有了自己的酒厂，我依旧会选择跟你hz市场这么大，一个人是吃不完的。” 陈峰抽着烟解释道：“但一开始就动了吞掉酒厂股权的杀心，这个我还真没想过，因为我陈峰是狠，但我从不对自己的合作伙伴动手，是你自己硬生生站到我的对立面的。” “你…你真是这么想的？” 这一次，潘洪波面如死灰，弱弱问道。 “事到如今，纠结这些还有意义吗？” 陈峰重新坐回座位，点了根烟：“潘厂长，咱还是聊点有意义的，好好考虑我的建议，把股权卖给我，坦白说，这个生意你不亏，至少赚了几百万，后续养老金也有了。” 潘洪波陷入沉思，闷闷地抽烟，许久，他猛然抬头，支吾了一会问道：“我，我如果想恢复之前的模式，继续给你供酒及代工，保住酒厂，可以吗？” “不行！” 陈峰脸色一变，直接回绝：“潘厂长，你又动贪念了，你要记住，机会只有一次，之前你已经错过一次，倘若这次依旧冥顽不灵，那我就当你放弃这次机会。” 陈峰说完，直接起身准备离开：“坦白告诉你，井泉酒厂我志在必得，无论是你还是叶康酒业，可能过程复杂点，但迟早还是我的，不信你等着瞧，自己想想。” “等一下！有一点我想不通，你有钱扛我这债务，重建一个不就完事，干嘛要来逼我？” “呵呵，那你还真说错了。” 陈风笑着回答：“首先我还是没钱，除了这几十万，再多也拿不出来，但相对比债务，我有信心扭亏为盈，如果等赚足了钱再办厂，黄花菜都凉了；再则嘛，白酒这行业与众不同，钱可以买来很多东西，唯独买不来时间，我需要井泉酒厂的历史底蕴。” “那你还收购哪门子酒厂？你有钱发展吗？” “这就不劳您操心了，你只需要考虑当下这事。” 再次看着陈峰，潘洪波突然觉得自己有些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说他他笨，一连串的计谋证明他一点不笨，可聪明，又似乎一直在赌。 纠结了一会，潘洪波咬着牙道：“你就是在玩火，算了，酒厂卖给你，但我也有个条件。” “说！” “我要留下1的股权。” 潘洪波眼神里带着恳求：“这酒厂是我一辈子的心血，就这么没了，我不甘心，同情也罢，可怜也好，算我求你；再则，我也想看看你究竟如何让它起死回生。” 对方老泪纵横，带着哽咽，纵使铁石心肠也难免不被动容。 “签了它。” 稍过一会，陈峰将一份协议递给了潘洪波：“雪峰资本以30万购买你65的股权及酒厂所有债务，你依旧持股5，保留法人身份。” “你…” 陈峰的举动令潘洪波感到意外，老眼含泪，愣呆呆地看着对方。 “行了，老男人了，别跟我玩矫情，额外4算是管理层激励，记住，机会只有一次，签不签随便你。” “签，我立刻签。” 这一次，潘洪波几乎没有半点犹豫，拿起笔刷刷刷就写上自己的名字。 “变更股东以后，你依旧还是厂长，但是，你只管生产和仓储，总经理我会另外找人，销售那块也要交出来。” 陈峰面无表情说道：“我看过酒厂的管理，在生产方面，你还是很有一手，但是销售方面和管理方面，简直一塌糊涂，还有从我接手以后，酒厂那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全都给我滚蛋，什么玩意……” 潘洪波年超50，却被陈峰一个25出头的小年轻训得连头也不敢一抬，可他心里没半点怨言，甚至心服口服，因为他清楚，办企业就是如此，心不狠，站不稳。 “对了，酒厂还有30的股权握在井泉镇手里，这块你打算怎么办？” 合上协议，潘洪波突然看着陈峰问道。 第29章 干！ 半小时后，陈风携着潘洪波打开了办公室大门，一直等在门口的章彪几人立刻围了上来。 “峰哥……” 几人异口同声喊了一句。 “你先去忙，约好了告诉我。” 陈峰没理会章彪几人，反而转过身看着潘洪波说道，对方看了眼陈风，点了点头绕过人群快步离去。 一伙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总觉得哪不对，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峰哥，事情谈得怎么样啊？老潘头怎么说？” 周伟煌按耐不住，上前焦急问道。 “没什么，谈妥了，酒继续卖，粮食继续囤。” “什么？还囤啊？” 几个人张大了嘴满脸惊讶。 “当然。” 陈风耸了耸肩膀答道：“不过前期囤的那些，可以跟酒厂对接入库了，这边同意采购，价格每斤比粮站贵5分。” “真的？太好了，守得云开见月明啊……” 周伟煌最兴奋，对着陈峰就冲了过去。 陈峰看着对方就要过来拥抱自己，赶忙止住了他：“喂，先别太高兴，这边还有个意外。” 听到这话，几个人顿时静了下来，神情紧张，生怕有变。 “峰哥，有什么意外，您倒是一次性说完啊，急死我了……” 周伟煌看着陈峰有些抓急，可半点办法没有，章彪等人也是面色凝重。 “老潘头因为我们停了销售，又搞砸了品牌，最近销售困难，手头紧，拿不出现钱，所以这一批原材料需要赊账。” “啥？赊账？艹特么的，赊个毛账，没有……” 周伟煌首先炸毛了，怒喝道：“吃香喝辣的归他了，这回扛不住了，要我们几个给他垫款，垫个毛线，没有，我不干。” 章彪脸色阴沉得很，闷声不响不知道在想什么，耿少华和其他两人向来没主意，只是呆立一旁一声不吭。 “怎么样？你们几个也跟伟煌一样意见？” 陈峰回身看着章彪几个问道。 这一问，几个人都低下了头，很明显，谁也不愿意这么干，可也不愿意发表意见。 “行，大伙的想法我知道了。” 陈峰扫了扫衣服上的烟灰说道：“我稍后就去回绝了老潘头，这事他干得不地道，再怎么干也不能坑了咱哥几个。” 话说完，陈峰就准备离开，岂料几个人立刻围了上来：“峰哥，等等，等等啊。” 周伟煌着急了，死死拉着陈峰的手问道：“峰哥，那如果回绝了，咱哥几个先前囤的五谷杂粮不就废了吗？好几十万呢，咋整啊？” “咋整？那我哪知道咋整啊。” 陈峰故意叹气：“对方确实没钱了，这边工人闹事，那头竞争对手上门威胁，你们不也看到了，叶贰多嚣张啊，好不容易谈了个折中，哥几个又觉得亏了，那我能怎么办，总不能让哥几个吃亏，回头别人还以为我陈峰坑你们呢……” “这……” 周伟煌哑言了。 “峰哥，您别急嘛，老周他不是这个意思。” 章彪赶忙做起和事佬。 “不是这意思是啥意思？” 陈峰扯开了对方的手，神情沮丧几乎掉泪：“彪子也别说了，这事是我陈峰的错，当初如果不是我怂恿你们几个囤粮，也不至于闹到今天这般田地，都特么老潘头害的，言而无信，是我害了弟兄们啊……” 陈峰的情绪异常低落，两滴眼泪沿着眼角就掉了出来，几个人见了，一时半会不知所措。 “嗨，峰哥，算了，这事跟您没关系，当初带着大伙卖酒囤粮，那都是为了哥几个好，事实上大伙也都赚到钱了，所以这事不能怪你。” 周伟煌上前按住了陈峰的肩膀叹道：“要怪就怪老潘头，太特么不是东西，早当初不来抢夺战果，这会哥几个多舒坦。” “对，都怪老潘头，峰哥别难过了，兄弟们没怪您的意思……” 面对着几人连番安慰，陈峰吸了吸鼻子，环视了几人一圈：“那这事咋决定？赊还是不赊啊？” “这……” 说得天花乱坠，可谈到钱，几个人又噎住了，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表个态。 “峰哥，那您说，这账得赊多久啊？总不能没个头，对？” 章彪上前问道。 “对，赊账也可以，但不能无底线，得有个期限。” 众人纷纷响应。 “按老潘头的说法，长则一月，短则一周，只要品牌口碑重新立起来，酒卖出去了，钱自然就有了。” “这…这能行吗？” 几个人半信半疑，犹豫不决。 “算了，为了哥几个，兄弟我豁出去了，不就是卖酒嘛，这临近村落不行，咱就卖到外地去，卖出省去，国家地大物博的，最不愁的就是人头，还怕不成？” 陈峰拍着胸脯承诺着。 几人面面相觑，周伟煌想了一下，咬了咬牙：“行，峰哥说的对，这临近名声臭了，这不还有其他地方嘛，这里能成，其他地方也能成，只要名声打出去，那还不是躺着赚钱的节奏，我听峰哥的，干！” 章彪和耿少华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行，干了！听峰哥的。” 陈峰擦掉眼角的泪花，大喊着“好兄弟”，上前一个接一个给对方一个热情的拥抱，紧接着让人带着几人去仓库办理手续，进粮入库。 “尼玛的老潘头，用的啥牌子白花油，辣死老子了，眼睛差点瞎了……” 终于将几人成功哄走，陈峰碎了一口，赶忙跑到洗手间冲洗眼睛。 洗了把脸，点了根烟，陈峰独自呆在原潘虹波的办公室，往办公椅上一靠，两脚翘在了办公桌上一晃一晃。 潘洪波的办公室算不上奢华，对比自己二十一世纪的办公室，简直天壤之别，唯一的可取就是够大，近百平的空间空空如也，窗外阳光透窗而入，显得通透明亮。 陈列也很简单，一张办公桌，一套黑色真皮沙发，一个棕色书柜，两边墙上一边是两幅地图，一边是一幅毛笔字，上面歪歪扭扭写着“天道酬勤”四个大字。 “30万现金，近900万欠款换来这么一个办公室，说出去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陈峰摇了摇头自嘲了一句，开始思考下一步计划：“原材料有了，接下来就要看潘洪波预约的结果，乡镇持有的股权必须拿到手，否则迟早出大事，这是未来健力宝事件给陈峰的一个忠告，前车之鉴，不可再犯。” 思绪中，随着大门咯吱一声，潘洪波迈了进来。 “这…” 潘洪波有些尴尬，挠着头有些犯傻：“不好意思啊，我忘了现在这办公室不是我的了……” “没事，办公室依旧是你的，君子不夺人所好，给我重新弄一间就行。” 陈峰站了起来：“咱还是说重点，人约好了吗？” 第30章 钱爷爷面子大（感谢书友170116081519051） 一下午，陈峰都呆在井泉酒厂，先是跟潘洪波进一步了解了酒厂的情况，紧接着又召集了临时管理层会议。 酒厂现有员工将近500人，管理人员却高达50多人，1:9的比例不仅严重失衡，甚至存在人员学历普通过低，素质差，拉帮结派，关系户众多等问题，真正做事的，估计不足两成。 初次会议，陈峰没有过多发言，全程更多是潘洪波在主导，内容很简单，也就是告诉众人，井泉酒厂换主了。 对于这个变化，有人欢喜有人愁，但更多的是事不关己。 井泉酒厂成立至今30多年，当中不少人一辈子都窝在酒厂，他们经历了国企改制，又经历了乡镇合资，现在再次易主，早已习惯这种节奏，只要工资不断，天下不乱。 “酒厂的人员结构很有问题，等处理完外患，我准备好好整顿一番，你要有心理准备。” 两人走在路上，陈峰阴沉着脸对潘洪波说道。 陈峰的话令潘洪波心头一颤，但细细品味，他又觉得纯属正常，所以微微点头，现在他也做不了主，听吆喝就行。 “陈…陈总……” 似乎还不习惯陈峰的称呼，潘洪波支吾了半天才喊了出来，他指着陈峰手头上的自行车有些诧异：“您，您就骑这个？” “要不然呢？” 陈峰翻了个白眼：“钱都给你了，等会还要侍候另一个王八蛋，一个子掰成两半花，哪像你，地主老财的，出门都是桑塔纳…” “这……” 潘洪波有些尴尬，顿了一下说道：“可咱毕竟去见领导，要不坐我这部？” 陈峰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也成，省得踩得满身臭汗都没力气杀价了……” 看着陈峰大大咧咧直接进了车，潘洪波摇了摇头，也跟着钻进了驾驶室。 半小时后，两人来到了港城最大的尚皇大酒店，也是市内唯一一家算得上星级的酒店，要了个包间，点了几样菜，两人抽着烟，品着茶坐等客人上门。 足足抽了两根烟，房门就响起了“咚咚”响声，潘洪波一声“请进”，一个挺着大肚，身着衬衣西裤的男人就在服务员带领下迈了进来。 “嗨，老潘啊，咱都是熟人了，至于这么破费嘛，随便找个大排档吃上一顿就成，来这多破费啊……” 一见面，廖中南笑呵呵地跟潘洪波握了个手，态度倒是十分客气。 “廖镇太客气了，咱这些平民百姓，领导愿意跟咱吃饭，那是赏光，怎么还能够怠慢呢……” 潘洪波边说边拉着廖中南落座。 “你啊，还是那么客气。” 廖中南虽然嘴上客气，但也不含糊，一屁股直接落座，随手就拿起餐桌上的毛巾擦了把脸。 “咦，这位是？” 乐呵呵客套了一番，廖中南终于发现了陈峰的存在，愣呆呆指着陈峰有些疑惑。 “您好，领导，我叫陈峰，很高兴认识您！” “陈峰？什么人？” 廖中南皱着眉头看向了潘洪波：“老潘啊，咱不是说好两人饭局吗？你怎么把司机给带来了？” 对方的话令潘洪波有些尴尬，他下意识瞄了陈峰一眼，看着对方面无表情地对着自己使了使眼色，咽了咽口水介绍道：“廖镇，今天这个饭局，其实不是我请您，而是我们陈总请您，也是井泉酒厂新的老板，最大的股东。” “什么？” 廖中南惊呼一声看了眼陈峰，又反过来瞪着潘洪波：“潘洪波，你把话给我说清楚，究竟怎么回事？井泉酒厂什么时候换老板了？还股权变更，身为酒厂第二股东毫不知情，你们这是违法，我宣布转让无效……” “廖镇莫急。” 陈峰微微一笑说道：“坦白说，截止这个时刻，井泉酒厂在工商注册名义上还是潘厂长的，我们只是达成了私下协议而已，算不上违法。” “私下协议也不行，这都什么事，乱套了……” 廖中南大手一挥，十分不爽。 “瞧您说的，咱这不是开了个饭局跟您商量吗？” “商量，有什么好商量的？” 廖中南叼着烟一脸神气：“总之这事我不答应，什么玩意，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对方的话令潘洪波有些为难，尴尬得很，事实上也是如此，虽然名义上自己是大股东，但对方是掌权者，多年来没少指手画脚，很受束缚。 陈峰也不着急，随手拿起桌上的酒瓶缓缓走到廖中南身边给对方倒了杯酒：“廖镇，我觉得咱还是好好聊聊，您觉得如何？” “聊，有什么好聊的……” 廖中南话说一半，突然看到餐桌底下陈峰递过来的一份存折，顿时哑言，直勾勾看着陈峰问道：“几个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想跟您好好聊聊，这世上本无难事，我觉得没什么是不能聊出来的，您觉得呢？” 廖中南顿了一下，没有立即接过存折，但态度明显软了下来问道：“你想聊什么？” “很简单，潘厂手上的股权我是志在必得，即便您不同意，我只要走正常程序，照样有效，这事不用商量。” 陈峰笑眯眯盯着对方：“我现在跟您聊的，是井泉镇手上持有的30股权。” 陈峰的话令对方一阵惊讶，他盯着陈峰看了好一会突然笑道：“年轻人，我看你年纪也不大，好大口气啊，想吞下整个井泉酒厂，胃口这么大，你吞得下吗？” “吞不吞得下，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可否认，陈峰自信满满的神情令廖中南有些错愕，一时半会反倒处于被动局面。 他定了定心神，抽了口烟问道：“要收购井泉镇30的股权也不是不行，但你能给什么条件呢？” 对方这么一说，陈峰就知道有戏，他微笑着比划了三根手指。 “300万？” 廖中南冷笑一声：“少了点，要知道井泉酒厂最辉煌的时候，年产值都超千万了。” “错了。” 陈峰撇着嘴摇了摇头：“廖镇，不是300万，是30万。” “什么？” 廖中南怒了一声：“你当喂狗呢？30万，痴心妄想。” “廖镇莫急，咱别急着拒绝。” 陈峰笑着将茶杯推到了对方前面：“您先听我仔细分析分析，首先这井泉酒厂什么情况，我想您肯定早有耳闻，当年或许年产值上千万，可现如今欠债至少也有千万，这个年代您也清楚，工人一文不值，品牌臭名昭着，土地毫不值钱，您说它还有什么值钱的点吗？” 虽然陈峰的话很有道理，廖中南仔细一想也不无道理，可他依旧不服，愤愤瞪了陈峰一眼扭过头去。 “再则，您这么争取，即便酒厂卖得价钱再高，跟您又有什么关系呢？我想这钱不见得能进您口袋？” 陈峰继续笑道：“但据我所知，井泉镇当年入股总共出资30万，前几年也分红了，如今在这债台高筑的情况下，您还能争取回投资款，我想也是大功一件，对？” 廖中南听到这话，猛然回头，审视着陈峰，陷入沉思。 “当然，您除了为井泉镇挽回损失，自己也得到一笔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陈峰笑着又将存折往廖中南推了过去笑道：“一正一反，我相信廖镇是聪明人，对？” 这一次，廖中南彻底不说话了，他转着眼珠子，权衡利弊。 “廖镇，最后还有一点，倘若您坚持不卖也成，但等我入主井泉酒厂之后，势必要进行清算，到时候上千万的欠债，身为二股东的井泉镇，难道不应该分担一些？负债300万跟回本30万，是功是过，我相信不难选择。” 很明显，陈峰的话彻底击溃了廖中南，他沉思了一会，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好，很好，果然英雄出少年，年纪轻轻，城府不浅，怪不得老潘这老江湖都被你降服了，年轻人，我看好你。” 对方的话虽然极具赞赏，陈峰也乐意配合，但看着对方大大方方将存折揣入怀中，他还是忍不住暗自嘀咕：“说一千道一万，还不是钱爷爷面子大。” 第31章 强势整顿 两小时后，陈峰终于送走了廖中南，财散人安乐，40万现金换回了一张白纸，但也意味着酒厂终于到手，陈峰无奈地笑了。 “你怎么样了？” 看着陈峰扶着墙壁，潘洪波赶忙上前扶了他一下。 陈峰摆了摆手，摇晃了有些发晕的脑袋，尽量让自己保持清醒。 “咱厂的白酒后劲这么足？够力！” 搭着潘洪波，陈峰走起路来一晃一晃，好几次差点摔跤。 他已经记不清多久没有为了一宗生意这么玩命，恰逢廖中南又是体制内的，妥妥的酒缸，陈峰本来酒力不错，可依旧差点降不住对方，若不是最后耍狠，拿起瓶吹，估计一时半会还散不了场。 “你送我回家，我眯一会，扛不住了。” 上了车，陈峰终于忍不住了，眼睛一闭，就不知道天南地北了。 半小时后，再次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了自家楼下，兴许是不想吵醒自己，此时的潘洪波正站在车外闷闷抽烟，望着天边的月亮发呆。 “我睡多久了？” 下了车，陈峰打着哈欠跟潘洪波要了根烟，深吸了一口。 潘洪波瞄了眼手表笑道：“也不是很久，估摸就是半小时，你睡觉很没有安全感。” 对方似笑非笑的表情令陈峰愣住了，他没说什么，笑了笑上前搂住了对方：“老哥这话说的，物竞天择，强者生存，我不懂什么安全感，我只有危机感。” “危机感？这么活着不累吗？” “累，并快乐着。” 陈峰笑了：“只有不断往前拼杀，战胜一个又一个强者才能让我知道自己还活着，懂吗？” “不懂。” 潘洪波摇了摇头：“当然，或许也因为这样，所以我输了。” 陈峰笑而不语，抽着烟，注视着远方。 今天的天空万里无云，皎洁的月亮高挂天边，银白色的月光洋洋洒洒遍撒人间，微风轻佛，带着丝丝花草的香味，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丝耐人寻味的味道。 “你下一步准备怎么干？” 突然，潘洪波问了一句。 “什么？啥意思？” “我的意思是，你还有钱吗？” 潘洪波解释道：“据我所知，你的资金应该已经见底，要知道运作一个500人的酒厂，还是需要一大笔资金的，我很想知道你接下来会怎么办…” “哈哈，怎么办？凉拌！” 陈峰深吸了口烟，将手里的烟头嗖一声弹了出去笑着答道：“这世界永远不缺钱，缺的是搞钱的办法，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其他的，别瞎操心。” “怎么说我也是酒厂股东之一，问问都不行？” “股东？5的股东。” 陈峰笑了，上前按了按潘洪波的肩膀笑眯眯说道：“如果你真想办法，我倒不介意你把刚收下的30万贡献出来，当我借的也成……” “喂，我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 看着潘洪波扔掉烟，抱着包果断钻进车跑得比兔子还快的模样，陈峰忍不住吐槽了一番：“艹，这么现实，那你还关心个毛线……” 车尾灯渐渐远去，陈峰又在楼下坐了好一阵，等酒气散得差不多才回家，因为他不希望老婆女儿担心。 …… 一夜无语，次日当潘洪波推开办公室大门时，发现陈峰早已端坐在办公桌前。 “陈…陈总，怎么这么早？” 潘洪波有些尴尬，以前自己是老板，习惯了时间自由，这身份乍一改变，有些不太适应。 陈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面色严肃，没有回应，继续低着头忙活着手头的工作。 潘洪波自感无趣，坐立不安，纠结了一会祛祛地走了过去，他想看陈峰究竟在做什么。 “不用探头探头，大大方方拿去看，反正一会也是交给你的。” 陈峰头都没抬道了一句。 这一次，潘洪波没迟疑，直接拿起办公桌上的文件看了起来，这一看有些呆住，因为文件上都是一些规章制度、操作指引、行为规范和业绩考核方案…… “这…这都是你写的？” 潘洪波有些咂舌，因为内容十分齐全，几乎涵盖了所有岗位，从生产、物流、仓储又到人事、财务、销售等等，一应俱全。 “睡不着，一早来了。” 陈峰面无表情地放下手中的笔，将一份文件递给了潘洪波：“今天你去把这件事办了，规章制度慢慢贯彻，但这件事迫在眉睫。” 潘洪波不明所以，拿起文件一看，冷汗沿着鬓角就掉了下来：“这…真要这么干啊？” “怎么？舍不得？” 陈峰离开了办公桌，点起了烟说道：“酒厂现在人太多，管理人员配比更是严重失调，必须瘦身，否则迟早拖垮。” “可…可一下子裁员近80，这也太多了？” “很多吗？” 潘洪波点了头，脸色惨白，他知道陈峰要大刀阔斧，可他没想过对方下手这么狠。 “我这么做也是为了大家好，与其一起沉船，不如提前将一些垂死挣扎的踢下船。” 陈峰淡淡说道：“这件事没得商量，裁员后，剩余人员重新培训上岗，即日起实行竞争上岗，末位淘汰的机制，干不了就滚蛋，这里不养闲人。” 陈峰的话不容拒绝，不说别人，就连潘洪波都倍感压力，他甚至有种错觉，虽然自己手持5的股权，但一旦做不好，照样会被扫地出门。 “可…可这人数太多，我怕处理起来比较困难。” 潘洪波面露难色：“搞不好会出群体事件，我怕影响酒厂稳定啊。” 陈峰呼了口白烟，冷冷一笑：“没事，你的顾虑，我早帮你考虑好了，你翻开倒数第三页纸，上面明确了各部门的人员配比，比如人事行政和财务就没必要一个部门两三个人了，合并为一个人，身兼三职，市场和销售也一样，合并；其他部门的合并方法，我也清楚写在上面，按那个来就行。” “这……” 潘洪波还是有些为难，苦着脸不知如何应对。 “瞧你那没出息的样。” 陈峰再次说道：“你再翻看第二页和第一页纸，裁员时，各个部门单独去，别几百人一起开大会给人闹事机会，开会时让员工自己选择，选择离开的，每人拿一个月工资；选择留下的，自愿同意公司对其赊欠三个月工作，现场签字，不给时间考虑。” “这……” 潘洪波明显想不到陈峰会给员工补偿，这倒让他有些意外。 “我算过了，即便500人全赔了也不足2万块。” 陈峰将两叠钱仍在桌上：“这是2万块，现款现结，快刀斩乱麻，工厂要快速整顿重新上路，我没时间折腾。” “可这赊欠工资3个月是不是有些苛刻？能否松一松？” “松？怎么松法？” 陈峰笑着反问：“其实我不愿意赊欠工资，但工厂确实没钱，怎么解决呢？需要大家努力，换言之，如果留下的工人都很努力，赚了钱，别说赊三个月，兴许我还能预支一个月？对？” 潘洪波无言以对，只能呆呆看着陈峰。 “这是一场人性的考验，去还是留，全凭自愿，再则赊欠工资只是个说法，我就要个双重保险，给自己短则45天，长则90天的工资账期而已。” 陈峰笑了笑：“你也不用担心，这年头最不缺就是工人，哪怕全跑了，再招就行，有钱还怕没人？但是，留下的工资翻倍，只是你必须在处理完再告诉留下的员工，懂吗？” 这一次，潘洪波没有反驳，点头表示认同，不可否认，陈峰对人性玩得贼溜。 “对了，白酒换包装的事情跟进如何？” 趁着潘洪波还没离去，陈峰换了个话题。 “标签好弄，几百块一大堆。” 潘洪波答道：“就这外包纸箱和瓶盖不好弄，酒厂先前还欠着款，供应商欠怕了，非要现款现做，我…我是一点办法没有。” 对方的难处陈峰自然知晓，故而他没有说话，只是摆了摆手让其离去。 “井泉的品牌烂了，必须更换包装替换商标，可没钱，这可咋办呢？” 陈峰看着包里仅剩的两万多，喃喃自语：“难道又要去骗？” 第32章 我都是为了弟兄们 次日，因为广州采购的物资到位，陈峰并没有回酒厂上班，外包装和瓶盖的问题没法解决，酒厂也没法开工，更何况也要留点时间给潘洪波做内部整顿。 潮流前线的装修规格很高，陈峰近乎按照二十一世纪的休闲样式进行装修，内饰精美，格局新颖，有台、餐饮区、厨房、饮品区，还有试听间等等，与其说是一个音像小商店，倒不如说是一个休闲娱乐的好去处。 为了降低沈雪凝的工作强度，陈峰聘用了三名小妹帮忙，这个年代，新鲜玩意都贵，唯有人工最便宜。 整个上午，妮妮最兴奋，小丫头一听说店铺是自家的，小主人的姿态就显露了出来，一会搬抬磁带，一会倒腾录音机，一会擦擦桌子，一会挪挪椅子，能搬的就搬，不能搬的就拖。 “妮妮，小心点，莫要摔了……” “没事，妈妈不用担心，妮妮很棒的！” …… “妮妮，那个太重了，你不要乱动啦，等妈妈帮你……” “不嘛，妮妮自己可以，妮妮力气很大的……” …… “妮妮，你累了，歇会……” “不嘛不嘛，妮妮不累，妈妈歇会……” …… 倒腾完物件，小丫头一晃眼看到站在门口张望的学生，顿时又秒变“高级销售”，忙着招呼客人。 “姐姐，姐姐，这是我家的店，里面可漂亮，又大又好，有音乐听，还有东西吃呢，姐姐快进来试试……” “哥哥，哥哥，你请这位姐姐喝汽水……” 小哥哥小姐姐对视一眼，脸刷一下红了，颇为尴尬。 “小妹妹，你店里有没有周慧敏的磁带啊？” “周慧敏？” 妮妮捏着下巴，歪着脑袋任凭小辫子歪到一旁，转着大眼睛似懂非懂，心里想着究竟是谁，但很快她又连连点头：“有的有的，里面什么都有，姐姐进来看看就知道了……” 说着话，妮妮还直接上手拉，看着小妹妹天真无邪的大眼睛，任谁都不忍拒绝。 可小丫头其实没太多想法，她只记住了爸爸说过，不管如何，哄进来再说！ 看着老婆女儿一追一赶，陈峰心中格外满足，三千烦恼丝尽消于前，或许这就是家的力量。 “峰哥，小丫头有你的基因，将来一定是个卖东西的好手！” 接过周伟煌递过来的烟，陈峰白了对方一眼：“瞎胡说什么，我女儿将来要干大事的，真把她当成店铺小妹了？” 周伟煌嘿嘿笑着挠了挠头，反正不仅不生气，反而有种被训得舒坦的感觉。 “今天怎么只有你一个，其他人呢？” 陈峰抽着烟，淡淡问道。 “嗨，这几天没事干，除了赌，还能干啥。” “赌？那你怎么不去？天天有事没事往我这跑，若你不是男的，估计我老婆该起疑心了……” “艹，峰哥还能再恶心点吗？老子就一纯直男……” 周伟煌碎了一口，拿出了几张照片递给陈峰：“潮流前线后天开张，这是我选的花篮，怎么样？够不够气势？” 陈峰接过照片瞄了一眼，其实也就那样，大同小异，但他还是很大方的给对方竖起了大拇指：“棒，真棒！” 只要不是钱，这种夸奖他向来不吝啬。 很显然，周伟煌很享受，很满意地咧嘴一笑：“我交代花店了，开张那天弄过来16个花篮，一边8个，八八大发，包您发到不明不白，另外，我还请了舞龙舞狮队，还有十二响礼炮，到时候敲锣打鼓搞大它。” “哦，这么大阵仗？” 陈峰挑了挑眉毛笑着。 “嗨，有啥大的，我们村里谁家办点喜事都这么搞，您这店开张这么大事，不弄大准不行，反正这事弟弟准给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陈峰笑而不语，搂了搂对方的肩膀以示感谢。 “峰哥，话说这老潘头现在啥情况啊？” 抽着烟，周伟煌突然问道：“咱这粮食也入仓了，条件也谈妥了，可这迟迟不发货，咋整啊？” “怎么？啥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上进了？” 陈峰依旧看着老婆女儿耍宝，淡淡吹出一缕白烟。 “嗨，这不前阵子真小赚了点钱，我爹妈乐得不行，逢人就吹嘘儿子长进了，我吃饭也觉得饭菜香了不少，岂料好景不长，这段时间成天瞎混，老头子以为我又游手好闲，天天唠叨……” 周伟煌叹着气：“我是真的有苦难言啊。” “嗯，不错，知道上进是好事。” 陈峰笑着揉了揉对方的脑袋解释道：“井泉的品牌臭了，之前的库存不能卖，必须改头换面更改品牌，老潘头原来的供应商规格太低，尝试了几家都达不到要求，昨天我还发飙了，卡在外包装和瓶盖上面，需要点时间。” “不是？这老潘头也太菜了？怎么感觉比我还不如？” “哈哈，还别说，能力真不如你。” 陈峰倒不介意给对方戴戴高帽，反正不用钱。 “峰哥，话说你怎么对老潘头的事这么热心啊？咱就卖酒卖粮就成，您还帮他找供应商，美得他……” 周伟煌抽着烟，一脸疑惑。 “嗨，我热心个啥劲啊，还不是为了弟兄们。” 陈峰扯了个谎：“你想想现在咱哥几个都被酒厂绑死了，若是我不帮忙，谁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到时候你爸妈又得唠叨。” 这话没半点毛病，周伟煌感激地连连点头。 陈峰不愿意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拿下酒厂，人就是如此，没有利益冲突称兄道弟，一旦有了利益分歧，小事也能变大事。 “峰哥，这老潘头要的外包装都有哪些啊？纸箱、纸盒？” 陈峰点了点头：“对，纸盒要重新设计，纸箱也是，这些都牵扯到印刷和定制，还有外包装设计，就酒厂现有的库存，量还不小，一般小厂搞不过来。” “量不小？有多大呢？” “少说也有十多万瓶，最起码也要这个数。” 陈峰自己粗略算过，酒厂现有的库存，分装成瓶装，足足十万瓶，如果这批货可以变现，那自己又有了可以折腾的本钱，没法子，困难重重，只能卖了粮食买种子。 “峰哥，瓶盖我没办法，但是纸箱外包装，我可能可以帮上忙。” 突然，周伟煌的话打断了陈峰的思路。 “哦？你有门路？具体说说。” “嗨，就是我有个姨丈，我妈那头的关系，今年春节来我家做客，提过一嘴，说是在邻市开了个纸箱厂，规模不知道多大，但兴许帮得上忙。” “那不错，你们家关系怎么样？” 陈峰问道。 “还行。” 周伟煌咂巴着嘴：“就是我姨丈那人喜欢吹牛逼，屁大点事吹的跟什么似的，我不太喜欢，春节来那会，我都没怎么陪着……” “没事，咱不管他人怎么样，重点是他的工厂别吹牛逼就成。” 陈峰笑嘻嘻地把烟头一扔，赶忙拉着对方催促道：“走，喊上彪子，让他把车开来，咱现在就去你姨丈工厂。” “啊？现在？” 周伟煌有些傻眼，可话还没说完就被陈峰硬拉着走。 “峰哥，至于这么急吗？好歹让我回家跟我妈说一声，搞清楚我姨丈的厂址啊……” “不碍事，不行就把你妈也拉上，多个熟脸好说话……” 陈峰彻底将厚脸皮发挥到极致，硬生生架着周伟煌就往外走。 第33章 搞定外包装 “复兴路158号冼沙二坊第一工业区……” 半道上，周伟煌坐在副驾驶上，一边对着路牌，一边看着纸上的地址发着牢骚：“明明就是这附近啊，怎么就找不到呢。” “老周，你认清楚了，确定是这地吗？咱都兜三圈了……” 章彪开着车，也是满脸不耐烦。 “肯定是这地，你看第一工业区的牌子都立那呢，可就是找不到红叶纸箱厂啊……” “老周，别瞎逛了，赶紧给你姨丈打个电话。” 陈峰坐在后排，推了推对方，九十年代没有导航仪，出门全靠活地图，稍微偏远点地方，指不定一顿找，他可不想在这方面浪费时间。 “彪子，看到那块牌了吗？继续往前开，然后右转。” 挂了电话，周伟煌指着前面一块写着“龙跃巷”的路牌说道：“我姨丈说了，就在那边拐进去就到。” 章彪凝神看了一眼，果然看到路牌，这次他没迟疑，一脚油门就开了过去。 “好家伙，这工厂可够偏僻的……” 十分钟后，好不容易找到了红叶纸箱厂，章彪忍不住就吐槽了一番。 “我也觉得不咋样，对比井泉酒厂差老远了，亏我那姨丈还吹牛逼呢。” 周伟煌努了努嘴点着头，回身看着陈峰：“峰哥，就这破工厂，兴许还是达不到你的要求。” 陈峰倒是没那么多怨言，在他看来，关键不是什么设计能力，而是赊账能力，这才是重点，他点了点头，指着大门说道：“走，进去看看再说。” 几人说话间，大铁门突然哐啷一声打开了，紧接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黑皮鞋，蓝西裤，棕黄色t恤，咯吱窝下夹着一个黑色皮包。 “小煌，这呢，这边……” 男人一看到周伟煌等人，立马客气地挥手，快步走了过来跟周伟煌寒暄着。 “姨丈，我跟您介绍一下。” 周伟煌走过来搂着陈峰和章彪的肩膀介绍道：“这两位是我兄弟，陈峰，章彪，尤其这位峰哥，就是他带着我发财的，也就是他有笔纸箱生意想跟您谈。” “哈哈，果然英雄出少年。” 文大明客气了几句，说道：“走，大伙别光站门口，里面谈。” 众人一前一后跟着文大明步入工厂，随着大门敞开，工厂的全貌展现于前，不算大，但至少也有千平，一整排低矮的平房车间错落有致，但从轰隆隆的机器声判断，规模不算小，而且时而还能看到不少工人在作业。 “很好，就是它了。” 陈峰咧嘴一笑，暗暗打起了主意。 “来，几位，别客气，当自个家就成。” 进了厂长办公室，文大明客气地给每人倒了茶水，看着陈峰问道：“现在你可以说说你的需求了。” 陈峰不动声色点了点头，从兜里掏出一包烟散了一圈，点了一根说道：“文叔，事情是这样的，我们现在跟一家酒厂合作，但它的产品外包装太落伍了，跟不上潮流，我们几个想着帮他改头换面，重新包装一番，再推出市场。” “这完全没问题啊。” 文大明笑着说道：“我这纸箱厂原本就是给卷烟厂和酒厂加工外包装材料的，从设计到生产，一条龙服务，包你满意，就不知道你具体要多少量，什么规格，何时要货？” 对方的话让陈峰更加信心，他点了点头说道：“我那边现在有瓶装酒十万瓶，对应的需要纸盒十万个，需备点损耗，至于外包装，我们是一箱6瓶装，你搭配着来。” 文大明边听着陈峰述说，一边默默地记下了具体数量。 “那规格方面呢？还有是否需要我们承包设计？” “瓶装酒都是500l每瓶，最好能够承包设计。” 陈峰解说道：“该批白酒两种档次，低端的叫‘妹儿红’，专供乡镇市场；略高端的叫‘百里香’，专供市级市场，如果你这边能承包设计最好，具体要求咱再进一步接洽。” 文大明点了点头，拍了拍胸脯：“这些都是小事，按你这订货量，如果样品定稿的话，天我就给你生产出来，保证质量一流。” “行，那就拜托你了。” 陈峰淡淡一笑：“至于费用方面，您也大概给我个数。” “姨丈，峰哥是我最好的哥们，你算账的时候可得悠着点，别让我丢了面子哦。” 周伟煌适时地插了一嘴。 “哈哈，你这小子，咱俩家啥关系，我还能不照顾下你朋友，这还用交代？说出去别人都笑话我呢……” 文大明训了周伟煌几句，乐呵呵回到办公桌拿起计算机噼里啪啦地敲打了起来。 “峰哥，放心，我姨丈自己人，保准价格有优惠，有我盯着呢。” 看着文大明走开，周伟煌靠了过来神气了一把。 陈峰笑而不语，心想着就不知道一会签约时你还能不能笑得出来。 几分钟后，文大明重新回到茶几旁，将一张罗列着各项清单的报价单递给了陈峰：“陈峰兄弟，报价大概就是这样，外皮纸箱一个025元，纸盒贵点，一个是05至1元，具体要看设计样稿，设计费1000元，我先按贵的收，后面多退少补，但考虑到小煌的关系，我给你打了个95折，去除零头，一共是10万块。” 按理说这个价格还算公道，只是陈峰一直盯着报价单闷声不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姨丈，我不是说了，峰哥是我最好的哥们，你怎么还算什么设计费呢，这多下我脸啊？” 周伟煌以为陈峰嫌贵，对着文大明就是一堆埋怨。 “你小子……” 文大明笑呵呵指着周伟煌说道：“你峰哥才不是嫌贵，他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我这报价实不实在，别说打折去零头，就算全价，我给他的价格也比市面低上几分，你还埋怨我……” 周伟煌还想说点什么，岂料陈峰拉住了对方，看着文大明笑问：“文叔客气了，实际上你没必要给我折扣，咱就按照市价来就成，都是小本经营，又是折扣又是减免的，一大厂长工人要养活，都不容易。” 陈峰的阔气倒是让文大明另眼相看，他笑呵呵地露出了赞赏表情。 “文叔，那按照行规，咱第一次合作，预付款是多少啊？” 陈峰问道。 “这行规嘛倒也简单，就这个数。” 文大明笑着比划了三个手指。 “啥?” 陈峰惊呼道：“不行不行，300块怎么够啊？虽然咱跟老周都有关系，但生意归生意，预付款我就给先给您1000块，其他的，货到付款。” 陈峰的话令文大明有些傻眼，他呆呆看着自己的手指，心想难道自己表达有误，这明明是三成嘛。 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窘态，陈峰趁势追击道：“叔不用跟我客气，真的，我跟老周那是铁杆的兄弟，绝对不能坑了您的，就这么着，您千万不能推辞了。” 文大明脸一会红一会白，手指都僵在半空，老尴尬，可看到对方那热情劲，一时半会不知道要不要捅破这窗户纸。 对方的态度明显在犹豫，陈峰暗自踹了周伟煌一脚，使了使眼色，对方会意，立马拉着文大明笑道：“姨丈，您不能不地道啊，都说了几次峰哥是我最好的哥们，你咋还收预付款呢？是不是信不过我周伟煌啊？即便如此，那也不能信不过我妈是不？” “这……” 文大明有些噎住，迟迟没有回应。 “别这个那个的，这事我担保，1000块也不多，我替你做主了，预付款也不要了，就这么着，反正合同签了，谁也跑不了，整这个，多伤感情啊……” 周伟煌大大咧咧地将1000块推给陈峰，拍了拍手，神气得很。 陈峰暗叹：果然是好兄弟，神助手，这刀补得漂亮。 一番尴尬，文大明看着自家外甥这么豪爽，无奈地笑了：“成，这事看到小煌面子上，我先给你安排了，货到付款，绝对支持！” “哈哈，那我谢谢文叔了！您果然豪气，给力！” 陈峰顺势拍了个马屁，只要不花钱，好话不怕说。 一番折腾，纸箱和纸盒有了着落，可这瓶盖去哪搞呢？ 陈峰下意识看着章彪，就差问他是不是也有什么七大姑八大姨生产瓶盖的？ 第34章 都是假的 次日一早，陈峰如常回到酒厂。 清晨的酒厂静谧如画，空气中飘散着淡淡酒香，厂区低矮的楼房弥留着历史的印迹，土黄色墙壁和棕黄色的门窗显得沧桑而凝重。 厂区种着不少绿植，高大挺拔的梧桐树郁郁葱葱，沐浴在柔美的阳光下，厂道两旁两株白玉兰，乳白色的花朵遍布枝头，散发着淡淡清香。 今天的酒厂有些不同，可安静又彷佛没有不同，只有细心的人才会偶尔发现，此刻漫步在厂道上，过往行人少了许多。 陈峰大踏步穿过厂道，上了三楼，一把推开了办公室大门。 今日潘洪波来得很早，如此粗鲁的推门，吓得他和另一个小女生当场愣住。 陈峰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早，而且还不是一个人。 “不好意思，没打扰两位？” 带着故意的笑，陈峰挑着眉毛看着潘洪波。 小女生瞬间羞红了脸，祛生生的站在一旁不敢动弹，轻声喊了声“陈总”。 陈峰听没听见不重要，重要的是小女生很害怕，因为她知道眼前这个男人虽然面色和善，但动起手来绝不含糊，第一天接手就干掉酒厂400来人，若不是小女生选择臣服，估计这会早在人才市场的蹲守名单。 陈峰似笑非笑的表情令潘洪波差点抽了过去，他懒得搭理，继续低着头指着纸上的文件吩咐道：“小刘，你就按照这份通知，重新发布公告，昨天留下的那批人，即日起工资翻倍，但厂方会实施考核，末位淘汰。” 小刘点了点头，拿起文件合了起来，离开的时候不忘到陈峰面前躬身一礼方才离开。 “怎么样？潘厂长，事情都办妥了？” 等到小女生离开，陈峰边捣弄着茶具，边笑呵呵看着潘洪波。 “嗯，基本处理完了。” 潘洪波大大呼了口浊气，从抽屉里拿了一个文件袋走了过来：“原酒厂523人，现如今包括我在内，剩下87人，这是具体的名单和离职协议，请您过目。” 对方的话平静而正式，但细细品味，言语中多少带点小怨气。 陈峰笑着将文件夹接了过来扔在一旁，指了指旁边的位置让其坐下，裁员事件已告段落，他不需要过问，也不会安慰，因为这是必须走的路，正常的就跟吃饭喝水一般。 “仓库那批产品的外包装盒和纸箱，我搞定了，未来一周会陆续到货，仓储和生产方面，你到时候跟进一下。” 潘洪波刚坐下，陈峰给对方倒了茶淡淡说道。 “解决了？这么快？” 潘洪波一脸惊讶。 “快吗？好像已经超过24小时了……” 陈峰的话令潘洪波有些尴尬，原本在陈峰到来前，他还有些小怨言，怎么说酒厂老板也不是自己，可昨天一遇到处理大事，人影不见，可这乍一对比，惭愧不已。 此刻他才明白，陈峰不是不办事，而是只办大事和值得办的事，而且都是按时计算。 “对了，原来帮忙生产瓶盖的那个厂，叫什么？” 突然，陈峰扔了根烟给潘洪波，跳到另一个话题。 潘洪波有些恍惚，咽了咽口水，自己还在上一个话题，岂料话锋一转，又变了。 他接过烟答道：“那个厂叫雅乐玻璃厂，位于西郊，港城这边大多数酒厂所涉及的酒瓶、瓶盖等都是它供应的，我们合作多年，厂里的配套基本都是从雅乐采购，但这两年销售不好，欠款多，关系比较紧张。” “雅乐玻璃厂。” 陈峰抽着烟，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台面陷入沉思，过了会笑道：“幸亏这次只是更改瓶盖不是瓶身，否则真的神仙难变。” 潘洪波叹着气：“其实哪怕更换厂商也不好办，毕竟人家整套模具摆在那，换别人还得一番折腾，得不偿失，只是这邵万安，哎，不提也罢。” “怎么？你俩有仇？” “仇倒是没有，原本我俩关系还不错，毕竟都属于港城最早一批下海的，只是这几年生意大了，那家伙开始有些目中无人而已。” 陈峰默默点了点头，这种事太常见了，但事不关己，最重要还是解决当下问题。 “对了，刚刚的小女生叫什么？跟你关系如何？” “啊？什么？” 潘洪波突然瞪大眼睛看着陈峰，无语叹道：“陈…陈总，您能不能别瞎想，那就是一个小女生，早上过来，我是让她来交代点事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想的什么样？” 陈峰怼了一句：“我是问你关系如何？信得过不，我有重要事情要交代，你自己想污了还怪我……” “啊？” 潘洪波傻眼了。 半小时后，三人来到一个电话亭，小女生祛生生地看着陈峰有些不知所措。 “没事，不用紧张，你就按我纸上写的照念就成。” “陈…陈总，我…我能不能不干这个啊？我…我怕……” 小刘拿着纸，两条腿瑟瑟发抖，很显然，她真的怕了。 “哎，怕啥，对方也查不到你，出了事也是我的问题，你怕什么嘛，赶紧打，不打没饭吃……” 陈峰冷着脸怒斥了一声，吓得小刘缩了缩脖子。 “嗨，真没事，你壮壮胆子，想点开心的事，就把对方当成你爸，你跟老爸开个玩笑就成……” 陈峰不想给小刘压力，重新安慰了一声。 小刘深呼了口气，顿了一会好像觉得放松许多，回头对着陈峰点了点头。 越拖事越多，趁着小刘状态还好，陈峰赶忙拨通了雅乐玻璃厂办公室电话。 “喂，你好，请问找哪位？” 电话一接通，话筒里就响起了一个低沉的声音。 或许真没做过这种事，小刘原本已做好满满打算，这一听到对方声音，吓得又要打退堂鼓，可看到陈峰瞪着自己，她又深吸了口气说道：“您好，请问厂长在吗？” “厂长？我就是！” “哦，厂长您好，我这边是香港远扬资本公司，上午我们谢总裁约了你们雪峰酒业的陈总，可这会找不到路，能麻烦您安排人出来接一下吗？” “香港远扬资本？雪峰酒业？啥玩意？” 话筒那边嘀咕了一声，猛的问道：“雪峰酒业是不是原来的井泉酒厂？” “对对，昨晚咱刚一起吃过饭的，答应给酒厂这边投资2000万，今天过来签协议的。” “啥？2000万？” 电话那头明显惊呼了一声。 “潘厂，我们谢总这会在路上呢，您看能不能安排人过来接一下，港城我们不熟，找不到路耽误了签约就不好了……” “不好意思，你打错电话了……” “啊？打错了？这边的号码不是吗？” “电话是对的，但这不是雪峰酒业，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将电话打到这，总之错了！” 话说完，电话挂断，话筒里仅剩下嘟嘟嘟的声音。 “陈…陈总，对…对方挂了……” 小女生心有余悸，拿着话筒祛生生看着陈峰。 “没事，你表现不错，看看，几句话不是很简单？” 陈峰笑着接过话筒放回原位，又扭头看着潘洪波：“回去让财务奖励小刘100块钱。” “啊？” 小女生惊呼一声，等反应过来连连鞠躬：“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陈总，您…您这是闹哪出啊？” 小刘走后，潘洪波一脸疑惑地看着陈峰：“咱什么时候跟香港远扬资本谈好2000万投资啊？” “远扬资本是假的，2000万也是假的。” 陈峰笑了笑。 “啊？假的？这…这究竟怎么一回事？” 潘洪波吓到了。 “甭管咋回事，总之这次去，那个什么邵万安态度应该不会太差，至少我这么认为。” 陈峰搂住了潘洪波：“走，去雅乐玻璃厂。” 第35章 智取玻璃厂 挂断了电话，邵万安有些糊涂，他背靠着座椅，闷闷地抽烟，一时半会想不通为什么这么重要的一个电话来错打到自己办公室，而且对方还是一个自己熟知的公司。 “2000万，如果是真的，这潘洪波倒是好门路，居然能拉来这样的投资。” 掐灭了烟，邵万安决定不再去想，因为无论真假，这钱都落不到自己头上。 “咚咚咚！” 邵万安正准备开始工作，办公室大门就被人敲响，他随口喊了声进来，就看到秘书俏生生站在门口。 “厂长，保安室那边来电，说是有位雪峰酒业的潘厂长和一位陈总过来找您？” “潘洪波？陈总？” 邵万安眉头皱了起来，越想越奇怪，怎么这事这么凑巧。 “厂长？您如果不想见的话，要不我去给回绝了？” 小秘书跟着邵万安已有一段时间，早已练就火眼金睛，但凡老板一点动静，她立马可以猜出个四五六来。 “别，你让他们进来。” 想了一下，邵万安摆了摆手，心里暗自嘀咕：“我倒是想看看对方葫芦里卖什么药。” 过了一会，陈峰和潘洪波两人被小秘书带进了一间办公室，论装修档次，明显要高于井泉酒厂不少，而眼前坐着的人，红光满面，精神奕奕，也不是潘洪波所能比拟。 “老潘啊，今天怎么有时间到我这来转悠啊？” 一见面，邵万安倒是还算客气，起身拉了拉那被肚子顶得往下掉的裤子缓缓走了过来：“是不是来还货款啊？哈哈，话说你这几十万货款欠得是有点久了，对？” 潘洪波有些尴尬，眼角抽了一抽笑道：“哈哈，老邵啊，今天过来这边，主要是想介绍我们井泉酒厂，也就是刚更名的雪峰酒业新老板，陈峰，陈总。” “你好，我是雪峰酒业新的负责人，我叫陈峰！” 陈峰伸出手，站得笔直，直挺挺的腰杆，冷峻的眼神，一瞬间气势比对方还要牛气一点。 邵万安愣了愣神，盯着陈峰看了一会，一时半会看不出深浅，索性笑呵呵地伸手跟陈峰握了握，将其迎接落座问道：“陈总今天突然到访，不知道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吗？” “没什么大事，就雪峰酒业有批白酒，因为更换品牌，外包装需要置换一下，这不之前的酒瓶在雅乐这边购买的，想邵厂长重新帮忙换一批瓶盖，瓶盖底部，我也需要印上一些字样。” “换瓶盖？” 对方重复了一句。 陈峰点了点头。 “哈哈，我当是什么事呢，这是小事，陈总直接跟我们厂里销售对接一下就成，还至于跑我这来？” 对方的话带着不屑，陈峰也不生气，点了根烟翘起腿笑道：“邵厂这边的销售太牛逼了，聊不到一块去，一言不合就挂电话，所以还是直接跟你谈比较合适。” “哦，还有这事？具体是谁，你说说，回头看我扇不扇他……” “别急，邵厂长，贵厂怎么整顿我不管，咱还是聊聊当下的问题。” 陈峰敲了敲烟蒂笑道：“十万瓶白酒，瓶盖全部更换为铝盖，铝盖底印字，这是具体内容和比例。” 陈峰说完，将一份资料递给了邵万安。 对方接过手看了一眼，尺寸倒是跟之前的一样，但是规格档次明显较比先前的塑料制品好上不少，尤其是“再来一瓶、1元，5元，8元，88元甚至8888元”的样式让邵万安有些糊涂。 “陈总，这些字是做什么的？” 邵万安问道。 “这只是我们酒厂的一个活动，具体干什么，邵厂长就别管了。” 陈峰淡淡说道，指了指资料问道：“咱就聊聊这批瓶盖能不能生产？” 陈峰的态度强势而冷漠，邵万安聊着聊着有些不爽，就连旁边的潘洪波都暗自捏了把冷汗，几次差点就上前拉住陈峰，提醒对方咱是来求人的，不是来逼人的。 “陈总，生意当然能做，但是嘛，此前井泉酒厂还欠着我们一笔款，麻烦先结清楚了再动工，如何？” “叮铃铃，叮铃铃！” 陈峰还没回答，倒是包里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喂，哪位？” 陈峰丝毫没顾及场面，当着邵万安的面就接了起来，这一下让邵万安更加不爽。 “哦哦，谢总啊？您好您好！” “什么？已经到我酒厂门口了？咱不是约好下午签约的吗？怎么改了时间了？” “电话给错了？不会？难道昨晚老潘喝醉酒给错电话了？” 说着话，陈峰还故意瞪了潘洪波一眼，对方有些冤，愣呆呆地只能死扛。 “哦哦，原来是下午要回香港啊？” “啥？嘉诚老板要让您陪同去新加坡谈投资，那确实必须去的，那可是大事……” “我…我不知道啊，我…我这会在外面谈笔生意呢，要不怎么可能不在厂里等着您呢？” “哦，没事没事，就是几十万的小生意，跟您的没法对比……” “行行，那劳烦您稍等片刻，我现在立马回去……” 挂了电话，陈峰完全当邵万安透明人一般，似模似样地训了潘洪波一顿，话里话外什么投资2000万吹了，远扬资本是香港巨头嘉诚老板旗下的公司，对方要在港城投资年建设一个年产量上百万吨的白酒企业等等…… 潘洪波苦着脸，挨着训，默默忍着，反正也就是配合着演戏，多说多错，不说就没错。 可一直端坐一旁的邵万安确不是这么认为，联想到之前那个错打的电话，他一拍大腿，暗自嘀咕：“老天爷，我差点错过了什么……” 陈峰训了一会，瓶盖也不谈了，直接拎起包回身看着邵万安说道：“邵厂长，实在抱歉，我酒厂那边临时有重要客人，现在得立刻回去，这瓶盖，咱改天再聊……” 说完，他起身催着潘洪波赶忙离开。 岂料邵万安直接拉住了陈峰笑道：“陈总，不着急着走，这瓶盖不用谈，我立马安排人下单生产，合同下午给您送过去。” “啊？不用谈了？” 陈峰假装惊讶。 “对对，不用谈了，多大点事，还劳烦您亲自过来，直接让下面销售对接就成。” 邵万安态度180度转变，甚至都开始有些舔脸。 陈峰假装客套了一番，回身交代潘洪波跟进，紧接着火急火燎离开了雅乐玻璃厂。 “哎，就您这演技，不去好莱坞可惜了！” 开着车，潘洪波无奈地叹了口气。 “切，你少啰嗦，如果你行你去？废话那么多……” 陈峰懒得搭理，直接摇下车窗点了根烟：“甭管黑猫白猫，能抓到老鼠的就是好猫……” 潘洪波虽然被怼得一无是处，但他静静开着车，眼角瞄了眼旁边这个闷闷抽烟的年轻人，一时间心服口服，自己为什么会失败，除了没有那么多鬼点子，最重要的是脸皮不够对方厚。 第36章 霸道总裁欺负我 外包材料和瓶盖生产需要时间，陈峰索性在潮流前线帮着忙活开张准备。 沈雪凝作为一个普通女人，脑子里就想着相夫教子，这一眨眼居然有了自己的事业，对这个小女人而言，既兴奋又有些担忧，好在一切都有陈峰顶着，无形中她觉得特别可靠。 妮妮照常活跃，每天除了上学就是到店里帮忙，见的人多了，眼界宽了，小丫头也越来越开朗和自信，原本就显得比同龄人成熟，这会小大人的神态更加活灵活现，唯独让她郁闷的是时不时一觉醒来会发现自己又跑到客厅睡觉觉了，而爸爸的解释是妮妮睡觉太皮了，滚着滚着就出去了…… 潮流前线本身话题性就很强，尤其是它超前的经营理念和装修风格，整整一个月的宣传预热，注定了它未开先火，再加上消费对象都是一般十多二十岁的小年轻，接受度高，开业当天火爆得不行，其传播速度甚至媲美二十一世纪的朋友圈。 “明天首批新品应该可以出仓了，你们几个依旧负责这周边的乡镇市场。” 几个人在店铺门口树荫下开了个茶围，陈峰边嗑着瓜子边看着周伟煌等人说道。 几个人连连点头，自从上次的闹场事件，不知不觉都近20来天没进账，这让尝到甜头的几人甚是难受， “峰哥，那这次咱们推广产品，用什么策略啊？” 周伟煌放下啤酒问了一声：“之前的套路估计不行了，首先是上次闹过不愉快，名声不好，再则这段时间效仿的人多了，彩电空调都特么玩出来了，不好弄。” “没事，这次咱不玩敲锣打鼓闹抽奖了。” 陈峰微微一笑：“这次咱玩的叫‘开瓶有奖’。” “啥？开瓶有奖？” 几个人面面相觑，表示不解，章彪立即问道：“这跟现场抽奖不是一个玩法吗？有啥不同？” “当然不同。” 陈峰笑着往嘴里扔了几颗瓜子笑道：“现场抽奖猫腻大，群众们不信了，但这‘开瓶有奖’是直接将结果刻印在瓶盖下面，打开了才知道结果，而且这次不玩彩电了，直接玩现金。” “现金？” 陈峰点了点头：“对，玩现金，瓶盖下面刻着一些诸如1元、5元、8元，10元的字样，只要消费者抽中了，即刻可以到酒厂或小卖铺兑现，而我们定期跟小卖铺结算就成。”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还是有些稀里糊涂。 “这种抽奖方式有两个好处，第一开了瓶，消费者就要在期限内喝完，有助于刺激二次消费，再则奖金最高金额，我给设到了8888元，其他还有诸多如88、168、188、666、888等等，绝对有吸引力。” “多少？8888元？” 周伟煌张大了嘴，倒吸了口凉气，拍着胸脯叹道：“我滴娘啊，这不是跟玩大小一般，万一开了一瓶，直接成万元户了。” 章彪明显更为淡定，耿少华倒是贪婪地咽口水。 “要么不玩，要玩就得力度大。” 陈峰灌了口啤酒说道：“当然，类似8888这种大奖，肯定有一定概率的，这边财务都算好了账，也不是那么容易拿，但前期中奖率肯定高，所以大伙都努力点，争取把市场给淌出来。” “对了，峰哥，那咱还招代理吗？就是多级分销？” “招啊，为什么不呢？” 陈峰笑道：“这套路不怕俗，重点是灵机应变，想赚钱的人多了去，咱又不玩虚的，只要对销售有用都能用，记住别犯事就成。” 几个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 下午，陈峰照常上班，先是召集了主管会议，对近期的工作做了部署，紧接着又跟进了生产的进度跟材料的到货情况。 为了快速回笼资金，陈峰特别交代生产部门率先完成“妹儿红”的更新换代，对比竞争激烈的中高端市场，乡镇市场来钱总是要快一些，而且，他也需要资金来应对接下来的市场搏杀。 “老潘，酒厂开始运作了，现在人手有些不足，交代下人事部补充点人员，尤其是销售人员。” 刚刚放下手中的笔，陈峰甩了甩有些发麻的手腕，重生不到两个月，写的字都要赶上读书时代了：“这份是招聘需求和考核标准，让小刘去落实。” “陈…陈总，这……” 潘洪波看着需求表，欲言又止。 “大男人吞吞吐吐做什么？有话赶紧说，你不知道我脾气急，若不是看你年纪比我大，我准扇你……” 陈峰怒斥了一句，拿起水杯咕咚咕咚猛灌了几口水，没个称职帮手，太累人了。 “陈总，您看酒厂前不久才裁员，这会又要招人，这不是瞎折腾吗？” 潘洪波苦着脸，感觉当了十多年厂长也没这几天累，又是整顿，又是生产，虽然整个酒厂都运转起来了，可是怨声载道，哀嚎漫天。 陈峰瞄了一眼，笑了：“什么前不久才裁员，走的那些是什么人？你心里没个底？如果那些人留下，那这酒厂才不用干了……” “可…可这……” “别支支吾吾的了，总之你给我记住了，往后这酒厂常年招人，没需求也给我把职位挂着，我就要这工厂跟自来水一般，奔腾不息，有人进有人出，只有这样才能永远保持活力，否则就是死水一潭。” 潘洪波明显没法理解，但也不敢继续反驳，索性闷头不语。 “行了，看你那熊样也找不到我要的人。” 陈峰直接把需求表夺了过来：“你给老子把车间看好了，那批酒，明天必须上市。” 话说完，他直接出了办公室，喊上了身兼多职的小刘往人才市场奔去。 “小刘，最近工作怎么样？” 开着车，陈峰笑着问道。 “挺…挺好……” 小刘怀抱着包，瑟瑟发抖。 “没事的话，去报个夜校或成大。” 陈峰开着车目视前方淡淡说道：“未来工厂要转型，绝不是以前那样，你很忠心，人也踏实，但学历太低，能力确实跟不上，这点需要克服。” 陈峰的话就像突如其来的冷水，浇得小刘一头懵，她低着头，揪着手指，甚至都在想自己的路是不是到头了。 “别瞎想，我没有要辞退你的意思，只是我觉得你人还不错，不希望未来的某一天你跟不上工厂发展的脚步。” 依旧面无表情，陈峰继续说道：“工厂用人，必须德才兼备，但才可以培养，德是天生的，之所以让你去深造，就是希望你能一直跟着走，如若不然，我直接让你滚蛋就成，无需多言，你说对？” 虽然陈峰的话依旧冷冷的，但对小刘而言，却如沙漠中的甘泉一般，她咬着嘴唇，突然眼泪哗一下涌了出来连连鞠躬：“谢谢老板，谢谢老板……” 看到对方哭了，陈峰一头黑线，赶忙抽了纸巾递给对方：“赶紧打住，别哭了，我又没把你怎么了，对？若是不小心被人看到，估计该刷爆朋友圈，标题叫‘’霸道总裁欺负我’，快，赶紧别哭了……” 虽然听不懂陈峰在说什么，但此刻小刘心中却涌起了一股劲头，就是我要努力，我不能辜负领导的厚望。 第37章 人才市场巧遇冲突 半小时后，陈峰两人来到港城人才市场，办了手续进了场，一看那场面，直接傻眼了。 整个会场热火朝天，人头涌动，各个摊位张贴着各种招聘信息，什么测板扎线，水泥灌顶、包装质检，甚至还有通渠挖土的…… “招工啦，招工啦，绣衣厂招聘熟练女技工，月薪300元，福利待遇好……” “进厂子啦，机械厂，包吃包住，月薪350元，350元了哦，懂行的赶紧过来，要不再晚点名额就满了……” “食品厂，包装工，计件喽，多劳多得，手脚快的都往这边来……” 四周很是混乱，几个激烈的招聘人员，甚至拿起了大声公站在椅子上呐喊着，陈峰竖起耳朵听了一下，基本上都是招聘一些普通工种，档次稍高点都就是一些技术工，工资普遍在200-350之间，跑市场的就是底薪加提成，至于管理层，都是摆设而已。 会场很热，头顶几把吊扇慢悠悠转着，聊胜于无，闷热得很。 “我滴天哪，这地方能招到人才吗？” 陈峰按压着额头，突然很想打起退堂鼓，回身看到小刘祛生生跟在自己后头，六神无主。 “行，就那。” 陈峰指着前面一张空桌子说道：“把摊子支起来，好坏碰运气。” 说完，他掏出烟走到外面楼梯口闷闷抽烟，让他跟着别人一样拿个大声公吆喝，他才不干。 抽完了烟，陈峰买了两瓶水重新回到摊位，时间过了半个多小时，但瞄了眼小刘手上的招聘表格，不用问也知道没什么效果。 “别急，再等会呗。” 陈峰微微一笑，找了张椅子坐下。 “喂喂喂，大哥，老板，真的，我是有真才实学的，就是遇到点难事，需要预支一个月工资，你就帮帮忙，好吗？” 突然，正当陈峰昏昏欲睡的时候，不远处摊位上传来了一阵争吵声，循声望去，只见那边一对男女正在拉扯。 “什么情况？吵架？” 陈峰看着小刘问了一下，不过看到对方那扁嘴呆萌的傻样，陈峰就知道白问了，反正没事干，他拉了拉衬衣，走了过去。 “老板，真的，我真是南大毕业的，你看看我这毕业证书，绝对不假。” 陈峰刚过去，就看到一个身着牛仔裤和碎花t恤的马尾小女生正跟一个用人单位的衬衣男拉拉扯扯。 “走走走，谁知道这毕业证书真的假的。” 衬衣男很嫌弃地扯开了女生的手腕怒道：“老子招了好几年工，还没见过一上门就要预支工资的，还说自己是什么南大高材生，我看你那毕业证准是假的……” “喂，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给就不给，干嘛诬陷人啊？” 小女生怒了，上前继续扯着男人的衣袖怒道：“我这毕业证绝对真的，是我花了多年努力换来的，你给我道歉。” “道什么歉啊？让我给骗子道歉，你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 衬衣男一甩衣服，大喝一声。 两人拉拉扯扯，吵声引起了人才市场众人的注意，众人纷纷跑过来围观，里三层外三层，可就是没人上前拉架。 “丫头啊，我看你长得眉清目秀的，怎么啥不好学，学做骗子啊？” “就是就是，妹妹啊，别犟哦，这年头，没学历也不是什么耻辱的事，你来我们这，绣衣工，月薪300呢，怎么也比当骗子强？” 围观的人议论纷纷，很明显，活没干就预支工资这种事，在他们看来，就是骗子。 小女生面对指责更是恼火，啊的大喊了一声：“我说了我不是骗子，我是正儿八经大学毕业，还是双学位呢，怎么就没人信我呢……” 话说完，她扭头瞪着衬衣男大吼道：“都怪你，诬陷我是骗子，你还我清白，你必须道歉，否则我跟你没完……” 小女生脾气死犟，死死地拖住男人就是不肯放手。 “你放手，赶紧给老子放手…” “不放，就是不放，你侮辱我了，必须给我道歉。” “反了你，一个小屁孩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找打……” 男人恼羞成怒，高抬起手就要落下，这一举动吓得小女生缩着脖子闭上了眼睛，可愣是如此，她仍死死抓着男人的衣袖不肯放手。 一秒、两秒、三秒…… 时间彷佛过去了许久，小女生依旧没感觉到疼痛，猛然睁眼，只见一个高大的男人挡在自己眼前，双手抠住衬衣男的手腕，衬衣男脸上都露出了痛苦神色。 “喂，你什么人？多管闲事？赶紧放了老子……” “哼，这么大个人了，大庭广众动手打人，而且还是个女的，你好意思吗你？丢我们男人的脸……” “你…” 面对责骂，衬衣男脸上有些挂不住，尤其是围观人群的指指点点，他更是怒火中烧：“你小子什么人？敢管我的事？快放手，否则我不放过你？” 对方死不悔改，陈峰彻底怒了，抓住对方手腕的右手稍一用力，疼得男人直接半跪倒在地，可即便如此，男人嘴里依旧大骂着什么骗子同伙，什么欺负人等等，还嚷嚷着让众人救他…… “哎，年轻人，你快放了他，年纪轻轻的，千万不能走偏门啊，这可是法治社会……” “对对对，赶紧把人给放了，否则一会闹大了，警察来了可不好……” 面对衬衣男的求救，众人有的责骂，有的劝架，可风向全不在陈峰这边，几个激动的甚至还想动手救人。 “都住手！” 眼见着场面差点失控，陈峰大吼一声喝住了众人，怒目环视一圈，硬是吓得众人不敢动弹。 “我说你们这些人，究竟有没有点智商？这小女生是不是骗子，是他说了算？还是你们说了算？他说是就是吗？有没有半点主观判断能力？” 陈峰的怒骂，众人顿时哑言了，大伙面面相觑，没法反驳。 “可你也没法证明她就不是骗子啊？” 许久，人群中不知是谁回了一句，大伙又一窝蜂连连称是。 “是与不是明显都不是我们这些人说了算，如果非要证明，那也是警察的事。” 陈峰回应道：“但作为一个成年人，最起码的判断意识应该有，而不是人云亦云，否则就是不明是非的蠢货。” “喂，你骂谁呢？” 一个年轻人站出来一脸不服。 “我不骂谁，我只骂那些连最基本判断常识都没有的人，如果你承认你是这样的蠢货，那我就在骂你，如果你不是，那我就没有骂你。” 陈峰咧嘴一笑问道：“那请问你是抑或不是呢？” 小年轻满脸尴尬，很明显，这压根就不是一个选择题。 招架不住，小年轻索性回头溜走了。 “其他人呢？应该没有蠢货？” 陈峰环视了一圈冷冷说道：“如果没有蠢货的话，那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 陈峰的羞辱明明那么明显，却无人敢上前回应，聪明的直接选择走开，个别较真的低头不语，围观的人渐渐地也少了。 眼看着帮忙的人纷纷离去，衬衣男急了，大喊大叫道：“喂喂，大伙，你们别走啊，帮帮我啊……” “行了，大家都没意见，现在咱来说说你的问题了。” 陈峰回身看着衬衣男，手上的力道稍一用力，衬衣男疼得龇牙咧嘴大声求救：“大哥，别掰，求你了，再掰手腕就断了……” “怎么？知道疼了？那还能好好说话不？” 陈峰卸了卸力笑着问道。 男人连连点头：“疼，疼，您快放手，求您了……” “你没事？” 陈峰没搭理男人，扭头看了眼呆立一旁的小女生问道。 突如其来的问候，令小女生顿时清醒，她拨浪鼓似的摇头加摆手。 “你，道歉。” 小女生没事，陈峰又回身看着衬衣男，手上的力道也加大了许多。 “哎，大哥，别，别使劲，疼……” 衬衣男疼得直咧牙，没有丝毫犹豫，看着小女生连声道歉：“姑奶奶，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求求你，放了我，快，我的手要断了……” 小女生明显还在懵逼中，顿了一下赶忙对着陈峰说自己没事，可以放了他。 陈峰一把松开了衬衣男，对方一屁股坐到地上，揉着手指又想要说点什么，岂料陈峰一瞪眼，对方赶忙起身，骂骂咧咧地跑了。 “喂，大哥…大哥，您等等我啊……” 解决完了纠纷，陈峰拍了拍手重新回到摊上，可小女生看着陈峰离开，立马背起背包追了过来。 第38章 试岗 陈峰刚回到招聘摊位，小女生就俏生生跑了过来，看着陈峰摊上的招聘信息愣了一下，紧接着眉开眼笑说道：“大哥，咦，不不不，老板，您这也招人啊？” 陈峰微微抬眼，努了努嘴指着招聘牌：“不都写在那吗？” “老板，那您看我合适吗？” 小女生笑嘻嘻看着陈峰，又将包里南大的毕业证书递给了他：“我真是南大本科毕业生的，正儿八经双学位的……” 陈峰翻开对方的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有编码，有印鉴，似模似样，但这个年代没法网上核实，谁知道是真是假，但学位证书上的专业倒是吸引了陈峰的注意。 “你叫唐冰？是学企业管理和财务管理双学位？” 陈峰问道。 看到陈峰感兴趣，唐冰嘿嘿笑着：“对对对，老板，您看我合适吗？只要是工厂里那点事，我都懂，我很棒的……”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行不行另当别论，还没见过这么夸奖自己的。 “话说这年头大学生都跟宝贝疙瘩似的，尤其你这种双学位的，还需要背着个破包满大街找工作？” “嗨，这不前阵子……” 唐冰刚想解释，可话说一半意识到陈峰在怀疑自己，立马变脸尖叫一声：“老板，连你也怀疑我吗？” “打住，丫头，别叫了。” 陈峰赶忙捂住耳朵止住了对方，眼见着众人的眼光再次望了过来，他急忙将唐冰拉回了座位：“你急个什么劲啊？我这不好奇问问吗？至于一惊一乍吗？” “哼，你就是怀疑了，明明怀疑了……” 小丫头脾气死倔，嘟着嘴一脸不服，甚至眼角还带着晶莹的泪珠蠢蠢欲落。 “哎呀，我的姑奶奶，我算怕了你了，赶紧停住。” 陈峰自问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哭鼻子，他连忙安慰道：“我真的只是好奇问问，再说了，我现在是用人单位，你是求职的，面试官多问几个问题，不是很正常吗？” 听到陈峰这么一说，唐冰歪着脑袋仔细一想，貌似又有点道理，立马又恢复大大咧咧的笑脸答道：“我毕业后被分配到南京第一机械所的，但因为奶奶前不久病重，我跟单位请假，可领导不答应，我就索性炒它鱿鱼了，嘿嘿……” 对方神经大条的回答令陈峰一头黑线，十分无语。 “诶，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我跟奶奶感情很好的……” 似乎看出了陈峰的想法，唐冰又补了一句。 “那现在呢？怎么不回南京去？怎么说也是大城市，机会更多。” “不了。” 唐冰摇了摇头：“奶奶走了，现在就剩下爷爷一个人，港城虽小，但离爷爷近，我随时可以回去……” 对方的话并无毛病，陈峰没再深究，转移了话题跟对方聊了一些专业上的知识，诸如怎样设计分解战略目标，什么是树形矩阵分解法，如何利用二八原则规划好老板的时间，又比如进销存如何管理，企业的资金管理、负债率平衡等等…… 两人足足聊了半个多小时，小刘完全是一头雾水，就连唐冰不知不觉都聊到脊背发凉，因为陈峰所聊的，均是实操层面的东西，跟她以前书本上学到的皮毛完全不是一码事。 看着小丫头明显感到压力，陈峰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不再深究，微笑道：“行了，我相信你的学位证书都是真的了，只是，学得不够扎实。” 陈峰的笑容极具挑衅，可唐冰硬是找不到话反击，因为短短半小时，她看到了陈峰身上的能量，甚至她都有种错觉，那就是究竟什么才是他的知识盲区。 看着陈峰打着哈欠没有下文，唐冰急了，问道：“喂，老板，那您说我能成吗？” “成吗？啥意思？” “入职啊，您这不是招人吗？” “你啊？” 唐冰点了点头。 陈峰哈哈大笑，问道：“那你想做什么啊？你能做什么啊？” 陈峰的话令唐冰吃了个瘪，她苦着脸，撅着鼻子，若说来前信心满满，可这半小时锐气都被杀没了。 “秘…秘书，我就干这个，成吗？” 突然，唐冰彷似找到新大陆，瞪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宣传牌上的一个职位。 “秘书？你知道这是给谁当秘书吗？要求很高的…” “不…不会是您？” 陈峰努着嘴点了点头。 这一下，唐冰两眼放光，死缠烂打，因为她看到了陈峰身上的才华，自己虽然学历高，但经眼浅，如若可以跟着陈峰学习，那将是质的飞跃。 “行，行了，打住！” 陈峰被缠着实在没办法，索性夺过小刘手中的招聘表递给唐冰：“诺，现在试岗，公司要招聘20个销售，包吃住，无底薪，高提成，搞定了入职。” “老板……” 唐冰苦着脸想多问几句，可这时候陈峰直接找了两张椅子，两脚悬空，找了顶鸭舌帽直接盖上，甚至还故意发出呼噜声。 唐冰没辙，瞄了一眼小刘，可对方似乎比自己还懵，只能硬着头皮拿着招聘表出去。 “招工啦，招工啦，我们这里钱多事少离家近，绝对是您最佳选择，赶紧来……” “进厂咯，常年招工，男女不限，工资高高滴勒，手快有，手慢无勒……” …… 唐冰环视了一圈，感觉这人才市场比菜市场还乱，招人跟买菜一般，压根跟书本什么素质模型评判、什么岗位标准评选不一样。 “啊！豁出去了。” 唐冰大喊了一声，拎着表就冲进了人群。 “大哥，大哥，酒厂招工了，您看看，销售岗位，提成高高的……” “喂，小姐，酒厂招聘销售了，就您这气质，满分，来试试……” “阿姨，招工啦，求您看看，不看也给我填个表……” …… 一上午，唐冰穿梭于人群之中，半点偷懒没有，依旧一无所获，个别不好意思的，也只是随意帮忙填了个表，可一听到没有底薪，跑得比兔子还快。 中午时分，陈峰打着哈欠醒来，摸了摸有些咕咚作响的肚子，问道：“那丫头呢？” 小刘嘴里塞着饭食，朝着后方角落努了努嘴，只见唐冰一个人窝在角落里，手捧着饭盒，无精打采，很显然，一个上午打击不小。 “吃饭啦，一副死样子给谁看啊？” 陈峰慢悠悠走了过去，轻轻踢了一脚。 “老板，呜呜呜……” 小丫头惨兮兮地皱着眉毛，差点就要哭了。 “行了，吃饭，下午教你一手。” 陈峰碎了一口，回头端起饭盒大口大口吃了起来，他其实不是对唐冰不满意，相反的就是太满意，才故意折腾她。 这种刚出炉的小马驹，有理想有能力，但脾气太倔，不狠狠挫败一下，她自己都不知道天南地北。 下午两点，人才市场经过短暂的沉寂再次热闹了起来，陈峰走过去跟对面摊位借了个大喇叭，回来递给了唐冰：“诺，拿着这个，站桌子上去。” “啊？干啥子啊？” 唐冰一头雾水，怎么都感觉老板在耍自己。 “站上去，喊话啊，笨！” “可…可我喊了一上午，喉咙都喊哑了也没见人理我，我不去。” 小丫头又耍起性子，她总觉得老板就是在耍自己。 陈峰摇了摇头，没法子，只能以身示范，他爬上了桌子，喂喂喂几声试了下音效，突然大喊道：“招工啦，酒厂招工，高级销售经理，包吃住，高提成，月薪5000以上，要的快来咯。” 这个价格一出，全场寂静无声，目光齐刷刷地盯着高人一等的陈峰，就连唐冰也傻眼了，原来还可以这么玩。 第39章 瞎婆和孤女 同样的招聘岗位，陈峰只是将职位改为高级销售经理，原本高提成的戏码直接明码标价，这一下子原本冷清的摊位瞬间就热闹了起来。 “喂，帅哥，有没有唬人的啊？月薪5000以上，是不是卖猪仔啊？” “就是，别这边忽悠，等一下拉着一群人到深山老林采煤矿卖猪仔，这年头骗子不少的…” “对对，是不是还要缴纳什么保证金啊？” …… 围观的人多了，问题自然也多，大家你一言我一嘴，吵得脑壳疼。 “安静点，都给安静点。” 陈峰对着大声公喊了一声说道：“我们酒厂叫雪峰酒业，就在西郊工业区，大家不信的话，随时可以去看，至于什么保证金压身份证更是不存在的，而且我们也不是谁都要，是要经过层层选拔的，最后这月薪5000以上，保证真实，不信的话也可以去问问我家的销售经理。” 陈峰这一解说，众人心安了许多，大家相互对视，就是没人愿意尝试。 “老板，那这5000快要怎么才能拿到啊？” “哈哈，自然是多劳多得，记住了，我们不发底薪，只包吃住，但提成点位很高，只要你努力了，拿不到5000快，我私下补你。” 陈峰笑呵呵说道：“当然前提也是你足够努力，别没干两天被我扫地出门，对？” 众人一阵哄笑了起来。 “试试，反正没啥损失，最多白干一个月。” 犹豫间，两个年轻人对视一眼，相互鼓励一下，高举起手：“老板，我报名，给我份表。” “我也来一份。” “那…那我也来一份……” “美女，我也要啊，给我也留一份……” 有人响应，众人纷纷跟风，眨眼工夫，100多份表格被抢一空。 唐冰此时看着陈峰的眼神不止有崇拜，甚至有种莫名的感觉。 “行了，今天满编了，大家不用排队了，改日请早……” 面试了一下午，陈峰看着人已经足够，站起身吆喝了一声。 众人嘘声一片，自然有人兴奋有人失望，但没办法，谁叫自己来得晚，不一会，长长的队伍就四散开去。 “小刘，你带着他们回厂办手续办入住，缺什么，直接找潘厂。” 小刘点了点头，回身对着二十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招了招手，一群人浩浩荡荡离开了人才市场。 “老…老板，那…那我呢？” 看着众人远去，唐冰急了。 陈峰淡淡一笑，问道：“你自个说呢？工作完成得咋样？” 唐冰哑言了，把玩着手指低下了头。 “行了，别一副死气沉沉的小样，欢迎加入雪峰酒业，职位秘书，月薪500元，包吃包住。” “啊？” 唐冰猛然抬头，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峰。 “怎么？不满意？” “不不不，不是，就…就有点意外。” 唐冰连连摆手。 陈峰懒得搭理，一个回身准备离开，岂料还没踏出步就被唐冰抓住了手腕。 “还有事？” 陈峰看着对方欲言又止的模样，微微皱眉。 “老板，那入职之前，我能不能有个小小要求啊？” 唐冰高举手指，捏出一小条细缝，似乎觉得这细缝还没法形容这要求的小，又稍微压扁了一点。 “啥要求？说。” 唐冰点了点头，祛生生揪着手指支吾说道：“我…我能预支点工资吗？” 陈峰有些噎住，但他没发火，接二连三预支工资，定然有事，他耐心问道：“也不是不行，就你得给我个理由。” “这……” 唐冰纠结了一会，索性背起包，一把拉住陈峰就往外跑。 “喂，丫头，你慢点，你要带我去哪啊？” “就外面，很快到的……” 几分钟后，陈峰随着唐冰来到人才市场对面的大街路口，眼前的一幕终于让他清楚为什么对方急着预支工资。 “老奶奶，小妹妹，我又来了……” “诶，丫头啊，你找到工作了吗？” 老奶奶说着话，强撑起的眼睛一片雪白，明显看不到黑眼珠，倒是旁边的小丫头绑着双马尾，一对大眼睛特别明亮，只是脸上有些脏兮兮，长期营养不良导致瘦弱的小脸有些塌陷，脸骨凸显，身型也比较娇小，特别怕生，一看到陈峰，吓得急忙缩到老妇人身后，只露出一边眼睛偷偷瞄着。 不知为何，陈峰心中有些难受，因为他想到了初次见面的女儿。 “婉儿，别怕，叔叔是好人！他是陪姐姐来帮你们的……” 唐冰生怕惊吓到小丫头，急忙上前摸了摸丫头的脑袋。 陈峰有些无语，翻了个白眼，啥叫自己是叔叔，她就是姐姐，貌似自己也没多大。 小丫头虽然安定了一些，只是眼神依旧没有离开陈峰身上，警惕性很强。 “老板，诺，就是她们，你看她们多可怜啊……” 唐冰苦着脸惨兮兮说道：“老奶奶的儿子儿媳几年前因为车祸意外双亡，只留下了尚在襁褓的女儿，老奶奶伤心过度，眼睛也哭瞎了，一年到头流浪在这街头，靠着过往路人施舍度日……” “你之所以预支工资，就是为了救济她们？” 唐冰点了点头：“我初次看到她们的时候，小丫头正跟一只狗抢食，手上还被狗给撕开了一道口子，我看不过，就过去帮忙，得知她们的情况，我把身上的钱都给她们了，但…但是我毕竟工作不久，前不久又处理完奶奶的后事……” 唐冰还没说完就愣在原地，因为此时陈峰已走了过去，也不嫌脏，蹲身在小女儿的前面轻轻地给她擦脸。 兴许是怕生，小丫头缩成一团，不住地往奶奶旁边靠拢，可她依旧不敢出声惊叫，似乎是怕惊到了瞎眼奶奶，所以纵使害怕，她也只能强忍着…… “很懂事的孩子！” 一会，陈峰站了起来看着唐冰问道：“就她们这种情况，即便你给再多钱也意义不大，治标不治本的，想过没？” “可…可是……” 唐冰很想反驳，可事实摆在眼前，任何措辞其实都没有力道。 “这样，这2000块你拿着，港城南郊有个养老院，你把人带过去，安顿一下，费用到时候回厂里报销。” 听着陈峰的话，拿着手里的钱，唐冰愣在原地，仿如做梦一般。 可当她回过神来，陈峰早已远去，只留下一个高大的背影。 “老板，我唐冰这辈子跟定你了，刀山火海都跟着你去……” 很显然，陈峰没听到唐冰的话，否则得昏死过去。 第40章 正面冲锋 次日一早，陈峰8点钟准时回到酒厂，一进厂门就看到几辆货车停在仓库门口装货，今天是新版“妹儿红”上市时间。 “这，这边摆一点，这边宽敞……” “喂，那边的小哥，你轻一点，那都是白酒，钱来的，不能扔，一扔就碎了……” “一车50件，都数好数量哦，别给老子缺斤少两，也别有猫腻……” 陈峰抽着烟，缓缓走到仓库边上，此时洪大江正站在边上对着仓管人员吆喝着，那小模样还真有点领导姿态。 因为潘洪波说过，当初裁员时，第一个申请留下的就是洪大江，所以陈峰破例让他兼任仓管主管和安保主管，图的就是一个责任心够强。 “怎么样？顺利吗？” 陈峰静静走了过去，递了根烟给洪大江，眼睛一直注视着装货的工人。 洪大江回身看到陈峰，原本紧绷的脸立刻舒展开来笑道：“领导，挺顺利的，放心，一切有我呢。” “嗯，不错，今天出去几车啊？” “现在是准备出去5车，晚点还有5车。” 洪大江吭哧吭哧地答道。 “一车50件，一件6瓶，一天出货600瓶，每瓶12元，终端售价20元…” 陈峰边抽烟边默默算着数，如果货铺出去能够形成二次回购，那么十万瓶很快卖完，也意味着可以快速回款120万左右。 时间不等人，陈峰没那么多时间磨蹭，银行在催款，工人要发工资，供应商也要催款，市场也要投放，钱钱钱，说到底还是钱。 跟洪大江交代了几句，陈峰顺路到财务一趟。 “陈总！” 看到陈峰，小刘祛生生喊了一声。 “外面的货，收款了吗？” 小刘点了点头。 “行，记住了，厂里的货，全部现款现货，拒绝赊账。” 小刘再次点头，不过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怎么了？有事？” 小刘赶忙摆手：“没，没有，就…就是章彪几人过来的时候，抱怨又涨价了……” “骂你了？” “没…没有……” “嗯，那几个人也就是嘴上功夫，不敢乱来的，你委屈点，别放心上，一切以公司为主，懂吗？” 陈峰安慰着小刘，再次强调：“但切记现款现货，这点原则不能破。” 小刘连连点头。 “笑话，不涨价那我赚什么，兄弟是什么？兄弟就是用来坑的。” 陈峰暗自碎了一口，再次问道：“还有其他没？” “哦，还有，外包装材料送来的时候，他们说文总在催款了，协议上写的货到付款。” 小刘想了一下，补了一句。 “嗯，我知道了。” 陈峰只是应了一句，却没任何表态，小刘虽然着急，但却不敢乱来。 两人又简单沟通了几件事，陈峰就回了办公室，一踏进门，发现唐冰居然在办公室等着自己。 “老板！” 一看到陈峰，唐冰嗖一声弹了起来，笑嘻嘻看着陈峰，还机灵地给他倒了杯水。 “什么情况？无事献殷情，非奸即盗。” 陈峰接过水抿了一口，问道：“说，又在憋什么坏？” “老板，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 唐冰扁着嘴撅起鼻子一脸不服，随后将兜里剩余的几张百元大钞递还给陈峰：“诺，这是昨天剩余的钱，一共是523元，办理入住每月300，我交了一季度，还给老奶奶和婉儿留了400块，又帮她们买了一些日常用品，桶2元，水杯1元，牙刷1元……” “停停停……” 陈峰看着唐冰记流水账一般汇报，赶忙止住对方：“这钱你拿着，女孩子家家，身无分文，往后日子怎么过，别婆婆妈妈整一堆，我忙着呢。” 唐冰也不客气，朝着陈峰吐了吐舌头，甜滋滋说了句“谢谢老板，老板最好了！”。 陈峰打了个哆嗦，全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他也不含糊，直接从办公桌上拿起一堆文件塞到唐冰怀里：“这是一些营销策划方案和培训资料，你自己先熟悉一下，下午开始对昨天那批销售进行培训，后天把他们放出去跑市场。” “这么快？” 唐冰惊讶了。 “快吗？” 陈峰反问道：“我可没那闲工夫培训十天半月再动手，在这干就是这样，高收入匹配高压力，钱摆在那，拿不拿得到全看个人，你也一样。” 虽然陈峰的话极具攻击性，可唐冰却毫不在意，虽然认识不久，但她知道对方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这段时间除了培训，你还要兼职负责财务，小刘很忠心，但是能力有限，你要扛起来。” 陈峰坐了下来，翘起脚看着唐冰：“另外，最近我要重点开拓市场，你也要跟着学，懂吗？” 事情很多，但唐冰依旧很兴奋，小鸡捣米似的点头。 “你去把潘洪波喊过来，我们要讨论下‘百里香’市场开拓的问题。” 点了根烟，陈峰对着唐冰摆了摆手。 五分钟后，陈峰在办公室架起一张港城地图和本省地图，指着上面的区域问道：“上次你说叶康酒业是本省的王者，他们的占有率65以上？” 潘洪波点了点头。 “那他们产品的特色和价格区间，销售渠道等等，你大概介绍一下。” “叶康酒业主要产品是针对中高端市场的，其中以53度的白酒最为畅销，定价是68元，港城以直营为主，销售渠道主要是各大商场、酒店、饭店以及烟酒商行，外市及省外市场就以经销商批发为主。” “毛利点呢？知道大概多少吗？” 潘洪波点了点头：“毛利大概是300左右，直营利润更高，他们的酒我尝过，坦白说，有点坑，比如我们的酒是纯粮酒，他们的酒为了降低成本，采用的是酒精兑酒，品质完全不是一码事。” “可你输了。” 陈峰笑眯眯看着对方。 潘洪波有些哑言，尽管不服气，但依旧咬牙点头：“确实，叶康在营销方面做得比我们成功，一个是终端让利，一个是政府背书，有了名气和市场，直接给分销商施压进行市场垄断，目前市面上的酒想要进入本省，要么臣服，要么绕道，没有其他选择。” 对方的策略很符合当下销售的套路，无非就是低价抢夺市场，在形成垄断趋势后抬高价格赚取高额利润，简单粗暴有效。 “陈总，您了解叶康的情况，莫非是想对它动手？” 潘洪波突然问道。 “怎么？你怕了？” 潘洪波微微皱眉：“说不怕绝对是撒谎，我跟叶康对峙也有两三年了，对方从初出茅庐到强势崛起，短短三年而已，期间多少厂家倒闭，这个过程我都经历过。” “那又如何？” 陈峰笑着说道：“都是一个地的，终归绕不开，既然我们想要冒头，跟对方对峙是迟早的事，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主动出击，干不掉它更别提什么冲出省，战全国。” “出击？” 潘洪波傻眼了：“那您准备怎么出击啊？还是之前的策略，避其锋芒，专供乡镇渠道。” 陈峰摆了摆手：“不，乡镇企业必然要占领，但这一次我要跟叶康酒业正面冲锋，对攻他的市级销售渠道。” “这…这不是摆明了找死吗？” 潘洪波连连摇头：“我不同意，别说攻击了，我估计连那些酒店商贸行都上架不了，这种事我之前不是没试过，那些渠道老板压根就不敢进我们的货，再则，你也没钱烧，只要对方一降价，我们就得玩完。” “是吗？要不咱打个赌？” 陈峰面无表情的问道，眼神里半丝畏惧都没有。 “你…” 潘洪波完全无言以对，只能闷闷抽烟。 “唐冰，给你个任务，下午的培训课程改变一下，直接改为实践课。” “实践课？” 唐冰张大了嘴。 “对，把那20个销售派出去，每人带上几瓶‘百里香’，去各大酒店、饭店、商贸行推销，试探下行情。” 陈峰露出了诡异的笑容：“最好的经验来自实践。” 唐冰虽然不解，但还是实在地点头。 潘洪波瞄了陈峰一眼，似笑非笑，一副看戏的姿态，似乎在抗议这根本就是一场必输的竞赛。 “你呢，也别闲着，去给我找些器皿，再买几瓶叶康酒业的白酒，另外再找家报社，花点钱，雇两名记者。” 陈峰冷着脸看着潘洪波说道。 “啊？你想干嘛？” “干嘛？当然是干点老爷们该干的事，未战先降，那不是我陈峰的风格。” 第41章 咱是来搞事的 次日一早，陈峰依旧准点回到酒厂。 按照惯例，他又去了仓储部和财务部，虽然晚些时候会有报表，但他习惯于亲临前线，这样才能得到第一手资料。 跟预测的结果差异不大，新酒“妹儿红”结合“开瓶有奖”活动的推出，再加上章彪几人已有市场开拓的经验，再次火爆乡镇市场。 短短一天时间，仓库出货量较比前一天已经翻了2倍，如无意外，下午估计出货量还能增加。 陈峰很欣慰，这都是妥妥的资金回流。 由于仓库积压存货陆续出库，生产车间也陆续运作了起来，一时间，死气沉沉的酒厂再次恢复了昔日的喧闹，人来人往，各施其职，一切都在慢慢恢复。 可陈峰知道，这只是暴风雨来临前的短暂宁静，一旦对手察觉到自己，那迎面而来的，就是惊涛骇浪。 一进办公室，陈峰又看到唐冰，只不过今天的小秘书没有了往日那活泼劲头，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苦相。 “怎么了？你奶奶又出事了？” 陈峰笑着问道。 “老板！” 唐冰激动的一跺脚，叉着腰瞪着陈峰：“都什么时候了，您能不能别开玩笑了？” “呵，什么时候？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了。” 陈峰完全不以为然，随手夺过了小秘书怀里抱着的报表，边翻边问道：“说说，昨天什么收获？” 似乎是刺到了唐冰的痛点，小秘书惨兮兮地扁着嘴，摇了摇头。 “不会？零？” 唐冰哎地叹了口气，发着牢骚：“老板啊，您是不知道，港城那些大小商店和酒行，也不知道着了什么魔道，居然没人敢尝试卖咱的酒，哪怕我们说破了嘴，对方还是把我们往外撵……” “这有啥好奇怪的。” 陈峰微微一笑：“如果哪天你能在市场上形成垄断，你也可以逼着渠道只卖你一家，否则就停止合作，商家们碍于钱面，自然会同意，这压根就不是选择题。” “那…那怎么破啊？” “怎么破？很简单，那就是打破这种垄断，让商家觉得卖你的酒也是有利可图，那时候就没人逼得了他呗，你找上门没人理你，就想办法让商家亲自上门找你呗……” 陈峰的话狂到无边，小秘书却认为他在说梦话，自己上门都没人要，那些人会反过来找自己，估计只能呵呵…… 陈峰边说边开始收拾东西，对小秘书招了招手，走出了办公室。 唐冰虽然疑惑，但还是蹦蹦跳跳跟了上去。 半小时后，几人来到位于市中心恒通大街的百货大楼。 四层高的楼层不算高，但占地面积足有5000平左右，灰白色的磨砂外墙、蔚蓝色的拉闸铁门，黑棕色的玻璃门窗，正门口“百货大楼”四个镏金大字，在潘洪波等人看来是那么新颖，可对陈峰而言却是那么的复古。 此时的百货大楼，规模比不上二十一世纪的大型商超，但却一枝独秀，对于此时老百姓而言，它不仅是一个单纯的购物场所，更将承载着未来几代人的难忘记忆。 “老潘，这就是全市人流最多的地方？” 看着眼前的大楼，陈峰淡淡问道：“也是叶康酒业在港城出货量最大的渠道，对？” 潘洪波点了点头，虽然他还是有些担忧，但事情发展到这一刻，他只能选择跟陈峰共进退。 “昨天你们来过这吗？” 陈峰又回头看着唐冰问道。 “来过，我们还和市场部的范经理聊过了，但对方连看都没看我们的产品，就把我们撵出来了。” 小秘书带着委屈和小埋怨，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 陈峰点了点头，四处环顾了一圈，最终在百货大楼对街一处电线杆旁找了个位置：“就那，我看着挺合适的，把摊子支起来。” 众人顺着指向望去，有些傻眼，虽然位置宽敞，曝光度也高，人流量够足，可电线杆附近还有几个小摊档，有推着车卖水果的，也有卖烤番薯的，甚至还有摆摊卖衣服的，乍一比较，这售价近百块的白酒瞬间掉了一个档次。 “老板，那…那不合适？” 唐冰苦着脸：“感觉咱这酒跟卖番薯的摆一起，就算有人买也不敢买啊，太掉价了。” “少废话，赶紧干活。” 陈峰碎了一口，给了小秘书一个脑瓜崩：“谁说今天咱是来卖酒的，咱是来搞事的。” “啊？” 小秘书嘴巴张得老大，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峰。 陈峰懒得解释，又吩咐了几个销售帮忙将桌子、椅子、产品还有一些实验器皿等架了起来，众人虽然不知道老板想干嘛，但还是老实照办。 瞄了眼时间，陈峰看着潘洪波问道：“记者呢？约的几点？” 潘洪波瞄了眼手表，刚想回话，就看到不远处两个戴着贝雷帽，身背单肩包的小年轻跑了过来。 “喂，潘厂，你把我们俩约来百货大楼做什么啊？这附近有啥重大新闻吗？” 其中一个高个子环视一圈：“我好像没听说哪个领导今天要来视察什么的啊？” “对对，我也没听说，潘厂，咱可是忙人，如若是报道这街边乱摆乱卖的，那可别找我们，忙着呢，没时间搭理这些的……” 听着两人的抱怨，潘洪波脸一阵红一阵黑，但还是笑呵呵上前寒暄了几句，接着将两人带到陈峰面前介绍：“这位是我们雪峰酒业的老板，陈总，就是他找你们来的。” 两人微微皱眉，没有过多客套，一来陈峰没有名气，二来陈峰过于年轻，哪怕看起来牛气哄哄，可商人对于体制内的存在，在这个年代还是有很大区别。 两人刚想说话，岂料两个红包突然就塞进了两人兜里。 “这？” 高个子有些恍惚，疑惑问道。 “没事，小小意思，请两位喝酒的。” 陈峰笑着每人递了根烟，小记者立刻会意，笑呵呵问道：“陈总，那您请我们来，是有什么重大新闻吗？” “也没什么大事。” 陈峰敲了敲烟灰，指着前面的摊位说道：“一会呢，我准备在这里举办一个关于白酒质量辨析的知识实验，丰富一下广大市民群众如何辨别白酒真伪以及优劣，服务一下大众嘛，想请两位现场观看一下，明天出份报道。” “白酒质量的辨析实验？” 两名记者相互对视，有些发懵。 “当下白酒盛行，品牌林立，各家产品质量参差不齐，但消费者缺乏辨别意识，很难判断，稍不注意就上当受骗，作为这一行的先驱者，思想向后，我觉得有必要站出来，现场做个演示，服务大众。” 陈峰的话义愤填膺，说得两名小记者神情激动。 唐冰和潘洪波对视一眼，捂着脸默默低下了头。 “各位乡亲父老，叔伯兄弟，哥哥弟弟姐姐妹妹们……” 站上了桌面，陈峰拿起大喇叭大声吆喝，将此时百货大楼外围来来往往的人们吸引了过来：“大家好，今天我们雪峰酒业联同港城报社借此良机占用宝地，在此举办一个关于‘如何辨别白酒质量’的小实验，教大家如何分辨‘纯粮酒’和‘酒精酒’，希望以后对大家有用。” 或许是陈峰声音够响，又或者是动静够大，人们看到热闹总喜欢往里凑，渐渐的，摊位边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 虽然大家有些糊涂，但大概意思明确，而陈峰的话也吸引了大家的注意。 看着眼前聚集的人群，陈峰咧嘴一笑：“表演时间到了。” 第42章 现场路演（感谢睡美人、千面戏子） “大家请看，现在我们桌面上摆着两种酒，一种是雪峰酒业的新品‘百里香’，另一种是叶康酒业的‘云顶佳酿’。” 陈峰将事前准备好的白酒拿了起来，对着人群展示了一圈，啥不重要，重要的是让大家看到品牌：“两种白酒市场售价都是68元，但成分有什么不同呢，表面是看不出来了的，闻着似乎都挺香，但接下来让我们一起见证神奇一幕。” 陈峰的话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尤其一些白酒发烧友，更是伸长了脖子探着脑袋，这年代资讯信息不发达，社会发展太快，很多东西存在盲区，却碍于无处求证。 “下面我给大家展示的第一种辨别方法，叫做‘手搓法’，怎么做呢，大家请看演示。” 陈峰先将双手洗净，紧接着将“百里香”开瓶往自己手心手背倒，接着不断搓手，足足搓了一小会双手凑到自己鼻边一闻笑道：“好香的酒味，还有股甜甜的酒甜味，经久不散，这就是纯正的‘纯粮酒’，不信前排的朋友可以闻一下。” 话说完，陈峰将双手在围观人群中一扫而过，一些害羞的女士选择了躲开，但一些胆大的还是将鼻子凑了过来。 “怎么样？是不是有股淡淡的酒甜味？” “嗯，很香。” “对，香中还带有丝丝的甜味，就像是粮食在牙齿碾碎的那种甜味。” 几个捧场的观众连连应答。 “哈哈，那接下来咱试试另一瓶，叶康酒业的‘云顶佳酿’。” 陈峰再次洗了次手，开瓶倒水，动作如出一辙，接着凑近一闻，故意露出了很嫌弃的表情：“哎呀妈呀，好浓重的酒精味啊，太呛鼻了，一丝粮香甜味都没有，不信你们再闻上一闻……” 陈峰又将双手往前面几名观众凑了过去。 “怎么样？感觉如何？” “嗯，确实酒精味很浓。” “而且好像挥发得很快，一下子就没味了。” “哈哈，这位小哥说得对，这就是‘纯粮酒’和‘酒精酒’的差别，纯粮酒用手搓，手中带有酒甜味，经久不散，而酒精酒是用酒精勾兑而出，非纯粮酝酿，搓手后立现原形，只有很浓烈的酒精味，一分钟不到，就淡而无味。” 陈峰举起大喇叭说道：“这就是‘纯粮酒’和‘酒精酒’的差别，懂酒的人都清楚，白酒的制酒工艺大同小异，但口感差异，很明显就在原材料的区别，酒精酒虽然没有安全问题，但成本低，造价次，同样价格，两字，坑人。” 指责了一番，陈峰再次回到摊前：“为了让大家信服，我们再做一个实验，叫加水法。” 陈峰直接在台面上摆了两个玻璃瓶，分别往瓶里面倒上两家白酒，接着又往两个玻璃瓶分别加上3倍的自来水，渐渐的，‘百里香’的玻璃瓶慢慢变得浑浊起来，而‘云顶佳酿’的玻璃瓶则越来越清晰。 “看到没？大家都看清楚了没？” 陈峰止住手上动作，大声喊道：“这也是纯粮酒和酒精酒的差异，众所周知，纯粮酒是纯粮食酿造而成，粮食发酵后会留下很多成分，虽然被过滤澄清，但酒中仍保留原滋原味，当和水混合时，必然产生浑浊；可酒精酒呢？则会在加水后被稀释，只会越来越稀，就如此瓶。” “哗，真的耶……” “太神奇了，原来白酒还有这样的学问，长见识了……” “涨个毛线见识啊，那叶康酒摆明了坑人，枉我还一直买他家的酒呢……” …… 如若说第一个实验有些个人感官上的差异成分，但第二个实验却是如此直观，围观的人群不由自主地发出了惊叹声音，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讨论了起来，现场开始有些混乱，而两名记者更是忙着拍照、记录。 “这位小哥，那您手头的这款纯粮酒‘百里香’，在哪里有售卖啊？” 突然，人群中发出了一个声音。 陈峰循声望去，只见一位身着中山装略上年纪的老大爷正在发问，连同好奇的还有齐站一旁的几个叔伯阿姨。 “这位大爷，‘百里香’是雪峰酒业的新品，近日刚刚上市的，目前尚未在各大渠道售卖，如果您需要，我可以现场赠送您一瓶，如果觉得合适，未来一周内港城百货商场和烟酒行一定会有。” 陈峰边说边笑着递了一瓶送给了老大爷。 “那可不行。” 老大爷连连摆手拒绝：“年轻人，这么好的东西，肯定不便宜，不能白拿，多少钱，你给说个数。” “对对对，老板，你就给说个数，现场估计想买的人不少，你送不过来的……” “老板，我也想要一瓶……” “还有我，还有我……” 一时间，围观的人纷纷响应，想买的人还不少。 “大家静一静，先听我说，今天咱本意原只是来普及知识的，不是来卖酒的，带来的数量有限。” 陈峰看着群情热烈，对着众人高声喊道：“我先让工作人员将酒摆出，大伙懂酒的可以现场尝尝，如若真的喜欢，咱酒厂距此不远，绝对管够，酒也不贵，每瓶68元，但包装精美，绝对高贵上档次，您买了，保准不亏，不想喝的留个珍藏，没准还能传宗接代升值赚钱呢。” “哈哈哈……” 陈峰的话惹得现场一阵哄笑。 “还有，各位注意了，新品上市，公司目前还有‘开瓶有奖’活动，只要您揭开瓶盖标注有奖，即时兑现，最高奖金8888元呢。” “真的？8888元？不带假的？” “是的，如假包换，童叟无欺，只要你现场中奖，我们就当场兑现。” 说着话，陈峰对唐冰使了使眼色，对方立马将事前准备好的一叠现金摆了出来。 有钱有动力，围观的群众看了，跃跃欲试，有了第一个试酒，立马就有第二个，第三个，整个摊位顿时忙碌了起来。 而潘洪波这边也是忙得晕头转向，带来的一车酒，足足600瓶，不到一小时就被抢购一空。 “各位各位，实在抱歉，咱今天准备的白酒数量有限，已经断货了……” 陈峰举起大喇叭大声吼道：“承蒙各位支持，公司决定明天同一时间在此继续售酒，如果您或您身边的朋友想要买酒，明天请早，如果回家开瓶有奖的，也欢迎过来兑奖，谢谢大家支持。” “哗，真累人啊……” 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出来，陈峰接过唐冰递来的水猛灌几口，看着依旧挤的层层叠叠的人群，大大地呼了口浊气。 “老板，你太帅了，原来还能这么买酒啊？” 小秘书眼冒金星，一脸崇拜。 “切，这有什么，这个其实是最简单的路演，平平无奇，只是你没见过而已。” “路演？” 唐冰大眼睛咕噜咕噜转着，稀里糊涂问道：“老板，您不是小学毕业吗？怎么懂那么多东西啊？好像就没您不懂的？” “你调查我啊？” “没，没有啦……” 唐冰连连摆手，挠着头吐了吐舌头：“就是无意间打听到的。” 陈峰一头黑线，都打听了还能无意间，他白了对方一眼，懒得搭理，独自走到一旁掏出了烟。 “老板，您还没告诉我呢，你还懂些什么啊？” 小秘书一脸花痴，两个眼珠子就差掉出来。 陈峰翻了个白眼，按住了她的额头让她隔得远一点：“赶紧干活去，我可告诉你啊，少打老板主意，你老板可是好男人，有老婆孩子的……” “老板……” 小秘书又是一声尖叫，愤愤地瞪着陈峰：“您说什么呢？我…我才毕业，还…还是个孩子呢。” “孩子？” 陈峰冷笑一声：“几年前我和我老婆也是孩子，可我们有了女儿，滚一边去！” 唐冰气呼呼地，就差扑上去咬上几口。 “行了，赶紧帮忙去，没看大伙都忙得团团转吗？再胡搅蛮缠，小心我炒了你。” 陈峰淡淡地吐着白烟指了指两个记者：“你去跟进记者的报道，明天必须见报，另外，安排销售人员明天继续摆摊，我要看看百货大楼啥时候主动跟我们谈。” 第43章 从纯粮酒论生活质量提高 凌晨四点，夜深人静，当港城人们依旧沉迷在睡梦中时，随着印刷机呼啦呼啦地转动声，一篇赫然写着《从“百里香”纯粮酒论港城人民生活质量的提高！》为标题的文章霸占了头版头条。 文章内容中规中矩，没有太多商业性语言，而从多个层面反应人民生活质量的提高，健康意识的提升。 文中通过一次偶遇的街头路演，反应了人们对对高品质产品的追求，无形中宣传了“百里香”的高品质，而之所以有追求，是因为人们富起来了，故而又从侧面歌颂祖国、组织及领导的正确方针。 无疑，这样一篇文章很受欢迎，从清晨七点邮递员送至各单位及报刊亭后，一下子就火了起来。 大到政企机关，小到早餐摊档，广至公交电车，阔至马路周边，到处都能看到它的身影，随着而红的，自然是“纯粮酒百里香”。 嘴里嚼着馒头，手上翻阅着报纸，陈峰笑了，因为他知道第一枪已经打响，正中靶心。 咋不留神，等陈峰放下报纸的时候，傻眼了，因为自己碗里堆得满满一堆，全是饭食，似乎不满意，小丫头妮妮还小心翼翼地继续给小碗叠罗汉。 “妮妮，你干嘛呢？” 陈峰翻了个白眼，差点晕死过去。 女儿微微抬眼看了陈峰，边说边继续手上的动作：“妈妈说爸爸在外面工作太辛苦了，要妮妮多让爸爸吃饭……” “可…可这也太多了，爸爸哪吃得完啊？” 陈峰指着小山丘似的碗，有馒头，有肉包子，有花生米，还有咸蛋，若不是豆浆是液态，估计女儿都能往上浇。 “妮妮问了爸爸好多次要吃什么，可爸爸都不理妮妮的，妮妮以为爸爸全都要……” 好，女儿太懂事也不是好事，陈峰赶忙夺过碗筷，夸奖了几句后三两口吃起了东西，若是再不吃，估计女儿还得叠高高。 或许是习惯了这种神操作，现在每次只要看到陈峰被女儿折腾得无言以对时，沈雪凝总会抿着嘴偷乐。 吃完饭，出了门，恰好遇到对面门邻居董秀兰出来倒垃圾。 董秀兰一身深紫色薄纱睡裙，领口很低，若隐若现，一看到陈峰先是一愣，紧接着笑脸嘻嘻地比划着兰花指娇滴滴说道：“哎吆，这不是陈峰吗？好久没看到你了，这么早是要去哪啊？” “哦，兰姐啊。” 陈峰瞄了对方一眼，淡淡打了个招呼：“没事，今天闲一点，送老婆女儿去学校。” 陈峰的话令董秀兰顿了一下，紧接着她又假装羡慕道：“你可真是好男人，做你老婆女儿真幸福。” 陈峰自然知道对方话外之意，他微微一笑应付一下，没有搭理。 “这，你看时间还早，雪凝妹子也不知道还要拖拉多久，要不到我屋里喝杯茶？傻站这也不是个事……” 看着陈峰不冷不热，董秀兰又贴着脸试了一下。 “不了，我们一会就出门了……” “这……” 董秀兰还想说点什么，恰好沈雪凝边歪着脑袋边挂着耳环迈了出门。 四目相对，沈雪凝呆住了。 “妈妈，妈妈……” 妮妮一看到沈雪凝就扑了上去，抱住了对方的大腿。 “怎…怎么了？” 沈雪凝看着董秀兰一直盯着自己，还以为自己哪里有问题，呆呆地看着陈峰问道。 “没事，走。” 拉着老婆女儿，陈峰头也不回地走了。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董秀兰看着一家三口远远离去，叉着腰撅起鼻子发出来猛兽的嘶吼声：“第5次，陈峰，老娘看你还能拒绝我几次，我还真不信男人不偷腥，早晚吃了你……” 牢骚间，恰逢一个背着书包的小胖子经过，碰巧那一声嘶吼吓呆了他，小胖子缩着身子贴着墙，过也不是，不过也不是。 “看什么？没看过美女啊？” 董秀兰原本有些尴尬，整个人僵在原地，可她顿了一下，一声怒吼，砰的一声合上大门，只留下一脸茫然的小胖子。 …… “妮妮，爸爸妈妈再努力一把，给你生个小弟弟好吗？” 一家人走在前往幼儿园的路上，陈峰揉了揉丫头的脑袋问道。 沈雪凝闻言羞红了脸，带着小埋怨的眼神瞪了眼陈峰，可大街上的，她也没法说啥，只能低着头静静走路。 原本以为女儿会因为多个伴感到开心，岂料小丫头直接扁起了嘴，拨浪鼓似的摇着脑袋：“不要，妮妮不要小弟弟，妮妮就要爸爸妈妈……” 女儿的回答倒是令陈峰夫妇感到意外，陈峰止住了脚步，蹲身看着妮妮：“为什么啊？有了小弟弟，妮妮就不会寂寞了啊，爸爸妈妈平时忙，都没人陪着妮妮……” “不要，不要……” 小丫头闹着小脾气抱住了沈雪凝：“要生小弟弟的话，妈妈会疼，会留好多好多血的，而且…而且有了小弟弟，爸爸也会不要妮妮和妈妈的……” 原本女儿的懂事令陈峰和沈雪凝感到欣慰，可听到后半句，两人糊涂了，对视一眼望向女儿：“妮妮，爸爸不会的，爸爸怎么会不要妮妮和妈妈呢。” “会的，会的，桃桃的爸爸就是这样的，她爸爸有了弟弟，就不要她和妈妈了……” 小丫头扁着嘴，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陈峰和沈雪凝见了，连忙安慰了一番，好不容易才把女儿哄平静，可女儿的抵触，让两人再也不敢谈论这个话题。 “桃桃是谁啊？” 将女儿送进了幼儿园，陈峰看着沈雪凝淡淡问道。 “桃…桃桃是妮妮的幼儿园同学，最好的朋友，她…她每天下午放学都会来店里玩的……” “哦，那她爸爸不要她和妈妈是怎么回事？” “这……这我也不清楚，好像没听她妈妈说过，我…我确实没见过她爸爸，但…但我不敢问啊……” 沈雪凝低着头，似乎为没法回答感到愧疚，把玩着手指不敢对视。 老婆的傻憨让陈峰有些心疼，他笑着牵起了对方的手安慰道：“好啦，没事，我也没说你什么，别人的隐私确实不好过问，只不过经那丫头一折腾，咱的造娃计划都不成了，老过私生活没产出，这投入产出比不对啊……” 陈峰显然不当回事，当街就聊起这种话题，但却让沈雪凝羞红了脸，以至于从幼儿园到店里的全程都低着头，半点声响不敢发出。 回到酒厂，陈峰烟还没点，小秘书唐冰就蹦蹦跳跳地背着手跑了进来，一同进来的还有潘洪波。 “老板，猜猜我背后是什么？” 唐冰笑容满面，乐呵呵看着陈峰。 “有啥？有啥也不关我的事，一大早喝了蜜水了？笑这么甜？” 啪嗒一声点着了烟，陈峰一脸不屑。 “哼，老板一点幽默都没有，不理你了。” 唐冰掏出身后的报纸，一把塞进陈峰怀里，回身坐在茶几旁生闷气。 “切，我当是什么，不就是一份报纸，早看过了。” 陈峰笑了笑，把报纸扔在办公桌上。 “哼，一点默契都没有，枉我还买了300多份，厂里人手一份呢…” “啥？你买了300多份？厂里人手一份？” 看着小秘书一脸神气，陈峰张大了嘴。 唐冰似乎很满意陈峰的表情，连连点头，小模样似乎在问我是不是很棒。 “说你傻还真傻。” 出乎意料，陈峰给了她一个脑瓜崩：“厂里那些工人学历那么低，认字的都没几个，你以为都跟你一样？搞不好这会都变柴火烧了…” 陈峰的话令唐冰的笑容直接僵住，有种被人啪啪打脸的感觉，她定了好一会突然咧嘴一笑，不住地捂着胸口叹道：“好险好险，幸亏不是我的钱，不然亏大了……” 意识到陈峰瞪着自己，唐冰吐了吐舌头，赶紧躲到一边。 “那些销售都派出去了吗？” 陈峰没再理会唐冰，转身看着潘洪波问道。 “嗯，都派出去了，今天送过去两货车，量比昨天大了一倍，就不知道能卖多少。” 潘洪波老实一答，虽然他想过会火，可心中却也总觉得事情不会如此顺利。 “哈哈，卖多少我倒是一点兴趣没有。” 陈峰深吸了口烟望着窗外露出了自信的笑容：“我倒是对我们的对手会如何还击更感兴趣。” 第44章 全面铺货 “老板，有没有卖‘百里香’啊？纯粮酒那个…” “百里香？哦，没有，您要不要试试这云顶佳酿啊，很不错哦，这是店里卖得最好的……” “不，不要了，云顶佳酿是酒精酒，不健康的，我们要买百里香，纯粮酒的……” “这…这白酒不都一样吗？还分这么清楚？” “老板你准是没看报纸，连这区别都不懂，还是纯粮酒的好，健康绿色，送礼也有面子……” 顾客摇了摇头，走远了。 百货大楼的售货员叹了口气，比划着手指：“第12个。” 恰逢此时市场范经理走了过来，目睹了这一场景，走过去问道：“又是买‘百里香’的？” 售货员苦着脸，点了点头。 范经理捏着下巴犹豫了一下，嘀咕一声：“看来还得把‘百里香’搞进商场。” 此时此刻，这一幕正在港城各大商店、百货、烟酒行和酒店上演，可纵使大家都在找它，“百里香”就像谜一般，各大渠道愣是没有出售。 因为报纸的原因，整个港城一夜间都知道如何辨别白酒优劣，也懂得了纯粮酒的好处，很自然的，“百里香”一时间成了家喻户晓的明星产品。 …… 雪峰酒业，唐冰刚接完电话，一连一个小时，她愣是离不开电话机。 因为上门寻求合作的实在太多，一个接一个，原本听到雪峰酒业就闭门不见的渠道商，真的应验了陈峰的话，今天全都亲自上门，态度那是180度大转变。 好不容易找了个空子，她立马就跑向了陈峰办公室。 “老板，老板，好消息啊……” “什么事一惊一乍的？女孩子要矜持，懂吗？” 打着哈欠，陈峰从沙发上翻了个身，撑着死鱼眼盯着对方，好不容易躺下睡个午觉，结果就被唐冰给吵醒。 “老板，大好事讷，你怎么还能睡得着？” 唐冰兴奋地手舞足蹈，手里不停挥舞着订货单：“您知道吗？单单一个上午，就有3家酒店，5家饭店，2个烟酒行，最重要的是港城百货大楼，居然把我们外围摊上的白酒一次性全买了……” 听完了唐冰的话，陈峰面无表情，很显然，这些都在他的计算之内。 “订货量呢？” 唐冰瞄了眼手上的订货单：“除了百货大楼将我们在摊位的200件都收走外，其余酒店和商行订货量都不多，多的20件，少的5件，10件，合计大概是300件左右。” “叶康酒业呢？什么反应？” 陈峰掏出烟含在嘴里，微微抬眼看着唐冰。 “啥？叶康酒业？” 小秘书糊涂了，摇了摇头，似乎很不满意陈峰的表现，不关心自家产品，反倒关系起对手了。 “行了，说了你也不懂，按道理现在没人会拒绝你们了。” 陈峰坐直了身体，掏出烟含在嘴里：“把销售员都放出去，我要两天内产品覆盖港城所有渠道。” 唐冰连连点头，似乎觉得这个态度才对路，好不容易打开销路不乘胜追击，搭理什么叶康酒业嘛…… 小秘书走后，陈峰点着了烟，默默走到窗边，窗外白云层层叠叠，太阳很努力地想要躲开云层包围，可飘着飘着又被挡住，气温有些燥热，空气中夹杂了一丝烦躁。 “叶康酒业，我已经出手了，你会用什么方式反击呢？” 陈峰暗自嘀咕，不仅不退却，反而还带点小期待：“好久没有搏杀，你可得耐打点，千万别不堪一击。” …… “饭桶，都是一群饭桶……” 伴随着玻璃器皿的碎裂声，叶康酒业的老板叶景康对着底下的销售经理一顿狂砸：“都特么吃屎长大的吗？都让人欺负到头上了还懵然不知，都不知道养你们来做什么……” 一群人被老总训得体无完肤，可无人敢抬头看上一眼，因为大家知道，只要对视一眼，那绝对成为下一个出气筒。 “叶贰，叶贰呢……” 作为新入职的普通销售主管，叶贰原本是可以躲过一劫，因为他连进入老板办公室资格都没有，只能在外边等候，可这一突如其来的“恩宠”不仅没让叶贰感到兴奋，反而心凉了大半。 战战兢兢地走了进去，叶贰看到了满地狼藉，还有好几个低着头不敢抬眼的销售经理。 “你就是叶贰？” 叶景康冷着脸，突然问道。 “回…回老板，我…我就是叶贰……” 叶贰低着头，浑身颤抖，眼角扫过的，也只有对方的鞋面。 “我听说你之前就是井泉酒厂的销售经理？潘洪波是你舅舅？” “不不不，我跟潘洪波早断绝来往了，我跟他不认识……” 听到老板的话，叶贰赶忙摆手将关系撇的一干二净。 “胡说八道什么，我问你话的时候，最好如实回答，别文不对题瞎扯淡……” 叶景康怒喝了一声，吓得叶贰缩了缩脖子。 “先前让你去收购井泉酒厂，最后失败了，怎么回事？” 叶景康问道。 “这，这……” 叶贰吞吞吐吐，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蒋学川，这就是你推荐的人？说什么跟我同宗同姓，有了他就能搞定井泉的那个？” 叶景康的一句暴怒，吓得港城销售经理蒋学川差点瘫软在地，他赶忙上前，噼里啪啦一顿解释。 “停，我不听什么解释，总之现在叶康酒业的名声给人搞错了，事是在港城发生的，就得你们来解决。” 叶景康暴怒一声，回身看着秘书交代：“你给我打电话给港城日报社长方锐，质问他发的都是什么鬼东西，让他把文章撤了；另外再交代他给我们发一份澄清说明，解释误会，否则让他别在港城混了。” “至于你们？” 叶景康又看着蒋学川和叶贰：“港城区域云顶佳酿的终端降价20，再给终端渠道让利，我要把它们扼杀在摇篮里，总之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如果这个雪峰酒业不从港城消失，我就让你们消失。” 蒋学川和叶贰对视一眼，吓得脸色煞白，低头不语。 半小时后，挨了一顿惨训的两人回到了办公室，蒋学川气呼呼的来回踱步，从业这么多年，他一直都是销售尖刀，被人眼皮底下偷鸡还是第一次。 叶贰一脸难堪，好不容易被老板训完，这会又得挨经理的训，可他依旧不敢回嘴，只能不住的咽着口水。 “你是从井泉酒厂出来的，井泉酒厂收购也是在你手里搞丢的，这事你负责，如若没法让雪峰酒业从港城消失，我就让你消失，滚出去……” 又是挨了十几分钟的训，叶贰终于耳根清净了下来，官大一级压死人，层层压迫层层叠。 “哎，谁让自己是最小的那个呢…” 叶贰叹了口气，咬着牙瞪着眼：“潘洪波，陈峰，老子跟你没完。” 第45章 针锋相对（感谢时光皆薄情） “小冰，汇报一下这几天的出货情况。” 雪峰酒业会议室，陈峰抿了口水，看着唐冰说道。 “是，老板！” 唐冰点着头，低头看着手上的报表：“截止至今天，‘妹儿红’总出库量是三千件，合计18万瓶，回款约18万元，其中已扣除了活动款项约3万元，现日均出库量稳定在三四百件之间，也就是两千瓶左右每天。” 陈峰微微颔首：“百里香呢？各大渠道都铺货了吗？” “百里香的进展比较慢，目前港城的各大渠道均已上架，总出库量是六百件，合计3600瓶，但因百里香售价高，合计回款15万左右，其中已扣除活动款项3万元。” 听完了报告，陈峰心里默默合计着：“‘妹儿红’毛利率100左右，也就是毛利润在9万左右，‘百里香’毛利率也在100以上，盈利8万左右，两款酒加在一起，意外着酒厂每天毛利在6万上下，这个数字还是太少了，没法应对债台高筑的催款。” “老板，老板…” “嗯？” 唐冰的喊声打断了陈峰的思绪。 “叶康酒业已经出手了，上午小邓记者给我电话，说叶康那边给他们报社施压，要求撤掉那篇报道，另出一份声明书澄清误会，再则，叶康酒业将对我们提起诉讼，状告我们污蔑。” 唐冰面带愁容地汇报着，潘洪波喝着水，一脸不悦。 陈峰微微点头，问道：“还有其他吗？” “叶康酒业的云顶佳酿今天起降价20，也实行抽奖，终端渠道也让利了，他们还逼渠道对我们进行退货处理。” “终端渠道什么态度？” “这…” 唐冰有些哑言，顿了一下答道：“暂时还没反应，但先前谈好签约的几个小酒行都暂停进货了，其他类似百货大楼等，也暂时了补货。” 陈峰微微皱眉，边听边敲打着台面，这是最基本的做法，没什么毛病。 “老板，那您看我们要怎么处理？” 唐冰急了：“好不容易开拓出来的市场，不会是昙花一现？” “想什么呢？渠道这不没退货吗？” 陈峰笑了笑：“只要渠道不退货，那就是好事，你认真想想，这对比前几天不是还进步了一点？” 虽然陈峰的话很有道理，但小秘书和潘洪波依旧提不起精神，因为一旦玩价格战，陈峰根本玩不起。 “你下午带着销售出去，蹲守各大终端，统计一下终端消费者的态度。” 陈峰将身体放平倚靠在座椅上淡淡说道：“只要终端消费者还认咱的产品，这场危机就能度过，有需求自然有市场，熬个几天，那些渠道还得补货。” “还有，让小刘去人才市场再招聘一批销售，我要他们去开发港城以外的乡镇市场。” “乡镇市场？这块不是交给章彪吗？” “笑话，章彪几人只是临时工，港城市场能给他们就多了。” 陈峰严肃说道：“市场终究还是我们的，必须牢牢掌握在自己手里，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种事，以后想都不要想。” 唐冰一句话被训了一顿，但她没反驳，连连点头。 “生产也不要停，酒的制造周期长，这块不能断，缺的原料也让采购部门尽快补，等产量上去了，多开发几个供应商，甚至可以实行竞标，不要过度依赖章彪几个。” 潘洪波也点了点头。 “对了，晚点你给我定个餐厅，我要约几个人吃饭。” “吃饭？谁啊？带不带我？” 小秘书咧嘴着，差点就流出口水，食堂的饭食实在难吃，她都吃腻了。 “吃个大头鬼，没你的份，安心给我在厂里守着。” 陈峰站起身拉了拉衣服，指着潘洪波：“老潘，跟我走，她没份，但你有份。” “我？” 潘洪波惊讶地指着自己，跟陈峰呆久了，他知道这人鬼点子多，突然点名自己，准没好事，苦着脸哀求道：“能不能不去啊？车间还好多事呢？” “你自己说呢？” “不去！” “你敢！快点，磨磨蹭蹭……” …… “峰哥，潘厂长，来，我敬你们一杯。” 便民餐馆，周伟煌乐呵呵地给陈峰和潘洪波倒了两杯酒，面红耳赤地乐道：“峰哥真了不起，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连叶康酒业也不是对手，牛逼，爽。” 话说完，他仰头一闷，一杯白酒全灌进肚里。 “你小子，少喝点，今天这个饭局，潘厂是有事跟大伙说的，别灌了几杯黄汤就不知道东西南北……” “哈哈，峰哥小瞧弟弟了，这才哪到哪呢……” “行了，赶紧打住，听听潘厂怎么说。” 生怕误了事，章彪拉了拉有些喝高的周伟煌，扭头看着潘洪波问道：“潘厂有什么交代的，尽管说，我们几兄弟绝对尽力。” 潘洪波偷偷瞄了眼陈峰，看着对方不动声色，他擦了擦嘴道：“今天让各位过来呢，主要是想聊一聊关于市场区域划分的事情。” “市场区域划分？” 众人一听这茬，神情都变得凝重起来，就连有些喝多的周伟煌都竖起了耳朵。 潘洪波再次瞄了眼陈峰，可惜对方依旧若无其事吃着小菜，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潘洪波呼了口气，咬着牙说道：“雪峰酒业跟叶康酒业已经杠上，这事大家都知道，为了战胜对手，我们必须快速抢夺市场，经公司讨论，此前答应你们港城周边三市的乡镇市场的代理权，需要缩小为仅限港城区域。” “什么？你再说一遍。” 跟预料的一般，潘洪波话刚说完，周伟煌忍不住就冲上前抓住了对方的衣领，那模样就差吃了对方。 潘洪波吓得浑身哆嗦，陈峰赶忙上前做起了和事佬：“老周，放手，你发什么神经？快放了潘厂。” “峰哥，这老潘头太不是东西了，怎么能这样呢？” 周伟煌吐槽着：“妈的当初没钱也是哥几个给他囤粮垫款，还开发市场，又出钱又出力的，这会他有了钱，尾巴又翘起来了……” 潘洪波苦着脸，默默承受着。 “嗨，哥几个误会潘厂的意思了，其实他也是无奈，这不酒厂还有其他股东呢。” 陈峰解释着：“再说了，虽然你们几个帮忙垫了款，可借助酒厂的资源，你们也赚了钱，对？这一码归一码，别冲动。” 陈峰的话让周伟煌稍微冷静了下来，他有气没处撒，索性端起酒又闷了一杯。 “大伙别急，也别垂头丧气的，这事其实很容易沟通的。” 看着局面有些僵持，陈峰扯高了嗓子喊道。 此话一出，众人都直勾勾看着陈峰等待下文。 “酒厂方面其实把代理权交给谁都一样，现在双方的分歧在于市场推进速度，而不是交给谁，倘若哥几个能快速把三个市的市场淌出来，这不就潘厂也有台阶下，那还需要换人吗，对？” 陈峰说着话，又偷偷给潘洪波使了使眼色。 潘洪波虽然郁闷，但他努力配合着：“对，对，陈峰说得对，其实就是这个理。” 周伟煌和章彪对视一眼，没有说话，犹豫了一会问道：“那酒厂这边的期限是多久啊？” “半个月！” “一周！” 陈峰和潘洪波几乎同时说出了时间，可当潘洪波意识到陈峰瞪着自己，连忙改口：“对对，一周，股东们只给我一周时间。” 几人虽然有些怀疑，可人家给出了时间，那就不得不慎重考虑了。 纠结和商量了好一会，章彪终于一拍桌面答道：“行，潘厂，我们哥几个商量过了，就一周，三市的乡镇市场铺货程度达到80，您看成吗？” 这一次，潘洪波不敢随意答应，只能偷偷瞄了眼陈峰，当看到他不动声色地挤眉弄眼，这才爽口答应。 “神是你，鬼也是你，迟早让你玩死。” 借故溜到洗手间，潘洪波对着陈峰一顿埋怨。 “你懂什么？他们这班人其实不是做不了事，而是太容易满足和安逸。” 陈峰捧了捧水洗了把脸：“鲶鱼效应听过没？没压力就没动力，不适当刺激一下，迟早死的是我们自己，再说了，我能通过这种方式刺激，本身就给了机会，心慈手软不是我的风格，你懂的。” “切，说到底还不是给自己找理由，你做好人，我做坏人。” “嘿嘿，没法子，我长得本来就不像坏人，至于你，自个照镜子。” 说着话，陈峰笑嘻嘻离开了洗手间。 第46章 谁受伤了 “贰哥，就是这。” 陈峰家门口，叶贰带着几名混子盯着他家大门出神。 “就这？” 叶贰皱了皱眉，端详着那破旧的拉闸门，有些愣神，他怎么想象不出陈峰住在这样的环境，居然有钱拿下井泉酒厂。 环顾一圈，四周没人，叶贰一声喝道：“宁杀错不放过，趁着没人，把油漆给我往上泼……” 众人没有迟疑，三下两下就动起了手。 “啊！” 忙活间，突然对面门不适时宜地打开了，董秀兰看到眼前一幕，一声尖叫。 叶贰回身一看，急忙上前就捂住了她的嘴：“八婆，闭嘴，再吵小心我画花你的脸。” 董秀兰吓得浑身发抖，死死咬住嘴唇小鸡啄米般的点头。 叶贰左右瞄了一眼，顺势将董秀兰推进了屋，砰的一声将门关上。 “大…大哥，求求你了，放过我，我孤家寡人的，不会乱说话的……” 董秀兰怀抱着枕头缩在角落里，吓得瑟瑟发抖：“而且如果你跟陈峰有仇，我还能给你爆料。” “爆料？爆什么料？” 叶贰狐疑问道。 “潮流前线？” 几分钟后，叶贰嘀咕一声，皱着眉头若有所思。 “对对，就在南大街……” “你没骗我？” 叶贰瞪大了眼睛，吓得董秀兰连连摆手：“没，不敢，您给我一百个胆也不敢啊。” 叶贰起身拍了拍衣服：“行，我信你，今天的事，记住管好自己的嘴。” 董秀兰赶忙捂住嘴，连连点头。 一分钟后，董秀兰趴在门边看着已经走远的叶贰，咧嘴一笑：“沈雪凝，老娘得不到你的男人，也要恶心你。” …… “峰哥，真的，自打我跟着你做生意，我爹妈不知道有多开心，成天说我出息了，哈哈哈，你知道我有多开心吗？” 周伟煌搂着陈峰脖子，一会哭一会笑：“以前他们天天骂我没出息，说我是败家子，其实我不是不上进，是我觉得无论我怎么干，他们就是不满意，最后啊，我他妈索性啥都不干，哦，不对，是跟他们对着干……” 几个人明显都喝高了，一会唱歌一会跳舞的，唯独陈峰依旧冷静，酒没喝多少，话倒听了一箩筐，不过机会不多，他索性就听着周伟煌发牢骚，说的全是他家里那些琐事。 其实他心里明白，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的，有些人自甘堕落，有些人其实是缺乏展示自己的舞台，这也是为什么直到这一刻，他依旧用他们几个的原因。 “滴滴，滴滴…” 周伟煌还在继续唠唠叨叨，陈峰的bb机倒响了起来。 他瞄了一眼号码，拿起周伟煌的大哥大走到一旁拨通了电话：“你好，请问哪位呼叫5288？” “哦哦，你…你好，请问你是陈峰先生吗？” 话筒那边传来了一声清脆的声音，从声音辨识度分析，应该是个美女。 “我是，请问哪位？” “陈峰先生，我是殷桃的妈妈，你现在能来医院吗？妮妮和她妈妈受伤了，现在就在医院里……” “什么？” 陈峰惊呼一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再说一次？谁受伤了？” 陈峰的声音太大，原本嘻嘻闹闹的包间顿时安静了下来，就连唠唠叨叨的周伟煌也看了过来。 “行，我现在就过去，麻烦你帮我照顾下她们母女。” 挂了电话，陈峰气得一脚踹翻了一张椅子。 “峰哥，怎么了？” “我老婆女儿被人打了，店也给砸了。” “什么？” 几个人突然酒醒了一半。 “彪子，把你车开来，送我去医院。” 陈峰说完又看着潘洪波：“老潘没什么事就先回酒厂……” 看着陈峰大踏步迈出了包间，章彪不敢迟疑，紧随其后，其他几人也争着吵着跟了过来。 半小时后，陈峰快步来到医院急诊室，远远的就看到走廊上一个身穿红色连衣裙的女人，旁边还有两个小女孩，似乎是等累了，其中一个躺在女人怀里睡着了。 “妮妮！” 陈峰认出了女儿，快步跑了过去。 小丫头抬头看到陈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直接扑倒在陈峰怀里，哭得一个伤心。 “妮妮乖，没事了，爸爸在，别怕哦……” 女儿一颤一颤地不停抽动，陈峰搂着女儿，听着女儿的哭声，心碎了一地。 小丫头哭了好一会才止住了哭泣，抬头看了眼陈峰，泪眼婆娑，吸着鼻子指着急诊室：“妈…妈妈，妈妈受伤了，呜呜呜……” “好喽好喽，妮妮不哭哦，爸爸在，妈妈也会没事的，乖哦……” “真…真的吗？可…可是妈妈的嘴巴流血了，腰也受伤了……” 小丫头咬着小嘴，泪眼汪汪。 陈峰深呼口气，心中郁闷难当，当下只顾紧紧抱着女儿，妮妮虽然止住了哭泣，却依旧一颤一颤地抽动，或是惊吓，或是伤心。 周伟煌和章彪等人见状，心中不免难受，但几个男人五大三粗，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傻站一旁。 “陈先生……” 慌乱中，前方一个清脆的声音打断了陈峰，抬头望去，只见红裙女人站在身前，长发披肩，面容俊俏，身材苗条，姿色不比沈雪凝，但也有七分。 “你…你是殷桃的妈妈？” 陈峰回忆了一下，记起了电话中女人的介绍，他松开了女儿，忙着起身向对方表达了谢意。 萧文惠连连摆手：“陈先生不用客气，我平时工作忙，多亏了妮妮妈妈每天下午放学帮忙照顾，是我应该感谢您才对的。” 对话的话让陈峰联想起妮妮口中的桃桃，下意识望去，长凳上此时还躺着一个小丫头，模样看不清，但身上披着一条白色小披巾。 “桃桃妈妈，下午究竟发生什么事？为什么我老婆女儿会受伤？” “其…其实我也不是太清楚，我到的时候，店里已经一片狼籍，妮妮妈妈躺在地上动弹不了，妮妮和桃桃一直守在旁边哭，我…我就赶紧叫了救护车……” “爸爸，爸爸，坏人，有坏人找爸爸，妈妈不肯说，她们就打妈妈，妮妮不让打妈妈，她们还要打妮妮……” 听见了大人的话，小丫头揉着眼睛叽叽喳喳地告起了状，虽然听不太全，但大概意思明白，就是自己的仇家将气撒在老婆女儿身上。 “妮妮有没有受伤啊？” 说着话，陈峰赶忙将女儿来回翻转了一圈，仔细检查一遍没发现伤处，除了裙角有点污渍，其他还好，很显然，沈雪凝几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所有伤害。 妮妮拨浪鼓似的摇头：“妮妮不疼，妈妈疼，妈妈抱着妮妮，坏人踢妈妈……” 小丫头一句简单的话，却让陈峰心中火冒三丈，他恨的牙痒痒的，嘴唇几乎都咬出了血。 “陈…陈先生，既然你来了，那…那我带孩子回去哦……” 萧文惠指了指长凳上的女儿，有些尴尬。 陈峰一拍脑门，赶忙致歉：“抱歉哦，我都忘了孩子，这样，黑灯瞎火的，我让朋友找个车送你们回去……” “不，不用了，我们自个打的就好。” 虽然对方拒绝，但陈峰还是吩咐了章彪帮着找了个的士，几人都喝了酒，自己胡来可以，但载送客人就不便了。 送走了萧文惠，一伙人陪着陈峰守在急诊室门口，女儿兴许累了，吃了点东西就躺在陈峰怀里沉沉睡去。 望着墙上的时钟，陈峰心头沉闷得很，对着几人招了招手：“老周、彪子，你们出去帮我打听一下，下午到潮流前线捣乱的是哪路人？” “峰哥，您想干嘛？” “干嘛？如果你老婆女儿让人打进医院，你会干嘛？” 陈峰眼神里出现了狠戾。 第47章 闯虎穴 周伟煌等人走后十几分钟，急诊室大门就打开了，陈峰急忙抱着女儿就跑了过去，似乎动作大了点，怀里的女儿揉着朦胧的眼睛醒了过来。 “医生，我老婆怎么样了？” 陈峰上前焦急问道。 “没什么大碍，就是腰间软组织和背部受到剧烈击打，有些血肿导致动弹不得，骨头方面照过片了，没有受伤，其他的类似嘴角、脸部，手部都是皮外伤，擦点药就好。” 医生的话让陈峰悬着的心安定了下来，他呼了口气问道：“那我老婆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休息一晚，吊点消炎药，明天观察一下，如果没大碍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谢谢医生。” 陈峰点头致谢，女儿也很懂事地喊着“谢谢叔叔！” 进了病房，沈雪凝侧躺着，因为右腰受伤，她背向着门。 妮妮一看到妈妈，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挣脱了陈峰的怀抱一下就扑倒了床边：“呜呜呜，妈妈，妈妈，呜呜呜……” 女儿的哭声吓到了沈雪凝，她试图翻身，可腰上和背上的伤太疼了，动弹不了，这会看到女儿惨哭，豆大的眼泪顺着她的美眸就滴了下来。 “雪儿，你怎么样了？疼吗？” 陈峰重重呼了口浊气，上前握住了老婆的手。 沈雪凝咬着嘴唇，噙着眼泪拼命摇头，虽然她嘴上不说，但陈峰能感到，一定很疼，因为只是几个动作，额头和鼻尖都开始出汗，这明显不是正常反应。 “下午究竟怎么回事？” 陈峰问道。 沈雪凝定了定心神，一手牵着女儿的小手，轻轻摇头：“其实我也不清楚，下午妮妮和桃桃在店里玩，我忙着招呼客人，可似乎有几个人一进门就拿着木棍打砸，妮妮和桃桃跟他们吵，那些人推了妮妮一把，我怕孩子受伤，就冲过去护住了孩子，他们就连我一起打了……” “过程没说点什么？” “他…他们好像说什么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说什么惹不起，还说让你识相点什么的……” 沈雪凝努力回忆了一下说着，说完紧抓着陈峰的手紧张道：“峰，你在外面是不是做什么危险的事啊？你别做了好吗？我好怕，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和孩子……” 说着说着，沈雪凝又哭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哗哗坠地。 “妈妈不哭，妈妈不哭，妮妮保护妈妈……” 女儿很懂事的赶紧帮着妈妈擦眼泪，可手太小，妈妈眼睛太大，怎么擦也擦不干，最后也跟着哭了…… 虽然得到的信息极其有限，但鬼精的陈峰早已猜出个四五六来，无疑，肯定是叶康酒业的把戏。 “好你个叶康，老子堂堂正正跟你玩，你跟老子耍阴招，那就怪不得我了。” 陈峰咬着牙暗自嘀咕：“我倒想看看谁更狠！” 看着陈峰脸上阴晴不定，沈雪凝再次紧抓着陈峰的手：“峰，别，求你了，别做危险的事，好吗？我…我不希望你和孩子出事……” “可你出事了怎办？” “我…我…我没事，如果我一个人挨打可以让你们平安，我…我愿意的！” 对方的话让陈峰心头一暖，他红着眼眶抬头看着天花板让那颗跃跃欲坠的眼泪滚回眼里，假装微笑摸着大小两个丫头的脑袋：“放心，我说了我是在酒厂上班，正儿八经做生意，不瞎混的，别担心哦。” “真…真的？” 沈雪凝含着眼泪半信半疑。 “你好好休息，其他的不用担心，等你好了，我带你去酒厂看看，看看咱家的酒厂。” 沈雪凝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手依旧紧紧抓着陈峰，似乎生怕一放手，对方就不见了一般。 陈峰没办法，只能搬了张椅子过来陪护，女儿睡了一觉也清醒了，一直蹲守在旁边嘘寒问暖。 “妈妈，你要喝水吗？妮妮给你倒……” “妈妈，你疼吗？妮妮惜惜……” “妈妈，妮妮帮你擦脸……” “妈妈，妮妮给你揉揉……” …… 尽管沈雪凝每次都抿着嘴摇头，但她脸上的梨涡明显止不住，拥有老公和女儿，就等同拥有了全世界。 “咚咚咚……” 半小时后，一阵敲门声打乱了病房内的温馨，陈峰抬头一看，只见周伟煌正对着自己招手。 陈峰正欲起身，却发现大小两个手丫突然抓住了自己，两个憨丫头睁着大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 “没事，爸爸跟叔叔聊聊天，妮妮保护好妈妈，好吗？” 陈峰微笑着看着女儿。 妮妮回身看了眼沈雪凝，很干脆地嗯了一声。 “峰！” 沈雪凝担心地叫了一声。 “没事的，我就跟老周聊几句，很快回来。” 陈峰拍了拍沈雪凝的手，轻轻扯开了她的手。 “嫂子，没事的，我就跟峰哥聊会天，说点生意上的事，您放心哦……” 似乎察觉到陈峰的用心，周伟煌嘿嘿笑道。 尽管老婆眼神里带着极度不舍，陈峰还是头也不回地迈出了病房。 “你小子挺机灵的嘛……” 出了病房，陈峰难得夸奖了周伟煌一把。 “嘿嘿，小事，就看着嫂子侄女太不容易，心里憋屈，再说我也没干啥。” 对方的话很简单，陈峰却对他多少有了改观，虽然以前彼此都在挖空心思占便宜，无疑此刻，陈峰觉得周伟煌还是有长进，最起码本心不错。 “怎么说？查出来了吗？” 出了医院，靠在车旁，陈峰点了根烟看着章彪几人。 “峰哥，查出来了，动手的叫山猫，是城南金爷下面一个小头目，管着夜色舞厅，有点小势力。” “金爷？港城的地下王者？” 章彪点了点头。 陈峰深吸了口烟，任凭鼻孔穿出两道白烟，一会，他直接掐灭了烟手指一弹，烟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掉落在地。 “彪子，把车借给我，你坐老周的摩托车，带着少华回去。” 话说完，陈峰直接拉开驾驶座的门就钻了进去。 “峰哥，你想干嘛？” 周伟煌和章彪急了，上前拉住了即将关闭的车门。 “没什么，我去找金爷聊聊。” “什么？峰哥，你真疯了，金爷什么人，能跟你聊？” “对，峰哥，别犯傻了，金爷是真正道上的，跟咱不是一码事，你这么贸然过去，会出事的。” 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眼下之意，就是不能去，去了事更大。 “峰哥，要不这样，咱报警，毕竟这事已经构成刑事犯罪，好吗？” 周伟煌看着陈峰没有丝毫退缩，变着路子想办法说服对方。 “报警？报警只能解决一时之痒，江湖事江湖了，我要一劳永逸解决这事。” 陈峰目视前方，毫不畏惧。 “峰哥……” “行了，你们几个回去，别跟着瞎掺和了。” 一把关上车门，陈峰没半点迟疑，直接启动了油门。 “砰”的一声，出乎陈峰意料，周伟煌居然拉开后座钻了进来。 “老周，你搞什么，下去。” “峰哥，没事，今晚你去哪我去哪，想怎么玩，我陪你……” 对方昂着头，视死如归，这倒令陈峰刮目相看，但他不能自私，叹了口气道：“行了，你有这心，哥心领了，赶紧下去，浪子回头不容易，多记着你爹娘的好，以后别瞎混了。” “不，反正今晚我哪也不去，你去哪我去哪。” 周伟煌死死抓住门把，尽管内心惶恐，可他依旧死死咬牙：“我老爹看人不会错的，他说过峰哥值得相交，我一辈子跟他对着干，这回却深信不疑，我承认我老周以前也混蛋过，但从此刻起，你就是我哥，哪怕你不承认也是我哥……” 对方的死皮赖脸倒让陈峰有些无语，啥不好学，偏学自己的厚脸皮，但无疑，说不感动那是假的。 看了眼时间，既然对方一再坚持，陈峰也不再犹豫，直接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只留下愣在原地的章彪和耿少华。 第48章 立威 “老周，你给潘洪波电话，让他准备一下，把厂里夜班的人都集中起来，一会到北提沙场……” 开着车，陈峰突然对着后座的周伟煌喊道。 “啥？您给他电话做什么？喊人？他能听咱的？” “废话那么多干嘛，让你打就打，少啰嗦……” 陈峰碎了一口，掏出烟叼上，又把烟盒扔给了周伟煌。 半小时后，港城城西一家餐馆，灯火通明，人员不少，品着菜，喝着小酒，好不自在。 “金爷就在这？” 陈峰皱了皱眉表示怀疑。 “嗨，这挂羊头卖狗肉嘛，您跟我来。” 周伟煌熟门熟路，带着陈峰进入餐馆，从后厨房穿过，经过一条小巷，又来到一个后院。 后院很大，天井中间种着一些绿植和盆栽，如果不是身后稀里哗啦的麻将声，倒也显得惬意。 “怎么样？别有洞天？” 周伟煌一脸神气，似乎在彰显着一件了不起的事。 陈峰没有搭理，自顾自朝着里屋迈了进去。 “你们是谁？” 刚踏进内堂，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就挡住了陈峰的去路。 “找金爷，谈笔生意。” 对比周伟煌的瑟瑟发抖，陈峰面无惧色，掏出烟斜斜叼在嘴里，那模样神气得很。 壮汉皱着眉头盯了陈峰一会，这么牛逼哄哄的家伙已经多年未见，不清楚底细，他想了一下还是回身进了内堂。 “是谁想找我谈生意啊？深更半夜的，不知道我已经休息了吗？” 伴随着一声沙哑，内堂迈出一位老者，满头银发，剑眉倒竖，嘴里叼着烟嘴，英气逼人。 “你就是金爷？” 陈峰微微一笑，看着对方。 金爷审视了陈峰一番，虽然对方衣着普通，面相平平，但浑身上下气宇轩昂，此等气势，绝非常人。 “我就是金盛，怎么说？” “山猫是你的人？” 陈峰没废话，毫不客气问道。 对方的态度令金爷略有不爽，但他还是微微颔首，因为他看不懂眼前这个年轻人。 “我买他一条腿，开个价。” 此话一出，屋内气氛顿时凝固，周伟煌更是吓得两脚哆嗦，差点就软了下去。 金爷瞪大了眼睛盯着陈峰，可硬是如此，陈峰依旧淡淡抽烟，似乎刚才的话就不是他说的一般。 “你个混蛋，胡说八道什么，当这里什么地方，找死？” 金爷没说话，倒是旁边的壮汉怒了一声就欲冲向陈峰。 “六子，住手！” 金爷伸手挡住了壮汉，又盯着陈峰看了一眼，突然哈哈笑道：“小兄弟，好大口气，我金盛混了一辈子，好久没人敢这么跟我说话了，你凭什么这么大口气。” “呵，就凭我有钱。” 陈峰懒得废话，直接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扔在桌面上：“万物皆有价，你这么大年纪还混着，无非为了这个，买个狗腿子一条腿，不是什么大事，说个价，五百不行就一千，一千不够就五千，五千不足咱给一万……” 狂，狂到无边！ 整个屋子几个人顿时安静了，就连周伟煌也像怪物一般看着陈峰，此时此刻，他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懂陈峰。 金爷不说话了，他直勾勾看着陈峰，心里盘算着，倒是旁边的壮汉有些蠢蠢欲动。 周伟煌拼命让自己发颤的双脚显得更加自然，但无疑，汗水早已浸湿了他的背脊。 “怎么样？是男人就痛快点，干不干给句话，你若不行，我找别人，这个价，我相信干的人大把。” 陈峰站起身来，突然凶着脸瞪着金盛。 毫无疑问，金盛在那一瞬间，他心头一疙瘩，因为他看到了杀气。 “能给我个理由，为什么要盯死山猫？” 很明显，金盛犹豫了。 因为对方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能有这身霸气，没有一定历练是装不出来的，这明显不是钱给撑腰，不明时局的情况下，弃车保帅无疑是正确的。 “他砸了我的店，伤了我家人。” 陈峰再次掏出烟，面无表情答道。 …… 半小时后，一群人来到了北提沙场，沙场边上是一望无际的港城北江。 “怎么？怕了？” 下了车，陈峰携着周伟煌紧随着金盛一路走着。 周伟煌几乎一路没有说话，脸上煞白，一直用力捏着自己的大腿，陈峰知道他怕了。 “没…没有，峰哥不怕，我…我不怕……” 尽管牙齿都打颤，但他还是刻意笑着，只不过笑比哭还难看。 陈峰微微一笑，掏出烟塞在对方嘴里点燃，拍了拍对方肩膀：“别怕，凡事都有个经过，最大的对手其实就是自己，加油！” 尽管陈峰说得云淡风轻，但周伟煌知道，自己永远到达不了那个层次。 “呜呜呜，呜呜呜……” 走了一段路，陈峰终于看到了眼前聚集着一堆人，十来个，不多也不少。 “你要的人，在那。” 金爷咬着烟嘴，努嘴指了指跪在地上，嘴里塞着棉布双手被绑的山猫和叶贰。 山猫看着陈峰一步步走近，一脸茫然，倒是叶贰认出了陈峰，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如此能耐，可眼下，他吓得不断缩着身子，试图把自己藏起来。 “金爷，我做错了什么？为什么抓我？” 嘴里的布被人扯开，山猫对着金盛一顿质问。 金爷不说话，抽着烟，眼角瞄向了陈峰，意思很明显，现在他说了算。 “你是谁？为什么抓我？” “哼，连我是谁都不知道就敢砸我的店，动我家人，是谁给你的胆？” 陈峰吐了口白烟，吐了嘴口水，蹲身下去冷冷看着对方。 山猫先是一愣，下意识看向了叶贰，很明显，他也是受人指使。 “你想干嘛？” 对方还算硬气，并没有求饶或推脱。 陈峰没说话，但是六子拎起来大铁棍缓缓走近：“山猫，对不住了，你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要你一条腿，忍着点。” 对方的话吓得山猫一阵哆嗦，边往后缩边求饶：“金爷，金爷，求您了，放过我，我是您的人啊，您不能这么对我……” 金爷闷闷抽着烟，没有说话，仿佛眼前说话的就是一陌生人。 正当六子准备动手之际，伴随着一声急刹车，一辆大货车稳稳停在沙场外围，接着一群人涌了进来，全都五大三粗，手里拿着螺丝刀、大铁锤、甚至还有锅炉铲的…… 大家看到眼前一幕，傻了眼，因为潘厂长只让拿着家伙来沙场，至于干什么，半点没提，虽然大家心中略有猜测，可当亲眼目睹，还是吓了一跳。 “不用紧张，我的人。” 陈峰面无表情上前夺过了六子手中的铁棍，拿在手里掂了掂，望向金爷：“金爷，以你的背景，出点啥事应该兜得住？” 陈峰的话让金爷一愣，他定了定神：“不出人命，别惹大事，一般没问题。” “行，那不劳你动手。” 陈峰笑着说完，突然脸色一变：“有些仇还得亲自动手，你只管收尾就行。” 十几分钟后，地上只剩下抱着脚鬼哭狼嚎的山猫，以及半个身子被强塞进麻袋尿湿一裤几乎吓傻的叶贰，因为他刚刚差点被陈峰丢进江里喂鱼。 尽管陈峰只是吓唬他，可灭人诛心，陈峰深信，叶贰从此废了。 陈峰扫了扫手，对着周伟煌和潘洪波大手一挥，离开了沙场。 “金爷，这人太嚣张了，简直不把我们放眼里。” 陈峰走后，六子气呼呼上前骂道。 “哼，不把咱放眼里？我看估计很少有人能进他眼里。” 金爷淡淡吐着白烟：“叶景康遇对手了。” “这……” 六子噎住了，想了一下问道：“金爷，有一事我不懂，为什么在餐馆他咄咄逼人，来了却要亲自动手？” 金爷看了六子一眼，笑了：“因为他在立威。” “立威？” “对，他在给全港城混子立威，也在给我立威，他在告诉所有人，他不好惹，以后谁敢动他家人，他敢玩命。” 金爷望着天空高悬的弯月深呼了口气：“此人不简单，绝对是个疯子，交代下去，以后谁也不准惹他。” 第49章 恶有恶报 出了沙场，将周伟煌送回家，陈峰没急着回医院，而是返回家里一趟。 他有事处理，因为从叶贰口中得知，是董秀兰出卖了自己。 “咚咚咚”敲开了董秀兰家门，带着一身颓容，陈峰钻进了董秀兰家里。 “陈…陈峰，你…你这是怎么了？” 董秀兰捂着嘴，吓了一跳，因为陈峰身上还带着血迹。 “吓到你了？” 陈峰哭丧着脸，两手捂着脸抽动了起来：“我没用，我老婆孩子受伤了，我没好好保护她们……” “啊？” 董秀兰惊呆了，尤其是陈峰身上的血迹，令她一阵惊讶，原本她只是想整蛊下沈雪凝，可似乎玩大了。 “兰姐，我家被人捣乱了，店也给砸了，老婆孩子都住院了……” 陈峰突然红着眼睛抓住了对方的手：“你说我是不是特别没用？” 董秀兰被对方死死抓住，六神无主，压根就没反应过来。 “我知道，你也觉得我没用，对？” 说着话，陈峰突然给了自己一巴掌，带着哭腔道：“我没用，我保护不了家人，我真没用……” 董秀兰吓傻了，急忙抓住陈峰的手：“别，陈峰，你别这样，别打了……” “兰姐，你今天在家吗？你有没有看到是谁来我家捣乱的？” 突然的一问，董秀兰吓了一跳，心砰砰直跳，她回身缩了下身子，支吾答道：“我…我不清楚耶，今…今天我一直不在家……” 陈峰盯着对方一直看着，似乎想看清楚眼前这个蛇蝎妇人。 董秀兰被看得心慌，赶忙问道：“陈峰，你老看着我干嘛？太瘆人了……” “哦，没事，我在想事情呢。” 陈峰随便扯了一句，回身坐直了身体，心中暗叹：“既然你死不悔改，那就怪不得我了。” “兰姐，能给杯水喝吗？忙了一晚上，口干唇燥。” “哦，哦，好的，我现在就去倒水……” 趁着董秀兰走进厨房，陈峰将从金盛那里弄来的东西找了个隐蔽地方塞了进去，接着开门离开了。 “咦，人呢？” 董秀兰再次从厨房出来，客厅空空如也，满脸疑惑，她心里想过陈峰是不是知道点什么，可对方的表现似乎又没有什么，摇晃着脑袋，她把灯关了，进了房间睡觉。 陈峰简单收拾了一下家里，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在楼下打了个电话，接着赶往医院。 蹑手蹑脚进了病房，母女俩已经睡了。 沈雪凝侧躺着，妮妮缩在怀里，似乎下午阴影尚在，两人睡得都不踏实，小丫头时不时抽动，沈雪凝紧握女儿的手看得出在微微出力，眉心紧皱。 陈峰找了张凳子守在旁边，一手揉着女儿的脑袋，一手轻轻地给老婆舒展眉心，一遍一遍，轻轻地，将褶皱抚平。 一夜无语，次日清晨陈峰是被女儿的笑声吵醒。 为了偷听母女的对话，他故意假装睡觉，眯着眼竖起了耳朵。 “妈妈，爸爸嘴边那扎人的东西是什么啊？” “是胡子啊。” “胡子？为什么妮妮没有胡子？” “因为妮妮是女孩子啊，你摸摸，妈妈也没有……” “那为什么爸爸会有呢？” “因为爸爸是男的啊。” “那能不能把爸爸变成女孩子啊？妮妮不喜欢爸爸的胡子，每次都扎得妮妮好痒好痒……” “呃，这个不能的……” “为什么不能？妮妮喜欢爸爸变成女孩子，我们全家都不要胡子……” 沈雪凝无言以对，四五岁的孩子就是这样，什么都很好奇，一天看到啥能联想出一连串的问题。 陈峰一头黑线，这才睡了多久，差点让女儿整成女人。 为了防止阵地失守，他猛然跳起，吓得母女俩一声惊呼，接着抱起女儿对着她肉嘟嘟的小脸就亲了起来，妮妮止不住痒，一边躲一边咯咯直笑：“爸爸坏，爸爸扎人，妮妮要爸爸变女孩子……” 吃过早餐，办理了出院，一家人开着车就回了家。 “咦，爸爸，那个车为什么车顶有个灯一闪一闪啊？” 妮妮指着楼下的警车，眨巴着大眼睛好奇问道：“那灯好漂亮啊，为什么我们的车没有呢？” 陈峰稍愣一下，揉了揉女儿脑袋没有说话，倒是沈雪凝一脸疑惑地问道：“怎么了？出事吗？” “没事，有事也不关咱的事。” 陈峰淡淡回答，一手抱起女儿，一手扶着老婆就上了楼。 “哎呀，造孽啊，我就说了那个女人平时也不见有什么工作，天天穿得光鲜亮丽，没想到是干这营生……” “是啊，咱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听说干这种营生的人，都是狠人……” “狠人，我呸，害人的玩意，恶有恶报，现在好了，被抓了，自作孽不可活……” …… 一家子走到楼道口，发现前路被邻居堵得水泄不通，大家议论纷纷，交头接耳。 “让让，麻烦大家让让。” 陈峰生怕堵路的邻居碰到老婆孩子，一边高喊着让路，一边拼命往前挤，试图给老婆孩子更大的空间。 “啊，小峰，雪凝，你们可回来了？” 好不容易挤到前方，一直霸着位看戏的忠叔和忠婶回身看着陈峰一家。 “叔，婶子，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啊？为什么大伙都堵在这？” 沈雪凝俏生生问了一句。 “啊？你们不知道啊？” 沈雪凝摇了摇头：“我受了伤，刚从医院回来，昨晚不在家呢。” 说完，她扭头看着陈峰，似乎在问你知不知道，可陈峰努了努嘴，耸了耸肩。 “哦，怪不得了。” 忠叔叹了口气：“哎，作孽啊，你们对面门的董秀兰，狼心狗肺，居然贩卖违禁品，这不昨晚让警察给围了，这会回来搜查呢……” “啊？违禁品？” 沈雪凝惊讶了。 “就是那个面粉啊。” 忠叔活灵活现地比划着。 “啥面粉，明明就是毒粉，老头子不懂别瞎说……” 忠婶打了忠叔一下。 “嗨，我这不打个比喻嘛，同志还在这呢，老头子我可以不想吃牢饭……” 几人说话间，几名身穿制服的同志带着董秀兰缓缓走了过来，此时的董秀兰面色憔悴，头发凌乱，妆容清素，耷拉着头，早已没了往日的神采。 “陈峰？” 董秀兰走着走着看到陈峰，突然暴走了起来，紧抓着身边的女警：“是他，东西是他的，是他陷害我的……” 董秀兰的话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众人齐刷刷将目光看向了陈峰，就连沈雪凝和妮妮也诧异地看着他。 “兰姐，你在说什么？什么东西啊？” 陈峰脸不红心不跳，一脸无辜。 “是你，昨晚是你把东西留在我家的，是你陷害我的……” 董秀兰哭了，死死地抓着陈峰的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害我啊？” “我都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昨晚一直在医院陪着老婆女儿，啥时候去过你家？” 陈峰装作糊涂，很嫌弃地扯开董秀兰的手：“你别胡说八道，小心街坊邻居瞎想……” “是…是因为你老婆吗？” 董秀兰突然醒悟一般，直勾勾盯着沈雪凝，扑通一声跪了下去：“雪凝妹子，对不起，姐错了，姐不该害你，求你了，你帮我求情，求求陈峰放过我，求你了……” 突来的剧情转变，再次令众人诧异了。 面对着沈雪凝疑惑的眼神，陈峰再次无辜地耸了耸肩。 虽然中间出现了点小插曲，但依旧改变不了董秀兰被带走的事实，直到楼下警车远去，小区终于恢复了宁静。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但我能告诉你，我也很懵吗？” 回了家，沈雪凝明显很多问题，直勾勾看着陈峰，对方还没说话，陈峰一句话直接堵住。 “可…可是……” “没啥好可是的，你觉得我会害你和妮妮吗？” 陈峰的表情过于严肃，沈雪凝连连摆手摇头。 “既然我不会害你们，那你就纠结别人的话干嘛，徒增烦恼。” 陈峰直接给了对方一个脑瓜崩，回身将抱起正玩小熊玩具的女儿走进厨房：“妮妮，今天爸爸给你做可乐鸡翅好吗？” “鸡翅？” 小丫头眼睛放光，舔着嘴唇连连点头：“好啊好啊，妮妮最喜欢鸡翅了，妮妮要吃两个……” “哇，两个，这么多啊，妮妮小心变成小胖球了……” “那…那妮妮不吃了，妮妮不要变成小胖球……” “为什么啊？爸爸开玩笑呢，妮妮太瘦了……” “不嘛不嘛，桃桃说，说妮妮太胖了，肉嘟嘟的跟胖墩似的，妮妮不要做胖墩……” “胡说八道，我家妮妮最漂亮了，桃桃乱说的……” “哼，爸爸骗人，妮妮不吃了，桃桃说胖了以后嫁不出去的……” “什么鬼？小屁孩懂什么嫁人，专心洗菜……” “爸爸，什么是嫁人啊？” “嫁人啊？嫁人就是女孩子搬到男孩子家里住啊，跟你妈妈一样……” “啊？那妮妮不要嫁人，妮妮要永远陪着爸爸妈妈，妮妮不喜欢男孩子，男孩子胡子好扎人啊……” 前半句多么暖心，后半句陈峰差点雷倒，都什么乱七八糟嘛…… 厨房里欢声笑语，沈雪凝呆呆听着，突然觉得这样也很好，什么不重要，老公孩子最重要，其他的，管那么多干嘛呢…… 第50章 价格战 叶康酒业。 叶景康面带愁容，蒋学川瑟瑟发抖脸色惨白。 昨晚的事震惊了港城黑白两道，纵使金爷强调把事情压下来，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尤其叶康酒业还是当事人之一。 蒋学川一夜未眠，收到消息时，他还在酒瞎混，结果当时差点就瘫软在地，他很庆幸没有亲自办事。 一个废了，一个傻了，陈峰，不得不说忒狠了。 “这陈峰真他妈是个疯子，外界传言不虚啊。” 许久，叶景康呼了口白烟，闭上了眼睛。 “叶总，叶贰几乎吓傻了，早上我才去看过，语无伦次，胆都吓破了。” 蒋学川连说话都打颤，连着问道：“您看我们接下来如何应对？金…金爷放话了，让所有人不准主动去惹陈峰，否则后果自负。” “降价和声明没能挽回信誉，这事不好办了。” 叶景康哒哒敲着桌面。 蒋学川一直端站一旁等待号令。 “通知下去，‘云顶佳酿’再降级20，继续给终端渠道让利，我们只要保证50的毛利就好，其他的都让出去。” 叶景康目光如炬：“不玩阴的，咱就明着来，老子有的是钱，还不信玩不过一个欠债累累的穷鬼。” …… 当天下午，陈峰回了潮流前线，连同几个小妹，忙活一下午总算收拾妥当。 砸坏的东西不少，需要重新定制和进货，沈雪凝受伤需要修养，索性关门歇业几天。 次日，陈峰如常回到酒厂，工作轨迹如常，仓库、车间、财务、办公室，几个重要地方不转一圈，心里没底。 这就是没有强力助手的结果，可酒厂刚起步，外忧内患，只能诸事亲为。 小秘书依旧没心没肺，大大咧咧开着玩笑。 潘洪波明显态度不同，那晚上场面过于震撼，连着两个晚上睡不着觉，只要一闭眼，陈峰那对猩红的眼睛就显现于前，直至此刻，依旧历历在目，他很庆幸当初悬崖勒马，没彻底站到陈峰对立面，否则后果不敢想象。 “‘百里香’的市场调查情况如何？” 刚坐下，陈峰就看着唐冰问道。 “诺，都在这呢。” 唐冰将一份报表递给了陈峰：“我将20个销售员分散到各大终端进行统计，销量明显下降，但咱的产品口碑好，又有‘开瓶有奖’的活动支撑，老百姓还能接受，前天出库的600瓶，三天时间大概消耗了一多半，几个渠道要求再次补货。” “叶康酒业呢？” “叶康的云顶佳酿自从发布消息澄清误会，加上终端降价等，销量明显回升，毕竟这年头老百姓认价钱的多，但较比之前的垄断，要差不少，现如今两家算是棋逢对手，对方也对我们提起诉讼了。” “棋逢对手。” 陈峰默默嘀咕，这个结果不对，港城市场太小，对方还有外围市场，资金充裕，自己啥都没有，有的只有几百万债务。 “诉讼的不理他，最多就是扯皮，应付下就好；乡镇方面呢？什么进展？” “港城的乡镇市场铺货率已高达九成，现在章彪等人兵分两路，一路前往通城，一路前往宁城，据说他们要在一周内完成市场开拓。” “出货情况呢？” “出货情况对比三天前增加了一倍，如果其他两个城市全面铺开，估计可以增加4-5倍。” 陈峰点了点头，继续问道：“咱的直属销售团队招聘情况呢？” “小刘已经在人才市场蹲守了两天，前天招了12个销售，昨天招了18个，合计30个。” 唐冰汇报着：“这两天晚上我都在加班给他们做入职培训呢。” “行，看来干了几天，已经上手了，不错。” 陈峰微微一笑，对方的表现还算满意，只要假以时日培养，未来也是把好手。 小秘书喜滋滋的，很明显这个年纪，虚荣心更强，有时候一句夸奖比升职加薪还来得有效。 “生产方面，人员要快速补充，咱现在的工艺基本还处于‘作坊’时代，没法大规模量产，人员快速补到1000人，厂区的几条生产线快速复用，产能要配合市场步伐，别市场铺开了，断货了……” 陈峰回头看着潘洪波说道，可话说完了，对方依旧呆呆的，完全走神。 “老潘，老潘……” 陈峰连喊了两声，对方依旧没有反应，最后还是唐冰推了推对方。 “搞什么鬼？上班呢？走什么神？” 陈峰皱着眉头训斥一声。 潘洪波打了个哆嗦，有些尴尬，连连致歉。 “有些事，过去了就过去了，别胡思乱想，影响工作。” 陈峰自然知道对方为什么状态不佳，他掏出烟扔了一根给对方：“我还是我，记住我平时说过的话，好好干就行，亏待不了你们。” 陈峰的话虽然平淡，可在潘洪波心里却打下一阵强心针，特别有效。 “老板，你们说什么哑谜呢？怎么我听不懂？” 小秘书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脑袋可爱问道。 陈峰咚的一声砸了一个脑瓜训道：“小女孩那么八卦干嘛，干好自己的事，小心好奇害死猫。” 唐冰捂着脑壳，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对了，周伟煌那边，你重点跟进一下，除了港城临近两市的市场，如果还有余力，再多给他一些市场。” 聊着天，陈峰突然看着唐冰说道，小丫头点了点头记下，潘洪波却五味杂陈，他明白，陈峰这是在论功行赏。 “老板，另一方面，叶康酒业昨天下午二次降价，云顶佳酿再降价20，还给终端让利，好像现在他们的毛利点只保持在50左右了。” 唐冰问道：“这块您怎么看？” “哼，他们这是在砸牌子，一旦降价幅度太大就成杂牌了。” 陈峰冷笑一声：“你通知下去，百里香依旧保持原价，但加大中奖概率，把降价部分的钱全部撒出去。” “第二，我们也给终端渠道让利，只保留10的毛利。” “第三，让销售私下告诉那些售货员，只要来买酒的，全力给我推销‘百里香’，每瓶酒里有他们1块钱的提成，额外给的，让他们使劲给我吆喝。” “第四，你找人定制一批塑料袋，前面印制‘妹儿红’和‘百里香’的宣传图，背面印制“纯粮酒”的宣传标语，送给终端渠道；另外再制作一批塑料短柄扇，同样印上广告，去港城找一批学生兼职到百货大楼和广场去发，我要整个港城铺天盖地都能看到雪峰酒业的消息。” “啊？老板，这样的话，那咱赚什么啊？” 唐冰张大了嘴有些诧异：“这两天那些供应商开始陆续上门催款，拖不了多久，工资也差不多要发了。” “没事，供应商不急，先保证工资。” 陈峰咬着牙：“现阶段抢市场重要，接下来甚至会亏损经营，叶康不是想玩钱吗？那咱就跟他玩。” 老板这么坚持，小秘书有些郁闷，小声嘀咕：“幸好还有乡镇市场，否则真得玩完。” 巧不巧恰好陈峰听见，他顿时哈哈大笑：“乡镇市场也挺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参战的，等着。” 唐冰傻眼了。 陈峰知道，对方的手段怎么可能这么一点，一旦对方深入调查自己，接下来就是全盘战役。 “不用郁闷，现阶段就是抢时间，看谁执行力高。” 陈峰继续说道：“销售人员继续招聘，港城太小，喂不饱咱，本省总共21个城市，市级市场交通方便，一个月内‘百里香’必须全面进驻；” “乡镇交通麻烦，消费力低，其他企业看不上，我们就尽快铺设渠道，三个月内‘妹儿红’要铺满每个城市的乡镇和农村。” “刺刀见红的时刻到了，狭路相逢勇者胜，往后缩的是孙子！” 第51章 老子不伺候 一连数日，雪峰酒业和叶康酒业的对垒日渐白热化，越演越烈。 这场商场上的角逐不仅在商界盛传，上至政府机关，下至平民百胜，无不知晓，俨然成为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 双方各出奇招，广告、降价、促销、抽奖等等，层出不穷，一时间整个港城随处可见印着两家公司广告的塑料袋、短柄扇、甚至还有雨伞、台历、t恤等等，而售货员提成也是从一开始暗箱操作变成明码实价，价格从1块飙升到5块。 最开心的莫过于港城老百姓，因为白酒的价格硬生生被拉低了不少，还有诸多礼品和奖品，用港城大妈的话，就是希望一直斗下去。 起初行家们认为这是一场简单的兔子博鹰的较量，毫无看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发现自己错了，弱小的兔子不仅没有被秒杀，反而有后来居上的趋势。 港城一家酒店，一群商业大佬们齐聚一堂，吃了个饭，闲着无聊，聊起了雪峰和叶康。 在场的全是港城各行各业的顶级大佬，多数是国有企业，少数合资，但任凭随便一个抖上一脚，港城经济都得震三震。 “怎么样？今天第几天了？” 问这话的是一位身穿白色短袖衬衣的大背头男人，他是港城矿业的总经理蔡初明，长期身居高位，蔡初明脸上有些横肉，威严十足，一身上位者气息。 蔡初明对面的第一建筑公司老总欧道陵看了眼手上的手表，哈哈大笑：“应该是第十天了。” “吆喝，没想到还挺能熬的吗？看来老蔡的猜测要应验咯。” 听到欧道陵的话，坐在茶几旁刚泡上茶的第一重型机械所老总顾泽鹏阴阳怪气说了一声，笑眯眯看着对面茶位上的曾新连说道：“老曾，你那餐饭请定了哦。” “切，一顿饭而已，小小意思。” 曾新连嘿嘿笑着摆手，完全不当回事。 “不过话说老曾，你有没有想过，如果陈峰真站稳脚本，后面也在食品行业掺一脚，你怎么办？” 突然，顾泽鹏笑嘻嘻问道。 “我？” 曾新连愣了一下，哈哈大笑：“我才不怕呢，隔行如隔山，要说紧张，得老高紧张，我毕竟是做零食产业和农副产品，老高可是做啤酒的，更容易被盯上。” 高惟和一脸不屑：“哪那么简单，再说了，我们随便哪个公司都资产上亿了，市场遍布半个国家，你以为是叶景康那个草包，占着个本省也敢称王？” 众人哄堂一笑。 “喂，老蔡，按我说，你觉得今年要不要考虑港城企业家协会加个名额？” 聊着天，顾泽鹏突然看着蔡初明问道。 “加个名额？什么意思？” 其他人也看向了顾泽鹏。 “嗨，没事，就是增加个游戏筹码而已。” 顾泽鹏笑了笑：“这叶景康一连三年托了好多关系想进协会，可一直不被批准，难得这次开了局，那就索性加个注，谁赢了，我们额外批准个名额加入企业家协会，反正也就是多个贴脸的。” 众人一听，连胜叫好，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很显然，此次角逐胜者不论是雪峰抑或是叶康，对他们而言，都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只能用于娱乐。 …… “原料方面欠款元，这个月20号到期……” “玻璃厂欠款元，这个月23号到期……” “纸箱厂尾款元，这个月24号到期……” …… “停停停，没完没了……” 陈峰听了一下午，忍不住掏出烟含在嘴里吐槽一句：“都特么是欠债，有没有什么是可以唤起激情的啊？” 小秘书拿着账本，一下午唠唠叨叨，吵得陈峰脑壳疼，市场销售启动已近一月，回款不少，可依旧难以填坑，因为坑实在太大了。 “哼，我也想来点什么刺激下激情啊，可惜还真没有，刺激血压的倒是不少。” 小秘书满脸愠怒，带着委屈：“从入职以来兼管财务，每天醒来倒是不少钱进账，可都还没捂热乎，就又出去了，整天拆东墙补西墙，你以为我容易啊？” “咋啦？后悔了？” 陈峰点着了烟抽了一口：“这做生意哪有不欠债的？这叫负债经营，懂吗？现如今欠钱的都是爷……” “哼，您确实是爷，每次有人追债，您准失踪。” 小秘书跺了一下脚，砰地一声放下账本：“再说了，负债经营也没见过您这种的，公司负债率都百分之四五百了，简直申请破产人家都嫌弃。” 陈峰闷闷抽着烟，他也不想这样，不过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空手套白狼能干成这样都已经不是一般人，但他没说话，因为牢骚再多也无济于事，干就完事了。 “对了，老板，25号要发工资了，多，这个不能拖？” 唐冰突然问道。 “发，当然发啊。” 陈峰吐了口白烟：“工人们不容易，拖家带口就等着这三两百，这个只能提前不能拖，记住了。” 唐冰点了点头，这点也是她死心塌地留在厂里的原因，因为在大是大非面前，陈峰从不含糊，他是浑，但从不欺负穷人。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乱了两人的谈话。 随着一声进来，潘洪波推门迈了进来。 “怎么了？车间出事了？” 看到潘洪波，陈峰疑惑问道。 “没，没事。” 潘洪波走了过来，将一份红头文件递给了陈峰。 “啥玩意啊？通缉令？” 陈峰边拆封边胡扯，惹得唐冰和潘洪波差点昏死过去。 “港城企业家协会甄选资格？” 陈峰看着红头文件的字样，微微皱眉，看向了潘洪波。 “港城企业家协会是1984年由政府牵头成立的，起初带有官方性质，但这几年随着经济的发展，逐渐演变为民间组织，协会几乎集合了整个港城上规模的企业和团体，在港城很有权威性。” 潘洪波认真回答。 “其实说白了就是拉山头搞团体咯？” 陈峰问道。 潘洪波脸白了一半，点了点头：“您也可以这么说，但这个协会的能量确实很大，而且只要是会员，基本上办什么事都一路绿灯。” “那现在这个红头文件是啥意思？我们入选了？” “没，没有呢。” 潘洪波急忙摆手：“这是每年一度的入会甄选名额，意思是我们有了资格，但是能不能进，还要评选。” “评选标准呢？” “雪峰和叶康，只选一家。” 陈峰听了好一会，总算明白了什么意思，也就是说自己跟叶康酒业掐架，谁赢了谁进，输的那个就一边凉快去。 “嘶啦”一声，潘洪波还没解释完，陈峰却一把将文件撕成两半，揉成一团，啪的一声扔进了垃圾桶。 “陈…陈总，您这是做什么啊？” 潘洪波呆呆看着垃圾桶的文件，一脸惋惜，就连唐冰也是疑惑不解。 “没做什么，这种行业协会对咱没用，还是乖乖干好自己的事，少做梦。” “啥？没用？怎么可能没用呢，如果能进去的话，多好的资源啊，以后生意都不愁没得做了。” 潘洪波苦口婆心劝着。 “我说没用就没用。” 陈峰态度坚决：“这种协会摆明了就是有钱人的玩物，以我们的体量进去，你觉得能说上话？” 潘洪波哑言了。 “既然说不上话，那谈何资源？还不是被大佬们指手画脚的份，与其这样，我还不如在这里做我的山大王呢。” 陈峰一撇手：“总之谁爱去就去，老子不伺候，再说了，如果咱能干到足以影响港城经济，那时候还需要他们？笑话，我估计那会他们都死命往这贴呢。” 陈峰说着话，拍了拍自己的屁股，逗得小秘书咯咯直笑。 话糙理不糙，潘洪波也觉得有道理，只是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别气馁了，如果你真想攀高枝，不如给我带个话，要我进可以，先帮我把债还了，不然借给几百上千万也成啊……” “喂喂喂，你跑啥啊？我话还没说完呢……” 陈峰话没说完，潘洪波跑得鞋子都差点掉了，他只能回身看着小秘书碎道：“老家伙真没礼貌，你可不准学他……” 第52章 陈峰的杀招 “等了三年，终于等到机会了！” 叶景康手捧着那份红头文件，笑得合不拢嘴，接连三年，他做梦都想挤进港城上流社会，可碍于体量不够一直被拒。 盼星星盼月亮，机会终于被他盼到，虽然协会副会长顾泽鹏透露必须赢了雪峰酒业才有资格，但对他而言，这简直就是一个白送的机会。 “通知下去，明天起，港城大小渠道，云顶佳酿终端降价到38元，渠道商批发价降至22元，至于终端导购员的提成，涨到6块钱每瓶，日结，让他们给我可劲卖。” 叶景康大手一挥，继续乐滋滋端详那份红头文件，尽管上面的内容他都会背了。 蒋学川有些被吓到了，因为老板豪言一出，可那意味着大把大把的钞票直接往外送出。 “老板，您…您是不是再考虑考虑啊？” 蒋学川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冒险谏言：“虽然咱的酒精酒成本低，可这么操作，咱每卖一瓶，基本抹平成本，稍有不对，可能还要亏上一两块钱呢。” 听完了蒋学川的话，叶景康将文件小心翼翼放下，微微一笑：“没事，你说的我都考虑过了，但现如今雪峰酒业就是个空壳，而且他成本高，这个价格他必须降价，单靠加大中奖几率玩不转的，但你仔细想想，咱亏2块，他至少亏8块，烧，直到把他烧死为止。” “那…那此次降价是全省还是只针对港城？” 叶景康想了一下：“此次降价只针对雪峰酒业的重叠市场，至于那些它还没进入的市场，维持原价，咱不能全亏了。” 蒋学川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你叫一下生产部老赵过来，我要让他调试一款低廉酒冲击雪峰的乡镇市场。” 蒋学川走后，叶景康拨通了秘书的专线：“还有帮我约下港城的各大供应商，就说我请吃饭，让他们一起抵制雪峰，该断货断货，该催款催款，啥不用说，来的人每人先领五千……” 挂了电话，叶景康嘴角上扬：“陈峰，玩狠的不如你，玩钱，咱是你祖宗……” …… 两天后，潮流前线，几个人齐聚一堂，对比陈峰的轻松自在，章彪等人就显得忧心忡忡。 “爸爸喝水，叔叔喝水……” 妮妮笨手笨脚抱着几瓶矿泉水摆下，跟着又蹬蹬蹬跑了出去，陈峰看着丫头，一脸满足。 “哥哥啊，您别看了，闺女天天看，是时候看看弟兄们了……” 看着陈峰一脸陶醉，周伟煌忍不住在他面前扫了扫：“您再不出招，弟兄们完不成老潘头的要求，指定喝西北风。” “就是就是，峰哥，这老潘头越来越过分了。” 耿少华也忍不住吐槽：“前不久要求一周开拓三个市的市场，这会又要求每个市销量要达到日均2000瓶，太特么累人了，而且现在还是淡季……” “峰哥，叶康酒业出手了，最近市场上出现一款产品叫‘精装酱香’，价格比我们低七八块钱呢。” 章彪没有牢骚，中规中矩汇报：“本来市场铺完货就等待消耗，结果他冒然挤了进来，乡村百姓只认价钱，不好弄啊。” 陈峰一把扫开周伟煌的手，拧开水喝了一口，若有所思，叶康最近动作很大，不仅是乡镇市场受阻，就连“百里香”的市级市场也受到重挫，因为价格悬殊实在太大了，这年代有钱人还是少。 “峰哥，您倒是快支个招啊，不然咱前期投入都玩完了。” 周伟煌急了，唠叨个没完。 “按道理现在是淡季，即便叶康的酒促销降价，也没理由消耗得这么快啊。” 陈峰搓着手指冥神想着。 “峰哥，我听说最近市面上出现了大量黄牛党，囤货呢。” “黄牛党？囤货？” 章彪突然一言，陈峰愣了一下。 “对，叶康的白酒向来在本省口碑还是不错的，68的‘云顶佳酿’拦腰折半，多好的机会啊。” 章彪继续说道：“很多人认为雪峰跟叶康的对峙迟早结束，无疑雪峰一定输，至于撑多久是个未知数，因此有人开始囤酒，反正下个月中秋，旺季会持续到糖酒会，这时候有钱囤货，稳赚不赔。” “对对对，峰哥，黑市还有人开了外围呢，叶康对雪峰，1:10，您压不压？” 耿少华无厘头一句，惹得大家目光齐刷刷看向了他，吓得他急忙缩了缩脖子。 “帮我押雪峰1000块。” 当众人生怕陈峰生气时，出乎意料的他一语惊人，章彪和周伟煌都傻眼了，这还是陈峰吗？ “什么鬼？好事啊，赶紧的，押雪峰，稳赢的，信我。” 很显然，两人才没那闲情逸致，章彪又说道：“现如今‘精装酱香’的价格低廉，终端售价就比我们的采购成本低，没得玩，您看是否跟老潘头聊聊，把价格压一压？” 陈峰敲了敲桌面，点了点：“没问题，回头我找下他，总不能让兄弟们白忙活，但是市场一定要守住，现如今两家就是烧钱斗消耗，谁扛住了谁就是胜者。” 这么浅显的道理，几人当然明白，就是他们不知道雪峰还有多少钱可烧。 “对了，你们有没有了解过叶康其他市场的终端售价？” “其他市场？峰哥指的是什么？” “就是…就是那些我们还没进入的市场。” “哦，有的。” 章彪点头：“叶景康很滑头的，所有产品只在交战区降价，其他市场依旧维持原价，他估计舍不得全部亏损，想用这样的方式拖死雪峰。” “真的？你确定？” 陈峰突然两眼放光。 章彪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好家伙，聪明人，可惜啊，这回聪明反被聪明误。” 陈峰咧嘴一笑，很明显，叶景康是利用九十年代信息闭塞的优势，采用信息差捻财。 “峰哥，您是不是想到好办法了？” 周伟煌赶忙问道。 陈峰点点头：“这样，彪子，老周，你们现手底下也有不少代理，趁着叶康的‘精装酱香’还没正式成型，对外宣布产品断货，所有代理必须先款后货，否则取消代理资格。” 章彪和周伟煌一听，傻眼了，愣呆呆看着陈峰：“哥，您没发烧？咱现在谈论的可不是趁机捻财，谈的是如何应付啊……” “少废话，我这么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陈峰严肃说道：“总之记住我的话，懂了吗？包括你们也是，跟雪峰酒业全部先款后货，但记住了，仅限于你们手底下直属代理，千万不要扩散。” “为什么啊？” “说不清楚，总之回头雪峰给你们的订货单会有相关备注，你们依样画葫芦就成。” 这是陈峰一个杀招，快速筹集资金，否则压根没钱烧，但他又做了个保底，防止一层一层代理往下空手套白狼，那就真成了传销组织诈骗了。 人太多，控制不了，但起码在订货单标注免责声明，强调不能层层刮皮。 虽然几个人对陈峰的要求十分迷茫，但也没有意见，现如今陈峰已经俨然成为几人的核心，尤其经历了沙场事件，周伟煌对他简直崇拜得不行，逢人就吹。 “老周，摩托车给我，你骑我的。” 出了潮流前线，陈峰一把从周伟煌手里夺过车钥匙，顺手把自己的自行车钥匙强塞给对方。 伴随着一阵轰鸣声，扬长而去。 周伟煌看着手里的车钥匙，无奈摇头，自己的车，这段时间对方开得比自己还多。 第53章 变相集资（感谢MR粉友） “冰姐，这已经是雅乐玻璃厂第4张催款单了，感觉跟催命符似的。” 小刘扁着嘴，苦着脸看着唐冰。 “先裱起来，等老板回来，我告诉我他。” 唐冰接过催款单，叹了口气，安慰道：“但你不要有想法，没事的，我相信老板一定能带我们挺过去的。” 小刘连连点头：“我没事，冰姐不用担心的，我和酒厂的同事都坚信老板可以带着我们走出难关。” “嗯？” 唐冰一脸疑惑。 小刘看出对方想法，解释道：“虽然老板脾气急，但他不欺压工人，这周边的工厂，能不拖欠工资的只有咱厂，不仅不拖，还提前，工人们感激着呢。” 听到对方的话，唐冰很是欣慰，如果要说优点，估计这就是陈峰目前唯一拿得出手的，他人虽横，但嘴硬心软，工人但凡碰到点不如事，能帮的一般不推脱。 聊着天，突然办公室大门哐啷一生被人暴力推开。 唐冰刚想发火，抬头一眼看到陈峰，愣住了。 “小冰，账户还有多少钱？给我50万。” 陈峰大步进来，抓起水杯咕咚灌了杯水。 “啥？老板您说啥？我刚刚耳鸣，没听清楚……” 陈峰瞪了一眼：“丫头片子少跟我扯淡，赶紧的。” “老板，您有没有搞错？您不知道工厂缺钱吗？一开口就要50万……” 小丫头撅着嘴，叉着腰，一副管家婆的模样，啪一声将催款单塞给陈峰：“我和小刘刚还在商量什么借口拖几天呢，您就狮子大开口。” 陈峰瞄了一眼揉成一团扔到一边：“少啰嗦，没时间跟你瞎扯，耽误了事，小心我扇你。” 跟了陈峰一段时间，唐冰深知对方但凡遇到大事就不能说笑。 此时陈峰面色严肃，唐冰也知道不能玩了，她支吾说道：“但…但老板，账上真没钱了，如果再支出50万，估计就剩下不到30万了，倘若遇点啥事，真的破产哦。” “行了，啰嗦个没完，我能不知道自家的事。” 陈峰坐了下来，趴在桌子上抄抄写写了起来：“钱过两天会有的，现在你给我把这份表用电脑弄出来，再去打印出来，另外交代负责乡镇市场的销售人员，按这上面的办。” 陈峰接手后，有了钱，舍不得买车买房，硬着头皮买了部电脑，上万块的玩意，让潘洪波一阵心疼。 唐冰也是厂里除了陈峰外唯一能操作这玩意的人。 “预售单？” 唐冰接过单据，疑惑问道：“这是什么啊？” “就是向代理征收预付款，也可以说是代理资格保证金，只是保证金可以转为货款而已。” “啊？这样也行？” 小秘书一脸惊讶。 “怎么不行，通常求大于供的情况下，就这么干，爱玩不玩。” 陈峰一脸无所谓。 “这…这会不会出事啊？万一谁仗着咱的名义行骗，事可不小。” “连你都能想到的事，我能想不到？我设计的这份预售单，上面不是明明白白写着雪峰酒业仅向一二级代理收取预付款，一级代理1000元，二级代理500元，超过二级以上层级禁止收取保证金。” 陈峰指着预售单下面那行小字：“这是买了一个保险，到时候让销售员给代理的时候，签字画押收回来，一旦出事，跟雪峰酒业没关系，而且我们还要追究肇事者法律责任。” 唐冰一脸懵逼，这是变相了借钱集资嘛。 “行了，赶紧去，就算出事也跟你没关。” 陈峰推了对方一把。 “哼，貌似也跟您没关，法人又不是你……” 小秘书撅着嘴怼了一句，但还是乖乖去落实。 半小时后，小秘书去而复返，手里还有一叠三联的预售单。 陈峰接过来看了一下，很满意，将单据分为两份：“一份你交给乡镇市场的销售，3天内必须把钱收回来，不愿意的取消代理资格；一份你交给章彪和周伟煌，让他们去落实。” 唐冰点了点头，问道：“那预售款收了，什么时候发货？” “你傻啊？咱又不是没库存，你爱啥时候发就啥时候发，早发早心安。” 陈峰直接敲了对方一下脑壳：“我就是为快速回款，变相压货而已，又不是行骗。” 唐冰嘟着嘴，屁颠屁颠走开。 小秘书走后，陈峰拨通了潘洪波的内线。 “喂，老潘，你从车间挑几个生面孔的，机灵点的小年轻给我……” “男女都成，重点是嘴巴严实，机灵点，别误事的……” “甭管我要干什么，你给我安排好就成，20个左右，人齐了带到办公室找我……” 挂了电话，陈峰点了根烟，冷笑一声：“叶景康，你以为你有钱，老子给你玩一招玩火自焚。” 下午临下班的时候，派出去的20名小年轻陆续回厂，同时带回来的还有一堆的叶康酒业的“云顶佳酿”，多的以件为单位，少的以瓶为标准。 总而言之，一个下午，港城各大渠道的‘云顶佳酿’，几乎都集中到这。 唐冰和小刘核对着数，确认无误后，点了点头。 20名工人排队领赏，每人喜滋滋地领取了五块钱，签了名，有说有笑的离开了。 对他们而言，下午的活太容易了，轻轻松松出去买个酒，购个物，不仅有工资，还有奖励，只是现如今雪峰和叶康斗得死去活来，人人皆知，老板居然让他们去买竞争对手的酒，匪夷所思。 当然，这个问题严禁过问和传播，甚至下午去干了什么，禁止外传，五块钱其实也是封口费。 “老板，数目齐了，没有问题。” 过了一会，唐冰捧着账本看着陈峰汇报道。 “陈总，您这是要做什么啊？好端端的买他们的酒？” 潘洪波一脸疑惑，其实唐冰也是一样不解，只是下午被训多了，这会学乖了不敢问。 “干什么？” 陈峰冷笑一声：“叶景康不是自作聪明吗？降价只在双方交战区降价，雪峰的空白市场继续卖高价，赚得太舒服了，咱就当一回黄牛，给他冲一冲，要亏得全省亏，顺便干干倒爷赚点外快，不然对不起他提供这么大机会。” 听到这话，两人傻眼了。 …… 叶康酒业，叶景康翻阅着降价促销以来的销售数据，会心一笑，因为港城人们没让他失望，近三天的数据显示，‘云顶佳酿’简直达到了疯抢的状态，基本只要产品一上市，一小时内准断货。 “干得不错，最近有长进。” 合上报表，叶景康微笑着看着蒋学川：“最近港城团队都很辛苦，压力也不小，但成绩显着，对比起乡镇渠道那些饭桶，简直好太多。” 这是叶景康的痛，也是至今为止依旧干不掉雪峰酒业的主要原因。 乡镇交通不便，操作难度大，战线太长，普通老百姓容易分毫必争，习惯了中心城市作战的销售，以往生意都是一餐酒，一顿澡就搞定，结果到了农村市场，累人不算，干得多，拿得少，还要笑脸呵呵面对那些他认为不如自己的村民，市场开发进度极为缓慢。 蒋学川被夸得很爽，但职场经验告诉他，在老板面前要低调，即便不情愿，还是要多夸夸同僚。 “你去财务部领1000块，今晚带你的团队出去玩玩，养精蓄锐后再接再厉，我估计陈峰最多挺不过10天。” 蒋学川有些恍惚，一开始以为自己耳朵听错，因为老板并不大方，自个在叶康酒业干了三年，除了正规薪资，从没多余福利，突如其来的好处就跟天掉馅饼一般，并不常见，他连连道谢，退了出去。 “陈峰，想跟老子玩，你还嫩了点，没钱就是你最大的弱点。” 第54章 筹划反击 “怎么样？各地的资金都收上了吗？” 翻阅着报表，陈峰边看边问道。 “本省21个地级市，57个乡镇，现如今超过七成有我们的代理。” 唐冰汇报着：“每个城市一二级代理100-150人左右，本次总共征收保证金元。” 陈峰微微颔首，跟他预估的出入不大。 “老板，既然您早能筹集这么多钱，为什么不早点出手呢？” 唐冰带着小埋怨：“知道人家天天被人催债的感受有多痛苦吗？我长这么大说的谎话都没这两个月多；还有那些供应商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居然集体催债，还扬言再不付款就断货，若不是白酒制造周期特殊，咱早断货了。” “呵，你懂什么。” 陈峰敲了一下对方脑袋：“这招是杀鸡取卵，竭泽而渔，花的都是未来的钱。” 小秘书摇了摇头。 “市场的消耗能力是有限的，短时间内根本就承受不来这么多货物的冲击，又或者是短时间内能接受我们产品的良性消耗力有限。” 陈峰解释道：“以往市场开拓都是先植入品牌概念再刺激消耗，这需要一个缓慢上升的过程，如果不是叶康酒业逼得急，我永远不会用这办法，因为这办法一方面容易助长销售人员急功近利的心理，另一方面过度预支了市场的消耗能力，未来几个月会出现产品滞销，其实不是好事。” 陈峰讲得有些深奥，唐冰有些消耗不了，因为书本上压根没教，但她只记得，这种办法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 “算了，说多了你也不懂，慢慢学，经历多了，你自然懂。” 陈峰摆了摆手：“钱到账后，50万作为备用资金，应付日常开销，100万给我，我要跟叶康酒业做最后决战，剩下的，你根据欠款缓急，列份表给我，我签批付款。” 唐冰乖巧地点了点头。 “你一会去通知一下，在外围跑市场的销售人员，下午全部回厂。” 陈峰交代一声：“重新培训后，带上叶康酒业的‘云顶佳酿’，全部下沉到叶康酒业对应市场。” 唐冰知道陈峰是要利用价格差冲击对方的市场，低价收购对方的廉价酒，再以黄牛身份散布到叶康酒业各大市场，不仅可以加价赚取差额，而低廉的定价还会冲击叶康酒业的价格体系，一旦叶康酒业的信用体系失去作用，丢的就不是市场，而是品牌和信誉。 因为近日要出差，陈峰趁着时间还早，就去餐馆打包了几个小菜来到潮流前线。 连日来高强度的工作，每天早出晚归，出门时女儿没醒，回来时女儿睡着，不知不觉好几天两人都活在平行世界。 “咦，老板，今天怎么有空过来啊？” 一进门，迎面一个年约18岁左右，身穿橙色制服、头绑马尾的小女生就笑脸盈盈地看着陈峰。 “小彩，把东西放下，今晚请你们吃顿好的。” 陈峰将手里的大包小包递给了店员，左右环顾了一圈：“你们雪凝姐呢？怎么没见人。” “雪凝姐去接妮妮了，幼儿园下午搞活动，比较晚，平时这个时候妮妮早在店里帮忙了。” 搭话的是另一个店员，叫小慈，长发披肩，美女一枚。 这是潮流前线招人的基准，声甜音美长得俏，让那些青春期的孩子，不买东西也来看看，养眼。 “帮忙？