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风流》 第一章 浮华之夜 秦佑很困难地撑开眼皮,颤抖着的眼皮稍稍抬起,一阵刺眼的亮光便让他又慌忙闭上了眼睛,但他想再次睁开时,上下眼皮仿佛粘住了似的,怎么也睁不开了。 在这样一个寂静的深夜里,秦佑似乎能清晰地捕捉到自己呼吸,能够很敏锐的捕捉到自己周身的一切。 他的触感此时变得前所未有的灵敏。 “这难道就是回光返照吗?”秦佑无奈的在内心叹道,:“难道就要这样离去吗?” 秦佑这一辈子都是十分的光彩,从小学习成绩便是全校最好的,第一名永远是属于他的,大学毕业之后,凭着一股热血,他毅然报考了警察学校,成为了一名光荣的人民警察,又因为屡立大功,所以备受上层的关注。 但在破获一起毒品交易案后,秦佑意外发现了这场交易背后的秘密,竟然牵扯出一个巨大的贪污受贿案! 整个政法系统,几乎有半数被牵连进去。更有无数官员落马,其中还不乏省市里的高官。 为了不再牵扯更多的人,秦佑自然成了牺牲品,一个冰冷的子弹,从背后,射穿了秦佑的胸膛。 当秦佑被送到医院时,整个人已经陷入了昏迷,此时苏醒过来,也不过已经是油尽灯枯时的最后一次绽放了。 “我还不想死。”秦佑在心中呐喊着,但他的咽喉肌却在最后一次蠕动后,慢慢的放松开来,再也无法收紧,像失去弹性的橡皮筋一样软弱无力地平铺了开来。 秦佑感觉自己的身体仿佛进入了一个温暖的水池之中一般,四周暖烘烘的,但却十分的潮湿,四周也十分的拥挤,就像是被人塞进了一个小号的箱子一般。 “原来,这就是死亡,为什么四周会这么拥挤?为什么我的意识还依然存在?” 对于秦佑的疑惑,回答他的却是一只手,或者说,是类似手的物体,因为它仅仅的抓住了秦佑的双脚,似乎想把他拉离这个地方。 秦佑本能的反抗,但奈何这只类似手的物体紧紧的抓着他的脚,一股大力,将秦佑的身体带离了这个温暖的水池,一阵寒冷的感觉瞬间侵袭而来。 正当秦佑还未反应过来之时,“啪——”的一声,秦佑只觉得自己的屁股被人重重的拍了一巴掌,顿时吃痛的一机灵,双眼竟然奇迹般的睁开了。 但映入他眼帘的却是一张满脸褶子的老妪的脸庞,秦佑一愣,却不知该如何了。 似乎是不满秦佑这副傻愣愣的看着自己,这个老妪又伸手在秦佑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手掌与屁股亲密的再次接触瞬间把秦佑的思维拉了回来。 秦佑一阵吃痛,不由自主的大声叫了起来,但叫声却竟然犹如娃娃的哭泣声一般。 “哈哈,好了好了,小殿下哭了,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又为陛下添了一位龙子。”老妪见秦佑哭了,顿时,那张满脸褶子的老脸犹如菊花一般绽放了开来。 秦佑一边叫喊着,一边顺着老妪的目观望去,竟然看见一位脸色憔悴的美妇正躺在床上,正一脸欣喜的望着自己,闪着泪光的眼神之中,满是慈爱。 “天哪,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死了吗?”秦佑大声呐喊着,但发出的声音却依然还是哇哇的哭声,落入周围众人的耳中,却是格外的悦耳。 这一年,是大秦延平皇二十年,蜀国皇帝的妹妹,同时也是秦国皇帝最受宠的刘妃,艰难的挺过难产的关隘之后,为大秦帝国诞下了第十四位皇子,取名玄。 ?????? 月如银盘,映射了整个天空。 今天延平三十七年,八月十五,也正是中秋佳节,虽有微微的秋风,却不能阻挡温情的洋溢。 此时,秦国的皇宫灯火辉煌,正举行一场盛大的宴会。哈着腰的小太监排成了一排,捧着御膳房刚刚出炉的山珍海味匆匆的来,又匆匆的退了下去,动作井然有序,丝毫没有一点错乱,却是一道另类的风景。 而此时那些秦国的龙子龙孙们却没有一点心情去理会这道另类的风景,此时他们的眼球全都被场中那群长袖能舞的宫女吸引住了。 伴随场中悠扬的琴声,诸女长袖漫舞,无数娇艳的花瓣翻飞,数百名美女在漫天花雨中忽散忽聚,舞姿轻盈优美,飘忽若仙,如玉的素手婉转流连,裙裾飘飞,一双双如烟水眸欲语还休,引得场中掌声连连,贺声四起。 “十四弟快看,快看,那个小娘子在冲我笑呢。” 赢玄抬头向场中望去,只见场中却有一女笑靥如花,身轻似燕,臂若无骨如花间飞舞的蝴蝶,但是她这一笑是冲着谁,那就不一定了。 赢玄却不想扫了八哥的兴,“八哥若看上了,待明日向父王讨来就是了。” 今年刚满二十五岁的八皇子赢由却不由的摇摇头,悻悻的说道:“谁不知道近几年父皇越发的——,虽然只是个歌舞宫女,却也是后宫的人,犯忌讳。” “皇上驾到——”传话太监独特的尖利嗓音响起,公鸭般的嗓音让原本人声鼎沸的会场瞬间陷入了短暂的安静,随即会场中的众人便齐齐跪倒。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大秦帝国最有权势的男人便在众人的三呼万岁中走了进来。 延平皇是大秦帝国第四任皇帝,在历经秦太祖开疆立国,秦太宗定都西京,秦世祖不断扩张兼并之后,延平皇登基,一改前代厉兵秣马的铁血作风,收兵固关,不再扩张国土,并颁布了唯才是举令,大力提拔寒门士子,鼓励农商,在短短十几年间就让秦国的国库的存银从七百万两白银激增到了八千万两白银。 中原天下也因延平皇休养生息的政策而得到了太平,至此天下三分的格局正式确立。 延平皇现在已经年近花甲,登基三十七年,育有二十子,十三女,当中夭折了八个,现在最大的长皇子赢奢已经四十岁了,而最小的皇二十子赢福却才只有五岁。延平皇年老而弥坚,过五十却连番得子,大感老有所慰,更视后宫为禁脔,任何人不得踏足,几年前还是太子的皇长子赢奢看上了一个宫女,便带回了东宫,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而延平皇知道后却大发雷霆,大骂赢奢不忠不孝,以淫乱后宫之罪硬是罢免了赢奢的太子之位,并雷厉风行的迅速铲除了朝中的太子党人,若不是顾及到国舅曹放在朝中的势力,赢奢早已经被打发到了偏远山沟去了。 赢奢被罢黜后,太子之争也重新步上了秦国朝堂的舞台。 延平皇虽然年近六十,但却步伐稳健,只是斑百的两鬓和眼角的老人斑却显的有些刺眼。 赢玄微微抬头,偷偷的看着这个大秦帝国最有权势男人,同时也是自己这一世的生父,但当看到那张保养的并不算太好的脸时,却显得那么陌生。 赢玄清楚的记得十七年前的那一晚,原本以为自己的生命就此终结了,谁知道,一睁眼,竟然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婴儿,不过或许是老天觉得上辈子太过亏欠他了,这一辈子让他幸运的降生在了帝王之家,从此以后秦佑便变成了赢玄,大秦帝国的第十四皇子。 赢玄不知道这是自己在这十七年里第几次见到自己的父皇,估计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吧。 赢玄是皇十四子,母亲是蜀国皇帝的亲妹妹,长的还算是不错,典型蜀中小女人。 赢玄的出生原本注定了大富大贵,但奈何,他出生之时秦蜀已然交恶,赢玄的母亲也被打入了冷宫,大富大贵自然也就成了泡影。 赢玄从出生开始似乎就没得到延平皇的重视,因为在赢玄出生的同时,皇十三子赢睿也同时出生了,而赢睿的母亲正是当时最受宠的萧贵妃。延平皇几乎把宫里所有的产婆和太医集中在了萧贵妃所在的昭阳宫,而赢玄的母亲这边却冷冷清清,只有几个年过半百的产婆伺候着。 那天,下起了连绵的春雨。昭阳宫内宫女太监进进出出,热火朝天,在众人的期盼着,皇十三子赢睿发出了洪亮的哭声,让延平皇龙心大悦,身边更有好事的太监进言说:“今日皇十三子出生之时,殿外细雨绵绵,微风拂面,正式预示着我大秦皇朝今后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是大吉之兆。” 延平皇听龙心大悦,顿时便封曹睿为安平王,荣宠远超他前面的那几位哥哥。 而那时,皇宫内院的一处角屋内,赢玄也正拽着小拳头,憋红着小脸蛋,哇哇啼哭,声音亦是异常的洪亮,只是他没能幸运的封到王爵,因为他的父亲根本还没想起有他的存在。 赢玄从未见延平皇来找过自己的母亲,而自己也只能在每年的大祭时才有机会见到延平皇,十七年来却从未说过一句话。 后宫的争斗远比朝堂上惨烈,而赢玄的母亲刘妃生性平淡,只想安安稳稳的养大赢玄,所以宫里的人也很自然的把她忽视。 赢玄的身体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孩子,他带着前世的三十来年的记忆,骨子里却是一个比他母亲还要年长的大人了,他明白,在皇宫之中也唯有隐忍,不去争,不去表现,才是生存的王道,再者上一世因为触及到了高层的利益而成了牺牲品让他一直难以释怀,所以这一世他也乐得做一个隐形人,静静的生活在阴暗的角落,或是没有意外的话,再过几年便能按照祖制分封到爵位,到时候到了地方做一个逍遥王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延平皇显然没有注意到赢玄那道偷偷望过来的目光,仍旧大步流星的向他的黄金雕龙椅走去,而他的身后半步紧紧地跟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让许多女子见了也会嫉妒万分。 他,便是皇十三子,安平王赢睿。 “今天是中秋佳节,大家都随意吧。”延平皇虽然年近六十但却中气十足,“睿儿,做到父皇旁边来。”延平皇伸手招呼赢睿坐到自己的身边。 赢睿在眉宇间有七分相似延平皇年轻时的样子,而且赢睿才学横溢,善吟诗写赋,年纪轻轻就受到了士林中的泰斗皇普元的赏识,这也让靠武力夺天下的老赢家倍感有面子。 “皇上,您这样会宠坏睿儿的。呵呵。”赢睿的母妃萧贵妃在宫人的掺扶下向延平皇盈盈走来。 “哈哈哈,爱妃说笑了,睿儿乃我老赢家的李太白,自然要关爱有加。哈哈。” 对于才华横溢的赢睿,延平皇简直是满意到了极点。 而听了延平皇的话,赢睿的腰挺的更直了。 “父皇廖赞了,儿臣惭愧。”赢睿虽然自觉没有愧对延平皇的夸奖,但却还是礼仪性的站了起来,做出一副愧不敢当的样子。 “哈哈,不错,不错,赢而不骄。哈哈哈。” 萧贵妃在一旁微笑着给亲自给延平皇,赢睿还有自己倒了一杯酒,三人举杯相视一笑,一饮而尽。 “不就是会写几首狗屁酸臭的狗屁诗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大皇子赢奢重重的把酒杯往桌上一顿。 “大哥慎言。”坐在赢奢旁边的四皇子赢信脸色刷了的白了下来,赶忙拉了下赢奢的衣摆提醒道。 赢信和赢奢一样都是前皇后曹氏所生,曹氏过世之后,延平皇开始独宠萧贵妃,虽未立后,但是后宫的事都是萧贵妃说了算。 曹皇后刚过世时,赢奢依靠着舅舅曹放在朝中的支持,还能保住太子之位,但是随着萧贵妃的得宠,萧贵妃的哥哥萧常罗的仕途瞬间变成了一条康庄大道,在朝中迅速站住了脚跟并自称一派,在萧常罗升任右相之后,这一派便被成为相党。 赢奢之所以被罢黜太子之位,萧常罗在中起了很大的作用,就是他带领朝中的文臣言官在朝堂上大肆攻讦赢奢,坚定了延平皇废太子的决心。 “若有朝一日我能重回东宫,我定杀尽萧氏满门。”赢奢是恨透了萧氏,不仅让他失去了太子之位,更让他失去了延平皇的宠信,虽然他已经是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了,但是这种被人一步步剥夺了原本属于自己的东西的感觉,让赢奢是在受不了。 只是赢奢忘了,这场中被剥夺了宠信的岂止是他一人呢? 赢玄静静的看着高台上父慈子孝的戏码,心中不免有些酸楚,上一辈子自己的母亲为了自己能上大学便日以继夜不辞劳累的拼命工作,人未到中年却已经是满头华发,眼看着就要享福了,而自己却死了,到了这一世,自己的母亲虽然不用为三餐而忧,但日子依然过得那么清苦,同样是妃子,为什么其他人就可以享尽荣华富贵? 赢玄那颗波澜不惊的心,突然泛起了阵阵涟漪。 第二章幽林深处的龌龊事 中秋晚宴一直持续到了深夜才散了去,赢玄沿着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一个人静静的走在,按照秦国的规矩,未成亲的皇子住在宫中,而成亲后由皇帝封赏,在宫外开府居住,而赢玄今年才刚满十七岁,所以还一直住在他母亲的宫中,反正延平皇也没来过,也没让赢玄住在到别的地方去。 赢玄的母亲刘妃的宫中原本也有几个伺候的太监宫女,刘妃知道大多数人不愿跟着自己这么一个不会受宠的皇妃,所以索性全打发去了别的宫里,只留了一个太监和宫女伺候,这两人都是刘妃从蜀国带来的,三人同在异乡为异客,所以主仆三人亲如家人,让那冰冷的宫殿也稍显温暖许多。 原本刘妃让太监刘忠去接赢玄回来,但却被赢玄拒绝了,反正这宫里路都认识,没必要让人来专门接自己。 赢玄走的路上宫里最僻静的地方之一,刘妃不受宠,居住的地方自然就清冷异常,连宫里的巡逻侍卫都很少经过,但赢玄走惯了却不觉的害怕。 “殿下,别,殿下,您别这样,啊——,放开我。啪——” “你个贱人,你敢打我。我掐死你,掐死你。” 突然路旁的一间一直闲置着的小屋中传来了男女的纠缠声。 赢玄心中一惊,疑惑的上前推开门缝查看。 只见屋中有一个男子正起在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身上,双手紧紧的卡住了那个女子的脖子。 “你这个大胆狂徒快快给我住手。”赢玄一把推开了门,闯了进去。 “啊——”那个男子惊恐的转过身,瘫坐在了地上。 “十三哥。”赢玄失口叫道。 此时,赢睿瘫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脸色也已煞白,身体不由自主的哆嗦着,似乎根本没意识到有人在叫他。 赢玄猜想他可能是被吓坏了,便也不再去唤他,转身向那个躺在地上的女子走去。 屋里没有点灯,但中秋的圆月从窗中照射进来,却让屋里变得不再那么昏暗,赢玄走近那个女子,只见那个女子身上的衣服因为纠缠变得有些松垮,看衣服似乎是个刚跳完舞的宫女,还没来得及换衣服。两只手臂处的袖子已经被撕烂,露出了凝脂般白洁的肌肤,看样子,赢睿似乎没有得手。 “是她。”赢玄认出这个女子正是那个今晚在台上被赢由误会是在对他笑的那个歌舞宫女。 赢玄伸手在她的脖间一探,还活着,只是晕死过去了而已。 “本王不是故意要杀她的,是她,是这个贱人自己,这个贱人自己不识抬举,本王看上了她,是她的福分,她居然不领情,还敢打本王,”赢睿歇斯底里的喊着,似乎觉得喊得越大声,说的越多,这个宫女的死,便不关他的事了。 “从小到大,连父皇都没打过本王,这个贱人居然敢扇本王耳光,她活该,她死有余辜,对,她死有余辜,死有余辜。”赢睿似乎认定这个宫女已经被他杀死了,极度的惊恐下变得语无论次。 “里面什么人?出来。” “噌,噌——”宫里巡逻的侍卫听到这空置的屋中有声音,赶忙把这边围住了,纷纷拔出了明晃晃的刀。 赢睿一惊,赶忙望向赢玄,“十四弟救我。” 赢玄赶忙整了下衣服,一边推开门一边说道,:“干什么呢?是我。” 赢玄把门开了一点,正好只容让外面的人看到自己,却看不到屋里的样子。 “啊。原来是十四爷您呀。小的们巡逻时听到了叫声便往这边赶来了。”领头的统领认出了赢玄,赶忙收刀下跪道。 宫里的人虽然都知道十四皇子是最不得宠的皇子,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皇帝老爷的儿子,就算在不得宠也比自己这个奴才尊贵,所以宫里的人见到了赢玄依然还会毕恭毕敬。 “恩,刚才中秋宴上喝的有点多,便选了间屋子歇歇,不巧被只猫吓到了。没事儿,忙你们的去吧。” “您没事儿就好,那小的们便先撤了。”能在宫里当上统领的主都早就已经是个人精了,赢玄的话让他一听便知道是假话,只道是这位年轻的皇子在这里和某个宫女正在偷情,不巧被自己撞破了。 随即这个统领不怀好意的微微一笑,领着手下到别处巡逻了,临走时还不忘转头瞄了几眼,妄想能见到屋里无限的春光,但却被赢玄的身子挡着了,什么也没见着。 赢玄见他们走远了,便把门一关回到了屋内。 此时赢睿已经恢复了神智,正紧张的蹲坐在角落,不敢看昏死在不远处的宫女,只把头深深的埋在了双腿之间,不断的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父皇知道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太子之位我就没希望了,怎么办?怎么办?” 赢玄轻推了下赢睿,“十三哥,没事了,他们都走了。” “十四弟,十四弟,帮我,你要帮我,”赢睿仿佛像是在溺水时抓住了救命稻草似地,紧紧的抓住赢玄的手,“只要我当上了太子,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十四弟你一定要帮我,帮我。” 赢睿变得有些语无论次,手心早已被汗湿透,纤瘦的身体不住的发颤,赢玄只觉得手被抓的生疼,但却不忍把手抽回来,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赢睿的手说道:“十三哥,放心吧,我们是亲兄弟,我会帮你的。” “好,好,十四弟,我就知道你会帮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赢睿破涕为笑,仿佛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十三哥,你先回去,记住,一定要镇静下来,就当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记住,如果有人问起,你就说今晚喝多了,然后一直在宫里散步醒酒。” “记住了,记住了,今晚我一直在宫里散步醒酒,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赢睿使劲的重复着。 赢玄轻轻的扶起赢睿,把他送到了屋外。 夜晚的凉风似乎让赢睿清醒了很多,但是第一次杀人却让他异常的紧张。 “回去蒙头便睡,醒来便什么事情也没有了,记住,不要让别人看见你慌张的样子,其他的事情,由我来处理。”赢玄嘱咐道。 “十四弟,本王日后定不会忘记的恩情。”赢睿拉着赢玄的手,似乎在这一刻才让他发现这个自己平时不大待见的便宜弟弟并不是对自己一无所用,也似乎在这一刻让他感到了亲情的存在。 看着赢睿走远,赢玄才转身回到屋中。 那个晕死过去的宫女已经醒来,正疑惑的摸着自己的脖子,似乎还没搞清自己到底是在地府还是在人间。 “啊——”看到屋里有人进来,这个宫女吓了一跳,赶忙双手环在胸前,惊恐的看着赢玄。 说实话,这个宫女仔细看来确实挺漂亮,五官说不上很完美,但也算是精致,但却胜在皮肤细腻仟白,虽然此时看上去有点凌乱慌张,但是双腿很自然的叠在一起弯在了一侧,看得出她原本应该是恬静温顺的性子。 “怪不得十三哥和八哥都会看上。”赢玄在心中默道。 赢玄一步一步的向这个宫女靠近,而这个宫女则惊恐的登着双脚,不住的向后退去。 “不要,不要,不要过来。”这个宫女早已经被吓的带着梨花带雨,带着哭腔哀求道。 可能还没认出来,现在站在他面前的男人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十三皇子了。 赢玄走的很慢,但是他每走一步,这个宫女的心上就像被重重锤了一下,没走几步,这个宫女的心理防线便崩溃了,一歪头便向旁边的墙上撞去。 赢玄赶忙快步上前,一把拉住了这个宫女,反手一把掐住了她的喉咙。 “额——。”宫女使劲的拍打着赢玄的手臂,试图脱离他的手掌。 “如果,不想死,就乖乖的忘记今天的一切。不然,我会让你生不如死。”赢玄不知道自己现在的声音是否足够的冷酷,但是看着这个宫女因为惊恐而不颤抖的身体,赢玄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赢玄轻轻的松开了手,宫女的身体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下子便瘫倒在了地上,不断的咳嗽着,喘着粗气。 “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婢叫雪柔。”虽然赢玄年纪和小宫女雪柔相仿,但是在雪柔眼里赢玄绝对是一个危险的存在。 “雪柔,呵呵,人如其名。“赢玄忍不住伸手轻轻抬起了雪柔的下巴。 雪柔有点畏惧赢玄,想躲开他的手,但却怕触怒了他,又不敢躲开,汪汪泪眼透着不知所措。 “跟我走吧,以后你便不能再在别的地方出现了。” ***************************************************************** 赢玄突然带了一个宫女回来,而且还是个衣裳褴褛的宫女,这让赢玄的母亲刘妃感到十分的诧异,也让这个只有三个人的冷宫有了一丝的生气。 刘妃没有多问,让跟随自己多年的太监刘忠安排雪柔住下后,刘妃便拉着赢玄到了房里。 “玄儿,这个姑娘是什么人?”刘妃虽然知道自己的儿子从小便很有自己的主见,从来不会乱来,但是还是忍不住问上几句。 赢玄不敢隐瞒,便一五一十的把事情告诉了刘妃。 “逆子。”刘妃听完后脸色大变,指着赢玄厉声骂道,“跪下。” 赢玄自小便十分孝顺刘妃,不敢拂了刘妃的意思,“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为何要欺骗你十三哥?” “当时十三哥一心以为已经杀死了雪柔,便十分害怕,儿,儿来不及解释。” “还敢狡辩。”不得不说,平时温和随性的刘妃在对于儿子的教育却是十分的严厉,“明明是你想在日后想以此事要挟你十三哥,以达到你不为人齿的目的。” “母亲,一样都是父皇的妃子,都是父皇的儿子,为何他们就可以锦衣玉食,站在高处对人颐指气使,为何我们要在这里忍受孤灯素食?儿不服,儿也要让母亲受各方朝拜,也要母亲母仪天下,儿,要拿回我们应得的一切。” 赢玄十分的倔强,一口气把藏在心中已久的话全说了出来。 “你,你——,你这个逆子,”刘妃气急而起,“啪”的一声,一巴掌打在了赢玄的脸上。 赢玄不敢躲,眼一闭,咬牙受了刘妃一巴掌,左脸瞬间红肿了一块。 刘妃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失常,俯身抱着赢玄哭泣道:“玄儿,母亲不要母仪天下,不要锦衣玉食,母亲只要你平平安安的活着。” 赢玄伸手轻轻的拍着刘妃的后背,抚慰着痛苦的刘妃,赢玄总觉得刘妃身上有着自己所不知道的秘密,但是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自古以来,母亲知道你不甘,但是皇位之争太过凶险,你有何资本去竞争?母亲只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做个逍遥王爷,母亲便此生无憾了。玄儿,还记的母亲让你牢记的话吗?” “儿,记得。” “那好,你再清清楚楚的,大声给我诵读一遍。” “夫君子之行:静以修身,俭以养德。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夫学须静也,才须学也。非学无以广才,非静无以成学。慆慢则不能研精,险躁则不能理性。年与时驰,意与日去,遂成枯落,多不接世。悲守穷庐,将复何及!” 赢玄朗朗而诵,这篇《戒子》刘妃在赢玄三四岁的时候便开始教他诵读,并让他时常拿出来温习,作为他的言行指向。 “儿啊,你一定要牢牢记住,远离皇位之争。”刘妃紧紧的握着赢玄的手嘱咐道。 “儿错了,儿一定牢记母亲的教训。” “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那雪柔就暂时在我宫中住下,反正平时也没有人来,多个人少个人倒没人会发现。只是,这日后你不准在这样任意妄为,你要谨记,亲兄弟,尊师长。切不可怠慢了。”刘妃止了啼哭,对赢玄嘱咐道。 “儿谨记。”赢玄躬身道。 “去吧,明日还要就学,早点休息吧。”刘妃慈爱轻抚着赢玄的脸,帮他拨正了几根散乱的发丝,刚才的严厉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第三章老十三的殷情 求收藏 秦国靠武力立国,太祖皇帝本就是一个镇守西北的武将,在前朝大晋帝国分崩离析的时候,迅速起兵,占据了西北,与南方刘氏大蜀,东方杨氏大隋三分天下。 这便是三家分晋。大晋被三分后,天下纷乱,三国经过前期的互相征伐后,都逐渐开始了休养生息,虽然零星的纷争不断,但却终究没有发生大型的战役,天下也逐渐开始稳定下来。 秦太祖明悟马上得天下容易,但守天下却难,因此定下祖制,凡大秦赢氏皇族,必七岁进学习文,八岁开始上马习武。 上马可以征战天下,下马可以治国平天下,这便是秦太祖对于自己后世子孙最初略带理想化的期望。 秦国的后继者一丝不苟的照着秦太祖制定的方案执行着,每个赢氏皇子每天必须五更起床六更进学,接受国子监大学士受课,而正午之后便开始到校场接受御林军大统领的武艺授课。 赢玄也因此在没有得到延平皇重视的情况下却也得到了整个大秦帝国最好的教育。 赢玄擅书法,喜欢临摹颜真卿的《争座位帖》与柳公权的《神策军碑》,每日就学后必定要仔细临摹几次才走,对于书法的执着也引起了国子监大学士柳怀素的注意。 柳怀素不但是儒学大家,更是誉满天下的书法大家,有书圣之称,赢玄在书法上的勤恳和天赋很快得到了柳怀素的认可,每天授完课之后,柳怀素也会留下来悉心指导赢玄的书法,虽然没有师徒之名,却早有了师徒之时。 延平皇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向柳怀素询问一次皇子的功课,但由于赢玄不想太过出彩,所以在向柳怀素禀明之后,柳怀素便帮赢玄隐瞒了下来,并刻意将赢玄边缘化,以便不引赢玄能够专心的研习书法。 对于柳怀素这样一位在宦海沉浮十数载的老明精来说,他怎么会不懂赢睿这样一位背景特殊的皇子的明哲保身的想法呢,如今秦蜀交恶,赢玄作为蜀皇的外甥,在秦国确实有些难以进取,但如果有朝一日秦蜀重归于好,那赢玄便能一遇风雨便化龙了。 赢玄在五更后便会起床,梳洗一番后便前往受经堂。五更十分,天还没亮,原本刘妃的贴身太监刘忠要为赢玄掌灯照路,送赢玄去受经堂,但赢玄感念刘忠的年纪已经大了,想让他多休息会儿,因此婉拒了。 五更的路上布满了湿气,凉风吹来,让赢玄感到有点阴冷,缩了缩脖子,便又大步往前走去。 “前面的可是十四弟?”赢玄听身后有人唤自己,便转过身,只见远处有两点灯光在风中摇曳,犹如两团鬼火飘忽不定,却有些吓人。 不消片刻,灯光接近,原来是两个盏灯的太监随着一顶软轿在奔跑,所以灯光显的有点飘忽不定。 看到软轿,赢玄便知道是谁在唤自己了,在这宫中能够乘着软轿去上课的只此一家别无分店,他便是皇十三子,安平王赢睿。 在宫中皇子原本是不得乘轿的,但由于安平王赢睿甚得延平皇的宠爱,怕他上学辛苦,所以特赐了这顶软轿接他上下学。 “哈哈,我看前面有灯光便知道一定十四弟在前面,也只有我们两个的母妃的宫殿是在这附近了。哈哈” “玄见过十三哥。”赢玄躬身道。 在秦国最重等级之分,不管是赢睿皇十三子的身份,还是安平王的爵位,都当的起赢玄的这一恭。 “十四弟不必多礼,都是自家兄弟,何必这么拘谨。来,做我身边来,你我一同进学去。”赢睿稍稍往旁边一挪,让出了半边座椅。 “这,似乎有点不合礼制。”赢玄推辞道。 “没事,我看那个敢乱嚼舌根。”说完,赢睿便下轿把赢玄拉了上来。 “起轿。”在赢睿的贴身太监独特的公鸭嗓下,轿子缓缓的被抬起,向受经堂走去。 “十四啊,昨晚那件事?”赢睿悄悄的在赢玄的耳边问道。 赢玄顿时明悟赢睿这么笼络自己的原因,悄然一笑,轻声道:“十三哥放心,这件事现在你知,我知,天知,地知,永远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还请十三哥谨记,昨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 “哈哈,十四弟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赢睿听到赢玄的话后开怀大笑,压在心中的时候也顿时落了下来,心情顿时愉悦起来。 授经堂的位置离后宫不远,本就是为了让大秦的皇子们能够方便来回,所以就在后宫宫门的旁边修筑了一所院子。 很快,赢睿和赢玄便来到了受经堂的门口,授经堂中为了不打扰皇子们学习,太监和宫女是不准入内的,所以赢玄和赢睿便在门口下了轿,走进了院子。 “呦,十三哥旁边的不是老十四那小子吗?”眼尖儿的皇十五子赢随惊讶的叫道。 赢随的母亲是韵贵人,在宫中出了名的势利,所以赢随跟着韵贵人时间久了,自然也学会了察言观色,攀炎附势。 赢随见赢睿得宠,便每天想跟屁虫似的跟着赢睿,马前马后就像一个奴才似的。 赢随这么一叫,院中早到的那些皇子们都纷纷转头望去。 受经堂一般在皇子十八岁后便不再对其授业,以后便靠皇子自己自学,所以这授经堂中最大的皇子是虚岁刚满十八岁的十皇子赢战,再大点的皇子便都不在这里了。 而这受经堂中最受关注的皇子便是安平王赢睿了,不单是因为他在儒学方面的天赋,更多的是因为他安平王的头衔。 在秦国中封爵制度十分严格,一般皇子都是在上一代皇帝驾崩之后才能封王,很少能在皇帝还在世时就封了王爵的,延平皇的儿子中目前也只有两个人被封了王而已,一个是废太子赢奢,在被废后被封为汉王,而另一个则就是安平王赢睿了。 “今天正好碰上十四弟了,所以我们便一起乘轿过来了。” 赢睿虽然说得很平淡,但是围在周围的众皇子们却听出了另外的味道。 赢睿很可能是将来帝国的继承人,一旦赢睿即位,那么与他亲近的兄弟就算不能裂土封侯,最差也能做个议政王爷吧,所以几个宫里的娘娘便早早的叮嘱自己的孩子要多亲近赢睿。 能与赢睿同坐一抬软轿上学那可是殊荣啊,众皇子虽然年纪小,但早学成了人精,马上嗅到了不同的味道,“这个老十四要得势了。” 虽然还不明白赢睿和赢玄之间发生过什么,但是众皇子本着宁可错,不放过的原则便都纷纷为了上来,对赢玄变得异常热情。 这多少让赢玄有点不适应,原本因为刘妃不得势所以其他皇子基本没几个愿意亲近他的,现在突然便的这么热情,赢玄变得有点不知所措。 而赢睿似乎很享受这种众心捧月的感觉。 “好了,这样乱哄哄的让先生看到了像什么样子?”赢战看着乱哄哄的学堂不由的皱眉喝道。 赢战的母亲是宫女出身,身份低微,但赢战却性格跋扈,处处高调为人,生怕别人不注意到自己似的。 由于赢战从小便孔武有力,宫中的皇子没少挨赢战的揍,所以在众皇子都多少有点畏惧这个蛮子。 “我说老十,我们和十三哥在这儿说话碍你什么事儿了,等会儿先生来了要骂要罚也有我们自己担着,管你什么事儿?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吧你。”赢随很适宜的抓住了机会,一阵抢白,想在赢睿面前表现一下,但说完后便马上想起了赢战往日的作风,便不动声色的往后挪了半步,躲在了别人的身后。 “就是就是,这儿有你什么事儿啦?” 其他的皇子们在赢随的带头下也纷纷起哄道。 “怎么着,你们一个个最近都皮痒了,要我帮你们松松筋骨?”赢战往前一步,一双鹰眼狠狠的盯着起哄的皇子,就像老鹰盯着猎物似的。 几个胆小的皇子被赢战这种眼神一盯,纷纷害怕的往后挪了挪。 “我们不和这个蛮子一般见识,十四弟我们进去等先生。”赢睿被赢战扫了兴,便拉着赢玄往里走去,经过赢战身边时,赢战狠狠的瞪了赢玄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便走开了。 这多少让赢玄感到有点莫名其妙,但赢玄也懒的和这样十七八岁的孩子计较, 此后赢睿也约了几次他一起上下学,而宫里的贵人们听说赢睿与赢玄走的近,便纷纷派自己宫里的管事儿太监到处打听,但却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便纷纷引颈观望。 而赢玄在禀明刘妃之后,也不在拒绝赢睿的殷勤,毕竟就目前来说,赢睿成为太子的机会最大,而且赢玄猜想赢睿多半是一时兴起,时间久了自然也就不会这么殷勤了,再者刘妃也不想因此得罪萧贵妃,但刘妃又不想赢玄卷入皇位的争夺,因此授意赢玄不要与赢睿太过深入的交往,尽可能的保持中立即可。 第四章神功震天 果不其然,赢睿对于赢玄的热情在几个月之后开始变得冷淡下来,虽然时有一起上学,但已然没有了初时的那种热切了,但赢玄也乐得如此。 转眼西京的天气在中秋过后便开始慢慢转凉冷,到了十一月份后,虽然还未下雪,但阴冷的北风却如刀刮似的让人瑟瑟发抖。 而到了这个时节,大秦国的皇子们也可以放下进学的包袱,开始享受皇子的幸福生活了,等到了二月龙抬头后便要重回学堂。 秦国对于皇子们出入皇宫没有过多的管制,只要每天皇子们能在落闸之时返回就可以了,但若落了闸,不管是谁也不能进入皇宫,除非遇到十分紧急的事情才会开闸放行。 赢玄不喜欢宫中沉闷的气氛,便带着刘忠到宫外集市上闲逛,顺便给他的母妃带点民间的吃食。 宫里虽然锦衣玉食,但是刘妃却十分怀念民间小吃食的味道,所以每次赢玄外出都会让他带些吃的回来,以怀念当初还未进宫时的日子。 赢玄也曾询问过刘妃是否想回蜀国看看,但刘妃却闭口不答,这多少让赢玄有点疑惑。 赢玄换了一身锦袍边带着刘忠四处闲逛,这西京的各条街道赢玄是极熟的,每年虽然只有几个月能在宫外走动,但是所幸西京每年都不会有太大的改动。 刘忠也换了身袍子,装扮成了管家摸样,紧紧的跟在赢玄的身后。 刘忠原本是刘妃在蜀国是的贴身太监,随刘妃一起来到了秦国,从此再也没离开过刘妃半步。 刘忠的死忠曾经让宫里的很多人嘲笑,也曾有很多人劝他再去求求花公公把他调到御书房,但都被刘忠拒绝了,没人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时隔多年也没有人再去追寻原因,也渐渐的忘记了这个曾在秦宫中昙花一现的小太监。 赢玄是知道刘忠手底下是有功夫的,他曾见过刘忠一手便推开了起码有五石重的巨石。 西京虽然此时已经寒风猎猎,但街头却还是熙熙攘攘,异常繁华。 兴许是许久没来集市了,赢玄今天兴致似乎非常的高,带着刘忠走了五六条街都还没觉着累,要不是刘忠怕赢玄累着,只怕到赢玄还要接着走下去。 “小二,给我们随便上几个拿手的小菜。”赢玄与刘忠随便选了间街边的酒家歇脚。 “没钱还敢在我店里吃饭?”突然赢玄附近的一张桌子旁,一个掌贵打扮的中年胖子大声的叫了起来,兴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两颊已经涨红的赘肉不停的抖动。 “掌柜的,我都说了我的银两刚被小偷偷了,现在没钱给你,等日后有钱了,我一定双倍奉还。”站在掌柜对面的是一个孔武有力的壮汉,身高八尺,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粗布衣。 虽然看上去有点落魄,但眉宇间的却有股子傲气。 “你说日后奉还就日后奉还啊?我怎么知道你走了还会不会回来啊?没钱?没钱就和我见官去?没钱充什么大尾巴狼啊,你这种吃白饭的老爷我见多了。”胖掌柜伸手抓住壮汉,要拉着他去见官,却被壮汉轻轻一拂手挡开了。 “嘿,你还想动手怎么着?”胖掌柜一招手,店里的几个小儿迅速围了上来,不善的看着这个壮汉。 这个年轻的壮汉早已经被胖掌柜的一阵抢白说的憋红了脸,双手紧紧的握着拳头。 “掌柜的,你这又是何必呢?我看这位兄台也不像是故意不给钱的,这饭钱,我先给这位兄弟垫上。” 赢玄起身对着那个胖掌柜说道。 “哥哥。”一个怯生生的声音响起,此时众人才注意到这个壮汉身后竟还有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 这个小姑娘身材娇小,有别西北女子的高大与豪爽,有着一股子娇柔的水乡之美,虽然同样也是穿着粗制的麻布衣,但是却无法掩盖她曼妙的身材与细腻的容颜。 小姑娘朝赢玄微微颔首,似乎在感谢他的好意,这让赢玄有点莫名的不知所措,竟有了脸皮发热的感觉。 “呵呵。”赢玄的囧样让小姑娘掩嘴巧笑,顿时一笑百媚生。 壮汉转身看了看身后的小姑娘,拱手向赢玄说道:“多谢兄台好意,只是你我素未蒙面,只是萍水相逢,怎能好意承兄弟之情。兄台好意,皇普骏在此谢过了。” “皇普兄客气。”赢玄讪讪一笑,拱手回礼。 “小弟手中有家传宝弓一把,乃是先祖征战沙场之时的遗物,今天只得将其变卖换做酒钱。开价三十两,不知哪位兄台有意将其买下。”壮汉皇普骏抓起桌上的一个长包裹,一抖,一把质朴的长弓抖现。 弓身通体黑色,看不出质地,弓身两侧依稀可以看到雕刻着一些图案,但已经被磨的有些看不清了。 “哈哈哈,这把破弓居然要卖三十两,哈哈哈,想钱想疯了吧。”一个手握折扇的锦衣少年大笑着向皇普骏走去,这种寒风瑟瑟的时节还握着一把折扇,这个锦衣少年多少有些附庸风雅的嫌疑。 “你知道吗?十两银子就够乡下的一个土老财生活一年的了,还外带一个娇滴滴的小妾。用三十两买你这么一把破功?哈哈哈,我看你身后这姑娘还不错,三十两我倒可以买了哈哈哈。” 锦衣少年的轻浮调笑顿时引起了一阵笑声,皇普骏的脸涨的更红了,双手因为过度用力而暴起了青筋。 “哥哥。”小姑娘此时也已经羞的低下了头,眼中早已泛起了泪花,但却倔强的强忍着,还不忘轻摇皇普骏的手臂,示意他不要冲动。 “我说曹回曹二公子,你也太扣了吧,你们家老爷子出门没给你钱啊?这个娇滴滴的小姑娘你出三十两就想买走啊,我出六十两,这个小姑娘跟我了。” 有一个锦衣少年站起身起哄道,似乎皇普骏是否要卖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已经是谁能买了。 “嗨,司徒兰若你个娘娘腔,敢和我抢?”曹回眉头一皱,回身指着司徒兰若说道。 司徒兰若平生最恨别人骂他娘娘腔,但却又不敢怪自家老爹给自己取了这个一个女性化的名字,所以只要别人敢拿他的名字取笑他,他便会像一张狗皮膏药似地缠上,不扒下二两肉绝不罢休,更何况是自己的老对头。 “曹老二,怎么着,我就是抢了。” “那我就打得你不敢。”曹回把手中的折扇朝着司徒若兰一扔,整个人也顺势扑了上去。 与曹回同桌的几个锦衣少年见曹回扑上去了,也赶忙上去帮手,和司徒若兰同桌的几个少年搏斗了起来。 曹回和司徒若兰手底下都有几分功夫,搏斗之术也在伯仲之间,一时间也难分胜负,只苦了这家酒楼的桌椅瓢盆,被胡乱的扔来砸去,一片狼藉。 “哎呦诶,几个爷行行好,别打了,别打了。”胖掌柜哭丧着脸在旁边哀求,却不敢上前阻拦,只能祈求不要砸的太冷。 赢玄被刘忠护着退到了一旁,与同样护着妹妹的皇普骏站到了一块儿。 “这两个是什么人?天子脚下居然敢这么大胆。”赢玄皱着眉头向一个小二问道。 “看公子也不像外乡来的,怎么不知这两个小霸王呢?这曹回曹二公子是当今曹国舅的二公子,由于这曹府大公子是戍卫京师的神策军大统领,所以曹二公子便自称曹半城,狂的没了边际,无恶不作,而另一个是司徒太尉家的独子,叫司徒若兰,别看他的名字像个娘们似的,但是却也是个毒辣的主儿,最爱和曹二公子抬杆儿。” “哼,小小皇亲居然敢自称半城。”赢玄不由的大怒道。 “公子息怒。”刘忠赶忙安抚道。 “公子还请不必过于愤怒,如今这大秦天下看似繁荣,却早已经被这般皇亲贵族蛀空。”皇普骏被赢玄的愤慨感染,也愤愤的说道。“可恨。有朝一日定要杀光这些蛀虫,还我大秦一个朗朗乾坤。” 皇普骏重重的锤了下桌面,才意识到身边还有其他人,赶忙回身拱手,:“还未请教公子大名。” “在下刘玄。”赢玄怕惊扰到皇普骏兄妹,便以母亲常氏的姓为姓。 “原来是刘公子,幸会幸会,这是小妹,皇普雅。”皇普骏微微一侧身,把皇普雅介绍给了赢玄。 “皇普雅见过刘公子。”皇普雅双脚微微一屈,给赢玄行了个礼。 “妹妹多礼了。”赢玄对于俏丽文雅的皇普雅确实没有多少的抵抗力,见皇普雅给自己行礼,赶忙红着脸伸手虚扶。 皇普雅微微一笑,又躲到了皇普骏的身后,才解了赢玄的窘境。 赢玄转身从刘忠手中拿过两锭银子,对皇普骏说道:“皇普兄,你我一见如故,小弟手中只有这十两银子,希望能助皇普兄渡过难关。” “这怎么可以。我怎么能平白接受刘兄弟的钱财。”皇普骏赶忙推辞道。 赢玄看得出皇普骏是一个不愿受人恩惠的人,有着强烈的自尊心,赢玄暗恼自己太过唐突,却不知道怎么说,一时间两人都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哥哥,不然就把宝弓交与常公子。”皇普雅轻声说道。 “没错,刘兄弟如果不嫌弃,我暂时把宝弓寄托于兄弟,来日若有了钱,定来赎回。” “那好,那这宝弓兄弟我暂时为你保管。”赢玄知道不能推辞,不然皇普骏是不可能接受他的银两的。 赢玄伸手接过皇普骏递过来的宝弓,宝弓入手一沉,让赢玄有点猝不及防,赢玄想不到这把看上去普普通通的铁胎弓竟如此的承重,怪不得皇普骏要把自己练的如此强壮,不然一般的人根本无法使得动这把弓。 幸好刘忠眼疾手快,伸手帮忙扶住了赢玄的手。 “神弓震天。”刘忠惊讶的叫了出来。 第五章 曹二公子的野望 刘忠接过这把朴实无华的弓时,马上便意识到了这把弓的来历。 “真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能看到震天宝弓。”刘忠轻抚宝弓,一脸的痴迷。 “老先生竟然知道震天宝弓?”皇普骏被刘忠一语叫破弓名而大吃一惊,皇普骏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能认出宝弓,而且还是一个锦衣少年的跟班老头。 “此弓的弓身由当年云南王进贡给前朝大晋皇帝的铁力木制成,弓身暗褐,且有天然的暗黑色条文,重达百斤,更有甚者传说此弓的弓弦乃是一条黑蛟龙的背筋制成,坚韧异常,不为冰火,不畏刀枪,制成以后无人能够弓开满月,后被秦太祖皇帝所得,赏于开国大将军皇普无忌。”刘忠似乎对于震天弓的来历十分的清楚,一口气便道出了震天弓的由来。 “想当年大秦皇朝初定,西域东胡突利可汗率十万大军来袭,皇普大将军亲率六万儿郎前去抵挡,阵前持此弓连射九箭,钉死了突利,致使东胡军大乱,被我大秦儿郎一举荡平,留下了‘将军九箭定天山,战士长歌入汉关’的美谈,奈何大将军功成之后便挂帅而去,从此了无行踪。只是没想到大将军威风一世,后人的处境却如此不堪。” 刘忠的话似乎唤起了皇普骏心中的哀伤,“当年家祖功成身退,隐居山中,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世人记得家祖,骏在次多谢了。” “神策军来啦。”突然有人大喊道。 赢玄侧头一看,只见七八个身着红色软甲,手执长塑的军士正向酒楼跑来。 神策军立于秦国太祖时期,原本是秦太祖的亲卫军,后来不断扩充,成了如今戍卫京师的禁军,全军一万人,负责西京城内的戍卫和治安,由太尉司徒易执掌,但实际统领的却是神策军大统领,曹国舅之长子曹勇。 “曹老二,我们走着瞧。”司徒兰若一把踹开曹回,头也不回的带着一起来的几个少年走出了酒楼。 “是谁在这里闹事。”几个神策军的军士走进了酒楼大声喊道。 “吼什么吼,没看到我被人打了吗?这么晚才来,不想活啦?”曹回一边揉着被司徒若兰打肿的脸,一边冲着几个军士叫骂着。 “原,原来是二公子。”几个神策军的军士都认的曹回,赶忙躬身行礼。 “你们几个去把那个小子给我抓起来。”曹回虽然受了点皮肉伤,但是见到那个千娇百媚的小姑娘竟还没离开,心里顿时乐开了花,赶忙吩咐几个军士去把皇普骏绑了,抓住了哥哥,害怕这个小娘子不乖乖的从了自己? 想到这里,曹回心里乐开了花儿。 几个神策军的军士一听到曹回的吩咐,便赶忙把腰上别着的绳索一解,想皇普骏围了上去。 周围那些原本想留着看热闹的人一见神策军要拿人,便纷纷的四散开来,生怕被波及到。 “你们凭什么拿我?” “凭什么?就凭你吃霸王餐,吃饭不给钱就凭本公子怀疑你意图谋反。”曹回一听皇普骏的问话,乐了,本公子想拿人还要理由? “如果说是吃饭不付钱的话,那这钱我付了,但要是说意图谋反,这未免有点太严重了。”赢玄伸手把几个碎银放到了桌上,淡淡的说道。 “哪儿来的小子,敢和小爷我作对?小心我连你一块儿拿了。”曹回一看赢玄蹦出来坏自己的好事儿,心里不大乐意了,平时在京里横着走,出了那个司徒娘们儿,从没有敢和自己作对的,今儿却蹦出了俩。 “好大的威风啊,天子脚下,我看谁敢任意妄为。”赢玄心中的火气压不住了,一仰头,大声说道。 “不识好歹,给我一块儿抓了,上。”曹回心里捉摸着赢玄应该是哪个朝中大员的子侄,反正先抓了再说,实在不行到时候再给放了,就说是一场误会,京中那些个大小官员应该不会不给这个面子。 几个军士一听拿人,便一把扑了上去。 此时的神策军早已不是立国之初的那个神策军了,虽然日朝的操练依旧,但却几十年没有上过战场厮杀过,早已没了那份血气,平时也只能欺负欺负寻常老百姓。 赢玄的手底下也是有些功夫的,八岁时跟着宫中的大统领习武至今,马上马下的功夫已经不是一般人可以抵挡的了。 但和神策军的军士动起手来后,赢玄也不得不感到自惭形愧,因为皇普骏表现出来的武艺绝对是妖孽级别的。 五六个军士中有四个是朝着皇普骏去的,但还没靠近就被皇普骏踢飞了一个,剩下的三个受了皇普骏几拳后便倒地哀嚎不已。 “你,你们,别乱来,我哥可是神策军大统领,我爹可是当今国舅,你,你们不要乱来。”曹回不由害怕的往后退了退。 “曹半城,曹公子,你刚才的嚣张劲儿哪去了?哈哈。”随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一个一袭白衣的少年走了进来。 “是你这个假小子。”曹回咬牙道,“你,你们给我等着,我们没玩。”说完,曹回拨开人群,撒开脚丫子就跑,生怕皇普骏追上来。 皇普骏见曹回要逃,一把抓过刘忠手中的震天弓,一拂下摆,一只绑在大腿上的金头铁箭出现在了皇普骏的手中。 搭弓上箭在一瞬间完成,在曹回还没跑出店门之前,皇普骏的箭已经对准了他的后心。 “皇普兄手下留情。”赢玄见皇普骏要下杀手,赶忙劝阻道。 皇普骏已经弓开满月,已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但被赢玄这么一叫,皇普骏赶忙把箭头稍稍一扬,“搜”的一声,金头铁箭化作一道金光飞了出去,“嘭”的一声竟射穿了屋顶,头也不回的向天上飞去。 “好弓,好箭,好神力。”堂中众人无不被皇普骏的一箭之威下的目瞪口呆。 曹回听到声响,回头一看见皇普骏竟然手持大弓,顿时被吓的双腿一软,差点滑倒在地,攀着门辕一动都不敢动。 “皇普兄还是饶他一命吧,若取了他的狗命,定会引起曹家人的报复,只怕对皇普兄今后造成不便。” “哼,看在刘兄的面子上,便饶尔一条狗命。”皇普骏把手中的弓一沉,对着曹回大声说道。 曹回如临大赦,赶忙使出了吃奶的劲儿,向外跑去。 “这位兄台有理了,不知你手中的宝弓是否愿意出售?我愿出百两白银。”那个一袭白衣的假小子此时朝着皇普骏的震天弓凑了上去。 “不好意思,这把弓是皇普兄的祖传之物,不卖。”皇普骏还没回答,赢玄却已经抢先一步代皇普骏回答了。 皇普骏见赢玄已经代他回答了,便也摇摇头道:“这位小姐不好意思,此弓已有主人,多谢小姐美意。” 女扮男装的白衣小姐秀脸一红,轻咳了几声,掩去尴尬,:“那真是可惜了。”说完便悻悻的转身离去。 “皇普兄还是和令妹先暂且离开此地吧,等下曹回定会带着救兵回来,我们自然是不用怕他,但却伤了令妹便是不好了。”赢玄说的很委婉,皇普骏不是傻子,自然明白当中的厉害,四五个神策军的军士对于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但是再能打也只是一个人,怎敌得了万人的神策军呢。 “多谢常兄提醒,这把震天弓便先暂交与公子保管,留待他日,我定来赎回。只是不知常兄可否告知贵府何处,他日也方便我前往府中赎回震天。” “宝弓配英雄,震天虽然神弓,但却也需要一个能使得动他的主人,不然宝弓也成了废弓。震天还是放在皇普兄的手中才不负神弓震天之名。” “这——。”皇普骏心底里是不想把震天弓交到别人的手中,但却又不想平白受了别人的恩惠,心中不由的进入了两难的地步。 “皇普兄就当是借了我的,将来皇普兄若发达了,可定要双倍奉还。哈哈”赢玄在宫中这么多年,最得心应手的便是看人心,赢玄一眼便看出了皇普骏心中的顾虑,便寻了个由头,好让皇普骏安心接受。 皇普骏沉吟片刻,沉声道:“那便多谢刘兄了。” “他日有缘再会。皇普兄珍重。” “刘兄珍重。” 说完,皇普骏便带着皇普雅离去,离出门前,皇普雅突然回首朝着赢玄望了一眼,虽然没有倾国倾城的笑靥,但却也风情万种。 赢玄不由的痴了。 “公子,我们也该走了。” 见到小主人愣在那里发痴,刘忠才意识到小主人已经不再是小孩了,也已经到了那个情窦初开的年龄,不由的咧嘴一笑,思虑着回去是不是改把这件事告诉刘妃娘娘。 “啊,,哦,我,我们走吧。”赢玄被刘忠的话拉回了现实中,顿时感觉尴尬无比,仿佛做了什么偷偷摸摸的坏事被抓住了似地,赶忙快步向外走去。 “给我把他们围了。”赢玄刚出门口,正好碰上了回来寻仇的曹回,被曹回带着三十几个神策军士团团围住,一把把锋利的长枪齐齐的对准了赢玄和刘忠。 “堂堂神策禁军,不好好维持京师治安,不去捉拿强匪暴徒,居然在此为非作歹,助纣为虐,你们忘了你们是谁的兵,忘了这是什么地方吗?” 赢玄见堂堂神策禁军居然被他人驱使,就差不多快成了别人的私军了,不由的大声怒斥道。 “哈哈,你以为你是谁啊?哈哈哈,这神策军由我大哥掌管,就算是司徒老儿这个当朝太尉也指挥不动神策军,再说,我们曹家和当朝天子乃是姻亲,我小姨乃是前圣安皇后,当朝汉王乃是我大表哥,那可是天子的嫡长子,哈哈哈,神策军既是老赢家的,也是我们老曹家的。” 曹回越说越得意,越说越没了遮拦。 “大胆,你这个混蛋还不给我住口。”一个八尺壮汉突然冲了过来,一巴掌把曹回扇倒在了地上。 第六章萧贵妃的警告 曹勇听说自己那个成天只知道花天酒地.惹是生非的废柴弟弟又和人在闹市上打起来了,原本也不以为意,便命手下的几个正在巡街的前去看看,虽然对那个废柴弟弟没什么好感,但怎么说也是自己的弟弟,总不好看着他不管。 但不多时就有人来回禀说,曹回带着伤来神策军府要走了三十几个人,像是碰到了钉子。 起初曹勇也不太在意,毕竟西京是大秦的都城,皇权贵族多如牛毛,曹回碰到了钉子也正常,但一下子派出三十几个神策军士未免有些小题大作了,这京城虽然王公大臣多的数也数不清,但是却没有一家能蓄养武士超过五十人的,而且想要蓄养武士还必须是拥有公以上的爵位的,不然一旦查明必有抄家灭族之祸。 这三十几个神策军士一出,在京里也可横着走了,以那个废柴弟弟的心性,吃了亏后必定加倍讨回,若一不小心下了重手把人打死了,这就有些麻烦了。 曹勇越想越有些心惊,便赶忙带上几个亲卫出门看看情况,谁知道他刚到,就听见自己那个废柴弟弟在那边大言不惭的大放厥词,句句都足以使曹家被抄家灭族。 “你这个混蛋,你想死吗?你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曹勇心中此时已经怒不可遏了,这个废柴弟弟在大街上居然敢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想瞒肯定是已经瞒不住了,如果被有心人抓住,那么曹家势必要遭到毁灭性的打击,弄不好会有抄家灭祖的危险,甚至连大皇子也会被牵连。 “把这个大逆不道的东西给我抓回大牢,等父亲大人和我禀报了皇上之后,再由皇上亲自定夺。” “大,大哥,不要啊,我不要进大牢,不要啊,大哥。”曹回此时已经被曹勇吓懵了,听到曹勇要把他抓进牢里,曹回才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连忙连滚带爬的到了曹勇的面前,抓着曹勇的裤脚不断求情道。 “大哥,我知道错了,我不敢了,大哥不要抓我进牢房,我不要进那个鬼地方,大哥我知错了,放过我吧。” “你现在知错了又有何用?哼,给我把这个混账带走。” 几个如狼似虎的亲卫上前像提鸡仔似地,一把抓住提起了曹回,此时曹回已经被吓的手脚瘫软,一动也不敢动,被架着带去了神策军的大牢。 带走曹回后曹勇才意识到了赢玄和刘忠的存在,看到赢玄的面容,曹回微微一愣,感觉似乎曾在哪里见过,便不由拱手问道:“不知是哪位大人府上的公子?在下曹勇在这里待我弟弟向阁下赔罪了。” “曹大公子客气了,在下只是一介草民而已。担不起曹公子的大礼。”赢玄对于曹回真的是恼怒至极,连带着对曹家的人也是提不起什么好感。 “如果曹大公子没什么事,那在下便告辞了。” “没有大统领的命令休想走。”两个曹勇的亲卫见赢玄这么不给自家统领面子,心中不由恼怒,伸手一栏,挡住了赢玄的去路。 “放他们走。”曹勇此时也懒得去在意赢玄,现在他满脑子是如何保住自己和曹家在朝廷中的地位,便挥挥手,示意亲卫不要为难赢玄,节外生枝。 “哼。”赢玄重重哼了一声,带着刘忠一把推开了挡在身前的神策军士,大步向外走去。 “公子,我们现在去哪儿?”刘忠知道赢玄现在的心情不好,便在一旁小声问道。 “回宫找十三哥去,曹家的人太猖狂了,这回非得好好治治他们,让他们也知道知道这到底是谁家的天下。哼。” 赢玄知道这件事必须马上告知赢睿,借助赢睿的力量才能在曹家还没反映过来之前给他一个惨痛的教训。 所幸赢玄在的地方离皇宫不远,不多时便到了赢睿所在的兴华宫。 兴华宫是延平皇为了方便萧贵妃和赢睿相见而倚靠萧贵妃的宫殿所建起来的,仅一墙之隔。 此时赢睿正在和几个文人士子在宫中评析着几幅刚从宫中藏宝阁拿来的名士字画,突听门外太监禀报说赢玄来了,不由的一愣,便对房中的几人说道:“几位先在此欣赏,我去去就来。” 秦国的开国之君是一个武人,大字不识几个,所以老赢家的人最怕别人笑自己没文化,是个大老粗。 而且天下初定,老赢家也希望得到秦国领内士族的认可,所以秦太祖便下令网罗天下典籍,希望能提升下老赢家后辈的文化水平,但是历时三朝,直到到了延平皇的时候,才出了赢睿这么一个在诗词歌赋上有着非凡天赋的皇子,所以延平皇对赢睿更是倍加呵护,特许他带那些文人雅士进宫共同交流和鉴赏宫中藏宝阁的典籍名画。 顿时,也让赢睿的身边围上了一群文人雅士,甚至连蜀国和隋国的文士也纷纷向秦国跑来,希望能进秦国的藏宝阁一观。 “老十四,你来的正好,我正在和几位隋国来的江南名士在房中品画呢,你也一起来看看,这里面可有你最喜欢的柳公权的字呢。哈哈。” “十三哥,品画还是下回再说吧,这次我来是有件重要的事要告与哥哥。” “哦,”赢睿见赢玄脸色凝重,便知道事情比较重大,“你随我来。” 赢睿带着赢玄来到内堂,打发了宫中伺候的宫女太监,便在房中细细的听起的赢玄带来的消息。 “居然有这种事,这曹家也太大胆了,哼,他们还以为现在还是圣安皇后在世的时候吗?”赢睿听完赢玄的话,顿时拍案而起。 “这大秦是我老赢家的天下,可不是他们曹家的。”说完赢睿拿起桌上的毛笔飞快的写了份信,十分慎重的用蜡封好后,叫道:“小桂子。” 一个小太监随即推门而入,一路小碎跑跑到了赢睿的跟前,:“主子有何吩咐?” “你马上拿着这封信到右相府中,把此信亲手交到丞相的手中。知道了吗?” “是,主子,小人一定把信亲手交到丞相手中。” “一定要快。” “是。”小桂子赶忙退下,急匆匆的向右相府中赶去。 “这件事一定会很快传开,曹放老贼一定会第一时间绑着儿子到父皇那里请罪,我们要赶在他到之前向父皇禀报这件事。你速速随我去见父皇。” 此时,赢睿的心中虽然无比愤怒,但是却也无比的兴奋。曹家一直是支持赢奢登上太子的主要力量,赢奢被废后还能留在京师为王也多是曹家的原因,只要曹家一倒,那自己登上太子之位岂不是再无什么阻挡了。 赢睿和赢玄正准备去见延平皇时,却迎面碰上萧贵妃。 “睿儿,你和玄儿这么火急火燎的是要去哪儿啊?” “母后,我告诉你————”赢睿看了下左右,附在萧贵妃的耳边耳把今天的事又说了一遍。 “哦,竟有这等事。你可告知你舅舅了?” 萧贵妃的脸上没有一丝的惊讶,平静的就像一个波澜不惊的湖面,放不起一点水晕,就好像在听一件很平常的事情似地,赢玄在心中不由的暗道:“姜果然还是老的辣。” “儿已经让小桂子给舅舅捎信去了。现在儿准备赶在曹老贼行动之前,和十四弟一起去父皇那边告上一状,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赢睿心中有说不出的兴奋,以前所有的事情都是自己的母后和舅舅帮着他做的,这回终于可以自己行动一次,不免心中一阵得意,满以为会得到萧贵妃的夸奖,谁知道萧贵妃只是淡淡的说道:“睿儿,听说你的房中还有几个隋国来的江南名士正在等你,你莫让人家等你了。” 赢睿一愣,不明白萧贵妃这是何意,:“母后,现在我要去父皇那儿,晚了就要被老贼抢了先机了。” “住口,什么老贼老贼的,成何体统。还不快去书房,莫让人家等急了。”萧贵妃突然脸色一凝,把赢睿吓了一哆嗦。 “可是——”赢睿不敢忤逆萧贵妃的话,却又有些不甘心。 “还不快去。” “是。——是,母后。”赢睿无奈的看了一眼赢玄,叹了口气愤愤的向书房走去。 赢玄也不明白萧贵妃为什么要这么做,却不敢多问,见赢睿被赶到书房去了,便萧贵妃躬身道:“如果娘娘没有其他事情的话,那玄儿也先告辞了。” “恩,去吧。”萧贵妃又变会儿一滩死水,脸上没有了任何表情,只是声音听起来却异常的柔美。 “听说你母后刘妃的宫里最近添了一个俊秀宫女。” 赢玄刚要跨出兴华宫的大门,却听身后的萧贵妃突然讲了一句,虽然萧贵妃的声音听起来柔美,讲的极慢,满是漫不经心的一句家常,但听在赢玄的耳里却犹如九天炸雷。 赢玄强忍恐惧,转身躬身道:“我母妃觉得我大了,便寻了个宫女贴身照顾我。” “哦,是该有个在房中照顾的人了。呵呵,玄儿也大了。去吧。”萧贵妃的话永远是那么漫不经心,仿佛真的只是无意间问了一句似地,但真的是无意还是有意,恐怕只有她自己心里明白了。 “多谢娘娘挂念,玄儿告退。”退出兴华宫后好远,赢玄才停下来松了口气,但后背却已经湿透,赢玄明白,萧贵妃是不会无缘无故的因为一个宫女而问起的,萧贵妃一定是知道了那晚的事情,也知道那个宫女并没有死。 但萧贵妃为什么要容忍自己?赢玄心中忐忑不定。 兴华宫与刘妃住的宁远宫离得不是很远,赢玄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房里,却被早已等候在那里的刘忠带到了刘妃的房中。 第七章东胡来犯 “母亲。”赢玄轻声唤道。 “玄儿回来了啊,坐吧。”刘妃现在也已经年近四十,虽然没有萧贵妃保养的那么好,但是不着脂粉的皮肤却也显得细腻。 “原本早就回来了,只是去了趟十三哥那儿,所以回来晚了。”赢玄对于刘妃不敢有所隐瞒,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听小忠子说,你想借你十三哥的手铲除曹家?” “儿,是有这个想法,那曹家确实太过于猖狂了,竟敢与我皇家相提并论,最可恨的是竟然将神策禁军当做自家的私军,在天子脚下就敢横行无忌,若再让他们曹家如此下去,他们早晚必反。” “那你去了你十三哥那里,结果又如何呢?” “原本十三哥想要和我一起去见父皇的,但是被萧贵妃娘娘拦了下来。” “知道为何不让你们去吗?” “儿,不知道。” “终究你们还是太过于稚嫩,不明白这朝堂上的勾当。你以为萧丞相不知道曹家的事情吗?你以为皇上不知道萧家的事情吗?那你便是打错特错。他们不但知道,而且知道的比谁都清楚。”刘妃的回答让赢玄感动无比的震惊,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砸吧砸吧嘴,静静的听着。 “如今这京中除了那神策禁军外,还有负责宫中巡视的三万禁卫军,城外还有南西南北四大营,总共有近二十万大军,就算曹家掌握了这一万神策军又能怎么样呢?萧相国之所以知道却不提,是因为他希望曹家越来越猖狂,最好是起兵造反,那他在朝中便可一家独大,一手遮天了。而皇上之所以不提则是因为皇上希望能用曹家和萧家在朝中打擂台,这样朝中就不会有人能够一手遮天,威胁到大秦江山,这便是帝王心术。” 刘妃的声音很轻,讲的也很慢,就像当初萧贵妃在兴华宫门口对赢玄说话一样,慢条斯理。 “玄儿,我知道你心中有不平,有报负,你若生在寻常百姓家中,你大可展翅高飞,说不得也能博得一世富贵。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生在帝王家,娘宁可你是一个只知花天酒地的花花公子,但你却偏偏允文允武,你太过稚嫩,这朝堂之上终究难有你的一席之地。玄儿,收手吧,不要再去理会朝堂之上的纷争,安安心心的做你的皇子吧。” 赢玄没有说话,他不知道他还能说些什么,男儿志在四方有错吗?生在帝王家有错吗? 赢玄从刘妃的房中退了出来,他不知道他该怎么办,当理想和亲情发生了冲突,他不知道该如何的抉择。 “娘娘可是担心十四皇子了?”赢玄走后,刘忠从刘妃的身后走了出来,依旧弯着腰,步履蹒跚,仿佛走一步就要摇上三摇似地。 “是啊,玄儿的心气太高,虽然有些本事,却还不足以在这龙盘虎踞的朝堂上崭露头角,我怕久了,反而会招来杀身之祸啊。” 刘妃悠悠的叹道。 “皇宫是个笼子,朝堂上是个池子,与其让十四皇子困死在这里,还不如把他放飞了,既能遂了皇子的心,也能让皇子远离这是非之地。只是不知道娘娘是否舍得下?” “是那边传来的话吗?” “那边的那位不久前和奴才提过,让奴才来问问娘娘的意思,那位说皇子已经大了。” “是啊,玄儿已经大了。”刘妃沉思良久,悠悠的说道:“就按他说的办吧,如果可以,就劳烦他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对玄儿多加照看吧。” “娘娘放心吧,那位也是极念旧情的,不然咱们宫中也不会过的这么安稳。” “是呀,若不是他,你我恐怕早已去了那阴曹地府了。” ************************************************************** 赢玄失魂落魄的回到自己的房中,刚到门口却见房中的灯竟是亮着的,不由一愣,一把推开了房门。 “呀——”房中的人被赢玄的突然进入吓了一跳。 “你怎么会在这里?”赢玄仔细一看,房间里的人竟是雪柔。 “娘-娘娘,让我以后专门在您房、房中伺候。”小宫女雪柔的似乎依旧很怕赢玄,涨红着脸,说话也因为过于紧张显得有些结巴。 “伺候我?”赢玄习惯了一个人,突然房中多了一个人,却显得很不习惯。 赢玄自顾自的坐下倒了杯水,雪柔却不禁又向后退了退,一直保持着与赢玄的距离。 “很怕我?” “没、没有。”雪柔使劲的把脖子缩了缩,头低的更低了。 “你要知道,皇子的贴身宫女可是要留宿房中的。”赢玄看着柔雪这样害怕,突然有了种想逗逗她的恶趣味。 “啊、、啊。娘、娘娘没说过要、留在您房里。”雪柔的声音变得更低了,如蚊子鸣叫般,若不仔细听实在是听不到。 “那现在、我说了。”赢玄站起身走到雪柔身前,轻轻勾起了她的下巴。 雪柔紧闭着双眼,原本白皙似雪的脸蛋此时成了水蜜桃,娇艳欲滴,让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赢玄再过几个月就已经年满十八了,对于男女之事也早已明了,却一直没有亲身经历,每日生活在着美女如云的后宫,对于一个正常的男人来说多少显得有点撩拨。 赢玄原本只想逗逗这个小宫女,却不想当他看着雪柔娇艳欲滴的脸庞,嗅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少女体香时,心中竟像猫爪在挠死似的。 赢玄的呼吸变得有些厚重,忍不住一手揽过雪柔的腰,轻轻一紧,雪柔那柔弱无骨的娇躯便紧紧的贴在了赢玄的身上。 雪柔的脸已经涨红的像一颗熟透了的紫葡萄,身子有些抗拒的往后仰着,但身体却被赢玄紧紧的搂着,这样一来,两人的身体反而贴的更紧了。 赢玄的脸慢慢的想雪柔靠近,厚重的鼻息让雪柔的脸有点发痒,雪柔已经能感觉到赢玄的脸上散发的体温和那股独有的气息。 赢玄此时也已经痴了,手不由自主的抱的越来越紧,像是想把雪柔的身体融进自己的身体似地,娇红的嘴唇就像让赢玄着了魔似的,想狠狠的吻上去。 两人的脸越来越近了。 雪柔突然抗拒的把脸一别,双手紧紧的挡在了赢玄的脸前。 赢玄被雪柔的手一挡,瞬间从欲望中脱离了出来,第一次与女人这么近距离的接触让赢玄的老脸一红,很不自然的松开了雪柔腰上的手。 雪柔感觉身体一轻,赶忙红着脸逃出了赢玄的房间,只留下赢玄一个人傻傻的站在房中嗅着手上的残香。 第二天雪柔依旧早早的服侍赢玄起床,但经过昨晚的事后两个人之间多少有了些不自然,只要稍稍有一点身体的触碰,两个人便会红着脸飞快的躲开。 赢玄草草的吃过饭后,便飞快的逃离了宁远宫,却在半道上碰到了前来传旨的太监小叶子。 “皇上宣众位年满16岁的皇子到宣政殿议政。” 后宫一片哗然。 秦国对于皇子的管理很严,轻易不允许皇子上殿听政,除非有皇子在朝中担任官职或者已经是身为太子,所以这次延平皇竟让年满十六周岁的众位皇子上殿听政,是秦国建国百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赢玄听到小叶子的传旨,心跳顿时加速起来,宣政殿是延平皇商议国事的地方,赢玄从未踏足过,难道是因为曹家的是事? 到了宣政殿,其他的皇子都已经到了,当中竟还夹杂了十几位皇孙。不得不说,延平皇年轻时不济,大了晚年才开始发力,想播种机似的播了几回,但他的那些儿子们却个个都是种马级的,单单大皇子赢奢一个人就生了九个儿子。 赢玄到的比较晚,所以静静的站在了最后,根本没有人留意到赢玄的到来。 几个早到皇子皇孙纷纷三五成群的站在一起讨论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几个少有权势的皇子更是转向同在殿中的大臣们询问今天上朝的事情。 “皇上驾到!”随着大太监花福总管的一声长喝,整个大殿迅速的安静了下来。 延平皇在几名臣子的陪伴下龙行虎步的走向龙椅,阴沉的脸色让许多大臣和皇子都纷纷的一哆嗦,延平皇那久居上位的威严压迫者殿中的所有人。 跟随延平皇一起进入宣政殿的曹国舅和萧右相对视了一眼后各自回到了自己的位子,只不过再转身的那一刹那,赢玄清楚的看到了曹国舅脸上的萧逸。 延平皇坐在龙椅上,从高处俯视殿中站着的众人,沉默了良久,:“今天早上,朕收到边关八百里加急战报。东胡举兵三十万北攻荆楚郡,七日间连克十二城,直逼我西京而来。襄阳太守付仁师奏报说隋国尽起国中最精锐之师二十万,由大都督周济率领陈军于襄阳一带,虎视眈眈。众卿有何良策可助我大秦御敌?” 延平皇讲完之后,殿中一片哗然,但却没有一个大臣敢站出来。 不是殿中的秦国大臣过于胆怯,而是东胡名头实在太响。 十年前,秦国兵强马壮,国富民强,国中带甲之士有近两百万之众,大有一统天下之势。 当时,延平皇也以为已经到了秦国一统的时候,便挥兵七十万,由有秦国战神之称的大将军严德率领,只取东胡。 但却在东胡遭遇了当时还只是皇子的耶律楚雄的阻截。七十万秦军竟被耶律楚雄硬生生的阻挡半月之久,在付出竟六万人死伤的代价后,秦军虽然突破了耶律楚雄的防御,但之后秦军才发现东胡竟损失不足三万人,而耶律楚雄竟然也奇迹般的逃走了。 待耶律楚雄再次出现在秦国与东胡的战场上之时,他已经是东胡的大汗了,率领十万东胡军在草原上与秦军开始了长达三年的拉锯战,最后竟硬生生的拖垮了七十万秦军,并在最后一战中一箭射杀了秦国战神严德,歼灭灭了近六十万秦军,一战而功成。 秦史称东胡之厄,而东胡的国史中称此战为荣耀之战。 第八章朝议 “众卿莫不是惧了那耶律小儿。”延平皇见殿中中无人敢吭声,顿时火气上涌,重重的喝道。 “吾皇赎罪。”殿中众人赶忙跪倒在地。 “启禀皇上,”太尉司徒易走出队列,跪在殿中说道:“臣以为隋国陈兵与襄阳只不过想趁乱分一杯羹而已,所以在没有绝对的把握之前他们绝不敢乱来,更何况隋国与我大秦同属中原汉人之国,此次东胡来袭是异族侵略,若是隋国胆敢胡来,定然会成为百姓口诛笔伐之对象,所以不足为虑。臣以为可派孚威将军率军十万严守各个关卡,防止隋国趁乱偷袭,等我等击退了东胡军,隋军自会撤离。此次最关键之处在于击退如何击退东胡军。” “太尉说的有理。” “有理。” 殿中众人纷纷应和道。 此时,一个满脸绒须的大汉走出队列,重重往地上一跪,道:“臣,杜胜,愿拿项上人头担保,若让隋军夺去了一寸我大秦疆土,我老杜便不要这颗脑袋了。” 这个大汉便是孚威将军杜胜,是近几年威名最盛的大将之一,与隆威将军段燕,盛威将军姜辉还有宣威将军焦信合成四大将军,在战神严德去世之后,秦国便不再设兵马大元帅一职,以示纪念严德,而四大将军则因战功逐渐成为了秦国军界的领袖与支柱,为了以示对严德的尊敬,四大将军全部是从一品。 “好,杜将军有此决心,朕心甚慰,朕赐你符节,统领襄阳,如有阻拦者可先斩后奏。” “谢主隆恩。”杜胜谢恩后别退回了队列之中,挺胸收腹,仿佛打了一场大胜战回来似地,站在杜胜旁边的几个武将却很鄙夷的别过脸。 宣政殿中很多人都知道,杜胜是司徒易的人,杜胜的军事才华没人否认,但杜胜却更善于吹嘘拍马,营钻站队,这让喜欢直来直玩的武人们看着有些鄙夷,所以大多都不愿与杜胜结交,而杜胜的官越做越大,也自以为了不起,更不屑与那些武人结交,但朝中的文臣却也不愿与杜胜结交,嫌他粗鄙,这样一来杜胜便游离在了两者之间,里外不是人,所以只能紧紧的抱住太尉司徒易的大腿。 “启奏陛下,臣以为此时我军遭到东胡军的重创,前线军队必定士气大跌,所以臣以为此次陛下应御驾亲征,以振我军生威。”御史大夫陈宇站出队列说道。 “大胆陈宇,你竟然怂恿陛下去如此危险之地,你居心何在?你其心可诛。”国舅曹放在陈宇话音刚落之后,便马上站出来指着陈宇大骂道。 “曹国舅,无凭无据的,话可不能乱说啊。皇上,臣一心为了国,忠心耿耿,青天可鉴啊,如果皇上不信臣,臣便一头撞死在这金殿上,以死明志。”陈宇没讲几句,就已经老泪纵横,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汉子在金殿上哭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活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 延平皇皱着眉头看着底下哭的死去活来的陈宇,虽然无比厌恶,却又无可奈何。 在秦国御史大夫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 秦太祖在开国之后,怕自己的接任者会被佞臣左右,所以特意设立了御史台,赋予御使大夫代天巡守的权利,这些个御使大夫各个都是特意在太学院挑出来只认死理的主,每天主要的任务就是巡视各地看有没有地方官员徇私枉法,一旦发现便可以立刻直接上报给皇帝,权利极大,但却经常得罪人,还捞不到什么油水。 秦太祖怕御使台权利太大,便只给了御使大夫七品的官衔,让他们虽然可以监察长官却不敢太张扬,秦太祖又怕御使权利官位太小会被后世的接任者一道旨就给废了,所以就立下祖训,凡御使上谏者,无论对错,皆不上刑。 这样一来,无论御使大夫们说什么,无论对错都打不得,捻不得。最要命的是这些只认死理的书呆子各个都非常追求气节,宁死不屈,而且各个擅长哭鼻子,一说起来就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让秦太祖的继任者无比的头痛,但却偏偏又打不得,只能好言安抚。 “好啦,好啦,陈爱卿,朕知道你忠心为国,你的赤胆忠心朕心里有数,不会因为他人的言语而怀疑爱卿的。” “谢、谢主隆恩,皇上对臣的信任臣无以为报,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万死不辞。”陈宇听到延平皇的话后,像是受了莫大的感动似的,跪在地上重重的磕了好几个响头才抹着眼泪鼻涕退了下去,临近曹国舅是还不忘一拂衣袖重重的哼上几声,以示不满。 好不容易等陈宇回到了队列,大殿之上却没了声音,所以人都在观望,却没有人敢站出来。 “启奏父皇,儿臣有话要说。”沉寂良久,站在最末端的赢玄站了出来,跪在地上说道。 延平皇细看良久,却想不起这是哪一位皇子,便转头看了看站在身边的大太监花福。 花福立刻心领神会,凑上前轻声说道:“这是十四皇子,赢玄,刘妃所生。” “胡闹,这是朝臣议政之处,商量的全是国家大事,你们只需听着便好,怎容你一个黄口小儿满嘴胡言,还不给朕快快退下。”延平皇有些不耐烦的拂手道。 “陛下,十四皇子这也是想为国分忧,一番心意而已,无意触犯龙颜,不如让他把话说完,一来可以彰显陛下的宽仁,二来也可查验下皇子这些年的学习是否有所成效。” 国子监大学士柳如素已经很久没有在朝堂上发表意见了,这一次突然站出来表示希望能让十四皇子把话说完,这多少让延平皇有点错愕,却不想拂了柳如素的面子,便皱着眉说道:“既然大学士这么说了,那你便说说吧。” “儿臣以为如今东胡兵锋正盛,七日连克我十二城,我军士气势必会有所亏缺,所以儿臣赞同陈御使所言,应当由父皇御驾亲征,以壮我军士气。” 赢玄的话在金殿上顿时炸开了锅,底下的站着的秦国大臣们纷纷站出队伍指责赢玄不忠不孝,唯有御使台的几个御使在金殿之上颔首低额。 “十四弟,你怎可说出这么大逆不道的话来?”大皇子赢奢跨出队列指着赢玄说道:“父皇乃是我大秦之根本,怎么可轻易去往危险之地,若有个闪失,谁担当的起?” “大哥的意思是说就算父皇御驾亲征也不能战胜东胡喽?大哥是对父皇没信心还是对我大秦将士没信心?”赢玄一反平时柔弱的作风,毫不犹豫的反击道。 “父皇若亲征定能荡平东胡贼兵,我只是说如果,父皇乃是我大秦之根本,决不能冒这个险。” “但我大秦千千万万的百姓千千万万的将士亦是我大秦之根本,他们正在前线浴血奋战,为我大秦守疆故土。在他们抛头颅洒热血的时候,我大秦皇室怎么还可躲在温柔乡中?在这个时候,身为大秦皇室,更应该冲锋在前,与我大秦子民共赴国难。儿臣虽不才,愿代父皇前往前线,与我大秦将士一同杀敌。” 赢玄说着便一把跪倒在地,向延平皇恳求道。 金殿上一片寂静,大皇子赢奢憋红了脸,却不知道该说什么,走也不是,站也不是,陷入了尴尬的境地。 延平皇的脸色也不是很好看,显得有点阴沉,在延平皇的心中是不想御驾亲征的,不论自己的年岁还是自己在军事方面的才华,都不足以指挥这样一场大战,延平皇的贤明在于他对自己有足够的认识,而知人善用。 但,赢玄的话却又把延平皇逼上了两难的境地,这让延平皇的心里对这个没多大印象的便宜儿子多了一分厌恶。 “臣焦信。愿随十四皇子出征。”这是一个身披银色重甲的武将走了出来,跪在地上说道。 “儿臣赢战,请战。”十皇子赢战也站出了队列,跪地请战。 “臣请战。” “臣请战。” 在焦信之后,金殿上突然跪倒了一大批大臣,都纷纷请战。 延平皇黑着脸看着底下跪倒的黑压压一大片人,却久久不语。 “启奏圣上,臣以为既然众皇子与各位大人都如此赤胆忠心,臣以为大可从中选取六人,率六路兵马前往荆楚驰援。一来可以振我军声威,二来也可让京中兵马出去历练下,京中的兵马已经很久没有出征过了。”太尉司徒易站了出来,躬身说道。 “臣附议。”萧相国也站了出来,躬身说道。 “好,既然如此,众位爱卿便把心中觉得合适的人选报上来,由萧相国,国舅还有司徒太尉三位大人一起表决,三日后,在正华门誓师出征。”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散朝之后,萧常罗等人立刻成了香饽饽,无数的王公大臣围了上来,他们的目的只有一个,让自己的子侄在这次六路援军统领中分一杯羹。 明眼人都能看的出来,此次所谓的六路援军只不过是带兵到前线的过场而已,到了前线,大可把兵权一交,自己往后方一躲,不但白领军功,还不用担惊受怕,白捡的便宜谁不想占啊? 但萧常罗等人面对大献殷勤的群臣们却不约而同的保持了微笑不语的态度,在亲信的帮忙下迅速的回到了府中,有些脑经转的快的大臣早已拍马回家准备了重礼,准备登门拜访了。 第九章遥想当年恩怨多 御书房是大秦皇帝处理政务的地方,守备森严,平时没有通报根本无法靠近,更别说进入了。 今天,所有的守卫都非常默契的把守卫范围扩大了一倍,让御书房孤立了在当中。 “逆子,逆子,居然敢在朝堂上逼朕亲征,逆子,朕要斩了这个逆子。”延平皇不停的拍着桌子怒斥着。 房中那些名贵的瓷器笔砚早已被摔得七七八八,全都安安静静的在地上成了碎片。 延平皇的呼吸有点急促,粗重的呼吸听起来就像是一只老虎的喘息,不怒而自威,没有人敢触碰王者的威严。 房中的人个个都战战兢兢的,无数身着身材婀娜,面若桃花的美丽少女和面白无须的太监们匍匐在地,一脸的诚惶诚恐,就算瓷器砸在了他们的身上,头上,也不敢吭出半声。 “圣上还请保重龙体。”大太监花福挪着臃肿的身体,跪倒在延平皇的身边。 要说在皇宫中,甚至整个大秦天下中,延平皇最信任谁,那大太监花福绝对是首单其冲。 花福七岁时就进了宫,一进宫就开始伺候当时还是皇子的延平皇,至今已经四十三年,他们之间存在的那种亦是君臣亦是良友的感情是别人无法超越的。 而且传闻,花福花公公的手里还掌握着一支神秘的宫廷禁卫,没有人知道这只部队的样子,也没人知道这只部队有多少人,只有少数人知道这支部队的番号叫做“狐”。 “你说说,朕怎么生了这么一个逆子?朕身负国家命脉,是天子,我大秦国的兴衰所在,为了些许贱民竟要朕亲赴险境,逆子,逆子,当初就不应该让他活下来。”延平皇跺着脚,已然没有一代帝王应有的威严,就仿佛是一个受了气的乡间老人在那里咒骂自己不孝的儿子。 花福看了看左右,冲着跪着的宫女和太监挥了挥手,示意他们离去。 那些宫女和太监见了花福的手势,如蒙大赦,迅速的退了下去。 “十四皇子不过是一腔热血而已,陛下又何必为此如此大动肝火呢?”或许整个大秦帝国也只有花福敢这么和延平皇说话。 “他一腔热血差点把朕逼上绝路,他忘了生他养他的到底是朕还是那群贱民了。” “奴才倒觉得十四皇子的心性像极了刘妃娘娘,宅心仁厚。陛下应该感到庆幸才是。” “够了,朕还需要你来教吗?”延平皇毕竟当了几十年的帝王,一股唯我独尊的帝威显现了出来,即使是最信任的人也不可以触犯一个帝王的威严。 花福耷拉着一身的肥肉,跪伏在了地上,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坨抖动的肉山。 “你和她还有联系?你收了她什么好处,竟敢这么为她说话。” “陛下明鉴,这几十年承蒙陛下厚爱,说句诛心的话,奴才这些年收的孝敬,不比那当朝相国少。”即使知道帝王一怒尸横遍野,但是花福却没有丝毫的紧张,仍然不紧不慢的说道。 花福收受底下人的孝敬延平皇是知道的,而且也是在他的默许之下的。花福从下就跟着他,伺候着他,太监无后,对女人也不感兴趣,唯有金钱才能引起他们的欲望,延平皇也希望花福老来有个照应,有个保障,所以明里暗里的赏赐了不少,对于别人对花福的贿赂,只要不是太过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延平皇信任花福,信任花福的磊落,他的忠诚,即使收受了贿赂,也会一五一十的如实禀报上去,从来没有隐瞒,这也是延平皇最看重的地方。 一个帝王最想知道的不是一个贪官贪了多少银子,而是地下大臣到底在做什么事。 “奴才不缺银子,但是奴才依旧欠着别人的帐,奴才是来还债的。” 听完花福的话,延平皇也微微一怔,抬起头望着远处,一对虎目中不再是满目的帝威,在不经意间多了一丝温情。 良久,延平皇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收起了略带温情的目光,沉声说道:“转眼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都老啦。这些年,她,还好吗?” “早已没了当年那疯魔的样子了,自从生下十四皇子后便再也没有出过宫门半步了。” “唉,是朕对不住她。当年若不是她——,”延平皇转过身,怔怔的看着墙上的一把三尺横刀。 这把横刀长约三尺,刀身宽厚,由铁木为鞘,刀柄可容双手合握,虽然古朴却散发着浓重的刀意,与着御书房中的奢华典雅却是格格不入。 延平皇解下横刀,头也不回的扔在了花福的面前,说道:“去告诉相国,六路大军中,一路交由十三皇子赢睿统领,十皇子赢战、十四皇子赢玄佐之,其余五路让他们自己决定吧。顺便把这把到交还给她,告诉她,朕不欠她的了。” 花福颤抖着双手,捧起横刀,端详良久,重重的扣在地上说道:“老奴,代小姐谢过皇上。奴才愿生生世世当牛做马,以报皇恩。” “下去吧,记住,你不欠她什么了,你和她再也没有什么瓜葛了,如果还有下次,朕定斩不饶。” 花福退出御书房后,延平皇依然站在原本挂着横刀的墙前一动不动,少了那把古朴的横刀,这个奢华的书房似乎显得格外的和谐,唯有墙上若隐若现的印子似乎还在倔强的暗示着那把横刀曾今的存在。 花福带着横刀来到宁远宫后,把刀交到刘妃的手中后便匆匆的离开了,只嘱咐让赢玄准备下三日后出征,其他的便再也没说什么了。 刘妃捧着横刀久久不语,仔仔细细的抚摸着刀鞘,仿佛在品赏一件极其高雅的艺术品似地。 良久,刘妃把刀交到了刘忠的手中,:“以后不要再去找他了,这份香火情就此断了吧。”刘妃悠悠的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把这把刀交给玄儿吧。玄儿总想着干出一番事业,这次也算如了他的愿了,接下来就看他自己的了。” 赢玄在听说自己被选中参加出征时,赢玄也感到十分的惊讶,原本以为自己因为早上朝堂上的事情会被冷落,谁知道恰恰没有被冷落,反而一下子成了六路援军中一路大军的副统领,这让赢玄惊喜不已。 赢玄在房中仔细端详由刘忠拿过来的横刀,古朴的刀式让赢玄爱不释手,一手握在刀柄之上竟有了一种血肉相生的感觉。 雪柔乖巧的站在赢玄的身边伺候,但却刻意保持着距离,显然对于上次的事还心有余悸。 “噌——”的一声清脆的刀吟,横刀出鞘,一股幽蓝的寒光在刀身一闪而过,奇寒的刀意瞬间扑面而来,让赢玄不由的一哆嗦。 看着闪着寒光的刀身,赢玄不由的脱口而出:“好刀。” 雪柔不由好奇的靠近了赢玄,瞧瞧的把头伸了过去,却见刀身上清晰的印射出自己的面容,不由玩心大起,对着刀身做着各种俏皮的鬼脸,全然忘了正握着横刀的赢玄。 如银镜般的刀面清晰的将雪柔的面容映射了出来,赢玄看着那些雪柔的俏皮样儿,不由的会心一笑,心中一个略带点恶趣味的念头悠然而生。 正当雪柔玩儿的正高兴的时候,赢玄突然转过身,站了起来,惊慌失措间,雪柔来不及把头伸回来,电闪雷鸣间,四唇相触,却又如触电般迅速的分开了。 赢玄伸手轻抚嘴唇,回味刚才那瞬间触电的感觉,温软却沁人心魂。 雪柔也有了一丝的惘然,却又瞬间增红了脸,掩面跑了出去。 看着雪柔落荒而逃的背影,赢玄略带着坏笑,嘟喃道:“其实,我只是想吓吓你的。谁知道——,感觉真不错,呵呵。” 第二天,赢玄接到了延平皇的正式册封,第五路军副统领,封宁远将军,正五品,而赢战被封为定远将军,同样是正五品,赢睿则被封为宣威将军,正四品,统领第六路军马,全军两万人,全是京中最精锐的南营六校的将士。 正式册封后,赢玄与赢睿,赢战三人一同面圣谢恩,却在御书房的门口遇到了曹国舅与曹回。 曹回的脸上带着明显的伤痕,嘴角和脸颊有些红肿,温顺的跟在曹国舅的身后,像个受了气的小媳妇儿似地。 当他看到赢玄的时候,眼神顿时凌冽起来,凶狠的目光像是要吃了赢玄似的。 “这不是国舅大人和曹回兄弟嘛?睿,给国舅见礼了。”赢睿自小聪慧,加上萧贵妃和萧右相的特意教导应付起官场,那是搓搓有余,面对曹国舅,赢睿就像是一个纵横官场的老古精,显得十分的圆滑。 “呵呵,几位皇子折煞老臣了。呵呵,回儿,还不给几位皇子见礼。”曹国舅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连忙让身后的曹回给赢睿等人回礼。 曹回愤愤的瞪了一眼赢睿身边的赢玄,咬着牙上前半步,躬身说道:“回,见过十皇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 然而赢睿却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转过头对赢玄说道:“十四啊,你说我最近是不是耳朵有点背啊,怎么听不到曹二公子的声音啊?” 赢玄笑而不语,只是微笑着看着曹氏父子。 曹回听到赢睿的话,却猛的一抬头,瞪大了双眼。 赢睿仿佛没看到似的,既不走,也不说话,就那么悠闲的站着,赢玄知道,赢睿这是在帮自己教训曹回。 “回儿,还不给众位皇子重新见礼。”曹国舅虽然依旧挂着笑脸,仿佛刚才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似的,但是语气中却透着些阴冷。 “可是,爹,,”曹回还想争辩些什么却被曹国舅瞪了回去,“给十皇子,十三皇子,十四皇子见礼了。” 曹回这次说的很大声,几乎是大声叫出来的,引得附近巡逻站岗的禁卫们纷纷侧目,而曹回的身体此时已经在颤颤发抖,手上因为太过用力而青经暴起。 “呵呵,二公子真是太见外了,自家兄弟何必如此多礼呢。”赢睿微笑着扶起曹回,仿佛没有看到曹回的表情似的,拍着曹回的肩膀说道:“奴才就是奴才,爬的再高依然还是奴才。呵呵,二公子不要介意,睿也不知道怎么突然就莫名其妙的说了这些话,没指你,没指你,哈哈,十哥,十四,我们走吧,父皇等急了。” 说完赢睿也没和曹国舅打招呼,带着赢玄和赢战向御书房走去,只留下曹氏父子在那里发怔。 赢玄知道,今天的事,不出半日肯定传遍京师,曹氏父子定会沦为笑柄,他们会这么轻易的揭过此事吗? 第十章出征前的郎情妾意 谢过皇恩之后,赢玄便于赢睿赢战两人去了南大营中。 南大营由宣威将军焦信统领,有四万精锐军马,大多都是从各地边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将士,此次在得到要抽调两万军马的旨意后,焦信便立刻升帐,把南大营中最精锐的两万军马挑选了出来,并派了两名心腹爱将统领。 在简单的会见后,赢睿便觉得兴趣乏乏,便在焦信的陪同下在南大营中四处闲逛。 焦信原本只是戍守边疆的一名边军,后来因为战功卓著而逐渐一步步升到了四大将军的位子,自十三岁从军,至今已经五十几岁,是四大将军中年纪最大的一个,也是最爱军营生活的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至少有一半时间是在军营渡过。 也正因为如此,焦信倍受军中将士的敬重。 焦信所过之处,所有的将士纷纷退到一旁,颔首低额,一副虔诚的样子,或许在他们的眼中,焦信便是他们的神。 赢玄等人经过一个营帐时,突然从帐中传出了一阵激烈的争吵声,而且从杂乱的声音来看,当中参与的人数起码有十几人。 焦信眉头一皱,十分歉意的与赢玄等人对视了一眼后,准备进帐中一探究竟。 “吼——”焦信还没进入帐中,帐中别传出一声怒吼,随即便是杂乱的惨叫声,五六个身影穿破营帐,狼狈的跌倒在了地上。 守护在赢玄等人身边的焦信的亲兵迅速的挡在了赢玄与壮汉之间,形成了一睹人墙,却没有丝毫的惊异,仿佛是司空见惯了的样子。 “朱大赤,又是你。”焦信对着那个壮汉怒斥道。 壮汉回过身,赢玄才看清了他的样子。 这个壮汉身材不算矮小,但却是一身的横肉,根本没有半点军人的样子,反而像一个市井的屠夫。 “将,将军。”狼狈的躺在地上的军士纷纷强忍痛楚挣扎着向焦信行礼,唯有朱大赤一脸的不高兴,大声的说道,:“将军不公,为什么他们能随军出征,俺朱大赤不行,俺也要出征。” 朱大赤的身体不得不说是过于肥胖,身上的横肉随着他说话,十分有节奏的上下抖动。 “大胆,来人,给我绑了。”焦信对于这个忒货实在是头痛到了极点,一挥手,身后五六个亲兵便徒手扑了上去。 “哼,为何又要绑我,当初你们还骗俺说当兵能吃饱,当兵能当大官儿,现在打仗又不让俺去,俺,不干了,俺不当这兵了。”朱大赤发起了狂来,一把握住了一个前来抓他的亲兵的手,奋力一掷,竟将他掷出了四五米之远。 其他几个亲卫趁机迅速近身,分别抱住了他的手脚,被被朱大赤大吼一声,奋力甩了出去。 “保护众皇子。”附近的军士在听到焦信的话后,迅速的集结在了赢玄等人的身边,将他们严严实实的围在了中间。 “给我上,给我把这个胆大妄为的东西绑啦。”焦信指着朱大赤大声喝道,语气虽然严厉却没有那种决然,反而有一种淡淡的恨铁不成钢的味道。 “焦大将军,你的军中竟有这样的士卒,如此不顾军中法纪,为何不直接将他射杀?弓箭手何在?”赢战剥开人群大声喝道。 “弓箭手何在?”赢战的呼喝似乎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所有人都转过头看着赢战,冷冷的盯着赢战。 “弓箭手何在?”赢战再次大声喝道,但却依然没有人听从他的命令,只是所有人的眼神变得更加的冰冷,还略带点嘲笑,仿佛像是再看一个傻子似的,卑微的怜悯。 “十皇子殿下,还是请您先到后面去吧。军中的事情我们自会处理。”焦信的脸色变得有些不自然,却一直在努力强压着。 但军人始终是军人,就算再官场上打拼多年也终究学不会文人的那套逢场作戏,虽然焦信一直在强压着心里的厌恶,但赢玄和赢睿却很敏锐的观察到了。 “十哥,军营中的事情焦将军自然会处理,我们看着便是了。” 赢玄轻轻拉了拉赢战的衣袖,示意他先退回来。 “还不给我把这个胆大妄为的忒货绑了。”周围的将士一涌而上,朱大赤就算是再大的气力也没用了,被众人一阵大将,用粗大的麻绳捆了个结实,压倒了焦信的面前。 “你个忒货,胆大妄为,来人给我拖出去重打三十军棍,然后再给我关到经闭处,什么时候做错了,什么时候回改了,再给我放出来。” 焦信背着手,当场便宣布了对朱大赤的处罚,但朱大赤却尖声尖叫起来,:“又关小黑屋?俺不敢了,俺不敢了。” “这还是我大秦将士的样子吗?我大秦将士难道都这德行?”看到朱大赤在那里胡搅蛮缠的尖叫着,赢战便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似的,挣脱赢玄的手臂,指着朱大赤怒斥道,:“像这种忒货怎么可以成为我大秦的军人,这种人就应该拉出去斩了,如此大闹军营还不斩了,我大秦军律何在?” “够了,十皇子,这里是南大营,我军中的事情我自会处理,要说军律,在下比你清楚。现在天色已晚,还请众位皇子早些回去吧。”焦信终于爆发而出,对赢玄等人下了逐客令,丝毫没有因为他们皇子的身份而给予顾忌。 听到焦信的话,赢战自知已经得罪了这位军中老蒋,虽有不甘,却还是吧未说完的话忍了回去。 “那今日便多谢焦将军的招待了,我们后日再见。”赢睿见已经下了逐客令,便打了个哈哈,准备带着赢玄和赢战离开,毕竟和这些军中大佬把关系弄僵了不利于自己日后太子之位的争夺。 赢玄也对着焦信一拱手说道,:“将军,如若可以,我希望这位壮士能成为我的亲兵,随我一起出征。” “多谢十四皇子殿下的厚爱,只是此子太过鲁莽愚笨,只怕会拂了殿下的心意。” 而朱大赤听到赢玄的话却像打了鸡血似的,更加拼命的挣扎起来,:“殿下,殿下,我愿意,我愿意。” “哈哈,身为军人最想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我想将军应该比我清楚,再好的刀,没有出过鞘,他也终究不过是一块铁片。还请将军好好考虑下。”说完,赢玄也不管身边赢战疑惑的目光,随着赢睿大步的走出了军营。 焦信若有所思的看着赢玄离去的背影,张了张嘴,却终究没有说什么。 两日后,延平皇正式昭告天下,举兵抗汉,对外宣称举兵三十万,实际发兵十一万。 秦延平三十七年十一月十四日,延平皇在西京南门外举行誓师祭天大典。 此时赢玄在雪柔的伺候下披巾挂甲,延平皇送来的那把古朴的横刀被赢玄别在了腰间,而雪柔正踮着脚仔细的为赢玄整理者衣襟,就像一个小媳妇儿在为即将出征的丈夫做最后的准备似的。 赢玄突然一把搂住雪柔的腰,不由分说的封住了雪柔的唇。 雪柔奋力的挣扎了几下,却没有挣脱赢玄的束缚,或是迷乱的气息让雪柔有些痴醉,又或许是萌动的芳心早已暗许。 雪柔乖顺的闭上了眼睛,任由赢玄狂野的索取。 良久,两个情迷意乱的双唇缓缓的分开,只是两人的眼中却闪烁着迷离。 没有过多的话语,没有多余的动作,雪柔轻轻的靠在赢玄的肩头,羞红的脸蛋让雪柔有点发烫,不由自主的往赢玄的脖间蹭了蹭,仿佛想把脸埋近他的怀中似的。 赢玄扶正雪柔的身子,在她额间轻轻一吻,说道:“等我回来。” “恩。”雪柔乖顺的点了点头。 此时,或许什么话语都是多余的,两颗彼此相连的心已经不需要用任何其他的媒介来使他们相连。 门被轻轻额推开了,刘妃在刘忠的陪伴下走了进来。 雪柔慌乱的想挣脱赢玄的怀抱,却被赢玄的手紧紧的箍着,丝毫没有放开的意思。 刘妃只是微微一笑,带着点欣慰,带着点不舍。 “母亲,儿要走了。”赢玄跪倒在地,却因为身着甲胃,只能单膝跪地,行了一个军礼。 刘妃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替赢玄拨正了几根散乱出来的发丝,轻抚着赢玄的脸颊。 “去吧。记得早些回来。”没有哭泣,没有不舍,就像是在嘱咐即将出去玩耍的孩子早些回家似的,平静而不弃波澜。 “只是,儿子还有些事想拜托娘。”赢玄拉起与雪柔紧紧相握的手,刚想继续说下去,却被刘妃伸手一阻。 “放心吧,为娘明白。” 赢玄和雪柔心中顿时一喜,相视而笑。 没多久,赢玄便在禁卫的迎接下,离开了皇宫,向南门外的祭天誓师之处赶去。 南门外的祭天台是两天内发动了近万壮丁连夜搭建而成的,高达七八米。 只见祭台底下已经站忙了军士,弓上弦马上鞍,一时间旌旗蔽空,满目望去,尽是在风中咧咧作响的黑龙旗。 第十一章祭天 战鼓雷鸣,军号震耳,三通鼓响后,军号声逐渐变得低沉,战鼓的节奏也逐渐变得缓慢。 身着黄金战甲的延平皇缓缓的登上了祭天神台。 神台上摆着一张长桌,桌上放着三牲六畜,五谷杂粮,正当中摆着两只酒爵和一把小刀。 延平皇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的走到桌前,取过桌上的小刀,在食指和中指上轻轻的滑了一刀,鲜红的血液涌现,分别滴入了两只酒爵当中。 顿时鼓声骤急。 延平皇端起第一杯爵,鼓声顺势而消。 “孤,大秦天子赢平,敬告苍穹,东胡贼寇,逆天伐秦,荼毒生灵,祸乱天下,孤,承天道,领王师,挥军三十万,征贼灭寇,肃清环宇,望天神护佑。助我大秦早奏凯旋。孤,歃血祭拜。” 说完,延平皇将杯中血酒一饮而尽。 祭台之下,军士和声如雷,震天动地。 “必胜,必胜,必胜,必胜。” 延平皇又端起一只酒爵,:“孤,大秦天子赢平,敬告地母,东胡贼寇,逆天伐秦,致使万物枯索,民不聊生,孤,伏地而拜,依土而生,为万物之表,去圣灵之气,誓灭贼寇,还大地昌容,望天神护佑。助我大秦早奏凯旋。孤,歃血祭拜。” 说完延平皇又一饮而尽,祭台之下,军士声势更甚。 “必胜,必胜,必胜,必胜。” 延平皇转过身,面对底下声势滔天的军士,拱手缓缓一恭,沉声说道:“拜托诸位了。” 台下军士顿时哗啦啦的全部跪了下去,:“愿为陛下效死力。” 秦延平三十七年十一月十四日,十一万大军在孚威将军杜胜的率领下,浩浩荡荡的向荆楚开拔。 原本孚威将军杜胜是单领一只十万大军前去震慑隋国精锐,但后来不知何原因该封杜胜为六路援军大元帅,前去阻击东胡的兵锋。 而改令荆楚太守虞世南就地收拢民团与边军,肃清壁野,据关而守,与东胡军形成对峙之势,务必撑到援军的到达。 赢玄和赢睿赢战被所率领的两万南营军士被分为后军,走在走后,这多少有些保护几位皇子的意思,这使得赢战十分的郁闷,没走几日,赢战便率领本部五千人前去追赶杜胜,希望能够加入前锋军,却被杜胜婉拒,但还是让他留在了中军听用。 赢玄原本也想随赢战一起千万中军听用,但却被赢睿所阻。虽然全军由焦信的爱将陈大猷统帅,不需要赢玄和赢睿担心什么,但是这样接二连三的率军离去,难免会让剩下的军士蠢蠢欲动,而不利于统帅,所以赢玄只好按捺住翻涌的热血,随着大部队慢慢的前行。 “十四爷,咱什么时候可以上战场,杀他娘的几个东胡贼子啊?”朱大赤走在赢玄的身边,一边吃着炒饼,一边瓮声瓮气的问道。 朱大赤是在大军出发后两天后追上来的,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焦信没有把朱大赤编排在出征人员的名单中,甚至开除了朱大赤的军籍,但是既然愿意让朱大赤跟随自己出征,赢玄知道焦信是听从了他的话的。 赢玄便不客气的把朱大赤编进了自己的亲兵队,成了自己的亲兵头领。 朱大赤身材壮硕,甚至可以说是有些过于肥重,使得是一把九尺镔铁重斧,重达一百四十几斤,如若再披上战甲,就有四五百斤重,军中普通的战马根本无法驮着他长时间奔袭,所以朱大赤在大多的时候都是靠双脚轻装前行。 朱大赤虽然壮硕但是行动却异常灵活,只不过却会时常喊饿,所以每天赢玄都会让火头军多做些面饼给朱大赤随身带着,饿了就可以拿着吃,这也让生性憨直的朱大赤打心眼儿里喜欢上了赢玄,硬是要叫赢玄为十四爷,还理直气壮的说是为了区分出与别人的不同。 其实赢玄明白,朱大赤口中的别人说的正是赢战。 也正是因为当日赢战要弓箭手射杀朱大赤而结下了梁子。 朱大赤虽然生性憨直,却不敢明着与赢战顶撞,只是一见到赢战就摆出一副爱理不理的臭脸,赢战却又不能无故把他怎么样,如此的恶循环,让赢战的脸一天比一天黑,或许这也是赢战执意要前往前军的原因之一吧。 “嘿嘿嘿,老朱,就你那二师兄般的身材,往那战场上一站,那就是个活靶子。哈哈。”身边的一个军士大声的调侃道,引得周边一阵哄笑。 随军的将士都是南营的精锐,和朱大赤都算是老熟人了,所以开起玩笑来也没那多忌讳。 朱大赤一听,不干了,把手中的九尺镔铁斧往肩上一扛,伸手抹了抹嘴上的饼削,高傲的说道:“瞎说,那些歪把子斜眼儿的家伙能射得中我?俺老猪一斧子就能把他们全挡下来喽。等俺老猪上了战场,暗就一左边一斧子砍他个七八个贼子,右边一斧子也砍他个七八个贼子,然后往前披上个几斧子,怎么说也得砍他个八九个,哦不,起码,起码得砍他个十几二十个的。” 朱大赤的话顿时引起了更大声的哄笑,连骑在马上一直隐忍不笑的赢玄也忍不住哄堂大笑。 巨大的笑声把原本坐在马车中的赢睿也吸引了出来。 赢睿会骑马,而且骑术也不赖,但却不喜欢骑马,所以索性弄了辆马车,在车上装上写诗词歌赋的闲书,用来打发漫漫旅途。 赢睿拿着书,倚在车门上静静的看着,时而也随着军士们轰然大笑。 赢玄笑着问道:“我说老朱啊,你杀过人吗?” 朱大赤摸了摸头,嘿嘿嘿一笑道:“没杀过,但俺杀过猪,成百上千只猪,数都数不过来了。俺估摸着,杀人和杀猪差不了多少。嘿嘿嘿。” “哈哈,我就说嘛,老朱肯定是个雏。哈哈。”周边的军士顿时炸开了花,笑的前翻后仰。 朱大赤顿时憋红了脸,像是被踩着小尾巴似的,跳着脚说道:“你他娘的才是个雏呢,你全家都是雏。不服就和你朱爷爷比划比划。” 朱大赤威胁般的扬了扬手中的镔铁大斧子,脸颊的肥肉随着他的跳动,一颤一颤的,上下抖动着,甚是滑稽。 周边的人都是知道朱大赤这憨货的气力的,所以各个都强忍着笑意,不敢在这风头上和朱大赤较真儿,免得受到些平白无故的皮肉之痛。 赢玄与赢睿对视了一眼,微微一笑道:“孺子不可教也。哈哈。” 朱大赤不明白赢玄的话的意思,却见赢玄笑的很开心,便也跟着嘿嘿嘿的笑了起来。 秦延平皇三十七年十一月三十日,杜胜的先头部队三万铁骑在前锋校尉于正雄的率领下手下抵达了荆楚重镇樊城,也是目前荆楚首府所在。 但樊城的战事却非常严峻,东胡大汗巴图亲率三十万大军已经离樊城只有一百五十里之地了。 于正雄马上派出八百里加急向杜胜与西京报急。 樊城地处南阳盆地南端,襄阳和樊城南北夹汉水互为依存,“跨连荆豫,控扼南北”,地势十分险要,自古以来为兵家必争之地。如若樊城一破,则秦国国门大开,东胡军便可长驱直入,只取西京。 但好在樊城城高墙厚,易守难攻,短时间内根本无法沦陷。 延平皇三十七年十二月一日,杜胜收到于正雄的军报,立马下令,全军急行。 延平皇三十七年十二月三日,西京收到八百里加急军报,朝堂一片哗然,当场便有朝臣提出要延平皇暂且迁都,以避锋芒。 这个提议当即得到了大多数人的同意,但萧常罗萧右相却力排众议,坚决不同意迁都。 金殿之上,萧常罗傲然道:“我堂堂铁血大秦,何惧了那东胡蛮子?尔等当我大秦数十万甲士都是泥捏的吗?” 最终,延平皇兹事体大而暂压了迁都的议案,但明眼人都已看出延平皇已经动了迁都的念头。 延平皇三十七年十二月九日,杜胜率军八万到达樊城,与樊城守军兵和一处,统共十五万大军,与襄阳十万守军互成犄角。 在与虞世南正式交接防务后,荆楚郡正式交由杜胜临时统辖。 当日东胡便兴军来袭,企图趁兵困马乏之际杀杜胜一个措手不及,却被杜胜依仗城高墙厚所据,双方麓战至傍晚,互有损伤,才鸣精收兵。 东胡军在樊城外安营扎寨,在营外设置了深壕及鹿角十重,障碍设施极为严密。 夜间东胡大汗巴图又让人每个一个时辰击战鼓三通,以为佯攻,往往等秦军在换乱中披甲上阵之后一看,城外竟空无一人。 原本秦军急行军至樊城便已经十分劳累,又经过一同厮杀后,铁打的身子也得休息休息了,好不容易熬到晚上能躺下来睡会儿了,谁知道汉军又每个一个时辰擂战鼓一次,虽然次次都是假的,但却有不能不信,一听到敌方的战鼓声,便又要马上起身上城戍防,一个晚上根本无法得到休息反而更加的疲惫了。 第十二章乱象 夜已深了,天上的繁星稀稀点点,但夜空下的樊城确实灯火通明人声鼎沸,从不远处传来的鼓声响彻了整个樊城,通明的火把在樊城穿梭,整个樊城仿佛置身于一片火海之中似的。 “他奶奶的,又是详攻。”杜胜带着手下的亲信将士大步走进了营帐,把头盔重重的往地上一扔,大咧咧的叫骂道。 “将军,这样不是办法呀?我们的将士休息不好,哪有精力打仗呀?”于正雄苦着脸说道。 “他娘的,你以为老子不知道啊,别说他们,老子也累啊,但是又有什么办法呢?你又不能不防,说不定哪次他就真攻过来了呢?” 杜胜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望着恭敬的站在左右的诸将,问道:“参军有何妙计啊?” 杜胜的参军是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书生,叫陈楚石,原本是那延平皇二十一年的当科进士。虽是书生,却不爱做文官,偏爱战场的豪情,机缘巧合之下投到了杜胜的帐下,成了他的参军。 “这耶律楚雄深通兵法,据说当年专门重金聘请了我中原的先生去教他习文识字,这东胡人懂了兵法确实有些麻烦,呵呵,不过,其实将军大可不必如此,我樊城城高墙厚,就算东胡贼子攻过来了也休想功上城来,再者城楼上也根本用不了那么多人,我军营帐又毗邻各方城门,所以属下建议,将军可分五万人守城,其余将士皆安睡,若真有敌军来袭,可遣使一名前来通传,倒时再叫醒营中将士也不迟。” 杜胜沉吟片刻,说完:“诸位将军对于陈参军建议可有疑义?” “末将没有疑义。”众人躬身道 “好既然如此,通报三军,着陈颖,傅干,鲁先,三位将军统兵五万今夜戍城,如遇敌袭,则点起狼烟鸣鼓为号,其他将士怎安枕休息,如果没有战鼓之声,则无需起来。” “末将领命。”陈颖,傅干,鲁先三人领命而去。 散了众将之后,杜胜带着陈楚石径直来到了太守府中。 由于太守府是樊城中最大最豪华的庭院了,所以杜胜很自然的就把太守府让给了赢玄等人居住,并让赢玄几人所率领的南营将士扎营在旁,守卫太守府。 赢战渴望建功立业,便推辞了杜胜的好意,搬到了大营中与将士同住,所以太守府中真正居住的只有赢玄和赢睿两人。 赢玄和赢睿在来之前便明白,皇子的身份在很大程度的上抑制了他们的行动,不到万不得已,杜胜是绝对不会让他们二人上战场拼搏的。 所以赢睿整天便安逸的住在太守府中,除了每天杜胜回来拜会几次外,基本不会有人来打扰,这也让赢睿乐得自在,每日在府中看看书,写写字,日子过得也算清闲安逸,除了那恼人的鼓声和嘶喊声,其他和在西京倒也没什么太大的差距。 赢玄虽然有心想上战场杀敌,却一直没有等到机会,就算赢战到了前营与众将士同吃同住,但却一直没有上战场的机会,唯一一次被派上战场还只是去负责打扫战场。 樊城中大部分居民虽然都已经扯到了后方,但是还是有一部分居民或因为年迈无法远行或因为舍不得离去,又或因为一腔热血而不愿撒手而去的任然留在了樊城中,与樊城同存亡。 但战争年代,粮食变成了一个问题,尤其是在冬日将近的时候,能带走的都已经被离开的人带走,剩下的只有满目的苍茫。 赢玄在得知后,便带领朱大赤等人在樊城之中走街串巷到处救济这些留在城中的居民,并组织了一部分妇孺孩子在军营中帮忙救治和照顾伤病,以劳动换取温饱。 而那些没有行动力的老人,赢玄亲自带人在街上开设了粥棚,每日派人给孤寡老人送去食物与柴火,让那些老人妇孺不至于在这样的战争年代在饥寒中死去。 但是赢玄心中明白,这样的接济不可能持续太久,一旦前线吃紧,后方的粮食就要源源不断的先供应给前线作战的将士,到了那个时候,城中的老人妇孺便不可能在得到半粒粮食。 而解决这个问题的唯一办法便是尽早结束战争。 “请两位皇子放心,我大秦铁军所向披靡,兵锋所向,定是无人能挡。”杜胜跨坐在太师椅上,拱手对着坐在对面的赢玄和赢睿说道。 一脸的自信与高傲。 赢玄不知道杜胜的自信源自何处,也不知道他现在的这份自信是真的自信,还是只是为了让自己二人安心而做做样子,但不管是哪一个,都让赢玄有些忧心。 作为统帅就如此的骄横,那就更不用说他手下将士了,骄兵必败。 但显然赢睿听了杜胜的话后欣喜异常,一脸笑意的对杜胜说道:“有杜大将军在此,定是不会让东胡贼寇逾越半步,本王和十四弟自然都明白,只是希望杜大将军能尽快结束战斗,解救我大秦子民于水火之中,此乃大功德也。我大秦子民比对将军感恩戴德。将军之功业也必会被我大秦子民,甚至整个天下所传颂,流芳百世。” “呵呵,皇子廖赞了。本将只是做我分内之事而已。哈哈哈。”杜胜被赢睿的话说的有些飘飘然的感觉,假意的谦虚了起来,但满面的红光却更加的明显了,脸上的笑容也更甚了。 突然,“啾——”的一声刺耳的箭鸣后,鼓声雷动,樊城一下子陷入了喧闹之中。 “这是怎么回事?”杜胜大惊,走出门外叫道。 参军陈楚石匆匆忙忙的跑了过来,但见杜胜身边站着赢玄和赢睿,却欲言又止,询问似的看了看杜胜。 “赶紧说,是不是东胡人攻城了?”杜胜不耐烦的道。 “陈颖将军来报,东胡大军来袭,还请将军速速前往大帐主持大局。” “他奶@奶的,东胡人还真会挑时候,居然这个时候来攻城,真是一刻也消停不停,两位皇子尽管安心歇息,本将这就去指挥我大秦儿郎杀他个片甲不留,让他有来无回。”杜胜匆匆行了一礼后,便匆匆带着陈楚石向前线大营赶去。 走到半道,鼓声突然停了,原来杂乱的喊杀声也邹然消失了。 杜胜不由打了一个激灵,疑惑道:“为何鼓声停了?难道东胡兵已经攻上了城墙?那为何连厮杀声都没了?” 陈楚石也皱着眉头,一脸不解,:“将军不如前往城楼一探究竟。” “走,跟老@子到城门口瞧瞧。”杜胜大手一挥,一马当先,带着几百亲兵便往城门处跑去。 城门附近站满了一时不知所措的士兵,人声鼎沸,连绵的火把就像一片涌动的火海一样,甚是壮观。 但这一切在杜胜的眼里却是格外的刺眼。 “孚威大将军在此,前面的人速速让开,如有挡道者,格杀勿论。”杜胜身边的一个亲兵大声喝道。 这一声喝就如同用一块扔入平静湖面的石头,一石激起千层浪,周围的士兵一听格杀勿论,各个都赶忙向后退去,生怕退的慢了会被当成挡道者给斩了,但是后面,甚至更后面的士兵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前面的士兵拼命往后退,往后挤,但是后面的士兵却一动不动,一时间有人被挤到在地,有人被踩到了别人的脚,有人被挤掉了火把,有人的衣服,头发,被火把引着了,拼命的拍打身上的火苗,但却又和别人离得太近,又把别人引着了,一直时间,火苗肆意,火光冲天。 一时间,嘶喊声,求救声,叫骂声,混杂不堪。 “你个直娘贼,谁让你喊的?老子杀了你。”杜胜被那个亲兵气急了,拔出刀,一刀劈死了那个亲兵,然后转身对身后的亲兵队说道,:“你们马上到各营找到众位将军,让各营将军迅速收拢营中将士,三更之后,凡有擅自出营者,斩立决。” “得令。”身后几个亲兵调转马头向各营奔去。 “所有人给拔刀出鞘。”杜胜下令道。 “噌——”一声声整齐而又悠长的刀鸣声后,一把把锃白光亮的横刀出鞘,腰肢苍天。 “喝——”横刀出鞘后,杜胜的亲兵们整齐而又洪亮的大声,几百人齐声高喝,犹如九天旱雷,震耳欲聋。 “随我喊,各营将士听令,立刻停止骚动,身边若有火灾者可先扑灭火源,其他人站在原地不动,凡有不从者力斩。” “各营将士听令,立刻停止骚动,身边若有火灾者可先扑灭火源,其他人站在原地不动,凡有不从者力斩。” “各营将士听令,立刻停止骚动,身边若有火灾者可先扑灭火源,其他人站在原地不动,凡有不从者力斩。” 杜胜的亲兵队十分尽职的一遍一遍的喊着,周围骚乱的士兵也逐渐安定下来。 杜胜见周围稍微安定下来了,便有喊道:“凡是校尉及其以上者都给我站出来,把你们自己营中的士兵找出来,带回营中,如有违者,力斩。” “凡是校尉及其以上者,把你们自己营中的士兵找出来,带回营中,如有违者,力斩。” “凡是校尉及其以上者,把你们自己营中的士兵找出来,带回营中,如有违者,力斩。” 随着杜胜亲兵队的高声指挥,逐渐混乱的街道逐渐恢复了秩序,原本不知所措的将士们也迅速的从茫然中回复过来,展现出了军人应有的纪律。 军队中的军官们此时发挥出了作用,在他们的呼喊下,恢复镇静的士兵逐渐向各自营中的军官靠拢,有些速度更快点的,已经在军官的带领下逐渐向自己的营地走去。 拥挤的街道终于逐渐有序,逐渐空出了街道。 突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传来,一队百人轻骑从城门口的方向向这边疾奔而来。 第十三章内乱 “哒哒哒哒哒哒——” 马蹄声越来越近,没有打起火把,也没有亮出军旗显示身份,只能依稀的看见甲士在马上起伏。杜胜也只能凭着多年的经验,判断出这支骑兵队的大致人数。 极速奔来的骑兵队逐渐的靠近,速度也因为人群而逐渐的减慢。 “前方来人止步,你们是哪一部分的?孚威将军在此,快快下马答话。”杜胜的一个亲兵稍稍上前,大声的喊道。 骑兵队听到这个亲兵的话后,迅速的在不远处停了下来,一个领头的将军迅速的翻身下马,一溜小跑到了杜胜面前,单膝跪倒,:“末将陈颖拜见大将军。” 来人正是被杜胜派去守城的三位将军之一的陈颖。 杜胜急忙问道:“原先我听到鼓声,现在为何又没了?” “原,原本汉军只是鸣鼓,谁知后来可能看出我们已经识破他们的奸计,他们派出了一支骑兵,末将一时不查,以为是汉军真要攻城了,便命人擂了战鼓,谁知道这只骑兵只有千人,每只轻骑携带了好几只火把,只在城外游荡,所以末将又命人停了战鼓,刚刚听闻属下来报说这边发现了火光并且伴有嘶喊声,所以属下特地带人前来查探。” 杜胜脸色一沉,一双虎目死死地盯着陈颖,双脚轻轻的夹了下马肚子,座下的战马温顺的向前轻踏了几步,在陈颖的面前停了下来。 “啪——”杜胜手中的马鞭冷不防的抽在了陈颖的脸上,陈颖吃痛的轻哼了一声,却不敢回避,也不敢抱怨,依旧战战兢兢的跪在那里。 “格老@子的,你这个蠢货,从军这么多年你还不知道敌人是真攻还是假攻吗?别人若是有这种过失也情有可原,他们没见识过耶律楚雄的狡猾,但是你,你是和耶律楚雄交过手的老将,你居然也犯这种错误,你的过失足以让我将你千刀万剐,不杀你,何以稳军心,服众人,来人,给我把这个蠢货拖下去斩了。” “遵命。” 杜胜身后的几个亲兵立刻翻身下马,如虎狼般抓住了陈颖的双手,将其绑在了身后,这些常年跟在杜胜身边的亲兵盛气凌人,从来没有人敢轻易的开罪他们,所有人对他们都是恭恭敬敬的,所以他们对于陈颖也没有丝毫的敬意,捆绑的动作十分粗暴,绑牢之后,便一脚把陈颖踹翻在地,让他与地上的泥土做了次亲密的接触,这让常年征战沙场的陈颖也一阵吃痛,但却也只能咬咬牙忍了,如今形式比人强,不由不低头啊。 陈颖带来的数百轻骑都是他的嫡系亲卫,如今他们见自己的将军被人绑了,还被人羞辱的踹倒在地,骑兵队顿时骚动了起来。 陈颖跟随在杜胜的身边不长,但却最是智勇,能征善战,更善于治军,十年前,秦胡之战中,杜胜的部队被东胡军打得损失近半,而后回到秦国之后,杜胜和其余的三人被提拔为四大将军,成为秦国军界的领袖之一,从此在朝堂上的时间远比在军队的时间多,而陈颖被杜胜指派重建部队,所以现在杜胜所掌握的东大营,有一部分是陈颖亲手组建的,陈颖在东大营的威望同样非常之高。 但也正是这一点,让杜胜对陈颖十分的忌惮,试问谁想有一个比自己更出色的手下呢?所以杜胜一直在等机会,等着能够一举将陈颖拿下的机会,今日,似乎机会来了。 “你们干什么?想造反吗?”杜胜看着骚乱的骑兵队,不由的大怒道。 “启禀大人,陈将军虽然这次犯了过错,但是也是担心东胡军来袭,虽是办了坏事,但也是好心,还请大人手下留情,饶陈将军一命。”陈兰是陈颖的远房亲戚,多年来一直受着陈颖的照顾,是陈颖亲兵队的队正。 “请大人饶陈将军一命。”数百轻骑皆翻身下马,跪在地上为陈颖求情。 杜胜的脸色阴沉,似乎不为所动,一言不发,只是冷冷的看着被踹倒在地的陈颖。 “大人,陈将军多年跟随大人南征北战,身上满身的伤疤,当年东胡之厄,如不是陈将军,我东大营早就隐没了,何来今日之昌盛,陈大人爱兵如子,赏罚分明,在军中何人不对陈大人竖起大拇指夸上一句青天在世,请大人看在陈将军多年战战兢兢,为国为民的份上,饶将军一命吧。” 陈兰俯身在地,历数陈颖的功绩,希望能以此救回陈颖一命。 陈兰的话引起了许多在场的东大营的将士的共鸣,许多将士也纷纷跪倒在地为陈颖求情。 躺在地上的陈颖稍稍松了一口气,有这么多人帮忙求情,想来自己的命多少是保住了,陈颖自信以自己多年来的功绩换自己一条命,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此时只有一直站在杜胜身边的陈楚石才明白,如果原先陈颖的亲兵求情时,杜胜还在犹豫,那么现在,所有在场的东营将士都在为陈颖求情,杜胜此时是真的动了杀机了。 为上位者最忌惮的不就是自己的手下中有可以威胁到自己的人吗,如果陈颖一直老老实实,或者稍通为官之道,那么他也不会落到如此的下场,木太直则易折,锋芒透露,总归会招来大难的。 “拖下去,斩了。”杜胜说的极慢,却犹如一记重拳,重重的击在了众人的心上。 直到此时,陈兰才明白,杜胜是决心要除掉自家的将军,误擂战鼓之事也不过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借口而已。 “大人饶命啊。”东营的众将拼命的为陈颖求情。 此时,陈颖错愕的抬起头,看着面无表情的杜胜,一脸的错愕。他不明白,杜胜为什么一定要杀了自己,想来这么多年,自己勤勤恳恳的在军中训练步卒,整顿军务,从来没有半丝懈怠,如今东大营有如此盛况,也是自己一手带起来了,说句难听的,没有自己,也就没有如今的东大营,但杜胜为何非但不感激自己,还要处心积虑的杀死自己? 陈颖不明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或许这就是为什么明明他在作战发面远比杜胜有天赋,但却依然是杜胜的手下的原因吧。 陈楚石冷笑,在心里默念道:“你们以为这样是在救他吗?你们殊不知你们这样是在好心办坏事,猛虎之侧岂容他人酣睡。害死陈颖的不是杜胜,而是你们。” “压下去,斩。”杜胜依旧冷冷的说道,原本压着陈颖的两个亲兵迅速的托起陈颖,准备将其押往处斩处。 陈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尽心尽力,忠心耿耿,每有战事,必冲锋在前,而如此就因为没看清敌人,中了敌人的奸计,错鸣了战鼓就要被处斩,一把就抹杀了从军十余年的功绩。 “哈哈——”陈颖突然大笑了起来,虽然笑得豪迈,但声音中却多少透着点凄凉,有着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大丈夫在世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只是我陈颖在战场上纵横十几年,都没死在战场上,到最后竟然死在了自己人的手上。” “将军——”陈颖平时为人亲厚,身边的亲兵各个都对他感恩戴德,视若再生父母,听到陈颖的话,陈兰众人一时感同身受,不经发出了一阵哀呼。 杜胜无视众人的怒视,转身便准备离开,陈兰等人一时奋起,噌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横刀,大声道:“杜胜老儿无道,枉杀我大秦忠良,我等岂能坐视不管。” 杜胜的亲兵见对方已经拔出了刀子,便迅速的反应了过来,同样亮出了横刀,挡在了杜胜的身前,与陈颖的亲兵怒目而视,杜胜的身边更是有亲兵搭弓上箭,冰冷的箭头死死的对住了陈兰等人。 “怎么?都想造反吗?“杜胜冷冷道。 或许此时杜胜的心里是喜悦的,斩草要除根,既然决定要除去陈颖,那么他的这些亲兵必然是不能放过的,正愁没有理由将他们一网打尽。 一时间,小小的街道上,双方剑拔弩张,随时都可能发生冲突。 “若再不放下武器,如同造反,我连你们一起斩了。”杜胜阴着脸狠声道。 “老儿无道,兄弟们拼了.”陈兰大喝一声,带头向前冲去。 杜胜冷笑,:“要的就是你这样。” “都给我住手。”突然一把巨大的黑影从空中滑落,锃的一声,定在了陈兰的面前,发出了一声巨响。 陈兰惊恐往后退了半步,庆幸自己刚刚慢行了半步,生死就这么一瞬间与自己擦身而过。 众人从慌乱中醒来,仔细一看,那个黑影竟是一把镔铁巨斧。 一个壮汉推开了人群,臃肿的身体如同一个大肉球似的,一步肉三颤,壮汉快步走到镔铁大斧面前,一把把斧子拔了出来,耍了个花哨,背在了肩上。 “这里到底放生了什么事?”一个少年从壮汉的身后了出来。 “拜见十四皇子。”众人俯身而拜。 第十四章 樊城攻防战 天际已经见白,清晨的寒意让许多人都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赢玄冷眼看着剑拔弩张的四周,心中却有一份说不出的悲凉。 世间最可怕的不是有多强大的敌人,而是内部的不稳定,人心不齐,就算拥有再多的军队也是徒劳的,尤其是在这种存亡的关键时刻。 “不知皇子为何到此?”杜胜稍稍欠了欠身道。 杜胜自此投靠了太尉司徒易之后,官做的越发的大了,得到的圣眷也越发的隆盛了,如今更是成了大秦四大将军之一,正因如此,他的眼界也变得越发的高了,对于赢玄这种背景特殊而且深受冷落的皇子,他着实有些看不上眼。 赢玄虽然有些厌恶,但是却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和顺的说道:“刚才我和十三哥在府中听到喧闹声,又见到火光,十三哥便让我过来看看。却不想,刚到了我大秦将士居然在此自相残杀。” 赢玄慢慢的转过身,扫视着周围正持剑怒目的将士,继续说道:“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什么回事?” “请皇子就我家大人一命吧。”陈兰等人仿佛看到了救星似的,纷纷跪倒在地,几百个见惯了流血却从不流泪的汉子竟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儿似的,迷红了双眼。 赢玄顺着众人的目光望去,这才注意到了被绑着的陈颖。 赢玄不是第一次见到陈颖了,对于这位杜胜手下的头号大将,赢玄也是早有耳闻。 大秦有很多靠着战功一步步从普通士兵起来的将军,陈颖便是这其中的一员,陈颖的升迁不是最快,战功也是最卓著的,一直在中流徘徊,并不怎么在朝堂上显山显水,但十年前的那场蜀中之厄着实让这个声名不显的汉子在朝中风生水起了一回。但很快又在风起云涌的朝堂上销声匿迹了,据说此人虽有才却不通人情世故,在朝堂上多次遭人厌恶。 曾有人在延平皇大封四大将军之时便放言说,孚威将军的位子应该属于陈颖,如若没有陈颖,便没有东大营。 或许这也正是杜胜如此忌惮陈颖,想将他处置后快的原因吧。 “这不是陈将军吗?不知陈将军犯了什么过错,竟让杜大将军如此大的火气?”赢玄看到陈颖的样子,心里便已经猜到了七七八八,却还是故作不解的问道。 “陈颖私鸣战鼓,致使城中大乱,犯了乱营之罪,按军法,当斩。”陈楚石微微向前半步,躬身说道。 “末将冤枉啊,莫不是见到汉军来犯,末将是万万不敢私自鸣鼓的。末将见有汉军铁骑来犯,所以末将才下令鸣鼓的,想不到那汉军奸诈,竟只是拍了几千骑兵绑着数着火把详攻,只是在射程之外游走,不肯靠前。末将虽中了汉军的疑兵之计,但是末将也是出于谨慎,实不是故意为之。”陈楚石的话刚说完,陈颖便一阵抢白,这个面对千军万马不曾变色的汉子此时满脸通红,一脸的不岔。 “法不容情,错了便是错了,哪有那么多借口。”杜胜冷声道。 “轰隆隆——”突然一阵巨响响起,周围的土地都随着巨响微微的颤动了起来。 “马蹄声,敌军来袭。”杜胜和陈颖几乎同时大声惊恐的喊了出来。 “咚咚咚——”低沉的战鼓再次响起,城墙上的烽火台冒起了浓浓的狼烟。 “报——。”一个身后插着小旗的传令兵骑着飞马大声来报,一个灵活的翻身下马,传令兵单膝跪在杜胜面前大声道:“禀报大将军,东胡军来袭,城外密密麻麻全是东胡大军,一时无法计算人数,估计有二十万之众,东门,西门吃紧,前方傅方将军来报,请陈颖将军速回东门指挥。” 杜胜的脸黑如墨,一时竟不知如何做才好。 “阵前杀将,乃是军中大忌,不如让陈将军戴罪立功,暂且放他先去迎敌如何?”赢玄借机向杜胜询问道。 杜胜的军中能将不少,但是想陈颖这种可攻可守的帅才却着实不多,尤其是在这种汉军大军压境的时刻,陈颖这种将军的存在是至关重要的,杜胜不是那种容易被情绪迷失了双眼的人,起先被欲望遮住了双眼,如今稍一停顿,整个人便清醒了过来,所以此时他的心中也开始犹豫起来,他想暂时先放了陈颖,但刚刚自己明明已经说了法不容情,如果放了陈颖,今后必定成为别人笑话自己的把柄。 而赢玄的话,正让杜胜有了一个下坡的台阶。 杜胜沉吟片刻,故作为难道:“既然皇子您都这么说了,好吧,看在皇子的面上,暂且先饶他一回,待杀退汉贼,再回来与他计较。” “大人英明。”周围众将高呼。 “传我将令,众将火速支援东西南三门,陈颖将军速带卫队前往东门指挥,定不能让东胡贼子登上城墙半步,违者,斩。其余诸将速与我回应商议退敌之策。” 说完,杜胜微微向赢玄一躬身,便带着众将飞奔了回了营帐,而周围围着的军士们也开始向自己的营地奔去,等待着上阵杀敌的命令。 赢玄屈身要为陈颖松绑,但却怎么也解不开,不由尴尬的望了望身后的朱大赤,示意由他来代为松绑。 但陈颖却哈哈一笑,说道:“不劳皇子费心了,末将自己能解。” 说完,陈颖双脚一分,双手紧握双拳,奋力向外挣去, “喝。”陈颖大喝一身,身上的绳索应声而断,从他的身上脱落了下来。 “今日多谢皇子活命之恩,末将来日定结草而报。”陈颖单膝跪地,重重的向赢玄行了一个军礼。 陈颖身后的数百亲兵也纷纷单膝跪地,向赢玄行礼,动作整齐而又迅捷。 “多谢皇子活命之恩。” “将军客气了,只要将军多为我大秦杀掉几个来犯的贼寇,那边是对我最好的报答。”赢玄赶忙伸手扶起了陈颖,对着周围众人同样深深一鞠道:“我大秦就靠各位了。” “莫将今日得皇子活命之恩,日后定当为陛下,为殿下,为我大秦,斩尽天下群魔。” “誓当为我大秦斩尽天下群魔。” **************************************************************** 樊城之外,耶律楚雄趁着秦军长途奔袭,又连受骚扰,便率领东胡大军三面合围,一时间杀生震天,尸横遍野。 这是一片充满了血和火的战场。 无谓的士卒疯狂的冲锋陷阵,喊杀震天,有的跑着跑着,便被迎面而来的流羽射中,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里到处是倒卧的血泊,躺下去后便成了再也无法起来的死尸。或许不久之前,这些血泊中的尸体还是一个个活生生的大汉,但在这千军万马之中,他,或者他们,都只是一个小卒,即使在家中,他是一个坚实的顶梁柱,是比天还要高出一个头的夫,比君还要重伤三分的父,但此时,已经是一具无人顾得上多看一眼的死尸了。 战场上,所有人都已经麻木了,所以人的脑子里只有“冲,冲,再冲,在再冲。” 大秦的士兵站在高高的城楼上向下望去,城下是一片片腾飞的火焰。 身穿红色军服的东胡士兵如同一团团火焰,逐渐的汇成了一片片火海,无边无际,这城外的二十几万的人马,看起来有一种投鞭断流,举手如云的庞大气势,让人望而生畏,心惊胆寒。 一排排集束式的弩箭被搬了出来,推到了阵前,锋利的箭支如同雨点般向着城墙上的秦军倾斜而下,又有数百架投石机被架了起来,一颗颗巨大的火球向着城头狠狠的下去,每一颗火球砸下去都会腾起一团浓厚的黑烟,伴随着如雨般的箭支,狠狠的重创着守城的秦军。 樊城的城墙是用粘性极强的夯土打造而成,夯土结实之后,坚硬无比,比那普通的砖石城墙要牢固上数百倍,即使汉军的攻势犹如骤风暴雨,但却无法撼动樊城坚实的城墙,只能压制着城墙上的秦国士兵。 “给我反击,反击。”城墙上的秦国士兵在长官的指挥下奋力反击,一排排利箭带着勾魂的弦张声,如蝗虫般铺天盖地的想城下的汉军袭去,剑芒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出闪亮的白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下,在空中旋转,“嗤——”的一声射穿了一个东胡士兵的胸膛,带出了一片血花,又或者嘭的一声射在了地上,扬起了周围的黄色尘土,箭身不断的颤抖着,发出了嗡嗡的颤声。 不同于东胡军的火球,秦军选择了在投石机上放上了重达百十斤的巨石,铺天盖地的想东胡军砸去,但随着凄惨的叫声,巨石在地上砸出了一个个深坑,有些巨石更是在着陆后迅疾的向前滚出了数十丈之远,巨石所过之处,血肉模糊。 耶律楚雄静静的坐在马背上,冷眼看着不远处惨绝人寰的战场,仿佛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常,丝毫不为这惨烈的情景所影响。 第十五章 东胡的野望 耶律楚雄如今已经你那近四旬了,正是智慧和精力最巅峰的时刻。 十年前的那一战,让耶律楚雄一步登天,一举跨上了东胡政治的核心,从一个小小的皇子一举成为了东胡的大汗,统领东胡所有的兵马。 十年前的那个夜晚,当年近五旬的布托汗郑重的把调动千军万马的金色狼头旗交到耶律楚雄的手里时,耶律楚雄便决定再有生之年一定要让东胡帝国的牧场遍布整个太阳能照耀到的地方。 而今,正是他一展抱负的时刻,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他也要尽快的攻下宣城,也要踏破秦国西京的城墙,他要将西京作为祭品来祭奠长生天。 此时的耶律楚雄不只有雄才大略,他的个人勇武也是举世无双。十年前就是他一刀斩下了秦国战神严德的头颅。 如今他又握起了这把刀,带着东胡的精锐,一路西来,势如破竹,东胡的士兵在他的统领下各个人如虎,马如龙,英勇无比。 从杀入秦境的那一刻起,连一个像样点的抵抗都没有遇到,全都是一战即溃,望风而逃。整个楚郡便只剩下樊城了。 只要拿下了樊城,西京的大门便会敞开,倒时踏平西京,指日可待。 想到此,耶律楚雄一拂胡须哈哈大笑。 “大汗为何发笑?”欧阳如是耶律楚雄手下的头号军师,同时也是他汉文的老师,欧阳如是汉人,出生在书香世家,从小博览群书,素有谋略,此前的疲兵之计正是欧阳茹所献,但遗憾的是欧阳如的勇武略差了些,在崇尚武力的东胡一直得不到其他人的认可。 “我笑那秦兵不知死活,妄想抵挡我东胡天威。真是痴人说梦。哈哈。” 面对耶律楚雄的高傲,欧阳如也只是微微一笑,他知道耶律楚雄有他高傲的资本,这个天下无双的男人,一个人撑起了整个东胡的军队。 “此城已经是秦兵最后的依仗了,秦皇虽派了禁军前来,但也不过是疲兵而已,不堪大用。我东胡兵锋所向,必定所向披靡。” “欧阳,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我们都是老相识了,别每次想说什么都先说上这么一通陈词滥调,要说我东胡的军队,谁能比我更清楚他们呢?”耶律楚雄微微调动了下马上的姿势,转过头对着欧阳如说道。 “呵呵,果然还是瞒不了你。如今秦军虽然被困在了樊城中,但樊城城高墙厚,硬是强攻的话,必定要付出惨重的伤亡,虽然秦军尽是疲兵,但终归还是有那么多人在那儿的。我想不如,我们退吧。” 欧阳如的话若是落到了别人的耳里少不得要治个乱军之罪,但是这话却偏偏落在了耶律楚雄的耳里,偏偏让这世上最懂他的那个人的耳里,这话,便成了另一层的意思。 耶律楚雄沉吟片刻,说道:“你有把握吗?” “秦军拖不起,我们姑且可以一试吧。” “哈哈,好,那你便持我符节去吧。”或许其他人不知道欧阳如的厉害,但耶律楚雄却十分的明了,当初的那场守城之战,如不是欧阳如的计谋百出,恐怕也撑不了那么久。 欧阳白大马离去,只留了耶律楚雄一人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厮杀正酣的战场。 突然间,耶律楚雄笑了,笑的很大声,笑的很放肆。 相对于耶律楚雄的大笑,樊城中的杜胜却显得哭都有点无力。 东胡的攻势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了傍晚才结束。留下了满地血肉模糊的尸体,留下了满目的疮痍,便如潮般的退去了。 杜胜原本只是想独镇荆州,威慑隋军,但不想却被派来抵挡东胡的兵锋,原本只想早点抵达,以免樊城沦陷,却不想到了之后便中了东胡的疲兵之计,束手无策。 现在东胡的攻势越来越凌厉,而秦军确实越来越疲惫,士气也越发的低落,长此下去,沦陷便是早晚的事情了。 杜胜明白,此时必须速战速决。 东胡多年掠夺粮食众多,而隋国多商人,钱多,所以他们谁都拖得起,但惟独秦国拖不起,十年前的远征已经让国库去了大半,大败后又要重新扩军,安抚将士,这便让过去又去了大半,秦国此时已经没有多少存粮和金钱可控挥霍了。 杜胜召集了众将,同时也请来了赢玄,赢睿还有赢战三位皇子,大帐中,没人敢率先开口,甚至有的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下,谁都知道如今的窘境,却不敢多说什么,大帐的气氛变得十分的压抑。 “今日,请众将与三位皇子前来,是有一件大事想与众位商议一下。”杜胜仿佛突然便的有些苍老,语速便的十分的缓慢,就像一个老人在讲述着过去的故事似的。 帐中的众人都纷纷竖起了耳朵,惟独赢睿还不漫不经心的喝着刚端上来的茶水,刚入口,却又厌恶的吐了出来,皱着眉头把茶放回了桌上。 “众位也知道我军如今的境况,我刚和陈参军商议了下,我们觉得此时如若要破这困境,必要主动出击,与敌军速战速决。唯有如此,才有胜算。不知众将有何意义?” 话音刚落,帐中便吵开了花,但不过多时便有迅速的安静了下来,众人左右而他顾,随后便纷纷站起身来,大声道:“愿听将军令。” 杜胜满意的看着底下的众人,他知道手下的将军没有人会拂逆他的意思,如今叫他们过来商议,只不过是走个过场。 “既然如此,那么马上传令全军,造饭生火,吃完之后好生休息,待到三更之时,有傅方将军与于正雄将军各率五千人马先行探路,趁夜摸进汉营,你们首要的任务便是杀了守夜的汉兵,然后四处放火,待到火光皱起,东胡大乱之时,我便率军掩杀过去,一举荡平贼寇。” 赢玄在帐中寻找,却找不到陈颖的身影,或许他已经被排挤出去了吧。赢玄在心中暗道。 此时杜胜的眼神正好望到了赢玄三人的身上,颔首低额,意气风发,赢玄仿佛在杜胜的眼中又看到了当初的盛气凌人,傲视天下。 赢玄等人参军的时日尚浅,所以对于夜袭敌营的战策也不便发表任何看法,只是在离去时轻声的向杜胜问道:“我军可堪一战?” 杜胜不明白这个没权没势却又十分多事的皇子为什么会突然有这么一问,但还是十分自信的回到道:“一战必定功成。” 赢玄在得到杜胜肯定的回到后便头也不回的离去了,他不知道此时疲惫不堪的大秦将士是否真的可以有一战而功成的力量,但却被杜胜的自信多少感染了一些。 因为赢玄曾经听过一句话:“心中无敌,无敌于天下。” 朱大赤屁颠屁颠的跟在赢玄的身后,拉着那张肥嘟嘟的胖脸,一脸不高兴的说道:“杜老儿又不让俺上战场,俺天天呆在那府里都快淡出鸟味了,天天听着外面的厮杀声,俺的心里就想有千万只蚂蚁在爬似的,痒痒的,十四爷,俺也想上阵杀敌。” 赢玄被朱大赤没来由的话说的愣住了,不由的感到好笑,转过头对朱大赤说:“你觉得打战好吗?” 朱大赤一愣,瓮声瓮气的答道:“打战了,俺才有机会当大官儿,俺觉得好。但俺娘说,打仗不好。” 朱大赤的话中出现最多的人便是他的娘,而他娘说的话却也都是字字珠玑,不由得让赢玄对朱大赤的母亲起了很大的好奇,为什么一个如此声明大义的母亲,生出来的儿子会是这么呆头呆脑的憨货,莫不是捡的? 赢玄不由的哈哈大笑,拍着朱大赤的肩膀说道:“你娘是对的,你应该多听你娘的话,这天下,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一旦打起仗来,又不知有多少的家园要破灭,有多少百姓要流离失所,有多少的人要为此付出生命,所以不用上阵打战,你应该感到幸福。” 朱大赤不解的挠了挠头,:“十四爷也说娘的话是对的,那俺以后都听俺娘的话。”想到这里,朱大赤有屁颠屁颠的跟在赢玄的后面,一步肉三颤的向太守府走去。 待到赢玄和朱大赤离去,原本的拐角的街巷中一前一后走出了两个壮汉,前面的那个壮汉望着赢玄等人远去的背影,不由得不削的吐了口痰,鄙夷的说道:“大丈夫在世,当学楚霸王,征战天下,扫尽群雄,什么兴百姓苦,亡百姓苦的,确实穷酸秀才的屁话。哼——” “十爷,我们也该准备下了,杜将军已经允许我们晚上随他出征了。”后面的那个壮汉小心翼翼的说道。 “恩,还算杜胜这个老儿有点分寸,不然我一定到父皇那儿告他一状,居然敢不让本皇子上阵杀敌。” 赢战带着一身的戾气,带着满腔的血气,向自己的营地走去,紧握的双手,告诉自己,今晚必定要好好表现一番,日后见了父皇也有话好说,有功好表。 延平皇三十七年十月十七日,这将注定是一个不平凡的夜晚。 第十六章 月黑风高猫腻多 夜,已经深了。 厚重的乌云遮住了漫天的星斗,秋日的夜晚是安静的,没有虫鸣鸟叫,寂静无声,唯有一阵阵秋日的夜风似青丝拂过,卷起几片残破的枯叶,发出沙沙的微响。 月黑风高夜,杀人掠货时。 樊城城头只挂着几盏昏暗的灯笼,一个个火堆隔得也比平时显得远了,城头上便的有些昏暗。 但这昏暗中,却有一阵阵尽然有序的脚步声在来回的响着,从入夜后到现在从未停止过。 傅方和于正雄各带了五千从军中精心挑选的敢死队偷偷的潜到了东胡军营寨的附近。 东胡军的营寨极大,分成了东西南北中五块区域,其中中间的这块区域便是有关长兴亲自坐镇的中军大帐,而其他四个区域分别有四位关长兴的心腹大将坐镇,各守一方。 东胡军扎设营寨之时,都会在军营的四周围起一道临时的木墙。这木墙是有一长一短两排树干紧密排列而成,长树干在外,断树干在内,然后在两排树干之间架上木板,把它分成了上下两层,这样树干长出的部分就成了护墙,而木板的上层则可以让士兵巡逻放哨,下层可以存放防御武器和让士兵休息,防守异常严密。 “于将军,东胡军每半柱香都会换防一次,每隔三十步就有一座瞭望塔,塔上配有一名东胡军士兵。我们必须首先干掉塔上的士兵,然后趁他们换防之时迅速的拿下这道中门,然后派出一支百人队,趁乱四处放火,火光一起大将军那边必会马上出击,我等只需固守住此门即可。”傅方趴在于正雄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傅方和于正雄借着周围的小土坡隐藏身影,静静的观察着东胡军营寨的动静。 “夺下中门之后,我带一只千人队在敌营中四窜,牵着东胡军,倒时就要劳烦傅将军负责带领中人守门了。”于正雄嘿嘿嘿一笑,很随意的说道。 虽然于正雄笑的随意,说的轻松,但是傅方心中明白,于正雄主动要求带领一个千人队到营中牵制东胡军所冒的风险绝不亚于羊入虎口,但于正雄什么话也没说就主动担起了这份任务,这让傅方异常的感动,傅方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于是便拍了拍于正雄的肩膀,与于正雄对视一笑。 这是一种共历生死之后才有的默契。 “我家的那个小子看上你你家的丫头好久了,这场仗打完,咱就把事儿办了吧?我那小子你也知道要长相有长相,要勇武有勇武,这回便宜你了。”于正雄突然小声的说道。 于正雄与傅方两人同是杜胜手下的大将,平日里常跟随在杜胜的左右,常年的战场厮杀,生死相依,让两人的交情也变得异常的牢固。 “就你那个龟儿子?我家的丫头肯嫁那就是你们家十辈子修来的福分了。你们家必须要给十只羊做聘礼,不过,我家的丫头可不嫁没爹的孩子。”傅方瞥了瞥嘴说道。 于正雄没有回答傅方的话,冲身边的一个亲卫一挥手道:“传令下去,按计划行动。“ 甘多手持了长矛,站在瞭望塔上,挺直了腰板儿,一丝不苟的执行着什长下达的命令。 甘多今天十七岁,来自东胡北边的一个小城,家乡受了灾,是在没饭吃了,便投了军,现在每个月还能拿到半吊钱,从军快两年了,好歹也存了些,甘多估摸着在当个两年就能回家买一群的绵羊了,到时候还能再娶上个媳妇儿,男牧女织,在生上两个娃,不,三个,四个,多生几个,这样家里就更热闹了。 甘多一边幻想着未来美好的生活,一边向底下看了看,只见站在底下守门的阿福和狗子两人都已经抱着矛蹲地上睡着了,听说秦军从到的那天开始就没休息过,大家都认定秦军不敢夜里来袭,所以各个都很安心,睡得很安稳。 甘多微微一笑,找了个木桩子靠了上去,继续美美的想着未来的美好生活,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 突然,嗖的一声,一支黑色的羽箭凭空而现,穿透了甘多的心脏,甘多还没反应过来,身体却已经直倘倘的倒在了地上。 他的脸上,依旧带着满足的笑意。 此时,阿福从浅睡中醒来,拱了拱身子,换了姿势准备继续睡觉。可是突然一只大手捂住了他的嘴,然后一阵刺痛从他的脖间传来,剧烈的刺痛和窒息感让阿福迅速的失去意识,在迷离的那一刻,阿福睁大了眼睛,他想看看,到底是谁杀了他,等去了阎王殿也好向阎王爷伸冤去,但是眼睛睁大再大也终究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背影。 于世雄挑选出来的人都是军中的好手,动作干练而且干净,不流一点痕迹。 “喵——。喵——”于世雄学了两声猫叫,这是他和傅方约定好的暗号。 声音刚落,四周迅速的窜出了许多黑影,迅速的靠拢,迅速的抢占了各个重要位置。 傅方和于世雄微微一点头,于世雄便带着一支千人小队迅速的向内营散去。 傅方望了望四周,一把抽出了腰间的横刀,大声道:“弓箭手,上火箭,给我射。” 数千弓箭手搭上了火箭,箭头燃着火光的弓箭,犹如从天而降的流星似的,从天而降,射入了营帐之中,顿时火光大起,挣扎声,号角声,战鼓声,警锣声皱起。 寂静的也此时已经陷入了一片的杂乱和火光之中。 东胡军中有人第一时间反映了过来,迅速向傅方等人扑来。 “兄弟们,为国尽忠的时候到啦,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大丈夫死又何惧?定要撑到大将军来援,弟兄们,随我杀敌。” 说完,傅方挥着厚重的横刀带头冲了上去,明蹭蹭的横刀在火光之下显得格外的妖异,在傅方的手中犹如死神的镰刀,每一刀都带起一串的血花。 四溅的鲜血,妖异的火光,怒吼的厮杀,犹如兴奋剂一样深深刺激着秦国的士兵,在傅方的带领下各个都抱着必死的决心冲了上去,一时间气势冲天,锐不可当。 樊城之外早已集结了大量的军队,在各方将领的指挥之下,全都静静的站在城下,不发出一点声响,马蹄全都套上了布套,马嘴也都绑上了嘴套。 杜胜远远的观望,目不转睛的盯着汉营的动静。 “大人,傅将军他们得手了。”一个眼尖的军士指着远处东胡大营的火光大声叫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他所指的方向吸引了过去。 “传令下去,所有人,给我冲。”杜胜的脸想打了鸡血似的,兴奋异常,一时间有了种当年指点江山的豪情。 “杀——” “杀——” 杜胜留了二万人驻守樊城,交由陈大猷指挥,以便保护还留在城中的赢玄和赢睿,而杜胜自己则亲自带领十二万铁骑一路掩杀而去。 十几万人和战马在地上都撒开了脚丫子疯狂的奔跑了起来,整个地面都开始颤动了起来,发出了隆隆的轰鸣之声。 “杀——”十几万人同时咆哮了起来,犹如九天旱雷震耳欲聋。 “你觉得我们能赢吗?”赢玄站在城楼之上,望着如潮般向东胡军营涌去的将士们,向身边的陈大猷问道。 陈大猷同样也是一动不动的注视着涌动的人潮,沉默良久,才悠然开口道:“大秦必胜。” 是啊,大秦必胜,必须要胜。 赢玄望着人潮在心中默默的念道。 而此时,在离东胡军大营不远处的一个小山坡上一个长须汉子静静的坐在马上看着底下火光四起的营地,露出了一丝冷笑。 “大汗,上钩了。”欧阳如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耶律楚雄的身后,虽然他努力的抑制着心中的兴奋,但是耶律楚雄还是从他微微颤抖的声音中听出了一丝的亢奋。 “欧阳真乃张良在世也,料事如神,哈哈哈。此役功成,欧阳当记首功啊。哈哈哈。”耶律楚雄抚须大笑。 “大汗廖赞啦,这一切都是长生天的安排,大汗注定一统天下,天可汗之名已经不远矣。”欧阳如谦恭的弯着腰,向耶律楚雄恭维道。 “哈哈哈,借先生吉言,若真有那一日,我必封先生为蜀王。” “欧阳如多谢大汗美意,在下什么都不要,只要那人全族的性命。”挽着腰的欧阳如严重突然寒光毕现,仿佛想起了什么让他咬牙切齿的事情似的。 “这是自然,等拿下秦国,我便为你报仇。”耶律楚雄拉紧手中的缰绳,调转马头向山下走去。 待耶律楚雄的离去,小山的黑暗之处突然传出一阵兵甲碰撞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但听起来依然十分的震撼,仿佛整座小山在抖动一般。 事实上,整座小山确实在抖动,山上隐在黑暗之中的东胡士兵突然动了,犹如黑暗中的影子一般,突然显现而出,满山遍野,在黑暗之中根本无法辨清此处到底有多少的东胡人躲藏。 只是黑压压的一片,带着一股冰冷的肃杀之气,从小山之上袭杀而出。 “东胡必胜。” 第十七章 临危乱 杜胜率领秦军一路掩杀而去,一把把锃亮的横刀扬起,一朵朵血花绽开,时不时的有血水如雨般从天而降,溅的满身的血污,惨叫声,马嘶声,兵器的碰撞声不绝于耳。 此时的东胡军大营仿佛置身于九幽地狱般,到处是残肢断臂,到处是血肉模糊尸体,鲜红的血水逐渐变成了乌黑色,一点点的向地下渗透。 东胡大营很大,大的杀不到边际,原先在城墙之上远眺之时还未发觉,但此时,杜胜真心觉得东胡的军营有些出奇的大,大的有些让他不寒而栗。但此时势头正好,杜胜也不管这么多了。 这一战势如破竹,杜胜手持九尺青龙大刀在东胡营之中左冲右突,冰冷的刀锋带起一阵阵血花,所到之处,无一人是一合之将,多遇到的抵挡也大多轻易的就被击破。 这般一往无前所向披靡的战斗,让杜胜有了一种血气翻涌的感觉,仿佛当年东胡之厄之时,那种久违的热血仿佛又回来了。 但遗憾的是却是一直没有遇到耶律楚雄等人。 四更天时,秦军已经全面占领了东胡营,这让杜胜一时间信心大增,一扬青龙大刀带着手下向东胡军追击而去,准备一鼓作气灭掉东胡军主力。 “活捉了耶律楚雄,那倒是我还不凌驾与其他三人之上,成为名符其实的四大将军之首?” 杜胜此时已然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美好的构想,流芳百世,名震天下,想到此,杜胜的脸上尽是笑意。 杜胜一挥马鞭,大声道:“随我追击东胡军。随我杀。” 秦军大胜的消息传回樊城,太守府中的赢睿顿时大喜,对于赢睿来说,此次如果杜胜打了大胜战,那么回朝之后,他也能在功劳上分上一杯羹,到时登上太子之位又多了一份把握。 “哈哈哈,十三弟啊,你看这杜大将军果然不愧是我大秦四大将军之一,哈哈,刚到樊城没多久,就打了个这么漂亮的胜战,哈哈。看来那耶律楚雄也不怎么样嘛,哈哈哈。”赢睿心事十分舒畅,拉着赢玄的手不停的夸奖着杜胜。 赢玄不同于赢睿的欣喜若狂,眉头紧锁,似乎显得十分的疑惑。 而站在赢玄身边的陈大猷也同样眉头紧锁,陈大猷作为焦信手下的大将,常年驰骋战场,对于战场上瞬息万变的战机有着异于常人的敏感。 “为什么如此快就冲破了东胡军的大营?”陈大猷和赢玄几乎是同时问出了口。 传令的士兵不知道为何这位和皇子听到打了胜战还这么紧张,但是这些大人物的心思又怎么会是他能揣摩的呢。 “回两位大人的话,今晚傅将军与于将军率了一万敢死队成功的偷袭了东胡营的一处大门,而后杜大将军便一路掩杀而去,可能是东胡军一时太过混乱,措手不及,所以没遇多少抵抗便被我军占领了。” 这个传令的士兵是杜胜手下的亲兵,所以对于此次的战事知之甚详。 “那耶律楚雄可曾抓到了?”赢玄追问道。 “这个,未曾。” “那东胡军俘虏中可有东胡军的高级将领?” “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如今杜大将军已率军追击东胡军残部,所以留在东胡营中打扫战场的是于世雄于将军,如果两位大人想知道详细的情况的话,属下可回营一趟,为两位将军打听清楚。” “如此甚好。速去速回。” 赢玄有点急不可耐的想知道结果,而陈大猷此时也是异常的紧张,尤其在听到杜胜率军追击东胡军而去时,更是大为的紧张起来。 赢玄与陈大猷的紧张引起了赢睿的奇怪,不由的问道:“十四弟为何如此紧张?” “十三哥不觉得奇怪吗?为何东胡军如此轻易的就被击溃?” “哈哈,这有什么奇怪的,我大秦军威所向,定是所向披靡,无人可敌。那东胡军贼寇定然不是我军的对手,溃败那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十四弟,自扰啦。哈哈。” “十三哥,或许忘了,我军皆是疲兵,而东胡军则是各个吃饱喝足了的悍卒。而此次领军的将军更是十年前在我大秦帝国兵锋最盛时打败我军的耶律楚雄。十三哥以为如今我帝国的兵锋较十年前战神严德严大帅所帅的帝国雄狮如何?” “这个,杜大将军此次毕竟是趁夜偷营,当是不能以正面交锋而论,十四弟,多虑啦。” “怪就怪在此次的偷营,我素闻东胡军扎营设寨都十分严密,而且有一整套完整的章程,十步一营,五步一楼。我军将士此次为何会如此轻易突破而去,而且还在紧紧一个时辰内便占领了整个大营,要知道,这东胡军大营中是有整整三十万的东胡军,两倍与我军,就算起初是换乱不知所措,但三十万人乱起来,也不可能如此快的溃败,而且耶律楚雄还在,那么东胡军就不可能会完全被击溃,因为他们主心骨还在,他们心中的神还在,他们的信念还在。” 赢睿不是傻子,而且恰恰相反,赢睿是个十分聪慧的人,听了赢玄的话顿时便从原先的喜悦中明白了过来。 沉默了片刻,脸色变得越来越苍白,不由的一把瘫坐在了椅子上。 “如今,只愿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想,等得到回报,一切都会明了。”陈大猷十分赞同赢玄的话,也正是这番话,陈大猷对于赢玄这位皇子的印象发生的巨大改观。 半柱香后,那个返回营地查问俘虏的亲兵快马跑回,但是带来的消息却让众人无力的瘫坐在了椅子之上。 “东胡军俘虏中,只有几个小校,并无将军级以上俘虏。” “如今,该怎么办是好?”赢睿平时看似沉稳,但是真正面对险境之时,却又显得不那么稳健。 赢玄没有回答,他只是看了看陈大猷,赢玄知道,此时只有陈大猷这样的沙场老将才能拿得出章程。 陈大猷明白此时谁都能乱,谁都能紧张,但惟独自己不能乱,全城都在指望着自己。 陈大猷沉默了片刻,:“末将以为如今应马上派人通知杜大将军,并全城戒备,防止东胡军突袭。” 陈大猷的话很简练,但却都说到了点子上。 “那边按将军的意思去办吧。”赢睿挥了挥无力的手说道。 “那末将现在就去布防。”说完,陈大猷抱拳而去。 直到陈大猷离去后,赢睿才紧紧的抓着赢玄的手说道:“十四弟,你说,杜大将军这次真的会败吗?会败到什么程度?” “十三哥不用如此紧张,如果杜大将军能即使醒悟,或许会好点。不然,定会中了东胡军的埋伏,说不得要全军覆没。如今之计,只能盼望杜大将军不要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啊——。”赢玄的话原本只是想安慰下赢睿,但却把赢睿吓的张大了嘴,让赢睿有些失魂落魄。 赢玄离开赢睿的住所后,便找来了朱大赤的住所,吩咐他打好精神,顺便让他先秘密通知下面的军士,让他们做好战斗的准备,却没有明说理由,只告诉他们严防东胡军的反扑。 朱大赤听到要打仗了,大嘴一咧,挥着壮硕的胳膊,在赢玄的面前比划着,以示着自己的勇武。 在赢玄忍无可忍的催赶中才屁颠屁颠的跑去通知属下。 天色渐渐的变亮,樊城外却还是一片宁静,没有了东胡营的威胁,樊城显得各外的安宁。 昨夜的厮杀,让樊城的周围飘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也让樊城太守府中的众人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此时已经听不到什么喊杀生了,据说杜胜引军追击东胡军,已经跑出十里之外了。 只是,樊城的守城士兵们不明白,为什么东胡人明明已经被打败了,陈将军还让自己加强守备,防止东胡人的偷袭? 此时,赢玄皱着眉头,望着肚白的天气,心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担忧,此次东胡军放下了这么大的诱饵,他们所图的肯定更多。 派出去向杜胜禀报的军士还没有回来,赢玄和陈大猷便等不及的有陆陆续续派出了十几个传令兵,但却都没有回来。 此时已经毋用多说什么了,赢玄和陈大猷真正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在和赢睿商量过后,陈大猷又派出了十几支斥候队向襄阳的方向突围而去。 望着渐渐远去的轻骑斥候,赢玄只能默默的祈祷这些斥候能顺利的到达襄阳,否则,樊城,危已。 突然城中传来一阵骚乱,赢玄皱眉,派了朱大赤出去打探,没过多久朱大赤便屁颠屁颠的跑了回来,但陈大猷也跟着朱大赤一起回来了。 赢玄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赶忙快步迎了出去,:“陈将军,发生了什么事?莫不是东胡人打过来了?” “不好了殿下,十三皇子带了一万将士,强行出城,朝西京方向去了。” 陈大猷的话犹如九天霹雳,一下子让赢玄惊呆了。 第十八章最后的屏障 赢睿带了尽一万的将士向西京逃窜,这件事无疑让原本就十分压抑的樊城变得更加的阴云密布。 赢睿所造成的动静太大,以至于根本无法隐瞒下去,城中的将士之间逐渐的有了流言蜚语。 将士的情绪变得十分的低落,同时也变的十分的愤慨,有传言说:“杜胜大将军已经全军覆没,东胡军即将攻陷樊城,而十三皇子等人都已经趁乱逃回西京了,让我们留下来当替死鬼。” 虽然军中传言众多,但是这种传言流传最广,接受的人也最多,渐渐的成为了主流。 不在沉默中消亡,那么就在沉默中爆发。樊城中有士兵哗变了。 现在樊城中的留守士兵,除了仅剩的五千南营将士,剩下的五千则是樊城中原有的樊城军。而此次哗变的正是樊城军。 樊城军的士兵自发性的在樊城太守府门口越聚越多,没有人喧闹,没有人擅自冲击,就是站在太守府之前,静静的站着,站着。 无声的抗议,有时候比冲击来的有更大的力量,或许这也是他们再给大秦最后一个机会,他们需要一个解释。 太守府之前的路已经被静站抗议的士兵堵死,哗变的消息不胫而走,瞬间满城风雨,人人自危。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要造反吗?”陈大猷走出太守府,堵在门口沉声说道。 底下的樊城军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全都只是静静的抬起头,闪烁的目光静静的看着陈大猷。 历经沙场,面对千军万马,陈大猷从未怕过。面对如狼似虎的敌军,陈大猷从未眨过眼皱过眉,但是当他如今面对自己军中兄弟的无声抗议时,陈大猷慌了。 “马上给我回营,不然军法处置。”陈大猷再次大声的喊道,但这次却显的底气略有些不足。 底下依旧是无人应答。 “给我打,给我把他们全都打回营。我倒要看看是他们的骨头硬,还是老@子的刀硬。” 陈大猷身后的亲兵听到陈大猷的命令全都一愣,让他们上阵杀敌,那自然不在话下,但是让他们把刀口对向自己人,那是万万做不到的。 “将,将军——”陈大猷的亲兵犹豫的看向陈大猷。 “怎么,你们也要违抗我的命令吗?打人都不会打了吗?” 陈大猷一把夺过一个亲兵的横刀,走到一个樊城军士的跟前,大声道:“最后再问你一次,你们到底走还是不走?” 依旧是无声的抗议。 “不走是吧,那我打到你们走。”说完陈大猷一刀连着刀鞘抽在了一个樊城士兵的腿上,由于太大力,那个士兵吃痛的跪在了地上,但却倔强的不吭一声。 “走不走?”陈大猷又一下抽在了士兵的背上,士兵瞬间便趴在了地上,嘴角微微渗出了血丝。 “走啊,都给我走啊?”陈大猷又一次把刀鞘狠狠的抽在了士兵的身在。 陈大猷心中虽然很不忍心,但他知道,如果不能把这群士兵赶回营区,事情就会越发的严重,如今南营的五千将士自己还能靠着多年来的威信镇压一时,但是时间久了恐怕自己也无能为力了。 所有樊城的士兵都是怒目而视。 “将军,住手吧。”赢玄从太守府中走了出了,伸手制止道。 赢玄的出现一下子让门外静站的樊城士兵活络了起来,所有人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赢玄的身上。 扫视众人,赢玄朝着众人深深一鞠。 樊城军大多都是樊城中人,大多拐弯抹角的都能攀上亲戚关系,而樊城百姓大多都受过赢玄的恩惠,所以赢玄虽然向众人深深一鞠,但樊城将士却大多不敢接受,都纷纷躬身还礼,并且把身子压得更低,以示尊崇。 “我知道各位最近听到了很多流言流语。在这里,我要告诉你们,十三皇子率领一万军士去了西京这件事情确实是真的。”赢玄的话顿时引起了轩然大波。 原本静站的樊城士兵终于按耐不住了,人群瞬间开始了骚乱。 “而且我还要告诉你们,杜大将军很可能已经受伏,而且,我们很可能马上就要受到东胡军的袭击,我们将是这樊城最后的屏障,昨天我们共派出了十三路的斥候向襄阳驰援,十四路斥候去寻找杜将军的大部队,但是至今我们还未见到一人的回信,如今我们派出了最后一路斥候,也就是十三皇子,现在正在去西京求援的路上。” 赢玄说的很平静,底下的骚动也逐渐,每个人的脸上逐渐的变得凝重,双眉都紧紧的所在了一起。 “如果樊城破了,那我们大秦在楚郡的最后一个要塞也就没了,我们大秦的楚郡也就正式沦陷了。到时候,东胡军进可直袭西京,退可依仗樊城之故,死守楚郡。打来打去都在我大秦境内。苦的还是我大秦的子民。你们想看到,我们的兄弟姐妹父老乡亲受到东胡贼的蹂躏吗?” “不想,不想。“所有的樊城军士全都义愤填膺,红着眼,紧紧的握着拳头。 “那还留在这里做什么?还不给我回到自己的岗位。” “是。” 赢玄的话犹如太上老君的灵符似的,所有的樊城军士立刻尽然有序的向自己的岗位跑去。 此时,樊城的军士们全都又找回了自己的主心骨,他们要战,要为自己而战,为自己的亲人而战,他们要战,要为大秦而战,要为军人的荣耀而战。 两日后,东胡军又回来了,紧紧的围住了樊城,但东胡军似乎并不急于攻城,在樊城外安营扎寨,制造攻城器械。 赢玄如今成了樊城的最高将领,陈大猷曾劝赢玄离去,但赢玄拒绝了,他的存在,便能让樊城中的士兵们在精神上有一个依托,如果他也离去了,那樊城必定不攻自破。那秦国必定危矣,而自己想当逍遥王的梦想自然也就要破灭,所以他不能退不能走。 人在,城在。 而且,赢玄的心中一直还对杜胜抱着希望,他不相信杜胜会愚蠢到这种程度,他也不相信,东胡人能一口吃掉大秦的十万精锐。就算是一刀一个,那也是十几万刀,砍也得砍上几天。 所以,赢玄在等,在等杜胜的回援。 此时赢玄在名义上统领着樊城的军队,但是实际上的防御全都有陈大猷负责,赢玄却放心不下樊城的战事,时常带着朱大赤到各处巡视,一来为了让全城的军民安心,二来赢玄也想看看城外东胡军的形式。 “城外的东胡军估计只有八万左右,如此看来,杜大将军此时还并未被东胡军一口吞下,可惜我们现在无法联系到杜大将军,不知道到那边的情况如何。”陈大猷担忧的说道。 “将军看东胡军几时会攻城?” “我估计东胡军这一两日便会攻城。” 果不其然,东胡军在第二天凌晨时分东胡军真的攻城了。 “当!当!当!。”刺耳的警报声让整个樊城都惊动了。赢玄匆忙的跑出房门,大吼道:出了什么事儿?” “十四爷,有战打了,东胡军攻城了。” “什么!”虽然早已预料到,但是赢玄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他换乱的一边穿铠甲,一边大喊,:“所有人都给我披上战甲,随我前去守城。” 此时樊城已经乱了套,将士们纷纷从帐篷中冲了出去,他们抓起武器,抓起铠甲,连鞋子都来不及穿,撒开了脚丫子就往城墙方向跑去。 樊城的城门已经有巨石抵住了,但还是不停的在城门口堆积重物,加固防御。 城楼之上的秦军们都纷纷搭弓上箭,以箭支来消耗东胡军的兵力。但是东胡军的准备功夫显然已经坐到了家,攻城的士兵不仅仅有盾牌防御,更有冲撞车在前方开路,寻常的箭支很难发挥出功效。 很快东胡军便冲到了城门之下,一架架云梯被搭上了城墙。驻守的秦军急忙用石头或者粗圆的滚木从城墙上扔下,来阻挡东胡军的攻城。 巨大的石头砸下,一个东胡军躲避不及,巨大的石头直直的砸在了他的头上,瞬间脑浆迸裂,带着鲜红的血花,从云梯上滚落而下,连带着底下的几个士兵一起从云梯上摔了下去,一时间城门底下血肉模糊,但是后面的东胡军将士却丝毫没有受到影响,依旧毫不畏惧的冲了上去。 如蚁般的东胡军黑压压的一片,连绵不绝,倒下去一个立刻就有另外一个冲了上去,根本杀之不绝,斩之不尽。 悍不畏死的东胡军让秦军有点措手不及,落了下风,不多时便有东胡军攻上了城池。但人数却不多,他们都是东胡军的悍卒但守城的同样是秦军的精锐,狭路相逢勇者胜,双方的军士都杀红了眼,见到人便挥刀砍去,一时间刀兵相撞和砍破衣甲,切碎肢体的声音不绝于耳。 刚冲上城墙头的五百东胡军不多时便被消灭的干净,但却又有小部分的东胡兵冲了上来,城墙上的杀戮来来往往,早已没有人顾得上擦一擦脸上还带着温度的鲜血,只要见到有和自己不同军服的便一刀子看了过去,管他是谁,先砍了再说。 第十九章金汁 陈大猷带着亲兵在城头奔走,指挥着陈楼上的防务,而赢玄则带着朱大赤偷偷的摸上了城楼。 只见此时的城墙之上刀兵争响,血肉横飞,早已认不出谁是谁了,所有人的脸上全都是满脸的血污,只能隐约从衣服上分辨出到底对方是秦人还是东胡人。 突然一个东胡兵从不远处的城墙上翻了进来,赢玄一惊,一把抽出了腰间的横刀,也不管地上粘稠的鲜血,快步跑了上去,迎面就是一道砍在了这个东胡兵的头上,一股带着点腥臭带着点温柔的鲜血瞬间喷洒在了他的脸上。 这是赢玄第一次在这一世杀人,第一次用冷兵器杀人,原来,鲜血喷到脸上是这种感觉。 赢玄胡乱的想摸尽脸上的鲜血,但一个黑影又出现在了赢玄的面前,一把东胡军的制式横刀迎面砍来。 “糟了。”赢玄心中一惊,慌乱中本能的闭上了双眼。 但这一刀却迟迟的没有斩下,赢玄睁开双眼,只见一个更加壮硕的身躯挡在了他的面前,而原本袭击他的那个东胡军此时早已经变成了一具没有头颅的尸体,腥热的血热从无头的脖颈中不断的喷涌而出。 赢玄速来以为自己忍受力强盛,但此时却还是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嘿嘿,十四爷,杀敌这种粗活还是由俺老猪来吧。”朱大赤变态的伸出舌头一添嘴边的鲜血,轮起他的镔铁大斧一斧子便又斩下了一个东胡军的头颅,鲜血四溢。 此时的朱大赤已经没有平时的慵懒,肥胖的身躯变得异常灵敏,粗壮的臂膀不断的轮动镔铁大斧,带起一阵阵猩红的血花,冲上城墙的东胡军竟无一人是他的一合之将,犹如切青菜萝卜般不停的收刮着东胡军士兵的生命。 粘稠的鲜血布满了朱大赤的全身,犹如一尊浴血的战神一般,无人可挡。在这一段空缺的城墙上,一人便挡住了疯狂向上攀爬的东胡兵,凡是刚刚冲上城墙的,刚一探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他的脑袋便搬了家,被朱大赤的一板巨斧了结了这一生。 朱大赤的勇猛立刻带动了城上的士兵,守城将士的士气陡然而升。 “兄弟们,杀啊,杀出我们南大营的气势来,莫让樊城军看笑话啦。”一个南营的军士一边砍翻一个东胡军一边,一边大声吼道。 樊城军的士兵一听,一脚踹落一个正想爬上墙头的东胡军,大嘴巴一咧,大声道:“兄弟们,杀啊,莫让南大营的兄弟们看笑话了,杀出咱们樊城军的气势来。” 鲜血的腥味刺激着秦国的士兵,狭路相逢勇者胜,更何况是退无可退的樊城守军。 赢玄也被此时血腥的场景深深的吸引,心中气血翻涌,早已顾不得那腹中的干呕。 这刀,是如此的锋利,这血,是如此的惺辣,这人,是如此的疯狂。 赢玄顿时迷失在了这种杀戮中,居然忍不住仰天长啸,:“兄弟们,我们已经退无可退,大丈夫何惧马革裹尸还。随我杀呀。” 这一声吼,竟然让糟乱的城墙上的所有人听的清清楚楚,听的气血沸腾。 但这一声吼,却让陈大猷吓了一大跳。 “乖乖个隆冬镪,这个宝贝疙瘩怎么上来了?”陈大猷心中大惊,生怕赢玄受到什么伤害,到时候用不着东胡军动手了,自己就给自己了解了算了。 “随我保护十四皇子。”陈大猷大喊一声,便像只下山的猛虎般率领着自己的亲兵队向赢玄靠拢。 “殿下,这里危险,快随我下去。”陈大猷拉着赢玄的胳膊大急道。 此时赢玄正杀的兴起,一把甩掉陈大猷的手大声道:“此时我大秦将士正在用他们的生命捍卫我大秦的疆土,身为大秦的皇室,此时我怎么能畏缩于后,将士们,随我杀。” 陈大猷见硬阻不得,便大吼一声:“弟兄们,十四皇子殿下与我等一同杀敌,我等莫让皇子笑话了,多砍几个头颅为皇子殿下助兴。”说着陈大猷率众便围在了赢玄的附近与赢玄一同杀敌,同时也能保护赢玄,一举两得。 秦军虽然英勇无比,但是东胡军实在太多。他们前进的脚步震动了地面,震动着整个樊城。 望着如蚁般连延不绝的敌军,赢玄的心脏扑通扑通的狂跳,不可否认,面对这样的悬殊,杀之不尽,斩之不绝,确实让人产生一种恐惧的心里,虽然不是正面的野地交锋,但是这样一万对八万的守城之战也是力不从心。 东胡军的攻势一直持续到了傍晚,中间东胡军轮流攻城,根本不给秦军一点喘息的机会。 赢玄的手已经麻木了,奋起一刀斩掉最后一个东胡兵后,看着如潮退去的东胡军,赢玄顿时哈哈哈大笑:“东胡军退啦,退啦。” 秦军全军欢腾,终于又活过一天了。 再也顾不上什么粘稠的献血了了,赢玄无力的瘫坐在了地上,任由手中的横刀滑落。此时赢玄觉得自己的手,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他了,酸胀的连抬一根手指的气力也没有了,现在他只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觉。 不知过了多久,赢玄在迷迷糊糊中醒来,但发现自己已经不再城墙之上了,而是躺在温软的床榻之上,仿佛起先的一切都是一场梦境似的,唯有那酸胀的身体还在预示着曾经的那种惨烈。 赢玄微微转动身体,却不由来的一阵吃痛。 “殿下,您醒啦。”陈大猷听到赢玄的吃痛声,便赶忙站了过来,扶起了赢玄。 “我怎么会在这里?” “殿下今天太累了,在城墙上睡着了,卑下发现您时,您正躺在血泊中可把卑下吓坏了,走近一看发现您尽是睡着了。” “哈哈,我哪有这么容易死,媳妇儿还没娶呢。哈哈。如今外面战况如何?” 一听到赢玄要听外面的战况,陈大猷的脸色顿时凝重了起来,“如今东胡军已经退去,估计明日才会再次来袭,今日一战,我军死伤近五千多人,如今我军尚有战力四千余人,但檑木巨石皆已经耗尽。” 赢玄一惊,心中不由暗咳一声:难道天要亡我?” 要知道守城最重要的便是守城的器械,只要有这些器械才能更好的御敌于城外,少了巨石檑木那就如同螃蟹失去了双鳌一般,失去了最大的杀伤力。 “那么说,明日我们必败无疑?” 陈大猷低着头,似乎有些不想承认,但终归还是面对了事实。 “还请殿下现在先速速出城。” “那你呢?” “末将愿与樊城共存亡。” 赢玄知道,像陈大猷这般久经沙场的将士来说,早就做好了埋身沙场的准备,对于他们来说,军人的荣耀比什么都重要。 赢玄幽幽一叹道:“将军以为杜大将军是否真的全军覆没了?” 陈大猷眉头一拧,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才开口道:“莫将以为杜大将军定然还保存着为数不少的将士,莫将今日见东胡派来攻城的士兵虽然凶悍,但却似乎后继无力,不然东胡军若是轮流上阵攻城昼夜不息,我樊城如今早已被破,所以莫将以为,东胡的主力大军还在于我大秦将士周旋,很可能只是暂时困住了杜大将军,而非全歼。” “我也是这么觉得,我不相信我大秦勇士就这么容易被东胡人全歼掉,他们一定还活着,我们还有希望,只要他们突围而出,我们就可以击退东胡人了,所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撑住。” “但是,如今?????” 赢玄知道陈大猷想说什么,略一沉吟,前世在电视上看到的一幕情景突然浮现在了眼前,:“城中可还有百姓?” “尚有百人。”陈大猷不知道赢玄为什么在此时还问及百姓,只以为是他不忍抛弃,想带着城中百姓一起离开。 “好,既然如此,那你今晚便派人送这些百姓出城吧,走的越远越好,然后再派人收集城中的易燃之物,放置于全城各处,然后在全城收集农家肥,在城楼之上架上鼎炉,将农家肥煮沸,明日,我们送一份大礼给东胡军。” “农家肥?”陈大猷有些疑惑,收集易燃之外陈大猷明白,但是为何要收集农家肥呢?而且还要将它煮沸?这倒是头一次听见。 赢玄见陈大猷疑惑,也不解释,总不好说这是自己前一世在电视里学到的御敌之法,于是笑笑道:“陈将军尽管去做便是,明日你便会知道此物的妙用了。” 陈大猷虽然疑惑,但得到赢玄的命令后,便迅速的吩咐手下分头行事,在城中的军械库中竟发现了十几桶火油,这让赢玄异常的兴奋。 第二天,东胡军在樊城外集结,部成了方阵。 今日的东胡军,攻势更加的迅猛,云梯搭上了城墙之后,各个如同山中的猛虎,气势如虹。 但今日迎接他们的不是檑木,也不是巨石,而是热腾腾的金汁。 煮沸了的金汁照着东胡军的头上浇下,一时间鬼哭狼嚎。被金汁啄破的肌肤火辣辣的疼痛,而且无法愈合伤口,无数的东胡军瘫倒在了城墙之下,哀嚎不已。 散发着恶臭的金汁,让勇猛无比的东胡军也畏惧的不敢向前。 第二十章 浴血死战 求收藏 耶律德安,年方二十六,便为东胡四大将军之一,位高权重,年少得志,此次反攻樊城时,更是担任了八万东胡军的主帅,主持大局。 耶律德安虽然年少,但却勇武过人,东胡军中与其同辈者无人能出左右,辈分稍长者也更是对他百般讨好,关爱有加,不仅仅是因为他的勇武机智,是个可造之材,更是因为他有个更加牛@必的老子,在东胡军中被奉为神的存在。 他老子便是耶律楚雄。 耶律德安自小丧母,从小便跟着耶律楚雄在各地奔波,所以性情寡言,但却机警,有乃父之风。后来耶律楚雄虽然再娶,但是对于耶律德安的关爱仍是不减,日夜督导,比往日更加的严格。后来,耶律德安年岁稍长便跟随耶律楚雄从了军,由于作战勇猛,被东胡军冠以旱地猛虎的称号。 在耶律德安的心中,耶律楚雄不仅仅是自己的父亲,也和其他东胡军将士一样,耶律楚雄更是他心中的神。多年的转战,虽然父子聚少离多,但耶律德安依然把父亲耶律楚雄当成的这辈子的榜样。 此次伐秦,耶律德安在军中主动请缨,虽然耶律楚雄非常的犹豫,但经不起军中众将的劝谏,便准了耶律德安的请求,派他担任此次夺去樊城的主帅。 “将军,伤员已经抬来了。”一个小校恭敬的对着耶律德安说道。 “恩,抬进来。”耶律德安站起身轻声道。 耶律德安带领东胡军第一日攻打樊城的时候,虽然樊城的秦军异常的彪悍,但是怎么说也还是没有逃脱出正常抵抗的范围,再悍不畏死也不过万把人,就算两个换一个也能生生的把秦军耗死,然后今日攻城之时,秦军却出乎意料的没有过多的使用檑木和巨石,却使用了一种从未见过的液体,刚开始耶律德安还以为是滚油,并不十分在意,就算滚油威力再大,一个城中能有多少滚油,这也正是侧面的表现出城中守城的秦军已经弹尽粮绝,正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然后等伤兵被抬回营后,耶律楚雄就再也笑不出来了,因为军中的军医来报,被那种金色汁液沾到的士兵大多都失去了战斗力,而且大部分都已经死亡,那些没死的士兵突然感觉忽冷忽热,神智开始迷糊,他们的伤口也已经开始溃烂,根本无法剔除与止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被痛苦的折磨致死。 更重要的事,与他们一同被救治的其他伤病,在接触他们的伤口之后,也得上了同样的症状,就像瘟疫一样蔓延开来。说的在严重点,也就是东胡军中这两日参战而且受了伤在医治的士兵很可能都活不了。 这样的伤员减服程度,让耶律德安异常的紧张。 一个被金汁浇伤的士兵被抬了进来,这个伤兵已经神志模糊,整个上半身都被烫烂了,血肉模糊,而且散发着一股恶臭。 耶律德安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招,一个身穿青衣大褂的中年男子提着一个包袱走了上去,但这个伤兵身上的恶臭,却让这个中年男子厌恶的退了几步,不敢靠近,直到看到身后耶律德安那快要杀人的眼神才不得已捏着鼻子走到了伤兵的身边,开始了仔细检查。 这个青衣大褂的中年男人是耶律德安特意派人从耶律楚雄军中请来的,是耶律楚雄的私人专用大夫,更是东胡国首屈一指的国手。 细看良久,中年男人站起身,向耶律德安报告道:“启禀小将军,如果在下所料不错的话,秦军所用的金汁乃是粪便等污秽之物煮沸后所得。” “粪便?”帐中众人顿时目瞪口呆。 “正是,粪便乃是至污至秽之物,寻常人避之不及,但是没想到煮沸之后竟然有如此威力,我刚才看伤者伤口溃烂,无法愈合,正是因为粪水太过污秽,以致寻常药物无法去除。在下建议将军应立刻将这些伤员隔离,以免军中发生霍乱疫情。” 待安排好伤兵的事后,耶律德安便有迅速的下达一道军令,命令全军不计伤亡,全力攻城。 用耶律德安的话讲,:“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你秦兵拉的快,还是我东胡军攻的快。” 相对于东胡军的气势汹汹,秦军此时已经是油尽灯枯了。 用粪便所煮的金汁已经来不及供应前线了,东胡军的攻势越来越凶猛,各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悍不畏死。 东胡军已经有部分杀上了城墙,虽然秦军拼死抵挡,但是终究有些力不从心,身体的气力也终究没了昨日的迅猛,如潮的东胡军迅速的将秦军吞灭,往往一个秦军要面对的是四五个东胡军,毫无悬念的惨死在东胡军的乱刀之下。 “吼——”朱大赤大吼着,抓着斧柄抡了一个大圈,撞开了围在四周的东胡军。 此时朱大赤已经忘了自己已经杀了多少东胡军,只觉得脸上粘稠的血迹已经变得僵硬,已经开始凝固,身上衣服就像在水里浸过一样,十分粘稠,呼吸也变得异常的沉重。 “他@娘的,这群直娘贼怎么杀不完的?” 朱大赤骂咧咧的埋怨了一句,便又迅速的退到了赢玄的身边,帮赢玄砍翻了身边的几个东胡兵后,说道:“十四爷,不行啊,弟兄们顶不住啦。东胡军实在太多了。” “殿下,我们退吧。”满身血污的陈大猷此时也退到了赢玄的身边,陈大猷的亲兵已经没剩几个了,侥幸活下来的也都是各个身上带伤的。 赢玄咬了咬牙,大声道:“我们退入城中,与敌人巷战。” 听到命令,秦军逐渐的收拢退入了城中,动作尽然有序,丝毫不减慌乱。 “启禀将军,樊城破了,秦军已退入城中,与我军展开巷战。”一个东胡军跪在耶律德安面前说道。 “好,传令下去,速去点起人马,全军给我掩杀过去,务必在一个时辰内给我歼灭了亲兵。哈哈哈。”耶律德安此时心中十分的舒畅,一想到等父亲耶律楚雄回来时对自己的夸奖,耶律德安的心中喜不自胜。 “还想将军稍等下,”一个两鬓斑白的老将步入了耶律德安的营帐,对耶律德安拱手道。 这个老将叫莴伯万,是东胡国的三朝元老,虽然从军至今没立过什么大功,但是胜在沉稳,经验丰富,因此小功不断,至今也已积功到了平西将军的四品官衔。 此次耶律楚雄派莴伯万在军中辅佐耶律德安,但耶律德安对于莴伯万却不是十分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厌恶,认为莴伯万总是倚老卖老,顽固不化,还是以老一套的思想来指挥作战,和耶律德安激进的作风格格不入,所以两人的关系相处的也不是十分融洽。 “关将军,我刚才观那秦军退入城中之时,动作尽然有序,丝毫不见慌乱,老夫从军多年,从未见过如此有序的撤退,老夫以为秦军此中必有诈,将军可先遣小部分军队进入,大军在外压阵,倒是便可确保万无一失。”莴伯万凭着多年的经验侃侃而谈,却丝毫没有注意到耶律德安的脸色已经变得越发的青黑。 “老将军是觉得我做错了吗?”耶律德安沉声道。 “老夫绝无此意。” “那老将军是收了秦军的好处,故意拖延战机吗?” “啊,这是万万没有的事儿啊。”莴伯万不明白耶律德安问这些话的意思,赶忙辩解道。 “那为何老将军要阻止我出兵,秦军再有本事能以这么一两千人抗住我几万东胡军的攻击?老将军是不把我东胡军士兵当回事儿还是不把我耶律德安当回事儿啊?” “这,这,末将绝无此意啊,还请将军明鉴。”莴伯万毕竟已经年迈,被耶律德安这么一激,便瞬间失去了底气。 樊城的城门被东胡军打开之后,城外的数万东胡军长驱直入,而秦军则躲入了狭窄的巷陌,于东胡军边站边退。 “现在我军还有多少人?”赢玄和陈大猷朱大赤等人躲入了一间民房之中,东胡军似乎没有发现这屋中还藏有秦兵,只顾着与巷中的秦军厮杀着。 “我军此时已不足五百人,殿下还是先退出城吧,城中由末将来主持就好。” “将军这是什么话,此次东胡军犯境,乃我大秦国难,国难当头,我怎能退却,将军休要多言,速与我按计形式。” 陈大猷砸吧砸吧了下嘴,终究还是没有说出什么,便转身向屋外潜去,而朱大赤和赢玄也在陈大猷离去后,偷偷的走了。 不多时,三人又在城门口汇合在了一起,汇集在一起的还有仅剩的三百残兵。 “各个要点都以安排好了死士,各个要道也都已堵死,殿下还是先退吧。”陈大猷躬身道。 陈大猷话音刚落,一阵喊杀声却传了过来。 “不好,东胡军朝这边杀过来了。殿下速退。” “退什么退,”赢玄一把拔出手中的横刀,对着身边的秦军大声说道:“我,乃是大秦帝国延平皇第十四子,赢玄,我手中的这把横刀,乃是我父皇的心爱之物,此刀在,犹如我父皇在,我大秦皇室在,此际,东胡贼犯我边疆,夺我疆土,欺我大秦子民,此乃国难,众将如果还是战死卵朝天的爷们儿,就随我共赴国难。赳赳老秦,共赴国难。” 