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之寻欢》 2第一章 “店家,打酒。” “好嘞!” 幽深的小巷子里,有着一家酒馆,经营的是一对老夫妇,姓杨。这里的酒卖得比别家贵,却也比别家醇,酿酒的时候喜欢往里头掺些梅花花瓣,故得名“梅花酒”,在这个小村镇上是有了名的美酒佳酿。 因他卖的贵,而这村镇上的人大多种田为生没多少余钱,纵然美酒香醇每日却也卖不出多少。 但有一人却是这家酒肆的长期客户,日日都来,每每都是买走一大葫芦酒回去,第二日来的时候葫芦就已经空了。 杨家老汉一边往葫芦里头灌酒一边看着这人。 一身白□长衫,外面罩着水墨色披风,背脊挺拔身材颀长,面若凝脂目若点漆,棱角分明的俊俏面庞上带着淡淡谦和的神情,见老汉看他,便笑道:“店家看我作甚?可是怕我不给钱么?” “不敢不敢,李先生的为人老汉我清楚得很。”杨老汉笑着把灌满了的葫芦塞上盖子盖好,递过去给男人。 男人接过,拔开塞子闻了闻,原本谦和淡然的脸上露出几分爽朗的喜悦:“店家的酒还是这般好。” 杨老汉笑着摆摆手,但那张已经刻画上岁月痕迹的脸上依然露出了显而易见的得意:“李先生以后喝酒尽管来,老汉我别的手艺没有,酿酒绝对是顶尖的。” 男人笑笑,将酒别在腰间,然后从怀中拿出了银子付了钱,便离开了酒肆。 借酒浇愁,最终一梦已是恍如隔世,再睁眼时却是全然陌生。 自他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年有余,这个世上纵然还有熟悉的地名,熟悉的年号,但这江湖却是大不相同,当初数得出来的那些人尽数不在,取而代之的则是各个门派林立。 而如今,只有李寻欢李先生,却再无那例无虚发的小李探花。 李先生,李先生,他李寻欢倒是不知道有一日也能担上“先生”这个称呼。不过是偶然看到有人因心疾被人抬着往医馆走,却眼见就要不行,他出手帮那人点穴护住心脉,却被这镇中淳朴村人视为神医,见了都要招呼一声“先生”。 他来到这个村子本就是机缘巧合,留在这个村子里就是因为那幽深巷子中的杨家酒肆。 纵然对一切都陌生,但李寻欢倒不是那等因为一点变故就寻死腻活的矫情之人。这变故,大是大了些,但终究人是要活下去,酒也要喝下去。 腰间依然别着数把飞刀,但他却已经有一年没有让飞刀见光。这里的生活平静的让人觉得安逸,与以前时时刻刻纠缠不清的争斗纠缠不同,没了一切曾经过往的李寻欢出奇的轻松自在。 宁可食无肉,不可饮无酒,只要有美酒李寻欢就能活得很好。 俊秀男子轻扯唇角,他李寻欢这辈子自问不愧天,不愧地,只有情之一字却是自始至终参不透悟不出,终究心已成殇。 拿着酒葫芦往西边走,路上遇到不少找他打招呼的村人,他都礼貌的一一回应。 买了一块熟牛肉提在手里,李寻欢往西边走去。 前些时候又找镇中的铁匠定了五十把飞刀,虽说现在日子安逸,但到底还是有备无患的好。李寻欢拍了拍腰间的酒葫芦,正欲往铁匠铺走,却感觉到了身后略微杂乱的脚步。 他进一步,身后人跟一步,停一步,身后人停一步。 下意识的蹙起眉,脚步沉重呼吸明显,这跟踪的本事未免太过拙劣。一柄飞刀已经滑到掌心。李寻欢往旁边看去,却看到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正趴在墙角处,探着头,盯着他看。 脸上黑黑的看不清楚模样,只是那双眼睛分外好看,微微上挑的眼角,水量的眸子,眼眸流转时却是与年纪不相符的警惕和灵动。 李寻欢却没放松警惕,宽大的衣袖掩饰住了纤白的手和掌中飞刀,他缓步走过去。走进了才看到,这孩子瞧着是十岁左右的身高,但却瘦得厉害,只有那张不知道被什么抹得黑漆漆的小脸似乎还有些肉。 少年看到李寻欢走进,先是瑟缩似的往后退了退,但又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站住不动,手捏着粗布的短衫下摆,好看的眼睛盯着李寻欢瞧。 李寻欢站定,微微低头看着他,声音温和:“你跟了我一路。” 少年抿抿嘴唇,继而点头。 “为何跟着我?”李寻欢模模糊糊闻到了一丝丝血腥味道,蹙眉道,“你身上有伤?” “不,不是我……”少年开了口,有着年轻人特有的清亮,还有着一分隐隐约约的软糯。他看着李寻欢,眼睛眨了眨,低了头,又抬起头,“我听见刚才那些人说,你会看病。” 李寻欢摇头:“我不会。” “可他们说你会。”少年几乎有些着急,伸手想去拽李寻欢的衣袍,却顿住了,看了看自己脏兮兮的手又看看李寻欢雪白的衣袍,瑟缩一般的把手收回到身后。 李寻欢看着他,眉眼和缓依旧,道:“我虽不会看病,但你若身体有疾我可以带你去医馆看诊。” “不是我,是我的……爹。”少年眨了眨眼睛,黝黑的眸子里带着焦急,“我和我爹在路上遇了劫匪,我爹受了伤,我不敢带他进到镇子里怕吓到人,就只能自己来找人。” 李寻欢只觉得这少年虽然年纪小却是心思通透,条理明白,难得还有一份孝心,便道:“带我去看看,若只是皮外伤我身上还有些金疮药,或许有用。” 少年脸上一喜,起身就要走,却突然往地上栽去。李寻欢迅速的收起了手中的飞刀伸手扶住了他,在心里惊讶这少年人太过轻了的重量,然后便听到少年肚子咕咕叫的声音。 李寻欢直接把刚买的牛肉放到少年手上,然后一把将少年抱在怀里,丝毫不在意衣服被印上了黑黑的痕迹。 少年似乎不太适应被人抱着走路,但他确实饿得很了身上没劲儿,而李寻欢的面相也太过温和,他只是动了动便老实下来,乖乖的靠着李寻欢的肩膀不动了。手捧着牛肉,闻着喷香味道,咽了咽口水却是没有吃。 “吃便是了。”李寻欢边走边道。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留着给……我爹吃。” 李寻欢看了眼少年,因为这一句话才算是彻底放松了所有的疑虑,轻轻笑了笑,谦和俊秀的脸上更添了三分暖意:“我叫李寻欢,你叫什么?” 少年抬着脸,黑乎乎的小脸上一双眸子灿若星辰,笑起来的时候弯弯的,好看得很:“我的名字是自己取得,我叫东方不败。”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第一章,新文发布,热腾腾奉上~~~~ o(≧v≦)o~ 3第二章 这个叫做东方不败的孩子很轻,李寻欢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抱着他走了约么一炷香时间。东方不败的脑袋靠在李寻欢的肩膀上,眼睛一眨一眨的,看起来是困了,却依然努力的瞪着眼睛不当自己睡过去。 走出了村子,走过了农田,行至一处密林,东方不败挣了挣,李寻欢将他放下,就见他跑到一棵树下,伸手将树下的落叶扒拉开,然后就露出一个人来。 突然浓重的血腥味道让李寻欢一惊,快步走过去,就看到一个彪形大汉正仰躺在地上,身上有不少伤痕,看起来类似于刀剑所伤,很湿骇人。李寻欢将正伸手想把男人拖出来的东方不败揽到身后,蹲下身,从怀里掏出金疮药洒在男人的伤口上。 “带我爹离开这里吧。”东方不败重新站到了李寻欢对面,“这些血的味道要是招来野兽,怕是有麻烦。” 李寻欢点点头,解了身上的披风将男人绑紧,拉着东方不败架起轻功往南而去。 东方不败好似是第一次被人用轻功带着走,飞起时满是好奇的左看右看,却还没有什么畏惧的。 清风拂面,阳光和煦,少年人看着那个牢牢拉着他的手的男人,微蜷手指将自己的手缩在男人的宽大手掌里。 待落地时,东方不败面前的是一处竹子做的院落。竹篱笆,竹院墙,进去以后就看到几座竹楼分外雅致。 李寻欢带着东方不败走进去,东方不败却是缩了缩手没有动,李寻欢看出了这孩子漂亮的眼睛里带了点戒备,微微握紧了手:“这是我家。” 东方不败眨眨眼:“你住在野外?” 李寻欢点点头,他自然是只能住在野外的,他不是这里的人没有地产田产,除去喝酒的钱也没有闲钱买房,便只能寻个地方砍了些竹子做了竹屋。 东方不败轻抿嘴唇随着他走进去,打开竹屋,里面只有一张床一张桌一把椅,倒是简单空旷的很。 李寻欢将男人从身上解了下来放在竹床上,简单的搭了脉,发觉这人倒是个会武功的,并没什么内伤,直到现在还昏迷不醒怕是因为是失血过多。 “没大碍了。”李寻欢起身,对着站在一旁的东方不败道,“只是皮外伤,看着吓人,休息一段时候也就可以了。” “你还是会看病的。”东方不败眨眨眼睛瞧着他。 李寻欢笑笑没再说话,看了看一直被东方不败攥在手里的纸包,声音温和:“吃了吧,你爹一时半会儿也醒不过来,等你吃完咱们去捉只野鸡来炖给他吃。” 东方不败看看李寻欢,又看看手上的油纸包,点点头,爬上了椅子坐好,打开纸包露出里头喷香的牛肉。他是很饿,但也知道饿的人不能直接吃的猛了,那会把肚子撑破的。只是咬了几口,然后喝了一大杯子水,东方不败就不再去吃了。 抬头,却是不见了李寻欢的身影,东方不败跳下椅子,从怀里掏出了一方干净的帕子擦了擦油腻腻的嘴角,然后把帕子收起来后才啪嗒啪嗒跑出去。 第一眼,就看到那个白色长衫的男人站在那篇竹林中,从怀中掏出一把飞刀随手甩出,看不清楚这飞刀是如何从手中飞出去的,也看不清楚这飞刀是如何划过空气的,几乎只是眨眼的时候,一声爆裂开的声音,一根翠竹应声晃动,倾斜,最终倒在地上。切口齐刷刷的,而不远处的地上插着一柄飞刀。 刀身寒光闪闪,红色缨穗十分显眼,李寻欢走过去将飞刀拿起重新收回怀中,然后轻巧的提起那根翠竹,回身时就看到正站在门口看着他的东方不败。 黑漆漆的小脸上,晶亮的眼睛里有着渴望,但在李寻欢看过来的一瞬间掩饰了个完全。 微微低了头,他还是那个有些瑟缩的少年。 李寻欢朝他笑笑,然后进了院子,将翠竹放在地上,砍成一些差不多长的竹节,拿了细竹条将这些竹节扎起来,然后用四个敦实的粗壮竹节放在下面,这就成了个简单的床。 初到这个世界的前几个月,为了造竹屋而锻炼出一身好手艺的小李先生做这些却是驾轻就熟的很,看了看竹床,笑道:“以后这个就是你的了。” 东方不败却是道:“我爹占了你的床,这个你睡好了。” “竹子多得是,若是想要再弄就是。”李寻欢随手抽了把飞刀出来,脱手而出,又是一根翠竹倒地,东方不败眼睛微微瞪大,却觉得那把小小飞刀却是比别人的刀剑还要好用很多,当真是百发百中。 “你真厉害,飞刀都能用的这么好。”东方不败这句话说得没有丝毫作伪。 “武器不在大小,能最快达到目标的才是最好的。”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微微低头,若有所思。 李寻欢又扎了个略小的竹床给东方不败,东方不败这次是半分推辞都没有就接受了。 乖巧的孩子总是惹人喜欢的,李寻欢本只是侠义心肠助人而已,但现在倒是觉得这个这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分外的自己眼缘。 就是,这身上脸上不知道蹭的什么东西。 “我去上山捉只鸡回来,浴室在后面。” 李寻欢说完就拿着酒葫芦离开了,一直乖巧的东方不败在他离开后却是嘟起了嘴巴,他那里听不出这人的意思。摸了摸脸,一手黑,尽是煤灰。 先去厨房烧了热水,而后却没急着去洗澡,而是进了屋子,趴在还在昏迷的男人床边看着男人的脸。 “喊了你那么多声爹,倒是让你白占我不少便宜。”东方不败肚子嘟囔,此刻的那双眼睛里,哪有半分李寻欢面前的乖巧,满满的灵动和隐约的狠辣。 伸手摁了摁男人的伤口,看着布带上渗出的血,东方不败微微低垂眼帘,重新拉了被子把男人盖了个严实,然后才啪嗒啪嗒跑去了浴室,然后紧紧合了门。 李寻欢回来时,天色已经渐暗,血红色的火烧云染红了半边天空。 要捉只鸡本是用不了这么多时候,实在是他的酒瘾犯了,家中有病人不好喝酒,便自己出去了将葫芦里头的酒喝了个干净才回来。 李寻欢嗜酒如命,酒量自是极好的,一葫芦酒下肚却是半分不脸红耳赤。猎了一只野鸡几只野兔,李寻欢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一个穿着略大青衫的少年背对着他趴在桌子上正往外面看。 “这衣服你穿的倒是不错。”本是他的短衫,穿在这少年身上倒像是长衫一般,除了袖子略长以外却是很合适。 听了声音,少年猛地回头,李寻欢在看到他的脸的时候却是愣了一下。 肤白如玉,唇若凃脂,那双分外好看的眼睛此刻看着竟是又漂亮了很多。尚未散了稚气的脸上却已经有了几分未来容颜倾世的模样,却丝毫不带女气,是专属于少年人的漂亮。 李寻欢思索良久,却发觉他竟是比以前见过的人都要好看。 “我是知道你为何把脸弄脏了。”漂亮的皮囊有时候就代表着祸端,李寻欢对这点深有感触。 东方不败平时就讨厌的就是人谈论自己的样貌,但这人说的时候,不带丝毫旁的情绪,只是似乎在陈述一件事情一般,倒是让人舒服不少。 李寻欢笑笑,走过去伸手就把东方不败从椅子抱下来,东方不败有些抗拒的伸手推他:“我现在不难受了,不用你……帮忙。” 年轻人的自尊心还是要好好维护的,李寻欢淡笑着道:“好,我记得了。” 这么一说,倒像是他在耍脾气一样。 东方不败嘟嘟嘴巴,没说话,却是又攥住了李寻欢的袖子,抬头道:“炖鸡汤。” 两个人,一大一小,都是没做过饭的。李寻欢想来奉行“君子远庖厨”的准则,东方不败则是每每都是对付对付就过去了,导致现在鸡虽然弄了来,却根本不知道怎么把他炖成汤。 “或许,我们可以先把他杀了拔毛。”东方不败抱着膝盖蹲在地上,盯了那只鸡很久,偏头对李寻欢建议,精致的脸上带着点不确定。 李寻欢点点头:“你说的有理。” 一句话,让东方不败少年信心暴涨。 “是不是要洗一洗?” “你说的有理。” “鸡汤,好像要放点盐,嗯,还有这个黑色的,还有那个红色的,都放进去吧。” “你说的有理。” 最终,鸡汤炖了出来,李寻欢闻了闻,俊秀的脸上带了点疑惑:“香味是不错,但是似乎与我以前吃到的鸡汤香味略有不同。” “反正都是鸡炖的。”东方不败笑着从他手里把锅子抢过来,直接盛了一碗汤,吹凉了,一勺一勺喂给了躺在床上的“爹”。 李寻欢见他在尽孝心,也不打搅,出去收拾一下那几只兔子。这个倒是不难,直接收拾好用火烤了就是,撒些盐就能吃了。 屋子里,东方不败把鸡汤给昏迷中的男人喂了个完全,安静的等了一阵子,确定男人没有什么异样以后才松了口气。 东方不败把碗洗好收起来,然后利落的把剩下的鸡汤倒掉,就出去跟李寻欢一起等着兔子烤熟。 鸡汤里到底应不应该放醋、酱油、辣椒啊? 咬着热乎乎的兔子肉,东方不败少年决定不去想这么多问题。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于是,两个厨房杀手开始了造毒药的艰辛历程 =w= 今天更的晚了些……都拖到第二天了貌似咳咳咳咳 4第三章 东方不败住在竹屋里几日,只觉得救了他的这个男人怪得很。 分明是有着精明的武功,却总是喜欢穿白衣戴玉佩,跟个书生一般。闲暇时候就在最东边的那个竹楼里一呆就是一天,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究竟是有着少年人的好奇心,东方不败去了厨房把李寻欢昨日买来的酒放进奶白色的酒壶里在热水里温了温,然后放进盘子里端着进了竹楼。 上了楼梯,到了二楼入目就看到满满一屋子的书,正中间的是一张宽大桌子,上面文房四宝备的齐全,白衣男人站在桌子后头,执着笔,神色淡淡。 东方不败放下了手上的盘子,走到李寻欢身侧,探头看着。他并未曾读过书,现在虽是个半大小子却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得,幸而这纸上的并不是字,而是墨色的树枝。 李寻欢在东方不败推门的时候就已经感觉到了,却没出声,手下也没有停顿。 朱笔轻触,点点寒梅已经傲然绽放在纸上,用精致工笔在梅花中点上花蕊,不题诗,不落款,不盖章,李寻欢放了笔,往后退了一步看着这幅画。 “画的可好?”李寻欢看着身边的东方不败问道。 东方不败眨眨眼:“挺好的。” 李寻欢笑笑,他是知道自己的画向来是不出挑,可被这半大孩子说了句“好”还是让他心情不错。 东方不败看他笑便也松弛了神情,毕竟刚刚他是私自进来的,刚才一直紧绷的小脸柔和了不少。眼睛转了转,他伸手拉住了李寻欢的衣袖:“你教我武功好不好?” “不可。”东方不败根骨极佳,肯定是练武的好材料,但这教授武功的事情马虎不得,若是他教了,底子打了,日后东方不败再拜师怕是要吃些绊子。 东方不败却不知道其中的意思,瘪瘪嘴,看了看四周的书后问道:“那,你教我识字可以么?” 李寻欢想了想,点头道:“这个可以。” 挑了根东方不败使着趁手的笔,磨了墨,李寻欢教他的第一个字是他的名字。 “这个字念东,东方不败的东。” 东方不败看着这个人写字,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纤长颜色白皙,拿起飞刀的时候凌厉迅速,拿起笔的时候似乎更好看些。 照着写,但这软乎乎的毛笔却是比那刀剑还来得难掌握,东方不败看着自己涂抹出来的一个墨疙瘩鼓着脸生气。 “第一次大多是这样的,手指不要用力,用手腕的力气。” 李寻欢一手扶着纸,一手附在了东方不败的手上。东方不败感觉到了这人的手心似乎很热。手指蜷了蜷,跟着这个人的手走。 字很漂亮,在白色的宣纸上很是好看。 “这四个字,是‘东方不败’。”李寻欢在纸上写了四个字。 “那你的名字呢?”东方不败抬头看看他。 李寻欢把自己的名字写在了另一边,东方不败看着瞧着,只觉得这些现在还认不全的横横竖竖倒是挺好看的。 第一次尝试倒也不用写的太多,李寻欢把笔洗好挂起,到椅子旁坐下,拿起了桌子上的奶白酒壶,也不用杯子,直接倒进嘴里,微微辛辣有微微带着暖意的味道让他舒服的舒了口气。 东方不败小心地把那张写了名字的纸折好放在怀里,然后在李寻欢对面坐下,抬头看着他。 “酒很好喝?” 李寻欢把空了的酒壶放下,听了东方不败的话沉默了一瞬,然后才道:“心中又牵挂的人,喝酒才会觉得舒服。酒能忘忧,能忘愁,若是无忧无愁自是不用拿这个东西来灌自己。” “你为了什么愁?” “是啊,我为了什么愁。” 李寻欢脸上的笑头一次带了微微苦涩,东方不败立马闭了嘴巴不再问。乖巧的跳下椅子:“我去看看我爹。” 准备离开,却听到李寻欢道:“你父亲该换药了,我与你同去。” 东方不败跟在李寻欢身后到了竹屋里,却看到那个昏迷数日的大汉已经坐了起来,方正的脸上带了点迷茫,看到李寻欢的瞬间就带上了戒备。 “你是何人……” 那大汉的声音还未落下,就看到本来老老实实呆在李寻欢身后的东方不败突然跑了出来,直愣愣的冲到他面前狠狠地扑过去:“爹爹!你可醒了,吓死孩儿了!” 大汉一愣,继而被扑了个满怀往后倒去。身上的伤口在接触床板的一瞬间就猛地疼起来,让那看起来彪悍无比的汉子都大声呼痛。 李寻欢忙走过去拉起了东方不败,东方不败朝大汉扔过去一个眼色,然后乖巧的站在李寻欢身边。 那大汉早便看到了身上被包扎完好的伤口,看看李寻欢,又看看东方不败,被那句“爹”喊得发愣的脑袋开始运转,大概明白了情况后便挣扎着起身道:“这位……公子,在下童百熊,我和我儿被那些挨千刀的华山……” “爹,那些‘劫匪’已经跑了。”东方不败探了探脑袋。 童百熊止了话头,拱手道:“大恩不言谢,还请教公子大名,日后若是有帮的到忙的地方,我老童绝对没二话。” 李寻欢一直是没说话,听了童百熊的话才回礼道:“不过是举手之劳,在下李寻欢。” 童百熊身上还有伤,李寻欢并没有让他多说话,给他换过药后便离开了竹屋。 东方不败没有离开,而是站在床边看着童百熊。 童百熊碰了碰身上然后疼的呲牙咧嘴,看着东方不败道:“我果然没看错人,你个小娃娃确实伶俐得很。” 东方不败神色淡淡,抿起嘴唇开口:“他是好人,莫要杀他。” 童百熊摆摆手:“得了吧,我可不敢杀他,那人的武功可是比我高出很多,送死的事情我老童还不想干。” 东方不败一愣,他只看到李寻欢喝酒画画,纵然那手飞刀出神入化但毕竟不是什么看着就炫目的精明刀法剑法。那人……竟是连童百熊都要厉害的么。 “我昏迷了几日?” “四日。” “四天啊……罢了,反正回去也免不了被罚。那帮华山派的兔崽子……嘶!”童百熊破罐破摔的往床上一躺,却忘了自己背后的伤,又疼了个呲牙咧嘴。 东方不败出了屋子,就看到站在院子中的李寻欢。李寻欢正拿着一块木头不知道在雕着什么,听到动静抬头看去,东方不败却是第一次躲闪开他的目光。 李寻欢看了他半晌,将手上的木刻放进怀中,开口道:“跟我去山里。” 东方不败眨眨眼,然后笑着点头:“好。” 初秋的山林并不如春日的生机,也不似夏日的繁茂,却有着独有的韵味。火红的叶子似乎染透了这漫山遍野,东方不败拉着李寻欢的袖子漫步其中,却是发觉了以前从未发觉过的许多美景。 “你且在这里等上一等。”李寻欢飞身而起,几个呼吸间就已经不见人了。 东方不败知道他是去找晚饭,也不吵闹,抱着膝盖蹲在树下等着。闲来无事时便把怀里的纸拿出来,拿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 他本就聪颖,悟性极高,七个字,短短时间他就已经临摹的与李寻欢所写的相差无几。 端端正正的写了摆在地上,东方不败盯着看,却是想起了李寻欢。他自小父母双亡,之后就在江湖上打混,遇到的人,有性子直爽的,有阴冷狠辣的,但是能算得上是好人的,李寻欢算是头一个。 就是不知道,若是李寻欢知道了童百熊和他的身份以后,能不能还一如现在这般。 正胡思乱想着,却听到李寻欢的声音传来:“你的字倒是写的不错了。” 东方不败骇了一跳,忙蹦起来把地上的字随意涂乱了,就看到李寻欢略带惊讶的看着他,东方不败抿着嘴唇不说话。 李寻欢大概明白几分这人心中所想,放下了手上的野兔,上前揉了揉他的头发:“你我无师徒之名,我教你,不过是因着你的那份孝心,你学的如何与我无关,好不好都是你自己的东西,不必遮掩。” 东方不败看着他,不语,手拽住了这人的衣袖。 “你要记得,为人,心思坦荡。人活一世当随性自在才是。” 李寻欢的话浅浅淡淡的,却被东方不败记在了心里。 随性自在。 要做到随性自在,何其难也。 李寻欢把那几只野兔放到东方不败手里,而后伸手把眼前的少年抱起来。东方不败骇了一跳,却没伸手推他,而是下意识的揽住了这人的脖子。 “回家了。”李寻欢说完,架起轻功,足尖轻点却是在树间穿梭自如。 东方不败听着耳边掠过的风声,却是笑了,无比欢欣。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第一次爪机更文,希望格式君不要傲娇啊~\(≧▽≦)/~ 考试完毕,明儿的火车回家啦~喵哈哈~ 5第四章 从山坡上直冲下来的山贼,手无寸铁的村人,一片血红。 东方不败猛地坐起来,剧烈的动作让那张不大的竹床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响。呆呆的把自己蜷起来,缩在角落里,身上还是阵阵的发抖。白玉般的脸上带着丝丝惊恐,手指紧紧抓着被子,却依然汲取不到丝毫温暖。 世人常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可那早已过去多时的事情怎的现在还会想起呢? 微微闭起眼睛,却还是挥之不去那天的情景。那些山贼是谁,他不知道,来村子中是为了钱还是为了人,他也不知道。可东方不败却是牢牢记住了血的味道,热热的,鲜红的,迅速冷却之后会留下难看的痕迹。 童百熊救了他,所以他没有在童百熊重伤时扔下他独自逃命,有恩就要报,东方不败纵然年纪不大却仍然把这句话记得牢靠。童百熊曾说过,他是个练武的好苗子,要带他去黑木崖,要收他当徒弟,东方不败应下来,只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去处。 但,从睡梦中惊醒的时候,他第一反应不是那个笑起来大大咧咧的童百熊,而是不爱说话却笑的温柔的白衣男人。 夜已深沉,总不能去扰人清梦。 掀了被子起床,东方不败披上了外衣走出门,却看到了亭子里披着驼色披风的李寻欢。月光清冷,却很明亮,但李寻欢却是坐在亭子的阴影里,不知道在做着什么。 一盏不大的烛台摆在桌子上,烛火跳跃,映在男人的脸上,光芒比月光温暖,让那张脸也鲜活起来。 东方不败收拢了衣服走过去,没有掩饰步伐,李寻欢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身边的石凳让他过来坐下。 是等比平常的椅子还要高,东方不败年纪还小,双手撑着桌子才坐上去。晶亮的眼睛看着李寻欢,还有他手里的东西。 那是一个木雕,似乎是刚开始雕刻看不出模样。男人手上拿着的是一柄飞刀,红色的缨子很是显眼,刻得很慢,却很用心。不多时,木刻上已经显现出了五官,很清秀,是个女子。 “你刻得很好。”东方不败拢了拢身上的外衣。 李寻欢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后拿起腰上的酒葫芦,辛辣的酒液味道带着阵阵醇香。他爱喝酒,可这酒纵然喝不醉人,却让那飞刀的手时不时的颤抖。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李寻欢并不是个十分看重虚名的人,但他却对任何事情都有一种执着。学文习武,要做就做到极致,那柄飞刀就是他练武的自尊。 所以他养成了雕刻的习惯,一刀一刀,缓慢细致,这颤抖的指尖也能平和很多。 重新拿起飞刀,李寻欢的声音一如往常的平淡温和:“这么晚你还没睡。” 东方不败点点头:“睡不着。” “要喝酒么?”李寻欢把酒葫芦递过去。 “嗯。”东方不败是没有喝过酒的,但他记起了李寻欢的话,酒能忘忧,不知道能不能忘掉那些事情呢。 酒葫芦不小,他要两个手才能捧起来。咬住葫芦口微微抬头,一股辛辣的味道直接冲进口腔,刺|激着舌头,辣的发疼。东方不败忙撂了酒葫芦,忍着没咳嗽,却也是捂着嘴巴说不出话来。 这般难喝的玩意,这人是怎么见天的一瓶子一瓶子的往肚子里灌的。 东方不败被辣的眼睛里有了些水光,李寻欢瞧着,只觉得这个平时像猫其实是只狼的孩子现在竟是有了点可怜兮兮。 李寻欢伸手揉了揉东方不败的头发,被少年人一巴掌打回来。笑笑,李寻欢看着那双好看的眼睛里头隐隐约约的水汽也生不起气,把酒葫芦拿回来,将里面剩下的酒一饮而尽,李寻欢舒了口气叹了声“畅快”,然后继续着手上的动作。 东方不败倒了杯茶水,虽然茶是冷的但好歹能缓缓味道。气哼哼的看着李寻欢,想要回房,可一想到黑漆漆的房间里就他一个人,脑袋里那些逐渐模糊的情景又开始清晰。 可,这眼前怎么开始迷糊了呢?刚刚不是一个烛台么,现在怎么成了两个了?…… 呆在亭子里看着李寻欢手上的木雕慢慢的细致,精巧,那女子的脸几乎活过来一般,秀美的脸上带着些烟雨朦胧的笑容,眼角眉梢都沾染了模糊的哀愁。 李寻欢收起了飞刀,拿着那个木雕久久无言。东方不败只是瞧了一眼便不再看。 他不喜欢那个女子的表情,悲悲切切的,看着就不畅快。 人生就当随性自在,这句话东方不败记得清清楚楚。 不知道,诗音现在过得如何,想来大哥待她那般好自然不会让她受了委屈。李寻欢脑袋里想着些有的没的,乱糟糟一团。最终把木雕放进了身边的火盆,起身,却不再看。 东方不败也从石凳上蹦了下来,抬头看着他,手却是拉住了这人的衣袖。 “睡吧,夜深了。”李寻欢收拾了心情,伸手拍拍少年人的肩膀。 东方不败先是点点头,而后摇摇头,手却是一直没有放下。 “我刚刚,做了噩梦。”东方不败盯着他瞧。 李寻欢看着他,这人本来苍白的脸上因为刚刚的酒水有了点不正常的红晕,现在眼睛虽是水汽尽去却是迷迷糊糊的。 醉了? 手臂动了动,少年人拉着他的手却是攥得越发紧了。李寻欢无奈的笑笑,到底是孩子,弯了腰却是直接将东方不败一把抱起来。东方不败现在的脑袋却是更加迷糊,下意识的抱住男人的脖颈,脑袋直接砸在这人的怀里一动不动了。 李寻欢指尖一弹便熄了蜡烛,带着醉迷糊的东方不败回了房间。撩起被子,把东方不败放到里面,而后李寻欢褪了外衣躺在外头。 纵然东方不败现在仍是少年人,但却很霸道的占据了半个床铺。李寻欢便只能侧了身,对着那个睡着了扔小脸都皱在一起的少年,伸手轻轻给他掩了掩被角,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却不知,在他睡熟之后,东方不败却是睁开了眼睛。茫然的左右看看,而后缩了缩脖子,下意识的就往温暖的地方蹭去。最终,在李寻欢的怀里缩成一团,满意的笑笑,然后沉沉睡去。 夜色深沉。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这里是小剧场—— 多年以后,终于修成正果的小李探花和东方教主 寻欢:东方,这都是今天第十次了,别再来了吧 东方:少罗嗦,你以前欠了本座的,今儿给本座一次性补齐! 寻欢:这未免也太多…… 东方:嗯?怎的,你不乐意? 寻欢:……唉,乐意乐意,你先坐过去 东方:哼! 寻欢:不舒服告诉我啊 东方:闭嘴! 【于是,李探花开始了今天第十个东方木雕的雕刻。东方教主气哼哼表示,刻过了站着的,躺着的,趴着的,现在刻个坐着的。以前刻过那么多那个女人,以后就给本座一个个补回来!还有,想歪了的全去面壁!】 ↑娱乐用,请勿当真,全为博君一笑=w= 感谢韶华逝唯留伊人亲的火箭炮~来,四儿么一个=333= 6第五章 李寻欢醒来时,第一反应就是把怀中突然多出来的肉团一把推出去,但在看清是何人时又伸手拉了回来。 尚且睡得深沉的少年人抿了抿嘴吧,因为酒醉的红晕已经散的差不多,那张俊秀的脸上一派安然。总是喜欢掩了心思看人的漂亮眼睛此刻紧紧合着,一双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糅合了清晨洒进来的阳光却是好看的让人心都化了。 再好看都还小,昨儿晚上说发了噩梦时候的模样,可不就是个孩子。 李寻欢轻轻的放了手,帮他掩了掩被角,昨天喝了酒怕是现在还会头疼,便由着他多躺一躺,自己则是起身拿了架子上的驼色披风系上。 自己昨天也是疏忽了,这般小的孩子哄他喝酒做什么呢。 出去汲了水,便看到童百熊也已经推了门出来,见到李寻欢,那张被络腮胡子挡住了大半的脸上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李兄弟,你起的倒是早。” “你也不迟。”李寻欢笑笑,将水桶里的水倒了出来。 李寻欢对童百熊这样的直爽人向来是有着好感的,以前在官场上看多了前倨后恭人面兽心,而后入了江湖也没少遇上狠辣阴毒之人,故而他是更偏好跟直来直去的人在一起相处。 什么事情都摆在脸上,远比那什么都藏在心里干什么事情都九曲十八弯的来的好。 童百熊呵呵笑着,慢悠悠的去取了水来。他现在身上的伤还未完全愈合,不能做什么大动作,不过却执拗的不用那些木棍支撑身体,就自己慢悠悠的挪,分明是五大三粗的人走一步呲一下牙的模样倒是让李寻欢看着都觉得自己身上也在疼。 可终究各人都有各人的倔强固执,李寻欢权当没看到,总归不会出大岔子。 童百熊草草抹了把脸,看了眼李寻欢还没支开窗户的屋子问道:“那孩子可是还睡着呢?” 李寻欢点点头,往常这个时候东方不败都是在院子里头扎马步的,李寻欢一直以为是童百熊的要求,现下就给东方不败转圜起来:“就让他多躺躺,年纪尚小偶尔偷个懒倒是没什么的。” 却不知道,扎马步的事情和童百熊本就没有半分关系,童百熊只是担心着。 昨儿晚上的动静童百熊是知道的,东方不败就住在他隔壁,被梦魇了的时候嘴里模模糊糊的话他也听到一些。他本就是个不会安慰人的,东方不败经的那些事情哪怕是他说起来都觉得牙颤。 江湖仇杀本就是在所难免,可对着手无寸铁之人挥刀,童百熊自认做不出来。 杀了马贼,救下了东方不败本就是顺手的事情,他虽然在江湖上凶名鼎盛,可说到底是个带着江湖习气的汉子,杀过的人不少,顺手救过得也不少。本想如同以前一样不再管了,哪知道那个孩子竟是执拗的一门心思要跟了他走。 带了他上黑木崖也不知是好是坏,全看日后东方不败自己如何去走吧。 去了竹子搭的亭子里坐下,童百熊揉了揉微微发疼的心口,刚刚的那点思绪也冲了个干净,只在心里咒骂华山派的人不要脸皮,什么阴损招数都使得出来。 “东方是你何人?”李寻欢擦了脸,倒了水,而后进了亭子坐到童百熊身边,倒了杯茶递给他。 童百熊接过茶水直接倒进嘴巴里,也没琢磨出滋味来,听了李寻欢的问话裂开嘴笑。 他本就没指望东方不败的谎可以瞒很久,李寻欢看起来是温柔宽厚的模样,但童百熊阅人无数,自是能看得出这个年纪不大的男人的那双眼睛无比清明,自是有一份看透世事的透亮,总是没见识过这人的武功,但绝对是不低的,便索性把话说开来。 “他是我救来的,我是想让他当我徒弟,可那孩子一看就是个练武的好苗子,我老童还是有自知之明的,别教歪了他,索性带了他一道走以后给他找个好师父。” 童百熊醒的时候他就看出了那孩子有事瞒了他,可李寻欢不是不讲理的人,细想起来也能考虑清楚,童百熊身上伤重,东方不败再聪明也就是个半大孩子,纵是骗了他也无非是为了求个安身。 “他是聪明得很。”李寻欢点点头,东方不败那根骨和聪慧他是知道了的,寻常孩子不过是刚摸笔怎么可能几个时辰就能把他的字临摹个八||九不离十。 即是解了心中的疑惑李寻欢也不再问,既不问童百熊是何处之人,也不问他是因着什么事情受了那么重的伤。 本就是萍水相逢,何必探听那么清楚。 童百熊却是沉默不语下来,想了想,抬头问了一句:“你可愿收留了他?” 李寻欢听了他这话,抬眼看了看他,却是不说话。 童百熊其实并不十分情愿带了这孩子走,他不愿糟蹋个好苗子,却也不愿意带回了山崖上便宜了别人。他现在是个堂主不假,但黑木崖上从来不太平。任我行越来越喜怒不定,各个派系都有着自己的打算,这般时候东方不败到了黑木崖上能不能顺利活着长大都是未知。 反观这李寻欢,纵然只是相处几日,童百熊却是看得出来这人行事洒脱,为人谦和,若是东方不败留在这里却是比和自己去黑木崖上要来得好太多。 哪知李寻欢却是摇了摇头,拒绝了。 且不说他本就是个随性之人,单单就因着自己莫名其妙来了这个地方,他就不愿意跟人有太多牵扯。这来得蹊跷,不过是喝个酒就能睡过来,若是日后在莫名其妙的去了些别的地方,这谁又说得清楚。 李寻欢只愿自己在这里的牵扯越少越好,若是真的某天突然消失不见,也不至于惹人伤神。 左右是一时兴起提的要求,本就不指望能被应下,童百熊也不再提,又说了些闲话,便慢慢挪动身子回去床上躺着了。 李寻欢提了一壶茶进了屋子,就看到东方不败已经迷迷糊糊的坐起来。 揉着眼睛,看到李寻欢先是下意识的往后缩了缩,待眼前清明看清来人后才露了丝笑脸,不过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时竟是抿紧了嘴唇不说话了,拽了外衣穿好便下了床。 但这刚刚站定,就觉得头疼,打了个趔趄,胳膊便被李寻欢稳稳扶住了。 “你昨天喝得酒气现在怕是还没散开呢。”李寻欢倒了杯浓茶递给他,“喝了,解解酒气。” 东方不败乖乖的接过杯子倒进嘴巴里,茶味苦涩,浓郁的味道溢满了口腔,但是终究是管用的,昏沉的脑袋清醒了不少。 “酒不好喝。”东方不败嘟嘟嘴,眼睛看了看李寻欢,似乎是在指控这人说话诓他。 李寻欢却只是笑不说话,若是这孩子这辈子都不觉得酒好喝,那反倒是好事情了。 刚刚童百熊说的话还在李寻欢心里打转,李寻欢看看东方不败依然皱在一起的脸,只觉得怕是这个少年是不记得昨儿晚上喝醉了以后说过什么干过什么,不然倚着那股子执拗性子,这会儿恐怕是会直接跑了才是。 待会儿去买个安神的香包吧。 伸手揉揉少年人尚未束起的长发,柔顺的发丝在指尖流泻的感觉很不错,东方不败却偏了头伸手推他,到最后发觉推不掉就用好看的眼睛去瞪,正想说什么的时候男人却已经收了手,笑着回身出了屋子。 东方不败却是愣在了原地,伸手摸摸头顶,尚未散去的男人掌心的温热还留在那里。 “我去趟镇子里,顺道买些吃食回来。”李寻欢的声音从外头传进来。 东方不败小跑几步站到窗边的小凳上,趴在窗框上往外头探头:“带些牛肉回来。” 李寻欢回身朝他笑笑,点点头便离开了。 东方不败从小凳子上蹦下来,回身却看到了桌上安静躺着的酒葫芦。这一看便笑了,那人光顾着走却是忘记了最要紧的东西。 深红色的酒葫芦拿在手里,东方不败拔开塞子闻了闻味道,只觉得那酒味依旧呛人。揉揉鼻尖,摁上塞子放到一旁不管了。 脑袋还是有些难受,他又爬回了床上,趴在松软的被子上,撑着脑袋看着那个酒葫芦,如玉的小脸上漏了几分笑容,乐哼哼的弯起唇角。 且看看今儿那个酒鬼拿什么打酒回来。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东方确实是不记得喝醉了以后的事情了,不然,绝对会是【小东方又气又羞,李探花笑而不语】的奇怪题目 咳咳,突然觉得也挺有爱的 感谢空城桑的霸王票票~~~抱抱么么哒~=333= 7第六章 李寻欢每次到了镇子里的第一站绝对是杨家酒铺,幽幽深深的巷子里,酒香诱人,隔得远远的都会醉了人。 他惯常是个无酒不欢的人,一日不闻酒味便觉得浑身不自在。最开始碰酒,是因着这算是风雅事情,一杯美酒一杆狼毫,他便能熬过一个晚上。后来饮酒,是因着要接触那江湖人碰那江湖事。可真的迷上,却是因为说不出理不清的愁绪。 现在倒是成了习惯,酒量也越发好起来,这喝酒倒是和喝水一般简单了。 可快要拐进去的时候摸了摸腰间,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酒葫芦落在家里头。愣了愣,那杨家酒肆带了酒坛子的酒比寻常的要贵上不少,他身上本就没什么余钱,怕是买不起。 于是收了脚步,左右扫了眼,便去了一边的摊子上,看着上头摆着的大大小小的葫芦。小贩见了有客人却也不招呼,随意的抬了抬眼帘,穿着青灰衣衫的年轻小贩只是扫了眼李寻欢就转开了眼神。 李寻欢也不在意,拿了一个葫芦起来左看右看,模样倒是不错,不过是没有他惯常用的那个好,不过也就使这么一回倒也不用计较太多。 拿了铜板付了钱,小贩依旧没啥表情,还是懒洋洋的,随手把铜板扔进竹篓,手法倒是很娴熟,却是李寻欢多看了他几眼。 铜板纵然不多,却也绝对算的上有些分量,若只是扔进竹篓必然会有些声响,可这几枚铜板进去以后竟是半分声音不出,只有竹篓子轻轻动了动。 这人有武功,而且不低。 李寻欢不是刚接触江湖的菜鸟,这么个算是高手的人在这里摆摊子卖空葫芦,本来就透着不对劲。可终究他对这个世界的江湖事并不熟悉,也不经意,只是瞧了瞧便就作罢了。 杨老汉看着李寻欢远远而来,便笑着招呼,纵然脸上早就刻上了岁月的痕迹,但那声音却依然是清亮:“李先生这次来得倒是晚了不少,莫不是路上被事情耽搁了?” 李寻欢把酒葫芦递过去,听了杨老汉的话微微抬眼,温声问道:“只是把葫芦落了家里,这不,才去买了个新的。” 杨老汉拿开了酒缸上头的红布盖子,道:“李先生这般麻烦作甚,直接来,老汉我送你个坛子就是了。” 李寻欢笑笑没说话,寻了个座儿坐下。 杨老汉酿酒买酒数十年,这打酒的功夫是很厉害的。拿了枚干净的铜钱放在葫芦口,长长的酒勺子探进酒缸,打出一勺子酒,手腕稳稳地提到葫芦口上头,酒液流下,绵稠的酒液能拉成线,细细的从铜线中间的缝隙穿过进了葫芦里,竟是半分不曾沾到铜钱上。 每每看到杨老汉这副手艺,李寻欢都会生出几分感慨。老人家不曾练过武功,但这份精准却是别人谁都比不得的,可对杨老汉来说这不过是和吃饭喝水一般简单的事情罢了。明朝注重酿酒的发展,倒是能便宜了李寻欢这般无酒不欢的。【注】 打满了葫芦,杨老汉微微掂了掂便估摸出分量,不多不少的说出价钱,丝毫没打折扣。他算是这个镇子里跟李寻欢相处时间最长的人,自然是清楚了李寻欢的脾气。温和洒脱,却又坚持执拗,半分不得隐瞒。 李寻欢酒葫芦入手,心中就像是了了一桩大心事一般的松了口气,摇了摇,便别在了腰上。 纵然现在就馋得很,可他却还是会留到回去再饮的。 “店家可知道这阵子上哪家的牛肉做的好么?”李寻欢本欲离开,但却停了步子,转身问道。 杨老汉指了个方向:“西南边有间铺子,那里的牛肉自是好得很的。”说完,顿了顿,“我可是记得李先生并不十分嗜好荤腥的,今儿怎的想起来买肉来吃?” 李寻欢笑笑,脑袋里闪现出来那双偶尔闪过凌厉却总会用乖巧掩饰的漂亮眼睛,不自觉的带出了几分平时不曾在他脸上见到过的平和纵容:“家里来了只小豹子,我这是要回去喂他的呢。” 而李寻欢口中的“小豹子”东方不败少年,正呆在童百熊的屋子里,撑着头看着童百熊,倒是把童百熊看的发毛。 “你小子,看我作甚。” 东方不败眨眨眼睛,低声嘟囔:“若是再捅你几刀,怕是就不用这般快走了。” 童百熊虎目瞪圆:“你说什么!” 东方不败哼了哼,别了头不理他,只是抿紧了的嘴唇不曾松开。 童百熊本来的火气却是因为东方不败的脸色散去了大半,他知道东方不败这几日与那姓李的少侠相处的不错,可是毕竟不能拖得太久,便坐在床上靠着墙,解释道:“我遇袭的事情教中是知道的,但我毕竟是教中堂主,这次非但没能打赢还被狠狠揍了,若是我伤好了还不回去,教主怕是要罚我,到时候伤的恐怕比现在还来得凄惨。” “你还没好呢。”东方不败瞪着眼睛看他。 “我要是真的等这些伤口全都长瓷实了再走,教主非得一刀剐了我。” 东方不败不说话了,这些他并不是想不清楚,纵然没见过那任我行任教主,但平时也不少听到童百熊提起。那是个凶人,童百熊说的这些绝对是实话。 可他就是舍不得了,头一遭,他舍不得了一个人。 从小时候开始他就不是家里最被看重的孩子,年纪小,偏生长得还好,说好了叫清秀,说坏了就是没男子气概。他惯常是习惯了用自己的方式引起父母的看重,得到自己想要的,得不到就去抢,抢不到就毁掉,这是东方不败早就习惯了的处事方式。 后来,家破人亡,只剩他一个人,他便给自己改了名字。 东方不败,不败,他这辈子定然是要做那人上人,不再把自己的命交到别人手上,不再让别人来摆布。 可分明立了宏大的志向,但在这个小小的竹园里他却一停再停。 早晨练武,而后习字,吃罢了午饭就会跟着李寻欢去后山,一起坐在树上往下面看,有了野鸡野兔经过东方不败就回去拉李寻欢的袖子,那个男人就会放下酒葫芦,然后从袖中拿出准备好的石子,随后一丢却总是百发百中。 晚上在院子里透支个竹床,看着那个男人雕木头,一下一下,偶尔看的睡着了,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在屋子里,被子盖得严严实实。 东方不败遇到了个人,算是他平生难得遇到的一个好人,而且,难得的会对他好。 童百熊是个江湖上的粗鲁汉子,可却也见不得东方不败垮着小脸一副不高兴的模样:“我曾是跟李公子提起过,让你留在这里,不过他没答应。你要是想,就去跟他再说一说,没住能成呢。” 东方不败眉间一动,看了童百熊,而后抿了抿嘴唇,道:“不,我不求他。” “为何?我看得出,李公子待你不错。” “他不教我武功,我留在这里,何用。” 童百熊听了这话不禁咋舌,却也不强求,不再提起。东方不败却也不愿在屋子里再留,什么都没说就退了出来,阖上门的那一瞬,他脸上的表情就再也控制不住,紧绷着脸回了自己的屋子,直接蹦上床用被子把自己罩起来,挡住了脸上所有神情。 他会留在这里么? 不会,绝对不会。他要的是顶尖的武功,绝对的权势,是日后都不会被人看轻被人摆布的地位。从童百熊跟他说起日月神教的时候,他就知道,那个地方才是他要去的地儿,纵然再留恋这座竹园他也是不会留下来的。 可,这是他自己不要留,而不是那个人不要他! 东方不败小小的拳头蜷起来,牙齿几乎咬破嘴唇。 李寻欢,李寻欢…… 猛地掀了被子,东方不败从床上下来,也不穿鞋,直直的就冲到桌子旁看着那个朱红色的酒葫芦,伸手就要拿来摔,却突然听到了门开的声音。 手猛地顿住,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东方不败脸上的神色潮水般褪去,眼中的愤恨迅速隐藏,回身时一如往昔。 “怎的不穿了鞋?”李寻欢有些诧异的看着他,但东方不败却是站着不说话,青色的衣衫罩在身上越发显得少年人身子瘦弱,赤着脚站在地上,脚趾都是蜷起来的。 李寻欢摇了摇头,伸手就提起他然后放在椅子上,拿了鞋过来递给他。东方不败沉默的拿过来穿好,抬头,正准备说什么,手上却突然沉甸甸的。 “牛肉,我让店家切了最软嫩的地方,趁着热你先吃些,若是被‘你爹’闻到味道,这就都没你的份儿了。” 李寻欢依然是笑容温和,伸手揉了揉东方不败的头发,东方不败想躲,但终究还是没有动。 温热的牛肉抱在油纸包里,还是热的,放在手里暖洋洋的。他的手合拢了把牛肉拢在手里,哪怕包的严实都能闻到诱人的味道。他看着李寻欢,那人却是从腰间拿了个崭新的酒葫芦出来,拔了塞子,倒了一口进嘴里,然后笑着长长的吁了口气。 “酒鬼。”东方不败神色淡淡的,两片薄唇一碰,声音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清凉,和似乎很多情绪被打散以后混杂在一起的奇怪的软糯。 李寻欢笑笑,他本就爱喝酒,这句酒鬼倒也当得。 东方不败把油纸包拆了,拿起里面的肉狠狠地咬上去,那凶狠劲儿看的李寻欢都觉得惊讶,只道:“慢些,莫噎了。” 东方不败却是哼了哼不说话,继续大口咬上去,却不知道把这肉当成谁在撒气。 等吃完了,他却没把油皮纸丢了,而是折好了放在手里,团一团,而后狠狠往外一丢,便顺着窗子丢进了童百熊的屋子。不多时,就听到童百熊气哼哼的大叫:“你小子居然吃独食!” 东方不败嘴角这才有了一丝丝笑意,直接把窗子合了,乐颠颠的去桌上倒了杯茶。 那牛肉好吃是好吃,就是有点咸,吃得多了嘴巴倒是干的很。 不过他才不说出来呢,让童百熊那那些话来气他,就要馋死他才好。 李寻欢一直是一边喝酒一边看着,嘴角的笑却是从来没去掉。东方不败这般孩子似的发脾气倒是少见,李寻欢却是乐的看他跟童百熊闹一闹。 孩子就要有孩子的模样。 虽然酒葫芦不小,但是却依然扛不住李寻欢喝,没过多久那就葫芦就空了。晃了晃,似乎没不满意的拍了拍,而后叹了口气把葫芦放在桌上:“罢了,酒不醉人人自醉。”【注】 “千杯饮尽刘伶愧。”东方不败斜睨了他一眼,慢悠悠的接了一句。 李寻欢一愣,而后看着他:“你何时学了古诗?” 东方不败眨眨眼,伸手指了指身后的架子:“那上头的,我拿来翻了翻,碰巧记下的。” 碰巧记下的?李寻欢笑笑,带了些欣慰又带了些感叹,伸手拍了拍东方不败:“你当真聪敏。”这幅根骨,这个头脑,日后定是文成武就。 东方不败却是抬头看他:“我可是你见过的,最聪敏。” 重音落在了“最”上,一双眼睛晶亮的看着李寻欢。 李寻欢依然是笑着的,想了想,而后点头:“对,你便是那最聪敏的。” 东方不败这才现了今天第二个笑,不同于刚才的突如其来,这次却是带了得意带了欢喜,让那双本就好看的眸子越发鲜活起来,似乎让人挪不开眼睛。 李寻欢微微偏了头不再去看,放了酒葫芦:“我去收拾一下把鸡炖了。” “好。”东方不败也知道李寻欢的手艺不怎么样,可既然是鸡,那就是给童百熊吃的,左右吃不坏。 看着他拉开门,东方不败低了头,到底没问出那一句。 我究竟,哪里让你瞧不上眼? 李寻欢出门后,东方不败到椅子上坐好,把两个酒葫芦摆在一起,一个朱红一个浅黄,东方不败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最后一把把朱红色的推倒,还嘟着嘴摁了几下,哼唧着跳下了椅子。 “东方。” 这声却是把东方不败叫愣了,自他给自己改名后,童百熊叫他小子,从未直呼过他的名字,而这两个字进了耳朵以后东方不败下意识的就往外看。 李寻欢却是抓着一只鸡,蹙着眉一副无奈的模样,抬头与东方不败的眼睛对上了,微微抬高了声音道:“东方你且过来,我怕是收拾不好他。” 东方不败眨眨眼,蹦下了椅子跑出去,不多时厨房里就想起每天必定会有的对话。 “用大锅,多熬些,这一顿可以顶上一天了。” “你说的有理。” “嗯,我也觉得我说的有理。” ============================================================================ 【注】朱元璋称帝于南京,国号明。明建国后,对发展农业生产十分重视,采取了与民体息的政策。朱元璋说:"天下初定,百姓财力但困,璧尤初飞之鸟,不可拔其羽,新植之本,不可摇其根,要在安养生息之。"由于采取调动农民生产积极性的政策,明初至中期,农业、手工业发展十分迅速。稻田每亩产各三、五石,经济发展促进了商业繁荣。与此同时,科学文化同是也有较大发展。上述条件,为酒的酿造业提供了雄厚的物资基础。因此,明代典籍中,对酒的记载很多——酒鬼的福利 【注】醉酒歌 酒不醉人人自醉,千杯饮尽刘伶愧。对月邀饮嫦娥伴,一江愁绪酒中会。 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千百杯。醉卧桌头君莫笑,几人能解酒深味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看看时间,好吧已经拖到了第二天么QAQ 我的日更大计啊【啜泣 感谢nanar亲的霸王票!~么么哒~欢迎乃成为莲子的小萌物~~~=333= 8第七章 下午的时候李寻欢带了东方不败一道去了后山,这次并没有在半山腰多做停留,而是直接带他去了山顶。 东方不败不喜欢被人抱着走,但或许是次数多了,现在竟也是不抗拒了,乖巧的呆在李寻欢的臂弯里,手虚扶着这人的脖颈,眼睛看着周围飞快掠过的景色,眼眸流转间,那双眸子就看到了李寻欢的脖颈。 李寻欢比旁的人白皙不少,脖子也是如玉一般。东方不败的眸子暗了暗,手指尖虚虚的就搭上了男人的脖颈。 一跳,一跳,指尖下有着清晰的脉搏跳动。 这个地方若是被割破了,会流血,流很多很多血。他那天亲眼看着童百熊只是轻轻一划便将那马贼头领划破了脖子,眼睁睁的瞧着那人流着血,流了一地,然后死掉。 东方不败指尖微微用了力气,摁住了那处跳动的动脉。 李寻欢并没躲,而是微微偏了头看着东方不败的侧脸,轻声问道:“怎么了?可是行的太快你觉得不适?” 东方不败抿着嘴唇摇摇头,手指缩回来,微微攥成拳头,别开眼睛。 李寻欢却以为他是难受了。这孩子昨儿醉了酒,今天中午又没吃多少东西,现在怕是有些不舒服的。李寻欢缓缓落到地上,却没把东方不败放下,而是继续抱着他往前走。 “把我放下,我自己会走。”东方不败有些别扭,伸手推了推他。 “不妨事。”李寻欢微微掂了掂,东方不败被这种哄孩子一样的举动气得脸红。索性别开头,不再说话,愤愤的趴在李寻欢的肩膀上往后看,不再理会他。 迈入了秋日,这山林里也彻底变成了火红灿黄的色彩。地上铺的厚厚的落叶,踩上去无声无息的,偶尔风一吹过天上飘着的是或是鲜艳火红或是明艳灿黄的落叶,看得人心都带了种略微苍凉却也舒畅的感觉。 东方不败只是趴着,却是不知道有一片鲜红落叶落在了他的头上。李寻欢看到了,伸手取下,而后对看过来的东方不败道:“收着吧,这叶子倒是完整好看。” “不过是片叶子,有什么稀罕的。” 东方不败嘴巴上不饶人,却还是接了过来。拿着叶柄看着那片比他手还小上一圈的叶子,红的油亮,捏着叶柄微微一捻便转了起来,红艳艳的。 “这红着,倒是比他绿的时候好看多了。”东方不败把叶子妥帖的放在怀里,拍了拍。 李寻欢看着那张明艳的小脸:“你喜欢红?” “算不得喜欢,只是觉得,我会合适穿上最明艳的颜色。” 他给自己取的名字,是东方不败。 善战者,立于不败之地。 他会穿着最耀眼的颜色,站在所有人的头顶上,去享受俯瞰世界的风景,而不仅仅是如现在这般昂着头都看不到这天下的顶端。 东方不败看着满天飞叶,眯起眼睛,没有泻露丝毫情绪的脸上平平淡淡。那秋日的阳光算不得刺眼,温柔的洒在脸上,与他近在咫尺的李寻欢甚至能看到这人脸上的细细绒毛。 可爱的厉害。 走的不是很快,但不肖多少时间,东方不败就远远的听到了水的声音。 走过了最后一刻茂密大树,前方瞬间开阔起来。清澈的流水从山顶倾泻而下,冲刷着光洁的石壁,在底下成了一汪水潭,而李寻欢就抱着东方不败站在水潭旁边。 东方不败被放到了地上,他回头看了看依然悠闲的李寻欢,走到了水潭旁边。水面上有不少鲜红的枫叶,随着水流冲刷的涟漪微微飘荡,美得如诗如画。 蹲下身子,东方不败卷起了袖子把手放进水潭里,冷飕飕的,他却没有收回手。拨了拨水,看着周围的叶子被推开,还有水下被惊动的几尾游鱼,东方不败的嘴角翘起来。 “今天可是要加餐了?” 李寻欢走到他旁边,也蹲下来,学着他伸手碰到水里:“我刚刚喝了口鸡汤,嗯……味道很独特。” 东方不败脸上一派平静,权当没有听到。 “老这样也不是办法,纵然我看童大哥那副身子骨不像是能被轻易吃坏的……”声音顿了顿,李寻欢拨了拨水,“捉几尾鱼回去,直接清炖了倒也简单。” 东方不败眨眨眼睛,好看的眸子看着李寻欢:“若是捉了,在这里直接烤上两条如何?” “东方饿了?” “嗯,饿了。” 天天吃烤兔子都快吃上火了,李寻欢也乐得换换口味。让东方不败在边上等着,足尖轻点,李寻欢先是飞身到树梢折了根还算纤细的树枝,撸掉了上面的树叶和小枝桠,便飞身到了水潭上头。 水潭不算大,却也不算小,东方不败就看着那个白衣男人飞身而去,水墨色披风在风中微微飘动,足尖点了下水上的落叶便已经腾空而起,几下,就飞身到了水潭另一边的山石上。 李寻欢拿着树枝看着水潭里,却没看到东方不败惊愕的眼神。 这一路上,他见过不少江湖人,而那些人的轻功本事他也是见识过的。无非就是飞檐走壁,能做到身轻如燕已经是少数,如童百熊那般精于外家功疏于内家功更是蹦都蹦不远。东方不败曾以为那些被说书人挂在嘴边的踏雪无痕是说笑的,可如今,却是真的见到了精湛到让人目瞪口呆的轻功。 水上漂,比那踏雪无痕还要来的让人惊叹。 东方不败抱着膝盖坐在地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李寻欢。这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呢?以前只见过他扔飞刀,是无比精准不假,但平时却也没见过他练习,喝酒作画,实在没事情做就一个人窝在亭子里头刻木头。 莫不是真的是个隐于山野的世外高人?可世外高人不都是有胡子的么,他也未免太年轻了些。 这项这些乱七八糟的,李寻欢却已经动了。 眼睛微眯,站在巨石上手腕微抖,那根树枝已经破空而去,速度极快,没入水面时甚至没有激起一丝一毫的浪花。李寻欢弯了弯唇角,跳下巨石,拾起了那根树枝露在水面外的一头,几个纵身到了东方不败身边。 东方不败定睛一瞧,那根树枝上穿着的是三条鱼,两条戳了尾巴,一个戳了脑袋。他哑然的看着李寻欢,却见那人已经去林子里拭了些干树枝,在地上摆成堆,拿了随身带的火石,几下就点着了火堆。 “你做这些却是熟练。”东方不败把那三条鱼褪下来,拿出了随身带着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就划破了鱼腹。 “曾有过一段被人抓捕的日子,日日在野外,荒无人烟,自是要学着这些的。”李寻欢弯了弯唇角,却突然想起了救了自己的龙啸云,青梅竹马的林诗音,还有,那场大婚。 李寻欢手上的动作慢了下来,他将全部的家业当做了林诗音的陪嫁,但他却不知道是因为歉疚欺骗林诗音的感情,还是因为自己内心情义难两全的苦楚。 摇了摇头,有些事情他想不清楚,想不明白。熟读圣贤书,却没有那本书告诉他要如何抉择,他只有顺从本心,成全了别人,又似乎委屈了别人,但到最后最苦的果子却是他自己咽下去的。 “你在想什么。”东方不败已经把那三条鱼收拾干净,拿了树枝子串号插在火边,然后就看着一直沉默无言的李寻欢,“莫不是今儿的那葫芦酒喝的多了些,醉了?” 李寻欢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思绪扫干净,看着东方不败清秀的脸,弯了弯唇角确实没有让那个笑容成形。索性不勉强自己,往火堆里加了点树枝,道:“不过是些前尘往事。” “你的前尘往事怕也不是什么好回忆。”东方不败撇撇嘴,刚刚这人脸上面无表情,跟木头似的。 李寻欢低了低眼帘,喃喃:“是呢,竟是没什么让我觉得好的回忆……” 就算有,也是和最后的苦果连在一起的,不能像,不能碰,有些事情早就在心里长了刺,平时不显,但若是碰一下就会疼。 但终究李寻欢是个洒脱人,那些事情留在他喝醉了以后再去想好了,现在,多想无益。 鱼是好熟的,东方不败托着下巴看着,其实他并不很饿,但是这股焦香的味道一出来,肚子就开始叫嚣。 看着考得差不多了,东方不败先是拔出了一个最大的,想了想,递给李寻欢:“大的你吃。” “好。”李寻欢却是不客气,直接拿了过来。 好不容易谦让一把的东方不败倒是一愣,李寻欢惯常是谦和做派,现在怎的不谦让一下了?丝毫没有做了好事的成就感,东方不败嘟嘟嘴巴拿了一个小的,一口咬上去。 没有调料,但这鱼肉胜在肥美新鲜,丝毫不带土腥味道。 三下五除二啃掉了一条,东方不败的眼睛又瞟向最后那个。 “吃了吧,等下左右要捉新鲜的回去。”李寻欢是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的,但在这野外湖边,倒也不顾及很多。 东方不败笑笑,弯了眉眼,也不客气拔了最后那个,慢悠悠的把鱼肉塞到嘴巴里,想着下次再来的时候一定要把盐巴带上。 李寻欢吃的不快,东方不败已经啃完两条跑去湖边逗鱼玩儿的时候,他才堪堪吃完放下。正准备把火灭了,却突然听到身后林子里传来的几声响动。 声音很轻,但李寻欢却敏感的听出来是金属相碰的声音。 猛地起身,他回了身提高了声音:“何人,出来。” 寂静无声,只有东方不败错愕的看着李寻欢,然后小跑到李寻欢身边,拽着他的衣衫下摆,手指缩在一起,关节处都隐隐有些发白。 李寻欢一手包住了东方不败的小拳头,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柄飞刀。 眼睛一眯,飞刀猛然出手,便听到一声吸气的声音,接着便是刀剑落地,接着,几道黑影从树林中迅速消失隐去。 李寻欢先提了土盖灭篝火,接着便是一弯腰把东方不败抱起来,若是一会儿有什么事情不至于把小少年落下。几步进了密林,早已空无一人,只有一柄长剑落在地上。 脚尖一动将剑踢起,李寻欢伸手握住,掂了掂,又看看剑锋,道:“是柄好剑。” 东方不败也探了探头,却是一眼就看到了剑柄上的标记。 他现在识了字,那个字,分明就是个“华”。 华山派的华。 李寻欢本想再看看这柄剑,毕竟他在这里没有根基,没有背景,没有盟友,亦没有敌人,何人竟然要在暗处埋伏,让人搞不清楚。但没等他细看,便突然感觉脖子一紧,偏头就瞧见东方不败小少年死死地勒住了他的脖子,憋着嘴瞧着他。 “怎么了。” “我要回去,这里呆着好怕人。” 东方不败自己都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糟心,但眼睛却依然是一眨不眨的看着李寻欢。李寻欢只当他小孩子吓住了,笑笑,丢了剑,道:“是该早些回去,童老哥现在身上的伤还没大好,若是有个意外怕是应付不来。” 东方不败默然无语,看着李寻欢的脸,这人的眼睛并不是纯粹的黑,带了些朦胧的颜色,似乎是碧色,似乎能吸住人。勒紧了他脖子的手松了松,又紧了紧。 最终,趴在男人的肩膀上,小少年不说话了,安静非常。 捉了的鱼都被两个人分着吃了,他们很有默契的没有把今天下午捉鱼的事情告诉给童百熊知道。李寻欢去了竹楼里,那里比较高能看到周围,而东方不败则是端了碗微微发黑的鸡汤,进了童百熊的屋子。 童百熊不止一次被灌汤,刚开门就闻到了那股子奇奇怪怪的味道,明明是五大三粗的人却像是受了惊吓的小媳妇一样,猛地缩到了墙角,看着东方不败瞪大眼睛:“我不喝,你给老子端出去!” “这个,有好处。”东方不败把碗放在了桌上,抱着手看着童百熊,笑眯眯,“这次为了给你去去寒气,我还专门加了生姜大蒜,清热解毒,好得很呢。” 童百熊眼角抽了抽,谁们家做汤是吧整个生姜整个大蒜扔进去一起煮的?这两个小子做饭知不知道要先洗一洗啊。 反正这黑乎乎的东西他是不要再喝了,不然没等他见到英明神武的任教主,他就要厥过去了。 “死我也要死在黑木崖上。”童百熊豪气干云。 “别闹,喝了。” 被自己捡来的小子教训,童百熊很是别扭,但看着东方不败的脸却也知道这孩子是为了他好,哼哼唧唧的去捧起了碗,闻了闻,苦中作乐的告诉自己至少他听了自己的话没有放醋和酱油。 昂脖子,一饮而尽,东方不败撇撇嘴,跟喝毒药一样,不识好人心。 童百熊灌了三杯茶,最终干脆拿了茶壶拔了盖子往嘴巴里头倒,才算是堪堪那压住味道。放了茶壶,却听了东方不败淡淡清冷的声音传进耳朵。 “华山派的怕是找了来。” 童百熊看看东方不败,却也不问他是从哪里知道的,只是裂开嘴笑,隐隐有些残忍愤恨:“来的好呀,这回爷爷不受他们算计了,非得把他们尽数送上西天才解我心头之恨。” 东方不败却不说话,只是抬头往竹楼里头看。 今儿晚上要混到李寻欢的屋子里头才好,用什么借口呢……得好好想想。 ========================================================================== 【小卡片】童百熊,金庸名著《笑傲江湖》中的人物,武功高强,是东方不败的多年好兄弟。曾为救性命垂危的东方不败舍命与潞东七虎相拼,救下受伤的东方不败。东方不败谋害任我行,而后初任教主之际,教里的长老不服,也多亏了童百熊顶力支持,其位居魔教风雷堂长老。但后来竟因与杨莲亭结怨,最终死在东方不败的绣花针下。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掰手指头 东方不败教主现在还是小少年,那岳不群估计快要娶老婆了? 这算是写到了亲世代么【捂脸 感谢花开若相惜亲的霸王票~~~抱住啃一口~ 9第八章 白天的事情透着古怪,李寻欢并没有按着平时的时间早早安寝。拿了盏烛台到了凉亭里,左手木块右手飞刀,刻木头次数多了确实是可以治疗自己手抖的毛病,现在却是越发熟练起来。 东方不败也没睡,穿得厚厚的,爬到了石凳子上,手肘撑着桌子看着李寻欢,问道:“你又要刻那个人了?” 李寻欢拿到的手顿了顿,看着东方不败,点点头。 东方不败天生就有一颗七窍玲珑心,他聪明之极的小脑袋从李寻欢种种行为和字里行间模模糊糊能推断出,那个让李寻欢挂念到闭着眼睛都能刻出来的,是李寻欢喜欢的,却是得不到的。 可即使看出来,东方不败也会揣着明白装糊涂。他不喜欢李寻欢刻人时候的神情,面色无波,没有笑容没有情绪,全然冷的跟冰一样,冻得人难受。 “这次能不能换上一个?”东方不败笑眯眯的建议。 李寻欢看着东方不败的脸,看了看那方木块,许久没有说话。就在东方不败差点自己开口让他不要在意的时候,李寻欢却是微微抬了头,看着他,轻轻的笑:“你想要什么?” 东方不败一愣,他仔细地看着李寻欢的脸,却发觉这人的笑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的漾到了眼底。 得意只是在心里闪了闪,东方不败的性子从来没有改过,喜欢的就要抢过来,抢不过来就毁掉。对人,他也是这样做的。 眼睛在院子里头扫了扫,东方不败伸手指了指院子的角落:“我要那个。” 李寻欢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墙角处栓了几只兔子,那是他们明天的口粮。 拍了拍东方不败的脑袋,李寻欢重新拿起飞刀慢慢的刻起来。东方不败却是没有把竹床搬出来看天,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躺着会受风,便乖巧的坐在石凳上,撑着脑袋,看看李寻欢,看看木雕,慢慢的眼睛就被黏住了。 东方不败并不是很喜欢兔子,那种动物太过柔弱,碰一碰就能把它吓个半死。刚刚不过是随意一指,但李寻欢就真的答应了,低头的时候微微卷曲的头发落在斗篷上,在风中一晃一晃的,专注的侧脸棱角分明,却不显的冷酷,那总是微微上挑的嘴角让那张脸瞬间柔和。 他总说我好看,我觉得他也挺好看的。东方不败歪着头,闷闷的想着。 兔子并不难刻,但李寻欢却刻得很细心,他对待每件事情都是尽心尽力,专注,甚至有一种他自己都不承认的力求完美。可他越是认真地去修饰哪只木兔子,东方不败就越开心,直到最后,捧着那只不如巴掌大的木兔子的时候,东方不败的眼睛都笑的眯起来。 “第一次,看着倒是不太像。”李寻欢收起飞刀,凑到东方不败身边看着他托着的木刻。 东方不败碰了碰木兔子的耳朵,笑道:“也是,这般肥的兔子我也是头回见。” 都快胖成球了。 可即使这般说着嫌弃,东方不败还是在李寻欢拿走前迅速的塞到了自己怀里,抬着头看着近在咫尺的李寻欢:“这是你给我的,可没有收回去的道理。” 李寻欢苦笑,越相处越觉得他摸不透彻东方不败的性子,可以乖巧可以任性,可终究,是个好孩子。 收拾了东西,将剩余的木屑放到火盆里烧掉,李寻欢起身紧了紧身上的斗篷:“时间晚了,早些安寝。” 哪知道,东方不败却是伸了手一把扯住了李寻欢的袖子,抬着头,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里似乎能映出光:“我怕我晚上还会发噩梦。” “噩梦岂是天天都有的,莫要多心。” “万一碰巧了,昨儿有了,今儿又有了呢?” 李寻欢说不过他,便伸了手出去:“那你今天就跟我凑合一晚上可好?” 东方不败等的就是这句话,伸出了自己的手牢牢握住李寻欢的,把自己冰冷的指尖缩在这人温暖的掌心。 并不是不明白现在的情形,他早早的就把童百熊的牌子摸了放在自己身上。本是可以蜷在自己的屋子里头的,他不是黑木崖人,华山派寻仇寻不到他,哪怕真的童百熊自己逃走或者不幸为教捐躯,他也有方法得了营生,甚至可以拿着童百熊的牌子寻上黑木崖去。 可终究,他选择跟李寻欢在一处。 他隐瞒了那些人的来路,也隐瞒了自己与童百熊的过往,但有一点他没有瞒人,也不想去隐瞒。他是相信李寻欢的,相信这个男人不会和他爹爹娘亲一般扔下他,也相信有他在自己就能安全无忧。 比相信他自己还要来的牢靠。 用了手巾草草抹了脸,东方不败三两下褪了外衣,将那个小小的木兔子裹在衣服里在凳子上放好,然后就麻利的爬到床上,占据了床靠里面的位子,松松散散的盖着被子瞪着眼睛。 李寻欢却是跟往昔一样,到桌子旁,用干净的手巾将怀中的数把飞刀仔细的擦拭干净,而后整整齐齐的放到一个皮子做成的软夹子里,卷起来放到距离床不远的柜子上头,褪了鞋袜,慢悠悠的躺倒在床上。翻了个身,就从东方不败那里抢了半床被子。 东方不败看了看被男人拽走了一半的被子,瘪瘪嘴,却也不愿靠近男人半寸。哪知道,李寻欢却是伸手将小少年往自己这边拉了拉,而后恢复成了平躺的规矩姿势。 已经入秋,天气凉,东方不败本是不喜欢和人在一处睡,可既然是今儿晚上期望着这人的庇护便没说什么,反倒是往男人身边又蹭了蹭。 这人身上真暖和。天生体温比常人低的东方不败眨眨眼,把半张脸缩进被子,扭身背对着李寻欢。 夜色深沉,却是连鸟叫都不曾有。 不知道是不是神经紧张的关系,东方不败瞪着眼睛看天,闭着眼睛脑袋放空,却都睡不过去。索性翻了个身面对这男人安稳的侧脸,小声唤了句:“你睡着了?” 李寻欢张开眼睛,偏了头:“还没。” “怎的不睡?” “你一直翻身,我睡不着。” 李寻欢话说的直接,倒是让东方不败耳根红了红。眼珠转了转,确实不想就这般放过他,伸手拉了拉李寻欢里衣的衣角:“你这样睡觉,不累么?” 他从小就是家教甚严,哪怕睡觉都是要安安稳稳的平躺着,双手放在身前,东方不败瞧着都觉得睡得不痛快。 李寻欢一愣,继而却是笑了:“问我睡得累不累的,你倒是头一个。” 东方不败问出来就后悔了,自己平白无故问人家干嘛,睡个觉自己还要去管怕时李寻欢会觉得他无理取闹呢。可看李寻欢的脸色,却不像是生气,这人笑起来从不作伪。 李寻欢却是轻轻呼了口气,淡淡道:“我从小就有人教规矩,吃饭,睡觉,行走侧卧都是要有规矩的。累不累的……可能一开始是累的,可这般多年下来,我倒是不记得了。” 家中是书香门第,“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这是李院门口挑了的对联,乃李父亲手所书。李寻欢的父亲中了探花为之抱憾,寄希望于自己的大哥,大哥却也是中了探花回来。李父说过,他的小儿子性子随性,本不盼着让他中什么功名,但李寻欢却是真的中了功名回来,还是个探花。 李父曾苦中作乐,说这倒也算是一段佳话。只是李寻欢终究不理解官场,入了江湖,小李飞刀风头无两,但他却不理解情义,最终却像是什么都没抓在手里。 若是父亲知道了我将李园拱手送出,可会罚我跪祠堂? 李寻欢却是闭了眼睛不再去想,如今,想跪祠堂都没那个机会了。 东方不败瞧出了他现在心情不爽利,便不再言语,轻轻地弯起腿蜷在身前,用手臂抱着膝盖。他睡觉的时候总是喜欢把自己蜷起来的,似乎在戒备着别人,也在保护自己。 可突然,身上突然多了个重量,他猛地睁开眼睛。 便看到,李寻欢竟是伸出胳膊搭在了他身上,见他看他,却是笑笑:“这般躺着倒是舒服不少。” 东方不败却是有些别扭,这人分明就把她当成了小孩子哄,每个孩子都不承认自己是孩子。动了动,但最终却不知道为何没有把李寻欢推开。 可能是男人比常人高了些许的体温,可能是太久不曾有过的踏实安稳。 ========================================================================== 【注】在古龙笔下的李寻欢,出身一个书香世家。李家三父子俱擅长于文墨,均在科举中高中为探花,在家乡以“老李探花”(李寻欢的父亲)、“大李探花”(李寻欢的兄长)、“小李探花”(李寻欢)闻名,李家的门上亦写有“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的字样。由于仕途得志,所以李寻欢早年已于朝廷为官。后来,由于被胡云冀上奏弹劾,以他淡泊名利的性格,终于辞官而去。后来,李寻欢投身江湖,成为首屈一指的武林人物,以飞刀神技闻名。另所查,此句历史上曾是说苏氏父子(苏洵 苏轼苏辙)三探花,一门七进士应当指苏门四学士(秦观、晁补之、黄庭坚、张耒)与苏氏父子 作者有话要说:  李家家教很严,这个其实可以从李探花的为人处事上看出来 哪怕看似洒脱,但实际上他做事情很是方正的 明天可能双更,中午十二点准时一更,但第二更可能是晚上甚至半夜了,莲子在努力攒字数啊~~~ o(≧v≦)o求亲们收藏哟~评论哟~乃们的爱是我的动力哟~么么哒!~~~ 10第九章 东方不败到底是累得很,眼帘颤了颤就合上了,不多时便已经沉沉睡去。 东方不败给自己拉了个靠山,自是睡得踏实安稳,但李寻欢却只是浅浅的合上眼睛,睡眠亦是浅浅的,不过这种自己许久不曾有过的随意睡眠姿势倒是让他身上舒服了不少。 李寻欢不是看不出东方不败的不对劲,但他却不曾说,心中其实也并不在意。不得不说人的第一印象很重要,东方不败拽着他的衣角求他去救人时候的模样就刻在了李寻欢的脑袋里,纵然偶有些小心机,但却是个乖巧恭顺的孩子。 大概的在脑袋里过了一遍最近几天的事情,不难想到那些人是冲着童百熊和东方不败来的。