小丫头不捣乱就不错了，能帮啥忙？” 陈峰吐槽了一句，找了个椅子坐下，时值饭点，店里空荡荡的，没什么顾客。 “哈哈，老板你这就错了。” 小彩放下东西回来：“咱这店为什么吸引顾客，其实不是卖的东西，而是卖货的人，雪凝姐就不说了，咱还有小慈姐姐，小爱姐姐，另外还有两个萌宝小公主呢。” 小彩的话，让小慈和小爱羞红了脸，几个人嘻嘻哈哈玩闹了起来。 陈峰一阵无语，敢情自己太没架子也不成。 陈峰瞄了眼时间，这都18点了，还没回来，他想了一下还是决定去幼儿园看看。 正准备出门，玻璃门上的风铃“叮铃”一声，沈雪凝一手一个，牵着两个小丫头就迈了进来。 两个小丫头都绑着双马尾，身上穿着跳舞服，脸上化着淡妆，乍一看跟双胞胎似的。 “爸爸，爸爸……” 妮妮看到陈峰，先是一愣，紧接着整个人就扑了过来。 “嗯，咱家妮妮好像又长胖了，爸爸都快抱不起来了……” 怀抱着女儿，陈峰一脸溺爱。 “哼，爸爸又说妮妮胖，妮妮才不是小胖球呢，不理爸爸了……” 小丫头闹着脾气，挣脱了陈峰的怀抱。 他一脸尴尬，挠着头不知所措，惹得店里一阵嬉笑，没法子，满屋子都是女的，没戏才怪。 “叔叔，你就是妮妮的爸爸吗？” 突然，一个跟妮妮穿得一模一样小女孩俏生生跑了过来，齐眉刘海，明亮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峰。 陈峰蹲了下去，牵起了小女孩的手问道：“你就是桃桃？” 殷桃点了点头，肉嘟嘟的小脸格外可爱，一对大眼睛跟妮妮一般，清澈透亮，尤其是笑起来两边的梨涡更是惹人喜爱，不用怀疑，十八年后又是个“祸害”。 “桃桃的妈妈要上班，平日里都会来店里玩上一会的。” 说着话，沈雪凝走过来解释了一下：“有时候加班就在这吃饭，下班她才来接走。” 陈峰点点头，想起了殷桃的身世，没有多言，指着小彩已经摆好的饭食：“今天下班早，我叫了几个菜，咱就在店里吃。” 沈雪凝瞄了一眼，脸上挂起了梨涡，但突然想到啥，随即问道：“你…你是不是又要出门？” 老婆脑瓜子突然灵光，倒让陈峰有些诧异，他没说啥，微微点头。 沈雪凝有些失望，因为上次也是这样，弄了一桌子好吃的，第二天就出门十来天，但她很懂事，知道男人在外工作不容易，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叔叔，叔叔……“ 夫妻间聊着天，殷桃突然跑过来抓住了陈峰的手，俏生生盯着他。 ”怎么了？” “叔叔，妮妮说你很疼她的，对吗？” 陈峰和沈雪凝对视一眼，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叔叔能不能也做我爸爸啊？桃桃没有爸爸，桃桃想要爸爸疼……” 童言无忌，所有人顿时冷场了，一语道破心酸和小女孩的渴望，陈峰尬在原地。 “不嘛，不嘛……” 妮妮原本嘴里塞着鸡腿，一听到殷桃的话，也不怪爸爸了，急冲冲就跑了过来挡在陈峰面前：“爸爸是我的，桃桃不许抢……” “妮妮，桃桃想要爸爸，你让你爸爸也做我爸爸，好吗？” “不要，爸爸是妮妮一个人的，不要做桃桃爸爸……” 妮妮抱紧了陈峰的大腿。 “可是桃桃真的想要爸爸啊……” “那…那你让你妈妈给你找爸爸啊……” “不要，妈妈说我爸爸是坏人，他不要桃桃……” 陈峰和沈雪凝呆在一旁，看着两个小丫头对话，插不上嘴，因为根本不知道说啥好。 “可，可……” 妮妮嘟着嘴想了一下，看了眼陈峰，还是嘟着嘴摇了摇头：“可是妮妮也要爸爸啊，妮妮不把爸爸让给桃桃，爸爸是妮妮的……” “幸好，阵地守住了。” 陈峰松了口气，只是看着殷桃失望的样子，他也觉得有些难受。 “那…那咱一人一半，好吗？妮妮，好妮妮，求求你了……” 刚一松懈，殷桃立刻转变了策略，苦着脸，惨兮兮的，眼泪珠子都几乎要掉落。 很明显，妮妮咬着嘴唇也很难过，一会看看桃桃，一会看看爸爸，摇摆不定。 她既想要爸爸，可又舍不得桃桃伤心难过。 “我把我的公主娃娃送给你，爸爸咱一人一半，好吗？” 桃桃再次加码，似乎不达目的，不会罢休，陈峰顿时白了脸，敢情还能这么玩。 看着桃桃难过的样子，妮妮揪着手指，红着眼眶一直盯着陈峰，许久，低下了头艰难说道：“妮妮不要桃桃的洋娃娃，不过爸爸可以分你一半…” “耶耶耶，桃桃有爸爸了，桃桃有爸爸了……” 殷桃开心地扑过来牵起陈峰的手又蹦又跳，脸上止不住的欢乐。 陈峰和沈雪凝对视一眼，尴尬无比，可自己该拒绝吗？怎么拒绝合适呢？ 没有答案。 看着自家丫头呆若木鸡、嘟着小嘴低头不语的委屈样，陈峰笑呵呵将小丫头一并搂入怀中，管那么多干嘛，开心最重要。 第55章 康玉洲的困惑 吃完饭，一家子漫步在林间小道。 明月悬空，月光透过树梢，落下斑驳的光影。 陈峰肩上背着女儿，手里牵着呆萌老婆。 微风轻拂，吹散了一天的燥热，拂动了女儿的发梢，渐渐的，女儿舒服眯上了眼，不一会就发出微弱的鼾声。 “两个孩子太闹腾了，折腾了一下午，妮妮都累了。” 走着路，陈峰突然扭头看着妻子说道。 沈雪凝愣了一下，点了点头：“桃桃是妮妮最好的朋友，妮妮每天很开心的。” 陈峰微微一笑，相处了两个多小时，他也能看出殷桃是个活波的孩子，性格外向，比较闹腾，但无疑也是个开心果，纵使家庭不够完善，可她依旧乐观。 两个孩子都很懂事，但对比妮妮的善良和礼让，殷桃唯一让陈峰觉得有些介意的是，小小年纪就懂得主动争取，有点小心机，或许是原生单亲家庭的缘故。 “妮妮随了你，太善良了，这社会弱肉强食，我希望你们保持纯真，但也害怕你们受到伤害。” 目视着前方，陈峰淡淡说道。 闻言，沈雪凝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 陈峰回身看着对方：“没事，我也就是说说而已，反正你们有我就好，纯真点好，外面世界太累，回了家，我喜欢看到最真实的你们。” 听到陈峰的话，沈雪凝眨巴着大眼睛，眼眶渐渐红了。 “哎呀妈呀，别动不动就哭，我啥不怕，就怕你哭。” 轻轻地揉了揉对方的脑袋，陈峰将对方搂入怀中安慰了几句。 “峰，诺，这个给你。” 挣脱开陈峰的怀抱，沈雪凝将包里的一个纸皮袋递给了陈峰。 “什么东西？包得这么严实？” 陈峰说这话，笑呵呵地解开了纸皮袋，显现于前的是一叠现金，十块、五十、一百都有，看那厚度，起码上万。 “什么意思？” 陈峰紧绷着脸。 “没…没，这是店里这两个月的盈利。” 沈雪凝低着头，把玩着手指：“本来我想把盈利的2万块都给你的，但是小冰说店里经营需要周转资金，不能全掏空了，我…我要懂得让店里良性运营，不能总让你操心……” “呃……” 陈峰有些噎住，尴尬得很，他直接把钱塞给到了沈雪凝手里，刮了一下对方的鼻子：“你想什么呢，把钱收起来，你老公我有钱，我一个大男人，还轮不到靠女人赚钱的地步……” “可…可是小冰说…说厂里很困难…” “说啥呢？她一个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你别听她的……” “真…真的？” 沈雪凝眨巴着大眼睛，半信半疑。 “真的，你连我的话都不信？” “不，不是的……” 神雪凝连连摆手。 “那就成了，钱收起来，否则我生气了。” 陈峰故意凶着脸，吓得沈雪凝都不敢抬头。 “唐冰那丫头疯疯癫癫的，你少跟她来往，听她瞎掰。” “不，不会啊，小冰人很好的，懂的东西又多，成天嘴里说的那些什么管理啊，经济啊，成本啊，我都听不懂……” “呵呵呵，就她？还懂得多呢，半桶水，我都不好意思骂她……” 陈峰说着玩笑，可沈雪凝却苦着脸，拉着陈峰的手哀求道：“峰，你…你能不能不要骂她？小冰真的很善良的，她…她一直帮助一个老奶奶，还有婉儿……” “老奶奶？婉儿？” 陈峰微微皱眉。 “对的，老奶奶眼瞎了，婉儿没有爸爸妈妈，好可怜的，小冰空了也会带婉儿来店里陪妮妮……” 沈雪凝的话让陈峰想起了瞎眼婆婆和街边的小女孩，他倒没想过唐冰居然一直资助着对方。 “行，看到她乐于助人的份上，我不骂她了……” “真的？” “当然真的啦，我还会骗人吗？” 沈雪凝紧绷的俏脸绽开了朵花。 “老公这么听话，晚上有没有奖励啊？” 陈峰继续逗着老婆。 “你…你想要什么奖励啊？” “你自个说啊？我都要出差好多天，有一段时间过不了私生活了……” “你…这是大街上呢，小点声……” “那你答不答应，不答应我就去电台广播……” 话说完，陈峰真的迈开了脚步，吓得沈雪凝急忙拉住了对方，羞红着脸嗯了一声。 陈峰哈哈大笑，将女儿护好，拉着老婆飞快地跑了起来。 月光下，皎洁的月色在地上拉出了两个长长的背影，一直蔓延向远方。 一夜折腾，次日清晨，陈峰一早就把睡在客厅的女儿悄悄抱回卧室，紧接着出了门。 回到酒厂，坐上车，带着人，拉着满载货物的货车，一行人向着第一站目的地谭城出发。 …… 广州，东阳小区。 康玉洲大清早抱着一份报纸坐在景观阳台，看了一会，抽了会烟，抬头看了看天边火辣的太阳，重重地呼了口浊气。 “怎么了？一大早魂不守舍的。” 妻子阮秀霞给他端了一杯茶，皱着眉头问道：“话说你这几天怎么回事？这么清闲，都不用出差了？” 康玉洲负责健力宝华南市场，此前一年到头忙，一般呆家不超过三天，就连春节也不例外，可这一次，居然能窝在家里四五天，堪称奇迹。 “请假了，累了，歇几天。” 康玉洲微微吹着热茶冒出的烟气，淡淡品了一口。 “老公，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啊？我觉得你不太对劲。” “没事，我能有啥事，难道我呆家里多陪你两天不好吗？” 康玉洲白了对方一眼：“以前成天埋怨我陪你的时间少，这回难得宅家，你还想把我往外撵啊？” “不，不是……” 阮秀霞急忙摆手：“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康玉洲当然清楚妻子是关心自己，可工作上的烦心事，他不愿意多提。 要说没事才怪，只是他不清楚，为什么以前对自己信任有佳的李总，连日来会变得冷漠起来，就连团队资源都不如一部，包炳辉也处处刁难，跟疯了似的，举步维艰。 干得郁闷，康玉洲索性请了个大假，趁机休息。 “走，家里呆着闷，中午就不做饭了，咱去吃大餐，浪漫一下。” 放下报纸，康玉洲拉住了阮秀霞的手。 阮秀霞一阵脸红，笑着轻轻拍打着老公：“瞎说什么，老夫老妻了，还浪漫个啥劲……” “切，哪条法律规定老夫老妻就不能浪漫的，这些年欠你的，这几天都补给你……” 康玉洲说着话，将妻子推进了卧室换衣，阮秀霞虽然嘴上不要，可脸上的笑容明显就出卖了自己。 换了一身衣服，康玉洲想起车钥匙忘带，回了书房找了一圈。 随着钥匙啪的一声掉落，一张只单纯记着一个bb机号码的纸张也掉了出来。 康玉洲看着纸张出神，脑海里浮现了陈峰的话。 “雪峰酒业，年薪30万……” 康玉洲嘀咕一声，内心犹豫不决。 “老公，老公，你在哪啊？快点嘛……” 思绪中，门外传来了妻子的声音。 康玉洲应了一声，看着纸张想了一下，将联系方式塞进兜里，决定还是找北方的朋友问问，万一是个机会呢。 第56章 兴风作浪 “老板，正宗的‘云顶佳酿’，现公司大促，价格优惠，批发价38元，要不？” “38元？真的假的？” 潭城聚发烟酒行老板微微皱眉，狐疑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以前没见过啊？” 这些烟酒商行都是属于三级代理，一二级代理分别是市级h县级，三级代理价50元，终端售价68元。 突然冒出来一人售价38元，那得什么概念，尽管他不清楚一二级代理的价格，但老板估摸着差不多就是这价。 “我们自然是叶康酒业的区域销售，现如今公司全省促销，价格也便宜一些。” 陈峰随意扯了个身份。 “叶康酒业的区域销售？小黄呢？怎么换人了？” “小黄媳妇生娃了，最近请假，免贵姓陈，以后就是我跟各位对接了。” 陈峰知道对方不信，对跟随自己的销售招了招手，对方会意，立马取出一瓶酒递给陈峰。 陈峰随即将酒打开，将瓶盖递给了店老板：“怎么样？如假包换，瓶底都有抽奖的。” 店老板还是半信半疑：“切，如果你们在其他店买几瓶真的，这头骗了我，剩下的全都是假的，那我找谁哭去？” “借个电话可以吗？” 陈峰看着店老板淡淡问道。 店老板不明所以，但还是将电话机递给了陈峰。 陈峰按着号码将电话拨了出去。 “喂，您好，叶康酒业，请问哪位找？” “你好，我是潭城销售经理，我姓陈，我想查一批白酒的批号。” “哦，请稍等，我转去生产部门。” 随着嘟嘟几声，电话那头又响起来声音。 “喂，麻烦帮我查一批酒，批号为，这批酒是不是叶康的正品。” “您稍等。” 电话静了一会，回道：“喂，您好，这批酒是我们叶康的正品，请问有什么问题吗？” “好的，没事了。” 陈峰没废话，直接挂断了电话，转头看着店老板：“怎么样？这回信了？白酒的批号，你可以每瓶核对，绝无虚假。” 通话过程全程扬声，店老板听得一清二楚，纵然怀疑，可似乎又找不到拒绝理由。 “怎么样？我们真是叶康酒业的员工，如假包换的。” “那…那需要进购多少呢？” 十二块的差价诱惑力实在太大，店老板还是忍不住多问一句。 “促销活动仅有三天，数量不限，但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你自己考虑就好。” 店老板纠结了一下，回道：“行，那给我安排十件。” “成。” 陈峰对着销售员使了使眼色，一笔生意成交，这批酒是自己在港城及其他城市回购的，拿的是批发价，价格略比一级经销商贵6块钱，但这一倒腾，每瓶净赚10块钱。 与此同时，这种情况几乎在全城各个城市各个终端渠道同时上演，而陈峰给的价格区间很大，批发价35-45均可出售，重点是把手上套回来的“云顶佳酿”越过叶康酒业的一二级经销商，尽快推向市场。 …… 叶康酒业。 叶景康看着报表，眉头越皱越深，连续一周的促销，出货量明显增加了不少，港城等交战区亏损是正常的，可其他区域明明没有动作，雪峰酒业也还没进入，销量越来越少，利润也越来越低，个别区域还出现亏损。 “怎么回事？” 叶景康对着围成一圈的销售经理怒目而视：“谁能告诉我为什么？” 众经理低着头，不敢对视。 叶景康胸口憋着一股闷气，难以喘息，叶康跟雪峰酒业斗了一个来月，明明对方就一个穷鬼，可熬了这么久，自己都熬成内伤，对方依旧坚挺。 他想不通，最让他难以接受的是港城企业家协会都对他的能力表示质疑，这是决不允许的。 “叮铃铃，叮铃铃……” 一声电话铃声响起，小秘书嗯嗯了几句，跑到叶景康耳边耳语了几句。 叶景康随即接听了电话，他没有说话，全程听着，听完了电话，他气得直接将电话机一摔粉碎。 “陈峰，你个混蛋，居然背后偷鸡，你够狠。”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你们一群笨蛋，陈峰都把市面上低廉的‘云顶佳酿’越过经销商卖遍全省了，你们还浑然不知的，快，快，赶紧给我去阻止他……” 叶景康一声疾呼，捂住胸口，喘着粗气，他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紧接着两眼一抹黑，气昏了过去。 …… “老板，叶康那边调整策略了，全省所有渠道统一降价。” “另一方面，叶康酒业发布了声明，所有终端渠道必须从叶康正规途径采购产品，一律黄牛行为均不允许，一经发现，取消代理资格。” 陈峰点了点头，这个结果是必然，要么全线恢复原价，要么再博一把，继续烧钱，但一旦恢复原价，前期努力等于白费。 无疑，叶景康选择了继续搏杀，这也符合一个强者的姿态，如果是自己，陈峰也会如此操作。 “我们手里还有多少‘云顶佳酿’存货？” 陈峰问道。 “大概还有接近10万元的存货，接近3500瓶。” 陈峰抽着烟，想了一下说道：“将这3500瓶平均分配到全省，所有销售员两人一组分布到各市，找人员最密集的地方摆摊，每瓶5至10块钱卖了，今天动身，三天内必须动手。” “啊？” 销售员吓了一跳，这样的话，意味着这三千多瓶要亏上好几万。 “你没听错，总之这批货留在咱手里已经没用了，留着也是祸害，冲到市场上才有价值。” 陈峰掐灭了烟，站了身来：“低价卖了，5至10元均可出手，尺度由各销售员自行把握，但是给我记住了，每个摊位全都弄一块宣传牌，声明一下‘这酒太次，价格低，只能用于清洁去污，去腥除异味，不支持饮用，如果消费者自行饮用，出事概不负责’。” 此话一出，销售员们先是一懵，等到细细品味，立刻懂得老板意思，这是要彻底搞砸对方品牌的狠招。 “叶景康，咱的游戏还没玩完呢，取之于康还之于康。” 陈峰咧嘴一笑：“老子不占你的便宜，咱等着瞧。” 销售员全部派出去后，陈峰拨通了小秘书唐冰的电话。 “你安排一下手头的工作，明天坐车过来潭城找我。” 陈峰交代道：“另外，你再落实下几件事。” “一、设计和复印一批产品宣传单，图片采用中秋礼盒装的款式，重点突出‘纯粮酒’概念；” “二、将之前‘纯粮酒’和‘酒精酒’那份报纸找出来，再复印个两万份；” “三、让潘洪波找关系去港城质量监督管理局，将‘百里香’出具一份安全检验报告，复印备用；” “四、落实找下热气球或飞艇公司，全省每个城市各租一架。” 唐冰边听边记，起初的操作还能理解，可当她听到找飞艇时，直接惊呼了出来，好奇问道：“老板，您这又是准备干嘛啊？” “哼，干嘛？” 陈峰冷哼一声，答道：“兴风作浪！”。 第57章 “飞碟”行动 周日晚上，华灯初上，当谭城人民广场钟楼的八点钟声敲响一刻，广场上的音乐响起，随着一声激昂，四五米高的水柱顿时喷向高空。 音乐喷泉是谭城的特色，也是景点之一，但凡这个时刻，广场上一定挤满了人群，人头攒动。 “妈妈，妈妈，你看，那是什么？” 突然间，一个孩子紧张地看向天空，死死地拉着母亲的手不停摇晃。 “能有什么，还不是就是那高高的水柱，你都不知道看了多少遍了，有啥好兴奋的。” 孩子母亲不以为然，依旧低着头看着百货大楼的宣传清单，带孩子逛广场只是顺路，购物才是王道。 “妈妈，妈妈，不对，不是水柱，是飞碟，好漂亮的飞碟啊……” “飞啥碟，你这孩子又说胡话……” 女人不经意朝向望去，傻眼了，手中的宣传单都掉下了地，张大了嘴不可思议。 此时喷泉正上方飘着一架闪着五颜六色荧光的飞艇正从水柱后方缓缓朝着人民广场飞来。 很显然，发现飞艇的不止小男孩一人，越来越多的人看到飞艇的存在，整个广场瞬间喧闹了起来，叽叽喳喳吵个不停。 “哇，那是什么？飞碟吗？是不是有外星人啊？” “耶，相机，谁有相机，我要赶紧拍下来发表，我要成名了……” “神经病，看仔细了，不是飞碟，是飞艇，有人玩飞艇呢……” “啥？飞艇？什么玩意，害老子空欢喜一场……” 广场上的人吵着闹着，好不热闹，但无疑，没人知道为什么飞艇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 “看，飞艇上面有人……” 又是一声惊呼，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越来越近的飞艇上面站着两个身穿红色衣服的人，上面貌似有字，但距离太远，看不清楚。 “哇，雪，下雪了……” 又是一声呼喊，飞艇上突然撒下了一大堆的白色的物件，漫天飞舞，场面壮观。 现场游客不少，少数人随身还带着相机，咔嚓一声随即记录了这一瞬间，不清楚状况的，还以为这是哪个组织临时举办的庆祝活动。 “咦，这是什么？宣传单？” 等到白色“飘雪”降临大地，众人忍不住好奇一看，原来全都是一张张印着“雪峰酒业”的宣传单。 “这边还有报纸呢。” 其中一名游客捡到了另外一张，嘴里念叨着：“纯粮酒？酒精酒？原来白酒还这么有学问啊……” “看，飞艇上又有东西撒下来了。” “哇，什么啊？砸到我了……” 众人有的捂着头一脸愠怒，孩子们却是满心欢喜，因为这一次飘下来的都是一些包裹着五颜六色糖纸的小糖果。 “雪峰酒业于20点15分准点在人民广场北角举办‘庆中秋贺国庆’活动，现场礼盒装优惠多多，还有抽奖，幸运的你，有可能买酒抱彩电，现场等您！” 正当众人都低头捡糖果，飞艇上响起了一阵用大喇叭喊出来的声音。 众人面面相觑，还没搞清楚状况，人民广场北角处一个临时搭建的舞台瞬间亮起了五彩缤纷的霓虹灯，传声入耳的还有那喜庆的音乐。 “好像那边有白酒公司搞促销活动耶，现场还有抽奖，看看去？” “行啊，反正闲着无聊，看看能不能抽中个大彩电……” “走，我们也去，我看中那个空调了……” “切，空调有啥好，我是看中那个8888元的大礼包，有了钱，想买啥没有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渐渐的，舞台前面聚集了越来越多的人。 “各位谭城的老少爷们，大叔大婶，哥哥弟弟们，大家晚上好啊。” 主持人一身西装革履，脖颈上系着一个大红领结，头发油亮，一声高喊，将众人的注意力全都吸引了过来。 “今夜我代表雪峰酒业欢迎各位亲临我们的产品发布会，这里是雪峰的舞台，也是诸位的舞台，为什么呢？因为今夜这里奖品多多，我们相信，其中一件有可能就是你的……” “雪峰酒业新品上市，初登谭城宝地，为感谢群众的支持，为迎中秋庆国庆，特推出两款新品‘妹儿红’和‘百里香’，无论价格高低，都是纯正的纯粮酒，味美醇香，而且，公司新推出的中秋礼盒装，高贵典雅上档次，绝对是您送礼拜客的最佳选择……” “‘百里香’售价68元，‘妹儿红’售价28元……” “今夜，在这里，雪峰酒业还有各种有奖活动，比如‘开瓶有奖’，开瓶最高得奖8888元，现场抽奖，最高抱得大彩电，大空调，当然，抱媳妇就不伺候了……” “哈哈哈哈……” 现场一阵哄笑。 主持人在台上侃侃而谈，唾沫横飞，惹得现场观众一阵又一阵的笑声。 最后，随着一声开卖，现场观众争先抢后，东西跟不要钱似的，一度出现了疯抢状况。 “那是我的，我先看到的……” “什么玩意，明明就是我的，看到不代表你的，那边还有，抢什么抢？” “主持人，快，快，我中奖了，自行车一部，快给我兑奖……” “哎呀，后面的别挤啊，撞死老娘了……” 现场混乱不堪，纵使提前在当地找了不少兼职，可似乎还是应付不了如此场面。 主持人拿着话筒不停让大家守秩序，听号令，可喊破了喉咙也没人理他。 …… “支持人哪找的？怪逗的……” 站在远处，陈峰叼着烟，背着手，乐呵呵看着眼前一幕。 “哈哈，我聪明？” 小秘书唐冰歪着脖子一脸甜蜜：“那人是谭城最有名的婚庆主持人，特别会搞现场，就是贵了点……” “贵点无所谓，关键是气氛好，值了。” 陈峰微微一笑。 “话说老板，这次您怎么不亲自上场？” 唐冰眨巴着大眼睛问道：“我听说以前您都是亲自上场的，您那口才，不比他差。” 话刚说完，陈峰直接敲了一下对方脑瓜，疼得唐冰捂着头，嘟着嘴，一脸不服。 “那是以前，现在咱啥身份？还用干这些抛头露面的事？” 陈峰白了她一眼：“笑话。” 唐冰撅起鼻子朝陈峰吐了吐舌头，心里嘀咕着能有啥身份，还不是欠债累累。 可刚搞怪完，发现陈峰直勾勾盯着自己，那眼神明显就不对劲。 “老板，您…您想干嘛？” 唐冰捂着胸口警惕着陈峰：“别这么看着我成吗？我还是个孩子。” “想什么呢？” 陈峰怼了一句，说道：“你这个小身板小模样的，稍微整整倒还能上镜，好好学学，以后公司越做越大，场面上的功夫，就你去了……” 唐冰面容俊俏，虽谈不上大美女，但胜在清秀，尤其古灵精怪的马大哈性格，能快速融入各种场合，很合适对外交际。 “啥？我？” 唐冰惊讶地指着自己。 陈峰点点头，拍了拍对方肩膀：“好好干，年轻人有前途。” 唐冰才不信陈峰的鬼话，说得好听，还不是变得法子使唤人。 当了这么久厂妹，她终于明白什么是女的当男使，男的当牲口用。 “对了，叶康酒业那批库存，都卖光了吗？” 看着舞台的哄抢场面，陈峰突然问道。 “没呢，还剩1000来瓶。” 唐冰带着小怨气：“都怪老板您，卖就卖呗，还折腾什么立个牌子，扬言这酒太次，只能消垢去污，鬼才花几块钱买呢，两块钱一斤的散装酒满街一把……” “你懂什么，越没人买越对。” 唐冰当然知道陈峰的策略，无疑就是搞臭对方，可她心疼钱，嘟着嘴反驳道：“可…可至少等我们卖出去先嘛，上千瓶，两三万呢……” “哈哈，你啊，小气家家……” 陈峰哈哈大笑调侃道：“持家有道，不错，将来谁娶了你，有福。” 唐冰撅起鼻子，把头扭向一边，懒得搭理。 “你把剩下的酒整理出来，有用。” 陈峰的一句话让唐冰来了精神，她就知道，老板才不会没办法，于是竖起耳朵问道：“记着呢，怎么干？” “今晚的飞艇宣传在全省各地都同时开始了，接下来是为期三天的大促，为了跟雪峰酒业形成对比，咱需要再摊位不远处再搞一个捐赠活动，做做善事。” “啥？做善事？” 小秘书糊涂了，敢情这套路不对啊。 第58章 致命一击 次日清晨，随着报纸呼啦哗啦印刷而出，“飞碟行动”彻底登上了全省各市报纸头条，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有人觉得这是一种新的创意和尝试，不可否认效果很好，天上地下的联动宣传，造就了新的明星产品，一夜间，两款产品“妹儿红”和“百里香”家喻户晓，雪峰酒业更是声名在外。 有人抨击这种行为不可取，有违环保，在活动过后，大街小巷出现了大量的纸屑和丢弃物，环卫工人怨声载道，活动现场过于火爆，甚至出现了打架斗殴和踩踏事件。 有人觉得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但从自身利益出发，还是希望这样的促销活动多来几次，因为对比日常价格，确实很划算，而且不少人还中了奖。 但无论哪种说法，无疑，雪峰酒业火了，“妹儿红”火了，“百里香”更火！ 随着“飞碟行动”的新闻余温未降，媒体记者们再次收到消息，雪峰酒业要在各大城市举办“捐饭赠饮、资助困难户”的善举，众记者又匆匆忙忙抱着相机，陆续赶往现场。 “大家守秩序，不要挤，也不要抢，人人有份，盒饭管饱，饮品管够……” “千万不要挤，排好队，有秩序的来，别伤了人哦……” “年轻的让让年长的，大人让让小孩，发扬优良传统，人人有责……” “一个一个来，领好饭盒和饮品的，可以到那边，我们在那边准备了餐椅，大家可以休息一下，用完餐记得收拾好垃圾，别给咱环卫朋友添麻烦……” …… 记者赶到现场的时候，人民广场旁边早已经支起了摊位，雪峰酒业的工作人员一边发放礼品，一边维持秩序，热闹得很。 摊位上面挂着横幅，横幅上大字写着“雪峰酒业致歉全市环卫工人，现场提供饭食，提前祝贺大家中秋快乐！” 在现场工作人员的指引下，众人排着长龙，各式各样的人群都有，有衣着朴素的环卫工人，也有周边过来的普通百姓，也有邋里邋遢的流浪汉和乞丐，可无论你是什么身份，只要你排队了，工作人员毫无例外，照发不误。 随着已经领取盒饭和饮品人们的离去，眼尖的记者不难发现，那些乞丐和流浪汉手里都拿着一瓶白酒，赫然写着叶康酒业“云顶佳酿”，而环卫工人会领到一瓶饮料，有果汁，有汽水，而其他普通百姓就会领到矿泉水。 如果你有意见，工作人员会很礼貌地回答：“‘好东西’留给有困难的朋友。” 但凡听到这话，一般人都不会反驳，因为大家都不觉得自己是最困难的那位，如若有人强硬着要，工作人员也会微笑着递给你饮料，但白酒例外，那是专门为流浪汉和乞丐准备的。 …… “艹，老子以后都不喝‘云顶佳酿’了，真特么掉价……” “小点声，别让人听见了…” “怕什么，本来就是嘛，一瓶‘酒精酒’卖个68元，价格死贵不说，还弄虚作假，前几天广场上有人出售，说什么这酒太次，只能用于去污除异味，我当时还不信，今天你看都些什么人喝，我都感觉以前喝得都反胃了……” “哎呀，都让你别吵吵了，别人做善事，你在这叽叽哇哇吵个不停，等下别人还以为你在这里嫌贫炫富，赶紧跟我回家，快……” 场边上一对夫妻交头接耳，拉拉扯扯，紧接着老公被老婆硬生生拉走了。 其他一些人市民原本也想排队，可是看到眼前一幕，想想还是算了，终归觉得丢不起那个人。 记者们才不管那么多，重点是天天新闻天天花样，很快的，众人就忙活了起来，有人看着队伍写写记记，有的人拿着相机咔嚓咔嚓地记录了这一场景。 …… “老板，您可真损，这种招数也想的出来？这叶康酒业碰到您，也是倒了血霉了……” 唐冰很是无语，但又充满了崇拜，很明显，叶康酒业的“云顶佳酿”彻底废了。 “丫头片子，不懂人话就闭嘴，什么玩意？” 陈峰凶了对方一眼，抽了口烟，望着天空，任凭两道白烟缓缓从鼻孔飘出。 许久，他大手一挥：“大功告成，打道回府！” …… “老章啊，别急嘛，咱合作都几年了，至于这样嘛？” “不，不是故意推托，新闻上的报道明显就是污蔑，公司正准备起诉呢，您先等等，别急着退货嘛……” “不，不会的，消费者只是一时糊涂，咱的产品多高贵啊，怎么可能只配给乞丐喝呢……” “喂喂喂，老章，老章……” “艹，挂我电话……” 蒋学川愤愤地挂了电话，碎了一口，看着眼前各大城市寄回来的报纸，还有那一叠叠的退货单，瘫软在椅子上。 “咚咚咚……” 蒋学川刚掏出烟想麻醉下自己，敲门声不适时宜就响了起来。 “谁啊？烦着呢。” 叶景康的秘书推开门，探出了头：“蒋经理，叶总请你过去他办公室。” 蒋学川一阵尴尬，连忙起身，刚迈出门，他又折返回来取上那堆报纸和退货单。 进了办公室，恰好碰见了一群耷拉着头垂头丧气的同僚走了出来，每个人脸色惨淡，毫无生机，谭城销售经理脸上甚至挂着两个清晰的巴掌印。 蒋学川心头疙瘩，进退两难，纠结了一会，他硬着头皮敲响了办公室大门。 进了屋，里面烟雾滚滚，呛鼻得很，烟灰缸里早已经满溢而出，蒋学川忍不住咳嗽几声，生怕惊扰，连忙捂住嘴强忍着。 “公司现在到了危难时刻，你知道吗？” 出乎意料，叶景康没有责骂，反倒像是在倾诉，只是他喉咙沙哑，刚一抬头，蒋学川吓坏了，一夜未见，对方面容憔悴，头发白了不少，原来真有一夜白头之说。 “学川，我一直对你不错？” 叶景康的话，令蒋学川心头一颤，但凡老板这么说，那一定是有什么企图。 他不敢多想，点了点头。 “我们都小看陈峰了，这个人不仅疯，而且手段卑鄙，败了，我们彻底败了……” 蒋学川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沉默不语。 事实摆在眼前，品牌臭了，市场上又掀起了退货狂潮，前不久还烧掉了几百万，叶康酒业本来也就是三四千万资产，还不是现金流，这一波能否熬得过去，生死未卜。 “我不服，打死我都不服。” 突然，叶景康强撑起身体，睁着血红的双眼盯着蒋学川：“你也不服，对吗？” 蒋学川不明白对方的意思，但老板近乎疯狂，他只能咬着牙点了点头。 “很好，没枉费我一直待你不薄。” 叶景康重新坐回座位，弯腰从抽屉里掏出了好几叠现金扔在办公桌上：“这些钱拿去，陈峰有几个弟兄也是港城的，我听说他们面和心不和，也是贪图蝇头小利的家伙，收买他们。” “这……” 蒋学川呆呆看着桌面上的钱，举棋不定。 “别犹豫，我们还有机会。” 叶景康面色狰狞：“让他们几个在陈峰酒里加点东西，弄几个事件出来，搞臭它，事成之后，叶康酒业有你10的股权。” 听到这话，蒋学川顿时来了精神，不住舔着嘴唇，眼珠子飞快运转。 稍一会，他点了点头，捧起了那一叠叠的现金，快速离开了办公室。 “陈峰，你以为你赢了吗？” 叶景康笑了：“咱们的胜负刚刚开始，老子就算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第59章 好事将临 “行，我知道了，谢了，廖总。” “哈哈，行，那我就不跟您客气了，过段时间去北方，一定找您喝几杯。” “行，啥时候来南方，我一定尽地主之谊。” 挂了电话，康玉洲满心欢喜，虽然三十万年薪吸引力很大，但他走南闯北那么多年，总不会单凭对方几句话就跟愣头青一般往里冲，留了个心眼，他找了北方的朋友帮忙打听雪峰酒业。 恰逢陈峰最近在省内打了个大胜仗，此时的雪峰酒业无论负债多少，外面绝对是风光无限。 “什么事把你乐的？” 妻子阮秀霞端了一盘水果摆在康玉洲面前：“好多天没看你这么开心了，说出来，让我也乐乐……” 康玉洲犹豫了一下，郑重其事地将妻子拉到沙发落座。 “怎…怎么了？” 老公的异常，令阮秀霞有些恍惚，小心脏不由的紧张了起来。 “小霞，如…如果说我想离开健力宝，你会支持吗？” “什么？” 妻子的惊讶让康玉洲知道了对方的大概想法，他没急着再问，而是把时间留给了妻子。 许久，阮秀霞定了心神，她直勾勾看着老公，发现对方神情镇定，不像说笑。 “为什么呢？你干得不开心？” 康玉洲点了点头，将近期公司发生的事一一告知，无非也就是受人排挤、遭人猜疑的戏码。 听完了康玉洲的话，阮秀霞眼眶红了，没有责骂，她温柔地缩进了老公怀里，怀抱着老公的腰：“对不起，老公，我不知道你在外面受了那么大委屈……” “不，不是的……” 康玉洲话没说完，阮秀霞直接用手指堵住了对方的嘴，含情脉脉说道：“没事的，老公，你就大胆去做，干你自己喜欢的事，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给猴子满山走，你干什么我都支持！” 妻子的一席话，打破了康玉洲所有顾虑，他紧紧抱住了妻子，心里已有决定。 …… “爸爸，爸爸，你快点啊，桃桃还在等我们呢，你快点啊……” 难得休息一天，为了弥补老婆女儿，昨夜陈峰就承诺次日要老婆女儿出来逛街吃大餐，为了好玩，他又让小秘书带上小可怜婉儿，还约了妮妮的好朋友殷桃。 可事到如今，他发现自己错了，孩子的精力是旺盛的，从昨晚知道消息后，女儿一直就精神得跟猴似的，几乎是盼着天亮。 私生活没了，一大早还得给催得裤子都快掉了。 打着哈欠，撑着朦胧的双眼，顶着浆糊一般的脑袋，陈峰一路被女儿拖着走的。 “老板，是不是小别胜新婚啊？瞧您这姿态，简直不要太明显啊……” 小秘书唐冰看着陈峰这困劲，忍不住捂着嘴调侃了一番。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骂了句小屁孩别管闲事，实则内心嘀咕要是真的就爽了，可惜啊…… “妮妮，妮妮，这呢……” 远远的，陈峰就看到百货大楼门口站着一对母女。 小丫头殷桃一身粉色公主裙，母亲萧文惠似乎格外钟情红色，这一次是一件红色上衣加黑色裤子，长发披肩，显得秀丽。 妮妮一看到小伙伴，赶忙挣脱了陈峰和沈雪凝的手，像离笼的小鸟一般，飞快地就奔了过去。 两个小丫头虽一日未见，但依旧抱在一起像是思念已久，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众人相见，相互寒暄客套了一番，此时两个小丫头早已奔到前面，这看看，那瞧瞧，一副小大人模样。 “丫头，你怎么不去跟她们玩啊？” 看着两个丫头异常活跃，陈峰蹲身看着小可怜婉儿问道。 婉儿自从有了唐冰照顾，也上了学，身上换了衣服，人也整洁了，头发剪了个西瓜头，一对大眼睛活灵活现，可爱得很。 唯独性格改不了，非常怕生，即便一群小朋友在一起，她仍旧不怎么说话，除了唐冰的东西，一般人给的都不拿。 小可怜被陈峰突然的关心，吓得缩到了唐冰身后，紧紧抱着唐冰的大腿，只露出半边眼睛，跟初次见面一模一样。 “老板，你干嘛呢？” 唐冰一阵埋怨，蹲身抱紧了婉儿：“你会吓坏婉儿的……” “什么话？” 陈峰指着自己反驳：“我的样子像坏人吗？” 出乎意料，唐冰小鸡啄米般点头，那表情彷佛就在说明明就是坏叔叔写在脸上。 小秘书如此反应倒还可以理解，本身她就不是省油的灯，可让陈峰困惑的的是，萧文惠居然也捂着嘴偷乐，沈雪凝却是呆呆的不知道帮腔。 陈峰很挫败，果然一个大男人带一群女的，无论大小，都不好玩。 经过大人们的劝导和安排，妮妮和殷桃两个大活宝终于把婉儿也给带上，两人一边一手，一路上跑跑跳跳。 可以看出，小可怜几乎是被动式地拉着走，纵然如此，但她脸上时而挂起的浅笑，证明她其实不是不合群或排斥合群，只是她不敢且不懂如何合群。 “滴滴，滴滴……” 几人走到百货大楼衣帽区，正商量着给大小几个女人买些衣服，陈峰腰间的bb机就响了起来。 “雪儿，你看着点孩子，我去回给电话。” 陈峰拍了拍沈雪凝的肩膀。 沈雪凝点了点头，目送着陈峰离去。 陈峰刚走，角落里一直跟着他们的戴着鸭舌帽男人迅速躲入暗处，直到陈峰离去，他才再次出来。 “就是那几个女人，看到没？” 男人对着一个蓝衣女人指了指沈雪凝。 蓝衣女人点点头表示明白。 “诺，这是老板给的钱，一千，事成之后，再给你两千。” 蓝衣女人接过现金，放在嘴边亲了一下，笑嘻嘻对着男人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 “喂，哪位呼叫5288？” 出了商场，陈峰叼上了烟，很舒服地享受一番，商场里禁烟，憋死他这条老烟虫。 “喂，您好，请问是陈总吗？” “我是，哪位？” “您好，我是健力宝的康玉洲啊，您还记得吗？” “康玉洲？” 陈峰嘴里叼着的烟差点掉了出来，他立马改变态度客气道：“记得记得，康总的大名如雷贯耳，牢记于心呢。” “哈哈，陈总真客气，我还以为您忘了呢。” “哪能啊，广州一别，十分想念，康总今天突然联系，是有什么事吗？” 陈峰明知故问，两人之间没有交集，唯一的解释，就是自己给对方设下绊子起作用了。 “没事，就是近日要出差北方，路过贵地，想起陈总这个朋友，想过去拜访拜访。” “哈哈，欢迎欢迎，也别近日了，干脆明天，正好这段时间我在港城，你尽管过来。” 顺路拜访，陈峰才不信这种鬼话，心想着文人真麻烦，拐弯抹角，索性干脆一点，给足对方台阶。 “时间太赶，会不会打扰到陈总啊？” 康玉洲依旧客套。 “没事，你给我留个联系方式，晚点我让秘书给你安排车和机票，明天我带着队伍到机场亲自迎接你，保准给你惊喜。” “哈哈，陈总真爱说笑。” 康玉洲客气着，爽快地报上了联系方式。 挂了电话，陈峰看着手里的号码，咧嘴一笑：“不好意思，咱还真没开玩笑，动静不整大点，你怎么会留下呢，既然来了，就别回去了，看来好事将临，嘻嘻……” “看什么看？没看到人笑啊？” 回身看到一个男人盯着自己，应该是刚刚的自言自语引起了对方注意，陈峰碎了一口，瞪了对方一眼，哼着小曲离开了电话亭。 …… “凭什么给你啊？这衣服明明是我们先选中的，这还试穿在身上呢……” “哼，试穿又怎么样？你们买得起吗？知道这里的衣服有多贵吗？” “你…你以为自个很有钱啊？总之我们不脱，雪凝姐，不要脱……” “售货员，怎么回事啊？你们究竟管不管了，这衣服我先看中的，让她脱了……” 陈峰刚踏入商场，就看到一群人在那争吵，陈峰不明所以，快步迈了过去。 第60章 怎么是他 “这位太太，麻烦你把衣服换下来，这件衣服我们要卖给这位小姐。” 售货员虽然嘴上礼貌，可眼神里带着不屑，压根就看不起沈雪凝一伙人。 “凭什么？” 唐冰昂着头，瞪着对方：“别说我们现在穿在身上，就算是拿在手里，也不是你说让就让的。” “你…你怎么这么不识抬举啊？” 售货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你知道这衣服多贵吗？动则好几百，部分还要上千块呢，不是你们这些身穿地摊货的人买得起的。” “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说我们买不起，就冲你这话，我们买定了。” 萧文惠实在看不下去，硬着头皮也怼了过去。 “对，惠姐说的对，我们买，买回家当垫桌脚都成，就是不让。” 唐冰气呼呼地，回身护住沈雪凝：“雪凝姐，别怕，老板打完电话回来，一定给你做主的，你可千万别服软。” 沈雪凝虽然呆萌，可两个姐妹据理力争，她也不愿当缩头乌龟，嗯了一声重重点了点头。 她生怕冲突伤了孩子们，伸长了双手死死护住了几个孩子。 蓝衣女人见几人如此强硬，偷偷对着售货员使了使眼色，两个售货员会意，立刻上前拉扯着沈雪凝：“脱，赶紧把衣服给我们脱了，说了不卖就不卖，你们怎么这么厚脸皮。” 沈雪凝等人根本就没想到对方居然会直接动手，一个不留意半边肩膀都裸露了出来，沈雪凝一个尖叫，赶忙护住了自己。 “你们太过分了，居然大庭广众动手？” 唐冰吓了一跳，赶忙上前帮忙，奈何她说到底就是一个应届毕业生，嘴上功夫强，动起手来就是个弱鸡。 萧文惠也上前帮忙，几个女人拉拉扯扯混成一团，争吵声，叫骂声，顿时惹得百货大楼的人都围了过来。 “不要打我妈妈，不要打妈妈……” 两个孩子也冲进了人群中拉扯了起来，只留下小可怜婉儿一人独自站在一旁捂着嘴，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哇…呜呜呜……” 也不知道混乱中是谁把妮妮给撞倒了，众人只听见一阵哭声，纷纷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沈雪凝定睛一看，看到女儿扑倒在地，哭得凄惨，也顾不上自己，拼了命挣脱售货员的拉扯就扑过去抱住了女儿：“妮妮，妮妮，你没事？” “呜呜呜，妈妈，疼，妮妮疼……” 顺着女儿的手，沈雪凝看到了女儿的手磕破了，冒出了丝丝血丝。 这一下可把她心疼的，她连忙抱紧了女儿，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出来。 看到小伙伴受伤了，殷桃吓得紧紧抱住妈妈的大腿，缩着脖子不敢出声。 “你们两个臭女人，无理取闹不止，居然连一个小孩子都打，我要投诉你们……” 唐冰怒指着两个售货员，一把推开了对方，急忙过来帮忙扶起妮妮。 售货员相互对视，明显事情已经失控，两人低着头，有些胆怯。 “怕什么，别怕，出了事我负责。” 看着两条狗腿子有些退缩，蓝衣女人昂着头给两人撑胆：“这群人就一群穷鬼，一会我男人来了，我让她们好看。” 有人撑腰壮胆自然不同，原本打起退堂鼓的售货员又开始趾高气扬，因为她们明白，谁才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爸爸，爸爸……” 妮妮越哭越大声，直接扯高了嗓子喊起了陈峰。 围观的人实在太多，陈峰挤不进去，原本打算放弃回头去找老婆孩子，可女儿这一声哭声，令他心头一颤。 “莫非冲突的事她们？” 陈峰嘀咕一声，这回玩了命往里挤：“让让，麻烦大伙让让！” 好不容易挤到前面，眼前的一幕让他冒火，老婆衣裳不整、披头散发搂着女儿坐在地上哭泣，唐冰和萧文惠护着另外两个小孩，脸上身上或多或少也有些伤。 对面三个女人趾高气扬，扯着嗓子骂骂咧咧。 所有的景象表明，被欺负了。 “爸爸，爸爸……” 妮妮最先看到陈峰，抬起手指着陈峰，哭得更加伤心了。 沈雪凝也看到了，似乎找到了依靠，她捂着嘴，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哗哗坠落。 “没事，没事了……” 陈峰急忙上前抱住了老婆孩子，一手一个，搂得很紧。 老婆和女儿怀抱着陈峰，哭得稀里哗啦。 唐冰、萧文惠和两个孩子也都哭了。 此情此景，众人纷纷指责，可明眼人也看出蓝衣女人不好惹，光那穿金戴银的装扮，就是有钱人。 面对批评指责，两个售货员有些慌乱，可金主都不退缩，自己也不能退缩。 “你是她老公？来得正好，你老婆抢了我的衣服，快让她脱出来……” 蓝衣女人看着陈峰到来，不仅不收敛，反而咄咄逼人。 陈峰瞄了眼沈雪凝身上的新衣，有着褶皱，明显是被人强行拉扯过。 看着陈峰冷着脸站了起来，沈雪凝生怕出事，急忙牵住了陈峰的手，使劲摇头。 “没事，别怕。” 陈峰轻轻拍了拍对方的手，径直向着蓝衣女人走了过去。 “你…你想干嘛？” 蓝衣女人看着陈峰凶着脸，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警惕着对方。 “年轻人，那女人明显不好惹，我劝你还是别惹事，赶紧带着老婆孩子离开……” “是啊，是啊，我看她们几个女人带着小孩也挺可怜的，趁着事情没搞大，早点走，这臭社会，有钱人惹不得啊……” “哼，你们也别劝了，我看他也不敢做什么，这事大不了，兴许一会还得给人家道歉呢，这种事，看多了……” 围观人群议论纷纷，有人劝，有人激，有人压根就看不起。 蓝衣女人听着众人的话，心里更有底了，没错，我有钱，我就是要横着走。 “让你老婆把衣服脱下来，快……” “啪”！ 女人话还没说完，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蓝衣女人直接扑倒在地。 众人傻眼了。 这是什么操作，连问一声都没有就直接动手。 突如其来的动手，小秘书和萧文惠也吓呆了，张大着嘴愣是反应不过来。 沈雪凝和妮妮似乎很久没看过陈峰发火了，突然的一幕，两人都吓呆了。 蓝衣女人明显也没想到陈峰二话不说直接动手，瘫软在地，直到脸上的刺痛让她醒觉，她直接爬了起来，嘶吼着：“你…你敢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啪……” 又是一声，女人高悬的手还没落下，陈峰已经给她一巴掌了。 女人直接愣在原地，呆呆看着陈峰，一时半会甚至都忘了疼。 陈峰全程冷着脸，面无表情，可手上动作没半点拖泥带水，如此冷漠的举动让现场众人倒吸了口凉气。 “一巴掌我女儿的，一巴掌我老婆的，如果你还不能好好说话，咱再试试？” 整个围观的人顿时鸦雀无声。 陈峰原本没打算对女人动手，但他清楚，有些人天生犯贱，讲道理反而得寸进尺，唯有动手才是王道！ 冷漠无情，此时的陈峰给众人的感觉就是如此。 眼前这个男人把两个售货员直接吓呆了，她们想过逃，可两脚颤抖不止，愣是迈不开脚步。 看着陈峰一步一步走了过来，两人哇的一声抱头求饶：“我们错了，求求你，别打我们了，求你了……” “艹特么的，是谁？居然敢打我的女人，不要命了？” 此时人群外围响起一声怒吼，远远望去，楼道口一个男人带着几个商场保安急冲冲就闯了进来。 四目相对，男人和陈峰都愣住了，直勾勾看着对方，怎么是他？ 第61章 商场冲突 听到外围的叫骂声，众人吓了一跳，很明显，大家知道事闹大了。 沈雪凝母女快速来到陈峰身边，拉着他的手，脸上难掩慌乱神色。 可当矛盾双方正式对眼，除了萧文惠母女，其他人都松了口气。 “呵呵，你们死定了，我老公来了，识相的赶紧跪下道歉，否则让你们好看……” 蓝衣女人明显还没注意到细节变化，一有人撑腰，立马忘记疼痛，上前掐着腰就骂。 她原本脸型就属于尖酸刻薄的类型，纵使姿色尚可，可架不住一身狐媚，此时更是面目狰狞，吓得几个小丫头都缩到大人身后。 “年轻人，还愣着干嘛，赶紧跑啊。” 似乎是看不惯眼，一位头发花白的老人家上前劝了一声陈峰。 “是啊，年轻人，好汉不吃眼前亏，这臭社会就是这样，咱玩不过有钱人的，人家连保安都带来了，一会还要报警，快点跑……” “哎，这社会啊，明明穷人占理，无奈就是不得安生，难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可却无人敢上前帮忙，因为大家都是怕事的主，谁也不愿真正惹事，生怕殃及池鱼。 “想跑，没门，你看我这脸，都花了，毁容了，跪下，否则这事没完。” 蓝衣女人吵着闹着，上前拉住了男人怒指着陈峰：“亲爱的，你看看，就是这个混蛋打我的，你让人打他，往死里打……” 陈峰双手抱胸，面带微笑地盯着男人，就像看小丑一般看着耿少华。 “闭嘴！” 出乎众人意料，原本叼着烟气势汹汹的耿少华，不仅没有帮忙，反而对着女人怒喝一声，接着回身看着陈峰，弱弱问了句：“峰哥，怎么是您？” 耿少华的话，令女人懵了，也令现场围观人员懵了。 众人不由得将目光看向了陈峰，一时半会都猜不透眼前这个男人是谁，什么背景。 “喂，你干什么啊？” 蓝衣女人一脸不服，拉扯着耿少华骂道：“你瞎眼了啊？你看我这脸，我是被他给打的耶，你什么意思？” “闭嘴！” 耿少华又怒了一声，将女人拉到身后：“赶紧闭嘴，你惹到不能惹的人了。” “什么？” 女人一声惊呼，不可相信地指着陈峰：“就他？” 陈峰依旧笑着，轻拍了妻子的手，上前一步问道：“少华，怎么样？啥时候换老婆了？也不通知兄弟一声，怎么也得给你个大红包嘛，静悄悄的，像什么话。” 此话一出，众人目光不由自主看向了蓝衣女人，聪明的人仔细脑补，立刻猜出原委，原以为是富太太，真实面貌居然是小三一枚。 “切，我还以为是什么有钱人，原来是做人家小三，丢人……” “就是就是，这种女人破坏别人家庭，原来我还觉得男人太狠，现在啊，我觉得打得太轻了……” “哎，年纪轻轻，一身好皮囊，何苦当小三，做勾引人的勾当呢？” …… 众人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耿少华和蓝衣女人的脸一阵黑一阵白，羞愧无比。 “吵什么？我们什么关系，碍你们什么事，全都给我闭嘴。” 蓝衣女人恼羞成怒，对着众人一声爆喝。 “耿少华，你干嘛呢？是不是男人啊？” 看着耿少华的怂样，蓝衣女人气呼呼地推了耿少华一把，拉扯着他怒道：“你平时不是一直吹嘘自己有多厉害多有钱吗？还说自己有一班子好兄弟，什么你兄弟连港城金爷都不放在眼里，这会气势呢？都去哪了？” 蓝衣女人近乎疯狂，拼命拉着扯着，耿少华的衣服都被扯变了形。 原本以为一场一边倒的惨虐，结果变成一场闹剧，众人看着陈峰的眼神都变了。 “闭嘴！” “啪”的一声，耿少华扯开女人的手，抓着对方肩膀狠狠赏了一巴掌。 女人原本脸已受伤，这会伤上加伤，她呆呆看着耿少华，接着哇的一声大哭大闹了起来：“你个死鬼，你敢打我，平日里为了爬老娘的床，什么都是好的，可这会呢，你居然帮着外人打我，老娘跟你拼了……” “闭嘴！臭婆娘！” 耿少华又是一巴掌，扯着对方头发怒道：“你知道他是谁吗？什么都不知道就敢得罪人，你小心怎么死都不知道……” 耿少华虽然浑，但不笨，对方如此害怕的人，那么一定来头不小，蓝衣女人心头一疙瘩，静了下来，回头看了眼陈峰，只见对方似笑非笑，可那笑容却让人万分恐惧。 “峰…峰哥，这……” 耿少华耷拉着头，完全不知道如何收场。 “少华，你女人说必须让我跪下磕头道歉，否则就让我看好，这事你怎么看啊？” 耿少华心头一颤，立刻会意，回身拖着蓝衣女人：“跪下，赶紧给我哥道歉，快！” “不，我偏不，你个没用的男人，不帮我也就算了，凭什么让我给他道歉，还跪下，我呸……” 蓝衣女人被耿少华拖着，拼命挣扎。 “你个蠢女人，知道他是谁吗？他就是连金爷都要敬上三分的人，你还想不想活了？” 此话一出，众人呆住了，蓝衣女人也呆住了。 “什么人呢？连金爷都让三分的，你认识吗？” “不认识，但看他刚才的狠劲，莫非是道上的？” “我是听人说过沙场一夜，貌似一个废了，一个傻了……”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是谣言呢？” “小点声，小心下一个傻的就是你……” …… 港城近期一直流传着民间出了个狠人，传的神乎其神，可无人亲见，今日一见，众人不由心生畏惧。 这一次，蓝衣女人不敢出声了，她低头不敢言语。 “先生，先生，对不起，我们有眼不识泰山，都怪她，求求你，放过我们……” 蓝衣女人还没动静，两个售货员倒是赶忙跑到陈峰面前，连连鞠躬认错。 陈峰冷冷看着对方，瞄了一眼沈雪凝，两人立刻会意，立刻跑到沈雪凝面前，连连求饶。 沈雪凝本就心善，只能求助于陈峰，可看到老公一直没有言语，一时间她都有些手足无措。 “行了，记得以后带眼识人，别胡乱欺负人，穷人何苦为难穷人，欺负人之前先想想自己什么身份，滚。” 陈峰不想老婆为难，冷言一句，两个售货员面容羞红，连连道谢，灰溜溜跑了。 “怎么样？还让不让我跪下磕头认错？” 解决了两个不识相的，陈峰又冷着脸看着耿少华和蓝衣女人。 耿少华知道这事不狠点肯定过不去，他不再犹豫，即便女人拼命挣扎，可他依然死死抓住了女人的头发，拖着拉到陈峰面前，正欲用力一按，逼着女人下跪。 可出乎意料，陈峰拉住了他。 “行了，这事给你面子，翻篇了。” 陈峰冷冷一言。 “峰哥……” 耿少华弱弱喊了一声。 “有了钱，别乱来，有些人和物，还是原配的好，好自为之。” 陈峰嫌弃地瞄了眼蓝衣女人，轻拍了耿少华的肩膀，回身对着围观众人吆喝道：“没事了，大家都散了。” 驱散了众人，陈峰不再搭理耿少华，直接带着老婆孩子离开了商场。 “耿少华，你不是个男人，你就是个废物，我恨你，我恨你……” 陈峰走后，蓝衣女人挣脱了耿少华的手，怒骂了耿少华一顿，捂着脸发疯似的跑出了商场。 耿少华愣在原地，脸一会冷一会热，他死死咬住嘴唇，不知不觉嘴角都咬出了血。 “看什么，再看小心我弄瞎你们的眼，滚，全给我老子滚……” 众人还在对耿少华指指点点，他抬头对着众人怒骂一顿，接着快步跑出了商场。 闹剧收场，乱糟糟的商场终于恢复了秩序。 “老板，那个人就是耿少华，跑掉那个女的就是他在市区包养的二奶。” 看着远去的耿少华，鸭舌帽男人来到商城休闲区，恭敬地对着一个衣着光鲜的男人说道。 男人点点头，递了一个信封给鸭舌帽男人，带着冷笑，看着跟丧家犬一般逃窜的耿少华，悄悄跟了上去。 第62章 重要的人 原本计划好的一场家庭美好时光就这样被硬生生搅乱了。 众人情绪不高，为了弥补孩子们的失望，陈峰又强行将几个人带到了游乐场。 事实证明，陈峰的选择是对的，孩子的心很大，有的玩，有的吃，不愉快的阴影很快就不见了，而大人们也简单，孩子们欢声笑语，她们自然跟着乐呵。 妮妮和桃桃开朗外向，一进游乐场，什么碰碰车，小火车都敢玩，一扫阴霾。 小可怜婉儿比较内向，或许是自幼被人欺负惯的原因，心事重，全程腻着唐冰，除了旋转木马，什么都不要。 “这个号码，你联系一下，然后给他订机票，确定好行程，明天我们一起去机场接他。” 好不容易一人一个冰淇淋安顿了下来，陈峰找了个位置坐下，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唐冰。 唐冰看着纸上的号码，愣了一下，心里疑团浮现，什么人才能让老板这么重视，一时间她陷入沉思。 “干嘛呢？交代你事呢，好歹吭个声，让我知道还能喘气……” 自己就走了会神，陈峰冷不防又是一个脑瓜崩。 唐冰顿了一会，点了点头。 “对了，记得去报馆找两个记者，再定制个横幅，明天一起去机场，这事要好好宣传一番。” “啊？这么大阵势？” 唐冰张大了嘴一脸惊讶：“老板，这人当朝什么职务啊？抑或是祖上谁在当差？” “什么话？”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这人就一个落魄求职的。” “求职？求职的您能对他那么好，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切，说的都是什么废话，难道除了好处，我就不能对人好点。” 唐冰下意识点了点头，意识到陈峰冷着脸，她赶忙捂着脸躲到沈雪凝后面，果然，陈峰立刻嬉皮笑脸了起来。 沈雪凝一直关注着孩子，一会怕孩子弄脏了衣服，一会怕孩子吵嘴，就连那冰淇淋快化了都忍不住舔嘴，那小模样就差亲自动嘴帮忙解决了。 突然被唐冰抓来当挡箭牌，她呆呆的，完全找不到北，傻萌傻萌的样子出奇的美。 陈峰拿小姑娘没辙，只能交代慎重办好，别耽误了事，跟着拉着三个小丫头玩起了射击游戏。 …… 耿少华全程捂脸快走离开了百货大楼，尽管走得快走，可他依旧觉得哪哪都有人盯着自己，那些人就像在笑话自己一般，让他无地自容。 “艹特么的。” 好不容易熬到摩托车旁，他愤愤地对着车旁的垃圾桶狠踹了一脚。 尽管陈峰全程并无多言，但对他而言，那就是极大的侮辱，可偏偏这种侮辱还不能发泄，憋屈得很。 “啪嗒”一声点燃了烟，耿少华深吸了一口，紧咬着嘴唇，任凭尼古丁冲刷着自己的大脑。 “好可怜啊，口口声声称兄道弟，你兄弟就是这么对你的？” 突然，耿少华一个不留意，身后传来了一声讥讽。 他吓了一跳，回身一看，只见一个男人抽着烟，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 耿少华左右环顾，指着自己：“你什么人？你在跟我说话？” “呵，这里除了你，还有谁吗？” “你特么的，刚才说什么？” 耿少华气冲冲地握住拳头就要冲过去，原本有气没处撒，这会倒好，来个出气筒也比垃圾桶强。 “我是叶康酒业蒋学川。” 被耿少华抓着衣领，蒋学川笑着报上家门。 耿少华高高举起的拳头停在半空，心中懊恼，又特么来个惹不起的。 “笑，尽管笑。” 耿少华一把推开了对方，低着头往车边走去。 “难道你甘心吗？你服气吗？陈峰那么对你，你还把他当兄弟？” 蒋学川的一句话，让耿少华停住了脚步。 “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帮你。” “帮我？” 耿少华猛然回头，可细想一下，他警惕地盯着对方：“你能怎么帮我？” 蒋学川没有多言，从包里掏出一叠现金，笑嘻嘻走到耿少华面前，塞在对方手里：“帮你也是帮我，大家合作，拿下陈峰。” 耿少华愣住了，手里沉甸甸的现金让他犹豫了。 “这只是定金，事成之后，至少还有50万。” “多少？” 耿少华嘴张的老大。 蒋学川没有多言，直接趴在对方耳边将计划一一告诉了耿少华。 耿少华越听心越惊，不知不觉冷汗涔涔，脸色变得煞白。 “不行，不行，这事干了，弄不好出人命的，绝对不行。” “怎么不行？出事也不是你的事，你自个想想，陈峰对你怎样？是兄弟就不会让你当众出丑，他眼里只有家人，什么时候想过你的感受，既然这样，你还顾着他？” “可…可他也没害我啊……” 耿少华纠结着。 “呵，这社会就是如此，钱永远留给心狠的赚，陈峰如果不狠，能拿下雪峰酒业，而且一直骗你们雪峰不是他的？” 很明显，对方的话让耿少华动摇了，他们想过陈峰跟雪峰酒业的关系，可陈峰一直否认，大伙也想着反正有钱赚，管那么宽干嘛。 可心中猜忌被人证实，那滋味依旧难受，就像是被人一直提防的感觉，又操蛋又憋屈。 “钱不够咱可以再加，只要叶康胜了，到时候说不定雪峰还是你的呢？” “雪峰酒业是我的？” 耿少华内心嘀咕着，他抽着烟，一根烟三两口抽完，一连抽了三根，直到最后一刻，他猛然抬头：“这事我一人干不来，如果要干，我需要拉上章彪。” 蒋学川笑了，无论耿少华拉谁，他知道鱼儿上钩了。 …… 一夜无语，次日陈峰让周伟煌开车陪他去机场。 “峰哥，咱这是要去哪啊？” 一路上，周伟煌忍不住问着。 “去机场，接人。” “接人？什么人这么重要，还要您亲自去接？” “切，什么话，我不就一个普通人？几个月前还穷得坑了少华几瓶酒呢……” “哈哈，峰哥真爱说话，都猴年马月的事了，提他做什么，要我说，是兄弟的，就不该计较这些……” 陈峰很欣慰，无疑，周伟煌是几个人里最没心机的，当然，这跟家庭有关系。 “对了，你早上去借车的时候，彪子有没有说点什么？” 陈峰摇下了车窗，掏出烟抽了一口。 “没，彪哥能说啥，还不是老样子，只是我不明白为什么不让他开车，他技术可比我好呢。” “不明白啊？” 陈峰笑了：“那我也不明白。” “切！” 周伟煌嫌弃了一口。 “少华呢？这两天有没有碰见？” “没呢。” 周伟煌目视着前方：“坦白说，我最近跟他们走得也不多，就是偶尔聚聚，市场太忙了，没时间，难得休息，又想睡上一觉，麻将啥的，早没激情了……” “吆喝，这回不止浪子回头，还长进了不少嘛。” “那是，我爹妈都夸我了，啧啧，那滋味，比约上妹子还爽……” 陈峰不说话了，举起拳头捶了对方一下：“好好努力，这世上啥不重要，亲人最重要，等你以后有了子女，你就会明白他们的苦心，子欲养而亲不在，很痛苦的。” 周伟煌点了点头，大大咧咧笑道：“放心，早懂了。” 两人沉默了。 “峰哥，话说你怎么不回家啊？认识这么多年，也不见你提过父母？” 陈峰没有回答，只是抽着烟闷闷看着窗外。 这一世的记忆告诉自己，自己的家庭关系一团糟，以前自己太浑，老人们不待见，聚少离多。 这段时间家庭变好了，老婆没少劝着回家，一来太忙，二来没感情基础，一拖再拖。 陈峰不说话，周伟煌也不再细问，虽然陈峰对他们而言身上谜团很多，可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那就是一地鸡毛。 “哗，什么情况啊？这么大阵势？省里那位来了？” 下了车，进了机场，周伟煌看着机场外围拉着横幅，聚集着人，还有不少记者，一下子懵了。 小秘书唐冰发现了陈峰，背着手乐呵呵地跑了过来：“怎么样？老板，符合您的要求？” “热烈欢迎健力宝销售冠军康玉洲先生加盟雪峰酒业！” 陈峰看着横幅念了一句，微微颔首：“不错，有点意思。” “峰…峰哥，啥情况啊？” 周伟煌疑惑不解，这雪峰酒业来了新人，关他什么事，而且唐冰一改称呼为“老板”，以前当着众人面都是喊“陈先生”或“峰哥”。 对方的表情，陈峰早已预料，他也没作解释，反正今天能让他来，原本就没打算再瞒着他。 “老板，人出来了！” 小秘书一声惊呼，众人目光齐刷刷望向了出口通道。 第63章 设局 随着出机口人流的涌出，一群人熙熙攘攘，就跟开闸的鸭子一般，争先恐后的。 小秘书伸长了脖子探头探脑，似模似样装得挺像一回事。 “你认识康玉洲？” 陈峰问道。 “不认识啊。” 唐冰随口一答，脸不红心不跳，依然保持踮脚张望的姿势。 “不认识你望个啥劲嘛，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多熟。” “切，接人嘛，哪个接人不是这样的？” 唐冰一脸不服。 “还顶嘴，赶紧去把那个姓名牌举起来，得瑟个啥……” 被陈峰训了一顿，唐冰吐了吐舌头乖乖跑开了。 康玉洲不想跟人争，出机比较晚，等他走出出机通道时，人群早已散去，稀稀落落剩不到几人。 可眼前的一幕让他傻眼了，横幅、鲜花、相机、记者，没有一样是自己喜欢的，他顿时有种想往回撤的感觉。 “先生，出机请走那边，谢谢。” 工作人员看康玉洲摇摆不定，礼貌地给他指了指方向。 “康总，这呢……” 巧不巧，正当他想躲开的时候，陈峰一眼就认出他来，虽然一个多月未见，但对方的模样依旧牢记脑海。 康玉洲脸色阴沉，估计此时的他心里肯定会莫名浮现一句至理名言：“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康总，你好，你好，等你很久了。” 陈峰带着人，小跑着来到康玉洲面前。 随行的工作人员立刻上前赠花，记者噼里啪啦地赶忙用相机记下了这一幕。 “陈总，您…您这是做什么啊？” 康玉洲十分尴尬，忙用花和包挡住自己，硬生生将陈峰拉到一旁。 陈峰知道对方想说什么，对着众人摆了摆手，示意别跟着，紧接着被康玉洲直拉到一个角落，只留下一群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陈总，您这是什么意思啊？” 到了角落，康玉洲直接将花摔在地上，怒道：“我什么时候离开健力宝加入雪峰酒业了？我明明就是路过来看看您啊，你…你这是做什么？” “没什么啊，我们在举办欢迎仪式呢。” 陈峰笑嘻嘻，毫不在意。 “欢迎仪式？” 康玉洲无语了，指着横幅：“这是欢迎仪式？这是胡编乱造，而且…而且还有记者，你究竟想干什么？” “嗨，没啥，咱北方这边礼仪多，客情好，有朋自远方来自然要夹道欢迎。” 陈峰扯着谎：“我昨天交代了秘书一嘴，哪知道她误解了我的意思，给我弄的一手，刚刚才被我骂了，这不没来得及替换，您就出来了，真的只是误会。” “真…真的？” 康玉洲明显不信。 “真的，珍珠都没这么真，不信咱现在回去，我把秘书当你面把她骂得狗血淋头，骂得明天登报都成。” 话说完，陈峰真的拉着康玉洲就往唐冰身边走去。 “诶，诶，陈总，别，别……” 康玉洲拉着陈峰，连连劝道：“行了，我…我信了，我信了还不成吗？” “真不用骂了？” “不…不用了……” 康玉洲连连摆手。 “行，那咱回酒店，先休息一下，然后去我公司。” “好是好，不过陈总，您能让人把那横幅啥的撤了吗？” 康玉洲苦着脸：“还有，千万别让记者发文啊，不然我就惨了。” “哈哈，行，没问题，保准没人泄露你的行踪，谁敢乱说话，我把他扔江里喂鱼。” 陈峰的随性令康玉洲一阵心慌，搞不清哪句真哪句假，可当下进也不是，退也不是，左右为难。 但这一次，陈峰倒没食言，康玉洲远远的看着他不知道跟众人说了些什么，很快的，众人就一哄散去，机场也再次恢复正常。 返程途中，周伟煌开着车，唐冰坐在副驾驶，后座坐着陈峰和康玉洲。 陈峰全程没提到任何一句加盟或入职之类的东西，就只是单纯闲聊，跟老朋友似的，问问工作，聊聊家庭，谈谈美食，唠唠风俗。 “康总，身份证给我们，我让人给你办理入住。” 到了酒店，陈峰随即看着康玉洲说道。 “不，不用了，陈总，酒店我自个来就成。” 康玉洲笑着客套：“我们健力宝全国都有渠道，跟各地酒店很有合作协议，我自个定，便宜。” “便宜也不行，相差没几个钱，来了我的地哪有让你出钱的理，快，别婆婆妈妈了……” “这…这不好？” 康玉洲有些为难。 陈峰见不惯，索性自己动起手来。 “别，陈总，别这样，我给，我给您……” 大庭广众拉拉扯扯，康玉洲实在架不住，赶忙投降，将身份证递给了陈峰。 “行，老周帮我带康总那边坐坐，小冰跟我去办入住。” 话说完，陈峰自顾自往前走，小秘书赶忙追了上来：“老板，您有啥吩咐的？” “呵，你怎么知道我有吩咐。” “切，咱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没便宜的事，您会赶着往前凑，总之我不信。” 陈峰瞪了对方一眼，将身份证递给了她：“拿去办理入住，钱不用省，开个一周的房，接着把身份证藏起来，不要还给他。” “啊？为什么啊？” “什么为什么？我辛辛苦苦把他哄来了，万一跑了怎么办？” 陈峰摇了摇身份证碎道：“但有了这个，他插翅难飞。” “可…可如果他找我要怎么办？” “那你不会找理由搪塞啊？” “理由？我不懂。” 小秘书嘟着嘴。 “艹，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实在不行，说上洗手间掉沟里也成……” 唐冰满头黑线，哑口无言。 “行了，赶紧办去。” 陈峰笑脸嘻嘻搓着手：“这人呐，进了咱家的门就是咱家的人，想跑，没门。” “咦，老板，咱还能再恶心点吗？” 唐冰一脸嫌弃。 “滚！” …… 夜色酒，周伟煌看着那五彩斑斓的霓虹灯招牌，抽尽了最后一口烟，扔了烟蒂，手指转着车钥匙缓缓走了进去。 “奇怪，嫂子明明说彪哥在这的，怎么不见人呢。” 找了一圈，周伟煌也没找到章彪，就连耿少华也不见踪影。 “都怪峰哥，摩托车霸着不说，就连大哥大都给我收了，这让我怎么找人。” 忍不住吐槽了一番，周伟煌走到台拿起电话机，可摸了一圈没找到电话本。 “真倒霉，诸事不顺，看来得早点回家睡觉，不然指不定还有什么倒霉事。” 自言自语了一句，他准备离开酒，可巧不巧这一转身，恰好就看到章彪和耿少华。 正当周伟煌想要喊对方的时候，另一个身影让他闭上了嘴，因为他看到了叶康酒业的蒋学川，而这个人，他恰好又见过他跟叶贰一起。 如今叶贰废了，他跟自己两个兄弟混在一起，能干嘛呢。 眼见着三人偷偷摸摸进了包间，周伟煌留了个心眼，带着疑问偷偷跟了上去。 “诺，老板答应你们的要求，事成之后每人50万，这是订金，一人10万。” 趴在玻璃门上，周伟煌看到了蒋学川正好将两捆砖头一般的钱推给了章彪和耿少华。 “彪哥，别犹豫了。” 眼见着章彪若有所思，耿少华率先将钱揽入怀中，甚至拿到鼻前闻了一下：“彪哥，您试试，这钱的味道多香啊，别犹豫了。” 章彪抬头看了一眼，说不心动是假，但他依旧心存顾虑。 “陈峰是个狠人，不好惹。” “呵呵，狠又如何？” 蒋学川反驳道：“这社会，只有真正的有钱人才是狠人，玩命的，只是一时逞能，干，叶总说了，以后保证亏待不了你们。” “是啊，彪哥，陈峰瞒着哥几个吞下井泉酒厂，利用我们给他赚钱，这事本身就不对。” 耿少华附和着：“再说了，叶总答应事成之后，雪峰酒业一半归咱，这不是您一直期望的吗？难道你想一辈子被陈峰踩在脚下？” 章彪咬着嘴唇，闷声不语，他掏出烟，连着抽了两三根。 许久，他一拍桌子怒道：“行，这事干了，他不仁我不义，成王败寇，豁出去了。” 蒋学川笑了，端起酒杯：“合作愉快。” 章彪和耿少华对视一眼，纷纷举杯。 周伟煌全程看着，虽然听不清对方聊些什么，但他清楚，章彪和耿少华叛变了。 为了防止对方知道自己，他快速离开了酒。 “该不该告诉峰哥呢？” 周伟煌举棋不定，陷入两难。 第64章 莫名其妙的老周 “妮妮，该洗澡睡觉觉了……” 晚上回家，沈雪凝在厨房忙着家务，陈峰则负责搞定女儿。 “小呆瓜，你干嘛呢？爸爸跟你说话呢，都不应一声。” 等不到女儿回应，陈峰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轻轻走到正趴在书桌上“刻苦用功”的女儿身边，一瞧，女儿正专心画画，准备把那天出游的场景给画下来。 “开心的一天？” 陈峰指着画上歪七扭八的几个字问道：“这几个字是妮妮写的吗？” 女儿摇了摇头，指着厨房里的沈雪凝：“妈妈写的。” “呃，好，你妈的字确实比你好看那么一丢丢。” 沈雪凝闻言，羞红了脸，不过一般她都不会发脾气。 “这几个人分别是谁啊？” 指着画，陈峰柔声问道。 “这个是妈妈，这个是爸爸。” “哦，原来长头发跟猴一般是妈妈，秃头长三根毛的就是爸爸。” 陈峰翻了个白眼，重复着女儿的话问道：“那妮妮是哪个啊？有三个小不点呢。” “哼，爸爸乱说，我们不是小不点。” 妮妮撅起鼻子嫌弃了一番，指着几个小人一一介绍：“这个是桃桃，中间是妮妮，这个是婉儿。” “那桃桃后面就是萧阿姨，婉儿后面就是冰姨咯？” 妮妮开心地拍着小手，给陈峰竖起了大拇指：“爸爸猜中了，好棒耶！” 陈峰一头黑线，不过鉴于女儿开心，他不会吝啬给了一番夸奖。 “妮妮喜欢桃桃还是婉儿啊？” “桃桃。” 女儿毫不犹豫地回答。 “为什么呢？” “桃桃是妮妮的开心果，她懂得特别多，一张小嘴噼里啪啦噼里啪啦说个不停，逗得妮妮每天都好开心啊。” 小丫头歪着脑袋似模似样认真作答：“婉儿嘛，婉儿不喜欢说话，我们跟她聊天，她总是低着头，除了哦，嗯，啊，好像也没其他话了。” 陈峰一阵惋惜，童言无忌，但却道尽辛酸。 他没有指责，而是坐了下来，将女儿搂在怀里，慢慢的，很有耐心地跟她讲起小可怜的身世，比如没了爸爸妈妈，比如奶奶瞎眼了，比如跟狗抢东西吃之类的…… 小丫头听得很认真，听到伤心处，还跟着差点哭了。 “爸爸，爸爸，妮妮懂了，以后妮妮会把最好的东西给婉儿的……” “嗯，妮妮很懂事，但也不是全给，妮妮也要懂得争取自己的利益，只要懂得分享就好。” “什么是利益？什么又是分享啊？” 女儿歪着脑袋可爱问道。 陈峰一时间让女儿问住了，想了一下答道：“利益嘛，利益就是属于妮妮自己的东西，对妮妮有好处而且妮妮想要的东西，分享嘛，就是妮妮把自己最好的东西享受了一下，也分点给最好的朋友，大家一起开心……” “哦！” 女儿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就像我把爸爸分一半给桃桃？” 陈峰噎住了，无言以对，懒得多扯，直接将女儿抱了起来：“好了，妮妮该洗澡睡觉觉了。” “妮妮要爸爸帮妮妮洗澡。” “那可不行，妮妮是女孩子，要么妈妈帮妮妮洗，要么妮妮自己洗。” 陈峰刮了一下对方小鼻子残忍拒绝了，女儿以前很独立，最近被疼得多了，也变得喜欢撒娇。 陈峰觉得这样挺好的，孩子就该有孩子的样，过早成熟其实代表着背后总有问题。 小丫头撅着嘴，明显有些失望。 “妮妮是最棒的，妈妈忙，妮妮肯定可以自己洗澡的，对？” 陈峰没有责骂，变了相夸奖女儿。 果不其然，小丫头一听这话，立马精神了起来，乐呵呵笑道：“嗯嗯，以前爸爸妈妈外出，妮妮都是自己吃饭饭，自己洗澡澡的，是不是很棒啊？” 陈峰知道女儿指的爸爸妈妈外出，其实是自己外出喝酒赌博，沈雪凝上班打工。 将女儿放了下来，陈峰问道：“那以前妮妮都吃些什么啊？要记住，小孩子不可以弄热水哦。” “没啊，妈妈不让妮妮碰热水的，每次要吃饭，妮妮就直接吃的。” “那饭冷了怎么办？” “诺，这个啊。” 小丫头拿起一个大脸盆扣在头上，喜滋滋说道：“妮妮想要让饭饭热乎，就拿这个，到钟老叔叔那边讨点热水，把碗放盆里一放，一会就热乎了，有时候老叔叔不在，老婶子会给妮妮倒的。” 陈峰一阵心酸，忍不住将女儿搂住亲了一口。 “爸爸为什么要用胡子扎妮妮啊？” 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 “哈哈，因为爸爸爱妮妮，所以亲妮妮啊，可以吗？” 闻言，小丫头将小嘴凑了过来在陈峰脸上亲了一下，接着又光着脚丫跑到厨房亲了沈雪凝一嘴：“妮妮也爱爸爸妈妈。” 好，女儿活学活用，逗得沈雪凝梨涡浅现。 “妮妮，洗完澡要把头发擦干，不然会着凉的。” 过了一会，看着女儿顶着湿答答的头发就从洗手间蹦跳了出来，衣服都滴湿了，陈峰忍不住拿着干毛巾就走了过来。 “妮妮擦了啊，可是毛巾好多水水，怎么也擦不干的。” 陈峰朝着洗手间一看，差点昏死，那毛巾压根没拧，湿答答还滴着水。 陈峰一阵无语，先是耐心地帮女儿把头发擦干，接着把湿毛巾拿在手上：“妮妮，你看哦，拧毛巾要这样，先对半折，把毛巾面巾缩小，然后再前后对半折，这样毛巾就小了很多，接着用力拧成麻绳一样，你瞧，水就都出来了。” 小丫头连连点头：“我知道了，就像爸爸给妮妮绑头发那样？绑成麻绳？” “啥玩意？” “爸爸不记得了？有一次爸爸帮妮妮绑辫子，就绑成麻绳啊，桃桃都笑了妮妮一天呢……” “呃！” 陈峰差点昏死。 “好，以后让妈妈给你绑辫子。” 陈峰决定不自取其辱，还是教点有用的，他又把毛巾浸湿，又重复做了一遍：“怎么样？妮妮懂了吗？” “哇，爸爸好棒。” 小丫头高兴地直拍手掌乐道：“妮妮也试试。” 兴许是力气太小，小丫头试了几次都不行，效果有了一些，但依旧湿答答的。 “爸爸，妮妮笨，妮妮做不好。” 女儿嘟着小嘴，委屈的模样特别可爱。 “哈哈，没事，妮妮已经做得很棒了，以后多吃点肉，把小肌肉长起来，妮妮就有力气了……” “真的？爸爸没骗人？” “什么话？爸爸从不骗人……” …… 父女俩你一言我一语，聊得不亦乐乎，沈雪凝在厨房忙活着，听着外面的欢声笑语，特别窝心。 “只要一家人快快乐乐在一起就好，对，这样就好！” 憨丫头边擦着碗，边给自己打气。 “咚咚咚，咚咚咚……” 一家人嘻嘻哈哈聊着天，突然门外响起了敲门声。 沈雪凝疑惑地看着陈峰，陈峰也看着对方，两人不明所以。 “没事，妮妮快去睡觉，爸爸开门看看谁来了。” 小丫头乖巧地点了点头，抱着小熊娃娃蹦蹦跳跳就爬上了床。 “谁啊？这么晚。” 带着烦躁，陈峰打开了门。 “老周，什么情况？这么晚了？” 开了门，陈峰看见周伟煌半倚在门边，笑呵呵看着自己傻笑。 “峰哥，有空吗？咱哥俩喝一点？” 周伟煌笑嘻嘻地举起了手中的啤酒。 陈峰捏了捏鼻子，难怪一身酒气，敢情喝得不少。 “你什么情况啊？要说失恋，你也没女人啊？莫非又跟你爹妈吵架了？” 陈峰怼了一句，此时能想到的理由也就这个。 “没，没事，就是单纯想跟您聊聊。” 周伟煌也不顾陈峰乐意不，直接上前搂住了陈峰的肩膀将他往外拉，伸长了脖子对着厨房的沈雪凝喊道：“嫂子，我跟峰哥到楼下聊会天，喝几杯，很快回来。” 沈雪凝擦了擦手刚准备出来，门砰的一声就关上了。 第65章 想把我害死吗 此时已近中秋，气温虽然依旧燥热，但对比前两个月前明显有了凉意。 天空明月高悬，大圆盘正慢慢形成，万里无云的天际格外空旷，皎洁的月色显得更加透亮，洋洋洒洒映射大地，微风习习，带着一股透心凉的惬意。 两人拉拉扯扯来到楼下，陈峰嘴里骂骂咧咧，有些不耐烦。 “喂，你什么情况啊？” 到了楼下，陈峰一把推开了周伟煌：“喝大了也别到我家撒酒疯啊？小心吓到我老婆孩子。” 周伟煌被陈峰一顿训也不生气，只是咧着嘴嘿嘿笑着，高举着啤酒瓶递给陈峰：“峰哥，来，兄弟敬您一瓶。” 陈峰瞪了他一眼，也不接酒，掏出烟含在嘴里，找了个花圃坐下：“真不知道你发什么神经，大晚上不回家，上我这发酒疯。” 周伟煌没有应答，在陈峰旁边找了个位置坐下，猛灌了口酒，突然问道：“峰哥，你当我是兄弟吗？” 突如其来的一问，陈峰倒是愣住了，换作平时，他一定会嬉皮笑脸的承认，可明显今晚对方不太一样，陈峰也没急着回答，而是审视着他。 “你是不是一直都在耍我们？那酒厂根本就是你的？” 等不到陈峰回答，周伟煌又问了一句。 “这个答案很重要吗？” 陈峰问道。 “重要，非常重要。” 周伟煌突然回身看着陈峰，目光如炬：“最起码对我很重要。” 陈峰笑了，很轻松地笑了，他伸手拿过对方的酒瓶喝了一口，擦了擦嘴笑道：”酒厂是不是我的，今天你不是看得很清楚吗？还需要问？” 周伟煌心头咯噔一下，被动知道跟主动承认，是两码事。 “那第二个问题呢？” 周伟煌再次问道：“你是不是从没把我当兄弟？你只是一直在耍我们？骗我们给你卖酒？” “呵，是不是把你当兄弟，你自己感觉不出来？” 陈峰冷着脸：“至于是不是耍你们？我骗过你们什么？骗了钱还是骗了人？” “这……” 周伟煌很想反驳，可仔细一想，彷佛对方又没说错，他是欺骗了他们，但貌似最后每次都有结款，并没有缺斤少两的，无非就是周期长了点。 钱也赚了，名也得了，现在调转枪头怪责人家，似乎不太地道的反而是自己。 “怎么？无话可说了？” 陈峰看着对方怼了一句。 “可…可是酒厂明明就是你的，为什么不能告诉我们？” “为什么？其实酒厂一开始也不是我的。” 陈峰又喝了口酒，缓缓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如实告知，既然选择摊开了说，也就没什么必要隐瞒了。 “这…这……” 周伟煌噎住了，完全不敢相信陈峰居然玩得一手空手套白狼，而且还没崩盘。 “事就是这么个事，信不信由你。” 陈峰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截止为止，我比你穷，除了欠债，一无所有，至于不告诉你们嘛，起初是因为利益分配问题，后来嘛，你虽然也混蛋过，但好在浪子回头，可人实诚，没心没肺；彪子城府太深，心机太重，有时候我都看不清他的想法；至于少华，太过于计较，分毫必争，完全小人行径，难成大事。” 周伟煌嘴角一抽，有些尴尬，耷拉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行了，大男人一遇事就撒酒疯，赶紧给我滚回去，省得你爹妈发寻人启事了。” 陈峰掐灭了烟，恨铁不成钢地怼了一句：“早知道你这熊样，上午就不该让你去接机，走了。” “峰哥！” 看着陈峰背着手准备离开，周伟煌又喊住了他。 “怎么？还有事？” 陈峰疑惑地看着他。 “小心彪哥和少华。” 纠结了一会，周伟煌选择了如实告知。 “什么意思？” 陈峰皱了皱眉头。 周伟煌没有保留，将今晚酒所见所闻一一告知，陈峰听着，眉间的褶皱越来越深，但他没发火，更没说话。 “峰哥，这事你怎么看？” “怎么看？人各有志，我不强求。” “不是啦，我是说不知道他们会耍什么阴招，我们要怎么应对啊……” “怎么？你选择站我这边？” 陈峰笑着问道。 “我艹，我滴哥啊，您想什么呢，我废了那么多话都他娘白说了。” 周伟煌气得团团转：“我如果不是站您这边，我至于大晚上跑过来吗？早跟着分钱享受去了，真当我是玻璃看上你啊？” 陈峰没有说话，只是笑嘻嘻看着对方。 “哥，您能别这么看着我吗？怪瘆人的。” 陈峰笑了：“其实，为什么这么问你，无非就是确认一下而已，如果说此刻你站我这边，我信，但如果说来之前站我这边，我不信。” 周伟煌一脸疑惑。 “很简单，如果你不是犹豫不决，至于喝醉吗？” 陈峰的话让周伟煌脸刷一下红了，他顿时觉得在陈峰面前自己就是个透明，啥玩不过他，还不如直接坦诚。 “行了，没什么大事。” 陈峰起身拍了拍周伟煌的肩膀笑道：“最近盯紧他俩，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的，别急！” “那…那我现在该干什么？” 周伟煌指着自己。 “什么也别干，一切都当没事发生一样。” 陈峰微笑着。 “可…可是既然叶康能花钱找他们，准没憋什么好屁，万一出点啥事怎么整？”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峰冷笑着拍了拍对方肩膀：“叶景康居然想出‘无间道’这种烂招，证明已经穷途末路了。” “无什么道？哥您啥意思啊？” “没事，回家去，该怎么办，容我想想。” 尽管陈峰这么交代，可周伟煌想了一下说道：“不行，这事肯定没那么简单，趁着我借了章彪的车没还，我现在就开回去给他，顺便喝喝酒，唠唠嗑，看看能不能问出点什么。” “喂，老周……” 尽管陈峰喊了几句，可周伟煌依旧头也不回地径直走向了桑塔纳。 次日，康玉洲一早醒来，简单洗簌后就到餐厅用餐，按照约定，陈峰今天将过来接自己去雪峰酒业逛逛。 拿了些餐点，康玉洲正想找个座位，瞄到书报栏放着今天最新的报纸，他下意识取了一份，最后在角落里找了个座位。 吃着包子配着粥，康玉洲突然剧烈咳嗽了起来，连着灌了一杯橙汁才将噎在喉咙口的肉包给咽了下去。 呼了口气，他抬手对周边盯着自己的餐客摆了摆手示意没事，紧接着重新端详起今天的报纸。 “雪峰酒业将迎来新的飞跃，记健力宝蝉联三年销冠的康玉洲先生加盟雪峰酒业！” “雪峰酒业强势引援，下一站将剑指何方？” “强势的白酒行业颠覆者，此次引援，将会有何种新的举措呢？” …… 一时间，几乎整份报纸多个版面都在介绍雪峰酒业，从它的强势崛起，再到它与叶康酒业的对决，再到此次的引援，无疑都在宣传一个观点，当初那个宣传当行业颠覆者的弱者，站起来了！ 康玉洲越看越恼火，原本这样的新闻很正常，可无奈文中多处提到自己，甚至还报道了昨天机场的接机事件，不仅如此，“造谣”的声势颇大，就跟真的一样。 “这个陈总究竟搞什么鬼？不是说仅仅只是一场误会？而且不会报道吗？” 康玉洲愤愤地将报纸按在餐桌上，咬着牙：“这算什么？真想把我害死吗？” 第66章 强国论 “啊嚏，啊嚏……” 陈峰揉了揉有些发痒的鼻子，推了推旁边呆呆走路的小秘书怼道：“有没有点眼力劲啊？没看老板不舒服啊？还不赶紧给我纸巾……” 唐冰打着哈欠，太早起床，人还晕乎晕乎的，无缘无故被训了一顿也是冤，但此时瞌睡虫正作妖，她也懒得顶嘴，只是气呼呼掏出纸巾递给了陈峰。 “真邪门，明明休息得不错，怎么就有点感冒呢？” 陈峰嘀咕了一声。 “哼，老板，您准是晚上太卖力了，您就算不顾下自己，也顾下雪凝姐，她那小身板，少折腾她……”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去去去，你不是个孩子吗？管那么宽……” 唐冰对着陈峰做了个鬼脸，吐了吐舌头。 “不是感冒，准是有个王八蛋背后骂我。” 两人一路走，陈峰一路嘀咕。 “老板，诺，骂你的王八蛋在那呢？” 走到酒店门口，小秘书幸灾乐祸地朝着酒店门口努了努嘴，陈峰顺势望去，只见康玉洲黑着脸，站在酒店门口来回踱步，地上满是烟头，显然烦躁得很。 “那份报纸寄去三水了吗？” 趁着康玉洲还没发现自己，陈峰低声问着唐冰。 唐冰点点头，很神气地比划了一个“ok”。 有了依托，陈峰心里有底，他正了正衣裳，面带微笑大踏步向着康玉洲走去。 “康总，这么早啊，怎么不在房间里等呢？” 陈峰上前，笑呵呵地看着对方打了个招呼。 康玉洲瞥了陈峰一眼，面无表情，没有先前的热情，取而代之的是冷漠。 他没有说话，直接掉头往酒店方向走了进去。 “老板，他那模样感觉要吃人，您小心点。” 唐冰察觉到杀气，悄悄提醒着陈峰。 “怕啥，论打架咱还是二对一呢。” “啥？我不行，我还是个孩子……” 尽管唐冰一路反抗，但依旧被陈峰像拎小鸡似的抓进了电梯。 康玉洲全程冷着脸，也不发火，也不说话，只是一直瞪着陈峰，无奈陈峰一直都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让他找不到破绽，更是憋火。 “砰”！ 随着房门重重撞击着墙壁，三人迈进了房间。 陈峰对唐冰使了使眼色，对方立刻将房门关上，俏生生跑到一旁安静坐下，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 “康总，这房间怎么样？环境还行？” 陈峰背着走，四处走走看看，还特地跑到窗边，看看窗户锁死了没。 康玉洲还是没说话，依旧冷冷盯着陈峰，但那眼神越来越可怕，就差吃了对方。 “呵呵，别这么看着我，怪瘆人的。” 陈峰笑嘻嘻地坐到康玉洲对面，掏出烟递了一根递给对方。 康玉洲只是瞥了眼陈峰手头的烟，没有接，始终冷冷看着他。 陈峰也不生气，随手掏出一根含在嘴里点燃，深吸了一口，边吐着白烟边笑道：“有什么话，直接问，反正来都来了，真不打算聊聊？” “你为什么要害我？” 许久，康玉洲终于开口。 “害你？有吗？” 陈峰耸了耸肩，一副人畜无害的姿态。 “啪！” 康玉洲将那份晨报直接甩在台面上怒问：“陈总，我想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您总不会告诉我，又是误会？” 陈峰瞄了一眼，微微一笑，任凭两道白烟从鼻孔飘出：“不是误会，是我故意的。” 陈峰的坦诚，倒是让康玉洲有些愕然，不按常理的出牌，令他毫无准备。 “想不通对？” 陈峰抽着烟，翘起二郎腿笑道：“我只是在帮你做选择而已，大男人做事就要狠，留着后路只会拖泥带水，要干就要断绝后路，全力以赴。” “你……” 康玉洲无言以对，心中浮现不爽，凭什么你来替我选择。 “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我向来如此，凡事不留退路，认准了，就死磕到底。” 对方的话确实气势十足，康玉洲冷哼一声：“也对，你对叶康酒业不就是如此？果然不留后路。” “哈哈，看来一个早上，你对雪峰酒业有点了解了嘛？” “雪峰酒业，就一个空壳，一千人不到的小厂，枉你居然敢自陈是北方一霸，笑话。” 对方的话明显带着鄙视，可陈峰依旧不生气，他只是笑了笑：“谁说我们不是北方一霸的，雪峰酒厂占地500来亩，在井泉镇绝对是一霸，不信你问问唐冰。” 突然被点名，唐冰愣了一下，她撅起鼻子白了陈峰一眼，那模样彷佛就在反驳：“你们聊你们的，干嘛扯上我？” 陈峰的厚颜无耻让康玉洲无话可说，他胸口憋的慌，索性抓起桌上的烟狠狠抽了起来。 “其实，我还帮你做了一件事。” 陈峰继续笑着：“那份报纸，我还给你寄去了三水，估计李总这会办公桌上都有了。” “你？” 康玉洲突然跳了起来，气呼呼指着陈峰，说不出话。 “康总，坦白说从你决定来雪峰看看的时候，你就已经在犹豫了，既然如此，为什么不索性给自己一个痛快呢？” “哼，痛快？怎么痛快？” 康玉洲怒道：“你知道健力宝什么体量吗？雪峰又是什么体量？有可比性吗？” “我不知道，但我只知道，雪峰酒业在我手里，未来几年绝对横扫一方。” 陈峰收起笑脸，面色严肃：“纵使将来干不过茅台，但也绝对是国内首屈一指的，如果你能加盟，未来雪峰绝对会给你足够大的平台，可健力宝可以吗？它即便再大，跟你又有什么关系？” 无疑，陈峰的话击中了康玉洲的软肋。 “没有实权，没有归属感，遭人质疑和白眼，团队合作不畅甚至勾心斗角，有人拼死干活有人偷鸡摸狗，这就是它的现状……” 陈峰一下子列出了几条国企的弊端，怒怼着康玉洲：“这就是你想要的？” 康玉洲没有答话，看了陈峰一眼接着低头抽烟。 “雪峰酒业是小，但你既然来了港城，也了解过它，更了解过我，三个月前它是什么情况，现在是什么情况，我相信你总有耳闻？” 陈峰继续说道：“叶康酒业算是一霸了？可现在呢？苟延残喘，为什么？因为它挡住了我的路。” 陈峰的话极其霸气，康玉洲不由得想起当年刚加入健力宝时团队的豪迈，思绪如潮，当年跨马踏天下的激情是如此的激情澎湃，可现如今，企业大了，问题也就来了。 “加入我们，我们绝对有诚意。” 看着对方沉默不语，陈峰劝说着：“雪峰酒业现在确实还小，但我可以向你保证，只要你能加盟，未来前途一定光明。” “年薪三十万，这个薪资是什么概念，你心里肯定有底，我相信这也是健力宝绝对给不了的，虽然现在加盟看似亏了，可倘若雪峰酒业哪天真不行了，你只要能在这干一年，赚到的绝对顶过去几年。” “甚至我还可以给你股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试问你亏了吗？你绝对不亏！” 康玉洲闷闷抽着烟，脑子里盘算着得失。 “当然，你可以选择去可口可乐，但我始终觉得那是鬼佬的东西。” 陈峰脸上带着不屑：“如果是我，就不会选择什么外资，中国人就该干中国人的事，中国人就该支持中国人的民族产业，什么最棒，中国人最棒！” 陈峰的话极具煽动性，康玉洲猛然抬头，直勾勾看着眼前这位激情豪迈的“资本家”，心中一团火苗开始熊熊燃起。 多少年前，当健力宝在誓师时，不就是这种激情让团队雄起，让产品干到了一线品牌，甚至冲出了国门，干得可口可乐也不得不重视起来，何等豪迈。 唐冰一直听着，陈峰一番强国论让她眼眶泛红，不自觉地站了起来，啪啪啪地鼓起手掌，如若不是年代不同，估计此时得高呼几声“奥莉给”！ “陈总，就您这口才，不当律师可惜了。” 许久，康玉洲无奈一笑，显然，他被说服了。 “谁说的，保不准咱还真干过，上次跟叶康酒业的诉讼，就是咱自辩的，不信你问唐冰。” 小秘书猛然睁大了眼，嘿嘿假笑一番，那表情就差骂上几句干嘛总是扯上我。 看着眼前两人的表情，陈峰松了口气：“哎，这年头，创业太难！当老板更难！” 第67章 为了一口气 几人在酒店又聊了一些事情，诸如薪资，住宿，职务、管辖权、雪峰酒业现状等等，能解答的一一解答，能隐瞒的不问不答。 两个小时之后，康玉洲总算消除心中顾虑，应承下来。 陈峰自信满满，只要对方跟着自己干上，就绝对跑不了，自己的人格魅力还是有的，虽然有些臭美。 “老板，您真是太强了，忽悠能力又上升一个台阶，服了！” 出了酒店，小秘书唐冰忍不住给陈峰竖起了大拇指。 “什么话？神神叨叨的，我忽悠啥了？” 陈峰掏出烟，白了对方一眼。 “您那套中国论啊。” 唐冰笑盈盈点赞道：“中国人，中国心，中国就该中国造，说得热血沸腾，煽动力十足。” “你懂什么？” 陈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咱说这话可真没半点忽悠，绝对实话实话不带虚，鬼佬啥玩意，老子还真看不上，你等着瞧，迟早一天我把他们干趴下。” “啊？您说的真的？” 小秘书惊讶了。 九十年代国内低迷，国际局势不稳，大量移民潮，有钱的都往外跑，外国的东西就是好，此时唐冰的表情，陈峰可以理解，但他也清楚，未来三十年，中国绝对突飞猛进，雄起是必然趋势。 “好好干，国家亏待不了你，公司也亏待不了你。” 陈峰没有多余解释，只是微微拍了对方肩膀，一副过来人的姿态，紧接着抽着烟快步走了。 唐冰稀里糊涂，甩了甩脑袋，赶忙跟上。 “西边那个办公室赶紧收拾一下，该置办的家具啥的，都给落实一下。” 回到办公室，陈峰交代着唐冰：“至于车嘛，这段时间看下资金情况，如果周转得过来，就去买部夏利，便宜点，能用就行。” 唐冰点了点头，默默记了下来。 关于花钱方面，她对陈峰倒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很多人有了钱暴发户姿态就出来了，花天酒地包小三，可陈峰非必要一般不乱花，怎么说也是近千人工厂老板，依旧踩着老婆的自行车，好几次工人都笑话了。 “老板，您要不也买一部，出门方便。” 唐冰想了想，劝着说。 “没事，车买了放厂里，谁需要谁开，我嘛，抽空去买辆摩托车就行。” 陈峰笑着合上文件：“反正家离得不远，现在到处用钱，好钢用在刀刃上。” 唐冰没有意见，微微点头。 “对了，市场上最近如何？汇报一下。” “市场上反应很好，叶康酒业大量退货，空出来的市场迅速被‘百里香’和‘妹儿红’填补。” 唐冰翻阅着报表：“潘厂这两天正带着人清理车间，前几年废置的几条生产线、仓库等，全部准备用起来，不然很快就会出现断货。” 陈峰微微闭眼，他心里明白，市场一旦彻底打开，单靠雪峰酒业每年1000多吨产能，根本不够，别说全国了，就是铺满全省估计都够呛。 扩建是一出路，代工收购基酒又是一个出路，可钱呢，还是钱。 “行，这事后面我再斟酌斟酌，想想办法。” 陈峰睁开眼：“叶康酒业最近的动态？” “现如今全省的中低端市场基本上已经被我们霸占了，叶康酒业仅剩下一款“皇家顶级酱香”，售价168元，专供高端市场的。” 唐冰汇报道：“这块市场不好打，酱香酒制造周期太长，咱酒厂前几年败落，基酒有限，潘厂表示有难度。” 陈峰微微颔首，这也是为什么他不选择进攻对方利润更高的高端市场，一来竞争大，客户群体小，二来制作工艺复杂，主要是时间周期长，难以快速复制。 “行，这块后续再说，现阶段先快速占领市场，有了这两块基础，其他都不是难题。” 唐冰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陈峰心里清楚，必须想办法将叶康酒业彻底拔根，否则一旦对方缓过气来，又是一场恶战，他可不希望自己未来在征战全国的路上还要顾及后方。 想了一下，他将电话拨给了周伟煌。 半小时后，周伟煌大大咧咧出现在陈峰办公室，这还是他第一次来到这里。 “峰哥，您这办公室真不错，比老潘头的有气势。” 进了办公室，周伟煌左顾右盼，瞧瞧这，碰碰那，一副好奇宝宝的姿态。 陈峰微微一笑，将对方拉到茶几旁，递了根烟，笑问：“怎么样？喜欢这？给你也整一间？” 周伟煌点烟的手停在半空，愣愣地看着陈峰，一时无语。 “什么情况？这啥表情？” 周伟煌舔了舔嘴唇，惊讶问道：“哥，您说真的？真同意我进厂啊？您说话算话啊，我当真喽。” “切，瞧你这熊样。” 陈峰笑着踢了对方一脚：“你就这点出息啊？这破厂有啥好的，好好干，卖酒才赚得多。” “不，不对，跟着您，我觉得心里踏实，我爹也这么说，最起码不耍浑了。” “哈哈哈。” 陈峰笑了，回道：“行了，别特么动不动矫情，我跟你说正经呢，回头你去注册个销售公司，未来雪峰酒业在本省的乡镇市场，统一给你了，这才是大头，别成天想那些乱七八糟的。” “这……” 周伟煌有些恍惚，支吾一会道：“可…可我不懂干公司啊，万一砸了呢？” “那你之前会卖酒吗？” 对方摇了摇头。 “那不就结了，谁天生会呢，干就完事了。” 周伟煌挠着头嘿嘿笑着：“对，瞧我这猪脑子，这不后面还有哥撑腰，我怕啥。” 陈峰笑而不语，给对方倒了杯茶。 周伟煌笑着笑着，突然笑容僵住了，直勾勾看着陈峰：“峰哥，全省都给我了，那…那彪哥呢？” “你说呢？” 不用言语，周伟煌知道，章彪和耿少华此时已为弃将。 “峰哥，您…您看能不能给彪哥一次机会，他本心不坏，再怎么说也是自己混了几年的兄弟，我去跟他谈，趁着大错未成，悬崖勒马，成吗？” “不成！” 陈峰没有犹豫，直接拒绝：“老周，咱相处也有段时间了，我陈峰什么人，你心里清楚，我不会允许任何出卖我，也不会留下任何出卖我的机会，这个你应该懂得？” 周伟煌耷拉着头，点了点下巴。 “今天我把话给你挑明了，你记住，在我这，机会只有一次，你选择了我，我带你发财，但如果有一天你背叛了我，后果你自个掂量掂量，懂吗？” 不可否认，陈峰的话很冷很无情，但周伟煌心里清楚，只要他还肯骂人，那证明还把自己当朋友，如果对方连骂都懒得骂，那就代表真的玩完了。 “行了，别特么矫情，谈谈正事。” 陈峰敲了敲烟灰问道：“昨晚你去找了章彪，对方怎么说？” 周伟煌摇了摇头：“我没直接问，但旁敲侧击，彪哥啥也没说。” 陈峰点点头，这跟预估的一样。 “知道叶康给了章彪多少钱吗？” “好像五十万，具体没听清，那晚上我看到桌上的钱，一大叠，估摸着也有十万左右。” “呵，那我还真不值钱，五十万就给卖了？” 陈峰冷笑一声。 “峰哥，您别这么想，我…我觉得彪哥可能还有其他想法。” 事到如今，周伟煌还能为别人开脱，这点陈峰倒是刮目相看，因为一般人此时都巴不得往上踩，不得不说，对方虽然浑，但重情重义，老太爷家教不错。 “其实钱不钱的，章彪不在乎，他要的其实是权，是势。” 许久，陈峰背靠着座椅微微一笑：“在他心里，我陈峰依旧还是以前那个二愣子，那个被你们使唤忽悠的傻蛋，所以他不服，懂吗？” 周伟煌抬头看了陈峰一眼，不做解答，因为曾几何时，他也是一样想法。 “章彪想要的，其实是压着我，就为了一口气。” 陈峰站了起来：“很久前我就说过，这男人之间相处，最难一个争字，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谁能做到让呢？” 虽然不是太理解，但周伟煌没有反驳。 “行了，跟我出去办点事。” 陈峰直接迈向门外：“事情需要有个了结了。” 周伟煌不明所以，但还是快步跟了上去。 第68章 陈峰的计 “小姐，有没有最近的旅游线路？去哪都成，七八天最好，必须今天出发的。” 半小时后，陈峰带着周伟煌来到一家旅行社门口，边翻阅着宣传单边问道。 旅行社服务员有些疑惑，这种要求的还是第一次遇到，她也没有废话，直接帮着陈峰查了起来。 “峰哥，怎么您要外出旅游？” 周伟煌有些迷糊，刚刚还在讨论如何应付危机，这会跑来旅游，匪夷所思。 “不是我自个的，是帮章彪家人选的。” “啥？彪哥的？我怎么没听过他家人要旅游啊？” “临时决定，我帮他决定的。” 陈峰这么一说，他就更糊涂了。 当他想问清楚时候，服务员凑了过来：“先生，今天的行程倒有一条，去黄山的，您看成吗？下午四点的火车，就是您这么着急，不知道能不能赶得上。” “黄山，整个行程几天？” “距离大概是1000公里，火车两天一夜，在黄山玩5天再回来。” “全程大概是8天？” 服务员点了点头：“9天。” “价格呢？” “全程包票是350元，12岁以下儿童半价。” “这么贵？” 陈峰嫌弃了一番：“现在工人工资才多高，你这都赶上一月工资了。” “先生，咱这可是豪华旅行团来的，标准都按最好的，而且您这么赶，都不一定有空位呢。” “行了行了，啥标准我还能不清楚。” 陈峰懒得啰嗦，再问：“下午四点的，那给我报四个，三大一小，身份证啥的，需要人到了再给，成吗？” 服务员点了点头。 付了钱，登记了信息，签了协议，取了凭证，陈峰就带着周伟煌离开了旅行社。 “峰哥，你究竟搞什么啊？我怎么看不懂啊？” 一路上，周伟煌看得糊涂，忍不住又问道。 “没事，我帮章彪等人安排出去旅游，让他找不着人，吓唬吓唬他……” “这……” 周伟煌噎住了，再次问道：“你吓唬他做什么？” “看他合作不呗，不然怎么整？” 周伟煌傻眼了，敢情还能这么玩。 “行了，吃个饭先，一会你负责把彪子引出去，我负责把他家人送上火车。” 陈峰拍了拍周伟煌，接着硬拉着他去了饭店。 …… “呜呜，哐当哐当，呜呜……” 下午15:45分，随着火车头愤怒地吐着发亮的火星，沉重地喘着气，火车“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一头疲惫不堪的老牛，拖着十几节车厢，缓缓开进了站。 “各位团友，现在火车即将进站，我们清点一下人数，一会就要上车了。” 看着火车进站，旅行团导游高举大喇叭吭哧吭哧地喊道：“大家排好队，拿好随身行李，照顾好老人小孩，切记别跟丢了……” “小峰啊，你说我们家阿彪要带我们去旅游，这么仓促，可这火车都快开了，人呢？” 看着大家伙都起身排队，章彪的父亲章中平急了，拉着陈峰的手焦急问道。 “是啊，峰哥，彪呢？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都没人接，bb机也没回。” 章彪媳妇吕瑞梅明显也慌了，拉着儿子拖着行李，既害怕赶不上车，可看不到老公，心里没底。 “快了，老周去找了，刚刚联系，好像是市场出了点事，临时去处理了。” 陈峰抽着烟扯着谎：“没事的，正规旅行团，不会有事，你们先去车上等。” “这？这能成吗？” 吕瑞梅着急了。 “怕什么，这么多人，协议也签了，难道还能把你卖了？” 陈峰笑了笑，对着导游招了招手：“小魏，这边，这几个是我兄弟家人，务必照顾好了，知道吗？” 陈峰偷偷塞了一百块给导游，导游立刻笑脸嘻嘻拍着胸脯：“行，我一定给您照顾到位了，您放心。” “叔，您看，没事，跟着小魏去，彪子一会准到。” “是啊，叔，婶子，姐，没事的，跟着我就成，这几天绝对保证你们有个美好的回忆。” 导游很会来事，将旗子插在腰间，动起手就帮着两位老人提起了行李。 有了双重保障，几个人纵使心慌，但还是乖乖跟着导游去了，只不过三步一回头地交代一会让章彪记得找他们。 陈峰连连点头，半哄半骗终于将这一家子送上了火车。 “没法子，章彪，谁让你老婆那么喜欢占小便宜，一次旅游外加一千经费就搞定了她。” 终于看不到人影，陈峰笑了：“作为兄弟算不错了，只是请他们旅游，没给你来点狠的。” “呜呜呜，哐当哐当……” 随着时间到点，火车再次鸣笛，工作人员让送行人员撤离，火车重新上路，踏上了该有的征程。 “滴滴，滴滴……” 与此同时，陈峰腰间bb机也响了起来。 陈峰瞄了一眼，知道这是周伟煌发来的信号，他微微一笑，快步离开了火车站。 …… “老周，你一个下午神神叨叨的，究竟搞什么啊？” 餐馆走廊，周伟煌跟章彪两人拉拉扯扯，章彪几次想回家，可却都被对方拖住，一会喝酒，一会搓澡，这会又是吃饭，聊得也都是乱七八糟的话题。 章彪本来心机重，接二连三的闲扯，他早就不耐烦了。 “彪哥，急啥呢，这会都五点多了，吃个饭再回家嘛，就当陪陪我这个孤家寡人，走走走……” 说着话，周伟煌硬拉着章彪往餐馆包间走。 章彪一把扯开了周伟煌的手怒道：“周伟煌，你把话跟我说清楚了，一下午就觉得你不对劲，约我出来说谈事情，聊的都是陈芝麻烂豆的事，你快告诉我，你究竟想干嘛？” “我…我没想干嘛啊，就是闲的慌，想哥哥陪我一下而已。” “扯淡，平日里你没闲的时候？往日怎么不见你这么客气？今天又是搓澡又是喝酒，真当我傻啊？” “彪哥……” “行了，我甭管你搞什么鬼，我现在要回家，别挡着我……” 章彪直接撞开了周伟煌，大踏步就朝着门口走去。 “彪子！” 正当两人拉扯不清的时候，陈峰从门口迈了进来。 “峰…峰哥，你怎么来了？” 章彪疑惑地看着陈峰，又扭头看了眼周伟煌，迷糊不解。 “嗨，峰哥，你总算来了……” 周伟煌明显松了口气，耸了耸肩：“现在没我啥事了，交给你。” “老周，你搞什么鬼？” 章彪生气地推了周伟煌一把，火冒三丈。 周伟煌自知理亏，低头不语。 章彪知道不是他的主意，回身瞪着陈峰，那眼神充满了疑惑和不解，更多的是怒气。 “别看了，也别怪老周，是我的主意。” 陈峰微笑着越过了章彪，拍了拍周伟煌的肩膀：“走，饿了，先吃饭。” 周伟煌对着章彪耸了耸肩，回身向着陈峰跟了上去。 章彪愣在原地左思右想，实在想不通两人在搞什么鬼，可陈峰的笑容明显有事，而且是大事。 “他究竟想干什么呢？莫非自己的事穿帮了。” 章彪心头一颤，浑身鸡皮疙瘩骤起，因为陈峰是个狠人，如果被他知道自己出卖他，后果不堪设想。 “不让我回家？糟了……” 章彪突然回想起下午周伟煌的异常，一拍大腿，发疯似的冲出了餐馆。 “鱼香肉丝、清蒸鱼、宫保鸡丁……” 一口气点了好几个菜，陈峰又对着服务员说道：“先这样，再来瓶‘百里香’……” 服务员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峰哥，你说彪哥一会能回来？” 递了根烟给陈峰，周伟煌不太确定地问道。 “他不是你，放心，不急，咱先吃饭。” 陈峰微微一笑，信心满满。 一小时后，饭菜吃了大半，酒少了半瓶，包间外突然出现一阵急促的打砸声，伴随着似乎还有叫骂声。 “陈峰，你个王八蛋，你给老子出来……” “陈峰！出来！” 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很明显，章彪去而复返。 陈峰对着周伟煌点了点头，对方起身离开了包间。 第69章 无间道 一分钟后，章彪随着周伟煌踏进了包间。 一见面，章彪发狂似的上前就抓住陈峰的衣领怒道：“陈峰，你个王八蛋，你把我家人弄哪去了？” “彪子，这是啥话？什么我把你家人弄哪去了？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陈峰笑脸嘻嘻，装作糊涂。 “少装糊涂。” 章彪抓着陈峰衣领的手紧了紧：“下午你让老周故意把我调开，目的就是去我家把我家人带走，还想狡辩。” 这一次，陈峰不装了，但也没慌乱，只是笑眯眯盯着对方。 “为什么要这么做？” 章彪被陈峰的笑脸盯着后怕，索性用生气掩盖自己的慌乱。 “为什么？那得问你自己啊。” “问我？” 章彪顿了一下，眼神略有飘离，但他强作镇定：“我怎么知道你发什么神经？我又没得罪你。” “真的吗？” 陈峰挑了挑眉。 “少特么阴阳怪气。” 章彪一把推开了陈峰，怒指着他：“有什么摊开来说，别妖里妖气的，快把我家人放了。” 陈峰没有说话，只是掏出烟，一个手指对着烟盒底部一弹，一根烟就弹了出来，他笑呵呵地含在嘴里，啪嗒一声点燃，全程不慌不忙，但就是不说。 “老周，你们把我家人弄去哪了，为什么这么对我？” “彪哥，我……” “别错怪老周，他什么都不知道。” 周伟煌还没搭话，陈峰抢先说道：“人是我抓的，至于为什么，章彪你心里清楚。” “我？我…我什么清楚。” 章彪声音开始打颤，可他依旧咬着牙：“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别诬陷我。” “哦，那我诬陷你什么啊？” “你……” 章彪无言以对，他觉得很憋屈，尤其这种被人吃定的感觉，让他恼火。 “彪哥，别犟了，峰哥什么都知道了，你就快承认……” 实在看不下去，周伟煌帮着劝了一句。 “知…知道什么？” 章彪眼神迷离，下意识低着头，不敢对视。 “说说，叶景康让你和耿少华做什么？” 此话一出，章彪猛然抬头，惊讶地看着陈峰。 “怎么样？你的家人是否安全，取决于你是否配合。” 陈峰抽着烟，脸色变得阴冷起来。 章彪咬着牙，眼珠子乱转，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章彪，别想着找什么理由，我能找你，自然已经清楚事情来龙去脉，如果你不想你家人出事，就坦白交代。” 陈峰敲了敲烟灰冷冷说道：“记住，机会只有一次，如果你还想见到你家人的话。” “陈峰，你不是人，你特么是禽兽。” 章彪怒吼着：“我爸妈年纪多大，我孩子那么小，你都下得了手？” “哼，那你们想害我的时候，怎么就下得了手？” 陈峰凶着脸：“千万别跟我谈什么仁义道德，更别提什么老人小孩，我眼里只有敌人和友人，除此之外，一概不留，别怪我狠，只能怪你们选错了路。” 此话一出，不仅章彪，就连周伟煌都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章彪直勾勾盯着陈峰，好一会，他一屁股坐到座椅上，低下了头，面如死灰。 “叶景康让我们在下一批白酒中加入一些带甲醇的假酒。” “什么？” 陈峰还没说话，倒是周伟煌跳了起来，上前抓住章彪的衣领：“章彪，你们特么疯了吗？知道那是什么玩意吗？会死人的，真特么混蛋……” “砰”的一声，一拳狠狠砸在章彪脸上。 因为不受力，章彪整个人撞向了桌角，额头都磕出了血。 周伟煌还想上前踹他，但被陈峰一声喝住了。 周伟煌气不过，愤愤地回到桌前，直接拎起白酒就猛灌了起来。 章彪瘫软在地，死气沉沉，他也不反抗，也不反驳，一副等死的状态。 “什么时候动手？” 许久，陈峰冷冷问道。 章彪没有回答，只是一直盯着地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说啊，你个王八蛋？不想救你家人了？” 周伟煌上前踹了对方一脚。 章彪抬头看了眼陈峰，问道：“如果我坦白，能放了我家人吗？” “你没有和我谈条件的权利。” “我……” “说不说随便你。” 陈峰怡然自得地倒了杯茶微微吹着热气：“我顶多就是费点力气，损失点钱，但我一定会查出来的，但你就不同了，机会只有一次，是否把握，全在你。” 章彪原本还想讨价还价，可此时此刻，他发现主动权完全不在自己手上。 “后天动手，批次，数量是100件，发往周边三市。” 章彪一骨碌全说了出来，说完，他耷拉着头。 “你特么的，丧心病狂啊。” 周伟煌再次上前抓住了章彪的衣领，高高举起了拳头。 “老周！” 陈峰喊住了他。 “峰哥，这狗娘养的就不是人，100件甲醇白酒，会死很多人的……” “蒋学川说过，那批酒只是检测得出甲醇，含量不高，死不了人……” “那王八蛋说的，你也信，你什么时候脑子被狗吃了？” 周伟煌一把推开了章彪，指着瘫在地上的他怒骂：“我看是为了钱？钱真的就这么重要吗？” “不，我不是为了钱……” 章彪怒吼道。 “那是为什么，你特么告诉我？” 周伟煌哭了，或许在他看来，兄弟的感情明显比钱来得更加重要。 “老周，我说过了，彪子不是为钱，而是为我。” 陈峰的话，令章彪耷拉的头猛然抬起，他不可思议地看着陈峰。 “我说的对吗？彪子？” 陈峰微微一笑：“因为你一直觉得我不如你才对，我只能一辈子不如你，才能让你舒服，可有一天你发现自个错了，因为那个不如自己的二愣子，突然压过自己一头，所以你不服，对吗？” “哈哈哈，对！” 章彪突然大笑了起来，笑得近乎疯狂，指着陈峰怒道：“凭什么？我才是几个人的老大，我才是核心，凭什么都得听你使唤？凭什么，我不服……” “那现在呢？” 陈峰面无表情看着他：“你输了。” “哼，成王败寇，你想怎样就怎样。” 没有退路，章彪索性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 “你知道吗？我抓你爸的时候，他还笑呵呵跟我聊天，跟我聊起你最近的长进，聊你的事业，那脸上的自豪，多么让人神往，还有你儿子，那么小，一口一声喊我叔叔，那小模样，多可爱啊……” “陈峰，你个混蛋！” 听着陈峰陶醉地回忆，章彪突然暴起，猛地冲到陈峰面前，可人还没凑到陈峰，就被他一脚踹了出去。 看着对方落地，陈峰没有留情，一个箭步上去，压着对方，左一拳右一拳，连打了两拳后才被周伟煌硬生生给拉开。 “呸！” 陈峰吐了口痰，不屑道：“你个王八蛋，以为老子不敢动你？跟我玩狠的，你还不够格。” “你究竟想我怎么样？求你了，放过我家人。” 章彪趴在地上，哭了。 “早特么这样不至于挨揍，真特么贱骨头。” 陈峰重新坐了回去，拿起毛巾擦了擦手，又掏了根烟含在嘴里：“今天的事，你当做不知道，但我要你随时跟我汇报叶康那边的情况，什么时候动手，哪些批次，我要以牙还牙。” 章彪和周伟煌愣住了。 “听明白了吗？如果你帮我收拾了叶景康，我保证你家人没事，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陈峰冷哼道：“要不然，你们全家都等死。” 章彪咬着牙，迟迟没有回应，但陈峰知道，他不敢耍花招。 “记住了，这件事，只能你自己知道。” 陈峰缓缓走到章彪身边，蹲身下去，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紧接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起身离开了房间。 陈峰走后，章彪一个人在包间里又砸又叫的，彷似一个疯子。 “峰哥，你刚跟彪哥说什么？” 两人走出路口，周伟煌突然好奇问道。 “想知道？” 周伟煌点了点头。 “没什么，我只是告诉他，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人是蒋学川。” 周伟煌突然睁大了眼睛，一脸惊讶。 “想知道为什么吗？” 陈峰微微一笑看着远方：“这叫仇恨转移，章彪本来就是个自视清高的人，我可以一直逼他，但他难免越想越不服，最后搞不好鱼死网破也不定，但我嫁祸给蒋学川，让他把仇恨转移下，他会更好办事的。” “那他相信？” “怎么不信？” 陈峰笑了：“他能被人用钱收买，蒋学川为什么不能被我用钱收买。” 看着陈峰缓缓走去，周伟煌惊出一身冷汗。 果然，大佬们的世界太复杂。 第70章 吞了叶康酒业 次日，因为昨晚喝了酒，陈峰到厂时间较比以往要晚许多。 一上楼，就听到康玉洲办公室传来了交谈声，出于好奇，陈峰走了过去。 “现在厂里有多少人？” “目前厂里总共有867人，行政人员是46人，销售人员112人，其余均为一线工人，包括车间主任、一线主管等等。” “现在雪峰的主打产品有哪些，市场定位及定价呢？” “雪峰目前主要产品有三款，低端乡镇市场的‘妹儿红’，成本价7块钱，终端售价28元；中端市级市场的‘百里香’，成本价20元，终端售价68元；还有款高端市场的“经典佳酿”，是纯正的53度特级酱香，成本价约40元，终端售价128元，但因产能有限，还没上市。” “厂里的年产能大概多少呢？” 唐冰回想了一下答道：“现阶段两个酿酒车间，年产量大概1000吨，潘厂已经在落实收拾第三个酿酒车间，全线启动后，预计年产值在1500吨左右。” “酿酒车间都是现成的？” 唐冰点点头：“雪峰酒业的前身是井泉酒厂，乡镇合资，至今已有四十多年历史，生产车间都是遗留下的，只是近几年业绩不好，逐渐荒废了。” 听完了唐冰的汇报，康玉洲点了点头，幸好有现成的车间，如果需要扩建才能启用，耗时又耗钱。 他心中对雪峰酒业有了进一步了解，除了穷，其他一切井然有序，各项规章制度、考核方案，激励方案，一一俱全，这点倒是出于他的意料。 健力宝现在的管理都跟不上发展的步伐，才会导致人才流失，可雪峰酒业一个千人不到的小厂，居然有了末位淘汰，竞争上岗、轮值轮调等机制。 过程虽然残酷，可陈峰在工人中似乎口碑不错，来了不到三小时，夸他的人虽不多，抱怨的倒是半个没有。 更令康玉洲吃惊的事，酒厂居然有了员工持股平台，即便现阶段持股人员不多，但这个政策彷似一面指向标，时刻鞭策着员工向前冲，因为大家都能明确看到希望。 “怎么样？是不是让你很失望？” 站在门口看了一会，直到两人停止了对话，陈峰才乐呵呵迈了进去。 “老板！” 唐冰笑嘻嘻打了个招呼。 陈峰对她点了点头，随后掏出烟递给了康玉洲：“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你说呢？” 康玉洲白了陈峰一眼，不答反问。 “我觉得一切蛮好的啊，最起码生机勃勃，战斗力十足。” “是，可惜咯，穷是您最大的弱点，没钱是你的致命伤，只要被对手抓住，一个摁在地上狠揍，雪峰就得玩完。” “哈哈哈，钱嘛，市场上大把，就看是否懂不懂得去取而已，急啥；再说咯，想揍我的人多了去，可也得摁得住我才行。” “你倒是不急了，酒厂负债率都快高达400，亏你说得轻松。” 康玉洲忍不住吐槽一句：“我昨天真得脑瓜子被门夹了，被你那顿什么强国论整得晕头转向，稀里糊涂就答应你了，哎，真特么见鬼……” “哈哈哈……” 陈峰乐了。 “有这么好笑吗？” 康玉洲怒了，面色难看，拿起烟闷闷地抽着，问道：“好在你跟叶康酒业的战役胜了，虽然手段有些不光彩，但结果是好的，否则我估计都没上岗机会。” “所以咯，这就是好的开始。” 陈峰收起笑脸：“本省市场虽然不大，但养活几个雪峰酒业绰绰有余，钱只是时间问题。” 这点康玉洲倒是没有反驳，前期的搏杀，后期的敛财，恒古不变的道理。 “下一步您有什么计划？” 康玉洲问道。 “你说呢？” “我说？” 康玉洲指着自己：“如果是我说，当然是快速占领市场，排兵布阵，扩大产能，完善品质，回流资金，降低债权债务，重新规划品牌定位，对应定制营销策略，再图发展。” 陈峰微微颔首，对方说的无疑是中规中矩的打法，可惜，他没时间。 “怎么？您有其他想法？” 看着陈峰皱眉不语，康玉洲疑惑一问。 “对，如果是常规操作，你的构思是最保险的，欲速不达嘛。” 陈峰微微一笑：“可惜啊，对手不会给我时间让我休养生息，接下来，我还会继续剑走偏锋。” “剑走偏锋，啥意思？” “一口吞下叶康酒业。” 此话一出，康玉洲傻了，唐冰也傻了，两人张大的嘴足以塞进一个大鸡蛋。 愣了一会，康玉洲二话不说起身将自己的随身物品一件一件往包里塞，看得唐冰有些愣神。 “喂，你干嘛呢？” 陈峰问道。 “干嘛？我还能干嘛？回广州。” 康玉洲背起挎包：“我真特么疯了，信了你的鬼话，什么强国论，什么中国心，一派胡言，你知道叶康酒业什么体量吗？足足十个雪峰酒业也抵不上，还一口吞了，你就是在说胡话。” 说着话，康玉洲直往门口走：“我不跟疯子玩，我要回家！” 看这情形，对方不像说笑，陈峰和唐冰急忙一左一右将他拉了回来。 “急啥，真是一头犟驴。” 陈峰按住了康玉洲：“我能这么说，自然有我的想法，你不是也要扩大产能吗？那吞下叶康酒业不就什么都有了？” “这我也知道，可你拿什么吞？你有钱吗？厂里多少资金，你心里没个底？” 康玉洲怼道。 “废话，我自家的事，我能不知道？” “那你什么计划？说来听听。” “什么计划你就不用管了，总之你这几天好好呆着，给我把酒厂一切熟悉透了，我保证给你个三千人大厂，那才是你的舞台。” 康玉洲盯着陈峰，虽然对方满嘴跑火车，可那自信的表情，又让人心生质疑。 “康总，您就相信老板一次。” 唐冰附和着：“老板这人，虽然有时候挺混蛋的，但他从不吹牛的，说到一定做到。” “艹，有你这么夸人的吗？” 陈峰忍不住敲了小秘书一个后脑勺。 唐冰撅起鼻子，对着陈峰扮了个鬼脸。 正当康玉洲犹豫不决的时候，办公室电话响了起来。 唐冰接了电话，嗯嗯几声，回头看着陈峰：“老板，洪大江说章彪和周伟煌来了，在保卫室，让不让他进来。” “让，赶紧的。” 陈峰边说边走，可迈了两步，又回身看着康玉洲说道：“送钱的来了，我去应付一下，但你小子给我好好呆着，别回头我搞到了厂，总经理跑了，我还得想办法找。” 话说完，陈峰头也不回地走了。 看着陈峰自信满满的背影，康玉洲迷糊了，因为他实在看不懂眼前这个人，虽然他比自己还要年轻几岁。 “他到底哪来的自信？你为什么那么信任他？” 康玉洲看着唐冰问道。 唐冰微微一笑，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啊，可能是个人魅力，但我真希望你能留下来，真的，老板从不说大话，而且我好像还看过有什么难倒他的事，至少目前为止还没有。” 小秘书两眼放光，明显不是常人所有，康玉洲想了一下，得出的结论就是全都疯了。 可是，此时的他又不想走了，因为内心总有那个一个声音在呼唤着他，让他想留下来见证什么叫奇迹！ 第71章 将计就计 进了办公室，章彪和周伟煌已经坐在里面。 “峰哥。” 一见面，周伟煌赶忙起身喊了一声，倒是章彪只是瞪了眼陈峰，无动于衷。 陈峰也不生气，只是对着周伟煌摆了摆手，大大咧咧地坐在章彪对面问道：“怎么样？对方什么动静？” “陈峰，是不是我按你的去做，你能保证我家人的安全。” 陈峰面无表情点了点头。 “你必须保证，如果我家人出了点事，我不会放过你的。” 章彪红着眼，怒吼了一声。 陈峰摇了摇头，点了根烟笑道：“彪子，事到如今你还是想不明白，你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吗？论智谋，你比不上我，论狠，你觉得你有我狠吗？” 陈峰的话极具挑衅，可章彪却找不到话进行反驳。 “别跟我耍花样，你现在能做的，就是乖乖听话，帮我把叶景康灭了，你家人自然会回来，否则……” 陈峰突然冷笑一声：“呵呵，别怪我。” 章彪打了个寒颤，先前听周伟煌吹嘘他如何对待叶贰，当时总觉得对方有夸大嫌疑，直到这两天亲自感受，他才知道什么叫狠，什么叫无情。 “彪哥，你别犟了，峰哥他不会伤害你家人的，你就快说。” 周伟煌也跟着劝说。 “那批货已经到了，就放叶康酒业，蒋学川让我们今晚去取。” “什么时候动手？” “今天晚上12点。” “准备怎么动手？” “今天下午我们会从雪峰这边提货，到时候运往各市之前，我们会把那批问题酒偷龙转凤。” “然后呢？” “我们只负责换酒，其他的就不归我们负责了。” 章彪继续说着：“但我听蒋学川的意思，他们会报警，找记者曝光，具体时间不清楚，但以你跟蒋学川的关系，不可能不知道？” 陈峰微微一笑，默不作声。 章彪的家人要在火车上30多个小时，以防万一，陈峰又交代导游想办法让他们跟章彪联系不上，时间上来得及，只是必须抓紧，迟则生变。 “艹特么的，好狠的手段，就不怕遭雷劈。” 周伟煌忍不住碎了一口。 “呵，论狠，我觉得大家都半斤八两，只是谁运气更好而已。” 章彪瞪了周伟煌一眼。 “彪子，我需要你今晚去的时候，把我的人带去，偷龙转凤，那批酒继续留在叶康酒业，藏好。” 章彪闻言，脸色一变，问道：“为什么要我去做？你不能让蒋学川去弄更好？” “他有他的用处，而且我信不过他。” “呵呵，事到如今，你还在哄我？” “不是哄你，因为你家人在我手里。” 章彪脸色一变，冷哼道：“你这倒是说了句大实话。” “当然，我从不矫情。” 章彪不再废话，问道：“那少华呢？你准备怎么处理？有他在，我办不了事。” “这个简单。” 陈峰微笑着，看着周伟煌：“少华在市区包养了个二奶，老周今晚会会她，给她搞点事，她自然会去缠着耿少华。” “二奶？” 周伟煌闻言愣住了。 陈峰点点头。 “艹，那个王八蛋，五毒俱全了都……” 陈峰没说话，转身看着章彪：“知道为什么我不找耿少华，反而找你吗？” 两人都沉默了。 “因为那小子没底线，他老婆对他那么好，他都能去包二奶，你虽然混蛋，但都是逢场作戏不会往家带，就冲这点，你比他有情意。” “是我比较好利用？” 章彪冷哼一声。 “对，这也是事实，因为威胁那小子的家人，未必有用，直接给钱，保管对方不会给得更多，这种人，靠不住。” “那我是不是得谢你啊？” 章彪故意问道。 “你确实需要谢我，因为耿少华没有悔改的机会，你呢，或许。” 这一次，轮到章彪僵住了，一脸愕然地盯着陈峰，表情极其丰富。 “这个东西，你藏好了，今天之内，找机会约叶景康出来，我需要弄到他的录音证据。” 突然，陈峰将一个小型录音机递给了章彪。 章彪懵了，他没有接，只是呆呆看着陈峰。 “拿着啊，好东西来的，我花了大价钱托人从香港带来的，潮流前线最火的产品。” 陈峰不由分说，直接塞进了章彪兜里：“这玩意贵着呢，好好保管。” “不…不是，你刚让我做什么？约叶景康，人家什么人，他能见我？还要录音？你不是存心耍我吗？” 章彪怒了。 “彪子，你是聪明人，怎么约叶景康，这个不用我教你，你自个想办法。” 陈峰坐回座椅，翘起二郎腿似笑非笑：“除非你不想救你家人，否则你一定有办法。” “陈峰，你特么就是个混蛋。” “谢谢！” 陈峰淡淡一笑。 打，打不过，骂，对方不疼！ 面对这样的一个对手，章彪突然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 送走了章彪，周伟煌一直看着陈峰欲言又止。 “有什么话，直接说，别婆婆妈妈的，我看着心烦。” 陈峰扔了根烟给他，自己点了一根。 “峰哥，您…您打算之后怎么处理彪哥？” “嗯？” 陈峰喷出口白烟，反问：“你觉得呢？” “能不能放过他？” 周伟煌纠结着：“毕竟大家一起那么久了，给他留条生路。” 陈峰默默抽着烟，不说话了。 “峰哥，放过他，彪哥一家老小全靠他了，他也不容易。” “那我呢？你觉得我容易？我老婆孩子不用靠我，我父母难道不需要儿子，是？” 周伟煌不说话，无言以对。 “行了，这事先这么着，看他后面表现。” 许久，陈峰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周伟煌的肩膀：“晚上盯着点耿少华，别出岔子。” 周伟煌点了点头，垂头丧气地离开了酒厂。 一连整天，陈峰都在酒厂里忙活。 不可否认，康玉洲的加盟起到了不少作用，首先管理上有人分担，一些先进的管理理念，一点即通，甚至康玉洲还有很多自己的见解，用起来十分顺手。 康玉洲在营销上的策略属于传统打法，分级管理，以省级、市级、县级三级经销商的模式辐射全国，组织架构上再配以大区、营业部、办事处等三级维度，终端再配置导购员辅助销售，很适合在网络不发达的线下作业。 另一方面，康玉洲对于产品品牌包装、产品定位及营销策划等，都有独特的见解，也提出了自己的构思和计划。 未来雪峰酒业也将走上一条品牌升级、重品牌轻销售的道路，并且对产品植入“国酒”概念，逐步将消费者的被动购买行为转化为主动求购。 晚上，陈峰随意在厂里食堂吃了顿饭，又跟康玉洲闲扯了一晚上，志同道合就是如此，彷佛总有说不完的话，聊不完的天，而且很多观点一拍即合，比起先前唱独角戏的感觉好多了。 晚上十点多，随着bb机震动了起来，陈峰知道，干活的时间到了。 陈峰简单收拾下自己，带上几个人，出了酒厂，坐上了章彪的货车，浩浩荡荡向叶康酒业出发。 “怎么样？耿少华安顿妥当了？” 坐着车，陈峰看着周伟煌问道。 对方比划了一个“ok”手势，笑嘻嘻说道：“那婆娘是块强力胶，我们故意吓唬她，她就把耿少华叫去了，这会估计在温柔乡，一时半会准走不了。” “他跟你怎么说？” 陈峰转头看着章彪问道。 “还能说什么，说什么身体不舒服，又拉又吐……” 章彪开着车，一脸嫌弃，随手从兜里掏出了一个微型录音机：“这个还给你，磁带在里面。” “没出岔子？” 章彪摇了摇头。 “彪哥牛逼啊，这都让你搞到手了，厉害。” 听着周伟煌的吹捧，章彪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瞪了对方一眼。 陈峰拍了拍周伟煌，示意对方少说话，跟着倒弄起录音机，直到确认东西没错，他微微闭眼冥神休息。 第72章 夜闯 半小时后，货车抵达叶康酒业，章彪将蒋学川预先给的提货单交给了保卫，顺利到达仓库。 “货呢？” 周伟煌问道。 章彪没有答话，而是走到一旁打了个电话。 “接头的人一会就过来，等等。” 掏出烟，章彪递给了周伟煌，想了一下，也给陈峰递了根。 陈峰没有矫情，接过手就抽了起来，整个人就跟啥没发生一般。 “喂，你们谁是章彪啊？” 烟抽一半，仓库后头就传来了一声呐喊，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走来一个矮个子，约160公分左右，瘦巴巴的，脑袋很小，但一脸精明。 “这呢，我就是。” 章彪掐灭了烟，跑了过去。 小个子瞄了一眼陈峰几人，问道：“他们都是你的人？” “对，货太多，一个人搞不定，临时找了个帮手，蒋经理知道的。” 小个子点点头问道：“靠得住吗？” “放心，都是我村里老乡，靠谱着呢。” 章彪笑着将两包中华塞给了小个子。 对方瞄了一眼，对着章彪招了招手：“让人把车开过来，货在另一头。” 说完，小个子自顾自走开了。 章彪对周伟煌使了使眼色，追了上去。 十分钟后，几人跟着小个子来到位于厂区后方的一个平房小仓库，很隐蔽，不是专人带路，还真找不到这。 “你的货就在里面。” 小个子边开锁边嘱咐道：“让你的人手脚麻利点，别出什么岔子。” 章彪嘿嘿应承着，又从车里拿了瓶饮料递给了小个子，一挥手，带着陈峰几人就进了仓库。 “峰哥，怎么办？那小个子一直在门口守着，不好干啊。” 众人围成一圈，周伟煌低声问道。 “彪子，你想个法子，把那人引开，我们来弄。” 章彪闻言，瞄了眼还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小个子，点了点头，他也不希望这个时候出事。 等了一会，也不知道章彪用了什么办法，但小个子终于走远了，陈峰对着众人一发令：“动手，将一部分货物先弄出去，一部分就地藏好，另一部分一会临时找个地方再藏好。” 众人点了点头，手脚麻利干了起来。 为了防止突生变故，七八个人硬生生将一个小时的活缩短了一半时间，就连陈峰也忙得满头大汗。 “老周，搞定，去告诉彪子，撤。” 拍了拍衣服上的污垢，陈峰对着周伟煌说道。 周伟煌点点头，跑了出去。 很快，两人就跑了回来，陈峰努了努嘴，几人立即上车启动离开。 “妈的，吓死老子了，一辈子没干过这么惊心动魄的事。” 上了车，周伟煌忍不住吐槽一番，事实证明，几个人现在心还扑通扑通直跳。 章彪没有说话，阴沉着脸，现在他就想着赶紧离开。 “彪子，晚点你按照对方给你交代的，把车里的货拿去调包，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行。” 陈峰拍了拍对方肩膀交代了一声。 “我家人呢？” 章彪开着车，冷冷一问。 “放心，事情成了，你家人自然回来。 “希望你能信守承诺，否则咱们一起死。” 对方的话，陈峰没半点怀疑，无论是谁，一旦被逼急了，啥疯狂都干得出来。 车子在厂里转了一圈，半道上陈峰让章彪停车，又把十几件问题产品找了个地方藏了起来。 车子再次启动，开到保卫处时，章彪又跟保安嘻哈了几句。 保安倒没说什么，只是循例开了后车门，似模似样核对了一下货物品类和出库单，看着没有差错，对方就打开了厂门。 正当章彪再次启动车子的时候，迎面一束车灯闪过，接着一辆桑塔纳挡在了大门外。 “什么情况？” 周伟煌紧张问道。 章彪没有说话，摇了摇头，按响了喇叭。 随着对方车灯一关，车门打开，跟着从车里钻出了一个人，等到众人定睛一看，周伟煌傻眼了。 “糟了，是蒋学川。” “怕什么，他不是峰哥的人吗？” 章彪倒显得轻松自在，下意识将眼神瞄向了陈峰。 周伟煌闭上了嘴，下意识也看向了陈峰，那意思估计在说玩归玩，这回玩脱了。 “彪子，你呆车上，我下去跟他聊。” 眼见着章彪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陈峰拉住了他。 章彪有些狐疑，但想到陈峰此前告知自己关于蒋学川的问题，他也就释然了。 陈峰没有犹豫，直接拿着烟下了车。 章彪和周伟煌两人坐在车内，只见陈峰跟着蒋学川勾肩搭臂地走到一旁，抽着烟，也不知道聊些什么，但两人有说有笑的，但还真像那么一回事。 “你峰哥果然牛逼，就连蒋学川都被他收买了，还愁什么不成。” 车里面，章彪阴阳怪气对着周伟煌说道。 周伟煌有些尴尬，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只能嘿嘿陪笑着。 几分钟后，陈峰重新上了车，那模样跟没事人一般。 蒋学川也走了过来，轻轻敲了敲章彪的窗户，对方摇下了窗，问了声好。 “章彪，今晚还顺利？” 蒋学川不经意问道。 “没什么事，算顺利。” 章彪不明白对方究竟问的哪样，可内心想到对方出卖了自己，他并不待见，只是冷冷回答。 “没事就好，用点心，这事办成了，不会亏待你的，还有，你这兄弟不错，好好照顾。” 车里几人有些莫名其妙，倒是陈峰双手合十，对着对方表示敬礼。 “行了，去，别太晚了。” 章彪看着对方没说什么，点了点头，重新启动了车子。 蒋学川也没再纠葛啥，缓缓回了车，让开了车位。 不一会，车子终于开上了大路，全程陈峰怡然自得，哼着小曲，跟没事人一般。 周伟煌紧张兮兮，可他实在想不通陈峰对蒋学川用了什么办法，但碍于章彪面前，他也不敢问，只能憋着。 “彪子，前面把我和老周放下，剩下的，交给你了。” 车子开到一半，陈峰突然指着路边一个公车亭说道。 章彪点点头，缓缓将车开了过去，将陈峰和周伟煌等众人放下后，他又把车开走了。 “峰哥，你刚刚跟蒋学川说什么啊？对方怎么那反应？” 周伟煌明显心有余悸，掏烟的手都有些发抖：“吓死我了。” 陈峰没回答，先是遣散了厂里的一些帮手，之后才回到周伟煌身边。 “有什么好怕，大不了事情搞砸而已，死不了人，镇定就好。” 陈峰淡淡一笑，点了烟抽了一口。 “快说说，你都跟对方说些什么啊？”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胡扯一些跟章彪和耿少华是好哥们，对他有多崇拜之类的话，希望以后可以跟他混啥的，总之什么好听挑啥说，重点是拖延下时间。” “啊？” 周伟煌惊讶地张大了嘴，支吾问道：“那您就不怕穿帮？” “怕什么，按今晚咱的情况，一来有他们的犯罪证据，二来咱人数不少，对方还能把我们全活埋了？而且我心中对事情成败早有预判，最坏的结果就是计划泡汤，死不了人，既然知道最坏结果，还有啥好慌的。” 陈峰笑了笑：“再说了彪子一直盯着我看，倘若我下去，五成胜算，我退缩了，这局输定了，既然是非大即小的赌局，为什么不搏一把？” 陈峰说得轻松，周伟煌倒是惊出一身冷汗，忍不住对陈峰竖起大拇指：“我老周墙都不服，只服您。” “行了，少扯淡。” 陈峰踹了对方一脚：“不早了，早点回去休息，对方兴许这两天动手，你盯着点章彪，虽然我吩咐了导游不让他家人联系，可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周伟煌点头答应，牢骚了几句什么希望早点结束，省得夜长梦多之类的话。 陈峰看着深不见底的黑色夜空，深呼了口气，天边一片黑沉沉，气压特别低，貌似点点雨星。 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就等着请君入瓮了。 之所以不先动手，是因为陈峰想着对方先把事情炒热了再翻盘，到时候才有足够吞下叶康酒业的筹码。 “老天爷，我知道我贪了点，但人不贪不成啊，给点面子。” 话刚说完，天空一道闪电，轰隆一声，吓得陈峰赶紧溜了。 第73章 扩张 天公不作美，陈峰还没回家，天就下起了倾盆大雨，以至于他到家时候已成落汤鸡。 时间太晚，他生怕吵到老婆孩子，静悄悄进了屋，又偷摸着去洗手间冲了个澡。 搞定一切原本想回房睡觉，无奈女儿睡觉太皮，死死抱住被子，卷成一团，就像毛毛虫一般。 陈峰尝试过几次把女儿抱好，可小丫头似乎故意折腾，刚抱好，她又一扭一扭地再次抱紧了被子，咧开的嘴还流着口水。 尝试了几次无疾而终，陈峰叹了口气，因为已近中秋，晚上天气凉，他只能从衣橱里找出一件大衣，沦落到客厅当厅长。 “哎，等手头宽裕了，一定要买套房，不然太苦了。” 听着房间里传来的微微呼声，陈峰吐槽了一句，将大衣盖在头上，蒙头大睡。 次日一早，陈峰是被一会冷一会暖的感觉弄醒的。 猛然睁眼，女儿俏生生地正给自己盖衣服，可惜衣服太短，小丫头又不懂得变通，盖着了脑袋漏了脚，盖着脚却透了头，来回折腾了几次，硬生生把陈峰给弄醒了。 “妮妮，你干嘛呢？” 打着哈欠，陈峰撑起身体轻声问了一句。 “嗯？爸爸？” 似乎没想到爸爸会醒来，小丫头探起了脑袋，眨巴着大眼睛看着陈峰，手里还捏着衣角。 “你干嘛呢？妮妮，大清早吵爸爸睡觉？” 陈峰故意装作生气，一脸不悦。 “妮妮怕爸爸着凉啊，给爸爸盖衣服呢，可是衣服太短了，妮妮怎么也盖不住。” 小丫头扁着嘴，似乎还很委屈：“爸爸的脚太长了。” 陈峰一头黑线，啥叫爸爸脚太长了。 他牵着女儿的手，一把拉入怀中，女儿显然还没洗漱打理，头发乱糟糟，跟卷毛狗似的，脸上还带着些许口水味。 “妈妈呢？” 轻轻点了下女儿的鼻子，陈峰柔声一问。 “妈妈下楼买包子，她说爸爸喜欢吃包子，要买肉馅的。” “哦，那应该也有豆沙馅的，对？” 妮妮点了点头：“还有豆浆哦，甜甜的，妮妮喜欢吃甜的。” 陈峰努了努嘴，刮了小丫头的鼻子：“一点不像爸爸，爸爸不喜欢甜食，腻，妮妮吃多了会掉牙的。” “哼，才不会呢，妮妮像妈妈，妈妈也喜欢甜食……” 小丫头翘着嘴，模样特别可爱。 说着话，大门咯吱一声，沈雪凝大包小包就迈了进来。 “妈妈！” 小丫头见了，挣脱开陈峰的怀抱，光着脚丫就跑了过去帮忙，似模似样，似乎要把妈妈手里的东西都扛过来。 “妮妮，这个重，你拿这个就好啦。” “这个烫，不可以的……” 母女俩谁也不让谁，争着拎东西。 陈峰一脸满足，打了个哈欠，坐直了身体。 “你…你怎么不多睡会啊？” 沈雪凝将东西放下，温柔地看着陈峰，走过来边收拾陈峰的“战场”边埋怨道：“昨晚肯定很晚了，也不回房间睡，天气凉了，要是感冒怎么办？” “我试过了，但是小丫头睡觉打横的，死死抱着被子，跟卷叶虫一般，怎么也拉不动，我怕吵醒你们，索性做厅长呗。” 妮妮一听爸爸的话，俏皮地撅起鼻子对着陈峰做起鬼脸。 沈雪凝无言以对，只能微微叹了口气，房子太小了，妮妮一天天长大，实在没法子。 “对了，你怎么买这么多？” 陈峰走到餐桌前，随手翻着一袋一袋的早餐，好奇道：“咱也吃不完啊。” “我…我给小慈她们也准备了些，那几个丫头，也不懂的照顾自己，成天不吃早餐，还说什么减肥……” “哈哈，你这老板娘可真是没话说，当你员工太幸福了。” 陈峰笑着调侃，随手抓起一个包子咬了一口：“老板娘啥时候包养我啊？” 沈雪凝听到这话，羞红了脸，白了陈峰一眼快步走过来抢过老公和女儿手里的包子，假装愠怒道：“你们两个，赶紧去刷牙洗脸再吃东西啦，脏不脏啊？” 小丫头吃着嘴巴鼻子都是，拿着包子的手还悬在半空，委屈巴巴看着陈峰，似乎在埋怨妈妈明明没注意到我，都怪你。 陈峰乐呵呵揉了揉丫头的脑袋，拉着她进了洗手间。 “爸爸，你把屁屁揉一点啦，你撞到妮妮了……” “啥？明明就是妮妮撞到爸爸了，你看你，怎么刷牙的，衣服都弄湿了……” “哼，明明就是爸爸屁屁太大，撞到妮妮了……” “哈哈哈……” “爸爸耍赖皮，泼水，呜呜呜……爸爸坏，爸爸是坏蛋……” 洗手间传来的欢声笑容，让沈雪凝特别窝心。 吃过饭，一家子排成一排漫步到潮流前线。 陈峰肩上背着个浅黄色的卡通小书包，女儿位列中间，一手爸爸，一手妈妈，蹦蹦跳跳，格外开心。 “今天你不用去酒厂吗？” 走着路，沈雪凝好奇问道。 “去啊，不过先去店里看看。” 陈峰微微一笑：“前段时间我给戴庆慧打过电话，让她找郭富城最近新出的专辑《对你爱不完》，还有小虎队的《红蜻蜓》，听说到货了，应该不错，我去店里看看。” “是啊，那两张专辑很好听，小年轻都很喜欢，小彩在店里每天单曲循环，卖得很火。” 沈雪凝憨憨地点了点头：“我现在只要一闭眼，脑子里就是那句‘对你爱爱爱不完……’，妮妮最爱的是‘红蜻蜓’，小丫头都会唱了……” “哈哈，真的？你再说一次……” 沈雪凝本来还想哼上几句，可刚准备开口，看到陈峰那古怪的笑脸，她一下子就晓得老公故意逗玩，脸刷一下红了起来，忍不住轻轻拍了陈峰几下。 “爸爸，爸爸，妮妮可喜欢小虎队的，小彩姐姐可坏了，总不给妮妮听‘红蜻蜓’，好坏好坏的……” 小丫头歪着脑袋，甩着羊尾辫，模样特可爱。 陈峰哈哈大笑，揉着丫头的脑袋满是溺爱。 虽然此时四大天王没正式封王，除了刘张两位，其他两个也才暂露头角，郭富城在香港市场虽低迷，但他却在台岛凭着这张专辑迅速红火。 “对你爱不完”是郭富城的成名作，小虎队是偶像团体的鼻祖，未来几年港台娱乐圈将迎来天王割据、神仙打架的娱乐巅峰，这个时候不蹭热度，怎么谈得上“潮流前线”。 戴庆慧很给力，国内现阶段几乎还没开始铺货，但她已经能通过港台渠道给陈峰供货。 “未来多留意点类似作品，但凡什么刘张黎郭的作品、唱片、海报、画册，什么都可以，通通大量进货，我也会交代下戴庆慧的。” “嗯？” 沈雪凝有些迷糊，不明所以。 “没事，你就按照这个操作就好了。” 陈峰没有过多解释，难道能说自己未卜先知，显然不能。 幸好老婆够憨，没有多问，两人将女儿送到幼儿园，就回了店里。 到店时间不早不晚，但店里面人头攒动，热闹得很，生意火爆。 顾客们除了购买音像制品、明星海报等东西，休闲也时常满座，点杯奶茶或汽水，听听歌，看看书，三两朋友聊会天，这种新颖的小资生活很受欢迎。 陈峰巡视了一圈，也没什么异常，趁着空闲的缝隙就把几个店员集中一起。 “怎么样？最近如何？” “老板，咱店的生意一直都很好啊，不知道你问哪方面？” 其他人比较含蓄，倒是小彩率先反问。 陈峰没有打算卖关子，直接说道：“我想在城东和城北再开两个‘潮流前线’的分店，交给你们负责打理，有什么想法？” 此话一出，众人愣住了，就连在一旁整理货品的沈雪凝也都望了过来。 “多开两个店，东南北形成三角之势，你们三人每人一间，做店长，扛得起来吗？” 三个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答话，脸上表情丰富，有震惊，有兴奋，更多是惊讶。 “老板，当店长有没有涨薪啊？” 许久，最活跃的小彩突然问道。 此话一出，吓得小爱和小慈差点捂住了她的嘴，但很明显，她们对此也很关心。 “当然，做了店长，除了底薪，还有全店的提成，薪资不说千，我觉得上万也有可能。” “多少？上万？” 几个人嘴张得老大，完全不可思议。 陈峰点点头：“不过一切以业绩为准，多劳多得，我只是提供一个平台，制定游戏规则，其他的，你们懂的。” 几个人连连点头，小彩继续问道：“那现在需要我们做什么？什么时候开店啊？” “哈哈，这么迫不及待？比我还急？” “那当然了，我还不知道万元户是什么滋味呢，要是让我妈知道我月入上万，我滴天呐，啧啧……” 小姑娘捂着胸口仰头望天啧啧叹道：“到时候我肯定用大麻袋装着钱回家给我爸看，看他还会不会天天唠叨我不肯好好读书……” 众人哈哈大笑，小慈年纪最大，像爱护小妹妹似的搂紧了小彩。 陈峰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接着说：“既然大家没问题，那就去落实找找店面，地方跟这里差不多，周边最好有商场、学校或居民楼，不能太偏僻的，其他的，等有了铺面再说。” “行，没问题，我家距离城东近，我负责城东。” 小彩拍着胸脯信心满满。 “那…那我负责城北，小慈姐姐比较文静，以后她就守着这里，继续帮雪凝姐。” 小爱纠结了一会，也举手说道。 几个人都没问题，陈峰点点头，让她们各自忙去。 “怎么了？你有其他想法？” 几个店员离开后，陈峰来到沈雪凝身边柔声问道。 沈雪凝咬着嘴唇看了陈峰一会，点头答道：“我…我在想会不会太快了，这店开张不到三个月，这才刚刚把成本抹平就买下了店，接着又要扩张？是不是再等等？” 沈雪凝显然没有陈峰大胆，一笔钱揣兜里还没捂热乎就又出去了，要说花钱如流水也不过如此。 “没事，我敢这么干，自然有我的打算。” 陈峰微微一笑：“事实证明，潮流前线的模式是成功的，既然成功，就要快速复制填满市场，否则咱不开，别人就要开了，它的门槛太低，机会不等人。” “可…可我还想着赚多点钱，帮你分担下呢。” 沈雪凝纠结着：“我…我不希望你那么辛苦。” 妻子的想法倒是让陈峰一阵暖心，但是市场机会稍瞬即逝，根本不会给人足够时间准备。 经过一番劝说，沈雪凝倒是支持陈峰的意见。 事实上她没有太多想法，商业规划，一窍不通，她能想到的就是一家开心就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帮助老公，其他的，都不重要。 第74章 可以行动了 商定了扩张计划，陈峰又在店里呆了一会，确定各方面步入正轨，他才骑上摩托车赶往酒厂。 进了酒厂，正好碰见了迎面走来的康玉洲，对方兴许刚从车间回来，身上还披着车间的白大褂，边走边翻阅着手里的文件。 “干什么去呢？风风火火的？” 陈峰笑呵呵上前打了个招呼。 康玉洲猛然抬头，一眼看到了笑容满面的陈峰，白了一眼答道：“刚从车间回来，我去跟潘厂谈一下产能规划和产品升级的问题。” “哦，什么结果？” 陈峰问道。 “目前第三个酿酒车间启用后，总体可以满足本身的销量，但白酒的酿制工艺复杂，时间性长，存在的不可控因素也多，如果继续对外扩张，我觉得还是存在很多变数。” 陈峰点点头，这也是他为什么盯着叶康酒业的原因，解决了这个问题，一来解决后顾之忧稳固大后方，二来也解决短时间内产能不足的问题，给企业足够的抗风性能力。 “另外，关于产品的品牌定位和营销策划方面，后续我们将重点提升产品的文化底蕴，宣扬‘纯正的纯粮酒，国家精粹’等概念，尤其是酒厂采用了传统的‘‘坤沙传统工艺，这是一个很好的卖点，必须无限扩大它，让消费者进一步认识白酒，认识我们。” “行，营销策划和品牌方面交给你，产能问题交给我，我相信不要太久，这个问题就可以解决。” 陈峰自信说道。 康玉洲皱了皱眉，问道：“你打算怎么做？代工买基酒？” “这是个办法，但现阶段不适合我们，我们根基太浅，自身产能太低，基酒的品质参差不齐，很难把控，跟叶康还能掰掰手腕，纯靠代工，未来跟其他大厂一杠上，很容易被人断后路，质量也是隐患。” 陈峰稍微解释，不愿详说：“我还有更好的办法，你只要相信我就行。” “我有选择不相信的权利吗？” 康玉洲反问道。 陈峰眯眼一笑，他知道那份报纸肯定起作用了。 “对了，你还住酒店吗？” 陈峰关心道：“要不我让小冰帮你找个房子，你也可以把家人接过来，一家人还是在一起比较合适。” “您是怕我跑路？绑着我还不够？还想着把我家人也绑住？” “切，什么话，我是这种人吗？” 陈峰怼了一句：“我明明就是老板关心员工，何况还是我们的合伙人。” “那请你将我的身份证还我呗。” 康玉洲伸出了手掌。 陈峰愣了一下，装傻道：“小冰不是说掉沟里了？回头我问问她，捡回来没？嘿嘿。” 看着老板毫无底线的演戏，康玉洲一头黑线。 他知道嘴战敌不过对方，懒得辩驳，摆手道：“我妻子暂时不过来了，她在广州还有工作，等我这边安顿以后再说，至于住嘛，我已经让小冰给我安排了宿舍，一个大男人，简单点就好。” “这太委屈了？” “委屈啥？” 康玉洲呼了口气：“说真的，我对你说的强国论还是蛮感兴趣的，这玩意比钱还要来得让人热血沸腾，希望你不是为了哄我留下故意扯的，要不然，你给我等着。” “怎么可能，放心，将来咱准将那群矮骡子挨个揍，不揍爽不让走。” 看着陈峰笑嘻嘻的脸面，康玉洲没有多言，闲扯了两句就回了办公室。 康玉洲走后，陈峰掏出bb机看了眼时间，心中不由嘀咕了起来。 时间不早，按道理叶康酒业抓住翻盘的机会应该早早动手才对，可都一天了，迟迟没有消息，令人心神不宁。 他背着手回了办公室，又拨了通电话，交代点事，确保一切细节没有纰漏，又让自己投入到工作中。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剩下的就交给运气了。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虽然康玉洲来后很多事情有了分权，可本省的市场仍需要进一步巩固和铺货，经销商需要签约、管理体系需要建立、人员需要补充招聘，各城市也需要配置办事处和临时仓库等等。 事情很多，忙起来跟陀螺似的，根本就没时间休息，以至于陈峰渐渐都忘了叶康酒业的事情。 “砰！” 下午时分，正当陈峰跟康玉洲商议新的组织架构时，小秘书唐冰火急火燎地推开了办公室大门，神色慌张，上气不接下气。 “干什么？毛毛躁躁的，失火了？” 陈峰皱着眉头瞪了唐冰一眼。 “老板，比…比失火严重。” 唐冰喘着粗气，指着门外支支吾吾说道：“大门口，来了一批记者和食品质量监督管理局的，说…说是我们的产品出了问题，要求封厂检查呢。” “封厂？” 陈峰嘀咕一声，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没想法叶景康玩得够狠。 看着陈峰若有所思，康玉洲也难掩慌乱神色，估计此时对方心里正犯嘀咕，好不容易说服自己留下，结果干不到三天，厂没了？ “老板，现在该怎么办？” 唐冰明显慌了，站在一旁催着陈峰。 “那些人呢？” “都在厂门口呢，洪大江拦着不给进。” “嗯，挺好的，就拦着，别什么乱七八糟人几句话都能随便进厂，那咱还干不干了…” “可…可对方刚刚说要报警。” 唐冰支吾说道，面色有些难看。 “没事，警察来了也不给进，交代下洪大江，没有正规搜查手续，全给我堵门口。” 陈峰咧嘴一笑：“管饭管水可以，进来，不行。” 唐冰和康玉洲有些愣神，显然这种操作超出了他们的认知。 “行了，就这么去办。” 陈峰摆摆手：“他们依照条例办事，咱也是依照条例办事，我打个电话，一会去处理。” 这一次，唐冰没有迟疑，点着头快步退了出去。 “又是叶康酒业的手段？” 唐冰走后，康玉洲面带愁容看着陈峰。 陈峰微微一笑，没有回答，但表情基本已经告诉对方答案了。 他没有迟疑，拿起电话机拨了出去，具体也不知道打给谁，康玉洲只听到诸如“可以行动了”、“让律师过来”之类的话。 “你别告诉我，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而且还等着对方？” “怎么？我表现的很明显吗？” 陈峰笑脸盈盈。 康玉洲点了点头。 “哈哈，那还真让你猜对了，咱这就是天罗地网，叶景康既然跳进来，就别想出去了。” 陈峰哈哈大笑，搂着康玉洲肩膀说道：“走，看看去。” 看着旁边自信满满的陈峰，康玉洲有种错觉，貌似什么事都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他不禁想起了自己，是福还是祸？ 第75章 你绝对是个疯子 “行了，别跟我扯什么正规不正规，俺就一守大门的，老板让进就进，老板不给进，说破天也不成。” 洪大江耳边塞着烟，手里拿着花生边吃边看着门外的记者们：“你们也别为难我，砸了我的饭碗，谁负责养我一家老小？” 大门口，紧闭的铁门将一堆人隔挡在外，形成两个对峙的世界。 “你这样不行的，我们是记者，我们有知情权，有采访权，我们有权利让广大消费者知道事情真相。” 门外一名小记者义愤填膺，趴着铁门扯着嗓子高喊。 “切，我还有拒绝权呢，别特么吵吵了，老子不认字，只认钱，要是你能让我去报社守大门，我也能听你的话，现在，一边呆着。” 洪大江继续扯着：“但咱老板心善，管水管饭，谁饿了渴了吆喝一声，啥没有，这点待遇还是有滴。” “你……” 小记者有种秀才遇上兵的苦恼，对方油盐不进，他们一点办法都没有。 “你们这是违反条例，阻公办差。” 此时小记者身后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执法人员上前怒道，看那一身穿着，应该是质监局的。 洪大江瞥了一眼，冷笑一声，将耳边的烟取了下来，悠悠抽着。 “特么的。” 执法人员怒了一声，回身看着下属怒道：“警察呢？报警了没？” 陈峰和康玉洲恰好目睹了这一幕，他慢悠悠走了过去笑道：“报警也没用，有证据吗？有搜查令吗？没有的话，我们有权拒绝搜查。” 此话一出，众人都望了过来。 “老板，您怎么来了？” 洪大江看到陈峰，赶忙跑了过来。 “大江，干得不错，咱又没违法，就得这么干，别怂。” 陈峰边帮着洪大江正衣领边鼓励道。 有了老板的鼓劲，洪大江站得笔直，脸上嘿嘿笑着，眼神里飘离着无谓的自信。 门外众人听到陈峰的话，气得牙痒痒的，但一丝办法没有，因为别人按章办事，一点错没有。 康玉洲默默看着，心中不得不佩服陈峰，单单这鼓动人心的能力就不是一般人所有的。 双方僵持了一会，陈峰几人在保安室抽了会烟，随着门外响起了警笛声，几人才再次走了出来。 “什么情况啊？谁报警。” 随着车子停下，从车里走出来两名警员，一高一矮，高的略年长一些，矮的略年轻瘦弱一下，两人腰杆直挺，背着手，雄赳赳，黑着脸盯着眼前这一班子人。 “你好，同志，是我，是我报警的。” 质监局的一个小领导角色站了出来，指着陈峰几人：“我们接到举报，雪峰酒业的产品有严重质量问题，我们带队前来稽查，可对方阻差办公，拒绝检查。” 高个子警员听完解释，回身透过铁门看着陈峰问道：“是这么一回事吗？” “好像是。” 陈峰咧嘴一笑：“不过咱是正规酒厂，合法合规的，他们又没证据，怎么能说查就查，还带着记者，这不是败坏我们名声吗？” “证据不就是查出来的吗？可你们拒绝稽查，再这样的话，别怪我们直接通报封厂了。” 后面质监局的小领导跳了出来。 “你说封就封？横了点？” “你……” 小领导被陈峰气得无言以对，只能回身看着高个子警员：“同志，你看，他们就这样态度。” “同志，他们质监局是有执法权的，接到举报自然要稽查核实，希望你配合一下。” 高个子警员上前协调。 “行啊，稽查可以，请出示搜查令呗，没有的话，那是不是每天随便一人打个举报电话，我们就得停产配合，那不乱套了？” “我们的执法证件就是搜查令，你不可以阻挡。” “哦，是吗？” 陈峰装作糊涂，看着警员问道：“警官，是这样的吗？” 高个子警员点了点头。 “哈哈，行，那既然警官都这么说，那进来。” 陈峰嘿嘿摆手，但突然变脸：“可我丑话说在前，如果差不出问题，别给我生编乱造，否则我也不是好惹的，仅此一次，再有下次，别怪我到法院告你们。” 小领导颤了一下，估计在门口站了好一会也够憋屈，他不再说什么，大手一挥，一群人闹哄哄地就进了酒厂。 “你带着人，挨个跟着，别让人暗中捣乱。” 放了人进来，陈峰在洪大江耳边交代一声，对方点点头，带着人就跟了上去。 陈峰又跟两名警员客套了一番，好声好气地把人送走了。 “刚才不是挺硬气的，怎么警察一来就怂了？” 警员走后，康玉洲妖里妖气地问道。 “切，你懂什么，我早知道他们有稽查权，堵门口无非就是故意耍他们，让他们吃点苦头。” 陈峰笑着：“要不然以后阿猫阿狗随便上门，麻烦多着呢，再说了，不让他们进来，这戏都演不下去了。” 康玉洲无言以对。 两人说着话，唐冰又急冲冲跑了过来，接着在陈峰耳边耳语了几句。 无疑，叶康酒业动手了，同一时间，港城临近多个市区爆发了质监局上门稽查的事件，一时间人心惶惶，动静很大。 “没事，让他们查，你交代下各地销售员，查可以，但必须跟紧了，另外要求查的结果必须登报，无论是否属实。” 唐冰噎住了，呆呆看着陈峰。 “没事，就这么去办。” 陈峰挥挥手：“这么多城市，不可能都是叶康酒业的关系，你让销售员私下给点好处，那些记者和执法的，会好好说话的。” 这么一说，唐冰秒懂，点着头跑开了。 “看来对方不把你置之死地不罢休啊。” 康玉洲微微叹道。 “呵，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陈峰冷言：“走着瞧。” “这么说你还布了个很大的局？” “也不是很大，就是想吞了叶康酒业。” 康玉洲傻眼了，直接僵在原地，许久，他拉住陈峰：“这该不会就是你说的办法？” “为什么不是呢？” “疯了，你绝对个疯子。” “富贵险中求，人不疯狂枉少年。” 陈峰并没有多言，只留下一句话就追上了稽查队伍。 陈峰赶到现场的时候，工厂工人都被赶了出来，几百号人站在走廊和晒场交头接耳，神情有些复杂。 “哎，这酒厂也不知道招惹了什么，一天到晚尽遭罪，就没几天安生。” “是啊，难得我刚刚涨薪了五十块，昨晚特地给儿子买了大鸡腿，给他妈妈买了件衣服，一家子不知道多开心，这会又碰上这事，真特么倒霉……” “是啊，是啊，虽说咱酒厂一天到晚考核，这严格那严格，可当你真正适应了机制，其实还是蛮好的，最起码多劳多得，我上个月也涨薪了……” “没事的，咱酒厂光明正大，我是属于老员工一族的，打从我进厂就没看到酒厂有啥违规的，安心干活，没事的……” “哎，老天爷保佑，给我一个好安生，阿弥陀佛……” 面对着突然的稽查，工人们窃窃私语，但庆幸的，居然都是祈祷工厂别出事，起码没听着骂人或抱怨。 “这点我倒是挺佩服你的，都说资本家黑心，很少听见对工厂评价这么高的。” 走到半道上，康玉洲阴阳怪气地说道。 陈峰边走边跟一些认识的工人打招呼，边回答康玉洲：“如果你能做到工资准点发，逢年过节发点礼，哪家困难拉一把，你也可以这样。” 康玉洲闻言，不说话了。 不得不说这批稽查人员做得足够到位，上至车间，下至仓库，大到酒槽，小到储酒陶坛，全都要翻查一遍。 一次稽查，足足花费了三个小时。 “幸好我们酒厂不大，要不然岂不是得花个两三天才能查完？” 看着一帮人无功而返，陈峰叼着烟笑呵呵上前怼了一句。 执法小领导瞪了陈峰一眼，大手一挥：“撤！” “等等！” 正当众人准备离去，陈峰喝住了众人。 “怎么？你还有事？” 小领导扶了扶眼镜，满脸不服。 “领导，我想知道，这次稽查让我们停工了三个多小时，损失方面我就不计较了，但如若明天后天继续有人举报？怎么办？” “这……” 很明显，这个问题超纲了。 “行，你也不用回答我了，趁着大伙和记者都在，我也要举报，请问受理吗？” “咔嚓、咔嚓……” 陈峰一席话，记者们赶忙上前拍照，他们才不管哪家出事，重点是要有新闻，白跑一趟可一点不好玩。 看着陈峰针锋相对的样子，小领导犯难了。 第76章 快，阻止他们！ “陈总……” “老板……” 半小时后，众人轰轰烈烈来到叶康酒业门口，一刚下车，唐冰就带着一群人朝着陈峰围了过来，根据对方胸前的名牌，五花八门，有都市报，港城晚报、财经报，都市周报等等，总之临近三市能找到的媒体，几乎齐聚于此。 陈峰点点头，对着质监局小领导葛文田招了招手，对方瞄了眼叶康酒业，犹豫不决。 “领导，怎么样？该你出马了……” 陈峰看着对方笑意盈盈，一副看戏的姿态。 葛文田没说话，硬着头皮对着下属努了努嘴，对方立刻跑到大门口跟保安交涉了一番。 “葛科，对方不肯开门，说是需要证明。” 小职员过了一会，回来汇报。 小领导葛文田面色阴沉，依旧不说话。 “艹，不开门怎么行，咱是执法机关，牛逼着呢。” 陈峰看着对方扭扭捏捏的样子顿时来火，上前直接把小职员胸口的执法证摘了下来，径直走向了保安室。 “喂，你干什么，还我的证件……” 小职员追赶着，可陈峰已经走到了保安室，哐哐哐拍响了保安室窗户。 “什么人？捣什么乱？” 保安打开窗户，看着陈峰怒了一声，边上的电话机还没挂线，很明显在通风报信。 “捣什么乱？赶紧开门。” 陈峰怒喝一声，高举着手里的执法证骂道：“看得懂这是什么吗？这是执法证，持此证者，所到之处必须开门接受检查，否则我们有权抓你……” “你……” 保安刚举起手想什么，陈峰却按住了他的手：“别你啊我啊，总之赶紧开门让我们进去，否则一会警察来了，保准抓你进去吃几年牢饭，你只是打工而已，别整得把自己给弄进去了……” “这……” 保安纠结了。 趁着保安一个不留神，陈峰几乎整个身体钻了进去，对着按钮一按，门外保险杆竖起，拉闸门缓缓打开。 “喂，你干什么？快住手！” 正当保安和陈峰拉扯之时，车队已经浩浩荡荡进了厂。 陈峰也不再纠缠，回身将执法证扔还给小职员，一脸笑意：“还是执法机关牛逼，持证闯天下。” 小职员呆呆看着陈峰，咽了咽口水，赶忙将执法证揣兜里，生怕出点啥事，自己大名见报。 一进了厂，陈峰带着人直逼小仓库，他清楚记得那晚上的线路。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呢？赶紧出去，谁让你们进来的？” 半道上，一个身穿衬衣西裤的中年男子急冲冲从厂区跑了出来，可他还没跑到队伍前面，唐冰就带着几个人围了上去，生拖硬拉地把中年男子给挡住了。 “愣着干嘛？快，阻止他们，别让他们接近仓库。” 中年男子一边拉扯，一边对着几名保安大声呼喝。 保安们原本呆若木鸡一头雾水，这会听到领导们发话，赶忙上前阻扰，可惜架不住陈峰带的人多，双方争执了起来，现场一度有些混乱，争吵声还引来了叶康酒业工人们的围观。 …… “叶总，不好了，雪峰酒业的陈峰带着人冲进了咱厂。” 几分钟后，小秘书急冲冲跑进了叶景康办公室。 “陈峰？什么意思？” “我听保安室说陈峰带了一批记者和质监局的人，正急冲冲赶往小仓库呢。” “小仓库？” 叶景康嘀咕一声，冥神想了一下，一拍桌子：“不好，快，阻止他们。” …… 陈峰带着人，左闪右避，好不容易抵达了那晚的小仓库。 “大江，赶紧的，把锁给我砸了。” 眼见着后面追兵将至，陈峰对着洪大江大喝一声。 洪大江瞄了一眼后面乱糟糟的人群，呼呼对着两手吹了口气，拎起随身携带的大铁锤就跑到仓库门口，“哐哐”两声，铁锁掉在了地上。 陈峰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推开门，带着记者就冲进了小仓库。 经过一番搜索，幸好，那晚上藏的那批甲醇酒找到了。 “领导，来，快点，你看。” 葛文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这会又被陈峰生拉硬拽地拉到队伍前面，一眼看到了那整整十几件印着雪峰酒业“妹儿红”商标的产品。 “这…这是什么？” 葛文田有些疑惑：“这不是雪峰酒业的产品吗？怎么在这。” “哼，怎么在这？” 陈峰冷笑一声：“你们不是接到举报，说雪峰酒业有一批白酒，质量不过关，里面含有甲醇吗？” “你…你怎么知道？” 葛文田有些惊讶。 “甭管我怎么知道的，我只想告诉你，那批酒在这。” 陈峰指着那批白酒：“这就是叶康酒业准备栽赃嫁祸的东西，他们伪造商标，非法加工，目的就是为了搞臭雪峰，可是手段残忍，完全不顾及消费者的健康，简直丧尽天良。” 葛文田傻了，呆呆看着眼前一幕。 记者们却格外兴奋，相机咔嚓咔嚓拍着，手里的笔哗哗记着，生怕错过一个细节，要知道这宗案件，绝对是个大案子。 “老板，警察来了。”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唐冰又领着几个警员闯了进来。 “怎么回事？怎么又是你们？” 高个子警员看到陈峰，微微皱眉。 陈峰没有啰嗦，将刚刚的事情又陈述了一番，过程极其复杂，就跟连续剧似的，听得警官们连连皱眉。 “所有人离开现场，封厂取证！” 高个子警员一声喝下，随行的警员开始动手，一群人就这样硬生生给哄了出来。 但无论结果如何，记者们已经得到自己想要的，剩下的，无疑就是等着曝光结果。 叶景康随着秘书赶到现场的时候，仓库已经被封，记者们都已在外围等候，出于情形严重，此时质监局已介入，正跟警方商议着什么。 “住手，全都给我住手！” 叶景康暴怒一声，上前直接拉扯掉封条，就要往仓库里冲。 可惜，没冲两步就被警察硬生生阻止了。 “你们哪个部分的？我要投诉你们。” “呵，叶总，事到如今，还这么牛逼啊？” 看见叶景康，陈峰冷笑着上前说道。 叶景康回身一看，神交已久，两人还是初次见面，叶景康看着眼前这个二十五岁上下的年轻人，心中恼火，怒骂：“陈峰，你搞什么鬼？带着这么多人来捣乱，你什么意思？” “哼，我什么意思？” 陈峰嘴角上扬：“应该我问叶总什么意思才对？为什么叶康酒业有这么多‘妹儿红’的伪造产品，而且还加了甲醇？” 听到对方的话，叶景康脸色变得惨白，下意识瞄了眼仓库，可惜进不去，他完全不知道里面什么情况。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事，等检验结果出来，你很快就会懂的。” “陈峰，你究竟想干嘛？你少诬陷我们。” “诬陷？” 陈峰笑着上前一步，当着质监局和记者的面大声笑道：“我们在雪峰酒业接受了三个多小时稽查，接着一众人直接过来叶康酒业，一口气冲进了小仓库，全程记者朋友们都可以作证，怎么诬陷？” “这……” 叶景康哑言了，顿了一会反驳道：“你一个外人，怎么这么清楚我们酒厂的方位，这么清楚假酒就在小仓库，这就是疑点。” “没事，疑点多了去了，有疑点咱让执法机关查就成。” 陈峰哈哈笑道：“但东西是在叶康酒业查到的，这点错不了，你想怎么解释都成，消费者接不接受再说。” 记者们顺势上前，咔嚓咔嚓记录了眼前一幕。 “你……” 叶景康怒指陈峰，说不出话。 “跟我斗，你还早了点。” 趁着无人注意，陈峰笑着对叶景康说了一句，拍了拍对方肩膀：“叶总自求多福，等着玩完，哈哈哈哈……” 看着陈峰大踏步笑着离去，叶景康只觉得胸中憋着一股闷气，呼吸越来越困难，紧接着一股气直逼喉咙，噗的一声，喷出了红血，两眼一抹黑，倒地不省人事。 第77章 等！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叶康酒业违规制造假酒诬陷雪峰酒业的消息迅速游走，正式报道还没出来，小道消息早已流窜于大街小巷，一时间两个酒业公司再次成为港城临近三市话题焦点。 叶景康现场喷血住院，叶康酒业被迫停工封厂，事态严重，警方立案侦查。 对决的结果刷新了吃瓜群众的认知，兔子搏鹰，兔子赢了。 拒绝了所有记者的采访要求，陈峰几人顺利回到酒厂，前后三小时，生死一瞬间。 “接下来你准备怎么做？” 康玉洲好奇问道。 “等！” “等？” “对。” 陈峰灌了口水已解口渴：“事情还没正式发酵，影响还不够大，现在只能等，要让叶景康彻底疼一下，才有谈判的资本。” “谈判？” 康玉洲摇了摇头：“我不懂。” “你不用懂，你只要做好准备，接手叶康酒业就行。” 陈峰拿起电话机：“答应了给你一个三千人大厂，说到做到。” 康玉洲还想问点什么，可陈峰已经将电话拨了出去。 “喂，帮我找金爷。” “对，陈峰找他。” 一分钟后，电话那头响起了金盛沙哑的声音。 “喂，金爷，今天的事谢咯，如果没有你的帮忙，这边没法同一时间搞定这么多家报馆。” “不用客气，顺应时势而已，叶景康的时代过去了。” “哈哈，谢谢金爷看得起，改天一定登门答谢。” “你小子，尽挑好听的说，下次遇事别把我祠堂给砸了就成。” “哪能啊，哈哈，我对金爷是非常尊敬的。” “呵，信你的话，我也活不到这岁数了。” 陈峰哈哈大笑，不再打哈，收起笑声道：“叶景康不会善罢甘休的，报馆、警方、质监局，所有能想办法的路子，他都会去做，所以还需要金爷背后多帮忙。” “放心，咱能在港城混这么久，也不是吃素的，你安心做好自己的就成，挂了！” 对方话一说完，直接挂断了，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艹，这老东西，再见也不说一声，真没礼貌。” 听着嘟嘟作响的电话，陈峰碎了一口。 “金爷是谁？港城最大的头子？” 康玉洲惊讶问道，因为他听过陈峰的传说。 陈峰掏出烟，递了一根给他，自己点了一根：“就是他。” “你…你不是跟他有仇吗？怎么混一起的？” “嗯？别乱说，我什么时候跟他混一起的，小孩子不懂事，别瞎掰掰。” “不混一起，他能帮你？” “为什么不呢？这世界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这么说，你还不是跟他混一起。” “错，混是混，咱是直接给钱，一杆子买卖。” 陈峰悠悠喷着白烟，摇了摇食指。 康玉洲叹道：“真难想象他在港城混了这么久，居然选择你这个愣头青。” “哈哈，你想不到的事多了，我第一次遇见金盛的时候就说过，万物皆有价，买不到，无非就是价不够高。” 康玉洲无语了。 “我很好奇你用什么代价说服他的。” “好奇？” 康玉洲点点头。 “很简单，他助我成就，我助他洗白！” 康玉洲：…… …… 港城企业家协会副会长办公室，高惟和与顾新鹏相对而坐，品着茶，抽着烟。 “想不到这叶景康这么不中用，被一个二十多岁的愣头青打得节节败退。” 听着顾新鹏的话，高惟和淡淡一笑，并没有说话。 “老高，以你的经验，你觉得这叶景康有没有翻盘机会？” 高惟和愣了一下，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 “没有啊，单纯好奇而已。” 顾新鹏耸了耸肩：“叶景康住院了，但他的团队和家人现如今到处找关系，我觉得姓陈的想把他一棒摁死，有些难。” 听到这话，高惟和闷闷抽着烟，陷入沉思，一时半会，顾新鹏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老顾，如果我们添把火，你觉得如何？” “什么？添把火？” 顾新鹏迷糊了，看了对方一眼问道：“你什么时候对叶景康那么上心了，事实上我觉得介入是多余的，能混到资产数千万，谁没认识几个主，你费心了。” “不，我说的不是帮叶景康，而是踩他一脚。” “嗯？你要帮姓陈的？” 高惟和摆摆手：“我谁也不帮，但我看上叶康酒业了。” “叶康酒业？” 顾新鹏摇摇头：“我不懂，你说清楚点。” “一年多以前，叶景康雄霸本省后，曾想涉足啤酒行业，他在酒厂里引进了两条啤酒生产线，但恰逢那时企业家协会换届，我当选了副会长，那小子怕跟我产生冲突，居然忍痛割爱，弃用了那两条生产线。” 顾新鹏一听，顿时秒懂，笑嘻嘻指着高惟和：“你个老小子想不费力气拿下那两条生产线？” 高惟和点点头：“现如今燕啤和哈啤斗得火热，趁着还有余力，我自然也想参一脚，争个北方霸主，扩大产能是必要的一步。” “哈哈，懂了，懂了。” 顾新鹏露出了一副一切好办的笑容，起身将电话拨了出去。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自稽查事件爆发后，港城明里暗里各大势力都在发力，一时间各大办公室电话连连，如果能将几个画面聚焦成一幅场景，那绝对是满地鸡毛。 当天晚上，其他报纸尚未出版，港城晚报已经以新的标题告示了这一事件，大幅的头版头条赫然写着“聚焦港城酒业新的对决：诬陷还是事实？” 此篇报道详细阐述了当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联同临近两市同一时间发生的大规模稽查行动，记者提出了诸多疑问： 该事件是否真的栽赃嫁祸？ 事件是否早有预谋？ 策划这一事件的主谋全然不顾消费者健康安全，是否存在良知？ 面对如此恶劣行径，有关部门是否该引起重视？绝不让毒瘤存在？ 全篇文章中规中矩，没有华丽的言辞，没有义愤填膺的责难，更多是从消费者角度引发深思，而且身处中立，未偏袒任何一方。 但明眼人都知道，现阶段关系全局的，就是质监局那份核查检验报告，它将决定两家酒业的生死存亡。 随着港城晚报的出版，其他报社纷纷第一时间出版新闻，生怕错失良机。 一时间整个港城轰动了。 “怎么样？最新的港城晚报看了没？” 晚上八点左右，康玉洲突然从外面冲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报纸：“我刚从外面吃完饭，听着餐馆的人都在讨论这事，顺手就去报亭买了一份。” 陈峰瞄了对方一眼，微微一笑，指了指茶几上的一份报纸。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 陈峰点点头：“不仅如此，我还知道叶景康已经对外发布声明，表明此事与他无关，他毫不知情，是蒋学川和耿少华、章彪等人所为。” “啊？怎么会这样？” 康玉洲惊讶了。 “很正常啊，弃车保帅，合情合理。” 陈峰放平了身体，背靠着座椅神情凝重：“只是有件事我想不明白，金爷说本来双方势均力敌，但不知怎地，突然背后有股势力插手……” “什么意思？” 康玉洲问道。 陈峰摇了摇头。 “可叶景康依旧输了啊，那是不是这股势力在暗中帮你？” 陈峰笑了，他拿起烟敲了敲桌面：“我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如果这么牛逼，我不会留着装逼，早出招了。” “那你的意思？” 陈峰微微颔首，神情变得凝重：“要么有人想弄死叶景康，要么有人想截胡，总之事情没那么简单。” “那你准备怎么办？” 陈峰看了对方一眼，没有回答，啧啧自言自语：“有件事挺烦的，我想了好久，还没想通。” “这就新鲜了，居然还有你想不通的事。” “废话，难道我不是人？” 康玉洲耸着肩膀努了努嘴，没有回答。 “你说一个人犯了错，该不该救？” “可是他又变相帮了忙，另一个有功之人也希望我救，救不救好呢？” “救了会不会养虎为患反过来对付自己呢？” “不救的话，会不会有什么不好结果？” “有人说会害了他的家人，你怎么看呢？” 陈峰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既像是在跟康玉洲倾诉，更多的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喂，你究竟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啊？” 陈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微微一笑，一拍大腿：“算了，正事要紧，干活去了。” “什么情况啊？莫名其妙。” 看着陈峰离去的背影，康玉洲想了一下，直接摆手碎道：“神神叨叨，有病！” 第78章 夜谈 港城中心医院，是市内唯一的三甲医院，设备先进，技术水平优越，是有钱人的必选之地。 陈峰和周伟煌抵达医院的时候已是晚上临近十点，医院明令谢绝探访，可陈峰还是来了。 “怎么样？章彪和耿少华有什么消息？” 望着眼前灯火通明的医院大楼，陈峰淡淡问道。 “还能咋样，都进去了。” 周伟煌抽着烟，闷闷答道。 “章彪一家回来了？” 周伟煌点点头。 “回来就好。” 陈峰拍了拍对方肩膀：“走，先解决当下的事，其他的，回去再说。” 看着陈峰独自走去的背影，周伟煌顿了一下，扔了烟蒂一脚踩熄，快步跟了上去。 医院夜晚的楼道深长而悠远，安静如斯，深处拐角一盏忽明忽暗的吊灯一晃一晃，有些诡异。 空气中弥漫着消毒药水的味道，有些呛鼻，周伟煌不由得捏住了鼻子。 两人找了一圈，终于在角落里找到了808房间，这还是陈峰用了点小计谋从护士小姐姐处打听到的，用周伟煌的话说，就差用上美男计了。 “拿开，都说了不吃了……” “哎，你就多少吃点，这都多久了，粒米未进，铁人也熬不住啊……” “都说不吃咯，还要我说多少遍，烦不烦？” “哐啷”一声。 清脆的碗筷碎裂声从房间里传来。 陈峰和周伟煌对视一眼，敲响了病房门。 “咯吱”一声，门开了，一位衣着华丽的中老年妇女显现于前。 妇女一头极具年代特色的齐耳卷发，化着淡妆，看着陈峰和周伟煌两个陌生面孔，她皱了皱眉问道：“请问有什么事吗？” “你好，请问叶景康叶总是这个房间吗？” 陈峰微微一笑。 妇女点了点头，但眼神飘离，上下审视着两人，半敞开的房门没留下多余缝隙，警惕性十足。 “我是叶总朋友，能进去跟他聊几句吗？” 陈峰笑着继续问道。 “这…” 女人下意识瞄了眼走廊墙上的挂钟，委婉拒绝：“好像时间有点晚？你们有什么重要事情吗？” “什么人？唠唠叨叨没完，我渴了，要喝水，快点！” 陈峰还没答话，房内就传来了一声暴躁的声音。 这一次，陈峰没有迟疑，直接用力推开了门，大踏步走了进去。 “喂，你这个人怎么这样？快出去……” 女人生气了，拉扯着陈峰的衣袖。 四目相对，叶景康愣住了。 “你来做什么？” 女人还在纠缠，叶景康一眼认出陈峰，怒了一声：“是来看我笑话的吗？” “对…对不起，我没让他们进来，是他们自己硬闯的……” 女人似乎很怕叶景康，一边拉着陈峰，一边看着叶景康解释了一下。 奈何陈峰身强体壮，纵使女人出尽力气，可陈峰照旧纹丝不动。 “我想跟你聊聊，如何？” 陈峰看着叶景康淡淡一说，努了努嘴，示意眼前还在纠缠不休的女人。 叶景康愣了一下，没有搭理，冷冷问道：“咱之间早就不死不休了，还有什么好聊的，滚出去。” “听到没？滚出去啊？再不走的话，我就要喊人了……” 女人推搪着陈峰和周伟煌，朝着门外大声呼喊：“来人啊，来土匪来，快来帮忙啊，医生、护士……” “闭嘴！贱女人！” 周伟煌被吵得烦，抬起手对着女人爆喝一声，吓得女人缩了缩脖子。 陈峰拉住了周伟煌，再次看着叶景康说道：“我想跟你聊聊叶康酒业，一个让你善后的方案，聊不聊？” 果然，听到这话，叶景康瞳孔变大，瞪大眼睛盯着陈峰。 “你们就是害我老公住院的人？” 女人一听陈峰的话，突然暴走了起来，怒骂着上前就要去打陈峰：“滚啊，我老公不想看见你们，滚啊……” 眼见着女人就要扑上来，周伟煌及时拉住了她，两个人纠缠了起来。 “怎么样？聊不聊？” 陈峰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一卷录音带：“你可以将责任撇清脱身，但我也有办法让你彻底垮台……” 陈峰的笑意让叶景康不由得打了个冷颤，他直勾勾盯着陈峰手里的录音带，眼珠子转了一下：“阿珍，你出去，我跟他们聊聊。” 听到这话，阳妙珍愣住了，她松开了周伟煌回身抓住了叶景康：“老叶，你疯了吗？你忘了他们什么人？他们是来害你的……” “我说了跟他们聊聊，你听见没有？” 叶景康冷艳瞪了阳妙珍一眼：“你长能耐了？我的话需要重复吗？” 阳妙珍缩了缩身子，吓得不敢再说话，只是冷冷瞪了陈峰一眼。 “老周，你也出去，帮我看着点。” 周伟煌点点头，陪着阳妙珍退了出去，顺便把门合上。 “你想谈什么，说。” 房间总算安静了下来，叶景康冷冷问道。 “不急。” 陈峰微微一笑，说道：“谈之前，咱先听听这卷录音带如何？” 话说完，陈峰不由拒绝，直接按下了微型录音机的按钮，很快的，一段谈话传了出来。 “怎么样？章彪，我听说你必须亲自见我，现在我来了，有什么话，说。” “叶总，叶景康老板，我约您来，自然是想当面跟你谈谈条件。” “哦，什么条件，50万还不够？做人要知足，人心不足蛇吞象啊。” “呵，那您呢？您不也一样不懂得知足？” “你……少废话，我的时间很宝贵，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事成之后，我要雪峰酒业至少30的股权，上次蒋经理有说过这么一嘴，但我不放心，我希望跟您签份协议……” “你…笑话，事还没办就跟我提这样的条件，合适吗？再说了，雪峰酒业都还没到手，签了也没用。” “但我安心啊，您不签也成，但您给我点啥证明也成？毕竟造假酒，加甲醇，这种事不是小事，搞不好掉脑袋的，您说是吗？” 录音安静了一小会，毫无疑问，叶景康在思考。 “章彪，你少得寸进尺，这事你干也得干，不干也得干，你有得选择吗？” 录音里又传来另一个男人的声音，听着声音，应该是蒋学川的。 “蒋学川，话可不是这么说的，人还是有很多选择的，比如我也可以投靠陈峰，帮着对付你们，要知道，现阶段你们可是处于弱势，想不想翻盘，就看叶老板的选择了，反正我就烂命一条，无所谓……” “你……”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 录音里再次传来叶景康的声音，随着沙沙沙一阵杂音，接着说话声音再次出现：“章彪，坦白说，我没法给你什么证明，也不会给你什么证明，如果你要钱，我可以加码，一次性付都成，但签这玩意，抱歉了，做不到。” “哗啦”一声，录音机里传来了椅子挪动的声音。 “等等。” “怎么？想明白了？” “好，那你把钱都给我，我干了。” “行，明天钱会给你的，但是记住了，别想着耍我，我叶景康不是善茬，你敢耍我的话，我让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沙沙沙…… 录音停止了。 陈峰淡淡一笑，按下了停止键。 叶景康脸色煞白，很明显，以他的阅历，还不知道世上有这种微型录音机，虽然章彪很聪明，谈话之初故意提了一下叶景康的名字，但或许是生怕对方警觉，全程他都不敢再提。 可恰恰叶景康最后那段狠话成就了章彪，神助手不如遇到猪队友，临门一脚，正中靶心。 “怎么样？您觉得如何我把这卷录音带送给各大媒体电视台、广播站，或者是到港城广场早午晚各播三次，效果如何？” “你……” 叶景康捂着胸口，喘着粗气，突然飞扑了过来夺过陈峰手里的录音磁带，一把扯得稀巴烂。 陈峰不顾禁烟的标示，掏出烟悠悠抽着，看着叶景康表演，彷佛就在看小丑一般。 叶景康费了好大力气，扯得床上、地上、身上、头上到处是黑色膜带，扯完之后，他哈哈大笑了起来，笑得格外狰狞。 可惜，当他看到陈峰手里又出现一卷录音磁带，笑容僵住了。 “陈峰，你究竟想干嘛？” 叶景康嘶吼着，声音震撼了整个楼道。 第79章 成功了（端午节快乐！） 陈峰并没有理会叶景康的嘶吼和恐吓，他只是端坐一旁，悠哉悠哉地抽烟，似笑非笑地看着对方。 许久，似乎是情绪发泄干净，叶景康终于静了下来，他强撑着身体，喘着粗气瞪着陈峰：“说，你今晚来的目的究竟是什么？别拐弯抹角了。” “我要叶康酒业。” “什么？” 叶景康刚缓和下去的火焰再次冒起，他怒指着陈峰：“你特么疯了，还叶康酒业呢，没有，你别痴心妄想了……” 陈峰不说话，只是静静地抽着烟。 席间阳妙珍听见吼声进来了一次，可又被叶景康赶了出去。 “你别痴心妄想了，想吞掉我的公司，没门，别以为你有那个录音带又如何，不行，绝对不行。” 叶景康大吼着，因为过于激动，呼吸越来越困难，两手到处乱抓着要找氧气罩。 陈峰缓缓走过去，将氧气罩递给了对方。 叶景康愣了一下，愤愤夺过，深呼吸了几下，待到胸口的气顺了许多，他才再次放下氧气罩怒视陈峰：“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妥协？你想的太天真了，我现在就告诉你，不可能，绝不可能。” “其实，我觉得咱俩之间没那么大深仇大恨，没必要搞得你死我活的。” 陈峰淡淡说道：“咱之间其实就是商业上的正当竞争，同行是冤家，仅此而已，您说对吗？” 叶景康倒没想过陈峰会如此缓和的说话，他看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将头别了过去，生着闷气。 