身后的秦军听到赢玄的话后各个都握紧了手中的横刀,红着双眼,随着赢玄大声喊道:“赳赳老秦,共赴国难,共赴国难。” 此时,他们已经不再是被杀的疲于奔命的败兵,也不再是秦国的士兵,他们是秦国的百姓,秦国的灵魂,秦国的沧海一粟。 国难之时,群雄奋起一击,虽只有三百悍卒,但血溅千里,不死不休。 第二十一章三百勇士 东胡军越来越近,已然能看到他们若影若现的身影了。 “传我将令,凡家中独子者,退到城门之外,凡有妻儿者退到城门之外。关闭城门,从外堵死。”赢玄大声的发号施令,此时的他早已没了当初的青涩,连日来血与汗的磨练冲刷,早已让他浴火重生,依然成为了一个真正的帝国军人。 有时候男人的成长,只需一夜。 “有殿下这句话,末将就算是死也值了。哈哈”陈大猷仰天大笑,但手里的横刀却突然一个急转,穿过了赢玄双手的腋下,将赢玄的双手摁在身后。 这一切都在电闪雷鸣中完成,等众人反映过来时,赢玄早已被陈大猷制住了,朱大赤大急,指着陈大猷怒喝道:“格@老子的,陈大猷,你想干嘛?” “陈将军,你这是做什么?”赢玄没有害怕,因为他感觉不到陈大猷的恶意,也想不出陈大猷投敌的理由。 “殿下仁厚,我陈大猷虽没什么本事,但是作为帝国的军人又怎么能看着殿下赴死呢?我知道殿下定然不会舍下我等离去,所以末将只有出此下策了,来人,给我把殿下绑了,分出一百个弟兄,护送殿下离去,其余的人随我阻击东胡军。” 陈大猷身后的亲兵迅速的从腰间拿出了一条绳子,把赢玄的手紧紧的绑在了身后,朱大赤一手拦腰抱起了赢玄,把他背在了身上,冲着陈大猷咧嘴一笑,:“陈大哥,可在营中藏了银子?” “我床脚的被子下有三十两银子。” 三百秦军迅速的分出了一百人站在了朱大赤的身边,没有推搡,没有强迫,众人都觉得这样的区分很合适,很自然。 “混蛋,你们这群混蛋,放开我,放我下来,朱大赤,这个忒货,放我下来,不然我杀你全家,我要杀你全家。”赢玄在朱大赤的背上殚精竭虑的嘶喊着,红了脸庞,红了眼睛,但却根本无人理会。 “众位兄弟,我们十八年后再见。”朱大赤与身后的一百秦军对着陈大猷与他身后的两百秦军躬身说道。 “众兄弟,我等先走一步了。”陈大猷等人神态自若,仿佛根本没有把赴死当回事儿似的。 “兄弟们,我们走。”说完,朱大赤便撒开了脚丫子,带着那一百亲兵朝着城门口狂奔而去。 赢玄艰难的昂着头,看着站在那里目送自己远去的陈大猷等人,突然有了一种想大哭一场的冲动,正红的双眼早已抑制不住泪水。 “殿下保重,我等先走一步,十八年后再来为殿下尽忠。”陈大猷等两百秦兵突然朝着赢玄跪了下去。 这一跪,跪的真心实意,跪的重如泰山。 “不——”赢玄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绪,虽然嗓子已经嘶哑,虽然已经筋疲力竟。 此时东胡军已至,陈大猷撕下了一条衣袖,往握刀的右手一绑,刀和手便紧紧的绑在了一起。 其余秦军也有样学样,撕下了衣袖,将刀和手绑在了一起。 “众兄弟,放穿云箭,随我一起赴死。哈哈。”陈大猷哈哈大笑,提刀便向密密麻麻的东胡军杀去,仿佛眼前的东胡军已经不再是东胡军,而是一丢萝卜,一堆青菜似的。 “我等愿随将军一起赴死。”身后的两百秦军亦然哈哈大笑,跟随着陈大猷的脚步向东胡军冲杀而去。 樊城的城门逐渐的被关了上去,逐渐在外面被堵死,朱大赤抱着赢玄也逐渐远去,唯有赢玄的那双眼睛,一直怔怔的,望着樊城,反复要看透了厚重的城墙,看着陈大猷等两百壮士似的。 赢玄永远忘不了在城门关上的那一刹那,那两百秦军决意赴死的眼神,永远忘不了他们向东胡军冲杀而去的背影。 两百秦兵对于如潮的东胡军来说,确实不算什么,丢在东胡军潮中,也难以泛起一点波浪,但是这两百秦军悍不畏死的求死打法却着实让东胡军为之一惊,每个秦军几乎都是杀了两个东胡军之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在东胡军无数的长戟与横刀之下死去。 主帅陈大猷更是在被砍断了一只手后仍然悍不畏死的杀敌,最后被东胡军的弓箭手射成了马蜂窝后死去,尸体柱剑而立,死也不愿倒下。 城门已经被堵死,在陈大猷等人放出穿云箭后,尖利的箭鸣声响后,整个樊城在顷刻间陷入了火海之中。原本无人的角落,看似无人的巷陌。突然出了许多秦军,各个手持火把四处放火,房屋巷陌全都一点就找,无数的滚油在各处倾倒而下,或淋在了东胡军身上或浇在了街道之上堵死了东胡军前进和倒退的道路。 手持火把的秦军各个都像的了疯魔似的,放完之后,疯狂的怪叫着,朝着东胡军杀去,有时明明已经身中数刀却还能突然跃起,抱起一个东胡军倒在了火海之中,任火焰灼烧,也不放手。 穿云箭是陈大猷和这些死士的约定,穿云箭响时,便是杀人放火赴死时。 赢玄等人已逐渐远去,但远远的还是能够清晰的看到被熊熊大火包围着的樊城,这个曾经战斗过的地方,曾经无数的将士挥洒热血的地方。 就像当初赢玄说的那样,:“让我们一把火,烧出个朗朗乾坤,烧出个前程万里。” 这一把火,便是为了葬送东胡军而起,为了还大秦一个个朗朗乾坤而起,为了众将士的前程什锦而起。 “将军不好啦。樊城突然火光大起,所有的路都被挡死了,弟兄们都被困在城里出不来啦。” 一个满脸乌黑的士兵跌跌撞撞的跑到耶律德安的面前哭诉道。 “啊——”这个士兵的话犹如一个晴天霹雳,让安坐在马上的耶律德安顿时一阵头昏目眩,险些跌下马来。 三万大军,整整三万大军,被大火死死的困在了樊城之中,犹如瓮中之鳖。 “这可如何是好?”耶律德安一下慌了神。 “众将速带人随我一起去灭火。”一员老将率先挥马冲了出来,接着众人皆各个拍马而上,冲着樊城而去。 樊城这场火整整烧了三天三夜,整座城都被烧得成了废墟,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了樊城。 这场大火震动了秦国,震动了东胡军,震动了整个天下。 “不管这个人是谁,一定要给我杀了此子。”东胡军大元帅耶律楚雄在得到东胡军攻下樊城却被一把大火困死城中的消息后,盛怒之下,对赢玄下达了必杀令。 虽然东胡军对于樊城这场大火所造成的伤亡进行了严格的保密,但是还是有一些风言分语流落而去,据传三万东胡军最后回到军部大营的不足两万人。 也就是说那一场大火整整烧死了近一万东胡军。 相对于东胡军的盛怒,秦国皇宫之中便显得轻松许多。 延平皇拿着花福呈上来的密保,哈哈哈大笑:“老十四这把火放的有些气魄,有孤当年的风范,哈哈哈。传旨下去,封刘妃为贵妃,赐绸缎百匹,金银首饰各百付。哈哈,传旨给焦信让他调集西北边军与南大营将士,火速赶往襄阳支援。再拟制给虞世南,让他务必要找到玄儿,战儿还有杜胜,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我就不信我大秦数十万人马就这么顷刻间消失了。” 花福一边默默的记下延平皇旨意的内容,一边小声提点道:“那十三皇子?” “哼,这个懦弱的东西,让萧贵妃好好管教管教,真丢我大秦的脸面。”延平皇重重的哼了一声后便背过了身子,不在说话,只是静静的眺望着东方,深邃的眼神仿佛看穿了一切,洞察到了天地。 “陛下息怒,老奴以为十三皇子殿下年纪还小,从未遇过这种事,所以才一时惊慌失了分寸,如果此次将罪与他,恐怕今后会被传为一个笑谈,十三皇子殿下也难以立足,再加上贵妃娘娘和萧右相那边——” 花福微微停顿了一下,悄悄抬眼望了一下延平皇的脸色,确认他没有发怒,这才继续说道:“似乎也不太好交代,如今国库空虚,还要多仰仗萧相国周旋筹集,还请陛下息怒才是。” 花福这话其实早已逾越了他的身份,而且字字不留情面,直指当今的难处,若是他人对延平皇这么讲,说不得此时已经被拉出去斩首了,但偏偏讲这话的人是花福,延平皇却也偏偏只听得进他的话。 延平皇是个有雄才大略的帝王,他的雄心和才干不亚于以往的任何一位帝王,不然也不会有十年前的举国伐胡之役,但是也正是十年前的那一役,让延平皇的秦国走向了衰弱,如今的秦国依然没有从十年前的元气大伤中走出来,空虚的国库一直只能维持在收支平衡之上,这一切还多依赖于萧常罗的周旋和经营。 延平皇知道,此时,离不开萧常罗。 “那你觉得朕,该如何?” “老奴以为,当重赏十三皇子突围报信之功。” 第二十二章 细皮嫩肉 枯藤昏鸦,夕阳西下。 密集的山林间,几个身着甲胃的士兵正匆忙的把打到的猎物用泥土包好,埋入土坑中,在土坑之下有燃烧着的木柴,但上面却覆盖着一层沙土,这样袅袅的炊烟就变得不在那么明显,逐渐的便看不到了。 几个手持强弓的士兵在周围游走,警惕的注意着周围的风吹草动。 一个头发凌乱的年轻人坐在众人的中间,静静的擦拭着手中的横刀,一股妖异的蓝色时隐时现,仿佛在诉说着什么故事,又仿佛在诱惑着这个年轻人什么似的。 一个肩背镔铁大斧的胖子手持着一只刚烤好的山鸡走了过来。 “十四爷,吃点吧。”这几日在山林间奔走,让原本大腹便便的朱大赤消瘦了许多,走起路来也不想当初那么五花肉四颤了。 逃离樊城之后,原本以为东胡军被大火所阻不会那么快追上来,至少有足够的时间逃往襄阳。但谁知道,还没走出多远,竟就被东胡军堵截了。 原本就只剩一百多人的秦军又不得不拿起了武器,一番血战之后,赢玄等人被迫改变路线,进入了绵延的山区,而原本的一百悍卒为了掩护赢玄等人而被东胡军冲散,现在守在赢玄身边的秦军已经不足十人。 “如今我们在什么位置?”赢玄叹了口气说道。 “如今我们在离襄阳城八十里外的群山之中,相信很快就可以到了。” “可惜了那些弟兄,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了。” “殿下,不远处返现有一小队东胡国人马正在追击我方人马。” “是何人领的兵?大约有多少人马?” 那个士兵摇摇头道:“何人领兵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不过敌方人数大概在四十人左右,而我方大约有十几人。” “好。众人随我前去营救弟兄。”赢玄二话不说,操起横刀,对着众人说道。 朱大赤也把肩上扛着的镔铁巨斧去了下来,与其余的十几个亲兵赶忙答应了一声,随着赢玄向敌处跑去。 一行人依靠着大树,偷偷的观望,只见林外山脚下一员白袍小将跨马执刀,率领着四十几个东胡军骑兵,将七八个秦军围在了中间,几个秦军的身边还零零落落的躺着五六个秦军的尸体。 七八个被围的秦军在东胡军的马阵中左冲右突,鲜血染红了战袍,莹白的横刀上挂着粘稠的血浆,看得出已经厮杀良久。 “十四爷,那个人好像是陈颖将军的亲兵陈兰。“朱大赤指着被围的七八个秦军中的惊疑的叫道。 “哦。“赢玄听到朱大赤的惊疑,赶忙定睛一看,还真是陈兰无疑。 “陈兰为何会在此呢?”赢玄暗声嘀咕道,一股不祥的预感渐渐的用上了心头。 按照大秦军中的规矩,亲兵一般除非是在接到他们将军的命令才能离开外,一般是不会离开他们的将军的,如果他们效忠的将军死了,那么他们也肯定活不成了。 换而言之,所谓亲兵,就算是死也要死在他们的将军的前面。 陈兰单独在此,却不见陈颖的身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过此时眼前的情况已经容不得赢玄考虑,陈兰等人在东胡军的围攻之下已经疲累不堪,已经逐渐抵挡不住东胡军的攻势了,眨眼间已经又有两个秦军死在了东胡军的屠刀之下。 “众人搭弓上箭,给我朝着东胡军的后背,狠狠的给我射。”赢玄咬咬,重重的向地上碎了一口,身后的强弓被取了下来,搭弓上箭,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朱大赤等十人也是善射的高手,每个人迅速的搭弓上箭,各自寻找起自己的目标。 “射。”赢玄一声令下,十几支尖锐冰冷的箭头犹如流星坠地般,在空中只留下一道一刹那的闪亮,都狠狠的扎在了东胡军的胸膛之上。 十几个东胡军连神都还没回过来时,身体已经砰然倒地。 “林中有敌人。”东胡军中的那员白袍小将往赢玄等人所在的林中一指,东胡军中立刻分出了六七骑士兵向这边林中奔来,速度奇快,赢玄等人已经来不及搭弓上箭。 赢玄将手中的强弓一扔,抓起横刀便向战场冲去,朱大赤等人也有样学样,更随在赢玄的身后冲了出去。 此时各个都如出海的蛟龙,下山的猛虎,气势一往无前。 赢玄大吼一声,但却在接近东胡军时灵巧的一闪身,朝着那员白袍小将跑了过去,擒贼先擒王。 赢玄纵身一跃,一把横刀向着马背之上的白袍小将。 而那员白袍小将的动作却也出奇的灵敏,左手接过横刀,右手一提马鞍上的长塑,朝着赢玄便狠狠的刺去。 扁平锋利的塑首快若闪电,像是撕裂了空气似的,发出了尖锐刺耳的声音,嘭的一声,与赢玄幽蓝的横刀重重的一磕。 赢玄狼狈的跌坐在了地上,而白袍小将也差点摔下马背,索性他死死的架着马肚才没有摔下。 白袍小将身边的几名东胡军见赢玄跌倒在地,便拍马上前,手中横刀冲着赢玄招呼而来。 “殿下莫慌,老朱来也。”朱大赤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赢玄的身后,臃肿的身体犹如一个肉球似的,在地上重重跃起,一把镔铁大斧横扫而出,带着阵阵罡风将东胡军向赢玄袭来的横刀都纷纷挡了回去。 朱大赤的身体又重重的在地上一顿,镔铁大斧便又顺势随着朱大赤的身体画出一个半圆,带着粘稠血液的斧刃重重的斩在了马腿之上。 朱大赤身前的几匹东胡军战马应声而到。 赢玄顿时抓住时机,迅速起身,绕到了白袍小将的身旁,一道刮在了他座骑的马腿上。 白袍小将的坐骑吃痛,让措手不及的白袍小将狠狠的摔在地上。 赢玄朝着白袍小将的头颅便是一刀斩下,白袍小将猝不及防,但还是本能的将手中的长塑一横挡在了身前。 又是镪的一声巨响,横刀和长塑又一次的亲密接触了。 此时东胡军没了白袍小将的指挥,被赢玄等人一阵冲击,已经乱了阵脚,在经过朱大赤这个混世魔王的一阵乱杀,东胡军已经所剩无几。 而赢玄也在朱大赤的帮助下,一把擒获了白袍小将。 正当赢玄想仔细盘问下那名白袍小将之时,陈兰突然一把扑了过来,抱着赢玄的腿,大声哀求道:“殿下,快救救我们家大人吧,他,他快不行啦。” ????????? 陈颖是一员骁将,也是一员智将,素来以沉稳扬名于军中,十年前的那场东胡之厄,即使带着一溃千里的秦军面对来势汹汹的东胡军,他也从未慌乱,硬是收拢了残兵,一边抵抗一边撤退,不但保住了东大营的根本,也是也拖延了东胡军的攻势。 但十年后的今天,同样是面对东胡军,同样是面对耶律楚雄,同样率领的是东大营的将士,但这一次的结果却是惨不忍睹。 不但手下的将士被冲击的七零八落,所剩无几,连自己也身中数箭,此时躲在山洞之中,苟延残喘,恐怕命不久矣。 赢玄在陈兰的带领下,很快就找到了陈颖藏身的那个山洞。原来当日杜胜率军追击东胡军,却被东胡军引到了一个峡谷处,被东胡军围堵截杀,秦军大乱,军阵也被东胡军冲击的大乱,将士们都纷纷逃窜,死伤惨重。 慌乱之下,陈颖根本无法集结军队,最后只能狼狈的在东胡军的追杀下带着几个亲兵向襄阳逃窜。 但谁知,他们刚到襄阳城外,却发现襄阳城已经被隋军围困,被隋军包了饺子,根本无法进入,反而被隋军的斥候发现,一路追杀,原本就所剩无几的陈颖等人再度受到重创,连陈颖也身中数箭,危在旦夕。 眼看着陈颖快顶不住了,陈兰等人冒死出去寻找救援,谁知道竟然又碰上了东胡军的斥候。 等赢玄见到陈颖的时候,陈颖已经昏迷不醒,身边只有一个同样受了伤的亲兵照顾着。 此时的陈颖蓬头盖面,面色季黄,颧骨高高的隆起,早已没有当初为将时的英武之气,反而更像是一个村野的老头,一个生了重病的老农夫。 “殿下,陈将军如果在不得到医治,恐怕命不久矣。”尉迟野是原先跟随赢玄的是个秦兵之一,只因朱大赤不善于指挥,所以赢玄在那十个秦兵中挑选出了尉迟野来担当临时的队正。 “唉,如今襄阳被围,东胡军又盘踞在四周,四处追击我们,我们现在连着山洞恐怕都没办法出去。” “十四爷,刚才有弟兄来报说,山上的隋军突然多了好多” 朱大赤呼哧呼哧的跑了进来,却又怕吵到陈颖,故意小声在赢玄的耳边说道。 “突然多了很多东胡军?”赢玄疑惑的转过了头。 “殿下觉不觉得他们像是在找人?”尉迟野仿佛预见到了什么,抬起头对着赢玄说道。 “找人?”赢玄一顿,但却迅速的反映了过来,:“莫非是那个白袍小子?” “属下觉得此次的关键必定是这个白袍小子。” “看来这个小子是个宝贝疙瘩啊。但是为什么是隋军搜山而不是东胡军呢?” “殿下不如去问下那小子,一切不久都明了了吗?” “哈哈哈,不错,不错。”赢玄不得不对尉迟野刮目相看,当初只不过是看中尉迟野的沉稳,虽知道,这个尉迟野竟也是一员智将。 “老朱,带我们去见那个小子。” 朱大赤听不太懂尉迟野与赢玄之间的话,但是朱大赤知道,听不懂话没关系,照做就行了。所以赢玄一声令下,朱大赤立马屁颠屁颠的带着赢玄二人来到了关押着那员白袍小将的石洞。 那员白袍小将由两个秦兵看押着,虽然已经被邦的跟个粽子似的,但是却已经摆出了一副不合作,抵抗到底的样子,死命的挣扎着。 赢玄出现在他面前时,这员白袍小将挣扎的更加厉害了,几次想挣扎而起,但却被两个秦兵死死压住,在拳脚和冰冷的刀鞘的威胁下,那白袍小将只能瘫坐在地上怒视着赢玄。 “如果你的眼神能杀人,我估计我已经被千刀万剐了。哈哈。” 赢玄似乎一点都不介意他的眼神,还是幽默的调侃了起来。 赢玄在这员白袍小将面前蹲下身,不顾他那要杀人般的眼神,伸手在他的脸上捏了捏,:“呦,真细腻啊,跟个娘们儿似的。啧啧,如此白净的不像话,肯定是个富贵人家的孩子吧?如今你成了我的俘虏,我想你也应该先自报下家门了吧?” 赢玄取下了白袍小将口中塞着的布团,那个白袍小将立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还伴着一阵阵干呕。 赢玄看了看手中那团乌七八黑的布团,十分怜悯的摇了摇头,在心中暗道,:“这也不知道是哪个缺德的小子,把几十年没洗的袜子塞到了他的嘴里。” 白袍小将折腾了良久,才缓缓的回过神来,但却紧咬着牙关,不肯开口说上一句。 “呦喝,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要是不说,就别怪我们用非常手段啦?” 但白袍小将却依然像是没听到似的,依旧死死地盯着赢玄,恨不得一口吞下他似的。 “啧啧,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小爷我对男人不感兴趣的。”赢玄戏谑的耸了耸肩,站起身子冲着周围的尉迟野等人一招手,尉迟野等人迅速会意的将那员白袍小将围在了当中,仿佛看着一只待宰的羔羊似的看着白袍小将。 白袍小将心中顿时一个激灵,本能的缩了缩脖子。 “动手。”赢玄一声令下,朱大赤的那双油腻的肥手便如跗骨之蛆似的,紧紧的贴上了白袍小将的身上,在一阵锦衣绸缎四飞后,在一阵痛苦的哀嚎之后,白袍小将就像个刚受了蹂躏的小媳妇儿似的,只穿了个大裤衩,蜷着身子,颤颤发抖。 而朱大赤的那双肥手上却多了几件东西,赢玄接过来后仔细端详,只见一面金牌之上竟刻着九条腾飞的金龙,九条金龙神态各异,栩栩如生,紧紧的围绕着一个杨字。 “隋国杨氏皇族的九龙令。”赢玄惊异道。 隋国杨氏一样自认是真龙天子,所以每个杨氏的正统宗室皇子都会有一块金牌以示尊崇。 但是每块上的金龙却是根据身份的尊崇而觉得,九龙,在隋国只有两种人能用。 一个便是隋国的皇帝,还有便是隋国皇帝的亲子,而且必须是皇后所出,苗红根正的皇室嫡子们才能拥有。 “你是隋国的皇子?哈哈哈,我发现现在越来越有意思了。”赢玄哈哈一笑,又对着白袍小将说道:“皇子殿下,我现在重申一下我大秦国的规矩,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如果你能乖乖的和我们合作的话,我们是可以考虑把你送回贵国的,到时候你还是你高高在上的皇子,荣华富贵,锦衣玉食,何必和我们在此受罪呢?” “呸,我扬修岂是贪生怕死的人,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要是皱下眉头,我就不是杨家的人。”自称杨修的白袍小将倔强额把头一扭,便不再理会赢玄了。 “啧啧,如此细皮嫩肉,我见犹可怜啊,真不忍心下手啊。你不考虑考虑我的话?” “哼。”回答赢玄的依旧是一句冷哼。 赢玄无奈的摇了摇头,对着朱大赤说道:“交给你了,稍微教育教育就够了,不要玩的太过分啊。” 朱大赤嘿嘿一笑,:“十四爷放心吧,当初俺家的那些猪不听话,被俺修理了一顿之后便变得十分的温顺了。俺最拿手的就是教育。嘿嘿嘿。” 朱大赤说完,又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了一团黑色的布团,有一把塞进了杨修的嘴中。 杨修的脸一下便青了。 第二十三章 无耻的讨价还价 瑟瑟秋风悲画扇。 枯败的枝桠,枯黄的枝叶,略带寒意的凉风,秋日总是让人显得有些悲凉。 周济焦急的在帐中走来走去,紧锁的眉头让这个全天下最年轻的隋国军马大元帅,最意气风发的周郎的脸上布上了一层阴影。 他,放了一个很小很小的疏忽,但却造成了很大的麻烦。 大隋国的二皇子,那个集大隋皇帝与皇后万千宠爱于一身的二皇子,在他的军中不见了。 最可怕的是二皇子失踪的当天有斥候探查到一处山脚有厮杀过的痕迹,周济亲自前去看过,那里除了斑斑血迹与凌乱的马脚印外,还有几匹死去的战马,是隋国军中的战马,而其中也包括了二皇子杨修的爱驹。 周济马上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立刻派出亲兵封锁了消息,虽然军中本来也就没有几个人知道二皇子杨修有随军出征,但是二皇子杨修一日没找到,那周济心中的石头便显得愈发的承重。当时出征时,大隋皇帝的叮嘱似乎还有绕在耳,但如今,人却没了,而且消失的不清不楚,到底是被秦人掳走了还是被东胡人抓走了谁都不知道。 “报,启禀大都督营外有一人求见。”一个亲兵入帐禀报。 周济此时正心率憔悴,哪还有心思见人,皱着眉头挥挥手说道:“不见,不见。” 那个亲兵退出后,没过一会儿又进来了,单膝跪地道:“禀告大都督,那人说他此次来是为大都督解决麻烦的,他还给了属下一个扳指,说大都督见了之后必然会愿意见他。” 说完亲兵将一个翠玉扳指双手沉了上去。 周济皱着眉头,伸手接过扳指,随意的瞥了一眼,但却就是这随意的一撇,让周济的脖子再也转不回来了。 “这是二皇子的扳指。”周济在心中暗骇道。 “速去将营外那人给我绑了,让他逃了。”周济突然大怒道。 对于周济的大怒,那个亲兵实在不明白个所以然,只能得令而去,但还没出帐门时,却又被周济叫住了。 “回来,我问你,那人可带了随从?” “没有,只有一人。” “只有一人?”周济听到对方只有一人,眉头瞬间垮了下来,沉思良久,:“去把营外那人请进来,要礼敬,但莫让人知道,明白了吗?” “遵命。” 亲兵离去没多久,一个身着黑色劲装的年轻男子被带进了帐中,周济屏退众人,端坐在桌前,冷冷的看着这个年轻人,而这个年轻人却一脸的和颜悦色。 “你是何人?这个扳指你是怎么得到的?”周济沉声问道。 “呵呵,回禀大都督,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知道什么事对大都督你重要。”年轻男子微微一笑,毫不见外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 “哼——”周济冷哼一声,反手一抽,“噌——”的一声剑吟,一把锋利的三尺宝剑应声而出。 周济一跃而起,犹如下山猛虎入海蛟龙般,带着点点寒光直指年轻男子的胸口而去。 但那个年轻男子仍然不躲不避,颔首微笑,似乎眼前的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似的。 周济的剑,一往无前,没有见到任何收势,但却就在剑尖刚刚刺破年轻男子的衣服,快要触及皮肤时,周济的剑停住了。 “如果我轻轻的在往前一寸,你就要血溅当场,但你面对我的剑却不躲不避,难道,你就不怕死吗?” “大都督说笑了。这世上谁不怕死呢?”年轻男子微微一笑,继续说道:“我只不过猜想大都督肯定舍不得杀我,所以我才不躲不避。” “哈哈,”周济仰天大笑,随手向后一掷,手中的三尺宝剑噌的一声插在了地上,剑身颤动不止。 “大都督。”门外的几个周济的亲兵听到剑声,以为发生了什么意外,纷纷持刀闯了进来,但进了后却发现周济好好地站在那里,一时间全都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 “这里没事,你们出去。”周济斥退亲兵,转身又坐回了原来的位子。 “你就不怕你看错了我吗?” “怕,我当然怕,但我若今日午时没回去,但贵国的二皇子殿下就要被砍去头颅,而如若贵国二皇子死了,我估计大都督阁下也是活不了的,虽然我从下对于算数不是很在行,但是这道题在下还是能算的明白的,区区在下能拉下贵国的两位如此重要的人物陪葬,也算是为我大秦国做了贡献,这个怎么算都是在下赚了,而且是大赚,特赚。”年轻男子带着一脸人畜无害的笑意,但此时在周济的眼里却显得格外的无耻。 “好,阁下真乃壮士也。不知可否告知周某名讳,好让周某知道,是谁这么无耻的威胁在威胁在下。” “呵呵,区区不才的名字怎敢污了大都督的耳朵呢,只不过既然大都督如此称心诚意,那告诉大都督也无妨,在下赢玄。”赢玄冲着周济微微一拱手说道。 周济沉吟片刻,抬头笑道:“原来是秦国十四皇子殿下当面,哈哈哈,真是失敬啦,周某对于皇子殿下的那一把火可是敬仰已久啊。” “大都督说笑了,那也是在下的无奈之举。” “哈哈,既然是皇子殿下亲自来的,那事情便好办了,我想东胡的耶律楚雄对于殿下一定是非常的感兴趣,到时我把殿下往东胡那儿一送,东胡人定然愿意与我一起攻取贵国,到时我隋胡两国兵合一处,平分贵国,哈哈,我想,我皇也会很乐意用一个儿子去换这么大的一片疆域。”周济仰天大笑,盯着赢玄的眼神散发着自信的光芒,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 赢玄听完周济的话,不但没有任何的慌乱,反而也仰天大笑,站起来说道:“我倒隋国的周郎周大都督是多么惊才艳艳的人物,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你——,死到临头还如此嘴硬。”周济大怒,一拍桌子指着赢玄大声喝道。 “如果大都督要绑我去向东胡军投诚,那便不牢都督费心,我自己去了便是,只不过最后的结果是不是如大都督所说的,大都督与我心知肚明,我秦国的儿郎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到时拼死一战,胜负还未是定数呢。我大秦若亡,阁下的隋国也不远了,玄在下面静等大都督。”说完,赢玄一拂袖,决然而去,不带一丝的留念。 “殿下留步,”在赢玄快到帐门口之时,周济终于忍不住出声阻止。 “殿下还请回来吧,说说你们的条件吧。”周济无奈,只得想软硬不吃的赢玄妥协,毕竟杨修是在他的手中丢的,这个责任他不得不背,如今既然已经得到皇子的消息了,如果自己不设法搭救,那传到了皇帝陛下的耳中,周济实在想不出皇帝陛下盛怒的样子,多年的苦心经营不然会毁于一旦,这是周济最不愿意看到的,所以,他只有妥协。 赢玄的内襟已经被汗湿透,但却仍故作镇静的理了理衣襟,转身说道:“原本我敬重都督才华横溢,是天纵英才,便只想大都督能够退军,但如今一见,闻名不如见面,让我很失望,所以我的想法变了。” “你——”周济被赢玄的话一激,刚要发怒,但想到还在赢玄手中的杨修,周济有硬生生的把火气压了下去。 “说吧,你现在想怎么样?” “哈哈,现在我不单单希望大都督能退兵,还希望大都督能祝我大秦一臂之力,驱逐东胡贼寇,重夺荆楚。当然,什么军械,军粮啊什么的,还请大都督多多支援支援,阁下也知道,樊城被我一把火烧了,我军军资有些短缺啊。这三件事,如果少做了一件,那就请都督一个人带着贵国的大军回去吧。”赢玄一仰头,一副眼高于天的样子。 “无耻,你这是在坐地起价。”周济再好的修养也终于忍无可忍了,站起身子怒喝道。 “对,没错,我就是在坐地起价。都督如果不愿接受,那我们便一拍两散。小爷我还不待见了。”赢玄口中虽然如此说,但屁股却很无耻的贴上了椅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丝毫没有想再站起来的意思。 周济瞪大了双眼,死死的瞪着赢玄,恨不得一口将其吞下,但是良久之后,周济无力的瘫坐了下去,无奈的说道,:“你说的这些你就算是杀了二皇子殿下,我也无法做到,皇帝陛下也无法做到,就算皇帝陛下答应,我大隋的士兵不会答应,我大隋的子民也不会答应。” 听到周济的话,赢玄的眼中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朗声说道:“哈哈,都督莫急,既然都督有意与我大秦合作,那一切都好商量,都好商量。哈哈哈。” 周济的听着赢玄的笑声,突然有了一种落入狐狸的圈套的感觉,但却根本无力挣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遥想当年意气风发,如今却被一个十几岁的小儿玩弄于鼓掌之中,心中顿时感到一阵痛心疾首。 第二十四章 谈判和捂紧裤裆 赢玄在上辈子还是警察的时候,曾经在警校学过谈判,对于谈判虽然不能称的上是一名专家,但多多少少也是一个高手吧。 所以他看见周济的脸色,心中便有些暗喜。 赢玄知道,刚刚自己提出的三点要求根本无法实现,就算周济肯,那么隋国的皇帝也是不肯的,况且,今日的密探是绝对不能见光的,否则别说周济,就算隋国的皇帝也无法向全国的百姓交代了。 赢玄眯着眼,静静的望着周济,他不着急,他可以等,但他肯定周济等不了。 果然,周济还是先开口了。 “说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大都督说笑了,在下真的不想怎么样,在下只是想和大都督真诚合作,互惠互利而已,你我秦隋二国都同属华夏子孙,如今东胡外族入侵,你我定当共同抗敌才是。” 看着赢玄那张貌似纯真的笑脸,周济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恶心,就仿佛吃到了一个满肚子屎味儿的红头苍蝇一般。 “你-到-底-想-怎-么-样?”周济咬着牙,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问出来的。 “我想怎么样大将军还不清楚吗?那没事,我再说一次。希望大都督能祝我大秦一臂之力,驱逐东胡贼寇,重夺荆楚。” “够了。”周济心中的怒火终于爆发了,:“赢玄,别以为我不敢杀你,在这般戏弄我,就算死,我也一刀先剐了你,一解我心头之恨。你说的我一件也不会答应,如果你的要求就是这些,那你请回吧,我宁愿被我皇陛下一刀斩了。” “呵呵,大都督何必如此呢,既然能活,何必求死呢。”赢玄确实是在故意戏弄周济,谁让他居心叵测窥视秦国呢,但更多的,赢玄是在故意激怒周济,对于这位隋国最年轻的大都督,赢玄对于他的大名早已如雷贯耳,隋国周郎之名可不是随便说说的,他的精明之处也绝对不是普通人可以想象的,所以,赢玄从一开始就在故意激怒他,只有愤怒才会让一个人失去理智,这样谈判就会变得方便许多。 “不过大都督既然这般说了,那我也只好退一步,我希望大都督能在适当的时候,率军压境,给东胡军制造点压力,如果可以的话,我还希望大都督能借我一队人马,助我打探和营救我大秦的人马。我想大都督经营这么多年,不会没有一只亲信部队吧?” 周济见赢玄说出了他的底线,此时也不再那般愤怒了,反而静下心来,开始琢磨起赢玄的话。 “你故意激怒我?”周济果然不愧是隋国的大都督,能爬到万人之上的这个位子,自然有及过人之处,稍稍一停顿,便明白了赢玄的意图。 赢玄微微一笑,但却没有回到周济的话。 “人我不可以给你,但我可以让我的人帮你打探你们大军的下落,也可以适时的帮助他们突破东胡人的围困,至于适时给东胡人点压力,我可说不好,不过我可以给你一次机会,如果需要我挥军前进之时,只要你派人和我说一声便可以了,不过机会只有一次。” “成交。”赢玄想也没想便一口回应了下来。 毕竟,周济能答应下来已经大大出乎赢玄的意料了,不管他的目的是什么,但这终归是一个好的开始。 “那我们的二皇子殿下什么时候给我送回来?” 赢玄站起身,微微一笑:“还请都督暂且忍耐,只要我大秦大军脱困,贵国的皇子殿下便会立刻出现在你的大营之中。” “你既然信不过我,又何必找我合作?哼”周济一声冷哼,一双虎目之中迸发出一道寒光。 “并不是在下信不过都督,只不过在下觉得行事还是留一手稳妥些,毕竟我们还是第一次合作,大家还是保持点距离好。既然今日事情已毕,那在下先告辞了,如果都督有任何消息,不必寻找我,可自行处理,我每三日会来一次。告辞。” 赢玄向周济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望着赢玄离去的背影,周济的眼中露出一股寒光,伸手一拍桌案上的一个香炉,一条绑在香炉底座上的细线便剧烈的震动了起来。 不消片刻,一个身着甲胃的将士出现在了周济的身后。 “属下莫离拜见大都督,不知道大都督有何事召唤?” “你,派一队人跟着赢玄,看看他到底藏身何处,注意不要让他们发现,也不要打草惊蛇,探明之后就赶紧回来,不要做什么试探,知道了吗?” “遵命。”莫离行礼之后退出了周济的大帐,但周济依然有些不放心,随即又招来一队甲胃,吩咐道:“你们悄悄的跟在莫离的身后,保持距离,如果莫离被发现了,你们就继续替代莫离跟踪赢玄,知道了吗?” “遵命。” 在连续派出两队人马之后,周济才逐渐放心下来。 此时,赢玄骑着马优哉游哉的走在山道之上,一个人,犹如一名普通的文人墨客在游历山川美景一般,边走边看。 赢玄并不着急回去,他知道,周济定然会派人跟着自己,所以他要先将那些讨厌的跟屁虫摆脱了先,才能回到山洞之中,如今若是让周济发现了自己的巢穴,万一他兴兵来救,那自己可就要倒霉了。 此时,莫离带着一小队斥候正悄悄的跟在赢玄的身后,保持着距离,却又不让赢玄从他们的视线中消失。 就这般,一个优哉游哉的逛着,一队紧紧的跟着,这般怪异的情景在山道之上足足进行了半个多时辰,莫离有些耐不住了。 “奶奶的,到底搞什么鬼?” 莫离不岔的重重垂了一拳。 “队正大人,你说,这小子会不会是故意在耍我们?”一个斥候小将轻声的说出自己心中的疑惑。 但还未等莫离回答,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天而降。 一把巨大的开山斧犹如秋风扫落叶一般横扫而出,莫离等人大吃一惊,匆忙回身格挡。 但一切却全都晚了,巨大的开山斧重重的击在了他们的身上,但所幸是斧背而不是斧刃。 莫离等人被突入起来的一斧子潦倒之后,才发现,刚刚巨大的黑影竟是一个高大的胖子所造成的。 而这个胖子不是别人,正是朱大赤。 “嘿嘿嘿,小子,你猜对了,我们爷就是在耍你们哈哈。”朱大赤一脸的笑意,有些不削的看着地上躺着的三四个人。 莫离的眼中充满了怒火,他自问是周济手下的顶级斥候之一,如今却让人如此嘲笑,是可忍孰不可忍,所以他的手偷偷的摸到了腰间。 一把刀身黝黑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 但,朱大赤的斧头来的却比他的匕首更快一些,锋利的斧风瞬间将莫离的手掌斩成了两截,鲜红的血液从端口处疯狂的喷涌而出。 “啊——”莫离吃痛的大叫了出来。 但朱大赤却嘿嘿嘿一笑,将染血的巨斧一转,扛在了身上,:“小子,不要在你猪爷爷面前干这事儿,忘了告诉你,你猪爷爷以前是杀猪的,那些猪只要敢反抗,你猪爷爷全都是一刀便将它剐了,不过今儿咱爷给咱下了命令了,决不能杀了你们,所以猪爷爷我今日求饶尔等一条小命,如果再敢多近半步,杀无赦。哼——“ 朱大赤重重哼,转身隐入山林之中,而此时,山道之上早已没有了赢玄的身影,只于空荡荡的青葱古道依然还在那处。 半炷香之后,隋国的军营之中传出了周济嘶声力竭的咆哮之声。 此时,在赢玄等人藏身的山洞之中,几人正围着衣衫褴褛的杨修商讨着对策。 “我还是觉得直接将此人杀掉为好。”陈兰沉声说道。 “绝对不行,如果将它杀死,那隋国定然不肯罢休,到时,我大秦便离灭国不远了。”尉迟野大手一摆反对道。 “但是如果不杀死他,一旦他继承皇位,必然会向我们疯狂报复,到时,我大秦也同样危矣,唯有此时将这个祸害斩草除根才行。”陈兰依然坚定自己的想法。 二人争持不下,便将决定权放在了赢玄的手中,两人共同望向了赢玄。 赢玄知道,此时只要自己做出了决定,他们二人定然不会反对。 更因为如此,赢玄感觉自己身上的压力更大了。 赢玄抬眼望向被虐的有些像小媳妇儿似的杨修,潸然一笑,说道:“二皇子殿下,你恨我们吗?” “不,不恨,不恨。”杨修此时早已经没有了当时盛气凌人的样子了,见赢玄问自己话,匆忙招手否认。 “你想回去吗?” “想,我想回去。”杨修听到回去两个字,顿时犹如打了鸡血一般,兴奋的爬了起来,一脸希翼的望向赢玄。 “可是——我怕你报复。”赢玄邪邪的一笑,:“如果你肯留下点什么,或许,我们可以考虑放了你。” “留、留下来点什么?”杨修有些后怕的向后退了退,这两日在这里所受的非人折磨,让杨修清楚的认识到了赢玄等人邪恶的本性,此时赢玄说可以让他回去只需留下点什么东西,这让杨修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下意识的捂紧了下身。 第二十五章 搅局 三日之后,当赢玄再次出现在隋国的军营之中时,他的身边多了一个人,那个人便是杨修。而当日赢玄让杨修留下了什么东西,除了他们两人谁都不知道,只是那日之后,赢玄便不再关着杨修了,而杨修也丝毫没有想逃跑的意愿。 双方都和谐的有些出人意料。 杨修的归来让周济惊讶不已,原本他还以为赢玄会挟持杨修作为威胁自己的资本,但没想到,他居然主动带着杨修回来了,完完整整的回来了。 在确认杨修无恙之后,周济才将杨修送回了他自己的营帐,待众人坐定,周济才笑着对赢玄说道:“你如今将二皇子殿下送了回来,你就不怕我食言吗?” 赢玄端起一杯清茶,放在嘴边嘻嘻品味,:“大都督军中的果然是好茶,色清而香味浓郁,好茶,好茶。” “呵呵,没想到十四皇子殿下竟然也是爱茶之人,我军中还有顶级雨前龙井,皇子殿下大可留在我的军中细细品味。”周济的脸色一凝,但脸上却还是挤出一丝笑容,语气中充满了一种说不出来的威严。 “看来大都督想留在下在贵军的军营之中啊。”赢玄不动声色的问道。 “哈哈,我大隋一直是礼仪之邦,留殿下在军中做客亦是待客之道。” “那若是我不想呢?”赢玄一眯双眼,毫不畏惧的望向周济。 “哈哈,”周济大笑一声,双手轻轻一拍,一队刀斧手从帐外一下子便涌了过来。 “殿下留不留下来做客,恐怕,不是殿下说了算的。”周济哈哈大笑,十分戏虐的看着赢玄,仿佛就如同看着一直待宰的羔羊一般。 “大都督,或许忘了,我既然敢亲自把贵国的二皇子殿下送回来,自然是有恃无恐了。” 周济突然一顿,发现自己确实似乎忽略了这一点,不由的暗道自己太过得意忘形了。 周济的脸色犹如变色龙一般,数度变化之后,终究还是回复到了原样。 “你们都下去了吧。”周济无力的一挥手,那对刀斧手便有迅速的退出了军帐。 “哈哈,大都督终于想明白了,还请大都督早点完成答应我的事,不然有什么后果,我可不负责。告辞。” 赢玄站起身,一报拳准备离去,带走到门口之时,周济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你手里到底握着什么东西?” 赢玄身体一顿,淡然一笑:“你猜。” 说完,赢玄便大摇大摆的走出了随军的军营。 另一边,东胡军营之中,耶律楚雄正一脸愤怒的望着帐中的沙盘。 “为何到现在还拿不下秦军?” “禀报大汗,秦军实在太过凶悍,较之十年前,精进了不少,再加上数量众多,所以,所以,至今仍未夺下。” 莴伯万有些害怕耶律楚雄,作为耶律楚雄帐下为数不多的万夫长之一,莴伯万拥有一个自己的部族,而且战斗力十分强大,作为此次围困秦军的主力,莴伯万部一直是冲在最前方,所以死伤十分惨重,但面对耶律楚雄的质问,莴伯万还是不敢有丝毫的辩解。 “我不想听什么辩解,我要的是结果,结果,早知如此我就带完颜过来了。哼——”耶律楚雄重重一哼,在心中十分后悔没把四大将军之一的完颜带出来,不然以她卓越的指挥才能恐怕早就已经拿下那十万秦军了。 “是,属下该死,属下无能,若是完颜将军在此,定然是不一样的结果。”莴伯万诚惶诚恐。 “不管怎么样,若是攻不下来,你就给我回草原养老去吧。” “是,遵命。”莴伯万重重一顿,便挎刀退出了营帐,不久之后,东胡人进攻的号角再度吹响,在这片峡谷之中再次弥漫起浓重的血腥之味。 “大汗,此次恐怕无法全歼秦军了,刚刚有斥候探到了隋军的消息,似乎再过不久便会发现我们了?”欧阳如犹如一个影子一般,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耶律楚雄的身后。 “隋军?”耶律楚雄的脸色顿时有些难看起来,:“隋军会帮助秦军吗?” “这个,很难讲,中原人全都自负是华夏子孙,他们最擅长和最长做的事便是内斗,但是一旦有他们认为的外族入侵之时,他们便会出人意料的团结,共同抗敌,这些例子在中原的历史上比比皆是,所以很难确定,隋军,到底会不会帮助秦军。” “既然如此,唯有,争取在隋军发现之前,全力拿下秦军了。”耶律楚雄重重一锤桌面,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 ????????????????????????? 接下来的日子,赢玄一边在山中修整,一边收拢溃败的秦军,从这些溃败大秦军口中得知外界的情况,如今西京已经知道了樊城的惨败,新的生力军也已经被派出,在樊城之后紧紧的与襄阳的防御连成了一线,再次铸就了一道铁壁,暂时挡住了东胡人的进攻。 而被困的秦军也终于被发现了。 在得到周济的准确答复之后,赢玄这边终于沸腾起来了。 “我便知道,我秦国的大军没这么容易被吞灭掉。”赢玄激动的说道,:“我们必须设法去将被困的大军引导出来。” “但是,我们手头就这么点人——”陈颖此时的伤已经稍好了一些,已经能下床了,此时听闻大军未灭,心中虽然高兴,但忧虑却更多一些。 如今虽然收拢了各处溃军,但满打满算加起来也不过只有一千来人,比起东胡大军的几十万人实在有些相近见拙。 赢玄见众人有所疑虑,便微微一笑,说道:“你们不必担心,我早就在等这一天了,所有的计划,我早已安排妥当。” 众人听赢玄这么一说,顿时更加疑惑了。 “难道你们忘记了隋军?” 众人此时才恍然大悟,确实,只要隋军肯帮忙,那事情便变得简单了许多,但是隋军愿意帮忙吗? “你们不用担心,早在我把杨修送回隋营之时,我便于周济定有协议,必要之时,可以让他大军压境给东胡军一些压力,不过到时候,会不会和东胡人交上手,那就要看我们能不能给他们搭上线了。” 赢玄神秘一笑,眼中露出微微寒光。 两日之后,周济突然率军突进,在离东胡军营三里处的地方停了下来,安营扎寨,与东胡人的军之间隔出了一片小树林,作为两军的缓冲。 隋军的突然到来让东胡人有些措手不及,但隋军只来不攻,却又让东胡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一日傍晚时分,东胡人和隋军都在埋锅造饭,在他们的之间的那篇小树林之中,一直近千人的骑兵小队悄然而现。 这支骑兵小队,便是赢玄从山上率领下来的,待到全部集结在林中之时,赢玄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弟兄们,被东胡人困住的弟兄能不能冲出来就看咱们今天这一役了,等下我们分成两队,每队五百人,所有人的马身上都架上四五只火把,马尾之后都脱上树枝,到时候一队想隋营而去一队到东胡营去,不要靠得太近,就在远处来回奔跑,制造出声势来,将他们躲在营中的军队给我吸引出来,等两边都出来了,你们就给我扯,到时候能不能跑掉就看各位兄弟的命了。全都知道了吗?” “属下遵命。” “好,那诸位兄弟,有缘再见了。”赢玄冲着众人一拱手,便调转马头带着一队人朝着东胡人的大营而去,而陈兰则带着另一队人朝着隋军的军营而去/。 此时,赢玄已经成为众人的心中的领袖了,没有人会去违抗他的命令,自然也没有人会去阻止他上战场,这一场站战,没有赢玄这个策划人的亲自操作,恐怕还真难以成功。 朱大赤跨坐在马上,手中紧紧握着那柄巨大的开山斧,此时他的脸上虽然一如既往还是那般憨实,但他的眼神却变得十分有神。 他与尉迟野紧紧的护卫在赢玄的左右,犹如两尊门神一般,带着一股凶煞之气。 “十四爷,这一次咱们成功了是不是就回西京了?”朱大赤突然小声的问道。 赢玄一愣,有些惊奇的望着朱大赤,这个神经大条每日嚷着上战场的憨货难道也知道怕了? 朱大赤似乎看出了赢玄的疑惑,老脸一红,嚷道:“十四爷,别这么看着俺老猪,俺老猪可不是怕了,俺老猪是想俺娘了,俺娘一个人在家可没人照顾,俺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道俺娘怎么样了。” 赢玄一听,心中顿时被勾起了相思,也不知道远在宫中的母亲怎么样了,樊城这一把火,是否真的能给自己烧出一个朗朗乾坤吗? “好,等此间事了,我们便一起回西京,到时候我出钱给你买套小院,我给你娘养老。”赢玄微微一笑,朱大赤多次救过自己的性命,自己怎么说也得报答一下他了。 朱大赤一听,大嘴一列,乐了,于是手中的开山斧握得更紧了,跟随着赢玄的脚步也越发的紧了,数百铁骑便这般奔涌而去。 第二十六章 混战 东胡大营之中,耶律楚雄正在闭目眼神,今日操劳了一天,竟然还是未能拿下秦军,明明这般家伙已经精辟力尽,但却依然顽强的抵抗,宁死也不肯屈服。 这让耶律楚雄十分的头疼。 秦人麻烦就麻烦在这里,秦人的骨子之中都有一种气节,越是危难之时便越会团结,越会悍不畏死,这也是耶律楚雄为何南下之时将秦国作为首先要灭掉的国家的原因,秦人太过顽强了。 突然,耶律楚雄听到一阵号角声响起,他知道这是出现敌人之时的集结号角,这个时候秦人定然不会贸然发动进攻,那么剩下的便只有隋军了。 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耶律楚雄的虎目瞬间张开,一个小将跑了进来,跪倒在耶律楚雄的面前禀报道:“大汗,前方半里处发现敌人总计,数量无法估计,但观其扬起的灰尘预计人数不在少数。” “好个隋狗,居然敢来攻我东胡大营了,给我出营迎敌,无比给我将隋狗杀的干干净净。” 盛怒之下的耶律楚雄一道命令一下,瞬间,整个东胡大营便动了起来,一队东胡铁骑涌出了军营,朝着赢玄等人的方向掩杀而去。 赢玄等人见东胡人已经杀出了军营,便二话不说,调转马头朝着隋军的军营方向而去。 而另一边,周济正在军营之中寻思着什么时候退兵才合适,如今已经履行了承诺大军压境给东胡造成了压力,也算是没有食言,如今还是早早退去为好,免得把东胡人逼急了,造成不必要的损失。 突然一个秦兵匆忙跑入营帐之中,慌里慌张的禀报道:“大都督,不好了,东胡人,东胡人杀过来了。” “什么?”周济一惊,立马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东胡人怎么可能先发制人,难道他们的脑袋被驴踢了?” 周济怎么也想不明白,东胡人怎么可能会傻不拉机的主动发动两线作战,除非是他们的大汗脑子被门夹了,不然稍有点脑子的人就不会主动两线作战。 “说,你可亲眼看到东胡人了?” “这,这道没有,只是发现半里之外,有大批敌人活动的现象,而且方向是冲着我们军营来的。” 周济倒吸了一口冷气,莫不是东胡人真的犯二了? “那可曾靠近?” “这个,似乎,未曾。” 周济背起手,双眼闭了起来,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周济在想事情时的习惯,每当他再次睁开眼时,必然会有一个章程出来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周济的虎目陡然睁开。 “不对,绝对不是东胡人,是秦人,是赢玄那个小混蛋。决不能中计,给我传令下去,所有人不得擅自出营,全军加强防卫。” “是。”亲兵得到命令之后,迅速的退出了大帐。 周济望着远处,因冷冷的笑到:“赢玄,你小子想和我斗,你还太嫩了。” 陈兰率人在隋军的军营外来回奔走了数次但依然还是无法将隋军引出大营,不由的冲着隋军的大营种种的碎了一口,:“妈/的,一群缩头乌龟。” 隋军虽然不肯出营,但并不代表东胡军不会被引过来攻打隋军大营。 东胡人的铁骑在赢玄的引导下很快便到了隋军军营不远处,此时陈兰与赢玄等人已经会合。 待到东胡人冲到里隋军大营只有数百米远的距离之时,赢玄等人早已四散,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早有准备的隋军见东胡人真的杀过来了,连忙搭弓上箭,紧张的注视着东胡人的动向。 东胡铁骑全都是全速前进的,如今追到了人家家门口了,正主却不见了,率领这支铁骑的阿巴亥就有点纳闷了,于是连忙收住缰绳,止住了部队的前进。 就这样,隋军和东胡军谁也不敢率先发难,就这般在隋军军营的营门口对峙上了。 突然,一只冷箭不知从何处射出,正中了阿巴亥坐骑的胸膛之上,阿巴亥胯下的战马顿时受了伤,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隋军发动进攻啦。”东胡军中也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顿时,东胡铁骑朝着隋军的军营一拥而上。 军营中那些手持长弓的隋军弓箭手们一个个都疑惑的望了望身边的伙伴,心中暗骂到底是哪个混蛋射得,射也射得准一点嘛,干嘛没事射马玩儿。 但任他们怎么找都找不到那个射箭的人,因为所有人手中的弓箭都已经在东胡人发动进攻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射出去了,水的手里也没有铁箭。 “混蛋,是谁让你们射的,混蛋,白痴。”负责护卫营帐大门的校尉激动的大喊了起来,但此时已经没人理会了,因为东胡人的反击已经开始了。 东胡人善骑同时也善射。他们的突骑兵是所有人的噩梦,此时东胡铁骑从背后取下弯弓抽箭便射。 东胡人的箭法都十分的高超,几轮下来,营寨上的隋军就被射杀了许多,许多隋军都躲到了木墙的后面,不管伸头出东胡人对射。 但,营寨寨中的隋军毕竟是有十万之众,这边被压下来之后,有更多的隋国弓箭上跑上了寨墙,搭弓射箭,犹如漫天箭雨,瞬间又将东胡人压制了下去,坐在马背上的东胡人手中只有一面小小的圆盾,根本没办法防御这如牛毛板的箭雨,于是在箭雨之下发出了一声声惨叫,顿时减员大半。 阿巴亥躲在战马之后,身边几个举着原本的士兵在保护着他。 “混蛋,赶紧通知大汗,请大汗派大军支援。”阿巴亥大声的咒骂了一句,带着所剩不多的部众开始收拢撤退。 而大营之中的周济在得到与东胡人开战的消息之后,大吃一惊,原本以为是赢玄那小子的疑兵之计,但没想到东胡人居然真的来了,而且还和自己的人干上了,这回真是黄泥进了裤裆,不是屎也成了屎了。 所幸一不做二不休,就与东胡人干起来得了,反正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不干也得干了。 发了狠的周济立刻升帐招将,部署了驻守营盘的人马之后,迅速点起军中将士向东胡大军的军营袭杀而去。 而另一边,东胡的耶律楚雄在得知自己派出的骑兵被隋军杀了大半退了回来,一时间怒不可遏,也立即点齐了大军准备向隋军大营杀去。 此时,欧阳如死死的拉着耶律楚雄的战马的缰绳相劝道:“大汗,听在下的一句劝吧,不要贸然行动,隋军不敢乱来的,当中定然有所误会,让我去隋营一探究竟再打不迟啊。” “欧阳,你走开,隋狗胆敢杀我将士,今日之辱,我若不报,你让我如何在草原立足,我草原男儿有仇必报,今日我一定要杀光那些隋狗。”耶律楚雄等红了双眼,一双虎目瞪的仿佛要裂开来了似的。 “大汗,不可轻举妄动啊,我们一旦和隋军打起来,里面的秦军必然会趁这个机会杀将而出,到时候秦隋两军夹攻,我军必败无疑啊。” “就凭他们,哈哈哈笑话,就算他们加起来如今也不过只有不到二十万的人马,而我手里有二十几万的大军,就算一对一,我一个草原男儿也能打他是个中原大汉。无论如何,今日这一战,必战无疑。”说完,耶律楚雄一抓缰绳率军冲了出去,在他的身后十几万东胡铁骑倾巢而出,带起的滚滚烟尘普天盖地,好不壮观。 隋胡两军最后在两军之间的小树林之中展开,初一交锋,两军的实力还未有所偏差,但时间一久,由于此次是在小树林之中交战,东胡人的战马发挥不出优势,反而因为小树林而变得行动十分的缓慢和不便,这让以步兵为主隋军占尽了便宜,这边东胡的骑兵坐在马上明知道后面有隋军杀来,刚想调转马头抵挡,但却没想到胯下的战马却被夹在了两树之间无法转动,只能硬生生的看着冰冷的长枪刺破了自己的胸膛。 “混蛋,全部下马,给我杀。”盛怒之下的耶律楚雄已经失去了理性,所幸下令弃马而战,东胡人多是骑兵,多习惯在马上作战,而下了马成了步兵之后却有些不习惯,与常年训练有素的中原步兵交战起来确实十分的吃力,但所幸东胡人不仅人多而且各个都十分的强壮,凭着自身的优势,也硬生生的弥补了自己的劣势。 被困在山谷之中的八万秦军在听到外面的厮杀声之后,迅速的探明情况,报告给了杜胜。杜胜一听心中顿时一乐,立即点起兵马要杀将出去,多年来的直觉告诉他,这次能不能脱困,就看今天了。 被困多日的秦军此时突然见到了脱困的希望,顿时各个犹如饥饿多日的野狼,疯狂的向东胡军制造的围堵圈冲去。 一时间,东胡军腹背受敌,军阵大乱。 “大汗不好啦,秦军突破了我们的封锁,冲出来了,如今从后方攻击我军,后方快敌挡不住了。” 一个小兵满脸的血污跪在耶律楚雄面前说道。 “什么,秦兵突围出来了?混蛋,你们是干什么吃的,混蛋。”耶律楚雄怒不可遏,挥刀就要斩杀那名小兵,但却被欧阳如拉住了。 “大汗,息怒,如今只有暂避锋芒,先行撤退才是啊。” 耶律楚雄眼中复杂变化之后,最终咬咬牙,撤军了。 第二十七章 共赴国难 东胡撤军之后,隋秦两军相遇,杜胜与周济一番寒暄之后,才知道原来是赢玄从中周旋才有了如今的这方突围,心中不由对赢玄感激万分。 双方寒暄之后,杜胜引军南还,而周济也引军东撤,防止东胡报复。 秦延平三十八年一月十八日,秦军杜胜率军八万与襄阳虞世南部会合,共御东胡大军,同年一月二十四日,杜胜率秦兵七十二人进京述职领罪。 东胡军在稍作休整之后又再度南侵,与数十万秦军再次发生大战,直至一场大雪降临才将两军的攻势止住,暂缓了局势。 然后,作为这一次营救秦军的关键人物赢玄却和一千秦军被困在了石头城。 原来杜胜引军南撤之时,并没有选择赢玄预料的那条大道,而是选择了能够快速到达襄阳的蜿蜒小道,这是一条极少人知道的小道,就连赢玄也并不知道。 赢玄左等右等也等不到杜胜的大军,却等来了反扑而来的东胡军莴伯万部。赢玄无奈引军南撤,但当他们下山之后却发现东胡军已经追上了他们,与东胡秦兵在平原交战这绝对是最傻的做法,而且东胡人众多,赢玄手中的这些人根本无法抵挡。 于是赢玄当机立断,引军退入已经荒废的石头城,据城而守。 当旭日发出的第一缕曙光撕破黎明前的黑暗之时,东方天幕由漆黑而逐渐转为鱼肚白。 初生的旭日代表着希望,代表着未来,但黎明之下的石头城上确实一片生机黯然。 残破的城墙之上,染满了鲜血和残肢,此时已经分不清这些到底是谁留下了的,几处残垣断壁之上还袅袅的升起了几缕黑烟,这是昨日东胡人发射的火箭引起的,大火整整少了一夜,直到黎明前才刚刚熄灭。 一面被火烧的只剩下一半的红色龙旗在清晨的寒风中猎猎作响。旗下站着一位将军,满脸的血污,身上的铠甲已经变成了暗红色,粘稠的血污已经凝固,犹如一块块泥巴一样附在铠甲之上。 他便是赢玄,经过血与火的洗礼之后,他如今已经成长起来了。 他手中的长剑已经被磕出了无数道口子,仿佛被老鼠咬过一般,惨不忍睹,但他的脸上却满脸的坚毅,坚定的目光死死的望着远处, 在他的身后站着同样满脸沧桑和疲惫的士兵,黑压压的一片,粗粗数来,竟也有七八百之众。 这已经已经是石头城最后的力量了。 面对东胡的莴伯万部,石头城这支螳螂却真真实实的阻挡了东胡大军一天一夜的时间。如今,城墙已经开裂了,刀剑已经砍卷了,弓箭已经射光了,人也已经筋疲力尽了。 石头城,已经守不住了,今日,便是最后的战斗了。 几个幸存着的火头军在默默的埋锅造饭,这一顿饭对于许多人来说可能是这一世的最后一餐了,所以今日吝啬如铁公鸡的火头军也把所有的米所有的肉都拿了出来,都要死了,再不吃,就只能白白便宜东胡人了。 破损的龙旗之下,赢玄依然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犹如一座铁塔一般屹立着。 此时,满身血污的朱大赤出现在了赢玄的身后。 “十四爷。”朱大赤手中拿着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饭,轻声说道:“饭已经做好了,弟兄们都在等你一起呢。” 赢玄收回思绪,转身望向赢天佑,看着他满身的血污,一股强烈的愧疚感油然而生。 “老朱,我们,可能回不去了,不能给娘买房过好日子了。” “十四爷——”朱大赤没想到到了这时候赢玄竟然还惦记着自己的老娘,心中不由的一阵感动,一把跪倒在了地上,:“十四爷为我大秦抛头颅洒热血,俺老猪就算不能回去给俺娘尽孝,俺娘也不会责怪俺,只是俺,没能保护十四爷周详,俺没脸见俺娘啊。” 赢玄没想到,在这个时候,朱大赤仅没有半点怨言,竟还感激自己所作的一切,一种兄弟情深的情怀的在赢玄的心中油然而生。 “能得你这般话,我赢玄就算是死,也死而无憾了。” 此时,天色已经能够大亮。东胡人冲锋的号角再一次划破了寂静的天空。 “干,这些东胡狗连最后一碗饭也不让老子吃的安生,老子死也拉上几个垫背的。”一个秦兵听到东胡人的号角声,将手中的碗狠狠一摔,骂咧咧的抓起身旁被磕的只剩半截的横刀率先冲了出去。 这个秦兵还没走几步,身后便又是一声摔碗的脆响,紧接着是一阵噼里啪啦的劈碎声,无数的秦兵全都站了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横刀,毫不犹豫的冲了出去。 赢玄被众人紧紧的护在了中间,如今他们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护住皇子然后杀出重围,就算是死,也要多拉几个东胡人垫背。 无论士兵的数量还是质量,石头城中的秦兵如今与敌手都不在一个档次上,支撑他们的只是对国家的无限忠诚。 但在数万虎狼之师面前这份忠诚显得那样无力,无数的英勇男儿男儿倒在故乡的土地上用残躯和鲜血捍卫了最后一丝做人的尊严。 不屈的秦国男儿们以简陋的武器一次次冲入东胡人的马队中,但又一次次被人海淹没,很快,秦军的队伍被东胡的铁骑硬生生的突破了,东胡人的铁蹄一下下的踏进了秦军的心中,踏破了他们的防御,踏破了他们的城,踏破了他们的心,对战变逐渐变成了逃亡。 赢玄等人换了一身普通的士兵服装,趁乱从石头城的南门冲杀而出,一路向大秦的方向奔逃,路上到处都是被杀散的溃兵,石头城破之后,东胡的追兵自然不肯放过这些漏网之鱼,犹如猎犬一般紧紧的追逐着自己的猎物。 赢玄的身边也不时有心腹亲卫率领死士返身迎敌,试图以自己的牺牲为战友赢得脱身时间。 但悬殊的兵力对比让他们的牺牲变得毫无价值,冲入敌群中的死士宛如投入汪洋中的石子,除却偶然溅起的几点血花,几声凄凉的号叫之外,再也没闻不到一点声息了。 一路上,朱大赤,陈颖,尉迟野等人都被冲散了,如今赢玄的身边只有数十个亲兵护卫在侧。 东胡兵呐喊着追逐着他们前面的溃军。杀红了眼睛的东胡士兵大喝一声将追到的秦兵砍翻在地,又回收一刀剁下了他头颅,手中的弯刀一勾,秦兵的脑袋便落入了东胡兵的手中。 得到人头之后,东胡士兵的脚步又一次迈动开来,向另外几个跑得筋疲力尽的秦兵追去。 一颗颗血淋淋的秦兵人头对于东胡士兵来说,这便是战功,这便是牛羊,这便是女人。 几个落在队伍最末的秦国士兵目睹了东胡人的残暴,他们的精神崩溃了,纷纷扔下兵刃跪倒在山路旁,期待着敌人能看在他们投降的份上怜悯一二。 果然,面对投降了的秦兵,东胡士兵只是收缴了他们的武器,并没有砍下他们的脑袋。秦兵的投降顿时犹如传染病一般,迅速的传播开来,一批又一批的秦兵开始放下武器,开始跪地投降。 赢玄挥舞着钢刀,在阳光之下一晃,泼出几道热血,一颗来不及呼喊的东胡士兵头颅飞到了半空中,没有了头颅的身躯仆倒在地,不停的抽搐着,血如山溪般顺着草丛流到低洼之处,逐渐汇聚,逐渐汇成小溪,汩汩向更低处流去。 一个东胡士兵死了,还有更多的东胡士兵追了上来,越是有人反抗,他们越是开心,因为只有杀死不愿投降的秦兵,他们才能得到战功,有了战功,他们才能得到更多的牛羊,更大的牧场,更漂亮的女人。 如打了鸡血一般的东胡士兵源源不断的向赢玄等人包围了过来,守护在左右的秦国士兵越来越少,每一刻都有鲜血飞溅而起,每一刻都有秦兵不甘的倒下。 望着身边的弟兄一个接一个倒了下去,一个接一个死于乱军之中,赢玄满脸是血,面目狰狞,疯狂的挥动钢刀,机械的劈砍着,像灌了铅一般的手臂,每一次挥出之后便会加重一分,动作也会变慢一分。 突然,站在赢玄身后的一个亲兵翻转刀柄,用力打在了赢玄的脑后。赢玄被这突然的一下打得晃了晃,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了身子,却见满脸是血的亲兵湿润着双眼,望着自己。 “殿下,你要活着,你要好好活着,这些死去的弟兄们的家人就要靠您照顾啦,臣,有愧殿下,不能护卫殿下脱离险境,臣唯有一死,以谢殿下厚恩。” 赢天佑踉跄了几步,软软地趴在了山坡上。 直到这一刻,他才突然觉得格外轻松。 见赢玄晕倒了,那个亲兵这才释然的轻叹了一声,但手上却将手中的横刀握得更紧了。 “弟兄们,你们怕吗?” “不怕。” 如今这里只剩下二三十人了,各个都是忠勇的秦国勇士,他们知道,自己定然是活不了了,但只要赢玄活着,那么他们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赢玄的秉性他们是知道的,他们相信,赢玄日后如果能够活着回到秦国,他定然会照顾好自己的家人。 既然已经没有了后顾之忧,那就放手去杀,从容的赴死吧。 “纠纠老秦,随我共赴国难。”所有人大吼一声,提着横刀便向东胡兵杀去。 “纠纠老秦,共赴国难。” 秦国勇士们一边呼喊着,一边朝着东胡兵冲去。 但,秦国的勇士实在太少了,面对如潮一般的东胡人,最后也只能化成了一缕英魂。 一名秦国勇士倒下了,两名秦国勇士倒下了,最后,在东胡人的欢呼声中,赢玄也轰然倒下了。 第二十八章 被俘 天上,一轮西下的残阳映红了整个天空,犹如火烧一般,红得格外惊艳,红得格外的妖异。 地上,一阵阵还未消散的硝烟袅袅升起,一地的残肢断臂,一地鲜红的血液,染红了这片土地,偶有几只昏鸦从半空中飞过,凄凉的叫声不停的在空旷的荒野上回荡。 在东胡铁骑的驱赶下,赢玄和其他被一起俘虏的大秦士兵,踩着被鲜血染红了的土地,艰难的来到山丘下的空旷地带。 寒风夹杂着浓重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儿,不断的从衣衫破损处,无情的折磨着赢玄带血的伤口,强烈的痛楚将他的思绪从一片空白之中重新拉回到了现实。 或许,唯有这种刺心的痛楚才能让他意识到自己还活在这个世界上,鲜血和杀戮带给他的刺激如今也开始慢慢平复下来。 那些守护在自己身边的秦国勇士们,都死了,他们为了大秦,为了身后的家园,为了民族大义,慷慨赴死,赢玄在苏醒的那一刹那,有种想追随他们脚步的冲动,但一想起晕倒前刘吉对自己说过的话,赢玄又默默的松开了紧握着的拳头。 弟兄们死了,但他们的家人还活着,赢玄知道,少了男人的家是一个十分艰辛的家,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家,所以他们死了,但自己却不能跟着他们去赴死,不然那些弟兄们的血就白流了。 赢玄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活下去,要十分滋润的活下去,把那些死去的弟兄们的份儿一块活回来,只有自己获得滋润了,才有能力照顾好那些死去兄弟的家人。 赢玄咬紧牙关,一股强烈的求生意志苦苦的支撑着他,跟随着战俘的队伍,一步,一步的缓慢移动着。 他身边一名秦兵失足跌倒在地上,一名东胡人便马上挺矛刺入了他的后心,没有给他半点机会,没有给他片刻呼喊的时间,生命在战场上变得如此卑贱。 被俘获的秦军一共有一千余人,按照他们伤情的不同分成三个队伍,重伤的秦兵当场便被杀死,轻伤和没有受伤的全都被排成了排站在空旷处,等待着未知的命运。 赢玄随着人流向轻伤的队伍中走去,一天的激战之后,他已经提不起任何力气,如今的双腿就像灌了铅似的,步履变得越来越艰难。 突然,一个负责搜查战俘身体的东胡兵一把抓住了赢玄,从他的摸出了一把匕首,这把匕首名叫赤麟,是赢玄从军时留妃送给他的,外表虽然朴实无华,但却是用沉铁铸成,可吹毛断发,是一把不可多得的宝刀。而那把延平皇赐下的蓝光横刀早已不知所踪。 此时由于经过激烈的战斗,赤麟从赢玄的怀中露出了半截,正好被东胡士兵看到了。 赢玄见东胡兵伸手到自己的怀中夺刀,于是他下意识的握住了怀中的赤麟。 赢玄的这一潜意识的反应,却让那个东胡兵十分的不悦,怒眉一竖,手中的刀柄便重重击打在了赢玄的小腹之上,痛得赢玄不由自主的躬下了身躯,单膝跪倒在地上,手中的匕首自然也落入了那个东胡兵的手中。 东胡兵抽出那柄弯刀反复观看,随即脸上露出了一副满意的笑容,显然是个懂刀的行家,看出了这把匕首的不凡之处,:“哼,今日看在这把匕首的份上就饶你一命,下次再敢反抗,我就把你剁了喂狗。”, 说完,赢玄被粗暴的推入了轻伤俘虏的队伍中。见这个东胡兵没有杀自己,赢玄的心中也暗暗的松了口气,总算是躲过了一次被当场屠戮的威胁,只是哥哥送给自己的赤麟却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了。 没过多久,东胡兵的检查便告一段落了,被检查完毕的秦国俘虏被其中在了一起,就地休息,有数百东胡兵在旁边监视着。 赢玄盘着双腿,坐在地上静静的闭目养着神,但脑海中却在苦苦思索如何逃出东胡人的军营,但想来想去却依然没有半点计策,毕竟如今自己已经受伤,而且大战之后已经提不起半点气力,想逃出这重重守卫的东胡军营谈何容易。 为今之计,也唯有想办法让自己先活下去再说,,唯有活着,日后才能有机会重回大秦。 站在赢玄身边的两名秦兵见东胡兵没有监视,便小声交谈道:“不知道胡人要将我们怎样处置?” “这还用问,肯定是带回东胡变卖为奴。” 正当两人说话间,只见有两名士兵陪着一名少女缓缓向这边走来。 那少女头戴皮帽,身穿紧身棕色皮装,领口袖口饰以貂裘,一身胡装丝毫掩饰不住她清丽绝伦的玉容。 看这少女的打扮便知道她是东胡军中的军医。 赢玄看到这个少女的时候没有半点的惊讶,因为他知道,东胡军的军中是允许女子存在的,据说东胡的四大将军中便有一位是女子。 但当赢玄看到那少女的容颜之后,却被她的玉容所深深震撼。赢玄自幼生长在大秦的皇宫之中,天下美女也见了不少,但却都不如这个少女的清新脱俗。 如此美貌的女子能在东胡的军中来去自如,又不受到东胡士兵的骚扰,要么是手段过人,要么便是背景深的能吓死人。 但如今赢玄却管不得那么多,他如今最需要的便是大夫,唯有大夫才能让自己的伤势复原,恢复气力,才能有机会逃出去。 那两名东胡士兵身上背负着药箱跟随在少女的身后,一一的为伤兵检查伤势,发放伤药。 也不知是过了多久,少女从赢玄的面前走过,赢玄亦如其他战俘一般,慌忙的垂下头去,生恐她看见自己的脸。 这就像是在自己美丽的女人面前,男人总想让她看到自己最好的一面,而不想把自己狼狈的一面展现在她的面前一样。 少女还是在赢玄的身边停了下来,就犹如对待其他伤兵一般,她仔细的检查过赢玄的伤口之后,从身后的东胡士兵手中拿过一柄小巧的银刀,轻声道:“你的伤口必须处理一下,不然肌肤会被冻伤,这条腿恐怕就要废了!” 说完,少女轻轻的用银刀挑开赢玄冻得硬邦邦的裤管,小心的剔除伤口的腐肉之后,用药酒清理了伤口的淤血和杂物,然后用白纱小心的裹好,动作十分的流畅与纯熟,没有半点中原女子的娇柔与做作。 此时,赢玄将目光落在少女的俏脸上,但少女的目光似乎在专注的看着伤处,黑长而蜷曲的睫毛让她的眼神变得神秘莫测。 突然,她的睫毛忽闪了一下,顿时四目相对,在寒冷的空气中产生一丝异样的温暖,至少,赢玄是这么感觉的。 少女似乎没有半点娇羞,她看着赢玄的双眼,露出一个温婉的笑容:“你放心,很快就会康复的。” 少女为赢玄裹好伤口,又留下一卷白纱,和一小瓶药酒,嘱托道:“你按时清理伤口,注意保暖,应该没有大碍。” 赢玄感激的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将白纱和药酒小心的收起来,就见少女要离去帮别的伤兵治疗,赢玄也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突然矢口喊道:“你叫什么名字?” 他这一喊,顿时引来了东胡兵的注意,好家伙,从来没见过这么大胆的俘虏,连自己都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却还惦记着人家漂亮姑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一个东胡兵“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便要想赢玄砍去。赢玄此时也发现了自己犯下的错误,但话已经出口,想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慌忙下意识的将手挡在了身前。 “住手。”只听少女一声娇喝,那个东胡兵的弯刀停在了办公之中,“不要伤害他。” “但是,他居然敢对您出口不逊。”那个东胡士兵似乎对于秦无晋的孟浪感到十分的气愤,虽然在少女的娇喝下停住了刀,但依然随时都会继续砍下的趋势。 “我说过多少次了,既然长生天让他活了下来,那便是长生天认同了他的存在,所以,你不准杀他,不然就是违背了长生天的旨意,是要遭天谴的。” 东胡人十分迷信长生天,就像中原人迷信佛道一般,或许是出于对长生天的一种敬畏,又或许是出于对少女的尊重,那个东胡兵悻悻的将刀收了回去,对着赢玄重重的一声冷哼之后退回了自己的队伍之中,但他的那双虎目依然狠狠的瞪着赢玄,恨不得一口吃掉他似的。 少女似乎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胆的战俘,但她没有生气,望着赢玄莞尔一笑,说道:“我叫乔怜雪,是草原上的大夫,以后生病了,有机会的话可以来黑沙城找我。当然,前提是如果你能活得下来,并且还能获得自由的话。” 说完,这位自称是乔怜雪的少女便又带着两个背着药箱的东胡士兵像只美丽的蝴蝶般穿梭在伤员之中。 乔怜雪的莞尔一笑犹如春日里绽开的花朵,美艳动人,顿时让赢玄看得有些痴了,虽然她人已经离去,但她的笑容却一直在赢玄的脑海中回荡,消之不散,抹之不去。 “一笑倾城也不过如此!”赢玄喃喃自语道。 “秦/狗,我警告你,乔大夫是我们草原上的格桑花,你不要存什么非份之想,不然就算长生天要惩罚我,我也一定要一刀剐了你。哼——” 第二十九章 夺食 被俘虏的一千秦国士卒最后经过一番检查筛选之后,便只剩下三百不到了,东胡士兵杀掉了所有没有留下价值的秦国士兵后,清理战场和焚烧尸体的任务就交给了那些没被杀死的秦国俘虏。 由于接下来这些秦国战俘全都要被带到东胡去,所以东胡士兵允许他们从死者的身上扒下衣物御寒,毕竟东胡的天气比这里还要冷上许多。 赢玄强撑着身子,从一个死去的秦国士兵身上拔下来两件棉衣后,总算暂时解决了保暖的问题,也不至于会在半夜被活活冻死。 清理完战场之后,三百多名多名俘虏又被驱赶,跟随一只约有三万的东胡军队离开战场,向东胡方向走去。 赢玄认得这支部队,这是东胡芮伯万部的军队,是这次进攻石头城的主力部队,同时也是此次战役中东胡方面损失最为惨重的部队,全军六万人,如今只剩下三万余人,损失过半,估计要退回部族整修了,十年以内定然是无法恢复元气了。 在风雪中艰难步行了四天后,终于到达了东胡境内。由于东胡人每天提供给秦国俘虏的食物都很少,所以包括赢玄在内,所有的俘虏始终处于饥饿之中,想逃也提不起力气,更别提勇气了。 秦国的俘虏们被分成五十人为一堆,用绳索将他们手脚相连,平时互相监视,互相牵制,如果举报别人私藏武器或者食物,便可以获得一顿温饱,在这种命若浮萍的情况下,一顿温饱似乎比什么都重要。 当然,如果这五十人中逃走了一个人,那么剩下的四十九人就要全部被斩杀,绝不留情。所以五十人一个小团队,同时也是五十个东胡的探子,互相牵制,再加上得不到足够的食物,这样东胡人便可以以极少的人力便可以掌握这近千人的秦国俘虏了。 夜幕降临了几点幽蓝的鬼火在风中飘荡,远处隐隐传来低低的噎涕分不清是人在哭还是大地在呻吟。 赢玄和四五个俘虏围成一个圆圈,中间升起一堆小篝火,在寒冷的冬夜中,拼命的想从这堆篝火之中汲取一些温暖。 “美丽的夜色多沉静,草原上只留下我的琴声,想给远方的姑娘写封信,可惜没有雄鹰来传情,等到千里冰雪消融,等到那草原上送来春风,可克达拉改变了模样,姑娘就会来伴我的琴声”。这是东胡草原上代代相传的长调,东胡人喜欢在夜晚的篝火旁载歌载舞,但他们的歌声却让听惯了中原音乐的秦兵们有些消受不住,那种草原长调进了秦兵的耳中就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但战绩辉煌的东胡士兵们并不在意秦兵的想法,在他们的眼中秦国战败了,被俘虏的秦国士兵便是他们的战利品,便是他们的奴隶,奴隶是没有发言权的。 “长生天保佑我们东胡人将太阳照得见的地方全变成大汗的领土。”一个醉眼涅斜的东胡士兵高叫着用手中的皮袋和伙伴们碰了碰将里面的马奶酒一饮而尽,顺手揽过一个衣衫被扯得破破烂烂的少女张开长满黄牙的大嘴啃了下去。 这个小女是被东胡人从石头城俘虏而来的,如今落入了东胡人的手里,自然成了他们肆意玩弄的低贱女仆。 少女在东胡士兵的怀中拼命反抗,却遭来东胡士兵的一阵毒打,在暴力之下,少女逐渐的屈服,无声的啜泣和她绝望的眼神都深深刺痛了赢玄的心。 大丈夫生当为人杰,死亦为鬼雄,眼见少女被异族肆意欺侮,赢玄心中的热血顿时沸腾了起来。 大不了,老子十八年后再当好汉。赢玄在心中狠狠咒骂一声,伸手就抓起一只火把,但与他同坐在一个火堆的其他秦兵见到了却慌忙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不要冲动,你这样会害死所有人的,以你一个人的力量根本就不了那个少女,反而会让我们全都陪葬,小不忍,则乱大谋啊。” 经其他人这么一提醒,赢玄的心头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没错,东胡人实行的是连坐制,如果自己就这般冲了上去,非但就不了少女,反而会让与自己同坐一个火堆的其他秦兵白白赔上性命。 冷静下来的赢玄双手紧紧的握着火把,仿佛要将他捏碎了一般,最后却还是将手一松,无奈的别过了头。 “长生天保佑东胡。”几个秦兵讨好般的迎合着东胡士兵,他们言不由衷的为东胡人捧场,但眼角的余光却小心翼翼地扫向那些阴暗角落。 这些变节者心怀忐忑总觉得角落里有无数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突然,两名东胡士兵来到高处,其中一人大声喊道:“今夜我们将军有令,赏你们一只烤全羊,至于谁有口福吃到,就要看你们地本事。” 听到烤全羊三个字,底下的秦国俘虏们眼里各个都泛起了绿光,所有人的目光都殷切的望向了那只传说中的烤全羊。 但赢玄却马上意识到了东胡士兵话里的真正含义。 由于草原生活条件恶劣,所以东胡人的婴儿存活率极低,但活下来的,无一不是体格健壮之辈,而草原上也不想中原地区有许多酒肆青楼,所以他们唯一的娱乐项目便是角斗摔跤,这都是一群雄性荷尔蒙过剩的蛮子的无聊之乐,但东胡人却乐此不疲,一个出色的角斗士在东胡拥有崇高的地位,会得到所有人的尊敬和供奉,足以和中原的那些惊才艳艳的才子相媲美。 此时军中无事,恐怕东胡人是想让俘虏之间互相搏斗,而从中取乐。 两名胡兵拿着一只烤全羊走了出来,那烤成金黄色的羔羊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味,让所有人的嘴里都不由自主的溢满了口水。 直到这时,赢玄才发现自己的意志也已经变得十分的脆弱,一个饿极了的人又怎么能抵挡得住食物的诱惑。 所有人的目光都怔怔的盯着那只烤全羊,恨不能冲上去夺到自己的手中,军人的尊严此时己经被饥饿完全磨灭。 一名的胡兵笑着从烤全羊的身上砍下一只羊腿,十分做作的将羊腿在鼻间闻了闻,又在所有人的面前晃了晃,见底下人的目光都被羊腿吸引住后,他看似很随意的将羊腿一丢,却十分准确的扔在了一个火堆之上。 数名俘虏顿时如狼般朝着烤羊腿扑了上去。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和气力,竟毫不犹豫的将手伸进了火堆之中抢出了那羊腿。 但拿到羊腿的那个俘虏还没来得及啃上一口,便被后面的人抬脚踢飞了烤羊腿,没等羊腿落地,其他的俘虏便又争先恐后的扑了上去,所有人的目标都放在了那只羊腿上。 看着近一切多人不顾一切的抢夺着一只烤羊腿,围观的东胡士兵都发出一阵阵开怀的大笑。这笑声中充满了鄙夷,充满了讽刺。 一直烤全羊被陆陆续续的分成许多小块扔到了场中,每一次都像是落入了水中的巨石,溅起了无数的水花,泛起了无数的水晕,同时也带起了东胡人无数的笑声。 赢玄站在人群的最外围,静静等待着机会,正犹如一只看着受惊的羊群四处奔跑的野狼一样。 赢玄相信这场混战不会过早的结束,为了食物,每个人都会竭力争夺,但却又没有人能够长时间的拿着食物,必然会被其他的人抢走,能得到食物的必然是坚持到最后依然还有力气的人,其他人必然只是这场游戏的陪衬,最终会因为无力争夺而倒在争夺的道路之上。正如那村里的野狗强肉一般,最先跳出来的野狗往往不但吃不到肉,还会被其他野狗啃的尸骨无存。 果然,没过多久,场中的争夺虽然依然在继续但已经有超过半数的俘虏被击倒在地上,无力爬起,而剩下的仍然在争夺的,也都已经显得有些力不从心了,此时正是出手的好时机了。 一名身材壮硕的俘虏抢到了一块烤羊肉,刚刚咬了一口,就被身后冲来的俘虏压倒在了地上,手中的羊肉也顿时脱手飞出,恰巧落在了赢玄的脚下。 赢玄赶忙拿起羊肉,二话不说,张嘴便大口咬下,此时许多人的目光都已经集中到了赢玄的身上,数十名俘虏前后将他夹击在了中间,全都拼命的扑了过来,将赢玄扑倒在了地上。 赢玄一边死死的抓住羊肉,一边手肘狠狠地向后一撞,正中一名压在他身上地俘虏的面门,那名俘虏顿时惨呼一声滚到了一边,面门上满是鲜血。 赢玄趁机向一旁翻滚,刚刚站立起来,还未稳住身子便又咬了一口羊肉,这一次却是将羊肉的一条小细骨也一起要了下来,含在最终还未来得及啃咬,后背又被人重重撞了了一下,身体再度失去平衡,手中的羊肉也脱手飞出,落入了一名壮硕的俘虏手中。 第三十章 神秘的乌太图 撞倒赢玄的那个俘虏显然没有对面接到羊肉的那个俘虏健壮,所以他很明智的选择了还倒在地上的赢玄。 因为他看到了赢玄口中的那根羊排。 俘虏怒吼着扑到了赢玄的身上,一手扼住他的喉咙,一手拼命的从他的口中抢夺那根羊排。 此时,所有人的眼中只有羊肉,只有活下去的欲望,全然没有当初同袍的情谊和军人的尊严。 赢玄怒吼一声,手肘用力向后一击,一肘狠狠的记载了那个俘虏的肋骨之中,那个俘虏闷哼一声,腰间虽然吃痛不已,但那个没有多少肉食的羊排却仿佛有魔力一般让他毫不犹豫的忘却了疼痛,反而奋力一夺,将赢玄口中的羊排夺了出来。 那个俘虏哈哈一笑,也顾不得身下的赢玄,赶忙站起身,拿起羊排便要啃。 此时赢玄已经从地上站起了身子,一记重拳便打在了那个俘虏的小腹之上,那个俘虏口中还未来及咽下的羊排便又吐了出来。 羊排刚落地,便有五六只手同时伸了过来,抓向了羊排,但毕竟还是赢玄离的近,一手将羊排抓在了手中。 三四个俘虏围住了赢玄,拳脚相加,想从他的手中夺下羊排,而且记记都是要人命的狠招。 一人狠狠的向赢玄的伤口处踢来,这几日凡是受了伤的俘虏都会得到麻布包裹,所以很容易知道别人伤在何处,一个个动起手来,全都是十分的阴狠,全是往别人的伤口上招呼,根本不管他人的死活。 赢玄的伤口处被一拳狠狠击中,剧痛险些让他昏厥过去, 但他的怒火却彻底被疼痛点燃了,大吼一声将羊排的一端狠狠插入了身后之人的脖中,那个俘虏发出一声凄惨的大叫,捂住那染满鲜血的羊排倒在了雪地之上,手足不断的抽搐着,鲜血从伤口处不断的溢出,染红了一地的泥土,也染红了赢玄的双眼。 那个俘虏鲜红的血液逐渐在冰天雪地之中冷却了下来,同时也让场中的秦国俘虏们的那颗狂热的心冷却了下来,所有人都被眼前的发生的惨剧惊呆,俘虏一个个呆呆站在那里,没有人再去为了羊肉争夺搏杀。 围观的东胡兵显然也没有想到一条人命竟然能让这些饿极了的秦国俘虏从狂热中醒来,不再互相厮杀,互相抢夺。 东胡兵见场中停止了争斗,心中顿时十分的恼怒,迅速上前围住了赢玄,用刀背狠狠砸在了他的身上,恼怒他破坏了自己的好事。 而赢玄则是十分明智的抱住了头,蜷着身子,护住了要害,任由这些东胡士兵责打,不做半点反抗。 东胡士兵一边殴打着赢玄,一边还不断的对着周围的秦国俘虏怒吼道:“打呀,继续给我打呀,都不想吃羊肉了吗?” 不管东胡士兵怎么责骂,秦国的俘虏却怎么也不肯再去抢夺羊肉了,更有抢到羊肉者,看了看手中的羊肉之后,咬咬牙将它狠狠的扔在了地上。 鲜红的血液让这群俘虏们认清了东胡人的诡计,唤起了他们心中的尊严。 见没有人响应自己,东胡士兵心中的怒火更加的盛了,对着身下的赢玄便又是一阵蛮横的责打,将怒火全都发在了他的身上。 此时,赢玄也意识到了自己危险的处境,但此时悔恨显然已晚,只能闷哼着,任由东胡士兵拳脚相加,生死只能听天由命了。 “都住手。”一个威严的声音响起,从东胡的士兵身后走出来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馒头的长发扎成无数根小辫,就像大多的普通东胡百姓一样,将扎成小辫的头发披散在了宽阔的肩头之上,一双犹如鹰眼般炯炯有神眼睛深嵌在眼窝中,眉骨突出,胡须向上卷起,一副典型的东胡人打扮。 但他身上穿的是东胡人百姓常见皮袍,却不是军中之人的打扮。 “放了他吧。” 那些东胡士卒似乎对这个突然出现的老者十分的敬畏,听老者这么说,心中虽有千百个不愿意,但却也还是收住了拳脚,向老者躬身行礼道:“尊贵的乌太图老爷,此人杀死了一名同伴,按照军规应该当场处死。” 乌太图笑道:“不过是杀死个俘虏,有什么大不了的,再说刚刚不过是个游戏,我和你们将军也都看着,这样,此人的性命我要了,各位弟兄看,怎么样啊?” 乌太图虽然是笑着说的,但语气之中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 那帮东胡人士兵都互相看了看对方,同时点了点头,显然都清楚乌太图和他们的将军之间关系匪浅。 “那便听乌太图老爷的,他能被乌太图老爷收下,那定是长生天的眷顾,是几辈子积来的福分。” 面对东胡士兵的恭维,乌太图只是微微一笑,身后走来四名胡人大汉,将不省人事的赢玄从地上拉起,向营地外走去。 大约走了半盏茶的时间,便看到在东胡军营的边缘有十几座与众不同的营帐,想来这就是乌太图的营地了。 直到进了乌太图的营地,赢玄才发现乌太图的营地里堆满了中原的货物,一车一车的,装满了各种中原特产。 赢玄突然意识到了东胡老者乌太图的身份,他是一名商人,在这样人命比草贱的年代里,自己竟然就像一件商品一样被人贩卖了,一股羞耻感在赢玄的心中油然而生。 赢玄被带到了营地的一片空地之上,这个空地的中心已经生起了火炉,周围围坐了二三十个人。 此时见乌太图过来,都纷纷站了起来,恭敬的向他行礼,此时秦无晋才发现那围坐在火堆之旁的竟全都是秦国士兵。 赢玄被推入了那二十几个秦兵之中,依次排好队伍,并给他们的脚上加上了脚镣,这脚镣十分的冰冷,中间的链条做的也十分纤细,但却十分的坚韧,行动起来,应该也不会受到影响。 完成所有的工序以后,赢玄等人又坐到了火堆之旁,两名东胡汉子给他们发放了食物,对于这些饿极了的俘虏来说,这些食物丰盛到了极点,不但有烤肉、熏肠还有少量的酒水。此时恐怕是拿个千金来也不肯换啊。 每一名秦国俘虏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若狂的神情,比起那些仍然要为了一口羊肉而与同伴拼死拼活的同僚,他们现在的境遇简直称得上天堂地狱的区别了啊。 面对伸手便可得到的丰盛食物,谁也没有半点抵抗力。于是一阵风卷残余之后,赢玄终于时隔多日再次感受到了填饱肚子的感觉。 酒足饭饱之后,赢玄这才开始想起了这个神秘的东胡老者乌太图,从他的营地来看,他是一名商人无疑,商人贩卖货物获取利益是无可厚非的,但贩卖俘虏能赚到大钱吗?按照东胡人的规矩,胜利者可以随意处置俘虏,漂亮的女奴在东胡还是十分受欢迎的,但是男俘虏在东胡却是十分低贱的,根本不值钱,毕竟,家里多个漂亮的女人谁都没意见,但突然多个强壮的男人,即使是带着镣铐的,也会让人十分的忌惮。 那这个乌太图将他们买下来究竟想干什么?凭着直觉,赢玄不由的将那场羊肉争夺大战与这个东胡的神秘商人联系在了一起,虽然说不出什么,但直觉告诉他,这个东胡商人和那只引起秦国俘虏争斗的烤全羊有着莫大的关系。 或者直接点来说,刚刚那场闹剧根本就是乌太图安排的,目的就是为了挑选自己中意的俘虏,但是赢玄很清楚,自己绝对不是最强壮的一个,为什么最后被选中的却偏偏是自己呢? 二十余人吃饱喝足之后,乌太图又一次出现在了众人的跟前,他的目光逐一从赢玄等人的身上扫过:“我不管你们来自何方,原来是何种身份、地位,今天起你们只有一个主人,那就是我——乌太图!” 乌太图的声音洪亮,在旷野之上嗡嗡作响,很显然,如果这个乌太图再年轻个十来岁,恐怕这里二十几个汉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你们是我花钱买来的奴隶,你们的生命属于我乌太图的,按照我们草原上的规矩,只要你们服从我,忠于我,尽心为我做事,你们为我带来财富,我将会让你们拥有财富和女人,但是你们若敢违背我,那么你们所面临的将是比死更痛苦的折磨,我乌太图对长生天发誓,我将让你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一切遵从主人的吩咐。”几个跟随在乌太图身后的东胡壮汉率先跪倒在地,向乌太图效忠。 那些个秦国俘虏也不是傻子,见到这阵势自然也知道该怎么做,加上前面一顿酒肉大大的满足了他们,他们心中的那颗原本朝向秦国的心,又开始有些蠢蠢欲动了。 天下最难捉摸的是什么?那便是人心,不仅因为它看不到摸不着,更因为它善变。 “我等也愿、愿接受主人差遣,永世不叛。”此时二十几个秦国俘虏陆陆续续跪倒在地,向乌太图表示效忠,毕竟这个时候,效忠便代表有酒有肉,不归顺便面临的只有死亡。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呢?在这个人命贱比草木的年代,只有活下去,才是真真正正最重要的事情。 乌太图十分满意自己一番话后造成的效果,望着跪倒在地的秦国俘虏,乌太图哈哈大笑,从此,这些秦国俘虏便只有一个身份,他们便是他乌太图的奴隶,他们永生永世将烙上乌氏的痕迹。 第三十一章 妩媚的胡女与血气方刚的俘虏 在东胡人的营地修整了几天之后,天气开始转凉,天空之中也飘起了雪花,东胡南下的侵略也因为这场雪而暂时停止。 乌太图也趁着这场雪还未下大之时,带领着赢玄等二十几个新收的奴隶随同芮伯万部一路北上。 行走在苍茫的草原之上,最怕的便是遇到狼群。 因为草原上的狼是懂兵法的。它们不但凶残机敏极具攻击力,而且善于团结协作,将踩点、奔袭、设伏、迂回、堵截、合围、集群突击等战术挥洒得淋漓尽致。一旦陷入狼群的重围,便会被集体猎杀,撕成碎肉。但所幸的是莴伯万部有数万人一起同行,一路上虽然遭遇过狼群,虽然死伤过几个人,但一切总还是有惊无险。 也正是因为狼群的侵扰,也让赢玄再一次遇到了当日军营之中为秦兵治病的格桑花——乔怜雪。 赢玄怎么也没想到,乔怜雪竟然是乌太图的义女,据传当年,乌太图在中原经商遇到了乔怜雪,见她天姿国色,便觉得有利可图,花重金将她买下,谁知道半路上乌太图得了重病,谁也束手无策,眼看着就要病死了,却让乔怜雪给治好了。 为了感谢乔怜雪的救命之恩,乌太图赦免了她奴隶的身份,还认她当了义女,每次出行必然会带着她一同出去,宠爱有加。 但如今赢玄与他终究是身份有别,而且弟兄们的血海深仇还犹如一个枷锁般紧紧的将赢玄扣住,两人见到能嫣然一笑,或许,那便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半个月之后便抵达了东胡中部一个略显荒凉的小镇——黑池镇。 东胡与西匈奴虽然都属于草原王国,但是,东胡与西匈奴却完全不同。西匈奴虽然也时常南下掠夺,但却只掠夺粮食财宝还有女人,而东胡却不同,东胡南下掠夺的不仅仅是食物,更重要的是,他们更注重夺取中原的工匠和人口,用以充当东胡的奴隶,如果表现对东胡作出贡献,那么这些奴隶便会被撤去奴隶的身份,成为真真正正的东胡人。 便是这种大融合才造就了如今东胡的强大,经过几代东胡人的掠夺,中原的工匠大量的被滞留在草原,逐渐融入了东胡人的生活,为东胡人建造了与中原国家一般的城池、铠甲、武器等许许多多的中原王国才有的器物。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东胡,便是草原上的中原国家,与中原的秦国,蜀国还有吴国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崇尚汉学,一样拥有发达的科技和商业,唯一不同的可能便是血性,东胡人比起中原人更加的强壮和血腥。 黑池城是乌太图的老巢所在,在这里他拥有无数的产业,同时也拥有着无上的话语权,可以说,这黑池城便是他乌太图的。 黑池城中一直流传着关于乌太图的传说,他的来历十分的神秘,没人知道他来自何方,也没有人见过他的家人,他有的,似乎只有数不尽的奴仆和财富。他犹如一颗流星般突然出现,突然崛起,在近十多年间一跃成为东胡最著名的商人之一。 通过半个多月的调养,赢玄身体的伤势渐渐恢复,乌太图给我们这些奴隶的条件十分优厚,饮食起居优厚的几乎让这些人感受不到自己是个奴隶,反而让他们觉得自己好像是来休假的老爷似的,整日大鱼大肉,还有一壶好酒,这真是周到的没话说了。 黑池镇很小,没有多少住户,住在城里的几乎都是乌太图的奴仆,可以说,黑池镇就相当于一个独立的小王国,一个属于乌太图的小王国。 乌太图在小镇的周围设置了警卫和哨所,让人感觉走入镇中就仿佛走入了一个封闭的牢狱之中似的。 小镇的四周用青石重新修整过,彻成了高墙,上面插满铁蒺藜,南北各有一个出口,每日有数百乌太图的奴仆镇守,出口两侧分别有两座角楼,楼上也日夜有守卫巡视。 铁桶一般的护卫,除了让人觉得有些出不去之外,倒是没有什么不适的,至少,这小镇之中的生活还是十分舒适的。 这日,乌太图突然召集众人到小镇的中心集合。 黑池镇的中心有一个小小的校场,约十丈长宽,校场的周围竖有高墙,高墙之上雕刻着无数赤裸搏斗的小人,模样栩栩如生。 “你们把上衣全都去掉。”乌太图站在校场的高处,对着底下站着的赢玄等人下令道。 “脱掉上衣?为何?” “为何?这么冷的天,脱了衣服还不冻死?” 底下的站着的那些秦国俘虏一个个都露出了疑惑之色,纷纷出口反问道,但是他们的反问招来的是一根根碗口粗的木棍。 就在他们疑惑而发出质问的时候,从广场外涌进了四五十个手持木棍的东胡大汉,不由分说的将那些没有执行乌太图命令的秦国俘虏架了起来,一阵乱棍便打了下去,顿时,那些没有执行命令的都被打的鬼哭狼嚎。 良久,受了皮肉之苦的秦国俘虏们才停下了哀嚎,那四五十个东胡大汗也迅速的退了出去。 望着底下的这些秦国俘虏,乌太图沉声喝道:“你们这班不知死活的杂碎,你们给我记住,你们,你们的身体,你们的灵魂,你们的一切一切,都是属于我乌太图的,我让你们干什么你们就得干什么,不要犹豫,不要反抗,不然我乌太图一定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说道最后,乌太图的眼中寒光毕露,犹如一只盯着猎物的雄鹰一般,目光所过之处,秦国俘虏都不由的低下了头。 赢玄等人在乌太图阴冷的目光下除去了所有的衣物,只穿着一条牛鼻裤站在寒风之中,不停的颤抖着,毕竟如今是十分寒冷的冬季,尤其还是草原的寒冬,那是更加的阴冷异常。 乌太图眯着眼睛仔细观察着我们的骨骼和体魄,脸上露出满意的微笑,似乎十分满意自己这一次买卖的成果。 如果单从体魄上来讲,这些能在千军万马之中活下来的秦国军士确实各个都不亚于东胡的壮汉,而且多数人还更甚于东胡人。 乌太图哈哈笑道:“这个小镇名叫黑池城,十年前的一场灾难,让这里的居民一夜之间全死了,这里也一夜之间成了鬼城,我七年前花了三万两金子从这片区域的部族首领的手中买下了这里。从此这里便是属于我的王国。” 乌太图目光炯炯的从每个人的身上扫过,最后停留在了赢玄的身上,继续说道:“你们便是我的商业王国中的货物,你们将成为我乌太图最宝贵的财富,在这里,你们可以靠你们的努力获得你们想要的一切,但是,你们必须押上你们的性命。你们将是我乌太图手中最最强大的角斗士。” 听到乌太图的话,赢玄等人瞬间明白为什么乌太图要将他们从东胡的军营中解救出来,原来,是想让自己为他角斗,去博取那些东胡权贵的开怀大笑,去博取那竞技场中数之不尽的财富。 但嗜血的斗士,不过也只是供人愉悦的玩物而已,一些秦国俘虏的心中,顿时有了些羞耻感。 乌太图知道,中原的人自古以来都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高高在上之感,认为除中原之外的所有人都是蛮夷,所以此时让他们这些文明人沦为那些蛮夷的玩物,这些文明人的心中又怎么会舒服呢? 但,乌太图,有办法。 乌太图微微一笑,“啪啪——”,对着半空之中轻拍了两声,校场右侧的小楼“吱呀——“一声便打开了大门。 一群风姿妖娆的胡女从门后鱼从而出。 胡女与中原女子不同,此时见得赤裸着上半身的秦国俘虏,不由的对着他们指指点点,发出格格的娇笑声,言语之中,不免有比较诸人的体魄和容貌,一双双勾人的媚眼不停的向自己心仪的汉子抛去,毫无半点羞意。 几乎所有胡女都把目光定格在了赢玄的身上,不仅是因为赢玄那匀称而结实的肌肉,那隆起健美的曲线,那散发着粗犷的男性魅力,更因为他那张精致的中原面孔。 胡地位处草原,整日里都受寒风和恶劣天气的侵袭,因此东胡人大多都是毛孔粗大,面容粗犷之辈,哪有赢玄这般细腻精致的面容,所以这些胡女见了赢玄之后便深深的被他吸引住了,毕竟这样的男子在草原之上是不多见的。 秦国的俘虏们见了如此妖媚的东胡女子,下腹的那团热火顿时熊熊燃烧了起来,一些人顿时忘记了自己的处境,在寒风之中强打精神,不停的摆弄着姿势,向那群胡女展示着自己健壮的体魄,口中发出吼吼的怪叫,像极了那六月里发了情的公狼。 有了秦国俘虏的挑逗,那群胡女们便笑得越发欢畅了,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们赤/裸的身体。 这些胡女都是乌太图在东胡各地搜买而来,各个都长的风姿绰绰,千娇百媚,如今见得这些化作草原公狼的秦国俘虏,乌太图满意的点了点头,在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那些贪得无厌的人,而是那些没有任何欲望的人,因为你永远没有办法掌控他们。 世人皆有欲望,温饱而思淫/欲,在这里,这些秦国俘虏自然不愁吃喝,如今控制他们的最好办法,便是女人,如火般热情的女人,如水般体贴的女人。 英雄难过美人关,男人都爱温柔乡。 乌太图抬手指着那些胡女说道:“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会给你们你们想要的一切,而你们也要竭尽一切所能去训练,去成为一名出色的斗士,这些女人,你们随时都可以享用,但是,前提是,你们能击败身边所有的人,能在残酷的训练中活下来。美女,只有英雄才能匹配。” 乌太图目光再次停留在了赢玄的身上,因为整个校场之中,唯有两个人的目光停留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在那群胡女的身上。 一个是叫寇晃,从被东胡军俘虏之后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说过,若不是在于别人拼斗之时发出过怒吼之声,连老奸巨猾的乌太图都误以为他是个哑巴。 他很特别,所以,被买下了。以乌太图阅人无数的眼光来说,这个人,要么是个脓包,要么便是个狠人。 而另一个不受胡女迷惑的便是赢玄。赢玄是乌太图在这群俘虏中最满意的,不仅是因为他年轻而强健的体魄,更是因为他在夺羊之战中表现出来的机警。 一个粗蛮之人,就算再勇武,他也不可能在角斗场上长胜无敌,而唯有有勇有谋之人才能在角斗场上长青不败。 在角斗场上如此,在人生的道路上亦是如此。 乌太图很高兴,很高兴买到了这么两个宝贝。 “当然了,前提是,你们裤裆里的东西还能举的起来,晚上你们还能做的了运动。哈哈。” 乌太图的话顿时让校场中众人哈哈大笑,一群血气方刚的老少爷们,总喜欢开开这种低俗的恶趣味笑话,一阵笑声让场中的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 虽然不知道将来面对的是怎样残酷的生活,但是如今乌太图给他们描绘的明天,至少还是十分美好的。 第三十二章 寇晃 自从走进黑沙城的那一日起,就意味着血腥生活的开始。 接下来的十多天里,乌太图让人对赢玄等人进行恢复性的训练,并传授一些初步的格斗技巧,赢玄等人本身都是军中的好手,对于各种基础格斗技巧也都是谙熟于胸,此时再一练习,自然是事半功倍了。 秦国是马上得天下,所以开国之主对于自己后世的子孙留下了皇室子弟必须要希文习武的规矩,而为了保护皇室血脉不在战场上消亡,秦国的皇室不停的搜刮各地强身功法和格斗秘籍,让皇室子弟从小练习,以确保他们在战场上能比别人多上几分活下来的希望。 虽然如今秦国的皇室子弟很少有人遵从祖训研习强身功法,但总还是有极少数的一部分人一直在坚持着祖宗立下的规矩。 就比如,赢玄。 赢玄算是秦国皇室中的一朵奇葩了,从小就不喜欢热闹,不喜欢与其他同龄的孩子玩耍,总是喜欢一个人像个小大人似的,默默的坐着,望着天,望着地,望着蚂蚁排成队搬家,不合群的人总是容易被人遗忘,尤其还是一个不合群的小屁孩儿。 赢玄与赢睿绝对是属于两个极端的存在。赢天正博学多才,而且为人温和谦恭,在朝中乃至众多的读书人心中都有着一定的地位,是秦国皇室一个璀璨的新星。 而赢玄默默无闻,被人忽视。后来年纪稍大,虽然也进了学堂,但赢玄依然沉默寡言,虽然学堂之上偶有惊人之语,但却终究还是默默无名,这也让很多人都不自觉的遗忘掉了这个十四皇子的存在。 赢玄从小便接受了最好的武士的锤炼,这让赢玄与其他人相比多了更加强大的冲击力和爆发力,同时强健的体魄也让他拥有了更加迅速的恢复能力。 赢玄便也趁着这个恢复性训练时机,在这段时间将身体调整到了最佳的时期,由于刚经历了生死,也让他在武学之上发生了突飞猛进的进步。 接下来的日子陆陆续续又来了好几批人,有西匈奴的,也有东胡本土的,各国各族的人都有,但无一例外,他们各个都身强体壮,而且大多都面露凶色,一看就知道不是善茬。 赢玄等人这才发现原来乌太图不仅仅只买了自己这些人,竟还买了其他人,这不仅仅是多一个人多一双筷子那般简单,多一个人便是多出一个对手,多出一个敌人,更何况,还是不同的民族,不同的国家的人。 所谓人多自然会有些嘴杂,尤其是在不同民族的人杂居在一起的时候,每个民族都有自己独有的生活习惯,人多了,难免会发生点摩擦,更和况当中还是有着血海深仇的。 其实在黑沙城中的奴隶们有着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微妙关系,东胡人与秦人自然是仇人,而西匈奴人也时常南下劫掠秦国,所以秦人对西匈奴人也没有什么好感,而西匈奴人与东胡人虽然同属于草原民族,但两个民族间却有着一段隔阂,互相都有些不对眼,西匈奴人唾弃东胡人摒弃了草原人的生活,而东胡人却鄙夷西匈奴人野蛮不开化,总是两个民族间也时常有摩擦。 因此,这三个民族的人聚在了一起,谁看谁都不对眼,谁和谁也都不会尿道一个壶里去,都是互相猜忌,互相防范着。 这样一来,所有的人都意识到危机的迫近,因此,各个都一反平日懒散的模样,抓紧一切时间提高着自身的能力。 而这一切,都是乌太图最想见到的。 从第二十天开始,所有的人都被编成两人一组,在教头的指点下开始进行强化训练,与其说是对于格斗技巧的运用加强训练还不如说是一场对抗之赛。 同组的两人都需要不停的与对方做着对抗,想尽办法要将对方打倒,赢得一方便可以拥有美酒与美食,而输得一方便只有几个用来填饱肚子的干冷的馍馍,生硬无味,而且难以下咽。 或许是有意,又或许是上天注定,和赢玄编为一组的是那名叫寇晃的汉子。 寇晃比起赢玄更加沉默寡言,比起真正的哑巴也不相多让,但动起手来,却是一点都不含糊。强劲的拳头,凌冽的腿风,让人很难相信,这是一个底层士兵所能爆发出来的战斗力。 但所幸,赢玄,也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 赢玄和他刚一交手,虽然手臂微麻,但却很快便摸清了寇晃的实力,知道他的能力在自己之下,心里便放心不少,毕竟拥有一个比自己强大的敌人,是件十分可怕和让人蛋疼的事情。 然而表面上赢玄却不敢表露出什么,和寇晃对抗的时候,他刻意保存着自己的实力。每次对战,都要和他交战多时才分出胜负,而且每次都是输赢参半,就算要赢也刻意只赢一招半式的,让人看着便以为两人旗鼓相当。 在这么多壮硕的角斗士之中,这样的表现着实有些让人提不起兴趣。 但这,也正是赢玄想要的,在这样的环境之下,保存点实力,保留个杀招,总还是稳妥些,至少,赢玄是这么觉得的。 每到休息的时候,赢玄都主动向寇晃示好,虽然寇晃的沉默让人觉得他十分的阴冷,但赢玄却总有种惺惺相惜的感觉,再者,在这样的环境下多一个实力强悍的同伴,总也会安全点。 但寇晃却十分的不领情,每当赢玄一靠近,他便冷淡的走向一旁,或许寇晃的心中十分的清楚,他们两人最终要面临的下场/ 总有一天,两人会以命相搏,总有一个人会亲手夺去对方的生命,对于这样一个人,不该产生任何感情,不是吗? 一轮明月缓缓的升起,直至升到了正空之上,这一日的集训才真正的结束了下来。获得胜利的人一个个都欢欣雀跃,等待他们的将是满满一桌的美酒和美食,他们可以在一天的劳累之后,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肆意放纵,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人高兴的呢? 然而落败的人则都默默的转身离去,或满脸的不岔,或满脸的羡慕,又或者一脸平静,在各色的复杂情绪之中,默默的去领取他们干硬的馍馍。 今日,赢玄与寇晃之间的胜利者是寇晃,所以赢玄稍稍收拾了一下,便去领他的馍馍去了,估计,全场也只有他能毫无怨念的去啃那干冷的馍馍。 因为并不是赢玄赢不了寇晃,只是,前几次都是赢玄赢,本着低调的原则,也为了能让自己的同伴吃上一顿好的,免得他过得太过幽怨,这一次的对抗,赢玄故意放水输了一招,把大鱼大肉大口喝酒的机会让给了寇晃。 有人说,每当圆月时分都会让人特别思念远方的亲人,至于真假,估计也只有望月之人才能知道,至少,赢玄此时是挺想念远方皇宫之中的母亲。 “也不知道母亲的咳嗽好了没?” 赢玄独自坐在角落,啃着馍馍,一边想着皇宫中的母亲,一边小声的念叨着。 突然,赢玄全身的寒毛都树了起来,一种本身俱来的危机感涌上了心头,他本能的将身子一侧,一个黑色的物体贴着他的脸便飞了过去,躲在了不远处的地上。 赢玄匆忙一转身,只见一个身影从夜色中走了出来。 身影越来越近,脚步声越来越重,直到走到了百步之处时,赢玄才轻轻的舒了一口气,微微一笑道:“你不在楼中大口吃肉大口喝酒,你来这里干什么?” 来人没有回答,一甩手,又将一个黑色物体扔了出去,这一次赢玄没有躲闪,只是伸手一抓,一个酒壶被他握在了手中。 “鸡腿,你、没接住、现、现在、只有酒。”或许是因为太久没有讲话的缘故,寇晃乍一开口说话竟有些不流利。 但赢玄却十分的高兴,因为这是寇晃第一次对自己说话,或许,这也是他被俘后说的第一句话。 “还算你有良心,哈哈。”赢玄哈哈大笑,一溜小跑,屁颠屁颠的去捡起那只刚刚被误当成暗器的鸡腿,也不嫌脏,将表面的灰尘拍拍掉之后,便大口大口的咬了起来,刚刚的馍馍又冷又硬,早就让赢玄的嘴淡出鸟味儿了。 看着赢玄这般猴急的模样,寇晃也不由的一笑,转身正准备离去。 “怎么,来了也不陪我喝一杯?”赢玄也不管寇晃是否转身,便又将手中的酒壶扔了过去。 寇晃头也没转,只是在酒壶临近他的身体时,突然一伸手,竟然将酒壶一把握在了手中,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似的,精准无比。 寇晃转过身,看了赢玄良久,似乎想看清什么,又似乎在思考什么,总之在犹豫了很久之后,寇晃还是拿起了酒壶,一口喝了下去。 “诶诶,少喝点,给我留点。”见寇晃一口将酒灌了下去,赢玄又十分心疼的将酒壶从寇晃的手中夺了过来,一点也没有和别人送的酒的觉悟。 这一夜,两人再也没有什么过多的对话,除了向话痨似的,一个人不停的讲着的赢玄,便只有一壶酒,一只被赢玄啃的差不多只剩下骨头的鸡腿在默默见证着两人的第一次相聚。 第三十三章弱肉强食 自从那夜之后,赢玄与寇晃之间的关系得到了很大的缓和,虽然寇晃依然还是一言不发,但是却已经不再像以前那想避忌赢玄了,每日集训之后,不管是谁赢,赢的那个人都会带着酒和食物与对方一起分享。 总之,两个人每日里都是大口肉,大碗酒,谁也没饿到,谁也没吃不好。 转眼之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强化训练也已经结束。 这一日,乌太图将所有的角斗士都召集到训练场上,开始随机的抽取角斗士进行决斗,这一场决斗是所有人都曾经预料到的,只是没想到来的如此之快。 这是一场力量与鲜血的碰撞,是一场血腥的战斗,每一场,活下来的,都只有一个人。 要想活下来,那么,对方,就必须死。 上场的角斗士都可以在武器架上挑选一把顺手的武器,这些武器全部已经开刃,锋刃闪烁着冰冷的寒光,不停的拨动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弦,或兴奋,或害怕 赢玄的对手是一名身材高大的西匈奴人。 西匈奴人和东胡人一样,同属于草原民族,但西匈奴人比起东胡人来说却只能算是一个仍然还未开化的野蛮民族,他们没有文字,没有城池,没有商业,有的,只是最原始的氏族社会,逐水而居,随四季变换而迁移。 但正是如此恶劣的环境,也造就了匈奴人强壮的四肢和凶残野蛮的性格。 这些日子锻炼体魄的同时,赢玄的神经也被磨砺的越发坚韧。赢玄对敌的时侯已可以不参杂任何地感情夹杂在内,更何况还是一贯蛮横的匈奴人。 这世界就是如此的残忍,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赢玄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他想要的只是活下去,所以,阻挡自己活下去的人,都得死。 这个匈奴人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他的手中不停的挥舞着一根粗长的狼牙棒,带着呼呼的风啸向赢玄冲了过去。 赢玄紧了紧手中的利刃,他知道和匈奴人硬拼力气那绝对是最傻的选择,所以,他决定,扬长避短。 匈奴人的脚步越来越重,越来越近,每踏下一步,便会扬起一阵尘土,来势汹汹,带着一股势不可挡的锐气。 待到匈奴人离赢玄仅有数步之遥时,赢玄还是一动不动,像根木头似的杵在了那里。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赢玄是被对手吓傻了,连还手的勇气都没了。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之中,强者会得到尊重和崇拜,而胆怯懦弱者则会受到人们的鄙夷,许多人带着怜悯和鄙夷的眼神,将赢玄判了死刑,许多围观的胡女都不忍看到那张精致的脸盘被狼牙棒砸的血肉模糊,都纷纷别过了头,捂上了眼睛。 全场之中估计也只有寇晃和乌太图的眼中泛光的望着赢玄,一个是因为与赢玄关系密切深知他的实力,一个则是凭着多年阅人无数的老辣眼光。 他们两人都深信,此战,赢玄必胜。 匈奴人停住了脚步,手中的狼牙棒却一刻不停的向赢玄的脑袋上砸去,狼牙棒在空中带出的劲风将赢玄的头发都吹到了脑后。 正当狼牙棒就要砸中赢玄的脑袋之时,正当匈奴人露出了胜利的微笑之时,原本杵着像根木头似的赢玄却突然身体一缩,险险的躲过了狼牙棒,脚下步伐变换,身体犹如鬼魅一般,竟迅速的欺身而上,出现在了匈奴人的跟前。 这突然起来的一幕让匈奴人措手不及,一双铜眼瞪得老大,似乎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原本应该死在自己狼牙棒下的人竟然完好无损的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能出现在黑沙城的人自然无一不是身经百战的好手,虽然不明白,但匈奴人的身体还是迅速的反应了过来,本能的要将狼牙棒收回。 但此时挥出狼牙棒的招式已经用老了,想变招回防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赢玄反手握刀,尖利的刀锋犹如一道闪电,闪过匈奴人的脖间,带起一道白光,带出一片血红。 在众人惊讶的眼神之中,匈奴人高大壮硕的身躯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同样犹如他来时那般,带起一阵尘土。 只是这一次扬起的尘土,还带着浓重的血腥之味。 赢玄仅仅用了一个回合,就用刀刃无情的割断了对手的咽喉,动作干净利落,出其不意,让人防不胜防,场中的人望向赢玄的眼神也逐渐从怜悯鄙夷慢慢的变成了忌惮和莫名的兴奋。 看着一个生命从赢玄的手上慢慢地消逝,赢玄的心还是不来由的羁绊了一下,生命看似坚强,但却十分的脆弱,只在一瞬间便可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冰冷的尸体还在昭示着,他,曾来过这个世界,他,曾很努力的活过。 虽然面对生命的消逝还是会有一种忌惮之感,但一想到又向着自由前进了一步,赢玄的心终归还是舒服了许多,他知道,在接下来的日子,还会有更多的生命在自己的手中流逝,这种忌惮之感也不知道会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得麻木。 如果,真的麻木了,那自己到底是赢玄还是一台冷血的杀人机器呢? 二十几名被乌太图买来的秦军俘虏,经过第一次的筛选侯仅仅剩下了十名,其他人全都永远的倒在了校场之上。 而后来的其他人也死伤大半,唯有匈奴人在这场厮杀之中活下了过半的人数,原本平衡的各族人数一下子变得有些倾斜,顽强的匈奴人在幸存下来的人之中占了整整一半的人数。 一天的战斗很快便落幕了下来,赢玄这些幸存下来的人成功的进入下一阶段地训练,同时也赢得了一个月的生命。 而那些死伤之人都已经失去了利用价值,在乌太图的示意之下,那些高大强壮的东胡壮汉将他们拖了下去,成了猎犬的盘中之食。 寇晃毫无意外的也成功的存活了下来,只是当赢玄看清他出刀的动作的时候,赢玄才发现原来他也像自己一样一样保存了实力。 赢得胜利的寇晃向赢玄眨了眨眼睛,他的笑容异常的灿烂。 赢玄走到她的身边,轻轻的捶了捶他的肩,低声笑道:“好快的刀!” “彼此。彼此!”寇晃的唇角一样,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这段时间与赢玄说的话慢慢变得多了,寇晃也变得开朗了许多,至少与赢玄一起时,是这样子的。 这晚的晚餐十分的丰盛,除了数不尽的草原烤肉之外,竟然还有地道的中原美食,这让赢玄等人十分的欣喜,毕竟在异国他乡能吃上一口家乡的味道,那是一件极其幸福的事情。 正在进行的时候,一名从赢玄身后经过的匈奴角斗士,猛然从身后扼住了赢玄的脖子,他腾出一只手抓起一个碟子的瓷片,试图割裂赢玄的咽喉。 事发的实在太过仓猝,赢玄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拼命的伸手抓住对方抓着瓷片的手臂,阻挡他的前进。 但偷袭者的手臂之力着实十分的惊人,就算赢玄也只能勉强强撑片刻。 眼看着赢玄的连越涨越红,瓷片也离他的喉间越来越近,四周来自各族的角斗士们都发出了一阵兴奋的怪叫之声。 一些平日里与赢玄交好的角斗士想来营救却都被匈奴人挡在了外面,一时间怎么也冲不进来。 正在这个危机时刻,寇晃也不知从哪里而来,双脚一瞪,奋力一跃,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竟然飞入了匈奴人所围成的包围圈之中。 寇晃的及时出现,瞬间让赢玄看到了生的希望。 寇晃一把抓住了那名奴隶的手腕,想将瓷片拧落下去,但那个匈奴人实在太过强壮,他的手臂比那些胡女的大腿还要粗上一圈,寇晃虽然用力,却也一时奈何不了那个匈奴人。 危急之下,寇晃一个扫堂腿便向那个匈奴人的脑袋之上踢去。 匈奴人大惊,急忙伸手格挡,寇晃的腿带着强劲的腿风击在了匈奴人的胳膊之上。但却犹如击在了石头上一般,火辣辣的生疼。 寇晃脸色一变,赶忙想抽身回撤,但却已经来不及,匈奴人的大手一把抓住了他的腿,犹如扔链球一般将寇晃扔了出去。 寇晃的身体犹如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轰的一声重重的撞在了石壁之上,坚实的石壁重重的一震,竟被寇晃砸出了一个浅浅的大坑。 如此重击之下,寇晃就算再强悍也只有倒在血泊之中不省人事的份了。 待到匈奴人回身想要再次攻击赢玄之时,赢玄已经从最初的手忙角落之中回醒了过来,抓起桌上的大碗,在匈奴人还没反应过来之时,全力扣在他的面门上,热乎火辣的汤水全都扣在了他的脸上,鲜血顿时来从匈奴人的脸上迸溅出来。 “啊——”匈奴人大声惨叫,他的眼虽然看不到了,但他的手却还能动弹,一只手痛苦的捂住眼睛,另一只手却像赢玄的胸前击来。 赢玄的身体向后一顿,双手扳住匈奴人击来的手臂,用力的拖到桌上,膝盖狠狠的顶在他的肘部关节处,骨骼碎裂的声音清晰的传出,那名匈奴人顿时再次发出一声惨叫。 峰回路转的情形让场中那些看热闹的角斗士更加的兴奋了起来,嗷嗷的怪叫声越发的大声了起来。 忽然,从场外响起一阵掌声,乌太图在众多东胡壮士的护卫下,出现在了场中,满面笑容看着赢玄。 第三十四章 干爹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哈哈。”乌太图哈哈大笑,盯着赢玄继续道:“今日你杀死的那名角斗士就是他的弟弟。是我故意放他进来复仇的,而你也没让我失望,在这么短时间之内便将他击倒,手段虽然不是很光明正大,但却很符合一个角斗士的需求,为了胜利,为了活下来,不择手段,哈哈。” 赢玄用力咬住下唇,双手扳住匈奴人的脖颈,大吼一声,想将他颈椎拧断,但一把弯刀却无声无息的搭在了他的肩上。 握着弯刀的手正是乌太图的。 “如今,你不能杀他,你们所有人都是我花钱买来的奴隶,只有我有权利决定你们的生死,其他人,谁也不能。所以,我劝你还是乖乖的听我的话,不然我手中的弯刀一定会划过你的脖子,于其要一个不听话的奴隶,还不如要一具尸体。” 整个饭堂之内鸦雀无声,即便是赢玄的眼中也流露出一丝惶恐的目光,赢玄很清楚,乌太图没有在和他开玩笑,如果自己真的将这个匈奴人杀死,那么乌太图手中的弯刀也一定会将自己杀死。 权衡片刻之后,赢玄站起了身子,擦去手上的血迹,转身便向昏厥在地的寇晃走去,待背起寇晃之后,却恰恰遇上了乌太图灼热的眼神。 赢玄望着乌太图,知道乌太图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转身出门而去。 月光从铁栅栏中静静的照在赢玄的床榻之上,沐浴之后,赢玄静静的躺在兽皮之上,房间内的火炉生的很旺,温暖的室温让人很难相信这是在寒风刺骨的北疆。 寇晃的伤已经得到了救治. 寇晃的伤不是很严重,虽然被甩了出去,又撞到了石壁之上,但他的身体似乎格外的坚强,这般重创之下竟然也只是受了轻微的内伤,而且才断了两根肋骨,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连内府都给震碎了。 赢玄的手心因为长期握剑已经长出了老茧,摩挲在自己的肌肤上,一种陌生的粗糙感犹然而生,或许,自己应该是当世皮肤最粗糙的一个皇子吧。 母亲和大哥也不知道过得如何,自己在别人的眼中究竟是被俘还是死去?那些弟兄们的家人如今过得怎么样?朝廷的抚恤有没有发到他们的手里呢? 一个个问题反复的出现在赢玄的脑海中让他辗转难眠。 第二日,当赢玄再一次出现在校场之上时,所有人看他的眼神都变的有些不一样,或崇敬,或咒怨?????? 高强度的训练一如既往,只不过因为寇晃受了伤,赢玄的搭档便换成了另外一个人,一个名叫察哈的东胡壮汉。 由于昨天的血腥对抗,角斗士们瞬间减员一般,原本显得有些拥挤的校场,此时变得空旷了许多,但这一切没让众人感到愉悦,反而让他们越发感到压力的巨大,似乎校场越空旷,死神,便离他们越近似的。 所以,所有的人都自觉的加强了训练,毕竟这世上,没有人想死。 每日训练结束之后,许多人都会去那栋住满了胡女的小楼,疲惫了一天,到了晚上能让胡女那柔若无骨的纤手为自己按摩,能让胡女的身体来抚慰自己那颗悬着的心,何尝不是一种享受呢。 赢玄也会来这栋楼里,但他不是来找那些胡女的,他是想见见乔怜雪。 乔怜雪也住在这栋小楼里,但却是一个人独住一间高阁,其他人是不能私自上来的,曾经有一个匈奴大汉借着酒胆想强闯上去,但却被乌太图手下的东胡大汉乱刀砍死在了楼梯之上。 从此再也没有人敢对乔怜雪逾越雷池半步。 对于这个美貌的女子,赢玄也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她的一颦一笑都深深的印在了赢玄的脑海之中。 由于当初在东胡军营之中有过接触,所以两人的再次相遇让两人有了种莫名的亲切,赢玄与乔怜雪之间的对话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从最初的点头示意,到颔首一笑,再到见到问候,每一日,都有一点点的进步,每日,两人的距离都在拉近。 接触久了,赢玄才发现,原来,乔怜雪与那些胡女一样都是乌太图买来的奴隶,只不过因为乔怜雪掌握了高超的医术,所以得到了乌太图的特别照顾,不需要像其他胡女一样去伺候那些角斗士,也不需要服侍任何人,只需给城中生了病的人治病便好。 自古以来,草原之上便十分的缺少大夫,只有在大部落至少才会有略懂点皮毛医术的巫师,而且还是只服务于贵族。 所以普通人一旦生了病,那便只能听天由命了。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大夫在草原上有着超然的地位,即使是如今已经十分繁华的东胡也一样,所有人对大夫都有着足够的尊重,这或许也正是乔怜雪得到照顾的原因之一吧。 赢玄每日看似若不经心的行为,却依然还是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还是引起了他人的注意。 一个小阁楼之上,一个胡女正如一只慵懒的波斯猫一样,舒服的躺在乌太图的怀中,手中捏着一个紫红的大葡萄,轻轻的送入乌太图的口中,不时的发出一阵阵娇笑之声。 这个胡女满头金黄长发摇曳披肩,湛蓝色的眼眸如两泓清泉般荡漾,美艳的程度远远超过了那楼中的众多胡女,与乔怜雪比起来却是两朵不同滋味的花朵,一朵犹如玫瑰般火红热情,一朵却如兰花般清雅安定。 “主人,阿玄又去了。”一个东胡壮汉在小阁楼的门外小声说道。 原本一直闭着眼享受着胡女爱抚的乌太图闻言陡然睁开双眼,立起了身子,眼中露出了一丝了然的诡笑,只是他的这一动作,却吓了那个胡女一大跳,手中的葡萄也停在了半空之中。 “知道了,那今晚就将她送过去给阿玄吧。” “是。” 东胡壮汉在门外躬身离去后,乌太图才转过头,却发现胡女这般呆若木鸡的模样,不由微微一笑,一双大手不老实的伸入了胡女原本轻薄的裙摆之中。 胡女的脸颊顿时浮起了嫣红,有些幽怨的瞪了乌太图一眼,但却没有阻止他的动作,反而仿佛柔弱无骨般重新倒在了乌太图的怀中,任他肆意妄为。 胡女的这般温顺的模样,顿时激起了乌太图胸中的热火和兽性,他低吼一声,犹如一只饿虎见到了羔羊一般扑了上去,将胡女压到了身下,一时间空气变得火热,变得暧昧,呼吸也变的粗长和厚重。 那栋住着无数胡女的小楼之中,乔怜雪端坐在铜镜之前,静静的梳理着自己的秀发。铜镜之中映射出了她绝美的模样,同时也映射出了她那张幽怨的脸盘。 虽然早在卖身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做好了面对今后悲惨命运的准备,虽然自己这几年因为精湛的医术得以幸免,与这些胡女比起来不知好上多多少倍,但没想到终究还是逃脱不了与她们同样的命运。 “小姐,乌太图老爷的人来了。”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之后,一个东胡大汉出现在了小楼之中,出现在了乔怜雪的身后。 “阿啦布托,叩见乔小姐。” “起来吧。干爹有什么事要吩咐我?” “老爷说,报恩的时机到了,老爷希望你能实现您当初的诺言。” 乔怜雪的脸色一滞,双手无力的垂了下去,犹豫了良久,才幽幽的开口道:“你回去和干爹说,就说雪儿我知道了,这件事,我一定会办好,此事一了,今后,互不相欠。” 阿拉布托是乌太图身边的近侍,是乌太图最亲近的人之一,自然知道乔怜雪和乌太图之间的纠葛,待听到乔怜雪的话之后,心中不由一紧,一股不悦的脸色涌上了面门,:“乔小姐莫不是想就此离开老爷?莫不要忘了当初是谁救了你?” “这是我和干爹之间的事,不需要你多管。滚。”乔怜雪的俏脸一拧,一声娇喝将阿拉布托的话给堵了回去。 “老爷若是因为得不到你的医治而出了什么事,我阿拉布托一定让你偿命。哼——”阿拉布托站起身,愤怒的转身离去。 两个被吓得噤若寒蝉的胡女此时颤抖着身子跪在角落,一声也不敢吭出来。 因为她们听到了一些隐秘,在这个黑沙城中,作为乌太图老爷买来的婢女,地位连角斗士都比不上,乔怜雪若是想杀了她们保密,没人会有疑议。 但似乎,乔怜雪没有这样的打算。 此时,小阁楼之上静得出奇,两个婢女仿佛都能听到对方的心跳声了。 “就算,我不走,他也已经是油尽灯枯了,或许,这是我如今唯一能为他做的事吧。” 乔怜雪幽幽一叹,站起身,缓缓的张开双臂,宽大的衣袖与身体连成了一线,犹如一只美丽的蝴蝶长翅一般,美艳无比。 “替我沐浴更衣吧。” “是。”直到此时,听到了乔怜雪的命令,两个胡女才如蒙大赦,起身服侍。 第三十五章美人献身现毒计 水很热,将赢玄的皮肤烫得有些发红,但他还是依然静静的躺在浴池之中,感受着四周热水温暖的包裹,感受着每一个毛孔都舒张开来的舒畅之感,一种从未有过的全身心的放松之感,充满了赢玄的整个身体。 自从从军之后,这似乎还是赢玄第一次感觉到这般的舒爽和放松。不得不说,乌奇泰无疑是一个十分合格的老板,他永远都能知道自己的手下在什么时候最需要什么。 赢玄的身后突然响起轻柔而有节律的脚步声,一阵熟悉的香气传入他的鼻息之中,这段时间的训练让赢玄变得异常敏锐,不用看就知道,赢玄便知道来者是谁,但他依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了身子,他那英俊的脸上尽是些不可思议,却又有些憧憬的复杂表情。 在赢玄火热的目光之中,门锁被人打开了,铁门在一阵吱嘎声中缓缓开启。 一位身姿曼妙的女子款款走入了室内,虽然室内的灯光十分微弱,但赢玄还是一眼便确定了来者,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乔怜雪。 乔怜雪没有说话,只是朝着赢玄款款而来,直至到了他的跟前,一双美目才娇媚的望了他一眼。 眼神之中略带着水汽,却不知道是因为这房中的湿气太重还是因为什么,总之带水的媚眼如波一般娇艳动人,摄人心魄,不得不说,乔怜雪确实是一位倾国倾城的女子,不管在任何时候都能激起男人心中的那团热火。 赢玄坐在木桶之中,虽然空气湿润,但眼前的一切却让他有些口干舌燥,这一切来的太过突然,来的让他有些措手不及。 乔怜雪伸手手撤去身上斗篷的系带,火红的斗篷从她的娇躯上缓缓滑落,直到此时,赢玄才发现,乔怜雪竟然是真空而来,那如艳雪般洁白的肌肤,在微弱的灯光之下显得依然的娇艳动人,再加上一双细长而笔直的双腿,的确是一个人间尤物。 乔怜雪此时不做任何动作,光光站在原地便轻易的撩拨起了赢玄那压抑了许久的欲望,此时那里还管的了什么人伦道德,什么君子风度,此时支配赢玄的,只有那团熊熊燃烧着的火焰。 赢玄站起身,伟岸而强壮的身躯在乔怜雪面前展露无遗,饶是乔怜雪再过大胆,也是俏脸一红,眼神微微的瞥向了另外一边。 赢玄一把将乔怜雪拦腰抱起,柔嫩的肌肤触到了赢玄的大手,直到这时,赢玄才发现乔怜雪的身躯一直在剧烈的颤抖着,但此时,所有正常的男人或许都会很自然的将这一切忽略了过去。 赢玄将乔怜雪轻轻的放在了床榻之上,火热的娇躯向下压了过去。 乔怜雪那如雪般的肌肤透着一股独有的香气,穿透软躯,熏人欲醉,让赢玄陷入了疯狂之中。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窗格射入,乔怜雪轻轻的挣脱了赢玄的怀抱,起身披上自己衣物,刚刚走了一步,却似乎有些疼痛,忍不住的叫了一声。 怀中的美人一动,赢玄便警觉的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见乔怜雪有些吃痛,赢玄顿时醒悟,想起昨日的荒唐,心中难免有些过意不去,赶忙关切的问道:“你有没有事?” 乔怜雪没有回答她,有些倔强的又向前走了几步,似乎实在太过吃痛,便又停下了脚步,走路所带起的微风将她那纤长的娇躯从红色披风中显露出来,一道道淤青的痕迹此时显得格外的刺眼,这全都是昨晚赢玄的近乎暴虐的发泄所致。 赢玄有些内疚的挠了挠头,昨晚虽是他的第一次,但初试云雨滋味,却让他乐此不疲,一时间竟也没把握住个轻重,:“怜、怜雪,抱歉,我、昨晚???????” “好了,不要再说了。”乔怜雪突然一声略带疲惫的娇喝,:“我不怪你,以后不要再提了。” 幸福来的十分的突然,而痛苦也来的十分的迅速,一夜恩爱之后,原本应该会如胶似漆的两人,如今却突然有了不同的发展。 乔怜雪的一声娇喝顿时将赢玄喝的有些懵了,昨日还在自己身下承欢的女人,如今为何变得如此的冰冷。 难道是因为害羞?恼羞成怒了? 乔怜雪咬牙又向前走了几步,吱呀一声打开了铁门,几个早已守候在门外的东胡女子迅速的将一件火狐大衣披在了乔怜雪的身上,一左一右的参扶住了她。 眼看着美人离去,赢玄顿时一阵失落,仿佛身体之中的什么东西被人夺了去一般,空空荡荡的,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你还会不会来?”赢玄的声音中充满了期待。 听到赢玄的话,乔怜雪垂下了头,想了想,这才悠悠的开口回道:“也许会吧。” 乔怜雪的离去让赢玄有些失落,直到此时,赢玄也不明白,乔怜雪的语气为何会变的如此的冰冷,难道是在怪自己昨天太过粗鲁? 有些郁闷的赢玄回身一瞥,却猛然间发现床单之上有一块如花般绽开的血迹,顿时,赢玄呆若木鸡。 对赢玄来说这样的夜晚或许只是一场梦境,因为出了房间的门,他又马上要重新回归于残酷的现实之中,训练的强度开始加大,赢玄所应对的对手从一个开始变成两个、四个、六个。 黑沙城中的训练变得越发的残酷,原本一个月才举行一次的血腥对抗变成了不定时的搏杀,每日里都会举行几场或许刚刚还生龙活虎的,没过一会儿便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每天都有人在赢玄的眼前死去,每天都有厚重的血腥味儿在刺激着众人的神经。 寇晃依然还躺在病床之上,很难想象,如果几个月不曾锻炼的寇晃回到校场会是一个怎样的情况,估计横尸当场是最大的可能了,所以赢玄要在寇晃回归之前,竟可能多的为他扫除一些危险,同时也让自己的重要性得以突显,只有自己变得重要了,那么寇晃也会因为自己的缘故而得以生存。 乌太图是个极其聪明的人,自然也明白赢玄的意图。但是如今的进展似乎依然无法满足乌太图那个膨胀的心,于是,他决定给赢玄再加上一剂强心针。 第三个月临近结束的时候,当初被乌太图买来的角斗士除去一直躺在床上养伤的寇晃,如今便只剩下了八个人,而赢玄和他的搭档察哈便是其中的两个。 而剩下的两个人之中,有两个东胡人,一个叫蔡忌的秦国人,还有三个匈奴人。这三个匈奴人之中有一个便是当初企图用瓷片杀死赢玄的壮汉。 他叫铁伐。 天气开始慢慢的回暖,脚下的冰雪也开始融化,从乌太图脸上越来越多的笑容可以看出,他对赢玄的进步还是相当的满意,毕竟这些人是从无数残酷的厮杀中活下来的,经历了血与火的洗礼,自然不是一般的人能够比拟的,他们每一个人都如同是一只猛虎,猛虎冲进羊群之中,那番景象定然是十分血腥和热血沸腾的。 但是,八个人还是太多了,未来的那场比赛乌太图有着一个绝对不能输的理由,所以他要给这八个斗士再加一把火,一把能让他们彻底疯狂的大火。 乌太图望着眼前的八个角斗士,心中早有了算计,轻轻的一招手,一个曼妙的身躯从他的身后款款而出,走到了众人的面前。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个女子给吸引住了,更有按耐不住的匈奴人发出了如狼吼般的怪叫,眼中泛着精光,仿佛想一口就把对面的女子给吃掉了似的。 而最受震惊的要数赢玄了。因为站在众人面前的女子正是与自己有着一夕恩爱的乔怜雪。 乌太图很满意乔怜雪出场所造成的效果,望着赢玄那副震惊的模样,乌太图的嘴角扬起了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 “我的勇士们,看到了吗?在你们眼前的是我们黑沙城的雪莲,我们黑沙城最美的女人,告诉我,你们想得到她吗?想占有她吗?大声的告诉我。” “想——,吼吼。”若不是在周围站立着数十个手握利器的东胡壮汉,恐怕底下站着的几人早就像乔怜雪扑上去了。 几人的怪叫声似乎没有让乔怜雪感到害怕,她只是低着头,望着自己的脚尖,让人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赢玄的心情却变得越发沉重起来。 “好,既然想要,那我就把她给你们,但是你们要做的就是打败其他的所有人,只有最强大的勇士才配拥有我们最美丽的女人。” 乌太图的这一把火彻底让这些亡命之徒疯狂了,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还有明天,对于这些活一天赚一天的角斗士来说,没有什么比喝最好的酒,吃最好的肉,玩最漂亮的女人来的让他们兴奋了。 “两桃杀三士之策吗?”赢玄的心中冷冷一笑,乌太图果然太毒了,因为此时,他已经感受到了铁伐那发了情的野熊般的眼神了。 因为在场中,最强的两个人便是铁伐和赢玄,最强者只能是在他们两个之间产生。 面对乌太图的诡计,赢玄也只能乖乖就范了,不管有没有昨日的那一晚露水之缘,在赢玄的心中,乔怜雪也坚决不能落入这些蛮汉的手里。 更何况,如今,乔怜雪已经是自己的女人了,自己的女人,怎么会容许其他的人触碰呢? 一切似乎都变得明朗起来,一个一直被赢玄忽视了的问题一下子蹦到了赢玄的脑海之中。 为何乔怜雪那一日会出现在自己的房中?原来,一切都是一个早已安排好的局,一个针对自己的阴谋。 但是,为什么乌太图要设下这个局来逼自己和铁伐进行一场决战呢?难道是想通过互相的仇视和比拼来提升众人的战斗力? 但这样对于乔怜雪似乎太残忍了些吧? 赢玄抬起头,正好对上了乌太图的目光,望着乌太图那灿烂的笑容,赢玄突然一咧嘴,他,也笑了,笑得亦如乌太图那般灿烂,笑得让乌太图也有些莫名其面,有些不寒而栗。 第三十六章 被爆的菊花很灿烂 决出最强者的对抗赛在当日的半晚时分举行,这一场比赛虽然用的依然是开刃的武器,但是乌太图又似乎不希望这八个人受到什么过大的伤亡,所以在开赛之前便告戒众人不能下死手。 当然,当这些人上了场,热火涌上了脑门之时,还能不能记起乌太图的话,那就是两码事了。 对抗赛以随机的方式抽取,两人一组,胜者进阶败者淘汰,直至比出最后的胜者为止,在这八人之中,就数赢玄与那个叫做铁伐的匈奴人最为强大,一个是以技巧称雄,而另一个则是以力量称霸。 与其说是八人的对抗赛,还不如说是这两人的终极对决,必竟,他们俩也算是老仇人了。 此时仇人相见自然是分外眼红,铁伐望向赢玄的眼神之中透着浓浓的杀气,仿佛恨不得一口要将他吞掉似的。 赢玄的进阶十分的顺利,对手一看是他,稍作抵抗便认输了,没有人是傻子,明知道赢不了却还要死磕,弄不好要赔上自己的性命的,女人虽美,但却也要自己有那个命享受才行,不然到最后,便宜的总是别人。 不消多久,赢玄便和铁伐在决战之中相遇了。 铁伐的身高体重都远在赢玄之上,傲然站立于斗场的正中,一柄长约六尺的大剑插在他面前的土地上。他的脸上充满着戾气,满头焦黄的乱发随风飘扬,从赢玄走入场内开始,他的目光始终都没有离开过赢玄。 赢玄的左手扣住护盾,右手将刀尖松弛的垂向地上。 在那一晚的生死搏斗之后,赢玄便知道自己与铁伐终究会有一战,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道理谁都懂,虽然残忍,但却真的十分有效。 不然,后患无穷,就像那句老话说的那样,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在看不见的角落总有一个人在偷偷的盯着你,等你稍一疏忽便对你下死手,这样的日子,是人都受不了。 同样,赢玄也受不了,所以赢玄很早就已经在谋划这一战了。 赢玄知道铁伐的力量肯定远在自己之上,对付他最好的方法就是用步法和速度来周旋。 铁伐张开双臂发出一声震彻全场的大吼,围观的胡女们的情绪迅速被他的吼声点燃,都纷纷尖叫起来。 从赢玄的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不远处的乔怜雪,只是此时的乔怜雪依然是低着头,看不清任何表情。 “嘿,傻大个儿,别叫了,叫得再大声,今天你也得死,我能杀得了你弟弟,今日,也一样能杀得了你。”赢玄举起手中的横刀,直指铁伐,一脸的戏谑,一脸的不以为然。 一种被人轻视的侮辱感顿时涌上了铁伐的心头,原本已经沸腾了的血此时犹如火山蓬发一般,全都涌了出来。 “吼吼——。”铁伐大声的怒吼着,一张原本就十分骇人的脸因为涨红变得更加的峥嵘了。 “你这个混蛋,我一定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他一把从土中抽出大剑,虎吼着向赢玄冲来。 赢玄的唇角浮现出一丝笑容,全身的神经骤然在瞬间绷紧,他的视野中只剩下了铁伐一人的存在。 铁伐是一只强壮的灰熊,每一步都带起一阵撼动,庞大的身躯在冲锋起来之时,绝对是一种视觉的冲击。 面对铁伐的冲击,赢玄也动了,他知道,绝对不能让铁伐靠近自己的身体,近身搏斗对于力量有着十分苛刻的要求,与壮如灰熊的铁伐进行近身格斗,那绝对是一件十分不明智的事。 所以,赢玄选择了周旋,以灵巧的身形和步伐与铁伐的力量对着别样的搏斗。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赢玄朝着铁伐飞奔而去。 面对赢玄的不自量力,铁伐心中大乐,手中大剑横劈而出。赢玄微微一笑,脚下微微一用力,身形便瞬间一变,整个人一跃而起,一个鹞子翻身便跃到了铁伐的身后。 铁伐没有收招回身相救自己的后方,反而手中加大力度,手中的大剑犹如风车一般向后转后,拦腰斩向赢玄。 赢玄身形再变,险险的躲过了这拦腰一剑之后,转身向斗场的边圈跑去。 斗场中顿时寂静下来,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一种局面,原本赢玄朝着铁伐冲去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们会有一场激烈的拼杀。 但事实上,那居然是一次赤裸裸的挑衅。 赢玄此举意在激怒铁伐,让他能够不顾一切的追赶自己,以消耗铁伐的体力。 铁伐虽然身高腿长,可是步幅的频率太慢,始终落后赢玄一段距离,他愤怒到了极点,嘴中发出哇哇的大喊,手中的大剑在空中乱劈一气。 “你这个无耻的懦夫,有种你别逃,你和我正面一战。” “你个没脑的蠢货,有种你就追上我,追不上我你就是婊/子/养的。”面对铁伐的咒骂,赢玄只是瞥了瞥嘴,开始了毫不留情的反击,若论到打嘴战,一辈子也没见过几个字的匈奴人又怎么会是赢玄的对手呢。 赢玄的话语让铁伐再次陷入了疯狂之中,犹如一只发了怒的狮子一般,不顾一切的向赢玄冲去。 而赢玄却又如一个斗牛士似的,一边用言语不断的刺激着铁伐这只发了疯的蠢牛,一边不断的躲闪着他的进攻,两人之间始终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场中已经有人开始起哄,赢玄采用的策略在他们的眼中无异于是一种退缩,这是所有角斗士所不齿的事情。 在确信铁伐已经拼尽全力奔跑后,赢玄却突然停下了脚步,身体一个斜向的侧拐,就势转过身来,而铁伐出于惯性仍旧向前方冲去。 就在这个时候,赢玄出刀了。他手中长刀向着铁伐的左侧肋间刺去,刀速算不上很快,但却十分的干净利落,下刀的地方也是毒辣异常,这也正是赢玄最可怕的地方。 他的刀,永远不会按常理出牌。 铁伐危急之中却表现出了异常的冷静。他的左臂一收,左臂之上的小护盾顿时遮住了要害。 但赢玄的反应也十分的迅速,刀势一变,刀锋突然斜行向上,闪着白芒的刀尖刺向了铁伐的上臂。 面对赢玄锋利的刀尖,铁伐此次没有躲闪,也没有回护,但右手的大剑却向赢玄拦腰扫来。 赢玄大惊,连忙抽刀回撤,向后退去。 铁伐的大剑卷起一阵狂风,如秋风扫落叶般向赢玄横扫而去。 但他的大剑却又一次落空了,赢玄也正是瞅准这个机会,一刀刺向了他的心口。 赢玄这一刀一如既往的诡异,在成功穿破铁伐的皮甲之后,狠狠的刺入了他的胸肌,但再想前进半寸却再也不可能了,因为铁伐的左手紧紧的抓住了赢玄的横刀,硬生生将长刀拔了出来,鲜血沿着刀锋汩汩流出。 所有人都惊呆了,所有人都没想到铁伐竟然凶悍到了这种地步。他竟似没有感到任何地疼痛,硬生生的抓住了横刀。 “吼——”一声怒吼,被铁伐抓在手中的横刀竟被硬生生的折断了。 铁伐峥笑着,右手举起大剑向赢玄的脖颈刺落。 赢玄慌忙后退了数步,躲开了铁伐志在必得的一剑。 铁伐得意的大笑着,他再次向前跨了一步,手中大剑以千军万马的奔腾之势向赢玄的头顶砍落。 赢玄地身体向旁边一侧,手中的护盾与铁伐手中的大剑擦身而过。但铁伐的大剑并没有因此放过赢玄,大剑停在了半空之中,向赢玄的护盾重力一拍,一股庞大无比的力量通过护盾传到了赢玄地身上,赢玄地身体不由控制的向后飞出,在地上滚了好几个圈之后才勉强的稳住了身子,铁伐的力量之大远远超出了赢玄地想像。 赢玄挣扎着爬了起来,左手上的护盾硬接下了铁伐全力挥出的一剑,整条手臂已经被震的提不起一点气力了,段时间内再也无法战斗了。 赢玄在校场护栏的边缘缓缓的站了起来,握刀的手臂也近乎痉挛的抖动了一下,虎口已经被震开,鲜血不停的流了出来,想握紧刀柄如今似乎也有些困难了。 铁伐峥笑着一步一步的靠近,他知道赢玄已经被他逼到了角落,他一步一步向赢玄走来。 赢玄的脊背靠在围栏在立柱上,目光死死盯住铁伐的脚步。 结局,似乎就这般注定了,强弱已经十分明显。 铁伐加快了步伐,迅速向赢玄冲了过来,赢玄几乎也是在同时,俯身向他冲去,他的目标是赢玄的头颅,而赢玄的目标是他的下盘。 铁伐的大剑横向挥砍而去,但赢玄却已经俯身,这一剑注定要落空了,铁伐慌忙改变招式向下劈砍。 赢玄此时已经孤注一掷了,不管如何他都无法战胜铁伐了,赢玄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不成功,便成仁。 赢玄的身体几乎平贴着地面,平滑到铁伐的身下之时,手臂果断有力的向上刺去,半截断刃穿过铁伐的皮甲刺入了他的下阴。 第三十七章 缠绵 铁伐发出一声凄惨的嗥叫,下阴是人类最脆弱的地方之一,如此一招下流的偷袭,让铁伐顿时身受重伤。 无数围观的壮汉们无不感觉档下突然凉飕飕的,都不约而同的夹紧了双腿。 “锵——”的一声,铁伐手中的大剑深深没入地面,依靠着它的支持,铁伐庞大的身躯才没有立刻倒下,他的双腿,乃至整个身体都不停的颤抖着。 赢玄将那半截断刃拔出,趁着铁伐吃痛反应迟钝之时,准备贴身而上,给他送上致命一刀。 但赢玄刚站起身来,却不由的脸色一变,原来铁伐在遭受如此重创的情况下竟仍还有气力反击,反手一抓,一把便抓住了赢玄的手腕,双臂使力,宛如铁箍一般将赢玄的身体紧紧勒住,赢玄肺部的空气顿时被他压榨殆尽,一张俊秀的脸庞因为缺氧不能呼吸而变得涨红,周身的骨骼仿佛要被抱碎了似的,难忍的疼痛竟激发出赢玄内的所有潜力。 赢玄的头颅拼命后仰,狠狠撞在铁伐的鼻梁上,顿时,铁伐的脸上一片血肉模糊,但铁伐的双臂却依然不肯松开,反而箍的更紧了。 赢玄知道,铁伐这是在做最后的挣扎,要死,他也想拉上自己一起死。 如今要拼的,便只是到底是赢玄的胸骨先碎了,还是铁伐身上的血先流光了。 由于大量被扼住了胸膛,赢玄没法呼吸,缺氧的窒息感,让赢玄的动做变得越发的迟缓和笨拙,他的体力也在急剧的下降着,明明想着一招制敌,但却总是把握不住 但赢玄却不肯死。他反手握住断刃,朝着铁伐的腰间狠狠刺去,一下,两下,三下,一刀刀刺下,又一刀刀拔了出来,溅出一阵阵鲜血。 “住手。”底下的乌太图坐不住了,原本只想这些角斗士们能够互相竞争,互相提升实力,但没想到赢玄和铁伐的行为如此过激,两人损失了一个,都是件十分肉疼的事情。 但,乌太图的喊声依然还是迟了些,或者,赢玄更本不愿去理会乌太图的叫声,他手中的断刃依然一刀刀的从铁伐的身体中进进出出,铁伐的那双金箍般的手逐渐的放松,逐渐无力,他的目光也逐渐变得迷离,变得涣散,直至最后,失去了光彩,失去了灵动。 铁伐的呼吸已经停止了,他的心也已经不再跳动,两人站立的那一小片地方,如今已经成为了一片血泊,从铁伐身上流出了的鲜血染红了这片泥土,也染红了赢玄的下摆。 此时,早以后东胡大汉冲了上来,将两人强行分开。 赢玄从铁伐的手臂之中挣脱了出来,铁伐那如塔般的身躯轰然一声向后倾倒,倒在了地上,尘土飞扬。 赢玄一边急促的呼吸着,一边环视四周,如一只受了伤的孤狼一般,警惕的望着四周,又犹如一战而功成的头狼环视自己的臣属一般,君临天下,一股无形的威势显露无遗。 全场惧静,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能听到,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赢玄的下一步动作。 稍稍恢复了点元气的赢玄蹒跚着步子,走到了铁伐插在地上的大剑之旁,奋力拔出了大剑,冰冷地剑锋闪着寒光,如今正是夕阳西下之时,血红的夕阳照映在剑身之上,显得格外的妖异。 铁伐的尸体躺在血泊之中,那种峥嵘的脸盘也早已血肉模糊。赢玄拄着铁剑,望着铁伐的尸体,一脸的麻木。 人,总有一死,只不过是长短的问题,但谁若阻止自己获得更长,那他就必须死,这世上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有时候为了活下去,却不得不做一些残忍的事情。 人之初,性本善。 赢玄无奈的叹了口气,也不管身边的东胡大汉,手中的断刃一挥,一道血光闪过,铁伐的脑袋如同一颗习惯一样滚到了一边,赢玄弯腰拿起铁伐的人头,高举了起来。 “啊————。”赢玄肆意的怒吼着,肆意的发泄着,这是独属于他的胜利者的吼叫,是幸存者的嘶喊。 “啊佑!”“啊佑!” 整个校场上传来海啸般激动的呼喊声,强者,在黑沙城总是得到最最热烈的欢呼。 赢玄在从人群中找到了乔怜雪,她似乎不忍看到眼前血腥的场面,紧紧闭上了双目,脸色有些煞白,但却面无表情,与当初初见她时完全是两个模样。当初温柔雅致,如今却冰冷如霜,巨大的差距让赢玄有些难以释怀。 乌太图的眼目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毫不掩饰对赢玄的欣赏,多年的等待终于让他等来了赢玄。 虽然赢玄破坏了他的计划,但是,赢玄的表现却让他激动万分。 多年的等待,机会终于来了。 ?????? 赢玄静静的躺在木桶之中,享受了热水带来的舒畅,一天的疲乏终于得到释放,一天紧绷着的神经也终于得以放松。 一个脚步声响起,带着独有的香味,犹如当初第一次款款而来般,披着一件火红的斗篷,赤着雪白的美足,犹如从天而来的仙女一般,清新脱俗,美艳动人。 赢玄没有睁开双眼,依然静静的躺着,仿佛没有人进来一般。 乔怜雪的纤手轻轻按压在赢玄的肩头,轻轻的捏着,为他放松着每一块肌肉。 柔弱无骨的纤手,渗人心脾的香气,让赢玄的肌肉又本能的紧张了起来。 “原来你也会害怕。”乔怜雪的声音原本是极好听的,犹如春日里的黄鹂声般,清脆动人。 但此时的语调略带着冰冷,听着却是另一番滋味儿。 “是人便会有七情六欲,我是人,不是神,所有我也会害怕,这有什么奇怪的。” 此时,乔怜雪那柔软的纤手正恰到好处的按摩着赢玄的穴位,一阵舒畅之感遍袭全身,赢玄惬意的将头后仰,正好枕在了乔怜雪那充满弹性的胸/脯之上。 乔怜雪虽然没有避让,但却还是害臊的涨红了脸,可惜此时赢玄正闭着眼,无法欣赏到这一曼妙无比的美景。 “你不是人,你是魔,你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乔怜雪的手突然停住了,双眼死死的瞪着赢玄。 但赢玄依然没有睁开双眼,他终于明白,乔怜雪为何会这般冰冷。 只是乔怜雪不明白,这一切,都是为了她,为了让所有自己在意的人能够活下来。 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既然我在你的眼中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那你为何不怕我?” “怕,我怎么会不怕呢。”乔怜雪的纤手在一阵短暂的停顿之后,又重新开始了揉按,:“但我只是一个柔弱的小女子,我又能如何呢?乌太图让我过来服侍你,就算我再不愿意,我也只能过来,我一个小女子,我又怎么反抗的了呢?或许,这,便是命吧。” 赢玄突然按住了乔怜雪的纤手,虽然他知道当初乔怜雪过来侍寝是乌太图故意的安排,为的就是激发自己,就犹如今日与铁伐搏杀争取乔怜雪一般,乌太图老辣的眼光早已看穿了赢玄的心,早已看明白赢玄的需要。 但,乔怜雪刚刚的一番话,却犹如一把利刃,深深刺痛了赢玄的心。 “你想要就拿去好了,反正我已经作践了自己一次,一次是作践,两次也是作践,更多次,我也不怕,对于一个已经认了命的女人来说,未来的一切,已经没什么好畏惧的了。” 如果说乔怜雪的第一番话是一把利刃,深深的刺痛了赢玄的心,那么如今的这番话便犹如一把盐,在赢玄的伤口上撒上了一把厚厚的盐。 赢玄猛然的睁开了双眼,转过身抓住乔怜雪的双臂,将她拉得弯下腰来,嘴唇捉住了一张让他魂牵梦绕的樱唇,用力的吮入了口中,粗暴而近乎暴怒的敲开了她的碧齿,闯入了她的嘴中,疯狂的索取。 乔怜雪发出一声尖叫,火红的斗篷从她柔滑的娇躯上滑落,整个身体被赢玄大力抱起,顺着赢玄的身体滑入了水中,一阵波纹在水中荡漾开来,雪白的娇躯犹如一朵白莲般在水中绽开。 赢玄抓起乔怜雪的双手,将她紧紧的拉到身边,双手紧紧的环抱,仿佛想将她融入自己的身躯一般。 一阵索取之后,赢玄离开了乔怜雪的樱唇,双手轻拂那张海棠般娇艳的俏脸,略带着泪痕,却依然十分倔强的昂起了头,毫无畏惧的直视着赢玄。 “或许,当初我就不该救你,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死去。” 赢玄没有回应乔怜雪的话,只是更加肆意的向她索取,更加粗暴的想将她融入自己的躯体。 乔怜雪的冷笑犹如一壶烈酒,不断的刺激着赢玄,让他不敢直视,让他莫名的恐惧,让他不断的从乔怜雪的身上索取。 一番云雨之后,两人都疲惫的睡了过去,待醒来之时,却已经是日上三竿之时。 乔怜雪犹如一个新婚娇妻般服侍赢玄起床,为他梳理好发髻,为他剔去杂乱的胡渣,换上崭新的内衣和皮甲,经过乔怜雪的打理之后,赢玄整个人宛如脱胎换骨一股,一扫这些日子的邋遢,脸上也没了暴戾之气,或许是因为他的脸庞太过细腻,取而代之的反而更多的是一股儒雅的书生气。 乔怜雪从镜子之中望着赢玄,幽然道:“你确实与别人不同,很少有人会像你这般、这般儒雅。” 或许,连乔怜雪也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描绘赢玄。 “或许,我真的与他们不同吧。” 乔怜雪摇了摇头,轻声道:“从这里走出过无数的勇士,可是没有一个人能够善终。你们,都一样,最终都会走上同一条路。” 赢玄缓缓站起身,抱紧乔怜雪,在她的嘴唇上重重吻了下去,温软滑润的香舌拼命在她的口唇中纠缠着,许久之后方才松开。 赢玄轻轻的托起她的俏脸,:“我不管以后如何,从今天开始,不管你愿不愿意,你都只属于我一个人,我不会让任何人将你从我的身边夺走,不管你愿不愿意,此生,我们都已经注定要在一起。” “我们只不过是风雨之中的两朵浮萍。偶尔聚集在一起,转瞬又要各分东西,命运并不由我们自己所能掌控的住的。” “遇到我之后,你的命运就将有我,掌控。” “哈哈哈,好大的口气,别忘了,你们全是我的奴隶。”一阵大笑声从赢玄房外响起。 第三十八章乌太图的秘密 不知何时,屋外已经下起了细雨,淅淅沥沥的,这里雨和中原的似乎并没有任何的不同,同样的凄清,同样的寂寞。 乌太图负手站在门前,双手撑着凭栏,静静眺望着远处。 “过来,我有话问你。” 赢玄轻轻的拍了拍乔怜雪,稍作安抚之后,缓缓的站起身,走了出去,来到了乌太图的身边,斜依在凭栏之上,目光毫不畏惧的和乌太图对望着。 乌太图上下打量着赢玄,忽然露出一个开怀的笑容:“我是你的主人,我可以随意决定你的生死,你居然并不怕我?” “为什么要怕你?”赢玄微微一笑,:“每个人都有他的价值,只要他活着比死去的价值更大,带来的利益更多,那么,这世上就没人舍得让他死去,所以,我为什么要怕你?” “哈哈哈——“乌太图双手一抖,眼中戾光毕现,一双粗糙的大手突然如同两根藤蔓一般朝着赢玄的手臂缠了上去。 赢玄大惊,匆忙抽身回撤,但乌太图的双手却如同跗骨之疽一般,紧紧的贴住了他的身体,怎么逃也逃不掉。 虽然一直知道乌太图是个身怀绝技之人,但没想到他居然可怕到这种程度,赢玄不由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乌太图的手一抓,一按,一提,在电光火石之间便将赢玄的双臂紧紧的缠住了,任由赢玄如何使劲,都无法挣脱乌太图那犹如枯树老藤一般的双手。 “狂妄的小子,如果我想杀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你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 “呵呵,我不信,杀了我,谁为你去参加比赛,为你夺得冠军?再说了,你若想杀我,又何必这么大费周章的既送女人又亲自上门警告呢?你若想杀我,你大可动手好了。” 赢玄没想到乌太图的身手竟然如此了得,如今被他制在了手中,想逃脱必然是没什么可能了,所以赢玄决定赌一把,此时他突然很庆幸自己杀死了铁伐,为自己加重了砝码。 乌太图眼中的寒光更甚了,被他盯着就犹如跌入了冰冷的地窖一般,让人不寒而栗,赢玄知道,此时,他不能克制自己的情绪,越是表现的自然,表现的畏惧,那么他自己便越安全。 乔怜雪站在门后,偷偷的望着两人,她想上前说些什么,但刚伸出半个脚步,却又缓缓的收了回来。 良久,正当赢玄的手臂疼痛的像被撕裂了一般之时,乌太图却突然松开了手,眼中的寒光被笑意所取代,他欣赏的冲着赢玄点了点头,低声道:“自从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和其他人完全不同,而后你的表现也没让我失望,反而让我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眼光,我乌太图行走天下这么多年,看过的人数不胜数,我的这双老眼,绝对不会看错。” 赢玄的双手得到了解放,但却提不起半点气力,无力的垂了下去,麻木了的手臂仿佛根本不是自己了的似的,活像两根从树上垂下的木瓜似的。 他无奈的向乔怜雪望去,希望她能过来为自己的手臂熟络熟络,毕竟,人家是专业的。 乔怜雪明白赢玄的意思,但她似乎很怕乌太图似的,咬着嘴唇,想出去,但却又不敢抬腿迈出,纠结了良久,仿佛下了什么重大的决定似的,这才戳手戳脚的走到了赢玄的身边,抓起他的手臂,轻轻的按着他手臂上的穴位,为他疏经活血。 但赢玄的角度却可以轻易看到,乔怜雪一边在为他舒筋活络,一边的眼角却不停的瞄向乌太图。 乌太图也看到了乔怜雪的表情,他转过身,将目光投向了朦胧的天空:“你决不是普通的秦国战俘,我敢断定你的血统要比他们高贵的多,但这一切对我来说都不重要,如今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奴隶,而你也必须要清楚,我是你的主人。” “这一点,我从未否认过。”赢玄没想到这个残酷无情的老板居然有识人之能,眼光毒辣,真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乌太图的目光炯炯有神的盯住赢玄,正色道:“啊玄告诉我,你究竟想要什么?” 赢玄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转过身和他并肩而立,虽然没有言语,但他的意思却已经十分的明显。 “你知道的,这不可能,如今的你还没有那么大的价值,你还没到和我谈这个的实力,”乌太图冷笑道,:“你是个聪明人,你应该知道如果贸然和我谈这个,你很可能会被我杀死,没有一个主人能够容忍他的奴隶企图拥有和他一样的地位。” “既然你给不了我自由,那么,我要她!”赢玄如今和乌太图的谈判便犹如商人们在市场上的谈判一样,你坐地起价,我便就地还钱。 乌太图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你别忘了,现在你只是我手下的奴隶,一名生命无法自由支配的斗士!” “可是,如今我还算有些许价值。” 乌太图大声笑了起来:“赢玄你果然很猖狂,没有半点奴隶的觉悟,你很聪明,你知道通过杀死铁伐来提高自己的身价,我很喜欢你,你和曾经我简直一模一样,一样的出众,一样的有野心。” “难道——?”赢玄有些诧异的抬起了头,望向了乌太图。 “没错,我曾经和你一样。”乌太图拉开长袍,胸膛上露出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条条伤疤。 “我过去也是一名奴隶,你如今所看到的乌太图,是靠自己的双手一点一点重攀爬到今天的位置,重新夺回了自己的自由。”乌太图顿了顿又道:“啊玄你也可以像我一样,但前提是你必须有那个价值,你才有资格与我谈判。如今的你,虽然杀死了铁伐,成为了我手下最强的角斗士,但是你还是没有那个资格与我谈条件,我能创造出一个你,我同样能创造出第二个你,第三个你。雪儿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必须要乖乖的听从我的命令,为我夺得这一次的冠军,不然,你一辈子也别想再得到她。“ “成交。”赢玄想也没想,一口便答应了下来,目标总需要一步步达到,如今先守住自己的女人再说,其他的以后再慢慢考虑。 赢玄的爽快也让乔怜雪下了一跳,她没想到赢玄竟然如此爽快的便答应了下来,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兽性男人,似乎,也并不是那般可恶。 女人其实是很感性的动物,她们不需要轰轰烈烈,偶尔的一件小事,或许就能让她们感动上一辈子。 乌太图离开赢玄的校园之后,径直回到了自己居住的小楼,但刚进小楼,正没走几步,他便开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咳嗽声越来越大,他的脸也变得十分诡异的涨红。 阿拉布托匆忙扶住乌太图,在他的背后轻抚,以减少乌太图的痛苦。 过去良久,乌太图的咳嗽才慢慢的停了下来,他缓缓松开捂着嘴的丝帕,只见原本雪白的丝帕之上竟有一团粘稠的黑色血液,犹如一朵黑色的雪莲一样,在洁如冰雪的丝帕上绽放开来。 “血?”阿拉布托见到了丝帕上的污血,顿时慌了神,:“我去找乔小姐。” “不、不用了,”乌太图有些无力的微微摆手,:“我的病我自己知道,找她也没用,扶我进去吧。” “但是——” “恩——”乌太图此时虽然一脸的病态,但这一身的虎威却未丢失,一个侧目瞪眼,便让阿拉布托归顺的服从了命令,乖乖的扶着他进入了房间之中。 “酒,拿酒来。”刚一坐定,乌太图便张口要起就来。 此时房中的几个随侍的是从都是乌太图的亲信,见自家的老爷已经病得如此的严重了,竟然海张口要酒,心中顿时犹豫起来。 “老爷,莫不要作践了自己,您忘了您的誓言了吗?”阿拉布托蓬的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向乌太图哭诉道。 阿拉布托这一跪,顿时,周围的几个随从也全都跪了下去。 “你们,都起来吧。当年的誓言,我乌太图从未忘记过,每一晚,我都会梦到当年的黑沙城,梦到那些满身是血的族人,他们不停的向我靠近,不停的向我哭诉和责问,问我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没为他们报仇,还不能让他们安息。我害怕,我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些族人,所以我每天都只能靠烈酒来灌醉自己,来麻痹自己,十年了,整整十年了,正当我再也等不了的时候,长生天将啊玄送到了我的身边,哈哈哈。机会终于来了,我们苦苦等了十年,苦苦筹备了十年的机会终于来了。” 乌太图哈哈大笑,苍白的有些诡异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一阵阵红晕。 “如此好的消息,难道不该喝上一杯吗?哈哈,我大草原的男儿,应当大块吃肉,大口喝酒,你们都忘了我草原的血性了吗?些许小病,怕甚?” 阿拉布托等人左右互相对望了一眼,反复是在商量什么似的,良久之后,两个仆从才缓缓的站起身,走出小楼,去张罗酒肉去了。 望着离去的仆从,此时楼中便只剩下了阿拉布托和乌太图。 “阿拉布托..。” “老爷,我在这里。” “你是我最信任的仆从,也是这黑沙城中的族人,如果,我死了,便由你继承黑沙城怎么样?” 阿拉布托有些难以置信的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乌太图对过来的眼神,也不知道多少年了,阿拉布托终于有看到了这种熟悉的眼神。 “若是老爷您死了,阿拉布托,只想随您一起去死。” 第三十九章 四人混战 乌太图与赢玄在那日雨天的谈话之后,两人都达成了一定的默契,乔怜雪每日都呆在赢玄的房中,再也没有回过胡女们居住的小楼了,而赢玄作为回报,也是拼命的训练,黑沙城最不缺的就是陪练的奴隶了。 值得庆幸的是,寇晃终于复原了,但显然,大病初愈的他,有些跟不上进度,最强七人组已经没有他的位子了,所以他只能沦为了赢玄身边的侍从。 不过,寇晃对此也没有什么怨言,毕竟对他来说,能活下已经是一种幸运了,在黑沙城中没有伤员一说,没了战斗力的人都是城中猎犬的美食,而唯独他寇晃得以幸免,所以他很清楚,这一切都是因为谁。 在血腥的搏斗中生存下来的最强七人组在黑沙城得到了崇高的待遇和尊敬,在城中的地位几乎只在乌太图之下,每一个人都配备了数名胡女和侍卫,凡是他们提出来的要求几乎都得到了满足,当然除却摆脱黑沙城的统治,因为他们的根,依然还是乌太图的奴隶,这是无争的事实。 这一日,又是在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儿的校场之上,乌太图高高的站在一个石台之上,从上而下俯视着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最强七人组,嘴角不由扬起了一阵得意的微笑。 “过些日子我们就会前往王庭,你们将会面对整个胡国第一流的角斗士的挑战。” 乌太图的话犹如一只扔入一堆枯叶的火把,顿时引起了熊熊烈火,场中人的血液也被这把火点燃了,沸腾的血液让这些角斗士们发出了阵阵兴奋的狼吼,他们渴望战斗,他们渴望在鲜血和痛楚中寻找到自己,寻找到自己的价值,自己的人生。 乌太图意味深长的盯住赢玄,仿佛全场之中就剩下他们俩似的,:“想要什么,那就拿命去争吧。” 赢玄强颜一笑,心中却自动将乌太图的话给忽略过去了。 乌太图之所以告诉赢玄这些,就是为了挑起赢玄的全部斗志和希望,但赢玄很清楚,即便自己获得了这次比赛的冠军,乌太图也未必会给自己自由,没有任何一个商人愿意轻易放过可以为他带来滚滚财源的财富。 东胡人的王庭位于草原的西北,是整个科尔沁草原的中心所在,也昭示着它在这片草原上的绝对霸主地位。 整个王庭的城池处于一座山麓深谷之中,三面环着千丈峭壁,雪峰回环,唯有一面是入路,但入口处却是一条漆黑险隘的山峡缝隙,中通一线,迂回三十余里,方入可进入王庭的大门。 整个地形便犹如一只葫芦似的,初入谷口,两侧危崖对峙,狭隘的通道之上还有一座关隘,名曰万夫关,取其一夫当关,万人莫入之意。通过关隘,却豁然开朗,一片盆地便瞬间出现在众人眼前,大有穷途末路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之感。 王庭的城池依山而建,城内道路广场全是用山中的大理石铺成,从外到内依次共有五道城墙,随着山势节节升高,城墙用的是一种东胡独有的黑色石料,表面十分光滑,在阳光照射之下,竟犹如一面黝黑的镜子一般,反射出刺眼的光束,所以在平日里城墙之上都挂着一块十分巨大的帷幕,帷幕之上描绘着东胡的神话传说,许多虔诚的教徒在进入东胡王庭之前都会逐层的参拜,已是对帷幕之上棉花的神话人物的敬仰和尊敬。 进入王庭之后,乌太图对众人的看守也不再那么严了,毕竟进了这个王庭,再想逃出去,那简直比登天还要难上许多。 赢玄等人大多数都是第一次来到东胡人的都城,所以纷纷从车上跳下来,跟随在马车的后面,一般看一遍走。 乔怜雪作为随队的大夫也一起被带了过来,虽然名义上是随队的大夫,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赢玄的禁脔,虽然美貌如仙,但却没有人敢胆大妄为的去找赢玄的不痛快,一路之上,这些血气方刚的角斗士们也只能强忍心中的冲动,只远远的观望着乔怜雪。 乔怜雪似乎也是第一次来到王庭,对于王庭的一切似乎都感到十分的新鲜,王庭的道路两旁有许多贩卖小玩样儿的摊子,那些小巧的玩样儿特别容易引起小姑娘的喜欢,也特别能止住她们的脚步。 乔怜雪脸上的笑容多了,赢玄的心自然也就放松了不少。 面对这座气势宏伟的城池,赢玄作为大秦第一个到达这里的皇室子弟,他的心不由的颤动了一下,对这座雄伟的王城也不由的发出一声赞叹,没想到百年的功夫,东胡的科技竟然进步到了如此程度,比起中原各国,简直是有过之而不及,但可怜的中原人却还把东胡当成了未开化的野蛮之人,这简直就是大错特错。 由于王庭之中除却皇室贵族其他人都不许骑马,所以乌太图也从马车中走了出来,站在赢玄的身边,微笑道:“建造这座城的人,其实来自你们秦国。他叫公输成。” “公输成?”赢玄双眼陡然一亮,:“竟然是百年前公输家的公输成。” 公输家擅长设计和制造各种机关和器械,同时对于建筑也有着无人匹及的成就,中原各大帝国的王城几乎都出自公输家之手,数百年前的中原大地之上便流传着得公输家得天下的传说。 所以公输家的人无论到了哪里,他都会受到夹道欢迎。但正也是因为公输家的不凡,所以在百年前也招来当权者的猜忌和迫害,一夜之间,公输家突然覆灭,全家上下数百口全都葬身于一片火海之中。 但没想到,当年公输家最杰出的公输成竟然活了下来,还来到了东胡,建造了这般气势磅礴的王城,这也难怪东胡在这百年间竟然如此突飞猛进,原来是有公输家的人在。 走在王庭的街道之上,许多路人经过的时候,都纷纷侧目,乌太图近几年在王庭之中拥有了相当的名气,这和他手下的角斗士多年来良好地成绩有关。 东胡人生性好斗,崇尚勇猛。顽强的勇士,在东胡都能收到崇高的尊敬,这从东胡国民无论贵贱都喜欢血腥残忍的决斗比赛便可见一斑。 “在我们胡国,角斗士虽然是奴隶,但他们一样受到人民的尊敬,一个成功的斗士获得的尊敬你根本无法想像。尤其是在这一次的比赛,最后的胜利者可以在我东胡大汗面前献艺,这是无数人梦寐以求的事情。” 乌太图望了望身边的赢玄,意味深长的说道。 乌太图的话似乎并不能吸引赢玄的注意,因为此时,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乔怜雪的身上。 众人下榻的地方位于东胡最知名的决斗场神兽斗场的附近,是乌太图在王庭中的一处产业,叫做无极馆,这原本是一座小型的决斗场,平日里为王庭中的贫民进行角斗表演,但在几年前被乌太图买下,经过他的改装之后,成了他手下的角斗士在王庭的落脚点。 无极馆的四周就犹如黑沙城一般,拥有高大的院墙,院墙之中有着森严的守卫,除却乌太图亲自带进来的人之外,其他的,别说是一个人,就算是一只苍蝇也绝对飞不进来。 包括赢玄在内的七名最强角斗士都是乌太图从各地精心挑选而来的奴隶。每一个都是身经百战的强手,这些人也是乌太图最大的财富。 赢玄等人每人都分到了一个单独的院落,每人都有自己单独的房间,为了防止角斗士之间发生械斗或者逃走的事情,乌太图又专门派人守在了这些院落的外围,负责守卫和警戒。 和赢玄住在一起的除了寇晃之外再无别人了,因为比赛将近,乌太图怕乔怜雪的存在会影响赢玄的发挥,所以将她安排在了旁边的一个小院落里,与赢玄毗邻而住。 “据我打探的消息,每年参加决斗的人数虽多,可是真正有实力杀入决赛的只有三家,除去老牌的皇室完颜家族,相国耶律家,剩下的便是我们,此次比赛共计六十四人,被划分成四组进行淘汰赛,最终胜出的八人才有机会晋级决赛。” 寇晃低着头,使劲的搜索着今日与无极馆中的侍卫聊天所得来的消息。 “根据东胡人的传统,第一轮淘汰赛将是四人集体决斗。” “什么?”赢玄诧异的张大了嘴巴,四人集体角斗? 寇晃点了点头,低声道:“没错,这是东胡人最为传统的决斗场面,四人集体决斗按常规会在最终决战以前举行,多支队伍捉对厮杀,场面惨烈到了极点。” 集体厮杀不同于单对单的角斗,它不仅仅考验着角斗士的能力,更考验着团队之间的合作,这不仅仅是一场一个人的战斗。 如此特别的淘汰方式,让赢玄有些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能不能相信另外的几个人。 第四十章完颜家 淘汰赛在望庭中最大的角斗场兽神角斗场举行,兽神角斗场是东胡最富盛名的角斗场,历史悠久,传说凡是在其中比赛的角斗士都会得到东胡的兽神多古拉斯的庇佑,所以在所有东胡的角斗士心中,兽神角斗场有着十分特别的意义。 兽神角斗场每年也只有在这个时候才对外开放,举办比赛。 今日来这里观看的有王庭的普通百姓,也有王室贵胄来这里观看,不过更多的是他们手下的探子,提前从淘汰赛中发现有潜力的新人,预测比赛的未来走向,在斗场开始一场惊心动魄的豪赌。 察哈坐在马车之内,靠着马车的车窗,大声的唱着东胡地民歌,他的声音十分的粗犷豪放,但歌声之中却隐含着无尽凄凉,或许,这便是每个角斗士的悲哀吧。 就像沙场是每个军人的最后归宿一样,角斗场也是每个角斗士的归宿,对于一个虔诚的角斗士来说,东胡的兽神角斗场绝对是一个理想的归宿。 所以,来到这里,他们就没想离开。 今日是所有角斗士的决战之日,从这一日开始到往后的十天里,所有人都要为着自己的荣誉而搏杀,以角斗士之名,在神兽角斗场的历史上留下最最浓重的一笔。 到达神兽角斗场之后,赢玄等人被带到角斗场的休息室中,这是一个类似于监牢的房间,透过墙壁的铁栅栏可以看到斗场内的情形。 乌太图带着抽签的结果走了回来,两名东胡武士率先为赢玄打开了镣铐,原来第一个上场比赛的竟然是赢玄。 赢玄长舒了一口气,默默的穿上了铠甲,带上皮质面罩,拿起他的武器,向门外走去。 “啊玄。”突然,乌太图在身后喊住了他。 赢玄的身形顿了顿,转过身,有些茫然的望着乌太图 “记住,如果你输了或者死了,那么,乔怜雪便是他们的了。”乌太图大声的喊道。 听到乔怜雪的名字,另外几个匈奴角斗士的眼睛突然就亮了,他们对乔怜雪已经垂涎很久了,若不是她一直都呆在赢玄的身边,恐怕他们早就强行下手了。 赢玄自然注意到了他们狂热的眼神,但此时却不是计较的时候,他漠然转过身,走出了门外。 斗场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角斗士亢奋的咆哮声在斗场中不停回荡,赢玄抽出长刀一步一步向内场走去。 此时,正是正午十分,阳光不停的在赢玄的长刀之上闪烁着,他的脚下是质地柔软的黑土,些许小草吐出星星点点的绿意,微风轻送,一股混合泥土和青草的香气真入肺腑,但更多的却是一股让人兽血沸腾的血腥味,这是神兽角斗场百年来无数角斗士的血气凝结而成,这些人或死在了这片土地之上,或在这片土地之上高声呐喊自己的胜利,总之,他们都在神兽角斗场的历史上留下了自己的身影,或浓重,或清淡,但这一切却都让赢玄的精神为之一振。 赢玄那裸露在空气中的双臂,随着他身体的移动,呈现出健美的轮廓,东胡人欣赏勇士,更爱强壮的勇士,所以当赢玄出现在众人眼前之时,可以容纳万人的神兽角斗场霍然发出一声潮水般的喝彩声。 黑色的土地上,赢玄每向前跨一步,便在土地上留下一个坚实的脚印,他缓缓的呼吸,努力的控制着自身的心跳,让全身的肌肉调节到最佳的状态。 又是一场欢呼的热浪,一个身材稍稍肥胖的角斗士,手持铁锤出现在场中,他没有穿任何铠甲,赤裸的上身仿佛一面古铜色的镜子一般闪烁着彪悍的光泽。 这次的淘汰赛没有像赢玄想象中的那般大混战,而是以四人为一组的四人混战,除去赢玄和那个稍胖的角斗士,另外的两个角斗士的出场也同样受到了热烈的欢呼。 四人出场完毕后便自行挑选对手,那两个角斗士似乎是相识的,很默契的选择了对方,而剩下的便只有赢玄和那个稍胖的角斗士了。 “汉人?哈哈哈,居然是个汉人。小娘们儿一样的汉人啊,让你尝尝你秃噜大爷的厉害吧,哈哈哈。”这个自称是秃噜的角斗士一边猖狂的大笑着,一边向赢玄冲杀而来。 微胖的身躯奔跑起来,犹如大象一般,带着一阵劲风,带着对汉人的不屑,带着满满的自信,挥舞着手中硕大的铁锤,向赢玄杀去。 赢玄虽然第一次站在这样的角斗场之上,但是他丝毫没有畏惧,因为他知道,害怕,只会让自己死的更快,他能做的,那边只有面对。 赢玄的脚步开始逐渐加速,犹如一只矫捷的猎豹一般,在接近秃噜的身体的时候,他的身体猛然一跃,瞬间腾空而起。 秃噜的铁锤带着劲风从赢玄的脚下横扫而过,虽然没有扫重赢玄的身体,但铁锤带出的烈烈罡风却让赢玄裸露在外的肌肤一阵生疼。 但此时的赢玄已经顾不上这些小小的疼痛了,巨大的惯性让他的整个身体向一旁旋转了过去,身体虽然在旋转,但他手中的刀却依然不含糊,明晃晃的长刀竟突然在半空之中刺出。 这一刀出的突然,出的不可思议,出的大大超出了所有人的意料。 刀锋从秃噜的右肩斜行插入,那泛着古铜色光泽的肌肉终究还是肉,不是真正的古铜,无法挡住锋利的刀锋。 长刀没有碰到任何阻碍,刀锋所过,如刀入豆腐一般,轻松无比。 此时,赢玄依然人刀合一,心神全然系在刀锋之上,焕然之间,他竟似乎感觉到了刀身传来秃噜心跳的搏动,刀是人身,人身似刀,一人一刀浑然天成。 长刀又向前突进了数寸,然后迅速从秃噜的身体中抽了出来,在一片哗然声中,秃噜的身躯摇晃着倒了下去,鲜血从伤口之中涌泉般喷射了出来,全然喷射到了赢玄的身上,温热的鲜血带着浓重的血腥味不停的从他的身上低落,犹如一个浴血魔神一般,震撼了神兽场中所有的观众。 东胡人虽然见惯了这样血腥的场面,但今日这般快捷但却有这般血腥刺激的战斗却还是第一次见着,他们心中的那股狼性顿时被秃噜的鲜血和赢玄的勇武所激起,纷纷不由自主的站了起来,挥舞着手臂,发出一阵阵激昂的吼叫声,犹如春日里对着满月吼叫的发情公狼一般亢奋。 只是在众人欢呼之时,在神兽角斗场至高处的一个包间内,一个四十来岁的东胡贵族却黑趁着脸,一双虎目死死的瞪着场中的赢玄,因为刚刚死的秃噜正是他手下最勇猛的角斗士之一,只是这个该死的秃噜竟然轻视了对手,让对手一招便将他了结,这对于他的主人来说,这是莫大的耻辱。 所以,他要报仇,不为秃噜,只为自己雪耻,只为自己家族的荣光不容任何人玷污。 因为他是完颜赤,来自东胡最为尊贵的三大家族之一的完颜家,就算是完颜家的一条狗,也不是任何人说杀就能杀的,就算是在这角斗场上,也只能是完颜家的人杀别人,否则就是在于他完颜家作对,就是在玷污完颜家,作为完颜家家主的第十四子,在他的心中,伟大而又神圣的完颜家,绝不容任何人玷污。 “给我查查这个人,无论如何,我都要他死,要他死在我完颜家的角斗士的手中。”完颜赤对身后的手下吩咐道。 “是的,但是,我尊贵的主人,这样做似乎有违角斗场上长久相传的祖规,而且——”站在完颜赤身后的哈赤狐跪在地上,作为完颜赤的家奴,对于主人的命令虽然要毫不犹豫的去执行,但这次的命令似乎有些行不通。 哈赤狐是完颜赤的家奴,也是他的智囊,在完颜赤的心中有着相当的地位,所以对于完颜赤的命令他才敢提出自己的疑惑。 “而且什么?” “而且这次大汗陛下也派了手下的角斗士参加了比赛,如果我们操纵比赛,让大汗陛下知道了,恐怕会十分的麻烦,相国大人也必然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了吗?” “当然不是,侮辱了高贵的完颜家的狂徒怎么能活着呢,在赛场上难以下手,难道那一天还不能动手吗?反正那日要做大事,顺便将他处理了,谁也不能说什么不是。” “哈哈哈,不错,哈赤狐,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别让我失望,办好了,我就将夫人房中的那个女人给你,你不是对她垂涎已久了吗?哈哈哈。” “请主人放心,哈赤狐就算是豁出性命了也一定完成主人的命令。”哈赤狐的一双小眼在听到完颜赤说要将夫人房中的那个女人赏给自己的时候,顿时泛起了光,一想起那个女人那风姿绰绰的模样,哈赤狐的心中犹如猫抓一般难受,心中更是坚定了要将赢玄杀死的决心。 此时乌太图也坐在场中,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不安,虽然对于赢玄的本领早就已经十分的肯定,但这次的表现却依然还是远远的超出了他的预料,他这般不会掩饰自己的实力,在所有人心中树立起自己战无不胜的形象,在日后的比赛中必然会遭到对手的忌惮,但是也必然会吸引住这些角斗士背后的势力的关注,如果这些人要下黑手,那到时候能不能取得冠军就很难说了。 这场比赛对于其他人来说或许只是一场输赢的区别,但对于乌太图来说,意义却不仅仅只是输赢那边简单,他要的还有更多。 第四十一章 游街 赢玄与秃噜的速战速决让另外两名角斗士感到了紧迫的压力,他们早已被赢玄表现出的气魄完全震慑,彼此原本就有些刻意做作的出手此时也变得缓慢而犹豫,无论谁最终获胜都将成为我刀下的亡魂。 赢玄一步一步向两人走去,整个神兽斗场内变得鸦雀无声,每人都在关注着赢玄的下一步举动,以一敌二,这般热血的场面怎能让人不期待呢? 那两名角斗士对视了一眼,突然发出一声大吼,一左一右,同时向赢玄攻击而来。 赢玄的身体迅速前倾,左手猛然抓住刺过来的长矛,用力一拉,那名手持长矛的角斗士竟然重心不稳,一下子被牵拉的拖倒在了地上。 而右边的那名角斗士手持着弯刀,迎风向赢玄的脖间劈砍而来,但赢玄头也没回,手中长刀一横,架住了来势汹汹的弯刀,双腿一分,右膝狠狠顶在对手的小腹之上,在对手因疼痛而屈下身体的刹那,手中长刀猛然一样,磕开了弯刀,一个漂亮的回斩,顿时一刀斩下了那名角斗士的头颅。 但赢玄的都做并没有因此停留,不等刀上的鲜血完全滴落,便将手中的长刀反手一握,带着鲜血的刀锋猛然插入那名持矛角斗士的后心,那名角斗士的喉头发出一阵咕噜声,仿佛想要说些什么,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似的,最终还是无力的垂下了不甘的头颅,死在了血泊之中。 神兽角斗场上一片寂静,虽然没有见识到激烈的厮杀,但这般利索漂亮的屠杀却也是另一种美感,也不知是谁率先大喊了起来:“巴图鲁!巴图鲁!” 然后所有人都跟他一起大喊了起来。 巴图鲁是东胡人对勇士的尊称,赢玄的勇武征服了在场的所有人,东胡人崇拜勇者。 赢玄从那名已经死透了的角斗士身上抽出了长刀,将带血的长刀高高举起,从喉头发出一声近乎野兽的咆哮。 赢玄的咆哮让整个神兽角斗场更加的沸腾了,谁也没想到,第一场比赛就如此的精彩,如此的让人热血。 发泄完之后,赢玄深深插入黑土之中,转身向场外走去,回到休息室中,场外仍然在有节奏的呼喊着。 这次的淘汰赛除去赢玄还有两人杀入了决赛,其中便包括了察哈,察哈原先一直在隐藏实力,但如今却突然爆发了出来,着实让人有些意外。 淘汰赛之后,赢玄的名字开始在王庭流传开来,乌太图自然不会暴露赢玄来自何方,但他的样貌、种族、甚至生活喜欢都已经成为许多人茶余饭后谈论的话题,毕竟长相英俊的角斗士是少只又少。 此次的决赛乌太图手下有三人进入决赛,耶律家族身为皇室,气派自然不同,一下子派出了十名角斗士的团体,完颜家作为仅次于耶律家的高贵存在自然也毫不逊色,也派出了九人的队伍,里面包括去年比赛的冠军人物,完颜齐虎。 乌太图为参加决赛的每人制订出一份针对性的训练计划,他事先已经调查清楚所有斗士的身体特征和习惯动作,显然乌奇泰对这次比赛重视非常。 自从淘汰赛以后,乌太图对赢玄明显更加的客气了,不仅去除了他脚上的铁链,连乔怜雪也可以日夜陪伴在侧,赢玄凭直觉感到,这场比赛对乌太图有着一种不可言语的重要性。 决赛之前的夜晚,赢玄用完晚餐,正准备在乔怜雪的服侍下休息的时候,乌太图来到他的房间,手上还拿着一套全新打造的铠甲,通体用兽皮缝制,关键的部位饰以硬度极高的精钢,穿上之后,不仅行动自如,而且十分的轻便。 乌太图笑道:“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希望你能穿着它取得胜利。” 赢玄淡然一笑,接过了铠甲。 “决赛不同于你之前参加的淘汰赛,对手的强大远远超出你的想象。” 赢玄对此早就有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杀入决赛就意味着我要连过五关。” 乌太图点了点头:“我很看好你。” “你会信守承诺吗?” 乌太图哈哈一笑,有些耐人寻味的回答道:“如果你能取得胜利,我想我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赢玄很敏锐的捕捉到他目光的一丝疑虑,也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轻易放过一个能够带来高额利益的奴吧。 赢玄有些感叹的说道:“对奴隶来说,也许死去才能真真正正的获得自由。” 乌太图身躯一震,目光中流露出不能置信的光芒,许久方道:“你在大秦究竟是何身份?” 赢玄沉默许久才抬起头微微一笑:“那你究竟又是谁呢?我已经完全忘记了,现在你的面前只是一个名叫阿玄的奴隶。” 乌太图凝视赢玄良久,有些凄凉的苍然一笑,转身离去,走到门口时,却又悠悠的叹了口气,说道:“若想知道我是谁,那你先取得冠军再说吧。” 接下来的日子变得十分的血腥,能进入决赛的都不是好易于之辈,决赛的血腥和凶残程度远远超乎了赢玄的想象。 当赢玄手中的刀锋刺入别人的身体时,温热而带着腥味的血液已经无法带给赢玄最初的那种兴奋和狂热了,他对死亡变得越来越麻木,对热血变得越来越冷静,对手丧失的是生命,而赢玄知道,自己所丢失的是心中仅存的同情和善良。 当赢玄取得第三场胜利的时候,所有人都已经看出,没有什么人可以阻止他进入决赛了。 赢玄的名字已经传遍了王庭的大街小巷,这匹异军突起的大黑马引起了所有人的关注,甚至连皇宫之中的东胡大汗也听到了关于赢玄的传奇,王庭的各大赌场都纷纷开出了盘口,赢玄的赔率竟然一跃而起,与去年的冠军完颜齐虎的赔率一模一样。 察哈和另外的一个角斗士全都止步于四强之外,比起其他的角斗士,察哈两人还算是比较幸运的,察哈被刺中了小腹,肠腔虽然贯通,可是因为抢救及时,他并没有生命之危。 而另外一人则被砍断了一只手,这辈子估计再也无法重返赛场了。 作为最后仅剩的四位勇士之一,赢玄与耶律齐虎等三人得到环绕王庭一周的殊荣,这是一场专门为强者举办的游行,就像中原科举时状元榜眼还有探花三人骑着高头大马游行一样。 这一日,街道两旁站满了东胡的百姓,或载歌载舞,或高举着羊腿和烈酒,这一日是东胡人最重要的节日之一。 传说凡是今日参加游行的人都会受到兽神的祝福和庇佑,所以赢玄等人各个都穿上了威武的铠甲,一副威风凌凌的样子。 赢玄本来是不想来的,但是这是东胡人的传统,赢玄想不来却也没办法逃避。 “巴图鲁,巴图鲁,巴图鲁。”赢玄作为本次比赛最热门的大黑马,自然是最受欢迎的角斗士之一,而巴图鲁也成了这段时间里赢玄的代号。 完颜齐虎作为上一届的冠军,此时也骑着高头大马,与赢玄并肩走在队伍的最前头,他的拥护者是所有人当中最多的,毕竟,他是个老牌儿本土选手了,主场优势还是十分明显的。 赢玄知道此次能否取得冠军的关键就在于能不能打倒完颜齐虎。所以在之前的比赛时,赢玄也特意的观察了完颜齐虎的比赛。 完颜齐虎此时就犹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一只凶猛的老虎,一身横练的筋骨,膀阔腰圆,铁臂铜拳,用一句夸张的话说,他拳上能走马,臂上能站人,是一位铁血真汉子。 若想把这么一位强大的东胡勇士打倒,却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没想到中原居然能出现像你这样的勇士。” 赢玄没想到完颜齐虎居然会率先开口与自己讲话,顿时有些惊愕,说实话,完颜齐虎虽然身材高大,长相却不像其他东胡男人那般粗犷,在东胡也算是美男子一个,但他却整天冷着一张脸,一副棺材板儿似的表情,让人看着就有种想远远躲开的冲动。 “我看过你的比赛,武功不错,但却少了几分狠辣。”完颜齐虎那张棺材板儿一样的脸上依然没有任何表情,只是盯着赢玄的脸,让他看不出半点耶律齐虎的意思。 “完颜兄客气了,耶律兄是上一届的冠军,才是真正最强的角斗士,下次若遇到小弟时,还请手下留情啊。” 说实话,赢玄有些不愿搭理完颜齐虎,没事儿板着张棺材脸,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欠他二百五十吊钱似的,所以赢玄打了个哈哈,奉承了耶律齐虎几句。 但却没想到完颜齐虎却不客气的说道:“你不是我的对手,但我也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完颜齐虎的话就像让赢玄吃了个苍蝇般难受,奶奶个嘴儿的,这真是个二愣子。 所幸赢玄也别过了脸,装作再看街道两旁的风景一般,不再搭理完颜齐虎。 游行的队伍进入了王庭正中心,此时这里已经聚满了人,疯狂的人群见到赢玄等人的到来,顿时沸腾了起来,他们试图冲过护卫向赢玄等人靠近,但负责维持秩序的卫兵却一次次的将人群推了开来。 突然,一名衣饰华美的东胡孩童灵巧的从护卫的缝隙溜入通道之上,她径自跑到了赢玄的面前,乌溜溜的大眼睛因为兴奋而变得异常明亮:“大哥哥!我可以一起坐在马吗?” 这是一个可爱的东胡小女孩儿,或许,此时在她的心目中,赢玄便是一位顶天立地的英雄吧。 “小姑娘,你的家人呢?”赢玄微笑着跳下了马,轻抚小女儿的脑袋问道。 但这个东胡小女孩儿却似乎不买赢玄的帐,两只小手使劲的推开了赢玄的手,一脸气鼓鼓的说道:“人家不是小女孩儿了,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儿,人家一个人出来的。” 这个人小鬼大的小女孩儿让赢玄有些尴尬,但却不由的有些喜爱这个鬼机灵。 这时两名武士走了过来,抓住那小女孩儿的两臂粗暴的向人群外拖了出去。 “住人!”突然,一个愤怒的声音喊道。 却见一完颜齐虎一双虎目不知为何愤怒的等着两个武士。那了两名武士慌忙向那耶律齐虎行礼道:“完颜将军恕罪!” 赢玄心中微微一怔,没想到这位棺材板儿居然还有这样的正义感,难道是亲戚或者,这个棺材板儿有娈/童/癖? 想到这里,赢玄不由的将小女孩儿往自己的身后拉了啦。 完颜齐虎此时也已经下马,快步走到小女孩儿的面前,轻声叱道:“梦香,谁让你跑到这里来的?这里太危险了,你的护卫呢?” 那叫梦香的孩童吐了吐舌头,笑嘻嘻道:“我把他们全部都甩掉了” “胡闹,快快回去,不然别怪我去告你的状了。” “哼——”那个叫梦香的小女孩儿小鼻子一皱,不悦的哼了一声,然后转过身,大声道:“大哥哥,让我摸摸你的脸吧?” 赢玄微微一笑,躬下身去,梦香用小手抚摸了一下赢玄的脸,流露出欣喜若狂的神情。 “大哥哥,我以后要做你的妻子!”小梦香收回小手然后一脸喜滋滋的说道,这个小家伙多少有点得寸进尺的意思,不过这么小的小女孩儿说要做自己的妻子,赢玄却又有些、有些怪异的自豪感。 完颜齐虎叱道:“梦香!不得胡言乱语!” 此时赢玄自然不会把小梦香的话当真,但却还是一本正经的从手上摘下一只护腕,放到了小梦香的手里,轻轻拍了拍她的脑袋,微笑着说道:“这得等你长大了再说了。哈哈” 赢玄站起身,又跨上了马背,冲着小梦香摆了摆手,悠然离去,只留下倔强的小梦香使劲的挺着小身板儿,似乎想让胸前的小不点更明显一些似的,:“大哥哥,我已经长大了,我不是小孩儿了。” 第四十二章 那个叫完颜齐虎的男人 那日的游行之后,半决赛也顺利的得以开始,赢玄在抽签的时候幸运的避开了完颜齐虎,与来自东胡皇室的耶律多则成为了对手。 耶律多则虽然是皇室中年轻一代最强大的角斗士之一,但他与赢玄相较却依然还是差了许多,一番争斗之后,也只能含恨落败,但赢玄没对他下死手,毕竟杀死一位皇室成员,在东胡这个追求勇士的国度里,依然还是一件十分麻烦的事情。 另一边的完颜齐虎也毫无悬念的取得了半决赛的胜利,在两人走下站台之时,两个宿世之敌相对而立。 “不要乱打小梦香的主意,不然我一定会让你你死的很惨。” 面对着完颜齐虎这个棺材板儿说的话,赢玄总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琢磨了半天才想起他口中的小梦香是谁,心中不由的暗暗骂道:“你个棺材板儿,你当你爷爷我和你一样有,恋/童/癖啊?” 但想归想,赢玄的脸上却依然还是笑笑说道:“她只是个小女孩儿而已。” 说完,赢玄便抬腿离去,当两人擦肩而过之时,完颜齐虎突然开口道:“明日,你若是投降,我可以不杀你。” ??????? 决赛越发的临近,王庭的百信也越发期待赢玄和完颜齐虎的这场旷世之战,临近傍晚时分,从东胡的皇宫之中又传出一个让人让人激动不已的消息。 东胡大汗要亲自前来观看决赛。 顿时全城都沸腾了。 东胡大汗耶律楚雄作为东胡最富盛名的大汗,多年来带着族人东征西讨为东胡开疆辟土,如今虽然已经过了盛年时期,但却依然雄心勃勃,而且尤为喜爱观看像角斗这般血腥暴力的活动,或许是他在宫中听到了这次比赛的议论,所以出宫来一解好奇。 总之,大汗即将前来观战的消息犹如长了翅膀般,迅速的传播了开来。 此时,赢玄正与乌太图并肩立在院中,两人都抬着头,望着天,但天上却没有半点星光,月亮也早已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 “看来明天会下雨。”乌太图望着天,突然开口道。 “那又怎么样?” 乌太图没有接赢玄的话,只是悠悠然叹了口气,仿佛放下了什么似的。 “明天过后,不管结局如何,我都放你自由,以后要好好照顾雪儿。” 说完,乌太图转身向外走去,临出门前,却突然转过了身,将一个物件向赢玄扔了过去。 “留个纪念吧,明天过后,你就自由了,这算是,雪儿的嫁妆吧。” 赢玄有些错愕的看着潇洒离去的乌太图,抬头看了看手中的物件,竟是一块半个巴掌大小的玉片,入手微凉,上面的纹路怪异复杂,却十分的精致,但不管怎么看,都感觉像是少了一办似的。 赢玄苦笑着摇了摇头,将玉片收入了怀中。 翌日,细雨绵绵,润物无声,神兽角斗场中即将开始的那场角斗的血腥味儿和无数的东胡百姓高涨的热情却没有因为落雨而有半点消褪,反而变得更加的浓烈。 原型的斗场之上的青石之上雕刻着无数神秘的纹路,四支用大理石雕成的兽神的石像分立在四方角落,仿佛在守护者这个斗场似的。 此时,赢玄与完颜齐虎之间的距离仅有一步之遥,绵细的雨水打湿了两人的长发,犹如马鬃一般站在了两人裸露的肌肤之上。 赢玄此时的内心却失却了往日的兴奋与期待。 今日之后,就要自由了,又能回到大秦,回到亲人的身边,重新过回那个默默无闻的十四皇子的生活了。 但,就算今日击败了完颜齐虎,真的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吗? 赢玄仰望苍穹,一只草原雄鹰大叫着在空中盘旋,一副空中霸主的雄姿。 赢玄的心中突然涌起了一股热血,霸主?对,只有成为了雄霸天下的王者,才能拥有真正的自由,随心所欲的支配天下万民。 赢玄全身的肌肉收缩,双臂上隆起的肌肉变的更加的明显,他,率先向前跨了一步。 随着赢玄跨出的这一步,全场的欢呼声瞬间到达了巅峰,所有人都在热切的关注着这一场旷世决战。 突然,赢玄的脚下一顿,迈出去的腿,又收了回来,因为她在人群中发现了一个女人,一个虽然戴着斗篷,但却依然无法掩饰她美艳的容颜的女人,她便是乔怜雪。 今天乔怜雪今日也来了,她不喜欢这种血腥的场面,但今天,她还是来了。或许,她也舍不下。 但赢玄却不希望她来,今日与完颜齐虎的战斗败多胜少,或许,一不小心,明年的今日就是自己的忌日了,这种悲催的场面赢玄不想在乔怜雪面前上演。 今日,不如不见。 “大哥哥,大哥哥,加油。” 在看台的最前方,小梦香在那里挥舞着小拳头,使劲的喊叫着,虽然她已经用尽了全力去喊叫,但终究还是被热情的人海淹没了。 乔怜雪的出现,让赢玄内心中涌起一丝久违的温暖,几乎让他忘却了的人世温情似乎又重新回到了赢玄的血液之中。 “不能死,不能死,一定要活下去,活下去。”赢玄握紧冰冷的刀把,在心中默默的嘶喊道。 斗场上的土壤早已经被常年累计的鲜血染成了暗红色,如今雨水一冲,地上顿时变得满是血红的泥水,泥泞,却又带着浓重的血腥之味。 完颜齐虎上半身只披着一件血红的披风,此时被雨水打湿,紧贴在他的身上,显露出了他全身的肌肉,让他整个人显得异常彪悍。 完颜齐虎也微微上前一步,两人同时抽出了自己的兵器。 但他们俩没有立刻刀兵相向,反而显得异常的平静。 赢玄的长刀和完颜齐虎的弯刀礼貌性的碰了碰,放出锵的一声轻响。 “今日,我会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东胡男儿,希望你的鲜血能够配得上我手中的弯刀。”完颜齐虎盯着赢玄的双眼十分认真的说道。 “白痴!” 面对完颜齐虎的豪迈宣言,赢玄出人意料的只蹦出了两个字回应,但这两个字,却十分有杀伤力。 因为完颜齐虎的脸,顿时变得黑了许多,那棺材板一样的脸上多了几分杀气。 赢玄和完颜齐虎的身体同时后撤,在距离三丈左右站定,静待东胡大汗敲响比赛开始的钟声。、 耶律楚雄站起了身,伸手在半空微微一压,顿时原本沸腾着的神兽角斗场顿时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转过身,望着自己的大汗。 耶律楚雄似乎很满意这样的效果,微笑着取过身边侍从递过来的木槌,在一面金色的大钟之上,大力一敲。 一阵悠长而沉闷的钟声顿时响彻了整个角斗场。原本安静的人海又一次沸腾了。 在钟声响起的刹那,赢玄和完颜齐虎两人同时向对方冲去。 完颜齐虎的爆发力极为强劲,脚下一用力,身体顿时凌空飞起,血红的斗篷在半空中抖开,犹如一团熊熊烈火一般,燃尽一切。 赢玄手中的长刀也动了,毫不客气的奋力一扬,只取完颜齐虎的下盘。 完颜齐虎在半空中身形一扭,左手上的一面小护盾显现而出,锵的一声,格挡住了赢玄的长刀。 赢玄的双手顿时一颤,但依然不肯后退半步,一咬牙,硬是犹如一座大山般稳稳的立在了原地。 但此时,完颜齐虎右手握着的弯刀已经戴着劲风,向赢玄的颈部劈来。 赢玄匆忙一低头,锋利的刀锋刷的一声从他的头顶飞过,赢玄的一簇来不及逃避黑发顿时被削成了碎发,零落而下。 赢玄虽然险险的躲过了这一刀,但完颜齐虎却似乎没有放过他的意思。刀锋一转,又回转向赢玄袭来。 赢玄匆忙后退,但完颜齐虎的弯刀也跟着他的身体而去,没有丝毫的停留。 赢玄无奈将护盾迎向了完颜齐虎的刀锋,妄图格挡住来势汹汹的弯刀。 但没想到,完颜齐虎的弯刀锐利到了极点,刀锋竟然穿破了精钢护盾,啪的一声破开了护盾。 索性,经过护盾的阻隔,弯刀的力度已经衰减了几分。锋利的刀锋在赢玄的臂膀是留下一道深深血痕。 赢玄抽身再退,与完颜齐虎隔开了八九步的距离才缓缓停下。 没想到今日刚一交锋就处在了下风处,完颜齐虎的武艺远远超出了赢玄的预料。 完颜齐虎狞笑着,双眼死死的盯着赢玄,微微举起带着赢玄鲜血的弯刀,伸出猩红的舌头微微一舔,一股辛辣的鲜血之味顿时刺激了他全身的细胞,此时他毫毛倒立,兴奋到了极点。 此时,见到了鲜血的观众们再次沸腾了,仿佛他们自己就在斗场上决斗似的,疯狂的呐喊着,唯有乔怜雪低着头,双手紧紧的相握,原本白皙的双手由于太过用力变得更加的苍白了。 在观众的呼喊声中,完颜齐虎再次一跃而起,从半空之中举刀向赢玄劈砍而去。 赢玄身形一侧,长刀变换了一个角度,由下而上,再次只取完颜齐虎的下盘,此时完颜齐虎在空中控制力再次超乎了赢玄的预料,他的右脚在半空一缩,左脚踏在了赢玄的肩上,身体借力向上飞起,在空中再次改变了方向,俯冲刺向赢玄的头顶。 赢玄情急之间换忙向前一滚,在地上连续几个翻滚,方才躲过他的致命一击。 完颜齐虎冷声一笑,“我说过,你不是我的对手。” 此时,完颜齐虎的气势已经越来越旺。斗场中的观众开始呼喊他的名字,为赢玄加油的声音渐渐被压制下去。局面对赢玄越发的不利。 完颜齐虎在冷笑中又再度出手了,弯刀闪着银光,斩断了绵绸的雨帘,细小的玉珠随着弯刀而跳动。 这一次,赢玄却没有退避,反而突然主动的迎向了寒冷的刀锋。 赢玄双手紧握长刀,放弃了防御,拼着两败俱伤的危险,以雷霆之势斩向耶律齐的肩头。 “狭路相逢,勇者胜,吼——” 赢玄大声嘶吼着,长刀所带起的万钧之势丝毫不亚于完颜齐虎的弯刀斩雨之气,带着赢玄的不甘,在半空中与弯刀锵的一声撞击在了一起,带起无数火花。 长刀与弯刀在撞击之后没有做丝毫的停留,一刀向上,一刀向下,沿着彼此的刀锋,又带起一串火花,犹如夜间绚烂的烟花一般,一闪即逝。 两刀刚分,完颜齐虎的铁拳穿透雨帘,带着一股王霸之气,向着赢玄的腰间袭去。 面对完颜齐虎的铁拳,赢玄不偏也不倚,似乎全然没有看见似的,但他的右腿却也早已经行动了起来,一记鞭腿,向耶律齐胡的腰间扫去。 拳至,腿到。 两人全都闷哼一声倒退了数步。 “痛快,再来。”硬撼了一记鞭腿的完颜齐虎仿佛打了鸡血一般兴奋不已,刚刚站定,不顾伤痛,便又冲了上去。 赢玄的腰间吃了一记铁拳之后,腰间已然吃痛的无法再借里了,只能单靠着手臂的力量对抗完颜齐虎,但显然,这是不够的,直到此时,赢玄已经明白自己与完颜齐虎这个棺材板儿之间的差距不仅仅是一点那么简单。 赢玄知道自己不想死,也不能死,还有太多的事情还等着自己,还有太多的人在等待着自己。 所以,绝对不能死。 赢玄又奋力劈出一刀,但,完颜齐虎的护盾率先将赢玄的长刀推向了一旁,他的弯刀闪电般刺向赢玄的左胸,带起了一阵刺耳的破风之声,犹如死神的欢叫一般,让人不寒而立。 赢玄的身体在刀锋距离还有寸许的时候,突然一滞,身体微微向旁侧了半寸,也正是这半寸,让完颜齐虎的弯刀偏离了赢玄的心脏,虽然弯刀依然从赢玄胸膛位置深深扎了进去,但却没有伤到心脏,造成当场致命的伤势。 但不等完颜齐虎拔出弯刀,赢玄便果断的松开了握着长刀的手,闪电般握住了胸口处的弯刀,而蓄势已久的左手闪电般袭向了完颜齐虎的太阳穴。 完颜齐虎警觉的将头迅即一低,太阳穴竟生生的脱离了赢玄的拳头的攻击范围。 但赢玄这一拳却是蕴含了他全身的气力,虽然没有打中太阳穴,但这一拳也生生的打在了完颜齐虎的脑袋之上,完颜齐虎闷哼一声,整个身体随着脑袋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这突如起来的一幕逆袭,让场中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所有人都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赢玄两人。 这一拳凝聚了赢玄所有的气力,也凝聚了他所有的希望,这是最后一击,胜败就全然寄托在这一拳所创造成的威力之上。 毛毛细雨此时已经变成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从天而降的雨水不断拍打了两人的躯体,一道道血迹缓缓的从完颜齐虎的头部留了出来,混着雨水,化成了一小小细小的红线。 第四十三章 阎王不收 正当所有的人都以为赢玄逆袭成功了的时候,完颜齐虎却突然活了过来。 “你果然没让我失望。” 原本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完颜齐虎突然双臂撑起了上身,带着鲜血的头颅猛然抬了起来,大声嘶吼道:“但是,你今天死定啦。” 赢玄有些无力的退了两步,已经极度疲累的双腿再也撑不住他的身体,一屁股坐在了地上,鲜血从伤口处涌泉一般冒出。 完颜齐的弯刀穿过赢玄的身体,已经嵌入骨缝之中,若是起先,完颜齐虎稍微转动一下刀锋,恐怕赢玄已经横尸当场了。 “难道,这回真的要死了?”赢玄无力的在心中默念着,绝望之中,赢玄仿佛听到了当初在石头城战死的弟兄们的呐喊声,又仿佛看到了当初他们血战的身影,一幕幕场景,一个个故人,仿佛在放电影一般不断的在他脑中回放着。 他迷离的眼睛在人群中找到了乔怜雪,找到了寇晃,却怎么也找不到乌太图,:“临死前见不到那个黑心人也好。” 赢玄在心中默念道。 完颜齐虎站起了身,一手握着脑袋上的伤口,一手紧握着弯刀,虽然鲜血不断的从他手指的缝隙中缓缓流出,但他犹如一个高高在上的胜利者正在俯视脚下的蝼蚁一般注视着赢玄。 赢玄已经无力再做出第二次攻击了,身体缓缓地倒在了地上,静待死亡的降临。 在场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目光集中在赢玄和完颜齐的身上。 “哈哈,相国,看来你们家的齐虎又要赢了。”东胡大汗耶律楚雄一边抚摸着山羊胡,一边对着身边的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笑道。 这个老人虽然已经年迈,但他仍是东胡最有权势的男人之一,他便是东胡的相国,完颜家的家主完颜德光。 完颜家作为仅次于皇族完颜家的东胡第二大家族,这几年的势头十分的凶猛,隐隐有盖过完颜皇族之势,耶律楚雄也曾不止一次的想剿灭完颜家,但却都被完颜德光这只老狐狸看破而失败,耶律楚雄犹如一只想吃刺猬的猎犬,想下口,却又怕被它满身的硬刺扎的体无完肤。 正因为如此,耶律楚雄虽然与完颜德光表面上是合合气气,但内心之中却是十分忌惮。 “哈哈,我们家的齐虎只是一个蛮汉子,能取得冠军也全都是陛下的恩德所致啊。”完颜德光不咸不淡的奉承一句,眼中继续看着场中的变化。 其实完颜齐虎一直是完颜家的一个诟病,他虽然是完颜家的人,但却不是嫡系,因此在完颜家也不受重视,也正如此,被耶律楚雄钻了空子,把完颜齐虎挖到了自己的身边,成了自己手下最忠实的将领之一,如今完颜齐虎只听耶律楚雄的命令,完颜家的人根本指挥不动他,这也是让完颜德光最为窝火的事情,如此勇武的一员大将竟然就这么白白的被完颜家的人挖过去了。 “哈哈,那也是相国大德,肯让齐虎跟随寡人,哈哈哈。”耶律楚雄看着完颜德光那吃了苍蝇一般的嘴脸,心中不由的得意洋洋起来,心中的怨气似乎也出了不少似的。 “父汗,父汗,大哥哥快要被杀死你,你快救救大哥哥吧。”一个衣着华丽的小女孩儿一把扑到了耶律楚雄的怀中,一边哭着,一边央求着,如果此时赢玄能看得到的话,他一定会认出这个女孩儿,因为她正是当日在游行是遇到的那个小女孩儿,小梦香。 “胡闹,这是角斗,是在神圣的兽神的注视下进行的比赛,怎可肆意干预?真是胡闹,如果在这般哭闹,就给我滚回皇宫去。”耶律楚雄见小女儿竟然央求自己阻止比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狠狠的将小梦香责骂了一顿。 但他这么一责骂,小梦香哭的更大声了。 此时,一个坐在不远处的东胡女子站起身走了过来。 “小梦香乖,不要哭,你的大哥哥是斗士,是勇士,这是他的宿命,你应该为他高兴才是,乖不要哭了。” 这个东胡女子一边小声的安抚着小梦香,一边将小梦香抱在了怀中,而小梦香似乎也十分喜欢这个女子,在她的怀中哭闹声似乎也减弱了不少。 “从雪,你带梦香回去,省得她在这里胡闹。”耶律楚雄自觉大好的兴致全都被搅了,于是对小梦香也越发的不待见了。 “是,父汗。”这个东胡女子叫做完颜从雪,虽然也姓完颜,却不是皇室血脉,她是耶律楚雄的义女,同时也是东胡四大将军之一,在东胡久负盛名。 正在此时,突然一声尖利的破空之声响起。 完颜从雪的脸色顿时一变,身体猛然向前一扑,只听的扑哧一声,一朵血花从她的肩头绽开,一支黝黑的铁箭穿透了她的肩头,而这支铁箭的箭头在向前三四寸,那射中的便是耶律楚雄的身体了。 “有刺客,速速护——。”最先觉醒过来的侍卫刚一开口呼叫,一支黑色的铁箭便穿透了他的喉咙,将他的话生生的从中折断。 但耶律楚雄身边的侍卫们此时全都已经觉醒了过来,纷纷站在了耶律楚雄的面前为他组成了一堵堵人墙。 无数的黑色箭雨从天而降,那些坐在耶律楚雄附近的王公大臣们顿时成了活靶子,唯有一些身体矫健的人翻身躲在了桌子之下才堪堪躲过了箭雨,并迅速向耶律楚雄靠近。 突如其来的箭雨让整个神兽斗场陷入了混乱之中,原本准备一刀了解了赢玄的完颜齐虎见到耶律楚雄遇袭,慌忙丢下了赢玄,一跃而起,迅速的向耶律楚雄的方向奔去。 “杀——”斗场之中,突然出现了无数的黑衣人,全都是黑布蒙面手持弯刀,让人分不清他到底是男是女。 黑衣人犹如潮水一般向耶律楚雄的方向涌去。 此时完颜齐虎已经站在了耶律楚雄的身边,沉着的指挥着手下的近卫们抵抗黑衣人。 但这些黑衣人各个悍不畏死,一个个前仆后继,耶律楚雄身边的这些护卫竟然也一时抵挡不住,眼看着就要冲破这些护卫们构筑的人墙之时,完颜德光猛然冲了出来,此时他手中的弯刀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每一次扬起都会带起一阵血雾,带走一条生命,无数的黑衣人竟然无一个是他的一和之众。 完颜齐虎的出现顿时让耶律楚雄的护卫们士气一振,原本慌乱的阵脚也开始逐渐稳固下来。 “结盾。”此时,完颜初雪也站了起来,她的肩头虽然被一箭射穿了肩头,但她简单的包扎过后,依然顽强的站了起来,从容的指挥着所剩不多的护卫结盾护卫耶律楚雄。 此时盾阵一结,内有完颜初雪的从容指挥,外有完颜齐虎犹如死神一般疯狂收割生命,黑衣人们意识竟也一时进退两难。 “弟兄们,想想死去的亲人吧,仇人就在眼前,杀呀。” 黑衣人当中有人奋起大喊一声,这一声喊犹如一记强心针一般,原本已有所回落的士气顿时再一次高涨,黑衣人一个个再一次奋起冲杀过去。 但一切,都晚了。 得知大汗遇袭的王庭守卫军们,此时已经全部冲进了神兽角斗场,强弩硬马,犹如一把尖刀一般冲进了黑衣人的队伍之中。 “王庭护卫军万夫长蜇安前来护驾。” 随着王庭护卫军的到来,黑衣人被迅速的分割,残杀。 很快,黑衣人从优势转为了劣势,一下子变得岌岌可危。 “撤。”见大势已去,黑衣人中有人大喊一声,纷纷向外褪去。 此时,死里逃生的赢玄挣扎着想站起来,可是过多的失血已经让赢玄变得虚弱无力,赢玄的身体重新躺倒在泥泞之中。 一个黑衣人狞笑着出现在了赢玄的面前,:“小子,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 黑衣人手持弯刀,在赢玄的面前蹲了下来,随时准备用弯刀了结赢玄的性命。 “知道吗?”赢玄突然微微一笑,对着黑衣人问道。 “知道什么?”黑衣人一愣,条件反射一般随口回道。 “阎王爷不收我。” 说完,赢玄的左手突然拔出仍然插在身体上的弯刀,鲜血从创口处喷射而出,一下子便贱到了黑衣人的眼中。 “啊——”黑衣人惨叫一声,慌忙用手去擦眼睛,此时,赢玄凝聚全身的力量向黑衣人的胸膛刺去,但,弯刀刚次破黑衣人的胸口,却被黑衣人一把抓在了手中。 “阎王爷不收你,小爷我收了你。”黑衣人拧住赢玄的手臂,弯刀一点点的离开黑衣人的身体,最后锵的一声掉在了地上。 黑衣人的刀锋又重新向赢玄的身体逼近,赢玄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再也无法将躲开了。 突然,一道红光闪过,黑衣人的脑袋犹如一个皮球一般,向旁边一侧,咕噜噜的滚到了地上,无头的项上鲜血如喷泉一般喷洒而出。 “啊玄。”在黑衣人的尸体之后,寇晃手持横刀而立。 而在寇晃的身后,正是一脸担忧的乔怜雪。 赢玄知道自己得救了,心中的大石终于放了下来。 “我就说,阎王爷不会收我的。” 说完,赢玄的身体猛然向后一倒,瘫倒在了地上。此时,他伤口上的鲜血已经不断的向外流出,他的周围已经是一片鲜血。 第四十四章 乌太图之死 自从赢玄昏迷之后,他的意识便瞬间进入一个黑暗的空间,石头城里的弟兄们一个个出现在了他的梦中,他们静静的守护在赢玄的身旁,一个个望着他,对他说话,但赢玄什么也听不到。 突然一只大手出现了,出现在众人的身后,将石头城的弟兄们全都一把抓住,拖进了无尽的黑暗之中,赢玄不顾一切地大喊着,可是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只能在绝望中无声地呜咽着。 赢玄的身体开始缓缓地下坠,就像漂浮在云端。一种难以名状的疲惫充斥着赢玄的全身。 但,黑暗中却隐隐出现了一丝亮光,这微弱的光明逐渐的向赢玄靠近,逐渐的在他的身边绽放。 “啊玄,啊玄。”赢玄听到有人在喊自己,赢玄在黑暗中寻找,却没有看到任何人的身影。 “大哥哥……”赢玄终于辨明声音的方向,声音来自于那丝光亮,赢玄的身体循着声音的方向缓慢地上浮,小梦香的小脸终于出现在赢玄的视野中。 “大哥哥!”赢玄的意识在她一声声的呼喊中重新回复到现实之中。 此时,赢玄依然还躺在神兽角斗场的决赛场上,只是此时他的身边围满了人,一双双关切的眼眸注视着赢玄。 “大哥哥,你终于醒啦,你放心,小梦香在这里保护你,没有坏人敢来欺负你。”见到赢玄醒来,小梦香忙不迭的向他邀功。 但事实上,确实是她保护了赢玄,此时在众人的外围几步远的地方围满了王庭近卫军的人,这些人虽然是为了保护小梦香,但却间接的保护了赢玄。 “梦香,过来,别打扰乔大夫为你大哥哥治病。”完颜初雪将小梦香拉到了一旁,乔怜雪走到了赢玄的身边,熟练地将白纱在赢玄的胸前打了一个斜方结,一张俏脸之上虽然挂满了泪痕,但却还是倔强的咬着牙,不在赢玄的面前哭出来。 “你的运气很好。刀锋如果偏移半寸你就玩完了,幸好如今没有伤到心肺,修养一段时间就会恢复如常,应该不会留下什么后患。” “放心,我命硬,阎王爷也不会收我。我不会让你当寡妇的。”赢玄几乎不能相信这有气无力的声音是自己所发。 乔怜雪的俏脸一红,手上微微一抖,触碰到了赢玄的伤口,让他顿时痛得有些呲牙裂嘴。 很快,赢玄得到简单的包扎之后被抬上了一辆精致的马车,被送到了乌太图的小院,但在马车之上时,赢玄竟然又昏迷过去了,吓得众人缓忙乔怜雪请上了马车,直到确认赢玄是因为太过劳累而睡着之后才放下了悬着的心。 等到了乌太图的校园之后,众人将赢玄抬回了原本他住的小院,但奇怪的是,一路上除了乌太图的那些奴仆之外竟再也没有其他人了,从比赛到现在,乌太图竟然神秘失踪了。 但此时众人的注意力全都放在了赢玄的身上,自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些。 赢玄在一觉醒来之后,发现已经处在行馆之中,环顾四周,还是自己先前所居的房间。只是此时室内烛光摇曳,显然已经到了夜晚。 赢玄的喉头异常干涸,正想喊人的时候,房门轻动,乔怜雪端着药碗和茶盏走了进来,她见赢玄醒了,变慌忙放下药碗和茶盏,在赢玄身后嵌了一个软垫,温柔的说道:“是不是口渴了?” 赢玄点了点头。乔怜雪为赢玄倒了一碗水,扶赢玄饮下,又喂赢玄吃了药,这才又坐在了赢玄床沿上,为他把脉。 赢玄望着细心服侍自己的乔怜雪,心中不由的有些感动,:“看不出……你居然还挺会照顾人……” “我是个大夫,怎么可能不会照顾人呢?”乔怜雪微微一抬头,俏皮的给了赢玄一个大白眼。 “等我伤好了,就随我回大秦吧。”赢玄的手一翻,便握住了乔怜雪的手,:“我会照顾你一辈子的。” 乔怜雪或许是被这突然其来吓到了,身体微微有些发抖起来,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回到赢玄的话。 此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一个急切的声音道:“快来人啊!主人出事了。” 呼喊的声音到最后竟然有呜咽之声,赢玄自然分辨不出这是谁的声音,但乔怜雪却一下子便听出了这是阿拉布托的声音。 乔怜雪知道,能让阿拉布托如此慌张,乌太图必然已经是生命垂危了,想到此处,她慌忙扭头向门外冲去。 赢玄虽然也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怎奈身受重伤无法移动。 赢玄在焦灼不安中等待了许久,房间的门终于有一次被人推开了,但进来的却不是乔怜雪,而是阿拉布托,在他的身后还跟着两个高大的东胡大汉,但不知为何,此时他们俩身上却有一股浓重的血腥职位。 “主人要见你。”没等赢玄回答,两个东胡大汉便抱起赢玄的身躯,大步向门外走去。尽管他们已经十分小心,仍然不可避免地牵动了赢玄的伤口。赢玄咬住牙关,痛得险些叫出声来。 不一会儿,赢玄便被带到了乌太图的房中,此时乌太图脸色苍白地坐在床上,虽然已经盖着厚厚的被子,但他的身体却依然还是不停的颤抖着。 赢玄一进入这个房间便闻到了一股浓重的血腥之味,虽然没见到鲜血和伤口,但赢玄敢断定,乌太图必然是受伤了,而且还是受了重伤。 此时,乔怜雪正坐在乌太图的床边,双眼涨红,必然是刚哭过的,而乌太图的房中已经跪满了人,全都是他忠实的手下,各个眼中都含热泪。他们见到赢玄被带来了,便很自觉地移动到了两边,在中间空出一条路来。 两个东胡大汉小心地将赢玄放在乌太图对面的一张靠椅之上,并小心的为他盖上了厚厚的锦被。 乌太图见赢玄来了,他那苍白的脸上浮现处一丝难得的微笑,但他刚想说话,却又剧烈的咳嗽了其来,乔怜雪缓慢伸手轻抚,帮助他从咳嗽中顺过气来。 良久,乌太图才从剧烈的咳嗽中缓过气来,但雪白的丝巾之上已经满是乌黑的淤血。 “主人!”底下跪着的众人见到了淤血,全都大声号哭着。 “哭,什么哭,我本来就是个命不久矣的人,早死晚死有什么区别,只是苦了那些弟兄们了。咳咳——,啊玄,我给你的玉佩带着吗?” 乌太图在一阵咳嗽之中,突然变得脸色红润起来,说话也顺畅有力多了,但没有人为此而感到高兴,谁都看得出来,乌太图已经是回光返照了。 “在我这里。“此时,乔怜雪从腰间拿出了一块翡翠色的玉片,这玉片这是那晚乌太图当作乔怜雪的嫁妆交给赢玄的,而赢玄要与耶律齐虎决斗,自然不方便带着,所以就交给了乔怜雪保管。 看到乔怜雪取出那块玉片,跪在底下的人全都虔诚的低下了头,仿佛在朝见一件圣物一般。 “啊玄,以、后,你便是这玉片的主人了。” “主人——”听说乌太图将这块玉赠送给赢玄,阿拉布托忍不住想劝谏道,但却被乌太图伸手一拦:“阿拉布托,不要多说,带着所有人都出去,我和啊玄说点话,我时间不多了。” 阿拉布托强忍住心中的话,满脸泪水的带着众人依依不舍的退出了房间,他们知道,这辈子,这是最后一次见到主人了。 见到众人全都出去了,乌太图才再次开口道:“啊玄,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赢玄没想到乌太图屏退所有的人,竟然只是为了问这一句,眼看着乌太图的生气一点点的流逝,赢玄有些不忍再欺骗这个即将逝去的老人:“我叫赢玄,大秦十四皇子。” “大秦十四皇子?哈哈,我早该想到的,我早该想到了,你姓嬴,那个人也姓赢,我早该想到的。哈哈,圣母保佑,列祖列宗保佑,我乌氏,又重回大秦啦。哈哈,我乌太图这一辈子终于又做对了一件事,百年守护,百年轮回,天佑大秦。” 乌太图突然越发的激动起来,言语也变得有些莫名其妙起来。 “乌氏?重回大秦?你到底是什么人?难道你是我们秦人?”赢玄的心中升起了大大的疑惑,如果乌氏是秦人但为什么长相确实典型的东胡人?他口中的圣母又是何人呢?为何能让乌太图如此崇敬,似乎不管是中原和东胡都没有圣母这一神仙存在。 乌太图没有回答赢玄的疑惑,因为他的脸色此时越发的红润,红润的犹如涂上了胭脂一般,而他说话,也突然变得有些无力其来:“我……这一生……只有一件憾事……,今日依然…无法完成…今后你???一定???要代我……完成…一定要保护好???我???的族人为他们???报仇…那乌太图……死而无…我乌氏一族也不枉为圣祖皇帝???守护数百年之…” 话未说完,乌太图高昂的头颅猛然低垂了下去。 第四十五章大晋遗族 赢玄望着死去的乌太图,内心之中突然一片惘然,末路的枭雄,带着他一生的秘密和遗憾就这么离去,叱诧风云的一生到头来却死的如此凄惨,犹如一条赖皮野狗一般,浑身是伤,满身是血。 赢玄内心中感到一丝悲凉,无论乌太图曾经做过什么,但他却都不失为一个守信之人,而且正是他带给了赢玄希望和自由,在善恶的标准中又能够对他做出怎样的评判呢? 乌太图死了,死在他没有足够的力量,死在他无法拥有足够的实力去夺取和保护自己想要的和想保护的。 世间,几乎所有的人都会在保护和夺取中争斗,但又有几人能够真正得到自己想要的和真正保护住自己想要保护的呢? 唯有还曾为人上之人才能随心所欲,唯有乾坤独断,才能让人忌惮。 这一晚注定是不能平静的一晚,也就是这一晚,乌太图死了,而赢玄那种的那团火也随着乌太图你的死去而熊熊燃烧了起来。 三日之后,赢玄已经能下床缓慢行走了。由于当日完颜齐虎为了保护耶律楚雄而主动离开了赛场,按照大赛规矩,比赛还未结束离开赛场的判为输,所以,侥幸活下来的赢玄成了这场刺杀的最大赢家。 乌太图的丧事在阿拉布托的操持下已经处理完毕,无极馆从表面上看没有任何的变化,只是悄然的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换了一位主人而已。 但乌太图总归是一位财大气粗的人物,他的离世也惊动了许多人,尤其是在这个敏感的时期,但所幸乌太图平日里十分的好爽,在王庭之中也算是结交了一些人物,所以他的死也并没有让人联想起几日前的那场刺杀,反而让更多的人为他叹息,手下的角斗士刚刚为他得到了这一届大赛的冠军,正是借此大赚的时候,他却死了。 黄昏的时候,阿拉布托过来找赢玄,几天未见他显得憔悴了许多,年纪轻轻,两鬓竟然增添了几根白。 阿拉布托亲手泡好一壶龙井,乖顺的站在了赢玄的身侧,低着头,弯着腰,温顺的就像是一个多年伺候在旁的奴仆,而事实上,此时,他确实是赢玄的奴仆。 赢玄品了一口久违的清茶,马上分辨出这不过是最普通的西湖龙井,可是在这塞北苦寒之地能够尝到已经是弥足珍贵。 阿拉布托温顺的说道:“那日老主人将玉佩交给你之时,就注定这里的一切将来由你继承,本来想结束这里的一切,主人就想孑然一身的离去,这些年,他承受的痛苦真的太多太多了,可惜,一切功亏一篑。当初完颜家来找老主人的时候,我便觉得不妥,但是老主人却硬是答应了下来。” 赢玄吹去漂浮在茶面的的叶片轻轻啜了一口茶水平静道:“他为什么一定要答应完颜家?” 阿拉布托充满悲愤道:“主人其实在十年前已经深受重伤了,这些年全靠乔小姐为之续命,只是近几个月,连乔小姐也无法再延续老主人的性命了,所以老主人才急于报仇,这才答应了完颜家。” 阿拉布托用力咬住下唇显然愤怒到了极点:“没想到完颜赤这混账居然中途变卦,不但没有帮助我们,反而在事败之后疯狂的追杀我们。” 赢玄心中暗叹,与完颜家合作不过与虎谋皮,事情既然已经失败,完颜家自然会全力剿灭你们,又怎么会遵守什么盟约呢。 阿拉布托又道:“老主人临行之前交代了一件事情,就是将他地产业托付给你。” 赢玄点了点头,乌太图将产业交给他继承这件事在乌太图临终前就有所预感了,但赢玄十分清楚自己一个人根本无法打理乌太图那么庞大的商业帝国,所以,他想到了阿拉布托。 阿拉布托做事谨慎缜密,而且这么多年一直十分忠心的跟随在乌太图的身边,由他来接管家业似乎是个十分良好的人选。 “我想由你来打理这些产业,赚多赚少,我不会管,以后,这些产业都有你来管理,我不会过问。”赢玄轻呷了一口茶,十分平静的说道。 阿拉布托没想到赢玄竟然将所有的产业都交给自己来管理,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就算赢玄要将他赶出无极馆他也不会说什么,但是如今赢玄竟然一如老主人一般信任自己,阿拉布托的心里不由的涌起了一丝感动。 “阿拉布托,一定不负主人厚爱。” 阿拉布托激动的跪倒在了地上,向赢玄宣誓尽忠。 “起来吧,说说吧,我想知道你们的过去。这玉佩,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拉布托轻轻的擦拭了眼角的泪痕后,缓缓的说道:“若要说起这玉佩,就要从秦国的建国太祖说起了。“ 听到阿拉布托说道秦国太祖皇帝,赢玄的双眼不由的陡然睁开,但他没有打断阿拉布托的话,只是,听得更加的仔细了。 “当年的秦国太祖赢傲原本是大晋的将军,当时大晋无道,天下起义不断,而赢傲也揭竿而起,从而才有了三家分晋,才有了如今的三国鼎立,而谁也不知道,当年赢傲与晋末帝的三公主早已暗生情愫,赢傲起义很大的一个原因便是晋末帝不肯将三公主嫁与他,后来三公主在赢傲攻破晋都之时便消失了,有人传说三公主已经葬身火海,但实际上,三公主在一队近卫军的保护下逃到了草原。后来在草原上又发生了几场大战,原来的近卫军也死的死,逃得逃,但总归为三公主在草原上找到了一个安生之处。那便是黑沙城,而老主人的先人便是当年近卫军的统领。三公主在草原终身未嫁,自然也没有子嗣,所以公主去世之后,这黑沙城便成了老主人的先人的了,而那块玉则是由三公主传给老主人的先人的信物,据说是从大晋的皇宫之中带出来了。” 听得阿拉布托的话,赢玄的心中大惊,当年居然还隐藏了这么一段隐秘。 “那么说,你们并不是东胡人,而是中原汉人。” “不,经过这么多年,早已经是胡汉混血,我们体内的汉族的血脉已经十分稀薄,但我们也不是东胡人,我们自称大晋遗族。” “那圣母便是当年的三公主,但是为何黑沙城成了如今的模样?” 阿拉布托幽幽的叹了一声,抬头望着天,天上幽蓝的碧空之中漂浮着几朵白云。 “当年的黑沙城其实早已灭亡,当年的大晋遗族也早已消失,十年前,东胡皇室耶律家也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我们的秘密,派来了大军要剿灭我们,当时我们和老主人正好外出经商未归,而我们出去经商也都是用化名,没人知道我们是来自黑沙城的,这也让我们躲过了那一劫,我们回来后才发现,黑沙城已经成了一座死城,全族的人,都死光了。” “全都死光了?他们为什么要杀光你们全族?” “谁知道呢,老主人至今也没有找到原因,后来我们买下了黑沙城,又重新建立了如今的黑沙城,我们要报仇。” 赢玄没想到黑沙城竟然还隐藏了这么一段国仇家恨。 “所以,你们想借角斗士大赛,刺杀耶律楚雄,为族人报仇?” “没错,但是如今失败了。” 赢玄皱着眉头,他不明白耶律家为什么会将大晋遗族的人全部杀死,这到底是为什么? 难道大晋遗族还隐藏了什么能让耶律家感兴趣的东西?但是耶律家作为东胡草原的统治者,还有什么是他们没有的呢? “事情已经败露,为什么完颜家没有将我们供出来?” 赢玄突然意识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完颜家既然知道这件事是无极馆中的人做的,但为什么,到现在了,还是没有派人来剿灭? “因为完颜家,想得到主人的财富。完颜家是东胡的第二大家族,近几年隐隐有超过耶律家的声势,完颜家对于大汗这个位子早已蠢蠢欲动,他们知道主人已经死了,所以他们想得到主人的财富,来充当他们推翻耶律家的军费。” 完颜家的浪子野心赢玄也有所听闻,如果真是想阿拉布托说的这般,那赢玄接下来就事毕要带领无极馆乃至黑沙城中的人一起面对完颜家将来的威胁了。 “如果,完颜家的人,真上门来,那我们该怎么办?” 赢玄没有做声,只是有些疲累的闭上了眼睛,如今这一烂摊子,他真不知道该如何解决。不管如何,就单单一个完颜家就足以将自己置之死地了,单凭现在的力量对抗完颜家,简直是螳臂当车。 但,如今赢玄已经是无极馆和黑沙城的主人了,他有这个责任去保护无极馆和黑沙城的一切。 此时,一个武士突然走了进来。 如今无极馆中的武士全都是当初乌太图留下的部众和当年的角斗士所组成的,原本角斗士全部戴着脚镣被关押着,但赢玄成为主人之后,便将这些角斗士全都放了出来,随他们自己选择,要么继续留下来,要么就离去,赢玄深知这些角斗士的痛苦,所以也没有为难他们。 而这些角斗士都感念赢玄的大恩,除了极少数的几个与赢玄有过摩擦的角斗士害怕赢玄报复而离去,其他的全都留了下来,成为了无极馆中的武士。 这个武士便是从角斗士变换而来,这些角斗士变换而来的武士心中全都只有赢玄,可以说是赢玄自己的嫡系,而非乌太图留下的旧部。 此时他走到赢玄的面前,跪倒在地,恭敬的向赢玄禀报道:“主人,有位小姑娘要见你。” 第四十六章 墨家后人 “有个小姑娘要见我?” 赢玄有些诧异,但仔细一想便知道肯定又是小梦香那个小丫头来了,于是微微一笑,让那个武士去带小梦香进来。 小梦香的出现突然让赢玄的脑中闪过一阵灵光,一个计策在他的脑海中浮现而出,:“为今之计,唯有“拖”字法才行了,如果完颜家上门来要夺赢玄们的产业,你便说如今旧主新丧,正是在轻点产物的时候,尽量将他们拖着,时间久了,说不定赢玄们就会有转机了。” 阿拉布托听了赢玄的话,也觉得不失为目前最可行的一条妙计,于是点点头答应了赢玄。 此时小梦香在武士的引领下,蹦蹦跳跳的走了进来,一见到赢玄便扑了过去,一把抱住他的手,:“大哥哥,有没有想我啊?嘿嘿嘿。” 赢玄有些怜爱的摸了摸小梦香的头,笑道:“当然想了,哈哈。” 小梦香是个很容易哄的小女孩儿,听赢玄这么说,心中顿时乐开了花,犹如一只脖子猫一般腻在了赢玄的怀中。 无极馆中的人虽然怨恨耶律家的人,但对小梦香的真实身份知道的人还是极少数的,所以对她进出无极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小梦香在赢玄身边腻了一会儿之后便高高兴兴的离开了无极馆。 而赢玄也在小梦香离开之后,带着阿拉布托坐着马车,走出了无极馆。 马车静静的穿行在东胡的街道之上, 赢玄地目光突然停留在路边的一间名为‘挽风居’的小酒馆上,店内只有一个美貌少女在那里独自狂饮。 赢玄看得清清楚楚这少女分明是完颜从雪。她的身边已经摆了两个酒坛看来已经不少时候。 阿拉布托在同时也认出了她失声道:“那不是完颜将军呢?” 赢玄点了点头忍不住笑道:“这女人怎么跑到这里喝闷酒来了?如今不是应该守护在耶律楚雄的身边才对吗?” 阿拉布托叹了口气道:“主人可能并不知道完颜将军的身世,颇不寻常她的母亲原是右贤王家中的一名女仆,但是后来受到了右贤王的临幸,才有了完颜将军,右贤王一脉只有这么一女,所以她父母死后她更加受到皇室的排挤,当今大汗将她收为义女才保护了她。否则以她地身份早就应该获得郡主的头衔。” 赢玄愕然道:“竟然有这种事情?那她今时今日的地位又是如何得到的?” 阿拉布托面露崇敬之色。低声道:“完颜从雪今日的地位全靠自己一点一滴的打拼出来十五岁从军十六岁率领东胡两万人马击溃匈奴八万人地进击一举夺下东胡和匈奴边塞地两座要塞。从此奠定她东胡四大猛将的地位。再加上东胡国主新更。现任国王乃是她的义父,对完颜从雪十分器重,她在东胡的地们也随之提高。” 赢玄知道,一个女人独自喝闷酒的时候正是她最为脆弱的时候,对赢玄来说倒是一个趁虚而入地机会,赢玄内心不由得怦然一动,向阿拉布托道:“停车。我过去看看。” 阿拉布托目露不解之色,赢玄微笑道:“多少有点交情,我去和她聊聊。” 阿拉布托无担心道:“完颜将军毕竟是皇族身份她未必会……” 阿拉布托的话还未说完,赢玄却已经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完颜从雪从赢玄进门起便留意到赢玄的出现她的目光冷冷看了赢玄一眼。随即又回到酒碗之上。 赢玄淡然向店主也要了一坛酒。 在完颜从雪的对桌坐下她饮一碗赢玄便跟着饮上一碗她饮一坛赢玄便跟着她饮上一坛。 倘若是在平时赢玄的酒量应该可以和她一拼。可是赢玄重伤初愈,酒量大大打了折扣再加上赢玄腹中空空一坛酒下肚便觉着有些昏昏沉沉心中暗叫不妙,若是再陪着完颜从雪照这样喝下去恐怕没多久就会醉倒在地。 借着几分酒意,赢玄拎着自己的酒坛来到完颜从雪地桌前在她对面坐下。 完颜从雪柳眉倒竖冷冷盯住赢玄道:“走开!” 赢玄呵呵笑道:“这张桌子好像并非是完颜将军所有只要是客人都可以落座。” 完颜从雪怒道:“我早已将这张桌子包下你休要在这里纠缠否则……” 赢玄口中啧啧有声道:“不愧是完颜将军果然威风果然煞气。” 完颜从雪何尝听不出赢玄话中地讽刺意味起身道:“既然你在这里我走!” 赢玄微笑道:“将军在此喝闷酒,酒肉穿肠物,要知道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将军不如将事情与我谈谈,看我是否能帮你解决一二,如何?” 完颜从雪蓦然转过身来美目流露出无比鄙夷的光华:“就你?你以为自己是谁?不过是侥幸拿了个冠军,那又能怎么样?在我眼里,依然只是个奴隶。” 赢玄知道她内心已经被赢玄说动语气转缓道:“如果是这样的话,如今,我已经是自由之身了。如果将军想找个人倾诉一下的话,或许在下可以,若不是看在小梦香的份上,在下也不愿意自找没趣。” 完颜从雪与赢玄的唯一联系也便是小梦香,此时一听,她犹豫了一下终于重新坐下。 赢玄为她的酒碗斟满酒水又给自己倒了一碗做出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完颜将军,在下冒犯之处,还请见谅。” 完颜从雪一口将碗中的酒饮尽,幽然叹了一口气道:“单凭武力真的可以保家卫国吗?。” “没有强大的武力自然无法保家卫国,武力是一切的基础,没有武力何谈保家,何谈卫国?但是单纯的武力却又有些穷兵黩武了,唯有刚柔并济,文武相济才是王道。” 完颜从雪美目一亮,她万万没有想到这种人的见解会出自于一个奴隶的身上。 赢玄端起酒碗和她碰了碰,率先一饮而尽。 完颜从雪也将酒喝完把空碗放在桌上,赢玄心中暗喜知道她对自己的戒备之心已经不像刚才那般严重。 赢玄试探着问道:“完颜将军是为了当日的大汗遇刺的事……” 完颜从雪点了点头黯然道:“当日事出突然,完颜齐虎保护了大汗,如今,他已经取代了我,成了皇宫之中的禁卫最高的统领了。” 说到伤心之处,眼圈一红,险些掉下泪来,她悄悄扭过脸,生怕被赢玄看到她软弱的模样。 赢玄劝道:“不过是职位上的升迁而已,将军不必介怀,你依然是四大将军之一,你依然是大汗的义女,这是谁也比不上的。” 完颜从雪摇了摇头道:“你不会明白的,你不会明白这种感觉的。” 赢玄微笑道:“难道你想就这样沉沦下去?” 完颜从雪俏脸微红,道:“也罢!一切命中注定。” 完颜从雪站起了身,:“走吧,跟我走吧。” 赢玄一愣,:“走?去哪里?” “自然是带你去寻找可以帮你解决问题的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在想抵抗完颜家的方法,你不用打我的主意,完颜家不会顾忌我的。不过,我知道,有个人一定可以帮你。” 说完,完颜从雪也不管赢玄那张噪红的脸,转身走出了小酒馆,而赢玄在微微发愣之后,也匆忙跟了上去。 右贤王府位于王庭城的南部,右贤王在世之时是东胡最为勇猛善战的一名皇族,其父对他也是极为器重,专门为他在王庭四大胜景之一的‘暖玉泉’修建了一座府邸,因王庭城的整座城市布局都是依山而建,位置越高地位越见尊崇,东胡皇宫位于最高的位置,右贤王府居于其下,当年右贤王的地位可见一般。 而完颜从雪由于是奴仆所生,所以按照东胡皇室的规矩,完颜从雪没有资格姓耶律,但是考虑到当时右贤王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所以给以冠上了东胡第二大姓——完颜。 这也正是为什么完颜从雪明明是皇室中人却不姓耶律的原因。 赢玄催马前行,与完颜从雪并排而行,踏上城南大街,抬头仰望,心情怡朗,举目所见更觉胜景无限。 但见朱门雕红,高柜阔铺尽陈四方异货奇品,茶坊、酒肆喧闹沸腾,华服珠履穿梭市集,各方奇人异仕或谈吐儒雅、或神态潇洒飘香艳娇媚态横生、秀丽绝伦。 正是一片繁华之景。 这王庭城果然是草原第一大城处处洋溢着一派恢弘气派。 再往前行,路人渐稀,两旁芳草萋萋,嘉木成行,绿柳如烟迎面春风送暖,哪里还有北国气象让人,恍然来到江南,胯下骏马也似乎沉醉在景色之中脚步放慢徐徐而行。 一条清澈小溪蜿蜒曲折,其上横卧一座石桥,由云石砌成,桥身上用汉字写着三个字‘下马桥’。 这三个字龙飞凤舞,笔画苍劲古朴,隐然透出一种然物外的意蕴。赢玄原本便是爱字之人,翻身下马,走近了细看,却见落款上写着墨离两个字,原来这汉字是墨离所书。 赢玄的心中不由对这位神秘的墨家传人多了几分欣赏,看来他不但擅长机关之术书法方面的造诣也非同凡响。 这墨离便是当年建造这王庭的墨家后人,如今依然住在王庭之中,地位尊崇,一直受右贤王府供养。 第四十七章 墨离是只老狐狸 赢玄与完颜从雪牵马走过小桥,却见小梦香坐着一辆小木车缓缓向自己而来,赢玄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那木车通体都是木质结构,四肢关节全都可以活动,却不知道以什么原理,竟然让它在没有燃烧汽油或者脚踏的情况下自己动了起来,这让带着前世记忆的赢玄也不由觉得十分好奇。 小梦香见到赢玄一脸的好奇,于是微微一笑,扳动木车上的一个扶手,木车骤然加快转眼间便来到赢玄的身边。 小梦香停下木车,兴奋异常的跳了下来。一把牵住赢玄手臂道:“大哥哥,你怎么来了,你怎么知道小梦香子这里,你是不是想小梦香了?嘿嘿嘿” 赢玄微笑道:“我可不知道你在这里,我是跟着完颜将军来的。”赢玄抚了抚她地的头,但目光又落在那辆木车上:“这木车是谁造的?” “墨老头儿!”小梦香看来对墨离并没有太多的好感。 赢玄围着木车转了一圈却看不出它究竟是怎样驱动的,最后只能轻叹一声真是鬼斧神工啊。 小梦香道:“墨老头儿古怪的很,造出的东西也都是古怪之极,这木车我拆开过一次。里面都是一些齿轮铜线之类,再装上去便再也无法走动了,后来还是他拿去修好。” 赢玄心中暗暗感叹道:“若是我日后在大秦为皇,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如此厉害的人物放走,即便是不为我所用,也必杀之以绝后患。” 赢玄随着小梦香往右贤王府走去,穿越三道大门,抵达王府的花园,草原与中原不同,所植花木赢玄多数都叫不出名目,可是这花园显然是名匠设计,院内道路一曲三折,移步换景,处处可见匠心独运。 走过回廊前方出现一片雪白的花海,只见一人在花从中修剪着花枝,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中,愈显得不可方物。 赢玄呆呆看着那人的背影,不觉有些入神,小梦香却欢心雀跃的喊道:“墨老头。” 她这一声把墨离微微一惊,转身笑道:“你这个顽皮的小丫头,怎么整天像只猴子似的。今日怎么还有客人啊?” 赢玄讪讪笑道:“刚刚进来看到先生正在忙碌是以未敢打扰。小子啊玄,拜见墨老先生。” “哦,客气了,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此时,完颜从雪已经褪去了甲胃,身穿一身紧身的武士装,娇躯优美的曲线展露无疑,赢玄竭力控制住自己的目光,胡女到底和中原女子不同,这身火辣的装束简直让人血脉贲张。 完颜从雪步履轻盈的向赢玄走来,两条修长美腿立时将赢玄的目光吸引了过去,赢玄佯装躬身行礼又趁机将她地美腿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完颜从雪请赢玄和墨离到遮雨廊坐下,又打发小梦香去准备茶水。 赢玄看出她是故意支开小梦香肯定有话私下要说。 完颜从雪望着赢玄,突然开口道:“你是秦人?” 赢玄点了点头,想来,完颜从雪已经将自己的来历调查清楚了,不然也不可能一开口就叫破了自己的来历。。 完颜从雪道:“没想到你竟然是在荆楚被俘地士兵,说起来我们也算有些缘分。” 赢玄叹了口气道:“往事不堪回首,完颜将军不提也罢。” 完颜从雪淡然一笑道:“按照东胡的律例,被俘士兵都会押送到极北地方,开拓荒原,你肯定是被莴伯万私下卖给了乌太图,否则也不会出现在王庭城中。” 赢玄心中暗自琢磨:“完颜从雪跟我说这些究竟有何目的?她该不会是已经知悉了我的身份?”但随即赢玄又否定:“不可能,我的真正身份除了对乌太图吐露过,对谁都没有吐露过,除非乌太图死而复生,不然谁也不知道自己是秦国的皇子。” 完颜从雪道:“你莫要介意,我既然让你来,事先就必须要对你进行一番了解。否则又怎能放心将墨先生介绍与你认识。” 赢玄连连点头完颜从雪又道:“墨先生确实是极为重要的人物,确实应该谨慎些。” 墨离听闻赢玄是秦人,那双原本有些浑浊的眼中登时一亮,但却又很快被掩饰了过去,但这一切又怎么会逃脱赢玄的双眼呢,前世作为一名警察,留意别人的表情成了赢玄的习惯,因为这很可能都是破案的关键,所以知道这一世,他也没有改掉这个习惯。 完颜从雪微笑道:“先生,今日,我带他来是想向先生求策的。“ 墨离轻轻一拂山羊胡,微笑道:“将军严重了,我墨氏世受贵府供养,此时自然要为将军分忧。” 完颜从雪微笑,示意让赢玄将事情向墨离叙述了一遍,墨离摸着山羊胡沉默了片刻,:“此事,我还需去请教诸葛先生。” 完颜从雪点了点头,微笑道:“那便多谢先生了。” 直到此时,赢玄才明白,完颜从雪真正想请教的并不是这个墨离。 两人与墨离相聊片刻,完颜从雪似乎不想在此多留,叨扰了几句后便起身告辞,而赢玄则死皮赖脸的留了下来,在得到完颜从雪的多方警告之后,才悻悻的答应只待一会儿便走,完颜从雪还以为他是对那木车感兴趣,所以也没多大的猜忌,便转身离去。 待到完颜从雪离去,赢玄这才与墨离互相仔细的打量起对方来。 “不知你贵姓啊?在秦军中身居何职?” 赢玄事先早就编造好了姓名和身世,恭敬道:“在下姓刘名玄,被俘之前曾在石头城担任军中书记官。” 墨离点了点头道:“书记官?想来你是识字的了?” 赢玄心暗笑,我岂止是识字。 就是在中原,赢玄也算得文采风流地人物。之所以编一个书记官的身份目的就是想表现出自己文才方面的能力,当下淡然一笑道:“读过几年诗书。” “都是些什么书?” “四书五经、诸子百家全都读过一些。”赢玄这可是照实说来,丝毫没有夸大。 而墨离的双目也不由的上下打量着赢玄许久方道:“倒是文武双全。” “想当年,老夫祖上也是秦人,祖籍泾阳,后来家祖流落东胡,这才在东胡安了家,到老夫这一代,已经好多年没见过秦人啦。” “原来先生也是秦人,原来我们是一家人啊。”赢玄顺杆而上,顺势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哈哈,你也是个滑头,”墨离哈哈大笑,:“既然大家同为秦人,他乡相见,自然可以帮衬的便帮衬一把,你若想对付完颜家,你便必须要攀上完颜将军。” “先生说的是完颜从雪?” “正是,她虽然如今有些不得势,但她父亲,前右贤王留下的旧部众多,许多部落都只效忠于他,所以作为他的女儿,完颜从雪在草原上还是十分有地位的,完颜家一直想取耶律家而代之,自然不敢多得罪草原各部,如果你能将那些产业与完颜从雪搭上关系,那自然可保无虞。” 赢玄听的墨离的话,双眼不由的一亮,果然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这个面向忠厚的墨家传人,竟然是如此刁钻的老狐狸。 “多谢先生指点,日后若有用得着在下的地方,先生尽管开口。” “哈哈哈,日后,定然要阁下帮忙的,日后若是有机会,我可以带你去见见诸葛先生,那才是惊世骇俗之人,必然对你十分有裨益。” 之后的日子里,赢玄也时常借故到完颜从雪的府上看望墨离,却一直没能见到那个神秘的诸葛先生,而完颜家也并没有因为乌太图的辞世而放弃对乌氏物业的垂涎,半月之后他终于对无极馆下了最后通牒。 赢玄在院中正在和寇晃对练,这时阿拉布托慌慌张张的从外面走来,赢玄停下动作,将长刀掷给寇晃,擦了擦汗,问道:“什么事情?” 阿拉布托满目愁云,低声道:“完颜家派人来了,是他们家的总管哈发来了,他指名要见你。”他压低声音道:“他们不知从哪里得到的消息说,你是我们的新任当家。” 赢玄皱了皱眉头,没想到完颜家这么快就探到了消息,幸好早有准备:“这么快,这老混蛋终于沉不住气了!让他去客厅等我!” 赢玄虽然让哈发在客厅等他,但他却故意拖延时间,沐浴更衣之后才来到客厅见哈发。 哈弥是个矮胖的胡人,一双小眼睛时刻都在转动,不时流露出狡诈贪婪的目光。 他显然早已等的不耐烦了,看到赢玄进来,不由冷笑一声道:“你便是无极馆的新任主人吗?” 赢玄微笑道:“正是,不知道哈总管今日前来究竟有什么见教?” 赢玄并未向哈发行礼,而是大马金刀的在正上方的主位上坐了下来,一副气势凌人的样子。 哈发仔仔细细打量了一下赢玄,不由一阵鄙夷,想想这个几日前还是个低贱的奴仆,如今却堂而皇之的坐在自己的上方,不由的一阵厌恶,沉默了片刻,方才道:“当日完颜丞相曾经和乌太图立下契约,以一匹马换取一名奴隶,而且要买下整座无极馆,你们究竟考虑的怎么样了?” 第四十八章 翻脸 赢玄莫名其妙道:“什么契约?我怎么不知道?” 哈发怒道:“乌太图在我家主人面前亲口答应的契约。”他指向一旁的阿拉布托道:“乌太图答应之时此人也在身边。” 此时完颜家摆明了要夺乌太图留下的产业,这让阿拉布托十分的愤怒,但顾忌自己只是一介奴仆,不好当场发作,此时见到哈发竟然指着自己说自己当时在场,顿时火起,怒目而视道:“主人何时答应过你们什么!” 哈发重重在桌上拍了一记道:“混账东西难道我们完颜家会空口诬陷你们不成?” 赢玄挥手止住阿拉布托说话,向哈发微笑道:“哈总管既然来到这里,想必手上必有契约可否登拿来让在下一观?” 哈发点了点头,这才从怀中拿出一份事先拟好的契约来,上面写着:以一万两银子买下乌氏的全部产业,以一匹骏马交换一匹奴隶。上面标注的相当详细甚至连乌氏的一座牧场也标记在内。这耶律赤眉果然卑鄙无耻到了极点这种契约和明抢又有什么分别。 赢玄小心的将契约折好收在怀中向哈发道:“哈总管还请先回去,七日之内我们收拾停当到时你尽管带人前来接收便是。” 哈发半信半疑的看了看赢玄,赢玄微笑道:“哈总管难道信不过在下?总管只管回去准备接收便好了,完颜相国在我东胡权势滔天,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算我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与完颜相国做对啊,您说是吧?” 哈发点了点头道:“我姑且信你一次,到时候如果再不兑现契约,小心我带兵将这座行馆全部夷为平地。” 哈发刚走,阿拉布托便悲愤道:“主人!你难道真的要将这里白白的送给完颜德光吗?” 赢玄哈哈大笑,:“阿拉布托,不要着急,我像是那种乖乖听话的人吗?” 阿拉布托迷惑道:“难道主人你己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赢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我们汉人有句俗话:船到桥头自然直。等到他们来收取行馆之时,我一定能有对付他的方法。” “真的?”阿拉布托半信半疑道。 赢玄低声道:“那是自然,今日他将契约给了我,来日他们再来时,他们有什么凭证可以拿出来呢?哈哈哈哈,不过,完颜德光肯定对乌氏的物业做过详尽的调查,你还是多多留意赢玄们行馆内部千万不要出现内贼。” 阿拉布托点了点头道:“我也反复交代过您成为乌氏新任主人的事情决不可以泄漏出去,可此事仍然被完颜家的人知道类,一定要查出泄漏内情的人。” 果然,在接下来的排查之中,被阿拉布托揪出了好几个叛徒,而他们的结局全都是在酷刑之下活活疼死的,赢玄虽然反对酷刑,但对于叛徒,却又不得不用酷刑,毕竟唯有如此,才能震慑住其他人。 之后的几天里,阿拉布托在赢玄的属意下,偷偷的将乌氏无极馆名下的许多产业进行了变卖,所找的买家也全都是乌太图当初的旧友,他们很清楚赢玄的意图,念及当初与乌太图的旧情,这些人也都偷偷的将其买下,但却不放入自己的名下,免得招集完颜家的报复。 而赢玄也在迅速的收拢资金,其实他的心中早已有了另外的打算,王庭他是不会多做停留的,不管是完颜家的威胁还是自己真实身份所带来的隐患,这都是不安定的元素,随时可能危及到自己的性命,赢玄如今还不想死,所以他已经做好了撤退的准备。 期限到达之日赢玄一早便将小梦香请到了无极馆之中,还美名曰想她了。 这日,哈发如约而至,他此次带来的还有十名武士,显然是抱着和平接收乌氏行馆的目地而来,在他看来或许在王庭之中还真没有什么人敢和完颜家做对的。 赢玄向阿拉布托挤了挤眼睛,转身向客厅走去,阿拉布托向赢玄点了点头示意自己已经明白。 哈发见了赢玄便直奔主题道:“七日期限已到你准备好了没有?” 赢玄微笑道:“请恕在下愚昧不知哈总管说得是什么事情?” 哈发怒道:“混帐!你少装糊涂!” 赢玄故作疑惑道:“哈总管再说什么,在下真不知道啊。” “你——,你——我今天按约来接收乌氏的产业。”哈发咬牙说道。 “接受乌氏的产业?不知道哈总管有什么凭证?” “凭证?那张契约前次不是已经给你了?” “凭证?什么凭证?在下不知道啊?” “混帐。”此时已经十分明显,赢玄摆明了在戏耍自己,哈发顿时大怒,:“你敢戏耍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哈发一招手,十几个武士全都抽出了弯刀,怒目而视。 赢玄对这些武士手中的弯刀视而不见,一如既往的微笑道:“跟你开个玩笑,哈总管何必介意。” 赢玄从怀中拿出那张契约道:“只是,这张契约我看来看去都是觉得不太公平,而且,如今这无极馆的一切都属于我了,如今,我不想卖给你了。所以这张契约没用了。” 说着赢玄将这张契约扔进了火炉之中,瞬间便燃成了灰烬。 赢玄的脸上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原来在下的确已经准备将行馆卖给相国的,但是你们给的条件实在太差了,所以现在我们又找到了新的买主。?” 赢玄看了看大门外,只见阿拉布托向他悄悄做了一个手势,赢玄这才微笑道:“在下准备将无极馆的一切全都卖给完颜初雪,完颜大将军。” 哈发被赢玄戏耍了一阵,心中原本就已经是怒火中烧,此时听的赢玄说要将产业卖给完颜初雪,不由不屑的笑道:“你说完颜初雪?就是那个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前右贤王的女儿?那个黄毛丫头她凭什么跟我们主人竞争?别说是她,就算是当今大汗来了,他也的让着我们家主人。” 赢玄一听,心中暗喜,上钩了,但他的嘴上却还是故意说道:“哈总管这就不对了,完颜将军乃是国之重臣,您岂可在人背后诋毁。再说,你们家主人再大也只是相国,怎么可以和大汗相比呢,这是大不敬,是要诛九族的啊。总管还是慎言吧,别的为你主人招来灾祸。” 哈发冷笑道:“哼,大汗?要不是有我们主人撑着,这东胡到底姓什么还不一定呢?” 哈发的话未说完,便听到屏风后传来一声怒喝:“你这个老王八,你敢再把刚才的话给我重复一遍!” 小梦香涨红着小脸,怒气冲冲的屏风后走了出来,一双俏目狠狠的瞪住哈发。 哈发向来依仗主人的势力骄横跋扈,不将寻常人等看在眼里,但此时看到小梦香出现才醒悟自己刚刚怒极失言了,心中不由的一阵暗悔,对赢玄的怨恨也多了几分。 “小、小公主,刚刚老奴失言,失言了。”哈发虽然心中很不愿意低头,但是眼前毕竟站着的是当今的公主,表面上的功夫总还不好现在就撕破了。 小梦香握紧双拳,怒吼道:“大胆的奴才,今日非给你点厉害瞧瞧,看你们完颜家还敢小看我们耶律家。” 小梦香虽然是个小女孩,但草原不同中原,草原上的女子大多热情奔放,自幼便会骑马射箭,所以此时见哈发侮辱自己的父汗,不由的怒火中烧,上前就要给哈发一些教训。 赢玄上前作势要拦小梦香,但这也只不过是作作样子罢了,在抓住小梦香的手时,故意装出一副不小心被小梦香推开的样子,向身后撞去,赢玄此时将所有的力量暗暗凝聚在了脊背之上,看似无意,实则确是一记牢靠的撼山靠,狠狠的撞在哈发身上,将他连人带椅子撞得仰翻了过去。 倒在地上不停的哀嚎着。 哈发大声哀嚎,被他带来的武士立刻向赢玄冲去,但却被赢玄的手下武士团团围住,他们地那点实力又怎能和赢玄那些角斗士出身的武士抗衡呢,一个个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哈发在地上哀嚎着。 听的哈发叫唤的声音,赢玄故意一脸抱歉的上前要扶哈发,但却又一脚踩到了他的手上,不动神色的拧了几下,顿时,伴随着哈发那杀猪般的喊声中,他手上的骨头裂成了碎片。 “哎呦呦,哈总管,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站在了在下的身后呢,您看,这把您伤的,来来,赶紧起来,您太不小心了。” 听的赢玄的话,哈发的肺都快气炸了,感情被你这么折磨还是我的错啦?但此时哈发已经痛得骂不出声来了。 小梦香知道赢玄这是在故意帮她,哈发虽然已经得到教训了,但她却犹未解恨的向哈发身上踹了一脚这才道:“以后不要让我看到你这个狗奴才,不然下次我一定让我父汗砍了你的狗头。” 在赢玄的示意手下,哈发带来的武士才冲到了哈发的身边,抬着气息奄奄地哈发慌慌张张的向外逃去。 在安抚了小梦香之后,赢玄才招来阿拉布托,阿拉布托看到赢玄,便一脸诡秘的笑道:“主人是想把完颜将军给牵连进来……” 赢玄得意的向阿拉布托挤了挤眼睛道:“能对抗完颜家的除了耶律家还有谁呢?咱们也只能紧紧抓住这颗大树了,我想不了太长时间,完颜家就会派人包围这里了,你去通知完颜初雪,就算完颜家的人要对小梦香不利。“ 第四十九章 完颜初雪的强势 在阿拉布托离去没多久后,寇晃便匆匆跑了进来,:“啊玄,不好了!外面有千余人的兵马向着我们无极馆飞奔而来!看样子像是完颜家的人。” 赢玄脸色一拧,在心中暗道:果然来了。 “所有人退回馆内,封好大门静观其变。” 大门刚刚封好,便听到外面传来惊天动地马蹄声,赢玄与寇晃一同来到角楼之上,只见千余全副武装的东胡士兵将整座无极馆团团围住了。 一名金甲胡将纵马从队伍中闪出,来到大门之前高喝道:“里面的人听着我乃完颜赤,我怀疑你们这里有谋逆之事,全部丢掉武器全部给我出来!不然杀无赦。” 今日说来也巧,完颜赤正好在校场训练兵将,他虽然是个不务正业的二世祖,但有时候却也喜欢到校场操练士兵,今日看到哈发被打的一脸惨样的抬了回来,心中便怒火中烧,原本当初准备在那场刺杀行动中一并干掉赢玄的,谁知道让寇晃救了他一命,今日他不着赢玄的麻烦,赢玄却主动发难了。 完颜赤正愁找不到借口去杀赢玄,如今正好撞到了他的枪口上,于是完颜赤二话不说,点起家将便往无极馆杀去。 赢玄并不知道完颜赤对自己的怨恨,此时他和寇晃站在楼顶,两人对望了一眼,但彼此却都没有说话。 完颜赤持刀,再次大声吼道:“我拾你们一柱香的时间,若是还不出来投降,休怪我手下无情。” 赢玄知道,若是完颜赤真的冲杀进来,自己手底下的这些人未必能抵挡的住,所以此时他将希望寄托在了完颜初雪的身上,算算时间,阿拉布托去报讯也应该快回来了,眼前的危机也只能依靠完颜初雪才化解了。 转瞬之间已经到了完颜赤规定的的最后期限了,完颜赤见赢玄还不开门,心中暗道正和我意,怒喝道:“准备火箭!” 顿时,千余名东胡士卒同时拉开弓弦,点燃火矢,形势紧张到了极点。 正在这时,远方忽然传来一件骚乱,赢玄举目望去,只见完颜初雪一身火红色的皮甲红犹如一团怒放的火焰一般,纵马已经杀入了队伍之中。 在她的身后,十几名同样火红战袍的女兵紧紧跟随着。 完颜赤转身看见完颜初雪杀到,不由的大吃了一惊,他不明白自己围剿赢玄干完颜初雪什么事儿了,于是,举棋不定的完颜赤做了一个手势,手下士兵将完颜初雪一行团团围困在中央。 完颜初雪柳眉倒竖娇斥道:“大胆!还不让开!” 完颜赤呵呵笑道:“完颜将军,在下是率部前来捉拿意图谋反的逆贼,此事您最好还是不要参预。” 完颜初雪挺起手中银色长矛怒道:“你知不知道谁在里面?” 完颜赤冷笑道:“谁在里面都没用,我们完颜府经过调查,这无极馆的斗士就是当日行刺大汗的刺客,在下奉命行事,还请完颜将军不要从中阻挠。”他每句话都把完颜家抬了出来,显然在提醒完颜初雪不要多事。 此时,小梦香突然跑到了小楼之上,冲着完颜初雪大声叫道:“姐姐!这些人对父汗不敬,还想杀我。” 小梦香果然不愧是一个小机灵,此时见完颜初雪出现,赶忙添油加醋,来了个火上浇油,顿时让局势变得更加的紧张了。 谋杀当今公主,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此时完颜赤也看到了小梦香,顿时心中暗骂哈发这个狗奴才事先没提醒他,但事实上,哈发也没机会与他说。 正在完颜赤进退两难之时,不知是谁从行馆外射出来一箭,直冲小梦香而去,赢玄大吼一声,挥刀向那支箭斩去,刀锋拍在箭杆之上,羽箭立时改变了角度,斜斜向小梦香的身旁射去,但经过赢玄的截击,羽箭的力道消去了大半,叮的一声撞在了小楼的柱子上,发出一声脆响。 “完颜赤,你想暗杀公主。”赢玄冲着楼底下大吼,手上一用力,便将小梦香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保护了起来。 “小梦香!” 完颜初雪看到有危险,哪还顾得上考虑什么,手中银矛横拨将挡在前方的两名胡兵从马上扫落下来。 完颜初雪战功显赫,在东胡士卒之中威名极高,这些士卒看到她动了真怒一个个不由自主的向两侧退去。 完颜赤看到势头不妙,慌忙也退到一旁,完颜初雪催马全冲向行馆大门的方向,经过完颜赤身侧的时候冷冷道:“若是小梦香有什么三长两短,我让你们完颜家死无葬身之地!” 射向小梦香的一箭被赢玄拨打之后,小箭便掉落在了地上,寇晃在混乱之中不动神色的将小箭藏了起来,因为这支小箭与完颜赤手下的手中的小箭表面上看上去没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看便知道这并不是军中的制式小箭。 但焦急万分的完颜从雪此时那还顾得了这么多,急冲冲冲进无极馆之后,惊慌失措的抱住小梦香的身躯,在确信她没事之后,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完颜初雪狠狠的一瞪站在身旁的赢玄,:“没用的男人。” 赢玄尴尬的挠了挠头,却不开口反驳。 完颜初雪明澈的美眸,盯着赢玄,仿佛想看穿赢玄的内心所想,许久之后方道:“你和完颜家之间究竟有何瓜葛?” 赢玄在她眼神的逼视下,内心之中不禁一阵慌乱,以完颜初雪的聪慧必然能猜出自己是故意将她牵连到其中。 只是,事到如今想来,完颜初雪也逃脱不开了。 赢玄低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向她讲述了一遍。 完颜初雪秀眉微颦若有所思。小梦香牵住她手臂道:“姐姐!那个什么狗屁总管还辱骂父汗。” 完颜初雪斥道:“小孩子行事居然如此冲动,便是中了别人的圈套也不知道!” 我早就作好了心是准备微笑道:“完颜将军放心。无极馆的事情决不会将你们牵连在内,您尽管带小梦香离去,我和兄弟们便可放手与这帮走狗一战。” 完颜初雪反问道:“不将我牵连在内?现在你说这句话又有何用?” 赢玄心中暗自得意,事情展到现在地地步,无论完颜初雪情愿与否都已经牵累了进来了。 完颜初雪捻起长枪,翻身上马,重新向门外而去。完颜赤和他的那帮手下仍然围困在大门之外。 完颜初雪挺枪指向完颜赤道:“究竟是哪个想射杀公主的,给我出来受死!” 完颜赤呵呵干笑了一声道:“完颜将军,刚刚是个误会,哪有人敢这么大胆射杀公主啊。” 完颜初雪怒道:“休要多言,给我把人交出来。” “请恕在下无礼!”完颜赤转身向手下道:“众人听令,逆贼劫持公主,尔等随我冲入无极行馆,将所有逆贼一网打尽,切忌不要伤了公主。” 他依仗完颜家撑腰颇有些有恃无恐的味道,此时事已至此,他不由恶向胆边生,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只要今日把事作实了,那就算大汗怪罪下来也无可奈何。 完颜初雪在行馆大门之前,柳眉倒竖,凤目之中杀机凛然,那帮士卒一个个被她威势所迫非但不敢向前反面后退这数步。 完颜赤怒道:“全都是饭桶!” 他挥动手中长刀大喝道:“随我冲进去后退者军法处置!”率先催马向行馆大门冲去身后士卒也跟了上来。 完颜初雪大声喝道:“无极馆早已被我买下,这里每个人都是我的手下你诬蔑他们谋反等于诬蔑我一样。” 完颜初雪的这一声厉喝,顿时止住了所有人的脚步,完颜赤冷汗簌簌而下,他此时再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冲击无极馆了。 而此时,赢玄的心中却是窃喜不已,完颜初雪说出这样的话等于将无极馆之事一力承担了下来,赢玄终于松一口气了。 失去了理据的完颜赤灰溜溜的带着人离去,而完颜初雪因为此事,彻底与赢玄等人绑在了一起。 赢玄自然不会让完颜初雪这样白白忙活,当晚,他便将无极馆转到了完颜初雪的名下。而其他的产业也全都被秘密变卖,阿拉布托又在赢玄的安排下,秘密离去,至于去到何处,却是没有人知道了。 完颜初雪的明确介入此事之后,一切彷佛平息了下去,完颜家并没有继续为难赢玄,而赢玄也清楚这只是风雨到来以前的片刻平静,想彻底摆脱隐藏的危机,最好就是远远地离开王庭远离东胡。 可是在目前的情况下完颜家一定在时刻监视,的举动只要无极馆的人擅自离开完颜初雪的庇护,势必会遭到他的追杀和报复。 赢玄与寇晃等人默默审视着地图,从北向南从西到东,这张图已经被众人研究了无数遍,脑海中已经形成了多条可以逃跑的路线,如今所欠缺的只是时机。 在此期间,乔怜雪离去了,在一个微带着寒意的早晨,就这般悄然离去,没有人看到他是如何离去的,只是赢玄床头悄然多了的一份信,众人才发现乔怜雪已经离去。 赢玄看完信之后久久不语,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打扰他。 从清晨到黄昏,再到黑夜,赢玄就这般静静的站了一天,直到阿拉布托匆匆的从门外走入,有些不知所措的站在赢玄的身后,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有忍了回去。 “找我有什么事?” 阿拉布托见赢玄率先开口了,这才低声道:“完颜将军派人传信过来了。” 第五十章 逼婚 赢玄从阿拉布托的手中接过信一看,脸上的寒意便又更胜上一分。 阿拉布托张了张嘴,虽然明知道自己不该问,但他还是忍不住心中的好奇,小心翼翼的向赢玄问道:“主人,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完颜初雪要嫁人了。” “哦,嫁给何人啊?” “当今大汗。” “啊——”阿拉布托大吃一惊,:“原来传闻是真的。市井传闻,大汗之所以认完颜将军为干女儿就是垂涎与完颜将军的美色。” 赢玄对此倒是没有多少吃惊,毕竟生于皇族,活与皇宫大内,在肮脏的事情也听说过,这点重口味的婚事,赢玄还是可以接受的,只是,让赢玄头疼的是,完颜初雪竟然求她带自己逃婚。 赢玄知道完颜初雪被耶律楚雄纳为妃子这件事必然是完颜家在搞鬼,是完颜家的报复,也正是因为自己强拉完颜初雪下水,她才招来了如此祸端,如果此时自己不帮忙,那在道义上实在有些说不过去,但是如今,自己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有何余力去帮她逃婚呢? 赢玄想到此处不由的一阵头疼,于是索性什么也不想了,招来寇晃,带着他一起到完颜初雪的府上去了。 如今赢玄无论去哪里都喜欢将寇晃带在身边,不管怎么样,如果要从所有的人中挑选出一个赢玄最信任的人,那个人必是寇晃无疑。 从无极馆到完颜初雪的府上有一段很长的距离,赢玄坐在马上慢行,此时已经不是角斗士比赛期间了,所以王庭之中允许平民骑马,但却不允许纵马奔跑。 等快到完颜初雪的府门前之时,赢玄的坐骑忽然出一声嘶鸣,双耳竖起显得异常不安。赢玄警觉的勒住了马缰绳,右手抽出腰间的横刀,高声喝道:“小心,树上有人……” 话音未落,三支弩箭已经成呈品字形,向赢玄的胸口飞射来。 赢玄怒叱一声,手中横刀上下翻飞,迅速织出一阵刀网,将三支弩箭尽数击落。 几乎就在三支弩箭被击落的同时,又有三支弩箭从赢玄的身后射来,赢玄慌忙在马背上一撑,身体一个侧旋落在地上。 那三支弩箭深深射入坐骑的体内,骏马一声哀鸣仆倒于地。 此时寇晃也已经反应了过来,抽出弯刀,飞身下马,护在了赢玄的身前,而赢玄也十分有默契的站起身,将横刀护在了身前,与寇晃背靠背站在了一起。 赢玄的目光盯住不远处那斑驳的树影,低声道:“这些人是冲我来的!” 树枝微动,一个身穿黑衣的蒙面人从高处俯冲下来,手中长枪居高临下向赢玄刺去,赢玄将手中横刀一竖,正面迎向了黑衣人。 蒙面人枪尖还未触到赢玄的刀锋便幻化出千万点雪亮寒芒,向赢玄的身体要害处笼罩下来。 此时的赢玄已经不再是当年的那个愣头青了,多次的生死厮杀,让他养成了临危不乱的震静,双目一凝,便立刻从幻影中辨明真正的枪尖所在,手中横刀劈砍而出,准确无比地劈在枪尖之上,万千点寒芒重新合成一缕,发出炫目的火花。 那黑衣人双脚一瞪,在空中一个翻腾试图越过赢玄的头顶从背后向他攻击。 赢玄握刀虚点,宛如数朵雪莲绽放开来,迎向那黑衣人手中抖动的长枪。 刀枪相撞发出一声巨响,正在这时,寇晃的身体突然从赢玄的背后向空中升腾一丈有余,弯刀脱手飞出,划出一条弧形,绕向黑衣人的脖颈。 那黑衣人想用长枪去格档,但怎料到手中的长枪已经被赢玄死死磕住,怎么也收不回来,而寇晃掷出的那把弯刀回旋飞来,从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劈中了黑衣人的脖颈,一片血雾从黑衣人的颈前喷射而出,不消片刻,黑衣人的身躯便仰天倒去。 这时,又有四名黑衣人人分从四个不同的方向向赢玄等人包围而来,这几个似乎是听到了伙伴的呼唤才匆匆赶来,此时见到伙伴被杀,顿时,他们脚下的步伐变得更加的迅速了。 须臾之后,四个黑衣人杀到了赢玄的身前,其中三人围住赢玄,而剩下一人挥刀向寇晃攻来。 寇晃手中没有弯刀在手,对敌起来自然大大的打了折扣,在艰难地招架住对方的几次杀招之后,已经是险象环生。 寇晃试图向赢玄靠近,但怎奈的那个缠着他的黑衣人此时正不顾一切地将他缠住,一时间无法脱身出来 赢玄咬紧牙关,在对方的攻击尚未来临之时,便已抢先出刀。 双刀相交出刺耳的金属相撞声,对方的力量显然无法与赢玄相比,闷哼一声后,便向后倒退了数步。 赢玄手中的弯刀织出一片凄迷的刀网,刀网以他为中心不断地向周边扩大,三名黑衣人在他的压力下不断地向后撤退。 觑准时机,赢玄一跃,便从对方的包围圈中一飞冲天而去,向寇晃的身边靠拢而来。 赢玄与寇晃重新会合在一处,四名蒙面人分从四角再次准备进击。 就在这时,从完颜初雪的府邸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显然有人向这边来了。 那四人相互对望了一眼终于放弃了攻击向路旁树林中潜去。 寇晃见敌人离去,有些无力地瘫坐在了地上,大口的喘着气。 赢玄伸手扶住寇晃的臂膀,关切道:“你怎么样?没事吧?” 寇晃淡然一笑,挥挥手示意没事,此时他已经讲不出什么话来了。 远处传来一声惊呼:“在那里!” 却见完颜初雪带着他手下的女护卫纵马奔来,赢玄和寇晃对望一眼,都深深松了一口气。 赢玄和寇晃随着完颜初雪回到了她的府邸,所幸两人都没受伤,也不需请什么人来医治了,屏退下人,依然在那个小亭之中,但除去赢玄,完颜初雪和墨离之外,还有一个细皮内柔的俊俏小生,说他细皮嫩肉确实一点也不过分,他的皮肤细腻白皙,相较中原的女子,却也是不想多让,这个小生便是传闻中的诸葛先生,诸葛容若。 此时,四人围坐在小石桌前,完颜初雪一脸的凝重,而其余三人确实面无表情,看不出什么情绪来。 “我想,今日请各位来的目的各位都应该很明白了,初雪就靠各位了。”完颜初雪想赢玄三人拱手说道。 “将军多礼了,我诸葛家和墨家都受过你祖上的恩惠,此时也正是我等报恩的时候。”诸葛容若微微一笑,脸上的笑容顿时有种让人如沐春风的感觉。 “其实,这事,还需无极馆的帮忙,若是无极馆肯出手,那此时,就更有把握了。”墨离摸着山羊胡,一脸笑意的望着赢玄。 赢玄的心中不来由哦噶噔一下,此时看那墨离老头的笑脸怎么感觉,这么,阴险呢。 “不知在下该如何帮忙?” “呵呵,只要阁下肯帮忙,那这里的事情便由在下去安排便好了。”诸葛容若微微一笑,将逃婚计划一礼承担了下来。 四人既然达成共识,那接下来自然便是商讨对策,经过数个时辰的商议和筹划,初步的计划终于初步形成,而赢玄从一开始便由逃离王庭的打算,如今处理起来自然变得得心应手。 黄昏时分,四人散去,赢玄带着寇晃回到了无极馆,当夜,无极馆中彻夜通明,并时不时从中传出推杯置盏的声音,但实际上,除却为数不多的无极馆武士真的在喝酒之外,其余的人都在热火朝天的整理着馆中的细软和在外逃离王庭做着最后的准备。 七日后的深夜,按照赢玄四人的约定,赢玄带着馆中的三百武士出现在了完颜初雪的府邸上,神不知鬼不觉,监视在无极馆外的完颜家的密探根本没有发现赢玄等人的离去,因为赢玄借用的是无极馆中乌太图秘密留下的通道,当初乔怜雪便是通过这条秘道离去,而在她离去之时,也将这条秘道的秘密留给了赢玄。 而此时正好派上了用场。 完颜初雪的府邸极大,藏下三百多人自然不再话下。在过两日完颜初雪便要嫁给耶律楚雄了,所以此时的府邸到处都是一片张灯结彩的模样,看上去十分的喜气,只是,完颜初雪的脸色却变得越发的阴沉和不安。 在此期间,小梦香也找过完颜初雪几回,但却都被挡了回去,这让小梦香十分的伤心,从完颜初雪的门口一路哭着跑回了皇宫。 随着婚期的临近,完颜初雪的府中的气氛也变得越发的凝重,墨离开始讲一些不能带走的机械拆分,烧毁,他已经做好离去的准备,墨家在王庭生活了数代,此时,也该是离去的时候了。 相对于府中的凝重和紧张,诸葛容若就显得轻松了许多,他还是日复一日的握着书卷在小亭中认真的看着,没看到精彩之处时,还会哈哈大笑的满饮一杯,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悠闲了,让赢玄好一阵羡慕。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婚里前的最后一晚。 第五十一章月黑风高谈情夜 婚礼近在眼前,完颜初雪的府上一片寂静,所有人都在等,等着明日最关键的一刻。 赢玄也被府中的压抑所感染,背着手,一个人行走在小院之中。 夜风微凉,送来一阵苍凉的胡琴声,那一缕琴声在夜里隐隐飘着其声苍凉凄婉,让人心中压抑无比。 一层薄云翻腾上来,将淡月完全遮住,整个小院显得更黑了。 悠扬抒缓的曲调似流水行云般不绝于耳,低吟处恰似月光映照下一对情侣,在泉水边相依相偎喁喁私语;激昂处勾起心中不平的愤闷与鞭挞;悲怆处又宛如硝烟散尽的战场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赢玄的心绪不由自主的被这忽高忽低如泣如诉的胡琴声牵动,向着琴声传来处缓步走去。 远远的看到一个孤独的背影坐在小亭的围栏上,弯月从云层中重新冒出月光,勾勒出拉琴人落寞孤独的剪影,赢玄马上就认出那个拉琴之人就是完颜初雪。 似乎听到有人来了,琴声嘎然而止,完颜初雪转过身来,看到来人是赢玄,便有些落漠的回过了头:“你怎么来了?” 赢玄微微一笑道:“胡琴拉得不错。” 完颜初雪淡然一笑道:“不过是闲暇时候用来打一下无聊时光的。小的时候,父王最喜欢听我拉琴,自从父王过世之后,我已经有好多年没碰过这把琴了。” 完颜初雪轻轻的抚摸着手中的胡琴,仿佛想起了什么回忆,嘴角微翘,带着一脸的笑意继续说道:“父王说,等我嫁人之时,一定要我在出嫁那天为他最后再弹一次胡琴,生怕我出嫁之后就不肯再给他弹琴了。” 赢玄潸然一笑,:“你此时拉琴,你父王在天上也一定能听的到。” “真的能听得到吗?”完颜初雪扬起头,望着空中那轮并不怎么明亮的月亮,望着那漫天有些暗淡的星星,心中却不由的升起了意思寂寥。 “一定能的。”赢玄很认真的点了点头回答道,似乎他想证明自己说的一切都是真的似的,点头点的十分用力,认真。 看见赢玄这般执着认真的模样,完颜初雪不由的觉得一阵好笑。 是夜,赢玄久久无法入眠,他的脑海中始终萦绕的都是完颜初雪的影子。 人非草木焉能无情? 完颜初雪对赢玄有恩,她之所以落入今日地困境和赢玄有者莫大的关系。 赢玄翻身点灯,又将一张羊皮图纸取了出来,搁在桌案之上。 灯下,赢玄久久凝视着羊皮地图,目光在每一寸缰土上缓缓游弋,似乎想将每座山川每条河流每一条小径都深深印在脑海之中似的。 收起地图,赢玄从取出三尺白宣,轻轻摊开,手中画笔沾墨,却又迟迟不肯下笔,闭上眼,他的脑海中全是完颜初雪的音容笑貌。 羊毫饱蘸墨汁,笔锋慢慢落在白宣上,内心中的那份深情随着浓淡有秩地线条尽情奔流。 完颜初雪的绝世容颜逐渐出现在了白宣纸上。 临近黎明时候赢玄才伏在案上沉沉睡去,一袭暗香隐然传来,赢玄有些迷惘的睁开眼睛却见完颜初雪正站在前方默默凝视着桌案上的画像。 一颗晶莹的泪水犹自挂在腮边。 完颜初雪并没有觉察到赢玄已经醒来,她的目光久久凝视在画像之上。 直到赢玄支起身子,完颜初雪这才惊觉过来,转过脸,冰蓝色的美眸之中,泪光荡漾,当真是我见犹怜,这种表情还是第一次出现在她的身上。 赢玄有些微楞,或许是刚刚睡醒的缘故,脑袋还未从睡眠中完全迎来,不明所以的说道:“好早!” 话刚说出口,赢玄便后悔了,暗恨自己在这种时候却说出这样无关痛痒的话来。 “和你一样我也是一夜未眠。”完颜初雪的目光重新回到画像之上。 赢玄有些尴尬的笑了笑,仿佛像个小孩做了什么坏事被抓到似的,不自觉的解释道:“临别之前总要留下一些纪念。” “有些事情还是彻彻底底的忘记好!”完颜初雪地声音中充满了落寞与失落。 赢玄伸手将桌案上的白宣卷好,送到完颜初雪的手中:“完颜将军对在下的深情厚意我将永铭于心。” 完颜初雪黯然道道:“我若逃走,耶律楚雄定然不会放弃对我的追击,想离开东胡最好的选择,就是海路,从这里一路向东,由海天城入海,南下方可抵达秦国。海天卫城的守将是我的旧部,到时让你顺利通过海防的盘查也不是难事。” 赢玄用力点了点头,内心一阵激荡,完颜初雪对自己的确情深意笃,临行之时仍旧不忘安排一切。 “那你呢?” “我?”完颜初雪有些茫然,:“我也不知道我该往何处去,我也不知道何时才是我的安身之所。” 赢玄鼓足勇气,低声道:“不如,你跟我走吧。” 完颜初雪豁然抬头,望着赢玄希翼的眼神,旋即又咬了咬下唇,黯然摇了摇头道:“去了秦国又如何呢?若是让他们知道我曾是东胡的四大将军,这次又是逃避东胡大汗而来,他们又怎么肯接纳我呢?” 赢玄激动道:“难道你想留在这里?” “这几天我想得很仔细,不管我到了哪里,大汗一定都不会放过我,与其躲躲藏藏,终日提心吊胆的生活,还不如留在这里,一了百了算了。” 赢玄一听,心中顿时有些急躁,粗暴的打断了完颜从雪的话:“你果然不了解自己,你对耶律楚雄根本没有任何地感情,留在这里你不会幸福的。” 完颜初雪大声尖叫道:“我幸不幸福跟你有何干系?你只是一个卑贱的奴隶你无权过问我的决定!” 或许是受了完颜初雪的刺激,赢玄猛然抓住她的香肩,将她用力拥入了怀中。 完颜初雪倔强的娇躯剧烈的颤栗了一下,随即拼命的向外挣脱。 但赢玄的双臂却犹如紧箍一般,将她紧紧扣住,让完颜从雪怎么也无法挣脱。 赢玄垂下头,很容易的捉住了完颜初雪的樱唇,不顾一切的吸吮着。 突然,赢玄感觉唇间一痛,鲜血从他的嘴唇上缓缓流出,而完颜初雪那冰蓝色的美目此时正圆睁着。 时间仿佛凝滞了。 许久,泪光方才重新荡漾在她的眼中,泪水顺着她洁白无瑕的俏脸缓缓流淌下来,浸润着两人彼此的肌肤和我的鲜血混合在一起。 完颜初雪的娇躯软化了,犹如一只温顺的小猫,倘佯在赢玄的怀抱中,她开始无声的啜泣,而后以变成大声的痛哭,而赢玄,就这般静静的拥抱着她,轻轻抚慰着她的肩头。 当两人分开的时候,完颜初雪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坚强,她拭去脸上最后一丝泪痕轻声道:“我不想连累你。” 此时,赢玄那翻腾的内心也已经慢慢平息了下去,望着她精致的无半分挑剔的俏脸浓浓的爱意之中又多出了几分敬重。 赢玄颤声道:“我一定会带着你,一起离开这里,我会给你幸福。” 天际大亮,盛大的婚礼也如期举行。 墨家在建立王庭之时,曾经秘密为东胡大汗建造过一条秘道,而这条秘道直通王庭之外,向来是被东胡大汗用来逃命只用,此时用来逃婚,这是再合适不过了。 无极馆的武士大多数都已经被赢玄秘密乔装派往了王庭之外,负责接应众人,而完颜初雪的府邸之中,只留了为数不多的几个。 为了方便行事,赢玄等人事先乔装,跟随着完颜初雪出嫁的队伍来到了皇宫之中。 到了东胡皇宫之后,赢玄等人迅速换了服装,混入了接送礼物的小太监队伍中,而墨离为了配合,连他的爱不释手的山羊胡都剃了。 赢玄带着寇晃、墨离以及诸葛容若四人,拿着预先准备好的礼品,向御花园的方向走去,来到门前,有六名侍卫在那里把手,其中一人喝道:“你们几个不将礼品送往司礼处查收来这里做什么?” 赢玄心中一怔,却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心中不由暗骂诸葛容若,不是说早已安排好接应之人了吗? 就在这时,一个阴恻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怎么?老佛爷地事情你们也要管吗?” 六名侍卫见到来人,慌忙躬身行礼道:“多公公!” 赢玄低着头,悄悄转身望去,却见一个白苍苍的老太监从身后走了过来,看来他就是负责接应我们的人。 多公公咳嗽了两声道:“这些礼物是完颜相国专门敬献给老佛爷的,是不是还要检查一下?” 几名侍卫显然对这位多公公十分敬畏,赶忙陪笑道:“老佛爷的事情我们岂敢过问得罪之处还望多公公海涵。” 多公公冷冷向赢玄等人望来,尖声喝道:“没有用的东西,呆在那里干什么还不赶快进去。” 赢玄几人慌忙捧着礼品走入御花园。 多公公缓缓随后而行,拐过假山前方,出现了一条岔路,多公公才停下脚步,轻声道:“左边的道路通往祈福宫,你们去吧。带我向那个丫头问声好,就说,老东西祝她万安。“ 说完,他独自向右侧道路走去。 第五十二章 秘道 满地打滚求收藏 赢玄等人在告别多公公之后,不敢担搁迅,立即向祈福宫走去。 东胡的御花园远远比不上中原大秦的宏伟,可是道路依然是错综复杂,遍布怪石树木,如果不是先前仔细研究了皇宫的地图,赢玄等人恐怕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找到祈福宫的方向。 祈福宫是东胡上大汗的御书房,耶律楚雄虽然爱好汉学,但是随着他登基,东胡的国家大事都需要他处理批示,整日忙碌于政事,逐渐减少了进御书房的时间,到后来干脆就不来了,而祈福宫也至此沦为了藏书阁之用。 常年没有人至的祈福宫如今只有两个小太监在打扫庭院。 赢玄和寇晃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冲了上去,干净利落的扭断了两个小太监的脖颈。 推开祈福宫的大门,一股刺鼻的霉味扑面,显然这里已经荒废了很久了。 赢玄等人进入祈福宫后,将大门小心的关好,这才找了个空地,打开了手中的礼盒,里面装着的竟然是铁锹、撬棍等物,还有一个礼盒中还盛放着火种。 赢玄将火种放到寇晃的手里,吩咐道,:“你去放火,火势越大越好。” 寇晃点了点头从其中一个礼盒的底层抽出长剑便悄然走出门去。 赢玄按照墨离的指点,来到所标记的书架之处,推开书架,用撬棍轻轻叩了叩地面,果然有中空的感觉,赢玄心中一喜,用力撬开表面的地砖,下面出现一个三尺见方的孔洞。 “再往下便是封住洞口的条石。”,墨离凑了过来。 赢玄低声问道:“这条石将洞口完全嵌住,如何打开?” 墨离凑上前,用手抚去条石表面的浮土石块,表面上有七个孔洞显示了出来。 看到这七个空洞,墨离的脸上顿时一阵释然,:“关键就在此处了。” 原来,当初墨家先祖用断龙石封住洞口之时,为了方便在危难之时,东胡大汗可以逃生而不被其他人所利用,所以在此留了后手,这七个空洞是按照天罡北斗排列的,着就是开启断龙石的钥匙。 此时,大殿之外忽然传来喧嚣之声,诸葛容若冲到大门前,将门微微虚掩开来,向外望去,只见御膳房的方向浓烟滚滚,显然寇晃已经得手。 赢玄和墨离对望一眼,都露出欣喜之色。 大概过了一袋烟的功夫,便看到几个身影向祈福宫而来,赢玄看得真切,正是完颜初雪,此时她正穿着太监的衣服,匆匆向这里跑来。 赢玄惊喜异常,赶忙迎了上去。完颜初雪也不顾一切得扑入了赢玄的怀中,两个壁人就这般紧紧的拥抱在路一起。 宫中的形式变得越发的紧急,寇晃又在几处放了火之后便匆匆的跑了回来,此时宫中到处是东胡武士,不用多久便会搜到祈福宫来,显然,耶律楚雄已经发现完颜初雪不见了。 此时,自容不得片刻迟疑,赢玄等人来到大殿之中。 墨离轻抚那洞口的七个圆孔道:“这条石之上的七个孔洞,是按照北斗七星的位置排列,我们按照从头至尾地顺序,先同时按下一三,而后按下二五七,最后再按下四六。” 说完,墨离的手掌翻飞,地面猛然震动了一下,洞口之中顿时烟雾弥漫,巨石轰然巨响,缓缓向下沉去。 巨石造成的声响实在太大,顿时惊动了远处的东胡武士,纷纷朝着祈福宫涌来。 此时,穿着大红龙袍的耶律楚雄正冷着脸,站在皇宫的最高处,望向祈福宫,双手紧握着拳头,口中怒斥道:“贱人,你敢背叛我。” 而祈福宫的大殿之中,完颜初雪望着巨石下沉之后露出的深洞,紧张道:“这里面不知道是否设有机关,我们冒然下去的话,恐怕有危险。” 众人赞同的点了点头,把目光全都集中到了墨离的身上。 但墨离之时潸然一笑,有些尴尬的说道:“抱歉,祖先留下的典籍之中,只记载了这条秘道,但却没有记载里面是否装有机关。” 听得墨离的话,众人心中不由暗骂坑爹。 此时,诸葛容若提醒道:“再不走恐怕就来不及了。” 赢玄咬了咬牙,知道此时必须有个人先做实验,于是忽然率先向洞口冲去,寇晃想出手阻止之时,赢玄已经跳入洞口之中,但没有多久,洞中便传来利他的大笑声:“大家快下来!下面是个烂泥塘,松软软的,没有危险。” 洞口的众人顿时大喜过望,完颜初雪率先跳了下去,然后便是墨离和诸葛容若依次跳了下去。 但寇晃却迟迟不见他跳下,赢玄顿时有些急了,:“寇晃,你在干什么,快下来。” “你们先走,我放把火,把这里全烧了。“寇晃举着火把将周围的书架点燃,等他跳入空中之时,整座大殿已经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洞内的地面全是松软地烂泥,洞中的空气也因为常年没与外界流通而变得腥臭无比。 众人在洞中摸索前进,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才走出这片烂泥潭。 来到实地之上,不知是众人的嗅觉已经适应了这里的空气还是此时离出口已经不远的缘故,空气中的腥臭似乎减轻了许多。 越往前行,通道变得越是狭窄,最后仅仅可容一个人通过,再前行数十丈有还有一道石门阻住去路,按照墨离所说,这里应该就是地下通道的第一扇石门的所在。 墨离借着火把的光亮,寻找到门上铜制圆形旋钮,向左旋转三圈后又向右旋两圈。而后又向左旋转两圈,石门这才缓缓开启。 通过石门,前方通道顿时宽阔起来。 赢玄忍不住赞道:“墨家果然神人也。” 赢玄嘴上虽这么说,但他的心中却默默将墨离和诸葛容若惦记上了,若是日后逃脱升天,定然要将此二人收服为己所用,不然,就全都杀掉,免得落入其他人的手中,酿成大祸。 地道错综复杂,每走一段距离便会遇到石门,中间又有岔路分支,好在有墨离这位根正苗红的墨家传人在,不然众人恐怕要迷失在地底通道之中了。 在暗道中有前进了大约两个时辰,脚下的土层渐渐坚硬起来。 垂头看去,地面已经是平整的青石砌成,道路也变得越宽广,道路两旁砌有水沟想起来是用来排洪之用。 再往前行百余步道路已到尽头,众人仰望,却见一条方形石道一直通向上方,四壁之上嵌有铸铁扶梯。 赢玄和寇晃率先攀爬上去,两人合力用撬棍撬开头顶石板推倒一边,微弱的亮光从外面透了进来。 赢玄大声道:“听到水声了!” 众人顿时大喜,终于到出口了。 等来到地面,方才知道原来出口所处的地方是一个山洞,洞内阵阵凉风从外面吹来,让赢玄等人的精神不由得为之一振,又有阵阵雷鸣般的水流声从外面传来,看来附近必有瀑布。 众人向着光亮之处快步奔去,走出半里左右,眼前霍然开朗,却见洞口处一片晶莹透亮却是一片大大的水幕将整个洞口罩住洞外,显然是一面瀑布。 待众人跃出瀑布,才发现,原来刚刚众人在暗道之中通行了数个时辰,竟然已经走出了王庭周围连绵的山脉数十里,想来,就算是耶律楚雄知道暗道的出口想派骑兵追来,想追出那连绵的山脉起码也得一天多的时间,众人终于安全了。 待放飞信鹰之后,早已在王庭之外等候的无极馆的人迅速向这边赶来,而随他们一起来的竟然还有众多完颜初雪的旧部。 由于行动之前准备的相当充分,从武器到衣物竟一样不缺,待换过衣服之后,众人便又迅速翻身上马,马不停蹄的向东南方向跑去。 临近黄昏的时候,赢玄等人已经远离了王庭,想来此时的王庭定然处在极度的混乱之中。完颜初雪的出逃,定然让耶律楚雄异常愤怒,他会搜遍整个草原寻找完颜初雪的下落。 诸众人凝望着王庭的方向,目光中不由露出淡淡的感伤。山风呼啸,刚才还处在春日艳阳之中,此时却是秋日寒冷,草原之上的天气着实有些变幻莫测。 诸葛容若轻声道:“从这里开始,再过去,温度会越来越低,按照我们现在的速度估计再过两个时辰我们才可以抵达居狼山了。” 完颜从雪显然对这片的士也是十分的熟悉,笑道:“先生说得不错,不过再有半个时辰就会天黑,我们不可能抹黑前进。”我们今夜不如就在这里宿营,明晨天亮继续出发。” 经过一天紧张的奔波,众人也早已经疲惫不堪,此时完颜初雪议题扎营休息,自然得到了众人的赞同,于是众人便在一片松林内扎营。 无极馆的武士在附近打猎,山内野物众多,不多时便满载而归。 完颜初雪的旧部采摘了一些野果,赢玄几人围在火堆之旁,一边吃着野果,一边喝着马奶酒,一个个脸上都是笑容满面。 第五十三章 谁让我遇到了你这只色狼 篝火照映着营地,火苗噼里啪啦的响着。 寇晃和突籍带着无极馆的武士在营地四周巡查,而墨离和诸葛容若毕竟不是练武之人,今日一天神经紧张,此时一下子放松下来,自然是十分疲惫,所以吃过点东西后便沉沉的睡去了。 此时营地之中,只剩下赢玄与完颜初雪两人还围坐在篝火堆之旁。 赢玄笑嘻嘻的来到完颜初雪身边道:“今日这般辛苦,如今——完颜大将军是不是该好好犒劳一下我呀。” 说着,赢玄的怪手边缠上了完颜初雪的细腰。 完颜初雪满面娇羞,详作发怒,伸手向赢玄打去:“你这个坏蛋把我当作什么人了!” 赢玄哈哈大笑,而完颜初雪害羞的推开赢玄,站起身,转身向远处逃去,赢玄笑着她在身后追逐,无极馆的武士见两人在嬉闹,很自觉的将自己的巡查范围扩大了数倍,将更多的空间留给了两人。 赢玄两人不知觉的来到密林之中,原本在前面跑着的完颜初雪突然急停,转身撞在了赢玄的怀中。 赢玄将她用力揽入怀中,用力吻在她娇艳欲滴的樱唇之上。 这一次,完颜初雪的反应极其热烈,香舌主动探入了赢玄的嘴唇之中,两人久久缠绵,赢玄那双不安分的大手早已探入了完颜初雪的皮袍之中,在她如雪般细腻的肌肤之上肆意掠夺。 完颜初雪娇声嗔怪道:“你这个色/狼。” 赢玄抬起头,在完颜初雪的额间轻点,:“谁让你遇到了我这个色/狼呢?” 完颜初雪俏脸一红,螓首深深埋入了赢玄的怀抱:“啊玄,从今以后,我们不要再管那些恩恩怨怨了,我们一起过普普通通的百姓生活,不管生也罢,死也罢,我永永远远都要在你的身边……” 完颜初雪的话打动了赢玄的心扉,她是一个高傲的女人,是东胡的四大将军之一,如今,她为了自己却甘愿放下身段,过普普通通平头百姓的生活,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赢玄用力的抱紧了完颜初雪的娇躯,彼此的热情就要将对方融化。 但不知道为何,在这种时刻,赢玄的脑海中竟还浮现出远在西京的雪柔和乔怜雪的身影,却也不知如今她们过得何如。 缠绵良久,赢玄两人方才依依不舍的分开,初雪轻声道:“该回去了不然其他人又会乱想。” 赢玄歪嘴笑道:“我们又没做什么事情何必顾忌他们乱想呢?” 完颜初雪俏脸一红,轻轻的在赢玄的肩头打了一拳,羞怒道:“你这个油嘴滑舌的坏蛋,一点也不为人家着想。” “后悔了?” 完颜初雪冰蓝色的美眸,荡漾着浓浓的情意:“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既然已经上了你的贼船,只好跟着你漂流下去了。按照你们中原人的说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这辈子注定都要跟着你了。” 回到营地,其余人大都已经安歇,但诸葛容若却不知何时醒了,坐在松树之下,凝望夜空呆呆出神。 赢玄将完颜初雪送回营帐后,这才缓步来到诸葛容若的身后。 诸葛容若觉察到了赢玄的到来:“公子还未安歇?” 赢玄来到诸葛容若的身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漫天繁星,星星点点,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赢玄低声问道:“诸葛兄也懂天文?” 诸葛容若淡然道:“天文?我不知道公子讲的天文是何物,在下只是略懂星相而已。” 赢玄这才发现自己口误了,上辈子的天文不就是这一世的星相嘛,赢玄讪笑了几声,:“不知先生看到了什么了?” “天象本是昭示天意,天意难测,我若将天意泄露出来,那必然会遭了天谴,在下还未娶妻生子,还未有后,自然是不敢乱讲的。” 赢玄一听乐了,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嘛,这个小书生竟然珞里巴索的讲了这么多废话,但赢玄却不好表现出点什么,诸葛容若的才能他是知道的,这一次逃出王庭之所以如此顺利,都靠诸葛容若的精密筹谋。 “不知先生之后有什么打算?” 诸葛容若笑道:“公子可是想让我与墨大叔以后跟你走?” 赢玄一愣,却没想到被诸葛容若看穿了心思,讪讪一笑:“如若两位先生不弃在下粗鄙,在下自然很愿意接纳两位先生,日后必然以诚相待。” “哈哈哈,这一切日后自有定数,公子又何必着急呢?我观公子面向异禀,必然是大富大贵之命,又怎么会粗鄙呢。” 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直至深夜两人才重新回帐休息。 天蒙蒙亮,赢玄等人便继续开始上路。 正午时分,空中忽然传来一声悦耳的雕鸣,赢玄与完颜初雪几乎同时抬头望去,却见天空中有一个黑色的小点在来回盘旋。 寇晃道:“这雕儿飞得好高。” 完颜初雪面色却突然一变她惊声道:“不好,是耶律楚雄的海东青,他带着神雕营亲自追来了” 诸葛容若仰看了看那黑雕道:“传说,东胡皇室圈养有神雕,其中雕中之王为海东青,数千只之中仅有一只是海东青,素来珍贵,展翅高飞,瞬息百里,视为鲲鹏遗种,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这就是传说中的海东青?”赢玄有些诧异的抬头望向天空中不断盘旋的黑雕,他对东胡皇室圈养雕早有所耳闻,但还是第一次见到利用雕来侦察敌情确定敌人方位的,不得不为之惊叹。 寇晃则显得更为实际一些,他冷哼一声,从身后摘下长弓,拉弓上箭,弓如满月,觑定黑雕的方向,猛然松开了弓弦,羽箭‘嗖!’地一声向空中射起。 但寇晃射出的羽箭未能够射到黑雕,那黑雕有所警觉的发出一声雕鸣,一个盘旋,似乎又飞高了许多,但却迟迟不肯离去。 寇晃叹了一口气道:“这畜生飞得太高,此弓的强度不够无法将它射杀。” 赢玄大声道:“看拿来敌人很快就能够得知我们的位置了,大家必须加快速度离开。” “没用的,”完颜初雪有些绝望的叹道:“这次出动的定然是耶律楚雄的亲卫神骑营,神骑营中的战马全都是万里挑一的神骏,日行千里绝对不在话下,如今我们已经被神雕营的海东青锁定,我们怎么逃也跑不过他们的,不用多久就会被他们追上。” “难道就这样束手待毙吗?用不了多久,神骑营便会追上来了。” “公子不必着急,”诸葛容若微微一笑,虽然身上雪白的儒裳已经满是污垢,但却不能掩盖他身上那种清新脱俗的气节,此时他莞尔一笑,道:“其实也并不是没有办法,此处不远有一座祁连山,山脉绵延,既然我们跑不过他们的马,那我们便不和他们比马力,我们弃马入山,据我所知,翻过祁连山之后便是莴伯万部所在,莴伯万似乎和无极馆有旧,说不定可以帮我们一帮。” “先生真是足智多谋啊。”众人不惊感叹一声。 事既已定,众人在骑马感到祁连山脚后便弃马上山。 这祁连山山脉连绵,而且山峰多而高,极为难走,越往上气温越低,而且山上寒风十分极大,迎风前进,往往走上一段,就要被风吹得退上几步。 走了足足半日,才隐隐走出雪线,赢玄抬头遥望高耸入云的雪峰,就像一块晶莹无瑕的美玉,直插在蓝天白云之中,分外耀眼,仿佛近在咫尺却又像远在天边。 再往前走,便是一片无垠的冻土地带,再往前,便变成了交错的冰川,平缓的雪岭上无数冰川交汇在一处,相遇的地方,一座座巨型的冰凌突起,交错于冰面之上,煞是壮观美丽。 赢玄等人彼此相牵,逆风而行,一股强烈的旋风刮来,冰渣和雪片从头顶不断飘洒下来。 越过这片冰坡众人已经筋疲力尽,选了避风处,众人才得以暂时停歇。 但刚没坐下来多久,负责望风的突籍便跑了过来,报告说发现了敌人的踪迹。 赢玄赶忙随他走到一处高地,向山下望去,只见一支数百人的队伍已经进入了雪线范围,他们以几人为一组,竟然乘坐在雪橇之上,而雪橇用猎犬牵拉行进度奇快。 “他们竟然还带了雪橇,准备还真是充分啊。”赢玄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这次的敌人太过棘手了,按照他们现在的速度,应该很快就能够追上来了。 此时,想逃,似乎有些困难了,因为赢玄等人身处半空之中,往前是高耸冰壁,往后是万丈深崖,只有脚下的这条道路延伸通向冰崖顶端,可是想短时间到达崖上,显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紧急之下,赢玄立即召集众人往上方的冰崖跑去,不多时便出现利一片广阔的雪川,而雪川的山岩中有一块凹的地方,那里是一个藏身的好地方。 但此时若是躲进去便就是坐以待毙了。后方追兵越来越近,众人顿时有些着急起来了。 第五十四章大雪崩 赢玄抬头,只见不远处的那片雪坡之上,有七彩光带在闪烁,显然在坡顶布满冰川,七彩光带必然阳光从冰川上折射而出。 诸葛容若看了看山下逐渐向上攀登东胡武士,有些忧愁的说道:“以我们目前的行进度,很难摆脱他们的追踪,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他们全部消灭!” “先生你说笑吧,如今这种情况,硬碰硬我们的胜算很小。如何能将他们消灭?”寇晃心中对诸葛容若这个白净的书生有点不满。 诸葛容若却不在意寇晃的冷言冷语,微笑道:“我并不是要和他们正面相搏,我们大可以利用这里奇特的地形,冰川之地,可取之处还是很多的。比如,那一处。” 顺着诸葛容若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坡顶冰川之上竟有一块半圆形巨石。 赢玄顿时灵光一闪,:“雪崩,只要把这块巨石推下,便能制造出一场大雪崩,那么全歼敌人就轻而易举了。” “但是,如果发生了雪崩,我们也无处逃生啊?”完颜初雪忧虑道。 “不,刚才那个岩洞正好就是附近唯一可以躲过雪崩波及地地方。”诸葛容若微微一笑,与赢玄对视一眼,相视一笑。 众人来到褐色山岩的岩凹之中。此时众人的耳边已经隐隐可以听到犬吠之声,神骑营的数百多名士兵已经出现在雪野之中。 赢玄亲自带着寇晃等人爬上了冰川,上了冰川才发现巨石的周边都已经被寒冰结成了一片,很难推动。 赢玄等人以火把将底圈寒冰融化出一圈,然后众人奋力推动,巨石隐隐动了。 诸葛容若一直在仔细的观察着底下的东胡武士,待到对方全部来到雪坡的下方之时,他低声道:“推!” 冰川之上的赢玄等人见诸葛容若这边的信号,赢玄众人全力推动巨石。 所有人的目光,全都望向雪坡的上方。 巨石缓缓的被推出了一角,渐渐的整个巨石出现在了崖边,轰隆一声,巨石滚了下来。 赢玄众人,屏住了呼吸,静静等待着令人激动时刻的到来。山顶的雪坡上的巨石滚落了下来,传来轰隆隆地巨响,整个脚下地地面顿时震动了起来。 巨石滚落带起的巨响不绝于耳,大大小小的冰块雪团顺着巨石,沿着山坡迅速的向下滚去,中途遇到阻碍,便飞腾起来,滑出一道弧形向山谷抛下,无数翻飞的碎裂冰块在阳光下折射出美丽凄迷的光芒。 巨石带起的雪崩,宛如一泻千里的长河,奔腾咆哮着向山下席卷而来。 山下的神骑营武士突然感到了大地的震动,顿时慌乱了起来,他们都是常年生活在雪地山林间的专业武士,此时,几百余名武士全都了然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深知雪崩的厉害之处,此时顿时吓得有些腿软。 但巨大的恐惧让他们不顾一切的向山下逃去,没等他们逃出几步,巨石便裹挟着无数的巨大冰块在狂风中呼啸从他们的头顶上滚过,向他们的队伍席卷而去。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这是一场大自然与人类的对抗,最终也终将以大自然的完胜而告终,残忍,但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壮丽! 那数百神骑营的武士在雪崩之前就宛如秋风中的落叶,漂浮不定。 雪崩掀起的气浪将他们吹得七零八落,滚滚而去的雪白瞬间将这数百人连人带车一起淹没,数百人掉进这雪海之中翻不起半点雪花,只是偶然之间能看到在那雪白的一片之间有几个黑点在挣扎,但很快就又消失在茫茫大雪之中了。 这场认为的大雪崩足足持续了半个时辰,方才缓缓的停止了下来,并逐渐结束了。 这场人为制造的雪崩并不算大,可是那数百名神骑营的士兵在它的面前表现的竟是如此渺小,几百条生命无声无息的消失,连一点痕迹都无法找寻的到,就像从来没有来过一样。让人不得不叹息大自然的神奇和暴虐。 赢玄是第一个从眼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的人,此时一切都已经过去,前面尽是白茫茫的一片,刚才的那场雪崩让赢玄心中一直有些忌惮,若是刚刚在山下的是自己,那,又会是一副怎样的光景呢? 收拢了众人之后,赢玄等人又再一次踏上了逃亡的旅途,此时,山上的风力渐渐减弱,整个雪野空旷异常,众人踩着齐膝的积雪,继续向峰顶前进。 也许是因为还沉浸在刚才那残酷的一幕之中,很长一段时间内众人都保持沉默,完颜初雪紧紧的拉着赢玄的手,仿佛她一松手赢玄就会被刚才的那场大雪蹦带走似的,又或许,这是一种劫后余生的珍惜吧,只有经历过如此的大劫,才会明白,身边人的可贵之处。 太阳慢慢的落下山去,一弯新月从脚下升起。原本清冷的祁连山脉变得更加的清幽了,月亮那冷漠的光芒洒向整个雪峰,投下无尽的剪影,此时虽然天已经黑了,但由于雪光的反射仍旧可以将周围的景物看得一清二楚,月影之下雪地,确实有着一番尘世无法企及的美丽。 半夜时分,众人才终于爬上了峰顶,峰顶有些出人意料,竟是一片冰川平地,平地之上竟还有一方平静如镜的小湖,小湖的湖面早已被冰封住,反射出晶莹皎洁的月光,霎是美丽。 众人在湖畔支起了帐篷,身体被寒风吹的近乎麻木的众人都躲进帐篷内支起了一个小小的铜制火盆,因为室内的空间狭小,所以很快就变得温暖许多,赢玄拿起一囊烈酒,一口便仰灌下半袋,这才感觉到体内一股暖意从下腹升腾起来。完颜初雪此时紧紧的偎依着赢玄,似乎想从赢玄的身体上摄取到更多的温暖,又或许,她,真的太累了。 赢玄紧紧的抱着完颜初雪,伸手轻抚她额前的乱发,这个美丽的女人,放下了荣华富贵与自己行走在这样的冰天雪地之中,赢玄的心里不由的一阵内疚,不由暗暗发誓,将来,一定要让她成为全天下最尊贵的女人。 稍微休息了一个时辰左右之后,所有人又开始上路了,此时雪崩虽然掩埋住了上山的路,耶律楚雄此时已经暂时无法追击上来,但是,长时间的奔逃与此时恶劣的环境都已经让众人的忍耐到了极限,如果再出走出这片冰川雪地,恐怕众人都要倒在这篇陌生的土地之上了。 借着皎洁的月光,又行进了一夜,终于在天际蒙蒙亮之时,一片开满鲜花的山坡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所有人的脸上顿时都流露出欣慰的笑容,赢玄和完颜初雪并肩站立,望着那远处开满鲜花的山坡,却不知道该说写什么了。 赢玄转过身,望着身后的祁连山,仍然屹立在那里,过去这几日的惊魂历险恍若就在梦中一般。 微风拂过,阵阵芬芳让赢玄全身绷紧的神经随之慢慢的放松。 山脚已然在望,再往前行就会抵达莴伯万部的驻地,天仓牧场。 远方有几只白鸟,正在草原上急速飞掠,赢玄举目望去,无垠的草原望不到边际,在这片草原的更远方,是什么呢? “再往东,就是北海。”完颜初雪看着赢玄微皱地眉头,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说道:“浩荡北海的那边,就是隋国。” “北海?” 赢玄顺着完颜初雪手指的方向望去,似乎是要看到北海里的芦苇,幽幽说道:“茫茫草原连绵千里,那片北海虽然美丽,但是究竟应该怎样渡过呢?我一直在想,我们该怎么回秦国?” “先向东入隋国,再从隋国坐船,直入秦国南郡。”完颜初雪显然对这一切了如指掌。 “但是莴伯万部的人绝对不会信任一个中原人。”赢玄一脸冷漠说道:“我们在祁连山浪费了太多的时间,超出了我们的预想,我们此时草原各部应该都已经接到了阻击我们的命令,我们想借道莴伯万部,这本身就是一件极难地事情。” 担心归担心,但是该面对的总需要去面对,于是众人悄然前进,在离莴伯万部的驻地不远的地方扎下了营地。 在此期间,正好有一只深入东胡的隋国商队经过,赢玄几人在重金贿赂之后,成功的混进了商队之中,而其他人则继续留在营地等候。 随着商队行了数日,偶见游牧人群,放着数百牛羊,犹如朵朵白云,在微微起伏地草甸之上,美丽安宁至极,透出了一些塞外桃源地感觉。 又行进了几日,终于进入了莴伯万部 这些隋国地商人们在莴伯万部卖出去了许多货物。这一路上,赢玄十分仔细地注意着胡人对于自己这行商队地态度,他发现胡人看着中原商人地目光依然有些不善,甚至蕴含着刻骨地仇恨,但这些东胡人却又并不抗拒商队带来的中原商品,而且还似乎十分喜爱,这莫非就是东胡人的爱憎分明? 东胡与中原各国纷争数百年,虽然百年来战争不断,中原与东胡的贸易却一直没有停止,但百年来地血债,又岂能是能用宝石和茶水便能洗清的了的? 第五十五章 那个如水般的女人 商队的到来,引来了部落里的头人祭师还有贵族们。 这些贵族们对于中原商人地态度显然要好很多。据说莴伯万部的首领莴伯万深知通商的重要性,所以周边对各部族发话,严禁他们骚扰进入草原地商队,甚至在某些危险地带,还要负责出动族中精锐,为这些商队保驾护航。 也正因是莴伯万的保护,隋国的商人都十分喜欢在莴伯万部进行交易,给莴伯万部的商品的价格也比其他部落低上好几倍,莴伯万部也因为这些商人的格外眷顾而变得更加繁荣,周边的部落更加不敢招惹莴伯万部,祁连山以北如今可以说是以莴伯万部为尊,东胡大汗的命令若想在祁连山以北通行,据说也许莴伯万的点头。 若不是此次南下攻打秦国让莴伯万部损失惨重,恐怕此时的莴伯万部还要繁华上数倍。 “这是很长远地一个安排。”赢玄也暗自佩服莴伯万的决策。 他清楚,虽然如今的商队卖的只是一些奢侈品,但无商不活,只要保证了草原上地商路畅通,谁知道隋国的商人们,会不会因为利益,而偷偷摸摸地不顾隋国禁令,暗中向草原输入生活及军事物资。 长此以往,莴伯万部额力量便会一天比一天更强大。 莴伯万部的少女们,在北海畔洗着陶罐用具,微风出来,水波荡漾,少女的芬芳在空气中飘荡。 莴伯万部的儿郎将这行辛苦地中原商人,领到专门帐蓬之中,让他们稍事休息,很诚恳地说道,再过一些时间,首领会亲自设宴款待这些贵客。 略用了些吃食,赢玄揉揉肚子,走出了帐蓬,走到了绵延的草甸之上,眯眼看着四周地景致。 他现在地身份是商人,除了莴伯万的首领帐篷附近不能窥探之外,其他地方中原商人都可以闲逛。说起莴伯万部,可以说与赢玄有着一段不得不说的因缘,因为当初赢玄就是被莴伯万部俘虏,也就是在莴伯万部的大营之中,赢玄遇到了乔怜雪,后来被乌太图买走,所以,赢玄对于这些莴伯万部的人没有多少好感,但既然来了,自然要多观察观察。 “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 低字刚出口,一双大手便搭上了赢玄的肩膀,赢玄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年轻人微笑着站在自己的身后。 “真是让我好找啊。”皇普俊微笑着,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男人,深入草原数月,终于让他找到这个人。 赢玄微楞,随即展颜一笑,:“皇普兄,多日不见,别来无恙啊。” 人生有三大快事,分别是久旱逢甘露,金榜题名时,还有一个便是他乡遇故知,赢玄与皇普俊虽然仅仅一面之缘,也谈不上什么知己朋友,但是两人给彼此留下的印象都非常深刻,此时再相见,自然是奉外亲热。 “皇普兄怎么来东胡了?令妹可还好?”赢玄微笑着,笑得很认真,笑得很舒心。 “在下正是为——”皇普俊环顾了下四周,确定没有人注意之后,才将头靠近赢玄的耳边轻声道:“为殿下而来。” 最后的五个字,顿时让赢玄一惊,有些诧异的望向了皇普俊,但很快,赢玄脸上的诧异便变成了欣喜。 赢玄知道,知道自己的身份却又认识皇普俊的人只有两个,一个便是曹回曹二公子,但他恨不得自己早点死,自然是不会专门请皇普俊来寻找自己,而且他也请不动皇普俊。 那么,便只剩下一个人,那便是刘忠刘公公了,这个一直跟随在刘妃身边的老太监就犹如他的名字一般,忠心耿耿,定然是他找到皇普俊来寻找自己。 很快,赢玄的猜想也得到皇普俊的证实。原来,石头城城破之后,赢玄生死不明的情况很快被襄阳太守虞世南所证实,他也第一时间上书给了延平皇,并将此事暗中压了下去,不管是出于对当时局势的考虑还是对赢玄安全的考虑,此时绝对是万万不能曝光的,因此也不能大张旗鼓的寻找赢玄,所以一切都只能在暗地里进行。 虞世南的手下在石头城附近搜寻个把月之后便放弃了,然而这种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情况又如何能让刘妃这个生为母亲的女人放心呢,于是便有了刘忠清皇普俊出山,就有了皇普俊与赢玄的相遇。 此次两人的相遇,皇普俊不仅仅给赢玄带来了刘妃的关切,同时也给他带来了无数的最新讯息。 蜀国与秦国和解,大批的粮食物资运入了秦国,随后隋国又和秦国正式达成了攻守盟约,隋国正式出兵,中原三国合力,在今年开春之后,东胡节节败退,此时双方已经陷入僵持阶段,但东胡败绩以现,恐怕很快便会撤回东胡了。 赢玄和皇普俊二人在帐蓬里说着话,不知不觉便到了太阳斜照草甸之时,赢玄已经将自己在东胡这段时间里中原发生的事情了解的七七八八了,除去东胡败退的消息,最让赢玄激动的恐怕就是朱大赤等人依然生还,此时正在附近部落游走搜寻自己的消息了。 此时,莴伯万请商人的晚宴即将到来,一名胡人里的通译角色进入了营帐恭敬请诸人前去赴宴。 各个帐蓬里地商人们,纷纷走了出来。此时虽然没有带着货物。但看他们的怀中鼓鼓的,应该是揣着献给莴伯万地贵重礼物。 赢玄此时的身份也是一名商人,于是他带着皇普俊走在众人地最后,丝毫不引人注意地向着莴伯万的大帐前进。 莴伯万的大帐是整个营地最大地帐蓬,一只代表着莴伯万身份的王旗高高耸立,标示着里面人的尊贵身份和强大的力量。 进入大帐后才发现,这顶帐蓬已经不像是帐蓬,而像是一个式样独特地宫殿,高高在上地顶蓬用涂料绘着奇怪地图案,云中有仙女在飞舞,流笔异彩,让赢玄顿生几丝熟悉的怪异感觉,像是在哪里见过一般。 赢玄与皇普俊挑了一个靠近门口的位置坐下,显得十分的低调。而作为这片草原地主人,莴伯万则是坐在最深处地主位上。 帐内一片昏暗,赢玄的位子看不清莴伯万的面容。赢玄眯着眼睛,在尽量不引人注意地情况下偷偷的往那里盯了一眼,但却也只能约摸看清了那是个三十多岁地中年人。 但赢玄的眼睛在盯了一眼之后便再也无法移开了,因为在这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的身边,还坐着一个女人,虽然她用面纱遮着脸,但赢玄却还是一眼便认出了她,她便是,悄悄出走的乔怜雪。 这个答谢宴会终究只是个答谢宴会,没有什么敏感的词汇也没有什么敏感的话题,吃着羊肉,喝着马奶酒,看着充满了健康地美感的胡族婢女,还有听着商人们地歌功颂德与左右大当户热情的敬酒词,这宴会过得也十分的简单快速。但对于赢玄来说,这绝对是一个漫长的等待。 一场大宴结束,不知多少商人都被东胡人灌醉,被殷切的胡女请进了帷帐之中,几场缠绵,几场恩爱,在几处上演。 待赢玄和皇普俊回到营帐便立刻将灯熄灭,皇普俊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道为何,今日他的心绪总是有些不宁,于是他腾的一声地坐了起来,一回头,却看见了赢玄那双明亮的眼睛,像狼一样地眼神,不由心头一凛。 当初在西京之时,皇普俊也看过赢玄的眼神,当时是十分的温柔清冽,但今日却——,不知道是不是草原上的如刀秋风,让赢玄心里多了某些厉狠的东西。 赢玄走出帐蓬,趁着黑夜的掩护,穿过了商人的营帐。 此时,黑色的夜空中,繁星美丽的令人心悸,淡银的光芒,洒耀在草甸之上,犹如一片银装。 草儿绵绵,风儿轻轻,似与睡梦中的人轻语。无数的帐蓬从中间那顶巨大帐篷往外铺开,往着草原深处铺开,隐隐与天穹上的星辰相映。 大多的牧民帐蓬是黑静一片,沐浴在星光之中,唯独中间的那顶最大的帐篷和旁边的一点小帐篷还亮着灯。 年近五十的莴伯万仍然老当益壮,深夜之中,仍然一身薄氅,他走出小帐蓬后,回头微微欠身一礼,看他地神情,似乎并不愿意就此离开。 赢玄静静的站在黑影之中,唇角露出一丝讥讽的冷笑。他没有再前进,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后,又转身引入了黑暗之中。 商队要在莴伯万的营地要停留几天,而这几天赢玄每天都在营地之中散步,穿梭在各个营帐之间,他的肤色在来东胡之后虽然略有些变化,但是不变的是那张依旧英俊地脸庞。当他在莴伯万的营地附近地草甸上散步时,总能迎接到无数双炽烈而火热地目光。 东胡的女子虽然不像中原人诋毁的那样开放,但她们对于感情和美男子地态度。绝对要热烈地多。赢玄那藏在衣衫下地肌肉偶在草原的微风下若隐若现,那些东胡的女子的热情就变成了秋天里的一把火。 但这无数把热情的大火没能将赢玄吞噬,赢玄亦如既往的在营地里溜达着,是不是的在那顶小帐篷前游走着。 经过几夜的观察,赢玄发现莴伯万不是每天都会离开自己的王帐,但只要离开王帐他必然会去那个小帐蓬,而且每一都会呆上很长一段时间。赢玄每夜都等到莴伯万离去才回帐休息,只不过每一次回帐,他的眼中寒光便会更甚一分。 白日里,赢玄一如既往的在小帐之前徘徊,到了深夜便隐入黑影之中,直到第七日之后,从小帐之中走出了以为端着羊奶罐的女子,她站在帐蓬外,轻轻地搁下陶瓮,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将沾着奶水的手掌,在一帕上抹了抹,她一抬头,却望见散着步的赢玄,又发了一会儿呆,随后又匆忙跑回了营帐。 第五十六章 三天和一辈子 草原里的春草鲜嫩细长,掩住了整片土地,一片碧绿,看不清哪里是路,哪里是草场,当然,草原上本来也没有什么路,马儿踩的多了,也自然有了路。 在莴伯万的营帐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土坡,不高也不低,只是微微隆起,覆盖着碧绿的嫩草,空气中弥漫着青草和泥土的混合气息。 此地平时没什么人回来,所以安静无比,春日低垂,却也有一些肃杀之意。 那名从小帐中走出的女子,一个人默默的从碧草间穿过,走上了小土坡,然后她看见了对面的那个年轻男子。 脸上带着笑,眼中带着浓浓失望之意的年轻男子。 赢玄看着眼前这个消失了数月的女子,看着她的面容,看着她那双依然如湖水一般的双眼,开口说道:“你瘦了。” 悄然离去数月之久的乔怜雪,如今已经变成了莴伯万部中的一位贵人,她望着赢玄,没有开口说话,清湛的眼眸里,不知在无声述说着怎样的语句。 赢玄盯着她的双眼说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七天。” 赢玄清楚,这个女人是自己的,无论她在哪里,总有一天她还会遇见自己,就像那句话说的,有缘的人就算天涯海角两人还是会相遇,没了缘分的人就算近在咫尺,也终将不会再见。 显然,乔怜雪和赢玄是有缘的,因为他曾牵过她的手,触碰过她的心。 只是赢玄没有想到,失踪了的乔怜雪,竟然会在莴伯万部的草原上出现,而且在这里身份显贵,这也确实,乔怜雪长得如此娇艳动人,就算已经年过半百的莴伯万自然也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 想到此处,赢玄的心中顿时一阵悸动,仿佛心脏上被人生生撕下了一块似的。 “你没有什么需要对我解释的吗?” 赢玄看着她的双眼,心尖阵阵抽痛,缓缓开口说道:“比如你为什么在这里,比如你和莴伯万的关系。” 这些话从赢玄的唇里说出来,带着一股莫名的讥讽味道,这味道并不浓重,却格外刺心。乔怜雪微微一怔,旋即抬起头来,轻轻拨动额角的乱发,说道:“既然你对一切都有定论了,又何必再来问我?” 赢玄的语气依然是那般的冰冷:“有些事情,我知道是一回事。你亲口告诉我,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走一走吧。” 乔怜雪轻舒了一口气,没有解释她为什么会来到草原,以及她和莴伯万的关系,只是很自然地提议二人在这茫茫草原上走上一走。 赢玄突然觉得,如今的乔怜雪似乎已经有些不一样了,似乎和以前的乔怜雪有些不一样了,他沉默了片刻后,说道:“好。“ 二人离开小土坡,向着荒无人烟的草原深处行去。此时太阳依然高悬在空中,但却只能人感到丝丝温暖,却没有半点燥热之感。 四野依然一片安静,这一男一女二人,就像是天地间地两个小点,在碧绿的草海中缓慢的行进着。 和洵的春风拂过两人的脸颊之时,乔怜雪停住了脚步,她长长的吸了一口气,然后又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张开双手,仿佛融入了整个自然之中似的,良久,她才轻声说道:“你感受过置身于浩瀚的草海之中,任由青草拍身,春风拂面的感觉吗?这个时候你就会觉得,这天地之间就剩你一个人,任你翱翔,那种感觉叫做自由。” 赢玄沉默,认真倾听着。 乔怜雪放下手臂,缓缓走着,看着远方的日头,眯眼说道:“三年前我随着义父,来到了这里,然后莴伯万首领就一直希望我能来这里定居,或者呆上一些时候。” 乔怜雪微微一笑,那张平实的面容上骤然现出几丝有趣,看着赢玄问道:“你是不是以为我成了莴伯万的女人?” 赢玄一窒,不知如何接话。他早已发现,莴伯万夜入乔怜雪的小帐蓬不止一次,而且他明显对乔怜雪有某种情绪存在。 一种莫名的情绪充斥了赢玄的内心,此时,也不知是从哪里来的冲动,赢玄张开双臂,强行将乔怜雪拥入了怀中,乔怜雪的身体也有些僵硬,有些无力的挣扎着,但很快,赢玄的火热就将她融化在了怀中,犹如一只温顺的波斯猫一般。 “你是不是吃醋了?” 乔怜雪半靠在赢玄的肩膀上,二人紧紧的相拥在一起,似乎都怕对方忽然间的消失。 “我吃什么醋。”赢玄确实有些不是滋味,但依然倔强地说道:“那个糟老头绝不是你要的自由,没理由我这个英俊少年你不要而要那个糟老头。” “你终究还是吃醋了。”乔怜雪微笑着说道,脸上浮现出一个小女子的得意。 不等赢玄开口,乔怜雪将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她也不过是个小女子,她也希望有一个可以倚靠的肩膀。 就如此时,距离这片草地不远的莴伯万的大帐前,数百莴伯万族的勇士正拱卫着他们的首领,冷漠地看着远处犹如黑点一般的两人。 乔怜雪离开了,莴伯万有些担心,担心她一去不再回来了, 带着勇士跟了上来,不知为何,莴伯万的心中总是感觉到有人正要将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女子带走。 这个女子长的美丽动人,其他部落里贡献来的美女,和她一比根本就是狗尾巴花儿和雪莲的区别,这个女人高贵,这个女人高傲,她不仅给部落带来了安定,让部落的人不再因为疾病而苦恼,更重要的,她让年过半百的莴伯万带来了一种年轻时才有的征服感,他想征服她,他想占有她,但他只想让她乖乖顺从,所以每一晚他都彬彬有礼,绝不作出任何逾越的事情,虽然至今连她的小手都未曾碰过,但只要那个女人她在自己的身边,莴伯万就十分的满足了。 每一次见到这个女人,莴伯万便觉得那是自己生命中最欢喜的时刻,哪怕只是面对面坐着,对望着,也欢喜无比。 若将来能够横扫草原,骏马之旁,王帐之侧,如果能有她坐在身旁,这个天下一定会美丽许多。 但她,如今却和另一个男人在一起,那男人是谁? 近了,更近了,看得也更清楚了,莴伯万看到那个男子正可恶地轻薄着他地珍宝,所以他无法在平静了。 “首领,我们冲过去杀了他。”莴伯万身边的勇士的脸上阴云密布,大声说道:“我们为首领杀了他!” “跟着他们,不要去打扰。”莴伯万闭上了眼睛,岁月的沉淀让他比其他人更加的隐忍,他和缓说着,但话语里却隐藏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如果此时,这数勇士冲将过去,赢玄便是有天大的本事,在这苍茫草原上,只怕也难逃一死。但他很好奇,那个能让乔怜雪如此动容的人究竟是谁,难道是传闻中拐走大汗王妃的汉人角斗士? 似乎,那个角斗士,就是出身乌太图的无极馆。 莴伯万那双握拳的手愈来愈紧,表情却依然是一片平静,他是要角逐草原的男人,,但他也不会让那个年轻的男人来到了这片草原,还能活着回去。 就这样,在草原上,一对男女在草原上手牵着手漫步着,在他们的后面不远处,数百勇士在他们首领的带领下,光明正大的跟着。 而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在莴伯万等人的后面不远,还跟着一骑,一个孤独的武士,背着弓,挎着马。悄然的跟随在莴伯万的大队人马之后,他便是皇普俊。 这一跟,便是三天,赢玄和乔怜雪两个人在草原上漫步,一走便是三天,期间在某个部落买了两匹好马,走走骑骑,骑骑走走,第三天的夜里,两人停驻了在一处较大的部落里。 而这个部落,离完颜初雪等人的驻地却也相聚不远。 乔怜雪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傻乎乎的陪着赢玄逛了三天,只是,不自觉的想留在他的身边,幸福、快乐,还有无尽的安全感。 围着火堆,与那些胡人吃着牛羊肉,喝着烧刀子酒知道凌晨,部落里的胡人渐渐睡去,火堆边就只剩下了赢玄与乔怜雪二人,二人似乎都感受到了些什么事情,都没有丝毫睡意,安静地等等着黎明的到来。 “马上天就要亮了,你也该离去了。” 乔怜雪倚靠在赢玄的肩膀上,幽幽说着,这名女子到了离别的时刻,终于透露出了一位姑娘家应有的情思。 赢玄沉默片刻后,忽然说道:“我想带你一起走。” 乔怜雪痴痴一笑,伸手轻轻在赢玄额前一指:“你这个坏蛋,有了完颜姐姐还不够?” “没有你,就永远不够。” “你个贪心鬼,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如果我和你走了,恐怕还没走出草原,你就已经被碎尸万段了。” 过了三天,赢玄两人自然清楚在身后不远处,这片草原的主人,正强行压抑着怒气,等待着给赢玄最致命的一击。 “我是男人,我不习惯让女人来处理事情。” 赢玄突然笑了起来,火光映照着他的笑容,显得格外亲切与自信,“我会带你回中原的。” 乔怜雪坐直了身子,静静地看着他,:“我会去找你,但不是现在。等我把这里的一切处理完,不管天涯海角,我都会找到你。” 第五十七章杀不死的男人 地平线露出一抹白,出生的旭日带着抹嫣红,淡淡的笼罩在草原之上,人们并没有因为天际泛白而苏醒,昨夜狂欢之后的小部落民众,还沉浸在酒意与睡意之中。 突然,有几个民众从美好的睡梦中惊醒,揉了揉睡眼朦胧的双眼,突然惊恐的发现,大地在振动。 部落的营帐之外,四面八方,如雷般轰鸣的整齐马蹄声,似乎有无数骑兵正靠拢了过来。 莴伯万终于等不住了,整整三天三夜了,乔怜雪与那个男人整整呆了三天三夜了,作为这一片草原拥有绝对权威的王,莴伯万强大的占有欲和沉府的较量,终于以占有欲得胜而告终,他要去夺回乔怜雪,夺回那个自己一直得不到的女人,就算每天只能摆在那里看,他也不允许任何人伸手染指。 晨光之中,赢玄面色平静,最后看了乔怜雪一眼,在她额前轻轻一点。 “再见,我一定会回来接你的。”赢玄很认真地对乔怜雪说道,乔怜雪的双眼虽然闭着,但此时却微微翻动,但终究还是没有睁开。 赢玄知道乔怜雪已经醒了,但她此时只是舍不得睁开双眼而已。乔怜雪一定知道,如果赢玄想要脱身而出,只能趁现在这刻走。 乔怜雪不终究还是舍不得不在这一时候最后看一眼自己的情郎,明亮透彻的双眼复杂地看了他一眼。 这一眼似乎如一记重锤,击在了赢玄的身上,让他的身体斜斜向下一吻,准确的停在了乔怜雪的红唇之上,这一吻轻松怡然却又黯然神伤。 放开乔怜雪的娇躯,赢玄微整衣裳,也不见他的脚尖如何蹬地,赢玄的身体就像是风筝一般,颓然腾空而起,化作了晨光之中的一个模糊身影,渐行渐远,渐渐变小,直至消失在那初生的艳阳之中。 小部落的营帐之中已经隐有骑兵冲刺地声音响起,莴伯万已经忍了三天,已经忍到了极限。此刻收拢了包围圈,在这茫茫草原上,看那个野男人如何逃脱自己数百亲卫的追击? 乔怜雪一个人,静静的走出营帐,额前的乱发飘飞,头上那略带蓬松的乱发在晨风中摇摆,浑然洒脱,一种清新脱尘的自然之美。 如潮涌来的铁骑,向乔怜雪奔来,待到快要离乔怜雪只有百步远的地方之时,马队从中分开,从乔怜雪左右两侧向她身后涌去,他们的眼睛始终紧紧的盯着赢玄,即使,他已经消失在了视线之中。 急促地马蹄声从乔怜雪的身边掠过,带起呼呼的风声,带起飞溅的草渣,带着一往无前地气势,彪悍骑兵毫不留速,掠过小部落的营地。 劲风掠体而过,带动着乔怜雪身上的皮袍呼呼作响,完美身材在此时彰显无遗,她拂去脸上不小心沾染的草芥,低头无言。 突然,一匹骏马长嘶一声,从奇快地速度中停了下来,就停在了乔怜雪的身边。 乔怜雪面无表情的抬起头,望着马上那位胡族贵人。来人正是这片方圆千里草原主人——莴伯万。 他看了乔怜雪一眼,眼神中渐渐浮现出愤怒,说道:“他走了?”乔怜雪点了点头,有些艰难地笑了笑。 莴伯万虽然年纪已经很大,但他的依然身材高大,五官依然坚毅,双眼虽然有些浑浊,但依然蕴含神芒,他看着远方的地平线,轻声问道:“拐走王妃的那个角斗士?” “就是他。”乔怜雪轻声应道。 “我现在就去杀了他。”莴伯万一把抽出那把镶满了红宝石的弯刀,恶狠狠的说道。 “你杀不了他,这世上,没有人能杀得了他。”乔怜雪微微一笑,略带着嘲讽,又带着无以伦比的坚定。 带着醋意的怒火在莴伯万的心中熊熊燃烧,莴伯万的弯刀指向了乔怜雪,:“你就不怕我杀了你,我能在马贼的手中将你就出来,如今我也能将你杀死。” “呵呵,你不会杀我,你若是杀了我,你就会被你的族人唾弃,被其他部族的头人离弃,你主宰的这片草原上,几乎所有人都受过我的恩惠,他们不会看着你杀我的,您忘了一年前的那场瘟疫,是谁,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乔怜雪抬起头,毫不畏惧的对上了莴伯万的眼神,没有丝毫的畏惧。 莴伯万的脸上阴晴不定,他从来没发现这个平时看着十分柔弱的女子此时竟然如此的冷艳。 “我就不信,我手下的勇士留不下一个角斗士。”莴伯万重重的一声冷哼。 “你虽然有几百武士,但他,也不是一个人。” “哼,就他那几百歪瓜劣枣,我族勇士各个都是草原上的野狼,那群绵羊怎么可能是他们对手,你就等着我带着那个野男人的头颅回来见你吧。” 莴伯万冷哼一声,双腿用力一夹马肚,大步向前冲去。乔怜雪并没有因为莴伯万的威胁而感到紧张,反而觉得无比的轻松,抬头望向天际的旭日,如今已经升到了半空之中,乔怜雪不由的嫣然一笑。 两条腿的赢玄毕竟还是跑不过四条腿的战马,没消多久,赢玄便又出现在了莴伯万的视线之中。 赢玄深入莴伯万的营帐,挑战了他的尊严,莴伯万一定会以最直接的方法,表示自己地愤怒。 于是莴伯万在第一眼看到了赢玄的身影之时,便开口大声喊道:“给我把这个小白脸捉回来,碎尸万段。” 后面的追兵越来越近,但赢玄却没有半丝紧张,因为他的对面不远处,有一股烟尘扬起。 那片烟尘滚滚,瞬息之间已接近赢玄,那片烟尘裹挟而来的正是以寇晃为首的数百无极馆的武士。 寇晃驾着骏马,在他的身后还带着一匹神骏,那是为赢玄准备的。寇晃在赢玄身边停住,将骏马交到赢玄的手中,笑道:“没来迟吧?” “再迟点,你可就见不到我了。” “十四爷,那您岂不是就差点是成了史上第一个差点为了勾搭姑娘而死的爷们儿?”一个高大肥壮的身躯从寇晃的身边窜了出来。 此人正是朱大赤。 朱大赤带着幸存下来秦兵一边在各地收拢残兵,一边搜寻赢玄的下落,直至几日前来到了草原,才找到了赢玄的消息,才遇到了完颜初雪等人。 此时听闻赢玄遇险,朱大赤立马提着他的三尺大斧奔杀而来。 赢玄也没有想到此时居然能遇到朱大赤,心中顿时有些欣喜,但他知道此时不是叙旧的时候,因为他这次泡妞,泡的代价有点儿大。 对面突然出现了大队人马,让莴伯万的亲兵队有些措手不及,连忙收紧了缰绳,放缓了马速。 双方的骑兵就在此对峙着,莴伯万握着弯刀双眼紧紧的盯着对面的赢玄,对面的这个男人确实比自己年轻,但是,这个世界,年轻不代表什么,实力才是真正决定一切的因素。今天,他就要给这个年轻的小白脸好好上上一课。 他手中的弯刀缓缓的举起,他身后的用手都不由的握紧了手中的弯刀,随时准备一跃而出。 突然一阵急促的号角响了起来,号角声悠长而又急促,所有人的脸色不由一变。 “这是族内的紧急号角。”一个亲兵队长模样的人轻声在莴伯万的身边说道:“族长,这回我们怎么办?继续冲杀过去还是返回族内?” 莴伯万有些犹豫不定,转身略带着忧色的望了望远处冒起黑烟的营地,咬了咬牙,狠声说道:“回。” 莴伯万的骑兵渐渐整队,突然向后方撤去,莴伯万落在了最后方,高升的太阳照耀在他的身上的轻甲,反射出淡淡光芒,看上去依然是那般的冷酷。 赢玄呸了一口,吐出嘴里最后一点儿砂,说道:“原来还想这一次给他留下了一个极为深刻的野战呢。” “吓退了就好。”寇晃看了赢玄一眼,说道:“如果真打起来,我们这帮人恐怕还真不是他们的对手。” “这个老头儿就是这片草原的主人?”朱大赤眯着眼睛看着远方草甸上莴伯万孤马而立的身影,咧嘴一笑说道:“要不要我老朱去一斧子了解了他?” “哈哈,给这位一个教训何须朱兄亲自动手,在下便可。”从人群的后方一骑孤骑拍马上前,赢玄一见,却是皇普俊。 皇普俊与朱大赤早在两人寻找赢玄之时已经相熟,此时再见,也是分外亲热。 “皇普你个种马,你怎么才出现啊?”朱大赤大咧咧的打趣道。 “我若是早来了,怎么会有这号角声呢?哈哈。“ 众人此时才明白,原来皇普俊悄悄潜入了莴伯万部的营地放了一把大火,才把莴伯万给紧急招了回去。 “今日,我在为殿下送上一礼。“说着皇普俊取下身上的震天神功,搭弓上箭,瞄上了莴伯万。 此时莴伯万早已调转马头而去,但却没走出多远,普通的长弓自然是无法伤到他,但此时皇普俊手中的却是震天神弓。 一声巨响,铁箭离弦,带着呼啸的风声,准确无误的刺进了莴伯万胯下座骑的屁股之上。 骏马吃痛受惊,一翻身将莴伯万甩下了马背,狼狈不已的莴伯万愤然转身,却见后面只余滚滚烟尘,赢玄等人早已绝尘而去。 第五十八章 回京 天际朦胧,东胡北海河畔,赢玄牵马而立,怔怔的望着对岸,如今无极馆的武士和完颜初雪的亲卫们已经渡河完毕,此时全都伫立在赢玄身后。 “既然无法带走她,那在这里黯然神伤又有什么用呢?”完颜初雪牵着马,轻轻走上前,站立在赢玄的身边,任由微风拂面,乱了秀发。 “如有来日,我一定率千军万马,踏平此地。”赢玄眯着眼,虽然神情十分的淡然,语气十分的平静,就像在叙述一件普通的事情一般,但却让人听着不由心头一紧,一股寒意遍布全身。 “真羡慕她。” 完颜初雪沉默良久,才悠悠的叹了口气,她知道,自己的情郎不是个普通人,英雄属于世界,而她只属于英雄,她明白,赢玄不可能只会拥有她一个女人,日后,他还会拥有很多很多其他的女人,她不求独享,只希望赢玄能在心里给她留一点位置。 赢玄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让身边的这个女人有些黯然神伤,不由的伸手将她拉到了怀中,下颚轻轻在她脖间摆动,一股完颜初雪独有的幽香扑鼻而来,赢玄贪婪的长吸了一口,笑道:“吃醋了?” 完颜初雪伸手轻轻抚摸着赢玄的脸颊,亲昵的说道:“若是这样就生气了,那我日后岂不是要成了醋坛子?我只是羡慕怜雪妹妹能让你这般为她赴险,如果有朝一日,我深陷王庭,你也会来救我吗?” “若真有那一日,就算单人单骑,就算远在千里,我也一定会去救你。” ?????????? 半月之后,赢玄借道隋国,成功返回到了秦国。 此时又是一个旭日初生的时辰,大秦西京东边的得胜门中门打开,而离得胜门有七八百步远的驰道之上,赢玄跨坐高头大马,头上青丝用乌金游龙逍遥巾扎起,外罩一件黑色盘龙皇子服,宽肩细腰。 前胸开契,露出用金线描着团龙的雪白湖绸内衫领口,腰间扎一条五寸宽的金玉盘龙带,上面挂玉佩,宝剑两样物器。下裳到小腿,露出一双绣着祥云的轻便履云靴,显得雍容华贵,器宇不凡,连赢玄自己照镜子时也不由的洋洋自得。 这身礼服是秦国少府织染署用半月时间赶工而成,昨日方运抵,用的全是蜀国今年刚出的最好的蜀中绣。 所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这次与赢玄的皇子礼服一同送来的还有八百多套侍卫的礼服,这八百多人是由赢玄的无极馆武士,还有完颜初雪的亲卫再加上那些被朱大赤等人收拢的残兵组成,这些人有土生土长的秦人,也有东胡人,匈奴人,但经过收编和整合,此时他们只有一种人,那就是赢玄的人。 这八百多人经过延平皇的特许组成了秦国天策卫,由朱大赤担任卫队长,此时朱大赤,寇晃,尉迟野,寇晃,突籍,还有皇普俊全都紧紧的跟随在赢玄的身后。 在他们后面还有一辆华丽的马车,马车四周有一群英姿挺拔的女兵护卫,这些女兵全都是蓝色的眼珠,高挺的鼻梁,一看便知道是异族女子,而马车之内坐着的自然是完颜初雪。 当初半月之前,延平皇得知赢玄带回了完颜初雪之时,他惊讶的嘴巴都能塞下一个鸡蛋了,但随即便大笑了起来,心想着让你耶律楚雄来打我,你看,你老婆都被我儿子拐走了,这顶绿帽子就是报应啊。 高兴归高兴,延平皇也没傻到将完颜初雪曝光的份上,这层纸是怎么也不能戳破的,所以一上驰道,完颜初雪便被从马背上恭恭敬敬的请到了马车之中。 而对外公告也仅是说十四皇子从战场归来,反正除了朝堂上的几位重臣之外,谁也不知道赢玄曾经在石头城失踪的事,而他在东胡的所作所为也仅有几人知道而已,毕竟这事儿请也不能曝光,一旦曝光,必然引来耶律楚雄不死不休的报复。 在赢玄与他那八百天策卫之外,还有一支军队在侧护卫,这支军队叫飞熊军,隶属于东大营,是杜胜手下最最精锐的嫡系部队,全军尽有两千,就在最困难的时候,杜胜都不舍得将这支军队派上,此时却让他们充当了赢玄的护卫。 因为,杜胜欠了赢玄一个天大的人情,东大营欠了赢玄一个天大的人情,甚至整个秦国的军界都欠了赢玄一个天大的人情,若不是赢玄当日的妙计,恐怕,东大营也早已名存实亡,秦国布置的第二条防线也不会布置的那么从容,东胡也不会饮恨荆楚。 所以,这一次的飞熊军只不过是杜胜还赢玄的一个小人情而已。 只见飞熊军各个都穿着崭新的明光百炼铠甲,在后肩甲的小铜环上挂上猩红的披风,战马披甲,一手持缰,一手扶着六尺长的斩马剑,静静的注视着前方,一种肃杀之气油然而生,好不威风。 此时,眼看快到城门了,远远的便看见从城门处方向飞驰来一支骑兵,一样的明光百炼铠,一样的猩红披风,一样的威风凛凛。 两支队伍越来越近,却都没有减速的意思。直到相距不足一丈,自得胜门方向而来的骑兵齐齐大喝一声:“护!” 像箭一样冲过来的队伍便一分为二,往护送赢玄而来的飞熊军队伍分开的缝隙中飞驰而入。 两队相向而行的骑兵擦身而过,最近相距不足一尺,马上骑士的头盔都下了护面,看不清表情,不知此时心情如何。但看他们稳如泰山的身体,整齐划一的动作,想必不会紧张。 护着赢玄的飞熊军毫无滞涩的前行,很快视线豁然开朗,对面的骑兵全部通过了。 须臾间轰鸣声再次响起,刚通过的队伍已经调转方向跟了上来。两支队伍并行百丈,马蹄声渐渐统一,融为一体。 又行了数百米,赢玄看到城门口处一片旌旗招展,冠盖如云,他知道定然是有地位超然之人在此等候了。 赢玄连忙勒住胯下战马,微笑的望着从那从旌旗招展处驶来的十几骑。 虽然远远地看不清面容,但是其中一人身上的明黄服色已经明确告诉他――我是太子。 果然,方才一往无前的御林军见对面十几骑过来,终于停下了奔驰的马蹄,缓缓的分列左右。 不消须臾,对面飞驰而来的十几骑已经近到眼前,赢玄已经可以看清赢睿脸上的笑容了,他骑着一匹照夜玉狮子,身着明黄的太子服饰,带着镶白玉的奉天冠,冠上有一颗淡蓝色的巨大宝石,此时阳光虽然不烈,宝石也没有折射出什么异光,但赢玄却觉得那颗宝石是如此的刺眼,刺的赢玄有些不想睁开眼。 未等赢玄开口说话,马上的赢睿却先开口说话了,激动道:“前面可是我那苦命的十四弟!” 赢玄心里虽然有些不平,但却依然十分利索的下了马,带着一副恭敬的模样,躬身行礼答道:“正是小弟,有劳十三哥、偶不,有劳太子殿下亲自前来了。” “哈哈,十四弟多礼啦。”赢睿嘴上这么说,但心里却对赢玄表现出来的恭敬显得十分受用,想起这些日子自己登上太子之位后,宫里的那些个皇子表现出来的冷言冷语,赢玄的表现赢得了赢睿的好感,再加上之前的“战友”情缘,赢睿很自然的将赢玄归为了自己人一类之中。 得胜门前的迎接,只是一个小插曲,在迎的赢玄之后,赢睿与赢玄同行与队伍之前,从得胜门入城,沿着神武大街行了大半个时辰,又穿过一道城墙进入内城。虽然没有百官随行,但太子牵引,飞熊军护卫在侧便已经很受西京百姓的瞩目了,赢玄等人刚一入城,神武大街的两旁便围满了百姓,或是惊奇的伸长了脖子,或是对着甲胃鲜明的飞熊军评头论足,或是好奇的看着天策卫这支由各族人组成的“杂牌儿军”。 此时天光大暗,沿途每隔两丈便有宫人点起风灯,只能微微照亮路面,再远就只能模糊的看到两侧建筑的轮廓。 这么晚了,自然是无法进宫面圣了,而赢玄此时还没受封,在宫外自然也就没有自己的府邸,此时也只能先住进了赢睿的太子府之中。 但偌大的太子府邸已经驻有了三率兵马,所以天策为自然是无法进驻了,只能在驻扎在了太子府之外,而完颜初雪则被安排到了国宾馆。 国宾馆,故名思议,专名用来招待国家宾客的地方,一般这里住着的都是外国的使臣,此时却将完颜初雪安排在了这里就显得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不过所幸也没多少人知道,自然也不会有人去深究十分合适这个问题了。 当夜,延平皇虽然没有召见赢玄,却让宫里送来了一个精美的食盒,食盒之中装得尽是今夜延平皇所用的佳肴,尽数有十几盆之多。 赏赐食盒是帝王对臣子最优厚的赏赐之一,今日一赏便是十几盆,顿时让西京中的一些有心人闻到了异样的味道。 。 第五十九章 香艳的沐浴 接下来的几日,延平皇依然没有召见赢玄,不过这却无法阻挡那些嗅到了味道的达官贵人们去讨好赢睿和赢玄的热情,此时在他们的眼中,赢玄就是太子党的人,讨好赢玄便是讨好了赢睿,所以这几日送礼之人是络绎不绝,更有人趁着这股送礼潮,偷偷的将一些平日里无法送进太子宫的贵重之物全都浑水摸鱼送到了赢睿的手中,当然,其名义上还是送给赢玄的。 这般络绎不绝的又过了三日之后,召见的圣旨终于从宫中传了出来。 按照礼法,面圣需要沐浴更衣,所以赢玄在几个曼妙女子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宫舍,来到一间雕栏玉砌,热气腾腾的房间。 这便是太子府的浴室。 一进门是一扇绘着百花争妍的锦绣屏风,屏风之后则是一个白玉雕成,足有三丈的方形浴池。 一个小宫女向赢玄甜甜一笑,福了福,脆声道:“奴婢为殿下宽衣。” 这个宫女声音如黄莺出谷,清丽好听,赢玄不由的抬起了头,只见这个宫女长着一张鹅蛋脸,细长的柳叶眉下是一双水弯弯的大眼睛,虽然比不上完颜初雪,却也有她的六七分艳丽。 赢玄见这女孩生的如此艳丽,心想这宫女定然是赢睿贴身的侍婢,如今被派来伺候自己洗澡,但却也不能太过放肆,于是强忍着心中那猫挠一般的瘙痒,道:“还未曾消受过这般福气,还是我自己来吧。” 那个鹅蛋脸的小宫女掩嘴偷笑,却也不恼,仍清脆道:“殿下以后总要习惯的,奴婢们能服侍您第一次,却是三生修来的福气。” 赢玄前世当了一辈子的警察,一直到离开那个世界,也没有成功破处,更别说被女孩伺候洗澡了,这一世虽然有过与乔怜雪的缠绵,但却也是只有一个人,如今身边围着四五个女人,这让赢玄却有些噪红了脸,虽然这种一龙多凤的生活是每个男人梦寐以求的,但这多只不熟悉的凤凰,却让赢玄这条龙有些害羞了,再加上这些凤凰可都是赢睿这个太子的人,谁知道当中有没有人被他临幸过,赢玄虽然不敢说是坐怀不乱柳下惠,但却也有怪异的洁癖,其他人碰过的女人,赢玄确实怎么也不想碰的。 所以他此刻又是激动又是紧张,虽然这些宫女是任他予取予求的,但他却无从下手。 赢玄故作沉吟片刻,才点点头,皱着眉头道:“那就赶鸭子上架了。”说罢闭上眼睛。 宫女们从没见过这么新鲜的人物,笑吟吟围上去,为他宽衣解带。 两个宫女一左一右托起他的双臂,那位圆脸小宫女为他将皇子袍前襟的搭扣一个个解开,赛霜欺雪的皓腕玉指,在灯光下越白得晃眼,赢玄不得不把头偏向一边,才按住心头的狂跳。 宫女们先为他除去外袍,又除下上衣下裳。接着解下逍遥巾,打散乌黑的长发,赢玄便只剩下内衣内裤了。 几只芊芊玉手在赢玄身上轻轻触碰,少女如兰的体香萦绕他的鼻翼。赢玄不由自主的有了反应。 待到上身赤裸,赢玄终于忍不住呻吟一声,而这宫女们看着面容俊秀,身材健美的十四殿下,闻着他的男性气息,早是芳心大乱。 突然,原本关着的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了,一个明艳亮丽的女子在一个小太监的引领下缓缓走了进来 见到进来的女子,赢玄顿时如逢大赦,因为来人正是完颜初雪。 几个宫女好奇的望着完颜初雪,或好奇,或嫉妒,毕竟完颜初雪傲人的身姿和明媚的面容是不是她们所能比拟的。 完颜初雪进来自后也不径直靠近赢玄,而是在离赢玄三米之处停了下来,对着身边的小公公微微颔首一点头,那个小公公立马心领神会,扯着公鸭般的嗓子说道:“你们,都下去吧。” 听得这个小公公的吩咐,几个宫女都露出了失望的面容,原本想着能让这位十四皇子临幸一下,日后也好脱离这苦海,谁知道,如今眼看着这位皇子殿下已经快忍受不住了,却半路杀出了个程咬金。 几个宫女暗自叹息,却也不能说,的乖乖的跟着小公公转到屏风后面,走出了浴室。 见到几个宫女离去,赢玄心中却不由的一阵失望,没有出现想象中的香艳沐浴,多少会有点失落,毕竟赢玄也是个正常男人。 看着赢玄那略带失望的表情,完颜初雪不由得有好气又好笑,:“怎么?很失望?那我走。” 说完,完颜初雪作势便要离去,但此时,赢玄怎么会任由完颜初雪离去呢,干嘛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完颜初雪,懒腰抱起,道:“来都来了,你还想走?” 赢玄低头在完颜初雪的唇上狠狠一亲,霸道的说道。 但完颜初雪却似乎并不怎么买账,笑脸微红,但却往旁一侧,详怒道:“你不似乎喜欢那些宫女吗?那我走,换她们好了,看你眼睛都直了。” “哪有,这么多人围着我,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哪有那心思啊?”虽然赢玄这话多少有些违心,但他还是说的一本正经,说的一脸的真诚。 要说男人是天生的撒谎精,却也都是女人惯出来的,没有爱听谎话的女人,怎么会有爱说谎话的男人呢? 至少,赢玄和完颜初雪是这样子的。 虽然明知赢玄说的有些口不对心,但完颜初雪依然十分的受用,伸出纤细的手指在他额前轻轻一点,笑道:“量你也不敢,我不这不是过来帮你洗了吗?” 赢玄哈哈一笑,身体对完颜初雪早已有了反应,此时抱起完颜初雪,也懒的脱去外衣,快步一跃,便跳进了浴池之中,溅起层层水花。 进入浴池之后,完颜初雪便落入赢玄的怀中,赢玄的怪手便攀上了她晶莹的身体,温热的池水,略带着花香,打湿了完颜初雪的秀发,也沾湿了她身上薄薄的衣裳,玲珑傲人的身姿在此时展露无疑。 完颜初雪逐渐在赢玄温热的湿吻中迷失,但她还是强忍着欲望将赢玄轻轻推开,看着赢玄那一脸欲求不满的样子,笑着说道:“你这个大坏蛋,现在不是时候,你乖乖的洗澡。等下还要进宫面圣呢。” 赢玄无奈,毕竟如今确实不是寻欢作乐的时候,于是他也只能乖乖的屈从。 完颜初雪撩起湿透了的轻纱,曼妙的身材在薄薄的轻纱之下,若隐若现,手里轻轻拿起浴巾为赢玄轻轻的擦拭着。 在几个宫女离去之前,早已经香精,浴盐,等准备好放到了浴池之旁,此时完颜初雪为赢玄擦拭身体也显得方便了许多。 望着赢玄那结实的身躯,完颜初雪也不由的一阵动容,于是略带愁容道:“你今天要进宫去见你的母妃,若是她、她老人家不喜欢我怎么办?” 赢玄微微一笑,转身板正完颜初雪的身子,笑道:“母亲她会喜欢你的,我喜欢的,母妃一定会喜欢的,不管怎么样,我都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身边。” 完颜初雪有些感动,将身子轻轻的靠在赢玄身上,此时依然是无声胜有声,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良久,两人才从浴池中起来,完颜初雪站在赢玄背后,用浴巾将他湿漉漉的长包裹其中,仔细的擦拭起来。 擦拭完之后又为他泡了一杯浓茶,赢玄见这浓的滟的茶水,暗暗感激,心想让一个堂堂的大将军做这种婢女才做的事,真是委屈她了。 接过茶盏,含一口浓茶在嘴里。漱口后吐入手边的痰盂之中,此时完颜初雪又不知从何处拿来一个白瓷浅碟,里面是精细的青盐。玉指在青盐上一点,蘸起一些盐粒,向赢玄微微一笑,:“要帮忙吗?” 赢玄看着那青葱般的小指,他有些犯愁,倒不是嫌这个法子太香艳,只是无法接受别人的手指在自己嘴中搅和。 他摆摆手,摇头道:“没有时间了,就不刷牙了。” ?????????? 赢玄回国后第一次洗澡就这样不痛不快的结束了。换上另一套皇子服饰,自有外面的宫女引导他出去。 临近中午,赢玄被早已等候在宫门黄门小太监领到了延平皇的御书房中。 延平皇倒没有太多的话要与他讲,只是赢玄这次的贡献不仅仅是给耶律楚雄带了绿帽子,更在于他救了秦国最精锐的部队,促成了秦隋的联盟。 但这一切却又无法曝光,延平皇也无法对他正是封赏,于是借口他已成年,要封他爵位为名暗中赏赐,并赐下一把龙泉宝剑,已是鼓励。 作为尚方宝剑的同门宝剑,赐予赢玄的龙泉剑名为赏善,与当朝太尉的罚恶剑本是一对,虽然不是尚方宝剑,却也是天子之剑,其尊贵之处可见一斑。 告别延平皇,赢玄被被特赐与宫中乘轿的殊荣。 此时,软轿刚到后宫,赢玄一下轿,就看到一群宫娥簇拥着两位神色激动的宫装夫人迎了上来。 第六十章 跑出梦里的女人 左面一位身着宝蓝湖绸宫装,脸上挂满了晶莹的泪水妇人一边向赢玄跑来一边伸出双戚声唤道:“我的玄儿啊……” 这人,自然就是赢玄的母亲——刘妃。此时她神情神情凄楚,声如杜鹃泣血,显然是这些日子对赢玄思念过度了。 原本跟她一起上前的那位黄衣妇人也奔了几步,便站住了,她的双目中也溢满了泪水,浑身颤抖,若不是边上宫娥扶住,看上去似乎就要一头栽倒似的,但赢玄却看得真切,在这妇人擦拭眼泪之时,她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厌恶和冷笑。 这个黄衣妇人自然便是赢睿的母亲,当年的萧贵妃,此时却已经是母凭子贵成了萧皇后了。 但此时,赢玄却无心其他,因为此时他的心乱了,他在延平皇面前可以半真半假,但是面对自己的母亲,他却无法有半点作伪。 不知所措的赢玄就这样杵在当地,面上阴晴变换。看着哭泣着奔过来的刘妃,原本想好的应对之策全部被否决掉,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态度面对自己的母亲。 刘妃越来越近,已经能下看清她远山般的细眉,以及眼角落下的晶莹泪水,还有微微翕动的嘴唇。 赢玄不由自主的张开手臂,接住了乳燕投林般的刘妃,刘妃紧紧的抱着赢玄,无限凄婉的望着他,涩声道:“玄儿,你怎么才回来,娘亲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说着说着,刘妃的泪水噗噗的落下。 赢玄知道自己确实离开太久了,就得让眼前这个至亲的女人度日如年,如今终于回来了,又怎么能不让眼前这个女人多哭一会儿呢? 或许,未有哭泣才能将她那么久的思念和忧伤全都表达出来吧。 赢玄心中暗叹一声,摇头道:“孩儿让母亲担心啦。” 这时后面的萧皇后终于走上前,深深的看了赢玄一眼,擦去眼角的泪珠。对刘妃温言道:“妹妹,这孩子毕竟从生死边缘死里逃生,此时回来已经是祖宗保佑了,有什么话我们进屋去说吧。”说着对赢玄使了个眼神。 赢玄点点头,搀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刘妃进了院子。 等进到屋中,只见整个房间被四周墙上悬挂的十八盏宫灯照得亮如白昼,房中富丽堂皇,美轮美奂。 显然,对于赢玄的功绩,延平皇已经在刘妃的身上做出了一些补偿。 心乱如麻的赢玄却没有心情打量这些,他把刘妃扶在榻上坐下,便退后两步跪倒在地。 泪眼朦胧的刘妃看见他跪下了,便摇头叫他起来,口中呢喃着母亲不怪你之类的话语。萧皇后在边上软语相劝,刘妃半天才止住哭势。 赢玄见她终于不哭了,心中稍定。他毕恭毕敬的磕了三个头,伏在地上涩声道:“孩儿不孝,这些时日没能在母亲身前伺候,让母亲担心,还请母亲责罚。” 赢玄说完将头深深的埋在地毯上,不肯抬起来。 刘妃他起来,他却摇头不起。刘妃又上前拉,但又拉动他,拉了几下不见动弹,反而双腿一软跪坐在地上,抱着赢玄的肩膀哭泣不已。 母子两人抱头痛哭半晌,才一齐起身,坐下说话。刘妃的眼睛已经哭成了桃子,赢玄也双眼通红。 那位萧皇后原本来也只是想做做样子,谁知道见到了这一幕母子相泣的情景,此时还在这里却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劝也不是看也不是,见两人和好,显的极为尴尬,此时见两人终于不哭了,便假意擦擦泪眼,笑道:“这就对了,一家人就该这样才对。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团聚了,我先告辞了,十四有空到我的坤宁宫看看吧。” 在送别萧皇后之后,赢玄和刘妃又坐在了一处。 正当聊的热切之时,一个小宫女打扮的女子快步走了进来,躬身说道:“娘娘,膳食已经准备好了。” 小宫女的声音清脆悦耳,让人一听便觉着是黄莺在耳边轻鸣似的,赢玄觉得来人十分的熟悉,却一时之间怎么也想不起来。 直到宫女抬起头,看见她那张俏丽的面容,赢玄才不由的在心中暗恼自己薄情,自己怎么把她给忘了。 来者,这是当初被赢玄从赢睿手中就走的小宫女柔雪。 经柔雪这么一提醒,赢玄却也真感觉有些饿得头昏眼花了,进宫前到现在便一直没有吃东西。 或许想掩饰对柔雪的尴尬,又或许,他真是饿了,赢玄不好意思的笑笑,摸摸肚子道:“真有些饿了。” 刘妃见柔雪来了,脸上微微一笑,当初赢玄出征之时,刘妃便知道了他与柔雪的情愫,在赢玄不在的日子中,刘妃都把柔雪当成了儿子的替身,把她当成为了未来儿媳妇,别提有多疼惜了,往日那些粗重的活计断然是不舍得让她做的。 而雪柔也甚是聪明灵巧,在这些日子也深得刘妃的喜欢。 刘妃站起身,拉着雪柔的手,走到塌前轻笑道:“光顾着哭,却忘了让你们俩见见了。” 柔雪听刘妃这么一说,却不由的把头一低,这些日子她也已经从刘妃的口中听到了只言片语,知道自己日夜思念的情郎从东胡带回了一个贵不可言的女子,她的心中,便显得更加的自卑了,于是此时有些自卑,有些羞涩,却又带着点点醋意的说道:“娘娘说笑了,奴婢、奴婢不敢高攀。” 这话说出来本是极不礼貌的,但听到刘妃的耳中却是另一方滋味,刘妃早就知道儿子在东胡带回了一个女子,听说还是一位女将军,武枪弄棒的,整日在男人堆中厮混,想来也长得没雪柔这丫头艳丽,自来胡女多妩媚,刘妃的心中对于这个还未见过面的东胡女人多少心存了芥蒂,此时柔雪在哲学一说,顿时也激起了刘妃的回护之意:“玄儿,我知道你从东胡带回了一个女人,你有多少个女人,为娘不管,但雪柔这丫头你却定然不能负了她。” 看刘妃说的认真,赢玄也是尴尬的笑笑,:“娘亲,儿子怎么是这种人呢?” “谅你也不敢,不然为娘绝不轻饶你。”刘妃伸手在赢玄的额前轻轻一点,笑骂道。 此时,在得到赢玄的肯定回答之后,雪柔的心中也落下了块大石头,看赢玄这副吃瘪的模样,心中不由有些好笑,原本差点梨花带雨的俏脸上也乐开了花儿。 心中大定的雪柔带着美滋滋的微笑,转身领着赢玄和刘妃向偏厅走去。 偏厅的大餐桌上已经摆满八荤八素八点心,还有四汤四羹四蜜饯。大大小小几十道精致华丽的菜肴把餐桌挤得满满当当。 桌旁还有宫女在排队上菜,一时放不下,便用托盘端着站在一边。 这比起当初赢玄还未出征之时的模样要显得富丽堂皇的多了,简直有天上地下的区别。刘妃看赢玄有些不习惯,便笑笑说道:“原本为娘也有些不习惯,不过过了些时日,也就见怪不怪了,当年为娘还未来西京之时,在蜀都,我的父皇,也就是你外公当年用膳的盛况却比这要盛大的多,端菜的宫女太监从大殿之中一直排到了殿外,如今,父皇早已不在了,想来这辈子是没法再看到那般情景了。” 刘妃说的有些慢,似乎在回忆过去的种种,赢玄不由脱口而出,:“母亲,为何不回蜀国看看?” “回去?不回啦,不回啦,那里没什么好的。”刘妃摇摇头,婉拒了赢玄的提议。 两人坐下后,刘忠端上铜盆请二人洗手。洗完用白毛巾擦过后,刘忠还是一如既往的微弯着腰,低着头伺候在两人身后。 刘妃慈祥的看着赢玄,笑道:“这些都是你爱吃的菜,都是我特意吩咐下去给你做的。” 两人默默吃饭,刘妃饭量很小,喝了些汤,吃几口青菜就饱了,坐在桌前便看着赢玄吃,时不时的往他往里加些菜,生怕他吃不饱似的,虽然这次从东胡回来,赢玄的样子看上去比以前反而更壮实了,但在每个母亲的眼中,儿子在怎么壮实却也都是不够的。 赢玄吃完三碗珍珠饭,又喝了两碗汤,便实在吃不下去了。眼睁睁的看着满桌子的菜肴几乎没动就被撤下去,心中大呼浪费。 刘妃见他一脸惋惜的样子,笑道:“这些就留给宫人们作宵夜了。你若还想吃,明日还有。“ 赢玄微笑道:“只是最近在东胡寒酸惯了,一时有些不适应。” 赢玄与刘妃一直相聚到日暮西沉十分才离去,如今赢玄已经十八岁了,虽然错过了皇家的成人礼,但却也已经是成年的皇子了,此时当然也不好再在母妃的宫中居住了,从刘妃的宫中出来,赢玄回到了赢睿的东宫。 这一日,早上狂奔,沐浴进宫,先见延平皇、后见刘妃妃,这才回到东宫,便已经是极晚了,赢玄顿时感觉有些精力不济,一进入太子府,强烈的倦意便猛烈袭来,浑身绵软无力,恨不得立刻躺下呼呼大睡。 强打精神跟带路的内监走了不知道多久,进得一个园子,然后进屋,当他听到内监说:“殿下,您好好休息。” 说便内监便迅速离去,赢玄自己晃悠着进屋,关上门,就见到外间有一张床,赢玄不管三七二十一,扑到床上,呼呼睡去。此时完颜初雪自然不可能在这里陪他伺候他,因为毕竟这是东宫,是秦国未来储君的住所,完颜初雪晚上若还呆在这里便显得及不合适了,所以完颜初雪白天可以来东宫,但晚上却绝对不能出现。 床不是很平坦,应该是压到被褥了。但这对一个站着都快睡着的人来说,足够了。 睡梦中,他仿佛又回到那个大浴池,许许多多轻纱罩体的美丽女子围绕在他身边,轻歌曼舞,妙处若隐若现。渐渐的别人逐渐模糊,只剩下一个大眼睛的宫女清晰的浮现在他的眼前,这个小宫女却正是刚在刘妃那里见过的柔雪。 赢玄想起她轻纱下那笔直修长的双腿,还有那翘挺的妙臀,再配上那娇憨的鹅蛋脸、宝石般的大眼睛。真可爱啊,好想搂在怀里。 做梦做到这,赢玄下意识的紧紧双臂,嘿嘿傻笑。 一夜春梦,赢玄从睡梦中醒来,却猛然看见自己的眼前出现了一张梨花带雨的小脸。 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分明放射出一种难以言语的幽怨,一下把赢玄炙的呆住了。他脱口道:“你怎么从我梦里跑出来了。” 第六十一章 推倒柔雪 柔雪很郁闷,真的很郁闷,郁闷到想找个洞钻进去,或者一巴掌扇飞眼前的这个男人。 回想那个月圆之夜,自己稀里糊涂的被当年的十三殿下如今的太子爷拉进了小木屋,幸亏自己拼命反抗才保住了清白之身,然后又稀里糊涂的被如今的这位十四殿下带到了刘妃的宫中。 尽管心中对于这个十四殿下一百个不放心,但是身在宫中,又岂是能逃脱的走的?好在这位的十四殿下虽然不苟言语,但这宫中的刘妃娘娘和其他人却是极好的人,在这里呆着却也从不委屈了自己。 而且在刘妃娘娘的宫中呆久了,柔雪发现这位十四殿下真的很帅,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那嘴角的完美弧度,迷死人了。 更令柔雪意想不到的事情生在后面,她竟然被指定为服侍十四殿下的贴身宫女,而这位英俊的十四殿下居然、居然吻了自己。 也正是这一吻,让柔雪的芳心一下子有些不安定起来,赢玄的那张英俊的脸盘再也没有离开过她的脑海。 后来,十四殿下出征了,但很快便听闻他在战场上失踪的消息,再后来突然听闻十四殿下回来了,却带来了个东胡女人。 今日刘妃娘娘却突然把自己送到了东宫,送到了十四殿下的房中。 变化来得太快,让人有些措手不及。 柔雪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来到了殿下的房中,见他睡觉连衣服都没脱,好心像过去帮他把衣服给脱了,谁知道,谁知道他竟然一把把自己抱在了怀中。 