童百熊的来历,李寻欢一直没有过问,可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定然要问清楚了才好。 安然浅眠,恍惚不知时日,安静的夜空里突然响起了脚步声。李寻欢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屋顶,竹子的响动似乎很轻微,但在屋子中的人是听得清楚明白的。 看了看身边睡得香甜的东方不败,李寻欢轻轻收回手坐起来,随手抖开柜子上的皮夹子,从里面摸出了一柄飞刀,手指尖在刀柄上微微摩挲,突然的一声竹干破碎的声音让李寻欢轻轻抬头,手腕一抖便是一柄飞刀射出,直接冲破了房顶。 不等屋顶上被射中之人发出惨叫,李寻欢就已经落了床上的细细床幔,开了门走了出去。 几个穿着青色衣衫的人站在院子当中,其中一人捂着腿坐在众人之后的角落里,紧闭着嘴巴竟是一声不吭。李寻欢想着若不是刚刚的警告,怕是这些人真的敢劈开了屋顶的竹子直接跳进来。 “来者何人。”李寻欢声音淡淡的,但说的话却是一点都不客气。 领头的人是个蓝色道袍的男人,眉毛细长,眼睛微眯,听了李寻欢的话只是眉间动了动却没说话。 他便是白天的时候跟踪了李寻欢的,童百熊的武功虽高,但毕竟身上有伤,双拳难第四手到时不足为惧,但他是性格谨慎的,本是想看看李寻欢的武功如何,却不曾想这人竟是直接一出手就上了他的一个师弟,虽只是划破了手腕,但却足够让他的师弟一个月拿不起刀剑。 李寻欢问的不客气,一个青衫少年很愤愤的想要拿着剑冲上去,李寻欢只是瞥了他一眼,手起刀出,纵然隔了一段距离却是刀锋寒光一闪而逝,青衫少年手突然松了,自己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手腕处一个不深不浅的口子冒出血来,然后就是直入脑顶的疼痛。 想要叫,却被蓝袍男子捂住了嘴推到一旁。 掩饰了眼中的骇然,双手抱拳微微躬身,蓝袍男人行动间却是很有大家风范:“在下华山派岳不群,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李寻欢挑挑眉,华山派?他是听过的,只不过是个没落了的门派,但看这些人的打扮倒是不俗,看来在这个地方华山派还在鼎盛时候。来而不往非礼也,名为岳不群的这人礼数到是周到,李寻欢自是回道:“在下李寻欢。” 岳不群迅速地在脑子里把他所知道的名门大派中擅使暗器的高手过了个遍,尤其是日月神教中的,却不曾听过此人名讳。岳不群年近而立,看人自认有几分见底,李寻欢自始至终神色坦荡,他并不怀疑这人用的是假名。 权当是遇到了隐居山林的武林高手,岳不群心中微微松了松,脸上有了些笑容:“李少侠,在家侍奉师尊的命令追击魔教之人,若是叨扰还请勿见怪。” 李寻欢闻言蹙起眉头,正想说话,童百熊屋子的门被猛地拉开,身上还有绷带的童百熊连上衣都懒得穿,直接就拿了大刀冲了出来。 “来的好啊!小兔崽子,上次暗算了爷爷我,这次,老子非得跟你们好好算算账!不让你们血溅三尺老子的姓倒过来写!” 华山派之人悚然一惊,上次之所以能得手一般是因为华山剑阵精妙,另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用了些手段。 当然,邪教用了手段那叫阴谋诡计,他们用了手段那叫灵活多变。 可拦住童百熊的却不是华山派的人,而是李寻欢。 一把合上了身后房门,李寻欢足尖点地飞身而起,直接摁住了童百熊。童百熊想挣开,但毕竟身上的伤还在,李寻欢又是直接摁住了他的命门,他确实一动不敢动了,可嘴里还是大声叫嚣着:“一个个都成了软蛋是不是!来跟爷爷单打独斗呀!” 李寻欢微微蹙眉,明明白天看着还是个憨厚的,这一见到这几位华山派的人怎么就跟斗鸡一样。 岳不群却是一直神色不动,此刻向前一步,长剑出鞘,声音却还是平静沉稳:“李少侠,请把此魔教余孽交到我手上,他日华山派定有相报。” “你丫的闭嘴!老子是神教中人,你再诋毁神教老子磨平了你们华山派山头变坟头!” 李寻欢却是不理会童百熊,看着岳不群道:“为何说童老哥是魔教中人。” 岳不群神色严肃起来,细长的眉紧紧皱起:“他乃日月神教的堂主。” “童百熊是日月神教的?”李寻欢轻问。 “正是。”岳不群依然沉稳。 “日月神教是魔教?”李寻欢这话却是问的童百熊,声音淡淡,带了点疑惑。这个名头以前怎的没听说过? 一直火气上头骂骂咧咧的童百熊却被这句话问愣了。 他起先是不觉得日月神教是魔教,他加入日月神胶也是有一番抱负的,可这事情就怕人说,一个人说日月神教是魔教,两个人说日月神教众人是魔头,等全世界都说的时候,童百熊纵然嘴巴上嚷嚷着神教天下无敌,可心里未免也有几分相信日月神教是拿什么劳什子魔教了。 可今儿,有个人很正经很严肃很平淡的站在他面前,问他,日月神教是不是魔教,真的把他问到了。 不等童百熊回答,岳不群却是已经出了声。日月神教的凶名现在全江湖何人不知何人不晓,岳不群只当李寻欢隐居山林时日久了不知晓江湖事,故而道:“李少侠,日月神教是天下第一魔教,杀人如麻嗜血成性,人人得而诛之。” 若是刚才童百熊那个木头脑袋还闹不明白,现在被岳不群一激那里还有不明白的,喊的那叫一个底气十足:“老子加入的是神教,小兔崽子别满口胡诌!” 岳不群却不与他争辩,只是眼睛看向李寻欢。 李寻欢的一手飞刀,纵然只是看了一次,却足够给人留下深刻印象,堪称神鬼莫测。岳不群并不想与他起冲突,也不强辩,只问一句:“李少侠可愿把童百熊交出。” 李寻欢却是没有半分犹豫:“恕难从命。” 天给人一双眼,便是让人看世界的。日月神教是何种地方李寻欢并不知道,童百熊是不是魔头李寻欢也不知道,这些华山派的人说的头头是道,可终究李寻欢一无所知。 童百熊是他喜欢的爽利性子,况且东方不败是他从马贼手里救下的,这样的人若是魔头,李寻欢却是一万个不信。 哪怕他真的是那个什么日月神教中人,那日月神教也确实是魔教,李寻欢也救了他这一遭,权当为了那个还在昏睡的孩童费尽周折的一番计较。 飞刀已经滑入手中,李寻欢松开了童百熊,却是轻轻一推将童百熊推到一旁,淡淡道:“你伤未痊愈,不得乱动。” 童百熊很想自己亲手把这些暗算自己的小子砍成七八十截,但却是个识时务的,咬着牙退到一旁。 岳不群见事情不能善了,纵然他知道眼前之人武功神鬼莫测,但却依然将剑尖对准了李寻欢。 “得罪了,师命难违。华山弟子,摆阵。” 李寻欢却不说话,只是冷静的看着对方众人的动作。 偶尔错开眼神,却看到了那便从窗户缝隙中露出来的一双眼睛。黝黑的,晶亮的,在漆黑的夜色中,那双眸子比平时还要来得好看。 这般好看的眼睛,还是不要沾染那些乱取八糟的情绪的时候最为漂亮。 微微弯了弯嘴角,李寻欢便不再看。 华山众弟子已经摆好剑阵,李寻欢却是轻轻举起了飞刀。本是普通至极的刀,在他手里却总是寒光凛冽。 没人看得清李寻欢是如何出手的,飞刀的红缨在黑夜中划出了一道红色的痕迹。岳不群武功不低,看清了,看透了,却根本躲不过! 快的惊人。 看着岳不群的剑落了地,李寻欢轻轻笑了笑,一声轻叹,只有他自己听到:“倒是还未生疏。”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那双隐藏在窗子里头的眼睛,晶亮的,几乎在发光,如星灿烂。 作者有话要说:  日月神教是魔教么? 一定是的,可是咱小李探花目前不知道……没听说过啊没办法呢…… 【捂脸】 11第十章 岳不群一直心属气宗,但如今华山派显然剑宗式大,他向来是个心思细密之人,心中隐含着厌恶却也是不动声色。这次伏击追杀童百熊本只是他一人的主意,但因着气宗终究压不过剑宗,所以他很有眼色的领了一干剑宗的同门师弟。 纵然心中对剑宗有千般不看重,但终究剑宗有其可用之处。剑阵排的整齐,十个华山弟子按着八卦摆开阵型,提着剑虎视眈眈的看着李寻欢。而岳不群却是远远的站在一旁,冷眼瞧着。 他不指望这些剑宗师弟可以得胜,只想着拖住了李寻欢,他便可以剐了童百熊。 可谁知到,李寻欢的飞刀竟是突然出手,直接抹伤了剑阵正中之人的手腕,长剑落地哀号声起,岳不群错愕的看着神色淡淡的李寻欢,却见那人竟是笑起来。 “此乃八卦阵,我只知道武当派的九宫八卦阵实乃当世第一剑阵,你们这般架势的我倒是不曾见过。”李寻欢并没有嘲讽的意思,只是惊讶于这些半大小子居然胆敢动用八卦剑阵。 却是不知道,华山派讲究的是个人剑法剑术,以一敌百,浩气内敛,却是不曾注重剑阵的研究。 岳不群本就不指望他们,自然不愿给他们表现的机会,哪里知道竟然连李寻欢的一刀都挡不下来。 李寻欢并不急着出手,他也是好奇的,这个类似八卦剑阵的阵法有何种精妙。 将飞刀放进了腰间,徒手迅速逼近华山众弟子。华山派弟子见过了李寻欢的厉害,此刻见他逼近都有些胆寒,但却依然咬着牙提着剑冲上去。 剑阵,讲究的就是配合,人剑合一,心神合一,彼此之间心意互通阵型变换才会威力加倍,发挥出更大的厉害。李寻欢是有兴趣的,可几下交手起来,却觉得无比失望。 没有配合,这剑阵倒是摆成八卦,却半分精妙都没有。 一手背在身后,另一只手推开了身前的少年华山弟子,李寻欢到像是闲庭信步一般的往童百熊身边走去,然后一掌打向正朝着童百熊刺来的岳不群。 岳不群一个扭身,堪堪躲开了李寻欢的这一掌。李寻欢慢慢的收回了手,他本就不想伤了人,瞥了眼岳不群就不再理他,眼睛却是看向那些少年华山弟子。 这些人虽然武功不高,但却是实打实的带了杀意。都只是二十岁左右,却有这般大的杀气实属罕见,李寻欢便不再客气,他并不准备给他们喘息的机会。 数柄飞刀划空而出,依然没人见到他是如何出手的,这次亦没有人看清楚那柄飞刀是如何到达身前的,剩余九人已然捂着手腕跌坐在地。 岳不群是知道自己也躲不过那柄小小飞刀,但终究是师兄,纵然头皮发麻还是板着脸轻喝一声:“丢人。”而后握着剑的手没有松开,但剑尖却已经垂了下来,看着李寻欢道,“李少侠,你当真要助纣为虐?” 李寻欢轻笑,心道这人倒是会给人扣帽子,嘴上却淡淡道:“我只做我觉得对的。” 岳不群似乎得了个台阶,眉头紧蹙拱手道:“这次是岳某等人技不如人,但这笔账,华山派记下了。” “你倒是会说话。”技不如人,岳不群自己认下,不堕了华山派的名声;这笔账,却是要华山派记,点名了不让李寻欢找他寻仇。 李寻欢是混迹过官场的,纵然他不屑与之为伍,但话里话外的音他还是能听明白。只细细打量了岳不群,只道此人心机深沉,也不知是好是坏。 岳不群神色不动,只当没听到李寻欢的话,冷声说了一句“告辞”,便带着众位华山弟子迅速退去。那个青衫少年仍有几分不忿,却被岳不群毫不犹豫的踢了一脚,这才踉跄着离开。 “你不追?”李寻欢收好了飞刀,却是好整以暇的看着靠着墙站的安稳的童百熊。 童百熊被络腮胡子挡了一半的脸上笑起来,眼睛眯起,声音哪里有半分刚才的愤恨,满满的憨厚老实:“我老童可不做那趁人之危的事情,一帮伤了手腕的娃娃,我追他们作甚。” 李寻欢却是笑了,道:“童老哥也是明智得很。” 两不相容,华山派尚有一位全身全影的岳不群,而童百熊却是依然全身绷带,打起来真不知道谁输谁赢。想来刚刚童百熊那副愤恨模样,百分之八十时装出来唬人的。 童百熊也知道李寻欢瞧出了些门道,也不说话,只是嘿嘿笑,然后竟是直接扭身进了屋子,迅速关上门甩了鞋子躺倒在床上,不过几个呼吸就已经响起鼾声。 李寻欢本有不少事情想要问他,可见这情景那里还能问,便也紧紧斗篷转身回了自己的屋子。 =================================================================== “师兄!我们怎么就这样走了!”青衫少年揽住了岳不群的去路,瞪着眼睛大声问道,“我们这般多师兄弟被那个贼人伤了,我……” “你待如何?”岳不群轻蹙起眉。 令姓少年瞪圆了眼睛,俊俏的脸上带出了几分恨意:“折回去,趁其不备尽数杀了他们!” 哪知,岳不群却是一笑,带了淡淡的无奈,但只有他面前的少年看到了这人眼中的烦躁:“令东,那李寻欢绝非我等可以招架的,况且你与师弟们都带了伤,李寻欢看起来似乎是不嗜杀之人,但你怎么能保证他不会被逼到极致大开杀戒?你莫是想让我将你们尽数折损在那方竹院子里头吧。” 令东张张嘴吧,想说话,但岳不群说的句句在理,他竟是没法子反驳,最终只有恨恨的咬了牙闭了嘴巴,但脸上还是带出了愤愤不平。 岳不群见他脸色,微微一叹,最终不想让令东留了这个心结,便扯了他的胳膊低声道:“现在你虽在剑宗,但终究,你是我兄弟,你我日后定是要为了气宗的发扬而出力的。” 令东脸色一变,继而俊秀的脸上竟是有些苍白,看着岳不群不语。 岳不群与令东是一同被华山派收养的,早早就私下里拜了把子,岳不群稍微年长一二岁,为兄,令东为弟。 入了华山派后,岳不群一直看好气宗,令东对这些党派之争向来不曾明白,却是一向视为兄长马头是瞻,哪怕是到剑宗里做了卧底也从无怨言。 岳不群率先抬步走出去,略略甩开众人,而后才道:“我要出来追捕童百熊,不过是个幌子,现在这个时候正是师父同师叔争吵不休的时候,我在怕是对名声有累。” 令东点点头,却不觉得岳不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令人生厌,反倒觉得岳不群从不对他隐瞒什么让人心暖,不自觉的手就拽上了岳不群的袖子,宽大的袖口挡住了一些动作。 岳不群笑笑,细长的眉舒展开来,知道令东心中没有心结了,也松了口气,便接着说道:“你我现在的主要精力,就是养精蓄锐,等着师叔离开华山,便是你我的机会了。” “师叔要离开华山?为何?” 岳不群想说,张张嘴却又把到了嘴边的话咽回去了。有些事情,他终究不忍心让令东知道,便岔开了话题笑道:“听闻弟妹给你生了个儿子,可取了名字?” 令东听他说起这事儿笑了开来,道:“未曾呢,我正想着让哥哥给他个名儿。” 岳不群听了这话心中一暖,低头想了想,复抬起头笑道:“便叫令冲吧,日后定是气冲霄汉的好男儿。” 令东听了,笑道:“这名儿好,便是令冲了,日后等冲儿长大了我定要告诉他是他大伯帮起的名字,让他孝顺你。” “得了,你是都有孩子的人,若是这心思也能早点长大我就省心了。” “哥哥与宁师妹也赶紧成亲呀,你们成亲了也能有娃娃。” 岳不群不回答,却是一巴掌拍上了令东的后脑勺。令东捂着脑袋只道自己拍傻了,任由着后面的剑宗众人看着两人在前面闹腾,向来知道他们关系好便也见怪不怪。 令东心情好了走得也快,岳不群却是轻轻望了望身后幽静的竹林。 复而扭了头,掩饰了眼中的冷光。 ======================================================================== 【注】九宫八卦剑阵:最能表现武当剑法威力的剑阵。由九个精通连环夺命剑法的人,按着九宫八卦方位而布成。自从明末武当派的黄叶道人创此剑阵之后,百余年只用了三次。武当派的连环剑法本以迅捷绵秘见长,若是几个精通连环夺命剑法的人同使,那就简直没有半点空隙,连苍蝇也难以飞过。九宫八卦阵是三国时诸葛亮创设的一种阵法。相传诸葛亮御敌时以乱石堆成石阵,按遁甲分成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变化万端,可当十万精兵。 作者有话要说:  每个人生出来的时候都是一样的,他们最终成了什么样的人,是要看各人走过的道路 岳不群也不是一开始就是伪君子,东方不败也不是一开始就是美丽霸气的教主大人 只是,路不通,终究成就了不同的人罢了 亲爱的们~~~第二更哟~~~来夸我吧【挺胸 12第十一章 李寻欢先去看了看受了惊吓的兔子,然后才慢慢走来。 东方不败见他走过来,忙合了窗户跑到桌子旁坐下,李寻欢却是已经推门进来,看到了盯着他瞧的东方不败,迎着那双好看的眼睛李寻欢笑笑,点燃了蜡烛。 “估计明日童老哥就要带你走了,”李寻欢侧了身子看着他,在烛火照耀下,东方不败白玉般的脸上似乎又柔和的光亮,“我有事情想同你说。” 东方不败却是背脊一僵,而后轻轻抿了嘴,不等李寻欢说话便开口道:“他是日月神教的,我……我过一阵子也是日月神教……” “我不是问这个。”李寻欢伸手,隔着厚厚衣衫拍拍少年的后背,声音一如往常谦和温暖,“我只是想嘱咐你,你想去的地方怕是分外凶险,你要自己斟酌。” 东方不败眨眨眼,听他并不询问日月神教轻轻的松了口气,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中也有了些许光亮:“你如何知道,那里凶险?” 李寻欢手顿了顿,看着东方不败,到底是将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那些华山派之人,纵然武功不高,但观其剑法却是精妙,只是尚且根基浅薄无法施展罢了。我虽不曾见过当世高手,但想来窥一斑而见全豹,武功是绝对不低的。” 东方不败点点头,绝顶高手,他也没瞧见过,可江湖上最不少的就是传言,五岳各派,各中好手,哪怕只是听一听都觉得热血沸腾。 “那个……日月神教,”李寻欢想了想才记起这个名字,“无论到底形势如何,终究已经将自己放在了四面楚歌之处,你没有武功没有人脉,日后怕是会举步维艰。” 不仅是在日月神教中不好施展,若是离开了日月神教,如今天的事情不知道要遇到多少。李寻欢脸上露出担忧,他对这个少年有好感,而东方不败的聪敏乖巧更是让他喜欢,便没有隐瞒自己的担忧一股脑说了出来。 却不曾想,东方不败淡淡一笑,尚带些稚嫩的脸上有几分与年龄不同的看破。 “我本就是身无长物,父母双亡,说白了,一人吃饱全家不饿。” 就算真的死在那里,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 东方不败并没有把这后半句说处口。 顿了顿,接着道,“我……我所求,不过是没人欺负,没人看轻,我终究要走自己的路。” 然后,我要走上万人之巅,受人朝拜,去看那从未有人见过的风景,成为真正的自由之人! 这句话,东方不败依然没有说出口。 李寻欢看着他,最终呼了口气,而后轻笑起来。 是了,他在忧心什么呢,东方不败是他见过的最超凡的少年人,路终究是人走出来的。想了想,李寻欢从怀中掏出了一柄飞刀。 “这个送给你。” 东方不败却没接,而是看着他:“把飞刀给我是何意?” 李寻欢却是苦笑,原在江湖上,若是旁人见了此飞刀并会给几分薄面,他本想用这个给东方不败当个护身符,可真的掏出来才反应过来这里早就恍然隔世不在一界,想想,道:“日后,你若是有何难处尽管可以拿这飞刀来寻我,我定然助你一臂。” 东方不败伸了手,却不是接飞刀,而是把他的手推了回去。迎上了李寻欢略带惊讶的脸,东方不败得意地笑笑,从怀里把那只肥木兔子掏了出来。 圆滚滚的小兔子躺在东方不败不大的掌心,东方不败把兔子举得高高的,举到了李寻欢面前。 所用的兵器传承是有讲究的,除了亲生子女,便只有亲传弟子,东方不败早就听童百熊讲起过。 “我不要你的飞刀,我本就不是你的传人,怎么要你的武器。” 李寻欢点点头,也意识到自己做的不妥帖。 东方不败弯起唇角,竟是有几分狡黠:“我若是有事请求你了,就用这个,你要是不帮我,我就在他后头刻上你的名字然后仍给别人看。” 李寻欢一愣,继而苦笑不得。纵然知道东方不败不过是说笑却也觉得那只肥兔子有点刺伤他的自尊心。但到底说不过他,便点点头,道:“且去先睡了吧,你明天怕是还有一天的路要走呢。” 本是强迫自己忘掉的事情被重新提起,东方不败刚才还好好的心情瞬间破坏殆尽。鼓着脸跑到床边趴上去躺着,他自己也不晓得在紧张什么。面对着墙壁背对着外头,眼睛直不楞登的看着竹子墙壁,似乎上面长了花儿。 烛火被点燃着,飘忽的微黄烛光将一个人影映在墙上,晃悠悠的。东方不败盯着那个影子敲,由小变大,然后床铺一晃悠,熟悉的体温让周身都是温暖的。 “我还是回去睡吧。”东方不败扭了身子对着男人,伸手推他的胳膊,却不看他的眼睛。 李寻欢笑笑,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把被子拉了拉将东方不败裹了个严实。东方不败浅浅的弯弯唇角,那抹弧度被他挡在了被子后头,半分不露。 李寻欢手伸出被子,轻轻弯了弯手指,轻弹一下,烛火应声而熄。昏然黑下去的屋子里头,呼吸可闻。 东方不败反正不是头一回与这人躺在一处,倒也不紧张,只是想着明天要到的分离有些难受。李寻欢也不舍得这个乖巧伶俐的少年,可终究见惯了分别。 看出了东方不败脸上纵然有着笑却隐约带出了些难过,便道:“总归是有再见面的一日,你不是还要拿这只兔子刻我名字么。”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哼了哼,但心情却是好了不少。 夜色深沉,东方不败看着李寻欢轻合上眼睛,却是伸了手推推他:“我有事问你。” “说吧。”李寻欢并没睁眼睛。 “若我说我想留下,你可会留我?” 李寻欢睁了眼睛,便看到东方不败那双好看的眸子,在这漆黑的夜色里也分外明亮。那里面有期盼,也有忐忑,但李寻欢到最后却一言不发,不点头,也不摇头。 东方不败眼中的光,慢慢的熄下去,最终归与沉静,一片黯然。 最终,谁都没有说话,东方不败抱着被子缩起身体,却被李寻欢轻轻抱进怀里。东方不败也不挣脱,安然的闭上眼睛,也不知那双眸子里有何种情绪。 一夜无梦,第二日李寻欢睁开眼睛时,已是满园寂静。 他坐起来,便看到桌上的朱红色的酒葫芦底下,压着一张纸。他过去拿了起来瞧,却是那日他头一遭教东方不败所书的,二人的名姓。 旁的,什么都没有。 终究是个执拗的小子。 李寻欢将纸条收起,打开门,迎着清晨的凉风,微微眯起眼睛。 他也要出去看看这个江湖,看看这个世界。 当晚,杨家老汉再给李寻欢打过一葫芦酒后,便是长达数年,再也没见过这位李先生的踪影。 作者有话要说:  李寻欢知道自己来的蹊跷,说实在的,谁被扔到另一个世界都会觉得内心不安 以往的熟识尽数消失,以往的恩怨一笔抹掉,他如何还有自信能肩负起另一个人的人生? 不过,分别终究是暂时的~~~ 分别是为了重逢嘛=w= 这章瘦了点 亲爱的们,我摔了一跤,磕在了楼梯台阶上……很疼,口子好深,真的疼了 〒_〒这次真的长记性了,以后走路一定要……可这算是平地摔啊……我还没迈上楼梯啊……呜呜呜 亲爱的们日安,我去找个医院打针去 13第十二章 烟花三月,正是江南好时节。 店小二拿了托盘上楼,虽然为了给楼上的那位公子送菜起得甚早,但他却丝毫不见埋怨。那位公子在这客栈里住了短短数日,为人谦和却出手阔绰,小二很乐的去送点东西讨些赏钱。 “公子,您要的早饭。” “进。” 小二推门进去,便看到已经衣衫整齐的白衣公子站在桌子后头,不知道在写着什么。白色的长衫一尘不染,男人的侧脸很耐看,小二见过的人也算是不少,比这人长得好看的也是见过,但那双眼睛却是见过的最温暖柔和的。 微微抬头,棱角分明的脸,英挺的眉,李寻欢经历了数年眉宇间更多了几分稳重,但却依然笑容温和。 见店小二进来,李寻欢便笑笑撂了笔,缓步走到桌前。 小二见他来,便笑着将红酒葫芦放到了桌上:“这是客官的酒,上好的女儿红。” 李寻欢点点头,从怀里拿了银子出来放在店小二手上:“劳烦了。” 这颗碎银子足够买上三四坛这样的美酒,小二笑得不见眼睛。 李寻欢并不急着吃饭,却是看着店小二道:“可否问一下,这隔壁住的是何人?” “客官怎知隔壁住了人?”店小二很是惊讶,昨儿大半夜的有人来住店,被扰了清梦的他还在心里狠狠抱怨了一下呢。左右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小二便道,“瞧着三四十岁的样子,配着剑,说起话来严肃的很,小的也不敢多问。” 李寻欢点点头,笑着让店小二下去了。 隔壁这人不仅扰了店小二的清梦,也让李寻欢睁了眼睛。 步履轻盈,真气内敛,却是难得的好手。 李寻欢不是那等喜欢找人比武的,不过就是好奇罢了。坐下,拿过酒葫芦拔开塞子,也不用酒杯,直接就着葫芦喝了一大口酒,而后唱出一口气,叹一声:“爽快。” “白日饮酒伤身。”一个声音,沉稳清冷,飘到了李寻欢耳朵里。 李寻欢偏头看去,便看到门外一个中年男子站在那里,脸很清瘦,青色的长袍很是干净,腰间别着剑,一双眼睛如鹰一般。 “人生得意须尽欢,我本就没什么爱好,这喝酒算得上是这辈子唯一还算提得起兴趣的了。”男人的举动已经略带无理,但李寻欢却是小小不介意,举了举手上的酒葫芦,“一起喝一杯?” 男人既不点头,也不摇头,抬步走进了门看着李寻欢道:“你的武功不错,可愿与我比试一番?” 李寻欢一愣,然后上下打量了一下男人,却是摇了摇头:“我不爱与人比武。” 男人一愣,却也不说话,细细打量了李寻欢一番,眼睛看着李寻欢微厚的腰间,突然道:“你可是李寻欢?” 李寻欢一愣,继而点点头。 男人却是蹙起眉看了李寻欢一眼,接着竟是直接转身走了。 真是怪人。李寻欢摇摇头,继续吃他的早饭。今儿鸡蛋煎的不错,中午再去叫一份。 他离开竹园一晃已有六年,这六年里他并未想要过多牵扯江湖事,而这个地方虽然也是明朝,但远比自己曾呆过二十多年的地方来的安定很多。一路走来经历不少,李寻欢也大致清楚了这里的各个门派。 强如武当少林依然屹立不倒,更是有五岳剑派高手云集,但李寻欢听到最多的却是日月神教。 江湖人说其杀人如麻嗜血成性,平民百姓知道日月神教却是因为那遍布全天下的商铺银号。且不论日月神教是不是邪门歪道,但就看他手下的铺子红火成都,李寻欢感觉那些嚷嚷着要剿灭它的正派加起来也不如他有钱。 有邪才有正,无邪亦无正。 只是不知道当初那个有双漂亮眼睛的孩子现在如何了,那日月神教被形容的如同龙潭虎穴一般,李寻欢看了看窗外的阳光明媚,想着找个时候要去看看东方不败的。 李寻欢游历天下,武功不俗嫉恶如仇,难得的是为人谦和,倒也结交了不少朋友。 福威镖局总镖头林震南,便是在一次保镖时遇到了夜袭,李寻欢出手帮过一把,便结了交情。 林震南不过二十多岁的年纪,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拉着李寻欢变称兄道弟。李寻欢惯常是喜欢性格爽利之人,一如当初的童百熊,还有现在的林震南。 而李寻欢此行江南本是应福威镖局的邀请,参加林震南的婚宴。 他甚少去看别人结亲,在他心中最最辉煌的婚礼莫过于自己散尽家财帮表妹出嫁,那一片鲜红,十里红妆,足够晃花了人的眼睛。可越辉煌,李寻欢心中的隐约的那根刺就越疼。 李寻欢不愿去,但林震南诚意要求他又说不出拒绝,便能拖多慢是多慢,只盼着能错过时间才好。 吃罢了饭,喝饱了酒,李寻欢将桌上的纸笔收拾好,而后便下了楼准备去外面找些酒来喝,这客栈里头的女儿红虽然好但却太绵,淡了些。 下了楼梯,正准备出门,却听到一声低沉的声音传来:“我记起你是何人了。” 李寻欢寻声看去,就看到那个青衣男人正坐在临窗的位子上,一双如鹰的眸子看着他。 见李寻欢不说话,男人蹙蹙眉头道:“李寻欢,你曾打伤我的十几位师侄,我今日定是要与你清算的。” 李寻欢听了这话却是一愣,也不出门了,转而走向青衣男人,道:“这话倒是让我一头雾水,还请详细告知。” 青衣男人一双眼睛盯着他,然后道:“你在六年前曾伤了我派十几位弟子的手腕,莫要说你已经不记得了。” 虽然六年的时间有些久,但李寻欢显然记得清楚,当初被他伤了手腕的便只有那些华山派弟子。不过李寻欢脸上却没什么情绪,依然是笑容淡淡:“不知阁下是华山派何人?” “我乃华山派,风清扬。” ====================================================================== 李寻欢不曾听过风清扬的名姓,却也能看出此人武功了得。本不愿与他争斗,毕竟当初与华山派之间虽有摩擦却也算是事出有因,可风清扬根本不听李寻欢作何解释,直接撂了话。 “今天晚上我在城外西山等你。” 李寻欢轻叹一声,当初看那个领头的岳不群分明是个圆滑的,怎么现在遇到的这个风清扬竟然是个这般执拗的性子,居然一句话都听不进。 天刚擦黑,李寻欢就飞身去了西山。 到了以后,便看到风清扬已然早早的等在那里,盘腿坐在地上,身前放了一柄长剑,感觉到李寻欢的到来一直紧闭的眼睛微微睁开,凌厉的目光直直的射过去。 “你胆子倒是很大。”风清扬声音淡淡,但其中倒是包含了些欣赏。风清扬少年成名,机缘巧合之下成了剑魔独孤求败的传人,从此成了天下闻名的剑客,这人虽是冒犯了华山派威名但倒是个有胆色的。 李寻欢笑笑,但其实是他根本没听说过风清扬的名姓。 风清扬提剑站起,退了刀鞘,宝剑寒光凛凛,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此番若是你赢了,我自是不会再追究,但若是你输了,便自断一手罢。” 作者有话要说:  风老前辈现在还不是老前辈,华山派还没有在岳不群的掌控下 于是,六年匆匆而过——我最喜欢一笔带过了~【抱头蹲墙角 马上李探花就要遇到大版东方了=w=啦啦啦~ 14第十三章 只是伤了他的师侄便这般放狠话,这风清扬绝不如看起来这般好对付。 李寻欢抽了飞刀,红色的缨子在黑色的夜里依然鲜亮。 风清扬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提起剑拉了架势。 世人对兵器,均道一寸长一寸强,李寻欢自然也知晓这个道理。他从一开始就不敢低估风清扬的武功,便不与之近身缠斗,而是运了轻功身法周旋,飞刀出手均是精准凌厉,倒是让风清扬眼中的光芒越来越盛。 风清扬开始还是处处防备着李寻欢会有什么阴损招数,可几十招过后,风清扬倒是出来一种畅快淋漓的感觉。 整个江湖能让他痛快打一场的,不出十人。 “好俊俏的轻功,好精准的飞刀。”风清扬飞身而起闪过了一柄飞刀,却是突然停下,眼睛看着李寻欢,将被割破了的那只袖子背到身后。 李寻欢笑笑不言,神色柔和依旧,只是抚了下被挑破的领口,全身仍保持戒备。 风清扬将长剑收起,看着李寻欢道:“我师兄曾说过我,看人向来是极其不准,不过有时候武功比人更诚实。”风清扬又上下打量了一下李寻欢,这人所用的算是暗器,而使暗器的大家便是蜀中唐门,讲究的是诡秘飘忽,可李寻欢刚刚的几番交手,李寻欢飞刀出手力道十足,却丝毫没有阴狠毒辣的感觉。 似乎,这个人与自己所想的不同。 风清扬收起了长剑,看着李寻欢道,坦坦荡荡道:“你打不过我,我也打不过你,待日后我武功有所精进再来比过。” 李寻欢也将飞刀放回了腰间的皮质夹带,听了风清扬这话心中升起几分好感,毕竟文无第一武无第二,眼前这人能坦白说出来便足以见得其心思坦荡。 “不过你的为人倒不是那般不堪。” 风清扬的这句话让李寻欢微微蹙起眉头。他在江湖数年,并无任何违背道义之举,这位人不堪是从何处得来? 见风清扬走向山顶凉亭,李寻欢便也进去,坐在石凳上后便问道:“敢问,李某自认行事光明,何来不堪之说?” 风清扬将长剑放到一旁,听了李寻欢问他也不隐瞒,脸上淡淡声音沉稳:“暗算我派弟子在前,保护魔教余孽在后,趁我派弟子不备连伤十数人还欲杀人灭口。”瞥了眼李寻欢有些惊讶的脸,接着道,“不过,看来事情有所出入。” 一番话说的李寻欢是哭笑不得,却也无法反驳,想来是那些华山弟子没有完成任务故而找了个推脱之词,时过境迁,他哪怕解释也是说不清楚。便索性什么都不说,将腰间的酒葫芦接下来轻抿一口,到底是心思阔达,脸上竟是没什么异样。 风清扬向来是说一不二,既然刚刚的比试他没有赢,自然如他所说前事尽数不提。 李寻欢本就与风清扬无仇无恨,也欣赏这人的武功,撂了酒葫芦后道:“华山原在千里之遥,风兄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风清扬长剑横放在身前,神色依然严肃的很,只是语气不似刚才一般冷硬:“我此番来江南是为娶亲,也欲拜访福威镖局。” 最近成亲的人倒是不少。李寻欢听他说要去福威镖局,笑道:“林总镖头却也是要成亲,风兄去粘粘喜气倒也是好事。” “我不用去沾喜气,前几日收到的信儿,福威镖局被人劫镖,林震南要去善后,这婚事怕是要拖到明年。” 李寻欢一愣,这婚事拖了,那么自己此番倒也不用去贺喜,想来林震南最近应该忙得厉害怕也没心情招待他。心中这般想,脸上却不带出分毫,淡笑道:“这般,风兄便可安心操持自己的亲事了。” 一直神色淡淡的风清扬此刻才露出了几分笑意,世人皆道洞房花烛小登科,难得有情人。风清扬这才算第一次神色柔和下来,却是不知是否想到了未过门的美娇娘,刚刚还凌厉的脸此刻竟是有些红。 世人皆躲不过的,情之一字。 李寻欢又拿起酒葫芦灌了一口,眼睛看着茫茫夜色,不知在想什么。 ========================================================================== 李寻欢再次回到小镇时,这里依然如六年前一般,水草丰茂,平静祥和,袅袅炊烟片片葱茏,美得如诗如画。 并没有回到竹园,而是先去了杨家酒巷,在外游历数年最让李寻欢想念的还是这里不掺杂质的酒液辛辣醇香。 可拐进巷子的时候,却没有闻到那股诱人的酒香,李寻欢微微蹙眉,加快了步伐,却看到了大门紧闭门派破败的杨家酒铺。他有些惊讶,正准备上去敲门时便听到身后一声轻唤。 “这可是……李先生?” 李寻欢扭头,便看到两鬓斑白的杨老汉。那人看到了李寻欢的正脸,手上提着的纸包都掉到了地上,手指颤抖着,眼中竟是有了水光,往前走了几步竟是跪下了。 李寻欢骇了一跳,忙上前把杨老汉扶起,谁知那杨老汉竟是泣不成声,说的话也是断断续续,李寻欢拼拼凑凑才大概明白了意思。原是一年前开始,老汉的老伴就患了急病,杨老汉用尽了家中的积蓄却都医治不好,从此无心酒铺,到处寻医问道,都无济于事。 “店家,我并不是郎中。”李寻欢纵然有心帮他,但他毕竟不善医术。 杨老汉抹抹眼泪,道:“我知道,我不愿为难李先生,只是我那老伴一心一意只想着在走之前瞧瞧我们的孩子,李先生,我知道你是有武功的人,能不能帮我寻一寻?” 李寻欢点点头:“不知令郎现在何处?” “他曾说过要去寻个好前程,去了个什么日月神教的地方,可这一去便没了音讯啊。”说着,竟是哽咽起来。 听了日月神教的名字,李寻欢心中一跳,脑袋里便想起了那个拽着他袖子的漂亮少年。扶着杨老汉,李寻欢声音轻缓:“我本就要去趟日月神教,定会帮店家寻人。” “好,好……” “却不知,令郎是何名姓?” “姓杨,名莲亭。” =============================================================================== 【注】风清扬是金庸武侠小说《笑傲江湖》的人物,原属于华山派剑宗的一代宗师,也是金庸小说中剑术达到最高境界的高手,毕生熟习「独孤九剑」。风清扬武功盖世、剑术超神,仅在第十回传剑中登场,一直隐居华山思过崖。根据后来方证与冲虚所言,当年风清扬于剑气内斗时,曾被骗而没有赶上剑气宗对决,最后剑宗落败,他亦无面目面对华山派。后风清扬在思过崖遇到令狐冲,见他颇具慧根,便传他「剑魔」独孤求败绝学「独孤九剑」,此后因此神妙剑法多次让令狐冲脱离险境。日月神教教主任我行也公开宣称,自己最佩服的三个半人之中,包括了风清扬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支线任务——结交风清扬,完成 开启主线任务——寻人 触发另一主线任务——初遇 风清扬要去娶老婆了,不过娶了老婆以后就是一系列的悲剧……距离岳不群接任华山派也不久了 当然,距离遇到还没当上教主的东方不败,也不久了=w= 感谢喵的霸王票票,么么哒~~~~ 15第十四章 纵然与黑木崖相隔千里,但李寻欢没了旁的心思一心赶路,不到五日便已经到了黑木崖下。 没有贸然上山,他此番前来是为了寻人,也是为了瞧一眼当初那个小家伙。刚到山门处便看到了把守的黑衣教众,个个神色肃穆佩戴兵器,每个靠近的人都会被十几双眼睛死死盯着。 李寻欢轻轻跳上一颗大树,用树木茂密的枝叶掩饰了身形,细细观察着眼前的山门。葱茏的树木掩饰了山门后的一切,压根看不出到底有多少人把守,一条汉白玉的石阶直通到山顶,但是从这里却也看不清楚山顶到底是何种模样。 在心里赞叹一声设计的妙处,却看到一个教众迅速的从山上飞驰而下,向守门的教众行礼,纵然离得不算近,但李寻欢屏气凝神却也是听得清楚那两人的对话。 “今日教主震怒,扬言要奔袭嵩山。童堂主带了信儿来,让风雷堂的弟兄整装待命。” “你们风雷堂倒是好命,每次都能出去帮教主出力。” “怎的?那是我们堂主有本事。” “那倒是,谁不知道童百熊童堂主甚是得教主心意。不过你这小子回来以后可得请咱兄弟们吃酒,不能白白出去玩一趟。” 李寻欢看着那些教中笑着勾肩搭背说完了话便各自散了,扭头又是各自严肃谨慎。蹙了蹙眉,没有再停留,转身往山下的镇子走去。 黑木崖附近的镇子很是繁华,因着日月神教正值春秋鼎盛之期,教众不缺银钱,自是让镇子里的生意越来越好。 李寻欢寻了间茶馆安坐,他来时已经在黑木崖周围转了一圈,这正面山崖防守很是严密,但是后山的悬崖处却是人烟稀少,偶然经过的日月神教教众也是不很精心。 听着刚刚那几个教众的意思,童百熊现在还在山上,而且位列堂主之尊,应该手上有几份权利的。 只要进了日月神教,他自是有办法找到童百熊,到时候事情就好办很多。 只待入了夜,便从后山的悬崖攀上去便是了。 李寻欢将杯子中的茶一饮而尽,唤道:“店家,结账。” 茶肆的掌柜是个面貌儒雅的年轻人,也不说价钱,只是朝李寻欢点点头。李寻欢将银子放在桌上,准备出去,但临到门口却又折了回来。 “烦劳,这阵子上的酒肆怎么走?” 掌柜放了手上的书卷,瞧了眼李寻欢,笑道:“这位客官好酒?” “宁可食无肉,不可饮无酒。”李寻欢本就好喝酒。倒也不吝于承认。 “好,好极,这话说得很是不错。”掌柜抚掌大笑,再次打量了一下李寻欢,“我这辈子也没别的兴趣,就好画个画喝个酒,客官这话我定要写成了对联,挂在门口才好。” 开茶肆的竟是个酒鬼,李寻欢哑然失笑。 那掌柜的笑着伸手指道:“客官从这里出门左转,再走一段便到了。那里的青梅酒虽然价钱便宜却是上上品,三十个铜板一壶。那酒肆的老板酿酒技术虽好,但为人却是奸诈的很,我名号丹青生,若是他敢跟你多要钱就报我的名字,他定然不敢坑你。” 李寻欢笑着道了声谢,心道这位掌柜倒是热情爽朗的紧,便出门往酒肆而去。 ====================================================================== 晃了晃酒葫芦,感觉其中尚且剩下一口,李寻欢轻轻地呼了口气却不再喝。 这青梅酒确实是好酒,不如一般的名酒那般醇香,却是辛辣的很,刺|激的口腔里每一处都是火辣辣的,顺着咽喉咽下,浑身就都是暖洋洋的。 待走时定然要多带几葫芦才是。 李寻欢看了看天色,已经是月上柳梢,便将酒葫芦别在腰间,清亮的夜风吹散了男人身上本就不多的酒气,白玉般的脸一如往常丝毫不见红晕,站起身来,足尖轻点便迅速的隐入了夜色之中。 水墨色的披风很好的隐藏了男人的行迹,绕过了灯火通明的山门,李寻欢迅速的在树林间穿梭。 火把渐渐少了,李寻欢从树林中闪身出来时便是对着一处极为险峻的石壁。这石壁上也有突起和山洞,但却是直上直下,零星的灌木却也都不甚繁茂,纵然李寻欢对自己的轻功甚为自信也在山下打量了一阵,才运起轻功飞身上了石壁。 石壁上凸起的石块只能支持人单脚踏上,李寻欢每次足尖轻点都是精准的踩在石块上,偶尔伸手攀上灌木借力,纵然石壁甚高,李寻欢却也是很快的就到了半腰的位置。 正准备继续向上攀爬时,突然上头出了骚动。李寻欢神色一凛,迅速的转了身背靠石壁紧紧站立,好在脚下的突起略大一些还能支撑一阵。 却听到上面先是一阵吵嚷,突然就出了刀剑碰撞之声,接着便是重物滚落的声音。 一个黑色的人影突然从上面落下,李寻欢骇了一跳,却是第一时间伸手飞身将那人稳在怀里,却也让自己失了平衡往下坠落。李寻欢也顾不得看自己救下的人的模样,迅速的左右打量,便看到石壁上的一处山洞,便用力的在石壁上一蹬,一个闪身变冲进了山洞,却也因为太过用力而跟怀中人滚作一团。 李寻欢将这人放在地上后却不管酸疼的肩膀,先去了山洞旁边安静地听着,许久不见动静,便知道石壁上的人并没发觉一样怕是已然散去,松了口气,这才回到了石洞里。 月光如水,却是照不进黝黑的山洞。李寻欢从怀中掏出了火折子吹着,然后轻轻凑近了那人的脸。 平躺着的男人眼睛紧闭,蹙起的眉尖看得出他即使昏迷却也不安稳,盖了半张脸的大胡子严严实实的隐藏了他的相貌,但却和那童百熊不同,这人即使留了胡子却也丝毫不见粗犷,纤细的身体更是有几分瘦弱。 李寻欢伸了手轻轻搭在他的手腕上,感觉这人内息乱的厉害,紧蹙了眉,迅速的点了这人的几处大穴护了他的内府。 刚收回手,却看到原本平躺的人迅速睁开了眼睛,猛地坐起身来抬手便刺,而那手上握着的分明是寒光凛凛的匕首! 李寻欢忙退后一步踢中了这人的手腕,也将他手上的匕首踢到一旁,原本就受了重伤的男人彻底没了力气躺在地上,挣扎着想爬起来,但最终还是狠狠地摔在地上。 “你还是不要动为好。”李寻欢紧蹙的眉间越来越紧,戒备心这般强,却也不知这人底细,李寻欢重新吹着了火折子,蹲下身,“刚刚你从山崖上摔了下来,还受了内伤,你现在……”突然,声音顿住。 跳跃的红光照亮了男人的脸,那双倔强的瞪着的眼睛微微上挑,漂亮的让人心惊。 李寻欢即使看不清这人的相貌,却是认得这双眼睛的。 曾经的那个男孩就是这般看着他,倔强又让人心疼。 “东方不败。”李寻欢轻轻地伸手拉住了少年的胳膊,嘴里吐出四个字,语调轻轻。 男人刚刚那一摔似乎伤了脑袋,现在看东西不甚清晰,也是一直没有看清眼前之人的相貌。但这个声音,他记得清楚,会用这种暖人心的声音喊他名字的人,只有那一个。 嘴唇动了动,东方不败努力往前倾身,似乎想要看清这人的模样,看清楚他的眉眼是否如同自己梦了千回的一般。 可终究,身上的力气渐渐失掉,瞪大的眼睛也缓缓闭上,东方不败软软的倒在了李寻欢的肩膀上,呼吸轻而又轻。 ============================================================================= 【注】丹青生,金庸先生《笑傲江湖》中的人物,日月神教下属,与黄钟公、秃笔翁、黑白子合称“江南四友”,排行老四。好酒好丹青,剑法亦是不错。奉东方不败之命看守任我行。 作者有话要说:  再次相见的时候,你一如当年的倾世潇洒,我亦可以成为站在你身侧的绝世风华 主线任务——再遇东方不败,完成 恭喜李探花,乃们终于见面了,一见面就可以抱一下,你看我人多好=w= 感谢韶华逝唯留伊人的霸王票!欢迎乃成为莲子的小萌主!莲子第一个小萌主o(≧v≦)o紧紧抱住么么哒!~~~ 16第十五章 身上的疼痛并不是第一次经历,他没有根基没有背景,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想在黑木崖上立足,要付出的血泪,寻常人难以想象。 纵然有童百熊的器重,却挡不住别人的猜忌,纵然有任我行的信任,却阻不了别人的构陷。 东方不败学会了不再多说话,学会了在被人陷害他时反击回去,学会了排除异己斩草除根。但只有那张脸,俊秀完美,长久以来的压制让他根本没法子做出正常的表情,索性寻了个假胡子掩饰了,却总是掩饰不了那双透彻凌厉的漂亮眼睛。 于是,东方不败总是会低敛着眉眼,站在任我行身后,沉默寡言。 往日里被陷害的次数不少,身上受的伤连他自己都记不清楚,但此刻却比以前来的更剧烈。 浑身冰冷,东方不败分明感觉自己醒了过来,却是怎么都睁不开眼睛。 东方不败感觉自己被放进了漆黑的冰洞,无光亮,寒彻骨。 他下意识地将自己蜷缩成一团,连指尖都在颤抖。没有梦境,没有温度,就如同以前的无数个日夜一样,他要独自一人支撑着,咬住牙关走下去,没有退路。 但就在他把指甲刺入掌心时,突然被一股温暖的感觉包裹。 熟悉的温度,一双手掰开了他握紧的拳头,一根一根的松开了他的手指。然后,那双温暖的手轻轻抚上了他的额头,接着,突然后颈一疼,东方不败混沌的脑袋突然清醒,眼睛也睁了开来。 突然映入眼睛的光亮让他抬起手挡了挡,却听到身边一个温润的声音传进耳朵:“莫动,你有些发热。” 东方不败抬起眼睛往旁边看,这才发觉现在已经是夜色深沉,山洞里有一堆不大的篝火,而温润谦和的白衣男子就席地坐在他身边,正对上他的眼睛,而后弯了弯唇角。 “抬下头,我帮你摁一下风池穴,可以舒缓些。”李寻欢见东方不败愣愣的模样,只当他刚醒来有些懵了,便伸手扶起了这人纤细的身子,而后伸出手指继续点上了颈后发际。 东方不败做起来才看清,自己身下铺着的是男人的水墨色披风。放在披风上的手指微微弯曲了些,披风上立马出现了些褶皱,东方不败手指顿住,又不着痕迹的抚平,却是全然没抗拒李寻欢捏着自己的脖颈命门。 李寻欢坐在东方不败身后,脸上的笑渐渐淡了下来。他刚刚帮这人把过脉,纵然他并不精通医术却也能觉察到东方不败体内的真气混乱至极。 他的经脉本就不甚宽阔,却有一股极阴的真气在其中流动,若是平时自然是没事,但这人怕是刚刚在山崖上被人击中,体内真气倒行逆施,若非李寻欢帮他护住内腑怕是现在早已酿成大祸。 轻轻放下了手,李寻欢细细思量。他练得一手好飞刀,但这内功却是一板一眼按着师父所传,连带着轻功身法,都是一步一个脚印走过来的。 可看东方不败的这个架势,他所修炼的武功怕是至阴之法,能在数年中做到这般内功深厚实属罕见,但就因为这积攒过深且无法调理,一旦有任何差池便是走火入魔,再也不得翻身。 李寻欢眼中闪过一抹复杂,但在东方不败回头看他时,却已经掩饰了眼中的情绪,笑容浅淡。 “你怎的会来黑木崖。”东方不败现在的身子还有些虚,说话亦是有些有气无力。 李寻欢笑笑,伸手扶住了他的身子让他靠在光滑的石壁上,而后道:“我是来寻人。” 东方不败一愣,继而脸上一暖。 但李寻欢看不出东方不败隐藏在胡子后头的脸色,淡笑道:“我常去的酒铺掌柜托了我帮他来寻他的孩子,我本想去找童老哥问问的。” 原本染了暖色的眼睛猛地冰冷下来,微微翘起的嘴角也瞬间掉了下来。东方不败冷哼一声,只道这人果然是个没心的,但自己的心理却说不清楚是个什么滋味。 李寻欢只当自己捏疼了他,手劲微微松了松,而后用另一只手绕过去摸这人的额头。东方不败身子僵住,只觉得背后男人的体温近在咫尺。 入手一片滚烫,李寻欢脸上再没了笑意。看着东方不败一片通红的耳朵,李寻欢蹙着眉头道:“你且躺下。” 东方不败也明白自己现在的情况怕是不好,乖乖躺好,纵然石洞里冷得很,但又那些篝火还有身下的披风倒也不觉得身上寒。他的眼睛一直紧紧地盯着李寻欢,却看到那人去了一旁拿了那个十分眼熟的酒红色大葫芦,然后回来坐到了东方不败身边。 李寻欢拔了葫芦上的塞子,闻了闻,里面依然是酒香浓郁。 看着东方不败,笑意浅浅:“脱衣服。” 东方不败一愣,似乎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李寻欢却是轻轻地碰了碰他:“听话,脱衣服。” 几乎是下意识地往后蹭了蹭,东方不败却被男人拉住了衣领,而后轻轻一扯便扯松了衣襟,露出了大片皮肤。 东方不败脸上一白,瞪着眼睛下意识的想抬手打过去,却看到李寻欢盯着他,那双向来温润的眼中盈满了隐隐的怒火。 “你要作甚。”东方不败抿着嘴唇,声音冷淡。 “你这身上的伤口,都是哪里来的。” 男人不同以往的清淡声音让东方不败微愣,而后低头,这才看到自己新伤旧伤交叠的皮肤,那些山口在白玉般的皮肤上甚是刺眼。 东方不败不在意的轻哼一声:“在这江湖上,要想活下来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些伤,有完成任务时候被刺伤,也有被黑木崖上的所谓同伴捅的刀子,当然也少不得现在喜怒无常的任我行的责罚。 东方不败神色淡淡,似乎压根不在乎,但他缩在袖子里的手却是握得死紧,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心中有多恨。 为了活下去,他可以隐藏真实心思,为了爬上去,他可以在生死里数次徘徊。 但,这并不是终结。 早晚有一日,他定要那些人百倍偿还。 东方不败低敛了眉眼,脸上的神情晦涩难明,李寻欢却是心中有股火气发不出。数年前,眼前的少年曾说要走自己的路,他也早就劝解过,可如今,这人偏生把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模样! 当初灵秀的孩子,现在竟是皮包骨头伤痕累累,看都看不得了! 李寻欢抿紧了唇压住了火气,终究他理智尚存,眼前的少年还在发热,怕是担不住他的火气。把酒葫芦里头的酒倒在手中,然后双手合在一起摩擦着,然后轻轻抚上了东方不败的前胸。 “用酒散散热,虽然只能解一时之困好歹也能有些效果,明日我带你去寻大夫。”李寻欢努力让声音缓和,但脸上却依然紧绷着。 东方不败感觉到身前火辣辣的,但是继而就有了奇特的清凉,倒是让身上舒服不少。眼睛看着李寻欢,点点头,又摇摇头:“你不是说你要寻人么。” 哪知李寻欢却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闭嘴,这事儿回头再说。”若是这人再不医治,怕是真的会把命折上。 却不知,东方不败别了头轻轻的笑。 六年,东方不败不敢去想李寻欢,这人成了他心底最柔软的地方,纵然当初李寻欢不曾收留他,但却是真心实意对他好,不带怜悯,不带同情。东方不败不敢去想起他,生怕回忆冲垮了他的神经,那样,他怕是就真的不能在那片黑暗里撑过来。 数年的不曾相见,终究,这人在意他,一如往昔。 身上轻快了些,便觉得眼皮打架,困顿的很。东方不败轻轻地眯了眼睛,声音朦胧:“我这辈子最狼狈的时候,全被你看到了……” 李寻欢听了这话抬头看他,却发觉东方不败已经沉沉睡去,呼吸轻缓柔和。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发烧的时候按摩一下风池穴是有用的 酒精擦身是为了散热=w= 看我正直善良的眼睛嘿嘿嘿~~~~~~ 亲爱的们,顺手收了莲子吧,爱更新爱卖萌好包养哟~~~~\(≧▽≦)/~~~~~ 感谢花开若相惜亲的霸王票!~~抱住么么哒~~~~~ 感谢雷霆夜深亲的霸王票~欢迎乃成为莲子的小萌物~【抱住 17第十六章 东方不败再睁开眼睛,已是清晨。 晨光微曦,柔和的阳光照进山洞中,东方不败敏感的发觉自己被挪了地方,到了能接触到光亮的地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发觉不似昨天那般火烧火燎,身上也轻省不少。 纵然体内的真气依然寒彻骨,可终究早就习惯如此,东方不败现在反倒觉得不甚在意。 坐起身来,他轻轻扯了扯脸上的假胡子。往日里带着这个是为了掩人耳目,也为了隐藏不该有的情绪,但时间长了也觉着带着难受。瞧了瞧依然靠在石壁上睡着的李寻欢,东方不败小心的站起来,往石洞外探头。 石洞旁边正好是一丛翠绿灌木,上面隐约有着滚动的露珠。东方不败扶着石壁微微探了身出去,伸手接了些露水,然后便缩回了石洞里。 手指尖沾着露珠微微有些湿润,东方不败蹭了蹭下颌,将假胡须的边缘弄的翘起了些,然后轻轻的捏住,慢慢撕下。 下巴有些红,没有更多的水做润滑,刚刚那一撕到底还是弄疼了他。东方不败揉揉下巴,蹙起的眉尖却在慢慢抚平。 盘腿坐在山洞口,看着远处的火红朝阳,东方不败撑着脑袋回想着昨日的情景。 因着他是外来的,所以经常遭到黑木崖中世代再次的教众的排挤,但也正因为他是外来的,故而任我行对他比外人信任,加上童百熊曾在任我行面前提过,东方不败父母双忘无牵无挂,更让任我行对他看重。 东方不败明白童百熊是为了帮他一把,可那人怕是没有想过,任我行的宠信是有代价的,比如众多较重的嫉妒,比如从未间断的阴谋。 东方不败只记得自己刚回到院子里,就被几个人围了起来,他天资不错,但在入教以后却没人系统地教他武功,他只能堪堪招架,却还是被人在背后打了一掌,醒来时就已经在山崖边上,后来就是被人直接扔了下去。 若不是李寻欢,他怕是早就摔在山崖底下死了。 东方不败败中的戾气一闪而过,但却是低敛了眉眼掩饰了被怒火染红的眼睛。细细思量着,这教中不喜他的人不少,但是有胆子在任我行眼皮子底下算计他的,怕是只有那么几个人。 可惜昨天晚上月黑风高,他没有看清那些人的长相,那些人亦是不曾露出过任何破绽。 东方不败轻哼一声,嘴角扯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左右不过那几人,他并不需要知道具体是谁。这件事,他说是谁就是谁,东方不败只需要想清楚这件事情必须是谁做的,那就是那人做的。 真相,从来就不值钱。 “若有一日,我能战到黑木崖之巅……”东方不败低声喃喃,却没说完。拳头缩在宽大的衣袖里,隐隐发抖。 李寻欢昨天晚上为了帮东方不败降温一直帮他用酒擦身,待东方不败身上的热褪了些他才躺下,睡了不到两个时辰。听到了动静,李寻欢睁开眼睛,微眯的双眼中有一瞬间的朦胧。 东方不败回了头,见他醒了便起身走过去,到李寻欢身边蹲下,睁大眼睛瞧着他,只觉得这个往日里总是洒脱温润的男人在刚睡醒时,迷迷糊糊的倒是少见。 李寻欢眼前清明了些,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东方不败,却是愣了愣。 狭长的丹凤眼美丽一如往昔,晨光下隐隐有着光泽流动,没了遮拦的脸白皙如玉,更衬得唇若涂脂,一抬眼一蹙眉都自有一番风流,是专属于男人的风流韵致。 “怎的愣了?”东方不败微微挑眉,伸手在这人面前晃了晃。 李寻欢回了神,抬手握住东方不败的手腕,轻笑。这人少年时就有的那番风仪,现在是完全显露,这般五官只能叹上天的偏爱。 不过这话李寻欢是不会说出来的,只是在心里打了个转,便笑道:“刚刚醒来,有些懵了。” 东方不败点点头,伸手拍了拍肩上的尘土,坐在一旁不再说话。 李寻欢伸手扯过了披风,围在了东方不败身上:“你若是感觉好些了我们便下山去寻了大夫。” 东方不败应了声。 “你练的武功,日后还是要斟酌些,你身体中的阴气已经积攒过多,若是爆发出来怕是谁都治不好的。”李寻欢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提醒。 东方不败神色微动,抓着披风的手指紧了紧,而后才微微点头。 李寻欢将土盖到差不多燃尽的篝火上,将酒葫芦重新别在腰上,看了眼地上的假胡子,想了想,最后还是没有捡起,这个沾了土,按着东方不败爱干净的性子怕是不会再用第二次。 “我现在还用不得轻功。”东方不败扶着李寻欢的手走到山洞口,往下看了眼,便蹙起眉尖。 “交给我。” 东方不败微愣,李寻欢却是反手握住东方不败的手腕,微微一拉就将这人揽在怀里。就像那时候抱着那个瘦小的少年一般,东方不败足尖点地便飞身出了山洞。 感觉到男人跟抱孩子似的让东方不败坐在他的手臂上,东方不败咬着牙,这人的胳膊往哪儿放呢! 看着李寻欢温润的侧脸,知道这人压根没别的心思,这心里生着气偏就发不出火,东方不败索性扭了头,眼不见心不烦。 ============================================================================== 李寻欢下山后便用披风将东方不败围了个严实,即使他不问也知道东方不败定时在日月神教中遇到了麻烦,这阵子里认识他的人怕是不少,还是谨慎些好。 “你要往何处去?”东方不败没少来这里,却是从来没有去过医馆,自是不认得路的。 “有家茶肆的掌柜待人甚是热情,我们先去问问吧。” 东方不败不疑有他,便跟着李寻欢往前走,不就白拿走到了那间茶肆门口。 李寻欢抬头看了看,轻笑,这掌柜的果然把“宁可食无肉,不可饮无酒”当了对联挑在了门两边,那字甚是刚劲有力,细细看上去,竟是直接写在了柱子上的。 腕力,指力,内力。若想直接在铁石上刻字,这三样缺一不可。这地方倒是卧虎藏龙。 “这位客官,可去喝过酒?”丹青生一看李寻欢便笑了,撂了书,道,“那家的女儿红也甚是醇香,你下次去试试。” 李寻欢将东方不败隐隐护在身后,拱手笑道:“这边谢过掌柜,那青梅酒很是对我的口味。不过此次我来试试有事相问。” “你说。” “这附近哪家郎中医术高明?” 丹青生愣了愣,看着李寻欢:“你病了?” 李寻欢摇摇头,看了眼身后乖乖站着的东方不败,道:“不是我,是……” “哦,你内人病了。”丹青生做恍然大悟状,也怪不得他,实在是李寻欢维护的模样太明显,而东方不败本就纤细的很,又把自己隐藏得太严实。也不管李寻欢哭笑不得的脸色,丹青生道,“要说医术好,自是那平一指,但他现在远在洛阳,这附近的便是我那哥哥,但他往日里不见人,我这便带你去瞧瞧吧。” 李寻欢压根插不上话,边看丹青生噼里啪啦说完以后跟身边的小伙计吩咐了几句,便起身往外头走。李寻欢只得无奈的拍了拍东方不败:“且去看看。” “……我早晚把他的嘴缝上。” 东方不败半张脸隐在披风后,声音低低的,咬牙切齿。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咱漂酿的东方教主风仪初现 啦啦啦~~~~\(≧▽≦)/~ 亲爱的们,莲子这里请个假,因着明儿白天晚上都有课,停更一天,周四恢复更新。 么么哒~!爱你们哟=333= 谢谢肆意妖娆亲的霸王票~欢迎乃成为莲子的小萌物o(≧v≦)o~ 18第十七章 丹青生住在城外的一处别院,道路两旁种的松柏傲然挺立,跨过院门后便看到满院子的翠竹,倒是让李寻欢眼前一亮。 “这竹子可是我千辛万苦寻来的,哥哥们本是想种树种花,不过我比他们手快得多,早早的就弄好了,他们也拿我没辙。”丹青生笑眯眯的对着李寻欢道,那声音倒是隐隐有些得意。 李寻欢心中暗道这人果然是随性的很,但却是寸步不离东方不败身侧。 “你就不怕他误会?”刚刚丹青生确实惹恼了东方不败,从小便是俊俏无比的模样,却是让他分外厌烦被人当作女子。但说到底,那句话得罪的不仅仅是东方不败,还有李寻欢。 “无妨,本就无伤大雅。”李寻欢笑笑,不甚在意。 李寻欢并不确定丹青生是否认识东方不败,此刻被误会了反倒是好事,等会儿东方不败诊了病,届时再被看出来也不妨事,李寻欢自是有办法全身而退。 况且与丹青生只是萍水相逢,犯不着置气。 东方不败的那双眼睛看着李寻欢的脸,而后别过头,轻哼一声,但嘴角却是弯了起来。 李寻欢不着痕迹的打量四周,并没发觉有什么机关和不对劲,李寻欢只笑自己现在越发谨小慎微了,但却是丝毫不敢放松警惕。东方不败此刻半分武功也用不出,纵然瞧得出丹青生是个热情开朗的,但终究现在李寻欢身后还带着一个人。 身后人是他要护着的,别人,也只是别人。 亲疏远近一眼便可看出。 丹青生走得很快,李寻欢拉着东方不败走的看似不紧不慢却是一路跟随。丹青生青色的衣袖微微飘扬,回头看了眼身后神色浅淡的李寻欢,嘴角一扬,慢下了步子,与李寻欢并肩而行。东方不败蹙蹙眉间,却没说话。 “这便到了。”丹青生率先推开了房门,然后微微提高了声调道,“哥哥!弟弟有事央你帮忙!” 李寻欢站在门口,依然将东方不败护在身后。 左边的门脸微微晃动,李寻欢看过去,便看到一个消瘦的中年男人走了出来,双眼炯炯有神,先是看了眼李寻欢和东方不败,而后却是扭了头盯着丹青生皱眉,低声斥道:“你现在行事越发孟浪。” 丹青生只笑似乎不很介意,笑着对着李寻欢道:“这位是我大哥,黄钟公,医术算是很好的。”而后声音顿了顿,“那个,你叫什么来着?” 李寻欢拱了拱手:“在下李寻欢,这次来求医,还望黄前辈救命。” 黄钟公挑了挑眉,他是听过李寻欢的名姓的,却也仅仅知道这人使得一手好飞刀,今日一见,这满身的气度却也是不同的反响。 他与三个弟弟暂居在黑木崖下,琴棋书画,他们各通一门。二弟黑白子三弟秃笔翁都是让人省心的,偏生这个四弟,年纪尚小性格不定。他们入园的时候黄钟公便有所察觉,本想呵斥丹青生一番,但此刻有外人在却是不好说话。 “不敢,李少侠且到内室说话。” 几人去了内厅,入目便是临窗的一把古琴。丹青生笑道:“这是我大哥的屋子,大哥好琴,我敢说这世上无任何出其右。” 黄钟公皱皱眉,瞥了丹青生一眼,丹青生缩缩脖子不说话了。 李寻欢让东方不败坐下,而后轻轻解了他身上的披风。东方不败露出脸后的第一件事便是狠狠地瞪了眼旁边的丹青生。丹青生一愣,继而脸色一红,也是想起自己刚刚说错了话,便兀自缩到一旁端了茶杯不往这边看了。 不过那人长得倒真的好看……丹青生嘬着茶水,眨巴着眼睛看着窗外风景。 黄钟公看了眼东方不败的脸,微微泛白,嘴唇也是惨白,看了眼李寻欢道:“这般重的内伤为何现在才想起寻医。” 昨天的情形,哪里敢下山。李寻欢苦笑摇头,道:“是我的过失。” 东方不败张张嘴想说话,但最终还是闭了嘴巴,没了声响。 黄钟公指尖摁在东方不败的手腕上,良久,后道:“你换个手臂。”东方不败译言换手,这次黄钟公并没有把很久的脉,道,“好了。” “不知他现在伤的可重?”李寻欢手搭在东方不败的肩膀,看着黄钟公问道。 黄钟公蹙蹙眉,道:“内伤虽重,不过并没伤到心脉,细细调理也就是了。不过……”声音顿了顿,看了眼东方不败,最终摇摇头,“罢了,我写个方子与你,你自行去抓了药煎来便是。” 李寻欢道了谢,看着黄钟公写方子。东方不败却是淡淡的看了眼黄钟公,眼中一丝情绪闪过,晦涩难明。 即是得了药方,李寻欢便不准备多打扰,在心中记下了这份恩,客套些后便离开了。 而二人离开后,丹青生就像活过来似的,呼了口气,走到黄钟公身边坐下:“吓死我了,那个漂亮小子的眼睛真是厉害,像是刀子似的。” “不仅仅是眼睛厉害,那人怕是心狠至极。”黄钟公收拾了笔墨,从窗户看着渐渐远去的二人,声音清清淡淡。 丹青生眨眨眼:“他厉害么?我倒是觉得那李寻欢厉害得很,所以才带来让哥哥瞧瞧的。” 黄钟公摇摇头:“李寻欢是武功深厚不假,但那人……”犹豫了一下,但他们兄弟四人向来没有隐瞒,还是说了出来,“那人体内的阴气早已盖过阳气,也不知练了何种武功竟是这般邪门。想来每次练功时都会全身疼痛,可他居然将那身子中的阳气压制至此,想来是个对自己心狠的。” “这不是傻么。”丹青生眨眨眼,似乎很不理解。 “这是狠。”黄钟公将手上的茶盏放下,道,“此子若是日后不死,必成大器。” 对自己狠的人,对外人便再无顾忌。 ====================================================================== 去了药铺抓药,李寻欢提了药包走出了铺子,便看到站在拐角阴暗处的东方不败正瞧着他,一双好看的眸子似乎在发光。 “不若寻个客栈先住下。”李寻欢走过去,轻轻揉了揉他的头。 东方不败道也不挣扎,有些事情习惯就好。听了李寻欢的话却是摇摇头,微微抬眼,看着远方的巍峨山峰:“我要回黑木崖。” 李寻欢愣了愣:“此时回去,怕是不妥。” 有人要害他,还不止一伙人要害他,东方不败现在身上半分武功都无要回黑木崖自然是不妥的,但,此刻回去才是最好的时候。东方不败努力人下了唇角的一抹冷笑,那些盼着他死的人怕是正高兴。 有时候,只有让人在得意时一棒子打死,才能真的那他们踩到泥里。 脸上的神色淡淡的,东方不败仰起脸看着李寻欢,开口,声音清凉如水。 “若是我回去,你可会与我一起?” 李寻欢看着他,那双眼睛一如记忆中的倔强澄澈。 轻叹一声,李寻欢伸手帮他罩上披风,而后隔着披风拉住了他的手腕。抿抿嘴唇,最终嘴角有了一抹温柔的笑。 “我便与你走一趟黑木崖。” 东方不败眼睛一亮,而李寻欢的后半句话便进了耳朵。 “有我在,定会护你周全。” ============================================================================ 【注】江南四友,金庸小说《笑傲江湖》中的人物,老大黄钟公,老二黑白子,老三秃笔翁,老四丹青生。合称“江南四友”。黄钟公,身型骨瘦如柴,双目却炯炯有神,内力强劲。江南四友之一,排行首位,嗜好“琴棋书画”首位琴。丹青生,排行老四。好酒好丹青,剑法亦是不错。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东方教主要回去了 教主绝对不肯吃亏的,况且是让他吃了这般大的一个亏,不流血绝对不足以平他的火气 不过探花郎的脾气他到底是摸得通透,有些事情自是要变些做法=w= 今天更的有点晚,莲子这里很抱歉【鞠躬 去睡了,明儿还有好多书要看~亲们晚安么么哒~ 19第十八章 李寻欢想要带东方不败从后山悬崖上进去,却被东方不败拦住。 “你我去正门。” 李寻欢看着东方不败沉静的脸,有些不赞同。 东方不败却是神色淡淡:“若是悄悄进去,万一被人伏击怕是死都死的没有声息,但若是直接从正门而入,谅他们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众目睽睽之下谋害我们。” 是了,有些事情一旦从阴暗处摆到明面上,就只剩灰飞烟灭。 “东方还是这般聪敏。”李寻欢笑笑,伸手帮东方不败紧紧身上的披风。 东方不败却是别开了眼睛不看他。除了李寻欢,从人没有夸他夸得这般明显。心中虽不满这人哄孩子的语气,但是却克制不了微红的耳尖。 一路而上,茂密的树林很好的隐藏了二人的行踪。东方不败现在并不能走得太快,李寻欢也一路跟在他身侧,不曾催促,亦不曾远离。东方不败看着他,只觉得这个男人不着痕迹的温柔一如往昔。 不多久就看到黑木崖的巍峨山门,东方不败脚步顿了顿,而后用斗篷掩了半张脸,微微加快了步伐。 二人从树后闪出身形后,守着山门的黑衣教众都严肃了神情,手搭在兵器上。因着现在日月神教同正派已是剑拔弩张,故而防备甚是严厉。 一名教众往前踏了一步,蹙着眉高声问道:“来者何人。” 东方不败摁了摁李寻欢的手,而后走上去,并未将斗篷扯下,而是从腰间拿出一方令牌。那方令牌只有半个巴掌大,却是漆黑如墨黑色内敛,墨色的缨子更是衬得他的手腕白皙如玉。 “让开。” 声音低沉冷清,倒是让李寻欢一愣,他从未听过东方不败用这样的声音说话,寒冷如冰。 那教众先是一愣,然后猛地将剑的兵器放回到鞘中,单膝跪地低头恭敬道:“属下恭迎副教主归教。”而剩余的几人也纷纷收了兵器跪了下来,毫不犹豫。 东方不败将令牌缓缓收起,也不说话,只是回头看了眼李寻欢。李寻欢走上前,东方不败拉着他往里面头走,却偏头看到白衣男人皱着眉回头看了看。东方不败隐在披风中的脸色动了动,微微顿了脚步,低声道:“起吧。” 几个教众依言起身,却都不曾问过李寻欢的身份。 李寻欢亦是没有说话,却是在远远离了山门后伸出手臂扶住了东方不败的胳膊:“你若是不舒服便别硬撑。” 东方不败一直紧紧挺直的背脊这才软了下来,而本就虚弱的身体也不自觉地歪了下去,被李寻欢牢牢扶住。 “我的院子在西边,有棵桂树。”东方不败声音轻轻的,努力隐藏虚弱却依然没法子克制住自己因为体内寒气而微微颤抖的身体。 李寻欢心中一紧,也顾不得这里是何处,便带着东方不败往西方飞驰而去。 东方不败因着任我行的信任已经成了日月神教中炙手可热的后起之秀,从普通教众到堂主,又被封了副教主,位置甚高。他所住的院子也是仅次于任我行,却没有牌匾。 门口的一棵大桂树很是显眼,李寻欢看了眼被锁了的门,足尖微点便带着东方不败跳上了院墙。 “别踩围墙,有机关。” 东方不败倚在李寻欢身上,而说话时,呼出的热气就打在李寻欢的耳朵上头。李寻欢先是一愣,继而猛地收了脚,便直接跨过围墙稳稳落在园内的石板路上。 “怎的不早告诉我。”李寻欢苦笑。 东方不败轻轻喘气不说话,良久才道:“我忘记了。” ======================================================================= 李寻欢从不善于做饭,但是因着数年前熬煮鸡汤的经历让他好歹学会了怎么使用炉灶,加上刚刚药店老板的嘱咐,终究这碗药是熬了出来。 端着墨黑色的药汁,李寻欢推门进了屋子。 东方不败正斜斜的歪在软榻之上,墨色披风已被他解开让到了架子上,此刻身上穿着的黑色衣衫却是被汗水打湿,却不是因为热,而是被冷汗刺得阵阵发寒。 “先喝了药,等下我为你调理一番。” 李寻欢将药放在东方不败手上,东方不败看了眼那碗药,原本就已经皱起的脸现在变得皱成一团。下意识地伸手去推,却被李寻欢抓住了手腕。 “我看你桌上还有蜜饯,若是你怕苦,喝完了药吃上一两颗便好了。” 东方不败脸色一变,好看的眼睛瞪着李寻欢,但却一点气势都没有。咬着牙接过碗,端着一饮而尽,却因为喝得太急咳嗽起来。 李寻欢拿了一颗蜜饯放到东方不败嘴唇边,东方不败本是歪了头不想被这人小瞧,但舌尖碰到唇边时那蜜甜便从舌尖传到了心里。 迅速的扭了头将李寻欢手上的蜜饯舔进嘴里,东方不败瞪着眼睛瞧着李寻欢,嘴巴因为蜜饯而有些鼓鼓的。 李寻欢将手背到身后,刚刚这人湿热的舌头碰到指尖时感觉有些怪,手指竟是有些发麻。 知道东方不败的敏感固执,李寻欢便不再提刚才那一茬,笑笑,道:“你可饿了?” 被苦药汁子祸害过一遍的舌头虽然因着蜜甜的味道缓解不少,但现在还是麻的很。东方不败有些饿,但一想起李寻欢的手艺便摇了摇头:“我不饿的,你先帮我调息一下吧,我身上难受的很。” 李寻欢便不再问他,脱下鞋子盘腿坐在软榻上,东方不败亦是盘腿背对着李寻欢坐好,然后便感觉到一双温热的手掌贴上了他冰冷的身体。 牙齿一颤,东方不败忙屏住内息,闭了眼睛。 李寻欢却是微微睁开了眼睛,一直浅笑温和的脸有了些疑惑焦急。但不久,便重新闭了眼睛,细细的帮东方不败将紊乱的内息慢慢调理。 真气寒凉至极,东方到底是怎么将自己折腾至此的…… ============================================================================= 【注】《葵花宝典》出自金庸武侠小说《笑傲江湖》,是前朝皇宫中一位宦官所著武功秘籍,原藏于莆田少林寺。华山派弟子岳肃、蔡子峰偷看后凭记忆录成宝典残本。因为对宝典理解不同,华山派分裂为剑宗和气宗。渡元禅师从岳蔡二人处得悉宝典经文,凭自己所悟,创立辟邪剑法,改名为林远图,威震江湖。后日月神教十长老攻华山抢走宝典残本,东方不败据此练成宝典武功。宝典中的武功博大精深,但凶险至极,练功时,首先要自宫净身。莆田少林寺方丈红叶禅师圆寂之时,认为这本秘籍修习起来残伤身体,难关很多,传世非武林之福,就把它投入炉中火化。 作者有话要说: 教主此时还未挥刀自宫,所以身体才会出现种种状况 表示,写道探花郎和教主的互动的时候,突然脸红心跳是为毛为毛嗷嗷嗷~~\(≧▽≦)/~ 抱抱亲爱的们,明天又是炎热的一天,不过莲子还是要去上课的……防晒霜走起~=w= 20第十九章 东方不败的院子很大,但大部分房间却是空荡荡的。 哪怕是居住的房间也是空得很,床很大却没有丝毫装饰,除了床铺便是一张桌子一把椅子。李寻欢知道他与自己不同,自己是习惯了独居,而眼前的这人分明是孤独冷清。 艳阳高照,明晃晃的太阳甚是晃人。阳光透过窗子上的薄纸透进来,在窗边打上了淡淡的光晕。 李寻欢帮着东方不败好歹压制了体内的寒气,东方不败身上舒缓许多,就觉得当初被疼痛压得无法呼吸的困顿此刻猛地涌了出来。还想强撑着说些什么,却被李寻欢动作轻缓却是不容拒绝的摁在了床上,扯了被子把他包裹了个严实。 “你且休息,有事情睡醒再说。” 