看着叶景康情绪不再激动，陈峰给他倒了杯水，不过叶景康只是瞪了他一眼，没有接。 陈峰也不生气，你不喝，我自个喝。 “说真的，咱斗了这么久，怎么说也是商场上那点事，玩到家破人亡，真的有必要吗？” 叶景康依旧不说话，他沉思着。 “不管您怎么想，我是觉得没必要，您之所以要将我赶尽杀绝，其实不是为了钱，而是为了口气，因为你不服，想你混了一辈子，一手王炸，最后居然让一个愣头青整成这样，你不服，所以才会兵行险招，对吗？” 叶景康又看了陈峰一眼，依旧没有说话，很明显，陈峰的话正中他的心思。 陈峰露出浅浅笑容：“既然不谈生死，那就还是商场上那点事，索性放下成见，当成生意来谈，您觉得呢？” “谈？你想怎么谈？” 叶景康怒道：“叶康酒业是我的心血，你开口就要它，你让我怎么谈？” “当然可以谈，谈谈理想，聊聊人生，什么都可以谈。” 陈峰的话，差点令叶景康昏了过去，他想不通事到如今，对方依旧可以如此谈笑风生。 “你是故意来嘲笑我吗？” “哈哈，不敢，我只是想让气氛变得轻松一些。” 陈峰收起笑脸，恢复认真表情：“叶康酒业是您的心血，这点没错，可您想过吗？继续耗下去，叶康酒业有翻盘机会？我觉得没有，您只会耗死它，彻底耗死它，最后变得一毛不值，您觉得呢？” 叶景康很想反驳，可他找不到反驳理由。 因为这是事实，现如今叶康酒业口碑很差，如果录音放出去，搞不好自己还有牢狱之灾，凭着自己家人那点能力，不到几天，工厂就得垮掉，甚至他隐约还感到背后有股强大推力在推波助澜。 “怎么样？您不说话代表赞成我的意见。” 陈峰继续说道：“既然如此，趁着它还有价值，卖了它，你我都好，您觉得呢？” “卖？” 叶景康冷冷看了陈峰一眼，问道：“你准备出多少钱吗？” 陈峰伸出了一个手掌。 “五千万？” “错，是五百万。” “你……” 叶景康怒火攻心，一股气再次顶着喉咙口，他怒指着陈峰：“你…你疯了？五百万？单纯我那些存货就不止五百万，还有厂房、设备、生产线，土地……你想过没有？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叶总，您又错了。” 陈峰笑嘻嘻看着对方：“一直以来都是您在欺负我，我可是弱者……” “就你？弱者？” “嗯，是啊，我一直都是被动防守滴。” “哼！” 叶景康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其实，五百万真的已经很高了，存货你可以弄走，我对酒精酒没什么兴趣，土地厂房不值钱，品牌烂了，再用只会让自己死得更快，工人嘛，更是一毛不值，五百万，实际就是买你的生产线而已……” “你……” 叶景康哼哼喘着粗气，许久，瞪着陈峰：“没你这么做生意的，即便你说的都是真的，但是叶康酒业财务状况良好，没有欠债，怎么也不止五百万，滚，做你的春秋大梦去。” “那如果加上这个呢？” 陈峰笑着将录音磁带放在叶景康面前：“这可是好东西，换您一身孑然轻松，换您自由之身让你安心养老，怎么也值个三两千万，您觉得呢？” 陈峰的笑容让叶景康觉得憋屈，可他无言以对，那感觉就像吃了个苍蝇，明知道脏，你还得使劲往下咽。 “快决定，我相信您懂得权衡的。” 陈峰轻轻按住了叶景康的肩膀轻声说道：“再说了，这么多年，我相信您肯定有不少存款，把烫手山芋甩掉，安度晚年，不是很好？” 叶景康低头不语，很明显，他在思考，他在权衡。 陈峰也不着急，拉了张椅子坐下，掏出烟点了一根。 “给我一根。” 突然，叶景康对陈峰伸出了手。 陈峰一笑，将烟递给了对方，又帮他点了烟。 叶景康深吸了一口，闭目冥神，稍过一会问道：“陈峰，你背后还有谁？” “啥？我背后？” 陈峰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 “不可能，咱都是聪明人，在这个时代混，谁背后没点关系，至于装吗？” 叶景康冷言一说：“金盛是你的人？” 陈峰点点头，这点他没有撒谎。 “还有呢？金盛多大能耐，我比你清楚，他摆不平那些人的。” “真没有。” 陈峰态度诚恳：“事到如今，我没必要骗你。” “不可能，如果不是你背后的人出手，单凭你，不可能赢我。” 这点陈峰倒是相信，只是他依旧否认。 这一下，叶景康不说话了，他沉思着，脑子里搜索着，他想不通背后还有谁要害自己。 “一千万，少于一千万免谈。” 许久，叶景康开口了。 “六百万，多一分都不行！” 陈峰反驳。 “九百万，少一分都不卖！” “七百万，多一分立即曝光让你坐牢。” “你…八百万，少一分你就去曝光，咱一拍两散。” “成交！” “呃……” 叶景康噎了一下，他感觉又中招了。 少顷，叶景康犹豫了一下，掐灭了烟：“行，但我希望你能信守承诺，把原磁带给我，别背后跟我玩阴的，否则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哈哈，活着都累，何苦谈什么死呢。” 陈峰见对方松口，立马将准备好的协议掏了出来：“签了它，磁带是你的，八百万，三期到账，三个月内还清。” “三个月？你也太能扯了？像这种收购方式，我活大半辈子还是头回见。” 陈峰挠了挠头，笑道：“没辙，咱原先也没想着您会加价一倍嘛。” “少扯，我看你小子压根就没钱。” 陈峰笑了笑，不说话了。 “一个月，否则我宁可它烂掉也不会让你得逞。” 陈峰装作有些为难，思考一下一拍大腿，将协议又往前推了推：“成了！” 叶景康看着眼前的协议有些恍惚，他突然明白自己又着道了，这小子明明一切都算计好了，张开口袋就等着自己往里钻。 叶景康是又气又好笑，最终哈哈大笑了起来：“行，服了，我特么彻底服了，我终于知道自己为什么输了，因为我不够你无耻。” 陈峰嘿嘿陪笑着，没办法，谁让自己没钱呢，但是挨骂几句换一个厂，值了。 几分钟后，陈峰拍了拍手中还有点温度的协议，笑了。 “陈峰！” 转身之际，叶景康喊住了他。 “嗯？” “背后的黑手真不是你的人？” 陈峰再次摇头。 这一次，叶景康不说话了，因为此刻的陈峰更没必要撒谎。 “如果不是，那你自个小心了，那些人，不简单。” 陈峰点点头，因为他也察觉到了。 “您有头绪吗？” 叶景康摇了摇头：“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在港城能轻描淡写将叶康酒业干趴下，估计也就是那么几个人，总之我退场了，剩下的，你自己好自为之，我要休息了。” 看着叶景康闭上眼睛假寐，陈峰顿了一下，缓缓离开了病房。 “那几个人吗？” 陈峰心中嘀咕了一下，虽然叶景康没有明言，但范围其实已经很小了。 告别了叶景康，陈峰喊上周伟煌，离开了医院。 “峰哥，怎么样了？老家伙答应了？” 陈峰摇了摇手中的协议书，微微颔首。 “那…那彪哥呢？” 周伟煌支吾说道：“您…您打算怎么处理他？” 陈峰笑了笑，上前搂住了周伟煌：“走，带你去个地方。” 周伟煌稀里糊涂，但还是跟了上去。 第80章 你走吧！ 港城顺民餐馆。 陈峰带着周伟煌找了一个包间，点了几个菜，还有一瓶酒。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烟灰缸满是烟蒂，周伟煌几次欲言又止，但他感觉陈峰并不想多加解释，所以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周伟煌内心有些恍惚，他猜过陈峰带着自己准是见什么人，但他又不太确定究竟是谁，因为他抓摸不透陈峰在想些什么。 “哐啷”一声，随着包厢门一声清脆的响声，两人回头一看，只见章彪在一个男人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四人相对而视，除了周伟煌，其他表情淡定，彷佛一切都在预知范围，并没有什么新奇。 陈峰没有跟章彪进行过多眼神交流，只是上前跟男人寒暄了几句表示感谢，之后又目送着对方重新进去。 “进来坐，吃点东西喝一杯。” 男人走后，陈峰看着章彪轻声一句，又自顾自落座在餐桌边。 章彪瞪着陈峰，眼神里带着怒火，可他没有说话。 “彪哥，坐啊，你肚子肯定饿了，快！” 看着尴尬，周伟煌赶忙上前拉住了章彪。 “陈峰，你什么意思？” 章彪甩开周伟煌的手，怒视着对方。 “没什么意思。” 陈峰淡淡一笑：“老周一直求我救你，甚至为了你，不惜放弃本省的市场，我给他面子，仅此而已。” 陈峰的话一出，章彪看向了周伟煌，可周伟煌却看向了陈峰。 三个人各有所思，却无人说话。 “怎么样？喝不喝？” 陈峰站起身，开了酒，对着三个杯子各倒了一杯。 “彪哥，坐，事情过去了。” 周伟煌看着章彪一动不动，又拉了他一把。 这一次，章彪没有拒绝，只不过他依旧瞪着陈峰，眼神里充满了仇恨。 “一会老周送你回去，收拾一下，带着家人离开港城。” 一杯酒下肚，陈峰突然说道。 两人拿着酒杯的手僵在半空，目光齐刷刷看向了陈峰。 “峰哥……” 周伟煌还想说什么，却被陈峰抬手止住了：“不是我要逼他走，是港城容不下他了，与其遭人白眼和迫害，不如带着家人远去，我只是建议，走不走，你自己决定。” 章彪有些愕然，但他没说什么，直接将酒一仰而尽，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彪哥，你等我会……” 周伟煌急冲冲放下酒杯追了出去。 陈峰呼了口气，掏出烟点了一根。 前后不到两分钟，周伟煌去而复返，很明显，章彪拒绝了他的接送。 “彪子还是老脾气啊，臭得很。” 陈峰扔了根烟给他。 “谁说不是呢，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真特么受不了。” 周伟煌闷闷地灌了杯酒，又抽了口烟。 “有什么话就问，今晚心情好，给你面子，有问必答。” 陈峰背靠着座椅，两脚往椅子上一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 “峰哥，为什么您刚刚要那么说？我是求过您，可啥时候说过要放弃本省市场啊？” “想知道？” 周伟煌点点头。 “章彪这人城府深，小心眼，如果让他知道你出卖了他，他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以你的能力，你斗不过他。” 陈峰敲了敲烟灰笑道：“但我不同，反正虱子多了不痒，既然如此，索性送你份大礼得了。” “可是您不怕他对付您？” “不怕，以前不怕，以后更不可能怕。” 闻言，周伟煌懂了，因为陈峰以后势力只会越来越大。 “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因为我几句话救他，给自己留下一个祸根的。” 周伟煌有些尴尬，低着头，说着话。 “老周，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自恋啊？” 陈峰踹了对方一脚：“我救他，跟你没有半点毛线关系。” “首先，我向来恩怨分明，他功过相抵，这事翻篇了；再则，或许是他儿子，让我想起了我女儿，所以我心软了，最后，我权衡过，十个章彪都不是对手，何况一个。” 陈峰笑呵呵的面容，让周伟煌一度茫然，可想到对方还是如此的狂，他也就释然了。 “走了，好好准备一下，接手本省的乡镇市场，别让我失望。” 看着走路都有些飘的陈峰，周伟煌暗暗咬紧了牙关。 …… 一夜无语，次日港城两大酒业的讯息再次霸占了报纸头版头条，只是这次的标题和内容让人有些咂舌，甚至有些匪夷所思。 “雪峰资本强势收购叶康酒业，港城白酒从此迎来新的篇章！” “访叶康酒业叶董事长，对方避而不见，但知情人士已经对外公布，信息属实！” “峰回路转的白酒之战落下帷幕，背后究竟发生着什么……” “甲醇事件的背后曝光，叶康酒业蒋学川勾结雪峰酒业耿少华，谋财害命，双双被捕……” 雪峰酒业员工食堂，员工们沸腾了，一份报纸被传了又传。 识字的告诉不识字的，不识字的告诉晚到的，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雪峰酒业大胜并且收购叶康的消息人人皆知。 渐渐的，雪峰酒业的员工直挺起腰杆，心中有股莫名的荣誉感，尽管很多人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但无疑，员工们是兴奋的，开心的，因为不仅饭碗保住了，甚至工厂越做越大，代表着未来日子也将越来越好。 “这事你怎么看？我实在看不懂了……” 角落里一个餐桌上，康玉洲放下手中的报纸，有些茫然地看着潘洪波。 “你不懂？那我就更不懂了。” 潘洪波联想起自己酒厂被收购的过程，不愿多提，随意扯着：“不管过程如何，他赢了，赢得很彻底，至于怎么做的，等他来了，自个问他。” “你就一点不关心？” 康玉洲疑惑问道。 “有啥好关心的？” 潘洪波将桌面上的残渣一把扫入餐盘站了起来：“你没注意到报纸上写的是雪峰资本收购，可不是雪峰酒业收购，这跟我有啥关系，我就守着雪峰酒业那5股权安度晚年好了。” 看着对方离去，康玉洲连忙翻开了报纸，仔细一瞧，他按下了报纸，若有所思。 …… “艹，我艹，我艹特么的陈峰……” 港城企业家协会，高惟和愤愤地将满桌子的文件一扫落地，叼着烟，气呼呼站在窗边闷闷抽着。 不一会，办公室大门敞开，顾新鹏迈了进来。 看到眼前一幕，他有些惊愕。 认识许久，高惟和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沉着冷静，稳重踏实，突然的暴躁，令顾新鹏都有些不敢搭话。 站了一会，高惟和似乎察觉到有人进来，他回身掐灭了烟，面无表情地说道：“让你见笑了。” “哎，别，老高，咱之间不用说这些的。” 顾新鹏找了个位置坐下：“只是你也不用动气，陈峰他没那么大财力，玩不转的。” “不，不对。” 出乎意料，高惟和摇了摇头：“老顾，事实上我们都小看了陈峰，他一手空手套白狼不仅玩得贼溜，而且还能让人心服口服，单凭这点，你我都不得不服。” 顾新鹏愣了一下，哈哈笑道：“老高啊，多少年了，我还是第一次看你给一个人这么高评价，看来那小子确实不简单。” 高惟和没有答话，事实上他对于被陈峰背后偷鸡还是耿耿于怀，而输的原因在于自己轻敌了，他原本想压着叶景康，让陈峰继续把对方往死里打，等到对方实在扛不住，再利用银行资本途径简单收购，可他万万没想到，仅一个晚上，陈峰就拿下了叶康酒业。 “老高，那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顾新鹏问道。 “哈哈，没事了，这事翻篇了，失去了叶康酒业对我没什么损失，无非就是找领导们拿地建厂买设备，耗时耗力而已。” “行，你能这么想最好。” 高惟和微微一笑，又跟顾新鹏闲扯了几句，之后借故离开了协会，回到啤酒公司。 “让殷杰斌过来找我。” 进了办公室，高惟和对坐在门口的秘书说了一句。 几分钟后，一个西装革履，头发油润，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的男子敲响了门，迈进了高惟和办公室。 “爸，您找我？” 高惟和点了点头，指着旁边的茶几示意对方落座。 “雪峰酒业，你了解多少？” “雪峰酒业？” 殷杰斌默念一句，摇摇头：“虽然都是酒，但行业不同，了解不多，最近这个公司在港城倒是挺出风头，报纸上常常看到。” 高惟和轻微点头，将自己原本的计划告诉了殷杰斌。 听完了岳父的说辞，殷杰斌眉头紧锁，很快懂了高惟和的意思，他直接起身说道：“我现在就让人好好调查一下这个陈峰，优点、缺点、弱点和优势，三天内给您一份最全的报告。” 高惟和很满意，摆了摆手表示同意。 这个女婿办事能力强，脑子活跃，一点就通，他甚是欣慰，虽然跟自己女儿是二婚，而且有个女儿，但一点不妨碍他在工作上的帮助。 “陈峰！” 高惟和咬着牙念叨着，指甲微微泛白，手里的烟拦腰折断。 第81章 成败关键 雪峰酒业！ 陈峰因为送老婆女儿上学和回店，今天回酒厂的时间稍稍晚了许多。 一进门，就看到康玉洲和唐冰正呆在自己办公室，相对而坐，全程无言。 陈峰下意识退了出去看了眼门外的标示牌，确定挂着“董事长室”几个大字，他才再次迈步进去。 将随身携带的茶叶放下，他又把钥匙、烟、打火机、bb机等随身物品一一掏出，圆鼓鼓的裤袋就像个小仓库一般，装了不少东西。 卸完了重负，陈峰轻轻拍了拍裤子，没有束缚的感觉就是爽。 “什么情况？一大早窝在我这，不用干了？” 坐到茶几旁，他翘起二郎腿，习惯性点了根烟。 意识到老板盯着自己，唐冰赶忙摆手：“别看我哦，我没啥事，就看康总一个人闷闷坐着，我陪他而已。” “你这叫陪啊？” 陈峰白了小秘书一眼，全程不说话，还不如说监视更好。 “能聊聊叶康酒业的事情吗？” 说话间，康玉洲郑重其事地看着陈峰。 陈峰耸了耸肩：“没什么好聊的，报纸上不是讲的很清楚吗？” “你真的拿下了叶康酒业？” 康玉洲错愕地张大了嘴。 陈峰点点头。 “什么代价？” “八百万，一个月还清。” “什么？” 这一次，康玉洲还没开口说话，倒是唐冰跳了起来，直勾勾盯着陈峰，可能觉得凶狠的眼神不足以代表自己此时操蛋的心情，她又伸出手直接覆在了陈峰的额头。 “干什么呢？没大没小的。” “我想看看老板有没有发烧啊？” 唐冰嘟着嘴：“老板，您可真敢花钱，您知道现在账上有多少钱吗？八百万，我看八万块都难……” 小秘书口无遮拦，被陈峰狠狠刮了一眼才乖乖闭嘴。 “你不用故意掩饰什么，怎么说现在大家也是一条船上的，更何况销售那块现在是我负责，每天出多少，进多少，我这里都记着呢。” 康玉洲指着自己的脑袋。 “那又如何？” 陈峰笑了笑，抽了口烟。 “你到底怎么想的，现阶段应该是休养生息，把负债率降低，提高企业的抗风险能力，而不是盲目扩张。” “对，从正规打法上分析，你的想法是对的。” 陈峰笑了笑：“但在我这行不通，我不习惯正规打法，我习惯了奇招制胜。” “这……可偷鸡偷多了，迟早一天玩崩了。” “至少现在还不会啊，你看，咱不是过得好好的？” 康玉洲不说话了，他叹了口气，感觉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那你告诉我，现在这八百万怎么搞定？别指望我，一个月盈利八百万，当靠一个本省市场，流水都做不到。” “呵，我从来就想过从你那拿钱。” 陈峰淡淡一笑。 这个笑容倒让康玉洲有些愕然，他盯了陈峰一会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干？违法的事，我身为股东有权阻止你的。” “违法？” 陈峰冷哼一声：“别说你不同意，如果你们谁敢这么干，老子打断他的腿。” “那你什么办法？据我所知，能搞到钱的办法都写在刑法里了。” “那是你，不要和我相提并论。” 陈峰怼了一句，回身看着小秘书问道：“现在工厂还有多少可挪用账款，外面多少欠款，多少可以拖欠，多少必须立即结算的？银行方面呢？” 听到这话，唐冰立马跑回了办公室，前后不到五分钟，小秘书就蹬蹬蹬跑了回来，不过在汇报前，她还是下意识瞄了眼康玉洲。 “讲，以后这里没外人了！” 虽然陈峰只是轻描淡写，但康玉洲明显颤了一下，只是他尽量按捺着内心的躁动。 “现工厂可挪用资金元，银行欠款尚余189万，其他各供应商诸如茂发粮站38万，玻璃厂23万，外包装厂22万，商场入驻管理费……” 唐冰一口气将所有代收款代付款一骨碌全念了遍，最终的结果依旧是欠款多余存款，要将账务持平，至少还缺将近400万。 “虽然现阶段市场还在铺货，出货情况越来越大，但前不久的价格战，我们提高了中奖率，加上现场抽奖、终端让利、包装换代等，实则没有利润。” 唐冰继续汇报着：“据统计，‘妹儿红’每瓶亏损2元，‘百里香’每瓶亏损8元。” 陈峰明白，现阶段的辉煌都是建立在低价促销的基础上，如若跟叶康酒业的战役再打个十天半个月，等预售集资的钱烧完，不用对方动手，雪峰自个就得玩完。 “资金缺口这么大，如果按照现阶段的市场占有率和回款速度，缺少叶康酒业这个对手，我们可以迅速提高利润率，三个月后绝对可以将缺口抹平。” 康玉洲认真说道。 “你说的是对的，但也是错的。” 陈峰哒哒哒敲着台面。 “为什么？” “因为叶景康倒了，不代表叶康酒业倒了，我不吃下它，还有别人准备吃下它。” 陈峰面无表情地看着康玉洲：“这社会就是如此，你想躺着赚钱，门都没有，再说了，少了叶康酒业，市场的空缺需要填补，外省的对手难道就不会入驻？” 康玉洲哑言了。 “行了，钱的事，你不用管，你只要管好市场就行，还有做好接管叶康酒业的准备。” 陈峰认真说道：“但从今天起，逐步缩减两款产品的中奖率，取消现场抽奖活动和终端让利，因为现在咱说了算，加上雪峰收购叶康的消息一公布，经销商不敢不买账，但消费者方面能否实现良性购买，就看未来一周了。” 说完这话，事实上陈峰也没太大把握，他对未来有预知能力，但对销售者能否接受非活动让利情况下的产品，心里没底。 康玉洲没有意见，占有市场后，提高价格恢复利润是必然手段，只是消费者买不买单，还真是不好说，如果消费者对雪峰品牌的认可度仅限于低价促销和终端让利，那么一样玩完。 “前段时间那份‘预售单’调出来，通知周伟煌，再薅一波羊毛。” 陈峰对着唐冰说道。 “啥？” 唐冰惊讶了，嘴张得老大问道：“您不是说非到万不得以，不能这么干吗？又来？小心真玩脱了。” “没法子，江湖救急，广大人民群众会谅解我们。” 唐冰翻了个白眼，无言以对。 “银行方面的欠款，沟通一下，如果可以贷款，就尽快把旧账清了，其他供应商的再缓缓，找各种理由拖延，现阶段咱一家独大，可以适当提高下姿态，全部延长结账周期。” 唐冰点点头。 “上次预付款筹集了300来万，这一次面向的是全省，市场更大，我估摸着这么也能弄来个五百万。” 陈峰说道：“这笔钱凑足以后，如果银行同意，我们再把雪峰酒业抵押给银行，怎么也能再贷出个五百万，一来一去，钱就有了。” “你……您还真的是变相薅羊毛啊，会出事的。” 康玉洲叹气道。 “没事，相信我，只要市场够活跃，填补资金缺口只是时间问题，崩不了。” 陈峰喷出一口白烟：“资本市场都这么玩，如果赚足了金子再买豆，别人的庄稼都节节高了，还能有你啥事？” 陈峰的话让康玉洲无言以对。 相对而言，他做不出这样的事，从性格上讲，他还是一个追求稳定发展的人，所以他只能打工守天下，玩不了创业打天下。 商定了资金来源，陈峰又吩咐唐冰尽快落实贷款和集资事项。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虽然协议签了，可如果第一笔款迟迟不到账，保不准叶景康临时变卦，那一切都白折腾了。 成败关键，只在未来一周。 第82章 努力吧，家人们！ 接连三天，整个雪峰酒业忙得热火朝天。 生产部门忙着精酿、提取、分装等等，仓储和物流忙着装载发货，人事部门忙着补充人员，财务部门忙着记账催款，销售部门忙着市场压货，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推进。 陈峰和康玉洲每天上班第一时间就是对一下前天的市场数据。 市场占有率进一步提高，终端让利额度降低，现场抽奖取消或改为小件物资，或改为买满额度赠送赠品等活动，“开瓶有奖”活动也进一步缩小中奖概率，短期内仅留下小额奖项，至于88元以上的金额，一概取消。 随着一系列措施的出台，产品利润上来了，但是终端消耗却下去了，一连三天，终端销售额、利润率就像两条分道扬镳的曲线，一上一下越行越远。 看着这样的数据，唐冰和康玉洲也急了，只是陈峰一直不说话，他们也不敢多言。 为了防止因为品牌认知度不足导致市场丢失，康玉洲下令全省销售人员一律取消休假，全员下沉到各个终端，增加一些诸如传单、现场路演等低成本推广方式，着重突出雪峰白酒的制造工艺、产品质量及“国酒精粹”这个一概念，渐渐淡化低价标签。 “顶住，一定要顶住啊。” 小秘书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在心里默默祈祷，跟着全副武装，投入到紧张而充实的工作中。 市场上在战斗，财务上也不敢放松。 连日来，唐冰奔走于各大银行，以近乎热脸贴冷屁股的姿态寻求贷款，可一切仿似背后存在无形推手，好说歹说，银行就是不肯放款。 无奈之下，陈峰甚至放弃了先还款再贷款的措施。 乡镇市场依旧给力，周伟煌仅用了三天时间，就将全省代理商的保证金全部收齐，因为缺少竞争对手，加上产品确实不错，代理们颇有怨言，但架不住产品赚钱，你不要别人还争着抢，预付款的金额比预估还要多少百来万，整整筹集了600多万。 这是一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陈峰也趁势支付了500万首期收购款给叶景康，双方财务审计进场、资产清点、签字确认，本次收购行动彻底坐实。 自此，峰叶之争宣告正式结束。 “市场上情况如何？” 又是几天过去，几个人漫步在叶康酒业的厂道上，陈峰望着眼前这座接近2000亩的大工厂，回身对着康玉洲和唐冰几人问道。 小秘书笑脸盈盈，潘洪波面色轻松，康玉洲憔悴了一些，但没有精神崩溃迹象。 种种一切，彷佛彰显着，还行！ “还行，终端消耗数据从昨天下午开始出现回暖，早上我看了一眼，对比前几日的不断下滑，现在开始有稳步爬升的趋势。” 果然，康玉洲微笑一答，很显然，这样的结果让他值得暖心一笑。 “哦？” 陈峰声调顿时提高了些许，微微一笑，悬着的心终于落地。 “只是这次乡镇市场压货，把几乎全年的销售额都提前压下去，未来八九个月您可别再打它主意。” 唐冰吭哧吭哧说道。 陈峰没说话，解决了叶康酒业，本省市场基本饱和了，但没关系，其他地方市场也是时候发力了。 几天来自己忙于对接叶康酒业的收购，市场方面全权委托康玉洲。 可这一刻，他心安了！ 市场让他心安，康玉洲让他安心。 原本他还估摸着怎么也得下滑十天半个月，结果在第八天傍晚，市场就开始回暖了。 他微微一笑，拍了拍康玉洲的肩膀，径直往前走。 意思很明显，大家辛苦了。 康玉洲会心一笑，接连五天多的高强度作业，让他疲惫不堪，尤其是每天上下起伏摇摆不定的终端消耗曲线，更让他心慌。 倘若终端市场消耗不稳，强行压货最终也只能积压在经销商环节，实现不了良性循环，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 雪峰酒业的品牌意识，已经在省内广大消费者心中扎根，这是一个比战胜对手还要值得振奋的结果。 连日来，康玉洲不是累，而是压力，大家都知道，扛不过这一波，前期努力全部白费。 万幸，消费者没让他们失望。 “陈总，您好！” 几人走到原叶康办公大楼，一位西装革履的男人带着一群人正站在大楼门口列队相迎。 这个西装男是叶景康的代表律师，接连两天，陈峰都是跟他对接手续的，两人早已熟识。 陈峰微笑着上前握了握手：“韩律师，怎么今天叶总依旧没有来？” 韩尚东淡淡一笑：“怎么？陈总信不过我？” “哪里话，只是我以为叶总会来做最后的辞别而已。” “哈哈，叶总什么人，您心里还没个数？” 韩尚东挑着眉毛，近乎挑明了说，叶景康心高气傲，这种时候更不可能出现。 陈峰微微一笑，没有多言。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杨远雄，杨总，原叶康酒业的总经理。” “这位是苏世成，苏厂长，主管原叶康酒业生产环节的。” “这位是原叶康酒业的市场部经理，这位是财务经理……” 韩尚东一口气将原叶康酒业约二十人的高管团队一一介绍了个遍。 陈峰多数没记住，只记住了一个身材略胖，年约四十上下的总经理叫杨远雄，一个年约五十上下，戴着黑框眼镜的是厂长，叫苏世成。 双方团队一一打了个招呼，寒暄一番，陈峰就随着众人来到了叶康酒业会议室。 两边团队的会面，更多的就像是两个长期征战的敌对国，斗了很多年，突然一方投降，一方接收对方领地和管辖权一般。 康玉洲和唐冰等人神采奕奕自然不容言语，潘洪波在井泉镇被打压了许多年，此时更是昂着头，下巴都快顶着天。 反观对面团队，一个两个耷拉着脑袋，面部表情极其精彩，有惊慌失措的，有惶惶不安的，但无疑，每个人都提不起精神。 “今天，是雪峰酒业和叶康酒业融为一家的日子。” 众人坐定，陈峰清了清嗓子说道：“双方或许以前对垒过，或许交战过，又或者神交已久，但无论过往什么状态，我宣布，即日起，大家就是一家人了。” 陈峰的一席话，简单有力，叶康酒业的诸位高管猛然抬头，呆呆地看着陈峰。 “叶康酒业能短短几年雄霸本省，在座诸位功不可没，未来的日子里，雪峰酒业和叶康酒业的结合，并不是谁战胜了谁，谁收购谁，而是强强联合，为了迎接下一次辉煌而结合。” 陈峰顿了顿，继续说道：“可能在座很多人或多或少会有一些想法，但今天在此，我想告诉大家，即日起大家就是一个整体，一个团队，不要有想法，不要有负担，我们要摒弃前嫌，拧成一股绳，一致对外，争取更美好的未来。” 陈峰的话铿锵有力，极具鼓舞，也不知道是谁首先鼓掌，随着稀稀落落的掌声响起，最终会场响起了轰鸣掌声。 陈峰抬手往下压了压继续说道：“今天我宣布，叶康酒业正式更名雪峰酒业二厂区，原叶康酒业全体成员职位不变，待遇不变，纳入雪峰酒业的管理体系，推行竞岗机制，绩效考核机制，末位淘汰等机制。” “雪峰酒业推崇人性化管理，推行以人为本的企业文化，高强度的绩效考核体系及激励体系，更有员工持股平台，在这里，多劳多得，只要你足够努力，只要你足够有能力，那你一定能够找到适合自己的平台，所以，努力，家人们！” “啪啪啪……” 又是一阵掌声响起。 “今天只是简单的见面会，长篇大论就不说了，我希望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可以融合得更好。” 陈峰再次说道：“为了双方更好的融合，我宣布康玉洲出任雪峰酒业总裁兼一厂区总经理，统管两个厂区，散会！” 会议很短，前后不足半小时，效果明显，多数人悬着的心总算落地，工作保住了，能不能真正融入，那是未来的事。 有人欢喜有人愁，最郁闷的莫过于杨远雄，名为保岗保职，实则暗降一级。 “说了给你一个三千人大厂，说到做到，后面的，交给你了。” 散会后，陈峰来到原叶景康办公室，他微笑着看着康玉洲。 康玉洲点点头，肩上的压力又大了不少。 “给你一个月时间整顿融合，一个月后，我们要冲出本省，第一个目标，东三省！” 第83章 小白兔与大灰狼 “老潘，二厂区的酿酒工艺有问题，即日起你将一厂区的工艺复制过来，禁用酒精酒，全部改为纯粮酒，重点推广‘妹儿红’和‘百里香’。” 潘洪波点了点头。 “另外，一厂的精装酱香基酒储备不足，但二厂的高端基酒还不错，你带着生产部融合一下，尽快打造全新高端产品的“经典佳酿”，这个产品未来在东三省市场有决定性作用。” 潘洪波再次点头。 “小冰，财务方面，你尽快融合进去，一周时间理清原叶康酒业的账目，虽然双方均委托了会计公司，但你要快速介入，不能出一丝纰漏。” 唐冰重重的点头。 “老康，两个公司融合后，各方面岗位会出现大量空缺，尤其是市场进一步拓展之后，市场人员更为紧缺，你原本干快消品的，有合适人才，都可以举荐过来。” 康玉洲微微颔首。 “行，大功告成，未来任务很重，不进则退，辛苦大家了！” 陈峰说完，起身拍了拍屁股，准备走人。 “老板，您去哪？” 唐冰好奇问道。 “最近先休养生息，以内部调整融合为主，一切以康总的指令为准。” 陈峰扫了扫衣服上的烟灰笑了笑：“至于我嘛，潮流前线准备扩张分店，今天我去看看铺面。” “潮流前线？” 康玉洲疑惑问道。 “对，港城一家以音像制品和时尚物品为主的小店，也供休闲娱乐打发时间，康总有空可以去买买磁带，喝喝奶茶，不错的。” 陈峰微笑着答道。 虽然康玉洲表面没说什么，但他精彩的面部表情明显出卖了他，那就是一个酒厂老板不务正业玩什么音像制品。 陈峰并没有解释，如果不是精力有限，这年代能玩的东西太多了。 现在他看到的那一件物品，都能知道它未来三十年的进化经过，用陈峰的话说，那就是连人的脸上都贴满了钞票，更何况物。 “小冰，晚上没事的话，就带上婉儿去潮流前线吃饭，小丫头太怕生，没事让她跟妮妮她们多呆呆。” 临走前，陈峰又交代了一声。 唐冰笑着点头，比划着“ok”。 陈峰的家庭聚餐单叫唐冰，康玉洲和潘洪波也没意见，他们都知道陈峰向来把小秘书当妹妹对待。 唐冰性格开朗古怪，大大咧咧，跟陈峰家人感情很好，尤其是他老婆孩子，更是亲得不行。 外人不清楚陈峰跟唐冰关系，总觉得小丫头疯疯癫癫没大没小，事实只有陈峰知道，小秘书背后扛了多少东西。 工厂长期缺钱，牛鬼蛇神一大堆，陈峰又是甩手掌柜，只管大事，事无巨细，“管家婆”一点不好干，既要保证工厂正常运转，又不能彻底得罪供应商，两头受罪，可这些事从没烦过他，全靠唐冰挡着。 多少个深夜，枕巾都哭湿了几条，第二天小秘书又跟没事人一样。 好几次陈峰看到她核桃一般的眼睛，他心里明白，只是双方选择了淡化，社会就是如此，分工不同，压力不同，谁也不需要安慰谁，更不需要矫情。 跟叶康酒业对垒阶段，竞争对手也收买过她，结果小秘书啪一声把钱全扔人脸上，人家玩得就是清高，傲气。 事情交代完，陈峰开上了工厂最新购进的夏利汽车，算不上高档，但怎么也比日晒雨淋强。 潮流前线门口。 陈峰坐在车里，“哔哔哔”地按响了喇叭。 不一会，店里面列队走出来四个美女。 为首的自然是老婆沈雪凝，一身修长的紫色长裙，裸露着小腿，长发披肩，俏丽的美人鹅蛋脸在阳光下格外耀眼，完美的葫芦九头身一枝独秀，抿嘴含羞的姿容让人心动。 其余三个女孩各具特色，有文静的，有活泼可爱的，也有落落大方的。 但其他美女再美上天也跟自己没啥关系，陈峰还是将目光移到自己老婆身上。 “雪儿坐副驾驶，小彩和小爱后座，小慈留在店里。” 陈峰一声吆喝，大手一挥。 “砰砰砰”，几声关门声，众人坐上了车。 “系好安全带，准备出发。” 陈峰温馨提醒了一句。 沈雪凝温柔嗯了一声，陈峰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 “老板，您这车太棒了，坐着真舒服。” 小彩最活跃，坐在里头都不老实，为了实验座椅的弹簧，故意颠了几下，搞得陈峰一头黑线。 “好啥好，你是没见过顶级豪车，就那车价，京都都能买几套房了。” “啊？这么贵？” 小彩惊讶一声，捂着嘴：“那我不敢想，万元户对我而言，已经顶天了。” “哈哈哈……” 陈峰哈哈大笑，问道：“万元户很快就会有的，先说说去看的铺面。” “我先来。” 小彩首先举手：“我找的位于城东二街，400多平，周边有学校，有居民楼，还有一个集市，人流量很足的，月租50块。” “我…我找的是在城北翠竹街108号，200多平，地方不大，周边倒是没有学校和医院，但那边距离工厂区不远，我每天上下班，来往人流量大，我…我也不知道行不行，哦，哦，月租35块。” 陈峰点着头，虽然还没亲眼看到，但听着估计差不到哪去，这年代物价不高，租金更是便宜，如果是三十年后，这样的地理位置和面积，每月没个万拿不下来，一线城市就更不得了。 一行人先去了城东，跟小彩描述的差不多，人流挺旺的，唯一不足的是年轻人显得少一些，但周边多数为居民职工楼，在这年代算得上小资，对于新鲜玩意还是容易接受。 接着陈峰又开车去了城北，城北属于工业区，多为工厂和职工宿舍。 众人过去的时候，恰好是傍晚时分，也就是工人们交班时间，一路上嘻嘻哈哈不少十七八岁的小年轻。 虽然国家已经普及九年义务教育，但在这处于新旧思想高度碰撞的时代，很多小年轻还是会选择早早结束学业，要么就进一些高职学校或中专学校学点技能，毕业后直接进厂当厂仔或厂妹，此时谁能混个大专文凭绝对是牛逼的存在。 “老板，我就住这附近，每天上班看着人流挺旺的，就不知道行不行。” 小爱人踏实，但缺乏自信，她指着一路上经过的男男女女，揪着衣角有些胆怯。 陈峰没有说话，只是随着她逛一圈铺面位置，地方不大，中规中矩，周边更多的是便利店和餐馆，坦白说，潮流前线开在这，有些掉价，但幸好卖的产品也不是什么高大上产品，更重要的还是客源。 “挺不错的，就定这。” 陈峰淡淡一笑。 “真…真的啊？” 小爱猛然抬头，似乎都不太敢相信，小彩见状都直接上前搂住了她。 “当然真的。” 陈峰给予鼓励的眼神说道：“这块地方虽然显得有些杂乱，但胜在年轻人多，他们追求新潮玩意，潮流前线会符合他们胃口的。” 听到陈峰的话，小爱笑了，笑得格外灿烂。 “但是呢。” 陈峰继续说道：“装修风格跟其他两个店要有所不同，无需太大的投入，简单点，明亮干净就行，产品不需要什么高档次，就卖卖磁带和录音机，卖卖汽水，摆几个座椅让客人休息就行。” “当然，搞个位置装潢好点，吸引眼球，卖一些小女生喜欢的小玩意，小装饰或化妆品，好看但不贵的，方便那些厂里男生追女孩子嘛……” “哈哈哈，老板您可真行，经验老道，这都想到了。” 小彩故意捂着嘴俏皮地笑着，下意识瞄向了沈雪凝。 陈峰笑了笑，转身看了眼一直低头的沈雪凝，柔声问道：“怎么样？老板娘，这两个地方满意吗？” “昂？” 沈雪凝全程走神，她可没在想什么位置好不好，店铺怎么定位等等，反正有陈峰在的地方，她一般不怎么动脑，相反的她一直盘算的是租金每年多少，进货又得花多少，要多久回本等等，会不会给老公造成负担，自己的那点积蓄能不能独自承担…… 突如其来的问话，她愣在原地，尴尬地低下了头，把玩起自己的手指。 “老板，雪凝姐什么性格您还不知道吗？夫妻之间，您做主不就行了？” 小彩看着尴尬，怼了陈峰一句。 “我老婆啥情况，我能不知道？怎么哪哪都有你啊？”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就你这丫头片子，跟唐冰有得一比，会不会你俩是失散多年的姐妹？” “嘿，您还别说，小冰姐姐是我最喜欢的人了……” 小彩朝着陈峰吐了吐舌头，拉着小爱就跑开了，她很聪明，懂得把空间留给人家夫妻。 “对…对不……” 沈雪凝话没说完，陈峰直接用手指抵住了她的巧嘴：“别乱道歉，你又没错，别动不动道歉，懂吗？” “可……” “没啥好可是的，我又不怪你。” 陈峰轻轻牵起对方的手，柔声道：“我问你的意见呢，是尊重你，我们是夫妻，我不希望什么都是我说了算，而是希望咱可以商量着来，懂吗？” 陈峰的话让沈雪凝动容，她直勾勾看着对方，眼角尽然开始渗出泪花。 突然掉落的眼泪搞得陈峰都有些手忙脚乱，无奈之下，只能用宽阔的胸膛取代一切的柔情蜜语。 起初沈雪凝羞得很，象征性挣扎了一番，但小兔子怎么挣脱得开大灰狼的五爪呢，最后只能乖乖就范。 第84章 小灯笼 敲定了铺面，这次陈峰直接买，跟业主商议了价钱，剩下手续和装修就交给两个小姑娘。 一行四人开着车回了潮流前线。 下了车，小彩挽着小爱说说笑笑进了店里，陈峰却拉住了沈雪凝。 “怎么了？” 对方俏生生看着陈峰，有些迷惑。 “你刚在车上想说什么呢？” “有…有吗？” “当然，我还不知道你吗？” 陈峰轻轻点了妻子的鼻子。 沈雪凝抬头看了下对方，咬着朱唇，眼珠子转了一会说道：“峰，这次新店扩张，我想用店里的钱就好了，不用厂里的，可以吗？” “昂？” 陈峰微微皱眉，问道：“够吗？我记得店里也剩不到多少资金？何况总店还要日常运转的。” “够的，够的。” 沈雪凝连连点头：“我算过账，只要租就够，总店还有元，每个月的家用，我都没花光，还有5000多元，加起来差不多2万呢，装修档次别太高，我觉得两三千块够了，剩下的就是店铺的日常经营……” “那不行，生活费是你和妮妮的，不要和生意混一起。” “不，不会的，我和妮妮每月花不了几个钱，就…就你那烟钱贵了点，一个月烟钱够我和妮妮吃好久呢……” 陈峰哈哈大笑。 看着沈雪凝掰扯着手指一笔一笔数目算着，小模样特别可爱，让他忍不住都想逗她一逗。 “怎么了？继续说啊，你刚刚不是说得挺好的？” 发现陈峰直勾勾盯着自己，沈雪凝又低头不语。 “我…我……” 沈雪凝支支吾吾好一会，完全失了方寸。 “真没事，你算的是对的。” 陈峰鼓励道：“但铺面还得买，现在投资，只赚不亏，钱从厂里借就成，另外你少算了一笔账，就是流动资金储备，经营上变数很多，必须留有应急资金，否则发生问题，资金链断裂，措手不及。” 沈雪凝乖乖听着，脑子里飞快运转，尽管不是太明白，但她觉得自己可以记下来。 “行了，买店先这样，其他的全权由你做主，搞不定我会让小冰帮忙的。” 似乎得到了老公的赏识，沈雪凝笑得格外开心，俏脸像一朵绽放的鲜花一样，非常好看。 “桃桃，桃桃，你还我灯笼啊……桃桃……” 两人说着话，突然身后传来了女儿的呼喊声，似乎是跟殷桃发生了什么冲突。 回身望去，只见两个小丫头提着橘子皮做成的灯笼满场飞，殷桃前面跑着，妮妮后面追着，小可怜婉儿呆站在一旁，咬着小嘴，一直用力抓着自己的手指而浑然不知，脸色十分紧张。 “看看去。” 陈峰拍了拍沈雪凝的肩膀，拉着对方就进了店。 “桃桃，你快把灯笼还给妮妮，不然我和婉儿就不陪你玩了……” 一进门，小丫头妮妮停止了追逐的脚步，站在原地直跺脚，气呼呼嘟着小嘴叉着腰，小模样显然很生气。 听到了妮妮的恐吓，殷桃也停止了奔跑，只是她瞥了一眼手里的小灯笼，嘟着嘴又把它藏在身后：“妮妮，桃桃也喜欢灯笼，桃桃也想要灯笼的……” “可是桃桃不能抢啊，小冰阿姨说了会给你做的……” 妮妮理论着，伸手就要去抢灯笼，可殷桃再一次躲开了。 两个丫头僵持着，也不知道谁对谁错。 “妮妮！” 陈峰喊了一声注意力全在灯笼上的女儿，对她招了招手。 妮妮回身看到爸爸妈妈回来，哇的一声很委屈地哭了出来，一把扑到了陈峰怀里，哭得那叫一个惨！ 沈雪凝见了，也赶忙蹲身下来搂着闺女。 “丫头别哭，告诉爸爸妈妈，怎么了？” “桃…桃桃，桃桃抢妮妮灯笼……” 小丫头吸了吸鼻子，回身指着站在不远处将小灯笼藏在身后的殷桃，扁着小嘴噙着泪花满脸委屈。 殷桃闻言，祛生生低下了头，可背后的灯笼依旧藏着，小模样也怪可怜的。 “妮妮不哭，桃桃为什么要抢妮妮灯笼啊？” 陈峰耐心地问道。 “冰…冰阿姨给我们做灯笼，但…但是橘子只有一个，她只能做一个，做完了灯笼桃桃就抢……” 妮妮委屈巴巴地解释。 “不，不是的，冰姨说了也要给桃桃做，冰姨没说不给桃桃的……” 殷桃站在不远处辩驳了起来。 “可冰姨说了，这个先给妮妮，回头再给桃桃做……” “可桃桃想要灯笼，桃桃想要今晚就送给妈妈，妈妈肯定很喜欢的……” “妮妮也想要送给妈妈啊……” 两个小丫头你一言我一语辩个不停，大人们一时间反而乱了阵脚。 说着说着，妮妮又哭了，而这一次，殷桃没有示弱，也跟着哭了，哭得稀里哗啦。 哭声甚至都引来了店里顾客的注意，一个两个好奇地往这边张望，万幸是晚饭时间客人不多。 小可怜婉儿与世无争，只是她有些慌乱，站在一旁紧张兮兮，一会看看桃桃，一会看看妮妮，实在不知道该安慰哪个小伙伴，最终只能俏生生将眼睛定在了唐冰身上，投来了求助的眼神。 没法子，大人们只能一人一边安慰起了两个小丫头。 “你搞什么鬼？给老子整这出。” 看着沈雪凝将女儿拉到一旁，几个店员安慰起殷桃，陈峰对着小秘书一顿怼。 “我……” 唐冰哑口无言，一脸委屈：“我也不想这样啊，你们都不在，我就去幼儿园接了三个娃，幼儿园说什么中秋活动做灯笼，我好心好意教她们，谁想到搞成这样……” “那你也不能整一个啊，三个人呢，剩下两个站一旁傻乐？” “我…我也没辙啊，小慈翻箱倒柜的，就找到一个橘子。” 唐冰指着乱七八糟的台面：“诺，有了灯笼，橘子肉都没人吃，老板您吃。” 陈峰直接给了没心没肺的小秘书一个脑瓜崩，回身找女儿去了，啥时候了，还顾着吃。 唐冰捂着脑袋有些莫名其妙，笑呵呵将婉儿拉入怀中，一块一块把橘子肉掰开递给婉儿：“她们都不吃，咱吃，还是婉儿最乖，不争不抢的，多温顺。” 小可怜不懂拒绝，虽然脸上尽是担忧，一会看看这边，一会看看那头，可对唐冰递来的橘子依旧来者不拒，来一块吃一块，橘子酸，小可怜微微有些皱眉，可唐冰没留心，看着吃完又给她递，她啊呜一声又含住了，因为她不希望看到别人失望。 好不容易哄停了两个萌宝，一众人围成一桌吃火锅，大的小的，红的绿的，一桌子全是女的，就陈峰一个男的。 不明所以的人很容易误解为一拖五，还带着三个孩子。 “来，吵吵闹闹的脑壳疼，让我们一同举杯，提前庆祝中秋佳节。” 看着锅里滚滚冒烟的清汤，陈峰端起眼前的饮料吆喝一声。 大人们齐齐响应，一同举杯站了起来。 小孩子没有隔夜仇，先前还吵吵闹闹，这会又一起嘻嘻哈哈，看着大人们高举着杯，她们也跟着凑热闹，就连怕生的婉儿都被妮妮强行拉起来高举了水杯。 “中秋节快乐！” 一声齐喊，随着玻璃杯叮铃铛啷一声声清脆的碰撞，众人仰头痛饮，好不乐哉，虽然只是饮料。 …… “峰，今年中秋咱回家吗？” 晚饭后，孩子们被几个大丫头带去了店门口空地玩灯笼，夫妻俩搬了两张藤椅坐在月光下晒月亮。 陈峰乐呵呵看着眼前嬉闹的小人儿有些出神，被妻子一问，定住了。 他不说话，下意识摸了摸口袋，可惜，烟不在。 沈雪凝很懂事，她急忙起身回了店里，帮陈峰拿回了烟和打火机。 “嘻…呼……” 一抹白烟缓缓从陈峰嘴里喷出，随着微风飘散开去。 “妈前几天给我电话了，她…她想妮妮了，也…也想你了……” 沈雪凝低着头，弱弱说道：“她…她说爸最近身体不好，希望我们回去。” 听到这话，陈峰身体咯噔一下，抬头看向了妻子。 前世今生记忆交汇，虽说自己对这一世父母没多少感情，可今生的记忆涌上脑海，陈峰还是感到心头一痛，尤其是最后离家一刻父亲独自站在桃树下远远眺望的身影，让他鼻子有些发酸。 这一世父亲是个退伍军人，一生硬气，年轻时参加过战斗，扛过枪，受过伤，退伍后分配到国营单位当个小领导，一身清廉，一穷二白。 除了一套市内职工房，啥没多赚。 陈峰打小家教很严，父亲什么都以军人标准教育孩子，以至于青春期叛逆的陈峰愈加反抗。 老父亲的硬气耿直没学会，倒是打架斗殴学得活灵活现，时不时还能打出几招军体拳。 陈峰不说话，沈雪凝也不敢多言，只能温柔地牵住了老公的手，静静等着。 “回，冤家宜解不宜结，小丫头们都能不计前嫌，我还能跟自己老子干一辈子？” 或许是眼前几个孩子的笑声促动了陈峰，抑或是自己想通，他突然回头握紧了妻子的手。 “真…真的？” 沈雪凝惊讶地捂住嘴，眼泪差点又掉了出来。 “真的！” 陈峰认真的点头。 一颗晶莹的泪珠瞬间从妻子美眸里滑落，她捂着嘴，手忙脚乱：“我…我现在就去打电话告诉妈，告诉她，我们…我们要回家……” “呼！” 妻子走后，陈峰偷偷抹了眼角的泪珠，胸口郁闷难忍。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有如此情感，可当脑海里那个单薄的、孤独坐在桃树下闷闷抽烟，不断张望村口的身影浮现，他就有哭的冲动。 第85章 缘尽 “桃桃，桃桃，你在哪啊？灯笼该我和婉儿玩会了……” 店门口，妮妮拉着小可怜婉儿四处张望，看看街口，寻寻树后，找了一圈也没找着殷桃。 “爸爸，妈妈，你们看到桃桃了吗？” 小丫头扁着小嘴埋怨道：“桃桃又把小灯笼抢走了，人不见了……” 夫妻俩对视一眼，摇了摇头，两人坐着店门口聊天，貌似还真没看过殷桃。 “妮妮，要不你去问问冰姨或彩姨，会不会跑对面买糖去了？” 沈雪凝蹲在女儿前面，边帮着女儿梳理头发边柔声说道。 妮妮点点头，拉着婉儿就跑开了，边跑边喊着“桃桃……” “妮妮，小心点，别摔了……” “知道了！” “别跑远哦，小心车！” “知道了，妈妈……” 女儿一边跑着一边挥手，嘴上说知道，脚下可半点不留情，一直被动跑着的婉儿好几次都差点摔跤。 沈雪凝站在远处，脸上尽是担忧，但这年代就是这样，孩子基本都是放养，马路上车辆不多，一出门一堆小孩子满街跑，大人们又忙，根本没法管。 人贩子是有，但不多，说句不好听的，自家孩子都养不活了，哪管得了那么多。 “行了，坐下，丫头比你聪明，跑不了多远她就得回来。” 嗑着瓜子，陈峰拉了沈雪凝一把。 对方轻轻哦了一声，可脸上的神色依旧挂着两个字：担心！ 殷桃将小灯笼藏在身后，躲在店里货柜后，全程看着妮妮拉着婉儿跑远了，乐呵呵捂着小嘴偷笑，她觉得自己才是最聪明的，我就躲在这，看你们去哪里找。 “桃桃……” 突然间，殷桃愣了一下，因为背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吓到了自己。 “桃桃，过来，来这！” 殷桃一个回身，看到一个男人正笑呵呵对着自己招手，她吓得脸色煞白，手里藏着的灯笼啪一下掉到了地上。 “桃桃，别怕，过来！” 男人看出了孩子的恐惧，又对她招了招手，见她愣在原地，男人向前迈了一步。 殷桃吓坏了，捂着嘴，连灯笼都忘了捡就跑掉了…… “桃桃……” 男人又喊了一声，当他正准备追上去的时候，背后传来一个女声：“先生，你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你吗？” 男人回身看到小慈正微笑看着自己，他顿了一下，随手从货柜上取下一盒刘德华的磁带递给了小慈：“这个多少钱？找好久了，我老婆特喜欢华仔……” “3块钱，4盒的话，是十块钱，谢谢！” “行，那你再帮我拿梅艳芳、谭咏麟和张学友的。” 小慈点了点头，回身从货柜上将几盒磁带找了出来，全是本年度最新版本。 男人看都没看就掏钱付了钱，接着拎着袋子出了潮流前线。 出门前，他下意识看了眼地板上掉落的小灯笼，可他没去捡，单单一眼，接着快步离开了。 “桃桃……” 妮妮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殷桃，这会又带着婉儿回了店里找。 “奇怪，这里也没有……” 小丫头挠着头，实在想不通殷桃去哪了。 “婉儿，你找着桃桃了吗？” 小可怜顶着西瓜头，轻轻摇头。 “奇怪，桃桃能去哪里啊……” 妮妮自言自语。 “灯…灯……灯笼……” “婉儿，你怎么了？” 听见了小可怜支支吾吾的声音，妮妮朝着她走了过来，接着她看到了掉落在地板上的小灯笼。 “灯笼！” 妮妮兴奋地将灯笼捡了起来，爱不释手地擦了擦，抱入怀中满是喜爱。 可突然，她心头咯噔一下，灯笼在这，桃桃呢？ “婉儿，灯笼在这里，那桃桃去哪了？” 婉儿眼珠子朝上，摇了摇头。 “爸爸妈妈，桃桃不见了……” 妮妮不再迟疑，一把拉上婉儿就冲出了店。 可当她准备说话时，就看到不远处的萧文惠牵着殷桃缓缓朝着这边走来。 “桃桃，桃桃……” 两个小丫头紧张兮兮地跑了过去，拉着殷桃问长问短。 殷桃似乎受到了惊吓，没了往日的活泼和淘气，突然间变得沉默寡言了起来。 大人们寒暄了几句，并没有发现这些小细节，只是误以为孩子们又闹起了小别扭。 …… “妈妈，妈妈，桃桃今天不开心了……” 坐在车里，妮妮求助般地摇着沈雪凝的手臂。 “是吗？为什么啊？” 妮妮摇摇头：“不知道，妮妮问了桃桃，可桃桃什么也没说……” “会不会你们又因为小灯笼吵架了？” “没，没有呢，桃桃最喜欢小灯笼的，可是她连灯笼都不要了……” “那会不会是桃桃想把灯笼让给妮妮和婉儿呢？” 沈雪凝耐心解释着。 妮妮嘟着嘴，她也想不通。 孩子的感觉是敏锐的，她想到了孤独掉落在地的小灯笼，觉得桃桃一定有事，就是不知道什么事。 妈妈太憨听不懂，爸爸太忙不理妮妮。 小丫头只能嘟着嘴趴在窗边，目不转睛望着窗外黑乎乎一片，时不时玻璃上晃过自己的倒影。 …… 萧文惠回了家，带着孩子洗了澡，将女儿独自放在床上睡觉，她一个人拿着笔记本和一叠账单来到了客厅。 一身红色的薄纱睡裙，长发被她随意扎起，只剩下几根不规矩的自然垂落眼前，涂着红色指甲的脚丫一晃一晃，她咬着笔，看着账单有些发愁。 孩子一天天长大，她希望给孩子最好的教育，自己没有的，这一代她不希望错过。 可这个年代学习钢琴等艺术课程并不简单，不仅需要很多很多钱，还需要有人，否则根本求学无门。 “电费435元，水费03元，餐费1232元……” 萧文惠取下笔，轻轻敲打着算盘，一笔一笔算着账，她想算清楚，究竟自己需要熬多久，才能买得起那架上万块的钢琴，以及帮孩子找一个好点的钢琴老师。 “咯吱”一声，突然房门打开，殷桃祛生生站在门口。 客厅微黄的灯光照在孩子稚嫩的脸上，萧文惠吓了一跳，因为女儿脸上尽然挂着泪珠。 “桃桃，怎么了？作恶梦了吗？” 萧文惠急冲冲跑到女儿身边，一把将孩子搂入怀里，拍着孩子后背：“别怕，别怕，妈妈在这呢……” “妈妈……” 许久，殷桃停止了抽泣，趴在萧文惠肩膀上轻声说道：“我晚上看到爸爸了……” “什么？” 萧文惠一阵哆嗦，惊讶的看着女儿。 女儿坚定的眼神让她知道，孩子没认错。 “在哪里呢？” “在妮妮家的店里，他喊桃桃，桃桃跑……” 小丫头的话，让萧文惠一阵心痛，她再次将孩子搂入怀中，轻轻拍打着后背：“没事，桃桃不怕，没事的，妈妈永远爱桃桃……” “妈妈，你说爸爸会不会又来抢走桃桃啊？” 小丫头呆呆地问着。 萧文惠顿了一下，她强忍着内心的恐慌，柔声道：“不会的，他已经有了小弟弟了，不会来抢桃桃的，桃桃是妈妈的，妈妈永远不会让桃桃离开妈妈……” “嗯，桃桃喜欢妈妈，桃桃不要爸爸……” 听到孩子的话，萧文惠将孩子搂得更紧，但她心里默默下了决定，潮流前线不能再去了，甚至搞不好，还要搬家！ …… “无论是爱与被爱也是寸步难行” “风急雨劲哪可守得稳痴心” “谁能尽弃世上一切去做快乐情人” “只好接受这叫没缘分” …… 听着刘德华新出专辑的《缘尽》，殷杰斌静静地抽着烟。 歌词曾一度让他动容，但他明白，这世上有种东西叫有缘无份。 脑子里一直回想着女儿提着小灯笼那俏丽的模样，这个对他而言，绝对是意外之喜。 想着想着，他忍不住嘴角上扬，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第86章 啤酒生产线 一夜无语，次日一早，陈峰便开着车回了二厂。 这边厂房大，设备更加齐全，再加上这段时间整顿为主，康玉洲等人都把办公室安了下来。 一路上来来往往都是笑脸盈盈的工人。 中秋到了，厂里资金紧张，都发月饼是发不起，除了一些中高层，一线职工都是五斤大米，一斤白糖。 每人两块钱不到的成本，图个心意，但工人们却乐开了花，因为这种待遇，在民营工厂是打着灯笼找不着。 虽然不熟，工人们见到新来的老板，都会发自内心恭敬地喊上一声，个别胆大的甚至还特意跑过来跟陈峰唠上几句。 “怎么样？中秋回去不？” 进了办公室，陈峰随手叉了一块切好的莲蓉月饼含在嘴里，顿时眉毛全挤一块：“哇，好甜啊，甜到牙都软了。” 康玉洲白了陈峰一眼，将手里文件放下：“不回去了，这边工厂还在整合，问题挺多的，你只给我一个月时间，容不得来回折腾。” “嫂子同意了？” 康玉洲点点头：“她那边没什么事，趁着双节，到时候再请个几天假期，可以过来一趟。” “成，回头我让小冰给你收拾一套大点的宿舍，省得太挤了。” 康玉洲翻了个白眼，没有说话。 陈峰嘿嘿笑着，一个三千人大厂，要顺利走上轨道绝不是一件简单的事，一丝不能松懈。 “对了，二厂里有两条啤酒生产线，这事你知道吗？” “啥？啤酒生产线？” 陈峰的惊讶，让康玉洲知道了答案。 “对，全新的。” 康玉洲解释道：“我听老杨说过，叶景康当初在白酒行业站稳脚跟之后，寻思过进军啤酒行业，可啤酒生产线搭好以后，只是来回测试生产，之后不了了之，一年多过去了，也没人敢问。” “生产线有问题？” 陈峰问道。 “不像，老杨带我去啤酒车间看过，都是进口生产线，价钱不低的。” “能用不？” 康玉洲点点头。 “艹，太好了，这跟白捡的一般，省去好多功夫。” 陈峰一拍大腿，一脸的兴奋。 “你之前真的一点不知道这两条生产线的存在？” “不知道啊，怪不得当初卖厂的时候，老叶头那揪心样，敢情是心疼这个啊。” “我还以为你下一步准备进军啤酒，所以挖空心思想要得到叶康呢。” “进军啤酒行业想过，但一时半会还真没那个心思，这绝对是意外之喜。” 陈峰努努嘴。 关于这一点，康玉洲没有意见，因为雪峰酒业现阶段负债率太高，白酒行业都还没站稳脚跟，临时性跨行，只会让自己腹背受敌。 “你之前干饮料的，啤酒这玩意跟饮料相通处更多，未来要好好表现一番。” “你真想进入这行？” “当然，我还要进军食品、电子、金融、保险、地产、化妆品、医药、电子商务、游戏……” “停停停，越说越没边。” 康玉洲直接阻止了陈峰，看疯子一般盯着他，彷佛在笑话他还不如说全世界啥都干。 陈峰也不生气，笑了笑。 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诺，这是我的摩托车钥匙，你留着，过两天嫂子来了，可以带她到处转转。” 陈峰将一把车钥匙放在康玉洲面前：“汽车我要开走。” “哦，你要去哪？” “回家，回老家一趟。” 陈峰呼了口气，望向窗外：“家里老人想孩子了，趁着国庆中秋双节日，带回家过节，节后再回来。” “应该的。” 康玉洲淡淡点头。 “这段时间辛苦一下，趁着还有时间，赶紧把‘经典佳酿’调试出来，还有制定一下东三省的营销策略，现如今国内交通不发达，白酒地域性明显，各地建厂不现实，只能重点突破。” “明白！” “搞定了东三省，下一步就是你的大本营，广东了。” 康玉洲微微一颤，但他没说什么。 陈峰知道，离乡背井，没人愿意，都是为了生活。 “我晚点让小冰给嫂子订票，一切费用算公账。” 陈峰边说边挥着手迈出了办公室。 看着陈峰离去的背影，康玉洲心里五味杂陈。 刚来的几天，他不是没抱怨过，相反的，曾几何时每天都在打退堂鼓，每天醒来第一件事就在问自己该不该回去。 厂子差，设备落后，工人水平低下，最重要的是没钱，一穷二白，可这样的厂子，居然敢跟本省一把手掰手腕，还赢了，匪夷所思。 康玉洲反复问过自己许多问题。 为什么潘洪波明明厂子被占还毫无怨言，是老糊涂吗？ 唐冰一个双学位本科生，明明外面大把机会却宁可在这天天挨骂，好像还乐此不疲，真傻吗？ 工人们为什么厂子即便出现危机，众人无人咒骂反而是忧心忡忡，明明工资优势就不大？ 直到这一刻，他似乎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或许，这就是他身上独有的魅力。 康玉洲无奈笑了，收拾下心情，重新一头扎入到忙碌的工作中去。 一连三天，陈峰都在厂里忙着工作。 虽然此次离开也就四五天时间，但毕竟两个厂子都处于风雨飘摇的时期，松懈不得。 因为见识过女儿催行的能力，这一次远行，夫妻俩选择了保密，以至于次日出行时，女儿几乎是被架着走的。 上了车，小丫头又将睡神招术发挥到极致，倒头就睡，任你怎么折腾也阻挡不了我的睡意。 陈峰老家位于港城往北方向约70公里的靖水镇陈家村，三十年后由于城市规划向北迁移，陈家村会彻底改头换面，变成名副其实的城中村，原本的低矮瓦房也会变成高楼林立。 但此时此刻，只能用一个“土”字形容。 全村几乎没什么水泥路，一到雨季，村道坑坑洼洼，泥泞不堪。 今生的记忆告诉陈峰，小时候去上学，一遇到大雨，光着脚丫踏水而行是常有的事。 这个年代不比后世，全程没什么高速，多以省道或国道的柏油路为主，限速限行。 部分路段行人不少，车速提不起来，甚至有需要绕行，更别提什么导航仪，开车行程全靠地图和一张嘴，70公里的路程要开近三个小时。 唯一可取的就是沿途风景不错。 1990年乡镇城市化程度不高，多数保留着原始原貌。 金灿灿的农田，麦穗粒粒饱满、沉甸甸、金黄一片，一望无际，阳光普照下，闪烁着耀眼的金光，微风一吹，麦浪滚滚，沙沙发着声响。 陈峰特地摇下车窗，和风拂过，清新空气中夹杂着农田特有的气息，让人心旷神怡。 “哇，好漂亮啊……” 女儿不知道什么时候醒来，望见了眼前一幕，惊讶地喊出了声。 小丫头自懂事以来几乎就没离家超过三公里，此情此景，令她兴奋地左顾右盼，好不新奇。 “妈妈，妈妈，那金灿灿沉甸甸的是什么啊？” “哦，那是稻谷。” “稻谷，稻谷是什么啊？” “就是米饭，妮妮平时爱吃的米饭啊。” “哦，原来是饭饭啊。” 小丫头点着头，又摇了摇头：“爸爸喜欢吃饭饭，妮妮喜欢吃甜包子。” 沈雪凝溺爱地揉着女儿的脑袋，满心欢喜。 “哇，牛，是牛牛……” 小丫头跟发现新大陆一般指着远处一只大水牛，蹦蹦跳跳兴奋地拍打着陈峰的肩膀：“爸爸，快看，是牛牛，哞吗，哞吗……” 似乎觉得不够劲，小丫头两个手指头捏着小鼻子，似模似样地学起了牛叫，这还是电视上学的。 女儿活灵活现的模样，惹得夫妻俩一阵哄笑。 “妈妈，那牛为什么是黄色的啊？电视上都是黑色的啊……” “哦，黄色的是黄牛啊，电视上的是水牛，多生长在南方……” “南方是哪里啊？远吗？” “远，很远很远。” “那妮妮能去吗？” “当然能了，有机会爸爸一定带妮妮去南方玩。” 这一次陈峰抢着回答。 小丫头一听，开心地拍起手掌。 “妈妈，你看，牛牛为什么总是喜欢用尾巴拍打自己啊？不疼吗？” “牛牛在赶苍蝇啊，它的脚够不着背，所以只能用尾巴啊……” “哦，好可怜啊。” 小丫头歪着脑袋，将小手摸向了后背：“妈妈，你看，妮妮的手很长很长，能自己挠痒痒，我是不是很棒啊？” 沈雪凝乐了，笑着将女儿搂入怀中。 “爸爸，爸爸，你小时候没有玩过牛牛啊？” “当然有啊，小时候爸爸还跟一群小伙伴玩泥巴炉，烧牛粪呢……” “啊？烧牛粪，爸爸好脏啊……” “谁说的，牛粪晒干了没有味道，去河里扒土做成小炉灶，在太阳底下晒干再去找干牛粪来烧，味道可香的……” “咦，爸爸好恶心……” 这一次，就连沈雪凝都嫌弃的捏起了鼻子。 “妮妮不信？等我们到了爷爷家，爸爸带妮妮去玩啊……” “才不要呢，妮妮是乖孩子，不玩牛粪，爸爸脏，爸爸不要碰妮妮……” “哈哈哈……” 车子稳稳前行，一路上欢声笑语。 五岁的孩子求知欲很强，看到什么都喜欢问上一遍，一个问题带出诸多问题，乐此不疲。 第87章 回家 “老婆子，你做了那个桂花糕了吗？雪儿和妮妮最喜欢吃了……” 大门口桃树下，陈鹤林背着手来回踱步，一头盯着村口，一边朝着里屋大声问道。 “做了做了，昨晚就做了。” 妻子陈秀英挑拣着菜，抬头应了一声。 “家里桂花酒备了没？过节可不能没这个啊……” “备了备了…” “哎，你说他们到底几点到家啊？” 陈鹤林回了屋，掏出土烟，坐在葡萄架下，闷闷抽着，眼睛时不时朝外张望。 “雪儿好像说得中午，他们开车回来的。” “开车？啥车啊？拖拉机吗？” 陈鹤林惊讶道：“咱村就一条村道，也没见着啊……” “具体啥车我倒是没听清楚，但雪儿说好像挺贵的……” “嗨，你这人啊，怎么打的电话，一问三不知的，早知道我去了……” 陈鹤林闷闷抽烟埋怨道。 “我倒是乐意你去，可当初也不知道是谁死要面子，让你去打就偏不去……” 陈秀英端起菜篮子抱怨道：“咱村一个电话没有，我还得坐着他谢家小子的三轮车去到镇上去打，前天刚下过雨，那路坑坑洼洼的，颠死我了，现在屁股还疼呢……” 闻言，陈鹤林不说话了，要说不想儿媳孙女那是不可能滴，但老头子就是好面子，死犟死犟的臭脾气，一辈子改不了。 多年的相处，也就是陈秀英受得了他，因为她了解丈夫，就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主。 “不行，我还得去找趟老李头，让他开着拖拉机拉我到村口，要不然等会那车进不来，路难走，咱家妮妮可得遭罪。” 犹豫了许久，陈鹤林掐灭了烟，披上衣服就跨出门去，陈秀英喊了好几声都不带回头。 “嘴上不在乎其实心里比谁都紧张，谁不晓得一天到晚蹲那树下在等谁，还跟我犟，真是老顽固！” 看着丈夫弯腰曲背快步走去的背影，陈秀英笑了。 早上8点不到出发，临近11点才开到村口。 村道狭小，全村出入仅有一条土路，路面不宽，拖拉机可以单行，汽车自然不成。 村道左右两边都一望无边的农田，农田间有一条贯穿始末的小溪，清澈见底。 村道尽头有个池塘，池塘正对着是陈家祠堂，祠堂后面是一大片低矮平房，因为规划的问题，村里不让建高楼，家家户户房子一模一样，错落有致。 将车子停在了村口的梧桐树下，望着既陌生又熟悉的场景，两世记忆交叠，思绪如潮，儿时的记忆如电影般涌入脑海。 近乡情切，陈峰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先前有想哭的感觉。 因为这本来就是真实的自己，记忆的重合原来还包括了情感的叠加。 “妮妮，你看，看到那条小溪了吗？” 下了车，陈峰将女儿拉到身边，指着前方农田边上一条两米不到的水利渠。 小丫头垫着脚尖，眼睛睁着老大，直勾勾顺便爸爸的手望去，试图用最快的速度找到坐标。 “在哪呢？爸爸，妮妮看不到，妮妮就看看一大片黄黄的，除了黄黄的，还是黄黄的……” “傻丫头，黄黄的是小麦，在麦田边上呢。” 这一次，陈峰将手指凑到女儿眼边，似乎让方位更加精准。 “哇，看到了，看到了……” 小丫头手舞足蹈拍着手掌，歪着脑袋问道：“可是爸爸，那小溪好小啊，有什么作用吗？” “那个是农民伯伯引入农田的水利渠，从另一头大河引过来的，当然不大喽。” 陈峰揉着丫头的脑袋：“知道吗？小时候爸爸掉到河里两次呢，两次都比妮妮还小，当时若不是爷爷早发现，兴许这会就没妮妮了……” “昂？” 妮妮咕噜转着眼珠子：“那爸爸会游水吗？” 陈峰摇了摇头：“爸爸那时候不会游水，但小孩子不懂事，落了水不会挣扎，就那么漂着，最长那次，从村头漂到了村尾才被爷爷给捞起来……” “哇，好可怕，爸爸肯定小时候太皮了……” 陈峰哈哈大笑，事实上那时自己太小，完全没印象，脑海中只浮起了母亲的话，每次自个跟老头吵架，母亲就会不断地重复当年父亲玩命找娃的场景。 收拾好心情，陈峰拉着沈雪凝，带上一堆礼品，抱着女儿就往村里赶。 走到半道上，迎面“突突突”一辆拖拉机冒着白烟吭哧吭哧地就开了过来。 陈峰下意识地将老婆孩子护好，可刚一闪身，就听到车上的人大声喊着老婆的名字。 “雪儿，雪儿……” 几人循声望去，都呆住了，因为坐在车上的不是别人，正是陈峰父亲陈鹤林。 “喂，老李头，停车，让我下车。” 陈鹤林兴奋地拍着司机的肩膀：“我儿媳孙女在这呢，你去前面掉头，回来接我们。” “好嘞。” 老李头应了一声，“突突突”地又启动了拖拉机。 “雪儿，妮妮……” 陈鹤林下了车，急匆匆就跑了过来，一脸兴奋，看着沈雪凝嘿嘿笑着。 “爸，您…您怎么跑出来了啊？” 沈雪凝一开始有些愣神，等认清了陈鹤林，赶忙上前搀扶着老人家。 “嗨，没事，我这不跟老李头出来溜达，碰巧遇上嘛……” 陈鹤林开心地摆摆手，回身看着陈峰怀里的孩子：“这…这是妮妮？我的大孙女？” 妮妮看着眼前这位头发花白，面带皱纹的老人，有些胆怯，下意识地往陈峰怀里缩。 陈鹤林张大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可他跟陈峰两人对眼，更加尴尬。 “爸！” 陈峰纠结了一会，叫了对方一声。 这倒是完全出乎陈鹤林的意料，父子俩啥不像，脾气最像，用陈秀英的话说，就是粪坑里大小两块石头，又臭又硬。 若不然也不会两年多一步未进家门，搞得女儿跟爷爷都生疏了。 “妮妮，别怕，这是爷爷。” 陈峰拍着丫头的后背柔声说道：“妮妮平日里不是一直喊着要回来看爷爷奶奶吗？诺，爷爷现在就在妮妮面前，妮妮乖，叫爷爷……” 陈峰的话让陈鹤林有些恍惚，虽然老婆子一直说儿媳妇最近没少夸陈峰，可一直以来他都觉得两人就是在打掩护，自己儿子什么德行他能不知，可这会亲眼所见，他甚至有些难以置信。 “爷……爷爷！” 丫头的柔声细语打断了陈鹤林的思绪，念了不知道多少个日夜的一声“爷爷”，让眼前这位迟暮老人喉咙有些发酸，眼泪不自觉地崩了出来。 “诶，妮妮乖，我的乖孙女啊，爷爷想死你了……” 陈鹤林哽咽着，擦了擦眼角的泪花，一把将孙女抱入怀中。 或许是血浓于水的关系，这一次妮妮被抢一般的强行抱走，她也没反抗，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位老人，她搞不懂为什么爷爷要哭。 “爸，您别这样，我们这不回来了吗？” 沈雪凝见了，急忙上前搀扶着陈鹤林。 “没事，我硬朗着呢，刚沙子进眼了。” 话说完，陈鹤林一边上下摸索，不知道在找什么。 “爸，您找什么呢？” 陈峰站到另一边，帮着扶着女儿：“需要我帮你吗？” “帮啥帮？看你老子不行吗？我现在跟你干架还不一定输给你呢……” 或许父子俩天生就是对着干的，听到陈峰小瞧自己，老头子又来火了，他一把将孙女抱到另一头不让陈峰帮忙，另一边继续摸着裤袋。 陈峰跟沈雪凝对视一眼，无奈地笑了。 这就是陈峰的变化，若是以前，两父子又得杠上。 “诶，找着了。” 陈鹤林顿时笑得跟孩子似的，从兜里掏出了一颗大白兔，喜滋滋递给孙女：“妮妮，快，爷爷给你准备的，差点以为掉沟了呢。” 小丫头看着老人手里的糖，下意识看向了陈峰和沈雪凝。 “妮妮快拿，看他们做什么，这是爷爷给的。” 陈鹤林皱着眉头又催了一句，似乎对孙女跟自己生疏很不高兴。 “妮妮乖，这是爷爷给的，赶紧谢谢爷爷。” “谢谢爷爷。” 得到了妈妈的同意，妮妮开心地接过糖，乐呵呵拨开了糖纸，咔嚓柠成两半：“爷爷给，吃糖。” 陈鹤林愣了一下，哈哈笑着：“没事，妮妮吃，爷爷不吃。” “为什么啊？糖糖好甜的，爷爷吃，妮妮有。” 小丫头不由分说，将半颗糖塞进了陈鹤林嘴里，自己再把剩下的糖放到嘴里。 “爷爷，甜吗？” “甜，甜到心里去了……” “嘻嘻嘻……” 爷孙俩都笑了。 “喂，老陈头，上不上车了，都挡人家路了。” 爷孙俩腻歪着，开着拖拉机的老汉不耐烦地催了一下：“先前火急火燎地死催，说怕自己啊孙女走路遭罪，这会又慢吞吞地，你老小子闹哪样啊？” “去去去，就你个混蛋话多。” 陈鹤林被人戳穿了心事，脸刷一下红了，回头对着老汉一顿怼。 顿时惹得几人哈哈大笑。 因为村道确实小，一辆拖拉机堵着，几个人站着，后面的村民都没法出入。 陈峰赶忙带上东西，扶着父亲，拉着老婆就上了车。 “哇，好凉快啊，拖拉机好好玩啊……” 小丫头站在车上，高高举起了双手，微风拂过，秀发纷飞，有一种说不出的幸福感。 第88章 冰释前嫌 九十年代农村民风纯朴，没城里那么多勾心斗角的弯弯绕，生活也简单许多。 由于村民世代居住于此，各家各户往上几代或多或少都带着关系。 拖拉机呼哧呼哧开着，一路走来，满是熟人。 陈峰有些应付不过来，倒是沈雪凝反而轻松自如，一个两个这边叔叔、那边婶子热情地喊着，惹得一众乡亲一番好评。 陈鹤林高昂着头，怀抱着小丫头，倍感自豪。 “谢了，老李头，改天家里喝酒。” 下了车，陈鹤林对着老李头肩膀一甩，掏出烟就别在对方耳边。 老李头也没拒绝，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就呼哧呼哧开着拖拉机走了。 “来，妮妮，爷爷带你认门。” 陈鹤林半蹲身牵住丫头的手，迫不及待地就往家里拉。 陈峰和沈雪凝拎着大包小包，笑了。 陈峰老家是一个100多平的小平房，祖辈留下的。 房子有些老旧，但格局很好，里屋三间房，南北两个偏厅，中间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着几株葡萄树，藤枝爬满了葡萄架，夏天特别舒服，外墙用石头堆砌而成。 这时候土地不值钱，陈鹤林又在家门口种了几颗果树，果树下边是一条小溪，哗啦啦流着浅浅的溪水。 其中有颗桃树，树皮上被人划了一道道刀痕，那是陈峰小时候每次农忙随父亲回家时量身高的印记。 桃树下有个大石头，陈鹤林平日里没事就喜欢坐在这里，抽着烟，看着远处村口，有时候一看就是老半天。 虽然他知道等不来什么，可就是喜欢坐着。 “老婆子，快出来啊，老婆子……” 进了屋，陈鹤林忍不住就吆喝了几声。 “你们瞧，这老婆子也不知道去哪了，明知道妮妮和雪儿要回来，也不在家等着……” “谁说我不在家的……” 陈鹤林话未说完，就听到背后传来了陈秀英的声音：“这人还不能有三急啊？” 陈秀英边说边拉扯着裤子边从外面进来，这时候农村各家各户没修厕所，一个不方便，都得跑外面公厕。 结果看到眼前的人，陈秀英整个人定住了。 心里面知道孩子们回家是一码事，亲眼看到又是一码事，此情此景，她不知道盼了多少个日夜。 “妈！” 沈雪凝咬着嘴唇喊了一句。 “奶奶！” 妮妮这次学聪明了，爸妈还没教，她就先俏生生喊了一句。 “诶，我的乖孙女啊……” 陈秀英哭了，眼泪顺着她满是皱纹的脸颊就掉了下来，她急忙跑过来一把将孙女抱起来，搂在怀里紧紧的，抽泣着，就差把孙女挤进自己身体，省得日夜思念。 “妈！我们回家了！” 沈雪凝捂着嘴，又喊了一声。 “诶，雪儿，雪儿乖！” 陈秀英一手抱着孙女，另一手又把沈雪凝搂入怀中：“闺女，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啊……” 两人都哭了，妮妮愣呆呆的，也不知道妈妈奶奶哭什么，小丫头红着眼眶，一会摸摸妈妈，一会安慰奶奶，忙不过来。 陈鹤林吸了吸鼻子，将头扭到一旁。 “妈！” 陈峰呼了口气，强忍着眼眶即将奔出的泪珠，上前喊了一句。 要说来之前一直犹豫自己对这个家是否有感情，但此时此刻，他明白，他就是这个家的一员，眼前的人就是自己父母。 听到陈峰的声音，陈秀英哽咽着，放下孙女上前抓着陈峰是又抓又打：“你个混小子，你怎么可以这么狠心，一走就是几年，你真不要你妈了是吗？呜呜呜，你知道你妈有多想你们吗？你是要往我心里扎刀啊……呜呜呜……” 打也打了，骂了也骂了，最后陈秀英紧紧地抱住陈峰，哭了，哭得身心俱裂：“你知道妈平日里有多想你们吗？为什么你可以这么狠心，为什么啊？呜呜呜……” 陈峰紧紧地抱住母亲，打，骂，不打不骂不舒服…… 沈雪凝和妮妮也哭了！ 陈鹤林擦了擦眼角的泪，愤愤地跑了出去，独自坐在那个大石头上闷闷抽烟。 众人哭了足足好一会，整个小屋完全沉浸在忧伤的氛围下，陈峰半跪着搂着母亲，沈雪凝抱着妮妮蹲守在一旁。 似乎是情绪发泄完了，陈秀英渐渐的也不哭了，就是吸吸鼻子，偶尔抽泣几声。 “好啦好啦，回家了，一家团圆了！” 陈鹤林抽完了烟，重新迈了进来，拉起了陈秀英：“赶紧洗把脸去给孩子们准备吃的，别整得生离死别似的……” “胡说八道什么，你个死老头。” 陈秀英抹了抹眼泪，也不忌讳，满是鼻涕眼泪的手就在陈鹤林身上擦了擦，嫌弃道：“中秋佳节这么好的日子，让你又是生又是死的，赶紧给我闭嘴，以后不准抽烟了，嘴臭死了……” “你看，你们看看，这老婆子一天到晚唠叨……” 陈鹤林看着被抢走的烟盒，也不生气，笑了，蹲身将孙女抱了起来：“现在好咯，咱家妮妮回来了，老婆子有得忙，不会天天唠叨爷爷了……” 听着陈鹤林的话，陈秀英笑了，陈峰和沈雪凝也笑了，破涕为笑。 妮妮呆呆地看着大伙，感觉怪怪的，大人的世界好复杂，一会哭一会笑的，比小孩还小孩。 一家人就是如此，哭过了，闹过了，隔阂没了，欢乐就来了。 陈秀英忙着将一大早准备的饭菜都摆上桌，似乎是要把这几年儿孙没回家的饭菜一次补足，比过春节还要丰盛，鸡鸭鱼肉，什么都有，还有不少当地特色糕点和小吃。 小丫头最开心了，一会爷爷给夹块鸡肉，一会奶奶给夹颗肉丸子，嘴里还塞得满满的，就连谢谢都是呜呜呜地出声。 “爸，来，我敬您一杯。” 给父亲倒了杯桂花酒，陈峰高举起酒杯，递给了陈鹤林。 陈鹤林愣了一下，看着陈峰手里的酒杯有些愣神。 “赶紧接啊，儿子给你敬酒呢，发什么愣啊？” 陈秀英生怕陈峰生气，赶忙推了推陈鹤林。 “哼，怎么滴，儿子给老子敬酒不应该？我还得惯着他啊？” 陈鹤林故意生气地训了一句。 陈秀英吓了一跳，要知道以前这样的话，陈峰绝对摔杯走人，她可不愿意好不容易儿孙回家，又不欢而散。 “妈，没事，老爸说得对，儿子就得乖乖给老子敬酒，而且还得矮三分，不丢人。” 出乎意料，陈峰的态度格外的好，两公婆呆住了。 “你…你刚刚叫我什么？” “老爸啊？不行？” 陈峰笑着又将酒杯凑近了一点：“爸太严肃了，我觉得还是老爸亲切点，显得咱俩感情好。” 陈峰的嬉皮笑脸再次令陈鹤林有些恍惚，他直勾勾看着陈峰，似乎想辨别一下这人还是自家那混小子不。 “喂，死老头，过分了哦，儿子的杯都举那么久，你要闹哪样啊？” 陈秀英实在看不下去，站起来叉起了腰。 “我这不想想嘛，生气个啥劲啊。” “想啥想，死要面子活受罪，也不知道谁一天到晚蹲那块破石头摆脸给谁看呢……” “喂，老太婆，过分咯，揭老底啊？” 陈鹤林赶忙接过酒，脸微微红润，有些尴尬，但把酒凑近一闻：“啧啧，今年的酒什么料酿的，味道好像特别香，啧啧，不错，老爸这称呼，好，我喜欢……” “哈哈哈哈……” 一家人笑了起来。 妮妮小嘴塞得鼓鼓的，直勾勾看着一群大人，心想着大人们好奇怪啊，无缘无故就吵了起来，吵完又哈哈大笑了…… 大人的世界好复杂，还是吃东西实在…… “啊呜！” 小丫头张大了嘴对着大鸡腿就是一咬，吃得满嘴流油。 第89章 父子 吃过饭，沈雪凝带着女儿陪着陈秀英收拾餐桌去了。 陈峰从包里取出了两条中华烟，走到了正在门外大石头上抽烟的陈鹤林身边：“老爸，诺，给您的。” 陈鹤林看着陈峰手里的烟，再次愣了一下。 他微微皱眉：“干什么？发财了？买这么贵的烟，我不喜欢，拿回去退了…” “哎，您就拿着。” 陈峰强行将烟塞进了陈鹤林手里：“买都买了，哪有退回去的理。” “怎么不行？退不了的话，回头我去镇上卖了。” 陈鹤林怼了一句，举起了手里的土烟：“我就好这口，够味。” 看着对方要把土烟含在嘴里，陈峰赶忙抢了过来，抽了一口，呛得直咳嗽。 “哇塞，这什么味啊，您这哪是抽烟？味太重了，以后不准抽了，就抽这个…” “那不行，这中华烟一条顶咱家几个月开销，你是要败家啊？” 陈鹤林黑着脸又要去抢土烟，岂料陈峰一把将刚卷好土烟连带着烟袋子扔进了河里。 “喂，你个混小子，你干嘛呢？一回来就跟老子干，你想气死我啊？” 陈鹤林气呼呼地，手忙脚乱，可眼下那烟袋子都随着小河漂了开去。 陈峰耸了耸肩，笑嘻嘻看着对方。 陈鹤林不说话了，重新坐回石头生着闷气。 “老爸，来，试试这个。” 陈峰再次将烟递了过去。 陈鹤林瞥了一眼，别过头去。 “老爸，说好咯，这烟买都买了，您若是不要，我看上午老李叔开车挺辛苦的，我给他送去，当作感谢。” 说完，陈峰直接站了起来，岂料陈鹤林急忙起身夺过了陈峰手里的烟怒道：“你个混小子，真想气死你老子啊？这么好的烟送给老李头，糟蹋了…” 看着父亲总算收下烟，陈峰笑了。 他心里明白，老头子其实不是不喜欢，是舍不得花钱。 “老爸，挪一挪位置，让我也坐坐。” 陈峰厚着脸皮往石头上一坐，屁股还故意撞了陈鹤林一把。 老头子顿了一下，总觉得儿子有些不一样，最起码那厚脸皮程度就不太一样，以前两父子见面就掐，哪里像现在居然身子贴身体挤在一块大石头上。 “诺，试试，真的比土烟强。” 陈峰点了根烟，又递了一根给陈鹤林，对着父亲挑了挑眉毛。 陈鹤林盯着陈峰一会，呼了口气，刚接过烟，陈峰手里的打火机就着了，他想了一下，又把烟凑近了一些。 “呼！” 一股白烟缓缓喷出。 “怎么样？是不是味道好许多？” 陈鹤林白了陈峰一眼：“能一样吗？这一口，都能买好几斤猪肉了……” 陈峰笑而不语，指着眼前的桃树：“老爸，话说我都这么大了，这老桃树怎么不见高啊？” “高？能高哪去？尽瞎说，这是一个老树了，不会再拔高了。” 陈峰笑了笑，起身站到了树旁，看着树上的刀痕，比划了自己的个子：“老爸，这个高度，是不是我十八岁那年的高度啊？好像差不多？” “十六岁。” 陈鹤林淡淡说道：“最下面那条是你五岁的时候，我刻的，第二条是七岁的……最高的是十六岁刻的……过了十六岁，哎，不提了……” 陈峰知道，过来十六岁，青春期的叛逆让他开始反抗，自此两父子见面就吵，吵着吵着就掐，摔盘子砸碗是常有的事，哪能像现在这会心平气和说话。 “老爸，这么多年，辛苦了！” 陈峰重新坐回了石头，搂着父亲的肩膀：“以后这个家，交给我了！” 陈鹤林颤了一下，有些不可思议，但看到陈峰毫无戏虐的面容，他笑了，看着远方村口，笑了！ “对了，我刚刚去了后巷，一群孩子在那边玩弹珠，我去了二婶家小巷挖了，结果小时候藏的那罐珠子还在，只是上面被人压了一盆橘子……” “哼，能不在吗？那橘子还是我……” “我什么？” 陈鹤林说了一半停了下来，陈峰故意挑着眉毛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爸，谢谢哦，谢谢您还为我保留那些回忆。” 突如其来的道谢，陈鹤林白了陈峰一眼，叹道：“哎，你小时候读书成绩多好啊，考试成绩从来就没低过95分，当年你们老师都夸你聪明，那时候总想着参军的老爹，大学的娃，可谁曾……想你这小子，读到初二就不读了，现如今还是小学文凭……” 陈鹤林叹着气，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陈峰笑着搂住了父亲的肩膀，又给他续了烟。 “爸老了，这人一旦老了，就特别喜欢想以前，这房子周边太多的回忆，有时候坐着坐着，我都觉得你们始终没离开过……” 陈鹤林回忆着，说着说着声音哽咽了起来。 “老爸！” “行了，我就是发发牢骚，你们不在的时候，我不也这么过来了……” 陈鹤林擦了擦眼角，扭过头去闷闷地抽烟。 父亲年轻时候很健壮，以前陈峰没仔细观察，这乍一看背影，确实老了，有些老态龙钟的感觉。 “老爸，你还记得以前教我的那套军体拳吗？” “军体拳？” 陈鹤林回过头看着陈峰，点点头：“当然记得，部队里的东西，一刻也忘不了。” “能再给我耍耍吗？我都给忘了……” “耍来干嘛？不耍了。” 陈鹤林直接拒绝，骂道：“你个小子，孩子那么大还不省心？当年我就教了你几招，结果你拿到学校跟人干架，对着老师还理直气壮说家里老头教的，知道老师上门的时候我多尴尬吗？” “哈哈哈，真有这事？” 陈峰笑着反问，觉得坐着不过瘾，他直接站到了陈鹤林面前摆起了架势，似模似样地耍了几招：“爸，是不是这样啊？” “错了，那手太高了，马步也不稳……” “这样？” “再低一点。” 陈鹤林实在看不下去，直接起身站在陈峰身边比划了起来：“这样子才对。” “懂了，是这样对？” “嗯，对了，那脚再低一点，马步再稳一点……” 两父子在家门，聊着聊着打起了拳，这一折腾半个多小时过去也不见歇会，直到陈峰看着父亲真的累了，才再拉着他坐到石头上抽烟聊天。 什么都聊，聊聊小时候的回忆，聊聊近几年的变化，也聊聊陈峰的事业。 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父子俩无话不说，交流顺畅。 下午，村子里听说陈鹤林父子冰释前嫌，儿子回家省亲，一众亲朋好友跟约好似的，纷纷来家。 刚送走了二叔，接着就来了个三舅，三舅前脚刚走，四姨婆就迈了进来。 整个下午，小院子满是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九十年代的农村人大部分比较淳朴，他们也不管你在外面混得如何，赚钱多少，反正一块石头砸下去的，多少沾亲带故的，也没什么讲究。 陈峰一家明明是主人，愣是让街坊乡亲整成了客人，热情得很。 这个送几个鸡蛋，那个送几个桃子，这家整点葡萄，那家来几个苹果，虽然不值钱，但胜在心意。 最开心的莫过于妮妮，丫头本来就喜欢热闹，这回是又热闹又有的吃。 左手一个桃子，右手一片苹果，陈秀英也跟喂猪似的，就怕孩子吃不饱。 “啊，嗯……” 奶奶递过来一颗葡萄，小丫头看都不看就张大了嘴。 “嘶……” 好酸！ 小丫头眼泪都酸了出来，连忙呸呸呸地吐了出来，惹得大人们哈哈大笑。 妮妮嘟着嘴，盯着这群大人，明明自己都酸到牙齿化掉了，大人们还笑，真没礼貌。 “咔嚓！” 小丫头又咬了一口苹果。 “嗯，真甜！” 丫头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面对众人的热情，陈峰倒也没含糊，又是烟，又是茶，好声好气地回礼着。 这个婶子那个叔的叫着，哄得一群老人一致好评，连连称赞小峰长大了，懂事了！ 唯一比较郁闷的是，村里子亲戚关系网复杂，自己一脉传宗接代快，辈分小，有些人明明还穿着开裆裤，陈峰都得喊声叔，妮妮这一比较，更是一点地位都没，沈雪凝更是惨，还得指着孩子辈分叫，足足矮了半截。 …… “喂，老头子，睡了没？” 夜深人静，陈秀英翻来覆去睡不着，伸手捅了捅旁边的陈鹤林。 等了一会，见对方没反应，她又推了推：“喂，到底睡了没？” “睡了！” “睡你个头，睡了还能说话？” 陈鹤林嫌弃地翻了个身，不耐烦说道：“大晚上不睡觉，你瞎叨叨什么，赶紧睡！” “我睡不着。” “睡不着数绵羊，别吵我。” “你个死老头子。” 陈秀英又推了对方一把，若有所思地问道：“老头子，你有没有觉得儿子这次回来，有些不同？” 听到这话，陈鹤林翻身过来，看着妻子。 “你说他会不会中邪了啊？怎么这次回来我感觉很不一样啊……” “中啥邪？哪不一样了？” 陈鹤林问道。 “说不清楚，就是觉得他脾气好了，人也成熟了，而且还特别懂礼貌。” 陈秀英啧啧说道：“你是不知道，下午他哄的我们那些街坊邻居一阵乐，人人都给他竖起大拇指呢。” “就这？” 陈鹤林无语了：“如果这也算中邪，那早几年我就该送他去，省得混小子气得我肺疼，我跟你说，小峰下午告诉我，他在港城开了公司，当了老板，这人经历多了，自然长进。” 陈鹤林唠叨了几句，又翻了个身：“快睡觉，别成天瞎想，睡不着就数绵羊！” 陈秀英被丈夫数落了一通，想想也是，反正变好就成，管他中不中邪。 第90章 瓦窑 次日是中秋佳节，陈峰是被女儿的欢笑声吵醒的。 叼着烟，陈峰倚在门边，看着院子里玩得不亦乐乎的爷孙俩，脸上浮起了淡淡笑容。 妮妮手里捧着五分钱一团的，看着正用棍子皮鞭拉陀螺的爷爷，手舞足蹈。 “爷爷好棒，再拉再拉！” 小丫头越是鼓掌，老父亲就越发起劲。 这年代的陀螺都是自制的，农村特别兴，一个小木头底部削尖了，用棍子拉条牛皮筋，抽在地上转的陀螺，越使劲，陀螺转得越快。 “爷爷加油，爷爷好棒！” 小丫头一边鼓掌一边吆喝，搞得陈鹤林明显出现疲态，额头上都冒汗了，还不肯歇息。 陈峰看了一会，最后实在看不下，就走了过去，将拖累收了起来，扶住了陈鹤林：“爸，累了，歇会。” 将父亲扶到椅子上，陈峰又回头看着女儿喊道：“妮妮，爷爷累了，让爷爷歇会好吗？” 小丫头停住了蹦跳，哦了一声。 看着爷爷气喘吁吁的样子，她似乎想到什么，蹬蹬蹬地就跑进了客厅拿来了爷爷的水壶：“爷爷，给，喝水。” 陈鹤林看着丫头手里的水壶，愣了一下，水壶还是老式的军用水壶，陈鹤林多少年都舍不得扔。 他接过水壶，喝了一口，接着将孙女抱到大腿上，笑得格外开心。 “爸，妈和雪儿呢？” “她俩去集市买东西，下午要祭拜祖先，得准备准备。” 话刚说完，婆媳两人相互搀扶着就迈了进来。 “哎，最讨厌逢年过节了，这东西硬生生就贵了，猪肉涨了两毛钱，鸡一只也贵了两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听着母亲的牢骚，陈峰对沈雪凝使了使眼色。 憨丫头秒懂，赶忙回屋取出了一叠现金。 老两口一看，定住了。 “我滴天哪，这得多少钱啊？” 陈秀英一声惊呼，赶忙回身就关了大门，锁门前还特地左顾右盼，生怕被人瞧见。 老两口自然是不肯要钱，但论起说服人的功夫，一家子加起来也不是陈峰对手，最终两个老人才收起了钱，可也哭了一场。 吃过午饭，一家子又开始筹备拜祭祖先，常年生活在城里的妮妮最是好奇，什么都要尝试，学得活灵活现，尤其那捧着香烛的小模样像极了虔诚信徒。 晚上，当月亮慢慢爬上在半空，大圆盘挥洒着洁白的月光，陈家村家家户户都把神台搬到了家门口。 陈峰一家自然也不例外。 桌面上摆满了各种时令水果，苹果、桃子、葡萄、枣等等，更有一些糕点，月饼。 农村的月饼比较糙，说白了就是糯米粉加粘米粉，猪油加莲蓉，款式单一，外型也没后世的好看，但是好吃，味甜，小孩子最是喜欢。 为了让孙女健康长大，陈秀英甚至给丫头买了两套新衣裳，外加几条新毛巾，说是拜过月亮长得快。 点着蜡烛，一家人轮番祭拜，祈求一家健康，风调雨顺。 “奶奶，这块给你！” “这块大的是爷爷的……” “有馅有皮的是妈妈的……” “只有馅的是妮妮的，皮是爸爸的……” 小丫头俏生生将陈峰刚刚切好的月饼分发众人，自己偷偷把陈峰那块的莲蓉占为己有，看到众人诧异的眼神，妮妮俏生生眨巴着眼睛，吐了吐舌头。 “爸爸不喜欢吃甜的，爸爸喜欢吃肉肉！” “哈哈哈……” 大人们一阵欢笑。 吃过月饼，祭过月亮，陈峰又带着大小两个丫头来到田间，那里堆放着一堆下午临时准备的砖头和瓦片。 “爸爸，你在做什么啊？” 看着陈峰将一块块木材摆在中间，又把砖头和瓦片堆砌了起来，妮妮蹲在旁边俏生生问道。 “爸爸给妮妮堆个瓦窑呢。” “瓦窑？” 妮妮睁着大眼睛问道：“瓦窑是什么啊？好玩吗？有好吃的吗？” 陈峰一头黑线，拉过女儿摸着她圆鼓鼓的小肚皮怼道：“妮妮，你看你的小肚肚，都快赶上小猪猪了，这两天爷爷奶奶把你当小猪喂，还想着吃？” 小丫头一脸不服，撅起鼻子做了个鬼脸。 “瓦窑啊，就是南方一个地方的风俗，中秋节烧瓦窑，撒盐巴，放烟火，庆祝节日，特别热闹。” 陈峰重新蹲了下去，边堆砌着边解释。 “妈妈，你见过瓦窑吗？” 沈雪凝睁着大眼睛，扫了扫被风吹乱的头发，努起嘴摇了摇头，她也没见过。 陈峰微微一笑，要说见过，这一世他也没见过。 现在脑海里的印象，全是上一世留下的，当年有幸路过南方一次，当地人玩得兴起，觉得不错，趁此吉日，依样画葫芦弄给女儿玩。 但北方不兴这个，自然没人没见过。 条件有限，不一会陈峰就将一座小人高的瓦窑搭建好了，对比当年看到的那个两三层楼高的瓦窑，小巫见大巫。 万幸，妻子和女儿压根不懂，即便再小，两人照样兴奋不已，尤其是小丫头妮妮，那小手掌拍得啪啪作响，压根就没停过。 建好了瓦窑，陈峰找父亲取来了煤油，小心翼翼往木材上浇，点了根烟把打火机点燃。 “雪儿，妮妮，走远些，爸爸要点火了。” 听到这话，沈雪凝赶紧将女儿拉远，似乎害怕意外，她还硬生生将女儿护在身后。 无奈小丫头实在好奇，拼命挤出了半颗脑袋。 “一、二、三……” 陈峰数着数，大喝一声：“火起！” 熊熊火焰顺着煤油不断吞袭着柴火，不一会，整个瓦窑就全都烧了起来。 “哇，爸爸好棒，火好高好大啊！” 小丫头手舞足蹈，蹦蹦跳跳。 “妮妮，小心点，只能看，不能靠近哦。” “嗯，知道了，妮妮保证很乖。” 随着柴火越来越旺，整个瓦窑彻底烧了起来，砖头和瓦片变得通红，红色的火焰将周边映得通红，热浪滚滚扑面，浓浓黑烟升起。 “我要去叫爷爷奶奶过来。” 小丫头看了一会，似乎觉得太好玩，突然想起了爷爷奶奶，蹬蹬蹬就跑了开去 沈雪凝生怕孩子摔跤，一边追一边喊，可是田地里坑坑洼洼，憨丫头还没追上女儿，女儿已经把爷爷奶奶领了过来。 兴许是动静太大，随行的还有一大群的街坊邻居。 “哇，好大的火啊，这是烧什么呢？” 好奇的乡亲问道。 “瓦窑，南方一个地方庆祝中秋的一种习俗。” 陈峰淡淡回答。 “这样啊，感觉很不错的样子。” 乡亲继续问着：“为什么那边的人要烧这个？有什么含义吗？” 陈峰微微一笑，对方的模样就跟当年自己一般，他努力回忆着，将当年耳闻的话大概地复述了一遍，就是当地人在元朝年间不满欺凌，民间义军烧瓦窑传讯息定时起义，另一个说法就是当地为了驱白蚁。 大概情况就是如此，至于是与不是，他也不懂，何况九十年代要去当地求证也是条件有限。 “妮妮，来咯，现在瓦窑烧得旺，爸爸要撒盐巴了。” 陈峰抓起事先准备好的盐巴，缓缓靠近瓦窑：“大家都往后退，看着就好，雪儿，看着点妮妮。” 沈雪凝点了点头，连同陈秀英一起拉住了小丫头。 确认没有安全隐患，陈峰抓着一把盐巴就往火上撒。 盐巴触火，顿时烧了起来，噼啪作响，火焰也再一次冒高，熊熊火星苗子漫天升起，一时间仿如千万只萤火虫同时升空。 “雪儿，妮妮，来，你们也试试。” 大小两个丫头对视一眼，有些迟疑。 “没事，来，抓着盐巴往上撒，不要靠太近就成。” 这一次，两人没有迟疑，妮妮显然比妈妈还大胆，抓着盐巴就往前冲。 陈峰怕她力气不够，靠太近危险，怀抱着她，抓着她的小手用力一撒。 “哗！” 几百只“萤火虫”再次飘上半空。 “好玩，好玩，妮妮还要！” “哗！” 又一次“萤火虫”飞起。 看着危险系数不高，沈雪凝也试了一把，可她又怕火苗烧着自己，那又想玩又害怕的模样，惹得陈峰和女儿哈哈大笑。 “妈妈真笨！” 妮妮抱着陈峰，对着沈雪凝做起了鬼脸。 沈雪凝叉着腰，假装嗔怒地瞪着小丫头。 红色焰火下的她，俏脸映得绯红，大眼睛里闪耀着金光，一身长裙翩翩起舞，长发飘扬，将女性的柔美尽显无疑！ 围观的村民见了，也纷纷效仿，随着火势越来越大，整个田地照得通明，火势越来越大。 熊熊火焰节节高！ 第91章 一招成名 两个工厂均起步不久，新店又忙着扩张，这个年代通讯不发达，一离开了港城，整个人就跟失联一般，心里难安。 次日中午吃完饭，陈峰就带着妻儿离开了家。 父母自然不舍，尤其是母亲陈秀英，又是稀里哗啦哭了一场。 没法子，家里地方太小，两个老人过去没地方住，再加上父亲退休后更喜欢乡下环境不愿离去，只能相约春节相聚。 万幸，孩子始终是弥补伤痕最好的良药，此次省亲，陈峰跟父母冰释前嫌，一家团聚。 最开心的莫过于沈雪凝，以后她可以大大方方跟家里联系，不用再担心被陈峰训斥，要知道以前的他可是特反感的。 妮妮也快活，享受了一次有趣的乡村生活，更开心的是爸爸给自己过了一次美好的中秋节，从小到大还是头一遭。 回了港城，忙碌的生活依旧。 小丫头妮妮恢复校园生活，每天三点一线，简简单单。 沈雪凝新店老店两头兼顾，乐此不疲，因为憨丫头觉得自己对这个家也有了贡献，格外满足。 陈峰就更忙了，随着二厂整合工作的完成，新一轮的市场开拓工作再次启动，漫天硝烟再次燃起。 “各方面进展如何？” 进了办公室，陈峰水都没喝，就把康玉洲喊了过来。 “目前进展还算顺利，你休假期间，我没让工人们休息，积极备战中。” 康玉洲边说边将一份报表递给了陈峰：“新品的策划、定位、定价、产品包装等工作已完成，两个厂区同时赶工，第一批‘经典佳酿’已入库，30来吨，合计一万件，六万瓶。中秋后，北方开始陆续降温，到时候交通不便，因此我已经派人先去了沈阳租赁办事处和仓库，准备将沈阳作为第一站，站稳脚跟后再辐射黑吉两省。” 陈峰点点头，这个策略是对的，从战线上来说，沈阳是必争之地。 “办事处和仓库都落实好了？”陈峰问道。 康玉洲点点头：“昨天刚反馈消息，落实好了，办事处不大，暂时作为销售落脚点，仓库就在边上，面积大概是500平左右，便于管理。” “行，这些你安排就好。”陈峰摆了摆手。 “给您的名单就是用于征战东三省的，其中辽宁的省级经理叫邓宇波，是我以前的下属，办事能力强，信得过；黑龙江的叫……” “销售团队的组建，你自己做主就行。” 康玉洲话没说完，陈峰直接摆手止住了他：“人员的聘选，除了财务系统和高管，以后你自己把握就行，不用什么都来问我。” 康玉洲点了点头。 他明白，陈峰开始放权了，但他也不是彻底不管，比如财务系统和人事系统，他还紧抓在手里，至于生产、销售、物流和仓管等职能部门，基本都交了出来。 但他也明白，陈峰看似不管，实则还是反对山头主义，比如前不久原叶康酒业大洗牌，就干掉了二三十个拉山头搞特殊的，所以，干好本职是最好的选择。 “产品配比和定价呢？”陈峰又问道。 “这次我准备主打中高端产品，以‘经典佳酿’为主打产品，出厂价88元，终端售价128元，毛利率120，再配合‘百里香’打开东三省市场。” 康玉洲解释道：“‘妹儿红’利润率低，长途配送的运输成本太高，太高定价会导致性价比低而销不动，短期内仅限于本省临近周边城市和省份销售。” “销售策略呢？” “传统打法，饮料跟白酒供应商有相通之处，健力宝之前在东三省都有市场基础，这块我们会去跟他们谈，分级管理，进驻各大商场、百货大楼和烟酒商行。” “有没有相关预案？” “预案？”康玉洲疑惑了。 “当然，先不说预案。” 陈峰看着康玉洲：“你做过市场调查没？各个产品的市场占有率和产品情况、势力范围，对手采用的营销策略等等。” “当然！” 康玉洲自信满满，将一份报告递给了陈峰：“现阶段国内白酒依旧分为两大阵营，茅台酒和非茅台酒，茅台自然不用说了，但它受产量限制，满足不了需求，余下市场空间主要被五粮液、洋河、泸州老窖、酒鬼、沱牌舍得等品牌分割，大品牌十多个，小品牌无数，名不见经传的小酒坊更是多如牛毛。” “然后呢？” 陈峰笑了：“你觉得我们雪峰酒业是属于跟五粮液这类齐名？还是属于小品牌行列，抑或是小酒坊呢？” “这……” 康玉洲脸一阵黑一阵红。 “没事，有话直言，我知道你心里怎么想的，因为我也觉得咱就是一个不入流的小酒坊，连三线品牌都算不上。” 陈峰微微一笑，说出了康玉洲的心声。 很多人都会自视清高，陈峰能如此坦然以对，倒令康玉洲刮目相看。 康玉洲不说话算是默认了陈峰的说法。 陈峰接着说道：“既然咱自家人都认为自己产品就是小三线，那消费者会怎么看？答案都不用猜，所以，产品进入市场容易，消耗难，爆红更难，没有终端消耗，生意也就是一杆子买卖，意义不大。” 康玉洲当然知道这个结果，可本省市场有限，干企业靠守是不可能的。 “产品进入市场这块我不担心，我担心的是终端销售那块。” 陈峰认真说道：“北方市场向来是白酒的主战场，中秋过后，温度下降，白酒会进入销售旺季，尤其是春节的到来更会将销售推向高峰，旺季一直持续到糖酒会结束，各方势力都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竞争将会惨不忍睹，你必须有对应措施。” “这个自然是有的。” 康玉洲解释道：“我分析过‘百里香’此前在本省对战‘云顶佳酿’的营销方案，挺不错的，这次我会沿用诸如‘开瓶有奖’、‘路演’、‘现场抽奖’等活动，同时还会搭配‘买赠活动’，比如买‘经典佳酿’赠送‘百里香’，买‘百里香’赠送‘妹儿红’，实行捆绑销售。” “这还不够，还是老问题，品牌认知度太弱，销售者未必买单，再说其他厂家也会有各种促销。” 陈峰又给否决了。 康玉洲苦着脸，他擅长正规系统的市场开拓及管理，可在营销策划如何爆点方面，经验还是不如，说白点，就是不如陈峰鬼。 陈峰闭目冥神，手里的烟轻轻敲打着桌面，烟丝大半都被挤进了烟纸里。 “我们需要一个爆红的机会，一次性让产品进入大众视线。” 许久，陈峰突然睁眼说道。 “电视广告？”康玉洲问道。 “好办法，但钱呢？” 康玉洲又不说话了。 “需要一个容易爆点，又低成本的玩法。” 陈峰自言自语道。 “那不如再来一次飞碟行动？” “哈哈，这个点子好。” 陈峰笑着：“但留着以后，上次我们玩过之后，被相关部门警告了，几万张传单从天而降，有违市容，若不是在本省，估计得被请进去喝茶，如果你想玩也可以，但我可先声明，到时候我没能力捞你。” 康玉洲脸色难看，白了陈峰一眼。 “行了，先这么着，按你的方式，产品先进入市场，各种营销方案依次推进，看了效果再应对。” 陈峰起身拍了拍衣服：“最起码这一步迈出来了，总之守在家里等死强。” 康玉洲没有太多意见，可刚想退出去却被陈峰拉住了。 陈峰没解释，只是当着他的面拨了个电话。 “喂，我是陈峰，麻烦金爷听电话。” 听到这个名字，康玉洲脸色一变，但陈峰没理他。 “喂，金爷好！” “哈哈，你小子又想整什么？你是没事不找我，找我准有事。” “金爷怎么能这么说我啊？” “说，反正习惯了。” “没啥大事，一来还是感谢，二来嘛，想让您注册个销售公司，本省周边两个省份的乡镇市场，准备给您！” “哦？可老头子我不懂行啊……” “笑话，金爷这是客气而已，有啥生意您不懂的，对？” 对方笑了。 “您先弄着，晚点我让我那兄弟去拜访您，他熟门熟路，很快上道的。” “成，挂了！” 老家伙还是老样子，再见都没句就直接挂断电话。 “回头你把市场划分出来，我让周伟煌带金盛做起来。” 挂了电话，陈峰看着康玉洲说道。 “陈总，其实我不喜欢您跟金盛这类人搅一起，迟早出事的。” “出事？出啥事？” 陈峰淡淡抽了口烟，拍着对方肩膀：“兄弟，这么说，这个社会就是个大染缸，水都黑了，你还能独善其身？” “再说了，我之所以让他自己注册公司，就是不想有过多牵连，但人在社会走，就得八面玲珑，把棱角磨圆了，什么人相交到什么程度，我比你还有底，相互利用而已，但完全避开是不可能滴，洁身自好就成。” 康玉洲不说了，很明显，他懂，只是他做不到。 “行了，去忙。” 陈峰对他下了逐客令，叹道：“你命好，什么都我帮你挡在前面，能说风凉话，我白手起家，啥都没，不玩阴不玩狠？难道玩我自己？去去去，给老子滚蛋……” 康玉洲无言以对，耷拉着脑袋走了。 “究竟什么好办法可以一招成名，一下子让消费者认识产品认识雪峰呢？” 陈峰在办公桌前来回踱步，边走边有节奏地敲打着桌面。 第92章 亚运会引发的奇想 一连数日，陈峰一整天在酒厂忙活， 沈阳之战已经打响，市场如期铺货，首批量不多，2000多瓶而已，仅覆盖了城区主要的商场和百货大楼、部分烟酒行。 牌子新，跟预期一般，大家都是抱着尝试的心态，竞争激烈，效果一般。 “这几天沈阳的战况如何？” 忙了一天，陈峰看着唐冰问道。 小秘书嘟着嘴摇了摇头，很明显，终端销售依旧不理想。 “还没突破鸭蛋吗？不可能？” 陈峰皱着眉头。 “那倒不至于，前天就破蛋了，但依旧不理想，沈阳百货大楼每天销量不到一件，兰州商场更少，一天有时候都没有一瓶。” 唐冰苦着脸。 陈峰有些郁闷，虽然想过低迷，可这也太低迷了。 “其他竞品呢？” “五粮液每天在百货大楼大概是五十件。” “1比100？” 唐冰点点头。 陈峰呼了口气，将身体放平，摇晃着大班椅，冥神想着对策。 思路不对，一切都徒劳无功。 “康玉洲呢？” 过了一会，陈峰问道。 “诺，刚刚还在办公室骂人，这会就不知道了。” 陈峰没再问，他明白，康玉洲感到压力了。 曾经的健力宝销售三连冠得主，居然在沈阳白酒栽跟头，换了谁也不乐意。 “行，先这么着，本省和邻省几个乡镇市场，一定要维护好，盯着点老周。” 唐冰举起手比了个“ok”。 陈峰一直到傍晚时分，胸口闷实在干不下去，他索性开着车过来潮流前线。 累了困了，找老婆孩子，这是上一世无法享受的福，有资源当然要充分利用。 进了店，跟老婆还有几个店员打了个招呼，陈峰找了个位置坐下。 坐了好一会，不知道是自己一直想着破冰方案还是真的与往日不同，陈峰总觉得店里气氛怪怪的，似乎少点什么。 “咦，今天店里怎么这么安静？” “静吗？” 沈雪凝好奇问道，然后特地将音乐声音调大了点。 “不对，不是音乐声。” 陈峰皱了皱眉头，一拍大腿：“对了，我那宝贝女儿呢？还有另外两个活宝呢？” “她们啊？” 小彩努了努嘴，指着后面房间：“里屋看绘本呢。” “看书？这么乖，不可能？” 陈峰有些懵，三个丫头往日里凑一起绝对“世界大战”，今天居然能看得下书。 “桃桃几天没来了，婉儿一天说不到几句话，妮妮无聊，不看书能干啥。” 小彩解释道。 “桃桃几天没来了？” 陈峰看向了沈雪凝。 沈雪凝点点头：“起初我们回乡下也没去注意，昨天回来，才知道桃桃几天没来了。” “会不会她们也回乡下了？” 沈雪凝摇摇头。 这年代就是这样，电话不常见，偶尔失联是正常的事。 “行，甭管她了，我去看看女儿。” 陈峰站了起来，朝着里屋迈了过去。 站在门口，两个小丫头正面对面坐在小凳子上，托在桌面上，人手一本绘本。 婉儿很乖，身姿坐着笔直，耷拉着西瓜头，聚精会神地翻阅着绘本。 妮妮一手拖着下巴，一手翻着绘本，嘟着嘴，很明显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小脑袋在想着什么，但一脸不悦。 两个丫头，一个认真一个走神，陈峰站在门口好一会，都没人发现。 “咳咳……” 陈峰故意发出了响声。 这一次，两丫头看到了他。 “爸爸，爸爸……” 妮妮一扫阴霾，光着脚丫就跑了过来。 陈峰一把抱起了女儿，轻轻点了点对方鼻子：“妮妮干嘛呢？怎么好像不开心啊？” “爸爸，桃桃不见了，没人陪我了……” “胡说，婉儿不是人啊？她不是陪着你吗？” 小丫头看了眼婉儿，不说话了。 陈峰当然晓得，小可怜太静了，怎么能有殷桃那鬼灵精活跃呢。 “叔…叔叔！” 婉儿怕生，但相处久了，虽然话不多，但她还是时不时会打声招呼，只不过总喜欢低着头，没有丝毫自信。 陈峰笑了笑，一手一个小丫头抱了起来：“走，叔叔带你们买雪糕，吃甜品。” “错了，不是叔叔，是爸爸！” 妮妮纠正着。 “行，那爸爸带你们去吃雪糕。” “爸爸又错了，爸爸是妮妮的爸爸，不是婉儿的爸爸。” 陈峰一头黑线，一边一眼直呼道：“行了，两位小祖宗，小的带你俩买雪糕总行？” 妮妮捂着嘴嘻嘻笑着，心情好了不少。 自从家里有了电视，认知也多了，加上陈峰时不时来几句二十一世纪的烂梗，小丫头虽然不懂，但也见怪不怪，倒是婉儿就显得迷糊了，但她纵然有疑问，也不敢问。 陈峰叹了口气，这哄女孩子咋这么难呢。 他左拥右抱，朝着对面供销社迈了过去。 晚上，一家人吃过饭，沈雪凝收拾餐桌，陈峰陪着女儿看了会“舒克和贝塔”，好不容易等到节目结束，他又哄着丫头去睡觉。 闲着无聊，又或是心中一直想着如何打开东三省市场，陈峰趁着妻子洗澡的空隙，又蹲守在电视机前。 其实这个年代没什么电视节目，能接收的地方台更少，转着转着又看到了中央电视台。 巧与不巧，此时中央电视台正播放着这一届北京亚运会的赛事。 陈峰突然心头一喜，兴奋的自然不是北京亚运会的成果，而是他看到了体育赛事，看到了篮球比赛，恰好这一届正是中国篮球获得亚运会冠军。 思绪万千，陈峰想到了篮球巨星迈克尔乔丹，又进一步想到了比尔威灵顿。 要说比尔威灵顿是谁，说出来几乎没人认识，但陈峰却恰恰记住了他。 1995年的一场nba比赛，有一次记者在赛后采访比尔威灵顿，他得意的对着录音笔大声喊道：“请记住这个夜晚，我和乔丹联手贡献了57分！” 事实上，威灵顿整场比赛只命中了一个2分球，乔丹一人37投21中，席卷55分。 纵使事后大家对比尔威灵顿嗤之以鼻，饱受争议，但恰恰是这一个镜头的访谈，大家记住了他，记住了这个夜晚。 陈峰突然灵感爆发，看着电视傻乐，一系列的想法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他急忙找出纸笔，将自己脑海里浮现的计划全都列了出来，这一入神，尽忘了时间。 写着写着，突然感觉下雨了，滴答滴答，桌面上的笔记本都落下两滴水渍。 陈峰猛然抬头，只见沈雪凝擦着湿哒哒的头发，正站在一旁半蹲着身体好奇地看着陈峰。 “啊，对不起，对不起……” 意识到自己的湿头发弄湿了陈峰的笔记本，憨丫头一阵慌乱，到处找手纸，可一旦慌乱，手纸也找不到了，无奈下，她只能扯下自己头上的毛巾急忙帮陈峰擦了起来。 陈峰直勾勾盯着她看，美人出浴，虽然妻子的睡裙很保守，但架不住天生丽质，皮肤白皙，吹弹可破，如同剥壳鸡蛋，两条大长腿晃荡眼前，美人鹅蛋脸被蒸汽熏得粉红，一对性感的桃花眼娇俏动人，傲人的身材根本非世间俗物可以藏住。 “对……” 沈雪凝以为陈峰即将怪责，刚想道歉，没成想小嘴被强势地覆上，她吓得惊慌失措，不住地发出了呜呜呜的声响。 “别出声，乖乖的，一会吵醒妮妮了。” 陈峰在沈雪凝耳边轻轻一说，对方终于停止了挣扎，像小猫一般温顺地躺在陈峰怀里。 宽阔的胸膛，硬朗的肌肉，沈雪凝迷失了。 这一下，足足持续了几分钟。 陈峰正在兴头上，哪肯轻易放过对方，笑嘻嘻地一把抱起了沈雪凝，吓得对方又要惊叫，幸好她及时捂住了嘴巴。 “峰，不要啦，妮妮在房间呢。” 沈雪凝羞红着脸，俏生生低着头说了一句。 陈峰将对方放下，露出了狡黠的笑容，蹬蹬蹬跑进来了房间，不一会，女儿被他抱在怀里，身上还披着一件薄毯。 “上次妮妮让我做厅长，这次罚她睡客厅。” “这……这不好？” 沈雪凝半推半就。 “有啥不好的，她又不是没试过，明早一早抱回去就行。” “可是……” 沈雪凝话没说完，陈峰哪管得了那么多，一把又将对方抱了起来，冲进了房间，顺势后脚一勾，门格吱一声关上了。 “别，关灯啦！太…太亮，我…我不习惯……” 老婆羞红了脸，缩着脖子，轻咬朱唇，含苞待放的小模样撩人。 陈峰笑着刮了刮对方的鼻子，伸手啪一声关掉了电灯。 第93章 破冰方案（明日上架，求首订） 次日一早天还没亮，陈峰就蹑手蹑脚地把女儿抱回了房间。 自己则躺在客厅长凳休养生息，躺凳悔过。 女儿自然没啥反应，小丫头本来睡觉就死，根本就不清楚自己睡着以后去了哪，做了啥，只不过睡觉太皮，兴许半夜推了被子，一大早连打了几个喷嚏。 沈雪凝心疼不已，好几次狠狠地刮了陈峰几眼。 陈峰假装视而不见，装傻充愣地吃着包子配着豆浆，但心里明白，买房子的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进了酒厂，小秘书唐冰捧着一叠账单恰好迈了进来。 唐冰还没开口，陈峰抢先说道：“通知一下康总和潘厂长过来开会，你也带上纸笔，做好记录。” 唐冰有些反应不过来，手里捧着报销单呆呆立着。 “愣着干嘛？快啊！” “那…那这些呢？财务等着出账呢？” 陈峰随手翻了几页，都是一些乱七八糟的报销单、客情费、材料采购单，多的几百上千，少的几毛几分都有。 “什么乱七八糟，满地鸡毛。” 陈峰将账单仍在桌面上：“回头你完善一下报销制度，以后类似这种报销单，五千以下全部找康总，五千以上的，每月月底先报财务预算，预算内的，康总和潘厂搞定就行，预算外的再来找我。” 唐冰低头记着，默默点头。 “另外，即日起销售和生产都列详细计划和预算，每月要召开产销协调会，你全程跟踪记录，有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陈峰交代着：“财务方面慢慢还给老谢去负责，他是国企出身，比你有经验，你只要帮我盯着点资金方面就行，后面你的时间要用在其他方面了。” 唐冰再次点头，跟了陈峰一段时间，她知道陈峰准备大干了。 “行了，去喊人，急着呢。” …… 几分钟后，几人齐聚在陈峰办公室。 “老康，关于东三省之战，我有新的想法。” “嗯，怎么说？” 康玉洲坐直了身体，一脸认真。 岂料陈峰没回答，反而扭过头看着潘洪波问道：“老潘，现在厂里的基酒，加上原叶康酒业的，总量有多少？” “总量不是太多，因为我们调整了酱香酒出厂工艺标准，五年份以上的基酒才能分装出厂，今年剩下时间预估可以调出500多吨，明年预估产量3000吨，未来大概每年可以出厂5000吨左右。” “3000吨？” 陈峰啧啧叹道，手指敲打着台面默不吭声。 “酱香型白酒的酿制过程倒也不复杂，生产周期一年，主要是基酒存储的时间长，至少五年，一来一去就要六年时间，现阶段产能大小全受先前的条件限制。” 潘洪波解释道：“但今年咱加大了投入，以两个厂区现有的规模，逐年递升，未来六年可以达到至少一万吨以上。” “1-2倍？” 潘洪波点了点头。 “行，最近公司会有大动作，一切为了明年做准备。” 陈峰淡淡说道：“近期你开始落实井泉镇周边的小酒厂，洽谈合作或收购，但首保基酒品质，明年至少保证两万吨基酒。” 话一出，几个人脸都白了，对视一眼，不明所以。 “老板，咱先不说市场和生产的问题，现资金也不足以再实施收购的，刚刚才还清叶景康的欠款，市场上压货不少，短期内以消耗为主，资金回流可没那么快，您想过吗？” 唐冰提醒道。 “没事，回头你让老谢联系下银行申请贷款，以咱现在的体量，银行会很好说话的，市政也不会让咱倒下，每年的税收还少不了呢，倒了谁来给，如果有问题，你再告诉我。” 唐冰点头答应。 “陈总，您说错还是我听错？明年产量要做到两万吨？” 康玉洲直接站了起来。 陈峰看了对方一眼，点了点头。 “咱今天的会议不是要讨论如何解决终端销售问题吗？怎么变成产能扩建会议啊？” 康玉洲有些疑惑：“再说了，现如今sy市场打不开，每天终端销售那么零星几瓶，您会不会有点偏题？” “你就对自己这么没信心？” 陈峰笑了。 “我干了十年销售，要是以往谁说我销售不行，我绝对跟他急，可这会……算了，不提了……” 康玉洲一摆手，闷闷坐了回去。 陈峰哈哈大笑，指了指对方。 “老板，我知道您肯定想出招了，赶紧说，急死我们了……” 终究还是小秘书跟的时间长，陈峰一开口，她就知道有戏。 陈峰顿了顿，继续看着潘洪波：“老潘，你去交代印刷厂和玻璃厂，重新定制一批包装，一厂的基酒存量不多，但年份长，从今天起，分类包装，同样的‘经典佳酿’，分为五十年份、四十年份、三十年份的，以此类推。” “分年份？” 康玉洲和潘洪波同时惊呼。 “对，未来咱的销售策略就是主打个性化。” 陈峰解释道：“现如今市面上白酒五花八门，但大家都在强调自己的工艺，强调是否酱香，又或者在强调什么香味等等，可消费者明显不懂，看着好像都差不多，那咱就主打年份酒，消费者对时间能有更直观的概念，不用销售员废话，那自然是越老的酒越值钱。” “另外，年份酒产量不足是事实，可买这种酒的人，一般买情怀，我们就主打品鉴和收藏两点，将这类酒的价格炒高，有了足够的利润空间，半点不比卖得多弱。” “当然，这类酒的包装要升级换代，以往的木板装箱全部改为纸箱，皮纸缠包全部改为彩盒装，要高贵典雅上档次的，我们要打造白酒中的‘贵族’，产品名就叫‘皇家御酿’”。 潘洪波倒是没意见，本身他就是技术出身，很懂酒，但不懂生意。 “陈总，我还是不懂，现如今咱的品牌根本无人认识，即便这么做，也起不到任何作用啊。” 康玉洲摆了摆道。 “对，所以接下来我们就要破冰。” “啥？平白无故破我干啥？” 唐冰睁着大眼睛盯着陈峰。 “滚一边去，多记录，少插嘴。” 唐冰被训了一顿，吐了吐舌头。 “首先是产品定位，之前我们对产品的定位太低，因为怕卖不出去，出厂价88元，终端售价128元，这个价格居中，可既不拔尖，也不触底，反而是在中间竞争最激烈的价位段，消费者太多选择，牌子太新，自然没人要。” 康玉洲点点头，这个问题他分析过，所以他没有反驳。 “既然如此，那么我们索性来点狠的，直接把产品定位为高端产品，剑指茅台和五粮液等几个大牌，现如今飞天茅台出厂价是198元，终端售价498元，五粮液价格略低些，那么我们就按照这个标准来，出厂价168元，终端368元，跟五粮液基本持平。” “这……” 康玉洲还没开口，陈峰就压着他的手：“别急，听我说完嘛。” “这样一来，从产品定位上，咱就是一线品牌的存在，或许消费者会好奇，会对比，可咋一比较，咱的身价就高了。” “产品定位有了，接下来就是如此让消费者接受我们，认识我们。” “对啊，这才是关键点嘛。” 康玉洲接着话题。 “我的策略很简单，就是制造舆论，抱大腿。” “抱大腿？” 康玉洲惊呼一声，转头看着潘洪波等人：“你们懂吗？” 两人纷纷摇头。 “其实很简单，就是不断地制造新闻亮点，频繁地跟茅台、五粮液等知名品牌捆绑在一起出现在观众视野。” 陈峰继续解释：“这么做，或许第一次可能大家会生疏，可第二次了，大家会觉得这个牌子好像哪里见过，第三次去商场一看，咦，这个牌子似曾相似，好像跟茅台五粮液差不多都是高档酒，价格好像便宜几十元，一时冲动，就买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似懂非懂，但康玉洲不说话，因为他心里在评估这样的可能性。 “怎么样？可行不？” “貌似有些道理。” 康玉洲沉思许久应道。 “当然有道理啊，锚定理论是经过市场验证的。” 陈峰笑着说道，紧接着坐直身体，收起笑脸：“既然大家没意见，接下来就分配任务。” 第94章 负面新闻 “沈阳各终端即日起调价，‘经典佳酿’终端售价调整到368元，把利润空间都让利给经销商，提高他们的激情。” 陈峰看着康玉洲说道：“已投放的2000瓶就当成市场试水，后面进货的，一律提价，不愿意销售的，把产品都收回来。” “收回来？” 康玉洲又疑惑了。 ”对，收回来，不愿卖的不用卖了，等他们过段时间来求咱。” 陈峰直接摆手：“收回后，在这边舆论热度上去后，我会亲自去趟沈阳，商场不卖咱就自己卖，具体怎么做，到时候你看了就懂。” 康玉洲还想说点什么，可陈峰直接摆手止住对方，转头看着唐冰：“你去联系沈阳的报社、电视台，找一两个记者或以民众的角色给他们投稿，将雪峰跟茅台、五粮液这些大品牌联系在一起。” “文章方向呢？” “当然是跟几大品牌挂钩的文章，比如制造一个话题，再牵引出各大品牌商，其中有意无意地加上雪峰的名字。” 唐冰摇了摇头，不懂。 陈峰有些无语，想了一下解释道：“你就找出白酒中有不足或优点，反相制造一篇负面新闻出来谴责各个酒商，这样就行。” “为什么啊？负面新闻？” 不仅仅唐冰，就连康玉洲和潘洪波也不懂了。 “没什么，只是利用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原理而已。” 陈峰笑了笑：“道理其实很简单，比如这一届亚运会男篮得了冠军，消息爆出来，可能人们未必都会去记住他，因为男篮本来就该拿冠军，可是如果消息改为男篮里面出现了叛徒，叛徒要对运动员下毒手，最终男篮艰难险阻最后险胜夺冠，那么大家一定都会记住，因为大家记住的不是夺冠这件事，而是叛徒这个事件。” 唐冰还是摇摇头。 “行了，没时间跟你扯，你照办就成，其他的不用管了。” 陈峰不想再多加解释，他很想告诉对方，二十一世纪多的是各种“xx门”，火得快。 “行，希望别玩脱了。” 小秘书撅起嘴，捧起手做起了祈祷。 陈峰懒得搭理，转头看着潘洪波：“至于老潘，定制包材，生产不同年份的‘皇家御酿’。” 这个本就是讨论过的话题，潘洪波自然没有意见。 看着大家都没想法，陈峰又让大伙散了会，各自忙去。 “还想说点什么？” 唐冰和潘洪波走后，唯独康玉洲留了下来，陈峰笑着让他来到茶几旁，递了根烟给他。 “陈总，我…我觉得有些力不从心。” “嗯？说说，怎么回事？” 康玉洲有些沮丧：“我感觉先前自己对市场有些盲目自信，可事实是隔行如隔山，真正干了才知道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这很正常啊，谁都是从零开始的，没什么大不了。” “可…可沈阳市场一直打不开，我内心有愧。” “哈哈哈！其实，你真没必要太较真，市场策划和销售管理本身就是两个课题。” 陈峰大笑了起来，起身拍了拍康玉洲的肩膀安慰道：“你擅长的是经销商管理、销售管理和市场铺货，俗称跑市场拉客户，而我擅长的是市场策划，制造营销事件让企业和产品爆红，两者完全不可一概而论，自然就没可比性，但它却一样重要。” “可是……” “行了，没啥好可是的。” 陈峰压住了对方的手：“就好比如让我天天跑市场开发客户，这事我也玩不过来，咱俩分工不同而已，干好本职就行。” “您真的不怪责我？” 康玉洲明显不够自信。 “当然，如果你想做贡献，眼下我倒是有个急活，就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 陈峰的笑脸让康玉洲有些发寒，因为他知道，在这张似笑非笑的笑脸下，不知道阴了多少人，可他骨子里那点硬气让他忍不住咬紧牙关问道：“说，只要我做得到。” “当然，我从不为难别人。” 陈峰笑了搂住了对方肩膀，说道：“亚运会快结束了，先前咱错过了它的赞助竞标，当然那时也没有实力，但你肯定知道谁赞助了它，对？” “你想打健力宝的主意？” 康玉洲惊呼道。 “对头。” 陈峰一拍大腿：“健力宝这两年靠着话题性极强的体育赛事频繁曝光，品牌美誉度不断上升，世人说什么喝健力宝能更健康，那咱为什么不能喝白酒更健康呢？” 康玉洲知道自己着道了，他嫌弃地扯开了陈峰的手皱着眉头问道：“您想让我干嘛？先说明哦，我一个健力宝的逃兵，现如今跟李总已经没什么话聊了，而且他也不会理我。” “切，急什么，我又没让你去找他。” 陈峰再次搂住了康玉洲：“你只要能找到健力宝负责这块业务的人，然后跟亚运会组委会搭上线，争取让雪峰在为数不多的赛事里或闭幕式曝下光就成。” “就这样？”康玉洲问道。 “就这样。”陈峰点头。 “可我总觉得亚运会都快结束了，这么做还有必要吗？” “我做事从来只考虑它有没有价值，如果有价值，那就一定要去努力争取，哪怕真的错失了，最起码尽全力了。” 陈峰收起笑脸严肃道：“换言之，我也决不会因为一件事不知道有没有必要就放弃努力。” 康玉洲有些尴尬，点着头：“行，这事保证完成。” “真的？” 陈峰挑了挑眉。 “完不成，老子自己滚。” 康玉洲将文件用力一合，黑着脸离开了。 “喂，记住了，工作落实一下，这两天先去沈阳打头阵。” 看着对方离开，陈峰又喊了一句。 康玉洲没有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事实上他也有过去的想法，轻易认怂，不可能。 他明白，男人是不需要眼泪和理解的，永不服输、越挫越勇才是真理。 陈峰更清楚每个人的性格，有些人并不是没能力，只是容易钻牛角尖，所以得激他。 次日一早，一篇标题为《白酒含菌，对人体有害还是有益？》的论文登上了“辽宁广播电视报”。 文章内容其实并没有太多的结论性文字，相反的是以各种不同的视角提出疑问，从侧面反应白酒的生产工艺落后，生产车间条件有限，工艺技术缺乏革新等问题，以此来评断白酒中诸如存活的霉菌、酵母、细菌、放线菌等等菌体，对人体究竟是益是害？ 文章可以说是中规中矩，不存在批判，也不存在褒贬，它仅以一个普通百姓的视角进行呈现，内容多是深思和反省。 无疑，文中举了不少例子，诸如茅台的，五粮液的、酒鬼的、沱牌舍得的，只是细心的人又会发现，例举的品牌中有着雪峰酒业的‘经典佳酿’和“皇家御酿”。 “雪峰酒业是谁？‘经典佳酿’和“皇家御酿”又是什么？” 一家路边包子店餐桌旁，一名男子看着对面的朋友问道。 朋友摇了摇头：“貌似没听过，也不知道哪冒出来的。” “那这事你怎么看？” “嗨，操那心做啥，我又不喝酒。” “也对！” 男子没说什么，啪一声将报纸扔在一旁，低头继续喝起了豆浆。 过了一会，店老板过来收拾桌子，看着一份报纸还挺新的，舍不得扔，顺手就带到了摊前。 “老板，一份油条，一份豆浆，两个肉包。” “好嘞！” 包子铺老板拿着牛皮纸包了油条，又装了两个肉包，看着报纸好像挺顺手的，又给东西包了一层，收了钱，递给了顾客。 顾客边咬着油条，看着报纸上的文章，内容好坏不清楚，就看到报纸上说白酒有各种菌，有益还是有害？不懂，只是好像好几个大牌子都有，其中还有一个叫什么雪峰酒业的…… 顾客一路走着，油条吃完，报纸也看完了，翻一翻，读一遍，嗯嗯，好像有点道理，然后呢，好像跟我没啥关系…… 噼里啪啦，报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 同一时间，几乎整个城市各个角落都在发生着类似的事件，但大家全都有意无意看到一个名字，雪峰酒业！ 第95章 何方神圣 关于白酒含菌的文章发表完第二天，《美报》一位笔名为“生活小贴士”的笔者，以一篇名为《白酒含菌真的好吗？》为题的文章再次刊登在“生活栏目”。 文章以一个消费者的角度犀利评判了当代白酒工艺的落后，厂商对工艺技术革新不够力度，管理混乱导致白酒含菌，对人体有害，呼吁广大群众少喝或不喝白酒，同样的，文中还是列举了几大品牌的各种案例，且部分还有图片依据，有理有据。 《美报》原本就以生活类文章见长，这一次文章引起了各大报社的转载刊登，甚至还有不少文者纷纷群起响应，投稿谴责，甚至沈阳电视台新闻栏目还提上一嘴。 尤其各种平时名不见经传的小杂志，小刊物更是激烈响应，笔者投稿无数。 报刊老板很是郁闷，平日里这些乱七八糟小刊物进个三两本无人问津，可最近有些邪门，接连几天只要这些刊物出现白酒相关的东西，立马就会被抢购一空，害得他还特地翻阅了几本《故事会》和《青年文摘》。 沈阳市民也惊奇发现，无论是被动的，还是主动的，这些刊物总能第一时间送到自己手里。 这一次，《白酒含菌真的好吗？》这一话题瞬间引起了轩然大波，吃瓜群众一传十，十传百，一时间被炒得沸沸扬扬。 这个年代虽然没有互联网的瞬间转载数十万，但在一个小地方，因为缺乏验证的途径，再加上人民群众文化水平普遍不高，对很多新鲜事物存在疑点，又苦于无源可溯，极其信任周边的亲朋好友，也最容易受到蛊惑。 一时间，沈阳白酒业迎来了巨大动荡，各大品牌的销量曲线高开低走，拦腰折半。 “怎么回事，这些破文章究竟哪来的？简直胡说八道。” 茅台沈阳办事处经理梁鸿兴桌前摆了十几份报纸，脸色黑沉，原本就被五粮液压着走的销量，这会更少了。 办事处小助理苦着脸，她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五粮液那边怎么样？该不会是他们捣鬼？” 经理冷静了一下，掏出烟含在嘴里，呼了口气问道。 “一样，百货大楼那边的终端消耗由原来日50箱左右降低为10箱不到。” “真的？” 助理连连点头。 “奇怪，不是五粮液搞鬼的，那会是谁？” 经理重新翻阅了报纸，看到上面确实也有五粮液的名字，连带着的还有好几个品牌。 经理深深皱眉，一时间搞不清楚谁是鬼，因为损人不利己的事，估计大家都不会干。 “赶紧联系总部进行危机公关，这事耽误不得。” 助理连连点头，跑了出去。 …… “艹，究竟哪个混蛋背后搞鬼？活生生将我们的销量削去大截……” 五粮液沈阳营业部经理徐荣利愤愤地一拳砸在桌子上，震得台面上的文件都跳了一下。 办公室几个销售面面相觑，耷拉着头，他们也匪夷所思。 谁都知道是竞争对手，可究竟是谁呢，文章提到的大品牌太多，可谁会把自己也拉下水呢？ “文章除了提到的七八个厂家，还有谁没提到？” 稍过一会，徐荣利凶着脸问道。 几个人大眼瞪小眼，谁也答不出来。 “艹，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 徐荣利又怒了一句。 “经理，真的很难回答啊，因为国内大大小小几千家酒厂，我们也不知道是谁啊……” “艹，我问的肯定是跟咱旗鼓相当的竞争对手，那些虾兵蟹将有哪个胆吗？” “这样啊，那好像还真有几家，比如剑南春、水井坊、古井贡酒、郎酒……” 小销售掰扯着手指，一只手数不过来，又加了一只，一下子说出来十来个，两个手掌数不过来，他还想来第二遍。 “停停停，什么乱七八糟的，咱的对手有这么多？” 小销售无缘无故被徐荣利踹了一脚，有些委屈，但还是怔怔点头。 徐荣利挠着头一抓头发，啊的大喊了一声，摆手道：“公关，赶紧危机公关，特么的……” …… 与此同时，被文章提到的几个大品牌诸如泸州老窖、沱牌舍得、酒鬼等等，都开始发文澄清，开始了危机公关。 各家声明各具特色，有的直接澄清事实，声称自家产品质量过关，生产工艺完善，并晒图以正名，有的比较偏激，除了澄清事实，甚至发文谴责这种莫须有罪名，声明将报警起诉严惩造谣者等等。 但基于发文跟风的人和报社太多，闹轰轰一片，最终不了了之。 但无疑，这一出闹剧引起了广大吃瓜群众的注意，一时间关于白酒的各种话题被带了起来，颇有风云变幻的味道。 但明眼人不难猜测，一向安静如斯闷声赚钱的白酒行业，乱了！ “老板，现在不仅沈阳市场乱了，沈阳周边几个市场也乱了，大家都在猜测背后的推手是谁。” 办公室里，唐冰递了一份报告给了陈峰，上面罗列了这次白酒风波下各家品牌的应对措施以及销售走势。 陈峰微微一笑，蝴蝶扇翅产生的波及影响，这倒是他没想过的，幸好，群众们的自我传播力不错，星星之火开始有燎原之势。 “老板，现在怎么办呢？” 唐冰俏生生问道，截至目前为止全是损人不利己的活，她才不信陈峰没有下文。 “诺，这个拿去给报社。” 陈峰将一篇新闻稿递给了唐冰：“这一次，以雪峰酒业官方名义发。” “这…这不就暴露我们了？” “不会，还没到那时候，各家品牌都发表声明澄清，咱不跟风才是心里有鬼。” 陈峰悠悠抽了口烟，笑了笑：“这次可是为大众服务的，剧情反转。” 唐冰微微皱眉，她才不信呢，可当她仔细一看内容和要求，连连点头，跑了出去。 当天晚上，沈阳晚报一篇关于雪峰酒业澄清事实声音登上了报纸。 文章内容不仅谴责了这次造谣者的极端行为，更重要的是从客观事实证明了白酒的好处，并详细解释了白酒中各种菌的益处。 比如强调了曲霉和根霉的糖化力，白曲（霉）对酒风味的调节能力，红曲霉的产糖化酶能力。 又比如酿酒酵母，产脂的异常汉逊酵母、球拟酵母等，在益齿方面的作用，已酸菌、耐商温芽抱杆菌分别在浓香型白酒、酱香型白酒的地位，还有科普了窖泥中存在的某些放线菌的脱臭及生香作用。 而对于白酒中一些有害菌，文中也是中规中矩的陈述了酒厂在技术方面的规避方法，列举了各种技术手段，进一步详细阐述了坤沙酿酒法的精髓，强调了‘皇家御酿’的精妙之处，有图有真相进行科普论证。 再则，文章还强调了适当饮酒对人体的好处，比如加快身体新陈代谢，远离心血管疾病，增强记忆力，有助睡眠等等。 无疑，文章一经刊登，吃瓜群众们再次轰动了起来。 徒然发现，咦，原来这家名叫“雪峰酒业”的工厂还蛮专业的，产品好像还不错，尽管一时间未必会买，但小部分人已经记住了这个名字。 令人匪夷所思的是，事件余波还未平静，此前发文谴责各大白酒品牌的声讨者居然多半登报承认错误，甚至道歉，同时感谢“雪峰酒业”的科普，表示绝不再犯。 一场危机事件就这样变成了一场闹剧，究竟谁是幕后推手，反而成为了白酒事件最热的话题。 雪峰酒业及其声讨者的互动行为，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一时间雪峰酒业以一敌七，成为众矢之的。 这个时候，吃瓜群众讨论的话题又转为“名不见经传的雪峰酒业能否扛住几个大佬们的连番轰炸？” 可事态的发展再次刷新了观众的认知，风平浪静，几个大佬们谁也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就这样，在接连几天的闹剧中，雪峰酒业在沈阳赚足了眼球，最起码大家或多或少都认识了这个行业搅局者。 可搅局者似乎永远不甘寂寞，就当人们慢慢恢复寻常生活时，一篇题为“雪峰酒业与健力宝联手赞助亚运会闭幕式！”的文章再次刷新了观众们和对手们的认知。 此文一出，众人惊讶不已！ 不仅如此，央视新闻和广告还真的爆出了雪峰酒业的头衔，虽然事实与文章出入很大，明显夸大其词，可人家说的是联手，出资额一亿是联手，一块钱难道就不能是联手？ 事实究竟怎样才算合理？ 事实就是雪峰酒业通过连番舆论操作，硬生生挤进了世人的视线之内。 伴随着余波，新的热门话题再次产生：这个雪峰酒业究竟是何方神圣？ 第96章 空杯留香 “铛铛铛，铛铛铛……” 周末上午十点钟，此时正值百货大楼人流高峰时段，人来人往的人群中突然响起了一阵阵不适时宜的敲锣打鼓声。 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其中不少人下意识看向保安，可保安们神情镇定，并无半丝慌乱，这就让群众们更加匪夷所思。 伴随着铜锣声静去，商场正中央突然响起了一阵劲爆的喜庆音乐，这一下，众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 “那是什么？” 一个女子望着场中央临时搭建的舞台好奇地问着自己丈夫。 眼镜男子踮起脚尖望了一下，努着嘴摇了摇头：”不知道，应该是什么活动，但这中秋才过，不年不节的，不知道商场搞什么鬼。” “切，准是你的近视眼害的，走，看看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眼镜男子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反正逛街嘛，也不差这点时间。 此时此刻，有着这种想法的人很多，很快的，舞台前面就聚集了人。 “雪峰酒业品鉴会？” 眼镜男子凑近一看，舞台正中央赫然摆着几个大字。 “雪峰酒业？是不是前不久报纸上闹得沸沸扬扬那个？” 男子念叨着，轻轻拍了拍前面的胖子哥们问道：“兄弟，这雪峰酒业啥来头？产品怎么样？” “不清楚，不过前不久好像挺出名的，报纸上的新闻我也看了，那篇白酒科普知识挺专业的，应该差不了。” 胖子答道。 “嗨，肯定差不了，亚运会闭幕式我看了，好像跟健力宝联手赞助的，应该实力不错。” 旁边另一个矮个男子的吭哧吭哧说道。 “真的啊？我怎么就没看到呢？” 此时眼镜男子的妻子好奇问道。 “嗨，就在健力宝大广告牌下有一条横幅，很小的，一闪而过，前后不到五秒钟。” “哦哦，那这位先生可真是眼尖。” “那是，咱的视力向来很好。” 说着话，矮个子下意识瞄了眼女人的眼镜丈夫。 两人对视，眼镜男撅起嘴，扶了扶眼镜，搂住了妻子，似乎在说：“戴眼镜咋了，照样追到女的。” 矮个子有些尴尬，左右环顾，默默走开了。 “沈阳的老少爷们，哥哥姐姐弟弟妹妹叔叔阿姨帅哥美女们，大家早上好啊！” 随着一声吆喝，舞台中央走上去一个人，一身轻便的休闲装，个子很高，脸上透着刚毅和自信。 众人的注意力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陈峰拿着话筒，站在舞台中央，看着众人都看了过来，他微微一笑，再次说道：“今天，是雪峰酒业进驻沈阳市场的第十天，恰好今天也是10月10日上午10点，正是这样一个特殊的日子，你我在此邂逅，如果此时你身边正好牵着生命的他（她），请您紧握着对方的手，因为那将是无比美妙的。” 幽默大方的开场白，让顾客们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显然大家都没有注意到这样的一个时刻，被这么一提醒，双双而来的夫妻或情侣都下意识握紧了对方的手，独自而来的心中也想起了远在别处的他（她）。 一些原本觉得无趣准备离开的群众也站住了脚，看看无妨。 “雪峰酒业初入沈阳市场，正是沈阳人民的热情与大度，才有了雪峰的舞台，怀抱感恩的心，我们在此深表谢意。” 陈峰站在台中，对着舞台几个方向各鞠了一躬。 这一举动，再次拉近了雪峰酒业与现场观众的距离感。 “爱是美好的，纯洁的，无论它是爱情，亲情还是友情，人间有爱，世界大同。” “酒是圣洁的，高贵典雅的，悠远流长的，雪峰酒业的白酒，因为有爱，所以更加纯洁，更加醇香。” 说着话，陈峰摆手示意现场工作人员抬上了一张长桌，摆上了几瓶白酒和酒杯：“今天，在此圣洁时刻，我们雪峰酒业将现场邀请观众同我们做一个实验，表演什么叫‘空杯留香’。” 此话一出，现场观众开始热议了起来，很明显，大家都没听过。 “怎么样？现场观众有人听过‘空杯留香’吗？” 陈峰微笑着看向了台下观众，又将话筒指向了台下的眼镜男子：“这位帅哥，看你跟妻子如此恩爱，两手紧握未分，您听过什么叫‘空杯留香’吗？” 突如其来的调侃，眼镜男夫妇一下子羞红了脸，男子乐呵呵摇了摇头。 似乎觉得不好意思，他下意识想要松开妻子的手，可却被妻子狠狠刮了一眼，吓得男子更加用力握紧对方的手。 陈峰看着腼腆的一对，不再逗对方，重新站着了身体对准话筒：“顾名思义，‘空杯留香’就是空的杯子，照样留有酒香，经久不散。” 话音刚落，现场沸腾了，很明显，众人都不相信。 “我知道大伙都不相信，所以今天我们准备现场做个实验。” 陈峰淡淡一说，对着礼仪小姐挥了挥手，对方点点头，开始开瓶，倒酒。 可眼尖的人们会发现，此时礼仪小姐拿的酒瓶，外包装全部用棕色牛皮纸包着，根本看不到具体品牌。 似乎察觉到观众的好奇，陈峰解释道：“为什么要将各大品牌给遮盖住，目的就是想让在座各位尝尝，酒就应该是什么味道，各家品牌的酒差异究竟在哪，至于谜底，稍后揭晓。” 有了话题，有了游戏，众人的兴趣更大了，直勾勾地盯着台上，不知道主办方搞什么鬼。 “好了，酒倒好了，现在有没有哪位帅哥美女叔叔阿姨想上台试试的？” 话说完，大家傻眼了，你看我，我看你，不知所措。 “咱今天就是交流会，白酒品鉴会，不是搞推销的，大家放松点，喝喝酒，聊聊天。” 陈峰笑着吆喝一声。 可现场依旧没有动静，纵使有人跃跃欲试，可就是没人迈出一步。 “大伙可要把握机会哦，我坦白说，今天台上这十瓶酒，价格最低的也不少于200块，最高的五六百呢。” “哗！” 价格一报，现场一阵喧哗，要知道，五六百的价格，都超过现场大多数人的月工资。 “帅哥，没人来，干脆你来。” 陈峰再次将话筒指向了眼镜男。 眼睛男惊讶指着自己，挠着头嘿嘿笑着，可正当他想上去的时候，场边有人大喝一声：“我来！” 紧接着，就看到一个红衣服的男子快步走上了台。 陈峰笑着对眼镜男耸了耸肩，重新回了台上。 眼镜男死死盯着红衣男，捶了捶胸口，似乎在心疼错失良机，搞的妻子又狠狠瞪了他一眼。 红衣男子一上台，抓起酒杯就想仰头灌酒，可却被陈峰给拉住了。 “先生，等等，莫急，白酒品鉴可不是这么喝法。” 陈峰夺过对方手里的酒杯，对着台下解释道：“咱品酒有五步。” “一、观色，举杯齐眉，眼观其色，时而摇晃，清澈明亮，挂杯顺滑，好酒！” 随着陈峰手上动作，众人纷纷瞪大了眼睛。 “二、闻香，鼻闻其香，雅香扑鼻，窖香浓郁，棒！” 陈峰微微吸气，一脸享受，红衣男子明显好酒，下意识咽了咽口水。 “三、尝味，细品慢咽，绵甜柔和，顺滑净爽，余味悠长，爽！” 台下不少人啧啧舔着嘴唇。 “四、悟格，融色香味，得其风格，层次丰富，诸香协调。” 陈峰一脸享受，但看着红衣男一脸懵逼，他笑着拍着对方肩膀：“就是自个好好想想。” 红衣男白了陈峰一眼，很明显，他还没尝到甜头。 “五。” 陈峰大喝一声：“留香，再嗅空杯，余香不绝，正品！” 随着陈峰旋转着空杯，红衣男忍不住也凑近一闻，顿时觉得酒香扑鼻，果然空杯留香！ “怎么样？兄弟？” 台下有人好奇问道。 “香，真香，哈哈！” 红衣男挠着头，小黑黑答道。 “请！” 陈峰没再多言，对着红衣男子一摆手，对方迫不及待，拿起酒杯一灌入喉，哪里在意什么五步法，干就完事了。 一分钟不到，十杯白酒下肚，红衣男子一脸享受，脸红得跟猪头一般，脚都站不稳，只是对着台下嘿嘿笑着。 陈峰示意工作人员将男子扶下，又问道：“台下还有人想上台试试吗？” “我！” “我！” “还有我，我也要试！” 这一次，大家纷纷高举着手，纷纷报名，现场一顿热闹了起来。 “行，干活！” 陈峰对着工作人员一声大喊，台上顿时搬上来好几张长桌，无疑，每个桌上都摆了十瓶酒，十个杯，但不一样的是，这一次的酒没有了牛皮纸的遮挡，各大品牌俨然于前。 “各位，这就是十杯酒的真实身份，大家都可以现场尝尝，台上也有一张表，现场给个评价，喜欢雪峰酒业‘经典佳酿’的，烦请给个五星好评，谢谢大家了。” 话说完，观众们一拥而上，如若不是工作人员及时维持秩序，估计又乱套了。 “老板，赞一个，您可太能吹了。” 下了台，陈峰站在了一边，唐冰笑呵呵就上前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从现场观众的评价结果，雪峰酒业的“经典佳酿”好评度甚至与茅台和五粮液等一线品牌相差无几，甚至部分消费者觉得酒质更加细腻，尤其是“皇家御酿”好评度更高，不同年份有不同感觉，有丝滑柔顺的，也有辛辣霸道的。 “怎么样，戏我唱完了，接下来该你了。” 陈峰没搭理唐冰，转头看着康玉洲说道：“你们准备的抽奖，赠品，满额配送活动，趁着火热，一起搞了。” 康玉洲点点头，跑开了去现场指挥。 “唐冰，这场秀今晚要见报，沈阳电视台黄金时段的广告，同步进行，给我轮番轰炸。” 唐冰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 第97章 喝出健康，饮出美满 “咚咚咚，咚咚咚……” 晚上临近19点，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惊扰了老汪家的宁静。 “老汪，老汪，快去开门啊，别老守着电视机发愣，帮下忙嘛……” 老汪妻子系着围裙，端着一盘呼呼冒烟的清蒸鱼从厨房迈了出来，凶巴巴瞪了老汪一眼，眼见着老汪没反应，她直接杵在电视机前挡住了老汪的视线。 “老太婆，你干嘛呢，快让开，新闻就要开始了。” 老汪一脸愠怒，凶了一句。 “开，门，去！” 老汪妻子叉着腰，怒指着门口：“开完门喊孩子们吃饭了，一个两个跟太爷似的，想累死我啊？” 老汪没有办法，摘下老花镜，骂骂咧咧走到门边。 “咯吱”一声，大门打开。 “你…你谁啊？有事吗？” 老汪皱了皱眉看着眼前的陌生人，有些疑惑。 “你好，我是送报纸的，这是今天最新的晚报。” 陌生男子微微一笑，将一份还带着印刷温度的报纸递给了老汪。 “晚报？我家好像没订报啊？” 老汪接过报纸嘀咕一声，话还没说完，年轻男子就跑开了，接着敲响了另一家的大门。 有人在的直接呈上报纸，没人在家的，要么放在门口，要么塞进门缝。 “爸，干嘛呢？站门口发呆？” 老汪还想找年轻人问个究竟，身后就传来了孩子们嘻嘻哈哈的笑声。 他想了一下，看样子貌似报纸不用钱，索性将报纸揣在胳肢窝下关上了门。 “爷爷，吃饭了……” 孙子有礼貌地将一碗饭递给了老汪。 “诶，真乖！” 老汪笑呵呵应了一声，将报纸放在餐桌上。 “咦，这是什么？今天的晚报？” 老汪儿子好奇地看着报纸，随手翻了一下，头版头条赫然写着“五步鉴酒法，雪峰酒业诚邀您品鉴白酒，见证何为空杯留香！” “什么东西？白酒品鉴？” 老汪戴上眼镜，好奇地凑了过来。 “哦，一家白酒厂家，上午在百货大楼举办了一场品鉴会，现场科普了一下。” 老汪儿子放下报纸，答了一句。 “哦？你怎么那么清楚。” “嗨，今天不是周末嘛，我刚好带着阿贞去买东西，碰巧遇到了，现场试了一下，还不错，就买了两瓶。” 哐啷一声，一瓶包装精美的白酒摆上了桌：“我知道您好酒，没忍住，恰好厂家厂价直销，买二送一，就买了几瓶，正好给您尝尝。” “几…几瓶？” 老汪张大了嘴，有些愕然：“这…这白酒看着高档，很贵？” “爸，没事，厂家做活动呢，不算贵，原价跟茅台差不多，活动价便宜不少，您老先尝尝再说。” 恰逢儿媳妇走了过来，劝了一声。 老汪虽然心疼，但心里暖心，喜滋滋地将酒杯递给了儿子。 “咦，爷爷，爷爷，您看，你们喝的酒。” 顺着孙子的声音，大伙看向了电视，此时沈阳电视台正播放雪峰酒业“皇家御酿”的广告。 高山流水的背景，一点清泉般的白酒自上而下滴入清澈明亮的白酒坛中，发出一声清澈“咚”声，悠远深长，广告语：“优质白酒让您喝出健康，饮出美满，活出青春样！” “哈哈，这广告有点意思。” 老汪乐呵呵高举酒杯对着家人：“来，让我们高举酒杯，喝出健康，饮出美满，活出青春样！干杯！” “干！” 一家人站了起来，齐齐发声，一饮而尽。 这个晚上，类似的场景正在沈阳大街小巷，千家万户里悄然发生着。 或许大家都没有过分留意，可就这样，一句“喝出健康，饮出美满，活出青春样！”的简单广告语，一夜间已经耳熟能详。 沈阳辽宁宾馆。 雪峰酒业管理层刚刚宴请了沈阳销售部的先锋军，庆祝经过半个月的折腾，终于在沈阳市场站稳了脚跟，此次团建，既是“劳军”，又是“誓师”。 因为过了今天，雪峰酒业将正式以沈阳为跳板，进军整个辽宁市场。 “沈阳站我算是帮你打下来了，品牌也建立起来，接下来攻城略地就交给你了？” 回到房间，陈峰笑呵呵给康玉洲倒了杯茶。 康玉洲目光如炬，点了点头，此时的他，信心满满。 “老板，虽然这次咱攻下了沈阳市场，可也得罪不少人哦。” 小秘书唐冰品着茶，提醒了一句。 “咱的意图太过明显，动作频繁，其他几个品牌意见颇丰，私底下有人搭了线，让收敛一些。” 康玉洲附和着，颇感无奈，但现实就是如此，市场容量有限，多了谁，其他肯定少了点。 “没事，商场如战场，恒古不变的道理。” 陈峰掏出烟扔了一根给康玉洲：“干架在于快准狠，干就完事了，千万别怂。” “倒也不是怂，就是一次性树敌太低，未来怕工作不好干。” “错！” 陈峰摇了摇手指：“沈阳市场只是一个小地方，对于大品牌而言，不会因为这点得失盯上你的，最多就是引起关注而已，短时间内不会有事，你放开手脚干，再说了，自古以来上位者谁不是踩着别人肩膀上去的？” 康玉洲坚定的点头，面无惧色。 浅显道理，他自然懂得，行业竞争自是如此，除非是全新行业，否则新品牌的进入，哪有可能不动到别人利益，为了生存，硬着头皮也要上。 “对了，银行贷款下来了没？后面估计广告战少不了，这块花钱不少。” 陈峰看着唐冰问道。 “雪峰一厂比较小，手续简单，抵押贷快一千万，手续办完了，一期款项500万上午到账，其他的三天内结清。” 唐冰认真汇报：“二厂区的比较复杂，额度比较大，手续较长，需要呈报到更高领导审批，需要一定时间。” “这块一定要抓紧，搞不定别死撑，一定要及时告诉我。” 陈峰严肃说道：“老谢是国企出身，财务资历足，但老毛病不少，比较拖，别误了事；前方征战，后方粮草管够，这点不容有失，没得商量，干不好的，全都滚蛋。” 唐冰收起笑脸，认真点头。 “白酒行业未来会迎来十二年的颠峰时期，吃下东三省，回头拿下华南地区，最终铺遍全国，有信心？” 陈峰笑着看着康玉洲问道：“这个时候一定要快速占领市场，错过了风口，一切白搭。” “必须的！” 康玉洲轻描淡写回答。 “老板，为什么是十二年呢？不能是十五年，二十年？” 唐冰好奇问道。 “因为十二年后我就退休了，到时候管他好不好。” 陈峰随便扯了个谎，他可不想告诉别人，十二年后国家会出台八项规定，限制三公消费，那时候白酒业将迎来寒冬。 …… “是是是，您教训的是，确实是我办事不力……” “明白，我一定会坚守阵地，市场不会再丢了，您放心。” “好的，您先挂，月底回总部述职我再详细向您汇报。” 五粮液沈阳营业部，徐荣利等到上级领导挂断了电话，碎了一口，愤愤将电话机砸在桌子上。 下属销售看到老大发火，一个两个正襟危坐，有些胆祛。 徐荣利呼了口气让自己平稳一些，掏出烟盒想抽一根，可烟盒空空如也，他气得揉成一团，仍到垃圾桶里。 “小侯，小侯，死哪去了？” 徐荣利一声高喊，吓得销售员一身哆嗦。 “喂，经理喊你呢，还不快去？” 旁边销售员推了他一下。 “要你管，老子又不聋……” 小侯骂了一句，缩了缩脖子，艰难地站了起来。 “小侯，人呢？” “诶，来了，来了……” 小侯没办法，硬着头皮就推开了经理室。 “死哪去了，喊你没听见啊？” “没，没死哪去呢，肚子，闹肚子……” “懒人屎尿多，烟呢，快给我拿来……” “啊？烟？您就要这个？” “废话，不然呢？难不成想你啊？” 小侯有些冤，要知道经理喊他只是烟，不是骂人，他早就麻溜进来了。 “艹特么的，这雪峰酒业哪折腾不成，偏偏跑来沈阳给老子捣乱，害老子被训了一小时……” 抽上烟，徐荣利愤愤吐槽了一番。 小侯站在一旁，咬了咬嘴唇，思考许久问道：“经理，那您看看，咱要不要修理他们？” “修理？” 徐荣利皱着眉：“修理个球，这沈阳市场挨骂的又不单是我，其他几个品牌更惨，咱好歹还保住老大位置，其他丢得更多。” 小侯不说话了，说多错多。 ”反正这雪峰酒业绝不会单单要个沈阳，它还会折腾，等着，等那些老大们什么时候疼了，什么时候自然有人收拾他。” 徐荣利说着，看了眼小侯：“现在你们几个赶紧给老子去维护客户，维护终端，要是再丢市场，老子饶不了你们……” 小侯吓了一跳，赶忙溜走了。 第98章 出事了 沈阳大捷之后，销售团队士气高涨，再加上品牌有了一定的辨识度，配合良好的既定推广方案，广告的连番轰炸，团队在康玉洲的带领下，一周之内连下数城。 看着辽宁市场尘埃落定，团队趁着势如破竹之势，又急速向吉林进军。 陈峰在沈阳呆了几天，每天捷报频传，他就将剩余的工作都交给康玉洲，自己带着唐冰返回了港城。 前世常年奔波劳碌，类似逢年过节穿梭在各大城市，或在去各大城市路上是常有的事，当年孑然一身也没觉得什么，甚至还为一些下属因为家庭的羁绊发过火。 可穿越后猛然发现，家庭对于一个男人而言，就像风筝线系上了线，无论你飞得多远，只要老婆孩子收线，自己就得乖乖飞回家，老婆孩子不拉线，自己还不敢飞太远，哎！ 当天下午回了港城，时间不早不晚，陈峰让唐冰独自回厂里宿舍，他自己则找了个车回潮流前线。 经过农贸市场时，陈峰还特地下车买了点肉菜。 自从买下了店面，一家人在店里吃饭的时间比家里还多，尤其是陈峰出差期间。 “surprise！” 为了给老婆女儿惊喜，陈峰甚至牺牲自我，从大门跳了进来，飙了口英文，摆出了一个自己都觉得有些滑稽的姿势。 虽然他知道店里头没人听得懂，但最起码女儿看到一定会飞奔入怀，来一次甜蜜拥抱。 可惜，他错了。 特意的出场表演不仅没有得到应有的赞赏和欢迎，甚至直接冷场。 老婆女儿都不在，店员小慈呆呆地盯着自己，有些愕然。 “老…老板……” 为了化解尴尬，小慈还是祛祛地打了个招呼。 陈峰有些尴尬，为了掩饰自己，他挠着头转移了话题问道：“雪儿和妮妮呢？怎么不在店里？” “哦，桃桃丢了，她妈妈哭着来店里求助，雪凝姐带着小彩几个人去帮忙找了，妮妮也跟去了……” “桃桃丢了？” 陈峰微微皱眉：“什么时候的事？她不是很久没来了吗？学校也没去了？” 印象中，殷桃自中秋节前最后一次店里相遇后就再没出现，即便出差在外，女儿也没少念叨对方的名字，她究竟去哪了，没人知道。 可自己刚一回来，就听到这么劲爆的消息，匪夷所思。 小慈努着嘴摊开了手，她也无奈。 陈峰哒哒敲着桌面，心情郁闷得很，早知道自己就不设计什么出场表演了，喝彩收不到，便宜了小姑娘。 “小慈，这些肉食收起来，一会她们回来了开饭。” 陈峰将半道上买的东西递给了小慈，回身出了店。 坐在店门口的休闲座椅上，他闷闷抽着烟，老婆没有大哥大和bb机，一时半会还真不知道去哪找。 等啊等啊，陈峰足足等了一个小时也不见人影。 长途跋涉的他，此时早已又困又饿。 “小慈，她们几点走的？” 陈峰重新回了店里找了小慈：“没具体交代点什么吗？” 小慈摇了摇头：“下午大概4点多的时候，桃桃妈妈哭着跑进来的，说桃桃在她们楼下玩，她身体不舒服回了家一趟，一出来就不见了。” “楼下玩？” 陈峰眉头紧锁：“她们不是回乡下了吗？怎么还在城里？” “具体我也不清楚，当时店里客人多，我…我没听全。” 陈峰摆摆手：“没怪你的意思，只是这会都快七点了，人也不见回来，我也不知道去哪找人，难道她们都不知道饿吗？” 话一出，小慈肚子咕噜一声打了个鼓，小姑娘赶忙捂住肚子，羞红了脸。 “这样，我出去找找，你自个先吃饭，咱轮替着，否则一会全得垮下。” “可是……” 小慈明显不好意思，抬起头欲言又止。 “行了，先吃，我出去看看。” 陈峰说完，直接回身准备出去。 可巧不巧，正当他准备出门之际，迎面而来正是妻子等人，一行人耷拉着头，垂头丧气。 “雪儿，妮妮！” 陈峰喊了一声。 小丫头抬头看到了陈峰，喊了声爸爸就飞奔了过来，紧紧搂着陈峰哭得稀里哗啦：“呜呜呜，爸爸，桃桃不见了，桃桃不见了……” 陈峰边轻轻拍着女儿后背安慰着，边抬头看了眼沈雪凝和萧文惠。 沈雪凝神情凝重，摇了摇头，萧文惠一直捂着嘴哭，两个眼睛哭得跟核桃似的，又红又肿。 好不容易将丫头哄安静了，陈峰怀抱着时而抽泣的女儿，将众人招呼到会宾区坐下。 “怎么回事？谁能给我讲讲？” 轻轻拍着女儿的后背，陈峰看着大家问道，重点还是萧文惠。 “下…下午我带着桃桃下楼买东西，半…半道上肚子不舒服，我就让桃桃跟着平日里一起玩的那群孩子呆着，可…可当我再回来的时候，桃桃…桃桃就不见了……” 萧文惠捂着嘴，边哭边说道：“我…我问了那些孩子们，可…可没人知道……” 陈峰有些无语，这看孩子的方式也太儿戏了。 不过想想也是，九十年代大人带小孩基本都是放养方式。 车少，外来人少，小村小镇都是熟面孔，大人们放心，孩子们也皮，一出了门就溜不见了。 一到饭点，大街小巷经常看到满街吆喝着找娃的妈，什么狗蛋儿、二娃子、三妹儿，啥叫法都有…… “你回家总共用了多久？” 陈峰问道。 “十…十分钟，最长不超过十五分钟。” “肯定？” 萧文惠点了点头。 “那桃桃平日里有没有去什么熟人家里没？比如爷爷奶奶叔叔阿姨啥的？” 萧文惠还是摇头：“没有，这段时间我们一直呆在家里，哪也没去，谁知道…谁知道下午一出门，桃桃……桃桃就出事了，呜呜……” 说着说着，萧文惠又哭了。 沈雪凝和小彩也有些难受，红着眼眶。 小丫头妮妮哭够了，闹够了，乖巧地趴在陈峰胸口听着大人说话，也不动弹，也不说话，完全失去了往日活力。 小慈赶忙给萧文惠递上了毛巾，上前搂住了对方给予安慰。 “不对。” 众人都沉浸在难过之中，陈峰突然皱眉问道：“你刚刚说这段时间你们一直没出门，可桃桃也没去上学，也没来店里？怎么回事？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们？” 萧文惠听到这话，身子明显一颤，她看着陈峰，欲言又止。 其他人也被陈峰的话吸引住了，大家纷纷扭头看着萧文惠，就连妮妮也是直勾勾盯着对方。 “萧小姐，如果方便的话，我还是希望你告诉我们实情，否则的话，我们很难帮你。” 陈峰冷着脸说道，他可不希望自己被人当猴耍。 萧文惠红着眼，捧着水杯，耷拉着头若有所思。 众人也不再追问，就静静等着。 “我…我们为了躲避桃桃他爸爸……” 许久，萧文惠突然说道。 此话一出，众人更加诧异了。 “阿姨，是桃桃一直说不要你们的那个爸爸吗？” 妮妮好奇问道。 童言无忌，萧文惠没有怪责，她点了点头：“我是去年才来到港城的……” 萧文惠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将她和她老公从读书、初识、相恋，结婚，工作、老公二婚，婚变等一系列变化全都陈述了一遍。 剧情如果发生在二十一世纪没啥稀奇，也就是渣男劈腿记，但放在九十年代，就有些让人义愤填膺，妥妥的近代陈世美。 殷桃父母是大学同学，武汉认识，相恋到结婚生娃，顺风顺水，两年前工作调动，殷杰斌调任港城一家国企啤酒厂，自此夫妻分居两地。 一年前萧文惠带女千里寻夫，不仅无果，还发现丈夫在此二婚，新妻是老板女儿，两人闹了一场，彻底离婚。 离婚后的萧文惠一无所有，无依无靠，茫茫人海中举目无亲，恰逢孩子生病，为了孩子，她只能在港城暂时落脚，没成想一呆居然就是半年多。 半年前，殷杰斌的小儿子出生，可那孩子先天多病，需要长期治疗。 殷杰斌也不知道哪来的消息，说是只要移植女儿骨髓就可以治疗小儿子，所以殷杰斌又厚着脸皮跑来求萧文惠。 面对无理要求，萧文惠自然拒绝，生怕生变，萧文惠搬了家，躲开了对方。 半年来倒也相安无事，岂料半月前殷桃和殷杰斌不巧在潮流前线相遇，萧文惠多疑，所以带着女儿躲了起来，岂料还是出事了。 故事讲完，萧文惠早已哭成了泪人，连带着其他几个女的也哭得稀里哗啦。 陈峰静静听着，虽然不够肯定，但猜了个大概，只是他不清楚殷杰斌是故意出现在潮流前线的。 “如你所述，那有没有可能是你前夫抓走了桃桃呢？” 陈峰问道。 萧文惠脸色煞白，拿着水杯的手都颤抖了起来，她紧咬着嘴唇，眼泪啪嗒啪嗒滴入杯中。 沈雪凝见了，半蹲下去握住了她的手，看着她用力地点了点头。 第99章 夜色歌舞厅 报了警，送走了萧文惠，陈峰携着老婆孩子回了家。 妮妮折腾了大半天，此时累得趴在陈峰肩膀沉沉睡去，只不过睡梦中的女儿没什么安全感，时不时抽泣几声，嘴里还念叨着桃桃的名字，不难看出，丫头们虽然都皮，但感情很好。 长春路两旁的梧桐树叶子开始枯黄，路灯下的大街更是一片金灿灿，凉风拂过，树梢上偶然飘落几片叶子，随风飘荡，最终孤独寂寥地落在角落里。 秋已过半，气温骤降，夜晚的大街开始冷清起来，人们都开始换上了长袖或加了外套。 似乎真感觉到冷，小丫头缩着脖子往陈峰脖颈钻，像小虫子似的挪动。 陈峰赶紧让沈雪凝从随身衣物取出外套给女儿披上，顺便给老婆也加了一件，顺手搂住了有些发抖的妻子。 幸好出差刚回，啥没有，一袋子的衣服还是管够，就是还没洗。 沈雪凝被陈峰紧紧搂着细腰，以前腼腆保守的她总会别扭的撑开保持距离，这个时代处于开放与保守思想交汇处，大街上牵手可以，搂搂抱抱还是会被人耻笑的。 可似乎傍晚萧文惠的故事过于曲折伤感，又或者是此时的大街人烟稀少，今晚憨丫头很主动，不仅不反抗，反而主动搂住了陈峰的腰，脑袋就趴在陈峰手臂上，搂得很紧。 路灯下，一个巨大的身影拉得老长，一颤一颤，远远伸向远方。 “怎么样？你有话说？” 回了家，陈峰给沈雪凝倒了杯水，试过温度后递给了她。 沈雪凝捧着水杯，看着陈峰，黛眉紧锁，欲言又止。 陈峰微微一笑，坐到对方旁边将她拉进怀中，抬手在她眉间轻轻抚摸，一遍又一遍，轻柔的，耐心的，直到对方挤在一起的眉心舒展开来，他才放下手。 今夜的沈雪凝异常乖巧，就像一只温顺的小猫一般，紧紧地抱着陈峰，感受着他宽阔的胸膛和暖心的温度，她舒服地闭上眼，嘴角的梨涡现了出来。 陈峰也不再多问，单纯抱着她，这样就好，没什么比现在更幸福的了。 正值温馨一刻，房间内女儿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吓得两人一阵慌乱。 冲进房间，只见女儿缩在角落，怀抱着双膝哭成泪人。 “妮妮，怎么样了，别怕，爸爸妈妈在呢……” “呜呜呜，爸爸妈妈，妮妮怕，妮妮梦见桃桃了，呜呜呜，桃桃…桃桃说她被人欺负，说…说妮妮不去救她……呜呜呜……爸爸，妮妮怕……” 小丫头一手一个，抱紧了爸爸妈妈。 看着女儿如此伤心，沈雪凝也哭了，眼泪哒哒地滴在了床上。 陈峰没有说话，只是呼了口气，紧紧抱住了老婆女儿。 女儿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兴许真困得不行，又或者被父母抱着有足够安全感，哭了一小会，她又再次睡去。 帮着女儿盖好被子，陈峰和沈雪凝出了房间。 “我出去一趟，可能回来比较晚，你不用等我。” 陈峰边换鞋边背着沈雪凝说话。 沈雪凝身体一颤，呆呆地看着陈峰的背影。 不用问，她知道丈夫要去哪里，她很想阻止，可又不敢阻止。 沈雪凝本来就是一个善良的女儿，她下意识瞄了眼熟睡的女儿，她太清楚萧文惠的心情，如果是自己，估计这会早疯了，可自己还有老公依靠，她呢？ 千言万语化成一个拥抱。 沈雪凝没有说话，只是走过去从背后抱住了陈峰，脑袋趴在他的背上：“小心，我和孩子等你回家！” 背后的柔软传入心中，耳边的柔声细语融化了自己。 陈峰嘴角一翘，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快步出了门。 一小时后，陈峰开着车来到市内一个歌舞厅门口，抽着烟，看着前面霓虹灯闪烁的大招牌，车内还有个小个子男人，名为耗子，是城市边缘人，不属于任何势力，却是小道消息集中地。 “陈老板，您要找的人就在里面。” 耗子指着名为“夜色”的歌舞厅吭哧说道。 “确定消息无误？” 陈峰悠悠吐着烟雾，淡淡问道。 “您放心，保证错不了，这点小事我耗子还是有信心的。” 耗子嘿嘿笑着：“再说了，金爷交代的事，我哪敢怠慢，除非不想混了。” 陈峰没说话，掏出两百块递给了对方，打开车准备下车。 “陈老板，您真确定要进去？” 下了一半，耗子突然拉住了陈峰。 “怎么？里面有见不得人的？” 陈峰微微皱眉。 “那…那倒没有，只…只是……” “有话快说，磨磨蹭蹭的，我没那闲工夫……” “那个…山猫在里面呢……” “山猫？” 陈峰狐疑一问。 “对，就是那个被您废了的山猫，以前跟着金爷的，那晚之后，他跟了大灰熊了……” “哦，大灰熊？什么人？” “嘿嘿，还是混子，金爷的对手……” 耗子挠着头解释道。 “那又如何，我又没得罪他。” 陈峰耸了耸肩肩，面无惧色，山猫又如何，自己能废他一次，就能废第二次。 陈峰的泰然倒让耗子一颤，他想了想，挠着头笑了笑：“您看我这臭嘴，多嘴了，多嘴了……” 说着话，他还似模似样轻轻掌了自己几下。 “喂，耗子，你去给金爷回个信，就说我到了，在夜色歌舞厅，替我谢谢他……” 看着耗子即将离去，陈峰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声。 耗子回头顿了一下，秒懂，连连点头摆手。 这一次，陈峰没有犹豫，直接掐灭了烟，大踏步朝着夜色歌舞厅走去。 看着陈峰的背影，耗子碎了一口：“有钱人真麻烦，求救就求救，也不说清楚，还委婉啥谢谢，若不是老子聪明，早死了百回……” 耗子一路走，一路牢骚，可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半点不敢怠慢，赶忙朝着电话亭奔了过去。 九十年代如果大街上是保守的定义，那么歌舞厅绝对就是开放的代名词。 因为一旦你在大街上对着一个美女吹口哨，那绝对会被人当成耍流氓毒打一顿，可到了歌舞厅，如果你放不开，那么也绝对会遭到鄙视。 绕过门口几辆平日里罕见的出租车，陈峰迈进了夜色歌舞厅。 歌舞厅比较俗气，映入眼帘的是正中央的小舞台，上面有乐队伴奏，有歌者欢唱，舞台下面是舞池，一群男男女女或搂抱着，或独自扭着，身姿摇曳，跟三十年后的广场舞有得一拼。 可灯红酒绿之下，又不知道多少家庭葬送于此。 舞厅到处悬挂着五颜六色的霓虹灯，闪耀着晃眼的灯光，传声入耳的是“咚咚咚”捶打心脏的劲爆音乐。 空间过于封闭，味道不好，空气中夹杂着烟味、劣质香水、汗臭味。 陈峰忍不住捏着鼻子，掏出烟抽了一口，宁被自己熏也不被别人熏。 “一瓶啤酒！” 找了张桌子，陈峰对着端着盘子路过服务员说了一声。 服务员点点头，走了开去。 “先生，能不能借个火啊？” 正当陈峰左顾右盼的时候，一声娇柔的声音传来，抬头一看，只见一个衣着性感、浓妆艳抹的女人娇滴滴站在眼前，烈焰红唇，身材火爆，凸起的地方雄伟壮观，用现代的话形容，就是“哇塞”！ 女人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峰。 他没有说话，轻轻将桌面的打火机推了出去，继续环顾四周。 “能不能借个烟啊？” 女人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到陈峰对面，拿起了红褐色的烟嘴，妩媚地看着陈峰。 陈峰笑了笑，这套路太老套了点。 他将烟盒推了过去，恰逢此时服务员端了一瓶啤酒过来，他顺势把啤酒推给了女人，又点了一瓶。 “吆，小哥哥挺聪明嘛，真不错。” 女人随手抓起啤酒喝了一口，啧啧叹道，红唇上的唇彩印在酒瓶口，对着陈峰舔了舔嘴唇。 陈峰冷笑一声，抽尽最后一口，掐灭了烟站了起来。 “喂，小哥哥，你去哪啊？” 女人看着陈峰站起身，狐疑地拉住了他。 陈峰一把扯开对方的手，冷冷道：“不好意思，我想你误会了，请你喝酒不是为了下文，而是不想给你说话的机会，喝完赶紧滚，别特么碍手碍脚。” 听到陈峰的话，女人脸刷一下黑了，尴尬无比，她恶狠狠瞪了陈峰一眼，冷哼一声扭着屁股走开了。 陈峰呸了一声，换了个餐台坐下。 正当陈峰被吵人的音乐震得心烦时，不远处包间里传出了一个女人尖叫声，吸引了陈峰的注意。 第100章 我必须带她走 女人的尖叫声一闪而过，舞厅里音乐继续，摇摆身姿的人们下意识回头望了一眼，没人搭理，该玩接着玩，似乎这样的事情太过平常，扔在水中都激不起一丝水花。 出于好奇，陈峰掐灭了烟，朝着包间走了过去。 “殷杰斌，你不是人，你就是个混蛋，桃桃可是你亲生女儿啊，你怎么下得了手？我当初就是眼珠子被狗吃了才会爱上你……” “骂，可劲骂，老子早就警告过你，给老子滚出港城，你倒好了，还不听，上次差点坏了我的好事，你还有脸了……” “你就是个混蛋，狼心狗肺的东西，你快把女儿还给我……” “啪啪”两声。 “贱女人，我说了多少次，我没抓殷桃，鬼知道你跟哪个男人鬼混把女儿丢了，别跑这里撒野……” “殷杰斌……” 女人一声尖叫，朝着殷杰斌扑了过去，可人还没到呢，就被人狠狠踹了一脚，噗通一声扑倒在地，额头上也撞出了血丝。 女人趴在地上，无力地哭着，声嘶力竭。 “贱女人，让你滚不滚，一会想走都走不了。” 殷杰斌冷笑着，面目狰狞。 可当他一个不留神，萧文惠突然暴起，扑过去抱住了殷杰斌又抓又咬，抓着殷杰斌的头发死不放手。 “啊！快，拉开这个臭女人……” 殷杰斌大叫着，挣扎着，随着众人一用力，哗啦一声，他感觉头发发麻，紧接着剧痛袭来，只见萧文惠手里还抓着一缕头发。 “打，给我狠狠打，往死里打！” 随着殷杰斌一声令下，一阵拳打脚踢落到了萧文惠身上。 突然，随着包间门一开，一个身影飞快奔了进来，紧接着一人被狠狠踹了出去，咔嚓一声，一张椅子在一个男人身上碎成一地。 两个人轰然倒地，哎呦哎呦地惨叫哀嚎。 事情发生太快，众人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就看到萧文惠被一个男人扶了起来。 “你是谁？居然敢管我的事？” 殷杰斌瞪着陈峰，一脸凶相：“上，给老子打！” “等等！” 正当几个男子准备动手之际，殷杰斌又喊了暂停，接着擦了擦眼镜仔细端详起男子。 “你是雪峰酒业的陈峰？” 突然，殷杰斌认出了陈峰，狐疑问道。 “吆，你认识我？” 陈峰冷冷一笑，云淡风轻。 “陈峰？” 此时一直坐在后方沙发的山猫闻声扒开人群冲了进来。 四目相对，山猫一脸凶相。 “山猫，你好啊。” 陈峰微微一笑：“怎么？腿好了？又开始作妖了？” “你……” 山猫恨的牙痒痒的，可他一想到陈峰当初的面孔，止不住一身冷汗，众人虽然蛮横，可关于陈峰的传言并不是没听过，也都下意识退了一步。 “陈峰，上次的事就算了，当初那女的是你老婆，这次这女的又是谁？” 山猫怒指萧文惠：“你别告诉我，这人是你的姘头？” “去尼玛的狗嘴吐不出象牙……” 陈峰怒了一句：“你以为都跟你一样，只会用下边想事情？” “你……” 山猫气呼呼的怒指陈峰：“陈峰，你少嚣张，别以为金爷罩着就横行无忌，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呵，你错了。” 陈峰撇开了对方的手：“我向来不靠谁罩，而且我猜你还真不敢动我，因为你不想断了另一条腿……” “你……” 嚣张至极，山猫定在原地，死咬着牙，怒视着对方。 他死死盯着陈峰，他在权衡，不动手，以后真不用混了，动了手，估计这辈子都只有跑路的份，怎么办呢？ 他拿不定主意。 陈峰也懂得适可而止，眼见着对方眼珠子乱转，他也不再刺激对方，悠悠抽起来烟。 萧文惠嘴角流着血丝，脸上带着巴掌印，浑身上下伤太多，这会都不知道哪疼了。 可她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陷入沉思。 “山猫，不得无礼。” 双方僵持不下，殷杰斌笑了着拉开了山猫，盯着陈峰笑道：“陈总怎么也是港城名人，不是你得罪得起的。” 有了下台阶，山猫哼了一声退开了。 “陈总，你好，我是高升啤酒殷杰斌。” 殷杰斌笑呵呵对着陈峰伸出了手。 陈峰喵了一眼，他知道此人纵然面相和善，但骨子里有股狠劲，绝对是笑里藏刀八面玲珑的货色。 他没搭理对方，反而扭头将萧文惠扶了起来问道：“没事？” 萧文惠点了点头。 “能不能自己走？” 萧文惠再次点头。 对方无碍，陈峰松开了她。 陈峰一松手，萧文惠明显有些站不稳，可她死死咬住牙挺住。 “陈总，我能问下你跟我前妻什么关系吗？” 殷杰斌收起手，也不脸红，反而继续笑着问道。 “跟你有关系吗？” 陈峰冷冷一答。 “哦，这个自然没有关系，纯属好奇。” 殷杰斌耸了耸肩，笑道：“只不过据我所知，陈总好像有老婆孩子？” “闭嘴！” 陈峰怒了，看着殷杰斌凶道：“说话小心点，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无耻没下限？” “你……” 殷杰斌装不下去了，咬着嘴唇瞪着陈峰。 “别你啊我啊，我只想问你，我们能走了吗？” 陈峰面无表情看着对方。 殷杰斌死死盯着陈峰，犹豫了一下，指着萧文惠答道：“你可以，她不行。” “不好意思，我必须带她离开。” “陈峰，你别欺人太甚，你真当我怕了你？” 陈峰笑了笑，撇开了殷杰斌怒指自己的手指：“我没说你怕我，我也不需要你怕我，咱本就该是这个世界的两条平行线，再说了，这世上除了我父母和老婆女儿，我也不会为了谁随便跟人玩命，如果不是我老婆女儿求我，你们爱咋咋地，跟我没什么关系。” “哼，少胡扯，说的好听，还不是跟这贱女人有关系。” 殷杰斌骂道。 “呵，那你还真说错了，我跟谁也没关系，但今晚，我必须带她走。” 陈峰掏出烟，淡淡抽着。 陈峰的话冷如冰霜，萧文惠身子一颤，她有些绝望，眼前两个男人，一个自己曾经海誓山盟却要置自己死地，一个赶来救助却完全因为另一个女人。 她的心凉透了，忍不住自嘲了起来。 “怎么样？给不给走？” 陈峰继续冷言问道：“还有，别怪我没提醒你，整个港城都知道我惜命，出门随时带一两百号人，我怕一会人来了，这个舞厅可装不下。” “你吓唬我？” “有没有吓唬你？你可以问问山猫，他清楚。” 殷杰斌下意识扫了眼山猫，山猫点点头，他想起了上次沙场的场景。 局势再次陷入僵局，包间里很静，时钟一点一点跳动，隐约都能听到某些人的心跳声。 “咯吱”一声。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众人望去，只见金盛穿着一身中山装，手持烟斗，带着六子迈了进来。 “金…金爷……” 山猫下意识喊了一句，咽了咽口水。 金盛扫了一圈在场的人，眼光所到之处，众人都低下了头。 “陈峰，你小子约我喝酒，怎么约到这种地方啊？” 金盛没搭理众人，笑呵呵上前看着陈峰：“你不知道老头子年纪大了，晚上不能喝酒吗？” “哈哈，金爷笑话了，您老当益壮，谁敢说您老。” “哦，是吗？” 金盛故意提高音调，看着山猫：“可就不知道港城还有没有人肯卖我面子了……” 山猫躲开了金盛的目光，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样，酒还喝不喝了？不喝老头子回家睡觉了。” 金盛故意问道。 陈峰笑了笑：“喝，啥时候都喝，就不知道这几位同不同意？” “山猫，怎么？是你想对陈总动手？” 突然被点名，山猫疙瘩一下，连连摆手：“没，没有……” “那是你咯？” 金盛扭头看着殷杰斌。 “金爷，咱虽然不是一路人，但井水不犯河水，我岳父高惟和可不是你惹得起的。” 殷杰斌冷言。 “放肆！” 六子上前大喝一声，却被金盛拦住了。 “怎么？你今天代表高惟和跟我宣战？” 金盛瞪大了眼珠。 “不敢，只是提醒下您而已。” 殷杰斌自然没那个权力，也没那个胆，他放了两句狠话，让开了身位，一摆手：“请！” 对方识相，金盛和陈峰自然不会咄咄逼人，他们对视一眼，准备离开。 “等等，殷杰斌，你把女儿还给我……” 此时萧文惠再次上前拉住了殷杰斌。 “臭女人，你要我说多少次，殷桃不是我抓的……” 殷杰斌生气地扫开了萧文惠的手。 萧文惠还想再次拉扯，陈峰挡住了她：“回家去，现在就回。” “可是桃桃……” 陈峰一摆手：“没事，桃桃会回家的，现在是法治社会，没人敢动她的……” 说着话，陈峰特地扫了眼殷杰斌，眼光聚焦之际，殷杰斌看向了别处。 萧文惠还想说些什么，可硬生生被陈峰拉走了。 第101章 敲山震虎 一行四人一路前行，金盛和六子开路，陈峰紧随其后，萧文惠捂着肚子踉跄跟着。 只不过萧文惠明显还不甘心，一路三回头，奈何陈峰没有半点留恋的意思，她也不敢再回去。 “金爷，今晚谢了。” 出了舞厅，陈峰对着金盛拱了拱手。 “少来。” 金盛笑着压下了陈峰的手：“你小子让耗子那么给我传话，摆明了要我来，真当我老糊涂啊？” “哈哈哈……” 陈峰哈哈大笑，调侃道：“可您也太大胆了，居然只身赴会，要是出事怎么办？” “呵，你敢独闯我的祠堂，我为什么不敢来这舞厅？” 金盛昂着头：“再说，大灰熊和山猫几斤几两，我比你清楚。” 陈峰微微一笑，没有深入多问，很显然，他才不想参入这些人的世界。 “你准备怎么处理她？” 金盛努了努嘴，指着后面仍痴痴盯着舞厅的萧文惠。 陈峰觉得满地鸡毛，趴在金盛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你确定要这么做？” 金盛狐疑问道。 陈峰耸了耸肩：“哎，尽人事听天命而已，而且这本身就是赌大小，对您来说，不算难事。” “哈哈，这倒是真的，只是没想到心狠手辣的陈峰也有柔软的一面。” 金盛笑着：“事实上这个事，耗子就能摆平。” 陈峰挠着头：“您就别笑话我了，我本来就不是一个爱管闲事的主，无奈家里长公主闹得厉害，我看着心疼而已，所以别说我心软，您还不如说我是女儿奴更好。” “哈哈，好，很好，有机会一定要见见我大孙女。” 金盛哈哈大笑，摆了摆手，招呼六子走开。 “陈…陈先生……” 萧文惠看着陈峰一步步走近，满心期待地喊了他一声。 “走，我送你去医院。” 陈峰微微皱眉。 “陈先生，我女儿……” “你女儿会没事的，金爷已经出面，晚点就会有消息。” 陈峰面无表情：“现在你需要去的是医院。” “我…我没事，我女儿真的会回来吗？” 萧文惠一脸兴奋。 “回不回来我不清楚，该做的我都做了，但是现在我说你需要去医院。” 萧文惠还想说什么，可她瞄到陈峰脸上的不耐烦，只能将原本的话咽了下去。 陈峰见她没反驳，也没再说什么，两人就这样一左一右走着。 看着萧文惠一拐一拐的惨样，陈峰原本想搀扶一下，可又想到身份不太合适，他索性放弃了。 无论有心无意，少撩女人，这是对家庭最大的负责。 萧文惠看着凄惨，实则全是外伤，去了医院，敷了药也就没事了。 陈峰全程陪着，出钱出力，但萧文惠总觉得对方态度很冷，最起码跟沈雪凝在场时的陈峰不像，除了正常交流，他都是一幅公事公办的姿态，这点让萧文惠心里有些难受。 虽然她知道这才是对方该有的态度，可对于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而言，心里或多或少希望得到更多关注。 “走，我送你回家。” 又是冷冷一言，陈峰说完直接迈开脚步自顾自前行。 “陈先生！” 萧文惠喊住了他。 “嗯？有事？” “我…我是不是哪里做错了？” 萧文惠纠结了一会，弱弱问道。 “嗯？为什么这么问？” 陈峰眉头紧皱了起来。 “因为…因为你对我一直很冷，我…我觉得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或…或是我做错了什么？” 萧文惠支支吾吾说道，可表达完自己的想法，她又觉得有些尴尬，对方又不是自己什么人，甚至陈峰都说连朋友都算不上。 想着想着，她羞红了脸，低下了头。 陈峰似笑非笑，觉得对方有些过于敏感，一下子明白为什么有时候觉得殷桃过于强势，小小年纪就有微妙的占有欲，看来缘由在此。 他耸了耸肩笑道：“其实我想你可能误会了，事实上我除了对我老婆，对其他人都是如此。” “不对，至少你对唐冰不是这样的。” “哈，她啊？那个疯丫头，你跟她比？” 陈峰笑了：“那丫头我把她当妹妹，小屁孩一个，怎么你也想做我妹妹？” 说完，陈峰撇了撇嘴：“我看着不合适，你这年龄显然不合适。” 这一次，陈峰没再停留，直接迈开脚步向前走去。 萧文惠僵在原地，脸一阵热一阵凉，她突然很想大叫一声，装傻充愣不香吗？干嘛要那么较真。 站在原地自我调节了一番，她才快步跟了上去。 “上去，如果幸运的话，你女儿应该回家了。” 两人全程没再说话，好不容易熬到自家楼下，陈峰抽着烟，努了努嘴指着楼上。 陈峰的话让萧文惠一抖，她直勾勾盯着对方，也忘了此前的尴尬，她希望从对方眼里看出真伪。 “妈妈，妈妈……” 突然，楼道口一个声音传来，紧接着一个小女孩朝着萧文惠就扑了过来。 “桃…桃桃……” 萧文惠捂着嘴，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幕，她使劲揉着眼睛，想要证实是不是做梦。 可是眼睛不争气，越揉越模糊，直到女儿扑入怀中，萧文惠才觉得一切都那么真实。 “呜呜呜，妈妈，桃桃好怕啊，桃桃以为再也见不到妈妈了…呜呜呜……” “桃桃不怕，桃桃乖，妈妈在呢，妈妈以后再也不会独自扔下桃桃了……” “呜呜呜，妈妈……” “妈妈不好，都怪妈妈没有照顾好桃桃，都是妈妈的错……” …… 母女俩抱成一团，哭得稀里哗啦。 陈峰看着眼前一幕，没说什么，静静地走开了。 …… “嘿，谢谢陈老板……” 角落里，耗子接过陈峰递来的烟，贪婪地在鼻前吸了一口，又把烟夹在耳朵旁。 陈峰看着对方从口袋里掏出另一包烟，翻了个白眼，按住了他，把自己身上刚开的中华塞进了耗子衣袋。 耗子愣了一下，连连谢道：“谢谢陈老板，谢谢陈老板……” 陈峰摆了摆手，问道：“怎么找到小女孩的？” “嗨，都是您那招敲山震虎厉害。” 耗子挠着头答道：“金爷把人都放出去了，一个晚上黑白两道都在找这小女孩，港城才多大，而且目标嫌疑人还那么清晰，丢了个孩子又不是丢只猫，正常人懂得取舍的。” 陈峰点点头，他赌的就是高惟和的心理，还有逐渐完善的法制，只要把事搞大了，对方就掩盖不住。 可这也幸好遇到了他，若是普通人，别说九十年代，就是二十一世界，丢个孩子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普通人根本查无可查。 “好了，天晚了，早点回家，别没事在外面瞎晃荡。” 陈峰轻轻拍了拍耗子的肩膀，走了。 耗子虽然常年混迹于社会底层，但见多识广，是个明白人，可惜了！ …… “爸，您为什么要让人把桃桃送走？” 高宅里，殷杰斌不明所以，盯着高惟和问道：“现在桃桃走了，小轩的病就没法根治了……” “杰斌呐，你聪明一世糊涂一时。” 高惟和端着茶杯微微吹气：“今晚外面什么阵势，你心里没个底？都通天了……” “可…可我是殷桃的父亲，我有权这么做啊。” “糊涂！” 高惟和怒了：“这种话，我希望你以后都不要说，明年即将步入二十世纪，国家一切法规都在规范，我收到消息，未来这块只会越来越完善，出来混，迟早要还，他金盛一把年纪都看得清，你怎么还有这种想法？” 殷杰斌被训得有些尴尬，耷拉着头不敢反驳。 “明年即将大选，高升啤酒还没完全改制，如果有机会，我兴许还能再上一层，这时候，别给我惹事，知道吗？” “您是说有机会上去？” 殷杰斌指了指天花板。 “为什么不能？” 高惟和笑了笑：“上头找我谈话了，如果厂里的业绩能维持并再上一层，绝对有机会，再说了，我距离退休还有好几年，怎么就不行？” “哈哈，那我提前恭喜爸了。” 高惟和刮了对方一眼：“金盛和陈峰显然是知道点什么，故意敲山震虎，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这事忍了，你也别给我乱折腾，要赢可以，在商场上堂堂正正跟陈峰干一场。” “爸的意思？” “明年为了博业绩，原本我想在啤酒方面跟几个大厂比一比，但接连几个月看雪峰酒业的情况，貌似白酒也不错，你觉得呢？” 殷杰斌一听，嘴角上扬，嘿嘿笑着：“懂了，我即刻去落实。” “对了，这次的事情，高升啤酒不参与了。” 临走前，高惟和特地交代：“钱就从自家那些工厂去调配就行，还有，盯着点你那些穷亲戚，管好自己的嘴，上次就有一个因为纸箱印刷出问题，傻乎乎跑去跟老卫说什么自己人，搞得我迫不得已批了老卫一家原料供应商。” “原料是啤酒的质量精髓，如果可以随意采购，我早干了，哪还轮得到他老卫。” 殷杰斌不敢吭声，连连点头。 高惟和没再说什么，摆了摆手，微微吹着热气，继续品茶。 第102章 开业典礼 “噼里啪啦，噼里啪啦……” “轰轰轰……” “咚咚咚，咚咚锵……“ 三天后，在几声巨大的礼炮声和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响起后，一阵热闹的锣鼓声也随着奏了起来，紧接着两头装扮得五彩缤纷的狮子在店门口大摇大摆的舞动了起来，活灵活现，宛如两只既威武又俏皮的活狮子一般。 “好！漂亮……” 围观群众拍着手掌，喝彩着，现场一阵喧闹。 “耶耶耶，过年了，过年喽……” 小丫头妮妮手舞足蹈，开心地蹦蹦跳跳。 今日的她被沈雪凝好好装扮一番，原本柔顺的秀发绑成了双丸子头，一身华丽的金边小棉衣，外加一件喜庆的红背心，踩着小红鞋，活像一个招财童子。 时而跑跑跳跳，时而拉着沈雪凝低头耳语，两个字，开心！ “各位乡亲父老，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咱‘潮流前线’分店开张的喜庆日子，为迎接新顾客，酬谢老顾客，新店首日优惠大酬宾，现场产品一律五折，一律五折……” 主持人拿着话筒，高声宣传着，各种优惠消息，陆续传来。 随着主持人一阵啰嗦落幕，顾客们争先恐后地冲进了店，彷佛怕慢了一刻东西就被抢光一般…… “慢点，大家排队守秩序啊……” “别争，别抢，都有，都有的……” 主持人喊了好一会，原本富含磁性的声音都开始有些沙哑了。 …… “峰哥，话说您这酒厂够大了，还拼命开店折腾个啥啊？” 看着热闹非凡的场景，周伟煌递了根烟给陈峰，又给他递了瓶饮料：“难道这潮流前线能有酒厂赚钱？” “你懂啥，这是分散投资。” 陈峰接过烟说道：“vcd听过没？我这开店都是为了以后打基础呢。” “啥？啥弟？听不懂。” 周伟煌摇了摇头，一脸疑惑。 陈峰也懒得解释，反正说了也是白说：“没啥，看戏，少说话。” “行，其他不说了，可您这分店开张，门口那么多花篮，咋还好意思让我送啊？” 抽着烟，周伟煌埋怨道：“您看看，这乱七八糟几十个，我那八个都没地摆呢，真不知道兄弟赚钱难。” “吵啥吵，我只是让你来，又没让你送花篮。”