可怜的柔雪被赢玄抱住之后,想挣脱却又怕吵醒了赢玄,无奈之下只能一动不动的躺在他的身边,任由他抱着。 躺在赢玄的怀中,柔雪的心开始不受控制的狂跳,可是,那可恶的赢玄却像装满土的麻袋一样突然扑了上来。 对,是扑了上来,一个睡的像个死猪一般的人,居然在睡梦中还能扑上来,沉重的趴在了柔雪身上。 那一刻,柔雪甚至错觉这位十四殿下是不是故意在装睡,此时想趁机占有自己。 这个念头转瞬即逝,姑娘家的贞洁念头马上占了上风,虽然,刘妃派她过来的意思已经很明显,虽然她自己也愿意从了赢玄,但她还是不自觉的握紧了她的小拳头,屏住呼吸,准备强撑过这千斤重压。 但,柔雪那娇弱的身子,就她那纤纤玉手怎么能撑得住赢玄的身体呢? 没过多久,赢玄的身体便狠狠的压在柔雪身上,柔雪只感觉仿佛天塌下来压在了自己身上一般。她眼前一黑,登时便晕了过去。 晦明晦暗的灯光下,一个熟睡的少年压着一个昏迷的姑娘,构成一幅邪异的画面。但事实上,他们俩确实,什么都还没做,不管你信不信,反正,他们俩信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柔雪渐渐醒来,意识重归大脑,她发现自己已经从赢玄的身下解脱了出来,但是身体却依然被赢玄仅仅的抱着,更过分的是,赢玄的那只大手不知大何时竟然伸进了自己的怀中,此时正紧紧的覆盖在自己胸前的——关键部位之上。 登时羞红了脸的柔雪想翻身而起,但她的身体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只有脖子还能微微转动。 柔雪奋力抬起自己的小脑袋,却见到自己的裙子不知何时也被赢玄脱去了,下身竟只剩下一条薄薄的裘裤了,还未经人事的柔雪顿时心神一松,硬挺起的小脑袋也无意识的落下,“嘣”的一声砸在瓷枕头上,疼得柔雪双目溅泪,但却依然咬紧牙关不叫出声来。 对于柔雪来说,此时就算打死她,她也是不会出声的,不然惊醒了赢玄,柔雪就真的是羞得无地自容了。 柔雪疼的身体微微有些发颤。 赢玄感到怀中的动弹,睁眼一看,这才现自己怀中不知何时多了个姑娘。 突然起来的姑娘让赢玄的脑子瞬间当了机,顿时下意识的像只兔子一样跳了起来,然后检查自己的衣服。 虽然凌乱了点,但应该没有脱去过,赢玄这才放心。 他这个举动深深的刺伤了柔雪的心,方才百般折腾都没有哭出来的小姑娘眼圈开始通红,泫然欲泣。 人家姑娘家家的还未怎么样,你一个男人却这般紧张,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嘛? 赢玄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有点过了,自己一夜春梦了无痕,醒来发现床上稀里糊涂的多个了姑娘,自己不先道歉,反而检查自己吃没吃亏的。 这也太不把人家姑娘当回事儿了。 赢玄赶紧上前,想着安慰安慰这个无辜的姑娘,给她讲讲那层膜其实也不是那么重要的先进思想,但当赢玄看见那姑娘的脸的时候,却不由的大声叫了出来:“你怎么从我的梦中跑出来了。” 赢玄这么一喊,眼泪终于从柔雪那镜泊湖般的大眼睛上溢了出来,再也止不住了,柔雪在心中哭道:“我怎么知道我怎么跑出你的梦的,我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进过你的梦里。” 赢玄见柔雪的眼泪顺着脸颊流下,转瞬间便打湿了她的衣领。赢玄忙伸手为姑娘拭去泪珠。无奈那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根本止不住。 柔雪是个坚强的小姑娘,从来不哭。但这种人若是哭开了,必会将过往种种强忍住的泪水,一次性倒出来。过往的一幕幕,走马灯似的在柔雪心头闪现。小女孩哭得凄凄惨惨,泪水已经湿了双肩。 赢玄见小丫头可爱的小鼻子一抽一抽,似乎忍得很厉害。他已经发现姑娘的手脚似乎不能动,赶紧四处寻找能代替手绢的东西。 但奈何找遍了整张床也只发现了被单,赢玄叹了声气,揪着衣袖,细心的为姑娘擦拭脸蛋。见梦中的女孩被自己作弄的如此凄惨,他确实有些愧疚。 屋里最后一支蜡烛也熄灭了,微亮的晨光透过碧纱窗洒进屋里,照到床头上。静谧的清晨让赢玄沉默下来,屋里只有女孩时断时续的抽泣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女孩的抽泣声终于停止了。赢玄借着微光,看到梦中的女孩竟然已经睡去连。睡梦中,眉头仍轻轻的蹙着,长长的睫毛也微微的抖动,小嘴嘴角撇着,一副委屈极了的样子。 赢玄小心翼翼的拉起方掀翻在地的被子,为女孩盖上。自己退回到床边座椅上,静静地看着熟睡的女孩。渐渐的,倦意重新涌上心头,他也沉沉睡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柔雪的睫毛微微抖动,睁开了那漂亮的大眼睛。 自进宫来还没睡这么踏实呢,柔雪心满意足的伸个懒腰,活动一下酸麻的脖颈,突然看到对面椅子上坐着的俊秀少年,正微笑着望着自己。 看到那张笑脸,昨日的记忆重新回到大脑,柔雪慌忙起身跪在床上向赢玄请罪道:“奴、奴婢该死。” 赢玄的笑容在脸上凝固,想来是把人家姑娘给吓着了于是,讪笑着挠头起来,作揖陪笑道:“昨夜实在是我困极了,做下了那等糊涂事。还请、还请多多包涵。” 听着赢玄的话语,柔雪微微一愣,长这么大却还没听过主子向奴婢道歉的。若是换了其他主子,恐怕弄不好早就令人把自己拖出去抽顿鞭子了。 柔雪有些错愕的望着赢玄,却突然发现他的眼神好像有些、有些飘忽,还不停的咽着口水,顺着赢玄的眼神低头望去,柔雪的脸色一下臊的通红,双手蒙着脸转过身去。 原来不知何时,柔雪的前襟竟然已经敞开了,早已经是酥胸半露的模样了。 自觉理亏的赢玄见柔雪已经活动自如,知道没有大碍,便萌生退意。 他对柔雪笑道:“我去看看早饭做好了没,你再睡一会。”说完,也不等柔雪回答,便反身推门出去了。 柔雪转头目瞪口呆的看着落荒而逃的赢玄,轻叹了口气,把头埋在双膝间,久久没有抬起来。 只是隐约之间能听到她在那里嘟囔:“如果你想要,人家、人家可以给你的。” 落荒而逃的赢玄走出小院之时却已经是日上三竿时分了,没捞着早饭的赢玄却迎面碰上了太子赢睿。 望着慌里慌乱的赢玄,赢睿不由的笑道:“我说,老十四啊,别人一度春风之后那是分外得意啊,你怎么是慌慌张张的?怎么,昨儿个玩儿的太过了,把人家姑娘给玩儿死啦?啧啧,想不到啊,你小子口味这么重,可怜了那娇滴滴的小姑娘了,昨儿个看着还觉得怪眼熟的,今儿就被你玩儿死了,可惜,可惜啊。” 赢玄一边不停的发着啧啧的叹息声,一边不停的调笑着赢玄,在西京的达官贵人之中,玩死侍妾或者丫鬟那也是常有的事,毕竟身居高位,对女人自然是予取予求,没了那般新鲜之感,自然有心中阴暗之中玩起了一些新鲜刺激的床第游戏,一不小心出了人命也是有的,不过丫鬟和侍妾全是私有的奴婢,也没人回去追究。 赢睿为当上太子之前便已经与身边的宫女有过厮混,更别提如今了,所以对于床第之事也早已是熟门熟路,自然有资本去调笑赢玄。 而赢玄也只能尴尬的笑笑:“没那回事儿,她还好好的在房里呢,我只是出来找点吃的。” 见赢玄吃瘪,赢睿的心里就更开心了,:“那你慌个什么劲儿啊?怎么害怕你那东胡的娘们儿看到了会不高兴?十三哥告诉你,这女人啊,就不能让她爬到头上来,该怎么样还得怎么样,得让她们知道,这家里谁是做主的。放心,一切有十三哥为你做主呢。” 第六十二章 流言蜚语 一切也正如赢睿所应承的那样,一切有十三哥为你做主,秦国的太子亲自出马说和,那自然是水到渠成,马到成功了。 在完颜初雪见到柔雪之时便知道了一切,但又能如何呢,秦国的太子都出面了,难道还能驳了人家的面子? 只是在无人之时,完颜初雪狠狠的在赢玄的腰间掐了数下,已是愤怒,而赢玄虽然腰间吃痛,但毕竟是自己理亏,也只能忍痛陪笑,在心中暗恨:“果然,男人最痛啊。” 作为一个皇子,有个三妻四妾的原本就十分正常,但赢玄在东宫中的事情却不知为何慢慢在宫外传扬开来,而且越传越玄,说什么十四皇子强抢小宫女,什么一龙戏双凤小宫女与东胡狐媚那不得不说的故事,谣言就像长了翅膀一般传遍了整个西京,还被有心人编成了说书的段子,在茶楼酒家广为流传,似乎还十分受西京百姓的欢迎,毕竟对于那高墙后面的故事,所有人都十分的好奇。 虽然谣言止于智者,但却架不住疯狂的传播,没出半个月,谣言便越传越疯,竟然还搭拉上了当今的太子赢睿,聚众淫乱的段子自然是少不了了的,而柔雪的来历却也被深挖了出来,那一日竹林之事却不知道为何被人知晓,赢睿意欲强暴不成,却被赢玄撞破,赢玄假意哄骗赢睿暗得美貌小宫女之事又在京中刮起了一段八卦之风。 谣言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市井百姓的盲从,作为大秦帝国的继任者,赢睿最见不得的便是针对与他的谣言,延平皇曾经数次严令神策军抓捕造谣者,但却依然没有明显效果,反而越传越疯,越传越邪乎。 原先赢玄却也不是十分的在意,但谣言之中竟然牵扯出了当日竹林之事,这便让赢玄有些上心了,这原本是一个秘密,但却不知为何被人知晓,这让赢玄百思不得其解。 赢睿已经数日不见人影了,他的态度让赢玄有些琢磨不透。赢玄心中始终有些不安,连夜让人请了诸葛容若,但诸葛容若却只让人送回了一张小纸条,小纸条上只书有一段小字:“静观其变。” 有了诸葛容若的指点,赢玄虽然没能琢磨出其中的缘由,但也安心了不少。 果不其然,数日之后,赢睿登门造访。 待到赢玄出迎,却见赢睿怒气冲冲的带着数名东宫武士走了进来,大袖一摆,坐到了大堂主位之上。 “玄,叩见太子。”赢玄俯身跪地。 原本以两人亲厚的程度,这些虚礼也只是做作样子便可以了,但是没想到,这一次,却迟迟没听见赢睿让他起身的声音。 赢玄没听到赢睿的声音,便自然只能一直跪着,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知道赢玄感觉双脚已经有些发麻了,赢睿才幽幽的开头道:“起来吧,唉——” 赢玄双腿有些发麻,在双手强撑之下才缓缓站起身来。 “看来,外界传言的都是真的,你说你说,干嘛要骗我,你老老实实和你十三哥我说,我会怪你吗?你看现在好了,被别人利用了。” 赢睿虽然当上太子没多久,但却有了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此时教训起赢玄起来确实十分的自然。 赢玄没有出口反驳,也没有出口辩解,他知道,既然赢睿来了,那也就代表他不会再追究自己了。 果不其然,看着赢玄那一副低头认错的样子,赢睿心中似乎也没了什么火气,:“都是自家兄弟,日后可不准在这般欺骗我,不然定然不在轻饶。” 说完,赢睿一招手,大堂之外的两名东宫武士便带着两个宫女打扮之人走了进来。 “就是这两个该死的东西,把我们东宫的事情传了出去,如何处置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将后面的人揪出来。” 这两个宫女的出现让赢玄的脑中突然出现了一阵清明,赢玄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望向赢睿,此时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明了了。 “太子放心,我一定把背后的造谣者揪出来。” “恩,”赢睿轻轻应了一声,站起身便准备离去,在经过赢玄的身边之时,轻声说道:“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十三哥。” 赢睿走后,赢玄望着两个被绑成了粽子一般的宫女有些无奈的揉了揉头,招收招来两个一个小内监,让他去天策卫找来了几个天策卫士。 如今天策卫驻扎西京东城,负责东城的治安,也就相当于分担了神策军的责任,不过神策军毕竟是老牌儿的禁军,西京的四分之三依然还在神策军的控制之中。 很快,朱大赤便带着突籍等数十人赶到了赢玄的小院之中,带走了两名宫女,如今赢睿既然将两个宫女交到了赢玄的手中,如何处置自然是赢玄说了算了。 很快众人便来到了天策卫的卫所,与其说这里是卫所还不如说这里是一个小型的军营,如今天策卫全是当初无极馆中的武士和当年石头城的秦军所组成,人员只有七八百人,所以无法成军,只能称卫,这也成就了天策卫西京第一卫的称号。 天策卫中全是赢玄的旧部,虽然此时不归赢玄统辖,但赢玄的话,对天策卫来说比圣旨更加的管用。 天策卫的军营大帐之中,赢玄与皇普俊和诸葛容若相对而坐。 “殿下,如今准备如何?”皇普俊如今也在天策卫中任职,虽然职位比朱大赤低,但实际上确实天策卫第一人,全卫都归属于他统领,而朱大赤也是个大咧咧的性格,他知道自己不是治军的料,如今又皇普俊接手,他也乐得当个甩手掌柜。 赢玄见皇普俊发问,微微一笑,却不回答,反而转头向诸葛容若问道:“不知诸葛先生有何良策?” 诸葛容若被赢玄带到了西京之后自然也安心住了下来,在天策卫中处理文书,日子过得也算悠闲,如今赢玄发问,诸葛容若自然也不好藏私了。 他微微颔额,抬起头,望着赢玄的眼睛,认真的问道:“殿下,可有心坐上那个位子?” 诸葛容若问的虽然有些唐突,但却一针见血。 赢玄有些措手不及,但短暂的沉默之后,赢玄还是幽幽的开口道:“不满先生,在下,确实有意。” 诸葛容若得到赢玄肯定的回答之后便哈哈大笑:“那殿下便查,定要将此事捅破天了去查。” “为何?”赢玄和皇普俊不由异口同声的问道。 皇普俊本也是极为聪慧之人,他听过赢玄的叙述之后,便知道,赢睿这一招叫做投名状,如果赢玄肯接下两个宫女去查,那不管结果如何,赢玄身上太子党的烙印便再也无法去掉了。 “如今形式比人强,所以殿下得找个大点的房子,好遮遮风,挡挡雨,以图日后腾空而起。再者,如果在下没猜错的话,那竹林之事定然是太子自己传出去的,如今我大秦军方欠了殿下一个天大的人情,这个人情总是要还的,而太子缺的便是这个军方的支持,如果太子拉拢了殿下,那他的太子之位便更稳了,但你和他之间却还有一层隔阂,如今太子就是想把这层隔阂去掉,而且此事爆发出来还有一个好处那便是能将殿下牢牢的绑在了他这支船上,德行有亏的殿下,又如何与他争夺太子之位呢?” “一石二鸟?”赢玄倒吸了一口冷气,虽然各种缘由赢玄心中也有个模糊的概念,但如今经诸葛容若这么一分析,便显得更加的清晰了。 “不不不,是一石四鸟。我想除却竹林之事,其他的传言定然是他人在造谣,而这两个宫女太子也定然早已发觉,只是一直隐忍不发,如今将这两枚钉子拔去定然也是到了发难的时候,而发难的对象定然是当今的大皇子,汉王赢奢。而赢奢的后台是当年的曹国舅曹家,这一次太子是想将殿下推到台前与曹家打擂台,不管输赢,殿下都无法与赢奢大皇子连成一线了,所以这一次,太子必定是最后的大赢家。” “好深的城府。”赢玄一直没发现,赢睿竟然有如此高深的城府,自己如今被他卖了却还要帮他数钱,这般窝囊的事情,让赢玄不由得一阵咬牙切齿。 “如今,难道我要乖乖顺从?” “自然,殿下唯有深入此事,才能寻到契机。” 赢玄离开大帐,却没有一路向西回东宫,而是向南走去,穿过一座座营帐,最后停在南边的一座小帐门口。 这里便是关押那两个小宫女的地方。一个卫士见赢玄来了,便赶忙将他迎到大帐之中。 此时,朱大赤正站在大帐之中。 赢玄见了他也不寒暄,劈头就问:“招了吗?” 朱大赤愁眉道:“这两个娘们嘴紧的很,皮又嫩,兄弟们舍不得下手。” 赢玄笑骂道:“怎么看不出你这个憨货也会惜香怜玉?走,看看去。” 说着走到小帐里间,只见两个宫女依然还是被五花大绑着,只是神色十分的萎靡。 第六十三章 宫心计 朱大赤为赢玄搬来了一把椅子,赢玄大刀金马的坐下,笑眯眯对两个宫女道:“两位想来认识在下,太子哥哥如今将你们交到了我的手里,自然也把你们的生杀大权交给了我,如今我心中有几个疑点,若不弄明白了,连觉都睡不好。睡眠不好,心情就不好,心情不好就会乱杀人。想想两位姐姐风华月貌,想来还未许配人家吧,大好的青春还未过完,两位也不希望大好的头颅被割掉吧。” 两个宫女顿时被赢玄的话吓得脸色苍白,但却依然紧抿着嘴唇,一言不发。 赢玄也不恼,上辈子当警察的时候,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但如今已经不是那个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时代了,赢玄自然也不会用她们使用十分人道的逼讯方式了,于是他转头对朱大赤道:“老朱,我听说咱们那上百号弟兄隔三岔五的逛窑子,有没有这回事?” 朱大赤不好意思道:“殿下,兄弟们都没娶亲,又好这口,您看,这军营中又全是男人,有道是,在军中呆三年,母猪赛貂蝉啊,没有办法哈,没有办法,嘿嘿。” “听说,你们还喜欢在窑子里换着花样玩儿人家姑娘,什么捆绑啊,什么滴/蜡啊,我听说还有玩儿人畜情未了的?” 朱大赤虽然不知道什么叫人畜情未了,但他还是十分配合的说道:“这些个可不是俺老朱玩儿的,俺老朱可是正正经经的本分良家好男人,这些都是那些东胡的兄弟们玩儿的,上次在窑子了还把人家姑娘糟践的一个月起不了床呢。” 赢玄微微一笑,指指两个宫女,笑道:“全都是没媳妇儿的人,我也不怪你们,不过你们多少也得留点钱将来娶媳妇儿啊,这都给了那些窑子里的娘们儿,你们以后就准备娶她们当媳妇儿了?这样,我给你们出个省钱的主意,把这两位带回去,谁想女人了就用一下。虽说这样一来你们会累一些,但是你们的老婆本就省下来了。” 朱大赤见两个宫女长相都十分出众,心中早就有些痒痒了,如今听赢玄这么一说,先是一喜,却旋即又苦恼道:“殿下,这个主意好是好,可是军中鸟多洞少,怕抢不过来。不如,就赏给我老朱得了。” 赢玄有些恼怒的给了色胆包天的朱大赤一个爆栗,做出一副沉吟状,随即展颜道:“笨蛋,善给你一个了,其他数百兄弟怎么办?小心他们活剥了你,这样你们回去列一个时间表,每人两刻钟,每位一天正好轮四十八人,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三人一起上,那轮到的时间就更快了。” 朱大赤哈哈笑道:“殿下就是主意多,这个好,这个好。” 那两个宫女听着这两个人邪恶的对话,随着赢玄与朱大赤展开细节的讨论,两人感觉仿佛真的被数百个臭烘烘的恶汉排着队,夜以继日的敦伦着似的,所谓沦落青楼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种一点朱唇万人尝的悲催日子。 其中一个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压力,刚要开口,另一个宫女便狠狠的朝她瞪去。 赢玄自然注意到了这一点,站起身一脚把那个瞪人的宫女踹出去三丈。 转身对朱大赤使了个眼色,吩咐道:“把这位娘们而拉出去,想来她也不会说了,就别浪费了,让弟兄们乐呵乐呵吧。” 朱大赤一把拎起那个宫女,像拎小鸡一样,拎了出去任她怎么挣扎嘶吼都没法子挣脱开来,那个宫女的脸顿时苍白的跟白纸一般。 “我说,我说,求你放了我吧,我不想没日没夜的被人糟蹋,我不要,不要啊。”那个宫女的心理防线顿时被突破了,碎成了渣。 赢玄微笑着望着那个不停挣扎的宫女,走上前,她刚一张嘴,赢玄便一脚踹上去,正中面门。 宫女仰面倒地,硬生生的把话咽了回去。 赢玄下脚并不重,但却也足够那个小宫女喝上一壶了,躺在地上的宫女没多长时间就回过神来,虽然满脸怨毒的盯着他,但却又害怕的低下了头。 赢玄又抬起脚准备温柔的跺下,那宫女连忙抱住头,害怕的趴在了地上,但赢玄的脚终归没有落下。 赢玄见已经达到了效果,便温声说道:“既然你们两个都要说,那就一起说好了,不过我怕你们串供,这样你和老朱去旁边说,然后我和老朱对口供,如果我发现你们说的有些不一样,有人在说谎,那就别怪我下手黑,到时候就不是充当营妓那么简单了,我营中的战马可都好久没见过母的生物了,可都发情了。” 宫女看着赢玄随时会落下的脚底板子,心中哀叹道:“看着和颜悦色的十四皇子殿下私底下竟然是如此的变态残忍。” 受到了赢玄的威胁,两个宫女便变得乖巧了许多。 赢玄温和笑道:“这才乖嘛,只要你们乖乖听话,我就不会为难你们。” 将两个宫女分开之后,套供显得简单了许多,毕竟一开始的恐吓惊吓以后突破了他们的心理防线。 赢玄望着瘫倒在地上的小宫女,轻声说道:“你要招吗?” 那个小宫女仿佛在黑暗中看到了光明似的,嘶喊着:“殿下,我招,饶了我吧。我招,我不想去当营妓啊……我要回家……“ “恩,你就说吧。”赢玄端起一碗清茶,翘着二郎腿,没有半点审讯人员的觉悟,反而看上去像是个听说书的。 小宫女绰绰戚戚的将事情从头到晚讲了一边,大体上却也只是为了钱等等,这个小宫女显然是处于最下层的,只负责把消息发布出去,至于背后的人,压根儿连跟毛都不知道。 听了一盏茶的功夫,小宫女终于把事情全部交代清楚了。 此时帐门被打开,朱大赤从里面拎出一个瘫软如泥的宫女,虽然浑身被汗水湿透,但是衣衫完整,并没有被朱大赤敦伦了。 赢玄也不抬眼去看,只是轻哼一声道:“都招了吗?” “嘿嘿嘿,十四爷,都招了,您看这是口供。” 赢玄接过朱大赤递过来的口供,只见上面字迹清秀,显然不像是朱大赤写的,赢玄不由得有些好奇的望了望向那个瘫软如泥的宫女,想不到这个宫女竟然还能写出这般清秀的小字。 看完口供,赢玄有些失望,竟然和自己从小宫女口中得到的差不多,根本没有什么价值。不由得有些失望的说道:“都是些没用的东西。” 说者无意,听着有心,听到赢玄的话,那个小宫女突然挣扎着嘶声道:“殿下,是她,就是她,每次消息都是她负责传递出去的,外面负责接头的人是她联系的。” 赢玄微笑着点点头,想不到尽是如此的结果,随意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突破口,于是赢玄着那个小宫女说:说“你可以走了。” 小宫女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半晌才惊讶道:“殿下,您不是开玩笑吧?” 赢玄微笑着抽出腰刀,上前把她身上的绳索挑开,呲牙道:“我说过,只要乖乖听话就不会为难你,如今你的诚实换来了你的自由,十息之内,你不走可就当是你向往营妓生涯了。” 小宫女揉着酸的肩膀,扶着床沿站起来,也不敢再问,稍微活动一下,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赢玄望着她背后,笑道:“走得越远越好,去南方吧,去北方,去蜀地,总之,再也不要回来了。” 宫女身子明显一顿,点点头刚要走,赢玄又喊道:“站住。”宫女被赢玄从开始一惊一乍,完全搞不清他下一步会怎么走。早已成惊弓之鸟。闻言立刻回身跪下,身体不停的颤抖着。 赢玄伸手招来一个卫士,在他耳边吩咐了几句,柔声道:“我让人送你离开,以后好好过日子,再也不好回来了。” 小宫女见赢玄再无动作,磕个头,带着满脑子疑问,在那个卫士的带领下转身往门口走去,直至消失在了众人的眼中。 这时候大帐之中扬来一声尖锐的叫喊:“殿下……” 赢玄转身望去,只见那个还留在营帐之中的宫女仿佛望见了救命绳索似的,拼命的向赢玄爬去,:“殿下,我招,我招,请殿下饶了我吧,放我回家吧。” 赢玄微微一笑,说道:“不必了,你就留下来伺候我们营中那些发了情的公马吧。” 赢玄的话顿时让那个宫女变了颜色,颤巍巍的身子竟然一下子吓晕了过去。 待到一桶凉水下去,那个宫女才颤抖着身子,从昏迷中醒来,蜷着身子,缩在角落不敢言语,显然是已经吓坏了。 “既然如此,那你便说说吧,如果有用,我便放了你。” 赢玄摸了摸鼻子,最后还是决定给她一次机会。这样一松一紧的逼迫,任她就算是当世的川岛芳子,也得乖乖的招供。 这便是心理战,对于赢玄这个从事警察行业多年的老干探来说,这一切还不都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第六十四章 打狗 西京南边的乌衣巷中,有一处破旧的宅院,宅院的院墙上布满了青苔和杂草,但院墙却依然还是屹立不倒,没有破败的模样。 宅院大门前的青石台阶算是这个宅院最干净的地方了,光滑溜溜的,显然是人走的多了,硬生生的踩出来的。 在这破败的小宅院不远处的小巷中,一群身穿甲胃的军士静静的护卫在一辆马车之旁,而马车之中坐着的自然便是赢玄。 根据那个小宫女的招供,她每次都会把东宫内发生的事情写成纸条交到一个叫二癞子的地痞手中,从他手中换来银子,而这个叫二癞子的人就住在这座破旧的宅院之中。 这乌衣巷原本就是西京之中最最破败的地方,这里住着的多是地皮流氓,普通百姓是走也不愿意从这里经过,所以这里就算是白天也是显得更外的冷清。 经过几日的蹲点,终于是摸清了这个二癞子,作为西京的一个小地痞,二癞子也算是草根之中的一个传说,从一个无父无母的小乞丐逐渐成为了手下有二三十号人的小流氓头子。 这一日,正是二癞子召集手下吩咐事情的日子,而赢玄也正准备在这一日,将这个二癞子一举擒获。 此时,一员小将一溜小跑,跑到赢玄的马车之前,刚想一把攀上车沿,却仿佛又突然想起什么了似的,收回了攀上车沿的手,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殿下,后门被众兄弟们堵住了,这群小毛贼定然逃脱不了了。” 赢玄满意的点点头,说道:“突籍,你带兄弟们去吧,干的漂亮点。” 这次虽然为了不引起别人的注意只带了三十四十人,但赢玄清楚这些人的勇武,拿下这几十个小毛贼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正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几声惊呼,紧接着,便听到阵阵马蹄之声,杂乱不堪。 “保护殿下。”又不知谁喊了一声,赢玄大惊,感想起身,但几乎在赢玄起身的同时,马车剧烈的一震,把他从座位上抛起来,然后天旋地转,狠狠撞向车顶。 但此时,在东胡的刻苦训练在这个时候起了作用,失重状态下的赢玄沉着的全力伸出一脚,踢到车厢壁上,坚硬的铁木完全承受了他这一脚的力量,但力的作用一向都是相互的,铁木又原原本本的赢玄传过去的力量还给了他,化作向上的冲力,抵消了大部分向下的力量。 但,这样的结果还是让赢玄狼狈的摔在马车顶上,所幸没有受伤。而同坐在马车之中的朱大赤,因为正靠车窗坐着,在翻车的一瞬间就被甩出了车窗,狼狈的在地上摔了个狗吃屎。 外面的卫士在最快的时间钻进侧翻的马车,把赢玄拖了出来。直到双脚落在地上,赢玄仍有些感觉天旋地转。 等他回过神,四周已经被一群气势汹汹的地痞打扮的人围住了。再看远处一辆破旧的四轮双桅马车也翻倒在地,拉车的马躺倒在地上哀鸣。 赢玄看了看捂着肩膀的朱大赤,怒骂道:“看吧,被发现了,人家直接放过了一架空马车来撞你,平日里还和我吹嘘弟兄们训练的多么辛苦,全都训练到狗身上去啦?” 被赢玄一通怒骂,朱大赤不敢反驳,只低着头苦笑道:“意外,意外。” 此时几十个天策卫士在突籍的带领下和人数占优的对方展开激烈的对峙,但都没有动手,只是在互相谩骂推搡。而突籍这次所带的大多都是东胡人,面对那群地痞小流氓的谩骂自然是听不太懂,但从对方的表情来看,也定然不是什么好话。 赢玄抬头望了望身边的将士,看到所有人都还活蹦乱跳的站在那里与对方谩骂,心中不由一阵好笑:“原来打架之前先谩骂是从这年代就开始了啊。” 被赢玄刻意忽略的朱大赤望着围着自己的几十个小流氓也只能无奈的笑笑,经历过荆楚郡的秦胡大战,又遭受过石头城的大逃杀,这点小场面已经不能让他心情有一丝的波动了。 但朱大赤还是要问下:“殿下,怎么办?” 赢玄有些无奈的拍拍朱大赤的肩膀,语重心长道:“你十四爷我白教了你这么久了,都被人围了还能怎么样,当然先打完了再说。” 朱大赤闻言笑道:“殿下,这下不是出来的时候诸葛先生吩咐的嘛,不让俺乱来,怕影响到爷您在京里的关系。” 赢玄怒道:“我好歹也是个皇子,如今被人摆了一道,被人围在了这小巷之中,我打几只狗出气,我看谁敢说个不字,打给我打,给我往死里打。” 朱大赤刚招呼手下的弟兄出手,赢玄满面怒意的补充道:“若是连这几只狗都打不过,你们就别回天策卫了,全给我回家种田去吧。” 赢玄的话让朱大赤差点羞的钻到地缝里去,在赢玄身上受的气,朱大赤自然不敢有半点反驳,但面对这些罪魁祸首,朱大赤自然是有冤报冤,有仇报仇了,:“小崽子们,给朱爷我动手,给我打,若是连这群小地痞都打不过,出去别说是跟着我朱爷混的。” 本来还在谩骂推搡的天策卫士们听到朱大赤的命令后便猝然出手。这些天策卫士都是从无极馆中出来的角斗士,全都是在生死搏斗中生存下来的狠角色,后来无极馆归了赢玄,他们便也一直跟在赢玄身边。 这些为天策卫士全都是经历过生死搏斗的,在搏斗间领悟生死和制敌诀窍,全都讲究以最简单的招式发挥最大的力量,力求一招制敌。 于是乎,刚一出手,对方的地痞便有十几个倒在了地上,不停的哀嚎着。 对方还有几十人,一见赢玄这边率先下黑手,顿时火冒三丈。 他们何曾受过这种待遇?往常那些小流氓见到他们全都是绕道走的,谁不是乖乖的俯帖耳? 但是眼前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居然敢挑战自己的尊严,被挑起怒火的地痞们再也不顾对方来历,管你是地痞还是军人,敢来惹爷爷全都乱棍扫出去,于是所有人都纷纷叫嚣着冲了上来。 双方瞬间便扭打在一起。天策卫士们也都是经过训练的,面对小地痞的冲击,本能的三人组成了一个小组,组组相连,攻防兼备。 事实很快证明,有组织的犯罪造成了的破坏永远要比无组织犯罪造成的破坏要强,所以有组织的打架就比无组织的强很多。那些地痞仗着人多猛冲过来,却大部分被挡在前面的几组天策卫士挡下。天策卫士们个个人高马大,而且心狠手黑,下手从来不留情,还专挑要害。 对方但凡被天策卫士们拳脚招呼到,即使没有命中要害,也会像被蛮牛撞过一样,直挺挺的摔倒在地。 三组天策卫竟然堪堪抵住几十人的冲击,顿时大大的涨了脸,把起先丢的场子瞬间全都找了回来了。 还有十几个地痞被前面的天策卫有意识的漏过,那几个地痞冲进天策卫的阵型之中时,却突然发现,他们面对的是等待多时的天策卫士,这些天策卫士全都像恶狼扑食般把这些小羊羔轻松打倒在地。 不多时,地上便躺满了或惨嚎或呻吟或干脆昏迷的地痞,还站着的已经不足七八个了。 而天策卫们除了少数几人不小心被地痞的棍棒砸到有些鼻青脸肿之外,便再也没有受伤的了。 随着天策卫的包围圈越缩越小,仅剩的几个地痞被逼退到翻倒的马车边,那里有一个紧握长剑,满脸雀斑的小胖子。 天策卫刚要把最后的几个撂倒,后面赢玄朗声道:“退下。” 天策卫令行禁止,没有任何犹豫,悉数退回赢玄身边。 赢玄一整衣摆,微笑着上前,对小胖子拱手道:“小兄弟可是二癞子?兄弟的大名在下是如雷贯耳啊,真是久仰久仰。” 二癞子面沉似水,看着被人打得落花流水的手下,面上多少有些挂不住。但见对方天策卫士着实厉害,而且看对方的打扮显然是军中之人,心中不由暗恼起先那个报信的小弟,没说清楚对方的来头。 二癞子知道自己这回可能捅了马蜂窝了,但一时间摸不清对方的来路,便没有说话,只是盯着赢玄。 但二癞子终究是个狠角色,沉默片刻后便冷哼道:“好小子,不管你玩什么花样,你二爷一律奉陪。” 赢玄高兴笑道:“兄台果然豪爽,那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在下,赢玄,当今十四皇子,我想你应该知道我吧,你应该也知道我找你的原因,你现在可以不说,但是除非你死,不然我有千万种方法能让你说实话,我劝你最好相信我,我从来不开玩笑。” 二癞子有些微微惊愕,没想到对方竟然能找到这里,如今自己想逃肯定是逃不了了,而且自己还不想死,为今之计也只有乖乖配合了。 “殿下,在下也只是收钱做事而已,还请殿下能高抬贵手放在下一马,在下一定带殿下去找正主。” “哈哈,这个是自然,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一定不为难你,我是个好人,我一向很好说话的。” 说完,赢玄上前挽住二癞子的肩膀,两人亲兄弟一般在前面走,后面的天策卫们都相互对望了一眼,急匆匆的跟了上去。 寂静的乌衣巷只留下一地的狼藉任由西京府的官差们收拾。 第六十五章 一品楼 西京作为秦国的首都,人口已逾百万,甚是繁华。而朱雀大街作为西京无数的街道中最为繁华的街道,别的不说,光看这十里大街上鳞次栉比的各色酒楼,便可见一斑。 只见有气势恢宏的一品楼;有格调优雅的君子楼;还有的另辟蹊径,大胆出新的天仙楼、下马香,林林总总,令人眼花缭乱。 此时已是中午,各个酒楼里均是热闹非凡,而且基本客满。而其中一品楼更是人满为患,楼外都已经排满了准备用餐的队伍。 朱雀大街上最高的楼便是一品楼,足足有九层之高,取其九九无穷之意。与东城万岁山上的万岁塔,皇宫前的立国碑并称‘西京三大高‘。乃是外地人来西京,不得不去瞻仰的一大胜景。 一品楼建于五十年前,刚建之时只有三层,后来先帝爷微服私巡,来到了一品楼,当时的一品楼老板是一位退了休的老言官,平日里虽然地位卑微,但总归是个可以上朝宜都圣容的主儿,虽然隔的远,但也能看得真切,这一日他正好在一品楼中饮茶,突见当今陛下来了,心中顿时有了讨好之意,当即高喊道:“一品楼上品江山。” 秦帝一听,顿时圣心大悦,并赐下圣旨,特许一品楼加盖到九层,并亲笔题词:“一品江山,一品楼。” 这段佳话也就此流传下来,而一品楼也就此开始,号称大秦第一楼。由于是奉旨建成,所以自落成起,罕有敢在一品楼惹是生非的。 但,今天却有些不同,因为今日有位爷就很罕有的准备在一品楼里打人了。 当赢玄在二癞子的带领下来到了朱雀大街,在炎炎烈日之下赢玄被烤的汗流浃背。 看着边上的二癞子依然还是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赢玄就气不打一处来,终于恶狠狠的问道:“喂,你到底打算带爷我去哪儿啊?你这是诚心溜你十四爷呢?“ 二癞子一翻白眼道:“一品楼。” 这一品楼赢玄是知道的,作为西京的第一楼,赢玄早已听过它的名声,只是一直没机会来,因为这一品楼相当的贵啊,普通人绝是来不起的。 又走了半盏茶的功夫,两个人便出现在一品楼的大门前。只见一品楼的大门足有三丈余高,木质的大门之上还覆盖着一层金漆,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 赢玄倒抽一口凉气,他娘的,在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它的门面居然也能占这么大的地?这得多有钱啊?活得比我这皇子可滋润多了。 走过金漆大门,只见内门的门口摆着两只巨大的石狮子,栩栩如生,石狮的后面是一座雕栏玉砌、气势恢宏的九层高楼。 赢玄真有些瞠目结舌了,没想到在如今这个年代居然还能建成如此高楼,真是神奇之至啊。 边上的二癞子见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鄙夷的撇撇嘴。哼道:“还皇子呢,瞧你这没出息的样儿。” 赢玄朝他一呲牙,带着一副牲畜无害的笑容道:“再说我就揍你。” 二癞子有些害怕,缩了缩脖子,但态度却也没有什么变化:“你要找的正主就在这一品楼的八楼之上,当初先帝爷赐下一品楼之后,这一品楼的第九层就只有当今陛下才能上的去,而这第八层能上的去的可都是达官贵人皇亲国戚啊。你现在想退还来得及。” 赢玄微笑道:“达官贵人?皇亲国戚?你忘了十四爷我身上流的是哪一脉的血了?都是亲戚,没事,看看,看看。” 二癞子带着赢玄推开正在一品楼前排队的人群,二癞子的插队自然把周围人的注意力全部吸引过来,当中自然有看不惯的,刚想出手教训这个不懂事儿的二癞子之时,却突然见到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帮子武士,于是便乖乖的把到了嘴边问候二癞子亲娘的话全都咽了回去,只用鄙夷的眼神看着赢玄而二癞子两人。 尴尬的赢玄跟着二癞子走进了店门,进门自有身着长衫的知客迎下,温文有礼的知客端庄施礼,然后朗声问道:“二位先生上几楼?”态度竟然不卑不亢。 “上八楼。”赢玄望了一眼这个知客,不咸不淡的说道。知客微一打量赢玄,又看了看跟在他身边的二癞子,心中对赢玄的身份自然是有了盘算,于是又温和问道:“可有预定?” 赢玄摇了摇头。 知客面露为难之色道:“咱们一品楼的规矩是非三公大员皇亲国戚,没有预定不可以上八楼的。看公子气宇轩昂,贵不可言,这样吧,小的斗胆为公子在五楼开个雅座,风光不比八楼差。” 赢玄眼皮都没抬,坚持道:“今日小爷我就是要上八楼。” 二癞子是来过一品楼的,不过都是过来找他的主子的,却从来只上到过三楼便不准他在上去了,得在三楼等着他的主子下来才行,今日被赢玄逮了过来,原来的那个主子定然是没法再跟了,今日也所幸就豁出去了,若是有幸跟着这位十四皇子殿下上到八楼,那此生真是无憾矣。 于是,二癞子也唯恐天下不乱的叫嚣道:“对,我们十四爷就是要上八楼。” 知客躬身施礼道:“这位公子,我们一品楼每一层都代表了不同的身份,越往上,那身份就越显贵,这五楼已经是连那六品的官儿都上不去的,今日小的擅自做主给您开了五楼的包厢已经是极限了,若是您愿意,那您上去,若是您不愿意,那您请回。“ 在一品楼这种地方,来往的客人都是非富即贵的,这里的知客也是极有眼力的,若今日赢玄穿的是皇子袍那自然是二话不说就能上到八楼,但今日赢玄穿的偏偏是普通的黑色武士服,虽然赢玄的气质上一看便知道是官宦人家出来的,但在这个知客的眼里,顶多也就是哪家刚晋升到京里的官员的公子,所以知客在作出让步之后,他的态度也变得强硬了起来。 赢玄有些尴尬的摸了摸鼻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办,堂堂一个皇子却被一个小小的知客堵在了楼下,这事儿传出去多少有些让人难堪。 此时跟着赢玄一同前来的天策卫们可不干了,他们可不管这里是不是皇帝下旨盖得,他们只知道他们的主人受了侮辱,他们便要替主人报仇,于是“锵——”的一声,原本跟二癞子这些地痞搏斗都为拔出的横刀此时全都出了鞘,明晃晃的横刀闪着寒光,顿时将那个知客吓得一屁股摊在了地上。 五十年来却从未有人敢在一品楼动过粗耍过横,如今有人敢冒这个天下大不闱之举,率先在一品楼耍横,顿时引来了诸多人的观望。 门口的动静顿时也惊动了这一品楼现任的老板,成大器。 这个成大器如今从父辈手中继承了一品楼,在京中广结好友,也算是西京中的一号人物了,今日突然听闻有人敢在他的店里闹事,便匆忙跑出去一看,面对那几十把明晃晃的横刀顿时吓得两腿也有些打哆嗦。 但成大器多少还是有些底气的人,硬着头皮站了出来,对赢玄喝道:“哪、哪个不长眼的,敢、敢在我一品楼撒野?” 这边赢玄刚要大话,却见一个年轻公子推开了人群,一边挥舞着折扇,一边笑道:“哈哈,成大老板,这一回你可踢到铁板了,你可知道你对面站着的人是谁?他可是当今皇帝陛下的第十四位皇子啊。你说,他能不能在你这里撒野啊?” 赢玄闻声望去,只见这位年轻的公子竟是肌肤白皙如雪,作为一个男人,能拥有这样白皙的让女人都嫉妒的皮肤的人不多,但赢玄却偏偏认识这位,来者便是当日在酒楼之中与曹回争斗的司徒兰若,当今太尉司徒易的公子。 司徒兰若显然是这一品楼的常客,成大器自然是认识的,而从司徒兰若口中说出的话,成大器自然也是不会有半丝怀疑的,此时听完司徒兰若的话,成大器那硕大的屁股顿时瘫坐在了地上,目瞪口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位十四皇子成大器可是听说过的,而且知道的还比一般人多很多,这自然归功于他一品楼的经营,正因为他知道的多,所以他对赢玄也是越发的害怕,想想自己刚刚说的话,成大器真的恨不得给自己一个大大的耳光子。 赢玄见自己被人道破了身份,脸上自然也有些挂不住了,但不得不说,这种扮猪吃老虎的装/逼/感觉,真的很爽。 “都把刀收了吧,大庭广众的,别上了人才好。”赢玄抬眼看了眼成大器,又悠悠的说道,:“成老板,不知道在下如今,可能上得了八楼?” “上、上的去,自然上的去。”成大器慌忙回答道。 “那就好。”赢玄微微一笑,转身向司徒兰若拱手道:“司徒兄,可要上去?” “正是。”司徒兰若回礼道。 “那还请司徒兄暂且等等上去,先等在下处理完事情再上去可好?” 司徒兰若低头沉吟片刻,向赢玄行了一礼便恭恭敬敬的退到了一旁。而赢玄则伸手一把抓起二癞子,像提小鸡似的将他提了起来,抬脚便向头上走去。 刚迈上一个台阶,赢玄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转身对身后准备跟着一起上楼的朱大赤等人说道:“你们到外面守着好了,莫要打扰了人家做生意,当然,也别放进来什么狗才好。” 朱大赤一咧嘴,他自然知道赢玄说的狗是指什么,于是向赢玄唱了个肥诺之后,便带着手下弟兄们退到了一品楼外。 第六十六章 我是你亲舅舅 赢玄的身材本来就十分的高大壮实,如今手中再提着二癞子这个胖子,两人一加起来,稳稳的达到了三四百斤,走在一品楼那富丽堂皇的楼梯道间,赢玄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吱呀——”一声刺耳的声响。 赢玄走的极慢,从一楼到八楼共走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但赢玄相信,八楼上坐着的那几位定然会觉得这半盏茶的时间比半年还难熬。 走到八楼,赢玄一把将二癞子扔在了地上,瘪了瘪嘴,有些嘲讽的说道:“我说你们也真够犯贱的,吃顿饭,非要爬这么高。” 一品楼的八楼不同于其他楼,在偌大的八楼之上,只摆了八张四四方方的桌子,没有过多的装饰,墙上也只挂了几幅字画,但明眼人一看便知道,这几幅字画若是拿到城西的富贵典当中典当,恐怕其价值不止千金啊。 此时,八楼只有一桌人,酒桌上坐着七八个锦衣青年,有男有女,但却无一例外,各个都是绷着张脸,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其中一个比二癞子还胖的胖子,摇了摇手中啃了一半的骨头,嬉笑道:“呦,我道是谁呢?原来是十四皇子啊,您怎么刚刚被堵在楼下啦?那个知客真是不长眼啊,把您和那些个猪狗不如的东西当成一伙儿的了,您看,您来了,我这儿还剩下点菜,还没吃完呢,要不,您将就点儿?” 赢玄不认识这个胖子,但这胖子的嘴脸,赢玄确实极为厌恶。但赢玄也懒的搭理,用脚轻轻踢了踢身边的二癞子,喊声说道:“是哪个?” 二癞子抬头看了看赢玄,又看了看对面的那七八个男女,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口水,原本想好的那些话,此时全都打了退堂鼓,咽回了肚子。 二癞子颤巍巍的举起手,刚想指,那个大胖子便又开口寒声道:“哪儿来的狗东西,这也是你呆的地方,小心也我把你剁碎了喂狗。” 被他这么一下,二癞子原本就有些意志不坚的手慌忙便缩了回来。 赢玄顿时火起,脚下一用力,顿时腾空而起,瞬间便出现在了大胖子面前,正待大胖子的嘴张大能塞下鸡蛋,但还未合上之时,赢玄的手便已经扼住了他的下颚。 “如果我是你,我在这个时候一定不会多说话。” 大胖子的一双肉乎乎的大手拼命的想掰开赢玄的手,但奈何赢玄的手就犹如铁夹子一般,怎么也掰不开。 赢玄手上微微用力一推,大胖子的身体就仿佛失去了重心一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巨响。 气急败坏的大胖子刚起支起半个身子,便大声嘶吼道:“混蛋,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大胖子没有听到赢玄的回答,因为回答他的是一张长板凳。 赢玄向来不喜欢和这样的人多废话,手中随手操起一张长板凳便朝着大胖子的脸上招呼了过去。 由金丝楠木为底,又经过数位名家巧匠雕刻打磨而成的一品楼八楼长板凳就这般与这个大胖子的脸做了一次亲密的接触。 坚硬而又厚重的金丝楠木长板凳儿瞬间便将大胖子的脸抽翻到了另外一个反向,或许是赢玄用力重了些,大胖子的嘴里不仅吐出了一口长长的带着牙齿的乌血,连大胖子的身体也随着他的脸翻了一翻,顿时躺在地上不醒人事了。 赢玄一脚踩在了大胖子的脸上,抬起头环顾剩下的几个男男女女,寒声道:“我不想知道他爹是谁,我只知道我老子是当今的皇帝陛下。” 此时,这楼中的男男女女才发现,其实自己不是这京中最大的纨绔子弟,若要说真正最大的纨绔子弟非眼前这位莫属了,人家的老子是当今的皇帝,而自家的老子只是对方老子手下的奴才,那自己又有什么资格在对方的面前充大爷呢? 说白了,自己全家就是对方全家的奴才。 想到这里,几个人都有些畏惧的向后缩了缩身子。 “二癞子,告诉你十四爷我,到底是谁?” “是、是他。”二癞子也被赢玄的雷霆手段吓到了,原本颤抖的身子此时变得更加的颤抖,伸出去的手指竟也颤抖的伸不直。 赢玄顺着二癞子手指的方向望去,呦喝,熟人啊,竟然是曹回曹二公子。 “我说,曹二公子,你是自己过来,还是我去抓你过啦?”赢玄寒声道。 曹回有些后悔,因为他一见到二癞子便知道事情已经败露了,想着前几日还和大表哥拍胸脯保证这回一定要搞臭太子和赢玄,如今却被人找上门儿了,这事儿要是传出去,以后在大表哥面前可真是抬不起头了。 曹回也是上过秦胡战场的,虽然大多时候都是呆在营帐之中,但偶尔也随他大哥曹勇到前线看过战场厮杀的,见过了那种场面,此时,自然要比其他人沉稳许多,他推开前面挡着的几人,壮着胆子,对赢玄喝道:“赢、赢玄,别、别以为你是皇子就可以为所欲为,随便找个人就能污蔑我,怎么、怎么说我也是皇亲国戚,论起来你我还是表兄弟,你、你休要胡来。” 赢玄见曹回摘的清楚,心中也不挠,反正老子今日就是来找事儿的。 赢玄一步一步向曹回走去,每靠近一步,曹回的心中就更加沉重一分,终于曹回忍受不住了,大喊一声,挥舞着拳头向赢玄袭去。 但,他又怎么会是赢玄的对手呢?在曹回出拳之后赢玄的拳头也出动了,而且后发先至,狠狠的击打在了曹回的左脸颊。曹回的脑袋晃晃,还未反应过来,赢玄便又是一个侧身,一肘狠狠顶在曹回的肚子上,曹回顿时闷哼一声,软软的跪在地上,剧烈的呕吐起来,刚刚吃进去的,此时恐怕是全都吐出来了。 正在这时,一个扎了一头小辫的红衣女孩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躲开了楼下的朱大赤等人,急匆匆跑了上来,刚一上来,便从腰间抽出一根七尺软鞭,舞了个鞭花,在空中打得噼啪作响。 “谁敢动我舅舅?“ 这个红衣女孩儿一上来,场间的那几个男女仿佛顿时有了主心骨一般,全都兴奋了起来。 “大姐头,救命啊,快救命啊。“几个男女纷纷向红衣少女求救道。 赢玄抬起头,刚想说话,但那少女的软鞭已经朝他的面门呼啸着飞来。 赢玄慌忙侧身一躲,险险的躲过这一记软鞭,但心中对这个红衣少女不由的更加厌恶了,刚刚这一鞭上明显蕴含了大力,若是被抽中,少不了要被搭拉下一层皮。 如此恶毒的女子,怎么能让人不厌恶呢? 红衣女孩的鞭子似乎便不想就此放过赢玄,七尺软鞭又毒蛇吐信一般向赢玄的脸上抽了过去。 但这一鞭,赢玄没有躲避,待到便身临近之时,赢玄突然伸手一提,将曹回挡在了自己的面前,红衣少女没想到赢玄竟然还有这么一招,顿时一惊,想要将长鞭收回,但招式已老,又怎么能收的回呢? 带着阵阵劲风的长鞭怕的一声硬生生的抽在了曹回的脸上,在曹回的惨叫声中留下了一道血红的长印,印记不断的变红,直至变得有些黑紫,鲜血从长印之上缓缓流出,曹回的脸变成了一张血脸,显得煞是可怕。 红衣少女收回长鞭,看着曹回脸上被自己打成这样,顿时又气又急,最后狠狠的一跺脚,对着赢玄大声喝道:“你个贼子,还不快快放开我舅舅,是好汉的就和我正面交锋,不要躲在我舅舅后面当缩头乌龟。” 赢玄微微一笑,推开曹回,但在推开之时,双手微微一用力,从曹回身上扒下了一件长衫,顶级的隋国苏州丝绸长衫在手,赢玄冲着红衣小姑娘勾了勾手,笑道:“来啊。” 红衣少女顿时受了刺激,手中七尺软鞭轻轻武了一个鞭花,便闪电般冲着赢玄的面门而去,而赢玄不急不躁,待到鞭身临近,便舞动手中长衫,顿时那软趴趴的长衫仿佛有了生命一般,瞬间与鞭子缠在了一起。 赢玄手中长衫一抖,往怀中用力一拉。对面的红衣少女便一下子被踉跄着拽了过来。 赢玄伸手一抓便抓住了红衣少女的腕骨,赢玄虽然没有学过什么少林龙爪手,但他上辈子在警队学过擒拿手,此时运用到了红衣少女身上,正是恰到好处。 闪电指点,红衣少女已经被赢玄紧紧的禁锢在了怀中。 红衣女子左右摇晃,却发现怎么也挣脱不开赢玄的禁锢,反而越反抗禁锢的越发结实,红衣少女大急,尖声叫道:“你们还在等什么,并肩子上啊。” 那几个男女听得红衣少女的呼唤,都有些站不住了,纷纷上前准备围攻赢玄。 一个从女子从头上拔出峨嵋刺,一个男子从腰上取下软剑,还有一个更过分的不知从何处取出了一把手斧。 赢玄转头冷哼一声,喝道:“我看谁敢动?你们最好想想后果,不想死的都给我滚远点。” 赢玄的这一声大喝,顿时又让这几个男女缩回了手脚,笑话,对面的可是当今皇子,若是把他打的见了红,那他老子还不发飙了? 见这几个男女缩回了手脚,红衣少女顿时更急了,:“没用的废物,怕什么,只管动手,出了事,本姑奶奶顶着。” 赢玄一听,不由的嘲讽道:“好大的口气啊。” 红衣少女脸色一凛,一脸高傲的说道:“说出来吓死你,本姑奶奶的娘亲便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华阳公主。你若是敢伤害本姑奶奶,我外公一定会把你们全家满门抄斩。” 赢玄大嘴一咧,这回看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了,这个华阳公主赢玄是知道的,她与大皇子赢奢乃是一母所生,全是前曹皇后的亲生子女,而且华阳公主乃是大公主,是延平皇的第一个孩子,所以延平皇对她是极为宠爱,在她刚满十六岁的时候更是将她嫁给了一个百年不遇,连中三元的状元。婚礼之时更是赐下无数珍宝,远远超过了一个公主该有的规格,其荣宠在此便可见一斑。 而这个红衣少女正是华阳公主的女儿,如此论来,这个少女也应该是赢玄的外甥女。 想到此处,赢玄嘿嘿一笑,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红衣少女被赢玄这突如其来的一笑笑得有些发懵,下意识的回答道:“莲儿。” “那莲儿你知道我是谁吗?” 此时,自称是莲儿的红衣少女已经为自己刚刚发了懵说出自己的名字而感到怒不可遏了,如今又听赢玄这么一问,顿时火冒三丈:“姑奶奶我管你是谁啊。” 赢玄听着莲儿的怒火,他也不恼,咧着大嘴说道:“我是你十四舅舅,比你这个舅舅更亲的本家舅舅,今日我就代你母亲好好教训教训你。” 说着赢玄手一翻,将莲儿按在了自己的脚上,然后伸出右手,只听啪的一声脆响,狠狠的拍在了莲儿的屁股上,一边打还一边骂着:“小女孩子家家的,让你不乖,让你耍鞭子,让你充大姐头?????” 此时,楼中的那几个男女顿时看得有些目瞪口呆,手中的软剑、手斧都不知道何时掉在了地上,空旷的八楼只余下赢玄的叫骂声和莲儿的哭喊之声还在回荡。 第六十七章 十三哥罩着你 将莲儿压在腿上狠狠打了一顿屁股之后,莲儿又羞又怒,但对赢玄却又十分的害怕,不敢再张狂半句了。 而赢玄最终也没有放过曹回,一品楼的金丝楠木长板凳儿确实是件居家旅行的必备之物,在扇完那个大胖子之后,又被赢玄拿起与曹回的身体各部位都做了最亲密的接触,整个过程没人敢吱一句,也没人敢哼上半声,虽然赢玄下手之时已经留手了,但这一顿胖揍估计也够曹回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的了。 待到赢玄下楼之时,一品楼的店门之外已经乱成了一团,数百神策军想要冲进一品楼,而一品楼的门口被天策卫的卫士紧紧的堵住,双方都在那边怒目而视,就差拔刀子动手了。 赢玄从楼上走了下来,整了整衣袖,推开天策卫的众人,远远的便看到了站在神策军军士后面的曹勇。 曹勇作为神策军的统领,在秦胡之战之时,一直跟随在杜胜的身边,鞍前马后立下不少功劳,如今从前线返回西京,较之之前显得更加沉稳冷静,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只蛰伏着的猛虎,仿佛随时都会暴起伤人似的。 赢玄一出现,曹勇便看到了,赢玄在秦胡战场上的所作所为别人不知道,但曹勇可清楚的很,作为一名秦帝国的军人,曹勇虽然担心弟弟的安全,但他还是表现出了一名帝国军人对赢玄的尊重。 曹勇快步上前,向赢玄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军礼道:“十四殿下,原来是您在这里啊。” 赢玄望了眼曹回,同时回了一个军礼,道:“曹统领好久不见,今天我只是来打狗的,并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你尽管放心好了。” 说完,赢玄又将头向前一伸,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在曹勇耳边轻声说道:“回去告诉狗主人,别玩儿的太过分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不死不休。” 说完,赢玄拍了拍曹勇的肩膀,带着朱大赤等人离去。待到赢玄回到太子赢睿赢睿府之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太子赢睿赢睿的总管太监早已经在大门口等候多时,一见赢玄回来,便匆忙将他迎到了赢睿的书房之中。 赢睿见赢睿到来,便屏退他人,亲自给赢玄倒上了一杯茶,轻声问道:“听说你今天去了乌衣巷,后来又去了一品楼?” “是,上去打了几只狗,这回被狗咬了,不能找正主报仇,我去打他几只狗应该没问题吧?”赢玄轻呷了一口茶,微笑道。 “听说你还把莲儿也给打了?” “哦,对,她太过骄横了,一个女孩子家家的不好好学女红居然到处挥鞭打人,我代大姐教训教训她。” 太子赢睿听完哈哈大笑道:“这个打得好,打得妙,打得十三哥我心情舒畅啊。哈哈哈……” 赢睿似乎越想越高兴,最后竟伏案大笑连起来。赢玄没有想到太子赢睿居然对华阳公主有如此之深的怨念。 或许是笑累了,赢睿支起身子,擦去笑出的泪花,上气不接下气道:“本来就指望你好好敲打敲打老大的人,但这一回你连大姐的人也一并敲打了,一想起刚刚大姐那气急败坏的样子,我心里那个舒坦啊。” 赢玄默然。赢睿之所以那么厌恶华阳公主,赢玄心中也明白了一二,华阳公主毕竟和赢奢是同母的亲姐弟,而赢睿抢了原本属于赢奢的太子之位,而赢睿的母亲萧贵妃抢了原本属于华阳公主生母曹皇后的皇后之位,华阳公主对赢睿自然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加之赢奢与赢睿之间早有纷争,这两人就更是不对眼了。 赢睿叹道:“咱们这么多兄弟之中也只有我们俩最是投缘,也只有你最合我心意,最会做事,想来以后一定还会有很多事要麻烦十四弟你,十四弟不会嫌麻烦吧?。” 赢玄只是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将一杯刚刚砌好的茶递了过去,这杯茶中蕴含的心意赢睿自然明了。他笑着接过茶,喝了一口,端在手中轻声道:“十四弟,只要你努力为十三哥我办事,就算天捅下来了,哥哥我也能给你补上了。” 赢玄嘿嘿一笑,端起手中的茶,说道:“那日后还要仰仗太子哥多多关照了。” “那是自然。谁让咱们是兄弟呢。”赢睿微微一笑,便将话锋一转,道:“今日发生的事情,花总管肯定已经呈报了给了父皇,在经过华阳公主那么一闹,想瞒是瞒不住了,父皇向来不喜欢皇子蛮横,你今日现在乌衣巷聚众斗殴,又强闯一品楼,这已经是蛮横至极,而且你又打了曹回和莲儿,父皇必然会发怒,这些事,哪件都够你喝上一壶了,宗人府里的那顿鞭子你肯定是逃不了了,。” 赢玄只觉得身上一阵凉,苦笑道:“若是累加起来,还不把小弟我打成烂茄子。” 赢睿顿时被赢玄的话逗笑了,安慰道:“你今日虽说蛮横,但你却都是在帮我做事,我自然不会看着你被打成烂茄子,放心,十三哥定然会帮你的,就算是真的进了宗人府,十三哥也不会看着你变成茄子,如今宗人府的宗正孙子与我关系还不错,到时候打声招呼定然不会让你吃亏的。” 赢玄嘿嘿笑道:“有十三哥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哈哈。” 赢玄与赢睿又闲扯了几句之后便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而赢睿在赢玄走后便又重新坐了回去,从身后的书架下取出了一个小木桌,桌上摆的是一套罕见的茶具,小巧精致,器具繁多,秦国与其他诸国一样都盛行饮茶,但即使是隋国皇室也没有这么繁琐的茶具。 赢睿在一个小泥炉上拨了几下,幽蓝的火苗便轻柔的舞蹈起来,这是上好的武陵贡炭才能达到的效果。然后在小炉上坐上一把精致的小铜壶。望着跳动的火焰,幽幽道:“你说,老十四信得过吗?” “那你觉得他信得过吗?“突然从赢睿的书架之后走出了一人,赫然是赢睿的母亲萧皇后。 赢睿把蓝色的火焰拂的一阵乱舞,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我觉得应该是可信的,但我心里还是总觉得他有些看不透。” 此时小铜壶已经开始冒出袅袅的热气,萧皇后也从书架之后缓缓的走了出来,坐到了赢玄刚刚坐着的位子之上。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人心是世间最为复杂的东西,谁又敢说谁能将谁看透呢?正因为他有你看不透的地方,所以他才有利用价值。“ 赢睿温和的笑了笑,说道“我怕有朝一日,他的看不透会让我伤透。” 这时候水正好开了,赢睿打开空茶壶,把沸水倒进去温壶,然后又把茶壶的水倒入放茶具的紫砂浅盘中。 萧皇后静静的看着儿子煮茶的动作,有些痴迷的支起一只手,撑住下颚,静静的说道:“那利用完之后将他杀了便是,如今他动手打了曹家的小子,还有华阳家的丫头,已经和奢儿还有曹家结下了解不开的怨仇,如今他若是想不被曹家报复就只能依附于我们,他没有选择。” 赢睿从小机下取出一个熟黄色的竹筒,上面简简单单的镌刻着一丛孤竹,取下竹盖,轻嗅一下,顿时一阵清香扑鼻而来,赢睿一阵陶醉,但陶醉一闪之中他依然保持着清醒:“军方不会保护他吗?毕竟还欠着他这么大一个人情。” “军方?如今太平盛世,军方顶多也只能发表发表意见,他们的手是伸不进来的,至少陛下还在世之时,是绝对不会让军方的手伸进朝堂的,既然伸不进来,又如何保护他呢?” “那我们又为何拉拢十四呢?不正是为了得到军方的支持吗” “错,我们拉拢十四只是为了得到与军方建立关系的一条渠道而已,你真的以为单凭十四一个人就能拉着整个军界都支持我们?你想的太简单了。军方不会因为欠十四一个人情而听从他的指挥,不然,当上太子之位的将会是他,而不是你了。” 赢睿微微点头,把茶叶用铜勺放进一个小茶壶,因为茶叶太珍贵,即使是一国太子的赢睿也不舍的多放,仅仅一勺,冲水洗碗,斟茶,赢睿的动作都一丝不苟,优雅和谐,样子宁静专注,淡泊悠远。 清茶已成,赢睿先端了一杯给萧皇后,萧皇后伸出两手的中指和食指,接过赢睿递过来的茶盅,放于鼻翼,平心静气去嗅那份平和。 赢睿自己也夹起一盅,置与嘴边,双眼微阖,轻轻摇头感受着那份宁静。 良久,赢睿与萧皇后同时睁开了双眼,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同时开口道:“好茶。” 之后,两人再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平心静气的饮着茶,就算萧皇后到了该走的时候了,赢睿也只是起身微微行礼,却没有再说任何话了。 看着萧皇后离去,直到从视线中消失,赢睿才轻手轻脚的收拾起茶具来…… 第六十八章 老赢家那些凶悍的女人 第二天用过早膳之后,赢玄兄弟二人神色依旧,仿佛昨日的那股子推心置腹已经随那一缕淡淡的茶香散去了似的。 用完饭,赢睿轻声道:“今天你跟我进宫,去见见父皇,打了人,总是要还的。” 赢玄苦笑道:“我可以说不去吗?” 赢睿微笑道:“我想不可以。” 回房换上朝服,赢玄便去大厅与赢睿汇合。赢睿今日穿一身明黄朝服,上衣前襟两肩领口共绣五条八爪金龙,下裳绣三条,共计八条八爪金龙,昭示着他仅次于皇帝陛下的尊贵,腰挎天子授剑,乃代天子守牧天下的象征。 看着赢睿一身太子袍,赢玄心中忍不住狂叫:真是人靠金装马靠鞍啊,这一生八爪金龙服好生威风啊,若是有朝一日能穿着这件衣服出去抖抖,那还不得横着走路? 赢玄越想越觉得可乐,满脸的坏笑傻子都能看出来。 赢睿被他看的心中虚,偷偷检查自己衣冠是否整齐,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便瞪赢玄一眼,快步先出门去了。 赢玄见赢睿走了,也赶紧跟了上去。到了门口,赢睿转过身对赢玄说道:“今日我们共乘一轿。” 秦国的内庭除了皇宫、东宫就是为皇宫服务的掖庭宫。 这里三步一岗五步一哨,戒备已经不能用森严形容了。两位龙子面对面坐在大轿中,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约莫过了一盏茶功夫后,轿子又落下。 赢睿紧了紧手中的天子授剑,对赢玄道:“走吧,不要怕。” 赢玄整了整朝服,心中呻吟道,老子本来就不怕。 赢玄跟在赢睿的身后,下了轿,向着延平皇的御书房走去,沿路的宫女太监见赢睿殿下驾到,悉数跪倒参拜。 而赢睿仿佛没有看见一样,自顾自的带着赢玄往前走去。 行进间碰上出来迎接的老太监向赢睿行礼,赢睿也只是微微颔,满脸的矜持自重,哪还有昨夜里的春风化雨。 进到金碧辉煌的御书房,穿过几道门,来到了御书房的正厅。 赢玄两人进门一看,只见御书房的北面正对着他们的太师椅上端庄的坐着一个凤披霞蔚的风韵妇人。 这看不出年龄的妇人面如满月,皮肤白皙,体态丰盈,显然年纪应该不大。 只是此时妇人那修长的凤目一片冰冷,目不斜视的盯着赢睿和赢玄,看的两人有些通体凉。 这位妇人便是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有些不情不愿的站起了身,想赢睿微微一福,:“拜见太子。” 赢睿微微一笑,大大方方的受了华阳的这一礼,毕竟如今的大秦帝国在名义上来说除了延平皇,地位也就数赢睿这个太子最高了,正如那句话说的一样,老子第一我第二。 过了良久,赢睿才冷声道:“姐姐的大礼本太子可当不起。”赢玄明白赢睿这是在刺激华阳公主,给她一个狠狠的下马威。 不得不说,有时候宫廷里的身份地位真的能玩死一个人。华阳公主刚刚起身,赢睿便虎目一瞪,一字一句道:“谁叫你起来的?”声音冰冷中带着浓浓的嘲弄味道。 华阳公主心中的火顿时一下子起来了,老赢家的人没有一个不是爆脾气的,据说这位华阳公主在下嫁给那位百年不遇的状元之后,倚仗着自己公主的身份,在夫家是交横跋扈的不行,更可气的是,华阳公主的占有欲十分的强,而且善妒,嫁与那位状元郎十几年,只生了一个女儿,而那位状元郎又是家中独子,无奈之下偷偷的在外养了一个小妾,说来也巧,竟然一炮而中,那个小妾为他生下了一个儿子,但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在那孩子满月之时,华阳公主带着家奴找上了门,竟生生的将那个小妾和孩子打死了,还不准任何人收尸。 可怜的状元郎又气又怒,但却有不能把华阳公主怎么样,一时想不开竟上吊自杀了。 状元郎被逼自杀,这事儿顿时大条了,在朝堂之中顿时激起巨浪,好在延平皇护短,才生生的将事情压了下去,而华阳公主也被召回了西京。 刚刚向赢睿行礼,华阳也只是为了重重不得已才时时克制,但是她却不能忍受这种赤裸裸的挑衅。 在脸皮没有撕破之前,或许一切都还可以在缓一缓。但是对于这种赤裸裸的挑衅,华阳觉得自己必须当面予以回击,否则还混什么混,还有什么脸在这西京里呆着了。 当问题上升到还有没有脸的高度,一向泼辣的华阳便便忍不住要反唇相讥。 “太子好大的威风啊。”华阳公主忍不住冷嘲道,但说归说,她还是重新回到了行礼的姿势。 赢睿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嘲讽一般,看着华阳有回到了行礼的姿势,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恩,行礼的姿势很标准,就是好像有些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不过没事,你太子哥我原谅你,起来吧,谁让咱们是姐弟呢。” 宫娥为赢睿端来锦墩,赢玄也在赢睿的身边坐下,此时延平皇还未下朝,几人便只能乖乖在此等候,赢玄有些无聊的把玩着大拇指上的扳指,而赢睿和华阳公主则都是面色阴沉似水,都狠狠的盯着对方。 此时,御书房里的宫娥太监们都紧张的盯着三人,生怕三位小主子一言不合便动起手来,那到时候,挨揍受过的还是自己这些奴才们,所以他们全都在心里默默的祈祷,这三位可千万要忍到皇帝陛下下朝回来啊。 正在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个气喘吁吁的红衣少女跑了进来,大声道:“娘,外公下朝——“ 朝字还未收音,那个红衣少女的最便张的能装下一个拳头了,因为她看到了昨天当众打她屁股的那个混蛋。 “是你,我杀了你。“莲儿越想越羞,越羞越挠,顿时爆发了出来,向赢玄冲了过去。 屋里的人顿时目瞪口呆,莲儿离赢玄越来越近,华阳公主才醒悟过来,气急败坏道:“快,快拦下她。” 她不怕赢睿这个太子,但却不代表她不怕延平皇这个皇帝,虽然自己是他最宠爱的女儿,但这里是什么地儿?这里是处理政事的御书房,这哪里是谁都能撒泼的地方的。 几个站在房中的宫女太监慌忙上前阻拦,但莲儿从小便练习拳脚,又怎么是这些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太监们阻拦的住的,一下子便冲到了赢玄的跟前。 赢玄也不废话,一翻手腕,一把便抓住了莲儿递过来的拳头,伸出另一只手,四十五度斜角往下一抽,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大耳光子便将莲儿抽翻到了地上。 上辈子赢玄无聊上网的时候,便搜寻过如何打耳光最痛,斜四十五度往下抽的耳光声音是最脆的,疼痛感是最强的。 见女儿被人一耳光子抽翻在了地上,华阳公主终于爆了,如雌狮般霍然而起,厉声道:“赢玄,你敢……” 尖细的手指颤抖的指着赢玄。 赢玄没有说话,倒是赢睿抢先开口,冷声道:“教训这种狂妄不悖、冷血残忍、六亲不认、无法无天的东西,有何不敢?” 华阳公主气的浑身抖,白净的脸庞一阵阵青,她尖啸道:“有这样说自己外甥女的舅舅的吗?你也配当这个太子?” 赢睿顿时也是豁然起身,一拍桌子,双目喷火的盯着华阳公主,冷声道:“既然你知道我和十四是她的舅舅,长辈还教训不得晚辈了?” 赢玄心中了然,昨天夜里的那番谈话,使太子下定了某些决心。今日就是来立威的。 于是赢玄安静的站在一边,仿佛他只是个局外人,所有的事情都与他无关似的。 华阳公主气极反笑,她冷笑道:“你倒说说你那可怜的外甥女怎么个不悖,怎么个残忍,又怎么个六亲不认,无法无天了?可怜我孤儿寡母无依无靠,竟然遭你这般欺负。” 华阳公主在那撒泼打横,但赢睿可不吃她那一套,转过身,指着莲儿对华阳公主说道:“你这乖女儿在京中整日与那些不侍正业的纨绔子弟厮混,一有不快,轻则将人打成重伤,重则要人性命,至今身上的血债已十余条,不说别的,单单说她昨日在一品楼上,居然拿鞭子对十四动粗,还动不动就想要了十四的性命,这算不算六亲不认,算不算无法无天?” 赢睿的一番抢白,且不说几乎被噎的险些昏厥过去的华阳公主,就是赢玄在心中也不得不对这位太子哥哥竖起了拇指,士别三日,真当刮目相看啊。 正在这时一声怒叱,一个黄色的人影从门外走了进来。 华阳公主一见来人,顿时大哭起来,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马上就不想活了似的。而莲儿见母亲在那儿大哭,她也登时跟着母亲大哭起来。 赢玄与赢睿不约而同的相视了一眼,心中苦笑:“果然,泼妇惹不得啊。“ 两人一拂袖子,跪倒在地:“叩见父皇。“ 延平皇望着在房中痛哭的女儿和外孙女,心中不由的一阵厌恶,这两人是什么东西,延平皇心里最清楚,昨天的事情延平皇也知道,此时见两人还来自己这里撒泼,顿时有些怒气上涌,一挥手屏退了所有人,也不叫赢睿等人起来,大步上前,坐到了御座之上,冷冷的看着底下的四人。 “父皇,您可要为我做主啊,有人看我孤儿寡母的好欺负,硬是要欺负我呀,父皇呀,我不活了,不活了。“见延平皇不搭理她,华阳公主顿时哭的更凶了。 “好啦,够啦。“延平皇一拍桌子,大声怒斥道:“别以为我老糊涂了,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可以任由你在这里撒泼,看看你这现在的样子,哪里还有半点公主的模样,活脱脱的一个市井泼妇。” 不得不说,延平皇虽然老了,但他发起怒来,那种威压却依然十分的强大,顿时让华阳公主娘儿俩止住了哭声。 见华阳公主娘俩不哭了,延平皇转过身又指着赢玄两人骂道:“你们俩也是,当这里是什么地方?说动手就动手?还有没有皇子的修养,还有没有太子的觉悟啦?” “是、是、是,儿臣知错,儿臣知错了。”赢玄两人此时便像应声虫一般,慌忙点头认错。 环视四人,延平皇无奈的叹了口气,所谓手心手背全是肉,打了谁都是自己痛啊,:“好了,十四自己去宗人府领罚,太子也难逃其罪,但念你是一国储君,还要跟朕学习政务,特准你抄宗训百遍抵消惩罚,还有你们全给我回府好好待着,全都禁足半年不得出府,若是再敢给我惹是生非,看我不夺了你们的封号,全都贬为庶民。看你们娘儿俩还怎么蛮横。” 惩罚是延平皇来的路上便想好的,此时讲出来也十分的顺溜,底下跪着的四人自然也不敢有任何疑议。 第六十九章 布衣神相 延平皇给每人都安了一个惩罚,也算是不偏不倚,这才将事情压了下去,在位这么多年,延平皇最擅长的不正是和稀泥嘛? 事后,赢玄也乖乖去了宗人府领了一顿鞭子,但不得不说,赢睿托的关系着实管用,别看那鞭子打在赢玄身上啪啪作响,但却根本没有什么伤害,全是雷声大雨点小,除却最后的那两边是真真切切的打上,其他的几乎就像是挠痒痒似的,毕竟作假也不能做的太假,不然总是说不过去的。 临出宗人府之时,负责执行鞭刑的那个大太监还偷偷的拿一瓶伤药塞到了赢玄的手里,还不停的嘱咐着使用方法,据说这种药抹上去之后,半个时辰便能结疤,七天之后便是疤痕无踪了,乃是大内不传的去疤疗伤的圣药。 假假的挨了一顿鞭子,赢玄也变得乖顺了许多,整日里躲在太子府中,也不出门,就关在自己的校园之中,没事的时候调戏调戏完颜初雪与柔雪,日子别提有多惬意了,连太子赢睿看了,也不由的一阵眼红,在心中暗叹,老十四这小子艳福不浅。 一品楼事件之后,西京中的闲言闲语也逐渐少了,到最后便彻底消失了,就仿佛当初关于东宫的各种荒诞传言从未出现在市井之中似的,百姓都是健忘的。 被赢玄在一品楼痛揍了一顿的曹回再也没有在西京的市井之中出现了,大皇子赢奢一派的朝臣似乎也安静了许多。 就这般平平静静的过了三月有余,转眼便到了中元节。 中元节便是民间所说的鬼节,这是中原各国一个非常重要的节日,这一日必然会有夜市,也必然会有数不尽的人到河边放河灯,祈求平安。 这一晚,朱大赤挥舞着鞭子,空中扬起一个响鞭,朱大赤不喜欢在天策卫里呆着,他更喜欢在那位十四爷身边呆着,就算是没官儿当,那也舒服,前段时间,赢玄给朱大赤送去了些银子,让他买了间小院,专门给朱大赤的母亲居住,这让朱大赤十分感动,心中也更坚定了跟随赢玄的决心。 这不,从天策卫点完牟,他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给赢玄当起了马夫兼保镖。 两匹骏马拉着车在青石地上踯躅行进,马车之内,赢玄舒服的靠在软垫之上,一双怪手不停的在完颜初雪的身上摸索着。 完颜初雪有些恼怒的排走赢玄的怪手,佯怒道:“别乱动,不要打扰我,不然今天晚上,你就一个人睡。休想柔雪妹妹过去陪你。” 柔雪如今已经和完颜初雪打成了一片,柔雪听话又乖巧,处处都已完颜初雪为尊,什么事都听从完颜初雪的吩咐,因此也深得完颜初雪的喜爱,但这就苦了赢玄了,有一回赢玄惹恼了完颜初雪,完颜初雪竟然拉着柔雪到了她房里,让赢玄活活的当了好几晚的和尚。 但这一次,赢玄却不管完颜初雪的威胁,不但不放手,反而变本加厉,整个人都攀上了完颜初雪的身子,亲昵的笑道:“她不陪我,你陪我好了。” “讨厌,谁陪你了。”完颜初雪轻轻的一推赢玄,但身子却被赢玄啦的更紧了。 赢玄伸手挑起车帘,此时夜色已深,车外微风吹拂,车上的车饰随着微风轻轻摇摆,发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道路两旁处处都是打灯夜游的人群,夹杂着各色商贩的叫卖声,当真是热闹非凡,整个西京洋溢着一片太平景象。 前面人潮拥挤,马车自然是已经无法行进了,朱大赤在车前道:“十四爷要不要绕道走,前面堵住了。” 赢玄摇了摇头:“算了,你驾车从福生巷绕过去,在街道的尽头等我,我带初雪逛一下,她还未过过中元节,放过河灯呢!” 朱大赤答应了一声,勒住马缰,赢玄握住完颜初雪的小手先后走下车去。 完颜初雪确实还未过过中元节,在草原是没有这样的节日的,原本在车中之时她便很想下来,如今真的下车了,她的心中顿时乐开了花儿。 路人掌灯而行远远望去,整条长街宛如一条流动的银河。赢玄和完颜初雪并肩而行也许是周围的祥和气氛感染了完颜初雪,她那颗激动的心也慢慢的放松下来。 路边有各种卖水灯的小摊,灯饰千奇百怪,让完颜初雪好不喜欢。 在众多的摊位的尽头,有一个算命的小摊,小摊的旁边还竖着一片旗子,旗子上写着五个大字:“一卦定乾坤。” 赢玄暗道一声好大的口气。口中虽然对这个卦摊有些不屑一顾,但脚却不由自主的向卦摊走了过去。 卦摊之下只有一个干瘪的老头,正闭着眼,仿佛睡着了似的。 望着那个干瘪的老头,想来应该就是这个卦摊的摊主了,赢玄不由的摇了摇头,心想自己怎么突然会对这些江湖骗子感兴趣了呢。 想到此,赢玄不由的叹了口气,正准备离去。 “既然来了,何不算上一卦。”那个干瘪的老头虽然没睁眼,却仿佛能看到赢玄似的,悠悠的开口说道。 赢玄有些好奇的转过头,:“你看得到我?” “我的眼虽然是闭着的,但是我的心却没闭上,心有多大,我的眼界便有多大,你说,我能不能看到你。” “那你帮不帮我算卦?” “我有个规矩,一天只算一卦,今天也巧,我还没开张呢。”那测字先生突然睁开了双眼,盯着赢玄看了片刻,目光猛然变得异常明亮起来:“你怎么还活着!” 赢玄内心一震,虽然听到有人咒他怎么还活着,但赢玄对他却提不起半点怨气,赢玄确实是不应该还活着的。 赢玄收起了轻视之心,在那名测字先生的对面坐下:“敢问先生高姓大名?” 测字的老先生笑道:“鄙人姓萧名布衣。” 他的目光自始至终都盯在赢玄的脸上过了许久方才喟然叹道:“公子之相实非在下所能判断!” 赢玄笑道:“萧先生有什么话尽管明言。” “公子原本应该是早死之人,按理说现在早应该死了的,但公子身上虽然死气浓重,但却在死气之中还隐藏着源源不绝的生气,公子的面向,在下实在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今天在下无法为阁下看相了。” 萧布衣沉吟片刻,随即又道:“不过,我可以送公子一个字,说不定能解公子近日的困惑!” 说完,他伸出干枯的手指沾了沾墨汁在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囚’字。 赢玄不解的望向他。 萧布衣微微一笑道:“此字还请公子好好保存日后必有用到之时。” 赢玄小心的将那张纸折好放入怀中,有从怀中取出取出了一锭银子,递向萧布衣,恭敬的说道:“先生,这时在下的卦金。” 萧布衣微笑着点点头,将银子收到了怀中,:“今日没能为公子解卦,却收了公子的卦金,在下的心中着实有些过意不去,这样,在下手里有块玉,就算今日公子买我的玉好了。” 说着萧布衣从怀中取出一块玉,递到了赢玄的身前,赢玄接过玉片,只觉着这块玉入手温热,一看便知道不是凡品。 只是这玉,看着似乎十分眼熟,不知道在哪里见过,突然赢玄的脑中灵光一闪,下意识的伸手往腰间一探,却发现乌太图给自己的那块玉依然还在。 赢玄将两块玉放在一起,却发现两块玉竟然稳稳的何在了一起,原本那玉上雕刻的有些莫名其妙的纹饰,此时似乎也显得清晰明白了许多,但显然依然还是残缺的。 赢玄有些好奇的望着两块玉,有些不解的望向了萧布衣,萧布衣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公子手上也有一块,真是缘分啊,传说此玉共有四块,流落各地,我这块玉在我手里已经呆了半辈子了,今日想不到在公子手上又见到了另一块了,真是幸甚至哉啊。” 说完,萧布衣飘然而去竟然再也不看测字摊一眼。望着萧布衣远去的背影,赢玄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而后转身呆着完颜初雪又消失在了那长街闹市之中。 在回去的马车之上,完颜初雪偎依在赢玄的怀中,把玩着两块温玉,她有些不奇怪总感觉在哪里听过那个干瘦的老头的名字,突然,她呀——的一声叫了起来:“我想起来,那个老头是布衣神相。” “布衣神相?”赢玄有些疑惑,他似乎从来没听过布衣神相这个名字。 “这布衣神相是江湖中的神人,他们每一代都只有一个传人,而且名字都叫萧布衣,他们很少入世,是人也很少知道他们,但传说他们每一代人都能卜卦看相,而且十分灵验。” 完颜初雪努力搜寻着脑海中的记忆,似乎布衣神相这个人只生存在传说中一般。 “居然还有这样的人?”赢玄不由的一惊,没想到这个世界居然还存在这样的人,他不由自主的摸了摸怀中的那张纸。 那个囚字到底是何意呢? 第七十章 为质 萧布衣的一个囚字让赢玄困惑了多日,他想不明白,这个囚字还如何解释,囚者关也,到底是要囚谁呢?自己?还是别人?如果是别人,那又是谁呢? 赢玄仔细的思索了数日,但依然无法参透其中的奥秘,无奈之下,赢玄便拿着那张写了囚字的纸,找到了诸葛容若,希望他能指点迷津。 哪知道诸葛容若看了字之后,沉思片刻便哈哈大笑,口中对这个布衣神相萧布衣赞不绝口,简直惊为了天人一般。 但他对于这个怎么去解,却只字不提,只是又取出了一张纸,在上面写了一个人,一个口字,但这个口子却写得有些长,看着倒不像是口子,反而像是把囚字拆开了一般,写完字之后,诸葛容若便在了不开口了,任赢玄如何逼问,他也都是以天机不可泄露给挡了回去,这让赢玄郁闷至极,无奈之下又拿着两张纸回到自己的小院慢慢参详去了。 这一日,赢玄正在小院之中琢磨两张纸上的字,门外却突然传来一个小太监的声音:“十四皇子殿下!” 赢玄的思路被人打断,顿时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走出门去,看到一个小太监畏头缩脑的站在庭院之中,他算得上整个皇宫内长相最为猥琐的了吧,一幅天生的贼样。 “十四皇子殿下圣上让你去勤政殿议事。” 赢玄的心跳顿时加速起来,勤政殿是延平皇商谈国事的地方,在赢玄的记忆中,似乎也只有上次东胡来犯之时,延平皇才招了自己去议事,而且还是所有皇子都去了。 那这一次又是什么事呢?东胡又犯境了?赢玄在心中思索着,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了心头。 小太监低着头,恭恭敬敬道:“十四皇子请即刻随我前去。” 赢玄点了点头换好了衣衫跟随他一起向勤政殿走去。 等赢玄来到勤政殿之时,诸位皇兄皇弟大都已经来到,一个个三五成群的正在议论着什么。 除了一向与赢玄关系不错的八皇子赢由,其他人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赢玄的到来。 赢由来到赢玄的身边道:“十四,你可来了,你可知道这次父皇召我们来什么事?有没有在太子那里听到什么风声!” 赢玄微笑着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 赢由见一向与太子交好的赢玄也不知道什么事,不由的有些担心的叹了口气。 听到有人叹气,大皇子赢奢转过头,这才注意到赢玄的存在,他与赢玄在经过一品楼事件之后虽然双方都没说什么,但实际上两人已经完全撕裂了脸皮。 此时,赢奢皱了皱眉头道:“叹个什么劲儿的气,若真是有什么事儿,待会父皇过来,让他看到了你们的窝囊样子心中岂不要更加的郁闷。” 赢由还未答话,一个粗豪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大皇兄此言是什么意思?难道八哥连叹口气的权利都没有?他叹气,你管得着吗?” 说话的是十皇子赢战,他和大皇子赢奢之间向来不睦,准确的说,他和众皇子是谁也不睦,浑身像长了刺似的,逮谁蛰谁,看到什么不顺眼的事儿都要插上一脚,如今他从秦胡之战的战场上立了大功回来,便更是变本加厉的,活脱脱的一个刺猬,但却有让人拿他没办法,和说道理吧,他是个兵,秀才遇到兵有理也说不清,和他耍横吧,你又横不过他,总之是对他无从下手啊。 此时,赢奢见赢战这只刺猬又出来搅和了,大怒道:“我只是为父皇着想,你又出来倒什么乱?再说了我和八弟讲话,哪有你插嘴的份。” 赢战冷哼一声:“哼,好大的微风啊,你以为还是你当太子的时候吗?收收你那脾气吧,就你这点德行,怪不得当上了太子还被贬下来了。” 赢奢平时最痛恨别人在他面前谈他被贬的事情,顿时怒道:“老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赢战悠悠然的一摊手道:“你说什么意思,那就是什么意思!“ 赢奢被赢战的这副样子气得不轻,大吼道:“你给老子说清楚,你到底什么意思?” 十皇子赢战冷笑道:“你说你是谁老子?怎么要动手吗?来啊,来啊!” 勤政殿的局面顿时陷入一片混乱之中。 赢玄站在一旁的角落,内心暗暗笑,这老赢家的人怎么都这么喜欢闹腾啊,怎么看怎么像市井的泼皮啊,女人是这样,男人也是这样,真不知道当初老赢家的那位祖宗是不是就是个老地痞,不过还真没想到,平时表面冰冷,只知道武枪弄棒的赢战居然如此伶牙俐齿,句句攻向赢奢的要害,几句话就把他激怒了。 “圣上驾到!” 随着花福花大总管的一声长喝整个纷乱的场面顿时安静了下来,大皇子赢奢和十皇子赢战彼此恨恨看了对方一眼各自回归队列。 延平皇在太子赢奢的陪伴下龙行虎步的走向龙椅,他的身上总带有一种说不出的威严,压迫在场的所有人。 赢玄特意向后退了退,站在了队伍的最末,一根支撑大殿的大柱子隐隐将他的半个身子挡在了后面。 父皇长长叹了一口气:“今天我之所以喊你们前来,是因为有一件要事要与你们相商。” 从他凝重的表情底下站着的众皇子已经猜测到这件事的非同小可,顿时有些畏惧的向后微微缩了缩脚。头也低的更低了。 延平皇环视了下大殿,继续道:“我大秦自从太祖皇帝建朝以来励精图治,愤发向前,从一个国土不足千里人口不足百万的小国,发展成国土五千余里人口三千余万的泱泱大国!可惜这三年以来天灾人祸不断,去年胡虏南下,就差点长驱直入,直逼西京。” 说道此处,延平皇微微顿了顿,举目望向众人,似乎在等待着众人的回应。 大皇子赢奢率先起身道:“父皇我大秦兵多将广,又岂会怕这帮宵小之辈,只需父皇一声号令,儿臣等愿领兵亲征,踏平这帮虎狼之国。” 赢奢话音刚落,底下跪着的众皇子便对他投去了鄙夷的目光,马后炮,明知道现在不会与东胡开战还这么说,去年东胡攻占荆楚的时候,你怎么躲着不敢站出来? 十皇子赢战鄙夷的瞪了一眼赢奢,也站了出来说道:“父皇,儿臣觉得如今当务之急乃是休养生息,现在起战事对我国并无任何好处。” 延平皇欣赏的点了点头:“战儿此语甚得我心!” 赢奢有些怨毒的瞪了一眼赢战,满面通红的退了回去。 延平皇轻抚胡须,沉声说道:“如今我大秦最需要的便是时间,只要有足够的时间给我大秦回复元气,到时候任他东胡还是隋国蜀国,全家在一起也不是我大秦的对手,所以为了争取休养生息的时间,我决定送一人到隋国为质子,以换取隋国的援助,来帮助我大秦恢复元气。“ “质子?“听得延平皇的话,底下的众人顿时倒吸了一口冷气,那两国之间一旦生战事,质子岂不是必死无疑! ”你们当中可有人愿意去?“延平皇沉声问道。但,场中的众皇子全都缩起了身子,没有人敢回应。 场面突然陷入僵局之中,不过这似乎是延平皇所预料到的,延平皇笑道:“其实来此之前我已经和众臣商量好了决策,之所以没有在开始便提出来就是想看看你们的态度,你们是在让我太失望了,” 延平皇的目光逐一扫过众皇子的面庞:“去隋国为质的人,已有人选,八皇子赢由!” “儿臣在!” 八皇子赢由从人群中出列,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起来。 “朕命你前往东胡为质!” 这对八皇子赢由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他那张说不上俊俏的面孔此时变得毫无血色,许久方才道:“父、父皇、孩、孩儿想、留在您左右尽孝。“ “凡是当以国事为重,尽孝日后有的是机会。”延平皇的一句话彻底消灭了赢由的最后一丝奢望,他举步维艰的回到了队列,喃喃道:“我不想死,我不想死,我不想成为阶下囚。” 望着形如丧尸的赢由,赢玄忽然想起萧布衣当日送给他的那个囚字,又想起了诸葛容若写得那两个字,内心不由得一震。 人入异国便成为阶下之囚,人出国门便是口,若是走出秦国,那岂不是正应了诸葛容若的那两个字? “父皇!儿臣愿替八哥前往隋国为质!”赢玄想明白了两张纸上字的含义,顿时大步迈向了殿中。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同时注视到了赢玄的身上,所有人都不明白赢玄为何会站出来,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浮现出了讥讽的笑容。 赢睿站在延平皇的身边,心中有些着急,却不敢出言阻止,只能在那里干瞪眼。 延平皇一双深邃的双目落在了赢玄的身上,凝视许久,方才喟然叹道:“朕终究还是有一个不怕死的皇儿啊。” 所有人都在嘲笑赢玄的愚蠢,所有人都知道大秦即便是和隋国之间达成和平协议,也只是短时间的事情,只要战事爆发,质子就会首当其冲的被铲除。 延平皇道:“朕封你为晋王,七日之后,前往隋国!” 第七十一章 竹林深处有佳人 赢玄主动请缨替换赢由前往隋国为质的事情,瞬间就传遍了整个皇宫,诸位皇子平时就懒得搭理赢玄,现在更是已经完全把他看成了一个必死之人。 皇宫大内与外界之差也就是隔了一堵厚墙而已,所以皇宫之中的事情很快便飞出了厚墙,传播到了市井之中。 最先得到消息的是那些高官贵族,当中不乏有许多给赢玄送过里的大臣,此时听说赢玄将被送往隋国为质,各个都痛心疾首,暗恨自己当初瞎了眼,怎么送过那么贵重的礼物给一个将死之人。 而后,消息又传到了市井之中,市井的百姓显然要比那些官员贵族们冷静的多,这些年风风雨雨,对于赢玄出国为质的消息也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点小谈资而已,有位赢玄的决定而发笑的,也有为这么一位大好青年即将死去而感到惋惜的,但对他们来说,终究事不关己,没几日,这件事就像一品楼事件那般逐渐淡去了,毕竟他们都是些平头百姓,他们在意的更多是柴米油盐的价格,而不是国家大事。 赢玄的即将离去有人举杯相庆,就如曹府之中的赢奢和曹回等人一般,也有人如壮士断腕一般,恨铁不成钢,就如太子府中的赢睿和萧皇后一般,当然也有哀痛不已的,就如刘妃与完颜初雪、柔雪一般。 不过,如今赢玄却像是完全不知道一般,一个人走到了当日的那条卖水灯的小巷,此时自然是没有人在那儿卖水灯了,取而代之的,更多的是卖小吃和宵夜的摊子。 赢玄继续往前走,远远的便看到了那方写着一卦定乾坤的旗帜,但走近一看却发现摊子依旧,但人却早已不再,向周边的商贩打听才知道,中元节那日之后,那个算卦的干瘪老头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 赢玄有些失望,但他还是迈开了步走,继续往前走,又走了盏茶的功夫,赢玄来到了天策卫。 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径直来到了诸葛容若的房间,他见诸葛容若的房中还亮着灯,便连门也懒的敲了,直径推门而入。 推开诸葛容若的房门,赢玄才发现,房中的酒桌之上已经摆满了酒菜,诸葛容若正坐于桌前,含笑望着自己,仿佛一早就知道自己会来似的。 赢玄微微一笑,却也不客气的一屁股坐在了诸葛容若的对面,笑道:“先生为何知道我会来?” 诸葛容若站起身,给赢玄斟了一杯酒,笑道:“在下知道殿下迫切想知道自己猜的对不对,所以殿下一定会来。” 赢玄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虽然不想承认,但不得不说,诸葛容若确实将他看得很透。 “那先生现在可以告诉我,这字我解的到底是对还是错了吗?” 诸葛容若依然摇摇头,端起酒杯敬了赢玄一杯之后,才慢慢的说道:“如今,这字解的是对是错对殿下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殿下如何看,殿下觉得是对,那就是对,殿下觉得是错,那就是错。其实那囚字中的人便是殿下,而外面那一圈囚笼便是太子,如果殿下跳不出太子对你的笼络,那你最多是当个逍遥王,但若跳出来了,那殿下必定是一遇风雨便化龙。其实,被囚住的是殿下的心,而不是殿下的人,从殿下决定替代八皇子出使隋国为质开始,殿下的新已经从太子的囚笼之中跳了出来,从此殿下的心包拢的将是整个天下,所以,殿下身在何处,又有什么关系呢?” 赢玄端着诸葛容若敬的那杯酒停在了半空,:“没想到,那字终究还是解错了。看来这次真的是九死一生了。” 说完,赢玄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仿佛断头台前喝的断头酒一般,绝然而又绝望。 “哈哈,殿下不必如此,刚刚在下说了,不管如今殿下身在何处,殿下都已经破了囚字,如今所欠的便是那点风雨,所以殿下若是去隋国,我想未必也不是一件好事,说不定还会有大好的机缘也说不定。一切皆是命中注定,殿下又何必自扰呢?” 是啊,赢玄在心中叹道,自己原本就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了,如今能活到现在都已经是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有什么好怕的呢? 想到此处,赢玄的心顿时一松,心中的巨石也消失的无影无踪,如释重负说的应该就是这种感觉吧。 告别诸葛容若,赢玄便返回了东宫的小院,接下来的几日,赢玄都一直陪伴着刘妃和完颜初雪等人,刘妃虽然舍不得儿子,但在赢玄的一再保证之下才勉强止住了眼泪,但刘妃心里明白,儿子此去,必然是凶多吉少。 比起刘妃,完颜初雪就显得冷静许多,她知道此时哭是没有用的,能做的就是尽量想办法在赢玄去到隋国之后保证他的安全。 在经过彻夜的思考之后,完颜初雪突然带着她手下的女子亲卫离开了西京,具体去了哪里谁也不知道,但赢玄相信,完颜初雪一定是在为他开始奔波了。 从那日勤政殿议事之后,赢玄便再也没有见过太子赢睿了,或许如今的赢玄注定已经是个死人,赢睿也不想在他身上下太多功夫了吧。 到了第七日,刘妃也彻底接受了事实,也不再哭泣,赢玄心中也放下了石头,这是在皇宫的最后一晚了,或许也是这辈子最后一次出现在这个皇宫之中了,作为重生后的第一个家,赢玄虽然对这里没什么感情,但却依然有些舍不得。 漫步宫中,赢玄不知不觉来到了当初刘妃居住的冷宫附近,还是那片竹林,还是那条鹅卵石铺成的小道,还是那人迹罕至的深宫角落。 突然,清幽的竹林中传来一阵幽幽的歌声,歌声婉转幽怨,似夜莺在弃一般悲凉,让人听着听着在心中便涌出一种莫名的悲伤。 赢玄被歌声吸引,顺着声音,步入了林中,越走越深,直至透着月光,看见一个女子正站在小亭之中对月歌鸣,但唱着唱着,这女子似乎被自己的歌声所感染,勾起了伤心往事,竟然蹲在地上呜呜的哭了起来。 赢玄知道这个女子,在这皇宫之中能将歌唱的如此动听的,也只有那个荣宠一时,却被萧皇后强行打入冷宫的“妙音娘娘”华妃了。 同是天涯苦命人啊,赢玄叹了口气,慢慢来到华妃的身前。 华妃听到有人来到,慌忙欢喜的抬起了头,:“陛下,您终于来了,我就知道——” 当华妃看清来人并不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延平皇之时,脸上的表情顿时从欣喜变成了失望,而后又从失望变成了绝望。 赢玄看得真切,不由轻声叹道:“华妃娘娘,外面风大,你还是回宫歇息吧。” 华妃美目之中珠泪涟涟,无力的从地上站起身来。赢玄脱下披风为华妃披在身上,而后又搀扶着华妃回到了清月宫,这里比起当初刘妃的冷宫还要冷清许多,诺大的宫殿内只有华妃和一个叫做锁儿的小宫女居住。 看来萧皇后真的对这个华妃恨之入骨,不然也不会把她打发到了这么偏僻的宫殿之中,而且连一个小太监也没有给她安排。 锁儿见华妃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男子,虽然有些奇怪,但却也不敢多问,她知道娘娘每次从外面回来都要洗澡,于是怯怯的说道:“娘娘,我去给您准备热水!” 望着锁儿远去的娇小身影,华妃惨然一笑道:“娘娘……呵呵……有谁还会记得我这个娘娘……” 华妃美丽,而且是非常美丽,他的绝世姿容在青灯下却显得格外憔悴,两泓美目中荡漾着凄美的清泉。 赢玄不忍再看下去,她知道此时自己再呆下去已经有些不合适了,于是起身向她道别。 华妃猛然回头,颤声道:“你莫不是也看不起我,连句话也不想和我说?难道我真的这么让人讨厌吗?” 赢玄只是微微一笑道:“华妃何出此言,在我心中人人平等,又怎么会看不起你呢,再说,我是个将死之人,又有什么喜欢和讨厌的情绪呢。” 华妃悠然一笑:“我听说过你的事,你确实,很傻,但死又有什么可怕呢,有些人死了,但他还依然活着,有些人活着,却如同死去,就如我现在这般,还不如死的痛快。” 华妃抬起头,似乎想到了什么,幽幽的说道:“今日原本是我的生辰,自从我进宫以来,便是一直和陛下过得,只是今年,陛下或许忘了,或许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赢玄这才留意到,房间内的紫檀木桌子上摆满了酒菜,还有两付碗筷,看来华妃是准备和延平皇一起享用的。 华妃起身道:“从今日午间,我便在膳房中准备圣上的晚膳,都是些陛下爱吃的吃,可是,我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陛下,于是我去院中唱歌,希望陛下能听到,能被我的歌声吸引过来,但我唱啊、唱啊,嗓子唱的生疼了,我陛下没有被唱来,却把你唱来了。” 第七十二章 一夜恩爱 看到华妃戚戚艾艾的样子,赢玄难免想起了前世在电视中看到的那些清宫大戏,心中不由的叹道:自古深宫多怨妇,为了获得皇上的宠幸,哪一个不是在勾心斗角,费尽心机,可真正得宠的又有几个,得宠之后,又能延续多久呢?“ 华妃道:“若是你不嫌弃,陪我喝上两杯如何?” 赢玄想了想,虽然这样有些不合礼法,但他又不忍拒绝了华妃,于是点了点头,赢玄的酒量很好,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从来没有尝到过醉酒的滋味,他想,今日就算喝点酒应该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吧。 赢玄和华妃在桌前落座。 华妃轻轻为赢玄斟满美酒,自己也满上一杯,轻声道:“这酒是上好的玉罗春,原本那管事的太监还不肯给我,是我用来唯一一件玉镯跟他换来的,想当初我还得宠的时候,别说玉罗春,就算是琼浆玉液,只要我想,他也得乖乖的给我送来,如今却这般狗眼看人低,如今这酒,陛下是喝不到了,只有便宜你了,人生得意需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华妃端起酒杯,自己率先一饮而尽,但却被酒呛的剧烈的咳嗽了几声,双眉微皱,虽然看着狼狈,但却又别有一番滋味。 华妃显然是不太会喝酒的,但她依然这般豪饮,却让赢玄想起了前世李白曾在诗中写道的一句话,不由幽幽的念叨了出来:“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华妃此时已经又为自己满上了一杯,此时听得赢玄吟诗,便微微停顿了下来,华妃是个极聪明的女子,也极有才情,此时听得赢玄的诗,不由的有些双眼婆娑起来,:“好,好诗,得此好诗,应当浮一大白。“ 赢玄与华妃轻轻碰了碰酒杯,将杯中美酒一饮而尽。两杯下肚,华妃的脸已经泛红,犹如春日的桃花一般,霎时艳丽动人。 一壶美酒再多也经不住华妃的豪饮,很快就已经见底,华妃已经有了些许醉意,情绪也平复了许多。 这时锁儿准备好了热水,适时的来到厅中:“娘娘,热水已经准备好了。” 华妃点了点头:“锁儿,你先去歇息吧。” 锁儿看了看依然坐在就桌前的赢玄,看他的服饰想来应该是位皇子,于是锁儿知趣的向偏厅走去,在皇宫之中呆久了,便会知道在它富丽堂皇的外表之下,隐藏的是不堪入目的肮脏,所以锁儿很淡定,淡定的就算将自家的娘娘独自留在房中与男人独处也提不起半点担忧。 赢玄见华妃要去沐浴,于是站起身向华妃行礼道:“娘娘,也已经深了,我先告退了,多谢娘娘的款待!” 华妃柔声道:“你、这就要走了吗?” 华妃的话语中带着浓浓的不舍,赢玄心中一动,一抬头,却恰恰遇上华妃如水般的目光,他慌忙垂下头去。 华妃站起身来,没有挽留赢玄,却也没有驱赶赢玄,只是轻声说道:“我去沐浴……” 赢玄听得华妃的话,只觉得全身发热,也不知道是酒劲上来了,还是今日状态不佳,明明没喝几杯,但却总感觉有些眩晕,有些气血上涌的冲动。 赢玄还未站起身,但华妃却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带着阵阵香风,忽然华妃娇呼了一声,娇躯软绵绵的向赢玄的身上倒去,赢玄听到呼声,本能的伸出双臂及时的抱住了华妃的娇躯。 落入赢玄怀中的华妃突然露出了一丝得意的坏笑,竟然反手勾住了赢玄的脖子。 充满弹性的娇躯紧紧偎入了怀中,赢玄有些机械的绷紧了自己的身子,但身体的温度越来越高,赢玄突然觉得自己好热,而怀中的娇躯,好凉,还舒服,好像将她抱紧,将她融入自己的身躯。 华妃带着坏笑,突然抬头用灼热的双唇轻轻吻在赢玄的颈部之间,柔软的香舌沿着赢玄颈部的肌肉缓慢游移着,慢慢的攀爬上了耳根,一股猫抓般的瘙痒顿时遍布了赢玄的全身。 “其实,酒中我早就下了春药。原本视为陛下准备的,但是却被你喝了。“华妃在赢玄的耳边哈着气,轻声说道。 华妃的话顿时让赢玄的血液冲上了头颅,残存的理智瞬间被欲望所淹没,赢玄温热的嘴唇顿时攀上了华妃那细嫩如雪的肌肤,华妃一边呻吟着,一边牵引着赢玄的手伸入她温软丰盈的胸膛。 清冷的清月宫在此时似乎变得不再清冷,月光之下,一对男女用彼此的火热将对方融化,将这个清冷的清月宫渲染的热情洋溢。 许久之后,也不知娇吟了几转,也不知放肆了几次,直至两人都累了,都不想再动了,这清月宫中才有恢复到了原本的清冷和冰凉。 赢玄和华妃紧紧的偎依着,躺在热水池中,刚才的狂热过后,两人都从欲望中清醒了过来,两人都没有说话,他们清楚刚才自己做了什么,既然做都做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我去将她解决了。“赢玄似乎想了很久,最终终于下定决心说道。 “不用。“华妃转过身,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偎依在赢玄的怀中,轻声说道:”锁儿是我陪嫁的丫鬟,她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 赢玄和华妃都知道,今晚的事情若是传了出去,等待两人的恐怕不仅仅是砍头这么简单。 两人在热水池中偎依了许久,热水也有些微凉了,华妃离开赢玄的怀抱,从水中站了起来,宛如出水芙蓉一般,纤长的秀腿姿态婀娜的跨出了水池,水珠沿着她黑色的长发一滴一滴,落在她秀美无暇的裸背之上,构成了一幅无法描摹的绝美景象。 望着华妃绝美的背影,赢玄突然也从水池中站了起来,从背后将她抱在了怀中。 华妃十分享受的将身体靠在了赢玄的身上,嫣然一笑:“你会忘了我吗?” 赢玄摇了摇头,将华妃抱得更紧了,他知道今日一别,或许两人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 华妃的纤手轻轻抚摸着赢玄强健的胳膊:“你会再来吗?” 赢玄淡淡笑了起来,却没有回答华妃的话,华妃很聪明,他明白了赢玄的意思,她知道这一次也已经是大逆不道了,怎么还能奢望还有以后呢,虽然她心中明了,但她的脸上却依然有些失落的表情。 在华妃的伺服下,赢玄穿上了外衣,两人手牵手来到了外堂。 华妃知道分别的时候到了,于是她伸手整了整赢玄的外衣,轻声道:“夜深了,你该回去歇息了!” 赢玄呆呆的望着她,忽然俯下身去,双手捧住她的俏脸,用力的吻住她的双唇,我们的唇舌紧紧交缠着,彼此仿佛都融入这深情的一吻中。 许久,唇分,两个人的身体也分了开来。 赢玄默默的点了点头,轻声道:“我一定会再回来。” 说完,赢玄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大门外,回身望去,却见华妃依然站在夜幕之中。 依然是那般凄凉,那般落寞,那般孤独。 翌日,当天空还是青灰色的时候,当一行早起的雀鸟刚刚划破宁静的天际之时,赢玄却要踏上去隋国的行程了。 负责送赢玄前往隋国的是赢玄的三皇叔,东阳王赢旭。 赢旭与如今的赢战一样,是皇室中少有的勇武派,天生就喜欢武枪弄棒,对大战也十分的热衷,在其年轻的时候,他为秦国征战沙场,立下了数不尽的汗马功劳,如今虽然年纪大了,但他在秦国军界依然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这次,他出面送赢玄去隋国,其实就是在表明军方的一种态度,军方并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怠慢了赢玄。这或许也是军方对某些人所表达出的不满吧。 赢玄的远行多少有些寒蝉,送行的人不多,大多都是从前的旧友,出去刘妃、柔雪还有赢由等人,剩下的大多都是天策卫的弟兄,为了保护赢玄,皇普俊辞去了官职,到赢玄身边做了个小小的侍卫,其余的人则在朱大赤的带领下集体调到了秦隋的边境,再过几日,他们也要出发了。 今日的送别,太子终究还是没有出现,然而快要启程之时,送行的人群之中却多了一个司徒若兰,这多少有些出乎赢玄的意料。 司徒若兰看出了赢玄的疑惑,微微拱手,说道:“今日前来只是在下敬佩殿下而已,并不是家父的意思。” 司徒若兰的坦白赢得了赢玄的好感,赢玄向他微微一拱手,便随着东阳王赢旭上了船。 其实,赢玄并不知道,在大内皇宫之中还有两个人在向他道别,一个便是倚窗望天的华妃,还有一个便是延平皇。 延平皇站在阁楼之上,眺望赢玄离去的方向,幽幽的说道:“我老赢家终究还剩点骨气和血性。” “那陛下为何还允许十四殿下前往隋国?”花有福一如既往的弯着腰,低着头,一副十分卑微的样子,然而这种话,全天下,也只有他能够问的出来。 “他去了隋国或许还有点转机,你忘了他当初在荆楚搞出的那些事儿了?若是换了其他人去,肯定是必死无疑。所以,他若是愿意去,他定然是最适合的。而且——” 延平皇抬起头,望着空中飞过的一群鸟雀,喊声说道:“最重要的一点,他的骨子里,流的不是我的血。” 第七十三章 黑色的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送赢玄去隋国的船是一艘雕梁画栋的大船,船长二十五丈,宽约十丈,甲板之上共有三层,这艘船本来是延平皇年轻之时出行时专用的,后来延平皇老了,也不再出游了,这艘船自然也就荒废了下来。 赢玄知道这次用这艘船送自己入隋,更多的成分应该是顾及到了大秦的面子,虽然是前去为质,可是排场仪仗是断断不能含糊的,大秦是泱泱大国岂可在隋国面前失了面子。 大船的底舱是船工的居所,一层住得是侍卫武士,二层住得是随从文职官员,三层自然是赢玄和东阳王的住所。 无论在任何国家爵位和地位等同,赢玄从十四皇子变成了晋王,跨越的不仅仅是一个称呼,而是地位,这意味着赢玄和东阳王已经可以平起平坐了。 赢玄坐在五尺有余的锦塌之上,静静端详着船外。港口上随行的武士们正在指挥着民夫往船上有序的搬运着大小不同的木箱,里面是给隋国王卿贵族的各类礼物,初到他乡,自然要送些礼打点一下,该疏通的关系还是要疏通一下,这样质子的日子说不得也会过得安稳些,所以,换句话说这一个个大小不同的木箱,也许承载着的就是赢玄日后的命运了,在隋国的日子能不能过的安稳,就要靠这些木箱子了。 东阳王赢旭突然出现在了赢玄身后,双手在凭栏上重重一叩,沉声说道“如果我是你,我就不会选择去隋国。” 赢玄能感受到东阳王的愤怒,虽然不清楚他为何发怒,但赢玄还是微微一笑道:“这事儿,总该有人去做的,别人去做与我去做都是一样的,更何况如果我去的话,说不定还有生的希望。” “但你留在大秦会有更大的作为。” “三叔,你不觉得我的离开,会让西京安定一些吗?”赢玄抬起头,带着微笑望向东阳王。 东阳王没想到赢玄居然会叫他三叔,这一声三叔虽然在寻常人家显得非常普通,但放在皇室却显得有些珍贵。 东阳王沉思了片刻,想要张嘴说些什么,但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说出口。 或许危机四伏的地方真的会存在着可遇而不可求的良机吧,因果循环相辅相依,去了隋国说不定会有更大的造化。 楼船准时出发了,赢玄最后望了一眼西京,便再也没有转过头去看了。 东阳王似乎与赢玄没有太多的共同语言,在窗前的那次谈话之后便再也没找过赢玄了。 舱房的隔音很好,身在舱内几乎听不到滔滔的水流声,赢玄独坐在桌旁,浏览着诸葛容若为他所拟的隋国王公贵族的名单,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虽说是前往为质,但一样要对大秦的各股力量详尽了解。 此去隋国路途迢迢,单是水路便走近半个月,这半个月中恐怕也只有这份名单与赢玄作伴了。 正在赢玄看得出神之时,门外突然响起了敲门之声。 “晋王殿下!东阳王请你过舱一叙!” 东阳王的舱房的布局和赢玄的舱房并没有太多的区别,只不过多了一些酒具,少了几部书籍。空气中仍然残存着烈酒的浓香,想来东阳王刚刚喝过小酒。 东阳王的声音此时依然显得苍劲有力:“皇侄!临行之时,皇上曾经亲手教给我一道密旨,让我上船之后再宣读与你!” 赢玄谨然站起,依照宫中礼仪跪在东阳王面前。 东阳王徐徐展开密旨,朗声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册立十四子赢玄为晋王,赏领地晋阳城,赐晋王府一座,黄金万两,绸缎百匹,……” 赢玄听着这份圣旨,心中不由的暗暗好笑,延平皇搞出这份密旨,旨在展示他的仁慈和慷慨,但却吝啬的只封赏给了赢玄晋阳城,这晋阳城赢玄是知道的,地处秦胡边境,虽然城池不小,但却是落魄的很,赢玄有些不明白,延平皇难道还害怕他真的回来继承领地吗? 东阳王收了密旨向赢玄恭贺道:“皇兄对你当真是恩宠有加,其他皇侄封王之后却还都没有封领地,唯有你有领地,这是从未有过如此厚赐啊。” 赢玄笑道:“这些封赏对我来说倒是没什么用处了。” 东阳王正色道:“此去隋国多则五年,少则一载,说不定就您呢个回来了,我会尽量为你在朝中周旋,尽量让你早些回来,我们军方,不会看着你死在隋国的。至少我大秦超过半数的将士不愿看到这样的结果。” 月色如霜,照在旷阔的河道两岸,少了一分壮阔,却多了几分柔美。那日封赏之后,东阳王的话多少让赢玄心中多了些底气,军方虽然在秦国的朝堂之上十分的沉默,但赢玄相信,一旦军方发出自己的声音,那绝对是震耳欲聋的。 除了负责操桨的船夫,如今恐怕也只有赢玄这这深夜中,来到寒风凛冽的船头。 冰冷的夜风吹拂,让赢玄保持着从未有过的清醒,皇普俊静静的站在远处,背着震天弓,抱着一把厚实的刀,似在望风,又似望月。 寒风夹杂着阵阵涛声,不断传入赢玄的耳中,赢玄举目望向上游的方向,似乎想看的更远,但如今河面乌黑一片,除了黑暗还能看到什么呢? “如果,你想看风景,我觉得白天会是个明智的选择。”皇普俊忍不住委婉的提醒道。 赢玄尽情的吸了一口略带着寒意的空气,然后才轻声说道:“我不是在看风景,我在——寻找光明。黑色的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而我却用它寻找光明。” 皇普俊微微一愣,虽然赢玄的话有些粗俗,言语有些简陋,但不得不说,那最后一句话其中富含了许多的深意,让人顿时思绪万千。 此时,远方黑暗的湖面出现了数盏渔火,不停的闪烁着,赢玄不由有些奇怪的问的:“为何现在还有渔夫在湖上劳作?“ 皇普俊听得赢玄的发问,不由的眉头一皱,上前几步,只见那几点渔火时聚时散,距离楼船却是越来越近,不但是船头的方向,两侧和船尾也多出了许多昏黄的渔火。 赢玄猛然警觉起来,多年当警察的直觉告诉他,这绝不是普通的现象。 而相对赢玄,皇普俊的放映就显得简单直接了许多。他伸手去下背后的震天弓,抽身一箭,一支带着剧烈啸声的鸣笛箭射向了天空,然后又突然在空中绽开,化成了绚烂的烟花。 皇普俊的一只鸣笛箭顿时让整座楼船上的人都从睡梦中醒来,全都冲到了甲板之上。 但,鸣笛箭召来的不仅仅是楼船中的侍卫,召来的还有无数带着火焰的羽箭。 火箭从小渔船上出发,带着绚烂的光彩,划破夜空,呼啸着射向楼船,然后深深的钉入了甲板之上。 赢玄在皇普俊的保护之下,迅速站起,转身向舱房跑去,但刚刚走出两步,雨点般的火箭便从周围向楼船射来,但所幸此时又冲出了几个手持盾牌的侍卫,将赢玄紧紧的护卫在了当中,这才让赢玄在箭雨之中保全了安全。 冲入船舱,刚刚掩上舱门,两支箭镞便穿越门板,露了出来。赢玄轻轻的擦去额上的冷汗,心中却在拼命的思索着到底来者到底是何方神圣。 “恐怕遇到了劫匪!”皇普俊透过门缝一边观察者外面的情况,一边低声说道。 火箭仍然在不断的射入,船舱已经开始燃烧起来,滚滚的浓烟呛得众人不住的咳嗽。如果继续在舱房中呆下去,恐怕不被烧死,也逃脱不了被浓烟熏死的命运。 赢玄一咬牙,从船边取出了一把横刀,带着皇普俊冲了出去,刚刚抵达甲板之上,真好遇上了正被手拿护盾的铁甲武士团团护住的东阳玩。 此时两人一回合,确认对方没事,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火箭的攻势开始减弱,震天的喊杀声从船尾传来,数十名匪徒从船尾率先登陆,底层的甲板上的武士瞬间便和他们展开了混战。 从赢玄的位置正好可以清楚的看到战场的局势,这帮匪徒进退有序,攻守有秩,显然经过良好的训练,我方的武士虽然人数上占据了主动,可是战况上并不占优。 楼船上燃起的火光照亮了昏暗的河面,又有十余条系着飞爪的长索牢牢抓系在楼船之上,两道黑色的身影沿着长索鬼魅般向楼船攀缘而来。紧接着,又有数道飞爪飞上了楼船,无数的黑影依靠着飞爪上的长绳迅速的向上攀来。不断有黑衣人袭来,不断有护卫冲出去拼杀,赢玄身边的护卫越来越少,形式也便的也越来越严峻。 危急时刻,东阳王举起了他那把多年不用的宝刀也冲了出去,东阳王虽然年纪已大,但依然龙精虎猛,宝刀所过之处,逼退黑衣无数。 赢玄与皇普俊边站边退,退到船首之时却突然出现了六名黑衣人。黑衣人没有半点迟疑,六把长刀同时向赢玄和皇普俊两人砍来,赢玄足尖在甲板上轻轻一点,身躯瞬间跃起,轻松脱离了六名武士的阻击,而正当六名黑衣人被半空中的赢玄所吸引之时,皇普俊手中厚重的横刀便犹如死神的镰刀一般不住的劈砍而出,六名黑衣人所围城的半圆阵型顿时大乱,鲜血和残肢挥洒半空,染红了甲板,染红了夜空,也染红了众人的双眼。 第七十四章泱泱大秦 战魂不灭 楼船之上的秦国护卫大多都是东阳王赢旭的亲随,本想着这次送质入隋不会遇到什么风险,毕竟如今两国都是盟友,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再起祸端,所以东阳王带的亲随也很少。 但此次登上船的黑衣人却是出奇的多,而且武艺都十分的精湛,不像是寻常的水盗悍匪,毕竟并不是所有的盗匪都会有打劫官船的勇气。 黑衣人中,有一人身材窈窕,与其他的黑衣人那健壮的身材相比显得格格不入,但他确实实力最强的一个,手中长剑犹如灵蛇一般,变幻莫测,但却有快若闪电,七八个秦国武士围攻他一人都无法近他身前半寸。 秦国武士大多都是受过训练的,懂得配合作战,此时人数上虽然吃了亏,在武艺上亦是无法占优势,但堪堪凭借着这阵法,依然在苦苦支撑着。 楼船之上火光冲天,时不时的会响起一阵阵惨叫声,伴随着温热的鲜血,潜伏在人们心中的兽性开始迸发而出。 黑衣人越杀越勇,秦国武士在一声声惨叫声中倒下,但却又一个个前仆后继的向黑人冲去,此时对他们来说不需要什么话语来激励,他们心中唯有向前冲的信念,管他前方是刀山还是火海,我自向前去,神在前,杀神,佛在前,斩佛。 “弟兄们,撑住,响箭已发,附近的水师马上便会赶来,到时候,这些贼寇焉还能猖狂?” 东阳王挥刀砍倒身前的一个黑衣人,还未来得及拭去脸上的血渍,便举刀高声喊道。 东阳王在他的那些亲卫心中的威望十分的高,经他这么一喊,原本低落的士气顿时变得高涨了许多,竟也一时杀的黑衣人倒退了数步。 人,都想活着,尤其是在看到了生的希望的时候,他的求生欲望便会更加的强烈。 “为我大秦,杀——”东阳王此时也已杀红了眼,癫狂之下当年雄风一展无遗。 此时,那个被七八个秦国武士围攻的瘦弱黑衣人突然闪电般从背后又抽出一柄宽约五指的阔剑,双手各持一细一宽两剑,以自身为中心,在空中划了个半圆,攻向秦国武士手中的那数柄长刀,刀剑交戈,秦国武士手中的长刀竟被从中斩成两段,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暗叹一声,好锋利的宝剑。 斩断秦国武士的长刀之后,瘦弱的黑衣人双手舞动双剑,竟然也是快若闪电,没等七名武士做出第二个动作,剑锋便如闪电般划向他们的咽喉,血雾沿着剑尖喷射而出。 解决了围攻自己的武士,瘦弱的黑衣人突然足尖在甲板上轻轻一点,身躯跃起三丈有余,在空中一个曼妙的翻腾,那把闪着凛凛寒光的长剑从他手中飞出,竟如轻燕般向东阳王的方向投去。 东阳王此时杀得兴起,但多年的戎马生涯让他对危险有了异常灵敏的感触,待瘦弱的黑衣人掷出长剑之时,东阳王便觉得背后一阵阴冷,慌忙想转过身,但东阳王毕竟已经上了年纪,动作已经不及年轻人灵敏,此时他前面斩出的刀还未收回,身体如何能转的过来。 眼看着,闪着寒光的剑尖要触到东阳王的身体之时,一个黑影突然窜了出来,一把推开了东阳王,用身躯为东阳王挡住了这志在必得的一剑。 这个黑影便是赢玄。 长剑剑翼极薄,剑身中间开着血槽,此时长剑刺进了赢玄的左肩,但剑入三寸却再也见不去了,因为赢玄的手紧紧的握住了锋利的剑身。 赢玄单手执刀,一手握着左肩上的长剑,鲜血沿着他的指缝汩汩不断的流出。 “噗哧——”一声,赢玄拔出了长剑,鲜血从他的伤口迸贱出来,但他没有去止血,反而举起长刀怒吼道:“泱泱大秦,战魂不灭。” 带着血,带着火,带着秦人的不屈,赢玄一边吼叫着,一边冲向了黑衣人,在他的身后,全身染满了鲜血的皇普俊,红着双眼,双手执刀,也一无反顾的冲向了黑衣人。 许是收了赢玄的感染,在他们身后的那些秦国武士们也不知从哪里迸发出了勇气,全都握紧了长刀,紧紧的跟随着赢玄的脚步,一往无前的冲了过去。 “泱泱大秦,战魂不灭。”的喊声在整个楼船之上回荡着。 此时再一交锋,黑衣人们全都惊恐的发现原本那些有些缩手缩脚的秦国武士们此时竟然全都是不要命似的,全然不在防御,出刀全是一往无前,全是以命搏命的招式。 自古以来,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怕楞的,楞的怕不要命的,此时秦国的武士全都是不要命的打法,自然让原本站了上风的黑衣人们有些心惊胆寒,一时之间竟然被逼得连连后退,更有数人被秦国武士一命换命的方式永远的留在了甲板之上。 那个瘦弱的黑衣人此时也有些懵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赢玄的一句话,就能引起这么大的反应,能让那些武士舍生忘死,此时,他甚至有些后悔掷出那把长剑。 远处已经有水师战船靠近,远远的便能看到那闪烁的灯火了,瘦弱黑衣人有些不甘的看了看陷入癫狂状态的秦国武士,然后愤然转身,头也不回的向远方掠去,瞬息之间已经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其余的黑衣人也迅退下了楼船,不多时,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 黑衣人的突然撤退,让秦国武士们都有些愕然,原本以为这一次要战死在这里了,谁知道,竟然活下来了,劫后的余生让他们有些不敢相信。 也不知道是谁,率先清醒了过来,率先喊了一句:“敌人退了,敌人退了,我们活下来了,我们活下来了。” 这一声喊,就犹如导火索一般,瞬间引爆了全场,活下来的武士们全都欢呼了起来,更有甚至,也不管甲板上粘稠的血污,大字朝天的躺了下去,望着满天星斗,傻傻的笑着。 赢玄望着消失在夜幕中的敌人,看着那星星点点的渔火四散而去,脸上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笑容,:“无敌——” 赢玄不由自主的大吼了一声,他身边的那些秦国武士顿时也跟着嘶喊了起来:“无敌——,无敌——” 无敌之声,震撼了整个寂静的夜空。 其实,秦国武士发疯的不是赢玄的言语,更多的,是因为秦人心中的那股战斗的意志,那股不屈的精神。 在武士们的欢呼之声中,赢玄带着淡淡的笑意,轰然倒地,倒在了血泊之中,直到此时,大家才发现他身前已经被鲜血染的通红,他左肩上的伤口此时依然在不停的流着鲜血,而他的脸也因为失血过多显得十分的苍白。 赢玄的倒下,瞬间让欢呼的人群陷入了安静,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也能听到。 率先反应过来的皇普俊一把冲到了赢玄的身边,将赢玄那变得微凉的身体横抱在怀中,大声吼叫道:“御医!” 随船的御医叫温大雅,在皇宫之中虽然只是个职位低微的小人物,但他的医术却是极好的,职位低微全因他为人木讷不擅言辞,与其他的御医格格不入,所以才受了排挤,被指派到了这里随船出行。 此时,正躲在船尾的一个角落不停的发抖的温大雅被人抓了出来,直径将他像提小鸡一样提到了有赢玄的面前。 所幸温大雅虽然为人胆小木纳,但却是个极有医德和职业素养的人,慌乱之中也没有丢弃他那赖以维生的医箱。 此时,站在昏迷不醒的赢玄面前,温大雅深吸了几口气,他知道此时,他必须镇定下来。 从医箱中取出银质剪刀,轻轻捏住伤口的衣角,剪开完全被鲜血浸透的外衣,起初,温大雅的手还在微微颤抖,但很快,他便投入了进去,那双微颤的手此时也变得异常的灵敏和沉着。 衣服被剪开之后,众人看到赢玄左肩下有一道寸许长度的血口,鲜血仍然在不断的流出,众人的内心忍不住颤抖起来。 温大雅打开随身的药箱从中取出药酒和纱绵,一边帮赢玄擦拭伤口处的淤血,一边沉着的吩咐道:“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马上在半个时辰内弄来足以照亮整个房间的烛火,我需要光亮为陛下止血治伤,还有热水,马上就要,期间不准任何人打扰。” 温大雅严肃的面孔顿时让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一旁黑着脸的东阳王转过身对身边的亲卫吩咐道:“快按温太医的意思去办,另外告诉前来支援的水师,让他们尽快将火扑灭,然后守在那里就可以了,不必前来觐见,你带人守住门口,敢靠近者,格杀勿论,让所有人都闭上嘴,如果谁敢透露半句晋王的伤势,全都杀无赦。” 东阳王在关键时刻展现了他细腻冷血的作风,迅速的吩咐了下去,将场面稳了下来。 温大雅用药酒擦去赢玄伤口周围的血迹淡然道:“接下来,谁也不要说话!” 此时房子站着的也就皇普俊与东阳王两人,听得温大雅的话,两人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 温大雅将蚕丝穿入金针,凝神贯注的将刀口缝合起来,又在上面覆好他自己调配的伤药用白纱将伤口包扎停当,整个过程整整进行了一炷香的时间。 等温大雅将伤口包扎妥当,这才常常的舒了一口气,一擦额头才发现,他的身上已经被汗水湿透了,而站在他身边的皇普俊和东阳王显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的额头也全是豆大的汗珠。 第七十五章 临行三跪 “晋王的伤势可有大碍?”东阳王与皇普俊见温大雅将赢玄包扎妥当,慌忙一口同声的问道,对赢玄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温大雅缓缓合上药箱,他的额头也已经渗满了细密的汗水:“王爷放心,所幸那把剑虽然锋利,可是去被晋王殿下抓住了,因此入肉却并不太深,并未伤及肺腑。” “那晋王为何至今还未醒来?” “因为失血太多,加上刚刚晋王又经过一番搏斗已经筋疲力尽,因此晋王此时十分虚弱,恐怕要等上一段时间才会醒来。” 东阳王是知道温大雅的本事的,不然早就将赢玄移到水师那边请他人医治了,如今听得温大雅这么说,这才完全放下心来,毕竟这次赢玄是为救自己而受的伤,东阳王对于赢玄的好感又陡然增加了许多。 温大雅又道:“我会调制一些补血理气的药物,相信一月之内这晋王定然可以完全康复。” 得到了温大雅的肯定回答,众人心中也就放下了石头,留下皇普俊照料赢玄,东阳王只身出了房间,如今外面还有许多事,都需要他出面解决,各方势力还都在等他安抚。 由于楼船受袭,船身被大火烧去了大半,这船自然是不能再用了,在稳定了赢玄的伤势之后,所有人都转移到了水师的一条战船之上,所有的人也都被严令封了口。 此时,自然是无法再前进了,东阳王随便寻了个由头,便在此处上了岸,扎了营,一切都需等到赢玄的伤好了才能继续前进。 此时虽然严格保密,当作为当事国的隋国和秦国的高层自然还是知晓的,但此时双方却都默契的保持了沉默,因为这件事发生在秦国的水域,但杀手却都是隋国人的打扮。 楼船的行进线路只有两国的高层知晓,所以黑衣人为何能知道楼船的方位也成了一个谜,到底是对方国中有人不想秦隋联合还是其他的第三方国家故意破坏,这谁都说不准,所以此时只有保持沉默,然后暗中调查才是正理。 半个月转瞬即逝,赢玄的伤势也以惊人的速度复原,此时已经能够行动自如了。 迎着略带着青草味道的微风,赢玄贪婪的大吸了一口气,对于一个在船舱中暗无天日的躺了半个月的人来说,一口新鲜的空气,比什么都珍贵。 “皇兄下旨了,让你继续前行。”东阳王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赢玄的身后,望着一脸陶醉的赢玄沉声说道。 “秦隋结盟对我们大秦来说太重要了,父皇一定不会因为我受袭而放弃,只要我还有一口气,那我便一定要去。” 赢玄双手搭着船沿,幽幽的继续说道:“曾经有那么一刻,我真想就这样死去,真想一闭眼就再也不想睁开,世间的人情冷暖到了帝皇家就变得不值一钱了。与帝国的大业相比,我这个儿子或许真的不值一提吧。“ 东阳王沉着脸,没有说话,他今日若是将赢玄讲的话呈报给延平皇,那赢玄定然是个万劫不覆的下场,但他没有那么做,他只是静静的听着。 远处飞来一群白鹭,停在河岸的水草之间,拍着翅膀,在茂密的水草中寻找着猎物,动作滑稽可笑,但却充满了活力。 东阳王笑了,笑得很大声,笑得很开怀。 赢玄也笑了,但他笑得却有些苦涩,有些无奈。 “你是怎么知道的?“止了笑声,东阳王望着赢玄,开口问道。 “那把剑十分的锋利,若是掷的再用力些,我的五根手指恐怕就要齐根断掉了,试问一个既然以必杀为目的的刺客在掷出飞剑之时又怎么会手下留情,不拼尽全力呢?退一万步说,就当那个刺客当时已经筋疲力尽,但是当我握住那把飞剑之时,当我的对上那刺客的眼睛之时,我竟然感受不到半点杀意,你说,这事件多可笑的事情,没有杀意的刺客。” 东阳王的脸有点黑,他的脸不停的抽搐着,他没想到自己精心的安排竟然就这么,被看穿了。 大秦的军界其实也并不是铁板一块,有鹰派也有鸽派,虽然同是力主作战,但是却在时间上产生了分歧,一边示意太尉司徒易为首,主张休养生息,整军再战,而另一边则是以东阳王为首,主张就算是国灭之时也不要卑躬屈膝,以人质换来苟延残喘的时机,要战,那便战。 但显然,司徒易的主张更显得人性,更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因此才有了赢玄去隋国为质的事情。 但东阳王并不甘心,所以他要阻止这次联盟,组织联盟的最好办法便是让质子发生意外。 但,质子却突然由赢由换成了赢玄,这让东阳王陷入了两难的地步,毕竟赢玄对于秦国军界有着大恩,自然不能将他杀死,但不杀他,又如何组织联盟? 最后,计划依然执行,只不过把死变成了活。 “若是我当时不扑身而出,你便会被那飞剑刺穿后背,就算不死也是个半死不活的废人了,我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你甘愿冒这么大的风险让你以身试险?你就这么相信我,我一定会救你?” 赢玄转过身,望着阴沉着脸的东阳王。 东阳王没有回答赢玄,转过身,向船舱走去,临进舱门之时,才悠悠的开口说道:“是我低估了皇兄的冷血,自古帝王多无情。” 望着消失在舱门口的东阳王,赢玄不由的一阵苦笑,口中嘟囔道:“谁让我们都身在帝王家呢。” 三日之后,船再一次扬帆起航了,这一次,护送赢玄的船换成了水师的大船,左右各有两艘小船护卫,想来再有水盗来袭也上不了赢玄的大船了。 船队平稳的行驶了三天三夜之后,终于抵达了隋国的边境港口,甘泉港。 终于,到了。 赢玄身着盛装,屹立在船头,望着甲士林立的甘泉港,想来这是被派来接引自己的隋国将士吧。 大船在离甘泉港约有三四海里的地方停了下来,按照惯例,秦国的船不能再前进了此时必须等隋国的船前来接引才行。 负责接引赢玄的隋国楼船足有三层,装修的富丽堂皇,就算原先那艘秦国楼船在这船面前也显得相形见绌,幸好那船已经烧了,不然传出去着实有些丢人,堂堂大秦帝国皇帝的御船竟然还比不过人家的一艘负责接引的客船。 隋国的楼船靠在赢玄所乘坐的大船之旁,一块宽大的甲板被放了下来,一个衣着华丽的隋国官员走了出来,看他的打扮也只不过是个六品的芝麻小官。 东阳王的脸色有些难看,但他却依然强忍着,他知道,此时若是爆发出来,只不过是自取其辱而已。 隋国官员快步来到赢玄和东阳王的面前,也不下跪,只是躬身一礼说道:“两位,下官乃是我大隋鸿胪寺寺卿刘支洲,奉此次迎使大臣之命,特来接引二位。” 东阳王有些不满的冷哼了一声,转过脸却也不答话。 赢玄微微一笑,伸手扶起那个那个隋国小官儿刘支洲,说道:“大人多礼了,还请容在下与其他人道个别。” 赢玄转过身,步忽然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屈膝在众人的面前跪了下来,谁都没有想到我一个堂堂的皇子居然跪在他们的面前,整个场面顿时变得鸦雀无声。 赢玄充满深情道:“我赢玄,此次远离大秦不知何日才可回,还第一个需要拜的就是故土!” 听着赢玄的话,挡在他面前的众人顿时四散开来,恭敬的站在了左右。 赢玄恭恭敬敬的在甲板上上拜了一拜,有沉声道:“第二个要拜的就是大秦百姓,若没有他们焉有我大秦数百年基业!” 赢玄又在甲板上拜了一拜,直起身环顾众人,说道:“第三个要拜的就是你们,若没有众位兄弟拼死相保,赢玄早已死在匪徒之手,诸位都是我大秦勇士,保家卫国,全靠你们了,切莫弱了我大秦的威风!” 说完,赢玄屈身又要拜下去。 “晋王殿下!” 激动之极的声音此起彼伏的响起甲板上,所有的武士和水手一个个热泪盈眶的跪了下去,向赢玄叩拜。 整只船上,只有东阳王和那个目瞪口呆的刘支洲还站在原地。 “我大秦,就拜托给各位啦。“ 赢玄再一次一辑倒地,人群中顿时传来激动的哭泣声。 “大秦万岁,大秦万岁。” 激动的人群在赢玄的离去后,缓缓散去,此次护送之旅也画上了圆满的句话。但赢玄在隋国家门口玩儿的这一手大秦万岁却着实让那甘泉港上的人有些忌惮,原本以为秦国在经过秦胡之战后已经士气全无,却没想到竟然还有如此血性。 但更多的人则觉察出了此间的味道,颇为不屑的说道:“唱戏罢了。” 跟随赢玄一起进入隋国的只有东阳王等寥寥几人,船上的那些金银珠宝自然有专门的人搬运,自然不需要赢玄等人担忧。 当踏上隋国楼船的那一刹那,赢玄便知道自己再也没有回头路可走了,无论前方是一个怎样的荆棘坎坷,能做的,唯有一往无前。 第七十六章 质子府 踏上了隋国的土地,赢玄便觉得自己如同那散落在棋盘上的棋子,在纵横的沟壑间,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赢玄等人在接引使的接引下,从甘泉港上了岸,其实所谓的接引使也不过只是个五品的芝麻小官儿而已。 将赢玄交到了接引使的手中,东阳王的任务也算是完成了,与那接引使不甘不愿的寒暄了几句之后,东阳王便要返回大秦的水师战船上了,在临去之前,东阳王将一个礼盒交到了赢玄的手中,道了一声珍重,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接引使将赢玄等人接引到了一辆马车之上,向着隋都建康而去。 在马车上,赢玄打开了东阳王所赠送的礼盒,只见里面放着的是一件金丝软甲,甲身没有什么雕饰,十分普通,但拿在手里才发现这金丝软甲极轻极柔,想来应该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贝。 知道皇普俊看到了这件金色软甲才一声道出了它的来历,原来这件金丝软甲叫做金蚕宝甲,传说是由那天山极寒之处孕育的一种金色天蚕所吐出的金丝所作而成,水火不进,可御刀枪,是为天下至宝之一,但没想到却让东阳王送给了赢玄。 听到皇普俊道出了金蚕宝甲的来历赢玄才恍然大悟,原来那日东阳王以身试探,并不是料定了赢玄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他,而是做了两手的准备,就算赢玄不救他,他身上的这件金蚕宝甲也会护他无虞。 东阳王送的这份礼是极重,赢玄却受得心安理得,那一剑自然不是白挨的,这金蚕宝甲全当了那精神损失费了。 待到拿起金蚕宝甲正欲试穿之时,一张四方的纸片从金蚕宝甲中飘落,只见上面有一大字,字透纸背,显然是有多年书法的火候了。 赢玄和皇普俊近身一看,却见上面那字是一个藏字。 赢玄拿起那个藏字,仔细端详了许久,这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将这字撕成了碎片。 接下来的几日里,赢玄和皇普俊两人开始在马车中谈论隋都,谈论未来,却很少谈起大秦,他们知道,从踏入隋境的那一刻起,他们都已经成为隋皇治下的一名囚徒了。 这一路上,赢玄虽然没有得到一国皇子理应得到的礼遇,但却也没有受到太多的折辱,对那帮负责护送赢玄的隋国将士来说,护送赢玄到建康只是他们的职责,所以护送的是谁在他们的眼中并不重要,重要的只是这个任务是否能完成,完成之后是否能得到封赏。 又过了半月,一路风风仆仆,其间又从陆路换成了水路,终于,在一个清爽的早晨,赢玄等人到达了隋都建康。 隋都原名临安,隋大庆皇帝继位之后从临安迁都于此。 建康临近黄河,隋国大庆皇迁都与此后,一边在黄河沿岸建立军港,大力发展水军,一方面又积极减轻来往商人的课税,吸引天下客商云集与此,健康也因为他正确的举措而不断繁荣起来,东胡、南洋、东瀛以及海外各国的客商无不跨海越洋取道黄河来到这里,现在的建康俨然是一个国际大都会的模样。 赢玄扶着楼船的凭栏站在甲板之上,眼前是一片繁荣的景象,目力所及竟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往来的百姓一个个脸上都带着会心的笑容,好一派繁荣之景。 无论是哪个时代,唯有包容才是发展之道,包容了他人,包容了他族的文化、科技、精神,才会有进步,才会有繁荣。 在四名隋国卫兵的护卫下,赢玄和皇普俊走下了楼船,在他们的身后跟着温大雅和几名秦国的武士,温大雅原本无需跟随赢玄留在隋国的,但是不知为何,他选择了留下,或许担心赢玄这个病人的伤还未完全复原,又或者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总是温大雅留下来了,并一直紧紧的跟随在赢玄的身边。 距离楼船不远处,一辆四乘的黑色马车静静的在那里等待着。 赢玄刚刚走下楼船,一名身穿七品服色的高瘦中年官吏带着几名奴仆打扮的侍从,向他迎了过来。 “大隋太子府执事刘孜拜见秦国晋王殿下!” 刘孜的声音冷淡而踞傲,他是太子府的执事,地位虽低,但他为人圆滑,又通晓各种奇技淫巧,所以深得隋国太子杨元的喜爱,在临来之前,刘孜已经打听清楚了赢玄的来历,此时对赢玄自然不会有多少的尊重。 “隋帝真是欺人太甚,竟然只派出太子府的一个七品执事前来迎接殿下,简直没有把我大秦放在眼里。” 皇普俊心中难忍愤怒,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那个刘孜,他在赢玄的耳边说话声音虽低,但却让刘孜听了个真切。 那刘孜却也不为难,只是不屑的一声冷哼,说道:“请吧,二位。” 赢玄也不说话,也不发怒,只是一张一尘不变的笑脸却多少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在刘孜的接引下,赢玄上了那辆黑色的马车,从车辆的标记来看,应该是皇族专用,可是车厢的内饰异常朴素,全然没有崇尚豪华奢糜的风气。 刘孜和赢玄同乘,而皇普俊则被拦在了马车之下,跟随刘孜的那几名奴仆一起只能跟随在马车之外。 那黑色的四乘马车拉动之时,赢玄在隋国的质子生活也正式拉开了序幕。 马车之内,刘孜与赢玄并排而坐,赢玄心中虽然厌恶,但却依然努力做出一幅毕恭毕敬的模样,在人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身为一个他国的质子显露出太多的锋芒,一定讨不到任何的好处,这便是东阳王那个藏字所有要表达的意思。 如今在隋国,赢玄的身份仅仅是质子,地位甚至赶不上一个普通的隋国百姓。 刘孜清了清嗓子,也不抬头,只是一副漫不经心的说道:“太子殿下为质子安排好了府邸,质子所带的礼物行装,我已经着人先行运往质子府。” 刘孜对赢玄的称呼已经从秦国晋王变成了质子,这当中多少有些示威的味道,但更多的还是在提醒赢玄现在真正的身份。 赢玄微微一笑,向刘孜道了声谢,便再也不说话了,端是再好的脾气也是有爆发的时候,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更何况赢玄呢,所以赢玄选择了沉默,以沉默表达自己的不满。 车辆在建康的闹市中穿行,周围的喧嚣可以让人联想到一片繁荣富强的景象,赢玄虽然很好奇,却始终没有掀起那厚厚的棉帘。 约莫走了一炷香的时间,马车终于缓缓的停了下来,停在了一座宅院之前。 这座宅院便是赢玄的质子府了,这是一座陈旧的府邸,从围墙上的萋萋荒草来看,这里应该很长时间都没有人居住。 质子府虽然破旧,但那大门却像是新换的一般似的,那刷着红漆的木门显得与这陈旧的格调格格不入。 门外有八名武士分列两旁,他们名义上是来护卫质子府的,但实际上显然是来监督赢玄的。赢玄望着这陈旧的质子府,看着那八名略带着幽怨和不满的隋国武士,他的唇角忍不住泛起了一丝苦笑。 红色的大门确实是刚刚漆过的,因为赢玄经过之时那门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味道,门上用来装饰的铜钉显然也是刚刚置换,闪闪发光,不过这种贵气出现在这里,却让整个府邸显得越发的不协调起来。 走入大门,迎面就看到一个荒草丛生的院落,这里原来应该是座花园,可是长时间无人打理早就荒芜。 院内堆满了各色木箱,里面盛放的自然是赢玄从秦国带来的礼物。礼单早已拟好,日后所要做的便是为所有的箱子找到主人。 刘孜的职责就是把赢玄送到这里,他让手下人先行退出大门,向赢玄倨傲的说道:“今晚,太子殿下会在太子府举办宴会,迎接质子,届时会派车来接你,质子一定要准时到达。” 没有任何的询问和征求意见,刘孜摔下一句话之后,便转身离去。 赢玄本来还以为这次来到建康首先见到的会是隋帝,但没想到第一个为他接风洗尘的却是太子,或许在隋帝的严重,他也只配觐见太子而已吧。 刘孜离去以后,赢玄把礼品清单交给皇普俊,让他清点一下礼物,顺便将这些箱子搬入厢房。 吩咐完之后,赢玄便迈开步子,向前方的正堂走去。 推开正堂的大门,一阵厚厚的灰尘扬起,赢玄不由自主的捂住口鼻向后退了一步,背后的阳光照射进来,赢玄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情景,只见整个厅堂内到处结满了蛛网尘丝,桌椅板凳的上面落满了厚厚的浮灰。 赢玄苦笑着摇了摇头:“隋帝老儿可真是小气,连一间稍微干净点的房子也不肯给,这里收拾起来恐怕也要好几个时辰了。” 门外的几个隋国武士自然是指望不上了,此时院中满打满算也只有五个人,整理其这么大的一个院落自然显得有些费力,但赢玄的亲自上阵却让温大雅等人一阵感动,干起活儿来也显得格外勤奋。 一直到了中午的时候,卫兵送来了赢玄等人在隋国的第一顿午饭,酒菜颇为丰盛,荤素搭配计有八道菜肴,还有一壶花雕。 这多少让赢玄等人心里稍微平衡了一些,如今虽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但今日隋帝做的却似乎有些过了。 第七十七章 太平有象 劳作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傍晚时分,赢玄沐浴之后便换上洁净的内衣长袍,又从礼品清单中找到送给隋国太子的礼物,这是一座极品的翡翠,这座翡翠名叫太平有象,也叫做“太平景象”、“喜象升平”,其翡翠之身被雕刻成了宝象驮宝瓶的模样,瓶中还插有花卉作装饰,此尊太平有象的翡翠色泽清透,包浆润泽,晕色柔和。象身披长毯,头饰堂皇,俯首驮宝瓶,憨态可掬,神情祥和安乐,配以古色古香底座,完美无瑕,精工巧夺,实为赢玄从秦国带来的众多的礼物中最好的一件之一了。 温大雅和皇普俊见了都忍不住赞叹道:“当真是巧夺天工!”赢玄也点了点头,似乎对内务库准备的这件礼物感到十分的满意,想来凭此玉雕,应该可以获得隋太子的良好印象。 黄昏时分,太子府的马车准时到达了门口,赢玄带着精心挑选的锦盒登上马车,其他人自然是无法跟随赢玄进入太子府的,所以他们全都留在了质子府之中。 隋太子,姓杨名元,字天和,十九岁登上太子之位,现年二十九岁,粗粗算来已经当了十年的太子了,是隋国最有权势的人物之一,据说杨元其人十分的好客,门下食客便有三千余人,与那战国时的各国公子一般,以为人慷慨而闻名天下。 接赢玄的马车依旧还是那般寒酸,车厢已经多处残破,一阵阵冷风从缝隙中不时的吹入,幸好隋国地处东南,这风吹着也不怎么割脸,想来杨元的慷慨并没有用在赢玄这个质子的身上。 马车行了盏茶的功夫便到了太子府,赢玄下车的时候,太子府外已经围了不少的王孙贵族,此时见赢玄从如此残破的马车上下来不由的有些惊异,纷纷向旁人打听赢玄的身份,其中有眼尖的一眼便看出了赢玄身上穿着的是秦国的服饰,赢玄的身份自然也呼之欲出。 赢玄在两名太子府侍卫的陪伴下来到府门前,向门倌表明了自己的身份,然后在他们鄙夷的目光中怀揣礼物走入门去。 隋国的太子府似乎也十分的朴素,没有任何奇巧的雕刻和奇石,也没有什么奇花异草,似乎整个府邸之中唯一可以称道的就是建筑物出奇的高大,可是整座府邸没有任何精巧的装饰,这多少让人有些奇怪,似乎主人是在刻意的渲染自己的朴素似的。 走入设宴的大厅,迎面遇到七品执事刘孜,他引着赢玄在左首最末的一个位置坐下,这个位子紧靠着的门,一看便知是全场最没地位的一个位子了,赢玄似乎隐约记得刘孜说这个宴会是为他而设的,但如今看来,那刘孜全然是在放屁而已。 赢玄坐下还未多久,隋太子杨元便在众人的注目中从侧门走入。杨元身高七尺有余,身材健壮,皮肤呈古铜色,面目英俊,充满着强烈的阳刚之气,全然没有江南人的那股文弱的书卷之气。 他走上专门与他的高台,居高临下,环视众人,向众人颔首示意,但目光却始终未曾落在赢玄的身上。 寒暄了几句之后,宴会也正是开始了,太子府中的下人为众人奉上了酒菜,但菜仅有四样,而且还是三素一荤,酒也是最寻常不过的高粱烧,作为大隋太子,举办这种规格的宴会,未免显得有些寒酸。 望着这些寒酸的酒菜,赢玄突然想到了接自己的那辆破旧的马车,似乎那辆马车的破旧在如今看来也是十分的正常。 整场宴会赢玄就像是颗掉入了白色棋子中的黑色棋子,显得与周围的一切格格不入,没有人愿意来搭理他,也没有人愿意与他共饮一杯,赢玄被人群很自然的遗忘在了角落之中。 终于,酒过三巡,众人有些酒足饭饱之时,隋太子杨元似乎也终于想起了这场宴会的目的,于是,他从周围众多的恭维者的包围中挣脱了出来,站在高台在场中厅中选找了良久,才发现了坐在角落的赢玄。 “那位可是秦国晋王殿下?” 此言一出,场中顿时安静了下来,赢玄也马上醒悟到,杨元看到自己了。 于是他恭恭敬敬的站起身,答道:“正是在下。” “晋王对本太子安排的欢迎宴会可还满意?” “太子安排颇为周详,玄感激不尽!” 杨元见赢玄恭敬,于是哈哈大笑了起来,他举起酒杯道:“既然满意,便陪我干了这一杯!” 赢玄自然不敢拒绝他的要求,爽快的举起酒杯,将辛辣的酒水一饮而尽。 杨元饮完一杯酒水,显得更加高兴了,笑道:“晋王果真爽快,今日你初到我健康,这一杯是我为你洗尘的!来,干了。” 杨元又拿起了酒杯,一口饮尽,说起饮酒赢玄自然是不怕的,杨元饮完之后,赢玄也紧跟着一口将杯中的酒水饮了下去。 既然此时已经搭上了话,赢玄自然便要将那件太平有象献上去了,:“今日承蒙太子错爱,为玄摆下如此盛大的宴会,玄无以为报,唯有以一件从我大秦带来的小物件来聊表心意,还望太子不弃!” “哦!秦国富民饶,晋王出手肯定不凡,打开来看看!”杨元听说赢玄有礼物送与自己,便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好奇的望向了赢玄。 赢玄抱着锦盒来到大殿正中,将那太平有象拿了出来,大厅内顿时响起一阵赞叹之声,显然都看出礼物的不同寻常。 杨元的府中虽然十分朴素,但他作为一国太子自然是阅宝无数,对于宝物的鉴赏也有一定的眼光,当他第一眼见到这尊太平有象时,他的眼睛变亮了,但那贪婪的目光却很快就被他掩饰了过去,电闪雷鸣间便恢复了那无欲无求的常态。 “晋王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我实在受之有愧啊,还请晋王收回才是。”杨元有些假惺惺的推脱道。 赢玄早已看到了杨元眼中的贪婪,心中不由鄙夷的一笑,虽然杨元既想当婊子又要立牌坊,那赢玄自然只能帮他把这牌坊立起来,于是摆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莫非太子殿下看不起玄?还是太子殿下嫌弃玄送的礼物太粗鄙了?玄初登贵国,发现贵国百姓安乐富足,府吏张弛有度,一片欣欣向荣的太平盛世之象,正迎合了太平有象之意,试问如今,这太平有象除了太子殿下谁人还受得起?” 赢玄这一言虽然奉承之意溢于言表,但杨元听着却十分受用。 杨元假意愁眉苦脸了半天,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拿起那太平有象道:“晋王不远万里而来其心可嘉,其意可表,那本太子若不手下,就太对不住晋王的美意了,既然如此,那本太子就暂且先收着,就当晋王晋王先存在我这里的,等改日晋王想拿回去了,可径直来我府中拿!” 说完杨元十分不舍的将太平有象放下,着人小心的将其拿了下去。 赢玄刚刚说的有些激动,他的眼眶都有些红了,激动的泪光在目中闪烁,心中却把杨元骂了个千遍万遍,既想当婊子又想立牌坊。 因为赢玄的太平有象的出现,让杨元对赢玄多了许多好感,还让赢玄坐在了自己的身边,然而这却让场中的人对赢玄这个秦国来的质子充满了不屑和鄙夷。 看着不爽了,自然就会有人出面找茬,场下坐着的周世便是其中一个,周世是大都督周济的弟弟,他早就从周济那边听到了哥哥对这个赢玄的咒怨,此时见到赢玄到场还讨好了太子,周世自然不会这般轻易放过他了。 于是,周世率先向赢玄敬酒。 赢玄虽然知道来者不善,但表面上却还是不能点破,装出受宠若惊的样子,和他连干了三杯,在他的带动下,其他的客人也开始争先恐后的向赢玄敬酒,如果赢玄全部照单全收,恐怕没等实现他的宏图大志,就会死在太子府的酒桌前了。 于是,在于数人喝过之后,赢玄装出了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今、今日……高……高兴……” 这时两名侍女前来又过来倒酒,赢玄趁机装出一副色迷迷的样子,想她们身边靠了过去,伸手牵住其中一女的衣袖,稍一用力,将她拉入了怀中。 那侍女一声惊呼,便倒在了赢玄的怀中,她手中的酒水也尽数洒在了两人的身上,赢玄嘿嘿一笑,把头颅埋在她腰肤之间,洒落在她身上的酒水被赢玄尽数的吸入了口中。 “哈哈,好酒,好酒,酒香醉人,姑娘更醉人。哈哈哈。” 众人看到赢玄这般色急的模样,不由的轰然大笑了起来,那名侍女哭哭啼啼的从赢玄的身上挣脱开来,掩面向门外逃去。 杨元大笑道:“晋王醉了……” “我……没醉……我……还能喝……”赢玄故意做出一副醉眼朦胧的样子,自己主动斟满了酒水,手抖得连酒壶都拿不稳,多数酒水都洒在了外面。 “刚才是哪个胆大妄为的登徒子,欺负了我家云儿?” 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原本热闹喧嚣的场面突然寂静了下去。 第七十八章 调戏 赢玄闻声,傻笑着抬起头来,却见一个美丽的红衣少女走入了大厅,她身着红色的宫装,精致的瓜子脸上没半分可挑剔的瑕疵,轮廓分明的脸盘虽然没有刻意修饰,但依然清秀无伦,乌黑的秀发侧挽了一个坠马髻,衬托得玉面朱唇更是动人心弦。 这少女虽说美到了极致,可是眉宇间却充满了刁横凶蛮的痕迹。 杨元笑道:“灵儿,晋王只是不胜酒力,无心之过,你何必跟他计较!” 赢玄心中一怔,想来眼前的这位少女应该是隋国的三公主杨灵儿了,听她的话语,刚才被赢玄调戏的侍女应该是她的贴身宫女。 想到此处,赢玄的头不由的一下子有些大了,这下麻烦了,随便拉了个侍女,竟然也会捅到这样一个马蜂窝。 杨灵儿听得杨元的话,那双妙目冷冰冰看向了赢玄,轻起莲步,来到了赢玄的身边。也不说话,只是看着,但随即便扬起手来,狠狠的在赢玄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 不得不说,这一巴掌其实并非全无先兆,赢玄在杨灵儿抬起手的那一刹那便已经知道她要干嘛了,但此时,这一巴掌他却是不能躲的,若是真的酒醉还好,苦于醉酒只是装出的样子,酒醉了的人又怎么能躲过这一巴掌呢? 一声脆响之后,赢玄的脸上登时便隆起了五根手指印记,没想到她出手居然如此的毒辣。 硬受了杨灵儿一巴掌的赢玄呵呵傻笑着,事到如今,便只能把戏演到底了。 赢玄自然也不是愿意白吃亏的主,白受了一个巴掌之后,便借着酒意,伸手向杨灵儿的纤手抓去,嘴里还胡乱的嚷着:“小、小美人——你可、可真带劲儿,爷、爷我就喜欢你这样的,…来陪我……喝……一杯……” “淫贼!” 杨灵儿顿时柳眉倒竖,抬起穿着小马靴的纤足狠狠踏在了赢玄的身上,赢玄身上受力,登时一屁股坐在地上,手中的酒杯也飞了出去,但却好巧不巧的又全落在了杨灵儿的身上,泼得她一身全是酒水。 杨灵儿顿时大叫了起来,抬起纤足便往赢玄的身上猛踏而去。 此时,场中所有的人都无不幸灾乐祸的看着这场好戏,要知道这杨灵儿是建康有名的刁蛮少女,寻常人莫说是对她作出如此下流的事情,即便是多看上一眼,也要被她严惩一番。 杨元看到场面发展到如此地步,慌忙下来拦住杨灵儿,苦口劝道:“好啦,好啦,灵儿!你不可如此无礼!” 杨灵儿被拉住了双手,可不代表赢玄会就此罢休,无端端的受了这个刁蛮丫头好几脚,不讨点利息回来赢玄怎么会善罢干休呢? 赢玄突然一把扑到了杨灵儿的身上,双手紧紧的抱住了她的身体,那张满是酒味的嘴一边不停的在杨灵儿的身上蹭着,一边还还不停嘟囔着:“小美人…哈哈,酒,香,香…” 赢玄这般无赖的模样顿时让场中大乱,众人慌忙拉开赢玄和杨灵儿。 杨灵儿虽然刁蛮,但从小到大哪里见过这么无耻的主儿,一时之间竟然连仇的忘记报了,捂着羞红了的脸,一边哭着一边跑出了大厅。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不由的低声感叹道:“这小子可真是色中饿鬼啊,荒唐至极,偏生喜欢和那倒在姑娘身上的就,若是将来帝位传到此子之手,亡国之日定然不远啦。” 倒在地上的赢玄此时仍能清晰的感受到杨灵儿身上的那孤幽香,她的意外出现此次肯定是让赢玄轻易博得了好色之名,想来今日定会是一个良好的开局,所有人应该会认为赢玄只是个庸碌无为、沉溺酒色的秦国质子,日后应该也不会多加为难了。 这场宴会经过赢玄这么一闹,自然再也无法继续下去了,杨元招来刘孜让他送赢玄回去后,也有些悻悻的回到了太子府的后院,今日这个宴会虽然出现了些许意外,但依然无法阻止杨元那大好的心情,此时他正想赶回后院去好好把玩那件太平有象呢。 回到了质子府之后,赢玄自然不需要再装醉了,只是那张脸却被杨灵儿大的破了相。 温大雅用砂布裹住去了壳的鸡蛋,覆在赢玄的脸上,不停的来回揉搓着,赢玄脸上的疼痛感也顿时减弱了许多。 赢玄虽然没有告诉他们发生了什么,从赢玄的狼狈模样上,温大雅等人也已经猜测七八分了。 皇普俊将一份礼单放在赢玄的面前,说道:“殿下!按照诸葛先生预先拟好的礼单,我们还需拜访这些人!” 赢玄在船上是便已经将这份礼单烂熟于胸,今晚已经给了那些隋国贵族们一个荒淫无度的印象了,等明日再给他们一一送上厚礼,说不定会达不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也说不定。 反正这些奇珍异宝已经在来的时候曝了光,留在身边用,未必会是一件好事,有道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若是被人窥觑,恐怕会遭到飞来横祸也说不定,所以还是尽快将这些东西送出去才是。 无论是大秦还是隋国,除了权势就是金钱更容易获取别人的尊重和好感了,作为一个别人眼中的阶下之囚,毫无任何的权势可言,赢玄想得到尊重和别人的好感,关键就取决于金钱。 赢玄拍了拍额头,淡淡的说道:“明日我便把这些东西全送出去了。” 翌日清晨,赢玄也顾不得自己脸上的伤,在皇普俊的护卫下给隋国的各个达官显贵都送去了厚礼,虽然大多时候根本连门都进不去,但是总归塞进了一些财务,所谓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既然收了东西,那日后应该也不会束手旁观吧,再不济,应该不会好意思在背后下黑手了。 从清晨跑到了日落西山,赢玄走的腿像灌了铅似的才堪堪只送了全部礼单上的五分之一的人而已。 回到质子府,赢玄顿时哭天喊地的,从小到大,乃至从上辈子开始到这辈子为止,这还是第一次给人送钱推倒想死的。 这一日质子府中的众人都早早的睡下了,这一日天气异常的闷热,到了半夜时分,竟然打起了雷。 闪电划破乌云密布的天穹,瞬间把夜空照耀的白昼一般。 伴着震耳欲聋的雷声,豆粒大的雨点开始噼里啪啦的砸向地面。顷刻间,这雨越下越大,把夜色中的质子府笼罩了起来。 白日里喧嚣的建康在雨中显得分外的安静,雨水砸落在屋檐下、天井中、马路上,发出嘈杂的叮咚声,像断了线般的玉珠顺着凹槽,汇聚在一起汇成了小水池,汇成了小溪。 此时质子府的门口,立着一个身着白衣的老者,他虽打着伞,但雨太大,隔着伞还是打湿白衣人的双肩,白衣人却纹丝不动,聚精会神的盯着院中的情景。 顺着他的目光往下看,竟有一群黑衣人正在虎视眈眈的站在院中,约莫三十多人,他们全身都被黑衣罩住,连武器也被涂成了黑色。 在他们的对面,有一间小屋,屋中有五个男子正紧张的持着刀,望着屋外。 被困在屋中的正是赢玄等人。 原本今日睡的好好的,虽然雷声烦闷了些,但是总归也是安稳的一天,谁知道睡到半夜竟然不知从何处杀出了一伙黑衣人,情急之下,众人全都退到了赢玄的房中,祈望依靠房门的窄小,来拖延住黑衣人,但愿隋国的人能早些发现,好过来营救。 进攻的黑衣人不断的有人冲进房门,但却有纷纷的倒下,他们身后的黑衣人眼看着同伴不时倒下,却没有丝毫动摇,仍然悍不畏死的往前冲去,他们似乎不知道后退,就像不知死的丧尸一样。 当闪电划过,漆黑却锋利的兵器在也黑夜中闪动,噗噗的利器入肉声不停的响着。 黑衣人终究还是占了人数多的优势,一边死死的缠住了防卫的赢玄等人,几个强大的黑衣刺客悄然撞开了窗门,伴随着里屋一声变调的惨呼,防守被攻破了。 一个护卫赢玄的秦国武士被迫窗而入的黑衣刺客一刀了结了性命,皇普俊手持长剑瞪着铜铃般的牛眼大吼一声,状若疯魔般挥舞起手中长剑,招招攻向敌人要害,竟然完全放弃防守,看来是打算拼一个算一个。 而另一边赢玄手持横刀挡在门口,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威势,将那黑衣刺客死死的堵在了门外。 杀进屋内的刺客们被皇普俊逼的手忙脚乱,一时间竟然全被倒逼到了墙角,但涌入的黑衣人越来越多,皇普俊也渐渐有些招架不住了。 “我们冲出去。”赢玄见如今防守小屋已经是守无可守了,顿时一咬牙,心中发了狠,想着自己刚来还没两天呢,便又遇到刺杀了,也不知道小爷的这条命到底是谁这么惦记? 发了狠的赢玄手中的很到挥舞的更加凶狠了,带头率先冲了出去。 这些刺客终究精锐无比,又人多势众,几个回合之后便又掌握了主动,刀剑相交间,赢玄的兵器被两个刺客架住,几乎同时另一个刺客的剑毒蛇吐信般刺向了赢玄的左胸,眨眼就刺破他的的皮胸甲,似乎避无可避。 第七十九章 苏不屈 黑衣刺客的长剑刺来,带着冰冷的杀气,赢玄的双目陡然睁圆。 危难之间,赢玄果断的弃刀回身,右腿一伸,猛的蹬在了身边一个黑衣人的腘窝之处,那个黑衣人顿时一个踉跄,侧身仰着摔了出去,正好挡在了赢玄的身前。 但黑衣刺客的长剑却并未因为赢玄前面挡着的同伴而有半刻迟疑,长剑擦着他的同伴的胸部刺去,黑色夜行服被一分为二,鲜血顿时四溅开来。 刺进身体的长剑此时稍一停顿便继续往后刺去,隔着一个身体仍然只取赢玄的胸膛。 赢玄惊愕的长大了嘴,他发现,自己错了,真的错了,他低估了这群刺客的冷血,他以为将一个刺客挡在自己身前,其他的刺客便会投鼠忌器,但冰冷的长剑却告诉他,他错了。 这是一个严重的错误,也正是因为这个错误,赢玄要面对的将是一把避无可避的长剑。 锋利的长剑刺破了赢玄的外袍,赢玄都已经能感受到那剑尖所带来的阴寒之时,当那个刺客的眼中洋溢出得意的笑容之时,那长剑却再也无法前进半寸了。 看到一个必死之人明明就在自己眼前,但手中的长剑却就是无法再递进半寸,饶是那黑衣刺客心如铁石,也不由心中一紧,手下一松,有些不知所措。 赢玄知道是那件东阳王送给自己的天蚕宝甲救了自己一命,他知道此时不是感慨的时候,于是他迅速的做出了反应,伸手一把抢过身前那个刚刚被同伴杀死的黑衣人的长剑,剑身一扬,便只取黑衣刺客的脖间。 黑衣刺客陡然的睁大了双眼,他想抽剑格挡,但剑还未抽出,赢玄的夺命剑却已经带着狞笑划破了他的喉咙 赢玄的突然逆袭自然引起了其余刺客的注意,虽然全都十分的惊愕,但他们终归是受过严格训练的,黑衣刺客中有人率先回过领神来,箭步上前,举刀下劈,就要一刀平分了这个让人难堪的混蛋。 但死里逃生的赢玄又怎么会给别人第二次威胁到自己的机会呢,当众人准备迎接一刀两断的血腥时,赢玄却在那个刺客还未落刀之时,闪电一脚,提在了他的裆部,顿时那举刀的刺客“嗷……”的一声,瘫倒在了地上,双手捂着裆部,像虾米一样蜷缩着,全身痉挛了起来。 这一记断子绝孙脚顿时让那些刺客们裆部一凉,不由的退了半步。此时站在赢玄对面的两个刺客互相对望了一眼,便大叫着又扑了上来。 赢玄脚下一瞪,一个老牛甩尾,顿时便把自己甩了出去。借着侧翻之时产生的惯性,赢玄左手一撑,后窜着站起来,刺客们的反应也十分的迅速,他们果断的放弃了房中的其他人,大多数都围成了一个扇形像赢玄围了上来。 黑衣刺客们大喝一声,同时向赢玄发起了进攻,赢玄侧身一让,左边最先杀到的刺客的刀便砍了个空,赢玄顺着左面刺客的臂膀一冲,到了刺客的怀里,提起左肘,奋力一击撼山靠,将八尺高的壮汉打得立刻瘫软了下来,蜗牛一样在地上蠕动。 解决一个,赢玄有心乘胜追击,但却实在是有心无力,刺客着实有些多了,当躲过了左边的刀,右边的腿便已经到了,赢玄毕竟不是神,他只是一个人而已,面多众多的敌人,他也渐渐只有招架的气力了。 此时皇普俊已经抵挡住了其余刺客,他看到赢玄被人围攻,心中不由一紧,一刀逼退另外四名刺客,并迅速向赢玄的方向靠去。 每每刺客感觉稳操胜券杀局已成时,赢玄就会用一些奇怪的招数险之又险的避过,往往还会沾些便宜。他的力道极大,但是却偏偏喜欢专往裆部、鼻子、软肋这些锻炼不到的地方招呼,非常棘手,刺客每每靠近赢玄,心中都有些担忧赢玄的怪招。 皇普俊靠近赢玄之后,两人便犹如那黑白无常一般,一左一右,锁走一条条性命。 天上的雷雨依然还在继续,白色的玉珠混着鲜红的血液让这个质子府陷入了一片血海之中。 赢玄和皇普俊呼哧呼哧的喘着大气,他们的身后只剩下了拼命的抱着医箱瑟瑟发抖的温大雅,另一个秦国侍卫此时已经和大多数的黑衣刺客一起躺在了血泊之中,永远的留在了这片土地之上。 站在门口的白衣人此时看到场中的战局不由的眉头轻皱,突然大声说道:“我主人吩咐过,如果我方死伤过半还未将你们杀死便放你们一条狗命。” 说完,白衣人轻哼一声,把手放在唇边打个呼哨,便转身消失在雨幕中。 听到呼哨,剩下的黑衣刺客们强攻几下后,便潮水般退走,眨眼间连带着那些死去的黑衣刺客,消失的无影无踪。 顿时,整个院子只剩下两个男人拉风箱般的喘息声和一个男人瑟瑟发抖的颤动声。 片刻后,密集的脚步声,盔甲兵器摩擦声响起,赢玄看到大队的兵卒涌了进来,这些人手持火把,身着皮甲,挽弓带刀,满脸煞气…… 此时赢玄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了前世时曾听过的一句话,:“警察总是来得最迟的。” 这句话用到此时,似乎显得十分的贴切很自然。 一个穿盔甲的大胡子走了过来,趾高气扬的站在赢玄的面前说着话,但赢玄却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此时他连到底是谁派人来杀自己都懒的想,更何况是这无关之人的问话。刚刚的一番厮杀已经让赢玄筋疲力尽,他一把挡在了地上,任那地上的血水包裹他的全身,任那从天而降的雨水拍打他的脸颊,此时他最想做的就是好好的睡上一觉。 躺在血水之中的赢玄只感觉意识逐渐模糊,那像灌了铅一般的手脚仿佛都失去了知觉,只听到皇普俊对那大胡子说着什么‘殿下’,‘无碍’,‘请回’之类的话,然后就见大胡子幸灾乐祸的看了倒在地上的赢玄一眼,施施然带兵走掉了,赢玄的意识也彻底模糊了,整个人陷入了深度睡眠之中。 待赢玄醒来之时,已经是躺在屋里的床上了,湿衣服已经被人脱去,身上还盖着厚厚的被子,屋里很安静安静,只有插在墙上的一个火把噼啪作响。 赢玄微微一动便发现此时身体的状态简直糟透了,酸软难耐,还头疼欲裂。 抬眼望向四周,却发现皇普俊正趴在桌上呼呼大睡,想来他也已经累坏了,赢玄不忍打扰他,自己费劲的把自己从床上坐起,调整几下姿势让自己坐的舒服些。 就在这时,温大雅端着一碗正冒着热气的药走了进来,神态怪异的盯着赢玄看了看,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赢玄缓缓闭上眼睛,轻声道:“你有话要说?” 温大雅点点头,刚要开口,就听那趴在桌上的皇普俊腾的一声跳了起来,大喝道:“贼子,休伤我家殿下。” 待到皇普俊回过神之时才发现自己刚刚竟然是在做梦,于是有些歉意的对屋中的赢玄和温大雅傻傻的笑了笑。 温大雅的话到嘴边,却被皇普俊那一声大喝吓的生生咽了下去,差点没憋死,腹诽几句,双手抱拳,清声说道:“殿下,小萧和小六两人经过属下检查,已经确认死去多时了。” 小萧和小六便是那两个跟随赢玄一起来隋国的武士,这两人全是当年石头城幸存下来的秦国士兵,后来又跟随朱大赤在草原各地游走寻找赢玄的下落,可谓是赢玄最最忠心的属下了,此时听闻他们死去,赢玄的心不由的揪了起来,当年石头城那一役的场景又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 良久,赢玄才睁开了双眼,他的眼中一片血红。 “将他们的尸体收敛后,不管花多少钱都要将他们送回大秦好生安葬,另外写封信给诸葛先生,让他代为查找小萧和小六的亲人,只要有找到的,还请先生代为妥善照顾,以后小萧和小六的亲人便是我的亲人,养老送终我一力承担。” 皇普俊和温大雅没想到赢玄竟然为了小萧和小六降下如此恩德,不由激动的跪在了地上,要待小萧和小六感谢赢玄。 赢玄有些无力的挥了挥手,屏退了两人,黑暗又重新笼罩了屋子,赢玄凝神听着窗外淅沥的雨声,没有再睁开眼睛,他在沉思,他在努力的搜寻着一个个名字,他想知道到底是谁想杀自己,最后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红衣少女的模样。 “好凶恶毒的小娘皮。”赢玄在黑暗中寒声说道。 磅礴的雷雨不知何时停了,天际也逐渐泛出了光亮。 门外隐约传来粗重的呼吸声,赢玄知道昨夜皇普俊出门后,并没有离去,而是在外面守卫一整夜。 赢玄轻声咳嗽一声,习惯性的拉拉衣襟,整整容姿,推开门,看到靠在门前的皇普俊也向自己望来。 一夜未眠,皇普俊那铁塔般的汉子,也显露出了疲态。 短暂的沉默后,赢玄率先开口道:“去睡吧。” 皇普俊有些犹豫,有些为难的看了看赢玄。 “放心吧,没有哪个白痴敢在白天刺杀我,就算隋国答应,我大秦也丢不起这个人,隋国现在还不想与我大秦发生大战,放心去睡吧。” 皇普俊沉思片刻,点点头,侧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雨后的清晨,显得十分舒畅,脚下鹅卵石小路也被洗刷一新,若不是道边红色的小水洼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道,倒真是一个怡人的清晨。 赢玄漫步在小院之中,此时那格格不入的大红门外依然站着隋国的士兵,只不过从四个变成了八个,还是那般不屑和高傲的看着赢玄,真不知道他们昨晚都到哪里去了。 正在赢玄暗暗恼怒之时,就听那大红门外有人高喊道:“大秦鸿胪寺苏不屈求见晋王殿下。” 第八十章 小爷就打了 赢玄知道苏不屈,苏不屈是秦国派驻在隋国的使臣,就相当于前世中的驻外使臣一般,想来他定然是听到了自己遇袭的消息才匆忙赶来的。 只是,此时听那苏不屈高昂的嗓音,似乎有些不痛快。 赢玄倒也光棍,清了清嗓子喊道,:“进来吧。” 听到召唤,一位身着紫衣,丰神俊朗的中年男子推开红门,走了进来,神态颇有些焦急,走到赢玄面前,男子躬身一礼,清声道:“微臣拜见殿下……” “苏大人多礼了,我们同在异乡为异客,正要相互扶助才是,快快请坐。”赢玄转身扶起苏不屈。 苏不屈借势起身,与赢玄在小院之中分主宾落座。他坐定后望向主位,但见那晋王殿下头发有些凌乱,衣服也有点褶皱,气色也不似很好,两眼布满了血丝,不由有些难受,想我堂堂大秦帝国的皇子晋王殿下,到了隋国居然是这般待遇,不仅住的是最破败房子,而且如今连那人生安全都无法保障,想到此处,苏不屈不由的怒喝道:“真是欺人太甚,下官回去后定然要去隋国的鸿胪寺表示最严重的抗议,定然让他们知道我大秦也不是好欺负的。” 赢玄微微一笑,这种提出严重抗议什么的外交辞令赢玄早就在上一世了然于胸了,上一世的祖国最擅长的就是这种提出严重抗议了,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这些抗议又有什么用呢。于是,赢玄岔开了话题,微笑着问道:“苏大人可曾吃过早饭?” 苏不屈一愣,似乎不明白这位晋王殿下为什么问,赶忙拱手道:“尚未用过,臣得知殿下遇刺,寝食难安,未曾确认殿下安危,臣是吃不下饭的。” 赢玄面露感动之色,微微激动道:“这怎么行?”赢玄站起身对苏不屈道:“今日在府里是没得吃了,走,本殿下带你出去吃。” 赢玄刚张嘴,那边苏不屈已经感动莫名,连忙向赢玄拱手,激动道:“殿下厚爱,臣铭感五内,只是殿下来建康,臣还未为殿下接风洗尘,这一次自然是臣请,臣请。” 赢玄点点头,其实话出口时他就有点后悔了,因为平日里钱都是皇普俊在掌管,出门也都是皇普俊付账,此时温大雅和皇普俊都去睡觉了,赢玄身上可是身无分文啊,但这一番做作之后,赢玄和苏不屈的主宾距离瞬间拉近了许多。 “这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是吃饿得慌,大人是我大秦在这隋国的大使,代表的是我大秦,自然会劳心劳力,所以大人一定要照顾好自己,只有自己身体好了,才能更好的为我大秦谋福尽心啊。” 赢玄虽然是第一次独自接见像苏不屈这样的大臣,但是没吃过猪肉总是见过猪跑的,上辈子看多了清宫后宫大戏,对于这种笼络的把戏虽说不上是手到擒来,但也总归能说是耳熟目染了,讲起话来自然也是一套一套的。 苏不屈是个常年在外的使臣,平日里不但要承受大秦国内的压力还要忍受隋国的冷淡和刁难,既要保住秦国的颜面又要不得罪隋国,虽然一直劳心劳力,但却一直没受到什么嘉奖和上峰的肯定,此时听得赢玄的关心,心中不由的一热,大有士为知己者死的冲到,大为感动的说道:“殿下为国牺牲巨大,劳苦功高,身处危境不忘报国,微臣佩服的紧,也心伤的紧。” 赢玄不太清楚他的意思,含糊的笑笑,算是回答了。 这笑容落在苏不屈的眼里,却是晋王殿下优雅的一笑,高贵大方,心中赞一声龙种什么时候都是龙种。 赢玄和苏不屈走到门口,那些隋国兵士却板着脸伸出手中长枪,冷声道:“奉府尹令,质子不得出府!” 苏不屈不由有些恼怒的大喝一声:“大胆!”上前挡在了赢玄面前,一把攥住长枪,虽然他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但此时与隋军怒目而视,却也没落了下风。 此时,站在苏不屈身后的赢玄面色不由的一滞,双手不由的握紧了拳头,昨日杀手云集的时候不见人影,如今却是好大的威风啊。 赢玄强忍怒火轻拍苏不屈的肩膀,微笑道:“看来今日是吃不到苏大人请的饭菜了,我这边没事,大人还是先回去吧,因故恕不远送了。” 赢玄脸上的微笑落入了苏不屈的眼中就变成了冷笑,顿时让苏不屈的脸上有些火辣辣的疼痛,他心中叹息,自己身为大秦在隋国的代表,如今却无法在隋国保全自己的殿下,连最起码的自由都争取不到,这是莫大的侮辱啊。 恼羞成怒的苏不屈,板起脸对隋兵呵斥道:“狗胆包天的东西,竟然羞辱于我家殿下,看我不告到朝堂上,让你家府尹也吃不了兜着走!” 隋兵自然是不怕这秦国的使节的,如今全天下都知道秦国向隋国服软了,连秦皇的亲生儿子都送来当质子了,弱国向来无外交,就算闹将起来也没什么好怕的,于是头一样,装作仿佛没听到苏不屈的话一样。 苏不屈知道这些兵痞最是无赖,也不多做纠缠,对赢玄拱手道:“殿下,臣就算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定然要为您讨个公道。” 言毕,两人作别。 赢玄望着苏不屈的背影远去,有淡淡的看了眼身边的几个隋国兵士,带着些许不一言表的怒意转身会府。 几个隋国士兵看着赢玄清秀面容上的狰狞之色,感觉有些不舒爽,心中嘟囔着:“你一个质子拽什么拽,你还以为是在秦国啊,这是大隋。” 于是,几个隋国兵士毫不犹豫的趾高气昂的回瞪了回去。 赢玄感受到了身后的眼神,转过身,有些怄气的站上门前的石凳,睥睨的看着那几个卫兵,右手食指关节在鼻尖轻轻划动。 几个兵痞见这个小质子这般模样,心中更是不爽了,纷纷把长枪抱在怀里,一脸挑衅的盯着赢玄,其中一个嘴上不干净道:“什么东西,还真当这里是秦国了?告诉你,这里是大隋,是你们秦国得摇尾乞怜的大隋,呸,什么东——” “西”字还未说出口,便见赢玄飞起一脚,直直踹到那人小腹,那人“啊——”的一声横飞出去,撞在大门上,震得门房上落尘纷纷。 那些兵丁未曾想到自己看守的小质子居然敢与自己动手,此时也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了,纷纷扔掉长枪,“嗷嗷”叫着扑了上来。 赢玄那动辄断人子嗣的肉搏功夫此时顿时显出了作用,只见他熊臂一抱,一把便抱住了两个,双手一使劲,只听的“碰”的一声,两个兵痞的脑壳撞在一起,顿时金星直冒,晕了过去。 见两个同伴被打晕了过去,其余的六个兵痞一起扑了上来,赢玄侧身靠到大红门旁,顺手抽出一根门闩,毫不犹豫的一记横扫,如秋风扫落叶般,带出一阵劲风,几个兵痞的身体慌忙一顿,向后退了半步,躲过了那呼啸着的门闩。 待对方攻势一滞,赢玄又变扫为砸,一棍子狠狠的击在最靠前的一个兵痞的锁骨上,令人牙根酸的“咔嚓”声也顿时同时响起,那人哼一声都没来得及便晕了过去。 剩下的五个兵痞趁机扑上来,想抱住赢玄,但其中两个刚想伸手便感觉背后一紧,倒退着飞回去,原来皇普俊听到了院中的动静赶忙起床,脚上连鞋都没穿便冲了出去,此时见到有人敢与自家殿下动手,自然是怒不可遏,怒吼一声,将两个兵痞抓起狠狠的向后一抛,两个兵痞顿时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狠狠的撞在了那带着血渍的鹅卵石地上,顿时震出了几口老血,倒在地上无力的哀嚎着。 想那皇普俊是天下无数不多能拉得开震天弓的人,手臂上的力量自然是开碑裂石也不在话下的,此时这一抛只震出几口老血,还是怕给自己殿下添麻烦手下留了情的。 赢玄这边也不含糊,知道皇普俊到了,便更加肆无忌惮了,侧身让过左边扑上来的隋兵,赢玄将他揽腰抱住,大吼一声:“起!”一沉肩,把隋兵摔了个头破血流。 赢玄借着这股劲冲到左右两人身后,反身一棍狠狠抽在左边那位的小腿上,立刻骨断筋折,轰然倒地。 最后一个隋兵已经吓破了胆,此时皇普俊突然冲了上上,把这个隋兵小鸡一样拎起来,左右正反十几个耳光,直打得牙齿尽数松动,嘴巴变成一个血葫芦才狠狠一甩抛到街上,砸的地面‘碰’的一声响。 赢玄望着满地呻吟昏迷的隋兵,心中似乎还是不怎么解气,冲着皇普俊喊道:“给爷我继续打,往死里打,我就不信了,就冲着爷我的身份,隋国还能因为我打了这几个小兵痞而把我怎么样了?妈/的,小爷我虽然只是个质子,但也不是任谁都能欺负的。有本事就把爷我痛快的一刀剐了,然后准备和我大秦开战,否则,少来羞辱你爷爷我。” 第八十一章 打人事件的后续 质子府虽然地位低微,但好歹也是一国皇子住的地方,坐落在建康的东城,周围都是隋国官员勋贵府邸所在,治安良好,行人也不多。 所以小质子怒打看门狗的桥段最终也还是没有传播出去,负责东城治安的建康府尹带着手下的衙役也很快的赶过来。 还好方才打人只是片刻功夫,离开没多久的苏不屈听到消息后,大喊一声:“王、王八蛋,老、老夫和你们拼啦。” 苏不屈这个读了无数之乎者也的圣贤书的老书生此时真的是动怒了,全然忘了圣人之言,开口便爆出了粗口。 嫌弃那抬轿速度过慢的苏不屈此时一脚踹开轿夫,提起官服的下摆,撒开脚丫子便往那质子府跑去,等到气喘吁吁的苏不屈跑到质子府时,正好碰上了来搜查质子府的建康府尹杨肥。 杨肥人如其名,确实肥大如猪,在这府尹位子上已经坐了十余年了。能在这敏感的位子上坐了这么久,也算是隋国官场的一个传奇了,杨肥之所以能在府尹的位子上稳如泰山,一方面是因为他也是隋国的皇室子弟,而且还是嫡系的,与当今隋大庆皇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杨肥此人虽然外面粗野憨实,但暗地里却是根地地道道的老油条,处事及其圆滑,那和稀泥的太极拳打得能与大庆皇有的一拼。 此时见到杨肥带人来到质子府,苏不屈登时暴跳如雷,怒吼道:“若少了殿下一根汗毛,这盟约就此作废,大家各自准备开战吧。” 苏不屈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冒出了如此大的勇气敢和对方叫嚣着开战,但此时话已出口,苏不屈虽然身上冷汗直冒,却也倔强的昂首挺胸,准备硬气到底,豁出去了不过是个碗大的疤,就吃定你隋国也不敢贸然开战。 内里走出一位浑身蟒袍的杨肥,对苏不屈行礼笑道:“这个苏大人啊,哪里来的这么大火气,贵国殿下这边发生了斗殴,那本官自然是要来看看的,此事发生在本官的治地,此事自然由本官秉公处理,职责所在,还请外使大人见谅。你放心,有本官在,一定公正、公平,绝不放过一个坏人,也绝不会错判一个好人。” 杨肥说的义正言辞,但苏不屈知道,杨肥的为人并不像表面看着这么简单,在建康多年,苏不屈也听到了不少传闻,对于杨肥这种笑脸虎的性格自然知之甚详,此时也不去搭理他,冷哼一声进入了质子府。 苏不屈瞧见院里府尹衙役已经往外走,两手空空,看来一无所获,心中顿时稍安,眯起眼睛,对杨肥森然道:“此事牵扯两国邦交,本官会知会贵国陛下并鸿胪寺,杨大人请回吧。” 杨肥那肥大的脸颊一抖,双手往背后一背,悠然自得的带着手下离去,如今这件事涉及到了外交,自然就交由鸿胪寺来处理了,杨肥自己也乐得自在,他多年的为官之道便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打发走了杨肥等人,苏不屈赶忙走进院来,只见小院之中一片狼藉,昨夜的血迹还未擦拭干净如今又是狼藉一片,苏不屈的心中不由的一阵恼怒。 正在这时,一个晴朗的声音传来,:“苏大人来得正好,正好来吃些早餐。” 