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温润,意外的安抚人心。东方不败看看窗户,轻轻道:“等到了申时务必唤醒我。” 李寻欢点头应下,东方不败这才安心的比上早就沉重不已的眼帘,不多时就已经沉沉睡去。 把床边小柜上的药碗拿到一旁桌子上,李寻欢并没有离开,而是坐到了窗边小心的伸手轻轻东方不败的额头,在发觉这人并没有再次发热这才轻轻松了口气。 东方不败不知是真的累得极了,还是对李寻欢超乎寻常的信任,竟是毫无察觉,依然睡得平淡安稳。躺的很平,一手放在腹部一手放在枕头旁,李寻欢探头看了看,便看到枕头底下漏出的一抹寒光。 是匕首,和这人昨天刺向他的是同一把。 犹记得当初,还是个瘦弱少年的东方不败曾经用稚气的语气问过他,为何睡觉也要规规矩矩的不自在。却不曾想,如今,东方不败自己哪怕睡着都是绷得紧紧的,一样的不舒服。 李寻欢很想知道这几年东方不败到底过得什么日子,将是让当初带了灵气的人成了如今这幅模样。 莫名其妙的想起了童百熊那张憨厚的脸,李寻欢蹙紧了眉,是时候去找他一趟了。 ====================================================================== 童百熊最近的日子过得很不顺利。 外人皆道他受了教主的器重,可只有他自己知道,所谓的器重不过是一次又一次被派出去,生死搏斗后回来没过几日又被派出去。 或许他并没那么多心机,可他不傻,不然也不可能把不属于正统四堂的风雷堂的那帮混小子教训的老老实实。 童百熊心里清楚,任我行在猜忌他,不,或许并不仅仅是他,身居高位的人大多遭到了任我行的疏离,只不过他救过的那个孩子得了任我行看重,故而任我行并未真的将他扔到一旁自生自灭。 已有数次,东方不败帮他承了任我行的怒火。 他与东方不败,或许只是一时善心,可那孩子一直将这顺手一救叫做“知遇之恩”。 纵然有恩,当初东方不败把就剩一口气的他拖进了那座竹园时,也算是还清。 前些日子前去嵩山,好歹护了手下的弟兄没有折损太多,这刚回教就被派了差事,好似看不得他清闲一般。童百熊恨不得把自己五大三粗的身体缩到墙里头去,看着眼前的小小女童,一脸的苦大仇深。 女娃娃穿着红色的夹袄,头上梳着两个发髻,一串碎玉流苏在头上晃来晃去衬得白皙的小脸越发可爱。她的眼睛瞪的很大,不过是三四岁的年纪却像是小大人一样背着手站在童百熊面前,歪着脑袋,粉嫩嫩的嘴唇微微开合。 “童爷爷,盈盈要爹爹。” 童百熊眼皮一跳,一听到这个称呼就火气上涌头皮发麻。 这任盈盈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因着这孩子生下来时就先天不足小时候甚是多病,故而教中众人对待这位教主千金都是捧在手心的供着,童百熊也不例外。 他虽然留了一脸大胡子,可其实并没多大,细算起来比任我行任教主还要小上一两岁,可这孩子就认准了他是爷爷辈儿的,每天叫得欢,都想一把把刀子一样戳在童百熊心口上。 东方不败以前是没有胡子的,任盈盈甚是喜欢赖在他怀里,后来东方不败掩饰了容貌,任盈盈却依然喜欢同他一起。任我行常常托东方不败帮忙照看自家女儿,但现在东方不败一晚上不知所踪,童百熊又被扔来陪着教主千金玩耍。 终究不能跟小孩子一般见识,这称呼纠正无数次无果以后童百熊也放弃了。扯出一个笑,也不知道任盈盈瞧见没,努力缓和了声音:“盈盈啊,教主尚在闭关,现在还不能见你,盈盈等等,等他出来我定然告诉他盈盈想他了。” 任盈盈嘟嘟嘴巴,眼睛已经开始发红,懦懦道:“那我要东方叔叔。” “那个,东方兄弟现在不在教中,盈盈等等,等他回来我定然告诉他盈盈想他了。” 任盈盈听了这话,刚刚还悬在眼眶里的眼泪登时涌了出来,这一哭就收不住了,咬着嘴唇不出声音,可一抽一噎的流着眼泪的小娃娃鼻子都是红的,看着甚是让人心疼。 童百熊登时慌了,倒有几分手忙脚乱,想要伸手去抱任盈盈,可又不敢,若是就这样放着她不管也不行。童百熊急的围着任盈盈绕圈,嘴里不停念叨“教主快出来了”“东方兄弟马上就回来”“小姑奶奶你别哭了好不好?”,可到底还是止不住任盈盈的眼泪。 正着急,却突然看到窗外闪过一个白色身影。 童百熊神色一凛,马上矮身抱起了任盈盈。童百熊身体很硬,仍盈盈不喜欢他抱,伸了小手去推他,却听到童百熊道:“小姑奶奶,先安静会儿,怕是有贼人。” 任盈盈到底是从小呆在日月神教,此刻便安静了下来,划拉着童百熊的胡子拍拍他的肩膀,小小软软的身体就趴在那里不动弹了。 童百熊拍拍任盈盈的后背,而后从腰间抽出一柄单刀,缓步走到了门口,却在心里暗恨外头的小兔崽子们眼睛不灵光,竟让人直接进了任盈盈的院子。 正准备提着刀冲出去,门却被叩响了。 李寻欢拿了东方不败的令牌,一路上畅通无阻。此时任我行正在闭关,几位长老都闭门不出,东方不败带了个白衣男子回教的消息自是传了山崖,但因着东方不败这个副教主现在是唯一的管事人自是没人敢出来质问。 李寻欢光明正大的询问童百熊的下落竟是真的问了出来。 进了任盈盈的院落,李寻欢并没有推门,而是轻轻叩着门扉。 童百熊倒是愣了愣,开口,声音粗犷:“谁!” “在下李寻欢。”数年不见,但李寻欢还是记得童百熊那副粗声粗气的声音。 童百熊听了是李寻欢,先是一愣,继而便记起了那个竹园里头的白衣公子,脸上一喜,犹豫了一下,收起单刀,而是将任盈盈放在椅子上,嘱咐她莫要出门,而后才笑着拉开了门走出去。 “哈哈!李兄弟,一别数年你武功瞧着是越发精进。” 李寻欢笑笑,看了眼童百熊放在刀柄上的手,而后脸上一派安然谦和道:“童大哥一如往昔的精神。” 童百熊朗声笑笑,却没让他进屋子,而是问道:“你何以上了黑木崖?” “我在山下偶遇东方,是他邀我来的。”李寻欢掩饰了中间的曲折,淡淡道。 童百熊也瞥到了李寻欢手里的黑色令牌,脸色一松,这才把放在刀柄上的手放下,伸手拍了拍李寻欢的肩膀:“倒是好,我还没正经谢谢你呢,等寻个时候咱不醉不归!” “这倒是不急,我这次来是有事情寻童老哥帮忙。” “但说无妨。” 李寻欢将杨家夫妇的事情同他说了,童百熊倒是没停过杨莲亭这个名字,想来就是个普通教众,不过要找也不是难事,自是拍着胸口打了包票。 犹豫了一下,李寻欢从怀中拿出了一张药房:“这张药方,还烦请童老哥帮忙抓上几幅。” 他终究不是黑木崖人,这上山崖容易,但终归日月神教不能任由他来去。 童百熊拿过了药方,也没问别的,也是一并答应了。 这时候,窗子却被从里头推开了。任盈盈圆圆的清秀小脸从窗子里头探出来,声音是孩童的软糯稚嫩:“可是东方叔叔来了?” 李寻欢寻声看去,任盈盈也看了他一眼,有些怕生的缩了缩脑袋,但最终还是抿着嘴唇看向童百熊,又问了一遍:“童爷爷,可是东方叔叔来看盈盈了?” 童百熊这才记起屋里还有一个呢,面露纠结,但回头时已经是笑容满面:“东方兄弟还没回教呢。” “可我闻到了东方叔叔身上的桂花味道了,”任盈盈皱皱鼻子,“童爷爷不许诓人。” “我……” 李寻欢拦了拦童百熊,他自是能听出这女孩要找的人是谁,温和笑道:“东方他刚刚回来,不过现在尚有些劳累,等他醒了你再寻他吧。” 任盈盈听了立马有了笑脸,脸上的泪水早就被她抹了个干净,此刻这一笑甚是明媚。 与此同时,躺在屋子中的东方不败猛地睁了眼睛,眼中的迷茫只是一瞬就消失殆尽。他坐起身来,看看外头,早已过了申时。眉头蹙了蹙,左右看看,却没看到李寻欢的身影。 手摸向腰间,果然不见了那块令牌。 眸子中冷光一闪而过,东方不败放在锦被中的手微微攥紧,松开,又攥紧。 李寻欢,李……寻欢……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过渡=w= 昨儿没更新很抱歉QAQ我昨天调教不好jj这只傲娇,趴地啜泣 明儿又是周一了,虽然我现在部分平时还是周末都要上课,可是一想到周一还是由一种无力的赶脚啊~~ 亲们今儿晚上休息好,开始新的一周哟~~\(≧▽≦)/~ 21第二十章 天色已黑,李寻欢推开了院门,看到屋子里头还是黑漆漆的,不见烛光。 轻轻推开了门,本以为东方不败还在床上,但走近时却看到,月光洒在平整的床上,被子叠的整整齐齐,却像是从来没人躺过一般。 李寻欢一愣,而后迅速回了头,便看到了站在他身后近在咫尺的东方不败。那人正昂着头看着他,如玉的脸在月光下柔和而白皙。 头发披散着,如同瀑布一般流泻在身上,微微向前走进半步那丝滑的长发就垂到了李寻欢的手背上,凉凉的,李寻欢下意识的把手缩到了背后。东方不败神色淡淡的,一双黝黑的丹凤眼盯着他瞧,嘴唇的颜色淡淡的,微微开合。 “我说过,让你申时唤我起来。” 东方不败离的很近,几乎就要贴在他身上。 李寻欢微微往后仰了仰身子,却依然能感觉到这人微凉的体温。桂花的味道飘到鼻尖,李寻欢有些不自在的伸手扶住这人的肩膀,这才感觉到他的身上有多凉。 东方不败眼角瞧了瞧这人扶着他的手,微微垂了眼帘,却是不躲不闪。 李寻欢蹙了蹙眉瞧着,这人身上的丝质亵衣罩在他纤细的身上似乎都是逛荡的:“你怎的穿的这般单薄。” 东方不败不说话,依然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 李寻欢叹了口气,却不知道这孩子又在想些什么。扫了眼,东方不败脚上没有鞋袜,白玉般的脚趾被冻的缩起来。索性矮了身子把他抱起来放回到床上,然后用被子将他围了个严实。 “我刚刚去寻了童老哥,托他寻人,你的药我不方便出去买也是要他帮忙的。”李寻欢把黑色的令牌放在了东方不败手中,而后将这人的头发从被子里头轻轻拉出来,指尖穿过发丝的感觉奇异的舒服。 东方不败看着躺在掌心的黑色令牌,低垂着头。 他自己都不敢承认,刚刚醒来时,眼睛再次看着冷清的屋子里头的时候,是个什么感觉。 长久的独处和争夺早就让他练成不会痛不会哭,但是终究,只有不到二十岁的年纪,现在的东方不败只是伪装成大人的少年人。 既然跟着我走进了黑木崖,就不能离开,不要离开。 别背叛我,我……输不起。 东方不败手指微微收紧,抬起脸时,无喜无怒,刚刚李寻欢的那句话纵然前半句他不喜欢,但是后半句还是挺让人欢喜。将手上的令牌晃了晃,东方不败声音清凉如水:“若是我说,我在这牌子上淬了毒,你信不信。” 李寻欢想也不想就摇了头,笑容清浅,哪怕在黑夜里都温暖人心:“你连匕首上都是干干净净,自是磊落。”声音顿了顿,李寻欢点点头,“你能如此,我很开心。” “我不用你来夸。”东方不败皱皱眉间,但眉眼间的冷意早就消散不见。 李寻欢淡笑,也不答话,只是伸手揉了揉这人的头顶,被东方不败伸手扒拉开。李寻欢也不以为意,起身去了桌边,用火折子点亮了烛火。 屋子里头亮堂起来,东方不败在一片温暖烛光里才感觉到自己的脚已经冻得发麻。 把自己在被子里头缩了更紧,但却神色如常。 天已经完全黑透,响起的布谷鸟鸣异常清脆。 李寻欢神色动了动,往外瞧,发觉东方不败眉间轻轻蹙起,不过却迅速舒展开来。 “你每日晚上都吃什么?”屋里闷得厉害,李寻欢边支开窗子边问道。 东方不败声音顿了顿,道:“有人送到门口。”不过他往常都懒得去接罢了。 李寻欢也能从东方不败的脸上看出些端倪,却也不说破,只从架子上取了披风披在身上:“你现在要休息,我去外面喝点酒,等有人送饭来我再拿进来。” 东方不败却是盯着他,在李寻欢出去后,突然开了口:“是不是早晚你会和以前一样……” 声音顿住,东方不败突然说不出来了,只是面无表情的别开头。 或许只有那个人不在的时候,他才能堪堪问出口。 你是不是也会和以前一样,把我扔开。 夜凉如水,东方不败却是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想起刚才自己光着脚站在门后足足一个时辰,也觉得自己是发了癔症。 从窗子往外看,自是能瞧见那个男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举着酒葫芦喝酒,似乎那个男人只有喝酒的时候才是完完全全的惬意,没有丝毫忧郁。 东方不败收回眼神,撩开了被子,起身穿了鞋子下地,然后从柜子中取出一件黑色的衣衫。 他是喜欢鲜艳的颜色的,尤其是如火的红。 可是现在他还不能穿,他还没有拿到可以穿上那身火红的地位。 但是,早晚有一天…… 东方不败轻轻地抿了下嘴唇,而后合上了柜门,将黑色外套迅速地披在身上,而后轻轻的扭动了一下床头的香炉,床板缓缓移开,露出一条黝黑狭长的石梯。 随手抽了桌上的一根缎带绑住头发,东方不败轻巧的跳上了床,然后又瞅了瞅安然坐着的李寻欢,这才进了石梯中,而后合上了床板。 而李寻欢也撂下了酒葫芦,看向屋子,神色中闪过一丝无奈。 这个日子哪里来的布谷鸟。 晃了晃葫芦,感觉里面已经空了,李寻欢把酒葫芦撂下而后缓缓起身。 “赶明儿去问问童大哥,是不是小孩子长大了都喜欢瞒着大人点什么。”李寻欢喃喃,然后往门口走去。 ======================================================================= 这条密道很是隐蔽,东方不败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寻到,故而住了这个位置较偏的院子,而且不让任何人近身伺候。 纵然年纪不大,但东方不败在坐上副教主的那日便开始积攒实力,而在任我行性情大变后便越发多的人来投靠于他。 黑木崖,是江湖上顶神秘的地方,在上面的人从祖辈开始就是日月神教的教徒,而他们从来就是眼前除了神教再无别的选择。当现任教主不再理智的时候,投奔他人,或许是最好也是唯一的法子。 东方不败或许现在依然不强大,却足够聪敏。他捏住了这个时机,这是他往上走的最大机会。 石梯很长,东方不败却是懒得一级一级地走,而是直接纵身跳了下去,然后稳稳落地。 尽头是一片宽阔的空地,四周用石头码的整齐,里面是简单的石桌石椅,而更多的却是一根根被造到一半的精巧器具。 一个身着深蓝色劲装的女子站在一旁,瞧着不过二十几岁的年纪,容貌清秀,只是那双眼睛异常凌厉。在东方不败下来时便深施一礼:“副教主。” 东方不败瞧了他一眼,眉眼清冷声音淡淡:“三娘,探查可有消息?” “昨日只有王长老与杜长老未回院子。” 东方不败眼神闪了闪,这两个人都是见面三分笑的人物,倒是小觑了。想起昨日的狼狈,东方不败难得的低声骂了句:“会咬的狗不叫。” 桑三娘依然低着头,没有说话。 东方不败环视了一下四周,看着那些造到一半的精密器具道:“唐门此次来了多少人。” “十二人。”看东方不败眉间有些褶皱,桑三娘加了一句,“这十二人都是唐门门主直传弟子。”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轻笑:“他倒是舍得。” 蜀中唐门,千百年屹立不倒,终究有他的理由。 东方不败何尝不知道自己是与虎谋皮,可到底,还是太弱,才会被人拿捏。 东方不败又与桑三娘说了些别的,便不再久留,上面还有一个人在院子里头呢。他伸手拉住了石梯旁的一根细绳,正准备踏上去,却顿了顿身形,微微偏头道:“三娘,替我去查一个人。” “是。” “那人名叫杨莲亭,”东方不败眯了眯眼睛,声音顿了顿,“莫要杀了,找到了只管派到外面去,这些日子回不来便是了。” “是。” 东方不败点点头,拽着细绳飞身拾阶而上。桑三娘在心里将这个名字打了个转,也从另一边迅速离开,临走时熄了火把。 一片漆黑静默。 作者有话要说:  路漫漫其修远兮,教主大人加油吧~ 第十六次,jj,跪求你更我更新成功好不好QAQ 亲爱的们,明儿早晨八点准时更新,欢迎到时来戳哟~~~么么哒 22第二十一章 东方不败回到屋子里时,一片寂静。顺着窗子往外瞧,却看到李寻欢正在门口同人说着什么,似有所觉的回头,东方不败也不躲闪,眼睛直直的瞧着他。 李寻欢浅浅的弯了弯唇角,而后扭头接过了黑衣教众手中的食盒:“回去同童堂主说,副教主现在一切安好,让他安心。” 拿着食盒回了屋子,李寻欢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自是发觉了床上的些许不同。但有些事情李寻欢并不准备多问,便笑笑走到床边扶住了东方不败的胳膊:“来吃饭,中午开始粒米未进我是饿的惨了。” 东方不败指尖微颤,明明现在身子大好,却是任由着他将自己扶到了椅子上坐好。 四个菜,四个馒头。菜式很精致,许久不曾正经吃上一顿饭的东方不败竟是说不出他们的名字。李寻欢拿了个馒头递给他,而后把桌上的盘子换了换位置:“你现在体内虚寒,还是莫要吃寒凉的食物才好,这个粉蒸牛肉你多吃些倒是好的。” 拿了银筷,东方不败本就是不挑食的人,夹起来就塞到了嘴巴里。尚是温热的牛肉混合着甜糯米香,还有着麻辣鲜香的味道,绝对让人味蕾得到充分满足。但这份刺|激却也让东方不败咬了一大口馒头塞到嘴巴里,腮帮子鼓了起来,眼睛却是瞪着李寻欢。 李寻欢只是笑,怡然自得的夹起一筷子青菜吃进嘴里。 吃罢了饭,李寻欢自然而然的收拾了桌子没让东方不败动手:“你身上怕是不舒服,去歇着。” 东方不败却是道:“我又不是纸糊的。” “听话。”李寻欢轻轻地拍了拍这人的脑袋。 东方不败咬牙不说话,耳尖微红,却不是因为羞,而是气。他是瞧出来了,这人分明是把他当孩子哄着供着,气人得很!有心同李寻欢说道一下,但话到了嘴边却是让他又咽了下去。 轻哼一声,东方不败站起了身:“那我便不管了,以后我也不管的。” “好。”李寻欢随口应道。 东方不败索性坐到了床边,点亮了床头蜡烛,从床垫底下拿了本书出来冷着脸看,但不多时却神色平淡下来,似是入了迷。 把一切收拾停当的李寻欢走近他,瞧了瞧书名,挑眉:“账簿?” 东方不败微微抬眼看了看他,不言语,继续看着手上的厚本子。 从来只知道人看四书五经会成迷,看话本小说会成痴,却是从未见过看账本也能这般安静的。李寻欢净了手,拉过屋里唯一的椅子摆到床边,坐下后道:“可瞧出了什么?” 东方不败眼帘低垂,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映出了一小片光影:“不过就是那些假账,可惜了,他们现在连账面都懒得抹平。” 李寻欢感觉到这是日月神教教务,自己不便多问,便岔开了话题:“你怎的还要看账本。” “我是偷偷拿来的。” 东方不败翻了一页,并没抬头,这话说得平平淡淡毫不心虚。 李寻欢微微惊讶,却听东方不败接着道:“我接管日月神教以来,才知道诺大的地方到底有多少空子可以让人钻,那些原本的江湖汉子被山崖底下的人拐带的也开始心术不正。”东方不败瞥了眼李寻欢,眸子里似乎有着笑,“倒也谢谢你,教了我认字,我这才能把这本账理清楚。” “我确实不敢居功。” “他们都以为我不识字好哄骗,我这才有机会把账本拿出来的。” 东方不败这话说得轻巧,李寻欢却是知道这样一个倔强骄傲的人要装成大字不识一个的模样有多难。东方不败不会说出自己这段日子的艰难,可终究,提到时脸上一瞬间的淡漠冰冷却是骗不得人。 当初我放了他上这黑木崖,到底是对是错? 李寻欢沉默了一下,却是左右看看,从墙边的架子上拿了笔墨纸砚出来。 看得出,这些东西从没被人动过。纵然是上好的宣纸上好的端砚,却都是干净异常。 拿了清水,细细研磨,填饱了笔后李寻欢抬头对东方不败道:“你且过来,写几个字。” 东方不败沉默了下,便将手上的账册扣在床上,起身走到李寻欢身边。接过了笔,站在桌前却是静默了下来。 李寻欢从这人背后看着他,只觉得这个背影一如当初的消瘦却挺拔。东方不败已经到了他的肩膀,看他的时候却依然是抬着头,执拗的目光一览无余。 东方不败纤细的手指执着毛笔,思量了好一阵子。他已许久没有用过笔,很多都生疏了。 但有些事情,已经刻在了脑袋里。 下笔,指龙走蛇。 “好了。”东方不败撂了笔,扭头看李寻欢,嘴角带着小似乎很是满意。 李寻欢走过去,低头,看着那张宣纸上笔力充沛的七个字。 李寻欢,东方不败。 “这是我当初第一次学的,也是记得最牢靠的。”东方不败想要伸手把纸拿起来,却被李寻欢捷足先登。 “我替你管着吧。”李寻欢轻轻晃了晃纸,待墨干了才折好了放到袖中。 收拾停当便歇息了,李寻欢本想睡到别处去,怎奈这院子虽大却是空旷的厉害,除了东方不败这屋子里头有个床以外,其他的屋里连张草席子都没。 “睡一处吧,又不是头一回。”东方不败语气清淡,满满褪了黑色外衣,穿着雪白亵衣裤便躺到了里头。 李寻欢也不矫情,解了披风外衣,将腰上放飞刀的皮带夹子解了放在床头,帮东方不败掩了被角后躺了下去,不多时就沉入黑甜梦乡。 东方不败却是迟迟不能入睡,他看着李寻欢,突然伸手从床头的皮夹子里拿了一柄飞刀出来。 解了上面的红色穗子,东方不败将自己腰间的令牌的黑色穗子换下。 漆黑的令牌,搭配着鲜红的穗子,倒是好看得很。 ========================================================================= 第二天,是日月神教每五天一次的朝会日子。 东方不败起得很早,从柜子里头取了墨黑色的正式衣衫穿在身上。李寻欢自然也跟着起了,看到自己没了穗子的飞刀,看了看东方不败,那腰间配着鲜红穗子的令牌异常显眼。 “在看什么?”东方不败微微挑眉。 李寻欢笑笑,走过去示意东方不败坐下,他却是拿了梳子和头冠,在东方不败惊讶的神色中帮这人树冠。 “还有一年,东方就要行冠礼。”李寻欢声音温和。 东方不败点点头,恍然他已二十岁。 “到时,可能让我为东方行冠礼?” 李寻欢的声音依然温润谦和,但却让东方不败手指猛地攥成拳。长者行冠礼,成人之者,将责成人礼焉也。 这人,要为自己行冠礼? “……不了,童大哥已经定下了。”东方不败下意识地扯了个谎,说完了,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李寻欢愣了愣,继而苦笑:“本想为你行冠礼后收你为徒,没想到被童老哥抢了先。” 是的,李寻欢后悔了。他当初就不应该让这个少年人上了这黑木崖,细算起来,这个陌生的世界与他牵绊最多的就是眼前这人,李寻欢自是不愿他受太多苦难。 有些是难以回头,但李寻欢还是愿意尽自己的一份力量为他撑起一份保护。 但,东方不败却是根本想不到这么多。 还好,自己拒绝了…… 还好,我们不会成了师徒…… 还好,我还有个期盼……期盼,期盼什么? 突然手指猛的缩紧,退到宽大广袖中,东方不败突然愣了神。 李寻欢见他发呆却是神色一凛:“可是身上又有哪里不舒服?” 东方不败紧抿的嘴唇泛白,一言不发,起了身直直的走出了门,和上门,将李寻欢担忧的眼神隔离。 东方不败感觉到自己的指甲刺破了掌心。 那个期盼,是什么…… ############################################################################## 【注】冠礼,是华夏民族嘉礼的一种,是古代中国汉族男性的成年礼。冠礼表示男女青年至一定年龄,性已经成熟,可以婚嫁,并从此作为氏族的一个成年人,参加各项活动。成年礼(也称成丁礼)由氏族长辈依据传统为青年人举行一定的仪式,才能获得承认。 作者有话要说:  教主大人也到了这个年纪了呢=w= 大早晨更新,嘿嘿~~~ 直接点到这一章的亲们,昨儿晚上也更了哟~不要漏掉哟~ 23第二十二章 东方不败走出大殿时,面沉如水。 他现在已经不再对自己的脸做任何遮掩,因为需要他做最大隐瞒的任我行尚且在闭关养伤,能不能出来还是个问题。整个朝会,他并未提及半点关于自己那天晚上被人暗算之事,一切,一如往昔。 可偏生有人就是不想好过。 那本账簿东方不败不是白拿,里面的种种纰漏多得数不清楚,想来做账的人也不尽心,全然都懒得抹平。姑且把自己的心思放在别处不提,现在日月神教账面上的钱早已捉襟见肘,若是以前东方不败才懒得管这些事情,但现在,显然,不管不行。 以后若是再像支钱,需要拿了条子来压下,说明用处才可以。 本来只是简单地措施,却遭到了极其剧烈的反对。 王诚明目张胆的拒绝了东方不败的命令,口口声声说着没有教主的印玺他是一百个不认,一千个不认。 “神教正值鼎盛,安能由一小儿指手画脚。” 字字打在人心上,东方不败眼眸中闪过一丝狠戾。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苍白的指尖微微握起,刚刚调动一丝丝真气便觉得身上刺痛起来。松开了手指,东方不败脸色竟是苍白如雪。 不能再拖了。 东方不败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已经是满目清澈不见一丝迷茫。 日月神教的建筑都是高大巍峨的,而连接前殿和后院的有一条长廊,往日里甚少有人来,东方不败喜欢走这里,清净的很。 刚拐到走廊里,便看到了跟个柱子一样站着的童百熊。东方不败的森冷神色在看到眼前的童百熊后便收敛起来,顿了步子,看着童百熊,不在面似寒冰却也没什么暖和气儿:“童大哥。” “东方兄弟,那个姓王的老东西的话,你别忘心里去,他老了,脑子糊涂着呢。” 东方不败点点头,没反驳,却在心中冷笑。 那王诚可不糊涂,他口口声声喊着教主,可实际上有多盼着任我行一命归西,只有他自己清楚。王成怕是没那个胆子肖想教主之位,可被自己占了许久的副教主的位置,怕是他做梦都在想着取而代之。 人人都能看出的恶意,怕也就只有童百熊这般的直肠子不会察觉。 “童大哥昨日可是见过李寻欢?”东方不败眼睛瞟了一下腰间令牌上的红穗,开口淡淡问道。 童百熊点点头,笑呵呵道:“是啊,昨天他托了我找个人,不过那人好像今儿一大早就被派到外头去了,要回来怕是还得好些时日。” 三娘的动作倒是利落。东方不败神色缓了缓,却听童百熊接着道。 “我看盈盈挺喜欢他的,昨儿个李兄弟走了以后,盈盈还说要把自己喜欢的玛瑙凤凰送给他呢。” “他,见了盈盈?” 毫不掩饰的愤怒从东方不败的嘴唇间泄露出来,不仅惊到了童百熊,也让东方不败自己皱眉,手握成拳缩到广袖里。 童百熊心眼直,和东方不败相处久了虽然没见他心计多多少,但眼力见还是有的。瞧得出东方不败此刻心情不好便不再多说话,心里头有着担心,但却说不出来,到最后才憋出了一句:“那个,东方兄弟,你自己小心着……” 东方不败神色缓了缓,他一直记着童百熊对他的恩,而这个莽撞汉子一直以来待他以诚,东方不败心里是感激的。 点点头,东方不败从童百熊身边走过,却顿了步子,微微偏头,嘴唇开合,却是传音入密。 ‘若有一日我得掌大权,童大哥可愿助我一臂?’ 童百熊错愕的瞪大了眼睛,不等他问什么,东方不败已然缓步离开,宽大的衣袖在空中划出了好看的弧度。 ======================================================================== 东方不败并没有回院子,而是先去了一处石洞中。 刚刚只是用了传音入密,便觉得内府翻滚不停,浑身上下每处毛孔似乎都在散发着阴寒之气,让人不寒而栗。 桑三娘世代居于黑木崖上,而到了这一辈共有姐妹四人。两个姐姐资质平庸,爹娘便赞了好嫁妆将他们嫁去了外面,而小妹里来是个好文不好武的,似乎所有指望就只有她一人。 东方不败,是桑三娘立志追随的人,因为现在的日月神教注定要变天,因为眼前不到二十岁的男人有心计有智谋,而且足够心狠。 一身水绿色的裙裳,桑三娘的容貌姣好,看起来不像是武林儿女倒像是个大家闺秀。换不进入石洞时便看到了静坐在凳子上的东方不败,那人脸上没有外人面前故意装出的豪爽,也没有李寻欢面前的乖顺,而是一片森冷阴沉,眼眸流转间似乎都是逼人的凌厉。 桑三娘行了一礼,而后带进一人。 “见过副教主,在下平一指。”平一指不敢抬头,矮胖的身子微微弯着。 他自诩“医一人,杀一人”,但这是对别人。现在眼前的是东方不败,任我行闭关后这人便是日月神教坐头把交椅,他的这套说辞他自然不会拿出来自讨没趣。 东方不败点点头,平一指的名头他自然是知道的。看着这人脸色青白,想来是被桑三娘连夜催促而来。若是平时东方不败自会为现大度让他休息,但现在,却是半分耽搁不得。 撩起了广袖,露出了皓白的手腕,平一指上前,也不敢坐,站着为东方不败搭脉。东方不败看着他的脸,发觉这人先是惊讶的看了眼东方不败,在对上那双虽漂亮却也寒气森森的眼眸时便不敢再瞧,但眉间的褶皱却是越来越紧。 “经脉不通,寒气入体,虽然护住了心脉然若是任由其发展,怕是不好,怕是不好。”平一指放下了手,看了眼东方不败。若不是眼前这人是副教主,他定然要骂他一顿。 这分明就不是外伤所致,而是他不知道练了什么邪门儿玩意儿自己作的。 东方不败放下胳膊,墨黑广袖掩住了手,脸色沉沉。 “怎么样?”桑三娘上前一步问道。 平一指看着东方不败,却是不发一言。虽然只是搭了一次脉,但观其色察其行,平一指能看出很多桑三娘看不出的事情。 比如东方不败此刻身体早已虚垮,比如那个邪了门的功法…… 有些事情,不能说出口,多说一字便是杀身之祸。 东方不败挥挥手,遣了桑三娘出去。待桑三娘走到了石洞外,东方不败才缓缓开言,声音清冷。 “我体内的寒气,若是再不疏散,还能撑多久?” “多则十日,少则五日。” 东方不败挥退了平一指,矮胖的中年人似乎如蒙大赦一般离开了山洞,也不用桑三娘看着,很自觉地去了自己该去的地方站好一动不动。 桑三娘有些担忧,却也不赶紧去,握紧了剑守在洞口。 东方不败坐在石凳上,忽明忽暗的烛光扰得人心烦,一挥袖便熄了烛火。 一片黑暗,完美的遮掩了此刻东方不败脸上的神情。猛地起身,而后一掌打在了石壁上,留下了深深的掌印。 任我行,你当真好算计。 东方不败仍记得当初那人拿了本《葵花宝典》残卷时候的模样,满口寄希望与他发扬神教。可当他发觉身体不对劲时已经晚了。 根基已定,阴气入骨,再改却是再也来不及。 《葵花宝典》,是当世绝学,可东方不败却在翻开千辛万苦寻来的下半卷时几乎发狂。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无比硕大却阴冷的八个字,似乎要戳破人的眼睛。 他要如何,能如何! ############################################################################### 【注】平一指,金庸武侠小说《笑傲江湖》中的人物。居住于开封府,人称“杀人名医”,即认为生老病死自有老天的道理,所以“医一人,杀一人;杀一人,医一人”。最后由于无法医治令狐冲的怪症,口吐鲜血,死于五霸冈上。 作者有话要说:  平一指平先生出来溜达一圈~ 这一章表哥戏份有点少=w=下章补上 亲们,莲子在思考着是不是把这个文的更新时间固定下来,不然老是凌晨谁都受不了【挠头 现在暂定上午十点,以后努力准点更新,到点没更就是莲子偷懒了,躺平由抽打 晚上捉虫子,不是伪更哟~ 么么哒~ 24第二十三章 桑三娘站在门口,阴暗的石洞里原本烛光光亮忽明忽暗,渗人的很。但在里头光亮猛然熄灭时她悚然一惊,想要进去,却被突然响彻耳膜的巨大声响吓了一跳。 “你最好别进去,”平一指本就是见惯了场面的人,很是平静,“里头那位脾气怕是不怎么好。” “闭嘴。”桑三娘喝了一声,却也知道平一指说的没错。 她与别人不同,即使是亲近如童百熊,东方不败都不曾在他面前透露过一丝一毫的破绽,反倒是为他做了不少隐秘事务的桑三娘,对东方不败了解更深。 绝不示弱,绝不手软,这是个对别人对自己都足够狠辣的男人。 桑三娘可以为东方不败寻大夫,灭活口,这只会表现她忠心。但若是她现在敢进去,只有一死。 但没过多久,东方不败就缓步走出了山洞。 “副教主。”桑三娘喊了一声,到底没忍住,语漏担忧,“副教主现在……可好?” “我有事情交予你。”东方不败声音轻轻淡淡,背着手站在山洞外的阳光里,神色浅淡,眉眼如画。 桑三娘神色一凛,道:“但凭副教主吩咐。” 东方不败手指摩挲着腰间的令牌,眼睛看着山下日月神教的巍峨建筑,一字一顿:“五日内,我要把手上的事务移交给童百熊,你全力扶住他,我另有要事。” “是。”桑三娘早就学会了不问为什么,恭敬回道。 东方不败微微偏头,凌厉的眼眸看向平一指。平一指忙低了头下去,却听到东方不败清凉如水的声音传入耳朵:“这位平先生,日后便入我神教罢。” 平一指背脊发凉,暗自苦笑。当大夫就这点不好,知道的多了就要付出代价,不过看来这人倒是不嗜杀,入了日月神教……便入了,总比死了强。 东方不败却不再看他,而是大步下了山。 他想见一个人。 十九年的过往,回首时就如同一片阴暗,而那个人成了其中唯一的光亮。 ========================================================================= 待东方不败回到院子的时候,就闻到扑面而来一股药的苦涩味道。他轻轻抬手掩了鼻子,微微蹙眉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却看到李寻欢已经端着白瓷碗从厨房里走了出来。 “你回来得正好,这刚煎好,来,趁热喝。”李寻欢把药碗放在石桌上,然后又端起了旁边的一盘子蜜饯,笑容浅淡温和。 早已调理好心情的东方不败先是脸上一沉,而后就大步走过去,端起碗一口饮尽。 不想被这人小看,可……这苦药汁子怎的越发难喝了。东方不败紧抿了嘴唇,最终还是认命的捏了颗蜜饯放到嘴巴里。 李寻欢伸手握住了东方不败的手腕,东方不败耳尖一红,刚想挣脱却看到那人只是将两个手指搭在了上头。不再动弹,只是别了头不再看他。 “你现在体内真题已经调顺,不过……”依然寒气逼人,也不知这人的经脉如何能撑得了这么长时间。 东方不败淡淡的点点头:“我知道。” 李寻欢便不再说话,这人绝对知道自己的情况,看情形,怕是有了解决的法子。若是到最后东方不败仍不能自行解决…… 只有废其武功保其性命罢了。 李寻欢端起茶盏浅抿一口,挡住了眼中的决然。 东方不败看不出李寻欢此刻心中所想,口中的药味依然刺|激的他脑袋发麻。将蜜饯咽了下去,东方不败看着面前神色温和的李寻欢,突然开口问道:“你这几年可有去寻过那个女人?” 李寻欢一愣:“那个女人?” “便是你常常晚上刻了又烧了的那个。” 这才反应过来东方不败所说何人,李寻欢笑着摇头:“自然是没去寻过的。” “为何。”东方不败又捏了颗蜜饯放在嘴里,嘴唇红红的,声音清淡。 李寻欢自是不能说林诗音已经不在这个世界,那是他爱了太久的女子,即使现在放下了却也不能用这话去咒人家,想了想开口道:“她已然嫁人。” 东方不败挑挑眉,似乎有些惊讶。那个女人嫁人了?所嫁何人?她竟是没有选上眼前这个笑容温暖的男人么? 原本对一切都心思平淡的东方不败突然有了些许愤怒,在他眼中,李寻欢算得上是品性武功都顶好的男人,竟会遭到嫌弃么,那个女人果然是哭多了把眼睛哭瞎了! 凭着当初对那木雕的一眼记忆,和连带猜想,东方不败把还不知道名字的林诗音嫌弃了个彻底。 “既是已经嫁人,你再雕她的木像就是不好。”东方不败不会说安慰人的话,几个字出口却是硬邦邦的。 李寻欢点点头,但突然蒙在眼眸上的忧郁却是挥之不去。 说到底,是他辜负了一个人。 李寻欢敢说俯仰无愧天地,却只对一人有所亏欠。 看了看坐在对面的俊秀男子,想起这人几年前趴在他怀里问他可愿留下自己时的那双晶亮眼睛,李寻欢叹了口气,现在他亏欠的又多了一人。 东方不败没有深究李寻欢眼中的情绪,只觉得这人对待他的态度让他有些焦躁。索性不去看,声音清凉如水:“我体内的寒气,现在找到了法子解决。”声音顿了顿,东方不败眼睛盯着茶盏上的青色花纹,“我所练的武功是任我行所传,但却只是残本。真本……我一月前已经寻到。” “练习武功心法务求扎实,残本怎可传授于你。”李寻欢蹙紧了眉头,他当初不教东方不败武功的原因便是怕耽误了他,谁知到……李寻欢撂了茶盏,“你们那教主也太过疏忽。” 东方不败轻笑,笑意未达眼底,白玉般的脸上几乎结了冰:“他要用我,也要防着我,左右不过是牵制的手段罢了。” 李寻欢默然不语,看着东方不败冰冷而美好的侧脸,突然有种自己护着的孩子被人欺负了的感觉。 东方不败的手紧了松,松了紧,微微抬眼看向李寻欢,那双好看的丹凤眼一如往昔的清澈好看:“这几日你莫要再去看盈盈。” “谁是盈盈?”李寻欢先是下意识的一问,而后才记起来是那个小小的脸蛋圆圆的女娃娃。 这句话像是讨了东方不败的欢喜,他微微扯扯唇角,而后掩饰了起来,却是偏了头不言语。 安然的静默,阳光温暖洒在两人身上,温暖如春。 “过几日,我要闭关,”东方不败坐到李寻欢身边的石凳上,看着他,狭长的丹凤眼在表情柔和时有着好看的弧度,“你可愿跟我去趟后山?” “去做什么?”李寻欢下意识的碰了碰这人的额头,却发觉,一片冰冷。 东方不败伸手拉下了李寻欢的手,温暖的手掌他握住了便没放开。指尖收紧,缩到了这人的掌心,然后满意的眯起眼睛,而后才淡淡道:“什么也不做,我只是想去捉条鱼烤来吃。” “这次带个网子吧,用树枝未免太狼狈。” 李寻欢只是随口一说,哪知道却是让眼前的人展了笑颜。 浅淡勾唇,便有一股风流,轻轻垂眼,自有一份态度。 无论经历过何种风雨苦难,东方不败仍然留了一份真心,在李寻欢面前时一如当初的清澈骄傲。 即使许多年后,李寻欢仍然记得。在一个明媚的午后,这个人一瞬展颜时的神采飞扬。 作者有话要说:  现在的教主不是小时候的稚嫩,也不是日后的霸气 他还有别扭,但却有了志向,他还有难过,却学会了流血不流泪 他尚未成熟,却在努力成长。一路荆棘坎坷,或许会让他变得敏感暴虐,现在却有了个人让他保留本心 他知道自己要什么,也知道自己有什么。而有些事,有些人,一旦他看中了就会得到 东方不败想要的,就没有得不到的 东方教主,只需要活的随性霸道,张扬肆意,任何人都拘束不得! 我心目中的东方不败或许就是如此吧=w= ==================================================== 桑家四位姐妹,依次为:桑大娘,桑二娘,桑三娘,桑四娘 咳咳,才不是我懒呢【挠头 25第二十四章 初秋的黑木崖,仍然一片葱茏,清风舒爽的天气让人感觉心情都好上很多。 李寻欢站在院外负手而立,神色淡淡,指尖碰触着飞刀刀身的冰冷。 往常这个时候东方不败都会在屋子里打坐一个时辰。纵然他现在体内真气无法运转,但确实可以缓慢地进行调理。李寻欢每每都会给他疗伤后便离开,站外头等着,直到那人自己站起来走出房门才能完全放下心。 可今日,东方不败用的时间未免久了些。 李寻欢越等越觉得心里着急,待太阳彻底跃出云层,终究是等不得,转了身,墨玉色的斗篷在空中划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可就在他准备推门时,却看到东方不败已经拉开了房门。 纯白的锦衣,上面有着繁复的花纹,只有在阳光下才会有这光华。一根玉带缠住了纤细的腰身,满头乌丝用一条白色缎带很是随意的束起来,碎发垂在耳边,俊秀精致的脸庞微微抬起,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一如往昔的清澈干净。 第一次,这个人穿了除了黑色以外的衣衫。 李寻欢眼中有着赞赏一闪而过,东方不败一直紧紧盯着他自然是看在眼中。所在广袖中的掌心发了汗,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他为何有些紧张。 “东方不穿黑色衣衫的时候要好看很多。”李寻欢笑笑,伸手帮东方不败和上门,而后自然而然的解了披风放在东方不败身上。 东方不败顺从的抬起了下巴,让这人帮自己系上披风的带子,眼睛却是瞧着他淡淡道:“我不冷的。” 李寻欢听了这话却只是笑笑,手上不停:“你现在尚未恢复,况且前些日子还发过热,现在还是小心些好。” 啰嗦的很。东方不败却没说话,别开了眼睛,掩饰了嘴角的一抹细微的弧度。 李寻欢并不常去自己捉鱼打猎,太过麻烦,而且他也不会做饭,弄来也没法子。 在江南时李寻欢都是买了东西来吃,出门后也是寻了饭馆客栈解决温饱,而尝过他手艺的,除了童百熊,便是眼前的东方不败。 即是东方不败说了想去吃鱼,李寻欢就做好了准备,在东方不败微微惊讶的眼神中从墙根底下拿了两根早就准备好的鱼竿和鱼篓子。 “我跟童老哥借的,过些日子可要还呢。”李寻欢笑笑,晃了晃手上的东西。 东方不败脸上却是有些不自然,他是为了与这人出去走走,便只是随口一说,哪成想他竟是真的记在心上了。 也不多说话,东方不败上前想伸手替他拿些东西,却被李寻欢轻轻躲过。 东方不败瞪着眼睛:“我不是……” “我知道你不是纸糊的,”李寻欢笑意温柔浅淡,“若是纸糊的,我哪儿敢跟你去水边。” 东方不败抿紧了嘴唇,这次他听明白了,这人在打趣他,而且,还是完全不好笑的打趣。 李寻欢也觉得自己孟浪了,便不再说话,步子缓缓的在东方不败身侧往后山走。 这一路上鲜少看到教众,哪怕有,也早早便躲了开去。 东方不败却是一路上脸色都不见丝毫神情,板的紧紧地,直到走出了日月神教的后山山门才算是微微放松了表情,紧了紧披风,回头瞧了瞧日月神教的巍峨高墙。 这个地方,是他曾经的向往。 他以为在这里会得到权利,变得强大,从此活在万人之巅。 所以,他每天都在逼着自己成长,压迫着自己努力些,再努力些。 但终究,走到了这一步,他却是瞧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得到的多一切,还是失去的多一些。 感觉到李寻欢也顿了脚步在等他,东方不败收回了目光,看了看李寻欢略带疑惑的眼睛,嘴唇几乎抿成了一条直线。 “走吧,我记得前面不远便有一处溪水。” 李寻欢点点头,也不问他。 东方不败有心事,他何尝瞧不出?在这个日月神教中呆了几日,李寻欢自是察觉到了不同寻常。 教主闭关,副教主掌权,各个长老各怀鬼胎,众多教众如同一盘散沙。 在其位,不谋其政。帐其权,不司其职。 在朝堂混迹数年的李寻欢多多少少嗅到了那丝丝异常。 不过他不会问,想来东方不败也不会说。 “再过些日子这山上的叶子就要黄了。”李寻欢笑笑,抬头看着满目葱茏。 东方不败抬起了好看的眼眸,声音清凉如水:“黑木崖的秋天都是一片火红,很是好看。” “东方喜欢红?”李寻欢有些惊讶。 东方不败却是轻轻扯了扯嘴角:“是啊,我喜欢。” 清风吹来一片落叶青青落到了东方不败的头发上。东方不败蹙蹙眉间,但却不等他动作,身边的男人已经伸过手来,捏住了绿叶,轻轻的拿了下来。 绿叶的边缘已经微微有些变色,李寻欢看看那叶子,又看看眼前白衣胜雪的东方不败。 突然很期待,到时候满山红叶尽染时,这人站在其中,会是何种风景。 ============================================================================ 在溪水边寻了块巨石,东方不败将鱼竿直接放在了石头旁,然后便坐在那里盯着瞧,不再动弹了。 李寻欢有些哭笑不得,这人难道不知道钓鱼要鱼饵么。 却也不点破省的扰了他的兴致,大不了一会儿再用树枝子叉几个便是。李寻欢坐到了东方不败身边,低头看着清澈溪水中的灰色游鱼慢悠悠的游来游去,却没一个碰到鱼线,甚至是看都懒得看一眼。 “岂有此理。” 李寻欢一愣,而后看着冷着脸的东方不败一眼,而后才反应过来刚刚那四个字是这人说的,而骂的,莫非是那些鱼? 努力掩饰了笑意,李寻欢道:“稍安勿躁,钓鱼讲究平心静气。”不过没有鱼饵怕是也白搭,那些肥乎乎的鱼想来也不是傻子,姜子牙自古而来只有一位的。 东方不败冷哼一声不说话:“待我武功恢复,定然一掌了结了他们。” 难得的孩子气,李寻欢看了眼身边只比自己肩膀高一些的男人,绝美的侧脸安然沉静。心情突然好了不少,伸手揉乱了这人的头发。 不其然,碰到了束发的缎带,一头青丝倾斜而下,冰凉丝滑的感觉划过指尖,似乎是诱人着迷一般。 “给我。”东方不败伸手想从李寻欢手里拿过发带,却不成想被这人躲过。 李寻欢站起了身,走到了东方不败身后站定,双手轻轻拢住了他的头发,使惯了飞刀用惯了笔杆的手上有些薄茧,却依然灵巧。上次帮东方不败戴过发冠,这次只是束起来本就不是难事,可李寻欢却是动作缓慢轻悠。 东方不败眼睛紧紧盯着溪水,但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人的手上,偶尔蹭过耳廓,便是一片红晕。 李寻欢却是没看出来的,他只是留恋这人头发的触感。 “东方的头发真好。”李寻欢不自觉的感慨。 东方不败却是紧抿了嘴唇,一言不发。 缓缓地用白色缎带将他的头发束起来,李寻欢缓缓道:“我若是说,想让你随我离开这里,你可愿意?” 东方不败脸上的血色猛的褪去,连嘴唇都有些发白。 他的指尖颤抖着,交握在一起,隐在宽大广袖的遮挡中,不露分毫。这句话轻轻的,淡淡的,却是字字敲在耳朵里。 “我若是与你离开,你要带我去哪里?”东方不败没有回头,眼睛放空的看着远方的天空,眸子清澈茫远。 李寻欢倒是没想过,沉吟了一下才道:“哪里都可以,春看垂柳夏赏花,秋叶冬雪,我还有很多没看过的。” 东方不败弯了弯唇角,却是闭上了眼睛。 再睁开时,便没了向往,也没了温柔。 只有冰冷。 他现在,站在悬崖边上,但是,上次有个人在半腰上截住了他,可现在,哪怕是李寻欢都不能护他万全。 一步登天,或者寒气致死。 或许,在他走上这座山崖的时候,就已经没了选择。 “我现在没有退路。”东方不败站起来,转身,面对着李寻欢,笑了,从未有过的浅淡。 是的,没有退路。 进一步,跨过山涧或许还可以活。 退一步,就是粉身碎骨,什么都剩不下。 李寻欢不再说话,却是别开了眼睛。 那双他无比喜欢的眸子里头,是他从未见过的情绪,刺得伤人。 “钓不上鱼,还是直接下去捉来的快。”东方不败转了身,直接从巨石上跳入了溪水中,也不管被湿了鞋袜衣衫,眼睛死死盯着溪水,一动不动。 李寻欢轻叹一声,飞身下去将东方不败抱上了岸。 “你且呆着,我去便好。” 一根树枝出手,便是两尾鱼儿。 东方不败抱着膝盖瞧着,笑,掩饰了所有心思,完美无瑕。 作者有话要说:  还是一章过渡=w= 教主马上就是教主了,风华绝代霸气侧漏的时代即将开启么哈哈~ 26第二十五章 李寻欢一早便离开了院子,东方不败随即也睁了眼睛。 昨天晚上听李寻欢提过,童百熊今日约他去喝酒。且不说现在李寻欢有求于童百熊,单单听到“酒”,他怕就不会拒绝。 东方不败坐了起来,如缎的长发垂在身上。他伸出一根手指轻轻卷起一缕,犹记的昨日那人说他的头发很好,可东方不败眯起眼睛瞧,也瞧不出什么不同。 便不再想,撩了被子走下去,先去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水是温热的,茶叶是他喜欢的龙井。 “说过了不用他做这些事情……”东方不败喃喃一声,声音却渐渐低缓了下去。 当一个人习惯了寒冷,哪怕扔到了深涧寒渊中也不会觉得有什么不同。但哪怕,得到了一丝丝温暖,都会变的贪婪,当时去的时候生不如死,后悔莫及。 说不清楚现在的心情,东方不败端起茶盏,一饮而尽。 桌上有着李寻欢留的字条,东方不败拿起来扫了一眼,无非是说他午饭后才会回,让他莫要等着自己记得吃饭云云。笔迹钢劲挺拔,却在细枝末节处圆润柔和,字如其人。 上下扫视了几遍,东方不败眼中闪过几丝情绪难明。 李寻欢的性子虽然谨慎,但交代过的事情不会再提第二次。这回留了字条,还写清了时间,怕是特意的告诉东方不败,这段时间他不会回来。 自然,也扰不到他的事情。 纵然做的向来小心,怕还是被那个总是微笑着的男人瞧出了什么。 怪不得昨天那人说了那些话,都不是空穴来风。 东方不败眼中有杀意一闪而过,但却突然抿紧了嘴唇。 看着手上被自己攥的有些褶皱的字条,东方不败蹙着眉间展开它,而后小心地放到桌上,但在下一刻却又愤愤的一拳打在桌上。 优柔寡断,怎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可,刚刚一闪而过的念头足够让他从脑袋疼到心。 我竟是连那点勇气都没有了。 东方不败看了看飘着袅袅茶香的杯盏,猛的抓起那张纸条。习惯性的想要拿去烧了,却是犹豫了一下,到底没舍得,而是随手放在了暑假下层的一个方盒子内。 那盒子里头还有一个木头的胖兔子,圆鼓鼓的,许是被人摩挲的多了,表面油亮油亮。 东方不败捏着那只兔子的耳朵提出来,放在手掌上。当初他捧着这个要用两只手,现在只需要一手便可托起。伸出白皙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兔子的三瓣嘴,东方不败嘴角有着浅浅的弧度。 李寻欢曾说,可以用这个换一件事。 东方不败低敛了眉眼,将那只兔子重新放进盒子里,加了大大的一把锁。 只希望,自己永远没有用到它的那天。 “副教主,事情有变。” 这声音是从床边的碧色烛台中传出,极细的声响,转瞬即逝。东方不败蹙起了眉尖,收拾了心情站起身来,扭动了机关从床下的石阶中去了密室。 东方不败眯起眼睛看着来人,纵然密室之中的光线不明亮但他还是分辨出了来人身份。 贾布,是他安插在任我行身边的一个教众,东方不败指尖微缩,背脊也挺了起来,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了许多。 “说。” 贾布平日里都是畏畏缩缩的模样,但此刻却是无比冷静自持,哪怕东方不败声音冷凝但他却依然声音平稳:“回副教主,今日任教主拒绝服用汤药,而且不让别人进入他的房间,属下靠近不得。” 东方不败眼睛微眯,语气中泄露了几分刻意表现出来的疑惑:“可是你被他发现了身份?” 贾布知道,若是真的是他暴露了身份,按着平时东方不败表现出来的做派怕是会直接将他击毙然后去跟任我行请罪,无非是御下不严。可贾布并没有为自己辩解,而是微微抬头说道:“属下前几日发现了一名教众的尸体,状似烧焦。” 任我行修炼吸星*本就不是秘密,看来,并不是贾布暴露,而是任我行武功精进而且开始吸人内力,才会发觉事有不对。 东方不败扬了扬眉,淡淡道:“你很聪明。”并没有辩解,却把自己摘了个干净,这份精明伶俐……东方不败眯了眯眼睛。 贾布却是猛得出了一层冷汗,忙低了头道:“属下不敢。” “我不会杀你,像你这般聪明而且知情知趣的人应该活着。”东方不败缓步走到了贾布面前,微微弯下腰。 贾布心跳个不停,死死地低着头不敢抬起哪怕一丝一毫。 “前日,三娘找了个大夫,叫平一指。你去寻他。” “还请教主明示。” 轻轻地哼笑响了起来,贾布下意识地抬头,就看到东方不败正看着他,眼中无喜无怒,那张俊秀非常的脸上一丝表情都无。 “让他给你配副药,就说要能让人死的那种。”东方不败弯起唇角,隐隐的狠毒从眼中一闪而过,“我不要那些拖拖拉拉的毒药,而要他沾之即死,神仙都救不了。” 贾布骇了一跳,却看到东方不败已经直起了腰,清冷的眼睛瞥着他。 “放心,这药我不会用在教主身上。”东方不败转身往石阶走去,声音,冷如寒冰,“但我还是会杀了他,我要任我行死,永世不得翻身。” ========================================================================== 李寻欢回来的时候,东方不败正在翻着手上的账本。 “还是账簿?”李寻欢有些哑然失笑,“那些数就那么好看么。” 东方不败没说话。这本并不是上次的那本,现在查的是日月神教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商铺。不过他不准备跟李寻欢解释,撂了本子起身走过去:“你身上倒是没什么酒气。” “童老哥喜欢喝的是烈酒,辣虽辣,味道却是不纯。”李寻欢叹了口气,似乎为自己今日未尽兴而有些叹息。 东方不败指了指茶壶,李寻欢碰了下壶身,发觉是温热的,便笑笑,倒了两杯茶,拿出其中一杯递给了东方不败,东方不败接过,却只是端着,并不曾喝。 “童老哥说他已经寻到了杨莲亭,过几日那人就会回来。” 李寻欢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暖,东方不败眼帘垂了垂,第一次埋怨桑三娘做事情太过干脆利索,虽是他下的命令,却高兴不起来,便淡淡的应了声:“嗯。” 放了茶盏,李寻欢细细思量了一番而后道:“待他回来后我便带他回去一趟,最多五日我便回来。” “回来?”东方不败轻轻地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狭长的丹凤眼看向李寻欢。 李寻欢笑笑,有些话他却不会说出口。 这个世界,全然没有他的曾经,而他唯一的牵绊便是眼前的东方不败。他没有任何野望,却顺从本心。 “到时还望东方副教主收留在下。” 东方不败看着他,不言,许久才缓缓点头。 李寻欢笃定东方不败并没用过饭,便去寻了人重新张罗了来,东方不败在李寻欢离开的之后一动不动,许久,重重摔了茶盏。 曾经的那些过往,林林总总加起来的日子两个手就数得出来,但东方不败所有的温暖都凝聚在了这短短的过往里。没有人能在一片黑暗里活下去,而李寻欢就是东方不败给自己保留的那份坚持。 这份坚持,让他走到了现在。 但东方不败也无比清楚,这个人,会是他今生唯一也是最大的弱点。 刚刚那人的一句离开,几乎要撕开他的心,而一句回来,又几乎要扯了他的魂。 东方不败并不懂喜欢,但这种感觉似乎不用学,因为太过浓烈根本无法掩饰。 是的,他喜欢了一个人。 那人,名唤李寻欢。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教主辣么聪明,自然会明白自己的感情 东方教主辣么霸气,自然会得到他想要的 东方教主辣么厉害,自然会……扑倒的=w= 小剧场—— 【当二人终于修成正果后】 寻欢:东方,后院的兔子又下了一窝兔子 东方:嗯 寻欢:能不能送出去几个?多的都要放不下了 东方:不能 寻欢:这是为何? 东方:你说过,可以用兔子代表一个愿望,本座每日喂他们那么多吃的,一个个都养圆了,可不是为了让你送人的! 寻欢:……那吃了可好? 东方:可以,不过你拿了一只就要答应本座一件事情 寻欢:好,你说 东方:今儿伺候本座沐浴,而且,不许动手动脚,你看着就行 寻欢:……我能后悔么 东方:嗯~你试试看啊 【以上为无节操小剧场,与正文无关,仅供娱乐为君一笑=w=】 最近在追龙门镖局【趴地】,表示……好萌啊!最喜欢的是陈晓演的喵星人有木有!这位小哥扭转了他在于妈电视剧里头所有的负面印象啊!~\(≧▽≦)/~ 莲子最近上课较紧,连着十几天没有休息了QAQ双休日都不给休息这是要累趴的节奏呜呜 亲们抱抱,人生就是要咬牙坚持才会充实!恩恩! 27第二十六章 晚上下了雨,并不大。 一场秋雨一场凉,夜里的风分外的彻骨。 李寻欢拿了酒葫芦坐在屋顶,看着黑木崖的星空,却是与别处没什么不同。东方不败的屋子不是黑木崖最高的,却胜在清净,倒是个喝酒的好去处。 听到了动静,就看到东方不败正在下头定定的看着他,李寻欢笑笑,朝他伸出手。东方不败轻巧一跃,接着李寻欢的力气跳到了屋顶上。 “练轻功都用不得,我现在是越发没用。”东方不败语调平淡,似乎在说着别人的事情。 李寻欢没有接话,而是解了披风铺好,而后才让东方不败坐下。 东方不败从善如流的坐下,斜眼看他似笑非笑:“似乎遇到我以后,你的披风就没好好呆着过。” 李寻欢一愣,继而细细想来,他的披风给东方不败当过被子,当过兜帽,只笑道:“有用处就是了。” “我这辈子最倒霉的时候都被你遇到,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东方不败的轻叹被李寻欢听了个完全,他笑笑,而后伸手揉了揉东方不败的头发。 东方不败本就是个不爱说话的,或许是白天想通了点什么,这会儿才会看到李寻欢在屋顶才脑袋一热跟上来。但在李寻欢摸到他头顶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哪里有人上赶着给自己找气受的。东方不败咬了咬牙,不语。 李寻欢放了手,重新拿起了朱红色的酒葫芦。里面装的是青梅酒,这种酒算是黑木崖附近难得的好酒。醇厚酒香飘扬出来,李寻欢正舒服的眯起眼睛,却看到一个白玉般的手掌伸到了自己眼前。 “给我。”东方不败的眼睛是许久不见得执拗。 李寻欢却是往后躲了躲:“东方可是不记得当初醉酒的模样了,而且你还小……” 不待他说完,东方不败已经将酒葫芦夺了过去,昂头就往嘴里倒了一口。 辛辣酒液下肚,身上霎时暖和不少。东方不败满意的点点头,而后将酒葫芦重新放在了李寻欢手边,也不看李寻欢的神色淡淡道:“我会喝酒,当初为了在日月神教站稳脚跟,我必须要会。” 李寻欢还记得自己曾说过的,盼着这人永远不会饮酒才好,但显然眼前的少年长大的太快。 六年光阴,在李寻欢看来尚且不够他看完这个江湖,却已经让眼前的懵懂少年快速长大,直接跳过了应该有的少年肆意,成了大人。 突然心里又继续怅然若失,但又多了几分其他的情绪。 两个人分着一葫芦酒,不多时,酒喝得差不多了。 “若真的能有一日,我能实现我的梦,”东方不败看着李寻欢,开口,带着淡淡酒气,“你那天说的话,可要算数。” 李寻欢一愣,继而才想起他说的什么话。 春看垂柳夏赏花,秋叶冬雪。 美好的景色,但他却从不曾留心。 “自是算数的。”李寻欢点点头,他不爱撒谎。 东方不败定定的盯着他瞧了一阵,突然笑了。太过外放的情绪是东方不败平时不会有的,李寻欢确定,这人或许没醉,但是神智绝对不清醒。 正准备带他下去睡觉,却听到东方不败在耳边轻声道:“谁信呢?若真有那么一天,没人会站在我身边,以后,谁都不会站在我身边。” 张扬肆意的笑,毫不掩饰,被风吹起的飞扬发丝遮住了微红的脸颊,却遮挡不了那双眼眸。 晶亮,慑人。 “你醉了。”李寻欢突然有些难受,伸手揽住了眼前的人,就像他还小的时候那般抱在怀里拍着后背。 东方不败确实没有挣扎,也不出声,许久太伸手推开了李寻欢,不言不语的坐在一旁。 李寻欢又喝了口酒,却是喝不醉,反倒是越来越清醒。 可突然肩膀一沉,他偏头看,却看到东方不败竟是闭上眼睛睡了,身体还是团的紧紧的,很没安全感的姿势。 李寻欢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没用动,既不推开也不揽住。 口中青梅酒馨香的味道依然萦绕,可李寻欢却觉得,似乎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冷。”东方不败小声嘟囔,难得的老实的可爱。 李寻欢无奈的笑笑,伸手抱着他跳下屋顶,进了门。 烛火熄灭,夜色深沉。 ============================================================================ 任我行出关,第一个得到这个消息的却不是东方不败。 功力有所恢复的任我行不知从哪里知道了外面的情形,他现在虽然性情大变,但还不至于糊涂,自是察觉到了不对劲。将伺候他的人全部扣在屋子里不许进出,而他则是只身一人不声不响的离开了密室。 第一个见到他的,是童百熊,而童百熊几乎是没有迟疑的就让人把这个信儿透给了东方不败。 东方不败挥退了来报信的教众,在那人离开后脸上才露出了一丝狠戾,但马上掩饰起来,消弭于无形。昨天的宿醉没有在他的记忆里留下一点痕迹,他甚至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 但不论做过什么,这个消息都足够冲掉所有情绪。 一直没有离开的李寻欢手指点点了点桌面,而后看向东方不败。 来者不善,李寻欢敏感地嗅到了丝丝危险的味道。无论是东方不败还是童百熊,对任我行都没有过多谈论,但现在日月神教的情形足够让李寻欢估摸出情况。 任我行伤重闭关,一切事物由东方不败暂理。 不过现在瞧着,东方不败已经慢慢蚕食了大半的日月神教,而任我行此时出关,还刻意掩饰了行踪,意义不言自明。 东方不败没有说话,亦没有起身。 他在脑袋里快速思量着自己现在的对策,无数种法子闪过以后,饶紧紧地握住了拳头:“若是再有十日……” 十日,足够他瓦解任我行最后的势力。 十日,足够他取得那无上武学。 只是这短短的时日而已,难道老天爷不帮他吗。 可现在,没了时间,那个称霸了黑木崖太久时光的人离开了密室,而出来后的第一件事情,恐怕就是直接砍断了东方不败的脖子。 “东方,你可要去见他。” “若是我去,或许还有一拼,但若是我不去,一死而已。” 东方不败并不准备再把自己的野心隐藏下去,即使是在李寻欢面前,他也没有丝毫遮掩。 他确实积攒了实力,足够与任我行抗衡,可东方不败现在却是个使不出半分武功的人,只是个比较灵活的普通人,哪怕他手下的人再努力,若是他被任我行击毙,那一切便是空谈。 狭长的丹凤眼微微抬起,看着李寻欢,那里面依然清澈,一眼能望到底,眸子深处的野心强势让李寻欢微微蹙眉。 微微向前探身,东方不败淡淡开言:“李寻欢,你说过要护我周全,是否说话算话?” 李寻欢定定的看着他,鼻尖萦绕着的是这人身上淡淡的桂花香气。本来应该愤怒的,因为这句话分明就是绑架,用他的话,绑架他去做他不想搅合的事情,可李寻欢却是半分火气都没有。 一旦跟东方不败一起踏出这房门,李寻欢就再也不复逍遥。 眼睛不自觉的看到了东方不败微微颤抖的袖口,李寻欢眼神黯了黯,伸手轻轻攥住了这人缩在广袖中握得死紧的拳头,把他的手指一根根掰开。 去了,便去了。 自己真是疯了。 即是下了决定李寻欢便不再迟疑,想来温柔谦和的脸上闪过一丝坚定,他站起了身:“我即是说过,便不会反悔。” 东方不败看着他,自己冰冷的指尖所在这人的手掌心,就像那时初见,一身狼狈的他看到了那个白衫男子,那是他觉得男人的手很大,现在,依然可以裹住他的指尖。 轻轻挣脱,东方不败将手背在身后,背脊挺得很直。 墨黑色的衣衫很好的遮挡住了所有动作,额前的碎发掩饰了所有神情。 作者有话要说:  东方教主借机耍酒疯,表示,借着酒疯至于吃个豆腐不是很美好么=w= 申明哟~莲子亲妈哟~虐啥的最吐艳了呢~ 于是开始进入【主线:消灭任我行并取而代之】,顺道开启【支线:安抚东方教主】 喵哈!~ 亲们,老师说8月7号也就是明天要加课,莲子不知道要上到几点……若是没更新还请原谅【鞠躬 把披风铺好了躺平】 感谢空城桑给扔的地雷~~~么么哒!~~~ 感谢火儿的地雷~捉到野生火儿一只~ 28第二十七章 东方不败是与李寻欢一同出来的,他身上还披着这人的披风,遮住了白色锦衣。 门外,童百熊和桑三娘静静等待着,看东方不败出来后上前一步。他们自是看到了李寻欢,不过也知晓这个人与东方不败关系匪浅,有些事情也不避开他。 “副教主,任我行去了偏殿。”童百熊抱了抱拳,这段日子足够他想清楚自己到底该跟着谁。 比起已经开始猜忌他的任我行,对他感恩的东方不败显然好上太多,对任我行的忠诚,不不足够用命来换。 东方不败却是蹙了眉,冷声问道:“他未去正殿?” “是。” “贾布在哪里。” “听闻是被扣在了任我行的住处不得进出,他也并未硬闯。” 东方不败心思一转,旁的不提,单单贾布这人东方不败是知晓的,他现在安分不动便是个明确的信号,东方不败随即便猜出任我行的身体怕是并没回复完全。 刚刚的慌乱现在早就消散,东方不败心思急转,而后对这桑三娘开口道:“三娘,你放出话去,就说正派人士要袭击黑木崖,派人保护几位长老的院子,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 桑三娘应了声,而后退了一步。 站在他身后的李寻欢看了看东方不败清冷的侧脸,自是明白东方不败的意思,无非是看着那些长老不让他们出来搅合坏了事情。所谓正派人士,怕就是扯了个大旗,把黑锅扣过去就是了。 “还有,”东方不败脚步顿了顿,道,“让风雷堂青龙堂把守住山门,若有一人私自外出,格杀勿论。” 最后四个字,说的格外阴冷,让李寻欢不自觉的蹙了蹙眉尖。但眼睛扫过东方不败缩在广袖中的手,到底是没说话。他并不是没见过血,也不是满口仁义道德,他现在倒是更愿意站在东方不败身后。 只为了,护他周全。 当初的小少年长大了。李寻欢突然有些感慨。 ====================================================================== 东方不败只身一人入了偏殿。 偏殿很空旷,今日正赶上教中休日,殿中静无人声。 曾经任我行还在的时候很喜欢这里,正殿处理些正事,而这里便是处理隐秘之事的地方。东方不败第一次杀人也是在这里。 不过自从东方不败掌权后,这里便荒废了。东方不败对待手下人的态度一直很明确,归顺忠心的便会得到他想要的,若是有人不听话,打一顿便是,若是有人不顺从,直接杀了,根本不用带到眼前污了眼睛。 空荡荡的偏殿,东方不败一眼便看到了坐在上手的任我行。不到四十的男人脸上却已经有了沧桑,看着很结实,客东方不败却能从他的脸色看得出这人早已不复当初。 听到声响,任我行睁开了眼睛,看到披着墨黑披风的东方不败脸色一凝:“怎么是你。” “属下,见过教主。”东方不败弯起唇角,一笑绝世,但笑意却未达眼底。嘴里说着拜见,可背脊挺直,膝盖不弯,一派悠然。 任我行神色一冷,他身体本就未曾好全,原本只是内力消耗过多,可闭关这几个月却丝毫不见恢复,却是越发严重了。他能察觉出不同,坐在日月神教教主位子这般久自然有了自己的人脉,而探听到的信息虽然不多却足以让他清楚现在的形势。 在他面前呆了近五年,老实的如同一只猫的东方不败,竟是成了头老虎,将这日月神教生生的拽在了手里! 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所以任我行才离开了院子,还提防着身边伺候的人故而没有让任何人出来,却没想到,第一个来找他的不是忠心与他的属下,而是东方不败。 “几日不见,你身上的武功修为我竟是看不透了。”任我行声音冷淡。 “不用拖延,没人会来救你。” 东方不败表情一派悠闲,手指摩挲着腰间的玉佩,他知道就在他头顶上有个人正紧紧盯着他,但却没让他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任我行或许还有势力,但他出来得太突然,不仅仅是将东方不败骇了一跳,怕也是没有通知旁人。哪怕有人得了信儿,东方不败早就让人将一切安排妥当,策无遗漏。 从任我行对他的态度上,东方不败便已经知道,他不用再做那顺从讨好的假象,他们已然撕破了脸皮。能不再说那些让人恶心的恭维话东方不败心中倒是有些高兴。 他要得了这教主之位,若是让任我行还有喘息的机会,东方不败知道,这样好的机会怕是没有下一次。 开口,一字一顿,隐隐的含着刺骨寒冷。 “属下,还请教主退位。” 任我行豁的站起,东方不败神色淡淡的看着他,看着那人不复当初威武的脸突然笑出了声。 “东方不败,你笑甚。”任我行皱紧了眉头,火气几乎从他的眼睛里冒出来。 东方不败抬起漂亮的眼睛瞧着他:“我只是想着,听闻你出关时我是有些顾忌的,可现在,看了你这般德行,只可笑我自己胆小的很。”眼角一挑,东方不败声音清凉如水,“你不过如此。” 任我行脸色一凝,继而大笑出声。 一句话都没有多说,突然飞身朝东方不败而来。东方不败神色一紧,任我行的吸星*已经大成,那怕被他沾到一下都会被吸走内力。 可东方不败却是一动不动,神色坦然,倒是任我行眉间紧皱,突然收了力一个转身站定,阴冷着脸看着东方不败,上下打量着他,却不再近身。 东方不败背在身后的拳头微微松开,掌心尽数是冷汗。 他想的没错,任我行的性子就是个外宽内忌的,自己不躲不闪定然会让他心中猜疑,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招数来对付他,自然不会贸然近身。 本就寒气入体,说到底现在任何武功都使不出的东方不败倒是很好奇,对上吸星*后会有个什么结果。 东方不败下意识地抬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一处被掀开的瓦片。 空无一人。 哪怕任我行袭来时东方不败都不曾有过多反应的心,突然狂跳起来。 那人在何处? 李寻欢在何处? 任我行打量他许久,却是突然扯了扯嘴角:“倒是没发觉,你已经成了这副阴柔的模样,莫不是练了个不男不女的功夫你便有恃无恐。” 东方不败表情瞬间凝结在了脸上,原本无喜无怒的眼睛中迸出的是无限杀意。 葵花宝典,任我行亲手交予他手上的。 让他碰到了绝世武功的边,却也让他注定要失去更多的东西来换! 他要杀了任我行,不,他要把这人千刀万剐! 可突然,门被打开。李寻欢缓步走进,让东方不败瞬间变了脸色。 刚刚任我行的话,这人难道听到了? 一瞬间的慌乱被立马压下,东方不败一个闪身便往后退去,同时任我行也再无退路,李寻欢能进来而不被他发现足以证明此人武功之高。 飞身而来,李寻欢却是面无表情的一把扯过了东方不败,手微微扬起。 东方不败不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连一点声音都无,下一刻,就看到了直直的插在任我行勃颈上的一柄飞刀,火红的缨,分外耀眼。 任我行直挺挺的倒下,东方不败却是看着李寻欢,默默无言。 李寻欢闭了闭眼睛,他甚少杀人,可在任我行的那句话进了耳朵时,他便忘记了东方不败的叮嘱,也忘了自己的初衷,直接推门进来,抬手,飞刀已出。 东方不败走到了李寻欢面前:“你刚刚,去了何处。” 李寻欢睁开眼睛,已经是一派清澈。刚刚了结了一人性命他神色有几分沉重,但眉宇间却是柔和的。听了东方不败问话,他淡淡回道:“我见了童大哥带了个人过来,我去拦了他们一下。” 东方不败点点头,算是接受了这个理由。 二人走出了偏殿,便看到童百熊和贾布站在不远处。童百熊一件东方不败便松了口气,快走几步上前来。东方不败却是轻轻抬了抬眼,贾布点点头,悄无声息的从偏殿后门进去了。 童百熊笑呵呵的,他很明智的没问任我行的下场,但脸上却是有些茫然不解,想了许久,问道:“哪派人士要来?教主,我刚刚还去留意了,怎么没听到信儿呢?” 东方不败瞥了眼快步跑来的桑三娘,也不看童百熊,淡淡道:“哪派跟本教不对付那就是谁要来。” “莫非嵩山派那帮兔崽子又皮痒了!”童百熊虎目圆瞪,一脸义愤填膺,却被刚到的桑三娘直接一脚揣在了屁|股上直接打了个趔趄才站稳当。 “副教主,属下幸不辱命。”桑三娘抱歉回禀,而后一脸的嫌弃的扯了童百熊的胳膊把他拽走,童百熊还是迷迷糊糊,不过却是很听话的离开。 “三娘一直是聪明的。”东方不败看着二人拐了个弯不见了踪影,才淡淡道。 李寻欢笑笑不语,他并未同桑三娘有过哪怕一句交谈,不过也看得出是个性子爽利的女人。 东方不败紧了紧披风的领口,偏了头往后看,李寻欢走在他身后半步处,不远不近的跟着。 停了步子,东方不败看着李寻欢。李寻欢眨眨眼,而后笑着上前一步,与东方不败并肩而行。 谁都没提刚刚任我行最后说的那句话,东方不败伸手轻轻攥住了李寻欢的手腕,李寻欢看看他,竟是毫不在意的直接反手把这人的手抱在了自己掌心。 东方不败最后的一点阴霾也被驱散了个干净,笑意清浅。 “晚上想吃些辣的呢。” “东方可爱吃水煮鱼?” “嗯。” “好,我们回家。” =========================================================================== “可解决完?”一片漆黑夜色,东方不败神色清冷的问着眼前的男子。 