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是你自己猪鼻子插大葱扮象，死要面子还好意思说……” “哈哈哈，那您突然让我来参加开业典礼，不就是让我送礼吗？” 周伟煌哈哈大笑了起来，看着陈峰瞪着自己，他又举起饮料对着对方：“我也就开开玩笑，您生意越来越大，可还能记得咱，兄弟高兴呢，别说八个花篮、舞龙舞狮，就是更贵的也得整啊……” 陈峰笑了笑，举起饮料跟对方碰了一下，笑而不语。 原本新店开张，他也没想着请谁，就想着周伟煌一段时间没见，顺便聊聊。 可架不住事业有了，趋炎附势的也就多了。 一上午，两个分店，闻讯的全来了。 什么玻璃厂、纸箱厂、银行、粮站、配料厂、酒业协会等等，一堆人排着队送花篮，两个分店摆不下了，老店门口也摆了几十个，一堆人甚至陈峰都不认识。 “峰哥，话说您跟那几个人认识？” 说着话，周伟煌努着嘴指了指大门口那几个最大的花篮，赫然写着港城企业家协会、港城第一建筑公司、美味佳食品、港城机械所…… 陈峰摇摇头：“那一批是港城企业家协会的，先前让老潘传过话，想让我加入，我给拒绝了，这次吞了叶康酒业，对方更是连番邀请，我没搭理。” “为什么呢？那不是很好的机会？” 周伟煌疑惑问道。 “好啥好，现在雪峰体量太小，进去了也是当小弟的份，我不是不参加，而是没到时候。” 陈峰笑了笑，弹了弹烟灰搂住周伟煌的肩膀：“老周，你给我记住了，这社会就是如此，你牛逼了，一堆人缠着你，你不行了，一帮子人准备踩你，啥时候都别做指望别人帮扶的美梦，越是有钱人越会利用你，所以，凡事靠自己，别做舔狗。” 陈峰如此推心置腹倒是第一次，周伟煌听着有些愣神，他微微一笑，连连点头。 “最近怎么样？” 陈峰问道。 “还行，就是忙，太忙了。” 周伟煌发着牢骚：“本省市场虽然就那么大，但乡村太多了，我现在一个月几乎都在外头跑，连约妹子时间都没有，我爹妈都骂我呢，说我不给他们抱孙子，您说我有时间吗？冤不冤？” “哈哈哈……” 陈峰大笑了起来，压着对方的头蹂躏了一番。 “哎，这段时间又忙着帮金爷铺市场，更忙了，真怀念以前的时光啊……” “放屁，我看你小子现在穿金戴银的，还怀念以前时光呢，回到过去为了几块钱跟人干架就舒坦了？” 周伟煌被训了一顿，挠着头嘿嘿笑着。 “彪子呢？有没有消息？”陈峰问道。 周伟煌摇了摇头：“没有，上次之后，全家都不见了，车子和房子也卖了，走得很彻底。” 陈峰没说话，点了点头抽着烟。 “峰哥，您说您跟彪哥有没有可能……” “没可能。” 陈峰直接摆手：“一来我这不允许，二来彪子那人也不是善茬，他不会屈服的。” 周伟煌不说话了，虽然以前几个人都是瞎混，说白了就是一群猪朋狗友。 可人不疯狂枉少年，谁还没点糊涂账呢，毕竟大家一起度过了那段青春懵懂的岁月，那可是钱买不到的。 人随着不断长大，经历的事多了，懂的也就多了，脑子里想的不再是天真，可成熟需要代价，此时的他，终于懂了为什么他老爹越老越喜欢提以前。 “爸爸吃蛋糕，叔叔吃蛋糕……” 沉默了一会，小丫头妮妮随着沈雪凝蹬蹬蹬端着两盘蛋糕跑了过来，笑嘻嘻递给了陈峰，接着又风风火火跑开了。 兴许是太开心，丫头吃得满嘴是油，可吃了一半，想到爸爸还没吃，又吵着给陈峰送来了。 可东西刚摆下，她又着急着回去捧起自己的蛋糕，“啊呜”一声大咬了一口。 “诺，哥，接住。” 陈峰看着自家女儿看得出神，一回头发现周伟煌居然拿着盘子摆在自己嘴边。 “搞什么鬼？” 陈峰捶了周伟煌一拳。 周伟煌捂着手臂嘿嘿笑着：“没事，就看您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帮您接接……” “去你的……” 陈峰踹了他一脚。 “哈哈哈，不过说真的，峰哥，我现在看着大侄女，是越看越喜欢。” 周伟伟啧啧叹道：“至于嫂子嘛……” “怎么着？你想说啥？” 陈峰瞪大了眼睛。 “哈哈，没，啥都没，想都不敢想。” 周伟煌连连求饶。 “你小子要是敢给老子戴帽，小心我废了你第三条腿……” “啥腿啊？” 两人打闹间，沈雪凝又俏生生端着一盘水果走了过来，眨巴着大眼睛歪着脑袋看着陈峰。 今天的沈雪凝特别打扮了一番，一身洁白的折叠裙，高挽着头发，天鹅颈戴着一串珠链，耳垂上戴着两个闪闪发光的玉坠，两条大长腿亭亭玉立，仙女一般。 这一身装扮还都是陈峰特地让人从香港搞过来的，价值不菲。 周伟煌都有些看呆了，直到被陈峰揍了一顿才嘿嘿收起目光。 沈雪凝呆呆的看着老公和好友，有些愣神。 “没事，你忙你的就行，老周觉得今天开张，不请客不地道，今天中午准备请大伙去天悦城府大餐一顿。” “啥？天悦城府。” 周伟煌被陈峰压着头，猛然顶起：“哥哥啊，您知道天悦城府什么价吗？您要我的命啊？” “就天悦城府，谁让你小子胡说八道嘴上没门，就该让你受点教训。” 周伟煌苦着脸，一脸委屈。 沈雪凝看着老公乐得跟孩子一般，她也欢喜，捂着嘴偷偷乐着。 “萧文惠女士赠送花篮两个，请签收嘞。” 突然，门口送花的一声吆喝，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她怎么也送花篮啊？” 陈峰问道。 沈雪凝摇了摇头。 “去，你去看看，问问能不能给退了，孤儿寡母的，让她别跟着掺和，乱花钱。” 沈雪凝点点头走开了。 “哥，哥，我也是穷人啊，我爸就我一个儿子……” 周伟煌扮着可怜相，惨兮兮的装穷。 无疑，又惹来了一阵毒打。 第103章 央视小记者 中午，陈峰在港城最贵的餐厅天悦城府定了两桌，费用自然不可能是周伟煌买单。 一开始没想着请谁，也就是厂里一些中高层和亲朋好友，可消息不知怎么的就出去了，一些生意上的伙伴不请自来，最后整整开了十桌。 整个场面热闹非凡，生意场无非就是那点事，喝酒。 图个开心，今天的陈峰几乎来者不拒，喝着喝着吓得沈雪凝一直在旁边揪手指，一脸担心。 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沈雪凝直接下了禁酒令，让唐冰从厂子里喊来了几个“大酒缸”，那可是天天酒坛里泡的，海量都不足形容，想喝的行，跟他们喝，这一举措，吓得敬酒的落荒而逃。 “妈妈，妈妈，你看什么啊？” 偏位上，萧文惠一直盯着主桌上的场景，稍不注意有些出神，女儿奶声奶气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没，没看什么啊。” 萧文惠低声看着殷桃，摸了摸她的脑袋：“桃桃想要吃什么？妈妈给你夹。” “桃桃要吃大虾，大虾可好吃了……” “好嘞，妈妈给你剥壳……” “桃桃，桃桃……” 突然，妮妮踩着小红鞋，拉着婉儿欢快地跑了过来，手里还有一根麦芽糖。 “给，冰姨刚给我买的，我给你也要一根。” 殷桃下意识看向了萧文惠，等到妈妈微笑点头，她就喜滋滋接过麦芽糖，跟着妮妮嘻嘻嘻地舔了起来。 “阿姨，我们能和桃桃出去玩吗？” 妮妮眨着大眼睛盯着萧文惠。 萧文惠望了眼乱哄哄的会场，有些犹豫。 “妈妈，妈妈，你就让我跟妮妮去玩，好吗？好妈妈……” 殷桃嘟着嘴，摇晃着萧文惠的手腕，满心期待。 咬着嘴唇，萧文惠想了一下，呼了口气：“好，但你们不能跑远哦，只能在这里面玩。” “好耶好耶，妈妈同意了……” 几个小丫头蹦蹦跳跳，手拉手快步跑了出去。 自从女儿失踪，萧文惠对殷桃的爱更加浓烈，看得也更紧，那种叫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她一辈子也不想再要。 丫头们跑开了，萧文惠又下意识看向了主桌。 陈峰喝得满脸通红，沈雪凝端着热水，泡着热毛巾，半躬身站在一旁轻柔地给他洗脸敷面。 陈峰嘿嘿笑着，盯着妻子满是溺爱，眼神里散发着无限柔情。 萧文惠咬着牙，指甲不知不觉都陷入肉里，同桌的客人喊了她几遍喝汤都没听见。 …… 因为喝得不少，沈雪凝拒绝了陈峰下午上班的要求，憨丫头向来逆来顺受，这段时间或许宠溺多了，开始慢慢有了想法，啥都好说话，但关乎老公女儿健康问题，半步不让。 看着老婆一天天成熟，女儿一天天回归天真浪漫，陈峰心里特别舒坦。 舒服地睡了个懒觉，次日上午，陈峰再次回归岗位。 有了经验，这一次康玉洲几乎没怎么折腾就顺利拿下了长春市场，紧接着又向着周边城市覆盖，吉林市场不到一周就基本覆盖。 借着势头，康玉洲随即带人杀进了黑省。 时间紧迫，天气越来越冷，北方再过一个月就要大雪来临，到时候交通更加不便，必须尽快铺货进入市场，否则极可能错失了春节这个消费高峰期。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打断了陈峰的工作。 “进来。” 陈峰喊了一声，顺便起身伸了伸懒腰。 稍微动弹，全身骨头咔嚓咔嚓响，这是长期没有运动的征兆。 重生穿越前事业趋于稳定，陈峰每天都会安排时间运动，频繁出入健身房，一身健硕，体质很好，穿越后反而懒散了起来，一来创业太忙，二来老婆孩子都有了，形象这种东西，顾及得也就少了。 “老板，外面有记者想要采访您。” 唐冰说道。 “记者？不见，一律不见。” 陈峰一摆手，脸上浮起不悦，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抛头露面的人。 “哦，我以为央视的记者你会不太一样……” 小秘书嘟囔一句，回身准备离去。 “等等！” 陈峰喊住了她，问道：“你刚刚说对方是那个报社的？” “不是报社的，是央视财经频道的记者。” “什么？央视记者？” 陈峰惊呼一声。 唐冰点点头：“我想着对方这个身份，或许您会想见上一见，所以就来请示了，谁知道……” “见，必须见！” 陈峰哈哈笑着。 唐冰眼珠子猛然睁大，诧异地看着陈峰，敢情这变脸速度也忒快了，但她不敢怠慢，赶忙退了出去。 “段小姐是央视财经频道的实习记者？” 拿着对方的名片，陈峰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位衣着端庄，戴着眼镜的小女生段灵敏。 段灵敏点了点头：“我是人大的新闻传播学专业，毕业后就分配到央视任职，资历尚浅。” “段小姐是港城人？” 段灵敏呆呆看着眼前这位比想象中还要年轻的老板，有些疑惑，但她还是再次点头：“对的，陈总，这次冒昧采访，也是因为节后回家探亲，无意间听到您的故事，白手起家到拥有两个酒厂，半年多时间又冲出本省，辽吉大捷，很是励志。” “恰好我们频道有个企业家访谈栏目，我就冒昧上门，希望做个专访，让国人认识一下，不知道您是否同意。” “当然，何乐而不为。” 陈峰笑了笑，这是相当于广告，不要白不要，且九十年代央视的影响力可不一般，陈峰前段时间就想从此突破，没想到机会就这么悄然上门。 “陈总，请问您是哪里毕业的？此前又是在哪里高就呢？怎么会选择白酒这个行业。” 摆好纸笔，段灵敏严肃地看着陈峰。 “坦白说，我跟你们还有些渊源，实不相瞒，我也是毕业于新闻传播学的，只不过不是人大，而是北大……” 哐啷一声，茶杯打翻了。 小秘书唐冰撑着大眼睛一脸茫然地盯着陈峰。 “干什么，毛手毛脚的，倒个茶水都不会。” 陈峰瞪了唐冰一眼：“幸亏段小姐也是咱港城人，自己人，要不多失礼啊。” “没…没事的……” 陈峰的话瞬间拉近了彼此距离，段灵敏甚至急忙起身帮着唐冰收拾。 唐冰嘟囔着嘴，眼珠子乱转，似乎在询问陈峰干嘛又吹牛。 “怎么了？” 恰巧段灵敏重新起身，看到了唐冰的异样，她忍不住好奇问道。 “哦，没事，眼睛看文件太久了，有些酸，做做脸部运动。” 唐冰微微一笑，将一杯茶水放在段灵敏面前：“段小姐喝茶！” “对，喝杯茶润润喉，本地茶叶，京都喝不到的。” 陈峰笑了笑：“唐冰不是北大的，她是南大的，主修管理学。” 走到一半的小秘书莫名又被点名，回身看着陈峰吐了吐舌头，溜走了。 “陈总，那咱继续？” 喝了杯茶，段灵敏重新拿起了纸笔。 “不急。” 陈峰一摆手问道：“段小姐，你认识央视国际公司办谭主任吗？” “谭主任？” 段灵敏突然惊呼了出来。 对方的表现有些异常，但陈峰隐约感到有戏。 “对，谭主任，此前她一直在人事司的，几年前调到国际公司，应该这会还在。” 陈峰品着茶淡淡说道：“早几年北大求学的时候，有过一面之缘，可惜啊，后面都没再见面了。” “咦，陈总您认识我师父？” “师父？” 陈峰狐疑问道。 段灵敏点点头：“是啊，谭主任是我进入央视的领路人，我实习的时候就是跟着她的，她人很好，广告业务更是一级棒，所以我就尊她为师。” “真的？这么看来，你们师徒感情不错？” “哈哈，还好还好。” 段灵敏一提到此，原本一副认真公事公办的俏脸瞬间绽放开来，小性格也显现于前，不由得放松了警惕。 不用怀疑，谭欣嵩绝对是小姑娘的崇拜的偶像，没有之一。 陈峰笑了笑，央视未来三十年是各行各业争霸的主战场，提前抓住这块资源，腾飞不再是梦！ 第104章 新的对手 当天上午，陈峰就在厂里接受了段灵敏的采访。 因为段灵敏是回家省亲临时起意的采访，属于非正式采访，聊得比较随意，主要是陈峰的个人经历和创业事迹做了一番了解。 比如为什么选择白酒行业？第一桶金怎么来的？营销思路和战略定位？面对强大对手，兔子博鹰如何出奇制胜？ 陈峰的回答也是中规中矩，基本什么国家好，组织好，领导好，什么好听说什么，至于第一桶金，也是正规的银行贷款，亲朋好友借钱集资等等，营销思路就更丰富多彩了，什么北大管理学课程传授，国外成功案例分析等等。 总之一个上午把段灵敏绕的有些晕，但对方对陈峰的评价就是四个字：年轻有为！ 当天中午，陈峰又在港城新悦城府宴请了段灵敏，除了山珍海味外，大包小包礼品绝不含糊。 段灵敏此行绝对是满载而归，搞得她都不好意思。 “段小姐，以后有空欢迎常来指导工作。” 站在出租车旁，陈峰笑着对段灵敏挥了挥手。 “感谢陈总的热情款待，有机会来京都，我亲自接待您。” 段灵敏坐在车内，趴在车窗边上客气地对陈峰挥手。 “放心，我一定会去的，不久之后……” 陈峰诡异的笑容让段灵敏有些愣神，但她似乎又没察觉到什么，扭头看着唐冰挥手道别：“唐冰妹妹，再见哦，有机会跟陈总一起来北京，姐姐带你吃烤鸭，还有谢谢你的点心，我很喜欢……” “姐姐再见！” 唐冰笑着跟对方挥手，连连点头。 “姐姐拜拜，路上小心……” 车子早已走远，小秘书依旧站在原地不停挥手，抬头远望。 “走远了，看不见了，还演？” 陈峰点着了烟，白了唐冰一眼。 “嘻嘻，谁说看不见的，兴许人家正趴在后玻璃看着呢。” 陈峰一阵无语，懒得搭理，自顾自走了。 “老板，话说段灵敏到底有什么作用，为什么您对她这么客气？” “你不懂？” “不懂。” “不懂你跟着瞎折腾，还喊人家姐姐，又认亲又送礼的，小心人家把你卖了……” “切！老板难得对一个人这么客气，还是陌生人，不用问，一定意有所图，我提前打好关系嘛。” 唐冰眨巴着眼睛，一脸俏皮。 “嗯，有进步，继续努力。” 陈峰敲了敲对方的脑瓜子：“晚上去潮流前线吃饭，我让你雪凝姐给你加餐。” “真的？那可太好了，您是不知道，最近食堂没什么肉食，肚子里早就没油了……” 唐冰嘟囔着嘴，一脸委屈。 “不会？我看你小肚子挺大的，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啊……” “哈哈，没事，妮妮说了，将来冰姨嫁不出去，她养我一辈子……” “去你的，我女儿才五岁，少打她主意……” “什么啊？明明是她打我主意……” “少来，信你才有鬼……” 秋已过半，满街的梧桐挂着金黄色的残叶，风一吹，漫天飞舞的金黄随风飘扬，宛如蝴蝶般翩翩起舞，最终归于大地。 满地的黄叶铺着，踩在上面咯吱作响，两人一路吵吵闹闹，沿着金黄色的街道缓缓走去，声音渐行渐远…… …… “唐冰，唐冰……” 两天后，陈峰在办公室看着销售报表，可看着看着觉得不太对劲，接连三天，东北的出货量有些止步不前，忍不住就喊起了小秘书。 唐冰兴许正在财务室忙活，一听到老板呼叫，风风火火就跑了过来。 “老…老板，怎么了？” 喘着粗气，唐冰支支吾吾问道。 陈峰指了指茶几，走了过去。 唐冰不明所以，也跟了过去。 “销售报表没有更新吗？” 刚落座，陈峰黑着脸问道。 “更…更了啊……” 唐冰不知道哪里有问题，反而显得有些不太自信。 “真更了？” 陈峰一瞪眼。 小秘书不敢回答了，转着眼珠子回想全部细节，想明白后重重点头：“嗯，更新了，我还特地问问康总助理小文的。” “那为什么这几天的出货数据几乎不动？终端销售也降了下来，黑省市场几乎毫无进展？” 陈峰将报表扔在茶几上。 唐冰没有接，点着头：“这个问题我也问过小文，她说核对过的。” “不对，市场出问题了。” 陈峰倚靠着座椅，翘起脚沉思者。 “不…不能？” 唐冰问道：“康总不是一直在东三省指挥，还能出问题？” “康玉洲几天没跟总部联系了？” “三…三天！” 唐冰举起三根手指。 “你帮我联系一下他，让他赶紧给我电话。” 陈峰叼着烟站起身闷闷抽了口：“这混小子准是出事不汇报。” “不会？康总不像那种人……” “怎么不会，你别看他看着好好先生，实际上傲骨得很。” 陈峰叹气道：“他倒不是知情不报，准是遇到什么阻碍，想着自己可以解决。” 唐冰点点头，这点倒是符合康玉洲性格。 “我去车间看看，你赶紧联系他，让他给我电话。” 话说完，陈峰就走了。 这年代通讯不发达，出门在外丢魂一般，呼个bb机都要等回电，有时候一等老半天，陈峰觉得这年代物价不高，时间也变得廉价。 中午吃过饭，康玉洲终于来电，兴许人在外头，此时天已经冷了，越往北越冷，话筒里呼呼都能听见风声。 “市场那边出现问题了？” 陈峰淡淡问道。 “没…没啊，有什么问题？” 康玉洲答道。 “真没问题？那我怎么看出货量和终端销售都降了啊？” “这…这……” 康玉洲支支吾吾扯了一阵说道：“陈总，真没事，我搞得定。” “说！” 陈峰怒了一句。 “嗨，就市场上出现了一个对手，也不知道咋滴，故意针对咱似的，处处模仿咱的策略。” 康玉洲终于说出实情：“它几乎照搬咱当初攻沈阳的打法，手段更卑劣，现如今同行都知道当初是咱搞得鬼，最近联合抵制咱呢。” “这么大的事，你居然瞒着？” 陈峰怒了。 “这……我看着那个酒厂也是名不见经传，所以……” “少来，咱当初不也寂寂无名？” 陈峰训斥道：“千万小看任何对手，这年代啥疯狂的事都有可能发生。” “嗯！” 康玉洲没反驳，只是应了一声。 陈峰没胡扯，别人不知道，他是见证着历史走向的，当初梅地亚中心前几届标王，还都是名不见经传的小人物，可它就是出人意料的暴雷了。 “对手叫什么？哪里的酒厂？” “对手叫秦岐酒业，西川那边的。” “秦岐酒业？没听过啊。” 陈峰嘀咕一声。 “川酒有名的不多，但全省产量大，酒厂特别多，没听过很正常。” 康玉洲答道。 一个名不见经传的酒厂突然针对自己，是偶然的市场行为，还是人为操纵？ 一时间陈峰陷入了沉思。 “现阶段对方有没有什么大动作？” 陈峰继续问道。 “那倒没有。” 康玉洲答道：“就是这家人是真混，咱什么策略，它也什么策略，发给销售员的指导文件只字不改，除了价钱低，其他的几乎一样，最让人气愤的是，有份文件我把字写错了，对方还一字不落的抄，想想都憋屈。” 陈峰顿时笑了，这无赖打法倒是有些眼熟。 “市场人员会不会有人被收买？留个心眼。” 陈峰吩咐道。 “很难讲，本来市场人员就比较难把控，加上对手故意挖咱的人，接连三天跑了几个，正常套路。” 聊了一会，陈峰基本确定这个秦岐酒业就是冲着自己来的，只是为什么那么干，暂时不得而知。 “这样，你先停止一切市场行为，把人员收拢一下，好好调查一下这个秦岐酒业，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哎，好，我原本还想趁着大雪来前攻占黑省，顺势转向京都和天津呢。” 康玉洲叹着气。 “没事，你就按计划转京都和天津。” 陈峰突然灵机一动，吩咐道。 “啥？” 康玉洲惊呼一声问道：“陈总，您没说错？转京津？黑省市场不要了？” “别急嘛，黑省市场不是铺了货吗？怎么算放弃呢？” 陈峰解释道：“另外，去了京津，想办法谈经销商，只管铺货，不管终端。” “为什么啊？” “一时半会解释不清。” 陈峰一答：“有些事我还没想清楚，你先按着这个办，其他的，等到了京都面谈。” “您要来京都？” 陈峰应了一声。 康玉洲没多言，应承下来，挂了电话。 “段灵敏，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去京都看望你……” 陈峰露出了笑容，吓得唐冰打了个寒颤。 第105章 梅地亚中心 “老潘，你帮我联系港城企业家协会，就说雪峰酒业愿意加入。” 半小时后，陈峰看着潘洪波说道。 “昂？” 潘洪波和唐冰同时惊呼了出来。 “什么表情？” 陈峰瞪了一眼：“赶紧办去。” “这…这个没问题，只是…只是我想不明白。” 潘洪波应道。 “你想不明白的事多了去了，落实就好。” 陈峰怼了一句，回头看着唐冰：“你尽快去开证明买票，我们争取尽快赶到京都。” “坐飞机？” 小秘书两眼放光。 “废话，时间紧迫，不坐飞机难道坐火车？折腾不起。” 唐冰显然很兴奋，啥也不问了，蹦蹦跳跳就跑开了。 “你呢，尽快帮我联系那些人，总之一定要加入，但姿态不能低，是他们求着咱，懂吗。” 唐冰走后，陈峰再次看着潘洪波。 潘洪波点着头，相处了大半年，他清楚陈峰不会无缘无故认识人，既然这么说，一定有目的。 “10月16日，距离11月8日只有22天……” 陈峰抽着烟，看着台历，嘴里嘀咕着时间，要做的事太多，都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 高宅。 高惟和独自呆在书房里，坐着摇椅一晃一晃，旁边的热茶悠悠冒着热气。 “咚咚……” 房门敲响，紧接着殷杰斌迈了进来。 “爸，您找我？” 高惟和点点头，指了指前面的座椅。 “最近东三省那边市场如何？” 殷杰斌一愣，他知道高惟和在询问秦岐酒业的问题，点头答道：“还好，我们按照您的指示，一方面揭秘陈峰的诡计，引发众怒，一方面复制陈峰的营销策略，推进市场的同时压低价格，现如今康玉洲完全陷在了黑省，举步维艰。” 高惟和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书房一时间陷入沉静，有的只是璧上那老式挂钟滴答滴答发着声响。 “爸，是不是出什么事啊？” 殷杰斌问道。 “今天潘洪波向市企业家协会递交了入会申请书。” 高惟和淡淡说道。 “陈峰要入会？” 高惟和点了点头，站起身来：“陈峰虽然手段有些不入流，但不可否认，他是个人才，协会里不少人挺看好他的，几次想让他入会。” “那好像没什么出奇的啊。” 殷杰斌说道：“港城工厂很多，但基本不入流，能进协会是多少人挤破脑袋的事，这很正常。” “不，不正常。” “嗯？” “先前蔡初明就提出过几次招揽陈峰，顾新鹏也发了两次邀请，陈峰那个小店开张，顾新鹏都送了花篮，可陈峰却一直拒绝加入协会。” “什么？” 殷杰斌有些惊愕，他追问道：“陈峰是不是有病啊？谁都知道加入协会基本就进了上层社会，躺着都能赚钱，他居然拒绝。” “对，很浅显的道理，可偏偏他一直不屑加入。” 高惟和叹道：“可越是如此，蔡初明越是看好他，几次开会还说这茬。” “莫非他跟蔡初明有关系？” 高惟和摇了摇头：“不像，再说上头有传言，蔡初明不久后就调离，他跟陈峰搅一起，意义不大。” “那他看好陈峰做什么？” “不清楚。” 高惟和摆摆手：“现在咱不谈蔡初明，谈陈峰，我想了一夜，想不通是什么让陈峰改变初衷，突然加入协会的。” “您的意思是陈峰注意到咱了？” “不排除这个可能，总之北方的市场，看紧点，别出事了。” 殷杰斌点点头，看着高惟和摆手，他又退了出去。 …… “陈总、小冰……” 次日，刚下飞机，陈峰带着唐冰直奔酒店。 刚下车，康玉洲早已等在门口，看到两人急忙上前帮着拿行李。 陈峰摆手，示意帮小丫头就成，自己拎着行李就往酒店大堂走。 “到了多久了？” 陈峰边走边问。 “前天刚到的，昨天去拜会了健力宝原先在这里的经销商，谈了一下。” “怎么样？” “对方主要做快消品饮料的，对白酒兴趣不大。” 康玉洲边走边回答：“但老刘是土生土长京都人，人脉有，他表示可以介绍几个酒商，这两天陆续见面谈。” 陈峰点点头，眼见着走到前台，他不再多言，直接交代唐冰去办入驻手续，他跟着康玉洲回了房间。 “陈总，上次您说只管铺货，不管终端，具体什么意思？我不懂。” 到了房间，康玉洲给陈峰倒了杯水，疑惑问道。 陈峰接过水咕咚灌了一口，接着点了烟舒服一口问道：“梅地亚中心，听过没？” “梅地亚中心？” 陈峰抽着烟，点了点头。 “那不是一个商务酒店吗？接待外宾的，有什么特别吗？” 康玉洲狐疑问道。 陈峰笑了笑，没做解释，因为上一世距离梅地亚中心辉煌的时刻，还要在三年后，现在还太早了。 而自己此行，就是要提前让梅地亚中心发光。 “陈总，您提到这个地方，有什么特别用意吗？” 看着陈峰没说话，康玉洲又问了一句。 “怎么说呢，暂时这个地方平平无奇，但我想通过这个地方，让我们的产品卖遍全国。” “什么？” 康玉洲有些错愕，咽了咽口水，不过相处时间长了，他懂得陈峰这么说一定有用意，直接问道：“具体计划能详细说下吗？” “你知道梅地亚中心属于哪个公司的吗？” 康玉洲摇了摇头：“这个还真没了解过。” “嗯，这么说，梅地亚中心跟中央电视台的关系匪浅。” “中央电视台？” “对，中央电视台。” 陈峰继续说道：“未来十年，国内各行各业如春笋般齐放，决战的关键不是什么营销策略，而在于足够的曝光，怎么曝光，就是央视广告。” “这个我清楚，可央视广告跟梅地亚中心有什么关系呢？” 康玉洲再次问道。 “梅地亚中心是造星基地啊，造就明星企业的基地。” 陈峰笑了笑。 “我还是不懂。” 康玉洲摇摇头：“陈总，您别卖关子了，说明白点，急死我了。” “哈哈，我想让央视把几个频道的黄金时段拿出来招标拍卖，价高者得。” 陈峰微微一笑。 “什么？” 这一次康玉洲不仅惊呼出来，甚至直接站了起来，他愕然地盯着陈峰，疯了，绝对疯了。 “我知道你现在看我就像看疯子一般，可事实上我做的事，哪一件不疯？” 陈峰问道。 康玉洲回想了一下，貌似自己这么看他还真不是头一回，可每次疯子都能取胜，那么这次呢。 “陈总，坦白说，虽然我觉得这件事很疯狂，但我还是很感兴趣您会怎么做？” “信得过我？” “不得不信，因为每次我都被打脸，疼着呢。” “哈哈哈……” 陈峰大笑了起来。 一会，陈峰收起笑脸，啧啧叹道：“但这件事存在不确定因素太多，成败的关键还在几个人身上。” “谁？” 康玉洲问道。 “哎呀妈呀，重死我了……” 巧不巧，说这话的时候，唐冰拉着大包小包就迈了进来，埋怨道；“老板，东西太多了，您怎么好意思让一个女孩子这么辛苦，我要去雪凝姐面前投诉您……” 说着话，她顿住了，因为发现陈峰和康玉洲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老板，我错了，我就开玩笑的，您别这么看着我，怪瘆人的……” 唐冰连连摆手。 康玉洲疑惑了，皱着眉头指着唐冰：“不会？就她？” 陈峰微微一笑，又用同样的眼神看着康玉洲。 “昂？难道还有我？” 康玉洲诧异地指着自己：“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能耐啊？” 第106章 造“星”计划 “陈总，唐冰妹妹，两位好啊！” 京都王府井全聚德店，段灵敏风风火火赶了过来，将随身物品放在椅子上，赶忙跟陈峰和唐冰问了个好。 店门面古色古香，雕栏玉砌，琳琅满目，颇有古韵风味。 “敏姐好！” 满脸笑意，唐冰乐呵呵给段灵敏倒了杯茶。 “段小姐，没想到咱分别没两天就又见面了？” 陈峰也打了个招呼。 段灵敏愣了一下，笑着点头：“您还没说，我真没想到港城一别没两天，两位真的来京都了，说不意外是假的，若不是我拒绝了阿妈的挽留，估计这会您们都见不到我呢。” 陈峰笑了笑，很明显，对方坐的火车。 “陈总，您这次这么急来京都是为了生意？” 寒暄一番，段灵敏疑惑问道。 “嗯，市场开拓需要，产品入驻京津，遇到点小阻碍，过来处理。” “嗯？问题严重吗？” 段灵敏问道。 “还好，可控范围内。” “哈哈，那就好，不过若是遇到大问题，我一个小记者也帮不上忙。” 段灵敏嘿嘿笑着。 “谁说的，敏姐今晚不就已经帮了老板大忙了？” 唐冰笑着附和道。 “哦，对了，唐冰妹妹不说我都忘了。” 段灵敏认真地看着陈峰：“陈总这次着急着见我师傅，是有什么麻烦事吗？冰妹说得好严重，都哭了，说什么请不来我师傅，您要开除她？” 说着话，段灵敏瞄向了唐冰，小秘书立马戏精上线，苦着脸暗暗对陈峰眨了眨眼。 “嗨，没那么严重，我就跟她开玩笑呢，谁成想她当真了。” 陈峰笑着撇了撇手：“其实我就是想见见谭主任，多年前北大求学幸得指导，一直铭记在心，多年来未曾到京，难得过来，肯定要见一见表示感谢。” “啊？就这样啊？” 陈峰点点头：“就这样。” “哎，那唐冰妹妹电话里哭得稀里哗啦的，我还以为什么大事呢。” 段灵敏惨兮兮一脸委屈：“我…我也是骗我师傅的……” “昂？” 陈峰和唐冰瞳孔放大，瞪大了眼睛盯着对方。 “哎，我这不是没办法嘛，一方面怕师傅不来，另一方面怕唐冰妹妹受罚，所以……” 听着对方的话，陈峰忍不住给她竖起了大拇指，果然是善良的孩子。 “小敏……” 说话间，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召唤。 几人同时望向了门口，只见一个蓄着短发，戴着眼镜的中年妇女站在大门口。 女人一件暗红色的外套，里面一身乳白色衬衣，外加一条黑色休闲西裤，浑身散发着干练、稳重、大方。 “师傅！” 段灵敏看到对方，一时间秒变小女孩，笑呵呵地就跑了过去。 “你…你不是说你忘了钱包，被堵在这吗？” 谭欣嵩微微皱眉，指着同桌有说有笑的陈峰和唐冰：“我怎么看着不像啊？” 被对方这么一说，段灵敏脸刷一下红了，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谭欣嵩什么人，那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别说现如今当了领导，就算当记者期间，都早已阅人无数。 小丫头这般姿态，她自然知道上当了。 可她对段灵敏的性子还是知根知底的，为什么会联同外人欺骗自己，显然不是她的主意，这么一想，她顿时将眼光扫向了陈峰。 四目相对，陈峰站了起来，微微一笑，打个招呼。 气宇轩昂、精神饱满，虽面带微笑，眼神里却闪烁着无谓的自信，浑身散发着上位者的气息。 早为人精的谭欣嵩一眼看出此人绝对是个人物，多年记者的职业病，让她忍不住被吸引了过来。 “这位是？” 谭欣嵩走了过来，疑惑地看着陈峰。 “师傅，您听我解释，这位是陈总，是我港城的老乡，他……” “你好，谭主任，我是陈峰。” 段灵敏话没说完，陈峰就抢先道：“我是港城雪峰酒业董事长，雪峰资本创始人，仰慕已久，今日冒昧让段小姐引荐，还望见谅！” 听到陈峰的话，段灵敏“咦”的一声惊呼了出来，诧异地盯着陈峰，瞠目结舌。 陈峰没搭理段灵敏的反应，依旧微笑着看着谭欣嵩，既不失礼数，又不示弱。 谭欣嵩瞄了眼小徒弟，不用问也知道丫头被人卖了。 她没有责难，到了这个层级，早已将喜怒哀乐很好地掩饰起来，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雪峰酒业？” 谭欣嵩念叨着，闭上眼沉思：“这名字熟，似乎哪里听过。” “哦？真的？” “前不久沈阳白酒风波，就是您策划的，对？” 突然，谭欣嵩问道。 “谭主任也听过这个？” “哈哈，新闻工作者嘛，又是搞广告业务的，这么经典的案例，多少留点心眼。” “让谭主任见笑了。” “不，陈总客气了，您这一手玩得溜，低成本高回收，摇身一变，知名品牌，最起码在沈阳绝对是知名品牌，很精彩。” 谭欣嵩笑着问道：“陈总这次目标转战京都？又准备出什么奇招让我们学习学习呢？” “小冰，你去开个包间，然后你跟段小姐另外开个桌子吃饭，想吃什么随便点，别怠慢了。” 两人眼神上、思想上、话语上一番较量之后，陈峰笑而不语，扭头对着唐冰交代道。 唐冰微微点头，走到段灵敏晚起对方手臂笑道：“敏姐，咱走。” “师傅……” 段灵敏喊了一声，她拿不定主意。 “去！” 岂料谭欣嵩依旧没有怪责，只是轻轻摆了摆手。 得到同意，段灵敏三步一回头被唐冰拉着走开了。 进了包间，陈峰给谭欣嵩倒了茶，笑着问道：“谭主任，我用这样的方式请您吃饭，您应该不会生气？” “哈哈，陈总客气了。” 谭欣嵩微微吹了吹热气，抿了一口茶笑道：“咱且不说生气与否，我觉得您我都不是闲人，既然陈总这么大费周章想要见我，自然是有什么目的，而且有很大的目的，对比自己的情绪，我倒对陈总的目的更感兴趣。” 话不多，但铿锵有力，陈峰都忍不住赞许，广告界绝对的女强人果然名不虚传。 “我觉得谭主任目前的职位不够高，想助您尽早上位。” 既然对方毫不遮掩，陈峰索性开门见山。 “哦？” 很明显，陈峰的坦然让谭欣嵩颤了一下，虽然对方很快恢复原样，可对方心里那点小慌乱，还是被陈峰巧妙地捕抓到了。 “为什么您觉得我需要您的帮忙？” 两人沉默对视了一会，谭欣嵩突然问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您今天应该是四十岁，对？” 此话一出，谭欣嵩微微皱眉，但她没发火，她搞不清楚陈峰的真正意图。 “按照国家规定，女干部退休年龄是55周岁，换言之，此时正是您的黄金时段，可越快往上爬，黄金时段越长，人生篇章也将越辉煌，对？” 陈峰继续笑着说道，他太清楚每个人的心理了，对于财奴要给钱，对工作狂要抛权。 无疑，陈峰的话让谭欣嵩心动了，只是对方情绪控制得很好，她没说话，单目不转睛盯着陈峰，既不拒绝，也不表态。 “至于如何让您上位，当然是业绩，足够大的业绩。” 陈峰知道自己不抛出底牌，对方不会表态的：“什么样的业绩呢，足以青史留名的业绩。” “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了，你一个商人，有这种权利？” 谭欣嵩声音提高了几个八度。 “造‘星’计划。” 陈峰不回答，反而直接将计划名字说了出来：“我有一个明星企业的‘造星计划’，可以帮助央视广告收入由现在的年5000万不到在未来五年内飙升到至少40亿，而且您的名字也将永远载入史册。” 这一次，谭欣嵩不淡定了，脸上第一次出现明显的慌乱。 40亿是什么概念，难以想象。 不可否认，谭欣嵩真的心动了。 只是她在怀疑，在犹豫。 眼前的男子究竟是什么身份，单单商人那么简单？ 造星计划又是什么？ 对方既然这么做，那他的目的又是什么，抑或是代价是什么？ 诸多问题一时间浮上心头。 第107章 标王 心中疑团甚多，谭欣嵩直勾勾盯着陈峰，眼珠子左右环顾，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谭主任肯定很好奇我的办法究竟是什么？” 陈峰笑着给谭欣嵩续了杯茶：“所谓造星计划，顾名思义，其实有三层含义。” “哦，愿闻其详。‘ 谭欣嵩挑了挑眉，微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第一，央视的造星。” “如今国内经济快速复苏，电视机虽贵，但不得不说未来十年绝对是井喷之状，央视的收视率在40-50之间，庞大的用户群体未来十年只增不减，这样一个巨大的经济体，每年广告收益不足五千万，太可惜了，所以我们要让央视这个资源库彻底曝光，让企业认识到它的价值。” “第二，企业造星。” “国内经济的腾飞，带动了各行各业的发展，尤其是私有化改制，公司法完善等等，更是造就了一大批新兴公司，可这些公司如何曝光自己，如何成就自己，大家都是摸着石头过河，一来没有经验，二来没有途径，如果这时候央视站出来告诉大家，来，来我这，我让你一夜成名，你觉得效果如何？” 谭欣嵩微微点头，依旧不表态，但脸上浮起的浅笑，让陈峰知道对方很感兴趣。 “第三，个人造星。” “怎么造呢？假设央视、企业可以一夜成名，那么成就这一伟业的您，那些一夜让企业成名的老板，何尝不是一夜爆红呢？” “陈总，您的说辞很吸引人，问题是怎么做呢？” 谭欣嵩问道。 “招标。” 陈峰认真说道。 ”招标？” 谭欣嵩心头一颤，重复着陈峰的话。 “对，招标。” 陈峰又给对方倒了杯茶：“央视的广告为什么迟迟收益上不去。一、企业家们未曾真正认识它的价值，投入产出比究竟如何，只有少数人知道；二、暗箱操作猫腻太多，关系复杂，没人没权，举步维艰，让人望而却步；三、广告未曾明码标价，分门别类，难以产生最大的价值。” “故而，为了让央视广告最大效益化，您可以将央视各频道的广告分成几种，黄金时段广告、优质时段广告、日常时段广告，明码标价，透明化，则能更大扩大需求。” “再则，将黄金时段广告拿出来竞标，以年为单位，价高者得，中标者再冠名‘标王’，妥妥的企业造星，个人造星，试问哪个企业家不想要此头衔？” 陈峰继续笑着说道：“众所周知，古董为什么值钱，很多时候标的都高于市价，原因就是竞标，喊着喊着，价格就上去了。” 谭欣嵩不说话了，她一直盯着陈峰，心里默默算着账目。 “关于春晚的八点档黄金时段广告、零点的报时冠名，全国几亿人都盯着看的“时段”，为什么不能同样拿出来竞标呢？“ 陈峰再次问道。 陈峰的话说完，谭欣嵩猛的抬头，眼珠子睁得老大，心中疑团顿消，一切思绪豁然开朗。 “对啊，一个简单的操作思路，足以挤破瓶颈，束缚一解，井喷还是梦吗？” 谭欣嵩暗自问了自己一句。 她还是没有说话，端起茶杯默默品茶，心里面早已翻江倒海，跃跃欲试，可仔细一想，这套方案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可她不知道的是，这套方案多年以后就是她开创的。 陈峰静静喝茶，若不是店里装饰过于典雅，对面又坐着一位女强人，他真想点上根烟舒服一下。 “陈总，不可否认，您的方案打动我了，也确实值得一试，但很抱歉，我拒绝。” 谭欣嵩想了一下，说出了答案。 这个答案并没有令陈峰感到震惊，他依旧处变不惊地给对方倒了茶，等待对方的话。 谭欣嵩沉默了一会，她对陈峰的反应有些诧异，似乎觉得这个房间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她很想反压一头，可似乎找不到突破口。 “陈总难道对我为什么拒绝不感兴趣？” “明争暗斗”了一番，谭欣嵩终于忍不住问道。 “不！” 陈峰摆手道：“谭主任误会了，我不是不感兴趣，而是觉得谭主任这样的人，既然对方案感兴趣却一口拒绝，一定有什么自己的想法，而这个想法，要么您自己会说，要么怎么问也不说，与其再被拒绝，我还不如等着。” “哈哈哈……” 陈峰的言辞让谭欣嵩先是一愣，紧接着捂嘴一笑。 这一笑，原本紧张的、争锋相对的氛围反而一下子缓和了下来。 “陈总果然高！” 谭欣嵩收起戒备心，第一次露出了欣赏的笑容：“原本我一直疑惑为什么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轻人能有如此成就，今天一见，服了，就您这心境和城府，绝对不是一般人所有，怕是很多老江湖都赶不上。” “哈哈，谭主任见笑了。” 陈峰笑了一下，突然收起笑脸严肃道：“我知道谭主任的拒绝的理由，第一，不在其位不谋其职，切莫捞过界，这是系统内长治久安的行规，我懂；第二，方案理论上可行，但实操难度太大，风险太高，您觉得不值得一博，至少现阶段还不值得；第三，搞不清我的目的和代价。” 话说完，谭欣嵩瞳孔放大，匪夷所思，就是这种感觉让她觉得憋屈，明明对手比自己小十来岁，一向自诩阅人无数的自己，在对方面前仿如透明一般。 谭欣嵩不说话。 “其实上述都好办。” 陈峰继续说道：“一，一周内我会想办法让你上位，但需要你的配合；二、你上位后，怎么让台里领导同意您的方案，这个需要您的努力，钱方面我会大开门户，管够，暗中我也会帮忙，第三，我要的不多，第一年的标王和春晚八点广告档、零点报时冠名权，仅限一年。” “这个？” 谭欣嵩犹豫了。 “您放心，如何让您上位，这个您不用管，您只要做好准备，完善方案即可；至于标王竞争，我不会特地压价，保证按市价来，但是我需要在操作细节有所偏移，您懂的。” 陈峰挑着眉头。 谭欣嵩咬了咬嘴唇，低头不语，事情太大，不容有失。 她淡淡品着茶，手上微微有些发抖，内心狂跳，纵使她掩饰很好，但多年来的沙场征战都不足以压抑她此刻内心的狂躁。 编制内的竞争异常激烈，往往到了一定年龄，不进则退，所以很多人才会选择站队，可对方说的，却是那么真实，那么吸引，试想谁不想一夜成名，谁不想载入史册。 许久，谭欣嵩直接站了起来，拿起挎包看着陈峰：“陈总，您今晚给的信息量太大，我现在决定不了，容我三思。” “可以，但我希望谭主任能快点决定，时间不等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嗯？” 谭欣嵩疑惑了。 “11月8日，梅地亚中心。” 陈峰笑了笑，摊开两手：“118，要要发，好意头，世人皆喜欢。” 看着陈峰，谭欣嵩没说话，她想了想，也不管陈峰反应，直接推开门走了出去。 对方背影渐行渐远，陈峰笑了：“每个人都有弱点，重点看你怎么去击破它，女强人不外如是，追求成功成名是你的优点，恰恰也是你的弱点。” “10月19日，还有19天，时间紧迫。” 嘀咕一声，陈峰也起身站了起来。 很好，饭都没吃就把事情谈完了，省钱。 第一步迈了出去，接下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 第108章 南北布局 “老板，您和谭主任谈得怎么样？” 出租车里，唐冰看着陈峰好奇问道。 “不怎么样。” 陈峰努了努嘴：“对方绝对是老手，急不得。” “那…那您觉得她会答应吗？” 唐冰再次问道。 “五十五十，难讲。” 陈峰悠悠望着窗外。 “那…那咱不是白忙活了？” “那倒不一定。” 陈峰笑了：“能混到这个位子的人，多数是谨慎的，如果她当场答应，我反而信不过，把时间留给她，我相信她。” 陈峰有句话没说，那就是他更相信历史，虽然这段历史让他硬生生提前了几年。 “那咱现在做什么？” 唐冰再次问道。 陈峰瞄了眼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司机，摆摆手：“休息一会，回酒店再聊。” 唐冰顺势瞄了眼，不再说话，闭上眼睛冥神休息。 “今天收获如何？” 一进酒店，陈峰就逮住康玉洲问道。 “还行，老刘人脉广，介绍的人比较好说话，量虽然不大，试水态度，但最起码产品铺出去了。” “总代？” “不，区域代理。” 康玉洲摆手答道：“京都大，人际关系复杂，白酒的消费多数以公务消费为主，是个很不错的市场，我留了个心眼，总代资格暂时保留。” “行，这块你自己把握，天津那边呢？” “天津那边的市场也算是成功登陆了，量同样不多，试水。” “行，没问题，只要能在商场或百货大楼看到咱的产品就行。” 陈峰说道：“如果天津那边搞定，交代下团队，趁势往河北过去。” “这么快？” 康玉洲惊讶道：“咱这步伐迈得有些大了，这样不行的，售后、服务什么都跟不上去，很容易出问题。” “你说的我都清楚，问题是咱没时间了，11月8日是造星日，广告最迟不会超过15日就能投遍全国。” 陈峰啧啧叹道：“但凡有时间，我也不至于这么玩，只是如果不趁机铺货，电视广告一旦曝光，市面上货源不同步，等于白折腾。” “您就这么自信造星计划一定成功？” “一定成功。” 陈峰咬着牙坚定道：“而且它必须成功。” 康玉洲不说话了，想了一会，重重点头：“行，你每次都能创造奇迹，我相信你。” 陈峰微微一笑，拍了拍对方肩膀，真正的团队就是如此，讨论的时候可以争得面红耳赤，但一旦确定了方向，即便错的，也要咬着牙一起走下去。 “另外，将销售团队分散开去。” 陈峰继续吩咐道：“往下山西、河南、安徽、上海、江苏、浙江、福建、广东等地，一路向南杀过去，西南地区川酒坐镇，贵州有茅台，时间紧迫这些地方就暂不考虑，但必须确保其他几个省份起码可以看到我们的产品。” 康玉洲苦着脸，总觉得这么做有些儿戏。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我说过了，先保证产品进入市场，后续再图消耗。” 陈峰抽了口烟笑道：“你要相信我，即便央视造星计划失败，我也有能力解决困局，大不了伸出去的拳头再收回来，不丢人。” 康玉洲愣了一下，微微一笑，这点他倒是相信，陈峰这人虽浑，但从不急功近，而且能屈能伸。 “你这个笑容，我就当你同意咯？” “我能拒绝？” 康玉洲一摊手：“铺货简单，以我在健力宝这么多年的人脉，像老刘这样的人，比比皆是，最多如果当地经销商没酒商推荐，就在健力宝经销商处挂靠一下，或者直销也成，不仅如此，就连湖南、湖北、江西等地，我都能一路铺过去。” “verygoog！” 一时兴起，陈峰连英文都飙出来，以至于康玉洲和唐冰都诧异地看着他。 “干什么这么看着我？听不懂？” 陈峰怼道。 “不是，老板，您不是小学毕业吗？怎么懂英文？” 唐冰问道。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啊？还有谁说我小学毕业，咱明明就是北大毕业的。” “切！” 唐冰翻了个白眼。 “言归正传。” 陈峰收起笑脸：“市场铺货是一方面，这边的工作也不能耽搁，我和康总要南下去广州，唐冰留在这等消息，另外也有些工作要落实。” “我？” 唐冰惊讶地指着自己。 “对，老潘头在港城有事忙，我和康总要南下去拜会大佬，这边只能你自己搞定。” “不，不是的，老板，等消息没问题，但您说的那些招数，我搞不定的。” 唐冰苦着脸。 “就没见过你这么笨的，晚点我联系金爷，让他安排一个人过来帮忙，那小子鬼精鬼精，适合干这个。” 听到这话，唐冰松了口气。 “李总那边联系得如何？” 陈峰不搭理唐冰，转头看着康玉洲。 “有些麻烦。” 康玉洲有些为难：“我联系了李总的助理，让她尽量帮忙沟通，可…可您也知道我的情况，有些尴尬。” “没什么好尴尬的，不就是跳槽吗，又不是卖身，他还能一辈子绑着你？” “话虽这么说，但毕竟我…我就感觉有点对不住李总……” “行了，别给自己脸上贴金。” 陈峰摆了摆手：“这世上谁离开了谁，地球一样转，李总是大度的人，气几天就没事了，这事必须落实到位，南方的关系，必须李总帮忙，否则打不开局面。” 康玉洲不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陈峰清楚，竞标有人牵头，得有人响应，否则一切白搭。 南方的企业家关系需要靠健力宝李总搭线，北方的企业家关系需要靠港城企业家协会会长蔡初明。 …… “蔡总，这是这一周各部门的工作总结和计划报表，烦请您过目。” “放那，一会我看看。” 港城矿业，蔡初明听着秘书汇报，没抬头，依旧低头看着文件。 秘书将一叠文件放下，又递了一叠红头文件和请帖：“这份是市政那边发出的关于下一年度工作汇报的通知，还有一份是北方企业家协会的年会通知……。” 小秘书一份一份汇报着，文件多数是一些会议通知，还有一些聚会邀请函。 听完汇报，蔡初明瞄了瞄眼秘书手中的红头文件，点了点头。 这是每年的惯例，快到年底了，一堆的会议和应酬袭来，大大小小上百个，还不容拒绝。 “吸吸……” 突然，蔡初明原本想继续工作，可鼻尖彷佛闻到一股熟悉的味道，再次抬头看着秘书问道：“你手头拿的那盒是什么？” “哦，这个啊？” 秘书高举起手中的盒子：“这个是我刚进来的时候，前台拖我拿给您的，说是雪峰酒业的潘洪波送给您的礼物。” “潘洪波？” 蔡初明微微皱眉，心想着自己跟潘洪波可没什么交情。 “盒子装的是什么？” 蔡初明问道。 “不清楚，但是挺香的，好像是核桃酥之类的。” “核桃酥？” “嗯，前台是有这么说过一嘴，说来人这么说的，交代轻拿轻放。” 这么一说，蔡初明更是迷糊了，因为他确实喜欢吃核桃酥，尤其是高洼桥那边的核桃酥，百年老店，工艺特殊，打小就喜欢。 蔡初明沉思着，突然脑海中想起了陈峰，陈峰由一开始的拒绝道突然自愿参会，又突然给自己送礼，不送贵的，送自己最喜欢的小食，意欲何从呢？ “蔡总，您看这个？如何处理呢？” 秘书看蔡初明脸上阴晴不定，祛生生问了一句。 蔡初明又瞄了眼那盒包得精美的小食，犹豫了一下说道：“就先放那。” 得到应答，小秘书赶紧将东西放下，嘀咕着来人送礼也不送个贵点的，两块钱不到的核桃酥，能有什么诚意，她边走边说，声音很小，但蔡初明还是听到了。 “高洼桥的核桃酥供不应求，老师傅年已近百，纯手工亲制的更少，没点关系买不到，你懂什么？” 看着秘书背影，蔡初明瞄了眼静静放在桌面的核桃酥，嘀咕一声，心中若有所思：“陈峰，你究竟想干嘛呢？” 第109章 这是什么打法 “蔡初明那边什么反应？” 电话里，陈峰对着话筒问道。 “还好，东西收下了。” 潘洪波应道：“前台没反馈什么，不好也不坏。” “没事，没被甩脸就行，他那种位置的人，纯属正常。” 陈峰答道。 “那您的意思是？” “嗯，接着送，按耗子收集的清单整，反正东西也不贵，就费点心思，这样更好，重在心意，隔三差五送，等他主动约我再说。” “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潘洪波反问道：“总觉得怕把事搅浑了，对方反感怎么办？” “没事，反感也是一种态度，最怕的就是爱答不理才头疼。” 陈峰哈哈笑着：“只要他主动找我，这事就有戏，记得‘单据’要搞来。” 潘洪波有些无语，这种理论还是头一回听，但陈峰既然这么交代，他也不敢怠慢，只能应了下来。 “对了，你跟耗子说一下，让他来京都找我。” “耗子？” 潘洪波有些愕然，问道：“他就一个混子，您找他做什么？” “我能找他，自然有安排，什么时候变成唐冰了？这么多问题？” 潘洪波被训得回不了话，唐冰小丫头在一旁张牙舞爪地无声抗议。 “行了，港城的事盯紧了，我今天晚点还要跟老康去广州，事不宜迟，都抓紧了，懂不？” “明白！” 挂了电话，陈峰回头看着唐冰：“耗子那小子鬼灵精一个，适合捣鬼，我让他来京都配合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杂事，你就安排他去搞，你呢，重点跟紧好谭欣嵩和段灵敏。” 唐冰点点头，有个小弟指使比啥都强，但她又有些不太自信，问道：“您觉得谭欣嵩真能配合？” “不行也得行。” 陈峰目光如炬：“我花费这么多人力物力可不想得到‘不行’两字。” “可……” 唐冰欲言又止，但她又把话咽下去了，虽然觉得这事悬乎。 “市场的推进，就按照咱先前聊的，多点开花，只铺货，不管终端。” 陈峰又看着康玉洲：“秦岐酒业不是擅长模仿吗？让它学，看他能学多久，整他个晕头转向。” 康玉洲十分无语，别说秦岐酒业了，就他一个老销售，混了这么多年，也没见过这种打法，这几天发布号令，底下的销售都质疑了，苦不堪言。 …… 高升啤酒。 高惟和和殷杰斌对位而坐，两人对视着，气氛有些压抑。 “你是说陈峰退出了黑省市场，直接进驻京津？” 许久，高惟和淡淡问道。 殷杰斌点点头，他也纳闷，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刚踏进黑省市场，结果只是放了几枪就掉头撤了。 “陈峰究竟想干嘛呢？” 高惟和继续问道。 “不清楚，就只是铺了货，没搞活动，没做促销，纯自然交易。” “自然交易？” 高惟和嘀咕一声：“一个陌生产品进入市场不打名声，能卖多少？何况价格还那么高。” “是啊，我也觉得奇怪。” 殷杰斌闷闷答道：“不仅如此，京津市场好像也是一样，就找了几个经销商铺货，做做简单的客户维护，其他的动作，一概没有。” “这是什么打法？” 高惟和也糊涂了。 “爸，那您看我们怎么做？还是照仿吗？” “不，看看再说。” 高惟和抬手拒绝：“没有市场根基，资金实力又不足，贸贸然大肆铺开，战线太长，很容易死。” 殷杰斌点点头。 “你说陈峰搞什么鬼？按他的能力，还有康玉洲这个老手，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啊？” “我…我也不懂啊，您说会不会是健力宝那边学的什么奇招啊？” “健力宝？” 高惟和念叨一句，问道：“陈峰人呢？知道行踪不？” “好…好像去了广州。” “广州？三水？” 高惟和默念着，一拍大腿：“莫非真的是健力宝要出手介入？” “不会？那咱怎么办？” 殷杰斌有些慌了。 高惟和悠悠抽着烟，闷声不响，少顷，他站起来说道：”没事，健力宝不是他老李自家的，限制多，静观其变。” “那黑省市场呢？” “既然产品已经进入，就按照先前的打法，稳步推下去，没有了雪峰这个对手，压力更小一些，不是吗？” 殷杰斌闻言，微笑着连连点头。 …… “哗，还是广州舒服，这天气，暖和而不燥热，秋高气爽，适合出游。” 出了机场，陈峰忍不住深吸了口气，身上的衣服也退了下来。 十月中旬，北方已经开始有些凉意，南方却依旧温暖，午间时分甚至还能感到热气。 若是三十年后更夸张，温室效应导致全球气温升高，十月份南方还穿着短袖，春秋两季都没有丝毫感觉了。 康玉洲拉着行李，站在一旁没有说话，等待发话。 陈峰岂能不知道对方的想法，他掏出烟，递给了一根给对方：“你家在广州，难得回来，今晚先呆一晚，明天咱再去三水。” 康玉洲心头一喜，可他尽可能压抑内心的激动问道：“时间上来得及吗？” “行了，还跟我装。” 陈峰踹了对方一脚：“今晚好好办事，争取来年整个小小洲……” 康玉洲差点昏死，白了陈峰一眼：“您能不能正经点，大街上呢。” “大街上又咋滴？他们不办事？” 康玉洲感觉聊不下去了，有种尽快溜走的冲动，但还是担心问道：“李总的助理现如今还没回话，我觉得凶多吉少，去了也是白搭，李总不会见咱的。” “怎么？你怕？” “您不怕？” “不怕，他又不是哪吒，还能有三头六臂？” 康玉洲无言以对，这点实在佩服陈峰，只要他想做的，就没有不敢去的，龙潭虎穴照样闯。 “别一副苦瓜脸。” 陈峰悠悠吐着白烟，看向天边：“没什么好怕的，这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利益对等就有谈判的空间，每个人都有弱点，看中靶心一锤定音。” “如果连人都见不着，怎么搞？” “那就硬闯，硬闯不行就智取，没那么多如果，事在人为，你要相信办法永远比问题多。” 康玉洲沉默了。 “行了，赶紧去，省得看得心烦，记住今晚悠着点，明天别误事，早点来酒店找我。” 陈峰交代了一句。 ”那…那您今晚怎么安排？” “我？”陈峰哈哈笑道：“我也去找个女人聊聊。” “昂？”康玉洲瞪大了眼睛。 “什么表情？你不会以为我去玩？” “难讲，就您这忽悠人的能力，不保这边另外还有个家。” “去你的，想什么呢，我是去见音像制品的供应商。” “哈哈，跟您说笑呢。” 康玉洲撇撇嘴：“不过说实在的，凭您的本事，绝对不缺女人，但您对老婆孩子的好，这点我服。” “服你个头，糟糠之妻不可弃，想要发财先守初心，老师没教你？” 陈峰白了他一眼。 康玉洲摇了摇头。 “所以你发不了财。”陈峰怼了一句。 康玉洲无奈笑了。 “行了，赶紧给老子滚。” 陈峰假装举起拳头怒道：“是不是我很久没发火，你们一个两个都不怕了，啥时候学的都跟唐冰一样了？没大没小，尽然敢拿我开玩笑？” 康玉洲还是笑着，相处久了，他知道陈峰就如唐冰说的，嘴硬心软，对敌人那是一个狠，连站在旁边都觉得胆战心惊，可他对自己人很好，只要你真心诚意对他，他绝对几倍回报，大家都觉得把前途交给他，安心。 “好了，我走了，您自个小心点，明天见。” 看着出租车停了下来，康玉洲对着陈峰摆了摆手。 陈峰别过头，懒得搭理，自己对另外一部出租车招了招手。 第110章 问题出在这 约了一家西餐厅，陈峰独自一人品着茶等候。 “为什么约这呢？图这有情调？还是东西好吃？” 陈峰嘴里叼着烟，因为餐厅不准抽烟，只能图个过瘾，他忍不住嘀咕一声，左右环顾。 九十年代西餐厅在国内还是少有的，基本上除了几个大城市，小城市根本就见不到。 西餐厅装修典雅，偏民国风，墙壁贴着古味的墙纸，壁上装饰着暗黄色彩灯，一张张排列整齐的餐桌上摆放着乳白色餐盘和银闪闪的餐具，餐厅播放着优雅的音乐，环境舒适怡人。 对比中餐厅的喧哗，这里很安静，即便有人说话，也是尽量压着声音，大家似乎都会觉得，过度的喧哗会与这种有点小资的情调有些格格不入。 “抱歉啊，陈总，我临时有个会议，迟到了。” 陈峰等了一会，戴庆慧就挎着包包迈了进来。 长发披肩，素雅的妆容，略施粉黛，微黄色灯光下五官显得格外精致，一身长裙，外加一件长款风衣，身材显得更加修长秀丽，轻熟女的一颦一笑尽显无遗。 陈峰微微起身，礼貌地给对方拉开了椅子笑道：“没事，我也是刚到。” 戴庆慧稍一愣，但她没有客气，微微一笑，将包放下坐了下来。 “这次陈总过来广州，是有其他重要业务？” 落座后，戴庆慧将风衣退去，安放一旁，微笑着看着陈峰。 陈峰点点头：“白酒生意有业务过来跟客户聊聊，明天可能要离开了，趁着还有时间，跟你吃个饭。” “哦，这么快就离开？” “嗯，这一次广州只是中转站。” “那我岂不是很有面子？陈总还特地抽空约我吃饭？” 戴庆慧抿着红唇，淡淡一笑。 “哈哈，当然，我还是有事情想要麻烦戴总的。” 陈峰笑着给对方倒了杯红酒。 “哦，具体什么事，说说看？” 戴庆慧抿了口酒，露出了一个就知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的笑容。 陈峰没有保留，将央视筹划的造星计划说了一下，当然他所陈述的是该计划已经确定，需要戴庆慧动用这边的人脉关系，广发英雄帖。 央视广告竞标，参会人数不能少，哪怕有些人只是去参加摆排场也成，排场不够大，他就打动不了央视领导，这是一把双刃剑。 “您是说您现在是央视代理人，广发英雄帖？” 戴庆慧用诧异的眼神盯着陈峰。 陈峰点点头，他相信戴庆慧在广州扎根多年，怎么也有些人脉，借势，就是他的目的。 无疑，健力宝才是更好的借势资源，可他不喜欢将鸡蛋压在一个篮子里，蛇有蛇路，鼠有鼠道。 如果说健力宝代表的是国内南方上牌面上的企业方，那么戴庆慧代表的就是底层的一些势力。 九十年代龙蛇混杂，很多势力大佬非常低调，或许你没听过他的名头，但一样不排除他有钱的事实。 对戴庆慧的疑问，陈峰耐心地给予解释，包括参会的资格、竞标的流程、竞标的好处等等，虽然这些都是未成文的东西，但一整套方案，陈峰早已了然心中，倒背如流。 “怎么样？有没有难度？” 解释完，陈峰问道。 “听您这么一说，倒也是很有道理，企业需要发展，自然需要广告曝光，以往都知央视广告好，覆盖面广，但很多人苦于没有门路，我觉得竞标是个不错的路子。” 戴庆慧中规中矩给了一番评价。 “嗯，你别急着评价，我就想问你，能不能帮忙？” 陈峰追问着：“要知道这是首届，很多人估计会选择旁观，但没关系，我要是的人头，排场，只要经历过一次，明年就好办了。” “行，如果您只要人头，那问题不大。” 戴庆慧微微一笑：“我干了这么久，人脉还是有一些的，传个消息，小事，再说了，我老板估计就很有兴趣。” “哈哈，那谢咯？” 陈峰举起了红酒杯。 戴庆慧抿嘴一笑，举杯跟陈峰碰了一下。 健力宝存在不确定因素，陈峰需要给自己买个双重保险，确保自己立于不败之地。 “轰轰……” 两人正聊着天，随着几声礼炮声和一声欢呼，陈峰两人的注意力被不远处一桌给吸引了过去。 “服务员，服务员……” 陈峰嫌吵，对着服务员高声呼叫了一声。 “先生，您好，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少顷，一个服务员走了过来躬身问道。 “那边搞什么？这么吵？”陈峰指了指角落那桌。 服务员循声望去，答道：“先生，那边的客人在庆祝生日，刚刚吵了一点，这边已经提醒过他们了……” “嗯，提醒注意一下，这是西餐厅，不是大排档，否则咱们还不来呢。” 服务员被陈峰训斥一声，点了点头，朝着那桌走了过去。 “吃。” 陈峰回过头对着戴庆慧淡淡一说，岂料对方没有反应，眼神一直注视着刚刚那桌。 “那几个人，你认识？” 陈峰敲了敲台面，努了努嘴问道。 “昂？” 戴庆慧有些慌乱，赶忙低下了头，连连摇头：“不，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 陈峰挑了挑眉故意问道。 戴庆慧低头不语，摇着头，拿起红酒抿了一口。 “如果不认识，那你慌什么？” 陈峰笑着敲了敲戴庆慧手中的红酒：“这是我的杯。” “啊？” 戴庆慧慌了一下，刚倒入口中的红酒急忙吐了出来，似乎怕失礼，她急忙拿起餐桌面捂住了嘴，可稍不注意，桌面上的酒洒了，杯子打翻了，餐食也乱了。 “对…对不起。” 对方看着一桌子狼藉，咬着牙道了个歉，匆匆忙忙起身鞠了一躬：“我…我去下洗手间。” 认识许久，戴庆慧给陈峰的印象很好，是个沉着稳重的职场女强人，待人接物大方得体。 今日一幕，直接刷新了陈峰的印象，他看着慌乱逃离的戴庆慧，陷入沉思。 “似乎一切都跟那一声礼炮有关？” 陈峰嘀咕一声，看向了角落里那桌客人。 客人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大约三十左右，跟戴庆慧年龄一般，女的显得娇嫩一些，也就是二十五上下，姿色略好，但娇滴滴的模样特别诱人。 “莫非问题出在这？” 陈峰豁然开朗，目光看向了那个男人。 想了一下，陈峰嘴角上扬，起身拍了拍衣服，朝着餐厅后厨走了过去。 第111章 男人难，女人更难 “先生，小姐，两位好，这是您的红酒。” 不一会，一个服务员端了一瓶红酒来到角落餐桌旁。 这一声，引起了对位男女的注意，男人抬起头看着服务员，疑惑道：“不对，我们好像没点红酒啊，对？” 接着目光看向了女人。 “不…不知道啊……” 女人不确定地应了一声。 “哦，是这样的，我们餐厅有个规矩，但凡生日的顾客，会赠送一瓶红酒，法国的干红，品质不错的。” 服务员微笑着答道。 “真的？你们餐厅这么会做生意啊？” 女人笑了。 “拿来我看看，别送什么乱七八糟红酒……” 男人似模似样从服务员手里接过酒，仔细端详了一番，不过酒上面不是英文就是法文，男人一脸皱眉，显然没看出个所以然。 “先生，这酒绝对纯正的，这边售价888元呢，保证错不了。” 服务员解释道。 “这么贵？” 男女惊呼一声，狐疑问道：“行，确定送的？” 服务员点点头。 “行，那就开了。” 男人把酒递还给服务员。 “先生、小姐，是这样的。” 服务员继续解释：“因为是赠送，我们这边需要登记下手续，麻烦出示一些生日者的身份证。” “身份证？需要这么麻烦不？”男人微微皱眉。 服务员再次点点头。 “你怎么看？” 男人看向女人。 “哎，行，反正不要白不要。” 女人边说边伸手从包里掏出了身份证，因为一代身份证照片很难看，女人在递给服务员的时候故意按着相片，有些犹豫。 “小姐，身份证我需要拿到台给经理登记的。” 双方都捏着身份证不放，服务员又提醒了一句。 咬着嘴唇，看着红酒，女人最后呼了口气一松手：“好，但尽快还我。” 服务员礼貌的躬身点头，带着酒和身份证离开了。 “先生，您要的东西。” 到了后厨，服务员找了个隐蔽地方将身份证递给了陈峰。 陈峰微微一笑，递了一百块给服务员，又瞄了眼身份证，努努嘴：“陈金娜，25岁，好像没什么特色。” 服务员嘿嘿一笑算做回应，因为根本不关他的事。 “行，你把身份证还给她，辛苦了。” 陈峰将身份证递还给服务员，拍了拍对方肩膀，快步回了餐桌。 与此同时，戴庆慧也回来了，只不过对方似乎哭过，尽管重新补了妆，但依旧掩饰不住眼角的红丝。 这一次，陈峰更加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他不清楚究竟谁是谁非，但从一个女强人如此反映来看，显然是那个男人的不对。 “不好意思哦，陈总，我今天可能有点不太舒服……” 刚落座，戴庆慧依旧显得不太自然，客气一番随即准备离去。 可陈峰拉住了她。 “陈总，您这是？” “哦，抱歉。” 陈峰赶忙松开对方的手，笑道：“你再坐一会，我请你看场戏。” 说完，他依旧悠悠喝着酒，跟没事人似的。 戴庆慧百思不得其解，正当她想问个究竟时，就看到不远处一个男人朝着角落那桌男女就走了过去。 戴庆慧狐疑看着陈峰，只见陈峰依旧面不改色，笑嘻嘻品着酒。 “怎么回事？”戴庆慧低声问道。 “看戏，着什么急呢。” 陈峰举起酒杯，轻轻碰了碰她摆在面前的酒杯，又抿了一口。 男人快步走到那桌男人面前，定住了脚步，怒目而视盯着那个女人。 突然冒出的人，令男女两人止住了说话，呆呆地看着来人。 “喂，哥们，有事？” 男人看着有人一直盯着自己女伴，皱着眉头拉了拉他一把。 “轰”的一声，来人不由分说一拳砸在了男人脸上，因为不受力，男人一头撞到了餐桌上。 “喂，你干嘛呢？为什么打我男朋友？” 女人一看，急了，赶忙拉住了来人。 “陈金娜，你个贱女人，你怎么告诉我的？说今天陪你闺蜜，这就是你闺蜜？” 来人一把甩开了女人，一顿怒责。 “什么跟什么，你究竟是谁？” 女人糊涂了。 男人无缘无故被打，原本想愤起还手，可对方这一声，让他迷糊了。 他捂着脸，看看来人，又看看女人，不思其解。 “什么跟什么，你背着我偷男人，还好意思问我是谁？” 来人再次怒骂：“陈金娜，有你这么做人的吗？一脚踩两船啊你？” “什么？” 女人一声惊呼，骂道：“你什么意思呢？我根本不认识你……” “金娜，究竟怎么回事？他是谁？”男人问道。 “我…我不认识他啊……”陈金娜委屈道。 “哼，你居然说不认识我，每次跟我办事的时候，都不知道要喊几声爱我，这回好了，有野男人了，就说不认识我？有你这么做人的吗？” 来人怒道。 这一次，陈金娜对面的男人忍不住了，上前就扯着陈金娜：“他刚说的是什么意思？什么跟他办事，什么爱他？还有，你给我说清楚了，昨天晚上我约你，你却说忙，是不是跟他在一起？” “没有，你放开我，你别听他胡扯，我根本就不认识他……” 陈金娜反驳着。 “呵，你好假的戏啊，昨晚跟我还亲亲密密的，今天就说不认识我了……” “你究竟是谁？为什么要害我？”陈金娜哭了。 “贱女人，他究竟是谁？枉我还跟你过生日，去尼玛的……” 男人一生气，一把掀翻了桌子。 现场一阵混乱，众人指指点点，围观了起来。 戴庆慧目瞪口呆，一会看看那边，一会看看陈峰，只是陈峰一直笑得怡然自得，她仔细一想，突然明白了。 “走，好好的一餐让人扰成这样，换个地方。” 陈峰微微一笑，擦了擦嘴站了起来。 戴庆慧媚眼一白，嘴角一咧，捂着嘴无奈笑了。 佳人一笑百媚生，戴庆慧本来颜值就高，这一下，轻熟女的味道更佳浓烈，陈峰自问定力够足，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呼！” 两人不一会，来到了珠江边。 暖秋的江风一吹，格外凉爽。 九十年代的珠江污染不严重，站在江边只有徐徐凉风，没有臭水沟味道。 月光投影，江面泛起层层叠叠的泛光，不远处还有缓缓掠过的观光船，特别舒服。 “戴小姐，你这不对啊。” 陈峰摊开手，背靠着护栏，笑呵呵看着戴庆慧。 戴庆慧黛眉紧锁，不明白陈峰意思，狐疑地看着他。 “吃饭约西餐，闲逛约江边，虽然有些小资，但不清楚的人会误会咱俩关系的。” 陈峰一说，戴庆慧先是一愣，紧接着捂嘴一笑：“陈总可真风趣，我倒是想啊，但怕您家里那位不同意。” “哈哈哈……” 陈峰笑了起来。 点到即止，大家都不是善茬，再撩就有些露骨了。 “啪嗒”一声，陈峰点了根烟。 “能给我也来一根吗？” 突然，戴庆慧对着陈峰伸出了玉指。 陈峰微愣，但还是将烟递给了她，再帮她点了烟。 “您不好奇那个男人是谁？” 突然，耳边传来一声请问。 陈峰摇了摇头：“我对别人隐私不感兴趣，当然，如果你愿意倾诉，我可以勉强听听。” 闻言，戴庆慧白了陈峰一眼，深了口烟，再任凭白烟缓缓从红唇呼出。 “他叫方兆仑，是我前未婚夫，我们是同行，生意场上认识的，那时候我刚出道……” 戴庆慧像是缅怀那逝去的爱情一般，将她的过往经历一一陈述，有欢乐，有悲伤，有爽点，有痛苦…… 无疑，陈峰看得出戴庆慧很爱那个男人，可当他听到方兆仑居然为了一笔生意把她出卖了，对方咬牙切齿的模样又难掩她的恨意…… “那……” 陈峰欲言又止。 “没有，那个男人没有侵犯我。” 似乎读懂了陈峰的意思，戴庆慧微微一笑：“不过后来是我自愿的，那个男人也是我现在的老板……” 闻言，陈峰耸了耸肩，不说话了。 “你会不会觉得我很贱？” 戴庆慧突然问道：“我老板他有老婆的……” “怎么说呢？这本来就是个人选择，社会太难，男人难，在社会上想混成个人样的女人更难，谁还没个坎呢，对？跨过去就好了…” 陈峰微微一笑，吐了口白烟：“开心最重要。” “开心？” 戴庆慧微微皱眉。 “这么说，舒适自在就行，自己的生活，自己的路，自娱自乐，犯不着为了纠结别人怎么看而难受。” 戴庆慧一愣，咬着朱唇看着陈峰，没有刻意的安慰，却让人心里格外舒坦。 许久，她轻声说道：“谢谢！” 陈峰没回答，突然看到远处的小卖部，他急步跑了过去。 少顷，陈峰去而复返，只是此时手中多了两瓶啤酒。 “来，喝一个？” 戴庆慧看了眼陈峰手中的酒，笑了。 “您的事，我会尽力的。”“ “嘘！现在的场景，不适合谈生意，喝酒！” 陈峰自然知道戴庆慧说的是英雄帖的事，他止住了对方的话，轻轻碰了碰对方的酒瓶，一倒瓶灌了一口。 看着陈峰爽朗的样子，戴庆慧一扫阴霾，一仰头也喝了起来。 凉凉的啤酒顺着喉咙直入胃腔。 舒服！ 第112章 老少忽悠 次日下午，陈峰随着康玉洲来到广州一家酒店。 “你确定李总今天会来这？” 坐在酒店大堂，陈峰看了眼时间，问着康玉洲。 康玉洲点点头：“李总助理始终没回音，昨晚我临时找了以前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哥们，他告诉我的，未来三天，李总都会在广州召开销售季会。” “好家伙，知道咱要去三水堵他，故意躲开。” 陈峰啧啧叹道。 康玉洲面色阴沉，若所有思。 “没事，一会我看到他，我亲自找他聊，你就去找老朋友叙旧就成。” 陈峰拍了拍康玉洲的肩膀。 “没事，冤家宜解不宜结，早晚要解决的，躲是躲不开的。” 康玉洲叹道。 雪峰酒业产品即将步入南方，华南地区是重点区域，虽然行业不同，但想要毫无关联，显然不可能。 “陈总，您看，来了。” 顺着康玉洲的指向，陈峰看到了酒店门口进来一群人，居中的是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国字脸，二八分，身材略胖，一身威严。 男人在一堆人的簇拥下缓缓走进酒店，时不时回头交代着什么，秘书在一旁拿着小本子边走边记，连连点头，颇有气势。 “那个就是李总？” 陈峰指着中间那个二八分男人问道。 康玉洲点了点头。 “一起走？还是我独自去？” “一起，反正有您顶着。”康玉洲犹豫了一下，咬着牙回答。 “小样！” 陈峰碎了一口，起身正了正衣服，带着微笑朝着来人迎了上去。 一群人正边走边说话，突然李总察觉到身边几人的脸色有些不同，下意识抬起头，这一看，定住了。 “李总，您好！” 尴尬一笑，康玉洲打了个招呼。 李总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眼康玉洲，注意力又集中在陈峰身上，因为他察觉到康玉洲对陈峰的敬意。 “李总，您好，我是陈峰，很高兴认识您。” 陈峰微微一笑，伸出了右手。 李总顿了一下，瞄了眼陈峰伸出的右手，他没有出手相握，直接问道：“你就是雪峰酒业的老板？就是你把玉洲挖走的？” “哈哈，怎么？我不像？” 陈峰笑着问道，接着笑道：“但您别说什么挖不挖的，纯属误会，我们只是职场上的相互选择而已，挖这个字眼功利性太强，不合适。” “哼，挖就是挖，强词夺理做什么？” 李总冷哼一声，面无表情说道：“但你比我想象的要年轻许多，我以为能撬得动我的人，年龄怎么也得跟我差不多，确实没想到。” 陈峰耸了耸肩：“您没想到的事还多着，比如今天我居然来找您，对？” 李总微微一颤，一个回合的较量，陈峰丝毫不弱，不卑不亢的姿态，纵使年纪尚浅，可老江湖的锐气却半点藏不住。 两人对视一眼，李总看着陈峰问道：“说说你今天来找我的目的？总不会是为了炫耀？” “当然，我怎么敢在您面前炫耀呢，且不说以健力宝如今在饮料界的地位，就说白酒，您也是我的前辈，更别提您让健力宝发家的历程，那更是我的师傅。” 陈峰调侃着，要说空手套白狼，那么眼前这位大佬才是鼻祖，玩得贼溜。 两人往那一站，简直就是老少两大忽悠。 李总瞪了陈峰一眼，他当然知道对方故意调侃，自从康玉洲走后，他让人调查过陈峰，结果惊奇发现，陈峰的成长经历与他无异，只不过他发家全靠借，陈峰发家全靠忽悠，但性质一样，都是空手套白狼。 “什么目的，说。” “我之所以冒昧来找您，是想跟您谈一件要事，一件利国利民的善事。” “哦，这倒有些稀奇，什么利国利民的善事呢？” 李总笑着答道，下意识瞄向了康玉洲，目光对焦之际，康玉洲低下了头。 “李总，能否耽误您点时间，这里不太好聊？” 陈峰指了指大堂边上的沙发问道。 “会议还有多少时间开始？” 李总没回答陈峰，反而扭头看向了秘书。 “李总，还有二十五分钟。” 秘书看了眼手表答道。 “二十分钟。” 李总看着陈峰。 “请！” 陈峰直接摆出手势。 “你们先上去，我一会上来。” 李总回头交代一声，大踏步朝着角落的沙发走了过去。 陈峰轻轻拍了拍康玉洲的肩膀，笑着跟了上去。 “时间有限，挑重点的说。” 众人刚落座，李总大马金刀，淡淡说道。 “我和央视合作，准备召开一个央视广告竞标大会暨慈善大会，希望您能鼎力支持。” 此话一出，康玉洲猛然投来诧异眼神，但很快被陈峰的目光压了下去。 “广告竞标？慈善大会？” 李总微微皱眉，问道：“具体什么情况，说说。” “央视这边准备规范化广告的投放机制，诸如时段、类型、广告长度、价格等等，整个体制将全新改革，而未来投放广告，将采用竞标方式，只要是企业，人人有权投标，价高者得。” 陈峰答道。 “就是薅羊毛咯，没什么新奇的。” 李总淡淡一说，又问道：“慈善大会又是怎么一回事？” “当然是跟慈善事业挂钩的大会，现如今国内经济突飞猛进大步向前，可贫穷的地区和穷人依旧普遍，为了响应中央号召，让一部分人先富起来，带动大部分地区，然后达到共同富裕。” 陈峰继续解释：“再则，企业在带动经济的同时，拿出一部分资金资助贫困，比如帮助筹建学校，修桥铺路，建设医院等等。” 原本李总的态度一直不冷不热，果然听到陈峰这话，兴趣被调了起来：“真的？这事央视牵头？” “当然，否则我哪有那么大号召力。” 陈峰笑着继续说道：“央视本身具有传播能力，他们希望此举可以成为一种风向标，号召企业积极从事慈善事业，帮助社会上更多需要帮助的人，未来兴许还会拍摄纪录片进行宣传。” “嗯，这个创意不错。” 李总点头称赞，接着问道：“那继续推进落实就行，找我的目的？需要健力宝捐款？” “不，非也。” 陈峰摆摆手：“首先我代表央视邀请健力宝参加竞标大会，再则，我希望李总能出任南方企业的召集人。” “召集人？什么意思？” “就是南方的企业家团队由您帮忙出面，广发英雄帖，邀请大家积极参加啊。” 李总听到这，突然定住了，直勾勾看着陈峰，突然明白对方的意思，敢情这才是真正目的。 “怎么样？李总，这可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如果事情能成，您将是大功一件，另外也能帮助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何乐而不为呢？” 陈峰劝说着。 “哈哈哈……” 李总笑了，指着陈峰：“陈总绕了这么大圈子，真正目的是想利用我手头的人脉？” “对，这确实是我的目的。” 陈峰没半点犹豫，直接承认：“但我也考虑过您答应的几率，健力宝在您的带领下，多年来捐资助学，修桥铺路，善举不少，这么有意义的事情，我想您一定不会拒绝。” “那如果我拒绝呢？” “您不会拒绝的，因为我了解您，李总是个好人。” “哈哈哈……” 李总大笑了起来，看着陈峰：“陈总真幽默，我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评价我。” “当然，别人是被您的威严吓到，很多话都不敢说，比如这位。” 陈峰笑着搂住康玉洲：“我呢，向来直言不讳，有一说一，从不说谎，修桥铺路就不说了，您还支持李宁创办了李宁服饰等等，都证明您是一个惜才爱才之人。” 康玉洲低头了，李总却直直盯着陈峰，笑而不语。 “我很好奇，为什么央视的项目，反而是负责四处张罗呢？” 许久，李总突然问道。 “因为这个方案是我提议的。” 陈峰没有隐瞒。 “哦，那好处不少？” “当然，我不干亏本生意，创业艰难，创造一个民族品牌更难，希望李总成全。” 陈峰大方承认，说道：“我和李总本身有很多相似的地方，一样敢想敢干，一样爱国，一样惜才，一样希望可以创造一个足以名扬世界扬我国威的品牌，奈何阻碍太多，所以需要借力，但相对于李总，我又是幸运的，因为雪峰酒业，我说了算。” 听完陈峰的话，李总明显心头疙瘩一下。 这是他的痛，虽然现阶段还没到真正摊牌的时候，可随着企业越来越大，各方面束缚已经开始出现，否则他也不会让李宁品牌完全独立，创建之初就不要与健力宝任何牵连。 “李总，会议就要开始了，就差等您了。” 几人说话间，秘书突然跑过来提醒了李总一下。 他抬头看了眼大厅的时间，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李总……” 康玉洲看着对方离开，赶忙起身喊了一声，可却被陈峰拉住了。 陈峰对他微微摇了摇头。 “你的建议，我会考虑的。” 留下一句话，李总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113章 投诉信 “陈总，这事您怎么看？” 李总走后，康玉洲凑了过来低声问道。 陈峰没有立刻回答，一直盯着李总的背影，直到对方消失在楼道口，他才回头看着康玉洲笑道：“五五开，不算失望，但也不能抱太大希望。” “那怎么办？万一……” “没事……” 陈峰直接抬手止住了对方：“我还有后手，但是对比李总手头的资源，肯定这边的更好。” 康玉洲叹了口气。 “行了，别垂头丧气的，耗子去了京都，进展还算顺利，老潘头那边也有进展。” 陈峰笑着：“明天我也要回港城了，便宜你了，你独自留在广州，让你多呆家里几天，有消息，李总会联系你的，虽然谭欣嵩和李总这边存在变数，但我觉得至少七成把握。” “七成？您刚不是说五五开？” “五五开是因为存在变数，另外两成，是我对他们性格的判定。” 陈峰啧啧叹道：“时势造英雄，他们都是这个时代的强者，跟咱属于同类人，都不安分。” “我可没觉得我有多大野心。” “哈哈，你别小看自己，没野心就不会背井离乡远赴北方了……” 康玉洲无奈地叹了口气。 “秦岐酒业呢？最近啥动作？” “没跟过来，他们就在东三省扎根了。” “调查了没有？什么来头？” “就是川酒中一个很普通的牌子，名不见经传，只是搞不懂为什么一直盯着咱……” 陈峰掏出烟叼在嘴里，眉头皱了起来，最近得罪的人不少，还真难猜到，可要说是沈阳一战中的对手，对方为什么要换个壳子呢？还是只是单纯的跟风者？ “怎么样？想到什么？” 康玉洲问道。 “没想到啥，反正干就完事了。” 陈峰很坦然笑了：“它不跟过来算它聪明，否则一味复制，到时候让它死得很难看。” “咱这事不还没谱吗？” “没谱也不怕，再不行就杀回去东三省收拾它，你要相信我总会有办法的。” 陈峰笑了笑，搂住了对方问道：“怎么样？心结解开了吗？” “还…还好，就…就有些尴尬。”康玉洲挠了挠头。 “哈哈，你看你，小样了，李总是干大事的人，气气就过了，一份工作而已，又不是捆绑夫妻，至于什么隔夜仇吗，看你先前紧张成啥样……” 康玉洲傻傻地挠着头尴尬笑着：“我刚趁机和提前同事聊过了，包炳辉离职了。” “包炳辉？谁啊？” 陈峰微微皱眉，突然脑海闪过一个身影，但他装作糊涂。 “包炳辉是我以前同学，毕业后，他介绍我进入健力宝的，也是这样，我认识了李总，在李总的指导下，蝉联三年销冠。” 康玉洲感概说道：“世事难料，当初第一批进入健力宝的学生，跳槽的跳槽，创业的创业，现如今剩下的不多了。” “世界在变化，人总要往前嘛。”陈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康玉洲叹了口气，不说话了。 “行了，找地方吃饭。” 陈峰搂住了对方：“当初健力宝是你们干起来的，现如今雪峰酒业也是嗷嗷待哺的婴儿，你又是老板之一，干起来永远自己的，无需感概。” 康玉洲笑了，很畅怀地笑了。 “今晚想吃什么？” “随便，这是你的地头，你说了算。” “那去珠江边吃海鲜，吃完再逛逛珠江。” “昂？又是珠江？” “怎么？你去过？” “没…没呢，我一大老爷们，去那做什么……” 两人一路走一路聊，勾肩搭背地走了。 …… 京都办公室。 黄浩群啪嗒一声点燃了烟，静静地看着台面上两份文件。 一份是刚从上级领导那边拿过来的投诉信，信件以企业联名方式递交，涵盖了各行各业上百家企业，联名投诉广告乱象，收费标准不一，暗箱操作，关系复杂，求诉无门等等问题。 一下午，黄浩群就被上级领导叫去，狠狠训了一顿，信中提及的问题确实存在，只是一直被忽视而已，另一块就是广告收益比不匹配的问题，严重低于市场需求的效益不尽人意。 训话的结果：整顿！ 黄浩群抽着烟，目光又瞄向了另一份报告，这是一份关于广告分类分级的建议方案，其中涵盖了包括黄金时段广告竞标，春晚时段竞标，明星企业造势等一系列方案，甚至还包括了可行性分析报告。 报告有理有据，论点突出，尤其那一句将“原本不足五千万的收益规模在五年内扩大到40亿”，不得不说十分动人。 方案起草者：谭欣嵩。 九十年代不仅经济在复苏，社会在进步，企业在腾飞，谁都希望自己功勋显赫，青史留名。 黄浩群看完了报告，微微点头甚是满意，但无疑，作为改革者，自然要遇到一番阻力，牵一发而动全身。 干？生死未卜。 不干？扛得住历史潮流的冲击吗？ 谭欣嵩正在国际公司任职，贸然提出建议方案，意欲何为呢？ 一系列问题困扰着黄浩群，一时间抓摸不透。 黄浩群闷闷抽着烟，来回踱步，他在思考，他在权衡。 许久，黄浩群走到电话机旁，噼里啪啦按了几个号码：“你去把谭欣嵩谭主任喊来。” 秘书应了一声，挂了电话。 黄浩群站在窗旁，手里啪啪拍着方案，望着天边层层云朵，云层很厚，深不见底，但凉风一吹，云层渐散，一缕耀眼的光束从天而降，似乎在预兆着什么。 …… “潘厂长，真不行了，您还是带回去，上次我都被萍姐给骂了……” 港城矿业，小前台苦着脸看着潘洪波，将他手里的礼品又退回给他。 “没事，小美，你就帮帮忙，这些都是蔡总喜欢的，你看前几次不也一样，最后都收了……” 潘洪波又把礼品递了过去。 “嗨，这次真不行了，萍姐已经交代了，蔡总不要，让您也不要送了，否则我真得挨骂，您帮帮忙，别为难我…” 小前台惨兮兮诉着苦。 潘洪波想了一下，从兜里掏出两百块趁着没人注意塞到了前台小妹的本子下。 “不，不，潘厂，您别这样，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给你的就拿着，帮帮忙就成。” 潘洪波强塞着。 “帮什么忙啊？要不你直接找我得了？” 两人推搪中，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小前台吓得缩回了手，祛生生喊了一声“蔡总。” 潘洪波回身看了一眼，只见蔡初明一脸阴沉，正瞪着自己。 “嘿嘿，蔡总，您好。” 潘洪波挠着头嘿嘿一笑，虽然不愿面对，但丑媳妇终究要见家婆，从陈峰把这个任务交给自己，他就做好“牺牲”准备，熬到今天，已是万幸。 “你…跟我来。” 蔡初明瞪了潘洪波一眼，回身走了出去。 潘洪波跟小前台对视一眼，前台小妹努着嘴耸了耸肩，表示同情。 潘洪波一脸无奈，深呼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第114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说，陈峰究竟搞什么鬼？” 进了办公室，蔡初明阴沉着脸，直盯得潘洪波一阵心寒。 潘洪波低下了头，对方气场太强，他甚至都不敢对视，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陈峰人呢？自己不敢来？派你来当枪口？” 蔡初明怒道：“潘洪波，我调来港城这么多年，当初你也算是个人物，怎么这几年越混越回去了，现在沦落到给人差使当小弟，不嫌丢人啊？” 潘洪波咬着牙，内心狂躁，虽然他这几年没少让人背后戳脊梁骨，可这么当头当面训斥的，还真是头一回。 “怎么，不服气啊？” 蔡初明故意挑衅道：“不服气就赶紧拿着东西滚，少在我这里作妖，回去警告陈峰，我不管他有什么目的，但是少在我面前折腾，我蔡初明也不是善茬，想玩，早着呢。” “蔡总，您话别说得这么难听，事实上陈总也没什么恶意，不就是想着加入了企业家协会，想跟您打好关系嘛，咱不带讽刺人的。” 潘洪波犹豫了许久突然反驳道：“对，您说的都对，我潘洪波这几年确实混得不如意，甚至沦落到给陈总当小弟，可这又如何呢？最起码他能给我尊重，最起码我还是雪峰酒业的股东和法人，最起码我还能每天看着我的酒厂持续发展，这就够了。” “哼，法人，那是陈峰拿你当挡箭牌呢，傻子。” “坦白说，当初签协议的时候，我也想过，毕竟陈总做事太狠，不留余地，可相处久了才知道，他这人只对外人狠，只要我们真心待他，他就能真心待我们，他是鬼点子有些多，但从不阴自己人，这点我们都服他。” “你…你简直无可救药。” “别，蔡总，您长期身居高位，您理解不了我们这些人的难处。” 潘洪波叹气道：“想当初我是持有井泉酒厂70的股权，那又怎么样？外面欠债近千万，现在呢？我持有雪峰酒业5的股权，可我不仅有了养老金，外面欠债也没了，说不定年底还有分红，您是聪明人，两者相比较，很难选择吗？” “哼，那是你的事，跟我说这些做什么？难不成还想我跟你一样转行做陈峰的跟班？” “呃，蔡总误会了。” 潘洪波赶忙摆手解释：“我跟您说这些，只是想让您真正认识一下陈峰而已，没其他意思。” 蔡初明没说话了，但潘洪波那句“陈峰只阴外人”还是让他记住了。 “行了，我没兴趣跟你争论陈峰的是与非，我就想问你，陈峰人呢？他究竟想干什么？” 蔡初明不屑问道。 潘洪波没有及时回应，低头看了眼手表答道：“如无意外，陈总应该下午会回到港城。” “下午回来？你是说他这段时间都不在？”蔡初明微微皱眉。 潘洪波点点头。 “他去哪？” “我也不清楚，如果蔡总您有兴趣跟他面谈的话，我可以帮您约下时间的。” “我约他？” 蔡初明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潘洪波啊潘洪波，你是不是老糊涂了，我约他做什么？闲的慌？滚滚滚，带上你的东西，赶紧滚，记住了，以后别整这些花花肠子，否则我将雪峰酒业踢出企业家协会，还真拿自己当回事，什么玩意……” 潘洪波被训了一顿，他也不生气，反而觉得这样就对了，正如陈峰说的，对方生气了才对头，不理不睬反而没戏。 “你说你是不是跟陈峰呆久了也疯了？我在骂你呢，你还笑？” 看着潘洪波笑嘻嘻地收拾东西，蔡初明忍不住又骂了一句。 “没事，蔡总您喜欢就骂呗，陈总说了，您一定会骂。” 潘洪波笑着解释：“他说了，您还会特反感，但无妨，喜欢或生气都可以，只要别不理不睬就成。” “啥？” 蔡初明惊讶了，拉住了潘洪波：“什么意思？陈峰真这么说？你们还有完没完了？真故意气我呢？” 潘洪波摊开手，耸了耸肩。 这下蔡初明糊涂了，他皱着眉头沉思着，想来想去也不觉得陈峰是个傻瓜，可这么触霉头的事他也干，葫芦里究竟卖什么药呢？ “蔡总，如果您没其他吩咐，那我先走了。” “等会！” 蔡初明及时喊住了即将离开的潘洪波，犹豫了一下问道：“你刚刚说陈峰下午回来？” 潘洪波再次点头。 “你安排个地方，晚上我和他吃饭。” 蔡初明想了一下吩咐道：“我倒是想看看那小子意欲何在？” 潘洪波微微一笑，赶忙应承了下来。 忙活了几天，目的终于达到了，不容易啊，至于大佬们怎么聊，那就不关自己的事了。 …… 晚上，陈峰刚回到港城，听到潘洪波带来的消息，他马不停蹄就在天悦华府开了个包间。 “他真的生气了？” 陈峰看着潘洪波问道。 对方点点头：“很生气，把我都羞辱了一顿，您做好准备，一会保不准挨骂是小，挨揍是大。” “哈哈，瞧你说的，跟真的一样，他一个国企大老板，还能真动粗？” 陈峰笑道。 “难讲，很多时候佛都有火，何况是人呢？” 陈峰话音刚落，背后就传来一声低沉的声音。 回身望去，只见包间门口站着一位中年男人，年龄比陈峰要大上一轮多，梳着体制内流行的大背头，一件黑色风衣，一条黑色西装裤子，脸上带着刚毅，有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哈哈，蔡总，您好，我是陈峰，久仰。” 陈峰笑着上前伸出了手。 蔡初明瞄了眼陈峰，不动声色。 陈峰收回了手，也不生气，嘿嘿笑着对蔡初明摆了摆手，示意落座。 看着对方转身，陈峰心里嘀咕骂道，这些大佬们都一个德行，高高在上摆着臭脸也不知道给谁看。 “陈峰，说说，你这几天让潘洪波连着给我送礼，究竟想搞什么？” 一落座，蔡初明直呼其名，黑着脸，怒视着陈峰。 “哦，那些礼品啊？” 陈峰装傻充愣反问道：“怎么潘厂没跟您解释？只是图个心意而已，拉拉关系，再说了，您不也收了吗？” “拉啥关系啊？一次两次我不想博你面子，跟你撕破脸皮，可你还没完没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收取贿赂呢？” “嘘，蔡总，这话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陈峰急忙止住了蔡初明，压低声音提醒一声，还似模似样的竖起耳朵听了会墙。 蔡初明明显有火，他怒道：“笑话，你一个卖酒的，我一个干国家能源的，两者毫不搭边，你讨好我有什么作用？即便你厂里需要煤炭，我也供应不了。” “哈哈，蔡总真爱说笑，咱怎么也是一个地方的企业家，您还是港城企业家协会会长，抬头不见低头，搞好关系还能有错？ “别乱戴帽，你呢就是一商人，我虽然挂着商业职务，可也算是公务人员，两码事。” “哦，对对对，您看我又乱说话了，蔡总指不定什么时候一高升就成领导人了，我错了。” 陈峰装模似样的掌了掌嘴，依旧笑眯眯盯着对方。 对方的笑容是越看越瘆人，蔡初明微微感觉有些不对劲。 外界传闻陈峰做事又恨又辣，为人诡计多端，稍不注意就中了他的道。 今夜却是一副好好说话的姿态，任打任骂，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皱着眉头盯了陈峰看了一眼，越看越不妙。 “此地不宜久留。” 内心的想法告诫着自己，蔡初明仔细一想，二话不说抓起衣服转身就走。 “那些礼品…图个心意，想跟您拉拉关系…您不也收了吗？” “一次两次我不想博你面子…撕破脸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收取贿赂呢？” “嘘，蔡总，这话不能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蔡初明刚走了两步，背后突然传来了几声对话，蔡初明猛然回头，只见陈峰手里捏着一个微型录音机，正笑眯眯盯着自己。 第115章 自己人和外人 录音机的对话依旧播放着，相对比陈峰的笑脸盈盈，蔡初明脸色铁青，那猩红的眼珠子就差喷火一般。 “你出去一下，一会叫你再让人上菜。” 陈峰没搭理蔡初明，扭头对着潘洪波说了一下。 对方会意，点着头走了出去，路过蔡初明身边时，特地留了几个身位，相距甚远，依旧寒意逼人。 “蔡总，再坐会，吃点东西，再喝几杯。” 陈峰微笑着倒了两杯酒，拎起酒，微笑着拿到了蔡初明面前。 蔡初明瞪了陈峰一眼，怒问：“陈峰，你究竟什么意思？那又是什么？” “哦，那个啊，录音机啊，微型录音机，便于携带。” “废话，我能不知道那是录音机？我是问你，录音做什么？” “留个纪念。” “你……” 蔡初明被陈峰的痞样气得牙痒痒的，一跺脚怒道：“反正我不管你想干什么，但我蔡初明也不是善茬，想玩什么尽管来，我还怕你不成。” 话说完，蔡初明再次迈开了脚步。 “蔡总，别急嘛，看您气得，消消气……” 陈峰及时拉住了准备冲门而出的蔡初明，笑呵呵地将他拉回了餐桌。 “别碰我。” 蔡初明气呼呼一把甩开了陈峰的手，愤愤地瞪着他。 “哈哈，蔡总真是急性子，咱话都还没说开，您就急着走。” 陈峰再次将酒递了过去。 “别整虚的，有话快说，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在酒里下药？” 蔡初明嗤之以鼻。 “哪能啊，蔡总，您又不是大姑娘，我整那个干什么？” 陈峰笑嘻嘻问道。 “谁知道呢。” 蔡初明白了陈峰一眼：“灌晕了，再找个女的，拍几张照片，整个仙人跳啥的，不是你这种人的强项？” “咦，蔡总真聪明，我怎么没想到呢？” “你……” 蔡初明看着对方油盐不进的样子，气得直捂胸口。 他想走，但他又怕陈峰真的背后耍什么阴招，只能怨恨自己当初怎么就心慈手软。 “蔡总，其实，我对您真的没有恶意。” 陈峰知道该摊牌了，再玩下去准出事，他一骨碌将央视广告的事全说了出来，听得蔡初明目瞪口呆。 “就为这事？你给我下套？” 蔡初明怒道。 “别啊，蔡总，我真没给您下套。” 陈峰急忙摆手：“我第一次跟您这么大人物吃饭，就想着留个纪念，您想想，这么小的心愿，我总不能请电视台来拍摄，所以想来想去就想到了录音。” “少扯，真当我三岁小孩啊？” 蔡初明扫开了陈峰的手。 陈峰没说话，直接当着蔡初明的面将录音磁带拆了出来，递回给了蔡初明，笑道：“既然蔡总不喜欢留个纪念，那这磁带我还给您，这总可以了？” 说完，陈峰还特意亮了亮手里的录音机，又翻了翻衣服口袋和裤子以示清白。 蔡初明看着陈峰演戏，也没去接磁带，就瞪着他。 “蔡总，其实，这央视广告竞标广发英雄帖，对各行各业来说，都是好事，旱地降甘露一般，您就帮帮忙呗。” 陈峰笑道。 “哼，别说我手里头没那么多人脉，就冲你玩这出，就没什么好谈的，我岂是那么好威胁的？” “诶，别，千万别啊蔡总，我刚刚不是解释过了，真属无心。” “哼，信你的话，我也混不到今天……” “那您说，要怎么样才能帮我？” 陈峰认真问道。 “这个吗？……” 蔡初明似笑非笑，故意挑了挑眉，目光扫到了那瓶白酒。 陈峰自然知道对方的用意，当然，吹瓶子是不可能的，陈峰装傻充愣地抓起酒瓶倒了三杯，跟着直接仰头喝了起来。 三杯下肚，他又高举了另一杯递给了蔡初明：“蔡总，您看，我已经自罚三杯了，现在该您了，这一杯怎么也得给个面子？” 不卑不亢，诡计多端，这是陈峰此刻给蔡初明的印象。 “你少来，别以为我没注意，你刚刚三杯酒压根都洒桌面了，三杯加起来都没我这杯多。” 蔡初明抬手推开了陈峰的手，可这一次，他发现陈峰在暗中发力，那手压根推不开。 “蔡总，给个面子，请。” 陈峰依旧微笑着。 蔡初明没说话，只是盯着陈峰看了一会，他在冥思。 过了一会，他接过酒一仰头，白酒入肚。 “哈哈，谢谢蔡总给面子。” 陈峰恢复笑脸，重新落座。 “酒也喝了，事也谈了，我可以走了吗？” 蔡初明问道。 “那我拜托蔡总的事，您怎么看？” “不好意思，我就一个港城矿业的老总，能有什么能耐。” “别啊，您又这么说话，谁不知道您还是北方企业家协会常务理事长啊……” 蔡初明噎住了，他盯着陈峰，眉头紧凑，他不清楚对方这张笑脸下还隐藏着多少东西。 “怎么样？蔡总，您就帮帮忙，如何？” 被对方死盯着，陈峰也不怂，还是笑着给对方倒了酒。 “你这么卖力，央视肯定给你不少好处？” 蔡初明想了一下，呼了口气，重新拎起酒杯品了一下：“说说，如果我帮你，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嗨，蔡总这话就见外了，咱俩什么关系啊？您一个大人物，从我身上要好处？说出去都不好意思了……” “别，我脸皮厚，不怕人说，没好处的事，我瞎折腾啥啊？” 蔡初明直接摆手。 “您帮了我，我欠您一个人情，咱是自己人，而不是对手。” 陈峰收起笑脸，严肃说道。 “自己人？对手？” 蔡初明嘀咕一声，突然想起潘洪波的话，顿悟，原来从送礼、谈话、喝酒面谈、录音，一步步，自己都在陈峰的算计之内。 想通了，反而觉得没那么难受，蔡初明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峰不明所以，看着眼前这位大领导如此失态，迷糊是不是自己把他逼疯了。 “行，我算懂了，为什么潘洪波和叶景康最后都心服口服。” 蔡初明举起酒杯一饮而尽：“就你这脑子，不走仕途太可惜了。” “仕途？” 陈峰念叨一句，大笑了起来：“蔡总您谬赞了，咱知道自己啥德行，又贪钱又爱女人的，玩不转那玩意，还是乖乖干干企业就行，否则迟早挨这个。” “呃！” 看着陈峰比划着手指顶着脑门，蔡初明噎住了，看了一会又哈哈大笑了起来。 “那蔡总您看，用您的威望给我拉拉人头可以？” “我能拒绝吗？” “哈哈，能与不能，您心里不是有数了？” “你个丫的，尽给老子下套，说说，如果今晚我不同意，你准备怎么玩我？” “哪能啊，我玩谁也不敢玩您……” “少来，快坦白，否则老子不帮你了……” “哈哈，真想知道？” “快说，废话那么多。” “其实也没啥，之前送了几次礼，单据都是黄金、现金、珠宝啥的……” 陈峰此话一出，蔡初明吓出了一身冷汗，站起来就追着陈峰打：“你丫的，你想整死我啊？你知道我明年初就要升调了吗？” “哈哈，知道那么一点点咯……” 陈峰急忙躲到桌子另一旁，露出了笑容。 “知道你还这么整？” “就是因为知道才这么干，否则有啥用？” “你丫的，陈峰，老子弄死你……” …… 房间里传来了阵阵争吵声，潘洪波一直站在门口当门神，他竖起耳朵听着，哎的一声叹息：“早就提醒过您了，他只阴外人，您偏不信……” 发着牢骚，恰逢服务员端着盘子经过，潘洪波拉住了对方：“上菜，还有记得上两瓶好酒……” 第116章 谁合适呢 夜已深，央视大楼办公区多半房间黑漆漆一片，寂静的楼道只有少许亮光。 谭欣嵩从台长办公室回来后，一直呆在办公室里，倚靠着座椅，望着窗外楼下的红花绿柳。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谭欣嵩都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她只记得刚看那会，夕阳斜照，天边殷红一片，此刻，路灯亮起，楼下花园一片漆黑。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惊扰了谭欣嵩的沉思。 “谭主任，下班了，您还不走吗？” 助理站在门口俏生生问道。 谭欣嵩抬头望了眼壁上的挂钟，不知不觉已近晚上8点了。 “走，你先走，我收拾下东西就走。” “嗯，好的，那您别太晚哦。” 助理微微一笑。 “诶，等下。” 助理刚想把门合上，谭欣嵩又喊住了她：“雪丽，你还记得央视二频的段灵敏吗？” “小敏？当然记得啊，当初还是我带她的呢，怎么了？” 乐雪丽问道。 “你去看看她下班了没？如果没下班，帮我把她喊过来。” “诶，好的，这就去。” 助理爽口一应，退了出去。 谭欣嵩看着安静摆在桌面上的央视广告竞标方案书，脑子里回想着下午台长的一番话，陷入沉思。 面对着职位升迁，谭欣嵩不是没有动心过，否则下午她也不会默认。 可这套方案毕竟不是自己的，具体如何落实，心里没底。 深呼了口气，她将方案揣进包里，经过一下午的思考，她决定再找陈峰谈一下，既然对方将自己摆上台，那么绝对不会没有下午。 “师傅，就是这。” 一小时后，谭欣嵩在段灵敏的带领下，来到了京都三环外一个小茶馆。 茶馆外部装饰典雅，古色古香，京味十足。 谭欣嵩抬头看了眼招牌，默念了一声“云来轩”，转头看着段灵敏：“小敏，你回去，我跟陈总谈就可以了。” “师傅……” 段灵敏担心的喊了一声，却被谭欣嵩抬手止住了，她微微一笑，拍了拍对方肩膀：“回去，太晚了，路上小心。” 说完，她也不顾对方反应，直接迈进了茶馆。 “一壶普洱，再准备点小糕点就可以，其他的暂时不用了。” 站在门口，谭欣嵩依稀可以听到里面的声音，如判断无误，应该是陈峰身边的小秘书，而对方估计也是刚到不久，这会正点着茶点。 谭欣嵩犹豫了一下，扣响了房门。 “咯吱”一声，茶室门随即打开，映入眼帘的正是唐冰喜盈盈的笑脸。 “陈…陈总不在？” 谭欣嵩没搭理小秘书，反而是伸长了脑袋看了一眼茶室。 茶室面积不大，十来平方，除了茶桌和一些泡茶器具，空空如也。 唐冰微微一笑，主动挽住了谭欣嵩笑道：“谭主任莫急，老板他去了南方了，这会估计又回了港城……” “什么？回了港城？” 谭欣嵩急了，一时半会，向来沉着稳重的她也有些乱了。 事情都是陈峰一手策划的，换言之，他就是个搅局者，可事情搞大了，人跑了。 “谭主任，您先坐会，别急，我就是老板交代在这等您的。” 唐冰笑着将谭欣嵩拉近了茶室，又把门合上，再从包里掏出一份文件递给了对方。 “这是什么？”谭欣嵩接过文件，好奇问道。 “这是英雄帖的设计样稿、大会筹备的时间、具体的流程方案及分工细则。” 唐冰揭开了文件的一叠纸稿解释了一遍，接着又从最底下抽出了一份参会名单：“这份是初步联系的参会企业名单，最低验资门槛是500万注册资金。” 看着一份份文件，还有那密密麻麻写着各行各业头衔的纸张，谭欣嵩愣住了。 “这…这都是陈总准备的？”谭欣嵩惊讶问道。 唐冰点了点头：“老板之所以离开，就是要去南方和北方打通这些关系网，在央视确认方案前，先预热一波，游说众企业参加，这样可以省去您不少功夫，成功率也高嘛。” 谭欣嵩噎住了，顿了一会，她问道：“陈总怎么就知道这事一定成？莫非？” “没错的，举报信是我们做的，方案也是我们替您上报的。” “呵呵，陈总还真是用心良好啊……” 谭欣嵩自嘲一笑。 “老板为了成就自己，也同步成就您嘛。” 唐冰笑着回答。 谭欣嵩不说话了，她静静地翻阅着茶桌上的文件。 方案内容很详细，基本涵盖了竞标大会的全部流程和分工明细，甚至一些注意事项度明晰写着。 这是陈峰根据自己对竞标大会的了解以及自己的理解写出来的，但是年代不同，存在出入也是必然。 “谭主任，方案怎么样？” “还行，但是很多细节需要完善，还有不少内容跟实际存在出入。” “那谭主任的意思是？” “哈哈，陈总都将我的工作干完了，我还有理由拒绝吗？” 听到这，唐冰明显松了口气，她开心地笑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急忙从包里取出一份存折递给了谭欣嵩。 “这是什么意思？” 谭欣嵩微微皱眉。 “哦，不，谭主任别误会。” 唐冰连连摆手解释：“老板说了，我们的条件有些苛刻，很多地方需要打点，这是经费。” “呵，陈总可真会使唤人。” 谭欣嵩无奈摇头，将存折推了回去：“这事我可干不来，陈总还是自己想想办法。” “这……” 小秘书慌乱了。 “具体打点的名单我会给你，但这事我干不来。” 谭欣嵩面无表情地翻阅着文件，淡淡一言，彷佛说话的人不是自己一般。 唐冰顿了一下，秒懂，立即将存折收了回来。 …… “老板，对方答应了。” 一小时后，唐冰回到酒店，急忙给陈峰去了电话。 此时的陈峰刚和蔡初明谈完事，那家伙就是个酒缸，他自己都差点败下阵来。 因为怕吵到老婆孩子，他索性让潘洪波把他送回了公司。 原本陈峰还有些醉意，打电话的时候有些昏昏欲睡，可唐冰的一句话让他瞬间来了精神，整个噔的就坐了起来。 “不过对方拒绝了帮忙疏通，存折还在我兜里呢。” 唐冰有些哀怨说道。 “没事，这很正常。” 陈峰淡淡一笑：“系统内的就这点毛病，如果她接受，事情就变质了。” “那怎么办？她只说给具体名单。” “傻丫头，这不就是咯，有了名单，咱还成不了事？” “可…可谁去办事啊？我…我没干过啊……” 听着唐冰的话，陈峰犹豫了，虽然唐冰信得过，可社会阅历太少，这事又极其重要。 “老板，您在听吗？” “在呢，等会，容我想想，谁合适呢？” 唐冰不说话了。 “耗子呢？” 少顷，陈峰问道。 “估计在隔壁房间睡大觉，您问他做什么？” “那小子办事如何？” “感…感觉还行，上次几件事都是他办的，做事贼溜，偷鸡摸狗的事格外内行……” “哈哈……” 陈峰笑了：“那小子原本就干这个出身的。” “老板，您问起他，不会是？” “不，事情还得你去办，但我交代他帮你。” 陈峰交代道：“一来钱太多，二来我对这个人把握不定，只能做帮手，不能做主将。” “可…可我没经验啊，我…我怕误事……” 唐冰支支吾吾答道。 “别怕，凡事都有第一次，你也要学着成长，很多事，其实一咬牙就过去了……” “呃，老板您能不能别说得这么污……” “污你个头，跟你说正经呢，想哪去了……” “嘻嘻嘻……” 唐冰笑了。 “这事先这么定了，如果有更好方案，我会告诉你的。” 陈峰说道：“蔡初明这几天会轮番给我介绍港城的各级领导，我走不开，好不容易搭上的线，拖不得。” 听到这则消息，唐冰也很高兴。 她也明白，这个年代干企业，没点后台，无论是大是小，终究不够稳妥。 挂了电话，陈峰也睡不着了，点了根烟，闷闷抽着。 ”不知道广州那边什么情况了？” 嘀咕一声，反正睡不着，他索性将电话拨给了康玉洲。 第117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次日一早，陈峰起床后直接到食堂吃了个早餐，途中遇到潘洪波和财务部谢智宏，他顺便把两人喊到了办公室。 “昨晚我和康总通过电话，健力宝的李总同意帮忙，不仅如此，他还介绍了南方企业家协会的会长，又同意我们的产品借助对方的渠道进行铺货，市场方面近期将会迎来一波小高潮。” 陈峰看着潘洪波：“生产方面，没问题？” “没问题，生产一切正常，按照前期制定的销售计划，可以满足供应。” 潘洪波答道。 “周边的小酒厂，探访了吗？” “嗯，那些符合我们要求的基酒，这边已经安排质量部门进行小批量检验，但凡过关的，都会签订供销合同。” 陈峰点点头，扭头看着谢智宏：“财务方面呢？资金如何？” “回陈总，资金方面已得到缓解，贷款也已陆续到位，短期内不会有问题。” “行，今天中午有个饭局，到时候你们俩陪我一起去。” 陈峰再次说道：“蔡会长近期会陆续介绍港城各级领导给咱认识一下，康总还在广州，你们先去认识认识，尤其是老谢，税务和银行线条的，一定要打好关系。” 两人纷纷点头。 “前方销售勇猛精进，后方生产和财务一定要跟得上，切勿掉链子，明白？ 陈峰的话严肃有力，两人不敢怠慢，重重点了点头。 “老潘，我听说耗子在港城还有个老母亲？” 交代完事情，陈峰单独留下了潘洪波。 “好…好像是，怎么了？” 潘洪波不明白陈峰的意思，犹豫了一下，疑惑问道。 “没啥事，他不是在京都陪着唐冰办事嘛，你去包个五百块红包，给他母亲送过去。” “昂？” “昂什么昂？这事很重要，别忘记了。” 陈峰交代着：“还有，送完了红包，记得当面打个电话让他们母子聊一聊，出门在外的，肯定很担心老母亲，你要让他清楚，他母亲在家安好得很，我们都惦记着她，不会有事的。” 说完，陈峰直接将一部大哥大推给了潘洪波。 潘洪波有些愣神，一时半会不懂陈峰的意思。 “愣着干嘛？听明白我的意思了吗？” 陈峰瞪大了眼睛凶了一句。 潘洪波吓了一跳，连连点头收起了大哥大快步走了。 “真是的，不凶还不行呢。” 看着潘洪波仓促离去的背影，陈峰笑了。 …… 一连数日，由于有了强有力的帮助，雪峰酒业各方面工作都有条不紊地开展着。 对外事务方面，在蔡初明的大力引荐下，加上白酒本身又是纳税大户，雪峰酒业迅速跟各单位建立好关系，不仅如此，政策上还得到了不少支持。 风雨飘摇了大半年，雪峰酒业第一次真正意义上在港城站稳了脚本。 市场上，有了健力宝的护航，产品迅速铺满大江南北，虽然终端消耗还跟不上，但华南、华北、东北等地区的各大城市都能看到“经典佳酿”和“皇家御酿”的身影。 市场上的回暖，政策上的扶持，贷款的及时到位，让雪峰酒业的财务状况从未有过的良好。 央视广告竞标事宜，经过了央视内部及各级领导几天的会议论断，终于敲定了下来。 谭欣嵩升任央视台长助理兼广告部主任，全面负责央视广告业务。 谭欣嵩一上台随即做处了一系列改革措施，将原本杂乱的广告时段和类型分门别类，价格明晰化，流程规范化，同时对外宣传“11月8日”的招标大会，地点定在了梅地亚中心，竞标广告时段包括新闻联播黄金时段广告、八点档电视剧广告等等，还有春晚的八点报时广告，春晚零点冠名广告等等。 一时间，竞标大会的消息迅速游走于各行各业。 由于有了南北两个企业家协会前期的铺垫和宣传，众人不经对大会有了不同层次的期待。 唐冰也在耗子的辅助下顺利完成任务，五天后顺利回到港城。 “事情办得如何？” 陈峰递了杯水给唐冰。 唐冰喜滋滋眨巴下眼：“一切顺利，谭主任私底下给了几个名单，几个核心人物都打通了关系，按您的要求，他们保证咱第一届夺标，但咱保证不损害央视利益。” 陈峰点点头，这就是他想要的结果，故意压价没必要，但必须保证第一届是标王。 至于以后他们如何完善机制和流程，标王花落谁家，那就不是他需要搭理的了。 这就是他的条件。 至于蝴蝶扇翅，硬生生改变了历史潮流走向，会是什么结果，他也不清楚，反正没法穿越回去，也懒得搭理，活好当下最重要。 “耗子呢？相处几天，觉得怎么样？” “还好啊，挺规矩的，有点小聪明和小滑头，但人还算老实。” “哈哈，老实，我看那家伙贼眉鼠眼的，一看就跟老实扯不上边。” “那也没关系，您都控制住他母亲了，还怕他翻天了不成？” 小秘书撇撇嘴。 “胡扯，我什么时候控制他母亲了？” 陈峰抽着烟白了对方一眼：“我那是明明是体恤下属，帮他照顾呢。” “得了，老板，我又不是第一天跟您，您脑子里想什么，大家都明白。” 唐冰撇撇手：“您是不知道，耗子在京都不知道多紧张，自从接过那电话后，成天紧张兮兮，做事贼麻溜，恨不得当时就飞回港城。” “哦，有这事？” 陈峰笑了笑：“看不出那小子挺孝顺的？” 唐冰努着嘴点点头：“其实耗子也不容易，从小没了父亲，母亲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的，若不是家里困难，他也不至于在外面瞎混，凭他那脑子，读书准是一把好手。” “难得哦，小冰妹妹居然对一个异性评价这么高，要不要考虑一下？” 陈峰挑了挑眉。 “老板！” 唐冰气呼呼地站了起来，嘟着嘴：“我跟您说正经的呢。” “我也是挺正经的啊。” 陈峰笑了笑：“你跟我家人关系不错，我也把你当妹妹，哥哥给妹妹找婆家，错了吗？” 唐冰愣了一下，有些动容，她直勾勾看着陈峰，眼眸里有些迷雾。 “诶，打住，别动不动流马尿，在我这，这一套行不通。” 陈峰笑着扫了扫对方的脑袋。 “嘻嘻，哥……” 唐冰亲昵地喊了一声。 “去你的，谁是你哥，别瞎认亲认戚。” “哥，哥，哥……” 唐冰笑嘻嘻一连喊了好几声。 陈峰被烦得不行，只能任她叫着。 “回头你把耗子喊来，这小子有点人味，好好培养下，如果能成为自己人，以后一些事，可以帮得上忙。” 两人闲扯了一会，陈峰交代着。 唐冰收起笑脸，认真地点了点头。 事业开始呈上升趋势，事情越来越多，这个年代龙蛇混杂，各出奇招，各方各面人才是越多越好。 陈峰有些求贤若渴。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接下来就看谭欣嵩的了。” 陈峰嘀咕一声，敲了敲唐冰脑袋：“走，回家吃饭去，让你嫂子给你整点好吃的。” 第118章 速度战 “爸，关于央视广告竞标大会的事，您听说了吗？” 一大早，殷杰斌刚从外面回来，就紧张兮兮地来到高惟和办公室。 “听说了，几天前就收到风声了。” 高惟和面无表情，依旧低头审阅着文件。 “我听说这事早就通天了，蔡初明一直暗中在帮助陈峰？” 高惟和抬起头，摘掉了眼镜点点头：“对，这事确实是老蔡在背后推波助澜。” “这…莫非这蔡初明真的想扶持陈峰？” 殷杰斌狐疑问道。 高惟和不说话，他将身体放平，倚靠在大班椅上，面带愁容。 “爸，您说这蔡初明究竟想干嘛呢？扶持陈峰对他有什么好处？” 高惟和看了眼殷杰斌，淡淡一问：“你知道老蔡明年初就要升调了吗？” 殷杰斌点点头。 “他跟陈峰吃饭那晚，我和老顾恰好去找他吃饭，可他说有事忙，当时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我和老顾很是疑惑，抱着好奇，我们就跟了过去……” “跟…跟过去了？” 高惟和点了点头：“对，就是那晚我们看到他和陈峰接洽的，这几天我找人去矿业打听过，前不久潘洪波一直给老蔡送礼，看来他们之间的关系早就不一般了。” “怪不得最近陈峰在港城如鱼得水，政企机关全都给他一路绿灯。” 殷杰斌一拳捶在桌子上。 “没什么好生气的。” 高惟和瞅了殷杰斌一眼：“起初我和老顾一直猜不透这老蔡将调去哪，现在看来，极有可能是京都。” “央视？” “说不准，但应该跟这个有关系，否则他也不会急着做业绩。” “那…那陈峰此前突然退出黑省市场，转而全面铺货，看来不是乱来，而是有预谋？” “不错，这小子果然够鬼，全面铺货，再利用央视广告一曝光，一夜成名，有一手。” 高惟和轻轻敲打着台面。 “那…那咱怎么办？我听说康玉洲在南方借助健力宝的渠道，已经大肆铺货了……” 殷杰斌问道。 “哼，怎么办？黏上去！” 高惟和冷哼一声说道：“你下去交代一下，秦岐酒业利用高升啤酒的渠道，迅速铺货，他有健力宝，咱高升啤酒的渠道也不是吃素的，动作要快，如果这一波让陈峰扛过去，一旦它站稳脚跟，以后就没动它的机会了。” “可……可是爸，这么一来，咱不就暴露了？” “暴露就暴露，早晚而已，本来我也没想着躲起来，现在咱就是比速度，有样学样，完全复制雪峰的模式，把雪峰酒业干下去，以后就躺着赚钱了。” 殷杰斌闻言，重重点了点头。 “我现在去找一下老蔡，既然是央视公开竞标，那咱也有机会，现在就看谁腰杆子硬朗，钱袋子鼓了。” 话说完，高惟和抓起衣服，直接出了办公室。 …… “嗯嗯，我知道了。” 陈峰跟康玉洲通着电话，抽着烟：“没事，跟它干，现在就是抢速度，看谁铺货快，只是我猜来猜去，居然没猜出对手居然就在身边，这点有些失算了。” “我也是，可我怎么也想不通，为什么高升啤酒要死盯着咱呢？” 康玉洲在电话里郁闷一道。 “没什么想不通的，其实对方身份一亮出来，一切都明朗了。” 陈峰解释道：“当初我吞下叶康酒业的时候，金爷确实背后出手了，但他的关系毕竟跟商界还有些差距，可恰好这时暗处又有股力量推波助澜，现在看来，当时这个幕后黑手就是高惟和。” ”还有这事？没听您说过啊……” “当时没怎么放心上，虽然叶景康提过一嘴，可后来是事赶事，对方好像也偃旗息鼓了，也就没去在意，这会想想，一起都对上了。” “那您说这高惟和为什么盯上叶康酒业啊？” “我猜和厂里的啤酒生产线有关系，他想空手套白狼，结果没成想被我截胡了。” “这……” 康玉洲有些无语：“您这么一说，倒也符合推理。” “什么推理，就是事实。” 陈峰笑道：“我是无心之中得罪了老狐狸。” “那怎么办？” 康玉洲叹气道：“这高惟和还真是狗皮膏药，死黏着不放，没什么新招，就是学，咱干啥他干啥，有样学样，然后就压价促销，气死人了。” “哈哈，高惟和能在高升啤酒掌舵那么久，没点本事是不可能滴，从央视广告竞标英雄帖发出来那一刻，明眼人一眼可以猜出我们的意图，如果猜不出来，他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对手。” “那怎么办？” “没事，干就完事了。” 陈峰反问道：“原本咱全面铺货也就意味着跟众家对手为敌，现在既然秦岐酒业亮出底牌，我们索性重点揍它，将矛盾分化出去，分散各家的敌对注意力。” “那计划调整不？” “不调整，他不是自恃啤酒渠道过硬吗？那就拼呗，硬碰硬跟他干，比速度。” 陈峰淡淡说道：“高升啤酒和健力宝的南北优势不同，各有所长，先快速填满优势区域，交战区速度更要加快，现在谁先让进入市场，谁就赚得头彩。” “明白！” “经销商方面，重点培养一下，可以加大让利幅度，咱现在也不是几个月前的穷光蛋，烧钱也有底气了。” 康玉洲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对了，上次你说秦岐酒业是川酒？” 康玉洲轻声嗯了一声。 “这样，你安排人在距离四川最近的地方，伪装成经销商去收购秦岐白酒，接着秘密运到四川去，低价兜售，四川是五粮液、剑南春的老家，咱得给它捣乱一下，制造矛盾。” “低价窜货？又来这招？” “招不怕旧，重点是有效。” 陈峰说道：“但当时叶康酒业是自作聪明，各地价格不同，咱不仅不亏钱，还能小赚，秦岐酒业没这毛病，这次估计要亏上一些。” “这能行吗？” “没有行不行的，只是给高惟和制造点麻烦，而且他很快会反击的，先干了再说。” 康玉洲没意见，连声答应。 挂了电话，陈峰看了眼日历，距离央视竞标大会还有十天。 “十天，能到什么程度呢？” 他嘀咕一声，搓了搓手，嘴角上扬：“好久没有剑拨弩张的感觉了，甚是怀念，高惟和，尽管放马过来。” …… 由于号角已经奏响，前方销售奋勇冲锋，雪峰酒业和秦岐酒业的对垒，第一次由暗中较劲转为争锋相对。 双方在市场不断争夺经销商、争取酒店、商行和商超百货等渠道，进了渠道又争取陈列位，争夺终端消费者等等，战况激烈。 如果此时旁观者拿着一张地图平面铺开，那他就可以清晰的看到，此时版图上正有红蓝两个大箭头，正沿着国内主要干道和城市快速移动，所到之处迅速插旗。 红箭头从长江以北的港城出发，一路沿着铁路线北上，一路又沿着沿海城市南下。 蓝箭头从西南出发，一路朝着东三省北境区域前进，一路又顺着华南等地区一个城市一个城市铺开过来。 可红蓝箭头急速穿插的半途中，突然一条绿箭头以极快的速度从华南出发，宛如一把尖刀，对着四川腹地就直插了过去。 空白市场，双方都争取以最快速度进行填满，铺货，宣传，广告，路演，一字排开。 既有市场，双方又开启了价格战，低价促销、大幅度终端让利等手段抢夺市场份额。 双方的竞争，无形中又带动了整个行业的竞争。 一场关于白酒行业混战的硝烟之战再次袅袅升起。 第119章 污蔑事件 “这秦岐酒业什么来头？它究竟想搞什么鬼？” 五粮液集团里，销售老总付玉全一拳砸在桌面上，怒视着底下的销售经理。 几个人面面相觑，其中一名经理站了出来答道：“秦岐酒业不大，就位于四川西南边秦岐县一个小酒厂，不到500人。” “不到500人的小厂也敢跟咱较真，不要命了？” 经理低头不语。 “此前在东三省，除了雪峰酒业，是不是还有这个秦岐酒厂给我们捣鬼的？” 付玉全再次问道。 销售经理点了点头。 “艹，这些家伙，踩着我们肩膀上位踩上瘾了？接二连二捆绑我们的名头，制造新闻，低价促销，此前沈阳事件也就算了，这回打到家门口了，岂有此理。” 付玉全碎了一口。 “付总，那您看咱怎么应对？跟着降价吗？” “降价？” 付玉全一拍桌子骂道：“傻子才跟着降价，他也不看看自己是谁，真以为兔子扑鹰随便就能取胜？” “那…那又是任凭不理？” “笑话，这次老子玩死他。” 付玉全盯着经理看了会，怒道：“你去给拟份文，通告全国销售代表，让他们知会各渠道，凡是跟咱合作的经销商或渠道，如果敢接秦岐酒业的生意，一律停止合作。” “这……” “这什么这？快去办，老大就该有老大的姿态，降价，笑话，那是弱者干的事。” 随着五粮液出招，其他类似剑南春、沱牌舍得等一线品牌酒业纷纷给经销商和终端渠道施压，大半个行业齐声讨伐，秦岐酒业的终端铺货计划顿时受阻，处处受到刁难。 …… “陈峰，你够狠，我小看你了。” 高惟和一巴掌拍在桌面上，震得台面轰然作响。 殷杰斌一旁怔怔看着，不敢说话。 “杰斌，你去安排一下，找个报社，还有去医院找几个食物中毒的患者，还有医生。” “昂？” 殷杰斌不明所以，呆呆看着。 高惟和将对方拉近，趴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殷杰斌秒懂，点了点头快步离开了。 …… “老板，高惟和那边反击了？” 雪峰酒业，唐冰拿着一份报纸紧张兮兮地跑过来递给了陈峰。 “高惟和真卑鄙，这简直是无中生有嘛。” 小秘书怒骂道：“康总来过电话了，很多个城市同时都出现了类似报道，市场上反应不好。” 陈峰边听边看着手里的报纸，赫然报道着雪峰酒业的白酒存在严重质量问题，多人饮用后出现身体不适，入院检查后证明是食物中毒。 陈峰看完报纸，将报纸重新放回桌面，掏出烟静静抽着，他在想着如何反击。 唐冰一直呆在一旁不敢说话，既紧张，又没办法，只能干着急。 “老板……” 正当小秘书实在忍不住想要发问时，陈峰抬手止住了她，说道：“你让外事部门先报警，接着再联系下报社、电视台等媒体，我们要召开新闻发布会。” “新闻发布会？” 唐冰疑惑问道。 “对，对外澄清，还有声讨造谣者。” 陈峰淡淡解释：“另外，你去财务领二十万，捐给市福利院和养老院，到时候让报社也报道一下。” 唐冰一开始有些糊涂，听到后面，她立刻懂得陈峰的意思，急急忙忙退了出去。 当天晚上，一篇关于雪峰酒业对外澄清中毒事件的危机公关文章新鲜出炉。 文章从多个方面列举了自己产品在质量控制方面的措施，并且附上了相关图片以证实事情真伪，另一方面，雪峰酒业声讨造谣者的劣行，并称已报警，警方已经拘捕多名造谣者，其中不乏病患、医生和报社记者等等。 报道中还附上了一幅雪峰酒业董事长仰头长叹，眼角带泪的照片。 照片中的人物面色憔悴，凄惨中带有万般无奈的表情深入人心。 雪峰酒业严厉谴责造谣者，严重谴责这种卑劣行为，让一个雄心勃勃想要振兴民族品牌的企业名声遭受重大损失，谴责对方居心叵测，将正常的商业竞争变成了阴谋诡计，呼吁世人明辨是非，共同认清造谣者的真实目的，还白酒行业一片净土，还国内商界一片安宁祥和。 最后，报道还罗列了雪峰酒业致富不忘扶贫，发展不忘公益等诸多善举，甚至还有部分孤寡老人的联名支持等等。 无疑，这次的危机事件不仅没有让雪峰酒业造成影响，反而还赚足了眼球。 自古以来，有良心的人受人爱戴，弱者容易引发同情。 一个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更会让人拥戴，一个明明想努力振兴民族传统工业，扬我国威的弱者更容易引起大众的爱怜。 就这样，经过两天的中毒事件最终平息，不了了之。 雪峰酒业的善举，终端消耗甚至还带动了一波抢购潮。 据民众反应，不为别的，就是不希望一个有良心的企业受人欺负，更何况对方的善举感动了自己，想想自己购买雪峰酒业的产品，那些捐款里面搞不好还有自己的一份力量。 …… “怎么样？市场情况如何？” 事件过后，陈峰在办公室跟康玉洲通着电话。 “还行，借助事件余波，终端有了一些起色，算是做了一波宣传。” 康玉洲淡淡回答：“只不过我们和秦岐酒业闹得有些过火，现如今其他品牌都很反感，现如今矛头不仅指向秦岐酒业，部分品牌还指向我们。” “哦，怎么回事？” “嗨，还不是因为我们频繁爆出负面新闻，整个行业动荡，不仅销售受挫，还引发了相关部门的重视，连日来出台了不少政策法规。” “殃及池鱼，恶性竞争下的结果。” 陈峰淡淡说道。 “嗯，其他品牌现如今连我们也一起打压了，好几个终端渠道已经对我们发出禁令，拒绝合作。” 康玉洲叹道：“终端渠道也没法子，压力太大，谁也不希望为了某一个牌子犯了众怒，得不偿失。” “铺货情况呢？” 陈峰直接反问。 “咱的团队士气很好，健力宝的渠道很完善，要么直接挂靠在当地经销商，要么直接洽谈新的合作者，倒也算顺利，完成度70。” “嗯，挺不错了，比我想象中要快。” “嗯，这次李总帮了很大忙，如果不是他大开绿灯，十几天时间，根本不可能实现的。” “挺好啊，虽然累了点，但你和李总也算是冰释前嫌了嘛。” “哎，李总越是大度，我就越愧疚。” 康玉洲叹气道。 “行了，少矫情，干大事就不要拘泥小节，也许将来某天他老人家落难，你帮着一下不就成了。” “切，您这话说的，他现如今如日中天，怎么可能？” 陈峰不说话了，啥不可能，万事皆有可能。 “老板，企业家协会那边送来了一份请帖，年度晚宴的，您去不去？” 刚挂了电话，唐冰就拿着一份请帖迈了进来。 “企业家年度晚宴？” 唐冰点点头：“据送帖的小哥说，这是港城一年一度的惯例，到时候还会有慈善捐款。” “哦？捐款？” 陈峰提高了声调，若有所思。 “老板，那您去不去？送帖的还在门口等着。” 陈峰抬头看着唐冰，微微一笑：“去，必须去。” 唐冰点着头，退了出去。 “高惟和，斗了一阵子，是时候见面聊聊了。” 啪啪拍着请帖，陈峰露出笑容。 第120章 你怎么在这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今夜的陈峰格外帅气，西装革履，头发油亮。 为了参加今晚的宴会，他还特地去理发店剪了个二十一世纪标准的寸头，将每根头发都弄得竖起来，尖挺挺的跟刺猬一般。 对此，老婆和女儿还故意笑话了陈峰一阵。 丫头的话很简单，就是爸爸比照片里的还要好看，当然，那照片是他跟沈雪凝唯一的合照，也就是结婚照。 那年代照片比较土，陈峰的一身衬衣西裤，梳着中分头，跟流氓一般，沈雪凝一条米色碎花连衣裙，梳着两条大辫子，和村姑一样。 抵达华悦城府的时候，酒店门口豪车云集，往日里常见的桑塔纳，此时都不好意思开出门。 来来往往的人群中，男的西装革履，女的雍容华贵，不难看出，今晚参会者身份都不一般，大家盛装出席，场面盛况非凡。 熟人不多，陈峰索性在门口吸烟处抽了会烟，直到大堂内响起音乐声，他才掐灭了烟步入宴会厅。 陈峰出示了邀请函，经过审查后方能进入。 一踏进宴会厅，场面之大倒让他有些意外。 地方很大，足以摆下四十座的场面此时只摆了十三桌，主桌位于正中央，正对着舞台，其他各桌分列两边，错落有致。 餐桌左右两边空旷一片，摆着一些休闲沙发供来往宾客休息，最里侧一旁摆着一些茶点。 陈峰左右环顾了一圈，也没看到什么熟人，时值八点左右，肚子有些饿了，他索性向着点心区走去。 一路上，擦身而过的人们总会看他几眼，陈峰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认识自己，反正他是不认识别人，也没打算认识别人。 吃着糕点，突然背后被人拍了一下。 陈峰回身一看，原来是蔡初明带着几人走过来跟自己打招呼。 “老蔡，干嘛呢？突然背后一下，会吓死人的。” 嘴里含着东西，陈峰呜呜呜的一声埋怨。 跟着蔡初明一起过来的宾客有些诧异，谁都知道，蔡初明在港城地位很高，可眼前的年轻人居然直呼其老蔡。 出乎意料的是，蔡初明居然没说什么，只是笑呵呵地跟陈峰笑道：“你小子既然来了，怎么不去跟大伙混个脸熟，独自跑这吃东西，真不像话。” “哈哈，我认识他们做什么？” 陈峰喝了口饮料，将嘴里的东西咽下上前搂住了他：“咱认识您不就够了。” 同行宾客脸色有些难看，一会黑一会红的，纷纷找了个理由跟蔡初明客气几句，然后离开了。 “你啊你，我好心好意带着几个人过来跟你认识，你倒好，全让你给弄走了……” 几个随行走后，蔡初明也倒了杯饮料，白了陈峰一眼。 “哈哈，那些人，认不认识一个样，哪天牛逼了，自然有人上门拜会，可哪天落魄了，我觉得他们也会一个劲猛踩。” 陈峰的话倒是实情，蔡初明也没纠结，直接问道：“怎么你跟老高有过节吗？最近斗得厉害？” 陈峰自然知道对方指的是高惟和，他微微一笑：“同行是冤家，男人嘛，不就是那点事。” “其实我也觉得奇怪，老高一直都是经营啤酒的，怎么就跑去干起白酒了呢？” 蔡初明自言自语：“要说你们之前为了争女人，显然不是；争权，似乎也没交叉点，争钱，好像更不会……匪夷所思……” “行了，老蔡会长，别瞎猜，其实都不是。” 陈峰笑着止住了对方，将叶康酒业的事说了一下。 “原来如此。” 蔡初明啧啧说道：“怪不得当初老顾跑来找我帮忙，原来是他们看上了叶康酒业。” 陈峰努了努嘴，耸了耸肩，不做应答。 “需要我做一下和事佬不？”蔡初明问道。 “不用。” 陈峰直接摆手拒绝：“这男人求气，不服就干，既然他想玩，我就陪他玩到底，谁还怕谁呢，对？” “哈哈，也对，就你新闻发布会那张仰头长叹的照片，我让秘书特地剪下来，裱起来了。” “呃……” 陈峰噎了一下。 “话说你小子这演技，不去演员训练班，可惜了。” 蔡初明继续调侃道。 “切，这能有啥，你需要也可以借你，白花油一抹，想不哭都不行。” 蔡初明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 “哎，没办法，这应付对手要强硬，应付消费者要博同情，大众的审美观就是如此，强者遭唾弃，弱者遭垂怜，咱自然是弱者，对不？” “行了，就你？还弱者呢，少装神弄鬼。” “哈哈哈……” 两人笑了起来。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啊？不妨说出来，让我也乐乐？” 两人谈话间，突然背后传来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 循声望去，只见后方缓缓走来几个人，为首的两个年龄越大，五十上下，一胖一瘦。 胖的脸上有些横肉，挺着大肚囊，笑脸下面带着一丝阴沉，活生生的一个笑面虎；瘦的个子偏高一些，头有些秃顶，发际线很高，带着金丝无边眼镜，嘴角带着戏虐的微笑。 除此之外，两人背后还跟着个男人，这人陈峰认识，就是歌舞厅冲突的殷杰斌。 “我来介绍下。” 看着来人过来，蔡初明笑着说道：“这两位是咱协会的副会长，左边这位是顾新鹏，顾会长，右边这边是……” “右边这位就是高会长，对？” 看着蔡初明将手指向右边瘦高男子，陈峰抢先问道。 蔡初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陈总，神交已久，今日初见，幸会幸会！” 介绍完，高惟和笑着朝陈峰伸出了手。 陈峰喵了眼，也伸手相握：“高会长客气了，咱是不打不相识，有幸能跟老前辈过上几招，实属荣幸。” 说着话，陈峰故意加大了手里的力度。 高惟和明显没想到陈峰会暗中较劲，有些生疼，可当他想脱手时，却发现陈峰握得很紧。 “陈总，就算你对我有仰慕之意，也用不着握这么紧？” 高惟和尝试抽手几次都抽不回来，索性直接摊牌。 “那不行，老前辈们是咱晚辈的学习对象，握得越久，越用力，越能表达我的诚意。” “你……” 高惟和气得面色难看。 “陈峰，你干嘛？快放手。” 兴许是注意到陈峰的小动作，殷杰斌赶忙上前制止。 这时候，蔡初明和顾新鹏显然也注意到火药味了，两人赶忙上前分开了对方。 终于没了束缚的高惟和面色阴沉，不停地甩着手腕，脸上带着些许痛苦。 “陈峰，你特么的……” “杰斌，住手！” 眼见着殷杰斌即将发飙，高惟和喝住了他。 “爸！” “闭嘴，今天什么场合，少给我丢人。” 高惟和揉着手腕，怒了殷杰斌一句，扭头死死瞪着陈峰。 陈峰一脸无所畏惧，耸了耸肩笑看对方。 “走！” 高惟和盯着陈峰看了一会，没说什么，一摆手，自顾自走了。 顾新鹏显然不想掺合，他拍了拍蔡初明的肩膀，彼此笑了笑，也跟着走了。 殷杰斌显然不服，他死死盯着陈峰，咬着牙，眼珠子瞪着老大，那模样几乎要吃了对方。 无奈岳父此时早已走远，他也无计可施，只能冷哼一声，快步追了上去。 “你不该当众得罪他的。” 几人走后，蔡初明走过来看着陈峰微微一笑：“别人不了解他，我了解，老家伙表面大方，实则瑕疵必报，你等着，一会他准给你好看。” “然后呢？” 陈峰笑问。 蔡初明噎住了，显然，陈峰半点不在乎。 “无论如何，谢谢蔡会长关心。” 陈峰笑了笑：“但与其做伪君子，我更乐意做真小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何必惺惺作态，我最烦这种人了。” “希望你永远能这么潇洒。” 蔡初明叹了口气：“我大会那边还有些事要准备，先走一步，一会记得过来。” 轻轻拍了拍陈峰肩膀，蔡初明也走开了。 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陈峰微微一笑，嘀咕道：“抱歉，我还真是故意气他的，不让他生气，怎么能让他露出破绽呢。” 耳根突然清净了下来，陈峰继续转身吃起了东西。 “陈先生，晚上好。” 刚拿了块糕点，背后又有人招呼，只不过这一次来的是一个女人。 陈峰转身一看，愣住了，好奇问道：“你怎么在这？” 第121章 一定有阴谋 女人穿着一身得体的紫色礼服，高高挽起的发髻看起来整齐又稳重，俏丽的面容略施粉黛，精致而优雅，性感的朱唇，雪白的天鹅颈，配上珠链和耳坠，陈峰差点都认不出来。 似乎很满意陈峰的表情，女人微微捂嘴一笑。 “你怎么在这？” 陈峰看着萧文惠有些好奇，左顾右看了一番，发现她身边也没其他同行人，但貌似她也不是企业家。 “我陪老板过来的。” 看出了陈峰的疑惑，萧文惠解释道：“他下午说今晚有个宴会，缺个陪同，让我一起过来，认识认识，混个脸熟。” “哦，萧小姐好像是做会计？怎么还要兼外事工作？” “小工厂，钱拿得不多，但活不少。” “哈哈，能来这的，还有小工厂吗？” 萧文惠捂嘴一笑，没有应答。 陈峰自然知道对方老板是看中对方美貌，他也没再深究。 转身又倒了杯饮料，陈峰跟萧文惠聊了起来。 不远处，殷杰斌愤愤地看着眼前一幕，说实话，萧文惠的出现让他感到意外，对方的惊艳更让他有些懊悔，同时他也惊奇地发现，萧文惠看陈峰的眼神，有些似曾相识。 “陈峰，老子早晚让你好看。” 愤愤怒了一句，殷杰斌拎着酒杯仰头一饮，呸了一口，转身离去了。 …… “各位来宾、各位女士们，先生们，我们的宴会还有五分钟就要开始了，请各位入座，谢谢！” 聊得正欢，突然宴会厅响起了一声广播，主持人站在场中央正邀请众人落座。 “要开席了，你坐哪边？” 陈峰问道。 “我老板在那边，12桌。” 萧文惠指着位于左侧的一张二十人大圆桌，此时餐桌已坐近半。 “你呢？” “我？” 陈峰看了一圈，努了努嘴：“我也不知道啊，来的时候也没人说。” “那…那要不要过来跟我们一桌？” 萧文惠祛生生问道。 陈峰想了一下，觉得也没什么不妥，反正有个熟脸的，更好说话，于是点了点头。 岂料两人刚准备过去，迎面就跑过来一个服务员。 “陈总，您好，蔡会长请您过去。” “过去？去哪啊？”陈峰问道。 “那边主桌呢，蔡会长在那边给您留了位。” 服务员恭敬一答。 陈峰有些尴尬，回身看了眼萧文惠，早知道刚刚就不要答应人家了。 “没关系的，那边都是大人物，快去，不碍事。” 萧文惠很懂事，看着陈峰微微一笑。 “抱歉哦，我也不知道老蔡给我安排了主桌，早知道刚刚就不该答应你了……” “没关系的，我懂。”萧文惠微微一笑。 ”行，那你也赶紧过去，要开席了，多吃点。” 陈峰留下一句，接着头也不回地跟着服务员走开了。 看着陈峰的背影，萧文惠心里五味杂陈，咬着嘴唇，直勾勾盯着，不由得紧了紧手里的包包。 …… “陈峰，来，这……” 陈峰随着服务员一路穿行，靠近主桌的时候，蔡初明就对着他招了招手，并指了指自己对面的位置。 陈峰笑着走了过去，发现主桌上除了几个生面孔之外，高惟和、顾新鹏、殷杰斌也都在座，更巧的是，殷杰斌居然还坐在陈峰隔壁。 “我介绍一下。” 蔡初明站了起来笑道：“这位就是雪峰酒业的董事长陈峰，这几位分别是港城商务部的薛永强部长，第一建筑公司的欧道陵欧总，港城美味佳食品有限公司曾新连曾总，港城银行行长……” 蔡初明一口气给陈峰介绍了七八个人，什么人，什么身份，陈峰大概记了一下，并客气地跟众人打了个招呼。 众人寒暄了一番，纷纷落座。 殷杰斌看着陈峰过来，故意冷哼一声扭过头去。 陈峰也不搭理，毫不客气径直走了过去，爽快落座。 在他看来，殷杰斌的种种行为，跟三岁小孩一般，倒是高惟和的城府，让陈峰有些刮目相看。 明明刚刚自己那么气他，可一转眼，高惟和居然也能跟着众人谈笑风生，跟没事人一般。 大会开始后，先是商务部的领导致辞，紧接着蔡初明代表商会致辞。 陈峰穿越前也参加过不少类似宴会，但相比较之下，二十一世纪企业多为私营企业，商业味道更浓，而九十年代大部分大型企业仍为国企或合资企业，故而政治味道会更浓。 这一点，单从领导们发言的内容就可以清晰判断。 二十一世纪讲的更多是宏观经济、市场经济、商业模式、资本等内容，九十年代讲的更多是政策、组织、领导人、方针等等字眼。 但无论讲什么，对陈峰而言，都是八个字概括：长篇大论、纸上谈兵。 “好好吃饭，别獐头鼠目眼珠子到处瞎转悠，小心擦枪走火。” 吃着东西，陈峰很嫌弃地拱了拱旁边的殷杰斌。 突然其来的警告，另殷杰斌吓了一跳 他刚刚一直在暗中注视着远处的萧文惠，因为他发现萧文惠总时不时偷偷往这边看，很明显，她不是在寻找自己。 殷杰斌内心带着不甘，纵然是自己抛弃的女人，可他依旧觉得对方的注意力应该在自己身上，哪怕自己不再搭理对方，他也不甘心那个女人看多别人一眼，这就是单纯的虚荣心作祟。 “要你管？” 殷杰斌哼了一声，低沉道：“你以为都跟你一样？饿死鬼投胎？就知道吃？” “吆喝，给你脸了是不？” 陈峰冷笑一声，放下筷子似笑非笑盯着对方：“信不信我大庭广众扇你？” “你…你敢？” 殷杰斌怒道。 “为什么不敢？” 陈峰笑着问道。 “你……” 殷杰斌指着陈峰，咬着牙说道：“陈峰，这里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我劝你别乱来……” “陈峰，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你别乱来……” 看着陈峰撸起了袖子，殷杰斌吓得往后缩了缩身子，无奈两人位子紧挨着，再怎么缩也不见得有多远。 “切，我还以为你想说什么呢？憋这么久就这么一句？” 陈峰说着话，又撸起另一个袖子，高高举起了手：“你是君子，很明显我不是……” “啊！” 这一下，殷杰斌吓到了，忍不住惊呼一声，赶忙缩了缩身子，抬起手捂住了头。 一秒、两秒、三秒…… 等了好一会也没感到疼痛，殷杰斌祛祛地放下手，露出了半条缝。 这一瞄，顿时火冒三丈，因为陈峰正若无其事地吃饭，而周边包括顾新鹏、曾新连等几人却用异样的眼神盯着自己，宛如小丑一般。 殷杰斌知道自己又被耍了，他怒火难消，瞪了陈峰一眼，可似乎除了这样，自己完全拿对方一点办法没有。 “女士们、先生们，让我们感谢诸位领导的精彩演讲。” 主持人突然一声高喊，紧接着会场响起了雷鸣般掌声。 “接下来的环节，也是最激动人心的环节。” 主持先是压了压手示意安静，紧接着说道：“按照大会历年惯例，现在有请我们的副会长高惟和先生上台，为我们组织一年一度的捐款仪式，大家有请！” 突然听到高惟和的名字，陈峰下意识抬起了头。 四目相对，高惟和对着陈峰微微一笑，紧接着边走边对着台下众人拱手。 “糟糕，老家伙笑得这么奸诈，一定要耍阴招。” 看着高惟和上台，陈峰心中有种不好预感，忍不住嘀咕一声。 第122章 一块钱 “各位女士，各位先生，大家晚上好！” 站在舞台中间，高惟和正了正领带，对着话筒呼呼试了试音，接着侃侃而谈。 “啪啪啪……” 现场响起了一阵轰鸣掌声。 高惟和抬手往下压了压，继续说道：“今天是港城一年一度的企业家协会年度晚宴，我有幸代表协会发言和主持募捐仪式，在此感谢港城商务部，感谢协会各级领导的大力支持……” “在场诸位都是港城的名望人士，或来自政界、或来自商界，或从事着资源领域的，也可能从事着食品服装轻工业等领域的，但无论你来自哪里，今晚，你都是宴会的主人，也是港城的主人……” “正是由于有了大家的共同努力，共同配合，才会有了港城的今天，有了各行各业蓬勃发展，正是有了您的贡献，才让我们港城经济腾飞，实现繁荣昌盛，所以，让我们以最热烈的掌声，献给在场诸位，献给我们自己……” 啪啪啪！ 现场再次响起了一轮热烈的掌声。 不得不承认，高惟和还是有过人之处，口才极佳。 站在偌大的舞台上，滔滔不绝，言辞流利，语惊四座，单这忽悠能力，陈峰都忍不住点个赞。 “怎么样？你岳父口才不错，至少比你好多了。” 听了一半，陈峰故意往殷杰斌旁边靠了靠，笑着调侃一番。 “陈峰，你离我远一点。” 殷杰斌很嫌弃地推了推陈峰，可对方似乎故意的，纵使殷杰斌怎么用力，陈峰依旧纹丝不动。 “干什么？动手动脚的，你就不能大度点？” 陈峰似笑非笑。 “你……” 殷杰斌很想反驳，可他发现同桌几个大佬的目光又朝他望了过来，论脸皮程度，他给陈峰提鞋都不够格，百般无奈之下，他索性起身离开了餐桌。 “好了，口臭的走了，空气也清晰多了，各位老总，我敬各位一杯。” 殷杰斌走后，陈峰笑呵呵地举起了酒杯，对着同桌的几位老板。 众人对视一眼，正当犹豫不决之时，蔡初明和顾新鹏都起身跟陈峰碰了下杯，其他人也不再犹豫，起身对饮了起来。 一来一去，几杯酒下肚，众人也就熟络了起来。 喝着酒，吃着菜，几位大老板突然发现，没有了高惟和和殷杰斌的一桌，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了起来，原本浑身是刺的陈峰，此时此刻也变得特好说话。 这一桌子都是人精，前后差异一对比，马上醒觉，原来是这么一回事。 陈峰也懒得搭理，总之该吃吃，该喝喝，难受自己的事不干，舒服自己的事绝不含糊。 “你这小子，少喝点。” 吃喝一半，蔡初明突然换了个位置，坐到陈峰旁边搂住了他：“年轻人还是收敛点好，别一个劲怼老高父子，会吃亏的。” “哦，怎么说？” 陈峰故意笑了笑。 “一会的捐款仪式，老高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的，你留心点。” 蔡初明提醒道。 “怎么？捐款不是自愿的？还有硬来的？” 陈峰挑了挑眉。 蔡初明笑而不语，轻轻拍了拍陈峰的肩膀，起身回了座位。 “接下来的环节，有请我们的雪峰酒业董事长陈峰先生上台认捐，有请！” 蔡初明刚走开，台上高惟和立刻点名，笑呵呵地对着陈峰招手。 现场响起了一片轰鸣般地掌声，一波接一波。 陈峰愣了一愣，果然，老家伙有仇必报，这是在给陈峰下套。 捐不捐？一时间成了难以选择的难题。 不捐，声名扫地。 捐，捐多了给自己刚刚恢复元气的企业雪上加霜，未来拿什么跟高惟和对抗？捐少了，还不如不捐。 同桌的几位看着陈峰，投来了同情的眼光。 没法子，在上流社会行走，没钱就是你最大的硬伤。 蔡初明努了努嘴，举起酒杯对陈峰示了示意，彷佛在说，早提醒你收敛点了，看，该来的还是来了。 “可能陈董事长有些怕生，让我们再次以热烈的掌声有请陈董事长。” 看着陈峰依旧坐在原地，高惟和露出了奸计得逞的笑容再次高喊道：“陈董事长年轻有为，年纪轻轻就收购了原先井泉酒厂，创办了雪峰酒业，又在不到半年时间，战胜了数倍于自己的对手叶康酒业，最终实现了两个厂区的规模，员工从零发展到近4000人，不足一年时间……” 热烈的掌声中，高惟和娓娓而谈，无疑都是陈峰的伟绩，不明所以的在场观众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而知晓实情的几位，却是更加同情。 若要你摔得疼，先要把你捧得高！恒古不变的真理。 殷杰斌站在角落里，嘴角带着戏虐，玩命的拍掌，此时的他拍得格外起劲，似乎陈峰就在他手掌心一般，咬着牙，一巴掌一巴掌拍烂你。 可当他朝着低下萧文惠处望去，只见佳人此时满脸担忧，一直抓扯着自己的裙摆，殷杰斌更恨了。 他嫉妒、怨恨、不甘，似乎觉得陈峰动作太慢，若不是大庭广众，他甚至都想冲过去将陈峰一把拉上台，让他早点出丑。 他要让那个女人知道，谁才是最优秀的。 听着高惟和的吹嘘，伴着雷鸣般的掌声，陈峰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笑了笑，站了起来。 他拱手对着全场表达了谢意，正了正衣领，两手捋了捋那竖起的寸发，带着自信的微笑缓缓走上了舞台。 经过蔡初明位置时，他还很大方的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似乎在说，你就等着看我表演。 陈峰的自信倒是让高惟和有些诧异，他一边拍着手掌，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峰。 “陈董事长，请！” 等到陈峰步近，高惟和微微一笑，做了个请的动作，并且退身让出了位置。 陈峰微笑着点了点头，接过了话筒。 喂喂喂试了试音，陈峰环顾四周，微微躬身表达了谢意，现场再次响起了掌声。 转身之际，陈峰看到了萧文惠，不知道何时起，对方直接站了起来，立在台下，脸上带着担忧和紧张，四目相对，她对着陈峰比起了一个加油的动作。 陈峰对她眨了眨眼，自信满满。 重新站立，他清了清嗓子，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各位领导，各位来宾，首先我感谢大会给我这样一个上台机会，作为一个协会新人，一个商界新人，我感谢国家，感谢组织，感谢能够生在这个和平年代，是先烈们的英勇，造就了今天我们这个稳定的商业环境，让我们这一批新中国的企业家有了发挥自己的平台……” 陈峰侃侃而谈，上至国家，下至社会，从宏观经济讲到行业分析，面面俱到，毫不祛场。 “国家在发展，社会在进步，经济在腾飞，各行各业都如雨后春笋般快速发展，但我们也要谨记，这经济民生的需求造就了今天的你我，随着需求的扩大，行业将得到更进一步的发展，然而，经济泡沫下的虚假繁荣只是暂时的，如何实现可持续发展，将是未来在座诸位需要考虑的……” “需求的发展趋势永远都是从无到有，从有到精，故而，未来经济发展的趋势下，质量、创新、人才，必然是企业发展的重中之重……” 随着陈峰演讲内容的逐层深入，在场观众由一开始的喝彩，到后面的懵圈，到最后的迷茫，纵使陈峰在五分钟的演讲时间提出了诸多观点，又或多或少地透露了一些这个年代的发展趋势。 可真正懂行的人太少。 陈峰点到即止，话不多说，即有意无意地显露了自己的才华，又很有尺度地掌握了尺度。 “我的演讲到此为止，谢谢大家！” 适时的结束，引发了众人的掌声。 “哦，对了，高会长，我想问下，大会关于捐款的金额，是否有做限制啊？” 演讲完，陈峰突然看向了高惟和问道。 高惟和没想到陈峰会当众这么问，他先是一愣，紧接着带着戏虐说道：“没有规定，一千万可以，一块钱也行，随个人心意。” “行，那我捐一块钱！” 陈峰语出惊人的一句话，令高惟和愣在原地，相同的，全场也都愣住了。 第123章 一亿元 陈峰语出惊人，整个会场先是安静了一会，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紧接着一阵哄笑，全场喧闹了起来。 “这位先生，你是有多穷啊？捐一块钱，哈哈，笑死我了……” “对对对，你是来搞笑的吗？一块钱，亏你还说得出口……“ ”不不不，咱都误会这位先生的意思了，现如今乞丐也就要个几分一毛的，一块钱还是可以帮助很多人的……” “哈哈哈，那直接去车站门口就成，那里乞丐多，犯不着来这啊……” “笑死我了……” 一时间，整个会场乱成一团，看客们不嫌事大，笑道前扑后仰。 高惟和抿着嘴，似笑非笑地看着陈峰，心中有种奸计得逞的快感。 萧文惠紧抓着包包，轻咬朱唇，满脸担忧。 全场估计只有蔡初明显得特别淡定，他双手抱胸，正视着陈峰，他觉得陈峰敢这么说，一定有后手，因为他在陈峰脸上看不到任何尴尬和祛场，相反的，自信满满。 “陈总，您…您确定捐一块钱吗？” 主持人有些尴尬，特地走过去确认了一下。 “主持人，你就别问了，他啊，就一个穷鬼，大伙都听见了，不可能错的，就捐一块钱，哈哈哈……” 陈峰还没回应，倒是下面一个不认识的家伙抢先替他回答了。 主持人有些为难，她也算是这个宴会的常客了，主持了这么多届，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老板。 “怎么？一块钱不能捐吗？” 陈峰微微一笑问道，接着扭头看向高惟和：“刚不是说金额不限？怎么一块钱就不是钱？” “一块钱当然也是钱，捐款全凭心意，不做限制。” 高惟和淡淡一笑，看着主持人说道：“替陈总登记一下，雪峰酒业捐款一块钱。” “等等，主持人，我捐一块五毛钱……” “我捐两块……” “三块！” “三块一毛……” 现场乱了起来，带着戏谑，几个高党一派的纷纷捣乱了起来。 这一下，主持人更难堪了，她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了蔡初明。 “砰”的一声。 蔡初明一巴掌狠狠甩在餐桌上，原本闹哄哄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 “吵什么吵，起什么哄？一个两个都闲得慌吗？” 蔡初明一声爆喝，原先起哄的几个都耷拉着头，不敢造次。 “申存刚，你刚刚喊得最大声，怎么？牛逼了是不？就凭你那破食品厂，也敢跟陈总较真，你想过没有？“ 看着众人都安静了下来，蔡初明又看向了最初起哄的那个男人。 被唤作申存刚的男人支支吾吾，应答不了，下意识将目光看向了高惟和。 蔡初明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受人唆使，他不便过于为难，冷哼一声扭头看着陈峰：“陈峰，别玩了，我知道你肯定有下文，快把话说明白了，好让小乐好做一些。” 主持人小乐对蔡初明捧了捧手，一脸感激。 陈峰微微一笑，简单一句话，牛鬼蛇神都跳了出来，一下子认识了不少对手。 “陈先生？” 主持人祛祛又喊了陈峰一声。 陈峰看了眼高惟和，对方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彷佛在说，刚刚的起哄可不是他带头的一般。 陈峰不再搭理，重新拿起了话题：“抱歉，各位，可能我刚刚话没说清楚，我刚说的一块钱，指的是未来雪峰酒业除了‘妹儿红’系列产品外，其余产品，只要对外销售一瓶，雪峰酒业就会对外捐款一块钱。” 此话一出，现在又喧闹了起来，只不过这次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有人觉得陈峰只是在偷换概念，缓兵之计。 有人在默默盘算着雪峰酒业可以销售多少，捐款金额可以达到多少。 蔡初明看着陈峰淡淡一笑，抿了抿酒。 似乎看出了在场众人的疑惑，陈峰再次说道：“雪峰酒业现如今有两个厂区，占地面积3500亩左右，四千名员工，一厂区年产白酒量在1500吨左右，二厂区年产白酒量在6500吨左右。 “但这是目前的产能，按照我们明年的规划，明年的年产量要达到2万吨，未来五年规划将达到年产址5万吨，换言之，每年将以1万吨产值的规模增长。” “可能在座的不是从事白酒行业，不明白五万吨是什么概念，我简单科普一下，五万吨白酒，分装成瓶装就是一亿瓶。” “什么？一亿瓶？” 主持人小乐倒吸了口凉气，由于本身她就拿着话筒，这一声，贯穿了全场。 “一瓶捐款一块钱，一亿瓶代表着捐款一亿。” 底下的观众都埋头算起了账，越算越心寒。 1990年一亿是什么概念，那可是天文数字。 “当然，一亿瓶是五年后的事情，如果是按照明年的规模，至少也有四千万。” 陈峰微微一笑。 四千万，这个数字几乎也是顶天的存在。 “当然，刚刚不是有不少人听到我喊价一块钱的时候，纷纷喊出了一块五，两块，甚至还有个胖子喊出了三块一毛的。” 陈峰笑着，目光扫向了申存刚，对着主持人说道：“麻烦主持人小姐也给他们登记一下，以后雪峰酒业卖多少瓶，给他们也加上。” “这……” 主持人有些噎住，下意识求助于蔡初明。 蔡初明当然知道陈峰是故意刁难，微微摆手示意主持人无需纠结。 现在鸦雀无声，再没人敢出声了，原先几个起哄的，更是耷拉着头，默不作声。 “怎么样？这种模式可以吗？” 陈峰笑着问道：“雪峰酒业致富不忘扶贫，这是我们企业的宗旨，从成立那天，我们就一直从事慈善公益，我相信在场诸位也有耳闻，就比如前两天新闻发布会，我听说还有不少老人发声支持我们呢，对？高会长？” 说着话，陈峰突然转向了高惟和。 “这…这我哪知道啊？” 高惟和突然被点名，有些出神。 “我相信在场诸位依旧不少人存在疑惑，但站在我的角度，慈善工作并不是一时半会或一年一度的亮相、曝光或者走秀，社会上需要帮助的人很多，但是企业的能力有限，一年到头捐个百八十万，其实已经很不错了，但这对于广大需要帮助的人来说，远远不够。” “这么大的缺口，纵使国家也没法一步到位，那怎么办呢？” 陈峰笑着继续说道：“莫以善小而不为，这是原则，所以我代表雪峰酒业提出‘壹基金’的概念，自即日起，雪峰酒业将成立‘壹基金’，每销售一瓶白酒，捐款一块钱。” “基金用途，将持续用于社会上所有需要帮助的人，记住，是所有需要帮忙的人，换言之，未来只要你有困难，你就可以想‘雪峰壹基金’申请援助，审核通过的，‘雪峰壹基金’都会施以援手。” “个人能力很小，众人能力很大，在此，我也恳请有志之士加入我们‘雪峰壹基金’，用你我之手，未来帮助到更多需要帮助的人，谢谢大家。” 陈峰的话，诚挚而真情，感人而富含道理，一语中的，直击要害。 演讲完毕，他直立身体，对着台下躬身一谢，顿时台下响起了雷鸣般掌声。 高惟和站在一旁，脸一会冷一会热，脸部肌肉时不时抽动一下，又恼又气。 原本他想借此机会羞辱陈峰一番，可万万没想到，目的没达到，反而又让陈峰赚足眼球，甚至还大大宣传了一番。 “等等！” 正当众人依旧沉浸在掌声中时，突然角落里一声爆喝，殷杰斌站了出来大声喊道：“陈总这是在偷换概念，什么壹基金，什么卖一瓶捐一块钱，都是扯淡，如果您的企业销量很少呢？那岂不是都不用捐了？” 突如其来的反驳，风向标再次逆转，众人稀稀落落停止了鼓掌，仔细一想，貌似也很有道理。 众人齐刷刷又将目光转向了陈峰。 第124章 男人要硬气 高惟和显然也没想到殷杰斌会主动跳出来挑衅，不过既然话已出口，他也就没再说什么。 蔡初明看着整场大会变成了针锋相对，要知道现场还有一些媒体记者，再闹下去显然不太好看，他站了起来，可刚想出声，却被陈峰摆手制止了。 “怎么？这位先生对我们雪峰的销售能力有质疑？” 陈峰莞尔一笑，故意问道。 “对，怀疑，很怀疑。” 殷杰斌毫不示弱：“在场的都是港城的上流人士，80都是企业家，就您刚才提到的几个数字，我很是怀疑，今年度雪峰酒业销售量多少无人得知，但两个产区产量加起来不足8000吨，明年就要达到2万吨，坐火箭都没那么快。” “呵呵，你做不到，并不代表别人做不到。” 陈峰冷笑一答。 “哈哈，那且问现场诸位，你们信吗？” 殷杰斌不搭理陈峰，转头看向了台下。 众人面面相觑，没有应答。 “不信。” “对，不信……” 少顷，角落里突然有人附和道。 “很好。” 有人回应，殷杰斌很是满意，回头看着陈峰说道：“陈总，似乎不信的人，不止我一个，所以你拿什么保证呢？如果达不到，又将如何？” ”呵呵，我证明不了，但如果你不信，要不咱打个赌？” 陈峰怼道。 “赌什么？” “如果明年达不到四千万瓶，雪峰酒业在四千万基础上再捐款两千万。” 陈峰大喝一声，接着反问道：“但如果雪峰酒业达到了，你额外捐款两千万，敢吗？” “这……” 殷杰斌噎住了。 “别这啊那的，现场也有不少记者朋友，如果你同意，明天登报，全国见证。” 陈峰再次逼问。 殷杰斌哑了，下意识将目光投向了高惟和。 “哦，对，我忘了你就是个契婿，上门女婿，做不了主。” 陈峰戏谑一句，扭头看着高惟和：“高会长，你呢？敢赌吗？” “陈峰，你……” 高惟和咬着牙，怒指着对方，脸色通红，明显气得够呛，可这一切都是殷杰斌造成的，他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 殷杰斌异常尴尬，一方面被陈峰调侃契婿，一方面被高惟和责怪，脸直红到耳根，他咬着牙耷拉着头，宛如霜打的茄子一般。 台下众人议论纷纷，交头接耳，任谁都看得出来，两方明显杠上了。 “高总，如果不敢呢？就不要随便质疑别人，不然很容易自取其辱的。” 陈峰继续笑着：“这男人嘛，做什么都要硬气，如果硬不起来，还怎么干事呢？” “陈峰，你…你少阴阳怪气……” 高惟和终于掩饰不住了，他怒视着陈峰。 “哈哈，哦，忘了忘了……” 陈峰故意拍着脑袋，大声笑道：“我忘了高会长年纪大了，硬不起来……” “哈哈哈……” 现场一阵哄堂大笑，就连一些女的也偷偷捂嘴笑了。 蔡初明和顾新鹏对视一眼，无奈地摇了摇头。 “陈峰，你别太过分了。” 高惟和怒道。 “过分，我有过份吗？我说的好像是实情？” 陈峰继续嘿嘿笑着，转头看着台下：“大伙说说，男人是不是得硬得起来才能干事啊？” “哈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 高惟和深知再继续嘴战也讨不到好处，气得脸色苍白，一甩手，愤愤离开了会场。 殷杰斌见了，连忙逃似的跟了出去。 闹剧收场，陈峰刚准备下台就被一群记者给围了起来。 显然，这么重要的新闻，大家都不会轻易放过。 “雪峰壹基金”原本就是陈峰的计划之一，既然提前曝光，陈峰索性给大家做起了科普，简单地阐述了“雪峰壹基金”的创办目的、宗旨、未来的资金管理模式及用途等等。 当然，在解释的过程中，陈峰也不忘顺便宣传了一番自己的产品。 记者的触觉总是敏锐的，提问之中，有人又下意识地将话题引发到雪峰酒业跟秦岐酒业的对决中去，关于上述问题，陈峰也是很巧妙地应付了。 表面上以和为贵，实则针锋相对。 “你小子，又是这么尖锐？这回算是彻底将老高得罪死了。” 重新落座，蔡初明就笑呵呵看着陈峰。 陈峰笑而不语，挑了挑眉搂住了对方，似笑非笑。 “别这么看着我，我年纪虽大你一轮不止，但硬朗着呢，绝对硬气。” “哈哈哈……” 同桌的众人纷纷大笑了起来。 不可否认，今夜随着“雪峰壹基金”同步声名显赫的，还有“男人要硬气，才能干事！” 不速之客走后，宴会也随着进入尾声，众人齐齐敬酒，场面好不热闹。 作为主桌的几位，自然是众人进攻的对象，陈峰自然也不例外，尤其是刚刚台上犀利的表演，更博得一众人的好评和仰慕。 众人纷纷敬酒，其中还有不少女士。 陈峰很巧妙地选择对饮，可即便如何，人实在太多，稍不注意，还是有些喝过了头。 萧文惠一直在边上看着，她很想过去，但又迈不开脚步。 “你认识陈总？” 突然，正当自己愣神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句声音。 “昂？” 萧文惠一回身，发现自己老板正笑眯眯盯着自己。 “没，没…没有……” 萧文惠俏脸微红，略带羞涩地低下了头，支吾答道：“我…我跟陈总太太比较熟。” “哦，这样啊？” 俞贤峰故意笑了笑，站起身来：“走，你随我一起去主桌敬敬酒。” 属于大会边缘人的俞贤峰，一下子发现了机会，原本带着萧文惠参会，目的也是借着对方漂亮博取眼球，以便于跟大佬们拉近关系，结果猛然发现，商机无限。 萧文惠有些迟疑，无奈架不住老板的催促，只能咬了咬牙跟了上去。 “陈总，您好，我是锦绣制衣的俞贤峰，我敬您一杯。” 来到主桌，俞贤峰客气地对着已经半醉的陈峰说道。 陈峰喝得脸色通红，原本懒得搭理，岂料一眼看到了对方背后的萧文惠，秒懂，他笑着举起来杯跟对方碰了一下：“俞老板好。” 对于陈峰的举动，萧文惠微微一笑，很是感激，她也举起了杯：“陈总，我敬您。” 可杯还没凑唇，就被陈峰给拉住了。 萧文惠诧异地看着对方，不明所以。 “这一片都是酒虫，你回家还要照顾孩子，别喝了，意思意思得了。” 陈峰微微一笑。 突如其来的关心，令萧文惠心头一颤，她俏脸微红，心中小鹿乱撞。 陈峰没太留心，之所以这么做，就单纯觉得一个女人带着个孩子不容易，很多场合干预不了也就算了，但既然属于自己可控范围，能帮就帮。 陈峰自然也知道俞贤峰带着萧文惠敬酒的目的，索性卖了卖人情，又把主桌各位给介绍了一番，这一下乐得俞贤峰合不拢嘴，一个劲的喝酒道谢。 “你现在工资是五百，对？” 敬完了酒，俞贤峰带着萧文惠回到自己位置，刚落座，他突然问道。 萧文惠有些愣神，呆了一下，点了点头。 “回去之后，我让人给你涨到一千，以你的能力，五百有点低了。” 俞贤峰微微一笑。 这一下，萧文惠更加惊讶，不过等她瞄向了陈峰，很快就懂了，她没有拒绝，连声道谢。 可是，此时此刻，她看着陈峰的眼神更不一样了。 第125章 车祸 宴会从晚上八点一直持续到晚上十点多，这种场合，放倒一片是常事。 散场后，有司机随行的，由司机接走，没有的，酒店也会安排妥当。 陈峰晃晃悠悠走出了酒店，耗子立马上前搀扶：“老板。” 陈峰看了对方一眼，微微一笑问道：“等很久了？” “哈哈，没事，就一会。” 耗子嘿嘿一答，扶着陈峰就往车子那边走去。 “等一下。” 两人走了一半，陈峰看到了不远处还在对着出租车招手的萧文惠，定住了脚步。 “老板，认识？” 耗子鬼精鬼精的，一下子看出陈峰的意思，问道：“要不要我过去让她过来，咱送送她？” “送你个头，在胡说八道，小心老子拧了你的鼠头。” 陈峰假装生气怒了一句，吓得耗子急忙抱头跳了开去。 可恰恰这一闹声，引起了萧文惠的注意，对方回头一看，看到了陈峰，俏脸一喜，哒哒哒扭着腰肢就迈了过来。 “这么巧啊？” 对方莞尔一笑。 “巧吗？不都是这时候离开的？” 陈峰笑道。 萧文惠有些尴尬，整个人僵在原地，显然接不上话了。 “这个，时间有点晚，我有车，送你回去。” 顿了一下，陈峰突然说道。 萧文惠显然没想到陈峰居然会提出送自己，一时半会愣在原地，不知所措。 “怎么？不方便？” 对方没反应，陈峰又问了一句。 “不，不是的，我以为您不放方便。” 萧文惠连连摆手。 “没事，反正我有车，再说也不是我开车。” 陈峰淡淡一说，指了指耗子。 耗子耸了耸肩，赶忙上了驾驶座。 陈峰也没多言，没管对方答不答应，就帮着萧文惠开了车门，将对方送上了车。 “砰”的一声，陈峰帮着关了车门，自己却留在了外面。 “陈…陈先生，您这是？” 萧文惠疑惑问道。 “没事，我刚刚想起跟蔡会长还有些事聊，我让司机先送你回去，晚点再回来接我就行。” “可是……” “没事。” 陈峰不搭理对方，趴在窗边看着耗子说道：“耗子，你帮我把萧小姐送回家，路上小心点。” “老板……” “行了，快去，我再上去会。” 说完，陈峰直接迈开了脚步重回了酒店。 车子在外面停了好一会，也不知道车里面两人说着什么，不过最终萧文惠没下车，还是由耗子送走了。 看着车子远去，陈峰重新从酒店里走了出来，叫了辆出租车往家里赶。 天悦城府距离陈峰住的地方不远，也就半个小时车程，陈峰到家的时候，楼道里静悄悄的，显然多数已经入睡。 这个年代实在没什么娱乐节目，晚上除了早早睡觉，也没其他事干。 经过上次的事件，邻居们偶尔还会去家里蹭会电视，但都是点到即止，另外由于陈峰事业越来越大，沈雪凝也有了自己的三个小店，平日里忙得很，甚少回家，这里俨然成了旅馆一般。 蹑手蹑脚进了家门，房间里静悄悄的，房间里黑漆漆，反倒是客厅里亮着微黄色的小灯。 灯光下，沈雪凝披着衣服，手里不知道抱着什么，斜靠在长凳上，睡得正熟。 茶几上摆着一碗汤，或许等太久，汤已经凉透，没有一丝热气。 陈峰换了鞋，一步一步缓缓走近，直到凑近才看清楚憨丫头手里抱着什么。 那是一份房子的结构简图，位于新区，220多平，单价500元左右，算是港城最早一代的小区房，纵使这时候规划不是太完善，但起码比起职工房来得美观和舒适。 因为陈峰每天忙，买房搬家的事一直提不上日程，最后陈峰索性让沈雪凝独立去看房买房。 陈峰轻轻地抬起老婆的手，想要将她怀里的图纸抽出来，可似乎还没睡透，这一动作，沈雪凝突然睁开了双眼。 好看的桃花眼倒映着昏黄色的灯光，扑闪扑闪，又大又亮，陈峰直接看呆了。 “怎…怎么了？” 四目相对，沈雪凝缩了缩脖子，轻轻咬住了红唇。 陈峰顿时一阵火热，二话不说对准朱唇覆了上去。 “为什么不回房间睡觉？” 许久，怀抱着老婆，鼻尖对鼻尖蹭了蹭，陈峰看着老婆柔声问道。 “我…我给你留了汤……” 沈雪凝挣扎着撑起身体，指了指茶几上的汤：“你喝酒了，喝点热汤，暖胃。” 陈峰微微一笑，轻点了妻子的鼻子，端起碗就要大饮。 “别……” 沈雪凝急忙制止了对方，抢过碗白了陈峰一眼：“汤冷了，这么喝，会肚子疼的，等会。” 说完，沈雪凝也不管陈峰乐不乐意，直接端着碗去了厨房。 看着妻子的背影，陈峰笑了，还是家最舒服。 闻了闻自己，酒味、烟味还有汗臭味，简直连狗都嫌弃，他直接起身，拿着衣服就去了浴室，不然一会老婆嫌弃。 …… “咚咚咚，咚咚咚……” 高宅里，殷杰斌刚匆匆忙忙进了房不久，门外就响起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斌，外面谁啊？赶紧去开门啊……” 老婆高燕华踢了踢正坐在床尾的殷杰斌，边说边继续趴在床上倒腾着红指甲。 殷杰斌自然听到敲门声，可他没有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手不停的发抖。 “杰斌、小华，是我，开门啊……” 敲了一阵都没人开门，高惟和站在门外大声喊了起来。 “斌，你干嘛呢？是我爸，赶紧开门去啊。” 看着老公纹丝不动，高燕华又踢了他一下。 殷杰斌避无可避，只能咬咬牙，起身走了出去。 “爸…爸……” “啪”的一声。 殷杰斌刚喊了一句，岂料高惟和直接一巴掌就甩了过来。 因为受不住力，殷杰斌一头就撞到了墙角边，一缕血丝沿着嘴角就流了出来。 “爸，怎么了？” 似乎听见了异响，高燕华光着脚丫就跑了出来，一看到眼前情景，赶忙蹲身下去扶起了老公：“老公，你怎么样了？” “爸，你干嘛呢？为什么打我老公……” “为什么打他？” 高惟和瞪了殷杰斌一眼，冷哼道：“你自己问下这个不成器的东西，看他都干了什么……” “干了什么？” 高燕华嘀咕一声，用力扶起殷杰斌问道：“老公，你快说啊，你告诉爸，你干了什么？哎呀，老公，你…你流血了……” 看到殷杰斌嘴角的血迹，高燕华手忙脚乱，到处翻找，最后找来了毛巾。 殷杰斌耷拉着头，闷声不响。 “爸，都是一家人，您干嘛出手这么重啊？你想打死他啊？” 高燕华边帮着殷杰斌擦拭，边埋怨着父亲。 “阿华，你别说话，爸打得没错，我确实该打。” 出乎意料，殷杰斌居然拉住了喋喋不休的妻子。 “老公啊……” “别说话，是我的错。” 殷杰斌止住了高燕华。 “为什么要派人袭击陈峰？” 高惟和拉了张凳子坐下，怒视着殷杰斌。 “我…我……” 殷杰斌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你以为直接跑了就没事？若要人不知的，除非己莫为，懂吗？蠢货……” 高惟和怒了一句，这一下就连高燕华也吓了一跳，她扶着老公，瑟瑟发抖。 “爸，我…我就是不服气，可…可我原先想着教训陈峰一顿，可…可没想到出了车祸……” “小不忍则乱大谋，你个没用的东西。” 高惟和一脚踹在了殷杰斌身上：“同样的年龄，你比陈峰差太远了……” “爸，那…那现在怎么办啊？” 高燕华拉着高惟和求道：“您一定要帮帮杰斌，他不能出事啊。” “哼，成事不足败事有余，陈峰果然说的对，男人就要硬，别人百般无用起码房里有用，你呢？连生个儿子都是先天性残疾，废物，气死我了……” 高惟和气得直捂胸口，有些缺氧。 殷杰斌被训得跟狗一般，但他不敢抬头。 “爸，求您了，您帮帮杰斌，求您了……” “哼，都是你，我当初就不该答应你们的事，真是没用的东西。” 高惟和又碎了一口，起身站了起来：“韩秘书告诉我的时候，我就知道该出事了，事情我已经压下来了，肇事者我也给送走了，那地段没监控，出不了事，你就在家给我老实呆着，少给我整些幺蛾子，连干坏事都不会……” 看着高惟和离去的背影，殷杰斌气得牙痒痒的。 陈峰没出现之前，他是众人眼中的年轻有为，办事利索。 陈峰出现后，他就成了废物中的废物。 第126章 疑团 次日一早，陈峰是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的。 醒来的时候，沈雪凝正趴在自己胸口。 四目相对，沈雪凝咬着嘴唇羞涩地低下了头，突然意识到什么，她急忙捂住胸口，裹紧了床单急速地跑回了房间。 看着老婆匆忙逃离的背影，陈峰笑了。 沈雪凝啥都好，就是脸皮薄，老夫老妻了，还是容易害羞。 “雪儿姐，你在吗？快开门啊……” 敲门声还在继续，似乎觉得不过瘾，对方还喊了几嗓子。 陈峰打着哈欠，抬头看了眼壁钟，六点钟不到。 如果不是刚刚老婆匆匆逃离，陈峰差点以为自己又穿越了一次。 “雪儿姐，快，快开门啊……” “来了，大清早的，吵什么吵？” 陈峰穿上裤衩，顶着鸡窝头，带着不耐烦走过去开门，隐约中，他好像听到了小秘书的哭腔。 “咯吱”一声。 大门打开，唐冰和潘洪波愣住了，因为陈峰好端端地站在自己面前，打着哈欠，揉着脑袋，显然刚刚睡醒。 “怎么是你们俩？大清早不睡觉，跑我家干什么？” 陈峰皱着眉头疑惑问道。 “老板…哥……呜呜呜……你没事啊……” 唐冰先是一愣，吸了吸鼻子，哇的一声哭了出来，直扑到陈峰身上。 陈峰有些手足无措，两手僵在半空，一头雾水。 “老潘头，这丫头受了什么刺激啊？什么我没事啊？” 陈峰疑惑地看着潘洪波问道，因为老潘明显脸上也带着忧伤。 “陈…陈总，我…我们刚刚都以为你出事了……” 潘洪波带着哽咽，叹了口气。 “什么乱七八糟，我在家呢，能出什么事？” 陈峰应了一句，用力将唐冰撑开了问道：“丫头，别哭了，究竟什么事？” 说着话，沈雪凝也带着妮妮从房间迈了出来，妮妮头发乱糟糟的，睡眼朦胧，显然还没完全清醒。 两人看到唐冰哭哭啼啼的，都呆住了，不明所以。 “都进来坐，别杵在大门口，邻居们还以为什么事呢？” 陈峰将两人拉了进来。 地方本来就不大，昨晚的战场都没收拾，陈峰和沈雪凝手忙脚乱了一番，然后憨丫头给两人倒了水。 “怎么回事？说说。” 众人坐定，陈峰狐疑问道。 “昨晚您的车在环城北路出了车祸，早上警察那边联系到潘厂，我们…我们都以为……” 唐冰弱弱说道。 “车祸？没有啊，昨晚我不到12点就回家，然后……” 陈峰边说边回忆，突然一拍大腿：“糟了，耗子和萧文惠……” 几个人稀里糊涂，都看着陈峰。 陈峰赶忙将昨晚的事说了一通，心有余悸，若不是昨晚临时改了行程，估计这会出事的就是自己。 “耗子呢？现在什么情况？” 陈峰问道。 潘洪波和唐冰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什么情况？警察没通知？” 陈峰怒问。 “警察说进了医院，我们…我们想着顺路把雪凝姐也接上，哪知道到了这，发现您没事，就给忘了……” 唐冰祛生生答道。 “糊涂，快，收拾一下，赶紧去医院。” 一声令下，众人七手八脚地收拾了起来。 换好了衣服，陈峰拉住了沈雪凝：“你就别去医院了，先送妮妮去上学，萧文惠不知道什么情况，你晚点去看看桃桃怎么办？” 沈雪凝一脸担忧，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你们照顾好自己。” 陈峰揉了揉沈雪凝的脸蛋，蹲身抱住了女儿：“妮妮要乖，等爸爸回来，知道吗？” “嗯，妮妮会很乖的，爸爸要小心。” 小丫头俏生生亲了陈峰一下，认真的点头。 陈峰没再迟疑，饭都没吃就带着潘洪波和唐冰出了门。 “好端端怎么会出车祸呢？” 陈峰暗自嘀咕，心中不由郁闷了起来。 “警方有没有怎么说？” 打开车窗，陈峰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尽管小秘书很嫌弃地捏住了鼻子，可他还是抽了，这时候不抽烟，胸口闷。 “说是昏迷不醒，头部受伤，具体情况还不清楚。” 潘洪波答道：“是早上清洁工发现的，这才报了警。” “早上才报警的？” 陈峰眉头紧皱。 “对，那路段比较偏僻，没有监控，也没有过往行人，警方救了人，查了车牌，发现是我们厂的车，才联系到我的……” “几个小时了，艹……” 陈峰一拳砸在了车门上。 潘洪波和唐冰对视一眼，低头不语。 半小时后，陈峰等人来到港城人民医院。 清晨的医院很安静，整个楼道空荡荡，稀落只有几个陪护家属打着盹。 住院大楼旁的树木上，零星还能听见鸟叫声。 陈峰等人一眼就能看到楼道旁坐着两名交警，几个人顿时加快了脚步跑了过去。 “同志，你好，我们是雪峰酒业的，请问伤者情况如何？” 陈峰焦急问道。 “两名伤者还没醒，头部均受到剧烈撞击，其中女的伤的比较轻，除了头部受伤外，其他地方安好，男的比较严重，手部和脚部都有骨折……” 交警答道。 “那…那没生命危险？” 潘洪波插嘴问道。 “这个没有，只不过脑部的伤严重程度如何，一会还要医生来解答。” 交警答道。 ”事情是怎么发生的？有没有抓到肇事者？” 陈峰追问。 交警摇了摇头：“我们过去的时候，只剩下一辆夏利在那边冒着白烟，车子直接撞上了墙壁，左侧驾驶室位置塌陷，右边车身又刮痕，地上有十米左右的刹车痕，据现场情况分析，车祸应该是几个小时前的，刹车前速度很快，目前肇事者逃逸。” “没能查出蛛丝马迹？” 交警再次摇头：“那地段很偏，也没个行人，更没监控，很难查。” 陈峰不说话了，这就是这个年代的情况，国民温饱都还存在问题，各行各业都在复苏中，存在的漏洞太多，防不胜防。 “我们能看看伤者吗？” 陈峰再次问道。 交警点了点头。 陈峰交代潘洪波随着交警去做笔录，自己带着唐冰步入了病房。 耗子手上脚上夹着木板，绑着绷带，脸上有几道刮痕，头上包着纱布，呼吸平稳，睡得很熟，病房里除了滴滴的仪器声，再无声响。 陈峰叹了口气，随后又去了萧文惠病房。 萧文惠的情况相对好很多，如交警所说，除了额头上的伤患，其他倒是没有异样，只不过一样昏迷不醒。 兴许是惊吓过度，萧文惠脸上带着愁容，嘴唇有些惨白，昏迷中依旧黛眉紧锁，时不时瑟瑟发抖。 “你回厂里，交代行政腾出一个宿舍房，收拾一下，晚些时候我带雪儿和妮妮去入住。” 陈峰回身看着唐冰说道。 “老板，您…您觉得这事不是意外？” “不知道，但无论如何，我不希望有一天躺在这的是我老婆孩子……” “懂了！” “还有，萧文惠住院了，殷桃那小丫头没人照顾，你去照看一下，把她接过来。” 陈峰继续说道：“记住了，别告诉她，妈妈出事了。” 唐冰颤了一下，回头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萧文惠，点着头退了出去。 “真的是意外吗？” 陈峰嘀咕一声，退出了病房。 第127章 公益广告 两小时后，唐冰去而复返，除了给陈峰带回了早餐，还有一份港城晨报。 此时已近九点，安静的医院慢慢地也变得忙碌起来，有巡房的医生护士，有病人探访的家属，还有看病挂号的病人。 陈峰随便找了个地方和潘洪波吃起了早餐。 “老板，这是昨晚你们协会晚宴的报道，其中有关于‘雪峰壹基金’的报道。” 唐冰将一份报纸递给了陈峰。 陈峰嘴里含着包子，擦了擦手，接过报纸顺手翻了一下。 报纸上除了报道昨晚商务部牵头的协会晚宴外，还顺带着宣传了一番捐款情况，并声明今年的全部款项将用于某贫困县的小学筹建和医院筹建等用途。 文章下面，还有一则公益广告，赫然写着“聚焦雪峰酒业壹基金，壹基金诚邀您共同参与慈善事业。” 公益广告中明确指出，雪峰资本即日起将注册成立“雪峰壹基金”，未来雪峰酒业每销售一瓶白酒，就会向“壹基金”捐赠一块钱。 雪峰壹基金将以公开化、透明化、自主化等原则进行经营，所得资金将用于社会上所有需要帮助的人员，文章并公示了基金申请流程，声明只要你有需要均可自由申请，审核通过后就会得到拨款，未来专款专用等等。 文章结尾，又以壹基金名义呼吁广大人民群众积极参与慈善事业，一块钱，贡献一份爱，让爱充满人间。 这就是陈峰早已策划的一个公益广告，原本想着央视广告中标后择机投放，恰好昨晚高惟和阴差阳错制造了机会，索性一并发布，而新闻的编辑，自然是陈峰背后推动的结果。 如果今天没有发生耗子和萧文惠的事件，这又是一个利好消息，可惜了，美中不足。 “你将这个加大量复印，邮递给康玉洲和前线销售，加大宣传力度。” 陈峰看完后，又将报纸递回给了唐冰。 唐冰点着头。 “宿舍和殷桃怎么样了？” “宿舍那边安排妥了，在二厂区，那边环境好很多，叶景康原先就在厂里准备了几套两室两厅的，地方宽敞。” 唐冰吭哧吭哧答道：“至于殷桃，萧文惠昨晚托了邻居帮忙照顾，早上我已经将她接去了幼儿园，下午放学再去接回来。” “行，小丫头这几天就暂时跟着我们。” 陈峰回身看了眼熟睡中的萧文惠，叹道：“也不知道她们什么时候醒，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唐冰也随着看了过去，没有说话。 “小冰先回二厂，老潘回一厂，一切照常，别乱了阵脚。” 吃完了早餐，陈峰回身交代着。 两人点着头，各忙各去。 陈峰想了一下，给金爷拨了一通电话。 …… “爸，我早上派人去查看过了，那两人没死。” 高升啤酒，殷杰斌一大早出去，略兴奋地跑进了高惟和办公室。 高惟和微微抬眼瞪了对方一眼，闷声不响，以前他对这个女婿还算满意，可发现最近一遇大事，是越来越糊涂。 “爸，您觉得如果我现在让人回来自首，这案能结吗？” 看着高惟和不说话，殷杰斌突然问道。 “糊涂。” 高惟和将手中文件扔了出去，怒道：“你说你脑子究竟想什么呢？既然要自首，昨晚跑什么跑？” “昨…昨晚看着两人满头是血，一时间…一时间乱了手脚……” 殷杰斌低着头祛祛答道，其实还有一个层面，就是昨晚当看到车里坐着的是萧文惠，怒愤让他更失去理智。 “哼，现在想补救，晚了。” 高惟和叹气道：“早上我就派人看过了，现在两人还在昏迷中，你以为陈峰是善茬？现在黑白两道都在查，这时候你跳出来自首，你觉得陈峰能放过你？” “这……” 殷杰斌噎住了。 “行了，这事就这么着，反正没人知道，没出人命，过两天就不了了之。” 高惟和直接摆手：“但你给我记住了，只此一次，以后若是再出什么幺蛾子，你自己擦屁股。” “知…知道了……” 殷杰斌咽了咽口水，连连点头。 “市场上的情况如何？” 高惟和问道。 “还…还好，虽然其他品牌对我们有抵触，但雪峰酒业也受到排挤，半斤八两。” “行，你交代下去，继续加大铺货力度。” 高惟和站了起来：“另外交代秘书去订票，过几天陪我去京都，参加竞标大会。” “竞标大会，拿到请帖了？” 高惟和微微颔首，从桌面上拿起一份请帖递给了殷杰斌：“除了订票，你再交代财务准备钱。” “需要多少钱呢？” “先准备一千万。” “一千万，会不会太少了啊？” “哼，你以为是谁都能随随便便整个一千万出来？” 高惟和冷哼一声：“我找人打探过，这一届筹办太匆忙，多数人处于观望状态，参会的大佬级不多，再说现阶段大佬级都是国企、合资，限制多，光是资金批准都难，谁家那么多闲钱摆着，至于雪峰酒业，他就一个空壳，能拿出一千万就不错了。” 殷杰斌点头表示认同。 “反正拳头已经打出去了，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的话，我老高一辈子攒下的钱都得付诸东流。” …… 陈峰一整天都呆住医院里，对于耗子和萧文惠的不幸，不管处于什么位置，既然对方是乘坐自己的车出事的，这事就得扛起来，推不得。 再说如果是意外，她们等于给自己挡了霉运，如果是人为，很明显做了替死鬼。 因为呆的时间太长，过于无聊，一包烟早早就抽完了。 烟瘾一犯，下意识摸了摸身上，空空如也。 正当陈峰起身准备去买包烟时，就看到不远处周伟煌风风火火地跑了过来。 “峰哥。” 远远的，周伟煌就大声喊着。 “吆，你这小子，怎么知道我没烟啊？” “啊？啥？啥烟？” 陈峰懒得搭理，直接动起了手，从对方兜里摸出了一包中华。 “走，那边抽烟去。” 陈峰知道对方肯定很多问题，其实他也很多问题，只是无人解答而已。 “你小子怎么过来了？” 抽上了烟，陈峰看着周伟煌问道。 “嗨，这阵子都在帮金爷带人跑市场，老爹不舒服，昨晚就回来了，下午去找了金爷才听说的……” “哦，你爹怎么样？” “没事，老了，一身毛病，血压有些高，受了点风寒就躺下了……” 陈峰点点头，搂住对方：“没事就成。” “峰哥，这…怎么回事啊？” 周伟煌问道：“我怎么听金爷说得有些悬乎，有人要对你动手？” 