听得声音,苏不屈的心中一块大石落地,抬起头只见赢玄手中提个食盒,笑容和煦的站在院中,只是此时看着,着实有些——可恶。 赢玄对苏不屈嘿嘿笑道:“刚刚和那群小兵痞子打了一架,着实有些饿了,就和皇普兄出去买了吃的,地方不熟,耽搁久了,大人见谅啊。” 苏不屈见这位殿下死要面子的样子,不禁莞尔,也笑道:“微臣真有些饿了,谢殿下美意。” 后院凉亭中,赢玄正襟危坐在石凳上,一边石桌上的茶盏早已没了热气。铁鹰望着赢玄标枪似的背影,安静的守卫着他的殿下。 苏不屈已经离开很久了,赢玄的心却久久不能平静。通过苏不屈对如今隋国形式的讲解,赢玄发现隋国原来也并不是像表面看上去那般铁板一块,隋国的内部也有着无数的纷争,其中便要数皇后与太子的斗争了。 如今,隋国的皇后年仅三十,正貌美如花散发着女人最成熟的魅力的时刻,她出生隋国有名的大家族卫家,而他的儿子正是赢玄的老熟人二皇子杨修。 杨元太子的生母早已过世,但传说其是被如今的卫皇后生生毒死的,但真假却无人知道,不过杨元与孙皇后的关系所有人却是有目共睹的,两人之间已经不能用一个僵字形容了。孙皇后一心想让自己的儿子杨修登上太子之位,而朝臣则大多都在力挺杨元,所以如今的隋国朝堂之上也是后党与太子党的战场,双方水火不容,时常爆发出大战。 赢玄突然敏锐的感觉到,今日自己将那些隋国兵士打了一顿,接下来一段时间自己很可能会成为后党和太子党的博弈的焦点。 那到底哪一方要自己死哪一方要自己活就不好说了。如果太子党要他活,那后党必然要他死,后党要他活,太子党则必要他死,相较如今的形式,如果太子党要他活,那赢玄活下去的几率定然会大上许多,毕竟杨元为太子多年,在朝中的威望自然也是十分的高的。 最后,便是赢玄十分隐晦的问到了杨灵儿,苏不屈自然知道赢玄与杨灵儿的事,但他也只是微微一笑,让赢玄大可放心,杨灵儿虽然是杨元的亲妹妹,但是在隋国公主是没有任何势力的,无法调动任何人,所以定然不会找他报仇的。 听到这里赢玄的心中不由的噶噔一声,若不是杨灵儿派人杀自己,那还会是谁呢?想到自己刚来建康,见过的人一个手指头便能数的过来,到底是谁想杀自己呢?莫非是—— 赢玄理清思绪,有些恼怒的摇了摇头,便不再胡思乱想,伸手端起凉茶,“咕嘟”喝下去,甩手把杯一掷,一朵白菊绽开在红色的廊柱上,伴着清脆的破碎声,赢玄稳稳起身,大步走出凉亭,皇普俊紧紧随在后面。 几天后,隋国鸿胪寺的寺卿带着隋国太医来了,那个颤巍巍花白头的老头子一番望闻问切,没发现什么异常,便背着大药箱走了,而随着他们的离去,质子府外的隋国兵士们也撤去了,不再保护和阻挡赢玄的自由。 只是就在这天之前,建康的各大小城门和港口的兵士们全都拿到了赢玄的头像,而且在质子府四周的宅子全都突然换了主人,无数的平头百姓打扮的年轻男子开始不停的在质子府附近游走。 而苏不屈来质子府的越来越频繁,有时和赢玄相互问好几句,有时闲聊几句,甚至会把在隋过朝堂上的风闻讲给赢玄听,赢玄知道机会对于他这种半囚犯来说太少了,也就不藏拙,往往几句话把纷杂的朝堂斗争分析的鞭辟入里,令苏不屈的脸色越来越欣慰。 又过了三日,不好的消息终于传来,围绕着赢玄殴打质子府门卫的事情,久久未找到由头挑起嘴战的太子党和后党终于像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在朝堂上爆发了出来。 而这一次的嘴战,太子党选择了将赢玄处死或者押入大牢。而后党则力保赢玄,痛斥太子党的残忍与无知。 赢玄知道,后党力挺自己只是因为他们与太子党的势不两立而已,双方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只是如今自己被太子党推到了对立一方,这着实有些麻烦,更可气的是当初收了赢玄送去的贵重礼物的那些王公大臣竟然十分不要脸的站到了太子党的一方。 赢玄一怒之下将那礼单撕了个粉碎,反正那些东西送过去了也只是为了白眼狼,所幸就不送了,留着自己看,就算是拿去换成钱,也不能白白便宜了那些不要脸的白眼狼。 翌日,赢玄便在隋国密探的监护下来到隋都最繁华的二十四铺街,这条街道位于隋都老城的中心,原先只有二十四家铺子,但随着隋都的不断扩展,这街的位子早已经偏离了隋都城的中轴线,而且店铺也早已经不止二十四家了,但这里却依然是商家的福地,各国客商云集与此,处处都是一片热闹的景象。 今日赢玄是来倒卖那些从秦国带来的珍宝的,如今赢玄虽然不再像各大臣送礼,但这么多珍宝留在身边终究是个隐患,所以倒不如倒卖了出去换成钱来的实惠。 在连续逛了几家商铺后,在一家名为‘聚宝斋’的铺前,赢玄停下了脚步。据苏不屈的介绍,‘聚宝斋’是隋都中信誉最为良好的商铺,而且,聚宝斋的后台据说十分的强大。 聚宝斋室内陈设古朴雅致,全无其他商铺的市侩庸俗之感。店主人是一位七旬左右的白发老者,正在向两名客人介绍着一件三尺多高的珊瑚树。 赢玄走了过去:“掌柜!帮我看看这件东西的价钱!” 赢玄把随身带来的一只镶满宝石的手镯放在了柜台之上,这件宝物原来是准备送给隋国太子妃的礼物。 那老者双目一亮,拿起那只手镯看了许久,方才道:“这只手镯应该是宫廷之物,不知公子从何得来?” 赢玄不由的赞道:“掌柜果然好眼里,此物来源清白,你尽管放心估个价码!” 那老者沉吟了一下,伸出五根手指:“五千两银子!” 赢玄早就清楚这件宝物的真实价值,五千两却也是个极公道的价格,于是赢玄很爽快的把手镯放在柜台上:“你给我点清五千两的现银,这件手镯归你了!” 那老者点头让帐房支取了五千现银给了赢玄。 赢玄拿着装着五千两的银子包袱,不由的垫了颠,这五千两着实有些重啊。 中午赢玄请皇普俊和温大雅大吃了一顿,下午又去置办了各种家具用品,要的自然都是最好的,到了晚上回去之时,赢玄的身上已经是身无分纹理。 但赢玄等人刚回到质子府之时,却看到一辆豪华的八乘马车缓缓停靠在质子府前,不知道里面坐得是哪位达官显贵。 第八十二章 孔雀楼 八匹骏马膘肥体壮,颈上悬挂着紫金銮铃,车厢朱漆彩墨,装点的异常豪华,在民风朴素的大秦着实很少看到有人会这样招摇,一名坐在车前的青衣奴仆先跃下车来,在车门前跪下,另外一人拉开了车厢。 赢玄见到来人不由的笑了,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杨修的大脚踏在奴仆的背上,在另一名奴仆的参扶下走下了马车。 “杨兄别来无恙啊。”赢玄笑着向杨修拱手说道。 杨修见到赢玄的样子有些不自然,不知道是想起了当初落入赢旭手中受到的非人的待遇还是想起了当初被赢玄威逼下写下的东西,反正看到赢玄的样子之时,他的脸是青一阵红一阵的。 杨修来到赢玄的面前开门见山的说:“把你所有的东西都给我看看,我会给你一个合理的价格” 杨修他能文,同时也能武,虽然无一不通,但却也无一能精,他隋国的皇室之中,他也算是一朵奇葩,但因为他有卫皇后这么一个好妈,所以没人敢对他指责半句,反而在许多方面为他行了方便。 杨修喜好收集,不管是大家书法还是名家画作,不管是金银珠宝还是珍奇异兽,只要是奇珍异宝,只要是价格斐然的,就都是他所喜欢珍藏的。 而聚宝斋就是他平时用来收集珍宝的途径之一。 这日聚宝斋的掌柜献宝一样的将从赢玄手头收来的手镯献给了杨修,杨修一眼便认出了这支手镯的来历,他早就听说赢玄这次来隋国带了许多宝物,那座献给了太子杨元的太平有象翡翠更是让杨修垂涎欲滴,只是一时惧与赢玄,所以一直不敢登门拜访,此次听说赢玄在倒卖手头的珍品,杨修便再也忍不住了,强大收集欲望让他战胜了心中的胆怯,带着人亲自上门了。 在赢玄的引领下,杨修来到了那个存放小箱子的房间。 杨修眯着贪婪的小眼睛,仔仔细细的观赏着每一件宝物,而赢玄站在一旁足足等了他一个时辰,在赢玄的印象中,一个贵为一国皇子的很少像他这么注意小节 “你这里的东西价值起码在一百万两以上,我没那么多的钱,不过这些东西我可以出十万两买下。” 杨修一边指着身边刚刚被挑出来的几件珍宝,一边提出了他自认为合理的价钱。杨修爱宝之名早就在建康传扬,而且他为人极为公道,从不会依仗自己皇子的身份而肆意压价。这也是最为人津津乐道的一点。 赢玄愉快的点了点头,杨修给的价钱要比聚宝斋更公道的多,当然没有理由拒绝。 杨修手下搬走宝物的空隙,赢玄请他来到客厅落座,杨修坐在藤椅之上,他虽然不胖,但那张藤椅还是发出一阵动人心魄的吱嘎声。 此时,温大雅为杨修奉上茶水,杨修有些怪异的看着温大雅,心想赢玄怎么让这么个糟老头来奉茶。 但想归想,杨修还是拿起茶,轻轻的呷了一口。 “好茶”杨修由衷的赞道。 放下茶盏,杨修招手从奴仆的手中接过一叠银票:“这是十万两银票,你可以在隋国任何一个地方随意兑换” 说到钱,杨修的底气显得格外的粗壮。 赢玄笑着结果银票,也不清点,直接把银票纳入怀中,笑道:“杨兄果真爽快” 杨修小眼睛飞快的转了转,望了望四周,小声道:“晋王,我有一件事想和你商量一下——” 杨修的尾音拉得极长,赢玄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于是一挥手屏退了温大雅,而杨修也将那几个奴仆赶了出去,此时厅中便只剩下了两人。 “杨兄,请讲” 杨修有些扭捏的说道:“不知晋王能不能、能不能将那件东西还给在下,我愿出价五、不、我出十万两。” 赢玄自然知道杨修讲的是什么,想当初,赢玄也是硬逼着杨修写下了这玩样儿,如今来了隋国了,自然也就带在身上了,说起来,杜胜的大军能得救,还真要谢谢杨修写下了这玩样儿,于是赢玄淡然笑道:“杨兄何必如此呢,既然你想要,在下自然亲手奉上,当初要杨兄写下这个也实属无奈,还请杨兄不要介怀。” 说着赢玄从怀中取出一个精囊递给了杨修,杨修慌忙拆开一看只见里面有一张写满了蝇头小楷的纸张,上面赫然是自己笔记,杨修慌忙将他收好,这才感激的看了一眼赢玄,原本以为他定然会借此威胁自己,但没想到他居然如此爽快的交给了自己,心中对赢玄的好感不由的陡增。 说实话,杨修恨赢玄吗?那肯定是恨的,若不是赢玄绑了他,也就不会有那些非人的折磨了,但话又说了回来,若不是赢玄绑了他,他也不会被迫推动隋国对东胡的作战,也不会有了最后的大胜利,也不会有如今父皇和母后的夸赞,两者相较之下,其实杨修还是感激赢玄多一些,如今赢玄又把杨修最忌惮的东西交还给了他,他自然对赢玄多了许多亲昵。 两人交谈良久,杨修才压低声音问道:“听说赢兄所卖的这些都是贵国送给我大隋功勋大臣的礼物,你如今却将它卖了,难道不怕被两国公卿责怪吗?” 赢玄大笑着站起身向庭院中走去,急于从赢玄这里得到答案的杨修也跟了出来,赢玄指了指那带着血渍的鹅卵石小道,说道:“杨兄,看到这些是不是会明白我的苦衷呢?” “在下从入贵国为质那日,生死已经由不得自己掌控,若然秦隋之间生战事,就是我的毙命之日,今朝有酒今朝醉,我要抓紧这有限的时间,尽情的享受我的短暂人生,再者,前几日我就遭到了一次刺杀,至今都不知道是谁干的,我发点小火,将几个门卫打了一顿,那些收了我的礼物的大臣如今却都还在朝堂上叫嚷着让我死,你说,我能再给他们送礼去吗?” 杨修缓缓点了点头:“那些老不死的着实有些可恶,平日里我也不待见他们,今日赢兄能与我如此坦诚,就冲这一点,在下交定了你这个朋友” 杨修离去的时候,与赢玄已经有了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待赢玄携手把他送出门外之时,杨修低声对赢玄说道:“晚随我去孔雀楼耍耍,就当为你洗尘压惊了” 孔雀楼位于建康的西城,在一条叫做春雨街的街上,这里距离二十四铺街很近,两条街道相互平行,最大的不同就在于二十四铺街以商业为主,而春雨街以烟花而闻名。 而这孔雀楼便是春雨街最最著名的一处寻欢之地,这楼原本应该叫做凤凰楼的,但这凤凰是谁?这是皇后娘娘啊,把这妓院叫成凤凰楼,那岂不是要开罪皇后娘娘了,于是这楼的主人就取了个孔雀楼的名字,以昭示这楼中的姑娘各个都涨得和那孔雀似的,美艳动人。 而事实上,这孔雀楼里的姑娘也确实如同那高傲的孔雀一般,高傲,而且,是真的金贵,贵到连嫖资都是以黄金来算的。 杨修的豪华马车来到了孔雀楼的大门前之时,太阳刚刚好落入了地平线,这凤凰楼上也才刚刚挂起了灯笼。 杨修热情的牵住赢玄的手,指了指孔雀楼的招牌笑道:“享受人生,须得从这里开始,整个大隋的男人最向往的地方就在这里。” 说完,杨修便拉着赢玄进入了孔雀楼,刚一进楼,便有一种淡雅的香气扑面而来,想起深入肺腑,清新怡然,全然没有那种烟花之地胭脂香粉的浓重香气,这种若有若无的清新香气虽然不浓重,但却轻易便能够引起男人的无限遐思,大有又抱琵琶半遮面的意境。 孔雀楼的地上铺着的是厚厚的波斯羊绒地毯,显得异常的财大气粗,踩在上面软软的,异常的舒服,刚一进门,便有四名身材窈窕的美貌少女分别为我和杨修脱去外罩的长袍。 整个大堂显得格外的清静,全然没有烟花之地的喧闹,与其说这里是个烟花之地还不如说这里是一处华丽的文人会馆还差不多,因为,这楼中四周墙壁之上挂着数十幅美女的画像,一看便知道是出自名家之手。 杨修笑道:“这里是不是有些出乎你的意料?” 赢玄点了点头,笑道:“此间的情景确实让人有些意外。” 杨修哈哈大笑,得意的带着赢玄向楼上走去,经过每个房间之时,我发现所有的房门全部都是紧闭的,每扇门前都有两位垂髫少女在外面站立 杨修指着那房门对赢玄说道:“看到没,那门上的孔雀图?” 赢玄顺着杨修手指的方向望去,这才发现原来每个门上都画着孔雀,数量从一只到数只不等。 杨修道:“这一只孔雀图在这里便要一百两金子,每多一只就代表要多花上一百两金子,而房中的姑娘自然也就越多,越漂亮。” “那我们去的是几只孔雀图的?”赢玄不由脱口问道。 “本殿下带你来,那自然是孔雀图最多的房间,九只孔雀。” 第八十三章 一起纵过欢 赢玄跟着杨修上了楼。 在楼梯口处,两名垂髫少女笑意盈盈的向两人道了一个万福,引着两人向一个房间走去。 进入房间门前之时,赢玄留心数了一下,门前确实有画了九只孔雀之多,粗略一算也要九百两黄金啊,折算成白银,那可是九千两白银啊,这里面的姑娘可真他妈的金贵啊,赢玄在心中暗暗的碎了一句。 走入房间,赢玄这才发现原来里面别有洞天,首先见到的竟然是一条曲折的回廊,回廊的两旁栽植着各种花树,从外面根本看不出里面竟然会是这种景象。 在两名美婢引路下,赢玄两人经过这条回廊,由转过来一道拱门,顿时两人的面前豁然开朗,清幽雅致的大厅方才出现在了眼前。 大厅正中的水晶桌椅上已经摆放好了各色菜肴,就连盛放菜肴的碗碟和酒杯也全部是水晶所制成,赢玄怎么说也是自小生长在皇宫之中,也算得上见多识广,可是眼前的这种场面却还是第一次见到 杨修的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他看出赢玄已经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杨修道:“这九只孔雀的房间在这楼里仅仅只有三间,若不是本殿下亲自开口要,这房间还腾不出来呢,有资格进入这里的客人,整个建康也不会超过百人,而这百人之中可以做到常来常往的不过区区十人。” 看着杨修那一脸得意的样子,赢玄知道,杨修必然就是这十人中的一员。 两名垂髫少女在赢玄两人入座后,便婷婷袅袅的离开了房间 杨修轻轻击了击手掌,九位身穿白色薄纱的少女,突然从房间中缓缓走出,赢玄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一时间竟猜测不出她们刚才究竟藏身在哪里。 这九位少女俱是人间绝色,难得的是各有各的美态,各有各的妖娆,肌肤赛雪,身材匀称,多一分显胖,少一分显瘦,不可谓不恰到好处啊。 望着眼前的活色生香只要是个正常男人便会怦然心动。 杨修微笑着一招手,两个身材纤长的女子便偎依在了杨修身边,三人打情骂俏,显然已经是老乡好了。 自己有了着落,杨修自然也不会让赢玄落空,于是他一招手,将两个女子招呼道了赢玄的身边,介绍道:“这个两位姑娘一个叫莺莺,一个叫燕燕,她们俩可都是这孔雀楼里最好的姑娘,平日里她们一人可就只在一间九孔雀房中的,今日见是你来了,我才硬将她们凑到了一间房中。” 莺莺和燕燕带着香风来到了赢玄的身边落座,赢玄嗅着由她们娇躯传来的香气,不由的有些气血翻腾,心中不由暗忖道,这两个女人的诱惑力果真不可小觑。 杨修双手揽住两名美女的娇躯大笑道:“晋王殿下是本殿下的贵客,你们可要好生的招待他,若是能将晋王伺候好了,日后荣华富贵可有的是。” 莺莺和燕燕身在这风尘之中,自然都是有眼力的人,不等杨修这句话说完,便已经竞相向赢玄的怀中偎依而去了。 赢玄揽住两女的纤腰,那高耸丰满的胸脯顿时一左一右的压向了赢玄的胸膛,赢玄不由的觉得气血上涌,那张脸竟也涨红了起来,虽然已经不是第一次接触女人的身体了,但这两个女人却真是世间罕有的尤物,刚一接触就让人如此的冲动,怪不得那些人愿意花上数百两金子来这里销魂了。 望着怀中两个女子的俏脸上充满了春情洋溢的动人表情,赢玄的心中不由得一动,今日既然是出来享受的,那便好好享受一番好了,若能在床上征服几个他国的女人,也算是为国做贡献了。 想到此,赢玄不由的低下头去,在她们两人娇艳的嘴唇上分别吻了一口,这吻却是极有讲究的,或轻或重,或深或浅,都会有不同的享受和效果。像赢玄的这一吻,便是如蜻蜓点水一般,轻轻一沾即退,虽然没有深入,但却让莺莺和燕燕好一阵忧郁,明明刚有点感觉了,却偏偏退走了,两人不由的有些欲求不满的望着赢玄,只见那水汪汪的大眼之中,竟是一片幽怨,好一副我见犹怜的之景啊,若是其他男人恐怕早就已经忍不住扑上去好好安慰索取一番了,但赢玄怎么说也是尝遍了各种美人滋味的,此时见到这番情景却偏不让那莺莺和燕燕如愿,越是如此,那两人对赢玄便越是妩媚勾魂。 杨修年纪和赢玄一样都不大,但他也早已经是花丛老手了,此时见到这般情景不由的大声笑道:“当真是有志不在年高,没想到赢兄竟然也是游戏花丛的高手啊。” 赢玄微微一笑,“哪里,哪里,在杨兄面前哪儿敢自称高手。” 莺莺此时娇滴滴剥了一颗荔枝,含在檀口之中,一双芊芊细手捧住了赢玄的面颊便要以口喂赢玄,赢玄虽然和完颜初雪等女子都已经欢好了无数次了,可是还从未和烟花女子接触过,她们的媚态对赢玄来说的确是一种从未有过的诱惑和享受。 赢玄吃着莺莺以口度过来的荔枝,不由的在心中暗道,:“怪不得都说家花不如野花香,如此享受,那些耐不住寂寞的男人来妓院确实也是有因可寻啊。” 此时,房中剩下的五个女子已经换了一身五颜六色的薄纱,款款走入了房中,轻轻一跃,便犹如仙女飞天一般跃上了圆桌。 偌大的圆桌上没有摆着什么酒菜,唯有在最外一圈摆着几盘水果,而此时五个女子跃上圆桌之后,一人居中其余四人分立四角,竟然在桌上赤着脚翩翩起舞起来。 那小巧雪白的纤足在桌上跃动,随着那优美的舞姿而不停的转动,竟犹如一朵朵莲花一般绽放了开来,这真可谓是步步生莲啊。 圆桌之上的女子翩翩起舞,身上的薄纱在灯光下就犹如那薄雾一般,将薄纱罩下的优美身躯若隐若现出来,当真是诱惑至极,而如此妩媚的身躯之上却是一张极为清纯圣洁的面庞,这不得不让所有的男人都为之抓狂,恨不得立刻爬上那圆桌将她们按在桌上正法。 欣赏着如此诱惑的舞姿,赢玄和杨修早已经是口干舌燥,此时燕燕又将一颗荔枝剥开,用小嘴度到了赢玄的最终,那小巧的香舌将荔枝推入赢玄的口中之时,竟然趁机纠缠在了一起,看着赢玄与燕燕那啧啧有声的热吻,莺莺似乎也有些心动,纤手轻轻拉开赢玄的衣襟,悄悄的攀上了赢玄那有力的胸膛。 杨修那边的景象加的糜烂,他怀中的二女早已经脱掉恋轻纱,连那胸衣也早已不见了踪影,凝脂白玉般柔润光滑的肌肤,在墙灯下闪闪生辉。 如此情景之下,赢玄自然不是那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他的右手悄然探入燕燕用来遮羞的短裙上,在她的一声娇呼中,将短裙粗暴的扯了下来,将她压倒在厚厚的波斯地毯上。而燕燕的脸上那欲拒还迎,无限骚荡的神情,让赢玄看得血液沸腾,心跳不断加速,不多时,房中便响起了燕燕那荡人心魄的呻吟声。 杨修那深埋在女子胸膛间的嘴上此时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别样的笑意。 糜烂之夜,无尽疯狂,这孔雀楼极尽昂贵,自然也带来了极尽的享受,荒唐的房中进行了一夜的荒唐之事。 房中的九个女人最后都与赢玄有了一夕恩爱,谁也没有料到赢玄竟会神勇如斯,每个人在我的身上都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而杨修在于身边的两个女子恩爱之后便无力再战,只能悻悻的离去,找了间偏房埋头睡觉。 清晨醒来的时候,几位美女的粉臀玉股仍旧纠缠在赢玄的身上,经过昨晚的鏖战,她们一个个都已经筋疲力尽,赢玄也有些力不从心,望着满地的凌乱,虽然感觉十分的荒唐,但男人的那些小心思却让赢玄的心中感到一阵自豪,:“小爷我是一夜九次郎。” 悄悄从香艳的脂粉堆中脱开身来,在外厅的热水池内草草洗净身子,穿上衣服,杨修便迎了上来,带着无尽暧昧的笑容对赢玄说道:“享受的如何?” 赢玄有些尴尬的干咳了几声,每个男人最冷静的时候便是他弹尽粮绝的时刻,此时清醒过来的赢玄不由的有些后悔,所以只能以干咳掩饰了过去。 除了孔雀楼,外面已经是艳阳高照了,赢玄回身看了看孔雀楼的招牌,正遇到杨修满怀深意的眼神,彼此都露出了笑容。 回到质子府,赢玄突然发现皇普俊和温大雅正一脸担忧的坐在院落之中,看到赢玄回来,两人赶忙一脸笑容的迎了上来,温大雅看了看赢玄的气色,不由的露出了一脸诡异的笑容:“公子一夜未归,看来是十分疲惫啊。” 赢玄自然能听出他话语的弦外之音,不由尴尬的一笑,:“昨夜,只是多喝了些,多喝了些。” 温大雅叹了口气道:“殿下莫要忘了,在下行医几十年,有些事情根本瞒不过我的眼睛,公子虽然年轻力盛,可是男女之事还是莫要过度为好。” 赢玄尴尬的笑了笑,以温大雅的医术自然能看出自己昨晚纵欲之事,想到起先的那句解释的话,不由的燥热。 第八十四章隋王府 有道是人生三大铁,一起同过窗,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自从赢玄和杨修经过那一夜的荒唐之后,两人的感情也迅速的升温,变成了莫逆之交,两人的密切交往也让太子党的攻击变得更加的猛烈。 所幸大庆皇的生辰将近,让朝堂的纷争也逐渐暂时平息下来,毕竟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让大庆皇感到不痛快,若是他不痛快了,那那个让他不痛快的人也就麻烦了。 与杨修接触多了,赢玄才发现杨修的性情确实有些太过淡薄了,对于太子之位他并不苛求,更多的时间都寄情于琴棋书画和莺莺燕燕之中,但全天下都知道,自从卫皇后生下杨修以后,就已经开始筹划用儿子顶替太子杨元的地位了,杨修这般不争气,自然让卫皇后极其失望,可是只要杨元一天没有登上帝位,卫皇后和太子杨元的斗争仍然要继续下去,卫皇后这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儿子,同时也为了捍卫她的地位和权利。 赢玄明白,在建康这段期间,若是能够得到卫皇后的庇护,那么他的境遇肯定会改变许多,也不用再日日夜夜的担惊受怕了,可是想法固然很好,真正实施起来确有诸多的困难,如今虽然攀上了杨修,但杨修是杨修,卫皇后是卫皇后,虽然两人是母子,但卫皇后也不可能因为杨修而庇佑自己。 正当赢玄整日苦思冥想之际,杨修府上的管家突然来到了质子府之中。 杨修的管家已经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自从杨修和赢玄交好之后,杨修便时常来质子府中找赢玄小叙,但自然是再也没去过孔雀楼了,毕竟那里太过昂贵,杨修也不是常常能请人去的。但自从一次见到赢玄的书法之后,杨修便对赢玄惊为天人,感叹赢玄小小年纪竟然有如此深的书法造诣,而赢玄则也只能讪讪一笑,总不能告诉他,小爷我比你多活了一辈子吧。 自那之后,杨修也时常拿些书法名画过来与赢玄一起品鉴,两人也算是趣味相投了。 这一日,杨修既然派了管家亲自来请,那赢玄自然也是要给这个面子的,稍一整装,便随着那位管家上了马车,朝着杨修的府邸而去。 杨修的封号是隋王,这是一个在历史上绝无仅有的封号,以国为名,封其王号,可想而知,杨修在刚得到这个封号之时是多么荣宠之至了。 走入王府大门,赢玄才知道杨修的这个王府面积之大,刚进大门,便见有一片郁郁林木,在林木的掩映中,有一面月牙形的小湖,湖水透彻如镜,湖的中心有一片绿洲,纵横数十亩,上面有十多座雅致精巧的小楼房舍,一道雪白的玉制长桥连接洲岸,走上长桥,便像走入了一幅美丽的山水画,风拂碧水,林树争艳。 与那朴素的太子府相比,两个府邸之间简直是天地之别。 那管家看出了赢玄严重的震惊,但他已经见怪不怪了,第一次来府中的人,哪一个不是这般表情呢? 于是那管家自豪的开口介绍道:“这是引府外的胭脂湖水建成的,在府内建成这湖中有湖的人间仙境是我家主人的意思。” 赢玄听着那管家的介绍,不由感叹杨修果然是会享受生活啊。 赢玄在管家的接引下,穿过悠长的走廊,又过了几道长桥,来到了一个小楼前。 这小楼之前是一个花坛,花坛之中有数名身穿长裙的女子正在修剪花枝,一个个人美如玉,在鲜花的掩映下显得越的娇艳。 但此时还未来得及欣赏这人比花艳的美人之时,赢玄已经随着管家进入了小楼,这小楼全部都以木料楔合而成,没有用半颗金属的钉子,而且看那建筑的材料定然是原产于蜀国的异种檀香木,这种木头不但坚固,而且还会自然的散发出一种能够静心养神的香味,也正因为如此这种木头及其昂贵,据说连那蜀国的皇宫之中,蜀帝也舍不得用这么多木头建一座小楼,由此不难看出,杨修的奢华和隋国的富庶已经到了一种令人发指的地步了。 进入小楼,赢玄才发现厅中桌椅都是大大小小的树桩,就连桌上摆放的茶具也是木料所制,显得整个室内朴实无华,环顾四壁,墙上挂有历朝历代的名家墨迹,其中固然有平庸之作,但也不乏是价值千金的名作,其中竟有一张赢玄最爱的张旭的狂草,于是他情不自禁的走上前去,仔细欣赏了起来。 杨修此时从后堂走出,看到赢玄沉迷在其中,他不由的一阵自豪和满足,这就像别人夸你长相好看一样,你会感到一种愉悦的兴奋感。 杨修也不打扰赢玄,轻声示意奴婢为赢玄沏茶,自己则在一旁静静的恭候着。 赢玄如痴如醉的欣赏了足足半盏茶的时辰,方才由衷的感叹了一声:“好字” 杨修的脸上露出欣慰之色,笑道:“若是喜欢,等你回去的时候我让人送到你府上去。” “杨兄客气了,君子不夺人所好,今日能欣赏到如此佳作已经很满足了,还是让这副字留在这为好,也不至于埋没了它。” 杨修见赢玄推脱也就不再勉强,说实话杨修也不舍得将这幅字送出去,若不是一项慷慨惯过,刚刚顺口说了说去,杨修是怎么也不会将这副字送人的。 杨修对于收藏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墙上所挂的作品仅仅是他众多收藏中的万一,这小楼共计五层,每层都存放着他收藏,而且每层都收藏着不同种类的东西。 杨修带着赢玄来到楼前的水榭之上,几名少女早在水榭中准备好了酒菜,隋国天气四季如春,少女穿着的全是轻薄的春衫,娇躯春色盎然,让人怦然心动。 杨修手下的奴婢个个都是绝色,似乎收集美女也是他的爱好之一,只是后来赢玄才知道,这些奴婢多数都是遴选剩下的秀女,卫皇后出于对儿子的关爱,便将她们赏赐给杨修为奴,其实她生恐大庆皇被其他的女子所吸引,危及到自己在宫中的地位,所以杨修手下的奴婢甚至比宫内的佳丽犹有过之,让人好生羡慕。 杨修的生活奢华,极尽完美,所用的饮食器具都极尽精致,甚至连每一道菜肴都要追求完美的形态,看着眼前这一道道宛如艺术珍品的各色菜肴,赢玄简直有些不忍落箸了。 杨修和我对饮了一杯,道:“今日请赢兄来府上,是有一事想请赢兄帮帮忙。” 赢玄淡然笑道:“不知是何事?只要我能办到的,我定然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赢玄自然是不会为杨修去死的,就算是赴汤蹈火那也是决然没有可能的,但是虽然只是口头上这么说说,但也让杨修感动莫名。 杨修赞道:“赢兄王言重了,我想求你为我挑选一副字画,作为明日我父皇的生辰的寿礼。” 赢玄点了点头,但他的脑子之中却浮现出了另一个想法:“这个自然是没有问题,只是,贵国富有四海,如果只是送那字画,似乎有些寒碜了点吧?” 杨修微微一沉思,心想也确实寒酸了点,父皇那边什么珍宝没有,送这字画确实没有什么新意,于是杨修有些犯难的问道:“赢兄的话有道理,但是,我这里除了这些似乎也没什么拿的出手的了,再者寿诞将近,再去搜罗奇珍异宝也似乎有些晚了,不知道赢兄有什么好主意?” 赢玄神秘的一笑,:“若是杨兄信得过我,我倒可以代杨兄献上一份大礼,只是要献上这份礼我一定要到那典礼之上才行,不知道杨兄信不信得过我?” 杨修听了赢玄的话,顿时有些犯难了,若是送字画没什么心意,那用赢玄的法子似乎又有些冒险。 “不知、赢兄说的大礼是什么?” “哈哈,说不得,说不得,说了就没有新意了。”赢玄笑着摆了摆手,“要不这样,杨兄事先先准备好字画,若是在下所献之礼不够看的话,杨兄再将这字画奉上,礼多人不怪嘛。” 杨修一听,顿时大悦,哈哈大笑起来。 此时,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从远处飘来,那琴声仿佛是少女相思情郎的轻声呢哝,又似深闺少妇思念远行丈夫的悲声啜泣,声声透人心窝,让人黯然神伤,就像那日在竹林听到华妃的歌声一般,哀怨悠长,赢玄不由的想起了华妃,这个身居冷宫的寂寞女人。 赢玄顺着琴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艘饰满鲜花的木兰舟正悄声无息的飘来,船头一个白衣少女长披肩,纤手抚琴,如诗如幻。 那兰舟渐渐飘近,只见那少女十七八岁年纪,秀眉宛如月,一双美目荡漾着哀伤婉约的神情,肌肤欺霜赛雪,将四周醉人美景俱都衬得毫无颜色。 赢玄痴痴的看着那位少女,几乎忘却了身处何地,直到杨修大声呼唤,赢玄才从梦境中惊醒过来,尴尬的笑道:“曲好,人妙,曲美,人更美。” 杨修笑道:“她叫如儿,是我府上的奴婢,若是赢兄喜欢,我便将她送给你好了,我看你府上正好缺个丫鬟,我记得刚见你的那日还是温大雅那个糟老头给我斟的茶呢。” 赢玄心中虽然想,但表面还是慌忙推辞道:“别别别,君子不夺人所爱。” 杨修呵呵一笑,向那刚刚上岸的如儿道:“如儿还不快快见过大秦晋王殿下。” 如儿美目中流露出一丝惊疑之色,婷婷袅袅来到赢玄的身边,柔声道:“奴婢如儿拜见晋王殿下。” 她的声音宛如出谷黄莺,尾音微微拖长,却有一种勾人心魄的魅力,如此接近的距离让赢玄得以清晰的嗅到她娇躯上淡淡的体香,心跳忍不住加速起来。 第八十五章 人工呼吸 杨修使了一个眼色,那如儿会意的拿起酒壶为赢玄填满了酒杯,双手奉上道:“奴婢敬晋王殿下一杯” 赢玄接过酒杯,无意中却触及到她纤柔的指尖,心中不免一荡,如儿似乎觉察到了赢玄的失态,美目笑意隐现,一丝羞涩在双眸中荡漾开去。 突然,一个愤怒的女声传来:“如儿你在哪里?” 这声音在赢玄听来竟然还有几分熟悉,只是一时间却想不起来究竟是何人,赢玄顺声望去,却见一位身穿红色少女正一边纵马飞奔而来,一边大声呼喊着。 听到呼喊之声,如儿双手竟然一紧,身体不由自主的往赢玄的身后挡了挡。 待到那如火般的少女临近之时,赢玄这下看得清清楚楚,那红衣少女分明就是杨灵儿,想起当日在太子府的宴会,赢玄的手不由一抖,那杯中的酒不由全洒了出来,这下真是不是冤家不聚头了。 杨灵儿翻身下马,正要步入小谢之中,却见一个男子微笑着向她挥手,杨灵儿一愣,但随即一张俏脸顷刻间变得冷若严霜,妙目中流露出刻骨的仇恨。 赢玄其实并不是故意要向杨灵儿招手的,只是,反正如今躲是躲不过去了,倒不如大大方方的迎上去来的硬气。 此时,见到怒火中烧的杨灵儿,坐在赢玄身边如儿吓的花容失色,不住拉了拉赢玄的衣角,提醒赢玄赶快离去。 但正是这一幕落入杨灵儿的眼中却变成了另一方滋味。 “我要杀了你这淫贼。” 杨灵儿咬牙切齿的大叫道,她从腰间抽出短剑,向赢玄杀去。 赢玄心中一凛,这个小姑奶奶可不是闹着玩玩儿的,于是慌忙起身向后一退,杨灵儿的动作也很快,‘嘭’地一声踹倒了赢玄的原木凳,对赢玄怒目而视,犹如一只发了狂的母老虎一般。 此时,杨修自然是无法再坐着了,站起身大声道:“灵儿休要胡闹,赢兄是受我之邀来王府的,好像并没有得罪你的地方吧。” 此时杨灵儿也不搭理杨修的问话,只是咬牙切齿的说道:“淫贼,离如儿远一点,我要把你扒皮抽骨,方解我心头之恨。” 如儿慌忙起身劝道:“公主殿下,晋王只是受王爷之邀前来的,并没有其他的念头,对如儿也是彬彬有礼的。” 杨灵儿听了如儿的话,不但没消气,反而更是火冒三丈了,怒喝道:“贱人你居然还敢维护于他,早和你说过离这淫贼远点,你偏不听,莫非你已经和这淫贼有了什么苟且勾当了。” 如儿闻言顿时失声啜泣起来。 听到这里赢玄突然有些感觉怪怪的,这杨灵儿应该是因为当日太子府的宴会所以记恨自己才对,但现在看来怎么感觉是在嫉妒自己和如儿之间的关系似的,闹了半天,这个刁蛮公主莫非是看上自己了? 一种莫名的恐惧瞬间占据了赢玄的内心。 “灵儿,不要胡闹,快快给我回去。”杨修此时也有些怒了。 杨修的怒喝在杨灵儿眼里似乎没有半点作用,杨灵儿迎风一剑向赢玄砍去,赢玄慌忙随手举起桌上的一个木盘迎向她的短剑,但没想到她的这柄短剑锋利之极,只听的“噌——”的一声,那可怜的木盘已经被斩成了两段,赢玄有些错愕的看了一眼手中的木盘,慌忙拼命向远处跑去,杨灵儿又会这么容易放过赢玄的,举着短剑在赢玄身后拼命的追赶着,一边追一边还不住的喊着:“淫贼,今日我定要你千刀万剐了,让你一辈子都只能当个太监。” 如儿一边哭泣一边在身后追赶,王府内的其他婢女都远远站在一边,她们根本不敢过问这种场面。 “来人,来人,给我这个疯丫头给我拦住。”怒不可遏的杨修把手中的酒杯一砸,大声呵斥起来。 听得杨修的呼唤,王府中的侍卫纷纷跑了过来,但王府中虽然人数众多,可是除了如儿以外,没有任何人敢上前阻拦这刁蛮公主的率性胡为,只能远远的将她围着,也不知道是在拦着她,还是在为她拦着赢玄。 杨灵儿身法灵巧迅速,显然是身负武功的,眼看着离自己的距离越来越近,赢玄情急之下,一个急转弯向右方的九曲长桥逃去,利用长桥曲折的地形,也许可以减慢杨灵儿的度,但没想到杨灵儿娇叱一声,身躯竟然凌空飞起,居高临下的向赢玄一剑刺去。 赢玄其实并不是打不过杨灵儿,当初在东胡,凶悍如完颜虎,赢玄也是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但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若是伤了人家的宝贝公主,那在隋国就更加危险了。 于是,赢玄面对杨灵儿的短剑,只能桥面上一个懒驴打滚,极为不雅但却十分有效的躲过了她的攻击。 杨灵儿见一剑刺空,心中更是怒不可遏,想着你一个花花公子就算躲得过我一剑,还能躲得过我第二剑? 于是,杨灵儿又是回身一剑刺下,赢玄一个回旋侧身,却偏生又躲了过去,这一世,就算算上上一辈子,被女人逼得如此狼狈的,这绝对是第一次。 恼羞成怒的杨灵儿不停的挥剑向赢玄刺去,两人在长桥上纠缠着,桥的两头堵满了侍卫,但愣是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 赢玄咬了咬嘴唇,心想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总不能和这个疯丫头就这般耗下去吧,于是,赢玄身随心动,待到杨灵儿的短剑临身之时,突然伸出双手死死抓住她的手臂,两人人顿时纠缠在了一处。 长桥面本就极窄,护栏原本就有些矮,此时赢玄和杨灵儿两人在桥上纠缠着,冷不防,杨灵儿抽身一脚踹在了赢玄的裆部。 这回终是常年大雁,终被雁着了,这断子绝孙脚原本是赢玄最擅长也是最喜欢用的一招,如今竟然虽不及防之下遭了杨灵儿的道,受了她一记断子绝孙脚,果然男人最痛啊。 赢玄不由的有些吃痛的松开了杨灵儿的手,杨灵儿借势便又一剑刺向了赢玄的胸膛。 赢玄惊慌之下,那还顾得了胯间的疼痛,侧身一翻想躲过这一剑,但这一翻却翻到了护栏之外,眼看着就要落入水中了,赢玄情急之下伸手一抓,竟然抓住了杨灵儿胸前的衣襟,随着两人的一声惊呼,两人一前一后跌入了小湖之中。 赢玄的水性虽佳,可是猝不及防跌入水中,仍然喝进了一口湖水,而杨灵儿则是根本不擅水性,拼命的扑腾了几下之后便沉入了湖中,手中的短剑也早已不见了踪影。 围观的多数是王府侍卫,多数都是会水的,但此时他们都堵在长桥的两端,桥身又窄,一时间也无法跑到赢玄和杨灵儿落水的地方救援。 赢玄一个浪里翻身,在水中搂住了杨灵儿的娇躯,此刻的她已经完全失去了飞扬跋扈的气势,双臂伸向前方,娇躯也不再挣扎,赢玄恶作剧般的摸上了她双峰,不得不说,杨灵儿长得虽然也算是出类拔萃,但发育的似乎并不怎么样,那胸前的隆起只堪堪一握,不准确的说,一握都显的有些空,杨灵儿此时虽然已经失去了知觉,但的娇躯却还是本能的颤动了一下。 赢玄邪邪的一笑,多少算是报了点仇了,于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杨灵儿拖上了桥面,早有婢女拿来毛毯裹住了她湿透的身躯。 这时婢女们惊恐的喊道:“公主怎么一动不动了?” 有两名胆小的婢女已经吓得哭出声来,若是杨灵儿真的死了,所有人恐怕都要被处以极刑。 杨修此时慌忙推开众人,却见杨灵儿直挺挺的躺在桥面之上,双目紧闭,一身骑马装早已湿透,勾勒出曲线玲珑的躯体。 “灵儿,灵儿,快醒醒,快醒醒啊,”杨修一边摇着杨灵儿一边怒吼着:“快去请御医,请御医啊,灵儿要是有什么事,我要你们全家陪葬。” 杨修见摇不醒杨灵儿不由的痛哭起来,眼中那股决绝悲凉之情分外分明,犹如那死了妻子的痴男一般,绝望、凄凉。 赢玄看得分明,心中不由的升起了一个荒唐的念头,:“这杨修莫非爱上了自己的妹妹?” 赢玄此时知道自己并不是该想这些的时候,若是杨灵儿死了,恐怕自己也得陪葬了。 赢玄上前,摸了摸杨灵儿的脉搏,虽然微弱,可是仍然存在。又伸手捏住了她的鼻翼,另一只手拖住她的下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俯下身去将一口氧气度入她冰冷的樱唇。 这种溺水的急救之法是赢玄上辈子当警察时在警察学校学的,如今也唯有这个法子才能救杨灵儿了。 但这个法子在这个时代看起来却有些唐突了,众人诧异的看着赢玄的举动,各个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有些慌乱的不知所措,就连原先正无比伤心的痛苦着的杨修也张大了嘴,停在半空。 几次人工呼吸之后杨灵儿仍然未醒,赢玄便又俯下身去,向她樱唇内度气,不曾想,这时候,杨灵儿猛然睁开了双目,当她看到赢玄的嘴正印在她的樱唇之上时,顿时羞愤到了极点,哇的一声,推开了赢玄。 “没事了,没事了…真是神了…”周围站着的人也不管杨灵儿多么羞愤,此时见她醒了,众人不由的一阵惊喜,因为众人都不用给她陪葬了,在庆幸自己死里逃生之后,众人又对赢玄那神乎其神的亲吻之术大加赞赏,从来没听说过亲吻还能救人性命,这真是天下奇闻啊。 杨灵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又连续吐出了几口冷水,她才清醒了过来,不过抬起头看到周围竟然围了这么多人,想起刚才那个淫贼竟然亲自己,她不由的一阵羞怒,一脚又狠狠的踢向赢玄的裆部:“淫贼,竟敢当众羞辱于我。” 赢玄此时那个冤啊,好不容易将这个刁蛮的宝贝公主救活了,自己累个半死,正坐在地上喘着气呢,就突然感觉一阵剧烈的疼痛从下体迅的扩展到全身,赢玄不由一声惨叫,本能的伸手一捂,身体开始抽搐起来。 今天真是走了霉运了,真应了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断了这么多人的子孙根,这回自己的也遭了罪了,这回所有的债可都还了。 第八十六章 禁欲 夜已幕,月如初。 赢玄躺在木桶之中,全身的汗毛在热水的刺激下全都张了开来,一阵说不出的舒服,但唯一美中不足的却是那胯下,还在隐隐作痛。 今天在连续遭遇那杨灵儿的两脚痛击之后,赢玄终于下定决心,痛改前非,以后再也不用那断子绝孙脚了。 在杨修的百般道歉之后,赢玄被送回到质子府,在温大雅的仔细会诊和诊疗,终于确定没什么大碍之后,赢玄的心也终于放下了块大石头,若是这次被断了子孙根,那以后活着还有什么意思,还不如一头撞死算了。 但没什么大碍却并不代表没什么事情,被杨灵儿踹了两脚之后,下体自然受了些创伤,至少得一个月不能房事才行,不然后患无穷。 感受到那隐隐的痛感,赢玄不由的在心中发誓道:“以后若是能将杨灵儿那个疯丫头弄到手,一定要做上一百遍啊一百遍。” 突然,正在赢玄自怨自艾之时,紧闭着的房门被推开了,一股悠然的淡香,混着夜风吹了进来。 赢玄转过头,一看,顿时心中猛然狂跳了数下,脱口喊道:“如儿。” 只见那门口处,如儿身穿红色宫装,长发在头顶高高的盘起,露出一截雪白的玉颈,诱人曲线延伸至香肩,隐入轻纱之中。 如儿反手掩上了浴室的房门,将手中的托盘放在木桶旁的桌子之上,那托盘中除了洗浴的用品之外还有两杯美酒,赢玄自然经历过这种场面,想当初在东胡之时,乔怜雪便是如此夺去了赢玄的处男之身,只是如今这个特殊的时候,在宛如仙子的如儿面前,赢玄的心情也不禁有些紧张起来。 如儿的纤纤素手端起美酒奉到赢玄的唇边,轻声道:“晋王请用。” 赢玄的目光沉醉在如儿妩媚的星眸中,有些傻愣愣的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一股清凉沿着喉头滑入胸腹之中。 如儿的俏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她将另一杯美酒饮尽,轻声道:“此酒是隋王殿下赏赐的,与如儿一起送给了晋王殿下您。” 她来到赢玄的身后,一双纤手轻轻的揉捏着赢玄的肩膀,赢玄的身体并不像表面上那样文弱,长期的锻炼让赢玄的身体极为匀称而结实。 如儿轻轻咦了一声,她显然也没有想到赢玄会拥有这样强健的身躯,当细腻的指尖滑过赢玄的肌肤之时,顿时让他的肌肉紧绷了起来。 赢玄闭上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此时必须保持理智,若是有一着不慎,恐怕就会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一个月的禁欲啊,想想就让赢玄有些欲哭无泪,人生最痛苦的事是什么,不就是看得着,吃不着嘛。 如儿的纤手在手中轻摇,赢玄的内心就如那池水的涟漪一般荡漾起来,如儿似乎注意到了赢玄灼热的目光,涨红着脸儿,柔声道:“殿下想要如儿,以后天天都可以,只是,现在不行,如儿进来时,温太医已经和如儿说过了。” 如儿的声音虽然细如蚊鸣,但赢玄的脸却已经窘的噪红,只能有些僵硬的讪笑道:“以后也行,也行。” 三日悄然逝去,但赢玄的尴尬却无法随着时间的消失而抹去,每次见到如儿那曼妙的身体,赢玄都有些无法克制自己的冲动,但终究还是只能冲动冲动而已。温大雅的伤药果然是灵验的,赢玄的下体已经不再疼痛,仿佛像是没有受伤一般,只不过温大雅再三告诫必须修整一个月,赢玄才硬生生的将那欲望扼杀在了摇篮之中,所幸眼不见为净,这三日赢玄都把自己一个人反锁在房中,不许任何人打扰,期间还让皇普俊去找来了数根小碳条,神神秘秘的不知在干什么。 这一日,整个隋国都开始沉浸在热闹的狂欢之中,因为今日是他们神圣不可侵犯的皇帝陛下的生辰。 作为这次狂欢的中心——隋宫,位于隋都建康的中心位置,四周有高大的城墙环护,城墙之外还有护城河,护城河深而广阔。 偌大的隋宫的中心大殿此时正在举办着大庆皇的寿筵。 在大殿之中,隋大庆皇和卫皇后的王席设在对正大门的殿北,两旁每边各设六十席,都面向殿心,座席分前后两排,每席皆可坐十人,前席是众王室贵胄大臣,后席则是王卿家眷和特别有身分的武士家将,正如所有的宴席的规矩一样,愈是接近隋皇的酒席中坐的人,身分地位就更崇高,太子杨元和隋王杨修的席位,就分设在左右两席的首位,而在他们身后,其余的宾客按地位的高低分别坐入自己的酒席,谈话时都是交头接耳,不敢喧哗,气氛紧张而严肃,却洋溢着浓浓的喜气,这原本是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但如今在这大殿之中,却显得如此融洽,或许,这就是帝王独有的吧。 赢玄的身份虽然是秦国的晋王,可是在隋国似乎也并不受什么重视,只能与那苏不屈作为外国的使臣坐在大殿之外的空地上,而且连这空地之上也是只能坐在最后的末座。 大庆皇平日里虽然对杨修是十分的宠爱,但对他的管教却也是极为严格,平日里没少教育,自从去年杨修突然力主对胡宣战而取的大胜之后,大庆皇虽然对杨修的管教疏松了点,但期望确实越发的高了,只不过,这些杨修却是不知道的,此时,杨修只想能够借着寿筵讨取这位自己又敬又怕的父皇的欢心,好让自己以后的日子过得逍遥些,所以杨修偷偷的将赢玄带进了大殿之旁的偏殿之中,这个偏殿中原本是为了存放各大臣敬献的礼物的,此时用来让赢玄使用却也正合适,因为在这个偏殿之中可以将整个大殿的情景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王位之上的两位。 随着几声浑厚的钟声响起,近千名王亲国戚,公卿贵胄,纷纷入席,两旁百余席人头涌涌,盛大的宫廷晚宴拉开了帷幕。 此时大殿之中突然发生了一阵骚动,赢玄好奇的抬头望去,却见一个美丽宫装女子在数个美婢的簇拥下,婷婷袅袅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披真丝织成的罗衣,上面坠有无数流光溢彩的珍珠,光辉灿烂耳坠两颗晶莹剔透的明珠,如云的髻横着一枝金簪,眉目如画,嫩滑的肌肤白里透红,诱人之极,但赢玄看到那个女子的脸庞之时却有些牙根痒痒,这女子却正是那杨灵儿。 杨灵儿今日似乎特别高兴,十分亲热的与周围的众人打着招呼,犹如一只在花丛中四窜的蝴蝶一般,只不过这只蝴蝶的身上此时却有三股炽热的目光,一股自然是来自那恨不得一口将她吞了的赢玄,另一股则来自杨修,杨修在心中暗恋自己的妹妹赢玄在湖边那日便已经看出来了,此时再看到他的眼神自然也没什么了,只不过也不得不为他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赤裸裸的表达自己的炽热而感到钦佩,老杨家的果然都是变态的猛人啊。 而最后一股炽热的眼神,一闪即逝,赢玄却无法将他捕捉到,只能暗叹这个刁蛮变态的杨灵儿居然还有那么多追求者,真是老天无眼啊。 这时候大殿内钟声再次响起,而这次随着钟声响起的还有阵阵悦耳的丝竹之声,一队礼乐队步履轻盈,且奏且吹,且歌且舞的步入大殿之中,然后吹奏的乐队散到两旁立定,继续奏乐众人,跳舞的队伍则继续一边跳着一边,知道到了大殿的尽头向两边一分,步入了两旁的偏殿之中。 正门处,在众妃嫔的簇拥下,隋大庆皇和卫皇后携手步入殿内,后面跟着几十名随身太监,他们低着头,随同大庆皇向设在殿端的主席步去。 这是赢玄第一次见到大庆皇,只见他身材中等,额角宽阔,双目黯然无神,颌下长满虬须,两鬓斑白,在卫皇后的扶持下颤颤巍巍踏上主席,看来这个大庆皇已经是个垂暮老者了,怪不得太子党和后党的纷争越发的激烈起来,原来是因为众人都看出大庆皇的时日已经无多了。 赢玄摊开一张白色的大纸,从怀中取出一个木盒,木盒之中装得赫然是一条条纤细的木条。 赢玄轻巧而熟练的捏起碳条在白纸上飞快的勾勒着各种线条,今日,他要为大庆皇和卫皇后画上一副素描。 赢玄前世是个警察,出来办案有时候就会需要通过证人的口供重组犯罪嫌疑人的面部肖像,在有些情况下并不能立刻通过电脑拼接,所以就需要办案民警掌握一些素描的技能,所以赢玄对素描这种从西方传来的绘画方式并不陌生,反而十分的熟悉。 传统的国画讲究的神韵,神似形不似,讲究所其内在,而西方素描则讲究形似,在看惯了数千年国画的士大夫们,突然接触到西方素描必然会耳目一新,而这也正是赢玄所想要的效果。 赢玄飞快的勾勒着,时不时的转头去看主位之上大庆皇的表情,但就是这么不经意的一瞥,赢玄却看到了大庆皇身边坐着的那个女人,只见她生得眉如春山,眼若秋水,清丽明媚,据说长着这样眉眼的女人都十分的妩媚,但偏偏这个女人看上去却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高贵气派,顾盼之间凤目不怒自威。 想来此人便是卫皇后了,但却没想到她居然如此年轻,虽然明明已经三十岁的女人了,但此时看上去却也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而且比起她身边的其他的女人,她的身上多出一种让人心动的成熟韵味。 第八十七章 献礼 大殿中的众人等大庆皇和卫皇后坐定,齐声高颂祝贺之辞后,便是开席开演,歌舞助兴了。 酒过三巡之后,却听那卫皇后轻声道:“今日是你们父皇的寿辰,你们这些孩子都准备了些什么礼物?” 杨修面色微微一变,额头上竟然窘迫的冒出了汗珠,因为赢玄此时还未告诉他,那件神秘的礼物是什么。 卫皇后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关注着隋王杨修,作为母亲,她是知道儿子的喜好的,她知道儿子收藏了许多奇珍异宝,今日想来也应该不会让人失望吧。 但当他看到其他人争先恐后的表现自己,只有隋王仍然坐在那里不动之时,卫皇后美目中掠过一丝不快,莫非修儿忘了准备了? 大庆皇将爱妻表情的微妙变化,全部看在了眼里,于是笑道:“修儿,你为父皇我准备了什么啊?” 大庆皇自私单薄,杨修这个儿子对他来说也算是老来子了吧,所以格外的宠爱,他看到杨修的表情想来是准备的不怎么充分,于是他决定,无论杨修拿出怎样的礼物,哪怕只是一个小珍珠,他也会专做十分喜欢的样子,郑重的将它收下。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从偏殿之中悄悄的跑了出来,来到杨修的身后,将一张卷成一束的纸张递到了杨修的手中。 杨修顿时心中大定,站起身来,答道:“儿臣的礼物在此。” “哦?”大庆皇和卫皇后对望了一眼,双目之中都是露出喜色,大庆皇道:“既是如此,快快呈上来。” 待到杨修将那束纸张举起的时候,他便后悔了,因为他发现他的手中是一束平淡无奇的白纸,上面顶多应该是写了字画了画了,但若论到字画,谁能比自己的收藏更见珍贵呢? 在这一刻,杨修真有种错觉,这个晋王是不是太子的奸细,专门让自己出丑的? 但既然此时已经拿出来了,杨修也只能硬着头皮呈了上去。 “二弟啊,这礼轻情意重确实没错,但用在此时却有些说不过去了,我听说你那王府之中那是奇珍异宝无数啊,前些日子还听说你把那秦国的质子手中的珍宝也全搜走了,可是没想到如今你竟然拿如此寒酸之物送与父皇做寿礼,你未免有些目无君父了吧?” 杨元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攻讦杨修的好机会,站起身,对着杨修刻薄的讽刺道。 杨元的话顿时引起了众多太子党人的应和,杨修爱收藏之名隋国上下自然是知道的,此时竟杨元太子这般一起头,顿时群起而攻之,大有将杨修痛骂成目无君父的无耻之徒,当然也有趁机在那里偷笑的,老杨家的人争成什么都无所谓,反正这与他们无关。 杨修有些窘迫,举着那一束纸的手也开始有些发抖。 卫皇后美丽的双眸含笑扫过人群,顿时整个大殿重回归于寂静,每个人都清楚卫皇后的为人,若是让她抓到自己公然耻笑隋王,一定不会落到什么好下场 杨修终于下定了决心,大声道:“还请父皇一观。” 卫皇后的俏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她最希望的就是看到儿子在众人面前出头,风头凌驾于众皇子之上。 大太监将那束纸呈到了大庆皇的眼睑,大庆皇接过,在御案之上摊开,脸上的表情由平静转为了狂喜,连声道:“好画,果然好画。” 他激动的连声音都颤抖了起来。 卫皇后从来没见过大庆皇如此失态过,不经好奇的伸过头望去,当她看到画卷之上的画像之时,凤目顿时变得明亮起来,荡漾着激动的神采。 大庆皇抬起头,激动的向隋王杨修说道:“这是寡人今日所收到最好的一份礼物。” 此话一出,顿时让那些刚刚还指责杨修目无君父的大臣们全都闭上了嘴,而杨元更是脸色阴晴不定,愤愤的坐了下去。 相对于杨元的羞愤,杨修则是欣喜万分,恭恭敬敬道:“孩儿祝父皇,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大庆皇微笑道:“难得你有这片孝心,为父心领了。”说着,他的目光又重回到那幅肖像上,久久不忍离开:“修儿,你把那画师叫上来让寡人瞧瞧,竟然能画出如此神奇的画来,想来定然是个国手了。” 隋国与其他的中原几国不同,隋国地处江南,文风昌盛,对于读书人有着别样的倚重,所以对于那些在书法上和作画上有着高深技艺的人全都称之为国手。 “是。”杨修转身向偏殿内的赢玄招了招手。 此时站在偏殿之中的赢玄自然是看得到杨修的召唤额,他的心中不由一阵狂跳,处心积虑谋划的时刻终于到来,他竭力装出诚惶诚恐的样子向大庆皇走去。 经过太子杨元身边的时候,他一双阴冷的眼眸向赢玄望来,赢玄的出现对他来说确实是一个意外。 “大秦十四皇子,晋王赢玄叩见大隋皇帝和皇后娘娘,祝陛下和娘娘,千秋万载,仙福永享。” 赢玄恭恭敬敬的躬身行礼,此时赢玄虽然是大隋的阶下之囚,可是赢玄秦国皇子的身份仍在,礼节上是不必跪拜隋帝的。 大庆皇和卫皇后都是吃了一惊,他们都没有想到眼前的画师竟然是秦国的皇子 大庆皇的表情十分漠然,他好像对赢玄这个敌国质子并没有任何的好感,但卫皇后却显得又好了许多,她笑着说道:“我当是谁有如此妙手,竟然是晋王殿下,没想到晋王动起手来不仅能打人,竟然还能画出如此奇妙之画来。” 此时,大庆皇已经将手中的画纸传递给了下面的大臣,凡是目睹了画卷之上的大庆皇的画像,全都不由的竖起了拇指啧啧称奇,真像,简直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此时杨灵儿已经耐不住好奇,跑上前去,夺了那张画卷,本来她想趁机挖苦赢玄几句,可是看到那画上栩栩如生的肖像,刚才想好的刻薄词语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来,憋了半天才轻轻的在赢玄身边说道:“没想到你这淫贼居然还有这等本事。” 杨灵儿的话除了赢玄自然是没有其他人听的到,赢玄也同样以极小的声音在杨灵儿身边笑道:“公主天姿国色,改日如有机会在下愿为公主描绘一副绝代风姿。” 杨灵儿不屑的看了看赢玄:“让你这淫贼看着绘画,我岂不是要晦气终生。” 杨灵儿虽然如此说话,但赢玄能感受得到,她身上已经找不到原来的那种杀气了,也许她知道是赢玄将她从水中救起,消除了内心中的部分敌意。 卫皇后见杨灵儿在赢玄身边与他低语,顿时有些不悦,但脸上依然还是淡然一笑,纤手指向那画像道:“如果,我所料不错,你还是第一次见到陛下,为何就能在短时间内画的如此神似?这种画风奇特,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不知晋王师从何人?” 赢玄恭敬答道:“在下也是从一本古书上看到这种作画技艺的,好奇之下便自己研究了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作画。” 赢玄自然是不会说真话的,毕竟他的真话太过惊世骇俗,恐怕说了也没人会信。 卫皇后点了点头:“原来是古之技艺,晋王能苦心研究,让古技重现人间也是功德无亮啊。”她转向身边太监道:“赐晋王三千金” 赢玄慌忙深深一辑道:“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大庆皇道:“说起来,也是寡人的疏忽,一直没有召见你,直到前些日子你质子府中闹出了那些事寡人才知道你来到了建康。那件事寡人就不追究了,不过日后就不要再那般闹将了,知道吗?” 大庆皇说话虽然自带一股威严,但此时他的语气却有些无力,呼吸似乎也有些不畅起来,更奇怪的是,他说话间的目光总是显得有些呆滞,右手也不停的抖动。 卫皇后从大庆皇的话中敏锐的把握到了什么,凤目转向左边的太子杨元,暗藏机峰的说道:“质子府中的事,似乎一直都是太子在处理的吧,如此一件小事竟然闹出如此风波,太子有些无能了。” 赢玄的心中顿时一沉,卫皇后显然是想借题挥,利用自己的事大做文章,这样岂不是把自己推到了她和杨元之间争斗的风口浪尖之上? 杨元慌忙出列道:“父皇,母后,此时是孩儿的失职,孩儿安顿好晋王之后一直都忙于政事,疏忽了晋王,竟然让不法之徒有了可乘之机。” 卫皇后正欲说话,大庆皇却忽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整个面孔涨的通红,他的腰背紧紧的躬起,卫皇后慌忙拍打着他的背脊,大声道:“御医。” 大殿之中顿时一片大乱,但所幸大多都还保持了理性,为那找御医的太监让出了一条大道来。 过了许久,大庆皇的咳嗽方才平息了下去,他拿出手帕揩了揩嘴唇,又匆忙塞进了袖中,但他身边的卫皇后的脸色却不由的变得有些苍白。 第八十八章 中毒 大庆皇似乎想说些什么,可马上又开始一连串的咳嗽,卫皇后使了一个眼色,身边的两名太监搀扶着大庆皇先行离开,卫皇后举杯向殿内公卿道:“哀家以这杯薄酒,感谢众卿为陛下祝寿。” 所有人同时站了起来,举杯相庆,但大庆皇这个正主的离去,也预示着这场寿筵要提前结束了。 王公贵族在饮完杯中的残酒之后,开始逐一起身告辞,卫皇后作为此间的女主人,并没有急着离去,她微笑着和每一个人打招呼,权当代做为大庆皇迎送宾客了。 这个女人极不寻常,现在的大庆皇恐怕时日无多,她大摆寿筵遍请王公诸卿,其真正的目的并不在于为大庆皇过寿,而是想借机在群臣面前展示自己的实力,在太子杨元的面前示威。 而如今,赢玄则是被卫皇后用来充当对付杨元的一颗棋子,今日之事之后,杨元肯定因此而迁怒于赢玄,日后在隋国的日子,赢玄的日子定然不会好过了。 在退出大殿之时,经过杨元身边的时候,杨元冷笑着拦住赢玄的去路:“晋王做戏的功夫一流,没想到当狗的功夫也不错。” 赢玄淡然笑道:“雕虫小技,何足挂齿,若是太子殿下想学,在下也是可以教的。” “哼,等着瞧,本太子定然让你生不如死。”杨元的双目中流露出浓烈的杀机。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不怕再死第二次,只是殿下要小心些,免得被我咬了。”赢玄冷冷一笑,寒声说道。 隋王杨修似乎也觉察到了杨元与赢玄之间的深深敌意,于是微笑着来到两人的身旁道:“太子哥哥和晋王这是在交流什么呢?” 杨元冷笑道:“我可没有那样的闲情逸致与他交流,哼。” 说完杨元冷冷一哼,转身向后宫走去,今日大庆皇的表现让杨元有了提防之心,眼看着大庆皇就要被自己熬死了,但越是这个时候,变越来小心翼翼,免得让卫皇后钻了空子。 赢玄微笑着恭敬的向他一辑,然后准备跟着杨元离去,不想卫皇后在身后又唤住杨修,她主动来到两人的面前,对杨修道:“怎么还没有跟娘道别就想走吗?” 杨元恭恭敬敬道:“孩儿是见母后繁忙,想先行离去,明日再过来向母后问安。” 卫皇后叹了口气道:“你呀,你父皇病了也不知道去后宫看看,你该多学学你那太子哥哥,知道吗?” 此时,赢玄的木光垂落在地上,眼角却悄悄瞥着太子杨元的方向,他在一帮人的簇拥下离开,临走还冷冷的向赢玄的方向狠狠的看上了两眼。 卫皇后的目光终于落在了赢玄的身上,她轻声道:“晋王,谢谢你今日为修儿在诸位公卿面前露了回脸,以后在建康若有任何麻烦,你都可以来找我。” 卫皇后城府虽深,但对于帮助过自己和儿子的人却是十分的慷慨,赢玄慌忙谢恩,心中却道,惹了杨元这么一个大大的麻烦,但得到了卫皇后的认可,这也不得不说是一件好事啊。 当晚,隋王杨修留在了皇宫之中那个,而赢玄则自己回到了质子府。而质子府的那件冲突自然也因为大庆皇当日的一句话而化的无影无踪,太子党人也自然无法再找到什么攻讦的借口了,隋国的朝堂之上也因为此事的熄灭而变得风平浪静,至少,在表面是这样子的。 但赢玄知道太子杨元肯定不会轻饶过自己。 又过了两日,杨修匆匆忙忙的来到了质子府,身边没有带任何侍从,整个人也看上去十分的憔悴,全然没了那往日的潇洒风流。 进到质子府,杨修便上前一把抓住了赢玄的手,低声道:“此处说话可方便?” 赢玄认识杨修这么久却从来没见过他像今天这般严肃过,不由有些惊愕,但他还是将杨修带到了自己的小屋之中。 来到小屋之中坐定,赢玄才开口问道:“不知发生了何事?竟然让殿下如此慌张。” 杨修盯着赢玄看了许久,最后才仿佛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咬咬牙说道:“我父皇,病危了。“ 杨修此言一出,赢玄顿时大惊,脸色也刷的一下变白了。 如果大庆皇在此时驾崩,那即位的肯定就是太子杨元,一旦杨元即位,那么自己还有什么活路可走? “其实寿宴当日父皇便已经病倒了,当日回到后宫还尚能起身吃饭,当时当夜三更开始,父皇便陷入了高烧之中,如今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宫中的御医束手无策。” “那太子——” “我母后严锁了宫中的消息,目前还没传出去,但相信以太子这么多年的苦心经营,宫中的消息定然瞒不了他多久,如今我已经束手无策了,若是父皇有什么意外,那太子登基之后,我和母后定然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了。我记得你身边的温大雅也是个御医,所以才想到到你这边借人,看温大雅能不能就我父皇一命。” 赢玄心中明白,隋国太医都束手无策,温大雅又能如何呢? 但他嘴上却还是一脸关切的说道:“那好,那我这就让温大雅随你进宫,我也学过医,我也一起去看看。” 赢玄当日以口对口救活了杨灵儿的事,让杨修也印象深刻,只是这几日一直很换乱才未想起,此时经赢玄这么一提,顿时才发现原来这位赢兄也是个能起死回生的主儿。 杨修带着乔装过之后的赢玄和温大雅进入了皇宫,负责接引众人的是大庆皇的贴身大太监许公公,这位许公公是大庆皇最信任的太监,整个皇宫全都有许公公一手打理,极尽权势,但如今,这位许公公同时也是卫皇后的人,卫皇后能封锁住大庆皇病危的消息,也是多亏了许公公的帮忙。 许公公自然是不认识赢玄和温大雅的,此时见杨修将两人带来,还以为是杨修府中的门人呢,于是也没详加盘问便放了进来。 如果让许公公知道这两人是大秦的皇子和御医,恐怕就算他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让他们去探视大庆皇的。 大庆皇在后宫东侧的圣德宫中养病,许公公引着赢玄等人沿着曲曲折折的小径来到圣德宫前,嘱托道:“你们必须先征得皇后的同意才可以为皇上看病。” 许公公先进去禀报,没多久便出门来引赢玄两人进去,刚刚走入圣德宫就听到卫皇后愤怒的声音:“一个个全都是饭桶,皇上养了你们这么多年,需要用得着你们的时候,没有一个可以派上用场。” 赢玄和温大雅对望了一眼,彼此都明白,大庆皇的病情仍然没有任何的进展 “滚”随着卫皇后的一声训斥,三名御医灰头土脸的从内室中出来,杨修此时听到卫皇后的怒吼,便快步走了进去,却听到卫皇后冷冷道:“修儿你守在这里,莫要打扰你父皇休息。” 帷幔轻动,一身素色宫装的卫皇后从内室中走出,也许是为了照顾生病的大庆皇,她今日的衣着十分的朴素,不过这简单干练的裙装比起装饰豪华烦琐的宫装却别有一番韵味,卫皇后显然没有想到杨修带来的医生居然是赢玄,她凤目中掠过一丝惊奇:“晋王?” 赢玄与温大雅慌忙跪倒行礼道:“皇后娘娘。” 卫皇后淡然道:“你起来说话” 赢玄站起身来,将身边的温大雅引荐给卫皇后:“这是随我一起前来的御医温先生。“ 卫皇后打量了一下温大雅,知道此时也只有死马当活马医了,有个希望总是好的,于是淡淡道:“既然来了,你便去给皇上诊治一下,我这宫中的御医都是一些庸碌无为之辈,但愿温先生能有妙手回春之术。” 她口气颇为失落,似乎对温大雅也不抱有太大的希望。 赢玄向温大雅递了一个眼色,他把药箱放在桌上,经太监查验完身体,确信没有携带任何的利器,方才容许进入内室。 温大雅足足花了半个时辰方才从内室中走出,从他脸上凝重的神情,赢玄和卫皇后都隐约觉察到大庆皇的病情并不乐观。 卫皇后关切道:“皇上的病情如何?” 温大雅拱了拱手道:“皇上的病——”温大雅吞吞吐吐有些不敢说,微微抬起头,望向了赢玄。 赢玄和卫皇后都看出他又难言之隐,于是赢玄正要说话解围之时,卫皇后却率先开口了。 “皇上乃是哀家的夫君,他的病情难道我不可以知道吗?” 赢玄见卫皇后有些动怒,在一旁向温大雅拼命递着眼色,生恐他不慎得罪了卫皇后。 温大雅叹了一口气,一脸严肃,低声道:“大庆皇并非是得病,他是中毒了……” 赢玄闻言大惊失色,顿时后悔刚刚还拼命使眼色让温大雅说出来,这皇宫之中护卫森严,大庆皇中毒,第一个被怀疑的人自然就是与大庆皇日夜相处的枕边人——卫皇后了。 但若这毒真是卫皇后下的,那么恐怕,自己和温大雅的杀生之祸也不远矣。 第八十九章 合欢散与徐妃 此时,殿中三人都已一片寂静,谁也没率先开口,毕竟温大雅刚刚所曝出的事情太过惊世骇俗了,堂堂隋国皇帝陛下居然被人下毒了,而且下毒的最有可能的人还是皇后。 卫皇后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她自然知道自己是最容易受怀疑的对象,毕竟她是整日陪伴在侧的,也只有她才最容易下毒而不为人所知。 卫皇后的一双凤目闪出一阵寒光,压低声音道:“先生可以断定?” 温大雅在卫皇后的凤目的注视下,心中不由的一阵心悸,但还是重重的点了点头,低声道:“老朽敢以项上人头保证,确实是中毒无疑。” “你的项上人头可不值钱,若是你诊断错了,那不单是你的人头,还有你主子和你们秦国千千万万的人头,都的为我家陛下殉葬。” 卫皇后是个美到了极致的女人,但不得不说,她发起狠来,却也是个毒辣到了极致的女人。 赢玄背后的冷汗不断的渗出,瞬间已经将他背后的衣服完全浸透了,早知道今日是如此的结果,就不应该答应杨修的请求,带着温大雅过来。 而这个温大雅也真是太过于实诚了,中毒这么大的事,怎么能当着卫皇后的面说出来呢,就说自己也无计可施也没有什么关系啊,顶多是遭来一张冷脸,也不至于如今搭上全国的命啊。 “既然先生知道我家陛下中毒了,还请先生快快解救我家陛下,若是救了我家陛下,哀家定会重重谢你,保你全家生生世世荣华富贵,享受不尽,不但是你,连你家主子也可以被安然无恙的送回秦国,从此我大隋永不侵秦,永结兄弟之邦,你看如何?” 温大雅似乎没有被卫皇后的重赏所打动,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如今所面临的险恶局势,依旧一脸不卑不亢的问道:“此毒,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混帐,既然知道是何毒,为何无能为力?莫不是你想看着我家殿下被活活折磨至死?还是你以为哀家是这般好欺侮的?” 卫皇后凤目一瞪,大声呵斥道。 温大雅摇了摇头,说道:“大庆皇服用的是一种名为合欢散的药物,此药原产于西域,有极强的催情作用,能让人在欢好之时享受到非一般的快感,而且最重要的一点,它能让一个垂垂老矣的老人变得像一个年轻人一样持久勇猛,但这种药据在下所知,其成分中具有有极大的毒性,服食一两次倒也无妨,若是长期服用,就会对此药产生极强的依赖性,而且药中的毒素会逐渐沉淀,深入肺腑,老朽无能,只能稍稍延长陛下的生命,但若要将其治好,就算是杀了在下,也是办不到的。” “合欢散?”卫皇后的眉头再一次皱了起来,这合欢散卫皇后是知道的,这种催情助兴的药物曾几何时在隋国的皇宫之中风靡一时,只是在大庆皇登基以后便已经销声匿迹,为何现在又出现在了皇宫之中,而且,自己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最关键的是,大庆皇服用了合欢散之后是和谁欢好?自己为何一点都不知道。 卫皇后幽幽的叹了口气,似乎接受了这个事实,:“照先生所说,我家陛下还有多少时间可活?” 温大雅捻起颌下长髯:“若任其这样下去,最多还有七日之命,不过若是以千年老参续命,在铺以金针度穴之法,或许也许可以延长一月的生命。” “一个月?不行,时间太短了,一个月我根本来不及准备。无论如何,至少要半年,我家陛下必须得多活半年。” 赢玄知道卫皇后口中所说的准备是什么,她没想到卫皇后竟然将这些话都讲了出来,看来定然是有些惊慌失措了。 “若是一个月时间的话,或许,我还可以请到一个人试试。”赢玄站了出来,恭敬的说道。 “谁?”卫皇后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此时宫中御医都已经束手无策,但卫皇后却依然不肯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这个人是我的一位朋友,她的医术高明恐怕在温太医之上,只不过如今她在东胡,来回恐怕要一个月左右。” 赢玄说的人自然是乔怜雪,对于赢玄来说,乔怜雪确实是他见过医术最为高明的人,而且乔怜雪还与草原上的莴伯万部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莴伯万部与隋国相连,若是大庆皇只有什么意外驾崩而去,凭着乔怜雪与莴伯万部的关系,隋国定然也不敢为难自己这些人。 “好,好,晋王,快快去请,快快去请。” 卫皇后仿佛在茫茫黑暗中看到了灯塔一般,欣喜万分。 赢玄招来皇普俊,将乌太图当年传给他的那块温玉交到了皇普俊的手中,有了这个信物,乔怜雪应该也不会怀疑什么。 皇普俊自然也是认识乔怜雪的,当初在莴伯万部的草原之上,赢玄和乔怜雪在草原上幽会了三天三夜,皇普俊就一直在他们身后跟了三天三夜,对乔怜雪自然是熟悉至极的。在得到赢玄的命令之后,当即带上温玉和赢玄的一份信向莴伯万的草原方向驰骋而去。 而皇宫之中,卫皇后也紧急调来了一棵皇宫珍藏的千年老参,以千年的参性强行为大庆皇延续了生命,再加上温大雅的金针度穴,近一个月,大庆皇的生命应该无虞了。 做完这一切已经是深夜时分了,赢玄和温大雅自然也无法再出宫了,与杨修一同住进了卫皇后的宫中。 得知大庆皇已经稳定下来,卫皇后的心中也稍稍放了心,此时冷静了下来,卫皇后又变成了那个冷静睿智的女人。 “许公公。”卫皇后寒声叫道。 “奴才在,不知皇后娘娘有何吩咐?”许公公低着头,恭敬的跪在卫皇后的身前,在他的身侧站着的则是杨修与赢玄。 “说,是哪个宫的贱人如此大胆,敢让陛下服用合欢散的。”卫皇后的话并没有一个字一个字的从牙齿缝里蹦出来,而是说的几位平淡,极为缓慢,但其中的那股威严和寒意却让周遭的众人都不由的一阵心惊。 “这——,这——,奴才——”许公公支支吾吾,有些不愿说出正主。 “许公公,你不要忘了,你是谁的人,若是陛下归了天,我失了势,那你,也一样别想好过,你应该知道那位是有多厌恶你们这些太监了。” 许公公作为大庆皇的贴身太监,自然也已经是老成精了的人,在皇宫之中深知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的道理,想当初自己也是踩着别人上来的,若是大庆皇归天,那自己定然也会被别人踩在脚底下,永无翻身之日。 想到厉害之处,许公公也显得恭敬了许多,:“是,福林宫的徐妃娘娘,徐妃娘娘时常趁着娘娘您不在之时偷偷与陛下私会欢好,合欢散也是徐妃娘娘带来给陛下的。” “哼,你个狗奴才,你好大的胆子啊,明知道服用合欢散会有什么后果,居然还知而不报,是我这些年给你的好处不够,还是徐妃那个贱人给了你更多的好处,又或者,太子那边许了你什么好处?” 卫皇后拍案而起,纤细的凤指指着许公公大声呵斥道。 许公公早已被卫皇后吓得冷汗直冒,赶忙磕头道:“娘娘明鉴,奴才对您可真是忠心耿耿,青天可鉴啊,不是奴才不报,是陛下不准奴才多嘴,若是透露出半点流言,陛下就会要了奴才的狗命,奴才也是逼不得已啊,还请娘娘明鉴。” 卫皇后柳眉微微挑起,她知道就算再借三个胆给许公公他也不敢背叛自己,此时发怒,只不过也是想给他点警告,免得在如此艰难的情况之下让他投了太子那边去了,:“哼,姑且饶你一条狗命,你立刻带人给我去福林宫把徐妃那个贱人给我绑了。” 许公公此时自然是不敢怠慢了,与大秦皇宫中的花福花公公一样,许公公手里也掌握着一支力量,那便是隋国的宫中的太监,隋国的皇宫之中有许多孔武有力的太监,这些太监被其中起来,行文习武,平日里按军队的方法训练,是为隋国皇宫内卫,负责拱卫隋国的后宫。 此时,许公公的手令一出,隋国内卫四出,不消片刻便将福林宫团团围住,而正在睡梦之中的徐妃也被野蛮的从床上直接拉了出来,被绑成了一个粽子一般,强行扭送到了卫皇后的面前。 徐妃双手被缚在了身后,头发凌乱,脸上还有些红肿的掌印,显然是起先在捉拿之时吃了苦头,丝绸所作的睡衣被那些粗蛮的太监们弄得有些凌乱,胸口之处已经有些散乱,露出了大片雪白的肌肤。 徐妃说不是上美貌绝顶,至少与卫皇后这样的绝顶没人相比还是差上了许多,但是徐妃的眉宇之间,乃至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说不出的媚态,一举一动之中都带着一股让男人欲罢不能的姿态,这也挂不得大庆皇为何明知合欢散的危害也要服用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 此时,卫皇后望着眼前这个充满了媚态的女人,她没有发怒没有咬牙切齿,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只是那双凤目中却透露出一股看死人般的阴寒,在卫皇后的眼中,徐妃此时就是一个死人了。 第九十章 骂宫 “啪”一声脆响,卫皇后毫无预兆的伸手一巴掌扇到了徐妃的脸上,然后便又是一声脆响,卫皇后的另一只手也扇了上去。 “啪——,啪——”“啪——,啪——” 卫皇后的口中没有任何辱骂,只是两只手左右开弓,毫不留情的在徐妃那张妩媚的脸上留下了一声声脆响,留下了一个个鲜红的指印,直至徐妃的脸颊,开始红肿,开始变形,开始从嘴角里流出鲜红的血液。 或许是卫皇后的手打疼了,又或许是她心中的气稍稍有些消了,打了整整半盏茶的时间,清脆的巴掌声才终于停了下来。 而徐妃也是出奇的硬气,被卫皇后扇了这么多下,却硬是一声不吭,那颗充满了媚态的头颅依然高傲的昂扬着,死死的盯着卫皇后。 “贱人,不要以为这样我就不杀你,你竟然敢用合欢散谋害陛下,我定将你碎尸万段。”卫皇后恶狠狠的说道。 “哈哈哈,”徐妃不怒反笑,笑得很大声,笑得很放肆,:“自从我入宫开始,我便想到会有这么一天,与其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深宫之中,寂寞老死,还不如早些解脱了。” “贱人,想死没那么容易,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卫皇后的话虽然没有带着狠劲儿,但在场的所有人却都没有质疑她的话,仿佛所有人都相信,她说得出,一定便能做得到似的。 “我和你拼了。”一直没有显露出惧意的徐妃此时终于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大叫着要向卫皇后冲去,但却又被内卫太监狠狠的托了回来。 “陛下已经死了是不是?是不是?陛下已经很多天没找过我了,你以为我会不知道吗?习惯了合欢散的滋味,又怎么会离得开呢,陛下一定是死了,一定是死了,你个恶毒的婆娘,你以为您能瞒得住陛下的死讯吗?用不了多久,外面就会得到消息,到时候,你也就离死不远了,哈哈,到时候你死的一定比我还难看,哈哈哈哈。” 徐妃像个疯子一样在那里大呼小叫着。 “你这个疯婆子,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给我掌嘴,掌嘴。”内卫太监得了卫皇后的命令,自然也不会手下留情,当即左右开弓,又是一顿噼里啪啦的巴掌声,只捆的徐妃脸颊浮肿,连说话都有些吐字不清了才停下了手。 “等着吧,会有人为我报仇的。我在下面等着你。”徐妃依然不肯低下高傲的头颅。 “死?休想,哀家就让你看看,你背后的那人会不会为你报仇,哀家要你活你就必须的活着,哀家会让你看着我一步步走向辉煌,一步步将你的希望践踏,踩碎。来人,徐妃意图谋害陛下,罪大恶极,给我将她的双眼挖去,鼻子,耳朵,舌头全都割去,四肢剁掉,做成人彘,我要她活着,我要她看着我辉煌,她若死了,你们所有人都给他陪葬。” 卫皇后的毒辣顿时震慑了房中的所有人,这般恶毒的刑罚也唯有卫皇后才可以想得出来,这可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啊。 “啊——,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你,你一定不得好死,不得好死。”状若疯癫的徐妃被内卫太监拖了下去,等待她的将是难以想象的酷刑。 房中的人不多,但气氛却格外的凝重,又胆小的早已吓得两腿哆嗦,杨修更是不济,被自己的亲娘活活的吓得尿了裤子。 “没用的东西。”卫皇后有些厌恶的瞪了杨修一样,让宫女太监带着杨修退到了偏殿之中。 整个房中,除了里间躺着不省人事的大庆皇便只剩下了卫皇后和赢玄两人,此时夜深人静,经过刚才的一番喧闹,此时显得更外的寂静。 赢玄恭敬的站着,沉默的气氛让他有些难受,赢玄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所以他选择了沉默,此时无声胜有声。 终于,过了良久,卫皇后才悠悠的先开了口。 “晋王,你说,我能信你吗?” 赢玄躬身道:“皇后娘娘自然能信我。” “为何?” 赢玄略一沉吟,低声道:“因为我和娘娘是同路人。娘娘和在下都知道如果太子登上了帝位,我们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好果子吃,而且,我们俩很可能会是死的最早,死的最惨的两人,所以我们都不希望太子登基。” 卫皇后的脸上直到此时也终于露出了一丝笑意。 一夜无言,赢玄就这般静静的站在卫皇后的身边,感受着卫皇后身上送来的阵阵诱人的幽香。 这幽香很醉人,但赢玄闻着却仿佛闻到了毒药一般,这世上不是所有的女人都可以与你勾搭成奸,就算能够勾搭,也有些女人是你勾搭不起的,就比如卫皇后。 一夜之间,偌大的随皇宫中响起了无数次的惨叫声,叫声凄惨,并伴随着阵阵辱骂之声,响彻后宫,直到天明之前才突然停了下来。 这个惨叫声自然是徐妃发出的,卫皇后特意吩咐负责行刑的内卫太监不要将徐妃的嘴堵住,因为她就是要徐妃大叫,就是要她发出那一阵阵惨绝人寰的惨叫声,唯有如此才能在如今这个非常时期,震慑住后宫之中所有蠢蠢欲动的人。 而且,卫皇后清楚,徐妃绝对不会自杀,以徐妃高傲的性格,她一定会选择活下去,因为,她还没看到卫皇后死。 数日没有早朝的隋国朝堂自然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虽然大内皇宫之中没有任何的消息传出,但许多人还是敏锐的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此时,太子杨元自然是不敢贸然进宫的,不然只怕进去了就没法子在出来了,所以他手下的那些太子党人就发挥出了作用,在一日清晨,又被告知朝会取消之时,那些太子党人们便不约而同的发起难来,聚众在皇宫之外,要求觐见大庆皇,但守卫宫门的侍卫们在已经得到了知会,此时定然是不会放这些大臣们进来的。 但是这些朝臣们见不到大庆皇,又怎么肯散去,沉默的对峙也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变成了谩骂,那些等得不耐烦的大臣们此时撸起来衣袖,单手叉腰,另一只手单竖一指,就站在那隋皇宫的宫门前,指着那些不肯开门的侍卫们大骂,不得不说,这些读惯了圣贤书的书生们此时骂起人来也是带中浓浓的书卷味儿和阴柔感,往往通篇骂下来都需要足足半炷香的时间,中间还不带喘的,更让人大跌眼镜的是,这半炷香时间的谩骂竟然全然不带一个脏字,但内容却将那些侍卫的祖宗八辈儿的男性和女性全都问候了个遍。 那些守门的侍卫各个都是行伍出身,而且单中还有各别人还是功勋武将之后,那脾气自然是火爆的紧,听得这些大臣们的谩骂,心中早已经着了火,若不是宫中的那位下了严令,恐怕早就跑出去将那堵在门口的那些酸儒痛揍一顿了。 一日见不到大庆皇,那些大臣们便堵在宫门口谩骂一日,更有的干脆找家人搬来了被子,干脆晚上就睡在宫门外,没事就站在那里骂上几句,吼上几嗓子,骂累了就往那被子中一躺,醒了,回复气力了便在起来痛骂一通,好不痛快。 宫门外的热闹,自然也引起了健康城中的百姓的注意,一些流言蜚语也开始有意无意的流传开来。 这世上,最不缺的便是那些爱凑热闹的群众,随着某些人有意无意的牵引,皇宫之外的队伍也渐渐的充实了起来,许多百姓加入了谩骂的队伍之中,更有些有商业头脑的百姓竟还挑来了小炉子和一些吃食,在皇宫门口摆起了小摊,以方便那些骂累了的人能够买到口吃的。 当然这一切都是太子杨元所希望看到了的,这般谩骂对峙竟足足持续了半月有余,在这半个月中,杨元一边不断的联系建康城中的大小王公大臣,还不停的向建康城外的那些边军大将们传去了都城的消息,虽然没有明言大庆皇的生死,但字里行间依然透露出卫皇后害死了大庆皇的意思。 隋皇宫之外,太子杨元在那里呼风唤雨寻求支持,而皇宫之内的卫皇后自然也不会闲着,她知道如果再拖下去,恐怕不用等到皇普俊带着那位赢玄口中的神医回来,太子杨元便带着人杀进皇宫之中了,到时候大庆皇不死也要死了,而自己则恐怕要永世背上弑君杀夫的恶名了。 所以卫皇后也早早的开始了行动,此时大庆皇昏迷,玉玺自然也落到了卫皇后的手中,平日里负责执笔的大臣此时自然是不可能在宫中的,但卫皇后与大庆皇生活了那么就,自然会大庆皇的笔迹,不多时一份洋洋洒洒的圣旨便被写好,趁着夜色悄悄的送出了宫去。除了卫皇后和那个负责送圣旨的武士,没人知道这份圣旨到底送往何方,送与何人,但所有人都知道,卫皇后最后的希望,全然寄托于这份圣旨之上。 第九十一章 秀才遇到兵 圣旨被送出去后,谩骂的对峙依然还在持续,而且隐隐还有向暴力冲突的方向发展,毕竟半个多月没有见到大庆皇出现了,也不由的不让人引起怀疑。 而经过这半个多月的多方联络,太子杨元成功的争取到了数位边关大将的支持,手中有了兵马,杨元的底气也自然变得有些足起来。 月光如水无声的洒落在卫皇后颀长的娇躯上,在巨大的方石铺砌而成的城楼上留下了一个无限美好的剪影。 赢玄无声的站在卫皇后的身后,任那夜风轻拂,带来丝丝寒意。 这城楼是隋国皇宫内虽高的城楼,站在这城楼之上,可以将宫外看得清清楚楚,尤其是那北门之外,那些蜗居在宫门口的大臣和百姓们看得清清楚楚。 这半个月来,卫皇后已经习惯了带着赢玄在深夜之时静静的站在黑夜之中,或思考,或轻笑,或低语,两人都保持着一定的默契。 “据说天门关的陈将军,弘农的刘将军,北水的关将军都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准备带兵进京了。” 卫皇后幽幽的叹了口气,望着远处忽闪着的灯火,有种说不出的疲惫。 “没想到太子的行动竟然如此的迅速,这三位将军若是进了建康,恐怕就要清君侧,带着太子强行闯宫了。”赢玄自已预料到杨元定然会在这段时间里寻求帮助,但没想到,竟然如此迅速便让他说服了几位手握重兵的将军。 “他们来便来了,只要陛下还活着,哀家说的话就有分量,他们就算来了也翻不起什么大浪,但是若陛下真的去了,那你我,便会死无葬身之地了。” 赢玄明白卫皇后话中的意思,低声说道:“最新传来的消息,皇普俊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去的时候他连夜兼程,跑死了四批快马,才提前到了东胡,也幸亏有娘娘的手令,这一路上无论是通关还是换马都显得方便了许多。” “这也得感谢皇普侍卫的拼命才行,既然如今他已经快要回来了,那么,我也该出手敲打敲打那位太子殿下了。想想,那个人也差不多该启程了。这么多年来,想我死的人很多,但每一个却都死在了我的手上。” 深夜本来就有些清冷,但卫皇后的话却让赢玄有些更加的不寒而栗,这些日子,赢玄跟随在卫皇后的身边,一直在努力的学习着她的一举一动,赢玄知道自己若是有机会回到秦国,那么这些都将会派上大用场,无论在哪里,宫廷的争斗永远是一场大戏。 而卫皇后也有意无意的向赢玄传授一些皇宫之中的处事之道,或许是杨修的不成器让卫皇后将一番心血几近东流,赢玄的出现或许正好弥补了杨修给卫皇后带来的遗憾,两人一个学一个教,不是师徒胜是师徒,不是母子胜似母子。 “外面那些酸儒们也该清理清理了。”赢玄望着宫门外飘忽的火把和偶尔传来的谩骂声,低声说道。 卫皇后有些赞赏的望向赢玄,微笑着点了点头,许是想起了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卫皇后竟然有些恍惚的伸出手,摸着赢玄的脸庞,有些遗憾的说道:“你若是我的儿子该多好。” 翌日,天气微微有些炎热,大红的太阳高高挂起,底下的人们感受着阳光的温度,微微有些感觉口干舌燥。 隋皇宫的宫门之外依旧热闹,这一日宫门还未开,一个早起的年轻言官,轻呷了口茶润了润嗓子,这几日在宫门外连续开骂,这位年轻的言官以一口浓浓的吴侬软语口音的骂声而赢得了众多围观群众的喝彩,如今这门宫外的谩骂可已经比那戏楼子里的大戏听着有意思,许多百姓还特意起了个早,带了张板凳,就坐在那宫门外不远处的屋檐下,听着这些平日里正儿八经,人模人样的读书先生们在那里谩骂。 这或许,如今已经算是建康一景了吧。 那年轻的言官望了望四周,发现所有的同仁和百姓都眼巴巴的望着自己,应该是在期盼今日自己能为他们带来一场好戏吧,那个年轻言官在心中默默的想着,昨天夜里他已经把今天要骂的话都已经记在了心中,今日定然要换出个新花样来。 他一手握着茶杯,一手遥遥指起,那双握惯了笔杆子的手带着指尖的老茧,在阳光下格外的明显。 “我——”但是年轻言官刚开口说了个我字,那紧闭着的宫门却吱呀一声巨响,打开了。 一群穿着紫色轻甲的皇宫侍卫在一个将军打扮的年轻人的带领下匆匆的跑了出来,带着一股煞气,带着一股久久挤压的怒火,犹如一股紫色的潮水般涌了出来,在那年轻言官的面前停了下来。 那个年轻言官的手,依然遥指着,平日里,只有自己这些大臣们在外面骂人的份,何时见过这些侍卫们如此气势汹汹的涌出来,那个年轻的言官顿时有些惊愕,惊愕的有些愣在了那里。 “说,我什么?”将军打扮的朝小洋瞪着那个年轻言官恶狠狠的问道。朝小洋是隋国的功勋武将朝大海的儿子,朝大海一生为隋国立下无数汗马功劳,如今早已告老还乡,而朝小洋作为朝大海唯一的儿子被大庆皇带入了皇宫之中,成为了皇宫禁卫北门的将军,手下统领着数百的皇宫禁军。 这北门是是朝小洋的管区,也是被那些朝臣们骂的最惨的地方,朝小洋和手下的弟兄们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火,昨天夜里,那个神秘的年轻人带来了皇后娘娘的懿旨,准许自己等人适当教育那些可恶的酸儒,这让朝小洋乐开了花,整整一个,朝小洋和手下的弟兄们都在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好不容易熬到了早上了,好不容易出现个不长眼的酸儒了,朝小洋等人自然是迫不及待的跑了出来,准备好好发泄一下心中快憋炸了的怒火。 “我——我——”那个年轻的言官看着面前的朝小洋心中有些胆怯,毕竟是个读了一辈子书的文官,面对这么多士兵,多少有些不敢言语,但想想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些同僚和百姓,他的心中又稍稍有了底气,难道你们这些大头兵还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揍我不成? 于是,那个年轻言官提了提气,大声说道:“我问候你全家,你姐你妹你爸你妈。” 站在年轻言官面前的朝小洋听得这些话,不气反笑,露出了那一排洁白的牙齿,:“你回答错了。” 朝小洋微微一笑,抡起碗口大的拳头往那年轻言官的脸上便是一记老拳,顿时让那年轻言官五味杂陈,鲜血满面,那大好的鼻子就这般被砸扁了。 朝小洋可不管那个年轻言官痛不痛,一把抓起他的头发,望着那张满是血泪的脸,再次露出了他雪白的牙齿,微笑着说道:“你回答错了,我允许你再说一次。你问候谁?” 被朝小洋一拳打蒙了的年轻言官看着眼前这个带着笑意的将军,顿时一阵心惊,慌忙解释道:“问候——,问候——问候我姐我妹我爸我妈。” 朝小洋大嘴一列,便又是一记了老拳迎了上去,又稳稳的打在了同一个地方,那个年轻言官吃痛的大叫了起来,那张并不算英俊的脸上变得更加的扭曲了。 “又错了,这一拳是代你爸你妈你姐你妹打得,免费赠送,不收钱的。来,再说,说错了再打。” 说着,朝小洋便又举起了那只带着鲜血的拳头在那个年轻言官面前晃了晃,这下顿时那个言官吓得小便失禁,湿了一地,双脚一登便吓的晕了过去。 见这些皇宫侍卫们竟然敢明目张胆的殴打朝廷命官,顿时让在场的大臣们怒上心头,挥舞着那握惯了笔杆子的拳头扑了上去,但也有明眼的,在那些大臣冲上去之时,悄悄的放慢了脚步,落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朝小洋有些厌恶的放开了那个年轻言官,从怀中拿出一份圣旨,高高举起,大声喝道:“陛下圣旨在此,谁敢造次。” 不得不说,朝小洋的嗓门极大,他这么一喝,再加上手上拿明晃晃的圣旨,顿时让那些酸儒大臣们放慢了脚步,开始犹豫起来。 当然也有不怕死的,大声呼喊着:“这定然是假的,假的。” 不过这些悍不畏死的,基本都被朝小洋手下的侍卫们踩在了脚底下。 今日这些侍卫们早已经做了完全的准备,所有人都把刀换成了木棍,一看见有大臣冲过来便是一阵棍棒招呼过去,也不打要害之处,专挑打着最痛却又不会有什么实质上还的地方招呼,一时间将那些细皮嫩肉的大臣们打得哇哇直叫,看得朝小洋心中好不舒坦。 皇宫侍卫的强势镇压也让那些守在宫门外半个多月的太子党人们萌生了退意,在棍棒的驱使下,历时半个多月的骂宫示威也终于结束了。到了正午时分,宫门外的太子党人基本全都离去,只余下一地的狼藉。 赢玄满意的冲着朝小洋点了点头,正要走下城门回到皇宫之中,却见远处有一辆双驰马车正飞速而来。 望着扬起阵阵烟尘的马车,赢玄笑了,笑的很开心,笑得很得意,笑得很舒坦,因为他看到马车之前坐着的正是皇普俊。 第九十二章 逼宫 皇甫俊回来了,带着风尘仆仆的乔怜雪从莴伯万部的草原回来了,在这一路上,皇甫俊跑死了十几匹快马,跑散了四五辆马车,这才终于在半个多月的时间里将乔怜雪带了回来,带到了赢玄的面前,只不过在将乔怜雪交到赢玄的面前之时,皇甫俊扑通一声便倒在了地上,这一趟来回,他着实太累了,最后的几天也全是靠着乔怜雪的金针刺穴才强行提着气力赶到建康的,因为他知道,乔怜雪如今对赢玄十分的重要,日后是吃饭还是喝粥,全然在乔怜雪的双手之间了。 乔怜雪进入隋国的皇宫之中后,也没有半点含糊,提着那重重的医箱便直奔大庆皇的床头而去。 经过仔细的检查之后,乔怜雪只是简单的说了两个字:“有救。” 但就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让卫皇后和赢玄等人心中一喜,差点激动的掉出眼泪来。 乔怜雪把贴身的药箱放在龙塌边打开,里面却是一把银刀和数枚金针,站在一旁太监顿时大惊失色的喝道:“大——” 胆字还未说出口,卫皇后的巴掌便迎了上去,一巴掌将那个小太监的话给扇了回去,:“少大呼小叫的,不然把你们全杀了。” 被卫皇后这么一呵斥,房中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卫皇后嘴上虽这么说,但心中却依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乔怜雪的年纪和性别多少让卫皇后有些惊愕,但看着赢玄那信誓旦旦的样子,也只不过信了五六分而已,此时见乔怜雪拿出了银刀,多少还是有些不放心,:“你可以把握?” “七八分左右,要治吗?要治我便下刀,不治我便回东胡。”乔怜雪的回答干净利落,但却毫不给卫皇后半点颜面和尊重,今日她肯过来也全然是看在赢玄的份上,所以对于卫皇后自然是提不起半点尊重。 卫皇后用力咬了咬下唇,此时她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乔怜雪的身上,就算乔怜雪只有一成的把握,她也不会答应,:“治。” 乔怜雪握住大庆皇的手腕,拿起银刀在他的脉门上划了一刀,顿时,乌黑的鲜血沿着创口涌了出来。 看着乌黑的鲜血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卫皇后的俏脸也因为这一刀而变得完全失却了血色,丰盈的嘴唇微微的颤抖,十指紧握,晶莹的美甲深深的陷入掌心,她内心的紧张到了极点,乔怜雪若有任何闪失,不但所有人都要失掉性命,就连江山也要落入那个她最讨厌的人手中,以后的史书之中自己是个贤后还是个弑君杀夫的恶毒女人就看这一夜了。 这绝对是一场豪赌。 相对于其他人的紧张,乔怜雪便显得自然了许多,她不慌不忙的放下银刀,捻起金针在烛火上烤炙了一下,便将金针向大庆皇的头顶的百会穴上刺去一针刺过,立即缩回,只见双手运针如风,紧接着又是数针从她的手中飞出,大约半盏茶功夫,大庆皇身上的周身大穴已经插满了金针。 金针刺完,乔怜雪的额头已经满是大汗,但她刺下的金针此时却全都逐渐开始了变色,金色的针面此时逐渐从下端开始慢慢的由金转黑,待到金针变成黑针,乔怜雪便将那金针拔出,丢入乘着热水的金盆之中,顿时当的一声,金针入水,化开一片黑血。 正在这时,许公公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他走得慢但脸上的表情却是十分的慌张。 卫皇后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何事如此惊慌?” “太子,带着许多兵马要闯宫。”许公公顾不得擦去额头上的汗水,颤声说道。 “没用的东西,有什么好惊慌的,这不是还没闯进来吗?”卫皇后一甩袖子,转过身轻声说道:“修儿,你留在这里,一切听从乔大夫的话,莫要让别人打扰了乔大夫的医治,知道了吗?” “儿臣知道了。”此时杨修满头大汗,显然是十分的紧张。 “晋王,你陪我去宫外一趟,看看那太子准备意欲何为,如何?” “玄,求之不得。” 隋国的皇宫之外,太子杨元带着自己东宫的三率兵马外加提前到来的弘农刘非刘大将军的三千弘农兵,将整个北门堵了个水泄不通。 原本杨元也不想提前发动逼宫的,但是今日他听闻在北门外的大臣们居然被皇宫侍卫给打得逃回了家中,杨元便马上意识到了事情的不妙,后来又听闻一辆马车急匆匆的驰进了皇宫之中,杨元便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虽然说不上来,但一股浓重的危机感油然而生,正在这时,弘农的刘非大将军竟然也提前到了,这让杨元心中有了些底气。 于是将心一横,带着兵马来到了皇宫之前,准备强行闯宫。 皇宫之中的徐妃已经许久没有传出消息了,这也是杨元按耐不住的原因之一,莫非宫中真的出事了? “速速给我大门打开,莫要挡了本太子见父皇。” 杨元坐在马上,有些恼怒的呵斥着站在城门上的朝小洋。 “抱歉,太子殿下,如果您要进宫,请您出示陛下的圣旨或者手令,否则,莫将无法放行,职责所在,还请殿下勿怪。” 朝小洋不卑不亢,一句话便把杨元挡了回去。 “混帐,你居然胆敢阻挡太子去面见圣上,你可知死罪?”刘非见太子被挡了回来,当即指着朝小洋大声喝道。 “你更混帐。”突然从朝小洋的身后走出一个美艳的女人,冷冷的望着刘非,:“你要造反吗?刘非刘大将军。” 这么美艳的女人正是卫皇后。 “皇后娘娘严重了,莫将只是听闻陛下已经半月不朝了,外界传言陛下已经遭奸人所害,莫将自然是不会相信的,但军中的士兵却当了真,非要弄个真假,所以莫将特来一探究竟,以安天下军心。” 刘非找的借口虽然有些牵强,但总归还是说得过去的。 “有你这样带中重兵到皇宫门口问安的吗?不经召唤,便私自带兵如今,你可知你该当何罪?” 作为一个行伍出身的军人,刘非与卫皇后打嘴皮子仗那绝对是个错误,卫皇后三言两语便把刘非引到了绝路上。 刘非有些哑口无言的望了望杨元,仿佛在向他求助一般。 杨元眼珠一转,说道:“此次我们只想见父皇一面,别无他意,这些军卒不过是跟着来想确定父皇是否安全的,他们都是我大隋忠心耿耿的将士,绝不是那造次的人,还请皇后娘娘速速通禀父皇一声,请父皇出来一见。” “陛下说了,不见。”卫皇后依然是一句不咸不淡的回答,硬生生的将杨元的话弹了回去。 “见不见可不是皇后娘娘您说了算,我们这些将士,今日一定要见上圣上一面。”刘非振臂一呼,他所带来的三千士兵便高声呼喊了起来,声浪一浪盖过一浪。 “大胆,刘非你要造反逼宫吗?陛下岂是你说见就见的?再敢造次,休怪哀家心狠手辣了。”卫皇后凤目一瞪,大声呵斥道。 “你不让我等见圣上,定然是你将圣上软禁,你这个恶毒的女人,今日我必为圣上,为我大隋铲除你这个货害。”刘非突然拔出长剑,大声喝道。 这下杨元可就傻了眼了,这不过是想逼着卫皇后乖乖就范而已,谁想到,这个刘非竟然是个火爆脾气,竟然一下子把事情发展成逼宫了,这下事情可就大条了。 但杨元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刘非已经指挥着手下的三千将士向着皇宫杀去,一边冲还一边喊着:“为了大隋,为了陛下,冲啊。” 卫皇后的双目之中透着阴寒,冷冷的说道:“放箭。” 负责拱卫皇城的禁卫士兵们听的为皇后的一声令下,顿时箭如雨下,铺天盖地的向着刘非率领的弘农军射去,箭雨之下顿时血花四溅,惨叫连连。 杨元不由的一阵头大,事已至此,已经再无退路了,所幸也铁下了心,反正成不成就在此一搏了,成了,这大隋的万里江上便是自己的了,不成?不成大不了就是一刀了却此生。杨元咬咬牙,拔出腰间的太子剑,振臂一呼大声喊道:“众将士,随我去营救圣上。” 太子杨元振臂一呼,他手下的三率东宫兵便如打了鸡血一般,朝着他剑指的方向涌去。 这东宫三率是指三支军队,一率便有一万人马,三率便是三万,平时拱卫东宫,全然是太子的私军,此时听到太子号令自然是拼命向前了。 这大隋首都建康城中,原驻有十万重兵,其中包括了东宫的三万,剩下七万中,有的一万的皇城禁军和五千内卫太监,还有五千府尹府的府兵,最后还剩下的五万大军则驻守在建康城外,此时城内的喊杀声恐怕已经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但杨元却并不担心,因为负责建康城四大城门的是府尹府的府兵,而建康府尹杨肥则是杨元的人。 只要杨肥能依靠城池之利,守住城门不让那五万大军进城,只要杨元凭借着手中的三万三千人马将皇城破开,那一切便就注定了下来,到时候就算五万大军进了城,那也得乖乖听从杨元这位新主子的调配了。 第九十三章 皇城无间道 皇城脚下,无数的士兵举着简易的木梯想要攀登上皇城,但每每刚靠上城墙,便又马上被推倒了。 皇城的城墙实在太高,太厚了,密密麻麻的箭雨仿佛下不完似的,毫不留情了的夺去了皇城脚下那些将士的性命,他们当中有来自弘农的,也有来自东宫三率的,此时他们只有一个目的,那便是登上这都高高的皇城。 赢玄挡在卫皇后面前,左手持着盾,右手握着横刀,没有半点害怕,手中的盾牌时常移动着,阻挡着突如其来的冷箭。 在赢玄看来,虽然守卫皇城的禁卫只有一万,但凭着杨元手中的三万没上过战场的东宫三率想攻下这城高强厚的皇宫那绝对是痴人说梦的。 只是赢玄不明白,就算杨元没上过战场,不知道攻城之时,攻城一方往往五倍对于守城一番才可有些许获胜希望,但是来自弘农的刘非自然应该是知道的,一看他的架势便知道他是战场上的老将了,但他为什么要这般冒进,近乎求死一般的率先向皇宫冲去?看他也不像是那草包脑袋的人,反而刘非的所作所为显得十分的沉稳老辣,是个极为有头脑的人,但这次却这般冲动,这到底是为何呢? 赢玄心中有诸多的疑问,但此时却无人为他解答。 站在他身后的卫皇后此时也显得极为淡定,丝毫没有被那喊杀人吓到半分,但赢玄还是忍不住开口道:“娘娘还是请先下去躲一躲,这里太危险了,万一叛军杀上来就麻烦了。” 卫皇后微微一笑道:“他们杀不上来,我们的援军马上就到了。” 果不其然,卫皇后话音刚落,远处便传来了隆隆的马蹄声,无数的马蹄凌乱的击打着青石地面,让整个健康城的地面都开始震动了起来。 杨元惊恐的转过头,只见一望无际的援兵之中,领头的赫然是那肥大如猪的杨肥。此时,他那肥大的身躯披着甲胃,奔驰在队伍的最前方,身上的铠甲随着他的肥肉不停的上下颤动着,显得十分的滑稽。 但杨元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因为他发现自己被骗了,被杨肥这支老狐狸给骗了,原本还想让他阻挡住那五万大军,如今他却带着五万大军来攻打自己了,就在这瞬间,原本的优势变成了劣势。 杨元有些慌乱,前方高厚的城墙没有丝毫被撼动的迹象,而身后五万大军转瞬及至,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油然而生,而更多的,则是那无尽的恐怖。 人,往往就是这样,在没有面对死亡之前你可以说的无比的硬起,但真正面临死亡的时候,你又会觉得不甘,觉得害怕。 此时,杨元便是如此,他全身的都在剧烈的颤抖着,手中的太子剑已经紧了再紧,仿佛要将它融入自己的手掌之中似的。 “撤,都给我撤,快护送本太子离去,快,快。”终于,杨元奔溃了,他想到了撤退,想到了突围,想到了活下去。 原本就被那皇城上的弓箭射的心惊胆寒的东宫三率,此时听得太子杨元撤退的命令顿时心中大喜,一时之间,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但这股潮水在刚退几步之时却遇到了阻碍,他们悲哀的发现,原本冲在最前面的弘农军不知何时竟然来到了他们的身后,站列有序的弘农兵退的极慢,而且还不停的阻挡着东宫三率的离去,一时间场面混乱异常,人仰马斯,此时已经不需要皇城之上弓箭手的招呼了,因为这里已经混乱的出现无数被踩踏致死的可怜虫了。 杨元见自己东宫的士兵被堵一时之间无法跟随自己撤退,顿时气的暴跳如雷,将刘飞和弘农兵的祖宗八辈儿都问候了个遍,这才调转马头,带着身边仅剩的两千兵卒准备强行突围。 但五万大军紧紧的挡在了他的面前,甲胃鲜明的将士们将杨元的前路占据,远远望去,竟是一望无际。 “太子,还是快快下马受擒吧。”杨肥坐于马上,此时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那和善的伪笑,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和凝重。 “杨肥,你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你一定不得好死,我父皇已经半个多月不曾出现在朝堂之上了,我担心父皇被害,所以我要面见我父皇,这有何过错?尔等若还是我大隋子弟,就跟随本太子进宫营救我大隋的圣上。” 杨元知道,负责守卫建康的五万大军是由周由率领的,这个周由不是别人正是你兵马大都督周济的弟弟,这两兄弟都曾是杨元努力拉拢的对象,但奈何两人都只忠于大庆皇,不曾听从其他人的调配,是属于实打实的忠皇派。 所以杨元祈望能用大庆皇的安慰作为筹码,想要拉拢周由。 周由也是对大庆皇半个多月未曾出现的事有所耳闻,他也曾写信问过远在边疆的哥哥周济,但周济却让他两耳不闻窗外事便可以了。 这一次他看见皇宫方向冒起了烟火,又有喊杀声传来,于是立刻点起兵马进城营救,刚到城门处便遇到了杨肥,才从杨肥的口中得知了太子造反逼宫的事。 太子慷慨好义,周由也是早有耳闻,此时又听得太子如此说来,周由的心中不免有些犹豫起来。 “弟兄们,这次太子若是逼宫不成咱们就死无葬身之地了,为了太子,为了我们自己,冲啊,为太子殿下杀出一条血路来。” 此时,刘非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杨元的身后,只见他大喊着,举剑便往那周由等人的方向杀去。 刘非一出,杨元差点从马上跌下来,这是哪儿来的二愣子啊,这回真是被他害惨了。这回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全军,冲——”周由也不含糊,沉声下令。 刘非一如既往的向前冲去,只是快临近那迎面而来的大军之时,他才回过头,向身后遥遥望了一眼。 赢玄在城楼之上看得真切,刘非这一眼望的不是太子杨元,而是自己。更准确的说,是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个人。 卫皇后双手紧紧握着拳,细长的指甲已经嵌入了手掌,鲜血顿时顺着手指,从指缝中流了出来。她紧紧的抿着唇,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但赢玄看得出,卫皇后此时很想大哭一场。 刘非的弘农兵冲入五万大军之中,就像一个石头扔入了大海之中一样,泛起了点水花之后便被那浪潮淹没了,消失的无声无息。 刘非已经被团团围住,他身下的战马已经战死,他全身也全都是血凌凌的伤痕,但他依然不肯倒下。 他无力的转过身,面朝皇宫,露出了一丝微笑,:“太子殿下万岁。” 说完,刘非便刎颈自裁而死。 刘非的倒下也瞬间让卫皇后的眼泪夺眶而出,但她却依然倔强的没有哭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看着,任由眼泪在她的脸上画出一条扭曲的线条,最后落入尘土。 赢玄看着伤心欲绝的卫皇后,似乎瞬间明白了什么,但他此时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只能继续倚剑持盾,守护在卫皇后的身边。 皇城下的厮杀依然还在继续,三万人的东宫三率没有那么容易被扑灭,喊杀声与惨叫声依然不停的传来,但此时大局已经,太子杨元已经必败无疑了。 “大局已定,我们回宫吧,不知道陛下那边的情况如何了。”卫皇后拭去脸上的泪水,转身走下了城墙。 赢玄紧紧的跟在她的身后,其他人则是远远的跟随着,赢玄欲言又止,但最终还是没有忍住,小心翼翼的开口道:“那刘将军——” “你猜的没错,刘非将军是我的人,那弘农的三千将士,都是我的人。”卫皇后淡淡的说道。 此时赢玄全都明白了,为什么沙场老将刘非今日会如此愚蠢的闯宫和攻击那五万大军,因为,他的目的就是把太子杨修拉下水,拉入叛逆的泥潭,让他永生永世都无法翻身。 而刘非最后的那句太子万岁,应该也不是对着杨元喊的,他喊的太子,不是如今的太子,而是未来的太子,杨修。 效忠杨修便是效忠卫皇后,这或许是最隐秘,最忠诚的表现了吧。 三千将士甘愿牺牲自己,让自己背上永世骂名,也要将杨元拖下马,让杨修登上帝位,姑且不论他们的动机,就单单这份忠诚,足以感天动地。 回到宫中之时,乔怜雪依然还在医治大庆皇,身边的金盆之中已经换了好几次水了,不过此时也已经到了至关重要的尾声了。 待最后一根金针拔出,乔怜雪的额头已经满是大汗了,此时突听大庆皇出“啊——”的一声,双目猛然睁开,‘噗’地喷出一口腥臭无比的黑血,剧烈的咳嗽声,重新响彻在半空之中,在场每一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大庆皇活了。 乔怜雪站起身,胡乱的抹了下额头的汗水,低声说道:“可以让太医为他调理身子了,虽然毒素已去,但最多只有半年的光景了。” 第九十四章 美酒与美人 或许乔怜雪说的太过直白,又或许众人还未从起先那巨大的惊讶中清醒过来,总之,此时,众人显得十分的惊愕,但所幸当中并没有几个人,不然大庆皇只有半年的寿命之事若是传出去了,那必然是一件轩然大波。 “有半年,也好,也好。“卫皇后有些神经质的念叨了几句,坐在大庆皇的床边,伸手轻轻拂去他额头那几条凌乱的碎发。 众人知道此时不好再打扰了,于是纷纷推出了房间。乔怜雪连日奔波自然已经累得不行了,赢玄此时自然也不肯再放走她,从出房门起,他的手就再也没有松开过乔怜雪的手了。 杨修惊叹于乔怜雪的绝美容颜,却也十分羡慕赢玄的大好福缘,此时自然是不好再回质子府了,于是杨修带着赢玄几人来到了他的隋王府,在隋王府的缘音阁住了下来。 缘音阁距离隋王府不远,在隋王府建成以前,这里曾经是隋王的旧宅,随着隋王府宅的启用,这里就闲置了下来,不过隋王杨修很喜欢这里的清幽雅致,仍旧安排了几名仆人维护打扫,偶尔也回来这里小住一下。 来到缘音阁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收到消息的仆人正在等待着主人们的到来 这是一座三进三出的院落,黑暗之中虽然看不到细致的面貌,不过从周围的环境和内部的大概陈设上已经可以看出,这里是经过一方精心布置的。 乔怜雪实在太过劳累了,到了缘音阁便倒头就睡了。 而杨修当晚并没有回去,让仆人准备了四碟小菜,打开一坛女儿红,和赢玄在月下对饮赏月。 今日是个值得庆祝的日子,太子的三率人马悉数被周由擒下,太子杨元本人也被拿下,如今正关在宗人府内,毕竟他是太子,当朝的储君,大庆皇一日没下旨废除他的储君之位,那他便依然还是太子。 但如今朝堂已定,太子杨元涉嫌逼宫之事也已经传遍整个隋国的官场,已经成为了不争的事实,太子党人虽然颇有微词,但在卫皇后的铁血手段之下,迫不得已选择了闭口。 而建康府尹杨肥此时则充分的发扬了痛打落水狗的狗腿子精神,大肆捕捉太子党人,将那原本人员鼎盛的太子党一网打尽,瞬间瓦解了杨元多年的苦心经营。 杨修登上太子之位已经是板上钉钉之事了。 杨修是个爱浪漫的人,月色、清风、美酒都会轻易让他感动,今日终于摆脱了太子这个阴影,杨修也异常的兴奋,杨修不同于其他追求风花雪月的皇子人,那些人大多是一种郁闷不得志的发泄,而杨修却是在真正的享受这一切,像他这样淡薄人生,对权利毫无欲求的皇子的确少见。 也许卫皇后的溺爱才是造成杨修目前心境的主要原因,正所谓生在福中不知福,杨修自出生起,便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卫皇后为他辛苦的谋划了一切登上帝位的便利条件,可是从未受过任何挫折的杨修根本不知道权力的可贵,反而向往一种与世无争的生活,即使如今地位已经唾手可得,杨修也依然是希望能过上那种自由的生活。 杨修遥望空中那弯月,不由叹道:“以后终于可以安安心心的生活了,若是能再远离这喧嚣尘世,脱世俗纷争之外,那就更好了。” 赢玄将杯中美酒饮尽,微笑道:“杨兄以后将是这大隋的主宰,想远离这喧嚣的尘世,避到那世外桃源去,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杨修听得赢玄的话,不由的有些神情黯然,伸手为赢玄斟满美酒,低声道:“母后始终无法理解我的心中所想,我最厌恶的就是权力纷争,勾心斗角,就算让我坐在龙椅上,我也无法成为一个好皇帝。” “这帝王之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如今落入了杨兄的手中,杨兄为何还这般不快么?日后你若为帝王,那你想做什么事,谁敢阻拦你呢?等国家安定之后,你想过过那与世无争的生活也并不是不可以的,再说了,当世隋国强盛,又有谁敢和杨兄产生纷争呢?” 赢玄嘴上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清楚,一旦杨修踏上那个位置,那必然是一世寂寞,想要跳出这纷扰的俗世,那也是万万不行的,至少在卫皇后还在世的时候,杨修肯定是做不到的。 赢玄和杨修对饮了一杯,杨修问道:“赢兄,如果你日后回到秦国,你会去争夺帝位吗?” 赢玄将杯中的美酒一口饮尽,哈哈大笑了起来,这个问题根本不用想,如果不是为了争夺地位,那自己又何必要来隋国呢? 但赢玄却并没有直接回答杨修的问题,:“在我之上还有数位皇兄,而且我国已经有了太子,那太子却正好是与我十分交好的十三哥。” 杨修淡然笑道:“这样不也挺好,日后你回到秦国,你就可以安心做个逍遥王,天下之大,哪里都可以任你游玩,这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逍遥日子啊。这人世间,说来也奇怪,有些人拼命想要得到那个位子,但却到头来依然还是一场空,但有些人不想得到却偏偏被推了上来,就像我,原本无欲无求,若不是太子容不下我,若不是母后非要我登上帝位,我宁愿不做什么隋王,离开这繁华的建康,做一个平凡的布衣百姓。” 杨修的想法近乎于理想,如果杨元成为隋皇,他又怎么会放过这个危及自己皇位的兄弟呢? 赢玄不由的又喝下一杯闷酒,感叹道:“可怜出生在帝王之家啊,很多事情由不得我们去选择。” 杨修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举起酒杯道:“是啊,可怜生在帝王家啊,若是将来你有心争夺那把椅子,我隋国,一定鼎力相助。” 赢玄知道杨修是真心实意的,但这却依然是行不通的,因为卫皇后绝对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如今赢玄没有离开隋国还好,卫皇后还会将他当成半个儿子看待,若是有朝一日赢玄要离开隋国,那卫皇后又怎么会允许这样一个自己亲手教出来的祸害离去呢? 姑且不说争夺帝位,恐怕,连离开隋国都会是一件阻隔重重的事情。 杨修的酒量很小,没喝几杯便涨红了脸,再喝几杯便有些语无伦次了,远远比不上赢玄的酒量,两人一边畅谈理想,描绘将来,一边喝着美酒,赏着圆月,很快,两坛女儿红变成了空。 此时,杨修已经有些大舌头了,虽然口齿不清,但依然还是海天海地的说着胡话,他的这些牢骚对赢玄来说已经是耳熟能详,因为就这一晚,他已经说不下十几次了。 杨修的内心犹如一张白纸,充满了浪漫和理想的元素,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大内皇宫之中,能保持如此单纯的心境着实有些难得,真想不明白像卫皇后这样的一位城府高深的女强人怎么会生出这种与世无争的儿子。 又喝了一坛子女儿红之后,杨修再也支持不下去,附在石桌上沉沉睡去。 赢玄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扶着他的身躯一步一摇的向早已准备好的房间走去。今日一夜之后,两人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在这般推心置腹的畅谈了,这世间没有什么遗憾与不遗憾,有的只是无奈。 赢玄安置好杨修之后,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径直去了乔怜雪的房间。 轻轻的推开房门,乔怜雪那均匀的呼吸声并没有因此而被打断,想来是因为太累了,睡的有些沉不知道有人进来了。 借着月光,赢玄望着乔怜雪那略显苍白的脸,不由的微微一笑,伸手解开了外袍,溜进了乔怜雪的被褥之中。 有人钻进自己的被褥之中,睡的再沉自然也会想过来了,但乔怜雪刚一睁眼便被赢玄的大手捂住了。 “快睡吧。”赢玄将乔怜雪环腰抱住,轻声说道。 嗅着那股熟悉的味道,虽然混着点酒味儿,但乔怜雪依然分辨出了赢玄的味道,知道是情郎爬上了自己的床,乔怜雪那可慌乱的心也终于放了下来,闭上眼,往赢玄的怀里拱了拱,换了个舒服的姿势,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月光之下的一对璧人紧紧相拥,偶有含糊的梦呓,偶有翻动身子的沙响,但两人却始终没有离开对方的怀抱。 没有体液的交融,没有深情的热吻,有的,只是两人那犹如亲人般的亲昵,和醉人的甜蜜,就像结婚多年的老夫妻一般,谁也离不开谁的怀抱。 激情退去之后,便是这般静谧的美好。 第二天,两人睡到了日上三竿才悠悠的醒来,等赢玄睁开双眼之时,却发现乔怜雪早已经醒来,正一脸俏皮的望着自己,双手不停的把玩着身前的长发。 赢玄微笑着在乔怜雪的额前轻轻一吻,说道:“我再也不会让你离开我。” 乔怜雪抱着赢玄那宽厚的胸膛,将脸紧紧的贴了上去,却也不说话,只是舒服的蹭了曾,轻声说道:“完颜姐姐回草原了。” 第九十五章 夜会 听到完颜初雪的消息,赢玄的身体不由的一震,瞬间僵硬了起来。 “她,回草原了?” “恩,”乔怜雪自然感受到了赢玄那绷紧了的胸膛,伸出纤手轻轻抚慰,好让他能够放松下来,:“完颜姐姐最近一直在草原上奔走,收拢了一些当年他父王手下的旧部,虽然不多,但总也有些力量了,如今就在莴伯万部的草原附近,似乎与莴伯万部达成了什么协议,受到了莴伯万部的庇护,连大汗也不敢轻易前来要人。” “她到底想怎么样?”赢玄在心中默念着,他不明白完颜初雪为什么要离开自己回到草原,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收拢当年他父王留下来的旧部,难道,她想给自己寻找以后争鼎天下的力量? 赢玄此时的疑问完颜初雪自然是不会从草原千里迢迢过来解答的,所以赢玄也只能将所有的疑惑深深的埋在了心里。 接下来的日子,乔怜雪依然会时常进宫为大庆皇医治,大庆皇在隋国太医和乔怜雪的救治下,精神也一日一日的好了起来,但赢玄等几人都清楚,大庆皇最多只有半年的寿命了。 大庆皇虽然已经醒来,但却依然还十分的虚弱,根本无法处理朝政,原本想将朝政交予太子打理的大庆皇突闻太子造反逼宫,不由的大吃一惊,竟然又昏迷了过去。 所幸乔怜雪是金针圣手,几针下去之后,才将他从昏迷中唤醒。 从昏迷中醒来的大庆皇环顾四周才发现,周围已经全是卫皇后的人了,此时,已经别无他法了,于是大庆皇口述,卫皇后执笔,废除了杨元的太子之位,将他永生禁锢在大隋皇宫深处的宁古塔内。 而二皇子杨修则自然顺理成章的登上了太子之位,总理朝政,但实际上所有人都清楚,真正处理朝政拿主意的是卫皇后,而非杨修。 这一日,夜色正浓,赢玄和卫皇后并肩坐在马车中。 这是卫皇后第一次偷偷的出宫,今日她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所以她只带了赢玄和了了几个侍卫,悄然的走出了宫门。 卫皇后信任赢玄,也十分细心的教导赢玄,在赢玄的身上弥补了卫皇后不能教授杨修帝王之道的遗憾,当然这一切,全是建立在赢玄无法离开隋国的前提之上。 至少,如今全天下的人都认为赢玄这辈子,是无法离开隋国了,就算日后秦国强大了,要与隋国开战了,赢玄也会被杀死在隋国,而不会被放回秦国。 坐在略显颠簸的马车之中,赢玄微微抬起头,看着褪去华贵的凤袍之后换成一身青衣素服的卫皇后,她那凝脂般的肌肤在素雅的便服之下若隐若现,显得更加的艳如娇雪,只是她那深邃的眼眸中,荡漾着一股不可捉摸的神秘,这种神秘让赢玄感到忌惮,忌惮的让赢玄不敢提起半点邪恶的心思。 卫皇后没有注意到赢玄的眼神,她轻轻拉开车帘的一角,接着那狭小的空间向窗外看去,外面不知何时下起了蒙蒙细雨,雨虽小,但却多如牛毛,将街道两旁的景物都笼罩在了其中,在夜色中留下一个个缥缈的幻影。 “宫外的空气果然比宫内要清的多。” 卫皇后露出一丝浅笑,绝代的风姿让人呼吸一滞,若不是知道卫皇后的毒辣,赢玄怎么也不会相信如此纯美的笑容的主人会是一个城府高深的女强人。 马车在一间偏僻的酒楼前停了下来,这里四周格外的僻静,若不是走进来,根本不会发现里面居然还会有一家小酒楼。 赢玄率先下了马车,环顾四周,确认安全之后,才小心的搀扶卫皇后走下马车,这一切都做的十分的自然,就好象做过千万遍一样。 将其他几个侍卫留在门口,卫皇后带着赢玄走进了这间破败的小酒楼,里面的陈设没有出乎赢玄的意料,里面十分的简朴,土墙泥地,除了墙上的两三副不知道哪里拿来的字画,无其他装饰。 酒楼内也十分的清静,在柜台前端坐着一个歪头打盹的老头,看着好像睡的有些沉,毕竟年纪已经大了,不再那么机警了,有人进来了都没有醒来,自然也不会有人招呼赢玄和卫皇后了。 卫皇后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整间酒楼之中只有一个角落坐了一位客人,此时他正在独自喝着小酒。 卫皇后微微一笑,径直向那人走了过去,毫不客气的坐在了那人的对面。 坐在角落的那个客人此时正在品尝着酒水,看到卫皇后坐在了自己的面前,他慌忙站起身来,躬身一辑,卫皇后淡淡的摆了摆手,示意他坐下。 那人高挺英伟,脸孔方方正正,轮廓分明,皮肤白皙嫩滑,身上穿着灰色长袍,带着一股浓浓的书卷之气,但赢玄却知道,此人身上更多的恐怕是那杀伐之气,因为他便是隋国的大都督周济。 卫皇后向周济微微颔首,笑道:“大都督果然给哀家面子。” 周济淡然笑道:“既然你还记得这里,那我自然也找不到不来的理由。” 卫皇后与周济的对话有些暧昧,气氛也有些尴尬,更尴尬的是站在卫皇后的身后的赢玄,站在那里只能一动不动。 周济抬起头,看到了卫皇后身后的赢玄,不由的有些微微错愕,不过随即便了然了一切,有些厌恶的瞪了一眼赢玄后,便又低下了头。 卫皇后自顾自的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之后,低声说道:“皇上已经醒来了,修儿也顺利的登上了太子之位,只是如今朝堂不稳,杨元这个废太子依然还活着,我怕有人会借此兴风作浪。” 周济低着头,用筷子小心的拨开鱼身,将里面最鲜美的一块肉挑了出来,放到了卫皇后的碗中:“皇后娘娘放心,微臣既然回来了,那些人就别想再掀起什么风浪了,随我回来的还有两万铁骑,若是有人敢乱来,微臣便立刻冲杀进来,将那些人全都送去见阎王。” 卫皇后有些欣喜的将碗中的鱼肉吃尽,仿佛像是吃到了龙肝凤胆那般满足和高兴,两人的默契之中,似乎还隐藏着些许暧昧,当然此时就算赢玄看出来了,他也不会说出半个字。 卫皇后眼波轻转,轻声叹了口气道:“刘哥的家人可曾安顿妥当了?” 周济微微抬起头,此时赢玄才发现他的眼睛已经变得血红,:“你没资格在我眼前提他。” “为什么我没有资格提他?一切都是刘哥自愿的,是他自愿为我去死的。看着他死在我面前你以为我心里好受吗?我和你一样伤心。”卫皇后突然犹如一个疯婆子一般冲着周济大声喊着。 周济没有任何表示,只是静静的看着,等到卫皇后安静的坐下之后,他依然还是那一句:“你没资格提他。” 卫皇后有些无可奈何的喝了一杯闷酒,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才轻声说道:“好吧,只要你安顿好了他的家人就好,以后若是遇到什么事,直接送封信到宫中给我,这段时间京中肯定会有些不安稳,大都督还请务必要助我控制住城内的局势。” 周济听得卫皇后又回到了局势的话题,于是恭敬说道:“皇后放心,负责拱卫都城的周将军和我的关系想来不必再向皇后解释了吧?” 卫皇后微笑道:“我倒忘了,周由将军好像是大都督的内弟吧。” 周济点点头说道:“正是,这几日我早已安排妥当,皇后尽可高枕无忧。” 卫皇后满意的点了点头道:“等修儿登基之后一定重赏周大都督。” 周济突然默然不语,低着头看着杯中的酒水,目光深邃,犹如一潭水池,清幽,而又让人看不见底。 卫皇后道:“一切拜托大都督了。” 说完,卫皇后带着赢玄转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之时,沉默的周济突然开口说道:“我帮你并不是为了什么封赏,为的,只是我们的情谊,还有那封急召我回来的圣旨。” 卫皇后没有答话,因为周济既然来了,那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至少,他明知道那份圣旨是假的,但他还是义无反顾的来了。 最为震惊的当然要数赢玄了,因为他终于知道,卫皇后的那份圣旨去了何方。 上了马车,已经是凌晨时分了,卫皇后有些疲惫的闭上双目,轻声道:“我累了,好想歇一歇,到了地方再叫醒我。” 她的确有些倦了,这么多年为了儿子劳心劳力,十几二十年过去了,如今终于修成了正果,高压之下突然的放松,她自然是会累的。 靠在车厢上,卫皇后不顾马车的颠簸,很快便进入了梦乡,赢玄嗅着她身上淡淡的体香,不由的为这个要强的女人感到一阵悲哀,她确实是个很强的女人,强大的让所有的男人都黯然失色,但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在熟睡之后,褪去所有刻意经营的坚强,她依然还有女性的柔美。 可怜生是女儿身用来形容卫皇后或许在恰当不过了。 第九十六章 驾崩 大都督周济在率军进入建康之后,隋国的朝局也稍稍稳定了下来,在太子杨修监国之后,杨肥被火线提拔到了丞相的位置,与周济一内一外彻底稳住了原来的太子党人。 杨元被关入宁古塔后,也意味着原先太子党的瓦解,脱离了杨元的大臣们此时自然是要另则名主了,而杨修的适时出现也满足了他们的需求,一时之间,原先的后党空前壮大,整个朝堂之上几乎遍布后党成员。 在卫皇后的铁血手段之下,短短数月的时间便将整个隋国高层全都清洗了一遍,此时变的空前的团结,政令一出,天下莫敢不从。 数月的时间里,所有人也都习惯了一直默默站在卫皇后身边的赢玄,也知道赢玄的身份,虽然明知道与制不合,但此时也没有人敢提出半句。 赢玄如今已经可以自由出入皇宫,而且也已经不需要在住在质子府中了,自从杨修搬入东宫之后,隋王府也闲置了下来,干脆也就让赢玄住着了。 这半年里,大庆皇一直是好是坏,但却不知为何一直都不能下床,自从有一次乔怜雪偷偷告诉他,有人在给大庆皇调理身子的药中偷偷惨了点其他的东西,赢玄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卫皇后为了不让大庆皇重新出现在朝堂之上,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偷偷的在药里动了手脚。 朝局稳定,周济也不愿在建康多呆,在半月之前便率军回到了前线。 转眼半年将至,大庆皇的寿命也即将走到终点。或许是预感到了自己的大限将至,大庆皇这几日都在召见一些亲熟的大臣,向他们挥泪告别,并再三叮嘱他们要尽心竭力帮助太子杨修处理好政务,造福天下黎民,那些大臣们也一一含泪拜受。 大庆皇召见大臣自然是获得了卫皇后的允许,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毕竟是多年的夫妻了,眼看着大庆皇就要去了,卫皇后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拂了他的意,让他带着遗憾离世。 在离大庆皇居住的宫殿不远处有一间气势宏伟的大宫殿,此时在这宫殿之中,杨修背着手,不停的来回踱步,他心里很紧张,自从前几日乔怜雪乔大夫说大庆皇的大限便在这几日之后,杨修也意识到了如今已经到最关键的时候了,他即将登位九五,君临天下。 这一天对杨修来说并不怎么值得期待,但对于卫皇后来说,她已经等了十几年了,如今终于要等到了,恐怕卫皇后就算闭上眼睛,她的心中充满的也是满满的喜悦和期待。 这段时间,杨修一直伺候大庆皇的身边,亲自端水尝药,衣不解带的伺候,所幸那些国家大事都不需要他亲自拍板,一切都交由卫皇后主持,这也让杨修轻松了许多。 但一想到将来大庆皇驾崩之后,他就要面对那些头绪纷繁的国事,还要掂量和捉摸各派大臣内部争斗的情况及心理,特别是掌握各地武力的调配情况,杨修就不由的一阵头疼。 只是他所不知道的是,在后宫的深处,在那座宁古塔前,一个经过的小太监不小心将一团纸掉在了地上,而正在这个时候,一个负责守卫宁古塔的侍卫又好巧不巧的捡起了这个纸团,匆匆的送入了宁古塔中。 宁古塔内的杨元结果那个纸团,匆匆展开一看,那张并不算英俊的脸庞顿时露出了峥嵘的笑容。 “哈哈哈,哈哈哈,贱人,这一次我定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 “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好了,不好了,皇上他、他……” 正当卫皇后和杨修在大殿中焦急的等待着时,许公公匆匆的跑了进来。 赢玄和卫皇后对望一眼,两人默契的一点头,按照事前的约定,各自慌忙的向门外冲去。 在另一座大殿之中,大庆皇正大口大口的吐着的污血,他的大限比预期的早来了四五天,这让人多少有些措手不及,许多事都还未安排妥当,许多人都还未到齐,尤其是出征在外的大都督周济还未赶回,建康的局势此时显得有些扑朔迷离。 纯金痰盂已经接满了淤血,散发着一阵阵刺鼻的恶臭。一向镇静的乔怜雪此时也是满头大汗,她连续向大庆皇身上扎了数枚金针之后,大庆皇口中的鲜血才渐渐止住,但大庆皇的脸色却变成了青灰色,呼吸微弱的轻不可闻。 室内宫女太监们都惶恐到了极点,一个个都屏住了呼吸,他们听宫中的老人讲过,最后伺候皇帝陛下得人都会被要求殉葬,以便继续伺候皇帝陛下,风雨雷电,均是皇恩啊。 赢玄陪着杨修来到了大庆皇的宫殿之中,杨修已经走进了内室之中,准备陪伴大庆皇最后一程,而卫皇后此时则是直接召见了杨肥等重要大臣,准备安排大庆皇的后事了,当然派往周由那边请求带兵进城稳定局势的特使也已经出动,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等来周由进城了,只要周由进了城,那一切都会稳定下来了。 赢玄今日有些心神不宁,眼皮一直在狂跳着,总觉得会有什么大事发生,于是他低声对身边的许公公说道:“许公公,麻烦你让内卫守住这宫殿的四周,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也不要让这里的任何人离开。如今已经到了关键时刻了,我们还是小心些,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许公公也是老成精了的人了,越是这样的人就越是会小心谨慎,此时听到赢玄的话,抬头望了一眼四周,便马上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于是向赢玄微微一福,便慌忙出门去安排了。 赢玄此时自然是不适合出现在内室的,于是他守在了宫外,此间安排好了后事的卫皇后也急匆匆的从前殿赶来,进入了内室之中。 内室之中,卫皇后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悲痛,对大庆皇的病情她早就有所准备,而且最关键的事,她的宝贝儿子已经登上太子之位,眼看着马上就要登上帝位了,与丈夫的逝世比起来,在卫皇后的心中,儿子显然要重要的多。 多年的夙愿,一朝成真,又有什么好伤心地。 乔怜雪朝着卫皇后微微摇了摇头,然后一针刺到了大庆皇的天池穴上,这天池穴平日里是个死穴,一刺便必死无疑,但此时,却是恰当好处,这一针下去,瞬间便让大庆皇燃烧起了所剩无几的生命力。 躺在床上的大庆皇忽然睁开了双眼,脸上的气色也瞬间变得红润,红润的有些诡异,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回光返照,这或许是大庆皇看这个世界的最后一眼了。 “陛下。” “父皇。” 卫皇后和杨修见到大庆皇醒来,几乎同一时间迎了上去。 大庆皇那有些浑浊的双眼望着眼前的卫皇后和杨修,不知为何流出了热泪,或许他已经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即将燃尽吧。 “修儿,你登基之后一定要勤于政务,善待百姓,不要像父皇这般荒淫无度。” “是,父皇,儿臣一定谨记父皇的教诲,一定勤于政务,善待百姓,做一位仁君。”杨修跪在大庆皇的床头,哭的像个小孩。 大庆皇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也越发的困难了起来,:“善、善待你大、大哥,还有、记住,后、后宫、不得、得、得——“ 大庆皇的右手指向卫皇后,喉头出嗬嗬的声响,再也说不出半个字来,然后手突然无力的垂了下去…… 所有人都知道,大庆皇那句到死也没说完的话是后宫不得干政,但此时谁也不敢多说半句,因为卫皇后,此时的脸色是铁青铁青的。 乔怜雪匆匆上前,将手探入大庆皇的脖间,确认已经没有跳动之后,转过头,冲着众人摇了摇头。 此时,一名宫女见到乔怜雪确认皇帝陛下驾崩了,顿时吓的哭出了起来,但她还未出声,她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便慌忙捂住她的嘴巴。 卫皇后冷冷瞪了那个小宫女一眼,许久方道:“想哭就哭吧。” 得了卫皇后的许可之后,那些小宫女和小太监们这才跪倒在地哇哇的大哭起来,他们在为大庆皇哭泣,同时也在为自己哭泣。 赢玄听到内室的哭声,顿时便明白房中的大庆皇已经驾崩,于是悄然的走去内室,向乔怜雪递了一个眼色,乔怜雪这才站起身,悄悄的来到了赢玄的身边。 “拿着这个,马上出宫,立刻离开建康,我已经安排皇甫俊在外面接应你,他会带你去安全的地方。”赢玄拉着乔怜雪,一边向殿外走去,一边将一块出宫令牌塞到了她的手中,并在她的耳边轻声嘱咐道。 乔怜雪知道赢玄是怕卫皇后会杀了自己为大庆皇殉葬,所以才趁人不注意将自己带走。乔怜雪也是个及明事理的女人,此时知道此时不是与赢玄缠绵的时刻,于是她很利索的点了点头,快步向宫门走去。 送走乔怜雪,赢玄才转身准备再次进入内室,正在这时,一个小黄门太监匆匆的跑了过来。 赢玄认识这个黄门小太监,他是卫皇后宫中的,平日里深得卫皇后的信任,是负责专门与外界传递消息的。 此时这个黄门小太监自然也见到了赢玄,他知道赢玄在卫皇后心中的地位,于是匆匆跑到赢玄面前,附耳说道:“出大事了,皇后娘娘派去周大将军军营的那个侍卫的马独自跑回来了,但人却不见了。” 第九十七章 叛军 “人不见了?”赢玄不由的大吃一惊,看来今日自己的预感灵验了,真的有大事要发生了,那个侍卫的马独自跑回来了,那很可能是因为那个侍卫已经遇害了。 “马上带领内卫去宁古塔,看看那个人还在不在,快去。我去通知皇后娘娘。” 赢玄的第一反应便是杨元要发难了,因为此时他实在想不出,谁会在这个时候起来兴风作浪。 黄门小太监听了赢玄的话,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匆忙带着几个内卫想宁古塔方向跑去。 赢玄匆匆进入内室,此时许公公已经站在了卫皇后的身边,而卫皇后则是默默的坐在大庆皇的身边,正伸出纤手为大庆皇阖上双目。 为大庆皇阖上双目之后,卫皇后才站起身,亲手放下龙榻上的帷幔,完成了一个妻子应该做的最后一件事。 但她的脸上却只有冰冷,怎么也找不到半点忧伤的情绪,或许,她还在为大庆皇那句未说完的话而感到生气吧。 卫皇后看着厚重的帷帐遮住了龙床上的大庆皇,心中不由的一阵失落,半辈子的夫妻,也终于走到了尽头,她转身向许公公说道:“这些人,都留在这里,不要让任何人出去,知道吗?” 其实所有人都知道,是将这些宫女和太监软禁起来就是为了在大庆皇下葬之时殉葬用的,因为根据隋国皇室的惯例,最后伺候皇帝的宫女和太监都要殉葬,下地府继续伺候皇帝。 卫皇后的话语一出,内室中的小宫女太监顿时哭的更大声了。 “是,奴才遵命。”许公公恭敬道。 正在这时,一个小太监突然暴起,手中一把小匕首刺向了太子杨修。 杨修此时正沉浸在悲痛之中,根本没有注意到身边的危险,骤然见到匕首刺来,顿时吓得张大了嘴巴,愣在了那里。 “尔敢——”正在这危机时刻,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杨修的面前,一手一把抓住了刺过来的小匕首,另一只手握成拳,猛然击在了那个小太监的面门之上,将那个小太监一拳便打晕在了地上。 然而这个小太监的暴起就像一个信号一样,房中的其他宫女太监都纷纷暴起,冲向了杨修与卫皇后,或抓或咬,无所不用其极,仿佛与那杨修和卫皇后有深仇大恨一般,恨不得吃他们的肉,和他们的血。 但所幸,卫皇后的身边有个稍懂武艺的许公公,而杨修身边有个武艺超众的赢玄,更庆幸的是,这些宫女太监手里都没有像最先那个太监一样手里有匕首,他们全都是两手空空。 “护驾。”许公公一边保护卫皇后,一边大声的呼喊起来。 殿外的内卫太监此时听到呼喊都纷纷冲了进来,这些内卫太监每人腰间都悬挂着一把绣春刀,此时冲进内室,看到有人行刺皇后娘娘和太子,顿时惊出了一阵冷汗,慌忙抽刀上前护驾。 那些小宫女太监手无缚鸡之力,哪里是这些高大强壮的内卫太监的对手,三下五除六就被砍倒在了血泊之中。 这些宫女太监们死的时候全都瞪着双眼,临死也不愿闭上双眼,全都咒怨的望着卫皇后和杨修。 卫皇后虽然有许公公的保护,但还是被几个宫女太监抓伤了脸,身上的凤袍和发饰也被抓乱了,此时显得异常的狼狈。 “派到周大将军军营去的侍卫可能遇害了。”赢玄对着卫皇后一脸凝重的说道。 听到赢玄的话,卫皇后也顾不得与那些死去的宫女太监置气了,也顾不收拾衣服和头发,大手一拂,当机立断道:“许公公,立刻召集内卫护驾。” 正在这时,突然有二十几名内卫持刀闯了进来。 “你们进来做什么?”许公公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大声喝道。 但这二十几个内卫却没有理会许公公的怒火,持刀便向卫皇后和杨修冲去。 “大胆。”许公公大喊一声,带着内室中原先进来护驾的七八个内卫迎了上去。 赢玄此时自然也不能置身事外,迅速加入了战局,从一个内卫太监的手中夺来了一把绣春刀。 一刀在手,自然是勇往无前了,几道寒光闪过,一名杀向赢玄的内卫的脖子上血光迸出,惨叫着倒在了地上,鲜血喷了赢玄一身。 见了鲜血,赢玄自然变得更加的兴奋和勇猛起来,只见他身如闪电,刀似奔雷,连杀数人,刹那间,离他最近的四人死在他刀下。 其他人见赢玄如此的勇猛无比,势不可挡,顿时有些心惊,他们在强壮也还是太监一个,太监因为自小就去了势,身上没有什么阳刚之气,全然都是阴柔的气息,自然也不会有多少的勇气,见到如浴血杀神一般的赢玄自然是提不起拼杀的勇气,纷纷大喊一声,转身逃走。 此时宫中已经响起了‘当!当!当!’的警报声,所有人都知道,这个警报声意味着什么,内室中的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惨白。 赢玄转头望向了卫皇后,两人默契的一点头,心中瞬间都明了了对方的想法。 卫皇后转身冲进龙床,此时也顾不得对大庆皇的遗体不敬了,从他的床头拿出了两个锦盒紧紧的抱在了怀中,这两个锦盒之中装得便是那隋国的传国玉玺和调兵虎符。 “许公公,你随我护卫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杀出去。“见卫皇后拿到了东西,赢玄当即大喝一声,带着众人冲杀了出去。 正当赢玄带着众人冲到大殿之外时,迎面却跑来一队数十人的禁卫军,走近一看却发现是朝小洋和他的手下。 此时,朝小洋满身血污,头上的头盔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身上的铠甲也是破碎不堪,样子狼狈至极,而他身后的那些手下也一样的狼狈,活脱脱的一群叫花子。 朝小洋一见到卫皇后赶忙一把扑到了她的面前,哭诉道:“娘娘,禁军中有人叛变了,陈将军率军退守大内,抵挡叛军,让莫将入宫保护陛下,皇后娘娘还有太子殿下。” “陛下已经驾崩了,如今太子殿下已经登基,今日若能安然无恙,定然会重赏你和陈将军。”卫皇后沉声说道。 朝小洋一惊,匆忙向太子杨修再拜道:“臣,朝小洋拜见新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杨修显然还有些不适应,有些不自然的伸手说道:“爱、爱卿,平生。” “好了,朝将军,还是速速带我们到安全的地方吧。”卫皇后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莫将遵命。”朝小洋站起身与他身后的十几个手下在前开路,而赢玄等人护在了卫皇后和杨修的身边,一路急奔。 待到众人刚刚冲出御花园之时,只听破空声响起,一排箭矢疾射而至,来势突然,冲在前面的禁卫措不及防,有数人被箭射中,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原本急奔的众人顿时大惊,迅速停了下来,而就在众人停下脚步之时,一支羽箭呼啸着向杨修射去,直取他的咽喉。 赢玄眼疾手快,一把将杨修推开,箭擦着赢玄的背呼啸而过,‘哚!’的一声,钉在了地上,箭尾颤动不止。 赢玄的背被羽箭的箭头划破,衣服都开了口子,但所幸最里面穿的还是东阳王赠送的那件天蚕宝甲,羽箭的箭头没能将其割破,不过赢玄知道自己的背还是被坚硬的箭头伤到了,天蚕宝甲虽然没破,但他背上的肉却留下了一道深深的疤痕,由此可见,这一箭之威,有多么强势了。 赢玄扶起杨修,只见御花园外已经密密麻麻站满了士兵,站在最前面的是一名军官,身材魁梧,他手执一把弓箭,刚才那支羽箭想来就是他所射。 这名军官叫做杜仲,年约三十岁,身材魁梧,膀大腰圆,武艺极为高强,号称禁军第一将,他的弓箭百发百中,一杆长枪使得更是神出鬼没,但他为人却太过刚直,不招人喜欢,所以他担任禁军校尉近八年,资格虽老,却没有半点升迁的希望。 此时,他所率领的部众,显然有些超出了他的职位。 刚才一箭将杨修吓得魂飞魄散,此时他也看清了此人,不禁又惊又怒,大喝道:“杜仲,你竟敢刺杀寡人!” 杜仲狞笑一声,“隋王殿下,你如今称孤道寡还早了点吧,你与卫皇后蒙蔽上听,陷害太子,天下人人得而诛之!” 杜仲此言一出,一切瞬间明了,原来一切真的都是那个人在搞鬼,想来那个前去宁古塔探查的黄门小太监此时已经遭遇不测了。 一想到这一切都是杨元搞的鬼,卫皇后就不由的有些咬牙切齿,心中大恨当初怎么就没有再坚持一下,一刀剐了那个祸害。 怒不可遏的卫皇后指着杜仲大骂道:“你个不忠不易的恶徒,杨元已经被废,但你竟然还公然率军叛变,围攻皇宫,哀家告诉你,如今陛下已经驾崩,太子已经即位,你如果再执迷不悟,哀家定要诛灭你九族!” 第九十八章 你若是我儿子 杜仲眼睛眯了起来,眼中闪过一道杀机,:“所以为了我能不被诛灭九族,为了太子殿下,为了我大隋,你们非死不可!” 杜仲大手一挥,对手下士兵大喊:“隋王与卫皇后合谋,企图弑君夺位,太子有令,杀之者赏黄金万两,封万户侯。” “杀啊!”杜仲此时所率领的禁军都是忠于杨元的,在他们的心里杨元永远是太子,就算如今,他依然还是太子。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千余禁军士兵呐喊着冲向赢玄等人,卫皇后大怒,她是堂堂的一国之后,再过不久就是太后了,而自己身边的而已马上就要登上帝位成为一国之主了,而这些士兵却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死自己,这般终于那个已经被废掉的杨元,难道这些人都瞎了狗眼吗? “娘娘,陛下,我们退入御花园。” 朝小洋一边指挥少的可怜的禁卫抵抗叛军,一边大喊,赢玄也知道现在不是说道理之时,拉起身边的杨修,喊道:“殿下,快走!” 御花园中假山池鱼、鸟语花香,林木郁郁葱葱,青石铺成的小道蜿蜒曲折,错综复杂,赢玄等人有内卫太监的带领自然是轻车熟路,他们前后护卫着杨修和卫皇后一路疾奔,沿路碰到一些躲在两边假山之后或者小树林间的宫女太监们都被吓得尖叫着四下逃散。 杜仲手下的士兵都是禁军只负责拱卫皇城,平日里根本没进过皇宫大内,更别说后宫的御花园了,此时猛一进入顿时被转晕了头,别说寻找到杨修等人的踪迹了,就是东南西北他们都分不清了。 一名叛军禁卫恼火的一刀砍在了一座假山之上,发出锵的一声巨响,吓得躲在假山之中的一个宫女叫出了声。 那名叛军禁卫发现了躲在假山中的宫女太监,顿时狞笑着冲了进去,一时之间,躲在假山之中的宫女太监们惨叫连连,当中还伴随着衣服被撕碎的声音,求饶的声音,还有禁卫叛军放荡的笑声。 赢玄护着杨修等人疾走,身后传来咚咚的脚步声,想来大队追兵已经赶上,毕竟这次叛军有这么多的人,分散开来想搜人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如今,不知道外面情况如何,乔怜雪是否顺利出了宫,是否已经与皇甫军接应上了,最关键的是,这一次到底有多少人叛变了。 叛军也发现了赢玄等人,一时间箭如雨下,护卫在最后的几名禁军士兵惨叫着中箭倒地,赢玄无奈的停下脚步,挥舞秀春刀,织成一片刀网,拨打漫天箭矢。 “啊——” 又是几声惨叫,原本就不多的禁军士兵又被叛军的箭雨射杀了几个,此时,人,显得更少了。 赢玄目光一扫对面的叛军,对方只多不少,这样下去,恐怕自己这边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生生射杀光了。 突然赢玄眼前一亮,因为他发现不远处有一处宫殿群,而且那里还有一座数丈高的小楼。依楼而守,或许能坚持的更久一些。 于是他长刀一指,急问许公公:“去那小楼可有路?” “有,从御花园东侧的万春园的小门可走!” “如此甚好,我们往那小楼去。”赢玄疾呼一声,带着众人向那小楼飞奔而去,此时众人都已经没了主心骨,都不知道该如何做了,听了赢玄的话,自然就像在黑暗中看到了灯塔一般,全都跟着赢玄朝着那小楼跑去。 此时在路上疾走的卫皇后的脚突然一撇,摔倒在了地上。 “娘娘——”护卫在卫皇后身侧的几个内卫匆忙叫了起来,此时叛军将至,但卫皇后的脚却扭伤了,行动速度自然会大大缩减,恐怕还未冲到小楼就已经被叛军追上了。 杨修急得差点哭了出来,他害怕,他害怕会被叛军追上,会被碎尸万段。 “走,走,你们快护卫寡人,去小楼,快。”杨修惊恐的大叫着,显然此时,在他的心中已经顾不得卫皇后了。 卫皇后听得杨修的话心中顿时一痛,这么多年含辛茹苦将他抚养长大,还冒着生命危险将他推上帝位,但没想到,如今事到危急时刻,他竟然,要抛弃自己。 卫皇后这个就连死了丈夫都没有流过一滴眼泪的倔强女人,此时,再也忍不住了,热泪从她的眼中夺眶而出。 “你们护送陛下去小楼,我来保护皇后娘娘。”赢玄看着卫皇后伤心的样子,心中不由的有些动嗷。 朝小洋略微一沉吟,顿时也没再说什么,朝着赢玄和卫皇后一拱手,护卫着杨修向那小楼匆忙而去。 “你为什么要留下来?走吧,你走吧,如果修儿活了下来,他会重赏你的。”卫皇后神色黯然,此时已经料定自己必死无疑了。 赢玄没有说话,他蹲下身,将卫皇后背在了身上,开始急奔,绕过一条长长的廊桥,便看见后花园小门。 此时,突然从侧面杀出了十几个执戟的叛军,这几个叛军是起先分散开来搜寻卫皇后等人的,误打误撞进入了这里,此时突然窜出,挡住了赢玄与卫皇后的去路。 卫皇后一惊,平拍赢玄的肩头说道,:“放我下来吧,你自己逃命去吧,你做的已经够多的了。” 赢玄眉头一皱,沉声说道:“我会着你一起活着。” 其实赢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卫皇后这般尽心竭力,或许是因为那些日子的朝夕相处,或许是因为两人之间亦师亦母的关系吧。 赢玄将自己的腰带解了下来。将卫皇后紧紧的绑在了自己的身上,沉声说道:“抱紧了。” 说完,赢玄便大吼一声,挥舞着秀春刀冲了过去。 那十几名叛军也不含糊,挥舞着长戟迎了上来,想依靠着长戟的长度,将赢玄背后的卫皇后杀死。 赢玄虽然背上背着一个人,但脚下的速度依然飞快,未等那些叛军反应过来,已经欺身靠近,手中秀春刀一抹,便割断了一个叛军的喉咙,鲜血四溅。 被叛军的鲜血喷了一脸的卫皇后虽然十分的惊恐,但她还是迅速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不让自己叫出声来,因为她怕自己的叫声会影响到赢玄。 赢玄挥刀而上,挥舞的刀光如漫天飞雪,煞是好看,但一冲入人群之中时,他手中的秀春刀变成了死神的镰刀,那漫天的刀光变成了一道道催命符。 顿时如虎入羊群一般,惨叫连连。 直到“喀嚓!”一声,最后一颗叛军的人头飞起,才宣告了赢玄的战斗的胜利,此时距开战不足半盏茶的时间。 赢玄迅速的结束了战斗,他没有做丝毫的停留,捡起一把长戟,一手握刀一手握戟,迅速的像这小楼的方向冲去。 此时的赢玄势如猛虎,戟挑刀劈,大开杀戒,沿路遭遇到了零零散散的叛军全都被赢玄杀的片甲不留,赢玄一人,就俨如那穿梭与千军万马之中的战神一般,杀得众叛军人头滚滚,心惊胆寒,大好的御花园顷刻之间变成了尸横遍地。 卫皇后在赢玄的背上看得真切,她没想到赢玄竟然这般勇武,虽然早已经知道他曾经在秦胡战场之上大放异彩,但没想到他竟如此血腥,杀伐果断,俨然有了一种大杀八方的气势。 这般有勇有谋之人,竟然不是自己的儿子,卫皇后不由的一阵失落,但他的心中,更多的则是一种担忧,赢玄若是回到了秦国,必然会与其他皇子争夺皇位,到时候凭着他从自己这里学到的手段,若是让他登上了皇位,那隋国,还能存在吗? 自己那个懦弱的儿子能敌得过赢玄这只霸世猛虎吗? 不得不说,卫皇后此时心中有些懊悔自己教了赢玄那么多帝王心术,但却有庆幸自己拉拢了赢玄才有了如今自己活命的契机。 卫皇后有些矛盾的看了眼赢玄,将他脖间的落发拂到了耳后,轻声说道:“若是你是我的儿子,那该多好。” 此时赢玄只顾着夺路狂奔,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卫皇后在自己耳边说了些什么,所以也便没有回应。 此时赢玄已经冲到了小楼之下,而他身后的那些追赶的叛军也已经蜂拥而至。 赢玄慌忙一推小楼的大门,但这一推大门却纹丝不动,再推,再撞,这大门依然没有丝毫反应,赢玄突然意识到,这门或许已经被杨修堵死了。 天生怕死的杨修,又怎么会将这门的隐患留下呢?若是叛军冲了进来,那他必然就会被杀死,所以为了阻挡叛军,他定然会把这唯一的一扇门给堵死。 但他似乎没有意识到,他这样一堵,也将自己的生母和兄弟堵在了门外,将他们生的希望也堵在了门外。 “我/草/你/妈。”赢玄恼火的大骂了一句后,便背着卫皇后匆忙向别处跑去,因为此时叛军已经追了上来了。 但赢玄似乎没有意识到,他骂得那句我/草/你/妈的正主就在自己的背上,他要草的杨修的妈,不正是卫皇后吗? 但此时,谁还管的了那随口而出的一句市井粗话呢,因为如今唯有活命才是正理。 第九十九章 宫乱 赢玄夺路狂奔,身后的追兵虽然大多都去围攻那做小楼了,但还是有些许叛兵对赢玄和卫皇后死追不放,但所幸,经过小楼的那一停顿,那些叛军与赢玄的距离被拉了开来。 小楼的周围原本就是一个巨大的宫殿群,此时赢玄隐入其中自然也是难以被发觉的。 赢玄偷偷的进入一间小屋,将门上拴,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将身上的腰带解开,放下了卫皇后。 经过这么一场惊心动魄的逃亡,卫皇后也已经是筋疲力尽了,但她依然牢牢的抱住两个玉匣,不肯放手。 卫皇后靠在墙角,喘了几口气,稳定住了情绪,这才对赢玄笑道:“今天多亏你在,否则哀家今天在死在那里了,你的护驾之功,哀家会铭记于心。” 赢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就算强悍如他,此时也已经疲惫不堪了,听得卫皇后的话,他只是微微一笑,:“等我们有命活下来再说吧。” ?????????????? 此时,皇宫之中的警钟声和喊杀声自然也惊动了一些留在宫中处理公务的大臣们,其中便包括了如今的大隋丞相杨肥。 狡猾如狐的杨肥一听到钟声便马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匆忙走出房舍,一时之间错愕不已。 数千名在皇城戍卫的禁军也也紧急动员了起来,向皇宫方向疾速奔去,但奈何皇宫之中的各处险要关口都已经被叛军占据,虽然叛军人数不死很多,但依靠着险关,竟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凭着禁军的那数千人一时之间也无法攻破。 此时杨肥已经心急如焚,他知道若是卫皇后和杨修有什么意外,让杨元登上了帝位,那杨元必然会找他算账,到时候就是家破人亡了。 危机时刻他想到了自己原先的府尹府的五千府兵,想到了杨修东宫之中的三率兵马,更想到了建康城外驻守的五万大军。 如今接替杨肥担任健康府府尹的是师大寿,这人是隋国著名的言官,一张铁嘴不知道得罪了多少人,但他刚直不阿,却深受大庆皇的信任,而且他与杨肥这个与自己性格完全是两个极端的人是多年好友,这件事却是没几个人知道的,这也是杨肥推荐师大寿接替自己的位子的原因之一。 此时师大寿听到宫中突然传来的警报声,顿时大吃一惊,他立刻下令五千府兵向皇宫增援,就在这时,杨肥找到了他。 “大寿,大寿!” 杨肥匆匆赶来,叫住了正准备增援宫中的师大寿,师大寿回身见是杨肥,连忙上前施礼,“丞相有什么事吗?” 杨肥此时也顾不得什么官场礼仪了,也不回礼,忧心忡忡的说道:“我很担心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如今宫中有人叛乱,已经守住了各个先要关口,你这五千人都没上过战场,都不知道如何攻关克敌,去了也没什么用,你还是速速带人去城外找周由周大将军,请他带大军进宫。” 师大寿一听顿时面露难色,:“如今宫中打乱,我作为臣子自然要先率军进宫救驾,怎么可以带人离城而去,周大将军那边我拍几个府兵去传话就可以了。” 杨肥眉头一皱,压低声音道:“大寿,你或许还不知道,陛下,半个时辰前已经去了。” “什么!” 师大寿大吃一惊,眼睛蓦地瞪大,“丞相说的可是真的?” “之前皇后娘娘召见过我,陛下驾崩之事千真万确,而且我猜想这次叛乱必定是那废太子杨元所为,他在朝中经营多年,定然潜伏了一些势力,你想象他若登上了帝位,凭着你我的关系,他会放过你我吗?到时候就是家破人亡啦,你快快去请周大将军来吧,想来去军营的路已经被封死了,你这五千府兵正好做开路之用,快去,快去。” 杨肥此时真的是急的有些快要哭出来了,身家性命攸关啊,怎能不着急啊。 师大寿略一沉思,当机立断,立刻传令大军调转方向,向着周由的军营开去。 杨肥在劝说师大寿之后,便又马不停蹄的赶到了东宫,东宫的侍卫自然都是认识杨肥的,此时杨肥说明来意之后,东宫的统领们便纷纷响应,跟随在杨肥的身后想皇宫驰援而去。 但经过杨元的那一次叛变,东宫三率已经经过大清洗,此时所剩已经不多,再加上未能补齐三率人马,如今东宫只有五千侍卫。 但这五千侍卫也算是生力军了,在杨肥的带领下冲杀进了皇宫。 ????????????????? 此时,杨修等人躲藏的小楼外已经被近千的叛军团团围住,杜仲正指挥着手下要将那小楼的大门撞开。 赢玄在小屋之中,偷眼看着外面的情况,发现外面仍有小股叛军在搜寻着自己。 此时,一名叛军踹开小屋的们要进入搜查,但他前脚刚踏进,就被一股巨力捂着嘴巴,然后只感觉脖间一阵剧痛,便失去了直觉。 赢玄将这个倒霉的叛军拖进了小屋,然后再次将门关上,偷眼观察着屋外的情况。 或许是发现了同伴的消失,几个正在搜寻的叛军变得谨慎了起来,慢慢的摸索着向着小屋走去。 赢玄心中有些暗恨,刚刚杀了这个叛军之后便应该带着卫皇后迅速转移阵地的,不然也不会被发现了踪迹,但此时,一切都已经晚了。 赢玄伸手向后一探,却发现那个刚刚被自己杀死的叛军的身上竟然有一把弓和一壶箭,于是赢玄匆忙将弓和箭取下。 随手抽出一箭,搭在弓弦之上,呼的一声,便毫不犹豫的射了出去。 正在靠近小屋的一名叛军突然一声惨叫,到底而亡,而他身边的那些同伴顿时大惊,纷纷背靠背的靠拢在一起,躲避赢玄的冷箭。 但赢玄却嘴角一扬,露出了胜利的微笑,背靠背这种方法虽然能够发现冷箭,但,赢玄射出的冷箭岂是一般的冷箭可比的。 赢玄再次搭弓上箭,黑色的箭羽呼啸而出,箭如流星一般,快的只是眼前一闪,便射入了一个叛军的喉间,从他背后另一个叛军的喉间穿透而出,一箭双雕。 赢玄箭如闪电,又例无需发,转眼之间便夺去了十几个叛军的性命,但他手中的箭也已经告罄了。 此时杜仲已经心急如焚,他隐隐听见了宫外军队聚集的号角声,和宫中各处传出的喊杀生,如果对方的援军真的杀到,那他和他的家族的命运就会变得惨不忍睹了。 所以未来是好是坏,就在这一刻钟内决定了,要么立下拥立之功,鸡犬升天,要么家破人亡被灭九族。 “给我撞,一定要撞开这门,还有马上陪人将卫皇后那个贱人找出来,见到人就立刻给我杀死,不要留活口,实在不行,就给我放把火,把这里的宫殿全烧了。” 杜仲此时心中已经发了狠,要做那便做的更狠一些。 找不到人的叛军们此时真的放起了火来,这些宫殿大多都是木制的,而且宫殿之中多有流苏丝绸布置,此时这些流苏丝绸一沾火星,便迅速的燃烧了起来,一时之间,火势熊熊,冲天而起,滚滚浓烟仿佛冲上了天,于天相连在一起了一般。 虽然大火将赢玄和卫皇后逼的不得不退出了小屋,但滚滚浓烟却也为那些援军指明了方向。 此时,喊杀声越来越近,已经能够听到兵器对撞发出的锵锵声了,援军终于到了。 “杜将军,来不及啦。”杨元不知何时出现在了杜仲的身边,忧心忡忡的说道。 杜仲自然知道对方的援军已到,此时小楼的大门依然没有撞开,而卫皇后也没有被找到,杜仲知道大势已去,于是咬咬牙下令道:“放火给我烧了这个小楼。其余人虽然我撤,我们为太子杀出一条血路来。” 杜仲大吼一声,左手持盾,右手拿枪,为杨元在前开路。 杜仲身高足有八尺,异常高大,而且武艺极为高强,尤其力大无穷,他用盾牌顶住了四名援军的进攻,执枪横扫,霎时间,四名援军就被他全部杀死。 杜仲的勇猛顿时激起了他身边那些部众的勇气,也纷纷一通厮杀,眼看着就要杀出一条血路了,但此时,援军已经越来越多,全然将他们的去路挡住了。 杜仲无奈,只能带着杨元改变方向,一头扑进了那片火海中,企图穿过火海逃生,而那火海也能阻挡那些援军的追击。 正当杜仲准备一头扎进火海之中,却迎面撞上了带着卫皇后从火海之中逃出的赢玄。 此时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杨元见到卫皇后顿时大喝一声,:“贱人,我杀了你。” 但杨元还未冲出去便被杜仲挡了回去,因为此时杜仲飞身一跃,已经向着卫皇后杀去。 赢玄此时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手中长戟一横,生生的将杜仲的去路斩断,杜仲手中盾牌一挡,与长戟当的一声,剧烈的碰撞在了一起。 此时两人都已经杀红了眼,谁也不肯放过谁,盾牌和长戟相抵在了一起,赢玄与杜仲都怒目而视。 一招交锋彼此都知道了对方的斤两,此时两人都大喝一声,抽身而退,准备接下来的正式交锋。 正在这时,突然从小楼上射来一支强劲无比的箭,闪电般向杜仲的后心。 杜仲本能的一转身,举盾相迎,只听的“喀嚓!”一声,那支箭竟射穿了他的盾牌,钉射在他的肩窝上,杜仲只觉一阵钻心的剧痛。 赢玄也被这一箭惊出了一身的冷汗,他不知道,如果这一箭改成射向自己,那自己能否抵挡的住呢? 赢玄抬头望去,只见那小楼之上,竟然是朝小洋执弓而立想来那一箭是朝小洋的杰作。 第一百章 他做皇帝还差些 杜仲大怒,大吼一声拔出了肩头上的箭羽,与手中的盾牌一起丢在了一旁,挥动长枪便猛然向赢玄扑了上去。 杜仲手中长枪递出,带着万钧之势,在空中刺向赢玄的咽喉,赢玄没有想到杜仲一出手便是如此迅速和直白的一招,两点之间,直线最短,这个道理赢玄上辈子就已经明确,此时杜仲的长枪犹如一条直线般刺来,赢玄自然是来不及躲闪了,于是他急中生智,手中的长戟也迅速刺出,迅疾无比刺向杜仲胸膛。 就在这在电光石火的一刹那,赢玄的身体微微向后仰了半寸,而杜仲的长抢离赢玄咽喉就正好在只有半寸的地方停住了。 赢玄感受着长枪的枪头所带来的阴寒,他的脸色如释重负的舒了一口长气,而他的对面,杜仲慢慢低头,不可思议望着自己前胸,他的胸膛已被一戟刺穿。 不甘的杜仲突然爆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这一声惨叫中包含着他的无尽绝望,在临死前的一瞬间,他仿佛看见了自己被灭九族的那一刻,一口血喷出,他身体一软,就此死在赢玄的长戟上。 此时场间一片寂静,杜仲的在禁卫多年,他的勇武众人都是有目共睹,当他一死,众士兵便觉的失去了精神上的支柱,他们茫然、疑惑,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降者不杀。” 站在赢玄身后的卫皇后很敏锐的捕捉到了那些叛军的情绪,此时适时的站了出来,说出一句降者不杀,顿时犹如压倒房屋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那些叛军都纷纷丢弃了手中的兵器,跪地投降。 杨元见大势已去,不由的仰天大笑,一边笑,还一边指天大骂道:“苍天啊,你睁眼看看吧,看看吧。” 说完,杨元竟然毫不犹豫的提剑自刎而死。 人既已死,自然无法再追究什么了,此时援军已经在杨肥和周由的带领下来到了卫皇后的身边,将卫皇后和从小楼上接下来的杨修紧紧的护卫在了中心,护送到了安全地带。 大庆皇驾崩之后,国便不可一日无君,当天晚上,杨修便在数百重臣的拥戴下,在勤政宫登基为帝,正式开启了他的帝王生涯。 然后或许只有赢玄才知道,这一条帝王之路,却不是杨修所希望走的,走向的不是帝王之路,而是一条自囚之路。 杨修虽然登基为帝,但他的帝位还并不稳,为防止杨元余党玉石俱焚,对白天发生的宫廷政变之事,在卫皇后的默许下秘而不宣,只推说宫廷侍卫因琐事发生内讧,不慎造成火灾。 尽管卫皇后也不想把政变之事扩大,但她还是密令朝小洋连夜带人诛杀了杨元全家和所有的门客,并派人秘密诛杀了杜仲九族,斩草除根。尔后,卫皇后又下达诏书,急招周济回朝,掌管京都兵马,控制住京城局势。 一切都在卫皇后的命令之下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健康城紧张的局势也得到了缓解。此时宫中大办大庆皇的丧事,赢玄自然也不好再待在宫中了,于是他连夜坐车离去,赶回了缘音阁。 到了缘音阁之时,虽然已经是半夜时分,但如儿还是欢天喜地的迎了上来,大庆皇驾崩的消息早已传开,如儿自然是知道的,她始终在为赢玄的安危忧虑,尤其是在今天见到皇宫起火之时,如今见到赢玄平安无事的归来,这才把高悬着的心放下。 在缘音阁中赢玄意外的见到了乔怜雪,原本他为了不让卫皇后杀死乔怜雪殉葬而悄悄的将她送出了宫,如今却发现乔怜雪并没有离开健康城,正笑吟吟的站在自己的对面看着自己。 赢玄瞬间便明了了一切,一把将乔怜雪拥入了怀中。 乔怜雪似乎十分享受赢玄的怀抱,此时闭上眼,舒服的享受着赢玄的拥抱,轻声说道:“我说过,我也不会再离开你了,就算死,我也要死在你的身边。” 如儿静静站在两人的身后,矜持的望着赢玄,轻轻的微笑着,但她美目中的那丝羡慕之情却已悄然流露了出来。 回到房中,赢玄经过一天惊心动魄的厮杀,虽然已经很累了,但是劫后余生却让赢玄激动不已,此时美人在怀,他更是兴奋的难以把持,伸手轻轻的挑起乔怜雪曲线柔美的下颌,在她丰盈饱满的樱唇上深深吻了一记。 乔怜雪‘嘤’地一声融入了赢玄的怀中,赢玄将乔怜雪横抱而起,放到了床上,乔怜雪自然知道接下来将面临的是什么,虽然与赢玄已经不止一次了,但此时依然还是娇羞的将螓埋在了赢玄的怀中,俏脸烫人,鼻息变得越发的粗重,是不是的呵出销魂的呻吟之声。 感受着怀中温软滑腻的娇躯,赢玄自然也不会再做柳下惠了,一边与乔怜雪缠绵,一边脱去了外裳。 今晚的乔怜雪似乎也感受到了劫后余生的喜悦,变得异常的狂野,一双纤纤秀腿如常春藤般缠上了赢玄的腰际,将赢玄的身体挤压向她的娇躯,湿润的香舌主动伸进了赢玄的口中,抵死缠绵。 一夜春宵,两人都全身心的融入那醉人销魂的热情之中。 一夜恩爱后,赢玄和乔怜雪都满足的相拥而眠。 第二天,赢玄便又一大早起床,在皇甫俊的护卫下向着皇宫而去,今日,他是以一国皇子的身份,代表秦国吊唁大庆皇的,所以今日他穿的也十分的正式。 今日的健康城依然是一副肃穆萧飒的景象,街道之上时常有建康府的府兵在来回巡逻,戒备十分的森严,进入皇宫之时,赢玄下意识的一抬头,却见午门的城楼上,有两具尸体被高悬在上面,不用想便知道这是杨元和杜仲的尸体,显然,卫皇后的余怒仍然未消,此时正那他们的尸体泄愤呢。 此时微微有些刺眼照射在尸体之上,投下一道长长的黑影,此情此景显得凄凉无比,赢玄的心中暗暗嗟叹了一声,是非成败转头空。 进入隋国的皇宫,那些身穿孝服的宫女和太监仍然在不停的忙碌着,几名负责宫中礼仪祭祀的官员也全都一身孝服,恭恭敬敬的站着,许多大臣在灵堂之上痛哭了一夜都没有离去,大庆皇虽然荒淫,但却依然不能阻止那些臣子对他的崇敬。 赢玄刚进入灵堂,却迎面碰到苏不屈,此时他应该是刚刚代表大秦祭奠完大庆皇,正好要离去。 赢玄与苏不屈可都是老熟人了,此时相见顿时欣喜异常,虽然正值大庆皇治丧时期不能大声欢笑,但两人的眉宇间都散发出了喜悦之情来。 “殿下,再过几日,我们大秦的使团就要来了。”苏不屈轻声说道。 秦国的使团要来赢玄早就已经预料到了,苏不屈此时再次着重于他将使团要来想来必有深意,于是赢玄有些不解的望向了苏不屈。 “据说,此次,使团来隋,一是为了吊唁大庆皇二是为了恭贺新皇登基,而三则是最重要的,要来与隋国谈判,重新修订同盟条约了,到时候殿下也定然可以回国了。” 赢玄听得苏不屈的话,顿时心中一喜,如果通过使团谈判,那到时候就不怕卫皇后不肯放自己离去了。 与苏不屈的短短一面,让赢玄的心中重新燃起了希望,此时整顿心情,重新进入灵堂,恭敬的向大庆皇的灵位上了香,有模有样的哭喊上几声之后,便进入了灵堂的侧殿之中。 轻轻推开侧殿的大门,一股冷风迎面吹来,赢玄不由的寒毛倒立,打了个冷颤。 此时,偏殿之中空空荡荡,只有那满屋的白色帷幔在随风飘拂显得更外的妖异。 进入偏殿,赢玄掀开白色帷幔,看到卫皇后正一个人静静的坐在大庆皇的棺椁前,双目呆呆望着远方,竟似有些痴了。 赢玄恭敬的行礼道:“皇后娘娘。” 卫皇后听到赢玄的声音,这才缓过神来,有些虚弱无力的说道:“你来啦。” 大殿空旷,卫皇后虽然说的声音极小,但她的话却在殿中回荡,再加上此时那火红的棺木,赢玄再一次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赢玄定了定胜,轻声道:“来了。” 两人的对话十分的简单,犹如那多年的老友一般,无需把话讲的太过直白,一句来了就能表达一切。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坐着,就这般在空旷而诡异的偏殿之中一句话也不说,静静的领悟着彼此。 终于,过了良久,卫皇后突然开口道:“你若是我的儿子该多好啊。” 卫皇后的这句话说了不止一次,但就算她说了千百次,那赢玄也不可能变成他的儿子。 “陛下现在已经登基称帝,已经是九五至尊,玄自然是无法比的。”赢玄恭敬的答道。 “他?他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若是做个逍遥王倒也罢,做皇帝他还差了些,原本我以为他可以做皇帝,但那日他为了自己竟然把大门给堵死了,把我们堵在了门外,我才发现他不仅懦弱而且性情薄凉。如今我还在,我还能为他撑着朝政,为他撑着天下,如果将来我死了,这天下他还能撑得住吗?” 第一百零一章 干柴遇烈火 赢玄低着头没有说话,此时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以后,若是我不在了,若是会有那么一天,还请你看在我的面子上,给修儿一条活路如何?” 卫皇后望着那火红的棺木,轻轻的说道,就像是在说一件几位平常的事情一般。 赢玄自然知道卫皇后口中的那一天指的是什么时候,秦隋迟早必会有一战,只不过是时间问题,中原这座大山,容不下秦隋两只猛虎。 “我活一天,便会护陛下一天周全。”赢玄望着卫皇后,认真的说道。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卫皇后依然一动不动的望着那红木棺材,突然轻声道:“我把灵儿嫁给你吧。” “嫁给我?”赢玄没想到卫皇后居然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惊愕的说不出半句话来,:“不不不,灵儿公主金枝玉叶,玄只怕配不上公主,此时还是作罢吧。” 赢玄知道杨修喜欢杨灵儿,但介于是亲生兄妹而不能表露出来,此时赢玄听说卫皇后要将杨灵儿嫁给自己顿时惊出了一生冷汗,笑话,如今自己还身在隋国,如果抢了隋国皇帝的女人,那这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 就算这婚事是皇帝他妈亲手指定的,但,被一个皇帝记恨着,这感觉想必也是十分难受的。 “哀家说出口的话,绝不会收回。你是秦国的晋王,灵儿是我大隋的公主,你们自然是俩门当户对的,只要你娶了灵儿,那我们就是一家人了,那以后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着来,你不娶灵儿,莫非你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卫皇后转过身,冷冷的望着赢玄,说道最后,她的言语之中已经充满了寒意,赢玄相信只要他说一个不字,卫皇后必然会马上杀了他。 “一、一切听从皇后娘娘的安排。”此时赢玄人在屋檐下,也不得不低头了。 “这样就对了,”卫皇后的眉宇间此时又重新释放出了善意,:“想来你们秦国的使团也已经在路上了,到时候正好可以让你们使团带着正式的国书回去,到时候我们两国都派几个婚使把这事定下来就好了。等先皇的丧事和新皇的登基仪式完成之后,我就为你们举行婚礼。” 卫皇后似乎早就已经将一切都想好了,此时娓娓道来,竟然挑不出半点毛病。 被惊出了一声冷汗的赢玄退出偏殿之后,整个偏殿便有只剩下卫皇后一人了,卫皇后轻轻的抚摸着火红的棺材,轻声说道:“你直到死还不忘警惕我干政,你就这个忌惮我会败坏了你们杨家的江山吗?其实,我也想让你们杨家的江山红红火火鼎盛昌隆,但前提必须是我儿子在坐这个江山。如今修儿已经登上了皇位,我自然也就会想办法保全这个江山,你看,牺牲你一个女儿,就能为这个江山除去一个巨大的隐患,这个不是很值吗?” ??????????????? 赢玄出了灵堂之后却又碰到了杨灵儿,此时一见到她,顿时又是一阵冷汗,或许是因为卫皇后赐婚的事情,让赢玄此时特别害怕见到杨灵儿,但越不想见到,老天却偏偏又要让你见到。 但不得不说,杨灵儿此时一身素白的孝服,那张俏脸上虽是梨花带雨,但却也是别有一番滋味,显得美艳却又惹人怜爱。 若是在平日,赢玄定然要停下脚步好好观赏一番,但今日赢玄的心中有一种做贼心虚的感觉,便连招呼也不打,做贼一般逃走了。 回到缘音阁赢玄也不敢把卫皇后赐婚的消息告诉乔怜雪等人,只能期待事情在日后会有什么转机出现,不然这麻烦可就大了。 又过了几日,一位客人在苏不屈的带领下来到了缘音阁,此人是来自大秦的使节苏子成,着苏子成是苏不屈的大哥,以前只是个在大秦朝中负责礼仪的执事官,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竟获得了这么大的提升,让他独自带一个使团出使隋国了。 苏子成看到赢玄后,慌忙跪倒在地上恭敬道:“晋王殿下” 赢玄看到故国之人自然是显得分外亲热,再加上此人是苏不屈的哥哥,那关系就更加深一层了,于是微微一笑,道:“这里不是大秦,你起来,不必多礼。” 赢玄和苏子成分宾主坐定,苏子成才轻声说道:“臣此次是专门参加大庆皇的葬礼的。来之前,皇上让微臣给晋王带来了一封信。” 说着,他从袖口掏出一封信,双手奉到了赢玄的面前。 赢玄接过信,当着他的面展开一看,信中无非是一些虚情假意的宽慰之辞,但从笔迹上看,想来不是出自延平皇之手,看来他连提笔给儿子写封信的功夫都没有,赢玄的心中不免有些失落。 赢玄放下信,心中虽然有些不满延平皇的漠不关心,但他依然还是装出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关切的问道:“父皇的身体怎样了?” 苏子成道:“陛下身体强健,神采胜昔日。” 在一番客套的寒暄之后,苏子成又向赢玄介绍了秦国近期的情况和朝中的变动,整整畅谈了一个早上方才离去。 两人虽然谈的很多,但一涉及到此次与隋国谈判的内容,苏子成就老奸巨猾的转移了话题,或者他干脆就闭口不答,装作没听到。面对苏子成的回避,赢玄也无可奈何,只好不再继续纠缠。 在秦国使臣到达后的第三日,天色还未放亮,在杨修和卫皇后的主持下,皇亲国戚,文武百官,以及各国前来吊唁的使节,在隋国太庙举行了隆重庄严的送葬仪式,大庆皇的遗体也被众人一路运往健康以西的万寿山上下葬,这里是隋国历代帝王的埋骨之地,大庆皇自然也是要在这里入殓的。 衣着整齐庄严的隋都护卫军在将军周由的率领下走在送葬队伍的最前方开路,内卫军则护卫在两侧,整只送葬的队伍极长,从头望不到尾,粗粗一算也有几万人之多,运载陪葬物品的骡车也多达千乘之众,连绵数十里。 秦都的百姓披麻戴孝,跪在道路两旁哭着哀送这位故主。 天空开始飘起细雨,气氛显得肃穆悲沉,时常有乌鸦从送葬的队伍中飞过,惊奇了一阵轻声尖叫,送殡队伍走了几个时辰,才在午后时分抵达了万寿山。 通往万寿山陵园的主道两旁排列着陶制兵马车俑等守墓饰物,进入陵内后,由祭祀官先把大庆皇的衣冠、牌位安奉妥当,再由丞相杨肥宣读祭文,然后才举行下葬典礼,整个仪式繁琐至极。 大庆皇入葬三天之后,隋国的军民才脱下孝服焚掉,一切重回复正常。 而就在一切恢复正常之时,卫皇后赐婚的事情也逐渐传扬开来,虽然没有明说,但一切似乎已经板上钉钉了。 消息一出,宫中却显得十分的平静,倒是宫外好事者都在纷纷猜测卫皇后的意图,虽众说纷纭,但却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 夜,已深了。 如今已经登基为帝的杨修在几个太监的护卫下,悄然来到了后宫的一座宫苑之中。进入这座宫殿,这间宫殿布置的十分典雅,墙上挂有七彩帛画,画的是宫廷群舞的场面,色彩鲜艳,线条优美,却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宫殿的地上铺了张波斯地毯,云纹图案,色彩素净,看在眼中很是舒服,左侧靠墙的博古架上放满各类珍玩,无一不是价值连城的珍品,如果此时赢玄在的这里的话,一定会发现在这对珍品之中竟然有那块名为太平有象的翡翠。 