贾布单膝跪地,恭顺道:“回教主,属下已经将任我行头骨击碎,纵然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他。” 东方不败弯起嘴唇笑笑,烛火摇曳下,竟是有种奇特的美感。 “你自去吧。” 挥退了贾布,贾布低着头从屋子中消失于无形,可见轻功之高。 东方不败伸手拿了剪子剪了剪烛花。屋子里明亮许多,东方不败脸上的笑却是慢慢淡了下去。 终究,日月神教要掌握在他掌心。 终究,他要成为那万人之上。 “东方,出来吃饭。” 李寻欢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东方不败撂了剪子,轻笑,手指尖不自觉的摩挲着玉佩抬步出了屋子。 第二日朝会时,东方不败宣布任我行搬去后山养伤,自己也准备将事务交由几位长老|共同办理。 站在高台之上,东方不败神色清冷的看着台下众人,墨色衣衫随风飘扬。 开口,语气清冷。 “本座,于三日后闭关。” 作者有话要说:  于是,探花郎要下山了 开启【主线:送人回家】,并开启【主线:教主养成计划】 回来以后就是甜甜蜜蜜小日子,嘛,突然好想写两个人在一起的甜蜜生活咋办=A=没剧情的种田宠溺文写出来会被打死么…… 问莲子教主小伙伴问题的,嘛~下一章就是了哟~ 29第二十八章 院子里,叶子已黄。 李寻欢看着面前面黄肌瘦的少年,问道:“你叫什么?” “杨莲亭。”那少年抬起头,在对上李寻欢的眼睛时有些害怕的别开了脸。 李寻欢却是失笑,这孩子瞧着比东方不败差不了几岁,却是这般怕生。想来也是,这个世上,只有一个东方不败。 杨家老汉是李寻欢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结识的人,而他的孩子李寻欢自然也多了一份亲近。走过去,想要伸手揉揉他的头发,去突然感觉到了从屋子里发出的一阵阵寒气。 李寻欢手顿了顿,而后面色不改的收回来,改成拍了拍少年的肩:“你去收拾一下,明日我们便启程。” “去何处?”杨莲亭似乎是并不知道自己要被带离黑木崖,一时间有些慌乱。 “你爹身子不好,想见见你。” 不言人生死,李寻欢并不想多说。杨莲亭也并不爱说话,李寻欢只嘱咐了几句便让他离开。 杨莲亭刚走出院子,房门便被一把拉开。 东方不败每日的调息越来越久,而近日刚刚睁开眼睛,便从窗子看到李寻欢要去摸那个人的头发。东方不败眸子微眯,突然升腾而起的冷意,在李寻欢收回手时才微微散了散。 “那是何人。”东方不败并不喜欢外人进他的院子。 李寻欢走过去握住了东方不败的手腕,指尖感觉着脉搏的跳动,笑道:“那便是杨莲亭。” 东方不败脸色一冷:“瞧着就不经事。” 李寻欢能感觉到东方不败并不喜欢他,并未再提杨莲亭,笑道:“虽然没好转,倒也没恶化。” 东方不败轻轻挣开了他的手,这人手掌的温度似乎能灼伤人:“那便好了,顶过这一阵子便是好的。” “待我回来时,东方应该已经痊愈了。” 东方不败指尖微缩,抬眼瞧着他:“你几时离开?” 李寻欢斟了杯茶,推到了东方不败面前:“明天就上路,早些去也能早些回来。” 东方不败端起茶盏,却没喝,只是盯着里头的茶叶看。许久,声音清凉:“那你几时回来。” “我把他送去便回,少则十五日多则二十日。” 东方不败抿抿嘴唇没说话,喝了口温热的茶水,道:“到时候,怕是后山的红叶都落尽了。” 听了这话李寻欢也轻叹一声,他倒是很想瞧瞧那红叶满山的美景呢。 清澈的眼眸瞧着面前的男人,东方不败终究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有些事情,只能烂在肚子里。 有些话,太过软弱,想一想都觉得嫌弃。 终究,东方不败伸手抚上了李寻欢的手背,冰灵彻骨的指尖接触到温热的皮肤,却是让东方不败微微瑟缩了一下。想收回来,却被李寻欢反手握住。 李寻欢用自己的一对手掌吧东方不败的两只手握得紧紧,在这人手上的温度微微回暖时,李寻欢笑了笑,浅淡温和。 “冷不冷?”李寻欢抬眼看着他。 东方不败却只是定定的瞧着他,这人与当初一般无二的温润眉眼,不知怎么记想起了在偏殿时,神色冷冽的李寻欢将他拽到身后时的模样。 真好。 东方不败的眼睛里倒映出了个笑着的人,无比清晰。 从相见到如今,已有六年。 这期间的黑暗坎坷,喜怒哀乐,终究成了一个笑。 浅浅的,却似乎比阳光还要温暖人心。 =============================================================================== 东方不败压下了任我行已死的消息,左右旁的人连他的尸首也不会寻到。 因着今天是大朝会,日月神教从上到下数千人均要到场。东方不败信步从众人当中走过,神色浅淡,眉眼如画,衣衫随着走动微微飘动,竟是说不出的风流气度。 循着高高的台阶一步步走上去,东方不败墨黑色的厚重衣衫并不能温暖他的身体。体内的寒气已经积攒太深,阴冷的让他哪怕站在阳光下都会发抖。 手指尖摩挲着玉佩上清晰的纹路,东方不败一挥袖坐到了高高的金椅上。 众人哄然跪拜,哪怕是那平时从来不曾给他好脸看的几位长老都弯下了膝盖。 东方不败毫不意外地挑挑眉。 前几日的事情,东方不败本就是大张旗鼓的把几个长老堵在了各自院子当中,还调了两个人数最多的堂的弟兄将黑木崖围了个严实。有眼睛的都知道,他东方不败才是现在这座黑木崖的掌权人,生杀予夺,终归是他的一句话。 东方不败看了看自己纤细苍白的指尖,一言不发。眼睛一个个扫过那些长老,曾经暗害过他的有的忐忑,有的平静,东方不败却终究没有说什么,一挥袖让众人起身。 他的神色一如往昔,冷清淡漠,只是眉宇间比原来多了几分曾深深隐藏的傲气。 日月神教组织庞大,诺大的神教教务自然也是多的数不胜数,纵然各司其职尽忠职守,但还是有不少事情需要拿上来让教主决断。 东方不败惯常是不爱说话的,一般都是底下的人吵出了个所以然他才会出声,不过这些决定从来都是他自己想好的,也就是说不管别人吵成什么样子说的再有道理,都与他无关。 东方不败之会做自己想做的,谁都改不得。 “神教现在正值春秋鼎盛,那些小帮小派趁此机会归附我教本就是见风使舵,倒不如直接把他们吞并成一堂,直接归到我神教当中。” “葛长老此言差矣,若是如此,日后别的教派还会有哪个愿意与我教为善呢。” “桑三娘,你少跟我抬杠。老夫走南闯北时,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老娘才懒得搭理你呢!葛老头,你再胡说八道休怪老娘鞭子无情!” 靠着椅背很随意的坐着,椅子很大,若不是太过不合规矩东方不败都想躺下来。底下吵得不可开交似乎与他无关,手指敲着把手,脑袋里却是想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任我行是死了,可他却依然有死忠。任盈盈尚且是不知事的年纪,为了安抚教中人倒是可以把她拿出来做做样子,东方不败虽说不是很喜欢她,但到底是自己看着长大的,倒也不讨厌。 倒是饿了,不知道晚上回去吃些什么。 清冷的眼睛扫了眼下头,便看到被气得脸色涨红的葛长老已经要拔剑了。 东方不败轻哼一声,站起身,原本剑拔弩张的众人立马安分下来。 狭长的丹凤眼扫了眼桑三娘,而后淡淡道:“一切依照桑长老所言。”不在多提,东方不败摆摆手让葛长老退到一旁,而后道,“贾布何在。” 这个名字很陌生,众人都是一愣,只有桑三娘和童百熊神色如常。 一身青衣的贾布从人堆里走出来,站到殿前深施一礼。平时不显眼,但此刻没有刻意掩饰自己的贾布却也是个英伟模样。 东方不败点点头,道:“青龙堂原堂主鲁行已经故去多年,青龙堂一直暂由风雷堂暂礼。今日,本座命贾布为青龙堂堂主,总理青龙堂一应事务。” 贾布神色沉稳的单膝跪地,一向性子直冲的葛长老正想说话,却被他身边的桑三娘拉了拉袖子。 纵然平日里能吵得天翻地覆,但终究是共事已久,葛长老自是看出了桑三娘的不赞同。他瞧了眼站在高台之上的东方不败,却见那人一双美到极致的眸子正盯着他,无喜无怒。 冷汗猛的冒了出来,葛长老把已经迈出的脚又收了回来,低头不言。 东方不败收回了目光,神色清淡。 朝会散去,教中人三三两两的离开,不多久,诺大的殿中只留下了东方不败的心腹。 桑三娘,童百熊,和刚刚成了红人的贾布。 “这一瓶,是平一指调配的毒粉,还没有名字。” 东方不败拿出了一个不大的碧色瓷瓶,放在桌上,眼睛往下头一扫,最终落在了童百熊身上。 “童大哥,你自己选择。” 童百熊心里“咯噔”一下,但最终还是掩了苦笑接过了瓶子放入怀中。 任我行已死,东方不败又要闭关,清除余孽的血腥事自是要有人去做的。童百熊本以为会是为任我行立下大功的贾布,或者与东方不败历来亲厚的桑三娘,却没想到是自己。 东方不败不管童百熊此刻的心情复杂,起身,缓缓走出了大殿。 桑三娘跟在他身后,回头看了眼童百熊一眼。 眼中一身而过的犹豫,最终转为坚定。 早晨的黑木崖是很美的,正是秋高气爽的时候,东方不败负手而立,眺望着远方。 “他走了么?”东方不败声音浅淡。 桑三娘自是知道他问的是何人,上前一步道:“回教主,李公子已经下山。” 东方不败沉默无言,瞬间殿中无比寂静。 “走了,便走了……” 这句话,说得隐隐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贾布大着胆子抬头看了一眼,却看到东方不败绝美的侧脸上却是一片冷意。 吓得不敢再抬头,并没人发觉他的异常。 东方不败扶着栏杆,犹记得早晨李寻欢帮他束发时指尖蹭过耳朵的温度。 李寻欢,李寻欢…… 东方不败扯了扯嘴角。 人,并没有很多个六年。 当天下午,东方不败闭关,此后十五日再没踏出石室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  【捉虫】 表哥下山,教主闭关 =w= 请假:明天莲子要下课以后去趟姥爷家,请假一天,还望各位亲们准假【趴地 30第二十九章 李寻欢本想速去速回,可这一路上却是有很多不顺心的事情。 那杨莲亭似乎身体很是不好,走时间久了就闹着身上难受,平时也不能饿着不能冷着,晚上睡觉也是缩在床角不敢动弹一下。 一次两次还罢了,可这连着有将近五日都是如此,李寻欢便不愿再装糊涂。 “你不想见你的父母么?”李寻欢收拾了包袱,看着乖乖的坐在椅子上的杨莲亭。 虽然是出远门,但因这路上吃得饱睡得好,杨莲亭原本枯黄的脸倒是多了几分血色,依然瘦弱,不过却也能从脸上的棱廓看得出是个剑眉星目的男子。 听了李寻欢的话,杨莲亭眼神闪了闪。沉默半晌,摇摇头,声音有些哑:“我先早些回去的,可……” “你的身体无事,不过是弱了些,但也不会见天的病。”李寻欢声音依然是淡淡的,即使是心中着急,却依然没有带出责备。 杨莲亭语塞,他自从上了黑木崖就没再出来过,直到前些日子被无缘无故的派出去,还没等到到了做事的地方又被人敲晕了脑袋带了回来。他自己尚且是一头雾水,只知道做好上头交给他的差事。 桑三娘在他离开时给他下了命令,让他拖着李寻欢,能拖多久拖多久,能拖几时拖几时,最好让他再也上不得黑木崖才好。 杨莲亭不清楚这李公子和桑长老之间有什么恩怨,可桑三娘积威日久,他也不敢问缘由便应了下来。 他很努力的拖时间,可这睡觉的时候在这个镇子,醒来时就已经到了百里之外,哪怕他白天再赖着不动也架不住这人轻功盖世。 李寻欢的一句话让杨莲亭知道,这谎话,却是编不下去了。 杨莲亭看了看自己有了几分血色的手,又看了看神色浅淡的李寻欢,咬咬牙,却依然是一言不发。 李寻欢也不逼他,叹了口气,把桌上的粥往他面前推了推:“吃了吧,再有十几里的路就到了。” 杨莲亭捧着碗却是不动,眼睛看着李寻欢,声音依然是有几分嘶哑:“李公子,等我到了你可是就要离开?” 见李寻欢点头,杨莲亭的脸上立马浮现出慌乱的神色,从椅子上站起来而后就重重跪下,将李寻欢骇了一跳。 “李公子,可否多些时日?”杨莲亭脸上流露出几分乞求,桑三娘让他拖着李寻欢,但若是他只是几日便让李寻欢回去,桑三娘有太多方法让他生不如死。 李寻欢不明就里,到底拗不过他,点头应了,想着尚有时日,待上几日也是可以的。 杨莲亭脸色揣揣的起身,不敢再多说话,随了李寻欢从客栈往远处的村镇赶过去。 地处江南的小镇依然平静祥和,穿过一片树林,便能看到镇子的青石板路。前些日子下了雨,石板路被洗刷的干净,整个村子都是水濛濛的。已经到了晌午时分,几处炊烟飘起,映着碧蓝的天,如诗如画。 李寻欢记不清杨老汉的家,便直接带着杨莲亭去了杨家酒铺。酒铺已经破败了下去,但因着地处偏僻却是没人来盘。李寻欢站在门前左右瞧瞧,却看到不远处的一处摊子。 还是卖葫芦的,不过这个小哥可是比上次李寻欢遇到的那个热情多了。不过几句询问就问出了杨老汉的住处。 也问出了,杨老汉的老伴早已故去多日,而杨老汉的身子也在那天开始慢慢坏了起来。 李寻欢回头看了看杨莲亭,十几岁的少年脸上一派迷茫,但在对上李寻欢的眼睛时突然就倒退了一步,眼睛猛地红起来。 “我不去……”杨莲亭低低的说了一声,转身就跑。 李寻欢飞身去拽住了他,也不多说,只一句“再不见,就真的见不到了”便让杨莲亭彻底安分。用袖子抹了抹眼睛,杨莲亭紧抿着嘴唇跟着李寻欢去了杨老汉家。 杨老汉家中很破败,李寻欢并未进去,而是推了推杨莲亭。少年脸上出现了一瞬的挣扎,最终还是咬咬牙,推了门进去。 李寻欢本是站在门口,里头一丝声音都无。突然,杨莲亭拉开了门,抬起脸,露出了通红的眼睛和倔强的神情:“李公子,我想……照顾爹爹,你可不可以先离开一阵子。” 这话说得不客气,不过李寻欢不会再这个当口上与他计较。点点头,道:“你若有事,就到不远处的竹林里面寻我。”说完便飞身离开。 杨莲亭看着李寻欢的身影隐匿在了密林中,等了许久,没再见到李寻欢回来,突然扯了扯嘴角,原本俊俏的脸突然多了几分阴冷。 回身,看着床上瞪着眼睛张着嘴巴却说不出话来的杨老汉,哼笑一声,慢悠悠的走过去从怀中拿出了一个瓷瓶子,倒了颗药出来塞到了杨老汉的嘴里。 “别怕,这可是好药,哪怕就剩一口气都能吊住命,绝对能让你平平安安活上一个月。”杨莲亭有些嫌弃的用衣角擦擦手,声音不复李寻欢面前的瑟缩,冷如寒冰,只是十几岁的人那眼角眉梢露出来的阴毒却让杨老汉瑟瑟发抖。 “你……你不是我儿……”杨老汉声音抖了抖,那可要或许真的有效果,开始还断断续续的声音慢慢变得顺畅起来,他瞪着杨莲亭,“你不是我儿……” 即使杨老汉的儿子已经离开数年,但杨老汉仍记得自家孩子是个热情开朗的,眼角有颗痣,绝对不是眼前这个笑起来带着几分阴冷的人。 杨莲亭厌恶的皱皱眉:“我本就不是,不过,”他扯起嘴角笑起来,露出了白色的牙齿,“现在开始,我就是了。” ============================================================================= 李寻欢回去的路上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却无暇细想。 因为,他看到了自己竹园的上头竟是有着一股烟。 架起轻功进了园子,便看到一个蓝衫人盘腿坐在院子的地上。李寻欢蹙起眉头,他并不喜欢人不请自来。 那蓝衫人自然也感觉到了有人接近,直接提了身边的剑站起来,转身,四目相对二人均是一愣。 “风清扬。” “……李寻欢。” 算不得故友重逢,但到底有着打过一架的交情,李寻欢笑笑道:“风兄到来倒是件乐事。” “这里是你的地方?”风清扬微愣,这处竹园看起来倒是有些日子没人住过,他赶路累得很,有囊中羞涩,便进来借个地方暂歇,没想到却是李寻欢的住处。 风清扬本就是行事坦荡之人,未得主人家同意擅入别人住处本就不该,他抱拳拱手道:“打扰了,我这便走。” 李寻欢摆摆手,解了披风放在手臂上。 他本就是心思细密之人,这风清扬身上的衣衫远不似那日所见的崭新,脸上也是一副倦容,显然是许久没有打理自己。 风清扬的武功他很敬佩,为人也是刚直的,李寻欢不介意与他为善,便笑道:“即是来了便呆上一晚吧,我去镇子里打些酒,待无事的时候切磋一二也是好的。” 风清扬神色一动,哪怕只是浅浅交谈他也能看出眼前这人最是谦和不过,断不是那争强好胜之徒,这切磋武功怕也只是给他找了个台阶。 再推辞就显得矫情,风清扬又抱了拳:“叨扰了。” 李寻欢笑笑,开了门,却是突然顿住了脚步。这间屋子里头东西一样未动,桌子上还留着笔墨纸砚。突然就想起了当初的那个半大少年拿着笔练字的模样,那双眼睛好看的让人着迷。 李寻欢缩回了脚,把门合上。转头看着风清扬道:“去另一处吧,这里,是我留给一个人的。” “何人?” 李寻欢笑笑,眼角眉梢不自觉的就柔和了下来,却没回答。 或许待东方无事的时候,他们可以回来这里,看竹林听风声,李寻欢不知道此刻心中泛起的感情是什么,却觉得,那定然很美好。 色侵书帙晚,隐过酒罅凉。雨洗娟娟净,风吹细细香。 作者有话要说:  开启支线【风清扬娶亲】,执行主线【送人回家】 教主蜕变ing 结课了……于是莲子要开启学霸模式,祝福我吧 =w= 31第三十章 是夜,月上柳梢。 李寻欢庆幸自己从黑木崖下的镇子里带的青梅酒还剩了些,不然这就因突然犯起来真真要了人的命。 “饮酒伤身。”风清扬走到李寻欢对面坐下,将长剑放在石桌上,声音一如往日的沉稳。 这人第一次见自己就说‘白日饮酒伤身’,现在分明就是晚上,李寻欢浑然不在意的把酒葫芦举起来,想饮,但却是动作微微顿了顿,道:“风兄可要喝一杯?这青梅酒虽比不得那些名头鼎盛的佳酿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的。” 风清扬摇摇头,道:“我不好喝酒。” 李寻欢也不再劝,自顾自喝得高兴。 风清扬倒也不觉得不耐烦,棱角分明的脸一直是严肃刚毅的模样,眼睛看着李寻欢倒是没移开一分。 李寻欢被他看得发毛,问道:“风兄总是盯着我作甚。” “以你所言,我来与你切磋一番。” 李寻欢一愣,继而笑了笑,只道这人死心眼,那本就是客气之词他却这般上心。面上半分不漏,依然是温和模样:“今日就免了吧,这时候也不早,美酒明月相伴,若是舞刀弄枪倒是辜负了这番好时光。” 风清扬眉间一蹙,他是个剑客,虽然也读过诗文但却依然是江湖人的豪气,李寻欢这话说得自是儒雅,客厅在他耳中却是带了股子读书人的酸腐气。 本就是直来直去的人,风清扬开口道:“莫要学那些书呆子掉书袋。” 听了这话李寻欢瞧了他一眼,过往曾经终究是过眼云烟,此刻却只剩浅笑不言。 不想再谈,李寻欢岔开了话题:“风兄若是想切磋,明日起早。” “我明日便要离开。” “怎的这般急?” 风清扬手指尖不自觉的捏上了袖中的一方帕子,脸上掠过了一丝浅淡的柔和:“我这番下江南,本就是为了娶亲,路上耽误不少时间,现在自当加快步子。” 娶亲? 李寻欢愣了愣,继而笑了出来,拱手道:“原来是风兄的大喜事,在下恭喜风兄。” 风清扬不自觉的笑了笑,那张方正的脸笑起来的时候竟很是爽朗。 “不知风兄要迎娶的是哪家小姐?” 风清扬听了这话脸上的笑意淡了淡,沉默一瞬,道:“这个,我不曾探听。” 李寻欢纵然不是情场得意人,却也觉得此事大大的不妥。娶亲本就是人这一生中难得的大事,绝对马虎不得。 可不等李寻欢说什么,风清扬却是淡淡开言:“我认准了她,我信。” 李寻欢心中一动,确实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举起酒葫芦倒了一口辛辣酒液到嘴里,掩饰了此刻的心情。 恍惚记起,似乎他也相信了那么一个人,哪怕那个人对他有过隐瞒,有过威胁,甚至,有过杀意。 这个人还在黑木崖上,他答应了,红叶落尽前就会回去。 有时候,对一些事情故作恍然不知不知是对是错。 风清扬回了房间,李寻欢却是睡不着。用披风将自己盖了严实,飞身上了屋顶,将朱红色的酒葫芦放到身边,李寻欢拿出一块木头一柄飞刀,细细的刻起来。 他的手是好看的,拿惯了笔杆也拿惯了飞刀,手指却是一直纤纤细长,却是骨节分明不显女气。捏着飞刀的刀柄,曲起一只脚坐在屋顶上,李寻欢刻的认真。 东方不败曾说过,那人嫁了人自己便不能再去想。李寻欢竟是直接就听了,从那以后再也没刻过林诗音。 这是那次之后第一次刻木雕,李寻欢飞刀刻的迅速,可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描摹的是谁。 直到那眉眼渐现,李寻欢才止了动作。 手指轻轻地拂去手上雕刻脸上的木屑,李寻欢脸色沉静的看着那细长的眉,狭长的眼,月光下的木刻脸上似乎浮了一层光华。 指尖滑落木刻脸上的棱廓,李寻欢突然捂住了脸泄气似的仰躺在屋顶上,背脊被瓦片硌得很疼,却似乎浑然不觉。 李寻欢平时很灵活的脑子此刻却似乎罢工一般运转不灵,可能是这个晚上夜风太冷,月光太柔,刚刚的酒水竟让人有些微醺。 恍惚似乎能看到那人脸色沉静,却在回头看向他时一瞬间笑容浅淡。 东方不败。 李寻欢睁开眼睛看着满天繁星,扯了扯嘴角,最终却只有一声长叹。 真是疯了…… ====================================================================== 第二天醒来果然不见了风清扬的身影,那人走的潇洒,却是留了一封书信,大意无非是不愿饶人清梦他又急着赶路,故而无暇告辞云云。 李寻欢倒是不介意,娶亲乃是人生大事,急些也是人之常情。 本想着下午去瞧瞧杨老汉,可谁知道,不过晌午时分就有人找上门来。 李寻欢冷眼看着不管不顾夺门而入的数人,他们身上的衣服李寻欢很是眼熟,分明就是华山派的人。草草数数,来的足有七人,个个不过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却都是一脸愤恨的模样,丝毫不见风清扬那副清淡随性的模样。 “风清扬何在。”领头之人上前一步,对着李寻欢大声喝道。 李寻欢眉尖一蹙,声音也不自觉的冷了些:“你擅自闯入我的竹园,本就是无礼,现在问我拿人是何道理。” 领头人看起来甚是急躁,听了李寻欢的话却是迅速的行了一礼,虽然不甚规矩却也让李寻欢眉间舒展了些。 “这位公子,我等乃是华山派弟子,此次是奉师命前来将风清扬‘请’回去。” 李寻欢上下打量了他们一番,这些人年纪绝对不如风清扬大,按礼应用尊称,这般直呼其名……李寻欢笑了笑,淡淡道:“风兄却是在我处暂居一夜,但他今日一早便已离开,我并不知道他的去处。” 领头的男人脸色一冷:“公子,我们的令东师兄在送他离开的路上惨死,我们务必要把他请回去问问清楚,还请公子莫要与我等为难。” 这话虽说的简单,但李寻欢却也隐隐约约听出了些缘由。 若说风清扬残害同门,李寻欢是绝对不信。纵然见面次数不多,但风清扬却是个为人方正的,这杀了人还大摇大摆去娶亲,这等丧心病狂之事他是绝对做不出。 李寻欢定定的看了眼几人,道:“观风兄言行绝对不会做出这等行径。” 几人均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李寻欢不知道的是,华山派中,剑、气二宗积怨年深日久,互相看着对方都不对眼,几人均是气宗中人,对上剑宗的风清扬本就没有好感,此刻自然听不进去任何话。 见李寻欢一问三不知,几人也不多做纠缠,一打眼就知道李寻欢武功远在他们之上,也不强作鸡蛋碰石之举,便道了声得罪离开了。 李寻欢却是立在院中微微蹙眉。 这事情未免太过蹊跷,他上次见风清扬是在南方一处客栈,那时候看风清扬的模样应该尚未与佳人相遇,现在前后不多一个月,竟已经到了婚娶地步,现下竟有有了人命,回想昨日风清扬的言行,怕也是不知晓的。 这事情不寻常,李寻欢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 下午去见了趟杨老汉,老人只是躺在床上,眯着眼睛似乎睡着了。杨莲亭捧着汤药进了屋来,看到李寻欢似乎有些意外。 李寻欢朝他点点头,指了指门外,杨莲亭忙放下了药碗跟着李寻欢出了屋子。 “明日我便要回去。”李寻欢出来已有近十日,路上杨莲亭拖得时间久,这里距离黑木崖又甚是遥远,若是再不动身怕是来不及了。 杨莲亭神色一变,但马上就换上了笑容,点点头道:“我能照顾好爹爹,李公子不用挂心就是。” 李寻欢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点头离开。 第二日一大早,杨莲亭就闯进了竹园。站在李寻欢面前声音哽咽,忙指着门外道: “李公子,我爹爹……我爹爹怕是不行了!” 作者有话要说:  预告:下一章表哥回到黑木崖 想教主了咩,想了咩想了咩~反正我想了=w= 32第三十一章 “李公子,我爹爹……我爹爹怕是不行了!” 李寻欢听了这话脸上猛地一愣,然后一把提上了杨莲亭的领子架起轻功直奔杨老汉家中而去。 屋子里,杨老汉半靠在床上,瘦到似乎干枯的手臂捂着嘴咳嗽着,脸上是不正常的潮红。李寻欢放下了杨莲亭,然后大步走到床边,伸手握上了杨老汉的手腕。 脉象紊乱,似乎升级绵延不绝,其实不过是看似蓬勃实则枯萎罢了。 杨老汉看到了李寻欢,有些混沌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光彩。他颤抖的握上了李寻欢的手臂,另一只手颤巍巍的指着杨莲亭,却是说不出话来。 杨莲亭眼中一闪而过了惊慌,但在下一刻便压制了下来。他上前几步,道:“我请过了大夫,大夫说我爹爹生命已绝,怕是……” “不可能。”李寻欢瞥了眼杨莲亭,放下了杨老汉的手,“虽然脉象不稳,但却比以前好太多,可这脸色分明是服了药,药性太烈,他年纪大了压制不得。” 杨莲亭骇了一跳,他是从不知道李寻欢懂些医理,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 李寻欢盯着他看了一阵,然后安抚似的拍了拍杨老汉的手,起身率先走了出去。杨莲亭虽然心下不安,却也是跟了出去。 “你给他吃了什么药。”李寻欢看着杨莲亭,神色不变语气淡淡。 杨莲亭抿紧了嘴唇,而后开口:“我未曾……” “你找的郎中我也曾找过,房子我也看过,都是滋补的东西绝对不会造成这般结果。” 见杨莲亭依然不语,李寻欢蹙起眉头,他并没有彻底不管不顾,起先是觉得杨莲亭毕竟年纪不大,侍疾这样的事情恐怕做不来,便多作留意,可却是看出了些问题。 李寻欢眼睛终于锐利起来,往常温柔的眉眼此刻却是骇人的很:“你只请过一次郎中,那郎中想要回诊却被你拒绝了,而据那郎中所述,杨店家身子已有起色,怎会突然身子不好。”声音顿了顿,“况且,纵然你离家年深日久,又怎会不识得回家的路。” 杨莲亭脑袋里快速的活动着,李寻欢比他想象的难缠。可不等他想出个办法,却感觉到脖子一疼。骇的眼睛往下看,却看到一根细细的树枝正抵着他的勃颈。 李寻欢并未拿他的飞刀,因为他并不想取这人性命。他抵着头看着杨莲亭,道:“你不是杨莲亭,对不对。” “不,我是!”杨莲亭突然就抬起头,眼睛瞪着李寻欢,声音微微抬得有些高,“桑长老说我是,她让我姓杨,她让我叫杨莲亭,那我就是杨莲亭!” “桑长老?”李寻欢蹙了蹙眉,恍惚记得是东方不败身边的一位长老,喜欢穿水绿色裙子,总是低着头,李寻欢甚至没见过她的脸。 杨莲亭似乎豁出去了,他也不再看脖子上的树枝子,而是梗着脖子道:“我本没有名字,是被人卖上山崖做杂工,可却被桑长老找上,她让我换名字,她让我跟你走,然后告诉我把你拖住,最好再也不能回去黑木崖才好。” 李寻欢听了这话,却不知道自己有哪里得罪过桑三娘。 却听到杨莲亭接着道:“桑长老说,只要你不在,副教主还是以前那个副教主。” 有些事情,哪怕李寻欢都看不清楚,有这女子独有的敏感的桑三娘却已经看了个通透。 她要的教主是天下至尊,而李寻欢,注定是东方不败的弱点。 李寻欢一愣,继而突然像是被什么定住一般,一动不动。杨莲亭也乘着这个机会往后闪身躲开了那根树枝子,却依然没有逃脱李寻欢的牵制。 “那,真的杨莲亭呢?” 杨莲亭咬了咬牙,然后低声道:“死了。” 李寻欢眉头一蹙,却不成想得到这么个回复。他往里头看了看,杨老汉缩在单薄的被子里,但那双眼睛却依然是往外看着的。 “不管你给杨店家吃了什么,现在,把解药给他。”李寻欢微微眯起眼睛看着杨莲亭,“杨莲亭身死的消息,你务必咬住了牙不能说出去半句。” 杨莲亭盯着李寻欢,道:“我就是杨莲亭,从此以后一直都是。” 李寻欢搞不清楚他在执着什么,却也懒得反驳。 看着杨莲亭将解药喂给了杨老汉,李寻欢也知道老人时日无多,却也不愿再刺|激他。可杨老汉浑浑噩噩睡了一天在醒来后,却是迷糊了很多,看人也看的不清楚,指着杨莲亭叫儿子,指着李寻欢叫弟弟。 李寻欢也不反驳,一味应下,每日来老人身边坐坐。杨莲亭也知道自己把满肚子秘密尽数说了出去,桑三娘绝对饶不了自己,若是想活命却是要看李寻欢的态度,故而对待老人好了很多,比亲生孩子还不成多让。 七日后,杨老汉离世,走之前眼睛依然不清不楚,却只是死死盯着杨莲亭瞧。直到杨莲亭跪倒地上,道了声“爹”,这才笑着合了眼睛。 现在,距离离开黑木崖已有十七天。 =========================================================================== 李寻欢回去的路上几乎是日夜兼程,此行他并未同杨莲亭一起,走起路来倒是快上不少。 但是,相距千里之遥,哪怕他轻功盖世,在走到黑木崖下的时候也足足用了五日。 李寻欢站在山下,却看着早已红叶落尽的黑木崖,握紧了手。 他并未从山门上去,桑三娘地位不比常人,既然她可以让杨莲亭费尽手段将自己拖住,就能有更多手段把自己阻在黑木崖下。 以前出入自由全因着东方不败的玉佩,但他现在却是没有任何信物通过这道山门。 李寻欢思量至此才想起,东方不败从他这里拿走了不少东西,书法,木刻,穗子,可却从来没有给过他一样。 只是短暂的思量,李寻欢就飞身去了后面山崖。 这片山崖依然陡峭,上面的把守依然松懈。李寻欢将腰间的酒葫芦紧了紧,然后轻巧的飞身上了石壁,脸却是往上抬得高高的,似乎生怕这会再砸下些什么。 幸运的是一路顺畅的上去了,本是迅速的跳到树上隐去身形,哪里知道刚占到树枝上,就看到一个小小的人正抱着树枝子,眼睛瞪的大大的看着他。 “你是李叔叔。”脑袋上梳着童子髻,额前的碎发却是遮挡不住一双晶亮的眸子。小娃娃笑眯眯的伸出手来,“抱。” 小娃娃身子歪了歪,李寻欢忙伸出手把她抱在怀里。他在黑木崖上见的人不少,孩童就见过一个,于是一眼便看出了这女孩身份:“盈盈?” “嗯。”任盈盈笑的眯起了眼睛,小手搭在李寻欢的肩膀上,坐着他的胳膊,小短腿一晃一晃的。 李寻欢拍了拍她:“莫要乱动,会摔下去。” 任盈盈笑笑,苹果一样的小脸上浑然不知道何为害怕:“才不会,我知道你很厉害的。” 李寻欢笑笑,探头看了眼不远处的一队教众:“盈盈可知道为何这里多了这么多人巡视?” 任盈盈嫉妒晃荡着腿,声音是孩童独有的软糯:“今天是东方叔叔继任教主的仪式啊,自然是人多得很。向叔叔想让我去,可他身上硬邦邦的我不喜欢他抱,我就躲在这里了。” 继任教主。 东方已经出关了么,却是不知他身子如何。 本来不甚焦急的心却因为一个名字狂跳起来,似乎在催促着他。 李寻欢看了看任盈盈晶亮的眼睛:“盈盈可想去看?” 任盈盈眨眨眼,然后笑开:“看东方叔叔吗?要去要去的!不过,李叔叔,你可莫要让向叔叔看到我,不然他会发脾气的。” “好,定不会被人发觉。” 李寻欢抱着任盈盈在树间迅速跳跃,任盈盈原本还觉着好玩儿,但是速度太快,小孩子有些吃不消,于是脑袋耷拉在李寻欢的肩膀上老老实实不动弹了。 李寻欢轻车熟路的寻到了大殿,站在正殿旁边的一棵最高的树上,扶着树干往下瞧。 殿前的广场上密密麻麻的站的都是黑衣教众,却是列队整齐,个个神情肃穆。站在最前头的是带着他们的五位堂主,最显眼的就是正中间的童百熊,一脸的大胡子也是没什么旁的神情。而高台之上守候的是十长老,不过现在只留下了七位。 桑三娘一身水绿色的裙裳,腰间别这个红色鞭子很是显眼。她站在几位长老中不前不后的位置,安静的看着远处,和众人一起等待着。 李寻欢没看到东方不败,有些失落,但在下一刻却听到了一声破空而来的声响。 “是东方叔叔,是东方叔叔!” 任盈盈兴奋地喊着,不过到底是离得远没被人发觉。但哪怕是抱着他的李寻欢此刻都没有任何反应,一双眼睛紧紧盯着由远及近而来的大红色身影。 他曾想过,若是可以在一片火红枫叶中看到这人会是何种景色。 但现在,一片黑衣人群中,那人一身红衣飞掠而来,发丝如墨眉目如画,红色的广袖衣摆微微飘起,眼眸流转间竟是务必霸道凌厉。 李寻欢竟是找不出比这更美的风景。 红衣胜火,睥睨四方。 作者有话要说:  惊鸿一瞥有木有~ 美不胜收有木有~ 要多迷人就多迷人,要多霸气就多霸气有木有!~ 下头,教主继位这等大事定是要花些笔墨的,教主大人绝对绝对的美翻人,霸气侧漏到底!从此开启了主线任务【和教主好好过日子】,再也别想分开了喵哈哈~ 莲子是亲妈【挺胸 ps:此文和新笑傲无关哟~杨莲亭和令狐冲也没啥关系呢~表示小令子现在只有六岁,还是个小孩子呢=w= pss:忘记吐槽了,我打【风兄】总是会出现【丰|胸】,掩面,输入法欺负人 33 东方不败爱红,本该正式的继位仪式,但他却是一身鲜红的飞掠而来,却没任何人觉得不妥。 不单单是惧于东方不败的凛然手段,更多的是,所有人都承认,这个人与这火一般的鲜红是那样的合适。 拾阶而上,东方不败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这短短不足百层的台阶,他走过不止一遍,但现在却是第一次在万人注视下走上去。上面,是七位长老安静守候,东方不败脸上一片沉静,绝世的脸上带了几分清冷味道,但却微微低下眼帘,分毫不露。 走上最后一层白玉台阶,东方不败站定了步子,转身,宽大的广袖在空中划出一道好看的弧度,红得耀眼。 负手立于高台之上,俯瞰着下面众人。 所有人的眼睛都在东方不败身上。这个人是他们的新教主,出关后的第一日便去摘了嵩山的匾额。他们追逐力量,崇拜强者,几乎每一个日月神教的人都是不安分的。 他们渴望天下第一的头衔,更是盼着把那些名门正派统统踩在脚底下。他们是合格的魔门邪教。 而东方不败,他们的新教主,让他们看到了称霸武林的曙光。 狭长的丹凤眼漆黑如墨,不泄露丝毫喜怒。东方不败就那样站的挺直,嘴角突然轻轻勾起,东方不败的脸上第一次毫不掩饰的张扬肆意,精致的眉眼带上了一股霸道意味。 声音不大,但那微凉的嗓音却进了每个人的耳朵。 “本座,得掌神教,定让我神教与日月同辉。” 东方不败身后的桑三娘第一个单膝跪下,在场众人尽数低下了头曲下了膝,万人吟诵的声音响彻山崖之巅。 日月神教,千秋万载。东方教主,一统江湖! 一声高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震耳欲聋。 东方不败紧紧地握紧了拳头,看着这滔天的人浪,听着这震耳的应和。依然是张扬霸气的模样,但那双透亮的眼眸里却闪过了万般情绪。 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这句话,本座早晚让它变成一句信仰,刻到你们的骨血里,让尔等忠守一生! 李寻欢看着这一切,听着这一切,眼睛不自觉地就盯着东方不败的脸,似乎再也放不开了。 或许,他错过了什么。 可这错过,终究不能让其变成过错。 ======================================================================= 继任教主的仪式,不仅仅是亮个相露个面就能作罢。 传印,封台,传匙,落名。 纵然费时不久,却是繁琐的很。东方不败向来是不喜欢麻烦事情,但这些流程必须要走一遍,而且因着任我行“重病”已是省去不少,东方不败便再没异议。 一个下午的时光消磨完了,等一切做完已是入夜,红霞尽褪。 东方不败自出关以后就鲜有笑容,身上曾经少有的温暖气息也尽数冷了下去,一举手一抬眉都尽是凛然气息。懒懒的坐在椅子上,东方不败手指轻轻摩挲着腰间的墨色玉佩,眼睛却是看向了立于台下的几人。 十位长老,他除去了三个,但留下来的七个人也并不是尽数对他忠心不二。 但他现在并不在意,他留着他们,不过是因为尚有用处。东方不败不喜欢背叛,但若是这个人仍然有用,他并不介意暂时忽略他的意图,左右不过是让他们晚死一些,他有耐心。 眼睛转向一旁的童百熊和贾布,东方不败放下了玉佩。 忠心的人,是需要得到奖励的。 “桑长老,”东方不败声音淡漠,在人前,他从不会直呼亲信的姓名,“风雷堂和青龙堂各有多少人?” 桑三娘上前一步,各堂有多少人东方不败自己怕是再清楚不过,这般问她,倒是让桑三娘大抵猜到东方不败要做甚,故而回答得异常顺畅:“回禀教主,风雷堂共有两千二百名教中,青龙堂三千名。” 东方不败抬了抬眼,声音清凉:“倒是少了些。” 相比于朱雀、白虎、玄武三堂,风雷堂和青龙堂人数算是顶多的,但东方不败说了少那便是少了的,几位长老都故作不知的看天看地。 纤长的手指点了点桌子,东方不败道:“风雷堂和青龙堂扩到四千人。” 众人均是一惊,若是如此,这两个堂加在一起竟是可以抵得上大半个日月神教! 童百熊自然是喜不自胜,他在东方不败闭关的十几日里帮着做了不少事情,也知道现在是论功行赏的时候,也不推辞,直接笑呵呵的接受了下来。 反观贾布,却是小心翼翼的抬了抬头,看了眼东方不败,确定这人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猜忌这才忐忑的谢了恩,继续缩到一旁当背景。 东方不败自是把二人的表现看在眼里,心中自有一番计较不提。 左右瞧瞧,东方不败并没看到任盈盈的身影。虽然任我行被他击毙,但为了安抚人心,东方不败已经立了任盈盈为神教圣姑,地位尚在众位长老之上。今日是他的继位仪式,可任盈盈却是不见踪影。 “圣姑在何处。” 立在众位长老首位的中年男子往外迈了一步,这人瞧着不过四十多岁的年纪,剑眉鹰目甚是英伟。他行了一礼,声音浑厚低沉:“回教主,属下曾找过圣姑,却不见圣姑踪影。” 东方不败挑了挑眉:“向长老可派了人继续去寻?” 向问天点点头,脸上露出几分无奈:“属下也知道自己最近不招圣姑喜欢,就拜托童堂主去寻了。” “教主,我问过山门的弟兄,说是没见过盈盈出入,想来还是在教中的。”童百熊的声音依然是粗狂得很,但比起嗓子极好的向问天,东方不败还是更喜欢童百熊的直爽。 点点头,童百熊虽然一根筋但是办事一向稳妥。 正准备说什么,东方不败却突然止了声音,站起身来,先是眉尖一蹙继而神色归于平淡。众人正不解时,便听到门外传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东方叔叔,我是盈盈!你们两个赶紧让我进去,不然打折了你们的腿。” “不得无礼,让圣姑进来。”东方不败挥了挥手,自是有人出门让守门人放行。 任盈盈大大的眼睛气鼓鼓的瞪了眼阻拦她的教众,然后就迈着小短腿跑进去,翻过门槛,下一刻就落进了个不算温暖的怀抱。 带着桂花味道,任盈盈当时就笑的眯起了眼睛:“东方叔叔。” 东方不败声音清淡:“盈盈” 任盈盈并没有如以前一般把自己整个贴在东方不败身上,她是记得的,她的东方叔叔现在并不喜欢别人近身,能抱自己还是她搂着这人的腿耍赖求来的。 规规矩矩的坐着,但看着小丫头笑眯眯的脸色,想来是心情不错。 东方不败抱着任盈盈坐了回去,将她放到了自己身边,而后问道:“盈盈刚刚去了何处?” 任盈盈眨眨眼,然后笑眯眯道:“盈盈刚刚去看了东方叔叔啊,东方叔叔穿红色很漂亮。” 东方不败闻言微微挑起眉尖:“盈盈在何处看的?” “在树上。” “若是本座没记错的话,正殿两边的树可都是不矮的。” “有人带我上去呢,就是上头有小虫子,”任盈盈说着还撩起袖子把白嫩嫩的小胳膊伸到东方不败面前,上面有一颗不大不小的红包,“东方叔叔看,盈盈被咬了。” 东方不败拍了拍任盈盈的脑袋:“不妨事,等会儿去抹些药。” “东方叔叔给盈盈报仇。” “好,本座让人把那两边的树都砍掉烧了可好?” “好!” 任盈盈笑的眯起眼睛,拍着手,却让向问天眼中透出几分骇然。他印象里的任盈盈只有娇俏,现在这种记仇的性子却是从来不知道的。 任盈盈晃荡着小腿坐着,东方不败看她乖巧也不再与她说话,而是扭了头同几位长老商议起教中事务。现在神教新主刚立,自然是事情繁多,东方不败有过几年的副教主经历处理起来倒也顺手。 待天完全黑下来,东方不败便挥退了众人,只留下了几个亲信。 低了头,看着身边已经靠着东方不败睡得迷迷糊糊的任盈盈,东方不败轻轻道:“盈盈,让童大哥带你回去睡可好?” 任盈盈闻言坐直了身子,粉粉的小拳头揉揉眼睛,迷糊的四下看看,点点头,又摇摇头,嘟囔道:“盈盈不让他送,要东方叔叔送。” 东方不败对待任盈盈比旁人好些,不仅仅是因着要把她立成一面旗子对付那些任我行的旧部,还因着到底仍是天真不知事的孩童,东方不败不介意多宠她一切。 听了这话也不生气,而是道:“本座还有事情要做,盈盈听话。” 任盈盈嘟嘟嘴巴,声音软软糯糯:“那我要李叔叔送。” 东方不败一愣:“李叔叔是谁?” 任盈盈歪歪头,想了想:“李寻欢叔叔。” 东方不败放在桌上的手突然就蜷了起来,红木的桌面生生被抓出了五道深深的痕迹。 从来不知道,只是三个字,简简单单,就能让他的脑袋一片空白。 东方不败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是他说出的话,却是无比轻飘:“他……不在。” “他在呢,他还说,要去东方叔叔的院子里等东方叔叔来着。” 作者有话要说:第一更送上~ 34 桑三娘从来不指望杨莲亭真的可以把李寻欢拖住,却也没想到,那人回来的这样快。 她追随东方不败的时间算是最长的,亲眼见着东方不败一点点磨去了自己的稚嫩,慢慢变得强大,变得骄傲,最终成了现在这般睥睨四方的东方教主。 所以她不喜欢李寻欢,哪怕那个男人无论是长相还是脾气都是顶好的。 桑三娘并没有抬头,但是东方不败几乎将桌子摁断的声音她还是听得清楚。沉默的低着头,在看到身后的青衣男人脸上一闪而过的恼恨时,脸色微凝。 东方不败不知道此刻自己心中翻滚的情绪到底代表着什么,可能有喜,可能有恨,但更多的却是一种不由得他控制的感觉。 让人害怕。 但他却知道,此刻,一丝一毫的不正常都不能显露。 缓缓起身,东方不败声音清冷如常:“本座还有事,若无事,莫要来寻本座。”也不等他们回应,便直接飞掠出去,不过几个呼吸便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童百熊认命的抱着任盈盈回去,嘴里一直念叨着:“小祖宗,可不是老童我的错,是东方兄弟和李兄弟都有事……唉,别拽我胡子!” 诺大的大殿中,只留了桑三娘,和一直沉默无言的贾布。 一身水绿裙裳的桑三娘并没急着走,她回头,看着面前的青衣男人,缓缓开口:“教主可以给你一世荣华,也可让你粉身碎骨。” 贾布低着头,神色淡淡,一言不发。 ========================================================================== 李寻欢定定的站在门口,看了眼那棵依然十分茂密的桂花树,便伸手轻轻推开了院门。 纵然今日是教主继任的日子,但日月神教中各处巡守的人依然不少。要避过他们很简单,李寻欢却意外地发觉东方不败的院门前并无人把守。 尚记得上次东方不败所说,围墙上有机关,他便直接从正门进去了,精神依然是紧张的,但却意外的没有收到阻拦。 东方不败尚未归来,李寻欢没有贸然进屋子。 相约定的二十日,他现在已算失约。东方不败的脾气李寻欢大概能摸清楚一些,等会儿怕是还有好一番折腾。 石桌上摆着一个茶壶和两个茶盏,李寻欢坐到了凳子上,打开茶壶的盖子往里看了看,里头倒不是茶汤而是清水。合上盖子倒出了一杯,浅浅饮尽,纵然没有茶水的香涩,却是别有一番清冽甘甜。 枯坐等人其实并不有趣,但李寻欢却是打定了主意一动不动,连腰间的酒葫芦都不碰一下。 心中莫名的开始紧张,李寻欢都笑话自己越来越不经事,可依然阻止不了脑袋里纷乱的情绪。 这间院子,安静,冷清,就是这样静谧的环境弥漫了满满的桂花香气。 像极了那人身上的味道。 有些情绪就扎根在心里,发芽,成长,最终开出美丽的花。 漫天的红霞中,有些被仔细掩藏的东西几乎要破土而出。李寻欢从怀中拿出了那尊木刻,眉眼清晰,但身上却还未细致雕刻。银色的飞刀很是锋利,李寻欢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放空,一刀一刀刻得仔细。 一片空白的脑海里,渐渐的多了一个人,一身绯衣,眉眼精致,侧脸倾世,一举一动都肆意张扬。 直到夕阳落下,月上柳梢,手上的木人总算是现了形状。 李寻欢缓缓收起飞刀,用指尖轻轻地拂去木人上的碎屑。月光安静的洒下一片银光,覆盖了一个人,在他的面前投下了一片阴影,但那人却是轻轻地动了动身子,将手上的木人放到月光下,细细的瞧着。 似乎透过这个人,看到了别的什么。 突然,门被轰然推开,沉重的木门竟是被直接轰成碎屑四溅开来。 李寻欢起身回头,便看到一到火红的身影飞掠而来,下意识的想躲开,但最终,一动不动。 安静地站着,那个身影最终停在了他的对面。 李寻欢微微低头,鼻尖是熟悉的桂花味道。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勃颈上的刺痛,李寻欢看不到那是什么,却看到了那人指尖的血珠。 淡淡开言,似乎压根儿没感觉到疼痛,李寻欢的脸上一如往常的温和浅淡:“东方。” 东方不败脸上一派冷凝,指尖的细针已有小半扎进了这人的脖子。 只要他微微动动手指,这个人就会死,再也活不过来。 可手指却像是僵了一般,动都动不得。 微微倾身上前,东方不败几乎贴上了李寻欢的脸,呼吸可闻。从男人黝黑的瞳孔里,东方不败看到了自己的脸,那样的平静,那样的冷漠,几近完美。 “本座不喜欢被欺骗。”东方不败的声音比这夜色还要冷上几分。 李寻欢一直是定定站着,听了东方不败的话轻轻低了眼帘:“我知道。” “现在,黑木崖上的红叶都落尽了。” “我知道。” “本座想杀了你。” “我知道。” 东方不败冷冷瞪着李寻欢,这个男人的回答他很不满意,非常不满意。 这次闭关并不顺利,算得上凶险非常。绝世的武功,伴随的就是更多的代价和危险,东方不败不想死,所以他挺过来了,独自一人。 走出那间石室时,恍如隔世。 可他却没有等到这个人,只有不再鲜红的枫树,和染血的黑木崖。 东方不败平生第一次失手,他打碎了石室,连同在门口等候他的贾布都挨了一掌。 直到那时,东方不败才明白,自己是真的喜欢上了一个人。 而这个认识,却是用这样不美好的方式。 东方不败定定的看着李寻欢的眼睛,他没说谎,他是真的想杀了他。 可,或许是太过靠近,男人身上的温度透过了衣服传递过来。寒冷的身体有着对温暖人体的本能的渴望,东方不败微微的眯起眼睛,最终,微微拉开了距离。 手,带着细针,缓缓的从李寻欢的脖颈抽离开来,只留下了细不可见的伤口。 李寻欢看着面前安静的拿出锦帕轻轻擦拭银针的东方不败,声音轻缓:“这便是你惯用的?” 东方不败并未抬头,语调平淡:“用着顺手罢了。” 李寻欢笑笑,世人知道一寸长一寸强,但却鲜少有人知晓武器细小隐蔽的好处。 这并非暗器,用的绝对光明磊落,却是依然让人防不胜防。 但东方不败并不准备同他讨论武器套路,而是收起了银针便抬起头来看他。 这个男人依然是一身白衣,只是领口处被血染红了一小处,甚是显眼。 东方不败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但最终还是归于平淡。 他捏着腰间玉佩的手指紧了紧,却是冷冷开口:“你下山去吧。” “东方可是说过,会收留在下。” 李寻欢这话说得温和,却是让东方不败有些气恼的握紧了拳头。 本座早就下定了与你再不相见的决心,你可知道,有多难。 李寻欢却是伸出了手,一直握在掌心的木刻小人被他递了出去,直直的伸到了东方不败面前。 “抱歉,这一趟的事情耽误太久,我失了约定,这个赔给你可好?” 东方不败本就不是会因为一句道歉就改变心意的人,可眼睛却是在看到那尊木刻的一瞬间就再也移不开了。 狭长的眉眼,如玉的容颜,一身长衫翩然而动。 东方不败眼睛一凝。 这是他,东方不败。 “可喜欢?”李寻欢突然有了些忐忑,他这辈子送出去的东西并不在少数,可这是头一次,怕眼前这人不收下,是真的怕。 东方不败却是轻轻的抬起了眼睛,看着李寻欢,伸出了手去。不仅仅是握住了木雕,也直接一把握住了李寻欢的手,另一只手则是直接拉住了李寻欢的脖领。 李寻欢一愣,下一刻就再次被这个人紧紧的拉至身前。 “本座问你一次,你可是真心想要留在这黑木崖之上?”东方不败身上是冷冷的,哪怕是说话的时候,呼出去的空气都不带丝毫温暖气息。 李寻欢下意识的反手握住了东方不败的手,温热的掌心包裹住了这人冰冷的指尖,如同他还年少时一般。 几乎没有思考,李寻欢就做出了回应:“是。” 东方不败的手被这人攥得很紧,但他却没有去挣脱。掌心感觉着木人上头顺滑的弧线,东方不败薄唇抿的几乎成了直线:“若是本座说,你以后都不能下去呢?” 李寻欢笑笑:“我在这个世上,除了你,本就是无牵无挂。” 这句话说得轻轻松松,却是字字能扎进人心坎里头去。 东方不败眼睛微微眯了眯,声音突然地沉了下去,莫名的,听在李寻欢的耳朵里竟是有了点魅惑的味道:“你可知道,本座为何在你骗了本座后,仍愿意留你?” 李寻欢想说,我没骗你。但是,没等他说出一个字,就感觉到了桂花的气味突然接近。 而后,浓郁起来,几乎能醉了人。 东方不败用了力,李寻欢被拉弯了身子。绯衣男人微微抬起脚尖,红色的舌尖舔到了李寻欢勃颈上的细小伤口。 有着血的香甜。 “因为,本座想要把你拴住,从身体,到心,终此一生,再也不能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奉上~~ 表示,表哥的脾气让他永远不会在感情上先行一步。 不过没关系,教主大人表示,本座先行一步也没关系……反正早晚你是本座的人,哼~ 膜拜我霸气侧漏又颠倒众生的教主大人啊啊啊啊!】 35 他曾经有过近乎谈婚论嫁的爱人,但却是发乎情止乎礼,不曾有任何过分的接触。 在那冰冷的舌尖接触到脖颈的肌肤时,几乎是瞬间,身上出现了无法忽略的战栗感,李寻欢下意识的想躲开,但却发觉,东方不败纤细的手腕拉着他,他竟是无法移动分毫。 东方不败的眼睛一直是盯着他的,李寻欢也定定的看了回去。 他很喜欢东方不败的眸子,是从未见过的清澈透亮,那双眼睛中的神采只有东方不败才能有。但此刻,那双眼睛是陈如浓墨的黑,几乎能吸取了人所有的情绪。 毫不掩饰的类似掠夺的气息,放在那张极其冷清的脸上,却有一种近乎妖异的美感。 李寻欢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 东方不败看到了李寻欢眼中的惊讶,茫然,却没有丝毫厌恶。 遮掩自己的感情本就不是东方不败喜欢的,他喜欢李寻欢,既然是认定了东方不败就会抢过来。 似乎一切都是注定了。 自从狼狈不堪的他被这个男人抱起的那个时候,有些事情,便从此改变,无论好坏,再也无法回头。 轻轻松开了手,东方不败微微往后错了错身子,看着面前表情似乎凝固了的李寻欢。 “血止住了。”东方不败声音冷冷清清,说着谁都不信的谎话。 李寻欢依然是看着他的,却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此刻的情绪。 夜色深沉,虫鸣声似乎都渐渐熄了。 东方不败的嘴角微微抬起,为了李寻欢眼中的挣扎。而后,他竟是直接抬起了手,一掌砍到了李寻欢的后颈。李寻欢一时间竟是没有闪开,生生的受下了。 然后,便是一片黑暗。 ==================================================================== 李寻欢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大亮。 昨晚的事情恍然似梦,只有颈子上隐隐的疼痛在提醒着他一切都是真实。 没有立刻起身,李寻欢盯着蓝色的床幔安静地回想着昨天的一切。 那个时候,自己愣了,那一刻,他是真的脑袋放空,无法思考。 李寻欢轻轻的抬起手碰了碰自己的脖子,那里似乎还残留着微凉的触感。 从没有一刻这般清楚地意识到,曾经的少年真的长大了,他学会了武功,学会了权谋,学会了爱恨。那双眼睛里,不再只有简单的黑白,多了清楚而强烈的情绪,却是依然透彻的能看到底。 无论如何遮掩,东方不败在李寻欢面前,似乎永远一片清明。 曾经太多年的四书五经礼义廉耻让李寻欢对现在的情况有些迷茫,不是没有过征兆,但却尽数被他埋在了心里不愿去发掘,或许他可以慢慢的等待这份感情开花结果,却无奈,那个人似乎并不准备等待他太久的时间。 混沌的脑袋早已清醒,李寻欢轻轻地撩开了被子下了地。 抬起头时,就看到了桌上的那尊木刻,栩栩如生。 有些事情要说清楚,有些感情……他却需要时间搞明白。 打开房门,是熟悉的院子。院子里,是一个红色的身影,身法极快步法诡异,衣袖翩跹间更多了一份美感。 李寻欢没有出声,而是站在门前安静地看着。 东方不败自是能感觉到身上的那道视线,但他却丝毫没有停顿。手上拿着的并不是银针,而是一柄长剑。 葵花宝典是当世绝学,其中所教授的武功心法并不拘泥于形式,东方不败之所以选择使用银针,并不是因为葵花宝典所授,而是他喜欢银针的轻巧灵便,杀人于无形。 剑法,他也是会的,甚至还用的很好。 褪了剑鞘的宝剑寒光凛冽,游龙走蛇一般,东方不败再走了一趟后便直接将剑扔到了地上,健身直挺挺的插|在地里。 “你醒了。”东方不败这句话说得很清淡。 李寻欢点点头,很明智的不去提起这人把自己砍晕的事情。 缓步走到了东方不败面前,李寻欢眼睛定定的看着他,东方不败那双清冷的眸子也看了回来,相比昨晚的感情外放,此时的东方不败似乎景所有感情都掩饰了起来,分毫不露。 李寻欢并不是傻的,昨天眼前这人将话说的那样明显,他自然不能故作毫无所觉。 一个男人,喜欢另一个男人。 李寻欢说不清楚自己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刚刚鼓起的勇气似乎咋看到这个人的瞬间消失殆尽。 心里,微酸微甜。 东方不败率先收回了眼神,抬了步子走进屋。 李寻欢抿了抿嘴唇,而后也走了进去。 东方不败自顾自的拿起了木梳,伸手拉开了白色锦缎,长发便披散下来。他向来是不耐烦打理头发的,可又不愿让下人伺候,便只能自己动手。 可手上一热,木梳便被身后的男人拿了去。 李寻欢轻车熟路的帮东方不败束发,这人的头发是极好的,顺滑的发丝滑过手指的感觉,舒服的让人叹息。 东方不败便不再动,乐得清闲。 他从铜镜里看着身后的白衣男子,歪了歪头,神色浅淡。 东方不败从不矫情,无论是小时候,还是现在,他认准了的东西都会去争,去抢,然后牢牢的捏在手里。 绝世武功,日月神教,现在,便是李寻欢。 这个有着温柔微笑的男人在感情上意外的胆小,东方不败倒是不介意先走出去一步。低垂了眼帘,掩饰了眼中一闪而过的精光。 昨天的话,并不是开玩笑。 把他拴住,从身体,到心,终此一生,再也不能离开。 李寻欢是本座认定了的人,那双手的温度太让人贪恋。本座不惧与承认喜欢他,这本就不是什么羞于启齿的事情,但本座不会仅仅满足于一次不轻不痒的告白。 本座要的,是这个人。 “今日的朝会,你与本座一同去。”东方不败看着李寻欢将他的头发束起,而后回了回头,淡淡道。 李寻欢刻意的不去想昨日之事,听了东方不败的话便也点了点头,却是没有往深处去想。 东方不败也不逼他,看着男人借口要去看看那早饭离开了院子,他也只是指尖微动,依然没有起身。 直到饭食摆上了桌,东方不败却是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你以前,是否也会这般为那个女人忙碌?” 李寻欢倒是愣了愣,对上了东方不败清冷的眼眸,才算是明白他说的是何人。笑笑,而后摇头:“不曾。”他是世家子弟,林诗音也是大家之女,那会儿他们身边自是有着仆从,况且尚未定下名分一切都要遵守礼数,这些事情却是不会亲手去做的。 这话倒是让东方不败弯了弯唇角,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就能让他心情好上很多,这个认知让李寻欢在心中微微叹息。 可这一刻的感觉,李寻欢却是不愿否认,他是欢喜的。 只为了,自己可以牵动眼前这人的喜怒,也为了那张好看的眸子里盈满了的简单快乐。 李寻欢撂了筷子,心中似乎迷雾散尽的恍然。 情之一字,劫多少英雄。李寻欢自认不是英雄,但却依然不能逃脱。 东方不败的喜怒,似乎全因他一人,可他的喜怒,何尝不是尽数系在了眼前的人身上? 李寻欢闭了闭眼睛。 这个世界对他而言,全然陌生。即使是熟悉的朝代,熟悉的地方,却没了那些熟悉的人。亲人,朋友,敌人,尽数消失不见,即使他并不愿承认,但终究是恐惧的。 而细数起来,这些年唯一的牵绊,或许只是眼前这人。 罢了,痴了便痴了。 “一会儿你与本座一同去朝会。” 东方不败夹了一筷子小菜拌在白粥里,动作很慢。 李寻欢是聪明的,而且武功深不可测,哪怕没有那份喜欢东方不败都是想要将这个人留在身边,而现在,更是无法放手。 东方不败愿意给他高位,给他荣华,这本就不是难事。在他向来霸道的意识里,他想要的,就绝不放手。 既然如此,那就织一张网牢牢捆住他便是。 鸟儿啁啾,但东方不败却久久没听到李寻欢的回应。 眉尖微蹙,东方不败抬起了头,却听到耳边传来李寻欢温柔如常的声音:“那尊木刻,你可喜欢?” 东方不败抬起了头,定定的看着眼前的男人。 李寻欢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伸了伸手,再碰到东方不败冰凉的指尖时顿了顿,最终轻轻握住。 “以后,我只刻你,你可愿意?” 东方不败神色微凝,缩在宽大广袖中的手紧握成拳。一连串的疑问,哪怕东方不败知道他的意思却依然欢喜不起。 他在疑问什么?或者说,他到底是不是清楚他自己在干什么? “你可知道,你在对本座说什么?”东方不败的声音有些冷。 “我自是知道的。”李寻欢笑了笑,似乎根本无视了东方不败脸上的不快,手指微缩,一字一顿毫不迟疑,“东方,我喜欢你。” 东方不败这才弯了弯唇角,有些得到喜爱之物时后的志得意满。 但是下一刻,李寻欢的话却让东方不败还未成形的笑结在了脸上。 “等过些日子,我们成亲吧。” 作者有话要说:这张的告白好长啊~直接说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就好了其实QAQ 表示,探花兄在感情方面并不直接果断,按着他的步调,那就没有日子了。咱教主委屈点,主动一下下哈=w=没事儿,以后刻了劲儿的致使表哥吧,表哥对待喜欢的人绝对死心塌地啊 或许,在爱情上有些不果敢的表哥,遇到了绝对霸道的教主,嘿嘿~不可说 表哥对待爱情的节奏如下:先告白,再牵手,然后洞房花烛,才可以亲亲,摸摸,做|爱做的事情 表哥很传统,转圈圈~ 第三更奉上~么么哒~ 36 “哐当。” 东方不败脸色清冷的看着被他掉到了桌上的瓷勺子,突然有了一丝窘迫。李寻欢先他一步将勺子拿起来,换了一个新的重新放在他的手边。 抬眼,就看到李寻欢脸上依然温和的浅笑,但与以前不同,这次是带了一些不同的味道。 不拿他当成小孩子,东方不败很满意。 可却多了层无微不至,这让东方不败有些别扭。 “我知道这样略有唐突,但终究有个名分才是好的。”李寻欢这话说得十分温和,温暖的手掌附在东方不败冰冷的手上,但这一次,却被东方不败迅速地躲开了。 手缩在袖中,却连握住的力气都没了。 东方不败不知道此刻的自己是何表情,甚至李寻欢后来说的话他都没有听完全。他自是知道李寻欢性子方正绝不会拿着等事情开玩笑,但就因为如此,才越发显得吓人。 对李寻欢,东方不败是惦念很久。 这个人有一双手,温暖到让人着迷,对习惯了寒冷黑暗的人来说是致命的诱惑。而那日的继任大典也让他感觉到了与平时不同的感受。 有豪气,有得意,却也有着以前不曾想过的东西。 高处不胜寒的,当所有人都仰视着你的时候,却是一种别样的孤独。 这个人,他喜欢,温暖随和,东方不败绝对要牢牢攥在手里,坚决不能放。 可,成亲? 恍惚记得,这人不管表现得如何风流洒脱,可到底还是有着些文人的规矩矜持,行动举止都带着些书香门第才有的做派。东方不败之所以砍晕了他还说了个太过假的谎话,便是想到了这人会有的反应,会愤怒,会冷漠,甚至会与他割刨断义。 读书人不都是这样么? 可李寻欢说了什么? 他要与自己成亲。 还说了,喜欢。 东方不败说自己不开心是假的,可……这惊喜突来,却是不知道是惊比较多还是喜比较多了。 李寻欢心中也有几分忐忑,毕竟男男结合他是没见过的,但终究他喜欢这人,既然喜欢,那就绝不会草率。 先成亲,再洞房,这日后才可更亲近。 传统如同李探花,对这一个流程十分推崇。 不过男人和男人如何洞房,这倒是件难事,以后要慢慢揣摩才是。 “你我如今都不小了,这事情早办早好。”李寻欢笑的温和,用筷子加了根青菜放到了东方不败面前的碗中,“这聘礼我还没来得及办,不过无妨,明日……” “聘礼?”万般思绪也被这两个字冲刷干净,东方不败挑了挑眉,他纵然不曾见识过,但并不代表他不知道。 这聘礼,只聘女子,他给自己作甚。 李寻欢自是发觉了其中不妥,忙收了声,不再提起,可这不代表东方教主不记得。 原来隐约的患得患失全因着眼前这人,可这直接跳到最后一步未免骇人。这份心意东方不败收了,可这会儿他刚继任,若是嫁人……不,是成亲,绝对与他万分不利。 狭长的丹凤眼看着眼前的李寻欢,东方不败脑袋里转了转,而后喝了口粥,把那根青菜放到嘴里咀嚼,咸香的味道倒是比平时好吃不少。 “这件事倒是不急,”东方不败努力忽略了心中越发明显的欢喜,看着李寻欢道,“本座想让你做我神教左使,你可愿意?” 日月神教纵然不是那些名门正派,但等级划分却也是极其严格的。 教主以下,便是以副教主、左右使、长老、总管为最尊。 十长老已去其三,但若要李寻欢位列其中东方不败却是不愿的。总管大多管理俗务,每天就是鸡毛蒜皮也是麻烦的很。而副教主…… 东方不败是从副教主夺位而上,日后怕是都不会设立副教主。 李寻欢闻言倒是没想太多,只笑笑点头。 东方不败见他同意便也放下了一桩心事,即使现在话都说开,东方不败还是更愿意用各种方式把他牵绊在自己身侧。 吃罢了早饭,东方不败与李寻欢一同离了院子。 路上经过一条长长的走廊,两侧可以看到山上的风景。此时已经入秋日久,天气凉上不少,而原本的满山红叶也落得干净。 “我还记得,我曾说过红叶落前就回来的,可现在却是已经落尽了。” 李寻欢这话说的带了许多感慨,也有歉疚,但东方不败此刻却没了那时的愤怒,但心里还是牢牢记住了这人的失约,瞧了他一眼,并不说话。 不说话,不代表东方不败不计较,杀了倒是便宜了他。有些事,自有日后的时间慢慢清算。 东方不败从来不是大度的人。 天气凉了不少,好在东方不败身上所穿衣物并不似昨日看到的那般单薄,大红的衣衫用的是略厚重的布料,上面隐隐有着繁复的暗纹,却丝毫不掩光华,依然鲜艳非常。 这样的明亮颜色李寻欢原是不甚喜欢的,他爱清雅,爱素静,喜欢竹般挺拔松柏之姿。 但,这衣衫罩在东方不败身上,却是好看的让人转不开眼睛。 “等下不用与本座同去。”东方不败的声音不大,但眼睛却是看着李寻欢的。并不是所有人都真心臣服于他,东方不败有预感今日第一次朝会是要杀人的。 下意识的就想避开了李寻欢,东方不败知这人不喜血腥。 似乎,李寻欢从来都是从容淡定的,笑起来温柔,端的是君子做派。 唯一一次杀人,便是任我行。 想到这里,东方不败神色又是缓了几分。 李寻欢点点头,也能猜出一二:“你要我去做何事?” “你去看看盈盈。” 任盈盈是一面旗子,任我行不在,她就可以帮东方不败拢络一部分人心。昨日撇了丫头在一旁他独自走了,怕是任大小姐正生气呢。 只要任盈盈不触及他的禁区,东方不败乐得哄着她。 李寻欢记得那个笑起来眉眼弯弯的女娃娃,便点了头。 远远的已经能看到日月神教正殿,大气巍峨,纵然是金国皇宫参加过殿试,也在鹿鸣宴上唱过鹿鸣诗观过魁星舞,李寻欢也感叹这日月神教竟是修建的比那皇宫还要气派许多。 突然有些担忧,这般招摇,不知是好是坏。 东方不败正准备抬步子进去,却听到李寻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东方,你真的不愿与我成亲?” 他来这个世界不过六年,但这期间的心境却远远不似当初。 曾经,李寻欢喜欢过一个人,因为她,李寻欢千杯不醉,万般苦涩却说不出口。 现在,李寻欢喜欢了一个人,因为他,李寻欢种种心思,一想到就会挂肚牵肠。 这话是顺着风飘来的一样,听在东方不败的耳朵里却是一个字一个字分开一般,拼在一起,是什么意思呢? 绝美的侧脸依然淡淡,可东方不败却加快了步子,不多时就消失在了李寻欢的视野里。 李寻欢只道他没听见,叹了口气转身离去,却不知东方教主气恼的咬了牙。 怎么还问? 本座……差点就答应了…… 正殿门口,桑三娘已等待多时。她远远地就看到了快步走来的东方教主,还有在东方不败身后不远处一直看着他的李寻欢。 李寻欢还活着。 即使昨日教主离开时显而易见的震怒,这人却似乎毫发无伤。 桑三娘叹了口气,到底没拦住。她与李寻欢本无私仇,而李寻欢的为人她也探听过,是个很好的君子。但就因为是个君子,桑三娘才越发不喜他。 东方不败的心思,桑三娘是看得出的,而东方不败过做的和要做的事情,都是必须杀伐果断才是,那些虚头巴脑的君子之道必然按不到他头上。若真有那一日,李寻欢会做什么? 若他到时再离开,还不如让他在那之前消失。 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这人到底还是回来了。 “参见教主。”桑三娘在东方不败走到面前时,低头掩饰了所有心思,抱拳躬身。 东方不败也收敛了所有旁的情绪,瞥了她一眼,没有动。 眼睛清冷如刀,让桑三娘的冷汗刷的就流了下来。 “本座,原谅你这一次。”东方不败声音淡淡,丝毫不见在李寻欢面前的柔和,像是能结冰,“若有下次,休怪本座无情。” 桑三娘脸色一凛,脑袋有一瞬间的冻结,但下一刻就立马做出了反应。 东方不败知道了她做过的事情,却并没准备罚她。 “属下该死,谢教主不杀之恩。” 东方不败却是不再理会她,率先往前走去,桑三娘紧紧跟在他身后,心中松了一口气,也告诉自己以后行事务必谨慎。 日月神教里定然还有她所不知道的人和势力,若有下次,必是死无全尸。 即是能做到长老之位,桑三娘的心性和胆气自是不同与平常女子,在跨进殿门前,她已是挺直了背脊,记起了自己在这里等候的初衷,忙上前一步。 “教主,今早有人来报,华山派出了变数。” “何事。” “剑气二宗内斗,气宗得胜,剑宗高手风清扬被骗去江南回来不及,现在华山派已是气宗当道。” 东方不败闻言似乎有了些兴趣,弯弯唇角。 有趣,有趣得很。 等会儿的朝会或许可以不用那么无聊了。 37 李寻欢到了任盈盈的院子时,发觉小姑娘正趴在窗台上往外头看,眼睛瞪得滚圆圆的。 待看到李寻欢时,却并不是那么开心。 “东方叔叔没有来看盈盈么?”小姑娘有些不高兴,圆滚滚的小脸也嘟了起来,却还是在李寻欢行至身前时伸出了胳膊去。 李寻欢也不与她见外,直接伸手把他从窗子里抱了出来。任盈盈年纪不大,但是身上却是肉肉的,没有那些旁的味道,只有一股子淡淡的熏香味道。 这个熏香李寻欢却是闻到过,在东方不败的屋里,只不过那人不是很喜欢便没再用过。 “东方尚有事情要处理。” 李寻欢抱着任盈盈走到了石桌旁坐下,小姑娘也不问是何事情,只是哼了哼,却也不再提起了。 此来是瞧瞧她,却也是为了全了东方不败的那份心思。李寻欢看得出,东方不败今日要做一些事情不想他知道,那他便做不知便是了。 眼珠转了转,任盈盈的眼睛定在了李寻欢身上。这个人任盈盈并不是很熟悉,但她向来是喜欢看美人的,东方叔叔很好看,这人也很好看。 而且,似乎东方叔叔很紧张他呢…… 正想着,突然就看到了在树上探头探脑的一只小花蛇,任盈盈吓了一跳,狠狠一瞪眼,那只小蛇倒也有些灵性,迅速的缩了回去。 松了口气,因着是坐在李寻欢腿上,小姑娘只是偏偏头就能看到李寻欢颈后。 红红的掌印,虽然好像被推过血,但现在仍是有着痕迹。 “李叔叔你被人打了么?”任盈盈伸手碰了碰李寻欢的脖子。 李寻欢自是知道任盈盈说的是何处,温和地笑笑,道:“这算是意外。” “是东方叔叔?” 李寻欢并不说话。 任盈盈却是有了计较,她是神教圣姑,但实际上平时接触到的也就那么几个人,年纪小小要时时刻刻端着架子威慑众人,心智自是不同旁人。 脸上有了笑容,任盈盈的小短腿动了动,而后跳到了地上,然后手脚并用的坐上了李寻欢身边的石凳。 似是看出了李寻欢脸上的疑惑,任盈盈笑道:“东方叔叔不喜欢我动他的东西。” 李寻欢一愣,自己何时……成了东方的东西? “李叔叔,你与东方叔叔关系很好是不是?”任盈盈扯了李寻欢的袖子,晃了晃,“那你同东方叔叔说,盈盈不想学那些古琴刺绣,没意思的紧,盈盈想学武功。” 李寻欢闻言伸手拍了拍她,倒没说那些女孩子不宜习武的论调,而是道:“盈盈还小,身子还没长成,现在习武会长不高。” 这句话杀伤力很大,任盈盈立马就松开了李寻欢,不过一双眼睛还是晶亮亮的:“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学?” “等盈盈十岁就可以了。” 任盈盈笑的眯起了眼睛,小腿一晃一晃的,又与李寻欢说了一阵子话,童言童语很是喜人。待太阳彻底升起来,李寻欢就离开了,但任盈盈却是依然坐在院子里,撑着脑袋不知道在想什么。 那条被任盈盈吓退了的小花蛇见没了人,迅速的从树上爬了下来,转眼就没了影儿。 “小姐。” 一个声音清脆,任盈盈闻言回了头,待看到身后身着蓝色裙裳的女子时笑的弯了眉眼。 “舞衣。”任盈盈跳下石凳跑过去,拉住了女子的手。 唐舞衣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脸上却甚是沉静。她出自唐家堡,全家皆是蜀中唐门中人,历来都是日月神教的盟友。这次东方不败上位,其中也有着唐门的影子。 那些精巧的暗器机关,均出自唐门之手。 东方不败继任教主,对给于他极大支持的唐门很是优待,而唐门也留下了一些年轻门人在日月神教之中,唐舞衣就是其中之一。 任盈盈看着唐舞衣笑道:“你怎的离开这般久?凤凰呢,他不是和你一起的么?” 唐舞衣看着任盈盈神色微暖,她长得并不出彩,但那双眼睛却是很好看的:“蓝小姐尚在后山药园里头,她说她的小花儿饿了,所以去采药喂它。” 一提到小花儿任盈盈就缩了缩脖子,这是指花蛇,就是刚刚树上的那只。小小的很可爱,可任盈盈却是亲眼见过那只小蛇用哪张并不大的嘴巴轻轻咬了一口不小心碰到它的猫,哪知道当场蹬腿死了。 蓝凤凰要喂它,一向是用剧毒的毒草,一想到这里任盈盈就鼓了腮帮子:“凤凰又在东方叔叔的药园里头种毒草,若是惹恼了东方叔叔我也保不了她。” “小姐放心,蓝小姐行事向来是有分寸的。” 任盈盈哼了哼:“舞衣你老是这般替她讲话。” 