陈峰摇摇头：“还不确定，肇事者跑了，车没车牌，沿路没有监控，搞不清楚意外还是人为。” “如果是人为呢？您怀疑谁？” “还能有谁？用屁股想都能猜出来，除了高家父子，我最近也没和谁结怨。” 陈峰呼了口白烟：“至于叶景康，前段时间还吃了个饭，老家伙现在悠闲着很，只不过一直骂高家而已。” “操他大爷的，下手忒狠了，玩命啊……” 周伟煌碎了一口。 “行了，现在还不清楚是不是认为，别跟娘们似的骂骂咧咧。” 闻言，周伟煌点了点头。 “金爷的市场开发得如何？” “还行，我给他带了几个人，路演啥的，熟门熟路，现阶段就是铺货等着收钱了。” “行啊，干得不错嘛，越来越有做生意的范……” “嗨，峰哥就别取笑我了，我做哪门子生意，都是你背后撑着……” “上次说那女的，怎么样了？靠谱不？” “哈哈，还行，原本想着下次告诉您呢，家里给看了日子，年底准备把婚礼办了……” “吆，你小子是不是看哥哥穷，给我省红包啊？不问还不说了……” “哪能啊，您什么人，我的引路人，少了谁也不能少了您是不？” 陈峰笑了笑，没有说话，又续了烟，仔细回想，时间很快，不知不觉穿越过来都七八个月了。 “萧文惠，谁是萧文惠的家属？” “萧文惠的家属，请到护士站一趟……” 抽着烟，远处响起了一阵呼喊，陈峰赶忙掐灭了烟，带着周伟煌快步走了过去。 第128章 撞上去 “护士小姐，我们是萧文惠的朋友，请问什么事？” 赶到护士站，陈峰看着护士问道。 “病人已经醒了，你们可以去看一下她。” “醒了？” “对，刚醒，检查结果良好，有轻微的脑震荡，但除了额头的伤，其他情况良好，休息个一天观察一下，明天估计就可以出院了。” “好的，谢谢护士。” 护士微微点头，没再说什么，继续埋头整理自己的文件。 陈峰也没搭理，赶忙带着周伟煌回到了病房。 夕阳西下，余晖透过玻璃窗落在病床上，映着萧文惠半边脸颊通红一片。 陈峰赶到的时候，她正斜躺在床上，后背靠了个枕头，呆呆地盯着窗外出神。 “咳咳……” 陈峰站在病房门口，故意咳嗽了一声。 萧文惠闻声，转了过来，一看到陈峰，原本忧伤的俏脸顿时舒展开来，微笑着看着陈峰。 “你…你觉得怎么样了？” 想了一下，陈峰直接问道。 “还好，就是额头有些疼……” “别动！” 说着话，萧文惠抬起手准备去摸它，却被陈峰及时止住了。 萧文惠的手愣在半空，陈峰微微一笑：“你的额头受伤了，包了纱布，现在不要去碰它，更不要碰水。” “那…那会不会留疤啊？” 萧文惠紧张问道。 陈峰和周伟煌对视一眼，笑了。 果然女人的脑容量就不太一样。 “应该没事的，再说了，伤口不大，不碍事的。” “真…真的？”萧文惠狐疑问道。 “应该是，医生说的，应该靠谱，我也不懂医术，只能他说啥是啥，对，老周？” 陈峰解释了一遍，顺便推了推呆站一旁的周伟煌。 “啊？哦，应该是，您说啥是啥？” 周伟煌马虎应付着，心里暗骂你胡扯为啥拉我垫背。 “什么我说的，医生说的。” “哦，对，对，医生说的，医生说的。” 周伟煌有些语无伦次，这倒惹得萧文惠捂嘴微微浅笑。 这一笑，原本紧张的情绪也舒缓了许多。 “对了，你还记得昨晚发生什么事吗？为什么撞车？” 拉了张凳子坐下，陈峰严肃问道。 萧文惠回忆了一下，抬头看了眼周伟煌，欲言又止。 “没事，老周是我兄弟，有话直言。” “有人想要害你……” 得到了陈峰的同意，萧文惠直接说道。 “你确定？” 虽然心里猜过这个结果，但真正听到的时候，陈峰还是有些意外。 萧文惠点点头：“我们离开了天悦城府后，一路往家里赶，可到了环城北路时，因为路比较静，车辆少，你那个司机突然说后面有车跟踪，紧接着他开始加速，看到我们加速，那车也追了上来，双方你追我赶，最后在半道上撞了车……” “你们怎么知道是跟踪的？还有确定对方是在追你们？” 萧文惠再次点头：“对方撞了我们两次，半道上司机让我绑上安全带，否则的话……” 萧文惠没接着往下讲，结果很明显，此时此刻轻伤，绝对命大。 “峰哥……” 周伟煌听了会，忍不住喊了陈峰一声，却被陈峰抬手制止了。 陈峰知道他想说什么，无非就是问高家的事，还有问是否采取行动之类的，但这些事，他不想萧文惠参与。 “我让唐冰把桃桃接回了酒厂宿舍，你就好好养身体，不用担心孩子。” 陈峰安慰道。 “谢…谢谢！” 萧文惠迟疑了一下，最后只说出了两个字。 陈峰微微一笑，站了起来：“晚点我让唐冰从厂里派个女工过来照顾你，有什么需要，别跟我客气，毕竟这事…哎，算了，不提也罢……” 陈峰原本想告诉对方，都是自己连累了她，但想想有些矫情，也就避而不谈了。 “陈先生……” 看着陈峰要走，萧文惠喊住了他。 “怎么了？你还有什么需要特别交代？” “没…没有……” 萧文惠摆了摆手，咬着嘴唇。 陈峰看着对方，猜到对方确实有话想说，可话到嘴边似乎又不想说了，既然如此，他也不强求。 “我和老周先走了，晚点女工就会过来。” 这一次，陈峰没停留，直接起身准备离开。 “想害你的人，可能是殷杰斌……” 两人走到门口，萧文惠突然喊道。 陈峰和周伟煌停住了脚步，回身疑惑地看着对方。 “我跟殷杰斌好了六年，他皮肤干燥，每逢降温，皮肤容易裂开，一到了秋冬季节，一定会涂上一种老牌雪花膏，那…那晚昏迷前，我隐约闻到了味道……” 萧文惠思考了一下，还是将猜测都说了出来。 “你确定？” “我确定，那种味道，我一辈子忘不了……” 萧文惠咬着牙，眼睛里浮现了一丝恨意。 陈峰顿了一下，其实他早就猜到这个可能，除了他，短期内还没人会如此对付自己，可萧文惠的话，无疑给了自己一个确凿证据。 “你先好好休息，其他事就不要想了……” “陈先生……” “真没事，你好好休息。” 萧文惠又喊了陈峰一声，貌似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陈峰抢先说道：“你现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记住了，桃桃在家等着你呢，没有什么比这个更重要，不对吗？” 陈峰的话直击萧文惠心窝，她颤了一下，微微点头。 陈峰没有停留，直接离开了病房。 他先去病房看了看耗子，耗子伤得比较严重，头上包得跟木乃伊似的，睡得昏沉沉的，如若不是鼻孔还有微弱喘息以及仪器的跳动，真难判断生死。 确定对方还没醒来，陈峰又带着周伟煌离开了医院。 “有没有开车？” 站在停车场，陈峰点了根烟，又递给了周伟煌一根。 周伟煌接过烟，掏出了车钥匙在陈峰面前摇了摇。 “车钥匙给我，你自己找辆车先回去。” 陈峰说完，伸手就要去接钥匙，可周伟煌却将手收了回去。 “几个意思？” 陈峰皱眉。 “峰哥，您想干嘛？又想把我支开？” 周伟煌咧嘴一笑。 “什么支开不支开？我去干点事，你跟着不合适。” 陈峰伸手夺过了钥匙：“自个回去。” “峰哥，带上我，兴许我能帮上忙？” 周伟煌拉住陈峰。 “你小子，连我去干什么都不清楚，就吵吵要跟着，不怕我把你卖了？” “不怕！您绝对是不吃亏的主，让人这么玩法，不报仇就不是您了。” 周伟煌答得很干脆：“而且您想卖了我？要卖早卖了，不用等到这会，俺不会。” “你真确定要去？别一会又吓得双脚发抖？” 陈峰挑了挑眉。 周伟煌突然想起沙场那天晚上的场景，坦白说，直到此刻，他依旧心有余悸。 可不知咋滴，心里却总有个声音在唤着自己：“跟上去，别怕，跟上去。” 想了一下，周伟煌重重地点头，抢过钥匙：“我来开车。” 说完，他自顾自钻进了驾驶室。 半小时后，周伟煌将车停在了高升啤酒大门对面马路。 陈峰摇下了车窗，趴在车窗旁抽烟，一声不响。 “峰哥，咱来这做什么？” 抽着烟，周伟煌祛祛问道：“您该不会是想在这动手？” “怎么？你怕了？” “怕…怕倒是不怕，就…就会不会有点明目张胆啊？” 周伟煌说着话，左右环顾了一圈，指着自己不确定地问道：“再说了，就…就咱俩？” “对，就咱俩，这事不需要太多人。” “啊？在别人厂门口动手，就两人，一会保不准让人揍成肉泥的……” 对方的脑洞实在太大，陈峰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陈峰突然收起笑脸，因为他看到了那辆熟悉的奥迪，高惟和的专用车。 “老周，发动车子，撞上去。” 突然，陈峰对着周伟煌大喝一声。 周伟煌明显没想到陈峰会这么玩法，一时间吓得都反应不过来。 第129章 选一个我奉陪 周伟煌呆呆地看着陈峰，似乎想证实下自己有没有听错。 “老周，快啊，那车要走了，给我撞上去。” 这一次，陈峰的话，周伟煌听得真真切切，没错，他说撞上去。 “峰哥，您想干嘛？撞上去？会出事的？” 周伟煌明显被陈峰的疯狂吓得不轻：“再说了，您要动手好歹也换个地，这是人家厂门口呢。” “怕什么，我只是让你追尾撞上去，又不是要他的命。” 陈峰解释道：“再说了，我还单单选他厂门口，目的就是警告他，别以为自己了不起，我疯起来，厂门口照样动他，如果起不到震慑作用，搞不好哪天他们就敢对我家人动手了……” “这……” “这什么这，快啊。” 说着话，陈峰甚至伸过去争抢方向盘：“那老小子要走了，错过了时机，就白费了……” “峰哥，您真确定要撞？” 似乎下了很大决心，周伟煌突然问道。 “撞，别怕，就是简单的追尾交通事故，大不了赔钱，有毛好怕的。” 陈峰鼓励着。 周伟煌一想，也对，意外难道还不是天天发生，谁能证明是故意的呢。 心里有了底，周伟煌不再迟疑，启动，换挡，一踩油门，车子轰的酒窜了出去。 黑色的奥迪恰好在避让一辆小货车，速度不快，半走半停，就当它准备重新起步的时候，砰的一声，追尾，一辆黑色的桑塔纳给了自己一个亲密接触。 奥迪司机和高惟和由于惯性，砰的一声就磕了个包。 对比司机，高惟和坐在后座，伤得轻了一点，除了有些头昏脑胀，其他还好。 “特么的，会不会开车啊？” 缓了一下，奥迪司机打开车门下了车，一路上骂骂咧咧，对准桑塔纳的车门就是一脚。 周伟煌和陈峰虽然早有预备，可巨大的冲力，还是让自己有些头晕。 摇晃了胀痛的脑袋，周伟煌和陈峰同时下了车。 “特么的，你会不会开车啊？” 奥迪司机搞不清楚状态，气呼呼上前推了周伟煌一把：“大路这么宽，你都能撞上来，不要命了？” “操你丫的，你推谁呢？” 周伟煌大喝一声，牟足劲推了奥迪司机一把，对方显然没想过周伟煌如此用力，一个不注意，摔了个四脚朝天。 “你…你个王八蛋，你撞人了还有理？” 奥迪司机瘫坐在地上，怒指着周伟煌。 “什么有理没理，不就是撞车了，意外，懂吗？” 周伟煌理直气壮怒道：“撞车了赔钱不行？你小子上来就动手？还踹我的车，怎么？想干架啊？” 奥迪司机看着周伟煌抬起了脚，吓得缩了缩脖子，很明显，他也只是一时气愤，可对方的蛮横却吓了他一跳。 听见了争吵，高惟和也打开车门下了车。 原本他还想着劝上几句，可突然整个人定在原地，因为他看到了虎视眈眈盯着自己的陈峰。 “陈…陈峰，怎么是你？” 愣了一会，高惟和突然问道。 “咦，高会长，怎么是你？” 陈峰装傻充愣地问道。 “你…你想干嘛？这是怎么回事？” 高惟和绕到车后，指着扁塌下去的车尾箱：“你想撞我？” “什么乱七八糟，高会长，说话要讲证据啊？” 陈峰撇撇嘴：“这就是普通的交通意外，懂吗？什么我想撞你？” “你…” 高惟和气呼呼的，怒指着陈峰：“你究竟想干嘛？” “没想干嘛，交通意外，懂吗？意外随时可能发生，有什么好稀奇的。” 陈峰耸了耸肩。 高惟和气鼓鼓的，他当然知道陈峰什么意思，那似笑非笑的笑意，无非就是在警告自己收敛点，谁都不是善茬，要玩狠，他也不怕。 “峰哥，您认识这老小子？” 周伟煌跟奥迪司机吵了一架，看对方不敢搭话，装模似样地跑过来跟陈峰一唱一和。 “什么老小子，你小子说话干净点，这是咱高会长，德高望重的存在。” 陈峰嘴角上扬，故意笑道。 “呸的德高望重，就一个死老狗，啥玩意。” 周伟煌呸了一句。 “你…你骂谁呢？” 高惟和气得够呛。 “骂谁？我啥也没骂啊？难道你承认你自己是死老狗？” 周伟煌笑着继续挑衅。 高惟和看着两人一脸无赖相，气得直捂胸口，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是他，就是他们……” 争吵间，奥迪司机似乎回了厂里喊来了帮手，一时间几十个人围住了陈峰和周伟煌。 “怎么？高会长？你想在这动手吗？” 陈峰吐了口痰，斜着脑袋上前一问。 “小子，你们不要命了？居然跑这撒野？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对，弄死他…撞了咱老板的车，还这么嚣张……” “弄死他……” 一群保安和工人拿着家伙，大声吆喝着，场面一下子失控了，过往的行人也围了过来。 里三层，外三层，一时间整条大马路都堵住了。 恐吓声、怒骂声还在继续，但陈峰没有搭理其他人，依旧面无惧色地盯着高惟和，那模样就像在告诉对方，只要有人敢先动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人实在太多，一个两个凶神恶煞，周伟煌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手慢慢地伸进了驾驶座，握紧了一个扳手。 “高会长？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这就是普通交通意外，想私了，还是想报警，抑或是想直接动手？你选一个，我陈峰奉陪。” 陈峰看着周伟煌问道，接着环顾了一圈：“都特么安静下，吵吵啥？你们老板都没说话，你们几个打工的，跟着瞎起哄，一个两个都以为自己牛逼是不？人多又怎么样？敢动手吗？小心当了替死鬼都不知道……” 要说换了谁被几十个人团团围住，不吓死也得半死，可眼下这人不仅不怕，反而比他们还狠，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顿时都安静了下来，目光不自觉扫向了高惟和。 “怎么样？高会长？给个选择？” 陈峰回身看着高惟和：“怎么选我都接着，但请你记住了，意外，懂吗？意外随时可能发生……” 刺裸裸的挑衅，高惟和瞪着陈峰，此刻他已经知道，陈峰知道了殷杰斌的事，即便不知道，他也猜到了，只是没有证据，所以对方才玩这种把戏，如果有实质证据，估计不会轻易善了。 “全都给我退回厂里。” 许久，高惟和突然发话，接着看着陈峰说道：“陈峰，你走。” “老板，这车……” “闭嘴！有你说话的份吗？” 奥迪司机不明所以，想提醒高惟和关于撞车的事，可却反被高惟和训了一顿，吓得他急忙闭上了嘴。 目的达到，陈峰也不再纠缠，拍了拍周伟煌的肩膀，两人速度上了车。 随着车子发动，围观的人慢慢散开让出了一条路，周伟煌也不再迟疑，直接开着车远远走了。 第130章 有仇不报笑话！ 开着车，周伟煌心有余悸，两只手有些发抖，好几次看着陈峰欲言又止。 “让你小子别来偏要跟，看你吓成啥样。” 陈峰掏出烟，塞了一根到对方嘴里，自己啪嗒一声也点了一根。 “峰哥，太刺激了，每次跟您出门都玩这么大，下次能不能提前说下？” 周伟煌吐着白烟，开着玩笑。 “你小子以为我真想玩？”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我是没办法，如果我不狠，我家人就得跟着遭殃，我是为了免除后患才兵行险招，否则谁愿意动不动玩命？” 闻言，周伟煌不说话了。 陈峰呼了口白烟叹道：“高惟和在港城势力不小，蔡初明都让他三分，跟这种人玩，玩钱玩阴玩关系都不行，就得玩狠玩命才能把他震住，否则的话，三天两头没完没了耍阴招，我总不能把老婆孩子天天绑裤腰带。” 周伟煌点了点头很是认同，但很明显，他是做不到的。 “峰哥，那现在去哪？” 周伟煌扔了烟，看着陈峰问道。 “去潮流前线，我去接老婆孩子。” 陈峰抵达潮流前线的时候，店里面灯火通明，人来人往，一切正常。 陈峰松了口气，震慑作用已经达到，高惟和并没有因为下午的事进行报复。 扛过去了，天也就亮了。 这是陈峰的一个赌局，他赌这些自认为高高在上的有钱人比自己更惜命，赌他在权衡在无底线的争锋中谁先怂。 很明显，高惟和怂了，他认为自己还不至于跟陈峰玩命玩狠。 那么未来一段时间，自己的家人最起码可以保证安全。 相对而言，对方既然选择了正规的商业斗争，那接下来商场上就格外惨烈。 “爸爸，爸爸……” “叔叔……” 到了潮流前线，两个丫头正玩得起兴，还是女儿贴心，玩得满头大汗还能发现站在门口呆望的陈峰。 陈峰笑了笑，掐灭了手中的烟，一把将女儿抱入怀中，亲昵地亲了一口。 “咦，爸爸嘴好臭，都是烟味……” 妮妮很嫌弃地摇晃着脑袋，换了个姿势趴在陈峰肩膀，躲开了陈峰的嘴和胡子。 “哈哈哈……” 陈峰开怀大笑，还是自己的小棉袄窝心。 两人小丫头凑一起准能玩疯了，天已凉，丫头们额头上的汗珠都能把刘海给浸湿了…… 轻轻地给两个丫头擦了擦汗，陈峰乐呵呵地抱起两人，一手一个。 “老周，要留下吃饭还是回家？” 怀抱着女儿，陈峰回头看了眼周伟煌。 “回，看着你一家老小这么开心，我也想家里老头了。” “去你的……” 陈峰碎了一口，周伟煌嘿嘿笑着启动了车，扬长而去。 “妮妮今天乖不乖啊？” “乖！” “真的？” 女儿重重的点了点头。 “那桃桃呢？桃桃乖不乖啊？” “乖！” 殷桃也不甘示弱。 “很好，为了表扬两位乖宝宝，今天晚上爸爸请你们吃大餐……” “耶，爸爸爸爸，我要吃鸡腿，大鸡腿……” “好嘞！” “叔叔，桃桃也要鸡腿……” “行，没问题。” 陈峰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小丫头进了店里。 店里面客人不少，有听歌的，有买磁带的，还有喝饮料聊天的。 沈雪凝和小慈正带着两个新来的小妹忙活着，一看到陈峰，沈雪凝赶忙放下手中的工作跑了过来，很明显，她很担心，可看到殷桃，沈雪凝又止住了想说的话。 陈峰自然懂得老婆的意思，他微微一笑，眨了眨眼。 “桃桃，你妈妈今晚出去工作了，她让叔叔帮着照顾你，今晚你去叔叔厂里，跟妮妮一起睡觉觉，好吗？” “真的？我能和妮妮一起睡？” 殷桃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对啊，对啊，爸爸，你没骗妮妮？” 女儿显然也有些不可思议，兴奋地追问道。 陈峰点点头。 “好耶，妮妮最喜欢跟桃桃一起睡了……” 妮妮兴奋地蹦蹦跳跳。 相反的，殷桃原本是一个十分活泼的孩子，这一会反倒没了往日的活跃，她一直揪着手指，俏生生盯着陈峰。 “怎么了？桃桃？你不愿意？” 陈峰和沈雪凝一起蹲身，一左一右拉住了殷桃。 “叔叔，阿姨，我妈妈呢？” 殷桃扁着嘴问道：“她去哪里啊？她昨晚就没回家，今天又要去外地，她…她是不是不要桃桃了？桃…桃桃想她……” 小孩子一句话，令大人们心头一颤，沈雪凝强忍着泪珠，紧紧地抱住了殷桃。 “桃桃，没事的，你妈妈没事，她只是临时有事，公司派她出差呢？” 陈峰呼了口气，揉了揉丫头的脑袋笑道：“再说了，你妈妈那么爱桃桃，怎么可能不要桃桃呢？对？” “真的？” 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似信非信。 陈峰很肯定地点了点头，指着女儿问道：“不信你问问妮妮，叔叔是不是也是经常出差，一走十天半个月？” “嗯，是的，是的，桃桃别担心，阿姨会回来的。” 妮妮拉住了殷桃的手：“再说了，桃桃还有妮妮呢，还有我爸爸妈妈的……” 有了小伙伴的鼓励，殷桃也就没那么纠结。 小孩子的情绪来得快，去得也快，不一会，两人又闹得不亦乐乎。 “萧文惠醒了，伤得不算太严重，但还要住院检查，今晚殷桃就由我们帮忙照顾了。” 哄走了两个小丫头，陈峰拉着沈雪凝说道。 “她…她没事？” “没有，受了点轻伤，耗子比较严重，还没醒。” 陈峰如实回答。 “那……” “别担心，只是意外。” 陈峰保证道。 “真…真的是意外？” “不信我吗？” 沈雪凝摇了摇头，投入了陈峰怀里，将脑袋埋在陈峰胸口：“峰，我和妮妮什么都不要，但我们只要你，你千万不能…不能……，否则我和妮妮……” 说着话，沈雪凝变得哽咽了起来。 “别瞎想，我不会有事的，我会一直陪着你和妮妮……” 陈峰更紧地搂住了妻子。 相对无言，只有怀抱。 因为唐冰一早将宿舍收拾好，当天晚上，陈峰就带着家人搬进了宿舍。 不得不说叶景康很会享受，原先规划的二室二厅，面积很大，除了没有厨房，其他都不错。 家具也是临时购置的，小丫头们仿佛进入新家似的，哪哪都新奇。 两个小伙伴一会手拉手到处参观，一会看看电视，一会玩玩游戏，实在无聊了，就对着彼此呼呼吹气，总之无论啥小玩意，只要两人凑一起，压根不用理。 “后天我就要去京都了，竞标大会即将开始，到时候厂里多盯着。” 三个人站在阳台，陈峰抽着烟，看着唐冰交代道。 “放心，老板，厂子里有我和潘厂在，保准给你守住了。” 陈峰点点头，看着沈雪凝说道：“我这一次估计去几天，行程暂时不定，买房的事，让小冰帮着你拿主意，我怎么都行，新房没弄好前，就暂时住着，自己地方，反正也方便。” 沈雪凝抬起水汪汪的大眼睛看了陈峰一眼，欲言又止，最后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一切安排妥当，剩下的就是沙场拼杀了。 “拿下央视，一举攻下全国市场，回头再收拾高惟和。” 陈峰心中默念着，有仇不报，笑话，那从来不是自己的风格。 一切都在计划中，只是陈峰没想到的是，京都之旅还是发生了意外。 第131章 变故 次日一早，陈峰就接到了医院电话。 耗子醒了。 赶到医院的时候，耗子正在厂里调过来的工人帮助下喝着小米粥。 因为断了手，拿了汤勺架不住碗，端了碗又没手拿汤勺，最后是由女护工一口一口喂的。 很明显，两人都是个雏，这边吃着，那边脸红着，谁也不说话，那场面尴尬得很。 “咳咳……” 陈峰站在门口，故意咳嗽了两声。 这一下，吓得小姑娘赶忙放下碗筷，喊了声老板，接着跑得没影。 “老板，您干嘛呢？真不会挑时候……” 女工跑了，耗子倒埋怨起陈峰来，很明显，这小子意犹未尽。 “你个混小子，亏老子还担心你能不能挺过来，看你这样的，挺享受的吗？” 陈峰二话不说，上前就捶了对方胸口一下。 兴许拉到伤口，耗子疼得龇牙咧嘴。 “怎么？死不了？” 拉了张凳子坐定，陈峰笑着问道。 “嗨，没啥事，从小到大伤筋动骨多得是，哪有这次这么舒服……” 耗子咧着嘴，一脸享受。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收起笑脸严肃问道：“那晚上究竟怎么回事？萧文惠说有人故意撞的？” 耗子也不开玩笑了，点了点头认真答道：“没错，对方是故意的，但他们一开始估计没想过撞车，应该是想拦车啥的，总之我走了半程发现后面一直有车跟着就加速，结果对方估计也猜出我的意图，就追了上来，两车相互挑衅，结果到了环城北路没成想一个路段比较窄，对面突然来了个车，一闪避，就往墙上撞了过去……” 耗子边回忆边说着，看着对方脸上煞白的模样，很明显，那晚上很惊险。 “你有没有注意到什么人？” 陈峰问道。 闻言，耗子摇了摇头：“撞车后，我直接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在医院了……” ”萧文惠倒是透露了嫌疑人，因为没有证据，所以我只能替你教训了他老子一顿……” “教…教训？” 陈峰点点头，将开车猛撞高惟和的经过说了一下。 耗子听完，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了，直接给陈峰竖起了大拇指：“老板，您太牛了，亏您干得出来。” “牛什么牛，我兄弟都让人干进医院了，我还能怂？” “兄…兄弟？” 耗子愣住了。 陈峰再次点头：“对，耗子，你帮我挡了一劫，从今以后，你就是我陈峰的兄弟。” “这……” 耗子支支吾吾有些动感，过了会挠着头笑道：“那我岂不是占便宜了？因祸得福？” “哈哈，是不是因祸得福不清楚，但你记住了，我干的也是走钢丝的活，类似那晚的事，谁也不清楚哪天又会发生？怕吗？” “怕啥呢？坦白说，我干的何尝不是舔刀口的活，边缘人更惨，哪个势力都能使唤，干不好挨打是小，进医院也是常事。” 耗子的话很真实，陈峰没有说话，只是微微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好好休息，养好伤，出院了就去厂里找唐冰，她会给你安排活干的。” “好嘞，老板。” 耗子爽快答应。 “对了，我过两天要去京都，你伤好后，帮我留意点我老婆孩子。” “您怕有人对她们不利？” 陈峰耸了耸肩：“我已经警告过对方了，但这种事，谁知道呢，对？” 耗子收起笑脸，看了陈峰一眼，认真地点头：“谢谢老板信任，您放心，只要有我在，没人动得了嫂子和大侄女的。” 对方的承诺很重，陈峰没说什么，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 …… “谭主任，怎么样？最近很忙？” 两天后，陈峰如期抵达京都，笑着给风风火火赶过来的谭欣嵩倒了杯茶水。 谭欣嵩解开大衣，叹着气摇了摇头，笑道：“这还不是拜陈总所赐，您给支的招，时间太赶，这个半个月，真跟打战一般，忙得不可开交。” “哦？挺好的，我看谭主任忙得很开心嘛。” “呼！” 谭欣嵩长长地呼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将手凑近火锅旁搓了搓，试图让身体恢复得暖和一些。 11月初，京都的天气已经很冷，平均气温只有六七度，而供暖还没正式开始，晚上气温更低。 看着谭欣嵩面色沉重的样子，陈峰不由得皱了皱眉头：“怎么了？事情进展不顺利？” 谭欣嵩微微抬起眼眸，欲言又止。 “没事，谭主任有话直言即可，无需介怀。” “其实倒也没什么，还是因为体制的问题，或许很多人的思维依旧停留在计划经济时代，对于市场化经济模式尚不理解，很多事情阻力很大，但凡一个新的提案或观点，都需要层层审批，多番论证，累！” 陈峰耸了耸肩，可以理解，这就是新旧思维碰撞产生的火花。 “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没…不用了。” 谭欣嵩赶忙摆手：“陈总帮的已经够多了，单单是企业召集这块，如果不是有您的前期铺垫，时间这么短，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事，事实上对于这点，现如今单位领导都还觉得不可思议呢。” “哈哈，那都是谭主任的功劳，跟我可没有关系。” 陈峰挑了挑眉。 谭欣嵩愣了一下，紧接着捂嘴轻轻笑了起来。 “现如今参会的企业，还有哪些？” 陈峰问道，他想知道具体的阻力。 “今年是仓促的第一届，坦白说，宣传还不是很到位，很多大企业都选择了旁观状态，比如娃哈哈、健力宝等，但这并不代表您的压力会小。” 谭欣嵩解释着：“根据目前的报名结果，几乎都是白酒扎堆，其中很多名不见经传。” 陈峰笑了笑，虽然自己强行改变了历史轨迹，但依旧改变不了的是历史潮流，只是因为提前了几年，故而很多后世突然雄起的企业，此时要么实力不足，要么尚未起航。 比如孔府宴酒喝孔府家酒，比如秦池、爱多、太阳神和三株口服液等等。 “对了，陈总，您是不是跟一个秦岐白酒有过节？” 品着茶，谭欣嵩突然问道。 陈峰微微皱眉，想不通为什么对方突然提及，他没有回避，只是点了点头问道：“有这么一回事，同行是冤家，怎么了？” “我听闻这家人的背后实力不一般，近期一直在跟各级领导周旋。” “哦？有这事？” “对的，所以我觉得竞标当晚，可能未必如您想象中那么顺利。” “此话怎讲？” “很简单，我当初给您的名单，只是代表了一方势力，但您也清楚，类似我们这样的机构，不可能一条关系线，所以……” “对方会怎么出招呢？”陈峰问道。 “我现在听到的消息是竞标当晚，领导们可能会列席，现在加强监督管理，所有报价采用盲报盲抽方式。” 闻言，陈峰沉默了。 “陈总，因为事情有了变化，所以我的意思，您懂的……” 谭欣嵩有些尴尬。 陈峰微微点头，但毕竟这块已经超出了对方的控制范围，他也不好怪责。 “高惟和！” 陈峰心中默念着对方的名字，陷入沉思。 “陈总，陈总……” 看着陈峰沉默不语，谭欣嵩又喊了陈峰几次。 “嗯？怎么？” 陈峰的思绪被对方打断。 “负责现场喊价的老宋让我转告您，现场可能会存在变数，让您提前做好准备。” 谭欣嵩弱弱说道。 “没事，办法总比问题多，替我谢谢老宋。” 陈峰微微一笑。 他的轻松倒让谭欣嵩刮目相看，但陈峰会如何破局呢？ 谭欣嵩很感兴趣，但碍于礼貌，她又不敢问。 第132章 参会 晚上，陈峰独自回了酒店，枕着双手躺在床上，脑海里一直浮现着谭欣嵩的话。 一直以来，对于第一届标王，他都信心满满。 前期工作和铺垫都已完成，可能出现的纰漏也都考虑过，所以他才会让唐冰去疏通关系，目的就是保证自己对后一个喊标报价。 只要自己是最后报价，无论对手出价多少，喊价者只要帮着陈峰往上加价，这事就十拿九稳，而且他从未以压价为目的来达成此事，相关负责人也乐意配合。 只是现在有了监督，改变了方式，情况自然不同。 “不行，一定要做点什么，否则老子就瞎忙活了，等于给别人做了嫁衣。” 陈峰叼囊一句，一个翻身坐了起来，拿起了电话拨了出去。 “喂，你好，哪位？” 电话一接通就响起了小秘书的声音，传声入耳的还有一阵阵的嬉笑声，听着挺像女儿的声音。 “我是陈峰，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咦，老板啊？您这么打我这边电话啊？” 唐冰好奇问道：“是不是预先知道雪凝姐和妮妮在我这啊？嘻嘻。” “雪凝和妮妮在你那？” 陈峰反问。 “昂？怎么您不是找不到她们，才打电话给我的啊？” 小秘书有些惊讶。 “当然不是，有正事找你呢。” “您这话说的，要是雪凝姐和妮妮听到，准罚您跪键盘……” “胡说八道什么？” 陈峰碎了一口，但既然老婆孩子都在，他顺便喊了对方闲聊了几句。 “老板，您吩咐，什么事啊？” 简单地聊了几句，唐冰对着话筒再次问道。 “我一会给老周电话，让他去接上你，你们即刻去医院一趟，我有事找耗子。” “啊？这么晚……” “咋滴，不愿意？” “不，不是，只是人家原本想睡觉了……” “睡你个头，从我搬进宿舍起，你个妮子就没早过12点睡的，当我不清楚啊？非要我揭穿你……” “咦，老板您真坏，怎么三更半夜听墙根……” “听你个大头鬼……” 小秘书口无遮拦，陈峰忍不住训了对方一顿。 …… “哗，原来这就是梅地亚中心啊？真气派，连房间都跟别人不一样。” 两天后，周伟煌按照约定，带着一个男子来到京都找到了陈峰，此时的周伟煌跟刘姥姥进大观园似的，哪哪都好奇。 陈峰白了他一眼，散了一圈烟，指着两张椅子让两人落座。 “你就是猴子？” 看着眼前的胖子，陈峰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原本陈峰想让耗子来执行任务，但对方手脚不便，于是介绍了一个听闻技术不错的人，叫猴子。 印象中，猴子应该长得跟耗子差不多才对，尖嘴猴腮的，可真见了真人，陈峰直接懵圈。 眼前的人，身肥体胖，个子倒是不矮，就是身形长得有点像洪金宝，就不知道身手像不像洪金宝。 猴子自然读出了陈峰的言外之意，他抽着烟，嘿嘿笑着：“老板，没错，我就是耗子嘴里的猴子，如假包换，童叟无欺。” “可…你这……这身材……” 陈峰挑着眉毛，狐疑地指了指对方上下一圈的横哥，来之前我就猜到您见到这小子一定会疑惑的，起初我找到他的时候，跟您的想法一样。” 周伟煌笑着，直接上手抓住了猴子的胖肚皮：“您看这身材，显然跟猴子不搭边，我看叫野猪差不多。” 猴子的性格很好，被周伟煌如此调侃也不生气，只是哈哈大笑着。 “您别担心，这小子是外形憨厚老实，实则手段贼得很呢。” 周伟煌解释道：“见到他的第一个晚上，我就试了这小子身手，差点连我底裤都给扒了。” “真的假的？老周你小子说话就是这么夸张……” 陈峰明显不信。 “呃，好……胖子，老板不相信你呢，露一手，把他底裤给扒出来……” 周伟煌让开了身位。 看着猴子真的跃跃欲试的感觉，陈峰赶忙止住了两人：“行了，少打哈，大会一会就要开始了，没时间玩了，既然我两个兄弟都说你行，那我也信你，但这事很重要，一定不能出纰漏，懂吗？” 谈到正事，看到陈峰严肃了起来，周伟煌和猴子也收起了笑脸，重重的点头。 “老周，大会是20点开始，现在我就带你们进场，这是入场券。” 陈峰将两张入场券递给了周伟煌：“记住了，到了那边，咱们分开走，你们自己找位置，尽量少跟别人闲聊，如果有人问你们的身份，随便扯个公司名就行，反正今晚龙蛇混杂，人杂得很，” 周伟煌和猴子接过入场券，认真的点了个头。 “还有没有其他疑问？没有的话，咱现在就出发，记住了，我们彼此不认识。” 陈峰继续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摇了摇头。 安排妥当，陈峰就领着两人出了房间。 乘坐着电梯到了一楼大堂，又穿过了长长的过道，十五分钟后，几人来到了一个宴会厅门口。 宴会厅门口人头攒动，热闹的很。 来往商客很多，众人排着队，等待着工作人员检查身份。 大家三三两两交头接耳聊着天，不管认识的，不认识的，都聊得正欢，今晚参会的，目的不一，有怀揣梦想希望一飞冲天的野心家，也有单纯想要见识下世面的好奇者，更不乏想要趁此寻找商机的芸芸众生。 但无论你抱着什么目的而来，大家心里都清楚，今夜这里将是疯狂一夜，挥金如土，一夜成名。 陈峰和周伟煌穿插在不同的队伍中，几人默默对视，默契地移开了目光，跟不认识一般。 签了到，领了资料，都是一些关于竞标企业的名单和简介，还有大会的要求、流程及纪律等等。 陈峰随便扫了几眼，主要还是看看有没有熟识的公司。 一眼扫过去，发现后世那些巨无霸公司类似娃哈哈，乐百氏、格力、美的、步步高、蒙牛、伊利等啥的都没有，想想也是，这些公司此时要么还太小，要么还没成立，要么国企单位受限多。 至于白酒乱斗的情形还是延续了上一世的情景，鲁酒的孔府家酒、孔府宴酒，川酒的沱牌酒业、五粮液、剑南春、郎酒、长寿长乐酒业等等，都在参会名单中，甚至还有一些比较知名的品牌，如哈药制药、厦华集团等等。 至于外资企业，更是没有。 按谭欣嵩所说，外资企业类似可口可乐、索尼、松下等，她们不是没有发出邀请，而是别人不买账，一来对央视广告的影响力认知不够，二来外企向来是先树品牌形象再卖产品，跟国内的不一样，他们始终觉得一个五秒钟的广告不足以将一个企业形象很好的展示，所以选择了放弃。 当然，这个年代永远不乏疯狂者，即便名不见经传，但谁也不能保证下一秒语出惊人，用理性思维和正规的产供销平衡来判断九十年代的商人的思维，显然不现实。 这个年代需要的是疯狂，需要的是刺激，看谁更狠。 唯一的好处就是现如今央视广告的性价比究竟如何？标底到底多少合适？其他竞争者会如何出价？如何对待这一竞价比拼，谁也没底，绝大多数人更是抱着看热闹的心态前来参会。 无论如何，陈峰要做的是妥妥的拿下第一届“标王”。 因为他明白，过了这一年，当人们认识到标王的疯狂后，未来竞争会越来越激烈，报价也是越来越疯狂。 四周环顾了一圈，人实在太多，天南地北，一个认识都没有，看着时间差不多，他拍了拍手上资料，步入了会场。 第133章 竞标 步入会场，盛况空前。 整个会场是阶梯式座椅模式，层层递高，偌大的会场足以落座三千人左右。 陈峰看了一下自己的座位号，b区一排9号。 他低着头顺着座椅上标识的位置一路找过去，这才发现谭欣嵩安排的座位不错，居然是正中间。 横扫过去，周边邻座的参会者也是当代赫赫有名的企业，只是天南地北齐聚一堂的机会很少，大家彼此不认识而已。 地域性很强，陈峰看到了鲁酒、川酒、湘酒、汾酒等等，都喜欢扎堆而坐，相对而言，自己则显得有些形只影单。 因为都是同个行业的，一眼扫过去，陈峰甚至可以感觉到一些敌意，尤其是五粮液、剑南春那些，估计是借着这些人的肩膀往上爬次数多了，大家显然不待见。 陈峰微微一笑，不予理会，没法子，时代弄潮儿注定了要得罪人。 微微抬头，陈峰注意到角落里的周伟煌，正眨着眼睛跟自己打招呼。 陈峰微微颔首，动作很轻，他不想让人发现。 周伟煌努了努嘴，示意正前方，陈峰顺着对方目光扫过，看到了高惟和父子，显然，殷杰斌也注意到了自己，正虎视眈眈瞪着陈峰。 陈峰毫不在意，挥了挥手打了个招呼，搞得殷杰斌脸一阵红一阵黑。 高惟和原本跟殷杰斌不知道说什么，对方的表情让他看到，随即回身看了一眼陈峰。 四目相对，高惟和直接起身朝陈峰走了过来。 “陈总，你好啊。” 扶了扶眼镜，高惟和看着陈峰微微一笑。 “高会长，怎么今晚吃糖了？嘴这么甜，我记得你平日里嘴挺臭的……” “呃！” 高惟和原本想着打个招呼，岂料陈峰半点面子不给，直接一句话就怼了回去，脸瞬间就冷了下来。 “诶，这就对了，咱关系没那么好的，没必要假惺惺，怪恶心的，针锋相对才对头。” 陈峰笑呵呵说道。 “陈峰，你别太嚣张了……” 殷杰斌上前一步怒了一声，不过很快就被高惟和拉住了。 “高会长，你今晚竞标，话说代表的是秦岐酒业呢？还是高升啤酒啊？” 陈峰继续笑着挑衅。 “跟你有关系吗？” 高惟和反问。 “哦，这个自然有关系，你用什么身份，我考虑出什么价嘛，对？” 陈峰挑了挑眉。 “呵，陈峰，你就拼命作，别以为我不清楚你背后耍什么手段，你以为你稳赢了？” “哦，那你说说，我耍什么手段啊？” “你以为买通了那些裁判，就可以一手遮天？” “哈哈，高会长有证据吗？没证据乱说话，我可以报警的。” “呵，是与不是，你心里明白，没必要狡辩，但我只想告诉你，如果你以为这样就可以稳赢，那未免太可笑了……” “是吗？可我怎么觉得你故意跑过来一通乱说，反而更可笑呢？” 陈峰耸了耸肩反驳道。 “你……” 高惟和气呼呼地怒指着陈峰，一时间气得说不出话，他缓了一会斥道：“很好，我希望一会结果出来的时候，你还能像现在如此轻松，坦白说，我最喜欢看别人从天堂跌入地狱的那种惨相，想想都爽。” “是吗？好像我也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希望高会长一会别哭。” 陈峰丝毫不让。 “你……” 高惟和再次被怼得无言以对，他突然有点后悔过来自取其辱。 嘴角上完全占不到任何便宜，高惟和自感无趣，只能冷哼一声，带着殷杰斌灰溜溜走了。 看着对方走开，陈峰冷笑一声，回身望向了周伟煌所在位置。 四目相对，两人很有默契地眨了下眼。 “陈总。” 刚落座，谭欣嵩就走了过来。 “哦，谭主任好。” 陈峰重新站了起来打了个招呼。 两人客气了一番，双双落座。 “我刚看到高升啤酒的高惟和过来找您？” 谭欣嵩问道。 “怎么谭主任认识他？”陈峰疑惑问道。 谭欣嵩点点头：“这个人这几天频繁出现在央视，有些关系，领导们介绍了一番。” “哦，那他也找你帮忙了？” “嗯，有那方面的意思，但我拒绝了。” “那他知道咱俩的关系？” “应该不知道。” 谭欣嵩摇了摇头：“我作为主办方，又是负责人，过来跟企业方联络下，很正常，但我不能呆久了。” 陈峰点了点头。 “陈总，今晚的情况就如上次告诉你的一样，有些变故，几个线条的领导都会列席，喊价的领导也不固定，大家轮番上台，所以……” 陈峰抬手止住了对方的话，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好，那一切靠您自己了，底标价格1500万，往上报价，盲报，价高者得。” 谭欣嵩交代着规则。 “行，明白了。” 陈峰应答着，心中已有主意，凡事还得靠自己。 八点整，大会如期开始，随着主持人一番冠冕堂皇的开场白，紧接着就是央视领导们的一番激昂演讲，几个大领导轮番上阵，谭欣嵩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相对于领导们的陈词滥调，谭欣嵩更为官方和客观，更多的是对央视及其企业发展未来的一种展望和期待，还有那种希望国人自强、国产更强的期望。 随着领导们的演说结束，时间不知不觉已是一小时后，主持人一声令下，身穿五颜六色旗袍的一色美女纷纷来到场下，为各自负责区域的企业服务。 服务的内容包括递呈报价单、现场答疑解惑等等。 随着时间的推移，很明显各个企业已经填上了心中的合理报价。 “接下来的环节，有请各个企业的代表轮番上台投标，盲投方式，大家将手中的报价单依次投入位于正中央的竞标箱，稍后将由领导们现场揭标。” 主持人对最后的规则做了解释。 陈峰微微一笑，将报价单折叠起来，再小心地装进了一个精美的信封里。 抬头之际，他看到了高惟和和殷杰斌正转头看着自己。 陈峰点了点头，举起手中的信封打了个招呼。 殷杰斌瞳孔放大，冷哼了一声，倒是高惟和回头看了殷杰斌一眼，对着他微微颔首。 对方会意，也将报价单折叠后装进了信封，缓缓起身，正了正领带，朝着正中央的竞标箱走了过去。 陈峰不着急，反正投标的人不少，上去了也是排队，他索性背靠着座椅，翘起二郎腿静静等着。 与此同时，暗处的周伟煌和猴子原先坐的位置早已人去楼空。 第134章 乱了 “万通实业，报价1000万……” “恒大电子，报价1188万……” “永安药业，报价1688万……” …… 随着主持人接过领导们递过来的报价单，一个又一个的数据通过话筒传到了现场参会人员的耳里，相应的，那些数据也一个又一个被录入电脑，并展示在众人眼前。 今天参会的企业很多，三千人的大会场满满当当都是人头，除了一些声名在外的，还有一些名不见经传的。 因为涉及的领域很多，上百亿资产的企业在这个年代并不多见，而且大多数为国企或者合资企业，相对于这些企业，它们身上背负的主动性太少，往往一出场，代表的是国家，是地方，故而商业味道低，而私营企业的竞争激烈，他们期待着一飞冲天的机会，所以报价更加积极，但更多的还是几百万，几千万的小企业。 随着报价揭晓的企业越来越多，众人的心情也越来越紧张，一些报价低的企业已经很明显退出了角逐，剩下的就是看戏的心情，而一些位于前茅的企业，还在默默地祈祷着，祈祷着不要有人超过自己。 既希望中标，又希望不要超过第二名太多的空间，这正是现场所有人的心理。 这就是是一场博弈，一场赌局，还有很多人享受的是揭晓那一瞬间的刺激。 “高升啤酒……” 突然，主持人喊出了一个名字，作为北方跟哈啤、燕啤齐名的啤酒巨头，还是引起了在场相关人员的注意。 主持人故意卖了卖关子，接着放下话筒，缓缓地打开了信封，台下众人也都安静了下来，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重磅消息一样。 陈峰静静地坐着，下意识看向了高惟和，而高惟和也看向了陈峰。 四目相对，眼神聚焦，高惟微咧嘴一笑，意气风发，挑衅一般地对着陈峰笑了，那表情似乎在问怎么样？我有两个底牌，你做好接招的准备了吗？ 陈峰微微耸肩，一身轻松，似乎在回应，尽管放马过来。 “高升啤酒，报价2500万。” 主持人一声高昂，报出了至今为止最高的价格，比第二名足足高出了300多万。 1990年，随随便便的百万并不像30年后满大街都是，不少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因为一年投入这个广告费，可能是现场一大半以上企业一年的营业额。 “果然财大气粗，光广告费用就投入两千多万，能回得了本吗？” “不知道，反正今年我也就来凑凑热闹，混个脸熟，性价比如何，明年看呗。” “这个价格应该还拿不下标王，别忘了高升啤酒也算是体制内的，后面还有一些大佬们呢……” “不见得，我私下聊过了，第一年，大家都没有拼的意思，更多是看戏，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巨额广告费用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台下议论纷纷，众说纷纭，但无疑，高升啤酒的魄力，还是被一些人所崇拜的，最起码，它有勇气做第一个吃葡萄的人。 “高总，好魄力啊，两千多万的广告费，您确定能回本吗？这得卖多少啤酒啊？” “是啊，高总，这么大的广告占比，贵公司的董事会和领导们都批准了？” 高惟和身边一些相熟的，纷纷上前嘘寒问暖，因为大家都知道，这是推广费用，可不是买机器买设备，水分太大了，搞不好还被人背后参一本呢。 高惟和只是笑了笑，捧着手跟周边的人寒暄了几句，然后回头看了眼陈峰，笑了笑。 陈峰依旧微微一笑，一丝紧张都没有。 看到这个表情，高惟和知道了，雪峰酒业的报价一定更高。 “这份是雪峰酒业的报价。” 突然，主持人又喊出了一个名字，虽然不如高升啤酒的知名度，但现场都知道，这是一家跟国内几大品牌互殴，频爆新闻的新企业，而且是一家私营企业。 众人不由得屏住了呼吸，拭目以待。 “雪峰酒业……” 主持人高喊一声，再次顿了一顿，似乎是故意的，又似乎是职业病的原因，他就是喜欢吊人胃口。 “2888万……” “呼！” 随着主持人一声喊出，一个新的高度又爆了出来，足足比高升啤酒高出了388万。 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陈峰，众所周知，以雪峰酒业目前的体量，一年顶多也就是千万营业额，可它的报价，却超过了年营业额的3倍，这就不是阔气的表现，而是作死的表现。 质疑也好，赞赏也罢，陈峰一笑置之，他只是微微拱手对周边诸位还礼，意思意思，承让了。 高惟和望向了陈峰，冷哼一声，意思很明显，你也不过如此。 陈峰再次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上一世第一届的标王报价在3100万左右，而那是在4年以后，而1990年的国民产值明显跟1994年没得比，所以他认为这个报价应该接近底线。 果不其然，排除了几个大牌的国有企业报价的揭底，雪峰酒业依旧以2888万领衔。 高惟和愤愤地盯着陈峰，一脸不服。 对方的态度樾是如此，陈峰越清楚对方还有后招。 “最后一个企业。” 随着主持人一声喊出，现场的气氛也一度被提到了最高潮。 众人都知道，如果最后一个企业报价不如雪峰酒业，那么意味着，首届的标王将是雪峰酒业无疑。 高惟和一脸轻松，他带着冷笑看了眼陈峰，他觉得大会是故意的，好货沉底，压轴出场才够刺激。 “万恒实业，报价2000万……” 随着主持人声音传出，现场哗然一片，大批人员和记者涌向了陈峰。 “让我们恭喜雪峰酒业，2888万夺得了央视第一届的标王，祝贺他们……” 主持人兴奋地大呼一声，现场响起了雷鸣般掌声。 高惟和和殷杰斌傻了，对视一眼，完全不知所措。 “等一下，等一下！” 就在大家伙沉浸在欢呼和喜悦之时，殷杰斌疯了似的冲上了主席台，一把夺过了主持人的话筒。 “报价有问题，有猫腻！” 此话一出，现场安静了，落针可闻。 高惟和一脸愠色，原本殷杰斌的表现如同一个小丑，这是他不允许的，可是此时他却放任他如此操作，因为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大会的侮辱。 报价不如人可以接受，可是完全被忽略则不行。 “先生，请遵守大会规则，不要捣乱。” 主持人和保安上前围住了殷杰斌。 “你们暗箱操作，这个结果我们不接受。” 殷杰斌高举话筒，大声喊道。 听到这个结果，众人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但更多的是看戏的姿态，他们觉得与其事不关己，倒不如多个好戏看看更为合适。 “这位先生，您有证据吗？如果没有证据胡言乱语，我们有权报警处理的。” 其中一个领导看不惯，陪着谭欣嵩上前劝阻。 “哼，证据？” 殷杰斌冷哼一声：“我明明代表秦岐酒业报了价的，3000万，足足高出雪峰酒业120万，可最终连名字都没念到，你们究竟几个意思？” 领导眉头一皱，回身看了眼谭欣嵩。 对方会意，对着工作人员使了使眼色，众人手忙脚乱地现场翻查了一番，并现场将结果如实展示。 “很抱歉，这位先生，我们确实没有查到秦岐酒业的报价。” “不可能，我明明亲手投进去的……” 殷杰斌怒了，怒指着工作人员：“你们作弊，这次竞标无效。” “等等！” 面对指责，领导喝住了殷杰斌：“秦岐酒业的3000万报价没找到，但是一张没署名的报价单，确实写着3000万……” “这……” 殷杰斌呆住了。 他面色难看，努力回想着一小时前，脑子里竭力在印证着自己是不是忘了。 “基于这个报价没有署名，所以我们只能作为废单处理。” 领导微微躬身表示无奈。 “不，不是的，那就是我的，是代表秦岐酒业的，你们不能作废……” 殷杰斌大喊着。 “呵，不对啊，领导，那个报价单是我的，是我宏达实业的……” “不是，那是我的，是南方食品的……” “不不不，那是我的……” “什么你的，明明就是我的……” 一时间，会场里好几个角落响起了声音，大家纷纷争抢，整个会场顿时乱了…… 第135章 新的布局 闹剧收场，大会不接受殷杰斌的说法，现场的竞标者显然也不会接受。 如果随便出现一张未署名的空白报价单，恰好结果就是中标，那么对它的争抢无疑是激烈的，而殷杰斌的行为最终也只能被认定为幼稚。 第一届“标王”毫无悬念，落户雪峰酒业。 而高惟和、殷杰斌等人，只能作为一个失败者，愤愤离场。 随着央视领导的最终拍板，陈峰俨然成为了今晚最大的赢家，当然的，也成为了众多媒体的中心。 长枪短炮，光影斑斓，一轮又一轮的轰炸。 面对着上百摄像机和话筒，陈峰沉着应对，淡定从容而自信怡然，不知情的还真以为有那么一丝内定的感觉，彷佛一切尽在情理之中。 记者：“陈先生，您好，作为第一届标王，请问您此时的心情是如何呢？” 陈峰：“激动不已，梦境一般，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给我杯酒，让我可以清醒一点。” 陈峰的话惹得现场一阵喧笑，但气氛也变得更加融洽许多。 记者：“众所周知，雪峰酒业在今年很长一段时间，作为一枚新星，正冉冉升起，可它在成就伟业的同时，不可否认也带着异样的色彩，请问您成功的秘诀是什么呢？” 记者的话无疑带着一些质疑的声音，因为外界更多的传言是陈峰的手段和雪峰酒业崛起的黑史。 “一流的产品，一流的团队，以客户需求为导向的市场定位，当然，更多的是政策的指引及领导们的扶持。” 陈峰的话，滴水不漏。 “当然，现如今国家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人民生活水平在提高，需求也在不断提升，所以我们雪峰酒业一致认为，要做好企业，必须要有正确的价值观，人生观，就像我们此前推出的公益广告一般，只有符合大众需求的产品才是好产品，只有在向社会索取的同时还不忘回馈社会的企业，才是好企业。” “曾经有位伟人说过，人民是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所以跟国家，跟组织，跟人民始终保持一线，就是成功的奥秘。” 话说完，陈峰微微露出了笑脸，可无懈可击的言辞，却引发了一阵阵的掌声。 陈峰清楚，现实社会就是如此，尤其在这样的一个大舞台，一言一行将决定未来企业的高度和长度，无疑，在未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内，将企业始终与人民关联一起，与国家关联一起，终究不会有错。 采访的时间不算短，无论是纸媒还是视媒，几十家媒体一致采访，足足花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候，甚至其中还有不少的刁钻问题，可陈峰都一一化解并给予了解答。 不仅如此，陈峰在推崇企业的同时，也不忘推出了港城，塑造了一个“酒都”的概念。 因为未来的路上，一个人前行是不可能的，他需要更多的支持，无疑，这就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 “老板，今晚的表现如何？” 会议过后，陈峰带着猴子和周伟煌等人齐聚酒店房间，猴子嘴里叼着烟，一脸神气地看着陈峰，似乎在彰显着自己的本事。 陈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事实上他那招偷龙转凤还行，最起码效果达到。 事实上殷杰斌并没有漏写公司署名，而是在排队过程中被猴子偷偷换掉，那份真正的报价单此时就摆在他们几人面前。 “呵，那个殷杰斌跟傻子似的，看到那样的结果就知道败局已定，还傻乎乎跑到场上跟领导们犟，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 周伟煌乐呵呵抽着烟，吐着烟雾。 在殷杰斌大喊那张报价单就是他的，周伟煌也是场下带头起哄之一。 “老周，接下来几天我还要在京都呆上一段时间，没什么事的话，你就带着猴子先赶回去。” 陈峰掐灭了烟，看着周伟煌吩咐道：“唐冰那边已经准备好了广告，此次中标得到的也是未来一年的黄金时段广告权，但大战在即，我们要提前动手。” 周伟煌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陈峰还有后手。 半小时后，陈峰将电话拨给了康玉洲。 “接到您的电话，我很开心，得手了？” 电话里，康玉洲止不住兴奋问道。 九十年代没有二十一世纪信息那么发达，即便是重大新闻，没有经过媒体的传播，世人不可能知道，更何况远在天边。 陈峰没有多余的话，只是淡淡问道：“你那边呢？一切顺利？” “顺利，截止至此时此刻，秦岐酒业依旧跟狗皮膏药一般贴的紧紧的，或许我们双方都在等在最终的结果。” “很好，其实双方打的都是明牌，就是比速度，比曝光，但高惟和怎么也想不到最后输了。” “报价多少？” “2888万。” 陈峰笑道：“但这个价格仅仅是未来一年的晚点新闻黄金档的，还有春晚的八点档和零点报时的。” “您都一举拿下了？”康玉洲有些发晕，这个价格是目前雪峰酒业年营业额的总和都不止，更别提利润。 “事实上，这段时间到春晚的黄金时段，我也一并拿下了。” 陈峰继续笑着解释。 康玉洲沉默了，陈峰不知道对方此时此刻是不是在写着草稿或者打着算盘。 “你不用算了，按这个广告费，整个雪峰酒业卖了都不够还，但它又是必要的。” 陈峰笑了笑：“只要产品一曝光，很快就会出现疯抢的局面，别忘了咱的广告语写得多好，喝出美满，饮出健康。” “希望你是对的，但事实上你一直都是对的。” 康玉洲颇感无奈。 “行了，按照我们既定计划，这几天死死咬住秦岐酒业，别让它退了，我们双方盘子铺得开，谁也退不了，只要这边广告一曝光，产品一畅销，顺带着踩它一脚，狠狠揍它。” 陈峰交代着。 康玉洲轻声嗯了一句。 “另外，交代下，各个办事处，高薪挖角秦岐酒业的人，只要愿意过来的，提薪30把人挖空了先，合不合适，后续考核再说。”陈峰继续说道。 “明白，这块我们已经私底下做了不少工作，现在只差搬到台面上来了。” 康玉洲解释道：“高惟和建树不大，倒是给我们提前准备了一支团队。” 陈峰笑而不语，原则上只能说是冷笑。 “对了，啤酒方面的人才，你落实了吗？”陈峰问道。 “托了李总去找了，昨晚他提了一嘴，珠啤有个哥们，专职生产的副总，有得谈。”康玉洲答道。 “愿意下海？” “还行，就看怎么聊了，事实上只要您看准的人，还有搞不定的？” 康玉洲的无奈，令陈峰哈哈大笑，事实上就是如此，陈峰看中的人，还能让他跑了。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陈峰感觉事情差不多，然后就挂了电话。 明天谭欣嵩将介绍燕啤这边的负责人，陈峰有意跟对方谈代工合作之类的，厂里放着两条生产线，不用白不用，而高惟和小日子过得舒坦，既然放了枪，他不介意多点开花。 “高惟和，战斗打响了，等着我！” 陈峰嘴角上扬，露出了久违的自信的笑容。 第136章 对方出手 “喝出美满，饮出健康！” “春节时分，请饮雪峰！” 滴滴滴，随着已经变得耳闻能详的一句广告语播报完毕，中央电视台新闻联播正式开播。 连日来，雪峰酒业的广告语通过央视多个频道黄金时段陆续播出，洗脑式的广告内容不断传播着“爱”、“家庭”、“团圆”等讯息，很好地结合了未来一个月即将到来的春节。 广告视频中奔赴赶车的子女，蹲守村口满心张望的老父亲，一家聚首的痛哭拥抱，全家团圆举杯畅饮的欢乐情景，深深地打动了每一个在外游子的心。 越简单越容易被记住，越牵动人心越容易引起共鸣，不知不觉，这一句广告语变得家喻户晓，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认识雪峰酒业，开始认识“经典佳酿”。 随着曝光度提升，知名度也连带着提升，雪峰酒业的销售额开始出现攀升趋势，此前全国布点铺货开始出现良性循环，不仅确保了需求能够得到及时的满足，以确保广告资源得到升华和合理利用，并且让原本抱着试一试或观望态度的经销商，都开始反向找雪峰酒业寻求合作。 用陈峰的话表述就是什么时候能让经销商从被动接受变成主动求购，什么时候就代表着成功，而这种成功，恰恰就是品牌塑造的精华。 看着电视画面已经转变为新闻主持人侃侃而谈，陈峰微微一笑，习惯性地拧开了自家的产品给自己倒了一杯，凑近鼻尖闻了一下，清香扑鼻，一饮而尽，口有余香。 “啧啧，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开始喜欢这个味道了。” 陈峰笑呵呵看着老婆孩子，感叹一言。 沈雪凝露出了浅浅的梨涡，没有多言，只是拿起碗帮陈峰盛了碗饭。 “爸爸，爸爸，妮妮也要喝酒！” 吃着饭，女儿突然拎起了酒杯满心期待地看着陈峰。 女儿突如其来的举动，令夫妻俩愣了一下，对视一眼，有些无措。 “妮妮，这酒可不是饮料，度数高着呢，你一会喝醉了怎么办？” 陈峰揉了揉女儿的脑袋。 小丫头拨浪鼓似的摇晃着小脑袋：“妮妮不怕，潘伯伯和康叔叔说了，作为一个合格的酿酒人，首先要自己喜欢酒，更要自己喜欢自家的酒，如若不然，客人就更谈不上喜欢了。” “呃！” 陈峰彻底噎住了，有那么一瞬间，掐死两人的心都有了，什么不好教，教小丫头喝酒。 不过这件事倒也提醒了陈峰，由于近期一直忙，老婆和孩子一直住在厂里，小丫头天真烂漫，求知欲望强，偏偏整天跟着车间里一群大老粗混一块，好的没学到，偏门倒学了不少。 所以，买房一事，也该再次提上日程。 “妮妮，爸爸跟你说，首先啊，这白酒度数太高，喝了会醉……” “什么是醉啊？” 小丫头眨巴着大眼睛。 “醉嘛？醉就是喝多了可能会睡觉，也可能会唱歌跳舞，也可能会乱说话，总之头会疼，而且会长不大……” “哦！”小丫头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还有哦，妮妮现在还小，喝酒的话，老师也会打屁屁，其他小朋友也会笑妮妮的……” 陈峰很耐心，牵着女儿的手耐心地给她讲解，虽然小丫头似懂非懂，但最起码打消了她的念头。 “叮铃铃，叮铃铃……” 说话间，宿舍内线响了起来。 “喂，哪位？” 趁着出来客厅接电话，陈峰顺便点了根烟抽了起来。 “陈总，是我，康玉洲。” 对方答道。 “哦？这么晚有事？”陈峰问道。 康玉洲轻声嗯了一下，说道：“秦岐酒业出手了，也就是高惟和出手了。” “什么手段？” “老套路，低价促销，价格战。” “没点新意。” 陈峰撇了一嘴：“在我们强大广告攻势下，这种行为有意义吗？” “秦岐酒业也不是什么都没做，在拿不到央视广告权的情况下，高惟和开始大量跟地方电视台合作，采用迂回战术，以点破面，虽然效果不如我们，但结合各种低价促销，还是有一定作用的。” 康玉洲答道。 “什么价格？”陈峰问道。 “终端价格倒好，幅度一般，但秦岐酒业主要还是给各级经销商让利，从价格上来看，基本上他们只保留5利润，其余利润都留给了经销商。” 康玉洲答道：“在这么大的利润驱使下，各级商行、酒店、饭店和商超都大力的推销秦岐白酒，势头很猛。” “你有什么建议吗？”陈峰问道 “我的建议是一定不能让它冒头，必须在它有死灰复燃的情况下彻底扑灭它。”康玉洲答道。 “具体计划呢？” “降价让利，跟秦岐酒业对着干，只要我们的让利幅度跟对方一样，各级终端渠道就会将推销的天平向我们倾斜，再加上央视广告的力度要比地方台好上不少，撑一段时间，不攻自破。” “具体周期呢？” “我们私下核查过秦岐酒业，这个酒厂完全是高惟和拉了一些投资人创办的，他自己找人代持股51，其余都是散户。” 康玉洲答道：“这种局面，只要我们能熬得住攻势，熬到春节，一来高惟和不敢动用高升啤酒的力量，那么后援力度会不足，再则，股东越散，意见越难统一，只要我们能让那些股东意识到，这种烧钱迟早是个死，到时候高惟和单单内部压力就能搞死他。” “哈哈哈！” 陈峰笑了：“不错，看来最近有长进，分析很到位吗？” “当然，我们也不排除高惟和到时候能说服那些股东，又或者是能吸引新的股东。” 陈峰沉默了一会，想了一下答道：“你的分析很有道理，但我个人觉得高惟和之所以不敢公开自己与秦岐酒业的关系，估计内有乾坤，既然如何，只要我们贴上去，他必然大乱，只要他不敢光明正大地对外公开身份，就很难募集资金，胜算不大。” “那您的意思是同意这种做法？”康玉洲兴奋了。 “可以，就这么干。” 陈峰爽快答道：“但必须有二手准备。” “一，降价让利的产品仅限于经典佳酿，皇家御酿等不参与，且既然让利，就来个彻底，在零利润的同时再让利5，逼高惟和继续降价；” “二、通知潘洪波，皇家御酿的年代分装要细化，按年份和酒的类型分门别类，销售部对各种不同类型的产品要不同定价，满足不同客户需求，比如送礼型、比如收藏型等等，不同客户定位不同；” “三、市场上找一批水军，对皇家御酿的价格进行炒作，翻买，第一期的价格炒作由我们做起，要让客户觉得物有所值……” “四、增加公关销售部，重点打开公费消费渠道，这将是未来十年的主销渠道，另一方面也能提升产品的品牌定位和身价……” “总之而言，雪峰酒业未来走的路线一定是市场平民化+高端品牌化相结合的路线，既要有大众化的产品来提升知名度，也要有高端大气的轻奢产品来提升美誉度……” …… 陈峰一下子明晰化十几个要求，电话那头的康玉洲一直连连应答，虽然陈峰不清楚对方究竟有没有记录，不过凭着两人合作的默契，陈峰知道康玉洲一定会落实好的。 “对了，你和潘洪波两人干嘛教我女儿喝酒？” 说着工作，临挂断一刻，陈峰突然反问道。 话题的转变令康玉洲愣了一下，随后支支吾吾答不出来。 “你们两个王八蛋，啥不好教，居然教小丫头喝酒，早晚修理你们……” “哈哈哈，这可跟我没关系，都是老潘头的主意，冤有头债有主，您找他去……” 嘻哈一句，康玉洲赶忙挂断了电话。 “大爷的，越来越不像话！” 听着嘟嘟作响的电话，陈峰碎了一口，想了一下，觉得刚刚交代的计划还不够妥善，他又将电话拨给了耗子。 第137章 离间计 秦岐酒业会议室。 今日偌大的会议室气氛有些怪异，除了主位上的殷杰斌外，其余偏位都坐满了人，每个人面色凝重，若有所思，但无人发言。 “各位叔叔伯伯，不知道突然召开股东大会，是有什么问题吗？” 品了会茶，殷杰斌迟迟等不到有人发言，索性主动问了起来。 没错，今天的股东会议并不是殷杰斌召集的，而是其他小股东联合召开的，虽然他大概猜出了问题，但他却不愿意主动挑明。 众人听到殷杰斌的话，面面相觑，欲言又止，最后还是由持股最多的简一文问道：“杰斌，你岳父呢？今天怎么没来参加会议啊？” “文叔，我爸今天市政那边还有重要会议，就不过来了，但他交代过，我可以全权做主，大家也都是熟人了，有什么需要问的，或者大家有什么需要商议的，尽管说就可以了。” “你做主？” 殷杰斌的话刚说完，位于偏位的一个中年男子冷哼一声道：“就凭你，做得了主吗？” “坤叔，既然我爸把秦岐酒业委托给我，我自然做得了主，只是我希望大家能把话挑明了说，否则即便我爸来了也是于事无补，对？” 殷杰斌微微一笑说道。 “行，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当是老高默许的。” 张定坤哐啷一声将茶杯放下，冷冷看着殷杰斌问道：“我们几个股东都想知道，秦岐酒业的未来规划如何？财务状况如何？” “未来规划？财务状况？” 殷杰斌微微皱眉，问道：“坤叔，我不清楚您什么意思，明年的战略规划，上个月不是才通过吗？大家也都一致签字同意的，至于财务状况，貌似还没到财务述职时间，怎么突然提这个？” “哼，你以为我们想提？只怕我们不提的话，估计连裤衩都要亏没了。” 张定坤再次冷哼一声。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殷杰斌眉头皱得更深，环视了一圈问道：“各位股东也都是这个意思？” 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纷纷点头，最后由第二股东的简一文将一份财务资料递给了殷杰斌：“小斌，这份资料，你看过没有？” “资料？” 殷杰斌不明所以，顺手接过一份名为“秦岐酒业财务报表”，随手翻了一下，瞬间冷汗涔涔，因为报表上的数据显示，秦岐酒业从创立起来，募集的资料已耗费大半，市场上的不景气及多番的价格战，亏损严重。 “这份资料，哪来的？” 殷杰斌将报表合上，环视了众人一圈。 全场冷寂，无人应答。 “很明显，这份资料是假的，大家不要被人蒙骗了。” 啪的一声，殷杰斌将资料扔到了桌面上，冷冷一言：“我没见过这些东西。” “殷杰斌，事实上我们也猜出这份资料的真假，但空穴来风必有因，你总不能告诉我们，事实上秦岐酒业还有盈利？” 张定坤反驳道。 “对，近期秦岐酒业的动作，我们或多或少都有耳闻，那么大幅度的让利促销，你们觉得合适吗？这么烧法，都要把我们当初投入的钱给烧光了……” “对，当初我们是信任老高，投资也是为了赚钱，可不是为了烧钱，你们这么干，是不是该给我们这些股东一个交代？” “还有，老高平日里不见人也算了，遇到这么大事居然不露面，究竟几个意思？” “我们要撤资，退股……” 突然间，十几个股东一起发难，原本还算平和的会议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 虽然殷杰斌代表的是高惟和，虽然高家持有秦岐酒业51的股权，可事到如今，殷杰斌也是毫无办法。 “各位叔叔伯伯，大家冷静一下，听我说……” 殷杰斌站了起来，扯高了嗓子大声喊道。 “说什么说，我们要钱，要撤资退股……” “让老高出来说话……” 尽管殷杰斌不断安抚，可还是架不住众人围攻，整个场面明显有些失控。 “是谁想撤资退股啊？” 混乱间，会议室大门突然哐啷一声被人强势推开，紧接着，高惟和阴沉着脸迈了进来。 面对高惟和的到来，十几个小股东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耷拉着头，谁也不敢与之对视，彷佛一群做错事的小学生似的。 “爸！” 殷杰斌仿如见到救星一般，急忙起身叫了一声。 高惟和微微抬手示意安静，“哗啦”一声拉开了座椅坐了下来，冷冷地瞪着众人：“怎么样？刚刚不是讨论得很激烈吗？一个两个能说会道的，现在怎么都不说话了？” 众人依旧沉静，虽然嘴上说得厉害，可面对高惟和毕竟不是殷杰斌，对方身上散发的气势明显将众人压了下去。 “老高啊，您来了就好，事实上大家也没其他意思，就是眼看着工厂一天天亏损，着急了。” 简一文看着冷场，赶忙打起了圆场。 “急？急有用吗？” 高惟和怒了一声：“老简，你也是买卖人，这做买卖谁能保证稳赚不赔的？再说了，这才过了多久，市场都还没打开呢，就想赚钱？既然想打开市场，那是不是得宣传，是不是得投入？这么浅显的道理都搞不懂，真不知道你们的企业是怎么管理的？再则，咱当初入股都是说好的，你们只持股，不参与实际经营，结果今天被人一个小计谋就集体跑来施压？究竟几个意思？信不过我高惟和吗？” “这……” 众人面面相觑，噎住了。 “既然大家信不过我，那好，从今天起大家散伙。” 高惟和站了起来一拍桌子说道：“但什么撤资退股，没这种美事，当初大家入股可都签了协议，怎么签怎么断，别跟我瞎扯淡，谁要是想胡来，我老高也不是好惹的。” 高惟和的话完全不顾及情面，众人一下子懵了，很显然，他们是有逼宫的想法，但是撤资散伙也只是一句气话，落实行动还是没这个胆量的，因为一旦撤了，也就意味着前期投入全打了水漂。 面对着众人，高惟和不再言语，这些人什么货色，他自然心里有底，有时候需要哄，有时候则需要压。 “老高，你这话严重了，真的，我敢打包票，哥几个还是信得过你的，只是最近生意不好，难免有些想法，你呢，也别生气，有什么，咱哥几个沟通沟通，说清楚就成了。” 简一文劝道。 “对对，高总，咱几个都是这个意思，就是问问而已。” “高总，别生气嘛，我们也没有撤股的意思……” 很快的，风向标立马转变，原本喊着骂着要撤股的一群人，立马变脸，又变得唯唯诺诺。 高惟和当然也不会直接将这些股东踢出局，市场上跟雪峰酒业已成胶着状态，这时候后方失火，很容易满盘皆输。 …… “爸，今天这事您怎么看？” 好不容易将众人劝走，殷杰斌上前递了根烟给高惟和。 高惟和接过烟，随手翻了翻散落在桌面的财务报表，冷哼一声：“这些东西，不用问也知道是陈峰的把戏，他是想让我们后方失火，通过内耗让我们不攻自破，一旦股东不合，什么策略都是假的。” “我也清楚，可惜这些人太沉不住气了。” “没事，这些人本来就是来扛雷挡枪的，战术战略上别指望他们有什么建树，给钱就行。” 殷杰斌点了点头，再次问道：“陈峰那边也让利降价了，而且幅度很大，甚至亏本经营，您看我们怎么应对？” “贴上去，他亏5，我们就亏8，总之这时候谁认怂谁就输了，一旦丢了市场，之前的钱就白烧了。” “可雪峰酒业最近在央视的广告很猛，从销售情况而言，它们确实优势更大。” 这句话，让高惟和忍不住咬紧了牙，玩了一辈子鹰，还是第一次被鹰啄眼。 央视竞标失败，确实是他万万没想到，但事已至此，认输是不可能的，只能通过其他方面进攻。 “问题不大，从目前的情况来看，雪峰酒业要让世人认可还需要一个过程，所以现在也是我们唯一的机会，只要我们能在这个时段战胜它，此前它的努力反而会给我们做了嫁衣，可一旦错失这个时机让它站稳了脚跟，以后就只有挨打的份。” 殷杰斌再次问道：“那股东方面？怎么交代？” “没什么好交代的。” 高惟和直接摆手：“我这边已经在寻求其他合作方了，两手准备，那些人再唧唧歪歪就直接踢出局，目光短线，燕雀焉知鸿鹄之志。” 殷杰斌再次点头。 “行了，你去落实，然后给我拨通陈峰的电话。” “陈峰的电话，您的意思？” “没事，既然陈峰送了这么大一个‘离间计’给我，我不得跟他聊聊？来而不往非礼也嘛……” 高惟和冷冷一笑，敲了敲电话机说道：“拨！” 第138章 让它四面楚歌 “啪”一声，陈峰挂断了电话，冷笑一声，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怎么说？老狐狸电话里说什么？” 看着陈峰的表情，康玉洲忍不住问了一下。 事实上两人正在商议对策，没想到高惟和居然主动给陈峰来了电话。 双方自然逃不过冷嘲热讽，唇舌之战一番。 “老狐狸认输了，想求和。”陈峰点了根烟，顺带着扔了一根给康玉洲。 康玉洲刚准备接烟，结果陈峰的话让他吓了手一抖，烟直接掉到了地上，直勾勾盯着陈峰：“认输？求和？真的假的？” “你说呢？”陈峰吐了口白烟反问道。 康玉洲摇了摇头：“不信，以高惟和的品性，怎么可能轻易认输，再说了，双方交锋了半个来月，每家至少损失了两三百万，这样就求和？那钱都白烧了，你肯定糊弄我的……” 陈峰微微一笑，笑而不语。 看着陈峰，康玉洲无奈地点着了烟，虽然不相信，但如果可以不战而胜，任谁都会觉得开心。 “市场上怎么样？” 陈峰问道。 “老样子，价格战越演越烈，让利幅度越来越大，各级经销商倒是赚得盆满钵满，只不过央视的效果怎么也比地方台来得要好些，更显得高端大气，所以同等业绩的情况下，秦岐酒业的让利幅度要更大，损失也更严重。” “现在国民经济正在快速恢复，电视会逐渐成为家庭标配，但现阶段的家庭覆盖率还比不上五年后，所以力度还不够，如果是五年后的情况，高惟和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可您也说了，现在是1990年。” “没事，不同的时代，不同打法。” 陈峰一瞥手，轻松笑道：“事实上我已经交代蔡初明帮忙了，应该这两天就会有结果。” “叮铃铃，叮铃铃……” 说话间，办公室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喂，哪位？”陈峰接道。 “怎么？陈总心情不好？语气这么冷？”电话里传来了蔡初明的声音。 “哈哈，蔡总啊，我刚刚才聊到你，真是一说曹操，曹操即到。” “切，你小子聊到我，准没好事。” 蔡初明在电话里笑骂了一句，接着说道：“你让我帮你找关系将雪峰酒业旗下几个品牌申请的驰名商品，国产名牌等，有结果了。” “哦，怎么说？正等着这个呢。” “能给你电话，还会有坏消息吗？” “哈哈，感谢蔡总，改天请您喝酒。” 蔡初明轻哼一声骂道：“你小子估计也只有托人办事的时候才会这么大气，平日里怎么不见你大方。” “哈哈哈哈……” 陈峰哈哈大笑了起来。 “陈峰，话说你跟老高就不能和平共处？白酒市场这么大，有必要这么掐？” 突然，蔡初明话锋一转，严肃问道。 “怎么？蔡总是不是觉得过于偏帮我了？内心愧疚啊？” 陈峰也收起笑脸，坦然问道。 “哈哈，你小子还真小看我了。” 蔡初明哈哈笑道：“我帮你，只是把你当朋友，可老高那边，我也不闲着，他在找新的投资方。” “哦，也是您在牵头？” 蔡初明倒没有隐瞒，直接承认了。 陈峰没有怪责对方，从对方的身份而言，要么两不帮，要么两边帮，可是对方既然选择了透露迅息，就表示他内心还是偏帮陈峰的。 陈峰没再多言，又跟对方寒暄了几句，紧接着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 康玉洲再次问道。 “驰名商标和国产名牌等殊荣，春节前将会到位，到时候借助春晚的广告力度，应该可以一炮而红。” “真的？那太好了。” 康玉洲忍不住兴奋了起来。 “不过老蔡透露了高惟和在寻找新的投资者，估计对方还想将价格战干到底。” 陈峰脸色冷了下来。 “艹，这老家伙还真的拼身家呢。” 康玉洲碎了一口，问道：“那怎么办？按照我们先前的预估，这种烧钱法，短期还行，持续烧下去，会出大事的，毕竟我们刚刚投入了大量广告费……” “市政那边谈得如何？”陈峰抬头问道。 “谈过了，两千亩土地建厂，七成把握，但需要上级领导审批，还需要过程。” “磨磨蹭蹭的，他们不知道现如今港城经济一大半税收也是来源于雪峰？” 康玉洲点了点头：“这个讯息有聊过，不过你也知道，那班人做事就是这样……” “你晚点再约下那班人，把好处备足了，狠狠地喂，重点是地要快点到手。” 陈峰严肃说道：“拿到土地之后，赶紧办理抵押贷款，做好持久战的准备。” 康玉洲点点头。 “另外，你去约下川酒那班人。”陈峰说道。 “约他们？” 康玉洲皱着眉头盯着陈峰：“约他们做什么？他们还等着看戏呢。” “哈哈，就因为他们都在看戏，所以需要拉它们下水玩玩。” 陈峰笑道：“秦岐的主场就在西川，你试想一下，如果它大后方遭受围堵，这场戏会不会更好看？” “这？” 康玉洲噎住了，问道：“不可否认，这是个好办法，可他们能同意合作吗？” “怎么不能？谈呗。” 陈峰笑道：“这世上没有什么不能通过谈判解决的，事实上它们对秦岐酒业的做法也绝对存在意见，现如今整个市场就像一颗定时炸弹，就差一个火星点燃引线。” 康玉洲有些为难，抽着烟，想着对策。 “没事，咱给的承诺就是产品不进入西南市场，将那块市场让出来，东北和华南华北等市场，以和为贵。” “这能行？让步可不像你的作风……” “对，你有这种想法，我们的对手自然也会有这种想法。” 陈峰解释道：“既然大家都觉得我是个麻烦的对手，那么一旦我自愿作出让步，大家就更会考虑这样的机会，与其跟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对手争得你死我活，不如和平共处？” “貌似有点道理……” 康玉洲捏着下巴做思考状。 陈峰笑了：“还有前段时间的新闻舆论搞得各家声誉和市场都受到一定影响，硬生生让人踩着肩膀往上爬，任谁都不爽，而此时如果有人站出来，推出一只落水狗，权衡利弊之下，我觉得有人响应的，一旦有人响应，事情就好办多了。” “群而攻之？” “错，是让它四面楚歌！” 陈峰继续笑道：“你重点跟五粮液的谈，如果他们肯配合，其他家不会有什么问题。” 康玉洲想了一下，点了点头：“行，我尽管试试。” “嗯，除此之外，我还有其他招数，估计耗子和猴子这会已经在落实了。” 陈峰笑道。 康玉洲直勾勾看着陈峰，微微皱眉。 他明白，陈峰既然没有直言，那肯定不是什么好招，虽然好奇心很强，但他没有问，只是心里不免有些同情高惟和：“什么人不好惹，偏偏惹这么一个对手！” 第139章 广告效应 “你好，大姐，这五粮液有吗？” “五粮液？这位先生，您还不知道吗？现如今大家都喝这雪峰酒业的‘经典佳酿’，够真够纯，性价比高……” “哦，真的假的？看着眼熟……” “当然眼熟了，中央电视台一天到晚连着播，喝出美满，饮出健康，我儿子都会背了……” “哈哈哈，对对对，你这么一说，我还真有印象，好像是什么国内驰名商标……这酒怎么卖啊？” “不贵，现在酒厂促销，原价368元，现如今优惠价仅要288元，附赠抽奖，奖品多多……” “抽奖？真的假的？都是邻里街坊的，不玩虚的哦……” “嗨，大兄弟啊，瞧您这话，我这店都开多少年了，能骗你这钱，真是小看你姐姐我了，若是假的，包退不要钱……” “哈哈，说笑呢，能上央视的，怎么也觉得假不了，要不都乱套了，来一瓶……” “好嘞，这就给你包上……” 西北某市一个烟酒行，一个连日来接连发生的剧本再一次上演，顾客觉得少花了近百元买到了好酒，店家又觉得卖出了一瓶高利润的产品，双方互惠互利，彼此露出了笑容。 …… “服务员，快把餐牌酒牌拿来！” 南方某酒楼，一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子一边招呼着几位商客落座，一边朝着门外大声喊道。 “蹬蹬蹬……” 一位穿着服务生服装的中年女子急匆匆拿着餐牌就跑进了包间，看到中年男子顿时脸上堆满了笑脸，一副看到财神爷似的模样凑近道：“哈哈，沈老板啊，看您红光满面，今天准是又做成大生意了，想吃点啥呢？” “哈哈，还是娟姐眼力好，菜就按咱的老八样上，酒嘛，先来两瓶茅台垫底，不够再叫。” 中年男子一摆手，特别爽快。 “这……” 女人支支吾吾，欲言又止。 “什么这啊那的？有什么话赶紧说，老子还急着陪客户呢。” “这个沈老板啊，最近茅台断货了，没有，您看要不来点雪峰的‘皇家御酿’？” “皇家御酿？啥玩意？上的了档次吗？” “当然，这可是央视天天广告的呢，高端上档次，国内驰名商标、国家名牌产品，错不了，品质不比茅台差，尤其是十年份以上的陈酿，现如今很多当权者都喜欢，招待人都用这个。” “真的？” “嗨，您是咱老主顾了，我还能骗您？” “哈哈，行，我信你一次，上，真不错的话，以后就它了……” “好嘞，包您满意……” …… 连日来，持续了近一个月的广告轰炸后，广告效应终于持续发酵，类似的情景不断在烟酒行、酒家、商超、百货大楼以及各类的公费采购部门等等连番上映，附带着雪峰酒业其他品类产品也跟着水涨船高，各种产品一经上市即被抢购一空，产品销售曲线直接呈直线上升趋势。 雪峰酒业跟秦岐酒业之间的对决，第一次真正出现了分水岭，央视广告对比地方台的优势终究还是显现了出来，就宛如正宫出现对战偏房，一开始还觉得势均力敌，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双方地位的悬殊依旧变得明显起来，秦岐酒业也渐渐出现了疲态。 “爸，那些股东们又开始闹了，您看这事？” 高惟和今晚作为高升啤酒重要领导受邀参加一个商业晚宴，一路上听着殷杰斌连报战果，脸色越听越阴沉。 事情的发生过于突然，虽然他想过央视广告的力量，但毕竟前无古人，以前不是没人在广告打过广告，但产生这种效果的还真没有，所以他才会信心十足认为可以趁着陈峰羽翼未丰斗上一斗。 可事实上他低估了陈峰的魄力。 陈峰的打法明显跟以往其他厂商不同，他是直接买断央视几个频道几个黄金时点，精准的广告瞄准了既定的人群，连番轰炸，再配合大幅度的让利，促使各级经销商卖力的推销。 更大一点是利用南北两大企业家协会阵营打通了官方渠道，促使当权者认可这个产品，而这种风气形成，随着将是整个社会的认同，而这种认同，就是魔力一般，无法抵挡。 “高董，殷总，这边请，两位看看今晚想吃点什么？” 父子俩说着话，一旁的晚宴主人卫大勇不适时宜地凑了过来，满脸谄媚地对着高惟和问道。 高惟和原本思绪还在想着如何应对陈峰，这一下有些恍惚，想了一下，随口说道：“没事，我没什么讲究，你看着安排就行。” “嘿嘿，好的，这就安排。” 卫大勇兴高采烈，要知道搞定了高升啤酒，尤其是这个北方企业家协会未来的既定会长，那代表的是财源广进。 半小时后，卫大勇看着一桌子酒菜满满摆上，乐呵呵地端起了白酒就给高惟和倒了一杯。 “高董，今晚承蒙赏脸，卫某人敬您一杯。” “等等！” 卫大勇刚举起杯，高惟和还没说话，倒是一旁的殷杰斌大喝了一声。 “怎么？殷总，您还有安排？” 卫大勇一脸懵逼，急忙放下酒杯，傻乎乎看着对方，要知道他最怕的就是财神爷不高兴。 “卫总，请问您给我爸倒的是什么酒？” 殷杰斌阴沉着脸问道。 话一出，高惟和锐眼也看向了那个酒瓶，乍一看，脸色顿时黑了起来。 “皇家御酿啊。” 卫大勇并不知情，还似模似样端起酒瓶验证了一番，他以为殷杰斌是怪责自己买到了假酒，连连摆手，手指指着天花板乐道：“没错，确实是真的皇家御酿，殷总放心，这酒我们最近常喝，跟茅台等差不多，上面的人都很喜欢，假不了的……” “你……” “杰斌！” 殷杰斌气呼呼的站了起来怒指着卫大勇，却被高惟和给喝住了。 “爸！”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我们走。” 高惟和没有多言，黑着脸直接站了起来。 “诶，高董，殷总，这酒还没喝呢，怎么就走了啊？” 卫大勇一看这情景，急了，赶忙上前拉住了高惟和父子。 “卫总，无福消受，这酒我就不喝了，以后有机会再喝。” 高惟和撇开了卫大勇的手，继续朝前迈开了脚步。 “高董啊，别，您别走啊。” 卫大勇再次拉住了高惟和劝道：“真的，那酒真的不是假酒的，是真的皇家御酿，还是三十年陈酿呢，比茅台还贵的……” 原本卫大勇的话只是为了证明自己更加重视高惟和，可在对方听来，却是如此的刺耳。 高惟和没有说话，直接甩开了卫大勇，愤愤地离开了包间。 “殷总，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卫大勇一头雾水，只能求助了殷杰斌。 “你个混蛋，你玩完了，什么不好喝，偏偏喝皇家御酿，没有茅台不能喝秦岐酒业的白酒吗？” 殷杰斌碎了一口。 “嗨，殷总，那哪能啊？秦岐白酒完全上不了台面，我怎么可能拿来招待高董这么尊贵的客人啊？” “你……” 殷杰斌被气得直捂住胸口，最后一跺脚：“朽木不可雕也！” 砰的一声，殷杰斌直接夺门而出，朝着高惟和远去的方向追了上去。 卫大勇呆呆愣在原地，完全不明所以。 “卫总，这，这怎么了？……” 眼前一幕，尽收眼底，迫于身份，酒楼老板只能尴尬一问。 “怎么了？我特么怎么知道怎么了？” 卫大勇有气没处撒，碰巧有个出气包过来，他索性抓住了酒楼老板的衣领怒道：“你丫的，我都交代了要五十年份的皇家御酿，搞不来你给四十年的也成啊，偏偏只给了三十年份的，这下生意黄了，我特么让你害惨了……” 无缘无故一顿怒责，酒楼老板满脸懵逼，暗自决定，无论如何，必须搞到五十年陈酿！ 第140章 高惟和的帮手 “行了，老高，咱俩什么关系，其他几个我不清楚，但以我老陈的性格，答应你的事什么时候不兑现？” “哈哈，行，那我就谢谢陈哥了，等哪天登门拜访，一定不醉不归。” “好，怎么都成，不就是三百万资金周转嘛，说得跟天塌似的，真矫情，挂了！” “好好好，那陈哥您先忙，兄弟挂了！” 高惟和乐呵呵挂了电话，听着电话里的忙音，脸上挂起了笑容。 “爸，怎么样？陈叔答应帮忙了？” 殷杰斌看着高惟和的表情，赶忙上前关切问道。 高惟和点点头，点起了烟，呼了一口：“他们几个都答应了，问题不大，至少能筹集一千万资金。” “这么多？”殷杰斌露出了惊讶和贪婪的表情。 “多吗？” 高惟和挑了挑眉毛，自信答道：“想当初我们几个刚出来工作那会，关系比现在好太多了，如若不是我的帮忙，他们也未必有今日……” “哈哈，有了这一千万资金，我们就能跟陈峰斗了一段时间，我还真不相信他有那么多的钱可以烧的……”殷杰斌咬了咬牙。 高惟和瞥了对方一眼，又抽了口烟淡淡说道：“我还是那句话，现在双方缠斗厉害，虽然它势头很猛，可价格战也是消耗战，最终还是看谁的底气更足，笑到最后那位才是胜利者，失败者只能给对方做嫁衣。” 殷杰斌点点头，因为市场就是这样的。 …… 陈永波刚挂了电话，努了努嘴，有些不屑。 作为港城邻市电子业领衔企业的领导，地位不菲，陈永波有足够的自信，只是他无法理解高惟和都到了这份年纪，身居高位好好享受一番不是很好，跟着年轻人去折腾个什么劲。 “咚咚咚”！ 陈永波刚挂了电话不一会，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随着一声“进来”，紧接着秘书手捧着一个盒子就迈了进来。 “陈董，这是您的邮递！” “邮递？” 陈永波微微皱眉，接过盒子瞥了一眼，只看到盒子上写着几个大字：“私密亲启！” 陈永波摇了摇盒子，盒子不重，里面没什么声响，一时间有些不明所以，但从盒子的重量来猜，似乎跟一些文件或纸币相关的。 “送件的是什么人？” 陈永波以前自然也接过这样类似的东西，当然里面自然是一些好东西。 秘书摇了摇头：“我是来上班的时候，前台转交给我的，而她好像也不知道谁送的，由于东西都写着私密，所以我们没敢拆。” “行，那你去忙。” 陈永波轻轻摆手，他心想着估计送礼者生怕出事，所以选择了匿名，但只要拆开了盒子，一切都会水落石出。 他品了口茶，慢慢地开始拆封，随着盒子的曝光，陈永波原本的笑脸瞬间变得惨白，瞪大的眼珠子如铜铃般吓人。 他捂住了胸口，急忙跑到办公室门口一把将门锁上，紧接着回到了办公室，看着那一份份的照片和一些账单，心跳不自觉地加速了起来。 “叮铃铃，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吓了陈永波一跳，他猛然擦了把汗，缓了缓心神才接起了电话。 “喂，哪位？” “陈董事长，您好，我是陈峰！” “陈峰？陈峰是谁？”陈永波心中满是疑问，脑子里搜索了一遍，确定不认识对方。 “您不认识我？怎么高惟和找你筹钱的时候没提到我？” “是你？你找我做什么？为什么有我电话？” “哈哈，我连你包养二奶，私吞公款的证据都有，要找到你的电话，很难吗？” “你……那盒子是你送的？” “看来陈董事长不笨嘛，对得起咱的本家姓氏……怎么样，那些东西满意吗？” “你……” 陈永波气呼呼的，差点断了气，但久经沙场的经历让他硬是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如若对方是为了对付他，估计就不是这么玩法了，既然来电，那么自然有得谈。 “说说你的目的？”陈永波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避免慌乱。 “目的自然简单，但电话里说不清楚，今晚，七点钟过来港城丽都酒店，我在龙凤厅设宴招待你。” “等等……” 陈永波还想问点什么，可陈峰早已挂了电话。 听着忙音，陈永波咬了咬牙，十分气愤，可把柄在人手上，不得不低头。 只是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能轻易弄到自己的讯息，还有如何获得自己的账本。 晚上七点钟，华灯初上，丽都酒店开始迎来一天最热闹的时刻。 各类豪车陆续停靠酒店门口，紧接着又快速驶离，当然每一次豪车的停靠，都会下来一些尊贵的客人。 酒店门童站在大门口，对着一个又一个尊贵的客人点头哈腰，时不时换了一点点赏识的小费，虽然那是别人施舍的边角料，但对于这个靠苦力靠笑脸博取生活费的小男生，不得不说是一笔意外收入。 只不过今天门童遇到的这个客人明显心情不好，不仅没有得到一点点施舍，反倒是惹了对方不高兴，换来了一顿怒责。 “呸，什么玩意，开个门就要小费，什么破烂酒店！” 陈永波碎了一口，也不顾及形象，对着酒店大门就吐了口痰，带着怒气，扶了扶大腹便便，快步地走进了丽都酒店。 纵使周边人群对着陈永波的背影指指点点，大家似乎很难想象作为港城数一数二的大酒店，居然有如此素质低下的客人，可在陈永波看来，仅此一次，今夜过后，纵然八抬大轿，也绝不再踏入港城半步。 在酒店服务员的指引下，陈永波终于在酒店一楼的边上找到了名为龙凤厅的包间。 酒店格调不低，到处光鲜亮丽，珠光宝气，就连包间也是经过了一番特殊装潢，尤其是包间大红木门上两边的龙凤雕刻，就足以是尊贵的象征。 陈永波心情沉重，仅仅抬头看了眼包间门，叹了口气，轻轻敲了敲门上的门环。 “进来！” 一声稳重有力的声音传来，陈永波呼了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随着亮光晃眼，映入眼帘的是三个男人，正中的一头精神的寸发，两边一个尖嘴猴腮，贼眉贼眼，一个肥头大耳，笑里藏刀，但无疑，两人的特征过于明显，属于一眼就能记住的货色。 “是你们？” 陈永波仔细端详了一番，看着耗子和猴子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了起来了，记忆中的碎片瞬间组织了起来，一下子他明白了为什么自己会出纰漏，原来早在几天前的意外碰撞并不是意外，而是有心人的把戏而已。 无奈地摇了摇头，陈永波将目光看向了陈峰！ 第141章 各个击破 不同于陈永波愤怒的眼神，此时的陈峰面带微笑，神情轻松，完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带着戏谑的眼神看着对方。 “陈董，坐。” 陈峰从烟盒中掏出一根烟，笑着将桌上玻璃圆盘转动一圈，将烟盒转到陈永波面前。 陈永波瞥了一眼桌上的烟，没有反应，依旧愤愤看着陈峰。 “陈董，别这么看着我，你应该相信既能还有饭局，自然有谈判的资本，事情没到解决不了的地位，对？” 陈峰的话让陈永波一颤，但仔细一想，确实如陈峰所言，事情还没到解决不了的地步，无非就是双方的要价如何。 呼了口气，陈永波从烟盒里抽出一根烟，抽了一口问道：“陈老板，咱都姓陈，搞不好五百年前还是本家，您这么干，不地道啊。” “哈哈哈……” 陈峰大笑了起来，盯着陈永波问道：“那陈董联合高惟和对付本家兄弟，就地道？” “这……” 陈永波噎了一下，看了陈峰一会缓了口气，摆了摆手：“之前是跟陈老板不相识，但既然您都说了，咱是本家兄弟，哪有兄弟自相残杀的理，对？在下跟您保证，高惟和的事不再参与，可以吗？” “不可以。”陈峰直接了当拒绝。 “你……” 陈永波没想到对方是这种态度，可自己把柄在对方手里，他强迫自己压住火气问道：“那陈老板的意思呢？坦白说，咱原本是两个不相干的人，无冤无仇，真没必要搞成这样。” “其实，我不仅不需要陈老板拒绝高惟和，相反的，还要您给他加大注码。” “加大注码？什么意思？我不懂……”陈永波微微皱眉。 “他跟你借多少钱？”陈峰问道。 “不是借，是贷。” 陈永波直接答道：“我们几个之间有私下协议，但凡大资金的投资款，几方本着互惠互利的原则相互帮扶，但以比当期银行略高10的利息结算。” “哦，还有这种玩法？”陈峰笑了笑。 “当然，虽然我们关系不错，但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动辄几百万，谁有闲工夫摆家里等人来借，但凡有点闲钱都会挪作投资，再说了，这规矩还是当初高惟和定的。” 陈峰笑而不语，高惟和还有这种理财观念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但想想也是，这些人都是国企或合资企业的老总，换个身份就是仕途，身居高位往往给他们带来的是权力和地位，但未必带来财富，而想要金钱，必然要利用职权想一些招术。 “他跟你贷多少呢？”陈峰问道。 “五百万。” 陈永波伸出一个手掌，紧接着说道：“但我没有那么多，我只应承了对方两百万。” “两百万。” 陈峰皱了皱眉：“两百万可没法跟我干哦，你们这个集体还有谁呢？” 陈永波跟陈峰眼神对碰了一下，咬了咬嘴唇叹道：“我们这个集体总共有五人，除了我和高惟和，另外还有佘时化、廖圣功、万臻，其中佘时化和高惟和一同在港城，我们几个分别在临近各市。” “那就是说，如果你们几个分别给他两百万，他至少可以筹集八百万资金？” 陈永波点点头：“这一次，高惟和计划筹集1500万资金，所以即便达不到，至少也能搞到1000万。” 抱团取暖，这个办法，陈峰不是没有想过，但相对于高惟和阅历，这恰恰是陈峰欠缺的，因为这需要时间的积累和人脉的积累。 “陈老板，该说的，我都说了，您看还有什么交代的？” 陈永波无奈说道：“您放心，回去之后，我一定拒绝高惟和的，一定不会给您造成麻烦的。” “不，陈董，你别拒绝高惟和，我刚说过了，不仅不拒绝，而且还要给他加玛。” “加码？我不懂。” “就是告诉他，不止两百万，可以提高到五百万。” “啊？” 陈永波张大了嘴，紧接着突然顿悟一般：“您要我骗他，但最终不给钱？” 陈峰笑了笑，表示认同。 “这个……” 陈永波犹豫了一下，权衡着利弊，最终咬着牙答道：“行，我答应您。” “对了，还有其他几个人的身份、任职、为人、性格、家庭、优缺点等信息，希望陈董能如实告知。”陈峰继续问道。 陈永波顿了一下，紧接着毫无保留，将几个人的全部讯息如实告知。 作为交换，陈峰自然答应了陈永波的诉求，将此前收集到对方亏空公款的证据一概返还，至于对方是否变卦，他一点不担心，一来能搞他一次，自然能搞第二次。 实际上陈永波更加担心，虽然陈峰保证没任何留底，但口说无凭，这种情况就像是小辫子被人抓住，随时随地可能会通天一般，只不过他眼下除了配合，别无选择。 “老板，其他三个人，您看怎么处理？” 陈永波走后，耗子凑了过来问道。 陈峰瞥了对方一眼，背靠着座椅淡淡抽烟，眼珠子高速运转，嘴里念叨着：“佘时化好赌、廖圣功好色，这两个倒是好处理，只要有弱点，对症下药就成，就是这个万臻，听说是个好好先生，能力好，脑子活，特别顾家，这倒是有些麻烦。” “老板，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看着陈峰有些为难，猴子笑嘻嘻地插嘴道。 陈峰抬头扫了对方一眼，碎道：“有什么话直接说就行，装什么文人，还当讲不当讲的？” 猴子挠了挠头，笑道：“其实，这人呐，有时候太顾家也未必是好事，可以是优点，也可以是弱点。” 听到对方的话，陈峰眼睛突然放大，瞪了猴子一眼，吓得对方缩了缩脖子。 “虽然我不是什么好人，但也算不上坏人，祸不及家人这事，没人教过你？” 陈峰冷冷问道。 “不，老板，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不是想干那些绑架伤人之类的，我是说从他家人下手，他没弱点，但不代表家人没有弱点，对？” 猴子赶忙解释道。 陈峰一听，也有道理，摆手道：“行，那万臻交给你了，好好调查一下这个人，具体怎么干到时候再说。” 猴子呼了口气，比划了一个“ok”手势。 “耗子，佘时化这个就在港城，好赌，你来搞定这个，怎么干，不用我教你？” 陈峰扭头看着耗子问道。 “没问题，交给我，一天内搞定他。” 耗子拍着胸脯自信答道。 陈峰笑了笑，心中已然有了计划。 第142章 设计佘时化 港城，华都大厦，一座高高耸起的商贸大厦。 十九层的高度虽然在二十一世纪高楼林立的时代只能算是弟弟中的弟弟，但此时此刻却作为港城的地标性建筑。 然而在这座高耸的大厦下方，细心的人或许会发现地下车库有一部分的面积显得比较偏小，当然，这些明显经过了特殊改装，明眼人是很难发现异常的。 经过特定的检查，穿过一个简单的储藏室空间，打开位于里处一道暗门，此时的空间突然变得异常明亮，里面人头攒动，热闹非凡。 麻将声、牌九声、骰子声，声声不绝，特别的还有一些人的喝彩声。 这就是金盛位于港城最大规模的产业，赌坊。 只不过不同身份不同的区域，比如现如今陈峰等人看着的就是一个特殊区域，这里被装潢成一个又一个小包间，装潢奢华，琳琅满目的灯饰，清新典雅的环境，全程有专人服侍，当然也少不了美女作陪，自然的，参与玩牌的人身价也不一样。 “就是那个人。” 金盛抽着烟，透过隐形玻璃看着牌桌边一位正在兴致勃勃玩着纸牌的中年男子，扭头对陈峰努了努嘴。 陈峰微微点头，看向了男子。 男子梳着大背头，嘴里叼烟，嘴角带着浅笑，搂着陪玩女郎的左手大拇指上套装纯玉大扳指，右手微微揭开底牌，带着自信的笑容又迅速盖上。 “一百万！” 男子将面前的一堆筹码推了出去，左手自然垂下，放在了女郎白皙的大腿上，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女郎跟男子对视一眼，默许了男子的举动，带着谄媚的笑握住了对方的手。 “佘总，看来今天运气不错，连赢了一晚上，就连气魄都不一样了。” 带着冷笑，佘时化对面的一个西装男子轻蔑一道。 “哈哈，没办法，人逢喜事精神爽，尤其今晚小小给力，特别能给我运气。” 佘时化笑着捏了捏名外“小小”的女郎的青葱玉手，看着西装男笑了笑：“怎么样？谢总跟不跟啊？如果不跟的话，这局我可就通杀了。” “呵呵，通杀，你好像忘记了拍桌上还有其他几位呢……” 谢敦华不满一道。 “哈哈，当然，其他诸位呢？跟不跟？” 佘时化笑着敲了敲牌面，环视了一圈在场众人。 大家面面相觑，很明显，一百万的筹码还是太大了，大家都猜不透佘时化的底牌究竟是什么。 “算了，不跟了……” 犹豫了一下，佘时化旁边一位男子选择了盖牌。 “不跟！” “弃了！” …… 有了第一个认输，渐渐的，全桌五六个人纷纷盖牌，整个牌桌仅剩下佘时化和谢敦华。 很明显，从两人对峙的气势看，不难看出，今夜幸运之神绝对在佘时化这边，而谢敦华明显处于下风。 “怎么样，谢总，其他人都弃牌了，就剩下你我，跟吗？” 带着挑衅，佘时化再次挑了挑眉。 谢敦华底气不是太足，挣扎了一会，他再次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底牌，抽出烟闷闷抽着。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明明才过去不到两分钟，但整个房间落针可闻，彷佛过了一个小时那么长。 “跟吗？谢总，大男子能痛快点吗？磨磨蹭蹭的……” 看着对方犹豫不决，佘时化再次挑衅。 “你……” 对方的话明显故意激怒自己，可谢敦华还是忍不住这口气，他咬了咬牙，将面前的筹码往前一推，紧接着将底牌揭开，大喝道：“跟了，老子三条j，我就不信你还能还能拿到最后一条j……” 看着台面上满满的一大堆筹码，全场禁不住吸了一股冷气，要知道加上此前的下注，此时桌子上差不多堆了一千万…… 面对着谢敦华的豪气，佘时化的脸色瞬间白了下来，他带着怒气，死死地盯着谢敦华。 谢敦华明显没想到对方是如此表情，原本只是想拼死一搏，可佘时化此前的挑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愤怒，是不甘，这让一开始底气不足的谢敦华反而身心愉悦了起来。 “哈哈哈，佘总怎么是这副表情，难道你是准备偷鸡？” 谢敦华冷笑一声，反过来挑衅问道。 “你……” 佘时化捂住胸口，愤愤地等着谢敦华。 “哈哈哈，看来被我猜中了，你果然是准备偷鸡。” 谢敦华大笑道：“各位看看，这家伙是偷鸡，他完全没有大牌的，小人行径而已……” 听到这话，刚刚弃牌的几位，有的继续冷冷看着，有的捶胸顿足，气愤刚刚怎么就没跟上。 “不好意思了，佘总，看来今晚幸运之神还是偏向我的，谢了！哈哈哈……” 谢敦华大笑着站起来伸手将堆得满满的一桌子筹码一把搂入怀中。 “等等！” 就在谢敦华将筹码搂入怀中的那一刻，佘时化突然大喝一声，紧接着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下将底牌一揭，同花顺！ “哈哈哈，棋差一截啊，谢总……” “你……你……” 谢敦华气得胸口有些难以呼吸，连说了几个你字，脸色铁青，一屁股瘫坐在座椅上，怒目瞪着佘时化。 “抱歉哦，谢总，让您失望了，看来幸运之神还是站在我这边的……” “姓佘的，别嚣张，山不转水转，一时输赢而已……” “也对，咱都是老对手了，期待谢总哪天重整旗鼓，给你机会报仇，不过希望不要太久……” 佘时化大包大揽地挑着筹码，很明显在挑衅着今晚的亏损，足以让谢敦华惨淡好久。 陈峰跟金盛目睹了眼前一幕，他回头看着耗子和六子微微点头，两人会意，推门而出。 “抱歉哦，各位，今晚小弟不才，赢得有点多，等各位哥哥哪天空了，咱再接着玩……” 对比全场的冷漠，佘时化有些小人得志一般的神气。 “这个给你的……” 抓过一把筹码，佘时化塞进了小小兜里，在塞进去的一刻，故意摸了一把对方高耸的位置。 “谢谢佘总，感谢佘总。” 女郎一脸谄媚，笑脸附和。 “等一下！” 突如其来的喊声，令现场的气氛再次冷却了下来。 “什么人大喊大叫？” 佘时化很明显对于被人打扰雅兴很是不爽，回头怒了一句，看到来人愣了一下，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下问道：“六哥今晚怎么这么大兴致，下场来玩啊？” 六子瞥了一眼佘时化，没有说话，回头对着耗子使了使眼色，对方点着头，上前一把抓住了佘时化的手腕一拧。 “喂，你个混蛋，你干嘛，痛死老子了……” 佘时化不明所以，手上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大骂了起来。 “啪”一声，耗子将一副同台面上一模一样的扑克牌仍在了桌面上，全场顿时眼珠子瞪大了起来。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完全不知道怎么一回事。 “六哥，这究竟什么意思？那幅牌不是我的……” 手被耗子拧着，佘时化挣扎了起来。 “好你个佘时化，你居然出老千……” 六子没回应，倒是对面的谢敦华大喊了起来：“怪不得你小子今晚那么旺，原来有猫腻……” “放你个狗屁，我没有出千……” “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 “你们诬陷我的，那牌不是我的……” 佘时化挣扎着，大喊着：“六哥，你相信我，那牌不是我的……” “来人，带走，敢在老子这里出千，不要命了，剁了他的双手……” 六子完全不听解释，大喝一声，紧接着几个人冲了进来，带着鬼哭狼嚎的佘时化离开了现场。 全程不到两分钟，就跟写好的剧本一样迅速，众人还在恍惚中，佘时化的声音就越来越远。 六子没理会现场众人，环视了一圈，紧接着带着耗子走了。 面对着恢复冷清的包间，众人觉得鬼门关走了一遭，不自觉的冷汗涔涔。 “走！” 也不知道谁说了一声，紧接着众人鱼群一般逃离了现场。 陈峰和金盛对视一眼，笑了。 第143章 万臻的弱点 半小时后，耗子和六子去而复返，脸上带着胜利的笑容。 “怎么样？从了不？” 扔了两根烟给两人，虽然知道不可能有偏差，但陈峰还是问了一句。 耗子笑嘻嘻接过烟，比划了一个“ok“手势：“那小子别看赌桌上拽的二五八万，实则就是个怂包，六哥刚把刀亮出来，直接尿了，笑死我了……”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问道：“高惟和找他要了多少？” “五百万！”耗子伸出一个手掌。 陈峰点点头，幸好蔡初明当初通风报信，不然真让他搞到这些钱，还真不好整。 “那小子知道该怎么办了？”陈峰继续问道。 “放心，老板，都交代好了，保证不敢乱来，觉得整得老高头死死的。” 说着话，耗子将一份保证书递给了陈峰，上头还有佘时化的保证书和手指印，虽然非正式，但对于这些身居要职的人来说，作风不正，足以让他身败名裂。 “咚咚咚！” 说话间，外面响起了一阵敲门声。 金盛对六子点了点头，对方立马打开了门。 “金…金爷……” 一进门，谢敦华被眼前这么多人吓了一跳，他顿了一下，目光看向了金盛，脸上堆满了难看的笑容。 金盛瞥了对方一眼，懒得搭理，将目光看向了陈峰，意思是交给他处理。 “你就是宏威实业的谢总？” 陈峰笑了笑，上前仔细端详了对方一番。 “陈…陈老板，我…我就是谢敦华……” 谢敦华姿态很低，其表现确实很难跟一个年产值上千万的大型国企老总挂钩起来。 “这次有劳谢总帮忙了，你的情意，我陈峰记着。” “别，别，陈老板客气了，举手之劳而已……” 谢敦华连连摆手。 “行，那谢总可以回去了，放心，这事过去了，以后没人找你麻烦了……” 陈峰保证道。 “那…那我的…我的欠条呢？” 谢敦华支支吾吾，下意识看向了金盛。 金盛瞄了一眼，对六子摆了摆手，对方立马从兜里掏出了一张纸张递给了谢敦华。 谢敦华猴急接过，仔细验证了一番，看到欠条没错，一下将其撕得粉碎，又好似生怕留下什么不妥，他居然一把塞进了嘴里，苦着脸当场咽了下去。 足足打了饱嗝，他才满意地看着众人嘿嘿一笑。 对方的行径有些滑稽，陈峰嫌弃地皱了皱眉，摆了摆手让他离开。 兴许谢敦华早就不想在这呆着，得到应允，他逃似的离开了房间，由于跑得快，还磕了一跤，但陈峰知道，这种人死性不改，没过多久，他又得卷土重来，倾家荡产是迟早的事。 解决完了佘时化，陈峰又打通了周伟煌的电话。 嘟嘟嘟几声之后，对方居然给挂断了。 “艹，这王八蛋耍啥呢，居然敢挂我电话……” 陈峰碎了一口。 话音刚落，大门哐啷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就看到周伟煌笑嘻嘻地迈了进来。 “你小子搞什么，挂我电话？” 陈峰上前举起了拳头。 周伟煌吓得缩了缩脖子，不过他知道陈峰是开玩笑的，嘿嘿笑着：“嗨，这不都走到门口了，省点电话费嘛……”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 周伟煌很会来事，笑呵呵一边散烟一边跟众人打招呼。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这边都摆平了。”陈峰催促道。 “哈哈，峰哥小瞧我了，我老周出马，还能搞砸了？” 周伟煌昂着头，神气十足。 “少废话，东西呢？” 陈峰对周伟煌伸出了手。 “嘿嘿，这呢。” 周伟煌笑着从包里掏出了一叠相片，笑嘻嘻道：“这可是好东西，精彩着呢。” 对方的笑容又贱又下流，陈峰不用看都知道什么情况，但耗子明显更感兴趣，一把抓过相片看了起来。 “靠，周哥你也太大方了，这么正点的妞居然找来陪那王八蛋，暴敛天物啊。” 耗子边看边扯着，看了一会又大声喊道：“艹，艹，周哥，你怎么对那王八蛋那么好，居然玩双飞，还他娘的这么正点，好白菜都给猪拱了……” 听到这话，六子下意识往前移了下身子，很明显他也很感兴趣，只是平日里少言寡语的，没想到遇到这种事反而害羞了起来。 “哈哈，这才哪到哪呢，你接着往下看，还有好东西呢。” 周伟煌抽着烟，故弄玄虚。 “还有好东西，难道两个不够，还玩三个？” 耗子边翻阅边发着牢骚：“不过这老小子身体不行啊，那玩意跟毛毛虫似的，还不如我的。” 陈峰一头黑线，翻了个白眼。 “哇……哇……” 看了一半，耗子直接把照片往桌面一撒，捂着嘴就跑了出来，紧接着门外传来了干呕声。 “什么玩意？这么大反应？” 陈峰很是好奇，边问边凑近身体问道：“老周你给廖圣功整什么鬼，让耗子吐成这样？” “哈哈，当然好东西啊，不然便宜这王八蛋了。” 周伟煌扫了扫鼻子，一脸神气。 陈峰随手翻了一张，顿时明白为什么耗子这么恶心，赶忙将照片一扔骂道：“你个王八蛋还能更恶心不？居然给他整男人？” “哈哈，哥，无毒不丈夫，要玩就玩彻底点嘛……” 周伟煌一脸神气，满不在乎：“本来也没想这么整他，可您不知道，那小子是个变态，那姑娘都给整惨了，我这是为民除害……” 陈峰咽了咽口水，有些反胃，摆摆手：“行了，事情办得如何？” “当然搞定了，不仅如此，他还交代了万臻一些情况呢，兴许对您有用。” 周伟煌大大咧咧答道。 “哦？怎么说？” “廖圣功交代，万臻这人是个好好先生，特别顾家，尤其对父母很孝顺。” “这我也知道，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恰恰这家伙孝顺，所以既是优点也是缺点，因为他老娘特别迷信。” “迷信？” 陈峰微微皱眉。 周伟煌点点头：“对，迷信，他们本身就是粤东人，那边的人信这玩意，而廖圣功也交代了，每年年底，她都要去找一个算命的，而且是说一不二那种。” “算命的？” 陈峰突然有点明白周伟煌的意思了。 “那个人在哪，搞到消息了没？”陈峰问道。 “诺，这是地址。” 周伟煌将一张纸递给了陈峰：“来的急，没去探个究竟，但我相信那种情况下，廖圣功不敢胡说。” 陈峰点了点头，将纸推给了耗子和猴子：“这个人交给你们，懂得怎么干了？”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一笑，退了出去。 第144章 最好的方式 当天晚上，兴许是受了周伟煌带来照片的影响，耗子一直吵着让周伟煌请客。 周伟煌自从代理了雪峰酒业代理后，按照陈峰给的规划成立了销售公司，在雪峰酒业强势崛起的同时，干得风生水起，进一步说如今的周伟煌也是不差钱的主，只不过他还是征询了陈峰的意思，因为他清楚对方并不好这口。 看着这一群跟着自己任劳任怨的兄弟，陈峰也不想扫兴，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他们的要求。 没办法，要想马儿跑，就得给马儿吃草。 一小时后，一伙人来到了位于市中心的一家夜总会，当然也是金盛旗下的产业。 到的时候正是港城夜生活最旺的时候，皇城夜总会早已人满为患，但基于几个人的特殊关系，自然是得到最优越的对待。 “陈老板，那哥几个慢慢玩，我到后面办点事。” 安排好一切，六子对着陈峰恭敬一说。 陈峰微微一笑，摆了摆手示意对方随意。 金盛早已以年纪大需要休息为由回去了，陈峰知道六子也要跟着回去，他的身份既是左右手，也是保镖。 “哥，这儿太爽了，您就是太正经了，没事应该多带兄弟们玩玩，别成天想着赚钱……” 六子走后，耗子算是彻底放开了，一手一个女孩，笑嘻嘻地看着陈峰。 “你小子没正经也就算了，想玩自个不会来啊？扯我做什么？” 陈峰笑着踹了对方一脚。 “哈哈，我倒是想来啊，但估计是没您带路，得不到这样的待遇啊……” 几个人一番打闹，气氛一下子热闹了起来。 “老板，我敬您一杯。” 看着全场都玩疯了，陈峰身边一个女孩笑眯眯挪了个位置，让自己距离陈峰更近一点，抛着媚眼递了一杯酒给陈峰。 陈峰微微一笑，虽然不喜欢，但人在江湖，逢场作戏的功夫还要有的。 接过女孩的酒，他大方的一饮而尽。 “哇，老板好厉害耶！” 女孩开心地鼓起手掌，身子又往前靠了一点。 不得不说，女孩长得很漂亮，精致的五官，白皙的皮肤，诱人的身段，尤其是久经沙场的老道经验，让她更懂得应付每一个来往的客人，这边搂着，那边手不规矩地在陈峰大腿上画圈圈。 陈峰微微一笑，没有过多的动作，也没有拒绝，每一行都有自己的规则，他并不想打破这样的平衡。 “峰哥！” 喝着酒，周伟煌端着酒杯就凑了过来。 女孩知道老板们有事要谈，微微让开了身位跟旁边的人说着话，也不尴尬，也没多事。 “怎么了？有事？” 掏出烟递给了周伟煌，陈峰淡淡问道。 “没啥事，就是想问问您，下一步怎么干？” “怎么？你有想法？” “没，就是上次跟金爷聊过，现在两个省份的市场基本成型，雪峰的动作那么大，我们是不是对应扩展？” “金爷什么意思呢？” ”金爷的意思很明显，现在地下那块的东西，他不愿再碰了，这段时间也在慢慢淡出，而白酒的市场让他看到了曙光，他交代这两块不要混淆，而且让他儿子出来单独搞了，他希望我们搞大。” 陈峰点点头，因为这个想法，金盛已经不止一次说过了。 “你呢？什么想法？”陈峰问道。 “嗨，我能有什么想法，坦白说，稀里糊涂混成这样已经是觉得万幸了。” 陈峰笑了，挑了挑眉问道：“真没其他想法？” “哈哈哈……” 周伟煌挠着头嘿嘿笑着：“当然，这钱哪有嫌多的，如果能进一步发展的话最好，您是不知道，我现在是越来越享受这种成功带来的欢悦，尤其是被人尊重的感觉。” 陈峰笑着拍了拍对方的肩膀，他当然懂的对方的感受，社会就是这样，出来混早晚要还，而且让别人害怕的尊重不是尊重，真正创造了属于自己的事业，才是值得尊重的事。 “这样，你抽空跟金爷聊聊，把你现在的销售公司重组一下，我们几个入股，然后我准备把雪峰酒业‘妹儿红’和‘百里香’两个品牌剥离出来，单独搞，未来雪峰酒业一定是走高端路线，这两个品牌混一起，不太合适。” “这样？能成吗？”周伟煌疑惑问道。 “怎么不成？商标直接转移到新公司，新公司负责市场开拓，前期生产依旧委托雪峰酒业负责，紧接着你和金爷负责拿地建厂，时机成熟了，把业务都过渡过去，独立运作。” “真的？” 周伟煌两眼放光，傻呵呵乐着：“听着好像很简单。” “废话，本来就不复杂，这世界什么最难，没钱最难，有了钱，一切都简单。”陈峰笑着骂道。 周伟煌挠着头，一脸傻样，但这样的结果确实令他开心，谁都想着能独立有个厂，有个公司，多气派，而陈峰也清楚，这一步迟早要走，但国内低端市场份额巨大，放弃了太可惜，无疑这样的结果最合适。 由于好久没有放松过，这一玩有些忘形，几个人足足玩到晚上十二点才散场。 “你们几个都小心点，别特么都玩脱了，明天还有正事呢……” 看着几兄弟一个人搂着一个，陈峰特别交代了一声。 “嘿嘿，哪能啊，老板，明天保证把事办妥了。” 耗子贱兮兮回答。 “说的就是你小子，明天要是起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峰忍不住踹了对方一脚。 “哥，您不来一个？……” 看着陈峰要走，周伟煌上前问道。 “滚，玩个球，我跟你们能一样吗？”陈峰骂了一句。 周伟煌嘿嘿笑着，几个人大笑呵呵地走了。 陈峰没停留，深冬的夜晚着实很冷，北方一吹，冷得哆嗦，尤其是寒气中还带着雪花，更是刺骨。 他让司机送着自己回了酒厂，房子倒是买了，做了简单装修，这段时间一直透气，想着春节期间再搬迁，到时候把父母都带来，再加上这段时间不安稳，所以老婆孩子一直住着宿舍。 蹑手蹑脚地回了家，屋子里黑漆漆的，他不想吵醒家人，摸黑走了进去。 “咯吱”一声！ 黑暗中一声尖锐声吓得陈峰赶忙缩了脚，猫身一摸才发现踩了女儿的玩具，一直充气小鸭子。 “艹，吓死老子了……” 陈峰碎了一口，下意识看向了房间，好在房门依旧紧锁，看样子并没有吵醒老婆孩子。 可惜他错了，等他站起来的时候，发现沈雪凝披着大衣，正揉着朦胧的双眼站在门边。 微弱的灯光穿过了她轻薄的睡裙，长发披肩，睡眼惺忪，两条白花花的大白腿晃悠着，白皙的皮肤在暗黄色灯光下跟美玉一般，若隐若现，乍一看陈峰有些不自在。 原本在夜总会就被人撩得有些燥热，这一下他更有些受不了。 “峰…你…你怎么了？” 意思到老公一直盯着自己，沈雪凝下意识喊了一声。 陈峰没说话，快速过去一把抱起了老婆，对方啊的一声吓了一跳，或许是怕摔跤，沈雪凝紧紧的抱住了陈峰，整个人还没反应过来，朱唇就被强势地覆上。 湿滑香甜的味道传入口中，紧贴的质感让他迷离，陈峰笑着抱着老婆扑倒在沙发上。 “雪儿，我爱你！” 听到了老公的话，沈雪凝颤了一下，羞红了脸低下了头：“你…你怎么了？” 陈峰没有回应，嘴唇再次覆了上去。 半个多小时后，一切归于平静，陈峰搂着怀中沉沉睡去的妻子，心中说不出的满足。 “看来耗子说的对，最原始的才是男人最好的减压方式。” 轻轻地吻了下妻子，陈峰也闭上眼睡了过去。 第145章 特约经销商 次日下午，陈峰带着康玉洲召开年度总结会议，部署来年计划，顺便做好春节的一些工作安排。 距离春节还有几天，而按照此前的规划，春晚当天还有两轮重磅广告。 “今年的成绩虽然不错，但并不代表未来，所以各位仍需努力，创业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望在座各位戒骄戒躁，回去后，认真传导总部会议精神，再创佳绩！” 部署完工作，陈峰坐在主位，环视了一圈会议室大大小小几十号人，其中不少生面孔，这批人就是常年在外打拼的销售人员。 面对着老板的严肃，众人正襟危坐，脸上都露着刚毅，虽然老板看起来很年轻，但这一年来商场上谁也不敢小视眼前这位男子。 “当然，努力还是必须的，但作为一个国人，春节这样重要的节日还是要过的，在此陈峰提前祝贺各位春节快乐，万事如意了。” 说着话，陈峰站了起来，从秘书手里接过一叠红包，笑呵呵地递给了身边几人：“按照传统，咱雪峰酒业也一样，除了年终论功行赏，额外的，我给大家每人一个大红包，讨个吉利！” 面对老板急转的话锋，众人都傻眼了，因为前不久老板还非常严肃地训了几个区域的大区经理。 “干什么？给红包都不要？” 面对着身边一个女孩扭扭捏捏的表现，陈峰的脸黑了下来。 “老板，不，谢谢老板……” 女孩虽然不好意思，但有钱谁不要呢，只不过她还有些适应不了。 “哈哈，这就对了，骂归骂，红包要够大！” 陈峰幽默的言辞，惹得众人哈哈笑了起来，现场的气氛一下子也热闹了起来，也不知道谁起了个头，众人甚至都喊了来口号。 无非是什么为企业鞠躬尽瘁，为雪峰酒业明年攻下哪哪哪而努力之类的。 陈峰发了几个靠近的，接下来的就交给唐冰了，纵然如此，会议室还时不时传来嬉闹的声音。 “你说你那群手下这一年冲市场都冲傻了？给红包都不敢要？” 回到办公室，陈峰扔了根烟给康玉洲，忍不住吐槽了一番。 “切，还不是您一开始太严肃，明明团队干得不错，原本大家以为回司述职能获得夸奖，谁曾想老板一开始骂了足足半小时，那骂也骂了，临散会又搞个发红包，我都差点反应不过来……” 康玉洲吭哧吭哧解释道。 “哈哈，那能一样吗？功是功，过是过，不能混为一谈。” 陈峰笑了：“再说了，企业就是如此，不能谁都把他们当心窝窝，得有人黑脸有人红脸，很明显红脸你做了，黑脸只能我来，再说了，这一年来公司怎么取得的成绩，你心里有数，靠他们？早特么喝西北风了……” 闻言，康玉洲不说话，默默点头算是认同。 “但丑话说前头，我给公司起了个好头，未来想要壮大和持续，就需要你来下功夫，团队要壮大，要正规化，一切要靠机制来约束，必要时把人就限定在某个框框内，按章办事就行，记住了，执行的人不需要过多的灵活性，要的是120的执行力。” 陈峰语重心长地吩咐道。 “明白了，放心哦。” 康玉洲重重点头，很有信心。 陈峰自然也相信对方，正规战，还得需要正规团队，恰好康玉洲就擅长这个。 “对了，陈总，年前由于投入大量广告，广告费和人情费等占用了大量的资金，尤其是跟秦岐酒业的价格战仍在继续，烧钱烧得厉害，新厂来年也要动工，现如今资金方面不是很充裕，这块您有什么指示没？” 顿了一会，康玉洲突然问道。 “你呢？什么想法？”陈峰吐了口白烟。 “我这块能想到的就是银行了，不过这一年来，银行那块贷款不少，这块压力也不小啊。” 康玉洲有些为难。 陈峰闻言点了点头，答道：“没事，一切尽在掌握中，价格战不要停，重点是不能让高惟和停。” “可…可您有什么办法吗？透个底，让我心里有数，否则这年没法过了都……” “哈哈，瞧你这出息。” 陈峰笑着白了康玉洲一眼，接着快步走到办公桌前拿了一份文件又折返了回来，递给了对方：“诺，看看，这个估计可以解决你的问题。” 康玉洲不明所以，赶忙接过文件阅读了起来。 “松绑经销商改为特约经销商？” 康玉洲惊讶道。 “对，如果你没意见的话，这份文件在春节前就发出去，时间紧急，就给经销商们半个月时间，提前打款的，经典御酿每瓶出厂价由288元降低为258元，100万起底，且可以成为雪峰酒业的特约经销商，未及时打款的，来年涨价为308元／瓶。” 陈峰认真答道：“还有，来年经典御酿终端涨价，售价为428元。” “涨价？价格战不打了？”康玉洲惊讶道。 “不打了，没得打了，因为春节后，秦岐酒业将不复存在。”陈峰自信一语。 对方如此自信，康玉洲自然不会怀疑，因为他看出来了，陈峰这段时间准没少折腾，虽然他并未明言。 “还有，皇家御酿的价格也要调整，现如今外边市场炒作市场已经自然形成，也不需要我们去干预了，加上皇家御酿本身主打的就是品鉴和收藏，你通知下去，以后只有特约经销商有资格进购皇家御酿，价格优惠10。” 陈峰继续说道。 康玉洲明白，这将是新一轮的变相集资，当然了，依托于现阶段品牌的热度，雪峰酒业有资格做这样的操作，而且经销商们还会赶着上门送钱。 “市场上的操作我去落实，但您能不能告诉我，您准备怎么对付高惟和？” 康玉洲想了一下，认真问道。 “怎么干？那还不简单，断他资金链，搞臭他的名声呗。” 陈峰笑了笑。 康玉洲拍了拍脑门，追问道：“您就不能清楚点吗？这段时间一直在外头折腾，跟您交流少了，人也脱节了，都快断片了，这对公司可不是好事……” “哈哈哈哈……” 陈峰哈哈大笑了起来，解释道：“放心，没想瞒着你的意思，只不过这本来是两条线，你主打正规销售，我这边主打一些手段，两者不矛盾，没有交集我也就不让你跟着分心了……” 虽然这么一说，但康玉洲毕竟不是外人，陈峰也顺便将近期的计划一并告知了对方。 听完了陈峰的话，康玉洲傻眼了，嘴巴张得老大，尤其是对高惟和居然还筹集了一千万多资金有些瞠目结舌，如果他的对手不是陈峰，估计还真有可能让他翻盘。 “那您的意思是对方几个集资路线都让您给断了？”康玉洲追问道。 “差不多，当然这是暗地里的，高惟和还蒙在鼓里。” 陈峰继续说道：“只不过他的一个最大支持者目前还存在变数。” “咚咚咚……” 突然，一阵敲门声打断了两人谈话，紧接着唐冰探出了脑袋。 “老板，耗子和猴子来了，见吗？” “见，肯定见。” 陈峰笑着摆手，转头看着康玉洲说道：“这不，送消息的人来了，一会就知道了。” 几分钟后，耗子和猴子迈了进来，脸上挂着的笑容让陈峰知道事情搞定了。 “怎么样？摆平了？” “老板，摆平了，上午万臻老娘去了庙里，那算命的给她胡扯了一通，什么今年不宜投资，不能动用大钱，还有要谨防姓高的人谋财害命之类的……吓死他老娘了……” 猴子嘿嘿答道。 “这也成？”康玉洲惊讶道。 “嗨，康总啊，这民间的事，您不懂，有时候咱说话没用，这些江湖术士说话比咱管用。” 猴子一脸神气答道。 康玉洲翻了个白眼，问道：“怎么做到的？这种人愿意配合？” “切，有啥不愿意的，不就是几句话，关键是看给多少钱了……”耗子抢着答道。 康玉洲虽然猜到半许，但也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当然了，他更加觉得以后这些江湖骗子的话不可信。 “对了，耗子，春晚给高惟和的大礼，准备得如何？” 嘻哈一阵，陈峰突然收起笑脸，看着耗子认真问道。 “大礼？还有大礼？” 康玉洲皱了皱眉看着陈峰几人。 第146章 求和 看着康玉洲那疑惑不解的神情，陈峰微微一笑，但他也懒得重复，只交代耗子对其解释，自己起身到办公桌前处理起文件。 耗子添油加醋地跟康玉洲说了一通，陈峰只觉得对方脸上的表情甚是精彩，一会一变。 “陈总，这事能成吗？我怎么听着悬乎？” 听完了耗子的话，康玉洲紧张地盯着陈峰：“低价收购对方的产品，再偷渡到境外，还要故意让海关抓到，我滴天呐，匪夷所思……” 或许这样的招数，在康玉洲从业史上就没有过，他所经历的都是正规打法，原本以为陈峰以前的做法就够剑走偏峰，可没想到还有这种操作…… “没什么不可以的。” 陈峰微微一笑解释道：“高惟和这个对手跟以往的不同，他的人脉很广，实力雄厚，这些都是事实，而这一次我们能断了他的资金，难保他还能找到更大的投资者，要知道这个年代其实不缺有钱人，没钱没人，只能证明你阅历太低了……” “可是……” 康玉洲还想说点什么，却被陈峰摆手止住：“放心，耗子他们做事很隐蔽，不会出事的，想要彻底解决这个对手，就不能手软，事实上你也不愿意继续耗下去，持续的价格战，对敌我双方都不利，丛林中可还有狮子老虎，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人吞噬，谁愿意自己的既定份额白白跟人共享，对？” 陈峰的话当然在理，康玉洲深知商场如战场，有时候确实需要非常手段。 见康玉洲不再言语，陈峰也没有多言，只是拍了拍对方肩膀：“行了，这事我来处理，你只要守好市场就成，其他的就不用管了。” 康玉洲点点头，和耗子几人退了出去。 年关在即，其他工厂早已停工休假，可雪峰酒业两个工厂依旧连轴转。 广告效应带来的是满天飞的订单，再加上特约经销商政策的推出，此时的订单早已排到明年夏天，更何况雪峰酒业还标下了春晚的两个时刻广告，那时候会带来更大的连锁效应。 “叮铃铃，叮铃铃……” 刚坐下不久，一阵电话铃声就响了起来。 “喂！”陈峰接起了电话。 “哈哈，陈峰老弟，忙什么呢？” “蔡老哥？” “哈哈，是我，蔡初明。” 电话里响起了蔡初明憨厚的笑声。 “哈哈，蔡老哥不是放假回老家了？怎么还给我电话啊？”陈峰调侃道。 “还没呢，工厂停了，可人还没走呢。” “哦，什么时候回去呢？” “明天呢。” 蔡初明说道：“临走前想拉着大伙聚聚，有时间没？” 陈峰一听，笑了：“当然，蔡老哥相邀，没时间也得挤时间，只不过听您这话，没其他事？” “哈哈，就知道瞒不了你这鬼灵精，今晚的饭局除了你我，还有几个熟人，你都认识的。” “哦？什么人？” “协会的几个主要负责人，这次回去，年后未必回来了，协会也要换届，这么说你该懂了？” 陈峰听到对方的话，顿了一顿，瞬间明白他的意思，或许蔡初明还想着做一回和事佬。 碍于情面，陈峰不好推辞，一来蔡初明要远调，以后见面机会很少，而他任职期间没少帮忙，这个面子肯定要给，二来他也想看看高惟和什么反应，按蔡初明暗示，估计老高该上位，而一旦对方掌握了实权，估计麻烦不小。 收拾下心情，陈峰微微一笑，重新投入到工作当中。 傍晚时分，陈峰独自开着车来到天悦酒店，按照蔡初明给的位置，很顺利找到了一个包间。 推门而入，里面早已坐了几个人，都是协会的几个领导级人物，而陈峰的到来，原本热闹的场面一下子静了下来。 “陈峰，你来做什么？” 尽管猜到一些，但高惟和不便对蔡初明发火，转而将怒火发到陈峰身上，冷言道：“今晚餐宴的都是协会领导级别的人，你一个普通会员可没资格参加。” “老高，陈峰老弟是我叫来的。” 蔡初明生怕陈峰生气，急忙站起来打圆场道：“我想着快退下来了，趁着机会让大家都加深交流，再说了，以后港城都是你们的世界，没必要搞得这么僵，对？” 说着话，蔡初明走过来将陈峰拉落座，一副生怕对方跑了的表情。 陈峰没有生气，只是微微一笑，从他决定参加的一刻就知道会是这样的场景，换一种变态心理，此时高惟和越生气，他就越爽。 “没事，蔡哥不用担心，我不是玻璃心，再说了，高会长还没正式上位呢，始终还要看您的指令的。” 陈峰淡淡一笑，很明显的打脸，气得高惟和吹鼻子瞪眼。 蔡初明顿了一下，指着陈峰无奈摇头，一副你小子就是不吃亏的主。 但他很会做人，安抚了陈峰，又跑过去跟高惟和说了几句。 有了蔡初明的调解，高惟和的脸色好了许多，但依旧死死瞪着陈峰，咬着牙，就差过来咬上一口。 其他人显然跟陈峰没有过节，一番人相互寒暄了几句，宴席就正式开始了。 “今天这个局嘛，是我老蔡在港城最后一次宴席，目的有二，一是跟大家聚聚，感谢大家多年来的支持，二来嘛，明年协会将换届选举，按老书记的意思是希望我能将大家拧成一股绳，团结起来，共同为了港城的未来努力。” 酒过三巡，蔡初明淡淡说道，眼神不由得看向了陈峰和高惟和。 其他人面面相觑，不言而喻。 “上头的意思很明显，明年老高的位置要往上提一提，而雪峰酒业今年的强势崛起，领导们也都看在眼里，也希望将雪峰酒业的位置也往上提一提。” 看着两人没意见，蔡初明继续说道：“在座也都是港城的实力人物，领导们不希望出现内耗，我想这个意思，大家都懂？” 众人纷纷点头，陈峰和高惟和对视一眼，两人都冷笑了一声。 “陈峰老弟，你的意见呢？” 蔡初明见没人回应，主动问了陈峰一句。 “哈哈，蔡老哥这话说的，谁不知道我是和平主义者，您就让领导们放心，陈峰绝对服从领导。” 陈峰嘿嘿笑道。 “行，这话我爱听，相信老领导也会很满意。” 蔡初明笑了笑，转头看着高惟和：“老高，相信你也会给我最后一个面子，让我可以跟老书记交差？” 蔡初明脸色一变，盯了眼蔡初明，闷闷地没有说话。 “行了，高会长，作为晚辈，我提前恭祝您高升，以后还望您多多关照。” 看着高惟和不说话，陈峰主动端起酒对准了高惟和。 高惟和有些为难，环视了一圈，迫于压力，他也跟着举起了杯跟陈峰碰了一下，只不过两人双目对焦之际，两人都露出了不明显的阴冷。 “小子，你以为让领导出面求和，这事就能了了？” 碰杯之际，高惟和趁着没人注意，低声说道。 “怎么？高会长还想继续玩？如果我没猜错，估计你的资金也快见底了，何苦呢？” “呵，我看快见底的人是你，若不然也不会来这招？” “哈哈，高会长很有自信？你就不怕我是假意求和，另有图谋？” 闻言，高惟和顿了一下，审视了陈峰一眼后哈哈笑道：“小子，空城计不是对谁都有用的……” 陈峰原本还想说点什么，只是这时蔡初明走了过来，看着两人愉快交谈，他也就放心了。 紧接着众人愉快用餐，再无交集，而陈峰知道，今晚目的达到，他本意就是为了混淆视听，让高惟和大意，只要对方越轻敌，成功几率就越高。 第147章 零点报时 除夕晚上，当八点档正点报时开始，中央电视台的八点档广告正式播出。 “浓浓酱香情，点点聚团结，雪峰酒业恭祝您新春快乐，阖家安康！” 随着广告结束，一句温馨的问候语随着播出。 “爷爷奶奶，快来啊，快看，爸爸，是爸爸……” 小丫头嘴里塞着肉食，兴奋地一蹦一跳，拉着两位老人一直指着电视机兴奋不已。 陈鹤林和陈秀英放下手中的筷子，扶了扶老花眼镜，仔细端详着电视机一脸疑惑。 “老头子，你看到了吗？有没有看到小峰啊？” “没啊，都是一些年轻女子蹦蹦跳跳的，也没见儿子啊……” 老两口一脸疑惑，相互对视。 “妮妮，爷爷奶奶老了，没看到你爸爸啊……” 陈秀英将孙女楼了过来，疑惑问道。 “哎呀，奶奶，都过去了，刚刚喊你们又不看，就那么一下子，咻一声就没了……” 小丫头嘟着嘴，彷佛在怪责两位老人不配合。 两人对视一眼，有些沮丧。 “爸妈，怎么了？” 恰逢此时，沈雪凝端了盘热乎乎的饺子走了过来，看到两位老人的表情，甚是疑惑。 “妈妈，妈妈，爷爷奶奶好笨啊，我刚刚看到爸爸了，喊爷爷奶奶看，但是他们就是看不到……” 小丫头蹦跳着跑过来抱住了沈雪凝。 “妮妮不许无理，怎么可以这么说爷爷奶奶……” 沈雪凝瞪大了眼睛训斥了一句。 丫头可爱地吐了吐舌头，没有说话。 “哈哈，不碍事，确实是我们两老眼花了，电视跳得太快，就看不到小峰了……” 陈鹤林帮着解释了一番。 “我上电视了？” 陈峰恰好又端了一盘菜肴走了过来，一脸不解地问道。 由于新房已经通风完毕，两百多平的复式，陈峰不忍父母在农村受苦，自己工作忙又走不开，索性将两老一起接来了城里过年。 “不知道啊，我也奇怪呢，也没听说你有准备什么春晚节目，丫头就说看到你了……” 陈鹤林解释了一番。 “妮妮，怎么回事？” 陈峰蹲下去将女儿抱入怀中。 小丫头一脸不服，比手画脚地解释了一通，经她一说，陈峰和沈雪凝才知道摆了个大乌龙。 “嗨，爸妈，你们误会了，不是我上春晚了，是咱公司的广告上春晚了……” 陈峰哈哈大笑，解释了一下。 “哦，哦，原来是这样啊……哈哈，我就说嘛，就凭你这粗腰粗腿的，怎么可能上去跳舞……” 陈鹤林大笑道。 “啥粗腰粗腿的，乱说话，你看这身姿多柔顺呢，比雪儿还柔顺……” 说着话，陈峰还似模似样地摇晃了腰肢。 “咦，爸爸羞羞……” 小丫头用手指划着自己肉嘟嘟的小脸，可爱至极。 沈雪凝也忍不住白了陈峰一眼。 无疑，陈峰滑稽的表现，惹得一家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乐融融！ 吃完团圆饭，陈峰陪着家人一起看春晚节目，虽然简单，但穿越前作为一个单身佬，没半点家庭观点的他，自然能感到不一样的韵味，而反观妻子和父母，或许多年来也一直等着这一刻，从他们满足的表情和笑容，陈峰知道自己做的是对的。 伴随着零点报时的广告结束，雪峰酒业再一次在观众面前展示了自己，而这样的一个结果，必然在开春后带来巨大的效应。 “叮铃铃……” 广告刚结束，家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喂，陈总，新年好啊！” 电话一接通，立马响起了康玉洲兴奋的声音。 “哈哈，新年好。” 陈峰笑着应了一声，问道：“怎么回事？大过年的不好好歇着，这么早给我拜年？” “哈哈，那必须滴啊，不然显得没诚意啊……” “得了，你小子能有这份心，说说，什么事？”陈峰笑着调侃。 “哈哈，我来电自然是有好事啊。” 康玉洲大笑着，难掩喜悦之情：“知道吗？刚刚广告一结束，西南、西北原本几个还在犹豫的经销商居然第一时间给我打来了电话，表面上说是拜年，实则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合作呢。” “哦？那算是新年的喜事咯，不过也正常，谁都不是傻子，随着广告全面铺开，未来一年谁代理雪峰，谁基本躺着赚钱。” “对对，好兆头啊，就是这个广告费贵了点。” “贵啥贵，等着，早晚每天开进去一辆桑塔纳，开出来一辆豪华奥迪。” “行，我听您的，坦白说，我现在都兴奋地想立马回去开工了……”康玉洲兴奋说道。 “上啥班啊？你才回来几天就想着走，家还要不要了？” “嗨，我这不是打个比方嘛，你急什么啊？” “哼，你要是敢走，看我怎么修理你……” “别啊……” 康玉洲话音刚落，电话里就响了一阵女人的抱怨声，紧接着两公婆就响起了打情骂俏的声音。 “喂，你小子是给我电话撒狗粮的吗？” 听着对方电话里的对话，陈峰忍不住骂了一句。 “啥？啥狗粮？” 康玉洲不明所以，很明显没听过这种口头禅。 “没事，过年就在家好好呆着，等返工了，咱再好好聊聊。” 陈峰收起笑脸说道：“春节后，雪峰酒业要重新定位，想要走得远，品牌建设要抓紧，未来雪峰走的绝对是高端路线，品牌路线，精品路线……” 康玉洲连连应承，很明显，此刻的他是热血沸腾。 “开春后，你重点落实下经销商管理，做好经销商的清理和建立，提优除劣；要求销售团队瞄准知名商场、知名超市建好专柜，瞄准知名酒店、知名宾馆抓好促销、直销和终端消费；巩固好原有老客户。” “明白了，这块我一定会重点落实。” “还有，对公消费那块要加大力度，在品牌建设的同时，多参加几个赛事，争取把品牌的美誉度再进一步提升一下……” 随着话题的展开，陈峰和康玉洲不知不觉聊了半个多小时，直到沈雪凝提醒了几次，他才挂了电话。 “哈哈，康玉洲那小子，做生意都做傻了，过年还不忘谈生意……” 挂了电话，陈峰挠着头有些惭愧地看着妻子。 “我看你也是一样，你们俩啊，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沈雪凝白了陈峰一眼。 “这叫志同道合，不然能混一块？” 陈峰笑着将沈雪凝一把抱了过来，吓得对方娇羞一声，下意识望向了楼道，好在女儿和两老都睡了，不然得羞死人。 陈峰看着老婆娇羞的模样，想着来个跨年大战，岂料嘴巴刚凑过去，电话再一次响了起来。 第148章 变故 “喂，哪位？” 陈峰刚接通电话，边搂着老婆边淡淡一问。 “老板，是我，耗子！” 电话里耗子的声音传来，显得有些焦急，话筒中还传来沙沙的风声。 一股不好的预想传来，陈峰正了正身体，就连怀里的沈雪凝也感到陈峰的异常，桃花眼直勾勾盯着陈峰。 “耗子，怎么了？事情不顺？” 耗子轻声嗯了一声，紧接着电话里安静了一小会，直到陈峰听不到风声才再次传来耗子的声音，陈峰知道，对方是换了个地方。 “老板，出事了，差点被人逮了！” “怎么回事？具体说说……” 陈峰微微皱眉，连忙问道。 “原本我们按照既定计划，准备今晚出货运往香港，途中再爆个猛料，结果货刚装好，您那位朋友就急忙过来通风报信，幸亏跑得快，否则全得进去……” 耗子吭哧吭哧答道，言语中不乏紧张。 “戴庆慧？”陈峰问道。 “对，就是戴总，您介绍的那个美女……” “她怎么说的？” “当时我们刚装完货，戴总突然开着车跑来，车刚停稳就催着我们上车，我和猴子还一脸懵逼中，她连催了几次，我们也就稀里糊涂跟着上了车，哪知道人刚上车，车子随即快速驶出，结果车子刚转上了高架桥，就看到桥底下仓库那边闪着蓝红车灯，还有警笛声……” “艹……” 陈峰碎了一口，问道：“那现在呢？你们在哪？怎么样？” “放心，没事了。” 耗子答道：“戴总接走我们之后，她也快速离开了，全程并没有说什么，只是让我们暂时不要冒头，还让我们联系您……” “行，人没事就成。” 陈峰呼了口气。 “老板，抱歉哦，事情没办成，搞砸了……”耗子有些惭愧说道。 “不碍事，你们人没事就成，再说那批货本来就准备扔了，只是没发挥它的价值而已……” 听到陈峰的安慰，耗子呼了口气，明显精神不振，追问道：“老板，话说这事咱干得隐蔽，怎么会这样呢？您觉得是谁出卖咱？” 耗子的话点醒了陈峰，事情已经很明显，有人告密，但究竟是谁呢，一时半会陈峰也答不上来。 “算了，别去纠结这些，你跟猴子先找个地方休息休息，明年回港城。” 陈峰交代道：“幸亏没当场被抓，否则这年得在里面度过了。” 耗子没有意见，连声答应了下来。 “是哪个环节出问题了呢？” 挂了电话，陈峰自言自语。 “峰，怎么了？” 沈雪凝一直趴在陈峰身上听着，看着老公脸色变了又变，她很担心，但强忍着直到这会才发问。 “昂？哦，没事，就是生意上出了点纰漏，工人们发货的时候将一批货搞错了地方，春晚广告一投放，客户收不到货，投诉呢……” 陈峰不想老婆担心，随意扯了个谎。 “真的？” 沈雪凝虽然憨，但相处许久，她可不信这样的事情能让陈峰慌乱。 “真的，想什么呢，你老公能骗你？” 陈峰溺爱地刮了一下老婆的鼻子。 沈雪凝被对方刮得鼻子有些发痒，撅起鼻子白了陈峰一眼。 “真没事，睡，明天大年初一，别起晚了两老嫌弃……” “真没事？你确定？” “真没事，快睡。” 陈峰亲了一下沈雪凝的额头。 “那…那初二还跟我回家吗？” 沈雪凝带着期望，又害怕失望，她知道过往陈峰不喜欢自己家人，难得今年老公心情好，前几天鼓起勇气征求了陈峰的同意，可这会又出变故，她祛祛地低下了头。 陈峰顿了一下，眼瞧着沈雪凝那对水汪汪的大眼睛，想了一下爽快说道：“去，答应你的，雪崩也去。” 沈雪凝嗔怪地瞪了陈峰一眼，但她很开心，再次扑到陈峰怀里。 陈峰微微呼了口气，感受着妻子平稳的气息，他陷入沉思，但他不希望家人担心，强作镇定陪着妻子睡去。 “喂，戴总？” 次日一早，陈峰一大早就拨通了戴庆慧的电话。 “等一下！” 戴庆慧没有多言，简单交代了一句就挂了电话。 陈峰知道对方不方便，但他清楚，对方过会一定会回电。 掏出烟，他呆在电话机旁默默等着。 果然，烟刚抽了一半，电话就来了。 “戴总，怎么回事？”陈峰没废话，直接问道。 “陈总，抱歉，昨晚这边临时出现变故，让您损失了……” 戴庆慧语气中带着愧疚。 “损不损失的我不在乎，我只想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陈峰冷冷问道。 “是，是我老板出卖了您……” 挣扎了一会，戴庆慧直接回答。 “曾浩斌？” “对，就是他，他跟您的对手勾结，给您下了套……” “他们怎么勾结到一起呢？” 陈峰有些不解，要知道这个计划他设计了很久，最后一步才联系的曾浩斌，想通过他的门路处理，可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打乱了陈峰的计划。 “之前我也不知道他们原来上次在燕京招标的时候就有了联系……” 戴庆慧叹了口气：“事实上他一直瞒着我，昨晚是因为跟他吃饭，他临时去洗手间，而手机放在台面上，我无意间瞥到的……” “他们在燕京就有联系了？”陈峰疑惑，一时半会想不通为什么。 “对，具体他们之间有什么合作，我还没搞清楚，但在燕京竞标会之前，我确认他们是不认识的……” 戴庆慧很肯定回答。 听到对方的话，陈峰明显一颤，一直以来他都信心满满，经此一次，他突然觉得自己小瞧了高惟和。 怪不得对方最近一直按兵不动，原本是憋着大招等自己往里跳。 “陈总，陈总……” 没听到陈峰的声音，戴庆慧又喊了几声。 “嗯，我在……” “我不方便跟您聊太多，但我会想办法帮您搞清楚他们之前有什么协议的……” “别，你顾好自己就成，你老板一直没告诉你这事，证明一直防着你，我还担心昨晚的事影响你呢……” “没事，他不会知道的，我做得很隐秘……” “不行。” 陈峰吼了一声：“这事到此为止，其他的我会处理，你只要顾好自己就行。” “陈总……” “行了，听我的，记住了没？” 戴庆慧还想说什么，但陈峰直接止住了对方，没半点商量余地。 陈峰知道，戴庆慧之所以如此坚持，无非就是想报答下自己上次帮了她，可陈峰不希望她被卷入近来，因为他知道，曾浩斌做的生意，明显超过了正规商业竞争，但高惟和居然跟他有合作，那就必然存在一定的风险。 由于陈峰一再坚持，戴庆慧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勉强答应了陈峰。 “高惟和，看来我小瞧你了……” 挂了电话，陈峰默念一句，眼神也变得狠戾起来。 第149章 新的第一步 次日，大年初一，相对比农村的繁文缛节，城里的生活显得更加简单一些，家家户户虽然张灯结彩，但最多就是客人来访，也很热闹，但终归没什么庙会，没什么拜神或游行等等，显得略为冷清。 社区里、楼道旁，时不时一阵鞭炮声响起，大街小巷到处是喜庆的人儿，人人穿新衣戴新帽，焕然一新，漫步街上，偶尔还能听到电视机里那么几首喜庆的歌。 由于陈峰一家属于新搬迁，附近邻居不熟，也没个人走门串户。 一大早吃过早餐，一家人又围在电视机胖重温春晚。 电视机里正重播着赵本山的小品“小九老乐”，作为赵本山第二年参加春晚的节目，还是不少观众喜欢，比如小丫头女儿妮妮就看得津津乐道，一个早上都捂着嘴咯咯咯笑个不停。 为了应节，也不知道沈雪凝咋想的，给女儿妮妮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棉外套，跟大红包似的，但小丫头天生丽质，继承了妈妈的美貌，柔顺的秀发被妈妈绑了两个丸子头，齐眉刘海顺滑着下来，让原本可爱的面容多了几分娇俏和古灵精怪。 “爸，妈，你们确定不跟我们一起去吃饭？” 陈峰跟沈雪凝一番打扮后，站在门口看着两个老人问道。 由于年前一直忙，加上两个酒厂，最终愣是将潮流前线给忘了，直到大年除夕陈峰都没空搭理，若不是今天跟戴庆慧一聊，自个都差点忘记还有几个店面。 为了弥补一下，两夫妻决定趁着还未出远门，一起吃个饭犒劳一下，当然，别看店面不起眼，这一年倒是没少挣钱，关键没酒厂那么多是非。 听到陈峰的话，陈鹤林两公婆对视一眼，摆了摆手：“不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在家随便凑和凑和得了，你们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世界，我们去了不合适……” “说啥呢，不就是一起吃个饭，有啥不合适的……” “算了，你们去，我们在家看电视，挺好的。” 母亲陈秀英也跟着附和道。 “真不用？” 陈峰微微皱眉，他其实清楚，父母是不愿给自己添麻烦，但毕竟城里没个熟人，一天到晚呆家里也不是个事。 “没事，去，没什么好担心的，你们之前几年不回家，我们不也一样过，今年能这样，知足了……” 陈鹤林自然看出陈峰顾虑，站起来摆了摆手，一脸无所谓，接着蹲下来抱住了妮妮柔声道：“但外面冷，得看着点孩子，别感冒了……” “不会的，爷爷，妮妮穿得圆鼓鼓，可暖和了……” 小丫头喜滋滋拍了拍自己身上的衣服，露出了诱人的笑脸，还用小脸蛋蹭了蹭陈鹤林的脸庞。 陈峰跟沈雪凝对视一眼，耸了耸肩，也不强求两人，接着带着女儿就出了门。 一小时后，众人齐聚一堂。 一年时间，除了在港城三个城区开了三家分店，下半年陈峰又在临近三市也开起了分店，小小的音像团队不知不觉也壮大了起来。 “哈哈，看你们一个两个精神抖擞的，春节过得挺滋润嘛……” 环视一圈，看着一个两个的小丫头笑脸盈盈，陈峰忍不住调侃一句。 “哈哈，老板，您是不知道，我昨天真的用大麻袋装了一袋子钱给我爸妈哦，当场差点把我爸妈吓晕，嘻嘻，真爽……” 小爱最活跃，也是最拼的一个，一个人硬是扛下了两家店，陈峰没食言，在年终的时候给她发了不少奖金。 “大麻袋……你会不会太夸张啊？” 听到小爱的话，几个人翻了个白眼。 “就是就是，小爱啥时候这么有钱了，还大麻袋了，老板肯定偏心了……” “老板，老板娘，我们也要大麻袋装钱……” “对啊，我不贪心，也不用大麻袋，我用塑料袋就好了……” 面对调侃，陈峰有些无语。 “哈哈，你们懂什么，把钱都换成一块钱，你们也可以装一麻袋……” 小爱接着解释：“我就是要让我爸妈知道，只要努力，我一样可以成功的，别老骂我不读书百无一用……” “哈哈，那一麻袋一块钱也很多啊，小爱姐姐啥时候给我赞助一点……” “我要，我也要，小爱姐姐疼疼我……” 随着开腔，几个小丫头叽叽喳喳吵了起来，气氛一下子也热闹了起来。 沈雪凝话本来就不多，看着小姐妹们这么开心，她只是捂着嘴轻轻微笑，但可以看出她也很开心。 陈峰微微一笑，抬起手压了压，让热闹的气氛暂时缓了下来。 “此前开第一家分店的时候，我就告诉过大家，在潮流前线，只要你肯努力，一切不敢想的事情都会变成现实，一切都不是梦，没骗大家？” 陈峰笑着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点头，尤其是最初第一批扛起任务的店长，此时更是深信不疑。 “当然，社会在进步，人们的追求也在进步，我们也不能拘泥于眼前的利益，凡事要往前看，不仅要着眼当下，更要怀揣未来……” 陈峰接着鼓励道。 “老板，您就直说，是不是要有什么大计划？” 陈峰话还没说完，小爱立马抢着说道：“我想买房了……” “你个丫头片子，能不能等老板说完？” 小慈性格比较内敛，她急忙拉住了小爱，生怕陈峰生气。 陈峰哈哈一笑，小丫头干劲十足，性格如此，恰逢春节，他当然不会生气。 “没事，不过小爱说得对，我确实有其他想法。” 陈峰微微一笑：“潮流前线前期只是出售录音机和录音磁带，这块的市场在未来几年依旧很大，但未来一年，我会增加新产品，就是影碟机和影碟磁带。” “影碟机和影碟磁带？” 众人惊呼。 “对，这玩意现在用得人少，但随着家庭电视机的普及，这块市场未来也会越来越好的。” 陈峰解释道。 “老板，这个我清楚，是不是连接电视机可以看到唱歌跳舞，好像还可以看电视剧？” 小彩高举手问道。 “对，就是这个。” 陈峰点了点头：“而且，这块我不单单要卖，而且还要生产。” “生产？” 众人又是一脸惊讶，甚至沈雪凝不由得也看向了陈峰。 陈峰牵住了沈雪凝的手微微笑着，给予肯定的眼神，接着看着众人：“当然，前期还是以倒卖为主，生产那块，稳步发展，故而为了配合未来的规划，今年我准备在广州深圳等地开设潮流前线的分店。” 广州？深圳？ 几个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并不是没听说过这两个地方，只是一时半会有些恍惚，总觉得电视里常常听到的两个地方似乎距离自己很遥远，可此时听到，又突然觉得很近。 “怎么样？有没有人自告奋勇，跟我过去南方开荒啊？” 陈峰挑了挑眉，笑着看着众人，尤其将目光看向了最活跃的小爱。 几个姑娘相互对视，默默低下了头，没人应答。 “小爱，还买房不？” 陈峰笑着问道：“要知道现如今广州深圳的房子不贵，如果你现在买一套，十年二十年后，我敢保证，妥妥的千万富翁哦。” “千…千万富翁？” 小爱嘴巴张得老大，惊讶问道：“老板，真的假的？我书读得少，您别骗我。” “我会骗你吗？” “真的不骗我吗？” “哈哈哈……” 两人笑了。 “我去，我报名！” 小爱高举双手，表示支持。 陈峰微微一笑，很满意地点了点头。 原本他想着将白酒生意做稳定后再实行扩张其他行业，因为vcd技术需要几年后才出来，他一点不急，可广州的变故，让他改变了计划，一方面他觉得技术方面可以在别人研究前先进行研究，另一方面，他也觉得有必要将业务重心往南方转移。 年后暂时以分店的形式进驻南方，是为未来进军电子行业踏出的第一步。 第150章 男人有钱要学坏 大年初二，经过一番收拾，陈峰开着车，带上老婆和女儿赶往寮县，位于距离港城约200公里的一个小县城，也是沈雪凝老家所在。 相对比自己老家，其实陈峰也不喜欢来这地方。 自己老家当初是因为跟父母有误会，而沈雪凝老家则是因为她的家人过于势利眼。 沈雪凝性格本来就是憨厚老实，在家里又是长女，所以从小没少受欺负，简单而言，家里大大小小的家务活自然是跑不了，甚至为了供养弟弟妹妹上学，自己早早辍学甚至嫁人。 由于父母的原因，从懂事起，妮妮几乎没回过寮县，对一切陌生的她，除了有些不安之外，更多的是兴奋，但因为路况实在不好，小丫头有些晕车，一早上趴在妈妈怀里脸色有些惨白。 “艹，这都什么路，坑坑洼洼的，让孩子受罪了……” 哐啷一声，车子底部再次遭罪，陈峰忍不住吐槽了一番。 沈雪凝知道陈峰不情愿，她抿了抿嘴，桃花眼看了陈峰一眼，欲言又止，最终没有说话，又低下了头搂住了女儿。 “妮妮怎么样了？” 陈峰知道沈雪凝的顾虑，笑着转移了话题。 “爸爸……” 小丫头听到陈峰喊自己，微微抬头，委屈巴巴地看了陈峰一眼。 “妮妮，忍住哦，很快就到姥姥家了……” “嗯，妮妮没事，妮妮只是想睡觉……” 看着女儿眼皮时不时跳着，夫妻俩不由得心疼了一下。 “你怎么样啊？” 为了缓和气氛，陈峰边开车边试着转移了话题：“我看你脸色也不是很好，要不要眯一会？” 兴许也是晕车，沈雪凝原本红润的脸色有些惨白，嘴唇有些干裂，原本囧囧有神的桃花眼有些迷离，但陈峰知道，为了照顾女儿，她一直强忍着。 没办法，自己的女人就是这么倔强。 沈雪凝听到陈峰的关心，嘴角微微咧开，摇了摇头，再次用手轻轻抚摸着已经闭上双眼的女儿。 “雪儿，从昨晚你就不是很对劲，是不是不希望我去广州发展？” 闲着无聊，陈峰选择自己挑开话题。 果然，听到陈峰的话，沈雪凝明显一愣，好看的大眼睛往上一抬，俏生生看了眼陈峰，随后又摇了摇头。 “雪儿，你不会撒谎，知道吗？” 陈峰笑了笑。 “我…我……” 沈雪凝支支吾吾的，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为什么呢？” 陈峰问道。 沈雪凝再次摇头：“说不上来，但我觉得我们现在生活挺好的，一家人在一起，快快乐乐的，我很满足……” 陈峰再次咧嘴一笑，再次问道：“那你知道咱们现在的生活怎么换来的吗？” 沈雪凝一愣，微微皱眉凝神想了一下答道：“不是我们努力工作换来的吗？” “是我们努力换来的，但你要知道，咱的取得的成就是踩着别人的肩膀换来的。” “不懂。” 沈雪凝摇了摇头。 “换句话说，咱们的成功是建立在别人的失败基础上换来的，比如潘洪波，比如叶景康，又比如高惟和，当然，随着未来的发展，咱们会有越来越多的敌人和对手……” 陈峰解释道：“不可否认，市场潜力其实很大，没必要这么拼杀，但作为后来居上者，那些前人可不会那么想，他们看到我们的崛起，必然将自己的失败怪责在我们身上，换言之，就成为敌人和对手了……” 沈雪凝眨巴着大眼睛，似懂非懂。 “我的意思是，我们想守住既有利益，只能继续往前冲，停住脚步享受成果是不可能的，不仅仅先前的对手不同意，未来的对手也不会同意，即便我们躲得过，未来我们的子孙也未必躲得过，这就是身不由己，这就是现实。” 显然，陈峰的话令沈雪凝有些促动，她微微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你不用担心，你老公强大着呢，所以我才想要不断壮大自己，只有我们足够大，大到别人不敢轻视咱，最起码更佳安全一些。” “我不懂这些，我只是觉得这样你会很累，我…我很心疼……” 听着妻子的话，陈峰微微一笑，将手伸向了后座。 沈雪凝很懂事，也伸出手紧握住陈峰的手，车在前行，手在紧握。 “峰，我…我听人家说，男人有钱了就会学坏，你…你还要去广州……” “呃……” 陈峰噎了一下，也顾不上开车，一下子回头看了眼沈雪凝。 “你…你专心开车啦……” 沈雪凝立马按住了陈峰的头。 “你哪里听到这些的？胡说八道……” “我…我……总之很多人都这么说啊……” “那你觉得我会不会呢？”陈峰笑了。 “我…我不知道，我相信你，但是我又好怕……” “哈哈，没事，你老公这么差劲，也只有你这个傻妞才会看上我啦……” “胡说，你哪里差了……” 沈雪凝白了陈峰一眼。 “不过呢，我倒是有个想法，既然你怕我被人勾走，那以后咱办事的时候，你多主动一点呗，咱多尝试点新玩意，那我不就乖乖拜倒在你石榴裙下？” “你…你胡说什么呢？孩子还在这呢……” “哈哈，哪有胡说，要不今晚咱试试，先从不关灯开始……” “你……” 沈雪凝羞红了个脸，但脸上明显梨窝浅现，她轻轻地拍打了陈峰一下，笑着骂道：“谁要跟你试，没羞没燥的，还好妮妮睡着了……” “妈妈，妈妈，为什么爸爸睡觉不让关灯啊？” 话音刚落，小丫头突然昂起头，俏生生看着父母。 沈雪凝明显没想到女儿居然一直在听着聊天，这一下更是羞得差点找个洞钻进去。 陈峰更是笑得前扑后仰的。 “爸爸，爸爸，你笑什么啊？” 小丫头还不满足，甚至都将脑袋伸到了前座。 “妮妮，没事呢，爸爸妈妈在说，妮妮晚上睡觉不规矩，老睡到一半滚到客厅去，所以要开灯啊，不然照顾不了你呢……” “哼，爸爸乱说，妮妮现在睡觉可乖了，好久都没滚出去了……” “呃……” “哈哈哈哈……” 小丫头嘟着嘴似模似样的反驳，惹得一家子乐了半天。 第151章 满地鸡毛 中午12点左右，经过了近四个小时驱车，陈峰一家子终于抵达寮县。 寮县跟大多数的农村差不多，除了败落的屋子外，别无其他，甚至还不如陈峰老家，因为一条水泥路都没，从村口延绵到村尾的，只有一条坑坑洼洼的小路，虽说前不久下的积雪有些化了，但依旧崎岖难行。 车子自然是进不了村，没法子，陈峰只能在村口大路随便找了个地方停下，紧接着大包小包带着老婆孩子一路步行。 远处炊烟袅袅，路上罕见行人，倒是一路上铺满了红红点点的鞭炮碎片，空气中还散发着阵阵火药味，很有节日气息。 兴许是对环境陌生，小丫头并没有显得兴奋，反而一路上总是祛生生地跟着沈雪凝身边，小手丫紧紧抓着妈妈，生怕走丢了。 走了一大段路，终于看到人烟。 远远望去，祠堂上空飘着袅袅白烟，祠堂长廊上坐着好几个老人，或抽烟晒日，或低头聊天，而祠堂前面的空地上，一群孩子正玩着各种游戏，个别男孩子甚至还玩着炮仗。 村子本身人就不多，不到百户人家，也就是千人左右，穿着也朴素，村里人抬头不见低头见，陈峰一家子的出现立马就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尤其是妮妮穿得喜庆，打扮得小公主一般，一眼就看出了城里的气息，孩子们停下了手上的游戏，老人们抬起了低下的头。 “大叔大婶，新年好啊！” 沈雪凝似乎认识，微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 妮妮很怕生，直接躲到了妈妈背后，陈峰也是一头愣神，反正他是一个不认识。 “咦，这不是沈家大闺女吗？都出落得这么漂亮了……” 凝神看了一会，有个老太太认出了沈雪凝，拄着拐杖吃力地站了起来。 “翁婶子，是我，沈雪凝，您老身子可好啊？” 沈雪凝赶忙上前扶住了老人家。 “哈哈，好，硬朗着呢……” 老太太乐呵呵地牵住了沈雪凝的手，眼睛里满是慈爱。 “翁婶子，您咋一个人在这坐着啊？俺叔呢？” “哎，妮子啊，你叔都走了一年多了，哪里还在啊……” “呃……” 沈雪凝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陈峰，不知不觉自己也已经两年多没回家了。 陈峰微微一笑，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红包递给了沈雪凝，看了她一眼，给她肯定的眼神。 沈雪凝点了点头，将红包发给了几个相熟的老人，甚至还拿出了大白兔糖发给了空地上玩耍的小孩。 村子基本都相熟，面对着沈雪凝和陈峰的热情，大家嘴上说着不要，但手上的动作还是出卖了自己。 “各位大叔大婶，你们坐，我们先回家了。” 散了一圈烟，陈峰笑着跟几个老人打了个招呼。 众人也不矫情，笑着跟陈峰和沈雪凝告别了。 “你们瞧瞧，沈家闺女现在是越来越标致，一副富太太的模样……” “你懂啥，沈家丫头本来就漂亮，这会估计老公赚到钱了，你看她们全身上下多气派，能不漂亮吗？” “嗯嗯，对对对，沈家丫头也算熬出头了，前些年听说她过得不好，看来是真发财了……” “什么话，不发财能给你红包？” “哦，对对，看看，赶紧看看多少钱…哇，一张大票耶，四个伟人……真发财了……看来还得出城里，这里啊，没希望……” 一路走着，背后的讨论声自然一字不落地传入几人耳里，尤其是众人夸奖的声音，虽然沈雪凝不拜金，不追名逐利，但此时也是心里暖暖的，看着陈峰的眼神充满了爱意，尽不自觉地挽住了陈峰的手腕。 “妈妈，妈妈，妮妮也要……” 看着爸爸妈妈秀恩爱，小丫头也不甘示弱，硬生生挤到了中间，一手爸爸一手妈妈。 夫妻俩对视一眼，哈哈大笑了起来。 …… “沈贵，让沈贵那混蛋给老娘滚出来！” 一家子刚走到家门口，远远的就看到此时大门围堵着一大群人，伴随着还有一众人的争吵声。 “富贵婶，您别急，咱有话好好说，犯不着动怒啊…” “哼，不怒行吗？沈树全，我告诉你，今天你又不是给我一个交代，我一定要报警，把你儿子抓起来，让他滚不住自己的家伙……” “这……” 沈树全一脸苦相，恨恨地回头看了眼自己已经被吓坏的儿子。 “余玉贞，你想干什么，这事也不全是我家贵儿的错，人家都说一个巴掌打不响，难道你家闺女就没错吗？” 一个女声响起，带着尖酸刻薄。 对面女人一听顿时火了，叉着腰扯着嗓子大骂：“哼，刘永玲，你这婆娘还有理了，上梁不正下梁歪，你家儿子就是有你这个妈才会做出这种事，你也有女儿，要是你女儿让人白玩了，我看你还能不能嘴硬……” “呵呵，你别胡说，都不知道你女儿肚子里的种究竟是不是我家贵儿的……” “你…你个臭婆娘，有你这么说话的吗？” …… 两个女人你一言我一语，骂了几句尽然动起了手，相互拉扯着，拉衣服，扯头发，现场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趁着还没正式打起来，两家的男人急忙拉住了自家女人，这才避免了更大事件发生。 很明显，唤做余玉贞的女人气得不行，回身对着自家女儿狠狠一巴掌甩下去：“都是你，犯什么贱，我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女孩估计也就十七八岁，对这种事还懵懵懂懂，猛然一巴掌甩得她有些懵，只顾着捂着嘴呜呜哭着。 “哎呀，富贵婶啊，我刚刚都说了，出了事咱大人们商量着解决，别打孩子，再说了，小莉肚子里还有娃呢，别打坏了……” 沈树全赶忙上前劝着，边说边对着旁边一个中年男子使眼色：“富贵啊，咱都是街坊邻里的，既然出了这事，我看就成全两个娃，您看如何？” 沈富贵也是一脸憋屈，但此时也是无奈，只能拉了拉自家婆娘。 “别拉我，你是不是男人，自己女儿都出了这事还跟缩头乌龟一样，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会跟你们一家子……” “你，你就不能少说几句？” 沈富贵只能劝着。 “哼，沈树全，刘永玲，我告诉你们，这事要是不能给我个合理交代，我就报警，告你们儿子，让他在牢里呆着，你们看着办。” 余玉贞气急败坏，最后甩了甩手，恶狠狠地警告了一番。 “妈，妈，救我啊……” 沈贵也是胆小，一听到这茬，吓得急忙拉住了刘永玲的手。 沈树全一听这话，脸色有些难看，然而道理在人处，他也不敢多言，就连刚刚咄咄逼人的刘永玲也是赶忙闭上了嘴。 现场有些混乱，这一家子一闹腾，惹得街坊邻里都来围观，原本不大的小院堵满了人，陈峰带着沈雪凝硬是挤了半会才挤进去。 “爸，妈！” 沈雪凝祛生生喊了一声。 沈树全和刘永玲在慌乱中抬起了头，一下子看到陈峰和沈雪凝。 “雪儿，你…你怎么回来了？” 沈树全为人老实，这一下有些惊喜，倒是刘永玲看到两人明显一愣，但脸上并没有太多波澜，依旧不冷不热。 “大姐，大姐，你救我啊，我不想坐牢啊……” 沈贵一看到沈雪凝，哗一声哭了出来，扑到了沈雪凝身边。 突然出现的两人引起了众人的注意，尤其是陈峰和沈雪凝一身华丽的装扮，更是让众人好奇了起来。 沈雪凝顾不上众人的目光，只是拉住了自己的弟弟。 她心里明白，虽然母亲和妹妹对自己不待见，但弟弟从小是自己拉扯到的，说没感情是假，刚刚这么一闹腾，她多少也听出了个大概，但奈何她也是老实人，只能将目光求助地看向了陈峰。 陈峰环视一圈，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原本就不想来，哪知道一来就遇到这事，真是满地鸡毛。 虽然农村人思想依旧保守，但九年义务教育的普及，孩子辍学逐渐少了。 十几岁的孩子青春懵懂，随着眼界的扩展，开始追求进步，追究新鲜事物，追求自由恋爱，尤其是城里县里歌舞厅的兴起，的士高的流行，半大不大的孩子一到那环境就很容易迷失自己，擦枪走火也是不少。 “干什么呢？一堆人堵着我家门口，还让不让进了？” 陈峰尚在思绪中，突然门外响起一声吆喝，带着不屑和霸气，一下子将众人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第152章 装逼遭雷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人群让道，中间走进来两个人，一男一女，女的一身皮草，男的一身皮衣，戴着墨镜，胯下一个包包，手里拿着大哥大。 陈峰微微皱眉，坦白而言，这对男女的形象实很俗，甚至滑稽，但从对方嘴角上扬的幅度，很明显他们自己并无此意识，反而一脸傲气，很享受众人这种诧异的眼光。 “雪菱……” “二姐……” 沈雪凝一家子异口同声喊了出来。 “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 沈雪菱松开老公倪东飞的手腕，摘掉墨镜，很嫌弃地瞥了一眼院子里的众人，问道：“妈，这都什么事啊？乱哄哄的……” “雪菱，你和小飞回来就好，我们沈家有靠山了……” 刘永玲彷佛找到了避风港，原本被对方警告后有些收敛，这一下又变得趾高气扬了起来，怒指着余玉贞骂道：“这婆娘，大年初二带着一堆人到咱家捣乱，硬是污蔑你弟弟搞大了她女儿的肚子，败坏咱家名声，还威胁我们，吓唬我们，呜呜呜，都是咱家没本事才让人这么欺负啊……” 刘永玲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通，说到最后更是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哭了起来，那模样跟泼妇一般。 “你你…你……” 余玉贞明显没想到刘永玲居然这么撒泼，硬是将歪理说成了真理，气得不行，她也跟着坐到地上大哭了起来：“苍天啊，大地啊，还有没有王法了，有没有天理了，就没这么欺负人的，自家儿子欺负我女儿，现在反过来诬陷我们啊……呜呜呜，乡亲们给评评理啊……” 随着两个女人大闹了起来，场面一下子又混乱了起来。 两家老公一脸无奈，脸色难看到极点。 围观的众人都是村里熟人，很明显也都知道这两个女人什么品性，看着一直撒泼的两人，也是无人阻挡，只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穷乡僻壤出刁民。 做为二十一世纪过来的陈峰，今天算是长见识了，虽然沈雪凝已经不止一次对自己投来求助的眼神，但他依旧冷冷，只顾护着自己女儿，默不吭声。 沈雪菱冷冷看着混乱的场面，瞥了眼沈雪凝和陈峰很是不屑，从她踏进门起就视两人为无物，此时更是得意洋洋地对着倪东飞使眼色，意思彷佛在说赶紧的，表现的机会来了。 倪东飞看出妻子的意思，他冷笑着看了眼陈峰，笑呵呵上前踏了一步。 两人的小动作陈峰自然看在眼里，前世的记忆告诉自己，沈雪凝和妹妹的感情不好，沈雪菱几乎继承了母亲尖酸刻薄的品性，两母女一个模子刻出来，打小就喜欢欺负沈雪凝，小时候抢吃抢穿，长大了比工作比老公，很是势利，所以他才不喜欢来这，此时此刻，他也很容易就猜出对方的小把戏。 “峰！” 沈雪凝祛生生喊了陈峰一声，但被陈峰止住了她的话。 “没事，看着先。” 陈峰微微一笑，眨了眨眼，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腕。 得到示意，沈雪凝也只能咬住朱唇点了点头。 “妈，快起来，其实，这都是小事，没必要动气……” 倪东飞将大哥大递给了妻子，很装逼地上前扶起了刘永玲劝道：“不管怎么样，这事既然出了，那咱就商量着解决就成，动怒做什么呢，对？” 说完话，他又好人一般地拉起了余玉贞笑道：“富贵婶，咱都是熟人，我妈脾气急，咱有事好好商量，犯不着……” “哼，这才像人话，哪像你妈那个泼妇，蛮横无理……” 余玉贞怒了一句。 “你个八婆说什么？骂谁泼妇呢？” “骂你咋滴？不行啊？” “你个八婆……” “你个泼妇……” …… 眼看着两个女人又要吵起来，双方老公赶忙上前一人一个给拉了开去，虽然都在气头上，但场面总算也控制了下来。 “大姐，姐夫，既然你们在，这事你们看怎么处理？” 倪东飞虽然想装逼，但还是想看看陈峰什么反应，索性将球踢给了陈峰。 突然被喊了一声，陈峰愣了一下，原本他还想继续看戏呢，这一下只能笑呵呵摆了摆手：“没事，你处理就成，我看着。” “呃……” 陈峰的反应明显让倪东飞愣住，他心里想着我正想让你出糗呢，你不接招我还怎么演。 “没事，你是姐夫，这事你来，你说了算……” “没事，你来，你有经验……” “不是，啥叫我有经验，我又没搞大人家肚子的弟弟……” “呵呵，我也没说你有搞大人家肚子的弟弟啊……” 两个大男人推来让去，相互扯皮。 陈峰一阵冷笑，小样，想借我脸装逼，你小看你陈爷爷的脸皮了。 “喂，你们两个够了！” 余玉贞一看两人都在踢皮球，说好的解决压根没有，这一下又暴怒了起来：“如果你们沈家是这个态度，那我只能报警，沈贵你等着坐牢，我们走！” “爸，妈……” 眼见着余玉贞拉着老公女儿就要走，沈贵急了。 “富贵婶，等等，您别急啊……” 沈树全急忙上前拉住了对方。 “妈，妈……” 小莉也急得上前拉住了母亲。 余玉贞很嫌弃地一甩手，愤愤地扭过头，很明显她也是在赌气，这事已经闹得够丢人，如果真闹上警局，估计脸面都得丢光。 “其实，这事不难解决，既然孩子都有了，索性把婚礼给办了就完了……” 看着混乱，陈峰笑呵呵大喊了一声。 这一声，众人都看向了他。 陈峰微微一笑，脸不红心不跳，但明显说中了沈富贵一家的心思。 “陈峰，你胡扯些什么，不懂就别瞎说，你知道她家开了多少聘礼吗？八千八呢，当她女儿镶金镶钻啊，这钱都能盖几间房子了……” 刘永玲大喊了出来。 陈峰和沈雪凝对视一眼，哦的一声点了点头，敢情闹了这么久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并不是孩子是谁的，而是钱的问题谈不拢啊。 “哼，刘永玲，八千八很多吗？我家小莉是黄花大闺女，配你家这个没用的儿子绰绰有余，你还上脸了……” “哼，八千八，我们能找好几个黄花大闺女，哪里轮到你们……” 两个女人再次吵了起来。 “才八千八，不贵，娶了……” 陈峰笑着又大喊了一声。 余玉贞和刘永玲突然静了下来，看怪物似的看向了陈峰，一脸诧异。 “哈哈，别这么看我，我可没钱。” 陈峰赶忙连连摆手，指向了倪东飞：“但没事，东飞有钱，他说这钱他出！” “什么？我？” 倪东飞傻眼了，指着自己不知所措。 “对啊，你刚刚不是一直给我使眼色，说这钱你出吗？而且不止八千八，你说多少都成！” “放屁，我什么时候说过出钱了啊？” “啊？你刚刚明明一直给我使眼色……” “陈峰，你别瞎胡扯，我老公哪里说过了……” “啊？敢情你们俩一身华贵，其实连八千八都没有啊？” 陈峰装作一脸惊讶。 “不……谁说我没有八千八？胡说八道什么……” 倪东飞昂着头，一脸不服。 “哦，对，我就说东飞有钱，没事，才八千八……” 陈峰笑呵呵上前搂住了对方肩膀，故意将耳朵凑到倪东飞嘴边，紧接着大叫一声：“哇，东飞说了，别说八千八，八万八都成……” “啥？八万八？” 倪东飞吓得赶忙推开了陈峰。 现场好几个人也都惊呼了出来，嘴巴张得老大，表情各异，尤其是余玉贞眼睛里更是透出了贪婪。 “呵呵，小样，想玩我，你还差远了，装逼遭雷劈，不懂别装逼。” 看着倪东飞吃瘪的样子，陈峰冷冷一笑。 第153章 泄密 半小时后，闹剧收场，在成功反羞辱倪东飞之后，陈峰示意沈雪凝掏出了事前准备的现金，原本准备给父母送礼，足足两万块，恰好拿来解决纠纷。 有了钱，一切好说，事情也得到顺利解决。 一家人围成一桌，由于突发的意外，导致家宴推迟了足足两个小时，好在有惊无险。 虽然不至于被当成英雄，但从丈母娘一家的态度改变，陈峰还是很满意的，当然，除了沈雪菱一家。 从落座后，倪东飞一直死死瞪着陈峰，一脸不服。 面对挑衅，陈峰也不当回事，反而大方地高举酒杯对倪东飞挑了挑眉。 “哼！” 倪东飞冷哼一声，气得牙痒痒的直扭过头，对妻子使了使眼色。 “爸，妈，这是阿飞给您老买的烟和酒，还有这钱，孝敬您两老的……” 为了驳回面子，沈雪菱趁着家人齐坐，特意将带来的礼物送上，顺便将原本准备的一千块钱硬生生增加到两万块。 两万块倪东飞自然不是拿不出来，就因为犹豫不决，结果导致被陈峰狠狠打脸，导致丈母娘都不待见了。 “这……” 沈树全愣了一下。 “愣啥呢，女儿女婿的心意还不赶紧接上。” 刘永玲看到钱，眼前一亮，捅了捅老公，白了一眼，赶忙接过了礼品：“小飞也有心了。” “没事，都是小钱，其实刚刚姐夫在说那事的时候，我就已经让雪菱去拿钱了，岂料姐夫动作更快……” 倪东飞微笑着解释了一下，又挑衅地看了眼陈峰。 沈雪凝是个老实人，她知道妹妹一直都不服自己，也不愿跟她起冲突，只能在桌底下偷偷拉了拉陈峰，对陈峰摇了摇头。 陈峰微微一笑，拍了拍妻子的手表示明白。 刘永玲当然知道什么情况，但两个女婿较上劲反而是她乐意看到的，否则哪有钱收。 “来，都是一家人，客气什么呢，赶紧吃饭。” “对对对，吃饭，都吃饭，都快两点了，这都什么事啊……” 沈树全和刘永玲赶忙招呼着吃饭，即便面和心不和，但最起码此刻还是其乐融融。 “姐夫，话说这两年都在忙什么啊？两万块都能拿出来，这两年洗心革面？不赌钱不耍浑了？” 看着陈峰没反应，倪东飞再次挑衅：“这钱不会是借来装逼的？还是说哪里偷的抢的啊？” 此话一出，餐桌也冷了下来，全家人也都停下了筷子，尤其是沈树全夫妇更是直勾勾看着陈峰。 陈峰以前的名声不好，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先前的事发生突然，一家子也没去考虑陈峰怎么有钱，这一下被倪东飞提醒，几人眼光齐刷刷就看向了陈峰。 沈雪凝一听对方的话，顿时气鼓鼓地，她是老实，但不代表她没脾气。 “怎么你家的钱都是偷的抢的？” 陈峰拉住了妻子，眨了眨眼，回敬了倪东飞一句。 “你……我跟你当然不同，我是堂堂生意人，钱当然都是我自己赚的。” 倪东飞怼了一句。 “生意人？呵，卖面粉还是毒粉啊？” 陈峰半分不让。 “陈峰，你少含血喷人。” 沈雪菱怒指着陈峰：“我老公是正儿八经的白酒代理经销商，盛煌酒业，听过没有？” “盛煌酒业？” 陈峰倒是些惊讶，微微皱眉：“你确定是盛煌酒业？” “呵呵，怎么？厉害？” 很明显，陈峰的表情让沈雪菱和倪东飞很是兴奋，一脸傲气。 陈峰微微点头，事实上他是挺意外的，因为盛煌酒业就是前不久让周伟煌新成立的公司，殊不知，他还是实权大股东，周伟煌和金盛还只是小股东，但从倪东飞的表现来看，对方显然是不知道的。 “怎么样？被吓到了？不怕告诉你，你知道盛煌酒业背后的老板是谁吗？金盛，认识不？那可是你们港城妥妥的牛人，信不信我一个电话，保管你以后在港城混不下去……” 倪东飞昂着头，今天对峙几次，第一次找到了面子。 “金盛？” 陈峰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确实挺牛逼的，但好像跟你也没啥关系，人家再厉害，能认识你？” “你…你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我就什么意思咯……” “行了，别吵了！” 眼见着家里好不容易静了下来又再次争吵，沈树全一拍桌子，冷喝一声，几个人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了长辈的介入，双方也不好再吵，只能乖乖埋头吃饭，但好端端的团圆饭也变得食不知味。 好不容易熬过了午饭，陈峰原本当天就想赶回港城，无奈沈雪凝两年没回，家里还有些长辈要去拜访，陈峰只能配合。 家里头氛围不好，陈峰也呆不住，身上的烟早在刚到村里时就散完了，他索性出来溜达买烟。 “老板，您的中华。” 站在小商铺前，陈峰刚接过店家递来的烟，下意识瞄了眼货柜上的白酒，微微皱眉。 “老板，怎么没卖百里香和妹儿红？” 陈峰抽了口烟，淡淡问道。 “哦，这个啊，前几天还有的，不过那酒不好，厂家坑人，都给退了。” 店家看了眼白酒，悠悠回答。 “厂家坑人？退了？什么意思？” “不知道啊，原本这两款酒还是挺好卖的，品质不错，还一直有促销活动，村民们都很喜欢，但节前突然有人来传话，说这两款酒的定价坑人，实际上都是低劣产品，成本没几块钱的东西居然卖几十块，这一下村民们不买帐，闹了一场后就没人买了……” 听了店家的话，陈峰的眉头皱得更深，这样的事情周伟煌并无反馈，自己心思也都在其他产品上，一时半会还有些懵圈。 “不会？兴许都是谣言呢，再说了，你们怎么可能知道它的实际成本？” 陈峰假装惊讶，再次问道。 店家听到陈峰的话，也是耐心人，只见他在店里面翻箱倒柜，最终从柜子里掏出一份传单递给陈峰：“诺，你看这个，这份单子很详细地阐述了百里香和妹儿红的成本、定价、各级经销商的定价，还有抽奖中奖比例等等，说什么开瓶有奖，什么中彩电，其实都是骗人的，好东西都让内部人中去了……” 陈峰一看传单，头皮发麻，资料内容虽不齐全，但恰恰是将雪峰酒业刚起步时的营销思路和方案一一列出，甚至其中一些猫腻也是写得很清楚，别人不清楚，但陈峰一眼就看出是内部人泄密所为。 不到三块钱的东西定价二十五，让群众心心念念的中大奖其实只是搞噱头，纵然一些东西明显是污蔑不实，但消费者自然心里不服，市面上又不单只有你一家产品，凭什么继续支持你？ “怪不得高惟和一直没动静，原来是背后搞阴招，可又是谁出来爆料呢？” 陈峰心里一紧，自言自语，默默离开了小商铺。 第154章 会不会是他 “喂，峰哥，新年好啊！” “好好好，等我一下，我打完电话绝对回去喝，不喝垮你们不算数…” “行了，那么多废话，别碍着我跟我哥打电话呢……” “知道啦妈，很快过去了，我打电话呢……” …… 电话接通了好一会，周伟煌除了一开始喊了一声外，接连两分钟都在应付着各种客人，话筒里也时不时传来劝酒的声音，还有一些男人女人的笑声，孩子的哭声和打闹声。 正月初二正是嫁出去的女儿回娘家拜年的好日子，尤其在农村，这样的日子更是热闹非凡。 陈峰知道周伟煌家里除了他，上面还有三个姐姐，当年他父母为了生个男丁可谓豁出去，幸好，第四胎终于有了个男娃，可唯一的男丁自然也备受照顾，过分的宠溺差点让他走上偏门，幸好陈峰的出现让他几十悬崖勒马，这也是为什么他父母对陈峰特别感激的原因。 “喂，哥，峰哥，抱歉啊，家里有点吵……” 过了一会，话筒里总算比较安静没有杂音，看来是周伟煌换了个地方。 “怎么样，大过年的，你小子日子过得挺滋润嘛……” 陈峰笑着调侃一句。 “嗨，啥滋润呢，你有不是不知道我。” 周伟煌笑着回道：“几个姐姐带着家人回娘家省亲，老头子又是村长，好面子，看见个人就吹嘘儿子有出息了，这不就摆上了几围呗，从中午喝到现在，都喝怕了……” 说着话，周伟煌还干呕了几声，明显喝多了。 “哦，这样啊，本来我还打算约你喝几杯呢，你这么一说，我都不好意思开口了。”陈峰笑道。 “啥？真的假的？” 周伟煌表示疑惑，随即大大咧咧笑道：“哪能啊，如果哥哥约我，舍命陪君子啊……” “真的？那你来寮县，我在这等你……” “昂？” 周伟煌明显吓了一跳，追问道：“峰哥你没开玩笑？真喝啊？” “不然呢？”陈峰掏出烟淡淡笑着。 “哥，是不是出什么事啊？” 周伟煌酒醒了一半，顿了下问道：“您今天不是跟老婆孩子回娘家吗？话说嫂子老家好像就是寮县的，怎么滴？真约我去啊？” “废话，你觉得我像开玩笑？” “这…行，那我找个哥们开车，去买点礼品，晚上准到……” 周伟煌正经了起来。 “行了，买个毛线礼品。” 陈峰问道：“寮县的情况，这么说你还不知道？” “寮县？啥情况啊？”周伟煌疑惑追问道。 陈峰没保留，将意外见到的事情如实告知了对方，这一说吓得周伟煌出了身冷汗。 “市场上出了这么大问题，听说还退货了，你不知道？”陈峰问道。 “哥，我…我真不知道啊，再说了，这边年前放假早，该发的货早发完了，工厂都没上班，没人反应啊……”周伟煌吭哧吭哧答道。 陈峰默不作声抽着烟，心里头想着估计对方也是算好了时间，就趁着春节大假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这年头信息通讯不发达，上传下达基本靠两条腿跑，一个大假，市场人员都没了，正是他们绝地反击的好时机，如果不是及时发现，估计等到年后发觉，市场早没了。 “哥，峰哥，你还在吗？” 周伟煌喊着。 “在呢。” “峰哥，那你说怎么办？我们怎么反击啊？” “我在想你那边究竟哪个环节出问题，是谁这么清楚我们的操作细则的……” “这…这就有点难搞，毕竟经手的人那么多……” 周伟煌苦兮兮答道。 “不对，他们爆料的东西是雪峰酒业时期的操作内容，不是盛煌的……” “这样，那…那时候经手的，也就是我们几个，华子进去了，彪子跑路了……” 周伟煌越说越心寒，祛生生问道：“哥，您不会怀疑我？冤枉啊，再说我图啥呢……” “什么乱七八糟的，我不信你的话，跟你说这个干嘛……” “还好，还好……”周伟煌明显松了口气。 “老周，你说彪子有没有可能回来了？”陈峰突然问道。 “他？不会？” “为什么不会呢？凭什么不会呢？” 周伟煌顿时有些哑言，是啊，为什么不会呢。 “行了，我还在寮县，原本打算今天回去，这会估计回不了。” 陈峰边抽烟边说道：“趁着有时间，我先走走这边的市场看看如何，你也别闲着，赶紧安排人巡视下港城周边几个城市的市场，回头咱再对下信息。” 周伟煌很爽快，二话不说应了下来。 挂了电话，陈峰呼了口白烟，看着天边袅袅升起的浓烟，原本还想着早点回去，看来得呆上一两天了，这倒是圆了老婆的心愿。 