杨修站在宫殿之中静静的等待着,不多时,从内厅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身淡黄色宫装的杨灵儿在一位宫女的陪同下走了出来。 杨灵儿似乎还未从的悲伤中恢复心情,脸上还残留着淡淡的泪痕,不过一双美眸仍然略显浮肿。 她来到杨修的面前,微微一福,:“灵儿参见陛下。” “妹妹快快请起,哪有这么多虚礼。”杨修慌忙将杨灵儿扶起,说实话,今日杨灵儿的打扮,让杨修看着有些痴迷。 杨灵儿请杨修坐下,一位宫女为两人各自倒上一盏香茗,然后悄然退下,大殿之中便只剩下了杨灵儿和杨修两人。 杨灵儿端起茶盏示意杨修用茶,杨修笑了笑,轻轻呷了一口,才开口问道:“妹妹今日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我、要朕偷偷前来。” 杨灵儿低着眼眉,轻声说道:“也没什么事情,就是想陛下了。” 杨灵儿这么一说,杨修自然高兴的紧,此时杨灵儿有意无意的将那黄色宫装一摆,一截雪白的香肩显露了出来,但杨灵儿似乎没有发觉似的,依旧和杨修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只是那杨灵儿所显露出来的地方变得越来越多。 坐在杨灵儿对面的杨修此时只感觉面红耳赤,心中一团熊熊烈火燃烧起来,而杨灵儿那显露出的雪白,此时自然成了最致命的干柴。 第一百零二章 禁忌之情 杨灵儿望着杨修那一双快要喷出火一般的双眼,她的唇角泛起一丝得意的微笑,她檀口轻启,也将茶水饮尽,然后站起身,款款来到杨修的面前,轻轻一拉身前的丝带,整件黄色的宫装便无声的从她身上滑落,那赛雪的肌肤和玲珑有致的躯体顿时涨现在了杨修的面前。 杨修睁大了眼睛,望着这个自己在无数个午夜梦回之时都无尽遐想的娇躯,他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变得越来越粗重。 杨灵儿伸出纤纤玉手,轻轻勾起杨修的下巴,无比妩媚的微微一笑,低头在那火热的唇上轻轻一点。 但就这轻轻一点,就像是点燃干柴的最后一点火星,瞬间将杨修的内心点燃,火势燎原而起,此时杨修再也顾不得什么兄妹血缘,再也顾不得什么天理伦常了,伸手一把将杨灵儿的娇躯抱在了怀里,那火热的唇再也不肯离开杨灵儿那略带冰凉的红唇了。 多年积压的欲望和情绪在此时瞬间的释放开来,狂野而又带点娇柔,肆意却又有些矜持,整座大殿瞬间被他们的热情点燃,变的热情四溢,激情澎湃。 杨修将杨灵儿放在波斯地毯之上,闭着眼不断的索取着杨灵儿身上的微微冰凉,就像一个新生婴儿在汲取母乳一般,不断的允吸着。 在杨修的身下,杨灵儿紧紧的抱着杨修的背,承受着由杨修带来的一浪又一浪的快感,口中不断的呻吟着,只是,杨修所看不到的是,他身下的杨灵儿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得意,有厌恶,有哀怨,有痛苦,还略带着一点点的思念,所有的情绪杂糅在一起变成了让人捉摸不透的神秘。 一夜恩爱,一夜禁忌缠绵,两个赤裸的娇躯仍然紧紧的拥抱在一起,只是此时两人都似乎还未从刚刚的热情之中醒来,仍然在回味着刚刚的放肆。 “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女人,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天下最瞩目,最高贵的女人。”日夜的思念,一朝终于得以成真,杨修的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满足感,他就如每个陷入热恋的男人一般,暗暗发誓要让怀中的女人得到最大的幸福。 他似乎已经忘了自己怀中的这个女人是自己的亲妹妹,或许,爱情真的会迷失一个人的心,会遮住一个人的双眼。 杨灵儿将头深深的埋在杨修的胸膛之中,她没有答话,但她的双眼却抑制不住,流出了滚滚热泪。 杨修以为她是被自己感动到了,不由的心中大喜,十分温柔的伸手为她抹去脸上的泪痕,又将她紧紧的拥入了怀中。 但,杨灵儿的眼泪是为了谁而流,或许只有杨灵儿自己才能知晓吧。 缠绵良久,杨修终于从甜蜜中站起了身,在杨灵儿的服侍之下重新穿戴整齐后,才依依不舍的离去,男人最清醒的时候就是他的弹夹射空子弹之时,所以,杨修此时还是醒悟到自己此时不能在妹妹的宫殿之中过夜,不然第二天恐怕自己还未起床,自己的母后就已经带人将杨灵儿杀死了。 自己的母后有多么冷血残忍杨修自然是知道的,别的不说,就单单从后宫那位被砍去了手脚挖去了眼耳鼻的徐妃就可见一斑。 杨修离去之后,杨灵儿在侍女的服侍下,到偏殿的浴池之中沐浴,那些守护在外的宫女太监自然是得了杨修的警告,谁也不敢乱说半句。 此时杨灵儿将自己的头深深的埋进水中,仍有泪水和池水混成一体,她想哭,她想大声的呼喊,但她知道,她不能。 另一边回到了自己宫殿的杨修躺在床上也是辗转难免,翻来覆去,脑海之中却全都是杨灵儿刚刚在自己身下承欢的模样。 第二日,杨修便迫不及待的来到了原来的卫皇后如今的卫太后的宫殿之中,躬身行礼问安之后,便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朕不许灵儿嫁个赢玄。” 正在高兴儿子主动来问安的卫太后此时一听,一张艳丽的脸庞顿时拉了下来,变得十分的冰冷。 “晋王求你来的?”卫皇后的眼中闪过一丝杀机,寒声问道。 “不是,只是朕觉得灵儿嫁个赢玄有失妥当,朕绝对不会允许灵儿嫁个他的。” “怎么有失妥当了?一个是一国公主,一个是一国皇子,门当户对,有何不妥当?莫非是皇上觉得哀家主持这场婚事不妥当?” 卫太后心中十分的不悦,她隐隐约约猜到了一些儿子的想法,但她绝对不会让这种禁忌的事情发生,如今既然已经有了这种想法,卫皇后就决定将它扼杀在摇篮之中,绝不能让这种禁忌发生在自己儿子的身上。 杨修被卫太后的话挤兑的有些无言以对,但他却依然不肯退让,因为他不会看着自己的女人躺到别的男人的床上去。 “不管怎么样,朕就是不让灵儿嫁给赢玄。”杨修略有些无赖的说道。 卫太后此时总算是摸明白杨修的想法,于是淡淡的说道:“既然陛下不想让灵儿嫁给赢玄那就算了。” 杨修一听,顿时大喜,刚要躬身致谢,却听为太后继续说道:“那就嫁个朝小洋吧,朝小洋青年才俊,将来前途定然一片光明,再加上他护驾有功,是不可多得的帅才,陛下正好可以借此将他好好笼络一番。” 杨修此时的表情就像是在路上走时看到了一块金子,待到弯身准备捡起时却发现是一块狗屎一样精彩。 “不,灵儿也不能嫁给朝小洋。” “混帐。”卫太后一拍桌子,大声喝道,:“不肯让灵儿嫁个赢玄有不肯让她嫁个朝小洋,那你到底想让灵儿嫁给谁?你父皇已经去了,他生前最宠的人就是灵儿,如今难道你还想阻止灵儿出嫁,让她一个人孤孤单单的在宫中寂寞老死吗?你对得起你父皇吗?” 杨修此时被卫太后以先皇的名义一压,顿时再也找不出半句话来反驳,只是此时在他的心中突然无比厌恶起自己的母亲来。 “灵儿嫁个谁,这个朕自然会决定,朕是一国之君,自然也是一家之主,家中的事朕会处理好,不烦母后操心。”杨修背着手,冷冷的说道。 杨修的话就犹如晴天霹雳一般,顿时让卫太后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她怎么也想不到自己含辛茹苦养大的儿子竟然对自己说出如此薄凉的话来。 “好啊,好啊,陛下长大了翅膀硬了,就忘了我这个母后了,好啊,你是一国之君,你是一家之主,一切都你说了算?你不要忘了这里是后宫,我是你母后,按照我大隋的祖制,只要我在一天,这后宫就是我说了算,就算是陛下你也无法干预,我就是要将灵儿嫁给赢玄,这件事我已经决定了没有回旋的余地。陛下还是请回吧。” 卫太后此时也发了狠,双眼一瞪,就把所有的话说死了,没有留下半点回旋的余地。 杨修愤愤的盯着卫太后看了良久,才重重的一哼,气冲冲的离开了卫太后的寝宫。 杨修离去之后,卫太后也终于忍不住内心的哀伤,趴在桌上痛哭了起来,在这个世上,若还有一个人能伤到卫太后的话,那便只有杨修了。 可怜天下父母心。 卫皇后终究是个不让须眉的巾帼女豪杰,稍稍痛哭之后,便迅速从悲痛之中清醒了过来。招来许公公,吩咐道:“去,去查查陛下这几日都见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给我仔细查,我倒要看看到底是哪个不要命的,如今还敢给我兴风作浪。 如今许公公自然是无法再伺候在皇帝的身边了,毕竟他是先帝的贴身太监,所以现在他回到了后宫,在卫太后的宫中听用,当然内卫太监依然还掌握在他的手中,在宫中他依然极尽权势。 “奴才领旨,这就去查。”许公公微微一福,躬身退去。 就在许公公去调查杨修今日的行踪之时,身在缘音阁中的赢玄却悄然接到了杨修进宫的邀请。 如今赢玄也因为杨灵儿的事情有些不敢见杨修,但是如今杨修已经是隋帝了,他亲自召见,赢玄自然也不好不奉召前往。 赢玄来到杨修的宫殿之时,杨修一身黑色朝服正静静的站着,他的前方墙壁上悬挂着一幅大大的隋国疆域地图,但他的眼神之中却充满了迷惘的虚无,似乎根本不是在看地图而是在思考着什么似的,至于他脑海中在想些什么,就没有其他人知道了。 赢玄不敢打扰他,静静站在他的身后,一动不动。 过了许久,杨修方才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来,他的脸上带着一种难以言表的决然。 赢玄见杨修转过了头,慌忙跪下道:“赢玄参见陛下。” 杨修苦笑道:“这里并没有其他人,你也无须做样子给我看,起来吧,你我本是极好的兄弟,无需这些虚礼。 赢玄微微一笑,这才装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站起身来,轻声道:“不知陛下今日找我有什么事情?” 第一百零三章 母子纷争 杨修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赢玄,他那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良久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说道:“朕,希望你不要娶灵儿。” 赢玄自然知道杨修不愿意让他娶杨灵儿的原因,但没想到杨修此时竟然将事情摆到了台面上来,这多少让赢玄有些措手不及。 “当初太后娘娘指婚之时,玄也觉得高攀了灵儿公主,只是此事是由太后娘娘指婚,我如今若是悔婚恐怕太后那边————” 赢玄小心翼翼的提出了自己的忧虑,毕竟这婚赢玄是不想结的,但是却又不能得罪了卫太后,不然到时候恐怕还未走出皇城就让她一刀给剐了也说不定。 听到太后两个字,杨修的心中又不由自主的腾起了一股无名之火,冷冷一哼,说道:“朕如今才是一国之主,乾坤自有朕来独断,朕说不准,谁敢说准。” “我敢。”突然紧闭着的大门被人用力一把推开,卫太后带着一脸的怒意,出现在了赢玄和杨修的面前,:“哀家说了,灵儿必须嫁给赢玄,谁也别想阻止。” 卫太后的出现顿时将场中的气氛引爆,杨修此时也是愤怒的拍起了桌子,大声喝道:“朕是皇上,正是这大隋的帝王,朕说的话难道不管用吗?那还要朕这个皇帝干嘛?” 面对杨修的怒火,卫太后依然十分淡然的说道:“陛下自然是大隋的帝王,但是大隋的帝王的无上权力是用来做这些鸡毛蒜皮的琐事的吗?你的臣民,你的帝王呢?堆积成山的奏折你不批,早朝你不上,反倒躲到这后宫之中为了这些小事和我打发雷霆,你还有没有作为一个儿子的小心,还有没有作为一个帝王的觉悟?你对的气你的父皇,对的你大隋吗?” 卫太后说的很慢,语气也显得十分的平缓,但是她所说出的每一个字却又如一个个巨石一般,狠狠的砸在了杨修的心头。 “灵儿的事不是小事,在朕的眼里这比什么事都重要。”杨修平日里懦弱无能,但骨子里依然还有这卫太后那种倔强的遗传,尤其是在这种时候,体现的淋漓尽致。 卫太后重重一哼,:“总之,只要我还在一天,灵儿必须嫁给赢玄。除非,我死。”说完卫太后一转身就要离去,走到门口之时,冷冷的说道:“晋王要留在这里吃饭吗?” 赢玄一听,自然是明白了卫太后的意思,在心中稍稍一权衡,便向杨修行礼说道:“陛下息怒,玄,告退。” 说完赢玄也随着卫太后离开了宫殿,只是待他们还没走出几步远,就听得身后的杨修在那里大发雷霆,隐隐约约听到有东西被砸在了地上。 “这皇帝,朕,朕不当啦。” 杨修的怒吼,卫太后似乎什么都没听到似的,依然自顾自的慢步行走着,只是让她身边的这些小太监宫女们都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默默无声的走了盏茶的时间,卫太后来到了御花园的一座小亭之中,挥手屏退所有人,只留下赢玄在小亭中默默的守候着。 卫太后望着小亭外繁花似锦,心中却不由来的一阵郁结,:“你和灵儿的婚事自然由我来安排,你无需在多虑些什么,不要有其他的想法,知道吗?” 赢玄此时心中也真是十分的憋屈,有见过强抢民女的,却从未见过如此逼娶的,连自己的婚事都无法做主,而且比自己的人还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一阵从未有过的屈辱感瞬间弥漫了赢玄的心。 但赢玄知道,此时自己绝对不能表现出什么,他明白卫太后为什么如此确切的希望自己娶了杨灵儿,或许她已经发现了杨修对杨灵儿的情愫,所以她要斩断杨修的妄想和欲念,只是赢玄可怜的成了这一把斩尽一切的刀。 而且更重要的是,如果赢玄娶了杨灵儿,日后回到秦国,若是有机会登上皇位,凭着隋国的支持,杨灵儿定然是皇后的不二人选,有个隋国的公主当皇后,那秦隋还怎么打的起来,日后就算杨修在无能,再昏庸,也不怕会沦落到国破家亡的悲惨下场。 但杨修似乎一点也没有领会卫太后的一片良苦用心,依然不惜母子关系破灭也要讲杨灵儿留在自己的身边。 “一切自当有太后娘娘做主。”赢玄咬牙应承了下来。 “恩,你去吧,只需在府中好好等待便好,其他的哀家自会处理。” 待到赢玄退去之后,许公公悄然来到了卫太后的身后,低声说道:“太后娘娘,不知道那事,是否可以动手了?” 卫太后闭眼微微沉思,仿佛在下着什么巨大的决心似的,但最后还是整个人一松,叹了口气说道:“再等等吧,再让那个贱人多活些时候吧,如果这时候把她杀了,修儿一定会大受打击,等过些时候这事情淡了再说吧,该死的贱人,竟然勾引修儿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将来,我定然要将她碎尸万段。” 大内皇宫之中原本就是一个充满了血腥和禁忌的地方,许公公在深宫之中生活了大半辈子,这等乱伦禁忌的事情也已经不是第一回听说和见到了,再骇人听闻的事情在许公公的耳中也不过是一拂春风而已,春风一过,春梦自然也就了无痕了,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许公公,他是个公公,他要活下去,他要无近的权势,那只有依附眼前的这女人,做到该听的听,不该听的,听了也要装作没听到。 这是做奴才的唯一准则。 被招进皇宫听了一通如此憋屈的教训,赢玄的心也是郁结至极,走在寂静的皇宫过道之中,只听得自己的脚步余声在不停的回荡着。 这条走道是通往宫门的唯一道路,道路只有两丈宽两面都是被漆成金黄色的高墙,墙高而厚,是用来防御外敌攻破宫门之时用来阻挡敌军去路的。 但若真的到了那一天,这些高墙的作用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突然过道之中传了几声急促的脚步之声,赢玄慌忙转过头,只见有两个小太监正急匆匆的低着头,快步的行走着,似乎要赶着出宫似的。 赢玄暗自嘲讽自己太过胆小,微微一笑转过头准备继续行走,却发现不知何时,他的前面也多了两个太监正急匆匆的向宫里走去。 两个太监一左一右,并不站在一起,反而各占一边,他们也低着头,急匆匆的走着。 赢玄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不知为何,他身上的寒毛不由自主的倒立了起来,似乎有什么危险在靠近似的。 赢玄停了下脚步,因为他发现面前的两个小太监一左一右正好挡住了自己的去路,而且那两个小太监似乎没有看到自己似的,依然自顾自的快步的行走着,赢玄紧紧的握紧了拳头,此时,最好还是小心谨慎些好。 距离越来越近,赢玄的心跳也跳动的越来越快,终于,赢玄与那两个小太监擦身而过,危险似乎没有像预期的那般发生,赢玄不由的松了口气,握紧了的拳头也不由的松了开来。 此时,赢玄突然发现,原本走在自己身后的那两个小太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自己的身前,与原先的那两个小太监一前一后从四个方位夹住了自己。 赢玄顿时感到大事不妙,但此时,一切似乎都已经来不及了,四个小太监同时转过身,望着赢玄诡异的一笑,四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从他们的手中骤然而出,刺向了他的胸膛。 赢玄大惊,但他的双手却还是本能的闪电般伸出,双手一抓紧紧的扼住了前面两只握着匕首的手,用力一拧,顿时,那两个小太监的手都发出嘎吱一声,两只手臂的手腕处,顿时被赢玄折断。 但就在赢玄折断前面两个小太监的手的时候,在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的匕首却已经刺进了赢玄的衣服,当然,他们再想刺进半分,那也已经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不得不说,东阳王送给赢玄的天蚕宝甲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宝物,已经不仅一次的救了赢玄的性命,赢玄这一次敢有恃无恐的第一时间想到先出手解决掉面前的两个小太监,也是倚仗着这件宝甲才有的底气。 赢玄狞笑着转过头,而他身后的两个小太监此时已经惊愕的说不出话来,他们知道自己出手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次若是不成功,那便只有惨死的下场。 赢玄双手便抓,正要向两个小太监的脖间探去之时,两只羽箭破空而来,带着呼啸声,从赢玄的耳边飞过,“嗤——”的一声,两支羽箭几乎同时刺穿了两个小太监的头颅。 两个小太监几乎同时应声倒地,身体抽搐了几下之后,便再也没有动弹过了。 赢玄知道这两只箭羽是谁射出来的,在整个隋国皇宫之中,能同时射出如此强势的两只箭的也唯有朝小洋了。 赢玄转过身,微微抬头,果然见到那朝小洋手持一把长弓孤身傲立于那金黄的高墙之上。 第一百零四章 赢玄的火气 赢玄微微眯上双眼,似乎是感觉那阳光有些刺眼,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赢玄眯上眼睛之时,一般都是在琢磨怎么杀人的时候。 朝小洋跳下高墙,犹如一个武林高手一般,飘然而下,几缕散在长发随风摆动,大有飞仙降世的潇洒风范。 朝小洋落地之后,一阵沉重的脚步声顿时响起,一队身着重甲的禁卫出现在了宫道之上,此时赢玄已经更加确定,朝小洋和他的那队禁军肯定早在他之前已经发现了这四个有问题的太监,而且也早已经埋伏在了这里,只是朝小洋和他的禁军竟然要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杀死自己,想到此处,赢玄的心中不由的一阵恼怒。 朝小洋走到了赢玄的跟前,也没有和赢玄打招呼,只是弯下身,摆弄了一下那两个被赢玄扭断了手腕的小太监,确认他们两个已经服毒自杀之后,才悻悻的站起了身。 “朝将军。”赢玄此时虽然愤怒至极,但他的脸上却依然摆出了一副笑容。 朝小洋今日奉了卫太后的命令在此射杀这四个胆大妄为的太监,但当他看到这四个太监准备刺杀赢玄之时,便不由的故意迟了片刻才射出羽箭,但他却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种情况之下,赢玄竟然还可以毫发无伤,想来他的身上定然穿着什么刀枪不入的稀世珍宝。 如今的朝小洋因为护驾之功成为了卫太后和杨修身前的红人,极受荣宠,他的心中自然也开始有些轻飘飘起来,对赢玄自然也不太上心,此时既然四个小太监已经死了,朝小洋也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了任务,正准备离去,却没想到赢玄突然叫住了自己。 朝小洋转过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赢玄。 “朝将军,救了在下的性命,在下还未谢过将军呢。”赢玄依旧一脸笑吟吟的对着朝小洋说道。 朝小洋听赢玄这么一说,心中顿时舒坦了许多,但嘴上依然淡淡的说道,:“你准备怎么谢我?” “怎么谢你?”赢玄走近朝小洋,大嘴一咧,露出了一排雪白的牙齿,:“那自然是送你一拳。” 赢玄的话未说完,但拳头却已经招呼上了朝小洋的脸颊,毫无防备的朝小洋被赢玄一拳打中了脸颊,顿时一股巨力从脸颊处传遍了他的全身,他的身体不由自主的向地上倒了过去。 见自家的将军被赢玄一拳打倒在了地上,那些禁军既然不会就此罢休,顿时全都锵的一声拔出了腰间长刀,冷冷的指向赢玄。 “怎么?想杀我?来啊,哪个不怕被诛灭九族的,就过来杀了我,我要是躲一下我就是你二娘生的。” 赢玄一直以来都觉得,有些怒火,该发的时候总还是发出来的好,就算有些怒气不适合表现出来,但如果换种方式表达出来,其实,也未尝不可,就比如被逼婚这件事,就算不能对卫太后表现出怒气来,但对这些差点害死自己的大头兵发发还是可以的。 朝小洋吐出一口淤血,鲜红的血液之中还伴随着几颗雪白的牙齿,显然赢玄刚刚的这一拳,力道有些大了。 朝小洋的眼中满是咒怨,但他刚刚一起身,赢玄的拳头便又毫无预兆的落到了他的脸颊之上,将他重新打倒在了地上。 “次奥。”赢玄吐了口唾沫,似乎仍然感觉有些不解愤,于是一句上辈子全球通用的问候语便脱口而出。 这一次,赢玄彻底激怒了那些禁军的士兵们,这些禁军们平日里都把朝小洋当成了自己心中的偶像,如今偶像被人这般折辱,这些禁军们又怎么可以忍受的住呢,纷纷将手中长刀收了起来,准备赤手空拳的要将赢玄好好痛揍一顿,不能杀了你,那我揍你一顿,朝廷总不该也灭了我九族吧? 赢玄看着慢慢靠近的禁军,嘴角不由的露出了一丝笑意,因为这正是他想看到的效果,既然要闹,要表达自己心中的不满,那何不搞得盛大一点,场面火爆一点呢? 但正当赢玄准备和这些禁军进行一场男人之间的交流之时,倒在地上的朝小洋却缓慢的爬了起来,伸手一挡,示意那些禁军不要轻举妄动。 重新站起身的朝小洋的眼中已经看不到了原先的咒怨,取而代之的反而是一种平静,一种出奇的平静。 他伸手轻轻一抹嘴角的鲜血,说道:“这回,这气撒够了吧?” 赢玄微微一愣,他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是这样的结果,朝小洋似乎比想象之中更加的深不可测一些。 朝小洋见赢玄没有说话,轻轻欺身上前,在赢玄的耳边轻声说道:“我现在正式告诉你。你的命,我要定了。” 赢玄依旧没有回答朝小洋的话,只是他的手早已经握成了拳,无声无息的一拳打在了朝小洋的腹部,朝小洋顿时吃痛的弯下了腰,不住的呻吟起来。 “别以为我会和你一样幼稚说着那些让人恶心的狠话,二/逼。” 朝小洋自然是听不懂赢玄口中的二/逼是什么意思,但听他的语气应该也不是什么好话,只不过此时,朝小洋就算再想叫嚣上几句狠话也已经有些有心无力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赢玄潇洒的离去。 赢玄离去后,朝小洋便立刻赶到了卫太后的面前覆命,却出奇的遭到了冷遇,在卫太后的宫外整整跪了一个下午才被允许进入。 而赢玄宫中遇袭的事情却出奇的没有传扬开来,就像没有发生过一样,宫中似乎有人在刻意封锁这个消息,这让赢玄也有些疑惑起来,在宫中有能力封锁消息的也唯有杨修和卫太后两人,但他们两人到底是谁想杀了自己呢? 又过了七八日,正当赢玄还未想明白那些问题之时,宫里却又来了一份邀请,这份邀请不是来自杨修,也不是来自卫太后,而是来自赢玄怎么也想不到的杨灵儿之手。 赢玄带着疑惑,如约而至,来到杨灵儿的寝宫。 今日杨灵儿穿着一身白色的绸衫,袖口和领口都是十分的宽松,那雪白的藕臂与脖颈都能一览无遗,只是那若隐若现的绸衫之下,却更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如今的杨灵儿已经没有了当初的刁蛮任性,她的脸上多了许多淡淡的哀愁,或许是还未从大庆皇驾崩的悲伤之中解脱出来吧。 杨灵儿对着赢玄微微一福,便坐到了他的对面,微微一颔首,示意身边宫女为赢玄奉上香茗。 赢玄接过香茗,还未喝,便忍不住开口问道:“公主招在下来,有什么事情吗?” “我、听说太后要将我、嫁给你?“ 赢玄的手中此时还拿着茶杯,听到杨灵儿这般突然的问话,顿时手中一颤,差点将杯中的茶水溅出来。 “这,这似乎,有这,回事。“ 相对于赢玄的惊慌,杨灵儿此时显得淡然了许多,:“但是,我皇兄似乎不太希望我嫁给你,听说他还和太后闹的很不愉快。“ “这,确实有这么回事,只是不知道公主是怎么想的,若是公主不愿意,玄就算拼着一死,也愿意去太后那边将这婚事给退了。“ 赢玄自然是不愿意娶杨灵儿的,虽然杨灵儿长的也算是一个美人胚子,但是杨灵儿的背后站着的那几个人,却让赢玄着实有些害怕,至少如今,赢玄的小命还捏在对方的手中。 赢玄一边讲着,一边偷偷的观察着杨灵儿的脸色,希望能从杨灵儿的脸上找到一丝有用的信息。 杨灵儿叹了口气,柔声道:“晋王,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生在皇家的人,我们的婚事哪有我们自己做主的道理,灵儿也只能乖乖的听从太后的安排便是了,只是,灵儿已经有了喜欢的人,若是嫁了晋王,那灵儿会一辈子遗憾的。” 赢玄心中一喜,想不到杨灵儿既然有了喜欢的人,看来这婚事有希望推脱开了,赢玄当即义正言辞的说道:“在下最欣赏的就是公主敢爱敢恨的性格,公主放心,玄一定不会强迫公主下嫁给我,在下明日就去太后那边把婚事退了,绝不会让你难做的。” 杨灵儿轻轻咬了咬下唇,一双水汪汪的美目望向赢玄,低声道:“晋王能够理解灵儿,我实在是开心的很,这杯茶,灵儿敬你,过去的那些不愉快,还请晋王多多海涵。” 此时,杨灵儿的话语之中竟然透出一丝温柔,这是赢玄从未听过的,此时乍一听到,竟然有了一种骨头都酥了的感觉。 赢玄点了点头,端起手中的茶杯,与杨灵儿手中的茶杯轻轻一碰,刚放到嘴边,但他的眼光却被杨灵儿背后的一样东西紧紧地吸引住了,但终究也只是微微一愣,赢玄便将嘴边的香茗轻轻的呷了一口,放下茶杯之时,可能是感觉对面坐着一位美丽的公主,身为一个男人应该有风度一些,于是赢玄便学着那些文绉绉的书生一般,略带点风骚的拿出一块丝帕,在嘴角轻轻的擦拭了一下。 杨灵儿见赢玄喝下了茶水,便微微一笑,原本略带温柔的脸上此时突然像是盖上了一层冰霜一般,顿时冷了下来,连声音,也变得十分的阴寒,:“晋王难道不想知道,灵儿喜欢的人是谁吗?” 第一百零五章 你不过是个姘头 “喔,若是公主肯说,在下倒是很愿意倾听一下,在下也很好奇,到底是哪位青年才俊能俘获公主殿下的心。” “他确实很出色,他是我见过的最完美的男人,”杨灵儿突然站起了身,款款而行了几步,来到了窗台之前,望着穿外的繁花,似乎陷入了无尽的回忆之中:“他才华横溢,博览群书,天下文人皆以其为楷模,他为人又极为豪爽,天下义士都愿意为他驱使,他胸怀天下黎明,他希望能为天下万民谋福,他希望有一天能将大隋的旗帜插在草原之上,然后带着我在草原上任意驰骋,看着日出日落。这一切想想都是些极为幸福的事情,但是这一切——” 原本正深情回忆着的杨灵儿突然转过身,愤怒的指着赢玄怒喝道:“这一切都被你们给毁了。” 赢玄抬起头,坦然的对上了杨灵儿那充满咒怨的眼神,淡然道:“如果在下猜的不错,你说的那个人就是废太子杨元吧。” 杨灵儿愤怒的眼神之中微微露出了一丝诧异,她没想到赢玄竟然这么快明白自己说的是谁了,不由得脱口而出:“你一直都知道?” “原本是不知道的,只是刚刚一不小心多看了一眼,看到了公主殿下身后的那块翡翠,在下便猜想到那个人是谁了,因为那块翡翠正是区区在下送给当时还是太子的杨元的,当时他可是喜欢的紧,据我所知,他将这翡翠藏于太子府之中,平日里根本不允许别人靠近,更别说品鉴了,但他能将这么喜欢的东西送给你,想来,他和你的关系是非同一般的。” 杨灵儿释怀的微微一笑,:“你果然狡猾,怪不得,敢一个人孤身来到我大隋,敢以一个质子的身份生生的插进了我大隋宫廷斗争之中。” “公主廖赞了,在下再狡猾不是还是躲不过公主的算计吗?想来公主已经在刚才的茶中下了毒吧,不知公主可否告知是何种毒药,也好让玄能回去找个大夫医治医治。” 此时杨灵儿也不得不有些佩服起赢玄来,明知道刚刚的茶中被人下了毒,此时竟然还能如此淡定的问下毒者下的是何种毒。 “是什么毒还重要吗?反正都是死,被什么毒死的想来也并不是很重要吧?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毒死你的,我只是下了点药,让你不能把持自己而已。” 杨灵儿轻轻浅笑,似乎对自己的安排感到十分的满意。 “春药?”赢玄有些难以置信的问道。 杨灵儿掩嘴浅笑,:“正是,不过我不会让你牡丹花下死的,再过一会儿我皇兄就要来了,他若看到你强行非礼我,你说他会怎么做呢?哈哈哈。偷偷的告诉你,我知道他一直喜欢我,所以上次也给他下了春药。哈哈。” “你真是个疯婆子,”赢玄无奈的摇了摇头,杨灵儿居然为了杨元会疯狂如斯,禁忌的爱恋一旦突破世俗,所产生的力量竟然如此惊人和疯狂。 “我想,我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赢玄微微一笑,将手中的丝帕扬了杨,:“刚刚一不小心,全吐到这个上面去了。你也知道,我前些天刚在宫里遇到了刺杀,所以我近来比较谨慎。” 看着赢玄手中那沾满水渍的丝帕,杨灵儿的笑脸顿时僵硬住了,一股恼羞成怒的冲动瞬间填满了她的胸膛,:“你这个混蛋,你如果不死,我怎么让杨修那个白痴和卫皇后这个恶毒的女人自相残杀?你一定要死,你一定要死,你要死。” 杨灵儿疯狂的嘶吼着,望向赢玄的眼神也变得分外的峥嵘。 突然,杨灵儿闪电般的抽出藏在腰间的短剑,向赢玄刺去。 赢玄早就已经防着杨灵儿的偷袭了,此时他的身躯陡然拔高数尺,右手由掌变爪,将杨灵儿的手腕紧紧的抓在了手中,用力一按一翻,杨灵儿便娇呼一声,手腕吃痛的再也拿捏不住,短剑脱手向后飞去,深深刺入了宫殿的大柱之中,剑身不断的颤抖着,发出嗡嗡的颤鸣声。 赢玄的左手顿时锁住杨灵儿的喉头,怜惜的说道:“卿本佳人,奈何为贼啊。” 此时,听到动静的宫女和太监们慌忙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全都大吃一惊,原本好好的两个人此时怎么就打起来了,但他们此时没有想那么多,一个个全都护主心切,奋不顾身的扑了上去 杨灵儿虽然被赢玄锁着喉头,但她肯定赢玄不敢杀她,于是她大声斥道:“逆贼枉我好心邀请你,和你心平气和的谈解除婚约的事,但你居然想强行非礼我,我真是看错你了。” 赢玄暗道一声不好,后悔刚才没将这个疯狂的女人的嘴封住,如今被她这么一黑,真是有口也难辨了。 此时那些太监和宫女不知从何处取来了兵器,纷纷向赢玄冲了过来,赢玄冷哼一声,一脚踹飞一个小太监后,挟持着杨灵儿向后退去。 此时,从帷幔后突然冲出一个壮汉,手中长剑向赢玄的后心刺去。 赢玄只觉得脑后生风,顿时心中一惊,双目寒光暴涨,本能的一把将杨灵儿向后推了过去,那个壮汉见杨灵儿向他撞去,顿时慌忙收回长剑,张开臂膀接住了杨灵儿。 赢玄在扔出杨灵儿的瞬间已经转过身去,劈手夺过一个小太监手中的长刀。 此时一刀在手,天下我有的气势陡然回到了赢玄的身上,长刀不停的发出嗡嗡的轰鸣之声,一股愤怒的战意从刀身之上弥漫开来,阴森的杀气弥散在整个宫殿之中。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个愤怒的声音:“赢玄你在干什么?” 赢玄微微侧目,却是如今的新隋皇杨修到了,只见他此时双手握着天子剑,正一脸的怒容的望着自己。 趁着赢玄微微一分心的时机,那个护住杨灵儿的壮汉怒吼一声又冲了上来,赢玄手中长刀自下而上,划出一道白光,只听“当——”的一声金属交戈的声音,那个壮汉手中的长剑竟然被赢玄一刀搁飞了出去。 就在那壮汉满脸震惊的时刻,赢玄欺身上前,一把捉住了那壮汉的手腕,屈膝重重的顶在他的小腹之上,赢玄此时下手自然是决不留情的全力一击,那壮汉生生受了赢玄的一记膝撞,他的身体疼痛的再也无法支撑下去,身躯缓缓的倒在了地上,低声的呻吟着。 此时,杨灵儿却像是惊吓过度似的,不住的啼哭了起来,:“皇兄快救我,赢玄刚刚意图非礼我,被人撞破之后还想杀了我,皇兄救我。” 杨修听了杨灵儿的话,顿时头脑发热,气血翻涌,:“给我上,给我杀了赢玄。” 杨修虽然手持着天子剑,但自己却不敢冲上去与赢玄正面对抗,只转过身对身边护卫的侍卫们下达了指令。 那些侍卫们也早已经被赢玄的雷霆手段吓得有些手软,但既然如今皇帝陛下已经下令了,那自然是不得不动手了,自己死,总比家人陪自己诛九族的好。 那些侍卫们纷纷大声吼叫着向赢玄冲去,就在此时,又一声怒喝声传来,:“我看谁敢?” 殿中众人回过头,只见卫太后带着众多内卫太监走了进来,冷冷的说道,:“在大内后宫打打杀杀成何体统,若是传了出去,我大隋的脸往哪儿搁?” “但是,赢玄想要杀死灵儿。”杨修颤着声,激动的大声说道。 “你们全都下去吧。”卫太后没有理会杨修,只是一挥手淡淡的说道。 此时,场中的那些宫女太监还有杨修的侍卫们顿时全都愣在了全场,皇帝让他们杀了赢玄,但皇帝他妈又让自己离开,这,到底该听谁的啊? “怎么,我的话不管用吗?”卫太后寒声说道。 卫太后的话音刚落,跟随她一起进来的内卫太监们顿时一个个脸上都露出了凶相,手中的秀春刀都提了起来。 此时众人才想起,这个大隋最有权势的人不是当今的皇帝陛下,而是皇帝陛下他妈。 于是众人低眉顺眼的行了个礼,全都在内卫太监的注视下,灰溜溜的走出了杨灵儿的寝宫,最后内卫太监们也随着这些人离去,顿时偌大的宫殿之中只剩下了赢玄、杨修、杨灵儿还有卫太后四人。 “太后好大的威风啊,朕这个皇帝当的真窝囊。”杨修有些不是滋味儿的嘲讽道。 卫太后依然没有理会杨修的冷嘲热讽,她轻起足莲,来到杨灵儿身前,毫不犹豫的一个巴掌扇了上去,发出一阵脆响,在整个宫殿之中回荡。 “你干什么?”杨修顿时像只急红了眼的兔子一般,冲到了杨灵儿的身边将她扶起,一脸怨毒的质问卫太后道。 “贱人,败坏我杨家门缝,公然勾引自己的亲生兄长,真是罪大恶极。”卫皇后望着杨灵儿冷冷的说道。 但她的话语却瞬间震惊了杨修,他一直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没想到还是让卫太后发现了。 “母后,我是真心——”杨修刚想开口辩解,却被卫太后一声怒喝打断。 “闭嘴,你个没出息东西,你真心什么真心,被人戏耍了还把别人当成宝贝疙瘩,你可知道在你之前,她早就已经和你的皇兄杨元勾搭成奸了,你,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姘头。” 卫太后毫不犹豫的选择用最犀利,最尖酸刻薄的语言去打击杨修,因为她希望这样能将杨修从杨灵儿的泥塘之中拉出来。 杨修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怀中的杨灵儿,看着她楚楚动人的双眸,杨修的脸上不由得多了两行热泪,杨修也是个极为聪慧的人,他又怎么会什么都没发觉呢? 第一百零六章 孽缘的逝去 杨修喜欢杨灵儿,是发自真心的喜欢,就算知道杨灵儿有些异常,他也自己给自己找了个理由,说服自己去相信杨灵儿。 然而,今日,这个自己给自己编制而成的美好的梦就这么被卫太后尖酸刻薄的言语戳破,杨修仿佛听到了心“怦——”的一声,碎了的声音一般,眼中尽是一片死寂。 “不,不,不,灵儿是爱我的,她是爱我的,她是我的,她是我的,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好不容易在一起了,谁也不能再将她从我身边带走,谁也不能,谁敢动灵儿一下,朕、朕就杀了他,杀了他。” 美丽的谎言破碎之后,杨修的心境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此时有些疯癫起来,话都说的有些语无伦次了。 “啪——” 又是一声清脆的巴掌声响起,不过这一次卫太后的巴掌不是扇在杨灵儿的脸上,而是扇在了杨修的脸上。 “你忘了你父皇临终之时对你的嘱托了吗?你忘了大隋还有多少人在看着你,在等着你去守护吗?为了一个女人,为了一个贱人你就这般疯疯癫癫,我真后悔当初怎么把你生下来了。” 卫太后寒声厉喝,此时,她的心中已经对这个儿子失望透顶了。 杨修无言,只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杨灵儿无声的啜泣着,作为一个拥有千百柔情的男人,此时或许也只有这般无声的啜泣,才能表达他心中的情愫吧。 杨灵儿此时躺在杨修的怀中,自然也能体会到杨修那浓浓的略带苦涩的爱意,只是杨灵儿却怎么也提不起半点感动,反而心中平添了无数的厌恶。 突然杨灵儿抬起头望向卫太后,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似乎在嘲笑,又似乎在向卫太后示威似的。 一直站在一旁的赢玄此时眉头一皱,一种可破的想法浮现在他的脑海之中,杨灵儿想自杀。 但等赢玄醒悟过来之时,一切都已经太迟了,杨灵儿的手中已经出现了一把小匕首,小匕首闪着寒光,在杨灵儿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之中,一刀没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不——”杨修疯狂的想去拔出那把匕首,但只要一动那匕首,鲜血就如潮般涌出,顿时吓得杨修不敢再去试图拔出匕首,只能带着无尽的悲哀嘶吼着。 杨灵儿伸出满是鲜血的手,抚上杨修的脸颊,轻声说道:“只要我死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说完,杨灵儿的手,无力的垂了下去,一代美人,就此香消玉殒,长眠在了血泊之中。 卫太后显然也没有想到杨灵儿会如此孤注一掷,竟然以自己的死来换去最后的胜利,很显然这一次,杨灵儿胜利了。 不管杨灵儿最后说的那句话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但就单单这一句话,便足以让杨修和卫太后两人之间留下一道不可磨灭的裂痕,两人至此开始,再也没有复合的机会了。 “贱人——”卫太后歇斯底里的嘶喊着,她显然也已经意识到,杨灵儿的死去也就意味着她将永远的失去自己的儿子。 “朕不准你再骂灵儿贱人。”杨修突然抬起头,毫不畏惧的迎上了卫太后的眼神,他的眼中寒光毕现,尽是一片死气,犹如那午夜的孤狼一般,眼中满是肃杀,让人对上一眼都有一种堕入冰窖的感觉。 卫太后对上杨修的表情也突然有了一种心惊的感觉,但是随即便有消散的无影无踪,毕竟他再凶狠,那也是卫太后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杨修默默的抱起杨灵儿,一步一摇的向外走去,:“从此以后,你做你的太后,我做我的皇上,以往恩怨,一刀两段。” 杨修一边低喃着,一边向外走去,此时在他的眼里,他的天塌了,他的小世界消失了,没有了杨灵儿的大隋,已经不是他的大隋了。 接下来的几日,杨灵儿的死也终于传扬了出去,死因是突然暴毙而亡,隋国在送走了一位帝王之后,没过多久便又送走了一位公主,据说杨修抱着杨灵儿一天一夜不肯放手,直到第三天的清晨,杨修饿晕了过去,众人才将杨灵儿从杨修的手中抱走,才顺利入了殓。 杨灵儿的灵堂设在皇宫之中,规格远远超过了一个公主所该有的,但灵堂之上却没有前来吊唁的人,整个偌大的灵堂之上,只有杨修一人,呆呆的坐在杨灵儿的棺木之旁,轻声低喃,似乎在和杨灵儿说着什么话似的。 这世间,总是有那么多的遗憾,有些人总是会错过,也许错的一瞬间,便是一辈子的不再相见。 或许死对杨灵儿来说是一种真正的解脱,因为她可以去寻找自己心爱的人,不用再去算计着什么,也不用再去想着哪些开心或者不开心的琐事,但她的死对杨修来说却是一种禁锢,杨修从此便被禁锢在没有杨灵儿的世界之中。 这世上并不是只要去爱就会得到爱,或许真应了那句话,有些人活着却如同死去,有些人死了,但她却依然活着。 杨灵儿死了,却依然活在杨修的心中,杨修活着,但他的心和魂却都已经陪着杨灵儿死去。 杨灵儿死后,杨修也不再上朝,他将杨灵儿的墓设在了皇宫之后的一座小山上,每日,他都会去山上看她,带上点思念,带上点随手采的山花,在那孤坟前,一坐便是一天,期间偶有送饭的小太监来到,但也只是放下饭菜便匆匆退走了。 隋国的朝堂之上,虽然每日的早朝没了皇帝陛下,但是却多了位太后娘娘,卫太后的强势归来,也总算是稳住了许多人的心,原本因为连续两场丧事而变的有些浮躁的大隋朝堂再一次安定了下来。 时间匆匆,半年转眼即过,在此期间,失踪了数月的杨修终于又再一次出现在了朝堂之上,但所有的人都发现,杨修这位皇帝陛下此时变得有些痴傻,只是呆呆的坐在龙椅之上,什么话也不说,只是不停的发着呆,两眼无神的望着门口,似乎在期待什么似的。 隋国的剧变既然也耽误了秦国的谈判使团,苏子成等人在隋国一呆就是半年,如今也算是终于又重新开启了谈判。 谈判的内容也无非就是争夺一块争议的土地,那一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土地一直是隋秦两国争议之地,谁也不肯放弃,因为这块地的实际控制权,在某种程度上说明了两国之间哪一国更强大一些。 如今,这块地在隋国的手中,而秦国觉得如今,这块地,该还给秦国了。 政客的游戏也就犹如孩子争夺玩具一般,强壮的永远是玩着玩具的一方,而瘦小的往往都只有干瞪眼的分,只不过在争夺玩具之时总需要一个理由的,而苏子成此次谈判的目的就是为秦国找一个理由。 这一日,赢玄坐在质子府的大院之中,舒服的享受着冬日的阳光,乔怜雪依偎在他的怀中,小心的捏了一片切成小片的梨,味到了赢玄的嘴中。 早在数月之前,赢玄就搬出了缘音阁,回到了质子府中,毕竟如今都这样了还住着人家的着实有些过意不去,回到质子府虽然环境不如缘音阁,但终究是自在些。 而这半年之中赢玄也已经很少再入宫了,卫太后似乎也有意的疏远赢玄,毕竟如今卫太后掌管朝政,身边再无时无刻的带着个秦国的皇子,这怎么也是说不过去的。 赢玄也乐得自在,终日在质子府中享受着齐人之福,这期间也偶有完颜初雪的消息传来,据说她已经顺利的脱离了莴伯万部的庇佑,带着终于她的部落南下,在秦隋胡三国的边境草原住了下来,成为了一股不可小视的力量,据说如今部中有征战之士两万余人,而由完颜初雪控制的那片草原如今也已经有了一个十分好听的名字,叫做落雪原,飘落着白雪的大草原。 完颜初雪如今声势日盛,但赢玄的心中却越来越不是滋味儿,在他想来,婆娘就在家好好的洗衣服做饭生孩子就好,跑出去搞这么大声势干嘛,而且最关键的是,这声势搞得比她男人还大,这日后到底谁是一家之主,谁说了算啊? 赢玄上辈子虽然是个生活在现代的现代人,但他骨子里依然有着一股大男子主义,总觉得养家糊口,外出闯荡做事业那是男人的事,就算到了如今,他骨子依然是这么想的的。 其实,谁都看得出来,他最气的不过是完颜初雪这么就没给他带点音信而已。 “怎么,又在想完颜姐姐了?”乔怜雪见赢玄在那儿发呆,连递到了嘴边的梨都忘记张口去咬,便知道他又在那里胡思乱想了。 “谁,谁说我在想那个婆娘了,谁想她了,”赢玄的脸上满是被人看出了心事的噪红,但嘴上却依然不肯服输,拼命的辩解着:“消失了这么久,也不知道带个口信回来,若是见到她,我一定狠狠的、狠狠的打她——屁股一顿。” 乔怜雪掩嘴娇笑,在赢玄的额头轻轻一指,笑骂道:“你才舍不得呢。” 就在这时,如儿匆匆的跑了进来,:“十四爷,有、有人找。” 如儿如今自然已经被赢玄收入了房中,只是如儿在乔怜雪面前有些自卑,一直只肯以奴婢自居。 赢玄微笑着,将如儿拉入了怀中,在她的小脸上亲亲的香了一口,笑骂道:“哪儿来的毛躁丫头,有人找就有人找嘛,哪儿来的这么多的慌张。” “只,只是,那人说是落雪原来的。”如儿被赢玄亲了一下,顿时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人。 “什么?落雪原?”赢玄惊讶的长大了嘴巴,随即,他的脸上便绽开了花,陡然站起身,连鞋都没穿,撒开了脚丫子便往外跑去,全然不顾那差点被自己摔在地上的如儿和那一脸笑意的乔怜雪的目光。 第一百零七章 赢玄的执着 赢玄兴冲冲的跑到前厅的大门前时,才突然停住了脚步,因为他发现自己此时是光着脚丫子,一路跑来,脚上早已是漆黑的一片泥渍,衣服也不何时敞了开来,头发就更别说了,凌乱的有些邋遢。 赢玄匆忙整了整衣服,抚平纷乱的头发,这才装模作样的,一步一摇的走进了大厅,无论在什么时候,赢玄都倔强的不肯认输,虽然心里早就输的一败涂地,但表面上依然还是会摆出一副爷我不在乎的表情来。 走进前厅,只见那厅中背对着大门,站着一个人,他头上戴着一顶书生方帽,将头发全都罩在了里面,与他那高挑纤瘦身材显得极为的别捏,但这一切像极了隋国的那些常年躲在房中读书,五谷不分,四肢不勤的读书人。 赢玄这回心里不高兴了,原本那种兴冲冲的高兴劲儿顿时被冲的烟消云散,:“不是说落雪原来的吗?怎么是个书生?” 想着每天自己的女人身边都陪伴着一个皮肤白皙,相貌出众的书生,赢玄的心中顿时涌现出了一种酸酸的醋味儿。 “咳咳——”赢玄故意咳了两声,但那书生却似乎没有听到似的,依然没有转过身来,这回赢玄可真有些不高兴了,管你有没有勾搭我女人,今天来到我的地儿,小子,你就最好祈祷你长的没小爷帅吧,不然,小爷我一定你后悔生在这个没有韩国的时代。 带着股浓浓的醋劲儿,赢玄又重重的咳了两声,但那个书生依然没有转过头来,赢玄顿时眉头一皱,刚想呵斥,却只见那个书生突然转过头,反客为主的呵斥道:“咳什么咳,再咳,肺都要被你咳出来了。” 那书生转过头,一张俊俏的脸庞落入了赢玄的眼中,这张脸细白粉嫩,让赢玄不由的想到了最近在建康听到的一个非常有前途的职业——兔爷。 不过此时赢玄却不敢把眼前人往那个伟大职业上牵连,因为眼前之人正是女扮男装的完颜初雪。 看着赢玄一副呆呆的痴傻样,完颜初雪不由的觉得心中一甜,学着那隋国的书生向赢玄行礼道:“学生有礼了。” “嘿嘿嘿,有礼,有礼。”赢玄不停的傻笑着,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你个呆子。”完颜初雪上前,在赢玄的额前轻轻一指,笑骂道。 赢玄伸出双手猛然将完颜初雪拦腰抱起,那书生装用的方帽也随着完颜初雪的侧倒掉在了地上,显露出了那一头柔美的金发。 “敢骂为夫是呆子,胆子真不小,看为夫怎么收拾你。”赢玄抱起完颜初雪就往那后院的卧房跑去。 端是那完颜初雪是个敢爱敢恨的草原女子,也经不住赢玄这般白日喧淫的荒唐,顿时俏脸一红,不停的挣扎了起来。 “你个色胚,这都还是白天,你、你就想——,快、快点放下我,这要是让别人看到了,我、我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没事,皇甫俊那小子和温先生都出去了。”赢玄一边抱着完颜初雪,一边大言不惭的说道。 就在这时,突然从外面传来一阵叫声,:“晋王,晋王。” 赢玄有些恼怒的转过头,却见苏不屈那个老小子正一脸哭丧的跑了进来,看见自己就一把跪倒在了面前,不停的大声哭泣着,活像个孩子似的,:“晋王啊晋王,老臣,对不起你啊,晋王啊,晋王啊。” 赢玄被苏不屈这个老小子的一阵哭闹搞得有些手足无措,但抱着完颜初雪的手却依然不肯松开。 “那个,那个,苏大人,本王还没死呢,您这是,哭的哪门子丧啊?”赢玄打趣的说道。 “现在没死,但很快就要死了。”苏不屈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含糊的说着,但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此时自家晋王殿下的怀中正抱着一个金发的书生。 苏不屈不由的大惊,莫非,晋王殿下还好这一口,啧啧真是可惜了他房中的那两个大好的姑娘了,啧啧,好白菜都让、让那个什么给拱了。 正当苏不屈满腹非议的时候,被赢玄抱在怀中的完颜初雪已经羞得想找条缝钻进去了,当即挣扎开赢玄的怀抱,红着脸,整了整额前的乱发和衣服,想苏不屈微微一福道:“想必您就是苏大人吧。” 苏不屈看清了书生的面容之后,顿时大吃一惊,原来那个书生是个女子,而且、而且长得就仿佛是那书中走出的仙女一般,怪不得古人常说书中自有颜如玉了,看来古人诚不欺我啊。 在苏不屈的肚子中除了之乎者也,似乎也只能找出这点儿词来形容眼前的完颜初雪了。 “这更是在下。”作为驰骋外交界多年的老油条,苏不屈很快便收起了吃惊,摆出一副天塌不惊的淡然样,朗声回答道。 “小女子完颜初雪有礼了。”完颜初雪冲着苏不屈微微一福,已是见礼。 “完颜初雪?”这一回,苏不屈再也抑制不住他心中的震惊了,早就听说自家的晋王殿下拐跑了东胡大汗的妃子,想来就是眼前的这一位吧。 “老臣苏不屈,见过王妃。”苏不屈也慌忙回了一礼,凭着完颜初雪的家世,赢玄这晋王的位子定然是她的,此时虽然还未册封,但肯定是逃不了了。 苏不屈的一句王妃顿时让完颜初雪的脸更红了,匆匆寒暄了几句后,便飞快的逃向了质子府的后院。 望着绝尘而去的完颜初雪,赢玄有些幽怨的瞪了一眼苏不屈,心中有些恼怒被这个老家伙破坏了好事,只是如今却似乎也不是和他算账的时候。 “嘿,别看了,那是我媳妇儿,再看我揍你。”赢玄没好气的和苏不屈打趣道,:“说吧,你那话什么意思,什么叫现在还死不了,过不久就马上要死了?” 听到赢玄的问话,苏不屈这才恍然想起自己次趟过来的目的,脸上不由得又摆出了一副哭丧脸。 “唉,您或许还不知道,今早,咱大秦西京发来了消息,陛下要我大哥速速签下盟约,返回国内。” “速速签下盟约?”赢玄知道此时秦隋两国的谈判进展不大,不仅仅是那块久负争议之地悬而未决,就连两国的贸易交流港口的问题都还没谈妥,此时延平皇就急着招回苏子成等人,恐怕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大秦已经提前做好了战备准备,准备以强势夺回那块争议之地了,但刚刚恢复了些元气的大秦真的要和隋国撕破脸吗? “或许您还不知道,东胡大汗耶律楚雄前日与莴伯万部打起来了,双方都投入了数万大军,战况十分的激烈,近几年想来已经是无力南下了。所以朝中的那些大佬们才会同意发动一场战争,以重振被东胡打散了的士气。” “什么,耶律楚雄和莴伯万打起来了?”赢玄顿时陷入了沉思,耶律楚雄与莴伯万的战争的导火索恐怕很可能是因为莴伯万曾经庇佑完颜初雪,让她有机会收拢部众,修养生息,才有了如今的落雪原。 但是,耶律楚雄与莴伯万的战争一旦打起来,很可能是两败俱伤,虽然莴伯万部因为秦胡战争而损失惨重,但是耶律楚雄如今的大部分军力都掌握在完颜家的手中,所以耶律楚雄的嫡系实际上兵力也并不多,这也是莴伯万为何敢公开叫板耶律楚熊的原因之一。 只是少了东胡这个威胁,秦国便可以更放心的与隋国开战了,但这样一来,赢玄这个秦国质子就显得危险了。 秦隋一旦开战,那开战之日,恐怕也就是赢玄的身死之日了。但是上次不是明明说好这次谈判要把自己就回去的吗? 赢玄疑惑的抬起头,望向了苏不屈,苏不屈明白赢玄心中的疑惑,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低声说道:“殿下应该知道木秀于林风必吹之的道理,您在隋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隋国这边虽然一直在可以淡化您的存在,但是咱们大隋那边又怎么会连半点消息都收不到呢?您在隋国的随做所谓虽然是在保护自己,但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您又一次的救了大秦,又一次为大秦的军队赢取到了时间,更重要的是,因为您的出现将隋国的朝堂捣弄的一塌糊涂,没了往日的团结,这样又为我大隋赢得了这场战争的先机,您说,您要是回了国,朝堂上的那几位,他们的屁股还能坐的住吗?” “是太子不想我回去?”赢玄闭上了双眼,虽然明知道自己必然会面对宫廷的争斗,但真到了这一刻,赢玄却又有些不想接受。 “不,不仅仅是太子,是我大秦,不希望你回去。更准确的说,是那个人不希望你回去,所以,萧相国才可以操纵朝议,将迎您回朝的议案强行搁置了下来,连军界那些大佬的抗议全都一起强行镇压了下去。” 苏不屈说着说着,声音不由的有些颤抖了起来,或许连他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居然讲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话。 此时,赢玄的手不由的一紧,他的心也嗖的一下绷紧了起来,:“为什么,同样是你的儿子,为什么你就可以抛弃我,看着我死,明明就可以将我就回去,却偏偏要看着我去死,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 赢玄在心中不停的呐喊着,但他知道,他的呐喊没人会听得到,没人会与他想和。 “既然,不想我回去,那我就偏要回去,某些人不想我过得舒坦,那我就要他不得安宁。” 赢玄寒声说道。 第一百零八章 受压迫者的反抗 赢玄依稀记得上辈子曾有个伟人说过:“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所以延平皇既然已经放弃了赢玄,逼着他去死,那么赢玄便只好起身反抗了。 或许在赢玄的心中,只要活着,只要能让那些看着自己讨厌的人,在看到自己仍然活的很滋润的时候,有种像吃了苍蝇一般恶心的感觉,那就足够了。 在苏不屈面前,赢玄虽然放下豪言,要让那些让自己过得不舒坦的人都不得安宁,但是他的心中却终究是没有底的,毕竟如今自己只身在外,无依无靠,想离开隋国,又谈何容易呢? 送走了一脸哀怨的苏不屈,赢玄漫步走回了后院,此时自然也已经没有了与完颜初雪来一场恩爱的冲动。 后院之中,围成一圈的三个女人自然看得出赢玄此时的心境,乔怜雪和如儿都只是居家的小女人,不懂什么政治,什么战争,所以她们将刚刚远道而来的完颜初雪推了出去,如今也唯有完颜初雪才有能力帮助赢玄,为他分担压力。 “你都知道了?”完颜初雪坐到赢玄的身边,迎着微微凉风,轻声问道。 赢玄疑惑的转过头,但随即便明白完颜初雪所说的是什么了,她从草原归来,又怎么会不知道耶律楚雄和莴伯万开战的消息呢,以完颜初雪的聪慧自然会很容易的联想到了秦国的动向与赢玄如今的处境。 许是那凉风吹的完颜初雪额前的乱发让她有些恼了,她将头轻轻的依靠在赢玄的身上,轻声说道:“其实莴伯万大叔若不是遵循大汗的命令前来攻打秦国,以莴伯万大叔在草原的威望和莴伯万部的实力,其实他早就可以脱离大汗独立了。如今,完颜家的人正在加速收拢我们东胡各部,大汗手头的兵力此时已经相形见拙,所以大汗急需壮大自己手头的力量,这一次,莴伯万大叔庇佑了我,让大汗找到了吞并莴伯万的理由。若不是我,大汗和莴伯万大叔也不会开战,你也不会陷入困境。” 赢玄伸手轻轻抚慰着完颜初雪的秀发,小声安慰道:“傻瓜,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就算没有你,耶律楚雄也一定会另找一个借口去吞并莴伯万部,毕竟如今他也只有拿下了莴伯万部,才能找到与完颜家重新抗衡的资本。而我大秦与隋国,那必然是会开战的,一山容不下二虎。” “那你准备怎么办?”完颜初雪有些担忧的望向赢玄。 “我?”赢玄微微一笑,“我准备让那些准备看我笑话的人,都恶心的像吃了个苍蝇一般难受。” 当晚,赢玄便写了一封信,在皇甫俊的护送之下,悄然送出了质子府,望着皇甫俊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赢玄的心中不由的一阵郁结,当年因为布衣神相的一个囚字,赢玄主动担任起了前来隋国当质子的重担,明知道是九死一生,但赢玄依然不遗余力的想要为自己争取到更多的生的希望,好不容易赢得了杨修与卫太后的信任,但没想到,一个杨灵儿就将那些往日的情分都毁了个干干净净。 好不容易终于盼到了使团前来谈判,把自己营救回去,可谁知道,朝中又有人不希望自己回去,就连那一位,竟然也不希望自己活着回去,这到底是为什么?那位到底在怕什么?难道自己回去之后还能将他从那龙椅上拉下来不成? 人人都说血浓于水,为何自己和那位之间就如此淡薄呢?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赢玄虽然整日还在享受着那让人羡慕的美人恩,但他的心却总还是揪着,他的眼睛总还是时不时的望向那门口,企盼那皇甫俊能在下一刻就出现在自己的眼前,毕竟,皇甫俊手中的那份信,所承载的,对赢玄来说真的太过重要了。 但赢玄没有盼来皇甫俊,却盼来完颜初雪手下的三百勇士,这三百勇士原本是护卫完颜初雪来隋的,但完颜初雪心急,想早些见到赢玄就脱离了队伍,快马加鞭,提前来到了健康,此时,那三百勇士乔装成东胡的商人,进入建康,顺利的与完颜初雪汇合,顿时让赢玄的心中多了一丝活下去的希望。 又过了几日,风尘仆仆的皇甫俊才悄然在凌晨时分出现在了质子府的门口,将一封信交到赢玄的手中。 赢玄匆匆展开信,却见信上只有两个大字“北游”,但见到这两个字,赢玄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诸葛先生说,十四爷您只要能出了建康城,只管往北,最好能借道落雪原,直回您的封地,晋阳城。”皇甫俊低声在赢玄的耳边说道。 “直回晋阳城?”赢玄疑惑的抬起头,有些不解的望向皇甫俊。 “没错,直回晋阳城,诸葛先生说,再过不久,秦隋必会有一战,无论大小,两国必然会部重兵与边境,必然无暇他顾,而十四爷正好可以趁此时机,在晋阳站稳脚跟,到时候,必然会带着众人前来投奔。” 赢玄低头沉思,诸葛小怜为他谋划的这盘棋此时就要铺将开来了,也直到此时,赢玄才发现这位诸葛先生真是算无遗算,说到底,当初促成赢玄来隋为质的决心的,诸葛小怜就是当中非常重要的一人,也正是因为赢玄的出现,隋国朝堂才风起云涌,在短短一年多的时间之中,朝堂连番大变,才有了如今秦隋争霸。 想到此处,赢玄不由的在心中暗暗庆幸:如果这一切全都在诸葛小怜的算计之中,那诸葛小怜此人也真是太过可怕了一些,幸好当初笼络了他,若是让他落入了别人的手中,恐怕自己连死了都不知道是被谁阴死的。 又过了半月,秦隋两国的谈判也终于告以段落,此次草草签订的盟约依然偏向与隋国,这也让隋国的那些文官们老怀安慰,开始大肆的歌功颂德大隋的繁荣富强和皇帝陛下,太后娘娘的英明神武。 秦国的退让也让初次执政的卫太后在朝堂上赢得了认可,进一步巩固了她垂帘听政的地位,但卫太后却并未因此而感到喜悦和兴奋,反而更多的是担忧。 秦国这次来势汹汹,必然是有所图谋的,原本卫太后都已经做好放赢玄回国的准备了,但没想到此次的盟约之中不但没有要求迎回赢玄的要求,连其他条件也都是十分的优厚,全然像是一个战败国与那战胜国的赔款合约,优厚的有些让卫太后难以相信。 按照原本卫太后的计划,若是与秦国实在谈不拢时,隋国可以让步,将那块一直富有争议的土地割让给隋国,同时也将赢玄放回秦国,如今的隋国就像是当初的秦国,需要的都是休养生息,稳固朝政的时间,所以必要的退让是可以接受的,作为一个成熟的政治家,卫太后自然不会计较一时的得失,因为只有最后的胜利,才是真正的胜利,当中的过程,谁又会去在意呢? 但秦国的突然让步,却打乱了卫太后的计划,如果赢玄回到了秦国,凭借着赢玄从自己这里学到的帝王之术,想在秦国的宫廷之中掀起一场腥风血雨那自然是十分简单的,到时候秦国内部纷争不断,自然就无暇顾及到隋国,隋国便可以趁机巩固朝政,重振雄风。 但如今秦国的态度暧昧,将赢玄继续留在隋国为质,以安隋国上下军民的心,想来赢玄已经被秦国所抛弃,一旦开战,秦国必然是以为赢玄复仇为借口,只取隋都。以赢玄与秦国军方的关系,秦国那些不知情的士兵必然会暴起为赢玄报仇,那到时候与这样一支信念坚定的军队作战,隋国必然是输多胜少。 所以,赢玄必须活着,而且还要活着回到秦国。 “许公公。”卫太后揉了揉太阳穴,让自己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下,便开口唤道。 “奴才在。”早就恭候在一旁的许公公匆忙来到了卫太后的身后。 “你派人去盯着赢玄,有什么动向就马上回禀给我,顺便,把质子府内外所有的眼线都撤了,也不要限制赢玄的行动,知道了吗?” “奴才——,遵命。”许公公低着头,轻手轻脚的退出了大殿,虽然他不知道卫太后为何在如此敏感的时期要放松对赢玄的监控,但作为一个成功的奴才,许公公知道,有些事,该知道的就知道,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主子吩咐的事情,只要认认真真的去办好,那就可以了。 望着退出大殿的许公公,卫太后也站起身,向着后宫款款而去,只是她一边走,一边嘴中还轻声低喃着:“带着仇恨回到秦国的赢玄,到底能翻起多大的浪,我真的很期待。” 赢玄作为卫太后亲手调教出来的人,可以说是卫太后唯一的嫡传弟子,如今自己亲手早就的艺术品终于可以在世间亮相了,作为创造者,卫太后真的很是期待,这件艺术品大放光彩的时刻。 只是想到赢玄,卫太后就会不由的想起那深宫之中,至今依然痴痴傻傻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他竟然连他的帝国都不要了。 若是有朝一日,自己也突然去了,那这个帝国,他能撑的起来吗? 第一百零九章 相府盛宴 被悄然撤去了守卫与监视的赢玄自然不明白卫太后心中的想法,此时他也正紧锣密鼓的开展着自己的计划。 秦国的使团刚离去没几天,一张鎏金请帖就悄然来到了质子府中。 赢玄翻开请帖,只见那贡品云纸的里面写着漂亮的正楷:“敬请大秦晋王阁下:愚喜得一孙,谨于九月十四巳时洁治汤饼,敬请阁下玉赐,老朽子谦敬上。” 这子谦何许人也?正是那隋国丞相杨肥是也,这子谦正是杨肥的字。杨肥如今在大隋朝廷之中可算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啊,卫太后对他十分的宠幸,将朝中的大小事务全都交给了他,如今的他,可谓是如日中天啊。 但赢玄在意的却不是这些,他更在意的是杨肥曾经在建康府出任府尹多年,建康府中的人全都是他一手提拔和带出来的,所以杨肥对建康府有绝对的话语权,这正是赢玄所需要的,如今赢玄在隋国的身份依然还是质子,赢玄只能在建康城中来去自由,若是想要出城就必须经过城门口的府尹府的府兵的盘查,按照规定,赢玄在没得到卫太后颁发的赦免回国的手令之前,是不能出城的。 但以杨肥的威望,若是能稍稍示意一下府尹府的府兵,那有没有卫太后的手令,那岂不是都一样嘛。 九月十四日很快就到了,在如儿的服侍下,为了显示对杨肥的尊重,赢玄今日穿上了隋国贵族的服饰,繁琐的盛装挂满了流苏,一件件玉器缠绕在赢玄腰间,甚是繁琐,也不知道那些隋国的贵族们每日这么穿着会不会嫌累。 等赢玄穿戴好之后已经是正午时分了,此时正值秋季,隋国的官道两旁栽种着的枫树此时都已经挂满了火红的树叶,霎时好看,只是坐在车中的赢玄被复杂礼服层层包裹着,身上已经微微有些出汗,难受的再也顾不上去欣赏这些美景了。 很快丞相府到了。 隋国地处江南,号称礼乐传邦,最重礼教,体制严谨,丞相府作为隋国宰相的居所,自然气派非凡,只见杨肥的府邸的正门,足有两丈高三丈宽,朱红的大门上皆卯着鎏金的大钉,粗粗一数,足有七七四十九颗之多,与门前那对威武的石狮互相辉映,昭示着这间府院主人尊贵无比的身份。 赢玄下了车,站在丞相府高高的台阶下,自有皇甫俊上前将请柬递给知客,便一言不的大步迈进王府。 相府的知客打开请柬,看到里面秦国晋王四个大字,顿时眼神一顿,想起家中老爷的吩咐,匆忙对身边的同伴说了一句,那同伴匆忙跑进了府中。 那知客一边微笑着将请柬收起,一边唱到:“秦国晋王到——” 相府庭院深重,那大门之外的门客唱了一声之后,便响起了一层层的传报声,一直传到了内厅了之中。 赢玄在相府奴仆的指引下,带着皇甫俊进入了宴客的正厅,此时却正好碰上了出来相迎的杨肥。 此时的杨肥除非遇到隋国的皇帝杨修或者是卫太后需要亲自出迎,其他人原本是不需要亲自出门迎接的,但此时听得赢玄来了,杨肥却亲自跑了出来,这种荣宠和尊敬,让赢玄也不由的有了一种感动的情愫。 杨肥的亲自相迎,顿时让整个宴会大厅一下子安静下来,在场的达官贵人们纷纷扭头看向门口。 面对杨肥的如此热情相迎,赢玄整了整衣服,躬身行礼道:“玄,敬祝大隋丞相添丁之喜。” “哈哈哈,同喜同喜。”杨肥扶起赢玄,哈哈大笑起来,显然今日的兴致十分之高,但熟悉杨肥的人都知道,杨肥是只笑面虎,你永远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笑还是假笑。 赢玄直起身,微微一招手,皇甫俊便呈上了一柄精致的玉如意,赢玄初来隋国之时,从秦国带来许多宝贝准备送给隋国大臣们的,只是后来出了变故,赢玄将大部分卖给了杨修之后,剩下的宝贝已经不多了,这件玉如意正是那剩下来的宝贝之一。 杨肥眼光毒辣,一看到这边玉如意便知道这是不可多得的宝物,与赢玄假意推脱了几句之后,“勉强”代孙子收了下来,并让手下的奴仆将玉如意收起,放到大厅的显目位置,以示对赢玄的尊敬。 赢玄在杨肥的陪伴下进入宴客大厅,向着周围宾客团团作揖,厅中众人也纷纷向他拱手回礼,一副融洽和谐的模样,相比第一次来隋国之时的太子府宴会,这一次的宴会,赢玄的地位显然提升了不止一点两点那么多。 杨肥将赢玄迎到自己的身旁坐定,一脸笑盈盈的看着赢玄,心里却想的另一回事,隋国这一年多过的很不好,不仅遇到了大涝,连皇帝陛下都归了天,如今新皇登基,却从来都不理朝政,整日痴痴傻傻,百姓生活日渐困难,但官员士绅们依旧整日里骄奢淫逸,这大隋若不是有卫太后撑着,恐怕这大隋也将国将不国。 但如此情况之下,身为皇室之中如今地位最高的杨肥,心中却另有了打算,如果有朝一日,卫太后也去了,但凭着杨修这等庸才,自然无法打理好隋国,到时候隋国定然会落入自己的手中,独揽乾坤之时,便可以逼杨修禅让给自己,做皇帝总是比做丞相有意思些。 但这一切也全都需要时间却筹划,而且还是一段很长的时间,所以杨肥也不希望秦国和隋国开战。 卫太后让许公公悄悄撤去质子府的眼线,狡猾如狐的杨肥自然敏锐的觉察到了什么,所以他也很愿意顺着卫太后的想法去实行,有朝一日赢玄若是回到了秦国,很可能能在腥风血雨中崛起,成为秦国的新皇,那到时候,若是赢玄肯帮自己一把,那隋国的帝王之位就更容易得到了,就算退一万步说,如果日后自己夺位不成,也可以逃往秦国寻求赢玄的庇佑,这样虽然会沦为阶下囚,但总比砍头强。 所以,杨肥决定借着这个宴会的机会交好赢玄,为未来埋下一个伏笔。 隋国临海,雨水充足,土壤肥沃,自古便是中原顶尖繁华之地,隋国又极尽追求奢侈享受,自然食不厌精、脍不厌细,隋国丞相府的宴席,自然是丰富异常,山珍海味,龙肝凤胆都也只能沦为配菜了。 赢玄坐在杨肥身旁,每端上来一盘新菜,杨肥便会为赢玄介绍,:“这菜名为天下第一,乃是选用那极品的深海鱼,剁碎擀饼,塞入那上等的小羊羔肚子中,再配以佐料,文火慢炖一夜,发才成就这天下第一鲜。” 听得杨肥的介绍,赢玄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所学的那个简体字——鲜,这个鲜字不正是鱼加羊而成的嘛,就是不知道隋国的鲜字到底是怎么写的了。 赢玄伸出筷子,在那羊肚之上亲亲一点,那羊肚的表皮一破,浓郁的鲜香之气扑鼻而来,赢玄轻轻夹了一块,放入嘴中,那羊肉与那鱼肉混合,酥软爽口,滑而不腻,吃到肚中回味无穷,赢玄不由的竖起了拇指大赞了一声,引得杨肥哈哈大笑,高兴异常。 很快一场气氛融洽和谐的酒宴就这般结束了,按照隋国的礼制,主人要亲自送客,如果儿子中有成年的,也可以代替。 杨肥子嗣众多,而且皆已成年,所以此时就代父送客,而杨肥本人则带着赢玄进入了丞相府的后院。 此时两人正坐在杨肥的书房之中,喝着上好的毛尖,下着黑白两色的围棋。 此时黑方的大龙已被白棋重重围剿,眼看就要被灭,杨肥微笑着,拍拍圆滚滚的肚皮,对赢玄笑道:“晋王殿下明知道前方险阻重重已经无路,为何还要强行挣扎,岂不知退一步海阔天空,忍一时风平浪静。” 赢玄捻着手中的黑子,无奈的笑了笑:“并不是在下想挣扎,只是如今形式所迫,不得不挣扎,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放手一搏,就是不知道有没有人可以为我指出一条路来。” 杨肥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苦笑道:“若是别人,老夫不冒这个险,但若是晋王殿下要求,老夫倒可以破例一次,为殿下撤去一枚棋子。” 说着,杨肥伸手将一枚白子撤去,顿时整个棋盘之上的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就像是一张网住巨龙的大网,突然破了一个大洞一般。 赢玄望着棋盘,知道自己此次的目的已经达到,杨肥也已经表达出了自己愿意相助的意愿,于是赢玄嘿嘿一笑,从怀中抽出一张薄薄的礼单,推送到杨肥面前恳切道:“丞相肯为玄撤去那一颗棋子,玄十分感激,这是一点小小意思,还请相国大人不要推辞。” 说完,赢玄站起身,躬身一礼,诚恳道:“那就拜托相国了” 赢玄离去之后,杨肥将他留下的礼单,打开一看,不由自主的露出了微笑,:“这小子出手可真大方,也不知道以后,该拿什么回礼了。” 第一百一十章 一杆青幡 赢玄走出杨肥的丞相府之时,天已经全黑了,瑟瑟的秋风在夜晚中也渐渐大了起来,卷起地面的落叶在半空中飞舞着。 又有乌云不知从而出而来,遮住了月光,不多时,便有细雨自天上降落,在秋风之中摇摇摆摆,落在人的脸上却依然透着股寒气。 风起雨落,还在外摆摊或者赶路的人们顿时觉得苦不堪言,纷纷支起了油布,护着了自己那方圆不过几平方的小摊儿。 油布是被支起来了,但行人却渐渐少了,要么悻悻的趁着雨未下大就早早的赶回家,要么就早就找了家妓院或者客栈早早的安歇去了。 寂静的街道之上,一辆朴素的马车在慢慢的走着,这辆马车虽然朴素,但车窗与下沿之处都用纸糊了上去,虽然不见的能抵住多少寒风,但终究是该有的全都有了。 车中没有炉子,赢玄也觉得自己在这样的天气里不需要炉子,反正身上穿着这么多的衣服,足以比喻这小小的秋雨。 赢玄觉着有些难受,将外套脱了去,又将颈间的系扣松了些,露出脖子来,深吸了两口气,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他伸出头,眯着眼往车外望去,今日的性质不错,与杨肥谈拢了事情,这总算是一个良好的开端了。 只是望着车窗外婆娑的秋雨,赢玄却突然想起了西京,现在西京应该比这里要寒冷一些吧,刘忠叔现在应该早就去内务府搬来了银碳了吧,母亲最是怕冷,每到了这个时间,屋里总是早早的就支起了炉子。 突然,就在赢玄看着车窗外的细雨之时,他地眼瞳猛然一缩。 只见一道黑影破风而来,如同一道黑色闪电,在风雨中发出刺耳的破空之声,瞬息之间,便来到了赢玄的面前。 是一枝箭,一枝黑色的箭。 “不是朝小洋。”赢玄从来箭的气势上马上判断出,这一箭肯定不是来自朝小洋,既然不是朝小洋,那一切都相安无事了。 赢玄眯眼,不闪不避,因为他知道,只要不是朝小洋的箭,皇甫俊一个人,足以应付了。 果不其然,此时皇甫俊腰畔长刀荡出,朝着来箭就要直直的斩过去。 皇甫俊也是个使弓的高手,他早就从赢玄那里得知皇宫之中有个叫朝小洋的弓箭高手,一直想和他切磋一下,但却一直没有机会,此次,在如此风雨之夜,一箭突来,皇甫俊的那条敏锐的神经顿时被触动,但当他准备与高手切磋之时,却突然发现,射出这一箭的人定然不是朝小洋,虽然也是个高手,但却还达不到让赢玄也忌惮的地步。 皇甫俊手中的长刀,直直斩出,狠厉的刀气却明显一滞,斩在了空处。皇甫俊猛然抬起头,却见一个白衣人拿着一张青幡,正微笑的站在自己面前,而他那青幡之上,一支羽箭正不停的颤抖着。 “你是谁?”皇甫俊收回长刀,冷冷的挡在了那个白衣人的面前,寒声问道。 “我不找你,我找他。”那个白衣人微笑着,任由婆娑的秋雨打湿他的长发,打湿他的全身,甚至是他手中的青幡。 赢玄看着这个白衣人,眼光平静,总感觉在哪里见过这杆青幡似的,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突然赢玄双眼一亮,因为他看到那青幡上赫然写着“一卦定乾坤”五个大字。 虽然江湖术士都喜欢用这五个字当招牌,但这青幡上的五个大字苍劲有力,笔画中透着一股韵味和神秘,却不是其他江湖术士能写的出来的,赢玄曾经见过这五个字一次,那便是遇到布衣神相的时候,而如今又见到这五个字,虽然执幡之人不是布衣神相,但想来应该也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赢玄微微一笑,开口说道:“算命的,你找我什么事?” 那白衣人迎上赢玄的目光,同样也回以微笑,说道:“找晋王殿下借一样东西。” 赢玄觉得这句台词无比的熟悉,上辈子里的那些武侠大剧都会说上这么一句,借你的人头一用,赢玄自然不会担心这个白衣人找自己借人头,因为就算他来借,那也不一定能借到。 于是赢玄平静说道:“不会是我的人头吧?” 白衣人慌忙挥手否定,他一挥手,那青幡便随着他的手轻轻摇摆,看似轻柔无力的摆动竟然带起了一阵寒风,将他周边的秋雨全都刮到了一边,:“晋王的人头在下可借不起,借不起,只想借殿下身上的一件宝物而已。” 赢玄或许感受不到白衣人挥动青幡时带起的寒风,但皇甫俊却深深的感受到了寒风吹雨的感觉,慌忙连退了数步,护在了赢玄的身前,低声道:“这个来路不明,而且深不可测,要小心。” 白衣人并没有理会皇甫俊,抬起手,斜斜指着自己手上持着的青幡说道:“我师傅说,我带着这个来,你就会见我了。” 白衣人微偏着头,手拄着青幡,与纷飞的秋雨之中,微笑的望着赢玄,而赢玄眯着眼,隔着婆娑如帘的秋雨,微笑着望着白衣人。 “请进吧。”赢玄抬起帷幕,微笑着说道。 白衣人将青幡搁马车之上,然后毫不犹豫的钻进了马车,直留一脸担忧的皇甫俊站在了秋雨之中。 赢玄舒服的靠在马车之中,望着正低着头蹲在马车门口的白衣人笑道:“为何不再进来些?” 白衣人温和说道:“我身上全湿了,不好再弄湿了你的车,拿了东西我便走,很快的。” 赢玄眯着眼,淡淡哦说道:“你就这么相信我会借给你。.” 白衣人缓缓抬起头来,只见此人双眉如剑,双眼温润如玉,双唇薄而微翘,容貌异常清秀.年纪也是异常年轻。 “我做交换的条件十分优厚,我想不出你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赢玄看清了白衣人的面容,不禁有些微微失神,微笑着心想,这货生的倒是好看,只可惜不是个女的。 赢玄将目光从这人柔美地脸上收了回来,淡然说道:“你的交换条件如何优厚了,我为什么就一定要和你交换呢?” 白衣人想了想,说道:“晋王殿下又何必拒人与千里之外呢,在下将自己作为交换,只要借殿下身上的两块玉佩七天,七天之后,完璧奉还,从此以后,在下就是殿下的人了。” 赢玄微微一愣,果然还是为了那两块玉佩而来,却不知道这白衣人为何要借这两块玉,而且只要七天,:“玉就在我身上,我不太想交换,如果你能说说你的目的,或许,我可以考虑借你几天。” “因为家父想在临终之前,见到这四块玉重聚在一起。”白衣人没有丝毫的犹豫,便将自己的借玉的目的讲了出来。 “你父亲为什么要临终之前见到这四块玉合在一起?.” 白衣人苦笑着说道:“这个说来有些话长,不过我可以长话短说,因为家父便是大晋皇帝第十七世孙,而这玉佩是我大晋皇室最后的遗物,承载着大晋的复国之梦,多年来大晋后人都一直在寻找着这四块玉配,而收集起四块玉配,重新复国正是家父毕生的梦想。” “大晋后裔?”赢玄吃惊的睁大了双眼,他没想到自己对面的这个白衣少年居然是传说中的大晋皇室后裔,而且,他还毫不犹豫的将这个秘密告诉了自己。 “若是你收集其了这四块玉配,重新复国,那我岂不是成了我大秦的罪人了。”赢玄知道,大晋想复国,在如今这种形势下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听到白衣人的话,也只是微微一笑,打趣道。 “师傅说,我这辈子只适合做个江湖术士。”白衣人盯着赢玄地眼睛,认真的说道:“我对复国确实没什么兴趣,我只想让我父亲安心的走完最后一程。” 迎上白衣人真诚的眼神,赢玄突然有了一种莫名的感动,伸手从怀中取出了那两块玉配,像扔垃圾一般,扔给了白衣人,:“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被你说动了,想来是因为那父子情深的狗血故事,不过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拿了我的玉,你就欠了我一辈子的债,就算逃到了天涯海角,我也会把你追回来,记住,我信的不是你,而是那杆幡,若是有朝一日我发现你骗我,我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 白衣人接过玉配,沉默许久后才点头说道:“七日之后,定当奉还。” 白衣人一拱手,便准备拿起青幡飘然而去,正在这时,赢玄却突然开口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呢?日后我这个债主怎么上门讨债?” 白衣人身形一顿,差点从那马车上跌落下来,他有些难以置信的转过头,看了看赢玄,似乎怎么也没想到,此情此景之下,这位晋王殿下问的居然是这么一句,无关紧要的废话。 “在下,李在道。”说完,白衣人手执青幡飘然而去,瞬间便消失在了雨中。 赢玄目送他离去,微微一笑道,:“真是个妙人啊,只是计谋用的粗糙了点。” 第一百一十一章 逃亡之路第一杀 送走了李在道这个江湖术士之后,赢玄的逃亡计划也终于迎来了最后的准备时间。 只是赢玄不知道的事,在建康东边的一座军营之中,有两个男人正端坐在酒桌前,说着一切关于赢玄的话题。 “太后居然准备就这么放那家伙离去,哼。”朝小洋将手中的酒杯重重的一顿,不满的大声嚷道。 “太后自有太后的主张,我们做臣子的只管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便好了,何必去管那么多,不过说起来,我大隋何惧那秦狗,当年若是我们大隋,秦国恐怕早就已经被东胡所灭,这群白眼狼,如今赶跑了东胡,便忘了当年的恩情,哼,要战便战,何须要放那赢玄回国,弱了我大隋的威风。” 周由或许是被朝小洋的怨气所感染,也重重一哼,将心中的不满全都一股脑儿的嚷嚷了出来。 所幸如今军中无人,不然让人听了去,两人可就都要被杀头了。 朝小洋听得周由的话,不由的露出了一丝冷笑,伸头靠近周由的耳边轻声说道:“不如,我们在他出逃之时——” 朝小洋比划了一个杀人的动作,帐中的气氛顿时凝固了起来。 周由打了个酒嗝,顿时清醒了一些,慌忙将朝小洋的手按了下来,低声说道:“这要是让我大哥知道了,他非打死我不可。” “周兄此言差矣,若是杀了别人,大都督或许真会以军法处置你,但是你如今杀得是赢玄,赢玄何许人也?那是秦国的皇子,那是当年在荆楚郡戏耍过大都督之人,你说大都督对他会没有怨恨吗?你若杀了赢玄,你也是为大都督报仇啊。” 朝小洋一边说着,一边悄悄地测眼观察着周由,见他有些心动了,顿时更加卖力的说道:“再者,只要我们计划的够周密,敢在大都督发现之前将赢玄杀死,那么到时候人都死了,大都督难道会为了个死人为难咱们?咱们可都是咱大隋的悍将啊,大都督怎么会舍得杀了我们,你说是不是?” 周由认同的点了点头,低头不由的沉思了起来,或许是认同了朝小洋的说法,又或许是此时酒精上涌让他头脑有些发热,总之,此时周由一拍桌子,低声厉喝道:“他娘的,老子干了。” ????????????? 两日之后,质子府突然传出质子赢玄患了重病的消息,宫中的卫太后闻讯也派出了宫中的太医前来诊治,但诊治的结果却让所有人大吃一惊,据太医诊断,赢玄患的乃是会传染的天花,顿时,消息一传出,一石激起了三层浪,原本那些准备上门慰问的王公大臣们纷纷打消了念头,甚至有些住的近的都纷纷紧闭家门,连质子府前的那条路都不敢再经过了。 自那以后,质子府大门紧闭,说是质子赢玄要闭门养病不见外客,自然,在这个时候也没有哪个不要命的外客敢登门拜访。 只是所有人不知道的是,此时质子府中早已空无一人,府中的众人早已偷偷的乔装混出了建康城,此时正在迅速的北上落雪原的路上。 而在赢玄出城的那一日,杨肥仿佛事先知道一般,竟然奇迹般的出现在了城门口,将那负责查验府兵全都调出了城,这才方便了赢玄的出城。 只是赢玄不知道的是,就在自己刚刚步出城门之时,许公公便迅速的将消息传到了卫太后的手中,卫太后听得许公公的回报,也只不过停下笔叹息了片刻,然后便又重新投入近了奏章的批阅当中。 赢玄等人出了建康之后,连奔了两天的快马之后,便换成了马车,混入了完颜初雪那三百勇士乔装而成的商队之中。 跟随着商队又行了三四日,商队进入满是连绵群山的崂山郡。 这个崂山郡地处隋国北方,全郡遍布着无数延绵数百里的山脉,众山脉相互重叠,犬牙交错,山里套山,山外有山,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据说当年东胡曾经入侵隋国,但就是打倒崂山郡之后,便再也无法前进半步,因为他们全都被崂山郡的群山拦住了去路。 走在山路之上,马车自然颠簸的厉害,赢玄他们不得不下车换马,只不过这些可苦了如儿和温大雅,他们两人一个是娇滴滴的小女子,从未骑过马,此时初次骑马既害怕又难受,而另一个怎是文弱的太医,这辈子坐惯了轿子和马车,这一骑马腰和大腿就累的生疼,但他们两人却没有一个人喊过一个累字,因为他们都知道这趟逃亡之路对赢玄的重要性,在他们的心目中,他们都是可以为赢玄去死的人,如今只是吃些苦头,他们又怎么会抱怨呢。 商队晓行夜宿,晚上就歇在山间,完颜初雪一边派出斥候探查前路,一边又要亲自安排手中的勇士值夜,往往等到众人全都睡下了,她才会回帐休息,甚是辛苦,赢玄虽然曾经好几次要求代替她指挥,但是完颜初雪手下的那些部落勇士却根本不买账,整个商队之中,这些勇士只听从完颜初雪的指挥,就算赢玄这个完颜初雪唯一的男人,他们也同样不买帐,这让赢玄多少有些郁闷,所以那些涉及到人事调动的人,往往都需要完颜初雪亲自出面才能安排的下去。 这一日,商队行进到了一处一面高崖一面树林的山路,赢玄端坐在马上,看着眼前的地形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这山路道路狭窄,一边的树林又是极为密集,若是有人从这高崖之下设下埋伏,那整个商队恐怕就要遭殃了。 探路的探子都是完颜初雪手下的草原勇士,他们作战向来只会往前冲,不会去想这种设伏的战术,所以对于这种易于设伏的地形也不是很在意,只要能走,对他们来说便是安全的。 但赢玄作为一个身经百战的老战士,此时他却要谨慎许多,他刚想靠近完颜初雪,让她命令队伍停下,一个巨石便从旁边的山崖之上滚落了下来。 巨石发出隆隆的轰鸣声,震得整个大地都随它颤抖,在那巨石之后,还有数块巨石一前一后,从一侧山崖上滚落,带落无数小石块,下雨一样往商队中砸来。 石雨‘劈里啪啦’猛烈滚落下来,那些草原勇士们纷纷擎起小盾,或者本能的伸手护在脸前,期望能够阻挡石块的砸落。 小块落石击在小盾之上发出砰砰作响,但那些只有用手护在身前的就没有那么好运了,尖利的石块从高处砸落,带着巨大的冲击,砸在人的手臂之上,轻则皮开肉绽,重则筋折骨断,更有倒霉的,遇到稍大点的石头,就直接被压在了底下,血肉模糊。 “快撤,快撤。”完颜初雪与赢玄一边疯狂的喊着,一边纵马迅速的退出这条山道。 听到了完颜初雪的呼喊声,那些草原勇士才恍然大悟,赶忙转身逃窜,有的四处乱奔,盼望侥幸躲过劫难;有的干脆蜷在地上抱住后脑勺,祈求神佛保佑。 一时间惨叫声、哀号声、咒骂声,响成一片,但很快就被巨大的落石带起的隆隆声给掩盖了过去。 留下了一地血肉模糊的尸体之后,赢玄众人才堪堪逃出了山道,如儿,温大雅还有乔怜雪三人因为走在队伍的最后面所以这次才幸免遇难,不然以他们三人的身手,恐怕早就葬身在那山道之中了。 就在赢玄等人逃出山道,还未来得及清点人数之时,突然几声哨响,上百黑衣人从赢玄等人的身后杀出。 众人大惊,那些还活着的草原勇士纷纷嘶吼着起身,迎上了敌人,顿时间喊杀声又再次震动了这片天地。 皇甫俊愤怒的盯着场中的战况,手握着一把横刀,紧紧的护卫在赢玄的身旁。 完颜初雪所带来的草原勇士各个都是以一当百的好手,此时虽然刚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的浩劫,但一旦进入战斗,他们便很快进入了状态,全然没有被刚刚的落实影响,依旧生猛异常,杀伐有力。 这些黑衣人似乎发现自己不是这些草原大汉的对手,几轮交战之后便显的狼狈不堪,渐渐无心恋战,边战边退。 就在此时,隐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头目似乎也看出了战局并不理想,于是他果断的吹响了鸣镝,下令撤退。 那些黑衣人听到鸣笛之声,强攻几招后,丢下十几具尸体,便飞快向山谷之中撤退,不多时便消失的无影无踪。 杀退了黑衣人的众人此时也全都就地修整,一些没受伤的东胡勇士在乔怜雪和温大雅的带领下开始救治伤患,掩埋死者,退敌的喜悦转眼又被战友的死伤冲得无影无踪。 有乔怜雪等人负责收拾残局,赢玄倒也省了很多心,此时他的眉头紧皱,显然这场伏击是早就安排好了的,一直在等着自己入套,只是对方可能不知道自己手中竟然有数百草原战士,所以才只让百来个黑衣人负责伏杀,不然恐怕起先面临的黑衣人就不是百来人那么简单了。 但是,到底是谁要杀死自己呢?难道建康里的那些大人物已经发现自己逃跑了,这是他们派来杀自己的? 但如果是这样,又为什么要蒙面呢? 第一百一十二章 李在道的大礼 完颜初雪打扫完战场已经是黄昏时分了,她走到赢玄的身边,吃力的坐了下来,无力的依靠在赢玄的身上。 她脸色非常不好,伤亡的人数此时已经统计出来了,阵亡二十六人,重伤十八人,轻伤三十四人,这么短短的时间里便损失近三成战力的,这对于赢玄等人来说,绝对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如今前路已经被阻,后路也已经被人断了,敌人躲在暗处,到底有多少人谁也不知道,就连对方是谁,也无从得知,是山贼?是隋军?还是—— 赢玄伸手将完颜初雪紧紧的搂在怀中,她知道完颜初雪此时心中一定十分难受,这些死去的草原勇士都是她最忠诚的手下,待她如亲生兄妹一般,当得知她要来大隋营救情郎之时,这些勇士全都义无反顾的追随在她的左右,如今这些勇士之中,有些人已经变成了冰冷的尸体,有些人甚至连具完整的尸体都没有留下,这让完颜初雪如何回去见他们的亲人,如何释怀呢? 一夜无言,众人默默的在原地扎起来帐篷,没有完颜初雪的指挥,此时也有人自觉的担任起了值夜的重任。 篝火中的火苗噼里啪啦的响着,所有人都默默的坐在篝火旁,静静的擦拭着兵器或者吃着肉干,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的让人透不出气来。 谁也不知道敌人什么时候会出现,谁也不知道,前方的路,自己还能否踏上。 在离赢玄等人的营地不远的一处高地之上,也有一个营地,只不过这个营地之中的气氛明显没有那么压抑,但却弥漫着一股萧瑟,犹如那秋风扫过落叶时的一般萧瑟。 营地的中间有一定大帐篷,大帐篷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中年汉子正在默默的喝着闷酒,显然,他的心情很不好。 他叫裘千,是周由手下最受倚重的校尉,当年在战场之上,他曾救过周由一名,而周由也在刻意的培养裘千,将他倚为自己的心腹,所以这一次,这件这般机密的事情,也只有他裘千才有资格去执行。 至少,在裘千的心目中,也只有他才有能力去执行。但这一次,关于那个传说中的秦国质子的情报似乎出了纰漏,对方不止是三四个人,那支商队也不是普通的商队,对方他妈的整整有三百人,而且全都是强壮的草原勇士。 裘千不想去探究那三百草原勇士是从哪里来的,他如今只想带着人去将提供情报的朝小洋捉出来大卸八块,然后剁碎了去喂狗,不然实在对不起那些枉死的弟兄们。 但是,在此之前,一定要先将赢玄杀死。 裘千将酒杯重重的一顿,带着些许酒气,直直的往地上一躺,大声喝道:“不就是几百草原蛮子嘛,待到后日我大隋的三千骁骑卫到达,纵是你有三万草原蛮子护卫,要让你成为我大隋的刀下魂,蹄下鬼。” 说完,裘千直直的仰躺在了地上,今日的酒劲似乎来得有些早,有点猛。 只是他不知道的是,就在他倒下睡觉之时,一个无声的黑影也从他的军营旁悄然离去,没入黑影之中。 夜空之中的星星被乌云遮挡的严严实实,透不出半点光亮。赢玄怀抱着完颜初雪靠在一块巨石之上,突然赢玄的双眼猛然张开,因为他感觉到有人突然来到了自己的跟前。 事实上,也正如赢玄所感觉到的那样,在他的身前确实站了一个人,一个身着白衣手执青幡的年轻男子。 看见眼前之人是李在道,赢玄的心瞬间也就平复了下来,但他怀中的完颜初雪却被赢玄的突然一惊所惊醒,她揉着睡眼朦胧的双眼,突然发现眼前站了一个自己从未见过的男人,顿时一惊,刚想大喊,却被赢玄捂住了嘴巴,对着她轻轻的摇了摇头。 完颜初雪见赢玄不让她叫,自然也就不再挣扎,温顺的点了点头,与赢玄一起望着眼前这个算的是俊美异常的年轻男人。 “我回来了,我来还债了。”李在道微微一笑,笑容在黑夜中绽开,犹如一朵海棠花儿一般。 他的话音刚落,整个营地之中却突然响起了无数声弯刀出鞘的声音,无数的草原勇士瞬间将李在道包围在了当中,将他与赢玄和乔怜雪之间隔开了一堵人墙。 面对闪着寒光的弯刀,李在道却似乎根本面有看到似的,仍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 “他是自己人。”完颜初雪在赢玄的示意下,将那些包围着李在道的草原勇士驱散,李在道这才又重新看到了赢玄的那张带着淡淡寒意的脸。 李在道从怀中摸出一个锦盒,双手递到了赢玄的面前,赢玄接过礼盒,打开一看,里面躺着的赫然是当初自己借给李在道的两块残玉。 “令尊——” “家父已于七日前西归,在临死之前虽然没有见到四块玉合为一体,但却也已经见到了三块,所以他是含笑离去的。在下十分感谢晋王的慷慨相助,所以在下今日前来就是为了实现当日的诺言,从此之后,在下的这条命就是晋王您的了。” 李在道朝着赢玄微微一礼,算是达成了主仆之谊。 赢玄当日借玉给李在道也不过是感念他的父子情深,谁知道当日的一段善缘却在今日结出了果实,让自己平白多了这么一个深不可测的手下。 “好像,我还没说要收你呢?” 李在道直起身,微微一愣,说道:“这个是,在下前来投靠却没能拿出些本事来,确实很难让人提起兴趣,这样不如在下送上两件见面礼如何?” “噢——”赢玄疑惑道:“什么见面礼?” “第一件便是告知你,这一次要杀你的人是大隋的都城护城禁军。” “护城禁军?”这一回轮到赢玄惊讶了,赢玄怎么也没想到追杀自己的竟然是护城禁军,这护城禁军便是周由率领的那五万的禁军的番号,杨修即位之后,一切推陈出新,连几个禁军的名字都改成了新的,而周由率领的这支五万大军因为屡次护驾有功,所以也被杨修赐了新的番号。 “正是,而且很不幸的,在过两日,便会有三千骁骑赶到,到时候你们就算插翅也难飞了,你们唯一的希望就在明日。” “明日?我们前面的峡谷已经被他们守住了,后面又有他们的重兵把守,我们前进无路后退无门,你让我明日逃哪里去?” “这个便是在下送来的第二件见面礼。明日,殿下就等着看好戏便好了。” “就凭你?”赢玄不由的皱了皱眉头,他确实欣赏有能力的人,但若是夸大到这般,却多少有些让人厌恶,一个人对付数百的敌人?他真当自己是战神下凡吗? 李在道依然微微一笑,“在下,一人自然是不够的,在下还有十位兄弟,十人,足以。” 说完,李在道也不管赢玄的脸上有什么不满的表示,转过身,持着那杆青幡飘然离去直至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当李在道再一次出现之时,他已经出现在了裘千的军营门口,此时,军营的门外,到处充溢着血水的味道,山风习习,将浓重的血腥之味传播到了更远的地方。 偶有月光透林一现,隐隐可以见营地之中到处是死尸,有的尸体趴在地上,有的尸体无力地斜倚在木栅栏之上,大部分地死者都穿着黑色的夜行服,而一致地是,这些被杀死的黑衣人身上都穿透着数枝羽箭。 羽箭深入死者体内,将他们狠狠地扎在地上,木栅栏之上,场间看着十分凄惨恐怖。 李在道执着青幡,踩着血水,一步一步的向营地当中最大的一顶军帐走去,或许是脚下的布鞋吸了太多的血水,每走一步,都发出了一声吱呀的叫声,李在道皱了皱眉头,但终究是没有提起勇气去脱去布鞋,终究还是强忍着,走到了那个大帐之前。 而此时,他的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五个手执长弓的壮汉。 这五个壮汉每个人的身上都挂着七八个箭壶,但此时箭壶都已成空,显然,在刚才都已经射光了,如果有人在此,一定会看到这五个壮汉的五根手指全都是血淋淋的,此时在不停的颤抖着,而他们的那把长弓的弓弦之上,此时也已经变成了血红色。 李在道来到裘千的面前,望着他依然呼呼大睡的模样,不由微微的一笑,转头对他身后的五个壮汉说道:“话说,你们到底下了多少迷药?” 五个壮汉没有回答,或许此时他们也已经无力再去回答如此无聊没有营养的话了。 李在道识趣的转回了头,对着被迷药迷的呼呼大睡的裘千说道:“为了晋王,请你去死吧。” 说完,李在道手中的青幡一卷,将裘千的头颅卷在了当中,李在道左手一翻,一把短小的匕首出现在了他的手中,闪着幽蓝的异光,斩向了裘千的脖间。 如果赢玄此时在此,他一定会认出这把闪着幽蓝异光的匕首就是当初自己被东胡士兵夺去的赤麟。 砍下裘千的头颅,李在道将他小心的拿在了手中,抬起头,望向了另一边。 在那一边,那葬送了数十个草原勇士的山道之旁的高崖之上,也早已经是躺着满地的尸体,尸体流出的血水逐渐汇集在一起,流向了低处,流向了山崖之下,在那满地的血水之上,站着五个同样衣衫褴褛满身伤痕和血污的男人,他们互相参扶着,互相倚立着,他们互相惨笑着。 第一百一十三章 疯狂的冲锋 天际已经渐渐泛白,火红的太阳窜出了地平线,逐渐向苍穹的正中爬去。 经过昨天一夜的商讨,最后还是决定退入密林之中,靠着密林逐步寻求生路,但此时围三缺一,所有人都知道,这破开的网洞之后一定还有比如今更可怕的东西在静静的等待着他们,但是与其在此等死,还不如博上一博,至少这样还有点生的希望。 营地很快就被收拾好了,所有的行装都已经被打点好,草原的勇士们轻轻的抚摸着心爱的战马,进入密林自然就不能带着战马只能步行,所以这些战马只能被留在这里。 赢玄默默的站在昨日落石漫天的山道的道口,静静的望着远方,似乎想要将那厚重的群山看透似的。 “十四爷,该走了,不走就晚了。”皇甫俊来到赢玄的身边,在次轻声提醒道。这已经是他第三次提醒了,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的这位十四爷从不按常理出牌,明明昨晚都商议好了一切,但如今事到临头了,却突然变卦了,赖在这里不走了,难道他真的相信那个江湖术士和他的那十个兄弟能改变这一切? “再等等吧。”赢玄淡淡的说道。 “可是——”皇甫俊刚想在争辩些什么,但他刚开口,他的嘴却不由张大的再也合不上了。 因为他看到那山道之上缓缓的走出了五个衣衫褴褛满身血污的男人。这五个人走起路来一摇一晃,显得十分的疲惫和无力。 而就在此时,营地的另一边也响起了一阵骚动。因为在那一边,一个白衣执幡的年轻人正带着五个同样疲惫不堪的男人正缓缓走来。 赢玄的脸上逐渐露出了喜悦和兴奋的表情,直到最后,演化成了仰天大笑。 所有人都默默的让开了一条道,在所有人的注视中,李在道和他的十个兄弟来到了赢玄的面前。 “跪。”李在道很干脆的说了一个字,然后毫不犹豫的跪在了赢玄的面前,而他身后的十个男人也跟随着他毫不犹豫的跪了下来。 “江湖术士,李在道,特率兄弟十人前来投奔,还望晋王收留。”说完,李在道将一个大布包袱双手呈到了赢玄的面前。 所有人都知道,那血淋淋的包袱之内包裹的是什么东西。 赢玄郑重的接过那个血淋淋的包袱,伸出一只手握住李在道的手,认真的说道:“今后,你若不离,我便不弃。” 李在道抬起头,微微一笑,:“你若不弃,我便不离。” 李在道和他身后的十个男人确实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十分的震撼,因为此时所有人都知道,就是这十个人,杀死了整整一百多个敌人,以一当十的勇士,谁人不敬佩呢。 李在道等人在赢玄的参扶下站起了身,李在道指着那条狭窄的山道说道:“此道已通,还请殿下率领众兄弟上路吧。” “好,兄弟们,咱们上马,走。”说完,赢玄率先跨上了战马,纵马向那山道奔去。 望着赢玄潇洒的背影,李在道的心中也不由的一热,有这么一个相信自己的主子,这一生也算值了。 “走——”众人全都齐声大喝一声翻身上马,追随者赢玄的脚步而去。 穿过山道,又行进了四五日,众人离隋国的边境线也越发的接近了,人总是有种近乡情更切的情愫,所以离落雪原越接近,那些草原汉子就越是兴奋和激动。 一路上赢玄等人尽量选择人迹罕至的小道前进,避开了隋国的关隘和城池一路上虽然小摩擦不断,但终归没有发生什么战斗,只是,众人身后那犹如尾巴一样的三千骁骑军却又如一座大山一般,重重的压在众人的心头。 此时,远在隋国建康的皇宫之中,卫太后坐在御座上,冷冷的看着底下站着的周济,寒声说道:“你还是不肯发令撤军吗?” “既然都已经派出去了,自然就没有往回调的道理,就由他们去吧。”周济淡淡的回道,淡然的表情最像是在说今晚吃不吃饭那么简单,根本不像是在说关于撤不撤军这样的军国大事。 “周由胡来,难道你也要跟着他胡来吗?你别忘了,你是我大隋的都督,你能乱来吗?”卫太后凤眉一竖,大声叱喝道。 此时周由派军追杀赢玄的事情已经败露,虽然知道的人只有那么寥寥几个,但是只是永远包不住火的,这件事情若是传出去,秦国便更有借口开战了。 “正因为我不能胡闹,所以,我只能看着他去胡闹。”周济回答的依然十分淡然,许是站累了,周济也不管卫太后那杀人的目光,自顾自的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继续说道:“我知道你在怕什么,但是你就对我大隋的军队这么没信心?虽然这一年多,我大隋连番巨变,但是变的只是这朝堂,我大隋的军队没变,我大隋的刀没钝。” 卫皇后迎上周济那放光的眼神,不由的叹了口气,:“我以为你打了这么多年的战,你会比其他人更懂,但是如今看来,你也不过是个只会使用暴力的莽夫。战争,真的只要将士勇猛,悍不畏死就够了吗?难道你不明白,没有一个安定的帝国为你们做支撑,你们是永远不可能打胜战的吗?如今你们的后方不稳,我需要时间为你们稳定后方,为你们营造一个稳定的大后方,你知道吗?” 周济低下了头,似乎在沉思卫太后的话,但很快,他又抬起了头,迎上了卫太后的目光,坚定的说道:“如今,这样的后方,够了,我大隋战无不胜。” 说完,周济站起身,大步走出了大殿,在跨国大殿的门槛之时,周济突然停下了身说道,:“天塌了,自然由我定着,不过,你是太后,既然你这么在意这件事,自然是要给你些面子的,如果,他能在三千骁骑军的追杀下仍然能活下来,我便不再继续派军追杀他,这次率领骁骑军的人是周由。” 说完,周济大步走出了大殿,只留下御座之上的卫太后在那里大发雷霆的咒骂着,就像是市井的一个泼妇一般,一个高贵的太后如今却像是一个泼妇,这本身就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与卫太后相同,赢玄也遇到了麻烦,在他前方不远的地方,有一支五六千人的隋军正驻扎在那里,紧紧的扼守住了赢玄等人离去的道路。 又是一个漆黑无月的夜晚,赢玄望着那些默默的站在自己心爱的战马旁的草原汉子大声喊道:“现在有人要阻断我们回家的路,我们该怎么办?” “干他祖宗十八代。” 这些来自落雪原的汉子们,瞪着眼睛,粗着嗓子吼道。 “对,谁不让我们回家,我们就干他祖宗十八大。” 赢玄‘噌’的拔出横刀,遥指着落雪原的方向爱你个,全力吼道:“我们回家。” 那些草原汉子们全都单膝跪地,握着弯刀的右手猛烈敲击左胸,齐声道:“我们回家。” 经过这么多次同生共死的经历,这些草原汉子们已经认同了赢玄这位首领的情郎,如今就算没有完颜初雪的指挥,这些落雪原的汉子们也已经会听从赢玄的命令了。 “杀——。” 赢玄回刀入鞘,翻身上马,当先飞驰而出,在他的身后,两百余铁骑生死相随。 这是一场疯狂的战争,以不到三百人的骑兵去冲击由五六千人组成的防线,这也是一场无可奈何的大逃亡,因为在他们的身后,还有三千比这五六千人更可怕的骁骑军正在步步紧逼,所以,他们没有选择,唯有前进,唯有奋战。 就像赢玄说的,能不能活下来,总要打过才知道。 此时,隋军都已经安歇下来了,他们的任务只是在此布防,不让那三百余人从此通过就行了,围剿赢玄那是骁骑军的事情,秉呈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自保原则,这支隋军绝对不会费劲的去思考如何作战,他们只需安心的躲在营寨中,静等骁骑营的到来便可以了。 所以他们压根没想过那三百不到的骑兵居然会在这种黑夜突然发现进攻,三百对上六千,除非他们疯了。 确实,除非他们疯了,此时的赢玄和他的三百草原汉子,确实疯了,就算是三百对上六万,此时的他们也只有义无反顾的向前冲,因为他们没有选择。 狗急了会跳墙,兔子急了会咬人,赢玄急了会发疯。 当第一匹马飞跃过仅有两尺深三尺宽的壕沟,嘶鸣着撞开松散的栅栏时,报警的鸣笛声才在隋军大营的上空响起。 睡梦中的士兵听到了警报声,全都从睡梦中豁然醒来,嗖的一声,本能的翻起了身,来不及穿上盔甲,随手抄起身边的一样武器便往外冲,在这个战火仍频的年代,进者生退者死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道理,尽管有人冲出营帐后现手中拿的是枕头、扫把之类的生活用具,但他们依然还是冲了出去,悍不畏死的,本能的冲了出去。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三百与六千的对决 这支六千来人的隋军的主将叶卫南在亲兵的服侍下,好不容易穿好盔甲,拿起宝剑出来一看,只见那营地之中已经是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四散奔逃的溃兵,互相推搡,互相拥挤,互相踩踏,更有好几处地方不知道是被谁打翻了火盆,将那营帐给点着了,燃出了熊熊大火。 “奶奶个熊的,都给老子镇定下来,不就是几百个小贼吗?咱们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他们淹死,怕个球啊。”叶卫南挥剑斩杀了一个逃窜的士兵,高声喝止道。 叶卫南努力想稳定局势,而赢玄等人则努力想将这池水搅浑,毕竟三百人对上的是六千人,而不是六百人,想取胜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所以,赢玄要将这池水搅浑,搅的越混,他们趁乱逃跑的机会就越大。 赢玄带着草原的勇士们撞进隋营后,还未深入便一个优美的转身,沿着隋军营地的边缘疾驰,听到示警声便冲出来的隋军往往都扑个空,而且还让场面变得更加的混乱。 叶卫南在斩杀了数个逃窜的士兵之后才稍稍稳住了周边的局面,当即组织手头的士兵在沿着营垒围追堵截,试图拦下这群可恶的小贼。 赢玄带着手下的人玩命的飞奔着,遇到一些不长眼的胆敢但在路前,那些个草原的汉子们就毫不留情的挥舞着弯刀,收割走了拦路者的头颅。 赢玄等人一沾即走,绝不与隋军发生正面接触,他们狠狠地催动战马,手中的马鞭频繁落下,吃痛的战马足狂奔,数百只马蹄如暴雨般点地,扬起漫天的烟尘,在黑夜之中,就更加无法分辨的清他们的踪迹了。 黑着脸的叶卫南非常郁闷,这些扰人清梦的贼子三更半夜前来劫营也就算了,你劫营就劫营嘛,总该干上一架吧,但他妈的这群王八蛋硬是仗着胯下战马的利索,根本不和你正面交锋,只破坏不战斗,这着实狠狠抽了叶卫南一个大耳光子。 叶卫南愤愤的想着,若是被今日自己这六千人没拦住这三百不到的贼子,那今后自己的脸往哪里搁啊?回家种地算了。 想到此处,叶卫南也不禁打了个寒噤,仿佛看到往日那些同僚们指着自己鼻子大笑的场景。 叶卫南伸手抹了抹脸,气急败坏的嘶吼道:“列阵,给我列阵出击,老子要把这些狗贼生吞活剥,剁成十八瓣儿——” 赢玄带着队伍又一次顺利脱出隋营,但他的心中却没有一丝欢欣,他知道这还远远不够,这样一沾即退虽然能造成混乱,但是时间久了,后方的隋军一旦压上,那整条隋军的防线便可以瞬间稳定下来,到时候有了戒心的隋军就再也没办法突破了。 “虽然杀——”赢玄嘶吼一声,举着横刀又一次杀向了隋军的军营。 这一次他并没有像前几次那样一沾即退,这一次他率领着手下就犹如一把尖刀一样直直的插向了隋军营地的腹部,企图从中间拦腰将隋营斩断,从而突破而出。 每一声马蹄落地,便有一阵血花扬起。血与火紧紧交融的黑夜,在一声声惨叫之中,绽开出了一朵朵鲜红的血花。 “他娘的,给我顶住,顶住,绊马绳呢,给我上,给我把他们胯下的这些畜生全部撂倒,快。奶奶个熊的。” 叶卫南一边挥舞着手中的宝剑,一边拼命的指挥着隋兵抵挡赢玄等人的冲锋。 换乱的隋军此时在叶卫南的指挥之下,渐渐有了主心骨,开始慢慢的平稳下来,场面也不像原先那么混乱了,毕竟是受过训练的正规军队,此时安定下来,平日里受过的训练此时也开始逐渐的派上了用场。 隋军开始慢慢的收拢,开始利用身边的栅栏,木棍,或者拒马来抵挡由赢玄率领的这些骑兵。 更有沉着的小校此时收拢了手下的士兵,也不知从何处找来了弄来了数只长戟,依靠着长戟躲在那拒马之后,时不时的给那些战马上驰骋的草原勇士来上一记偷袭,往往那些草原勇士正在马背上驰骋之时,他的背后就突然出现一把长戟,还未等他反应过来,那长戟就狠狠的刺在了他的脖子之上,将他整个人一下子便拉下战马,更有甚者,因力道过猛,竟然生生的将那马背上的草原勇士的头颅斩断了,那圆鼓鼓的脑袋滚落马背之时,他的身躯却还依然屹立在马背之上,只是那没了脑袋的脖颈之上犹如喷泉一般喷出了无尽的血水,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妖异。 三百勇士再过勇猛也不过是三百勇士而已,对上数十倍于己的敌人,终究也难逃双拳难敌四手的命运,面对逐渐稳定下来,逐渐开始有章法的战斗的隋军,赢玄身边的草原勇士开始慢慢的倒下,开始在乎喝声中血肉分离,赢玄不敢回头看,因为他怕一回头,看到的不是那些亲爱的战友,而是无尽的敌人。 在战场是最可怕的事便是看着自己的战友被敌人活活杀死,血腥的场景和巨大的思想冲击往往会让一个铁血的战士丧失了前进的勇气,所以赢玄默默的告诉自己,不要回头,不要回头,往前冲,大步的往前冲。 见到自己手下的士兵已经开始逐渐团结作战,而且已经初见成效,叶卫南一直悬着的心顿时放了下来,他心中的热血也开始逐渐兴奋,逐渐燃烧。 “小兔崽子们,给我将他们包圆了,今天不用等到骁骑军那群混蛋来,咱们就能将这群小贼解决了,小崽子们,给我杀,给我杀出点气势来,让爷我也长长脸。” 叶卫南兴奋的嘶吼着,那双放着光的铜铃大眼就犹如那黑夜之中的狼眼一般,死死的盯着赢玄这只猎物。 “弓箭手何在?”叶卫南大声喝道。 “在——”一队约有三四十人的弓箭手小队听到叶卫南的召唤匆匆跑到了他的面前。原本叶卫南的军中有弓箭手三四百人,如今一场混乱,刚刚被收拢的弓箭手仅有三四十人,但用来对付赢玄这支此时在不断减员的骑兵队再合适不过了。 “给爷爷我射,将那群小贼给爷爷我射个人仰马翻,若是射死了那个领头的,爷爷我亲自为你们请功,到时候红花楼最红的姑娘都有的你睡。” 叶卫南手下的这些士兵常年驻守在这边关,漂亮的姑娘别说摸了,就算看都没看到过,而那城中的红花楼更是贵的离谱,这些士兵连门都进不起,更别说玩儿了,所以军中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在这里当年三载,回家后,你会发现连母猪都长的跟貂蝉似的。 此时听自家将军说只要杀了那个领头的就能去红花楼玩上一宿最红的姑娘,顿时,这些憋了也不知道多少年的隋兵们各个眼中都泛起了绿光,全都贪婪的望向了那群不断在营寨中冲杀的骑兵队。 隋军的弓箭手们有了激励之后,反应也变得十分的迅速,搭弓上箭,箭雨借着漆黑的夜空悄然来到那些草原勇士的眼前,在一声声惨叫之中,没入了他们的身体之中。 “混蛋——”赢玄挥舞着手中的横刀,不得不停下胯下的战马去拨打那没完没了的箭羽,听着身后不断有惨叫声传来,赢玄的心也一下子揪了起来。 “贼老天,原本老子就已经死了,但却让老子又活了一次,如今你难道又想让老子再死一次吗?我/草/你/大爷。” 赢玄指天大骂,心中满是不甘,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了吗? 赢玄的情绪瞬间感染了许多人,在他的身后那些草原的汉子们,他们的心中还有家,还有亲人,他们也不想死,也不能死,于是他们全都齐声发出了一声嘶吼,突然发疯了一般奋力向前出去,也不管那如雨般下落的铁箭,也不管那冰冷的刀枪,全然是一种不要命的自杀式冲锋。 因为他们要杀出去,他们要为同伴杀出一条血路,有人活着总比全死光了强,至少还有人会去报个信。 悍不畏死的草原汉子们以一命换一命的强悍战法奋力开拓血路,虽然初有成效,但往往刚刚前进几步,后面的隋军就压上来几步,将他们架在了中间,犹如夹心饼干一般,动弹不得。而前方那些被杀死了的隋兵,在倒下之后便迅速又有其他的隋兵补上,隋兵越杀越多,而草原的那些汉子却是越杀越少,包围圈也是越杀越缩小。 所剩不多的草原汉子们将完颜初雪,乔怜雪等女眷紧紧的护卫在了最里面,在女眷的外面则是温大雅还有李在道的那十个兄弟,这些人是伤兵,所以他们也需要保护,在他们之外便是有这些草原汉子所组成的最外圈的保护成,他们此时各个身上都沾满了鲜血,但他们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和退缩,依然冷冷的看着那些包围自己的隋兵。 “哈哈,赢玄,束手就擒吧,爷爷我大发慈悲给你个痛快的,你的那几位小娘子爷爷我一定会帮你照顾好的,晚上爷爷我一定会将她们几个全都喂饱了在睡觉,哈哈哈。”叶卫南肆意的哈哈大笑着,在他的眼中,赢玄如今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而事实上,赢玄等人的处境确实也已经离死不远了。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叶卫南之死 将军百战死,将士十年归,既然选择了走上战场,那自然也就早就有马革裹尸还的准备,但今日,似乎没有人甘愿就这么死去,至少,赢玄是不甘心死去,因为当年秦胡战场上死去的兄弟的家人还没有照料,因为身边的女人还没有得到幸福,因为母亲还没有安享晚年,所以赢玄不想死,也不能死。 叶卫南狞笑着,他的手高高的举起,准备指挥最后一次冲锋,用来葬送那位可怜的秦国皇子。 但正在他准备将手向下挥动之时,一只铁箭,嗖——的一声,穿透了他的手心。 叶卫南望着自己手上的铁箭,难以执行的抬起了头,只见不远处有一个人骑在马上,手里拿着一把长弓,正一脸凝重的望着自己。 “某尉迟野在此,休伤我主。”那个持弓跨马的汉子突然从身后抽出一把长枪,冲着叶卫南大声喝道。 紧接着从的身后又跑来了一骑战马,马还未停住,就听那马上之人挥舞着手中的大斧,大声里喝道:“呔,你个小姨养的忒货,谁敢伤我家十四爷一根汗毛,你猪爷爷我就将他剁成十八瓣儿去喂狗。” “这是哪儿来的疯子,两个人就敢来这里胡言乱语,真是活腻了。”隋军的心中默默的讥笑起这两个疯子,就连那被射穿了手掌的叶卫南也不由的笑出了声:“两个疯子,给我将这两个疯子剁了下酒。” 叶卫南的话音刚落,突然就感觉地面好像微微在震动似的,紧接着从远处传来的轰隆隆的巨响,熟悉战场的人都知道这是马蹄敲击地面所发出的轰鸣着。 “看,哪里有人。”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人顺着喊声的方向望去,只见那朱大赤和尉迟野的身后突然出现了一条黑线/ 黑线越来越近,巨大的轰鸣声也越来越大声。 一骑,两骑,三骑??????? 到最后,朱大赤和尉迟野的身后出现了不计其数的骑兵。 这些骑兵越过朱大赤和尉迟野,没有做丝毫的停留,迅速的向叶卫南的隋军杀去。 知道此时,叶卫南才恍然大悟的大叫了起来,:“防御,防御,给我顶住,顶住。”同样恍然大悟的隋军在叶卫南的催促下仓皇防御,但骑兵们不会给他们任何机会,一把把明晃晃的横刀伸向了隋兵的脖子,胸膛,头颅。 而更多的隋兵,面对飞驰而来的骑兵,还未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就被那飞奔的战马撞飞了出去,倒在地上生死不明。 赢玄望着这些突然出现冲杀而来的骑兵,脸上顿时露出了无比欣喜的表情,因为他知道,自己有救了。 “兄弟们,随我杀出去。”赢玄举起横刀,大喝一声,带着剩余的草原勇士冲上了出去,与那外面的骑兵,一内一外互相夹击,顿时又让那隋军的阵营打乱了起来。 在这样平坦的平原之上,骑兵号称无敌的存在,每一个骑兵都犹如一台杀人机器一般,不停的收割着隋军的生命,虽然偶有被隋军拌下马乱刀砍死的,也偶有被隋军的弓箭射杀的,但总体来说,战况依然还是一面倒的屠杀。 叶卫南此时已经在军医的诊治下,将铁箭拔了出来,经过草草的包扎之后,他便提剑杀将而出,企图以自己的勇猛来激励身边的隋军。 俗话说,瓦罐常在井边碎,将军难免阵前亡,喜欢冲锋在前的将军,往往都会阵前亡。 叶卫南从一员小兵一直升到将军,他的勇武自然是不可置疑的,所谓艺高人胆大,即使如今一只手已经受了伤无法在用了,但是他依然还是自信的持刀冲杀了出去。 不得不说,叶卫南是个勇猛的武将,即使一个人独自面对呼啸而来的骑兵,他也依然正定自若,手中长剑劈出竟然生生的将一匹战马的马腿砍成了两段。 望着场中勇猛的叶卫南,尉迟野的眉头不由得皱了起来,接着,他从背后抽出了铁箭,尖锐的箭头,悄悄的对上了正沐浴在温热的马血之中的叶卫南。 尉迟野的眼睛逐渐迷了起来,突然,他的手一松,黑色的铁箭呼啸的向着叶卫南射去,此时正热血沸腾的叶卫南本能的侧过身子让开要害,但黑色的铁箭依然破甲而入,卡在了他的肩胛骨上,锋利的箭尖加上强劲的冲击力,铁箭贯体而出。 “啊——”叶卫南惨叫一声,手中的长剑顿时滑落在了地上,此时他的两只手都已经受了伤,都已经无法握剑了。 此时混乱之中的赢玄也看到了被尉迟野射中的叶卫南,顿时狡黠的一笑,双腿用力一夹胯下的战马,顿时那匹战马犹如发疯了一般,朝着叶卫南的方向飞奔而去。 混乱的战场之上,偶有拦路的小兵出现,但他们全都不幸的成了赢玄手中横刀的刀下魂了。 叶卫南也看到了向自己飞驰而来的赢玄,不由的惊恐的向后倒退而去。 “护——”叶卫南毕竟是一员老将了,此时见赢玄来势汹汹,匆忙大喊一声,随即,一小队隋军兵马扑杀而出,挡在了叶卫南的面前。 “杀——”不顾赢玄飞奔而来的战马,十几个隋军手执长枪站成一排,同时刺出长枪,赢玄连忙勒紧马绳,胯下战马瞬间人立起来,前蹄在半空之中不断踩踏,仿佛要飞奔上天一般。 但终究还是一匹凡马,不能像那的卢马一般,一跃数十丈,带着主人脱离困局,十几柄长枪几乎同时刺入了赢玄胯下战马的胸膛之中,鲜红的马血与那银亮的长枪此时显得分外的鲜明。 赢玄纵身一跃,跳下了战马,在地上翻滚了几个圈之后才稳下了身形。 “十四爷莫慌,俺老猪来助你。”朱大赤大吼一声,手中镔铁大斧将几个挡路的隋军砸了个稀巴烂之后,朝着赢玄飞奔而来。 “主上,尉迟野来助你。”尉迟野手中长枪上下翻飞,化出点点枪芒,犹如那漫天繁星一般,让人眼花缭乱,防不胜防。 朱大赤和尉迟野两人都是少有的猛将,此时他们发起狠了,几乎都是以一挡十的,狂暴的镔铁大斧和那嗜血的银色长枪,就犹如那屠夫手中的屠刀一般,手起刀落,都溅起一阵血花,这真血花还未落地,另一朵血花便翻飞而起,漫天血花,绽成一片,犹如一片妖异的血雾一般。 而赢玄的身前则是十几名刀斧手,那一柄柄朴刀闪烁着光寒,凶狠劈落,赢玄手中横刀上下翻飞,呼呼作响,带着一股股诡谲刀气,与对方战在一处。 耳边,不时传来惨叫声,有他的兄弟,也有敌人的哀嚎! 叶卫南见赢玄被手下的刀斧手缠住了,当下心中大定,转过身,大笑道:“赢玄小儿,想杀我,没那么容易,哈哈。” “当——”的一声巨响,赢玄又崩开迎面而来的两把朴刀,作势向前一扑,面前的一名刀斧手连忙闪身一让,哪知道赢玄却突然掉手拦腰一刀,锋利的横刀自旁边的一个刀斧手的胸前划过,撕裂了衣甲,直接在胸口劈出一条触目惊心的血口子。 那名刀斧手惨叫一声,仰面朝天便摔倒在地上。 “你的脑袋我要定了。”赢玄一双虎目几欲滴血,死死的盯住了叶卫南。 周围几名刀斧手突然齐声呐喊,一拥而上,把赢玄困死中央。 刀锋交戈,发出一串串绚烂的星火,那些刀斧手在赢玄的怒吼声中,一个个倒在了血泊之中。 赢玄一人连杀十几个刀斧手之中,呼吸也不免变得粗重起来。 叶卫南却突然的笑了! 他一直在等,等一个亲手杀死赢玄的机会。不过,他知道赢玄的厉害,自己双手已经受伤,很难能抵挡得住赢玄猛烈的攻势,所以一直不肯动手。 而现在,赢玄在连番激战后也终于有些体力不支了,所以叶卫南的机会也来了! 叶卫南忍痛将长刀用腰带绑在受伤,这样即使手再痛,手中的长刀也不会背磕飞掉。 叶卫南狞笑着,大步向前奔去。 但就在这时,他的身后却突然传来一阵轻弱的脚步声,叶卫南心里一咯噔,转身回手就是一刀。 可这一刀,却落了个空,他眼角余光,扫到了一抹冷芒,可也就是这一抹冷芒,从他的颈侧迅速掠过,叶卫南甚至可以清楚的听到,刀锋撕裂他肌肤时所发出的轻弱声响。 一蓬血雾自颈间喷出,叶卫南那颗瞪大了眼睛的头颅冲天而起,落入了一个白衣男子手中,脸上带着一抹不可思议的表情,或许,他连死都不知道是谁杀了他吧。 那白衣人手提着叶卫南的头颅,就像提着阿猫阿狗一般,镇定自若,在赢玄的印象中,李在道这个神棍似乎很喜欢斩人头颅,上一次是这样,这一次又是这样,不知道以后会不会斩到自己头上去了。 “主上,在道来迟了。”李在道微笑的向着赢玄赔罪道。 不过,赢玄似乎没有那么好的兴致陪他微笑,转身一刀将一个隋兵斩杀之后,才大声叫骂道:“你二大爷,便宜全让你占了。” 李在道望着吃味儿的赢玄,无奈的耸了耸肩,转身又投入了战斗之中。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策军与骁骑军的对决 见主将被杀,隋军一下子就失去了主心骨,原本有力的抵抗此时顿时失去了章法,显得凌乱不堪,许多胆小的隋军此时竟然直接丢下了武器,转头就跑。 人是一种奇怪的动物,如果大家都同心协力一起抵抗的话,那么所有人都不会离开阵地半步,但当中只要有一个人先退了一步,那么整个阵营定然会产生多米诺骨牌效应。 就像如今这样,当第一个隋兵丢弃兵器转身逃窜之时,逃跑的想法顿时像瘟疫一样,迅速的蔓延开来,出现在了每个隋兵的脑海之中,然后便是丢盔弃甲,所有人都如潮般转身逃窜起来。 但他们不想再战了,却不代表赢玄等人肯就此罢休了,两条腿的人永远是跑不过四条腿的马的,更何况还是在这么拥挤的情况之下。 赢玄的手下们此时敏锐的抓住了战机,手中的横刀高举,追上那些逃窜的隋兵,手起刀落便是一个大好人头,就像砍那萝卜青菜一般简单容易。 原本的对战此时变成了一边倒的屠杀。 身后的惨叫声越是激烈悲惨,还在奔跑逃窜的隋兵便显得越着急,他们越着急,便跑的越快,但他们前面的人却跑的没他那么快,一下子前路就被拥堵了起来,后面的人眼看着身后的横刀就像斩向自己了,慌忙愤力推开前面的人,企图能跑到更前面一点,他这一推,顿时让一些没站稳的隋兵向前扑倒在了地上,随即就被身后接踵而至的其他隋兵活活踩死。 不断的推搡,不断的踩踏,让隋军逃亡的队伍变得更加的混乱,在留下了一地数不尽的尸体之后,只有寥寥数百隋兵成功的逃进了附近的密林之中,才躲过了这一次的杀劫。 收拢了兵马之后,赢玄等人又马不停蹄的匆匆奔行了数十里之后,才停下来安营扎寨,此时,由于朱大赤和尉迟野等人的到来,让队伍一下子壮大了血多,也知道这时,赢玄才知道,当年的天策卫来到秦隋边境之后,在一些军界大佬的特异栽培之下,如今已经真正的成为了一支拥有万人天策军。 此时,天策军共有将士一万余人,其中骑兵五千人,步兵四千人,弓箭手一千人,以及零碎的其他兵种一千人,全都由原来的天策卫的老人统领,而朱大赤便是这支天策军的统领将军,而实际上所有人都知道,真正主持大局的是副将尉迟野。 这一次,尉迟野和朱大赤探知了赢玄的消息之后,冒着被隋军围剿的风险,亲率轻骑三千日夜兼程而来,正好就得赢玄于水火之中,可谓是巧之又巧啊。 如今朱大赤等人既已经找到了赢玄,自然是想要带着赢玄返回秦国,但此时赢玄却已经不是一个人了,他的身边还有一百多幸存下来的草原勇士,这一百多草原勇士在刚刚的这场战斗中幸存了下来,但大多数却都已经受了伤,已经没有多少战斗力了,若是舍弃了他们,让他们自行返回落雪原,恐怕还没走出多远,他们就要被隋军围剿了,但若是带他们回到秦国,他们便很可能短时间内无法再回到落雪原了,毕竟如今秦胡还未和解,一下子出现这么多胡人,必然会引起大动静,那边关便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 所以,经过短暂的商议之后,赢玄决定先护送他们返回落雪原,然后再率军返回晋阳城。 既然计划已经商定,众人经过短暂的修整之后,便迅速的行动了起来,但在行进了三四日之后,负责戒严和探路的斥候却带来了一个坏消息,隋国的骁骑军追上来了。 听到骁骑军的名字,连一向神经大条的,天不怕地不怕的朱大赤都不由的皱起了眉头。骁骑军是隋国最精锐的骑兵之一,全军只有两万人,全都是万里挑一的战士组成,十分难缠。 但如今既然他们已经追了上来,那自然是避无可避了。趁着骁骑军还未杀到,赢玄等人特意考察了附近的地形,最后敲定了一处陡坡作为了最后决战之地。 又过了半日,骁骑军终于出现了,鲜明亮丽的铠甲在阳光之下闪闪发光,一面青幡大旗迎风摆动,只见上面写着金色的骁骑二字,简答明了,却又大气彭勃。 骁骑军发现了赢玄等人的踪迹之后也没有半丝的犹豫,全军瞬间发起了冲锋。 “弓箭手——”尉迟野大喝一声,随即,那幸存下来的一百多草原汉子全都手持长弓出现在了阵前。 擎起手中长弓,全都瞄准上了骁骑军的一员。 “射——”尉迟野大喊一声,瞬间所有的草原勇士将手中的铁箭射出,犹如黑色的雨点一般,袭向奔涌而来的骁骑军。 突如其来的箭雨让猝不及防的骁骑军不断有骑士被射中要害落马,其他的骑士见到同伴中箭落马,于是纷纷举起圆盾,护住了前胸和脖颈,一时之间,长箭的威胁顿时大减,赢玄见这般情景,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但略一沉思,他便眼睛一亮,大声吼道:“全部射马,瞄准马头射击。” “瞄准马头射击。”尉迟野嘶吼着,重复着赢玄的话,那些草原汉子们顿时改变了策略,将锋利的箭头全都瞄准上了骁骑军胯下的战马。 由于这一次周由为了更快速的追上赢玄下令轻装而行,原本骁骑军将士所穿的铠甲和他们胯下战马所批的马甲全都被撤了下来,轻装简行虽然能够增加速度,但是却大大的减弱了将士们的防御力,就如现在这般,锋利的箭头狠狠的刺穿战马没有防护的头部,战马如遭雷击,嘶鸣着摔倒在地,马上的骑士也连带着甩了出去,被摔的筋折骨断,躺在地上还未来得及哀嚎,便被后面赶上来的战马踏成了肉泥。 一阵射击下来,又有十几名骁骑军的骑士失去战力,无奈此时全军也只有一百多张长弓,而且还全是那些草原汉子们自己贴身备下的,无法从根本上改变战局。 白刃战终究还是这场战争的主基调。 骁骑军被这一阵阵的箭雨阻挡了一阵后,速度虽然放慢了些许,但是依然还在飞速前进,很快便冲杀到了赢玄等人的阵前。 憋了一肚子火的骁骑军的骑士紧握手中长枪,准备连人带马狠狠撞向可恶的秦军。 但事实上,他们厌恶的草原汉子们突然迅速的让到了两旁,在他们的身后出现了由赢玄和朱大赤等人率领的天策军。 “弟兄们,随我杀。”赢玄长刀一挥,那些热血沸腾的天策军的将士们顿时全都双腿一夹马肚,奋力冲杀而出。 这个由赢玄等人精心挑选的战场是一个陡坡,天策军位于上方,居高临下,此时又上而下的发起冲锋之时,飞奔的战马顿时在速度上占据了优势,两大优势相互叠加,天策军此时自然是占尽便宜。 每一下突刺此时显得比平时更有力道,但用的力气却比平时轻松了许多。而且每一次刺出都能戳中一个扬起头来抵御敌人的骁骑军将士,再双臂一抖,便把枪尖上的可怜虫甩出去,被甩出去的骁骑军将士在巨大的冲击下,喷涌的鲜血绘成一条惨烈的弧线,落在杀戮者的眼中,成为刺激他们加倍疯狂地艺术品,而使得杀戮加猛烈。 这些被杀死的骁骑军在平日里全都是高高在上,只有他们如此越杀别人的份,却从来没本别人如此虐杀折辱过,但因为地理的原因,与那从高处冲杀而下的天策军相互厮杀,全都要仰着头,显得十分的别扭和吃力,对战起来自然是事半功倍,显得极为的憋屈。 在巨大的劣势下,骁骑军军依然毫无畏惧的与敌人对抗,尽管他们的长枪很难刺中天策军的将士,但却依然能有效迟滞天策军的突击,为后面的同伴创造条件,这便是骁骑军,隋国最精锐的骑兵之一,即使在如此恶劣的条件下,他们依然保持着骁骑的骄傲和军人的觉悟,即使是死,他们也会尽量为自己的战友创造条件,杀死自己曾经的敌人。 杀到最后,疯狂的骁骑军的军士们全都无视了自己的惨烈牺牲,每每把一个天策军从马上刺下,都会狂喜着纵马扑上去,七八个骁骑军一齐劈下,怪叫着把落下马的天策军军士剁成肉泥。 不过几丈宽的战线上,三千与三千的对决,天策军和骁骑军全都用血肉之躯筑起一道城墙、一道浪,每当浪冲击到城墙上,都会发生巨大的碰撞,但浪依然持续不断的冲击着,一浪高过一浪。 从一开始就处于劣势的骁骑军凭着骨子里的坚韧和藐视生死,在险象环生中一次又一次抵挡住了天策军的冲击。 “骁骑无敌,天下无双。” 周由望着不断死去的骁骑军将士,心中别提有多憋屈了,从掌管骁骑军开始,这还是第一次被人如此按着打,这回,所有的荣耀都要丢光了。 第一百十七章 烽火草原 “骁骑无敌,天下无双。” 听到周由的呼喊,所有的骁骑军军士们全都高声应和道,这短短的八个字就是他们骁骑军的荣耀,是他们所有骁骑军将士们的信念。 所以,为了骁骑的荣耀和信念,他们决定疯狂,当他们疯狂起来,不再在吝惜生命之时,便瞬间化成了一道银色的洪流,想着天策军滚滚而来。 疯狂的骁骑军肆意冲撞,肆意拼杀、撕咬,他们此是只想以血肉之躯撞断敌人手中的长枪,然后把那不知死活的敌人撞成肉饼。 发了疯的骁骑军绝对是可怕的存在,只是霎那,骁骑军便突进了天策军的军阵之中,逐渐将劣势转化成了优势。 在那不足几丈宽的陡坡之上,无数的骑枪从四面八方刺出,有天策军的,也有骁骑军的,所有的骑枪都不停的交戈,不停的发出锵锵的金属交戈声和绚烂的花火,每一次交锋,都会有几十人的生命陨落,但很快,后面的军士便会迅速的补上空位,继续着自己那危险而又让人热血沸腾的战斗。 赢玄也已经避无可避的遇敌了,两支骁骑军的骑枪同时向他刺来,赢玄不闪不避,只是用手中横刀左右格挡,却准确无误的与每支骑枪的七寸处碰撞,那两支骑枪便不受控制的滑向了左右,赢玄催马上前,欺身向左面一个攻去。 赢玄倒拖横刀,在与那个骁骑军军士擦肩而过之时,突然从对方的马颈下一刀上撩,厚重的横刀顿时对方的胯下战马的马头砍下了一半,温热的鲜血喷涌而出,把赢玄半边身子都成了血红。 但赢玄手中的横刀却并未因此而停留片刻,继续往前,在那个骁骑军士兵吃惊的面容之下,一刀将他斩成了两段。 此时,赢玄后面的一个骁骑军的军士手持骑枪刺来,赢玄刚要转身劈砍,但却又一名天策军的军士突然窜到了他的面前,将他护在了身后,紧接着又不停的有一个个天策军的军士纵马挡在了赢玄的身前,赢玄不得不催马后退,层层传递之下,等他重站定之时,已经在战阵的最里面,与敌人隔着密密麻麻的人群。 杀戮依然持续着,从日头高照一直持续到了日落西山,火红的夕阳之下,陡坡之上的战斗显得格外的凄美和荒凉。 一个个天策军的战士阵亡在赢玄面前,仿佛一把把利刃插在他的心口,时间如此漫长,一切都像在播放慢镜头,赢玄仰头望了望天,满是血色的记忆。 突然,赢玄的耳边传来一声惊喜的声音:“退了,退了,隋军退了。” 赢玄慌忙抬起头,只见那骁骑军真的开始撤退了,虽然是撤退,但他们依然秩序井然,没有丝毫的慌乱,看来,他们也是舍不得将三千骁骑军全部葬送在这里吧。 骁骑军的撤退由周由亲自断后,而天策军也在赢玄等人的约束下没有继续追击,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骁骑军如潮退去。 “终于结束了。”赢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所有的天策军也全都叹了口气,终于活下来了。 骁骑军退去之后,天策军便开始原地扎营修整和打扫战场,那些死去的弟兄自然不能让他们暴尸荒野,所有的天策军的尸体全都被找了出来,就地焚烧,就算不能带着他们的尸体回去,也要带着他们的骨灰回家。 而那些骁骑军的尸体赢玄等人也没有多做什么破坏,这些人也全是令人敬佩的勇士,只不过因为此时的信念和效忠的对象不同而殊死相搏而已,所以英雄惜英雄,这些骁骑军的尸体全被完整的保留了下来,堆在了一处,因为天策军们相信,那些骁骑军的战士不会放弃他们自己的战友,他们定然会回来带走尸体。 果不其然,第二天,天刚蒙蒙亮,那些骁骑军便回来了,不过这一次他们不是为了攻打天策军而是回来带走自己战友的尸体。 看到骁骑军的到来,赢玄还是本能的带着天策军来到了营地之外,发现他们是为了带走尸体,赢玄等人便没有再前进一步,只是开始静静的观望着。 这是一种默契,赢玄相信,就算如今换成了是自己等人在搬运同伴的尸体,骁骑军也不会发动袭击。 很快,在众人的沉默之中,骁骑军的尸体全都被搬运完了,那些剩下的骁骑军们全都严阵以待,军容整齐一致的屹立在天策军的对面,但谁都没发动进攻。 突然,骁骑军的中间让出了一条路,周由跨坐在马上,慢步走了出来,走到阵前,有些复杂的望着对面的天策军。 他突然开口道:“赢玄,我想杀你,如今我却更敬重你,多谢你没有破坏我这些死去兄弟的遗体,就凭这一点,我周由欠你一回。” 说完,周由又调转马头对着身后的骁骑军的将士们喝道:“骁骑军全体听令,下马。” 周由命令一下,顿时所有的骁骑军的将士全都刷的一声,整整齐齐的下了马,笔直的站立着。 “向天策军致敬,为了死去的弟兄。”周由此时也下了战马,转过身,对着赢玄等人行了一个军力。 在他的身后又是刷的一声,所有的骁骑军的军士们全都向着赢玄等人行了一个军礼,这个军礼并不是因为骁骑军服软了,而是因为骁骑军感谢天策军保留了他们战友的尸体。 军中男儿,铁血柔情。 赢玄的心头此时也不由的一热,高声喊道:“回礼。” 天策军这边也同时刷的一声,冲着周由那边的骁骑军回了一个军礼。 双方都全默契的停留了几秒钟后收回了行李的姿势,周由等人也全都回身上马准备离去,在离去之时,周由转过身对赢玄喊道:“不要以为我会放弃杀你,日后在战场上相遇,我一样不会手下留情,还有,你手下的兵,不错。” 说完,周由大喝一声“驾——”,便骑着战马飞奔而去。 望着周由消失的背影,赢玄不由的有些无奈的苦笑着,低声嘟囔道:“我当然知道我手下的兵不错了。” 随着骁骑军的撤退离去,赢玄等人也不再感到那般急迫了,在修整了整整数十天之后,赢玄等人才重新踏上了归途。 与骁骑营一战,天策军减员过半,如今只剩下了一千三百余人,近一半的人全都留在了这片陌生的土地之上,但他们的骨灰却被他们的战友戴在了身边,准备将他们带回祖国。 所以这一路上,天策军的军士们身上多了一件东西,那便是骨灰盒,每个人的身上至少都挂了一个骨灰盒,没有忌讳,没有不情愿,在他们的眼中这些骨灰盒里躺着的全是他们的兄弟。 这一路走走停停,隋军似乎忽略了他们的存在似的,一路上竟然没有追兵,也没有阻拦,赢玄等人竟然就像逛自己后花园一般,一路逛到了落雪原。 等赢玄等人进入落雪原之时,草原已进入最具活力的季节,茫茫草原上,到处是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一望无际的新绿将草原覆盖,从草丘向远处望去,一群群黄羊在草原上悠闲地吃草,碧水如带,蜿蜒流淌在草原上,一面面湖泊如宝石般地镶嵌在草原上,更远处是黑黝黝的山脉,延绵千里。 东去春来,又经过了半年的准备,秦国的军队应该已经是跃跃欲试,欲与隋国进行一场大战了吧。 而就在这个冬天,东胡的完颜家独立了,完颜家的当代家主完颜德光一下子从丞相蹦到了大汗的位子。 完颜家的突然独立让东胡陷入了分裂之中,虽然耶律楚雄及时的与莴伯万部达成了停战协议,匆匆赶回王庭,稳住了局势,但完颜家依然迅速的占据了东胡的半壁江山,整个西部全都落入了完颜家的手中,自此,完颜德光登基为汉,国号依然为胡,不过人们习惯称之为西胡,而当年偌大的东胡帝国也正式就此分裂,实力大打折扣,在草原上东胡、西胡、莴伯万正式形成了三局鼎力之势,三股势力之中以完颜家的西胡最为强盛,实力远远高于东胡和莴伯万,为了对抗如日中天的西胡,东胡和莴伯万握手言和,组成了攻防联盟,共同抵御西胡的东侵。 而在西胡独立的事件中,最为人说道的就是那个被称为完颜家的异类的完颜齐虎,原本人人都认为完颜齐虎一定会大义灭亲,站在耶律楚雄的一边,即使是耶律楚雄,乃至是东胡国上下大部分的人都是这么想的,但没想到,当耶律楚雄将一只三万多人的精锐骑兵交到完颜齐虎的手中之时,竟然是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了,完颜齐虎带着那三万精锐径直跑回了西胡,这让人大跌眼镜的结果顿时将耶律楚雄气得在床上整整躺了一个多月。 所幸,在这个冬日,草原上下了一场大雪,让东胡与西胡的战争暂时得以缓解,如今冬去春来,草原也必然会在不久的将来陷入一场腥风血雨之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落雪原 进入草原后,赢玄等人又行了九天,直到第十天的清晨,他们开始看到草原上有零星的帐篷,这一带分布的是莴伯万部的一支族人,这些人平日里与落雪原的人交好,所以赢玄等人的到来,受到了热情的欢迎。 天策军的将士们也是第一次感受到了草原人的热情,当然那些原本无极馆中出来的天策军军士们除外,因为他们本身就出生在草原之上。 告别热情的莴伯万部的族人,赢玄等人又向北走了十几里,他们走上一座低缓的草坡,终于看到远处十余里外的一片穹帐,密密麻麻分布在清澈宁静的湖畔,那是便是落雪原,那些由完颜初雪带来的草原勇士们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 天策军的出现引起了落雪原上那些草原人的注意,游哨早已回去报信,片刻几名年轻的骑士飞驰而来,他们见天策军全是秦人的打扮,顿时紧张了起来,毕竟秦胡连年征战,彼此都有些仇怨在,但那几个飞驰而来的骑士之中,一名身材魁梧的年轻男子还显的颇为客气,将手按在胸前笑道:“远方的客人,请问是路过,还是愿成为我们贵客?” “如罕,你不认识我了吗?”完颜初雪走出队伍,微微着说道。 被称为如罕的年轻男子顿时眼睛一亮,匆忙下马单膝跪地,恭敬的说道:“尊敬的公主,原来是您回来了,请您慢行,我去禀报长老们。” 完颜初雪收拢的部落大多都是他父亲右贤王在世时所统治的部落,所以这些部落的人都习惯称完颜初雪为公主,即使是如今,完颜初雪依然是他们神圣不可侵犯的公主殿下。 在来的路上,赢玄已经从完颜初雪的口中得知了落雪原的情况,原来这片草原之上,居住着许多个大大小小效忠于完颜初雪的部落,他们尊完颜初雪为首领,但具体的事务确实有各族推选出来的几名长老在主持,这几名长老可以说,他们才是落雪原真正的掌权者,但由于当年完颜初雪的父亲右贤王的缘故,一些部族还是只听从完颜初雪的命令,所以这几位长老处理起什么大事之时,他们依然还是要请示完颜初雪,得到她的批准才可以实行,因此在落雪原上,完颜初雪与那几位长老是互相依赖,同时也是互相牵制,他们共同的目的都是为了守护落雪原。 如罕向完颜初雪行完礼之后,便飞身上马,调转马头,便一阵风似的向营帐群疾奔而去,完颜初雪摇摇头笑道:“还是那么性急,一点都没变。” 赢玄眯着眼,凝视着远方,只见没过多久,便有数百骑士向这边飞驰而来,为首之人却是一个老人,这个老人留着大胡子,但一半已经变白,花白的发丝随风飘起,虽然没有那种勇猛之势,但却有一股难以言表的威势,就像是一把半出鞘的宝剑一般,虽然没有锋芒毕露,但那微微露出的半截剑身却已经散发出了渗人的剑气了。 就在赢玄胡思乱想之际,那个花白头发的老人已经奔至了天策军的队伍之前,他没有去看赢玄,翻身下马,直接跪在了完颜初雪的面前,“庆格尔泰叩见公主!” 完颜初雪连忙扶起他道:“大长老不必这般多礼,你们都是初雪的长辈,无须行礼。” “在公主面前,庆格尔泰永远是您忠实的仆从。” 庆格尔泰站起身,他向后看了看秦军,又转头看了看赢玄,他微微愣了一下,以他毒辣的眼光自然可以看出这群秦军是以何人为主,自然也能看出赢玄与完颜初雪的亲密关系。 “想必这位便是我们公主日夜惦记的秦国晋王殿下了吧?” 此时,庆格尔泰身后却突然传来一声嫉妒的冷笑,赢玄抬起头,这ォ发现在庆格尔泰身后站着一名二十三四岁的东胡男子,衣着华丽,长得浓眉碧眼,相貌粗犷,身材魁梧,尤其双肩极为宽阔。 庆格尔泰双眼一瞪,回头一声,怒斥,“格图,不得无礼!” 训斥完之后,庆格尔泰又歉然对赢玄道:“这是我的小儿子格图,草原粗人,不懂礼节,还请晋王殿下见谅!” 赢玄眯起了双眼,但脸上却依然笑了笑,他从格图的眼神可以看出他对完颜初雪的狂热爱慕,而且赤裸裸的毫不掩饰,这是赢玄最为反感的,你爱慕我的女人不要紧,你爱你的不管所有人的事,但你请你把你的爱慕收好,别让我知道。 但此时赢玄自然是不会对格图说出这些话来,毕竟他老子是落雪原最有权势的大长老,这面子终究还是要给的,不过日后倒可以慢慢找机会好好教育教育。 “呜~呜~” 号角声传遍了落雪原的各大营帐,这是落雪原召集各个部落首领的号角声,草原上的胡人以部落而居,大部落里包含了许多个小部落,小部落中又有细分出各个族系,其中又以血缘为纽带,将各个族系紧密的连接在一起。 草原之上,大小部落林立,只以血统的高低而确定地位,其中以完颜和耶律两大姓氏最为高位,所以这也是完颜家一独立就有许多部族依附的原因之一,因为完颜这个姓氏在草原胡人的心中也是高贵无比的。 而完颜初雪出身草原王室耶律氏,血统高贵,所以落雪原的几十个大小部落都愿意尊她为主。 草原上的胡人在春天有春猎的习惯,每到这个时候所有部族的头人首领都会聚集在一起,一起外出狩猎,而赢玄等人这次遇上的,正好就是这么一个营地,这也是为什么那些部族的头人首领都能被一个号角迅速的聚集起来的原因。 这次春猎,由于正值东西胡对峙时期,所以落雪原相对会安全许多,因此这些部族首领们带的人也不多,只带了三千多的侍卫,另外还有各个部落首领的妻女仆从,所有人再加上那些侍卫,也不过才四千多人。 所以赢玄等一千多天策军的到来,多少都让这个营地的气氛变得有些紧张,但双方都还是很自觉的克制住了冲动,避开了对方。 庆格尔泰在最大的一顶穹帐内举行了盛大的宴会,穹帐内装饰华丽,地上铺着厚厚的羊毛毯,帐壁上挂满了各种鲜艳织锦,招待客人所用盘碗都是上好瓷器,这是出于对赢玄等人到来的尊敬特意从别出运来的。 此时大帐内已摆满了一圈低矮的胡榻,榻上铺有细软的羔羊皮,并配有小桌,一般草原人都是席地而坐,最多铺一张羊皮,但今天有贵客,庆格尔泰特地命人搬出胡榻,以示尊重。 这些胡榻之上各坐一名部落首领,有须发皆白的长者,也有孔武有力的青壮,或高或矮,或胖或瘦,大都扎着草原胡人特有的小辫子,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热情和真诚的笑容。 完颜初雪和赢玄两人就坐主帐,而庆格尔泰则坐在两人旁边稍低的位置作陪,按照草原的规矩,只有最尊贵的人才能坐在主帐,这片落雪原上最尊贵的人自然是完颜初雪,而赢玄作为完颜初雪的情郎,虽然没说,但明眼人还是早就看了出来,所以赢玄坐在主帐,底下的那些部族首领们也没有多大的意见,更何况在这个以强者为尊的草原之上,赢玄过往的强悍事迹虽然在耶律楚雄的强力封锁下没有传扬开来,但作为完颜初雪的手下,这些部族首领们还是多少能收到点风声的,那些草原的胡人向来喜欢强者,这样一来自然对赢玄更加的亲切热情了。 朱大赤、皇甫俊等人和其他的天策军士兵则去别帐喝酒接风,草原主人自有安排。 “晋王殿下,没想到您居然会说我们东胡的语言。”庆格尔泰笑道。 赢玄微微一笑,用熟练的东胡语回答道:“我曾经流落草原,对于草原上的热情和好客也早有体会,所以我也爱上了这片长生天下的草原,所以我特意学习了属于草原的语言。” 坐在帐中的东胡头人们大多都有对赢玄当年的事有所耳闻,所以此时听赢玄又说的如此尊敬草原,顿时一个个心中乐开了花,都纷纷起身要敬赢玄一杯。 赢玄当初在乌太图的手下生活了很长的一段时间,对于草原的习俗自然也十分的清楚,此时入乡随俗,和那些部落首领们也不客气,端起大碗酒就和他们一口干掉,丝毫没有扭捏做作,就这样,反而更引起了这些部落首领的好感。 草原上的人就是这样,天生豪迈爽朗的性格,和他们说话不用谦虚客气,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坦坦荡荡,如果你在草原太过扭捏做作,或者太过谦虚反而会被认为是一种蔑视和部族中。 就在诸位部落首领与赢玄打成一片之时,坐在帐中的庆格尔泰的儿子格图却不削的撇了撇嘴,有些轻蔑的说道:“不就是不知道从哪儿学了几句我们草原的话嘛,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中原人也就只能读读书,学学我们草原人说话,若是论到真男人,你们中原人就差远了,各个长得跟竹竿似的,软脚的羊羔子。” 第一百一十九章 骑射比赛 软脚的羊羔子是草原上的胡人对别人最轻蔑的称呼,尤其是对于男人,这就相当于在中原被骂成懦夫、无能一般,在草原这个以强者为尊的地方,被骂成懦夫无疑已经是最最轻蔑和不尊重的表现了。 格图话音刚落,完颜初雪便横眉一竖,娇斥道:“大胆,格图你太过分了。” 完颜初雪不发话还好,她一声呵斥,听在格图的耳中就是偏袒赢玄,于是格图的心中便更不是滋味儿了。 醋劲大发的格图此时将脖子一拧,毫不示弱的大声说道:“难道我说错了吗?论到射箭,他们中原人怎么和我们草原人比,不过是群软脚的羔羊罢了,有本事让他找个中原人和我比试比试,哼——,你敢吗?” 格图轻蔑的望向赢玄,眼神之中尽是挑衅的目光。 此时,赢玄没有做声,他的眼睛却眯的更小了。 此时,格图将问题的程度提高到了草原人和中原人的高度,那些部落首领们此时也不再出声帮腔,只是默默的看着场中尴尬的气氛。 “格图,你休要胡闹,晋王是堂堂一国的皇子,怎么可能下场和你比试呢,休要给我再丢人了,给我滚出去。” 庆格尔泰自然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僵,虽然他对儿子爱慕完颜初雪没有反对,他虽然不奢望自己这个野熊一般的儿子娶到天仙一般的完颜初雪,但完颜初雪这次突然带着赢玄回来,这多少让庆格尔泰有些不满,作为落雪原上的主人,至少要嫁也得嫁个草原人吧,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嫁给一个中原人。 所以庆格尔泰才没有在格图刚一开始发言就制止他,他就是要给赢玄一个难堪,但这个难堪庆格尔泰把握的也十分老到,那个意思和氛围到了就好,见好就收,此时再出来收场再合适不过。 但他没想到,他的宝贝儿子却没有给他面子,仍然拧着脖子,对着赢玄大声喝道:“软脚的羔羊,你敢接受我们草原勇士的挑战吗?如果不敢,你就给我滚出草原,我们这里不欢迎懦夫。” 完颜初雪此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刚想站起身怒斥格图,却被旁边的赢玄拉住了,只见赢玄微微一笑,说道:“看来今日是一定要比试不可了。那好吧,我接受你的挑战。” 赢玄此时脸上虽然在笑,但他的心中却充满了怒火,不管到了哪里,总会遇到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 赢玄刚站起身,庆格尔泰却匆忙起身阻止。 庆格尔泰十分清楚儿子的个性和实力,赢玄虽然传闻参加过角斗士大赛,但是他的儿子也不是个省油的灯,而且以赢玄和格图如今水火不容的形式,格图一定会抓住机会制赢玄于死地,赢玄若是死了,那他带来的一千多秦军必然会为他报仇,而且完颜初雪也必然会为自己的情郎索命,到时候自己这些手下就有些不够看的了,所以赢玄绝对不能出事。 “晋王殿下是千金之躯,怎么能亲自下场呢,我看晋王不如派一名手下的武将与小儿比试比试即可。” “父亲——”格图有些不满的喊道。 “住嘴。”庆格尔泰双目一瞪,顿时把格图的话硬生生的挡了回去。 “殿下,您看如何?”庆格尔泰带着谦恭的笑容,又一次向赢玄问道。 此时,庆格尔泰的笑容落入赢玄的眼中,让赢玄感到一阵反胃,赢玄厌恶这种太过虚伪的政治伪人,但赢玄还是强耐住了厌恶,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听大长老的好了。” 赢玄看得出庆格尔泰是铁了心不让自己下场了,所以也没做什么挣扎,便爽快的答应了,既然是比弓箭,赢玄便叫人召来了皇甫俊。 作为这一代神弓震天的主人,皇甫俊的箭术自然是无需置疑的,更何况此次皇甫俊听闻是为了赢玄而比赛,更是拿出了十二分的专注来比赛。 比试在大帐之外举行,赢玄在那些部落首领的陪伴下来到了大帐之外坐下。 此时,只听那“咚!咚!咚!”的鼓声不紧不慢地敲响,赛场之上皇甫俊和格图都已经准备就绪,场外观战的数千人都兴致勃勃的看着场中。 此次的骑射比赛以三箭决胜负,看谁能在三箭之间射中靶心的箭支最多,那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咚——”一声重鼓之后,皇甫俊和格图已经到了出发点上,他们胯下的两匹战马全精神扒擞,跃跃预试。 皇甫俊此时手执神弓震天,目光斜睨一眼格图,只见格图此时已经换了一身草原独有的皮甲,目光冷漠,就像一具没有生命的石像一般,只有他握住弓箭的手在微微发力,感觉得出他内心的期待。 此时,赢玄的目光也落在来格图的长弓上,那是一把墨黑色的长弓,引臂长六尺,弦细如丝,在阳光之下,闪烁出一阵黑光。 “好一把墨玉弓。”赢玄不由的低声道。 赢玄的低语自然全都落入了那些草原的部落首领耳中,他们的脸上也不由的流露出一副自豪的表情。 这把墨玉弓也是当世少有的绝世好弓之一,没有人知道它的出处,但它的每一次出现,必定都是在一个绝世强者手中,没想到这一次居然会出现在了格图的手中。 “咚!”一声闷鼓再次响起,这是比赛的开始的号令。 皇甫俊和格图两人顿时同时一声大吼,一起纵战马飞驰而出,两支箭如闪电般同时从他们手中射出,呼啸着向一个箭靶射去。 “叮——”一声金属交戈的巨响,两只铁箭竟然在临近箭靶时相互撞击在了一起,同时落在了地上,引来众人的一片惊呼,谁也没想到,第一箭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可恶的中原人。”格图低声咒骂了一句,此时他已经收起了轻视之心,一箭过后,他知道,与自己对决的这个中原人不简单。 格图动作快疾,从肩后箭壶又中抽出一支箭,双腿控马,腰部发力,战马猛地调头,这一瞬间,他拧身拉弓,箭脱弦而出,疾快如飞,朝着箭靶上红心的正中而去。 可就在这时,意外发生了,皇甫俊的铁箭竟然后发先至,又是叮的一声,格图的铁箭再一次被撞飞了出去。 “混蛋。”这是在必得的一箭又被皇甫俊磕飞了,格图的心中顿时火气上涌,再也无法淡定下来了。 三箭如今已经射去两箭了,最后这一箭至关重要,若是这一箭还是被撞飞了出去,虽然结果依然是不胜不负,但是实际上就是格图输了,因为他的箭无法躲开皇甫俊的箭。 这个人,格图自然是丢不起的,他的眼中顿时闪过了一阵寒光。 格图回手抽出第三支箭,再一次朝着箭靶的红心射去。 这一箭刚一射出,皇甫俊的箭便被迅速的架上了震天弓,刚准备射出之时。 图格的靴底却忽然露出一截一寸长的利刃,他动作疾快,猛地踢中了皇甫俊胯下的战马的前腿,顿时血光迸出,战马一声惨嘶,前腿失去支撑之力,顿时前腿一跪,将皇甫俊从马身上向前扔了出去。 就在这种危机时刻,皇甫俊手中的箭在他身体被惯性扔出去之时,同时射了出去。 危机时刻的一箭,呼啸着划破了空气的阻碍,带着尖利的呼啸声而出,这一箭虽然无可挑剔,堪称完美,但皇甫俊终究还是被刚刚的战马一滞,失去了追击格图的铁箭的最好时机,如今铁箭再出,终究已经是晚了片刻。 须臾之间,格图的箭叮的一声,正中红心。 四周观看的众人顿时发出一片惊呼,但欢呼声刚一爆发出来,全场的欢呼声便又瞬间戛然而止。 因为皇甫俊所射出的那一箭,虽然没有赶上格图的箭,但却又一次精准无比的射中了箭靶之上格图的箭,从箭尾只穿到了箭头,将格图射在靶心上的箭从中一分为二,断成了两半。 四周寂静无声,只听见马蹄声在赛场上奔响,每个心中都十分的惊讶,惊讶皇甫俊在被扔出马身的那一刻,居然还能射出如此完美的一箭,这就算是草原上的箭射也是无法做到的啊。 赛场上,皇甫俊默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从马腿上摸到了一手血,他心疼的从怀中出去一条长帕,小心翼翼的为那战马包扎起来。 草原人素来爱马,他们的生活也离不开马,每一个草原人都是从马背上出生,马背上成长,所以他们对马有着一种特殊的情感。 此时见到皇甫俊竟然如此爱惜马匹,他们对皇甫俊也不由的好感倍增,同时对格图的无耻也行也感到了无比的厌恶。 这一场比试,皇甫俊胜了,胜得理所当然,胜得干净利索。 另一边格图紧紧的握着手中的墨玉弓,不甘的望着那个只余留皇甫俊的箭靶。 这一场骑射比赛极为的短暂,但却极为的精彩,让众人都看得十分的满意。 “真没想到晋王殿下手下竟然有如此勇士,真是厉害,布托佩服之至。”一个叫做布托的部落首领率先站起身,表达了自己的敬意,紧接着,其他的部落首领也纷纷起身表达自己对于勇者的敬意,虽然大多都是在恭维赢玄而不是皇甫俊。 第一百二十章 要战便战吧 骑射比试既然已经结束,那么酒宴自然又要重新开始,只见两队草原少女托着酒壶姗姗列队而入,为首的是、一名十五六岁的草原少女,头发盘成小辫,皮肤白皙,眼睛像宝石般明亮,身材修长,鲜红的嘴上带着迷人的微笑,脸色红润,就仿佛初升的朝霞。 她穿着镶有金边的胡袍,腰间系着一条银丝腰带,佩戴着金刀、银铃、玉牒,脚踝上的金环叮当脆响,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路款款走来,俨如草原上最美丽的鲜花绽放。 少女的到来顿时让大帐中爆发出了一阵喝彩,所有人都会心地笑了起来,眼睛紧紧的盯着场中的那个少女。 能在贵客面前展示草原美女,这也是草原主人的一种荣耀,庆格尔泰捋须轻笑。这个少女叫格敏,是落雪原上仅次于完颜初雪的美人,更是他庆格尔泰的掌上明珠。 格敏的身后此时还跟着一个少女,手中端着铜盆,来到了赢玄这个贵客的面前,里面是一盆清水,赢玄知道是让他洗手,他知道草原的胡人在迎接贵客之时,规矩极为讲究,每个细节都不能搞错,搞错一点点就是轻慢主人。 一般在这个时候客人洗手是没有什么规矩的,很随意,但此时,一个陌生的美丽姑娘在旁边看着,这让赢玄多少有些窘迫,虽然这个少女与完颜初雪和乔怜雪比起来还稍逊一筹,但是终究还是个漂亮的姑娘,于是赢玄将手深入盘中,洗的很认真,生怕哪里出了错,让那姑娘笑话了。 少女格敏见赢玄小心翼翼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她捂住嘴,笑得娇躯直颤,庆格尔泰却瞪了女儿一眼,笑着对赢玄道:“将军,这里洗漱也没有规矩,可以随意,不必这般严禁。” 听得庆格尔泰的话,赢玄的老脸顿时边红了,坐在她身旁的完颜初雪却不知何时伸来一只纤手,在他的腰际狠狠一掐,顿时,赢玄那张涨红的老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加丰富了。 洗漱完之后,格敏又姗姗上前,给赢玄的酒碗注满了马奶酒,然后端酒碗,轻轻一躬身,柔软的双手将酒碗端给了赢玄,明亮的眼睛注视着他,用甜美的声音说道:“尊贵的客人,为您斟满一杯醇香的美酒,真诚的草原人为您祝愿。请您喝下这深情的美酒,草原保佑您幸福安康!” 赢玄知道草原人的待客之道,会有最美丽的少女来敬酒,而且敬酒之时会唱敬酒歌或者说敬酒词,格敏此时说的便是敬酒词。 这一杯酒无论如何都是要喝的。 赢玄接过马奶酒,一口气便将碗中那微微带着酸涩,带着一丝奶香回甜的马奶酒全喝完了,赢玄已经不是第一次和马奶酒了,所以也没有普通人第一次和马奶酒的那种不适,反而显得十分的自然,这让草原上的人们看着十分的开心,你看堂堂的秦国皇子也喜欢和我们的马奶酒。 赢玄的豪爽顿时也引起了格敏的注意,格敏是草原女儿,热情奔放,明亮的眼睛凝视着赢玄,丝毫没有顾及到同样坐在她身旁的完颜初雪,在草原上,每个人都有权利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即使是公主的男人,平民少女依然有权利去追求,所以格敏的热情才会肆意的这么肆无忌惮,而完颜初雪却只能选择默不作声。 赢玄虽然久经情场,但终究还是个汉家男儿,面对这么炽热的眼神,他只用羞涩的报以礼貌的笑容。 格敏的敬酒词还在继续,赢玄杯中的酒也被满起了一次又一次,格敏的敬酒词不停,那赢玄的杯中酒不能空。 就在赢玄端起碗准备喝第八碗时,大帐里爆发出一片鼓掌声,他已经连续喝了七碗了,马奶酒虽然比不上那烧刀子烈酒但酒劲却依然不小,能连续喝下七大碗,也足以让人敬佩了,大帐里的主人们都已经感到了他的敬意。 “格敏,不要再说下去了,你是想把我们尊贵的客人醉倒扛回自己的帐篷中吗?哈哈。”庆格尔泰站起身,扶着胡须,笑道。 草原人性格奔放,即使是父女也可以这般开玩笑。 庆格尔泰此话一出,顿时引起了其他部落首领的哈哈大笑,纷纷向庆格尔泰道喜说小天鹅终于长大了。 格敏虽然此时羞红了脸,但还是热情的对上了赢玄的眼神。只不过,她不知道的是,此时赢玄的腰际已经被完颜初雪不知道掐了多少下了。 不过整个大帐之中依然还是有些人黑着脸,就比如格图。 格敏走到赢玄的身边,低低的声音传入他耳中,“汉家男儿,我叫格敏。” 说完,就在赢玄还在微微一怔之时,格敏的裙裾已经飘远,等他忽然反应过来,却不由的苦笑了一下,真是个——热情的小丫头。 这时,两名大汉抬着一只大盘进帐,大盘里是一只烤好的整羊。 庆格尔泰笑着站起身,他亲自操刀,将最肥美的羊后腿肉切给了下来,亲自呈到了赢玄的面前说道:“尊敬的客人,这是整只羊最美味的肉,献给最尊贵的您。” 这羊后腿上的肉因为羊奔跑时都要借助后腿的力量,所以这后腿肉也显的格外的有嚼劲和美味,一般都是献给最勇敢的勇士的,但此时招待赢玄,自然是献给最尊贵的客人了。 就在这时,一直憋着气的格图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站起身道:“这是献给最勇敢的勇士的,他有什么资格享用?” 格图的话语一出,顿时所有人的眉头都皱了起来,如果说第一次格图站出来挑事儿,其他人还能当是看戏,那这一次,所有人都不在容忍格图的无理取闹了。 败军之将,何谈言勇?既然输了那就是输了,如果输了还不停的站出来挑事,那就是无耻的无赖行径,这是草原人最为不齿的。 就连格图也忍不住大声叱喝道,:“格图,你给我滚出去,立刻。” “凭什么?我讲的是事实。”格图脖子一拧,倔强的说道:“打败我的是他的手下,不是他,我不是败给了他,我不需要以一个失败者的态度阿谀奉承他。” 庆格尔泰刚想呵斥,格敏却不知何时跑了进来,指着格图呵斥道:“格图,你太无耻了,不要在这里丢我们部族的脸。” “这是和你亲哥哥说话的态度吗?这里没有女人说话的分,你给我滚出去。”格图毫不犹豫的以最尖利的话语将格敏的话糖塞了回去。 格敏眼睛一红竟然哭着跑了出去。 “那我不知道有没有说话的资格呢?”完颜初雪寒声说道。 完颜初雪话音刚落,那些只忠于完颜初雪的部落首领们登时蹭的一声站了起来,他们的手全都攀上了腰间的弯刀,所有人都相信只要格图敢说一个不字,这些部落首领们必然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将他碎尸万段。 一时间,整个大帐之中的气氛全都凝固了起来,沉闷的让人透不出气来。 格图被完颜初雪的强势惊的愣在了当场,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此时,自然只有庆格尔泰才能站出来打圆场了,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长生天给了他这么一个只长力气不长脑子的儿子,他也只能努力的护他周全了。 “公主殿下息怒,格图不是有意冒犯您的,还请您不要怪罪,回去,我一定好好将他教训一顿。” 庆格尔泰既然亲自出场赔罪,那这个面子完颜初雪自然也不能不给,冷冷一哼,便一拂手,说道:“既然大长老这么说了,那我便不再追究,但是我不希望还有第二次,现在,格图,你给我滚出去,我不想再见到你。” 被一个自己深爱着的女人这般呵斥,格图的脸逐渐因为愤怒而变得涨红,在所有部落首领的注视下,他的手紧紧的握成了拳头。 “哼——”恼羞成怒的格图重重一哼,指着赢玄大声说道:“是男人,你就下来与我一战。” “放肆。”完颜初雪和庆格尔泰几乎是同时喊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全都弥漫着愤怒。 “呵呵,看来今天,我是非要下场不可了。”赢玄拍了拍手,有些苦笑着站起身,迎上了格图的目光,戏谑的说道。 “晋王——” 庆格尔泰刚想阻止,却被赢玄挥手一挡,说道:“大长老,这一场较量关乎于一个男人的尊严,既然要战,那便战吧,还请您不要阻止。” 赢玄的那句既然要战,那边战吧,顿时让场中的那些部落首领们感到一阵热血沸腾,不由的拍案而起叫唤着:“晋王好样的,热血好男儿。” “好,那便战吧。”说完,格图突然拔出弯刀,在没有任何警示的情况下,一跃而起朝着赢玄刺去。 “无耻。”大帐之中,几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的叫了出去。 但格图却不管这行为到底无不无耻,他在意的是能不能杀死赢玄。 面对格图的刀锋,赢玄不躲也不避,当格图的弯刀临近身前,即将刺破他的衣服之时,赢玄的手突然闪点般搭上了格图的臂弯,格图的手竟然再也无法前进寸许。 赢玄狞笑着大吼一声,另一只手握成了拳头,在格图的惊愕之下,一拳挥在了他的左脸之上,顿时,格图的身体犹如一个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向了左边,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沉闷的重响。 所有的部族首领们此时全都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地上的格图,没想到,那位看着文质彬彬的晋王殿下,竟然一拳就将落雪原的有数的勇士打倒了,这是多么生猛的拳头啊? 格图不甘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也不管那嘴角的鲜血,嘶吼着刚想再次冲上去,就在这时,帐外却传来一一声紧促的尖叫声。 第一百二十一章 为你守护这片草原 听到这尖利的尖叫声,顿时大帐之中,所有人的脸都刷的一下白了,因为他们都听得出,那声尖叫声来自谁。 刚刚起身的格图此时再也不去理会赢玄了,转身大吼一声便冲了出去。 只见那大帐之外有三个年轻人正围着格敏,格图顿时大怒道:“你们是什么人,谁敢动我妹妹一个手指头,我杀他全族。” 就在这时,大帐外一个冷冷的声音传来:“不过是个小小的族群,居然还敢这么大的口气,敢说杀我全族,你活腻了吗?” 此时走出大帐的那些部落首领们顿时一片哗然,人人怒视帐外,只见那围着格敏的三人,为首的是一名草原贵族模样的男子,他们推开了刚刚冲过来的落雪原的侍卫,迈步走了过来。 “格图,刚才的话你敢再说一次吗?” 这时为首的那个贵族模样的男子抬起了太,只见他是一个二十岁出头的年轻人,他似笑非笑地看了格图一眼。 格图脸色大变,扭头向逃回到自己背后的格敏望去,此时格敏脸色惨白,十分畏惧的向后退了两步,她刚刚尖声惊叫是因为她认出了这个年轻人是如今西胡完颜家的完颜赤,那个犹如梦魇般挥之不去的可怕男人。 当年完颜家还未独立之时,完颜赤在外出游玩之时遇到了格敏,一时之间惊为天人,竟然强行要与她定下亲事,当时庆格尔泰还未来到落雪原,势单力薄,只能委曲求全答应了下来,但却一直以格敏年纪小而拖延婚事,如今粗粗一算,格敏也已经是个十六岁的大姑娘了,但没想到完颜赤居然还未忘记格敏,竟然亲自来了。 “格图,你退下!” 庆格尔泰缓缓来到人前,他极力掩饰住眼中一丝惊慌,笑呵呵道:“原来是远道而来的西胡雄鹰,不知来落雪原有何贵干?” “老头,我来干什么你应该不会不清楚吧。”完颜赤寒声问道。 “那件事日后老夫自然会给你个交代,今日我们落雪原在招待尊贵的客人,还希望您先回去。” “哼,不过是群秦狗。”完颜赤望着赢玄,不由的冷眼嘲讽道。 他与赢玄也算是老熟人了,当初神兽角斗场的那场刺杀,那个想杀死赢玄的黑衣人就是完颜赤所指使的,只是赢玄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而已。 “完颜赤,这里可不是你们西胡,说话最好留点心眼,不然我不介意将你永远的留在这片草原之上。”完颜初雪阴寒着脸,望着完颜赤。 完颜初雪虽然对东胡也没有什么感情,但终归是她的家族所掌管的国家,完颜家从东胡独立出来,完颜初雪多少还是有些心存不满,此时见到完颜赤竟然还敢在自己的落雪原上耀武扬威,她的心中顿时有些怒火中烧的感觉。 完颜赤虽然愤怒,但他的心中依然有些忌惮,毕竟如今还在人家的地盘上,万一发起狠来的完颜初雪真作出什么出格儿的事来,恐怕自己的这条命还真就撂下了。 想到这里,完颜赤不由的冷冷一哼,带着身后的两个随从转身离去。 这场宴席此时经过这么几次三番的闹剧此时已经是开不下去了,众人纷纷告别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赢玄在完颜初雪空档的大帐之中坐下,他心中布满了冷笑和警惕,西胡与落雪原之间隔了绵延数千里的草原,如今西胡的完颜赤竟然堂而皇之呈现在落雪原各部首领春猎的营地之中,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在自己之前便已经先到了这里,所以庆格尔泰的侍卫才没有拦截他们,这就证明了庆格尔泰和西胡有勾结。 若是庆格尔泰投靠了西胡,那就意味落雪原的覆灭,而大秦王朝的北方也将再一次直接与西胡接壤,面临西胡铁骑的威胁。 赢玄没有说话,他慢慢的端起酒,皱着眉头想着应对之策。 “我尊敬的秦军勇士!在想哪个狐媚的姑娘呢?”完颜初雪有些吃味儿的从背后抱住了赢玄,纤纤细手如藤一般缠上了赢玄的脖子。 赢玄闭上眼,深吸了一口完颜初雪身上独有的幽香,将身子舒服的靠在了完颜初雪的身上,笑道:“这不正是在想你这个狐媚子嘛。” “哼——”完颜初雪一把推开赢玄,详怒道:“你才是狐媚子呢,我看你定在想格敏。哼。” 赢玄转过身,一把将完颜初雪揽在了怀中。在她肌滑如雪的脖颈上轻轻亲了一口,笑道:“怎么一股子大醋味儿。哈哈哈。” “还不是因为你。”完颜初雪在赢玄的额头轻轻一指,而后又欢欣鼓舞的扑到了他的怀中。 赢玄轻轻抚摸着她顺滑的秀发,:“完颜赤能这么无声无息的出现在的你的落雪原,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完颜初雪眼垂微低,轻声说道:“怎么会不奇怪呢,我曾想直接将他们赶出去。但是依照我们草原的规矩,在宴席没有结束之前,只有朋友,没有仇敌,所以我也不能破坏了草原的规矩将他们怎么样。” “那如今宴席已经结束,他们也该从朋友变回敌人了吧。” “你想干什么?”完颜初雪从赢玄的怀中挣了起来,她从赢玄的口气中她能知道赢玄定然想将完颜赤的小命留在落雪原。 赢玄将完颜初雪重新懒回怀中,轻声道:“你是我的女人,我总得给你营造一个安生的环境。你这落雪原上如今有许多跳梁小丑,我这个做男人的,总得为你把这些小丑全都阵一震,免得他们不知道天高地厚,在你的落雪原闹事。” ????????????????? 离营地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湖,叫做科尔湖,春天的科尔湖,水并不是怎么清澈,冰雪刚融化没多久,带来的水量也不是很多,但总还有一人多高。 此时,湖面上漂浮着冬天残留的枯草和从远处山原吹来的树叶,使湖水的颜色变得和青草一般嫩绿。 在紧靠科尔湖的一片草地上,西胡人扎下了百余顶帐篷,千余名西胡的骑兵正在忙碌地收拾物品,这些人全是完颜赤带来的,全是他的贴身侍卫。 此时,在离营地不远的湖面上,一支芦管缓缓的在湖中移动着,慢慢靠近了营地,几名在湖边打水的西胡士兵,谁都没有注意到水面这根移动着的小芦管儿。 西胡的士兵拎着水罐,有说有笑地走远了,这时,芦管儿逐渐的上升,不多时,便露出了个乌黑的脑袋,那湿嗒嗒黑发之下,露出了一双闪烁着精光的小眼睛。 他便是李在道,李在道精通闭气的功夫,水性自然也十分的好,此时他像一条水中的鱼一般,奉命来探查西胡人的情报。 这时,李在道看见完颜赤离开了他的大帐,一名草原贵族将装得满满的皮囊交给了完颜赤,完颜赤打开皮囊一看,微微一笑,转身回到大帐之中。 那个给完颜赤送皮囊的草原贵族李在道见过,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而且这个人是庆格尔泰的追随者。 李在道暗暗忖道,:“看来还真有猫腻。” 就在这时,只听几声黄莺叫,李在道的小眼睛蓦地瞪大了,这是他那负责望风的兄弟与他约好的暗号,黄莺一响就代表有人在向他靠近了。 李在道重新叼上了那杆芦苇,无声无息的又潜入了水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等李在道重新出现之时,他已换了一身干衣服,向赢玄汇报着自己的发现。 “他们有一千人左右,个个身材高大,非常勇猛,都身着铠甲,营地里大概有百顶帐篷,想来完颜赤把他手里最精锐的亲兵队送来了。 赢玄眉头一皱,又问道:“营帐之间的间隔如何?” “间距很密,营帐之间只有一尺左右。” 赢玄微微一笑,点点头,若是等以后劫营的时候,这或许可以当着一个可以利用的条件。 李在道挠挠头,忽然又想起一事:“我还见到一个小部落的首领出现在西胡的大营之中,好像送了什么重礼给完颜赤似的。” 赢玄点了点头,说道:“呵呵,庆格尔泰有出现吗?” “这倒没有,这个老东西在这个时候肯定不敢出现在西胡的营帐之中,我们的突然出现已经打乱了他的部属,想来他如今还在重新部署呢。” “呵呵,你可别小看了那个老东西,老狐狸一只,精着呢。不过等我们这一次把那些西胡人收拾干净了,他这只老狐狸就老实了。” 说着,赢玄转过身,似笑非笑的望着李在道说道:“听说上次你们是个人能干掉那些隋军,是因为你们下了毒,不知道这一次,你的那些兄弟们是否已经养好伤了。” 李在道嘿嘿一笑:“上次用了些,不过还剩了点,收拾千把人可能不行,不过能收拾个三四百人的。” “那就足够了,你和你的兄弟只管下药便好,剩下的五六百人就交给天策军的弟兄吧。他们也许就没尝到鲜血的滋味儿了,该给他们开开荤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夜袭西胡大营 西胡人的营地内一片喧哗热闹,中间主帐里灯火通明,两名身材魁梧的大汉正在帐中角力做戏,在大帐里面一张宽大的胡榻上,完颜赤盘腿而坐,哈赤狐低眉顺眼的在一旁伺候着。 “庆格尔泰那个老东西已经明确回答我们了,他拒绝杀掉完颜初雪和赢玄,看来庆格尔泰这个老不死的心理还有别的意思。” 哈赤狐低声向完颜赤汇报着这两日的情报。 “庆格尔泰这个老不死的可精的很呢,他一边通过那些小部族向我进献礼物,一边又不肯动手与完颜初雪断了情分,他算的倒是精,两边都不得罪。但是既然我已经来了,那我就要逼着他站队,至少她的那个宝贝女儿在名义上还是我的未婚妻。作为我完颜赤的岳父,他总得拿些东西陪嫁吧,就比如,这个落雪原。” 完颜赤眯着眼睛,仿佛看到了未来庆格尔泰跪在自己面前效忠并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他的帐中的情景,完颜赤的脸上不由的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那到时候主人在陛下心目中的位置一定超过那个人。属下恭喜主人,贺喜主人,祝主人早登大位。”哈赤狐一脸谄媚的想完颜赤恭贺道。 “哼,只要我得到了落雪原,完颜齐虎那个混蛋,拿什么和我比。”完颜赤嘴上虽然这么说,但是他的心中却不由的有些虚了,因为完颜齐虎确实很可怕。 虽然完颜赤和完颜齐虎都是完颜德光儿子,但是完颜赤身材比较瘦弱,而且他的心性比较阴寒,少有草原人的豁达和爽朗,可谓是草原胡人当中的异类存在。 而完颜齐虎与完颜赤却恰恰相反,他身高近七尺,虎背熊腰,年纪轻轻便是草原上最有名的猛将了,而且,他在西胡独立之时,策反了东胡那支精锐的骑兵,并把他们全都带回了西胡,这让完颜德光龙颜大悦,对完颜齐虎的赞赏不绝于口,也知道此时,完颜赤才知道完颜齐虎一直都是完颜家埋在耶律楚雄身边的一颗钉子。 自从完颜齐虎回来之后,他夺走了原本属于完颜赤的所有光芒,这让完颜赤一直耿耿于怀,所以他想表现,他想立功,他想将完颜齐虎比下去。 所以,完颜赤很自然的想到了落雪原,想到了庆格尔泰。 西胡人在营地之中三三两两的谈天说地,他们却不知道,危险已经悄然降临。 在离他们约数百步外,有十一名黑影正慢慢向他们靠近,相距百步时,这几个黑影突然停住了,这些黑影正是李在道与他的十个兄弟。 李在道远远的凝视着不远处的四名西胡哨兵。 这四个人,每人相距约八十步,他心中迅速计算,如果其中一个人没被同时射倒,那至少要走近三十几步才能看出眉目,这个时间已经足够,关键是不要让他们作声。 他瞥了一眼身后那五个背着长弓的汉子,便低声笑道:“那四个哨兵就交给你们了,别失手了。” 李在道身后的五个汉子微微颔首点头,迅速猫腰奔去,占据好地形之后,五个人全都十分默契的迅速抽出了一支狼牙箭。 这种是狼牙箭,百步外,便可以射穿盾牌和铠甲,这是为了更有掌控,在关键时刻,才换了这种狼牙箭。 只听得几声微不可闻的轻响,那四个烧饼全都应声而倒,连一句惊呼都来不及发出。 解决完门口的四个哨兵,李在道等人趁着黑夜顺利的溜进了西胡的大营。 月夜之下,一名草原哨兵,一个人偷偷的躲在一个营帐背后偷着小懒。 皎洁的月光之下,李在道等人可以清晰地看见哨兵的脖子,哨兵不时扭头向营地望去,似乎被大营那边的热闹所吸引。 “干掉他。”李在道低声说道。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背弓的汉子,迅速的从背后取下长弓,张弓搭箭,慢慢拉开弓弦,瞄准了那个西胡哨兵的脖子,就草原哨兵回过头来的一瞬间,那个汉子手中的弓弦一松,黑色的箭头如一道闪电,射向了那个西胡哨兵。 那个西胡哨兵正好扭头回来,只听的“扑哧——”一声,带着倒刺的狼牙箭瞬间射穿了他咽喉,西胡哨兵捂住脖子,有些不可思议的望向黑夜的深处,喉咙之中发出“呃呃——”的沙哑之声。 那个手执长弓的汉子几乎毫不犹豫,他又一箭射向了那个西胡哨兵,又是一声微不可闻的“扑哧”声,那个西胡哨兵这一次再也没有气力挣扎了,扑通一声,栽倒在了地上。 解决了西胡哨兵,李在道微微一笑,手一挥,他身后的十个人顿时迅速的分散开来,没入了黑夜之中。 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李在道似乎感觉时间差不多了,便迅速的离开西胡大营,来到了潜伏在西胡大营不远处的赢玄面前,微微一点头,说道:“可以发动了。” 赢玄翻身上马,手握长刀,向西草原人营地催马缓缓而去,他的身后,是一千多人的天策军,他们都在期待着最后的冲杀信号。 赢玄向着身后微微一招手,天策军无声无息纵马上前,只要不是快速奔驰,柔软的草地就是最好的消声器。 此时,隐入西胡大营的李在道的那十个兄弟此时已经下好了毒,全都偷偷的来到了僻静之处,将那营帐偷偷的点燃了起来。 此时,喝下了被下过毒的酒水的西胡士兵此时突然软趴趴的倒在了地上,虽然不能立刻夺去他们的性命,但却能让他们手脚无力。 发现了异样的西胡士兵刚想大声喊叫,但却突然看见了南面大帐冒起火光和滚滚浓烟,西胡大帐一座挨着一座,间距很小,一顶大帐着火,全部都要遭殃。 西胡士兵急匆匆的跑到完颜赤的大帐之中向他禀报,听得禀报的完颜赤急得大吼:“愣什么?还不快去救火!” 西胡大营因为这场大火顿时一阵大乱,数百人向南面奔驰而去,数百人拎着陶罐和皮袋,纷繁奔去湖中吊水,另外数百人则奔去拆帐,必须要将火势隔断,以免大火烧毁整个营地,而剩下的那些中了毒的可怜虫,便只能躺在地上看着所有人本来跑去,任由他们踩踏。 