唐舞衣只是笑,而后道:“时日不早,属下去看看饭食可好了。” 任盈盈点点头,而后看着一身蓝裙的唐舞衣离开了院子,脸上的神情也淡了下来。 唐舞衣是唐门中人,蓝凤凰是五毒教的圣女,纵然前者性子沉稳后者性子跳脱,但在任盈盈心里却是早就有了一竿子秤。 东方不败曾说过,五毒教历来就是日月神教的附庸,事事以神教马首是瞻,而唐门不过是看中了日月神教的招牌,虽然强盛,却终究不会成为日月神教的坚实助力。 任盈盈纵然年纪小,但还是分得清楚亲疏远近。 转了身回去屋子里头,任盈盈要想好了如何让蓝凤凰把小花儿从屋子里挪出去,见天的看着一条小毒蛇爬来爬去,吓死人了。 ========================================================================= 李寻欢回去的路上,就“偶遇”了不少教众。 日月神教规矩甚严,但东方不败在正殿上郑重其事的将李寻欢的名字写到了殿后的金墙上,这事情早就跟张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黑木崖上下。 有认识李寻欢的,也有不认识的,但现在通通统一了态度。 李寻欢到时态度温和一个个回礼,只是心中难免有些疑惑,似乎他对日月神教的职务划分了解不够深刻。 而进了院子时,便看到了窗户大开,正对着的便是屋内软榻,东方不败斜斜地倚着,似乎有些倦怠。听到声音,抬头往外头看,正正的就对上了李寻欢的眼睛。 “你站在那里,莫动。” 李寻欢微愣,却还是停了步子没再前进一步。 东方不败翻身下了软榻,迅速的将身上的厚重朝服退了下来直接震碎扔到了炭盆里,而后披了一件大红外衣在身上,打开门,风吹衣动,却是一派飘然似仙。 “进来。” 李寻欢有些感叹这人换衣服倒是快得很,脸上却是温和不少,抬步进了屋子。 炭盆里头传来了阵阵丝绢烧焦的味道,但因着靠窗倒也不似很明显,东方不败坐在桌旁端了杯茶,掩饰了眼角眉梢的狠戾。 东方不败不介意争吵,没见那个葛长老到现在活的好好的吗?可东方不败不喜欢包藏祸心之人,挑拨离间的本事并不是人人都能使得的。 恳求圣姑下山,这句话,既然有人敢说,他就敢杀人。 毫不遮掩,招招毙命。 衣服上难免沾了血腥气,东方不败倒也不觉得可惜,直接烧了了事。微微抬眼,看着做到面前斟茶的李寻欢,心中的火气倒是降下去不少。 “盈盈如何?” “她说她想习武。” 李寻欢的回答未免有些答非所问,但东方不败的眉间却是舒展不少。饮了口茶水,凉茶有些涩口,东方不败放下了茶盏:“她年纪太小。” “我也是这般说,想来是能听进去的。”李寻欢回道。 “过几日,本座要去趟华山,你一起。” 这话题跳得太过迅速,倒是让李寻欢有些微愣。 东方不败也不等李寻欢问起,便道:“华山派最近大乱,岳不群得势奉为掌门,风清扬则被贬思过崖,本座听闻那风清扬乃当世第一高手,想去切磋一二。” 李寻欢却是笑笑:“仅仅为此?”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自然,不是。” 有些事情李寻欢不准备多问,既然东方想去,那便去,不过风清扬被贬思过崖这倒是让他心中一动。 “想当初看到风兄何等意气风发。” “你认识那风清扬?” “数面之缘罢了。” 东方不败闻言挑眉:“那他的武功,是否真如传言所说那般厉害?” 李寻欢点点头,风清扬像是个武痴,他的剑法是李寻欢从未见过的,凌厉鬼魅,速度极快,绝对算得上厉害。 “和你比,如何?” “我们未分出胜负。” 这句话让东方不败眼前一亮,现在的他纵然神功大成,却并未同人正式交手过。曾经奔袭嵩山派遇到的不过都是些在东方不败眼中与木桩子一般无二的草包,不过是为了震慑,他并未多做停留,也没有与高手比试。 一双好看的眸子上下看了看李寻欢,心思一动,但下一刻却是压了下去。 “东方想与我比试一番?”李寻欢自是看出了他的心思,笑道。 没想到东方不败却是摇了头:“不必。” “为何?” “本座只会用杀人的手段。”换言之,他不会手下留情,出手必见血。 李寻欢笑了笑,他本就对武功不甚热衷,只是一提也就罢了。却不知道,就在刚才,东方不败心中一闪而过的,却是真心。 他是很想知道,自己与李寻欢,到底是谁武功比较高。 不过他却也是真的希望,他们,没有比试的那一日。 风过,黄叶飘落,自是一派好时光。 38 此去华山之行,并未听到反对之声。 哪怕有,怕是也被东方不败一力镇压,加上那日在朝会上的血腥手段,更是无人敢多说一句。 教中一应事务东方不败并未如上次闭关时一般给了桑三娘,而是让几位长老代为打理,但实际上的大部分教中是掌握在贾布和童百熊手中,东方不败却是不怕出什么乱子。 桑三娘自然是知道东方不败这是在敲打她,虽说上次她擅作主张企图让李寻欢再也不登山崖的事情东方不败并未处罚于她,但看来这人并没真的消气。桑三娘在东方不败身边追随已久也大约明白这人的心思,于是只得越发忠心。 可有件事情,她也没了机会同东方不败开口。 明日东方不败就要离教,随行的,只有新任的左使——李寻欢。 这事情并没有激起太多的反应,牢牢记在心里的不过是那几人。贾布曾经申请过想要同行,但话儿压根没递到东方不败面前,就直接被桑三娘拦了。 不仅拦了,还直接当着贾布的面撕了个干净,从此二人之间却是连个招呼都不曾打。 “三娘,你最近怎么不跟贾兄弟一起吃饭了啊?”童百熊惯常是乐意跟桑三娘一起的,没事儿的时候就回来桑三娘的院子里头讨杯酒喝。 桑三娘瞪了他一眼,姣好的脸上自有一番妩媚:“说过多少遍了,叫我桑长老,还有,什么贾兄弟,那个人可不是你应付得来的,以后远着些好。” “为何?” “纵然他千般聪明万般伶俐,但老是想着些得不到的东西求不了的人,早晚要倒霉。没准还要牵连着别人一起倒霉。”桑三娘这话说的颇为不客气,心道那小子瞧着通透伶俐,怎么就钻了死胡同。 童百熊嘿嘿笑了笑:“没听懂。” 桑三娘白了他一样,也不指望这人能听明白,或许听明白了才吓人呢,便不再提起。 纵然面前的女子千般好看,但万事习惯就好。当初还年轻的时候,他也不知死活……是少不更事的喜欢过桑三娘,后来被抽了一顿鞭子就立马老实了。 这么个脑袋聪明下手狠辣的漂亮女人,谁家男儿去了,都算是行善积德。 桑三娘却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似五大三粗的男人正在腹诽她,倒了碗酒递过去:“成天傻兮兮的。” 童百熊到也不反驳,全然一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的样子。端起碗来喝了一口,然后被辣的咧了嘴巴:“这是什么酒啊,辣的很。” “我从一个刚入教的人那里讨得,名字倒是奇怪,嗯,叫丹青生。”桑三娘不爱喝酒,只是倒了茶水来,“好像与教主有交情,没被分到五大堂里头去,而是自立了门户,教主分了北边的一块地方给他们。” 童百熊对这些事情向来是不经心的,不过有酒喝就是好的,又到了一碗,喝一口,继续呲牙咧嘴。 脑子里还想着以后要如何与那新来的“琴棋书画”四人相处,却被童百熊的表情逗得开心。桑三娘看的好笑,甩给了他一个帕子:“擦擦嘴。” 童百熊结果胡乱抹了抹,而后便揣到袖子里不还了。 ===jin===jiang===du===jia===shou===fa=== 这边是一派和谐,可东方不败现在却是很不顺心。 “你要出去住?”刚刚松了发的东方不败声音低低沉沉的,那张倾世的脸上带了毫不掩饰的不喜。 李寻欢却是点点头:“是。” “为何。”东方不败起身,直接坐到了李寻欢身边的椅子上,一双好看的眸子紧紧盯着。 李寻欢抿抿嘴唇,突然沉默下来。 以前他会与东方不败同住,甚至同床共枕,全因心中没有丝毫别的念想。那是个孩子,比自己小了十岁的孩子,聪明伶俐脑袋聪敏,甚至他曾将还想过将这个孩子当成自己的徒弟。 但现在,这个人不再是当初那个会在自己面前扮乖巧的好孩子,而成了一个大人,一教之主。 最关键的是,东方不败是他喜欢的人。 甚至是李寻欢准备成了亲过一辈子的人。 东方不败久久没听到李寻欢的回话,眉尖微蹙,有些不满的想要伸手去拍他,却被李寻欢抢先一步将手攥在掌心。 “我已求亲。”李寻欢笑了笑,微微惊讶与掌中手指的纤长滑腻,低着头看了看东方不败苍白纤细的指尖,却越发收紧了手指。 这双手很好看,他很喜欢。 东方不败挑挑眉,也不挣扎,这人的手心太过温暖,他算是舍不得的。 但对于李寻欢的话,东方不败却觉得别扭的很。这几天他算是回过味儿来,上嘴唇碰下嘴唇就算求了婚,哪来的那般便宜的事情,但东方不爱比还是给面子的点点头。 “你没答应。”李寻欢依然是笑着的,温润如玉。 东方不败却是不回应了,只是看着他。 李寻欢收回了放在这人手上的眼神,眼睛重新望向了东方不败:“既是如此,我们若再住在一起于礼不合。” 于礼不合? 这四个字听在东方不败耳朵里分外好笑,那些乱七八糟的礼数平时也没见他说起过,再说,又不是姑娘家,碰一碰就是失了贞节要自杀,都是大男人,这有什么于礼不合的! 东方不败突然就眯起了眼睛,身子微微前倾的靠近了李寻欢,声音清凉如水:“你在威胁本座。” 李寻欢却是没动,反而做出了微微失望的神情:“被你瞧出来了。” 东方不败怒极,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眼前这人向来是说话谦谦有礼、行事温润和煦,可如今这般直愣愣的应下了倒是让东方不败有些噎到。 李寻欢叹了叹气,却是伸手轻轻环住了东方不败的腰。 微微用力,便直接将这人牢牢的箍在了怀里。 腰肢纤细异常,身上瘦得很却不硌人,平时宽大的衣袍将整个人罩起来,却是半分都瞧不出东方不败比常人瘦了很多的身量。 美人在怀,李寻欢却是什么都没做的,只是抱着,呼吸□室桂花香气,好闻的醉人。 东方不败心中突然升起几分怒气,银针就藏在指尖,但却是刺不下去的,于是抬起了脸怒道:“你不是说于礼不合?那你现在对着本座作甚!” “别闹脾气。”李寻欢笑容不改的揉了揉东方不败的头发,刚刚松散想来的发丝没了束缚尽数松散在男人肩头,丝滑如缎,从指尖划过的感觉让人着迷。李寻欢揉了揉,觉得感觉不错,于是又揉了揉。 在看到东方不败已经露出寒光的手指时,李寻欢明智的停止了动作,也顺势放开了手,却依然把这人的手握在掌心,顺道推了推那根银针。 细细小小的,可李寻欢毫不怀疑这个东西可以取人性命于弹指一挥间。 “我既然应了你入了日月神教,有些事情必然是要思量一番才是的。”李寻欢依然笑容温润,但看在东方不败眼中却多了几分严肃的味道。 从未见过的,以前这张脸上似乎只有洒脱。 “你刚刚登上教主之位,万事都要整理,事事都要担待,以前我只是你请来的客人自是无碍,但现在,我是神教左使,日后的一切事情若是我在你身边听着看着,却是万分不好的。” 东方不败蹙蹙眉,却也明白他的意思。 有些事情,要避着人,有些事情,东方不败可以对所有人说却独独要瞒着他。 因为东方不败不知道,这人究竟会不会接受他沾染血腥。 李寻欢自然看到了东方不败神情中的纠结,却不点破,只是继续缓缓道:“既然如此,倒不若现在住了出去,以后也好……” “本座的事情自有本座处置,旁的人谁敢说一句话!”东方不败突然出声打断了李寻欢的话,语气有些冷。 李寻欢也不恼,只是盯着他瞧。 咬了咬牙,东方不败看着这人依然附在他手上的手掌,开口道:“若是以后,我们互不隐瞒,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你可承受得起?” 总算是等到了这句话,李寻欢的笑变得越发真实起来。 说笑似的谈论,貌似严肃的建议,李寻欢不过是要这人的一句话。最近东方不败做的事情,即使这人刻意瞒着他却也或多或少的听在他的耳朵里。 东方不败的所作所为,或许是雷霆手段,但李寻欢却从来没有觉得哪里不对。 李寻欢不是没见过血的,也不是对所有人都怀揣着一颗爱心的善人,在他心中自有一番是非对错。 或许是自己平时行事太过和缓,却是让他把自己看轻了么? 既然得了东方不败的这句话,李寻欢自然是顺势应了下来:“有了东方的这句话,寻欢不胜荣幸。” 东方不败先是笑了笑,继而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 像是被人算计了一般。 可在李寻欢重新揽住他的腰时不再细想,这人晃了晃酒葫芦温和笑道:“今日见了丹青生,讨了壶酒来,东方可愿同饮?” 东方不败本不是好酒之人,但对着李寻欢的脸却不愿说出那个不字,便是神色淡淡的点点头,二人飞身去了院子门口的桂花树上。 纤玉手,红壶酒,且对明月将饮尽,不负韶光。 39 昨夜经历了一场初雪,彻底加重了秋日的微寒,冬天一步步降临。 本想着今日一早就启程,但刚刚落了雪的外头很是寒冷,东方不败现在内力精纯早就不惧寒暑,李寻欢也是不怕的,但是李寻欢还是拉着东方不败要过了今日再走。 “没想到天气冷得这般快,你有没有厚的衣裳,桑长老说已经着人赶制了狐裘,待明日再走不迟。” 有些无奈,但更多的却是心里泛暖。到底是听了李寻欢的话,东方不败便答应了明日再走。 东方不败的屋子里很暖,哪怕只是穿着单薄的衣衫仍觉察不到丝毫的寒意。一身绯衣的东方教主面色沉静的看着手上的信,如月的面庞平淡无波,突然扯了扯嘴角。 “却是不知,那华山派秘辛真是不少。” 单膝跪在东方不败脚边的黑衣男人听了这话却是没有回话,东方不败没问他,那他就不能开口,身为东方不败身边最隐秘的暗卫,他很明白要如何才能不惹恼了自己的主子。 将信放下,东方不败纤长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 剑气二宗的争斗似乎很是隐晦,可实际上东方不败早便知道。在他看来,气宗势大,但剑宗中人才辈出,其中以风清扬为首更是一柄长剑扫遍华山无敌手,现在的掌门岳不群在风清扬的手下怕是连十招都过不去。 在东方不败看来,那风清扬用的怕不是华山派固有的剑法,华山剑法纵然厉害,但论起来绝算不得顶尖。 于是在得知了气宗获胜而风清扬避走思过崖之后,东方不败便派了人出去探听情况。 而这上面写的文字纵然平铺直叙没有文采,但这事情却让东方不败起了兴趣。 风清扬之所以没有及时赶回华山,竟是被岳不群那个小人使了计策,用个美人把他框在了江南,千里之外,哪怕他多长一双腿也是回不去的。 而且,还把一桩人命扣在了风清扬的脑袋上,直接断了他所有后路,真是狠啊。 至于那能拖住天下第一剑客的女子是何人?风清扬“杀”了谁?这些统统没有提及,东方不败却觉得有趣得很。 他却不是因为为风清扬这样的高手惋惜,而是对岳不群的种种手段赞叹。这样的人绝不是普通意义上的名门正派,若是发起狠来,做出的手段怕是谁都想不到。 不过,那是个伪君子还是真小人,这点倒是需要斟酌一番才可下决定。 而其中有一点也让东方不败注意。 风清扬与李寻欢的关系并不似自己想的那般浅,他居然还想过要杀了李寻欢? 东方不败微微眯了眯眼睛,手上微微用力,这张纸便被震了个粉碎,朝着窗外一松手,便簌簌的落下,还没到地上便被寒风卷了个干净。 黑衣男人掩饰了眼中的神色,只在心里道教主的武功越发精进,不过数月,现在竟是到了令人骇然的地步。 东方不败脸上的神色依然淡淡的,拿了根银签子,挑了挑桌上的烛心,屋子里又亮堂了不少。 “暗衣,今日左使去了什么地方。” 暗衣听了这话便回道:“回禀教主,李左使今日一天一直与童堂主在一处,童堂主同他说了不少神教中的事务,还将众位长老给李左使引荐了一番。不过属下武艺不精,怕是早早的就被左使发现了,左使……左使还让属下与他喝了顿酒。”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微微挑眉,暗衣则是冒了一身冷汗。 苍天为证,暗衣真的不是故意,实在是李寻欢武功高深莫测,哪怕相隔百米都能被察觉到。 忐忑不已,但最终,东方不败并没有责怪他,而是挥了挥手让他离开了。 暗衣很迅速的就消失在了屋子中,空荡荡的房间重新恢复了寂静,东方不败放下了竹签子,看着跳跃的烛火微微眯起了眼睛。 东方不败不是想不清楚自己被李寻欢套了话,但终究那人是好意,他也不愿去追究罢了。东方不败打定了主意做一些事情就不瞒着他,也发觉了李寻欢的见地城府比自己想象的要深上不少,这让东方不败有种捡到便宜的感觉。 他喜欢李寻欢,贪恋那个人的温暖,现在发觉,这份喜欢或许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那样累人。 ====jin====jiang====wen====xue===cheng====dujia====shoufa==== 看看外面,天已黑透,虽然说冬天的天比平时早黑了不少,但现在这会儿却也是时候不早。 东方不败眉间微微蹙了起来,正准备起身,却突然顿住了动作,重新坐好,脸上清淡的拿起了一旁的一本书来瞧。 门被推开,一身寒气的李寻欢从门外进来了。他身上依然是白色长衫,外头却不再是那件装饰性大于实用性的水墨色披风,而是加厚了些的毛边披风。门开的时候自然带入了一股子寒风,微微吹动了东方不败的衣袖。 李寻欢迅速的回了身掩上门,将微凉的夜风阻在外头,然后解了披风挂在架子上,去了铜炉旁边。 日月神教向来是不差钱的,早早预备上了上好银碳。这种碳烧起来不但不似寻常煤炭会发出奇怪气味,反倒有着淡淡幽香,只是这价钱却是对得起它的名字,贵的厉害。 李寻欢初见时也觉得讶异,但有好东西就要用,李探花并不是喜欢艰苦奋斗的人。 东方不败惯常是不喜欢在些小事上委屈了自己,虽然当上了教主后屋子里也不见多添置什么东西,可该有的一样不少,表面上显不出,用的材料都是精致到不能再精致。 紫檀木的大床甚是古朴,大红色的床幔则是用了上好的锦缎,燃着银炭的是青铜三足铜炉。 个个价值不菲,东方教主把享受渗透到了衣食住行。 李寻欢将身上的寒气驱散了才坐到了东方不败旁边,生怕把寒气传给了这人。 他虽然知道东方教主现在的内力不可同日而语,但或许是当初的印象太深刻,李寻欢总是喜欢把这个人护着捧着,似乎成了习惯。 “昨日下的雪,今儿外头倒是冷的很,饭便在屋子里头吃吧。”拿了随身带着的食盒,盒壁很厚,饭菜端出来的时候还是热的。 东方不败向来是不喜别人进他的院子,李寻欢也习惯了把饭食拿回来。 摆好了桌,东方不败一直看着他,在他坐下时道:“你若是不喜欢,这些事情不要再做了。” 李寻欢看了看他,而后笑道:“不过是顺路,不妨事。”况且这些事情虽然琐碎,却温暖,他做的喜欢。 东方不败这才不再提,低垂的眉眼柔和了些,拿起了筷子。 李寻欢便也端了碗,却觉得掌心一片温暖。李寻欢看了一下吃饭的碗,才发觉碗的底下竟是镶了一层玉石,摸上去,甚是暖人。 “这是暖玉?”李寻欢有些讶然。 东方不败点点头,夹了筷子肉放到碗里:“现在冷了,用这个可以保温些。” 用暖玉做碗,着实不是奢侈可以形容的。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李寻欢笑了笑,语气中带了些打趣,“这日后若是与东方一起再回去了竹园,怕是要不习惯的。” 东方不败抬眼瞧了瞧他,用筷子尖儿捏起一颗青豆放进嘴里,细细咀嚼吃掉后才到:“本座却是觉得无妨。” “东方有没有想过,以后随我去竹园住些日子?” 东方不败动作顿了顿,但神色依然平淡:“这些事情有些远,本座想不到。” 李寻欢也不追问,笑笑,倒了杯酒递给他。天气寒凉,喝些酒暖胃也是好的。昨天去了树上饮酒,纵然青梅酒甘甜,但看东方不败的意思却不是很喜欢,今日便换了更烈一些的酒,倒在白玉的杯子里头泛着好看的颜色。 “试试看,今儿从丹兄那里讨来的。” 东方不败端起了酒杯,脑子里却想着暗衣并没有把这事儿告诉他。想来并不是瞒报,而是李寻欢去的神不知鬼不觉,暗衣压根儿没察觉。 身边这人的武功到底有多高呢?东方不败突然起了兴趣。 不过脸上却是分毫不显露,端起了酒杯浅抿一口。 微辣微甜的味道瞬间溢满口腔,刺|激着舌尖,不似烈酒的痛快,也不似一般果酒的甜香,这种适中的味道让东方不败喜欢起来。 他习惯于喝烈酒,那种爽利灼烧的感觉让人着迷。他也知道身边的男人也是喜欢烈酒的,但这几日,他却甚少喝那些远远就能闻到浓重酒味的酒了,反倒是换了这些算不得浓烈的酒。 “不错,就是还是甜的。”东方不败撂了酒杯,自己伸手又斟满了。 李寻欢见他喜欢便笑道:“酒是好的,但若是日日喝烈酒怕是要伤身。以前不在意,以后可是要在意些的。” “为何?”东方不败端起酒杯,状似问得很随意。 “我还想活得久些,等着与你白头到老。”李寻欢答得顺畅,语气轻快,如同在谈论些平常事情。 东方不败却是用宽大广袖微微掩口,将那杯酒倒进嘴里,顺道掩饰了嘴角流露出的一抹弧度。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偕君同观凤凰舞,生则同床死同衾。 这些诗句看上去美好无比,但却全然抵不上这个温润男子的一句平铺直叙的大白话。 东方不败端起酒杯,李寻欢亦是端起杯子,与之轻碰。 一切尽在不言中。 ========================================================================= 第二日一早,东方不败与李寻欢离开黑木崖,在百里之外的山坡上看了日出。 鲜红色的火狐裘衣,领子上的红色绒毛更是显得男人肤色胜雪。东方不败负手而立看着从远处云端跃起的红色朝日,李寻欢则是偏着头看着身边的人。 “你若是敢忘记昨日所说之言,本座就杀了你。”东方不败并没看他,语气淡淡。 李寻欢笑容温润,伸出了手握住了身边人冰冷的手掌:“我此生,定不相负。” 作者有话要说:似乎没肥到哪里去……趴桌 生则同床死同衾,这句话或许没有其他诗句那么感人,但却是莲子心里最最感动的。何人能看淡生死,何人能在生前死后独守一人呢? 或许这种感情不壮丽,却是美好的 祝愿教主探花一生幸福 明日更新预计在下午,如果我的爪机不给力的话那就要晚上了QAQ 40 这一路走得算不得快,二人连马都没有,一路行走,相比较赶路倒不若说是在看风景。 东方不败此去华山的目的无非是试探一番岳不群,然后去和风清扬比较一番,左右华山派就在那里也跑不了,他倒也不着急。 华山派在西北,出了黑木崖自是要一路西行。 二人走的大多不是官道。现在正是永乐年间,新帝初立,年前便诛了不少家,现在听闻仍有“叛党”在逃,人人都比平时多了几分小心。 官道上的卡太多,总是要被那些差役检查来检查去平白弄得不自在,于是二人便是常常挑了小路。 或者入山或者过河,倒是平白多了几分风趣。 本想着能赶在天黑前到了前头镇子,却是没想到被一条山涧拦住了去路。纵然轻功绝世,但终究是借力使力的功夫。东方不败可以借由银针丝线度过,李寻欢也可以用飞刀打入石壁而后踩其而去,但二人却是都没说,也没做,而是绕了远从数十里之外的锁链桥上过去。 这一耽搁便是树个时辰,还没到镇子里,天就已然黑了下去。 平时纵然白天在野外,但入了夜二人还是大多呆在有屋子有烛火的地方的,这般露宿倒是头一遭。 东方教主从李寻欢那里拿了柄飞刀来,坐在篝火旁的大石上,随手砍了一根树枝,而后不过数下便将树枝削了个平滑,随意的划了几刀,却觉得分不清楚上头是什么。东方不败神色清淡的随手将木头扔到了篝火里,又砍了一根树枝重新划起来。 到最后,索性放弃了刻出什么成品,也不用飞刀了,直接用指尖在上面划弄,却是比飞刀来的快得多。 “东方添了柴火?”李寻欢提了几条鱼回来,看着越发旺盛的篝火,笑着放了鱼对东方不败道,“东方却是懂事了。” 一句话,直接把东方不败气的拧了眉。一把把手上的东西往李寻欢脸上掷过去,被李寻欢接住,是一块扁平的木头,说只是木头似乎也不对,这木头的形状分明和自己的飞刀有几分相似。 李寻欢拿着这块木飞刀,看了看,却没明白是怎么回事,但在窥到东方不败的神色时有几分恍然。 笑着将东方不败身边飞刀的穗子栓到了木头飞刀上,东方不败神色才算是好看了些,轻哼一声却没了冷意。 这算是东方教主难得的小情趣么。 虽然看起来并不隆重,也不盛大,但却十分让他喜欢。 ====================================================================== 李寻欢虽然做饭的手艺不是很好,但烤些野食还是不错的。东方不败惯常是喜欢享受,站立行走均要舒服才好,但唯独在伙食问题上不是很计较。 只抹了盐的鱼肉虽然味道不甚浓郁,但足够鲜香,倒也不难下口。 李寻欢却是觉得自己这样有些亏待了眼前的绯衣男子。 东方不败慢条斯理的撕了块肉塞到嘴里,却是蹙蹙眉间,用指尖捏了一根细细鱼刺出来。李寻欢伸了手,拿过他手中余下的半条鱼,用随身带着的银签稍微扒拉了几下便将细刺剔净。 东方不败重新接过,瞥了他一眼:“你做的倒是熟练。” 李寻欢温和笑笑,自出来那日起他便担负起了帮东方不败剔鱼刺挑骨头的艰巨任务,做得多了,自然是驾轻就熟。 虽然琐碎,但似乎为眼前这人做些小事情却是比以前的那些理想抱负来得让人容易满足。 东方不败吃的不快,李寻欢便一边往篝火里添着柴火一边看着他,夜色里,这人被篝火映红了的脸颊倒是比白天多了几分温暖柔和。 把鱼骨埋了,李寻欢那了火折子去了树林子里头转了一圈。现在算是秋天的尾巴,大部分树上的果实都落了地,却还有一些仍在上面。用银签试了试,没有变色,便摘了几个拿了回去。 回去时,就看到东方教主拿着李寻欢的酒葫芦,神色淡然的往火堆里倒了一点,又倒了一点。 看李寻欢回来,东方不败语气清凉如水:“火小了。” 李寻欢直觉这个人在报复他,可是因为什么,他却不晓得。 坐到东方不败身边,李寻欢将刚刚寻到的果子递了一个过去。初冬的时候倒还有一些果实呆在树上,大多已经熟透,咬上去虽然算不得清脆,却也甜香。 东方不败接过来,咬了一口,舌尖有些酸涩,便放下了:“酸的。” 话音刚落,便看到自己的手上被放进了另一个果子。上头被人咬了个牙印,东方不败便听到身边的男人的声音:“这个甜的。” 没有抬眼,东方不败微微掩饰了此刻的神情。 突然有种怪怪的感觉,微甜微暖。 盯着手上的果子,东方不败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却是抬了手,顺着这人的牙印咬了下去。 唇齿留香。 月上柳梢,今日的夜晚倒是个没有云彩的好天气。 把落叶铺得厚厚的,上头附了披风,躺着倒是不膈人。二人均是内功深厚,又有篝火取暖,偶尔在野外睡上一夜倒也没有什么。只是李寻欢终究是怕这人受了风寒,便将两人的披风挨得紧紧的,在东方不败躺倒的一瞬间便主动靠了过去。 “你做什么。”东方不败蹙蹙眉间,微微支起了上身。 李寻欢却是伸手拉下了他,大方的把他抱在怀里:“冷得很,这般能暖和些。” “本座不冷。”东方不败却是没推开他,也不挣脱,而是重新躺了下去,却看着这人横在他肩上的手臂微微蹙眉,伸手就像扒拉下去。 “只当我冷,东方帮帮我吧。” 男人的声音一如往常的温和,但却因为这个漆黑夜晚多了些别的味道。东方不败不愿细想,却是微微侧了身,背对着李寻欢,却不成想那人竟是直接环了他的腰腹直接靠过来,倒是让东方不败瞬间背脊紧绷。 有些事情,他现在不准备说,以后也不想说。 有些事情,注定要带进棺材,半分不能露出。 东方不败微微弯了弯身子,却感觉到那人打在脖颈处的温热的呼吸。手指抖了抖,到底,东方不败轻轻吸了口气没把指缝间的银针露出来。 背对着篝火,东方不败面前是黑黑的密林。 但李寻欢却是看得清楚,这人白皙的脖颈上起了一层细细的红色,却不知道是火的映衬,还是因为那通红的耳廓染到了这人的颈子上。 “明日去寻个客栈歇息一日吧。”李寻欢靠着东方不败,微微闭了眼睛,“最近老是风餐露宿,要给你吃些好的。” 东方不败不语。 “现在东方你还没过了长身体的时候,平时还是要吃的好些。” 声音未落,却感觉到双臂突然被制住,而后便感觉到带着桂花香气的身体牢牢地将他摁在下面。李寻欢睁了眼睛,看着东方不败神色清淡而容颜倾世的脸,也不挣扎,只是有些迷茫。 东方不败却是有些火气,微微俯□子,两人的额头几乎抵到了一起:“你觉得本座年纪小?” 李寻欢眨眨眼,道:“这是从何说起的。” 从“懂事”说起,从“长身体”说起。 东方不败却是懒得跟他多说,直接偏了头,精准的咬上了这人的嘴唇。 微凉的触感,带着几分淡淡的甜蜜香气,李寻欢有些讶然的看着东方不败纤长的睫毛,还有那覆盖之下的漂亮眼眸,一时间竟是没有反应。 嘴角上有着未疼的触感,怕是被牙齿磕到了,有血的味道。李寻欢却是身上一丝动作都无,而东方教主的第一次亲吻却也只有类似野兽噬咬一般。 李寻欢看着那双眼睛,清澈一望到底,很轻易的就露出了其中的热烈和狠劲。 升腾的像是火焰,不知道是烧了谁。 轻轻地勒紧了环着这人身体的手臂,李寻欢并未有多余的动作,便是微微抬起了头加深了这个亲吻。不似东方不败的磕碰,而是细细厮磨着,轻轻舔过了这人的嘴唇,并未深入,却足够温暖。 那双好看的眸子中的热烈依旧,却是顺从地接受了李寻欢引导似的亲吻,渐渐地学会呼吸,学会配合,然后,逐渐加深。 最终是谁诱惑了谁,似乎他们都分不清楚了。 这一辈子会遇到很多人,而只有经历了寻觅,才会知道谁是那个最喜欢的,而所有的过往,不过是为了遇到那个人而已。 曾经打定主意不再靠近保守秘密的东方不败,曾经下定决心发乎情止乎礼的李寻欢,在唇|舌交缠间似乎都忘了很多。 在这个黑色的夜晚里,红红的篝火边,偷食禁果一般的感觉让人激动到颤抖。 有了亲吻,只是亲吻,却似乎能点燃所有的情绪一般,最终唇分时,李寻欢看着那张只是染了微微红色的脸,突然就扯开了唇角笑起来。 东方不败似乎被他笑得有些恼,翻了身躺倒一边,却依然没有挣脱男人的手臂。 拥抱,自然而然,最终和衣而眠。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人,一个是从来不觉得礼教有什么必要却并不懂得太多情爱的魔教教主,一个是从小就学规矩有些保守但大部分时候都洒脱的小李探花,告白,是情感上的坦诚,但是亲吻,却是一个让人激动的进步 古代人,接受男男相恋,和接受男男交|合的意思,是不同的 知道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和让自己接受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亲吻,拥抱,这需要一个过程 于是,月黑风高夜,正是亲亲好时节~\(≧▽≦)/~ 恭喜玩家完成任务【和教主接吻么么哒】,开启主线任务【华山之行】,支线任务【寻找令狐冲】同步启动,完成有奖励 41 纵然是露宿在外却是意外的一夜好眠,东方不败醒来时,晨光微曦。 身边的温暖感觉仍在,东方不败偏头,李寻欢仍是闭着眼睛,呼吸平缓,但手臂却是仍然虚搭在他身上,半分重量都没有。 东方不败睁着眼睛看着他,伸出了手指,先是碰了碰这人昨晚被他的牙齿磕破的嘴角,而后手指便微微上移,描摹着那眉,那眼。那双平日里总是有着待他比旁人不同温暖的眼睛闭着,东方不败神色依然冷清,手下滑,便碰到了男人脖颈上的喉结。 纤白的指尖轻轻地摁了摁,却不曾用力,停留片刻,东方不败低敛了眉眼,微微挪开。 而后,被李寻欢握住了,微凉的手指被包裹在宽大的手掌里。 黝黑的眼中一派清明。 李寻欢似乎早早就醒来了,被东方不败看到也不慌乱,而是弯起嘴唇笑道:“这一觉到是睡的长了些。” 东方不败却是没回答,长不长倒是没感觉,只是意外的踏实。 见他不语,李寻欢下意识地看着这人的脸,便后知后觉的感觉到自己的嘴角微微疼痛。虽说昨天是被东方教主强摁住的,可说到底,最后将那个亲吻加深的,却是李寻欢自己。 有几分不自然,李寻欢抿抿嘴唇道:“昨晚是我唐突了,多有冒犯……”有些事情,必须要在定下名分后才能做,李探花很坚持。 东方教主却是微微挑眉,刚刚才成形的一些朦胧涩然突然被打击的一干二净。 大方的拉下了李寻欢的脖颈,印上一个亲吻,有些事情有一边可以有二,无师自通。 天已亮起来,李寻欢很清楚的看到东方不败眼中微愣的自己,唇分时,他自然也瞥到了东方不败清冷的面庞后,那微红的耳尖。 “以后莫要说这些乱七八糟的,矫情。”东方不败淡淡的说了一句,便起身离开。 李寻欢并没跟过去,却是呆坐许久,大拇指蹭了蹭自己刚好就被这人重新咬破的唇角,似乎有些事情脱离了控制一般。微微弯起身子,忽略那种奇怪的感觉,李寻欢微微苦笑。 他喜欢的这个人,已经从小豹子长大了,有了獠牙,有了利爪,学会了咬人,却依然有一双好看到让人痴迷的眸子。 清澈透亮,好看得很。 东方不败去不远处的溪边洗了脸,掬起一捧水淋在脸上,而后安静地等待着溪水表面恢复平静,沉默的看着溪水中的自己。带了些血色的脸颊,微红的嘴唇,东方不败却是脸色沉静。 昨晚的事情,对东方不败来说是个美好的意外。 明月之下,篝火旁边,李寻欢眼中的神情他看得分明。惊讶,温柔,却没有丝毫厌恶。 辗转的舔舐,细碎的声响,东方不败还记得那个人或深或浅的呼吸声,就在自己耳边响起。 可有些事情就如同一柄利剑,悬在东方不败心上,所以让他懂得保持清明,让他懂得不再深入,却依然贪恋一般的和那人躺在一处,不曾远离。 但,今早醒来时,东方不败却不是欣喜,而是莫名的忐忑。 他拒绝了李寻欢的求亲,便是打定了主意让两个人就保持着这样的距离,等待一段时日,相互接受,相互融合,到了再也分不开的时候在坦承全部。 可事实上,感情这种东西太过不受人控制,压根不给人喘息的机会。 这般快速的靠近让东方不败觉得不安。那个人的身体太温暖,太迷惑人,沉溺其中以后恐怕就再也无法自拔。 东方不败想要抓住这个人,牢牢困在自己身边,从此再不相离。即使东方不败知道李寻欢是个随性之人不得拘束,却依然细细密密的编了丝绳,光明正大的系住他。 可若是有一日,那个温柔浅笑的男子知道了自己这具华丽皮囊下的不堪时,是否还能一如往昔? 若是他不接受,自己是否有勇气,真的取了他的性命? 杀人,对东方不败来说从来都不是难事。 但东方不败确定,即使他很不情愿承认,若真有那一日,杀了李寻欢恐怕会成为天下间最最艰难的事情。 本座何时胆小如此。 纤白的手指渐握成拳,重重的砸到了溪水中,四溅的水花却丝毫沾染不到已经翩然飞身离开的红衣男子。水面层层破碎,那张倾世的容颜也散碎开来,消失不见。 ====================================================================== 行走两个时辰,便看到一处镇子。 似乎刚落雪不久,镇子的树顶屋瓦上仍有着莹白的残雪,但街道却早已是清理干净,露出了碧色的青石板,靴子与石板路接触时会有着低低的声响。 东方不败本是不畏寒,但李寻欢却依然用狐裘把他包了个严实。 东方不败也不抗拒,领子上的绒毛很是细软,贴着皮肤却也不扎人,倒是舒服的。 二人并肩走着,东方不败似乎是下意识的就捏着腰间的黑色玉佩轻轻摩挲。这玉佩本是日月神教副教主的信物,但东方不败是打定了主意再也不立副教主,这玉佩便就真的成了一个饰品摆设,在东方不败心中,这玉佩却是用来搭配那下头的朱红穗子的玩意。 走得急了,李寻欢给他刻的木刻却是落在了黑木崖上,东方不败微微偏头看了眼这人,下一刻便收回了眼神。 左右今后还有太久的时间与这人相处,本座想要的,不怕他不给。 因着时候尚早,街上并没什么人,路两边零星的有些摊子,比较多的便是卖吃食的。云吞,面条,还有架了个小摊子捏面人的老人。 东方不败多瞧了几眼,而后便收回了眼神。 寻到了间客栈,东方不败微微抬眉扫了眼客栈的名字,便拿出了块令牌放在台子上,而后二人便被掌柜的恭敬地请进了天字号房。 东方不败看到了李寻欢略带疑惑的眼神,淡淡道:“这里是黑木崖的产业。”而后,把袖中的令牌放到了李寻欢手中,“这是你的令牌,随身收好,日后这全天下只要是日月神教掌控中的地方,任你来去。” 李寻欢接了过来,道:“日月神教都有什么产业?” 东方不败坐到了桌旁,微抖广袖放在膝上道:“客栈,票号,镖局,饭庄,还有其余零零散散的铺子,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就有本座黑木崖的产业。” 李寻欢眼中毫不掩饰的震惊,日月神教的巍峨让他不难想到那里的财富,却不曾想到竟是这般惊人。 富可敌国,怕也不过如此吧。 “前阵子贾布派人买了几艘船,过些日子会派人出海,等神教中事情稳定了本座便会派人出海看看。”东方不败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微抿了一口,温度正好。 李寻欢对经商却是没什么心得的,自然不会妄自给什么建议,便笑道:“海上风险向来大,东方到时挑选人手是要谨慎些的。” “自然。”东方不败点点头,人选他早早便想好了。既然船是贾布买的,到时候便让他去就好。贾布是他的心腹,而且身手不低,这件事情交付于他的手里倒也让人放心些。 而且,也用这段时间让他冷静些,莫要去想些不该想的。 东方不败有端起了茶盏,低头浅抿,掩饰了眼中的情绪。 当初选中了贾布安插在任我行身边,便是看中那人的冷静自持,还有隐忍淡定。东方不败可以给与贾布信任,也正因为如此,并不准备轻易地就放弃了他。 若是他能拎得清,日后东方不败不吝啬给他一份荣华,但若是他仍是执着,东方不败也可以轻易地捏死他。 风餐露宿了几日,本打算今日休息,但二人昨天晚上虽然是露宿荒野却都睡得不错,便没再客栈里拒着,吃罢了午饭后便出去了。 东方不败不着痕迹的碰碰腹部,不知道是不是李寻欢真的在履行让他吃好点的诺言,午饭时没少往他碗里头夹菜。东方不败本想拒了,但那人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也不说话,却是让人无从拒绝了。 这个地方做的饭食自是没有黑木崖上精致,但东方不败管来不挑嘴,在李寻欢的注视下竟是吃得有些撑。 走在街上,外头的摊铺倒是比早上的时候多了不少。 李寻欢第一站自然是找到了一家酒肆,把空了的酒葫芦灌满才心满意足的出来。东方不败没同他一到进去,自然也不知道李寻欢在一个摊子上停留了一阵才回来。 故而,当东方不败看到白衣男子举着两个面人过来的时候,眼中掩饰不了的惊讶。 自是明白自己刚刚一瞬就爱你的目光驻留被这人看了去,东方不败一直默默无言的看着这人走到身前,然后顶着被递到身前的那个红色面人,声音淡淡:“没想到,你也会做这些肉麻事情。” 李寻欢不语,只是笑,纵然东方不败嘴里说的清淡,但结果面人后那双眼睛里却是漂亮的厉害。 “觉得好看就买了来。”买完了才发觉两个大男人举着面人在路上走,多少有些怪异。 不过东方高兴便好。 走路时腰间的酒葫芦一晃一晃的,手上提着刚刚路上买的桂花糕,李寻欢笑容浅浅。 东方不败睨了他一眼,又看看手上的面人,行走一路,突然道:“本座很喜欢。” 李寻欢偏头看去,却看到身边这人嘴角扬起的弧度。 东方不爱笑,更显此刻倾城绝世。 李寻欢伸出了手,缓缓握住了身边人的手掌。东方不败指尖微凉,被包裹在温暖掌心,即使是宽大广袖也掩饰不了交握的双手。 “日后,东方可愿为我展颜?” 李寻欢这句话说的温柔,却深沉。 东方不败微微抬头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脸上是毫不掩饰的霸道:“那是本座自己的事。” 李寻欢一愣,却看到眼前的男子笑意染了眉眼。 “不过,本座答应你。” 本座不爱笑,但,却可为寻欢一人展颜。 你说,可好? 作者有话要说:表示,甜腻不=w= 下一章预告,小令子出来溜达,喵哈! 42 一个下午,李寻欢手上拎了不少东西,大多是吃食,也有几件手把件,大多是不甚值钱的玩意儿,但胜在灵巧。 寻了个酒楼进去,让店小二将东西送回到客栈里,李寻欢跟东方不败寻阶上了二楼。 两个人并不是镇子中为人熟知的乡绅富户,但穿着不素。二人均无佩戴刀剑,李寻欢一身白色锦衣外罩着墨色毛领披风,东方不败则是绯衣张扬肆意。 按着平时的规矩,若是江湖上的人掌柜的是不敢往楼上带的,二楼大多是古玩字画的文雅之物,江湖上行走的人大多性子急躁,难免一言不合打打杀杀,砸了东西也是常事。在一楼还好,只是桌椅板凳寻常瓷器,但若是去了二楼损失却不是一般的大。 但二人进了店中时,一人笑容温和一人面色清冷,一行一动,瞧着倒是不似江湖人,而是富家公子一般。 掌柜的只是略微打量,便满脸笑容的让人把二人带去了楼上临窗的好位子。 下午被李寻欢带着走了一路,也吃了一路,现在到不是很饿。 虽然隔得远,但东方不败还是能清楚地看到门口的水牌。懒得听店小二耍嘴皮子报菜名,便随意点了开头的几个菜,瞥了眼李寻欢,又要了壶酒,便让店小二下去了。 李寻欢坐姿十分端正,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不甚醇香但解渴足够。东方不败却是懒懒的倚着窗边,身上的狐裘被他解开来随意的扔在一旁的椅子上,胳膊放在床框上头撑着下巴往外头看,宽大的广袖滑下来,露出了白洁如玉的小臂,瞬间吸引了李寻欢所有的目光。 以后或许要给他找件贴身的衣服,这广袖行走间飘逸不假,但有时候却扎眼得很。李寻欢低垂了眼。 街景繁花似锦,但东方不败却看得无趣。现在他提得起兴趣的便是琢磨李寻欢,还有就是找人切磋一番,一个下午的闲逛早就耗光了他的耐性,此刻看着别人热闹却觉得心烦。 似是觉得无趣,眼眸微转,却是被一处引去了心神。东方不败微微直了直身子,这轻微的动作自是引起了对面的李寻欢的注意。 本就是心思如发的人,李寻欢现在似乎已经习惯了把心神分出大半放在东方不败身上。眼睛看过去,眼中依然带着温和。 不知道眼前这人何时养成的习惯,下巴总是微微抬起,看人的时候习惯于眼睛微微向下,此刻也是如此,但或许是坐姿太过懒散,那原本带了几分傲气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慵懒,薄唇在灯光中似乎染了脂一般好看。 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李寻欢放下茶杯,而后笑道:“东方在瞧什么?” 东方不败没回答他,托着下巴的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指了指外头,李寻欢顺着看出去,入目便是一片繁华街景。 明朝的风气略有保守,但此处算是远离京师,也不是重镇,依山傍水风景很是秀丽,规矩倒也不甚严。白日里,府中的小姐大多不能除外抛头露面,但到了晚上,却也能出来走一走。 现在已是入了夜,街上的灯笼挂了起来。骑着马的白衣公子,挎着刀的青年侠士,带着丫鬟挂着面纱的娇俏姑娘,原本安静的街道热闹起来。 能引去东方不败目光的自然不是这些鲜衣怒马,李寻欢左右扫了扫,便看到了酒楼对面的一处院落中与周围格格不入的清净。 门口守护的两人,均是青黑衣衫,各抱着一柄剑,看似松散但眼神锐利,只是远远看着却不知武功高低,但那种警惕的模样倒是与旁人分外不同。 东方不败声音清淡,只有微翘的尾音泄露了几分兴趣:“他们所穿衣物很是眼熟。” “福威镖局。”李寻欢淡淡接话。 管理日月神教日久的东方不败对江湖上各大门派向来了如指掌,虽说福威镖局并不是正经江湖门派,但作为顶尖的镖局,所培养的镖师武功却是个个不俗,而当家的林家人无论为人还是武功在江湖上都有着不低的名声。 但东方不败对于林家的兴趣并不是因为福威镖局,而是因为林家的剑法总是让他觉得似曾相识。 微微正了身子,将胳膊从窗框上拿开,东方不败现在感兴趣的却不是这福威镖局的镖师,而是李寻欢似乎与这福威镖局有些渊源。 “你认得?”东方不败收回眼神看向李寻欢,微挑眉尖。 李寻欢点点头:“我与福威镖局的大当家有些交情。” 东方不败闻言道:“本座发觉,似乎你与很多人有交情。”风清扬如是,林震南亦如是。 李寻欢笑笑:“在江湖上行走,有些朋友本就不是坏事。” 对你不是坏事,但对本座或许也算不得好事。 斩断所有才能真正强大。 一个人,只有没有后路的时候才会真的听话忠心,一如背叛原主的贾布,还有将身家性命交付于他手的桑三娘。 东方不败低垂了眼帘,对于眼前这人,他要的似乎并不仅仅是听话忠心,他要的是一份感情,能有温暖,能有安慰,想一想就会舒心的感觉。 那么要怎么做呢?将所有可能会把李寻欢勾跑的危险因素全部斩杀固然保险,但若真的那么做了,这人会不会恼了他? 第一次谈恋爱的东方教主有些犹豫,许多事情仍在摸索当中,等待他慢慢领悟。 李寻欢却不知道只是一句话就让东方教主起了这般多的心思,依然笑容浅淡温和。店小二端了菜来,还有一壶酒,李寻欢斟了两杯,将其中一个放到东方不败面前。 东方不败看了看他,一丝情绪都不露,拿起酒杯昂头一饮而尽,放下后有些不满意:“没味道。” “那便不喝罢。”李寻欢要求倒是不高,吃饭时还是好好吃饭,喝酒不过是陪衬,首先夹了筷子菜放到东方不败碗中。 已经习惯与李寻欢细枝末节上的照顾,东方不败神色一如往昔。 店小二腿脚灵活的来回跑招呼客人,十几岁的年纪却已经八面玲珑。李寻欢看了看,手指尖微微点了点杯中酒水。 东方不败看着他,却见这人在桌上写了一行字,为了方便东方不败这字都是反着的,但在东方不败这个角度看来依然是字体方正,铁画银钩。 ‘轻功极好’ 东方不败清冷的眉眼看了眼那店小二,点点头,却不甚在意。江湖上轻功好的人多的是,但这般年少的年纪来这里当店小二自然不会是为了隐居避世,那说话间灵活的模样显然不是没见过世面的雏儿。 这个酒楼不寻常。 东方不败夹了筷子菜到嘴里,慢慢咀嚼。 不寻常又如何?左右与本座无关。 东方不败也沾了些酒水。 ‘无妨’ 对东方不败来说,这江湖上的人分为三种。一种,对己有利,便可拉拢帮助,一种,于己无关,无论生死全都没甚所谓,还有一种,于己为敌,那便灭了,东方教主不喜欢不听话的。 这个酒楼现在看来不过是与他无关的地方罢了,自然入不得他的眼,虽然酒不好但菜不错,这便够了。 酒楼二层上的人不多,一楼尚且有人谈笑风生,也有卖艺之人前来助兴赚赏钱,但二楼却是安静得很。 但突然,东方不败和李寻欢同时顿了动作,不约而同的站起了身飞身后退几步,李寻欢似乎下意识的把东方不败拦在身后,东方教主也好不在意这人的回护。 下一刻,外头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木屑灰尘迎风而来,直接顺着窗户进来。 虽然没什么杀伤力,但足以毁了一桌饭食。 先是一派寂静,而后便是猛的冒出来的喧闹。 街上一片混乱,惊了的马撞翻摊子,惊了的人四处散开,而酒楼里头的客人也是一阵灰头土脸,却都不急着整理自己,而是纷纷往外头探了头去,显然这阵子上的人对于偶尔的惊天动地不慎恐惧。 “又来了。”从楼梯上来的老掌柜走得悠闲,并未凑到窗口,而是轻叹着站在楼梯口,在心里计算着一会儿要免多少的单,又要损失多少银钱……一想就肉疼。 李寻欢听到了掌柜的话,便笑着问道:“掌柜的,这外头是发生了何事?” 老掌柜叹了口气,道:“那是金刀门王门主的宅邸,为了王家小姐的亲事,这都好几日了,见天的这般闹腾,还让不让人做生意了。” “亲事?”李寻欢现在对这两个字有些敏感,惹得东方不败横了他一眼。 掌柜的点点头:“福威镖局的大当家,门当户对,也不知道哪里出的岔子。” 李寻欢这才记起,当初曾接到过林震南送来的帖子,邀请他去观礼,但尚且未到福建这亲事便不了了之。因着这是人家的家务事李寻欢倒是没细着打听,却没曾想这倒是遇上了。 掌柜的免了所有人的饭钱,李寻欢和东方不败倒也不多留,便起身回了客栈。虽是故人,但看起来林震南算是自顾不暇,李寻欢便不想去打扰。 而在他们离开后,那曾引起过二人注意的轻功极好的店小二便换了衣服,连夜离开了镇子一路往西而去。 ================================================================== ‘东方不败已动身。’ 烛火下,青衣男人指尖微微点着桌子。将纸条放在桌火上燃了,而后将黑灰从窗户扬了出去。 俊秀的脸上一片淡漠,男人早已没了往日的宽和仁厚,满中满满的算计让人心寒。 他用尽了手段才坐上了今日的位置,曾经承诺同身共死的兄弟已经命丧黄泉,在亲手埋葬那人时,他就一同埋葬了自己所剩不多的感情。 世间一切,归结到底不过就是名利二字。 他要的是天下至尊的权势,天下第一的武功,再也没有退路。 “师父,冲儿做好了。” 一声稚嫩却清亮的声音唤回了他的心神,男人脸上下意识的就带了慈爱的笑,回了身看着眼前不到腰般高的孩童,开口,声音慈爱:“拿来我瞧瞧。” 男孩规规矩矩的递上了自己写的大字,平时倒是灵动活泼,但在男人面前他一直是规矩恭敬的。 雪白的宣纸上,是男孩稚嫩的字。 令狐冲。 师父给他起的名字。 “冲儿,告诉为师,你的名字叫什么?” “回师父,徒儿叫令狐冲。” “你姓什么?” “徒儿姓令狐。” 只有斩断所有才能强大。 男人听着男孩稚嫩的声音,微微闭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令狐冲小盆友出来打酱油=w= 以下为百度百科—— 王元霸,金庸武侠小说中《笑傲江湖》中的人物。王元霸是林平之的外祖父,中州大侠金刀门掌门人,外号金刀无敌,其家世在洛阳是唯一豪霸。 43 华山山下,一身绯衣的东方不败神色浅淡的看着巍峨高山,微微眯起了眼睛。 此去华山,东方不败一路上并没有避讳。这一路上有人在暗处窥视他他并不是没注意到,想来李寻欢也是知道的,但是二人均是优哉游哉毫不介意。 东方不败要的,是威慑天下,李寻欢要的,是东方不败欢喜。 故而东方不败丝毫不遮掩自己的行踪,看落雪看霜花,日子自在得很。 华山派是五岳剑派中比较中正的门派。多年前被日月神教十长老侵入门派之中大大损了颜面,两方之间向来不和,但纵然往日里与日月神教有摩擦,却也并没酿成什么大事。 东方不败也大概能猜得出,华山派并不是资历最深的,也不是实力最强的,加上内斗频繁,必然不愿外树强敌。 即使上次嵩山派被东方不败拆了牌匾,华山派却依然不动如钟,没有丝毫动静。 不过,仅是不同往日。常言道,攘外必先安内。且不论气宗势如何得到的最终胜利,现在的华山派内部已安,之后,便是攘外了。 而华山派最好的对手,便是早早就被正派人士视为邪魔外道的日月神教。 “华山派不会直接挑衅。”李寻欢看得通透,刚刚稳定的华山派即使有心,也是无力。 “蜀中唐门,苗疆五毒,均是依附于本教。”换言之,若华山派另寻他们的麻烦,怕是会让其余门派心生惶恐。 东方不败缓缓行走,看似步履悠闲,但每一步都跨出很远。李寻欢神色淡然的跟在他身边,听了这话,微微沉吟。 东方不败并不准备让这人猜测自己的心思,而是直接了当的道:“现在华山派中,气宗大肆驱逐贬斥剑宗,而剑宗中唯一一位高手也隐居不出。气宗必然独立难支,此刻本座前去,不仅不会受到阻拦,反而,会一路畅通。” 李寻欢很轻松的就猜出了东方不败的心思,看了那张清冷的脸,笑道:“东方好算计。” 此举,文雅的说,是找准时机互惠互利,通俗的说,便是趁你病要你命。 已经到了华山山脚下,东方不败却是缓了步子。 “本座想先去见见风清扬。”东方不败声音清冷如水。 李寻欢点点头,笑道:“风兄向来是喜欢与人比试,东方若去了,他怕也是欢喜的。” 欢喜不欢喜东方不败不知道,但那人现在恐怕并不会有与他比试的心思。东方不败却不反驳,只是点点头。李寻欢尚且不知风清扬身上的变故,东方不败也不准备现在告诉他。 这里地处西北,天气与黑木崖不甚相似。现下是冬天,风吹过的时候也是冷得很,不似黑木崖冷的生硬,但风却是冻得如同刀子一般。 风清扬隐居思过崖,而思过崖的位置在从未涉足华山的东方不败心中却是十分清楚明了。 当初日月神教的几位长老突入华山一去不返,便是尽数葬身于那思过崖。将它的位置记下来并不需要花费太久的时间。 山路异常险峻,有些地方甚至只能容一人通过。东方不败走的轻松,李寻欢行的悠闲,但白衣男人还是分出了一半心神落在身边的绯衣男子身上。 如玉的脸在火红狐毛的映衬下越发白皙,脸颊有些红晕,李寻欢用手背轻轻贴了上去,惹来了东方不败淡淡的一瞥。 温热的手被碰触到一片冰凉,李寻欢微微蹙眉。 “可要把斗笠戴上?”李寻欢伸手拉了拉东方不败毛裘的领子,紧了紧。 东方不败摇摇头:“本座没那么娇贵。” “这几日天气乍冷,还是小心为上的好。”不由分说,李寻欢直接从包袱里拿出了斗笠放在东方不败头上。略厚的大红色纱缎从帽檐边缘落下,将整张脸遮掩了个严实。 东方不败知道自己的体温低于常人,无论身上裹再多衣物都没办法让身子彻底温热起来。但男人的照顾从以前的浅淡变成现在的琐碎,但却越发让人觉得心暖起来。 隐藏在红色斗笠下的眼睛微微眯起,眸子里似乎染了笑,却被鲜红的纱缎挡了个严严实实。 ===================================================================== 登了险峻的石壁,纵然曾经在另一个世界上过华山,但再走一次依然让人觉得惊叹。一山一石,均是尽险尽奇,一路行走而来,往下头看去,便只能望到云雾缭绕。 东方不败走的轻巧,丝毫看不出是初入此地。上山,下山,经历了华山第一险长空栈道,转过了一处横生松柏,便看到了出空旷的山涧峡谷。 三面悬崖,一处石壁,上面有一个看不到底的黝黑山洞,四周寂静似乎人迹罕至,空谷清幽。 “到了。”东方不败停了步子,微眯眼睛看着光滑石壁上的山洞。 李寻欢四下看了看:“此处虽处山中,却是四面异峰突起,恍然绝世,倒是个避世的好去处。” “这里是思过崖,来的人恐怕都没那份心思去欣赏风景。” 东方不败声音冷淡,却让李寻欢一愣。他是从未听闻过华山中还有一处名叫思过崖之处,这名字也让人有太多想象空间。 风清扬,为何至此? 不等他细想,面前已经飞掠而来一个青衣身影。 李寻欢下意识的上前一步微微挡住了东方不败,那人却并不近身,而是在相隔数丈的地方站定了。 青色道袍,宽大衣衫,却是许久不见的风清扬。相比较上次的意气风发,现在这人却显得颓然很多,头发用一根布条束起,原本刚毅的眼睛中却没了前几次的光亮,而是透着一股子让人觉得难受的灰败。 李寻欢震惊于这人的改变,却并不去问,抱拳施了一礼。东方不败只是看了看他,在风清扬扶剑的手上停了停眼神,才微微点头。 风清扬看着这两位不速之客,却并没有别的情绪,脸上依然是没甚多表情:“李寻欢,东方教主。” 东方不败挑挑眉,他似乎与这人毫无瓜葛,如何被认得出? 风清扬似乎看得出东方不败的疑问,道:“我虽入了思过崖,却并不是对外事一无所知,东方教主的形貌我也有所耳闻。”何况,东方不败当上教主以后做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都足以让人对他印象深刻。 东方不败并不十分满意这个回答,微微蹙了蹙眉尖,并没追问,而是道:“本座想与你切磋一番,你寻个地方便是。” 风清扬看着他,既没答应也没反对,而是道:“赢又如何,输又如何。” “你若赢了,本座五年不犯华山。你若输了,”东方不败抬头望了望,“让本座入了那山洞。” 李寻欢也抬头看去,那山洞看起来洞口不小,但却因着背光,让人看不清楚其中到底有什么,只是空洞洞一片。五年不犯华山,这个许诺不小,也足以说明了山洞里定是有东方不败想要的东西。 那东西是什么,李寻欢并不知晓,但风清扬却是十分清楚。 曾经,魔教十长老被围困于那山洞中,死前在石壁上刻上了五岳剑派的诸多剑招和破解之法。这个秘密连风清扬也是来了之后才知晓,却不知道东方不败是从何处得知。 纵然风清扬被现任华山掌门陷害了个彻底,但他依然是个华山弟子,守护已经成了他的一部分。 “我不会让你进去,请回。”风清扬眼中的灰暗褪去不少,盯着东方不败的脸,背脊也挺了起来。 东方不败轻笑一声,面前的红色纱缎却严严实实的遮掩了他的神情,只有细碎的低笑声从缝隙中流了出来。带着寒意,东方不败开了口:“本座想去的地方,还没有去不得的。” 风清扬直接拔了长剑横于胸前,下一刻,东方不败已经飞身而起,指间细针已是飞掠而出,直奔风清扬的脖颈而去。风清扬用剑身挡了下来,只听到一声清脆的声响,细针被弹开,但力道却是大得厉害,让他拿着剑的手微微一麻,微退半步。 风清扬眼中这才露出了骇然,听东方不败的声音,这不过是个少年人,但只是刚刚一回交手便足见此人内力深厚,风清扬立马收敛了所有轻视之心,紧蹙了眉头。 “莫要插手,本座倒是很好奇他的剑招。”东方不败声音悠闲,却是传音入密入了李寻欢的耳朵。 李寻欢点点头,微退半步,东方不败笑笑,便飞身上前与风清扬缠斗起来。 你来我往,二人不过转瞬已是交手数十招。李寻欢看着,耳边只有飞掠风声、衣衫飞舞声、金属相碰声。 对于这场比试的结果,李寻欢并不十分关心,但却依然眼睛紧紧盯着看,那个红色身影一举一动都能让他的拳头紧了松松了紧。 突然,李寻欢察觉到身后传来声响。 迅速转身随手一提,却看到被自己抓住了领子的是个年纪不大的男童,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穿着小小的衣袍,先是愣愣的看着李寻欢,而后便是迅速挣扎起来。 “你是何人。”李寻欢低声问道,能入了这山崖的只有长空栈道,和连接了华山派内部的石梯。 那男童并不说话,只是瞪他,见李寻欢丝毫没有放他下去的意思这才开口叫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令狐冲是也!” 这名字倒是少见。 正准备再问什么,突然耳边的声音一顿。李寻欢忙抬头看去,却看到东方不败站在原处,负手而立,而风清扬也是站着的,但脸颊有了一道细口。 突然,东方不败的斗笠从中间裂了开来掉落下来,被固定住了头发也披散开来。如玉的容颜白皙似雪,清冷的眸子看着风清扬,突然扬了扬唇角。 这人的剑招很是有趣,东方不败突然不那么着急了。 “今日暂且如此,明日再来比过。”东方不败挥了挥衣袖,大红色的衣摆在空中划过了好看的弧度。也不等风清扬作反应,便直接飞身到了李寻欢身边。 也看到了被李寻欢提着的令狐冲。 “这是什么。”东方不败声音淡淡。 令狐冲只觉得眼前这人好看的厉害,但这话说的却是怪得很。 李寻欢看看令狐冲身上的衣服,道:“应该是华山弟子。”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本座想在这里待上几日,岳不群想要故作不知也好,但这人却是不能放了出去。”左右瞧瞧,东方不败指了指远处,“直接扔下去就是了。” 令狐冲眨眨眼,又眨眨眼。 眼睛看过去,那处是绝壁悬崖…… 作者有话要说:跪地,我错了,真的错了QAQ求不杀 44 令狐冲没有被扔下去,也没有被一针扎死,而是被风清扬从李寻欢手里接过去,紧紧地放在身后护住。 “这只是个孩子。”风清扬眉间紧皱,随手蹭掉了脸上伤口中渗出的血珠。 李寻欢也不说话,东方不败本就不会对一个不相干孩子为难。 东方不败不甚在意的瞥了令狐冲一眼,和李寻欢想的不同,他刚刚是真的想把这个小子扔下去的。因为不相干,所以是生是死他都不在意,东方教主下意识的选择了最简单粗暴地解决办法。 不过现在听了风清扬这般说,东方不败也不介意,声音清冷道:“那这几日,这小子你来照看,莫要被他逃了。” 这里是华山,我是华山弟子,去哪里都是我的自由那里算得上逃?令狐冲这话在嘴边转了个圈,却没说出来,而是把小小的身子缩在风清扬身后。 风清扬收回了长剑,既不点头也不摇头,而是直接抱起了令狐冲飞身去了石壁上的山洞中。 一直沉默的李寻欢这才上前一步,声音低缓:“看起来,我们并不受欢迎。” “本座不需要欢迎,本座要的,风清扬也给不了。” 李寻欢没有问东方不败此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东方不败也没说。 有些事情,心照不宣。 思过崖不小,但是大多是山石和峭壁,能遮风避雨的便是石壁上头的那个山洞,但东方不败既然说过了不会进去那便不会去。隔着不远的地方有一处密林,因着这里人迹罕至倒是生得茂密。李寻欢看了眼,便道:“且等一等。” 东方不败点点头,看着李寻欢进了林子。 而后,就听到树木的断裂倒塌的声响,依着光滑石壁架起了个简单的木屋,虽然不如竹屋那般容易,但倒也做得不慢。 李寻欢拍拍衣袖上的木屑,看看那面前的木屋,遮风避雨足够。 东方不败缓步走来,站在李寻欢身边弯弯唇角,却带了点显而易见的愉悦。 与这人相处越久,就越能发现许多以前不知道的厉害之处。 李寻欢伸手拉住了东方不败所在广袖中的手掌:“简陋了些。” “不,很好。”东方不败没有挣脱,而是反握回去。 男人的手掌,干燥温暖,指尖缩在其中的时候异常的舒服。 或许也就是与一个人在一起时间长了,才能明白他的好,曾经的思念感动激情,在时间的沉淀下慢慢变得醇厚浓香,爱,就这样的沉淀下来,浓得化不开。 东方不败知道自己喜欢什么,也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这个人即使他喜欢的,也是他想要的。似乎只是这样安静地站在一起都会欢喜起来的感觉,除了李寻欢,再无他人。 李寻欢拉着东方不败往前走去,东方不败便也就跟着他走。林子尽头,在穿越层层密叶后,便是一派开阔。四周的峭壁在这里开了道宽大的缝隙,站在一处凸石上便似乎置身于半空之中,云端之上,飘渺如仙。 这处还是李寻欢刚刚找合适树干时寻到的,见东方不败直接纵身跳上了石头,李寻欢也飞身上去,轻轻将东方不败往后拉了拉。 “当心些。”男人语气轻轻。 “本座又不会掉下去。”东方不败扬眉看他。 李寻欢也不回他,而是紧紧了拉了他的手,不让他再往前行进一步。 东方不败轻巧的瞪了他一眼,却在转回头后低垂眼帘掩饰了一抹欢喜。 东方不败喜欢站在高处的感觉,他在黑木崖时便常常去后山别院,别院建在山野的最顶端,从上头往下头望去,众生渺小,那感觉不是一般的快哉。 只是有时,高处不胜寒。 手指尖被男人捂得温热,东方不败看着这渺渺云层,天空触手可及的高度,身边的冬日寒风似乎也不再能侵入他一分一毫。 何其有幸,本座能寻到一个人,陪我看着世间一切。 李寻欢也有些感慨华山之巅的壮阔,偏头看着东方不败:“待他日成亲之后,我们把竹园挪到山顶上如何?每日看日出观日落想来确是人生一大乐事。” 本不指望着东方不败能有什么回应,但或许是此处太美,又或许是李寻欢的话太多让人向往,东方不败几乎是没怎么思考就点了头。 李寻欢一愣,继而,手指微缩,将这人握得越发紧了些。 绯衣男子却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别了头去。 只因为男人眼中倒影的自己,眉宇间清冷尽去,柔和的让他自己都不习惯。 远远地,传来了风清扬严肃又有几分不情不愿的声音:“出来吃饭。” 刚积攒出来的几分暧昧瞬间消失无踪,东方不败下意识的就挣开了李寻欢的手,跳下了巨石站在密林之间,衣袖翩跹。李寻欢看看自己的指尖,抿抿嘴唇,也跟着跳了下去。 东方不败看着他不言语,李寻欢却是笑道:“不知风兄一个人的饭菜可够四人食用。” “若是不够,他少吃一顿也没什么。”东方不败说话时神色已经归于平淡,语气十分淡淡。 李寻欢笑的越发温和起来,下意识的就伸手揉了揉东方不败的头顶。东方教主很不喜这般轻佻举动,却依然没有打开他的手,而是瞪了他一眼,好看的眸子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满。 说笑间,二人走出了密林,便看到正中的石桌上摆了饭菜,四副碗筷摆放规矩。风清扬手边放着剑正在闭目养神,而令狐冲却是眼巴巴的看着菜跃跃欲试,虽是规规矩矩的坐着不曾先动筷,但在看到东方不败和李寻欢到来时却也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 显然不是对他们,而是对满桌的美味佳肴。 寻了座位坐下,李寻欢朝着风清扬拱拱手:“劳烦风兄久候。” “不曾。”风清扬睁了眼睛看着他们,似笑非笑,“若不是尔等,我怕是还没这般好的一顿饭吃。” 思过崖虽然说是与世隔绝,但是还是有路与华山派内部通着的,不然以令狐冲的小身板是绝对进不来的。山崖中树多石头多,却没有吃食,故而每日都有人来送饭菜。 往日都只是青菜馒头,今日却见了荤腥,显然是托了东方不败二人的福。 东方不败也不多说,神色淡淡的那起了筷子。李寻欢轻车熟路的夹了块鱼放在碗中,用惯了飞刀的手指用起筷子来也很利落,迅速地剔掉鱼刺后放到东方不败碗中。 一来一往,看似平淡却有着隐隐约约的氛围在蔓延。 风清扬神色浅淡的吃着饭,令狐冲却是瞪着水亮的眼睛看着他们。 本就是孩子,长得也是乖巧伶俐,那双眼睛也是水亮亮的好看得很。虽然刚刚东方不败曾威胁过把他扔了,但令狐冲显然提前被风清扬嘱咐过什么,现在却是笑眯眯的,说起话来也是孩童的灵巧可爱。 一口一个李叔叔,倒是让李寻欢对他有几分喜欢。 东方不败不在意他,李寻欢看中他的单纯清透,言语间变多了几分温和。 但他们却不知,饭后,令狐冲小朋友曾经这样问风清扬:“前辈,东方叔叔和李叔叔是不是夫妻啊?” 风清扬有些惊讶,擦剑的手也停了下来:“为何这般问?” “师娘也会给师父剔鱼刺的。”令狐冲坐在石凳上,小短腿一晃一晃的,手上捧着风清扬给的剑谱也不知道看进去没。 风清扬却是摇头,将宝剑翻来覆去的看了看,声音有些漫不经心:“莫要瞎说,两个男子何来夫妻之说。” 令狐冲听了这话歪着脑袋想了想:“……那是夫夫?” 风清扬脸色一沉,伸手弹了下令狐冲的额头:“老实练武,再想些有的没的我便把你扔出去。” ========================================================================= 每日的生活过得很是清闲,东方不败越发喜欢现在的日子。 兴起了去找风清扬比试比试,无聊了跟李寻欢一起去巨石上头数云彩,饿了有人送饭吃,困了有一个人形暖炉陪着睡觉。 比起黑木崖上数不清的教务和数不清的人,这样的日子悠闲简单的让人沉迷。 李寻欢进到木屋的时候,正看到东方不败手上捏着一张字条。现在已经入了夜,屋子里头只有一个简单的烛台,光有些暗,若是看东西会费眼睛。李寻欢去把烛心剪了些,屋子里头越发明亮起来。 东方不败并不避讳李寻欢,在这人坐到他身旁后很自然的歪了歪身子,靠在了他身上。李寻欢把自己的披风盖在了这人腿上,而后递了红色葫芦过去:“今天冷,喝些会暖和。” “本座不冷。”东方不败这般说着,却还是拿过了酒葫芦往嘴里倒了一口。依然是醇香的酒液,绵绵的口感唇齿留香。 将酒葫芦重新塞好放在腰间,东方不败伸手把纸条递给了李寻欢。李寻欢拿过来瞧,上面简简单单的只有一行字。 ‘五毒与唐门冲突,五毒圣女重伤唐门众人’ 李寻欢是知道这两处的,作为最早依附于日月神教的门派,他们在日月神教中的地位不低,却一直低调,除了与任盈盈有所接触并无更多举动。 “五毒太沉不住气。” 东方不败的一句话,清清淡淡,却表明了立场。 他中意五毒,而不喜唐门,偏爱到甚至不问因由就判定了对错。 这本不是大事,至少在东方不败看来算不得大事。一切交到几位长老手中或许不甚稳妥,但临走时对桑三娘的敲打最让她这段时间绷紧了神经,自然不会让神教出什么岔子。 只是当做饭后谈资说一说罢了,东方不败将纸条握在掌心,松开时,已成一堆细碎纸末。 李寻欢暗自感慨东方不败内功增长速度让人叹为观止,却感觉肩头又是一沉,如缎的发丝垂到他的手边,耳边听到东方不败轻声说道:“明日,你与本座便可离开。” 男人说话时,微凉的呼吸喷在皮肤上,带着阵阵桂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又是甜腻腻的一章【捂脸 45 桂花的味道,纯厚甜香,但在这人身上却多了几分魅惑感觉。 李寻欢努力不去注意这个味道,连东方不败离开去寻风清扬时都不曾起身跟在一起。 在那抹红色身影消失在黑夜中时,李寻欢突然弯起唇角,一抹苦笑。 从腰间解开了酒葫芦,想着明日便走就不再吝惜,拔开了葫芦口的塞子把醇香的酒液倒进嘴里。 刚刚的感觉太过陌生,太过急促,只是一瞬间就足以让人印象深刻。仅仅因为一个味道就开始心跳加速,在李探花过去的时光中却是从来没有过的。 意乱情迷? 李寻欢轻轻的笑,一向告诉自己发乎情止乎礼,一直以来虽说顺从心情却也不曾迷失,但何时他也开始明白这个词的含义了呢? 感觉到酒液的辛辣,李寻欢只想着,似乎有些,醉了呢。 ============================================================================= 东方不败并不知道李寻欢在做什么,也不知道刚刚那人心中到底转过了多少心思。 他缓步出了密林,便看到了坐在石凳上的风清扬。那人在擦剑,似乎只要时间闲暇时他就会抱着那柄剑不撒手。 感觉到有人靠近,风清扬停了动作回了头,待看到那红色身影时微微点了点头。 以武会友,这句话是有他的道理的。 当初风清扬听信了岳不群的话与李寻欢比试,却因着李寻欢的招式磊落而直接断定了他的人品,继而交了朋友。而如今,几日与东方不败交手下来,风清扬也大约摸出了几分这人的脾气。 果决,狠辣,霸道,却是直爽痛快的性格。 风清扬有时也暗自感叹,这般于外表不符的性子也不知这人是如何养成的。 东方不败坐到了风清扬对面的石凳上,看着被他摆在桌上的长剑,微微挑眉:“这柄剑,似乎并非名品。” “故人所赠罢了。” 风清扬这话说的淡淡,东方不败却品出了别样的味道。 这几日,关于风轻扬为何避世于思过崖,李寻欢并不去问,东方不败却是一清二楚。偶尔的言语间能窥探到几分这人隐约的落寞,东方不败心思微转,开口,声音浅淡:“华山派负你良多,你若离开也无不妥。” 风清扬看着他,却最终,摇了摇头。 曾经的春风得意似乎是场大大的讽刺,女子曾说着宝剑赠英雄,他也用了所有盘缠打了支金钗亲手簪到她的发髻。那大红色的夜晚、挑起喜帕后的娇美面庞,最终都成了心中最深的伤痕。 女子的眼泪,成了他怀疑的开始。离开时,女子拽住了他的衣摆,他却是用这柄剑直接斩断了自己的衣衫。 喜欢吗?喜欢的。 可终究没有办法说服自己与她在一起。 师傅带他恩重如山,最终却尽数死于这华山之上。那女子的纯善风清扬懂得,他不恨她,却无法再见她一面。 这思过崖,似乎就遮蔽了红尘俗世,在外人看来如同监牢,但在风清扬心中却是牢牢拴住了他最终的心神。 不是不知道他到最后也是被岳不群算计,那人只是让他守在这里,守着这个空空的山洞,可风清扬却依然留了下来,呆在这里不曾离去。 他需要时间去想明白,想清楚,有些事情太过复杂。 “世人皆道她辜负我,我却知不是如此。可那又如何呢……”风清扬笑了笑,似乎是除了笑容他想不出别的神情来遮盖太过复杂的情感,“情义终究难两全。” 风清扬声音低沉,带了几分沧桑的感觉,听在东方不败耳中却奇怪的清晰。 莫名的,就想起了李寻欢可过无数次的木雕,那上面的女子面容清丽,从未见过,却让东方不败印象深刻。 情义难两全……李寻欢,是重情,还是重义? 沉吟许久,东方不败终究还是问了出来:“是不是求之不得,才会让人感念一生?” 风清扬不言,只是握着剑的手微微紧了些。 东方不败轻轻地呼了口气,突然笑了:“本座改主意了。” “什么?” “明日,本座与你比试最后一次。若是你赢了,约定如旧,但若是本座赢了,本座不会入那山洞,本座要你的一句话。” 