整个下午，陈峰直接开上车，除了寮县外，还跑了一圈临近几个村子，无疑，情况差不多。 部分村子比较严重，直接贴上标语，什么打假打劣都出来了，而且宣传单上还硬生生将陈峰旗下两个产品作为打击案例，而一些村子没那么严重，也就是产品被搁置起来，估计等年后退货。 出了寮县，陈峰原本还想去逛逛其他县镇，但九十年代的道路问题确实严重，看着相隔不远的两个地方，开车估计都要好几个小时，最后只能放弃了计划，驱车回到沈雪凝家已是晚上七点多。 “吆喝，大姐夫，您这是上哪溜达啊？这么晚才回来，我们还以为要出去贴寻人启事呢……” 一进门，恰逢沈雪凝一家聚在一起用餐，沈雪菱估计是走开添饭，看着陈峰阴阳怪气说了一句。 陈峰瞄了饭桌，或许是等太久了，一家人已经开吃，菜盘里的菜肴都有些狼藉，围着餐桌说说笑笑，还没进门就能听到倪东飞那大声吹嘘的高嗓门。 沈雪凝见状，黛眉紧锁，狠狠瞪了妹妹一眼，赶忙跑过来帮陈峰接过衣服，她看着陈峰欲言又止，又生怕老公生气。 陈峰对着妻子微微一笑，摆了摆手：“没事，你们吃，我吃过了。” 沈雪凝才不信陈峰的话，抿了抿嘴，很是委屈。 恰逢此时陈峰腰间的bb机响了起来，陈峰揉了揉妻子的脑袋，摇晃了下bb机示意出去回个电话，紧接着就跑去了村口的小商铺。 倪东飞倒是有个大哥大，但陈峰才懒得找他借，他自己也不是买不起，但一个大哥大好几万，二十一世纪一部高档智能手机都不用这个钱，他始终觉得有些坑。 “喂，那边情况怎么样啊？” 接通了电话，陈峰直接了当问道。 第155章 耍耍他们而已 “峰哥，下午我带人在港城周边三四个城市跑了一圈，情况正常。” 周伟煌在电话里回答。 “哦，那么两种可能，要么对方是故意绕开这几个地方，要么就是时间太短，来不及下手。” “嗯，我已经通知各个区域的经销商都提前下到各个市场去视察了，但这几天天气冷，路不好走，偏远地方估计要明后天才能有结果。” 陈峰微微点头，没有说话。 “峰哥，我还特地去了彪子家里一趟，冷冷清清的，问了邻居，没回来过。” 周伟煌想了一下，如实回答。 “呵，你傻不傻，如果真是他干的，他怎么可能那么快露面呢，对？” 陈峰冷笑声：“但无论如何，我觉得八九不离十了，而且你要相信，对方很快会有进一步的动作。” “峰哥，那…那我们怎么做？” 周伟煌弱弱问道。 陈峰呼了口气，答道：“没事，反正发现得早，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是口碑差了点，但乡镇渠道还是好搞，大不了重新来过。” 纵然陈峰说得轻松，但周伟煌始终觉得心理不得劲，如果真是章彪捣鬼，一来这人当初是自己求着陈峰放过的，他等于间接帮助了对手，二来陈峰为了扶持自己才将两个品牌剥离雪峰酒业，可这才干了没一个月就发生这种事情，令他极其内疚。 “峰哥……” “行了，我知道你小子想说什么，事情出了解决就成，你知道我不是矫情的人，废话多说也没用……” “可……” “没啥可是的。” 陈峰直接打断对方：“我可能明天一早就回港城，具体情况见面聊，我也好好想想如何解决。” 周伟煌没有办法，只能乖乖答应下来。 “对了，你认识倪东飞吗？他说是我们的代理商。” 说了一半，陈峰突然问道。 “倪东飞？” 周伟煌念叨一句，摇着脑袋答道：“不认识，可能是金爷那边的人，怎么了？” 陈峰听后哦了一声，简单将倪东飞的身份和纠纷大概说了一下。 “峰哥，您放心，我这就给金爷电话，如果真是我们的人，立刻就取消他的代理资格。” 周伟煌愤愤说道。 “别，先问清楚再说。” 陈峰咧嘴一笑：“人家好不容易才搭上金爷的船，牛逼着呢，别一下子就断人财路嘛，让他多享受享受这种优越感……” “那，那您的意思呢？” 陈峰呼着白烟，吸着大冬天的冷气，搓了搓手笑道：“我觉得乡镇市场的事情刻不容缓，代理商们都应该积极反应起来，市场都快丢了，还过个毛线年啊，哪怕外面再冷天再晚也得积极跑跑，对？” 周伟煌一开始还不懂陈峰什么意思，仔细品味一下子明白陈峰的意思，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信誓旦旦表示让陈峰满意，这才挂了电话。 结束了通话，此时天空恰好飘起了朵朵白雪，温度也逐渐变得刺骨。 陈峰掐灭了烟，拉高了衣领，冷冷一笑，快步朝着沈雪凝家里迈去。 “二妹，小飞，这天这么冷，外面都开始下雪了，就不能等明天吗？” “哎呀，妈，我们也是没办法，谁知道哪个挨千刀的，什么时间不好选，偏偏选择大过节捣乱，刚老板来电话了，要求下属所有代理商都奔赴市场，晚一点都不行……” “这……可外面下雪了呢……” “没办法，赚钱要紧，再说了，大老板说了今晚会连夜来县城，我得去接待，这既是挑战，也是机遇，如果被大老板赏识，兴许我还能把级别提高个档次，要知道一级经销商和二三级差得可不是一两个点……” 刘永玲有些哑言，一家人好不容易聚在一起，突然一个电话打来，说什么市场出现状况，竞争对手背后捣鬼，总部要求所有经销商全部当晚赶赴各大市场应对突发事件，如有不从者，一律取消经销商资格。 一句话，好端端的家庭聚会就乱了。 这一年通过白酒生意尝到赚钱甜头的倪东飞自然当仁不让，尤其是大老板居然要亲临寮县执导工作，倪东飞二话不说就拉着妻子沈雪菱准备远去，一副视死如归的姿态。 “老公，雪…雪好大啊……” 虽然下定了决定，奈何大门一开，刺骨的寒风吹来，沈雪菱还是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老婆，我们要坚强，我们要加油，要知道此刻咱面对的绝不是漫天白雪，而是热辣辣的钞票，只要把握住这次机会，一定会熬出头的……” 倪东飞自然心里发寒，可他实在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机会。 沈雪菱望了眼飘飘洒洒的夜空，咬着牙点了点头。 “哎呀，我滴妈啊……” 哪知道两人前脚刚迈出大门，就跟陈峰来了个亲密接触，差点摔了个四脚朝天。 “我艹，大晚上的，你们急匆匆去哪？这么急有钱捡啊？” 陈峰扫了扫胸前的衣服，很嫌弃地碎了一口。 “你……” 沈雪菱一脸愤然，但却被倪东飞拉住了，他瞪了眼陈峰道：“大姐夫，你说的太对了，确实有钱捡，反正跟你说了也不明白，你怎么可能懂得生意人的世界……” “吆喝，还真是的，真好，大过年的，冒着漫天大雪去赚钱，确实该你发财，自叹不如。” 陈峰笑呵呵挑了挑眉，故意捧了捧手笑道：“但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大雪封路，冷得出奇，两位出门千万记得穿多点，别冻坏了……我和你姐姐这种普通人，没你们福气，只能乖乖呆家里吹吹暖炉看看电视，哎，真是不认命都不行啊……” “你…” 沈雪菱看着陈峰摇头晃脑故意调侃的模样，气得牙痒痒的，奈何拿他一点办法没有。 话说完，陈峰也懒得搭理两人，直接绕过两人穿过小院，大踏步迈了进去。 此时白雪早已将院子铺上一层薄薄的白纱，如无必要，傻瓜才出门呢。 “峰！” “爸爸！” 看着老公回来，沈雪凝和妮妮赶忙上前，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地。 陈峰笑着跟家人打了个招呼，掏出烟递了一根给老丈人。 “哎，这做得哪门子生意，大过年的也不安生……” 看着倪东飞两人终于离去，老丈人沈树全摇了摇头很是无奈。 “你懂什么，做生意不就是这样吗？哪里需要去哪里，还有什么节假日的，以为跟你一样啊，朝九晚五能有几个钱？” 丈母娘刘永玲白了丈夫一眼。 “哼，如果有钱得这样拼，那我还宁愿做个普通人，能过日子就成，为了钱，命都不要了？” “你……哼，所以你活该一辈子发不了财……” “你……你都说什么话，孩子们还在呢……妮妮走，姥爷带你看电视去……” 沈树全明显斗不过刘永玲，发了句牢骚，抱起了小丫头往内堂走去。 沈雪凝一直拉着陈峰的手，欲言又止，她当然知道盛煌酒业就是老公的产业，可陈峰不让说，她也不敢道明。 “没事，耍耍他们而已，不会有事的。” 陈峰轻轻拍了拍妻子的手，微微一笑。 沈雪凝回头看了眼夜空，点了点头。 “对了，我明天要回港城，出了点事，急着回去处理。” “昂？” 陈峰的一句话，让沈雪凝刚刚落下的心再次悬了起来，她直勾勾看着陈峰，美眸里尽是担忧。 第156章 专卖模式 “峰哥，快坐，喝一杯，外面冷，暖暖身子……” 次日中午，陈峰和周伟煌约在了港城一家小酒楼，刚见面周伟煌急忙招呼服务员上菜上酒，热情得很。 陈峰倒没客气，搓了搓手喝了杯酒，火辣的感觉穿喉而过，但胸中明显闪过一阵暖气，整个人也暖和了起来。 没办法，外面实在太冷了。 “叮铃铃，叮铃铃……” 刚落座不久，周伟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瞥了一眼，对于催命符一般的电话，周伟煌不用接也知道是谁。 “哥，倪东飞那小子找了我一晚上了，怎么样？接还是不接啊？” 周伟煌笑了笑。 那家伙这坚持的魄力倒是让陈峰一愣，他顿了一下摆了摆手：“不管他了，你爱咋整就咋整，没空搭理他了。” 周伟煌闻言耸了耸肩，挂了电话。 “今天市场反馈的情况如何？”陈峰问道。 “跟我们预估差不多，对方只在较为偏远的地方下手，暂时故意避开港城周边城市。” “手法一样？” “对，手法一样，另外它们推出一款新品，价格比我们低，也是连带着各种促销活动，在经销商层面让利挺大的。” 陈峰听了周伟煌的话，点了点头，看来高惟和知道中高端市场那块随着央视广告大范围投放，秦岐酒业已彻底失去竞争力，这一下采用迂回战术，直接抢夺乡镇市场。 “这老家伙真是打不死的小强啊。” 陈峰碎了一口。 “啥意思？” 周伟煌傻乎乎看着陈峰，问道：“那咱怎么反击啊？” “不着急，等一会耗子过来，咱一块说，先吃点东西。” 陈峰不紧不慢说了一句，拿起筷子吃了起来。 周伟煌显然没对方那么悠然自在，但此刻他也没有主意，只能等着。 饭菜吃了一会，包间门突然被人推开，紧接着就看到耗子风风火火地迈了进来，几日不见，耗子瘦巴巴的脸明显圆了一圈，而且这家伙还特骚包地抹了发胶，戴了墨镜，手上还多了块大金表。 “我艹，耗子，发财了？大金表都戴上了，赶紧让哥看看，有没有镶大金牙啊……” 周伟煌见了，乐呵呵上前搂住对方，还作势要掰开对方嘴巴。 “哎呀，周哥，您就别埋汰我了，我发哪门子财啊……” 耗子缩着头连连捧手求饶，笑呵呵看着陈峰说道：“这不过年老板给我发了点钱，这才潇洒一点，但我保证，仅此一次，今年真的是头一遭啊……” 陈峰看着两个活宝，笑了笑，他很满意这一年来大家都有长进，日子也都红火了起来。 “老板，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啊？” 人刚落座，耗子边夹着花生米边看着陈峰问道。 “找你自然有活干，就不知道会不会影响你过节。” 陈峰笑着给对方扔了根烟。 “嗨，老板，瞧您说的这话，您有不是不知道咱什么情况，过哪门子节啊，要不是家里就一个老娘，我早不知道溜哪了……” 耗子笑嘻嘻点着了烟，问道：“您快说，我都快呆生锈了。” 陈峰满意地点了点头，扭头看着周伟煌说道：“老周，你把彪子的情况跟耗子说一下。” 周伟煌点着头，简单扼要地将章彪的情况说了一遍，顺着把此前几个人的恩怨也一并说了。 “那老板的意思是？” 耗子听完，疑惑地看向了陈峰。 “找到他，不管他在哪，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陈峰眼神突然变得狠戾了起来：“但是先不要惊动他。” 耗子闻言，重重的点头，拍着胸脯表示没问题。 “峰哥，那市场那块呢？怎么反击？” 周伟煌接着问道。 “反击？” 陈峰冷笑一声，摇了摇头：“不，这次不反击了，就那样就好……” “昂？为什么啊？放任不管的话，估计节后复产，市场会一团糟……” 周伟煌很惊讶。 “没事，让它一团糟。” 陈峰笑了笑。 周伟煌和耗子对视一眼，不明所以，顿了一下再次问道：“峰哥，不对，您肯定还有其他计划，对吗？” 陈峰微微一笑，将大概计划讲了一遍。 “建立专卖店？专柜？” 周伟煌听了陈峰的计划，嘴巴张得老大。 “对。” 陈峰很肯定地点了点头答道：“这次的事件其实也给我们敲响了警钟，就是终端商铺太零散了，完全没有可管控性，不仅是乡镇渠道还是中高端的市级渠道，几乎所有终端的忠诚度都很脆弱，这些人卖咱的产品，全都是因为低价，因为暴利，这种人在初期有利于我们快速切入市场，可中后期也会凸显弊端，最大问题就是很容易被人撬走，或者因为种种原因失控，这样不利于可持续发展，更有可能让我们一夜覆灭。” “其实，将松绑经销商改为特约经销商是增加品牌影响力和分销市场凝聚力的第一步，而建立专卖店或签约专柜则是解决终端售卖可控性的第二步，这些都是计划之内的事，只是对手让我们提前开始了计划而已，算不得出奇。” “可…可建立专卖店的话，投入会很大，周期也会很长。” 周伟煌明显还有不少担心。 “老周，你记住了，任何一次改革都是一场持久战，我们是准备将企业做成百年品牌，而不是昙花一现，更不是一杆子买卖，所以不能只局限于眼前的利益而忘记了长远的目标，懂吗？” 陈峰说得很认真，看了看两人继续说道：“创业初期可以用一些手段，但守业则不行，必须稳扎稳打，你自个想想，倘若那些终端市场此时就是我们自个的，对手还有机会捣乱吗？” 周伟煌突然明白了陈峰的意思，尤其是“百年品牌”几个字，一时间让他醒悟，他重重的点了点头。 “当然，开专卖店和签约专柜，雪峰和盛煌要同步进行，这一块我会等康总回来，一并由他牵头落实，到时候你和金爷说一声，配合就行。” 陈峰继续交代道。 周伟煌再次点头。 “讲完了长期规划，现在咱来谈谈短期的，这一次，我要让秦岐酒业连根拔起。” 话锋一转，陈峰露出了狠戾的眼神。 第157章 “琼浆玉液” 港城市郊一座砌着深红色房顶的小楼内，此时一家人正围绕着中间一个可爱的小男孩乐得不行，小男孩明显刚学会走路，走起路来东倒西歪，时不时吓得大人们一脸焦急，然而每每差点摔跤而被大人抱在怀里时，小男孩反而总能发出咯咯咯的笑声。 如果不是先天性病态，小男孩绝对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幸福人儿，可惜上天就是如此，为你开启另一道门的同时，它又残忍地给你关上了另一道门。 “爸！” 殷杰斌此时急匆匆从门外返回，跟家人打了个招呼，接着就走到高惟和身边。 高惟和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又接着跟小男孩戏耍了一下才缓缓起身离开了大厅。 “怎么样？这几天外面什么情况？” 合上了书房的门，高惟和坐了下来，边敲打了手里的烟边随意问道。 “一切正常！” 殷杰斌笑着给高惟和点着了烟，淡淡回答：“我们按照姓包的部署，又根据章彪爆出的内幕，针对对方的策略采用了针对性方案，又是利用了春节长假这个空档期实施反击，顺势拿下了不少市场，还有不少经销商反水过来，形式一片大好，重点是截止至今，陈峰那边依旧蒙在鼓里，没半点反应。” 高惟和面无表情，只是静静抽烟。 “爸，您怎么了？对这个结果不满意？” 看着高惟和一言不发，殷杰斌祛祛问道。 高惟和抬起微微垂落的眼皮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摆手道：“那倒不是，只是觉得事情进行得有些过于顺利。” “顺利？” 殷杰斌噎了一下，顿时笑了：“爸，您是不是过于谨慎了啊？陈峰也是人，这段时间我都有特别关注他的，他除了初二跟老婆孩子回了一趟寮县，之后回来跟一群狐朋狗友聚了一下，就没什么下文了，雪峰酒业也一直处于停工状态……” “康玉洲呢？” “据包炳辉反应，姓康的一直呆在广州过节呢。” 闻言，高惟和再次沉默了起来，闷闷地抽着烟。 “爸，您在担心什么？” 殷杰斌很不得劲，原本觉得这事干得漂亮，老丈人是不是会赞许一番，可对方的态度明显不是那么一回事。 “没什么，就是有些不太真实，或许我老了。” 高惟和摇了摇头，微微呼了口气。 “哈哈，爸，您肯定是最近睡得不好，想得太多了，陈峰其实就是个二十出头的愣头青，犯不着您这样，您放心了，上次投标确实大意了，但是这次我们在暗，他们在明，估计等到明天复工，经销商大批量退货，陈峰和周伟煌都会傻眼了……” 殷杰斌哈哈大笑着，脸上止不住一脸兴奋。 高惟和微微点头，问道：“包炳辉和章彪呢？上任了没？” “上任了，按照包炳辉的部署，我们避其锐气，直接在乡镇市场跟对方对抗。” 殷杰斌答道：“老包说此前我们产品定位不明，忽略了乡镇市场，国内环境特殊，高端的公费市场和低端的乡镇市场形成两个极端，谁拿下这两块，基本上就拿下了国内市场，雪峰酒业策略基本也是这两块市场，然而公费市场靠人脉和品牌积累，在失去央视广告这块资源后，我们只能从乡镇市场下手，恰好乡镇消费者的基数大，粘性低，操作空间更大。” “行，看来这个包炳辉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不枉我花了重金挖过来。” 高惟和第一次露出了笑容，摆了摆手：“行了，你去办，只要能够切断陈峰的经济来源，高端公费渠道我自然有办法，他以为耍花招断了我的集资门路我就没办法了，哼，论人脉资源，我这几十年可不是白混的。” 殷杰斌点了点头，退了出去。 …… “老板，这酒怎么卖啊？” 位于金河县一个烟酒行，两个男人拿起酒架上一瓶最显眼的白酒微笑着看着店家。 “诶，老板，这可是好酒，质优而价钱不贵，您看这包装，送礼高档不失礼数，自饮品质保证，醇香浓郁，回味悠长，包您满意。” 店家看到客人上门，赶忙上前殷情一笑。 “哦，老板这口才不赖，二十块钱不到的白酒，都快被你说上天了。” 男人悠悠呼了口白烟，看了眼对面有些尖嘴猴腮的男人：“你说对？耗子。” 耗子微微点头，笑着也抽了口烟。 “哈哈，两位老板，您还白说，最近春节期间，就这秦岐白酒卖得好，真的，绝对没骗您……” 店老板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但是不忘继续推销，因为最近就这酒的让利空间最大，卖一瓶是其他酒的好几倍呢。 “行了，老板，看你这么卖力，我们也不说笑了。“ 周伟煌笑着将手中的酒放回酒柜，笑道：“其实我们就是这秦岐酒业的销售人员，这次也是走访市场，探探行情而已。” “哦？你们是秦岐酒业的人？” 店老板一脸惊讶。 周伟煌微微点头，掏出中华递了一根给店老板：“这春节长假很快就过去了，这几天销售情况如何啊？” 店老板笑呵呵接过烟，连连点头：“还行，这酒接地气，卖得确实不错，原本年前我还想着试试，结果效果不错，这不昨天刚让经销商继续供货呢。” “那‘妹儿红’和‘百里香’呢？最近卖得如何？” 耗子问道。 “嗨，不行了，随着年前成本被人爆料，市场上被人添油加醋拱了拱，现如今无人问津，这不我这里还有一些，等着过两天经销商来退货呢。” 店老板如实回答。 周伟煌和耗子对视一眼，虽然心里不是滋味，但也没说什么。 “老板，你看看这个。” 周伟煌压着内心的不爽，将事前准备好的一份资料递给了店老板，笑道：“这是我们公司最近推出的一项宣传语，想让大伙帮忙多推销推销，继续扩大销售力度。” 店老板微微皱眉，接过宣传资料随手翻了几翻，有些乍舌：“这，这是真的？秦岐白酒还能抗癌？延年益寿？还能永葆青春？如果真这样？那不成了神酒？都赶上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了？” “当然，琼浆玉液这话我爱听，但我给你保证了，效果绝对不比那个差，你看看这些材料和证书，都是国家级科研机构颁发的，还能有假？” 周伟煌笑着帮忙翻了翻资料的后几页，那赫然盖着印章的资料确实将这些功能一一罗列，至于印章显示的是什么中国保健品研究委员会下属的什么协会，另外还有一份是出自国家科研院一个什么院士的，什么名人的歌赞语录等等…… “老板，这些资料都是真的，你就可劲吆喝，保证未来卖得更好，卖得多，赚的多嘛……” 周伟煌笑着搂着店老板肩膀，又将一包中华塞进了对方衣兜里。 “哈哈，好说好说，如果这酒真有这作用，那绝对大卖，能搭上这船，咱也跟着发财嘛，可是这价钱呢？” 店老板即便露出了贪婪，可也小心翼翼问道。 “放心，价钱后期会涨，但这段时间保持原价，至于后续涨价嘛，单凭咱俩的关系，我最起码也的给你绝对的原价，是不？。” “真的？” 店老板露出了惊讶之色。 “当然，就凭咱们之间的缘分，我还能坑您不成。” “哈哈，好，兄弟这话我爱听。” 店老板笑着大拍胸脯保证道：“您放心好了，这事我保证干好，别的不说，卖东西这玩意绝对强项，再说了，这么好的东西，谁不要谁傻，对不？” 周伟煌跟耗子对视一眼，笑着挑了挑眉，很是满意。 两人又跟店老板寒暄了几句，几分钟后离开了烟酒行，继续下一个目标。 第158章 出大事了 “谢谢老板，谢谢康总！” “谢谢陈董，谢谢康总……” …… 将手中的开门红发给了最后一个排队的职员，看着员工们一个两个交头接耳喜滋滋的模样，陈峰和康玉洲对视一眼，微微一笑。 开门红的数额不大，每人10块钱，但在这个年代，能换五十斤大米，而且这还是私营企业。 “还有没有人？没有我可撤了……” 将手中一叠红包递给了唐冰，陈峰故意嗔怒地瞪了对方一眼。 “没了，办公职员就这些，车间工人的都由各车间主任领去发了，车间主管级的也由潘厂长负责。” 唐冰认真答道，说完很可爱地撅了撅嘴道：“不过哥，您可别瞪我，发红包这等好事您还不趁机露露面，那看大门的都快不认识您了。” “就你个丫头片子多事，难道不发红包，他洪大江就敢堵我的门？” 陈峰笑着给了唐冰一个脑瓜崩。 唐冰躲闪不及，硬生生挨了一下，虽然力道不大，但她还是很嫌弃地揉了揉鼻梁怼道：“哥，您可真忘事，洪大江调任仓管部都好久了，早不干保安了……” “就你话多，没完没了了是？” 陈峰一听愣了一下，顿了会又故意瞪了她一眼，举起手作打人姿势。 “啊，康总，救命啊！” 唐冰哈哈笑着，一溜烟躲到了康玉洲身后。 “行了，你们这对活宝，加起来都几岁了，能不能消停会？” 康玉洲很是无语，翻了个白眼，装模作样做起了和事佬。 相处了一年，这种场面康玉洲也是见怪不怪，熟悉陈峰的人也都知道他无论在外面多很辣，但往往只对敌人和对手，但对家人和朋友还是很随和的，尤其是像妹妹一般的小秘书。 “嘻嘻，好啦，哥，咱不玩了，不然康总得生气了。” 闹了一下，唐冰又喜滋滋地挽起了陈峰的手腕撒起娇来：“晚点我给嫂子打电话，今晚去拜年，顺便蹭饭。” “切，你这可真够诚意的，蹭饭就蹭饭，说那么好听。” 陈峰很无语地怼了一句：“别人说有心拜年初一二，无心拜年初五六，你倒好，初八给我拜年，几个意思啊？” “哎，您这就错了，哥。” 唐冰挺起了不大的胸膛一脸得意：“您应该这么想，我这好不容易回家一趟，刚回港城上班不到两小时就想到去给您和嫂子拜年，多大的诚意啊，是不？康总？” “诶，你们两个耍宝别赖上我。” 康玉洲连连摆手。 “康总，您这就不对了，咱是一个战壕的，您可别告诉我，您已经去给我哥拜年了。” “这……” 康玉洲一时哑言，尴尬地挠了挠头笑道：“按你这么一说，我们好像还真是一个战壕，哈哈，也好，那今晚晚饭有着落了，谢谢陈总？” “切，搞得谁稀罕你们去拜年似的。” 陈峰翻了个白眼，不过倒也没有反对，最后还交代了唐冰提前通知沈雪凝准备晚餐，顺便把潘洪波一道喊上。 春节前临时搬了家，几个关系最好的朋友都没去过，恰逢自己父母还在港城，他也想着趁机聚一聚。 “吆，什么事这么开心，说出来我们也乐上一乐。” 唐冰刚走，周伟煌和耗子就迈进了陈峰办公室。 “哦，没事，刚刚唐冰那丫头一直缠着我说周哥去年赚大发了，必须让他请客，我刚刚答应，结果你就来了。” 陈峰笑着回答。 周伟煌明显愣了一下，但想到陈峰准是开玩笑，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 几个人乐呵呵寒暄了一番，纷纷落座。 “事情弄得怎么样？” 陈峰给众人倒了茶，抬头看了眼周伟煌。 “没问题，这几天我和耗子按您说的，带着人几乎走遍了周边的乡镇市场，都把宣传内容和材料发下去了。” 周伟煌如实回答：“至于偏远一些地区，市场人员也已经陆续走访，一周内可以搞定。” 陈峰点了点头，问道：“港城临近三市的市场，对方动手了没？” “这就是我准备向您汇报的，今天上午一开工，对方就动手了。” 周伟煌愤愤答道。 “嗯，因为也瞒不住了，估计下午开始，各区的经销商都开始退货了，这时候还压着港城周边三市已经没了意义。” 陈峰淡淡说道。 “那峰哥，咱怎么应对呢？如果经销商退货，退不退？” 周伟煌有些紧张。 “退货？为什么退货？” 陈峰笑了笑：“这事最终还是要退，但你总得扯皮几天，闹上一闹，演场大戏，不然不合理啊，现在还不能让对方反应过来。” 周伟煌一听，点了点头。 “老康，专卖店和签约专柜那块落实得如何啊？” 陈峰转头看着康玉洲。 “实施方案已经下发到各大区和营业部了，放假期间都开始暗中落实了，但这一块没个大半年很难办成，但我已经交代了，先从签约专卖加盟店和签约专柜开始，再稳步推进自建店。” “嗯，建店优惠和扶持资金，暂时先按照咱年初电话里聊的，按照店面大小给予500-5000不等的扶持力度，签约后实行垂直管理，未来各地经销商只供货，不管理，必须保证销售终端牢牢控制在咱们手里。” 陈峰继续交代道：“但是品牌旗舰店这一块，未来要重点搞，前期投入大，后期稳，这一块钱省不得。” 康玉洲点了点头。 他是看着陈峰创业的，其中自然少不了一些手段，这种看似发家快，成长快的做法，往往容易急功近利缺乏长远打算，最终昙花一现，终究会消失在历史长河。 求稳，求远，可持续发展，才是康玉洲所推崇的，而最近陈峰的一些策略无疑正在往这个方向发展，康玉洲自然大力支持。 百年企业，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指向标。 “耗子，章彪那块，有没有什么消息？” 说完了部署，陈峰扭头看着一言不发的耗子。 “老板……” “行了，我知道了……” 看着耗子苦兮兮的表情，陈峰已经知道结果，他没让耗子解释，及时打断了对方的话。 “峰哥，您说彪子背后肯定还有人，否则按他的脑子，想不出这么阴招的。” 周伟煌看着陈峰陷入沉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陈峰瞥了对方一眼，他当然知道对方还有人，只是究竟是谁在出谋划策，一时间还真搞不清楚。 “哥…哥……” 几个人陷入沉默，唐冰突然闯了进来，脸上布满了慌乱。 “什么事大惊小怪的？女孩子家家就不能稳重点？” 陈峰瞪了对方一眼，碎了一口。 “哥，我…不急不行啊，出大事了……” 唐冰喘着粗气，大喊了一声。 第159章 对手的手段 “论社会主义光明道路上的毒瘤，起底雪峰酒业的发家史……” “世风日下的巧取豪夺！” “慈善家背后的点点滴滴……” …… 看着报纸杂志上琳琅满目的标题，陈峰脸色越来越难看，想过对手很多的反击手段，恰恰没想到对方会用这样的方式来对付自己。 先是冲击乡镇市场试图断了自己的资金来源，然后利用负面舆论妄想将雪峰酒业的口碑彻底击溃，很难想象，在如今央视广告大量投放的同时，如果这些内容都被一一证实，雪峰酒业是越出名死得越快，甚至可能从此退出历史舞台。 “好狠的手段！” 陈峰咬着牙暗自嘀咕一声。 “哥……” “峰哥……” “陈总……” …… 看着陈峰阴晴不定的表情，众人纷纷喊着他。 “昂？” 陈峰从思绪中被拉回了现实，看着那一张张关切的面孔，故作轻松：“怎么了？一个两个这么凝重。” “哥，您…您没事？” 唐冰祛生生问道，跟了陈峰一年，她还是第一次看陈峰如此表情，虽然只是一闪而过，但她还是止不住一阵心慌。 “没事。” 陈峰摆了摆手道：“想过对手还有下文，只是没料到居然以这样的方式面世而已，够狠！有手段。” “哥，都啥时候了，您怎么还有心情夸奖别人啊。” 唐冰苦兮兮叹了口气。 “就事论事而已，但对手越强越有意思。” 陈峰微微一笑，再次挑了挑桌面上的报纸和杂志问道：“言归正传，这些都是一些小众报刊和杂志，主流媒体呢？没看到。” 唐冰点点头：“目前还没有，但是刚过去的半小时，已经有好几家媒体想要采访您，我都给推了，然后保安室那边说好像港城日报和电视台都到了厂门口了……” “看来这些人的鼻子还真灵啊……” 陈峰苦笑一声。 “陈总，既然港城日报和电视台都来了，您看要不要接待一下，顺便澄清？” 康玉洲问道。 “澄清？” 陈峰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说得清楚吗？” “可…可也不能这么放任不理？” 康玉洲紧张问道。 陈峰没有答话，转过身看着唐冰：“这报纸哪来了？” “这…是我刚从这边离开，前台小妹就拿过来给我……” 唐冰回忆了一下答道：“因为只是写着公司收，也没个署名，所以我就给拆了……” “艹，还敢寄来，想干嘛？打脸吗？” 周伟煌怒了一句。 “那看来港城日报和电视台，甚至其他主流媒体也都通过这样的方式收到了……” 陈峰没搭理周伟煌，背靠着座椅念叨着：“搞不好央视也已经收到了……” “艹，这些个屁大点的媒体居然敢胡编乱造，看我回去把他们给掀了……” 周伟煌愤愤地碎了一口。 “行了，少咋呼咋呼胡说八道了，别人乱来你也跟着乱来？” 陈峰白了周伟煌一眼，教训道：“别忘了你现在什么身份，还想回去当混子让你老爹丢人啊？” “可这……” “行了，周哥。” 周伟煌还想说什么，却被耗子给拉住了：“这些人都是雕虫小技，你就镇定点，听听老板怎么说，老板肯定有办法。” 陈峰瞥了一眼耗子，露出了满意的笑容道：“行，既然事情出了，那咱就接招就是。” “首先，小冰去喊潘洪波，让他去接待门口的记者，有什么说什么，他是当事人，又是厂长，还是法人，他的话比我们有分量多了，至于怎么说，我相信老潘头心中有数。” 唐冰闻言，点了点头。 “老康，央视那边，我估计谭欣嵩不好意思找我，你代我跟对方联系一下，我相信跟你的话，她会说得透彻点，怎么聊，你看着办就成。” 康玉洲也点了点头。 “至于叶景康那边，这个老家伙估计就得我亲自出马了。” 交代完事，陈峰啧啧叹道。 “陈总，叶总那边应该问题不大？怎么说，这一年多咱跟他关系也算不上差啊。” 康玉洲紧张问道。 “是算不上差，时不时的，我还抽空跟他吃个饭聊个天，但人心隔肚皮，谁又能说个准呢。” 陈峰耸了耸肩说道：“老家伙好几次感叹过现如今的雪峰酒业当初的叶康酒业，现在做得那么大，那么出名，他心中感概，但若不出这档子事，老家伙不会有想法，只是现如今嘛……” 几个人听到陈峰的猜测，都默默低下了头，陷入沉思。 “另一方面，我还猜不透这里面有没有叶景康的身影。” 陈峰接着说道。 “这…这不能？” 周伟煌站了起来，顿了一下咬牙道：“如果这王八蛋敢借机发挥，我绝对废了他，不带犹豫的……” “虽然老叶当初违规在先，但是帮着设计他的人还是章彪，就不知道现如今两人进展到什么程度，有没有关联……” 康玉洲感概道。 “老板，您看是否需要我们去敲打敲打叶景康？” 耗子提议道。 “诶，别！” 陈峰急忙摆手：“现如今咱都是猜测，别自乱阵脚了。” “那咱要怎么干？我听您的。” “对，峰哥，您说怎么干？我们都听您的。” 周伟煌也跟着附和道。 陈峰环视众人一圈，呼了口气，揉了揉太阳穴笑道：“老叶那块等我去会会他再说，我现在想不通的是，对手既然作了这么一个局，肯定不会觉得这样就能打倒我们，那对方的目的是什么呢？也就是说对方的下一招又是什么？” “不是，哥，这么搞咱还不够？还有后手？” 唐冰张大了嘴。 “肯定还有下手。” 陈峰笑了笑：“最起码如果是我设局，肯定不会仅此而已，要么不做，要做就把对手往死里整，翻身机会都不给，只是我还想不到对方接下来还会干什么。” “这，这您都想不透，我们怎么想的通呢。” “行了，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陈峰轻松一笑，站了起来摆手道：“暂时先这样，按我刚刚交代的先去应对，该干嘛干嘛，其他的，碰到了再应对。” 众人闻言，也跟着纷纷站了起来。 起身之际，办公室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唐冰身子一颤，在这多事之秋，她显得有些惊弓之鸟，但还是赶忙跑过去接了起来。 “喂！” 喊了一声，也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小秘书脸色越来越难看，电话还没挂，急忙将目光投向了陈峰。 第160章 应对 看着唐冰对着电话唯唯诺诺的模样，而且表情越来越凝重，尚未散去的众人脸色也跟着难看了起来。 大家心里都知道，肯定是什么不好的消息才导致小秘书如此难堪。 通话期间，唐冰好几次给陈峰使眼色，但陈峰均直接摆手拒绝，故而唐冰只能硬着头发应付。 “又出什么事了？” 电话刚挂断，陈峰皱着眉头问道。 “哥，那个……” “叮铃铃…叮铃铃……” 唐冰话还没说，电话又响了起来，她委屈巴巴地瞥了眼电话机，又扁着嘴看着陈峰。 “哎，既来之则安之，你干脆都接完再聊。” 陈峰微微叹气，一脸无奈，索性又笑着招呼众人落座。 “哥……” 唐冰苦着脸。 “没事，接。” “哥啊……” “接，相信你自己，你一直做得很棒，不信问问大伙……” “哥…老板……” 陈峰懒得应话，直接摆摆手。 面对着陈峰若无其事的表情，唐冰只能深呼口气接起来了电话。 “嗯，嗯，我知道了……” “行，我会转达老板的……” “谢总您一定要顶住……” “没事，您要相信您自己，您一直做得很棒……” “真的，老板一直在我面前夸您呢，不信您回公司问问大伙……” “嗯嗯，好的，我现在就告诉老板，您加油，千万顶住，不能松口哦……” “好嘞，我以您为荣，拜拜！” 噼里啪啦胡扯了一通，也不知道小秘书电话里说些什么，只知道她嬉皮笑脸地忽悠了一番，看得周伟煌几人都愣住了。 “怎…怎么？我脸上有花吗？” 看着大伙都惊讶地看着自己，唐冰黛眉微皱，还回头对着镜子照了一照。 “小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峰哥那么疼你了，绝了！” 周伟煌笑嘻嘻看着唐冰笑道：“你这忽悠人的本事，真是活学活用啊，甘拜下风。” “哈哈哈……” 众人大笑了起来。 面对众人的调侃，唐冰俏脸微红，瞪大眼睛凶了周伟煌一眼，回头看着陈峰又扁起了小嘴。 “怎么了？说说。” 陈峰抬手止住了众人的嘲笑。 “哥，大事不好了。” 唐冰再次恢复紧张神色说道：“第一个电话是市政打来的，因为媒体曝出的负面消息，他们称考虑到影响，将原先批复的咱们在开发区的厂房用地暂时搁置，第二个是谢总打来的，称…称银行那边暂停了咱们的贷款……” “还是那个问题？”康玉洲问道。 唐冰苦着脸，点了点头。 “陈总，看来对方早有预谋，这组合拳打起来一套接一套，层出不穷啊。” 康玉洲感叹道。 周伟煌和耗子也是叹了口气，但他们明显拿出不出好的解决方案。 面对着近乎绝境的局面，陈峰沉默不语，静静抽着烟，来回踱步，只不过相对于其他人的凝重，陈峰反而是一副享受的姿态。 办公室突然安静了下来，几个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但是没人说话。 “哥，您…您没事？” 等了好一会，唐冰种玉鼓起勇气问了一句。 “事？我能有啥事？” 陈峰定住了身子，微笑着疑惑看着唐冰：“你看我像有事？” 唐冰拨浪鼓似的地连连点头：“像啊，话说发生这么多事，您应该忧心忡忡才对啊，但我好像觉得您很享受似的……这不是有病是啥？” “你…你个丫头片子，胡说八道什么呢？” 陈峰作势举起了手，吓得唐冰一下子跳了开去。 “其实，你们不觉得对手越强大越有意思吗？” 陈峰问道：“如果对手就是一脑残，一味装逼打脸有意思吗？” 众人闻言，对视一眼，纷纷摇头，一脸不解。 陈峰见状，无奈摆了摆手，一副不在一个世界的表情。 “行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陈峰接着说道：“还是按照咱刚讨论的结果去处理，我负责去跟老叶谈，玉洲负责联系下谭欣嵩解释一下，同时跟市政科主任聊聊，这事可以缓一缓，但不能被直接否决了，好处给安排一下；老周和耗子继续此前的安排，做得隐蔽点，咱们尽量低调，尽量让对手更狂一些。” 几个人纷纷点头。 “陈总，市政那边压下咱们拿地的计划，厂房扩建不了，广告进一步加大，产能很快会受到限制哦。” 康玉洲提醒道。 “没事，玉洲你记住了，经典佳酿和皇家御酿，宁缺毋滥，断货了就索性采用饥饿营销，同时通知水军炒一炒市场价格，把性价比抬上去。” “老周那块，百里香和妹儿红最近销量肯定会受到影响，可以缓和下压力，但即便出现断货也不要紧，这块本来就没有什么大讲究，直接从周边采购基酒进行调配就成，如果周边的不足，让玉洲帮你联系下几家川酒补充一下。” 康玉洲和周伟煌闻言再次点头。 “耗子，你记得联系猴子，交代他的事要重点跟进，别误了事。” “明白，老板您放心好了，猴子都出门好几天了，昨天我刚和他联系过，这会估计在安徽，目前找到了15户人家……” 陈峰点了点头，问道：“都是自愿的？没威逼利诱？” “没呢，老板您放心好了，我特地交代了，就去医院找，就找那些久病难医，或者已到晚期时日不多那种，给足了好处，都是自愿的……” “行，尺度你们自己把握，都是苦命人，虽然我不是什么善人，但我也不希望作恶。” 陈峰呼了口气摆摆手：“让猴子别太吝啬，能帮就帮。” 耗子连连点头。 “银行贷款那块，唐冰去交代下老谢，继续跟银行沟通周旋，而且不要局限于一家银行，多找几家。” 陈峰看着唐冰继续交代。 “哥，这块没问题，只是银行也提到咱的负债率有些高，所以……” “没事，现如今做生意，哪家公司负债率不高，只要市场反应好就成，杠杆原理嘛，一千万撬动一个亿，多平常的事。” 陈峰摆了摆手：“银行说的其实都是借口而已，必要时候，你交代老谢别省着，给人家点好处嘛，灵活一下嘛，别死脑子不知道变通……” 唐冰笑了笑，连连点头。 “玉洲，之前广东那边有人想投资咱酒厂，我觉得可以接触一下，你给安排下。” 陈峰说道。 “这…陈总，您之前不是一直反对引资吗？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 康玉洲有些担忧。 “没事，顺应时势而已。” 陈峰无所谓的努了努嘴：“此前拒绝是因为咱们的业务不稳定，负债率确实太高，贸然吸引注资容易稀释股权，很容易失去控制权，但是现如今不一样了，如果咱们能打赢这一战，未来在国内白酒业就彻底站稳了脚跟，那么借助资本的力量也就顺理成章，唯一不同的永远是为了做大做强嘛。” “真的是这个理由吗？” 康玉洲半信半疑。 “怎么？你不信？” “我倒是觉得你在提前铺路。” “哈哈哈……” 陈峰大笑了起来，但是他没有进一步解释。 康玉洲说得不错，他确实在提前铺路，未来进军广东，进军电子行业，是他的下一步计划。 “峰哥，不管您干什么，记得带上我啊……” 看着陈峰和康玉洲两人打哑谜，周伟煌连忙插了个嘴。 “老板，哥，还有我，还有我呢……” 唐冰也跟着附和了起来。 “哈哈，就你们猴精，什么事都不清楚就赶着往里凑，小心被卖了都帮着数钱呢……” “切，我才不怕，您看我这小身板，论斤卖也不值几个钱，周哥明显好卖一些……” “艹，我已经很瘦了好吗？你看我这肚子，小了不少了……” “哈哈哈……” 看着周伟煌挺着肚囊的滑稽样，众人又大笑了起来。 第161章 狡猾的老狐狸 一伙人风风火火吃了个晚宴，既是复工后首次聚餐，也是迟到的入伙饭。 闹了一晚上，陈峰终于将一伙人送走，家里面除了满桌子狼藉外，还弥漫着烟味和酒味。 “算你有点良心，没跟别人一样，吃完饭就溜了！” 落座客厅，陈峰伸了伸懒腰，随手拿起茶几上的苹果咔嚓一声吃了起来。 “哼，我才不会呢。” 被陈峰这么一说，唐冰可爱地怼了一句，撅起鼻子做了个鬼脸，继续帮着沈雪凝和陈秀英收拾餐桌。 陈秀英和沈雪凝对视一眼，大眼瞪小眼的，两人相互使着颜色，时不时偷偷瞄了眼陈峰，欲言又止。 “雪儿啊，你也累了，你跟小峰去泡茶，这里交给我和小冰就好了……” “妈！” “哎，乖，赶紧的，去跟小峰喝茶。” 陈秀英完全不给憨丫头回嘴的机会，又对着陈峰努了努嘴。 “怎么了？有事？” 陈峰自然看出两人一直挤眉弄眼的古怪，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哦，没事，雪儿刚煮饭太累了，洗碗就交给小冰，就这丫头吃得多，得出点力了……” “阿姨，您不疼我……” “疼，阿姨最疼你了，赶紧的，快来帮帮阿姨，让你也疼一下阿姨……” 唐冰一脸委屈，不过还是硬生生被陈秀英拉进了厨房。 “咋滴啦？神神秘秘的？” 看着扭扭捏捏的沈雪凝，陈峰一手将她拉到座椅上坐下，笑嘻嘻看着对方。 “峰…这…那个……” “没事，说，今晚有问必答。”陈峰微微一笑。 “那个…酒厂是不是又出事啊？” 揪着手指好一会，沈雪凝突然问道。 “出事？”陈峰皱起来眉头。 沈雪凝重重的点头。 “唐冰告诉你的？” 沈雪凝下意识点了点头，紧接着想到什么似的，又连连摇头。 陈峰无奈地摇了摇头，牵住沈雪凝的手柔声道：“真没事，你别听那丫头胡说八道，再说了，咱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哪次有事了？” “可…可唐冰说这次好像不太一样，对…对方好像有什么能人，已…已经破坏了我们的名声，还有断了咱的贷款，搅乱了咱建厂的计划……” 沈雪凝黛眉紧锁，一脸忧愁。 陈峰翻了个白眼，心里面不知道骂了唐冰千百次。 “真没事的，我已经想到了应对方案了，你要相信你老公，知道吗？” “真的？” “真的。”陈峰点点头。 虽然陈峰一再保证，但沈雪凝那凝成一把的眉头依旧紧皱，看得陈峰一个心疼。 “唐冰！” 陈峰突然大喝了一声，吓得沈雪凝打了个冷颤。 “诶，来了……” 突然被点名，唐冰不明所以，俏生生从厨房探出了脑袋，一头雾水地看着客厅两人。 “峰，我信你，我真信你了……” 沈雪凝当然知道陈峰是准备责怪唐冰，善良的她立马怂了，焦急地拉住了陈峰连连摇头。 “哥，嫂子，怎么了？” “哦，没事，就你嫂子刚说你太苦了，想改天找时间带你去买几件衣服……” “衣服？真的啊？” 唐冰一脸惊喜，直接蹦了出来：“什么时候啊？” “改天啊……” “昂？改天是几天啊？” “改天就是改天啊，等想到再约你，赶紧洗碗去。” “切，您又耍我……” 唐冰白了陈峰一眼，屁颠屁颠又跑开了。 “诶，等等。” 陈峰看着唐冰要走，又喊住了她，当着沈雪凝的面问道：“我让你约叶景康，约了没？” “约了，他说明天在家等您呢。” 唐冰点头答道：“哥，叶景康好像料到您会找他。” “老家伙说什么了？” “没呢。” 唐冰摇了摇头：“就是他答应得特别爽快，好像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般。” 陈峰转了转眼珠子，没说什么，只是摆手让唐冰离开了。 “怎么样？我都说找到解决方案了，没骗你？” 唐冰走后，陈峰重新牵住了沈雪凝的手。 沈雪凝很乖巧地嗯了一声，眼神里尽是柔情。 …… “老叶，睡了没？”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个多小时，阳妙珍终于忍不住坐了起来，伸手推了推躺在旁边的老公。 叶景康故意发出呼噜声，没有动静。 “喂，老叶，你究竟睡了没啊？” “睡了睡了，别搞我……” “哎，睡了还能说话，赶紧翻过来。” 叶景康被妻子搞得心烦，实在没辙，只能翻了个身正对着阳妙珍。 “什么事？大晚上不睡觉，瞎折腾啥呢？” 叶景康打了个哈欠，一脸嫌弃。 “诶，我想了整整一晚上，要不你明天别见陈峰了……” 纠结了一下，阳妙珍建议道。 “不见他？为什么啊？” 叶景康爷坐了起来，擦了擦老花镜戴了起来，白了妻子一眼。 “哎，你是不是傻啊？” 阳妙珍一脸无语，捶了叶景康一拳埋怨道：“你难道不知道现在是陈峰最难的时候吗？前天那个姓包的不也找了你，我觉得给的条件不错啊，你真的就不考虑考虑？” “考虑？呵，我考虑个啥啊考虑？” 叶景康被妻子逗乐，无奈地笑了笑。 阳妙珍看着一脸笑容的叶景康，直接伸手朝着对方的额头探了探。 “喂，你干什么呢？” “我干什么？我探探你有没有发烧啊？别烧坏了脑子……” “行了，别整那些有用没用的。” 叶景康直接扫掉了妻子的手，叹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在想，如果我们配合那个姓包的，把陈峰整垮了，就能拿回叶康酒业啊？” “对啊，难道不是吗？” “是什么是？” 叶景康凶了一句：“那姓包的背后是谁，你不知道？他背后就是高惟和，上次我和陈峰对决，如果不是他背后捣鬼，我能败？他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哼，偏偏这世界就没有什么是绝对的秘密……” “这……这不能？高惟和为什么这么做呢？” “为什么？还不是看上了咱酒厂的生产线。” 叶景康叹了口气：“反正对比陈峰和高惟和，如果陈峰是头狼，那高惟和就是狡猾的老狐狸，陈峰虽然狠，但最起码明着来，可高惟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防不胜防，我敢跟你保证，这边哄着咱配合他整垮了陈峰，回头咱依旧啥也得不到。” 阳妙珍大嘴一张，一脸惊讶。 “好了，睡，妇道人家别跟着别人瞎掺合。” 叶景康不再搭理妻子，摘掉了眼镜，躺了下去重新将被子盖好：“你要搞清楚自己的位置，咱们啊，退场了，现在是别人的世界，怎么斗，跟咱们没关系。” “我…我不是咽不下这口气嘛。” 阳妙珍恨恨地咬了咬牙，一脸不服。 “咽不下也得咽，听我的，睡。” 叶景康翻了个身，不再说话。 阳妙珍看着老伴如此姿态，气得胸口上下起伏，无奈叶景康说得对，她就是一个妇道人家，别人如何斗，还真的跟她半点关系没有。 “陈峰，我就是不服！” 咬着嘴唇嘀咕一声，阳妙珍也愤愤地躺了下去。 第162章 共谋 港城布袋街，街口很小，内景很大，因此得名。 布袋街原本是一条籍籍无名的普通街道，但由于自由经济的发展，小街与其说是一条街，但不如是一个人口众多的小社区。 这里大街小巷到处是民国时期留下的古建筑，让原本淳朴的小街多了几分古色古香，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也不知道是谁开始摆起了第一个地摊，总之此时的布袋街宛如古时候赶集一般，人头攒动，热闹得很。 大街小巷满满当当都是行人，有高声吆喝大声叫卖的，也有讨价还价的，每个人都在这座城市里扮演着自己的角色。 位于布袋街中段位置有一座茶楼，延续了民国时代的特色，清一色古典的装饰，沁人心弦的茶香，叽叽喳喳悦耳的鸟鸣声，很容易让人彻底放松下来。 “早啊，叶老板。” 一踏入茶馆，陈峰大大咧咧往叶景康对面一坐，笑呵呵跟对方打了个招呼。 叶景康抬头瞥了陈峰一眼，又继续逗着笼子里的鸟儿随口答道：“老了，不比你们年轻人，早睡早起都成习惯了，再说有什么早不早的，都是自己地方，啥时候都在这……” “哈哈，叶老既然都退休了，还折腾这茶馆干什么？能赚钱？” 陈峰环视了一圈调笑道：“不过这地方倒是清新典雅，一进来就觉得很舒服。” “深山老林里的酒楼，闹市中的茶馆，讲究的是情怀，等你到了我这岁数就懂了。” 叶景康不紧不慢说道，说完放下手中的竹丝回头看着陈峰问道：“怎么样？你那酒厂还可以？” “叶老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陈峰微微一笑，品了口茶。 叶景康笑而不语，慢悠悠给陈峰续了杯茶道：“那班人确实找过我了，希望我出来讲几句话，证实一下。” 听到叶景康的话，陈峰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抬头直勾勾看着叶景康。 “你不会觉得我会答应对方？” 叶景康问道。 “不，这不是我考虑的，如果你答应了对方，自然不会见我。” 陈峰笑答。 “你就不怕我见你是故意烟雾弹？为了迷惑你？” 叶景康挑了挑眉。 “不，我觉得你没必要这么折腾，因为对比那波人，我觉得你更怕着了我什么道。” 这一次轮到叶景康愣住了。 两人对视一眼小会，突然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啊你，你小子还是这么狂啊……” “人不疯狂枉少年嘛……” 陈峰笑着举起了茶杯对着叶景康，对方瞥了一眼，也举起茶杯跟陈峰碰了一下。 “说真的，姓包那小子提的价钱还真的蛮有吸引力的。” 放下茶杯，叶景康再次看着陈峰笑道：“如果不是更熟悉你这家伙，我还真得答应了对方。” “哦，姓包？” “怎么？你还不知道对手是谁？” “让您见笑了。” “那人应该是老高从外面招揽回来的帮手，大背头，人五人六的，但那脸上阴沉的笑容，让人看着不太舒服。” 叶景康边说边品了口茶，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接着说道：“哦，对了，我听他提到，他好像也是健力宝出来的。” “健力宝？” 叶景康点了点头。 “难道是他？” 陈峰脑海里立即浮现了一个身影。 “你认识他？” “有点印象，但是不太确定。” “哦，也对，我都忘了你家的大总管就是健力宝出来的。” 叶景康嘿嘿一笑。 “叶老，那您怎么看待这事？” 陈峰岔开了话题，突然问道。 叶景康停下手中的动作，凝神看了陈峰一会，突然哈哈大笑道：“我怎么看？怎么？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当然咯，对方别指望我能踩上一脚，你也别指望我帮你澄清？” 话说完，叶景康直勾勾盯着陈峰：“其实你我都知道，当初你夺得叶康酒业有没有手段，咱心理都明白，不是吗？” “叶老……” “诶！” 陈峰刚想说话，叶景康就抬手止住了对方：“咱都是生意人，胜败这种事，我看淡了，赢就是赢，输了就是输了，不可否认，我当初的手段也不是太干净，所以啊，半斤八两，愿赌服输就成。” 叶景康的态度倒是让陈峰有些动容，想当初两人斗得你死我活的，现如今反而像是忘年交一般畅谈，其实也属难得。 “叶老，其实，我今天来的目的，倒不是来让您帮忙澄清，反而是希望您能答应对方的要求。” 陈峰淡淡说道。 “答…答应他们？陈峰，你疯了？你知道……” 叶景康惊呼一声，突然停了下来，皱着眉头审视着陈峰，只见对方不慌不忙，从容不迫，他抿着嘴深思了一下问道：“你小子老实告诉我，是不是憋着什么坏啊？” “哈哈，叶老啊，我能憋什么坏啊？” “少来，咱做过对手，当过朋友，坦白说，你老婆说不准还没我了解你呢……” “呃……叶老，这话太暧昧了，真受不起啊……” “少跟我打哈哈，快说说看，我倒想看看你怎么收拾高惟和这老东西……” 陈峰没再隐瞒，简单地将近期的布局一一告诉了叶景康。 “你小子心可真大，想吞了秦岐酒业？” 叶景康听完，有些震惊。 “当然，我跟老高斗了有一阵子了，是该分出胜负了。” 陈峰自信满满。 “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一个吃亏的主。” 叶景康大笑道：“那天姓包的侃侃而谈，吹嘘得厉害，我就纳闷了，这怎么不像我所认识的陈峰啊，原来啊，是在憋大招……” “怎么样？叶老，能配合不？” 陈峰直接问道。 叶景康闭上眼睛，凝神想了好一会答道：“成，这事我帮你了，正好我老婆对你怨言很大，天天骂你，我一直压着，这回倒是能让她公开骂个痛快了……” “叶老……” “得了，别苦着个脸看着我，我可是帮你呢……” “哈哈，帮我骂我啊？” 叶景康笑着指了指陈峰，重新给陈峰续了茶：“不过，这秦岐酒业我就不要了，退下来这段时间，什么都想明白了，你直接给我整点钱就成，一杆子买卖，省得家里头老的小的惦记，徒增烦恼……” “这…这不太合适？” 陈峰笑着问道。 “没什么不合适的。” 叶景康摆摆手：“我家里那些人什么货色，我比你清楚，我在的话，还能跟你小子玩玩，可哪天我不在了，靠着家里那几个急功近利的主，少不了跟你矛盾，他们在你手底下能过个半招我都得笑醒了，与其竹篮打水，还不如来点实际的。” 陈峰微微一笑，没有回应。 “不过哦，你小子答应我的，北方企业家协会的位置，必须给我留着。” 叶景康突然严肃了起来，叹气道：“想当初我为了这个位置，争得你死我活，费劲了心思，不能如愿，这辈子白活了……” “叶老，其实何必呢，你都退了，还折腾那干啥？” 陈峰有些无语。 “圆个念想，仅此而已。” 叶景康深呼了口气。 陈峰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他心里明白，此时此刻的叶景康，如果当初加入协会是为了生意为了发展，这一刻，恰恰是为了那份执拗，那份不甘。 第163章 布局 “峰哥…峰哥……” “这呢……” 次日清晨，因为天气实在太冷，陈峰刚到办公室就忍不住弄了条热毛巾敷脸，可这人刚躺下，门外就传来了周伟煌火急火燎的呼喊声。 “什么事这么慌慌张张的？” 扯开了热毛巾，陈峰有些不悦地瞥了眼周伟煌。 “峰哥，报…今天的晨报，您都看了没？” 周伟煌紧张问道。 听到对方的话，陈峰一下子就猜到对方的想法，他微微点了点头，一副若无其事的姿态。 “您…您都看了？” 周伟煌一脸惊讶：“既然您看了，那叶景康老婆的那篇报道，您也看了？” 陈峰再次点头。 “哥，您没生病？那报道写成那样，您还能这么悠闲？” 周伟煌一脸不信。 陈峰尴尬一笑，他是让叶景康配合着演戏，可没成想他老婆直接是本色出演，将陈峰骂得那一个难听，虽然这下好了，也不用担心高惟和信不信，可关键是连着自己的亲朋好友也都信以为真了。 陈峰没有保留，将来龙去脉一一解释了一下，听得周伟煌是目瞪口呆。 “原来您说的找叶景康聊聊，谈的是这个啊？” 周伟煌疑惑问道。 陈峰又点了下头：“当然，如果是让他不出面，我相信不用去交代，老家伙也不敢不配合的。” “可…可这叶景康能真的配合不？别到时候假戏真做，帮着高惟和办咱啊？” “没事，他还不敢。” 陈峰自信地摆了摆手：“首先对比我和老高，他试过我的手段，不敢造次，再者嘛，其实他挺讨厌高惟和的，如果是别人还好说，但是我和高惟和之间，老叶还是很容易选择的，何况他也不是白帮忙。” “哦？什么条件？” “什么条件你就不用管了。” 陈峰笑着敲了敲周伟煌的脑袋：“有些事，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你还是说说你那边的情况？” 周伟煌捂着脑袋嘿嘿一下，拍了拍胸脯自信说道：“没问题，这几天基本把该跑的市场都跑了一遍，各个小组完成的情况也不错，最起码覆盖了秦岐酒业七八成的乡镇市场。” “嗯，干得还不错。” 陈峰微微一笑给予肯定。 “峰哥，只是兄弟们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咱们不反击，反而要给秦岐酒业做宣传呢？” 周伟煌苦着脸：“您是不知道，这几天好多兄弟都辞职了，说干得憋屈，孬，若不是金爷压着，估计咱们的团队得散了。” “哦，还有这事？” 周伟煌点了点头。 “那金爷怎么说？” “怎么说？还能怎么说？金爷表面上说信得过您，不过我看他也是闷闷不乐的，我估计…估计……” “估计什么？” 陈峰看着周伟煌欲言又止，笑着问道。 “估计把您当成和高惟和穿同条裤子的阴险小人呗，反正老六这几天是没少骂您。” 周伟煌无奈地耸了耸肩：“不过这事也怪不得金爷，试想谁能这么干法？除非脑子有病，对？” “哈哈哈……” 陈峰大笑了起来，笑得前倾后仰的。 “哥，都啥时候了，您还笑。” 周伟煌紧张兮兮：“快说说，您这么做，究竟想怎么干？还有猴子也是神神秘秘的……” “哈哈哈……” 陈峰又大笑了好一会才收起笑脸，一本正经看着周伟煌问道：“这酒，小饮怡情大饮伤身向来是古训，你觉得这话有假不？“ 周伟煌顿了一下，沉思一会，摇了摇头。 “那就是咯，酒这玩意，纵使咱们吹嘘得再厉害，酒就是酒，适当喝酒能强身健体确实不假，但啥时候听过喝酒能抗癌治病的？” 周伟煌闻言，愣住了。 “怎么你听过吗？” 陈峰微微一笑，啪啪弹了弹烟盒说道：“反正我是没听过啦，如果硬要说听过，那也是听你说的。“ “什么呀？我这么说法还不是您教的……” 周伟煌突然站起来大叫了一声，可话说了一半，他似乎明白了什么，皱着眉头陷入了沉思。 “怎么样？想明白了没？” 陈峰扔了根烟给对方。 “哦…哦哦……” 周伟煌突然一拍大腿大喊道：“我明白了，您是……您是要让秦岐酒业到处骗人？夸大功效，虚假宣传？” 陈峰呼了口白烟，微微颔首。 “这……这倒是个好办法，也能说得通您最近做的糊涂事……” “什么糊涂事？乱七八糟的，懂不懂说话啊？” “嘿嘿嘿……” 周伟煌被陈峰训了一句，挠着头傻乐着，原本紧绷的神情舒缓了许多，虽然他和金盛一样，始终觉得陈峰不至于傻，也不至于伙同高惟和坑自己人，可事情没明朗，谁都心里没底。 “咦，不对啊，哥……” “又哪里不对了？大惊小怪的……” “峰哥，话说这老高也不是亲男善女的，他能一夜间搞定这么多媒体，即便我们给他安个罪名，他想翻盘也不是不可能啊。” “那如果死人了呢？” “啊？死人？” 周伟煌惊讶地大张嘴巴，甚至还紧张兮兮地望了望门口，生怕有人听见。 “哥，您…您可千万别犯浑啊，为了赢那老家伙，没必要，真的，咱没必要……” “什么乱七八糟的，你以为我会为了赢去谋财害命？” “昂？难道不是吗？” “废话，当然不是了。” 陈峰气得差点翻白眼，顿了下问道：“你晓得这年代什么最赚钱吗？” “最赚钱？” 周伟煌似懂非懂，点了点头：“很多啊，什么彩电，洗衣机，小食品……” “停停停……” 陈峰看着周伟煌掰扯着手指，赶忙打住了对方摆手道：“当我没问，什么乱七八糟的。” 周伟煌扁着嘴，心道好像我也没答错。 “这年代，最赚钱的，其实不是白酒，也不是电子产品，而是保健品。” “保健品？什么玩意？” “什么玩意？这东西还真不好解释，你就理解为药品，但它又不是药品，而是食品，可以治病的食品……” 周伟煌听着陈峰的解释，似懂非懂连连点头，但他不明白的是为什么两人明明在聊白酒，会扯到保健品上去。 “保健品这玩意，说它没用，它确实又能强身健体，但硬要说它有用，它跟药品又完全不是一码事……” 陈峰接着侃侃而谈：“但食品就是食品，一旦商家为了利益夸大其词，违反了产品本质，那就很容易出事，要知道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哥，太深奥了，咱能简单点吗？” 周伟煌傻乎乎挠着头。 “你…合着老子扯这么多都别说了。” 陈峰瞪了对方一眼解释道：“很简单，就是先帮着秦岐酒业夸大产品功效，紧接着制造几个事件，让它陷入负面舆论中，造成一种消费者因为相信它的宣传导致错过了治疗时机导致死亡，这样的话，它不想死都不行。” “这…这能成吗？”周伟煌张大了嘴。 “怎么不行？” 陈峰不想解释，要知道过几年，三株口服液就是这么死的，这也是他不想碰保健品的原因，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哥，那…那死人去哪找啊？” 周伟煌追问道。 “去哪找？全国各地呗，不然你以为猴子去旅游呢？”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 周伟煌愣了一下，突然明白了一切，原来这是这么大的一个局啊。 “不仅如此，昨晚我还让老康去了川地呢。” 陈峰淡淡笑道。 “昂？去川地？做什么啊？” “做什么？布局。” 第164章 老板， 就是他 陈峰看着周伟煌不明所以的样子，将临时安排康玉洲走访川地几个品牌的事解释了一遍。 “您的意思是，联同五粮液、剑南春、泸州老窖、沱牌舍得、水井坊等这些公司一起吞了秦岐酒业？” 周伟煌明显被陈峰的想法惊到了。 “你说错了，正确的说法应该是联同这些企业的实际控制人才对。” “昂？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就是我只是将得到的肉抛出去一部分，至于谁受益，那就不是咱能控制的了。” 周伟煌明显愣了一下，顿了一会才明白陈峰的意思，仔细想想也对，面对这样的利益，或许谁都不是大公无私的。 “峰哥，只是秦岐酒业虽然不大，但好歹也是上千万资产，加上这段时间高惟和投入不少，这么大一块蛋糕分出去，是不是有点…有点那个啊……” “怎么？心疼了？”陈峰笑了笑。 “哥，我没您那么大本事，说不心疼是假，凭什么咱哥几个忙活大半天，分蛋糕的一箩筐啊……” 周伟煌别过头，咬着牙，那模样要多惨有多惨，跟怨妇似的，看得陈峰哈哈大笑了起来。 笑了好一会陈峰才收起笑脸，一本正经地看着周伟煌叹道：“老周，你觉得我这人怎么样？” “昂？” 闻言，周伟煌愣住了。 “就是说，你觉得我这人是那么大方的吗？” 陈峰补充了一句。 “大方？” 周伟煌嘀咕了一声，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喃喃道：“峰哥，其实，我说不准，要说您大方，但是刚跟您接触的时候，我觉得您这人特狠，基本上什么都公事公办，半点人情不讲，可这相处久了，又觉得你特好说话，反正在你这边，好处不断，我就没吃过亏……” “哈哈哈……” 陈峰又被对方的实在给逗得哈哈大笑了起来。 “峰哥，您别笑，咱是实在人，也不懂得拍马屁，反正有一说一。” 周伟煌看着陈峰认真了起来：“真的，如果当初您能给彪子多点宽容，彪子也不至于跟咱走上敌对，可话说过来，如果您不够狠，估计也拿不下这两个酒厂。” 听完周伟煌的话，陈峰止住了笑，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有些动容，他知道周伟煌是个重感情的人，章彪的叛离，在他这始终是个坎。 “既然你知道我这人对外人狠，那为什么我还要给那班王八蛋分蛋糕？仔细想想就懂了。” 陈峰站了起来，压了压周伟煌的肩膀，又走到窗边点起了烟，闷闷抽了一口。 抽了一会，见周伟煌没坑声，他又接着说道：“秦岐酒业如果位于港城周边，那咱吃也就吃了，可偏偏他在四川内陆，距离这里一东一西，咱们要做大，入川是迟早的事，但明显不是现在……” 周伟煌看着陈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 “老周，你记住了，这世界机会很多，商机无限，钱是赚不完的，什么时候付出什么代价，心中要有把秤，不能一味的忍让，也不能一味强势，把握尺度很重要。” “这人呐，一口吃不成胖子，啥时候多吃点，啥时候给人分口汤喝，这是生存之道，懂吗？” 周伟煌听着陈峰的话，很受教地点了点头：“这话家里老头常挂在嘴边，他说生存之道在于分享而不在于独享，只不过还是哥说出来直接明了，一听就懂。” “哈哈哈，你小子，还说不会拍马屁。” “错了哥，咱不叫拍马屁，咱叫实话实说。” “行了，别打哈哈。” 陈峰摆了摆手：“所以我连夜让康玉洲入川，目的就是打前站，一来有了助力，拿下秦岐酒业更有把握，二来也为了咱能在四川站稳脚跟做准备。” 这一次，周伟煌没有反驳，重重的点了点头。 “记住了，盛煌酒业面对的是乡镇市场，在当代国内，这一块市场很大，大到你难以想象。” 陈峰大力地捏住了周伟煌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但是市场越大，需求量就越大，单靠着雪峰酒业两个厂区和港城这周边的小酒坊，满足不了市场需要，所以入川采酒是早晚的事，你懂了吗？” “懂了，哥，咱听您的。” “行了，你懂不懂都这样，我啥时候也变得婆妈了，居然跟你小子解释这么多。” 陈峰装作生气地踹了周伟煌一脚：“走，喊上耗子和猴子，带你们吃饭去。” “好嘞，哥，咱好久没去尚皇大酒店吃饭了，那边的海鲜，想想都流口水……” “海鲜？海你个头，下馆子非得去那地方？再说这天气冻得狗都嫌弃，去哪门子给你搞海鲜去……” 陈峰回头敲了敲周伟煌的脑门，笑道：“我带你去吃更好吃的。” “咦，还有更好吃的？赶紧说说，您一说，我这肚子都打鼓了……” “港城特色！” “好嘞，走起！” 周伟煌咽了咽口水，一脸期待。 …… 半小时后，几个人来到位于港城老区一家不到三十平方的小饭店。 整个的环境怎么说，很一般，绝对的一般，陈设有些陈旧，墙体有些微黄，墙上挂着一张略黄的餐牌，厨房就在大门口搁着，门口一遍摆了套锅铲，连着煤气罐，旁边还摆着一套煤炉烧着开水。 主人家是个小姑娘，很热情，一看到陈峰几个人，连忙将几人迎了入内，还给安排了位置，因为几个大男人坐着小方桌显小，店老板还特意将两个桌子合并了起来。 坐在小小的长凳上，陈峰抬头看着墙上的餐牌点了几个小菜，什么小炒肉丝，酱牛肉，炒鸡蛋等等，还有几碗面…… “哥，您这是耍我？” 周伟煌很嫌弃地环视了饭馆一圈，吃瘪地看着陈峰：“您若舍不得出钱，我请也成啊，就凭哥几个今时今日的身份，也不至于来这啊……” “咋滴？嫌弃？”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咱几个以前不也老去那便民饭店吃饭，那时候怎么没见你嫌弃……” “咳，那您还别说，对比这，那便民饭店还真是天堂，最起码几个硬菜还是搞得出来的，您瞧这……啧啧……” 周伟煌啧啧地摇了摇头，要多嫌弃有多嫌弃。 “行了，少胡说八道……咱来这办正事呢……” 周伟煌刚想反驳，就被陈峰夹了个花生米给塞了进去，搞得他咳嗽了几声，等缓过神来，就看到猴子对着陈峰努了努嘴道：“老板，来了，就是他！” 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男人系着围裙从里屋迈了出来。 男人年龄不大，估摸着也就是五十上下，但眼角满布皱纹，满嘴络腮胡子，头发大白，时不时咳上几声，精神头一般，但脸上挂着笑容，看到陈峰几个，还特地点了点头打了个招呼，礼数十足。 第165章 偶遇 周伟煌看着陈峰和猴子几人打哑谜似的互动眼色，他一头雾水。 “喂，峰哥，猴子，究竟咋回事啊？” “别吵吵，吃你的饭……” “不是，这究竟干啥子呢？” “嘿嘿，周哥，咱吃东西，别说话。” 陈峰没回答，倒是耗子笑嘻嘻地给周伟煌夹了几个花生米。 “吃啥吃，这家人的花生米又不好吃……” 周伟煌碎了一句，哪知道陈峰瞪了一眼，他就乖乖低下了头。 几个人说话间，男人已经点燃了煤气炉，下了油，没一会锅里的油都开始啧啧作响。 “老板，你最近气色不错嘛……” 菜刚下锅，陈峰看着掌厨男子笑问了一句。 男子一听，愣了一下，紧接着边翻炒着菜边哈哈笑道：“好着嘞，前几天还疼得下不了床，可这几天好了些，也就想着帮家里干点什么，不然老躺着也不是个事，对？只是，就我这一身的毛病，没成想大伙都知道了，哎，惭愧啊……” “咱这不是店里头的常客嘛，自然多少知道那么一点……” 陈峰笑着扯了个谎，递了根烟给男子笑道：“倒是你这个身体刚好一点，也要注意身体，别太劳累了……” 男子接过烟，抽了一口，笑着回答：“没办法，天生劳碌命，这几年把家里都折腾个不行了，想着老婆孩子，我这心呐，搁不下，怎么也得干点啥才安心……” 陈峰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男子。 男子很娴熟地翻炒着菜，接着一个翻锅将菜倒入了盘子端了过来：“我这人天生好酒，是无酒不欢呐，可偏偏却得了那种病，喝不得，一喝不得，这吃药都不管用，幸好啊，最近出了那个秦岐白酒，说是喝酒还能治病，这不家里人给喝了，精神头也变好了，哈哈哈……” “真的假的，这饮酒伤身，哪里还听过喝酒治病的？” 陈峰夹了一筷子菜含在嘴里，笑着问道：“老板可别被人骗了啊。” “骗？” 男子哈哈大笑了起来：“年轻人，我自个的身子能不知道？这酒啊，真神了，是越喝越精神，真的……您几个慢吃，我接着炒几个菜……” 陈峰点了点头，目送着男子离开。 “峰…峰哥，这…这不会是？” 周伟煌目瞪口呆，张大了嘴。 陈峰点了点头，确认了一下。 “哥，这人究竟什么病啊？” 周伟煌问道。 “这个你问猴子，我也说不准。” 陈峰埋头吃着菜，指了指猴子。 “周哥，这人叫严胜远，以前是个矿上工人，后来身体不行干不动了，就开了这个小饭馆谋生，可早些年干矿，体力活，天天都得喝点，这不就喝出毛病来，前两年查出肝硬化，这会那肝硬的跟石头一般，医生说没救了……” 猴子看着周伟煌认真解释着：“前不久我们通过医院渠道找到了他，说服了他家人，让他来帮忙搞这事……” “啊？这…这……” 周伟煌嘴巴张得老大，偷偷瞄了眼满脸笑容的男子，低声问道：“那…那男的好像还不知道自己的事？” 猴子摇了摇头：“医生告诉他家人，时间不多了，该吃吃，该喝喝，开心过好每一天就成，所以他还瞒在鼓里。” “这…” 周伟煌噎住了。 “这事，起初他家里人也不同意。” 猴子喝了口酒接着说道：“试问谁家愿意拿自个亲人来做买卖？尤其还是个濒临生命尽头的人呢，对？咱可是费了好大功夫才说服他老婆的，因为他还有个孩子在读书，成绩不错，可这家里男人一走，估计这小店也干不下去了，总不能让孩子书都不读，最后他老婆才忍着痛答应了下来，配合着咱演戏……” 周伟煌哑口无言，一时间无言以对，只是偷偷回头瞥了眼依旧笑容满面的男子，还有那个正在热情接待客人的小姑娘。 人生，永远充满着各种荆棘，只是谁也不知道笑容背后究竟存在着什么故事？ “行了，别看了，吃。” 陈峰推了推周伟煌，又看了眼猴子问道：“该办的，都办了？没几个钱，多给点。” “老板，您放心，每个愿意帮忙的，给两万，不少了。” 猴子认真说道：“几个特别困难的，我们另外给多点，或者是帮忙解决一些困难，比如这家子，我已经让康总联系了开发区那家电子厂，等男子去了，他老婆直接去厂里头干点杂活……” 陈峰没说话，点了点头。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几个人都没怎么说话，只是闷闷地埋头吃饭。 饭菜很简单，但看得出店家很用心，味道尚可，重点是实称，分量足，几个小菜都是满满一盘，吃得很饱。 周伟煌知道情况后，也没有了怨言，愣是干掉了两大碗米饭，临走的时候，还多压了几百块在餐盘下。 “周哥，借个两百块呗，烟没了……” 几个人吃完饭刚走出饭馆，耗子就笑嘻嘻对着周伟煌伸出了手。 周伟煌愣了一下，皱着眉头扫开了耗子的手怼道：“装什么穷，当我的钱大风刮来的？没有……” “切，你就小气，刚给人家怎么那么大方……” “那是人家有需要，你是不是家里也有个等死的啊？” “呸呸呸，周哥不带这么玩的……” “谁让你小子嘴没把门呢，再说了，啥烟这么贵，华子都不值这么多钱，两百块呢，两百块我能买两条红塔山，一边凉快去……” “切，小气巴巴” “哈哈哈……” 几个人哈哈大笑，闹成一团。 陈峰叼着烟，笑呵呵看着眼前几个活宝耍宝，有时候觉得生活其实也挺简单的，无非就是赚赚钱，吃吃喝喝，几个聊得来的偶尔聚聚开开玩笑，其实也蛮好的。 转头之际，他看到了路对面的小商店门口好像站着一对熟悉的身影，两人好像有什么争执，似乎还闹上了。 陈峰直勾勾盯着，大街相距不远，仔细一看很快就能认出对方。 犹豫了一下，陈峰掐灭了烟，快步地朝着对面马路就跑了过去。 “喂，峰哥，您去哪啊？” 周伟煌几人停住了打闹，盯着陈峰背影大喊道：“我们几个闹着玩呢，我有钱，不用买烟了……” “老板，我要华子，不要红塔山啊……” “去你的，还嫌弃上了，以后别跟老子要烟……” “你们俩得了，赶紧跟过去，看看老板怎么了……” 猴子碎了一句，朝着陈峰跑去的方向快步跟了上去。 第166章 有想过离开吗 “妈妈，妈妈，桃桃真的喜欢那个小兔子娃娃，你就给桃桃买……” “桃桃乖，妈妈跟你说，那个小兔子太贵了，咱家里还有个小熊娃娃呢，等下次，下次妈妈有工作了咱再买，好吗？” “不嘛，不嘛，桃桃喜欢小兔子，妮妮家里不仅有小兔子，还有小公主，有葫芦娃，有好多好多呢，桃桃要嘛……” “桃桃，你听妈妈说，那个小兔子太贵了，三十块钱呢，那可是咱娘俩大半个月的伙食费呢……” “呜呜呜，桃桃就要小兔子嘛，妈妈不爱桃桃了，呜呜呜……” “你…你这孩子，怎么就那么不听话呢，快走，跟我回家！” “不嘛，桃桃不回家，桃桃要小兔子……” “你…那你自个留着这，我可走了……” “呜呜呜，妈妈，妈妈……” 远远的，陈峰就看到了萧文惠跟殷桃在那闹别扭，虽然隔得老远，但陈峰多少还是听出了个大概。 “峰哥！” 看着陈峰站在原地不动，周伟煌几人也追了上来。 “嘘！” 陈峰抬手做了个禁声动作，接着将耗子拉了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边说边指了指商店玻璃橱窗里的小兔子玩偶。 耗子鬼灵精似的笑了笑，点了点头就跑开了。 “你们俩留在这。” 陈峰头也没回留下一句话，接着慢慢向萧文惠方向轻声走了过去。 “妈妈，妈妈不哭，桃桃不要小兔子了，妈妈不要哭了好吗？” 或许是母女俩过于投入，以至于陈峰站在身后都没人发觉。 萧文惠半蹲在地上，双手抱头，将头深深埋在双膝间，随着抽泣身子一抽一颤显得很是伤心。 殷桃似乎意识到自己的错，正紧紧地抱着妈妈，小脑袋使劲往妈妈身上蹭，脸上挂着未干的泪珠，奶声奶气地安慰着。 “怎么了这是？” 陈峰缓缓走了过去，蹲下身去。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母女都打了个冷颤，等到看到陈峰微笑着看着自己，萧文惠才缓缓了心神。 “叔叔……” 小殷桃含着泪，扁着嘴喊了陈峰一声，倒是萧文惠可能觉得有些丢人，赶忙别过脸避免跟陈峰正视，只是她依旧半蹲着，没有起来。 “桃桃，能告诉叔叔，你们这是怎么了吗？” 陈峰揉了揉小丫头的脑袋轻声问道。 “叔…叔叔……” 殷桃可怜兮兮地盯着陈峰，下意识望了眼玻璃橱窗里的小兔子娃娃，又看了眼没回头的萧文惠，咬着小嘴唇，欲言又止，想了一下，还是对着陈峰摇了摇头。 “老板！” 正当小丫头一脸幽怨的时候，耗子抱着半人高的小兔子兴冲冲就跑了过来。 殷桃看到这一幕，小眼珠里突然放着精光，既惊喜又兴奋，但很快的，她又低下了头，牵住了妈妈的手。 “怎么？桃桃不是喜欢这个吗？” 小丫头的一举一动完全被陈峰捕抓到，他接过耗子手中的小兔子，递给了殷桃。 殷桃愣了一下，双手很诚实地想要去接，但顿了一下又蹲下去守在妈妈身边对陈峰摇了摇头。 此时萧文惠已经将眼角的泪花擦干，她回过头看着陈峰，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强忍着内心的悸动，哀怨地看了眼陈峰，摇了摇头：“陈先生，小孩子闹脾气呢，您别管她。” “萧小姐别误会，我只是碰巧跟几个朋友在对面吃饭，无意间听到你们的对话，希望没有冒犯。” 陈峰微微一笑，努了努嘴指了指站在不远处的周伟煌等人。 几个人看着陈峰和萧文惠望了过来，很配合地举手打了个招呼。 “桃桃，过来，这小兔子送你了……” “叔叔……” 殷桃又喊了陈峰一声，可她不敢接，小眼神望向了萧文惠。 “怎么？妈妈不同意，桃桃不敢要？” 陈峰笑呵呵问道。 殷桃咬着小嘴唇，没有答话，但意思再明显不过。 “小玩意而已，让孩子收下。” 陈峰将小兔子娃娃递给了萧文惠，又指了指大街旁的一张石墩椅淡淡说道：“如果不介意的话，坐一会聊聊？” 萧文惠没有接，也没有动，直接撑着大眼睛直勾勾盯着陈峰，神情复杂。 “拿着，别客气！” 陈峰将手里的娃娃硬塞给了萧文惠，独自一人径直朝着石墩椅走了过去。 等了将近两分钟，也不知道母女俩聊了些什么，萧文惠终于牵着小丫头缓缓地走了过来。 殷桃怀里抱着近乎自身个子那么大的小兔子，脸上的哀怨被甜美的笑容所取代，加一头齐眉刘海，可爱的蘑菇头，显得娇俏而活泼。 “陈先生，谢谢您！” 站在陈峰身边，萧文惠弱弱地说了一句。 “怎么了？大街上就闹上了？” 陈峰指了指身边另一张石墩椅示意对方坐下，问道：“最近没见桃桃去店里，天这么冷还在外面闲逛，是不是遇困难了？” “没…没……” “叔叔，妈妈工作丢了……” 萧文慧抬手刚说一半，小丫头倒是抢先答了一句。 “工作丢了？怎么回事？” 陈峰微微皱眉，回想了一下问道：“去年年底你那老板不是还让你陪同参加酒会？怎么刚过完年就丢了工作？不应该啊……” 说到此处，似乎牵扯到萧文惠伤心之处，她没有回答，而是低下了头，抽泣了起来。 “萧小姐，咱两家怎么说也算是朋友了，虽然我陈峰不算什么能人，但在这港城还是说上两句，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跟我客气。” 陈峰看着对方这委屈相，有些无奈，只能安慰着。 萧文惠或许是这座陌生的诚实实在找不到依靠，难得的温暖让她彻底开怀，她先是小声抽泣，紧接着变成了大哭，这一下吓得殷桃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突然的一幕，令陈峰有些尴尬，坐在旁边不知所措，是坐也不是，走也不是，只能对着周伟煌几人使劲招手。 不过几个家伙似乎更乐意看到陈峰吃瘪的样子，不仅不过来，反而躲得远远的，边抽烟边偷乐。 好在萧文惠最终没哭太久，哭了一小会就控制住情绪，接着将近期的遭遇缓缓告诉了陈峰。 原来一切的罪魁祸首依旧是来自于殷杰斌，为了逼迫母女俩离开港城，他甚至逼着萧文惠老板辞退了自己，又找了一些混子成天到自己家里捣乱，今天扔个蟑螂，明天整个老鼠，就为了不让这母女俩安生。 今夜也是为了躲避那些混子的骚扰，萧文惠才会大冷天带着孩子出来，这才碰巧被陈峰偶遇。 “为什么呢？那家伙疯了？” 陈峰有些难以启齿，愤愤怒了一句。 “哼，还不是他家的婆娘让他这么干的，我们母女俩的存在，对她始终就是个刺……” 萧文惠咬着牙，气愤地应了一句，接着叹气道：“也怪我，年底家里父母出了事，花了一大笔钱，这些年殷杰斌一直对桃桃没尽过半点父亲责任，所…所以我就去找他了，原本想着他还能念点旧情，哪…哪知道……” 话说一半，萧文惠又哭了起来。 “呼！” 陈峰大大呼了口浊气，坦白说他不擅长处理这些家长里短的琐事，只不过他看着这对母女，很多时候总会想到自己老婆孩子，如若不是自己的转变，那她们是不是比她们还要凄惨？ “萧小姐，上次你说自己是干财会的？那你有没有想过离开港城去其他城市呢？” 突然一问，令萧文惠愣住了，她眼里噙着泪花，疑惑地看着陈峰，不明所以。 第167章 引蛇出洞 半小时后，经过陈峰一番解释，萧文惠总算明白了对方的意思。 陈峰的想法很简单，接下来一段时间即将转战南方，虽然已经派人前往广州开店，但毕竟小彩一人能力有限，外加上财务也需要亲信，一时兴起，他就顺道提了一提。 萧文惠的欣然接受倒是令陈峰有些愕然，但考虑到两家人怎么也算熟识，如今孤儿寡母被人逼得走投无路，最起码也算是好事一件。 “路上小心，休息两天后就去潮流前线先熟悉环境，确定没问题后再去广州。” 陈峰交代完事情，对着萧文惠摆了摆手，又将耗子招呼过来：“你帮我送萧小姐回家。” 耗子弹掉了手中的烟，比划了一个“ok”手势。 萧文惠拉着女儿，脸上表情很是复杂，好几次欲言又止，最终什么也没说，只对陈峰作了一个深深的鞠躬。 …… “峰哥，什么情况啊？” 耗子几人刚走，周伟煌就凑了过来，对着萧文惠离开的方向努了努嘴。 陈峰抽了口烟，将殷杰斌的所作所为说了出来。 “艹他大爷的，这王八羔子还是男人？” 周伟煌碎了一口，又摇了摇头怒道：“不对，说他是男人简直侮辱了我们，应该说他不是人。” “少咋咋唬唬的，你家老头既然给你找了对象，记得以后好好对人家，别特么到时候连殷杰斌都不如……” “哥，您怎么能这么看我？我是那种人吗？” “哪种人？别以为我不知道，早些年难道你玩得还少？” “呃……” 周伟煌整个人噎住了，满是尴尬。 陈峰瞄了对方一眼，没有说话，更别提安慰开导啥的，他本来就不是什么圣母。 此时的他，整个心思都在考虑着如何将章彪给引出来，两人之间也是时候了断了。 “哥，您想啥呢？” 看着陈峰沉默不语，周伟煌祛祛问了一句。 陈峰没回答，摇了摇头。 “峰哥，您放心，我保证，以后绝对不耍混，绝对顾家，爱老婆疼孩子，谁还没年轻过，对？” 周伟煌举着手指信誓旦旦，似乎在做什么重大决定一般。 陈峰瞥了对方一眼，踹了他一脚嫌弃道：“好啦，我也就胡扯了一嘴，反正怎么过是你的事，跟我没关系，我在想别的事呢。” “昂？想事？啥事啊？” “彪子的事。” 陈峰呼了口白烟，随口应道。 “彪…彪子的事？” 陈峰点了点头：“我在想怎么把这家伙给引出来，否则这小子一直躲在暗处，始终不是个事。” “这……” 周伟煌顿了一下，忧郁一番叹道：“可我把港城能找的地都找了，确实没找到他啊，如果他躲在外地，那…那咱也没办法啊，是不？” “所以，现在是要想着如何让他自己走出来，让他主动出现……” “主动？” 周伟煌张大了嘴，定了定心神后连忙问道：“哥，您是不是想到什么？” “没，还在想……” “那…那我能做啥子？” “别吵，我想想……” 周伟煌看着陈峰陷入沉思的样子，他也不敢吱声，只能静静地守在一旁。 “这样，老周，你去找金爷，让他找几个脸生的，想办法把殷杰斌给请来……” “昂？请…请殷杰斌？” 周伟煌疑惑不解，追问道：“峰哥，您确认没说错？刚咱不是在聊彪子吗？怎么一下子变成殷杰斌啊？” “没错，我说的就是殷杰斌。” 陈峰点了点头，很肯定地答道：“你自个想想，彪子现如今为谁卖命？既然找不到他，那么我们直接对付他的接头人不就行了？” 周伟煌闻言，凝神想了想，一下子想通了，连连点头。 “不对，峰哥，还有问题。” 周伟煌又咋呼道：“可殷杰斌万一不承认和彪子有关系，咋整啊？” “咋整？我说你小子怎么脑子不开窍啊？” 陈峰直接给了周伟煌一个脑瓜崩：“如果他能配合，我至于让金爷找人去‘请’吗？” “金爷去‘请’？” 周伟煌嘀咕了一声，突然哦了一声：“原来您的‘请’是这么个‘请’法啊？哈哈，懂了懂了……”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又交代道：“记住了，人弄过来后，记得弄个相机拍些照片，记得多角度的……” “拍照？不懂……” “不拍照的话，那小子怎么会配合咱把章彪约来啊？” 周伟煌沉思了一会，惊讶问道：“你不会是想给他拍那种照片？” “当然，不然拍身份证呐？笑话……” 陈峰碎了一句，继续交代道：“记得让金爷那边多搞两个身强体壮的肌肉男配合一下，拍照的时候多往身上抹些油，要圆溜溜那种，拍起来才有味道……” “啊？男的？” 周伟煌惊讶地咽了咽口水，惊道：“哥，这…这玩得也太狠了？” “哼，狠吗？” 陈峰冷笑一声：“你刚刚不也说那小子是个畜生，那咱对畜生还用客气？要么不干，要干就得整点让他声败名裂的……” 周伟煌一开始还有些为难，可一听到这茬，想想也对，对待畜生还顾忌什么，怎么狠怎么玩就对了。 “对了，拍完照，切忌不要张扬出去，只要让殷杰斌知道咱手里有要他命的东西就成……” “嗯？您还有狠招？” “当然，你以为我拍照只为了恶心他？” 陈峰再次冷笑：“如果我单独想弄他殷杰斌，至于这么大费周章？我要的是他的配合，毫无条件的配合……” “您想让他配合里应外合？” 周伟煌问道。 陈峰摇了摇头：“不，不对，我要干的是离间计……” “还是不懂……” “你小子忘记当初咱们这么把叶康酒业干趴下了？” 周伟煌回忆了一下答道：“当然记得啊，不就是利用章彪反间计，里应外合吗？可现如今彪子怎么可能反水？咱们连他在哪都找不到，威胁他家人更做不到啊……” “对，咱们是找不到他，也威胁不到他家人，但殷杰斌可以啊……” 陈峰笑了笑。 “殷杰斌可以？” “对，他可以。” 陈峰阴笑着看着周伟煌问道：“如果咱们让殷杰斌去骚扰章彪老婆，你觉得彪子那小子会怎么干？” “这……” 周伟煌直接被陈峰的想法给惊到了，哑口无言。 “老周，这点子不怕旧，重点怎么有效。” 陈峰拍了拍周伟煌的肩膀，眼神变得狠戾起来：“杀人诛心，为什么这么大费周章，我就是要章彪知道，跟我玩，他玩不起，我能阴他一次，就能阴他第二次，而且还是一模一样的法子，就在他眼皮底下玩，还让他防不胜防……” 周伟煌看着陈峰，一时间有些脊背发凉，冷汗涔涔。 “事不宜迟，你现在就联系耗子，让他查下殷杰斌的位置，我听说这小子一天到晚不着家，应该不难抓，然后去金爷那安排人把事给办了……” “行，我现在就去办。” “对了，要生面孔的，别自己出面。” “明白！” “还有，让金爷放点话，震一震那些成天骚扰萧文惠的混子……” “啊？这……” “孤儿寡母不容易，能帮就帮！” 周伟煌愣了一下，接着点头道：“您放心，保证办好。” 陈峰呼了口浊气，拍了拍对方肩膀，叹气道：“行，去，等你好消息！” 第168章 跟抢似的 因为喝了酒，陈峰没有开车回家，港城市区也不大，索性独自漫步回家。 走了一下，酒气散去不少，唯独这初春的天气还是冷得出奇，走了没半小时，整个人跟从冰窖里捞出来一般，纵然身强体壮的他都忍不住打了几个喷嚏。 “姑姑，妮妮要那个…对，圆圆的，最大的那个……” “啊，不行不行，姑姑耍赖，那个是妮妮的…姑姑不能抢……” “妈妈，妈妈，姑姑欺负妮妮，爸爸回来我要爸爸打姑姑屁股……” …… 刚一进门，陈峰就听到客厅里女儿叽叽喳喳的叫喊声，伴随着的还有大人们的欢声笑语。 陈峰站在门口看了一会，或许是家人玩得过于投入，以至于自己回来都没人注意。 “咳咳……” 他故意咳嗽了几声，这一下才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咦，爸爸，爸爸……” 小丫头像一只欢快的百灵鸟，踩着迷你小拖鞋蹭蹭蹭就跑了过来，一头栽进了陈峰怀里。 “咦，爸爸喝酒了，好臭……” 哪知道父女俩刚凑近，妮妮又很嫌弃地别过头去，这一下惹得大人们又是满堂哄笑。 “今晚怎么喝酒了啊？” 沈雪凝将女儿打发走，自己过来帮陈峰取了拖鞋。 “没事，出去办了点事，跟他们吃饭，高兴，喝了点。” 陈峰微微一笑，亲昵地捏了捏妻子那滑溜溜的鹅蛋脸。 沈雪凝俏脸一红，故作嗔怒地打了下陈峰，朝着客厅方向努了努嘴。 “哥！” 唐冰俏生生站了起来，笑嘻嘻对着陈峰打了个招呼。 “你这丫头，大晚上的不回去，跑我这做什么？” 陈峰假装生气瞪了对方一眼：“我刚进门可听到了，多大个人了还跟我女儿抢东西，是不是找打啊？” “是啊是啊，爸爸，冰姑姑老抢妮妮零食，她不乖哦……” “哈哈，那爸爸帮你揍她好不好啊？” “嗯嗯！” 小丫头连连点头，可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又拨浪鼓似的摇头：“不要，爸爸又喝酒了，爸爸也是坏人……” 陈峰：…… 唐冰听着这父母俩滑稽的对话，笑得前倾后仰的，半点形象没有。 “你笑个锤子，挪边去……” 陈峰走过去，硬是从沙发上挤出个位置坐下，这才看着对方问道：“你还没回答我，这么晚怎么还在我这？” “昂？晚吗？这还没到十半呢……” 唐冰眨巴着大眼睛喜滋滋答道。 陈峰一想到这丫头平日里在宿舍都是夜猫子，十点对她而言确实还真有点早。 “怎么？你自己大晚上可以不回家，我女儿就不能来家里陪我？” 说话间，陈秀英和沈雪凝端了几碗甜品就从厨房迈了出来。 “妈，怎么说话呢，我这还不是出去办正事？” 陈峰翻了个白眼。 “对对对，出去喝个醉醺醺的是正事，丫头在家陪我就不是正事？” “对对对，干妈说得太对了……” 唐冰附和着，挽着陈秀英的手腕一脸神气，顺道推了推对着甜品舔口水的妮妮问道：“妮妮你说奶奶说得对吗？” “啊？” 小丫头傻乎乎看了一群大人，有些摸不着头脑，要知道此时此刻她眼里只有甜汤。 “行行行，合着你们是一家人，我才是捡来的，得了？” 陈峰决定不触霉头，端起甜汤自顾自吃了起来。 “哈哈哈……” 一家子又大笑了起来，妮妮呆呆地看着这群大人，不明所以，看到爸爸开吃了，她也忍不住舀了一大勺，啊呜含了满满一大口。 “冰儿来找我对账呢。” 沈雪凝也坐了下来，边吃着甜汤边解释道：“她说你让她统计下具体资产，所以我们对了一晚上，妈说太晚了，外面又冷，就让她今晚留下来过夜……” “哦？对得怎么样？” 陈峰边吃边看向了唐冰。 “哥，您真决定往南发展了？” 唐冰坐了过来。 陈峰点了点头，没有半点犹豫。 这个计划年前早已确定，现如今广州的店面已经找好并且在装修中，但对于电子厂的投入，需要等陈峰过去后才能落实。 电子厂涉及的问题很多，土地、厂房、设备、技术、员工、资金，牵一发而动全身，所以年后一开工，陈峰便让唐冰算好总账，理清下自己的家底。 “怎么样？你就告诉我个大概就成。” 放下碗筷，陈峰指了指沙发示意唐冰坐下。 “坦白说，哥，从财务数据来看，我不太建议这时候扩张，而且还是跨行业扩张，风险太高了。” 唐冰皱着眉头认真答道。 “哦？怎么说？” “我这几天理了下雪峰两个厂区的盈余资金，固定资产咱就不说了，流动资金大概还有三千万，这部分还是算是前期签订的特约经销商回笼的资金，盛煌酒业那边倒是还有一千万，但盛煌创建的时间短，而且年后一开工你就交代了周哥实行对外扩张，也就是说，那部分资金咱不能动。” 唐冰翻阅着账本答道：“潮流前线的资金周转率高，但几个店铺一年下来，盈余资金也不过92万，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但靠它来支撑电子厂的运作，显然不现实。” “也就是说，要筹建电子厂，还得依靠着雪峰酒业的资金？” 陈峰面无表情地问道。 唐冰点了点头：“如果您确定要这么干，只能从雪峰酒业调配资金，其他渠道帮不上忙，可是雪峰自己也需要发展，去年年底拿下了央视广告，第二期款项还有半个月要支付，港城三厂那块地如果拿下来，前期投入启动资金至少一千万，我们还要钱支撑两个厂区日常周转，还有部分要用于突发事件，还有央视广告的投放带来了巨大的销量，产品供不应求，基酒和原材料采购也需要钱……” “合着你说了这么多，就是说我的身家虽然看着几千万，说白了还是个穷光蛋？” 陈峰故意调笑道。 可没成想陈峰的一句笑话，唐冰还真似模似样点了点头：“对，您虽然有钱，但花钱也是个没把门的主，所以事实上搞不好比我还穷……” “呵，得嘞，那以后我这一家子吃饭全靠你了……” “啊？这……哥，咱不带这么玩的……” “怎么？你刚刚干爹干妈不是喊得挺起劲的？” 陈峰白了一眼。 唐冰苦着脸，那表情要多惨有多惨。 “行了，看你这苦瓜脸就烦。” 陈峰摆了摆手：“情况我大概心里有数了，你这几天核算下，从雪峰给我调配一千万资金出来，这块资金算是我个人借款，后续从股东分红扣除，未来盈亏算我个人的，跟其他股东无关。” “至于雪峰其他的账目，你看着理就成。” “央视的广告款，能拖一个月就一个月，不成10天也成；” “采购款，30天账期的往3个月压，3个月的往半年压，小作坊的可以适当松点，大公司的给我往死里挤，总之一句话，雪峰就这规矩，今时不同往日，不配合的就自行离去，如果采购部搞不定这事，换人，没人情可言。” “销售回款的，明天就通知下去，全部改为特约经销商，预付款提前一个月，之前的松绑经销模式一律取消，配合不了的，取消合作资格。” …… 陈峰一口气说了好几个决定，唐冰一直默默记着，但从陈峰的语气中，她知道了对方的决心，扩张已成事实，谁也阻挡不了他。 “怎么样？还有问题没？” 看着唐冰收起笔，陈峰再次问道。 唐冰摇了摇头，嘟囔着嘴，心里觉得这简直是霸王条款，跟抢似的，怎么可能还有问题。 “叮铃铃…叮铃铃…” 两人聊了一半，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谁啊？这么晚了……” 沈雪凝刚哄了女儿睡着，一听到电话铃声急急忙忙跑了出来，生怕铃声吵醒了女儿。 第169章 为了让戏码更足 次日上午，港城西郊一个破败的国营红糖厂。 仓库里阴暗一片，只有些许透过木架缝隙投射进来的斑斑点点，斑斓满目。 “啊！” 突然间一声尖叫打破了仓库的寂静。 “叫什么叫，快点摆好姿势了……” “大哥，别，真的别啊，求您了……” “别什么别，只是让你摆好姿势拍多几个美照而已，又不会吃了你，你怕个球啊，还是不是男人了……” “哥，大哥，真的，求您了，我给钱，您要多少钱我都给，真的…您要是把那些照片流出去，那我得死啊……求您了……” “切，你死不死跟我有啥关系？昨晚那么疯狂，今天扮什么清高？敢做就要敢认，你还怕丢人，我那兄弟屁股现在还疼呢……” “哥，我…我……” “我什么我，快点，把手张大了，如果你不给我拍，那就要对我兄弟负责，选一样？” “哎呀，大哥，爷爷，我求您了，我…我真啥也没干啊……” “哼，没干？你看看自个裤头，干没干心里没个底啊？” 仓库里头安静了一会，陷入了沉默。 “快点，把手张开了，头抬起来……” “对，就是这样，你看这多好，几个镜头就完事了，假什么矜持……” “哥，爷爷，求您了，这照片千万别弄出去啊，不然我真的得死了，不，是比死不如啊……” “哼，滚边去，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昨晚干事的时候怎么不想着今天啊……” “我…我喝醉了，根本就不知道是男的女的啊……” “哈哈哈……” 仓库里突然爆出了一阵大笑。 陈峰和周伟煌趴在窗户边，冷冷地看着仓库里的一幕，此时的殷杰斌就穿着个裤衩，被几个人高马大的大汉摆弄着，一会张大手，一会撅起屁股，一会扯开大腿，那拍照的模样要多销魂有多销魂。 周伟煌一边看一边捂着嘴笑，如果不是陈峰不让他出声，估计这小子得笑抽过去。 “你小子，我只是让你找两个男的拍照恶心他，你不会真的找人给他玩？” 陈峰一头黑线，想想都反胃。 “没呐，去哪找男的，我找的是个女的，不过那小子给下了药，醉醺醺的，不知道而已。” 周伟煌撇了撇嘴回答。 “那不是便宜他了？” “可不是啊，真是便宜那小子了，不过不这么干，不够真实啊。” 周伟煌笑嘻嘻捂着嘴偷乐：“不过我交代找个可以当他妈的，不然真便宜他了……” 陈峰白了周伟煌一眼，懒得再扯这个话题，问道：“没暴露？” “没，那小子不是喜欢逛花丛吗？一杯酒加点药就搞定了，这会都以为自己干错事被人寻仇呢……” “那件事呢，你打算怎么弄？” “峰哥你放心，我都交代好了，里面那家伙叫狗蛋，是金爷的人，他会以找彪子寻仇为由，让殷杰斌搞事的，不怕他不配合。”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那叫狗蛋的怎么知道他和章彪合作呢？” 陈峰翻了个白眼。 周伟煌顿时一愣，想了想好像是这么一回事。 “行了，让他知道就知道呗，有了他的照片，即便他知道了也不敢干嘛。” 陈峰摆了摆手，朝前大踏步推开了门。 周伟煌见了，赶忙跟了上去。 “陈…陈峰……” 看到陈峰，原本瑟瑟发抖的殷杰斌反而一下子冷静了下来，他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峰。 “怎么？殷老板玩得挺开的吗？我还不知道原来你还有这嗜好……” 点了根烟，陈峰冷冷地看着对方。 “我艹尼玛的，陈峰，是你，是你陷害我的，对吗？” 殷杰斌大怒地跳了起来，也顾不上自己的穿着，愤怒地朝着陈峰就冲了过来。 可当他跑了没几步，突然旁边一个大汉对准了殷杰斌一个高抬脚，狠狠地一脚就把他踹了开去。 殷杰斌一个不注意，一头栽进了旁边的煤渣里，一下子变得灰头土脸。 好一会，殷杰斌翻了个身，一副死鱼眼依旧愤愤地瞪着陈峰，只不过他知道反抗已无效，也不挣扎了，只是半躺着喘着粗气。 “怎么样？冷静了？” 陈峰敲了敲手里的烟灰，调笑着问道。 “陈峰，你快把我放了，要不然我要你的命……” 殷杰斌不服气地怒了一句。 “啪”的一声，旁边的大汉又狠狠地给了他一巴掌，看得出大汉很用力，这一下甩得殷杰斌都有些两眼冒金星。 “你…你究竟想我怎么样嘛……” 原以为殷杰斌还得折腾一会，可令人意外的是，他居然哭了。 “能好好说话了？” 看着对方的狼狈样，陈峰没半点同情，依旧抽着烟，冷冷看着对方。 殷杰斌抬起有些肿胀的脸，看了陈峰一眼，点了点头。 “章彪在哪？” 陈峰问道。 听到陈峰的话，殷杰斌瞳孔撑大，不可思议地盯着陈峰。 “别告诉我，你不认识他，也别告诉我，你不知道他在哪……” 陈峰接着冷冷一言。 殷杰斌垂下了头，若有所思。 “说不说啊？王八蛋，知不知道你们几个混蛋给我造成了多大损失？” 反手又是一巴掌，周伟煌生气地骂道。 “是不是我把他藏的地方告诉你们，你们就放过我？” 殷杰斌不自信地问道。 “想的什么美事？我们搞这么大阵仗，就为了知道那混蛋躲哪里？” 周伟煌踹了对方一脚。 殷杰斌连连躲闪，不断地往后缩着身子，看得出来，他是真被打怕了。 “老周，住手。” 陈峰喊了一声，止住了周伟煌，缓缓走了过去看着殷杰斌说道：“我不需要知道章彪躲哪里也成，但我需要你帮我做一件事……” “做事？什…什么事？” 殷杰斌祛祛地问道。 “放心，对你有好处的事。” 陈峰微微一笑，趴在对方耳边将自己的计划都告诉了殷杰斌。 殷杰斌以为自己听错了，是越听越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殷杰斌听完，狐疑地看着陈峰。 “怎么？你做不到？” “不，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我去调戏章彪妻子……” “呵，你觉得自己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本？” 陈峰一声冷笑。 殷杰斌闻言，低下了头。 “如…如果我配合你，你能答应把那些照片都还给我？包…包括底片？” “我保证不了，全看你的表现，但你也可以拒绝。” 说完话，陈峰直接站了起来。 “干，我干！” 陈峰刚跨出两步，身后就传来殷杰斌的喊声。 陈峰没有回头，冷冷一笑，带着周伟煌离开了仓库。 “峰哥，我看不懂，为什么你要殷杰斌做那种事呢？” 两人刚离开仓库，周伟煌立即疑惑问道。 “我需要把章彪争取过来，怎么争取过来，自然是让他跟老高家为敌，而且必须是死敌……” “这……” “想不通？” 周伟煌摇了摇头。 “很简单，好戏就要开锣了，你以为你之前散布的那些虚假宣传能成事？” “昂？难道你阴殷杰斌和章彪，不是为了恶心他们？” “你觉得我有那闲工夫吗？”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 周伟煌点了点头：“确实挺闲的。” “去你的。” 陈峰举起手假装揍对方，跟着解释道：“之前的戏码，最终结果顶多只是给老高制造点麻烦，但没有实质证据，扳不倒他，凭他的实力，解释一下就完事了，但你仔细想想，如果有了章彪作证，结果会如何？如果章彪不够，再加上一个殷杰斌，那戏码是不是更足？” 周伟煌看着陈峰自信的表情，冷汗涔涔。 第170章 失联了？ 几天后，难得比较清闲，陈峰刚下班就开着车来到潮流前线。 虽然正月未过，但学校已经开学，大街上来来往往多了不少穿着校服的学生，只不过童心未泯，一个两个仍舍不得摘下新春的装扮，大部分在校服外还套着春节新买大衣。 小孩子们也不甘示弱，各种玩耍，零食店、小卖部总少不了他们的身影。 空气中还弥漫着淡淡鞭炮的火药味，很明显，这些祖国花朵不把压岁钱折腾完都不算过完年。 潮流前线的客人不少，更多是有了点积蓄的初高中生，三三两两结伴同行，唯独这年底比较含蓄，男生女生即便对上眼，也不会明目张胆，顶多就是时不时偷偷瞄上几眼，接着红着脸，享受着心跳加速的刺激。 陈峰没着急进去，一个人坐在门口长藤上，抽着烟，享受着年轻人带来的气息，偶然有那么一两个瞬间总会感叹年轻真好！ “咦，老板？您怎么独自坐在这？” 一声惊讶，陈峰朝后望了望，只见店长小慈正直勾勾盯着自己。 “没事，难得没事，偶尔看看年轻人也是不错的享受。” 陈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嘿嘿一笑。 “老板，话说好像您也不老？都还没三十呢……” 小慈微笑着说道：“像您这么年轻就这么成功的人，还感叹人生？” “哈哈哈，怎么？难道我就不是人？还不能时不时多愁善感一番？” “那倒不是，不过也对，也只有成功人士才有闲情逸致感叹人生，像我们这些底层人民，还在为生活奔波的路上打转呢……” 小慈装着委屈巴巴笑了一句。 “吆，我听这话怎么这么酸啊？” 陈峰白了小慈一眼怼道：“话说以前这些话也就小彩说得出来，怎么她一去了广州，跟你们交班了？” 两人相对一眼，都哈哈笑了起来。 “你们雪凝姐呢？”陈峰边走进店边问道。 “雪凝姐和文惠姐在内屋呢，带着孩子。” “行，那我去找她们，你看着店。” 小慈笑着点头，陈峰独自朝着内屋走了进去。 “甜蜜蜜，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 “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 “开在春风里” …… 陈峰人还没走到头，远远地就听到一声清脆的歌声，正当他伸长了耳朵想要听出清楚的时候，屋子里又传来了另一个不同的歌声，还有口琴伴奏，那歌声还有些熟悉。 好奇心驱使，陈峰加快了脚步。 他没急着推门而入，而是静静地将房门拧开一条缝隙，偷偷趴在门上听了起来。 “梦里梦里见过你” “甜蜜笑得多甜蜜” “是你~是你~梦见的就是你” …… 定睛一看，怪不得声音这么熟，原来唱歌的是自己的妻子沈雪凝，吹口琴伴奏的正是萧文惠。 两人唱得入神，三个小丫头齐坐地上，也听得入迷，以至于都没人发现陈峰的到来。 “啪啪啪……” 一分钟后，小屋内响起了激烈的手掌声，似乎为了比鼓掌大声，妮妮和殷桃都鼓得起劲，谁也不愿服输。 “妈妈，妈妈，你唱得可好听了……” “妈妈，妈妈，你的口琴好厉害，桃桃也要学，你教教桃桃……” “好好，教，我和阿姨都教……” 沈雪凝和萧文惠看着眼前两个活宝，乐得笑了起来。 “那我要学唱歌，我也要跟妈妈一样唱甜蜜蜜……” “嘻嘻，那我就跟妈妈一样吹口琴伴奏……” “咦，那婉儿呢？” 妮妮突然指着旁边呆呆的小可怜。 “婉儿嘛？” 殷桃歪着脑袋若有所思，想了一会手舞足蹈了起来：“婉儿就跳舞啊，哈哈，对，就跳舞……” 小可怜比较含蓄，被两个小姐妹拉着又蹦又跳，小眼珠子看不过来，一副既兴奋又害怕摔跤的表情，可爱得很。 “那爸爸做什么啊？” 陈峰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幕，笑呵呵地推开了门。 忽然闯入的人令几个人愣了一下，目光齐刷刷就朝陈峰看了过来。 “爸爸……” “叔叔……” “陈先生……” “峰……” 几个人纷纷站了起来，小丫头妮妮更是兴奋地跑了过来，一头就栽进了陈峰怀里。 “你…你什么时候来的啊？” 沈雪凝俏生生站到陈峰身边，娇滴滴地低下了头。 “来一会了，看你们玩得开心，不忍心打扰。” “啊？来…来一会了？” “是啊，不然怎么能欣赏到这么好看的表演呢？没想到你唱歌这么好听……” 陈峰笑嘻嘻盯着沈雪凝，毫不掩饰的调笑令沈雪凝将头埋得更低，她嗔怪地拧了陈峰一把，抗议对方取笑她。 打闹了一会，几个人就带着孩子们出了后屋，准备晚饭。 “萧小姐。” 走了几步，陈峰拉住了萧文惠。 “嗯？陈总有事？” “是有事，不过既是好事，也是坏事。” 陈峰的回答令萧文惠摸不着头脑，她微微皱眉，直勾勾看着陈峰。 “诺，这个给你。” 陈峰丛兜里掏出了一叠照片，递给了萧文惠。 萧文惠不明所以，疑惑地看了陈峰一眼，犹豫一下接过了照片。 “等等，照片的内容，可能有些不雅，怎么说呢，但我想你一定会喜欢。” 萧文惠刚想打开照片，陈峰又阻止了她，可他这么一说，萧文惠反而更加疑惑不解，尤其是这话暧昧十足，萧文惠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 “呃，萧小姐别误会，我不是那个意思……” 看到对方脸红，陈峰意识到误会了，连忙解释了起来。 “陈总，这里面究竟是什么东西啊？” “什么东西，怎么说呢……哎，算了，你自个看。” 陈峰原本想好好解释，可想来想去，越描越黑，索性让她自己看。 这一次，萧文惠没有犹豫，直接翻开了照片，不可置疑，照片的内容令萧文惠作呕，可当她认清楚照片的主角后，还是硬着头皮一张张看完。 “这…陈总，这是什么意思？” 终于看完了照片，萧文惠强忍着胃里头的翻江倒海，咬着牙看着陈峰。 “没什么，贱人就该用贱招惩罚，仅此而已。” “惩…惩罚？” 陈峰点了点头。 “这…这是为了我吗？” 萧文惠内心波涛汹涌，不确定地问了一句。 “当然，那贱人那么欺负你们娘俩，不帮你出口气，都不算你们朋友。” 陈峰微微一笑。 陈峰的回答，令萧文惠有些激动，她紧咬着嘴唇盯着陈峰，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感谢的话就不用了。” 陈峰抬了抬手笑道：“一来我和殷杰斌也有仇，二来你是我和雪儿的朋友，更即将成为我们公司一员，换言之以后就是一家人，我们决不允许别人欺负我们家人，所以为你们出头是应该的，懂吗？” 虽然陈峰的话很官方，可在萧文惠看来，确足以激起惊涛骇浪，尤其那一句“一家人”，更是让人难以平静。 陈峰看着对方呆立在原地，也没再说其他，直接走开了。 “峰，你最近联系戴小姐了吗？” 看着陈峰走来，沈雪凝结束了跟小慈的谈话，转头看着他问道。 “戴小姐？戴庆慧？”陈峰反问。 沈雪凝点点头。 “没有啊，潮流前线的供货不是你们一直跟她在对接吗？怎么跑来问我？” “我们是一直跟戴小姐保持联系，可前几天突然失联了。” 小慈回答。 “失联？会不会出国了啥的？前段时间我倒是委托她有机会帮我找一个美国的工程师，有些技术需要解决。” 陈峰答道。 “不像出国哦。” 沈雪凝原本还不在意，可双方这么一分析，她脸上也浮起了焦急：“这段时间我们一直联系不到她，小彩去过她们公司，找不到人，对方也没任何解释就把小彩给轰出来，前几天差点断了货，没办法才让小彩去跑市场，这新货源还是小彩找的呢……” “昂？还有这事？” 陈峰惊得嘴巴一张，不可思议。 第171章 好戏开锣 “嘟嘟嘟……” 听着电话里传来的响音，陈峰愤愤地将话筒一拍，掏出烟闷闷地抽着。 唐冰恰巧捧着一堆文件迈了进来，吓得都打了个哆嗦。 “哥，您这是咋滴了？谁惹你了？” 放下文件，唐冰拉了张椅子坐在了陈峰对面。 “小冰，最近你有没有跟戴庆慧联系？” “慧姐？” 唐冰不明白为什么陈峰突然这么问，摇了摇头：“没有啊，正常都是嫂子跟她联系的，我顶多也就是跟慧姐对对账，还有上次您让她帮忙找技术工程师那事，其他的，往来不多。” 陈峰点了点头，没有作声。 “哥，怎么了？慧姐出事了？” “失联了。” “啊？” 唐冰嘴巴张得老大，一脸不可思议：“为什么啊？好端端的，人咋就没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啊？” 陈峰白了唐冰一眼。 “哥，这咱跟慧姐其实说不上熟，你说她会不会出去玩啥的，其实…其实犯不着担心。” 小秘书嘟囔着嘴，有些胆祛。 “玩？” 陈峰抬起头刮了唐冰一眼：“我跟戴庆慧虽然接触不多，但我知道她不是这么没谱的人，出去玩？出去玩能把给我供货这事给耽误了？” “啊？不是？都到这份上了？那…那我嫂子的店没事？” “店倒是没事，幸好年前把小彩安排过去了，这会不做店长，都成采购了。” “幸好幸好！” 唐冰轻轻拍打着胸口，不住给自己顺气。 陈峰翻了个白眼，敢情真成亲生妹子了，那关注点就是与众不同。 “哥，既然货源没断，那你着急啥呢？技术工程师的事，也不一定非得慧姐帮忙……您…您可别犯糊涂啊……我只要我雪儿嫂子……” “你个丫头片子懂什么？” 陈峰凶了一句：“戴庆慧年前帮了我一把，若不是她，我估计得被高惟和给阴了，我现在是担心这事牵连了人家，你啥都不知道，胡说八道什么……” “啊？还有这事？” 陈峰没保留，直接将年前耗子几个差点被抓了的事如实告知，虽然事情过了一些时日，可唐冰依旧听得心惊肉跳。 “那…那保不好慧姐真能出事？” 这一次，唐冰的脸也白了。 陈峰呼了口气，又点了根烟，三口两口就抽尽了，可见他心里有多烦闷。 “哥，您…您也别太担心，兴许…兴许慧姐根本没啥事呢……” 陈峰抬头瞥了唐冰一眼，神色缓和了一些，揉了揉小秘书的脑袋挤出一丝笑容：”行了，你忙你的，这事自个知道就成，别到处乱说……” 唐冰捣蒜般的连连点头。 “叮铃铃，叮铃铃……” 突然，电话响了起来。 “哥，我来！” 或许是帮不上陈峰内心有愧，这一次唐冰主动得很，蹭蹭蹭就跑过去接起了电话。 “嗯嗯…好的…在，在，我哥在…好嘞，你稍等……” 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唐冰就把话筒递给了陈峰：“哥，猴哥电话，他说那个什么店老板，叫什么严胜远的住院了……” 陈峰一听，急忙接起了电话。 “老板，老严昨晚大半夜入院了……” 话筒里传来了猴子的声音。 “嗯，情况怎么样？” “挺严重的，他本来就被宣判了结果的，这次进去，估计很难再出来了……” 陈峰没有回话。 “老板，您看接下来，我们怎么干？行动吗？” “老严家人什么态度？” “哎，能有啥态度，一大早就给我打了几通电话，急着要钱呗，怎么配合都成。” 猴子在电话里吭哧吭哧地发着牢骚：“这一家子，全乱了，有的着急拿钱买房子，有的着急开店，老婆子想要钱给老头子续命，乱的很，一锅粥似的……” “哦？怎么说？他不是只有那个还在读书的女儿？” “不是，他还有两个儿子，只不过得病以来，没有来往，这一次也不知道哪里得到的消息，知道有钱了，都赶趟似的往家里跑……” 世态炎凉，人情世故，陈峰呼了口气。 “老板，您看这事？” “行动。” 陈峰毫不犹豫地说道：“记得把事做踏实了，别让乱七八糟的人搅和了……” “行，这个您放心，咱也不是省油的灯，谁敢给咱搅事，老子废了他。” 猴子下军令状似的承诺。 “钱直接给他老婆，子女的，咱不管，至于给钱后怎么用法，不关我们的事就少掺和。” “明白，我懂！” “报社、杂志、电视台那些，直接联系唐冰，前不久我都交代好了，人去了直接对接，记住，这事要快！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好的！” “还有，其他地方的，你也跟进一下，把材料都准备好，我要这一波浪一次盖过一次，要变成连锁新闻，打高惟和一个措手不及，懂了吗？” “好嘞，您放心。” 猴子连连应承。 陈峰没其他交代，直接挂断了电话。 “小冰，你今天再跑一趟报社和电视台那些，约那几个人，送点礼，把事都安排妥当了。” 唐冰点了点头：“放心，哥，保证完成任务。” “你再给康玉洲也去个电话，知会一声，西川那边，行动，外地的传媒，交代他也赶紧去落实一下。” 陈峰眼神变得狠戾了起来：“这一次，我要把高惟和连根拔起。” 唐冰比划了个“ok“的手势，急匆匆跑开了。 风雨欲来，一刻也闲不住。 这一次布局了这么久，陈峰也没时间去顾及戴庆慧的事，只能尽快解决了眼前这摊事，亲自前往广州处理了。 “喂，老周！” 陈峰拨通了周伟煌的号码。 “峰哥，怎么说？” “都几天了，殷杰斌那小子什么进展？” “我正想给你电话呢，原来彪子那小子躲在西川，这不殷杰斌也不知道找了个什么理由才把他弄回来，估计今晚到。” “哦？一家子？” “对，一家子，今晚殷杰斌在星辉酒店接待他呢。” “行，这事你跟紧了，事情有变。” 陈峰将猴子刚刚来电的事说了一遍，又交代道：“今晚你也过去，找个机会跟彪子偶遇。” “偶遇？” 周伟煌不明所以。 陈峰没有停留，直接将想法告诉了对方，听得周伟煌有些兴奋，连连应声。 “彪子，欢迎回来，好戏开锣咯。” 陈峰一声冷笑，挂了电话。 第172章 戏演得不错 “殷杰斌，我艹你大爷的，你特么不是人……” “放开我，我要弄死他，混蛋……” 星辉酒店一个豪华包间里，章彪趴在地上，嘴角带着鲜血，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殷杰斌，若不是自己被几个大汉紧紧压住，估计这会他绝对会杀了对方。 殷杰斌神情自若，摇晃着红酒杯，眯笑着看着章彪，嘴里边带着戏虐的笑容。 墙角里，一个衣裳不整的女子缩称一团，靠着墙角，怀抱着双膝瑟瑟发抖。 章彪趴在地上足足骂了十几分钟，也被揍了十几分钟，直到此刻像条死狗一般摊在地上，喘着粗气，生不如死。 “怎么？骂够了？” 终于等到章彪偃旗息鼓，殷杰斌饮尽了最后一滴酒，站起身笑嘻嘻地走到了章彪身旁。 “我呸！” 一不留神，章彪狠狠地对着殷杰斌的脸吐了口痰。 “你丫的混蛋，看我弄死你……” 为博表现，原本还压着章彪的大汉直接将半截玻璃瓶狠狠地插进了章彪的大腿里。 “啊！” 伴随着一声惨叫，宛如杀猪般响彻了整个包间。 “彪，不要，不要啊……” 角落里的女人看到丈夫受此大辱，快速地爬了过来，挡在了章彪面前，大喊着：“不要，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夫妻，求你了……” “啪”的一声，殷杰斌毫不留情地甩了女人一巴掌。 “狗东西，想玩你是看得起你，你以为自个什么玩意？镶金啊？你就是一个被人玩烂的贱货……” 女人被一巴掌甩到了地上，半边脸顿时肿了起来。 “殷杰斌，你弄死我，如果今天你不弄死我，老子一定喝你的血，吃你的肉，啃你的骨头……” 章彪发疯死的挣扎，奋起反抗，可他依旧被人死死压着，手脚都磨的出了血。 无力，绝望，他哭了，他第一次觉得生无可恋。 “老婆，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啊……” 章彪大哭着，头用力地撞着地板，似乎想要将地板撞穿。 “不，不要，彪……” 女人被章彪的举动吓坏了，扑过去紧紧的抱住了丈夫的脑袋，哭了：“我们要坚强，我们都要好好活着……” “殷杰斌，你个混蛋，亏我那么帮你们，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章彪被老婆一安抚，重新恢复了理智，怒视着殷杰斌。 “为什么？” 殷杰斌调笑道：“不为什么，只因为我看上了你老婆，这个理由够吗？” “你就是个混蛋，人渣……” 章彪再次破口大骂。 此时压着章彪的几个大汉再次准备对他拳打脚踢，这时吕瑞梅又扑了过去，死死地抱住章彪，回身看着殷杰斌大喊道：“不，不要，别再打了，你…你放过我老公，我…我陪你……” “不，不要，老婆……” “彪，别傻了，活着不比什么都强吗？” “叮铃铃……” 一声电话铃声打破了僵局，殷杰斌看了眼号码，走到一旁接了起来。 “你们走。” 一分钟后，殷杰斌去而复返，对着章彪挥了挥手。 夫妻俩顿时愣住了，半信半疑地盯着眼前这个魔鬼。 “我说你们可以走了，听到没？” 殷杰斌突然大怒着将桌面上的餐食一扫而落，大喊道：“我说滚啊，滚，听到没？别特么等我后悔……” 这一次，章彪和吕瑞梅没有犹豫，相互搀扶着，狼狈地逃出了包间。 “滚，你们也都给老子滚！” 章彪走后，殷杰斌对着一众大汉大骂了一声，拿起了酒瓶咕咚咕咚地大灌了几口，等到房间恢复了安静，他直接瘫坐在地上，哭了。 受人摆布，身不由己的感受，几乎让他窒息。 “啪啪啪……” 几声掌声打破了包间的沉寂。 殷杰斌抬眼看去，只见猴子笑嘻嘻地边鼓掌边朝着他缓缓走来。 “答应你的事，我办好了，照片可以还给我了吗？” 殷杰斌抬起低垂的头，愤然地看了猴子一眼。 “还不行，老板那边还有交代。” 猴子微微一笑。 “还没完？” 殷杰斌怒了，上前抓住了猴子的衣领骂道：“陈峰不要逼人太甚了，要知道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的，大不了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猴子一声冷笑，问道：“怎么殷老板觉得自己有这个资本吗？” 简单的一句话，让殷杰斌如同被人泼了一身冷水一般，一下子清醒了。 是啊，自己有这个资本吗？ 事实上，自己此时就是一块刀俎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戏演得不错，继续加油，戏演好了，会还你自由的。” 猴子轻轻拍了拍殷杰斌的脸颊，笑着退出了包间，接着拨通了一个电话：“周哥，章彪出来了，该你表演了。” 对方没说什么，直接挂断了电话。 …… “彪，你怎么样啊？你的脚一直在流血呢，我们先去诊所……” 一路上，吕瑞梅搀扶着章彪，边走边哭着。 章彪望了眼身后，摇了摇头：“不行，不碍事，我们要赶紧走，殷杰斌就是个疯子，保不好一会他就后悔了，快走！” “可…可是你还在流血……” “没事，这点血死不了人，但不能让你置身于危险之中……” “可是……” “快走！” 章彪没有犹豫，直接拉着妻子一拐一拐地往前走着。 “彪，你说殷杰斌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难道他真的……” “别提他，那就是个混蛋，人渣，我章彪对天发誓，这辈子不弄死他，誓不为人。” 相对比吕瑞梅的理智，此刻的章彪早已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没有其他想法，就是要对方死，死得越惨越好。 两人刚刚走到大马路上，突然一声急促的刹车声，紧接着一辆黑色的桑塔纳稳稳地停在了两人面前。 “卧槽，什么情况啊？想死滚远点，别拉上老子……” 一声怒骂，从车里探出了半个脑袋。 四目相对，三个人都愣住了。 “彪…彪哥，怎么是你？” 车门打开，周伟煌快步走到两人面前，一把扶住了章彪，看着吕瑞梅关切问道：“嫂子，怎么回事？你们俩怎么搞成这样？” 吕瑞梅看着周伟煌欲言又止，低下了头。 章彪盯着眼前的熟人，神情复杂，咬着牙不知道在想什么。 “快，快上车，我送你们去诊所。” 周伟煌没有迟疑，直接拉着章彪就要上车，这一刻他确实是真情流露，因为他不知道殷杰斌下手这么狠。 “老周……” 章彪拉住了周伟煌，摇了摇头。 “彪哥，怎么了？你还在流血，要赶紧去诊所啊……” “我…我不想麻烦你……” 章彪想了一下，再次摇头。 “艹，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什么乱七八糟的，面子，面子重要还是命重要啊？” 周伟煌怒了一句。 “彪，周哥说得对，没什么比命重要，你就别犟了，好吗？算我求你了……” 吕瑞梅看着章彪，哭了。 “嫂子别担心，反正这小子现在也打不过我，即便要打也是以后的事，走，上车……” 周伟煌不由分说，硬是将章彪给塞进了车，跟着又招呼吕瑞梅也上车。 几人坐定，周伟煌没有耽误，一脚油门就窜了出去。 “老周，谢…谢谢你……” 犹豫了许久，章彪拍了拍前面开车的周伟煌。 “行了，什么都别说了，等到了诊所再聊。” 周伟煌微微一笑，自顾自开车，透过后视镜看着后面凄惨的两人，他心里默默念着：“对不起，彪哥，咱都是各为其主，只怪你选错了路，别怪我！” 第173章 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港城人民医院。 周伟煌独自坐在走廊长凳上，低着头，闷闷地抽着烟，尽管墙上高挂“禁止吸烟”的标示牌，可地上依旧压扁了不少烟头。 哀怨、颓然、心不在焉。 周伟煌将种种情绪演绎得淋漓尽致，尽管此刻他确实是真情流露，只不过他内心一直在纠结是不是继续选择对不起章彪。 然而，种种表现，在章彪看来，就是周伟煌为了自己的遭遇而愤愤不平。 “老周！” “嗯？” 周伟煌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以至于章彪站在自己面前都浑然不知，这一声吓得他颤了一下，那半截燃尽的烟灰也掉了下去。 “彪哥，来，快坐下。” 周伟煌呼了口气，尽可能掩饰内心的紧张，赶忙给对方让开了半边座位。 章彪微微一笑，捏了捏对方的肩膀坐了下去，笑道：“没事，别为我担心，皮外伤而已，咱小时候干架，比这严重的多了去了……” 周伟煌又是一愣，挠了挠头有些尴尬，敢情对方误会自己是为他担心而魂不守舍。 “彪哥，能说说不？怎么搞成这样？” 周伟煌顺势将低落的情绪继续演下去。 章彪看了对方一眼，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扭头呆呆地看着医院庭院里的花木。 “彪哥，怎么？信不过我老周？” 周伟煌犹豫了一下，递给了根烟给对方，假装有些生气：“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回来也不跟兄弟联系？不认我这朋友了是？” 章彪又抬头看了对方一眼，摆了摆手：“都是些破烂事，不提也罢，说说你，听说混得不错？” “嗨，我能咋滴，还不就那样呗，瞎混……” 周伟煌撇了撇手，掏出烟递了根给对方。 章彪看了眼，接过烟，凝视着周伟煌问道：“还跟着陈峰？” “昂？” 周伟煌有些尴尬，点了烟，点了点头。 “不错，好好干！” 章彪拍了拍周伟煌的肩膀，扭过身闷闷抽烟，若有所思。 “彪哥，说说你？这段时间过得怎样？” “我？” 章彪笑了笑：“还能怎样？不就是你看到这样？” “彪哥，要…要不你回来？” 犹豫了一下，周伟煌拉住章彪：“回头我跟峰哥说一声，给你留给位置，咱几兄弟重头来过，你好好干，会有出头之日的……” 章彪盯着周伟煌，沉默不语。 “真的，其实…其实峰哥的人没你想象那么坏，他挺够义气的，真的，你看我现在就知道……” 这一刻，周伟煌真有劝章彪浪子回头的想法，他苦劝着：“论能力我不如你，当初如果不是你走错了路，今天盛煌酒业就是你的，而不是我的？” “盛煌酒业是你的？” 章彪惊讶了。 “对，盛煌酒业，我是大股东，峰哥和金爷儿子反而持股少，还有一些零散股份，都分给了其他几个兄弟。” 周伟煌如实解释道：“峰哥原本只是想将盛煌酒业作为雪峰的附属销售公司，但干着干着，他又将两个子品牌移了过来，还准备让我们办酒厂，专供乡镇渠道……” “陈峰能有这么好？” 章彪半信半疑。 “彪哥，你这话就不对了。” 周伟煌明显不高兴，反驳道：“对，峰哥为人是狠了点，但在我看来，也绝对够意思，只要心向着他，该有的都会有，我老周自问清楚自己什么料，峰哥表面是说未来雪峰酒业专供高端市场，不想混淆，可哥几个谁都知道，他这么干就是给我们铺路，否则凭他的本事，难道他自己干不了？” 经周伟煌一说，章彪更加沉默了。 “彪哥，我知道你对峰哥有成见，可事实上，愿意跟他的人，都心服口服的。” “哼，那是你们，难道你们就不怕他陈峰有天阴了你们？” 章彪冷笑一声。 “怕个球，身正不怕影子斜，如果自己不搞小动作，我特么还真不怕他阴我……” 周伟煌真的生气了，站起来怒视着章彪，如果不是为了争取他，此刻他真想狠狠骂对方一顿。 陈峰确实心眼多了，但那都是针对外人。 为什么跟金盛合作销售公司，一来兑现承诺，二来让他儿子持股，目的也为了牵制对方，毕竟金盛是捞偏门的，但他儿子很干净，时刻给自己留后手，才是上策，这也是陈峰的真正目的。 周伟煌的话，让章彪有被狠狠打脸的感觉。 两人对视一眼，彼此都沉默了。 “彪哥，回来，我的今天就是你的明天，你别再选错路了，很多时候，选择比努力更重要……” “回来？” 章彪冷笑一声：“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难道你还觉得是峰哥对不起你？” 周伟煌彻底怒了。 章彪摇了摇头，要说不后悔，那是假的，尤其是回想起殷杰斌那恶心的面容，他整个人恨的牙痒痒的。 可是回头，还有可能吗？ “彪……” 两人陷入沉默，吕瑞梅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两人身后。 “嫂子……” 周伟煌喊了一声，章彪上前搀扶住妻子，关切了询问了几声。 “彪，周哥说得对，你别再选错了，殷杰斌他不是好人……” 吕瑞梅哭了。 “什么？殷杰斌？” 周伟煌假装惊讶：“你们怎么认识那混蛋？” “周哥……” “瑞梅……” 吕瑞梅刚想对周伟煌说点什么，章彪却大喝了一声，将妻子扯了过来。 “你干什么？为什么不让我说？为什么？” 吕瑞梅哭了，怒指着章彪：“难道还是为了你所谓的面子，所谓的尊严？” “瑞梅……” “你别碰我……” 吕瑞梅狠狠地甩开了章彪的手，哭诉道：“彪，我知道你心高气傲，你有志向，你不甘屈人之下，可你有没有想过，周哥说得那些其实都是对的，倘若当初不是你选错了路，你至于搞成今天这样吗？” “这一年来，我们一家子至于跟着你东奔西跑吗？” “知道吗？每次儿子哭着喊着想要回家的时候，我的心有多疼，多疼你知道吗？有家不能回，有亲不能认，连和我妈联系都是偷偷摸摸的，这日子我过够了，真的够了……” “殷杰斌就是个人渣，是个混蛋，如果不是为了你那卑微的尊严，我们今晚至于这么被人羞辱吗？至于吗？你还要自私多久啊？” 妻子的话，如雷贯耳，狠狠地锤击着章彪的心。 周伟煌呆立一旁，其实这一切，他都清楚，只不过又得装作不知情，可面对着彻底崩溃的两人，他有些于心不忍，甚至都不知道如何演下去。 “瑞梅……” “别碰我……” “起来，你先起来……” 章彪强撑着将瘫坐在地上的妻子扶了起来，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然后啪啪啪地连连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 突如其来的一下，令吕瑞美和周伟煌吓了一跳，两人赶忙上前止住了他。 “彪哥，你这是做什么啊？” 周伟煌恨铁不成钢地叹了口气。 “你干什么，你这是想要我的命啊？呜呜呜……” 吕瑞梅不断捶打着章彪，打着打着又扑进了对方怀里，哭得声嘶力竭。 周伟煌知道自己继续呆着也不能做些什么，只能默默走开了，把时间和空间留给两人。 望着星空，脑子里不断回旋的是刚才的一幕，周伟煌心里异常难受，好几次差点给陈峰电话。 “老周，帮我联系陈峰。” 烟抽了两根，章彪突然出现在周伟煌背后，直接吓了他一跳。 “想…想通了？” 章彪伸手夺过周伟煌手里的烟，深深抽了一口，点了点头：“有些事，是该有个了结了，我说过要宰了殷杰斌的……” “彪哥……” 周伟煌刚想说点什么，章彪却抬手阻止了对方：“什么都别说，你只要答应我，哪天我出了事，帮我照顾一家老小。” “不是，彪哥……” “别说，真的啥也别说了，你只要答应我就好！” 对方的话，对方的眼神，直接吓得周伟煌冷汗涔涔。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好像事情的发展有些偏离了轨道。 第174章 忆当年 港城顺民饭店。 一个包间内，陈峰和周伟煌两人抽着烟，品着茶，唠着家常。 一张简单的八人圆桌，几张大红色西皮靠椅，餐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酒已满杯。 顺民饭店属于平民饭店，算不得高档，穿越前周伟煌和陈峰几人倒是隔三差五过来改善生活，可自从干起了工厂，就连周伟煌也没再来过。 身份、阅历，足以改变了一个人的习惯和品味。 今天的会面选择此地，是应章彪的要求。 章彪在想什么，周伟煌倒是无法理解，为此还唠叨了半天。 但是陈峰却心里清楚，依旧还是他那卑微的自尊心作祟，为了他那早已淡然无存的尊严，因为只有在这种地方，才能让他找到那曾经的优越感。 “咯吱”一声。 两个人聊了一会，包间门就被人给打开了。 扭头望去，只见章彪冷漠地站在门口，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峰。 经过一番梳洗，此时的章彪除了脸上少有的淤青及几块不太显眼的小胶布，也没看不出什么伤痕，但萎靡的精神对比陈峰的红光满面，两者却仍有了鲜明的对比。 陈峰今日穿得比较随意，没有西装革履，可浑然天成的上位者气息依旧让章彪感到自卑，以至于让他看到对方的一刻，立马产生了掉头就走的念头。 “彪哥，愣着干嘛啊，快，进来坐啊……” 气氛一度尴尬，周伟煌赶忙上前拉住了章彪，生拉硬拽地将他“请”了进来。 章彪对着周伟煌微微点头，半推半就地跟了进去。 门关上，几人落座，气氛再一次冷却了下来。 从章彪进屋的那一刻，陈峰一直坐在原位，一动不动，脸上带着微笑，看着对方。 “彪哥，来，抽烟。” 看着气氛再次怪异，周伟煌赶紧打起了圆场。 章彪接过烟，点了起来，可视线依旧没有离开过陈峰。 “彪哥，还记得住不？” 周伟煌笑着指了指包间四周：“刚刚我和峰哥还在聊，以前我们几个只要谁身上有点钱，一定会叫上大伙来这，点几个菜，不到烂醉都舍不得走……嘿嘿……” “现在想想，觉得那时候特傻，这的白酒一斤才一块钱，喝起来呛喉的很，可咱几个还跟喝茅台似的，乐此不疲呢……” 听到周伟煌的话，章彪将目光从陈峰身上移开，四周瞄了一圈，叹了口气：“是啊，现在想想，那时候多简单，只要有菜有酒就是乐，大冬天骑着个二八车都跟傻子似的，一路上嘻嘻哈哈闹个不停，哪像后来，明明开着桑塔纳，可车里面反而冷清了许多，有时候开了一路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周伟煌跟着叹了口气：“年轻嘛，一切都那么简单，能为了‘你瞅啥’打得头破血流，却能为了某个姑娘看一眼，乐了好几天睡不着觉……”。 “想当初，你是咱哥几个最先有摩托车的，当初提车那会，一辆车驼了四个人，那车轮子都压扁了，可没法子，这样的造型，走在大街上，路边的大姑娘都会多看几眼……” 突然，章彪再次感叹道。 “哈哈哈，对对对，结果啊，新车第一天就压坏了车轮，回家老头子还给了我几棍棒槌呢……” “可是呢，却很开心，不觉得吗？” 周伟煌认同地点了点头。 “然而现在，你开心吗？” 章彪突然问道。 闻言，周伟煌沉默了，或许是想到什么，他直接拎起面前的酒，仰起头一饮而尽。 酒是涩的，泪是酸的。 此时此刻，他心里头非常难受，也只有这种时候，他才能懂得家里老头常念叨的那句话，成长是需要代价的。 章彪看着陈峰，饮了杯酒，闷闷地抽着烟，好一会又扭头看着他问道：“老周，有没有去看过华子？” “昂？” 周伟煌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呆呆地看着他。 “我去看过他，下午去的……” 章彪又点了根烟，看着陈峰，既像是谴责，又像是自言自语：“可惜，我人面不够大，认识的人不多，没见着，不给探视……” “彪哥……” 周伟煌还想说点什么，可章彪却抬手止住了他：“可你和我不同，凭你今时今日在港城的身份和地位，你如果想去看他，准能看到的，不是吗？” 周伟煌哑口无言，一时半会不知所措。 “也罢。” 章彪摆了摆手：“不怪你，各为其主嘛，谁让华子犯了错呢，对？” 又是一阵的安静，三人各有所思，无人说话。 “后来，我又去了他家……” 章彪又灌了杯酒，扭头看着陈峰：“坦白说，一家老小过得很惨……我能力有限，啥也做不了……” 陈峰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沉默不语。 章彪又饮了杯酒，看着周伟煌问道：“八四年，那会你因为跟邻村老黑争女孩，一次让人给堵在了村头的红砖厂，我们都不知情，是谁单枪匹马跑去救你，记得吗？” “彪哥……” “是华子！” 周伟煌还没回答，章彪抢着说道，然后扭头看着陈峰：“八六年，你家妮妮要出生，你家里穷得一个子都没，是谁搞钱给你的？你又还记得吗？” 陈峰没有回答，依旧盯着对方。 “是华子，还是华子！呵呵，你们都忘了……” 章彪长叹一声，紧接着拍桌而起：“可我忘不了，做人，不能忘本！” “彪哥……” “老周，你闭嘴！” 章彪红着眼睛怒指着周伟煌。 周伟煌有些尴尬，看向了陈峰，欲言又止。 陈峰面无表情，对着周伟煌摆了摆手：“不碍事，让他继续说。” “说？呵呵……” 章彪冷哼一声，漠视着陈峰：“难道你一点不愧疚？” “愧疚？为什么要愧疚？” 陈峰笑了，正视着章彪道：“彪子，坦白说，你说的那些都有道理，但你却忘记了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是成年人，成年人要对自己做过的事负责，不是每一次对不起，都必须得到没关系的，不是吗？” 听到陈峰的话，章彪哑火了。 “还有，更重要的一点，就是人贵自知，要懂得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什么是你的，什么不是你的，而且不能是你的，不是吗？” “你……” 章彪原本十分强势，以至于他自己都以为占据了主动，可令他没想到的是，陈峰一开口，此前建立的优势瞬间崩塌，淡然无存。 看着章彪吃瘪的样子，陈峰没选择乘胜追击，因为他知道今天来的目的。 可是要他忏悔，不可能的事。 他心里清楚，人做错了，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他更清楚，如果当初输的是自己，那么自己的家人可能会更惨。 成王败寇，自古有理。 “峰哥、彪哥……” 看着陷入尴尬的局面，周伟煌再次准备说点什么，可一开口就被陈峰给止住了。 “说说，你让老周约我，有什么想聊的？” 陈峰抽了口烟，淡淡一问。 章彪再一次愣住，与其说一开始觉得时势比人强，不如说此刻是认清了现实。 周伟煌却对陈峰更加佩服，明明自己需要对方，可仍能如此立于主动位置。 反观自己，刚刚差点就被章彪的感情牌给扰乱，不由得心中发起感概，这才是真正的王者风范。 第175章 疑团 半小时后，几个人缓缓走出了顺民饭店。 酒菜几乎没动，事情基本谈妥，章彪也坦白了这段时间在背后搞鬼的事，之所以投诚，是想借陈峰的手报复殷杰斌，至于原因，他也没有隐瞒。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对面推心置腹的两人，其实什么都清楚。 章彪的要求很简单，他帮陈峰对付高惟和，彻底整垮对方，陈峰给他50万。 “峰哥，你觉得彪哥信得过吗？” 三人前后脚走着，周伟煌故意滞后，拉住了云淡风轻的陈峰。 陈峰狠狠刮了他一眼，继续扭头微笑着走路，仿如刚才一幕并未发生。 “彪子，让老周送你回去。” 站在顺民饭店门口，陈峰客套了一番。 章彪瞥了陈峰一眼，摆了摆手，指了指停在大门侧边一辆二八车：“不用了，我自己骑车来的，习惯了。” 章彪的话依旧带着不屑和敌意，陈峰也没在意，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 “对了，陈峰，你脑子转得快，有件事一直想让你帮我分析分析的，可以吗？” “什么事，说。” “你说这次殷杰斌突然这么对我，我想了一夜，你说会不会有人在背后故意阴我？” 此话一出，周伟煌明显颤了一下，只不过他站在陈峰身后，所以那明显的惊慌失措恰好被陈峰给挡住了。 “你的想象力还是那么丰富。” 陈峰淡淡一笑，撇了撇嘴，耸了耸肩：“当然，你的事，我知道得不多，所以，爱莫能助。” 章彪凝视着陈峰，可对方神情自若，稳如泰山，一丝慌乱都没，很明显，这一次试探又失败了。 “其实我一直觉得这事蹊跷，殷杰斌虽然人品不行，但他要什么女人没有，偏偏看上我家婆娘，想不通，实在想不通啊……” 章彪冷冷一笑。 “彪哥……” 周伟煌刚开口，陈峰拉住了他，冷艳瞪着章彪：“别兜圈子了，我现在就可以坦白告诉你，你没有让我费尽心机去阴你的资本，懂吗？” 章彪和周伟煌明显都愣了一下。 尤其是章彪，更是有被人啪啪打脸的感觉。 他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看着陈峰和周伟煌：“也罢，是与不是都没关系了，记住答应我的事，还有老周，记得对我的承诺。” 话音刚落，他就跨上那辆有些年头的二八车，缓缓消失在夜幕中。 “峰哥……” “上车说。” 陈峰一抬手，面无表情地走向了周伟煌那辆车，这小子早已将桑塔纳换成了皇冠。 “峰哥，这事您怎么看？” 启动了车子，周伟煌迫不及待地问道。 陈峰没有立即回答，凝神注视着窗外，点了根烟后塞进周伟煌嘴里，自己又点了一根，抽了几口后缓缓答道：“殷杰斌的路走到尽头了。” “什么？” 周伟煌惊了一身冷汗，嘴里的烟都掉了下来，差点把裤子给烧了。 “不，不是？你说彪哥他……” 一番手忙脚乱之后，车子再次上路。 陈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也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必须不知道，懂吗？” 陈峰的话，令周伟煌打了个寒颤，他咬着嘴唇乖乖点了点头，事实证明，从昨天晚上他就有那种预感，今天得到陈峰的证实，他更加坚信不疑。 而陈峰的话也提醒了他，这件事，他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否则一旦出事，轻则知情不报，重则属于窜谋，可大可小。 “那您觉得他靠得住吗？” 缓和了下情绪，周伟煌再次问道，因为章彪毕竟有过前科，周伟煌一直担心自己帮了倒忙。 “你觉得呢？” 周伟煌顿了一下，摇了摇头：“我说不好，其实，您也知道我，我就是个没心没肺的混蛋，很多时候宁愿把事情想得简单点也懒得去动脑，对比去耍手段，我倒宁愿去见客户多喝几杯酒。” 陈峰淡淡一笑，没有搭腔，当然，这是周伟煌的不足，但恰恰也是他的优点，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凡事不争不抢，知足常乐。 往往这种人，用起来更加顺手。 “峰哥，那接下来咱这么干啊？” 得不到陈峰的回应，周伟煌又问了一句。 “计划如期进行，但暂时不要跟彪子明说，该他出场的时候再找他。” “行，懂了。” 周伟煌应了一声，又闻到：“峰哥，您觉得彪哥今晚说得那些话，有谱吗？” 陈峰回头看了对方一眼，他知道周伟煌指的是章彪爆料高惟和背后还有强大力量一事，而且见不得光。 “你以为断了高惟和融资的路就能毁了它，太天真了，老高的根基在南方，那是你我都触碰不起的存在……” 不可否认，章彪的一句话引起了陈峰的兴趣，一直萦绕在心里，难以平息。 高惟和背后究竟还有什么？ 南方指的是哪里？广州吗？ 不可触碰？代表着什么？ 那些东西，是不是跟高惟和一直死缠着自己有关？ 种种问题，一时间浮上陈峰脑海，更让他觉得不安的是，这一切跟戴庆慧失踪会不会有关联？ 这才是陈峰愿意给章彪掏50万的价值。 高惟和与曾浩斌在京都单单见了一面，就能让他们彼此紧密相连，甚至背叛了陈峰这个合作者？ 很明显，陈峰不信。 商人以利为重，说他们之间有感情这种鬼话，陈峰才不信。 “有点意思。” 想了一下，嘀咕一声，陈峰露出了阴冷的笑容。 “高惟和那块，暂时不要去管，全然当不知道就成。” 陈峰回身看了眼周伟煌，嘱咐道：“切记，不要跟别人谈起，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周伟煌很顺从地点了点头。 “等这件事处理完，我得亲自去广州一趟。” “昂？” 周伟煌吓了一跳，惊呼道：“您说到底还是信了章彪说的话啊？” “算不上。” 陈峰撇撇嘴：“本来广州之行就在计划之中，可近来发生的事，让我对此行越来越期待而已。” “这……那到时候我陪您去？” “你？你去做什么？” “我……我……” 周伟煌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他想说担心对方，可又觉得有些矫情。 “哈哈，我去给您当司机也成啊，真的，哥，我还没去过南方呢，您带我一程。” 结巴了半天，最后崩出了一个不似理由的理由。 陈峰哈哈大笑了起来：“行，后面总会有机会的，走，去找耗子。” “啊？找他做什么？他还不如我呢……” 周伟煌带着情绪，有些不满。 “想什么呢，找他喝酒去……” 陈峰故意碎了一口：“大爷的，今晚筷子都没动几次，饿死老子了……” 周伟煌瞄了对方一眼，他才不信陈峰的鬼话，三更半夜找人，一定有想法。 脚下用力，车子狂啸了一声，速度瞬间提了起来。 第176章 先找出线头 “老板，您的酒菜已经齐了……” 潮流前线，一位酒楼的伙计将预定好的一桌酒菜摆好，弯腰曲背对着陈峰恭敬一说。 陈峰瞥了眼桌上的东西，跟预定的无异，点了点头，将钱递给了伙计。 伙计点了一下，发现多了二十多块钱，抬眼有些疑惑的看着陈峰，因为他可没准备散钱找零。 “多的部分给你的，大冬天不容易。” 陈峰坐了过来，夹了块肉塞进嘴里，对着小伙计撇了撇手。 小伙计一听，连连道谢，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原本陈峰想让周伟煌找个摊档或者烧烤档吃点东西喝点酒，出乎意料找了一圈，愣是没找着，一是北方冬天天气冷，夜生活几乎没有，二是年代原因，人民正餐都吃不太饱，谁有闲钱吃宵夜。 没辙，最终只能到大酒店点了一桌菜，让人送到店里。 小伙计接到任务的时候，骂骂咧咧吐槽了一路，这个年代本身外卖还没盛行，大冬天晚上堂食都少，更何况还要跑上几里地的，那绝对是找茬。 可接到小费的那一刻，小伙计傻了，要知道他一个月勤勤恳恳干下来也不过四百块，跑一趟就二十多块小费，等于今天赚多了一倍。 陈峰没去计较这些，他只想要一个相对轻松的环境，几个人吃点东西，唠点嗑。 “老板，周哥……” 喝了一小会，耗子和猴子就推门而入。 周伟煌起身跟两人打了个招呼，顺便递了碗筷给两人。 “喝点，暖暖身子。” 陈峰微笑着给两人倒了酒，他知道外面有多冷。 “咕咚咕咚”灌了几口酒，耗子对猴子努了努嘴，打了个眼色。 猴子会意，立刻从随身包里掏出了一叠报纸和期刊递给了陈峰：“老板，这是这两天的进展。” 陈峰看了一眼，放下手里的酒，接了过来，主要还是周边几个城市的报纸和期刊。 “记某白酒的发家血泪史，劣迹斑斑，满是欺诈和诱骗……” “虚假宣传，肆意夸大产品功效，某白酒的诱骗行为致多名癌症患者错失治疗良机……” “是食品还是药品？提高防患意识，理性认清广告标语，拒绝虚假宣传……” …… 随手翻了几页，几乎每份刊物头版头条都在报道着秦岐酒业虚假宣传，夸大产品功效，混淆产品功能的事情，虽然几乎都是一些地方刊物，但胜在数量够多。 “老板，这是第二波准备的攻势，您也看一下。” 看着陈峰将刊物放下，猴子又递了一些资料给陈峰。 他又大概看了几眼，第二波报道的内容在原先中性报道上增加了一些审判，还有患者家人的报道、医院采访的报道以及一些群众至信访办、工商局等政府机构投诉的报道。 “这些都安排妥当了？” 陈峰过了一遍，将资料放回了桌面。 “您放心，都安排妥了。” 猴子点点头：“第二波攻势报道之后，全国大概十二个城市的消费者，保证声势浩大，这一次准让对方喝一壶的。” 陈峰满意地点了点头，按照计划，两轮攻势之后，后面起码还有三轮攻势。 “干得不错，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有什么特殊意外，随时跟我联系。” “好的，您放心。” “老高那边什么反应？”陈峰问道。 “报道是今天的晨报，港城周边三市按照部署是没有启动的，估计这会消息刚传来不久。” 猴子淡然答道：“我安排了人盯着呢，暂时还没反应情况。” “老板，估计高惟和知道了，第一时间也就是救火，应该不会想不到是咱们在背后动手。” 耗子自信的说道。 “那倒未必，别忘了对方现在也有人，只不过他们估计能猜中前两波攻势，却未必能想到现在来的都是开头菜而已。” 陈峰饮了口酒说着，再次看向猴子：“严胜远那边情况如何？” “一地鸡毛，家里人闹得医院都烦。” 猴子叹了口气：“不过您放心，该做的我都做了，钱给了，字签了，几个不安份也的警告过了，量他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也不敢坏了咱的事。” “还是要小心点好，多个心眼，凡事没有绝对。” “明白。” “这事要快，省得夜长梦多。” 猴子点了点头，答道头：“不过老严头估计熬不过两天了，现在情况很糟糕。” “嗯，不管了，明天立刻安排记者跟踪报道，还有那几个闹事的，额外给笔钱，让他们去警局报警立案。” 陈峰嘱咐道。 “报警？” 耗子和猴子同时问了出来。 “峰哥，这事估计有点大，无凭无证的，告对方啥呢？” 周伟煌也跟着附和。 “没啥，他们不是能闹腾吗？那就索性让它们闹去呗，有那精力别成天想着窝里斗，得把精力用在实处，总之能闹的都闹，越大越好。” 陈峰嘴角一咧：“你们也找下律师，看看有没有办法把老高请进去，48小时就行，多给咱腾出点时间，等他出来的时候，让它无力回天。” “这个我倒是可以找律师聊聊。” ”行，就这么定了，另外将相关讯息同步给康总，几个地方要同步进行，一旦这边开打了，西川那边立刻启动围剿计划。” 三个人点头答应。 “其他城市还有类似严胜远这样的情况吗？” 陈峰重新问道。 “还有，只不过没这么严重的，当初那些剩下没几天的，咱没敢找啊。” “行，不管了，全都安排它们开始闹。” 陈峰交代道：“这年代信息资讯不发达，流通太慢，等报纸刊物出来后，交代各地的销售员给他们加把火，充当邮递员，当地再去雇一些兼职学生或散工，满世界给它做宣传，发报纸。” “峰哥这次是打算来个彻底决战？” 周伟煌问道。 “该做了结了。” 陈峰咬了咬牙，看向了耗子说道：“今晚让你们过来，除了跟进下事情进展外，还有另外一件事。” 陈峰将今晚从章彪处得到讯息都一一告诉了两人。 “耗子，这边的事情交给猴子和老周，你人机灵，我想你先去广州探路，我倒是想进一步了解什么是咱惹不起的存在。” 耗子一听，有些迷惑，想了一下说道：“老板，让我去打前站没问题，只不过从哪下手呢？” 陈峰定住了心神，凝神想了一下说道：“我有个朋友，前不久突然失联了，说来你也认识，就是年前在港口帮你们脱身的戴庆慧，我想你从这条线跟起。” “戴总失联了？” 耗子惊呼一声，问道：“您觉得这块跟咱的事有关联？” 陈峰摇了摇头：“还不清楚，但就是有种感觉，这里面有事，反正她帮过你，这次她出事，我们不能袖手旁观，就从这里下手，先找出线头再说。” 耗子重重的点了点头，眼神里没有半丝迟疑。 第177章 隐患 酒足饭饱后，几个人明显都有些喝高了。 周伟煌更是喝得有些过头，红彤彤的脸蛋跟猴子屁股似的，站都站不稳，走起路来歪七扭八的，一个劲说胡话。 “喂，干什么的？眼瞎了啊？” 刚走了几步，周伟煌就跟来人撞了一块，顿时大怒。 “我呸，什么味啊？这么臭？” 定睛一看，只见相撞的是两个乞丐，一男一女，一身大棉袄裹得紧紧的，身上背着个大麻袋，散着异味。 “对…对不起……” “艹，真特么晦气，路这么宽也能撞上……” “对不起，实在对不起！” 周伟煌骂骂咧咧吐槽了几句，两人似乎很着急，也不回嘴，只顾着低头道歉。 周伟煌发泄了一下，觉得继续深究也没啥意思，摆了摆手就让两人离开。 “真特么晦气，这衣服都带味了……” 碎了一口，周伟煌边骂边将大衣脱了下来。 “周哥，怎么回事？” 耗子等几人因为陪着陈峰锁门，来得比较迟，凑了过来看到周伟煌嘴里一直碎碎念，好奇问了一句。 周伟煌半骂半说地将刚刚的情况吐槽了出来，惹得大伙都仰头大笑。 周伟煌无奈地摇了摇头，正当准备离开，岂料猴子及时拉住了他：“周哥，是那两个码？好像有些不对路啊……耗子，你看……” 此话一出，几个人顿时看了过来。 “嗯，我也觉得不太对……” 耗子抓着下巴，啧啧答道。 “昂？不对？哪不对啊？” 陈峰皱着眉头，周伟煌则迫不及待地追问着。 “说不上来，就是觉得如果是真的乞丐，不可能这么冷的天大半夜还到处瞎转悠，你说大晚上找谁乞讨？还有，通常这种装扮的，要么是捡垃圾，要么是什么，好好想想……” 猴子解释了一番。 周伟煌顺着看去，好像是有点异常，但貌似又没有什么异常。 “我怎么就看不出哪不对啊……究竟是什么，赶快说……” 周伟煌摇了摇头。 “周哥，你仔细回忆一下刚刚相撞的情况如何……” 耗子作了个提醒。 周伟煌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感觉什么不同啊，除了特别臭……”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咱这边大晚上还能背着个大麻袋的，应该是用来装人的……” “什么？装人？” 周伟煌惊呼一声。 “对，小孩，人贩子？” 猴子说了出来。 “不…不会？” 周伟煌半信半疑。 “猜的而已！” 猴子耸了耸肩，可再次望去的时候，两名乞丐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耗子和猴子对视一眼，默契地点了点头，快步跑了过去。 可四处张望，几条街早已了无身影。 “怎么样？人呢？” 几分钟后，看着两人回来，周伟煌焦急上前一问。 “跑了…” 猴子摊开手努了努嘴：“老手，估计在这附近蹲守有段时间了，对环境熟得很，跑得贼快！” “蹲守有段时间了？” 陈峰皱着眉头问道。 猴子点了点头：“从他们撤离的速度和方向，半丝慌乱没有，大晚上的街上人不多，他们又那么显眼，不可能一下子消失的，除非早就备好退路……” “你觉得今晚他们得手了？” 陈峰问答。 “这个不清楚，没追上。” 猴子摇了摇头。 陈峰沉默不语，一时半会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板，您是担心小侄女？” 耗子猜测着问。 陈峰没有回话，四处张望了四周的环境。 这年头国家高速发展，可治安和管理却很不到位，没有三十年后的天网系统和全城监控，人贩子和跑江湖的骗子猖獗的很。 利字当头，不要命的太多了。 “潮流前线”当初选址于此，图的就是人流量大。 正对着马路，对面就是供销社和百货大楼，街尾又是农副集市，还有一所小学，后街就是幼儿园，再过三条街还有一所初中，每天人来人往特别闹腾，但是鱼龙混杂，乱得很。 想当初刚开张几天，每天都有人上门捣乱，美其名曰保一方太平，实则就是地痞流氓收保护费。 后来因为自己狠，再加上攀上金盛的线，最后沈雪凝才得以安稳做生意。 人贩子选择这里动手，稍作伪装倒是极容易下手，倒也合情合理。 “老板……” “嗯？” 陈峰被耗子打断了思绪。 “如果您担心，是不是我和猴子做点什么？” “有把握？” 陈峰反问。 “那是自然，老板您忘了我们俩是干什么的？” 耗子自信满满答道：“对付这班跑江湖的，我一个就搓搓有余，更别提还有这个死胖子……” 听到自己被骂，猴子狠狠刮了耗子一眼，但也没有反对。 “算了，如果碰巧遇到，能帮就帮，太刻意的就算了，最近都忙，先重点解决了手头上的事，筹划这么久了，不容有失。” 陈峰摆了摆手：“其他的，后面再说，当然，相对比臭气熏天，我还是喜欢这里清新空气的。” 耗子和猴子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想法。 小插曲过后，几人心情多少被影响了一些，但大家也没再说什么，相互寒暄了几句也就各自回家。 一小时后，陈峰到家，因为怕吵到家人，他连拧门把都是小心翼翼地。 可人刚踏进，沈雪凝就站了起来。 “啊？你还没睡？” 陈峰有些尴尬。 沈雪凝没有回答，快步走了过来，给陈峰拿了拖鞋：“想着你今晚肯定喝酒了，所以给你留了汤。” “汤？…哎，下次就别等了，困了就去睡，你看你，眼睛都熬红了……” 陈峰边说边脱了外套，沈雪凝赶忙上前帮忙接了过来，摇了摇头：“没事，我不困，还…还是想看到你回来才安心。” 听到妻子的话，陈峰回身看了对方一眼，虽然算不上什么情话，可他心里还是暖暖的。 “你…你看我做什么啊？” 沈雪凝有些不好意思。 “没事，就是觉得有人疼就是好。” 陈峰笑嘻嘻捏了捏沈雪凝的俏脸，即便老夫老妻了，可他还是喜欢偶尔欺负欺负老婆。 沈雪凝本来就是逆来顺受的性格，故而每次受到“欺负”，她都会选择默默承受。 虽然陈峰其实也只是开玩笑，可不知不觉，这种互动也成了夫妻间的小情趣。 “对了，雪儿，妮妮每天放学都是怎么回店里的？” 几分钟后，陈峰边喝汤边看着沈雪凝问道。 “啊？有时候我去接，有时候小慈去接，有时候妮妮自个回来的……” 沈雪凝坐在一旁，不解问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啊？” “哦，没事，就想着南城那边最近人太多了，治安不太稳定，有时间还是亲自去接孩子，以后别让她自个回来了……” “哦，好的。” 沈雪凝虽然不懂为什么陈峰突然这么说，可她还是乖巧地答应了下来。 陈峰最终选择没把今晚的事告诉妻子，一来不确定，二来怕吓坏了对方。 “希望这不会是个隐患。” 呼了口气，陈峰心中暗自嘀咕了一声。 第178章 怎么回事？ 高升啤酒，偌大的会议室仅坐着四个人。 高惟和端坐在主位上，全程冷峻，一言不发，空气放佛凝结一般，在这大冬天显得更冷。 小秘书按照惯例，有些胆祛地进来送上茶水，期间偷瞄了一眼参会人员，除了殷杰斌，其他两个她很肯定此前从未见过。 会议室的气氛压抑和古怪，小秘书完事后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说说，这都怎么回事？” “啪”的一声，高惟和冷冷将几份刊物扔在了桌面上，目光扫去，几个人低下了头。 包炳辉自然知道刊物上的内容，这还是前方销售告诉他的，也是他找的高惟和。 章彪若无其事地瞄了一眼，甚至都懒得去翻阅，如果不是意有所图，估计这会他都不会在这，所以死盯着殷杰斌反而才是他的重点。 “包炳辉，我花大价钱请你来，不是让你来休假度春节的，懂吗？” 无人应答，高惟和将怒气发在了包炳辉身上，怒斥道：“年前到底是谁信誓旦旦向我保证，说什么乘胜追击，过了元宵就能收成，现在呢？我要的收成在哪？” “高总……” “得嘞，别解释，我这人这辈子最烦的就是解释。” 高惟和抬手堵住了对方的话：“我现在想知道，你要怎么解决这件事？还有怎么拿下乡镇市场？” “高总，事情是这样的，在这些消息传出来后，我们已经第一时间安排对外事务部门跟媒体以及消费者接洽，试图寻求和解，官方渠道也是第一时间出来证实，此前的宣传广告并非我们的意图，而是竞争对手故意栽赃的……” “结果呢？我不想知道过程，我要知道结果……” “这……结果……结果就是我们暂时把事情压下来了，没有进一步扩散。” 很明显，结果并没有让高惟和满意，他刚想张口骂人，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 一分钟后，前往敲门的小秘书重新退了出去，可高惟和的脸却变得更加阴沉。 “哼，后知后觉啊……” 高惟和无奈地摇了摇头，叹气道：“咱这边还要商议着如何对策，结果人家那边都已经开始第二轮甚至第三轮攻势了……” “昂？” 包炳辉和章彪都疑惑地抬起了头，唯独殷杰斌依旧魂不守舍的样子。 “刚刚秘书来通知，市政那边请我过去一趟，说是有个白酒涉及虚假宣传、诈骗诱买的案件，请我过去了解情况。” 高惟和环视了一圈，淡淡说道。 “市政？白酒？” 包炳辉惊讶了，问道：“不对啊，秦岐酒业明面上跟您没半点关系，怎么会呢？” “哼，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 高惟和冷哼一声，分别审视了眼前三人，最终目光落在章彪身上：“但是无风不起浪，我怎么说也是北方企业家协会会长，高升啤酒的掌权人，如果对方没半点证据，不可能这么直接的，换句话说……” 高惟和没把话说全，反而是狠狠地瞪住了章彪。 “高老板，别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在怀疑我，不过我可以很坦然告诉你，不是我。” 章彪痞痞一笑：“您是高人，用脑子想想也知道不可能是我，即便我想这么干，也没那个能力拿到有力的证据，对？再说了，我和陈峰什么关系，我想不用过多解释？” 高惟和皱了皱眉，章彪的保证没有任何意义，但他的话倒是实话，自己干的事都足够小心，他怎么可能有证据？ 可是如果市政那边没有确凿证据或者是什么有力凭证，不可能轻易就来传召自己啊？ 一时间，高惟和陷入了沉思。 “行了，你们先去处理，这段时间不宜出现在这了……” 想不通，高惟和索性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准备离去。 “杰斌……” 喊了一声，没人回应，高惟和回身看了眼，只见殷杰斌依旧坐在椅子上走神。 “杰斌……杰斌……” 接连喊了几声，殷杰斌依旧没有反应，最后还是包炳辉推了推他。 “昂？怎么了？散会了？” 殷杰斌从错愕中醒来，出口第一句话就让高惟和有上前抽他的冲动。 意识到老丈人的脸色不好，他吓得缩了缩脑袋。 “你带他们俩从后门出去，小心点。” 高惟和哼了一声：“回来再跟你算账，成天愣头愣脑的，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殷杰斌咬了咬牙，愤愤地握紧了拳头，身不由己的感觉，让他十分憋屈，如何挣脱枷锁，是他这几天想得最多的事。 章彪冷漠地看着眼前一切，心里头就差点鞭炮庆祝，可他知道，现在必须隐忍。 三个人各怀鬼胎，离开了高升啤酒。 …… “嚯，你赶紧去刻个章，以后类似这些入职啥的，各级主管签字后，康总不在就由你处理得了，我可没时间倒腾这些……” 处理了一下午文件，陈峰不耐烦地伸了伸懒腰，扭了扭头，紧绷的骨头都卡崩卡崩响。 往往这个时候，他就特别怀念二十一世纪的erp、oa等办公系统。 “这…这样不好？那我岂不是成了副总？” 唐冰喜滋滋地两眼放光。 “副啥总？好好干活，别成天做梦，有时间找个男朋友都比升官发财来得实际……” “切，本小姐天生丽质，才不需要呢。” 唐冰撇了撇嘴。 “吆，说得嘴硬，小心将来嫁不出去得来求我。” “没事，妮妮说了，姑姑嫁不出去，她负责养我……” “去你的，我女儿才几岁，少祸害她……” 唐冰可爱地撅起鼻子吐了吐舌头。 虽然陈峰表面强势，但她心里清楚，老板其实是逐步在给机会自己历练，一旦自己成熟，该有的都会有，就像周伟煌和康玉洲一样，独当一面。 而且，签字盖章，本身就是一种信任。 “各方有没有传回来什么消息？” 陈峰点了根烟随口问道。 “康总、周哥和猴子他们几个，传来的消息跟预测差不多，目前秦岐酒业已经开始了应对处理，但目前效果一般，高惟和今天被市政请走了，估计要谈一段时间，耗子也上了去广州的火车……” 唐冰回忆着细节，一件一件如实答道。 “行，你继续跟进，有问题及时汇报……” 想起了昨晚店门口发生的事，陈峰拍了拍衣服：“累了，今天提前下班，你收拾一下，今晚一起去店里吃饭。” 唐冰连连点头，对于改善生活，她从不拒绝。 …… “老板，求求您了，让我们兄妹进厂，真的，我们已经两天两夜没吃饭了，求您了……” “去去去，什么玩意，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雪峰酒业是咱港城最好的厂了，来前也不打听打听，啥都没有，求什么职啊，滚远点……” “老板大人，求您了，别这样，我们兄妹只是路上被人骗了，这才丢了行李和盘缠，求您了，给个机会，我们真的很需要工作的……” “工什么作啊？难道就你需要工作？别人就不需要吗？就你饿肚子？我还真告诉你，这年头，饿肚子的多了去了……” 一个沙哑的男声大声怒喝：“滚滚滚，赶紧滚，连人都不懂得做，先回家让你妈教教你再说，否则就算给你工作照样不识相……滚，下一位……” …… 陈峰带着唐冰刚走到厂区停车场，远远就听到厂门口传来的喧哗。 放眼望去，只见厂门口人事部摆了两张桌子，上面写着工人招聘，桌子前排着长长的队伍。 排队的多是一些小年轻，背着背包，扛着棉被，三两成群。 或一些三四十岁的劳动力，拖家带口的。 随着品牌的打响，产能的扩张，工厂里又扩建了两条生产线，新开发区的厂区也即将签约拿下，在这劳动密集型的年代，工厂的运作自然少不了人。 恰好这个年代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 九十年代，国内经济高速发展，几乎在中国的各个地方，类似的场景几乎每天都在发生，蓬勃发展的工厂高挂招人需求，劳动市场门口一车又一车的劳动力被运载输送各地。 年轻的少年告别家乡，踏上未知的旅途…… 再回来时，或许已是功名成就，但也可能是沧海桑田。 但谁也不会在意，因为在大家心里，这是用青春去谱写时代的芳华。 当然，高需求高供应的同时，同时也滋生了不少行当，比如偷鸡摸狗的毛贼，比如跑江湖的骗子，比如传销、比如卖猪仔等等…… “那边怎么回事？” 陈峰远远看着，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唐冰。 第179章 你想做什么 唐冰呆呆地看着厂区大门口的一幕，也是一头雾水，陈峰一问，她赶忙跑了过去了解情况。 陈峰背着手，站在车旁，默默地看着。 “哥，问清楚了，是两个求职的小孩闹事，没什么大事。” 几分钟后，唐冰气喘吁吁地跑了来，边说边喘着粗气道：“人事部负责招聘的同事说了，那两人没有身份证明，怕来历不明，不给进厂，这才闹了起来……” 陈峰微微点头，朝着人群扫了一眼，对唐冰招了招手，准备离去。 以前工厂的人事管理很不规范，入职离职没个手续，啥证明没有，工人又多，裙带关系复杂，雪峰酒业工资稳定，福利又好，比国营单位还要略胜一筹，更是吸引了不少人。 一家老小一起进厂属于常事，可由于管理不严，经常有冒名顶替的事发生，比如张三获得了进厂资格，随后又把资格低价给了李四，啥不干还能赚取差价。 更奇葩的是，后来工人多了，每月入职离职人太多，人事部门疏于管理，有的人离职了两三个月还一直在发工资，查无可查。 后来陈峰接管后，才对规章制度进行了严管，特殊岗位持证上岗，普通岗位也必须登记在册。 “老板啊，求求您了，给我们兄妹一个机会，求您了，再没东西吃，我妹妹得饿死的……” 突然，大门口再次传来了一阵喧哗，循声望气，只见刚刚闹事的小年轻居然当着众人的面就给人事部的主管噗通一声就给跪下了。 这一下，围观的更热闹了，众人指指点点，或鄙夷，或同情，众说纷纭，啥都有。 “去尼玛的，滚，给老子滚远点……” 出乎意料，在大多数人有些动容的情况下，人事部主管江尚文不仅没有同情，反而直接一脚将小年轻踹了出去，嘴里还骂骂咧咧个不停。 小年轻也没想到对方居然动手，原本饿了两天有些体力不支，这一下直接摔了个正着，头往地上一嗑，不省人事。 旁边的小姑娘见状，赶忙跑过去扶着哥哥，哭得梨花带雨。 又累又饿，哥哥又重，小姑娘几乎用尽了力气也没法将哥哥扶起。 “求求你们，帮帮我们，救救我哥，求求你们了……” 小姑娘转身跪在地上，对着围观的人群使劲磕头，求着帮忙。 围观的人指指点点，可一看到地上的血还有小年轻的状态，一个两个生怕招事，没人上前。 “看什么看？那小子装死呢，你们可都看到哦，我可没动手哦，是他自己摔跤的……别…别赖我……” 江尚文明显也有些慌乱，可他依旧强硬，昂着头，死不认错。 可惜，这样无赖的说法肯定绕不过去，现场围观的人少说也有二十来人，大家又不是傻子。 看到小年轻依旧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江尚文顿时也慌了，他想了一下，对着周围大骂一声撇清关系大声招呼道：“你们还想不想进厂干活了？识相的赶紧来报名，我刚刚没动手，那小子是自己摔的，你们得给我证明……” 此话一出，众人有的直接傻眼，现场沉默了下来。 “看什么看？你们还想不想进厂了？一个两个赶紧给我过来办手续。” 江尚文大手一挥，紧接着交代着下属赶紧清理现场，把一对小年轻给轰走。 “喂，你们怎么这样？还有没有同情心啊？” 或许是真看不过去，一个中年妇女跑了过去帮着小姑娘搀扶小年轻，一边对着周围冷漠的人一顿怒喝。 围观的人被女人一骂，有的人沉默着低下了头，有的则依旧一副事不关己的姿态，继续排队办理手续。 “哼，你是什么人？敢来这多管闲事？” 江尚文看着排队的人差点被煽动，又站了出来怒指道：“我劝你小心点说话，不然老子保管你进不来厂……” “哼，世风日下，无法无天了，这样的黑心工厂，就算求我，姑奶奶也不进……” 女人见依旧没人帮忙，怒骂了一口，转身安抚着小姑娘：“小妹妹别怕，阿姨帮你……” 小姑娘大眼睛里噙着泪花，咬着嘴唇对着女人连声致谢。 江尚文冷哼一声，扭头回到了摊前，对于这种谩骂他才不怕，只要对方不再撒泼，他也懒得搭理。 “丫头，走，阿姨带你们去医院……” 此时小年轻也醒了过来，在女人和妹妹的搀扶下，缓缓地走出人群。 可刚没走多远，就被人给拦了下来。 “你们是谁？想干什么？” 女人柳眉一皱，瞪着来人叉腰道：“我劝你们适可而止啊，我虽然没什么本事，但怎么也是本地人，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可以为所欲为，再乱来我就报警了……” 陈峰没理会女人的谩骂，只是对唐冰点了点头。 唐冰明白老板的意思，赶忙过去帮忙搀扶着兄妹，紧接着就往保安室走去。 “喂，你们干什么？赶紧给我把人放了……光天化日抢人，太无法无天了……” 女人刚缓过神，边嚷嚷边准备去抓唐冰。 可她刚转身，就被陈峰给拉住了。 “喂，你究竟是什么人？想干嘛？” 女人捂住胸口，警惕着陈峰。 “没事的，我们没有恶意。” 陈峰笑了笑，指了指唐冰去的方向说道：“我让人给小伙子处理一下就好，没什么大事的。” “真…真的？” 女人半信半疑。 “怎么？我像坏人？” 陈峰再次微笑着问。 女人退后了一步，从头到脚重新审视了陈峰一番，只见对方气宇轩昂、西装革履，头发打理得格外精致，背着手，带着笑，确实不太像坏人。 但这年代骗子横行，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所以即便如此，女人依旧保持着警惕。 “刚刚你说这是一家黑心工厂？” 陈峰依旧带着笑容问道。 “怎么？你想做什么？” 听到陈峰的话，女人再次缩了缩身子警惕起来：“我看你应该是这厂里的人？想报复我？” 陈峰耸了耸肩，指了指前方的人群，做了个“请”的手势。 “嗯？” 女人不明所以，皱着眉头盯着陈峰。 “走，我让你看看，我是怎么对付黑心工厂的……” 话音刚落，陈峰也不理会女人的反应，直接迈向了人群。 第180章 十分钟 “喂喂喂，干什么呢，都排好队了，一个两个跟傻子一样，听不听得懂人话啊？” “喂，说你，后面第五个的傻子，赶紧把你身上的棉被扔了，一身脏不拉稀的，棉被上都不知道有没有虱子，赶紧扔了，否则让一只虱子进了厂，娘的我们行政部又有得忙了……” “喂，那个丫头，你上来……看啥呢，就说你呢，扎着两个辫子的那个，你过来，我亲自给你办理入厂手续……” …… 陈峰带着中年妇女刚刚走了厂门口招工办，远远地就听到人事主管江尚文在那人五人六地吆喝着，那叉腰挺肚的模样，像极了五六十年代的土财主，偏偏形式比人强，应聘的工人们都耷拉着脑袋不敢正眼看他。 “嘻嘻，我说你这么俏的丫头跟着别人排什么队呢，有哥哥帮你办，快得很……” 此时江尚文刚从排队人群中挑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小丫头，正笑脸嘻嘻地拉着对方往旁边的桌子走去。 小丫头有些祛生生，一件印花棉袄有些陈旧，裹着大棉裤的两脚有些笨拙，全程低着头，小脸蛋冻得有些生红，她很害怕，很想反抗，可对方力气大，她又不敢大声嚷，只能一步一步被对方拖着走。 江尚文笑嘻嘻的一副猪哥样，往日里掌控者工人进厂的生杀大权，傲得很，按理说类似大冬天在门口招工这种事是不需要他亲自出马的，但亲力亲为也有好处，比如挑选一些乖巧听话的小丫头，好好调教一番，又是一个可人儿。 “哎呀，谁特么不长眼……” 江尚文明显注意力全在小丫头身上，一路走着都没看路，正巧迎面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去路，两人撞了个正着。 江尚文叉着腰正想骂人，可抬头一看，赫然发现是西装革履的陈峰，只不过对方此时脸上布满寒霜。 “陈…陈董……” 江尚文咽了咽口水，弱弱喊了一声。 小丫头瞧见来人，赶忙甩开了江尚文的手，红着脸，低着头站到一旁，一声不吭。 “陈…陈董，您听我解释……” 此时江尚文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就是不知道自己怎么这么倒霉，老板啥时候过来的也不知道。 随着江尚文的称呼和态度，中年妇女诧异地看着陈峰，脸上浮现了满满的惊讶，她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男人居然就是近一年来港城民间谈得最多的传奇人物。 陈峰没有搭理江尚文，只是冷着眼瞪着他，天气本来就冷，这么一瞪，周边的空气仿佛瞬间都冷了几度。 应聘的，围观的，下班正往回走的工人，都被这一幕吸引了过来。 一时间，这个区域围满了人，大家闲来无事都喜欢凑热闹，不到片刻，早已围得里三层外三层。 工厂规模壮大以后，大部分事陈峰都交给了康玉洲和潘洪波，以至于一些新进厂的都不认识陈峰，但他们却认识江尚文，看着平日里趾高气扬狗仗人势的家伙此时跟老鼠见到猫一般，大家心思各异，有看热闹的，有暗自拍手称快的，也有对眼前这个西装男人身份满是诧异的。 “哥……” 办完了事，小秘书唐冰好不容易挤到了漩涡中心，可刚喊了一声，发现陈峰冷冷看着自己，小秘书立马察觉到事情不对路，立马改口：“陈董！” 此话一出，围观众人忍不住惊呼一声，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大老板。 果然，一身威严，气场十足。 陈峰微微颔首：“你给老董电话，让他现在过来二厂门口。” 唐冰点点头，赶忙拿起大哥大走到一旁。 “陈董，董经理刚回家了，他说过来需要半小时……” 前后不到一分钟，唐冰一手压着话筒，一手看着陈峰，电话还没挂断。 陈峰没有回应，只是低头看了眼手表，平静道：“给他十分钟，超过一分钟，后果自负。” 唐冰颤了一下，江尚文更是吓得哆嗦，他们知道，老板真的生气了。 没错，陈峰很久没有发火了，他没有驱散围观众人，目的也是为了立威，他要让全厂上下知道，这不是一家黑心工厂，无论你是谁，进了厂就得按照规矩来，否则天王老子也不给面子。 片刻，唐冰挂断了电话，乖巧地站在陈峰身边没有说话，但陈峰知道，小秘书办妥了。 “陈…陈董……” 江尚文看着情势不对，试图想要给自己辩解，可他刚喊出话，陈峰却直接回头看向了唐冰：“那个少年怎么样了？” 江尚文又颤了一下，他知道事大了，老板居然这个也看到了。 唐冰瞄了一眼江尚文和中年妇女，平静答道：“已经安排司机送去医院了，皮外伤，磕破了头，晕倒只是因为身体虚弱导致……” 听到这，江尚文明显松了口气，但他依旧低着头不敢吭声。 这个小动作怎么能逃过陈峰法眼，他斜眼扫了一下，再问道：“那小姑娘呢？” “一起跟去医院了。”唐冰答道，但她知道老板想问什么，接着继续汇报：“我给人事部交代了，这两个人给安排个宿舍，还有安排到潘厂那边干点零散活……” 陈峰微微点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 “你呢？以前干什么的？” 扭过头，陈峰看向了中年妇女。 “我…我……”中年妇女有些拘谨，早没了先前那气势，扭扭捏捏说不出个所以然。 “怎么？你还觉得我们是黑心工厂？” 陈峰微微一笑，那态度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 中年妇女尴尬地低下了头，挠着头不知如何回应，很难为情。 “你叫什么？以前干什么的？” 陈峰选择跳过刚才的话题，避免对方尴尬。 “哦，回…回老板，我叫郝冬梅，以前是锦城制衣厂总经办的，干行政文职，总务……” 中年妇女支支吾吾答道。 “总务？”陈峰低声嘀咕。 郝冬梅点了点头，嘿嘿笑道：“就是打杂的，什么都干，招聘的，行政的，端茶倒水的，算工资的……” 郝冬梅一下说出了十几样工作内容，渐渐的也不祛生了。 “哈哈，你倒是个人才，多把手啊……” 陈峰背着手，微微一笑。 “哎，瞧老板说的，什么人才，就是个打杂的货……” 陈峰摇了摇手指：“非也，那也要干得了才行……为什么离开呢？” “哎，厂里效益不好，改制，都下岗各奔前程了，家里负担重，没法子……”郝冬梅叹了口气。 陈峰回头看向唐冰：“这人记住了，回头安排一下。” 唐冰很乖巧地点了点头。 郝冬梅愣了一下，张大着嘴反应不过来，指着自己：“老…老板，我…我被录用了？” 陈峰点点头，笑问：“怎么？你不愿意？” “不……不是的……”郝冬梅连连摆手，咽了咽口水回道：“就…就是有点反应不过来，我…我刚才还骂了您呢……” 陈峰摆摆手，没再纠结这个话题：“没事，就冲你刚才能为那年轻兄妹出头，就值得试一试，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郝冬梅差点就哭了，赶忙站直了身子连着给陈峰鞠了几个躬，惹得围观众人一阵掌声。 陈峰摆摆手，低头看了下表，抬头脸色已经变得极其冷峻，问道：“老董呢？怎么还没到？还有一分钟……” 唐冰刚想回答，只听到外围响起了一阵喊声：“老板…老板，我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外头跑来一个年近五十的男人，大背头有些凌乱，挺着大肚囊，扶着腰，一手抓着一只皮鞋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很明显，男人平日里缺乏运动，这一下累得够呛，汗流浃背。 第181章 谁牛逼？ “老…老板，我…我来了……”董永气喘吁吁，满头大汗，站在陈峰面前十分拘谨。 虽然还没搞清楚为什么大老板火急火燎召唤自己，但一到厂门口看到如此阵仗，资历老道的老董已经猜到八分。 好不容易挤到中心，瞄到了一旁瑟瑟发抖的江尚文，老董心里已经跟明镜似的门儿清，所以他并没有问陈峰什么事，而是直接喊报道。 “老董啊，让你辛苦了，年纪大了还要跑这么远……”出乎意料，老板不仅没有训责，反而笑脸相迎。 董永心头疙瘩一下，厂里流行一句话，老板脾气不好，容易骂人，然而骂人代表还有救，如果做错了事不打不骂，那么代表“政治”生涯到头了，如果老板笑，更惨，至少官降三级。 看到老板的态度，老董已经猜到结局，不由得汗珠沿着鬓角缓缓滴落，忍不住哀怨地瞪了江尚文一眼。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 唐冰清了清嗓子，大概将下班后的事情讲了一遍，全程董永都躬着身子，毕恭毕敬，连连点头，一丝抬头的想法都不敢。 足足五分钟，小秘书才大体说完，然后将目光扫向了陈峰。 “老董！” “诶，我在…老板，我在呢……” 陈峰刚开口，董永立马上前一步，身子不由得又弯了些许。 “人事部门岗位很重要，他既是企业的入口，也是企业的出口，更是企业的窗口，你知道该怎么办了？”陈峰淡淡问道。 “懂，老板，我懂。” 董永连连点头，应道：“即日起我身兼人事部主管，亲自抓，保证将这块工作落实到位，绝对不会再流进一个害群之马……” “人事部主管？” 陈峰嘀咕一声，笑着问道：“会不会位置有点低？屈才了啊？” 董永心头再次疙瘩一下，连连摆手：“不会不会，都是干工作嘛，哪有高低贵贱之分的，只要咱雪峰好，咱就好。” 董永听出了老板的言外之意，虽然自己提前做了伏笔，希望留任现职并兼人事部主管，可大老板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降职，没得商量。 “那委屈董主管，希望你能将这块工作抓好，我看好你！” 陈峰微微一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董永连连点头，半点不敢反驳。 雪峰酒业是一言堂，陈峰的话就代表一切，董永很庆幸，饭碗保住了。 “那…那江尚文呢？” 事情告了一段落，董永低声问向陈峰。 “怎么？你的下属，你解决不了？”陈峰脸色一变。 董永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赶忙求助地看向了唐冰。 “哥…陈董，那个江尚文情况比较特殊。” 唐冰走过来偷偷在陈峰耳边说道：“他姐夫是市政主管土地的，我们申请的那三千亩地，现在还压在对方手里……” 陈峰微微皱眉，目光扫向了江尚文，冷声问道：“余崇祖是你姐夫？” 江尚文本来以为死定了，乍一听老板这么问，顿时来了精神，赶忙上前连胜应道：“对，陈董，余局就是我姐夫，之前康总想认识他，还是我牵线的……” 似乎为了彰显自己的身份，江尚文说到最后几句还特地提高了声调，一副牛逼哄哄的样子。 果然，围观的众人脸色变了，刚刚鼓掌称好的一幕不禁远去，众人开始私底下议论纷纷，有人调侃朝中有人好办事，有人哀叹社会不公平等等…… 众人的声音自然传入陈峰耳朵，他眼珠子一转，谁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板的神情，江尚文全看在眼里，无意间他又挺起了胸膛，再没有了先前的祛色。 陈峰冷笑一声，对着唐冰招了招手：“把电话给我！” 众人一听，纷纷诧异，连江尚文也颤了一下，但很快他又恢复镇定，因为他觉得老板想给自己姐夫电话确认下，不由得嘴角都微微上扬，昂着头藐视众生。 “喂，领导，新年好啊！” 电话一接通，陈峰笑着问候一声。 “喂！陈峰啊！你小子……等等，签这吗？……你下去交代老谢，今年指标任务重，看着点，几个大企业千万别松了…银行那边也落实好了，该支持就支持，千万别掉链子……” 电话那头听到陈峰的声音，喊了一句又忙着各种应付，足足一分多钟才再次发声：“喂喂，陈峰，还在吗？” “在呢，一直听着领导训示……” “哈哈，你小子安的哪门子心，春节都过去多久了才给我电话拜年，你是诚心恶心我呢？” 电话那头一阵宏厚的声音，说的话十分接地气，如果不是前面那一通工作训示，别人很难想象这就是主抓市政商企这块的一把手。 “哈哈，我这不怕领导忙嘛，回港城后一直不敢打扰。”陈峰笑着打着哈哈。 “得了，我不是第一天认识你小子。” 电话那头笑着问道：“说说，这个点数给我电话，准不会想请我吃饭？什么事？……” “哪能啊，我真准备请领导吃饭的，就不知道您空不空？” “行了行了，知道你也忙，你又真有心就来市政大楼食堂，别的没有，饭管够……说说，什么事？” 听到这话，陈峰也不再打哈，直接了当道：“领导，事情是这样的，年前我安排康玉洲去申请一块三千亩的土地，准备建多个分厂的……” “哦哦，这事我知道，这几天市里刚开了洽谈会，地批了，今年任务指标重，好几个老国企都不行了，光这就业率都够我头疼的……” “不不不，领导啊，这事是这样的，我刚收到通知，隔壁宁州市的领导准备给我一块五千亩的……” “什么？” 电话那头明显惊呼了一声，这一声就连厂门口围观的人远远都听见了，可见领导多么激动。 “领导啊，您先别激动……” “什么不激动，陈峰，你小子我可警告你啊，宁州市的老姜可不是善茬，你不能听他的，再说了，你既是咱港城人，港城领导对你也不错，你胳膊肘不能往外拐啊……” “哎呀，领导啊，不是我不认亲呐，是这港城领导不给活路啊……” 接着陈峰装模作样地将事情前因后果说了一通，边说还边笑呵呵盯着江尚文。 江尚文一开始还稀里糊涂搞不清楚大老板意图，这一听才知道，自己真的闯祸了，不仅自个完蛋了，搞不好自己姐姐姐夫也得跟着完蛋。 “您看，事就这么个事，我是真心诚意想给港城做贡献啊，无奈啊……” 陈峰说得是那个激动，时不时还夹着骂上几句，差点就声泪俱下了。 电话那头一听这话，砰砰的砸了几声桌子，顺道给陈峰保证，地、资金、技术、政策啥都管够，但企业绝对不准走。 谈完了正事，陈峰又笑嘻嘻跟对方寒暄了几句，然后才乐呵呵挂断了电话。 挂了电话，陈峰收起笑脸，看向了江尚文，对方早已没了那趾高气扬的姿态，吓得脸色煞白，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面。 “怎么？还觉得你家姐夫牛逼不？”陈峰冷笑道。 “老板……” 陈峰抬手止住了江尚文，转头看向了围观的众工友大声问道：“你们说，他江尚文牛逼吗？” 静，非常安静！无人应答！ “你们说，江尚文牛逼吗？”陈峰再次大声喊道。 “不牛逼……”这次有人应答。 “那谁牛逼？” “陈董牛逼！” “谁牛逼？”陈峰故意将手放在耳朵边。 “陈董牛逼……陈董牛逼……” 一时间，整个雪峰酒业大门口闹哄哄，跟菜市场似的。 赚足了喝彩，陈峰抬手往下压了压示意安静，回身笑呵呵看着江尚文：“怎么样？还牛逼不？在我面前装牛逼耍威风，知道什么叫关公面前耍大刀吗？不自量力。” “老板…我…我…” “滚！” 江尚文话没说完，陈峰一声暴喝，吓得对方直接跌坐在地上，一声不吭。 “陈董好样的！”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掌声再次响了起来。 “大家记住了！” 陈峰再次抬手压了压，清了清嗓子道：“雪峰酒业不是某个人的，它是大家的，我们就是一家人，企业好则大家好，大家好则企业更好，所以大家相亲相爱，在制度规则面前，人人平等，没有贵贱之分，更没有背景和特权，只要你足够努力，雪峰酒业就有你的位置，但如果你觉得自己高人一等，那对不起，雪峰不伺候……” “啪啪啪……” 厂门口响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 “哥，你可太能吹了，我对你简直佩服到五体投地啊……” 一路走向停车场，小秘书眼睛里都差点放光。 “少打哈，江尚文这种人居然能身居要职，我看你们几个是越干越回去了，等老康回来，全部高管自罚一个月工资……”陈峰刮了对方一眼。 “昂？不是？” 小秘书张大了嘴一脸惊讶，紧接着连捂着胸口叹道：“幸亏我不是高管，我就是小秘书……” “你也要！” “啊，哥……咱不带这样的……” 抱怨刚起，唐冰包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她下意识接了起来，可刚接通，脸色瞬变。 “怎么了？”陈峰问道。 “哥！嫂子那边出事了……” 第182章 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半小时后，陈峰带着唐冰抵达港城人民医院。 “怎么样了？” 远远的，陈峰就对着小慈等人问道。 “爸爸……呜呜呜……” 妮妮一看到陈峰，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紧接着就跑过来扑进了陈峰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陈峰抱紧着女儿，心都凝成一团，不过他更担心妻子的伤势，一边安慰着女儿一边看着几人问道：“雪凝呢？伤得如何？” “老板，雪儿姐手和脚都伤了，脸也磕到了，医生正在里面处理……” 小慈上前一步答道。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陈峰皱着眉头问道。 小慈擦了擦眼角的泪花道：”下午放学的时候，雪儿姐说想自己去接妮妮和桃桃，结果人倒是接到了，可是谁知道几个人刚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突然路对面跑过来两个人，一把抱住两个孩子往外跑，雪儿姐急着就追了出去，最后被对方生拖硬拽了好几米才受伤的……” 陈峰一听心头一紧，赶忙将女儿翻身过来，前后左右检查了一遍，结果发现除了衣服脏点，倒没有受伤这才放心，可见沈雪凝几乎用命在保护孩子。 “对方什么人？看清楚了吗？”陈峰问道。 小慈摇了摇头，那时候她正在店里，后来听见喊声跑出来时，人早不见了。 “爸爸，爸爸，那两个人是两个乞丐，脏兮兮的，身上可臭了……” 妮妮挣脱了陈峰的怀抱，似模似样地比划着。 陈峰脑子一轰，突然想起了前几天晚上遇到的乞丐，当时耗子还特地提醒了一下。 想到这，陈峰不由得心里后悔起来，若是当时能抓住对方，也不至于发生这种事，好在女儿没事，否则得后悔死了。 但是对方的意图，是随机性还是故意？陈峰不由得陷入沉思。 “爸爸，爸爸，你救救桃桃，他们抓走了桃桃……” “什么？桃桃丢了？” 耳边传来女儿的哭声，陈峰直接被拉回了现实，不由得惊呼一声看向了小慈。 小慈抹着眼泪，点了点头。 陈峰左右环顾了一圈，果然，萧文惠不见了。 “萧文惠呢？”陈峰问道。 “惠姐去警局了。”小慈答道：“出事后，我们报警了，她被带去问话了……” “老板……” 谈话间，猴子也收到消息赶到了医院。 陈峰将怀里的女儿递给了唐冰，拍了拍猴子的肩膀示意外面谈。 猴子点头会意，跟着走出了走廊。 “老板……” “烟！” 陈峰没有应答，直接伸出了手。 猴子赶忙给陈峰递了烟，顺便帮着点了起来。 烟雾萦绕，尼古丁的刺激让陈峰浮躁的心有了片刻的平静。 猴子一直静静守在旁边，一言不发，陈峰不说话，他也不敢问。 “猴子，前天晚上遇到的两个乞丐，有没有办法可以找到他们？” 深吸了几口，陈峰回头看着猴子。 “老板的意思是？”猴子有些惊愕，来前只听说老板娘出事了，但他还不知道具体发生什么。 陈峰点点头：“那天晚上你们的猜测是对的，对方接连几天出现在潮流前线附近，估计就是踩点，今天傍晚动手了，妮妮被雪凝救下了，但是殷桃被抓了……” “这……”猴子有些哑言，他心里明白，那些人都是惯犯，老手的人贩子，一旦得手，估计不到两小时早能跑到几百公里外。 “动用一切力量都要找到他。” 陈峰掐灭了烟，眼神变得凶狠起来：“我说过了，敢对我家人动手的，绝不轻饶。” 猴子重重点了点头：“我这就联系金爷，让他发动所有人找，只要人没跑远，总会有消息的。” 陈峰点了点头，拿起电话走到一旁，拨通了号码。 “喂，陈总啊，怎么这时候有空给我电话啊……” 电话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了一个乐呵呵的笑声。 “魏局，年前听说局里的车子有些老旧，想换一批，对？” 陈峰没有直言来意，反倒是拉起了家常。 魏国勋一听，愣了一下，随即想到什么似的连连应答：“对对对，这不刚提交市政那边申请，流程还没走完，最近财政有些紧，还需要些时日……陈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啊？” “哦，没事。”陈峰笑了笑：“我刚好厂里想添几部车，那边说了，如果大批量购进能有优惠，我这不想着既然如此，索性帮着局里给买了，算是雪峰酒业的一番心意，人民公仆好，咱群众就好嘛……” “这……这怎么可以？” 魏国勋明显噎了一下，但他心里跟明镜似的，局子里的车哪能说采购就采购的，说得好听都是说辞。 “没事，咱都是为党为人民办事嘛，企业能捐赠办公大楼，怎么就不能捐车是不？” 陈峰打着哈哈：“这事就这么定了哦，咱流程简单，办起来快。” “哈哈，陈总大气，哎，如果咱港城人人跟陈总一样热心肠，那社会就和谐了……” 对方也吹捧着。 两人又相互扯着互戴高帽，言毕后魏国勋才问道：“陈总最近怎么样啊？” “不怎么样？心里烦得很呢……” “哦，怎么回事啊？” 陈峰没有保留，吐槽似的骂了十几分钟港城的治安问题，听得魏国勋眼角连连抽动。 “陈总，这事您放心，我现在立刻去办，这些人反了天了，居然敢在我眼皮子底下干这种事。” 对方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现在距离案发时间不久，给我两个小时，我立马联系周边三市的同僚，保证撅起三尺也把他们给揪出来……” “那麻烦魏局了！” 陈峰客气一番，挂断了电话。 然而在电话挂断的那一刻，他原本的笑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冰冷，是狠戾。 “猴子，重点帮我再盯着两个人。” 陈峰回身看向了猴子。 “老板，什么人？” “章彪，还有殷杰斌？” 猴子顿了一下，问道：“老板怀疑是他们捣鬼？” 陈峰微微颔首：“说不准，但我信不过他们，重点看着殷杰斌，上次那么整他，我不信这个人会那么听话。” “要不要把耗子从广州叫回来？”猴子问道。 陈峰摆手：“不用了，殷桃是殷杰斌的女儿，如果真是他捣鬼，估摸着不会出大事，但必须根除了祸患，这次如果不是雪凝，怕是……” 陈峰不想往下想，他只知道，如果女儿真的出事了，估计他杀人的心都有了。 “对了，第三轮攻势启动，一切按计划推进，不要给对方喘息的机会……” 最后，陈峰又特地吩咐了一声。 决战的时刻到了，无论如何，秦岐酒业这个蛋糕，他不会放弃。 既然对方要玩，那索性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 第183章 好聚好散吧 交代完猴子，陈峰就让对方走了，另一方面他又交代唐冰将女儿送回家。 冬去春来，但去过北方的都知道，雪化的时候，其实更冷，他不忍心女儿跟着受罪。 沈雪凝虽说都是皮外伤，但从伤势来看，明显是跟对方争抢女儿的时候被拖了一地，膝盖、胳膊、手臂还有肩膀都有不少伤痕。 憨丫头经过处理后一直称没事，但陈峰知道，那一定很疼，尤其是止痛药过后更疼，那种火辣辣的刺痛感，一般人都难以忍受，更何况自己娇滴滴的老婆，所以他坚持让对方住院一晚，万一晚上实在熬不住了，还有医生及时处理。 夜深人静，窗外月光如水，洋洋洒洒地遍撒大地，地上反射出一片白茫茫的光，再折射到房间的墙壁，波光粼粼，有些晃眼。 因为陈峰的关系，医院特地给清空了一间单房，算不上高档，但旁边还有个小花园，是医院专用于一些特殊身份入住的，绝对清净。 沈雪凝吃了点东西后就睡去了，房间里开着暖气，呼呼散发着微微热气，吹得妻子脸上有些殷红，略显妩媚，却也多了几分柔感。 陈峰没有睡，一直静静守在沈雪凝身边，眼睛里尽是柔情。 沈雪凝因为带伤关系，睡得不是很安稳，时不时眼皮微跳，脸上浮现一丝痛苦的抽搐，陈峰知道，憨丫头又在强忍着，他轻轻地牵着对方的手，静静地陪护，也只有这样，才能弥补他自己内心的歉疚。 妻子的手很细腻，长期做家务，但也不见得粗糙，柔柔的，软软的，握住手里传来的暖意，甚至能让陈峰浮躁的心彻底沉静下来，这是陈峰觉得最奇妙的地方，让他不由得感概家庭的魔力。 他本身就是一个蹦下跳坐不住的人，可唯独在老婆女儿面前却能如此安逸。 回首往事，一切都跟做梦一般，穿越至今一年多时间，从一贫如洗到有了一席之地，人生宛如过山车，既刺激又充满了许多不确定性，因为永远不知道在高速疾驰的轨道上，下一个急速转弯，还有什么在等待着自己，那种既充满惊奇又满怀期待的感觉，才是生活真正的奥妙所在。 “嗡嗡嗡……” 突然，怀中的bb机不适时宜地震动了起来。 怕吵到妻子，陈峰赶忙按住了它。 一看号码，陈峰知道来了消息，快步走出门外去回了电话。 电话那头说得很简单，人找到了，在邻市一个郊区村落里，现在官方正在实施抓捕，让陈峰放心。 挂了电话，陈峰微微叹了口气，以防万一，陈峰还是给猴子去了电话。 “喂，老板！”话筒里，猴子恭敬地喊了一声。 “那些人找到了，收到风声没？”陈峰平静一问。 “收到了，我刚正准备跟您汇报，这边已经安排人去抓了。” “嗯，你找人带萧文惠去，一定要确保孩子安全，但官方已经介入了，让人别跟着瞎掺和。” “明白的，老板放心。” “对了，殷杰斌那边什么情况？” “还跟着呢，那小子半小时前回了家，暂时没动静。” “盯紧他，如果证实这事跟他有关系，你知道该怎么做了？”陈峰的话变得冷了起来。 猴子在那边连连点头：“您放心，只要稍微有点风吹草动，我弄死他。” “嗯！”陈峰轻声应了一句，问道：“针对秦岐酒业那边的工作，都落实到位了吗？” “落实了，康总已经联系了央视记者，这一次绝对让它全国闻名。” 陈峰大概了解了具体细节，觉得问题不大，就挂了电话。 深夜的医院很静，走廊的白织灯散发着微弱的白光，远远望去，昏昏沉沉有些阴森，一切仿佛都在预示着这个不平凡的夜晚。 …… 港城一个高档的住宅小区内，一间亮着昏黄色灯光的书房里，此时正对坐着两个人，一个满面威严却尽显疲态，一个头发有些凌乱而且眼神漂浮。 书房很静，两人都没有说话，安静到甚至可以听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高惟和很累，连日来应付着市里检查，早已让他身心俱疲，原本他以为这只是对方的一些小阴招，上不了台面，可几日下来，他才发现自己小看了对手，几乎差点阴沟里翻船。 他一脸怒意地瞪着殷杰斌，一只手轻触着台面轻轻敲打着，一声不吭。 殷杰斌沉默着低着头，时不时抬眼瞄上一眼，又祛祛地低下头，屁股下如坐针毡，时而扭上一扭，眼珠子转来转去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咳咳！” 高惟和咳了一声，吓得殷杰斌身子顿时打了个寒颤，赶忙正襟危坐。 “明天是工作日，你喊上燕华，去把手续给办了。” 高惟和将一本红色的本子推给了殷杰斌，呼了口气，整个人无力地靠在了藤椅上。 殷杰斌抬头瞄了一眼，看见桌面上那大红色的结婚证书，心头疙瘩一下，目光诧异地看向了高惟和：“爸……” 高惟和抬手压了压止住了对方的话，叹道：“什么都别说了，好聚好散。” “爸！为什么？是燕华的意思？” 殷杰斌激动地站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高惟和再次压了压手示意坐下，冷笑一声：“怎么？你不知道原因？” 殷杰斌沉默了一会，要说自己身上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那还真三天两夜说不完，但生意人逢场作戏人之常情，以前也没见老丈人这么做。 突然，殷杰斌心头一颤，脸色煞白，有些畏惧地看向了高惟和。 “怎么样？看来你想明白了？” 高惟和平静一笑，拿起旁边的茶杯吹了吹气。 “爸，您听我解释……” 殷杰斌话没说完，高惟和再次抬手止住对方：“不用解释了，从你出卖我的那天起，你就该知道有这个结果……” 高惟和没有详尽说明一切，但这几天接二连三被上面找去问话，配合调查等等，从对方提供的那些证据，他就知道自己身边的人出了问题，而且是大问题。 好在自己的背影够硬，加上领导们也不希望继续看着本地经济接连受挫，几经波折，明面上是保住了，但是晋升之路却没了。 这是高惟和最大的痛，干了一辈子，原想着退休前以最辉煌的一面退位，可现在，一切努力都付诸东流。 “爸，真的，您听我解释啊……” “解释？”高惟和冷哼一声，声音越来越激动怒道：“有什么好解释的？难不成有人把刀架在你脖子上吗？你就是个白眼狼，你忘了当初自己什么身份？什么背景？可我还是把燕华嫁给你，可你个没用的窝囊废，就连生个儿子都是体弱多病的，枉我一直把你当接班人培养，岂料临老了还被你阴了一把，你说说，你对得起我吗？你对得起燕华吗？我要你还有何用？” “爸……” 殷杰斌刚喊了一声，书房电话就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高惟和没有搭理殷杰斌，哼了一声接了起来。 话筒里说得很急促，殷杰斌也不知道对方说什么，只见高惟和连连嗯了几声，紧接着看向自己的眼神都变了…… 第184章 陈峰的计策 相隔三个多小时，陈峰刚在陪护床躺下，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清脆的响声在深夜里特别吵人，陈峰自己都给吓了一跳，幸好及时按住了它，这才没造成多大噪音。 抬头瞄了一眼，只见沈雪凝微微挪动了一下，兴许太冷，她自己无意识地掖了掖被子，翻了个身，在一阵沙沙的被子翻动声后，房间又安静了下来。 “呼！” 陈峰呼了口气，看了眼电话，披上衣服蹑手蹑脚地往外走去。 “喂，什么事？” 电话接通，陈峰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老板，好事。”电话里传来了猴子喜滋滋地声音：“殷杰斌被抓了，估计这次够他喝一壶的。” “哦？具体说说。”陈峰一听这个，顿时来了精神。 “一个多小时前，警方那边在邻市抓到了那两个人贩子，殷桃也被解救出来了，据对方供词，这次的事件就是殷杰斌策划的。” 猴子吭哧吭哧说道：“随后警方联系了高惟和，结果也不知道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矛盾，殷杰斌居然挟持了高惟和，叫嚣了一晚上，最后被击中了右肩，落网了。” “这倒是稀奇，他干嘛挟持高惟和啊？”陈峰不解问道。 “哈哈哈，不知道啊，估计是狗咬狗，反正老高也不是什么好人。” 猴子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当时恰好赶到，目睹了这出好戏，说来也搞笑，当时殷杰斌一直喊着什么自己冤枉的，被逼的，然后嚷嚷着让警方找您过去，他要跟您面谈。“ “我？”陈峰有些瞠目结舌，问道：“他有病？见我做什么？” “就是，警方那边估计也为难，只能派人跟他谈。”猴子接着说道：“那家伙当时处于濒临崩溃的状态，手里拿着刀一直顶着老高的脖子，都出血了，他老婆孩子后来也到了，哭得那叫一个惨呐。” “最后呢？”陈峰问道。 “后面来了好多人，警方的，领导的，媒体的，三更半夜围了好多人，那小区门口都堵车了，最后也不知道来了什么领导，好说歹说一顿劝，但他们也不敢让您过去。” “呵！”陈峰冷笑一声：“我跟老高非亲非故的，让我去冒险，除非有病。” “那是！咱也不做烂好人！”猴子笑道。 陈峰点了根烟微微呼气，碎道：“接着说，别说废话。” 猴子笑了笑，接着道：“最后双方僵持了半个多小时，眼见着殷杰斌几乎处于疯狂状态，老高的女儿抱着殷杰斌的孩子，也不知道用了什么苦肉计，分散了那家伙的注意力，然后一枪，解决了他。” 陈峰听后，没再发表意见，沉默不语，只是闷闷抽烟。 “老板，那家伙被抓后，一直喊着是您设计陷害他，给他拍了照，逼迫他做了那些事……”猴子有些担心地汇报。 “然后呢？”陈峰平静问道。 “我…我就担心对您有没有影响？”猴子问道。 “没事。”陈峰呼了口白烟淡淡回答：“别说他没有证据，即便有证据，这官司打起来起码年，关键是他的事能拖得到吗？” “那倒是也是。”猴子很认可地应了一句，接着又问道：“那章彪呢，那小子当时在现场，他也听到了。” 闻言，陈峰顿了一下，问道：“那小子去现场做什么？” “嗨，那王八蛋彪呼呼的，带了把刀，如果不是我们及时发现了他，估计他能上前捅他几刀……” 这倒是有些出乎意料，陈峰陷入了沉思。 “老板…老板……” “嗯，我在！” “老板，章彪这小子也是个疯子，您看要不要……？” 猴子的意思很明显，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罢了。”陈峰微微叹了口气，回身看了眼躺在病床上的妻子，突然明白了什么叫冤冤相报何时了，他吩咐道：”章彪的好解决，你稳住他，明天带他来见我，我要彻底解决这个祸患。” “您有把握？我觉得还是……” “行了，按我说的办。”陈峰止住了猴子的话：“事情总要有个结果，包括老高，毕竟都在一个地方的，我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家人考虑，当然，包括你们……” “老板……” 陈峰的话有些煽情，以至于类似猴子这样跑江湖的都有些动容。 “行了，别跟耗子一样矫情，按我说的办。” 话音刚落，陈峰就挂断了电话。 望着远处天边昏暗的一片，隐约还能看到流动的云层，再远去似乎有些微光，似乎黎明即起的征兆。 陈峰掐灭了烟，拉了拉衣领重新回了病房。 …… 次日中午，陈峰让周伟煌组了个饭局，又让猴子把章彪带了过来。 很明显，章彪信了殷杰斌的话，从他踏进门的那一刻，他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陈峰，那充满恨意的眼神，如同森林里的毒蛇一般渗人。 “彪哥……” 眼见着气氛有些尴尬，周伟煌站了起来准备打破僵局，可一开口就被章彪抬手给制止了。 “老周，坐下，你别说话！” “彪哥！” “坐下！”章彪怒了。 周伟煌有些尴尬地回身看了眼陈峰，只见对方微微一笑，点了点头，他这才惴惴不安地坐了回去。 猴子自始至终站在陈峰身后，面无表情，可他却做好了防备对方随时攻击的准备。 “猴子，你也坐下。” 岂料，陈峰居然对他摆了摆手。 “老板……” “没事，坐。”陈峰微微一笑，指了指章彪旁边的椅子：“不要那么紧张，今天是庆功宴，不是鸿门宴，别搞得气氛那么紧张。” 猴子微微点头，走了过去，既然坐在章彪身边，那么也可以随时应付突袭。 “庆功宴？”章彪冷哼一声：“敢问陈老板，庆祝什么？不会是庆祝再一次算计我成功？” “哈哈哈！”陈峰笑了起来，微笑着看着对方：“当然不是，现在殷杰斌伏法了，按他的罪行，至少十年，但他找的那两个人，手上不下20个小孩的案件，听说还有三条人命，如果场外操作一下，我估计殷杰斌这辈子都走不出来……” 说到这，陈峰故意顿了一顿，看着章彪笑问：“我们帮你报了仇，还救了你，难道不值得庆祝？” “哼！”章彪再次冷笑一声，怒道：“这场戏，明明都是你一手策划的，我只是你的一枚棋子，你还好意思说帮我？” “当然，我救了你！”陈峰依旧微笑。 “救我？放屁！” “诶，彪子，别急着生气。” 陈峰笑着压了压手：“你仔细想想，如果你此刻还在殷杰斌身边，与虎谋皮，现如今他垮台了，难道你觉得你能独善其身？” 闻言，章彪抬起头愤愤瞪了陈峰一眼，没有说话。 “可现在呢？殷杰斌进去了，猴子及时制止了你铸成大错，你安然坐在这喝酒聊天，你依旧一家团聚，钱财双收，难道不是救了你？”陈峰继续说道：“至于殷杰斌说的话，本身也是漏洞百出，你有证据吗？我也可以说是他胡说八道诬陷我呢，毕竟当时他那么疯狂，不是吗？” “哼，难不成你还想狡辩吗？”章彪有些不屑。 “错了，我不但不狡辩，我还真告诉你，就是我设计你的。” 此话一出，不仅章彪，就连周伟煌和猴子都张大了嘴，一脸诧异地看着陈峰。 可陈峰的表情淡定，神情自若，众人完全看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又有什么计策。 第185章 送办法的来了 面对陈峰的坦然，章彪明显愣了一下，紧接着他骤然站起，咬着牙，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峰，捏着酒杯的手因为过于用力都有些泛白，青筋暴起。 猴子从对方站起的那一刻就时刻警惕着，他做好随时扑向对方的准备。 “峰哥……” 周伟煌也站了起来，低声喊了陈峰一声。 陈峰抬手示意对方坐下，回头看了眼章彪笑道：“彪子，我知道你很生气，也知道你很恨我，但希望你能看清现实，珍惜来之不易的安宁。” 陈峰的话，既像劝导，又似警告，如同刀子一般深深扎进了章彪的心。 他咬着牙愤怒地盯着陈峰，似乎做好了随时扑上去的准备。 “你知道我经受过什么吗？你知道那混蛋对我媳妇做了什么吗？” 少顷，章彪骂了出来。 “我知道！”出乎意料，陈峰再次承认了：“而且那还是我策划的。” “尼玛的……” 章彪刚想发飙，可却发现自己被猴子给死死按住了。 “坦白说，我知道那是最下策的办法。”陈峰呼了口气，看着章彪：“但当时没有比这个更好的办法。” “你放屁！为了赢，为了钱，你就可以随意践踏别人的尊严，甚至生命吗？” “任意践踏别人生命的人是你们？”陈峰眼神变得犀利起来，看着对方：“我救了你，救了你的家庭！” 章彪被猴子压着，呼呼喘着粗气。 “当时咱们处于对立面，老周让我给你机会，可我知道你的性格，如果我心平气和跟你谈，你肯定不会同意，反而会激起你的逆反心理，难道不是吗？” 陈峰平静说道：“可如果我当时没算计你，我敢保证，此刻的你，绝对不可能坐在这发飙，你的老婆孩子也绝对不可能等着你回家……” 闻言，章彪沉默了，因为对方说的是事实，虽然手段有些不耻。 “算计你，因为我们是对立，告诉你，是不希望你心存芥蒂。” 陈峰接着说道：“但还是那句话，最终的结果是好的，起码你还能坐在这。” “是啊，彪哥，其实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周伟煌也跟着劝导。 “你闭嘴！”章彪怒视着他，指着他骂道：“枉我多么信任你，结果你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照样跟着他算计我，你就不配做我兄弟……” “彪哥……” “滚！” 周伟煌苦着脸，一脸苦相。 陈峰抬手示意对方少说几句，又对他点了点头。 周伟煌会意，从桌子底下搬上来一个大皮箱，打开了它，里面赫然是绿花花的钞票。 “彪子，我还是那句话，过程是什么，咱也不需要在这里讨论，重点是结果是好的就行。” 陈峰说完，将皮箱推向了他：“这是此前答应你的钱，我陈峰说话算话，该你的就是你的，收了它，咱们两清了，从此陌路人！” 看着台面上的钱，章彪沉默不语。 “我知道你还很生气。”陈峰接着道：“但我可以告诉你，之所以选择向你坦白，只是还顾念以前的情分，我并没想到得到你的原谅，这么做，一切都是为你，不管你信与不信，你收了钱，从此自由身，不需要东躲xz，也可以给你老婆孩子一个安稳的家，当然，你如果想继续斗，我随时奉陪，只是，我还是希望你多想想你的家人，想想你的老婆孩子。” 很明显，章彪犹豫了，脑子里浮现了妻子的哭诉，妻子的抱怨。 一直以来自己确实自大任性了，如若不是自己的狂妄，他也不至于沦落至此，还让一家人陪着自己苦了一年，一想到那非人的生活，章彪的心理防线被彻底击溃了。 “我不服……呜呜……陈峰，我不服……” 章彪哭了，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就这么趴在桌面上绝望地哭了…… 周伟煌眼角湿了，猴子也松开了他，可是，没人笑话他。 “彪子，我知道你心中还有很多怨恨和疑虑，但我希望你能跟我一样彻底放下。” 陈峰缓缓走到章彪身边，伸手压住了对方的肩膀淡淡说道：“今天你我的付出，都只因为你我一样，都做了同样一个选择，那就是为了家人！所以，这里没有弱者，也没有输家……” …… “峰哥……” 送走了章彪，周伟煌站在陈峰身后弱弱地喊了他一声。 陈峰一直目视着章彪远去的方向，直到对方彻底不见了才回身看着周伟煌，压了压对方的脑袋笑了笑，没有说话。 “峰哥，其实你根本不需要作出这样的让步的……” 犹豫了一下，周伟煌还是说出了心中想法。 “没事。”陈峰抬手摇了摇：“我这么做不是为了谁，而是为了自己的家人，我不希望因为仇恨让她们再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必要时候的示弱，并不代表输了，你懂吗？” 周伟煌沉默了一下，重重地点了点头。 “老周，未来港城周边将再无敌手，我希望你能帮我好好守住这里。” 陈峰掏出了烟，递给了对方，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 周伟煌没有接烟，只是愣愣地看着陈峰。 陈峰笑了笑，将烟含在嘴里点了起来，又塞到了对方嘴里。 这一幕很熟悉，周伟煌不禁想起了往事，以前读书的时候他们就是这样，身上没钱，买不起好烟，有时候一根烟几个人抽，一人一口轮着来。 陈峰习惯性咬烟嘴，所以每次排在他后面整根烟都是口水，渐渐的都没人愿意跟他合抽，可任凭几个人无论怎么嫌弃，陈峰依旧我行我素，屡教不改。 后来陈峰才偷偷告诉周伟煌，别人越嫌弃越好，因为这样，才能多抽几口。 抽着烟，周伟煌忍不住傻乐了起来，那时候多天真多好啊。 “干什么？想到哪个妹子了？傻乎乎的？”陈峰踹了对方一脚。 “没，没想妹子。”周伟煌挠着头：“就是想起了以前一些事，觉得那时候真傻。” 闻言，陈峰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抽烟。 成长是需要代价的，周伟煌可以缅怀过去，但他不可以，也不需要。 “峰哥，你急着处理港城的事，是不是差不多要离开了？” 周伟煌问道。 陈峰耸了耸肩，努了努嘴，没有回答，但这个动作已经告诉了对方答案。 “峰哥，你放心去，这里有我看着，我保证，无论是嫂子和侄女，还有雪峰酒业，我都会看好的。”周伟煌拍着胸脯，信誓旦旦。 陈峰笑了笑，揉了揉对方的脑袋，一切尽在不言中。 “事情还有没真正解决，最起码现在还不是时候。”陈峰再次看向远方：“秦岐酒业和老高的事，还需要一个妥善的解决……” 周伟煌点了点头，他没有发表意见，但他知道，陈峰早就做好了准备。 突然，陈峰的电话响了起来，打破了两人的谈话。 陈峰看了眼电话，对着周伟煌摇了摇电话笑了笑：“说曹操，曹操就到，送办法的来了！” 第186章 和谈 港城金都酒店一个包间内，随着主持人的一声问好，紧接着爆出了近日来轰动全国的新闻：“知名酒企涉嫌夸大产品功能导致多名癌症患者错过治疗时期，更有数名患者最终含恨离世，现该批病人家属已将该企业提起诉讼，案件正在进一步审理中……” 听着主持人在电视里侃侃而谈，高惟和的脸色越来越阴沉，他咬着牙，暗暗捏紧了手中的酒杯。 “咯吱”一声，包间门被人推开，紧接着两名西装革履的中年人迈了进来。 中年人一灰一白，标准的体制内大背头，一个戴着眼镜，面带微笑，一个面色比较冷峻，浑身散发着上位者气息。 “吆，怎么搞的？快去换台，好端端的，看什么新闻呢……” 戴眼镜的中年人看了眼电视屏幕，立即对旁边的助手招手吩咐道，紧接着看着高惟和笑道：“老高啊，别介意啊，手底下不懂事，你别放在心上……” 高惟和松了松手上的力度，勉强一笑。 可他刚想开口，电视上突然又发出了声音：“据悉，昨晚21点32分在港城悦府小区发生了一起严重的歹徒挟持事件，该名歹徒因涉嫌教唆他人绑架幼童拒捕，而又与家人发生了纠纷，最终导致了惨剧发生……” “呃！” 眼镜中年直接语塞，尴尬得很。 听着主持人的报道，包间内再次陷入了僵局，高惟和脸色变得铁青，脖颈上贴着的白色纱布都有些见红。 “老高啊，这…这真不是故意的……” 眼镜中年苦着脸看着高惟和。 “行了，把电视关了，吃饭就吃饭，看什么电视呢，尽瞎搞……” 此时，冷峻中年发声了。 助理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关了电视，微微躬身然后退了出去。 高惟和没有说话，沉默不语，耷拉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老高啊，刚才的事别放心上。” 电视关了，助理走了，冷峻中年脱掉了西装外套，端起了酒杯给高惟和倒了杯酒，安慰道：“事情既然发生了，那咱就要敢于面对它，正视它，有困难，咱克服，有问题，咱解决，今天相聚于此，不就是为了妥善解决吗？” 听完了一番标准的官方论调，高惟和缓和了一下，呼了口气端起酒杯，面向着冷峻中年道：“阮书记，您放心，老高一定谨听领导训示，以市里的方针政策为导向，未来的日子里，认真落实党和领导赋予的使命，全身心致力高升啤酒的发展，为咱港城经济作出贡献……” “好，很好！” 听完了高惟和信誓旦旦的承诺，阮宏军大手一拍，也端起了酒杯跟对方一干而尽。 “老郑，陈峰呢？” 喝完了酒，阮宏军看向了眼镜中年郑晨亮问道：“你不是也约了他吗？都几点了，还没到？” 郑晨亮摇了摇头，嘀咕道：“不应该啊，这小子……” 话音刚落，包间门就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 “吆，这准是陈峰到了。”郑晨亮赶忙起身去开门，结果门一打开，就看到了一身皮衣的陈峰。 “你小子，怎么这么晚？”郑晨亮一看到陈峰就抱怨了一句：“都约了你19点，都几点了，你好意思让领导等啊？” “哎，两位领导，实在是抱歉啊，不是我不守时，而是这港城的交通实在是太渣啊，塞了一路，从南门大街直接塞到了新街口……”陈峰笑嘻嘻地找了个位置坐下，笑着调侃：“咱两位大领导平日里也别总惦记着政绩，稍微有空是不是也管管这港城的民生大计啊……” “哈哈哈……” 出乎意料，陈峰的一番调侃不仅没引来领导的训斥，反而引来了一阵哈哈大笑。 “你小子，胆子越来越大了。” 阮宏军笑着指了指陈峰：“整个港城也就你小子敢这么和我们说话，我们还没追究你的迟到，你倒好，反过来责怪我们管理不善了……” “欸，冤枉，领导冤枉啊。” 陈峰笑着举手假做投降状：“我怎么敢责怪领导呢，我就如实汇报情况而已。” “哦？如实汇报？”阮宏军挑了挑眉。 “如实汇报！”陈峰肯定地笑了。 “哈哈哈……” 又是一阵大笑。 高惟和全程黑着脸，目睹着眼前一幕，内心狂躁不安。 陈峰明明迟到无理，可偏偏几句玩笑话就扭转僵局，自己明明恭敬有佳，却依旧惨遭训斥，这一切，都取决于领导们天壤之别的态度，而影响领导们态度的，是自己背后的软实力。 高惟和知道，自己输了，不仅失去的是港城的龙头老大的位置，失去的还有话语权。 嬉笑间，陈峰故意偷瞄了一眼高惟和，恰如所料，对方的心理防线已经出现崩塌迹象，那么也意味着自己再次占据主动。 一番客套后，阮宏军收起笑脸，目光扫向了郑晨亮，微微颔首使了个眼色。 郑晨亮点了点头，扭头看向了陈峰笑着问道：“陈峰啊，今天市里组了这个局，我想不用多说，你也知道什么意思？” “昂？什么意思？”陈峰装作一脸懵逼，摇了摇头：“不知道啊，今天这个饭局不就是吃饭叙旧吗？难道还有其他用意？” “你小子，又跟我装傻。”郑晨亮笑着怼了陈峰一句，指了指一旁静坐的高惟和说道：“你跟高总也都是老熟人，前段时间你们两家闹得厉害，今年省里对咱港城经济要求高，你们两家都是市里的标杆企业，其发展直接关系了港城的方方面面，切不能因为内耗影响了发展，所以经过一番讨论，市里希望两家坐下来，好好聊聊，有什么误会当面说开了嘛……” “不对！” 郑晨亮话刚说完，陈峰撇着嘴摇了摇头：“领导这话有问题。” “哦？什么问题？”郑晨亮不明所以。 “我和高会长关系好得很呢，怎么可能有矛盾呢？再说了，雪峰酒业和高升啤酒分属不同行业，八竿子打不着，怎么可能内耗呢，对？” 说完，陈峰笑嘻嘻地看向了高惟和。 高惟和黑着脸，瞪了陈峰一眼，默不作声。 郑晨亮摆了摆手：“我说的是雪峰酒业和秦岐酒业的矛盾……” “哦，那这就更不对了，秦岐酒业是川酒，距此上千公里呢，而且好像跟高会长也没啥关系？” 陈峰继续揣着明白装糊涂。 “你小子。”郑晨亮无奈地摇了摇头道：“在座的都是明白人，你别告诉我，前不久市里一堆的举报资料不是你搞的鬼？还在这跟我装……” 这一次，陈峰没再狡辩，他只是笑了笑，戏谑地看向了高惟和。 “秦岐酒业的明面持有人是殷杰斌，也就是高总的女婿，而实际控制人却是高总，这个已经不是什么秘密，在这里也就不做讨论了。”郑晨亮简单说明了一下，然后看向陈峰说道：“今天齐聚这里，咱们谈的是两家企业的矛盾如何解决。” “那领导的意思呢？准备如何解决？”陈峰笑着问道。 “和谈！” “和谈？”陈峰看向了两个领导。 “对，和谈！” 郑晨亮表情严肃了起来：“至于如何谈，由你们自己谈，市里只是负责协调，不负责介入，但我们还是那句话，希望两位能以大局为重。” 言简意赅却很重，陈峰和高惟和默默对视一眼，两人彼此心里清楚，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不能再由他们任性了。 当然，这恰恰正中陈峰下怀，他需要扫荡后方的不安因素，这样才能全身心去开拓新的疆土。 第187章 强盗似的抢劫 两位领导借故离开后，包间再次安静了下来。 四目相对，相对比陈峰戏谑的眼神，高惟和却带着一丝怒意。 “高会长，来，我敬你一杯。” 陈峰缓缓起身给对方倒了杯酒，打破了僵局。 高惟和看着眼前的酒杯，冷哼一声，将头转了过去，默不作声。 “高会长，既然领导们出面希望我们和谈，那咱也不能不给领导面子，是不？”陈峰笑了笑，说道：“说说，你什么条件？” 闻言，高惟和转过头来看着陈峰，犹豫了一下答道：“行，我的条件很简单，即日起秦岐酒业退出北方市场，偏安于西南边，与雪峰酒业自此井水不犯河水。” “哦，这就是高会长的诚意？”陈峰挑了挑眉毛。 高惟和皱了皱眉，问道：“不然呢？陈峰，这已经是我做出的最大让步了。” “让步？”陈峰笑了，问道：“我倒不觉得高会长有什么让步，反倒是觉得高会长在痴人说梦。” “陈峰，你……你什么意思？”高惟和怒了，直接站了起来。 陈峰笑着撇了撇手：“高会长莫急，其实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秦岐酒业的名声早就臭了，市场根本就没它存在的空间，可高会长出口还说要偏安于西南市场，还扬言说什么井水不犯河水，那意思也就是说，雪峰酒业必须放弃西南市场，对？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样是雪峰吃亏了，您占了便宜还卖乖，这不是痴人说梦是什么？” “你……”高惟和气呼呼的，怒指着陈峰，胸口一起一伏：“你不要欺人太甚了……” “呵！”陈峰冷笑一声，端起酒杯缓缓摇晃，笑道：“高会长，自古成王败寇，没什么欺人不欺人的，我相信如果今天败的是我，你的条件会更苛刻。” “你……”高惟和被陈峰怼得说不出话来了，只能愤愤地指着对方，眼睛里就差些许就要喷火。 陈峰抿了口酒，又掏出烟缓缓点燃。 他不急，因为他占据了上风。 “那你想怎么样？” 少顷，高惟和服软了。 “很简单，秦岐酒业纳入雪峰酒业，成为雪峰酒业的基酒基地，从此以后，市场再无秦岐白酒。” 陈峰突然脸色变得冷峻了起来。 高惟和噎了一下，虽然他猜到这个结果，可他没想过对方如此咄咄逼人。 高惟和犹豫不决，眼珠子来回转动，片刻之后，他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红着眼问道：“什么价位？” 陈峰笑了，耸了耸肩做了个请的动作：“高会长是卖家，你开价。” “三千万，只要三千万，我把秦岐酒业全都给你……”高惟和咬着牙。 “不！”陈峰摇了摇手指：“高了！” “陈峰，你不要小人得志。”高惟和气得站了起来，压着台面怒道：“秦岐酒业当初三千万资本开业的，后来我们又扩了好几条生产线，前前后后又投进去一千多万，现如今一半价格出售，你还想怎么样？” “高会长，别激动。” 陈峰笑着又给对方添了酒，笑着说道：“你说的是秦岐酒业开业的时候，但咱现在聊的是它破产收购的时候，两码事。” “什么两码事，你少跟我胡扯。” “行，那我就跟你好好算算账。” 陈峰坐回了座位，将台面上几个酒杯摆弄了起来，笑道：“高会长，你我都是行家，自然知道当下一家酒企最值钱的是什么，是品牌、市场还有基酒，然而论秦岐酒业而言，品牌烂了，市场垮了，基酒？呵，我好像记得当初为了快速铺市场，殷杰斌都是在西川各大酒厂收购散酒兑现的，对？既然如此，那你觉得秦岐酒业还有什么值钱家当呢？” “你……” 高惟和气呼呼的，想了想道：“你说的虽然有理，可你别忘了，川酒地域保护力强，秦岐酒业虽然丢了北方和南方市场，可依旧占据西南片区，只要我们固守一方，秦岐酒业依旧倒不了……” “错，高会长，不怕告诉你一个消息，你知道康玉洲现在在哪吗？”陈峰问道。 “康玉洲？”高惟和皱了皱眉，问道：“他在哪？” “他在西川，现如今西川几大酒厂早已连成一线，成立了抗秦同盟，五粮液、剑南春、酒鬼沱牌等等，都等着分割秦岐酒业西南片区的市场呢，你觉得自个还有机会？”陈峰笑问。 “你……” 这次，高惟和彻底哑言了，他没想到陈峰居然采用了釜底抽薪，虽然存在威胁或诱骗嫌疑，但商人以利益为准，结果如何，谁也说不准。 “那你的意思呢？开价多少？”高惟和叹气问道。 陈峰缓缓举起了一根手指。 ”一千万？”高惟和直接震惊了。 “一千万，三期，一年结清！”陈峰没有一丝迟疑。 “陈峰！”高惟和呼呼喘着粗气，大力地砸了下台面：“你这跟强盗有什么区别，这根本就是在抢劫……” 陈峰笑了笑，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不行，这个价钱绝对不行，就算我同意，其他股东也不会同意的，你想都别想了……”高惟和气呼呼直接摆手拒绝。 “行。”陈然耸了耸肩，一脸轻松：“两位领导让咱和谈，我已经做出了让步，给足领导面子，但高会长自个拒绝的，我也没办法，再说本身我对秦岐酒业也不感兴趣，所以怪不得我……” 话说完，陈峰直接站起身做势离开。 “陈峰……”高惟和喊住了他。 “怎么？高会长还有话说？” 高惟和沉默不语，捏着酒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高会长，如果你没什么想说的，我可走了，厂子里还忙呢……” “一千五百万！”高惟和抬头看着陈峰，带着祈求：“这是我能接受的最低价钱，行吗？” 可惜，陈峰还是摇了摇头：“高会长，咱们现在是谈生意，不是谈感情……” “一千四百万……” “高会长！” “一千三百万……” 高惟和红着眼睛：“这是其他所有股东的欠款，再低的话，我一辈子的积蓄都会搭进去了，到时候我宁可卖给五粮液……” 陈峰不说话了，他在权衡。 “三期付清！”陈峰看向对方。 高惟和犹豫一下，艰难地点了点头。 “高会长，谈妥前，我还有件事想要问你。” “什么事？”高惟和冷冷一问。 “你们不惜代价也要抢夺乡镇渠道，目的是什么？” 高惟和突然愣了一下，身子不由得颤动一下，注视着陈峰，缓和一下道：“农村包围城市，仅此而已。” “不对，高会长明显没说实话。”陈峰挑了挑眉：“如果只是单纯为了渠道，没必要那么大费周章，不计成本……” 高惟和又愣了一下，但依旧摇头：“反正事实就是如此，信不信随你。” 正当陈峰想继续追问时，包间门突然咯吱一声被人推开，紧接着郑晨亮和阮宏军就乐呵呵走了进来。 “怎么样两位？谈得还愉快？” 郑晨亮打破了安静。 高惟和没有回应，耷拉着脑袋，默不作声。 “怎么？谈不拢？”郑晨亮微微皱眉，又看向了陈峰。 “没有啊，我和高会长谈得很顺啊，我们不仅解决了矛盾，还谈妥了啤酒合作。”陈峰笑嘻嘻看向高惟和：“我们准备冰释前嫌，共御外敌，对？” “啊？” 高惟和张大了嘴，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 第188章 精酿啤酒 接下来的晚宴气氛愉悦，虽然各有所想，但一点不妨碍彼此的推杯换盏。 领导们果然兑现了承诺，时刻保持一碗水端平的态度，只要大局稳定，其他的小细节，谁强势谁吃亏，都不是他们考虑的问题。 酒足饭饱后，陈峰和高惟和将有些醉意的两位领导送上了车，郑晨亮红着脸，呼着酒气，临走都不忘拉着陈峰的手意味深长地希望雪峰酒业和高升啤酒可以进一步合作，尤其那句抵御外敌更是说出了领导们的心声。 没法子，当权者谁不希望自己当值时期政绩显着，然而这一切都需要经济来支撑，说到底还是钱，钱怎么来，当然靠地方企业蓬勃发展。 地方好，官途更好，个人则更好，这是隐晦方面的含义了。 送走了领导，高惟和突然拉住了准备离去的陈峰，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问道：“陈峰，你刚刚酒桌上的话是什么意思？” “啥？”陈峰故作糊涂，愣愣地看着高惟和笑道：“不知道高会长指的是哪一句？酒桌上我可说了不少啊……” 高惟和白了陈峰一眼，直接问道：“关于雪峰酒业和高升啤酒的合作，你什么意思？” “哦，这个啊？”陈峰笑了笑，打了个饱嗝掏出烟，又递了一根给高惟和。 高惟和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不过他没有点着。 陈峰呼呼地抽了几口，感受一下酒店门口的冷风，直到人比较清醒后才缓缓说道：“其实不是雪峰酒业和高升啤酒的合作，而是雪峰酒业和高会长的合作。” “我的合作？”高惟和皱了皱眉，问道：“什么意思？你说清楚点。” “就是跟你个人的合作。”陈峰淡淡一笑，搂住了高惟和呼出一道白烟：“我知道高会长一直都想有自己的一份产业，也知道高会长一直对我厂里两条啤酒生产线虎视眈眈，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能合作一把呢？非得搞得你死我活的？” “我？”高惟和震惊了，惊讶地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 “怎么？高会长信不过我？”陈峰笑了笑。 高惟和当然不信，在他眼里，陈峰太过狡猾了，甚至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那种，他会那么好心跟自己合作？ 高惟和想不通，所以他不敢答应。 “其实，我和高会长本身就没什么深仇大恨。” 陈峰继续抽着烟，眼神飘向了远处的黑压压一片的天空叹道：“咱俩之间的仇恨起于那两条生产线，高会长开始因为气不过，后来因为看不起我，中间又夹杂着殷杰斌的恩怨情仇才搞得势同水火，但当浮尘过去，回首往事，难道高会长不觉得咱俩之间有些滑稽吗？” 面对陈峰戏谑的笑容，高惟和沉默不语，他陷入了沉思，确实，回首过往一切，他顿时觉得跟陈峰斗了一年着实有些可笑。 “领导们说得不错，就算咱们斗得再狠，说到底还是一个地方的企业，上头终究不会偏帮谁，也不会看着谁倒下，窝里斗终究是内耗，最终的结果还是各打五十大板。” 陈峰接着说道：“我相信，这个结果都不是你我愿意看到的，和气生财，殷杰斌已经进去了，凭他的所作所为，我相信高会长也不会再护犊子了，那么咱们因生产线生恨，为什么不能因生产线结缘呢？” 陈峰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直带着淡淡微笑，可高惟和却觉得脸上一阵发热，明明自己比对方年长了几十年，当对方父亲都有过之，可论心境和为人处事，他差得太多了。 “高会长，冤家宜解不宜结，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啊。” 陈峰掐灭了烟，笑嘻嘻地看向了高惟和。 高惟和看了眼手中的烟，啪嗒一声点燃了烟，烟是苦的，雾是朦的，他深吸了几口，最终叹了口气，反倒释怀了，摇了摇头笑了起来：“罢了，陈峰，服了，我老高服了，我终于明白为什么蔡初明那么看好你，明白为什么叶景康明明输的一塌糊涂还愿意继续帮你，服了，彻底服了……” “那高会长的意思呢？”陈峰微微一笑。 高惟和连着抽了几口烟，直到火红的星点没到了烟嘴才一把将烟头弹了出去，他看了眼陈峰说道：“这个不是小事，容我回去考虑考虑，啤酒市场也很乱，燕啤、哈啤、青岛、珠啤等等，品牌林立，还有各大外资品牌也是层出不穷，新生品牌很难站稳脚跟，一两句话说不明白。” “高会长信不过我的能力？”陈峰挑了挑眉。 “不，如果有你的帮助，我要做的就不是分一杯羹，而是霸主，懂吗？” 此刻，高惟和又恢复那意气风发的姿态，只是眼神飘离一刻又叹了口气：“可是，难呐！” “传统啤酒可能不行，但是高会长有没有想过剑走偏锋，与众不同呢？”陈峰试探着问道。 “什么意思？”高惟和问。 “比如精酿啤酒。” “精酿啤酒？”高惟和有些疑惑，深深皱紧的眉头让陈峰知道，对方似乎没有听懂。 “对！”陈峰很肯定地回答：“啤酒不仅是一种提供能量的饮料，也是一种社交饮品，一种让你表达自己和被社会接受的载体，精酿啤酒虽然现在还没被市场验证，但它有别于工业啤酒的品质和口感，未来绝对可以成为啤酒中的贵族……” 陈峰没有过多的编排，但他还是花费了十几分钟的时候跟高惟和解释了精酿啤酒的大致工艺、品质、历史、由来以及市场群体等等。 高惟和听得云里雾里，一时间对陈峰更是刮目相看，他很难理解，眼前这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脑子里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东西，因为那些理论和市场数据绝对超前。 当然，陈峰所讲的，都是后世被验证的东西，只不过在中国经济复苏的九十年代，消费观念和消费能力达不到后世的能力，那么产品和包装也需要进一步的转换，只是有一点陈峰很清楚，不一样的年代，成本和市场压力自然也是不一样的。 凡事有利有弊，时刻掌握在时间前沿，做领航人而非跟风者，那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你的想法很超前，概念也很吸引人，做啤酒中的贵族，王者，专门针对高端消费群体，很有意思。”高惟和总结了一下，问道：“但是，你有没有想过，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是需要勇气的。” “当然。”陈峰自信地笑了笑：“我既然敢提出来，自然有解决的办法，而且，与众不同并不代表摒弃已有，精酿啤酒只会让我们更加具备市场独特性、唯一性，具备更高核心竞争力，但传统工业啤酒赚钱，为什么要舍弃呢？对？” 高惟和听完，愣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指了指陈峰：“对，你一开始说得天花乱坠，我差点都忘了你小子是个唯利是图的家伙了……” 对方的话既像是贬，却又像是褒，陈峰没有回应，只是笑了笑向高惟和伸出了手，面容严肃地说道：“高会长，相知恨晚，希望有机会虔诚合作！” 面对陈峰突然的变化，高惟和止住了笑声，呆呆地看着陈峰伸出的右手，一时间有些恍惚。 “会的，等我消息！” 片刻之后，高惟和也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陈峰的手，一开始只是单握，然后变成了双握，最后高惟和拍了拍陈峰，呼了口气，直接转身离开。 只是在转身的那一刻，陈峰明显注意到老高的眼角有些异样的泪花。 第189章 南下 一个月后，港城一切尘埃落定，陈峰也按照既定计划，启动了广州之行。 这一次过来的人较多，陈峰没有搭乘飞机，而是选择搭乘火车。 九十年代的绿皮火车尚未提速，车子跑得很慢，一路上呼哧呼哧缓缓跑着，从港城到广州得坐接近40个小时，中间还要转车，一经折腾，几乎是三天两夜。 这次南下开拓疆土，陈峰只带了唐冰、猴子、小慈还有先前在厂门口被人欺负的两个小年轻。 原本陈峰打算带萧文惠去广州负责财务，但在发生人贩子事件后，他就改了主意，暂时将她留在港城。 年轻人多了，倒也热闹了不少，几个人一路上叽叽喳喳的，不仅没有旅途的困乏，相反的，还显得特别兴奋。 尤其是于同伟和于悦欣两兄妹，更是一路上跟好奇宝宝似的，兴致特别高涨。 一个多月前，于同伟带着妹妹到雪峰酒业门口求职，因为身上行李被人偷去，没钱送礼，结果被人事主管江尚文一顿羞辱，最后恰逢陈峰巧遇才救下两人。 小伙子当时表现的勇气、对妹妹的呵护，让陈峰觉得此人不错，加上一个多月工厂的历练，陈峰选择了给两人机会。 从小历经磨难，饭都吃不饱，这次却如获天恩，不仅被大老板选派出差，甚至还能跟其他人一样享受福利待遇，尝试从未想过的软卧滋味，结果当于同伟将随同老板南下消息告诉父母的时候，老两口几乎将这个消息嚷遍了半个村子，逢人就说自己儿子女儿出息了，成了大老板身边的人，颇有古代仆人一下子成为皇帝身边红人的味道。 没法子，穷人家的世界就是这么简单。 陈峰和唐冰共用一间高级软卧，其他几人买的是普通软卧，倒也没有硬座那么辛苦，空间也比硬卧大得多，可绿皮火车大环境在那，总体还是显得脏乱差，尤其是时间太长，没有余兴节目，特别难熬。 “磴磴磴……” 猴子坐上了唐冰的软卧，贱兮兮地故意用大屁股弹了几下，看向唐冰说道：“小冰妹妹，要不咱俩换床位，还是你这床舒服，软软的，摸起来还有柔感，怎么样？” 唐冰当时正洗着水果，结果发现猴子坐在了自己的卧铺上，啊的一声尖叫，紧接着就跑了过来，拉着猴子连打带踹的：“死猴子，臭猴子，你知道自己有多脏吗？这床我收拾得多辛苦，你就这么坐上去，快滚下来……” 猴子被唐冰一顿踹也不生气，笑哈哈地挪到旁边椅子上笑道：“切，干嘛那么较真，这床都不知道睡过多少人了，怎么收拾还不是一样脏，还有再过半个小时就要转车了，还紧张个啥……” 唐冰闻言，明显一愣，但她还是傲娇地对着猴子吐了吐舌头，边收拾床位边骂道：“我喜欢，要你管啊……” “哎，你啊，就是太傻了，知道啥是转车吗？转车就是换一部车，你收拾得再干净也是别人享受……” “哼，我以前在南京读大学的，每年坐火车，我能不知道啥叫转车？”唐冰像看白痴似的白了猴子一眼。 “吆喝，小冰厉害哦，还是大学生呢。”猴子笑嘻嘻道：“真难得，这年头大学生可是宝贝疙瘩，没想到咱俩还能凑一块……” “凑一块？什么意思？你也是大学生？” “当然啊，怎么？看不起你猴哥啊？”猴子笑脸嘻嘻。 “那猴哥是哪个大学啊？”唐冰被调起了兴趣。 “窜大的。” “啥？川大的？”唐冰不可思议地看向陈峰，差点直呼牛逼。 “猴子少吹牛逼了，什么川大，是社会大学，到处窜大？”陈峰怼了一句。 “哈哈哈，老板厉害啊！”猴子对着陈峰竖起了大拇指。 “滚！”唐冰怒着踹了猴子一脚。 “小冰，怎么样？哥哥刚才的建议如何？”猴子咔嚓一声咬了口苹果，贱兮兮道：“我那屋年轻人多，跟你比较搭，我跟老板一起还能抽抽烟解解闷……” “不去！”唐冰很嫌弃地怼了一句：“你当我傻啊？有两人间不住，跑去跟你们挤……” “诶，你这丫头怎么油盐不进呢？”猴子继续忽悠着：“你看我和老板两个大老爷们更有话题，时不时还能谈点男人间的话题，你一个小娘们杵这多不合适是不？再说你和老板孤男寡女的，住一起也不合适啊……” “呸！”唐冰很嫌弃地碎了一口，骂道：“你就是狗嘴吐不出象牙，我和我哥是兄妹，哪有你那么龌龊，再说了，我嫂子临走还交代我看着我哥呢……” “哈哈哈……” 猴子大笑了起来。 陈峰打了个哈欠：“行了，你们俩能不能别吵吵了，多大个人了，有意思吗？” “哈哈，有意思。”猴子贱兮兮乐道：“老板，还别说，旅途乏困，我就喜欢逗逗小冰妹妹，这时间过得快……”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不说话，因为他也喜欢干这事，虽然有点贱，但相对的，唐冰就不好了，为了发泄情绪，她只能对着猴子一顿毒打，虽然跟挠痒痒差不多。 “猴子，屁股挪一挪，别挡路嘛。”陈峰起身很嫌弃地推开了猴子，边洗手边骂道：“你小子也该减减肥了，肚子越来越大，体重越来越重，哪还有猴子样，我看改名胖猪得了。” “哈哈哈，没法子，都怪高惟和那老混球，贼得很。”猴子大笑着摸着自己的肚腩乐道：“这一个月来，几乎天天拉着我帮忙应酬，那酒肉都填满了，能不肥吗？” 听完了这话，陈峰擦了擦手走了过来，问道：“老高怎么样？” “老板是指人品还是能力？” “都有！” 猴子点点头：“如果论人品，一般般，老家伙狡猾得很，一肚子坏水，但自从跟你合作雪峰啤酒后，他倒是没在这方面动坏心思，坏心思都用别人身上了，应该是让您给折服了，至于能力方面，那就真不得不佩服他了，尤其是人脉方面，那是一个顺溜，不然雪峰啤酒也没那么快能开业……” 听完汇报，陈峰点了点头，高惟和在港城混了一辈子，没点真本事肯定不行。 “旅客朋友们，大家好，列车就要到站了……” 说话间，广播里传来了一则通知，众人仔细一听才知道中转站到了。 “走，小冰去通知其他人，记得带好行李物品，下一趟车要等两个小时，我们下去溜溜……” 陈峰伸了伸懒腰吩咐道：“记住了，火车站乱得很，到处都是坑人玩意，骗子横行，让她们都长点心，别吃亏了……” “知道啦！”唐冰爽快应了一声，甩着马尾辫跑了出去。 行李有人负责，陈峰倒是乐得清闲，他掏出烟含在嘴里，靠在车厢旁等着人流散去。 火车过道不大，车上人又多，一个两个背着大包小，争先恐后的，人挤人，恐怖得很。 “老板，你看那人。” 突然，猴子在身后拍了拍陈峰，努了努嘴指着前方位置。 陈峰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约二十上下的小姑娘，背着大包行李，而她身后跟着两个小青年，两人贼眉贼眼，紧紧地贴着小姑娘，手里面还有一把明晃晃的小刀，正试图在切割着什么。 “扒手？” 陈峰皱眉看向了猴子。 猴子咧嘴一笑，微微点头：“就是这功夫练得不到家，比耗子差老远了……” 第190章 人丢了 面对猴子的嬉笑，陈峰无语地刮了对方一眼，让对方严肃点。 猴子耸了耸肩，也没再说什么。 可唐冰明显也发现前方的异样，拉了拉陈峰，嘟着嘴委屈巴巴地喊了声“哥”！ “咋了，哪不舒服？”陈峰以为车内太闷，给小丫头都闷出病，下意识还摸了摸对方的额头。 “哎呀，我没事。”唐冰移开了陈峰的手，指着前方的小姑娘哀求道：“哥，你帮帮她。” “帮她？为什么？” 陈峰平静问道，他不是坏人，但也不是烂好人，世界不公那么多，哪管得过来，何况这些人出来办事，铁定不会只是一两个人，等下一个不好一个团伙涌上来，自己拖家带口的，他不希望节外生枝。 “哥，我当初读书的时候也遇到过这种事情，结果钱被偷了，可惨了……” 唐冰惨兮兮地回忆道：“当年那天比现在还冷，我没了钱，车也坐不了，饭也没得吃，苦哈哈守在车站门口，眼泪都哭干了也没办法，最后还是遇到一个好心大爷给我买了票，不然这会都没我了……” “真的假的？看你说的悬乎……”陈峰微微皱眉。 “就是，冰妹妹编故事呢？”猴子也跟着打岔：“你长得这么水灵，那大爷能那么好心，没几个坑蒙拐骗就不错了，还帮你……” “你……”唐冰对着猴子一脚踹了过去，怒道：“你说的情况不是没有，当年确实有人想打我主意，不过社会上热心人还是多的，别把世界想得那么龌龊……” 猴子嘿嘿一笑，站到一旁不说话了。 两人成长的经历不同，虽然都不是有钱人，但一个是在社会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见到的都是社会最阴暗的一面，一个是在校园象牙塔美妙的篇章中度过的，虽然也知道社会一些不公，但骨子里对生活的美好还是有更多的向往。 “老…老板……” 出乎意料，跟领导们相处一直有些谨小慎微的于同伟两兄妹也带着渴求的眼神看向陈峰，只是他们明显没有唐冰放得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咋滴？你们也想我帮忙？”陈峰问道。 于同伟两兄妹对视一眼，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我们兄妹当初就是在火车上丢了行李的，我们……我们听老板的……” 说完，少年祛生生低下了头，倒是于悦欣胆子大一些，俏生生看着陈峰，满脸期待。 陈峰犹豫了一下，扭头看向了猴子。 “不是？老板，真管啊？”猴子一脸苦相。 “咋滴，你怕了？”陈峰故意激他。 “呵呵，倒不是怕，只是每个车站鱼龙混杂的，都有不同团伙聚集的，我自己倒好，就是他们几个小家伙，万一闹起来不好看呐……” “切，我只让你帮，又没让你闹事，猪脑子不会想办法啊？”陈峰刮了他一眼。 “得嘞，谁让您是老板，真是聪明人动口，笨人动手。” 猴子笑嘻嘻吐槽一句，眼珠子一动，拉着于同伟就往前走。 “猴哥，您…您做什么啊？”于同伟怕了。 “做什么？你们不是要做好人吗？哥哥带你装逼……” 话说完，于同伟就像被老鹰抓小鸡似的给拎走了。 正当众人诧异猴子准备怎么干的时候，只见猴子抬腿一脚就往于同伟身上踹了过去，因为不受力，少年一个摔跤，直接撞到了两个扒手身上。 现场一下子就乱了起来。 “尼玛的，不长眼啊？” 其中一名扒手抓起了于同伟的衣领狠狠就甩了他一巴掌。 于同伟一脸懵逼还没回过神，猴子就赶忙上前连连道歉：“抱歉哦，两位大兄弟，我这弟弟笨手笨脚的，人太多了，一个不小心撞到两位了，实在抱歉……” 猴子笑脸呵呵，边说边忙着给两人递烟。 两个人一开始一脸怒意，一看到猴子的笑脸还有他手上的中华烟，脸色好了一些，不过还是骂骂咧咧道：“特么的，看着点人嘛，眼睛瞎就别随意出门，要是真给人撞出好歹来，看你们怎么收场。” “是是是，大哥教训的是，我这回头一定好好教育一番。” 说着，猴子将两包完整的中华烟塞进了两人兜里：“两位大哥给小弟一点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成吗？” 猴子太过于豪爽，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里明显有些异样，似乎在交流这才是真正的大肥羊。 “前面怎么回事？快点下车，别堵着路，这都挤成什么样了……” 恰逢此时，两名乘警走了过来，一边疏散人群，一边大声喊着。 两名扒手微微点头，又对着猴子和于同伟一顿教训，然后让开了路，众人也趁机散了。 “哎呀，妈呀，挤死我了，好人难做啊……” 好不容易出了车，猴子看着陈峰就是一顿抱怨。 “大哥，刚才谢谢您啊，谢谢！” 这时，原本差点被窃的小姑娘连忙上来对着猴子和于同伟深深鞠了一躬。 猴子一愣，因为刚才他们争吵的时候，陈峰和唐冰趁势将小姑娘给架走了，这会这个态度，显然对方已经知晓一切。 猴子看着小姑娘那客气劲，一时间有些尴尬，尤其正面对视，小姑娘精致的五官让猴子微微脸红，他挠着头连连摆手一直说着没事，感觉比对方还害羞。 “行了，装啥装，就你还难为情呢。”陈峰实在受不了猴子这别扭劲，上前踹了他一脚：“你小子倒是大方，直接给了两包中华，这好人当的，够阔气啊……” 众人闻声，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猴子略显尴尬，也跟着哈哈大笑了起来，紧接着从兜里摸出了两个皮夹拿在手上掂了掂嬉皮笑脸道：“哪阔气了，这烟钱不就在这吗？我估摸着还多出些呢……” 此话一出，众人顿时傻眼了！“ “快快快，赶紧走！”这次猴子也不打闹了，推着催着众人赶紧走：“要是那两小子反应过来，咱们想跑都难……” …… 一行人浩浩荡荡随着人流出了车站，眼前的一幕还是颇为震撼。 中转站是南北交通要塞，南下或北上必经之地，人特别多，放眼望去，除了人还是人，广场上做生意摆摊档的商户、来来往往赶路的人、远处排队买票进站的队伍、来回穿梭巡逻的警察…… “哇，人好多啊……” 于悦欣还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情景，忍不住就一声惊呼。 “这不算多的，等到了广州火车站，那才叫多……” 此时，被救的小姑娘微微一笑说了一声。 因为怕小姑娘被报复，众人临走的时候帮她也带上了，经过一番交流，陈峰得知对方名叫顾欣然，是华工外国语学院第一届的学生，现读大三。 唐冰性格活泼外向，小慈又属于乖乖女性格，一来二去几个人也就熟络起来。 陈峰微微一笑，他倒没觉得有什么好看，只是看着眼前场景有种不太实际的错觉。 车站不算很大，较比二十一世纪的大型车站或机场，没有可比性，甚至车站有些旧，部分墙体还有些斑驳脱落。 警察的制服还是草绿色的，不是后世的藏青色，行人大多数穿着胶底鞋，大棉袄，花花绿绿，有些还穿着解放服，小孩子也是被包得圆鼓鼓跟粽球似的，不少人背上还背着大棉被子，一眼就能看出是乡下外出讨生活的。 一幕一幕，在陈峰看来，就像是一部具有年代感的电影一般，特别有味道。 “咦，哥，我哥呢……” 正当缅怀的时候，旁边突然一声惊喊，回身就看到于悦欣焦急地四处张望，而此前一直跟着的于同伟却消失在众人视线。 第191章 卖猪仔 小丫头火急火燎，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差落泪了。 唐冰和小慈等人赶忙上前拉着小丫头，轮着安慰对方。 “怎么回事？刚才人不是一直跟着吗？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陈峰看向了猴子。 “我…我也不知道啊……”猴子挠着头，皱着眉头。 “不会是你们刚才跑的时候，被人掳了去？”陈峰问道。 猴子犹豫了一下，回想刚才一幕，摇了摇头：”不能啊，我当时生怕他不够机灵给逮住，是特地多等他一会的，刚刚明明一起出了站，然后他就……” 话说一半，猴子顺着刚过来的过程一路回忆，回身一望，只见不远处一个身着浅蓝色棉衣的小年轻正被人一左一右架着往前走，虽然距离有些远，但猴子还是认出了小年轻背后的背包，一只可爱的米妮老鼠，他清楚记得出发前自己还调笑过对方呢。 “小欣，你快看，那人是你哥吗？”猴子拉住于悦欣指了指远处。 于悦欣赶忙止住哭泣，擦了擦眼角的泪花尽力望去，只见那粉红色的米妮老鼠在小年轻背后一左一右晃荡着，她顿时兴奋地叫了起来：“是他，是他，那是我哥，那个包包是我的……” 紧接着，于悦欣就想跑过去，可人还没离开，就被陈峰给拉住了。 “老…老板……”于悦欣不解地看着陈峰。 陈峰没回答，而是面容严肃地拉着猴子指了指道：“猴子，你看那几个人，还有右手边几个人，他们的眼神是不是有些怪？” 猴子循声望去，点了点头：“对，老板细致，那些人虽然相互错位站着，看似漫不经心，但眼神一直在私下交流，应该是一伙的……” “这……” 于悦欣和唐冰等人哑言了，呆呆地不知所措。 “老板，那些人为什么要抓我哥啊？”于悦欣焦急问道。 陈峰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那些人的目标并不只是于同伟，同样的，只要是落单的小年轻男女，都会有人上前搭讪。 “是一些招工的。”陈峰淡淡说道。 “招工的？那咱们怕什么啊？我哥又不找工……”于悦欣不解问道。 “嗨，小欣妹妹，你这就不懂了，这些人好听说招工，难听叫卖猪仔，但凡碰到合适的，就连哄带骗什么高工资高福利，等到把人控制了，要么卖去做传销，要么卖去黑作坊做苦力，惨一些的还可能去黑矿场开矿，像你这种美女级别的，也可能卖去农村给人做媳妇……” 猴子笑眯眯看着于悦欣一通解释。 这一下，吓得于悦欣赶忙捂住胸口，明显吓得不轻。 “臭猴子，你又吓唬人了是不。”唐冰给了猴子一脚，抱紧了于悦欣安慰着。 猴子切了一声，走到了一旁双手抱胸微笑着。 “行了，别吵了。”陈峰出声止住了争论，叹了口气道：“猴子虽然说的有些危言耸听，但也是事实，如果真被抓了，比这惨的还有。” 几个人哑口无言。 “哥，那怎么办啊？”唐冰指着不远处问道：“小伟都快被架走了，咱们不救他？” 陈峰凝神看了一眼，来回踱步一下对猴子招了招手，在他耳边耳语了几句。 “不是？老板，怎么又是我？”猴子苦哈哈问道。 陈峰指着周边一群女的，又扫了扫自己的衣服问道：“对比之下，有比你更合适的吗？” 猴子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扁了扁嘴：“这倒也是，哎，真是能者多劳啊……” 话说完，他脱下外套反过来穿，呸呸几声往手上吐了点口水，再往头发上抹去，将自己的头发搞得乱七八糟跟鸡窝头似的，又找个大包扛了上肩，快步追上了于同伟。 “哥，猴哥这是做什么啊？”唐冰捏着鼻子，显然对猴子刚才的动作很是嫌弃。 “救人。”陈峰平静一答，眼睛却注视着前方。 …… “哥，两位大哥，我不找工作，我是跟着老板来的……” 于同伟被两人左右架着，完全被动地给押着走。 说也倒霉，在车上于同伟是一路尾随猴子的，可就在出站口的那一刻，突然几个人阻断了两人的路，于同伟被撞了一下，一个眼花跟错了人，然后就遇到了强行卖猪仔的团伙。 “大哥，真的，我不找工作，我有工作的，你们让我走。” 于同伟一路走还一路求着。 “别吵吵了，你懂什么，你那工作能叫工作，来我们这才对，典型的高薪高福利，保准你来了以后赶都赶不走……” “就是，知道啥叫高薪吗？月薪400块呢，现如今政府机关人员才200多元，你上哪找这样的机会……” 两人生拖硬拽，一路上唱起了双簧。 “不行啊，大哥，工资再高我也不能跟你走啊，我还有个妹妹呢，我不能丢下她啊……” “什么？你还有个妹妹？”两人停下了脚步，看着于同伟两眼放光。 于同伟不明所以，点了点头。 “长得怎样？水灵不？”其中一个鼻尖旁一颗黑痣的阴笑着问道。 对方的笑太诡异，这一次于同伟明显多了个心眼，他左顾右盼，似乎在寻找机会逃跑。 “别动哦，小子，你要是敢乱动，小心背后开个血洞。” 察觉到于同伟的异样，一个男人拿着个尖尖的东西顶住了于同伟的后背，吓得他打了个冷颤。 “大哥，别，千万别啊，求求你们了，放过我。” “去尼玛的，求什么求，快，告诉我们，哪个是你妹妹，把她骗过来……” “啊？”于同伟惊呼一声，连连作揖：“别啊，大哥，求求你们了，别伤害我妹妹……” “喂，小伟……”正当几人争吵不休的时候，猴子突然从人群中窜了出来，上前就对着于同伟一推：“你个王八蛋，自己一个人跑哪了，害我一顿找……” 几个人面面相觑，不思其解，两个男人站到了于同伟身后，警惕了起来，没法子，猴子身肥体胖的，一个顶俩。 “喂，你是谁？干什么的？”男人看着猴子问道。 “他……” “哦，我是他大哥，怎么回事？你们俩拉我弟弟准备去哪啊？”猴子打断了于同伟的话。 两个男人对猴子上下打量了一番，发现对方这身装扮邋里邋遢，确实跟刚从乡下出来一般，也就没太多多疑，只是简单解释了一下准备拉于同伟去做工。 猴子一听来劲了，哈哈大笑着上前搂住了两个的脖子乐道：“大哥，那你们那还缺人不？看看我怎么样？” 两人对视一眼，皱了皱眉：“怎么？你也找工？” “对啊，这背井离乡的，不就是想找个活干吗？”猴子乐呵呵举了举自己的二头肌装模作样道：“您两位瞧瞧，多结实，有力气。” 期间于同伟有些糊涂，可当他想说话的时候，都被猴子的眼色给压住了。 “行，兄弟这块头，倒也能干不少活，那就跟着一块走。”大黑痣说着也过来拉住了猴子。 “诶，等一下。”猴子撇开了对方的手，指着不远处说：“我们还有个妹妹在那，既然我们两兄弟都去了，也不能差了她是不？” 两人一听乐了，连忙催着猴子去叫人。 猴子也不着急，连哄带骗地带着两人就往前走。 “喂，胖子，人呢？你那小妹究竟在哪？”走了一段，大黑痣不耐烦了。 “那呢，快到了……” “哪啊？满站台都是人，哪个才是？” “就那呢，看到没？穿着绿衣服那个……” “哪个绿衣服啊？” “诺，就是那，穿着青绿色警服那个啊……” “艹，你个混球敢耍我？”大黑痣终于知道猴子的把戏，敢情是带着两人自投罗网呢，骂了一句，两人也顾不上猴子和于同伟，回身撒腿就跑。 看着两人狼狈逃窜，猴子笑得前扑后仰。 “猴…猴哥……” 两人跑后，于同伟心有余悸，祛生生喊了猴子一声。 看着对方吓得脸色煞白的样，猴子也没说什么，只是揉了揉对方的脑袋叹道：“行了，赶紧走，这些人贼得很，呆久了还有麻烦，记住了，以后长点心记性，要是真让人掳了去，估计这辈子就废了……” 于同伟点点头，两人快步离开了警察站岗亭。 第192章 囤地 一众人吃了点东西，顺利上车进了车厢，一切不安因素才暂时稳定了下来。 接下来的十几个小时倒没发生什么意外，一群人聚在一起，聊聊天，玩玩牌，吃吃喝喝就熬过去了，等到火车突现一阵惊叹，陈峰知道，广州到了。 火车缓缓驶进车站，众人禁不住都趴在窗口眺望，当几十层的高楼映入眼帘时，车厢内众人还是忍不住“哇”的一声。 港城虽然也有高楼，但总体还是以层建筑为主，因为地价低，根本没人想到往上延伸，可广州作为新中国的大都市之一，那几十层的擎天大厦一下子突兀地出现在眼前，震撼力还是十分强大的，即便唐冰这类读过书的也禁不住瞠目结舌，更别提小慈和于同伟两兄妹，那张大的嘴都可以塞进两个大鸡蛋。 出了站，众人在此再次见识到什么叫人多，整个广州火车站前面广场，密密麻麻都是人，错综复杂。 九十年代的中国，是个大时代剧变的关键十年，中国在80年代末90年代初基本全面解决人民温饱问题，农村剩余劳动力开始走上外延发展和劳务输出之路，而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特区的设立，这个时候是广东发展最快的时段，当时流传着一句话“东西南北中，发财到广东”，也正是这个时候，出现了所谓的“广漂”、“深漂”…… 因为有了前车之鉴，几个小年轻也不敢到处乱跑，一个两个小心翼翼跟着陈峰和猴子，生怕一个走丢毁了终生，即便她们对周边很多新鲜东西很感兴趣，却也不敢远离。 “人呢？联系了没？” 出了站口，陈峰看着唐冰问道。 唐冰四周环顾了一圈，嘟囔道：“奇怪，我半小时前就联系过康总的，他说会派两部车过来，怎么这会还不见人呢？” “康玉洲不像那么不靠谱的，再打电话问问，是不是出什么事了？”陈峰微微皱眉。 就在唐冰掏出电话准备拨出的时候，路对面就发出了几声“哔哔”的喇叭声。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康玉洲正站在路对面不停挥手，对方开了两部车，一部黑色奔驰，一部白色皇冠，派头不小。 “顾小姐，我们准备离开了，你呢？准备怎么办？” 陈峰回身看着一直跟着的顾欣然客气问道。 顾欣然顿了一下，目光来回在众人身上扫了扫，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十几个小时相处下来，还是有些不舍的。 “哥，小欣然也是天河区的，我记得华工五山校区跟咱去的岗顶那块不远啊，能不能带她一程啊？” 唐冰看出了顾欣然的顾虑，主动站了出来。 “不…不用的，这里距离学校也不远的，我…我到前面坐公车就行了。” 顾欣然连忙摆手，一脸歉意。 “小欣然，没事的，我哥可好人了，你就跟我们一块走，还能省点钱……”唐冰吐着舌头劝着。 “这…这多不好意思啊……”顾欣然羞涩地低下了头。 陈峰白了唐冰一眼，既然对方都开口了，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反正车还有位置，虽然挤了点。 一众人快步跨过马路，康玉洲和耗子赶忙过来帮忙搬运行李，客气地打起招呼。 耗子和猴子两个月没见，一胖一瘦甚至还恶心地来了个拥抱，搞得几个小丫头差点吐了。 顾欣然看着两辆崭新的轿车，一时间有些拘谨，虽然在火车上她就察觉到这些人非富则贵，但没想到一群外地人来了广州居然也这么有派头，虽然她不认识豪车，但奔驰宝马的标志还是认得的，以至于她对陈峰的眼神都有些异样，即便对方很年轻，可她看得出来，这群人中，他才是主角。 “小欣然，愣着干嘛，赶紧的，上车了。” 看着顾欣然站在路旁发愣，唐冰催了对方一句。 顾欣然哦哦两声，赶忙跟上，因为怕弄脏了车，上车前她还小心翼翼地蹭了蹭鞋底，生怕脚底下沾了沙土。 “陈总，那女娃是？” 上了车，康玉洲疑惑地看着后头的皇冠，明显比电话里说的多出一个人，而且是生面孔。 “哦，那个啊，华工外国语学院一个学生，火车上偶遇的。” 陈峰耸了耸肩，随口一答。 “学生？偶遇？这么巧？”康玉洲狐疑地看着陈峰，那眼神特别有味道。 “别特么瞎想，你还不知道我啊？都忙死了……”陈峰明显知道对方啥意思，白了对方一眼。 “哈哈哈。”康玉洲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要知道以陈峰现在的身份，如果发展个第二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但他念了几句华工的名字，突然恍然大悟道：“她是华工学生，莫非……？” 陈峰将手放在嘴边，使了使眼色指了指前方开车的司机。 “陈董，这是小丁，公司新聘的司机，本地人。”康玉洲立马会意，拍了拍前方司机的肩膀介绍道：“小丁，这是咱大老板，陈董。” “嘿嘿，老板好，我叫丁铨，您叫我小丁旧好了。”小丁边开车边半回头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说话间夹杂着浓厚的本地方言，就类似港普一般。 “你系本地人？边个区噶？（你是本地人？哪个区的？）”出乎意料，陈峰居然用粤语跟对方交流了起来。 车里几人明显一愣，倒不清楚陈峰居然懂得粤语。 小丁兴奋地答道：“老细，我系芳村区噶，您识广州话？（老板，我是芳村区的，您懂广州话？）” “识小小，歌仔听得多姐，咩华仔、学友、梅姐，beyond，听得多麦熟咯，简单交流冇问题，黄系好标准……（懂一点，粤语歌听得多就熟，简单交流没问题，但不标准）”陈峰撇了撇手。 “黄系哇，几标准霞，交流吾系问题。（也不是啊，很标准了，交流起来没问题的。）”小丁赶忙捧着。 陈峰笑了笑，再问：“芳村噶？它系一个区？芳村吾系隶属于荔湾咩？（芳村的？它是一个区？芳村不是应该隶属于荔湾区吗？）” “啊？吾系哇，老细，我哋系一个独立区来噶，荔湾都系一个区，不同嘎……”（不是哦，老板，我们是一个独立行政区，荔湾也是一个区，不一样的） 陈峰点了点头，脑子里回想着过往记忆，再问：“甘而家噶芳村农贸批发市场都冇了？”（那现在芳村农贸批发市场也没有？） 小丁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冇噶，未听过。”（没有，没有听过！） …… 陈峰和小丁两人用粤语交流了一下，康玉洲因为长居广州，虽然不会说，但多少听的懂一些，倒是耗子简直就是云里雾里，跟天书似的。 陈峰利用交流，大概整理了脑子里一些错乱的历史线条，也对这个时候的广州有了重新的认识，他可不希望因为信息错乱而作出一些误判。 而一通交流下来，陈峰也对丁铨有了一些熟悉感，最起码说起话来少了一些顾忌。 “老板，小冰妹妹怎么对那个小丫头那么上心，一点不像她啊？” 这时候，耗子好不容易插上了话。 陈峰回头瞄了一眼，耸了耸肩：“谁知道呢，那丫头神神叨叨的，谁知道她葫芦里卖什么药。” “切，那丫头跟您跟久了，无事献殷情，我觉得有文章。”耗子捂着嘴笑。 “艹，你个死耗子，你说夸她还是损我？”陈峰故作嗔怒地甩了耗子一脑瓜子，问道：“在南方呆那么久，交代你的事办了没？” “办了。”耗子乐呵呵笑道：“我已经联系了不少本地人，买了好几处老房子，都在天河周边，按您画的那些圈买的，说起来这事还得感谢小丁，有个本地人，好办事很多……” 小丁被耗子夸奖着，嘿嘿笑着挠着头，说都是小事。 “老板，话说您在北二环买房可以理解，可到了这，画的地方鸟不生蛋的，买那么多老房子做什么？”耗子接着问道：“现在广州政府发展都在体育西路一带，您要是想发展房地产也该在那买啊……” “谁说我要干房地产了？”陈峰白了对方一眼：“我是买来建工厂好……” “昂？”耗子和康玉洲同时瞪大了眼睛，但他们明显不信。 在居民区买老房子盖工厂，还不是连片的，说出去谁信，只有傻子才那么做。 但陈峰是傻子吗？明显不是，如果他是傻子，那就没什么聪明人了。 “对了，戴庆慧有消息没？” 陈峰懒得解释，突然问道。 第193章 电子行业 面对陈峰的问话，耗子明显有些迟疑，眼珠子忽溜忽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怎么？看你这样子，在想什么借口可以敷衍我？”陈峰蹬了对方一眼。 “嘿嘿，老板，我怎么敢呢。”耗子咧着嘴回道：“我就是在想从哪说起。” “该怎么说怎么说，我要知道真实的。” “真实的……那就是我还没找到戴小姐。” “哦？怎么回事？你出马都不行？” “嗨，老板，不瞒您说，这不是北方，而是广州，既是国家南大门，左右又紧靠着深圳珠海，两边过去一点就是澳门香港，乱得很，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明的暗的，真不好整……” 陈峰凝神看着对方，耗子说的确实也是实情，上一世他主要就在南方发展，自然知道其中的难处，更何况还处在混乱的九十年代初。 “那你来这么久，不至于一点头绪没？” “那倒不至于。”耗子坐直了身体答道：“我调查过曾浩斌，这个人在这边是个手眼通天的人物，不仅跟本地势力有瓜葛，跟香港、东莞甚至粤东一带势力也有联系，做的生意很杂，但主要都是以制假走私为主。” 陈峰点点头，他早知道对方不是什么好鸟，当初自己找他采购的就是一些翻版磁带和走私录音机。 “老板，现如今咱跟老高的关系缓和了，他没透露点什么？”耗子问道。 陈峰摇了摇头：“老高城府很深，我试问过，但他没有详说，只告诉我当初跟曾浩斌合作是一个朋友牵桥搭线的，至于对方做什么也是一知半解，但老家伙提醒过我，好好做生意，没什么大事别去招惹这些人，得不偿失。” “那老板您怎么想呢？”耗子也警惕了起来：“听说当初老高急于攻下盛煌酒业的乡镇渠道，跟这档子事有关？” “对，这个老高说过，他们看中了秦岐酒业的乡镇渠道，好像是为了卖药，具体的，老高没细说。” “卖药，牛头不搭马嘴的，能是一码事吗？”耗子抱怨道：“我估计老家伙骗鬼？他不清楚的事，能往里干？” 陈峰耸了耸肩，说道：“老高倒是说这事就是殷杰斌跟他那个注资伙伴干的，至于卖什么药，你自己脑补。” “假药？”耗子一声惊呼。 陈峰刮了对方一眼，对方才连忙捂住嘴，紧接着想到什么似的，突然恍然大悟：“怪不得，我前段时间追查到粤东一带，发现整个村子都是制药厂，但那些药厂很简陋，几乎都是在一些平房里干的，啥条件没有，工人也都是一些居家妇女和孩子……” “都是些什么药？”康玉洲插了一嘴。 “倒不是什么大药，就是一些寻常的感冒药、降火药什么的，我偷偷搞了点，其实就是糖衣和面粉，哪里有什么药……”耗子吭哧吭哧答道。 陈峰微微点头，这点倒很符合年代事件，九十年代初药监力度不够，类似这样的事件层出不穷，稍微有点良心的，选的都是无伤大雅的药剂，治不好人，但也吃不坏，有些丧心病狂的，那才叫一个狂。 “老板，这事咱还追下去吗？”耗子接着问道。 “暂时先这样。”陈峰摆了摆手望向窗外，叹道：“临出来的时候，跟老高喝过酒，对方一再强调，让我没事别掺和，这里面水深得很，我觉得他不是危言耸听。” “那戴小姐呢？” “随缘。”陈峰呼了口气：“兴许人家现在过得很好呢，眼下先办正事要紧。” 耗子点了点头，老板都发话了，他就是个听差办事的主。 “李总那边怎么样了？”陈峰扭头看向康玉洲：“现如今白酒在南方的营销中心也建起来了，南方两条战线辐射全国问题不大，而且白酒后期我想做成金融产品，稳步发展就好，但啤酒这块，我觉得跟健力宝有得合作。” 康玉洲点点头：“李总那边原本约了今晚吃个饭聊聊的，但总公司有事，他临时回了三水，那边来电说过两天在广州有个企业峰会，想邀请您参加，顺便介绍一下南方这边的关系。” “哦，李总倒是不错，咱人都还没来呢，他就帮忙在牵桥搭线了，够意思。”陈峰笑道。 康玉洲点了点头，从为人处事上讲，他确实挺佩服对方的，空手套白狼起家，但胜在大气，培养和扶持了不少人。 “怎么？后悔了？”陈峰看着康玉洲陷入沉思，故意调侃他。 康玉洲微微脸红，赶忙摇头。 “这次来南方，我以后的重心将放在电子行业方面，至于白酒和啤酒，这块潜力还是不错的，你跟老高看着玩。”陈峰给了对方一下。 康玉洲愣了一下，虽然此前就知道陈峰的想法，但他以为对方将重心迁至广州，发展电子行业只是一个分支，却不知道他居然将酒业全都委托给自己。 “啤酒方面，老高是行家，只要他肯用心，错不了，虽然老家伙一直不同意我当甩手掌柜，所以到时候我只能看着下菜，至于白酒嘛，在政策出台前会有十年的舒适期，求稳就好，别想着干过茅台和五粮液，没必要，我只要百年之后，企业还在就行。” 陈峰看出了对方的顾虑，笑道：“电子行业未来将有一个十年的井喷时间，到时候厮杀惨烈，我没法分身。” “其实卖酒挺好的，为啥非得折腾电子呢？”康玉洲不明白。 陈峰笑了笑，耸了耸肩：“算是圆梦。” 康玉洲不明所以，陈峰也没多少解释，但上一世他就在南方折腾这个的，当年，只能说不好也不坏，毕竟跟几个巨头不是一个档次，但既然穿越了，有了金手指，谁不想掰掰手腕呢。 一路聊着，车子不一会就停在了华工门口，而唐冰送走了顾欣然，也厚着脸皮挤进了陈峰车里。 “你不是喜欢坐皇冠吗？跑这干嘛？”陈峰有些无语。 “切，哥你当我傻啊，有奔驰不坐去坐皇冠？” “不然呢？” “妹妹是看出你的意图，为你打前站呢。” “小样，少胡说八道，幸亏都是自己人，不然咋看我啊。”陈峰刮了对方一眼，很明显，司机小丁还是想多了。 “我知道哥您想进军电子行业，前期交代慧姐帮您找技术人才，这不慧姐丢了，好不容易遇到个对门的，华工的老教授多啊，怎么能不帮您把关系维护踏实了，对？”唐冰一脸精明。 “就你这丫头片子耍的小把戏有用吗？”陈峰白了对方一眼：“我要找人找关系，康总这边大把路，光健力宝就一枝独秀，我需要用她一个未毕业的毛孩子？” 唐冰顿时有些哑言，缓了一下笑嘻嘻道：“嘻嘻，没事，多个人多条路，谁知道哪天就用上了。” 陈峰和康玉洲无言以对，可谁能知道，后面还真用上了。 “对了，耗子哥，我托你办的事办了没？”唐冰不再嬉笑，扭头推了推前座的耗子。 耗子瞄了眼陈峰，欲言又止。 “你扭扭捏捏做什么？”唐冰也看了眼陈峰，怼道：“就算我哥知道也没事啊，又不是坏事。” 好，对方都这么坦然，耗子也不再藏着掖着，直接把买房手续递给了唐冰。 看着唐冰喜滋滋，陈峰才知道什么回事，黑着脸对着丫头的脑门敲了一把：“你个疯丫头，跟着瞎掺和什么，还买了四套，钱多得烧啊？” “什么呀。”唐冰嘟着嘴揉着脑袋：“我才一套好吗，剩下的都是周哥的，我的钱也是他垫付的。” “什么？老周？”陈峰一时语塞。 “是啊，周哥说了，您看什么都准，能花那么大力气折腾，准赚钱，不跟风是傻子……” 陈峰：…… 耗子：“嘿嘿，老板，不瞒您说，我和猴子也折腾了……” 陈峰差点晕死。 好，幸亏未卜先知，否则能坑死一班子人。 第194章 产品方向 三天后，陈峰带着康玉洲等人参加李总邀请的南方经济联合峰会。 因为是李总临时起意和陈峰的特殊身份，他并没有参加白天的洽谈会，仅仅参加了晚宴。 晚宴其实是一场酒会，汇聚了南方各行各业的企业家、商人、知名投资人、银行、律师及各界名人等等，众人针对白天的议题作进一步的交流，说白了就是一场相互认识、相互吹嘘的活动。 当然，不排除很多的大生意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下达成的，因为它代表了九十年代中国的上流社会，是很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意场。 陈峰作为北方企业家协会会员，按理说没法参加这次宴会，但李总作为南方行业协会的重要成员，他有这样的话语权，而且他也知道陈峰未来的重心将转移至南方，他需要人脉，南方企业协会也需要他这样的人。 故而一蹴而就，互惠互利。 酒会是在广州流花路的中国大酒店举办，位于越秀区。 二十一世纪的广州格局分明，市政规划将广州分为行政中心区的越秀区、教育中心区的海珠区、文化中心区的荔湾区、商业中心区的天河区。 可九十年代初，这些规划尚未成型，天河区尚处于起步阶段，核心区依旧是越秀区，集中了行政和经济等命脉。 中国大酒店作为中国大陆第一家中外合资经营的五星级酒店，是九十年代初香港几个知名地产商联合发展的，诸如有名的长江实业、新鸿基地产等等，酒店雄踞越秀山麓，尽占地利优势，与火车站相距咫尺，毗邻中国出口商品交易会流花展馆，贯通南北、位置便利。 在这个年代，它有绝对的地位，几乎见证了广州每一个时期的成长。 车子疾驰在宽阔的大路上，两边是高低不一的高楼大厦，一眼望去，如群星璀璨，黑色夜幕下连绵不断的车流，宛如一条光带，又如一条彩虹。 虽然此时的广州环城高速尚未落成，但对比北方，这一切依旧令人惊叹，因为从它身上，几乎可以看出国家未来几年蓬勃发展的缩影。 陈峰微微一笑，既有缅怀之意，又有欣慰之情，作为一个时代穿越者，纵使知晓后世的辉煌，却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激情，忍不住要去做一个时代的弄潮者。 “老板，咱们还有十分钟就到达酒店了。” 指着前面的路口，耗子回头跟陈峰说了一声。 陈峰顺势望去，微微点头，看向了旁边的康玉洲：“李总那边怎么说？” “李总说了，我们直接过去，他跟接待那边交代好了，有人在大堂候着。”康玉洲答道。 陈峰微微点头，推了推前座的耗子嘱咐道：“猴子那边铺面找得如何？” “还在找。”耗子答道：“目前合适的有两三个，今天又带着人去看其他的，说是等您空了跟您汇报下。” “别汇报了，总之我交代的那些位置，合适的都弄下。”陈峰吩咐道：“如果价钱合适就买了，别租，没几个钱，先把渠道铺平了，方便后续发展。” “好的。” “让他抓紧点，否则签约、装修、开张，一堆事，一个折腾半年没了，虽然南方一年到头可以干活，但也经不住这么玩法。” 耗子咧嘴一笑，重重点头。 这个年代的广州房价是真的不算钱，繁华地段也才一两千一平，其他的未规划区域，根本就没人要，陈峰不希望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 酒厂那边没有了恶性竞争，回款稳定，加上“特约经销商”的推出，先款后货，产品供不应求，经销商都拿着钱排队等货，资金流回流快，手头上活钱多了，陈峰可不希望放在银行里生虫。 杠杆原理，他这次带了三千万资金出来，就准备撬它三个亿的生意。 “陈总，现在技术源头还没找到，您这步子会不会迈得有点大啊？”康玉洲提醒道：“要不缓缓？” 陈峰知道康玉洲的意思，因为对方心理没底。 陈峰计划在广东成立雪峰电子，而雪峰电子的主产品就是vcd，按理说vcd是1992年才首现概念，是米国一次国际广播电视技术展览会上由米国c－cube公司展出的peg（图像解压缩）技术，继而被安徽一家公司发现商机最终研发而出，第一台vcd首现于1993年。 可作为时代穿越者，陈峰知道这里面的商机，所以他才交代戴庆慧尝试帮忙联系国外的技术人员，目的就是希望这一技术提前现世，可惜事与愿违，戴庆慧突然失踪了。 康玉洲之所以心里没底，是因为他听不懂陈峰的意思，对vcd一点概念都没有，即便他对陈峰有盲目的信任，但一点不排除他心中的疑惑。 对此，陈峰微微一笑并没有过多的解释，因为说多了也意义不大，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未卜先知甚至是穿越而来，另外，他也有绝对的权威。 “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该咋样就咋样，我相信自己的判断。” 陈峰给了对方一个自信的微笑，扭头看向前方：“技术研发只是一方面，在此之前，我们先铺设渠道，两者并不冲突，凭着咱们的营销能力，随便卖点什么都能赚钱。” 前方依旧车水马龙，深邃而悠远，可黑幕下却是星星点点，他知道，那里代表着光明。 没有路，那就自己淌出一条路，弄潮者就是要开拓先机，而不是盲目跟风。 对方如此坚决，康玉洲也不再相劝，他深信对方有绝对的判断能力，就宛如他一次又一次地创造了奇迹。 车子继续行驶了十分钟，最终在一座十多层的大楼门口停下。 酒店呈半包围结构，正前方一个巨大的露天泳池，周边绿树环绕，彩灯萦绕，处处彰显着奢华。 下了车，放眼望去，一片灯火通明，豪车云集，就连耗子也忍不住一声惊叹。 没办法，改革开放初期，南北的发展差异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您好，请问您是陈峰陈老板吗？” 刚走进酒店大堂，立马有人上前询问。 对方西装革履，二十五岁上下，面带笑容，说话间总是微微躬身，极其尊敬。 陈峰点点头，让耗子出示了李总的邀请函，随后跟着对方步入会场。 “今天参加的都是些什么人？哪些行业？” 陈峰一路跟着，随口问道。 “回陈老板，今天来的都是珠三角区域和岭南地区的一些知名企业家和投资商，有快消品行业的，地产行业的、电子行业的、服装行业、还有一些金融行业的……” “哦？电子行业的，有哪些？” 小年轻眼珠子一转回想了一下，笑道：“来的不少，但我只记住几个，诸如熊猫、长虹、美的、老板、tcl等等，还有什么索尼、松下等等……” “哦？不是南方的商会聚会吗？怎么还有外企啊？” 陈峰微微一愣。 小年轻摇了摇头：“这个我也不太清楚，我就是个办事的。” 陈峰笑了笑，也没再深究，只是在准备步入会场的时候，居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 第195章 走！ 四目相对，陈峰和戴庆慧同时愣住了，以至于被戴庆慧挽着的男人都能感觉到身边女人细节上的变化，不由得看向了对面的几个男人。 戴庆慧今天穿得很漂亮，一身得体的红色晚礼服，高开衩下微微露出了白皙的大腿，高挽着头发，化着淡妆，天鹅颈，高锁骨，恰到好处的眉眼，给人绝对是一种惊艳。 只是她可能没想到会在这种场合和时间遇到陈峰，所以出现了短暂的错愕。 陈峰也很惊讶，这个女人不是无声无息消失了一个多月，怎么会出现在这？ 虽然两人的交联谈不上多，勉强算是朋友，比如陈峰事业起步之初对方的帮助，央视广告竞标对方的站队，春节期间对方的通风报信，另外就是对方遇到羞辱时候陈峰的出手，两人夜游珠江畅所欲言等等，但更多时候还是生意场上的合作。 之所以一直急着找寻对方，是因为陈峰担心春节期间对自己的帮助给戴庆慧造成麻烦，他本来就不是一个愿意把麻烦牵连到别人的人，再则就是关于peg（图像解压缩）技术的找寻结果，具体什么情况，起码有个交代。 好！ 陈峰想想也就释然，对方连给自己供货都直接撂担子，还指望什么找人。 陈峰微微皱眉，目光转向了身边的耗子。 耗子在看到戴庆慧的时候也是一脸愕然，此时面对陈峰责难的眼神，更是一脸委屈，因为他确实不知道为什么找了那么久都没消息，对方却突然就出现了。 “怎么了？” 看出了几人的神情不对，曾浩斌轻轻拍了拍戴庆慧的手。 戴庆慧愣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常态微微一笑，指了指陈峰介绍道：“这位是雪峰酒业的陈总，也是潮流前线的幕后老板。” “这位是……”戴庆慧顿了顿又接着介绍道：“这是我老公，曾浩斌。” “老公？”陈峰一脸疑惑。 “你就是雪峰酒业的陈总？”曾浩斌将目光看向了陈峰。 陈峰一身西装革履，身材挺拔，神采飞扬，虽然很年轻，但脸上却洋溢着异于常人的自信，那是长期处于高位成功者才有的气息，浑然天成，不带一丝做作。 曾浩斌在打量自己的同时，陈峰也在打量对方。 不得不说，曾浩斌身上有一种成熟男人独有的魅力，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却显得很年轻，挺拔的身躯，自信的笑容，傲视群雄的姿态，这种年纪，这种成绩，相信很少女人可以抵挡住他的魅力。 “哈哈，陈总，你好，我是曾浩斌。” 经过短暂的对视，曾浩斌率先伸出了手。 “曾总好，叫我陈峰就好。”陈峰也礼貌地伸了手：“久仰大名，一直没时间拜访，望见谅！” “哈哈，陈总年轻有为啊。”曾浩斌说着话，目光转向戴庆慧：“我在小慧这边听过不少次陈总的名字，今天得以相见，真是有缘。” “那戴小姐对我的评价肯定不高，每次找她都是拜托帮忙。”陈峰客气道：“上次京城央视竞标，还是曾总出手帮助，陈峰衷心感谢。” “陈总客气了，都是生意人，互惠互利嘛，别客气。”曾浩斌客气地摆了摆手，话锋一转指了指陈峰和身边几人诧异问道：“陈总这是？” “哦，前几天刚到广州，幸得李总邀请，今晚来涨涨见识。” “李总？”曾浩斌狐疑地看着陈峰。 “健力宝李京伟。” “哦哦，原来是李总啊。”曾浩斌哈哈笑了起来，竖起大拇指笑道：“很好，李总可是牛人，挺好的。” 陈峰笑而不语，只是微微颔首。 “小慧，陈总怎么也是老熟人，不打个招呼？” 突然，曾浩斌扭头看向了戴庆慧。 戴庆慧没想到曾浩斌会忽然这么一说，有些愕然，她抬头看向了陈峰，有些哑言，咽了下口水很是尴尬。 “戴小姐近段时间可好？”看出对方的尴尬，陈峰微微一笑算是给对方一个台阶。 戴庆慧顿了一下，轻声应了声“挺…挺好的”，低下了头。 她明白对方什么意思，突然消失了一个多月，毫无交代，现如今对方的货源如何都是个问题。 可是戴庆慧并没有过多的解释，或许她没机会好好解释。 “吆，怎么都站在这啊？” 尴尬间，突然从会场走出来一群人，为首的正是健力宝李总，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人，一看就是成功人士，但陈峰并不认识。 “李总！” “李老板……” …… 众人齐声跟李京伟打了个招呼，不得不说，这个时期的健力宝还是很有能量的，能跟可口可乐掰手腕的角色，怎么也差不到哪去。 “曾总，怎么你们认识？” 李总疑惑地指了指曾浩斌和陈峰。 “认识，关系还不错呢，对？陈总？”曾浩斌大笑着回答，甚至对陈峰挑了挑眉。 陈峰微微一笑，应付了几声，算是认同了对方的话。 几个人见面，免不了寒暄几句，直到会场的人越来越多，曾浩斌才和另外几个相识的率先步入会场。 “怎么回事？你们怎么认识的？” 曾浩斌走后，李京伟到陈峰身边轻声问道。 陈峰没有保留，将一些过往经历如实告知，包括潮流前线的起步，发展，未来规划，甚至包括此前跟老高的一些恩怨，还有委托戴庆慧找技术的事。 本来vcd技术人才也需要对方帮忙，所以陈峰并没有什么隐瞒。 一通说来，说得李京伟的表情是要多精彩有多精彩。 “陈总，真看不出来，你对翻版磁带还有兴趣？”李京伟故意调笑，带着戏谑。 “哈哈，小打小闹。”陈峰挠了挠头：“当初只是为了给老婆找个活干，打发时间，也没想过赚钱，再说了，南北交通不便，北方还是缺少这些东西，民众普遍都穷，既想娱乐又消费不起，不折腾点偏门怎么干得起来。” 出乎意料，李京伟不仅没有瞧不起对方，反而竖起大拇指乐道：“不错，有担当，能屈能伸，世人皆知咱们风光，却不知道背后的心酸啊。” “哦？李总这么大感触啊？”陈峰挑了挑眉故意调笑。 关于对方如何发家，陈峰还真的一清二楚，当然，还有别人不知道的，对方将如何没落。 “哈哈，不经谈呐。”李京伟嘿嘿一笑，摆了摆手，随后神情严肃了起来：“不过那个人名声一般，有钱，但有些东西不经说，你自个小心点，懂我的意思？” 对方说话的时候，还特地看了眼旁边的康玉洲，意思是老板不懂事，但你怎么也在南方混了多年，恰当时候多给点意见，别把路走偏了。 陈峰自然懂得对方的意思，笑着给对方一个肯定的眼神。 李京伟没再多言，紧接着把身边的一群人挨个介绍，都是珠三角有来头的，比如广州酒家、珠江啤酒、广州轻工工贸集团等等。 后世可能对广州轻工工贸集团不太熟悉，可谈及它的产品，比如浪奇、虎头牌、鹰金钱、虎头、双鱼、三角牌、钻石牌、高富力等等，那在九十年代都是市场知名品牌，素有“广货“美誉，那都是一个时代的印章。 寒暄几句，陈峰便随着李京伟步入会场，只不过他故意慢慢落后到众人身后，不是为了什么身份卑躬，而是他要去找一张小纸巾，那是戴庆慧在进入会场后故意留在边角一颗绿植盆里的。 很明显，戴庆慧肯定不是一个没有素质的人，而且对方在丢下纸巾的时候还特地跟陈峰做了眼神交流，那么只能证明，对方有话说，而且不方便。 悄悄揭开了纸巾，上面用口红歪歪扭扭写了一个大字：“走！” 陈峰不懂什么意思，只能将眼神飘向了会场中随着曾浩斌来回穿梭的戴庆慧。 “什么意思呢？” 耗子和康玉洲面容也凝重起来，不由得看向了陈峰。 第196章 两样东西 站在会场门口，三个人面面相觑，一头雾水。 此时的陈峰也是懵的，若不是戴庆慧那一声“老公”，或许他还会觉得对方是在帮助自己，可这会，对方究竟什么意思？如果说是善意提醒自己，那岂不是胳膊肘子往外拐，可如果不是呢？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话？ 陈峰想不通，他是穿越而来，可穿越并不是神仙。 “老板，您说戴小姐究竟几个意思啊？”耗子疑惑不解，追问道：“如果说曾浩斌要对付咱们，可想来想去也不对啊，您才到广州没几天，哪有什么大仇？我们在这边也挺乖巧的，都没机会得罪他，至于生意，好像也扯不上边……” “你问我，我问谁去？”陈峰黑着脸，怼了一句。 耗子被堵得哑口无言，嘴里嘟囔着也不知道在说什么。 “说什么呢？大声点。”陈峰怒了一句。 “真让我说啊？”耗子退后两步。 “快说，说不上来，给我滚回北方去。” “行，那我可说了。”耗子咧嘴一笑，又退后一步笑嘻嘻道：“要我说，男人之间的仇恨，要么权，要么钱，不然就是女人，前两者没啥可能，那就是最后一种咯。” “去你大爷的……”陈峰猛然抬脚，可耗子早有准备，一个闪身跳开了。 “行了，什么时候了，还闹……”康玉洲拉开了打闹的耗子，上前问道：“陈总，那现在怎么办？” “没事，既来之则安之，见机行事就好。”陈峰拉了拉有些褶皱的衣服，看向了场中被人簇拥的曾浩斌，大手一挥：“走，都是俩肩膀扛个脑袋，谁怕谁呢。” 话说完，陈峰大踏步迈进了会场。 耗子和康玉洲对视一眼，无奈一笑，跟了上去。 越过人群，三人追上了李京伟的步伐，不得不说，对方还是很有实力和地位的，而且对陈峰这个外来者没有一丝排斥，热情的很，但凡能介绍的资源、人脉，都介绍了个遍。 “这是美的的何总……” “这是广州宝洁大陆区总裁柯总……” “这是松下公司的大陆区总裁石田总裁……” …… 一个晚上，陈峰就端着酒杯，陪着李总，来回穿梭在人群中，即便他酒量不错，此时也喝得有些晕圈。 人实在太多了，有原来认识的，有初次见面的，有听过但未见过的，有完全未有所闻的，但无论如何，有李总的开路和加持，谁都会给几分面子。 而陈峰自己也给力，本身那张嘴就跟开挂似的，什么人说什么话，游刃有余，不到片刻，全场几乎都混熟了。 一开始大家都在狐疑李总旁边的愣头青是谁，有人甚至还误以为是一个跟班，可等身份公布，大家纷纷诧异，原来一年多以来将白酒业闹得乱腾腾的雪峰掌门人，居然这么年轻。 没办法，此时的雪峰酒业太出名了，尤其是“标王”的冠名。 “呼！真累！” 逛了一圈，陈峰随着李总回到角落台边，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松了松脖颈儿的领带。 “怎么？才这么一会就受不了了？” 李京伟嘿嘿一笑，从台上要了两杯热茶，递了一杯给陈峰， 陈峰微微一笑，接过茶水咕咚一声灌下，无奈摇了摇头：“还别说，真累，我天生就不是应酬的货，我更喜欢坐在办公室翘二郎腿，喝酒陪客这事，还是交给他们……” “哈哈，你小子。”李京伟指了指对方，看向了康玉洲和耗子：“抢了我的人，还好意思在我面前显摆……” 话一出，康玉洲闹了个大红脸，有些尴尬，但其他几个却哈哈大笑了起来。 “行了，李老板，年纪不小了，别再埋汰小的，你看老康多难为情，这事翻篇了，翻篇了……” “你啊你……”李京伟调笑地指了指陈峰，端着茶杯两人碰了一下。 “李总！” 说话间，一个穿着白色小西服的年轻人来到两人身边，还客气地对陈峰微微一笑算是招呼。 “怎么了？”李京伟问道。 “那边徐会长找您有事。” “哦？什么事？” 小年轻摇了摇头。 “行，我跟你去。”李京伟摆摆手，回身跟陈峰打了个招呼，然后随着小年轻走开了。 “好了，李总没那么小气，不用别别扭扭跟鹌鹑似的，放开点。”李京伟走后，陈峰上前搂住了康玉洲，递给他一杯酒，指了指正前方几个啤酒经销商：“那些人在南方一带有些实力，我帮你们开个头，剩下的，自己把握。” 康玉洲抬头看了一眼，默默点头，脸上又浮现了自信的笑容。 陈峰笑了笑，往身上一摸，找了一圈没找着烟，又从耗子身上搜刮了一包：“你们自个玩，我出去抽根烟透透气，太闷了。” 晚宴是在二楼最大的宴会厅举办的，出了门左转有一个上百平米的露天平台，站在平台边上可以看到酒店正门以及那宽大的游泳池。 天气冷，泳池并没有人，有些冷清。 晚风轻佛，池面上泛起一层轻轻的波纹，波光粼粼，霓虹灯下，蓝色的水泛着耀眼的波澜，层层叠叠，波纹细碎湖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了一层闪闪发亮的碎银，倒挂的树影又像被揉皱了的绿锻。 陈峰站在露台边，静静地抽烟，时不时从嘴里飘出的白烟，随风而去，又尽散在黑幕中。 “哐啷！” 突然，背后传来一声门响，陈峰下意识回身看去，只见戴庆慧挽着红裙迈了进来。 四目相对，对方愣住了。 “真巧，你也出来抽烟？”陈峰笑了笑，调侃了一句。 戴庆慧原本是尴尬的，可陈峰的一句话反倒让她放松了。 她微微一笑，拉着红裙，踩着细高跟缓缓靠近：“多日不见，陈总还是一样幽默。” 陈峰笑了笑，没有说话，但还是掐灭了手中的烟。 “谢谢！”戴庆慧突然一语。 “谢谢？”陈峰狐疑地看向对方。 “谢谢陈总的体贴。”戴庆慧指了指陈峰刚掐灭的烟头，又道：“谢谢陈总的大度，不让我那么尴尬。” 陈峰知道对方什么意思，确实，对方的突然消失，让自己忙乱了一阵，差点打乱所有计划。 “能聊聊吗？”陈峰歪着头笑了笑。 戴庆慧顿了一下，轻轻将额头的乱发捋了捋，调笑问：“陈总想聊点什么？” “走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 “曾浩斌要对付我？” “你本就不该来的。” “不应该啊，我们好像没什么交集。” “他是一个很小气的人，不喜欢别人抢他的东西，何况你抢了两样。” “两样？”陈峰微微皱眉，审视着戴庆慧：“貌似我就夺了一个秦岐酒业，怎么？他对这个也有兴趣？” “秦岐酒业有他需要的东西。” “呵呵，那确实小气了点。”陈峰冷笑着耸了耸肩：“不过我不后悔。” “我知道。”戴庆慧微微点头，美眸看向了远边天际，虽然接触不多，但她了解陈峰。 “戴小姐刚刚说两样东西，还有一样是什么？”陈峰靠了过去，站在戴庆慧隔壁。 戴庆慧回头看着陈峰，目不转睛，大眼睛里闪着五彩的灯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戴小姐？”陈峰喊了对方一声。 戴庆慧回过神，微微一笑，却是没有回答。 陈峰有些懵圈，感觉眼前这个女人似乎隐藏了什么。 “您太太和孩子都还好？”话锋一转，戴庆慧问了一句。 陈峰顿了顿，点点头：“很好，小丫头越来越聪明，你年前送她的礼物，她很喜欢，来之前还吵着让我带她来见见戴阿姨……” “嗯，那挺好，真羡慕你……” “戴小姐，你似乎有话要说？”陈峰眉头皱得更深，试探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出乎意料，戴庆慧摇了摇头：“不用，我挺好的。” 对方不肯说，陈峰也没办法，只能陪着对方站着吹风。 戴庆慧穿得不多，初春的广州温度还是很低，只站了一会，她就冷得抱紧了双臂，可即便这样，她依旧一动不动地吹着冷风。 突然，一股暖意加身，戴庆慧下意识回身看向陈峰，只见对方将自己身上的西装披在了自己身上。 “天气冷，别感冒了。”陈峰微微一笑。 戴庆慧愣了一下，她没有拒绝，微微点了点头，道了声谢谢！ 气氛一下子微妙了起来，两人都静静地站在露台上，谁也没有说话。 “能说说吗？为什么嫁给他？”许久，陈峰开口了：“我记得你说过，他有老婆的？” 戴庆慧看了陈峰一眼，点点头：“一个月前，他离婚了，在香港般的手续。” “哦？那这段时间，你一直在香港？” 戴庆慧再次点头：“对不起，我给你的生意造成了麻烦。” “不碍事，只是……”陈峰摆摆手，本来想问多几句，可想了想又觉得没什么可问，毕竟这是别人的家事。 “是不是觉得我很贱？”戴庆慧自嘲了一声。 陈峰摇了摇头：“上次我就说过了，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怎么过都是自己的，只是…我觉得你并不开心……” “开心？” “对，开心，我觉得幸福可以争取，可以不顾世俗，但必须开心。”陈峰耸了耸肩：“但如果自己都不开心，那争来做什么？” “争？”戴庆慧冷笑一声：“你怎么知道我在争？而不是被迫呢？” 好，这个信息量很大，陈峰忍不住都看向了对方。 夜风中，此时的戴庆慧面无表情，抛去一切繁华，更像是世俗中一个苦苦挣扎的浮萍。 “小慧？” 此时，露台边传来一声呼唤，两人循声望去，只见曾浩斌不知何时站在两人背后，正直勾勾看着她们。 第197章 打脸 面对曾浩斌的突然出现，戴庆慧明显一颤，下意识缩了缩脖子，低着头不敢对视。 曾浩斌冷着脸，尤其看到对方披着陈峰的外套，更是冷得出奇，气氛一下子就尴尬了起来。 “曾总，别误会……” 陈峰刚想帮着解释，可话说一半就被曾浩斌抬手给打断了，只见对方缓缓靠近，边走边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然后又帮着戴庆慧换下了衣服。 “曾总……” 接过对方递过来的衣服，陈峰刚想开口，却再次被对方给止住了。 “陈老板，小慧怎么说也是我妻子，你们这样不好？” “呃……”陈峰直接噎住了，心想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浩斌，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闭嘴！”戴庆慧刚想帮着解释，却被曾浩斌直接喝住了，吓得她打了个哆嗦，祛生生低下了头，只能偷偷给陈峰报以抱歉之色。 陈峰微微一笑，示意对方释怀，又看向盛怒的曾浩斌解释道：“曾总，事情真的并非你想的那样，我和戴小姐只是偶遇，至于衣服，纯属于朋友间的帮助。” “哦？朋友间的帮助？”曾浩斌冷笑一声：“那陈老板可真是博爱啊……” “什么意思？”陈峰收起笑脸，整个人冷了下来。 “没什么意思。”曾浩斌嘴角一咧，点了根烟笑道：“陈老板也有老婆，听说长得还不错，前凸后翘的，如果我也让人去你家关心关心她，相信你不会介意？” “砰……”的一声，曾浩斌话未说完，陈峰直接一拳砸到了对方脸上。 突如其来的变化吓了戴庆慧一跳，等她回过神来时，曾浩斌已经摔倒在地。 烟掉了，嘴角歪了，一道猩红从对方嘴角流了出来。 “特么的，给你脸了是不？”陈峰怒骂道：“老子不惹你不代表怕你，说话小心点，否则废了你……” 陈峰的突然出手令曾浩斌短暂的愕然，倒不是害怕，只是他从未想过身为广州的地头蛇，居然让一个外地人给打了。 “艹，你敢打我？” 一个猛然跃起，曾浩斌直接扑身冲向了陈峰。 戴庆慧反应不及，两人早已打成一团。 都是混子出身，拳来拳往倒是难分伯仲，只是陈峰毕竟身材高大，明显占据一定优势，等到两人被闻声赶来的众人拉开，已是面红耳赤。 “浩斌，你能不能听我解释啊？” “啪”！ 清脆的一声。 戴庆慧都没解释清楚，曾浩斌直接给了她一巴掌，顿时让围观的众人愣在当场。 “贱人，你还敢跟我说心里没他？”怒指着陈峰，曾浩斌气得胸口上下起伏。 陈峰倒是直接愣住，连带着耗子等人都诧异地看着自己老板，他原本只是说笑，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戴庆慧尴尬地定在原地，低垂着头，眼泪渐渐浸湿了她的眼眶，可她不敢动，只能站在原地。 众人指指点点，说什么都有，叽叽喳喳的有些嘈杂。 “陈峰，有你的，你给我等着瞧。” 擦了擦嘴角，曾浩斌撂下一句话然后愤愤离去。 戴庆慧抬头瞄了陈峰一眼，犹豫一下深深鞠了一躬，随后快步追了上去。 “老板，我都说红颜祸水？” 众人散去，耗子跑到了陈峰身边。 陈峰刮了对方一眼，冷冷道：“红个毛线，如果有人侮辱你嫂子，怎么办？” 耗子愣了一下，咧嘴一笑：“干他！” “耗子！”康玉洲看着不嫌事大的家伙，生气地扯开了他，回身走到陈峰身边，欲言又止。 “行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我能说真不是我惹事好吗？”陈峰摆了摆手，掏出烟点了起来。 康玉洲无言以对，只能叹了口气。 “没事，老板，不服就干，谁怕谁呢。”耗子笑嘻嘻再次煽风点火，结果换来了康玉洲一顿白眼。 虽然陈峰不怕事，但初来乍到，他原本还真没想惹事，可既然对方咄咄逼人，那就由不得自己了，本身他从没觉得自己是什么好人。 只不过想到刚才曾浩斌和戴庆慧两人的对话，他又有些迷糊，戴庆慧心里有自己，一时半会他都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晕乎乎的，只能怪自己长得太招人了，好，虽然有些自大。 一根烟毕，陈峰领着康玉洲和耗子回到会场，由于有了刚才一幕，虽然众人表面没说什么，可明显没有一开始那么热情，大家也都选择性地疏离他们，渐渐地，三个人也成了会场孤立的存在。 “大爷的，这些人都是见风使舵的主，靠不住！” 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耗子忍不住碎了一句。 “正常，毕竟咱们是外来人员，曾浩斌在南方扎根已久，势力不小，即便有李总的推荐，可谁也不愿惹火上身，疏离都算好的了。” 康玉洲也叹了口气，无奈得很，他一开始以为有个好开局，结果没想到前后不到片刻，刚刚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就这么崩塌了。 “没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陈峰笑着搂住康玉洲：“一路走来，咱们什么风浪没见过，干就完事了。” “嘿嘿，老板这话我喜欢，干他！”耗子也跟着起哄。 陈峰笑着揉了揉耗子的脑袋，如果说志同道合，倒不如说臭味相同。 眼神扫到会场那边，曾浩斌被一群人簇拥着，目光时不时对着自己，既有轻蔑，又有冷嘲，相反的，戴庆慧低着头，眼睛无神，仿佛行尸走肉。 犹豫一下，陈峰将酒杯递给了康玉洲，朝着主席台迈了过去。 “陈总，您想干嘛？”康玉洲有些担心地拉住了陈峰。 “唱歌！” “唱歌？” 康玉洲和耗子同时惊呼出来。 “对，打脸！” 陈峰笑了笑，没再搭理两人。 远远地，耗子和康玉洲也不知道陈峰搞什么，只见他跟主席台乐队耳语了几句，紧接着就看到他从音乐师手里接过一把吉他，哒哒几声试了试音，又在旁边一张高凳上坐了下来。 “老板做什么？他居然会吉他？”耗子瞪大着眼睛，眼珠子就差掉到地上。 康玉洲明显也是第一次看到，一脸不可思议。 片刻，随着吉他琴弦拂动，轻快的音乐飘荡而来。 “你说你爱了不该爱的人…” “你的心中满是伤痕…” “你说你犯了不该犯的错…” “心中满是悔恨…” “你说你尝尽了生活的苦…” “找不到可以相信的人…” “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 “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 低沉浑厚的嗓音通过麦克风传来，闹哄哄的现场突然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目光不由得看向了舞台正中，望向了聚光灯下陈峰那张深邃忧郁的脸。 …… “哇…那个人是谁啊？好好听的歌啊……” “好深情的演唱，也不知道是唱给谁听的，真幸福……” “太有型了，这样谁受得了啊，我怕会爱上他啊……” …… 随着歌声渐渐高昂，现场的观众由最初的诧异、惊讶，渐渐变成欣赏，最后有人发出了惊叹……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你又何苦一往情深…” “因为爱情总是难舍难分…” “何必在意那一点点温存…” “要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 “在每一个梦醒时分…” “有些事情你现在不必问…” “有些人你永远不必等……” …… 随着副歌的升华，戴庆慧痴痴地看着陈峰，她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歌的音调不高，既没有哗众的表演，也没有激昂的曲调，乍一听平平无奇，可平滑的曲调中却彷佛在讲述一个故事，一个耐人寻味的故事。 “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重要的是开心，如果不开心，何必去争？何必去等？” 戴庆慧心中默默念着，突然微微一笑，她好像听懂了，这是陈峰通过歌声在安慰自己。 梦醒时分，黎明还会远吗？ 几分钟后，一曲唱罢，现场安静如斯。 陈峰放下乐器，微微躬身，也不知道是谁起了个头，会场开始响起清脆的掌声，起初稀拉，慢慢的，最后变成了雷鸣一般。 有人欢喜有人愁，曾浩斌紧咬牙关，冷哼一声，愤然离去。 第198章 假酒横行 “马二进三……” “将五平六……” “兵一进四……” 偌大的雪峰酒业营销中心空荡荡有些冷清，若不是那时不时传来的欢声笑语和搏杀声，甚至有人怀疑有没有人。 时值临近午间十二点，按道理这个时点不可能如此清净，可自从一周前酒会爆发矛盾后，原本门庭若市的营销中心尽然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一开始康玉洲等人还没察觉什么，直到客流量从最初的略有减少，到逐渐萧条，最终到近乎无人步入，甚至连路旁的流浪汉都不敢踏入，这时候众人才知道问题大了。 可惜，晚了。 “啪”的一声，几个饭盒像带着怨气似的砸在了桌面上，差点就压在了陈峰面前的棋盘上。 “艹，你小子吃火药了，这么大怨气？”陈峰赶忙扶起了即将倒塌的饭盒，白了康玉洲一眼：“心里不舒服就早点下班，今天不扣你工资，让你回家陪陪嫂子，下下火……” 闻言，康玉洲脸刷一下黑了，吓得棋盘对面的于同伟都打了个冷颤。 于同伟也是憋屈，明明是陪老板来广州开疆辟土的，可两天前突然就被喊回来陪着下棋，一直被虐还不能不玩。 眼下的窘状是谁都着急，唯独老板是一脸轻松，也不知道是心大，还是说钱多了不怕烧。 “小伟，你去那边吃饭，我和老板说说话。” 康玉洲搬了张凳子坐在陈峰旁边，拿出饭盒递给了于同伟。 于同伟接过饭盒，委屈巴巴地看了陈峰一眼，老板不发话，他也不敢动。 “去，中午休息一下，下午接着下。”陈峰摆了摆手。 于同伟哦了一声，逃似的跑开了。 “陈总，说说，您究竟怎么想的，现在事不小啊。”康玉洲急了：“我都没想到曾浩斌在南方居然这么大能量，不仅电子方面的进程受阻，就连白酒生意都受到影响，啤酒那块就更别提了，压根就进不来……” 陈峰啪嗒啪嗒吃着饭，微微一笑，将眼前的盒饭推了过去：“吃点，吃饱了再说。” “哎，陈总啊，都啥时候了，您还有心情吃饭。” “怎么？天塌下来也要吃饭啊。”陈峰咧嘴一笑，咕咚喝了口汤笑道：“何况这天还没塌？” 康玉洲叹了口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说说，查得怎么样了？”陈峰擦了擦嘴，递了根烟给对方。 康玉洲犹豫了一下，接过烟不过没有点燃，呼了口气道：“咱雪峰酒业原本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南方市场，几天之间丢失了大半……” “大半？怎么？经销商都造反了？放着钱不赚给他曾浩斌赚吆喝？” “倒不至于造反，而是不敢反。”康玉洲感叹道：“曾浩斌放出话来了，谁敢跟咱们合作，灭了他。” “曾浩斌又不是土皇帝，说话管用吗？“陈峰呼了口白烟：“说重点。” “假酒横行！”康玉洲无奈摇了摇头：“这段时间也不知道哪冒出来那么多假酒，就像一夜间填满市场一样，搞得消费者和经销商人心惶惶，都不敢买了，好不容易借助央视广告打下的南方基础，就这么崩塌了。” 陈峰微微颔首，别人兴许不知道，但来回横穿几十年，假冒、高仿、山寨这些玩意，纵然放在后世依旧猖獗，更何况九十年代这个大杂烩，飞天茅台在未来二十一世纪为什么那么贵，一部分是被人当成金融产品进行炒作，还有一大部分是因为没有正规渠道，消费者很多时候傻乎乎买到假酒还欢天喜地呢。 “其他几家呢？”陈峰抬起头看向康玉洲。 “茅台、五粮液、剑南春那些都还好，没那么厉害，就特么专门针对咱们的‘皇家御酿’。” “那不是挺好的吗？证明咱们有销路啊。”陈峰笑了。 “老板，亏您还笑得出来，关键是假酒一出，伤的是消费者的心，乱的的咱们的市场啊。”康玉洲叹气道：“要不我怎么会说是曾浩斌那个孙子真绝，专门针对咱……” “有没有成品？拿来我看下。”陈峰掐灭了烟，坐正了身体。 康玉洲起身走到外面，将地上的一个包装箱里取出了两瓶酒，模样跟雪峰酒业的‘皇家御酿’一模一样。 “检验科检测过了吗？”陈峰打开了一瓶，凑近闻了闻：“这酒香就不对，差老远了，消费者怎么信得过？真没水准。” “老板，咱能不说笑了吗？”康玉洲有些无语：“别人就为了砸咱品牌来的，还酒香呢，不喝死人就不错了……” “那倒不至于，我闻过了，就是劣质低档酒，杂得很，也不是酱香，发酵还没透……”陈峰又打开了两瓶，摇一摇，闻一闻，确认应该是没有含甲醇。 “上午给老潘头寄回去一批了，还需要一定时间，另外也送了一点到广州质检中心，但出结果还需要些时日。”康玉洲如实回答：“我也验过品相了，应该只是一些杂牌劣质酒以假乱真，除了外包装外，里面都是渣，一斤不到一块钱的玩意，套上咱们包装卖几十块钱到上百元，喝不死人，但尽恶心人……” 陈峰点点头，突然举起酒瓶仰头一饮，吓得康玉洲急忙拉住了他：“陈总，这玩意能喝吗？小心点阿。” 陈峰咧着嘴吐了出来，吱吱吐着舌头一脸苦相：“这玩意真特么缺德，辛辣得很，还呛嘴，真心砸牌子啊……” 康玉洲有些无语，这么大老板，都身家几千万了，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明知道假的居然也敢试喝。 “可不是嘛，我猜对方估计就没想过赚钱，就为了恶心咱，缺德。” “哈哈，正常！”陈峰擦了擦嘴，笑了笑：“毕竟这次的对手是撒泼耍浑的，跟老高可不是一个层次，老高起码还讲武德，这玩意，就是缺德。” “那咱们怎么应对？” “你的意思呢？” “报警、肃清、发表声明澄清、改包装，增加防伪标识。” 陈峰闻言，沉默了，他既没有同意，也没有反对，只是静静掏出烟点了起来。 “陈总，您有其他想法？”康玉洲问道。 “先报警，产品升级也可以落实。”陈峰扭头看着康玉洲：“但发表声明澄清什么的，暂时别做了。” “啊？为什么啊？”康玉洲一脸糊涂，急切道：“陈总，现在事情刚出不久，正是我们澄清的好时机，如果我们不及时出声，搞不好消费者会误以为假酒就是我们所为，到时候就不只是丢了南方这块市场了……” “没事，不急，等等再说。” “为什么啊？您能说明白点吗？” “再等等，时机未到。” 陈峰并没有过多解释，而是闷闷抽烟。 “哎，真不知道您是怎么想的，我…我真担心错失时机遗憾终生呐……”康玉洲有些痛心疾首。 “叮咚！” 就在两人争辩不下的时候，突然营销中心的玻璃门被人推开，紧接着迈进来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物。 第199章 比耐性 对于李京伟的突然到访，陈峰和康玉洲仅仅短暂的错愕，紧接着赶忙迎了上去。 “李总，今天啥日子，居然把您给吹来了。”陈峰上前一握，客气得很。 李京伟笑了笑，四周打量了一圈雪峰酒业的营销中心，笑道：“闲来无事过来逛逛，陈老板不会不欢迎？” “哈哈，哪成啊，您能过来，我自然是开心得很。”陈峰调笑着，故意看向了康玉洲道：“如果要说有人不高兴，那也绝对不是我。” 察觉到陈峰的目光，康玉洲呃了一声，愣在原地，尴尬得很。 李京伟哈哈大笑了几声，也没在意，随着两人落在茶几旁。 “李总，咱开诚布公，您这么忙，特地过来肯定有事，说说，有什么需要我效劳的，义不容辞。”陈峰大大咧咧拍着胸脯。 “哈哈，你小子！”李京伟笑着指了指陈峰，随后收起笑脸道：“确实需要帮忙，不过不是帮我，而是想来看看，有什么可以帮你的。” “帮我？”陈峰微微皱眉，跟康玉洲相互对方。 康玉洲也是一脸懵逼，耸着肩膀一摆手，意思是我没去求助。 “好了，你们俩不用大眼瞪小眼的。”李京伟摆摆手：“广州圈子本来就不大，你们和曾浩斌那点破事，我还不至于收不到风声。” “哦，原来李总指的是这个，那就更没事了，商业竞争，正常得很。”陈峰微微一笑。 “真的只是正常的商业竞争？”李京伟皱起眉头。 “不然呢？李总不用担心，搞得定的。” “陈峰，你还太年轻了，你不知道曾浩斌背后的能量，如果你搞得定，今天我就不用来了。”话说完，李京伟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递给了陈峰两人，头版头条正式关于本次假酒事件的报道。 “知名品牌辉煌背后的劣迹！” 看着那显赫的红字标题，陈峰眉头皱了起来，耐着性子将报道的文章看完，内容无他，就是披露了白酒行业一些劣性做法，白酒行业背后的隐形暴利以及一些不为人知的肮脏事宜，不免也会涉及一些老生常谈的话题，比如食品安全问题、比如卫生条件、比如污染及病原体等等。 不可否认，文章中规中矩，确实也说明了中国九十年代经济高速发展下存在的一些问题，但更多的是将一些细微问题放大化，甚至是故意误导等等。 当然，雪峰酒业成为此次报道的核心话题者，字里行间都离不开对它的编排和职责。 “怎么样？看完有什么感想？” 李京伟在陈峰放下报纸后，递了根烟给对方。 “李总，这哪来的？” “哪来的？现在大街小巷都在传，你连外面变天了都不知道？” “哈哈。“挠着头，陈峰一脸坏笑：“还别说，我这几天一直在这下棋呢，没去注意……” 李京伟差点晕倒，合着好像我比你还急，你倒好，还有心情下棋。 康玉洲连连点头，不用怀疑，他也很有同感。 “那你现在知道了，准备怎么干啊？”李京伟问道。 原以为陈峰会紧张啥的，结果他只是笑了笑，啪一声将报纸扔在茶几上轻松道：“没事，就一份城市的小报纸，掀不起什么大风大浪，让它折腾去。” “不是？陈峰，你这话我怎么听不懂啊？还小报纸呢？”李京伟一脸嫌弃：“你是装傻还是真傻啊？别看你现在雪峰酒业在央视广告投得狠，可这玩意就是双刃剑，最怕就是舆论，一旦风向不对，分分钟死人的，懂吗？” 陈峰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既然你懂，为什么还无动于衷？”李京伟不明白。 “那我该怎么办呢？上门砍了那主编？” “呃！”李京伟噎了一下，气得站了起来：“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赶紧让公司公关部门发文澄清，撇清关系啊，声明啊，谴责啊，懂吗？” 数落一通，看着陈峰依旧没有动静，李京伟甚至直接指着康玉洲吩咐道：“玉洲，快，赶紧给公司公关部落实任务，这事缓不了了，拖下去你们前期的努力都没了……” 康玉洲似乎有种英雄所见略同的感觉，立马就站了起来。 “玉洲，站住！” 人还没走，陈峰就喝住了他。 “陈总啊，真的时间紧迫啊，再慢就来不及了……”康玉洲苦口婆心劝着。 “再等等，不急。” “哎，您究竟在等什么啊？”康玉洲负气一叹，往旁边一蹲。 “没事，再等等，时机还没到呢。”陈峰微笑着上前按住了对方肩膀。 “陈峰，说说，你究竟什么意思？你又在等什么？”李京伟也看不下去了。 “等风来，等时机啊。”陈峰重新坐了下来，耸了耸肩：“其实我也不知道怎么跟你们解释，因为我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因为我猜不到对方还会有什么后手，只知道对方一定还有后手。” “什么意思？”李京伟和康玉洲同时望向陈峰。 “这么说，我就是在等所有的跳梁小丑都跳出来，然后再一锅端了。”陈峰解释道：“只是现在我真不知道对方还有什么后手，还有什么人帮忙，所以解释不了。” “得嘞，说了跟没说一样。”李京伟气呼呼的站了起来，一耍手道：“若不是我觉得是我把你请到酒会才招惹得曾浩斌，我才懒得搭理你呢，真以为我闲的？” “哈哈，没事，李总的情谊，陈峰永远记着。” 面对陈峰的嬉皮笑脸，李京伟是一点办法没有，索性懒得搭理，交代了康玉洲几声需要帮忙赶紧电话之类的话，然后愤愤离去。 “哎，陈总，陈老板，你…你……” 送走了李京伟，康玉洲气得捶足顿胸，很是难受。 “行了，坐。”陈峰笑着给对方倒了茶，嫌弃道：“咱俩合作这么久了，还信不过我？我什么时候胡搞过？雪峰酒业还是我一手打下来的，以后要留给孙子呢，我比你紧张……” ”行，我信您，那您说现在怎么办？” “等！” “你……”康玉洲叹了口气，将茶水一饮而尽，起身也准备离去。 “喂，你去哪啊？” “去外面走走，顺便看看还有什么可以挽救不？这里憋得慌…要疯了…” 话音刚落，康玉洲就直接消失在陈峰视线内，只留下玻璃门上的风铃在叮玲玲响着。 “切，小样，一点耐性没有，怎么干大事？” 陈峰啪嗒一声点着了烟，深吸了一口，望向了旁边的电话机，他不是不急，只是一些事情还没消息，急也没用。 另一方面，对方既然能掌握这么多白酒行业的内幕，陈峰不相信背后没人推波助澜，他需要等对方都跳出来，一次性解决。 现在双方比的，就是耐性！ “叮玲玲，叮玲玲……” 就在陈峰陷入沉思之际，电话机终于如愿响了起来。 陈峰瞄了一眼，笑了笑，暗叹该来的终于来了。 第200章 双管齐下 “喂，谭姐！” 接起电话，陈峰客气地唤了一声。 虽然相隔着电话，可他却明显可以对方愣了一下。 其实这一声称呼很有学问，以往陈峰称呼谭欣嵩都喊谭主任，这一声姐，喊得谭欣嵩有些愣神，一时间硬是没反应过来。 但陈峰知道，央视的资源绝对要把握住，无论未来干哪一行，最起码在互联网大潮来临之前，这就是个宝藏，必须牢牢抓在手里。 称呼职位，那是职场上的尊称，尊敬有余却横生距离，也代表着人走茶凉，但是一声“姐”，那是情意，是私下的，一下子就拉近了彼此的关系。 “哈哈，陈峰啊，你现在人在港城还是在广州啊？” 短暂的调整，谭欣嵩也将“陈总”、“陈老板”换成了直呼其名，从年龄上讲，这一声“姐”她受得起，而以陈峰今时今日的能量，别人想亲近还找不着北呢，对方主动示好，做为人精一般的媒体人，她才不会傻到把人往外推。 谭欣嵩也没特意去纠结那些事，改了一句称呼直接把事跳过了，一切都是如此自然。 “嗨，姐这话问的，最近假酒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我就不信你没听过？” 好，陈峰这次把姓都给省了。 谭欣嵩哈哈大笑，调侃道：“看到了，但姐明白，就这种小把戏能难得倒咱家弟弟？” “哈哈，这话弟弟爱听。”对方给戴了高帽，陈峰也没谦虚，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两人又笑着相互闲扯了几句，最后谭欣嵩才郑重问道：“怎么样？这事麻烦不？需要姐帮你周旋周旋？” “不，不用。”陈峰大大咧咧回了一句，直接脱了鞋一脚踩在茶几上边抠脚边笑道：“就一群臭鱼烂虾，几个回合就把他干趴下了，用不着姐去费那些人情面，犯不着。” “嗯，这点我也信。”谭欣嵩附和着，但笑着也提醒了一句道：“不过姐在京城也不是白干的，手里资源还是有，如果弟弟扛不住了，记得说一声。” “好嘞，谢谢姐！” “瞧，跟姐还客气呢？小家子气了……” 陈峰哈哈大笑了起来，接着问道：“姐，前不久拜托你的事，办得咋样了啊？” “吆，对，这让你一调侃，姐都忘了正事了。”谭欣嵩认真了起来，说道：“赵山那事好办，去年他来央视参加春晚表演小品《相亲》时，当时我们就见过，算是打了个照面，只是不算熟，这几天我又找了台里领导，这一来二去的，也搭上关系，只是我还是有些疑问想和你确认下。” “嗯，你说。” “我想问下，你急着赵山，想干什么啊？” “姐这话问得，我是个商人，现在在央视还投着广告呢，我找他当然跟生意有关，总不能是家里喜事请他演小品？”陈峰乐呵道：“我女儿才六岁呢。” “哈哈哈，你啊你，真是八字不离瞎扯……”谭欣嵩被逗乐了，接着说道：“我的意思是赵山虽然上了春晚，但是名气还不够大，姐这边倒是认识蒋为老师，你觉得要不要换下？”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啊。”陈峰恍然大悟，想了想道：“不用换了，就赵山可以了，我这次是想让他来代言咱白酒的，东北人，小品又有喜感，大众喜欢，接地气，合适。” “行，既然你这么坚持，那姐也不说其他的，我尽快帮你联系。” “好嘞，谢谢姐。” “你看你，又跟姐客气了？”谭欣嵩笑道，反问一句：“那我搭上线之后，怎么谈啊？” “你帮我谈不就完事了，小事一桩……” “我？”谭欣嵩明显被吓到了，连连拒绝：“我哪成啊，我就不是一个生意人……” “姐，怎么不成啊，不就是个代言合同嘛，你跟那么多企业打过交道，熟门熟路，说不好的，门道比我还内行，行的啦。” “不行不行，陈峰，这事不能干……” “姐，怎么？不把我当一家人？”陈峰故意冷了下来：“你看我现在腹背受敌的，也没个信得过的人，这点忙你还不肯帮啊？我现在哪走得开啊？” “这……”谭欣嵩后悔了，心里头埋怨一阵，怪不得这小子今天嘴这么甜，原来是准备给我挖坑啊。 “怎么样？姐，就帮帮忙呗，对你来说，小事。”陈峰继续捧着。 百般无奈之下，谭欣嵩只能勉强答应下来。 其实陈峰的目的很简单，一来他希望借此跟谭欣嵩的进行一次深层次的关系捆绑，二来，当下他不太适合自己出手，他不希望对手看出自己的意图。 “行了，这事我帮你办了，也算谢谢你当初的帮忙。”谭欣嵩继续调笑道。 “哈哈，好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都是小事。” 陈峰知道，她说的帮她上位央视广告部负责人一事，也没有你来我往的客套，索性承了下来。 “对了，你找赵山代言产品可以理解，甚至找小虎队都可以想通，但你找一个港台的什么刘英子的做什么呢？”谭欣嵩一脸糊涂：“我打听过了，那小女孩现在还在端茶倒水呢。” “刘英子？啥刘英子？”陈峰一时间有些糊涂，想了一下一拍大腿笑道：“错了姐，她不叫刘英子，叫刘偌英。” “哦，不叫刘英子啊？”谭欣嵩顿了一下，问道：“那你说找她做什么啊？” “造星啊。”陈峰嘿嘿笑道：“我能写歌，手里有一些不错的歌，想着能不能把人捧红呗。” 谭欣嵩：…… “行了，姐，扯多了，你就帮我把人找齐就成，未来我有用。” “真找？” “嗯，找。”陈峰回答得很肯定，同时不忘调侃道：“姐，后面几年我估计华语乐坛会井喷式发展，要不我搞个娱乐公司，你来帮我掌舵？” “呃……你别耍我了，我还是赶紧帮你找人得了……” 一声婉拒，谭欣嵩不敢再陪陈峰胡扯，索性直接挂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陈峰乐了。 不过这事他倒真没想法，娱乐圈虽然在未来几十年绝对捞金，可他却不想陷入其中。 用他的话说，没事看看戏，说说乐就行，喜欢球未必一定要下场打球，他更喜欢指挥球。 vcd产业是必然要落实的，虽然现阶段技术研发进程受阻，但作为历史潮流的爆款，不会因为一时的阻力就直接消失，而这种产品的爆炸性增长，必然和音乐、影视离不开，所以他要提前做好准备。 “谁说搞不来技术就干不了电子行业呢？还想着折腾我的白酒，我给你来个双管齐下，让你应接不暇……” 陈峰咧嘴一笑，又拿起电话，拨通了耗子的传呼。 第201章 雪峰商贸 品着茶，听着音乐，半个小时后，耗子和猴子结伴而来，意外的是多了个唐冰。 “老板！” “哥！” …… 众人见面，纷纷热情地打了个招呼，随后自找自的座位。 这些人都跟着陈峰走南闯北的，早就熟悉，也没其他员工那么拘谨，跟自家人似的。 从唐冰进来，陈峰就直勾勾盯着她，也不吭声，看得小丫头浑身不自在。 “哥，你咋滴啦？干什么这么看着我？” 唐冰站起来原地转了一圈：“我身上有什么特别吗？…脸上呢？貌似我洗过脸啊……” “噗……” 众人差点喷了一口老血。 “唐大小姐，你可舍得回来啊？说说，最近成天不见踪影，都跑哪疯去了？” 散了一圈烟，陈峰半靠着座椅嫌弃道：“你还越来越有谱啊，知道你哥这几天怎么过的吗？连个帮忙买盒饭的都没……你好意思吗？” “嘻嘻！”唐冰嬉皮笑脸地挪了个位置避免吸二手烟，笑道：“哥，我是跑了，但没疯……” “噗……” 耗子和猴子都忍不住笑出声了，陈峰也噎住了，两眼瞪大，回头刮了两人一眼。 耗子和猴子吓了一跳，赶忙闭上嘴，乖乖抽烟。 唐冰耸了耸肩，倒是一脸无所谓，依旧笑嘻嘻辩解道：“哥，我真没去疯，这不这几天生意不顺，我见您都不开心了，所以我出去想办法了……” “就你？还想办法呢，你哪只眼睛看出我不开心了，真是瞎胡闹……”陈峰白了一眼。 “嘻嘻，我左眼和右眼都看出了啊，妹妹又不傻……” “正经点！”陈峰严肃了起来：“说说，你都想出了什么办法？” “这个……还没想到……” “哈哈哈……” 这一次，耗子和猴子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陈峰更是一脸黑线，无语道：“尽给我丢人，赶紧办正事去，要是再乱来，我给你邮寄回港城去……” 唐冰吐了吐舌头，她知道陈峰就是嘴硬心软，再说她背后还有个嫂子护着呢。 “喂，你又要去哪里啊？”看着唐冰起身准备离开，陈峰又喊住了她。 “办正事啊。”唐冰一脸正经：“小秘书现在没工作，正事不就是去买盒饭吗？” “回来。”陈峰喊住了她，回身看着旁边想笑不敢笑憋的难受的两人，想了想道：“既然人这么齐，来广州也不少日子了，还没去试试粤菜，你去把人叫齐了，今天带你们去吃顿好的……” “啊？聚餐？”唐冰惊讶了，问道：“庆祝啥？” “庆祝你即将被遣返回港城，如何？” 唐冰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 她这几天消失也不是正事不干，但为了惊喜，小丫头要能屈能伸，忍着。 “去啊，磨蹭啥？往日里听到吃的跑得不比谁都快啊？”陈峰看着唐冰愣着不动，又催了一下。 唐冰犹豫了一下，答道：“喊人没问题，不过…不过康总似乎没心情，我刚才还看他闷闷不乐呢……” “没事，去，他会去的，你就说，去了给他解决问题。” 唐冰顿了一下，但还是背着手蹦蹦跳跳跑开了。 …… “烧鹅、白切鸡、白灼虾、红烧乳鸽、豉汁蒸排骨……” 傍晚时分，几个人围成一桌，在广州酒家定了个包间，陈峰边翻菜谱边点菜，基本上把当地知名的菜系都点了一遍，看着差不多才合上菜谱：“就这样，不过再点…哦，对了，叉烧也来一份…还有大个的菠萝包，按人头算、要皮脆那种……” “好嘞，您稍等！”包间经理喜滋滋地躬身一答，退了出去。 粤菜出名，贵在精致，跟北方菜系不一样，别看点得多，实则分量兴许还不够吃，尤其是一桌子北方人。 环顾一圈，耗子和猴子神采奕奕，精神抖擞，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才是老板。 这两货最近装文明人，穿上了西装打上领带，对此，唐冰和小彩没少取笑他们。 除此之外，其他人都是耷拉个脑袋，小慈一如既往的腼腆，唐冰跟失了魂似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于同伟兄妹还没正式入圈，辈分最小，跟一圈大佬坐一块哪哪都不舒服。 康玉洲一脸不满，看谁都不顺眼，就差吊个牌子“哥很生气！” “咳咳……” 清了清嗓子，陈峰举起了面前的酒杯吆喝道：“来来来，都把杯举起来，能喝的喝酒，不能喝的饮料代替，咱这伙人千里迢迢跑广州来，好日子没过上，尽是些糟心事，难得齐聚一堂，都喝上，庆祝一下。” 话音刚落，耗子和猴子很自然地跟着举起了酒杯，于同伟兄妹也站了起来，小慈小彩看到众人起身，也跟着站了起来，唯独唐冰和康玉洲坐着不动。 原本众人稀稀拉拉陈峰就有些不悦，这会倒好，还有唱反调的，脸一黑怒道：“喂，你们俩干嘛呢？故意拆我台是不？造反啊？” 陈峰一喝，众人打了个寒颤，康玉洲和唐冰也只能站起来举起了杯。 不得不说，别看陈峰平日里跟大伙嘻嘻哈哈乐呵得很，熟悉他的人也都清楚，老板发起火来那也是相当得狠。 众人终于都站齐了，陈峰反倒不乐意了，一屁股坐了回去，点了根烟怒视着康玉洲和唐冰，气氛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众人耷拉着头，面面相觑，尴尬得很。 “老板，别生气，康哥和小冰不是那意思……” 耗子眼见着尴尬，赶忙上前打圆场，边劝边推了推康玉洲道：“康哥，赶紧的，给老板道个歉，都是自己兄弟，闹个啥嘛……” 康玉洲也觉得自己做得有些过了，可刚准备开口道歉，却被陈峰抬手止住了：“行了，什么道歉不道歉的，你不就是觉得我不作为呗，来了广州让人欺负成狗也不反抗，心中有怨气，对？” 闻言，康玉洲低下了头，没有吭声，想了会又摇摇头，道：“我就憋屈，我就不服气……” “行了，多大点事。”陈峰摆了摆手：“我都告诉你让你相信我，你偏不信，今晚真当我庆祝唐冰遣返啊，今晚这顿饭，是庆祝耗子和猴子荣升的……” 话一出，众人傻了眼，唯独耗子和猴子正了正衣领，一脸神气。 “什么情况？庆祝他们荣升？” 众人一脸糊涂，纷纷看向两人。 陈峰懒得解释，自顾自抽烟，一甩手：“你们跟他们解释，免得我费唇舌。” 耗子和猴子一听，乐了，赶忙从兜里掏出名片，挨个派发。 “雪峰商贸有限公司，总经理兼销售总监，郭腾云。” “雪峰商贸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兼采购总监，韦文皓。” …… “究竟怎么回事啊？雪峰商贸？这又是什么跟什么？” 众人疑云一片，康玉洲忍不住先问。 陈峰没有回答，倒是猴子站了起来，拉了拉衣服很臭屁地笑道：“各位乡亲父老兄弟姐妹，不好意思咯，从今天起，咱就不是肥猴了，咱要用正名，鄙人雪峰商贸总经理，郭腾云，你们给个面子可以叫我郭总。” “嘻嘻，小弟不才，以后也别叫我耗子了，咱也叫正名，韦总，雪峰商贸副总经理……” 耗子也跟着站了起来，神气得很。 好，这一下不仅没有答案，疑惑更甚，众人只能将目光转向了陈峰。 第202章 “正牌”样板店 面对众人的疑惑，陈峰掐灭了手中的烟摆了摆手：“行了，都别瞎猜了，雪峰商贸顾名思义，未来做的就是贸易生意，土一点就是倒爷。” “贸易生意？”康玉洲皱起眉头，想不通。 陈峰点点头：“这段时间，我让耗子和猴子两人一方面寻找适合开小型超市的铺面，一方面跟一些电器供应商联系洽谈合作，还有注册商贸公司等等，未来将以白酒和电器为突破口，再逐步涵盖各个领域，目的就是为了自己铺渠道……” “自己铺渠道？” 好，这次大家都听明白了，只不过一个两个都惊讶地合不拢嘴，尤其是康玉洲，更是稀里糊涂想不通好好公司不弄，怎么就突然自己铺渠道了？ 其实陈峰的做法还真是临时起意，一方面是对方逼的紧，他不喜欢被动防御，更喜欢主动进攻；另一方面是他借鉴了后世格力空调的做法。 现阶段没人清楚，但作为穿越者，陈峰了解格力空调的打法，在跟国美电器翻脸后，受到渠道挤压，“铁娘子”采取了极端做法，自建直营店，一开始没人看好，最后却反其道而行，势如破竹。 现阶段既然对手说我的产品是假的，迫令各级经销商不给我销售，那我就自己铺渠道，自产自销，而且陈峰知道，九十年代互联网尚未兴起，这个年代绝对是“渠道为王”，一旦掌握了终端渠道，那将是无限商机。 “陈总，这…这做法会不会有些过于极端啊？”康玉洲还是觉得有些冒险。 “放心，我心里有数。”陈峰自信地摆手：“我既然做的出就一定有具体的想法，你应该跟以往一样无条件信任我。” 此话一出，康玉洲老脸一红，仔细想想也颇为尴尬，因为这几天陈峰至少说了不下三次让自己相信他，可以前为什么能做到无条件信任，现如今却做不到呢？ 康玉洲不禁陷入沉思，难道是生意做大了，自己也飘了？ 陈峰看着康玉洲脸色变了几变，他没再纠结信任问题，对于大型商超的筹建，他是真的有绝对自信，因为这个时候，国美成立两三年，苏宁也才刚成立，大润发那些都还是几年后的事…… 作为一个穿越者，他有太多办法可以立足这个领域，而且未来互联网时代到来，将线下流量转变为线上渠道，再一次占据“流量为王”，届时甚至取代某宝某东都不一定。 他看了众人一圈，继续解释道：“当然，对于渠道的铺设，我不会盲目拓展，我会先在广州筹建样板店，有了一定影响力之后，再迅速复制，扶植加盟店。” “样板店？加盟？”康玉洲抬起头。 “对，商超的名字就叫‘正牌’，什么意思呢？就是专卖正品的样品店。”陈峰面容严肃，继续说道：“对方不是说咱们的产品掺假吗？那咱们就对症下药，建立一家专售正品的店铺，让顾客相信，只要从‘正牌’出去的，绝对是正品，假一赔十。” 现场安静了，众人纷纷陷入沉思。 康玉洲在沉思此方案的可行性，其他人大眼瞪小眼，好，其实是听不懂。 “玉洲，你我都是白酒的先驱者，在这行干久了自然知道水有多深。”陈峰接着说：“市面上单单只有皇家御酿出现假酒吗？难道茅台、五粮液就没有？不一定，可是消费者如何判断真伪呢？其实有效的途径不多，当下我们知道，很多时候不是消费者消费不起，而是消费者怕花了钱还上当受骗……” “那么怎么干呢？放任不理？消极防御？” “每次喷者出来吐几口，咱们就发文解释一遍？” “错！大错特错！” “咱们要反击，要主动进攻。” “怎么进攻法？那就是让对手意想不到的进攻。” “他们不是说咱是假酒吗？他们不是封咱渠道吗？好，那咱就硬碰硬。” “他们以为咱们还是以前白手起家那会的软蛋，那我只能用‘呵呵’回应，他们想玩，我陪他们玩，怎么玩，老子直接砸个两三千万陪他玩，要么不玩，一旦玩上了，老子让他们想抽身都难……” “你好好想想，当代假货横行，如果突然冒出一家绝对正品的渠道商，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从它出品的，那就是权威的正品，消费者会怎么想？媒体会怎么想？国家会怎么想？” 陈峰笑了笑：“如果真有这种店，我相信咱们考虑的不是风不风险，有没有客流，应该考虑的是怎么应付那些上门求着咱，跪着咱的人……” “到那时，我相信将没人再去怀疑什么假酒假货，也没人再能限制咱们的技术掐咱的喉咙……” “如果还有，呵呵！”陈峰一声冷笑：“干他！” 掷地有声，声线激昂，众人不知不觉都被陈峰的激情感染，包间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落针可闻。 唐冰张大了嘴，两眼发光地看着陈峰，她突然有些怀念，是啊，貌似老板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强有力的“演说”了。 曾几何时，他一张嘴能说来一个大酒厂，好，是忽悠！ 当下这么一说，小迷妹又开启了无脑的崇拜了，因为确实太帅了。 “怎么样？想明白了吗？” 静默了一小会，陈峰微笑着摇晃着酒杯，看向了康玉洲。 康玉洲脑子飞快转着，片刻之后，点了点头，他觉得如果是这种出发点，那还真有卖点，不是说其他竞争者卖的就是假的，而是当世没人这么卖法。 可细想一下，他又摇了摇头，问道：“这个想法是好的，可如何推广呢？干商超可不同于卖产品……” “嗨，你这个脑子，这几天都让人整糊涂了。”陈峰白了他一眼，笑了笑：“咱们现如今在央视投了那么多广告，白搭的吗？这可是好东西啊……” “央视广告？”康玉洲问道。 “对，央视广告。”陈峰重重点头，又补充了一句：“还有名人效应。” “名人效应？”这次是唐冰问的。 “对！”陈峰再次点头：“你们真当我最近啥也不干尽下棋？错了，我早就交代谭欣嵩帮忙联系国内一些知名演员、歌手等等。” “当今时代，我们谁也不能排除，国人对着名人尤其是演艺圈的艺人有着盲目的崇拜，无论是好的坏的，只要他们说的，就是对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利用起来？” 这一次康玉洲听懂的，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就是感觉代价有些高，这是要砸钱的节奏，而且如何萝卜青菜各有所爱，选谁来代言才是对的呢？ “你是不是开始想找谁代言？”陈峰看出了康玉洲的疑惑。 康玉洲抬起头，虽然不想承认，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其实找谁都没用，又都找谁都有用。”陈峰笑道：“既然如此，那索性一锅端，来个群星代言呗。” “啊？” 这次唐冰叫得最大声，直摇脑袋：“不行啊，哥，这得花多少钱，简直是无底洞，这事不能干。” “不能干吗？”陈峰笑了。 唐冰想了想，坚定点头：“不能干！” “那如果我一定要干呢？”陈峰继续笑着，笑容很自信：“而且，我跟你保证，不花钱……” 此话一出，众人傻眼了。 好，众人只当老板说胡话了，又要忽悠了。 第203章 群星代言 面对众人的猜疑，陈峰不动声色，故意吊着，只是闷头抽烟。 康玉洲明显也不信，但既然老板说得出，那么总不会是无的放矢，尤其那脸上的坏笑，他简直不要太熟悉了。 “康总…上…上啊！” 唐冰虽然不管财务了，但厂里的现金流情况还是要帮忙把关的，她太清楚陈峰了，要么不花钱，要么就可劲造无底线，别说三千万，真让他放开手脚，估计三个亿都不够玩的。 “上，您老倒是上啊……再不上又得败家了……雪峰酒业可是您亲儿子一样啊…”眼见着康玉洲一动不动，唐冰还急了。 “上什么上，容我想想！” 康玉洲狠狠刮了唐冰一眼，心里咒骂道：你个丫头片子，老子这两天熊得还不够，尽让我干那些吃力不讨好的破事…… 当然，他只是自己想想，一方面还是理智地分析这事的可能性。 不花钱，而且还是一大群艺人，想想都觉得不可能，除非陈峰不从商改从政，那这官也得不小啊，还得师出有名，比如益演……好，好像也只能是益演。 可关键是，他一不从政，这事也公益不起来啊。 突然，康玉洲一拍大腿，脸色都变了。 唐冰急了，连忙上前推了推：“咋滴啦，想到啥？” 其他几人也是愣愣看向康玉洲，那模样就像等着福利彩票大奖揭晓一般期待。 康玉洲没回答，而是回头看向陈峰，眼珠子转来转去，他也不太肯定。 “怎么样？想明白了没？”陈峰笑了笑，敲了敲烟灰。 康玉洲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我貌似想明白了，但又好像想不明白，因为那还是要花钱啊……” “没事，说说，说错了也没事，这次不怪责你不相信我。” “真的？”康玉洲先打个谱。 “说，废话那么多。”陈峰往座椅一靠：“还是不是爷们了？” 康玉洲老脸一红，回身瞪了几个想笑不敢笑的小辈，逼着几个人硬生生把笑给憋回去了。 “陈总！” 康玉洲呼了口气说道：“刚刚听您说完整个构想，我个人是觉得这事可做，且是一剂猛药，但难度很大，如果按照正规打法，等渠道铺设完全国主要城市，起码五到十年，可能还不止，但如果按您说的‘广告+名人效应’，确实可以如非常快，但这其中涉及的成本，真的是一个天价，起码…起码我估不过来……” 其他人不懂行，很容易就被陈峰一番说辞忽悠得云里雾里，动不动就群情激愤，但康玉洲职场混了那么多年，他脑子要比任何人清醒得多。 一经分析，众人才大梦初醒。 是啊，理想很美满，现实很骨感。 “你分析得很对，但是……”陈峰话锋一转：“我想听的不是这些，我想知道你刚才拍大腿是啥个意思？” “啊？”康玉洲下意识看了眼自己的大腿，挠了挠头笑了：“没事，就刚刚想到一个点，或许可以公益化，但仔细一想又不对，那还是钱啊，虽然未必是我们的钱，跟您说的不花钱是两码事。“ “没事，说说。” “真说？” “说，没准还能让我扩展思路呢。” “好。”康玉洲静下来组织了一下语言道：“其实，您刚刚说的名人效应，这块确实是个很不错的点，如果可以实现，只要我们货真价实，再借助媒体力量，快速打造一个一级品牌不是难事。” “可难点就在于如何调集那么多的媒体力量，不仅仅是艺人，还需要渠道，既要有影响力，还必须是正面公信力。” “而这一块，我能想到的，就是公益性的汇演或活动，只有这个才能让人无偿性出力。” “可问题来了，要实现这个点，要么您是从政的，且官阶不小，要么就是一个很有影响力的公益性组织。” “基于以上几点，我就想到了雪峰资本下属的‘壹基金’，如果通过‘壹基金’来操作这么一件事，那才能名正言顺。” 话说完，康玉洲耸了耸肩膀：“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但仔细琢磨又不对，一来您就是个商人，即便从政也不能干这种事，二来壹基金的影响力还不足以干这么一件事，三嘛，无论壹基金的钱来自雪峰资本还是来自社会捐赠，那还不一样花钱吗？……所以，您懂的……” “啪啪啪……” 出乎意料，陈峰居然鼓起来手掌，这个举动倒是让康玉洲愣了一下，心头一咯噔，问道：“难道我说对了？” “哈哈，对了一半！”陈峰笑了笑。 “怎么说？”康玉洲明显被吊起了兴趣。 这就是陈峰要做的，他可以直接揭晓答案，可对比事事亲为，他更希望下面的骨干能快速成长，否则就跟不上自己的步伐。 尤其是康玉洲，过往经历让他太局限于销售领域，开拓市场是把好手，可当市场稳定在一定程度后，如何进阶，如何守住，则是另一门学问。 动不动就慌乱，是管理者大忌。 现如今他能独立思考，虽然不全面，但是好事。 陈峰既需要无条件信任及配合自己的左右手，也需要能举一反三的帮手。 清了清嗓子，陈峰郑重说道：“首先，这么一件事，肯定是痛过‘壹基金’来操作，而且正牌、正品、打假等等内容，本身就具备了话题性，是关乎民生问题的，很容易引起共鸣，只要稍微有些社会责任感的，都乐意参与，即容易得到国家的支持，也容易得到演艺圈的支持，还容易引起社会重视。” “第二个问题是如何将样品店和公益活动结合起来，这个就更简单，无论是雪峰资本的‘壹基金’还是雪峰商贸的‘正牌’样品店，都是同个主，只要将两者关联起来，那既是推广活动，另一方面也是在推广‘正牌’，无非是正面宣传还是侧面操作而已，换汤不换药。” “比如咱们可以销售正品物件，并且对外宣传，只要‘正牌’销售的产品，每件产品拿出一定比例进行捐赠，诸如此类……” “第三个问题是如何有一个强有力的高官人士来牵头，这个我认为谁来都不合适，但却有一个组织极其合适。” “谁？”康玉洲焦急问道。 “央视！”陈峰自信一答。 康玉洲犹如当头棒喝，恍然大悟，一拍大腿激动地站了起来：“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央视的存在，就是最权威的，而且还是媒体，如果它出马，还不是一马平川，而且凭雪峰今时今日跟央视的关系，太好了……” 康玉洲激动地手舞足蹈，活像个孩子。 陈峰笑着，抬手压了压，坏笑道：“至于如何做到不花钱还能群星代言？这个估计你就想不到答案了？” “对啊，怎么干？”康玉洲两眼发光。 “哥，快说快说，别卖关子了……” 好，唐冰虽然听得一愣一愣，但小丫头财务出身，对钱这玩意有着不一样的执着。 “梦醒时分！” 陈峰品了口酒，说出了一个名词。 众人再次愣住，啥玩意，听都没听过，心想着老板是不是没睡醒啊？ 康玉洲和耗子倒是听过这词，是一首歌，但是跟这个有什么关系呢？ 第204章 等价交换 康玉洲和耗子相互对视，谁也不知道老板是何用意。 唐冰急得直搓手，拼命给耗子使眼色，无奈耗子只是耸了耸肩，那意思是我也整不明白啊。 好，众人没辙，只能看向陈峰。 “你们俩还记得梦醒时分这首歌，证明这歌还是不错的？”陈峰笑着，脸上洋溢着自信，接着问道：“那你们还记得当时耗子问我这歌哪来的，我是怎么答的吗？” 康玉洲还没回答，耗子倒是抢先说道：“知道，老板当时说这首歌你写的……” “啊？” 众人惊呼了出来。 “好，别这么看着我。”耗子摆了摆手：“当时我的反应不亚于你们这会，总之，我持怀疑态度，但是…后面我还真让小彩去找了找，确实没找到……” “嗯，这事我和小慈可以证明！” 小彩难得可以说话，赶紧插了一嘴。 在座的都知道两个小丫头这一年多一直卖唱片，那是港澳台外加祖国大陆，下至北美、日韩，只要稍微有人要的，都熟识的，都卖，如果她们都不知道，那就八成真的。 一听解释，众人纷纷诧异地盯着陈峰，那模样就像看国宝熊猫一般，怎么震惊怎么来。 “哥，请教个问题好吗？”唐冰托着下巴一脸狐疑。 “说！” “您真会写歌啊？” “如假包换！” 陈峰才不怕承认呢，一来这歌提前面世了，二来，作为穿越而来的二皮脸，没点城墙般的厚脸皮，也干不来这么大企业。 “好，那我只能觉得那歌很一般。”唐冰还是宁可相信陈峰会打砸抢，也不相信他有什么艺术细胞。 “哈哈，冰妹妹，那这次你还真说错了，老板那歌，怎么说呢，不算惊艳，但绝对耐人寻味。” 这一次，耗子看不下去了，忍不住站起来帮着陈峰平反：“有机会你听听就知道了，特别适合你。” “呃……好，希望还有机会。”唐冰一脸期待地看着陈峰。 陈峰摆了摆手，也不多解释，反而从公文包里掏出了几张乐谱扔在桌上。 众人一瞧，面面相觑，也不知道老板啥意思。 唐冰胆子大，第一个拿过来就翻阅起来。 “星光依旧灿烂？……为爱痴狂？……后来？” 唐冰一页一页翻着，眼睛瞪的跟铜铃一般大小，惊呼道：“这…这都是您写的？” 陈峰自信地点点头。 唐冰见鬼似的的看着老板，完全刷新了三观。 好，乐谱上写给那个什么刘偌英的，没听过，但写给小虎队的，她每天晚上录音机里播的一半都是他们的歌……简直熟到不能熟，只可惜，丫头没见过真人，看到的，都是海报。 半信半疑，唐冰将乐谱递给了小彩两人去确认。 两个丫头自然看不懂什么乐谱，但是从歌名来看，起码自己没见过。 “行了，别看了，这三首歌你们不可能听过的啦。” 陈峰将乐谱抢了回来，妥善收好，这是准备寄给谭欣嵩的稿子，他很庆幸当年为了耍帅追女孩，特地去学了吉他，懂了那么一点音乐，没想到穿越而来，还派上用场。 写歌这事终究告一断落，纵然大家还是不太相信，可铁证如山，又不得不信。 康玉洲理了理思路，继续问道：“陈总，坦白说，听到这会，我还是有些糊涂，即便您能写歌，那跟群星义演又有什么关系呢？” “呵，狭隘了？”陈峰调笑道：“你们一个两个一身铜臭味，为什么想到的只有钱呢？” 众人大眼瞪小眼的，一脸不服，心里头憋屈，一群打工仔被这房间最大的资本家数落一身铜臭，任谁也不是滋味。 “再想想，那些所谓的艺人，另一层身份是谁？”陈峰提示道。 “是谁？不就是唱歌跳舞的，难道还能什么高大上啊？”唐冰最不服气，嘟着小嘴怼了一句。 “对啦，高大上！”陈峰一拍大腿，吓得唐冰一脸懵逼，这我随便胡扯的，居然蒙对了。 “艺人，高大上点就是艺术家嘛。”陈峰解释道：“艺术家需要什么，需要出名啊，需要大红大紫啊，可没有好作品，她们拿什么大红大紫？上街随便拉个人逼着人家认识自己啊？显然不能嘛。” “而我手里有什么？好作品啊，等价交换不就完事了？” 众人一阵无语，可貌似还就是这个理。 “不对，还是不对！”康玉洲又反驳道：“陈总，咱都是自家人，不提老王卖瓜的事，可你怎么就能保证你的作品一定好，一定能被大众所接受呢？” 陈峰微微一笑，他当然知道这些作品不仅会被人接受，而且会广为传唱，在九十年代娱乐圈神仙打架的年代，更是红的一塌糊涂，否则作为一个穿越者，他压根也记不起来。 可是他不能直接告诉别人，我是未来穿越回来的。 当年“我等到花儿也谢了”的作者如果不是遇到张学友的经纪人，那首歌还一再被人嫌弃，差点作者就放弃了；周杰伦一开始只是写歌，可作品给谁都不红，无奈自己出来唱，火了，火得一塌糊涂。 好的作品，好的演绎者，再加上好的运气，才能有好的结果。 手指轻轻地敲打着台面，陈峰笑了笑：“这个问题很好，这也是我为什么只写了三首歌的意思。” 听到这话，康玉洲表情认真了起来。 “首先，说说小虎队，在座的应该很少有人不认识，而我给他们的歌，目的就是借助他们的影响力来提高作曲人的名声和威望，这其实也是名人效应的一种，而如何让他们接受并且演绎，这就需要人情和金钱的魔力了。” “第二，另外两首歌是写给一个叫刘偌英的小姑娘，这个歌手目前在台岛还只是个小助理，名不见经传，她需要什么？她需要机会，需要一举成名的机会，而假设一个已经稍有名气的作曲人突然跑过来告诉她，来孩子，你唱我的歌，我另外出钱出力捧红你，这时候你觉得她会拒绝吗？” “我想多半是不会的，而且，这里面还有介绍人的面子，所以我认定这件事能成。” “而一旦这个小姑娘通过我的歌成名了，那么意味着歌成名了，作曲人也成名了，假设这时候作曲人再站出来吆喝，谁为我的样品店和公益活动战队，写歌，无偿任用，你觉得还是梦吗？” 话说完，众人震惊了。 康玉洲更是哑口无言，接连数日，他甚至都出现了消极怠工，可他没想过老板坐在营销中心下棋，结果还真是下了一盘大棋。 服了，这一刻，他心服口服。 “当然，要实现这些东西，里面的弯弯绕还很多。”陈峰再次说道：“但我相信，一旦这一切成功了，那么咱们将更上一个台阶。” 康玉洲重重的点头，再无疑问，环环相扣，逻辑紧密，剩下的，就是蠢蠢欲动，他恨不得立刻行动起来。 “哥，你真想把我送回港城啊？” 众人安静了下来，岂料唐冰倒站起来问了句。 陈峰微微皱眉，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啊？” “您看您，这么大的事居然都不告诉我，什么注册公司，工商税法的，都是我的活，结果您都让耗哥去办了……” “喂喂喂，怎么说话的，都说了咱叫韦总，韦总懂不？丫头片子……” 耗子理了理领带还不满了。 “一边去！看着你烦……”唐冰撅起鼻子凶了耗子一眼。 耗子耸了耸肩，坐着喝起了茶。 陈峰看着对方一脸委屈样，似笑非笑地反问道：“怎么？前几天你不是挺忙的吗？现在好了，不被重用，反倒怪我啊？” “我……”唐冰原本想反驳，想了想，决定继续忍，我忍，否则哪有惊喜。 “怎么？你不是忙着帮你嫂子办证明买机票？你不是忙着帮妮妮找学校吗？这回空了啊？”陈峰故意问道。 “啊？”唐冰腾一下站了起来，指着陈峰支支吾吾：“你…你怎么知道？” “切，这事很难吗？”陈峰故意冷笑道：“说你傻还不信，你居然想着跟你嫂子合谋骗我？你觉得你嫂子那样的，站你那边还是站我这边啊？” 唐冰：…… 小秘书很委屈，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她败了，信错了队友。 众人闻言，纷纷哈哈大笑了起来，其中数耗子笑得最大声，羞得小丫头差点找个地洞钻进去。 “耗子，你够了哦。” 恼羞成怒，唐冰气得直跺脚，追上去玩命挠，众人闹成了一团。 第205章 哪来的神仙 一番喧闹后，菜也上齐了，陈峰招呼众人用餐。 啥不大，吃饭最大，而康玉洲清除了心中疑惑，脸上愁容也少了许多，最起码喝酒也痛快了些。 “其实！”吃喝一半，陈峰再次打开了话匣子：“既然说开了，我也给你和唐冰打个底，这一次之所以绕开你们俩，主要是做戏给别人看的。” “嗯？” 康玉洲和唐冰诧异一下，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 陈峰微微一笑解释道：“不可否认，你们俩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小冰细心，适合内务，但还不够成熟，孩子气；玉洲心性急，人太直了，不会演戏，我怕演砸了，所以…最好的结果就是本色出演…这才是真正瞒着你们的原因，我就是要让他们看到，你们一个两个跟无头苍蝇似的乱转，对手才会放下戒心……” “是啊，康总，小冰妹妹，论能力和信任，肯定你们俩排第一的。” 猴子也站起来附和道：“我和耗子纯属运气好，捡漏的……” “去你丫的，你特么还是我介绍来的呢。”耗子十分不服：“我也是老板最亲近的人好不，跟你这个漏哥能比吗？” “哈哈哈……” 众人看着两个活宝，乐了。 “呼！”康玉洲呼出一口浊气，心中最后一丝顾虑全没了，没错，老板还是信任咱的。 唐冰则不服气地撅了撅鼻子，小模样像在抗议自己不是孩子。 “来，小冰，哥敬你一个，谢谢你为哥考虑。” 陈峰看着唐冰举起了酒杯，笑着：“你看着哥难受，第一时间找你嫂子，有哥的心，没白疼你…” 陈峰的举动让唐冰有些促动，不禁地吸了吸鼻子，一时间什么委屈都烟消云散，又笑嘻嘻地端起酒杯跟陈峰碰了一个。 众人见了，也纷纷举杯，气氛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 酒足饭饱，陈峰让几个小的先打车回去，自己则和康玉洲几人又在包间泡起了茶。 该做的都已经说清楚了，但是怎么做，谁去做，路还长着。 “陈总，那接下来我们怎么干？” 倒了杯茶，康玉洲一脸期待地问道。 陈峰没直接回答，反倒是扭头看向了猴子问道：“第一个样品店，筹划得怎么样了？” “第一家样品店就选在越秀区，正对面是广百大厦，按您说的，截流。” 猴子乐呵呵答道：“面积不大，第一期主要是电器产品和白酒、啤酒等品类，已在施工中，大概还需要半个月完工。” 陈峰点点头：“那周边几个连座铺面呢？谈妥没？” “还没！”猴子摇摇头：“中间隔断了两家，一家租期快到了，这个不难处理，但另一家签了三年租期，还有两年了，不肯搬，业主知道咱生意大，正在帮着谈呢。” “嗯，该花钱就花钱，甚至可以给人家处理好后路嘛，别浪费时间。” “明白！”猴子点头答应。 “天河那些块呢？”陈峰又看向耗子：“收购的如何？” 耗子举起手比划了一个“ok“的手势：“问题不大，有钱能使鬼推磨嘛，这几天的事。” “好，尽快联系建筑商，招标施工。” “ok！”耗子又举起了手。 康玉洲听得一愣一愣，原来自己错过了这么多事。 “怎么？很意外？”陈峰白了对方一眼：“难道你不会傻到以为我真的囤地当地主？” 康玉洲明显噎了一下，不可否认，他就是这么认为的。 “好，不怪你。”陈峰撇撇手，乐了：“谁叫咱是外来户，一没关系二没实力，想做点事只能这么干，否则我就找上面要地了。” “其实广州周边地还是蛮多的，不过您的要求比较特殊而已……” 康玉洲的意思很明显，陈峰看中的都是城中村，错中复杂，难搞得很，除了高价收购，貌似还真没啥办法。 陈峰笑着不做解释，高价吗？他不这么认为，对比后世，简直就是白菜价。 “商铺的就暂时这样，耗子和猴子切记跟紧了。”陈峰交代着，又看着康玉洲吩咐道：“电器方面的采购，我已经让猴子跟珠三角几个供应商接触了，有李总的关系托着，混个经销商不成问题，先一步一步做大再说；白酒方面，你牵个线，让耗子去跟几个品牌谈，让他们支持一下，前阵子秦岐酒业让他们占了便宜，这回怎么也得放点血。” “啤酒方面，让老高准备好，借助‘正牌’样品店的推出，蹭一波热度，稳着来。” “行，回头我给高总电话。”康玉洲点头应承。 “哥，那我做什么啊？” 眼见着大家都领到任务，唐冰急了。 “你啊？”陈峰故意笑了笑：“既然你把你嫂子和侄女招惹来了，那你就当当地陪呗，带她们好好转转……” “啊？不是？又踢开我？” “怎么？不乐意？” “我……我……”唐冰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 “好了，不逗你了。”陈峰收起笑脸嘱咐道：“既然后面工作重心挪到南方，家人也来了，那就索性在这落脚，你抽空去找两套房，买下来，先安家再打天下。” “好嘞！”唐冰爽快地打了个响指，她知道，两套房肯定挨着，自己也有份。 “别高兴太早，事还没说完呢。” “嗯？还买车？”唐冰眨巴着大眼睛，摇了摇头：“不对，车有了，要不买飞机？” “噗……” 耗子将嘴里的茶水都喷了出来，眼见着尴尬，连忙边擦嘴边致歉：“抱歉抱歉，实在没忍住……” 唐冰白了耗子一眼，就差又上去干一架了。 陈峰也是无语，真不知道这傻丫头是怎么考上大学的，还是这两年被自己保护得太好，脑回路都转太快了…… “你当年高考，作文怎么样？”陈峰突然问道。 “作文？“唐冰一脸疑惑：“什么意思？我学的理科，不是文科……” 好，陈峰有些失望，他自己是能写，这一世身份是小学毕业的二流子，但前世自己怎么说也是高材生，总裁办都上过几期，可惜，他没那个时间。 “哥，您想干嘛啊？说说，兴许我还可以……”唐冰一脸期待。 陈峰想了想，也觉得还行，总比什么都自己来强。 理了个思路，说道：“这样，我需要你帮我写剧本……” “剧本？” 众人惊呼了出来，一脸不可思议。 “啥剧本？拍电影的剧本？” “对头，就这玩意。”陈峰一拍大腿肯定地说。 “噗！” 这次不仅耗子，连康玉洲都喷了一口。 “老…老板，您不会是想自己写剧本？”康玉洲实在不信。 “怎么？不准我多才多艺啊？”陈峰瞪了对方一眼：“不过我没那个时间，只能我来口述，有人代笔……” “好，我真是孤陋寡闻了。” 康玉洲碎了一口，这一夜的，真是刷新了自己三观，哪来的神仙，写剧本拍电影都会。 陈峰还真不是临时起意，后世那么多好电影，好电视剧，还有综艺节目，搞几个策划本，那还不是妥妥的资源，这玩意只要动动脑，又不用花钱，不用白不用。 唐冰已经半傻，嘴巴张得老大，下巴就差磕到台面上了。 “还有，去音乐学院帮我找个懂音乐的学生，兼职，也是我口述，对方帮我把歌写出来……” “啊？”唐冰再次惊讶，连忙问道：“怎么？这都要代笔？难道您是准备量产不成？” “那当然了，否则你当我闲啊，百八十首歌，要我老命了……” “多少？百八十首……”唐冰差点晕了：“您这哪是创作啊，抄都没您厉害！” “好，还真是抄的！” 陈峰哈哈大笑，心里暗自嘀咕。 第206章 看我怎么收拾你 广州，白天鹅宾馆，中国内陆第一家五星级酒店，极具意韵的岭南庭院式设计与沙面的幽雅宁谧浑然天成，堪为大隐隐于市的世外桃源。 曾浩斌拎着高脚杯，站在位于25层的套房内，俯瞰着窗外波光粼粼的江面，心情格外的舒畅，嘴角上扬，他甚至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 就在不久前，他刚刚送走了几名欧美的客户，成功拿下一笔价值五百万美金的生意。 进出口贸易，也是曾浩斌的主要生意之一，无论是明的、暗的，他都涉猎。 “咚咚咚！” 几声清脆的敲门声打断了曾浩斌的思绪，他喊了声“进”，随后落座到沙发上。 “老板。” 一名身着黑色西装的男子毕恭毕敬地站到曾浩斌面前。 “怎么样？那个鬼佬还满意吗？”曾浩斌摇晃着高脚杯，嘴角带着戏谑。 “满意，那几个人是出了名的好色，而且对东方女人有不一样的情怀，这会正折腾呢。” 男人微微一笑，笑容十分的猥琐。 曾浩斌点点头，声色犬马，这一招无论哪个国度，只要是男人，一般都能摆平，何况他有足够的资源。 “那几个小丑，最近都在折腾什么啊？” 抿了口酒，曾浩斌微微抬起了头。 黑衣男子知道老板问的是谁，赶忙作答：“没做什么，蹲点的小董下午刚汇报过，陈峰连着数日都窝在营销中心，跟一个小男孩下象棋，康玉洲急得跳脚，可一点办法没有，李京伟倒是上过门，但好像不是太愉快，据小董反映，出来的时候，老李的脸都是黑的…怪吓人……” “哦，这倒挺有意思的。”曾浩斌停住喝酒的动作，冷哼一声：“哼，一丘之貉，老李那混蛋，本来跟他井水不犯河水的，居然敢掺和我的事，真以为健力宝是他家的，什么玩意……闹翻也好，少个对手……” “老板，那您说，接下来我们还要做点什么吗？”黑衣男子问道。 “除了下象棋，那个混蛋就没再弄点什么？”曾浩斌不答反问。 黑衣男子回忆了一下，答道：“哦，还有，就是他让手下在潮流前线的附近又租了几个铺面，貌似规模蛮大的，最近一直在跟人谈转租……” “转租？他准备干嘛？” “好…好像是要开超市。”黑衣男子祛祛答道：“我找过负责装修的工人，给了50块钱，工人透露说是要卖白酒，但具体他也不清楚。” “卖酒？”曾浩斌顿了一下，紧接着哈哈大笑了起来：“好笑，真特么好笑，看来穷途末路了，别人不肯卖他的酒，他就自己卖，真是有钱烧的……” “老板，那您看？” 曾浩斌想了一下，问道：”你刚刚说他在跟人谈转租？” 黑衣男子点了点头，不明所以。 曾浩斌一声冷笑，摆了摆手：“你去财务部申请点钱，帮帮忙嘛，别让人家谈得太辛苦，这年头，自家‘朋友’在咱的地头开店还要低声下气跟人谈转租，太折腾了，你去帮帮忙……” 黑衣男子愣了一下，但一看到老板脸上的笑容，立马会意，连着点头：“您放心，我一定帮人帮到底，让他们谈得‘更轻松’点的。” “还有，那几个厂商，让他们都动起来，他们看戏看得太久了。”曾浩斌脸色一冷，训斥道：“警告他们，机不可失，想要分食就快点动起来，否则的话，别怪我到时候反过来对付他们……” 黑衣男子打了个寒颤，连连点头，又问道：“老板，您看要不要也对老李下手啊？” 曾浩斌闻言，眼睛突然瞪大，目露凶光，吓得黑衣男子赶忙缩了缩脖子。 “记住，有些事不是你能主意的，记住自己的身份。” “明…明白，我…我以后不敢了……” “嗯！”曾浩斌很满意，又举起酒杯抿了口，边喝边思考着：“不过你的提议倒是可以考虑考虑，他们不是自诩什么企业家，什么正当商人，呵，不过如此……” 黑衣男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再次昂起了头。 曾浩斌带着冷笑，对黑衣男子招了招手，在对方耳边说了几句话。 黑衣男子的表情变了几变，连连点头。 此时，套房里又是一顿声响，从洗手间迈出了一位衣着性感的女人。 女人一开始不知道有人在，等瞄到黑衣男子，她又缩回了洗手间。 黑衣男子自然懂事，眼见着老板没其他安排，赶忙退了出去。 曾浩斌也没说其他，摆摆手，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冷笑一声：“陈峰，敢碰我的女人，老子就是扔了也不许任何人动，想都不行……” …… 酒足饭饱后，陈峰拒绝了耗子下半场的邀请，由着司机送回了家。 虽然功成名就，但他对于那种灯红酒绿、群魔乱舞的世界依旧无感，这点连康玉洲都不得不佩服，然而用陈峰自己的解释，就是经历得多了，所以无感。 上一世作为钻石王老五的陈峰，没少出没这些地方，二十一世纪的玩法要比九十年代刺激得多，本身已经淡然，两者一比较，他只觉得一切都是渣渣。 一路上晃晃悠悠，脑袋有些发晕，他自然也猜不到此时某个酒店内有人正密谋着对付自己。虽然他知道对方一定还有后手，就是还想不到什么后手。 他在等，等小丑们都跳出来。 其实陈峰也郁闷，至今为止，他都想不通怎么就得罪曾浩斌，不就是做了一次英雄救美，陪着戴庆慧夜游一次珠江，可就这样惹上了马蜂。 只能感叹对方实在是心眼小，妒忌心太强。 回了家，看着时间还没过23点，陈峰习惯性地拨通了家里的电话。 这是来广州后的习惯，虽然沈雪凝从未要求过，但陈峰知道，憨丫头每天晚上都会守在电话旁，哪怕困了都不敢睡，可她又不敢主动打。 “叮铃铃……” 刚响了一声，电话就被接通了。 对方“喂”了一声，紧接着就是一如既往的沉默。 沈雪凝就是这么个性子，两人即便面对面，半天都扯不上几句，更别提电话聊天。 憨丫头其实很想聊，可她不知道可以聊什么。 她想关心老公在外面的工作，想知道老公的身体，想知道老公的一切一切，可每天来回如此，她又担心对方烦。 想说点自己的，却又怕对方不乐意听，每天老公那么多事，回家还得听自己唠叨，她怕陈峰嫌弃自己，好不容易得到的家庭幸福再次回到。 她太患得患失了，却又太考虑别人的感受，以至于完全没有自我。 归根到底，她太重视对方，太怕失去。 如果是上一世的陈峰或许会烦，但穿越而来经历世间浮沉的他却早已看破一切，他需要的不是女人多强大或者多新鲜，他只需要一个嘘寒问暖的女人，一个家，一个避风港。 恰好，沈雪凝的性格完全符合陈峰的需要，两人一正一反，贴合得天衣无缝。 “今天上午下了半天象棋…接待了李总，扯了一些有的没的……傍晚带着小冰和玉洲去吃饭，谈了点公事……晚上耗子说要出去泡妞，但我没回去，乖乖回家洗澡睡觉打电话……嗯，基本上一天就这样……” 陈峰半靠在床边，流水账似的讲了一通今天的行踪。 沈雪凝很乖巧地听着，时不时嗯了一声，更多的时候，她都是被动的听，被动地答。 但是憨丫头很满足，即便相隔千里，陈峰依旧可以想到她脸上那甜甜的酒窝。 “好了，我说完了，该你汇报你的了……” “昂？我？我…我没什么好说的啊……” “切，怎么可能没有？比如今天你穿了什么衣服啊…内衣什么颜色啊…这会里面有没有穿啊…被老公这么撩拨，有没有心痒痒啊…脸红不红啊…烫不烫啊…嗯，太多了……” 电话那头安静了下来，陈峰心里一阵好笑，他可以想象，此时的沈雪凝肯定涨了个大红脸，就差找个洞钻进去。 可惜，他就喜欢逗对方，时不时欺负下憨老婆，是每天难得的乐趣。 虽然沈雪凝很不情愿，但在陈峰软磨硬泡下，最后还是乖乖回答了，因为她不懂得拒绝，也不敢拒绝。 两人腻歪了半个多小时，沈雪凝逃似的匆匆挂断了电话。 陈峰知道，憨丫头有感觉了，不然的话，她准会等着陈峰先挂断。 “哈哈，傻样，等你来了广州，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着电话里的忙音，陈峰微微一笑。 放下电话，刚站了起来准备洗澡，怀里的呼机就滴滴地闹腾起来。 第207章 江边夜谈 半小时后，广州珠江边一个烧烤档。 时值阳春三月，春江水暖。 南方的春天不比北方，看不到冰雪融化万物复苏，看不到干枯树枝那向阳的嫩叶，也闻不见北归燕子那清脆的叫声，似乎一切都那么自然，冬春交替就那么悄悄完成了。 气温是有所回升，可九十年代的春夏之交，明显要比后世冷得多，其他人没有发言权，但作为穿越者的陈峰却再熟悉不过。 “咚！” 将一块鸡骨头扔进垃圾桶里，看着江边一片狼籍，陈峰忍不住碎了一口：“这些混账玩意，也不知道爱护环境，殊不知二三十年后，哪一天大水就淹了你家。” 当然，陈峰也只是说说，江边摊上，大家该吃吃，该喝喝，才没人懒得理他。 他也是纳闷了，原以为都近凌晨了，结果一个烧烤档都这么多人，差点找不到位子。 猛灌了口啤酒，叼着烟，一阵舒坦。 无论钱多钱少，他其实更喜欢这种生活，不需要刻意的伪装，不需要身份的加持，累了歇歇，饿了吃吃，甭管心情好坏，喊上一群猪朋狗友，再光着膀子喊着“哥两好啊五魁首啊六六六啊……” 乐哉，痛哉！ 忍不住咧嘴一笑，脑子的思忆都分不清今生来世了。 “咯吱”一声。 不远处传来一声急刹车，紧接着众人就看到一辆黑色的小轿车停在了路对面。 普通的奥迪，乍一看也没什么稀奇，在广州这地方，属于普通的普通。 众人也没当回事，继续该吃吃，该喝喝，完全不当回事。 陈峰叼着烟，眼睛始终没有偏离轿车，从来人下车、关门，跟司机耳语，再缓缓过来，他都一直看着，如果不是没有偏激行为产生，不知情的还以为仇人相见呢。 “艹，你小子怎么回事？选这个地方？” 蔡初明刚一落座，环顾四周一圈，忍不住就吐槽道：“以前在港城当个国企领导起码还能混个像样的酒店餐厅，岂料这会到了机关反而就混个天桥底下，你也忒不是东西了？” 对方上来就是一顿编排，陈峰倒也不生气，反倒是乐呵呵给对方开了酒，直接整瓶酒递了过去：“海，大领导，咱就知足，能有这环境吃喝就不错了，怎么说也是别人的地方，别闹哦……” “呵，看你那熊样，让人家欺负了？”蔡初明笑呵呵接过啤酒灌了一口，乐道：“不过我怎么就听着这么舒坦呢，怪事，真是怪事，哈哈哈……” “哎，猛龙过江，斗不过地头蛇呐，惭愧，惭愧……” “得嘞，少糊弄我，人家再怎么地头蛇，你也不至于混成这样啊，少在我面前卖惨……”掏出烟，蔡初明递了一根给陈峰，自顾自点了起来。 寒风吹过，白烟随风飘去，散在黑幕中。 陈峰笑了笑，也点了烟：“领导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啊，酒店那地方是见客人的，生分，这？是见兄弟的，熟络……” 蔡初明抽烟的手顿了一下，凝神看了眼陈峰，哈哈大笑了起来：“差点让你糊弄过去，谁不知道你刚刚才从广州酒家大鱼大肉出来，真特么到哪都能忽悠人……” “嗯？领导跟踪我？” “切，就你那身影，离个百八十米我都认识，还用跟踪？”蔡初明摆摆手：“今天来省里开会，恰好今晚也在那吃饭，碰巧而已……” “哦？那你怎么没叫我？怕我喧宾夺主啊？”陈峰挑了挑眉。 “去你的……”蔡初明踹了陈峰一脚，敲了敲烟灰问道：“怎么样？遇到难题了？” 陈峰耸了耸肩继续抽烟：“就那样呗，你看到听到那样……” “吆，还真熊了？”蔡初明白了陈峰一眼，摇摇头：“不能啊，我怎么看你都不像一个任人欺负的主啊……” “嗨，别提了。”陈峰装着一脸沮丧，苦着脸：“没辙，这以前，在北方，都是一个地土生土长的娃，无论窝里怎么斗，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领导们也懒得管，只要不影响大局，管你们打得你死我活，实在摁不住了，出来组个局，各打五十大板回家歇着，啥事没有……这不出了门就不一样，别人才不管你从哪冒出来的，往死里揍准没错…哎，举步维艰啊……” 蔡初明点点头，别说陈峰一个干企业的，他一个空降大员，想搞好一个地方，也是一群人盯着，难得很。 “没点其他想法？”蔡初明试着问道。 “比如呢？”陈峰微微一笑。 两人相互对视，就像黑夜中两只狡猾的狐狸，都等着对方先开口。 沉默片刻，两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啊你，还是一样老奸巨猾，都到这田地了，还想着占据主动。” “彼此彼此！”陈峰撇撇手，问道：“怎么样？您还没说分到哪了，任什么位啊？” “隔壁？”蔡初明指了指地下，耸了耸肩：“还能什么位子，就是个收拾残局的。” “珠海？佛山？惠州？东莞？韶关？……” “停停停，就惠州，什么乱七八糟的……” “那您说隔壁，东西南北不得都猜一圈啊……” 蔡初明一阵无语，怼道：“那你也猜个靠谱的，哥虽然说能力有限，可也不至于贬到山沟沟里去？” 陈峰哈哈大笑了起来，还别说，老蔡这人心气高着呢，一般的还真看不上。 “那不错啊，tcl都挂着王牌呢，王牌军一样的存在，您老还叹气个啥？”陈峰乐了。 “王牌？啥王牌？”蔡初明一愣。 陈峰顿了一下，心想也对，这会tcl还没干彩电呢，王牌还没出来。 “没啥。”陈峰摆摆手，转移话题：“那您说说，遇什么难题了？” “也谈不上难题，老生常谈了。”蔡初明掐灭了烟，回道：“上头让咱来坐镇，无需就那么点事呗，搞经济，搞民生，让人民吃饱喝足有钱赚……” “那还不简单，凭您的聪明才智，干就完事了，唉声叹气个啥？” “哎，你不懂。”蔡初明灌了口水，叹气道：“现如今惠州就是个烂摊子，大亚湾深海港确实吸引了不少投资，这一年来，惠州的房地产公司是雨后春笋，瞬间拔高，多如牛毛，各家各户都在圈地，都在建房，可大亚湾深海港还没建成，国家却采取宏观调控政策，严控房地产贷款，一夜间绝大部分房地产公司纷纷关门，现如今啊，是满地鸡毛，一片一片的烂尾楼啊……” 闻言，陈峰一愣，心道怎么不对啊，记忆中貌似有这么一回事，可好像有些偏离了时间轨道。 “怎么回事？这副表情？”蔡初明眉宇拧成一个川字，怼道：“老子就吐吐槽，还没让你掏钱呢，就这么样子……” “哈哈哈！”陈峰大笑了起来，问道：“这还真没有，但说到房地产，俺们又不是干这行的，你跟我也说不着不是？” 蔡初明当然知道这一点，无奈这就是个死局。 今天上门也仅仅为了叙旧，如若不是酒店里碰巧相遇，蔡初明也不太想招惹陈峰。 这么一个混世魔王，惹上了还不知道给自己添什么乱子。 上头指望着他来破局，办法不多，其实就是招商引资砸大钱，可原产地的都跑了，外地的谁还愿意来，而且，边上还有一堆等着看戏的。 难，他太难了。 “其实，也不一定跟咱没关系。” 岂料，陈峰眯眼一笑，露出了两颗大门牙，心想这还真是给自己送枕头的。 蔡初明闻言，愣住了！ 第208章 世界工厂 看着陈峰眼里的异光，蔡初明愣了一下，他突然有些错愕，自己跟他瞎唠叨什么，这回好了，有种被狼盯住的错觉。 “陈峰！”许久，蔡初明喊了陈峰一声。 “听着呢，领导。” “话说咱可是老相识了，之前在港城哥也没少帮你，你跟老高闹矛盾那会，我也都站你这边，你可不能在哥这里耍小把戏阴我啊。”蔡初明神情严肃了起来。 “卧槽，天地良心啊……”陈峰一下子跳了起来，高举着三根手指面朝天空：“领导啊领导，你这话可真是伤了兄弟的心，我承认自个心眼是多了点，但咱都是一个战壕里出来的兄弟，我能坑你吗？你这话真的是……哎，算了，算我看错你，咱不说了，就喝酒……” 陈峰这一乍乎，几乎半个烧烤档的眼睛都望了过来。 众人议论纷纷，窃窃私语。 蔡初明环顾四周，眼皮跳了跳，拉了拉陈峰一把：“行了，别演了，随口一说而已，至于这样嘛，你看大伙都看着你呢……” “不行，你冤枉我就是不行，全港城谁不知道我陈峰最讲义气了，让你这么一说，我还怎么回去面对江东父老了……”陈峰才不管不顾，继续咋咋唬唬，吆喝道：“各位大哥大姐，咱们都来评评理啊……” 话没说完，蔡初明赶忙上前压住了陈峰，将他用力按回了座椅。 看着边上几桌的吃客都站了起来，蔡初明连连向人致歉，解释陈峰喝多了…… 江边上每天都有人喝多，千人千面，醉了啥丑态都有，众人也没放心上，只要不碍着他们就行。 “你小子，成心是不？”蔡初明黑着脸怒道：“我特么也是贱，就该装作不认识你，真是上赶着找虐啊……” “哈哈，这不是咱蔡领导心眼好，看重兄弟嘛……外乡遇知音，倍感亲切……”陈峰笑嘻嘻给蔡初明倒了酒。 “去你的，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你这种的，真是活见鬼了……” “嘿嘿，咱就知道您没见过，这不就让您见见吗？” 蔡初明：…… 他突然很后悔，发现自己真是拿对方一点办法没有，索性安静了下来，自顾自喝着酒。 “嘿，大领导，咱说真的，真没忽悠你……”眼见着闹得差不多，陈峰又推了推蔡初明一把。 起初蔡初明还是很嫌弃地躲着，不过几次之后，他也知道陈峰没开玩笑，重新坐正了身子问道：“如果真想说话就好好说，别扯什么有的没的，否则这顿酒就当绝交酒，喝完以后各走各的……” “切，小样，这就急了，这才哪到哪……” “艹，说不说？不说我可走了……”蔡初明真急了，直接站了起来。 陈峰眼见，赶忙拉住对方，也不废话，直言道：“我能帮你收拾这个烂摊子……” 闻言，蔡初明顿在原地，皱着眉头凝视着陈峰，半晌没说话。 陈峰也知道对方在考虑，在权衡，他掏出烟，递给了对方一根，静静等着。 “真给我解决，不带玩的？” “艹，爱玩不玩，老子还不说了呢……”这回轮到陈峰怒了。 “行行行，我不怀疑了还不成？”蔡初明重新坐了回来，问道：“快，什么想法，赶紧说说……”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正了正身体问道：“你现在这个局面确实尴尬，但也不是一无是处，我先问你，除了那些烂尾楼，你还有什么？” “我还有什么？”蔡初明皱起眉头想了想，回道：“能有啥，啥都没了，钱也没了，除了一大堆成天到市政大楼闹游行的失业工人，到劳动保障部门闹纠纷讨工资维权的人，剩下的就是一片一片空置的地……” “对嘛，这就是你的优势啊！”岂料，陈峰一拍大腿，吆喝得比对方还高。 “啥？优势？”蔡初明晃了晃脑袋，深深皱眉：“陈峰，你小子寻我开心呢？老子正愁着呢，你说啥优势呢？屁优势，我怎么就没看出来啊？” “嗨，大领导啊，您是当局者迷啊，这么大优势没看出来？” “没看出来。”蔡初明摆摆手：“少废话，赶紧的，说正事。” “哎，真是的，猪脑子。”陈峰怼了一句，趁着蔡初明还没生气继续说道：“这人是啥，是劳动力啊，这地又是啥，这是钱呐……” “你特么用肺说话呐，我能不知道这是劳动力，关键是得有地方塞啊……要不你到我那弄个酒厂，我把几十万失业工人都往你那塞，靠你养活……” “成啊。”出乎意料，陈峰居然一口答应了：“但我帮你养活，您得给我土地，给我政策是不？” 蔡初明一下子愣住了，直勾勾看着陈峰，反问道：“几个意思，你真要在惠州开酒厂啊？” “不！”陈峰撇撇嘴：“一个酒厂能装几个人，千人的厂子就够大了，装不下您那几十万工人，再说了，这边不比北方，没有酿酒条件。” “那，那你又不开厂，你吆喝个啥啊？拿我寻开心呐？”蔡初明无语道。 “嗨，您看您，又急了？”陈峰稳了稳对方，笑道：“我是说酒厂装不下，但不代表其他产业装不下啊……” “其他产业？比如呢？” “怎么，您忘了我为什么来广州？” “电子行业？” 陈峰点了点头，吸了口烟道：“但准确的是代工行业，电子代工行业，世界工厂。” “世界工厂？” “对！”陈峰又笑着问道：“富士康，听过没？” 蔡初明回忆了一下，反问道：“深圳龙华那个？台企？” “诶，对了，就是它，世界代工厂。”陈峰笑了。 “什么意思？你想把富士康也引入惠州？”蔡初明问道。 “不！”陈峰撇撇手：“那显然不可能，但是咱们可以再创一个富士康嘛。” 蔡初明似懂非懂，凝视着陈峰。 这一次陈峰没有卖关子，直接指着自己：“比如我，可以在惠州弄个世界代工厂，未来不仅生产自己的产品，也会收世界订单，专业代工，充分发挥咱们人多地多工资低的优势嘛。” “这…这能行？”蔡初明有些怀疑。 “怎么不行？”陈峰反问道：“富士康别看它现在还小，未来几十年绝对可以装下二三十万工人。” “多少？二…二三十万？”蔡初明被惊到了。 陈峰很肯定地点了点头：“对，就是二三十万工人，你想想，如果这么大一个产业园摆在那，是不是可以联动着拉动周边产业？连锁反应牵动的就不仅仅是二三十万人，而是二三十万家庭，几十种产业，一两百万人口的富裕，诸如日用、商用、配套、地产、旅游、医疗等等，那还不是整个城市都给盘活了？” 好，蔡初明脸色变了几变，很明显，他被说动了，甚至是云里雾里地开始瞎想了…… “还有，除了这二三十万劳动力，我还能给你解决多二三十万工人……” 语出惊人，陈峰又咧嘴一笑。 如果第一次蔡初明有些心动，可这第二次狠料倒反让蔡初明清醒，他眉头深皱，瞪了陈峰一眼骂道：“去你的，差点着了你的道，你一没技术二没门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八字都没一撇，居然跟我扯什么要地要政策，帮我解决二三十万劳动力不止，还附添着再解决二三十万工人，我信你才有鬼呢？” “嘿嘿，您还真别不信，我敢说，自然有我的理，您就说听不听？” 陈峰的笑容异常自信，惹得蔡初明都心生狐疑，究竟是真是假？ 陈峰也是越说越觉得靠谱，原本脑子里的计划还有些含糊，这么一聊，思路一下子清晰了起来。 那就是一个闭环，一个完美的世界工厂！ 第209章 三千万撬动三百亿 蔡初明凝视着陈峰许久，缓了一下，掐灭了烟，表情严肃了起来：“陈峰，这事开不得玩笑，如果你真能帮我解决难题，土地、政策，都是小事；但如果你小子动心思敢动到我头上，呵呵，你知道我的手段……” “切，大领导，咱认识不是一天两天了，我一直都踏踏实实干活滴，动心思，那也是别人自找的。” 蔡初明没有回应，因为陈峰确实说的是实话，他虽然鬼点子多，但不主动坑人。 陈峰收起笑脸，没再打趣，而是将近期的一概计划一骨碌全告诉了蔡初明，包括“正牌”连锁店、全国性的销售渠道铺设、下游工厂及技术引进、上游的营销策略构建等等，足足解释了半个多小时。 之所以不防着对方，一来两人立场不同，一个商，一个政，没有利益冲突，二来，想要钓鱼必须有足够的鱼饵。 蔡初明听完陈峰的话，嘴巴张得老大，一脸惊讶。 这是一个思维缜密、环环相扣的产业链，而不是一个两个单纯的工厂那么简单。 可冷静下来，蔡初明也在怀疑，这么大一个盘子，玩得转吗？ “怎么？领导不相信？”陈峰笑了笑。 “倒不是不信，但我怎么听着觉得你在开空头支票啊？”蔡初明阴阳怪气地道了一句，掰扯着手指看着陈峰说道：“咱就这几件事来掰扯掰扯，第一个，渠道，咱且不说你的营销策略行不行的问题，即便行得通，可你知道全国有多少城市，多少乡镇，多少农村吗？全铺满，这得多长时间，多少费用？” “第二个，假设你能铺满全国渠道，咱算你五年达成，可你没有技术工人，没有品牌，没有厂房，啥都没有，别人怎么跟你合作？靠一张嘴啊？即便我给了你土地，你也玩不转，等你全盘铺满了，黄花菜都凉了……” “第三，即便你有技术，有工人有厂房，可资金呢？这么大工程，不得上百亿才能搞啊？你有吗？” “第四，回到我的问题，别说五年，就是等你三年，我也得歇菜了，上头不把我给撸了？” “总之一句话，没戏，你就是纯忽悠，不靠谱！” 说到最后，蔡初明情绪甚至都有些激动，因为他一腔热情，结果迎来的一盆冷水。 “说完了？” 原本以为一通数落，陈峰会有所气馁，可蔡初明奇怪的是，他看到的陈峰依旧一脸自信，无所畏惧。 蔡初明愣了一下，呆呆地点了点头。 “既然说完了，那就听听我的呗。” 陈峰笑着给蔡初明添了酒，将几个空酒瓶摆在对方面前，指了指说道：“您刚才说的几个问题，我总结了一下，大概就是七个：渠道、营销、技术、工人、厂房、资金，时间，对？” 蔡初明不明所以，掰扯一下点点头，紧接着又摇了摇头：“不对，是九个，还有货源和代工订单。” “行行行，九个就九个。”陈峰撇撇手，将一对酒瓶又分成三堆，说道：“其实，问题看起来很复杂，但咱归纳一下，其实可以分成三大块，渠道、生产、资金。” “渠道这块，其实就是‘连锁店+营销策划’一个问题，而我解决的办法就是明星代言，名人效应，以点带面来操作，至于如何快速铺满全国，我将实施重点城市自建为主，区域化加盟为辅的做法，只要愿意加盟的，铺面装修、货源、策划、推广等一系列问题，总部都一并解决，这样就能达到快速复制的效果，以确保缩短时间。” “第二块是‘货源+代工订单’问题，这个属于联动问题，只要有了渠道，就不愁订单；” “第三块是‘工厂+技术+工人’问题，只要有了前两项，这块就更容易解决了，土地您给了，工厂可以建嘛，工人不是现成的？” 话说完，陈峰又在三大块外围画了一个圈：“至于包裹着三大问题的核心，就是资金，这块就更容易解决，咱早不是当年白手起家的主，咱有钱。” 蔡初明听得一愣一愣，一时间都觉得被绕晕了，等他晃过神来，又连连摇头：“不对，还是不对，咱就说加盟这块，你都没提到保证金，定额多少？怎么管理？都是问题，低了没意义，高了别人不来。” “切，收啥保证金，0元加盟。”陈峰直接摆了摆手。 “什么？”蔡初明惊呼一声，吓得周围的人都望了过来，他意识到有些唐突，压了压声音说道：“陈峰你真疯了是不？不收保证金怎么管理啊？到时候盘子那么大，管不过来能给你砸了。” 陈峰笑了笑，耸了耸肩回道：“这我当然知道，但其实0元加盟只是个噱头，我可以规定每个加盟店必须保底压货多少钱，按照规模设置30万、50万、100万、500万等等，压货规模不同，享受的特权也不一样，利润比也不一样，一旦违规操作，不仅取消加盟资格，还要罚款。” “这…这能行吗？” “怎么不行？其实一个道理。”陈峰笑着解释：“但从因果关系而言，其实就是抓住人的心理，一样需要投钱，但第一笔资金是货款跟第一笔资金变成别人口袋里的保证金，两者效果明显不同，保证金说是约满退还，可付款人心里会不舒服，他会觉得这钱成了别人的一样。” “因为只要想干的，绝不会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那种，这咋一下他只要想到几十万放别人口袋二三十年，就跟吃了苍蝇一样，只要考虑得越多，加盟意愿就越少。” “我这样，其实就是降低了人思考屏障，想得越少，越容易冲动，就跟冲动消费一模一样。” “另一方面，压货的道理，其实跟分级销售是一个道理，如果我能全面铺开渠道，光这压货量，可以养活好几个工厂，还需要考虑订单？” “至于取消加盟资格和后处罚条款就更容易解释了，后置条件总会让人觉得更舒服，因为除非你违规，否则对你无效，那么起码在加盟初期是不会去考虑的，如果一个人过于纠结，那么也不是我要的。” 道理很浅显，蔡初明听着目瞪口呆，但总觉得悬乎。 “至于如何让人快速加盟，有意愿加盟，就是这第一步棋要走得巧，走得妙，走得响了。”陈峰继续说道：“然而这一块，我自信没有问题，首先是概念问题，正牌正品，没有人会拒绝的；第二，群星代言，这年代，人们对明星的追捧力还没有免疫力；第三，谁说正品一定价贵？只要我的量够大，厂家方面，别说血，我能给他挤出翔来，到时候难道我不能促销？不能捆绑销售？不能玩降价？能玩的太多了……” “而加盟商是什么，加盟商的目的是啥？只要咱能让他躺着赚钱，那个加盟资格才是最值钱的玩意，才是真正让加盟商死心塌地听话的根源，其他的条条框框，都是扯淡。” “行，就算你这两块都玩得转，那工人呢？技术呢？工厂呢？”蔡初明反驳道：“别忘了，在我的地方开几个连锁店可填不下二三十万工人啊？还有，即便有工人也没用，技术工人呢？领头的呢？这玩意不是田里种地，是个人就能干。” “切，有多难？”陈峰摆摆手，灌了口啤酒指了指深圳方向：“这对面工厂里不是给咱养着吗？要多少有多少？” “哪？” “富士康啊？” 蔡初明嘴巴张得老大，诧异道：“艹，你一早就想着打别人主意？挖人？” “对头，领导终于开窍了。”陈峰大笑起来：“这台岛佬本来就拿咱们大陆的地域区别对待，工资待遇那是一天一地，只要你不是台干，就算你干一辈子也上不了高层，更别提什么分股，门都没有，所以只要给得起钱，老板我都给他挖走，别怀疑弟弟的能力……” 好，蔡初明傻了，他再一次见识了陈峰的无耻，果然手黑着。 “行，还有钱呢？”蔡初明继续问道：“这才是大头，没钱你挖个屁啊。” “这不有您吗？” “我？”蔡初明指着自己，一摆手：“滚蛋，老子比你还穷。” “嘿嘿，这话我信。” “你……”老蔡差点让陈峰气出了血。 这次陈峰也不含糊，直接举起了三根手指，冲着蔡初明笑着。 “多少？三十亿？”蔡初明惊到了。 “三个球亿啊，三千万……” “啥？”蔡初明恨恨地站了起来，怒指着陈峰骂道：“你个狗东西，三千万的资金要干上百亿的活，你脑子怎么想的，你…你…你…不行，我得缓缓，我要脑充血了……” 陈峰哈哈大笑，突然很认真地说道：“领导果然是领导，您还真说对了，我就是要三千万撬动三百亿的活……” 第210章 钱怎么来 “三千万？撬动三百亿，你就做……” “欸，领导，等等，别喷！”蔡初明话未说完，陈峰直接抬手止住了他，笑道：“您先甭管我是不是做梦，您只要说说，如果我做得到，给不给地？给不给政策？” “少忽悠，你先告诉我，钱怎么来？”蔡初明一点面子不给。 “怎么？这事对您来说很难吗？” “难！” “呃！”陈峰噎了一下，脑瓜子转了一圈白了一眼：“差点忘了您之前是国有企业，跟咱泥腿子出身不一样。” “有啥不一样？还不是一样干？”蔡初明不服气。 “那肯定不一样啊，您是没钱就申请，咱是啥，咱是干啥都得靠自己。” 蔡初明：…… “行了，说说正事。”陈峰微微一笑：“其实这钱无非是启动资金比较难，其他的，只要项目顺利启动了，都不是事。” “比如这连锁店，我也就投入了第一家样品店的钱，其他加盟店，全靠加盟商自个掏钱合情合理？” 蔡初明点点头，很是认同。 “那为了保证加盟店的管理和质量，这店铺装修总得一致？衣服总得统一？人员总得培训？” 蔡初明再次点头，但随即问道：“这都是必须的，但跟钱有什么关系？” “切，说您猪脑子还不信。”陈峰又数落了一通，掰扯着手指笑嘻嘻道：“这店铺装修，为了统一风格，必须由总部统筹，那有了一定数量，我能不能弄个装修承包队啊？能不能招标啊？那招标省下来的钱，我能不能抠下来一小部分作为运营费用啊？反正加盟商省钱了，我也赚钱了，对不？” “另外，装修都招标承包了，装修材料是不是也得从我这搞啊？这难道不又是一笔钱？还有服装？不又是一笔钱？至于培训嘛，自然少不了讲师啊，授课啊……” “停停停，合着你就是个奸商……”蔡初明无语了。 陈峰嘿嘿地笑了起来，无奸不商，他才管不了那么多，这里面一旦成规模，有的是利润空间，而且加盟商也不见得就吃亏，这本身就是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 “还有！”陈峰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营销推广方面，我能写歌，我能写剧本，比如第一首歌，第一位捧红的歌手，第一部捧红的电影或电视剧，这是需要我投入资金去干的，但是从第二次开始，您觉得还需要钱吗？” 蔡初明面色凝重了起来，很明显，这就跟加盟商一样的道理。 “嘿嘿，领导开悟了。”陈峰打趣道：“歌手合作方面，从第二或第三部作品起，我不单单不用花钱，还能赚钱，一些咖位大的，我会选择合作，咖位中等的，分成合作，一般的呢，收费。” “至于影视方面，爆红后的方式就更好操作了，我会参股或者直接投资，甚至独资方式操作，这些都是钱。”陈峰接着说道：“不满您说，娱乐公司我都准备弄了，人选方面都选定了，就差落实了。” 陈峰又给蔡初明添了酒，说道：“货源方面，其实我也就掏了第一笔款，甚至有时候样机都不需要，直接摆几个模型就成，有了订单再下单呗，一点不难；加盟店进来后就更容易操作，别忘了加盟商都是有压货要求的，那些都是钱，而且呢，咱只说供货，那么大量，我可没说不赚差价是不？” “你……” 好，蔡初明焉了。 “诶，别急着骂我。”陈峰又笑了：“这才哪到哪呢，接着听。” “咱再说说这供应商。” “供应商咋了？难不成你还能薅羊毛？” “哈哈，当然！”陈峰很是自信：“您看看，只要咱这连锁渠道上了轨道，到时候就不是供应商选咱，而是咱选供应商，为了保证产品质量对得起消费者，那咱不得吊高来卖？什么产品要求啦，什么价格啦，什么售后保障啦，都得要求，更重要的是，为了保证各家乖乖听话，想进场的，不得乖乖缴纳个百八十万保证金啊？” “呃！”蔡初明嘴巴张得老大，就差惊掉了下巴。 “您别这么看着我，这加盟商没啥钱不能折腾，可这厂商一个两个富得流油，是不是得挤挤牙膏啊？”陈峰乐了。 此时的蔡初明早已无言以对，因为按陈峰这么一说，还真不是投入多少的问题，而是盘子一旦转动起来，那都是钱，往里滚的钱。 “还有……” “什么？还有？”蔡初明已经被刷新了三观。 “那当然了。”陈峰吐了口白烟道：“您再往深入了想，一旦我的娱乐公司站稳了脚，群星代言成了真，这些供应商哪个需要明显代言，还不是咱一句话的事，牵个线搭个桥，妥妥的；还有，供应商多了，人脉丰富了，谁家有资源，谁家有项目，那还不是几个电话就搞定的事，这些不都是钱？” “好，合着你就是个拉皮条的货色……” “嘿嘿，您别嫌弃。”陈峰被怼得一点不生气，耸了耸肩：“谁让咱是穷人，只能干干倒爷的事呗……” “哼，你是穷人，真好意思扯……”蔡初明灌了口酒：“我现在算是明白你那几家酒厂怎么来的，都特么空手套白狼……” “这明明是杠杆原理！”陈峰不想反驳，反问道：“那您现在怎么决定？相信我了？” “没有，还有一件事需要弄清楚。” “哦？您问。” “工厂呢？说了一通，你也没说你那二十万工人的代工厂怎么弄啊？” “那还不容易，您给地，我施工啊，而且别怀疑钱从哪来，有了地，抵押贷款啊……” 蔡初明：…… 此时老蔡的心里就跟吃了苍蝇一般，明明很浅显的道理，可他就是想不通。 想想也不对，归根结底，他没陈峰狠，没陈峰玩的溜。 “不对，即便给了你地，我也等不到年，这事不成。”蔡初明摆摆手。 “嗨，地是地的事，工厂是工厂的事。”陈峰继续忽悠：“只要您批了地，给了政策，我再告诉您怎么解决另外二十万工人的事。” “怎么解决？” “您先给地和政策。” “你先说！” “领导，不带这么玩的，我都给了这么多干货了，还不松口……”陈峰苦着脸。 “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蔡初明站了起来。 “行行行，怕了你了。”陈峰拉住了对方，说道：“这不您手里还有个tcl嘛，只要您出面，双方沟通一方，我先接单，单子往那一扔，这事不就成了？” “tcl？”蔡初明惊呼了出来。 “对，就是它。”陈峰点头。 “艹，合着你小子藏得够深呐，来回一圈算计了一箩筐人。” “没法子，穷人嘛……” “一边去！”蔡初明很嫌弃地摆了摆手，人却没走，他在考虑这事干不干得了。 “不行，把订单扔给tcl是行，可你也会建厂，假设tcl满员了，最终等你工厂干起来，单子一撤，不是又给我留个烂摊子，这事不能干。”思考片刻，蔡初明又摆手拒绝了。 “嗨，我的大领导啊，我能给它单，自然能给它路，您操这个心干啥。”陈峰恨铁不成钢地叹道：“tcl当初放弃磁带业务去干电话机就是个死局，电话机有啥前途？如果让我出马，信不信我给它梳理一下方向，未来保证没二三十万人干不过来……” “真的？”蔡初明一脸兴奋。 tcl放弃磁带业务转行电话机，这个梗连tcl自身都知道是个失误，蔡初明一个外人自然更看得通透，只是他想不通陈峰要怎么让它转行。 “艹，如果咱俩不是早认识，如果不是广州这边卡着我，这么大的便宜才轮不到你，爱信不信，浪费口舌……” 面对蔡初明的怀疑，陈峰甩了手，懒得搭理。 “喂，别别别，男人大丈夫，小家子气了……赶紧的，别缠着掖着……” 这一次，轮到蔡初明反过来缠着陈峰了。 没办法，两个巨无霸的工厂，太馋人了。 第211章 民工陈峰 半小时后，两人终于谈妥，陈峰顺利送走了蔡初明。 老蔡虽然心动，但终究没有表态，这事太大，即便一把手也不能立即决策，他需要回去召开内部会议，按陈峰自己估计，这个会议没讨论个十天半月，就不符合机关人士的作风。 但是他不急，要做的事太多了，一时半会吃不成胖子。 “陈峰，你放心，咱老蔡是守信用的，回去之后我立刻组织会议讨论，一定给你一个结果。” 站在车旁，蔡初明拉着陈峰的手意味深长地说道。 “没事，我不急，您老慢慢来。”陈峰露出了痞笑。 “行，那这事就这么说定了，等我消息，必须等我消息。” “呃！领导几个意思？你还怕我忽悠你啊？”陈峰白了一眼。 “不是。”蔡初明摆摆手：“这么大个项目，你记得只能等我老蔡，只能留给惠州，别一时头昏脑涨地跑去找别人……” “呃……” 陈峰愣在原地，直接无语：“领导，这次轮到您给我开空头支票了……” “反正切记等我，记住没？”蔡初明握住陈峰的手明显用力了。 “行行行，我答应你还不成吗？”迫于压力，陈峰只能答应了下来。 “行，如果你小子耍我，我一定杀到你家去……” 其实双方也都清楚，这事太大，另一方面也只有双方才有合作的契机，一般人才不会冒险，所以蔡初明的嘱咐其实可有可无，但老蔡太想出成绩了，不唠叨几句，又心里不痛快。 陈峰翻了个白眼，半推着将蔡初明送上了车。 可刚上车的蔡初明又摇下了车窗，看着陈峰欲言又止。 “艹，领导，咱不是？难道我陈峰在您那就一点信用没有？”陈峰不耐烦了。 “不，不是！”蔡初明摆了摆手。 “那您几个意思，拜托一次性吐完，咱都替你着急。” “陈峰！” 蔡初明喊了陈峰一声，面色凝重，他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胡搅蛮缠乱了阵脚，而是顿了顿问道：“坦白说，你今晚跟我聊的，很出人意料，如果往深了聊，甚至还能衍生出许多东西，难道你就没想过对我隐瞒？” “隐瞒？您老究竟想说什么？”陈峰皱起了眉头。 “你不怕我出卖你，回头把你卖了？”蔡初明嘴角微翘，笑了笑：“这可是你的商业秘密，你不怕我抄你的后路？” “呃……” 陈峰噎住了，他愣了一小会，紧接着看傻子似的盯着蔡初明似笑非笑。 “怎么？我脸上有花？” 陈峰撇撇嘴，摇了摇手指：“不是，我只是好奇您怎么突然这么问？” 蔡初明乐了，哈哈大笑了一会说道：“真有意思，我还好奇你怎么这么信得过我呢？” 陈峰收起了笑脸，干脆半个身子靠在车门边上，脸上露出了无比自信的笑容：“其实，我不是信得过任何人，而是我自信这事除了我，没人干得了，这么回答，您信吗？” 蔡初明脸上笑容一僵，顿住了，他倒没想过陈峰会这么回答。 “别急，让咱给您掰扯掰扯。” 陈峰笑了笑，掰扯着手指笑道：“第一，想干这事，得有口才，脸皮要够厚，如果论胆大心细脸皮厚，我相信还没人比得上我？” 蔡初明：…… 看着对方吃瘪，陈峰又举起一根手指笑道：“这第二，得有狠劲，难道您身边还有人比我更狠吗？” 好，蔡初明服了，这点他倒不得不承认。 在港城，陈峰的狠是出了名的，单枪匹马闯龙潭虎穴这种事也不是一次两次，关键时候敢玩命，连捞偏门的都不敢惹他，至于商场上的狠更不用说，试问谁兜里没钱却敢跟身家上千万的行家斗，试问谁只有几千万底子脑子里却想干几百亿的生意。 这几乎不叫狠了，叫拼尽一切，就连自己都不放过。 “这第三。”说到这，陈峰故意咧嘴一笑：“这也是最重要的，是什么呢？就是别人不比我有才华……” 蔡初明直接翻了个白眼，他后悔刚刚问了个傻逼问题了。 “怎么样？大领导，这三个答案，您满意吗？” 面对陈峰嬉皮笑脸，蔡初明选择了无视，直接摇上车窗扬长而去。 蔡初明坐在车里，车内的暖气让他有些透不过气。 他呼了口气，松了松脖颈的纽扣，将车窗摇下一条缝隙，任凭冷风吹向自己。 今夜太过梦幻，脑子里一直回荡着陈峰的话，以至于临别一会，耳边依旧闹哄哄的。 “专心开车，别管其他有的没的。” 注意到前排司机时不时透过倒视镜看着自己，蔡初明道了一句。 司机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车内安静了片刻，蔡初明闭上了眼，仔细回想着陈峰的计划，脑子里在复盘项目可行性，重点是想想有没有被忽悠了。 想来也是奇怪，蔡初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原本他只是想来叙叙旧，结果不怎么怎的就入套了，尽管有忽悠的成分，但老蔡自己也不得不佩服，陈峰的口才确实很棒，弯的都能给说成直的，可明明大家都知道是套，却还心甘情愿往里钻。 “或许这就是个人魅力。” 黑暗中，蔡初明忍不住小声嘀咕。 “老板，今晚跟您喝酒的人是谁啊？” 突然，前排司机问了一句。 “他？”蔡初明一愣，想了想回道：“就一个老乡，之前一起共事过。” “哦，怪不得呢。”司机眨巴着嘴笑道：“我看他那样子土不啦叽跟民工似的，可您却和他聊了两个多小时，原来是老乡啊，那您俩感情肯定不错……” “民工？” 听着司机的话，蔡初明脑子里不禁回忆起陈峰的装扮，大冷天撸裤脚，踩着鞋跟半蹲在椅子上胡吹海吹，吃得满嘴流油，叼根烟邋里邋遢，还别说，真像民工。 “那小子就是个混世魔王，天底下估计就没他不敢干的……哎，不说了，烦……” 吐槽了一句，带着笑意，蔡初明闭上了眼。 …… “切，小样，说不过咱，还耍小脾气了。” 陈峰自然不知道自己被人评价为民工，看着车尾灯渐渐远去，他碎了一口，挠了挠裤脚上的红包，将原本撸到膝盖的裤脚放了下去，又将踩得扁塌塌的鞋跟拉了起来，大声骂道：“艹，广州都什么鬼天气，这么冷的天居然还有蚊子，咬死老子了。” 低头看了眼手表，时间显示将近凌晨一点钟。 呼了口浊气，陈峰摇了摇头：“生活不易，没成想这一忽悠居然用了两个多小时，幸亏一早报了平安，否则傻妞这会都不用睡了……” 扔掉了烟蒂，陈峰裹紧了外套，朝着大路方向走去。 …… 港城，凌晨两点。 沈雪凝独自一人坐在床边，黑直的长发遮住了半边侧脸，灯光将她精致的五官印得白里透红。 旁边是熟睡的女儿，另一侧却是空无一人。 看着冷清的床侧，沈雪凝也不知道自己发呆了多久。 尝试过几次，可睡意全无，终究还是失眠了，虽然知道这样不好，可憨丫头还是爬了起来，拿起了日历数着日子。 日历一个显眼的数字被圈了好几圈大红圈，数字下面标注着歪七扭八的两个小字“爸爸”，其中一个字明显写错字，还被叉了好多个叉，然后又在旁边写了一个新的！ 看着那些字，沈雪凝又回过头看着女儿，不由得脸上挂起了甜甜的梨窝。 无疑，这一刻她是幸福的，充满期待的。 “妈妈……” 突然，一阵沙沙的被子挪动声，女儿妮妮揉着朦胧的双眼爬了起来，钻进了沈雪凝怀里。 沈雪凝先试吓了一跳，紧接着赶忙把女儿掖了下被子。 天气冷，她可不希望女儿着凉。 “妮妮，你怎么不睡啊？”沈雪凝关切地问道。 “妈妈，我梦见爸爸了……”妮妮嘟着小嘴，一脸哀怨。 沈雪凝愣了一下，抱紧了女儿，小声问道：“怎么了？梦见爸爸不是很好吗？为什么不开心啊？” “妮妮梦见有人欺负爸爸了，坏人好坏好坏……” 沈雪凝愣了一下，一时半会不知道说些什么。 “妈妈，爸爸是不是遇事了啊？”妮妮眨巴着大眼睛，直勾勾看着沈雪凝。 “爸爸没事啊，妈妈今晚才和爸爸通过电话。”摸着女儿的头，沈雪凝柔声问道：“妮妮为什么这么问啊？” “老周叔叔告诉妮妮的，他说有人欺负爸爸，他要去帮忙，爸爸不肯……” “老周叔叔说的？” 小丫头重重地点头，问道：“妈妈，爸爸真的没事吗？我好想他啊……” 沈雪凝顿了一下，摇了摇头，目光如炬：“妮妮别怕，爸爸不会有事的，我们要相信爸爸，好吗？” “嗯！”小丫头乖巧地应了一声，扑在了沈雪凝怀里。 沈雪凝低头轻吻了女儿的额头，将女儿抱得更紧。 昏黄色灯光下，母女相互拥抱着，灯光映着沈雪凝漂亮的大眼睛里，泛着好看的闪光。 “不，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 憨丫头心里默默祈祷着。 第212章 少祸害我女儿 自蔡初明走后的几天，对方就没了消息，仿佛那晚上的夜谈根本没存在过一般。 陈峰也不着急，反正要做的事一箩筐，急也没用，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将军！没棋了。” 咧嘴嘴将“车”推至底线，陈峰笑嘻嘻地看着于同伟笑道：“你个臭棋篓子，跟我下多久被虐多久，一点长进都没，丢不丢人啊？” 于同伟苦着脸，他就后悔当初为什么举手说会下棋，咋就不会聪明一次呢。 在外面跑虽然辛苦，可怎么也比在这受虐强啊，每天的煎熬，让小家伙都差点怀疑人生。 “叮当”一声！ 门口的风铃响起，紧接着耗子和康玉洲同时迈了进来。 “耗哥，康总……” 见着来人，唐冰笑呵呵地赶忙迎了上去。 “喂喂喂，你个丫头片子，作业完成了没？怎么哪都有你啊？” 陈峰看着唐冰如脱缰野马，训了一句。 康玉洲诧异地盯着唐冰，笑着问道：“咋了？小冰这是要考硕士啊？还作业呢？” “哼，你问他……”唐冰一脸不服，撅起小嘴指向了陈峰。 康玉洲一脸糊涂，也不知道这兄妹打什么哑谜。 “来来来，这事我知道，我科普一下。”耗子抢先答道：“小冰妹妹不是要考硕士，但她却要以名编剧的身份进军影坛呢，咱们哥几个早晚有一天可以看到大作……” “去你的，死耗子，怎么哪都有你啊？”唐冰踹了耗子一脚。 “艹，都说叫韦总咯，别成天耗子耗子的叫，多丢身份……” “谁管你啊？我就叫，耗子，耗子，大耗子……” “你……”耗子一脸无语，甩了甩手：“好男不跟女斗……” 跑了过来，抓起陈峰面前的烟弹了一根，自顾自抽起烟来。 “你小子也是犯贱，明知道她这几天荷尔蒙失调，你惹她做什么？” 陈峰白了耗子一眼，伸手将对方准备占为己有的烟夺了回来，随手给康玉洲扔了一根。 众人落座，陈峰看向康玉洲和耗子问道：“说说，这几天什么进展？” 两人对视一眼，耗子直接掐灭了烟喊道：“我先来，让我先吐槽吐槽，否则心里闷得慌。” 此言一出，众人不自觉都看向了他。 “怎么回事？不顺？”陈峰问道。 “嗨，何止不算，简直是气人。”耗子咂巴着嘴，叹道：“咱们不是在越秀区搞了几个铺面，原想把几个铺面联排一块拿下，老板也挺乐意，但中间有一家干餐饮的，原本还有两年租期，老板出面帮忙谈转租，一直以来对方也挺客气的，咱开出的条件也不差，可这几天突然就变了卦，怎么谈都不给面子……” “哦。有这事？”陈峰微微皱眉，问道：“那你怎么不说啊？” “我这不觉得自己能搞定嘛，不想给您添乱。” “那结果呢？搞定没？ 耗子噎了一下，想了想回道：“老板，您别担心，这事我准能搞定的，您相信我……” 陈峰直接抬手止住了对方，问道：“别浪费时间了，拖不起，具体情况说说，卡哪里了？” 耗子一脸哀怨，但还是如实汇报：“那店家是开大排档的，平日里煮些汤粉面什么的，主做三餐，生意倒也还行，一开始听说咱们要开连锁店，店主还兴奋了一阵，但当咱们去谈能否转租，一开始店主只是表达了其他地方会影响生意，还有提到了转收费和装修问题补偿，倒也没有其他过分要求。” “之后我和猴子在路对面帮他找了另一个更大更宽敞的铺面，谈妥了补偿金，新铺面租金超额部分，三年内由我们补偿处理。”耗子继续说道：“店主是知道对面位置的，所以也就愉快地答应了，可前天去签约的时候，他不知怎的就改变主意了，还杀出了个母夜叉，贼凶地狠，怎么谈也谈不妥……” “是不是嫌条件太低啊？加钱呢？”陈峰问道。 “嗨，我和猴子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耗子捶足顿胸叹气道：“可当我们带着诚意上门去谈时，那狗日的母夜叉直接用大铲子赶我们，口口声声说什么风水先生给算过了，对面铺面跟她家八字不合，过去了容易有血光之灾，而这边的位置旺中带水，只要守好了，三年后一定发财！” “呃！怎么还有人信这个？”唐冰坐在一旁，虽然手里面端着笔，可心思明显就在这。 陈峰瞪了她一眼，吓得唐冰乖乖埋头写剧本。 “店主哪里人？”陈峰问道。 “这个没问过，怎么？有关系吗？”耗子不明白。 陈峰点点头：“这里是广州，不是北方，广东有些地方确实很信风水这一套，咱先排除下情况，如果真是这样，问题就比较麻烦，能解决的办法就是帮着找更好的地方，可是…如果对方拒绝的只是托词，那就另当别论了……” “陈总，您觉得这事有蹊跷？”康玉洲紧张问道。 “不知道。“陈峰努努嘴：“先搞清楚再说。” 耗子点点头，拿起电话拨了出去，一分钟后，耗子先骂骂咧咧地跑了回来：“房东忙着打麻将呢，她说店主具体哪里人记不清，但肯定不是广东周边，至于什么相信风水啥的，都是扯淡，房东说广州这边每年会有祭神活动，去年让店主配合一下，结果那贼婆娘扯了一堆，压根不信，当时双方差点都吵起来了……” “哦？那也就是说，对方说的都是托辞？” 耗子点点头：“八成是，但您要这么说也不对，对方图啥呢？那地方一百块每月租的，店里面除了几张破桌椅和破厨房，啥也没有，我这边给找的地方一个顶俩，租金一样，咱还管装修，补偿金都给到五千块，愣是没搭理我？” “会不会你太好说话了？对方反而准备狮子大开口？”康玉洲问道。 “不，不像。”耗子想了一下回答：“第二次我们去的时候，我和猴子都把补偿提到8000块了，不少了，结果人家直接用铲子赶，压根就没想过谈…如果是想抬高价码，不至于把事做绝了啊……” 这一点分析很对路，康玉洲也没有回答。 “那地方附近有没有餐馆啊？” 看了眼时间，陈峰突然问道。 耗子愣了一下，不明所以，他回忆一下答道：“有，那附近有医院和学校，过一个路口有不少餐馆和摊档，所以我才觉得换个地方对他也没什么影响，反正又不是霸王生意非他不可。” “不，我不是问这个。”陈峰摆摆手，站起身来拉了拉衣服：“我说的是别咱们去了找不到地方吃饭。” “嗯？” 众人都诧异地看着他。 “走，去那边看看，顺便到了饭点找地方吃饭。”陈峰挥挥手，笑着直接迈开了脚步。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唐冰倒是屁颠屁颠追了上去。 “喂，你去干嘛？”陈峰回身拉住了小丫头的连衣帽。 “吃饭啊！”唐冰眨巴着大眼睛，一脸期待。 “谁说你一起去的？剧本写完了没？没写完不准离开这……” “哥……我饿了……” “行啊，耗子给她叫个盒饭……” “哥……” “别叫，再叫也没份…一个剧本而已，写了几天也没不出个皮毛，真不知道你的大学文凭怎么混的……” “什么呀，人家本来就不是学文科的……” “那也不行，要么找人代笔，要么你自个写，没第三个选择……” “哼，你就知道欺负我……我要打电话，我要去告状，说你去泡妞故意甩开我……” “诶，你个丫头片子，想造反呐？” “哼，那你让不让我跟？” “就知道吃吃吃，小心胖死你嫁不出去了……” “不怕，嫁不出去妮妮养我……” “滚，少祸害我女儿……” …… 第213章 跟您猜的一样 一路上，陈峰和唐冰依旧斗嘴，类似这种情况，康玉洲和耗子早就见怪不怪。 老板乐意斗嘴，证明心中有数，心情不差，谁也不会没事找茬自找不痛快。 “玉洲，刚顾着聊耗子的事，都忘了你这边的，什么情况？”陈峰懒得搭理唐冰，拍了拍前排的康玉洲。 康玉洲从副驾驶扭过头来，点点头：“您说得对，这几天那几个跳梁小丑都冒出来了。” “哦，具体说说，都是些什么人？” “几个小品牌，鲁酒为主，类似孔酒、秦池、曲酒、老白干等等，想趁机吞了咱们的市场。” “孔酒？秦池？”陈峰声调提高了一些。 “怎么？您认识？”康玉洲有些疑惑，解释道：“这些都是小品牌，在地方比较强势，但出了属地，知名度一般，小打小闹而已。” “呵呵，那可未必。”陈峰摆摆手：“搞不好人家想冒头呢，好戏在后头。” 陈峰眯上眼睛回顾前世记忆，匹配时间，白酒混战的时间确实是这个时点，但或许是因为自己提前扇动了蝴蝶翅膀，导致时空错乱，一些事件也跟着相应提前或发生改变。 “有点意思。”陈峰嘴角上扬，露出了不为人知的笑容。 “那咱现在怎么办？”康玉洲问道。 “你的想法呢？” “我？”康玉洲愣了一下：“我的想法是稳住阵脚，这些品牌主要市场都是中低端市场为主，雪峰酒业避免跟其对碰而降了身价，但盛煌酒业跟他们的市场重叠，可以玩一玩。” “行，那就按你的意思办呗。”陈峰笑了笑，搓了搓手：“老周那小子最近一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三天两头给我电话，你回头联系下他，让他会会这几家人，告诉他，玩不过人家，以后别说是我兄弟……” 康玉洲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近两年的发展，雪峰酒业虽然在国内大概也就是前十的存在，但盛煌酒业在低端市场却是一枝独秀，尤其是收了秦岐酒业的市场份额和基酒基地，实力更甚，这也是为什么几个一线品牌宁可和平共处也不愿意主动招惹的原因。 国内市场很大，谁也没法一家独大，斗来斗去最终只会便宜了对手，守住既有市场稳步发展才是王道，只有那些想要冒头的小厂，才会放手一搏。 半小时后，车子驶出广州大道，穿过珠江，最终抵达位于广州百货大楼附近。 停了车，几个人在耗子的带领下来到了铺面前面，也就是未来“正牌”连锁店的第一个样品店门口。 “老板，就这！” 耗子指着前方一个正在装修的铺面说道。 几个人循声望去，只见正前方一整排正在装修的铺面，面积不小，整排连着，约莫有五六间铺面那么多，其中大部分内饰装修已趋间锥形，只是门口悬挂的招牌尚未悬挂。 “您看，这边五间，那边两间，如果全部打通，总共有8间铺面，上下两层，合计2000多平。” 耗子解释道：“只是现如今就卡在第六间铺面不肯转租，大煞风景。” 陈峰点点头，一眼望去，两边的装修尽善尽美，唯独第六间铺面装潢老旧，门口摆着两张小桌子配着几张红色小塑料椅，正门边上一个橱窗，里面摆着几个快餐餐盘，呼呼冒着热气。 餐馆里面装潢更为简单，几把挂扇沾满了灰尘和丝网，墙壁有些发黄的油渍，正里面的厨房呼哧呼哧冒着热气，应该是在做一些汤粉和广式拉肠。 店里面和门口分别坐着几个客人，稀稀拉拉，也算不上生意火爆。 看着陈峰几人围观，客人们都纷纷看了过来，满脸诧异。 “您再看，那边。”耗子指向了路对面，也就是广百百货大楼隔壁：“那里恰好有个铺面转租，原来别人是做仓库用的，装修算不上高档，但起码墙壁啥的，收拾一下都比这里强，地方也大，桌椅直接摆里面都余，可这老板就是死心眼，也不知道脑子怎么长的。” 几个铺面的位置不错，周边有商场，有医院，有公园，再远点就是bj路步行街，上下九和状元坊，人流量大。 “嗯？怎么又是你？” 说话间，铺面里面恰好一位系着碎花围裙的女人端着餐盘走了出来，一看到耗子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怎么？上次我说的还不够清楚吗？我们不搬啊，任你说上天也没用……‘ “老板娘，我们没恶意。”耗子笑着上前打了个招呼，指了指陈峰：“这是我老板，他知道了这里的情况，所以想过来看看，顺便跟你聊聊看有没有转机？” “转机？”女人瞄了陈峰一眼，扯着嗓子道：“没转机，有个屁转机，上次我就说了，这地方是风水宝地，算命先生说了不能搬，一旦搬了有血光之灾，懂不懂什么叫血光之灾？这事压根就不是钱的事，懂吗？” “我懂，不过算命先生的话也未必就可信啊，对？” “什么？你说的什么屁话？”耗子话没说完，女人直接撒泼：“小子，算命先生的话都不可信，难道你的话就可信？你说说，你安的什么居心，你是不是巴不得我家有人出事？你这是什么？这是谋财害命……？” “呃……这话不能这么说……” “不能这么说该怎么说？别以为有几个臭钱就咋滴？滚滚滚，没看我们忙着吗？不吃东西别捣乱，看着就烦……”女人索性拎起随身的抹布对着耗子一脸狂扫。 耗子一阵火大，撸起袖子就要开干：“丑婆娘，好声好气跟你说话，撒泼耍混咋滴，尼玛的……” “耗子！”陈峰喝住了他。 康玉洲也上前拉住耗子，回身笑看着女人笑道：“老板娘，那咱们不谈生意，咱们吃东西总行了？上门是客，你没必要这么赶客是不？” “客人？哼，我看你们几个就没安好心…滚滚滚，我们不做你们生意……” “呃……”康玉洲楞在原地，纵使他向来好脾气，可这会也是气得面红耳赤。 “你们什么人？” 似乎听到争吵，铺面里又跑出一个男人，拿着锅铲。 耗子认出男人是店铺老板，上前一步挡在了陈峰面前。 “他们劝租不成，这会带了人来捣乱呢……” 女人有了靠山，急忙上前跟男人一通数落，添油加醋说得有鼻子有眼。 “尼玛的，想找茬是不？都说了不转租了，还缠上了？是不是想要找事啊？”男人听完女人的话，端起锅铲就要上前。 “喂，你想干嘛？我劝你不要乱来……” 耗子和康玉洲也围了上去。 场面一下就乱了起来。 双方推推糖糖，眼见着就要产生肢体冲突。 “耗子，住手。”陈峰喝道。 “老板……” “别说了，我们走……” 耗子一脸不服，可陈峰却二话不说离开了。 “尼玛的小心点……” “滚，再敢来别怪我们不客气……” …… 双方又对骂了几句，可陈峰已经走远，耗子也无奈地跟了上去。 “老板，您……” “别说了，先找地方吃饭……” 陈峰依旧没给耗子说话的机会。 耗子呆呆看着康玉洲，一脸懵逼。 康玉洲耸耸肩，也是无奈。 …… 半小时后，唐冰在街尾一家餐馆找到了陈峰，一进门就呼哧呼哧灌了满满一杯水。 “怎么样？看到什么没？” 等对方缓下气，陈峰轻声问道。 “跟您猜的一样，在您们走后，那女人去打了电话，内容大概就是汇报一下咱们怎么狼狈离开……”唐冰笑了笑。 “有人故意搞事？”耗子诧异了。 陈峰点点头，这是他为什么不声不响离开的原因。 他要确认对方的真实意图，如果确实是自己的出现影响了别人的生活，那他宁可误了生意也不做恶人，他不是好人，可也不做欺凌弱小的恶霸，这是原则。 但如果是有人故意搞事，那就怪不得他了。 第214章 打赌 一小时后，几个人酒足饭饱重新回到铺面。 时值傍晚七点左右，月亮早已爬上半空，路灯也亮了起来，虽然天冷，但灯罩虚影下隐约还是能看到几只小飞蛾正奋力冲撞，有种视死如归的冲劲。 这就是南方和北方的区别。 街上过往行人明显多了，但步伐也快了不少，奔跑中神色有些慌乱，归心似箭。 公交车一辆接一辆交替穿梭于站点，车上挤得满满当当，人就跟饺子似的，相互依偎，前胸贴后背，时不时有那么几个挤不上去的，只能无奈叹气继续等待下一辆。 唐冰从铺面里搬了几张小凳子，稍微擦干净后递给了陈峰和康玉洲。 两人也没拒绝，接过后掏出烟坐下，微笑着看着6号铺面的忙碌景象。 不得不说，广州外来人口还是挺多的，即便没达到三十年后的规模，但人流量却足以养活任何一家小门店，当然，前提是东西和卫生别差得太过离谱。 6号铺面里屋几张桌子早已坐满，此时就连外面通道上也摆了桌子，个别客人还是相互拼桌，可见热闹程度。 陈峰几人本来就是隔壁铺面的主人，虽然大冷天几个人坐在外面聊天打哈显得有些奇怪，但碍于客人实在太多，6号店主两夫妻也只是瞥了他们一眼，就自顾自忙活。 “韦总，韦总……” 几个人刚坐下不久，身后就传来了几声呐喊。 循声望去，只见一位中年妇女踩着拖鞋摇晃着大屁股小跑过来。 女人一头时髦的齐耳卷发，身上披着奢华的皮衣，一看就不是缺钱的主，可惜下半身一条棉睡裤，再加上一对大红色室内拖鞋，格格不入，如果再叼根烟，活脱脱一个包租婆形象，但此刻也只能说明女人出门很匆忙。 “房东阿姨，你好！” 耗子见了，上前打了个招呼，顺便把陈峰介绍了一遍。 房东瞥了陈峰众人，微微一笑算是招呼，说不上热情，但也没太冷落。 没法子，能在九十年代就拥有这么大产业的主，绝对不缺钱，可换句话说，一下子能租下这么大铺面的主，也不是省油的灯，所以房东也是恰到好处地拿捏分寸。 陈峰当然没在意，他从前世穿越而来，太清楚二三十年后变化。 这么一个地方，再过个十年绝对水涨船高，到时候别说房东随传随到了，估计对接的也只能是房产经纪，哪怕能见得到房东，那也绝对是踩着人字拖，勾着一大串钥匙，背着大麻袋，你嫌他土气，他嫌你穷逼。 “韦总，这么急喊我过来，究竟什么事啊？” 女人扯着嗓子有些不乐意：“我这还和人打麻将呢，这一走，三缺一，直接散场了都……” “哈哈，阿姨天天打，也不缺这会是不？” “那没办法，生活无趣，阿姨也就剩下这点乐趣了。” 房东看着这么多人，又提醒一句：“如果你是谈6号铺面的话，那真的抱歉了，我已经尽力了，对方怎么也不肯搬，我问过律师，其实赔偿点违约金也能解决，可这里面关乎信用问题，你也不可能租一辈子，万一哪天搬走了，我要再租也难了……” “你放心，今天喊你来不是谈转租的事，是有好事给你。” 耗子笑嘻嘻应付一句，指着商铺前面的空地问道：“你看，这地方能不能也租给我们？” “这？” 房东阿姨愣了一下，因为耗子指的地方其实不归她，那就是大马路，属于公家地。 房东既没同意也没反对，反问道：“你要这地方干嘛？铺面还不够大吗？你要清楚，这里可不能违章建筑的……” “嗨，我们没想违章建筑。”耗子解释道：“是这样的，这不我们开了店，客户来往总要停车嘛，我们想把这里改为停车位。” “停车位？” 房东微微皱眉，凝视着耗子，脑子里飞快旋转，她不晓得耗子葫芦里卖啥药，明明是公家地，随便停就成，哪个傻子还傻到跟业主打招呼的。 “怎么样？我们准备在这一排画上十个车位，以后雇保安管理，非本店顾客禁停。” 耗子描述着计划，解释道：“至于月租金，每个车位每月给你缴纳20块，怎么样？” “20块？十个车位？”房东说话的声调都提高了不少。 耗子点点头，态度很肯定。 房东犹豫了一下，又看了看陈峰和康玉洲，虽然心里头想不明白，可这十个车位每月就是200块钱，在91年这个工资只有四五百的年代，就跟捡的一样，说不心动是假的。 “阿姨，怎么样？对你没坏处的。”耗子微笑着，甚至直接从兜里掏出200块递了过去：“这是第一个月的，等签了合同，以后咱们半年一结。” “这…这…这不太好？”房东阿姨嘴里婉拒着，可身体却很诚实，手捏着纸币也没撒手。 耗子哈哈大笑，直接把钱塞进对方手里。 “行，那这事就这么定，只是…需要我做什么吗？”房东问道。 “不，什么都不需要，画车位啥的，我会安排工人搞定，你需要做的，就是收钱而已。”耗子笑着，只是话锋一转，说道：“只是我们毕竟是外地人，如果有什么人来捣乱啥的，还需要阿姨出面帮忙。” 房东本来也懒得搭理这些纠纷，只不过拿人手短，听到耗子这么一说，心想着自家的门前，谁敢上门捣乱，于是大大咧咧拍着胸脯保证道：“没问题，阿姨啥本事没有，但在这一片还是说得上话的，远的不说，就咱家那当家的，也是一口唾沫一个钉的主，你把心放肚子里去，保管没事。” “谢谢阿姨！” “不客气！” …… “吆，这不是房东阿姨吗？怎么大冷天的有空到这来啊？” 几个人事情刚谈妥，6号商铺的女人就闯了过来，女人一副自来熟的样子，笑得格外灿烂，边打量着耗子等人边在围裙上擦手。 房东看见女人过来，态度明显冷得多，她微微点头算是招呼，又看了眼店里人来客去的景象淡淡说道：“小梅啊，看来生意还不错，既然你不愿意搬，我也不能强迫你，那就好好经营，这几位也是我的租客，以后抬头不见低头见，要好好相处，知道吗？” 女人瞥了一眼耗子，连连点头：“阿姨说的是什么话，咱都在您这租了两年了，您还能不知道我脾气，那是出了名的好，您放心好了，我保证不会像某些人一样惹事的，保管安安稳稳的……” “那就好！” 房东明显不想听对方闲扯，摆摆手提醒道：“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当初你拒绝转租，我也不好逼你，可我也说过，他们给的租金高，你给的低，既然你不肯搬，那我再宽限你半年，可明年开春咱就涨价，这事你答应的，到时候可别怨我哦……” 女人愣了一下，笑脸僵住了，但很快她又调整好，笑呵呵点头：“成，按您说的！” 房东眼见着没自己什么事，双方又象征性敲打了几句，接着扭着屁股就走了。 …… “呵，你们以为把房东找来就能成事？痴人说梦……” 房东走后，女人在耗子背后冷冷一言，言语中带着不屑。 “呵，能不能成事还不是你说了算，咱就走着瞧。”耗子也反击了一句。 “走着瞧就走着瞧，难道我还怕你不成……”女人鼻孔都快翘上天。 “吆，你是不怕，但信不信总有一天老子让你来求我？”耗子冷笑道。 “求你？”女人哈哈大笑了起来，然后指着自己的嘴巴说道：“你看我口型，我‘呸’……” “你……”耗子气得差点就上前去扇对方耳光，可还是被陈峰拉住了。 “老板娘，这信不信的，斗嘴没意思，要不咱们打个赌？”陈峰将耗子拉到身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女人。 “打赌？打什么赌？”女人狐疑一问。 “就赌你会不会乖乖搬走……” “你…你吓唬我啊？”女人先是愣了一下，发飙道：“我警告你，如果你们用什么烂手段，我可要报警的……” “诶，别，报啥警，我保证不动你分毫……” 陈峰继续笑着：“怎么样？敢不敢？如果你赢了，我把几个铺面送给你，租金我帮你给……” 女人犹豫一下，看了看灯火通明的联排铺面，冷哼道：“哼，有什么不敢的，不玩阴的，老娘还真不怕你，如果我输了，老娘给你添屁股……” “诶，别……”陈峰连忙摆手：“谁知道你舔过啥，我怕脏……” 众人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 第215章 保准不“惹事” 6号铺主女人恼羞成怒，无奈来没来得及发飙，就看见耗子从店里面招呼了好几个师傅走了出来，每个人头上戴着济公帽，身上灰白一片，满是漆渍，手里面还拎着几桶油漆。 “就这了，兄弟们，都动起手来，早点干完早点回家。” 耗子大声吆喝着：“今晚就这活了，弄完不用加班了。” 话说完，耗子还掏了几包阿诗玛每人一包递给了装修师傅。 几个师傅由一开始的迷糊，到有些不情愿，最终听到不用加班到有些高兴，到拿烟时候的兴奋，顿时一扫阴霾，呼啦啦就干了起来。 丈量、划线、配料、粉刷，一气呵成。 “喂喂喂，你干什么呢？” 看着一群人忙上忙下，女人忍不住捏着鼻子就上前问道。 没办法，油漆味实在太大了，店里面原先坐在过道上的几桌客人都颇有意见，有的甚至直接扔下钱走了。 “干什么？干活呢，眼睛长屁股上了？”耗子是丝毫不客气。 “你……”女人被堵得哑口无言，压着火气推了推耗子怒道：“不是，这里是公共区域，不能画停车位的，你赶紧让他们住手。” “操，你也知道是公共区域啊？”耗子甩开了女人的手不服道：“你能摆摊做生意？我为什么不能画车位啊？还不怕告诉你，不仅画车位，以后还要停车呢……” “你…你…”女人连说了几个你字，索性撒泼道：“反正我不管，这里不能停车，你影响我做生意了，赶紧让他们停下，否则我要报警了。” “去，没电话我把大哥大借给你。”耗子笑脸嘻嘻：“反正房东已经同意了，我还给租金了，爱报不报的，老子懒得搭理……” 话音刚落，耗子一甩手，直接回到陈峰身边，几个人笑呵呵抽烟打哈。 女人气得直跺脚，可愣是一点办法没有。 此时店主也发现情况了，放下手中的锅铲就跑了过来，两公婆站在路灯下唧唧呱呱也不知道说什么。 稍过了片刻，耗子怀里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老板，您看，他们找房东了。”耗子看向陈峰。 “没事，该怎么说就怎么说。”陈峰挑了挑眉。 耗子微微一笑，接起了电话：“房东阿姨，有事？” “没，没搞事，不就是画几个车位嘛，能搞什么事？” “切，那是她小家子气，画车位哪有没气味的，忍忍就过去了呗……” “行，真没惹事，我的脾气你还不知道吗？那是出了名的好……” “行行行，你专心打麻将，别一会让人糊了……” “啊？还真被糊了…哈哈，没事，那你好好打，这200块输了，下个月不是还有吗？” “得嘞，你放心，保证不惹事……” …… 闲扯了几句，耗子挂了电话，对着陈峰比划了一个“ok”。 陈峰微微点头，问道：“猴子呢？那小子怎么还没来……” 话刚问完，不远处就听见几声巨大的轰鸣声，伴随着急促的刹车声，一黑一白两部小轿车一个甩尾就停在了大路边，伴随而来的是呛人的汽油味和滚滚的白烟。 “咳咳咳……” 众人都忍不住咳嗽了起来，赶忙捏紧了鼻子。 猴子下了车，撇撇嘴在鼻子前扫了扫，很臭屁地车门一甩，带着司机小丁就走了过来。 “老板！康哥！” “陈董！康总！唐秘书、韦总……” 两人跟众人打了个招呼，笑嘻嘻地站在一旁。 “操，死猴子，你去哪弄的破车，这特么的车尾气没让交警抓了也是奇迹……” 耗子忍不住就上前踹了猴子一脚。 “哪弄的，车行呗。”猴子一脸神气：“老板给我电话，说要搞这破车，我就想到地方了，这不，租来的，然后又特地改装了下，保管呛死那老太婆……” “行，你牛逼！” 耗子举起大拇指，实在受不了那呛味，赶忙躲到一旁。 陈峰笑了笑，虽然这馊主意是他出的，但不得不说，真实效果还是出乎意料，味道实在太臭了。 “老板，怎么样？满意不？”猴子一脸邀功。 “嗯，还行。”陈峰朝着猴子的胖胸脯轻轻给了一拳，看向了6号铺面说道：“干活。” 猴子和小丁对视一眼，重新上了车。 尾气车一来不久，6号店铺外围的顾客就一窝蜂跑光了，这下子，车子再次启动，里屋的客人也捏着鼻子跑出来看热闹。 “喂喂喂，你们干什么呢？不知道这样影响环境吗？” 6号铺主两公婆再也忍不住，跑出来看着耗子几人劈头盖脸地骂了起来。 无奈尾气车轰鸣声大，几个人也懒得搭理，只见猴子又是一个潇洒的甩尾，车子就稳稳停在了刚画好不久的车位内，后车尾排气管正对着6号铺面，呼呼冒着黑烟。 “咳咳咳咳……” 这一下，铺面里的顾客纷纷逃离，边走边骂着，可惜，没人管他们。 众人也知道这是两家人闹上了，他们去哪吃饭都是吃，所以骂上几句过瘾就纷纷离开了。 “诶，大哥，别走啊……” “大姐，您的肠粉还没上呢……” “阿姨，阿姨，您的汤面……” …… “不吃了，这么呛人，都不知道有没有毒，还怎么吃啊？ …… 男店主拉着客人，苦苦哀求，可众人叽里呱啦数落一顿，脚下却没有丝毫停留。 女人气得跳脚，上前一脚就踹在车身上骂道：“混蛋，赶紧把车开走了，快点！” 猴子下了车，车子却没熄火，装模似样地来到车尾摸了摸，张大嘴巴怒道：“死八婆，干嘛踹我的车，知道这车多少钱吗？让你踹坏了赔得起吗？” “你个王八蛋，赶紧把车熄火了，这么大烟，把我客人都赶跑了……” “赶个球？你踹我车这事怎么算？赔偿了再说……” …… 就这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嘴地吵了起来，最终房东来了，也报警了…… 反正最终结果如何，陈峰懒得搭理，有的是人处理，但6号店主的生意肯定是砸锅了。 …… “老板，爽啊，真特么爽……” 几个人离开了铺面，耗子难掩兴奋，一个劲地回味。 “爽？”陈峰淡淡一笑，直接给了他一个脑瓜崩：“你小子平日里鬼点子都花女人身上了是不？这里是外地，不是老家，没站稳脚跟前别动不动一身匪气尽想着耍狠，要用脑，懂不？” 耗子虽然被训，但脸上却依旧挂着笑，是一点不尴尬。 “回头告诉猴子，车子就摆那了。”陈峰收起笑脸，继续吩咐道：“平日里也别开着，看着有客人进去再启动，没事就停着好了，那气味确实呛人，周边还有居民，别搞得怨声载道犯了众怒……” “得嘞，我记住了。”耗子点头答应。 “老康，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天回公司咱们合计合计，接下来看看怎么对付那几个跳梁小丑。” 陈峰回身看向了康玉洲。 “行，我今晚回去也准备下资料。” 陈峰点点头，摆摆手让康玉洲先走了。 漫步在老城街道，两边都是一些敞开的店铺，虽然入夜了，但街上依旧热闹，灯火通明的商铺，来来往往的顾客和行人，这点跟北方完全不同。 北方的冷天，无论是寒冬还是开春，基本上一到晚上，街上静得人影都没。 唐冰一路上蹦蹦跳跳，这看看，那瞧瞧，时不时还买点什么，可这就苦了耗子，完全成了搬运工，大包小包提着，而且还不能不乐意。 “哥，您看这小裙子怎么样？可秀气了，适不适合咱妮妮？” 突然，唐冰拿着一条粉白色的公主套裙乐呵呵跑到陈峰面前，脸上挂着喜滋滋的笑。 陈峰瞥了一眼，公主裙粉白色，里料带着棉绒，无袖，袖边带着白色蕾丝，很是漂亮。 脑子里浮现了小丫头穿上裙子的样子，肉嘟嘟的小脸，继承了母亲基因的大眼睛，一定美到不可方物。 “嗯，还不错，眼光像我。”陈峰给唐冰比划了大拇指。 “那我去杀价咯。”得到肯定，唐冰咧嘴一笑，踩着小碎步就跑开了。 耗子苦着脸，也只能跟了上去。 陈峰灵机一动，拿出电话拨通了周伟煌的号码。 第216章 比心呢 “喂，老板，有何指示？” 电话一接通，陈峰就听见周伟煌嬉皮笑脸的声音，夹杂的还有一些嬉闹和劝酒声。 “操，几日不见，皮痒了是不？”陈峰碎了一口。 周伟煌哈哈大笑了起来，兴许是走到了外边，话筒里杂音小了，对方的呼吸声却重了：“峰哥，跟您说笑呢，怎么说？” “你在应酬？” “没事，一帮土老冒经销商，过来厂里逛逛的，带他们吃饭洗个澡呢。”周伟煌啪嗒一声点了根烟。 “嗯，最近一切顺利？”陈峰问道。 “总体还可以，有些影响，但我这毕竟是家门口，不是漩涡中心，应付得来。”周伟煌呼哧呼哧答道：“现如今渠道扎深了，消费者也认咱，根基在那摆着，也不是谁想撬就能撬得动的，您放心。” “成，这块你别掉以轻心就行，要稳住了。” “得嘞，有我在呢，再说还有老高守着后门，您还别说，那老家伙阴得很，当初也就是您，如果是我们对上他，没准铁吃亏，现在呐，我都替对手们担心了……” “哈哈哈……”陈峰大笑了起来，骂道：“你小子最近跟老家伙混得不错嘛，难得能从你嘴里听到好话……” “也没啦，不过佩服倒是真的，咱还是说说您？要我做什么？”周伟煌挠着头有些不好意思，但跟了陈峰时间不短，他才不信对方闲的慌，这么晚打电话来吹水。 “如果我让你抽空过来广州，走得开吗？” “要反击了？” 陈峰呼了口白眼珠，轻轻嗯了一声。 “操，早该反击了，老子等得手都痒了。”周伟煌兴奋道：“走得开，我明天把事情安排一下，后天就过去广州找您……” “别，别那么急。”陈峰打断了他：“我老婆女儿原本定了月底要过来的，你到时候陪着一起，有你作陪，我也放心。” “嫂子和大侄女也要过去？” “嗯，毕竟未来可能重心在这边，总分居不是办法。”陈峰淡淡答道：“这边小冰也在给小丫头办学校的事……” “成，这敢情好，确实应该一家人团聚。”周伟煌大大咧咧笑道：“虽说您不爱玩了，但我怕嫂子那么个大美女独守空房多寂寞啊……” “去你的，胡说八道什么…小心过来我扇你……” “哈哈哈……”周伟煌笑得声音响遍了走廊：“行，那我明天跟嫂子联系下，看看具体时间，顺便把厂里事给安排妥当了。” 两人又闲扯了几句，陈峰就挂了电话。 将手里烟抽尽，周伟煌犹豫了一下，又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林局啊…是我，周伟煌啊……” “哦，没，没事，是我打扰您休息，我才不好意思……” “也没什么重要事，就是我临时在广州有点生意上的事，急着走，您也知道，这火车太慢了……” “哈哈，那我谢谢您哦，明天我让小妹过去找您…三个，两大一小…对对…就弄个介绍信买机票…哎，这年头，真是一点不方便啊……” “行，谢谢您了，改天我登门拜访…” “好嘞，您休息，回见！” …… “切，等什么月底啊，老子都等不及了，我就不信嫂子不寂寞……。”挂断了电话，周伟煌自言自语起来，接着又拨通了电话。 “喂，小蔡，明天你帮我去找下林轩春局长……” “对，我托他帮忙开几个买机票的介绍信，你去帮我拿一下。” “对了，前些日子陈总托人从广州带来的新鲜水果，你挑些好的包好给送过去……” “对，选一些这边没有的，要新鲜的…嗯，这北方啥都好，就特么冬天尽是水果罐头，罐头哪里新鲜生疏好吃……” “行，早点休息，明天记得把事办好了……” 就这样，周伟煌来回几个电话，就把行程从月底改到了近日，可陈峰却还不知道。 …… “嗯嗯，知道了！挂了！” 陈峰挂断电话的同时，耗子也挂了电话，回身看向了陈峰。 “怎么？有事？”陈峰问道。 “猴子的电话，简单说了下那边情况。”耗子微微一笑。 “哦？解决了？” “没，扯着呢，那老娘们不是善主，一直撒泼呢，房东也在那吵着，同志来了也不管用，这不，居委会、交管局、街坊邻居…都来了，闹哄哄的，幸好您走了。” 陈峰乐了，上前压了压耗子的头笑道：“怎么样？你小子一开始还埋怨我花钱呢，不是觉得房东白白捡了钱不爽？现在知道为什么了？” 耗子咧嘴一笑，但还是一脸不服：“知道是知道些，您无非就是拉个替死鬼呗，出了事有人挡枪口呗。” “是有那么个意思，但最大的目的还是想把你们解放出来，没多少钱，又是胡搅蛮缠的破事，没必要自己搭上，咱们啊，就适合看戏。” 陈峰点点头：“你自个想想，如果不是因为花了钱，房东这会才懒得管你，顶多就是和同志一样做个协调，搞不好还和那女人一起围攻你，一对一再加两个协调的好？还是二对一加一帮子看戏的，你自个想想。” “哈哈，通透，要不我和猴子怎么愿意跟着您呢，老板够意思。” “少拍马屁，猴子呢？撤出来没？” 耗子摇摇头：“没呢，房东见那么大阵仗，有点想退缩，可又心疼钱，猴子说留下来看看，一来不能让房东觉得咱们推她出来顶雷，二来嘛，觉得矛盾不够激烈，要适当拱拱火……” “这小子，贼机灵！” 陈峰笑了，对着耗子胸口一拳：“你看看猴子，脑子多明白，你这小子，怎么就想不明白呢。” “我…我这不是心疼钱嘛……” “这地方三教九流，乱得很，没事别总想着自己冒头，有资源干嘛不用呢？要懂得利用自己手里的子弹。”陈峰笑着对耗子搓了搓手指：“这个，懂吗？有钱干嘛不用？人家耍阴谋诡计，我们就得屁颠屁颠搭上自己兄弟？开玩笑，让他们玩去……” “啥？啥？”话说一半，唐冰恰好付完钱抱着一袋子衣服走了过来，看着陈峰举着手指一直在搓，很嫌弃道：“哥，大街上呢，咱能不能注意点形象？” “我…” 陈峰差点翻了个白眼，嘴里骂骂咧咧碎碎念一道走开了：“我去年买了个表……” “耗哥，我哥说什么呢？”唐冰傻乎乎听不懂，拉住了准备跟上的耗子。 “没事，老板对我比心呢，学着点！” “比心？两个大男人比啥心？比心说什么毛啊…猥琐……” …… 第217章 相信我 “好好，没问题…行，知道了，你放心，这事我一定给你做主…对，稳住，千万别乱，咱们要死扛到底，绝不能让人欺负了…成，晚点我就派人过去，等着……” 挂了电话，李振鹏呼了口气。 事情出乎意料，他原本两万块买通了6号店主，让其故意给陈峰捣乱，结果没成想坚持不到两天，就让人打得节节败退。 因为顶不住压力，对方一天给自己连打不下十次电话，说的话让他几乎都快耳朵生茧。 “找老板汇报？”李振鹏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傻子才那么干，这种破事本来就烦人，真傻呼呼去找老板，那只有挨抽的份，慢慢熬着。” 欺上瞒下，只要稳住局面就好，这大概就是这类人成为红人的秘诀。 “叮铃铃……” 刚掏出烟抽了几口，电话又不耐烦地闹腾起来。 李振鹏呸了一口，心中极度厌烦，这两天被电话烦得无奈，拿起电话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听见了老板秘书熟悉的声音：“喂，鹏哥，曾总找你！” 李振鹏愣了一下，连连应答：“好嘞，麻烦告诉曾总，一分钟，一分钟准到。” 挂了电话，李振鹏急忙理了理衣服，正了正领带，急匆匆赶忙董事长办公室。 “老板，您找我？” 直挺挺端站在办公桌前，李振鹏一脸谄媚。 曾浩斌正在处理文件，抬头瞥了对方一眼，没有作声，依旧低着头看着文件，鼻尖时不时在文件上发出沙沙的响声。 老板没让坐着，李振鹏只能继续站着，足足站了二十来分钟，直到他感觉脚有些支撑不住，曾浩斌才停下手中的笔。 “嗯？你怎么还站着？坐啊？” 曾浩斌似乎此时才意识到来人，站了起来指了指前方的沙发：“坐，站着脚不酸吗？” “没事，站着挺好的，一点都不酸。”李振鹏笑呵呵应了一句，尽管有些违心，但深知职场规则的他，明白有时候客套不能当真，尤其对方是老板。 曾浩斌笑了笑，没再强求，之所以重用对方，就是因为对方很懂规矩。 “坐！”倒了杯茶，曾浩斌再次指着沙发。 这一次，李振鹏乐呵呵赶紧跑了过去，端正坐了下去，双脚并拢，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 第一次是客套，但一味客气就是傻。 老板喜欢守规矩的人，却不喜欢不懂变通的。 适可而止，灵活变通，方是王道。 “说说，最近那件事怎么样了？”品了口茶，曾浩斌不经意地问道。 “哦，那件事啊。” 李振鹏一个机灵坐直了身体，理了理思路答道：“我原正打算向您汇报的，这几天6号铺面的店主有些拉垮，陈峰那边使了手段，买通了房东，联合起来把铺面前的空地私改成车位，连续几天都安排几辆破车守在那，只要餐馆有客人，车子就启动冒黑烟，搅得店主没半点生意可做，对方一直找我诉苦呢……” “哦，有这事？”曾浩斌眉头皱了起来：“那你怎么没说啊？ “我……”李振鹏愣了一下，赶忙改口道：“哎，这事都怪那个店主，自以为是，她认为自己彪悍，接连几天跟陈峰对干也不上报，这结果还是我亲自去问才清楚的，否则啊，这会咱们还都被蒙在鼓里呢……” 曾浩斌点点头，紧皱的眉头缓缓舒展，显然没了怪责意思。 李振鹏松了口气，试探道：“老板，您看这事我们是否需要出手？” “出手？”曾浩斌看向李振鹏，问道：“你有什么想法？” 李振鹏心想立功的时候到了，赶忙道：“这6号店主的婆娘虽然彪悍，但毕竟生意人，陈峰直击其软肋，虽然现在双方还僵持着，但我怕那婆娘终究熬不过对方，那婆娘说这事惊扰了派出所，但对方态度暧昧，仅出面协调，没大作为，所以您看是否我们出面，帮一帮她？” “怎么帮？”曾浩斌问。 “我找人联系下廖局，施一施压？”李振鹏试探道：“再给那婆娘加点钱，让她稳住，别跨了。” 呼呼吹着热气，曾浩斌抿了口茶，冥神想了一下，摇摇头：“罢了，这事过去了，我们原本也只是想给陈峰使绊子让他难受，没想过这事能给他造成什么困难，既然他能这么处理，证明有些手段和脑子，让他们自个玩去，没必要深层次介入了……” 李振鹏一听，连连点头。 “对了，秦池那边几个酒厂呢？行动没？”曾浩斌再问。 “嗯，行动了。”李振鹏点头：“这几天对方的产品开始进驻雪峰酒业的市场，原本雪峰酒业在珠三角一带的经销商七成撂担子换成了几个酒厂，等铺货完，几个酒厂将集体降价促销，专门针对雪峰的市场。” 曾浩斌很满意地点点头。 “就是…”李振鹏有些欲言又止。 “就是什么？大胆说，别吞吞吐吐的。”曾浩斌训了一句。 “就是有些费钱。” “哈哈哈！” 闻言，曾浩斌大笑起来，指了指李振鹏：“你啊，小家子气，这才多少钱，几百万也叫钱？你真以为我是意气用事？那都是假的，我要的是对方的渠道，等咱们霸占了市场份额，那才是赚钱的时候。” 李振鹏连着点头，虽然不懂，但老板就是对的，即便错了，还是对的。 “去，好好盯着，这事成了，未来可期。”曾浩斌摆摆手。 “谢谢老板，感谢老板！” 李振鹏连着鞠躬，退了出去。 …… “谭姐，人呢？” 广州大酒店，陈峰独自一人在酒店大厅接待了谭欣嵩。 两人一见面，陈峰先嘘寒问暖几句，紧接着就迫不及待想要见人，见一个叫刘偌英的台岛小姑娘。 “你看你，猴急了？”谭欣嵩故意嗔怒地指着陈峰：“咱好歹也是大老板了，怎么还跟着小年轻似的追星啊？再说了，那小姑娘就一小助理，啥名气没有，真不知道你看上人家什么？莫非？” “哈哈哈……” 面对谭欣嵩似笑非笑的表情，陈峰大笑了起来，解释道：“别，姐还不知道我，不好这口，真的，纯属艺术欣赏。” “得了，男人有几个好的，再说了，咱俩还真没熟到那份上。” “哈哈，不对，姐小看弟弟了，再说了，如果论风华绝代，小姑娘怎么比得上您呢。” “诶，别，你这张嘴啊，弯的都能掰直了，咱就谈事，可千万别扯上我……” “哈哈哈……”陈峰又大笑了起来。 “陈峰，坦白说，你真看好那小姑娘？”谭欣嵩收起笑脸，疑惑问道。 “怎么？姐信不过我的眼光？”陈峰反问。 “那倒不至于，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谭欣嵩解释道：“你是不知道，我找上人家的时候，差点被当成骗子，因为小姑娘助理也才当了几个月，如果是港岛的经纪人找还好，偏偏是大陆这边的老板，如果不是有我央视的身份，估计对方该报警了……” “瞧，这不就是姐的力量吗？”陈峰笑着。 谭欣嵩白了陈峰一眼，问道：“既然你都喊我姐了，我自然不能让你吃亏，但你跟姐明说，究竟怎么想的？” 陈峰想了想，这事其实还真不好说，他总不能告诉对方，自己未卜先知，索性扯了个谎，解释说之前教自己作词作曲的一个老师听过小姑娘唱歌，觉得音色声线特别优雅，未来一定能红。 谭欣嵩听得云里雾里，当然，她也没处去验证。 “对了，姐，我给你的歌，觉得怎么样？”陈峰转移了话题。 “想听真话假话？”谭欣嵩挑了挑眉。 “废话，咱俩什么关系？肯定真话啊。”陈峰答道。 “真话就是喜忧参半，褒贬不一。” “哦？为什么？” 谭欣嵩解释了一下，原来她是通过央视关系找了一些成名艺术家评判，但这些艺术家有民族风的、有美声的、有歌剧的，唯独少了流行音乐的。 “没事，姐，你要对我有信心，我保证一炮而红，相信我！” 陈峰自信地拍着胸口。 第218章 正式战役即将打响 陈峰和谭欣嵩边喝茶边聊，大概过了二十分钟，包间门就被人敲响，紧接着迈进来两个女人。 一个年约四十岁左右，一头时髦的卷毛，一套标准的职业套装，腰间挎着包,脸上挂着笑，看上去很斯文知性，有很强的文化气息。 陈峰知道，这是谭欣嵩推荐的金牌经纪人，红姐，据说她亲手捧红了两个超级巨星,一线明星也不在少数。 紧随红姐身后是一个20岁出头的女生，齐肩长发,文文静静的,稚嫩青涩的脸显得有些祛场，尚没有日后乐坛天后级的气场，但却很清纯，宛如奶茶，甜而不腻。 谭欣嵩作为中间人，很客气地将双方作了介绍，彼此寒暄了几句。 众人落座，陈峰上下打量了刘偌英一番，转头看向红姐：“红姐，今后就要麻烦你了。” “陈总客气了。” 红姐微微一笑：“别说职责所在，单凭谭主任的面子，我也不敢怠慢的，更何况这两天跟小英，我觉得她的气质很好，有一种很纯洁的美，声线也美，唱歌时很真诚,极容易带动观众情绪，放在当今娱乐圈本身就是一种优势，难能可贵的优势，所以，我认为只要她能持续保持这种单纯美，未来大红大紫不是问题。” “哈哈，好，很好。” 陈峰大笑着，转头看向刘偌英：“怎么样？连红姐对你评价都这么高，有信心吗？” 眼前一个是大老板，一个是央视红人，另一个是金牌经纪人，哪一个摆出来都能直接碾压自己，所以刘偌英显得有些祛弱，但听到前辈们对自己如此评价，还是很开心的。 “老板，红姐，我会努力的。” “行，努力就行，红姐刚才也说了，凡事保持初心就行，万事开头难，坚持本心就好。” 听到陈峰的话，刘偌英很乖巧的点点头。 “红姐，接下来的计划如何？”陈峰看向红姐。 红姐瞥了眼谭欣嵩，清了清嗓子道：“陈总，接下来我是这么安排的，虽然小英很有唱歌天份，声线很美，声音清亮而有穿透力，能很清晰的传达歌曲蕴含的情感，但毕竟经验不足，瑕疵明显。” “比如呢？”陈峰问。 “比如唱歌时，技巧太多，导致很刻意的情感，会让人听起来感觉很假，说白了，就是模仿的程度太大，缺少了自己的独有的特点，一首歌下来，听一次还可以，听多了就会让人觉得很腻，这就违背了她纯洁的特点。” 红姐解释道。 听到这里，谭欣嵩和刘偌英都紧张了起来。 “那你准备怎么纠正她？”陈峰再问。 “这个不着急的。” 红姐微微一笑解释道：“其实说到模仿这块，很多新人都有这毛病，毕竟没有专业指导的情况下，大家就会下意识去模仿一个自己认为是不错的对象，起初这样是可以，但如果长期下来没有得到纠正，就很容易走偏了路，毕竟娱乐圈更新换代很快，没有个人特色是不会被观众记住的。” 顿了一下，红姐接着说：“接下来，我准备给小英找几个专业的老师，从根本上进行专业培训，然后会尝试着推出一首曲子，匿名发布，如果曲子大火，那么我会再给她推出第二首曲子。” “这样做的目的，一来我们可以制造神秘感，等到众人有些迫不及待时，再将小英推出去，那将一炮而红，直接位列一线明星等级，而不是一层一层往上爬。” “千呼万唤始出来？”陈峰笑问。 “对！” 红姐笑了：“陈总的比喻很精准，当然，第二个目的是保护。” 众人的眼神有些疑惑。 红姐接着解释：“比如说第一首歌推出来，如果观众的接受度不高，那咱可以尝试着调整风格，这样也避免对小英造成直接困扰。” “嗯，这个计划很好，我支持。” 陈峰笑着给予肯定，目光又转向了谭欣嵩和刘偌英。 “你别看我，今天我就是来旁听的，怎么决定，你们做主。”谭欣嵩笑着摆摆手。 “没事，谭姐虽然这么说，但如果有需要，她还是全力支持的，要人给人，要资源给资源，绝不含糊……” 陈峰直接一句话堵死，硬生生顶着谭欣嵩的白眼扭头看向刘偌英问道：“你呢？有什么想法？” 刘偌英微微摇头，一脸兴奋：“没有，我觉得红姐的计划很周到，我不怕失败，只怕没有机会，所以，我会很努力的。” “行，那一切就看你们俩的，期待你们一炮而红。”陈峰笑了。 “陈总，计划没问题，但还有个别的问题。”红姐有些迟疑。 “嗯？什么问题？红姐尽管说。”陈峰大方摆手。 “钱！” 红姐说道：“造星，其实说白了就是烧钱，不知道陈总是否做好准备了？” “哈哈哈……” 听到这，陈峰大笑一声，摆摆手：“没事，我还以为什么呢，小事，我既然迈出了这一步，就没打算后撤，钱不是问题，只要合理的，可劲地花，别省，宁做鸡头不做凤尾，我相信你的能力，也相信刘偌英的实力，更相信自己的选择。” “好，既然陈总如此支持，那我就没问题了。” 红姐很兴奋，似乎工作尚未开始就看到了希望。 事情谈妥，几个人聚在一起吃了个饭，紧接着就各奔东西。 …… “老板，样板店的装修快完工了，是否择日开业？” 刚踏出酒店，猴子的电话就来了。 连日来过于低调，陈峰等的就是这个消息，可他没想好消息还会传染，一个接一个。 想了一下，陈峰直接让猴子带着几个主要负责人过来，自己也往营销中心奔赴。 “猴子，你刚说装修工程还有几天完工？” 一进门，陈峰直接问道。 “三天。” 猴子比划了三根手指：“如果需要再通下风，估计就需要多几天。” “不用，商场跟住家不一样，没时间浪费了，直接开业。” 陈峰直接摆手，又问道：“货源方面呢？没问题？” 猴子和耗子两人目光一起投向坐在次位的另一个男子，三十五岁上下，一身西装革履，很是精神。 “陈总好，我是‘正牌’越秀店的店长，我叫刘恒伟。” 陈峰摆摆手表示不用介绍，这些人他虽然没见过，但重要岗位都需要他批示，所以听名字就知道是谁。 “你说说，准备工作如何了？”陈峰问。 “现如今接近九成的货品已入库，剩余的也将在三天内全数到齐，问题不大。”刘恒伟答。 “人员呢？”陈峰再问。 “人员方面还存在漏洞，毕竟从招聘、入职到培训上岗，需要一定的时间，但也到位了8成，只要合理分配是可以胜任的。” “不，不行，我需要的不是“可以”、“应该”、“可能”这类词，我需要的是万无一失。” 陈峰郑重道：“越秀店是雪峰商贸进驻南方的首个样品店，它的成败至关重要，甚至关系到未来一系列计划，不容有失，你懂吗？” 刘恒伟一时语塞，咽了咽口水看向猴子两人。 “你不用看他们。” 陈峰注意到对方的小动作，警示道：“郭总和韦总跟我是老熟人，但我清楚他们的能力，冲锋陷阵打头阵可以，但开店营销等，绝对不行，所以名义上他们是雪峰商贸的负责人，实际上我对他们有其他安排，你既然做得了店长，就要为这个店负责，别浑水摸鱼，否则……” “陈总，不敢的，我怎么可能浑水摸鱼？”刘恒伟急了。 “没事，我只是打个比方，让你意识到自己的角色和位置。” 陈峰微微一笑：“你也不用紧张，事实上只要你们全力以赴就行，别有负担，但只要你们真正成功了，你们会得到应有的报酬的。” 听到这话，刘恒伟明显松了口气，腰杆子也直了许多。 “怎么样？有信心吗？”陈峰再问。 刘恒伟犹豫了一下，问道：“陈总，那我是不是可以提一些要求？” “可以，只要要求合理，雪峰商贸所有人，你都可以支配。” 陈峰肯定答道：“但我需要的是万无一失的计划。” 或许受到了鼓励，刘恒伟凝神想了一下，再无掩饰，噼里啪啦将自己的计划和要求全都说了出来，包括人员调配、临时支持、资金支持、促销支持、现场活动微调等等…… “大概的想法就是如此，开业当天除了现场酬宾、抽奖、明星商演等等，我还需要雪峰商贸后勤保障人员支持，届时我还会招聘一些兼职人员应急，最好还能有50万的资金灵活调配权。” 刘恒伟说道。 “我给你100万，但必须成功。” 陈峰直接拍板。 其实很多的营销策略都是他根据后世经验提供的，他有足够的信心。 但他需要的现场负责人的灵机应变以及足够的信心、统筹力、责任感及使命感，不能对别人有依赖心理，否则出现问题就会扯皮，那么伤害的绝对是雪峰的信誉问题。 再则，如果一家一家店都要亲力亲为，陈峰迟早累垮自己。 通过会议，陈峰确定了开业时间定在7天后，那将是一个好日子。 正式战役即将打响。 第219章 买房 “老板。” 刘恒伟走后，耗子和猴子却留了下来。 “即日起，越秀店暂时就不用去管了，以越秀区为基点，分别向南北两个方向扩展开店，白云4个、天河4个，海珠4个,荔湾2个，黄埔1个……” 陈峰严肃道：“争取3个月内完成广州7个区的全覆盖，时间紧迫，你们俩任务很重。” 耗子和猴子闻言，知道陈峰不是说笑，纷纷点头答应。 “样品店的规模可大可小，重点还是以越秀区的规模为参考点,1000平米左右，重点区域如天河、海珠即便两三千都没问题,铺面以买为主，租为辅，懂吗？” 陈峰继续交代道：“广州的房价未来几年会以井喷式上涨，租金也会越来越贵，这会买不亏，省得以后给人打工。” “明白！” 两人异口同声。 陈峰微微点头，在茶几旁坐了下来，还有一句话他没说，那就是拥有这么大的资产，未来就算双腿废了也饿不死。 当然，他的目的远不于此。 “其他的，还有问题吗？” 一人给了根烟，陈峰问道。 耗子和猴子对视一眼，最终耗子上前一步：“老板，越秀6号店铺那婆娘，扛不住了，今天来求和。” “哦,这样就求和了。” 虽然意料之中的事，但陈峰没想到对方这么快就认怂了。 笑了笑问道：“那女人怎么说啊？” “她表示同意转租了，按照之前双方谈的条件，我们帮她拿下马路对面的铺面并装修好，另外赔偿违约金和搬迁补偿1万块。”耗子答。 听完耗子的话，陈峰刚到嘴的茶水差点喷了，冷笑道：“那女人有病？脑瓜子给门夹了？” “哈哈哈……” 几个人大笑了起来。 “那你怎么回复的？”笑罢，陈峰问。 “能怎么回答？让她哪来的滚哪去呗。” 耗子贱兮兮道：“先前怎么谈都谈不妥，这会上门求人还不知道认怂，傻子一个，我和猴子都决定不搭理她。” 陈峰点点头，也不打算继续纠缠下去。 很明显，那对夫妻就是跳梁小丑，傻乎乎被推出来扛雷的，真正的敌人还在后面。 “老板，那6号铺面，咱们还要吗？”猴子问。 “要啊，为什么不要？” 陈峰答道：“这一码归一码，弄走了那婆娘，6号铺面还得让房东求着咱要呢，不然你以为先前租车位的钱都白给吗？羊毛出在羊身上，别搞混了……” “哈哈哈……” 众人又大笑了起来。 对待敌人瑕疵必报，一毛不拔，这才是真正的陈峰。 送走了耗子和猴子，陈峰正寻思着下午干点什么，唐冰就迈了进来。 “吆，丫头，今天这么闲，剧本写完了？” 陈峰笑嘻嘻问了一句。 唐冰原本的笑脸瞬间跨了下来，撅起鼻子做了个鬼脸：“哼，我已经托了顾欣然在大学里找了几个写手了，这回不怕完不成任务了。” “吆，总算学聪明了。” 陈峰笑了，问道：“协议都签了没？别回头给别人做了嫁衣？” “那必须滴，怎么可能没签合同呢。”唐冰自信一笑：“早和律师沟通了，问题不大。 陈峰微微点头：“那你来这做什么？没活干？” “吆，对，让您这么一问把正事给忘了。”唐冰往座位上一坐，捋了捋齐耳短发道：“这不妮妮过两天要过来了，您让我找房子的，这不我看了几个地方，有几个还不错，想问下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过去瞧瞧，合适就买了。” “看房子？” 陈峰犹豫了一下，回想一下今天的行程，站了起来：“行，赶早不如赶巧，正好今天事情办完了，去看看。” …… 盛源新区，一座位于天河与越秀交界的新楼盘，占地1000亩，总规划建成楼宇292座。 新区的宣传标语是“真山真水永留存，给你一个不一样的家。” 此时广州还没有地铁，所以楼盘基本没有什么地铁上盖之类的话术，楼房也不高，更多还是步梯房，房价1500元／平左右，已是豪宅。 步入售楼处，人还不少，售楼处的售楼小姐一个个装着标准的职业套裙忙着招呼客人，一时半会没人搭理。 陈峰带着唐冰走到小区模型前大概看了看，模型内楼宇林立，青山绿水，甚是浩大，规划中还注明了，未来小区将配套休闲会所，市场、学校，医院等等，让你足不出户就可以解决生活所需。 “哥，您看这怎么样？” 没人招呼，唐冰就充当起解说员：“我最喜欢这的地方，就是距离咱营销中心不远，出门就有公车站，小区内还有幼儿园，妮妮来了也方便，听说未来还有小学，初中，总之很方便，至于外面的大街听说等建成后会成为一个主街道，临街铺面也适合嫂子开店……” 叽里呱啦一顿解释，唐冰将这两天听到的、看到的都介绍了一遍。 陈峰一边看一边点头，其实他没太大概念。 因为现在属于广州的初次创业期，城市未来会有几次发展，经济商圈和生活圈也会随着城市发展的不断改变，所以搞不好未来可能每年就会换一次房，也就没必要纠结了。 再说了，1500元每平米的价格，对其他人可能觉得难以负担，但对陈峰而言，简直就是白菜价。 “行，我其实都好，主要是孩子和你嫂子方便就行。”陈峰笑着。 “那咱买了？”唐冰乐了。 “买。”陈峰微微点头。 但两人环顾了一圈，也没个人搭理，有钱都没处可花。 “哥，您等着，我去找他们经理，太不像话了……” 话说完，唐冰就气呼呼跑了出去。 陈峰没去在意，眼见着旁边还有茶水和桌椅，就找了个位置坐下抽烟。 “你说你什么意思？明明是我先来的，结果你不仅不接待，还让人插队？怎么着？看不起人是不？” “不行，让你们经理来，有你们这么做生意的吗？我要投诉……” …… 远远的，陈峰貌似听到唐冰的声音，而且细听下来，好像在跟人吵架。 他眉头一皱，走了上前。 “小姐，这话不能这么说的，黄太太是我的老客户，所以我才优先接待她的。” 刚上前，陈峰就看到一个售楼小姐正对着唐冰吼话，旁边还站着一个一身珠光宝气，染着一头屎黄屎黄头发的胖女人。 两个小丫头吵着，胖女人怀里抱着一只猫，一脸轻蔑。 “怎么回事？” 陈峰上前一问。 “哥，他们瞧不起人。” 唐冰眼见着救星来了，差点当场哭了：“我刚刚找她们准备买房，可明明我先来的，可恰好有人来问，她们就把我给撂了，我不服，她们就骂我……” 听到这话，陈峰瞬间目露凶光，瞪着那个售楼小姐。 “什…什么啊？明明就是你自己问来问去的，也没说买房，那我这边客户来了，肯定先招待别人啊……” 或许是陈峰的目光让售楼小姐有些胆祛，她咬着牙据理力争。 “哼，那谁规定买房不能咨询的？” 唐冰怒了：“一套房子二三十万，你以为菜市场买菜啊？连问都不准？” “可…可你这么一问，就耽误了我真正想买客户的时间，所以我只能让你等啊……” 售楼小姐梗着脖子。 或许是这边的争吵太过激烈，此时周边买房看房的人也都围了过来。 “小朱啊，到底怎么说啊？我说了我没时间，这边买完房子还要给我家仔仔做头发呢，快点……” 眼见着纠缠不清，屎黄女人插了个嘴。 “黄太太，抱歉啊，很快，咱这就去办，保证让你满意。” 售楼小姐这下急了，也不管唐冰和陈峰，准备带着人就走。 “喂，你怎么走了？你站住！” 唐冰看着两人要走，上前就拉住了售楼小姐。 两人拉扯了起来。 争吵越演越烈，眼见着不可收拾，售楼处的经理就带着保安赶了过来。 双方又各扯了一遍，售楼经理大概也知道了详情，但这些售楼员都依仗着提成过日子，嫌贫爱富的行为估计也不是一次两次，他早已见惯不怪，自然也没法说些什么。 但碍于两边都是客户，他还是看着陈峰礼貌道：“行，既然先生想要买房，那我亲自接待您，不知道您具体看中哪一套呢？” 言外之意，想要买房可以，但必须是真的，否则的话，后果很难看。 陈峰冷笑一声，他怎么可能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环顾着楼房模型，陈峰冷冷问道：“你们这，最贵的房子是哪个？” 第220章 墙倒众人推 听到陈峰的话，现场一阵喧嚣，有人喝彩，自然有人鄙夷，但售房经理和售楼员却是脸色一变，各有各的精彩。 短暂错愕后，售楼经理走了过来,指着楼盘模型中心湖位置道：“先生，我们整个楼盘最贵的单位是这，中心湖叠墅，不过面积不小，价格也不便宜哦。” 言语中，既有几分兴奋，也有几分轻蔑。 轻蔑是，整个楼盘开发了一年,叠墅总共4套,才卖出去2套，一般人根本买不起。 兴奋是，万一真遇到个牛人，买上一套，提成都抵过其他十来套了。 陈峰循声望去，只见巨大楼盘中间有一个上千平米的中心湖，模型中湖边亭台楼阁，轩榭廊舫，既有假山清泉，也有树木成荫，距离休闲会所不远，每套叠墅还有自己的独立小院，重点是距离其他楼盘很远，楼宇间距很大，有专属的私人空间。 唐冰看了一眼，也很喜欢,一个劲给陈峰使眼色。 陈峰刮了小丫头一眼，不动声色，回身看着售楼经理：“这叠墅怎么卖？” 售楼经理明显愣了一下，围观群众也都惊呼了出来，难道真的是条大鳄？ “先生，您确定要买？” 售楼经理疑惑了，答道：“这叠墅价格可不便宜，而且每套都是上千平方的……” “怎么？不买就不能问下？”陈峰冷笑。 售楼经理又愣，笑了起来：“那倒不是，只是……” “只是什么？”陈峰冷笑道。 其实他懂，言外之意就是如果买不起，就别浪费大家时间。 售楼经理职业素养明显比售楼员高不少，他没应答陈峰的话，而是拿来了资料解说道：“目前叠墅剩下南北两套，每套都是五层，每层220平，合计1100平，每平价格是2500元……” 听到这话，围观群众纷纷倒吸一股凉气。 “真贵啊，普通房每平才1500，楼王1800，这叠墅居然要2500，一套都近300万了……” “就是就是，300万呢…我的天，干几辈子也赚不到啊……” “是啊，真奢华…我要是有这么一套房子，做梦都得笑醒……” “得了，好的东西其实都是别人的，这天还没黑呢，别做梦……” “切，要你管，说说也不行？” …… 围观群众叽叽喳喳，议论纷纷。 陈峰没理会，冥神算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售楼员小朱见状，以为对方是故意问的，瞬间松了口气。 “如果两套一起买？什么时候可以入住？” 陈峰话刚说完，整个售楼大厅瞬间鸦雀无声，售楼经理和小朱都傻了。 “哇塞，牛人啊，你刚才有没有听见，他说两套一起买……” “听见了，我又不是聋的，那么大声做什么？我耳朵都震疼了……” …… 售楼经理咽了咽口水，看陈峰的眼神都不一样，迟疑一下试探问道：“先生，您…您刚才说，两套一起买？” “对啊，不可以？”陈峰笑了。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了。” 售楼经理笑了，这下态度天差地别，赶忙把陈峰当作座上宾请到一旁，一边催着下属端茶倒水，一边给陈峰介绍叠墅的情况…… “先生，两套一起买，可以打九八折，总价是588万，好意头，免2年物业费……” 核算了一下，售楼经理端着文件递给了陈峰。 “不是？你们这也太坑人了，两套一起买，才九八折？” 陈峰没说话，倒是唐冰不满了：“把零头免了，500万。” “呃！” 售楼经理噎住了。 这小姑娘好狠，见过杀价的，可没见过一砍价杀掉近百万的。 “小姐，这…这让我有点为难了……” 售楼经理苦着脸，既不能同意，可也不敢得罪。 唐冰笑嘻嘻的，那是一个爽啊，谁让你们刚刚差点把本小姐给揍了。 “这样，550万，两套一起要，现款全付，但要现房。” 陈峰站了起来扫了扫衣服：“合适就签约，不合适，我们换一家。” “这…那您等等，等等……” 售楼经理生怕上门的贵客飞了，急忙拦住了陈峰，客套几句后，跑到一旁打电话。 具体说什么，陈峰不知道，但估计是去请示了。 唐冰看着陈峰一脸怪笑，彷佛在说看我多厉害，一出口赚了一套房。 片刻之后，经理去而复返，乐呵呵看着陈峰：“先生，您好，我刚请示了老板，老板同意您的价格，同时表示我们可以赠送您4个车位，当认识您这个朋友。” “哦？这样！” 陈峰笑了笑，心道这位老板倒会做生意，虽然这年代车位还不值钱，但却表示了对方的诚意。 …… “先生，您…您好，这是您的合同。” 价钱谈妥，接下来就是办手续付款交钱了，可当陈峰看到先前那个售楼员小朱，顿时脸就黑了。 “小朱，你做什么？谁让你过来的？” 售楼经理脸也黑了，大喝一声，将售楼员拉到身后。 他明白，这丫头这会知道得罪不能得罪的人了，连自家老板都想结交的人，能是普通人？ 可他好不容易才把客户的气给理顺了，哪能让她搅和。 “经理，我…我……” 小朱祛祛地低下了头。 从陈峰确定要买房的那一刻，她肠子都悔青了，屎黄女人眼见情势不对早跑了，可她跑不了，这份工作工资福利不止比其他地方高，还有提成，怎么也要想办法保住。 “行了，你的事，后面再说，这会就别在这里添乱了。” 售楼经理扫了扫手，他现在巴不得对方赶紧消失，别坏了好事。 唐冰暗地里一直对陈峰挤眉弄眼，跃跃欲试的感觉。 陈峰哪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微微一笑算是同意，坐在一旁翘起脚抽烟看戏。 “等一下！” 就在售楼员小朱正要离去的一刻，唐冰大喝一声，一脸坏笑地朝她走来。 小朱都知道坏事了，该来的始终会来，此刻她只祈祷着客户赏她几巴掌完事，起码不要影响工作。 “过来，赶紧给先生小姐道歉，不得到原谅，你立马给我滚蛋。” 知道事情已无法回转，售楼经理立马调转枪头，抱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心态，落井下石。 唐冰看着售楼经理的表现，微微一笑很是满意，歪着脑袋对着小朱摩拳擦掌。 “小…小姐，对不起，请您原谅！” 小朱低下了头。 “诶，别，受不起呢。” 唐冰怪笑着，直勾勾盯着小朱看，展厅气氛瞬间冷了下来。 就在大家以为唐冰会对小朱拳打脚踢时，哪知道唐冰突然回身对着围观的售楼员大喊道：“两套叠墅，不少提成呢，但我们只给那个跟这个人仇恨最大的，你们谁跟她有仇？” 此话一出，全场全傻了。 好，杀人不过头点地，但这种做法，明显是诛心呐。 小朱不可思议地看着唐冰，更令她心寒的，以前那群成天“称兄道弟”的好姐妹，好同事，尽然还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怎么？这人心眼这么坏，人缘却不错吗？居然没人对她不满。” 唐冰冷笑着，摇了摇头：“可惜了……” “等一下！” 就在唐冰转头的一刻，一位年约二十左右的姑娘站了出来，径直走向了唐冰。 “阿梅，你……” 小朱怎么也想不到，第一个站出来的，居然是她最好的朋友。 “怎么？你跟她有仇？”唐冰问道。 “是的，我很讨厌她，她就是个自私鬼，平日里自以为是的家伙，总喜欢占着自己业绩好踩别人，为了奉承她，我明明恨她恨得要死，却还要装作跟她是好姐妹，可没人知道，其实每次见到她，我都想吐……” 阿梅丝毫没留情面地训斥。 “哦，还有这事？” 唐冰笑了，笑得格外清朗，有钱能使鬼推磨，她还真不信这次不灵了。 “很好，有勇气。”唐冰对着阿梅竖起了大拇指。 “那单子可以算我的吗？”阿梅问道。 “等一下，我也很讨厌小朱，她就是个贱人，仗着几分姿色，勾引客人，否则哪来业绩……” 人群中，又站出了一个女人。 “还有，我也恨讨厌小朱，她平日里总自以为是，好资源都得自己霸着，阳奉阴违，经理说的事情，她就故意篡改，目的就是让别人比不过她，结果还以为别人不知道……” 随着第二、第三个售楼员站了出来，一个两个仿如雨后春笋般，纷纷站出来指责。 小朱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这些人，泪流满面，人情暖冷，墙倒众人推，她早已无能无力。 展厅里一时间由售卖会变成了批判大会，直到陈峰觉得差不多，才叫住了意犹未尽的唐冰。 此时的唐冰也不再闹了，虽然报复很爽，但过后反而那么一瞬间觉得小朱很可怜。 然而，这就是社会。 对此，陈峰不做批判，因为他知道，如果今天不是因为自己有钱有势，那么受辱的可能就是自己，那时候有人会可怜自己吗？ 明显没有。 第221章 巧遇 闹剧收场，售楼经理面对着售楼员一个两个嗷嗷待哺，对订单垂涎欲滴的样子，他也甚是为难。 但眼前的男女明显不是好惹的，说多错多，他也不敢乱下决定。 面对着一堆抢单的售楼员，唐冰犯难了,耍人很爽，可怎么收场啊？ 不由得，目光看向陈峰，求助。 陈峰瞪了她一眼，当他想从中选一个时，发现了人群中一个熟悉的面孔。 清丽脱俗的面容,祛生生的模样有些好笑。 明显，顾欣然也看到注意到陈峰看到自己,微微一笑点了点头,算是问候。 在众人纷纷指责奚落小朱时，她也是唯一一个没落井下石的。 “那个小丫头，就她。” 陈峰不点破，而是指向了顾欣然的位置，看向了售楼经理。 众人顺势望去，只见角落里站着一个梳着马尾辫的姑娘，一身标准的职业套装，略施粉黛，20岁上下的年纪，却有着不一样的青涩可爱，抿着嘴，低着头，毫不起眼。 唐冰看着顾欣然，眼珠子顿时睁大，一脸诧异。 “小顾，来，快过来。” 售楼经理人精一般,虽然不明白为什么选她,但顾客就是上帝，他说啥就是啥。 顾欣然顶着众人诧异的眼光，祛生生走了过来，喊了声经理，回身又看着陈峰和唐冰低声喊了声“陈总”、“冰姐”…… 她是来这里兼职赚学费的，因为小区近来多了不少外国人，英语专业的她，很符合要求。 但今天第一天上班，没想到就遇到了这么大的场面，其实看着那么大的单子不是她不心动，而是自己初来乍到，不敢争，二来她跟小朱不熟，瞎编的话编不出来，也觉得这么多人数落一个人不好。 所以，她宁愿当个透明人，哪怕她早就认出了陈峰两人。 可惜，命运就是这么神奇，你越想躲，幸运之神往你这靠。 “小顾，这单子你来跟，做好点，别丢了公司的脸。” 售楼经理看着顾欣然淡然说道。 人精一般的她，在顾欣然跟陈峰打招呼那一刻，立马看出了几个人关系不一般，哪怕不是很熟，起码认识。 那么顺水人情自然要做。 作为售楼经理，哪个售楼员经手，他都有提成，所以花落谁家，他才不在意。 “经理，我…我还不熟…我才刚来实习…” 顾欣然咽了咽口水。 听到这话，众人差点晕死过去。 售楼经理也是无语，见过傻的，没见过这么傻的，哪怕自己真不会，也不能当着客户面前说啊。 “没事，你慢慢来，我不急。”陈峰淡然一笑。 “快去，把资料都准备好，还有把财务叫来……” 售楼经理舒来口气，临走不忘嘱咐道：“还有，一会我让人事部给你办理转正手续，今天起，你就是盛源的正式员工……” 听到这话，顾欣然愣在原地。 天掉馅饼，还连掉两次。 “潘伯生，你的名字？” 陈峰没说其他，只是看了眼售楼经理的胸牌，问了一句。 “对对，我叫潘伯生。” 潘伯生赶忙应答。 这种大老板轻易不开口，既然能亲口问自己的名字，那就代表了他的态度。 陈峰当然也是这个意思，眼前这人眼界和应变能力不错，未来自己的商超一旦开业，急需人才，可以留作备用。 顾欣然能力不错，一开始确实有些手忙脚乱，可售楼程序其实都是千篇一律，科班出身的她，三两下就学会了，而且条理性很强，很细心，甚至把很多细节都考虑到了，比如合同里的一些特殊条例，都用铅笔画了重点。 原本对这种模版样式的合同，陈峰甚至都懒得理，可既然对方做得如此规范，他也不介意多看几眼。 一个过程下来，很是舒畅。 “陈老板，那付款方面，您是刷卡？” 手续办完，潘伯生见陈峰迟迟没有动作，鼓足了勇气问道。 “陈总，陈总……” 陈峰尚未回答，展厅外就有人大喊了起来。 众人出了室，就看到一个短头发的中年女人带着一个身穿银行制服的中年男子，带着几名保安，搬着一个大铁箱。 “吴经理，这里。” 唐冰喊了中年女人一声。 “陈总，唐秘书。” 财务部吴艺娟跑了过来，连带着还有那个银行男子，还有几名保安。 “怎么回事？”陈峰微微皱眉。 “陈总，唐秘书临时交代取600万现金出来，这不我找了工行的任行长，可是咱要的金额太大，需要预约，银行一时半会调不过来。” 吴艺娟解释着：“我怕误了您的事，所以把任行长也给带来了。” 好，原本恢复了秩序的展厅再次喧哗了起来。 600万现金，在这个普通职工月薪五百不到的年代，绝对是稀罕物，众人不由得又围了过来。 不是自己的，那也可以看看，以后跟后代子孙吹嘘的资本。 “陈总，真的很抱歉，我这边已经尽量从各支行调钱了，但是只凑到了200万，差得不少……” 任行长急得团团转，生怕丢了金主。 别人不清楚，但他可是看过陈峰账户存款的，光那一大串零，200万虽多，但其实是别人的零头。 接着任行长交代保安将大铁箱打开，映入众人眼帘的是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满满一大箱，整个展厅又闹腾了起来。 无奈，荷枪实弹的保安护着，傻子才敢上前。 潘伯生有些尴尬，心中祈祷着千万别糊了。 “没事了，那就刷卡。” 就在众人忐忑不安时，陈峰笑着摆了摆手：“起初让你取现金，只是为了让他们售楼处一张张数，现在嘛，算了……” 目光投向顾欣然，意味深长。 “数…数钱……” 潘伯生支支吾吾，差点晕了过去。 暗自捂住胸口，看顾欣然的眼神都不一样，暗自感叹，幸好，有个小救星。 顾欣然闻言，俏脸蛋刷一下红了，看着陈峰很是感激。 既然不恶作剧了，现金自然也让银行带走了。 虽然银行方面被耍了一道，但没人有怨言，不仅如此，任行长还松了口气。 亿万富翁发火，那可不是好玩的，不说别的，单单转个其他银行，对他业绩也是一大损失。 …… 办完手续付了款，交代了过几天来交房拿房产证，顾欣然就陪同着陈峰几人出来吃饭。 潘伯生此时仍沉浸做成一单大生意的喜悦之中，对此自然没有意见。 “喂，小欣然，你怎么会跑道这里卖房子啊？前不久找你介绍写手，都没听你说过……” 一路上，唐冰好奇问道。 “没…没什么。” 顾欣然微微低头，低声道：“我今年不是大三嘛，前不久盛源地产来高校招实习生，我见有符合外语专业的岗位，想着既能提高口语，又能赚点钱贴补学费，所以就来了。” “哦！” 唐冰应了一声，不知道是不是想起了以前自己的学生经历，一时间也不说话了。 顿了片刻，扭头看向陈峰：“哥，咱们去哪吃饭？” 陈峰看了眼顾欣然，想了想道：“这里距离五山校区不远，干脆就去华工吃，感受下校园风味也不错……” “啊？” 顾欣然明显没想到陈峰会这么说，但是仔细一想，顿时明白对方是故意照顾自己。 初春南方白天日照短，几个人走出盛源楼盘时，天已经渐渐黑了，如果再去远一些的地方吃饭，回来时顾欣然就不太安全。 可让一个大老板特地接送自己，又好像说不过去。 只是小丫头脑子里飞快转着，以陈峰的身份，食堂肯定是不合适的，可去哪里吃饭合适呢？ 陈峰随意散着步，自然没想过小姑娘的心思，其实他草根出身，对吃喝还真没讲究。 最近事太多，脑子一直时刻转着，他只是想找个安静点的地方透下气，所以才想道了书香气息的校园。 只是，他没想到，此行居然为未来的商业帝国构建，埋下了定海神针。 第222章 傅文宾 “陈总，这不合适，真不合适的。” 几个人来到五山校区，顾欣然看着端着菜盘子站着排队的陈峰和唐冰，特别不好意思：“咱们去外面吃，或者我找下老师，咱们去小食堂吃小灶？” 九十年代初的学校食堂仍属于学校直属的行政单位,归属伙食处管理，既没有启用承包制，员工也都是吃“皇粮”，没什么自负盈亏的压力，管理自然散漫一些。 伙食处还没有实行统一采购食品原材料，各个食堂都需要自己派采购员出去采买所需食材，标准不一，厨师的能力也是参差不齐，甚至有些看心情，口味自然也就一般。 顾欣然等学生是实在没办法，但一想到陈峰居然要在食堂吃饭，差点把小丫头吓出冷汗。 “哎，小欣然，你就别折腾了。” 看着顾欣然着急，唐冰拉住了她解围道：“没事，我哥那是吃惯了山珍海味想换下口味，再说了，他也没上过大学，感受一下也是不错，如果实在吃不惯，他自己会退缩的，用不着劝他。” 看着唐冰一副看戏的模样，陈峰笑了笑却是没有回应。 哼，看不起谁，前世自己虽然学校不咋滴，但怎么也是二线本科生。 听完了唐冰的话,顾欣然自然也就没有阻止，只不过心里头默默祈祷。 打了饭菜，找个了座位坐下，试了几口，饭是硬的，馒头冷的，菜有些稀烂，口水鸡太辣，猪蹄有些异味…… 陈峰脸瞬间跨了。 唐冰看着对方吃瘪，一副想笑不敢笑的表情，就差喷饭了。 “陈总，要不…要不咱们走？” 顾欣然实在看不下去了。 “没事。” 陈峰嚼了嚼，生生咽了下去，虽然不咋滴，但比起刚穿越那会，条件还是好很多的。 这一下，就连唐冰也看不懂了。 意外啊。 “咦，刘老师！” 吃着饭，顾欣然突然看到了人群中站着一位年约六十上下的老太太，正拎着餐盒在排队。 老太太一头九十年代流行的齐耳短发，一件灰白色的长款外套，戴着老花镜，一身文雅气质。 “欣然？”老太太也注意到她了。 “刘老师，您怎么在这啊？”顾欣然一脸糊涂，迎了上去。 “哎，这不你傅老师病了，小食堂又关门了，所以我在这排队给他买点白粥。” 刘华萍应答着，眼睛扫了陈峰两人一眼问道：“这是你朋友？” “哦，对。” 顾欣然将刘华萍迎了过来，介绍道：“这是陈总，这是我唐冰姐姐…这位是我的专业导师，刘华萍刘老师！” “陈总？”刘华萍目露疑惑。 “陈峰，雪峰酒业是我的产业。”陈峰自我介绍道。 “哦哦，陈总，您好。” 刘华萍歉意道：“我刚以为欣然认识的，都是贸易公司呢，没想到陈总是做酒业的。” 双方客套一番，顾欣然招呼刘华萍坐下，关切问道：“刘老师，您刚说傅教授怎么了？怎么好端端病了？” “哎，一言难尽。”刘华萍摇晃着头，叹气道：“你也知道，你傅老师那脾气倔，恃才傲物，得罪人不少，这不前些日子院里答应给他的研究经费让人给截胡了，一气之下，就给气病了……” “啊？还有这事？”顾欣然一脸不可思议。 “哎，没办法。” 刘华萍摇了摇头：“你傅老师就是太傲了，成天这个看不惯，那个说不得的，你现如今也外出实习了，知道点社会上的事，这做人做事哪有那么简单，这…哎，都怪自己……” “那…那怎么办啊？”顾欣然听得着急。 “怎么办？现在也只能继续找校方支持呗，只是苦了你傅教授手底下那几个研究生，眼看着国际数字视听影像专业技术大赛迫在眉睫，这下子好了，全毁了……” “嗯？刘老师，冒昧问一下，您刚才说什么？” 陈峰和唐冰原本低着头吃饭不便打扰，可听到这个，眼睛突然一亮：“数字视听影像技术？” 刘华萍不知道陈峰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但她丈夫傅文宾确实是这方面研究的专家，所以很诚实地点了点头。 “那敢问一下，您说的傅教授是？” 陈峰继续问。 “他是我丈夫，傅文宾。”刘华萍如实回答。 “那傅教授有没有听过peg（图像解压缩）技术呢？”陈峰有些兴奋了。 “这…这个嘛。” 刘华萍目露难色，摇了摇头：“不好意思哦，虽然我常听老傅说这个技术那个技术的，但涉及到一些专业领域的，我还真不懂。” “哦哦，这样，没事。” 陈峰笑着摆手，问道：“那傅教授人呢？不知道我们能否拜访？”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年轻人想做什么，但考虑到对方态度诚恳，而且是顾欣然的朋友，二来傅文滨虽说病了，实则是老小孩闹脾气不愿见人，没什么大碍。 刘华萍犹豫再三，将几人带回了家。 …… 教师公寓距离食堂不远，大概步行五分钟即到，是一座三层的小楼，从黄褐色满是年代感的外墙分析，这栋楼最少也有二三十年光景，老式的门窗设计更表明了它的楼龄。 “哗啦”一声，刘华萍打开了拉闸门，将陈峰几人请了进去。 “屋子有些乱，大家不要介意。” 客气一声，刘华萍回身就进了里屋。 公寓不大，是一套两居室，客厅和饭厅是共用的。 客厅外面有个小阳台，种着一些花卉和盆栽，最多的应该是兰花之类的绿植，另一侧是一个两平米左右的小厨房，还有一个洗手间。 客厅谈不上乱，只是摆满了各种报纸期刊，陈峰大致瞄了一眼，都是一些国内外知名技术研究的资料。 客厅边上有一个躺椅，躺椅边摆着一台收音机。 家里没有电视机，仅有的电器估计也就是一台钻石牌电风扇，用透明塑胶袋封存着。 客厅正中间墙壁上挂着一副字画，龙飞凤舞写着“宁静致远”，估计是友人所赠，提醒老教授脾气不要太大，凡事要懂得忍让，厚积薄发。 墨宝用相框裱着，对面墙上则是一些奖状和奖章，满满一大片，均是各式各样的学术研究表彰成果。 几个人在客厅里参观了一下，刘华萍就扶着一个满头白发的老人走了出来。 虽然年纪有点大，但不难看出，老先生年轻时一定是气宇轩昂，风度翩翩，哪怕这般年纪，走起路来依旧腰杆挺拔，一身的傲气凝然。 “我想这位就是国内数字影像技术泰山北斗的傅文宾教授？” 看见来人，陈峰笑着迎了过去。 “你好，你是？”傅文宾有些诧异，直勾勾看着陈峰。 “傅教授好，我是雪峰酒业的董事长，也是雪峰电子创始人，我叫陈峰。” 陈峰将自己的名片递了过去。 “雪峰电子？” 傅文宾接过名片，有些疑惑，一开始只听刘华萍说是顾欣然的朋友来访，可这怎么就变成了电子行业的老总。 “雪峰电子是去年成立的，目前倒是还没正式投入生产，但公司的产品定位是未来的数字影像产业，换言之，就是生产类似电视机、vcd、dvd等产品。” “vcd?dvd?”傅文滨迷糊了。 陈峰知道对方没听过，因为这两个称呼还得是三四年后才会诞生，但数字影像技术，图像解压缩技术，却是这个时候就开始初现端倪，换言之，国内尚一知半解，国外却早已展开了研究。 后续的时间，陈峰足足花了半个多小时，将后世所见所闻包括自己的一些理解，都告知了傅文滨。 作为国内数字影像技术的先驱者，一开始傅文宾仅是好奇，可当陈峰在描绘未来世界的时候，老教授两眼放光，因为那几乎是一种美好的憧憬，是他们追求了一辈子的技术鸿沟。 “年轻人，你刚刚说的这些，都是你构想的？” 听完了陈峰的话，傅文宾兴奋问道。 陈峰点点头：“对，这些都是我臆想出来的，我觉得这些东西现在听起来可能会觉得天花乱坠，可当第一次出现了录音机、收音机甚至电视机时，难道对前人而言，不也是天花乱坠？可终究有人敢想敢做，所以它成功面世了……” “哈哈哈，好，很好！” 出乎意料，傅文宾激动地站了起来：“年轻人就该如此，敢想敢做，敢于创新，只有这样，才能走在世界前沿。” “傅教授，那您觉得，我刚刚描绘的东西，也就是影像解压缩技术能否实现？能否开发出“数字压缩芯片”？” 谈了那么多，都是纸上谈兵，能不能搞出来，才是正事。 第223章 贫穷限制了想象 实验大楼，一座对比教师公寓有着更悠久历史的建筑。 陈峰几人连夜随着傅文宾前往数字影像学院的专属实验室。 虽说是专属的，听起来很高大上，实则也不过就是三间有些陈旧且设施简单的实验室。 九十年代初，百业待兴，改革开放的春风正席卷祖国大地，南方城市率先发展,可即便如此，各城市发展进度不一，国家依旧很穷，需要填补的窟窿太多，能投入到教育方面的，就更少了。 学校很穷，分配到各二级院校就更穷,所以傅文宾才会因为不得人心而丢失了20万研究经费，以至于一下子就病倒了。 陈峰的出现,与其说是为傅文宾打开了一扇不一样的门窗，倒不如说是给他提供了新的希望。 …… “陈老板，您看这，这就是我们日常做研究的地方，也是我们梦的。” 啪嗒一下打开了实验室的日照灯，傅文宾一脸兴奋，大开双手，闭起着双眼深呼了口气，整个人仿如瞬间激活一般，活力尽现，较比此前在家中那颓废完全两个模样。 实验室味道不好，除了有股霉味外，更多的是一些设备的机油味，唐冰和顾欣然从踏进来那一刻，都偷偷捂起了嘴鼻，可傅文宾却完全一副享受的模样。 可想而知，眼前这个花白老人是真的热爱这份事业,热爱这份研究。 实验室很简陋，三张大桌子，每张桌子上面摆了一些类似收音机、录音机之类的零部件，零零散散的，更像是一堆破铜烂铁，除此之外，实验室里各有黑白和彩色电视机一部。 位于角落的办公台，摆着唯一一部台式电脑，也就是苹果公司生产的类似学习机的设备，配置很差，但上万块的价格却是天价，且必须进口采购，没有进出口配额的话，即便有钱也买不到。 简单参观了一下，傅文宾就将几个人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办公室倒是挺大的，足有四五十平方，但设施依旧简单，无非也就是一张办公桌，一个试验台，一个大柜子，柜子里摆满了各种奖状和奖章。 最引人注目的是，角落里摆着一张折叠床，上面随意扔着一张大花棉被。 “不好意思，老傅是个工作狂，有时候一投入搞研究，几天几夜都舍不得回家的。” 刘华萍见到办公室有些乱，赶忙就收拾了起来。 傅文宾倒是一脸坦然，笑呵呵地招呼陈峰几人落座。 “咚咚咚……” 几人刚落座，门外就响起了敲门声，紧接着一个跟陈峰年龄相仿的男子迈了进来。 男子穿着衬衣西裤大头皮鞋，戴着眼镜，十分斯文。 “傅教授，您找我？” 男子进门，先是好奇地打量了一下陈峰等人，随后很客气地跟傅文宾打起了招呼。 “华元，过来，我给你介绍一下。” 看着来人，傅文宾起身将男子拉了过来，介绍道：“这位是我下面的硕士研究生，邱华元，今年硕士二年级，一直跟着我从事数字影像技术的课题研究。” 说罢，转向陈峰：“这位是雪峰电子的陈董事长，他的公司未来要生产类似vcd等数字影像产品，想投入经费让我们成立雪峰研究所，未来专门为雪峰电子提供技术支持。” “vcd？” 邱华元有些愣神。 好，基本上这个时候听到这个词的，都是一个表情。 这一次陈峰没开口，倒是傅文宾给对方做了解释。 傅文宾作为数字影像技术领域的奠基人，在接受了陈峰简单描述后，脑子里立马有了一个大概的锥形，所以传达给学生时，条理清晰，思路一下子就活了。 面对着诸多没听过的专业技术知识以及专业术语，其实几个人跟听天书似的。 但是，随着邱华元脸上的表情，由一开始的迷茫到最终的兴奋，陈峰似乎也看到了期望。 有戏，最起码有点谱。 这年代真正能考上大学甚至研究生的，都是能吃苦耐劳，肯学肯干的好苗子，真人才，可惜的是国家太穷了，学校太穷了，贫穷限制了他们的想象力和施展空间，所以很多时候技术水平比不上人家，并不一定就是人才不如人家，而是眼界，投入。 比如国外高研究，人均一部电脑和设备，即便失败了，搞砸了，一份申请上去，该补的资源几天就下来了，但国内呢，几十个学生配一部电脑，用于实践的设备还是几个人轮着用，怎么可能赶上人家呢。 最惨的时候，就连一个很简单的学术研究比赛都不得不放弃。 所以，陈峰这一趟到来，简直是雪中送炭。 “真的？老师您说的是真的？” 听完了傅文宾的话，邱华元止不住的兴奋。 “当然，陈总就活生生坐这，难道我还能骗你？” 傅文宾乐了，他手底下这些学生，憨实肯干，但一个两个实诚得有些过头。 顿了顿，接着说道：“大致框架我已经和陈总谈过了，陈总会出资赞助我们，企业与学校间联合成立雪峰研究院，共同致力于研究数字影像方面的一些技术，同时，未来雪峰电子也作为学生的实践基地，为学生提供一些实习岗位甚至是就业岗位。” “这…” 邱华元兴奋地有些说不出来，最终只是拍着大腿连说了几句“太好了”。 “当然，我只是个商人，不是慈善家。” 陈峰看着两师徒一脸兴奋，一句话将两人拉回了现实：“傅教授可别忘了对我的承诺哦。” 看着眼前这一张看似嬉皮笑脸人畜无害的面孔，傅文宾重重点头：“这点陈总您放心，关于我们已研究出来的既成技术成果和专利，我会跟学校去沟通，给雪峰电子开放使用权。” 顿了顿，傅文宾又说：“后续的一些研究成果，咱们就按照此前协商决定，普通专利的所有权同属于学校和雪峰电子共有，特殊专利的，走雪峰研究院的申请流程，资金到位的同时双方沟通专利归属权，至于雪峰电子要求的专属研究，则双方评估后专属权隶属于雪峰电子独有。” “行，没问题。”陈峰很爽快地答应了。 开玩笑，未来世界什么最强，必然是掌握了第一手讯息资讯和最强科研技术最强。 讯息方面，这个世界谁能斗得过一个重生者，那必然是一条没有弯路的捷径。 技术方面，再强的科研单位，说到底也是人才堆出来的，人才哪里最集中，肯定是学校。 所以，当最强的人才集中地有了足够的资金支持，那绝对是开了挂一般的猛。 想到这，陈峰觉得未来几天可能睡觉都会给笑醒。 “陈总，合作谈妥，那么接下来，雪峰电子能给我们多少拨款啊？” 傅文宾有些急切，他太缺钱了，如果公寓是自家的，可能他都会毫不犹豫地给卖了。 听到核心问题，邱华元也随着竖起了耳朵，一脸期待。 陈峰环视了一圈陈旧的办公室，皱了皱眉问道：“那傅教授的意思呢？前期需要多少资金？” 陈峰连连皱眉的举动，令傅文宾有些不安。 虽然对方答应了给钱，可谁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更何况对方提出的“数字影像解压缩”技术还没谱，“影像解压缩”芯片更是别提，该要多少合适呢？ 两师徒对视一眼，傅文宾想了想，举起了两根手指。 “二是什么意思？” 陈峰有些愕然，他原本打算给个五百万经费暂用的，因为他前期从雪峰酒业拆了三千万过来启动广州项目，现如今“正牌”样品店首店开业在即，后续几个区同步开店，一时间资金占用不少，如果对方直接要两千万，那就糟了。 雪峰电子要发展，可渠道建设更是刻不容缓。 “二十万！” 思绪中，傅文宾的话打断了陈峰。 “多少？二十万？” 陈峰惊得张大了嘴，不可思议。 “如果陈总不方便，十万也行的。” 傅文宾搓了搓手，苦恼道：“但如果连十万都没有，估计就很难开展工作了。” 听完这话，陈峰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 几个人除了唐冰之外，同时愣住，也不知道眼前这位老板什么意思。 “傅教授，这样，我给你两百万启动资金。” 片刻后，陈峰止住了笑声。 “多少？” 这一下，轮到傅文宾愣住了，支支吾吾举着手指：“两…两百万？” “对，外加一栋实验大楼。” 陈峰撇着嘴摇了摇头：“这里太破了。” 众人同时傻了。 好，还是贫穷限制了想象。 第224章 火爆 一周后，越秀“正牌”连锁店正式开业，这也是雪峰商贸打开南方市场踏出的第一步。 为了保证开业效果，团队从连锁店装修之初就开始不断宣传。 几乎后世烂大街的各种宣传手法都被用上，传单、海报、户外广告，公车巴士车身宣传、的士车灯全城巡游扫街等等，也就是这时候还没地铁,否则陈峰估计也不会落下。 除此之外，他甚至邀请知名小品演员赵山代言、为“正牌”树立一个正面形象。 “正牌”宗旨：知名品牌、正宗产品、优质服务。 更宣传假一赔百，底气十足。 最终结果，连续一个多月的省台、地方台的连番广告轰炸后，连锁店未开先火，据不完全统计，在后半段时间兼职学生发传单时,常被拒绝,理由是“知晓啦,都等着开业呢”，可见火爆。 连锁店上下两层，合计2000平方左右，地方不算大，但售卖物品包罗万象，应有尽有，基本上涵盖了居民的日常所需，同时雪峰还特地划分了两个重点区域：白酒区和电器区。 白酒区专售各品牌正品白酒，有为雪峰酒业旗下各系列白酒正名的目的，破除前段时间的白酒售假谣言，也为了未来不再受限渠道威胁。 电器区则是为后续雪峰电子旗下vcd产品打下一片根据地。 …… “爸爸，你快点嘛，快点啦……” 一大早，女儿妮妮就一直催着陈峰，几乎使出了浑身解数。 小丫头两天前就被周伟煌给送到了广州，昨晚夫妻俩商量着今天去参加开业典礼不幸被知，结果就造成了现在的局面：一夜不睡,早上不到六点,就敲响了父母的房门，简直比去捡钱还积极。 没办法，小孩子往日里就喜欢凑热闹，来广州后没了朋友，闷了两天早憋坏了。 小丫头今天穿了一套雪白色的公主裙，柔顺的头发系上一个大红色的发夹，美丽大方还透着几分可爱。 “妮妮，话说今天店铺开业，那是大人的事，人又多又吵，要不你还是别去了，我让你冰姨带你出去玩，怎么样？” 刚被沈雪凝帮着系好了领带，陈峰蹲在女儿面前好言相劝。 “不嘛，不嘛，冰姨最讨厌了，整天让妮妮写作业做练习,一点都不疼妮妮了……” 丫头嘟着嘴：“我要去店里玩,老周叔叔说了，店里面有个大冰箱，里面有吃不完的雪糕……” 陈峰：…… 好，这两个混蛋，一个平日里被自己折腾写剧本写惨了，这回欺负小的当作报复，另一个更不靠谱，简直就是祸害祖国未来的花朵。 沈雪凝规规矩矩地站在一旁，眼见着两父女智斗，捂着嘴咯咯直笑。 为了出席开业典礼，憨丫头今天穿了件黑色长裙，搭配着白色的绒毛衣，杏仁眼下一颗迷人的泪痣，娇俏的五官，雪白的天鹅颈戴着陈峰送的项链，搭配着白如凝脂的肌肤，端庄而典雅。 …… 半小时后，六个人，两部车，一起出现在正牌连锁店附近。 因为人实在太多，车子过不去，几个人只能在路口就下了车，漫步着走向正牌连锁店。 “嚯，峰哥，这场面，够震撼啊。” 周伟煌推了推墨镜，看着陈峰笑嘻嘻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人，放眼过去，除了人，还是人…嫂子，峰哥太厉害了，真替你高兴…” 沈雪凝脸上挂着浅浅的笑，大眼睛眯成一条好看的月牙状，握着陈峰的手紧了紧，一脸幸福。 连锁店门口摆卖了五颜六色的花篮，里三层外三层，估摸着有上百个，正牌门口人山人海，光排队进场的都排到了大街上。 “就是人太多了，挡路了……” 周伟煌抱怨道。 “哼，这可是我哥花了大价钱的弄来的，人不多我还不满意呢。。” 唐冰撅着嘴，得意洋洋道：“咱们这次又是明星代言，今天还有促销优惠、现场抽奖，不想火都不行……” “哈哈，牛。”周伟煌竖起大拇指。 “这还不止呢。” 唐冰昂着头道：“咱们正牌的薪资待遇也是全行业最高的，为了鼓励员工玩命干，导购员底薪都500了，加上提成，月薪能拿到一两千呢……” “嚯，那换做是我，我也玩命干！” 周伟煌笑了，看了眼忙得不亦乐乎的正牌员工，调笑道：“果然，这要马跑就得喂草，不仅要喂草，还得管饱……” 恰逢此时，正牌店门口一个小戏台响起了主持人的吆喝声：“正牌连锁店开业大酬宾，东西多多，优惠多多，街坊邻居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挑一挑，选一选，买得越多越节俭，看一看，望一望，兴旺发达身体棒……” 开业不到两小时，声音几乎都喊哑了。 “这小子不错，挺逗的，我喜欢他。” 周伟煌指着主持人笑了。 “那是，也不看看谁找的。”唐冰傲气地翘起嘴：“别看他不起眼，省城知名婚庆主持人呢……” “切，我还以为啥呢，你怎么不去省台找个新闻主持呢？”周伟煌嫌弃道。 “哼，我倒是想找，不过我哥不同意。”唐冰撅起嘴。 “嗯？为什么？” “我哥说，怕把开业典礼报成了时事热点。” 唐冰委屈地扁着嘴，似模似样以手为话筒学着说了一段：“各位观众，各位来宾，以下是今天的新闻热点，正牌连锁店于今天八时正式开业，欢迎各位来访嘉宾莅临指导……” “噗！” 周伟煌喷了，众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可是，投入这么多，有赚头吗？”周伟煌又看向陈峰。 陈峰笑了，解释道：“促销其实就是绑定客户的一种方法，无论是明星代言，还是广告宣传，无非也就是让客户认识咱，一家店一个品牌，最怕的就是不出名，好东西也要懂吆喝，酒香不怕巷子深这话，也就放在以前，放在当今社会，不合适了……” “但羊毛出在羊身上，咱们是生意人，不是慈善家，怎么可能一直亏下去呢？” 陈峰顿了顿接着说：“开业三天大促销，首日75折，次日85折，第三天95折，也就是首日基本持平，第二天起利润逐渐提高10，恢复正常价格后，利润基本能维持在25-35，但我看重的还不是利润，而是现金流。” “哦？现金流？”周伟煌竖起耳朵。 “对，现金流。” 陈峰点点头，自信道：“未来正牌连锁店一旦正式运转，供应商方面可以压货款，客户方面却能快速变现，这就相当于给咱提供了一个巨大银库，只要运用得当，未来雪峰将不再缺钱。” 听到这，周伟煌一脸佩服，但看着眼前满满当当的人，眉头一皱：“峰哥，咱现在怎么办？进不去，总不能在这站着？” 陈峰看着眼前一幕，也是一头苦恼，心想着可别出了什么踩踏事件。 “耗子，里面的安保，都做位了吗？” 不太放心，陈峰看向耗子。 “老板，您就放心，刘恒伟那小子做事挺细心的，前后门都安排了好几个人维持秩序，店里面人手也不少，前两天还临时培训了一批导购员，问题不大。” 耗子如实答道：“再说了，猴子也在里面帮忙盯着，不会出事的。” “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也去帮忙盯着点。”陈峰嘱咐道。 耗子点点头，不再耽搁，打了个招呼后使出浑身解数，挤进了连锁店。 几分钟后，几个人来到了正牌商超办公室，也就是原先的6号铺面。 原店主因为车尾气问题终究没能熬过，搬走了，房东将铺面转给雪峰，可过了装修期，陈峰索性将它改为了临时办公室。 “怎么样？一切顺利？” 看着眼前的刘恒伟，陈峰问道。 “还顺利，开业两小时，刚会计那边做了初步统计，销售额已经超过了10万流水。” 刘恒伟如实回答。 “嚯，这不错嘛。” 周伟煌附和道，看向陈峰：“峰哥，2小时10万，那岂不是到今晚0点，有可能突破100万？” 陈峰点点头，如果按照这个趋势，理论上问题不大。 可是看向刘恒伟，对方却低下了头，面露难色。 “怎么了？有难处？”陈峰问道。 “这…这个……”刘恒伟支支吾吾。 “有事直接说，别吞吞吐吐的。”陈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老板，您看。” 刘恒伟没回答，但从兜里掏出了一张宣传单递给陈峰。 陈峰不明所以，接了过来，这一瞧，脸瞬间黑了。 第225章 抄袭 众人看着陈峰的脸色骤变，都忍不住把脑袋凑过来。 “开业酬宾，三天特价，首日全场七折（起），次日全场八折（起），第三天全场九折（起）……” 看着那张五彩缤纷的宣传单，唐冰一字一句念着：“购满199元,抽奖1次；购满599元，赠送食用油一瓶，抽奖2次；购满999元，赠送大米一包，抽奖3次，购满1999元,电风扇一台，抽奖4次；购满2999元,赠送电饭煲一个，抽奖6次，送货上门……” 越念越气愤，唐冰直接把宣传单仍在地上，大声骂道：“太无耻了，对面的百货大楼居然搞抄袭，传单内容几乎一样，除了把店铺名给改了，优惠幅度降低05，其他一字不差全搬过去，就连抽奖奖品都一模一样，什么电视机、洗衣机、录音机、油、米、纸巾……” “哼，对方的目的，除了想抢生意，主要是想恶心人。” 陈峰冷笑一声：“我说呢，但凡是个有点脾气的，路对面突然开了家跟自己不相上下的连锁店抢生意,即便不反抗也得吵吵几句，可对方愣是一声不吭，老实得出奇，原来是等着我花大把银子把客流引来，再背后放大招呢，真阴……” 沈雪凝闻言，默默地上前握住了陈峰的手，大眼睛里尽是关切，小丫头妮妮不懂大人的世界，但也静静地走到陈峰身边，依靠在陈峰怀里。 陈峰微微一笑，一手一个搂住了老婆女儿。 俗话说上阵不理父子兵，可自己干仗是一家人全数出动，还有何可惧？ “哥，那咱们怎么办？”唐冰急了。 陈峰没回应，扭头看向刘恒伟：“这就是你顾虑的地方？” 刘恒伟点点头：“咱们正牌原定开业时间是早上8点，剪彩时间是上午9点，但咱宣传到位，早上7点刚过就已经有顾客开始排队准备进场……因为不放心，我早上6点多就过来了,原本想检查一遍哪里有什么遗漏，结果发现对面百货大楼居然在给排队顾客发传单,而且优惠力度更大，所以……” 顿了顿，刘恒伟继续说：“因为怕丢失了先机，所以我临时召集人手，将开业时间提前到7点，这才保住了第一波客源，但对方店知道后，也加快了速度，事发突然，没来得及向您请示……” “无妨！” 陈峰抬起手打断了刘恒伟的话：“你能当机立断随机应变，这点做得很好，证明当初我没选错人……小冰，告诉财务，这个月刘店长的奖金翻倍……” “老板……” “奖罚分明，该是你的就是你的，好好干就行。” 刘恒伟犹豫一下，默默点头，但又说道：“老板，据我探来的消息，对方除了优惠力度大之外，他们还邀请了刘敏上午9点过来进行商演撑场……” “刘敏？”陈峰微微皱眉，问道：“这人是谁啊？没听过。” “哥，不会？你居然不认识刘敏？”唐冰一脸鄙夷。 “怎么？不认识很出奇？这人很出名？” 陈峰不以为然，又看向周伟煌和沈雪凝：“你们认识？” 两人倒是一起摇了摇头。 “看呗，雪儿和老周也不认识，就你鬼精。”陈峰刮了唐冰一眼。 “刘敏是一名歌手兼演员，在南方比较出名，因为是从本地走出去的，在当地知名度还不错，很有影响力。” 刘恒伟解释道：“这次百货大楼那边也是看准了刘敏在当地的影响力，所以请她出场，时间正好也是选在上午九点，目的已经很明显了。” 闻言，陈峰看向唐冰：“赵山那边呢？如果临时出场，有没有问题？” “估计不可能。” 唐冰想了想答道：“赵山老师人在京城，这首先咱没提前预约，第二嘛，即便他有档期，可这飞机一来一回起码都要两小时，来不及的。” 陈峰陷入了沉思，如果赵山能出场，一个国家一线演员，对着一个二三线都算不上的小丫头啪啪打脸是轻而易举的，可这远水救不了近火，一时间还真给难住了。 众人看着陈峰沉思，也不敢打扰，只有沈雪凝默默牵住了他的手。 想了想，陈峰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阿峰，有事？这么早？” 电话一接通，话筒里就传来了谭欣嵩的声音，磁性中略带慵懒，女强人应该还没上班。 陈峰没有跟往常一样客套，直接了当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这…这个有点难度，我尽量。” 听出了陈峰话里的焦急，谭欣嵩没有一丝犹豫。 “没事，姐尽量帮忙就好，我也会另外想想其他应急方案。” “好，你别急，你的事就是我的事，在娱乐圈能欺负咱的人还真不多…我现在就发动身边的朋友，十分钟内一定给你答复。” 谭欣嵩很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听着嘟嘟声，陈峰想了想，转头看向周伟煌：“老周，你现在去财务那边提钱，让司机开车送你去车行，小丁有资源，让他带你去买摩托车，看看能否在九点前提两部过来，做二手准备。” “啊？摩托车？”众人不解。 陈峰点点头：“对，我让谭姐这边帮我联系一个一线演员或歌手来助场，但时间太紧，成功率太低，所以你尽快去摩托车行，看看有没有现车，弄两台过来摆场面，以防万一。” 眼见着周伟煌依旧不懂，陈峰补充道：“抽奖礼品增加摩托车，奢华一把，我还不信了，这样的力度，没人动心。” 咬着牙：“他们不是跟风吗？不是抄袭吗？有种继续跟啊，两部不够，老子送四部……” “嚯！” 众人倒吸一股冷气。 这年代群众出门多数二八车，摩托车还是稀罕物，谁家有摩托车，那绝对是富人的标志。 陈峰这是豁出去的感觉。 输人不输阵，打人不打脸，第一炮，必须一炮而红。 “另外，你就让小丁把咱公司的皇冠洗干净了开过来，摩托车不够拉风，咱们就送汽车，总之丢啥都成，就是不能丢脸。”陈峰目录凶光。 周伟煌连连点头，起身跑了出去。 “老板，这明星助阵的好办，可对方还邀请了区一级的领导过来，这个…怎么办呢？” 刘恒伟赶忙提醒。 “区领导？” 陈峰抓了抓脑袋，这个确实难搞，刮了对方一眼：“下次把话一次性说全了，瞎搞……” 挨了顿训，刘恒伟有些委屈，心道这不是话还没说完，您老人家就开始打电话摇人嘛，您老这执行力，能怪我？ 陈峰默不吭声，一线明星他还有资源，可大领导就有点难办了。 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北方小子，除了手里有点钱，在广州他认识个毛线领导，而且还得比区级领导高级的，更是想都别想。 港城倒是不用请，一则消息一堆人主动上门，可还是太远了。 “难道再找个演员扮一下？” 陈峰暗自嘀咕：“老高的气场貌似合适，人五人六的，康玉洲少了点意思……” “不行不行。” 很快，陈峰就否决了自己的想法，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在省城假扮领导人，分分钟被弄进去吃饭做塑胶花。 自己有手有脚，还是别给政府添负担，国家已经太难了。 “可是，这局怎么破呢？” 陈峰掏出烟，默默抽着。 沉思中，电话响了起来，陈峰瞄了眼，不由得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第226章 针锋相对 “老板，对面商场的马总过来，说要拜访您。” 陈峰这边刚打完电话，刘恒伟就祛生生走了过来。 “对面马总？”陈峰皱起眉头：“他来做什么？” 刘恒伟摇摇头，不敢应话，但傻子都知道，对方搞这么一出,一定是来落井下石的。 “老板，那您见还是不见？”刘恒伟犹豫着，建议道：“要不，要不我帮您给回了，就说您不在？” “笑话。”陈峰冷笑一声：“怎么？老子还怕他？我就那么见不得人？” “呃，没有,没有……” 刘恒伟低下头，走到一旁,再也不敢言语。 陈峰瞥了对方一眼,直接起身大步走出了办公室。 …… “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马总啊……” 来到正牌门口，眼前站着一个西装革履，大腹便便的男人，不用介绍，陈峰也知道此人就是百货大楼的总经理马国宾。 听到陈峰的声音，马国宾循声望来，笑呵呵地上前伸出了右手：“陈老板，您好您好……” 看着对方伸过来的手，陈峰手伸出去一半突然回收回来，笑呵呵道：“不好意思，我刚上完洗手间，着急见你，没来得及洗手……还是别污了手……” 马国宾愣了一下，大笑着摆了摆手：“无妨，无妨。” “马总这是？” 指着马国宾身后一众跟班，陈峰故作疑问。 “哦,这不知道陈老板今天新店开张，特地让人准备了两个花篮给您道喜，祝您‘生意兴隆’”。 马国宾让人搬了两个大花篮过来，笑道：“小小礼物，不成敬意，以后咱是街坊邻居，要互帮互助嘛。” “哈哈哈，马总太客气了，那陈峰就恭敬不如从命。” 陈峰笑着，对刘恒伟招了招手：“收下，马总一番心意，咱们必须收着，不能把‘生意兴隆’给往外拱，对？” 马国宾闻言，嘴角上扬笑了笑，没应答。 “哦，对了。” 顿了顿，陈峰指着对面张灯结彩的百货大楼问道：“马总，怎么贵店今天也开张？” “没,没有。” 马国宾摆摆手，答道：“我家老母亲今天过大寿,我想着好事一桩，就弄了个促销活动答谢街坊邻居多年来的支持嘛。” “哦哦，原来是你妈寿诞啊，那可真是巧了。” 陈峰笑了笑，话锋一转，笑道：“你妈这老母鸡可真会选日子，连特么生蛋都跟我选同个日子……” “哈哈哈……” 正牌的员工瞬间爆笑了起来。 马国宾没想过聊得好好的，陈峰突然就变脸，愣了一下，脸刷一下子就黑了：“陈总，我好心好意给你祝贺，你怎么骂人呢？” “嗯？我骂人？我骂人了吗？” 陈峰故作糊涂，回身看着唐冰：“怎么生日和生诞不是一个意思？” “哥，是一个意思，不过有人文化水平低，不理解而已。” 唐冰故意撅起嘴，冷笑一声。 “哦，对，不能怪人家，人家文化低，特么连宣传单抄袭都抄错了，不怪他，不能怪他……” 陈峰笑着看向马国宾。 “陈峰，你什么意思？什么抄袭？” 马国宾冷哼道：“都是一堆中文符号，难道都是你家的？你能写我就不能写？” “可以。” 陈峰笑着摆了摆手：“不过你写也写好点嘛，我特么传单上写错了个字，你也照抄，那我是说你故意好呢？还是说你蠢啊？” “你……” 马国宾被怼得无话可说，想了想扫了下属一眼，接过传单，还真的在核对哪个字错了。 “艹，不经玩，老子耍你呢，傻蛋……”陈峰哈哈大笑了起来。 “你……陈峰，你就一个无赖，我不跟你吵，咱走着瞧。” 马国宾装不下去了，气呼呼地一甩手，扬长而去， 他原本想来落井下石羞辱一番，结果反过来被人羞辱， “马总，这么急着走啊？我还有好多话对你说呢？” 看着马国宾的身影，陈峰故意提高了嗓门。 “哥，人家没空，人家赶着回家给他老娘拜寿呢。” 唐冰一唱一和着。 “哦，对对，我怎么把这事给忘了。” 陈峰故意一拍脑门大声嚷着：“那马总好走，赶紧回家给你妈拜寿，都一把年纪了，过一天少一天的，是得好好珍惜……回头我让人给你妈送花篮，保管是新鲜出炉的菊花，不用谢我……” “陈峰，你……” 走了一半的马国宾听不下去了，愤然回头，煞白的脸就差喷火。 陈峰冷笑着与之对视。 上门是客，以礼待之，在陈峰这里就是笑话。 他的格言是客人来了有酒，豺狼来了有枪，不服就干，谁怕谁。 就在双方对峙，剑拨弩张之际，一辆奥迪缓缓驶进了街道，在车停下后，一个身穿紫色长裙的女人从车里迈了出来。 女人25岁上下，论姿色长相中等偏上，虽然较比沈雪凝还差上几个档次，可胜在会化妆，妖艳妩媚的身姿从下车就吸引了街坊邻里的注意。 “看，是刘敏，刘敏来了……” 人群中也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人群就像是出闸的鸭子，一窝蜂涌向了街头。 马国宾自然注意到刘敏的到来，回身瞪了陈峰一眼，冷笑道：“我现在有事忙，不跟你计较，等着，回头再好好收拾你。” 话罢，马国宾就带着人挤进了人群。 陈峰看着马国宾的身影，呸了一声，回身搂住了沈雪凝笑道：“什么玩意，还以为多美的大明星呢，原来就这档次，跟你比，甩她几条街……” 当众被陈峰这么夸奖，沈雪凝俏脸一下子红了起来，嘟着嘴对陈峰摇了摇头。 “怕什么，我难道有说错嘛？”陈峰看向唐冰。 “没有，论国色天香，我嫂子排第二。” 唐冰笑嘻嘻应答，顺手抱起了妮妮：“咱家妮妮排第一呢。” “哈哈哈……”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 …… “你们这都是什么鬼地方？也太偏了？不知道我晕车啊，车子兜来兜去的，我都快被兜吐了……” 在被马国宾接上后，一众人在保安的护卫下，缓缓朝着百货大楼前行，刘敏一面假笑着跟观众粉丝打招呼，一面跟着马国宾抱怨。 “实在抱歉啊，刘小姐，这地方确实有些不好找…您多担待一些，不远了，就在前面……” 马国宾笑呵呵陪着笑。 “哎，这人实在太多了，挤得空气都不流通……” 刘敏矫情地扫了一眼围着人山人海的大叔大妈，嫌弃道：“也不知道他们究竟怎么想的，这搞个促销而已，便宜个块钱就把他们激动成这样，挤得那么多人，连空气都是臭汗味…真恶心……” 说完，她还用纤细的小手，捂住了自己的鼻子，如果不是人太多，估计还得让助理弄个口罩。 “嘿嘿，没办法，都是一些市井小民，跟您没法比。” 马国宾嘿嘿笑着陪着走，大气不敢出。 他花了钱托了关系才把刘敏请来，自然不敢得罪，只要能看陈峰笑话，忍一忍又有什么所谓。 “马总，我跟你说，当初曾总找我，我说过就出现一下说几句就走的，我可不留下搞什么表演，更不会弄什么签赠会的，别一会改主意哦。” 刘敏轻哼着嘱咐道：“我很忙的，最近接了好几个戏，片约都排到明年了……” “是是，那是…在场的，谁不知道刘小姐最近势头猛，已经是一线的存在了，不然他们能那么疯狂？那还不是冲着你的名声来的……” 刘敏听到这个，心情好了一些，咯咯咯笑着：“那一线还不敢说，不过嘛，也差不多了，早晚的事……” …… “刘敏来了！让让，麻烦让我过去……” “让什么让？都挤不进去了，你是粉丝难道我不是？一边去……” “哎，别挤了，有人踩我脚了……” “啊！刘敏，给我签名啊……” 随着刘敏一步一步走近百货大楼，围观的人群大声喊着，激情四射。 众人争着吵着往里挤，原知道刘敏要来的粉丝举起了刘敏的海报和照片，高举着鲜花大声喊着，就连那些不是粉丝的群众也跟着往里挤，反正这年头，但凡是个明星也比普通人强。 看到对方如此疯狂的景象，正牌这边的员工一个两个耷拉着脑袋，虽然嘴上不说，但明显大家都失去了一开始的激情。 “哥，现在怎么办？” 其他人都不敢问，唐冰却急了。 可陈峰话还没说，围观的人群又是一阵喧嚣。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街道边上又来了一排车队，四五部车一字排开，皇冠开头，奔驰居中，奥迪摆尾，气势恢宏。 第227章 山河虽无恙，吾辈当自强 随着车队的到来，原本闹哄哄挤向百货大楼的人群都定住了，一个两个伸长了脖子，满是好奇。 “哇，我是不是眼花？那是不是毛柠？” “是他，是他，我认得他……” 随着车门打开,毛柠一身红色西服迈了出来，现场的观众都沸腾了。 如果说刘敏的出现是让现场热锅了，那么毛柠的出现，就是让现场炸锅了。 毛柠下车后，微笑着对周边群众热情挥了挥手，但没做停留,随即走到后车帮着接上了一身白色礼服的杨莹。 长发披肩，一身白裙,美人鹅蛋脸洋溢着亲近的笑容，阳光下璀璨的光环，就像她的歌一般，甜蜜中带着细腻，柔美中带着忧伤。 “哇，杨莹，爱了爱了……” “金童玉女同时出现，这是什么情况？她们为什么会在这？怎么事前没有宣传？” “谁知道呢？赶紧的，再不过去，一会连脚后跟都看不到了……” 随着杨莹的出现，金童玉女往街边一站，现场群众彻底疯了，是真的疯了。 这时候不仅仅是小年轻们嗨了，就连大爷大妈也都跟着往里冲。 众人撇下了一脸诧异的马国宾和刘敏，纷纷朝着正牌方面涌了过来，那阵势，如果从十层楼往下看，就如同开闸的洪水,挡都挡不住，绝对壮观。 正牌这边的保安员见状，赶忙上前堵起了人墙，奈何群众们实在太疯狂，挡都挡不住，好几次差点被人冲垮。 陈峰默默看着眼前一幕，苦笑一声。 毛柠和杨莹这对金童玉女，可能放在后世不起眼，甚至已经成为历史的沧海一粟，可放在九十年代，那可是家喻户晓的存在，火得一塌糊涂。 眼见着毛柠和杨莹携手而来，陈峰知道这肯定是谭欣嵩的手笔，只是这手笔有点大，直接弄两个一线明星过来，这不是来拉仇恨吗？ 陈峰笑了笑，准备迎过去。 “哥，记住哦，我要合影，还要亲笔签名。” 人还没走就被唐冰拉住了，两个大眼睛眨巴眨巴,露着精光。 “你跟着瞎起哄什么。” 陈峰白了对方一眼，给了唐冰一个脑瓜崩：“我以后要成立娱乐公司，让你去挂职星探，那些艺人还不得争着巴结你，傻不傻？” “星探？” 唐冰张大了嘴，直接愣在原地。 陈峰懒得搭理，眼见着毛柠和杨莹已经来到跟前，赶紧带着沈雪凝母女迎了过去。 “陈总，您好！” 毛柠很客气，上前就热情地跟陈峰握手：“贵店开张剪彩，我们俩不请自来，冒昧了。” “哈哈，毛先生客气了，应该是我感谢两位才对。” 陈峰笑着：“事发突然，两位能来救场，是我陈峰欠两位的情谊。” “哈哈，陈总客气了，谭主任跟我们是老熟人了，您的事就是我们的事。” 毛柠笑着解释：“再说了，我们也是碰巧在广州这边要录个v，都是赶巧的。” 陈峰大笑着，一切尽在不言中，热情地跟两人介绍起家人。 “沈太太，您真是太漂亮了，一点也不像是生过孩子的。” 杨莹看着沈雪凝，眼睛笑成了月牙，上前就牵住沈雪凝的手：“如果您出道，肯定会大火的。” 沈雪凝不善言辞，娇羞地低下了头。 “姐姐，姐姐，你也很漂亮啊……” 小丫头妮妮凑了过去，牵住杨莹的手：“我可喜欢你了，我还会唱你的歌……” 众人闻声，哈哈大笑了起来。 对比正牌的热闹，百货大楼就显得渐渐冷清了起来，刘敏黑着脸，狠狠地瞪着马国宾，估计此刻后悔不已。 马国宾借故将眼神飘向别处，假装糊涂。 他也很懊恼，如果知道陈峰这么大能耐，他才不花这冤枉钱，二线小明星，讲几句话花了五万块，结果连水花都没激起，丢脸丢到了家。 “看，快看，又有人来了……” 突然，人群中又有人大喊一声，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又一队车队朝着人潮中缓缓开了过来。 准确的说，是两辆中巴车，警车开道，黑色的桑塔纳结尾。 没有奢华的排场，却有着不一样的气势和魄力。 “刘小姐，你等等，我去去就来。” 看到这些车，马国宾原本垮下的脸又瞬间绽放开来，他知道救场的来了，而且这一次是有钱请不到的主。 “让让，麻烦让让……” 使出浑身解数，马国宾直接撇下了刘敏，玩命地往中巴车方向挤去。 “嚯，那人好熟啊，好像是区高官？” “是吗？你没认错？他们来做什么？抢购？” “这我哪知道？不对，好像不仅仅是区书记，还有区长，工商的、税务的，好多人，怎么都来了……” “老弟，认识的人不少啊？” “哈哈，过奖了，我…我体制内的……” …… “潘书记，潘书记，这呢…这边……” 远远的，马国宾看到潘启山下了车，一个劲地在人群外围高声喊着，笑脸嘻嘻。 很明显，潘启山也注意到马国宾的身影，但他没过来，而是转身走向了第二部中巴车，边走边在背后扫手，意思是让马国宾赶紧走。 马国宾见了，一头雾水。 “嚯，是…是市高官以及市委常委的领导们……” 看到第二部中巴车下了人，先前自称体制内的男人惊讶地合不拢嘴。 毕世宏下了车，客气地跟周边群众挥手招呼，时不时还跟一些年长的老者握手，十分和善。 他毕竟是名人，时常会出现在新闻或报纸上，这次不仅仅是体制内的男人认出了他，就连一些普通民众也认出了他。 民众们围着，挤着，气氛更加沸腾了。 “毕书记好，欢迎光临！” 陈峰见到来人，赶忙迎了上去。 没错，这支队伍才是他等的贵客。 “我来介绍一下，这就是我跟你说的老乡，陈峰，也是雪峰酒业、雪峰商贸的创始人……” 蔡初明先介绍了陈峰，转身又看着毕世宏：“这位是我的大学同学毕世宏，也是我同窗四年的舍友。” 几个人客气地握了手，客套一番。 “早上听老蔡介绍了你的创业史和目标理想，我感觉很好，很励志，现如今国家正在快速发展，各行各业一片蓬勃发展，但咱们底子弱，距离海外列强差距不小，正是需要一大批你们这样的优秀企业家来为国家添砖加瓦呐。” 毕世宏看着陈峰，语重心长。 “领导言重了，咱是个粗人，没太多的想法。” 陈峰笑着：“但咱时刻谨记自己是一个中国人，山河虽无恙，吾辈当自强，这是咱革命先辈给咱的教诲，陈峰时刻不敢忘。当然，陈峰不是圣人，更不是伟人，所以我能做的，就是做好自己，不给祖国添麻烦，管好家庭，带好身边的每一个亲戚朋友，从小到大，力所能及地去带动更多的人，减轻祖国负担，只要人人自给自足，就是给祖国最大的贡献。” “哈哈哈…好，很好！” 听完了陈峰的话，毕世宏高举大拇指，环视众人高声道：“听到没？这就是正牌商贸陈董事长的家国情怀，一个普通人的家国情怀。” “国家在发展，社会在进步，但时代赋予每个人的使命，是不是让每个人都去争做伟人？都去争做革命先驱？” “很明显，不是这样的，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真的的含义是什么？那就是每个人先做好自己，管好自己，只要人人都能事先管好自己的那一摊子事，自给自足，那就是对国家最大的贡献，如果人人都能在管好自己的同时，又主动去影响和帮助身边的少数人，那么人民如何不强大，国家又何愁不强大？海外列强又还敢对我们指手画脚吗？对？” “好！” 一声呐喊，哗啦啦的掌声响起，毕世宏慷慨激昂的演说，将这场“闹剧”推向了巅峰。 正牌的员工一个个情绪激昂，极力地拍着手掌，一扫阴霾。 仿如这一刻，世界就在你我脚下。 陈峰偷偷对着蔡初明眨了眨眼，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第228章 赢了对手，胜了自己 如果说毛柠和杨莹的出现只是开头菜，那么市委领导们的出现就是压轴戏。 马国宾灰头土脸败走，刘敏也不敢久留，甚至连上台说上几句都不敢就溜了。 最终这场闹剧以正牌完胜收场，同时民众对正牌连锁店的品牌形象有了新的认识：“正牌出品，必属精品。” 九十年代初民风纯朴，老一辈革命先烈留下来的优良传统尚未被铺天盖地的负面影响冲击,机关单位的公信力很强，但凡机关单位都能出来站台的，那一定错不了。 可以说，今天的开局是完美的，除了陈峰又欠了蔡初明一屁股人情债。 拜神、上香、剪彩放礼炮，紧接着舞狮队上场,鞭炮震天响，足足响了半个小时。 毕世宏和蔡初明身份特殊,简单说了几句话帮着剪了彩，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就离开了。 毛柠和杨莹倒是留下来各自献唱了一首，还安排了半小时后给民众签名赠礼。 为了答谢，陈峰每个人给了十万块红包，虽然对方一直婉拒，可陈峰却坚持给了。 人情归人情，账目要分明，这一点，陈峰还是分得很清楚的。 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眼前各部门十几个主管，陈峰嘿嘿一笑，看向众人：“今天早上辛苦大家了，我代表雪峰商贸，代表正牌，感谢大家。” “啪啪啪……” 掌声雷动。 抬手压了压掌声，陈峰笑着继续说道：“今天的开业典礼很成功，既有领导们护航站台，又有流量明星摇旗呐喊,这算是给咱正牌开了个好头，打响了头炮。” “可是！” 话锋一转，陈峰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这些外在因素毕竟只是外部的加冕，是光环，一旦光环散去，留下的是精华还是糟粕，就得看在座各位了，打铁还得自身硬，有了光环，有了流量，如何留住客户，让其一传十，十传百，就得靠我们自己的努力，靠在座诸位的共同努力。” 顿了顿，陈峰喝了口水接着说道：“怎么努力呢？不是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而是严守质量关，保证产品质量,提高服务质量,想别人之所想,做别人所不及，只有真正把客户当成衣食父母来服务，才能从本质上获得人心。” 看了下时钟：“今天上午不到两小时，正牌的销售额已超10万，现在到零点结束还有12个半小时，也就是说，顺利的话，今天的销售额可以达到70万左右，但我给你们定的目标是80万。” 听到这话，在场的正牌员工明显一颤，面面相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达到80万销售额，我会给每个员工一个大红包。” 陈峰笑着吆喝道：“当然，如果能达到100万呢，这个月所有人工资翻倍，奖金翻倍！” 话说完，在场所有人沸腾了。 工资翻倍，奖金翻倍，这是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东西。 努力工作，不就是为了钱吗？ 环视一圈，陈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100万，有没有信心？” “有！” 众人齐声回应。 “声音太小了，有没有信心？” “有！” “听不见，有没有信心？” “有！有！有！” 喊声震耳欲聋。 …… “好，现在还有12小时，行动起来，我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一声令下，所有人嗷嗷叫地一窝蜂冲出了办公室，直奔商场。 看着这些年轻的背影，陈峰笑了。 “锋哥，你这煽动力太强了，不做神棍真是糟蹋。” 等到人散尽，周伟煌抽着烟走了过来，笑了笑：“想当初咱们在村公所卖白酒，你也是这样，几句话就把气氛给点燃了，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学不会，台下背得烂熟，上台就忘词。” “哈哈哈……” 陈峰笑了，演说这玩意单纯就是临场发挥，什么氛围说什么话，光靠死记硬背哪成。 难不成眼见着一个两个都要睡着了，演说者还非得把稿子念完？那就不是打鸡血，而是作死。 …… “现在是午间12点，距离目标完成还有75，各位员工们加油了！” 随着商场内广播一声吼声，全场正牌员工齐声爆喝：“加油加油！冲！” 这种打鸡血的刺激方式很有效果，就连那些排队购物的民众都不免被感染，虽然他们也不知道目标是什么？75的完成度是多少？他们一个两个这么积极为了什么。 购物架边： “阿姨，您买油的话买这款，这款食用调和油没有转基因的，更健康，现在买，还有优惠呢。” “算了，我还是喜欢这款，比较便宜。” “行，那您记得多买几瓶，现在商场做特价，凡购买199元以上还能抽奖呢，搞不好您运气好，能抽到摩托车呢。” “真的？还有摩托车？” “那当然了，早上机关单位都来咱这视察了，还能骗您？” “好好好，那我多买两瓶……” …… 结算台边： “叔叔，您买的东西总价是479元，按照这个金额，只符合199元的抽奖门槛，太亏了，我建议您再买多130块，超过599元，能送一瓶食用油，还能抽奖2次呢，搞不好能中台电视机……” “这样啊，可是我已经没什么东西想买了啊…” “这样，我让同事帮您搬两包大米过来，现在大米也有特价，反正买米绝对不亏，早晚要买的，如何？” 大叔有些犹豫了。 “诺，如果您多买两袋米，不仅能送油，我私人再送您包大白兔，回家能给孙子解馋。” “哈哈哈，小姑娘可真会做生意，谁请了你，肯定偷着乐呢…成，你让人帮我搬米……” …… 办公室里： “三叔啊，我是小美啊，您在家呢…” “哦哦，没事，今天正牌连锁店搞活动大促销呢，我觉得产品很便宜，所以给三婶电话，让她来看看有什么是家里需要的……” “真的，没骗人，我就在这上班呢，东西特别好，单位机关都给站台了，错不了……” “成，那您告诉三婶一声，赶紧来，晚了就错过了……” …… “妈，今天咱公司开业，大促销，优惠不少，我这边有优惠券，你赶紧去找下耿大妈，让她去居委会广播，把街坊邻居都给拉来……” “对对对，有多少来多少，不怕，到时候买多了拿不了，公司包送货呢……” “真的，我还能骗自家人，不要命了……” “成，等您哦！” …… 抽奖台边： “恭喜吴女士抽中三等奖，电饭锅一个，让我们祝贺一下吴女士！” “恭喜郝先生抽中一等奖，21寸熊猫彩电一台，恭喜恭喜！” …… 仓库边： “小李啊，赶紧的，你让车队开车，这单客户一次性买了3000多元，刚领导给我电话，让咱们不仅要送上门，还得送上楼，知道吗？” “知道了，王哥，我这边和老黑凑下单，看看沿江东路总共能有几家，一会喊上几个兄弟，一次性送，省油！” “哈，就你小子机灵，很好，回头我给领导表扬表扬你，不过记住了，客户着急着，别误了时辰……” “放心，误不了……” …… 白酒区，产品展示架上横跨的大字写着“假一赔百”，电器区，几乎每样产品都挂着包修、包退、包换“三包政策”的宣传标语。 随着时间一点点推移，整个正牌团队全都忙疯了，不仅是台前导购，抑或是幕后幕僚，一个两个都在拼业绩，拉人头，就连门口的保安和清洁工都没歇着，但凡能拉到人的，都全力去做。 一传十，十传百，真正的全民动员，结果硬生生地把客流量提高了好几倍…… …… “咚！咚！……咚！” 随着午夜钟声响起，正牌连锁店内部员工齐聚会议室。 连续奋战17个小时，每个人的神经时刻紧绷着，每一次听到广播里的业绩达成情况，既有兴奋，也有紧张。 兴奋是自己的努力正一点点达成，紧张是时间一点点过去，可业绩目标始终差那么一点点。 直到零点钟声响起，所有人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 可是，真正的目标究竟完成了多少，除了老板和财务，没人知道。 所以，此时此刻，每个正牌员工的脸上依旧挂着希望，挂着憧憬，也挂着担忧，他们太想知道自己努力的成果了，太渴望胜利了。 “安静一下！谢谢！” 啪啪拍响了手掌，陈峰微笑着站在队伍前面，大笑着：“今天是正牌开业的第一天，从早上7点开始至今，历时17个小时，我们团队总共完成的销售业绩……” 说了一半，陈峰故意顿了一下。 在场员工原本放松下去的神经再一次紧张了起来，大家死死地盯着陈峰，此刻大家觉得，眼前这个男人，真的是让人又爱又恨。 都什么时候了，还特么吊人胃口。 可惜，他是老板，否则该有人上前暴打一顿再说。 “总业绩是……” 声音拉长，再一次停顿。 众人精神明显紧张起来，可是……呼了一下，又泄气了。 “哈哈哈，不逗大家了。” 这一次，看着仇恨拉得差不多了，陈峰也不再玩了，直接高声喊道：“总业绩是3元，恭喜你们，你们成功了，今天，你们是正牌的英雄，谢谢你们……” “哇！” 这一刻，众人彻底沸腾了。 员工们喊着，跳着，相互拥抱着…… 103万，作为零售业，17个小时的销售业绩，对比后世的电商神奇简直激不起一丁点水花，可在这个年代，那绝对是一个神话，一个无法打破的神话。 瞬间礼炮齐响，员工们高高举起手中的饮料，疯狂着，闹着，笑着，甚至有些小姑娘小伙子笑着笑着突然哭了…… 因为这一天，他们过的太不容易了。 也幸好，他们赢了。 既赢了对手，也胜了自己！ 第229章 骚操作 4月9日，也即是正牌连锁店开业的第二天清晨，一篇题为“改革春风下冉冉升起的新星”的报道，占据了羊城早报的头版头条。 文章以简短的问句起笔，接以充满抒情意味而又具有启发性的文段引人思考，继而明确指出改革春风下民众生活发生的变化，又借以正牌开业的火爆,从侧面反映了新时代祖国的蓬勃发展，以及机关单位领导的正确路线。 文章还附上了正牌开业典礼的诸多照片，包括机关单位的列席，流量明星的捧场等等，还有许多民众排队抢购的情景，第一次将“正牌”这个名字推向了羊城百姓。 继早报报道后,当天晚上,地方台、省台、娱乐台新闻等又再次报道了这次开业典礼，虽然新闻只有短短数十秒，但不可否认，“正牌”又以不一样的方式，一步一步走进了民众的生活。 三天后，当“正牌”开业的新闻余温渐渐降去，一篇内容为“雪峰商贸携手旗下正牌连锁店助力羊城治安，打击犯罪，创造和谐社会，捐赠巡逻车五辆”的新闻稿，呈报到了羊城日报主编殷绍学的面前。 看着稿件中的内容，殷绍学有些嗤之以鼻，微微翘起的嘴角略带一丝冷笑，文人墨客最讨厌的就是这种披着羊皮的商家借着各种捐资赞助为由做宣传，拉名衔。 “主编？您怎么了？这篇文章，给发不？” 看到殷绍学面色不善，小记者庄振河有些惴惴不安。 好不容易赶出来的稿子，可别又让赶工，他还约了女朋友呢。 “哦,没事，我就看看而已。” 被庄振河打断了思路，殷绍学打了个哈哈，问道：“捐赠仪式有领导出席吗？” 庄振河点点头：“有，市里面的几个主要领导列席，主持交接仪式的是市局的莫局长。” 闻言，殷绍学点点头，将稿件递给了庄振河：“行，既然领导们都出席了，不发不行，你去安排。” 听到这话，庄振河明显松了口气。 “小庄啊，你说这干商贸的几个意思啊？平白无故给市局捐车，他是钱多得烧呢？还是怕背后有人放冷枪寻求保护啊？” 庄振河尚未离开，殷绍学突然问道。 “这…这我…我也不看不懂啊……” 庄振河支支吾吾的，别说看不懂，即便看懂了也不关他的事，他就想着赶紧下班见女友。 “行,你去。” 殷绍学摆了摆手,嘴里嘀咕道：“有病,他怎么不给报社电视台捐车呢，好歹我们也能沾点光呢……” 庄振河嘿嘿一笑，选择了赶紧离开。 …… 次日傍晚，当殷绍学刚开完会议走进办公室，庄振河又尾随了进来。 “怎么？今天什么新闻啊？” 殷绍学一边脱下外套，一边不经意问道。 庄振河站在身后，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最后将稿件递给了殷绍学：“主编，您还是自己看。” 殷绍学不明所以，接过稿件一看，顿时愣住了，缓了一下尬笑道：“艹，这干商超的还真给咱报社捐车啊？” “不仅如此，他还给了消防、工商、税务、司法、检察等一系列部门都捐了，数量不一而已。” 庄振河吭哧吭哧回道。 殷绍学一时哑言。 顿了顿冷笑道：“切，真现实，选的都是职权部门，够可以的，有本事给些弱势群体捐赠啊……” …… 第三天，当庄振河再次出现的时候，殷绍学差点晕死过去。 叹了口气无奈问道：“说，这次捐的是哪个部门啊？这家伙真的是钱多得没处烧啊？” “主编，这次没捐职权部门，这次捐的是学校和医院，还要兴建大型的养老院和孤儿院……” 殷绍学：…… 自己这张嘴，特么开过光的…… …… 继开业典礼曝光后，雪峰商贸旗下的正牌连锁店又不断刷新热度，凭借着一系列的善举，频繁出现在报纸、期刊、电视台等媒体上，不仅变得家喻户晓，而且获得了社会民众的一致好评，美誉度极佳。 同时，更重要的是与羊城各权责机关都建立了良好的关系，算是彻底站稳了脚跟。 而民众毕竟也是有感情的，在接受正牌馈赠的同时，民众们也积极支持正牌连锁店的生意，使得原在优惠酬宾活动后本应流量下降的正牌，每天门庭若市，流量不降反增。 用周伟煌的话说，陈峰这一波骚操作，又赢了。 …… “曾总，这次您一定要帮帮我啊，求您了……” 曾氏集团，马国宾面对着曾浩斌，一脸苦相：“当初李总来找我，让我对陈峰下手，我也照办了，可我没想过这个陈峰居然那么大能量，现在不仅弄不下他，百货大楼的生意更是让他搅得一落千丈，如果您再不帮我，那我多年来的心血就全完了……” 闻言，曾浩斌抬头看了马国宾一眼，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吹了吹手中的热茶，抿了一口。 “曾总……” “喂，老马，你能不能别慌。” 马国宾还想说什么，一直坐在一旁的李振鹏打断了他的话：“当初我找你，其实是看不惯陈峰欺人太甚想帮你而已，咱们之间可不存在什么合作，这事你别搞错了定义，还有，我们也帮你找了明星、还说服了区委各级领导给你站台，是你自己运气不好，把控不了而已，这事能怪我们？” “这……” 马国宾噎了一下，顿了顿祈求道：“不管怎样，现在陈峰天天追着我打，百货大楼真的毫无还手之力，顾客们也中了魔障一般，都往正牌跑，咱们怎么说也是一条船上的，我跨了，对您两位也没什么好处的。” “你威胁我？”李振鹏脸色一变。 “不，不敢。” 马国宾吓了一跳，连忙恳求道：“李总别误会，我只是想求求两位，念在我之前尽心尽力的份上，帮帮我。” “老马，这事我知道了，稍后我会交代人处理的，你先回去等消息就好。” 两人扯不出结果，曾浩斌放下茶杯，下了逐客令。 “曾总……” “我说了，你先回去！” 马国宾还想说什么，可曾浩斌脸色突然一变，吓得马国宾把话都咽了回去。 无奈地叹了口气，他起身离去。 “老板，这事您怎么看？” 马国宾走后，李振鹏凑了过来。 曾浩斌拎着酒杯，站在办公室落地窗旁，望着不远处的珠江出神，许久之后，他回身看向李振鹏：“你去财务那边支200万，我想亲自跟陈峰玩玩。” “200万？” 李振鹏吓到了，连忙建议道：“老板，这事不值当，老马那摊子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给他投钱等于把钱扔海里的。” 闻言，曾浩斌脸色一变，吓得李振鹏赶忙收住了嘴。 “哼，你觉得我有那么傻吗？” 曾浩斌冷笑一声：“我让你拿200万，是准备收购老马的百货大楼，给他投钱，想得美……” “这……” 李振鹏愣了一下，接着连连点头：“明白了，我懂了！” “懂了就赶紧去办。” 曾浩斌摆摆手：“还有，陈峰的动作太慢了，你给老马加把火，我要尽快拿到百货大楼的经营权，我还不信陈峰有三头六臂，他以为搞定了各机关单位就可以安枕无忧，呵，我要让他知道，什么才是地头蛇……” 李振鹏点点头，快步离开了办公室。 “陈峰，这游戏越来越意思了！” 看着珠江美景，曾浩斌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230章 钱可通神 广州，越秀，体育馆，篮球场。 球馆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凡，场上运动健儿们挥汗如雨，场下拉拉队员们高声呐喊,声浪一层盖过一层，竞技的队伍你来我往，势均力敌。 球场边上，横幅几个大字赫然写着：“羊城第一届政企联合篮球友谊赛”，主办方市政机关，协办方雪峰商贸。 为了进一步跟市政单位拉近关系,雪峰商贸在进行一连串的捐资赞助后，又与市政秘书处联合举办了诸如篮球赛、乒乓球赛等竞技活动,既响应组织全民健身增强体魄的号召,又增进了彼此的友谊。 “哇，不行了，我得歇歇，歇歇……” 场上比赛依旧激烈，可刚上场客串了不到五分钟的陈峰就气喘吁吁，忍不住下场休息了。 作为活动的协办方，雪峰商贸自然不能缺席，为此，雪峰商贸还特地挑选了一批精兵强将参赛，当然目的不是为了冠军，而是可以陪跑到最后。 “哈哈，锋哥，你老了，这才上场多久就不行了……” 看着陈峰下场，周伟煌笑嘻嘻地拿着水靠了过来。 “哎，不行，真特么累,太久没运动，上气不接下气的，太累了……” 咕咚灌了几口水，陈峰依旧忍不住喘着粗气。 “嗨，我说你白天那么忙，晚上就少折腾嫂子嘛，虽然久别重逢，可也不用玩了老命是不？” 周伟煌贱兮兮坏笑着。 “去你的。”陈峰直接给了他一脚：“你个单身狗，懂个屁。” 周伟煌被骂了一通，嘿嘿傻乐着，也不还嘴。 “话说你小子说了几次结婚，我家妮妮都会打酱油了，你呢？不回去了？” 顺了口气，陈峰掏出烟抽了起来。 “不回去了，以前不知道，可自从来了广州，我发觉南方挺适合我的。” 周伟煌怪笑着，看向场边的啦啦队：“你看，就连那些大姑娘都比北方水灵，所以我决定在这落地生根了……” “真的假的？盛煌酒业不管了？”陈峰白了对方一眼。 “不管了,这不北方还有老高在嘛，那老小子管几个公司还不跟玩似的。”周伟煌答道。 “老高？” 陈峰顿了下，问道：“那老小子最近怎么样？来广州这么久都没联系了。” 周伟煌：“老样子，不过老高准备从高升啤酒退出来了。” ”退出来？”陈峰有些疑惑：“那老小子舍得？” “怎么舍不得？”周伟煌笑了：“来之前我和他喝过酒，原本占着高升啤酒是指望在退休前还能往上爬，可自从你一搅和，现在希望破灭了，老小子也没那个心了，索性想退出来，一心搞好自己的事业，弄好盛煌酒业和雪峰啤酒。” 陈峰点点头，也没再说什么，毕竟高惟和都那把年纪了，怎么决定也不是他能左右的。 “那你家老头呢？”陈峰想了想问道：“你一直不回去，家里老头不把你扒皮了？” “哈哈哈……” 说到这，周伟煌大笑了起来：“老头子倒是昨晚才打电话把我骂了一遍，可惜啊，拿我没办法。” 陈峰一时无语，踹了他一下叮嘱道：“你小子玩归玩，别特么玩出火了。” “知道啦，放心。” 周伟煌眨了下眼睛，露出了坏笑的表情。 恰逢此时，场上一阵喧嚣，场边啦啦队也激动的呐喊了起来。 循声望去，只见雪峰队伍的头号选手又中了一个三分远投，正臭屁地对着啦啦队的小姑娘挤眉弄眼呢。 “这些混小子，就知道臭屁。” 陈峰碎了一口，嘱咐道：“你再去交代一声，注意点分寸，赢可以，但下手别太狠，没看机关单位的老领导们都快喘不过气嘛，老子出钱是供神坛的，可不是让他们来耍威风的……” “知道啦。” 周伟煌笑了：“这事你天天唠叨，是个人都听出茧了，忘不了。” 话罢，周伟煌对着场上的马云峰吹了吹口哨，对着对方打了个手势，对方会意，比划了一个ok。 “对了，锋哥，你最近动作大了点？这又捐资又联谊的，外面风言风语不少呢。” 重新坐了下来，周伟煌提醒道。 “切，怕什么，没本事的人才背后嚼耳根。” 陈峰不屑道：“咱这是花钱消灾，开业那天吃的就是外来户人生路不熟的闷亏，既然老蔡给咱打通了天底线，咱不趁机打通任督二脉，难道以后每次遇事都找他不成？” 周伟煌闻言，点了点头，这些工作，陈峰确实做在了别人前头。 比如一连串的操作，跟各单位关系好了，熟人好办事，什么消防、卫生、公检法，办起事来一路绿灯，就连正牌最近有些小团体闹事的也给收拾得妥帖，说到底，还是钱可通神。 “陈锋，今天怎么这么雅兴，还上了场啊？” 两人聊着天，突然不远处传来了一声呼唤。 闻声望去，只见毕世宏带着秘书微笑着朝他走了过来。 “毕书记好。” 陈峰赶忙起身迎了过去，疑惑道：“您今天也来比赛？” “哈哈，我哪能跟你们比啊，一把老骨头了，玩不动了。” 毕世宏哈哈大笑：“下午在体育馆这边有个活动，完事了听说市政几个单位有比赛就过来瞧瞧。” “哈哈，欢迎领导莅临指导。” 陈峰笑着打了个哈哈。 毕世宏笑着指了指陈峰，道：“你小子最近动作蛮大的，说说，葫芦里都卖什么药啊？” “哪有？领导错怪我了。” 陈峰笑着脸盲撇手：“我就单纯想着增进而已，没有任何私心的。” “是吗？”毕世宏似笑非笑挑了挑眉毛。 “苍天可见。”陈峰竖起了手指。 “哈哈哈……” 几个人笑成一团。 工作人员给安排了座位，几个人落座后，毕世宏问道：“我听老蔡说你想去惠州建厂？” “嗯？” 陈峰喝水的动作停了下来，顿了顿没有立即回答。 “无妨，想到什么说什么。” 陈峰还没开口，倒是毕世宏继续说：“我和老蔡是同窗四年的老友了，无话不谈，所以咱们聊天不需要什么顾忌，有什么说什么就好，我只是想听听你的想法。” 既然对方开了口，陈峰也不再顾忌，点点头将近期的一些规划如实告知，包括在广州七个区筹建20家分店的计划、与华工联合成立数字影像研究所，投建数字影像实验大楼，后续准备投资建立电子公司等等…… 叹了口气假装无奈道：“原本计划是准备投资3个亿的，可惜啊，初来乍到，广州人生路不熟的，还差点受到欺负，这不蔡书记那边恰好有需求，前段时间江边夜谈，一拍即合……” “刚陈峰说的，有这回事？” 没有接陈峰的话，毕世宏回身冷冷地看着秘书冷言道：“两天内你给我查下具体哪些单位刁难，现如今谁不知道广州发展在即，正需要大企业来投资建设家园，结果他们倒好，送上门的投资人给我往外拱，查，给我彻底查！” 秘书打了个冷颤，连连点头，陈峰和周伟煌却是一愣，心道我不过是卖个惨准备要资源，领导你这么玩，千万别给玩出火了。 “毕书记，我……” “没事，你不用解释。” 陈峰还没开口，毕世宏抬手打算了他：“现如今各地方的观念陈旧，相对保守，各阶级干部不是不能干，而是怕干出事，缺乏冲锋意识，所以你说的事情，不排除有些夸大的地方，但无风不起浪，所以你也不用为他们辩解，当干部的，想要更好建设城市，就得敢于破除陈旧观念，接受新事物，接受新人群，这样才是人民的好公仆。” 好，陈峰哑言了。 一方面感叹毕世宏的魄力，一方面也感概，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陈峰，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但今天我毕世宏向你保证，咱羊城还是一个很好的投资地方，舍近求远并不是最优的方案，希望你能好好考虑我的建议。” 毕世宏语重心长地拍着陈峰的肩膀。 陈峰嘿嘿尬笑，心道等的就是您这句话，可是，领导啊，您是不是有点太过现实了？刚还跟老蔡称兄道弟呢，结果反手就把对方给卖了…… 第231章 我有一个梦想 毕世宏与陈峰简单交流了关于投资的方向，其实很简单，陈峰负责投资建厂解决劳动力，拉升gdp，而市内负责供地供政策。 大佬们谈妥了大方向，下面办事的就简单得多。 毕世宏将对接工作就交给了秘书，而陈峰也将工作交给康玉洲去对接。 此刻他有更重要的任务,那就是陪各级领导们玩球，无论是大球还是小球。 “陈锋。” 终于送走了毕世宏，陈峰正在场边热身准备再上场打会酱油，李京伟就笑呵呵朝他走了过来，随行的还有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长得眉清目秀,身强体壮。 陈峰凝视着李京伟身边的男子，脑子里飞快想着，有些眼熟,可一时半会想不出是谁。 “李总好！” 收起思绪，陈峰笑着迎了上去，两人热情地握了手。 “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咱国家着名运动员，享有体操王子之称的李柠。” 随着李京伟的介绍，陈峰惊讶了，心里头不知道连骂了几声“卧槽”。 “陈峰…陈峰……” 看着陈峰失神，李京伟连喊了他几声：“你怎么了？” “哦哦，没事。” 陈峰嘿嘿笑着，伸手紧握住了李柠的手，异常客气：“久仰大名！难得一见，三生有幸。” 此时的李柠刚从奥运会失利的阴影中走出来，即便已经在李京伟的投资下创办了李柠运动品牌，可从体操王子变成了万人唾骂的千古罪人，心里落差极大，而且对比眼前两位大佬，他更是弟弟中的弟弟。 面对陈峰过分的热情,他有些不知所措，只能连连点头还礼。 “怎么？看你这身造型，你也会玩球？”一番客套后，李京伟调笑道。 “哈哈，李总这话说的，但凡是个男人都会玩球啦，怎么玩而已，您说对？” 陈峰坏笑着，朝着两人挑了挑眉。 “哈哈哈……” 两人会意，笑成一团。 “我听说你最近动作蛮大的，钱没少花？” 找了个位置落座，李京伟递了根烟给陈峰。 “218万，钱不耐用，其他还行，一切都在掌握中。” 接过烟，陈峰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京伟也笑了。 大家都是老谋深算的主，两三百万获得便利，其实不算亏，只是这些人都是狼,尺度要把握的好,否则会被反噬。 陈峰陪笑了一会，收起笑脸问道：“这次大会，健力宝好像成绩不错，昨天还干得税务那班老爷兵毫无还手之力，李总这是要拉仇恨啊？” 本次的政企篮球友谊赛，既然是政企合作，有机关单位，自然也少不了一些知名企业参加。 为了扩大雪峰商贸在商圈的影响力，陈峰也特地邀请了南方一些知名企业，比如健力宝，美的、珠啤等等。 “哈哈，瞧你说的，体育竞技嘛，自然有输有赢，难不成还玩假的？”李京伟义正言辞答道。 陈峰笑了笑，微笑着地抽烟没有说话。 “不会？难不成你小子？” “诶，李总别乱说哦，我可是很有体育精神的。” 陈峰及时按住了李京伟抬起的手，乐呵呵笑了。 “就你，我要是信了你，健力宝估计明天就得关门，真有你的。” 李京伟啧啧叹道：“我就说嘛，怎么可能那么凑巧，雪峰商贸每次都赢对手八九分，原来如此……” “哈哈哈，李总乱说，咱这都是艺术！” 陈峰笑了，换个话题看着两人问道：“说说，两位专程找我，肯定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聊球的，有事？” 李京伟笑着指了指陈峰，回身看向李柠，点了点头。 “陈总，是这样的，我们旗下的‘李柠’运动产品，想进驻雪峰商贸旗下的正牌连锁店，您看可以吗？” 李柠看着陈峰恳切问道。 “‘李柠’的产品？”陈峰微微张口。 “对！” 李柠点点头，解释道：“因为我们的产品刚上市不久，现阶段名头不大，想要进驻大商场的可能性比较小，而前不久正牌开业，经我们团队评估，觉得正牌的影响力不错，尤其是只售“正品和精品”的营销观念，很有煽动力，也很符合‘李柠’的价值观，所以我们想寻求和贵公司合作的机会。” “哦，明白了，小李总的意思是想借助正牌的美誉度，提升一下‘李柠’的品牌公信力，对吗？” 陈峰复述了对方的意思。 李柠没想到陈峰这么直白，稍愣一下后点点头：“陈总这么说也对，我们这次尝试，算是草船借箭，因为我们私底下跟正牌的市场部对接过，可对方对产品质量和品牌要求特别高，所以……” 陈峰抬手打断了李柠的话，点了点头：“没问题，‘李柠’跟健力宝关系不菲，产品质量一定没问题，这个忙雪峰肯定要帮，更何况，大李总都亲自出面了，难道我还能拒绝。” “哈哈哈……” 几个人笑了起来，李柠更是对陈峰连连感激。 “产品进场的事，稍后我会让市场部直接跟小李总对接。” 陈峰继续说道：“但是，我突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合作方式，不知道两位李总有没有兴趣？” 闻言，李京伟和李柠对视一眼，有些糊涂，问道：“陈总想怎么合作呢？” “合作开‘李柠’的品牌旗舰店，如何？”陈峰笑着问道。 “这个……”李柠张大了嘴，一脸的惊讶。 顿了顿叹气道：“不瞒陈总，其实这个方案我们考虑过，但是现阶段‘李柠’全靠健力宝的投资款在经营，自给自足能力不足，而旗舰店的开设，需要的资金量很大，我们…我们是有心无力啊。” “小事。” 陈峰笑着摆了摆手：“‘李柠’自身实力不够，健力宝又不可能加大投资，可是雪峰资本有钱，我给你投资就行。” “这……” 不仅李柠傻眼了，就连李京伟也愣在当场，完全不知道陈峰究竟什么意思。 他当初投资李柠，一方面是看中李柠自身的品牌价值，另一方面则是为了扶持李柠，不愿意看到巨星陨落郁郁而终，可初次见面，陈峰凭什么这么笃定李柠一定能赚钱呢？ “陈峰，你的好意，我替小李谢过了，只是…只是你这决定会不会有点草率啊？” 李柠不便回答，李京伟替他问出了心中所想。 “草率吗？” 陈峰哈哈一笑：“我觉得挺好的，李总当初投资这个产业，难道也是经过深思熟虑？既然您有爱才惜才的家国情怀，为什么我陈峰不可以有？” 对于陈峰的敷衍，李京伟当然不信。 眼前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没有好处让他掏钱，门都没有。 “没事，两位李总可以回去再考虑我的建议，这事不急，我也就随口说说。” 陈峰看出了两位的顾虑，面对这种大额投资，当然不可能一两句话谈妥，所以他决定采用迂回战术：“当下可以先安排产品进驻，雪峰现阶段也处于扩展阶段，预计三个月内将有30家门店开张，到时候一定会给‘李柠’更大程度的帮助，这点放心。” 陈峰没再纠结投资的话题，李京伟和李柠当然也不会自讨没趣。 …… “李总，那个陈总，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告别了陈峰，李柠看着李京伟突然问道。 李京伟瞥了对方一眼，笑了笑问道：“怎么说呢，他是一个十分精美的商人，白手起家的方式跟我有些相似的，但我始终认为他比我聪明，而且看不透。” 闻言，李柠沉默了。 “怎么？还在想陈峰刚才的话？”李京伟问。 李柠点点头：“我是想不通既然这位陈总这么精明，可为什么我们才初次见面，他就对‘李柠’的产品这么大信心呢？坦白说，咱俩这两个创始人感觉信心都未必有他大。” 听到这话，李京伟也陷入沉思。 陈峰是笨蛋吗？肯定不是。 所以李京伟对他的评判是，他是个疯子，绝对的投机者。 “陈锋究竟什么目的咱们暂且不猜了，不管他人如何，但有一点你可以放心，他这人挺规矩的，只要你不主动对他冻坏心眼，他也不会使坏。” 片刻之后，李京伟道：“所以，当下先把产品做好就行。” 李柠点了点头，心里头的担忧也少了几分。 “不过！” 李京伟顿了顿接着说道：“陈峰有句话倒是提醒了我，‘李柠’与健力宝的关系错综复杂，不利于发展，有必要的话，是不是考虑把‘李柠’直接从健力宝体系拆分出去？” 听到这话，李柠彻底震惊了。 当然，此刻的陈峰自然不知道他的一句话已经让李京伟动了‘李柠’股权拆分的心思，甚至是他有意无意的暗示，更让老谋深算的李京伟提前注意到了健力宝自身的股权问题。 …… “锋哥，别看了，人早走远了。” 终于等到两李离去，一直在旁边偷听的周伟煌凑了过来：“那姓李的什么来头，你这眼神，比见了嫂子还带劲……” “去你的。” 陈峰直接踹了周伟煌一脚，混小子成天脑子想的都是些乱七八糟的玩意。 “锋哥，你真打算投资那个什么李什么运动啊？” 周伟煌缓了缓，不可思议问道。 “怎么？你不同意？”陈峰反问。 “那倒不是，就是我不明白，你图什么？” 周伟煌疑惑不解：“那个什么运动品牌，芝麻绿豆大的玩意，值得吗？” “哈哈哈……”陈峰大笑了。 值得吗？ 当下李柠属于草创，健力宝投资了1600万，可当2004年作为第一家内地体育用品公司在香港上市时，‘李柠’市值200亿港元，三年后翻了12倍，达到2000亿港元的规模。 如果这样的投资不值得，那就没什么值得了。 “如果我告诉你，其实我有一个梦想，梦想着有一天能参加奥运会勇夺金杯为国争光，你信吗？” 陈峰笑着看向周伟煌。 周伟煌愣了一下，二话不说朝陈峰竖起了中指。 陈峰哈哈大笑。 好，这话说的，连他自己都不信，而且挺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