完颜赤的眉头皱成一团,他心中感觉有些不妙,怎么会莫名其妙起火,难道是有人故意纵火不成? 他警惕地望向帐外,可火光中,只有耀眼的火星,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此时,赢玄等人已经临近西胡大营,西胡的士兵们突然感到大地在振动,当他们回过头时,惊讶的发现,营帐之外,不知何时多了一支骑兵。 西胡的营地里原本就已是一片大乱,数百余名西胡士兵绝大部分都赶去救火,他们的兵器盔甲都在自己帐中,此时见敌人突然来袭,慌忙放下手中的瓦罐,向自己的营帐跑去。 听到杂乱的喊杀声,哈赤狐赶忙跑出大帐,观望,当他看到天策军身上穿着的秦军铠甲,顿时吓了一跳,他知道是谁来了。 “主人不好了,秦军,是秦军。” 不等哈赤狐话音落下,一支冷箭‘嗖!’地射来,从后面一箭射穿了他的脖颈,哈赤狐惨叫一声,一头栽倒在地。 完颜赤大吃一惊,登时向东望去,只见黑黑暗,近千名秦军骑兵无声无息呈现了,他们冲进草原人营地,将帐前火把扔上营帐,瞬间便使草原大营酿成一片火海。 而营地了的那些马匹,早已被秦军斩断缰绳,战马被大火惊吓,嘶叫着四下奔逃。 完颜赤见势不妙,匆忙跑出营地,跨上一匹战马,便向西北方奔去,西北方是西胡的地盘,只有到了西胡的过节,完颜赤才能算是安全无虞。 此时,又是一支不知来自何处的冷箭向他射来,完颜赤听到身后弓弦声,他本能地一缩脖子,‘嚓!’一声,铁箭从他头顶射过,将他的发髻射断,将他满头的头发全都如瀑泉不洒落了下来。 完颜赤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打马狂奔,几个西胡侍卫顿时打马追赶,紧紧的护卫在完颜赤的身后。 西胡的营地之中,那些手无兵器,身无铠甲,胯下没马的西胡士兵们,就像一群被拔失落了牙齿的草原野狼,被天策军的士兵四散追杀,尸横遍地。 在火光之中纵马狂奔的完颜赤很快被赢玄发现,赢玄低吼一声带着几个天策军便迅速的向完颜赤冲去。 完颜赤似乎敏锐的感觉到有人盯上了自己,他慌忙一转头,只见数十步外一名手执长刀的秦将向自己冲来,那人便是赢玄。 赢玄如一阵狂风般杀到,目光冷厉,手中长刀翻动,“噗!噗!”两声将两个护卫者完颜赤的西胡士兵斩翻下马。 眼看着赢玄就要追上自己了,完颜赤大吼一声,抽出腰间的弯刀转身向赢玄杀去。 赢玄冷冷一笑,他知道完颜赤这个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人定然不是自己的对手,于是他大吼一声,:“纳命来吧。”便向完颜赤飞速冲去。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共抗大敌 赢玄的长刀与完颜赤的弯刀刚一交锋,发出锵的一声巨响,完颜赤的弯刀便如那断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插在了草原之上。 完颜赤惊恐的张大了嘴巴,愣在了当场。 但赢玄不会因为他的发愣而停止手中的动做,只见他手轻轻的挽了一个刀花,刀锋迅速的从完颜赤的脖间划过,完颜赤有些不可思议的长大了双瞳,双手不住的捂上了脖子,似乎想将那被赢玄隔开的喉咙重新粘合似的。 但一切都是徒劳的,鲜血不断的从他的指缝之中流出,他的喉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能逐渐无力的从马背上滑落下来,摔倒在地上,不由自主的抽搐着,直至变得冰冷、僵硬。 西胡营地的熊熊火光和隐隐喊杀声惊动了落雪原上其他的部落,他们纷繁跑出营帐,向远处的火光眺望,他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繁。 庆格尔泰默默地望着远处的火光,他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无可奈何,唯有一声长叹。 天刚亮时,浑身浴血的天策军在赢玄的带领下回到了落雪原诸部的营地,刚一下马,他便径直走入了完颜初雪的大帐之中,他知道此时那些部落的首领们肯定在这里等着他。 果不其然,此时完颜初雪的大帐内一片寂静,二十几名部族首领聚集一堂,正静静的坐着,一脸的忧虑。 完颜初雪见赢玄回来了,嫣然一笑,就像一个妻子看到了远出的丈夫回家一般,温柔中带则欣喜,说道:“你回来啦。” “回来了。”赢玄咧嘴一笑,露出了那一口洁白的牙齿。 “晋王,我想你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庆格尔泰阴沉着脸,喊声说道。 “解释?”赢玄转过头,望着庆格尔泰那张阴沉的老脸笑道:“这就是解释。” 说着赢玄解下腰间系着的一个布囊,往庆格尔泰的脚下一扔,那个布囊如同一个皮球一般滚到了庆格尔泰的脚下,露出了里面的头颅,赫然是完颜赤的脑袋。 “啊——”庆格尔泰大骇,惊恐的向后退了几步,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没想到赢玄这次竟然做的这么绝,竟然胆大妄为到将完颜赤都杀死了。 “完了,完了,全完了,这回大难临头了。你要将我们全都害死了。”庆格尔泰失魂落魄的低声轻语着。 “哼,完颜赤这一次来到落雪原是为了什么,我想你们所有人都应该比我清楚,你们应该也清楚当初为什么要来到落雪原,既然,当初已经做出了选择,到了如今你们就不要后悔,因为你们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赢玄环视大帐中的众人,他凌冽的眼神所到之处,那些部落首领们都纷纷低下了头颅不敢与他直视。 “你不知道,在离我们不远的草原上,还有两万西胡军,他们是跟随完颜赤一起来的,如今完颜赤出了事,他们必定很快就会杀过来的,到时候,我们所有人都会死,都会被杀死的。”庆格尔泰突然血红着眼,大声嘶吼道。 “什么?”所有的人都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 若是在平时,落雪原的所有部落整合在一起,可以调出五万的骑兵,但是如今根本没有时间返回自己的部落调兵,这一次外出春猎也没有带出这么多人来。 “混蛋,庆格尔泰你这个老混蛋,你一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早说,你和西胡是不是早有勾结?” 一个部落首领终于忍不住了,站起身来大声叱喝道。 一支整整有两万人的西胡部队出现在不远处的草原上,但是整个落雪原却没有人收到消息,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落雪原上必定有一个权势滔天之人与他们勾结在了一起,将这两万人的踪迹隐藏了起来。 而这个人必定是庆格尔泰无疑。 “好了,够了,”赢玄阴沉着脸,大声喊道,:“如今不是追究是谁的责任的时候,完颜赤已经死了,到时候与西胡军必定也只有一场死战了,想来他们也很快就会杀来了,我们必须做好迎战的准备。” “我们这次是春猎带出来的人不多,总共加起来只有四千余人,其中能够作战的勇士只有三千人,而现在西胡军却有两万人,如果硬碰根本没有半点胜算。”一个部落首领忧心忡忡的说道。 “不、不、完颜赤是你们秦人杀得,凭什么要我们陪你们一起对抗西胡人的铁骑?”突然一个小部落的首领豁然站起身,大声的抗议道。 “白痴,”赢玄双眼一翻,讥讽道:“完颜赤已经死了,死在了落雪原上,这一个理由足够那些西胡军血洗落雪原了。” “不,只要将你们这些秦人交出去,西胡军就一定会饶恕我们,我们不能陪着你——”这个小部落首领的话还未说完,一把弯刀却突然飞来,刺透了他的胸膛,将他杀死在了大帐之中。 这把弯刀的主人正是完颜初雪。 “我再次提醒你们,你们不要忘了你们当初是了什么跟随我来到了落雪原,你们也不要忘记,西胡这次的目的是什么。”完颜初雪杀死那个小部落首领之后,喊声向大帐中的诸位首领提醒道。 “西胡如今正要与东胡开战,他们定然不敢再派军攻击落雪原,不然以落雪原和莴伯万部的关系,到时候,西胡就要三面开战了,这是完颜德光最不想见到的事,所以只要干掉或者抵挡住这两万西胡军的攻击,我们就安全了,我和我的一千天策军会与你们同生共死,绝不会退后半步。” 赢玄走到完颜初雪的身边,望着底下坐着的部落首领沉声继续说道:“退一万不说,就算抵挡不住西胡的攻击,你们也可以带着你们的族人退到我大秦的国境之中,我以我身上大秦皇室的血脉向你们发誓,我们大秦会庇护你们。” 虽然赢玄的这句话可信度不是很高,但此时此刻却犹如一颗定心丸一般,稳住了诸个部落首领的心,让他们不再那么绝望。 大帐内一片窃窃私语声,庆格尔泰一直认为完颜初雪太过的软弱,不懂得在这乱世之中扩大地盘,所以他想游走于西胡与落雪原之间,获取最大的利益,但昨晚赢玄的果断行动,却打乱了他的策略,令他心中也有些不满,但此时这一切都已经没有退路了,世上没有后悔药可以吃,他看到了一眼赢玄,便冷冷道:“我们秦胡两家世代仇视,你们秦国真的能接纳我们吗?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皇子,你说的话算数吗?就算我们被你们秦国接纳,那到时候,我们还不是会变成被你们鱼肉的傀儡。” “即使秦国不接纳你们,我也可以接纳你们,我的封地就在晋阳城,与你们落雪原相连,到时候你们全都可以进入晋阳城,一旦西胡敢攻击晋阳城,那边代表着战争,我想西胡肯定不会愿意再与我们秦国开战吧。” 赢玄话瞬间征服了所有部落首领的心,所有的争议此时也变得烟消云散,只是他们所不知道是,秦国并不是草原,亲王的封地并不是一个独立的小王国,赢玄能作主的事,其实,并不多,因为他的封地里的官员,也全还是朝廷的人。 而且,赢玄也无权接纳他们,因为在秦国只有皇帝才有权利接纳外族人的投靠,所幸的是,这一切,这些草原首领们都不知道。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完颜初雪率先开口问道。 完颜初雪是曾经东胡的四大将军之一,战功显赫,但此时,她更愿意做个小女人,生活在赢玄的庇佑之下。 赢玄站起身,缓缓道:“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丢失落妇孺财富,青壮向南逃命,要么保护妇孺财富,青壮向北迎战!” 大帐内马上一片叫嚷,有人大吼:“怎么可能?我们只有三千人就算加上你的一千秦军也只有四千多人,对方可是有二万人啊!” “不,我们萨尔哈部落里这里最近,两个时辰内,我部还能调出四千勇士前来助阵!” “我们铁马疏部落在两个时辰内也能敢来八百勇士。 ????????? 大帐内一片喧闹,许多离营地较近的部落首领纷纷将自己部落的勇士全都贡献了出来总共一加,两个时辰后将会有九千多的兵力。 赢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庆格尔泰,他淡淡的说道:“时间已不多,大长老自己决定吧!” 庆格尔泰沉默不语,他知道赢玄说的是实话,如今完颜赤已经被杀了,他的一千多亲卫军也已经被灭了个干净,完颜赤死在落雪原,就算自己辩护说完颜赤的死与落雪原无关,西胡人也必定不会相信,西胡人一定不会放过落雪原上的每一个人。 如果带妇孺青壮逃跑,也必定会被西胡骑兵追上,最后全军覆没,现在只能一战,如果打得好,未必会输,这也是个没有选择的机会,想到这,他终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我们只能应战了,我们落雪原诸部的生死生死,就在此一举。” 第一百二十四章 血染落草原 “呜——” 号角声在落雪原的营地上空回荡,萨尔哈部的八千勇士和铁马疏部落的八百此时也已经刀气全都归拢到了赢玄的麾下,此时几乎所有的部落首领都认为赢玄是这一次最合适的领导者,因为昨夜与西胡的一战,天策军的军人居然只是伤了九十八人,没有一个人死亡,这么低的伤亡率,不得不让那些反对的人都乖乖的闭上了嘴。 落雪原上的所有人都知道,一旦西胡的军队杀到,那么,他们都会遭到屠杀。 为了捍卫家园,保护亲人,落雪原的勇士们义不容辞,年轻的勇士们和家人孩子拥抱告别,他们披上皮甲,拾起长矛弓箭,骑上了自己的战马,从四面八方汇集在一起,汇集下赢玄的战旗之下。 此时,九千多人的秦国和草原的集合军队已经汇集在完颜初雪的大帐之前,他们队列整齐,全副武装,手持长矛、弓箭和利刀,寂穆无声,胯下战马剽悍强健,威风凛凛。 一千庆格尔泰部落的草原勇士在格图的率领下,来到大帐之前与赢玄汇合,格图身披铠甲,手执长矛,尽管他与赢玄有着仇怨,但事关全族生死生死,他也只得把不满压在心中而且他是落雪原上有数的勇士之一,缺战对他是巨大的羞辱。 完颜初雪款款走到赢玄的面前,伸手轻轻的将他有些凌乱的披风整了整,像个送丈夫出征的小女人一般,轻轻抱了抱他,轻声说道:“早些回来。” 赢玄默默的点了点头,他心里明白,如果落雪原覆灭,大秦王朝不仅又将面临一个强悍西胡,而且完颜初雪的命运也将重新陷入颠簸。 完颜初雪身着盛装,缓步走到帐前,对着身前的勇士高喊道:“落雪原的勇士们,西胡的军队已经杀来,一旦他们获胜,他们将席卷我们的草原,抢走你们的妻儿,杀死你们父母,夺走你们的牛养,我们要为生存而战,勇士们,为了我们的尊严,你们,必须血战到底! “血战到底!” 完颜初雪在落雪原上有着无可言喻的地位,此时她这一番慷慨激昂的讲话,顿时让所有的草原勇士陷入了热血沸腾的疯狂之中。 赢玄对着完颜初雪微微一点头,转身对那些整装待发的勇士们喊道:“那就战吧。” “战吧——” 九千多名名战士跟随着赢玄在激昂的战吼中浩浩荡荡的向着西胡军的方向杀去。 赢玄等人没走出去多久,远处便传来了低沉的号角声,二万西胡军队已经呈现在赢玄北面的五里之外,铺天盖地,黑压压的一望无边。 赢玄驰马大喊:“列队,准备迎战!” 天策军的士兵和草原的勇士们迅速整队,排列成方队,神色严峻,战斗之火在他们眼中燃烧。 “呜——”低沉的号角声再次回荡在草原上,东胡的军队显然也已经发现了赢玄等人的存在,两万军队缓缓靠近了过来。 这次这两万西胡军队原本就是完颜赤为了以防万一,准备在必要时强行进攻落雪原的,但如今,完颜赤死了,这两万西胡军便摇身一变,变成了他的复仇军。 两万西胡骑兵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敌人,图拉达骑着马战在大旗之下,他目光阴冷如狼,远远盯着落雪原方向出来的军队。 这般胆大妄为的贱民居然胆敢杀害了完颜殿下,这个仇若是不报,那图拉达的全族恐怕就要被完颜德光全杀死了。 图拉达狂妄地注视前方的飞奔而来的军队,在他眼中,对方定然不堪一击,他忽然挥刀大喊:“仇敌不足万人,杀死他们,落雪原上的女人和牛羊全归你们,杀啊!” !” 两万西胡大军一声大喊,滚滚铁骑奔腾上前,激起滔天杀气,向天策军和落雪原的勇士们猛扑而去。 赢玄缓缓举起了长刀,他厉声高喊:“勇士们,让仇敌的血染红这片土地吧,为了我们的亲人,为了我们的家园,为了我们的荣耀,杀啊!” “杀!” 所有人都狂吼着,向西胡骑兵迎战而去,他们要用这一战奠定他们的威名,要让信奉强者为王的草原上到处流传着他们落雪原的名字。 “杀啊!”天策军与落雪原所组成的联军与两万西胡军终于碰撞在了一起,如一只铁拳,直击西胡人的要害之处,此时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他们要破釜沉舟,血战到底。 “轰!——”两支军队在草原上猛烈相撞,刚一接触便人仰马翻,鲜血四溅,惨叫声不绝于耳。 赢玄挥舞着长刀,驾着战马,冲杀在前。一路上,无数的血光迸出,阴寒的长刀划过了一名西胡军官的胸膛,一刀将他砍翻下了马,赢玄冷喝一声,长刀上下翻飞,又瞬间将冲杀而来的四人砍翻下了战马。 忽然,一支长矛从赢玄的身后刺来,但赢玄本能的一侧,那支长矛便刺了一个空,赢玄不加思索,回身一刀,“噗!”的一声,人头飞起,一名偷袭的西胡军官的脑袋顿时被劈飞,热血从脖腔喷出,溅了赢玄一身。 在赢玄的身后,朱大赤和尉迟野挥动着手中的兵器,紧紧的护卫在了他的身后,俨如两只堕入羊群的猛虎,在敌群中劈打砍刺,打得敌军血肉横飞,人头横飞。 不多时,赢玄三人已经杀出了一条血路,两边死尸累累,沸腾的热血在他们心中沸腾,亮丽的铠甲已经被敌军的鲜血染红了。 有了如此猛虎一般的统帅,其他的士兵们顿时也迸发出了无比勇气,杀得西胡的士兵哭喊哀嚎,他们所过之地,留下了一地的残肢断臂。 但这些西胡士兵也全是西胡军的精锐,个个勇猛善战,经过一阵慌乱之后,又迅速的抵抗住了天策军和落雪原的联军的攻击。 草原上的战争其实不像中原军队那样讲究阵法,用旗、鼓、金来指挥战争,他们是靠勇力取胜,跟随首领冲锋陷阵,并且军纪不严,一旦士气受挫,或者伤亡跨越三成,就会解体。 赢玄指挥的这一战,就是抓住这一点,敌军确实太多,军力悬殊之下最可怕的还是对方全是精锐,这一战打异常惨烈,此时战场上已是死尸遍地,血流成河,九千多联军勇士已经死伤无数了。 但与此同时,图拉达的眉头也已经皱的快要打成结了,他看得出战争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了。 赢玄此时一眼便看到了图拉达,顿时兴奋的一架马肚,更加迅速的向图拉达的方向杀去。 此时,图拉达的颜色也有一些阴沉,他显然没有意料到对方竟是如此犀利,竟然在两万大军中冲杀的如此勇猛,还一路杀到了这里。 “老朱,尉迟,加把劲,随我杀上去。”赢玄大喝一声,手中的长刀虽然已经被磕出了无数道口子,但犀利的长刀挥动,依然带出了无数道血柱。 此时,图拉达也终于忍不住了,他抽出一支铁箭,张弓搭箭,顿时箭如流星闪电,向赢玄疾射而去。 铁箭发出的呼啸声被战场上的喊杀声掩盖,当赢玄突然发现眼前呈现一支箭时,已经来不及躲闪。 “十四爷小心。”朱大赤大声吼道,但他此时想扑身去救,已经太迟了。 “噗!”一声轻响,强劲的箭矢射穿了赢玄左臂的肩头,赢玄惨叫一声跌下了战马。但未等其他的西胡士兵围上来,尉迟野与朱大赤两员虎将便冲了上来,将赢玄护在了中间。 赢玄爬起身,一咬牙,将肩头上的铁箭从中折断,虽然还有半截铁箭还留在赢玄的身体之中,但赢玄却强忍着剧痛,站起身,喊道:“老朱,尉迟掩护我杀上去。” 朱大赤和尉迟野一点头,顿时一前一后将赢玄护在了中间,再次向图拉达杀去。 此时,图拉达也被赢玄的凶悍吓得有些心惊胆跳,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个念头,立刻逃出落雪原,逃回西胡。 但往往你越想干什么,老天就偏不让你干成,当图拉达发现身边传来一连串的惨叫声时,他才忽然发现,赢玄已经出现在他的不远处。 “给我上,给我上,给我挡住他们。”图拉达调转马头一边准备逃窜,一边有些惊慌的大吼着,他身边的几名侍卫大吼一声,一起扑了上去,朱大赤镔铁大斧一横,片刻将最后那几名图拉达的亲卫挑下了马。 这时图拉达已经奔出了数百步远,赢玄冷笑一声,手中倒拿横刀,大吼一声,将横刀直直的掷了出去。 横刀带着尖利的破空之声,飞了出去,噗哧一声,刺透了图拉达的铠甲,从他的后心刺了进去。 图拉达低吼着从马上摔了下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尉迟野冲到了王旗下,一刀劈断了旗杆,两丈高的王旗轰然倒下,主将阵亡、王旗倒下,使西胡军一阵大乱,那些西胡士兵们再也无心再战,开始撤出战场。 西胡军一退,顿时就俨如多米诺骨牌倒下一样,溃退的一百退敌。而天策军和落雪原的勇士们个个都士气如虹,勇不成挡,趁胜追击,杀得西胡军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鲜血染红了落雪原。 在战场数里外,庆格尔泰正率领各部落贵族站在高地远远的望着战场当他们看到西胡军的王旗倒下的那一刻,顿时发出了一阵喝彩之声。 格敏那如同宝石般湛蓝的眼中却闪烁着明亮的光泽,她远远望着战场,低声自言自语,“我就知道,他是个无所不能的勇士,他是长生天派下来的保护我们落雪原的勇士。” 第一百二十五章 劫后欢庆 这一战,赢玄以九千余人战胜了西胡两倍于己的军力,杀敌之数超过了一万余人,创早了草原的历史上最辉煌的战绩之一,这一战使他威震草原,大秦晋王之名开始在草原上传播开来,而落雪原也彻底被视为了秦国的附属。 一场惨烈的战役结束,落雪原的八千勇士阵亡了三千余人,没有受伤的士兵不到五百人,而一千多天策军这一战也阵亡了六百余人,活下来的没有一个身上是不带伤的。 这一战落幕之后,西胡自然不敢再派大军前来围剿,落雪原也在经过这一战之后扬名草原。经过几日的修整之后,在科尔湖畔的草原营地里,完颜初雪正在给阵亡的士兵举行祭奠,死者集尸于帐内,庆格尔泰和那些部落首领们杀羊马祭奠,并走马绕帐七周,其中一人至帐门前用刀割破自己的脸,血泪交流,战士们的尸体将运回本部,交给他们的亲属进行火葬。 在科尔湖的另一边的不远处,阵亡的天策军将士们也同样在举行最后的葬礼,六百多天策军阵亡,就连主将赢玄也受了轻伤,这对天策军来说是一个重大的打击。 但此时,没人会在意这些,因为所有的士兵此时全都互相参扶着,全都默默的在为阵亡的弟兄致哀。 赢玄走到摆着六百多天策军尸体的高架之前,高声说道:“你们的威名将永留草原,你们的勇敢将于世长存,你们是草原的英雄,更是大秦王朝的英雄,你们的子孙后代将永生永世的铭记你们的功德,愿你们在天之灵可以安息。” 说完,赢玄将火把放在了那高架之上,那丢满了干柴和火油的高架一下子便燃起了熊熊烈火,将那六百多天策军的兄弟吞噬到了火焰之中。 “兄弟,一路走好。”赢玄望着那熊熊烈火,双眼不由的红了,往日的种种犹如慢电影一般,不停的在脑海中回放,望着这些即将消失在火海之中的弟兄,赢玄的心中感到了深深的内疚。 “兄弟,一路走好。”幸存下来的七百多天策军的军士们全都血红着眼,虽然努力不想让眼泪掉下来,但却怎么也抑制不住那满眶的人类,当赢玄喊出兄弟一路走好之时,所有人的眼中都流出了热泪,虽然男儿有泪不轻弹,但眼前的这些人都是与自己同一个锅里吃饭,同一个帐中睡觉,同一片蓝天下拼杀的生死兄弟,如今就这般突然的走了,连一声道别都没来的及说,就这么走了,再也见不到了,这比杀了他们还痛苦,这比要他们流血还难受。 完颜初雪带着数千族人们也来了,在熊熊燃烧着的高架前跪了下来,向保卫他们家园而阵亡的天策军士兵致予最真诚的感谢,默默地为他们向上天祈祷。 完颜初雪也跪在高架之前,泣声道:“我落雪原几欲落入西胡之手,是秦军的到来使落雪原得以安宁,不至于遭了西胡的毒手而生灵涂炭,我完颜初雪向长生天发誓,终我此生,誓死为大秦守住这一片落雪原,不然西胡的军队踏进秦国的国境一步。” 完颜初雪的这一番话,看似实在表明自己效忠秦国的决心,但实际一听,却没有臣服秦国的意思,只是说守好落雪原,不让西胡军踏进一步而已。 赢玄走进完颜初雪,将她扶起,安抚她道:“大秦和落雪原永为兄弟,永不侵犯。” 此时,跪在完颜初雪身后的庆格尔泰突然走到了赢玄的面前,向他深深行一礼,说道:“晋王的恩德,我庆格尔泰铭记于心,无论何时何地,只要晋王踏入落雪原,就是我落雪原最尊贵的客人,这是我庆格尔泰的承诺,也包括我的子孙,他们都将牢记这个承诺。” 赢玄默默的点了点头,转身对那些士兵们道:“将兄弟们收拢起来吧!” 那些高架上的尸体被烧化后,他们的骨灰被装入罐中带回,交还他们的亲人,还有他们的抚恤,也将一并带去中原。 逝者已去,生者将享受胜利的荣耀,祭祀之后便是彻夜的狂欢,幸存者尽情的享受着活着的快来,属于胜利者的夜晚来临了。 少女的歌声在科尔湖畔回荡,篝火噼里啪啦的响着,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肉香,在一堆堆篝火前,天策军的将士们被热情的落雪原民众拉到自己的篝火前坐下,他们是落雪原上的草原人心中的英雄,那些主妇们拿出了最好的马奶酒,少女们穿上了最艳丽的衣服,挑起了最勾魂的舞蹈,众人在篝火旁大碗喝着马奶酒,大口吃着烤羊肉,欢声笑语,享受着活着的喜悦。 赢玄和落雪原的那些部落首领们坐在最大一堆篝火前,火光映红了他的脸,在火光中,一队草原少女正翩翩起舞,格敏也在少女之中,她那迷人心魄的眼睛在火光映照下,闪烁着宝石般的光泽,她毫不掩饰自己的爱恋和热情,就仿佛她在给赢玄一个人跳舞,或许在她眼中,天地之间只剩下她和赢玄两人吧。 很多人都看出了格敏那炽热的情意,都在一旁窃窃私语。 坐在赢玄身旁的庆格尔泰也不由的眯着眼笑了起来,他见格敏不停在赢玄面前跳舞,眼光热情奔放,他便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看来,我这个当爹的也要让一让位了,我们家的天鹅总归是长大了,晋王您说呢?” 赢玄也感觉到了格敏的热情,他脸有些发热,草原女儿的敢爱敢恨,大胆直率让他有点难以消受,虽然格敏长得也很秀丽,身姿婀娜,可她还是一只尚未长大的小天鹅,而且,赢玄觉得自己身边的女人已经够多了。 庆格尔泰见赢玄默不作声,以为他是心动了,于是庆格尔泰的心中又开始寻思开来了,若是格敏能嫁给晋王,即使只是做小,那他以后就是晋王的岳父了,据说晋阳城是晋王的封地,那到时候自己不仅可以收到晋王的庇护,而且还可以将晋阳城与草原的贸易握在手中,那到时候还不是财源滚滚来。 庆格尔泰想到这里,似乎觉得这是一笔十分有利的生意,于是他靠上前轻声说道,:“若是晋王愿意,我今晚就将格敏送到你的帐中,公主那边也自然由老夫去说,想来公主还是会给我这个老头子些面子的,您看如何?” 赢玄自然知道完颜初雪一定会给庆格尔泰面子,但是赢玄还是尴尬的摇了摇头,推辞道:“格敏是只美丽的天鹅,她无忧无虑,天真烂漫,而我的身边存在了太多的危险,她若是跟了我会吃苦头的,所以、多谢大长老的美意了。” 若是其他人这样拒绝了送上门来的好意,庆格尔泰一定会勃然大怒,然后不顾一切的召集部众将他绑回部落去,但是今天,说这话的人是赢玄,庆格尔泰却没有半点火气,不仅仅是因为他对赢玄无可奈何,更重要的是他知道,赢玄和他说的都是真的,他是真的为格敏好。 既然已经被拒绝,庆格尔泰自然也不好再坐下去了,他站起身,意味深长地看一眼赢玄身后,便站起身笑道:“我去看一看部落情况,就先失陪了。” 见庆格尔泰走了,格敏端了一壶酒笑吟吟走了上来,“天上的雄鹰怎能独孤地飞在天空,可愿意我这只草原上的小天鹅为你献上自己酿造的马奶酒?” 不等赢玄回答,格敏就给他满满倒了一杯酒,将酒壶放下,双手递给了他,美丽的眼睛里等待着他的赞赏。 赢玄接过酒杯一口饮下,当他抬起头时,却发现格敏正羞红着脸,一双美丽的大眼睛含情脉脉地注视着他。 格敏见赢玄喝完了酒,毫不掩饰她热烈的感情,说道:“我的英雄,你愿意和我跳一支舞吗?” 赢玄实在不忍拒绝这么一个纯真的丫头的邀请,他欣然起身,“愿意陪我们美丽的天鹅共舞!” 此时,几名落雪原的人热情地弹奏起了草原乐曲,鹰笛悠扬,阵阵的皮鼓声敲响,这是一支欢快热烈的曲子,很多草原少女都围了上来,惊讶地望着格敏和赢玄偏偏起舞。 火光之中,他们翩翩起舞,殷红的火光照亮了格敏明亮的眼睛,她眼中充满了爱恋。 入夜,一轮金黄的圆月挂在天空,将清柔的月辉洒在一顶顶温柔的穹帐上,帐中的男男女女们此时都陷入在热情的交融之中,热情扬起的激情让整个落雪原的营地显的温暖了许多。 夜色如水,格敏羞红着脸,默默的走在赢玄的身边,她时而偏过头,痴痴地望着眼前这个高大英俊的汉人男子,低声道:“我喜欢你。” “我知道。”赢玄轻轻抚摸她俏丽的脸庞,柔声道:“可是你太小了,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格敏抬起头,湿润的眼眶之中尽是满满的失落,她努力的将胸脯挺高,似乎想证明她并不小,:“我不是小孩,我不小了。” 赢玄双手按住了格敏尚显稚嫩的双肩,注视着她的眼睛摇头道:“你还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草原小花,等你长大了,或许,我会回来找你。” 失望让格敏心中美梦破灭,她明亮如宝石般的眼中涌出了泪水,但她却依然坚定的说道:“不,那时候我去找你。我知道雄鹰要广阔的天空去飞翔,但我依然会去找你,不管天涯海角。” 第一百二十六章 史上最穷的知府 一夜狂欢之后,次日一早,赢玄便带着天策军准备返回大秦,在茫茫的草原上,完颜初雪送了一程又一程,一直送出百里外,她才依依不舍和赢玄告别。 远方的草丘上,格敏一人骑在马上,遥遥望着远去的秦军,格敏眼睛有些红了,她哽咽着声音默默的问道:“勇敢的雄鹰,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赢玄自然是听不到她的问话的,也回答不了她的问话,此时,回答她的只有那呼啸的风声。 格图默默的站在妹妹的身后,心中叹息,虽然自己很讨厌赢玄,但不得不说,他是个英雄,即使是这样,格图依然不同意妹妹嫁给赢玄,赢玄是汉人帝国的皇子,而格敏是草原一个小部落首领之女,他们相隔的并不仅仅是山水间的距离,他们想走在一起,无疑是千难万难,而且赢玄如今已经有了完颜初雪这个高贵的公主,他的心里又怎么装得下格敏这种还只是刚刚长成的小天鹅呢。 格图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少有的柔声对妹妹道:“你只是刚刚长成的小天鹅,是父亲最心爱的明珠,等你真正长成的那一天,长生天一定会安排你们重逢的。” 格图还是不忍心伤害妹妹,善意的劝解道。 “不,以后,我一定去找他。”格敏那张俊俏的小脸此时显得格外的坚毅。 格图无奈的摇了摇头,拉着妹妹战马的缰绳,低声说道:“走吧!父亲马上就要放回部族了,再不走,我们就赶不上他们了。” 格敏一步一回头,慢慢消失在草原的尽头。 此时,赢玄也停住战马,回头凝望着格敏渐渐远去,尽管格敏柔情似水,却难以将他的心留在草原,他的心里已经住满了女人很难再住进别人了,此时,他已经把格敏放开了。 “十四爷,你就把这个草原小娘皮娶了呗,送上门来的,不要岂不是太可惜了。”朱大赤慢慢策马到赢玄身旁,带着一脸的戏谑目光注视着他。 “老朱你个白痴,你给我小声点。”尉迟野一拍朱大赤的脑袋,指着身后不远处的那辆马车,声呵斥道。 朱大赤刚想发怒,但顺着尉迟野手指的方向望去,才突然恍然大悟,那马车之中还坐着位王妃娘娘呢,自己这时候给十四爷推荐女人,这不是诚心给他们找不痛快吗,再厚实的城墙也经不起那枕边风的吹拂啊,若是这两位娘娘到时候在晚上给十四爷吹吹枕头风,下下绊子,那以后的日子可就没法儿过啦。 想到这里,朱大赤老脸一红,缓慢解释道:“十四爷您、您千万别把老猪的话当真,千万别娶,别娶。” 望着朱大赤那慌里慌张的憨货样,赢玄不由的微微一笑,仰起头,望着天上盘旋的苍鹰,淡淡笑道:“我还有许多事情还没完成,还有许多人要去守护,怎么能沉迷在儿女私情之中呢。” 说完,他狠狠抽一鞭战马,向前方奔去,他望着苍茫的草原,心胸忽然变得无限宽广,高声笑道:“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我的晋阳城。” 赢玄的封地晋阳城地处秦国的西北地区,是边境之上的一座小城,与落雪原相连,原本也是一座军事重城,但这些年,秦国防线不断后退,再加上前些年东胡的南下,如今的晋阳城已经没落,变得十分的破败。 大约奔行了三四个时辰之后,赢玄等人便来到了晋阳城。 赢玄和乔怜雪携手向晋阳城走去,晋阳城的破败比想像中加严重,城墙多出破损,女墙之上甚至长出了荒草守城的士兵一个个无精打采地靠在城墙边打着盹,身上的盔甲也是破旧无比,城中的行人也很少,来往通行自如,并没有人上前盘问巡查 乔怜雪轻声道:“这里怎么这般破败?” “十四爷,我们不会是来错了地方了吧?”朱大赤望着破败的城墙,不由的有些吃惊,心想着皇帝老儿封赏给自己儿子的封地怎么也应该是墙高数丈,繁华昌盛之地,怎么会是这样破败的地方。 赢玄沉默不语,抬起头,看了看城门门前贴着一张告示,或许因为年代过久,上面的墨迹已经模糊,只能依稀分辨出上面写的是关于征收课税的事情,但下面的落款却真真实实的是晋阳府尹的大印。 走入城内,眼前又是一番破败的景象,民房低矮,道路狭窄,路面因为年久失修多出坍塌,坑坑洼洼,极为难行。经过的路人的脸上也全都是愁云惨淡,显然在这里的生活并不如意。 乔怜雪环顾四周,突然觉得有些奇怪,疑惑的问道:“你们觉不觉的这里少了些什么?” “是乞丐,少了乞丐。”一直走在众人身后的李在道突然开口道。 “对,就是乞丐,为何这里这般平穷,却没有乞丐?”乔怜雪恍然大悟,道出了心中的疑惑。 赢玄喟然叹道:“难道你们没发现吗,我们一路上碰到的全是老人,没有见到一个青壮,这说明什么,这说明能走的走已经离开了如今还留在城中的全是走不了,在这里等死的老人。你说,这些老人能做什么?他们还能将自己的粮食分一些给乞丐吗?这里穷的已经连乞丐都不想来了。” 赢玄的语气之中浸透着失望,他不明白,自己为了大秦做了这么多,为何延平皇还要这么对他,全是儿子,为什么待遇却相差了这么多,好不容易封赏给了他一块封地,但没想到却是这般残破。 乔怜雪道:“这晋阳城的地方官吏身为一方父母官,为什么不采取措施?就算他自己无能为力,为何不想朝廷申请救助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也自然只有找到这里的县官才能得到了。 为了不吓到城中的百姓,赢玄将天策军留在了城外,自己带着为数不多的几人向路人问明了晋阳城府衙的位置,缓缓行去。 府尹衙门也是残破之至,除了门前的两座石狮子还能显出一点雄风,便是连鸣冤的大鼓也破了个大洞,上面已经结满了蜘蛛网,显然已经很久没用了。 堂堂府尹大门前连一个衙役都没有,这是在任何官府中都难以见到的情形,恐怕,这已经是全大秦帝国,乃是全天下最寒碜的一个府衙了,恐怕连一个小县的县衙也要比这里好上数倍。 朱大赤上前推开府衙大门,谁知道不知道是朱大赤用力过猛,还是这么确实已经年久失修坏了,竟然砰的一声,直直的倒在地上碎成了两截。 大门被推倒,府衙内的情景顿时显现了出来,府衙内的景象顿时让众人目瞪口呆。 只见那府衙大院之中,一个衣着破旧的中年人正目瞪口呆的望着赢玄等人,手中的旱烟正冒着黑烟。 而另一个衙役模样的人正在端着一个破了缺口的瓦罐喂着几只鸡鸭。 看到赢玄和乔怜雪等人进来,那衙役打扮的人放下手中的食盆,一脸心疼跑了过来,扶起那扇被朱大赤推成了两半儿的门,说道:“原想着还能再坚持几年的,谁知道今日就断成两截了,这以后可拿什么当门啊。” 那个拿着旱烟的中年生将烟枪在鞋底上拍了拍,叹了口气说道:“罢了罢了,反正府衙之中也没什么东西,这门就不要了。” 两人对这破门心疼了半天,这才抬起头望向赢玄等人,搓了搓手,问道:“几位不知来此何事啊?” 赢玄强压住心头的怒火,冷冷道:“来府衙自然是告状来了。” 那个拿着旱烟的中年人听了赢玄的话,哈哈大笑道:“公子真会说笑,来了这里还有什么好告的,一没商贾,二没小贩,更没有无赖暴徒,只有些苦哈哈的小老百姓,还都是些行将就木的老人,若是这些老人冲撞了公子,还请公子大人有大量放过这些老人一马,本府实在太过贫瘠了,就算公子告赢了也肯定是拿不到半分补偿的,还请公子行行好,某家欧阳寿在此替那些百姓向公子赔罪了。” 说着,这个自称欧阳寿的中年人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向赢玄行了一个大礼,看他的言行举止,定然是一个饱读诗书的老学究无疑。 赢玄不由更加的奇怪了,沉声道:“本地的知府大人可在这里?” 欧阳寿微微自嘲一笑,道:“在下便是这里的知府,不知道这位公子有什么事情要对在下说的。” 说着,欧阳寿向那衙役喊了一声,两人洗净了双手,向公堂内走去,乔怜雪在赢玄身边低声说道:“不会吧,堂堂知府大人,居、居然这么寒碜。” 是啊,堂堂大秦帝国的一任地方知府,正五品的朝廷命官,竟然、竟然寒碜到了这种地步,这,这到底还是大秦帝国吗? 延平皇居然将这样的地方赐给了自己当封地,而代价便是自己去隋国当质子,不仅生活艰苦,而且时刻会有生命危险,到头来,换来的,竟然,竟然只是这么一个鸟不拉屎的封地。 想到自己无数次在生死之间徘徊,赢玄的手不由得紧紧的握成了拳。 第一百二十七章 晋阳城的承诺 走入公堂,欧阳寿让那衙役搬来了两把椅子,那椅子虽然已经修补了很多处了,那椅面也已经被磨的十分光滑了,但终归还是干干净净的。 欧阳寿有些歉意的说道:“本衙的情况各位也看到了,实在有些拮据,椅子就这两张,其他的几位实在对不住,衙内实在拿不出椅子了,还请几位勿怪,勿怪。” 说完,欧阳寿便又转过身,对赢玄和乔怜雪说道:“二位先请坐,喝杯茶水再说” 赢玄看了看他端来的茶水,清澈见底,哪里能够见到半片茶叶的样子,不过是碗浑浊的白水而已。 坐定之后,欧阳寿才淡然道:“不知两位找在下有什么事情,尽管对在下明言便是。” 赢玄点了点头,淡然道:“我是从外地来的客商。” 欧阳寿笑道:“外地来的客商?哈哈,这都多少年没有客商来此了,公子这次来恐怕是寻亲的吧,我们这里可没有什么买卖可做。” 赢玄点了点头道:“确实,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晋阳城为何破败如斯?照理说,以这里的地理条件,应该是客商云集才是,为何这里却是人迹罕至?而且府衙之内为何只剩你们两人?” 欧阳寿苦笑着耸了耸肩,道:“公子有所不知,这晋阳城原本确实是如公子所说的那般,来自天下各地的商贾汇集于此,与草原上的胡人在此买卖,十来年前就是这般繁华的,那时候,这城还是咱大秦帝国西北重镇呢,单单驻军就有两万多人,但是后来秦胡交恶,咱们大秦国又连吃败仗,这防线是一退再退,终于,连晋阳城也受不住了,被东胡人占领了,东胡人知道咱们晋阳城里有钱,所以在这里疯狂的烧杀抢掠,毁了大半个城池,后来晋阳虽然又重新被夺了回来,但是这晋阳城已经被破坏,再次重建便十分麻烦,而且我大秦的防线也已经后撤,晋阳城,也就此荒废了。如今此地过于贫瘠,官府已经连续三年未曾过饷银,这帮衙役也要生活,总不能饿着肚子在这里当差,所以一个个实在受不了这份苦,各自寻找出路去了。” “你是说,晋阳城在我大秦的防线之外?”赢玄的脸色一凝,突然大声喝道。 欧阳寿被赢玄吓了一跳,手中旱烟杆儿一抖,颤声说道:“是、是,确实是我大秦西北防线之外,在离晋阳城南边十五里处有一座白山城,那里是如今我大秦最外围的军城了,如今那些商贾都喜欢到那里交易,那里有军队安全,而且还是我西北地区唯一的两座通商城池之一呢。” 赢玄没想到,延平皇赐予的封地比想象中还要差劲,或许,延平皇根本就没想过赢玄能活着回来继承封地。 赢玄脸上的阴沉之色越发的明显,吓得欧阳寿在心中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得罪了对面的这位公子,看对方身边站着的那几位全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若是对方真的发起怒来,自己这把老骨头可经不起折腾啊。 就在这时,李在道笑吟吟的走上前,轻轻的在赢玄肩头一拍,说道:“既然这里已经这么穷了,大人为什么还要坚守在这里?” 李在道这一拍虽然有些逾越礼仪,但是他这一拍却让赢玄从愤怒中迅速的清醒了过来,脸上的阴沉之色也逐渐消散而去。 赢玄感激的看了一眼李在道,便又转过头,对欧阳寿说道:“我也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让大人直到如今还坚守在此。” 欧阳寿见赢玄的脸色也不再那么难看了,这才叹了口气道:“这里穷固然是穷了些,可也有好的一面,我们整个晋阳城恐怕是咱大秦国唯一个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城池了吧哈哈。” 听得欧阳寿那么风趣的说法,乔怜雪不由的掩嘴娇笑,忍不住插口道:“路不拾遗恐怕是因为无物可拾,夜不闭户恐怕是因为家家都没有财物可偷吧。” 欧阳寿此时也哈哈大笑,说道:“好聪明的女娃子,前些年,由于没有边军的保护,东胡人时常回来,百姓好不容易才存起来的粮食,往往都会成了东胡人的战利品,一些人实在受不了东胡人的滋扰,便举家离去了,后来,东胡人虽然不来了,但这晋阳城偏偏又灾害不断,庄稼颗粒无收,最后,稍有能力的百姓都逃亡他乡去了,剩下的多是老弱妇孺之辈,不过,在这晋阳城也有一个好处,把便是无需再交课税了,想来咱大秦国的户部早就把咱晋阳城忘了,收税官都有五六年没来过了。哈哈。” 欧阳寿说完之后,又看了看赢玄身后的几人,淡然笑道:“这位公子恐怕根本不是来寻亲的吧,如果老夫没猜错,公子定然是大富大贵之人。” 欧阳寿此言一出,朱大赤顿时咧嘴乐了,大大咧咧的说道:“你这老头倒是有眼力,我们家公子可是当今的晋王殿下。” 朱大赤嘴巴大,说的快,尉迟野想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听得朱大赤的话,欧阳寿赶忙跪倒在赢玄面前,行了个大礼,说道:“臣,晋阳知府欧阳寿,叩见晋王殿下。” 赢玄无奈的微微一笑,点了点头道:“起来吧,你的眼力倒是不错的。” 欧阳寿站起身,恭敬道:“晋王衣饰华美,气质高贵,在晋阳城中本就少见,而且晋王您一进来就找府尹,哪有普通客商会这么干的,那些商贾巴不得当官的不理他,哪里还会往当官的身上贴呀,再者当臣讲到晋阳城的破败之时,臣发现晋王您的脸色有些不好,一般商贾又怎么会关心这些事呢,所以臣斗胆猜想,殿下定然是大富大贵之人,但没想到,竟然是王爷当面。” 停了欧阳寿的话,赢玄的心中不由暗道:“这晋阳城知府倒是一个妙人,若是换了旁人,恐怕早就卷铺盖走人了,唯有他还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坚守着,可见其赤胆忠心。而且这城中如今剩下的多位老弱妇孺,但却依然井井有条,想来也是他的功劳了。 “父皇已经将晋阳城封赏给了我,作为我的封地。”赢玄望着欧阳寿,沉声说道。 “啊——”听得赢玄的话,欧阳寿也不由的大吃一惊,从没听说过,皇帝陛下赏赐给皇子的封地还会赏这么破败的城池的。 “你不必惊讶,这确实是事实,从今以后这里便是我的封地了。”说着,赢玄一招手,从尉迟野的手中拿出了当初去隋国之时,东阳王赢旭交给他的印玺和圣旨。 欧阳寿接过印玺和圣旨仔细观看了一看,确认无误后,又将印玺和圣旨双手递了回去,拱手向赢玄说道:“既然如此,只要晋王不嫌弃在下年老力衰,日后老朽便听从晋王殿下差遣了,只是在下一直没有收到朝廷的文书公告,也一直没有得到上面的拨款,所以这王府便一直没建,所以——” 赢玄知道他想说什么,一挥手,说道:“无妨,这一次我不会在城里久呆,我要马上回京一趟,到时候该有的,我一定会向父皇争取回来。 “臣,代这晋阳城的百姓感谢晋王的大恩大德。”听得赢玄的话,欧阳寿这么多年的坚守终于是拨开乌云见青天了,不由的老怀安慰,激动的既然哭了起来,搞得赢玄众人赶忙将这位老大人扶起,好一阵安慰才将他安抚下去。 接下来的的日子,欧阳寿带着赢玄走遍了晋阳城内外大大小小的村镇,虽然大多数已经没有人了,但总归是给赢玄了解了他自己封地的情况,在巡视的过程中,赢玄竟然惊奇的发现,在好几个小县之中,竟然还有好几个知县如同欧阳寿一般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之上,这让赢玄着实大为感动,秦人的傲骨与坚守,着实让人佩服。 临回京的那一日,赢玄在府衙前的空地之上支起了五口大锅,里面熬着米粥,这是赢玄从众人的口粮之中抠出来的,虽然对这里的荒凉完全起不了作用,但是总归是能让这里的百姓正正经经的吃上一顿饱饭了,数十名天策军的军士在欧阳寿的带领下给饥民分着食物,饥民虽然众多,可是秩序维持得很好,没有任何嘈杂和骚乱。 赢玄带着乔怜雪偷偷的站在人群之后,静静的看着这些晋阳城的百姓狼吞虎咽的吃着大米粥,似乎在吃什么山珍海味似的,想来,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吃到大米粥的滋味儿了吧。 正在门前负责分发食物的欧阳寿突然看到了人群之后的赢玄,惊喜地大声叫道:“晋王殿下来了,百姓们,晋王来了。” 他这一嗓子顿时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赢玄的身上。所有在场的百姓全都跪倒在赢玄的面前,齐声道:“晋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您的大恩大德我们无以为报,只能向您多磕几个头,为您多向老天爷祈福,报答您的恩德了。” 赢玄和乔怜雪全都惊呆在那里,眼眶顿时湿润了,不就是一碗粥吗,不就是一碗粥吗,对他们来说,竟然犹如救了他们一条命一般,一种难以形容的沉重感充斥着赢玄的内心。 其实,赢玄知道,他们感谢的不是那一碗粥,而是感谢他给他们带来了希望。 赢玄站了出来,一个个的将他们全都扶了起来,大声说道:“我向你们保证,从今日起,我会让晋阳城一天天地变好,让你们的生活变得富庶起来。” 第一百二十八章 故人 离开晋阳城,赢玄带着天策军继续想着西京的方向行进,虽然当初诸葛容若曾嘱托赢玄回到秦国之后便留在晋阳城不要回西京,但赢玄看到西京的破败之后,还是依然毅然选择了回京。 虽然不知道诸葛容若为何让他留在晋阳城不要回西京的原因,但赢玄清楚,自己,这一次必须回去,不为自己讨回个公道,也要为这晋阳的百姓讨回些应有的福利。 在路上行进了数月,转眼便到了夏季。 这日,天上的烈日散发出熊熊的烈焰,炙烤的大地都冒起了烟,天地仿佛一个大蒸笼一般,闷热难耐。 在西京以北的官道上,走来一队骑马的军人,为首者正是归来的赢玄,这一次赢玄的突然归来,让秦国少了个攻讦隋国的借口,同时也让隋国过早了的有了防范,秦隋之间虽然已经到了剑拔弩张之时,但这一战终究还是没有打成。 赢玄的归来自然也如同上一次归来一般,得不到任何官面上的欢迎,甚至这一次连上一次都不如,只能秘密进京,知晓他回来的人恐怕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按照规矩,天策军不能进京城,只能在城外驻扎,所以赢玄便率朱大赤等几名亲随先行进京。 刚走到西京的北门,赢玄便见到城门口处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那人正是东阳王赢旭。 见到赢玄出现在官道之上,东阳王赢旭哈哈大笑,大声道:“一年多不见,皇侄你好像比先前更加黑瘦了几分,我还以为江南水土滋润,你会变得又白又胖才对。” 东阳王赢旭的出现多少有些出乎赢玄的意料,听到他亲切的叫自己一声皇侄,赢玄不由觉得心头一热,往日的种种顿时都浮现在了眼前,虽然东阳王赢旭曾经策划了一场刺杀自己的暗杀,但是终究还是没杀死他,而且还送了他一见天蚕宝甲,就是这一件弥足金贵的天蚕宝甲,不知道已经救了赢玄多少次了,可以说句不客气的,若是没有这件宝甲,就没有如今生龙活虎的赢玄。 如今再多的恩怨也要随风散去了,赢玄翻身下马,笑着说道:“哪有那么好的事情,皇叔可不知道我这段时间是怎么过来的,这一路险阻重重,几次都差点回不来了,可比打仗还要累上几分,险上几分,原本胖在身上的肉,都被磨光了,只剩下如今这副光景了。” 东阳王赢旭上前,轻轻的抱了抱赢玄,在他的肩头重重地捶了一拳,:“你一路上的事我都听说了,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是我们没有保护好你。” 赢旭能感受到东阳王赢旭话语之中的深深歉疚,他也知道赢旭为何而歉疚,因为这些年,军部虽然一直叫嚷着赢玄是他们的恩人,一直扬言要还赢玄一个人情,但这个人情还着还着,一直还到了现在,依然还没还上,而且在此期间反而又欠了赢玄一个人情。 这段期间,朝堂上不断有人攻讦赢玄,也有人暗中使了手段,想让赢玄死在隋国,军部的人虽然据理力争,但奈何大秦国的制度天生便克制着军人,在朝堂上拥有话语权的军人只有寥寥几个而已,根本没有什么力量。 赢玄笑着摇摇头,说道:“若不是你们让朱大赤他们带人接应我,恐怕我早就已经死在隋军的追杀之中了。这已经足够了,你们不欠我什么,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大秦帝国,不为其他人,还请皇叔替我转告那几位,就说,他们欠的,已经还清了,无需再为我做些什么了,如今朝堂风云变幻莫测,还是莫要为了我而落得个凄凉收场的,他们对我的大恩,我一定铭记在心。” 东阳王赢旭见赢玄已经到了如今这种地步,都还不忘为自己这些老不死的做打算,心头也不由的一暖,想起前几日被延平皇强行打发回家养老的老战友,他不由的叹了口气说道:“如今,我们这些老家伙已经派不上多大的用场了,这年头诱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经得起诱惑的,如今、如今这军部已经不是原来的军部了。” “您是说——” “没错,你不在的这一年多发生了很多事,太子在萧相国的帮助下成功的争取到不少军部的人的支持,而大皇子也在曹国舅的支持争取到了一些人的支持,如今的朝堂之上,太子党人和大皇子的门人纷争不乱,乱的很,乱的很。” “难道父皇就不管管吗?”赢玄疑惑的问道。 “管?陛下这半年多来已经很少上朝了,终日就在后宫之中寻欢作乐,这才让太子他们钻了空子,总揽了大半的朝务,许多准备强行进宫进谏的朝臣都被革职或者活活打死在那朝门之外,听说这事儿,还是在你那儿学的。”说着赢旭转过头,有些戏谑的看了看赢玄。 赢玄有些尴尬的摸了摸头,:“这事儿也不怨我,虽然方法和我用的差不多,但我觉没有打死过人,即使那是隋国的朝臣,我也没下令让他们将人活活打死。” “呵呵,不过,你这方法确实好用,许多朝臣再也不敢冒死进谏了,最近陛下又迷上了炼丹,前几天上朝之时,我看陛下的脸色和精力已经大不如前了。” 听着东阳王赢旭的叹息,赢玄抬起头,望着巍峨雄伟的西京城,他心中感慨万千,这座物宝天华的天下雄城,到底藏匿了多少世间的污秽。 进了北门,又走了片刻,远远地便看见了繁华的朱雀大街了。 这时,从西面的官道上走了二十几名骑马的军人,他们个个身材魁梧,身着盔甲,显得威风凛凛。 东阳王赢旭忽然招手大喊道:“老十,老十!” 前面的军人都停住了军马,回头向这边看来,为首的将军忽然认出了东阳王赢旭,他大笑着迎了过来,躬身行礼道:“原来是皇叔在此,战给您见礼了。” 赢玄没想到赢战竟然与东阳王如此的捻熟,看他们的样子,显然已经是老交情了。 两人下马,亲热地搂抱在一起,东阳王赢旭给了他一拳笑问道:“老十,这次你怎么进京了?” “我、我家娘子有喜了,所以母后招我回京了。” “有喜了?哈哈恭喜恭喜啊。”东阳王赢旭兴奋地问道。 “十哥,恭喜,恭喜。”听到赢战有后了,赢玄也不由一喜,拱手向赢战祝贺道。 赢战在赢玄前往隋国两个月后成的婚,女方是中书舍人田书庆之女,叫田雨凡,也算是个书香门第了,不久前赢战便被派往了西北方从军,直到接到自家娘子有喜了,这才匆匆的从前线赶了回来。 “十四,你回来了。”赢战这才注意到了站在东阳王身边的赢玄,大笑着给了他一个熊抱,说实话,赢战一开始挺讨厌赢玄这人的,后来赢玄在秦胡战场上做下了那么的事儿之后,才逐渐对他有了改观,再后来,赢玄自愿替代八皇子赢由前往隋国为质,更是让赢战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此时见这个弟弟安全回来了,赢战也不由的有些欢喜。 如今赢战也已经封王,只不过还没有领地,一年多没见,只见此时的赢战已经大大的变了模样,他身材彪悍,肩膀格外宽阔,一张紫铜大脸,前额饱满,一对刷子般的粗眉下,目光炯炯有神,让人感觉到他仿佛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 让人见了就不由的要大叹一声,好一只山中猛虎。 赢战哈哈大笑,“走!咱们一同进京,我请你们喝酒。” 一行人合兵一处,一起走进朱雀大街。此时正逢上午人多之时,城门口人来人往,十分拥挤,众人皆放慢马速缓行。 几人边走边说,走进了内城的城洞。 城洞里更加拥挤,守门士兵要一个个检查后方能进城,因此进度极慢,七八辆马车排队在城洞中间行人都从两边走过。 赢玄忽然看见城洞的对面,正有一辆马车在静静的等候着,那辆马车上的旗幡上写着“襄阳”字,而赢战的封号正是襄阳王,赢玄不由转头问向赢战道:“十哥,对面的马车,是你府上的?” 赢战扬起头看了看,便笑道:“正是!应该是你那嫂子来迎接我了。” 正在这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片惊叫声,只见几辆马车风驰电掣般向城门冲来,周围大群骑马随从护卫,几名光头的彪形大汉执鞭开路。 “闪开!快滚开!” 民众和小商贩吓得向两边奔躲,稍微慢一点,便被皮鞭抽中,身上留下血痕,士兵们也认识这几辆马车。不敢阻拦,纷纷让开。 赢战和赢玄的眉头都不由的一皱,问东阳王赢旭道:“这些是什么人?在京城竟如此强横?” 赢玄此时已经看见了马车上插的三角杏黄旗,上面金边白底,绣着一个大大的“卐“字,他不由的愣了,:“莫非这马车还是佛门的?” “正是,”东阳王赢旭点点头,道:“陛下这段时间痴迷炼丹,也不知道太子从哪里找来了这个野和尚,自称能练出让人长生不老的丹药来,把陛下迷惑的神魂颠倒,上次有个大臣在上朝之时力荐要处死这个妖僧,谁知道却被陛下满门抄斩,至此之后便没人再敢惹这个妖僧了,这个妖僧也仗着陛下的宠幸,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他刚说完,那马车便冲进了城洞,城洞中更加拥堵,本来就在城洞中的几辆马车顿时前进不得,后退不能,挤成一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家养的狗咬主人了 “让路!给老子让路!” 几名开路光头大汉十分凶狠,硬生生的撞出了一条路,飞驰着向城内驶去,但或许是因为车太多,又经过这么一闹,许多马车都停在了路中间,几个光头大汉左突右撞,竟然冲到了等候赢战的那辆马车之前。 这是堂堂的襄阳王的王府马车,自然是不会主动退让的,毕竟这关乎到王府的脸面问题。 那几个开路的光头大汉见面前的马车不肯让开,举鞭就抽赶车的马夫。 此时,一个老管家匆忙上前拱手陪笑道:“几位大爷息怒,我们是襄阳王的家人,并非有意挡路,实在是无法后退,还请从旁边绕行如何?” 这个老管家显然也知道对方马车中坐的那个和尚是惹不得的家伙,所以这才好言相商。 但他话还没有说完,只听“啪——”的一声脆响,那老管家的脸上便多了一道血痕,他惨叫一声,捂住眼睛摔到在地。 周围围观的人一阵骚动,吓得纷纷向后直退。 此时,还站在城洞之外的赢玄看得清楚,他不由勃然大怒,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野和尚竟然就敢触犯皇家的威严,这辆马车是赢战府上的,打了他的管家就等于冒犯了赢战的威严,自己的十哥受了侮辱,赢玄如何能忍受的了? 赢玄转头望向赢战,此时赢战也已经怒不可遏,伸手便往腰间的横刀探去。 东阳王赢旭吓得死死拉住他,紧张的说道:“老十,千万别冲动。这个和尚如今圣眷正隆,在西京权势滔天,连大皇子都不敢惹他们。” 赢玄听得东阳王赢旭的话,他的眼睛眯的更小了,这个和尚是太子介绍给延平皇的,如今这和尚如此的嚣张跋扈,连王爷都不放在眼里,这般没脑的人迟早会闹出大事,到时候太子怎么可能还脱得了干系,大皇子和曹家的人恐怕不是不敢惹这个和尚,而是故意放任他,让他变得更加的嚣张,这个和尚越是嚣张跋扈,闹出的动静越大,那么到最后他犯的错便也越大,到时候太子受得牵连,惹上身的麻烦也就越大。 赢玄眯着眼厉声骂道:“他/娘/的,不过是几个狗奴才,居然也敢这么骄横。” “他们是狗!没有主人撑腰,他们敢吗?但是打狗要看主人,这几条狗的主人,我们都惹不起。你们还是暂且忍忍,想来他们也不管乱来,毕竟这是王府的马车,里面坐着的是正儿八经的王妃,更何况王妃的肚子里还有皇家的龙种。”东阳王赢旭愤恨道。 赢玄和赢战思量良久,最终还是忍下了这口气,此时双方都还未有过多的过激行为,但一旦再次发生激烈的行为,赢旭相信,到时候赢玄和赢战恐怕会毫不犹豫的冲过去,那到时候事情恐怕就不好办了。 此时,赢战家的老管家中鞭倒地,一个侍卫打扮的男子要冲上前去论理,却被几个随从死命拉住不放。 “小刀,你不能上前,不能啊,不要把事情闹大,给王爷惹麻烦。” “你们放开我,这帮王八蛋连我们襄阳王府都敢冲撞,我看他们这帮秃驴是他/妈/的活腻了,老子今天定要砍他个七八瓣儿,不然我王府的颜面何在。” 那个叫做小刀的侍卫不停的挣扎着,手虽然一直想往刀把上探,但却被身边的几人死死拉住,每次都抓不住刀柄。 “小刀,不要胡闹!” 马车门开了,一名身着华丽锦服的美少妇走下马车,她瞪了小刀一眼,有些嗔怪的责备道:“堂堂王府侍卫首领怎么能这般毛躁,王爷快回来了,到时候让他看到你这副模样,他又要恨铁不成钢了。你要记住,你既然是王府的人,那你出来代表的就是我们襄阳王府,代表的就是我们王爷,一切言行举止都要注意,莫要给王爷抹黑,知道吗?” 小刀此时不再挣扎,垂手站立,忿忿道:“王妃训斥的是,是小刀莽撞了,只是老管家上前去说好话,他们却出手伤人,这着实有些过分了,小刀实在有些看不下去,所以才——” “我知道了,你退下吧!”王妃轻轻一拂手,淡然说道。 王妃田氏先上前看了看老管家的伤势,只见他左眼被打烂,血肉模糊,已经废了,她眼中充满了怒火,蓦地回身沉声说道:“这走路总有先来后到,也总要分左右而行的吧,我们走的是靠右的出城之路,你们既是要进城自然是要走左边的进城之路,如今你们占了我们的道,我们已经没让你们让开了,只让你们从旁边过去,但你们居然还行凶打人,你们难道真不把我大秦的律法放在眼里吗?还是你们以为我们襄阳王府是好欺负的?” 那几名开路光头大汉见眼前的贵妇人气质高贵,身着华丽的锦服,心中对她的身份已经猜到了八九分了,毕竟人家是正正经经的王妃,皇帝的儿媳妇儿,这些光头大汉倒也不敢太过放肆,回头向马车请示道:“师傅,好像是襄阳王的王妃。” 马车中哼了一声,传出一个沙哑的声音,:“襄阳王有太子大吗?有皇帝陛下大吗?咱们是给皇帝陛下送仙丹的,你说耽误了这事儿,谁担当的起?” 几名大汉心领袖会,举鞭指着田氏大骂道:“你快快滚开,知道我们这马车里坐着的是谁吗?若是耽误了我们师傅的事儿,连你家王爷都担当不起,速速让开,再敢放臭屁,老子一鞭抽死你!” 田氏作为堂堂的襄阳王王妃几时被这等辱骂过,就算是还未嫁给赢战之时,她也没受过这般侮辱,顿时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对方,惊怒之下竟忽然昏死过去。 “王妃!王妃!” 襄阳王府的仆从们一片惊声叫喊,那个侍卫长小刀顿时大怒,拔剑便向辱骂自己主母的大汉扑去。 此时,赢玄和赢战再也忍受不住心中的怒火了,双腿一架马肚,便纵马冲了出去。 “还真反了他丫的,家里养的狗居然敢咬主人了,操/他/妈/的,看小爷我不断了他狗腿。”赢玄拍马而出,大声怒喝道。 望着怒气冲冲而去的赢玄和赢战,赢旭的心里突然有了些惭愧,想到处自己也是这般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儿,如今越老反而越胆小了,这么大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如今家里的奴才要反客为主了,这还怎么忍?难道皇兄还会因为一个狗奴才杀了自己偿命不成? 想到此处,东阳王赢旭重重的碎了一口干/你/娘/的,也纵马冲了出去。 三人身后的那些侍卫见主人都已经冲出去了,自然没有还傻呆呆的呆着的道理,顿时也拍马而上。 此时,几名大汉正一拥而上,抱腰抱腿,把小刀压在地上,揪住他的头发猛踢狠揍。 突然听到身后有马蹄声靠近,豁然转身一看,却只见一匹战马在自己面前人力而起。在那个光头大汉的惊恐声中,那铁掌马蹄竟然生生的踏在了他的脸上,顿时血肉横飞,那个肥头大脸的脑袋顿时被踩成了肉泥,惨死当场。 那些个还在围殴小刀的光头壮汉顿时被吓的呆在了当场,等他们醒悟过来之时,慌忙抽出腰际的长刀向那马上之人砍去。 赢玄抽出腰间横刀毫不客气的迎了上去,一个人对上七八个光头大汉依然不落下风。 而此时,赢战也已经赶到,他的心中如今已经是怒火中烧,不但打了自己的家奴还气晕了自己的王妃,这个仇,不能不报。 这是一个王爷的威严,一个男人的尊严。 所以,赢战一上来便十分的干脆,手中横刀一斩,便将一个光头大汉连刀带人斩成了两截,顿时鲜血四溅,吓得周围的路人纷纷避退,害怕的远远的躲到了远处。 几名王府额丫鬟吓得扶起晕过去的王妃便退到了马车之中,几名王府家奴死死的护在了马车之前。 此时,朱大赤等人见赢玄和赢战都已经陷入了战团,顿时便亮出了兵器想要冲杀入阵,但就在这时,赢玄却大喝一声道:“你们全都给我站住,谁也别参合进来,今日是我和十哥两人私人之事,与你们无关,谁敢参合进来,定然军法处置严惩不贷。” 朱大赤等人听得赢玄的大喝,顿时收紧了缰绳,止住了马步,虽然不知道自家的十四爷要这样做,但看他严肃的面容,顿时也只能乖乖的听话,不敢忤逆。 赢战牵马一个转身,又斩下一个光头大汉的头颅,高声喝道,:“没错,今日是我们十四一起解决我们四人恩怨的时候,这事谁也别参合,你们去守护好王妃,谁也别插手,不然严惩不贷。” 说完,赢战调转马头,与赢玄相视一笑,两人都明白对方为何约束住手下,让他们不得参与进来,毕竟这个野和尚的背后站着皇帝和太子,这两人是整个大秦帝国最有权势的两个男人,自己和他们是父子、兄弟关系,他们自然也不会做出什么过分的报复,但是自己两人的手下这些侍卫却不一样了,他们若是参合进来了,保不准那两位有火没处发时会冲他们这些侍卫发飙,那到时候恐怕自己两人都无法保住他们了。 所以不让这些侍卫亲随参合进来,便是为了保护他们,不让他们在日后被人抓住把柄。 第一百三十章 至善和尚 此时,从赢玄和赢战进入战局不过半盏茶的功夫,但七八个光头大汉却已经死了四五个了,剩下的几个光头大汉顿时被吓得手脚发软,纷纷丢下兵器,抱头逃窜到了那马车之旁,慌里慌张的叫道:“师、师傅,大、大事不好啦,不好啦。” “没用的东西,慌什么慌。”此时马车的帘布被人掀起,一个肥头大耳的胖和尚走了出来,或许是因为他实在太过肥胖,每走一步身上的赘肉都会抖上一抖,那件金色的袈裟也似乎容不下他的身躯一般,仿佛马上就要撑破了一样。 此时东阳王赢旭也已经来到了赢玄和赢战的身后,低声说道:“这个人就是至善和尚,听说陛下快要封他为国师了。” “阿弥陀佛。几位施主是何人?为何要阻贫僧去为陛下送仙丹?”至善和尚走到赢玄等人面前,却出奇的没有大发雷霆,反而一脸和善的笑着,活像一个欢喜弥勒佛一样,但却不声不响的扣了一顶大帽子过来。 赢玄闻言,心中暗骂一声,好个笑里藏刀的妖僧。但脸上却摆出了一副笑容,向那至善和尚拱手说道:“大和尚,这您就说错了,我等可没有阻挡你送仙丹给陛下,我等只是看到有人当街行凶,意图对王妃娘娘不利,情急之下,杀了几个歹人而已。” “胡说八道。”至善和尚的肥脸一沉,当即从笑面弥勒变成了怒目金刚,大声喝道:“休要狡辩,明明是你们当街强行杀害我的徒儿,还意图阻止我送仙丹给陛下,说,你们到底意欲何为?” 赢玄三人一听,看来这个大和尚是准备硬要将这屎盆子扣在自己等人头上了。赢战剑眉一竖,手中染血的横刀便准备提起,却被赢玄一把握住,轻声说道:“不要冲动,若是杀了这个和尚,那你我的麻烦就大了。不为自己着想,你也得为嫂嫂肚子里的孩子着想啊。” 听了赢玄的话,赢战也不是傻子,在心中权衡了良久,这才愤恨的又将横刀的刀头垂了下去。 赢玄见赢战不再起杀心,这才微微一笑道:“看我的。” “大和尚,你是哪家的寺院的和尚?何官何职啊?”赢玄望着那油光满面的至善,突然笑着问道。 此时,心中正在暗暗得意的至善和尚听赢玄突然没头没脑的问了这么一句,顿时一愣,却不敢胡乱回答。 但他身边的那几个光头大汉见师父一出来就给对方扣了一顶足以诛灭满门的大罪,心中顿时大为得意,此时见对方突然这么一问,顿时不由脱口而出答道:“你个没见识的小子,连我家师傅都不认识,我家师傅便是那佛法无边,夺天地造化而生的至善大禅师,与当今陛下亦师亦友,当今的曹国舅见了我家师傅也得喊上一声至善法师,你一个毛都没长齐的野小子,也敢和我家师傅摆谱儿,真是活腻了。” 那个光头大汉说的快,却没有注意到此时至善和尚一直在给他打眼色,想阻止他说话,但直到他讲完了,正洋洋得意之时,才注意到了至善和尚的眼色,但此时却已经是来不及了。 至善狠狠的剐了一眼那个光头大汉,却没有反驳他的话,一脸平静的接了下来。 赢玄一听乐了,这个大头和尚的口气倒还真不好。 “那也就是说,你没官没级没品喽?”赢玄眉眼一挑,突然喝道:“你一个没官没级没品的野和尚也敢冲撞当今襄阳王王妃的车架,还敢鞭打王府管家,王府之前七品官,难道你没听说过吗?这王府管家可是内务府登记造册,正正经经的七品内官,你一个野和尚居然就敢指使手下的徒弟鞭打朝廷七品内官,以下犯上,以民犯官,你要造反吗?” 赢玄的一阵抢白,顿时让那至善和尚没了言语辩白,一时之间竟然哑口无言。 “你、你强词夺理,明明是你当街行凶,意图阻止我送仙丹给陛下,我看,造反的是你们才对。” 赢玄翻身下马,阴沉了脸向至善和尚走去。 至善和尚看着赢玄那不善的眼神,想起他刚刚那杀人的凶悍模样,顿时吓得向后退了数步,哆哆嗦嗦的说道:“你、你想怎么样?不、不要乱来,你若敢乱来,我一定让陛下抄了你家九族。” 至善和尚这话一出,赢玄、赢战还有赢旭三人顿时哈哈大笑。 赢玄眯着眼,寒声问道:“让当今陛下抄了我们的九族?大和尚,你可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那至善和尚望着赢玄,脸上阴晴不定,这段时间在西京横行惯了,还真没把任何人放在眼里过,此时看着眼前的这三个人,定然是大富大贵之人,但却不知道是哪家的公子,想来就算是萧丞相的家人,萧丞相也会给自己几分薄面,不会怎么样,难道对方这几位还会大的过萧丞相? 想到这里,至善和尚的心中顿时大定,脸色也恢复了过来。 正在此时,突然一队神策军的军士从远处跑了过来,想来是发现了这里的混乱,前来驱散人群的。 但至善和尚看到了神策军,就像老处男看到了赤裸的黄花闺女一般,双眼顿时冒出了亮光,连忙大声呼喊道:“快来救我,快来救我。” 那些神策军自然是认识至善的,虽然心中对他十分的厌恶,但是毕竟对方的身份摆在那里,此时听到他的呼救,自然也只能不遗余力的向他跑去。 冲破围观的人群,神策军才发现此时地上已经是鲜血肆意,地上也已经躺了数具尸体,赫然都是那个至善和尚的那些平日里只知道作威作福的弟子。 那些个神策军的军士虽然觉得解恨,但职责所在,依然还是将手中长枪竖起,将赢玄三人团团围住,大喝一声:“哪儿来的大胆狂徒,居然敢在大街上行凶。” “去你/妈/的狂徒。”此时赢战正火大的没出发,这些个神策军军士不问缘由就将自己等人围住,顿时脱口骂道。 赢战这一声骂,那些个原本被喝止不准插手的侍卫们顿时全都抽出横刀冲了进来,又将神策军包围在了当中。 今日赢玄和赢战虽然都是只带了些贴身侍卫,但是两人一加起来却比神策军还要多一些,而且今日还有东阳王赢旭在场,这位军界的老人出门自然也是带了些侍卫的,三人加到一块儿,那些神策军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大、大胆。” 这些神策军何时在西京着地面上吃过亏,毕竟背靠着的是当今的大皇子和曹国舅,除了几年前在十四皇子面前没讨着好处,其他的,哪个敢和神策军叫板,今日却居然被人包围了,这些个神策军心中虽然有些害怕,但嘴上却依然不肯服软,依然大声呼喝道。 “你说谁大胆?”此时坐在马上的赢战和赢旭突然抬起了头,面色阴沉的向那神策军的军士问道。 今日赢旭心中的火气也十分的大,虽然说人老了,火气也不如年轻的时候了,没那么容易冲动了,但今日,被人连番冒犯,他心中的皇族尊严顿时感觉像是被人连扇了几个巴掌似的,憋屈着难受,所以此时也已经忍无可忍,一声虎目瞪得如铜铃一般。老虎虽老,但虎威犹在,依然煞气十足。 赢战和赢旭抬起了头,那几个神策军的军士自然看清了他们的样子,登时双腿一软,扑腾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全身因为害怕不停的颤抖着。 见那些神策军居然被吓得成了这副软蛋的样子,至善和尚顿时明白了对方三人的身份,心中暗恨手下的这些徒弟太过蛮狠,居然招惹上了这些主儿。 “大和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站在你面前的,是三位根正苗红的王爷,你说,意图谋害当今王爷是什么罪啊?你明知道那辆马车之中坐着的是当今的襄阳王王妃却依然不肯让路,还让手下殴打王府的人,冲撞了王妃,把王妃气晕在地,你说你是什么罪过啊?你可知道王妃可是身怀我皇室龙种的,她有个万一,动了胎气,你担当的起吗?” 至善和尚越听赢玄的话,便越感到腿脚无力,肥胖的身躯不断的冒着冷汗,直到最后,竟然吓得一屁股做到了地上,这回他终于知道自己闯了大货了。 赢玄伸手一把抓住至善宽大的僧袍,双手一提,竟然生生的将至善那肥胖乳猪的身躯提了起来,举到半空之中。 此时的至善早就没了先前的淡定和嚣张,慌乱的挥舞着手脚,求饶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此时又有一对骑兵纵马奔来,迅速的冲破了人群,跑到了赢玄的面前。 这对骑兵全身金甲,全都是皇宫内为的打扮,但是赢玄知道他们不是皇宫的内卫,而是东宫三率的人。 这对骑兵为首的是一个虬髯的金甲将军,此时他端坐在马上,倨傲的冲着赢玄一拱手道:“晋王殿下,莫将新任东宫左率卫统领毛田,奉太子之命,特来接引至善法师,还请晋王殿下看在太子的面上,放过至善法师一面。” 第一百三十一章 打脸 赢玄望着对面倨傲的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毛田,双眉不由的皱的更深了。 赢战双手握紧了手中的横刀,但却也只是握紧,我没有半分动作,毕竟,对方代表的是太子,当今的太子殿下,全大秦国的二号人物。 东阳王赢旭虽然心中郁结却也没有多大的动作,只是那张老脸却显得格外的阴沉。 如今的太子府已经不是当年的太子府了,这一年多来,经过萧常罗的多方运作,太子一方终于拉拢了四大将军之一的隆威将军段燕,将手成功的伸进了军界,有了段燕的支持,大秦东西南北四大营之中便被太子占了一营,加上段燕在军界的地位,太子府的军力一下子鼎盛了起来,在朝中的势力也逐渐的崛起。 再加上这一年多来,延平皇迷恋后宫和仙丹,甚少上朝,国事大多都交给了太子赢睿,这样以来,太子党的势力在朝中变得更加的如日中天,而大皇子赢奢和曹家虽然也成功的拉拢了四大将军之一的盛威将军姜辉,再加上曹家原本的神策军虽然在军界的势力不弱于太子党,但是在这个时候却也只能避其锋芒。 但是,太子党势大,关赢玄什么事儿?既然当初在前往隋国之前,太子已经薄凉的与赢玄将那点香火缘分断去了,如今又何必假惺惺的再续前缘呢? 此时,至善见到太子府中的人已经赶到,他的心中也终于松了一口气,心里想着有当今太子的亲自庇护,这个晋王应该也不敢把自己怎么样吧。 但当至善看到赢玄突然裂开大嘴,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之时,他却突然感到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虽然明明对方在笑,但是至善还是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太子的面子自然是要给的,但是,给了太子面子,谁他/妈/的给我面子?谁/他/妈给我十嫂面子?谁/他/妈给我那未出世的侄子面子?”赢玄的脸色突然一凝,瞪着毛田大声喝道。 “那看来晋王是不准备给太子面子了?”毛田的脸色也一拧,好不畏惧的直视赢玄,寒声问道。 “给不给太子面子你一个小小统领管的着吗?你不过是个小小的统领,你说让我给太子面子我就要乖乖的给太子面子吗?你以为自己是谁?你以为自己是太子吗?太子的面子肯定是要给的,但是给太子面子不等于要给你面子,你说要面子也不等于太子说要面子,所以,我不准备给你面子。” 说着,赢玄松开了一只手,变成了单手提着至善,那只松开的手缓缓的抬了起来,当着毛田的面,“啪——”的一声脆响,至善那肥大的脸颊之上,瞬间便留下了五个通红的掌印,一脸的赘肉不停的颤抖着。 至善虽然吃痛,但却不敢吱声,只能一脸委屈的望向毛田,希望毛田能出手解救他,活像个受了欺负小媳妇儿一般。 “你敢——”毛田大喝一声,指着赢玄怒目而视。 “你敢。”朱大赤等人突然横在了毛田的面前,指着毛田怒目而视,反声回击道,:“你一个小小的统领居然也敢用这种语气和我们十四爷说话,我看你也是活腻味儿了,怎么不服气,不服来来和你朱爷爷较量较量。” 朱大赤将手中的镔铁大斧一扬,挑衅的向毛田望去。 “你看我敢不敢。”说着赢玄又一巴掌扇了过去,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一阵连环扇,只扇的那至善和尚头冒金星,脸颊浮肿才停了下来。 自从赢玄去了隋国之后,跟在卫皇后的身边,不知不觉竟然也染上了喜欢扇人耳光的毛病,虽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但不得不说,这是绝佳的挑衅。 “一个小小的统领,一个不知哪儿来的野和尚,居然都敢这般对我们这些皇室中人这般无礼,看来我们这些身上流着老赢家的血的人,在某些人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啊。”东阳王赢旭眉眼一挑,不冷不热的说道。 但他这话一出口,却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今日,他东阳王赢旭就不给太子府的人面子了。 此时,赢战也翻身下了马,走到赢玄的身旁,从他手中一把抢过了至善和尚,双手提起,奋力一甩,至善那足有两百来斤的肥胖身躯竟然被硬生生的甩飞了出去,撞在他的马车之上,顿时马车轰的一声,被至善的身体压的破败不堪。 这一甩虽然看似十分的可怕,但是赢战的力道却把持的十分有分寸,只让那至善摔得皮肉受苦,却不让他受到什么实质的伤害。 “我倒要看看,我这个十皇子还是不是十皇子,我身体里流的还是不是我老赢家的血,我们老赢家的威严是不是谁都可以践踏的。” 说着,赢战快步走到至善的身旁,蹲下身,抡起拳头便是一记老拳招呼到了至善的脸上,顿时让至善的那张肥脸一片血肉模糊,哀嚎不止。 赢战每打一拳,都挑衅的看毛田一眼,就好象再说,你能拿我怎么样,咬我啊。 听着至善的哀嚎,赢玄瞥了撇嘴,说道:“和小爷我耍横,玩纨绔,小爷我耍横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个兵营里当大头兵呢。” 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的毛田此时脸色阴晴不定,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人这般侮辱,毛田心中自然是有火气的,但对方各个都是根正苗红的皇室血统,还都是嫡系的,这都是惹不起的主啊。 毛田想离去,但太子吩咐下来的事情没有完成,毛田却不敢回去,此时骑虎难下,毛田有些后悔起先自己为什么要把局势搞得这么僵,要是知道对方是明显在挑事儿的,自己就放低姿态,好言相劝了。 但此时后悔已经来不及了,毛田思负良久,这才翻身下马,向赢玄和赢战拱手行礼说道,:“起先是莫将莽撞,冲撞了两位王爷,莫将给两位王爷赔不是了,只是这个至善法师是太子点名要的人,还请两位王爷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说着,毛田跪倒在地,实实在在的给赢玄和赢战磕了三个响头,算是赔了不是。 赢玄和赢战对望了一眼,既然对方已经服软,也不好太过执凝,当即赢战也停下了手中的拳头,将至善从地上一把提起,扔给了毛田。 抱着昏迷不醒的至善,毛田一拱手,道了声后会有期,便抱着至善匆匆离去。 待到毛田离去,赢玄撞了下赢战的胳膊,小声笑道:“十哥,这回你惨了,你把那大和尚打得不醒人事,以后他还怎么给咱父皇炼仙丹啊,这回父皇要找你算账了。” 赢战微微一笑,:“什么狗屁仙丹,这世上若真有什么让人长生不老的仙丹,这皇位,哪里还轮得到咱们父皇坐,咱们老祖宗就不会进那万岁山中一睡万世了。不过,要说动手,可是老十四你小子先动的手,要算账,也是先找你。” 此时,赢战和赢玄两人似乎丝毫没有在意日后将会面临怎样的狂风暴雨,依然不停的拿着对方开玩笑,打趣的要将这次的责任推到对方的身上。 这时,王府的那辆马车的帘布突然动了下,被掀了起来,王妃田氏在王府仆从的参扶下走了出来。 但见到那一地的鲜血和死尸,顿时有些害怕的退了几步。 见到田氏出来了,赢战赶忙迎了上去,紧张的将她又拉到了马车之中,小心翼翼的说道:“你如今可要小心些,这些血腥的场面还是不要见的好,有事还是先回了王府再说吧。” 田氏微笑着颔首,乖顺的回到了马车之上,只是那双小手却紧紧的拉着赢战的斗篷,不肯松手,好像一松手,自己的丈夫就会飞了似的。 赢玄微笑着上前给田氏见礼,:“嫂嫂有礼了。” 田氏见着赢玄,听他叫自己嫂嫂,虽然已为人妇多时,如今也已即将成为人母,但那张俏脸仍然还是一红,羞涩的点了点头,有些好奇的望向了赢玄:“你就是那个拐跑了东胡大汗王妃的老十四?” 赢玄老脸一红,没想到这个出身书香门第的十嫂,第一句开场白竟然是揭了自己的老底,顿时嘿嘿一笑,说道:“让嫂嫂看笑话了,看笑话了。” 见到赢玄吃瘪,赢战却突然不由来的一阵自豪,仿佛自家媳妇儿能让巧舌如簧的老十四吃瘪,是件相当自豪的事儿似的。 “哈哈,老十四啊,想不到你也有这么一天啊,哈哈。” 赢玄无奈的耸耸肩,两手一摊,表示和自己无关。 在于赢战和田氏寒暄了几句,谢绝了他们的邀请之后,赢玄转身带着朱大赤等人离去。赢战此时自然是要在马车之上陪着自己的王妃了,哪里还肯于赢玄一起走,和东阳王赢旭打了声招呼之后,便坐着马车向自己的王府而去。 赢站离去之后,赢玄一行人又继续前行,一行人沿着青石大陆,驰入了朱雀大街。进入内城之后,赢玄因为现在还没有自己的王府,又不想打扰赢旭,所以在朱雀大街之上找了一间客栈住下,这一日也算是安顿了下来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清月楼争女事件 第二天中午,初会西京的朱大赤便忍不住嚷嚷着要出去喝酒,此时,延平皇还未宣召,赢玄自然也无法进宫,自然也无法见到刘妃,一时无事,赢玄便带着天策军的弟兄们去了清月楼。 这清月楼虽然无法与那天下楼相比,但是却也是西京城有数的名酒楼之一,虽然名为清月,但却不是清风明月之意,而是清一色的月宫美人。 这清风楼便是这西京之中有数的风月楼之一。 “十四爷,你既然是请客,不如请我们去孔雀楼吧,一边喝酒,一边听艳曲,一边搂着美娇娘,岂不是更妙,去什么清月酒楼。” 一路上,朱大赤拉开大嗓门吵吵嚷嚷,非要去孔雀楼不可。 赢玄心中还在琢磨着如何让延平皇召见自己,可朱大赤的大嗓门把他吵得头痛不已,使他心中的计划越来越混乱,他便停住马,笑道:“老朱,看你色急到了这份上,早些让你娘给你娶个媳妇儿吧,你若实在是想找女人,等下去了清风楼,找个唱歌的歌姬给你好了,不过可要说好,不许在店里强来,若是人家姑娘愿意,钱我出,那姑娘你带走,如何?” 朱大赤老脸一红,:“十四爷,咱老朱可不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儿,咱说要去那孔雀楼,那可都是为了咱弟兄们着想啊,您看看这在道兄弟几个可都是第一次来西京,咱们总得带他们去见识见识吧,不然显得咱们做兄弟的小气了不是。” 李在道一听,乐了,当中居然还有自己的事儿,当即,李在道头一转,淡淡的说道:“走,清月楼。” 李在道的话音一落,顿时,所有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朱大赤的老脸顿时变得更红了。 众人说说笑笑,便来到了西京朱雀大街之上,朱雀大街为西京的商业中心,而清月酒楼便在这朱雀大街之上。 赢玄这群天策军人个个身材魁梧,在酒楼门口一站,大堂里的光线顿时黯淡下来,一名店小二满头大汗地跑了上来,连连躬身道:“各位军爷,真是抱歉,除了一楼,其他的就实在没有位子了,二楼三楼的雅室全部坐满。 “我说的吧!没位子了,还不如去孔雀楼。”朱大赤终于找到了籍口,又开始叫嚷起来。 赢玄眉头一皱,笑骂道:“得了吧,老朱,若是去孔雀楼,你把小爷我卖了也去不起。” “几位军爷还请见谅,真是没空房间了,要不几位就将就一下,在一楼大厅如何?”那个伙计讨好的问道。 “我出双倍价钱,无论如何你给我腾出一个包厢来。“赢玄不喜欢坐在人多的一楼大厅之中,毕竟自己这些人来是自己寻欢作乐的,到时候若是喝多了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到时候传出去了也麻烦,所以还是到包间比较稳妥些。 “这——“那个伙计有些为难的低下了头。 “四倍。” 听到赢玄说出四倍的报价之时,那个伙计的眼睛顿时一亮,:“那小的去和掌柜商量一下。” 伙计兴奋的跑回了店中,不消片刻便兴冲冲的跑了出来,对赢玄等人拱手说道:“掌柜说了,如果几位军爷真的肯出四倍的价格,那四楼的那间贵宾室就归几位爷的了。” “少废话,带我们上去吧。” 赢玄等二十几人浩浩荡荡上了四楼,四楼一共只有两间大房,都布置奢华,基本上都被西京权贵所包,平时不准人入内,此时还是中午,有间大房空着,酒楼掌柜便看在四倍房钱的份上,擅自做主收拾出一间给他们。 一群人走到门口,只听隔壁传来一阵莺歌笑语声,在门口站着六名身材魁梧的军人,正警惕地望着他们。 但众人没有丝毫在意,出来自然是自己玩自己的,谁还管隔壁房中的人是谁呢。 于是众人涌进了房间,房间内布置得富丽堂皇,被一座白玉屏风一隔为二,鎏金地砖,绣花纱帘,墙角各放一只落地大青瓷瓶,处处镶金嵌银,令人眼花缭乱。 “各位军爷,请爱惜房内器物。” 伙计提心吊胆,唯恐这帮军人毛手毛脚,弄坏了房内的东西,那他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少废话,若是破了,咱十四爷肯定双倍赔给你,快去把好酒好菜端来。” 朱大赤嗓门自然最大,他一边斥骂店小二,一边打量着房中的陈设,寻思着这个清月楼就如此奢华了,那孔雀楼会是一般怎样的金碧辉煌啊。 “老朱,越来越没大没小。”为人老成稳重的尉迟野有些不悦的望着朱大赤低声喝斥道。 “嘿嘿,十四爷不会在意的,您说是不,十四爷。”朱大赤可不管这些,嘻皮笑脸的望向赢玄。 赢玄只是微微一笑,他挥了挥手,让店小二快去,店小二无可奈何,只得向外走去。 没走两步朱大赤却又把他叫住了,问道:“你这里可有歌姬?” “这个自然是有的。”那伙计的脸上顿时露出了一副心灵神会的表情。 “哈哈!快点去,女人一定要漂亮,记住了吗?” “是!是!我这就去。” 伙计带着怪笑,屁颠屁颠的跑了出去,很快,酒先送来了,众人也不等菜,开始大杯大碗喝了起来,划拳猜枚,热闹非常。 这时,隔壁的莺声燕语不断,使朱大赤心痒难按,他久等歌姬不来,便悄悄溜了出去,出去没多久,门口忽然传来了朱大赤的喝斥之声:“好你个不识相的店小二,为何女人直往他们房中送,却不给我们送来,我们少给钱了吗?不行,这个女人归我们了。” “哪儿来的乡巴佬,你竟敢敢和我们抢女人!” “军爷,你搞错了,这是这间房里的歌姬,您那房的马上就送来。” 朱大赤从房内出来,恰好遇见一个身材丰满,怀中抱琵琶的美娇娘,这要被那酒楼的伙计送入隔壁房中,眼看着对方的房中陆续有歌姬被送入,而自己的房中却一直没有送来歌姬,朱大赤一时心痒难按,便上前将那歌姬抢了过来。 被人抢了女人,隔壁房的那些人自然不干了,顿时怒火上涌,六名原本守在门口的守卫忽然冲了上来,对准朱大赤的面门迎面就是一拳。 “他娘的,哪儿来的乡巴佬,敢和我们抢女人。” 朱大赤措不及防,被一记老拳打在鼻梁上,血顿时喷了出来,把他扎蓬蓬的一脸大胡子染成了红色。 那六人顿时趁势一起冲了上来,把朱大赤按在地上乱打,女人尖叫声、小二的哀求声,门口乱成一团。 房内喝酒的人刚开始并不当回事,这声色场所,有些纷争是正常的,何况这老朱色胆包天,又生的五大三粗的,闹出点事儿也没什么关系,顶多就是赔些银子而已。 可没多久便听外面传来了打架声,众人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了,一起冲了出来,只见朱大赤被人按在地上猛踢狠揍,尉迟野的眼睛顿时红了,他大吼一声冲了上去,一脚把其中一人踹倒。 其余的天策军之人顿时全都勃然大怒,一起冲上去揪打。 此时,赢玄也要冲出去,却被李在道一把拉住,赢玄有些不解的回过头,望向李在道。 “隔壁房的是太子府的人,你若冲了出去,这架还怎么打呢?” “太子府的人?”赢玄眉头一皱,伸头一望,果然,对方那六人的宽袍之内隐隐有金色的锦服闪现,果然是太子府中三率的军马的黄金锦袍。 此时,天策军的人在尉迟野的带领下全都冲了出去,对方的六个人哪里是他们的对手,片刻间,便被打抱头鼠窜。 “混蛋,哪儿的忒货,连我们太子府的人也敢打,我看你们是活腻了。” 隔壁房内冲出来了五六人,为首之人年约三十岁左右,穿一件锦衣玉袍,但模样却长得像山贼一样,对天策军怒目而视。 朱大赤鼻子被一拳打破,又被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他连对方的毛都没碰着,心中着实愤懑难当,从地上爬起来,他狂吼一声,如疯虎一般扑了上去,一下子将为首年轻人扑倒在地,卡住对方的脖子,斗大的拳头朝他脸上猛砸。 对方人见天策军人多势众,他们不是对手,便拼命救出年轻人向另一头逃去,那年轻人被打得满脸是血,回头大骂:“原来是天策军的狗腿子,你们给我等着,朱大赤,你们等着瞧。” 天策军曾经在西京与神策军分管整个首都,太子府中的人自然是认得朱大赤等人的。 见打跑了太子府的人,赢玄的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在李在道的耳边轻声说道:“告诉老朱他们,今天把事儿闹大,只要不出人命,有多大闹多大。” “你想——”李在道突然恍然大悟,脸上同样露出了狡黠的笑容。 赢玄望着外面纷乱的景象,不由沉声说道:“既然他不想见我,那我就只能自动送上门,逼着他见我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 徐庆安 有了赢玄的命令,朱大赤这些人原本就是唯恐天下不乱的,此时自然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没过多久多,清月楼外便响起了激烈的马蹄声,两百多名全副武装的金甲骑兵杀气腾腾地直接冲进了清月楼内。 一马当先的正是那个被朱大赤按在地上打的年轻人,此人叫做徐庆安,乃是当今太子的大舅子,赢玄离开秦国的一年多里,发生了许多事,不仅赢战在这一年里成婚了,连太子赢睿也在这一年里成婚,娶了西京大家徐家的女儿,徐家当代家主徐尔升乃是秦国有名的大学士,许多当朝的文官大员都是他的弟子门生,所以,娶了徐家的女儿之后,太子赢睿在朝中的势力得到了进一步的加强,作为回报,徐家的打工仔徐庆安也就成了太子东宫三率的三大统领之一了。 此时,徐庆安已经换了一身盔甲,目光里充满了仇恨,从小到大,他没有吃过今天这样大的亏,几乎被朱大赤打死。 清月楼内一阵大乱,楼中的民众跌跌撞撞,向外奔逃,二百骑兵蹄声如雷,风驰电掣一般冲到清月楼的大厅之中。 徐庆安飞马驰来,他张弓便是一箭,长箭直钉在了四楼栏杆之上。 “天策军,你们这帮缩头乌龟,有种给我出来!朱大赤,你家徐爷爷今天一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朱大赤和尉迟野二人勃然大怒,顿时拍案而起,准备就要冲出去,赢玄一把抓住了他们的肩膀,喝道,“休得鲁莽!” “可是那浑蛋如此羞辱我们,我们忍不下这口气。” “忍不下?那你就给我撒开嗓子骂,把徐庆安那小子骂得连他妈都不忍最好了!”赢玄回头看了众人一眼,沉声道:“今天这件事我来挑头,大家可有异议?” “一切愿听十四爷做主。” 赢玄冷冷一笑道:“你们都放心吧!我会让他徐庆安吃不了兜着走的。现在,你们就给我骂,扯开嗓子给我骂,最好给我把徐庆安那个小白脸骂得直接带人冲杀上来。” 此时,正是中午,正是西京最为热闹的时候,而朱雀大街正是西京人们聚集之地,太子府的三率军来找天策军闹事一事仿佛长了翅膀一般,片刻便传遍了全城,数以万计的百姓围堵在了清月楼外数百步的地方,激动地等待着虎豹大战,人越聚越多,甚至连其他街的人也闻讯赶来了。 此时,秦国的皇宫之中,延平皇正盘腿坐在御花园之中,沉寂在天地之气的打坐之中,至少,据至善和尚是这么说的。 人年纪越大,越接近死亡,就越不想死,至少延平皇就是这样子的,所以他不想死,他还想继续当皇帝,所以他要请至善和尚为自己炼制仙丹,以求长生不老。 谁知道,昨日,刚刚进城的赢战与赢玄居然把至善和尚揍成了猪头,最近都无法再为自己炼制仙丹了,想到这里,延平皇心中就不由得一阵郁结。 “陛下,三个时辰已经到了,至善法师曾说过,每日三个时辰就够了。”一个美少妇在宫女的参扶下,款款而来。 延平皇睁开双眼,看见迎面而来的珍妃,脸上不由得露出了笑容。 珍妃是这半年来荣宠最盛的宠妃,她的崛起是大秦皇宫之中的一个传奇,一个独守空闺数年的失宠妃子突然一夜之间又荣宠再现,重新走到了大秦皇宫的最中心。 “珍妃,今日你怎么来了?” 延平皇伸手将珍妃从宫女的手中接了过来,放到了自己的手中。 珍妃甜腻的一笑,乖顺的缠上了延平皇的臂膀,低声说道:“人家这不是想陛下了嘛?” “哈哈,今晚,我到你宫里去。”延平皇轻轻的拍了拍珍妃的手,宠爱的说道。 就在此时,花公公从远处匆匆跑来,在延平皇的面前,恭顺的跪了下去,行了一个大礼:“奴才叩见陛下,叩见珍妃娘娘。” “恩,起来吧,何事让你如此慌张?” 花有福抬起头,有些为难的望了望珍妃。 “没事,你只管说吧。” “有消息传来,太子府与天策军在清月楼发生了冲突,如今正在对峙当中。” “不过是小孩子在玩闹,何必去管这么多,随他们去闹吧。” “据狐传来的消息,晋王殿下也在清月楼中。”花有福有些为难的说道。 “十四也在?”延平皇眉头一挑,脸色有些凝重了起来,过了许久他那凝成结的眉头才逐渐松开,叹了口气说道:“老十四啊老十四,一回来,就给了朕这么一个大难题啊。唉——,去吧,去把十四招进来吧,想来,他也很想见朕了。” 花有福领旨退去,只是在他退去之前却与珍妃眼神一错,却又很快的收了回来,匆匆离去,望着花有福离去的背影,珍妃的脸上露出了意思甜蜜的笑容。 此时,徐庆安骑马大厅之中来回奔驰,脸上一阵阵钻心的疼痛使他脾气更加暴躁,他不停破口大骂:“天策军,你们这些个都是没卵子的阉人,十八代祖宗都是婊子养的,没胆子的软蛋,你们还是男人吗?是男人就出来打一仗。” 此时,清月楼的台阶上已经被朱大赤等人布上数张酒桌当作障碍物,令太子府的骑兵无法冲上去。 这时,朱大赤跳到了栏杆之处,指着徐庆安大声骂道:“徐庆安,你个兔爷,姐姐嫁给了太子,又不是你嫁给了太子,就算你洗白了屁股也进不了太子府,你他娘的只能在市井之中,伺候那些低贱的龟头,徐庆安,你个卖屁股的小白脸。” 朱大赤出生市井,骂起人来自然是粗中带狠,阴酸中带着毒辣,让徐庆安顿时火冒三丈,口中呀呀怪叫,抬起头便与朱大赤对骂。 尉迟野在楼梯处探查了一番之后便匆匆的进入了包间之中,包间之中的天策军众人都坐在席上,各人擦拭着自己的随身兵器,赢玄也坐在一张榻上,把玩着一把小匕首。 十四爷!”尉迟野跑了进来,“我看清楚了,他们带有火箭。” “有多少人装备?” “几乎有一半人。” “一半人!”赢玄暗暗思忖道:“很好,一般人足够了。” “尉迟,吩咐老朱,让他刺激徐庆安,让徐庆安拿火箭射我们。” “用火箭射我们?”尉迟野有些不解的问道“十四爷,那我们岂不是全都要便烤乳猪了?” 赢玄摇了摇手,秘一笑道:“先别问,大家都去找一些容易引火之物,堆在门口窗下,等待他们火箭射入。” “可是,那样不是烧了自己吗?” “我明白了!”此时,皇甫俊突然一拍脑门,他忽然反应过来,连忙道:“如果他们火箭不多的话,恐怕也点不起火来。” 赢玄微微一笑,“不妨,只要有一支火箭射入便足矣,然后,我们再助他徐庆安一臂之力。大家分头去做吧!” 众人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这位十四爷要让大家招来引火物,还让朱大赤引徐庆安向自己等人射火箭。 但他们依然还是十分迅速的散开了,有的去吧酒桌拆了,有的把坐席卷起,有的甚至直接把帘布拉了下来,众人忙碌成一团。 此时,清月楼的大门外,徐尔升的老管家平叔慌慌张张跑了过来。 平叔今日出府办事,刚刚正好在外面吃饭,忽然听说徐庆安带兵去冲击天策军进了清月楼,平叔顿时吓了一大跳,他顾不得吃饭,一面派人去通知徐尔升,一面拼命向清月楼赶来,他心都揪紧了,这可是西京,自家的大少爷竟然敢带两百骑兵在皇城边上闹事,这要被御史弹劾,后果不堪设想啊! “少爷!你不要乱来啊,你要害死你父亲,要害死太子吗?” 平叔看见围观的人群中已经有官员的影子,明日老爷定然要被弹劾了,他又气又急,恨不得一脚把徐庆安这个闯祸精踢下马来。 “平叔,你不要管我,今天我不将天策军这些混蛋全都砍成八瓣,我就誓不姓徐!” 徐庆安是个牛脾气,心中的恶气不出,谁也劝不动他。 平叔见徐庆安不肯听,又回头骂随行将领道:“你们这些饭桶,也不劝阻你们统领乱来,反而帮他闯祸,你怎么向太子交代!” 那些太子府的府兵被骂得满脸羞愧,就在这时,怒不可遏的徐庆安伸手搭箭,一支火箭被搭在了弓上。 平叔慌忙向上前阻止,但却已经来不及了,火箭‘嗖!’地一声向四楼射了出去,一箭射见了四楼的包间之中。 徐庆安一箭射出之后,便大喊道:“给我射箭!射死这帮狗娘养的。” 那些士兵不敢违逆徐庆安的意思,一时箭如雨发,数百支箭破空射进了四楼中去,其中夹杂着七八支火箭,平叔急得直跳脚,“住手,住手,你们这些蠢货,要闯大祸了,要闯大祸了” 他话音刚落,只见四楼之上忽然浓烟滚滚,很快便燃起了熊熊大火,平叔目瞪口呆,半晌,他长长地叹了口气,喃喃道:“完了!这下彻底完了!” 第一百三十四章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就在这时,街头围观的人们纷纷向两边躲闪,数千神策军奔了上来,片刻便将太子府的数百三率军团团围住,数千把弓弩对准了他们。 顿时,太子府的军士们全都挤成了一团,不知所措。 神策军是曹家的嫡系军队,一直掌握在曹勇的手中,虽然人数一直都不多,但却一直把握着西京最重要的治安。 这一年,身为大皇子一派的曹家日子过得十分的艰辛,太子党日趋壮大,曹家在各处都受到了太子党的排挤,一直都没有机会还击,所以这一年曹家变得异常的低调,犹如一只饥饿的野狼,躲进了密林之中,静静的等待着猎物松懈的时候,随时准备给与他致命的一击。 如今,机会终于来了,得到太子府与天策军发生冲突的消息的曹勇,迅速的将事情联系到了赢玄的身上,虽然与这位十四皇子接触不多,但曹勇相信,赢玄这一次回京绝对是来者不善,刚踏进西京就敢把风头正盛的至善大和尚痛揍了一顿,这家伙,绝对是来找事儿的。 赢玄与太子府发生冲突,自然也是曹家最想看到的,虽然赢玄如今与太子的力量是天壤之别,但是赢玄总归还是有一些军界背景,就算不能给太子一个沉痛的打击,但也能让他恶心上半天了。 所以,曹勇在第一时间里便调齐了所有可以调动的神策军悄然的赶到了清月楼附近,等待时机,如今见清月楼火起,顿时心中大悦,便迅速带着神策军将太子府的人包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曹勇拍马上前,指着徐庆安等人喊道:“尔等当街纵火杀人,意图不轨,我怀疑你们意图对我大秦不利,现在我要求你们立刻放下武器,否则全部以造反论处,格杀勿论。” 徐庆安调转马头,看着一脸淡漠的曹勇,大声道:“曹勇,你管的也太宽了吧,我们太子府的人,什么时候轮得到你们神策军来管?你莫要忘了,我们是太子的家军,除了太子,其他人谁也别想指挥我们。” 徐庆安与曹勇也算是老熟人了,作为两大阵营之中握有兵权的两大将军,徐庆安与曹勇也多有摩擦,在这西京大街上也干过许多次架,虽然徐庆安输多胜少,但事后吃亏的全都是曹勇,所以徐庆安并不畏惧曹勇,作为太子爷的大舅子,徐庆安也不觉得自己应该畏惧什么人。 曹勇双眼一翻,淡淡的说道:“白痴。” “曹勇,你他妈的说谁白痴呢?你信不信,老子我现在就把你干掉了,你爹也不敢把我怎么样。” 徐庆安今日本来是挺开心的,喝着花酒,搂着美艳的歌姬,这日子过得别提有多滋润了,但却无缘无故的因为抢歌姬被朱大赤按在地上痛揍了一顿,如今带人找场子来了,却又被曹勇的神策军给包围了,一肚子的怨气无处发泄,听了曹勇的一句白痴,自然是一点就燃,瞬间便如火药桶一样爆炸开来了,望着曹勇咬牙切齿的说道。 “第一,你这算是在威胁朝廷命官,按照我大秦铁律,罪当流放三千里。第二,你带人在清月楼纵火,意图杀害我大秦将士,按照我大秦的军法,罪当重责八十军棍,并以腰斩弃市,第三,我神策军负责西京城内的治安,凡是西京城内发生,扰乱西京正常秩序之事,我天策军,皆可管。第四,你们太子府的三率军不是太子的家军,而是陛下的家军,我大秦之军皆陛下之军,而非太子之军。这四条每一条都足够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而你却偏偏还如此嚣张跋扈,不知道自己已经大祸临头了。你说,你是不是白痴?” “完了,完了,少爷,老爷要被你害死了。”平叔咬牙切齿地骂道。 徐庆安听了曹勇的话,顿时目瞪口呆,你、口中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太子一定会救我的,一定会救我的。” “我不知道太子会不会救你,但我知道,你麻烦大了。”突然,四楼一声巨响,几间包厢的门窗被大力撞开,赢玄在众人的护卫下走了出来,冷眼望着徐庆安,沉声说道。 曹勇看到赢玄之时,也不由的吃了一惊,原本以为里面的只是朱大赤等天策军的军士,但没想到赢玄也在场,曹勇瞬间明白这四楼的这场火为何如此容易烧着了,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种狡黠的笑意。 敌人的敌人那便是朋友,曹勇迅速的确定了与赢玄的关系,此时不痛打落水狗,更待何时呢? 曹勇大声喝道:“好你个徐庆安,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啦,连当今亲王也敢谋害,徐家真是出了个够胆儿的人啊。来人,徐庆安意图谋害晋王殿下,按照我大秦铁律,谋害或者意图谋害当朝皇室之人,罪大恶极,以造反谋逆之罪论处,抄斩满门。本官限你们三息之内放下武器,不然,全都以同谋论处,万箭齐发,绝不留情。 徐庆安也没有想到,赢玄居然也在那间房中,不然,就算他在嚣张,就算再借他三个胆子,他也不敢带人冲击清月楼,放火箭烧那四楼啊。 此时,听得曹勇的话,徐庆安忽然明白了过来,慌忙将手中弓箭扔掉了,那些东宫的士兵见统领都已经放下兵器投降了,顿时纷纷放下武器,翻身下马,举起了双手。 赢玄与曹勇对望了一眼,淡淡一笑,今日这场联盟算是结成了,不过就要苦了这徐庆安了,武装冲击街坊,火烧清月楼意图谋害皇室成员,这个徐庆安不死也得脱层皮了。原本只是想逼着延平皇召见自己,但没想到逼着逼着,竟然给太子逼出了个大麻烦。 这一年太子党的势力急剧增大,人员也越发的鼎盛,人一多,那便杂了,人一杂便良莠不齐,太子赢睿又无法全都管在手中,便造成了今日之祸,多子多孙多祸害,手下一多,也就多了祸水。 此时,街头围观百姓又是一阵纷乱,数十侍从护卫着一辆马车疾奔而至,远远的便听到有人高呼:“你这个孽障!你要逼死我吗?” 神策军见这辆马车上的旗帜后,也不阻拦,拨马到了一旁去,纷纷让出了一条路来。 马车嘎然停住,两名侍从从马车里扶下一名体格瘦弱的老年男子,他气急败坏地冲到徐庆安面前,左右就是两记耳光,大声喝道:“你个畜生,你、你还不给我跪下!” 不用说,这位瘦弱的男人便是徐家的当代家主徐尔升了,这段时间他一直在朝中帮太子处理朝中大事,今天他在朝中议事,忽然接到家里的消息说小儿子徐庆安竟带兵去冲进了清月楼,与天策军发生了冲突。徐尔升顿时吓出了一身冷汗,急赶来制止,但他还是晚了一步,儿子和手下骑兵已被神策军控制住了。 徐尔升满头大汗,现在他的当务之急,就是要大事化小,不然到时候闹起来,闹到了皇帝陛下那儿,事情就麻烦了,到时候大皇子一党定然会紧紧的咬住这件事来攻讦太子,天下士族也会因为这件事而对太子产生间隙,到时候那真是麻烦了。 所以徐尔升刚一到,便迅速的摆低了姿态,令儿子徐庆安跪下后,又慌忙来到天策军面前,团团拱手施礼道:“晋王殿下,我儿年少鲁莽,今日真是无心之举,小儿并不是有意要谋害晋王殿下您的,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看在他年少无知的份上,看在太子和老夫的面子上,放过小儿一马,给各位造成麻烦,我愿尽出家产重金抚恤,请晋王殿下和各位将军能多多宽容。” 徐尔升心中非常清楚,要想把此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关键就在于天策军,而天策军的关键便在于晋王赢玄,只要赢玄肯包容,肯点头,那么皇帝陛下那边那边也肯定会看在太子的份上给个台阶,否则以晋王赢玄的皇室身份,在京受辱,差点丧命,皇帝陛下也无法给天下皇室之人一个交代,皇室的威严也会受大极大的损害,这是每代皇帝都不想看到的事情,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保不准延平皇会为了皇室的威严而杀他徐家满门,就算有太子求情,恐怕也无力回天。 此时,天策军众人一起向赢玄望去,赢玄则老神在在,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有看到面前的徐尔升一样,背着手,一言不发,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 天策军众人见赢玄不表态,也都闭紧了嘴唇,就连朱大赤在这关键时候,也不再多嘴。 徐尔升见天策军集体沉默不语,顿时感觉事情有些大条了,赢玄根本看不上自己的那点钱。 徐尔升知道,自己此时再不拿出点姿态来抚平天策军心中的怒火,肯定是不行了,他忽然转身一脚将徐庆安踢倒,怒喝道:“来人!给我摁住打,打死为止。” 徐庆安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磕头求饶,“爹爹,孩儿知错了,饶了我吧!” 第一百三十五 私了 徐尔升话音刚落,便有四五名徐家的家奴冲了上来,将徐庆安按倒在地,抡棒便打,他们心里有数,虽然大棒翻飞,密如雨点,但徐庆安也只是皮开肉绽,没有真正伤到筋骨。 赢玄等人都是全都是行伍出生,各个都惊得跟狐狸似的,虽然一开始以为徐尔升这次要大义灭亲了,但是多看了几眼之后,便发现这几个家将并没有真用力打,顿时心中不由有些不悦,冷冷的重哼了一声。 徐尔升的本意确实是想真打,但是他手下的那些家奴却没有领会到主人的意思,故意放水,天策军的人冷哼之后,徐尔升的脸上挂不住了,顿时大喝一声:“混蛋,给我打,给往死里打,不用力打,我就打死你们。” 那几个家奴见家主动了真怒,顿时哪里敢还手下留情啊,乱棍之下,徐庆安不停的嘶声哭嚎,血水浸透了他的衣甲。 木棍打在徐庆安的身上,发出了砰砰的重响,落入徐尔升的耳中,却犹如一记记重拳击打在他的心脏之上,徐庆安是他最疼爱的小儿子,如今万不得已之下,将徐庆安置身于乱棍之下,真可谓是打在徐庆安身上,疼在徐尔升心中啊,眼看着徐庆安的哀嚎之声越来越轻,那乱棍已经打了七八十棍了,可赢玄依然不肯松口,他心中不由大恨,这狗贼,难道真要任自己的儿子被打死不成? 但儿子再重要,在徐尔升的心里也永远比不上太子的千秋大业,所以此时,徐尔升已经在心里做了做坏的打算,若是真的将儿子打死了,待到将来太子登基之时,定然要将天策军和赢玄满门杀尽,已报丧子之仇。 此时,曹勇正静静的站在一旁,看着被打的逐渐失去了知觉的徐庆安,曹勇的眉头也不由的皱了起来,徐庆安虽然有些可恶,也有些白痴,但若是就这样把他活活打死,那徐家定然与赢玄会是不死不休的结局,这样一来,赢玄似乎根本没有什么好处,反而平白招来了一个大敌,难道他真的只想出一口恶气? 或者,他真的那么能沉得住气? 此时,尉迟野等人也已经有些看不下去了,纷纷向赢玄望去,应该差不多了,不料赢玄依然面沉如水,丝毫没有松口的迹象,连皇甫俊也暗暗佩服赢玄能沉得住气了。 忽然“碰——碰——”两声巨叫,两条木棍被生生的打断,徐庆安也大叫一声,晕死了过去。 “徐学士,既然如此,这件事我们还是私了好了。”赢玄终于开口了。 既然赢玄此时已经开了口,徐尔升也不再装模作样了,慌忙上前抱住徐安庆,着急的问道“我的儿啊,你不要紧吧!你快醒醒,快醒醒。” 徐尔升心痛之极,一名行刑的家奴上前,低声说道:“老爷,虽然棍断了,但是但是只是伤到了筋骨,双腿却没有打断,修养一段时间就不会有事的。“” “好,好。”徐尔升知道这是这两名行刑的家奴手下留情的结果,顿时心中放下了一颗石头。 此时,高兴之余,一股怒火从他心中沛然升腾,自己是堂堂的当朝大学士,在当今的朝中的门生故吏无数,而且还是当今太子的岳父,如今却被赢玄逼到了这份上,让自己儿子的被打的生生的断了两根木棍。 但他知道,此时并不是发作的时候,因为赢玄只答应私了,却没有说要将这件事一笔勾销。 只要这件事,一天不解决,那太子就一天不能安生,而徐家就会一直生活在隐患之中。 徐尔升强行挤出一副笑脸,对赢玄诚恳地说道:“如果认真考究起来,我们也算是亲戚,大家都是自己人,哪里会有什么咬牙切齿的仇恨,今日之事,不管晋王殿下有任何要求,在下只要能做到就一定尽力完成,还请晋王及各位将军能多多包涵,我会每人送三百贯,以作压惊之用,其他的补偿我会逐渐跟上,各位觉得如何?” “不知你准备总共补偿多少?”一直安分守纪的朱大赤终于忍不住多嘴了。 “这个——我会给每人补偿至少一千两。” 朱大赤咧开大嘴笑了,朱大赤欢喜的笑容却忽然令徐尔升警惕起来。 这时,远处传来了激烈的马蹄声。 “圣旨到!” 几名宦官骑马飞奔而至,冲至近前朗声道:“传陛下口谕,宣晋王入宫觐见。” ......... 此时,西京府府尹正跪在延平皇的面前禀报,徐尔升之子徐庆安率军冲进清月楼,与天策军发生冲突,放火箭烧了清月楼四楼,但此时原因不详。延平皇虽然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的所有经过细节,但他依然还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模样,认真的听完了府尹的汇报,然后吩咐了几句,在府尹的连连点头之下便一招手将他屏退。 如果这件事是发生在一年前发生,或许延平皇不会太放在心上,遣人去两边安抚了事,但这一次则不同,赢玄在草原上痛杀了西胡骑兵,将西胡皇子完颜赤斩杀,又是一件大功,原本朝廷已经欠了他很多了,这次又带着大功而回,虽然不能给他盛大的嘉奖,但是却又不能没有任何奖赏,如今军界之中已经有人颇有微词,这件事若不严办,传出去恐怕会寒了赢玄和天下人的心,尤其天策军,这一年多,天策军在秦隋边境干的很不错,战斗力十分的强大,深受军界的好评,许多军界大佬曾好几次想出手想将这支部队拿到手,但最后却都没有成功,因为这支军队只臣服与赢玄一人。如今,天策军在秦胡边境担任着重要的角色,如果这件事处理不好,搞不好就要闹出兵变来。而且这件事牵皇室的威严,如今各地豪强奋起,朝中又有官宦大族,皇室的威严已经受到了威胁,如果此次不来些动作,恐怕那些皇族之人对自己也要有些微词了。 对于这样的问题,延平皇不敢大意,这时,一名太监在门口道:“陛下,萧相国到了。” “宣他进来。” 延平皇知道,萧常罗这个时候一定会出现,这一次徐家那小子闹出的动静有些大了,萧常罗这种老了成精的老家伙定然会赶紧出来收场,他绝不会让曹家的人赶在自己面前来皇宫告状。 只是不知道萧常罗是否想到了解决之法,这件事若是处理不好便会引起轩然大波,如果萧常罗拿不出合理的办法,延平皇倒是不介意将徐家的那个小子斩了以安众人的心,这一年自己很少上朝,确实让一些人在背后搞了不少小动作,也该敲打敲打他们了。 萧常罗匆匆走了进来,躬身施礼道:“臣参见陛下!” 延平皇瞥了他一眼问道:“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有些东西便已经无法逆转了,说说吧,徐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臣听说徐尔升当场将儿子按倒在地上,打断两根木棍才暂时将事情稳了下来。” “哦?他倒是个精明的人,反应倒是挺快的,只不过这一次他儿子得罪了老十四,这个怨结的深了,想解开就有些困难了!”延平皇笑了笑,对萧常罗道:“相国,这件事朕交给你处理如何?” “臣遵旨,只是只是这件事事涉晋王殿下,臣恐怕没那么大的威望能与晋王殿下——” 延平皇微微一笑,他知道萧常罗这是在向自己要权,好能在处理这件事之时,在必要的时刻强压赢玄。 若是平时延平皇定然会答应放权给他,但是今日,延平皇却有另外的想法,老十四虽然这一次闹得动静有些大,但是这浩大的声势下似乎可以隐藏许多东西,似乎也可以做些什么其他的事情,所以,延平皇拒绝了。 “老十四这次可是有些怨气,还是让我先帮你探探路吧。” 萧常罗低着头,他的脸色有些阴晴不定,但这种表情一闪即逝,很快便被他隐藏了起来。 萧常罗不敢反对,躬身答道:“臣瑾尊陛下的意思。” “去吧!明天一早再来吧,今天,你先去探探徐家的口风吧。 萧常罗离去之后,花有福匆匆走了进来,在延平皇的耳边轻声说道:“陛下,晋王来了。” “既然来了,那就见见吧。” “宣安晋王进殿——” “宣安晋王进殿——” 呼喝声一声声传了下去,片刻从御书房的便道上走出来一人,此人正是赢玄。 在赢玄走入御书房之时,延平皇平静地望着他,他的眼神之中充满了一种复杂的感情。,眼前的这个年轻人是自己的儿子,至少名义上是自己的儿子,他与其他的兄弟不同,他身材挺拔魁梧,富有轮廓的脸庞,额上不知道何时多了一条伤疤,但却给人一种男人的阳刚和冷硬,但这些都不是他的魅力所在,他的举手投足之间有一种说不出来的与众不同,他的目光冷静而锐利,闪烁着直透人心的晶亮。 延平皇越看赢玄,他的眼神便变得越发的冰冷,他恨,他恨这个出色的男人为何不是自己真正的儿子。 第一百三十六章 花公公的帮助 “儿臣参见吾皇陛下,祝陛下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 待到赢玄起身,延平皇才淡然一笑,说道:“十四啊,这一年多,真是辛苦你了,但你的回来,朕无法给你太大的封赏,朕知道你心中有些不痛快。” “儿臣不敢。”赢玄口中虽然说不敢,但他的脸上却明显的出现了不悦的神情,一直以来,赢玄一直觉得,有不高兴的地方一定要表现出来,让别人看到你的内心,才是真正的城府,因为别人以为看到了你的心,但事实上却无从知晓你真正的意图,但偏偏就是这样的坦诚,却是为上位者最喜欢看到的。 “哈哈,你个顽皮的猴子,你还不敢,第一天刚进城就把朕的至善法师给打了,这才第二天呢,你又给朕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你这还不是明摆着在到处找麻烦吗?朕知道,你心里有委屈,朕也会在日后给你一些补偿的。不过这一次的清月楼事件,听说你已经和徐家达成了和解?” 说着,延平皇的语调突然阴寒了下来。 赢玄心头一凌,敏锐的捕捉到了延平皇变化,赢玄有些不可思议的抬起头望了望延平皇,随即沉声说道:“清月楼之事完全是因为徐家之人太过嚣张跋扈,当众践踏我皇族的颜面,此事,儿臣绝不善罢干休。” 赢玄此时其实是在赌,赌延平皇也想将事情闹大。 果然,赢玄这回赌对了,延平皇在凝视了赢玄良久之后,沉声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去吧,不过不要这此间的尺度,你要把握好,你可懂朕的意思?” 赢玄沉思片刻,低声说道:“儿臣明白。” “恩,去吧,去看看你的母亲吧。” 赢玄告退之后,延平皇的脸上不由得露出了一丝冷笑,太子啊太子,朕的好儿子,你这一年太过心急了,朕还没死呢,你就这么着急,还是让朕这个做父亲的来帮你好好调教一下吧。 告别了延平皇,赢玄到了刘妃的宫中,刘妃见到赢玄之中,顿时欣喜异常,见到儿子能够活着回来,刘妃心中的大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刘赢玄在宫中一直到了晚上吃过晚膳之后,刘妃才放赢玄离去。 赢玄刚迈出刘妃的宫殿,正好看到珍妃和花公公一起走来,珍妃看到赢玄妙目之中顿时流露出欣喜,还好有花公公在场,她不敢当场发作出来。 花公公笑道:“晋王殿下,老奴去找刘妃娘娘叙叙旧。” 花公公转身离去,这下珍妃总算有了和赢玄单独相处的机会,不过花公公的好心,却让赢玄下了一大跳。 “玄,我好想你。”珍妃满脸欣喜的上前一把抱住赢玄。 赢玄没想到珍妃竟然如此大胆,顿时吓了一跳,慌忙将她推开,向她递了个眼色,低声道:“这里人多眼杂,娘娘千万不可胡说。” 珍妃一双美目就要滴出水来似的,她抿了民嘴唇,轻声说道:“我去御花园等你,就是我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说完,珍妃便转身匆匆向御花园的方向去了。 赢玄心中叫苦不迭,但还是一咬牙,远远跟在珍妃的身后向御花园走去。 好在此时宫中侍卫正值换班交接之际,宫中多数人都集中在换班之地,御花园中静悄悄并无人。 在穿越了几个回廊,又经过几处山溪小桥,峰回路转,到移步换形,一步一景,终于来到了当初冷宫附近的那处竹林。 可是珍妃拐入前方竹林之后竟然失去了踪影,赢玄四处张望,确信御花园中并无他人在场,方才低声喊道:“珍儿——” 就在这时,一只纤纤玉手突然从花丛中探了出来,一把抱住了了赢玄的腰际,将他扯到了竹林深处。 赢玄还未来的及说话,一个湿热的热吻便凑上了赢玄的嘴唇,灵巧的香舌伸入了赢玄的口中,肆意的索取着。 一阵长吻之后,珍妃才离开了赢玄的唇,一脸羞红的靠在他的胸膛之上,轻声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我以为你要将我抛在这里,再也不回来了。” 珍妃美目之中珠泪盈盈,猛然扑入赢玄的怀中紧紧抱住他的身躯,小声的哭泣道:“你可知道我日夜都在思念你吗?” 赢玄的内心中涌起莫名的感动,珍妃踮起脚尖灼热的樱唇用力吻住赢玄的嘴唇,香舌频渡,珍妃的玉软香温让赢玄几都乎要把持不住自己来,但他的理智之中仍然知道这里是皇宫禁苑,如今这个时期做这些事确实有些不合适了。 赢玄在珍妃的耳边轻声道:“不要,这是御花园。” 珍妃抿嘴一笑,嘴角浮起一丝玩味儿,她突然用力抓住了赢玄的衣领,突然用力一推,猝不及饭之下,赢玄失去了平衡,和她一起倒在花丛之中。 软玉在怀,温香满腹,赢玄脑海中仅存的那点理智早已烟消云散,赢玄的双手缠上了珍妃的腰际,轻轻扯开了她的红色长裙,凝脂般的软玉温肌顿时出现在了赢玄的眼前,那白雪般的凝脂一现,赢玄顿时犹如吃了兴奋剂一般,低吼一声,猛然扑在了珍妃的身上,珍妃顿时发出一声压抑的轻吟。 身下的霏霏青草随着两人的动作微微颤动,郁郁竹林随风摆动,发出了沙沙的细响,两人都迷失在这大自然之中。 一番云雨之后,珍妃一脸满足的偎依在赢玄的怀中,身上盖着的是两人的长袍,但林中有清风微抚,那长袍时常随风而起,露出了那凝脂一般的雪白肌肤。 “我知道如今还缠着你是我的错,但是,自从那一天之后,我的脑海中便时常出现你的身影,再也无法将你抹去,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我想你的时候,我便唱歌,不停的唱歌,以前我希望能将陛下唱来,但如今我希望能将你唱来,但偏偏事于乱为,我唱着唱着,没有将你唱来,却将陛下唱了过来,就像我当初将你唱过来一般,为什么每次,我想的人却都没有被我唱来,不想的人却偏偏被我吸引了过来?” “一切冥冥之中自有定数,我们都没办法强求的。”赢玄轻轻的抚摸着珍妃的裸肩,轻声安慰道。 “从那以后,我便又一次走进了那华丽的宫殿,再一次获得无上的荣宠,宫里的人都羡慕我,都说我是最幸运的女人,但,他们又有谁知道,这其实根本不是我想要的。如果可以,我宁可交换,我宁可永远的陪在你的身边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女人,我也不要这种荣华富贵的生活。” 赢玄不由的将珍妃的身躯紧了紧,这一场孽缘,来的突然,来的一发不可收拾。 “那花公公——” 珍妃抬起头,望了望赢玄,突然奇怪的问道:“难道不是你求花公公在宫里照顾我的?” “我?”这一回,轮到赢玄惊讶了,堂堂的大秦皇宫大内总管,自己哪有资格去请他帮忙,就算请了,人家哪里会搭理自己啊,自己根本请不动人家啊。 “难道不是你?”珍妃有些惊奇的说道,:“那就奇怪了,自从那日陛下带我离开冷宫之后,花公公便处处维护我,照顾我,为我制造了许多许多的机会,这也是我这一年多荣宠依然不衰的重要原因之一,曾经,我一直怀疑,陛下会听到我的歌声,会到我的冷宫,都是花公公一手安排的。在这皇宫之中除了你,我实在想不出会是谁特意为我安排这一切。” 赢玄皱着眉头沉思了片刻,但他依然百思不得其解,确实这皇宫之中,除了自己,到底还会有谁会默默的为珍妃安排这一切呢? 在这皇宫之中到底除了延平皇到底还会有谁能让这位权势滔天的大内总管这般劳心劳力的为他办事呢? 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赢玄与珍妃温存了许久之后才整理好衣服,依依不舍的分别。 走出竹林,在那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之上,一道黑影出现在了小道之上,挡住了赢玄的去路,这个黑影佝偻着身躯,在那月光之下,显得十分的孤寂和清冷。 在这清冷的皇宫深院之中,赢玄突然见到这个黑影,心中也不由的悸动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平静,在这世上或许真的有诡异的存在,尤其是在那怨气滔天的皇宫深处,但是,这个世上,人多了,鬼就是怪物,鬼多了,人就是怪物,其实人鬼都一样,都是世间的一种存在,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而且,赢玄发现,这道黑影似乎并没有恶意,他佝偻的身躯,不由的让赢玄想起了一个人,一个在皇宫之中生活了一辈子的人,一个能为他解疑答惑的人。 “我,以为你会再多呆一会儿。”那个佝偻的黑影突然开口说道,他的声音沙哑,透着一股无尽的阴柔之感。 “我也以为你会更迟一些出现在我的面前,但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看来,你也很心急。”赢玄微微一笑,抬起步子,向那个黑影稳步走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花有福的过去 “花公公,赢玄有礼了。”走近黑影,赢玄躬身一礼,恭敬的说道。 “哈哈,晋王殿下折杀老奴了。”黑影直起了身子,露出了一张面白无须的苍老面容,正是这大秦宫中的大内总管,花有福花公公。 此时,“哗——”的一声,夜风吹拂而过,御花园中的大青竹骤然一片青叶飞散,不知落下多少片竹叶来,少了青郁的竹叶遮挡,露出了稀疏的间隙,皎洁的月光从中穿透而出,印下了婆娑的竹影。 那落在地上明暗分明的竹影,就像是一双双神祇的目光,仿佛就在监视着这个御花园,这个世界似的。 花有福抬起头淡淡的向着天上扫了一眼,转身缓慢走在鹅卵石铺成的小道之上,赢玄默默的跟在他的身后,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略有些阴暗的小道之上,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长,逐渐的重叠在了一起。 两人来到了御花园北角的一株大树之下,这株大树的树冠伸展极广,青色的枝叶遮天蔽日,将皎洁的月光全都遮挡在了外面。 花有福低着头,看着脚边的黄土泥以及树根处的缝隙,忽然开口说道:“二十多年前,一个叫做小福子的小太监,喜欢在每个疲惫的深夜偷偷的来到这里,来到这颗大树之下,就靠着这棵的树干,静静的享受着夜风的吹拂,当然炎炎夏日之时,还有那讨厌的蚊子。这是个与这阴冷的皇宫格格不入的小太监,生活在黑夜之中,却偏生觉得自己是朵出淤泥而不染的青莲,虽然处处受挫,但却依然自命清高。那一日,小福子又受了同舍的太监的欺负,满身伤痕,躲到了这里。就是在这棵树下,小福子遇到了一个美丽的女子,就算现在,在他的眼里,那个女人也是美如天仙的。” 似乎想到了美好之处,花有福的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御花园北角的这株大青树不知道已经在这里生长了多少年,树干挺拔而无刺天之意,无数万片融融青叶在树冠处拢成一个大伞盖,显得格外美丽,格外神秘,那如伞的树冠,挡住了天空中的那轮日头和明月,每每洒下一片阴影之时,总会带起一阵清凉与愉悦,至少,花有福是这么觉着的。 赢玄走上前,犹如当年的小福子一般,舒服的靠坐在树根之上,感受着臀下的阴凉,他不知道自己身后这棵大树被多少人靠过,也懒得去探根寻底,只是仰头望天,可是除了那婆娑的树影,什么也看不到。 “如果那个小福子便是花公公你的话,我想,你口中的那个美如天仙的女子便是我的母亲吧。” “那时候的小福子还没有名字,甚至连姓都有,直到遇到那个女人,这一切才发生了变化。” 赢玄的眼皮猛然一抖,没想到一直身处冷宫的母亲刘妃,居然与花有福还有这么一段渊源,连花有福这个名字居然都是刘妃所取的,这个皇宫之中,究竟还隐藏了多少的秘密。 “那个时候,她也刚刚进宫,离开故国的亲人,离开了熟悉的宫殿,在这片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的土地上,我想,她当时一定也是十分的孤单的,虽然如此,但她还是依然每天开朗的在这个幽静的皇宫之中寻找着乐趣,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发现了这颗大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来到这里,总是,那个时候我们相遇了,一个秦国的小太监和一个蜀国的公主,如今的贵妃娘娘的故事,也就这般开始了。” “这情节,听着怎么这么——酸腐,这种狗血的剧情恐怕连茶楼中的说书人都不说了吧。” 花有福微微一笑,但却没有说什么,只是转过头,和赢玄的眼光汇在率一处,试乎想从树根旁地缝隙中,寻找到一些当年的影子。 这一老一少二人就这样大发呆气,但心中颇有些不以为然,只是怔怔的发着呆,想着各自不同的心事和过往。 “情节虽然酸腐了些,也狗血的有些不让人难以忍受,但事实上,事情就是这么发生的。我还记得,当初娘娘见到我的第一句话,她说,小家伙,你在看什么呢?下来,让我上去看看。哈哈,想想真是可笑,当年的第一次相遇,竟然是这么一句话开场。” “然后呢?” “然后?然后我就乖乖的下来了,扶着娘娘爬上了树干,坐到了她想坐的位置之上。” “让你干嘛你就干嘛,你的格调真是有些低,作为一个富有文艺气息,又有远大理想的——小太监,你多少应该展现出些伟人未发迹之前的傲气来吧?”赢旭瞥了撇嘴,但他还是不由自主的望向了那边摩挲的树影之中,似乎想寻找到,当初母亲第一次坐上树枝之时看到的场景似的。 花有福和赢玄似乎这这样无拘束的聊天方式起了兴致,虽然之前没有过多的接触,但刘妃却将两人紧紧的绑在了一起,两人一直停留在了这颗见证了青青,见证了伟大情谊的大树之下,似乎没有半点打算离开的打算。 “那你当初到底在看什么?”赢玄不由有些好奇的问道。 花有福耸了耸肩说道:“其实我并没有在看什么,当初我只是觉得这里清静,而且看树影,我一直觉得比看人要有意思很多。” 花有福突然侧过头,望向赢玄,叹了一声说道:“当年你妈陪我在树下望天的时候,她也这么问过我,我也是这么回答的。” 随着花有福有些愉悦地叙述。赢玄笑了笑,眼前似乎浮现出很多年前的那个画面。 一个满脸稚气的白脸小太监,靠在大青树之上,望着满是摩挲树影的天空,说不定看到兴奋之时,他还会呢喃上几句,四周寂静无人,回答她的只有那沙沙的风声和树枝摇摆发出的声音。 然后一个美丽的女子带着青涩的纯真,从遥远的蜀国来到了秦国,来到了西京城,来到了皇宫之中,来到了这棵大青树之下,发现了这个正神情专注的望着天,以至于根本不在乎旁边发生什么的小太监。 在小太监眼里觉得美若天仙的女人好奇地来到这个小太监的身边,问他:“你在看什么呢?” 小太监没想到此时居然会有人来,听到声音之后猛然翻起了身,但却不小心掉下了树干,望着眼前这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虽然不知道她的身份,却还是恭恭敬敬的回答道:“我在看天和影。” 少女喔了一声,然后也抬起头,望了望那如伞盖一般的树顶之后,很认真的说道:“我也要看。” 小太监听到这句话后,慌忙跪下身,将那个少女乘上了大树,撑到了那个少女想坐的位置,然后笑着说道:“我只是觉得,有时候,这些树影和天空比人要有意思多了。” 很明显,这句话里面隐含着的意思,要比这个小小身躯和这个小太监的身份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比他所呈现的年龄也要成熟太多。 然而公里的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点,他们只是觉得这不知哪个经搭错了的小太监正在犯着不值一钱的文青病。 然后那个少女就这么一靠,便从此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成了这棵大树下的常客,小太监和这个少女久而久之,也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当然,这一切,都一直隐藏在黑暗之中,这么多年来,也没有多少人知道。 每个寂静的夜晚,两人靠在大树之上,看着婆娑的树影,开始谈天说地,开始谈古论今,也就在那一段时间里,小太监有了姓有了名,从此以后,这大秦的皇宫之中便少了一个小福子,多了一个花有福。 “那时候我们两人,”花有福在继续他的回忆,挠了挠有些发痒的脸颊,沙哑说道:“就关系好的就像亲生兄妹一般,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里。” “兄妹?” “听着虽然很荒唐,但事实上,当时的关系确实是,不是兄妹胜似兄妹。” 花有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笑着继续说道:“后来,我也终于不再自命清高,也逐渐融入了这个污秽的泥塘,成了泥中的一条泥鳅,因为她和我说,水至清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这种桥段,说书人说过很多类似的,我听过很多了。”赢玄点点头说道。 “你应该想的文艺一些,你妈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认识地朋友。”花有福忽然很严肃说道:“虽然我当时很糟糕,一点地位都没有,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太监,但是她没有瞧不起我,还是跟我做了朋友。” “但是,我母亲在当初落难到冷宫之时,你似乎并没有出手帮忙。” “那是因为你母亲拒绝了我的帮助,但是我一直还在暗中照料你们,不然你以为冷宫之中在冬天还能分得到银碳吗?或者你以为,你和珍妃的事情,会神不知鬼不觉吗?” 赢玄咋吧咋吧了嘴,事情果然是这样,原来一直是花公公在暗中关照。 “放心吧,一后的宫中,我会力所能及的照料着,你最好也乖一些,不然捅出了什么大事,我也兜不住。” 花有福摆了摆手,站起身,一步一摇的离开了大青树,又准备再次隐入黑夜之中。 “你为何要这么帮我?” “白痴,因为你妈姓刘。” 第一百三十八章 太子的邀请 有了花有福花公公的话,赢玄此时也终于松了口气,不知不觉中竟然多了花公公这么一个强援,或许连当初的刘妃都没想到,自己当初的善意竟然迎来了如今的善果,在危难之中无形的救了自己儿子数次。 这或许就是佛家所云的种善因得善果吧。 赢玄出了皇宫,便有朱大赤等人在宫门之外候着,此时见赢玄出来了,便匆忙迎了上去,将他接到了马车之中。 西京城作为秦国的都城,虽然治安一向大好,除了赢玄这两天在那里闹腾,平时根本不会发生什么群体性的事件。 所以这一次来接赢玄的朱大赤也只是带了四个护卫,在皎洁的月光哦照耀之下,缓缓的向着目的地驶去。 过了皇宫内城的清明门的之后,赢玄坐着的马车便转入了一个阡陌窄小的小巷之中,西京的夜市十分热闹,路上车水马龙,人来人往十分的拥挤,所以赢玄等人选择了这条僻静的小道,以避开人流/。 赢玄掀开车帘,望着明亮的月亮和满天繁星,想着今日花有福对自己讲的话,赢玄知道从今以后,他在大秦的皇宫之中,在那至高无上的皇帝陛下的身边多了一双眼睛,一双能看见所有的眼睛,有了花公公这双眼睛,赢玄相信,从此大秦皇宫之中,再也没有什么事情可以瞒得住自己了。 想到这里,赢玄不由的咧嘴呵呵的一笑,朱大赤知道自家的十四爷今天进宫这么久,一出来便在那里呵呵的傻笑,想来是遇到了什么好事,朱大赤的心头也不由的一阵爽快,也跟着傻笑了起来。 这条小巷四周的民宅不多,倒有些许多年前败落了的铺子,这里很安静,不论白天还是夜晚,都没有什么行人,倒是个拦街敲闷棍的最佳地点。 赢玄将脑袋伸出帘外,看着头顶缓缓向后退去的大片梧桐叶子,看着头顶的天光,正走着,赢玄的眉头却忽然皱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感觉有些不对劲,似乎觉得四周有什么古怪的地方他望着马车经过的四周,现一片安静,并没有什么异样。 忽然间,他抽动了一下耳朵,他听到一丝极为细微的声音。 这是战马打响鼻时所发出的特有的声音,对于赢玄来说,这是在熟悉不过了的,看来这小巷之中,除了自己等人,还藏着其他的人。 正如赢玄所预料到的,一匹马从黑夜中走了出来,挡住了赢玄等人的去路,那匹马上坐着一个颤巍巍的老者,谁都相信这匹马在走几步,在颠簸几下,那个马上的老者定然会摔下马来,但事实上,这个老者却怎么也没有摔下来,依然还是颤巍巍的坐着。 “来者何人?”朱大赤眉头一凝,手中的镔铁大斧横在了身前,虽然对面只是一个看着随时都会摔下马的老者,但是朱大赤却不知为何不由来的感到了一阵心悸,多年的沙场生涯让他对危险有了极为敏感的感知,如今他感觉到了对面老者的危险,所以,他收起了原本的嘻皮笑脸,换上了一幅严肃的面容。 “呵呵,朱将军何必如此紧张呢,我不过是个行将就木的老人而已。” 那个马上的黑影沙哑着声音,低声说道。 赢玄伸出头,正好与那老者对了一眼,:“原来是王总管。” “老奴见过晋王殿下,请恕老奴年老,无法下马给殿下行李了。”被赢玄成为王总管的老者颤巍巍的举起双手,向赢玄做了个福,微笑着继续说道:“我家太子爷想请晋王殿下一叙,他说兄弟二人一年多没见了,怪想念的。” 王总管是太子府上的大总管,总管着太子府上的所有事物,年纪虽然已经打了,但他在太子府中依然是说一不二,没人敢忤逆他的意思,此时他虽然是在讯求赢玄的意思,但那淡淡的语气之中,却又一股无需置疑的霸道。 赢玄早知道太子定然是要来见自己的,但是没想到竟然比想象中还要早了些,看来太子似乎已经有些沉不住气了。 “还请王总管前方带路。”赢玄一伸手淡淡的说道。 王总管调转马头,为赢玄前方带路,待到赢玄等人走进王总管原先战着的位置之时,才发现在两侧荒废的房屋之中,竟然还隐藏了数百东宫的三率军军士,想来这是太子府做的第二手准备,赢玄相信,如果刚才自己拒绝了王总管的要求,那么这一百多军士定然会冲出来,将自己团团围住,然后五花大绑着,将他绑着送到太子面前,想来,这次太子已经心急的要马上见到自己了。 太子赢睿与赢玄见面的地点被安排在拉西京流晶河的花舫之上,这流晶河是西京城中为一条活水河,与那外界的黄江相连,也是西京城中最富盛名的花舫河。 这条河上聚集了无数的花坊,但太子赢睿所坐的这座花舫却显得分外清雅,并没有河对面那些红袖疾招的夸张感觉。此时河上无雨无云,满江淡瑟,微风之下,水波柔息,与远处隐隐能闻的清脆俏声相较起来,便只觉得太子赢睿安排的这座花舫,竟然多出了一种大隐与世的出尘脱俗之感。 赢玄等人到了河畔,自有东宫的侍卫拉了马车去,赢玄与那王总管二人互伸一手略让了让,便上了花舫。 微湿的木板上,赢玄的脚踩上船舷之时,非但没有听到刺耳的吱呀声,反而忽然听得舫中传出一声铮的琴弦拔动之声,这琴声之中并无肃杀之意,只有靖心诚挚之感,曲声渐起。赢玄知道,这是太子的投路石,是想确定是否两人之间还有修复关系的可能。 赢玄唇角绽出一丝笑意,在王总管的带领下,走了进去。 珠帘掀开,入目处,只见一位穿着黄色绸衫的年青人正坐在椅子上,头微微偏着,双目微闭,脸上露出一种很满足的神情,侧耳听着角落里那位歌女的轻声吟唱,此人便是太子赢睿了。 太子赢睿的坐姿很舒服很享受,像极了一个花花公子醉卧红床的样子,黄色的绸衫盖住了他的双腿,但奇特的是,看着他陶醉的神情,清秀的五官,浑身透露出来的竟是一种清雅安宁的感觉,似乎早已倦了这身周一切,这世间过往,只是以曲为念。 太子赢睿似乎只顾着听曲子,忘记了赢玄的存在,赢睿没说话,赢玄便一直这么站着。直到一曲袅袅作断,那位歌女横抱古琴款款向厅中三人各自行了一礼,沉默退入后室。 而太子赢睿却似乎仍然沉浸在琴声嗓音之中,许久没有回过神来,仍是闭着双眼,似乎还在回味一件很享受的事情。 赢玄不急不躁,微笑看着赢睿,双眼宁静,却是没有放过对方任何一个小动作。 半晌之后,太子赢睿叹了口气,缓缓睁开双眼,他似乎才知道自己请的客人已经来到了船中,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很奇妙的笑意,唇角微微一翘,绽出一丝有些羞涩的笑容。 太子赢睿静静看着站在身前的赢玄,忽然开口问道:“十四弟,既然来了,为何不坐?” 赢玄回以温和一笑,对太子赢睿抱拳行了一礼:说道:“太子在上,不行礼,不敢坐” 太子赢睿微笑看着赢玄,说道:“我不不是和你说过,你我之间无需这么多虚礼吗,你叫我一句十三哥,我叫你一句十四弟便可以了。” 太子赢睿的话确实十分的感人,作为一国的储君,还能说出如此感人肺腑之话来,若是换了别人恐怕早就已经痛哭流涕,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向着赢睿表示着自己的中心。 然后,赢玄却只是微微一笑,说道:“太子殿下如果是我大秦的一国储君,围坐我大秦国中的一员,不管是从何方面出发,臣都必须尊敬殿下” 太子赢睿笑着摇摇头,爬起身,伸手在那黄色绸衫上擦了擦,心中不由的多了一阵失落,一层怎么也捅不破的隔阂出现在了两人之间。 赢睿微笑着说道:“这船上只有我与你两兄弟,哪里有殿下臣子。” 赢玄呵呵一笑,拱了拱手,也不再多说什么,反正自己的意思已经达到,此时再扭捏着,那就有些过了。 其实两人先前这几句对话并没有什么太深的意思,无非也就是赢睿想拉近关系,而赢玄却特意保持关系而已,但一年多没见,赢玄还是很敏锐的感觉到了太子赢睿的变化。 如今的太子赢睿说话的语速变得特别的缓慢,而且每次开口的节奏总是比一般人要慢半拍,所以对话之时,总感觉对方说话有些突然的感觉,而且赢玄觉有趣的是,自己越看这位太子赢睿越是可笑和虚伪,这短短的一年多的时间里,赢睿居然这么快就学会笼络人心和带着面具过日子了,速学帝王之术,学得不由的不快,让赢玄都感觉有些望尘莫及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谁咬我 我咬谁 “这花舫是我出钱造的,你看如何?” 太子赢睿似乎有些热切的想重新和赢玄重新建立关系,赢玄苦笑一下,这才放眼打量一下船中布置,现不论格局还是角里的青盆,抑或是斜向里挂着的画,这花舫真不像是座花舫,倒像是个房,不由摇头笑道:“殿下这花舫清静得很,在这流晶河上真可谓是清新脱俗,犹如那青莲出淤泥而不染,给人一种鹤立与鸡群之感。” 太子赢睿浅浅一笑,抬头看了他一眼,说道:“清静些好,清静能让人保持冷静,当初我就是因为头脑一发热而做了许多的错事,如今不知道是否还可以回头?” 赢玄有些尴尬的不知道该如何搭话,忽然觉得这种对话实在有些无聊和艰难,于是赢玄微微一笑:“您是太子,您说可以,谁又敢说不可以呢?” 太子赢睿呵呵一笑,对赢玄说道:“那也得看对方愿不愿意了,你说呢?” 赢玄和赢睿人互视一眼,想到数年前的种种过往,不免均生起了一些莫名之感,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笑声一毕,两人的气氛也变得融洽了许多,赢睿招呼赢玄坐下,又让侍从们上了许多酒菜。 满桌的酒菜虽然不是玉盘珍馐,但菜色终究是别致精心,让人有一种赏心悦目之感,都不忍心下筷去吃了。 赢玄看着那些酒菜,心中却不由的想起了一个典故,苦笑着说道:“太子殿下摆得不会是鸿门宴吧?” 太子赢睿听着鸿门宴三字,不免微微一怔,脸上却掩饰得极好,于是他微微一笑,说道:“别叫太子殿下,就像以前那样,叫我十三哥。” 赢玄面色不变,心里却感觉有些麻烦,这关系要拉的太近,似乎总有些问题。 太子赢睿亲自为赢玄倒了一杯酒,笑道:“想着你我本是关系极好的,当初去隋国之前,你也是十三哥的叫着的,去了一年多总算回来了,你却拘谨了,你我还是要多亲近亲近才是啊。” 赢玄笑了笑,心想当初若不是你先弃了我,又力主攻隋,把我差点害死在隋国,如今又何来的这份淡薄,现在让我与你多亲近亲近,那以后是不是就不给我在背后下绊子了? 赢玄虽然这么想但脸上却微微一笑,应道:“这是我的福份,只是不称太子殿下,总还是感觉有些失礼。” 太子赢睿苦笑道:“叫着叫着就习惯了,当初十三哥有什么对不住你的,还请十四弟不要记在心上,都是自家的兄弟,往日种种我们就一笔带过吧。这第一杯,哥哥我敬你。” 说完,赢睿一口将杯中的烈酒饮下。 赢睿既然已经如此说了,也如此做了,赢玄此时若是不配合着表表态,似乎显得有些小家子气了,于是他也将酒杯拿起,刚送到嘴边,却听着赢睿说道:“我听说今日你与安庆闹了些不痛快。” 听着赢睿的话,赢玄的眉头顿时一拧,送到了嘴边的酒杯也停了下来。 果然还是为了徐家,而不是兄弟的情谊。 见赢玄停住了手中的酒杯,赢睿脸色一沉,但随即便有换上了一副笑脸,:“你也知道,安庆是我的小舅子,平日里他确实是骄横了些,但他年纪还小,不懂得什么轻重,也是情有可原的,这一次他确实是不知道你在楼上,不然就算借他一百个胆子,有他也不敢乱来的,而且这次他已经得到教训了,如今还躺在床上哀嚎不止呢,想来没个一年半载也是下不了床了,这也算是给你出了口恶气,你看,这件事就此揭过如何?”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私了,看来这杯酒,我是喝不下去了。”赢玄将手中的酒杯放了下来,淡淡的说道。 赢睿握着酒杯的手不由得一紧,寒声说道:“难道你连这点面子都给十三哥吗?” “十三哥的面子一定要给,但是我皇室的面子绝对不能失,这口气,我咽不下去。当初的徐尔升在我面前恭恭敬敬,摆出一副万事好说的姿态,我还以为他是真心认错,但没想到,这一天还没过呢,居然就变了一张脸,让太子您出面来找我要面子了,这面子到底是求的还是强要的?” 赢睿豁然抬起头,阴寒的目光对上了赢玄淡漠的眼神,两人都沉默不语,这花坊之中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空气此时也似乎凝固了起来了似的。 “你真的要和我作对,站在老大那边吗?”过了良久,赢睿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 “不,我不站在任何人那边,我只是一条狗,谁咬我,我就咬谁。” “哈哈,”赢睿听着赢玄的话,突然莞尔一笑,:“你若是条狗,那我岂不是也成了狗了,父皇不也是条老狗了,你这到底是在嘲笑自己,还是在讽刺我们?你个滑头。” 赢睿率先笑出声来,这一笑,顿时又让花坊中的凝重气氛化成了泡影。 “我可什么也没说,不过你居然说父皇是条老狗,你就不怕传到父皇的耳中?” “既然我是太子,我自然也会有些力量,能让狐的密探进不入我的领域,我自然也就不怕什么话会传到父皇的耳中。”赢睿一口将杯中的烈酒饮尽,淡淡的继续说道:“既然你无意卷入我和老大的争斗,那你为何还要死抓着徐家不放呢?你应该明白,这一场皇位的争夺之战,是独属于我和他的,你们根本没有能力与我们抗衡,所以,你也不用妄想借此上位了,这一切不过是痴心妄想。” “我知道自己没有你们深厚的背景,我也从来没想过要与你们争夺那个位子,我说过,谁咬我,我就咬谁。” 赢睿话音刚落,就听啪的一声,赢睿重重的将酒杯往地上一扔,站起身来大声叱喝道:“赢玄,你以为自己是谁,我已经放下了太子的身份,这般低声下气的与你好生相求,你却非但不给面子,还步步紧逼,你以为我是好欺负的吗?你若敢在咬着徐家不放,明天我就让所有的朝臣攻讦你,让你身败名裂。” 赢睿此时见软了的不行,便换着来硬的。 赢玄淡然一笑,站起身,便准备转身离去,面对赢睿的狠话,赢玄没有做出什么言语回应,转身离去,便是他最直接的回答。 赢睿也没想到赢玄的回答居然是这般直接,待到赢玄快要迈出画舫的大门之时,一个苍老的身体挡在了他的面前,将去路生生的挡住了,那个苍老的身体便是王总管。 “太子未说让你离去,你就走不了。”王总管淡淡的说道。 “说说吧,你有什么要求。”赢睿叹了口,终于还是妥协了下来。 赢玄的嘴角浮现出一丝笑意,转过身,又坐回了了原来的位置,:“我不想参与你们的争斗,我可以放过徐家,我也可以回到自己的封地,不过,你也知道,我那个地方是个什么光景,我可不想当史上第一个穷死的王爷。” “我可以试着帮你换个封地。但你必须答应我,永远不参与进皇位的争夺。”赢睿答应的十分爽快,或许,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这么忌惮这个十四弟。 “不,既然已经给我了晋阳城,那我便只要晋阳城,我只希望朝廷能开放晋阳与内地和草原的通商之权,十年之内不征收任何税收,你不知道,我刚从晋阳回来,那地方如今已经穷的连乞丐都不去了。给我十年时间,让我发展好哪里的经济,十年后,该交多少税收我都会照做。” “一言为定。不过,这场戏,你还得继续演下去。”赢睿眉头一挑,当即便答应了下来。 “一言为定。” 事情已经商谈完毕,宴席自然重开,桌上尽是一些时今鲜蔬和精巧小菜,赢玄吃得倒是极开心,所以事情确定之后,便将心神放开,席上两人也不再去谈那些朝中之事,而是随意的聊些京中人物往事,前贤遗作,倒也相谈甚欢。 一席饭毕,太子赢睿与赢玄各有所得,微笑告别。 太子赢睿也不相送,依然坐在那个椅子上,他看着赢玄的身影消失在花舫门口,才轻声叹了口气。 “殿下,晋王已经离去了。”王总管恭敬禀报道。 太子赢睿微微一笑,说道:“这个十四,去了隋国一年多,变得小心谨慎了许多,没有半点儿咱们秦国人的骄傲狂纵,说实话,如今这个时候,他就算提出来要裂土封王,我也会答应,何况如今他只是提出要晋阳的通商之权,这件事,让舅舅操作一下便可以办到,不算什么难事。” 说完这句话,赢睿习惯性地低下了头,手伸到一旁,摸了串青葡萄,白齿一并,将青葡萄咬碎,瞬间,酸甜的汁液溢满了他的口腔,今日的妥协,便是为了日后的至高无上,一个小小的晋阳,换来日后的专心致志,这笔帐,如何算,都是十分划算的,只是不知道,老大和曹家的人知道了以后,会不会十分的失望呢。 第一百四十章 早朝之上的博弈 赢玄离开那座花坊船之后便径直回到了居所,他知道明天要演的那场戏,决定了自己日后的成败,他不怕赢睿会反悔,因为如今的赢睿,所面对的最大的敌人是大皇子和曹家,而不是他赢玄,所以,除非赢睿脑子突然发热了,分不清主次了,不然,明日的这一场戏,赢玄和赢睿都将会是大赢家。 第二日,许久没上过早朝的延平皇突然要重新上朝了,而且将所有的皇子皇孙都被召集到了大殿之上,与群臣站在了一起,不过这一次,这些皇子皇孙们不想往日里站在大臣的后面,而是站在了大殿的最前方,站在了所有大臣的前面,这是一向以大臣为重的秦国朝堂上多年未见的奇景了。 赢玄到的时候,赢战也早已经到了,他朝着赢玄微微一笑,向后挪了挪位置,来到了赢玄的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你嫂子让你今天到家里吃饭,一定要来。” 望着赢战那一脸认真的模样,赢玄的心中不由的觉着一阵好笑,堂堂的大秦襄阳王,战场上凶名赫赫的十皇子殿下,竟然惧内,这位王妃田氏可真可谓是手段通天了,想来今天王妃田氏已经给他下了“军令”了,今日自己若是不去,那这位十哥估计要受些“家法”了,于是赢玄微微一笑,说道:“嫂嫂请客,这自然是要去了的。” 赢战见赢玄答应了下来,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又重新回过了身子,恭敬的等候着延平皇的到来。 “皇上驾到——”黄门小太监们公鸭般的嗓子响了起来,延平皇的身影也出现在了众人的眼前。 顿时所有人都恭敬的跪了下来,直到延平皇走上御台,坐在了龙椅之上,众人才高声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群臣们的三呼万岁之后,原本迎来的应该是延平皇的一句平身,但没想到众人跪了许久都没听到延平皇的平身,顿时许多反映快的人都感到了不对劲的地方,不由的偷偷的侧过了脸,与身边的同僚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心领神会的悄悄点了一下头,便开始潜心静气的养起身来。 “都平身吧。”过了许久,延平皇才缓缓的让群臣起了身。 当群臣扶着跪的有些发了麻的双腿站起身之时,全都偷眼向龙椅之上望去,但见到延平皇的怒容之后全都不约而同的迅速地下了头,再也不敢向那龙椅再望一眼了。 此时,底下的站着的众人有些人的脸上露出了无尽的笑意,有些人的脸上却露出无尽的愁容。 延平皇环视底下站着的群臣,突然怒吼道;“朕生平最恨的就是目无王法,横行无忌,可是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会发生在西京,会发生在天子脚下,连朕的皇子都差点被活活烧死在酒楼之中。” 延平皇激愤之下重重一拳捶打在面前的龙案上,出‘咣’的一声巨响,在场大部分人都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战。 不得不说,延平皇是个出色的演员,若不是赢玄早就知道他的目的,恐怕也会因为他的怒容而感到颤栗。 延平皇道:“此事我已经查出眉目,究竟背后有没有人主使——”他目光冷冷向人群中扫去,目光所到之处,群臣们一个个都垂下来头去,每个人都生恐他的眼神停留在自己的身上,:“朕还会继续查下去。最好别让朕查到些什么,不然别怪朕心狠手辣,徐尔升,你说朕说的对吗?” 此时,延平皇阴寒的望向了徐尔升。 徐尔升早就已经知道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在昨天便已经做好了准备,此时见延平皇将矛头指向了自己,顿时从容不迫的走出了队伍,跪倒在延平皇的面前,大声道:“臣,教子无方,愧对陛下,古人云修身齐家才可治国平天下,如今臣治家不严,出了枉法之徒,臣愿辞去大学士一职,一死以谢天下。” 说着,徐尔升将头上的乌纱一摘,恭敬的放在了地上,又向延平皇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这才缓缓的站起身,朝着那远处的柱子撞去。 徐尔升先前的一系列动作都已经让人知道了他的意图,此时,他向石柱撞去,他的那些弟子门生们怎么会忍心亲眼看着自己的老师去死呢,顿时也不顾的在朝堂之上了,纷纷冲了过去,或拉或挡,将徐尔升挡在了石柱之前。 徐尔升见被人拉住了,顿时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大哭了起来,口中大叫自己愧对陛下,愧对天下云云之语。 徐尔升的作秀顿时遭来了许多大皇子党人的冷哼,在朝堂之上混迹久了的人都看得出来,徐尔升若是真想一死以谢天下,又何必做那么多的前奏呢,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他的那些弟子门生们,我准备死了,你们做好拉着我的准备吧。 但是,虽然明知道徐尔升在作秀,众人却不能将他揭穿,这朝堂之上有许多徐尔升的弟子门生,若是此时有人胆敢出来冲着徐尔升喊一句不要作秀,恐怕徐尔升的那些弟子门生们就会群起而击,用口水将他淹没。 徐尔升的弟子们并不全都属于太子党人,反而更多的是大皇子一党中的人,平日里他们或许会为了自己的信仰在朝堂之上群起激昂的辩论,甚至争论的面红耳赤,下了朝之后再在无人的地方干上一架,但是一旦遇到关于自己老师的事情之时,他们的信仰又重新聚到了一起,就算平日里是生死仇敌,此时也会暂时放下,共同维护自己的老师。 这便是师道的信仰。 此时,经过徐尔升这一闹,那些憋足了劲准备今日在朝堂之上大肆攻击太子的大皇子党人此时全都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如今人家正主都寻死觅活的要以死谢天下了,如果你此时再跳出来借这件事攻讦太子,恐怕刚一跳出来,那些原本还是大皇子党的朝臣便会立刻改变阵营投向太子一党去了,那到时候,大皇子一党便更无力与太子党争雄了。 此时延平皇心中也感觉十分的憋屈,原本想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打压一下徐家和太子党的,但没想到,徐尔升这个老东西竟然这般偏激,还没说上几句呢,就要寻死觅活的,但却又不能真的由着他去死,不然第二天估计他的那些弟子门生们都要挂印而去了,到时候六部之中必然会有大幅度的空缺,整个国家机器就要停下脚步却填补这些空缺了,很显然,延平皇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 所以,他和所有的大皇子党人一样,全都将眼光望向了底下站着的赢玄。 赢玄静静的站在皇子队伍的最后面,此时突然感觉到一阵不舒服的感觉,抬起头来正迎上一双阴冷而深邃的眼眸,萧常罗静静站在赢玄对面的文臣队伍的最前面,目光专注地盯在了赢玄的身上。 赢玄平静地和他对视着,过了许久,他们两人的唇角同时露出一丝微笑。 延平皇皱着眉头,突然大声喝道:“够了,你以为你一死就可以将这件事揭过去吗?” 延平皇的这一声喝,顿时让原本纷乱嘈杂的朝堂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又重新聚到了延平皇的身上。 赢玄微笑着向萧常罗点了点头,然后大踏步走了出去,恭敬道:“父皇,孩儿有几句话想说。” 赢玄的突然出现让朝堂的众臣的脸上露出了各种各样的表情,有人欣慰,有人紧张,除了有数的几个人,其他的人都不知道赢玄此时出现的目的。 赢玄正要行跪拜之礼,延平皇却摆了摆手道:“今日便免了吧。” 看得出延平皇对与赢玄的出现还是颇为欣慰的,因为昨日延平皇便提点了赢玄要借他敲打敲打徐家,此时赢玄适时的站了出来,这说明他已经认同了被当作枪使的主意,想来,能当堂堂大秦皇帝的枪,那也是极其荣幸的一件事情,至少,延平皇在心里是这么想的。 但此时,赢玄的心中是否是这么想的那就不一定了,因为他昨天见得不仅是延平皇,还见了太子赢睿。 赢玄抬头望了眼那仍跪坐在地上的徐尔升等人,说道:“孩儿敢问父皇一句,徐大学士究竟所犯何罪,要在这里寻死觅活?” 延平皇眉头一皱,冷冷道:“徐尔升治家无方,昨日里放火烧你的人便是他的儿子,这件事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赢玄呵呵一笑,道:“此时确实是孩儿亲历,昨日徐大学士也已经当着孩儿的面杖责了其子徐安庆,但此事错却不在徐大学士。” 延平皇听着赢玄的话,顿时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但此时既然已经让赢玄上了台面,自然是不好再将他赶下去,于是按耐住心中的不舒爽,寒声说道:“此话怎讲?” “恕孩儿之言,父皇似乎在这件事上漏掉了一个关键的人物” 延平皇怒眉一抖,称身问道:“谁?” 赢玄上前走了两步,跪了下来,大声说道:“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分封 延平皇皱了皱眉头,道:“玄,你究竟想说什么?” 赢玄大声道:“父皇有没有想过徐庆安为何敢放火烧我?” 延平皇冷笑道:“自然是他目无王法,横行无忌,丝毫没有把我皇室众人放在心上。” 赢玄微笑道:“按照父皇的说法,那错便不在徐庆安,而在与我。” 延平皇微微一怔,怒道:“胡说,此事你是受害者,为何又错在你了?” “错便在儿臣。世间不止一个徐庆安,还有千千万万个徐庆安,父皇纵然能杀得了一个徐庆安,却阻止不了千万个徐庆安,儿臣以为,之所有这世间会有徐庆安是因为我皇室威严这些年来未能在世间彰显,我皇室多年怀柔,皇室中人又多居于深宫大院之中,甚少与民间显身,民间之人自然不知我皇室恩德和威严,对我皇室之人自然也不会有所敬畏,而儿臣身为我大秦赢氏一脉嫡系子孙,身在民间却无法将我皇室威严和恩德播撒万民,这是儿臣之错。” 说这句话的时候赢玄的目光冷冷注视着曹国舅,曹国舅的脸色变得阴冷之极,他已经明白赢玄此次突然站出来的本意,原本想利用这次良机,趁机对付太子,为大皇子的未来扫清障碍,但没想到赢玄居然突然倒向了太子,让这件事情瞬间得到了逆转。 赢玄的话让延平皇倒吸了一口冷气,他的身躯向后靠在龙椅之上,脸上的表情变得阴晴不定,延平皇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已经有些把握不住自己的这些儿子了。 延平皇的目光久久凝视着底下的众位皇子,不用问,底下的那些皇室子弟们全都低下了头,躲避着延平皇的目光,唯有太子一直高昂着头,微笑着迎上了延平皇的目光。 一直没有说话的萧常罗,此时也出了对列,恭敬的道:“陛下,臣以为晋王说的并非没有道理,陛下虽然每日殚精竭力为万民造福,但恩泽万民之时,万民虽沉浸于恩泽之中,却不知天恩何来,所以臣也觉得有必要要在民间加强我大秦皇室的恩威布施。” “臣等附议。”萧常罗一说完,那些太子党之人顿时全都站了出来,跪倒在地附和萧常罗的提议。 而因为此事能转移众人对徐家的关注,那些徐尔升的弟子门生们自然十分乐意见到这样的情况,此时也不管自己是何方阵营了,全都跪倒在了地上,附议萧常罗的提议。 延平皇握紧了双手,紧紧的盯着底下跪着的朝臣,今日一役,竟然有超过了一半的朝臣站到了太子的一边,太子虽然未开口,却已经有超过一半的朝臣向他效忠了,剩下的没有附和萧常罗的恐怕是因为他们是大皇子一党之人,这朝堂之上竟已经没有自己的人了,延平皇心中感到了一种危机之感,作为皇帝最怕什么,莫过于自己未死,但太子却已经等不及了,延平皇的心中突然升起了一种想法,或许,该让众人明白一下,自己这个皇帝还没死呢。 延平皇叹了一口气,淡淡的说道:“既然如此,那徐家的这件事我就不再深究了,但是徐庆安必须严惩,不然不足以清洗我皇室屈辱,徐尔升,你明白吗?” 萧常罗和徐尔升齐声道:“陛下圣明。” 延平皇挥了挥手,示意所有臣子站起身来,他目光转向了赢玄,冷冷的说道:“十四,你,果然是我老赢家的好子孙,我延平皇的好儿子。” 赢玄知道此时延平皇一定是恨极了自己,但他依然恭敬道:“多谢父皇夸奖。” 延平皇点了点头道:“你们都是朕的好皇儿,朕老了,我大秦的社稷要想稳固,就要靠你们辅佐朕让大秦昌盛永存。” 赢玄的心中不禁暗暗好笑,今日的事情都是因为他想借机打压太子而发生的,只不过,今日的事情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料而已,在盛怒之下,竟然还能保持如此冷静的态度,真不可谓姜是老的辣啊。 萧常罗再次站出身,恭敬的说道:“陛下,今日之事虽然就此结束,可是臣却感到一阵忧虑……” 延平皇道:“萧相国有什么话尽管直说,何必吞吞吐吐。” 萧常罗这次阿大声道:“陛下,你还记不记得大秦建国之初分封诸王的方法?” 延平皇微微一怔,花白的眉毛紧紧锁在了一起,他终于明白了太子的意图,他是想将所有的皇子都分封出去,只留自己一人在西京,这样就可以无声无息的化解掉了大皇子对他的威胁。 萧常罗所说的分封诸王,乃是大秦建国之初盛行的方法,大秦帝王将疆域内的土地分封给诸位皇子,让他们负担起治理国家的责任可是这件事随着后来的变乱而瓦解,平定叛乱以后,封王仍然继续,分封土地却开始局限于政绩卓著的皇子之中,到了延平皇这里,由于他对专权的嗜好,即便是封地也仅仅局限于大秦的边远地区,对皇子来说并非是一种奖赏,反而意味着一种贬逐,赢玄就是一个十分明显的例子。 萧常罗道:“陛下,臣以为当年封邑之所以引起叛乱是因为将兵权下放给诸王的缘故,陛下可以在原有的方法上进行变通。”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奏折:“臣一直以来都在研究封邑的可能性,详细的方案已经列在上面,还请陛下过目。” 太监接过奏折转呈给延平皇。 萧常罗又道:“臣之所以会产生封邑的想法,是因为看到了晋王身上所生的可喜变化,诸皇子之中,晋王殿下虽然年纪较幼,可是现在殿下的处事为人,目光韬略隐然已经出了他的许多位皇兄,这便是历经锤炼和养尊处优的区别所在。” 此时,东阳王赢旭突然站了出来道:“萧相国的提议不无道理,让诸位皇子出去锻炼不但对他们自身有好处,也可以对大秦治理有帮助。” 萧常罗稍感诧异地看了看东阳王赢旭,他也没有想到一向站在自己对立面的东阳王居然能够赞同自己的提议。 延平皇点了点头道:“我会好好考虑封邑的事情,今日就到这里,你们各自散去。” 众皇子走出大殿,一个个交头接耳地议论了起来,如果延平皇真的采纳萧常罗封藩的提议,他们恐怕都要被放逐于西京之外了,其中最为忧虑的恐怕要数大皇子赢奢了,他知道,自己一旦退出了西京,那自己留下的那些手下恐怕就要慢慢被太子吃下去了,到时候自己就真的没有任何机会在于他争鼎天下了。 望着失魂落魄的大皇子赢奢,赢玄的心中不由的有些感慨,想当年,自己被派往隋国为质之时,别人看自己之时,也应该是这种没落的身影吧。 突然,东阳王赢旭在身后喊住了赢玄,赢玄停下脚步,恭恭敬敬向他道:“皇叔。” “别怪皇叔支持萧常罗的提议,皇叔也是想你好。” 赢玄点了点头道:“皇叔请放心,玄明白的,如今,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在京中与他们争斗,等以后有了足够的力量,我会再回来的。” 东阳王赢旭拍了拍赢玄的肩膀,说道:“玄,我很高兴你能够清醒的看清了大局。” “只不过如此一来,恐怕大皇子要失望了。” 东阳王赢旭听到大皇子三个字,双目顿时流露出了愤愤之色:“曹国舅今日想将这次的清月楼事件演变成一场清除异己的机会,用心险恶,我绝不会让这种同室操戈的宫廷阴谋得逞。” 赢玄低声道:“我们这些人虽然身为延平皇的儿子,但有时候未必会比普通百姓的孩子为幸福,权力这两个字轻易就可以抹杀血浓于水的骨肉亲情,若分封之事能够顺利进行,我马上就前往晋阳,那里虽然偏远,可是比起这尔虞我诈的西京要自由许多。” 东阳王凝视着赢玄的面庞许久方才点了点头,道:“有什么难处就和我说,我一定尽力为你张罗。” “只是,皇叔就这么笃定我父皇会同意这件事?”赢玄有些疑惑的问向了东阳王赢旭。 东阳王赢旭抬起头望了望四周,确定没有其他闲人在偷听,这才微笑着轻声说道:“若是论到揣摩陛下的心意,恐怕这世上没有一个人能出萧常罗左右了。封邑之事非同小可,若没有十足的把握,萧常罗胆子再大,他也不敢在今日这种场合下提出封邑之事。” 赢玄微微一怔,不可思议地望向东阳王道:“难道父皇也……” 东阳王赢旭点了点头,继续道:“就算陛下现在还未相通,不用多久,他必然会看到其中的好处,若我猜的不错的话,你父皇如今根本就无意于传位,留你们这帮皇子在西京之中,终究是一个隐患,你也看到今日的朝堂之上,太子一党和大皇子一党的能量了,你说他如今最担心的是什么?他最为担心的并不是你们相互间的斗争,而是联合,分封之制,真正得利的并不仅仅是太子一人。” 第一百四十二章 利弊 果然就如同东阳王赢旭所说的,延平皇在沉寂了三日之后,分封诸皇子的圣旨从宫中传了出来。 延平皇突然做出的分封诸皇子的决定,让整个皇宫陷入一片惶恐之中,每个皇子都在为自己的未来忐忑不安,表面上是分封,其实和驱逐出西京没有任何的区别,何况延平皇事先立下规矩,各位皇子不可干涉当地的军政,这有效地限制了各个皇子发展各自的势力。 当然其中也有例外,延平皇将为大秦铸造武器装备的重任委派给了大皇子赢奢,比起其他的皇子,大皇子赢奢就显得皇恩浩荡了许多,而赢玄因为被分封在晋阳,作为最靠近草原之地,不知道是太子和萧常罗的暗中操作还是延平皇突然大发慈悲,竟然也允许他开府拜将,在晋阳组建一支自己的军队,用来抵御外敌,而且太子也实现了自己的诺言,晋阳在十年之内无需上缴任何税收,并拥有与西域草原各国通商之权。 但晋阳的所有军费开支和地方财政开支却全都要赢玄自己负责,实际上,如此一来,以晋阳的破败而言,赢玄根本无力组建军队,就连最起码的地方开始,赢玄恐怕都无法维持,所以赢玄看似得到的恩宠隆厚,但实际上确实比其他没有军权的皇子们更可怜。 分封旨意一下,延平皇又限令所有受封的皇子于一月之内离开西京,此时赢玄自然是是第一个离开的人,离开之前延平皇特地将所有的皇子召集到常德宫设宴为他们送别。 赢玄抵达宫内的时候,只有少数皇子来到,听说很多人仍然在通过各种关系向延平皇求情,幻想留在西京,这些皇子就如在温室中的花朵,习惯了养尊处优的生活,对即将来临的放逐,心存着深深的恐惧。 太子赢睿是最早到达的皇子之一,如今他正是春风得意之时,不仅排挤走了众位皇子,而且经过前几日徐尔升的那一闹之后,许多原本是大皇子阵营的人,都因为徐尔升的关系纷纷倒向了太子党这一边,让赢睿的实力大大的加强了起来。 太子赢睿见到赢玄后便微笑着说道:“十四,听说你明日就要离开西京,前往晋阳了,怎么刚回来也不多呆几天,父皇那边十三哥为你去说好了。” 赢玄微笑着摇了摇头婉拒道:“这件事早在父皇提出封邑之前便已经定下,晋阳破败不堪,百姓名不聊生,我必须早点前去,为父皇分忧。” 太子赢睿叹了口气说道:“我始终不明白,父皇为何要让你去晋阳那个荒凉贫瘠的地方,以你的能力应该去大秦的重镇方能挥出你的才干,若是你不想去晋阳,十三哥为你做主,为你去求求父皇,给你换个富庶之地,你知道,十三哥一直都很欣赏你,十三哥很希望你能帮帮我,你明白吗?” 赢玄呵呵一笑:“太子过奖了,玄哪有什么才干,比起其他诸位皇兄对大秦的贡献,玄就宛如萤火之于皓月,实在汗颜,玄,恐怕帮不了太子什么了。” 太子赢睿笑道:“十四,你又何须过谦,单单是落雪原之事,你便为大秦立下不世之功,便是愚兄比起你来也自愧不如。” 赢玄与赢睿对视了一眼,齐声大笑,心中却打着各自的主意。 此时,诸位皇子们都陆陆续续到来,整个常德宫却没有因为大家的到来而显得热闹,气氛却越的压抑起来开席的时间已经到了,延平皇却没有准时到来,诸位皇子开始一个个低声耳语起来,不时可以听到叹气之声,每个人感叹别人命运的时候,也在感伤着自己的未来,在众多的皇子当中,赢玄遇到了当初的六皇子赢由,此次他被封分到了惠阳,离西京只有三天的路程,也算是在众皇子之中有数的离西京较近的皇子了,所以今日他显得有些兴奋,一见到赢玄便喋喋不休的讲着这一年多的所见所闻,大到国家大事,小到隔壁家的母狗产下了几只仔,似乎赢由一直对于赢玄代替他前往隋国为质而耿耿于怀,一直想找机会报答,但却一直找不到机会,所以他选择将赢玄不再的一年多里,所发生的所有事都点点滴滴的记录了下来,想以此来回报赢玄,让他不再西京,也能知道西京的点滴。 这场宴席,延平皇整整晚来了半个时辰,不知道他是刻意还是无心,几日不见他的精神反倒越显得矍铄起来。 整个嘈杂的常德宫顿时变得鸦雀无声,延平皇冷冷扫视了众人一眼,一语双关道:“怎么?等不及了?” 所有人都听出了他话后的含义,全都不寒而栗的打了个寒颤。 延平皇端起酒案上的金杯:“你们都是我最最疼爱的皇儿,这次让你们离京,并非是朕心狠,而是想借这个时机对你们加以锤炼,让你们能够早日成为对大秦有用的人。” 说着他仰头将那杯酒一饮而尽,然后将酒杯重重顿在桌上:“还有一件事我必须提醒你们,谁也不准插手封地的军政之事,不然别怪朕心狠手黑,不念父子之情,你们到了地方,谁敢仗着自己皇子的身份肆意妄为,朕绝不轻饶。” 所有人同时屏住了呼吸,生恐延平皇的目光望向自己。 延平皇慢慢站起身来:“你们兄弟分离在即,朕不耽误你们相叙,先回去歇息了”说完便起身离去,只留下这一干目瞪口呆的皇子们。 延平皇一走,所有人都失去了继续饮酒的兴致,已经有几人率先起身离去。 踌躇满志的太子和其他几位皇子正在谈话,他如今排挤走了所有的皇子独自留在京中相伴延平皇,日后登基似乎已经是板上订丁之事了,所以此时也成为来众皇子们争相攀附的目标。 赢睿看到赢玄起身离去,主动走了过来,微笑道:“十四,怎么走得这么早,不陪我多说会儿话?” 赢玄笑道:“我明日一早便启程前往晋阳,晚上还要回去收拾一下。” 太子点点头,搂住赢玄的肩膀将他一直送出常德宫外,低声道:“你放心,我已经和舅舅说过,只要时机允许,我会奏请父皇让你早日返回西京,十三哥对你的心意一直没变,你莫要负了十三哥我啊。” 赢玄知道太子赢睿一直没忘记招揽他,他不知道这句话太子是否对每个皇子都说过一遍,但他还是装出感激无比的样子:“多谢皇兄。” 但赢玄的心中却暗暗好笑,等所有的皇子一走,你太子党虽然可以借机再次壮大,但你却殊不知,到时候延平皇又怎么会允许朝中有太子党这么一个庞然大物的存在,威胁自己的统治呢,恐怕这一次分封诸皇子,就是延平皇准备单独与太子党对决的先兆了吧,到时候,恐怕连太子也招架不住延平皇的攻势,可怜太子还沾沾自喜赶走了诸位皇子。 和太子告别之后,赢玄转身向宫外而去,刚刚走出常德宫的前院,却看到一个宫女匆匆而来,她似乎并未看着前方,一下撞在了赢玄的身上。 赢玄伸手搀起那宫女,却惊奇地现,她竟然是珍妃的贴身宫女锁儿。锁儿眼睛向赢玄眨了眨,将一封信悄然塞入他的手中。 赢玄知道此时眼多嘴杂,不好暴露出两人的关系,于是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向她道:“以后走路要小心一些,皇宫内道路错综复杂,不小心就会跌倒。” “奴婢知道了。”锁儿垂下头慌忙逃走。 走出皇宫,登上马车,赢玄才悄悄地展开了那张信笺,刚一展开,一股淡淡的幽香便扑鼻而来,珍妃美丽的面庞仿佛出现在赢玄的眼前。 信笺之上空白一片,只有一个深深的唇印,其中的绵绵爱意,自然无需言表,赢玄的心中不由的一阵感动,小心的将它折好,贴身藏了起来。 坐在马车之中,赢玄的内心中却久久无法平静,这次分封各皇子是假,削弱大皇子和太子赢睿的实力才是真正的目的,大皇子虽然有了制造兵器之权,但赢玄敢肯定,在大皇子的身边必定全是延平皇自己的人,若是大皇子敢借造兵器之权而起谋逆之心,他定然会立马被诛杀,虽然得了一个制造之权,却将自己时常致在刀斧之下,恐怕,这一次大皇子也有些得不偿失了。 而延平皇在这个时候让太子单独一人留在京中,想要对付起来也显得方便了,许多太子党人虽多,但终究还是延平皇的臣子,大秦也只有一个皇帝,那就是延平皇。 延平皇这只猛虎虽然已老,但雄风犹在,他能迅速的抓住劣势,并借机逆转了整个局势,转为对自己有利的条件,不得不说,就算是隋国卫皇后在此,她也无法这么迅速的做出反应,延平皇这只老狐狸,依然狡猾毒辣,这世上,父与子的对决居然到了如此算计的地步,恐怕也只有在皇家才能看到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第三块碎玉 翌日,赢玄便带朱大赤等天策军的将士们离开西京,准备前往晋阳,刘妃自然是无法跟随赢玄一起前往晋阳的,毕竟刘妃留在西京,对赢玄来说也是一种制约,所以刘妃和东阳王赢旭亲自将赢玄送到西京城外,直到十里长亭边母子二人方才洒泪而别。 赢玄让刘忠先送刘妃上了回宫的马车,然后与东阳王赢旭一起来到了亭中,望着远处巍峨起伏的山峰,赢玄低声道:“皇叔,可曾还记得当初问过我的一句话吗?” 东阳王赢旭微微一怔,目光盯住我道:“哪句话?” 赢玄低声道:“皇叔曾经问小侄为何甘愿前往隋国为质?” 东阳王赢旭虎躯一震,他压低声音道:“你此刻想对我说实话了吗?” 赢玄点了点头道:“小侄要将这大秦乃至这天下全都收入囊中。” 东阳王赢旭双目之中流露出无比的震惊,许久他方才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你虽然有野心,但却一直藏的很深,你的城府远在其他皇子之上,也不枉我当初送了你一个藏字。” 赢玄仰望向巍峨的山峰,沉声道:“皇叔为官多年,应该可以看到大秦这些年不断衰落的过程,这些年虽然有所振奋,但父皇却穷兵黩武,一直想着征伐各国,却不关心民生,以致我大秦国百姓生活与水生火热之中,而且父皇重用外戚,以至于萧常罗和曹国舅等人在朝中权势滔天,无人敢出其左右,我大秦皇室却一直衰弱不振,如此一来,我大秦危矣。如今父皇早已老迈,然而对权力的热望却始终未改,这次的封邑事件足以证明,他根本就未曾想过将皇位传出去,身为赢氏子孙,我有责任振兴祖先的基业,不让大秦的江山毁于我们这一代的手中。” 说着,赢玄转过身,望着东阳王赢旭的双目,道:“我想知道皇叔的想法,也想知道你的立场,无论是太子还是大皇子,他们两人都没有能力负担起大秦的未来,无从谈起重振昔日的雄威,所以,我想请皇叔帮我。” 东阳王赢旭的目光望向远方,他没有立刻回答赢玄,而是仿佛陷入了沉思一般,过了良久,他才轻声喟叹道:“你可听说过延平十九年的那场叛乱?” 赢玄疑惑的摇了摇头道:“延平十九年的叛乱?为何我一直未听人说过?” “因为,知道这件事的人死的死,被发配的发配,就连当年参与平乱的士兵也全都被调往了边疆,这件事可严令禁止再提起,常年下来,自然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就算是知道,也全都将它埋在了心中,又怎么会对别人提起呢。” 东阳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那是一场皇室的叛乱,我记得那天是个雨天,我刚从前线回来,进宫去拜见你父皇,却没想到,遇到了突如其来的一场叛乱,那一夜,皇宫之中火光冲天,血流成河,从傍晚一直杀到了黎明,这场叛乱也终于被制止。” “是谁叛乱了?” “是我二哥,当年的一字并肩王赢桦。” “一字并肩王不是突然暴毙而亡了吗?”赢玄绞尽脑汁,才想你当年史书上关于一字并肩王的所有记载。 “不写暴毙难道写叛乱被诛吗?也正是因为二哥的叛乱,所以你父皇不再信任皇室中人,若不是我因护驾有功,恐怕我也不能留在军中为将来。” “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因为这些现在与你息息相关,你若是走上那条路,二哥很可能就是你未来的下场,所以你要走上这条路,就要做好心里准备。” 东阳王赢旭转过身,一脸凝重的注视着赢玄。 赢玄也毫不畏惧地和他对视着:“父皇的为人,皇叔应该清楚,我若不能寻求力量自保,奋起反抗,我恐怕日后也不会有好下场。” 东阳王赢旭抿起嘴唇,他的表情却越发显得坚毅起来。 “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人的实力才能好地保护自己,保护身边的亲人,无论我的哪一位皇兄继承皇位,他便拥有了大秦的无上权利,皇叔应该知道,大秦漫长历史之中究竟死去了多少皇族后裔,无论哪位君登基,先死去的便是他的兄弟,而我,必然是最先死去的人,我不想死,所以就是别人死。” 东阳王赢旭的目光变得缓和,他在专注地倾听着赢玄的话。 赢玄不由加重语气道:“所以为了大秦的未来,为了我身边的人不受伤害,我必须掌握局势的主动,这一年多在隋国为质的生涯已经让我清楚,要想好地生存下去,只有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东阳王赢旭慢慢抬起手臂,重重的在赢玄的肩头拍了两下,声音低沉道:“若是走上了这条路,你就回不了头了。” 赢玄知道他已经认同了自己的想法,内心中一阵狂喜,低声道:“倘若有一天要皇叔抉择的时候,你会站在哪一边?” 东阳王赢旭看了看我,意味深长道:“我永远都站在对的一方。” 赢玄与东阳王赢旭相视一笑,同时露出了会心的微笑。 虽然这次又要离开西京,但这一次赢玄的内心中却没有任何的失落感,回到大秦所见到的一切都已经表明,大秦的朝政已然腐朽,延平皇对权力极度追求,而太子和大皇子有结党营私,外戚专权,纷争不断,大秦不过这是空有皮囊而已了。 不过,这对于赢玄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机会,他要利用这次难得的时机,发展自身的势力,从大秦朝政的根基开始逐渐掌握属于他的政权。 