风清扬一愣,没立刻答应,只是看着他瞧。 东方不败纤长的手指放在桌面上,点了一下,又一下。倾世的容颜在月光下似乎有着柔和的光彩,嘴角弧度依然,只是眼眸中闪现的神采太过明亮,让人不敢直视。 他的声音依然是清凉的,在这空洞的山谷中却没发出一丝波动,而是直指的传进了风清扬的耳中。 “若是本座赢了,你的那些过往,这辈子都不要让李寻欢知晓。” 李寻欢喜欢他,东方不败能感觉得到。那种感情,纯粹,干净,不掺杂别的东西,美好的让人想叹息。 可终究,东方不败心中有个结。 东方不败不屑去与人争,可李寻欢,哪怕是抢也是要抢来的。活人,争不过死的,而不管是活的还是死的,东方不败都不知道自己是否争得过那两个字。 女人。 那便彻底绝了那份念想好了。东方不败低敛了眉眼,掩饰了其中的一抹恨绝。 待来日,他确定了李寻欢再也离不开他时,再去彻底问清那女子的来路。 若是死的,本座自是有办法让她从李寻欢心中消失。 若是活的,本座也有办法让她再也无法出现。 =============================================================================== 回到木屋时,隐隐的能闻到酒香。 东方不败看着坐在床边神色一如往昔温和浅淡的瞧着他的李寻欢,走过去,依着这人坐下。 “喝酒了?” “嗯。” 喝过酒的李寻欢总是比平时柔和很多,这次也不例外。 浅浅的把东方不败拥在怀里,鼻尖萦绕的尽是这人身上的味道。 东方不败身上的味道从未变过,那浓郁的桂花味道似乎早就已经沁入了衣物皮肤,靠近了就会闻到。 李寻欢觉得自己应该离得远些,可终究还是慢慢凑近。 喝酒这般多年,李寻欢从未觉得自己醉过。有时候醉了也是种福气,但显然李寻欢早早的失掉了这种福分。可现在也不只是怎的,仅仅是刚刚为了取暖饮得一口酒液,现在居然就在胃里烧了起来,热乎乎的感觉直接冲到了脑袋里,连眼睛都迷糊起来。 从未发觉,眼前的人这般好看,好看的……不像个孩子了。 是了,他的东方长大了。 有些可惜,小时候明明那么可爱的。又有些庆幸,可到底在庆幸什么,李寻欢却努力的不要想起。 最终似乎自暴自弃一般的把额头抵在东方不败的头上,微微眯起了眼睛。 自己这是醉了么? 便当是,醉了吧。 “风清扬以为本座是想去那山洞里窥视剑招,”东方不败并未发觉李寻欢的不同往日,低着头轻轻嗤笑,清亮的声音里带了些低嘲,“不过是些剑法招式罢了,本座还看不上眼。” 招式不过是种形式,无论何种招式,无非是取人性命,这件事情最简单不过。 偏生还要弄出那些弯弯绕的东西,麻烦得很。 李寻欢点点头,他从未习过什么绝世秘籍,他的飞刀所求的从来不是华丽,而是精准。 可仅仅是微微的动作就让他碰到了东方不败冰凉却温软的脸颊,猛地顿住了身子,却无意识地又凑近了些。 “明日便走,本座要去拜访岳不群岳掌门。” 李寻欢笑笑,这么久的相互等待试探终归有了结果,倒是不错。思过崖风景虽好,但终究是华山派地界,行走坐卧多有不便,住了这段时日倒也够了。 东方不败微微动了动:“时候不早了。” 许久没得到回应,才听到一声淡淡的:“嗯,不早了。” 李寻欢姿势不变,一点离开的意思都没有。东方不败这才发觉不对劲,微微用力的挣了挣,却发觉压根不能让这人挪动分毫。 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李寻欢的声音有些飘渺。手臂轻轻伸出去,牢牢地把东方不败箍在怀里,下巴抵在这人的头顶,眼睛却是看着木头做的屋顶,在昏暗的灯光中其实也瞧不出什么。可是所有注意力却是尽数放在了怀中人的身上,从未有一个感觉的这般明显。 比常人低许多的体温,长发如缎,腰肢纤细异常,一只手臂就能环过来。即使不去看这人的脸,李寻欢也能想象到他此时的神情会是什么样子。 可是,有什么办法呢?刚刚仅仅是瞧了一眼这人嘴角的弧度就似乎被迷惑了一般凑过去,心里分明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渴望,是李寻欢从未感觉过的。 似乎只有拥抱才能微微舒缓那股奇怪的急躁,又似乎在肌肤的接触碰触中,那种怪怪的感觉越发明显,越演愈烈。 结果就是越抱越紧,直到东方不败皱起眉尖,感觉自己腰上的手似乎要把他勒青了。 “你怎么了。”东方不败声音有些低沉。 “……有些热。”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李探花终于醉了一次了 【酒的作用还是不如人的作用来的给力啊=w= 令狐小盆友表示自己一整章掉线中不幸福,努力上线ing~ 第45章 这话说的奇怪,但东方不败却隐隐约约想到了什么。眼睛微微瞪大,但脸色却是白了起来。原本准备放在李寻欢后背的手迅速收回来,一掌推在这人肩上。虽然没用太大的力气,却也足以让这人松了手臂。 本就是一时的意乱情迷,李寻欢并没执着,顺从的松了手,眼睛却是看向了眼前的人。 微白的脸,那双眸子里看不出情绪。 尴尬的气氛悄悄蔓延开来,谁都没说话。 吓到他了? 李寻欢叹了口气,往后退了退轻轻的扶住了额头。自己真的是醉了,只是那么一点点酒而已……刚刚,他做的事情说的话,连他自己都吓到了。 “我刚刚喝了些酒,做的事情逾矩了。” 李寻欢的声音让东方不败的眼神闪了闪,神色依然是清淡的,刚刚那一瞬的慌乱似乎只是错觉一般:“以后莫要喝那么多酒,伤身。” 心中的阴霾散了些,得到爱人关心的李寻欢脸上有了笑容,道:“好。” 曾经千杯不醉,现在倒是越发不济。 但想来并不是他的酒量下降,当初喝酒,乃是酒入愁肠,只有愁更愁的份儿,现在喝酒想的人却是近在眼前,日日看着,守着,恐怕却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是该约束一下,东方……还小。 时候不早,李寻欢屈指一弹便熄灭了桌上的烛火。二人和衣躺下,思过崖的夜晚十分安静。 东方不败闭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些,眼前是一张安静的睡颜,俊秀,安闲。伸出手去碰他的眉眼,却在接触的一瞬间收回了指尖。 刚刚,在被这人抱住的瞬间,自己想的是什么呢? 好温暖。 还有,幸福后铺天盖地的恐慌,几乎压垮了他。 东方不败神色淡淡的低垂了眉眼,但藏在广袖中的手却是蜷了起来,指甲刺痛了掌心,微微松懈了力气,却是怕弄破,有了血的味道李寻欢怕是会直接醒过来。 看着掌心青白的痕迹,东方不败绝美的脸在清冷月光中,如同玉石一般,好看,却冰冷。 他有一个秘密,必须要带到棺材中的秘密,任谁都不能知道。 他穿长衫,着广袖,无论天冷天热都恨不得牢牢遮掩了身上的每寸肌肤。曾经的倾世姿容如今越发耀眼起来,而每一处细微的变化都让东方不败觉得愤怒,觉得难受,觉得……恨。 曾经的选择他从未后悔过,从他被任我行看重利用的那天起,他就走上了一条路,再也不的回头。 权势滔天,绝世武功,这一切捏在他一人手中,却并不足以让他欢喜。 惶恐,如影相随,平时行事这般狠辣霸道的人,或许只有在触及这个禁地的时候才会出现裂纹。 东方不败是个男人,他爱上了另一个男人。 两个男人在一起本就是件大不易的事情,在一起之后要做什么、如何做,东方不败并不是一无所知。 但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抗拒。 《葵花宝典》,至高无上的武学宝典,本座到底从他身上得到的多,还是失去的多? 东方不败轻轻地弯了脖颈,把自己放进了男人的怀里。 寻欢,你曾经说的,人活一世要随性自在。本座原以为不难,可现在看来,难如登天…… 几乎每晚都是如此,他会在男人睡着以后轻轻凑近,在男人醒来前慢慢远离。汲取着温暖,得到一夜安眠。 可今日,接近心脏的位置为什么还是难过得很? 暖不热,为什么呢……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时,东方不败便起了身。 风清扬是难得的高手,他用的剑法东方不败从未见过,但那人并不仅仅拘泥于剑招。剑走偏锋,身法轻盈,诸多的变化总是能让东方不败觉得惊喜。 身携当世绝学,但终究东方不败与人过招的机会还是少的可怜。虽说来华山派的主要目的并不仅仅是因为风清扬,但现在倒也是不虚此行。 并不准备惊扰到李寻欢,但在他坐起身子时李寻欢就已经睁了眼睛。 “这般早。”李寻欢单手撑着身子,另一只手轻轻伸到了东方不败的脸颊旁,帮他把落下的一缕头发放到了耳后。 东方不败有些不自在,这般亲昵的动作以前确实从来不曾有的。但脸上却是半分不显露,捉住了李寻欢的手掌,白皙的指尖碰触着微热的温度,声音不急不缓:“本座是想早些比试完早些离开这里。” “这里很清幽,我却是喜欢的。” “若是有热水沐浴,有高床软枕,本座也会喜欢。” 听了这话,李寻欢一愣,继而笑笑,反手握住了东方不败的手。 有些慨叹,又有些舒心:“你倒是半分不愿委屈了自己。” 东方不败挑起眉瞧着他,指尖缩在温热掌心倒是舒服得很:“本座什么都能得到,为何要委屈自己。”既然可以活得好,就要好好活,可以奢侈就绝不会简陋,东方不败觉得自己虽然不能活的肆意,却可以过的舒服。 “这样很好。”李寻欢却是点了头,他本就不是那等喜欢用苦行生活来锻炼自己的人,能过的舒服何必去找虐呢。 洗漱完毕,李寻欢拿了石梳子帮东方不败束发。 这人的长发依旧好看,柔顺的从指缝间划过的时候,感觉美好的如同在触摸上好的绸缎一般。 李寻欢一边束起他的长发一边看着这人的侧脸。 有时候上天真的偏心很重,这般的脸,这般的身,这般的发,偏生还生了个霸道张扬的性子,但或许也就只有这些才能配得上这人一挑眉一弯唇的风流。 “盯着本座看什么?”昨日的意外让东方不败此刻对于李寻欢的一句一动都有些格外关注。 李寻欢笑着拿了白色缎带:“只是在想,东方怕是我这辈子见过的人里最好看的人。” 东方不败偏了头看他,抿抿嘴唇没说话。 或许是心结,东方不败很不喜欢别人谈论他的容貌。堂堂男子,应该用武功权利立于天地之间,外貌之类的不过是个陪衬罢了。 可偏生,这人说起来的时候,心中一瞬间涌起来的感觉分明是欢喜的。 东方不败把眼睛收回来,淡淡说了句:“是吗。” 李寻欢却是很正经的点点头:“自然是的。”声音顿了顿,李寻欢笑道,“喜欢你,似乎也是我这辈子最高兴的事情了。” 东方不败依然不语,看着自己放在膝上的指尖。 雪白的手指,淡粉色的指尖,还有被李寻欢修的整齐圆润的指甲。 或许李寻欢并不知道。 那个阳光温暖柔和的清晨,白衣男人站在他面前,阳光透过树叶在他身上透出了明暗的光影。 他说,东方,我喜欢你。 那便是东方不败二十年的人生里,最开心的一天。 ===================================================================== 东方不败与风清扬交手时,李寻欢便在一旁看着。令狐冲与他坐在一处,但没过多久就从凳子上面跳到了地上。 与李寻欢的神色悠闲不同,令狐冲的眼睛一直盯着那两人,晶亮的眼睛跟着转,小脑袋也是动来动去,李寻欢瞧着,却觉得这孩子像极了自己当初准备养肥了宰来吃的兔子,拿着青菜逗弄的时候就会乖乖的笨笨的跟着动脑袋,乖巧的让李寻欢一直到离开竹园时都没舍得杀了。 伸手拎住令狐冲的后领子,把他放在了身边的石凳上:“你就算蹦起来对他们也没甚影响,呆着便是。” 令狐冲嘟嘟嘴巴,却是乖巧的坐在了凳子上。风清扬曾与他说过,那东方不败是魔教中人,让他万万不能过于亲近,但李寻欢却是性子温和之人,与他接近不会有坏处。 但可惜,风清扬入思过崖时候太久,却是不知他印象里温文尔雅的飞刀侠士,此时已经是日月神教的右使者。 令狐冲看着李寻欢依然淡然浅笑的脸,问道:“李叔叔,你不担心么?” “担心什么?” “刀剑无眼啊,若是一个失手让受了伤,那可如何?” 令狐冲的话让李寻欢弯了弯唇角,但他心中却是半分没有担忧的。且不说东方不败的武功早已窥探到大乘门径,便是有李寻欢在一旁,若是势头不对,他自然有办法也有自信能助东方不败全身而退。 伸手揉了揉令狐冲的头发,李寻欢淡淡道:“与其担心这个,你倒不如想想一会儿怎么脱身。”按着东方不败的脾气,定然会把这个小家伙带去华山派。或许是在日月神教里头呆的时间长了,有些脾气倒是一时半会儿改不了。 正派不舒服,东方教主就觉得舒心。 令狐冲本就是聪明机敏,自然想到了这一点,脸上一白,一想到自己尊敬的师父会对他说的话……令狐冲打了个寒战。 小家伙安分了下来,李寻欢便不再看他,而是转向了在思过崖正中交手的二人。 东方不败指尖微动间便是凛凛杀招,风清扬一柄长剑如同游蛇走龙。 但渐渐地,视线却是从两个人身上逐渐的汇聚到了一人身上。 红衣纷飞,银针飞舞,不过是一抬手一投足就足以吸去李寻欢所有心神。 李寻欢淡淡的笑了笑。 自己……真是痴了。 不过,痴了也好。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探花郎的甜言蜜语就是发自本心的实诚话 虽然没有那么多花样,但足够感人就是了=w= 身为冲刺阶段的考研党,本文大概要开始更期不定了……欢迎养肥吧,绝对不坑 么么哒~ 第46章 李寻欢对于武学的领悟,便是求得快速有力,一击见效。不见得有什么华丽的招式,也不一定要有高深的心法,简单的动作却从未有过失手。 武功,不过是一种途径,远谈不上追求。 可白衣男子安然的坐在石凳上,看着远处的红衣男子时,却发觉那些繁杂的招式被那人使出来时,不显繁杂,反倒是华丽瑰美到了极致。 华衣翩跹,不再留情的东方不败神色是一片冷然,只有那双眼睛依然凌厉得如同利刃一般。银色的细针和鲜红的丝线在穿梭中摄人心魄,一针一线,快的几乎能晃花人的眼睛,似乎成了细密的红色大网,骇人心神。 “东方叔叔真厉害。”尚是孩童的令狐冲并看不出太精妙的东西,但是显然,气势恢宏招式华美的东方不败让他深深震撼了一把。 李寻欢一心拴在那人身上,这句话只是进了耳朵却没进脑子,嘴巴似乎是不自觉的开合,一句话,轻而又轻浅而又浅的飘了出来:“我的东方,自然是厉害的。” 话说出口的瞬间,李寻欢就愣了愣,而后弯了弯唇角,却是让令狐冲看呆了些。 东方不败此番和风清扬比试的时间并不似以前那般长,在震飞风清扬手中长剑后,并没下杀手,而是神色冷淡的站定,银针红线瞬间收入袖中,负手而立时一片淡定,刚刚周身环绕的凌厉杀气似乎是瞬间消失于无形。 “你输了。”东方不败眼睛看着风清扬,淡淡道。 风清扬看着他,也不矫情,抱了抱拳:“甘拜下风。”低头时,掩饰了眼中的一片骇然。他习得独孤九剑已有数年,其中的招式已悉数参透,却依然没有办法破解东方不败的攻势。 即使东方不败的招式鬼魅,但毕竟有些许的青涩,风清扬在这几日的交手中也大概能找出破解之法。 可,这人这般年轻,为了内力如此骇然! 风清扬看了看自己仍然犹自颤抖的指尖,虎口已然麻得没有知觉。那根银针敲在他的长剑上,每一下都似乎力如千钧。他尝试过去破解,但是眼前这人却是生生用铺天盖地的攻势把他压了个措手不及。 明明是用暗器的,讲究的是灵巧快速,而这个人,却把那根针使出了霸道的感觉。 东方不败并不理会风清扬此时心中所想,点点头,一脸“你确实不如本座”的表情,可惜此刻风清扬还在低头思索着什么,而东方不败此刻的神色却尽数被李寻欢看在眼里。 终究还小,得意都写在脸上了。 东方不败微微往前走了几步,风清扬下意识地抬头,却看到那人在距离自己大约散步的地方停了下来。 红衣男子容颜绝世,即使并没什么表情却依然摄人心魄。风清扬却是微微皱眉,他似乎忘记了这人是魔教中人,在正派弟子出身的风清扬心中,及时对魔教并没有太多的恶感,却依然觉得,魔教中人最擅长的,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风清扬猜的自然不错,东方不败教主最擅长的便是斩草除根。不过显然风清扬的武功让他很感兴趣,只要这人不成为他的阻碍,东方教主倒是很乐意留着他切磋一下武艺的。 若是以后这风清扬将那个古怪的剑法练得更好,那么,就会更有趣了不是么。 东方不败看着他,并未刻意压低声音,声音如水清冽:“希望你记得,你答应过我的事情。” 风清扬一愣,继而想起昨日那番对话,便点了头。 虽然他搞不懂东方不败为何要自己隐瞒着李寻欢,但他却懂得恪守承诺,况且自己的那些往昔并不光彩。 东方不败满意的点点头,看了眼在半山腰的山洞,回身便走。 李寻欢迎上去,东方不败看到他时才缓和了神情。 “东方今日厉害得很,正当刮目相看。”李寻欢瞧着他,笑容温和。 东方不败却是睨了他一眼:“本座向来这般厉害。” 分明是夸赞,却还是被这人曲解成了别的意思。李寻欢也不多说,只是笑着点头,分明在自己夸他时这人弯了眉眼,却依然要说些话来堵他。罢了,只要他高兴便好。 东方不败走的潇洒,李寻欢与风清扬拱手告别,而后伴随着东方不败一起往外面走去。 ========================================================================= 山路崎岖狭窄,幸而两人都是轻功绝世的人物,一路走来倒是轻松得很。 “此番回去,这衣衫要做厚些才行。”李寻欢看着东方不败依然苍白清冷的脸微微蹙眉。 东方不败知道自己并不是畏寒,却依然点了头。 遥遥的,已经能看到隐约的建筑,东方不败却停下了脚步,转头,手呈爪状往一块凸石后抓去。 饶是令狐冲早早的就躲藏起来,还是被东方不败拎着脖领子带了出来。 “东方叔叔,放了我可好?”令狐冲睁着水汪汪的眼睛看着东方不败,饶是他平时很瞧不上这般讨巧卖乖,但大丈夫能屈能伸,现下还是逃掉最好。 自己本就是瞒着师父偷偷来的,若是被这两人带回到了师父面前,恐怕不仅仅是挨顿打那么简单了。令狐冲打了个寒战,越发剧烈的挣扎了起来。 不过,在东方不败指尖微闪的瞬间,令狐冲就很识相的安分了下来。或许李寻欢对他尚且有些喜欢的,可是这个漂亮的东方叔叔却是半分好脸色都没给过他,万一那根针扎到身上…… “莫要吓他了,还是孩子。”已经离开了思过崖,李寻欢轻车熟路的拉上了东方不败微凉的指尖,顺道把那根针摁了回去。 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便转了头看着令狐冲。 这孩子的资质,即使是东方不败都觉得赞叹的。短短数日在思过崖中,只习过基础剑法的令狐冲却可以在风清扬的点拨下一日千里,此种天资世间罕见。这般好的苗子,自然要便宜神教而不是让他在华山派里。 若是调教好了或许会成为一大助力,但东方教主懒得很,没时间和一个小孩子磨蹭。 回去随便交给谁就好了,嗯,桑三娘就不错。等他有了徒弟,以后就不会成天琢磨本座的私事了。东方不败想到这里,抬眼看了看身后的李寻欢,只一瞬就收回眼神。 “你若是再折腾,本座就把你扔到山底下喂狼。” “华山上没有狼。”令狐冲嘟囔,却在东方不败的冷眼中闭了嘴巴。 东方不败抬起了提着令狐冲的手,狠狠一掷,令狐冲还没缓过神儿呢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刻却觉得手腕一紧,而后又被狠狠了拉了回去。 已经快到悬崖边儿,红衣男子便用了丝线拉着他的手腕把他拽回来,只是落地的方式比较不雅观,实实在在的见证了什么叫做五体投地。 晚上被勒出了血痕,令狐冲却是连痛呼都不敢。 他现在才算明白过来,这个红衣服的人说的是真的,他是真的敢把自己扔掉的。 “以后你乖些也就是了。”一直没有动作的李寻欢把令狐冲拉起来,拍了拍他身上的尘土。他是看得出东方不败看中了这孩子的天资,想来也不会真的把他弄死。只是这般迅猛凌厉的手段怕是会吓坏了他,但现在看来令狐冲连横都没哼一声,想来是个心思坚忍的。 殊不知,令狐冲现在哪里敢说话,生怕真的被扔了喂狼。 点点头,令狐冲看了眼东方不败,用衣袖遮盖住了隐隐作痛的手腕。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更新,感谢还在养肥的亲们【鞠躬 第47章 来华山的目的其实已经达成,东方不败对于发觉了风清扬这个人而觉得高兴,毕竟高手寂寞,有人可以时不时“交流”一番其实是很好的事情。 既然来了,东方教主不介意上一趟华山之巅。 岳不群既然有心思有手段,可以骗得了风清扬为首的一干剑宗之人,足以见得其心机之深,加上东方不败之一路走来都未曾掩饰过自己的行踪,那人定然已经知道,但整个华山派却依然是安静的,平和的,甚至偶尔还能看到有弟子在练剑比试。 东方不败眯了眯眼睛。若非是他自傲自大,就是有什么理由让他毫不畏惧。 岳不群虽然算是高手,但绝对不能从东方不败手底下走出十招,想来岳不群自己也该知道,故而前一种缘由被东方不败第一时间忽略过去。 那便是第二种了。 东方不败已经拿嵩山开了刀,可实际上却是并没有真的灭了他们。现在的日月神教刚刚聚拢到他的手上,他要做的是把日月神教改门换姓,从上到下的所有人都变成只认识东方不败,他要的是一呼百应,他要的是至高无上。 权利,或许在争斗中会发展,但在平和中更容易聚拢,是需要经常性的让他的教众见识到,他们的教主是天下至尊,强大,完美,永远屹立不倒。 那么,东方不败就会是他们唯一的信仰, 日月神教中的所有人,都会成为东方不败的信徒,从此,永不背叛。 而对外开战,并不在他目前的计划中。 至于以后会不会灭掉他们,这要看东方教主的心情。 迈开步子,红衣男子神色浅淡的拾阶而上,说不出的悠闲。他缓缓偏头问着身边的白衣男人,声音清冷:“你猜,岳不群现在看到了本座会不会害怕?” 令狐冲想说话,却被东方不败一个眼神吓了回去。 李寻欢笑着摇摇头:“既然是一派掌门,胆量定然是大的。” 东方不败却是轻轻哼了声,似乎对于李寻欢没有顺着他的话说而气恼。 却听到那个温柔男人在下一刻接着道:“就算是怕,也要藏在心里,不会显露才是。” 东方不败眨眨眼,顿了顿脚步看着李寻欢,那人依然是笑容云淡风轻,但却那般安抚人心。这话说得顺耳,也顺心,骄傲习惯了的东方不败弯了弯唇角,继续往前走,却没注意到李寻欢脸上一闪而过的温暖情绪。 带了些宠溺,带了些无奈,最终都化成了浅淡。 石阶并不长,华山派的正殿大门很快就显露在三人面前。 大门敞开,甚至没有守门的门童,似乎在等待着谁。 令狐冲却没有往里跑,而是往李寻欢的身后躲。从小到大,岳不群对他就只有严苛,无论他做的是好还是坏,师父从来没有过一个笑脸,即使是夸赞也是轻轻的淡淡的,根本听不出高兴的意思。 这次,他犯了大错,师父会不会直接打死他。 东方不败没看他,直接迈步走了进去。李寻欢握住了令狐冲的手把他拉了进去,只觉得孩子的手指尖都是冰冷冷的。 岳不群端着一碗茶坐在里面,手上拿着一本书卷在看。那模样倒不像是个习武之人,反倒是像极了读书的书生。早就已经感觉到有人进来,但他却依然没有动作,只是淡淡的抿干净了最后一口茶,然后撂了书卷,而后微微偏过头看着进来了的三个人。 李寻欢看着这人,他的名字李寻欢听过,犹记得几年前,便是这个人带着一干弟子到了他的竹园里说要追杀童百熊。 或许就是岳不群的那次闯入,让李寻欢第一次见识了这个世界的正邪纷争到底有多严重。 当初的那个淡然冷静的蓝袍男人现今依然俊朗,只是曾经脸上的那份沉稳变成了现在的深沉,眼中沉淀的深沉色彩是与年龄及其不相符的沧桑。 岳不群眼睛扫过了红衣绝世的东方不败,又扫过了白衣俊朗的李寻欢,目光却是定格在了那个努力和背景融为一体的令狐冲身上。 “冲儿,过来。”岳不群声音低沉,定定的看着那个越缩越小的人。 令狐冲怕的一抖,几乎是下意识的就要走过去,东方不败却是轻轻地挥了挥手,宽大的红色衣袖在空中划出了好看的弧度,而令狐冲却是觉得一股刚劲的气息扑面而来,精纯内力逼得他无法前进分毫,反倒是被逼的倒退了好几步后直接仰倒在了地上。 “他,我要了。”东方不败微微抬高了下巴,说不出的自负倨傲,可却与那张绝世的脸出奇的合适。 岳不群神色依然是冷清的,只是在令狐冲倒地的瞬间微微蹙了蹙眉尖。他站起了身,身上的气势突然一变。背了手,岳不群声音微微扬高了几分:“东方教主,你这份见面礼倒是很大。” 东方不败面无表情,那双好看的狭长眼眸瞥着他,声音冷淡如冰:“这样的好资质,放在了华山派也是浪费。” 摆明了是羞辱,赤|裸裸的,不加任何掩饰的讽刺。 可岳不群却像是没听出来一般,神色不动,眼睛却是依然看向了令狐冲。 那个孩子眼中的惶恐惧怕却似乎比东方不败的话还扎人,扎了眼,扎了心。 似乎又看到了那个夜晚,一个叫做令东的男子最后看向他的一眼,带着血,带着泪,混合着惧怕绝望和愤恨,几乎生生燃烧了那个清秀的面庞。 岳不群微微闭了闭眼睛,或许当初就不应该留下令狐冲。 他杀了那么多人,熟悉的,不熟悉的,爱的,不爱的,多得他自己都数不清楚了。 那么多性命鲜血堆积起来的权利,岳不群没有退路,无法回头。 早就已经打定了主意,斩断,但终究还是被束缚住了脚步。 终究,睁开了眼睛。 里面重新归结到了一片沉静,一直安静地李寻欢却是微微皱起了眉头,因为从那片沉静里面,看到了就像是被斩断了最后捆绑的枷锁牢笼后跑出来的困兽,死一般的漆黑墨色也掩饰不了的贪婪疯狂。 岳不群脸上却是笑了,笑意未达眼底,更显得阴沉。 “不知东方教主来意为何?” 东方不败没有笑,他也不喜欢岳不群脸上虚假到恶心的神情:“本座来肃清教务。” 岳不群微微沉声:“东方教主肃清教务,在黑木崖上就是,来我华山作甚。” “本座没空与你绕圈。”东方不败眯起眼睛,杀意,一闪而逝,“相信,华山派的门匾并不比嵩山派的重多少。” ======================================================================= 拒绝再对唐门给予资助,东方不败得到了他想要的。 顺道,还带走了一个叫做令狐冲的少年。 “东方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李寻欢对唐门了解不深,只知道唐门是东方不败顺利登位的一大助力,也是东方不败夺得教主之位后第一个宣布归顺的。 东方不败坐在马背上,神色清冷淡漠:“本座从未信任过他们。” 这句话说得很自然,因为事实本就是如此。 门派的联合,分歧,敌对,不过是因为利益而已。日月神教和五岳剑派世代针锋相对,是因为各自要获得各自的支持,有邪教的衬托才能显露正派的伟大,有正派的对比才能表现邪教的强悍,所以,哪怕没有摩擦也要制造摩擦,没有纷争也要创造纷争。 唐门,五毒,甚至是药王门的归顺,无非就是衣服了日月神教的势力。如今的日月神教如日中天,他们归顺后利大于弊,在多如牛毛的小门派中可以发展成独当一面,这是最大的益处。 若是日后,日月神教衰落了,第一个反咬一口的绝对是这些曾经的盟友伙伴。 这些道理东方不败从很久以前就知道,所以他很明白什么时候要拉拢,什么时候要疏离,联合打压,这些手段东方不败玩弄的很是熟练。 东方不败是个吝啬的人,从各自的立场来说,这些门派永远没有办法赢得东方不败的信任。 “本座并不意外他们会背叛。”东方不败声音不高不低,很平缓的声音在此刻却是有些危险,现在本座用得到他们的地方,倒是不好直接打死。 李寻欢微微夹了夹马腹到了东方不败身边:“那便教会他们什么是怕。”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怎么教?” “打到疼了,就会记住了。” 东方不败先是一愣,然后就笑,继而笑出了声,豪爽的让李寻欢下意识地伸手去拉住他的手腕。 东方不败毫不犹豫的反手握了回去。 直白,直白到狠。 但东方不败喜欢这个回答,很喜欢。 李寻欢倒是不很清楚东方不败这般高兴为了哪般,但这人高兴了就是好的。轻轻地扣住他的手指,用自己的掌心温暖了这人冰冷的指尖,哪怕是默默无言也觉得有趣起来。 且不说这边一片安逸静谧爱意浓浓,被单拎出来直接扔到了随手卖的马匹身上的令狐冲确实感觉阴暗的如同地狱一般。 被困得严严实实扔在马背上驮着的令狐冲其实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只是觉得,头好疼,身上也好疼,赶紧让着马儿把自己颠晕了算了,晕了就不难受了…… 作者有话要说:热腾腾一章=w= 第48章 东方不败是个张扬到极致的男子,拥有人世间最好的容颜,天下间最顶级的武功,要穿最好的衣衫,要吃最好的饭食,他惯常不乐意委屈了自己,李寻欢承认,这个人是他见过的最会享受的。 但只是瞧着那个人淡淡的抬起眉眼,冷冷的扬飞衣袖,就会觉得这样一个人是得尽了上天的宠爱,天生,就该如此。 似乎是受够了在思过崖上的清汤寡水简衣陋居,东方不败回去时走得很快,短短数日就已经远远的瞧见黑木崖。 东方不败突然直起了身,跳下马背。 似乎是觉得差点被累死的几匹马太过缓慢,索性舍了马匹,把它们舍弃在了一处密林子里,红衣男子狭长的眼眸微微扬起,瞥了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令狐冲,用脚尖嫌弃的踢了他一脚:“起来。” 令狐冲动了动,但是却只是扭个头的简单动作都让他皱紧了眉眼。 李寻欢瞧得出这孩子怕是被这几天的颠簸累得很了,无关天赋,令狐冲毕竟只是孩童,练武怕都是没有多久的时日,怕也是不会调息轻身的法门的。 “我……我全身都疼……”令狐冲眼见着东方不败又要一脚踢过来,忙开了口,声音本以为会很大,可是真的出了口才发觉小的厉害,还带了些颤抖。 有时候,只需要短短数日就足够一个人将对另外一个人的恐惧刻到骨子里。 令狐冲害怕东方不败,就像老鼠害怕猫一样。因为他知道这个男人是真的不拿他当一回事儿。从小就胜在长在华山的令狐冲在离开华山的时候就已经满是忐忑,何况把他带走的还是一个想要把他从山崖上扔下去的男人。 小小的少年深深的相信,如果哪一天,东方不败厌烦了他,怕是根本不会询问他的意见就会把他直接扔掉,至于是扔到山底下还是扔到湖水底就不一定了。 令狐冲的小脑袋里还不明白什么是凶残,什么是狠辣,但这并不阻碍他用丰富的想象力去幻想,东方不败会用什么法子对付他。 数天的马背颠簸,早就磨光了令狐冲所有的调皮,现在只是被东方不败瞪一瞪就差点吓哭,身上难受,心里更难受,小少年只有紧紧抿住嘴唇才能止住眼泪。 东方不败有些奇怪的看着令狐冲,不大明白他在哭什么。 “不许哭。”东方教主冷声道。 令狐冲发出了一个响亮的抽噎,而后紧紧地把自己的脸贴在草地上,却还是哭,而且越哭越止不住。 “在哭本座就扔掉你。” 李寻欢默默的叹了口气,他的东方什么都好,就是有时候对待旁人太过……嗯,直白简单了点。 伸手拉了拉东方不败的胳膊,李寻欢道:“他怕是累了,好好休息也就是了。” 东方不败好看的眉间微微蹙起,嫌弃的瞥了一眼令狐冲,然后淡淡道:“来人。” 进入了黑木崖地界后,便是无所不在的日月神教教众。他们牢牢掌握着黑木崖,监视着一切,也保卫着一切。 一个黑色的身影迅速闪了出来,却并不像其他低级教众一般用黑色头巾蒙住脸面,而是清清爽爽的站在那里,玉带环腰,容颜俊秀,单膝跪地时却是实实在在的恭敬:“属下恭迎教主归教。” “起来。” “谢教主。” 李寻欢扶着令狐冲坐下,而后点了他身上的几个穴道帮他疏通血脉,听了声音却是扭过了头去。 贾布,这个男人李寻欢认得,虽然总是沉默寡言却有一双好看的眼睛。 东方不败显然没想到贾布会下了黑木崖:“你下来作甚?” 贾布倒是不慌张,眼睛微微抬起看着东方不败,声音平板淡然:“回教主,属下听闻教主归教,故而下来恭候。” 只是接近黑木崖这人就已经到了,这样的速度倒是让东方不败讶异。而后,狭长的眼眸里闪过危险的光芒,东方不败不需要保护,更不需要监视。 “本座倒是不知道你耳目这般聪明。”东方不败微微眯了眼睛。 “青木堂接下了朱雀堂的护卫任务。”贾布自然听得出东方不败的弦外之音,却不显慌张,只是淡淡的一句话就撇清了干系。 东方不败看了他一阵,而后轻笑,只是那绝美的笑容却不泄露丝毫情绪:“你倒是聪明不少。” 贾布的头越发低了下去:“谢教主夸赞。” 听了这话东方不败笑容更明显了些。贾布是他的心腹,忠心,知趣,往日里显得木讷了些但终归还是有用的。不过看来这些日子在堂主的位置上他也锻炼不少,这不,就学会了给自己分辨了。 但是这个人是东方不败手上的刀,刀子是不需要有自己的意愿的,只有乖乖的做好一把刀,才能忠诚不背叛,若是被划了手未免太不值。 东方不败没说话,而李寻欢神色淡淡,却是起身,走到了东方不败身边。并未如同平时一般退后半步,而是直接站到了东方不败身边。 每个男人在面对觊觎自己东西的人时都会有着本能的敌意,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挡住了挡住了贾布的视线。 贾布眼神闪了闪,却没说话。东方不败却是没瞧出任何不妥,自然而然的在宽大衣袖的遮掩下握住了身畔男子的左手指尖,而后被李寻欢反手握在掌心,东方不败斜眼看了他一眼,这个男人似乎并不大喜欢在人前这般明目张胆,现在倒像是改了性子。不过也算是好事,东方不败笑的眯了眼睛。 “贾布,你带着这个,”东方不败瞥了眼已经平复不少的令狐冲道,“回黑木崖,安排个住处,本座自行回去。” “是。” “然后你自己去找桑三娘领三十鞭子。” “是。” 无论是命令,还是惩罚,贾布都应得分外干脆,似乎早就知道会有这种结果,但他还是来了。 走到令狐冲身边,贾布伸手把他抱了起来,只有几岁的小少年很轻。虽然东方不败说起小少年时隐隐的嫌弃,但既然带了回来就是被重视的,贾布很人道的没有扛着令狐冲而是让她坐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而后向东方不败施了一礼。 扭头时,贾布的视线第一次聚合在李寻欢身上。 李寻欢感觉到这人在看他,他淡淡的看了回去,却发觉那人已经挪开了视线,抱着令狐冲迅速隐匿在密林深处。 “你不喜欢贾布。”东方不败伸出手指,揉开了李寻欢蹙起的眉尖,清凉的声音缓缓流淌在空气中。 “是。”李寻欢也不否认,不喜欢那人看东方不败的眼神,也不喜欢他的态度,那是一种隐藏在恭谨下面的火,似乎准备着随时破冰而出。 东方不败看着李寻欢,黝黑的眸子里面沉沉静静的。有时候人心里会有一杆秤,最重要的东西永远是得胜的一方。他看重贾布,但是与李寻欢一比似乎根本不值一提。 正想说什么,却听男子已经接着道:“我不喜欢他,却也没想他死。” 东方不败一愣:“本座没说……” “你会杀了他。”李寻欢伸手揉了揉东方不败的头发,就像他还小的时候,“我不反对你杀人,但是凭着一句不喜就要杀人,这不好。” “有什么不好,本座一向如此。”东方不败抿着嘴唇,有些倔强的看着他。 “这不是侠士所为。” “本座本就是魔教教主,”红衣男子一手拍掉了李寻欢放在他发丝上的手掌,“什么侠士,本座不稀罕!” 真难得,我的东方会发脾气。 李寻欢笑起来,从刚才开始的第一个笑容,带了点冰雪消融的感觉。也不介意自己刚刚被拍红的手背,李寻欢微微低了头看着东方不败的脸:“东方这般年轻有为,寻欢与有荣焉。” 东方不败本来还有些火气,却被这句话说的瞬间心火消散。 喜欢了一个人,就很容易生气,也很容易放开。这个叫做李寻欢的男人总是这么容易拿捏住他的所有,一句话让他怒,一句话让他笑,可恨得紧,可爱的紧。 两个人一起往山上走,交握的双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已经是日落西山,东方不败轻轻抬起头看着远处血红的太阳,一直不曾留意过这些的东方教主却是不由自主的感叹一声:“真美。” 李寻欢也看过去,然是下一刻却是微微转了头。 一身红衣的男子依然绝美张扬,比起白天的耀眼和黑夜的鬼魅,夕阳下的东方不败多了几分柔和,连总是抿起的嘴角都显得可爱起来。 李寻欢还记得,似乎很久以前,他带着还是少年的东方不败去了一趟山上,在最高的那棵树上,小少年抬头看天的模样,就和现在一般,带了些温暖,带了些柔软,似乎瞬间就看化了人的心。 这人世间的美景很多,只是一个是见惯了血雨腥风,一个是习惯了尔虞我诈,都不曾为这些驻足。在他们过去的人生中,安静的,温暖的,看一看周围,却是奢侈一般。 但似乎现在心找到了寄居的地方,柔软下来,就奇异的能感觉到这些不曾留心过的美丽。 李寻欢没有说话,只是笑,弯起的唇角是比夕阳都温暖的弧度。 作者有话要说:恢复隔日更 我有罪,偷偷去开了新坑QAQ因为是以前的存稿就直接发了,所以其实我最近还是没码字【趴地 更新时间从下次开始定为每天下午六点,亲爱的们欢迎到时来戳么么哒~ 第49章 东方不败回教的消息并没有被散播开来,纵然众位长老堂主都很清楚,却不约而同的三缄其口。 五毒教的蓝凤凰,和唐门的唐舞衣,似乎只是小事争执,但谁都看得出这两个人向来一山不容二虎的架势。东方不败从没有可以表现出对五毒或是唐门的格外恩宠,无论什么都是一视同仁没有偏颇,就因如此,这两个门派在黑木崖上的地位向来是相同的。 即使唐舞衣更得人欢心,但谁都看得清楚明白,圣女任盈盈更喜欢的是古灵精怪的蓝凤凰。唐门帮着东方不败登上教主之位,而五毒教历来忠诚于教主无论教主是任我行还是东方不败,按理说,东方不败大约是更倾向于唐门,但实际上,却是不偏不倚。 五毒和唐门地位相似,作用相似,定是早晚水火不容。 这一次,恐怕是要分个高下才行的。 贾布带着令狐冲回到黑木崖时,在山门口等着的是一身水绿衣衫的桑三娘。腰上掺着血红色的鞭子,看到贾布的时候急匆匆的迎上来,伸手就打了上去。 令狐冲吓得缩起了脖子,贾布却是伸出手攥住了桑三娘的手腕,把令狐冲抱得更紧了些,眼睛却是看着桑三娘,神色淡漠:“桑长老。” 桑三娘有些愤愤然的收回了自己的手,白皙的手腕上有些红色的指印,看得出贾布是使了力气的。但是桑三娘此刻的怒火却不是因为这个,她几乎是气急败坏的扯上了贾布的领子:“谁让你私自下山的!” 贾布没有回答,眼睛盯着桑三娘攥住他领子的手一言不发。 “教主不喜欢不听话的人,”桑三娘觉得贾布此刻的淡漠分外刺眼,“莫要拿那套恭迎教主来应付我,你做的事情我清楚得很。这是在让自己送死你知不知道。” 贾布把令狐冲不安分的小脑袋摁在了肩膀上不让他抬头,然后朝桑三娘露出一抹淡淡的笑:“谢桑长老的关心。” 桑三娘一愣,却立马松了手,后退一步。 贾布毫不在意的抚平了衣衫上的褶皱,沉静的眼睛此刻却像是刀子一样戳到了桑三娘的心上:“属下只听命与教主,情愿做教主手上的一颗棋子,绝不背叛。” 桑三娘被他堵的说不出话,却依然没有撤掉脸上的不信任。 贾布也不在辩解,抬步,绕过了桑三娘往山门里走,却在踏上石阶的时候微微转头道:“三娘,我很惜命,不会自己找死的。” 一直乖乖趴着的令狐冲瞧瞧抬起头,看到了那个水绿色衣衫的女子突然动了动肩膀,却没有任何动作,就那么站着,在如血残阳里,显得有些孤单。 “那是谁?”在看不到桑三娘身影的时候,令狐冲小心的趴在贾布耳边问。 “一个女人。”贾布声音淡淡的,“无关紧要。” “可是你在讨好她。”令狐冲纵然是孩童,却对这些细枝末节很敏感。他是没看到很多,但是贾布最后那句话的语气他听到了。 温柔,低缓,分外迷人。 贾布听了这话却是笑了出来,他伸出手摸了摸令狐冲的头发。明明很满意的伪装却没有瞒过这个小子,似乎并不是好事情,但是贾布倒是不甚介意,反倒是带了些感慨道:“你若是一直这般聪明,教主会喜欢你的。” 令狐冲却是连连摇头,只要那个红衣服的漂亮叔叔别掐死他就是好了,喜欢?……多可怕啊。 贾布瞄了他一眼,微微低了眼帘。他管理着东方不败手底下的大部分暗卫,令狐冲的身份,在东方不败将他带出华山的那一刻就已经快马加鞭的送到了贾布手上。华山大弟子,受过风清扬亲传,是个有大造化的,何况还是这般聪敏机灵,贾布似乎有些明白东方不败为什么要把他带回来了。 一步步的踩着石阶,贾布走得不快也不慢。棱角分明的脸在夕阳里有好看的光影。 “我那不是讨好,只是……嗯,自保。”贾布掂了掂令狐冲,“等会儿我可是要去找那个人领鞭子的,为了不让她打死我,说一些好听的话还是可以的。” “她又不笨。”似乎是贾布的和缓,让令狐冲不是那么怕,听了他的话便撅了撅嘴巴。 贾布却是笑,眯起的眼睛看不出情绪:“她很聪明,但是,终究只是女人。” 女人,即使精明,即使狠辣,但在沾染到一个东西时候,就会头脑不清。就像是被吸光了头脑,完全没了理智,只会凭着情感判断人世间的一切,美好,伤痛,都是只一念之差,她们可以把自己的世界都沉浸在这种东西里头,麻痹自己的神经,编织出各种完美。可终究,不切实际。 那个东西,叫爱情。 ============================================================================ 东方不败和李寻欢是从后山山崖上的黑木崖,倒不是为了遮掩什么,只是专利距离东方不败的院子更近一些。李寻欢没有提出要回到自己的地方,东方不败也没有说起,两个人似乎都不约而同的忘了这回事儿,好像他们一直就是住在这里,在一起,不曾分别。 东方不败一脚踢开了朱红色的门扉,大门看起来是经常被东方教主粗暴对待,所以即使这般蹂躏也是很乖巧的打开,却没有任何裂痕。 大步进了门,东方不败有些嫌弃的看着眼前落了些灰尘的桌椅,抬起手臂,用广袖遮掩了口鼻。李寻欢自是知道红衣男子严重的洁癖,拉了他的胳膊出门,而后在门外站定,微吸口气,然后,抬手震出。 磅礴的精纯真气呼啸而出,房间中的赤红轻纱软缎剧烈的晃了晃,待一些安宁下来时,东方不败放下了手,看着干净很多的屋子微微扬眉。 曾经用飞刀劈过竹子、用内力加热馒头的李寻欢丝毫不觉得用内力整理屋子有什么不对。 东方不败可以忍受住这么多天的奔波并不代表他能忍受这么多天不沐浴净身。即使唐门和五毒几乎是剑拔弩张,但东方教主并不介意他们什么时候打起来,先让自己舒坦了才是正路。 虽然刚才在山崖上和眼前的男子情意浓浓,但该使唤的时候东方教主绝不会客气。大步走进屋子,站在屏风前面扭了头,如缎的发丝披散在身上似乎有着流光一般。 “本座要沐浴。” 李寻欢眨眨眼,看着他。 东方不败微挑眉间:“去给本座烧水。” 李寻欢一愣,继而记起东方不败现在回来的信儿怕是没有散出去,自然没人来伺候。从没学过照顾人的李探花自从认识了东方教主就已经慢慢学会了娇惯他,照顾他,在无意识的时候李寻欢在用尽了办法去对他好一点,再好一点。 当初的分别,即使他们都不曾多说什么,但终究李寻欢是歉疚的,现在做的算不得补偿,只是让眼前的爱人开心。 看着李寻欢离去的背影,东方不败轻轻弯了弯唇角。 他不管缘由,不过看着这个人为了自己跑前跑后,这种感觉总是让他通体舒泰。 烧热水并不需要费什么力气,李寻欢提着木桶进屋的时候就看到打散了头发的东方教主坐在桌旁,长长的发尾已经垂到了地上,只穿着雪白里衣的东方教主在烛火摇曳下坐的闲散,丝毫不见平时的威严端正,纤长的指尖放在红木的桌面上轻轻敲着,看到李寻欢时便抬起了头,露出了精致的眉眼:“很慢。” “我找不到厨房。”李寻欢边说着便把热水倒进浴桶,然后掂量着倒了冷水进去,伸手试了试,又到了些凉水,便回头,道,“成了。” 东方不败点点头,却没动,只是看着他:“出去。” 李寻欢对上那双好看的狭长眼眸,微微笑笑,只当他不好意思,便点点头,嘱咐了他一句热水在旁边,便推开了门离开。 门合上的瞬间,东方不败猛地起身,吹熄蜡烛,然后一把扯过屏风把浴桶隔得严严实实。也不脱里衣,直接就跳进了水里,连着头都一起埋倒了水底下。 温热的水包裹住了冰冷的身子,过了很久东方不败才从水中钻出来。 身上的里衣被血红色的丝线扯裂,被东方不败丢了出去。黑洞洞的夜晚沉静安然,东方不败放松了身子,很久以前似乎只有黑色的色彩才能让他真的舒缓下来。 可如今,哪怕是黑夜,他都并不觉得安宁。 “东方?”似乎是屋子里突然的漆黑让在门外的李寻欢不安,这个人从石凳上站起来,走到窗边,轻轻敲了敲。 东方教主懒懒的应了声:“本座无事。”声音顿了顿,“你还带着笛子么?” “带着。” “本座想听。” “好。” 竹笛,不是上好的材料,声音自然比不得黑木崖中的名家,可是听在东方不败耳中,却恍如仙乐。 似乎觉得安全了。 东方不败把自己沉到温热的水里,眼睛却是看向窗户。 皎洁的月光把那个人的身影映在了窗子上,黑色的影子,却是一瞬间安稳了东方不败的心。 作者有话要说:令狐冲小朋友慢慢的往腹黑的大路上大步奔去 第50章 细碎的水声从窗户的缝隙里钻出来,而后慢慢停歇下去,脚步声很轻,却是让李寻欢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将刻到一半的木雕放在了石桌上,起身走至门前,轻轻扣了扣。 “进来。”清凉如水的声音,在黑夜里多了几分妖娆。 李寻欢推开门走进去,一片漆黑,却借着朦胧月色看得到那人的大约棱廓。拿出了火折子点亮蜡烛,漆黑的屋子被昏黄的烛火照亮,李寻欢把火折子合上让回怀里,回身想要说什么,却突然定住了身形。 红衣男子站在一片红色纱幔当中,脸被遮挡住看的不甚清晰,却能发觉这人的发丝还带着略湿的水汽。衣襟严严实实的包裹起了纤瘦的身体,却也从另一个方面把好身材显露无疑。 东方不败伸手轻轻撩了纱幔走出来,或许是刚刚被水汽熏蒸,向来苍白的脸上多了些许血色,摇曳的烛火完美地勾勒出好看的棱廓,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出了一片阴影,眼波流转,看向李寻欢的时候却突然柔和了神情。 “看本座作甚。”东方不败淡淡的问。 李寻欢突然觉得嘴唇有些干,微微低敛了眉眼转开视线后才笑道:“东方现在真是好看。”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微微挑眉,没什么被冒犯的感觉,若是旁人这般说他定然下一刻就要被挖了眼睛,但是这话从白衣男子嘴里说出来,那温柔儒雅的声音却是丝毫不让人厌烦,东方不败分到在心里多了些许欣喜。 也不遮掩自己的高兴,东方不败弯起了唇角,上前几步走到了桌旁坐下,水样的声音里多了些温热的温度:“本座向来是好看的。” 李寻欢笑笑,也寻了位子坐下,伸手斟了杯茶。茶水被放了一阵已经算不得热,若只是李寻欢为了解渴也没那么多讲究,可李寻欢却是知道东方教主的挑剔,便伸手放在了茶杯上,而后往东方不败那里推了推。 东方不败接到手里的时候,茶汤已经热了许多,抿一口却是觉得舒服很多。 茶水湿润了唇瓣,东方不败很随意的用手指擦了擦嘴角。分明是很男人的动作,可看在李寻欢眼里,刚刚那种口干舌燥的感觉又涌了出来,哪怕灌了一杯茶也不见缓解。 烛火和纱幔把整间屋子照成了温暖的颜色,连人的心都迷糊起来。 曾经瘦弱的少年已经长成了男人,有好看的眉眼,精致的唇角。 李寻欢一直是知道自己的东方是顶好看的,却没有哪一刻感觉如现在这般,想要接近,想要拥抱,想要……亲吻。甚至是更深一步,似乎又隐隐有着渴求。 真是疯了。 李探花轻轻地抚了抚额角。 东方不败却没注意到李寻欢的异样,撂了茶盏,淡淡道:“明日本座去找盈盈,本座会让平一指做些解毒的药丸,你帮本座带在身上。” 李寻欢努力让自己的视线从这个人的锁骨上拉回来,沉了沉,才道:“东方以为会有意外?” “本座从来不信任他们,无论是唐门还是五毒。”东方不败微微蹙了蹙眉尖,已经熟悉了东方不败任何表情的李寻欢看出了,这个人分明此刻的情绪就是厌烦,甚至厌恶,“一个是见风使舵,一个是毫无建树,若不是现在神教根基不稳,本座才不会把他们留下。” 东方不败说的却是真心话。总让唐门在那场夺位之争中出了大力气,但东方不败依然忌惮他们。当初唐门之所以可以顺利出入黑木崖,是因为得了任我行青眼,而到头来,却是直接叛变的毫不犹豫,即使是帮了东方不败却依然不能让东方教主全然信任。 咬过主人的狗,哪怕再厉害,依然不能留太久。 而相比较唐门,东方不败对于五毒的感觉就是单纯的嫌弃他们没有用。 “本座不养闲人,若是这一次他们被唐门算计了……”东方不败眯眯眼睛,“本座自然会袖手旁观。” 这话说得轻巧,仿佛事不关己一般,但李寻欢却听出了其中的凛凛。 “我与东方同去。”虽然知道眼前这人的厉害,李寻欢却依然看着他说道。 东方不败却是扭了头,望着他,狭长的眼眸里面满满的是简单的情绪,安然,和理所应当:“你自然是要与本座同去。” 东方不败要的,不仅仅是一份飘渺的爱情,一种引人堕落的温暖,而是一个能坚定的站在他身边的男人,能把自己全然交付过去的人。 只有强者,才能与本座般配。 东方不败目光炯炯的看着李寻欢,从脸,到身体,而后弯起唇角。 这个人,足够。 而这一抹笑容却在这个黑夜里突然变得奇异温暖起来,李寻欢几乎是瞬间被迷了眼睛。 东方不败,世间最张扬肆意的男人。 他对天下间的所有淡漠,却独独愿意为自己而展颜。 李寻欢突然觉得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或许是这个夜晚太深沉,或许是摇曳的烛光太惑人,李寻欢被蛊惑了一般,就像是那个在思过崖上的夜晚,几乎容不得他抗拒。 这个名叫东方不败的男人,是他的毒药,沾染上就不能挣脱。 站起身,缓步走到了东方不败身边,李寻欢上前一步,弯腰,伸出手拦住了这人堪称纤细的腰。 东方不败一愣,但却没有挣扎,只是身上僵了僵。 “东方,我们成亲吧。”李寻欢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东方不败的颈窝处,说话时呼吸出的热气几乎灼伤了东方不败脖子上的皮肤。 东方不败微微侧了厕头却根本逃不脱这人的禁锢。有一种奇怪的惶恐,就像是一直在掌握中的事情突然脱离了轨道,习惯了李寻欢在相处时候的沉稳安谧的东方不败在面对这个不太像是李寻欢的男人有些愕然,继而抿抿唇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平淡下来:“以后再议。” 李寻欢微微呼了口气,但却米有多少可惜,似乎早就料到了这种结果:“那我若是越礼了,东方日后再还回来也可以。” “什……” 不等东方不败清楚什么叫做越礼,却已经在下一刻被李寻欢掠去了呼吸。 这是一个温柔而高雅的亲吻,带了些许隐忍,若不是男人眼中的火几乎蔓延出来,东方不败几乎会忽略这个亲吻的意义。 指尖,能碰触到冰冷的银针,但东方不败却是把它收了回去。伸出了手,轻轻环住男人的身子,东方教主这个浅淡的回应却似乎鼓励了李探花。 亲吻,变了味道,在被男人用舌尖挑开嘴唇的瞬间,对这方面一窍不通的东方不败就像是被扯到了一个未知的领域,火热,激情,唇齿间的声响几乎让他整个人烧起来。 但即使如此,却没有烧光东方教主的理智。他几乎是下意识的去抢夺主动权,学着李寻欢的动作,而那亲吻却更像是撕咬,带着些霸道,带着些莽撞,似乎是在标记自己的所有物一般,牙齿磕破了李寻欢的唇角。 血腥的味道,腥甜,却奇怪的刺激人。 李寻欢看到了东方不败晶亮的眼睛,那里面的自己那么清楚明晰。 唇分时,无论是引起这场战役的李寻欢还是努力的东方不败,都不免气喘起来。 李寻欢却是有些惶恐,就像他说的,他很严格的遵守着步骤,告白,牵手,拥抱,成亲,而后肌肤相亲。曾经或许有意外,或许有巧合,可今天他却是实实在在的想要拥抱这个人,亲吻,接触,然后要了他。 多罪恶。 多诱人。 可下一刻,东方不败却是轻轻推了推他。李寻欢顺势直起了腰,东方不败依然是坐在那里,却在李寻欢猝不及防时伸手揽上了这人的脖颈,把他拉向自己。 “你看得清楚么?”东方不败的眼中有些雾气,似乎是刚刚激情的残留,但其中却依然清明。他的声音带了些许气喘,些许火热,但每字每句都说得清楚明白,“本座,是个男人。” 李寻欢却是轻轻呼了口气,伸手把他重新抱到怀里:“我早便知道了。” 你是个男人,我也是个男人,男男交合,有违天道。 可是你是我的东方,我既然打定了主意把你握在手里,便不会再松开。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却是笑了笑,但其中的情绪却有些难明。 “我以为你生了我的气。”李寻欢坐到了这人身边,但是手依然握在一处没有松开。 东方不败没说话,微微闭了眼睛,倚靠在李寻欢肩头。 “答应我,成亲,可好?” 李寻欢的声音,温柔,带着暖意,东方不败睁了眼睛,张张嘴,又像想起什么一般抿唇不言,许久,才轻轻问道:“若是本座不是教主,你又如何?” “和我成亲。”李寻欢的声音依然是淡淡的轻柔。 “若是有一日,你看到本座这副光鲜的皮囊里其实丑陋到让人恶心,你又如何?” 李寻欢似乎有些惊讶东方不败对自己的形容,他握着东方不败的手紧了紧,轻吸一口气,探头,轻轻的亲吻印在这人的唇角。 只是轻轻的贴合着,安静的让人想流泪。 唇分时,白衣男子凑近了东方不败,黑夜里,这声音低沉,而完美。 “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作者有话要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生死契阔,与子成说。 希望探花和教主幸福~ 抱歉更晚了,趴地……最近考试周,希望各位小伙伴儿们考试的逢考必过,工作的一切顺利!~ 第51章 取了干净的白色布巾,李寻欢站在东方不败身后帮他擦干净发丝。东方不败有太多种办法弄干净头发,想来李寻欢也知道,但是他们却依然乐意用这种最耗时最传统的法子。 “天气冷,等会儿你自己去取一床被子。”东方不败安安静静的东方不败坐在铜镜前,从镜子里头看着站在自己身后的男人。 李寻欢也从镜子里看他,目光交汇时,他笑了笑道:“我去旁边的厢房里面睡便是。” 东方不败却是冷了脸,看着他,没说话。 李寻欢本就聪明,自然瞧出来东方教主的意思。说起来,在离教的这段日子里,他们相处一时甚至同床而眠,李寻欢其实是习惯了的,不过既然是回来了那么一切还是照着以前的样子来的好。可看这架势,东方不败怕是生了气。 这人生气的点似乎多得很,李寻欢不自觉的个这不仅揉了揉他的头发。 想来东方也并不介意那么多,李寻欢自然不会太过矫情,手上动作顿了顿,而后继续慢悠悠的帮这人擦头发:“若是教主不弃,可否让我睡在软榻上?” “随你。”东方不败只是开了开口,既不同意也不反驳,那架势分明是对刚刚李寻欢的那句“分房而居”不乐意极了。 可事实上,东方不败又太多的事情不想让李寻欢知道,他的武功,他的密道,他的……那些可怕而不堪的过往。 但是已经尝过安心的滋味,就像是沾染了最可怕的毒品,上了瘾,着了魔,就想着把这个人拴在自己身边,牢牢的捆绑住,不让他逃脱。 李寻欢只能为他欢喜,为他哀伤。 为他生,为他死。 早就习惯把一切尽在掌握的东方不败,即使是在面对爱情的时候都是一如既往霸道张狂。他爱李寻欢,他不乐意遮掩,李寻欢爱他,这个人自己做出了选择,就再没有回头的机会。 喜欢的,抢过来,抢不过来的,就毁掉。 就像日月神教,他要当教主,他要只手遮天,唯我独尊! 就像令狐冲,他看重了这个少年的天资,所以他要把他带回来。有句话东方不败并不是说假的,若是真的令狐冲不愿与他同回黑木崖,东方不败一定会杀了他。 而李寻欢,东方不败第一个承认的弱点,第一个拥有的温暖。 东方不败微微低敛了眉眼,遮挡住其中近乎喷薄而出的独占。再抬眼,他就又是平时的那个东方教主,孤傲,张扬,骄傲,一派清澈透明的袒露在李寻欢面前。 “这段日子你去与别人走动走动。”东方不败摩挲着自己光滑的指尖,声音淡淡。 李寻欢知道东方不败的意思,他是为了东方不败才留在黑木崖上的,算起来,除了和任盈盈还有些接触以外,与其他人都只是一面之缘,甚至有的连话都不曾说过。他得了东方不败的信任,定是有人记恨,只不过有的人忌惮摆在脸上,比如桑三娘,有的人把忌惮摆在心里,比如贾布。 但其实李寻欢并不担心,他不愿意去讨好什么人,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懂的怎么与人交好。 已经把狭义刻到了骨头里,曾经名满江湖的小李飞刀可以朋友遍天下,并不只是嘴上说说的。 李寻欢撂了手巾,拿了一根雪白丝带把东方不败头发散散束起,道:“东方不必担心我,我自有办法解决的。” 东方不败点点头,也不去问,只是微微松懈了力气,一向挺拔的背脊变得闲适下来。 眼角扫到桌上的一个木盒,眼神微闪,似乎不在意的微微动了动身子,却在李寻欢看不到的死角上伸手将那个木盒子推到一旁。 夜色已深,东方不败便躺下了。 隔着朱红纱幔,他能看到躺在软榻上的男人,那人睡着了的时候已经不似当初的一板一眼,而是学会了给自己一个舒服的姿势,而东方不败却像是习惯了平躺着,手紧紧拢在被子里,似乎时刻准备着,若是有人突然偷袭,他可以立刻把银针插到那人的喉咙里。 有些事情必须付出代价才能得到。这个道理,东方不败从很久以前就清楚明白。 一直睁着眼睛,看着床顶上的层层纱幔,直到感觉到另一个人的呼吸绵长,东方不败才慢慢的直起了身子,并没有穿鞋,光着脚下了地。 身上的里衣扣子被紧紧的扣到了脖颈,一寸肌肤都不愿露出。东方教主撩开了纱幔,走出了里屋,脚步顿了顿,却是朝着软榻走来。 白衣男子正侧躺在被子里,盖着的十大红色的锦被,东方不败伸手摸了摸被子上的纹路,这是他无聊时候绣来玩儿的,现在看着盖在这人身上其实是好看的。自己的接近并没有让李寻欢有什么反应,很没警惕性的表现,东方不败却是弯了弯唇角。 微微弯了腰,东方不败伸出手指抚上这人的嘴角。他总是挂着温润的笑容,似乎无懈可击,但在他射出飞刀时候,这紧紧抿起的唇角却像是钢铁一般。 男人的性感。 东方不败收回了手,陷入沉睡的李寻欢却只是蹭了蹭枕头,又继续睡了过去。 这样真好。这个男人习惯了自己,习惯接近,习惯接触,东方不败对这个认知感觉到很开心。 直起腰,东方不败走到了桌前,拿起了那个木盒子,手指在锁眼周围稍微拨弄了一下,盒子就再没有插入钥匙的情况下打开来。里面,却是一团团花花绿绿的东西,东方不败看着眼睛沉了沉。 选择银针,是看中他的隐秘和灵巧,东方不败为了练习曾经绣过不少东西,后来熟练了便不再碰。 可是,这些剩下的上好丝线,东方不败却是没有扔掉,而是好好的留了下来。他拿出了一缕鲜红色的,白皙的指尖轻轻捏着,眼中是情绪莫名。 他是个男人,但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迷恋起来这些了呢? 那以后,自己是不是也会开始喜欢描眉画眼、朱钗玉翠? 若被李寻欢发觉,他会用什么眼神看本座呢,厌恶,嫌弃,还是……不,他不能也不许发觉。 东方不败被自己的想法惊到,竟是下意识的缩紧手指,那血红丝线就这样被他直接捏成了细碎,松开手掌时,细细碎碎的飘落而下。 把木盒重新扣上放进了桌子底下的暗格,东方不败回了身,看着李寻欢还在安然沉睡,嘴抿成了一条线,最终下了决定。 成亲,这个个太美好的字眼。 但如果要担着被这个人厌恶的风险,东方不败宁愿永远保持着这样的距离。 只觉得靠近心口的地方微酸微涩,东方不败大步进了里间,躺在床上,没有保持者最佳的攻击姿势,而是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面对着墙壁,沉沉睡去。 却不知,李寻欢却是睁开了眼睛,眼中的情绪晦涩难明。 比起东方不败的敏感,李寻欢对于掩饰自己却是成了一种习惯,自己习惯了东方的同时,东方何尝没有适应他? 缩在袖底的手微微缩紧,他似乎想越过大红纱幔看到些什么,可最终只能看到床上个一个凸起来的包。他看得到刚刚东方不败拿出了什么,也看得到东方不败那一瞬间苍白的脸色。 李寻欢并不是个喜欢探知人*的人,但终究,有些事情,还是弄明白的好。 ========================================================================================= 第二天的朝会,东方不败高调的踏空而来,并不知道教主归教的众多教众几乎是下意识的松开了手,扔掉兵器,双膝跪地。 这种近乎朝圣的姿势并不是东方不败琢磨出来的,而是前任教主任我行。任我行希望手下的人把他当成神,可他没做到,东方不败却是做到了。 在日月神教众人眼中,东方不败就是一个强者,文治武功天下第一。服从强者,是天性,是习惯,而这个绝世的男子足够让他们奉若神袛。 李寻欢第一次没有站在东方不败身侧,而是站在众多较重当中,看着那个男人站在高台之上,红衣翩跹,神色倨傲。 这个人爱他,何其有幸。 作者有话要说:圣诞节快乐~\(≧▽≦)/~ 第52章 所谓朝会,并不是每次都能有有意思的事情的。 诺大的日月神教都要靠东方不败打理,东方教主纵然设置了长老和堂主,但终究不能处理一切,很多东西是要靠他亲自打理的。 小到物品采买,大到兴建分舵,都必须他的同意。 而朝会,就是为了这个而设立的。 东方不败并不是很喜欢朝会,麻烦得紧,老是听那些人絮絮叨叨没完没了烦得很,有那个时间他的神功都能突破第十层了, 可是不听不成,这些事情纵然琐碎,却也重要,东方不败纵然唯我独尊却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只要他身在黑木崖就没有缺席过每日朝会。 有时候逼得东方教主没法子了,就老想着翘班给自己放假。放假的方式就是在屋子里撕几个小纸条,把那些名门正派的名字写在上头,团起来随手抓一个,抓到哪个是哪个,单枪匹马去单挑,即壮了神教名声,又可以让自己放松几天。上上一个倒霉的是嵩山派,然后就被东方不败摘了牌匾。至于华山派纯粹是东方教主一时兴起,那里有他感兴趣的人,加上李寻欢,便直接去了。 至于这一来一回会死的人会招惹的事请,东方不败全然不在乎。只要不是神教教众,谁管他死活! 今天虽然是东方不败归教的头一天,却没有什么欢迎仪式。或者说,欢迎仪式这样的活动是要放在不用处理教务的晚上来占用教主休息时间的,朝会的时间就必须要处理一些无聊又重要的事情。那些早早得了消息的长老早就把这些日子积压在手里的教务连夜整理出来,就等着朝会的时候拿出来让东方不败拿主意。 东方教主并没有穿正式的服装,而是平常的一身红衣,端坐在高台上的檀木木椅中,但听着听着就松散下俩,懒散的靠着扶手,手撑着头,宽大衣袖顺着胳膊滑下来,却在露出皓腕的一瞬间被一到内里重新扯了回去。 东方不败眨眨眼,歪头,就看到混迹于众多教众中的李寻欢正慢悠悠的收回手,两人对事时,白衣男人弯唇一笑,东方不败觉得自己的心情竟是突然好了不少。 整个朝会,李寻欢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并不言语,东方不败也不曾问过他什么问题。教中人大多是见过李寻欢的,这个人虽然平时并不怎么露面,但东方不败信任的人本就不多,可以带着出门的更是少之又少。 而这位新上任的左使,即使众人鲜少有知道任我行是被他所杀,但也看得出东方不败对他的依仗和信任。 教主身边的红人,哪怕不讨好,也不能得罪。 李寻欢自然感觉得到自己身上打量的眼神,他淡淡的看过去,不少人便低了头,只不过有几个人却依然没收回眼光。 桑三娘的戒备,贾布的淡然,还有就是童百熊瞪着银铃一样的眼睛盯着他,从头看到脚,从脚看到头。 童百熊是好奇的。他对李寻欢感官向来不错,一来这人似乎是天生的从容优雅,二来日月神教中难得有可以和他喝到一起去的人,三来是他竟能哄得住任盈盈那个小丫头,当真了得。而且童百熊知道他的东方兄弟向来冷得像冰,这人竟能捂得热,偏生瞧起来又不是三头六臂的人物,有趣得很。 看李寻欢看他,童百熊也不介意,反倒是有了兴趣。努力小心谨慎的往李寻欢那里挪,却丝毫不知道他这么大个子,哪怕动一动都能引人注意。 坐在高台上的东方不败正撑着头盯着底下的长老,这张长老当真烦人,什么事情都要唠叨好几遍,也不知是不是年纪大了脑子不清楚。 正烦闷,看到童百熊动作,东方不败微挑眉尖,正准备说话,却看到童百熊站定在了李寻欢身边低声说着什么。白衣男子倒也不惊讶,浅笑听着,时而点头时而摇头,瞧这倒也不似不耐烦。 东方不败便没说话,换了个姿势靠在宽大木椅上,状似认真的听着张长老说话,其实早就把注意力放到了童百熊那边。 纵然童百熊声音努力地细小,但内功深厚如同东方不败若想听到也并不是不可能。 “李兄弟,你和东方兄弟这回回来怎么也不通知我老童?不够哥们意思。”童百熊头一句话就是埋怨,可李寻欢看得出来,这人分明就是想找一个喝酒的理由。东方不败曾说起过,因着童百熊喝酒误过事,所以东方不败对全教上下下了命令,每个月给他的酒都是定量的,而那个量怕是还不够这人一顿喝的。 李寻欢笑着摇摇头,然后低声道:“下次定然补上。” 童百熊嘿嘿笑起来,又觉得自己笑得太大声然后迅速的捂住了嘴吧,左右看看,见没人瞧他这才放下手。却是不知,别人早就听到他的声音,不过是不乐意说出来罢了,桑三娘更是翻了个白眼,却被童百熊选择性忽略过去。 “这些日子你和东方兄弟可还安好?”童百熊虽然还是笑得憨厚,但还是透出关心。他不去问东方不败,那人是他捡回来的,性子最是清楚不过,问也问不出来,恐怕还会招到训斥,所以才转来问李寻欢。 这中间的事情很多,但终究东方不败都不曾吃过亏,李寻欢点点头,让童百熊放心了些。 安静了半刻,童百熊似乎是不经意提起:“前些日子有人来给教主保媒。” 一句话,让李寻欢瞬间抬起了头,眼中猛的冒出来的神采迅速产生又迅速消弭,甚至来不及让人察觉。 而与此同时,整个大殿中都诡异的扬起了风。东方不败突然脸色一变,想站起来,却最终没有动弹。李寻欢却没看他,眼睛只是盯着童百熊,默默无言。 童百熊看李寻欢看他,眨眨眼:“李兄弟不知道?已经飞鸽传书给教主得知……” “谁?”李寻欢突然出声打断了童百熊的话,童百熊又是惊讶,这人平时最端方不过,此番倒像是失了仪态。 但童百熊还是老老实实的告知:“雪千寻。” 依然是笑着的,只是嘴角的弧度比起平时上扬了几分,似乎很好奇,似乎很欣喜,却让看着的东方不败神色一紧。 李寻欢这种笑,东方不败是从来没见过的。 但有一点东方不败很确定。 这人生气了。 “可惜了教主没答应,那雪千寻听闻是个顶顶好看的女人。”童百熊叹了口气,到不仅仅是因为那个女子的样貌,“眼瞧着东方兄弟也不小了,应当成亲才是。” 李寻欢缩在宽大袖中的手紧紧攥紧,但是脸上依然是一片淡然的浅笑,淡淡回应:“是啊,不小了。” 第一次感觉到,时间匆匆。 似乎再没察觉的时候,他的东方已经足够优秀,优秀到会引来女人投怀送抱。 五大三粗的男人是比李寻欢高的,单位了让李寻欢听清自己的话努力低了头,小声问道:“李兄弟,你可成亲?” 李寻欢一愣,然后摇头。 “可有意中人?” 点头。 “我认识么?” 点头。 “既然有了意中人,李兄弟你这老大不小的怎么不求亲?” “你的意中人不乐意跟你成亲?” 狠狠点头。 “告诉我老童,我帮你去提亲,保证把他绑回来给你当媳妇。。” 李寻欢有种哭笑不得,这人怎的想起来给自己保媒了?明显的感觉到了一道视线,李寻欢抬头,便看到东方不败那双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正往他们这边看来。 童百熊似乎对这方面分外迟钝,似乎根本没意识到,只是自顾自说着:“别看我老童没媳妇,那是没碰到合适的。李兄弟若是有喜欢的,全交给我老童,整个黑木崖上,除了桑三娘我没法子,其他人只要你说得出名字我就敢上门帮你提亲!实在不行我瞧着那雪千寻就不错。” 李寻欢却只是抿起嘴唇笑,不言不语。 他爱的人,怕是全天下都没人敢去帮他提亲。 突然,东方不败猛地站起来,一挥衣袖,立马止住了底下还在滔滔不绝的张长老。张长老虽然年纪大了爱说话,却也是个有眼色的。前的出东方不败心情不好,虽然今日没说痛快,但张长老还是识相的退了下去。 东方不败本想着把雪千寻的事情彻底压下不可再提,哪知道被童百熊就这么捅了出来,丝毫不带掩饰。而李寻欢的反应实在是让东方不败心里发慌。 若是当场生气还好说,可那人摆明了没反应,却更让人心忧。 当初的李寻欢一别便是足足数年,那段日子太过深刻,深刻到足够让东方不败暂时把理智挤到最不起眼的角落里。 “没事的话便散了。”东方不败这句话说的分外冰寒。 贾布却是向前一步,昨天才被抽了三十鞭子的他现在走起来步伐有些松散,却还是站到了东方不败的眼皮子底下。行礼,无比恭谨,而后道:“教主,不知对令狐冲是何处置?” 东方不败似乎刚想起来自己带了个小不点回来。心烦得很,随口道:“随便,本座现在没心思。” 贾布也不多说,应了一声便退了回去。 东方不败足尖微微点地便越过众人飞身到了李寻欢身边,童百熊吓了一跳,竟是忘了场合直接叫他道:“东方兄弟?!” 东方不败却是懒得计较他暂时的失礼,只是伸手去抓李寻欢的手腕。李寻欢下意识的躲避开来,东方不败神色一僵,眼睛瞪着他,下一刻竟是直接转身离开了大殿。 李寻欢刚刚不过是在人前怕坏了他的名声,躲开之后才心道不好。见东方不败离开,李寻欢也不愿意去管旁人说什么,匆匆朝童百熊拱拱手便大步离开。 童百熊一头雾水,转头,似乎是习惯性的遇到不明白的事情便问桑三娘:“三娘,东方兄弟和李兄弟怎么了?” 刚刚全程旁听了童百熊和李寻欢对话的桑三娘又是一个漂亮干净的白眼翻过去,身子微动时朱红色的鞭子在翠绿衣裙中如隐若现:“你便等着吧,若是明天教主不把你劈了就算你运气好。” 贾布却是不理他们,转身出了大殿。 院子里还有个小东西在等着他呢,顺道带些早饭回去,那小子怕是饿坏了。 =========================================================================== 李寻欢轻功本就不差,但要追到功力全开的东方不败还是费了力气的。 东方不败并没有回去院子,而是往后山奔去。待李寻欢寻到他时,便看到了一身绯衣的东方不败站在山崖之巅,正冷眼瞧着他。 “东方……”李寻欢觉得自己需要解释什么,可东方不败竟是突然飞身朝他冲来,指尖寒光微闪。 李寻欢心中大骇,忙闪身躲开。东方不败却是直接在空中扭了身子,纤细的腰肢扭动出了一个诡异的弧度,速度分毫不减继续缠身上来。 空手与东方不败较量,李寻欢却是看到了东方不败几乎烧红了的眼睛。下意识的身后去摸腰上的飞刀,却立马又把手收了回来。 小李飞刀,例无虚发。 飞刀是对着敌人,而不是对着东方。 东方不败并不管李寻欢此刻想些什么,手上产道着细细红线上下纷飞,银针划出数道寒光,密密麻麻如同网一般罩了下来。李寻欢心中一紧,单手拍向一旁的巨石,迅速朝着反方向飞身而去,那银针袭向了巨石,足有两人高的石头竟被瞬间劈成数块崩裂开来,轰隆的从山崖上滚落下去。 东方不败却是依然没有收手,磅礴的内力喷涌而出。 他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把李寻欢逼到这般境地。曾经衷心期望的不愿有比试的那一天,却是让他忘到了脑后。 东方不败不会娶,李寻欢,你也不能! 东方不败只有一个念头,留下他,哪怕他死,也要死在黑木崖! 作者有话要说:骄傲,换个顺序就是傲娇 教主大人就是突然别扭了,然后探花郎,请自求多福【话说其实是探花郎应该生气的啊,果然莲子纵容教主成了习惯么(∩_∩) 【本文改成晚八点更新】 第53章 李寻欢纵然内功极高,但终究是留了手,不期然忽略了一根朝着自己飞行诡异的银针。忙从一旁折了根枯木树枝招架,银针被打偏,却还是在李寻欢的脸颊上留下了细细的痕迹。 只是细细的痕迹,东方不败收回针的时候甚至没看到多少血迹,但下一刻,那道口子突然溢出了血,几乎是瞬间就花了半个脸颊。 血的颜色很是鲜红,晕染在雪白的衣衫上煞是好看,但看在东方不败眼中却是分外刺眼。 猛地住了动作,东方不败站在那里没有动,眉间的褶皱没有松开,盯着李寻欢,一言不发。 李寻欢感觉到了脸颊上的刺痛,却只是用手抹掉,抬步往东方不败走去。东方不败神色却是微微变了,后退一步,但不过转瞬间白衣男人便已经到了近前,一把拉住了他。李寻欢的轻功一直极好,东方不败任由着他拉住,眼睛却是一直看着他。 “你恼了本座。”东方不败声音冷冷清清,没有起伏。 李寻欢听了这话却是笑了,不小心扯动伤口让他的嘴角不似往常的从容。 是的,他是恼了。 他恼了东方不曾与他言明这些,恼了那个莫名其妙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女人,恼了,自己的一无所知。 可终究李寻欢喜欢了一个人。 他把自己爱人的位置填满,也把这个人填满了心。或许他的感情不似东方不败那般热烈,但是李寻欢却是个温润绵长的,他细细的耐心的用东方不败填满了心里的每一处角落,知道再无余地。 李寻欢用自己没有沾血的手去碰东方不败的眉间,轻轻地揉,直到揉开那些褶皱,才淡淡道:“是有一些,我在等着东方解释。” 东方不败却没说话,只是依然固执的盯着他看:“本座告诉你,不管你是喜是怒,若敢离开本座半步,本座……” 突然卡住。 若违抗,定杀不赦。 这句话,东方不败说过太多次,可是对着眼前这个人却是头一次感觉到了话在嘴边吐不出来的感觉。 你若离开,本座定要杀了你。 可是,真的思量至此,却是心软了,打结了,最终变成越发气恼的眼神,和无力的一声冷哼。 李寻欢伸手探到东方不败袖中,微热指尖碰触到东方不败的皮肤时却是让他瑟缩。李寻欢从里面捏出了东方不败的红色丝帕,伸手,捂上了自己脸颊的伤口。血沁在红色丝帕上,晕出一块深色。东方不败伸出手去碰,却被李寻欢握住了手指尖。 或许东方不败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刚才那凡失态究竟是为何,但李寻欢却隐约猜到几分。 他的东方在怕,怕失去,怕分离,纵然这份恐慌东方不败这辈子都不会承认。 李寻欢微微用力,用一只手臂将东方不败扣在怀中。 “我不会离开。” 或许从你拉住我衣衫的那一刻,就注定了,我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你将会是唯一的支点。 东方不败只是微微闭了眼睛,把自己那片刻的慌乱隐藏在这人的阴影里,安然,静谧,呼吸缓缓。 过了很久,直到李寻欢看着太阳升至正中,才感觉到怀中的人微微动了动。 “太懦弱。”东方的声音低低的,恢复了平时的倨傲,又多了几分愤恨。他在愤恨自己的软弱,为了那些惊慌,为了那句不舍。 李寻欢却是微微低了头,温暖的嘴唇印在东方不败光洁的额头上,是一个温柔的亲吻。 “这不是懦弱,只是因为,你爱我。” 东方不败狭长的眼眸微微眯起,手抓住了李寻欢的领子,不让他离开分毫。 李寻欢却是一笑:“我只东方害羞,不妨事,东方不必说,我知道就好。” 一句话,气煞人,却最终只是瞪了他一眼,便没了后续。 东方不败拿出随身带的碧色瓶子,这是他让平一指给他的,可活死人肉白骨。但是东方教主却是抢过了李寻欢手上的红色锦帕,把瓶子直接倒了上去,对这神药一点都不心疼,倒干净为止,然后把帕子重新摁到李寻欢脸上。 看着动作气势汹汹,其实却是小心翼翼。 李寻欢原本火辣辣的伤口处却是立马清凉起来,血液是瞬间便被止住。 “这药倒是不错。”李寻欢却也是头一次看到这般奇效的,比起金疮药好上太多,“这般用掉怕是可惜。” 东方不败挑挑眉:“不过是瓶药罢了,本座还没小气至此。” 李寻欢却是笑笑不言,拉着他往回走。 后山并没什么人,即使有,也不会不识相的跑出来。李寻欢扣住东方不败的手一直没有松开,东方不败盯着他们交握的手瞧。 若是真的喜欢,刚刚,怎么会避开? “我躲闪开来是为了等一个时机。”似乎看得出东方不败的心思,李寻欢偏头,笑着看他。 “什么时机。”东方不败声音清凉如水。 李寻欢笑笑,天气寒凉,感觉到东方不败的手温不热,便直接把交握的双手放进了自己怀里,而后才道:“我可以光明正大的和你成亲,这天下间,再无人敢反对。” 东方不败抬起了头,看着他,眼里闪烁的却是好看的光华。 =========================================================================== 吃罢了午饭,东方不败没有离开自己的小院子。 那些朝会上没有处理完的事情本来应该下午继续处理,但是东方教主累了,需要休息,索性就不去。想来也没人敢来打扰他,又没急事,推一天就推一天。 李寻欢也不去管他,从本心上来说,李寻欢是个护短的人。这个世界对他来说既熟悉又陌生,熟悉的朝代陌生的江湖,李寻欢纵然在这几年多有接触,但终究不曾有过归属。 而日月神教和东方不败这个人,在李寻欢的心里,东方教主是要比日月神教重要千万倍,若不是因为东方不败,李寻欢也不会把自己关在黑木崖顶。 教务这种事情,本就无所谓,东方喜欢就管一管,不喜欢就罢了,李寻欢是一门心思想让东方不败和自己一道回去竹园隐居,过逍遥日子,自然不会去介意日月神教的那些琐碎事情。 外头寒凉,二人就只在屋子里头呆着。东方不败彻底散了伺候的丫鬟仆人,甚至院子周围十米之内不许有人,小院子比起以前越发静谧安然。前些时候黑木崖下了雪,莹白的落在院墙上,院子角落里头种了的梅花树此时也开了花,血红色的腊梅,开在白雪之上,看起来分外妖娆。 屋子里头摆着金色炭炉,里面是上好的银丝炭。以前东方不败是喜欢用莲花炭的,只是那种炭火有幽香的味道,若是屋子里被人下了有毒的香料被莲花炭的味道遮住怕是不好察觉,东方不败便换成了银丝炭。这种炭火烧起来的时候没有烟熏,很耐燃。李寻欢拿起了雕着繁复花纹的镂空炉盖,用火钳子拨弄了一下里头的炭火,然后重新盖上。 “热得很。”东方不败撂了手上的册子,微蹙眉头似乎有些不情愿。 李寻欢瞟了眼大敞四开的窗户:“若是你把窗子关了,我便把炭盆熄了。” 东方不败抿抿嘴唇不言语,扭了头继续看窗外不搭理他。 院子里头的腊梅是东方不败要种的,他似乎是天生就喜欢鲜艳张扬的色彩,白雪中的腊梅更是瞧这让人欢欣。东方不败难得倔强了一次,坐在窗户边的软榻上不愿离开。 李寻欢拍了拍身上,而后坐到了东方不败身边,几乎是下意识的伸出胳膊把那人拉到了自己身上。东方不败瞥了他一眼,便任由着那人承担了他的大部分体重。 “东方何时开始喜欢看话本了?”李寻欢偏头看着东方不败拿在手上的书卷,上面是规矩的雕版楷书,这一页似乎在说一个江湖上的小故事。 东方不败微微撇嘴,丝毫不在意自己这个动作有多不端庄,把书本立起来让李寻欢看得到封面上的字。 黑木崖轶事。 李寻欢一愣,这几个字每个字都很单纯,可是拼在一起总是会让人有不好的联想。 现在的话本小说很盛行,尤其是在江湖上,出来不少靠说书为生的人。那些人大多是消息灵通,说的故事有的是真有的是假,但更多的是把假的掺杂到真的里头,有时候分明是离奇到不能再离奇,却也有人去相信。 大多是要给有名望的武林人物扣上个风流的桃色帽子,李寻欢在江湖上行走这几年就听过不少,比如左冷禅单恋雪千寻,岳不群苦追小师弟,总之什么奇怪的都有。 本以为日月神教的凶恶名声可以吓唬走那些没事儿瞎编的人,没想到,到底是编排上来了。 东方不败却是冷清的哼出了声,肩膀靠在李寻欢身上,愤愤然的翻了一页,那张好看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但是眼睛里却似乎冒出了火:“三娘出的主意,说是想要寻一些说书人,打出名号,然后在江湖上控制一下言谈,便寻人找了些话本来。本座看她就是自己没事儿干想找乐子,现在还把乐子找到本座头上了!” 李寻欢伸手把东方不败往自己这里带了带,问道:“怎么了?” “本座从来不知道自己居然妻妾成群,还和那些名门正派的女子有所牵扯。这些女人,本座一天寻一个都要直接耗光一个月,他们到底是从哪里找到这么多女人!” 刚刚的猜想成了现实,李寻欢脸上有了些奇怪的哭笑不得。 不自觉的联想了一下自家东方一脸风流的倚靠在众多女子之间的场景……李寻欢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真吓人。 东方不败感觉到李寻欢的身体动了动,以为他是生气了,可是抬起头却看到李寻欢脸上的神情活像见了鬼。 “本座不会这样的!”东方不败把那本书扔到一边。 李寻欢笑着看他:“我知道东方不会。” 如果你会,我就把你捆起来直接带回到竹园里头去,什么日月神教一统江湖,想都不要想。 李探花或许是个温柔的人,但绝不寡断。 他是君子,却不是圣父。 抢东西,是东方不败喜欢的,李寻欢并不甚在意。只是,既然已经是我的,那便永远是我的,谦让,有过经验教训的李探花绝不会再来第二次。 把那本奇怪的话本扔掉,想着明天一定要告诉三娘把那个造谣的东西大卸八块,而后东方教主干脆的靠在李探花和墙壁围起来的角落里,安静的闭上眼睛休憩。 东方不败现在已经开始不耐烦那些写满了数字的小册子,任我行或许坑了他不少事情,但是有件事情任我行却是亲力亲为的教导了他。当初东方不败任副教主之时,任我行就是尽力培养他很多事情,等到东方不败熟练以后,就当了甩手掌柜什么都不管,只研究他的神功。 也是正因为如此,让东方不败有机可乘在日月神教上下渗透了大部分势力。 只要手下人得力,作为主子定然会轻松愉快很多。东方不败很注意培养手下人的能力,他手底下的专精人才不少,大多是从各个地方网罗的。 账房,是全天下最优良的算术人才,剑林,有当世顶尖的铸剑大师亲铸,哪怕是每日所喝的酒,都是东方不败直接从贡酒的铺子里头把师傅直接带上了山。 日月神教不差钱,也不缺势力,更不少心狠手辣,纵然开始的手段是有些简单粗暴,但是有了钱基本可以解决一大部分事情。 享受,东方不败值得最好的生活。 “何时去盈盈那里?” 东方不败听了李寻欢的话微微睁开眼睛,抬头看他。 而第一眼看到的,却是李寻欢脸上浅浅的痕迹。 那瓶药算是很有效的,等到了下午时候李寻欢的脸上就已经很淡,但就只是这一点点伤痕都让东方不败看着心里难受。 东方教主伸出手,指尖微冷,轻轻碰触着李寻欢的脸颊,似乎在这人身上的伤痕比伤在自己还要心疼:“不会有下一次。” 终究是因为他的不守约而导致的接过,李寻欢除了心疼便是歉意。李寻欢拉住他的手,轻吻上他的指尖:“我也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so,任何时代的人民都少不了丰富多彩的八卦娱乐生活呢~ ps:明天还有一更,目测分量很足哟~活力实在是个好榜单呢~呜哇!QAQ 第54章 傍晚时分,东方不败和李寻欢一起去了任盈盈的院子。 任盈盈住在黑木崖风景最好的地方,小姑娘总是喜欢花花草草,东方不败对他也是从不吝啬,给了她最好的地方,在黑木崖靠后的地方,温暖如画四季如春,建在花园里头的院子,哪怕外头是冬日寒冷这里依然会有花朵长盛不衰。 东方不败修了的别院就在不远处,那里便是个真正花草丰茂的地方。只不过修好了就没再进去过,或许以后,东方教主会暂时的消失在哪里,享受一下静谧,带着他的探花。 比起东方不败院子里头孤单单的几株腊梅,任盈盈的院子里头却是丰富繁杂很多,以前不曾仔细瞧。现在一路行来,饶是学问深厚渊博如李探花也无法叫出所有花草的名字。 “东方很看重盈盈。” “她是本座照看的,本座自然待他与旁人不同。”东方不败的声音并没有柔和,脸上也是淡淡的,但没有杀意,已经足够。 即使任盈盈是东方看顾,但终究是任我行的独生女儿,李寻欢每次见了也会有几分奇怪的躲闪,毕竟小姑娘的父亲是死在他手上,哪怕李寻欢从不后悔杀了那个疯子,可面对这小姑娘的眼睛依然觉得别扭。 可是东方不败却是丝毫不介意一般,任我行是东方不败恨不得大卸八块的人——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可是任盈盈是他看顾的,从这个小丫头还是个奶娃娃的时候,东方不败就是头一个抱她的,看着她长大,只要任盈盈不背叛,无论未来如何,她都会是东方不败愿意照顾一辈子的。 他不曾懂太多的人情世故,东方教主的世界很单纯,喜欢的,就捧在手心里,讨厌的,就直接踩到泥潭底下。一码归一码,分的很清楚明白。 这种简单的心思意外的让人喜欢。李寻欢再一次感激自己是这个人乐意维护的那一边,而后便在一次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并不是每个人都能顺利得到东方教主的垂青,而自己,居然在毫不自觉的时候得到了一份感情,这人世间最单纯坚韧的感情。 何其有幸。 任盈盈的院门是开着的,似乎小姑娘知道会有人来找她。东方不败也不奇怪,直接抬步走了进去。 院子里头有几个伺候的粗使丫鬟,似乎是东方不败常来任盈盈的院子,几人见了一身绯衣气势惊人的东方教主倒也没直接吓趴,而是战战兢兢的行了礼,而后快速的退了出去。东方不败不理她们,继续往里走,刚开门,就看到一脸郁郁不乐趴在桌子旁边的任盈盈。 小姑娘一身的淡粉色衣衫,显得很是粉嫩清秀,手上拨弄着一个小竹篓子,那个竹篓子里头黑漆漆的看不出装了什么,但东方不败在进门看到的第一眼就皱起了眉,上前几步把那个竹篓用指尖挑起,直接丢到了一个放杂物的木桶里,然后盖了盖子。 任盈盈被抢了东西,先是一愣,继而脸上有了怒容,久处高位,又是个被人宠惯了的,哪怕是年纪小小生气起来却有几分东方不败的风姿甚是吓人。可是抬头看到东方不败的脸时,任盈盈巴掌大的小脸上突然有了笑容,几乎是从椅子上蹦起来,扑到了东方不败怀里。 “东方叔叔,你怎的老是不来看盈盈?”小姑娘杏核一样的眸子里有着显而易见的委屈。 “教中事情多,以后不会了。”东方不败很熟练的把小姑娘抱在怀里,掂了掂,“重了。” “才没有重!”对于体重,哪怕尚是孩童的小姑娘也很是敏感。努力地挺直了背让自己看起来“长”一点,但是,那苹果一样的脸蛋和肉滚滚的小身体却是丝毫不会和苗条沾边。 东方不败也不戳穿她,抱着她坐下。任盈盈笑眯眯的靠在东方不败的手臂里,回头,就看到了李寻欢,便伸手招呼:“李叔叔来坐呀。” 李寻欢笑着点点头,坐到了二人旁边的位子。 李寻欢环顾四周,任盈盈的屋子摆设很是干净简单,琴棋书画倒是一样不缺,但是一个小姑娘住这样的屋子未免显得冷清。哪怕是性子温和清淡如同林诗音,闺房也是温暖舒适的,而不是像这般规矩的像是客栈一样。 不过也能理解,哪怕是东方不败自己,屋子都没多少情调,唯一亮眼的就是那些红色纱幔,却也是为了起到格挡的作用,旁的,桌椅板凳浴桶屏风,大多是怎么舒服怎么来,丝毫没考虑到感官享受。 东方不败把任盈盈放在腿上,心里默默念叨小东西又长胖了,但这次却是很明智的没有说出来。他看了眼那个装着小竹篓子的桶,重新看向任盈盈的眼睛:“那个又是蓝凤凰给你的?下次莫要玩儿她送你的东西,那些都是毒物,若是不小心伤到自己本座可不会管你。” 任盈盈笑眯眯的点头,可是听没听进去都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到了用饭的点儿,有丫头来敲门问要不要上菜,任盈盈本来心里烦得很是不想吃的,但现在来了东方不败和李寻欢,小姑娘还是懂的什么时候应该乖顺的,便让人把饭菜端了进来。 东方不败对于本教中人一向是优待,即使是只有一个小姑娘住的院子,所规定的膳食也是七大碟八大碗很是丰盛。来了两个人也不过是加了两副碗筷的事情。 任盈盈很乖巧的从东方不败的腿上爬到一旁的椅子上,自己拿起筷子吃饭。平时都有蓝凤凰或者唐舞衣给她布菜,但其实她是喜欢自己吃的,蓝凤凰是苗疆女子喜好和任盈盈不同,唐舞衣又是个一板一眼很注意膳食搭配的,基本上任盈盈喜欢吃的菜大多到不了自己嘴巴里。 自己吃,那就是想吃什么吃什么,想吃多少吃多少。还处于一个吃货年纪的小姑娘笑得见牙不见眼,很容易满足。 虽然在自己院子里喜欢闲谈,但在任盈盈面前,两个大人很乐意树立一个“食不言”的良好形象。 东方不败是个不喜欢自己动手的,李寻欢也并不介意惯着他,夹了筷子鱼,用银筷子摘掉刺,便放进东方不败碗里。红衣男子夹起来一口吃下,挑挑眉,李寻欢便夹起第二块鱼肉继续挑刺。 习惯用精细武器的人手指总是很灵活,用筷子的技法也不差,虽然是一个人顾着两个人,但李寻欢吃饭和下筷子的速度丝毫不慢,直让坐在对面的小姑娘看直了眼睛。 李寻欢正把一块青菜放进嘴里,就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碰了碰。侧过脸去看,就看到东方教主拿着一方帕子微蹙眉尖擦上他的手指,上面沾了些油渍,现在却是尽数抹在东方教主的帕子上。 “东方叔叔对李叔叔真好。” 李寻欢看向任盈盈,只见小姑娘正盯着他们笑,眼睛漂亮干净。 吃罢了饭,鱼贯而入的丫鬟把桌子迅速收拾干净,还奉上三杯香茗,而后又迅速退了出去。 “盈盈对下人调教的很|好。”东方不败赞了一句。 任盈盈得意的抬抬下巴:“谁不听话我就让人抽她鞭子打她板子。” 东方不败摸摸她的头发:“做得好。” 李寻欢却是微微偏了头,只觉得这段对话实在不适合教育孩子,可是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可能当日月神教的圣女就要和别人不同吧。李探花找了个理由。 东方不败此次来的目的很明确,他也不跟任盈盈绕圈子,直接就问了出来:“蓝凤凰和唐舞衣,你喜欢哪一个?” “凤凰。”任盈盈回答的毫不犹豫。 东方不败神色丝毫不动,点点头:“那以后唐舞衣大抵是不会再来照顾你的,要不要本座再给你派个丫头?” 任盈盈歪着脑袋,似乎是很认真地想了想,而后道:“不了呢,我很喜欢凤凰,有凤凰照顾我就好了。” “那边如此吧。” 直接拍板定案,短短的几句话就决定了两个门派的生死,这般漫不经心怕也只有东方不败做得出来。 问清楚,东方不败便也不多停留,由于任盈盈说了会儿话,建小姑娘困了就准备离开。 任盈盈却是悄悄拉住了李寻欢的衣袖,李寻欢顿了顿脚步,看着东方不败走出房门才低头看着拉着他的任盈盈。 “李叔叔,一会帮我看着,”任盈盈笑眯眯的,看不到眼睛里的情绪,“等会儿你们去找凤凰的时候,谁欺负她了,定要告诉我。” 李寻欢微微弯下腰,摸了摸任盈盈头上两个可爱的发包:“你该同东方说。” “东方叔叔不会留心的,他不是很喜欢凤凰。”任盈盈对东方不败很了解,故而不曾去求。 李寻欢感觉到东方不败站在院子里等他,便道:“你要把那些人如何?” 任盈盈倒是没想过这个问题,歪了歪头,而后笑道:“打他们一顿吧。” 李寻欢只觉得这个回答小孩子气的很,笑着摸摸她的头,点点头,便转身离开。 东方不败就站在院子里,看着满园花朵出神。月光下的男人红衣翩跹,肤白如雪,似乎有着流光一般,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株花朵,指尖很用力,能隐约看到那朵花被捏掐的没了形状。 听到脚步声,东方不败转身,便看到了朝他步步走来的李寻欢。 “很慢。”东方不败收回了手,顺道也把那朵残花掐落在地,一脚踩上去,碾落成泥。 李寻欢并没注意到这一切,笑着走进,伸手帮东方不败笼着衣领道:“盈盈让我帮她一个忙。” 东方不败微微抬高下巴让李寻欢动作,丝毫不在意自己的命门就这样暴露于人前。听到李寻欢的话,东方不败眯起眼睛:“本座听到了。” 李寻欢收拾好衣领,本想就这么放下手,却感觉这人抬着脸的模样太过美好,便微微低头在这人的唇角印了个亲吻,然后轻笑道:“东方的耳力真好。” 东方不败别过脸遮掩了微红的耳廓:“这本就不难。” 李寻欢却是伸手摸了摸东方不败的耳朵,微微的热度,让他轻轻地弯起唇角。东方不败却像是恼怒了一样打开他的手,但是下一刻就被白衣男人十指紧扣。 东方不败低头看了眼,只是一声轻哼,却没挣脱。 走得很近,东方不败嗅得到李寻欢身上干净的皂角味道,李寻欢闻得到东方不败身上甜香的桂花气息。夜色静谧安好,只是呼吸的喘息都是清晰可闻,交握的双手慢慢变成了一样的温度,东方不败看向李寻欢时,那人也正好看过来,月色下的世界,似乎慢慢暧昧起来。 “东方是不是一开始就已经决定要,要五毒?”李寻欢随便扯了个话题,似乎只是为了打破静谧。 东方不败收回了眼神,专注看路,可实际上他也不知道自己现在要看什么,嘴里的话依然平静无波:“那个对本座都一样,本就无所谓,既然盈盈喜欢五毒那便是五毒罢。” 李寻欢却是摇摇头:“不甚严谨。” “盈盈心里很清楚,本座刚刚问的是何事。五毒和唐门,何去何留,她心里自有计较。”东方不败弯起唇角,似乎有一种提起自家孩子的自豪感,“盈盈聪明得很。” 那么个小姑娘,就已经可以判断这些了么。李寻欢有些惊讶,却还是衷心的说了一句:“盈盈很聪明。” 东方不败被这短短的几个字讨好了,得意的微微扬起下巴,哪怕神色未变,但是李寻欢就是看得出来,身边这人很高兴。 看来他的东方还是个喜欢被承认喜欢被鼓励的,孩子。 这个形容似乎不大合适,毕竟不是每个孩子都能让李寻欢只是看一眼就想亲上去的。 只是此刻东方教主周身散发出来的气场,却只能让李寻欢想到这个词。轻轻笑笑,站得更近一些,李寻欢在心里暗暗记下,以后要好好的夸奖他的东方,找机会赞美这样一个惊采绝艳的人物,似乎是再轻易不过的事情。 作者有话要说:李探花似乎会在很长的时间里,摆脱不了照顾孩子的模式,虽然东方教主也挺喜欢就是了 明天还有一更,依然是……活力什么的好可怕呀~~~ 第55章 关着蓝凤凰和唐舞衣的地方是在日月神教的地牢里。本不用这般劳师动众的把他们带到这里关起来,但却因为牵扯到两派,为了两派的颜面必须要显得郑重其事。 地牢的入口是在一处石壁上,有着几个教众把守。李寻欢冷眼瞧着,这几个人虽然各个其貌不扬,但却已经到了气息内敛的地步,纵然算不得绝顶高手却已经比起旁的人好上不少。 “本座还有事。”东方不败却是顿住了脚步,看着远远的洞口,然后收回眼神瞧着身边的李寻欢,轻轻挣了挣,把自己的手挣脱出了李寻欢温暖的手心,“你便代本座去吧。” 李寻欢听得出东方教主不过是找了个借口,今天一天都在一起,李寻欢并没听说东方不败有什么必须要处理的事情。 但是他还是点了头,知道东方不败是有他自己的用意,不过也是一时猜测不到,也不去问,而是把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下系在了红衣男子身上。东方不败并不喜欢浅色衣衫,但是却对李寻欢的动作没有丝毫抗拒,狭长的水样眸子看着李寻欢动作,然后微微踮起脚,轻轻地,一口咬在李寻欢的下唇上。 “还你的。”一直记着刚刚在任盈盈的院子里被偷袭,东方不败此刻的表情堪称得意。 李寻欢笑笑,并不在意。 自己占他便宜,和他占自己便宜,其实都没差。 伸手抱了抱这人,刚好到李寻欢鼻尖的身高,正正好可以圈到怀里,李寻欢喜欢他的东方并不高大的身材。 东方不败足尖轻点隐匿在夜色中,驼色斗篷下隐约的红衣舞动,飘渺如仙。 李寻欢看着,而后转了身,只觉得刚刚还没注意到,今天的夜晚真是冷呢。 走向地牢入口,那看守的几人也发现了李寻欢,毕竟白衣男人在漆黑夜色中还算是显眼的。 “教主,左使。”几人把右手放在左肩上,微微弯腰。 这个姿势李寻欢从未见过,不禁多看了几眼。 点点头,李寻欢的眉眼依然温和,只是神色有些浅淡:“可有异动?” “回左使,蓝凤凰和唐舞衣曾有过几次冲突。”几人中领头的那个男子往前一步,低着头回道,“蓝凤凰无事,只是唐舞衣被毒物咬伤,现在行都有些不便。” 李寻欢听了这话微微蹙眉,却没多说什么。 既然东方不败决定了要五毒,那么,另一方无论如何凄惨都入不了他的眼。 爱之欲其生,恶之欲其死,便是东方不败一贯的态度。 几个黑衣人分开站在两边,领头的去开了门,然后引着李寻欢往山洞里头走。说是地牢,却没有那些阴暗恶臭的感觉,虽然阴风阵阵显得有些阴森,但是确实被很多火把照得明亮,地方也是整洁干净, 走过了一处水上的链桥,便能看到被关着的两个小姑娘。 蓝衣女子晃荡着腿坐在椅子上,大大咧咧的笑着逗弄手上的东西,而粉衣女子却是委屈的蜷在角落里,听到声音就立马就扭头往外头瞧,眼中里有着希冀。 “你也别看了,无论我是死是活,反正我是要先把你弄死的。”蓝凤凰很嫌弃的看了一眼唐舞衣,清秀的小脸上带着满满的不屑一顾。 唐舞衣瞪大了眼睛惶恐的看向蓝凤凰,却看到了蓝凤凰越发不屑的眼神。 “我不是那些男人,脑子被脏东西堵住了才白白被你骗,”蓝凤凰把手上的青色小蛇缠绕到手指上,而后倨傲的抬起下巴,那模样却是有几分像任盈盈的,“把你那套把戏收起来,看了恶心。” 唐舞衣的面色一僵,虽然不是第一次听到蓝凤凰这般对待她,但是每次听起来都还是会觉得心里难受。 她是唐门最有前途的三代弟子,加上性子温软模样好看自然是被捧着长大的,无论心里的性子是如何,表现出来的模样一直是邻家姐姐的知心,也就因为如此,她才被派到了任盈盈身边。 可是奇怪的是,无论唐舞衣怎么去讨任盈盈欢心,那个小丫头就是偏爱蓝凤凰这个野丫头小贱|人。 唐舞衣脸上的软弱尽去,愤恨的瞪了一眼蓝凤凰,又低下头不动了。 而这时,李寻欢已经被人引着到了二人面前。 日月神教的地牢并没有铁杆栅栏之类的东西,这让李寻欢有些意外,不过蓝凤凰刚看到他就蹦了起来,有金属交碰的清脆声响,李寻欢这才看到二人脚上戴着的墨黑色铁链,一端连在二人的左脚上,另一端隐秘在石壁中。 “我认得你,你来找过小姐。”蓝凤凰往前走了几步,但是迫于铁链的长度导致她走不远,但她还是好奇的看着李寻欢,“小姐她好不好?” 这个应该就是蓝凤凰了,这一身苗疆服饰倒是很好认。李寻欢朝她笑笑,道:“盈盈很好,就是担心你……们。” 唐舞衣肩膀动了动,然后抬眼,便是一双雾气蒙蒙的眼眸,却被蓝凤凰灵巧的挡住,压根儿不让她被人看到。 李寻欢这次来的目的是为了吧蓝凤凰带走,而且还带着任盈盈的托付。他从上到下扫了一遍蓝凤凰,发觉小姑娘看起来干干净净,只是露出来的小臂上有些浅浅的淤青。 蓝凤凰发觉了李寻欢在看她的胳膊,便晃了晃手:“不碍事,就是被抓来的时候让人捆了几下。” “谁?”李寻欢蹙起的眉越发紧了,这只是个小丫头,怎么会有人下手这么狠。 而他身后的一个黑衣人却是低声道:“左使,这女子邪门的很,身上毒物甚多,所以抓她来的时候才用的绳子。” 李寻欢依然眼中有着不认同,却没多说,而是道:“给她开锁。” 几人互相看了一眼,没有动。 李寻欢眯起眼睛:“这是命令。” “是。”领头的黑衣人不管另外几人的阻拦,二话不说,行礼,然后大步上前蹲□子帮蓝凤凰拉起裤腿要打开脚链。李寻欢转了身走得远了些,虽然蓝凤凰不过是的半大丫头,但是毕竟是个女子,非礼勿视的事情李寻欢还是知道的。 黑衣男子却没那么多忌讳,一手攥着蓝凤凰的小腿,一手从腰间去出啦一大串钥匙。 脚链所用的材质是天山寒铁,锁头也是极其精妙的九孔回旋锁,要打开其实是要一番功夫的。 蓝凤凰蹲下来,看着仔细帮她开锁的男人,嘴角微微扬起,漂亮的眉眼哪怕在黑夜里都很鲜活。伸手戳戳男人遮挡在黑色面罩下的脸,蓝凤凰笑容浅淡:“小哥哥,你叫什么呀?” 男人动作不停,眼睛也不看她,声音低沉:“董凌。” “好的我记着了。”蓝凤凰似乎很开心的凑近了男子,脸上笑着,眼睛笑着,却让董凌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男子手上的钥匙微微一拨,锁被打开,铁链子掉落在地。 蓝凤凰却没起身,而是低声笑道:“小哥哥你人真好,那你就不要死了,等下次见了,我请你吃好吃的。” 董凌一愣,继而像是明白了什么,猛地想站起来,却被蓝凤凰手上拿的东西吓得瞪大眼睛。 那是一个竹篓子,黑漆漆的看不到里面是什么。 但是从竹篓子的缝隙中传出了沙哑的嘶嘶声还是让东陵猜到了几分里头是何物。 蛇,毒蛇,不止一条。 蓝凤凰看他被吓到倒是很开心,乐颠颠的把竹篓子重新系到腰间,然后再董凌身上拍了一巴掌。 她之所以愿意跟着他们来地牢,是为了不给自家小姐带来麻烦,她也相信自家小姐会把她带出去。 如果真的带不出去了,蓝凤凰有无数种方法跟他们鱼死网破。 抬脚准备走,但是步子顿了顿,蓝凤凰突然折返回来,直直的就朝着唐舞衣走去。 唐舞衣是个识趣的人,李寻欢摆明了是来带走蓝凤凰的,唐舞衣自然不会打喊打嚷着让他把自己带走,根本不会成功,而且会失掉体面。 或者从另一方面来说,她是真的希望这个蓝凤凰赶紧离开。她的面具迷惑不了这个苗疆女子,反倒会招来各种各样的惊恐慌乱。 蓝凤凰在唐舞衣面前站定,笑着,伸手道唐舞衣的肩膀,青色小蛇竟是从唐舞衣的衣领处缓缓爬出,重新缠绕到蓝凤凰的葱白手指上不动弹了。 迎着唐舞衣惊慌失措的眼睛,蓝凤凰微微眯起眼睛:“不要再让我听到你背地里叫我‘小贱|人’,不然,我会让你比死还难看。” ========================================================================= 蓝凤凰是个挺开朗的小姑娘,虽然是跟着并不甚熟悉的李寻欢,依然是蹦蹦跳跳的说话,很开心的模样。李寻欢几乎没费什么力气就搞清楚了她五毒圣女的身份,跟任盈盈相识的经过,还有,对刚刚给她开锁的大哥哥莫名其妙的好感。 “大哥哥是好人。”蓝凤凰笑眯眯。 李寻欢却是记得不甚清楚,那人自始至终都是围着黑色面巾,跟其他教众一样,声音也是低低沉沉的,听不出特点。 蓝凤凰见李寻欢不搭茬,便也不再说起,此时也到了任盈盈的院门外,蓝凤凰便直接推开门跑进去,李寻欢进门时就看到了两个小姑娘抱在一起又哭又笑的样子。 蓝凤凰虽然看起来瘦瘦的,却是可以直接把圆滚滚的任盈盈直接抱起来,转了好几圈才放下。 任盈盈脸上仍带着喜色,但是却是一个小粉拳砸到了蓝凤凰的肩膀上:“说了不许你再抱着我转来转去的,晕。” 李寻欢看他们安静了些便笑道:“我把她送回来,也要回去了。” “李叔叔,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说呢。”任盈盈却是忽闪着好看的杏核眼,盯着李寻欢瞧。 李寻欢摇摇头,只当他小孩心性:“那些看守人也不是故意,是粗鲁了些,教训一下便是了。” 任盈盈听罢笑着歪歪头,小苹果脸上带着暖暖的感觉:“谢谢李叔叔送凤凰回来,以后要常来盈盈这里,盈盈给你和东方叔叔留好吃的。” 能帮他们留好吃的算是任盈盈心里比较高的礼遇了,李寻欢也承了她这份情,笑着拱手告辞。 就在李寻欢离开后,任盈盈却是拉着蓝凤凰去了里屋,直接开始扒她衣服。蓝凤凰吓了一跳,忙攥住领子不让她碰,却看到自家小姐眼睛里早就是雾气蒙蒙一片。 “小姐……你,你莫要哭……”牙尖嘴利的小丫头此刻却是手足无措起来,想要用手去抹任盈盈脸上的泪水,却被任盈盈紧紧扣住了手腕。 雪白的小臂上,深深浅浅的痕迹,成功的让任盈盈脸上的神情变得阴沉。 蓝凤凰被带走的时候,东方不败不在,李寻欢不再,童百熊桑三娘根本没法子管上事,任盈盈的惶恐焦急在这一刻统统爆发。 不过,却不是通过哭泣来宣泄,日月神教圣女本就不是表现出来的那么柔弱。 “只有那几个人?”任盈盈没有再去脱蓝凤凰的衣服,而是盯着她的眼睛问。 “领头的那个叫董凌的,一直对我不错,除了他……其余的,都不是好人。”蓝凤凰是苗疆女子,语言词汇不丰富,好人坏人基本可以分辨一切。 蓝凤凰点头,伸出手臂揽住了任盈盈的肩膀:“小姐这次是我自己没控制住情绪,你别生气会气坏自己的,有火气冲我来就是。” 任盈盈毫不客气的把自己的眼泪蹭在蓝凤凰身上,然后轻轻推开蓝凤凰,去了外间屋子,把那个装杂物的桶推倒,里面的东西撒了一地,而最上面的,是个竹编的篓子。 “这个,可还能用?”任盈盈捏起竹篓子,问蓝凤凰。 蓝凤凰此刻脸上有了笑,可爱温软:“自然是能的,我亲自养的天蛛,没那么容易死。” 任盈盈也笑,不过下一刻却是歪了歪脑袋:“可是你说那个董凌对你不错的。” “我走的时候拍了他一下,留下了一些驱毒草,天蛛儿不会咬他的。” 任盈盈这才松软了表情,和蓝凤凰一起走到了院子里。 然后,解开了竹篓子上的结。 作者有话要说:怎么有点写百合的错觉……嗯,一定是错觉~ 明天还有一更,亲爱的们跨年夜快乐么么哒!~ 第56章 东方不败去往大殿的时候,桑三娘已经在等他。 “本座不听废话。”东方不败飞身坐到了高台之上,那驼色的披风却是闪了一下桑三娘的眼睛。 桑三娘却是不再去问什么,东方不败上次的警告已经足够。她把一本厚厚的册子放在东方不败面前,没有说话便退到一旁,东方不败翻开,里面,每件事情记得清清楚楚条理分明。 东方不败喜欢桑三娘,不仅仅是因为这个女子的利落忠诚,还有她的识时务。 “令狐冲在贾布那里如何,”东方不败一边翻阅册子一边问道。 桑三娘站在东方不败下手恭顺道,“回教主,令狐公子被安置在贾堂主旁边的院子,白天基本都是与贾堂主呆在一处。” 东方不败倒是有了兴趣,那令狐冲是个什么性子,其实东方不败大概是知道的。瞧起来冲动毛躁,其实最是聪明机敏不过,看准了李寻欢是个为君子性子就懂得在被东方不败威胁的时候去找李寻欢,看准了东方不败不待见他就懂得努力的不去招惹。现在这会让能接受贾布,倒是让东方不败有些以外。 桑三娘低着头,没有看到东方不败眼中闪烁的兴趣的光芒,而是继续低头道:“教主是否真要将令狐冲交给贾堂主?” “本座一开始就是这个意思。”东方不败把册子翻了一页,看到是一堆数字便淡淡然又翻了一页,“令狐冲的灵性悟性都是极高的,本座没那个功夫给他启蒙。” 桑三娘张张嘴,想说贾布也不会给令狐冲什么正面指导。 “本座要让令狐冲知道,在黑木崖,要想活下去就必须懂得这里的规矩。” 东方不败的一句话,浅浅淡淡,就把桑三娘所有想说的尽数堵了回去。 东方不败口中的启蒙,并不是武学上,而是生存法则。即使令狐冲再聪慧,终究是个名门正派长起来的孩子,而且还有一个叫做岳不群的师父,纵然东方不败瞧不上岳不群的所作所为——而且那个人还曾经让而是的东方不败过过一段被人追杀流离失所的日子——但终究,令狐冲适应的是正派的生存法则。 侠之大者,家国天下,忠孝仁义。 只是个孩子,想来岳不群是不会教他什么阴谋诡计,除了诗书就是礼仪,已经这般大的小子却依然没有在武学上开蒙,倒是天天让他看书。 东方不败既然把他带来,就是看中了他的聪明,但既是如此,就像东方不败说的,黑木崖不养闲人,令狐冲想在黑木崖活下去就必须学会在这里的规矩。 黑木崖,强者为尊,行事诡异,等级森严。 这些东西东方不败来的一件件一桩桩说给令狐冲听,让贾布来想必是得心应手。 “贾堂主似乎有意收令狐冲为徒。”桑三娘沉默许久,说了一句。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微微抬眼看了眼桑三娘,而后又把眼皮垂了下去:“那边让他收,令狐冲天资聪颖,倒也不怕亏待了贾布。” 桑三娘没有再说话,安静地肃立一旁。 东方不败翻着册子,里面不仅记录了日月神教上下的大事小情,还有长老堂主的种种行踪。那些隐秘的行踪记录是贾布所书,他除了堂主身份还是暗卫的头领,对黑木崖上下无孔不入。 正看到一半儿,突然听到了外面传来急速的脚步声。东方不败不急不缓的微微抬起头,便看到一名黑衣教众从门外快步走进来,单膝跪地:“属下参见教主。” “说。”东方不败轻轻抖了抖袖口,坐姿舒服闲散。 黑衣教众也不起身,而是直接道:“回教主,刚刚地牢遭到毒蜂攻击,数名教众死亡。” 东方不败却是丝毫不介意的挑挑眉尖,就在任盈盈让李寻欢帮她留心时,东方不败早便想到任盈盈那个小丫头不会这般轻易善罢甘休:“全死了?” “除了地牢统领外,尽数死亡。” “这倒是奇了。”东方不败听了这话却是起了些兴趣,“那人叫什么?” “董凌。” 桑三娘适时插了句嘴:“教主,这人在地牢时对蓝凤凰和唐舞衣多有照拂。” 东方不败却是弯了弯唇角。 他是瞧着任盈盈长大的,那个丫头跟任我行呆的时间并不长,反倒是见天的黏在东方不败身边,而东方不败处理事务大多也不避着她,小丫头行事说话更是像了东方不败。 控制欲强,行事狠辣,唯一不同的是小丫头处事内敛而东方不败行事张扬。 打蛇打七寸,斩草除根这句话任盈盈向来是懂得的,这般留下一人性命,不仅会让事情提早败露,还可能会招来报复,很不明智。 不过小丫头怕是有自己的注意,看来那个蓝凤凰真的是很得小姑娘喜欢。东方不败本想着帮任盈盈把最后一人解决,现在看来倒是没有必要了。既然那个董凌得了盈盈喜欢,便不用在地牢呆着了。 “三娘,把董凌调到盈盈的院子外围。”东方不败靠在椅背上,伸手把披风紧了紧,“先去问问盈盈的意思。” “是,属下明白。” =========================================================================== 东方不败回院子的时候,却没看到李寻欢回来。 红衣男子蹙紧眉头,按理说早就该回来的,这般时候仍不见人倒是奇怪得很。直接转身准备出去寻,却正巧看到远远而来的白衣男子。 李寻欢手上提着一个酒壶,另一只手拎着一个盒子,走的步子不快不慢反倒是透着一股轻快愉悦的感觉。东方不败停了步子,靠在朱红色门扉上瞧着他,这个男人似乎就是个有酒万事足的家伙。 “东方怎的站在这里?”李寻欢远远就看到了东方不败,便轻身飞掠而来,而后也不停,直接伸手夹住了东方教主的腰直接带进了屋子,一脚踢上房门后才把东方不败放下。 东方不败耳尖微红,不是羞,却是气。总觉得刚才这人带着自己的姿势怪得很,又说不出哪里怪。 李寻欢倒是毫无所觉一般,把酒葫芦放下,从柜子里拿了一个小铁壶出来,把酒倒了进去,然后将小铁壶直接扔到了炭盆里头。 东方不败见他不打理自己,莫名的火气越来越大,直接走过去一把拉住了李寻欢的胳膊把那人拽着面向自己,可是却又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事情,打打不得骂骂不出,一口气就憋在嗓子眼上不来下不去,当真怄的厉害。 “看你冷的。”李寻欢却是感觉到了这人手上的冰凉。虽然东方不败身上一年四季都是冰冰的,但是李寻欢仍然固执于要把这人暖热为止。 也不去细想东方教主通红的耳垂,李寻欢勾起了小铁壶放到了桌上,然后去了狐裘披在东方不败身上,把他拉到桌子旁坐下。 “今天晚上本就冷得很,喝些暖胃。”李寻欢把酒倒进杯子,递给了东方不败。 东方教主并不是好酒之人,虽说在黑木崖上不喝不成,但并不执着于此。接了酒杯,狠狠地瞪了李寻欢一眼,也不知道这人平时的眼力见儿都扔到哪里去了,果然看见就就走不动道。 被瞪得发愣的李寻欢一脸莫名,只得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灌到嘴里。 温热的酒液带了些甜香味道,倒是好喝的很。 李寻欢微微眯起眼睛,舌尖回味着,倒是觉得爽快很多。 东方不败却是没有那个闲心去品尝酒香,把酒灌进肚子,吁了口气淡淡道:“这酒哪里来的?” “我遇到了丹兄,便是他所赠。” 东方不败记得那人,丹青生,也是入了日月神教的。又喝了一杯,酒是好酒,喝进去却有些晕乎,想来是度数极高。东方教主其实不大记得自己为什么生气,只是生气的理由渐渐的就变成了为什么李寻欢瞧不出也不来劝。 只能说谈恋爱的,不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逻辑都会变的十分诡异。 没人说话,你一杯我一杯的喝着,李寻欢自是千杯不醉,东方不败却是根本没用真气护着,也不把酒液逼出,脸上的红晕却是越来越明显。 等李寻欢想起他的东方并不善饮酒时,东方不败已经懒洋洋的靠在他身上,眼神迷茫。 “东方,你醉了。”李寻欢撂了酒杯,伸手环住这人的身子,把他压在自己怀里。 东方不败却是冷冷的抽抽唇角,抬起眼睛瞧着李寻欢。 “本座没醉。” “莫逞强,来,早些歇了吧。” “本座说了!没醉!” 酒气混合着桂花香气,奇怪的好闻。李寻欢看着一掌拍来的东方不败,忙歪了歪头躲开,然后伸手把这人牢牢圈住不让他随便动弹。 真是醉了。 醉了的东方不败比起平时少了几分凌厉,多了几分迷茫,算不得醉态可掬,毕竟这情绪竟是异常的躁动。 李寻欢只有把他抱紧了,圈住了,然后把自己的脸埋在这人的颈窝,小声安抚着。东方不败却是眨眨眼睛,渐渐安静下来。 红衣男子伸了手,抱住了李寻欢的身子。 “本座困了。”东方不败声音迷蒙。 “好,我们去困觉。” 东方不败却死活不愿李寻欢帮他解开外衣,牢牢地攥着领子不撒手。 有件事情,不能让他知道的。 哪怕是醉成这副模样,东方不败仍然记着这件事情,而且毫不掩饰自己的惊慌和不愿,丝毫不透露。 李寻欢也不强求,便直接抱着他去了内屋的床上。撩开纱幔,把东方不败放在床上,却被这人拉着脖子一起拉到了床上。李寻欢挣脱不得,心里觉得与礼不合,但在对上那人的脸时却像是被蛊惑了一样,最后的挣扎也消失殆尽。 叹了口气,拉了锦被过来盖在二人身上。 东方不败把自己打半个身子都窝在李寻欢怀里,就像儿时的那个夜晚,依恋安然。 李寻欢伸手,用掌风熄灭了蜡烛,一片黑暗中,却无丝毫睡意。 不知过了多久,怀中人突然动了动。李寻欢松了松手,却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嘴唇上多了个冰凉的东西。 猛地睁开眼睛,却随上了另一双眼眸。 黝黑,晶亮,混合着酒香和花香的呼吸几乎瞬间掠夺了理智。 李寻欢伸手箍住这人的后脑把他更加压向自己,浅浅的厮磨淡淡的啃噬,慢慢变成了撕咬和略多。接吻时的李寻欢丝毫没有平时的谦和儒雅,他们更像是在争斗,像是两只野兽的撕咬,热烈而激|情。 “本座不喜欢你喝酒。”喘|息声中,东方不败如水的声音灌进了李寻欢的耳朵。 就像是往火焰上浇了一盆水,李寻欢深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挪开了这人的嘴唇。轻抱着,李寻欢几乎是用尽力气才压制住那就是原始的希望和诉求。 “东方,睡觉吧。” “嗯。” 意外的乖巧,东方不败趴在这人肩上闭了眼睛。 李寻欢有些感慨酒的神奇,微微转身时,却突然顿住了身体。 膝盖,不经意的碰到了身边这人的某个地方。 但是,却是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几乎是瞬间,刚刚闭起眼睛的东方不败猛地睁了眼,手呈爪状直接扣上了李寻欢的脖颈,狠狠地,死死地,把李寻欢摁在了床上。 哪怕是黑夜,东方不败的眼眸都是发亮的。 黑白分明。 李寻欢几乎是还没来得及思考就被人制住命门,他没有动,只是看着倾身压在他身上的东方不败。此时的东方不败那张绝世的脸上丝毫没有美丽可言。 扭曲,近乎狰狞。 “你知道了,对不对?”似乎事情人间的低语,又似乎是最深刻的诅咒,东方不败一字一顿。 李寻欢没有说话,恢复运转的大脑突然间有了一种明了一切的感觉。 怪不得东方肆意张扬却又百般忌讳。 怪不得哪怕亲近如此却又拒之千里。 李寻欢的沉默近乎刺伤的东方不败的心。脸瞬间变得苍白,只有一个念头萦绕。 他知道了。 不堪,屈辱,近乎要逼死他! 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就可以隐瞒下去,杀了他…… 作者有话要说:探花知道了 总算要到了摊牌的时候了 第57章 李寻欢感觉得到自己脖颈上的手指在渐渐攥紧,感觉得到那人呼吸时候的酒气和桂花香味,感觉得到自己浑身的血液几乎都冲进了脑袋。 窒息,朦胧,但是李寻欢仍然一动不动。 自己爱的男人,一脸的屈辱,怨毒,眼中的色彩浓郁的要冲出来。李寻欢突然明白了他离开的这六年里到底错过了什么。 他的东方。或许,恨他吧。 东方不败脑袋里一阵阵的轰鸣,他只想隐瞒住这一切,他的不堪,他的屈辱,那个一定要带进棺材中的秘密永远不能被人所知。即使是李寻欢,哪怕是李寻欢……何况,是李寻欢。 东方不败甚至不敢去看那人的眼睛,他现在浑身都是颤抖的,就像是风中的落叶一样打着颤。他不怕死,却是怕极了这个温和男人的厌恶。 那会比死还难受。 指甲扣进了男人的脖颈,但是二人似乎都毫无所觉。东方不败把自己的脸深深埋进了男人的怀里,却突然感觉到了手背上有着滚烫。 猛地抬头,自己扣住了李寻欢脖子的手上有血。鲜红鲜红的,滴落在白皙的手背,一滴,两滴,在月光下似乎是琥珀一般的色彩,诡异的美感。 东方不败比抬起头,直接就对上了李寻欢涨红的脸。本来已经愈合了的伤口此刻却因为充血再度裂开,血珠就这样滴落下来,滴在了东方不败的手背上。 骇了一跳,脑袋里这次是真的什么都想不到了。东方不败触电一样的缩回了手,但李寻欢仍是毫无知觉的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东方不败迅速的把身子从李寻欢身上挪开,而后迅速的点了李寻欢的几个穴道。 用了大力气,甚至传了内力。 李寻欢下巴猛的抬起,而后身子重重落下。久违的空气争先空口的涌进嘴里,白衣男人捂着脖子大声的咳嗽着,呼吸着,久违的求生本能让他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捉住些什么。 一把,就捏住了一个冰凉的手腕。 东方不败神色木木的,看着那个紧紧捉住自己的手,面无表情。李寻欢大口呼吸了很久,伸出手自己在刚刚东方不败点过到穴道上又点了一遍,呼吸总算顺畅,微微直起身子想要坐起来,却终究因为没有力气重新倒了下去。 脑袋磕在了坚硬的床柱上,发出了很大的声响。 东方不败嘴唇一白,直接伸手反握住李寻欢的手把这人拽了起来。由于惯性李寻欢便直接被东方不败拽倒了怀里,下巴放在红衣男子的颈窝,呼吸沉重,伴随的若有若无的呻|吟。 东方不败的拳头松了紧,紧了松,银针闪烁。 可终究,她没有勇气再杀这个人第二次。无论怎么催眠自己,怎么告诫自己,却仍然没有办法指使身体有所动作。东方不败近乎颓然的闭上了眼睛,本座竟是已经护他至此。 一时间,两人谁都没说话。李寻欢是根本说不出,而东方不败就像是贪恋一般的把自己贴在这个人身上,遮掩住了眼中的绝望灰败。 “东……咳,东方……” 声音嘶哑的厉害,李寻欢努力摁了摁脖子,支局的每个字说出来都带着血腥的味道异常难受,撕裂一样的疼。 东方不败没回应,而是继续闭着眼睛,用额头抵着他的胸膛。 李寻欢深深的吸了几口气,胳膊没什么力气,但还是缓缓举起牢牢地环住了东方不败的身子。东方不败身上一僵,而后却是直接伸手朝他面门拍来,却在距离李寻欢的脸不足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东方不败看着他,看着这人染了血迹已经算不上英俊的脸:“本座不杀你,你滚。” “不……”一个字,就像是用尽了力气。李寻欢说不出话来,只有收紧手臂。他看着东方不败,第一次发觉这个人眼中没有任何情绪的模样。 东方不败的抗拒,是惧怕分离。而李寻欢的惶恐,是因为自己的过错。 这种样子让人惊恐,一直对这段感情从容不迫的李寻欢感觉到了狼狈。他或许到现在才真的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后悔,早就不足以形容他的感觉。而对待眼前这个人,并不是同情,也不是怜悯,李寻欢知道,自己爱他,是刻入骨髓的爱。 无论何时,李寻欢总是记得这个人看自己的眼神,似乎两生两世的人生都是在这一眼中,汇聚成了一片柔水,一片温情。 他要这个人,不远离,不背弃。 惊慌的时候,脑袋里本能占了上风。李寻欢扣住了这人的后脑亲吻上他的嘴唇,一向淡定温柔的男人第一次向东方不败袒露他的慌乱,和他的致死坚定。 东方不败浅浅的回应,任由着他挑开了唇齿,唇缠。直到被这人摁在床上,直到被他拉扯开了衣衫,东方不败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 伸手推开,没有力气,却依然将李寻欢推翻了过去。 “碰!” 刚刚撞在床柱上的脑袋再次和墙面发生亲密接触,李寻欢自己都感觉自己今天莫不属犯了太岁,不然何来这般多灾多难。 李寻欢捂着脑袋,身上本就因为刚刚那一掐浑身没甚力气,又被这两撞弄得头昏脑涨,脸上的伤口疼着,身上绵软无力,现在怕是李探花生平最狼狈的时候。 “李寻欢。” 李寻欢听到声音,抬头,就看到东方不败安静地坐在他面前,衣襟大敞四开,鲜红的衣衫从肩头滑落,露出了大半肩膀。这人却是丝毫不觉,既不遮掩也不瞧他,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窗外。 几株腊梅,傲然盛放。 东方不败的声音就像是飘着过来的,带着几分清冷,带着几分低嘲:“本座从不答应你成亲,你可知为何?”不用李寻欢回应,东方不败就已经淡淡开言,“因为,本座既算不得女人,也算不得男人。” 几个字,刺穿了耳朵,也刺穿了心。 李寻欢只觉得脸上的疼痛都抽离了一样,只有五脏六腑,背着简简单单的几个字扎的千疮百孔,疼得喘不过气来。 一句话都说不出,一个字都讲不了,哪怕现在李寻欢脖颈没有受伤他也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或许是对不起,可是想来东方听到了也不会原谅他。 但是,还是要说的,真的,要说的。 李寻欢把那个人的身子塞进了自己的怀里,三个字,再说出口的时候却转了个弯儿。 “我爱你。” 嘶哑,根本算不上好听,却几乎瞬间逼出了东方不败所有的委屈。 纤白的手指牢牢攥紧了李寻欢胸前衣衫的布料,几乎抓破,眼里有温热的感觉,却听到那个男人的声音低低传来。 “我的错,你莫要原谅,我把我自己赔给你。” 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东方不败却是木着脸,瞪着眼睛似乎想阻止他们滚落,但最终,还是大颗大颗的调出来,砸在两个人的手上,心上。 李寻欢把他的脸恩在自己肩上,嗓子沙哑,只有紧紧地拥抱。 “东方,莫哭。” “本座没有哭,那么婆妈的事情本座不会做。” “好,没哭。” ======================================================================= 东方不败最黑暗的年月,并不是儿时的困苦,也不是后来的流离失所,而是走上黑木崖的那一刻。 他想要出人头地,想要成为人上人,他不想再被人控制掌控,他要当那个掌控天下之人。但是一个小少年,没有武功,没有背景,没有人脉,除了童百熊,他无从选择。 或许曾经有过机会的,东方不败遇到了一个白衣男人,他住在清雅的竹园里,会雕出好看的木刻,会吹出好听的笛音,被他抱住的时候是东方不败最温暖的时刻。 有那么一刻,东方不败很想,很想很想就这样住在这所竹园里,不要离开,不要出去。 黑木崖,日月神教,这些太遥远太渺茫,而李寻欢就在身边,牢牢抓住就好。 可是这个男人给他的回应却是不愿。 不愿留他。 有时候午夜梦回,东方不败会觉得那短短数日的竹园生活就是个梦,美丽,幸福,永远不长久。若不是童百熊偶尔会提起,若不是密报里隐约有这个人在江湖上行走的踪迹,东方不败真的会觉得,这个人就是个假的,就像是他抱着自己的时候,说的话,做的事,都是假的。 从普通教众熬到风雷堂副堂主,而后费尽心思让任我行赏识,升为副教主,统领全教。 那是东方不败第一次尝到权利的滋味。 手握乾坤,执掌生杀。 妙不可言。 而这一切似乎都终结在了那个午后,在任我行练功的石室里,任我行递过来各一卷锦布。那人一脸肃穆,阴暗中看不清眼中闪烁的神情。 “此乃神教的不传之秘,是武林至尊的秘籍。我传与你,让你将我神教发扬光大。” 葵花宝典,带他走上武林至尊,也让他从此堕入无边地狱。 再次从噩梦中惊醒,东方不败猛的瞪大了眼睛,看到的,却是身边躺着的男人安静的睡颜。 那道伤痕依然狰狞,而颈子上头的指印分外刺眼。东方不败不记得自己昨晚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隐约记得男人沙哑的声音,和温暖的体温。 狼狈至极,却又极尽温暖缠绵。 男人的不介怀和小心翼翼几乎摧毁了东方不败架构了太多年的壁垒,当所有的不堪被人窥探到时,人会脆弱至极。 而李寻欢却是轻而又轻慎而又慎,几乎豁出命去拥抱他,在挽留,在诉说,一个爱情,美好的像是一个梦境。 东方不败伸出手,指尖轻轻碰触上李寻欢的脖颈,那暗红色的指痕几乎是瞬间就被揉开了不少,看着好了许多,但是脸上的伤痕却是没什么办法的。 东方教主的眼神黯了黯,让平一指送除疤的药膏来,若是这人脸上留了疤,就杀了平一指那个庸医。 丝毫不觉得造成这个伤痕的自己有什么不对,适度的迁怒有利于更好地生活。 李寻欢也睁了眼,便看到了正盯着自己的东方不败。 几乎是下意识的,男人露出了一个笑,在初升的暖阳中,温暖至极。 过错,终究没有变成错过。 作者有话要说:探花郎处于多灾多难中,不过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罢了~=w= ps:写教主掐表哥的时候,莲子自己都觉得憋得慌……趴在键盘上喘气 pss:本来预定是隔日更的,不过莲子努力日更!因为……好想写成亲啊……好想写啊啊啊啊啊啊啊!教主和表哥要幸福的在一起啊! 第58章 平一指被东方不败叫来时,心里忐忑的厉害。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那张算不得年轻的脸上时时刻刻的谨慎小心却是骗不得人的。 深吸一口气,进门,看到的却是坐得四平八稳的东方不败。东方教主刚刚从朝会回来,身上穿的还是正式的衣衫,黑色为底红色暗纹,瞧着就有种威慑感扑面而来。东方不败正在偏头说着什么,笑容清浅,但因为被屏风阻挡,平一指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人。 东方不败声音顿住,脸上的神情也在转向平一指的时候变成了平静淡漠,似乎刚刚的浅笑只是平一指的错觉。 “上次的伤药本座用完了,再拿来些。”东方不败微微抬抬下巴,声音清冷如水。 平一指一愣,继而脸上出现了十分复杂的表情变换。先是惊讶,而后是愤怒,接着无奈,最后就是苦涩了:“教主,那……那可是极品圣药啊,用了的好药材不计其数,光是那个天山雪莲我就等了好几年,满打满算我这里也只有五瓶,你怎么……” 东方不败懒得听他说,他注重的从来都是结果,至于过程,再艰难也跟他没什么关系。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纤白指尖和朱红桌面形成了鲜明对比:“拿来。” 平一指声音一滞,下意识的捂住了药箱子。东方教主微微挑眉,轻哼一声,平一指便直接把药瓶子掏出来放在桌上。 碧绿色的小瓶子,很是可爱。 药是用来救命的,若是自己这条命没了,再好的药都没用,平一指大夫想得很清楚。 东方不败拿着药瓶摆弄了一下,打开,轻轻嗅了嗅,味道和上一瓶一般无二,这才点点头,把药瓶子递到屏风里头。 “先擦上,你脸上的伤本座看的不顺眼。”东方不败眉尖微蹙,即使是埋怨的话也比刚刚和平一指交谈时候柔和上了千百倍。 “只是小伤,不用这般好的。” 这声音很清淡儒雅,听着有些耳熟。屏风中的人站起身走了出来,平一指抬头去看,便看到一个白衣男子正瞧着他,头发微微卷曲,随意的束起,脸颊上有一道伤口,瞧着就很严重,而更显眼的却是脖子上的痕迹。 已经被东方不败揉化了淤血,现在留下的却是几个浅浅的红痕,瞧着倒不像是掐出来的,反倒是……吻痕。 平一指知道这人,是近来风头正劲的左使。教主亲近他就如同左膀右臂,听闻还同住一起,风言风语是有不少,但是碍于东方不败的威严不曾散播开啦就是了。不过平一指是不信的,他算是甚少知道东方不败那个秘密的,按着东方不败那个性子哪怕找也不会是李寻欢一看就不好拿捏的。 可如今,平一指盯着李寻欢的脖子瞧,脸上的神情很是晦涩难明。 似乎是得知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但是偏偏这个秘密无法对人言,就这么憋着忍着受着,怕是要难受死的。 “这位就是平先生了。”李寻欢上前一步挡住了东方不败的视线,笑着对平一指道,“谢过平先生的伤药,当真奇效。” 平一指忙收敛了心思,见李寻欢客气便也忙起身笑着还礼:“左使客气了,这伤药本就是我献给教主的,左使和教主……”平一指突然噎了一下,“嗯,拿去用拿去用。” 李寻欢早便注意到平一指盯着他脖子瞧的模样,这一大清早他并没有照镜子,也不知道自己现在颈子上的痕迹彻底不似昨晚,只当平一指起了旁的心思。左使和教主不和,这种消息还是不要穿出去的好,李寻欢上前一步,阻断了东方不败看过来的视线,而他自己却是嘴唇嗡动逼音成线。 “还望平先生保密。”李寻欢指了指自己的脖子,笑容浅淡,“只是和教主玩笑,一时失手罢了。” 平一指眨眨眼睛,而后突然做出恍然大悟状,然后点头。 原来教主的喜好这般奇特,还喜欢在床笫之事上玩游戏?啧啧,看不出来看不出来,不过倒是苦了这位左使,瞧着风流俊朗的人物,不知道被怎么折腾呢,怪不得教主找我要伤药,还要这种极好的,想来那被用光的一瓶子都用在了这人身上了吧,这得伤得多严重。 真是可怜。 平一指眼里闪烁着同情的光芒,让李寻欢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见平一指答应李寻欢也安了心,便笑着会到了东方不败身边坐下。东方教主并不甚在意他们刚刚做了什么,挥挥手,就让平一指离开了。 待人离开院子,东方不败便拿起了一方帕子,打开了碧色瓶子的红布塞子,有时很豪爽的倒了大半瓶子出来,然后把帕子直接摁在了李寻欢脸上。用另一个帕子把李寻欢的脸兜住,系好,东方不败捧着他的脸瞧,只觉得被帕子挡住大半张脸的李寻欢……有点有趣。 “咳咳。”努力止住了笑,但是到底还是有浅浅笑意泄露出来。 李寻欢知道他笑的是什么,却也不恼,而是伸了手放在东方不败的手上。 东方不败身上一僵,脸上的神情也有些淡,但是下一刻,被一个温热的嘴唇印在唇角,红衣男子这才放松了身体,浅浅的回应。 李寻欢感觉得到,东方不败喜欢他的靠近,他的体温,这样嘴硬的人只有在接吻的时候会把自己的柔软袒露出来。 “喜欢吗?”李寻欢抵着他的额头,盯着他的眼睛瞧。 东方不败毫不示弱的看回去:“喜欢什么?” 李寻欢弯弯唇角:“喜欢我亲你吗?喜欢这么抱着吗?喜欢,我吗?” “废话。”东方不败的回应就是一口咬在了男人的下唇上,毫不留情。李寻欢觉得有个爱咬人的爱人,伤药怕是要时刻准备着的。 ================================================================================================= 鉴于李寻欢左使最近“生病”了,朝会自然是不会参加的。顶着一个被红色锦帕缠了脑袋的脸李寻欢也不愿意出去晃悠吓唬人,便每天呆在院子里,轻易不出门。 说实话,东方包扎的手艺真的算不得好,不过李寻欢也不会去教他。 他的东方不会受伤,哪怕受伤了也有自己看顾,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用学。 虽然整日的躲清闲,但也是有烦心事情的。比如葱丹青生那里诓来的酒就一点都不能碰,这是平一指嘱咐的,东方不败严格照办,直接没收了李寻欢所有的美酒佳酿。 “只喝一口。”李寻欢的眼睛紧紧盯着东方不败手上的酒葫芦,声音不自觉地就开始软化起来。 东方不败却是不搭理他,扭开了机关,书架翻转,东方不败把酒葫芦直接丢进去,然后毫不留情的把机关合上顺便把机关的把手直接用掌力震碎。 “酒不是好东西。”尤其是那天晚上,喝醉了,居然让这人直接扒开了他的衣衫……一想到这里东方不败就觉得自己威严扫地颜面尽失,哪怕是爱情,他也要占据主动地位,这般弱势绝不容许。 何况,李寻欢喜欢酒已经喜欢到了一种非他不可的地步,一想到这里,东方不败就觉得心里堵得慌。 李寻欢抿抿嘴唇,预期中的落寞听着很是让人心酸:“闻闻都不行?” “不行。”东方不败毫不为之所动,一口回绝。 “……” 酒瘾犯了的人总归是不可理喻的。李寻欢伸出手,一把抱住了红衣男子的纤细腰肢,哪怕被那人直接掐到了肉上也不松手。东方不败经过了这几天和李寻欢的斗争早就知道了要发生什么,面不改色心不跳,伸手去推李寻欢的下巴。 “你亲本座本座也不会同意的……离本座远一点,不然杀了你!” 酒喝不到了,李寻欢就开始给自己找别的事情做。 在其位就要谋其政,东方不败当了日月神教的教主,就意味着要过每天连轴转的劳碌生活,而李寻欢这个左使在教中的地位算是很高的,自然也是有必须要处理的公务。 东方不败回来时,就看到李寻欢正坐在书桌前,看着面前厚厚的卷宗。东方不败走近,探头去瞧,就看到那卷宗是朱雀堂的明细,上头一笔笔的记录着银钱进出和房屋修缮情况。 李寻欢闻到了东方不败身上的味道,似乎他感觉这个人的方式已经变了,从以前的动作,到声音,再到现在的气息,似乎越来越不敏感,但李寻欢喜欢这种不敏感。他微微抬头,脸上的帕子已经被拿了下去,脸颊上一片平整。 “东方今天回来得倒早。” “别动。”东方不败却是一条腿蜷起跪在这个人的腿上,身子微微前倾,伸出手彭其他的脸,凑得很紧,狭长的眼眸仔仔细细的观察着,“……嗯,好了。” “今天平先生来的时候说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李寻欢点点头,有点强调的意思。 东方不败却是不咸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不许喝酒。” 李寻欢没了声息,想着过几天是不是去和童百熊联络一下感情,然后去酒庄溜达一圈什么的。 东方不败推了推他,然后挤在他身边坐下。似乎在坦白一切之后,两个人就都开始喜欢上的相互的接触,靠的很近,肩膀贴肩膀的感觉意外的不错。 “东方你平时也要看这些么?”李寻欢指指那本册子,问道。见东方不败点头,李寻欢讶异,“他们连修个房子都要跟你说一声?” “以前要看,现在不用了。婚丧嫁娶之类的事情有那帮老家伙操持,账面上的事情有三娘担心,至于正派来找麻烦本座有那几个堂主。”东方不败看了眼李寻欢,“至于修建分舵,现在有你。” 李寻欢眨眨眼:“那你做什么?” 东方不败仔细想了想,然后看着李寻欢道:“练功,算么?” 李寻欢却是笑起来:“算,当然算。” “你在笑话本座么?”东方不败微微挑眉。 “没有,只是高兴。”高兴我的东方长大了,高兴我的东方学会了为自己着想,李寻欢拉起东方不败,把那本卷宗扔到一旁,“吃饭去吧,专门让厨房做了清蒸鱼。” “你给本座剔刺。” “好。”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想写这种相处时候的甜蜜日常=V= 什么阴谋诡计什么江湖恩怨,在主角的甜蜜生活中终究只是调味品,最终的目的,只有,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第59章 魔教之所以叫魔教,无非是因为行事毫无顾忌,少了几分正派的公德道义,却多了几分肆意逍遥。正派不敢做的事情日月神教敢做,正派不敢杀的人日月神教敢杀。因着看的公文卷宗多了,李寻欢突然开始不明白这个世界的正邪到底是如何界定的。 正派做事有时候尚不如魔教的爽利,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却是一点都不少。 这并不意味着日月神教就都是好人了,相反,这里的大多数人都有过人命,而且不少也算是十恶不赦,但是在东方不败眼中,只有有用和没用之分,而没有好人坏人之分。 或许旁人瞧着他们只觉得那种随性让人惧怕厌烦,但是大多数时候却是多了几分亲切的。 林震南的信送到李寻欢手上时李寻欢正和童百熊把酒言欢。虽然东方不败禁了他的酒,但是偶尔酒瘾犯了忍不住的时候李寻欢就会拉上熟识或者不熟识的人一道喝些酒,男人只要一到酒桌上就会变得好说话,李寻欢也因此结识了不少人。不过其中最让他喜欢的还是童百熊。因为这人的爽朗憨厚,还有他也是唯一一个即使偶尔喝醉了不小心扒住了李寻欢也不会被东方不败扎成筛子的。 李寻欢曾经不信他的东方会没事儿吃飞醋,但是丹青生到现在为止还没痊愈的伤痕告诉他,他的东方真的会吃醋,而且后果也是非一般的严重。 童百熊的院子里酒不少,李寻欢拿了一个海碗,他往日里是不喜欢用碗喝酒的,可是再被压制了这么多天之后,感觉还是容器越大喝得越爽快。 “李叔叔在么?” 一个清亮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李寻欢看了眼童百熊,发觉那人却是脸色一僵不动弹了,便扭了头微微提高了声音:“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令狐冲,小少年一身青色衣衫,腰上的玉带缠得紧紧的,一蹦一跳的跑过来,李寻欢瞧着,感觉小少年已经脱离了几天前被恐吓的心理阴影,脸上的笑容重新变得鬼灵精怪起来。 李寻欢在令狐冲接近的时候就伸手抱起了他,令狐冲有些不习惯,但也没挣扎,安安静静的坐到了李寻欢的膝上,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来:“李叔叔,这是寄来给你的信。” “怎的是你送来?”李寻欢一边拿过信一边问道。 “贾布出去了,我没事情做。”令狐冲晃荡着腿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桌上的酒坛子。 李寻欢看了看信封,把信放到怀里并没有立刻拆开,拍了拍小家伙的脑袋,让他把眼神移开:“莫要看了,这个你不许喝。” 令狐冲瘪瘪嘴巴,却没反驳。 童百熊扭了头装作没看到他,因着童百熊的院子距离贾布的极近,这些日子他被令狐冲闹腾得没一天安生日子过,令狐冲自然瞧得出童百熊避着他,但小家伙却是胆大的去拽童百熊的胡子,李寻欢见了也不阻拦,由得他们闹腾,自己喝酒喝得开心。 令狐冲并没有呆太久,贾布对他的看管很严格,每天要完成的功课必须一丝不苟。要了送信的活儿也是因为令狐冲想要出来玩玩,现在信送到了,小家伙就要回去的。 “李兄弟,跟我老童说说,你和教主是从哪里找来那么个小混|蛋?”童百熊看令狐冲走了,这才苦着脸抱怨。 李寻欢笑笑:“他尚小,只是跟你亲近。” “得了吧,他就是个小煞星专门来克我的。”童百熊喝酒一向是抱着酒坛子直接吹的,直接把一坛子酒倒进嘴巴里,然后嘟囔。 李寻欢没回答,而是换了个话题:“你前些日子不在教中,是去了何处?” “嗯……是秘密,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左右自己不说他回去问东方不败也能问得出来,童百熊便也不卖关子,“东方兄弟让我和青木堂的分别去了五毒和唐门,这回唐门要倒霉,便没我的事情了,这才能得了些清闲嘿嘿。” “青木堂的堂主是……”李寻欢一时间想不起来。 “贾布。” 李寻欢点点头,管不得这几日都不见他。对于那个沉静的人,李寻欢一直亲近不起来,但也不否认他做事情向来稳妥,不然也不会得到东方不败的重用。 唐舞衣已经被东方不败遣了出去,包括日月神教中所有的唐门门徒尽数被遣出。按着东方不败的性子,如果不能为己所用就要斩草除根,李寻欢不难想象唐门要经历什么样的事情。 但这些都不是李寻欢现在在意的,门派之争总归是要有的,谁赢谁输都是常事,能不能逃过就只能看唐门的本事了。 童百熊捏了一颗梅子到嘴巴里,然后就着酒咽了下去,清舒一口气。前段日子在五毒旁边呆着,见天吃的那些东西都很不顺他的胃口,而且那里的酒总是会泡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让童百熊看到了就觉得难受,便没怎么碰,攒了这么久的时间酒瘾也是不小的。 一大口酒喝的爽快,童百熊朗笑两声,然后瞧着李寻欢笑道:“李兄弟你前几天不是受伤了么,现在可好些了?” “好多了。”李寻欢摸摸自己的脸颊,虽然是男子不重视容貌,但是脸上横着一道疤痕终究不好看。平一指的药确实是极好的,短短几日就磨平了痕迹。 “那便好。你是不知道最近教主火气有多大,我都想跟你似的装病躲清闲了。”童百熊又捏了颗梅子,不知道是被酸的还是这些日子日子不好过,脸都皱到了一起。 李寻欢好并不好奇为何东方不败脾气不好,只要那人在他面前舒心顺气也就是了,别的事情李寻欢不打算管太多。学着童百熊的样子捏了梅子塞进嘴里,酸酸涩涩的味道瞬间蔓延开来,李寻欢忙灌了口酒,几乎是瞬间,被酸涩弄得有些难受的味蕾得到纾解,而后就是满溢的酒液甘甜馨香,因着梅子的对比而显得比平时还要来的美味。 回去之前,李寻欢先去了一趟后山,倒也没什么特别要做的事情,只是为了散散身上的酒气,东方不喜欢。 冬天的黑木崖景色很美,还未化掉的落雪依然在,零零散散的落在松柏腊梅枝上甚是好看。李寻欢却是没心思欣赏美景,比起这些倒不如尽早回去看着东方来的好看些。 从后山的湖泊里叉了几条鱼上来,冬天的鱼肉总是分外肥美,用绳子穿好了,李寻欢拎着往回走,准备送去小厨房让人炖了吃。可还没出林子,就听到了几声奇怪的声响,夹杂着金属相碰的声音。 这后山并不是谁都可以来的,日月神教大部分教众都要求贴身佩刀,这般大的动静却是少见。 李寻欢微蹙眉尖,往后微微闪身跳到了树上,从树叶的缝隙往下看,就瞧见一个男子快速的从下面掠过,要上的腰牌和玉佩相碰,时不时发出声响。这到是极其不谨慎的,但是瞧着那人急切的模样怕是也察觉不出来。 虽然那人的脸只是一闪而过,但李寻欢总觉得在哪里瞧见过。想了想,却是记起了那人的来历。 董凌,地牢看守,后来被东方不败调去了任盈盈的院子外头。 任盈盈的院子就在距离后山不远的地方,但是董凌去的方向却是另一边。李寻欢心中起疑,足尖微点在树枝间飞快掠过,准备拦下那人问个清楚,但是在追上的时候却看到董凌已经隐匿在一处院墙里。李寻欢停了步子,抬头看。 这里住着贾布,还有令狐冲。 轻巧的跳上高墙,李寻欢一眼便看到了正单膝跪在房顶的董凌。那人正在拨弄着瓦片,李寻欢猛地蹙紧眉尖。今日贾布不在,屋子里怕是只有令狐冲一人,情急之下也没时间多想直接飞身上了屋顶,毫不费力的从后面迅速擒上了董凌的命门。 董凌根本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跟了一路,此刻却是骇了一跳,一动不敢动。 “下去。”李寻欢紧了紧手指,声音浅淡。 董凌听了这个声音自然是认出来人,但也不敢说话,只好跟李寻欢一起下了墙外。 李寻欢微微松了手,但是却微微往后退了半步,董凌知道,自己但凡有半点异动就会被这人立毙当场。他紧抿着嘴唇,眼睛却是时不时看着那堵院墙,一言不发。 “你来此处作甚。”李寻欢看着他,神色淡淡。 董凌张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李寻欢固然性子温和,但也依然不喜欢犹豫隐瞒。他皱了眉间,把手上提着的鱼挂到了一旁的树枝上,然后上前一步看着董凌:“你现在是盈盈的护卫,本不该我来问你,不过想来教主问你你是要说的。” “不!”董凌眼中突然有了惊惧的光,脸上的神情也总算不再平淡。他拳头松了紧,紧了松,最终似乎自暴自弃一般松懈了力气,靠在墙上开口,“我的孩子,在里面,我只是想来瞧瞧他。” 作者有话要说:双开果然是作死QAQ 谢谢四儿的地雷=3333333333333= 第60章 “你是贾布的父亲,”李寻欢有些错愕,这人长得很是不显老。 董凌却是脸色一僵,而后摇头,“我不认识贾堂主,我是令狐冲的父亲,令东,原本是……华山派弟子。” 李寻欢并不熟识令狐冲的身世,唯一一次见到令东也是数年前,眼前的黑衣男子早就不服当时的青葱年少,纵然仍是年轻的面孔,但是眉宇间的苍凉却是早早的表述了何为时过境迁。 “你既是华山派弟子,为何要上黑木崖,”李寻欢并没有放松警惕,言语间却多了几分疑惑。 董凌靠着墙,却是苦笑两声:“华山派,剑宗气宗恩怨由来已久,我本在剑宗,但与身属气宗的师兄岳不群向来交好,但后来他为了暗算风师叔竟然……”说到这里,董凌竟像是一口气喘不上来一般,当日后山山崖上的种种不堪纠缠,还有奇怪的情绪心境几乎是瞬间如同潮水一样的把人淹没。 比起噩梦,实实在在的回想起来却是更加动人心魄。 猛的呼吸,半晌才算是平和了心情。董凌紧抿着嘴唇,看着李寻欢:“我大难不死,但却是已经同华山派一刀两断。救我的是日月神教中人,我本就不是恩将仇报之人,自当尽心效力,但我的夫人已经早早亡故,令狐冲是我的孩儿,自他出生时候起我便没怎么瞧见过他,现在只是想多看几眼罢了,还望左使成全。” “空口无凭。”李寻欢神色淡淡。 董凌死死地抿住嘴唇,却是突然伸出手往一旁拍去。喷薄而出的真气着实骇人,一个掌印结结实实的印在树干之上。 “紫霞功……岳不群教给我的。” 虽然只是说出那个人的名字,简简单单的三个字,董凌却像是要把牙齿咬出血来一般。 李寻欢一直看着他,那董凌亦是毫不畏惧的回望回去,眼神澄澈干净。李寻欢微微退后一步,也把一直扣在董凌命门上的手收了回来。他看看董凌,又看看高墙,声音淡淡:“我不会阻止你们父子相见,这本就是天性人伦,但是,现在你最好不要认他。” “我知道。”董凌苦笑着点头,令狐冲现在得了东方不败青眼,虽然是寄养在贾布处但到底还是在日月神教众人心中有的痕迹的,日后自然会寻来见见。他是华山派之人,令狐冲又是年纪尚小言行无状,若是走漏风声那他这条命怕是就要再折在黑木崖上的。 “我会把你的事情告诉教主,他如何决断不是我能左右的。”李寻欢绝不会欺瞒东方不败什么,但声音顿了顿,加了一句,“你好自为之。” 董凌却是毫不介怀一般,恭敬地行了一礼:“谢左使。” 这时,院门突然被打开,一身白色衣衫的令狐冲从院子里跑出来,看到李寻欢的时候脸上有了欣喜地神色,看都不看董凌一眼便直接跑到李寻欢身前抱住了他的腿。李寻欢眼睛扫了眼董凌,弯下腰,把令狐冲抱了起来。 “怎的出来了。”李寻欢走进了董凌一些,那人确实已经低下了头,不敢泄露丝毫情绪。 令狐冲笑着抱住李寻欢的脖颈:“刚刚我听到外头动静很大,便出来瞧瞧。” 李寻欢猜想是刚刚董凌那一掌惊动了令狐冲,也不点破,只笑着问令狐冲:“从刚刚在童大哥那里就看你神情紧张,怎么,今天贾堂主要检查你的功课么?” “是啊,他说了,今儿背不下来那篇剑谱就要打手板子的。” 少年人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让董凌心里一紧,面对这多年不见的孩子心中早就是爱惜心疼大过了一切,董凌偷眼瞧着令狐冲,却没想到令狐冲也在看着他,见他抬头,却是弯弯唇角伸手去碰李寻欢的肩膀:“李叔叔,他是谁?” 李寻欢此刻也有了种奇怪的荒唐感,还有些微微的心酸,却没回答,而是问起了令狐冲功课。小少年一提到读书写字就深恶痛绝,但是说起剑谱心法却是很乐意的模样,小手比成剑状来回舞动,兴致勃勃的厉害。李寻欢笑着听,董凌也是抿着嘴唇看着自家孩子,眼中的到底是心酸还是欣慰早就分不清了。 作别时,李寻欢直接提了放在树枝上的鱼就离开了,本想让董凌留下多瞧瞧令狐冲,哪知道那人却是跟在李寻欢身后一道离去。 “贾布还有段时候才会回来。”李寻欢声音温和了些。 “罢了,还是不瞧了。若是再看,我怕会克制不住带他离开,但我们是没法子从这里全身而退的。”董凌摇摇头,眼睛却是死死地盯着前面,不让自己回头。 世事无常,万般皆有因果。 李寻欢不再与他说话,直到董凌的身影隐匿在密林深处。 ========================================================================= 林震南的信能一路传上黑木崖也全是仰仗了李寻欢现在渐渐传出的凶名,他在江湖上游走数年,结交朋友不少却并没刻意扬名,只是一柄飞刀使得好加上为人仗义直爽故而有些名声。但是,那趟华山之行彻彻底底让李寻欢的名字响彻了整个武林。 日月神教,是魔教,里面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而李寻欢是魔教左使,自然是个十恶不赦的家伙才能符合人们心中的定位。 熟悉李寻欢的自然是不信,但是江湖上的大多数人都是信了的。于是,不知不觉中,李寻欢在不自觉的情况下成了东方不败的帮凶,再过一阵子没准儿就能止小儿夜啼了。 福威镖局并不属于正派,也不属于邪教,他们做的事情不过就是走镖护卫,无论是正派邪教,谁来托他们保镖都是可以的,故而即使福威镖局一直有着好名声亲近正道,却也并不拒绝邪教的拉拢,比起江湖人,他们更像是商人。 此番李寻欢上了黑木崖,林震南给他寄信却也是没什么顾忌,一切光明正大,他只是与老友叙旧,并无其他。 回了院子,李寻欢把鱼拿去了小厨房炖上,而后进屋拆了信件,抖开,就看到了熟悉的笔迹。林震南写得一手好书法,此番也是行云流水一般看的人舒爽。 上次李寻欢没赶上他的婚宴,这次却是看到他来信说自己已经有了孩子!孩儿并不是那个退他亲的女子,而是另一位李寻欢并没听过名姓的人,林震南说那女子为人温婉大方,便二话不说直接娶了她为妻,此番那女子竟是依然怀了身孕,眼看着就要生了。 ‘一别经年甚是想念,孩儿即将出世,届时望李兄弟可来参加林某孩儿的满月,到时候自当倒履相迎。’ 算一算,林震南的孩子要出生在烟花三月才是,到时候去江南是极好的。李寻欢并没有当即回信,而是准备着问问东方不败再说。 现在对于私自离开,李寻欢很是忌讳,自然不会再答应。 把林震南的信折好了放进抽屉,李寻欢在屋里转悠起来。每次东方不败不再的时候李寻欢总是喜欢在屋子里转悠几圈,上次虽然看起来东方不败似乎是把那个机关毁了,但是按着李寻欢对东方不败的了解,那人定然还会留下另一个机关才对。 可是找来找去就是寻不到,总是让李寻欢感慨做机关之人的心思灵巧。 唐门众人被尽数驱赶出去,李寻欢不善机关之道却也寻不到帮手了,最后就如同以前一样,坐在桌子旁无奈叹气。 不期然抬头,却看到了放在架子上的一个锦盒。长条状的盒子,李寻欢还记得是上次丹青生送给他的。起身,伸手取下了锦盒,这时候却听到东方不败已经推门而入。 “本座早晚杀了那帮老不死的!”一进门,东方不败的火机就很盛,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直接把桌子拍的散碎。 李寻欢把还未打开的锦盒放在了桌子上,无奈的看了看东方不败,走到红衣男子身边,微微扬起胳膊,袖风直接将散碎了的桌子木屑吹出门外,而后转身看着东方不败。不等李寻欢开口,东方不败却已经是自顾自坐下,手指放在红木桌子上,之间快速的敲击桌面,显得很不耐烦。 “山东分舵被人偷袭。”东方不败声音冷清,“这种事情就让他们自己处置,该打的打,该杀的杀,何必捅到本座这儿来?都是废物!” “东方想让他们如何处置?” “自然是把偷袭了的人尽数杀了,还要追到他们的根子上头去,尽数灭了才是。” “若是对方树大根深撼动不得呢?” 东方不败却是微微眯起眼睛:“那就让那帮废物自裁谢罪,本座不养闲人。” 果然是东方的作风,干脆果决,这种残忍不仅仅是对人,还是对己。 东方不败神色渐渐和缓下来,但是眉宇之间尚带着几分戾气。不过在李寻欢坐到自己身边时,那淡淡的戾气却也尽数消散,留下的只有疲惫。 “累了?”李寻欢轻轻的环住男人的身子。 东方不败从善如流的把自己握紧李寻欢的双臂之间:“有些。” 李寻欢笑笑,想来东方不败纵然劳累却也是舒心的,他的东方和自己不同,李寻欢喜欢闲云野鹤更甚,而东方不败是个喜欢权势喜欢享乐的,他欣赏权利,享受权利,无论是武学还是威名都要天下第一才行。 或许有一天,东方不败会想要同李寻欢一起归隐竹园。 为了这个不知何处的未来,李寻欢乐意陪着东方不败一起看过繁花似锦,走过似水流年。 “你今天去了后山。”东方不败微微抬起头,看着李寻欢。 李寻欢笑笑:“东方从何得知?” “你身上有金丝菊的味道。” 这种花现在早就应该落了,但因这黑木崖后山四季如春,现在仍有踪影。李寻欢闻了闻自己的袖口,隐约的花香似有若无。只叹自家东方心思聪明,李寻欢索性把今天的事情尽数说给了东方不败听。 “董凌,便是令东。”东方不败声音清亮似水,神色淡淡,却是想起什么似的,“我记得这人与岳不群多有渊源,岳不群每逢令东的忌日都要华山石壁处呆上三天。” 李寻欢却是一愣:“但我听着董凌的意思,是恨极了岳不群的。” 但这话说完,李寻欢就蹙起眉头。 若不是当初感情深厚,自然不会到如今的恨之入骨。 “那个董凌看来还是对你隐瞒了一些事情。”东方不败舒展了眉眼,却是毫不介怀的模样,“无妨,本座自然有办法知道。” 李寻欢并不惊讶董凌没有尽数告知,这般大事,若是那人真的一锅端都说出来了才是怪事,他关心的是另一件事:“那冲儿该当如何?” 东方不败垂了眼帘,神色淡漠:“令狐冲是本座看重的,哪怕本座弃之不要也不能由得他随意来去。” 李寻欢早便料到这结果,现在冲儿尚小倒也没到时候,日后再说也好。闻到了厨房里传出了香味,李寻欢才记起自己还煮着鱼汤,便起身去瞧,但是回来时却看到东方不败正面色古怪的站在书桌旁,旁边是被打开了的锦盒。 “东方在瞧什么?”外头有些冷,李寻欢把碗撂到了桌上后去一旁的炭盆暖了暖手,而后浅笑的走过去。 东方不败抬头看着他,却是没说话,如玉面颊上却不似平日的清冷,似笑非笑的眼神看的李寻欢心里别扭。 那锦盒李寻欢认得出,是丹青生所赠,刚刚放在桌上的。笑容浅淡的走过去,李寻欢心情很是平静,可是,走到近前看到桌上摊开的画轴时,李寻欢脸上的神情却是立马精彩起来。 桌上摊着的是一幅画,用色丰富描绘清楚,想来下笔之人不论是画工还是笔力都是极其深厚的,一花一草都极其逼真。但是,画的重点却不在那丰富锦绣的景色上,而是中间的两个人。 那是两个男子,容貌俊朗清秀,长发如缎。 最显眼的,是二人均未着寸缕,手脚|交缠。 作者有话要说:董凌上线 东方叔叔,李叔叔,贾布,风前辈,桑姐姐(三娘),亲生爹爹……令狐冲小朋友以后成亲时估计会是长辈一大堆的节奏=A= 本文即将完结,接着就是番外的节奏了 新文宣传—— 英剧神探夏洛克衍生同人作品 #华生开通了推特# -Harry:撒花~ -Anthea:【点赞】 -JM:无聊,请帮我转告夏洛克,我想和他玩游戏,让他等我哟~~~~ -MH:又一条金鱼 -SH:没空。闭嘴。Jonh我拿了沐浴液,开门 【存稿ing,第三季第三集放出(1月15号)时正式开始更新,希望可以治愈到注定被虐的小伙伴们】 【欢迎收藏么么哒~】 第61章 李寻欢立马伸手把画轴翻盖了过去,将那幅画压住,神色愕然,“这……” “本座倒是不知,你有此种兴趣。”东方不败靠着桌子瞧着他,声音一如往昔的淡淡然,但是眼角眉梢却泄露了几丝兴味。 李寻欢却是瞧着他,往常一片坦荡的男人此刻也难免有了些细微的慌张。李寻欢虽不自持君子,却也不自命风流,固然往日里喜欢同东方不败耳鬓厮磨,但却从来不乐意逾矩。他对待感情的方式就是尊重,尊重爱人,也尊重自己。但换句话说,便是李探花虽知敦伦之事,却全然是一派陌生。 丹青生的画自然是极好的,那人习武,手腕的力道本就比别人足,加上天资聪慧,在绘画上又肯下苦功夫,每幅画作都是写意的很。李寻欢也曾不少次见过丹青生的画,可以说,幅幅都是极其精巧。 可没想到,那个人对于春宫图的描绘……也这般精致细腻。 到现在,李寻欢仍然能想得起来里面的描画,那一笔笔的勾勒,那一点点的色彩,还有两个人交缠之时极尽缠绵的景色。 骇人的清晰。 李寻欢想要说什么,又不知道要说什么,末了总算看着东方不败缓缓吐出一句话:“我并不知……” 东方不败刚才或许有过惊讶,但此刻却是安定下来,反倒是李寻欢的一系列反应逗乐了他。不过东方教主不会在此刻不合时宜的笑出声来,只是依靠着红木桌面看着他,脸色浅浅淡淡,微微低垂眼帘掩饰了其中的色彩,颀长的身体安静而立,大红色的绸衣披散在地,如同火一般的鲜红灿烂。 “不知什么?”东方不败摁上了那幅画轴。 李寻欢的手下一刻也扶了上去,叹了口气,只道自己交友不慎。不知什么?不知这幅图画所画何物?不知丹青生为何这般戏耍于他? 在他心里,纵然喜欢东方不败,但却从来没有把它当做大人看待。 护着他,保着他,用自己的力量让面前的男子活得快乐安然,一直是李寻欢想要做到的。而在这些事情上,李寻欢对他做的也仅限于拥抱和亲吻,从来不曾更进一步,哪怕想过,也不过是跳进冷水里自行疏散罢了。 李寻欢用的所有的法子,用自己的方式把东方不败护得如珍似宝。 他的东方值得最好的。 但或许只有东方不败自己知道,他需要的到底是什么。 没有苛求李寻欢现在就给他回复,东方不败似乎漫不经心的指尖轻轻碰触着李寻欢的手背。李寻欢眉间微动,眼睛却是定在东方不败放在他手上的纤白指尖不动弹了。 那是一双极其好看的手,并不是说那双手女气,相反,这是一双真正的男人的手。指节分明,沉稳有力,每根手指都是细长而白皙却又不显得太过柔软。 李寻欢见识过这双手拿着银针的模样,只不过是指尖微动就能取人性命于转瞬之间,也见识过这双手拂过如云发丝,明明是简简单单的动作,看在李寻欢眼中就如同人世间最美好的景色。 但是,印象最深刻的还是这双手乖巧的全缩在他的掌心时候的感觉。李寻欢会用自己的手掌包裹住这人微凉的指尖,用手指描画这人细长的指节。平时肆意张扬的男人会乖顺的将手指缩到他的掌心,取人性命于无形的双手会变得无比柔软,最终,变得温暖。 李寻欢从来不是一个恋手癖,只因为这双手是东方不败的,便成了全天下顶好的。 “你在想什么?”东方不败见他愣神儿,微微凑近。 却听到李寻欢声音浅浅淡淡,化在了空气里:“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东方不败却是笑了,并不似平时那般的浅淡,而是大笑,甚至上气不接下气。他把自己整个人趴在李寻欢身上,收却依然固执的放在李寻欢的手背上。李寻欢伸出胳膊揽着他免得他不小心掉下去,自然而然的十指交缠。 “你可是在对本座说情话?”东方不败眼角眉梢都带着笑意,相比起平时的淡漠,实在是难得一见的景色。 李寻欢却是摇摇头,把下巴放在了这人的肩膀上:“不,我不是说笑话,我是在对你说一个承诺。” 东方不败不再笑了,而是顿住了动作神情,侧了头看着李寻欢。微微低垂眼帘,东方不败凑近他,在他耳边问道:“承诺什么?” 言语间,混杂着桂花气息,热热的熏在耳廓上。李寻欢却是连嘴唇都是抿得紧紧的,因为东方不败的手指已经轻轻地探进了他的衣襟。 伸手,捉住东方教主此刻分外不安分的手掌:“我现在要说的事情很重要。” “你要说什么,本座知道。” 李寻欢是个言出必行的人,这点东方不败很早就知道。他不会轻易做出承诺,这点东方不败也知道。但是,好像在这短短的日子里,李寻欢已经透支了他这辈子许诺的次数。 而承诺的人,尽数是东方不败。 李寻欢许给了东方不败他的心,他的命,他的所有。这辈子,东方不败已经牢牢地得到了他的一切,东方教主已然很满足。 东方不败微微一挣便脱离了李寻欢的桎梏,毫不费力的将手往李寻欢的身下探去:“你许给本座的,本座这辈子怕是用不完了。或许你可以试试把下辈子也一起交托给本座,本座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这句话,说的平淡,而且东方不败丝毫没有柔和的语调,反倒是和平时在大殿上公事公办一般的平板。但其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足够让人惊叹。 如果是李寻欢,他会自动的把这句话换成自己能听得明白的版本。 东方不败将这一辈子和李寻欢交缠在一起,永世不离。 这足以比得上最美好的结婚誓言,几乎是李寻欢一直以来希望东方不败给他的。但是此刻,李寻欢却是半个字都没进脑袋,因为他的所有精力尽数关注在那人的手上。 那双手有多好看,没人比李寻欢更清楚,而此刻,那双手却是紧紧攥住了李寻欢的下|体,虽然一动不动,但那柔软的触感也足以让那里微微抬头。 李寻欢放在东方不败腰上的手猛的攥紧,他已经顾不得会将这人的衣料弄皱。脸上开始有了鲜红,但是那双眼睛却是依然清明。 东方不败的眼眸一直盯着李寻欢,见了他的反应却是微微弯起唇角:“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自己纾解过?” 回复他的,是沉默。 本来这句话问出口东方不败就只是玩笑,哪里想到真的得到了默认,反倒是让东方教主惊讶了。因着惊讶,手不自觉的就微微缩紧,猛然袭来的奇异快|感让李寻欢微微眯起了眼眸。 撩拨一个男人,有时候很难,但若是面前这人早已是日思夜盼的爱人时,这件事情会变成全天下最简单快捷的事情。 李寻欢的眼睛中渐渐有了或深或浅的色彩,情|欲,渴望,还有沉思。 有时候男人的身体和心灵可以分得很干净,至少李寻欢此刻还尚有理智,虽然他感觉自己的某处渴望已经摁压不下去了。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李寻欢的呼吸有些灼热。 东方不败微微扬起下巴,笑容淡漠而倨傲。 李寻欢看出了他在得意,得意掌控了李寻欢的情绪,得意主导了这份感情,得意,这次失控。 李寻欢并不介意让他得意,李寻欢喜欢他得意时候的模样,那双眼睛很亮,好看的让人想要亲吻。 而事实上,李寻欢也是这样做的。他抱住了东方不败的腰,不顾那人还附在他身上的手,微微用力便将红衣男子抱得踮起了脚。东方不败惯常是不喜欢抬着头看人的,但有时候身高是到不可逾越的鸿沟。他有些恼怒,只要李寻欢这般抱他他就觉得自己还是竹园里那个无依无靠、软弱非常的小不点儿。 但下一刻,这种恼怒消失于无形。 因为李寻欢吻了他,低下头,很沉重的亲吻,带着男人特别的味道,酒的香气。 东方不败并不似李寻欢那般不晓人事,他曾经是日月神教中最不起眼的底层教众,他见识过的事情比一般人要多的多。他明白,也清楚,甚至可以一步步背出来两个男子要如何交|合。 即使不懂,他也会去查。 东方不败从来不会成为弱者,哪怕是房事。 可他显然小瞧了李寻欢,有些事情不用学习便可以无师自通。不过是顺从本心罢了,当放下了心里最后的顾虑,李寻欢的温柔和热情足以让人沉溺。 东方不败却一直没有放弃过挣扎,他要主导,就像当初他先踏出的那一步,他要主导这场爱情。 但最终,被李寻欢种种摁在软榻上的时候,东方不败眉头紧蹙的攥住了衣衫看着他:“你让开,本座自己来。” 李寻欢却是笑了,极尽温柔:“这种事情还是我来,东方歇着便好。”但手上的动作却半点算不得温柔,几乎是转瞬,大红色的衣衫飘落在地上铺陈开来,如同灿烂的晚霞。 作者有话要说:连肉汤都算不上的……肉汤=A= 今天应该还有一更,亲爱的们么么哒~ 第62章 东方不败自认为了解李寻欢,这是个太过君子的男人,哪怕是做梦东方不败都不会去想到现在的场景。 白衣男人衣着整齐,而他却已经是衣衫尽褪,只留了一条亵裤遮掩一二。 李寻欢的手掌并不如东方不败的白皙,因着长年习武练刀,指头上有着薄薄的茧子。平时感觉不出来,但是现在,那手指一寸一寸的滑过他身上的肌肤,带起了,是奇异的疼痒,和让人惊悚的战栗。 对于敦伦同房之事,东方不败的了解或许很具体,很详尽,可事到临头却是半分到不了脑袋。 他是个享受习惯了的,他喜欢舒服和安适,喜欢被人伺候,也喜欢这个男人。所以东方教主很明智的放弃了反抗的企图,索性舒展了四肢平躺在床上,神色和缓。 李寻欢对此方面并不专精,以前在李园之时,他少时聪明,喜好习武,有事儿没事儿就往外头跑,便错过了家里人教导人事的时间,又因着一心喜欢林诗音,故而对于房里人也格外严格克制,哪怕有红袖添香也是秋毫不犯。 在李寻欢还不懂得学坏的时候,他就已经中了探花,当李寻欢有了学坏的条件的时候,他钟情于林诗音,当他总算成了单身可以学坏了的时候,他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有了约定三生的爱人。 现在,李寻欢的脑袋里其实并没有什么章法,但是他却是秉持着一点的。 东方不败喜欢的,他就去做。不喜欢的,就不要碰。所以他慢慢的磨蹭,浅浅的试探,在东方不败自己都没有反应过来时碰触了他的全身上下。 记下了东方不败对于每一处的反应,李探花从来不惧怕学习,无论是诗书,武功,或者情|事。 “可喜欢?”李寻欢的嘴唇轻轻碰触着东方不败胸前的红珠。 东方不败没说话,亦没看他。 李寻欢慢悠悠的张开嘴巴,竟然是直接咬了上去。没有用力气,只是用牙齿厮磨,用舌尖舔|弄,却因为这样而越发显得麻痒刺|激。 “让开,本座不喜欢。”东方不败不喜欢这种感觉,这种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的感觉。 李寻欢很听话的抬头,但是下一刻却是直接上手掐了上去。他看着东方不败瞬间红起来的脸色,笑容是与动作极为不符的温柔:“但是,东方你好像并不是不喜欢。” 东方不败恼恨李寻欢戏弄自己,也恼恨自己就这样被他牵着鼻子走。可是快|感却是实实在在的,东方不败本就是顺从本心的人,或许这样真的让掌控习惯了的他心里有些别扭,但到底他愿意顺从自己的感觉,哼了哼便由着李寻欢去了。 不过,终究是看不顺眼,这个人哪怕到了现在依然游刃有余衣着整齐的模样。 东方不败手呈爪状,直接抓向李寻欢。李寻欢也不躲闪,就看着他的手抓到了自己的衣衫之上。 用力一扯,好好的衣服被直接撕扯成了碎片,飘散一地。 “这样才好。”东方教主很满意。眯着眼睛看着李寻欢,这个人背对着阳光,平时看不出,此刻光|裸着上身倒是让人看得清楚,身体有力却不臃肿,摸上去手感也很不错。 李寻欢抓住了东方不败放在自身上不肯拿回去的手:“东方若是愿意摸,等下摸个够也可。”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却是轻哼一声,直接弯起膝盖顶上了李寻欢已经热得不行的某处。李寻欢微蹙眉尖闷哼一声,下一刻,却是攥住了东方不败的手腕将他的手固在了头顶之上。 “东方,不要撩拨我。”李寻欢低着头看着东方不败的脸,笑容浅浅。 东方不败却觉得背脊发寒,动了动,却是挣脱不得。 用上了内力,东方不败却惊骇的发觉,这个男人的内力亦是深不可测,他此刻被人制住,竟是半分占不到便宜! 李寻欢亲了亲东方不败的唇角:“乖乖的。” “你又不知要如何做,让本座自己来又何妨?”东方不败瞪圆了眼睛看他。 这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来,李寻欢定然要说上一句不知检点,但是从东方不败嘴里说出来,李寻欢却是知道,这个人是真的要告诉他,他要自己来的。 不过显然,李寻欢不会给他机会。 慢悠悠的用另一只手附上了东方不败的亵裤边缘:“刚刚我也是瞄到一眼那幅图画,算是看出了点门道,东方尽可安心。” 东方不败却是瞪他,就知道这人刚才的无辜是装出来的。 李寻欢也不辩解,笑着手腕微动。 颜色深沉的疤痕就这样直愣愣的冲进了李寻欢的眼睛,几乎刺痛了他。 东方不败脸上微微白了白,纵然已经坦白一切,但这个疤痕就像是陈年埋在身体里的一根刺,烂在了里头,拔不出来,不能碰,碰一碰就是刺骨的疼。 他别过了头不愿意看李寻欢的神情,但是马上,他感觉到了下|体的温热。骇然的低头,却看到那人竟是用手去摸,慢慢的,眼睛也在盯着瞧,眉头皱得死紧死紧。 “不许看!”东方不败后悔了,他讨厌李寻欢现在的眼神。刚刚的平和温暖消失无踪,此番却是猛地挣脱,下一刻却被李寻欢再次抱在怀里。 李寻欢收紧手臂,声音低沉:“我记得,你怕疼的。”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抿紧了嘴唇,努力压制住翻腾的情绪。 “你怕疼,怕苦,爱极了干净,”李寻欢低头,亲吻着这人的脖颈,“我刚刚只是在想,你到底会多疼。” “疼,也是本座疼,跟你没有干系。”东方不败微微昂起了头,是为了吞回不知道成了多久的水汽,却被那人精准的咬住了他的颈子。 就像那天,他再次看到李寻欢的时候,一口咬上的地方一样。但李寻欢却没有咬他,而是亲吻,舔舐,极尽了珍惜。 “我一直想知道,”李寻欢抬了脸看他,“若是我不走,你是否就不用苦那一遭?” 几个字,轻轻的淡淡的,却像是打开了长久以来上锁的阀门,情绪如同湍急的河水一般奔涌而出。 东方不败知道的,知道这不关李寻欢的事情,这是他的选择,他怨恨的人现在已经是死了的被挫骨扬灰了的任我行。可是有时候,有那么一个人抱着你,跟你说错的时候,理智有时候真的不顶事儿。 不是你的错,也是你的错,就是你的错。 东方不败的回复就是一口咬住了李寻欢的锁骨,他很喜欢咬他这里,李寻欢感觉以后自己干脆在这里画个圈儿,省的自家东方找不到地方下口。 咬,并不重,却也留下了红红的齿印。 李寻欢瞧着,很小的一圈儿,看在他眼中却有种精致的感觉。 他抱着东方不败的手臂紧了又紧。 他们曾经分离过,重逢过,期间种种一言以蔽之,便是绕了个大圈总算在一起的过程。 李寻欢仍然记得东方不败坐在树上的那双明亮的眼眸,东方不败仍然记得李寻欢抱起他时那温暖的怀抱。他们错过了数年,去寻找各自的追求幸福,可终究,了悟一件事情。 没有他,我的幸福从何而来。 “以后,把你交给我,可好?” “本座只答应你这一次。” 便是答应了一辈子。 屋外天寒地冻,屋内便是一室春光。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一章肉渣=A= 滚去困觉,表示,以后的请大家自行脑补【抱头跑 第63章 身体的接近或许代表不了心灵,但是对于东方不败来说,那次因为一幅画而引起的擦枪走火倒算不上太坏。 东方不败第一次发现李寻欢或许并不似自己想象中那样纯良,而李寻欢第一次发现东方不败也不想自己印象中那么不容易捂热。彼此的试探,彼此的交融,从体温到心灵,终究是美好的过程。 至少自那之后,李寻欢才算是真正的登堂入室,光明正大的占用了东方教主的另外半张床铺,也分走了一半儿的大红锦被。 李寻欢拿着画轴去找丹青生的时候,那人正端正的坐在桌旁端着茶盏,见李寻欢来了笑道,“李兄弟啊,来来,我昨儿个新得了一瓶子好酒,正好你来了,咱们共饮几杯如何?” “不忙,我有事情同你说。” 李寻欢拿出啦装着画轴的锦盒放在桌上,丹青生眨眨眼,想了一会热才想起来这是自己上次喝了有些迷糊就送给他了,道:“你可还喜欢?” 这话倒是问的李寻欢有些哑口无言。说不喜欢,可是偏生这算是开启了李探花走向幸福的第一步,说喜欢,李寻欢又不是喜欢看春宫的人。 丹青生见他犹豫,朗声笑道:“李兄不必这般如此,这里面上有玄妙之处,我且与你说来。”说着,竟是直接打开了锦盒,拿出了里面的画轴手一抖就抖开了。 然后,李寻欢很自觉地别过了脸,而丹青生的脸色登时就红了起来。 猛地把画轴收起,丹青生脸上倒是有几分咬牙切齿的表情:“好你个黑白子,居然敢戏耍于我!” 李寻欢听了这话却是转回了身,道:“丹兄,这种图画以后还是少画为妙,虽画得极好,但终究有伤大雅。” “本就不是我画的!”丹青生恨极了似的咬牙切齿,“这是我三哥黑白子赠予我,上次他给我一张璇玑图,甚是精妙,他说这次是另一幅,我只拿着还没看便送予李兄,哪知道……” 李寻欢却是听出了别样的味道:“他……送这个给丹兄?” “他那个混账!”痛骂出声,可刚一出口丹青生就立马收了声,脸上忽红忽白起来。 这时候,确实有人叩响了门扉。李寻欢起身回头去瞧,却是个高高瘦瘦的男子,面白无须,头发比常人还要黑上一些而脸色又是极其白的,模样清俊,板着一张脸的样子哪怕是在阳光下都显得吓人的很。 李寻欢还未曾见过他,但是看丹青生直接飞身上前去拽他脖领子的架势,便知道,这就是黑白子了。 “你为何无故戏耍于我!”丹青生脸色涨的通红。 黑白子先是被唬了一跳,而后身体竟是僵直了,好似极其不习惯丹青生这般接近,又不乐意推开他,便保持着很别扭的姿势一动不动。他看着丹青生,又看看李寻欢,低声道:“四弟别闹,有外人在瞧着。” 丹青生却是更用了力气:“瞧着又如何?你既然敢戏弄我,我就敢杀了你!” 黑白子一脸迷茫,但是在看到那个锦盒的瞬间就明白过来。他笑了笑,那张平板的脸似乎很不习惯笑容而显得有些僵硬,但本就俊秀的五官在习惯了微笑的弧度后便多了些许暖意,瞧着让人感觉窝心。 “你总算看到了?”黑白子声音淡淡。 丹青生一口气憋在喉咙里,上不来下不去:“……你把这种不堪入目的东西往我这里送,到底为了什么?” “我喜欢你,我以为你明白。” “那你不会用嘴巴说么?” 黑白子没说话,别过了脸不看他。 李寻欢却是坐不住了,他又不是傻子,自然是知道了这两个人意欲何为,他再待下去未免不合适,趁着他们不说话了的时候上前告辞。 “丹兄,日后再来拜访。”李寻欢拱手道。 黑白子依然没看他,丹青生却是脸猛地涨红起来,一脚踹上了黑白子的小腿,然后朝着李寻欢道:“李兄,这……还望你莫要见怪。” 李寻欢笑了笑,便快步出了院子。走得远了还能听到里头丹青生的怒吼。 “去墙根底下站着,站直了!站够三个时辰你再吃饭!” ============================================================================= 东方不败并没有在院子里,而是去了后山的石洞。 自从李寻欢住进他的地方那天起,东方不败就不再避讳他去开关房间中的机关密道。李寻欢总是会感叹这方瞧着不起眼的小院里里头的乾坤。扭动一下花瓶就能打开一处地窖,碰一碰桌上的金蟾便可敲开墙壁中的暗门,而通往后山石洞的密道便是在床铺之下。 李寻欢顺着密道走过去,道路很通透,两边都插着火把倒是很亮堂,隐约有着风,向来是某处有着孔洞可以让空气流通。两面偶尔会闪现的寒光分明就是机关。 李寻欢细细看过,每个机关都极其隐秘精巧,看着便知不俗。 一路行来,到了一开阔处,便是东方不败练功用的石室了。地方很宽阔,抬头也看不到顶,两边的石壁被打磨的很光滑。李寻欢进去后一眼便瞧见了盘腿坐在石台子上面的东方不败,那人做的并不端正,反而随意得很,但是却是屏气凝神的专注。 李寻欢没说话,自己寻了地方坐下,左右打量。 刚刚远观石壁只觉得一片光洁,但是近看是却能看到上面刻有字迹。隐约着像是剑法拳谱。李寻欢却是别了头不再去看。 他家武功不得擅自学习,这是武者的基本道义。 没多久,东方不败就睁开眼睛。他并不意外李寻欢在这里,他挑了这个时候到石洞来就能想到李寻欢会来寻他。收了姿势,一甩衣袖站起,哪怕在这般阴暗的地方东方不败仍可以鲜艳得如同一团火焰。 李寻欢起身走过去,伸手将东方不败耳鬓的法子顺到耳后:“今儿怎么这般久?”若是往日,东方不败此刻已经是练功完毕回去吃饭的时候。 虽然早就习惯了亲近,但是这般浑然天成的动作还是让东方不败有些不适应。抿抿唇角,他抬起头,看着李寻欢道:“你一路行来,可看到那些机关?” 李寻欢点头:“甚是精妙。” “那些都是唐门中人的手笔。”东方不败眯起眼睛,上下看着这处石室,“本座现在尚且无法斩草除根,这处也是不能留的。” 李寻欢倒是没想过这一层,细想起来,每个做机关的人都会留下一个自己可以控制的暗门,刚刚的那些精巧机关若是被人利用了去怕是威力巨大。 东方不败走到了石室的正中间,左右环顾。石壁上面的是日月神教中最精妙的武林绝学,一旦出世定要被人争抢一番,原是两份,此番却是被一道刻在了石壁之上。 石壁的最右,便是四个大字。 葵花宝典。 紧接着就是东方不败到现在仍忘却不了的八个字。 欲练此功,必先自宫。 东方不败紧紧地攥了拳头,脸上的神情变得越发淡漠起来。他不惧怕着东西被李寻欢瞧见,东方不败对那个人的信任甚至超过了对自己的,但是李寻欢却是只字未看,东方不败也并不去告诉他这到底是什么。 这是武林绝学,东方不败却不想让他传出去。这是他的秘密,哪怕告诉了李寻欢也仍是他最大的秘密。以前是捂着藏着,但是现在,却是毁掉了才对他的心思。 这上面的每字每句,都在他心中,刻在他的脑袋里,忘都忘不掉。 东方不败扭头看着李寻欢,却是微弯唇角:“你且过来。”李寻欢走过去,东方不败看着他道,“与我一道毁去此处。” 李寻欢点点头,却是问了一句:“你可将这事情告诉旁人?” “除了你,本座谁都不信。”东方不败声音淡淡。 李寻欢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是何情绪,便索性什么都没说,站到了东方不败身边。 屏气凝神,双手交叠在一起,升腾而起的内力让石洞内的风越发大了起来,吹动了两个人的发丝,交缠在一处,不分彼此。 两个人同时睁开眼睛,双手推出。 瞬间,室内一阵轰鸣,石壁上头出现了无数裂缝,而后碎石块纷纷掉落,李寻欢带着东方不败一起飞身而起,对着一处破裂最显眼的石壁一掌击中,直接打碎了石块,飞身冲了出去。 轻巧落地,眼前已经是后山的繁花似锦。 回身去看,山上只有一处一人高的孔洞,看起来波澜不惊。 但二人都知道,里头已经是尽数毁了,再也不成形状。 “却是可惜。”李寻欢叹了一声。 东方不败弯弯唇角:“本座毁了一个唐门,却也可以再成就一个唐门。” 李寻欢握住他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 他的梦想从来都不远大,江湖之事对他而言并不甚重要,他想的,便是和东方隐居山野之中江湖之外,便是好了。 但在那之前,陪着这人看尽江湖繁花似锦,立于不败之巅,或许也会是人生一大乐事。 作者有话要说:三哥四弟请不要大意的幸福吧~ 继续腻歪甜蜜的一章【捂脸 第64章 令狐冲来到黑木崖到如今已有两年,和贾布学的不少东西,贾布也渐渐不拘着他,令狐冲便也有事儿没事儿就在黑木崖里面闲逛。近来喜欢上了去任盈盈的院子玩耍,东方不败听了并没说什么,但是却把董凌的底细透露给了任盈盈。 这是让任盈盈自己选择,东方不败一直不吝啬给这个小姑娘成长的机会。 自那以后,任盈盈再见令狐冲时就会带上董凌,董凌也不多话,便是常常垂首站在一旁,偶尔任盈盈要看令狐冲使剑,便让董凌和他打对手。董凌知道这是任盈盈的好意,虽不懂的到底为何但他也是感激的。 他本就是华山派剑宗中人,对于剑法剑意的理解高出旁人很多,和令狐冲对打之时留了手,处处透着指点的意思,令狐冲武功不高内力不强,自是看不出董凌让着他,但是也能瞧得出来董凌身手极好,便见天的缠着他,让他陪着自己练剑。董凌发觉了令狐冲超出常人太多的天赋,自是欣喜莫名,越发乐意的。 到后来,令狐冲来任盈盈的院子时,就是彻底缠上董凌,而基本不和任盈盈说话了。 任盈盈端着茶盏,看着院子里面打斗的两人,神色浅淡。 已经七岁的任盈盈褪去了一些稚气,身条抽高了些,脸也变得渐渐瘦了下来,显露出未来将要有的绝世风姿。 长大了些,到时不喜欢儿时的那些红的绿的,反倒是偏爱白色多些。今日一身珍珠白色长裙外笼了一层鹅黄色纱衣,行走坐卧均是飘飘渺渺,看着便带着一股子仙气儿。 不过,即使任盈盈把自己打扮的如同仙子下凡,黑木崖上下却无人不敬畏她。东方不败把一些教中事务交给了任盈盈打理,也展现了超凡的信任,任盈盈也完成得很利落。不同与东方不败的果决狠戾,也不同于李寻欢的浅淡温和,任盈盈对人对事的态度都有着女人独有的温和细致。 但,一旦有人忤逆于她,便是一死,根本不会跟人辩解的机会。 任盈盈身边的蓝凤凰,就是她手中的一柄刀,杀人不见血。 东方不败似乎尤其喜欢她这种性子,即不管也不问,只道“盈盈自有分寸”。 任盈盈是日月神教的圣姑,一个七岁女童,却在江湖上久负凶名。 “小姐,你把那个小子支走好不好?董大哥都不理我了。” 蹲在一旁的蓝衣少女抬起巴掌大的小脸,泪珠儿就含在眼睛里,委屈至极。手指绞在一起,她手腕的碧色小蛇似乎不耐烦了少女的折腾,吐了吐信子咬住尾巴尖儿不动弹了。 任盈盈却是浅浅的抿了一口茶,品着茶香,而后道:“董凌只是护卫,况且比凤凰你大了十多岁,你见天的缠着他成何体统。” 蓝凤凰却是不依不饶,站了起来。当初就纤细瘦高的苗族女子此时越发长得身姿窈窕,一身清凉的苗疆服饰,行走间手腕脚腕上的镯子可胖出清脆的声响,如同金玉之声一般好听。 她坐到了任盈盈身边,直接抱住了任盈盈的胳膊,水亮的眼睛里面带着委屈:“我不管,我就是喜欢同他说话,小姐你让他过来。” 任盈盈在心里叹了口气,伸手推开蓝凤凰越发凑近的脑袋。 要说蓝凤凰也有十几岁了,她是五毒教圣女,自是没人逼着她结婚成亲。不过女子到了这般年岁都是要有些自己的小心思的,任盈盈自然知道。 可日月神教中,青年才俊不胜枚举,挑谁不好,非得要寻上一个能当她爹的男人。董凌确实是有相貌有品行,种种都是出挑儿的,但……他是令狐冲的亲爹爹,这一个坎儿任盈盈就没法子逼自己迈过去。 不乐意去缴了令狐冲和董凌比试,有不能明着把真相说出来,任盈盈便用上了惯使的一招。 微微偏头,凤眸清冷的瞥着蓝凤凰,知道蓝凤凰自己松开了手臂,委屈的坐到一旁,这才重新坐好。 这是跟东方不败学的,每次令狐冲去闹他,东方教主都是这般吓退了令狐冲的。 东方不败便是任盈盈从小的榜样,也是唯一的榜样。她喜欢李寻欢,所以她学会了李寻欢待人的圆润,她喜欢童百熊,所以她学会了童百熊待下的直爽,她喜欢桑三娘,所以她学会了桑三娘女人特有的柔软。 但她最爱的,还是她的东方叔叔。 在小女孩的心中,东方不败就是永远屹立不倒的那个,什么事情都能做到,什么人都能收服,神一般的存在。 所以任盈盈去学东方不败的手腕,东方不败的做派,东方不败的狠辣和戾气。 而事实证明,她学得不错。 无论是处理教务,还是吓唬人。 淡淡起身,衣袖翩跹。 她前行几步,走到了院子里。令狐冲和董凌也收了剑势,董凌转身对着任盈盈抱拳拱手道:“见过圣姑。” “嗯。”任盈盈微微侧身,没有受他全礼,但脸上还是清清淡淡的。转向令狐冲时,小姑娘脸上有了笑模样,虽然只是浅浅的,递过一方帕子。 令狐冲接过,也不客气,直接抹起汗来。十多岁的男孩子正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比起任盈盈从一个小圆球长成一个豆芽菜,令狐冲的变化却是更大了些。身量高了不少,只堪堪比董凌矮上一头,脸上也褪去了青葱稚气,在贾布的j□j和东方不败的逼迫下,少年人多了几分男人的沉稳安定。模样也俊俏了很多,尤其是那双眼睛,好看的如同星光一样。 不过只要他一笑起来,就带着股子说不出的玩世不恭,好形象消失殆尽。 “盈盈你又换了熏香?”令狐冲放在鼻尖闻了闻。 任盈盈点点头,丝毫不在意这人堪比调戏的话:“你说昨儿个我调的不好闻,我便换了一种,可喜欢?” 令狐冲笑嘻嘻的把帕子揣到怀里:“这个好,闻着就像桃子一样。”声音顿了顿,他又道,“你以后也别用那些清清冷冷的味道了,本来就矮,用些甜甜的多好。” 任盈盈瞥了他一眼,慢悠悠的从腰间取出了一根玉笛,足尖点地就飞身攻了过去。令狐冲骇了一跳,连忙躲闪,但任盈盈却是已经向后钩腿,正正好好的踢在令狐冲的肚子上。 这一脚算是用了些力气,令狐冲捂着肚子生生很久没缓过劲儿来。 蓝凤凰却是一脸的见怪不怪,似乎是见得多了,左右她家小姐根本不会吃亏,她也不去担忧,蹦蹦跳跳的到了董凌旁边,笑着和他说着什么。董凌脸上的神情说不上喜悲,只是清淡,但蓝凤凰丝毫不动的知难而退,反倒是直接拉住了他扯出了院子。 任盈盈瞥了眼院门,就收回眼神看着蹲在自己身边的令狐冲。 “你怎么说打人就打人?跟东方叔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似的。”令狐冲气闷的抬头看着任盈盈。 任盈盈却是依然神色淡淡,伸出穿了绣花鞋的脚提了提令狐冲:“起来,我有事情与你说。” 令狐冲一梗脖子:“不起来。” “那我就把你刚刚说的话写给东方叔叔看。”任盈盈又踢了他一脚,“起来。” 令狐冲却是立马站了起来,乖得像只猫。 或许令狐冲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淘气顽劣,唯一的弱点就是东方不败。只要那个绝色男人一个眼神儿,就能吓趴下他。 任盈盈很满意他的听话,率先进了屋子,令狐冲也走了进去,坐到了平时坐的地方。任盈盈最在他对面,将笛子重新别在腰上,然后淡淡道:“再过几日,东方叔叔和李叔叔就要回来了,等会儿你去通知堂主们,收敛些手底下的人,这些日子若是出了岔子,格杀勿论。” 令狐冲听到这带了血腥气的话也没什么反应,而是懒懒的趴在桌上:“怎么就回来了呢……怎么不多呆一会儿呢……” “不过是去给福威镖局的少当家庆生,本就用不了多久,若不是为了在江南别院住上一阵子,想来他们到现在都不会回来。”说着,任盈盈倒了杯茶推到令狐冲面前,“给。” “我不喜欢茉莉花。”令狐冲皱起眉头。 “毛尖。”任盈盈声音和缓。 令狐冲这才端起茶盏喝起来,然后笑道:“盈盈你这里的茶算是我喝的最好的了。” 任盈盈也给自己倒了一杯:“我与东方叔叔院子的茶是一样的。” “可是他们往常都是喝酒的,不喝茶。” 任盈盈笑笑,没说话。 东方不败和李寻欢都不在,日月神教就数任盈盈最大,一些小事情便是她自行处理,大事她也是要经过处理筛选以后才能给东方不败送去。平时自然是忙得很,身上揣着的册子便是拿出来瞧。令狐冲也没事情做,便凑到她旁边一起瞧。 “这张条子你怎么看都不看就画了叉?”瞧着想来细心谨慎的任盈盈看都不看直接用红笔批回了一张单子,令狐冲有些惊讶。 任盈盈头也没抬:“这是让东方叔叔成亲的。” “哦。”令狐冲点点头,东方不败不喜欢女人近身他是知道的,想来东方不败这辈子是不会娶什么人了。当初江湖第一美人雪千寻自荐枕席都不成功,更何况别人? 没一会儿,任盈盈有直接批回了一张条子。 “这又是什么?”令狐冲拿起来看。 任盈盈道:“这是让李叔叔成亲的。”一边说一边抱怨,“现在的女人是不是都嫁不出去?专挑着东方叔叔和李叔叔,真是不长眼睛。” 令狐冲眨眨眼,他记得童百熊说过,不管男人女人,长大了都是要结婚生娃娃的,成亲了才能有儿子,有儿子才能有孙子,自己一个,身后跟着一群,那多威风。 不成亲,哪里来的娃娃? “李叔叔又是为何不成亲?”令狐冲小声问。 任盈盈的笔停了停,抬头看着令狐冲:“和东方叔叔的理由一样。” 令狐冲讶异:“李叔叔也不喜欢女子?!” 任盈盈眼角一抽,用手上的笔杆子敲了令狐冲的脑门:“笨死你了,他们早晚都是要成亲的。” 令狐冲捂着额头,就是啊,当然要成亲,不成亲哪里来的娃娃? 任盈盈见他这副傻乎乎的模样扔了对白眼,小姑娘哪怕瞪人都是可爱至极:“他们,两个,要成亲,一起成亲,只许诺终生给彼此,你可懂了?” 令狐冲错愕的长大了嘴巴:“……两个男人……也行?” 任盈盈不搭理他了,她几年前就知道东方不败和李寻欢在一起的事情了,或者说长眼睛的都能看出来,那二人压根儿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小姑娘接受的异常迅速。 令狐冲却是不同。他在华山上见到的是师父师娘恩恩爱爱,看到的是男男女女如胶似漆,这对他的冲击着实有点大。 “他们成亲了,以后东方叔叔打你骂你,李叔叔就能直接劝着,岂不是更好?” 任盈盈一句话,淡淡轻轻,却是瞬间将令狐冲心中所有的抗拒一举击溃。 令狐少年的思想很简单。 男人和男人没什么,只要以后不挨揍,怎么都成。 作者有话要说:盈盈帮着冲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撒花~ 第65章 令狐冲回去自己院子的时候,却是已经看到那棵大桂花树上的红色丝带消失了。 东方不败最近越发喜欢隐匿行踪,教中威望如日中天,他也没必要如几年前一般时时刻刻想着巩固盛誉,有事没事就会带着左使李寻欢离开黑木崖去外面,美其名曰宣扬神教威名,但就是去散心的。 只要他不在,便会在门口桂花树上系一根红色丝带,隐匿在叶子之中。 现在红丝带不见了,想来就是东方不败和李寻欢已经回来。 令狐冲纵然畏惧东方不败,但也就是因为这一丝畏惧所以他在东方不败面前十分乖巧。此番知晓了他们回来,定没有不见之理。 把身上的佩剑放在架子上,把身上的衣衫换成青色,令狐冲便出了门。 推门进院的时候令狐冲就隐约听到了些响动,但他并没有在意,径直走到门前便推开了门。迎面看到的便是望向他的李寻欢,还有眉头紧蹙的东方不败。 “过来。”东方不败隐藏在发丝后面的耳朵有些微红,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在被打断亲吻后心平气和。东方不败朝令狐冲招招手,令狐冲心惊胆颤的过去,迎接他的就是东方不败毫不留情的一指头弹上脑门。 很疼,令狐冲摸了摸,感觉已经鼓起了一个包。 李寻欢看的好笑,东方不败对待令狐冲从来就不客气,便伸手把令狐冲拉到身后:“只是孩子,罢了。” “我是在教育他,下次进院子之前记得敲门。”东方不败声音冷淡如冰。 令狐冲心里嘟囔,哪次都不见让他敲门,这会规矩立的真奇怪。但面上却是小脸一嘟,连连点头。 李寻欢拍拍他的头,看着令狐冲笑道:“冲儿长高了些,剑法练得如何?” “我练得可厉害了,现在可以在董凌手底下走上五十招了!”提到练武令狐冲立马忘记了疼痛,很是兴奋地说道。 “要叫董先生。”李寻欢提醒。 令狐冲笑笑,不以为意。 东方不败一直是喝着茶听着,此刻却是撂了茶盏,起身,红衣翩跹。 “出来,本座要瞧瞧你有没有偷懒。” 令狐何从怕的就是这个,连配件都没敢带,但东方不败似乎看出了他的想法,手向旁边一抓,架子上的一柄青色长剑飞掠而来,攥在东方不败的手上。东方不败将长剑扔到令狐冲手里,微微挑眉。 是福不是祸,是祸逃不过。令狐冲很认命的拿着剑走出门,然后回头可怜巴巴地看了李寻欢一眼。 李寻欢笑着朝他小声道:“教主心情不错。” 令狐冲这才松了口气,提起剑,拉开架势,而后足尖点地朝东方不败飞掠而去。 李寻欢好整以暇的坐在外面走廊中的木凳上,手里拿着一个羊皮袋子,拔了塞子,里面幽香的酒香气味传了出来。看着院子里看似缠斗的两人,李寻欢昂头喝了一口酒。 东方不败纵然对令狐冲多有苛刻,但终究是看重的。整个日月神教,能得到东方不败亲自指点的就只有令狐冲这个被他从华山派“绑架”来的小家伙。而董凌,是东方不败彻底放下心的理由。 令狐冲畏惧他,也尊敬他,而令狐冲唯一的血亲便在日月神教,不能背叛,所以令狐冲是个足够完美的继承人。 李寻欢并不介意自己爱人比旁人重上许多的疑心病,只是有时候看着令狐冲被东方不败打的满院子乱窜的时候还是会觉得有些心疼。 眼睛随着院子中的两个人转动,李寻欢放在石桌上的手指微微弹动。 令狐冲虽然习武时间并不算久,但是指导他的前有风清扬后有东方不败,贾布监督他背诵心法口诀,董凌日日喂他招式,加上令狐冲天性聪颖,进步神速也是理所应当。而东方不败并没有用他惯使的银针红线,而是随便折了一根树枝,震掉上面的绿叶,真气凝注,即使是令狐冲手中削铁如泥的青锋剑也不能砍断。 东方不败显然没有用尽全力,他在一步步引着令狐冲用出各种招式,身形飘忽,令狐冲只有用娴熟的步伐轻功才能跟上。 没多久,东方不败似乎有些觉得无聊了,就把树枝随意的往旁边一扔,然后徒手袭上。 令狐冲被东方不败突然便快的速度骇了一跳,下意识的用剑去抵挡,哪知道东方不败的手臂如蛇一般转而缠上他的脖颈,纤长的手指牢牢制住了他的脖颈,令狐冲甚至能感觉到东方不败的指尖扣在他皮肉上的感觉。 “我输了!”令狐冲大叫,生怕东方不败一个不当心把他的脖子捏碎。 东方不败却是懒懒的松开他:“你比以前无趣多了。” 令狐冲无语,以前是他傻,老是不服输,就被东方不败逗弄的打了一场又一场,这个人内力充盈,令狐冲却是个愣头小子,哪次不是让东方不败耍的团团转,累得爬都爬不起来。到最后还要被东方教主嫌弃他“不自量力”。 现在主动认输,又要说他无趣,令狐冲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李寻欢不自觉的笑了出来,就看到东方不败一步步朝自己而来。把手上的羊皮袋子递过去,东方不败也不含糊,直接拿过来到了一口在嘴里,登时脸颊上就有了绯红颜色。 “梅子的味道。”东方不败把羊皮袋子递回去。 李寻欢点点头,然后盯着东方不败瞧。 每每喝完酒,不论多少,东方不败都会在脸上显露出痕迹,淡淡的红色,晕染在脸颊,好看得很。不过李寻欢不会说出来,他只是慢慢的、故作不经意的引诱东方教主喝酒,先是少量的,然后慢慢变多,从果子酒到烧刀子,东方教主只用了短短半年,当真是有天赋的。 李寻欢从来没有告诉过东方不败他喝完酒有多好看,李寻欢自己也知道,若是被东方教主知道了自己诱惑他饮酒只是贪恋美色,怕是会直接惹毛了这人把所有的酒倒在房子上烧掉。 作为日月神教的左使,李寻欢有义务保护神教的共有财产。 “你们喝的是什么?”令狐冲有些好奇,以前看到李寻欢用的不是被子就是葫芦,这回的羊皮袋子倒是头一会见。 李寻欢从袋子里倒出了一点在茶杯盖子上递给令狐冲:“你试试。” 令狐冲对李寻欢向来是信任的,不疑有他,直接倒进嘴里。 呛人,干涩,还有冲着脑袋顶去的辛辣,让令狐冲当时就咳嗽起来。捂着嘴巴抓过茶壶就往嘴里倒,好歹止住了嘴里的难过。 东方不败坐在李寻欢身边,并不阻止,甚至在看到令狐冲这一番动作后弯唇笑起来。 令狐冲眼睛里泪汪汪的,脸上通红一片:“李叔叔……这是酒!” “嗯,这可是好酒,我很不容易才淘换来的。” “你骗我。” “我没骗你,是你要尝的。” 令狐冲这会是真的想哭了,突然觉得人生一片黯淡。本来还指望着他们成亲以后,李寻欢可以帮着他,让东方不败少欺负一点,但是现在看来,恐怕有些困难。 李寻欢也不过是逗逗他,见小少年真的委屈了,便伸手把他抱到腿上:“男子汉大丈夫,早晚要学着喝酒的。” “可是盈盈说,酒是浇愁的,不学的好。”令狐冲抽抽鼻子。 李寻欢笑着塞了方帕子给他擦脸:“这句话是我交给盈盈的,不过呢,李叔叔最近发觉这句话不大对,要改。” 令狐冲揉揉眼睛:“改成什么?” “以前是借酒浇愁,现在,饮酒是为了交到朋友,还有美景。”李寻欢眉目间柔软一片。 令狐冲没听懂,喝酒和美景有什么关系。不过他也没多问,他早就习惯了李寻欢和东方不败偶尔说一些他听不明白的话。 快到晚饭的时候,令狐冲回去了他自己的院子,东方不败和李寻欢却依然在院子里没有进屋。 他们在江南的日子,观垂柳赏扁舟,逍遥快活。 李寻欢在桃花开的最好的地方扎了个草庐,满眼桃花时,却是无比自在。 东方不败有时候甚至想就这么呆在这儿,不回去了。 但终究他还是回来了,这里有他的权力,他的目标,他的梦想。 千秋万载,一统江湖。 前四个字东方不败或许做不到,但是后四个字,他是一定要做到的。 夕阳西下,血染天际。 “还记得我们那次在后山看到夕阳的时候吗?”东方不败突然开口,打破了寂静。 李寻欢没说话,伸手攥住了东方不败的手,把这人的指尖拢在自己的掌心。 东方不败歪头看着他:“本座当时其实并不觉得那次的夕阳和平时有什么不同,但是就是觉得极美。” 李寻欢笑着,把自己挨近了东方不败。 虽然东方不败没有说出口,但是他明白了东方不败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总是有那么一个人让你觉得人生无比的美好,人世间的一切都美丽无比。 那时候的东方不败让李寻欢成了美好的意义,这比什么情话都让人感动。 “东方是不是想说,你很爱我?” 东方不败却是皱了眉,微微偏过头去:“本座没有。” “示爱不是示弱,”李寻欢却是在他彻底离开前低头亲吻着他的唇角,“只要你告诉我一句你爱我,我会千百倍的回报你。” “你越发肉麻了。”东方不败没有动,声音淡淡。 李寻欢却毫不在意他的冷淡,笑问:“东方的回答呢?” 东方不败微微挑眉,依然没言语,只是伸手拉扯住这人的脖颈,把那个没有完成的亲吻“狠狠”的执行完毕。 你让我的人生如此美好。 我亦如是。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我肉麻了【捂脸 明天开始正点更新么么哒~ 第66章 东方不败缝的衣服从来都是好看的,不过有幸穿上它的就只有那么一人而已。 东方不败做的饭食从来都是能毒死人的,不过有幸除了他的人也就那么一人而已。 李寻欢最近往平一指那里跑的勤快了些,老先生都有些看不过眼。 “你最近又惹到教主什么了?” 李寻欢却是笑笑,一边把解毒的药碗往嘴里塞一边道:“冲儿跟盈盈提亲了。” 平一指瞪大了眼睛:“你同意了?” “嗯。” “教主向来不喜欢令狐那小子,你怎么敢同意他们成婚?” 李寻欢听了这话更是苦笑:“我只是觉得他们也不小了,不成婚,天天孤男寡女在一起的于理不合。” 平一指看了他许久:“你当初不也是没成婚就同教主睡一起了。” 李寻欢呼吸一滞:“平先生,你这话说的粗鄙。” “我还有更粗鄙的没说出来呢。” 当晚,东方不败把李寻欢赶去了院子里让其站了一晚,而后足足三日,教主与左使未出院门一步,期间发生的事情,到现在都是一个谜题。 作者有话要说:这期间发生了什么事,我才不告诉你们呢=w= 第67章 虽说东方教主应承了成亲这回事儿,但却没急着开始操办。 李寻欢盼了好几年才盼到这人松口,自然是愿意早来早了,但是却也明白,姻缘乃是人生大事,尤其是约定一生的承诺,自然是要寻找一个黄道吉日才可以定下。 东方不败倒是不看重这个,反倒是李寻欢很是注意,生生用了一个晚上找日子,总算找了个吉日。 五月初十,宜婚嫁。 “本座本就不在意这些,你也不用这般。”东方不败斜靠在李寻欢身上,有些懒懒的翻着手上的棋谱。这是东方不败最近感兴趣的,倒不是为了陶冶情操,只是单纯的想跟李寻欢培养共同爱好。 当然这个理由东方教主没说,也不愿说。 李寻欢却是伸手拿走了东方不败手上的棋谱,笑容浅淡:“但我希望把一切做的尽善尽美。” 东方不败也不理他,棋谱没了就没了,索性闭了眼睛靠在这人身上假寐起来。 李寻欢偏着头看他,东方不败纤长的睫毛在眼底下打出了一圈小小的阴影,绣着暗纹的衣领遮挡住了白皙的脖颈,李寻欢瞧瞧伸出手,握住了东方不败的。 十指交缠。 “东方答应我的东西还没有给我。”李寻欢把自己的下巴放在了东方不败的头顶,淡淡道。 东方不败没有挣开眼睛,声音清凉如水:“什么?” 李寻欢笑道:“衣服,你说的,要绣给我。” 东方不败却是脸猛的一僵,睁开了眼睛,狭长的眼眸盯着李寻欢不说话。 就在李寻欢求亲成功以后,这人大晚上趴在他身上央着他做一套衣服。其实这些年东方不败并不是没有给李寻欢送过东西,他擅长使绣花针,刺绣的功夫其实并不费时,只需要心手合一便可以秀出旁人这辈子都绣不出的美丽花纹,被李寻欢发觉后,东方不败直到那人不介意,甚至还很喜欢,便有事没事在他的衣衫上绣点东西。 就像是标记所有权一样,有李寻欢知道的,有李寻欢不知道的,每件衣衫其实在明处暗处都被东方教主绣上了花纹。 但是做衣服却是没有过的,东方教主擅长的是刺绣,但是对裁剪之类的一窍不通。可是架不住这人语气温柔的絮叨,晚上听着就跟苍蝇一样。东方教主为了把这人从自己身上糊弄下去便应下了,可第二天早上起来才想明白李寻欢让他做什么。 李寻欢让他做婚衣。 自古以来,只有女子才会亲手做婚衣! “本座不做。”东方不败微微坐起身来,却在下一刻被李寻欢重新揽住了肩膀摁到了怀里。 李寻欢的手掌温暖而坚实,慢悠悠的放在东方不败的后背上,轻轻抚摸着:“但是东方答应我的,不能反悔。” 东方不败咬着牙,有火气发不出来:“分明是你哄骗本座。” “算不得哄骗,我只是想穿东方做的衣衫。”李寻欢的声音依然是专属于他的温暖低沉,带着淡淡的柔和和显而易见的情意,他沉下声音说话时就像是缓缓流动的春水,让人欲罢不能。 可是东方不败听得多了,自然就免疫了。他抬起脸,盯着李寻欢:“本座感觉,你并不像本座想的那么宽仁。”反倒是有些深深藏在温柔表象之下的坏心眼。 李寻欢笑起来,低头抵着东方不败的额头,鼻尖碰着鼻尖:“东方也不像我想象中的那么冷漠。”他的温软只给自己一人,足够。 ====================================================================================== 他们现在的日子其实并不算空闲,积压的教务需要处理,不规矩的教众需要敲打,而那些时时刻刻准备钻空子找麻烦的名门正派又是吵闹不休。李寻欢最近也是去了不少地方,到时发觉了神教的一些不同。 比起东方不败的铁血手腕,任盈盈要仔细的多。她给神教众教众——尤其是长期在外面分舵的教众——提了要求。 对待外人不许凶神恶煞,不许奇装异服,不许威逼恐吓,要是遇到不听话的,杀了灭口也不能欺负人家。 总而言之,就是全面包装形象,力求一步到位。 常人对于邪教的概念就是穿的奇怪长得奇怪,出门就杀人,可能还会吃人都喝人血练一些邪门儿武功。但无论作风如何,其实大部分日月神教中人的长相是不差的。所以当他们把自己稍微变得正常了一下以后,旁人突然发觉,邪教中的人竟是这般端正漂亮。 人都是视觉动物,再加上任盈盈要求的一击毙命不许拖沓的要求,日月神教的外在形象竟是在一夕之间好了不少。 那些教众也发觉,他们做的事情依旧乖张,手上的血依然没见少,但是却因为顶着一副好皮囊所以比当初更加可以肆无忌惮。这种滋味让人着迷。 李寻欢并不知道其中的这些弯弯绕,只是觉得整个日月神教的风气和自己走的时候有了不小的变化,他乐于见到这种变化,便没多问。 婚事的操办李寻欢没有避着人,大张旗鼓的采买物品。教中众人隐约有着猜测,但是谁都不敢说出口。 男男交合,有违天道,哪怕东方不败和李寻欢从不避讳,有时候秀恩爱都要闪瞎人的眼睛,仍然有人不相信。 就比如已经把胡子剃干净的童百熊。 童百熊成亲了,对方是个南方的良家女。那女人定亲后还没嫁去夫家,未来附近就暴毙而亡。那家人觉得她克夫,家里人也觉得她不吉利,常常打骂。带着风雷堂去南方苏杭驻守的童百熊见到了,二话不说就冲上去打抱不平。 女儿家都有些英雄情结,童百熊虽然五大三粗,但是却有着寻常南方男儿没有的豪气,那女子第一眼就相中了他,死活要随侍左右。童百熊自从在桑三娘那里受了挫折后就基本不肖想男女之事,竟是没往那方面想,就把那女子带在身边,后来更是一起回了黑木崖。 一来二去,感情慢慢萌芽,百炼刚也要化成绕指柔,现在正是新婚燕尔。 李寻欢不曾见过那个女子,那女人传统,总觉得自己是嫁过一次人的,哪怕是完璧之身也总觉得自卑,这次遇到了童百熊竟是直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专心伺候他。而他们成亲之时也只是谁都没请,东方不败是不请自来的溜达过去的。 李寻欢曾问过东方不败那女子如何,东方不败给了四个字:“便宜他了。” 具体这个“他”是男是女,李寻欢没问,但是看着童百熊成天乐呵呵的模样,李寻欢觉得那应该是个好女人。 李寻欢见到童百熊进院子,第一眼睛是没认出来,毕竟童百熊的大胡子给人的印象太过深刻。不过毕竟是相处时间久了,李寻欢下一刻便笑着迎上去:“童老哥,这一眼竟是差点没认得出。”说着他微微在嘴前比了个手势,“教主在困觉,你我便在院里说话吧,也凉快些。” 剃了胡子的童百熊像是年轻了许多,那张脸并不似李寻欢印象中的黝黑,反倒是比常人白皙很多。眼似铜铃,声若洪钟,但是搭配上一张还算英伟的模样实在是让人生不出恶感。 让童百熊剃胡子的就只有任盈盈了,整个日月神教,最有权位的两个女人——桑三娘和任盈盈——都是童百熊的克星一般。 童百熊听了这话苦笑,摸了摸下巴:“老子还是想要胡子的,我手底下的那帮小兔崽子没少笑话老子。” “这样挺好的,想来嫂子也是喜欢的。”李寻欢笑道。 童百熊却是不跟他客套,大步走上前来,直接一把捉住了李寻欢的肩膀:“李兄弟,我问你,你是不是要跟我东方兄弟一起睡觉了?” 这话问的太过直白,连李寻欢都觉得有些一时间答不上来:“……童老哥,何来此言?” 童百熊挠挠头:“我听他们说,你和东方兄弟过几天就要睡一块儿了,所以我来问问。” 李寻欢无奈:“我们那叫成亲。” “那就是睡一块儿,一样一样……”声音一顿,童百熊瞪大了眼睛,“李兄弟,你真的要跟东方兄弟成亲?你们……都是男的啊?” 李寻欢点点头:“嗯,这事情我知道。” 童百熊无语,他皱着眉头似乎想了很久,但是到底还是摇摇脑袋:“李兄弟,我想不通了,你怎么会喜欢东方兄弟?你们找女人不好么?” 李寻欢笑得温和,极有耐心的淡淡解释:“童老哥,感情的事情强求不得。” 童百熊泄了气一样坐在椅子上,分明是个极大的个子坐在那里却像是霜打的茄子:“我还想着等你或者东方兄弟有了娃娃,和我的娃娃结亲呢。” 李寻欢一愣,而后道:“嫂子有喜了?” 童百熊点点头:“有了啊,好几个月了。” “……几个月了?” “我算算啊……”童百熊掰掰手指头,然后晃了晃,“九个月了。” 九个月? “你请稳婆了么?” “没啊,稳婆是做什么的?” 李寻欢猛地站起来,他倒是从没想过童百熊对这些一窍不通,他的媳妇竟然也不知道这些:“跟我去找平一指,让他……” 这时,突然有一个黑衣教众跑了进来啦:“童堂主!你,你让属下好找……夫人,夫人发动了!” 童百熊愣愣的问:“发动?发动什么?” 李寻欢也不等那个黑衣教众说话便急声道:“发动了就是要生了,你要当爹了!” 童百熊却是更愣了,呆呆的站起来,然后竟然是绕着是桌子转圈圈,絮絮叨叨:“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嘿嘿嘿……” “笑什么,快去找大夫。”李寻欢彻底拿童百熊没法子,他好歹知道一些事情,便对着那教众说道,“直接去找平一指,他不会武功,你把他直接背过来。” “不用了,本座去。”这时候,一道鲜红的身影突然从屋里闪出,踏空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看这里看这里 莲子大概研究了一下红包系统,感觉挺不错的,新年讨彩头嘛 不过莲子囊中羞涩,没法子面面俱到,就想了个法子,咱们一起过大年! 明天除夕,更新依旧,今天到除夕夜,在本章中—— 留言超过25字的亲,莲子送积分 亲,莲子送红包~每章留评的前三名的欢欢喜喜过大年,亲爱的们不要大意的来领红包吧么么哒!?~、健二匀/? 第68章 “东方兄弟……”童百熊看着东方不败远去的身影,然后扭头看着李寻欢,有些手足无措,“李兄弟……” “估么着东方是去捉……嗯,寻平先生了,我们且先去。” 李寻欢和童百熊也顾不得什么了,直接运起轻功往前跑,等赶到院子的时候,就看到冷着脸站在门外的东方不败,还有端着水进进出出的一干丫头,领头的,赫然是一身水碧衣裙的桑三娘。 李寻欢走到东方不败身侧,伸手,慢慢的握住了他的指尖:“情况可还好?” 东方不败清冷的眉眼缓缓地瞪了一下童百熊,把五大三粗的汉子瞪得几乎要把自己蜷起来,而后才回握住了李寻欢的手:“尚可,平先生说是时候到了。” “你媳妇要生孩子了你居然不知道!”这时候,突然一声怒喝响起,李寻欢和东方教主同时扭头,就看到桑三娘一脚踢在童百熊的身上,用的力道不小,哪怕童百熊身子骨结实也不自觉的打了个趔趄。 童百熊摸着被踢中的后腰,脸上很是委屈:“我又没见过女人生孩子,没经验……” 桑三娘气恼的瞅着他,但是事情多,没时间跟他耗,扭头回了屋子。 门打开的时候,浓厚的血腥味道飘了出来。 女人生孩子本就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完事儿的,但是却是没人离开。东方不败对于童百熊很是看重,他的第一个孩子出生,东方不败甚至存着要直接把那个孩子收到自己门下的念头,李寻欢自然也是忧心的,当初家中也有妇人产子,个个都是九死一生,而且挺东方不败说童百熊的夫人是个柔弱的,怕也是艰难的很。 没过多久,里面的叫喊声突然就增大了,那是一种忍无可忍的尖锐喊叫,女人特有的高音。童百熊“腾”的站起来,但是在东方不败的瞪视下复又坐了回去。 “我去看看我媳妇。”没了胡子的童百熊面容俊朗,但是此刻的模样分明是担心极了。 东方不败却是没什么表情,只有李寻欢感觉到这人握着自己的手越来越紧:“你去了又有什么用?本就是妇道人家的事情,你在外面等候便是。” 李寻欢拍拍东方不败让他放松,自己则是对童百熊道:“童老哥,嫂子定然是无事……” “童百熊!老娘出来一定弄死你!” 突然升高的音调吓得在场的人均是一愣,而童百熊更是呆在当场,而紧接而来的婴儿啼哭让众人都舒展了眉眼,站起身来,徒留童百熊傻乎乎的做在哪儿没有反应。 门开,桑三娘抱着一个大红的襁褓,和她碧色衣裙很是相称。童百熊却是扒拉开众人就要往屋子里头冲,却被桑三娘伸出腿直接绊倒。桑三娘皱着眉,一脚踩在童百熊的后背上:“里面乱的很,不许进去。” “我娘子刚刚喊我了。”童百熊却是直接挣扎着站起来。 而后,他的怀里就被塞进去了一个软软的小小的肉团,童百熊下意识的低头,就看到了一个脸上皱巴巴的小红猴子,正嘬着自己的手指安然的闭着眼睛。 童百熊这才想起来,自己好像有了个孩子,这个……就是自己的孩子。 “男孩,沉得很。”桑三娘笑着说道,看着小东西,铁石心肠的人都会心软。 童百熊愣愣的抱着,突然就全身僵硬。老天,他从来不知道怎么抱孩子。只能僵着身体,小心翼翼的护着,托着,然后再小家伙的眼睛睁开的瞬间,他对着小东西嘿嘿一笑。 直接吓哭了自家儿子。 桑三娘越发不满意他,只道这么个小家伙怎么就这么个傻爹。把孩子重新抱回来,看里面也收拾的差不多,便道:“你进去看你媳妇吧,记得别撤了屏风,她现在若是受凉以后便不好了。” 童百熊笑呵呵的跑进去,一边跑一边喊道:“媳妇!我有儿子了!” 听的李寻欢一阵无语,你儿子不也是她生的?用你告诉么。 “你可听到,刚刚那个女人说话的声音?”东方不败却不急着上前去看婴儿,而是扭头去了偏厅,微微蹙眉声音低沉。 李寻欢笑道:“毕竟是生产时刻,疼痛难忍,没了平时的温顺变得暴躁些也是可以理解。” 东方不败却是依然眉头紧蹙,指尖缩在李寻欢的掌心:“不是她说的内容,而是口音。” 李寻欢眨眨眼,继而也微微抿了嘴唇。 无论平时如何遮掩,一个女人在分娩的时候是绝对不会有任何能力去继续掩盖什么的。那女子是童百熊从南方带来,原本应该是吴侬软语,但是刚刚那一声却是地地道道的京片子,说得极为顺畅。 李寻欢心里也升起了疑惑,但是现在这会让却不是追究的时候。因为,桑三娘已经抱着孩子朝着他们走过来。李寻欢已经重新有了笑容,而东方不败则是依然神色淡淡,只是那双狭长眉眼在投向襁褓的时候是满满的好奇。 这很难得。 “好不容易止了哭闹,童百熊和刘氏估计还要墨迹一会儿,我就先把他抱来,省的在外头受了风。”桑三娘一边说着一边把孩子凑到李寻欢面前,“这孩子的眉眼到时大多随了童百熊。” 李寻欢是看不出来这么个小不点儿长得像谁,也只是一味点头,笑而不言。 东方不败却是眼睛黏在这孩子身上,伸手去摸,白皙的指尖满满的轻缓的摸过小不点的手臂腿脚,而后却是微微抿起嘴唇:“他练不了武。” “为何?”李寻欢有些惊讶。 “根骨太软,关节不是很有力,哪怕练了武功也不会成大器。”东方不败有些觉得可惜。 李寻欢却是笑了笑:“这倒也不妨事,没必要非得练武功,读读书明事理也是好的。”李寻欢当初也并不是想当大侠,他的目标是报效朝廷,也考过功名,读书也是不错的。 桑三娘其实也是摸过他的骨头的,自然是知道东方不败所言非虚,这会儿抱来便是为了给这个小娃娃谋个前程:“可怜见的,这孩子以后怕不是要被人欺负了去。” 东方不败却是轻轻挑起眉间:“本座现在就要认了他当徒弟,且看谁以后要欺负他。” 李寻欢看着桑三娘眉开眼笑的模样就知道自家东方被人绕了一下,但是也不妨事,左右东方不败本就是打了这个主意,只不过先说出来罢了。 桑三娘抱着孩子进了里屋,平一指却是从门外走了进来,眉头紧皱。 东方不败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正在看着李寻欢斟茶,看到平一指便道:“何事?” 平一指每次看到东方不败都觉得心里发憷,哪怕过了数年也没好过。家里的婆娘让他怕,是因为那个女人拿捏住了他,而东方不败让他怕,却是全然的因为敬畏了。平一指微微弯下腰,行了一礼道:“回教主,属下刚刚为童夫人诊脉,发现她的经脉不是天生闭塞,而是后天被人封堵。”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却是坐正了身子,声音冰凉如刀锋:“此语何意?” 平一指看了看东方不败,有看了看李寻欢,复而低头道:“我猜测,童夫人当初也是有武功的,只是被人废了去了。” 这话说出来当时就让屋子里的气氛紧张起来。李寻欢眨眨眼,下意识的去看东方不败的脸色,却发觉那人脸上已经一片冰冷。 若是良家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定然是不会沾染到武林中事。但这女子却是有武功,又被人废掉,还封了穴道,定然不是普通女人。 “这事儿暂时莫要往外面说,尤其是对着童老哥,要瞒的仔仔细细。”李寻欢先出了声。 平一指应了一声,便离开了。 东方不败看着李寻欢,眼睛纯然的杀意:“那分明就是个骗子,杀了便是。” 李寻欢就直到东方不败存了这样的心思,故而才让平一指只是隐瞒信息,并没有多做动作。他走到东方不败身边,坐下,而后轻轻的附上了那人放在膝盖上的手,入手滑腻一片。 “她现在是童夫人,是你未来徒弟的娘亲,你杀了她,童老哥还有你的小徒弟怎么办?” 东方不败听了这话眉眼间纯然的不在意,他的世界,非黑即白,简单而又直接,李寻欢说的这些他根本没有想过。 李寻欢看着东方不败依然纯然的眼睛,有些无奈,又有些欢喜。 他在这人的额头戳了个亲吻,温暖缓慢:“且等等看,这些事情要童老哥决定,我们不能替他做主。” “若是稍有偏差,本座不会姑息。”东方不败没有拒绝这个亲吻,声音淡淡,眼睛盯着李寻欢瞧。 李寻欢笑笑,却是又把一个亲吻印在了东方不败的唇角。 “你做什么?”东方不败说话时,嘴唇碰触着李寻欢的,冰冷而柔软。 “刚刚是安抚,现在是我想亲你了,所以我亲了。”李寻欢根本不给他继续问问题的机会,轻轻厮磨着嘴唇,而后撬开唇舌探了进去。 东方不败微微眯起眼睛,浅浅回应,唇分的时候,有些许喘息。 “喜欢吗?”李寻欢低声问。 东方不败却是轻哼了一声,没有回答,微微偏头遮掩了脸上的红痕。 作者有话要说:孩子总算生下来了…… 刘氏:你让我生了一个月你滚!C‘口’),~上-工努力更新,争取早点大婚二v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