东阳王叹了一口气,从贴身的裘衣之中取出了一块玉佩,扔给了赢玄,说道:“拿着它,若是有什么麻烦你可以去找白山城找崔大,只要将这块玉给他看,他便会明白怎么做了。” 赢玄接过东阳王扔过来的玄玉,不由的大吃一惊,这玄玉竟然是第三块碎玉,如此一来,再加上李在道手中的那一块,四块碎玉终于全都出现了。 未等赢玄反应过来东阳王赢旭便转身离去,此时刘妃回宫的马车还未离去,赢旭经过马车之时,马车内的刘妃突然开口道:“三哥,你这又是何必呢?你知道我不希望玄儿走上这条道路。” “有些事情,我们谁也阻止不了,这条路是他自己选的,或许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当年二哥是这样,如今玄儿也是这样。” “但你不该把那块玉给玄儿,万一哪一天——” “这块玉,原本就是他的,我保管了这么多年,如今不过是物归原主而已,”东阳王叹了一口气,说道:“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再退让了,当年就是因为的懦弱,才让我苟且偷生到了现在,如今,我老了,我也活腻了,我想,趁着最后这点时间,我该为二哥做些什么了。” 两人沉默了好久,便再次错开,各自驶向了各自的目的地。 告别了东阳王的赢玄带着众人踏上了前进的道路,马车之内,乔怜雪握着赢玄的大手,柔声道:“你在想什么呢?” 赢玄轻抚着乔怜雪的香肩,笑道:“我在想落雪原夏日的景色一定会很美,到时候我带着你驰骋草原,浏览山色,这日子过得岂不逍遥。” 乔怜雪温柔地靠在我的肩头,闭上美眸,一副无尽向往的模样,她轻声道:“你肯定是在想落雪原上的那个格敏了,那只小天鹅确实挺漂亮的,你若是喜欢,和大姐说说,将她娶了就是了,反正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 乔怜雪虽然说着若无其事的样子,但她的语气之中却透着浓浓的醋见劲儿。 赢玄呵呵一笑,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微笑道:“有了你们,我的心里哪还容的下其他人,我们反正不急着赶路,沿途但凡有名胜之处,我们便好好游览一番,这次刚好可以让你这个离开了中原这么久的人,好好欣赏一下中原的美景。”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天空便下起了大雨,不过这丝毫没有影响到赢玄等人的游览心境,众人冒雨在沿途名胜浏览,虽然天公不作美,可是雨中游览却平添了几分浪漫的情调,而赢玄似乎也有意拖延行程,原本一月有余的路程竟然走了两个月都还未走完。 “你在等什么?”李在道终于忍不住了,在一个无人的午后,悄悄地来到了赢玄的身边问道。 “自然是在等一个机会。”赢玄老神在在的说道,:“这一次返回晋阳,到来的不止只是我们这些人,还有数千的天策军的兄弟,这么多人的吃喝拉撒都需要我来想办法,还有晋阳的百姓,我也要去保证他们的生活,我们手中没钱没粮,又怎么能去保证他们的生活呢?” “所以你在等?但是等又等不来粮食。这似乎不是你的性格。”李在道手中的道幡在风中猎猎作响,他自然知道如今的难处,但他更清楚,赢玄的为人,他相信,赢玄不是一个会逃避问题的人。 “会的,粮食会被我们等来的,相信用不了多久,会有一批粮食运来,只是不知道能让我们撑多久,但愿能够撑的就一些。” 赢玄抬起头,默默的注视向远方,李在道随着他的目光望去,那个方向,却正是隋国的方向。 第一百四十四章 重回晋阳 在隋国都城建康的一间不起眼的小酒馆里,年迈的掌柜趴在柜台之上打着盹儿,仿佛永远睡不醒似的,店里只有一男一女两个客人,显得格外的冷清。 就犹如半年多前一样,这一男一女对面而坐,斯文的喝着杯中的酒,吃着桌上的菜,行为中规中矩,透露着一股高贵的气息,与这粗鄙的酒馆儿显得格格不入。 和半年前不同的是,这个这一男一女旁边少了个尴尬的少年,但这一男一女的话题,却依旧没有离开过那个少年。 “借他点粮草也不是什么坏事,何必如此大惊小怪呢。”卫太后轻轻的呷了口小酒,就像在品茶一般,细细的回味中口中的浓烈,一副悠然自得的说道。 “当初赢玄从建康出走,杀了多少我大隋的将士,如今却要我们借粮给他,这不是让我大隋的将士们寒了心吗?”周济不同于卫太后的温文尔雅,一口气便将杯中的酒闷了下去,一脸不悦的说道。 “寒不寒心就要看你这位大都督怎么做了,你若敲锣打鼓的送过去,那自然是会让将士们寒心的,但若你神不知鬼不觉的送过去,那自然是没人知道的,没人知道,自然也就不会有人寒心了。” “但是,就算退一万步说,养活了赢玄,到时候他定然会反口过来咬我们,平白将一只白眼狼养大,为我大隋埋下一个隐患,还不如,如今就将他杀死。” 周济说着,双眼一瞪,手中一紧,将那酒杯握成了碎片。 卫太后有些不悦的皱了皱眉头,拿出丝帕,递给了周济,有些不悦的责怪道:“都一把年纪的人了,怎么还如此冲动,将赢玄养活,让他壮大,便是让他制约秦国,为我大隋多争取一些时间而已,当初他在我身边之时,我悉心教导他帝王之术,就是为了他能有朝一日回到秦国,能将秦国搅的天翻地覆,如今他的机会终于来了,现在才收手,我不甘心,所以,我一定要让他壮大起来,让延平皇忌惮,让他如鲠在喉,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他真的强大了,强大到连我们都要忌惮,到时候我们该怎么办?” “趁他还未真正强大起来,联合延平皇将他杀死,”卫太后的严重寒光一闪,冷冷的说道:“我想,延平皇也不希望看到赢玄壮大,如果真有那么一天,以延平皇的冷血无情,他一定很乐意和我们联手将赢玄除去。” “但愿你是对的。”沉思了良久,周济喝下最后一杯酒,站起身,叹了口气,转身离去。 而就在这一夜的酒馆密会之后的第三天的深夜,一只商队,偷偷的押运着大量的粮草,从隋国的边境出发,很快便没入了黑夜之中,没有人知道他们去哪儿,但是一路上却没有人会阻拦他们,盘问他们,因为他们的车上所插的旗帜乃是当今太后卫太后的娘家人所开办的商行的旗帜。 就在这支商队出发的半个月后,赢玄带着一行人也终于回到了晋阳城,远远望去,夏日日午后的阳光照在晋阳城上,使这座城亮丽的气息。 城内似乎已经先得到赢玄归来的消息,数百余骑兵便远远奔驰而至,为首之人正是庆格尔泰,而后面还跟着欧阳寿和诸葛容若等人。 “拜见王爷!” 庆格尔泰等四人老远便翻身下马,跪拜在道前,赢玄欣喜若狂,他跳下马,快步走到四人面前,将他们扶了起来,笑道:“哈哈,怎好劳烦几位亲自来迎呢?” “王爷如今已经是宣城之主,我们这些落雪原的粗汉子听到王爷回来了,各个都高兴的不得了,这不,有些等不及了,就和欧阳大人和诸葛先生等人先出来了。不过,公主如今有些不方便出迎,所以还在城中等候王爷。”庆格尔泰笑眯眯的对赢玄说道。 “不方便?怎么了,初雪病了?严重吗?”赢玄有些紧张的望向了庆格尔泰几人,但他们几人的脸上却满是玩味的笑容,让赢玄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你平时聪明的紧,怎么这个时候就糊涂了呢。”乔怜雪微笑着走出了马车,给庆格尔泰四人行礼,庆格尔泰等四人自然是认识完颜初雪的,也知道她在赢玄心目中的地位,顿时慌忙还礼。 见过他们四人之后,乔怜雪这才微微一笑,对着赢玄说道:“想来姐姐是有喜了。” “乔姑娘真乃神机妙算啊。”欧阳寿腆着老脸,不由的给乔怜雪竖起了大拇指。 “有喜了?”赢玄望着几人的笑容,脑子顿时有些当机了,怀孕了,完颜初雪居然怀孕了,难道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 赢玄突然一阵狂喜,:“我要当爹了,我要当爹了。哈哈哈。” 再世为人,这是赢玄最开心的时候,因为在这个世界,他有了血脉的延续和传承,从此以后,他的血脉将在这一个世界传播。 “大家进城,大家进城,我要去看看我的王妃和我的王子,哈哈哈。” 赢玄大笑着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重新上路,只不过在他欢欣雀跃之时,乔怜雪的眼神不由的黯淡了一下,但随即就被笑意所掩盖。 而已庆格尔泰为首的落雪原的人的心头不由的一热,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赢玄刚刚的这一句话,已经变相的承认了完颜初雪的身份,她将是晋王的正室王妃,或许赢玄会有许多的女人,但正室的王妃却只有一个,那便是完颜初雪。而完颜初雪是落雪原的公主,是落雪原的最高领袖,落雪原自然也就成了完颜初雪的娘家,落雪原的部族们自然也就成了完颜初雪的娘家人。 经过与西胡的那一战,几乎所有的落雪原人都将赢玄视为了勇士,视为了崇拜的对象,所以能成为赢玄王妃的娘家人,落雪原上的部族们自然是十分高兴的,他们不由的加快速度,浩浩荡荡的为赢玄等人开路,向晋阳城而去。 而庆格尔泰等落雪原的部族头人们自然想的更多更远,落雪原与晋王的联姻所带来的巨大利益和未来晋王的无限潜力都让落雪原的头人们感到了一阵兴奋。 晋阳城原本没有驻军,但赢玄离开之后,便给完颜初雪写了一封信,让她代为照看晋阳的百姓,而完颜初雪在收到赢玄的信笺之后,便迅速的带了一只千人骑兵队进驻了晋阳城,这让不远处的白山城一阵紧张,差点就要交戈相交,但所幸驻守这一代防线的大将崔大与东阳王赢旭有着莫大的联系,在于赢旭紧急互相消息之后,他才确认了完颜初雪的身份,这才解了这突然起来的兵灾。 后来由于延平分封众皇子的圣旨公布天下,作为晋王的封地的晋阳城自然要进行一方修整,驻兵人数也增加到两千,另外的一千驻兵就是崔大特意派来归到赢玄麾下的秦国士兵,在赢玄离开西京前来晋阳的这段期间里,诸葛容若等人也率领着天策军到来,如今的天策军已经不再是原来的天策军了,因为如今的他们在东阳王的帮助下全部脱离了军队,以个人的身份来到了晋阳城,因为赢玄有开府的权利,所以他们在晋阳城又重新组成了新的天策军,不过天策军并不是全都愿意来这个贫瘠而又偏远的地方,所以来到这里的天策军满打满算也只有五千余人,再加上原本的两千驻军,此时晋阳城中已经拥有七千的军队。 另外,崔大也特意从其他州城迁移了数百户汉人到晋阳,增加那里的人口。 如今晋阳城无需上税,而在赢玄到来之前,诸葛容若与欧阳寿便筹划了一套完整的制度,鼓励移民开垦耕田,新耕之田三年免税等等有利措施的推出,新迁到晋阳的民众也逐渐散发出了热情,在短短数月期间,蓬发出了一副欣欣向荣的气息。 昔日荒凉的晋阳城开始焕发了勃勃生机。 进了城以后,赢玄发现晋阳城居然在修筑城池,城内是一片狼藉,堆满了散乱的石块、沙子和木材,内城墙已经修到了一半。 欧阳寿看到狼藉的内城,不由的有些老脸发红,生怕赢玄怪罪,便硬着头皮,慌忙解释道:“乱是乱了点,但毕竟最近城内人一下子多了好多,所有的事都同时进行,不过,过些时候肯定就会井井有条。” 欧阳寿红着脸,拍着胸脯,向赢玄保证着,赢玄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 其实此时的赢玄并不在意城内是否狼藉,是否能很快恢复过来,他更关心的是完颜初雪母子二人如今是否健康?还有修建城池安顿百姓,所有的钱粮都是哪里来的? 如今隋国的粮草还未到达,到底是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粮,难道单单一个白山城就有如此大的能量,能提供如此庞大的钱粮? 第一百四十五章 招考 “王爷,我带你去看看府衙吧!那倒是修好了。王妃娘娘如今也住在那里。” 赢玄点点头,回头又吩咐朱大赤等人去安顿好自己的行装,他则跟着欧阳寿等人向内城走去。 原来的晋阳城只有一道内城墙,原先的外城墙早已毁于战乱,但如今成了赢玄的封地,又正好在重建城池,因此这次扩大城墙尽可能地考虑防御的需要,便在原来的遗址之上修建了两道城墙,一道外城墙和一道内城墙两道城墙之间相距六十丈,中间通过一座狭长的吊桥相联,上城的通道只有在内城墙里,去外城墙必须先上内城,然后通过吊桥过去。 这样一来,晋阳城的城市就变得巨大了许多,与原先相比已经扩大了一倍有余,连欧阳寿也不由的老泪横流,大叹,当年的晋阳回来了。 在晋阳城功能的安排上,内外城之间的大片空地是商贸区,到时所有的商铺都集中在两城之间军营也在这里,在两头,各有一座军营。 而内城主要是居民区,官衙、仓库等等都在内城,即使外城被攻破内城依然有强大的防御功能。 这些城池的设计全都出自于墨离和诸葛容若之手,一个是墨家传人,自然是什么机关构造都难不了他,一个是天纵奇才,对于整体的规划把握的恰当好处,在赢玄还未到达之前,便在完颜初雪的主持下,构造出了未来晋阳的框架。 如今的晋阳城府衙还是位于原来的地方,但却已经是一座占地约十余亩的建筑群了,虽然还在建设之中,但依然十分壮观。 此时完颜初雪得知赢玄已经到了便在侍女的参扶下匆匆走了出来,在她的身后竟还跟着格敏这只小天鹅。 刚一见到赢玄,完颜初雪便欣喜的要向赢玄见礼,如今完颜初雪知道赢玄已经不再是那个角斗士了,而是堂堂的大秦亲王,所以完颜初雪也时常规范自己的行为,处处中规中矩,尽显大妇风范。 赢玄此时可舍不得完颜初雪给自己见礼,匆忙伸手一扶,将完颜初雪扶了起来,笑道:“如今你可是有身孕的人,可不能乱动了。” 听到赢玄这么说,完颜初雪的脸也不由的一红,有些害羞的低下了头,但脸上还是洋溢着浓浓的笑容。 “他呀不过是心疼儿子而已,姐姐别上了他的当。”乔怜雪上前轻轻参扶住完颜初雪的手,有些欲求不满的剐了一眼赢玄,似乎在责怪赢玄雨露不均,明明自己是他的第一个女人,而自己的肚子却没有一点动静。 完颜初雪微笑着看了一眼尴尬的一直傻笑的赢玄,拍了拍乔怜雪的手,说道:“妹妹来了就好,有妹妹在我身边我就不担心什么了,走,我们进内堂说话去。“ 说着,完颜初雪便带着乔怜雪走进了内堂,临去之前,格敏这个小丫头还依依不舍,幽怨的忘了一眼赢玄,让赢玄不由的更加尴尬了。 赢玄在欧阳寿等人的簇拥下走进了府衙,府衙内弥漫着桐油和松木混合的味道,看得出刚完工没有多久。 按主宾落座之后,欧阳寿便迫不及待的向赢玄拱手说道:“王爷既然来了,那有一事还请王爷定夺,就是关于建立交市监一事,不知道王爷意下如何?” 交市监就相当于如今的海关,它主要是对边境贸易进行收税和严查违禁品走私。 交市监的建立就意味着赢玄可以在晋阳城与外族进行贸易,并收取税收,这对于晋阳的发展是十分有利的,而且赢玄也拥有这个权利。 赢玄略一沉思,环顾了下四周,沉声问道,:“我想知道,我们晋阳城建城的钱粮到底是何处来的?“ 赢玄这么一问,欧阳寿便不由一惊,奇怪的问道:“这些钱粮不是王爷您让诸葛先生等人带来的吗?” “哦?”赢玄将头转向了诸葛容若,:“我想天策军这几年就算搜刮民脂民膏应该也搜刮不到这么多吧?” 诸葛容若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是自然,我们天策军可不会残骸百姓,作为王爷的嫡系军队,我们绝不会做这些事情给王爷丢脸的。” “那这些钱粮是哪里来的?” “这些自然是王爷您自己的。”诸葛容若神秘的一笑,恭敬的回答道。 “我自己的?我怎么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钱了。” “王爷见了一个人之后,便自然会知道了。”说着,诸葛容若转身去在一个侍从的耳边吩咐了几句,那个侍从便匆匆的离去,不多时一个胡人打扮的男子跟随着那个侍从快步走了进来。 走到赢玄面前,便跪了下来,恭敬的说道:“阿拉布托拜见主人。” 见到来人,赢玄才焕然大悟,原来是当年乌太图的忠实管家阿拉布托,当初赢玄带着完颜初雪逃出东胡,将大部分产业偷偷变卖,交由阿拉布托打理,原本因为各种接踵而至的事情,赢玄早已忘记,但如今再见之时,赢玄才恍然大悟,自己当年可是一个人继承了乌太图的庞大基业啊。 “阿拉布托,原来是你来了,快快起来吧。” “阿拉布托在接到诸葛先生的信之后便紧急调集了我们商行所有可用的资金购买了粮草,秘密送到了晋阳城,不过,这些钱粮只够在支持三个月了,我们已经再也拿不出任何的钱粮了。” 阿拉布托躬着身子恭顺的想赢玄禀报着。 “恩,辛苦了你了。你就留在晋阳吧,日后还有许多事情需要你帮忙呢。” 阿拉布托退下之后,赢玄转过头,又对欧阳寿说道:“交市监可以建立,不过暂且要先控制好交易的治安,不可出现任何纰漏,务必要为那些商人制造出一个良好安全的环境,如今我们晋阳名声不显,不过我相信用不了多久便可以群商云集了。” “交市监建立——,我们府衙人手有些不足。”欧阳寿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听到欧阳寿的话,赢玄不由的有些无奈的拍了拍头,晋阳城如今虽然已经扩建,但衙役和府衙的其他职位依然还空缺着,也怪不得欧阳寿会说人手不足了。 边疆府衙不同于内地,不仅要管告状喊冤之类的琐事,维护治安之类的份内事务,另外还要审批人员的出入境,非秦国之人入境,要在边疆官府进行申请,要进行严格审查,甚至还要担保。 所以事务繁多,晋阳城以前破败不堪,欧阳寿一个人自然可以应付的来,如今便相形见拙了。 赢玄站起身,拍了拍欧阳寿的肩膀笑道:“别急,慢慢来,明天把消息放出去,就说咱们晋阳城公开考试招募官员,不论出身,才高者得,名字就叫做晋阳大比。”。 如今的秦国要想踏上仕途除了出生高贵以外,便只有你才华横溢,为人熟知,有人愿意为你推荐作保,才有可能踏上仕途,所以一般的寒门子弟根本是无法踏入仕途的,但赢玄的依据不论出身,便给了天下寒门子弟希望,让他们也有机会踏上仕途,为国效力了。 欧阳寿本身也是寒门出生,当年幸得贵人推荐,才有了如今的地位,此时听的赢玄的话,也不由的有些激动的老泪横流,跪了下来,向赢玄叩拜道:“老臣、老臣代天下寒门弟子,谢过王爷啦。” “王爷,这个似乎有些不妥吧!”诸葛容若有些迟疑着说道。 “有什么不妥?”赢玄笑问道。 “这个考试招吏好像没有先例,而且吏部那边知道了,可能会有微词。” 赢玄能理解诸葛容若的担忧,诸葛容若虽然一直生活在东胡,但他祖上本是中原大族,书香门第,对他的教育自然也是有着浓浓的中原味道,几百年的九品中正制也已经在他脑海中根深蒂固,赢玄的想法有些惊世骇俗,如果是在中原内地,定然会得罪那些贵族,后果不堪设想,但是这里是晋阳,是赢玄的一亩三分地,破败的没有任何大族的存在。 “诸葛先生的担忧我理解,但晋阳城破而后立,几乎所有县民都是外来移民,没有什么地方名流,也没有人会给我们推荐,如果不考试,你怎么知道他们的才能,总不能来一个人说他想当主簿,我就让他当吧!总有一个什么尺度,吏部那边,我想他们也能理解,再说,衙役我准备从军队中抽调,其实就是六曹主簿之类的佐官,最多也就十几人。” 说到这里,赢玄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而且招募官吏,也是父皇给我的开府权利中的一项,所以没什么好担忧的。” 葛容若本身也是一个务实能干之人,只是一些根深蒂固的观念他一时改不过来,赢玄这一说,他便理解了。 “这件事就劳烦诸葛先生与欧阳府尹一起主持这件事吧。” 诸葛容若向赢玄深施一礼,说道:“属下一定不会辜负王爷的厚爱,尽心尽力办好这件事。”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完颜德光的怨恨 等赢玄与诸葛容若等人商谈完晋阳日后的发展之后,天色已经到黄昏时分,赢玄一路疲惫,也想回去休息了,同时也放心不下完颜初雪,毕竟如今她如今已经怀孕了。 于是他便让欧阳寿安排朱大赤等人的食宿,自己先回后府了。 如今的府衙后院自然成了赢玄暂时的王府,府衙的后宅有些超乎赢玄的意料,占地约四亩,是一座完全新修的宅子,连里面的树也都是刚刚移植进来不久的,连树叶都有些凋零,一副萎靡不振的样子。 赢玄走进宅子,却迎面走来一个小娘,穿着绿裙袄,梳着双环鬓,眉清目秀,她上前施礼,:“雪柔拜见王爷。” 原来是来者是小宫女雪柔,如今他进了府衙的后院,换了身打扮,赢玄竟然乍一看之下没有认出她来。 赢玄上前,微笑着将雪柔揽在怀中,:“你怎么这身打扮?” 雪柔羞红着脸,有些慌乱的从赢玄的怀中挣脱了开来,低着头,低喃着:“人里人多。” 赢玄一怔,随即微微一笑,道:“如今你既然和我出了宫,那你便不是小宫女了,你不必做这些事了,这些事便让丫鬟们做就好了。” “如今,下人都还没买来,王妃娘娘说,说不放心让别人照顾你,所以、所以——”雪柔低着头,依然红着脸,但语气却有些明显的紧张起来,声音也变得胆怯,她怕赢玄不要她,不让她在身边伺候,再把她送回那个暗无天日的皇宫之中。 赢玄知道这一切一定是完颜初雪安排的,如果真正算起来,雪柔应该才是赢玄的第一个女人,只是之后赢玄出征荆楚,没能将雪柔收入房中,而且在东胡之时先后与乔怜雪和完颜初雪发生了恩爱,雪柔才变的最迟被赢玄收入房中的女人。 赢玄也确实不喜欢被别人伺候,他虽然在这个世界重生,长大,如今已经过去二十来年了,但是他的骨子里依然还是一个现代人,喜欢自在的生活,不习惯身边有个陌生人站着伺候,这些年,虽然也顺应时代的潮流,身边偶尔会带着伺候的人,但是如果身边伺候的人是自己不熟悉的恶人,赢玄还是十分反感的,所以赢玄还是习惯让雪柔伺候,完颜初雪也是看懂了这一点,所以才让雪柔过来伺候赢玄。 但是为何让雪柔过来伺候,却不让同为丫鬟出生的如儿来照顾,那便只有完颜初雪自己才知道了。 赢玄微笑着点点头,轻轻的捏了一下雪柔那快滴出水来的小脸蛋,说道:“那你就留在我身便把,不过有件事你必须答应我,以后不要再叫我王爷了,叫我名字就好了。” 雪柔心中欢喜之极,但她还是有些怯生生的说道:“王妃娘娘说了,如今您是王爷了,不能没有规——” 说道最后,雪柔的声音已经低的只有蚊子才能听到了,或许她也意识到自己刚刚讲错话了,她并不是想在赢玄的面前打完颜初雪的小报告,只是随意的脱口而出。 赢玄自然也不会在意,如今完颜初雪虽然还没有被正式册封为王妃,但她的肚子之中已经怀有了赢氏的骨血,这个王妃的位子自然是已经逃不了了,几乎所有的人都把她当成了王妃,赢玄也默认了这一点,所以如今晋阳城中人人都称呼完颜初雪为万妃娘娘。 赢玄看雪柔那一脸的执拗,知道今日是无法让这个小丫头改口了,于是微微一笑,转移了话题,:“初雪现在怎么样了?” “王妃娘娘有些乏了,所以已经睡下了,王爷要去王妃的房中吗?” 赢玄摇了摇头,说道:“没事,就让她睡吧!我也有些疲乏了。” 他长长拉了一下身子,向内宅走去,雪柔紧紧的跟在后面笑道:“那我给王爷准备热水去,王爷洗个澡再睡吧!” “恩!顺便再去给弄两个小菜吧,有些饿了。” “好。“雪柔脆生生的应了一声,便拼命想后宅的深处跑去,望着那小丫头的背影,赢玄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苦笑了一下。 此时,在西胡一片牧草丰美的草原上,矗立着一望无际的帐篷,大大小小有数万顶之多,这里是西胡大汗完颜德光的王帐所在,在所有帐篷中间,有一顶极大的羊毛穹帐,大帐旁,一杆高高的旗杆上挂着金狼头大旗,这是完颜德光的王旗,这座大帐,也是可汗的王帐。 西胡不同于东胡,就像完颜德光不同于耶律楚雄一般,完颜德光作为一个地道的草原人,他不喜欢居住在泥砖红瓦所建成的房屋之中,而是喜欢居住在祖辈的帐篷之中,所以西胡独立以来,他的都城一直在随着完颜德光的王帐的迁徙而变化。 完颜德光如今已经步入老迈,身材虽然高大,但却已经不再健壮,他原本只是完颜家族中的一个不起眼的宗族子弟,但从十几岁起他便率领本部战士不断侵袭其他部落,并渐渐将其吞并,最后形成了如今强大的完颜家族,完颜家一独立,便拥有了八十余万的部族,带甲士也有三十余万人,视为如今草原之上最最强大的力量。 这次西胡独立之后,完颜德光一直在带着部族与东胡作战,完颜德光也知道,草原的东方是东胡的势力范围,但所以他也没有过份的苛求,只是趁着东胡慌乱之际抢占了许多原本东胡控制的并不牢靠的地盘,以图徐徐而进,一步步的蚕食东胡。 尽管完颜德光小心翼翼,步步为营的扩大自己的势力范围,但他却没有能控制住自己的小儿子,完颜赤不断带着自己手下的部族在边境作乱,烧杀抢掠,令他又气又恼,于是他特意冷淡了完颜赤,转而宠幸完颜齐虎,希望以此能刺激到完颜赤,让他奋发向上,不再这般整日胡闹。 但他万万也没有想到,左等右等,等来的却不是完颜赤奋发向上做出了什么功绩,而是完颜赤的死讯。 当完颜德光听到了最心爱的小儿子的死讯的那一刻,他心都要碎了,老来丧子,怎能让人不哀伤呢。 完颜德光坐在王座之前,一言不发,他已经坐了两个多时辰了,自从听到了完颜赤的死讯之后,完颜德光便常常会突然变成一座雕像一般,或许他在回忆完颜赤,又或许他在责怪自己为了自己的霸业而不能给儿子报仇。总之,老迈的他难以承受晚年丧子的打击,他的心一下子苍老了十岁,死神已经在向他招手。 在他身后,大帐门口站着一个人,一个身材和他一样高大,浑身充满了彪悍之气的年轻男子,这便是完颜齐虎,一个如虎一般的男人,一个在东胡耶律楚雄的身边卧底了十几年的男人。如今他也是完颜德光汗位的继承者中呼声最高的一人。 完颜齐虎也已经在父亲身后站了两个个时辰了,他在等父亲从悲痛中恢复,草原上,失去儿子,失去丈夫和父亲的事情实在太多,这种事情已经是家常便饭,或许是这么多年的卧底生涯,注定了让他不会对完颜家的人贯注那么多的情感,对于完颜齐虎来说,兄完颜赤之死,已经触动不了他的悲痛,相反,他心中多多少少还有一种喜悦,尽管完颜赤是他亲弟弟,但完颜齐虎并不太待见他,不仅仅是因为完颜赤平日里只知道吃喝玩乐,寻衅滋事,更重要的是,完颜赤虽然整日有手好闲,但他依然还是得到了完颜德光的宠信,而自己每日提心吊胆,处心积虑的潜伏在耶律楚雄的身边,为完颜家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却得不到完颜德光如此的恩宠,这让完颜齐虎的心中极为不平衡。 如今,完颜齐虎带着数万的东胡精锐回到了西胡,以如此大的功绩竟然还要和完颜赤这个废物争夺可汗继承者之位,这口气,完颜齐虎一直难以下咽,所以对完颜赤的记恨也一直在加重。 现在完颜赤既死,仇恨也在他心中化解了,如今汗位已经唾手可得,完颜齐虎也显得淡定了许多,为了讨的完颜德光的好感,完颜齐虎也不介意装出一副悲伤的样子,毕竟,演戏已经演了这么多年了,再演上几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父汗,我去一趟落雪原,把弟弟的尸体要回来吧!” “赢玄那个小儿,他居然杀了我儿子,他居然杀了赤儿,早知道当初在王庭之时,我就该让人一刀杀了他!”完颜德光低声自言自语。 “父汗,我们不能得罪秦国,东胡一直对我们虎视眈眈,还有莴伯万部如今也已经和东胡达成和解,随时有可能趁机偷袭我们,如果我们再与秦国开战,就会处于多面受敌,不利局面,不利于我完颜家族的西胡大业啊。” “赢玄,你杀死了我的儿子!” 完颜德光的脸部忽然变得狰狞起来,语气变得异常凶狠,就像他在黑暗中被恶魔附上了身。 完颜齐虎摇了摇头,转身走出了父亲的王帐,他忧虑地长长吐了一口气,完颜赤之死似乎让完颜德光丧失了理智和斗志,这是一个很不明智的先兆。 就在这时,完颜德光走出了大帐,脸上的狰狞已不再,表情变得十分平静,:“你亲自去一趟落雪原,帮我要回赤儿的尸首。” 第一百四十七章 崔大 晋阳城在赢玄归来之后运转的越发的迅速了起来,晋阳城的人口此时就显的越发的紧张起来,而阿拉布托当初所带来的庞大的资金此时也因为晋阳的重建而变得相形见拙起来,在此期间,隋国的援助虽然也已经到来,但与如同无底洞一般的晋阳重建相比,就显得有些杯水车薪了。 无奈之下,赢玄想起了离去之前,东阳王赢旭交给自己的那块温玉,白山城崔大也落入了赢玄的脑海之中。 白山城作为晋阳城重建之前仅有的两个拥有与外界通商的边境城市,白山城的繁华和富庶自然是毋庸言表的,如果白山城肯帮助晋阳重建,那如今的困局应该就可以得到缓解了。 自从集齐了三块碎玉之后,赢玄便将三块碎玉全都交到了李在道的手中,虽然李在道是前朝之后,他的父辈也以收集齐四块碎玉复国而为己任,但是赢玄相信李在道,也愿意将碎玉的秘密与李在道分享。 当初李在道在得到了赢玄手中的两块碎玉之后,没有一走了之,便可以证明一切,自那之后,赢玄便知道,李在道是个信人,值得托付一切。 李在道在拿到赢玄交给自己的三块碎玉之后,虽然那张英俊的脸庞之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那泛红的双眼却将他出卖给了赢玄。 李在道的手中握着最后一块碎玉,虽然赢玄一直没见过,但他知道李在道一定不会骗他,所以参详四块碎玉秘密的任务也就交到了李在道的手中。 自从拿到了碎玉之后,李在道的雪白道袍便再也没在晋阳城里出现过了。 赢玄知道李在道并没有离开晋阳,而是将自己锁在了房中,静心研究碎玉之中的秘密。 赢玄出现在李在道的房门之外时已是暮色昏沉,李在道的房中已经亮起了微微的亮光,赢玄推开房门,木质的房门吱呀的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声音。 正埋头在书堆之中的李在道慌忙抬起了头,望向了门口。 “王爷怎么来了?”李在道的声音因为长久没有开口说话而变得有些沙哑。 赢玄微笑着走了进来,随手拿起一本扔在地上的书本,将它重新放在书桌之上,笑道:“来看看你是否将我的这几块玉拐跑了而已。” 李在道知道赢玄在开玩笑,于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伸了一下许久未伸展的长腰,说道:“还差一些,虽然集齐了四块碎玉,玉阙之上的古怪图形也终于连成了一片,但毕竟过了这么多年了,上面难免会有些磨损,有些地方我查遍了古籍都无法找到,看来我得会一趟家族了,家族里面还有当年大晋之时留存下来的古籍,我想应该能找到些线索。” “这四块古玉到底隐藏了什么秘密?” “据先父所说,当年大晋分崩离析,我们大晋的公主,也就是和你们大秦开国皇帝有过纠葛的那位,当年她逃出大晋,进入草原之时,同时也带走了大晋的一个秘密,这个秘密向来只有每一代的皇帝口口相传,从来不为其他人所知道,但大晋国之将亡,自然也顾不得这么多了,那个秘密也就传到那位公主的耳中,据说这个秘密关乎到当初大晋王朝建国之初隐藏的一笔巨大的宝藏,我的先祖希望能通过找到这笔宝藏,来寻求复国大业。” “宝藏?”赢玄的眉头一挑,瞬间就被宝藏二字深深的吸引住了,如今晋阳城最缺的钱,如果能有这么一笔宝藏,那晋阳的所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 “没错,据说是当初建立大晋朝时留下的一笔巨大的宝藏。不过,目前还不能完全破解玉阙之上的图形,所以,那笔宝藏你目前还拿不到手。” 赢玄有些骚红的摸了摸鼻子,掩饰自己被看穿心事的尴尬,:“我今天来,想拿回一块玉阙。” “恩,四块玉都在桌上,你自己拿吧。”李在道继续沉浸在古书之中,似乎想找到什么线索似的,嘴里十分漫不经心的回答着赢玄的话,对于四块玉阙中所蕴藏的巨大诱惑丝毫不动心。 赢玄微笑着拿起东阳王当初交给自己的玉阙,准备离去之时,他突然转过身,好奇的问道:“难道你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拿走?” 仍然沉浸在书海之中的李在道突然抬起了头,那一脸因为长久没有洗漱而变得有些凌乱的脸庞,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一片的茫然,不过随即他微微一笑,说道:“这三块玉是你的,若是日后找到了那批宝藏也将是你的,我有什么理由去问你你拿那块玉干嘛呢?” 赢玄笑着点了点头,在李在道那茫然的眼神之下,转身离去。 翌日,在寒冷的凌晨,在漫天的星斗下,晋阳城的大门吱吱嘎嘎地拉开了,一队骑兵风驰电掣般冲出城门,巨大的马蹄轰鸣声惊破了沉睡中的城池,一盏盏灯亮起,随即又熄灭,骑兵队驰出城门,俨如一条黑色的洪流,穿过层层薄雾,踏上了漫漫沙尘,向西南方向疾驰而去,渐渐消失在缀满了星光玉带的蓝色苍穹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锐劲未消的赢玄一行便抵达了白山城,这是他第一次来到此地,湛蓝的天空,清澈的河流,远方连绵的群山,延绵到天际,山脚下是大片绿茵茵的草场,河流俨如玉带一般穿流其中,随处可见牛羊在悠闲地低头吃草,一群群在河边浣衣的妇人用她们的笑声感染着源源不断的从远方赶来的商旅和行人。 “我们晋阳什么时候也能这般繁华?” 赢玄放慢马速,和皇甫俊并驾齐驱,见他也被白山城的繁华所吸引,不由感叹道:“白山城是附近唯一的通商之城,天下商客云集,富庶的不得了,不过,等我们晋阳建成之后,我们晋阳也一定会变的这般繁华。” 皇甫俊思路活跃、素有谋略,他也是个胸襟开阔,素有抱负之人,他知道只要紧紧的跟着赢玄,就必然会有重建门楣的时候,何况他如此身份,却与一个普通的裨将并驾齐驱,这份重视之情不言而喻。 皇甫俊默默地点点头,他心中充满了感激之情。忽然间,他心里升出一股为赢玄效死命的冲动,毅然下了决心靠近赢玄低声道:“王爷要想在这里成就一番事业,必须取要取白山城而代之。” 赢玄瞥了他一眼,见他目光诚恳、神情果断,心中暗暗点头,但他脸上却笑而不语,只仰头一阵大笑,随即马鞭一指前方,:“走随我进城去。” 他催马疾奔,片刻便成了一个小黑点,皇甫俊还在品味赢玄表情的含义,他忽然恍然大悟,原来自家王爷也早有此心,自己真是多虑了。 “走进城。”他也随之一声高喝,纵马急追,渐渐地,一行骑兵消失在道路的尽头,只留下窃窃私语的路人和漫天的尘土。 白山城中,崔大这些日子过的也颇不安宁,当年他便被明升暗降,发配到了这边陲之地,虽然在这里,他成了一言九鼎的大将军,在白山城,他地话便是律法,无人敢有半点违抗,但三年前,一个叫令狐城的知府被派来之后,他在白山城便处处受到压制,如今连军权也都被那个令狐城夺去了大半。 但无奈的是,令狐城是大皇子党的亲信重臣,自己一个边陲将军,又怎么会是他的对手呢。 所以崔大一边谨慎小心做事,一边竭力讨好令狐城,对他的贿赂毫不吝啬,终于换来了令狐城一篇篇充满赞美言辞的奏章,就在他们配合刚刚默契之时,事情却忽然变得复杂起来约一个月前,他接到朝廷的任命抄报,任命晋阳王赢玄前来晋阳封地,为国戍守边疆,晋阳就在白山城的北边,更麻烦的是,随着任命抄报一起来的还有东阳王赢旭的一封密信,密信之中所谈到了那件早已经尘封多年的事情,虽然东阳王赢旭只是很模糊的稍稍一提,但敏感的崔大却依然觉察到了什么,虽然目前还不知道东阳王的目的是什么,但一个十几二十年都不曾联系的人,突然写了一封信过来,还提到了当年的一件大事,这让人怎么不浮想联翩呢? 更何况,正是这份敏感,才在当年的那件大事之上救了他一命,让他不至于像其他参与过当年之事的人那样落得身首异处的下场。 此时,崔大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忧虑使他地两条粗眉连成一体,他已接到西京那边传来的加急书信,证实了晋阳王赢玄乃是刘妃之子,这个消息让崔大变得更增加的忧虑了。 “他终于还是来了,这难道就是命中注定吗?”崔大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之情溢于颜表,:“当年未完成的事,终究还要继续吗?” 一想到当年的那件事,崔大的心就有一种揪心的痛,参杂着满满的歉疚和屈辱,让他那双眼不由的变的有些发红了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亲兵匆匆的跑了进来,行礼道:“将军,晋阳王进城了。”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变节 当赢玄率领着手下出现在白山城崔大的门前之时,老远便看见崔大率领一群将官站在台阶之上,明显已经等候多时了。 赢玄这般大摇大摆的来到白山城,就是为了引起崔大和知府令狐城的注意,而赢玄之所以没有选择先去令狐城那边,则是想看看令狐城的态度。 令狐城是大皇子赢奢一党之人,如今大皇子被打发到了封地,令狐城的心中想必也一定会有些想法,所以赢玄想探探令狐城的底,看他是否能够向自己靠拢些。 赢玄翻身下马,大笑着迎了上去,:“想必这位就是威震西北的崔大将军吧,赢玄这厢有礼了。” “哪里哪里,晋王殿下真是折杀小臣了,说道威震西北,倒是王爷这几年在胡人的草原上翻云覆雨,连我白山城都感受王爷之威了。” 赢玄知道他说的是拐跑完颜初雪和落雪原杀死完颜赤之事,话说得客气动听,赢玄也只能以微笑回应。 崔大拉着赢玄地手,上下直打量他,呵呵笑道:“看王爷也不过二十出头,便能做下如此大快人心的大事,前途必然不可限量啊,再过几年这大西北定然就是王爷的天下了啊,哈哈。” 崔大的声音不大,但却字字都让赢玄心头跳动,这是崔大的试探还是他故意下的套子? “将军说哪里去了,这天下是我父皇的西北,是我大秦百姓的西北,我来晋阳不过是来镀镀金,积攒些治理地方的资历,过几年还是要回朝中去,只是赢玄尚无经验,还望将军以后不吝指教。” “小臣失言,小臣失言啦,还请殿下勿怪,说道这治理地方自然少不得咱们白山城的知府令狐城令狐大人,若是王爷有兴趣,小臣迟些时候可以为你引荐引荐。”说着,崔大也懒得给他介绍身后的同僚,手一摆,做出个请的姿势,“王爷还请到里面细谈。” “将军请。” 两人挽着手说说笑笑进了府衙,崔大将赢玄带到自己房间,又命侍女给他倒了茶,崔大伸手捻了颗葡萄,剥去皮放进嘴里慢慢咀嚼,这大西北地区,常年有西域的商队往来不绝,所以西域的葡萄也被带了过来,由于葡萄不易贮藏,所以在内地极为少见,只有贵族才有能消费的起,在白山,这葡萄虽然并没有内地那般显得那么金贵,但依然也是十分金贵,所以今日崔大招待赢玄之时,也只拿出了一盘西域的葡萄。 嘴里含着葡萄的崔大,略有点含糊不清地对赢玄笑道:“王爷远道而来,先好好休息几日,我再找几个漂亮的女子伺候,等王爷休息好了,我再安排王爷去看看我大秦辽阔疆域,在我们大西北,别的不敢说,就是地多。” 他语音含糊,可意思也很含糊,让赢玄去看看边疆,看什么,要看多久,一天?一月?半载还是一年?他却没有说,恐怕等赢玄看完边界,晋阳城里的人早就饿死了。 这便是崔大苦思冥想而出的主意,将赢玄糖塞出去,不让他有机会与自己深入去交谈,美其名曰:视察疆域,实际上便是把他送离白山城,既可让他远离自己,又能应付东阳王,可谓一举两得啊。 但,办法虽然好,只可惜崔大并不了解赢玄,只当他年轻气盛,头脑一热便会答应,却不知道赢玄两世为人,他的城府与手段却是连太子都十分忌惮的。 果然,崔大的话刚一出口,赢玄便笑着摇了摇头,“多谢将军美意,但赢玄是个闲不住之人,视察疆域以后有地是时间,现在咱们先谈谈正事吧。” 崔大脸略略一红,道:“王爷不是说要学习如何处理政务嘛,要处理好政务,自然应当先了解民情,等王爷在各地走一圈回来,了解我大秦西北风俗,才能好地有的放矢、解决百姓的困苦啊。” “解决百姓的困苦?”赢玄轻轻地冷哼一声,有些话崔大不好明说,也不好和自己翻脸,便会找些事情糖塞过去,这一点,赢玄早就已经预想到了。 赢玄斜眼瞟了他一下,崔大的那一只又细又长的鹰钩鼻映入他眼帘,他冷冷道:“崔大将军,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这次来的目的。” 崔大被赢玄的冷厉唬了一跳,他连忙摆手劝道:“王爷休要恼怒,王爷若是不想去视察边疆那就算了。” “哼——”赢玄站起身,慢慢走到崔大的背后,盯着他抽动地脖子,冷笑道:“第一,本王来这里可是不游山玩水的,如今晋阳重建,钱粮吃紧,我这次来便是要来借钱借粮的;第二外我不知道东阳王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我也不知道他和你是什么关系,但是皇叔他能这般郑重其事的将你介绍与我,想必你和他的关系应该十分的亲密,如今你明知我的身份,明知我的来意,却多方糖塞,我不得不想,将军,你是不是早己不再是当年的崔大了?” 面对赢玄突然言辞激烈的反击,崔大也只能干笑一声,道:“王爷误会了,在下确实与东阳王有过几面之缘,但却也谈不上认识,东阳王或许只是觉得在下可以信赖,所以才想王爷介绍了小臣,至于借钱借粮一事,就不是小臣能够做主的了,小臣主管的是军事,政务都是由令狐城大人在主持,不如王爷今日先休息一日,明日,我带王爷去会见令狐大人如何?” “也好,想必将军也是十分繁忙的,今日我就不再叨扰,令狐大人那边我自去便可,就不劳烦崔将军了。” 赢玄阴沉着脸,着向崔大拱拱手,便告辞而去。 崔大望着赢玄地背影,两颊的肉忽然剧烈地抖动起来,眼中射出一道恶毒之色,他咬牙切齿的低声说道:“当年若不是因为你,我也不会被发配到了这里,若是如今还在西京还在朝堂之上,太尉只职定然非我莫属,我隐忍了这么多年,这一次,我绝不会再踏上原先的老路,绝不会。” 崔大背着手慢慢思考,他一会儿看看屋顶,一会儿盯着地上,一会儿冷笑,一会儿叹气,过了半天才长叹一声,自言自语道:“并肩王啊,你若是死了也便是死了,也不枉我当年忠心一场,如今命运的抉择,又找上了我,但这一次,我并不惧怕,就算他是另一个你,只要我不低头,我和他也不过是各行其道便是了。” 越是沉思,崔大地心变得加烦躁起来,祸福难测,他实在看不透老天送走了一个一字并肩王,为何又要将赢玄派到了自己的身边来。 这时门外传来有节奏的敲门声,这是李业的习惯,李业是崔大手下的头号大将,有勇有谋,是崔大最为倚重的大将。 “进来” 话音刚落,李业便推门进来,随着沉稳的脚步,犀利的目光,李业向崔大行了一个军礼,沉声道:“将军,我此来是想和将军商量率军外出训练一事,如今令狐大人那边的收权已经在加速,昨日西风营又被令狐大人收走了,现在已是五月,正好是训练军士的好时机,不如趁此机会率军外出,以防被夺了军权,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这一句话瞬间提醒了崔大,此时自己所面临的最大的敌人不是赢玄而是令狐城,于是他眼前一亮,“对呀,如果大军不再白山,他令狐小儿又怎么吞噬的了老子的部队?” 想到此,崔大开始兴奋起来,他立刻对李业说道:“去,立刻点齐部队,就说,草原胡人马匪猖獗,劫掠商队,你们外出剿匪。” “遵命,”李业行了一个军礼,却又略一沉吟,低声说道:“只是不知道军粮一事——” “这个无妨,我白山城别的没有,钱粮却是多的事,你拿着我的令牌,只管去取便是,不过切记,不要离得太远,以防万一,你要随时等候我的诏令,知道吗?” “莫将领名。”李业从崔大的手中接过令牌,沉声说道。 再次向崔大行了一个军礼之后,李业转身离去,以为寻找到了躲避令狐城蚕食的办法的崔大兴奋异常,只是,在这个时候,他没有注意到,李业那张冷峻的脸庞之上,居然露出了你难得一见的诡笑。 赢玄离开崔大的府邸之后,便带着人向着令狐城的府衙而去。走到半路,却远远的碰到了一队骑兵,约一千余人,中间还夹杂着一辆马车,马车里坐着的正是知府令狐城。 “王爷,知府大人请您过去。” 赢玄勒住胯下战马,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这个令狐城真是好大的威风啊,一个小小的知府居然自己不上来见礼,却让自己这个王爷过去答话,一个知府一个王爷,此时居然颠倒了过来。 但此时,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赢玄催马上前,等待到了令狐城的马车边之时,马车的车帘拉了起来,露出一张黑瘦的脸庞。 第一百四十九章 “看样子王爷今天不太顺利,我记得城外不远处有一处泉眼,还有一片胡柳林,不如咱们去那边坐一坐,这西北的胡柳可不是在草原上和内地能够见得到的,不知王爷是否有兴趣?” 赢玄转过头看看身后的亲卫,便对令狐城说道:“知府大人既然有兴趣,那小王便陪你去胡柳林坐坐。” “哈哈,王爷请。” “令狐大人请。” 令狐城的队伍与赢玄的亲卫立刻转道向西驰去,约行了三里地,前面果然是一片胡柳林,面积不大,只有十来亩左右,附近的空气也变得湿润起来,而那胡柳林中竟然还真有一潭泉水。 这时,西北的劲风呼呼的吹着,干裂的劲风刮刮在脸上却是一阵生疼,:“王爷还是随我,快快进树林吧。” 令狐城的那张黑脸挂着微笑,显然已经习惯了这种刮脸的劲风,带着赢玄进入了树林。 “王爷,这边坐。”令狐城坐在一棵胡柳树下,拍拍身边的空位招呼赢玄道。 赢玄走过来坐下,看了看令狐城黑瘦的脸笑道:“令狐大人真是让人敬佩,别的人都在中原之地歌舞升平、享受锦衣玉食,而令狐大人一介书生,却长途跋涉,来到西北,为国戍守边疆,和士兵同甘共苦,看来父皇果然没有看错人啊。” 赢玄的一同恭维,让令狐城心中感到异常舒贴,他是文臣,并不是武将,他比任何人都渴望被人认可、被人尊重,当初为了大皇子,令狐城甘愿放弃名利来到白山当起了知府,在白山,几乎每个人都对他恭敬有加,可他心中却高兴不起来,这种恭敬只是因为他是知府,恭敬的只是他地权力. 而赢玄却和别人不同,他是皇子,他是亲王,而现在堂堂的大秦龙裔血脉也要讨好于他,一声让人佩服却比其他任何话都要更加让他感到舒爽和兴奋。 他仰起头,目光中闪烁着淡淡的喜悦,“当初我来白山之时,也是格外想念中原,后来我发现了这口清泉,在荒凉的大西北能有如此一口清而不浊的甘泉,着实有一种重回中原之感,所以我特意让人在这口清泉的附近栽种了胡柳,以保护这口清泉不受风沙的侵蚀,毕竟再好的泉水没有了保护,总有一天,他也会浑浊不堪,被风沙所掩埋,王爷,您说,我说的对吗?” 令狐城那张黑瘦的老脸上,一双小眼睛显得分外的分明,带着富有深意的笑容,静静的望着赢玄。 赢玄明白了令狐城的意思,令狐城的主动让赢玄有些意想不到,意识他微微一笑道:“令狐大人说的是,但是并不是所有的清泉都有胡柳的护佑的,只有遇到令狐大人这般宅心仁厚的大善人之时,才会有这般的造化。” “哈哈,”令狐城摸着下巴黑短的小胡须,那双小眼睛之中泛起了亮光,:“可惜这片胡柳林里已经有了一口清泉了,若是再来一口,恐怕就护不住了。” “若是,这口清泉干了呢?”赢玄的眼睛此时也一亮,希翼的望向了令狐城。 “这口清泉泉水从地底源源不断的喷涌而出,又怎么会突然枯竭呢?如果此时这胡柳林边又出现了一口泉,我这片胡柳林不介意分出一些树荫照应一下,虽然没多少力量,但却也是一点善意,至于那口泉能否蓬勃的活下去,就要看那口泉的造化了。毕竟,这片胡柳林已经有主了。” “如果将来那口清泉能活下来,一定会十分感激令狐大人,将来必有厚报。” “呵呵,厚报就不用了,说来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事情,老夫只想结个善缘,只求能有个安享晚年的机会。我这几年在白山呆的也已经习惯了,也不再奢求能够回到中原了,倒是王爷出来西北,不知道是否还习惯?” “我曾经在草原生活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这里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你应该知道,我应该算是一个军人。” 赢玄背靠着大树,凝视着远处戒备着侍卫,感慨地道:“当年在荆楚的战场之上,我为了活下去,所以我拼命的杀敌,拼命的在困境中反抗,如今成了王爷,却依然还要为了活下去而拼命搏斗,只不过当初我只是一个人,如今我身边已经有了一大群人。” “这就叫光阴似箭。”令狐城拍了拍赢玄的肩膀,叹息一声道:“你到了西北来,来看似远离了政治的中心,没了任何争夺皇位的希望,但实际上,你比其他的任何人都更加有希望,因为你来到了西北,你来到了草原,你是因草原而发迹,将来也必定因为草原而强大,昌盛,与你相比之下,大皇子殿下就没那么幸运了,他被封到了我大秦的南边,靠近蜀国,虽然矿产丰富,能够知道兵器,但他的四周都暗部着太子和陛下的眼线,他只要稍一动作,西京便马上可以做出反应,将他扼杀在摇篮之中,看似自由,实际上却被束缚住了手脚,还被送离了西京,将来想与太子争锋,恐怕后继无力,所以,我才想给自己留一条路,为我的后世子孙,留下一点善缘。你可以觉得我很自私,也可以觉得我很无耻,你可以将这个看成一场交易,我送你现在,你还我未来,公平交易。” 赢玄微微一笑,照理说,这是他与令狐城的第一次接触,两人根本谈不上什么深交,但这次的谈话却显得有些浅交深谈了,令狐城的坦诚也让赢玄看到了诚意,他的心中不由的一暖,摇了摇头道:“我倒不这样认为,虽然在你眼里,这是为你的后半辈子留一条出路,但是对我来说,你却是雪中送炭,这份恩德,我赢玄绝不相忘。” “呵呵,晋王殿下严重了。” “不过,有一句话我很想问,你为什么把最后的赌注压在了我身上,而不是向太子投诚?” 令狐城站起身,轻抚着胡柳的树干,轻声叹道:“因为,殿下死不了。当初,在荆楚战场之上,所有人都以为你死了,但你却偏偏没死,不仅救了我大秦十几万大军,还拐走了东胡大汗的妃子。在隋国,几乎所有的人也全都以为你死定了,可你偏偏又死不了,不仅成功的逃了回来,还杀死了西胡的完颜赤。你的每一次绝地反击都打得十分漂亮,总是能给人带来惊喜。所以,我也很期望,殿下能在未来给我带来惊喜。再者,我令狐家当年世代经商,到了老夫这一代才开始进入官场,但世代经商所带来的习性却没有从我这一代流失,做事总是以利益为先,所谓奇货可居,便是这个道理,老夫这片胡柳林虽然不大,但却也多少能为殿下遮挡去一些风雨,也能为自己留一个善果,当年老夫的祖上曾说过,鸡蛋不能全放在一个篮子里。无论什么时候,想想这句话,都还是觉得十分有道理的。就像殿下,你不也是主动选择了离开京城吗?若不是你的暗中推动,我想分封天下一事也不会发生的这么快吧。” “哈哈。”赢玄畅怀大笑,若是早就知道了令狐城是这般一个妙人,自己就不该去找崔大,受了一肚子的气不说,半颗粮都借不到,:“我母妃曾经教过我,有时后退一步反而海阔天空,在西京虽临近父皇,但却很不踏实,有无数人盯着你、对你眼红,得万分小心,而且还随时随地会被人从背后捅刀子,但是来到边防上来,却不同,没有人会关注你,因为你已经远离了他们,往日的仇家也会将你渐渐淡忘,你可以重整理自己思路,可以从容计划自己下一步的打算思路清晰了,步调整齐了,怎么会没有重走回朝廷的机会,令狐大人,你说这些可有道理?” 令狐城暗暗赞许,能将劣势化为优势,就凭他这些见识,此人前途不可限量,皇上虽将他分封到了西北,却无法制约住他,这恐怕就是延平皇最最失败的地方了吧。 “王爷胸襟宽广,胸怀大志,老夫十分佩服,老夫很愿意助你一臂之力,不知王爷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说完,令狐城一脸期盼地望着赢玄,如果一开始,两个人都在打哑谜互相试探的话,那如今,两人便就是已经开诚布公的亮出了自己的底牌,令狐城他很想卖赢玄个人情,只盼他真的向自己开口。 令狐城的意思赢玄明白,事实上,如今却是也只有令狐城能够帮助他,知府原则上虽不干涉军队调遣布阵,但他却能影响主将地决策,这也是为何崔大的部队会不断被令狐城蚕食的原因所在,而且支付主管政务,要钱要粮都需经过他的批准,只要他肯借粮和借钱,那一切都好办了。 赢玄沉吟片刻,方淡淡一笑,“说起来,我真有事情有求大人,可又不想让大人为难,实在难以启口。” 令狐城嘿嘿一笑,道:“王爷就直说,若我办不到,我想王爷也不会提了。” 赢玄叹了一口气,将手中地一根枯枝折成了三段,佯做沮丧道:“在我来之前,我晋阳便已经是钱粮断绝了,晋阳重建已经箭在弦上,但如今刚开动没多久,却钱粮大量不足,所以——” “王爷的意思是想借钱借粮?” “正是。” 令狐城虽然早已预料到赢玄的请求,但此时两人既然已经达成了协议,令狐城自然无法再随便给些钱粮打发走赢玄了,但天知道重建晋阳是一笔多么庞大的开支。 “我白山虽然富庶,但每个月实际上都要上交巨大的税收与朝廷,所以老夫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调动的并不多,老夫所能提供的,最多只够王爷支撑三个月的,王爷看,也好?” 令狐城咬咬牙,将自己能拿得出手的全都拿了出来,毕竟将来若是赢玄发迹,那到时候的回报必然十分丰盛。 “如此,甚好,今日之恩,赢玄没齿难忘。”赢玄向令狐城深深一鞠,以表谢意。 “王爷严重了。”令狐城连忙也弯身行礼。 在这片小小的胡柳林中,这两个小眼睛的男人,就这般开始了一场交易,未来如何,谁也预料不到,时间的脚步依然还在继续前行,历史的车轮还在滚滚向前,一切,都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第一百五十章 激变 赢玄与令狐城秘密达成协议后,两人心照不宣,但钱粮的调动却已经在秘密开动,由于如今崔大变节,他的阵营尚未明了,所以赢玄和令狐城都需防着他,不让他洞悉其中的要害,不然他若发作起来,那到时候,赢玄和令狐城可就麻烦了。 那日胡柳林密谈之事,所谈的内容虽然没有人知道,但密探之事却是瞒不住人的,毕竟当时在白山城相遇之时,两人加起来有一千多的侍卫,想不惊动别人都不可能。 崔大自然是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内心矛盾的他,第一时间召来了李业,如今李业的手中掌握了崔大近半的兵力,对他的信任可见一斑。 李业匆匆进入崔大的书房,躬身一礼,道:“不知道将军招莫将来所为何事?” 崔大背对着李业,叹了一口气道:“刚刚,令狐老儿和晋王见面了,两人在城外的胡柳林里密谈了许久。你说,我该怎么办?” 听了崔大的话,李业的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变化,依然只是冷冷的说道:“将军无须多虑,晋王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王爷而已,并不足为惧,大人若是担心,莫将这就带人杀到知府衙门,将令狐老儿和晋王全都斩杀了。” “糊涂,那岂不是造反了吗?你想害死老子吗?” “只要杀了那两位,整个西北还不是将军说了算,到时候将军给他们安个造反的罪名不就行了吗?我想太子一定会很乐意看着大人杀死他们二人的。” 李业抬起头,脸上露出了冷峻的笑容。 “你是太子的人?”崔大的眉头顿时凝成了一团。 “不,莫将是将军的人。莫将只是想为大人谋求一条出路而已。” “哼,不是最好,若让我发现你是别人派来的卧底,我定然将你碎尸万段,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莫将不敢。” “谅你也不敢,给我大人密切监视令狐老儿和晋王,并且把守住各个关口要道,晋王此次前来定然是借钱借粮,我倒要看看,他倒想如何将这些钱粮运出去,只要我将他们抓个现行,哼哼,到时候上报到朝廷,我看他们如何交代。”崔大阴沉着脸,狠狠的说道。 “莫将遵命。”李业转过身,他那张冰冷的脸上此时变得更加的阴冷,细长的眼角偷偷的瞥了一眼崔大,嘴角微微扬了起来。 ???????????????????????????????????????????? 白山城每日都有进出的商队数不胜数,往日里对于这些商旅的排查并不是十分的严苛,但这几日负责排查的士兵突然多了起来,而且对商队的盘查变得十分的严厉,凡是包裹着的货物全都要开启验货,如此一来,放关的速度就放慢了,滞留在城内的商队也变得日益增多,一时间怨声载道,那些商人拼命的向守关的士兵塞银子,甚至有些都塞了金子,但是这些往日里见了钱双眼就会放光的士兵们,这几日却突然全都变成了圣人,递过来的钱,也全都挡了回去。 嗅觉敏锐的商人们顿时感到事情的严重,很显然,不是这些收关的士兵为难他们,而是他们上层下了什么死命令。 明白了个中奥妙的商人们,此时也开始安静了下来,开始各自寻找驻地,原本就十分火爆的白山城客栈此时变得更加火爆了,一房难求已经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 由于滞压在白山城的商队越来越多,那些急着出货的商人们心中的积怨也变得越来越深厚,终于,在一个炎热的中午,既要忍受着毒辣的烈日,又要无奈的排着队,过度的炎热往往能将人的耐心消磨殆尽,并让他变得狂躁不安,多日来的咒怨挤压,今日终于爆发了出来,也不知道是谁突然喊了一声:“大家一起冲出去。” 这一声喊就犹如一声令号一般,所有的商队都突然不约而同的动了起来,原本就有些骚动的队伍此时,顿时变得更加的混乱了起来,所有的人都一股脑儿的向着城门口冲去。 这些商队常年在外行走,难免都会有些护卫商队的武士,手中也难免会有些自卫的刀具,此时一冲击起来,顿时是刀剑齐出,人仰马嘶。 那些守卫城门的士兵们见这些原本老实温顺的向绵羊一般的商人们突然暴起,犹如圆月之夜的恶狼一般,凶狠异常,顿时各个眼中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速关城门,发信号,通知李都尉,城内商队造反了。”守门小校是最早清醒过来的,他抽出长刀,一般组织手下拦住那些商人的去路,守住城门,一边迅速的发布下命令。 随着一支响箭射上天空,一声巨响之后,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半空绽放,虽然此时正是正午时分,但这朵烟花却依然显得格外分明。 不多时,无数的秦国士兵从四面八方涌来,滚滚蹄声,震得地面不停的颤抖着。 带着士兵前来支援的李业刚一到达城门口,便一把抽出长刀,将一个手持弯刀的西域商人斩杀在地。 这些商队的护卫们虽然凶悍,平日里也见多了血,但此时秦国军队所带来的巨大震撼,再加上鲜血渲染,顿时让他们全都吓得止住了手脚,全都愣在了原地。 全副武装的秦国士兵厉兵秣马,张弓搭箭,将这些商队团团围住,李业坐在战马之上,立在人前,高声道:“我乃白山城都尉李业,谁敢在我云山城作乱,三息之内,还握着兵器者,全都杀无赦,绝不姑息。” 秦军明晃晃的刀枪在艳阳之下,闪闪发光,让所有的商队之人都不由的心惊胆寒,平日里他们对付对付山贼草寇还行,但是当面对上正式的军队之后,他们就有些心惊了胆寒了。 此时,崔大已经收到了商队暴乱的消息,他的眉头紧紧的锁在了一起。这些商队平日里温顺的像只绵羊,但并代表他们真的是只绵羊,这些绵羊所带来的巨大财富也意味着他们所潜藏的巨大能量,也无形之中给了他们一道免死金牌。 这些商人崔大是决不能杀死的,不然事情传出去后,恐怕再也不会有商队会来白山城了,这个后果也不是崔大所能承担的了得,但如果不将他们镇杀,那边只有将他们放行,但如果放行,问题便又会出现了,令狐城给与赢玄的钱粮必定会趁着这段时间运送出去,那自己此时的闭关严搜便失去了意义。 崔大在房中来回渡步,不知道走了多少个来回,崔大终于一咬牙,招来一个亲卫吩咐道:“传我命令下去,让李业放行。” 正在崔大下令放行之时,李业所定下的三息时限也已经到了,但是绝大多数的商队都没有放下手中的武器,依然在于秦军对峙着。 “大家不要怕,秦兵一定不敢杀了我们的,如果杀了我们,就没有商人敢再来白山城啦。” 突然一个声音突然在商队之中想起,没人知道这句话是谁喊的,但这一喊,却让所有的商人都有了底气。 没错,秦军绝对不管射杀我们,我们是商人,我们给秦国带来了无尽的财富,若是秦军敢射上我们,那么他们就是自绝财路。 想通了这一点,这些商人们便更加握紧了手中的弯刀,丝毫没有畏惧的与秦军对视了起来。 此时,崔大派来负责传令的亲兵快马而来,急促的马蹄之声已经传入了众人的耳中。 但李业却只是冷冷的望了一眼,大手一挥,道:“放箭。” 听到李业的命令,那些弓箭手突然微微一愣,但军人的职业素养却让他们不由自主的松开了手中的弓箭,呼啸的铁箭犹如漫天雨点一般,呼啸而下,那些原本吃了定心丸一般的商人们全都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他们不敢相信,秦军居然敢真的射杀他们,难道秦军疯了吗?难道他们不想再开市了吗?难道他们不想再有商人来白山城了吗? 但此时,没有人能够回答他们,能回答他们的只有漫天的箭雨和闪着亮光,冰冷的箭头。 铁箭穿膛入木,发出嘟嘟的声响,伴随着惨叫和哀嚎之声,顿时让整个场面变得更加的混乱。 “我们和秦军拼啦。” 被逼入了绝境的商人们顿时各个都急红了眼,像一只兔子一般,持着弯刀,双眼之中冒出了愤怒的火花。 “李都尉,将军有令,让你放行,你怎么就下令射杀了?”那个传令的亲兵此时见到混乱不堪的场面,顿时有些慌张的向李业质问道。 李业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个亲卫,寒声说道:“你的命令送达的太慢了,如今已经没有退路了,全体将士注意,当有敢上前超过三步着,全部杀无赦。” 李业的命令一下,那些队列整齐的秦兵顿时大喝一声,长枪向前,长刀向天,摆开了阵势,将那些胆敢冲上前的商人和护卫悉数斩杀在地,一时间血流成河,惨叫声不绝于耳。 第一百五十一章 城门暴乱 在鲜血与惨叫的洗礼之下,那些商人和他们的护卫们终于被杀的心惊胆寒,全都惊恐的向后退去,但此时,后面的人又不知道前面的情况,拼命的向前冲去,前后一冲击,场面变得更加的混乱了。 许多想向后退的商人往往被后面的人硬生生的顶到了秦军的面前,在他惊恐的面容之下,秦军的长枪毫不犹豫的刺穿了他的胸膛,带起了一阵阵鲜血。 就在这混乱不堪之时,在不远处的一座茶楼之上,两个小眼睛的男人正对立而作,通过窗户静静的看着外面的这场毫无悬念的屠杀。 “大人的这一手,让无数的无辜商人枉送了性命,似乎过于歹毒了些吧?”望着不断倒在血泊之中的商人们,赢玄的眼中流露出了不忍的神情。 令狐城微微一笑,手中端起香茗,那股淡然的清香让他的小眼睛瞬间眯了起来,:“成大事者,怎么能拘泥于这些小节呢,这些外族商人的死,能换来崔大的倒台,怎么算,都是十分划算的。” “大人就不怕赶走了崔大,但这些客商也会因为这场屠杀而畏惧,不敢来白山城了吗?” “哈哈,”令狐城哈哈大笑,那双小眼睛顿时连缝隙都看不到了,:“王爷您不了解商人,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商人长途跋涉,不畏艰辛来到我大秦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一个利字,有利可图,便可以让他们忘却一切危险,虽然之后的一小段时间会有些萧条,但是很快,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他们会忘却今天的不愉快,继续来到我白山城。至于王爷的晋阳城,哈哈,不是老夫自夸,老夫这白山城无论是货物的齐全还是城池设施的完备,都远胜于晋阳城,作为一个老字号的交市之城,更容易得到那些商人的信任。所以,我老夫,并不怕这些商人记仇,只怕这次崔大不能将他们杀破了胆,给这些商人们点教训,总是好的,日后老夫管理起来,也是方便许多。” 令狐城的眼光和想法都十分的毒辣和犀利,将所有的事情都紧紧的相连在了一起,环环相扣,生生不息,将崔大死死的困在了其中。 令狐城的毒辣算计也让赢玄的心中升起了警惕,一个毒辣至此的人,真的可以信任吗? 城门口的屠杀一直持续了半炷香的时间,在满地的尸体和猩红的鲜血面前,那些商人们的双腿再也直立不住了,扑通一声,全都跪倒在了地上,手中的弯刀像是被当成了毒蛇一般,远远的丢开,全都哭爹喊娘的像秦军求饶着。 “收——”李业一声大喝,那些沾满了鲜血的长枪和长刀全都被秦兵收了回去。 李业这才微微侧头,对着那个传令的亲兵说道:“现在你可以宣布将军的命令了。” “你——”那个亲兵狠狠的瞪了一眼李业,无可奈何的说道:“崔将军有令,放所有商队出城。” 此时被杀死的商人已经远远超过三分之一了,早就已经被吓得心惊胆颤了,此时哪里还听得进放行两个字啊,全都愣在了当场,直到秦兵撤去,这些商人才恍然大悟,活着的商人开始寻找自己的车队和死去同伴的尸体,原本骚乱的城门口此时逐渐变的稳定了下来,只有轻声的啜泣之声还在那里绵延不断。 此时见闹剧已经收场,令狐城对着赢玄微笑道:“这水已混,王爷可以下水了。” “那边,多谢令狐大人之日之恩了。”说完赢玄站起身,冲着令狐城一拱手,便下了茶楼,底下等候着的是早已乔装成商队的皇甫俊等人,那些朝令狐城借的的钱粮今日便要运走大半,以解晋阳的燃眉之急,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有了令狐城设下了城门暴乱一计,将白山城这淌水搅浑,让赢玄能够浑水摸鱼,偷偷将钱粮运出城去。 茶楼之上,令狐城依旧眯着自己的小眼睛,看着城门口自己的杰作,时不时的露出丝丝笑意。 “令狐兄真的要帮助晋王?”一个身着锦服的男人出现在了令狐城的身后,低声问道。 令狐城没有转过身,轻呷了一口香茗,笑道:“欧阳兄多虑啦,我令狐家做生意,向来讲究诚信,既然我已经和你们打成协议,我自然不会再与晋王做买卖了。” 如果此时,完颜初雪在场的话,必然会认出,那个锦衣男子就是东胡大汗耶律楚雄手下的头号智囊——欧阳如。 “莫非,令狐兄还有后招?” “哈哈,那是自然,不然这些钱粮岂不是白白送与了晋王了?哈哈,以老夫对崔大的了解,他此次放行必然是外松内紧,杀了这么多人,向来也是少了不少要出城的商队了,虽然依然还是那么严苛的检查,但是此时,这些商人已经被杀破了胆,哪里还敢有埋怨之心,二来,商队少了,出城的商人也就不用排那么久的队伍了,商队出城的速度也就快了,实际上,那些士兵的严苛程度一点都没变,变得只是那些商人的心态而已,这水其实并没有浑浊,浑浊的只是人的双眼而已。” 令狐城一边轻呷着香茗,一边娓娓道来,只听得欧阳如连连点头,望向令狐城的眼神也变得格外的炽热。 “等到晋王出城之时,那些士兵必然会盘查,等那些士兵发现了车上的钱粮,老夫早已安排好的内应便会率先向晋王的人发起进攻,一旦有人率先动了刀子,那必然就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崔大的人与晋王火并,不管是哪一方的人赢,对我来说都无关紧要,因为赢得一方也必然损失惨重,而且必然会受到朝廷的责罚,到了最后,真正的赢家必然只有我令狐城一人。到时候,西北就全归入了我令狐城的麾下,我说一,谁还敢说二呢?” 令狐城越说越兴奋,不由的一口将杯中的香茗饮尽,即使杯中装的不是酒,此时到了他的口中,也便变成了酒了。 正如令狐城所说的,乔装出城的赢玄等人被把手城门的士兵拦了下来。 “站住,你们的车上装着的是什么东西?”一个队正打扮的士兵伸手一拦,挡住了赢玄等人的去路。 此时,赢玄那二三十辆马车所组成的商队全都停了下来,堵在了城门之中。 早已经由了准备的皇甫俊,匆忙上前,带着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谄媚,点头哈腰的向那个队正说道:“启禀军爷,里面装的都是些准备卖往西域的小物件儿,有梳子、镜子等等,还有些中原特产,小本生意,还请军爷能够多多通融。” 说着,皇甫俊偷偷的塞了一个钱袋过去,沉甸甸的钱袋口微微露出了一点金光,顿时让那个队正的双眼泛起啦绿光。 但他却犹豫着没有伸手去接,内心似乎正在激烈的做着斗争。 皇甫俊见那个队正犹豫着不接钱袋,于是便添油加醋的诱惑道:“军爷放心,我们都是正当的商人,绝不会给军爷惹麻烦的,等我们处理完这批货回来之时,一定还会重重的谢军爷一番。” 出乎皇甫俊的意外,在他不断的诱惑之下,那个队正依然没有伸手去接,反而咬咬牙,有些厌恶的一把将他推开,说道:“去你娘的,给老子搬来一座金山,今天也一样要开箱检查,少跟你爷废话。” 很显然,这个队正深深的明白有钱还需有命花的道理。 此时,皇甫俊和赢玄对望了一眼,两人的眼神之中都流露出了一股冰凉的决然,很显然,若是这个队正坚持要搜,这一战是再所难免了,虽然大家都是秦人,但是马车上的东西决不能曝光,一旦曝光,事情传到了西京,恐怕赢玄也必死无疑,地方藩王勾结地方大员,这个罪名一直以来都是为帝者最为顾忌的,惩罚也向来是最为严苛的。 只是,赢玄的脑海之中还想的更多了一些,难道真的就这么巧?偏偏到了自己出城的时候,就被逮了个正着? 但很显然,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赢玄的手语其他人一样全都悄然的摸上了藏在马车这下的横刀,只要这些守门的士兵发现了什么便迅速的抽刀而上,杀出一条血路。 就在那个队正的手伸到马车之上覆盖着的油布之时,从远处传来了一阵骚乱,紧接着是一阵秩序井然的脚步声和马蹄急奔之声。 “率军出城剿匪,行人速让,行人速让。” 一个骑兵一边纵马飞奔,一边大声高呼,所过之处所有的商队都匆忙避让。 如今赢玄的马车队正堵在城门之中,那些突然而至的秦兵自然是无法出城了,那个负责清道传令的骑兵顿时落下了脸,对那个队正高声喝道:“怎么回事,还不让这个商队速速离去,莫要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妨碍了剿匪大事,你担当的起吗?” “但是——” 那个队正还想争辩什么,那个清道骑兵便一鞭子抽了过去,在那个队正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血红印子,喝道:“但是你个娘,赶紧给老子让开,不然我们李都尉到了,全都以乱匪同党论处,杀无赦。” 这个传令骑兵口中的李都尉自然指的就是李业,李业刚刚的辣手屠杀所表现出的血腥一面,已经让他在所有的士兵的心中树立下了一个冷血无情的形象,此时听到他的名字,那个队正顿时吓了打了个寒颤,有些为难的偷偷抬头望了望不远处的茶楼,一咬牙,说道:“放行。” 也正是他的这悄然一望,让赢玄捕捉到了事情的关键,一股愤怒之情顿时填满了他的胸膛。 第一百五十二章 金砂 李业的突然搅局,不仅让赢玄发现自己受骗上当,同时也让坐在茶楼之上的令狐城猛然呛了一口茶水,也不知道是因为呛到了还是因为过于愤怒,令狐城的那张小黑脸此时变得依然的红润,黑里透着妖异的红。 “令狐兄这一次似乎赔了夫人又折兵了。”欧阳如看着令狐城愤怒的表情不由的轻轻一笑道。 “哼——”令狐城冷冷一哼,放下茶杯,起身沉默离去。 而此时赢玄等人带着二三十辆马车已经行至白山城外数里之地,此时赢玄的心中也充满了愤怒,原来令狐城一直在欺骗他,一开始的友善和这些钱粮也不过是为了博取他的信任,让他与崔大爆发冲突的诱饵。 就在这时,在不远的山道之上,有一人一骑独自横立于道上,挡住了赢玄等人的去路。 “你是何人?”皇甫俊勒马上前,沉声问道。 那一人一骑转过身,寒声道:“李业。” “白山城都统李业?”皇甫俊居然大声叫了出来,他的身后那些赢玄带来的天策军的将士们全都噌的一声拔出了横刀,警惕的望向了李业。 “你要做什么?”皇甫俊的手已经悄然摸向了挂在马鞍之上的震天神弓,他有绝对的把握在李业冲到自己面前射出三箭,就算不能了结了他的性命,也定然能够将他射伤。 “我要见王爷。”李业丝毫没有因为对方的厉兵秣马而感到一丝的紧张,依然冷冰冰的说道。 “见、见王爷?这里没有你要见的人,速速让开,不然休怪我无情。”皇甫俊将脸一沉,大声喝道。 但李业却依然丝毫不为所动,依然一动不动的立在道中,纹丝不动。 “算了,皇甫,他既然敢来,就应该知道我的身份,还是让我来吧。”赢玄推开众人,来到李业的面前,沉声说问道:“你找我?” “恩,跟我来。”冷的像冰块一样的李业翻身下马,独自一人向远处走去。 “王爷。” 皇甫俊有些担忧的想去阻止赢玄跟着李业离去,但却被赢玄伸手一挡,阻止住了,李业的冰冷不知道为何,让赢玄想起了完颜齐虎,或许是因为两个人都有着一张比冰块还要冰冷的脸庞吧。 赢玄跟着皇甫俊走了数百步才听了下来,望着李业落寞的背影,赢玄突然想起了起先他下令屠杀商队的冷漠,但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身影结合到一个人的身上。 “莫将李业,叩见晋王殿下。”李业突然转过身,向赢玄行了一个军礼。 李业的这一回身,却让赢玄有些措手不及,只能尴尬的伸手将他扶起,:“李都尉请起。” 李业抬起头,看到了赢玄眼中的疑惑,匆忙解释道:“莫将是东阳王的人。” “你是我皇叔的人?”赢玄的脸上顿时绽放出了笑容。 “正是,莫将是东阳王安插在崔大身边的一颗棋子,如今已经十二年有余了,已经掌握了崔大手下大半的兵力。莫将此次与殿下相见,便是向和殿下说一声,殿下在白山城中并不是没有人,如果殿下有需要莫将效劳之处,莫将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李业的突然出现,让赢玄不由的想起了如今还在西京的老皇叔,那个当初想杀死自己争取到进攻隋国的机会的激进皇叔,那个一直都在暗中帮助自己的皇叔,赢玄的心中生出了满满的感激。 此时,正值夕阳西下之时,血红的夕阳染红了草原,然后了赢玄和李业。 翌日,赢玄等人继续前行,只不过这一次,李业早已已经不知了去向。 商队一直行至正午时分,赢玄等人才重新到达了晋阳城,刚进晋阳城,赢玄便听到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在晋阳附近,发现了金沙。 从晋阳城再往西,便有一个巨大的葫芦口形状入口,在这个入口的北面和南面都是绵延的山脉,正东面则横着一条滔滔河水,这条大河的河水全是由周围山脉之中的雪山融水形成的。 发现金砂的地方就是这样一条雪山融水所成的河流,它位于葫芦口的最东面,离那绵延的山脉不远,正是由那山脉中的冰雪融水形成。 其实,说是伐现金砂其实也并不妥当,因为很早以前,当晋阳还昌盛之时,晋阳的一些居民就曾在这里捡到过金粒,当时这里也出现过淘金热,只是因为过度采淘,后来便再也没有人在这条大河里发现过金子了,时间一久,随着晋阳的败落,也渐渐被人遗忘了。 这一次发现金砂也是十分的偶然,在修建晋阳之时,劳工们无意中在砌石时用那大河的河沙之时,意外的发现了其中的金粒。 这顿时引起了正在主持修建城池的墨离的注意,在追查下得知这些河沙是从附近的一条大河中挖来的,于是,墨离迅速的找到了诸葛容若和欧阳寿,在他们的帮助之下,随即组织人在那大河的河床之中进行挖掘,当中虽然也现了一些金粒,但含量却都不高,没有什么价值。 这让满怀期望而来的诸葛容若等人失望万分,这时一名晋阳城的老人走了出来,他告诉诸葛容若等人,当年晋阳繁华之时,真正的淘金之地其实是在百里之外的那段大河中,当年,在那边的金砂的含量要远比这里高很多。 于是,欧阳寿和诸葛容若又派人去了老人所说的那段大河中试掘,结果令人振奋,河砂中竟然发现了大量的金砂,这是一个极具战略意义的事件,正当欧阳寿准备命人将这件事向赢玄禀报之时,赢玄带着钱粮回来了。 葫芦口的大河原本就是一条季节性十分明显的河流,春天水,夏天河床满盈,到了秋冬时又渐渐干涸,它并不长,只有约两百余里,但蜿蜒曲折,使直线距离还不到五十里,也正是因为它弯道众多,所以才积累了大量的河沙,也正是这些河沙,保留住了那深山之中的财富,谁会料到,在这些河沙中竟蕴藏着这么巨大的财富呢。 这天下午,一支约五百人地骑兵队来到了葫芦口的大河河畔,这是赢玄从晋阳城带来的亲卫,全都是当年天策军中最为精锐的存在。 如今的天策军依然还叫天策军,但是它如今已经不再是秦国的天策军了,而是晋阳城的天策军。 黄金虽然不是大秦的通行货币,但它的财富价值是不可否认的,这对于地域狭小,物产并不丰富的晋阳城而言,它的战略意义不言而喻。所以当赢玄得到消息后,便立刻亲自赶来视察。 此刻大河河畔已经有千人驻扎,除了从晋阳紧急抽调而出的七百余民夫外,还有一支三百人的军队驻扎,重建晋阳的工程已经进行了一半,由于没有钱粮,所以大量的民夫都返回各县,只留下数千人施工,但如今赢玄又带来了钱粮,那些原先离去的民工,此时恐怕又要回来了。 赢玄一到大河河畔的营寨,便被兴冲冲地将欧阳寿和诸葛容若等人请进了大帐。 欧阳寿这个穷了大半辈子的知府,此时一脸的笑意,十分神秘的笑道:“王爷猜一猜,这三天我们总共淘到了多少金子?” “这个我怎么能猜到,快拿出来给我看看。”赢玄见他眼中得意,估计定是收入不菲,便忍不住笑道:“你个穷了半辈子的老头,别给我见到一点金沙就当成是金砖了,你快说,不然,我让你这把老骨头也下河淘金去。” 欧阳寿连忙挥手,生怕赢玄真的要将他派去淘金沙一般。 他从箱子里取出一只皮囊,有些吃力地拎了出来,小心翼翼的放到了赢玄的面前,穷了半辈子的欧阳寿对这些金沙可是宝贝的很啊。 “王爷,都在这里了。” 赢玄接过皮囊,尽管心里早有准备,但皮囊入手之时,还是不由向下一沉,他心中大喜,这半袋金子少说也有三十斤,若兑换成钱,至少也值五千贯,他将皮囊放在地上,迫不及待的伸手插了进去,手中充盈着饱胀的颗粒感,他将一把金粒慢慢举到眼前在一缕阳光的照射下金粒熠熠闪光,不断地扑簌簌地从指缝掉进皮囊里。 一股满足的喜悦从赢玄的内心之中瞬间溢了出来。从上辈子算起,一直到现在,赢玄还从未摸过这么多金子呢。 如果按三天三十斤金沙的速度来算的话,那一年可采三百多天就是能采到三千多斤,这些都变成钱的话,那到时候,就算晋阳城不与外族通商,那也足够支撑晋阳的一切开支了。到时候三千多斤金沙变成了数不尽的物资,它将成为赢玄发展晋阳吞并西北,乃至整个大秦的重要基础,想到此,赢玄眯着的眼睛也渐渐亮了起来,当初为钱为粮,卑躬屈位,差点死在了白山城,如今却又大把大把的金子在等着自己,这真可谓是世事多变啊。 正在赢玄作着白日梦之时,诸葛容若上前了半步,轻声说道:“还有一个不好的消息,按照淘金师傅的预计,这里的金沙之后淘一个月的,一个月后,将无金可淘,这一次的金沙应该是上一次残留下来的。” 第一百五十三章 羌人 诸葛容若的话,犹如一把铁锤一般,碰的一声,将赢玄的白日梦敲成了碎片。 沉默良久,赢玄猛地站起身,大步向帐外走去,欧阳寿急忙将皮囊放好,追了出去,“王爷,这是去——” “我去看看他们淘金。”赢玄地身影已经消失在营寨的大门之外。 经过勘探,真正含有金砂的河段也就集中在下游的二十里河段上,如今山顶的积雪并没有大量融化,使得一条五丈宽的河流只成了潺潺小溪,数百名民夫在三里长的河滩上散开,三人联成一组,一人挖两人筛,用金斗、用细箕,动作有模有样,仅仅有条。 负责淘金的民夫中大部分都是妇人,西北地区的妇人大都身子骨粗壮,但妇人做工却不是长久之计,无论从体力还是长久的耐力来讲,都是无法比上男工的。 赢玄的脸色慢慢沉了下来,他指着这些妇人冷冷问欧阳寿道:“为何淘金也用妇人,难道你真穷疯了,为节省那两个工钱吗?” “回禀王爷,晋阳那边的民力紧张,这里虽然临近我们晋阳和落雪原,但同样的,这里属于落雪原,晋阳还有西胡的交汇点,同样也临近西胡,属下担心西胡得到消息后,会随时派兵来袭,故来大河淘金的民夫只能多用妇人了。” “你是觉得妇人的命不重要吗?”赢玄的眼神突然冷了下来。 赢玄的眼神顿时让欧阳寿一寒,慌忙苦笑一声,继续解释道:“再者,这里只有一个多月的金砂量,一个多月后,便不再需要人力在此淘金了,老臣绝没有看清妇人的意思,还请王爷明鉴。” “罢了,给她们长工钱,按男工一样对待,一个月后愿意留下来者继续用,其次派专人给我严加管理,不准她们私藏金子,不准她们接触士兵,以后金砂不用再送回晋阳了,有情况要随时报告,明白吗?” “不用送回晋阳了?”欧阳寿不解的躬身问道:“老臣——,不明白王爷的意思。” “不明白就算了,反正你记住,这里黄金无数,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这个金场将会长久开下去,而不是一个月后就结束。” “是、是,老臣遵命。”欧阳寿虽然还是不太明白赢玄的意思,但是他还是躬身行礼,按照赢玄的命令开始行事。 赢玄点点头,又转身对负责此地安全的尉迟野说道:“尉迟将军,大河金矿对我们晋阳非常重要,我命你为大河兵马使,率军一千驻防,若有人来盗取金砂,第一次可驱逐警告,第二次则格杀无论,如有外族来袭,全都杀无赦。” 尉迟野半跪行军礼,“末将尊令” 这时,远方忽然出现了十几个小黑点,似乎是骑兵,度越来越快,奔到数里外时赢玄便已经看清楚了,是晋阳的天策军,这几个人应该是负责在金场附近警戒的,只是从他们疾奔的情况来看,必然有大事发生。 “禀报王爷,有警报,”几名斥候飞驰到赢玄面前,大声禀报道:“在金场附近发现西胡游哨。” 赢玄的心中顿时一紧,这是他一直担忧之事,这里临近西胡,晋阳的人在此大肆淘金,时间一长,自然是瞒不过西胡的,不过所幸来的只是游哨,或许他们真的只是想来看一看而已吧。 虽然,想是这样想的,但赢玄却一点也不敢大意,他立刻翻身上马,下令道:“众人随我去看看。” 目前,天策军在晋阳地驻军约有七千人,其中骑兵五千,步卒两千,共分两地驻扎,一个便是晋阳,有驻军六千人,由皇甫俊统领,但此时皇甫俊跟随在赢玄的身边,所以就交由朱大赤暂时统领,朱大赤这两年神经虽然依然大条,但是在治军方面也学到了不少,统领起军队来也颇有心得,不过只是性情懒散,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接管绝对的;而另一处驻军之地就是大河沿岸了,在这里驻扎有一千骑兵,由尉迟野率领。而实际上,在晋阳的外围还有一处驻军之地,不过驻扎在那里的全是落雪原的人,实际上也只听从完颜初雪的命令,不过如今落雪原依附晋阳,再加上如今完颜初雪已经怀有赢玄的孩子,王妃之位已经板上钉钉了,所以落雪原与晋阳城也几乎达成了一体。 所以落雪原上的那些驻军也就成了晋阳的沿线,时刻监视着西胡以及东胡的情况。 在大河沿岸已经完成一个简易的营寨,虽然简易但依然还是修筑有各种防御工事,如搭建台、眺望塔等等,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赢玄赶到这个营寨时,正好有一队西胡游哨在远处眺望,他们人数不多,约百骑,这是三天来的第四支游哨 “王爷,今天这一支是西胡的羌人的游哨。”寇晃陪同赢玄站在眺望塔上远远地看着这支百人队伍。 寇晃如今也在天策军中任职,原本赢玄想让他留在自己的身边,担任自己的亲卫,但寇晃却坚持要再次踏上战场,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但是赢玄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如今,寇晃已经从一个小兵积功成了一名小校。 “不要叫我王爷,你还是叫我啊玄好了,听着习惯。”赢玄微微一笑,偏过头,饶有兴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是羌人?” “很简单,因为昨天来的一队游哨与这一支衣着完全不同,昨天那一支全部身着黑色锁子甲,战马也十分矫健,而这一支却身着灰色兽袍,没有穿甲,队伍也不整齐,所骑战马也杂色斑驳,看起来两支游哨的气势完全不同,而且在这个三角地区,虽然西胡在不远处有几万人地军队,但是真正于我们最靠近的,其实是依附于西胡的一个羌人部落,几百年前,羌人是个强大的部落,不过后来被因为战争而没落,如今不过是个小部落了。以羌人的习性,他们听说这里发现了金子,定然会忍不住过来看看的。” 羌人世代居住在落雪原附近的一片山地草原之上,因为部族人丁并不如何旺盛,所以逐渐被西胡人征服,成为西胡附庸,其军队也成了西胡军的附庸军,在很大程度上被西胡人控制,东西两胡之战爆发后,西胡大规模侵占东胡领土,战线拉得太长,兵力严重不足,尤其莴伯万部介入战争之后,西胡在战争中失利,损兵惨重,无奈之下,西胡开始启用羌人、西匈奴人等外族之人,给他们封地和兵器,让他们帮忙防守边界,抵挡东胡的反击。但羌人人数虽然不多,却不甘受到西胡的控制,这些年来,叛乱不断,西胡也懒的因为这么个小部落而大动干戈,所以,实际上羌族这些年一直都在自治之中。 赢玄听了寇晃的推测,便点点头道:“不管是西胡人也好,羌人也好,他们既然三天之内来了四支,就说明他们是各行其事,同时也从一个侧面可以推断西胡人并没有对我们引起重视,当然我们也不能掉以轻心,必须要做好防御准备,以胡人的贪婪,他们定然会来抢夺大河的控制权。” 赢玄略一沉吟,又转过头,对尉迟野说道:“我会再追加三千军给你,同时我也会让落雪原各部配合你,若敌人大规模进攻,你要随时禀报。” “属下遵令” 这时,那队游哨见秦军不出,似乎有些轻敌,又慢慢靠近了秦军营寨,企图取得详细的情报,赢玄不由冷冷一笑,回头对身后地几名年轻的小校说道:“我出十贯赏金,你们谁能将这支游哨悉数歼灭?” 这些小校全都是新近提拔上来的,与寇晃一样,全是凭着战功一步一步的爬上来的。而且大多数都是曾经跟随赢玄从东胡一路杀到秦国,后来又从隋国一路杀回秦国的死忠。这些人对于赢玄来说,可谓是不可多得的宝藏。 赢玄话音刚落,一名年轻小将立刻站出来道:“末将愿往。” 只见站出来的小校年纪约二十来岁,相貌俊美、体格魁梧,显得英姿勃勃,赢玄认得此人,他叫做尉迟思忠,他是尉迟野的侄子,他曾随自己从隋国一路杀回了秦国,作战英勇且武艺高强。 赢玄眯着眼道:“若你完成不了又如何?” “末将若完成不了,甘愿重为士兵” “好,带着你的士兵去吧,愿你旗开得胜。” 在晋阳有着一套严苛的制度,每个小校手下都统领着三百名士兵,这些人组成了一校,天策军中规定,战时,若是小校死了,但是那三百士兵中却还有没有死退了下来,那么退下来的人全部处斩,同样的,如果战时,小校退了下来,他的三百士兵却全部战死了,那么他也会被处斩。 战则同战,死则同死,退则同退,富则同富,这便是天策军信念,虽然军法严苛,但却让所有人都变得悍不畏死,全都拼命的向前,因为向前还有活得希望,而退后,就必死无疑。 在严苛的军法之下,同样也有着十分人性的后勤制度,凡是战死的士兵,他的家人全都有晋阳负责赡养,这样一来,虽然晋阳的压力变得十分的巨大,但是,却让所有的天策军士兵都安了心,全都变得悍不畏死。 第一百五十四章 晋阳前奏 尉迟思忠一拱手,快步下了营寨,营寨的寨门只有一个,向北面而开。 很快,寨门慢慢开启,一支秦军骑兵绕过寨墙,忽然如箭一般射出,又仿佛被刀迎面劈开,一下子分成两岔,一百人继续向前疾驰,绕到敌军的后面,而另两百人则象一把锐利的尖刀,直插羌人的游哨。 秦军势若奔雷,二百人便如千军万马的气势席卷而来,年轻的骁将尉迟思忠一马当先,他头戴银盔,身披铁甲,手执一把三尖两刃刀,威风凛凛,锐不可挡,这时敌军游哨也现了敌情,羌人并不像西胡人那般强悍,死战不退,他们对付大秦普通百姓他们是凶恶的狼群,但在大秦最精锐的军队面前,他们则变成了一群鸡,一见到秦军出击,便只想到逃命。 羌人被秦军地气势所震慑,他们不敢迎敌,转身便逃,但马却远远比不上秦军,在一阵阵箭雨的袭击下,不断有人中箭掉地,尉迟思忠一马当先,挥舞着三尖两刃刀,如饿虎扑食一般从后面杀进了敌群。 营寨之上旌旗挥舞,鼓声大作,数千名士兵一齐呐喊助威,赢玄则站在高高的眺望塔上,轻轻捋着短须微笑不已,虽然这只是一场对小股敌军的围歼战,可以说胜之不武,但他需要用这种方法来激士兵们的嗜血之性,过于单调而沉闷地生活是兵家大忌,许多有经验的将领都会想尽办法来激士兵的杀戮之心和斗志,所以在很多战争中都会生屠城或纵军抢掠的现象,这其实也只是一种激励士气的手段,但是赢玄自然是不肯纵容手下的士兵屠城和劫掠的,所以,这支倒霉的羌人哨骑就成了牺牲品。 营寨之外,羌人已经被秦军包围在一座小土丘之上,这座如坟墓一般的小土丘,现在变成了他们地埋骨之处。 三百秦军仿佛已经疯狂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向敌人起进攻,尉迟思忠挥动着一丈长的三尖两刃刀,象一把锥子般刺进了敌群之中,他地刀上下翻飞、血肉四溅,哀号之声不断,所到之处便是一条血路。 有了尉迟思忠的带头,一股杀伐之气在秦军身上蔓延,所有的秦军忽然异口同声的爆出一声狂喊,他们高举长枪、横刀,向羌人残军起了最后的冲击,在羌人的惨叫声中,肆意的狂吼着。 不消片刻,羌人便全都卧倒在了秦军的马蹄之下。 尉迟思忠带着满身的血污,兴冲冲的快步来到赢玄的面前,将一只装满了耳朵的大袋扔到赢玄面前,向他半跪行礼道:“莫将幸不辱命,一共斩下敌军一百二十人,生俘十人,我军伤三十二人,无一人阵亡。” 赢玄满意的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问道:“我赏你十贯钱,你准备如何分配?” “全部分给弟兄们,自己一文不拿。” “说得不错。”赢玄赞许地笑道:“既然你不要钱,那我就升你为我的亲卫长,跟随我左右,如何?” “莫将荣幸之至。”尉迟思忠激动的跪倒在了赢玄的面前。 解决了不知趣的游哨,在没有大军到来之前,西胡人应该是不敢乱动了,于是赢玄又带着众人返回了晋阳。 在晋阳的府衙之中,赢玄与欧阳寿,诸葛容若两人围坐在了一起,原本赢玄还想让李在道一起参与这次的会谈,毕竟李在道的才华,所有人都是有目共睹的,但是当赢玄去寻找李在道之时,才发现李在道早已离去,可能是发现了什么关于那四块玉阙的秘密,需要外出一趟吧。 欧阳寿依然还对赢玄为何不将金砂运回晋阳,并且还要让金场继续开下去而感到不解。于是,在今晚他又一次提了出来。 赢玄微微一笑,提示道:“你说,如果我们的淘金场可以连续不断的产出大量的金砂,那未来会怎么样?” 欧阳寿道:“若是能够淘出大量的金砂,恐怕整个大秦的淘金商人,不乃至整个天下的商人都会蜂拥到这里来。” 听到欧阳寿的话,诸葛容若的双目突然一亮,他终于懂得了赢玄的意思,目光中露出激动之色。 诸葛容若的表情自然落入了赢玄的眼中,赢玄微笑着说道:“诸葛先生好像猜到了我的想法。” 诸葛容若恭恭敬敬向赢玄做了一揖,道:“卑职妄自猜测一下,晋阳要想重建,要想迅恢复元气,就必须要有大量的资金和人口的注入,而如今我们最缺的恰恰就是资金和人口,晋王的意思可能是借着淘金之事吸引大量的客商来到晋阳,然后进一步带动晋阳一方的经济。” 赢玄点了点头,站起身来,仰望空中的明月,沉声说道:“要想改变晋阳的面貌,单凭我们几人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想等到朝中拨款,那也是根本不可能,晋阳没有这么多资金,也没有什么天然的矿藏,所以,我们要想重建晋阳,那唯一的办法就是要依靠外力,可是没有人会向一个又穷又破的地方投入资金,除非这个地方有巨额的利润。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说着,赢玄微笑着转向他们道:“我找你们来,便是想联合上演一出好戏。” 这下欧阳寿也全都明白了赢玄的意思,望向赢玄的目光之中充满了钦佩。 赢玄拿出了一张刚刚绘制好没多久的地图,指着大河流域,大声道:“明日起在大河流域各个地段开始修建淘金场,修建好之后,便立刻开工,不管有没有真的金砂,就算没有,也把我们如今已经挖到的金砂重新倒入大河一些,当作在这些河段淘到的金子,不管如何,我们就是要想外界传递出一个信息,在短时间内,在大河附近可以挖掘出大量的金砂。在开工之后,我会派出大量的士兵日夜巡查整条大河的河段,而且重点将大河两岸新建的淘金场全部重点保护起来,就算是不出金子的淘金场,我也要做出一副满是金子的样子。” 赢玄转过头向欧阳寿道:“欧阳大人马上起草一份告示,在淘金场开工之后,严令百姓不得接近大河周围的金矿,不许百姓私人淘金,凡有违抗命令者,定斩不饶。” “下官一定做好这件事。”欧阳寿的严重泛起了光亮,充满了兴奋之情,多少年了,欧阳寿终于再一次感觉到了年轻时的那种热血沸腾。 赢玄又嘱托道:“这张告示要贴遍晋阳每一个角落,让每一位百姓都要知道告示的内容,而且,最好给我贴到白山城去。” 诸葛容若低着头,有些忧虑的说道:“可是,如今的问题是,当淘金商人来到晋阳之后,必然会发现晋阳并没有资源丰富的金砂,那到时候,我们的信誉就会受到损伤,那些商人也必然会叫嚣着退钱,那到时候我们该怎么样?” 赢玄神秘的一笑,卖了个关子,说道:“我已经找人测算过,在大河两岸最多可以建二三百座大大小小的淘金场,诸葛先生只需要将金场的具体位置标注好,就算完成了任务,起来的便由我来处理便可以了。” 三人又商量了一炷香的时候后,诸葛容若与欧阳寿便陆续离开,完颜初雪从内堂微笑着走了出来,想来刚才已经听到了赢玄与他们的谈话。 完颜初雪笑道:“王爷好高明的计策。” 赢玄笑着伸了个懒腰,详怒道:“都说了多少次了,以后叫我相公,不要叫王爷,其实这主意并没有什么高明之处,说起来,这个办法也不是我第一个想到的,其实在蜀国已经流传了很久了。” “蜀国?” 赢玄微笑着将完颜初雪小心的搂在了怀中,轻声说道:“是啊,蜀国深山多产美玉,而美玉自山中开采而出的时候,外面都裹着石甲,表面上看去和寻常石块无异,所以蜀国当地就流行起了赌石,也就是说由工匠破开玉石外层的部分石甲,以露出外面的丁点玉质来判断整块玉石的价值,有的商人以十分低廉的价格购得价值连城的美玉者,也有有商人以千金却只换得了顽石,虽然靠赌石而发财的人屈指可数,但是每年赌石之人却只增不减。” 完颜初雪笑着,在赢玄胸前亲亲一指,笑道:“我们的晋王殿下是不是想用大河中的泥沙去换取商人的千金呢?” 赢玄将搂在她纤腰上的手,稍微紧了一紧,道:“这又有有何不可呢?” “你的主意虽然好,不过我却又和诸葛先生同样的担忧,别人在赌石之时,还能够窥得美玉的一斑,这才是驱使他们敢投入重注的重要原因,而大河两岸就算建起淘金场,就算你把接下来一个多月产的金砂全都倒回去,却也根本产不出大量的金砂,你又拿什么去吸引这些商人呢?” “哈哈,这一点无需担忧,这是因为你不了解商人,真正的商人都是投机家和冒险家,我们只要给他们一个充分的心动理由他们便会像发了情的公牛一样,拼命的投钱,当然了商人不是傻子,而且还是非常聪明的聪明人,所以我准备去蜀国和隋国购入一些金砂,到时候等这些商人来了,他们定然会有所收获,到时候,巨大的利益欲望便会遮住他们的眼睛,让他们狂热的陷入淘金之中。” “那、那些商人岂不是很可怜?”自从怀了孕之后的完颜初雪变得温柔了许多,处处都萌发着母性的光辉。 赢玄轻轻的抚摸着完颜初雪那微微隆起的肚子,柔声说道:“放心吧,咱们的儿子快要出来了,我一定不会为他造孽的,到时候凡是在我这里买了大河金场的人,我都会给他一块晋阳的土地,你们等着瞧吧,马上,晋阳在天下人的眼中将变成一块宝地了,到时候,我给他们的这一小块土地会为他们带来无数的财富,肯定远远超出他们所付出的。” 第一百五十五章 隋国卫家 想要将这场大戏唱好,唱活,仅仅靠过人的胆色自然是不够的,官府和军方的紧密配合是并不可少的,就在这仅仅有条的安排运营下,晋阳附近的这条大河之名在短短的一月之内传遍了天下,而因为赢玄的故意封锁,这条大河变得异常神秘。 在市井之中也常常会听到有人自称是在大河淘金场做工的某人的亲戚,这些自称与金场没有半毛钱关系的爆料者们时常会在市井酒楼之中爆料,前段时间金场又掏出了多少多少金子,起初那些听众们也只是把它当成了一个茶余饭后的笑话,但是讲的人多了,人们也开始分辨不出真假来了,有人开始信以为真,有人开始憧憬那大河旁的淘金场,一股新的淘金热在整个天下掀起。 在赢玄的命令之下建造的淘金场也正式开始开采,金砂源源不断地被淘出,当然其实际生产出的金砂就是以前被开采出来的金砂,只不过被人悄然重新混入了其中而已。 大河两岸所有的金矿都被尉迟野的军队严密看管了起来,欧阳寿按照赢玄的意思,也将告示贴遍了晋阳的每一个角落。 晋阳出产黄金的事情通过告示,通过百姓的私下相传,瞬间传遍了整个大秦,短短的时间内,已经传遍了天下,各地的黄金商人蜂拥至晋阳,平素冷清惯了的晋阳之中猛然变得热闹了起来。 所幸赢玄事前已经让欧阳寿用官府的名义在晋阳城内临时开设了数十间客栈和酒楼,饶是如此,整个晋阳的客栈仍旧是一房难求,晋阳的酒楼仍然是人满为患,吃饭的桌子都已经摆到了大街之上。 就在这时,两家金铺又在晋阳中心的位置开张营业,金铺中所营售的金子全都自称来自大河金场,当然实际上全都是赢玄让人悄然从蜀国和隋国购进的,但这一切这些商人自然是无从知晓的,所以这两家金铺的开张犹如一枚深水炸弹一般,一弹激起了千层浪,高纯的黄金顿时让商人们变得愈发地狂热起来。 但是按照赢玄的吩咐,尉迟野将所有淘金场全都严密的看守了起来,士兵日夜在大河河段进行巡视,外人根本连堤坝都无法接近,这中隔着衣服挠痒痒的感觉,让那些黄金商人们的心中犹如猫抓一般难受,每日都伸长了脖子望着远处的大河沿岸。 晋阳城中的商人越聚越多,商人们的情绪也越来越亢奋,赢玄见时机差不多了,便让欧阳寿将所有前来的商人召集起来,把二百多淘金场按照等级进行分类,以资金和人力不足为由,对外进行竞价租让。 这个消息一出来,顿时,全程的商人都沸腾了,竞相奔走,全都想方设法的开始筹集资金,一些大型的商队财团也开始抽调资金,准备一举拿下数个金场。 竞价的当日,赢玄并没有去现场,留在了后衙静静等候着消息,如今鱼饵已放,只等鱼儿上钩了。 雪柔不知何时走近了赢玄的身边,为赢玄端来了一杯茶水,自从来到晋阳之后,她有意无意的保持着赢玄的距离,开始的时候赢玄还以为是这小姑娘害羞的缘故,可后来赢玄慢慢发现,即使自己身边没人之时,雪柔仍然可以的回避着自己。 此时,赢玄突然伸手牵住了雪柔的衣袖,雪柔顿时惊慌地挣脱开来,低着头,红着脸,怯生生的说道:“王、王爷,快、快放开我。” 赢玄微微一笑,道:“你和我何时开始变得这么生分了?” 雪柔低着头,手里仅仅的拽着茶壶,轻声道:“雪柔只是一个奴婢,伺候好王爷就是奴婢最大的心愿。” 赢玄眉头一皱,还想说些什么,此时门外却忽然传来嘻笑之声,却是完颜初雪在乔怜雪的参扶下走了进来,而雪柔也趁机匆忙从赢玄的身边逃开,连见礼都忘了见。 完颜初雪的小腹已经隆起的十分明显,此时在乔怜雪的参扶下,走起路来也是颇为的不方便,赢玄赶忙笑着迎上前去,从乔怜雪的手中接过了完颜初雪,轻声说道:“还是少出来为好,小心一些总是不会有错的。” 赢玄话音刚落,完颜初雪还没说什么,乔怜雪却接着话,啐道:“你少在这里虚情假意,你少在外面沾花惹草,姐姐就不用每天出来看看了。” 乔怜雪说话越来越没有遮拦,以前的小玫瑰如今变成了小辣椒,估计还在因为完颜初雪比自己早些怀孕而耿耿于怀,正在迁怒与赢玄。 但此言一出,完颜初雪却羞得俏脸通红,轻声斥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谁有空天天监视他了。” 赢玄尴尬的呵呵一笑,道:“就是,你个小丫头胡说什么呢,昨晚可不就是在你房中过得,我又有什么机会出去沾花惹草了?” 赢玄此话一出,便立刻轮到乔怜雪满脸羞红了,她红着脸,将头转向了一遍,故意转开了话题,说道:“姐姐说你现在肯定是坐立不安,所以特地过来陪你说说话儿。” 若说赢玄此时一点都不紧张,那肯定是假的,最整个晋阳城中,他必然是最紧张的一个,因为今日的成败关乎到了他日后的发展,关乎到了他日后能否迅速崛起,拥有争鼎天下的资本。 但得妻如此贤惠,赢玄又夫复何求呢? 于是他笑道:“若是说我一点都不紧张,那定然是谎话,日后我们的儿子是阅尽天下繁华,还是继续留在这里吃沙,很大程度上,就看这一次的收获如何了?” 听着赢玄的话,完颜初雪却没有半丝喜悦,反而微微一叹,说道:“我倒是希望他能在这草原之上,无忧无虑的长大。” 确实,生在帝王之家是每个人最大的幸运,同时也是最大的不幸,注定了的锦衣玉食之外还有无尽的暗黑。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阿拉布托激动的声音:“主人,我回来了。” 听到声音,赢玄慌忙起身向门外迎去,却见阿拉布托此时满面春风,正一脸激动的地向着自己走过来,从他的表情来看,赢玄已经猜到,今日竞价之事一定进行得异常顺利。 阿拉布托跪倒在赢玄的面前,说道:“主人,二百多个大小金场已经全部租出去了,最短的为五年,最长的长达二十年。” 赢玄迫不及待地问道:“收到了多少银子?” 提到银子,阿拉布托的那双碧绿的双眼此时也泛起了光,声音略带颤抖的说道:“共计卖出了二百七十二万两金子。” “什么?”赢玄有些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睛,二百七十二万两金子远远出他的预期,没想到,那些疯狂的商人真的这般财大气粗,一掷千金。 阿拉布托望着赢玄一脸吃惊的模样,不由的觉得一阵好笑,但在主人面前,他却还是不敢笑出来的,于是他强忍笑意,说道:“之所以能够排出如此高的天价,主人还需感谢一个人。” “哦?谁?” 赢玄话音刚落,便见一个胖子挪着臃肿的身子,笑呵呵向自己走了过来,全身肥胖的赘肉在此时上下不停的颠簸着,赢玄努力的翻阅着脑中的记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自己见过这么一个巨大的胖子。 这个胖子叫做卫恒,来自隋国,乃是当今隋国卫太后的幺弟,掌握着整个卫氏家族对外的商队,这一次,他同样是冲着淘金场来的,但再来之前。她的大姐,卫太后给了他一个任务,让他无论如何都要抬高这些金矿的价值,让赢玄尽可能多的得到一些租金。 虽然不是很名大姐的意图,当时卫恒还是忠诚的执行了大姐的命令,以卫家商行的身份背景和在全天下的声望,卫恒很容易的将这次的竞拍会炒热,让竞拍价翻了数倍。 最为这次的竞价的大功臣,卫恒自然是有资格觐见赢玄的。 快步走到赢玄的面前,卫恒跪倒在地,行李说道:“小名卫恒叩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我们认识?”赢玄虽然想不起来这个胖子是谁,但是总感觉他的眉宇之间有着几分熟悉,于是疑惑的问道。 “小民和殿下自然是不认识的,不过小民的姐姐与殿下却有些情分。” 卫恒此言一出,赢玄顿时便感觉到了背后多了两道炽热的怒火,如果眼神能杀死人的话,赢玄相信,在卫恒说出这句话之后,自己已经死了千百次了。 “令姐是——” “家姐乃是当今的隋国圣母太后。” “卫太后?”赢玄怎么也没想到,眼前的这个胖子竟然是卫太后的弟弟,怪不得眉宇之间会有着几分熟悉之感。 “正是。”卫恒微微一笑,继续道:“家姐在我来时,便暗中嘱咐我要祝殿下抬高竞价,所以才有了今日之事。” 想起卫太后,赢玄的心中对她确实是又敬又怕,这个美艳的女人,却有着毒辣的手段,如今赢玄所有的筹谋和野望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都源自于卫太后,这个女人可以称之为赢玄的师傅,当初在隋国,赢玄也是因为卫太后的照拂,而从一个人人都敢欺负的质子一跃成为了人人尊敬的晋王殿下。 赢玄没想到,如今离开了隋国,自己开辟了自己的天地,但却依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到了这个女人的照拂,这份恩情,似乎呈的有些大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西胡来人 卫恒见赢玄陷入了回忆,心中不由的暗暗窃喜,轻声道:“家姐曾说,晋王最重情义,今日看来,真是一点也没错。另外,我家皇帝陛下还让在下带一句话给殿下,希望殿下有时间能来建康一趟,以叙旧日情份。” 赢玄知道,其实想邀请自己去建康的定然是卫太后,而非是杨修,但毕竟卫太后是堂堂一国太后,如果以她的名义发出邀请,自然有些于礼不合,但赢玄好不容易逃出了隋都建康,又怎么会轻易的回去呢,于是微微一笑,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如果我记的没错的话,卫家商行应该是以皮草和盐场生意为主,几时也做起了黄金生意了?” 卫恒一手扶着自己那比完颜初雪的肚子还要大上一圈的大肚腩,一边笑道:“如今,这普天之下,人人都知道晋阳发现了大量的金砂,我卫家虽然在隋国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官宦世家,但是家里数百口人也总要吃饭花销的,都需要靠着卫某去赚些钱帮衬着,再者,卫某说到底也是个商人,但凡是商人皆以利益为先,卫某自付我卫家和晋王殿下也算是有几番雨水交情,所以想来讨个便宜。” 赢玄哈哈大笑,卫恒虽然狡猾,但他这番话说的却极为实诚,一个真正狡诈如狐的人,并不是那些满嘴谎言的人,而是那些说着实话,却依然能达到别人说了一大堆谎话才能达到的效果的人。 赢玄和卫恒相携走入客厅,两人分主宾坐好,赢玄相信,卫恒今日前来并不仅仅是为了叙旧那么简单,于是,故意摆出一副奇怪的表情问道:“卫兄难道真的改行做起了黄金生意?” 卫恒摇了摇头道:“卫某此次前来,一是因为家姐的吩咐,特意过来为晋王殿下助阵的,顺便投了几个金场,看卫某是否有那个发黄金财的命,二呢,则是为了前往东胡谈一桩生意。” 赢玄微笑道:“卫兄果然是财源通四海,生意达三江啊。” 卫恒嘿嘿一笑说道:“卫某许久以前便想将生意做到胡地去,不过之前东胡和我中原诸国局势紧张,若想通商几乎没有可能,如今东胡与西胡正在酣战,无暇南下,开始与我中原各国交好,既然已经有了打通商道的通路,卫某如果不加以好好利用,岂不是对不起这天下大好的形式” 说着,卫恒狡黠的一笑,继续说道:“实不相瞒,卫某这次之所以前往东胡,是受了东胡大汗的邀请,早在去年之时,他便主动让人和我接洽,想和我做交易,可惜当时条件所限,无法成功现在时机已经成熟,卫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牟取暴利的机会。” 听了卫恒的话,他的心中不由的大吃了一惊,暗道:“没想到耶律楚雄竟然亲自与卫恒接触了,看来东胡的情况真的已经落魄到了一定程度了。” 赢玄笑道:“卫兄既然是前往东胡谈生意,又因何来竞买金矿呢?莫非真的是想发那黄金财?” 卫恒道:“但凡经商者都对利益相当看重,看到如此巨额的利润自然不乏冒险一试者,晋王显然抓住了众多商人急于获利的心理,不过你仍然忽略了一件事情——” “哦?何事?”赢玄有些诧异的问道。 卫恒道:“您忽略了竞价当场的气氛,卫某两手空空来到晋阳,自然想送给晋王一份大礼表示表示,这次刚巧给了我一个机会哄抬价格,制造行市本来就是我的强项,卫某只需动动嘴皮,再联系一两个同僚,晋王的这次拍卖就必然会红红火火,获利非常。” 很显然,卫恒已经看穿金矿事件背后真正的目的。 赢玄哈哈大笑:“卫兄果然厉害,慧眼如炬。” “哪里,哪里,还是晋王殿下您厉害。” 赢玄和卫恒两人相视大笑了起来。 卫恒收起笑脸,摆出一副正色的模样,又道:“卫某至今仍然有一件事不明,晋王在短时间内吸引了这么多资金,可是有没有想过,一旦这些商人得不到他们预期的回报,势必会离开晋阳,到时候这里岂不是要重冷清下去?” 赢玄叹了口气道:“晋阳就像一个垂死的病人,现在必须要给他一剂猛药,刺激起他生命的活力,否则这片土地将越地沉沦下去。” 卫恒点了点头道:“殿下说得是,”他从怀中拿出五张地契递到我面前道:“这些地契是我今日拍下的金场,卫某初次登门,没有携带其它礼物,这些金矿就当是我送给晋王殿下的礼物。” 赢玄也不跟他客气,接过地契,拱手连声道谢。 卫恒见赢玄接下了地契,这才低声道:“皇上最近的身体很差,已经很久没上朝了,听说是得了——天花。” 杨修的一生的确十分不幸,先是畸恋上了自己的妹妹,后来才发现自己的妹妹竟然和自己的哥哥有一腿,这个妹妹竟然为了死去的哥哥要杀死自己,再后来他又成为了为太后控制隋国政权的工具何傀儡,现在他又染上了天花这种不治之症,赢玄不由的为他感到悲哀,这老杨家到底做了多少孽啊,这回全落到杨修的身上了。 赢玄稳定了一下情绪方道:“不知道,杨肥杨丞相那方面有没有什么动向?” 卫恒叹了口气,道:“最近这一年来,隋国仍然处于动荡之中,国内民众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朝内也已经有很多大臣对目前大隋的局面颇多微词,已经有人提出让皇帝陛下亲政,太后现在可谓是内忧外患,压力极大,而且,杨丞相如今在朝中已经自成一派,连太后都拿他没有办法,据说,支持皇帝陛下亲政的人,全都是杨丞相在背后支持的。” 想起那些年在隋国度过的那些动荡岁月,赢玄不由的有些感叹道:“自从宣德皇驾崩之后,贵国的政局便始终处于动荡之中,如果想重回到昔日的鼎盛状况,恐怕已经是不可能了。” 卫恒默然不语,他身为大隋子民自然不希望国内的局势动荡下去。 赢玄拍了拍他的肩头道:“卫兄既然来了晋阳,就多盘桓几天,我们也好尽情地畅饮一番,我晋阳最需要的,便是像卫兄这样的成功商人,如果有朝一日,卫兄如果觉得无处可去了,本王欢迎卫兄来我的晋阳,到时候你就会发现,那时候的晋阳已经与现在的晋阳完全不同的。” 卫恒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边多谢王爷厚爱了。” 安顿下了卫恒,赢玄便招来诸葛容若、欧阳寿和墨离等人,如今有钱了,重建晋阳城的计划自然也要重新被搬上日程了。 众人在赢玄的小房间中整整进行了一夜的讨论,当中也不乏愤怒的高声吼叫,但所幸,到了第二天的天亮,一切都归于了平静,所有的计划,也被修订了出来。 不过,这天天还未大亮,朱大赤便向疯了一般,冲进了后衙,人还未进来,声音却大老远的传到了。 “十四爷,十四爷,有人上门找麻烦啦。” “大大咧咧的叫什么呢?”赢玄一夜未睡,朦胧着睡眼,有些恼火的喝道,:“谁上门找麻烦了,给我打将出去,我晋阳虽然破败,却也不是谁能招惹的。” 若是换了往日,朱大赤若是听得了赢玄这样的话,肯定二话不说,抬腿就跑出去干架,但这一次,朱大赤却没有这么做,他气喘吁吁的跑到赢玄的面前,低声说道:“这回儿的主儿,有点不好敢,是西胡来的。” “西胡来的?”赢玄猛然打了一个机灵,眉眼一抖,问道:“速带我去。” 朱大赤在前带路,赢玄在他身后纵马狂奔,不多时便来到了城外的军营,晋阳城有两个军营,一个前军营,一个后军营,分别位于内外城之中,一些军队的行政之所都设在后军营,其实赢玄并不是想把行政之地设在军营,而是因为他手下根本没几个文职军官,管理数千人的军队,事情很多,他的属下大多都是些只知武枪弄棒的粗蛮汉子,就算是有几个识字的,也还要兼顾这手下的军队,所以赢玄如今缺人,却大量的人才。 而开科取士,也成了迫在眉睫之事,虽然这件事在欧阳寿和诸葛容若的筹措下已经在有条不紊的进行了,但却一直没有向天下公开,因为这件事一直缺少一个契机,一个可以将晋阳和开科取士紧紧关连在一起,推到全天下人面前的契机。 赢玄来到军营门口,皇甫俊已经在那里等待他了,他上前低声道:“是完颜齐虎,他说是来赎他弟弟完颜赤的尸体的,刚来的时候,他情绪有些失控,一直在大吼大叫。” “那现在呢?他的情绪还失控吗?” “还在那里发飙呢,王爷,他带了八百人来,不过我们只放他和另外一名随从进来,他的人全都在西面一里处,正在与我们对峙着。” 赢玄点了点头,“派人盯住他的手下,不准他们轻举妄动,另外,给我来杯清茶,一晚上没睡,头疼的很。” “那里边的那位——” “让他干瞪眼去吧,到了小爷我的地盘还不消停消停,让他闹吧,闹够了,我再去。” 第一百五十七章 赎还 当初的那场落雪原之战已经过去了许久,完颜赤的尸体自然也早就无法保存了,于是赢玄将他烧成了骨灰,一直留存在晋阳城中,为的,就是等待西胡的人前来。 赢玄静静的坐在军帐之中喝完了一壶清茶,完颜齐虎那边的怒火也应该已经发泄完毕,赢玄这才慢悠悠的站起身,伸了个懒腰,对身边的朱大赤说道:“走吧,跟我一起去看看那只老虎雄风是否还在吧。” 朱大赤带着赢玄快步走到一顶客帐前,赢玄没有丝毫犹豫,直接走了进去。 大帐内坐着一名二十来岁的胡人,威猛高大,满头棕发,此人正是完颜齐虎,他已经坐了快一个半时辰,情绪从平静到激动,再从激动到平静,此时他已经完全冷静下来,呆呆地坐在那里,等待赢玄的到来。 见一名主将模样的军官走进房间,完颜齐虎便知道自己等待的人来了,他慢慢站起身,手放在胸前向赢玄深深行一礼,道:“晋王阁下,我们又见面了。”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不过这一次,我们的身份已经不同,我们不需要再生死相搏了,请坐吧!”赢玄对与完颜齐虎有着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当初在神兽决斗场,那场未完的决斗,都是赢玄心中一直无法了去的心结。 “晋王,你应该知道我的来意吧。”完颜齐虎沉着脸,依然是一副棺材板儿一样的表情。 “我知道你们的风俗,不过没想到居然是你来了,我一直以为会是你那个老父亲过来找我要尸体,放心吧,我会按照你们草原的风俗把他的骨灰交还给你。” 完颜齐虎点点头,叹息一声道:“既然如此,那你开价吧!” 赢玄伸出五根手指,对他道:“一个部落的头人阵亡,想要赎回,需要五万只牛羊,以你们西胡这样强大的国势,贵国的以为正当宠的皇子,没有二十万的牛羊自然是说不过去的。” 完颜齐虎低头沉思片刻道:“如果如果当初没有和东胡开战,以我西胡的国力,二十万只牛羊不过九牛一毛,不过如今我完颜家正在和东胡的耶律家开战,所有的牲畜都被运到了前线,充当了军资,如今我们西胡所剩下的牛羊已经不足平日里的一半了,而且,大多都是怀了孕的牛羊,等明年开春便可以产下新仔了,你应该知道,这些牲畜对与我们这些草原人意味着什么,这样,我给你十万张牛羊皮,另外,剩下的十万牛羊就折合成金子,从我们西胡原本应得的大河淘金场中扣吧。” “你们西胡应得的大河淘金场?棺材板儿,你脑子被门夹了还是被驴踢了?”赢玄的脸色一下子便沉了下来,完颜齐虎的高傲赢玄心里早就有所准备,但如果他想在大河淘金场做文章的话,赢玄绝对不会放过他。 “我想我该郑重的警告你,大河淘金场只属于我们大秦,如果你要强行插手,我不介意和你们西胡再战一场。” “再战一场,哈哈哈,狂妄,赢玄你还是一如既往的白痴,就凭你,就凭你这个小小的晋阳,就算再加上一个小小的落雪原,对于我们西胡来说也不过是雄鹰与鹌鹑的区别,可怜的鹌鹑,居然敢狂妄的和雄鹰争锋,正是自寻死路。” 完颜齐虎狂妄的抬起头,望向了赢玄,而赢玄也丝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沉声说道:“棺材板儿,这些年过去了,你果然还是只长身体不长脑子。如今,你们西胡敢和我们开战吗?你要记住,你如果要和晋阳开战,你所面对的将不仅仅是晋阳,而是整个大秦。” 说着,赢玄的眼中泛起了凶光,:“我以我赢氏先祖发誓,如果你要和我们晋阳开战,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完颜齐虎没想到赢玄的反应会如此之大,是否宣战,如今的完颜齐虎自然是没有这个权利的,在没拿到完颜赤的骨灰之前,完颜齐虎相信,自己的那个父汗也是不会这么做的,只不过,如今似乎已经在这件事情上谈崩了。 客帐之中的气氛此时十分的凝重,怒目而视的赢玄与完颜齐虎两人仿佛又回到了当初两人在神兽决斗场之时的情景。 过了良久,完颜齐虎才收回了那股凌厉的气势,沉声说道:“二十万牛羊是不可能的,你再开条件吧。” 赢玄知道完颜齐虎此时已经率先退让了一步,他自然也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既然完颜齐虎退了,赢玄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八万牛羊,再加上被你们掳去的十万中原百姓。” 当年东胡未被分裂,每年都会南下到秦国和隋国打草谷,所谓打草谷就是在中原诸国丰收之时,东胡军趁机南下劫掠,每年东胡不仅从秦隋边境劫掠走了的无数抢粮,同时也带走了无数的秦隋百姓,这些百姓被东胡人带回草原,赏赐给了有功的士兵和贵族,充当最最低劣的奴隶,在草原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如今具体有多少中原百姓流落在草原之上没人知道,只不过肯定不止十万人。 “六万牛羊,外加八万中原奴隶。”完颜齐虎虽然一副棺材板的模样,但是他依然不忘与赢玄讨价还价。 “好吧!那我们就一言为定。”赢玄之所以一开口就报出那么高的价码,也不过是为了在最后的时候能争取到更多的利益,如今既然已经达到了自己的目的,赢玄也没有什么理由继续与他纠缠了,一个骨灰换去六万牛羊和八万百姓,这笔帐,怎么算都值。 赢玄伸出手掌,完颜齐虎也伸出手掌和他重重一击,这时,一个秦国士兵走了进来,他的手上还拿着一个瓮,这个瓮中装的便是完颜赤的骨灰。 完颜齐虎有些失魂落魄地走上前,从那个秦国士兵的手中接过了完颜赤的骨灰,虽然完颜齐虎很不喜欢这个弟弟,但是毕竟血浓于水,当真的看到了完颜赤的骨灰之时,完颜齐虎的心中,也不由的泛起了一阵哀伤。 忽然,他浑身颤抖着回过头,野兽般的目光盯着赢玄,厉声大吼道:“你杀死了我弟弟?” 赢玄神色异常平静,淡淡道:“如果你也想和你弟弟一样,与我为敌,我不介意再杀死你。” 赢玄话音刚落,一直站在她身后的朱大赤一把将手中的镔铁大斧握在了手中,紧紧的盯住了完颜齐虎。 完颜齐虎浑身一震,不过随即冷淡的说道:“就凭你这把破斧头,还不是我的对手,再练个几年吧。” 赢玄挥了挥手,示意朱大赤退下,:“要打便直接上战场,不要在这里多说什么废话,你要的已经给你了,按照规矩,我要的什么时候给我送来。” “一个月之后,如数奉上。” 交易既然已经谈妥,完颜齐虎自然也已经没有再在这里呆下去的必要了,于是他带着一如既往的冰冷,带着完颜赤的骨灰转生离去,在离开赢玄的军营之时,完颜齐虎突然转过身,弯腰向着赢玄深深行了一礼,目光里却燃烧着仇恨的火焰,他自言自语,:“赢玄,你杀了我弟弟,这个仇我们完颜家一定会向你清算!” “我杀了他,让你少了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你不觉得,你应该感谢我吗?” 完颜齐虎的脸上此时露出了少有的冷笑,:“他这种废物,从来都不是我的对手,如果我想争夺,他又怎么会是我的对手,是我的永远都将会是我的,谁也夺不走,你以为我在耶律家潜伏了这么多年,都是白呆的吗?” “好吧,总有一天,我们还会再相遇的。” “到时候,我们那场未完的决斗,还会继续,到时候不会再有什么刺客会来打扰我们了,最后的胜者只有一个,那肯定就是我。” 说完完颜齐虎潇洒的转身离去,赢玄站在军营的门口,静静的望着完颜齐虎走远,他也淡淡地自言自语,“完颜齐虎,我很期待你成为我向上走的垫脚石。” 离开军营,赢玄返回晋阳府衙,路过一处处荒凉的工地,赢玄的眉头又皱了起来,虽然回来只有短短几个时辰,但事情千头万绪,任何事情都比不过这没有完工的城墙让他烦心,没有坚固的城墙,晋阳防御能力就薄弱不堪,若是西胡在城墙建起之前就发动了进攻,到时候刚刚稍有起色的晋阳恐怕就又要沦为一片废墟了。 “十四爷,您是在担心西胡?” 身后传来了朱大赤的声音,他慢慢策马上前,凝视着没有修好的内城墙,赢玄点点头,沉声道:“我能体会到来自西胡对我的仇恨,按照草原人的性格,西胡不可能善罢甘休,我怀疑西胡很可能会进攻晋阳。” 西胡会吗?难道他真的准备全线开战?”如今西胡还在于东胡交战,朱大赤有点不太相信西胡会傻到双线开战,:“而且草原人并不擅长攻城。” 赢玄摇摇头道“你不要低估了一个老父亲的愤怒,一个发了疯的父亲,为了给儿子报仇,他什么事情都可能做的出来,而且,胡人其实在很早以前就开始大造攻城武器,他们一直在南下做着准备,虽然从常理上说,西胡不敢两线开战,但——谁也不知道一个疯子会不会按常理出牌。” 上架感言 上架感言就先发出来了,因为等下马上就要去公司了,今天是小说上架的第一天,同时也是我去新公司报道的第一天,从此以后,大猫就要住公司员工宿舍了,上班时间也变成了三班倒,虽然辛苦了些,但是写书的时候应该会固定起来。 关于今天更新量的问题,大猫要向各位道个歉,因为今天原本是准备向公司请假多更的,但是今天突然被调到了新公司,第一天报道,实在不好请假,抱歉抱歉,这些天欠下的,只能在日后休息天的时候慢慢还了。 就像昨天说的,如果大大们觉得冲磨铁币太麻烦,可以给大猫留评论,大猫可以给每条评论发是个磨铁币,应该够看一章大猫的书了,自然,如果大猫多更了,那磨铁币自然也是多发。 还有一点就是,是留评论,而不是留回应哦,留回应的话,貌似猫给不了磨铁币,凡是留评论的,才可以打赏磨铁币,貌似,,反正猫现在只发现留下评论,后面有个打赏磨铁币的。 好了,该说的也说了,猫先上班去了,接下来,应该在中午的时候更新,第一天,虽然更的不多,但还请各位多多捧场,关照,大猫感激不尽。 第一百五十八章 少女卓玛 在完颜齐虎离去之后,赢玄回到了晋阳,由于一夜的激烈争论,晋阳城未来的发展基调也基本被定了下来,如今又有了钱,整个晋阳城的重建工作,又重新开动了起来。 由于如今资金充足,因为淘金场的原因,外来人口也开始逐渐增多,没出几个月,晋阳的外围防御也被提上了日程。 御敌于国土之外,一直是当政者所追求的,所以在晋阳城外尽力军事堡垒,也成了最好的选择。 在晋阳的外围,西北方与落雪原相连,但是东西方却是与西胡相连,在西胡,落雪原和晋阳三方势力的交界处,也有一片富有争议的土地,这片土地上有一座山,山名居胥山,而这居胥山下,生活的便是羌人。 一日的清晨,赢玄带着如儿、寇晃、突藉以及二十名武士随行,从晋阳一路往东北方前行,行了大约十几里后便抵达了居胥山脚下。 随行武士之中,突籍最为当年无极馆的老人,他曾经多次来到居胥山,对居胥山的道路相当熟悉,所以这一次,他成了众人的向导。 居胥山脚下水草肥美,满眼却看不到一个牧人,只有偶尔会有一两只野羊出没其间,显得十分的诡异,和凄凉。 突籍环视整片草原,低声说道:“这里原有不少羌人牧民,可是后来因为西胡与东胡开战,西胡在一次战役之中吃了个大亏之后,便开始征召羌人参军,不堪忍受西胡征召的羌人,全都陆续离开了这里。” 赢玄皱了皱眉头,道:“在这附近有我们驻守的军队?” 突籍道:“军队是有的”他指了指正西的方向:“往西事物里便有一个骑兵营,由于这一代羌人都已经离去,所以我们也借着这个机会,趁势深入了进来,那个驻扎在这里的骑兵营,他们负责这一带的警戒。不过,还留在居胥山的羌人全都神出鬼没,而且常常会偷袭我们,每次突袭都是迅异常,他们的战马神骏,往往等到我军赶到的时候,这些羌人早已撤离。最可笑的一次,羌人假意制造混乱将骑兵营调出,大部队突袭了我们的骑兵营所在地,将整个营地付之一炬。” 赢玄听完突籍的话,不由的喟然叹道:“我军的装备实在太差,我想,改善军备,也该提上日程了。” 突籍道:“原本欧阳大人想迁晋阳之民来到这片草原生活,顺便在此建立军堡,但是那些百姓看到军队无法给他们保护,谁还敢在这里生活,而原先这里还仅存的几个小部落也开始一个个向西迁移,所以则里地肥水美,却无人放牧。” 如儿听了突籍的话,不由的脱口而出道:“如儿自小就听人说,百姓,安居方可乐业,所以,若是想让这里恢复繁荣,就先要治理好这里的治安,让百姓能有一个安稳的环境。” 这一次赢玄之所以带上如儿,一来是因为完颜初雪怀有身孕,乔怜雪作为一个出色的答复,她自然是走不开的,而雪柔更是不可能给赢玄这个与自己独处的机会的,但是赢玄的身边又不能没有人伺候着,所以最后,唯一被剩下的如儿就担起了这份重任,与赢玄一起踏上了这趟旅程。 二来,如儿跟随赢玄从隋国一路来到了秦国,又来到了这草原之上,但这么久,她却从未真正领略过草原的美丽,所以,赢玄这次带上她,有很大的原因,是想带着她好好在草原上游历一下。 但是没想到,这一次,如儿竟然能说出这一番话来,顿时让赢玄觉得,带上如儿,似乎并不是端茶倒水,铺被暖床那么简单,这个从小就在隋王府生活的美丽女人,似乎还隐藏着博文多识的另一面。 赢玄微笑着,点了点头道:“我们这次前来这里,就是为了解决这件事,在不久的将来,这里,注定要成为我晋阳的防御前哨。雄伟壮丽的军堡,将会在这片土地上竖起,我大秦的黑龙旗也定然会在这里飘散。” 如儿见赢玄认同了自己的说法,顿时喜不自胜,露出了甜美的笑容。 此时她穿着一身淡黄色骑马装,越显体态娇美,袖口和裙边饰以蕾丝花边,英姿飒爽之中流露出女性特有的娇媚,如今再一笑,顿时一笑百媚生,那些随行的武士们全都看直了双眼,但毕竟是自家王爷的女人,那些武士也全都很自觉的低下了头,只是如儿笑颜如花的样子,一直在他们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能抹去。 赢玄和如儿两人并骑行进在队伍的最后,一边说着话儿,不时出欢快的笑声。 进入居胥山,天气顿时变得凉爽了许多,山路两旁怪石嶙峋,绿树荫荫,黄昏的阳光无法透入大树连接而成的荫盖,山内的夜色比外面早降临。 突籍为了避开晚上受到羌人的突袭,所以所选的营地是在一条狭窄的山路之内,这里山势陡峭,马匹行进不易,按照常理,当地的羌人是不会到这里来的,自然也就不会发现赢玄等人的营地了。 此时,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下来,众人在林中找了一片平整的土地宿营,寇晃指挥手下支起帐篷,又在帐前燃起一堆熊熊篝火,几名武士拿起弓箭向林中走去,山林之中野兽众多,他们是想打些野味用来下酒。 寇晃是个非常谨慎的人,所以他依然还是有些不放心,不由的转过头对赢玄说道:“我去树林前方的山冈看看,有没有外敌的踪迹。” 赢玄点了点头,说道:“我和如儿跟你一起去,顺便浏览一下居胥山的夜景。” 就在这时,从山林的深处却突然传来了救命之声,赢玄和寇晃对视了一眼,同时向呼救的方向跑去。 向前奔行乐二百余步后,一块巨岩突兀在前方,那声音也变得越清晰,赢玄和寇晃攀上巨岩向下望去,却见对面一个火红色的影子正躺在那里,从身形上判断,定然是个女子无疑。 “救命……”那个女子凄楚地喊叫着。 从巨岩到她所处的位置大约有十丈左右的高度,寇晃屈身便要攀下,赢玄却拉住寇晃的手臂,皱着眉头,低声阻止道:“这里是羌人的地盘,如今这山野之中却突然出现了这么一个孤身女子,还是小心为妙。” 寇晃却轻轻的推开了赢玄的手,低声道:“如果我们不施以援手,若是来了什么野兽,她岂不是异常危险?虽然不知道她是谁,但现在唯一可以确定的,就是她真的很危险,我们不能见死不救。” 那女子叫得越来越凄惨,赢玄警惕的向四周环视,确信没有其他人在场,这才叹了口气道:“你去吧。” 这时如儿也带着两名武士赶了过来,她也颇感好奇,轻声道:“怎会有一个孤身女子这个时候还在山野之中?” 赢玄站姿如儿的身边,低声道:“先救上来再说吧。” 赢玄的嘴上虽然是这么说,但他却做好了随时出刀的准备,只要呆会那个女人被救上后有任何的异动,赢玄会毫不犹豫的,一刀了结了她的性命。 此时,寇晃已经解下腰带,缚上了那女子,沿着巨岩,攀缘上来,快到岩顶之时,两个武士伸手握住拉他的手臂,协助他爬了上来。 寇晃小心地放下身后的那名女子,众人这才留意到这个女子,只见她身穿红色胡装,头上带着一个典型的羌族女人的发饰,娇美的面目上,一双蓝色美目荡漾着盈盈泪光。 在她的怀中还抱着一只不断颤抖着的小羔羊,从表面看,这个女人应该是为了就这只羔羊才掉到了那里,但是实际上如何,却还有待考究。 这次赢玄只带了这么点人深入这片羌人的土地,自然还是小心些好,毕竟如今大好的前程就在眼前,赢玄还不想这么快就去死。 但是不得不说,这个羌族女人真是美艳至极。 正在欣赏着这个羌族女人的赢玄却突然被如儿在腰间拧了一把,赢玄不由痛得皱了皱眉头,但他知道如儿是多心以为自己看上这名羌族少女了,于是他当即展颜一笑,将如儿的手抓在了手中,在她耳边低声说道:“这个羌族少女虽然美丽,但是却不及我们家如儿的万分之一。” “哼,少哄我,这次出来之前,二姐可是吩咐过的,不准你拈花惹草。”如儿轻轻一哼,在赢玄的耳边轻轻警告道。 听了如儿的话,赢玄不由的一阵哑然。 如儿的口中的二姐自然就是乔怜雪了,没想到,乔怜雪在如儿跟自己前来草原之前竟然下了这样的吩咐,这让赢玄不由的恨得有些牙痒痒,后悔自己在那个晚上没有狠狠折磨乔怜雪一番。 如儿和赢玄小两口的悄悄对话其他人自然是听不到的,此时寇晃拭去额头汗水,向那羌族少女道:“姑娘,你没有事情吧?” 寇晃为人冰冷,沉默寡言,但他却一点也不木纳,此时,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第一百五十九章 羌族来袭 那羌族少女在寇晃的注视下却没有丝毫害羞,只是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小羊羔,点了点头道:“我没事,多谢壮士的救命之恩。” 少女尝试着想站起身来,向寇晃行李,但却痛苦的啊了一声,重坐倒在地上。 “你怎么样?”寇晃匆忙伸出手扶住了了少女,关切的问道。 “我、我大概是脚扭伤了。” 赢玄看到寇晃一反常态,不由的转过头。和如儿对望了一眼,两人同时露出了一个会心的笑容。 赢玄故意沉声,道:“寇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背这位姑娘到我们营地去吧。” “什么?”寇晃为人只是沉默寡言,而不木纳,所以,赢玄此话一出,寇晃便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顿时双脸蹭的一下子红了起来。 但赢玄和如儿却不管你寇晃到底还不害羞,反正人已经被你就上来了,要怎么做,自然就看你寇晃自己了。 此时,赢玄和如儿已经先行向营地走去,只留下寇晃和那个羌族少女红着脸,在那里大眼瞪小眼。 不过,赢玄还是不太放心那个羌族少女,于是他低声向如儿说道:“回头你多留意这名羌族少女的举动,看看她有没有什么其它目的。” 如儿也点了点头,在心中暗暗思腹起如何才能将这羌族少女监视住。 寇晃最终还是选择了背起那个羌族少女,刚才是救人心切,并没有太多顾忌,但现在让他背着那名羌族少女,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一张面孔涨的通红,好不容易来到了营地之中,在火堆旁将那名羌族少女放了下来。 如儿拿着一瓶药酒走了过去:“这位姐姐,不知道你伤到了哪里,我帮你用药酒搓一搓。” 那羌族少女拉起裤管,露出一截雪白的小腿,在她的足处果然是一片明显的淤青,她轻声道:“卓玛不敢劳烦高贵的小姐,我还是自己来。” 如儿笑道:“不用客气,还是我来帮你。” 说着,她倒出药酒为那名叫卓玛的羌族少女揉搓伤处,卓玛秀眉微颦,显得异常痛苦,看来她的伤势并不是装出来的,而是真正的受伤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种便是她真的受伤了,还有一种便是她一定怀着很大的图谋,不然也不可能下了如此重本,把自己弄伤来取信与别人。 赢玄将寇晃招到一旁,低声道:“你去四周查看一下,有没有其他人跟着过来。” 寇晃望了望卓玛,有狠狠的一点头,悄然离去。 如儿为卓玛擦好药酒,这才留意到她怀中的那只羔羊,轻声道:“姐姐怎么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出现在在深山之中?” 卓玛幽然的叹了一口气道:“我家住在前方的不远处的山谷之中,今日牧羊之时,发现少了一只小羊羔,于是我便一路找了过来,最后终于在那巨岩下现了它,我本来想救它上来,怎知道一时不慎,连自己都不慎失足跌了下去。如果不是遇到你们几个,我还不知道要出什么危险呢。” 卓玛说的楚楚可怜,整个理由听上去,倒也算得上是合情合理,至少目前,赢玄还是没有发现什么可以的地方。 如儿笑着插口道:“救你的是寇晃,我们并没有帮上什么。” 此时寇晃刚巧回来,听到如儿说他的名字,有些诧异地问道:“什么?” 赢玄笑着拍了拍寇晃的肩膀,说道:“刚巧和卓玛姑娘谈到你这位救命恩人呢。” 听到救命恩人四个字,寇晃的脸再一次红了起来,尴尬的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寇晃的窘样,顿时引来了众人的一阵笑声。 吃完晚饭之后,寇晃又为卓玛单独支了一个帐篷,帐篷就在他自己的帐篷的旁边,紧紧的挨着。 赢玄似乎对于这些事并不怎么在意,自顾自的带着如儿返帐去歇息了。而寇晃则仍旧坐在篝火旁,并没有去休息,那个羌族少女卓玛也没有回帐休息,一瘸一拐地来到寇晃身边坐下,似乎向寇晃说着些什么。 一夜,就这么过去了,第二天清晨赢玄从睡梦中醒来,却现如儿早已不在帐内。 赢玄穿好衣服走出帐外,却正好看到寇晃和突藉在树下喂马。 两人见到赢玄出来了,便微笑着躬身行礼,:“公子昨晚睡得可好?” 赢玄点了点头,环顾了下四周,有些奇怪的问道:“那位卓玛姑娘呢?” 突藉道:“刚才她和王妃摘了一些野果,此时应该正在溪边清洗。” “她脚上的伤好了吗?” 寇晃道:“比起昨晚好多了,已经不影响走路” 赢玄狡黠的一笑道:“你好像挺关心她啊。” 寇晃的老脸一红,低声道:“我只是仗义相救,并没有其它的意思,公子千万别误会。”寇晃拼命的解释,但解释等于掩饰,掩饰等于讲故事,他越是解释,赢玄等人的眼神就变得越发的暧昧。 最后,无奈的寇晃只能转移话题道:“我们是不是带她一起上路?她一个女孩子在这荒山野岭之中,恐怕会不安全。” 赢玄和突籍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道:“你看着办吧。” 此时,如儿和卓玛从溪边走来,两人手中的竹篮内盛放着刚刚采摘的野果,卓玛来到寇晃身边,挑了一个最大的野果递了过去。 看到寇晃的神情,众人都已经明白,他显然已经对卓玛动情了。 如儿来到赢玄的身边,轻声道:“她问了好多寇晃的事情。” 赢玄伸手拦住如儿的纤腰,笑道:“没想到这次要促成寇晃的一桩姻缘了。” 如儿笑着点了点头,反手挽住赢玄的手臂,不由得又紧了一紧,摆出一副小女人的姿态,笑道:“反正只要不是你就好了,回去也好向几位姐姐交代了。” 收拾后营地之后,赢玄等人在卓玛的指引下,向她的部落的方向一路行去,只是一路上,山路崎岖,越往前行越是险阻,到后来,众人干脆下了马背,牵马而行。 卓玛在最前方引路,她的脚似乎已经完全恢复,抱着那只叫雪绒儿的羔羊,愉悦地唱起了民歌,歌声悠扬悦耳,听得众人一个个幽然神往。 听着卓玛美妙的歌声,赢玄的心中忽然灵机一闪,若是这卓玛的歌声是向其他人报讯的,这那真是神不知鬼不觉了。 就在这时,卓玛的歌声却忽然中断了,赢玄猛然抬起头,却见卓玛微红着俏脸,向如儿轻声说道:“如儿姐姐,我、我、我想去林中去一下。” 看到她欲说还羞的样子,赢玄便马上明白,八成是她想去方便,只是当着这么多男人的面不好意思说出口而已。 赢玄悄悄的向如儿递了一个眼色,如儿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温婉笑道:“我陪姐姐一起去。” 如儿和卓玛相携进入林中,赢玄却悄然转身向突籍说道:“你先去前方看看。” 突籍领命先行,去察看前方状况,这里山路越狭窄,两旁树木参天,将阳光遮得严严实实,卓玛也不再唱歌了,耳边便只能听到马蹄的声音,更加显得寂静了,赢玄可不想在这里出现任何意外的状况。 寇晃知道赢玄此举是因为对卓玛仍有怀疑,但赢玄是他的主人,他又能做什么呢?只能无力的将怀中抱着卓玛的那只羔羊稍稍紧了紧。 不多时,如儿和卓玛走出了树林,正在这时,忽然数只山鸟自林中震翅飞出,数匹骏马同时出一阵嘶鸣,赢玄心中顿时已经,‘噌’的一声抽出长刀。 卓玛听到马蹄声,顿时一喜,指着前方道:“定然是我哥哥来接我了。” 她娇笑着向前方跑了几步,但脚下却忽然一紧,正好踏在了一个由山藤结成的圈套之中,藤条立刻收紧,将她的整个娇躯倒吊起来。 事出仓促之间,我们所有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之时,卓玛的娇躯已经被牵拉至树顶的高处。 寇晃怒喝一声,双足轻轻点在马背之上,身躯腾跃而起,手中长刀向缚住卓玛的藤条砍去。 但与此同时,树林的深处飞出三支羽箭,迅速的向着他的身躯射来。 面对三支突如其来的遇见,寇晃没有半点惊慌,在半空之中,身躯螺旋飞转,长刀将羽箭一一拍落,而他的身体也在同时,瞬间来到了卓玛的身边,刀光过处,藤条立断。 卓玛的娇躯向下急坠,寇晃伸手揽住她的纤腰,带着她自空中缓缓落下。 随行的突籍等人此时也同时动了起来,迅速向羽箭出没的方向冲去。 赢玄皱着眉头,突然大声道:“回来。” 赢玄的话音刚落,从前方的树林之中却突然窜出了一伙人,他们穿着怪异的服饰,手中拿着的也都是各种各样的兵刃,口中呼号不断,粗略的一估计,对方至少有五百人之多,而且一个个体形彪悍,强壮无比。 那些怪人在距离赢玄等人十丈左右的地方停了下来,一个个目露凶光,充满煞气。 第一百六十章 寇仲遇险 赢玄早就知道这些居胥山的羌人个个都是彪悍异常的勇猛斗士,虽然己方也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可是面对人数众多的敌人,也有些够呛。 对面队伍正中的一名身材高大的羌族男子站了出来,高声喝道:“将财物和女人留下,我放你们离开。” 赢玄冷冷一笑,道:“那得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那羌人哈哈一声狂笑,随即脸色一凝,也不再说什么废话,催动胯下坐骑,便向赢玄等人冲去,顿时蹄声轰响,大地震动。 那个羌族男子高高的举着一根虎头湛金枪,一马当先,领着杀气腾腾的手下向赢玄等人攻来。 寇晃俯身从马腹下摘下长枪,扬手在马臀上重重抽打了一鞭,率先向那名羌人迎去,那羌人战斗经验颇为丰富,挺腰一枪平刺而出,快如闪电,扎向了寇晃的坐骑面门,乃是沙场上常用的伤人先伤马的战术。 寇晃焉能让他的意图得逞,枪尖反挑而出,挑中对方的枪头,发出了一阵绚烂的火花。 与此同时,羌人又有数人攻了上来,赢玄抽出了腰间的长刀,刀身上下翻飞,舞出一阵阵刀网,将如儿紧紧的护在了身后。 此时,突籍也向赢玄靠了过来,时隔多年,两人终于又一次,肩并肩的开始了作战。突籍的长枪挥舞起来,虽然力度比赢玄的长刀要稍逊许多,可是轮到招式的精巧刁钻,却远在赢玄之上。 他们二人周围的羌人,在惨呼声中纷纷坠下了马背,但赢玄等人却并不想大开杀戒,只想让这帮羌人知难而退,毕竟,赢玄等人这一次前来是想收服和拉拢羌族,而不是想和羌族为敌。 只是,不断的杀戮激起了他们的凶性,让整个场面变得无法收拾。 此时,身后的一名偷袭者突然从背后一矛刺来,但突籍的长枪横扫而出,击中了他的腰腹,那名偷袭者惨呼一声从马背上摔了下去,将两名同伴撞到在地。 赢玄和突籍一前一后将如儿护在了中间,两人挥动长枪,配合默契,让周围的敌人无法真正形成合围之势。 前方又有数骑向他们冲来,赢玄回过头向如儿问道:“你怕不怕?” 如儿美目中尽是温柔,摇了摇头道:“在你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听了如儿的话,赢玄的内心之中顿时豪情纵生,内心之中出现了无限的勇气,不由得大吼一声:“冲啊。” 赢玄话音刚落,两骑羌人便擦身而来,赢玄横刀飞出将近前的两名敌人连人带着武器扫落到了马下。 此时,赢玄带来的那些武士们也奋起神威,转眼之间也不知道击倒了多少敌人。 最激烈的交战还应当是寇晃和那名羌人 那羌人枪法精深,无论度、角度和时间的拿捏,都显示出是一个身经百战的高手。 寇晃应付他的同时,还要对付身边不断骚扰的其他羌人,长枪扫落身边的一名对手,已经来不及回防,那名羌人男子全力刺出的一枪,枪尖迅速到达了他的胸前。 寇晃怒吼一声,弃掉长枪,左手抽出长刀护在胸前。 “铛”的一声金戈相交的巨响,对方的枪尖正刺中刀身之上,那羌人显然没有想到寇晃竟然能在这样的劣境下格挡住他必中的一枪,目光之中也不由的流露出欣赏之色。 此时,突然从不远处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赢玄勒住马缰回身看去,却是卓玛不知道何时陷入了那帮羌人的包围之中,娇躯坐倒在地上,满面尽是惶恐之色。 寇晃此时也注意到了身后的情形,挥刀格住对方的一击,调转马头向卓玛冲去。 但寇晃得身边此时并无伙伴,他此时一转马身,便是单骑深入敌阵之中,赢玄不由暗叫一声不妙。 此时,赢玄等人大多已经即将要冲出对方的包围圈了,在这种情况下再度进入敌阵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赢玄不由得有些焦急的大吼道:“寇晃回来。” 但心系卓玛的寇晃此时已经对赢玄的话充耳不闻了,长枪翻飞,冲出了一条血路,疯狂的向卓玛冲去。 而原先与他对战的那名羌人男子此时也紧紧得尾随在他的身后。 赢玄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让他放下寇晃一个人深入敌阵,这绝对是做不到的,就算赢玄肯,其他人也绝不会看着他一个人冒这个风险。 于是,赢玄做了一个手势,突藉和其他武士跟随赢玄又重新向寇晃的位置冲去。 此时,寇晃已经冲到了卓玛的身边,长枪迅速击倒她身边的两名羌人,俯身单手揽住卓玛的纤腰,将她提起,想将她抱到自己的身前。 但是,就在于此同时,那名羌人男子也已经冲到他的身后,长枪全力向寇晃的后心刺去。 赢玄心中一沉,手足顿时变得冰冷,但怎奈他和寇晃的距离实在太远,根本来不及去救。 “不要。”被寇晃护在怀中的卓玛突然大声哭喊道。 那名羌人男子听的卓玛的呼喊,突然微微一怔,但,刺出的枪头已经碰到了寇晃的衣襟,想要收枪却是已经来不及了,枪头‘噗’的一声刺入了寇晃的身体。 寇晃顿时闷哼一声,嘴角流出了殷红的鲜血,他不由得用力咬住下唇,将卓玛抱入怀中,反手一刀劈断了对方手上的长枪,鲜血如涌泉般从他的伤口流出。 寇晃虽然勇武,也悍不畏死,但是他终究还是一个人而不是一个神,受了如此重伤,就算他不想倒下,但他的身体也无法再撑住了,他的身体晃了晃,一头从马背上栽落了下去。 卓玛随着他跌下马来,哭喊着抱住他的身躯:“寇晃你不要吓我,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求求你,快醒醒,快醒醒啊。” 那名羌人男子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不住哭喊着的卓玛,张了张口,但终究还是没说出点什么,而周围其他的羌人也忘记了攻击,全都怔怔的望向了卓玛。 赢玄等人也趁机冲到了寇晃的身前,翻身从马上跃了下拉,一把推开卓玛,怒吼道:“滚开。” 此时,已经十分明显,卓玛和周围的羌人显然是一伙的。 赢玄匆忙褪去寇晃的上衣,突藉抱住寇晃的身体,手下武士围护在我们周围,其他的武士用长枪对准了卓玛,生怕她逃走,卓玛此时除了哭泣,其它的哪里还会再去理会。 那个羌族男人的枪头刺中了寇晃的左肩,看来卓玛的最后一声哭喊,让那名羌人改变了杀害他的主意,枪头只要再偏右一分,必然会刺破寇晃的心脏,可是枪头虽然没刺中心脏,但枪头却入肉很深,赢玄不敢轻易拔出,生怕涌出的鲜血会无法止住。 那羌族男子翻身下马,走上前,低声说道:“不如让我试试?” 赢玄回身望向他,此时方才看清他的面孔,此人面孔轮廓分明,五官粗犷,腮边布满虬须,一副彪悍异常的模样。 赢玄又看了看脸色苍白的寇晃,在这种情况下,赢玄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只好冒险一试了。 “若是寇晃有任何三长两短,我誓会用你们所有人的鲜血来偿还,我一定屠杀你们全族。” 此时,血红了眼的赢玄再也顾不得什么收服羌族的大计了,如果寇晃真的死了,赢玄相信,自己一定会不计后果的点起所有天策军,屠光所有的羌族人。 但那个羌族男人却没有赢玄的威胁而露出半点胆怯,他依然无畏地对上了赢玄的眼睛。沉声说道:“我们羌族从来都没有害怕过威胁,东胡不行,西胡不行,你同样不行。” 此时,一直在一旁嚎哭不止的卓玛一把扑到了那个羌族男人的身上,哭泣道:“哥哥,求求你,求求你,快救救他,他快死了,快救救他。” 此时,羌族的人群中又走出一名粗壮的汉子,他大声道:“达头,他们用卓玛威胁我们,不是好人,为什么要救他” 那名叫达头的胡人男子冷冷盯了那汉子一眼道:“蒙多,这里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 蒙多忿忿不平地瞪了达头一眼,目光关切地望向卓玛。 赢玄冷笑道:“不想她死的话,你最好老老实实地退回去。” 达头从腰间的皮囊中拿出一瓶伤药,他向赢玄道:“我需要你配合我。” 赢玄点了点头,双手握住断枪的残端。 达头低声道:“拔出来” 赢玄迅速将断矛拔了出来,达头将瓶口对准寇晃的伤口倒下,淡蓝色的粘稠液体准确流淌在鲜血直冒的伤口之上,将整个伤口覆盖起来,汩汩的血流顿时停止。 寇晃的嘴唇动了动,从短暂的昏迷中苏醒过来。 “寇晃——”卓玛哭着扑了过来。 寇晃失去血色的脸孔,露出一丝笑容:“你没事——太好了——” 卓玛哭得如同泪人一般,她此时的表现决不是伪装出来的,赢玄不由暗自感叹,早知如此又何必设计害我们,到了如今,却伤人伤己,能被我们伤害的,不都是深深爱着我们的人吗? 第一百六十一章 羌人部落 达头又找出白纱为寇晃将伤口包扎好,没想到这些羌人深谙疗伤之术。 经过这场波折,双方也都打消了继续争斗下去的念头,赢玄让突藉用树枝搭了一个担架,想要将寇晃抬走,不料那卓玛却冲了出来,拦住了赢玄等人的去路,一脸倔强的嘶吼道:“不许走。” 赢玄双眼一眯,眼中寒光毕露,但他的嘴上却依然淡然冷笑道:“卓玛姑娘,你还想做什么,难道非要拼上一个你死我活,你才甘心?我赢玄从小到大,却没有怕过什么,若真到了那个时候,你们未必能留得下我们。” 卓玛倔强的咬着嘴唇,双眼珠泪盈盈:“寇晃伤势太重,你们之中又没人懂得医治,如果你坚持上路,恐怕他会凶多吉少的。我无心害你们,我求求你,将他留下,我们会救活他,我们一定会救活他,如果,如果救不活他,我,我宁愿以自己的命,来换他一命。” 此时,达头也站了出来,沉声说道:“我妹妹并没有骗你们,不如你们跟随我们到我们部落暂时歇息两日,等到他伤势稳定再作打算?” 善于察言观色的如儿此时也感觉到了达头等人的善意,于是悄悄的拉了拉赢玄的衣襟,轻声道:“我看这卓玛是对寇晃是动了真情了,刚才她看到寇晃受了伤已经深感愧疚了,况且寇晃伤得不轻,如果我们坚持上路,对他的确没有好处。” 赢玄何尝不知道坚持上路的确有些冒险,可是这些羌人虽然救治了寇晃,难保他们不会再改变念头对自己等人不利,再说如果跟随他们回到驻地,极有可能是羊入虎口。 卓玛见赢玄一直犹豫不决,顿时有些着急的大声道:“我知道,你们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我的,可是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带走寇晃。” 她来到赢玄的面前,扬起曲线柔美的玉颈道:“如果你不放心,我可以留在你们手中作为人质。” 听得卓玛这么说,蒙多的心中顿时感觉到了一阵醋劲,不由的怒吼道:“卓玛,这个汉人有什么值得你这么为他的?” 卓玛美目之中泪光盈盈,她深情地凝视着寇晃:“从他不顾性命地返回来救我的那一刻起,我便深深的喜欢上了他,我知道,今生今世,我再也离不开他了。” 羌女果然和汉人女子不同,爱恨都是如此强烈,单单是她当着众人的面说出对寇晃的爱意,已经是众多女子所不及了,这一点,便已经让赢玄等人感到了深深的佩服,连如儿的双眼都泛起了光亮,望向卓玛的眼神也变得有些温暖起来,刚才对卓玛的那些反感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蒙多再也无法抑制住心中的妒意,狂吼一声抽出腰间匕向寇晃冲了上去,或许在他的心中,对卓玛有着深深的爱意,看到心上人爱上了别人,他已经无法忍受心中的妒火了。 卓玛毫不犹豫的张开双臂,拦在了蒙多的身前,怒斥道:“你干什么?” 此时,蒙多愤怒到了极点,魁梧的身躯不住抖,他嘶声吼道:“让开,我要杀了这汉人,你是我的,你是我的,谁也别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谁要你从我身边抢走,我就杀了谁。” 卓玛用力咬了咬下唇,猛然挥动右掌,结结实实在蒙多的脸上打了一个耳光,大声道:“若想杀他,你就先了杀我。” 蒙多被卓玛的一巴掌打得楞在那里,双目之中布满血丝,神情恐怖到了极点,他嘴唇不停的颤抖着,愤怒的大吼道:“你居然为了一个汉人打我,你居然为了一个汉人打我——” 达头生恐蒙多激动之下会伤到卓玛,于是皱着眉头。挥了挥手,从队伍中冲出四名壮汉将蒙多制住,押了下去。 蒙多虽然一直以来都是达头的左手右臂,但是,事涉自己妹妹的安全,达头也不得不谨慎起来。 那蒙多被制止之后,并没有反抗,目光中充满了悲凉之色,紧紧的盯着卓玛,显然被卓玛的这个耳光打得伤心到了极点。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赢玄终于决定,先带着寇晃前往羌人部落暂时休息,等到伤情稳定再做打算。 卓玛也信守承诺,始终留在赢玄等人的队伍之中,她刚才维护寇晃的表现,已经将赢玄等人大为感动,所以他们也没有将她当成人质看待,反而给了她亲自照顾寇晃的机会。 进入羌人部落之后,赢玄等人才发现羌人部落之中其实并没有多少羌人,与外界传闻的近万羌兵有着极大的出入。 但如今这一切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寇晃的伤势。 达头将赢玄等人安排在了部落东侧的几间木屋之中,这里是他们专门用来招待贵宾之处,赢玄等人看得出他对自己并没有恶意,所以进入羌人的部落之后,便主动卸下了刀剑。 赢玄等人知道,达头之所以肯带着他们来到这里,主要是为了他妹子的缘故。 赢玄安顿好寇晃后,将卓玛留在木屋内照顾他,突藉等人却仍旧不敢放松警惕,守护在木屋的周围。 达头沉着脸,来到赢玄的身边道:“我可以和你单独谈谈吗?” 看到他诚挚的目光,赢玄终于点了点头,继续僵持下去对双方都没有任何的好处,因此双方都必须尽快找出化解眼前危机的办法。 赢玄和达头来到木屋不远的大树旁,达头确信四下无人,方才道:“我之所以做出让步,并不是因为我怕你。” 赢玄淡然笑道:“如果我们今日不是出手留情的话,恐怕你带去的人大半都会死在战斗中。” 达头久久凝视着赢玄,忽然出一声大笑,他重重地点了点头道:“你和那个寇晃一样都是好汉子” 赢玄微笑道:“你将我喊到这里来,恐怕不仅仅是向我说一句恭维话这么简单吧?” 达头叹了口气,他凝望着木屋的方向道:“我只有卓玛这么一个妹子,她从来没有像对待寇晃这样对待过别的男人,我想她已经爱上他了” 赢玄不无讥讽道:“只可惜你妹妹的心上人却差一点死在你这个当哥哥的枪下,若是他死了,恐怕卓玛今生今世都不会原谅你。” 达头脸上浮现出一丝愧疚之色,他低声道:“我想和商量一下,能不能让寇晃暂时留在这里,等到他养好伤之后,我再送他离去” 赢玄皱了皱眉头,以寇晃现在的伤势,再跟随自己已经不可能,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让他留在这里养伤,可是这达头是敌是友还很难说,赢玄又怎能放心将寇晃交到他的手中。 达头似乎看出了赢玄的顾虑,他大声道:“你放心我绝不会做出让我妹妹伤心的事情。” 赢玄点了点头道:“这件事我要征求一下寇晃的意见” 这时忽然听到卓玛的哭声,回头看去,却见卓玛捂住面孔从木屋中跑了出来,赢玄和达头慌忙停住谈话冲了过去 回到木屋,寇晃刚刚醒来,突藉正在给他喂药。看到寇晃醒来,赢玄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而卓玛似乎还是有些不放心,又央求达头请来了部落之中的大巫医,作为部落之中威信最高的大巫医,自然也是羌族部落之中最有本事的人,在大巫医的努力下,寇晃的伤情也渐渐趋于稳定,卓玛的心情也终于放松了许多。 在羌人的部落呆久了,赢玄与达头也渐渐的交上了朋友,两人也算是不打不相识了, 在达头的口中,赢玄得知,居胥山一带的羌族部落众多,彼此之间一直都互有联系,春夏两季的时候各部落往往在居胥山西北游牧,可是没想到西胡忽然开始强行征羌人参军,导致大量的羌族壮年战死,同时,也加剧了羌族部落的逃离。 赢玄微微一怔,这些羌人部落虽然如今属于西胡管辖,可是究其祖上,可全都是如狼似虎的豪强,当年整个草原还在羌人的统治之下时,羌人是何等的意气风发,那时候的胡人不过是羌人手下的一个小部落而已。 如今羌族虽然没落,但他们的血性应该还会存在,为何如今却被西胡欺负成这样,硬生生的被逼离了家园? 赢玄不由得有些奇怪地问道:“你们羌人原本人数也不算少,为何没有不联合起来反抗西胡?” 达头喝了一口闷酒,轻声叹道:“你有所不知,这居胥山之中有生羌族、熟羌族等部,我们这两个部落的祖先当年都是称雄草原的霸主,可后来都被胡人击败,草原也被他们统一,我们侥幸活命的先人便逃到了居胥山之中这些年来,他们从未放弃过对我们的欺压和征讨,我们的族人也不断地减少,最致命的是,那些生羌族人不知为何十分的惧怕西胡人,对西胡人言听计从,这一次的大迁徙,也是因为生羌人惧怕西胡人而鼓动我们熟羌人一起迁徙,可恨,我的那些族人也害怕西胡人会继续征召壮丁上战场,也跟随生羌人迁走了……” 说到这里,达头显得神情黯然,显然在为自己的族人而伤心。 赢玄暗暗道:“你只知道感伤自己族人的命运,可是抢掠我们汉人的时候,有没有任何的同情心?” 第一百六十二章 堂堂正正的决斗 又是一个夜幕降临,羌族的部族内燃起了熊熊篝火,这是羌族人特地为赢玄等人摆下的篝火盛宴,来招待这些不打不相识的客人。 赢玄和如儿围坐在篝火旁,享受着羌族人特色的烤肉和果酒,达头和他的妻子在一旁作陪着。 达头不停的向赢玄劝酒,赢玄和他虽然已经消除了芥蒂,可是羌人素来爱酒,也极为善饮,而达头的酒量更是惊人,喝起酒来,鲸吞牛饮,让赢玄这个一直千杯不醉的人也不寒而栗,不敢与他拼酒,但却又架不住达头的不断劝酒,只能一杯接一杯的不停的喝着,只是赢玄的脸上的笑容变得越来越无奈,越来越凄惨。 突藉和那些天策军的武士们也已经被热情的羌族少女邀请着跳起舞来,这些武士大多都在草原生活过,对于草原的篝火舞自然不陌生,不多时,便于那些羌族少女打得火热,之间的动作也变得越发的肆无忌惮和热情起来。 几名热情的羌族少女热情地向赢玄挥舞着手臂,显然是想邀请赢玄加入她们欢乐的舞蹈之中,但赢玄望着这些热情的邀请也只能一阵苦笑,但不说达头定然不肯放他离开酒桌,就算是如儿,也肯定不会放他过去。 因为,此时如儿的身上,已经飘散出一股淡淡的醋味儿了。 “早知道这次外出会有怎样的艳遇,我就不该陪着你来,这一路不知要破坏你的多少好事。” 赢玄悻悻的哈哈大笑道:“有你在我身边,我又岂会对别人动心思?” 说着,赢玄抓住如儿的柔荑向舞蹈的人群走去,有了如儿这个挡箭牌在身,达头也自然无法阻拦赢玄,只能不甘心的放他离去,心中开始琢磨着下半场该怎么把赢玄给喝倒下去。 “舞蹈弄枪的玩儿不过你,喝酒还喝不过你?”达头闷了一杯酒,在心中的得意的嘀咕道。 赢玄带着如儿进入了舞蹈的队伍之中后,便学着他们的样子跳起舞来,欢声笑语在夜空中不停的回荡着。 就在这时,忽然传来一声尖叫,尖利的尖叫声让所有的人都不由的同时一惊,因为这声音分明是来自于寇晃所处的小木屋。 赢玄和达头紧张的对望了一眼,几乎同时向那小木屋冲去。 来到小木屋之前,赢玄和达头便发现负责留守的一个秦国武士已经被人劈到在地,鲜红的血液将他紧紧的包围着。 赢玄快步冲进小木屋,只见满身酒气的蒙多手中握着一柄仍然在滴血的弯刀,正拉住卓玛的手臂试图强行带她离去。 蒙多没有理会赢玄等人的到来,抓住卓玛,怒吼道:“我哪里不如那个汉人,从小到大我每件事都为你着想,你的心目中究竟有没有我的位置?你是我的,你一直以来都是我的,以前是,现在是,以后也永远是。你是我的——” 此时,达头的脸也已经阴沉了下来,盛怒之下的他,双手不由的摸上了腰间的弯刀。 “蒙多,你好大的胆子,你真的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蒙多冷冷望着达头,他的大手仍然抓住卓玛的手臂不放,蒙多大声道:“达头,我和你自幼一起长大,你曾经亲口答应要将卓玛许配给我,今日却为何要让她和这个汉人在一起?” 达头强压愤怒,沉声喝道:“就是因为你我一起长大,我也曾许愿将卓玛嫁给你,所以知道现在,我还在容忍你,而不是一刀杀了你。蒙多,你不要继续闹下去了,卓玛心中根本没有你,感情的事情是无法勉强的。” “你撒谎,卓玛是我的,谁都不能将她夺走。” 蒙多将那柄带血的弯刀抵在卓玛的胸口,疯狂的嘶吼道:“就算是死,我也要和她死在一起。” 此时的蒙多状若疯虎,神志早已错乱。 就在这时,突籍突然快步走了进来,在赢玄的耳边轻声说道:“守在门口的那位兄弟死了。” 突籍的话顿时让赢玄的心中一惊,一股怒意如海潮一般,铺天盖地而来,可是蒙多将卓玛治在手中,而且这里是羌族的地方,赢玄却不好随便乱来,但是他的手却悄然的摸上腰际的横刀,双眼死死的盯着蒙多,只要一有机会,赢玄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冲上去,将他砍成十七八块,为死去的兄弟报仇。 达头与赢玄站的极近,自然也听到了突籍的话,顿时怒道:“蒙多,你干的好事,赶快放开卓玛。我或许还会念在这么多年的兄弟之情而放你一马。” 蒙多冷笑一声,刀锋反而向卓玛的肌肤中又压了一分,一缕鲜血沿着卓玛雪白的脖颈流了出来。 达头关心妹妹的安危,紧握双拳,却不敢上前。 卓玛被蒙多制在怀中,但她却没有丝毫的惊慌,冷冷的说道:“蒙多,你这禽兽,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你,你越是这样,我心里便越瞧不起你。” 卓玛的话一出口,赢玄便在心中暗叫不妙,这蒙多的情绪原本就极为不稳定,卓玛却还要刺激他,搞不好他真的会和卓玛同归于尽。 果然,蒙多被卓玛的话一刺激,顿时变得激动了起来,嘴唇不住颤抖着,:“我杀了你,我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除了,咳咳——欺负女人——你还有什么本事?” 寇晃虚弱的声音突然响起,不知道是什么支持着他走下床来。 他的右手握着长刀,目光冷冷的盯着蒙多,强烈的杀气从他的身上弥漫开来。 蒙多看到了寇晃,他的瞳孔猛然一缩,仇恨全都涌上了心头,大吼道:“我要杀了你这汉狗。” 相对于蒙多的激动,寇晃就显得平静许多,但他的双眼也依然闪烁着仇恨的目光:“我知道你恨我,我给你一个机会,像真正的男人一样,堂堂正正地跟我打一场。” 听完赢玄的话,蒙多一愣,但随即露出了愤怒的表情,猛然推开了卓玛,大踏步向寇晃走去,一边走还一边大吼着:“愚蠢的汉人,你这是在侮辱我吗?你病泱泱的模样还想和我正面决斗,你这是在看不起我,还是在拿你的性命和长生天开玩笑?不管如何,我会让你因为你的狂妄而付出代价。” 达头看到蒙多放开了妹妹,顿时大声喊道:“将他给我拿下。” 但寇晃却伸手一挡,淡然笑道:“我说过,我会给他一个机会。” 达头有些为难的转过头,望向了赢玄。 而此时赢玄也在天人交战的胶着之中,最后他还是选择了尊重寇晃的决定。寇晃是个堂堂正正的男人,同时也是个角斗士,是个武士,所以他有资格去选择,而以赢玄与他的情谊,赢玄也会尊重他的选择。 但赢玄还是偷偷的让突籍召来了一个弓箭手,偷偷的瞄准了蒙多,一旦寇晃遇到危险,赢玄便会毫不犹豫的让人将蒙多射死。 “去死吧,汉狗,卓玛是我的,是我的。” 蒙多出一声怒吼,弯刀已经雷霆万钧地向寇晃砍去,寇晃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的动作,也许他已经无法做出反应。 但就在刀锋即将劈中寇晃的时候,寇晃的身躯忽然向地面上倒去,他和弯刀的距离顿时拉远,与此同时,他手中的长刀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反挑而上,先行刺入了蒙多的小腹。 寇晃重伤之后显然无法使出全力,否则这一刀定然可以将蒙多刺死。 蒙多惨叫一声,身躯踉踉跄跄地向后退去,瞅准机会,达头毫不犹豫的猛然冲了上去,一拳击中蒙多的颈部,将他打得昏了过去。 而那些羌族的勇士们见首领已经冲上去了,顿时也全都一拥而上,将蒙多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 卓玛哭着抱起寇晃,寇晃胸口又渗出鲜血,刚才的交锋让他的伤口再度迸裂。 达头轻轻的拍了拍卓玛的肩膀,一脸坚定的说道:“你放心,我会救活他。” 蒙多被抓之后,达头虽然表示要严惩蒙多,但是赢玄知道蒙多是他自小结拜的安答,于情于理达头都不会杀他,果然不出我所料,当晚便传来蒙多逃走的消息,赢玄肯定,这定然是达头私下放了他,但是如今追究这件事却并没有任何的必要。 次日,赢玄将寇晃暂时留在了羌族部落之中,自己带着如儿等人离开了羌族部落,准备返回晋阳。 无论如何,这一次的草原之行的目的已经达成,羌族已经不复当年,赢玄相信,只要自己想,那一定就可以将这个羌族部落摧毁,但是如今士兵的生命对于赢玄来说实在太过宝贵,赢玄舍不得让他们去与这些羌族同归于尽。 而且如今有寇晃在羌族部落之中,达头也应该不敢乱动,毕竟寇晃与蒙多的对决让他赢得了羌族族人的认可。 羌族同其他草原民族一样,他们热爱英雄,也尊重勇士,所以如果达头胆敢有所异动,就必然会先杀了寇晃,但是若是要杀寇晃,他的部族定然不会同意,如果他不想激起部族的愤怒,他就必然不敢杀害寇晃。 赢玄离开羌族部落之时,正值盛夏之时,草原上天高云淡、草茂马肥,、大地上好像铺上了一层浩瀚无边的绒毯,微风吹过绿色的波浪,在阳光下起伏,阵阵清香随着轻柔的微风送入肺腑,让人的胸臆不禁为之舒畅起来。 达头与赢玄两人走在队伍的最前面,原本赢玄已经谢绝了达头的相送,但是没想到临出发之时,达头还是来了。 达头望着一望无际的草原,淡然道:“晋阳距离这里只有一天的路程,这一路之上全都是茫茫的草原和绵延的山路。我很好奇,” 达头转过头,望向赢玄,继续说道:“你到底是谁?” “我自然是我,还能是谁?”赢玄微笑着答道。 “不,你不是普通人,普通人绝不能将寇晃这样的勇士驯服。” 赢玄哑然,既然谈到了这里,也已经再没有隐瞒下去的必要了,于是微笑着说道:“实不相瞒,我乃是大秦晋王赢玄。” 达头微微一怔,半晌方道:“你便是统治晋阳的晋王?” 他打量了赢玄一眼又道:“我初见你之时便觉得你和寻常人不同,看来我果然没有看错。” 赢玄二人同时放缓了马,缓缓前行。 达头道:“听说你来到晋阳之后,将你那里搞得有声有色,我上次派了手下去探查,谁知道被你一股脑全杀了。” 达头的这句话说的颇为直接,而赢玄的回答也更是直接。 “你们再敢前去滋扰百姓,恐怕会损失惨重。” 达头大笑了起来,他大声道:“原来我未必会相信,可是你若是晋阳的晋王,这件事我要重新考虑了。” 赢玄没有理会达头的大小,他将目光望向了远方,望向了天地相交的地平线,达头并不足为惧,真正可怕的是西胡,是不久的将来,即将到来的西胡的怒火,到时候,东西两胡的战争陷入胶着,西胡也就可以腾出手来南下落雪原和晋阳了,到时候,晋阳能够挺的住吗? 是在战火中重生,还是在战火中再次消亡? 第一百六十三章 盗墓进行时 告别羌族部落,赢玄等人在草原之上急行了一日,在夕阳西下之时,终于回到了晋阳。 进入晋阳,还未来得及下马,赢玄便看到诸葛容若一脸兴奋的向自己跑来,而在他的身后,赫然时多出多时的李在道。 诸葛容若终究是涵养深厚,无论在何时,终究能保持着一副国士风范。 “诸葛容若,李在道,拜见王爷。” 赢玄见到诸葛容若的表情便知道一定有什么天大的好事发生了,于是淡淡然的说道:“恩,两位先生随我去书房吧。” 进入书房,赢玄屏退所有人,只留下诸葛容若与李在道,分主宾落座,这才开口问道:“不知何事,让先生如此兴奋?” 诸葛容若神秘的一笑,:“王爷的机会,来了。” “哦?机会?什么机会?” “刚刚从中原传来的消息,大秦国内突然爆发民乱,而且范围越来越大,而萧常罗的儿子萧乾因为镇压民乱有功,最近窜升的势头很猛。” “这算什么机会?”赢玄不由的疑惑道。 诸葛容若微微一笑,道:“中原内乱,自然就是王爷的机会了,以前因为中原安定,所以才没有百姓愿意来西北生活,如今中原乱了,百姓也就不得不背井离乡,只要我大西北安定,王爷何愁百姓不来?只要百姓一来,王爷何愁我晋阳不兴旺?再者,萧家借这次的民乱趁机掌握了兵权,如此一来,萧家势力再一次扩大,他们的欲望也定然会再次扩大,到时候想除去萧家,也会变得方便许多。” 确实,萧家凭借着萧皇后和太子赢睿的关系,在朝中一手遮天,势力越发的庞大起来,所谓权力大了,野心也就大了,越是如此,萧家便越会生出不臣之心,可惜太子赢睿和萧皇后都没有看穿这一点,反而以为萧家是大大的忠臣,是自己的依靠。 但是,一想起内乱,赢玄也不由的皱了皱眉,道:“我大秦虽然谈不上什么太平盛世,但是也并不算太乱,民乱到底是为何而生的呢?” 诸葛容若叹了口气,道:“归根结底还是课税的事情,皇帝陛下逐年加重百姓身上的重担让百姓的生活变得越发的艰苦,而且最近,皇帝陛下新封了一个国师,就是那个叫做至善的大和尚,也正是这个至善和尚献计,在我大秦的太庙周围,按照北斗七星的方向筑建七座巨型的炉鼎,以童男童女之鲜血为炉引,炼制出长生不老的仙丹,皇帝陛下对此深信不疑,所以下令全国,搜刮五千童男,五千童女,进献西京,以铸不死仙药。” 听完诸葛容若的话,赢玄顿时愤然在桌上拍了一记,怒道:“糊涂,我为了大秦的前途将生死置之度外,四处奔波调停,他却仍然搞出这么多荒诞不羁的事情,这世上哪有什么长生不老的灵丹妙药?就算有,我大秦的先帝们早就吃了,如今哪里还轮得到他坐皇帝。” 诸葛容若看到赢玄的反应,不由欣慰的点了点头,道:“殿下这样想,可是别人未必会像你这般看得这样清楚,再者说,人越是到将死之时,心中对生命的渴望也就越强烈,皇帝陛下也不能免俗。” 赢玄点了点头,叹了口气,道:“随他去,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去吧,但是,他休想从我晋阳夺走一个童男童女。哼——” 一直以来,赢玄的目的都是着眼于大秦的皇位,如果从别的角度出发,自行在晋阳发展,拥有实力以后自立为王,是不是会比等着继承延平皇的位置来得更加迅速呢? 盛怒之下,赢玄依然还保持着一些清醒,沉默了许久之后,赢玄才抬起头,对诸葛容若说道:“还请先生多受累些,与欧阳大人一起,弄个章程出来,凡是投奔我晋阳的百姓,不分老幼病残,一律接受,由我晋阳负责食宿。” “王爷仁厚,只是如此一来,恐怕,百姓闻言会纷纷向晋阳而来,到时候恐怕,我晋阳会有心无力,无从安置。” “没事,先生只管接收便是,到时候,西胡的赎金就会到了,那些牛羊金银足够我们称上一大段时间了,到时候百姓来了,你们就收拢青壮,让他们围垦造田,播种粮食,构建屋舍,其他的我晋阳或许没有,但是这土地,我晋阳多的是。” 赢玄的仁厚让诸葛容若大为感动,西胡的赎金原本是用来构建晋阳,为赢玄日后争夺皇位打基础用的,但是在皇位和百姓之间,赢玄毫不犹豫的选择了百姓,这让诸葛容若大有一种明主在前的感动,不由双眼湿润的向赢玄磕个数个响头,这才匆匆的退了下去,向欧阳寿的府邸而去。 诸葛容若退去之后,房中便只剩下赢玄与李在道二人了。 “找到了?”赢玄望向依然一袭白色道服的李在道,淡然的问道。 “找到了。”李在道神秘兮兮地从怀中抽出一张地图,在赢玄的桌前展开:“晋王请看。” 赢玄垂头望去,只见那张地图却是一张墓室的结构图,其中的结构错综复杂,作为一个外行,赢玄很难看出什么头绪。 李在道指着地图说道:“这次外出,我回到了故地,在族中,我找到了这张地图,而这地图上的线路都是我从那四块玉配上描下来的,而根据这副地图所看,我们所要找的东西就在我晋阳城西面约三百里的地方。东西就放在那个地方的一处墓室之中。” “你要盗墓?”赢玄不由的一惊,抬起头望向李在道。 “这座墓并不算是一座真正的墓室,因为里面根本没有葬着人,而是葬着无数的金银财宝。而且盗洞的挖掘并不算难,虽然墓室的主体都是由巨型条石构成,但如果真的要挖,我一个人三天只能就能弄出一个洞来。” “你想让我和你一起去?” “没错,有资格进入那里的,除了我师傅,那便只有我和你了。” 若是在平时,赢玄定然会思考一阵之后再给李在道答复,因为他如今已经并不是一个孤家寡人,而是一城之主,手下有近万人都在指望着他,所以他的安危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而是千千万万人之事。 然而,今天,赢玄想也没想就答应了。因为,在不久的将来,会有大量的流民前来晋阳投奔他,他要安置这些流民,他要让这些流民过上好日子,所以,他需要钱,需要大量的钱。而这一次,正是一个机会。 翌日,赢玄便对外宣布偶感风寒,闭门养病,短时间内不再见客。这种闭门谢客的情况十分常见,所以也并没有人会引起怀疑,晋阳的建设容若等人的主持下依然在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只是天还在蒙蒙亮之时,赢玄便借着暮色悄然离去了。 不得不说,李在道的确是一个人才,在草原上急驰了数天之后,两人终于到达了地图上的位置,而李在道也迅速的找到了墓地。 他将盗洞选择在了一个种满胡杨的小土坡上,这个小土坡离墓地极近,而且这里环境隐蔽,便于隐藏。 在小土坡的胡杨林中,李在道早已事先开出了一个狭窄地入口,外面被荒草掩盖,如果不观察的仔细,根本看不到洞口的存在,扒开乱草方才现出一个小小的洞口,这洞口周围的地面上竟然没有任何地泥土。 李在道率先从这仅容纳一个人通过的洞口钻了进去,赢玄也毫不犹豫的随后跟入,斜行爬入了一段矩离,但仍然没有触及到底部,越往里走,赢玄便越感到不可思议,挖出这幺长的一条盗洞,那些泥土究竞运到哪里去了?而且,李在道一个人又是如何办到的? 这一切,的确让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 盗洞越住里走,变得越宽阔,赢玄和李在道巳经可以躬身行走,望着周围的泥墙,赢玄不由的有些紧张的问道:“这盗洞会不会塌?” 李在道扭过头来,手中的琉璃灯映出他苍白的脸庞,:“害怕了?王爷还请放心,我李在道挖掘的盗洞,绝不会有崩塌的危险。” 果然,又前进了十几步,前方豁然开阔起来,两人已经顺利的进入了墓室之中,暂时也已经无需去考虑盗洞是否有坍塌的危险了。 墓室之中,李在道指着墓室,为赢玄解释道:“这个墓室十分的简单,主体都是用夯土制成,所以我挖掘起来便方便和容易了许多。但是,这里并不是我们的目的地,这里不过是个掩人耳目的假墓,真正的墓地,还在里面。” 虽然明知道这个墓室之中没有墓主,但赢玄的心里始终有点不安。 李在道早已在这个墓室的西方挖好了盗洞,赢玄真的想像不出,他到底是如何独自完成如此大地工程量的。 李在道指着那个盗洞,沉声说道:“这个盗洞通住真正的墓穴,不过我只挖到了墓室的基石,剩下的,便只能靠火药将它炸开,人力已经无法再前进了,不过,如果炸开可能会让墓室崩塌。” 第一百六十四章 忠臣 赢玄知道,李在道是在告诉自己危险,让自己选择是否继续前进,但如今既然人已经来了,不进去,又怎么会罢休呢,于是赢玄咬了咬牙,沉声说道:“我们进去。” 李在道点了点头,转身钻入盗洞。 这条盗洞,比原先的那条盗洞的距离要长上两倍有余,赢玄一边走,一边观察四周的墙面。 约莫走了两盏茶的功夫,前方又宽阔了起来,赢玄舒展了一下有些酸麻的四肢,借着灯光看到周围,竞然摆放了不少陶俑,不禁惊奇道:“这里怎幺会有这么多的陶俑?” 李在道一边借着灯光,一边在寻找什么,见赢玄发问便随口回道:“有什么好奇怪的?这是一个殉葬坑,不过,奇怪,不知道为何,原本在我家族之中找到的典籍里有明确指出,这里应该没有被封死的,但,事实上,这里却不知为何又被封死了。” 寇晃用力拍了拍身边的墙壁,听得出是石头的声音。 赢玄不禁有些焦急的问道:“那该怎幺办?” 李在道得意的笑了起来,扳开西北角的陶俑,再移开那几尊陶俑之后,现出一个井字形的支架,其中还是一个黑呼呼的洞口,原来他在这里还藏有一个盗洞。 李在道拉住木架上所缚的绳索率先滑了下去,赢玄随后跟了下去,立足之处竟然是齐腰深的水流。 李在道说道:“这个墓,就象一个龟壳,尽管有墓墙、防盗层,墓顶也是极厚,表面上看是一个无法攻破的堡垒,但也有它的弱点,弱点就是墓底。” 赢玄跟随李在道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走去,李在道一边走,一边向赢玄解释道:“我挖掘到上方的殉葬坑,才现墓室的主墙实在太厚,周圈很难进入,我只好在殉葬坑中打出一个竖井,直穿入地下水中,然后再挖出一道横井,直通墓室的正下方。” 谈话间,两人巳经走出了那段水面,前方又出现了一个竖井。 赢玄诧异道:“难道还要住下行走吗?” “这竖井并不深,是为了盛放杂物的,”李在道笑着摇了摇头,道:“这就是墓室的底部。” 说着,他将事先准备好的火药以及其他的一些不知名的东西,全都塞入事先挖好的小孔之中,又将几个爆竹塞入岩层的罅隙之中。 赢玄知道,这是最为简易的炸药,没想到,李在道竟然展握了炸药制作的秘方。 准备好一切之后,李在道示意赢玄退到五丈开外,塞住耳朵,然后点燃了引信,并迅速的向赢玄的方向跑来。 他刚刚来到赢玄的身边,身后便传来一声巨响,巨大的气浪将他们两人掀翻在地,盗洞之中尘土飞扬,呛得来那个人连声咳嗽了起来。 过了许久,烟尘方才散去,赢玄和李在道来到刚才竖井所在之处,头顶现出一个丈许见方的缺口,竖井巳经被墓底的地板、石料、木头填满,赢玄这才明白李在道挖掘这竖井的真正用途。 李在道得意之极的大笑了两声,跃起扒住缺口的边缘,率先爬了上去。 赢玄随后也跟着攀了上去,不多时,赢玄便觉的眼前突然一壳,只见通道的两旁各自摆放着十八盏人鱼油灯,将地宫的一切照耀的亮如白昼。 很明显,这十八盏灯,是李在道点燃的。 赢玄抬头向上望去,通道的尽头,出现的百层阶梯,阶梯之上是一个巨型的平台,上方并排放置着无数铺满了灰尘的木箱子。 赢玄的心中不禁一阵狂跳,那些箱子里,存放的定然是晋国留下的无尽财富。 赢玄欣喜的率先向木箱的方向跑去,身后李在道却惊声大喝道:“小心。” 说话的同时,赢玄巳经一脚踏空,再想收回脚步之时,确是已经来不及了,身体因为惯性而倒头栽了下去。本能的反应,让赢玄迅速抽出匕首,死命的向一旁插去,匕嵌入厚重的木板之中,赢玄的身躯也重重的撞在了墙壁上,荡了两下后,方才静止下来,垂头望去,不由得惊出一身冷汗,却见下方寒光凛凛,全是锋利之极的铁锥,虽然已经隔了不知道多少年了,但是那些铁锥却依然保持着骇人的杀伤力。 幸亏这陷阱的四壁是用木料制成,如果是石头,赢玄的身上恐怕已经被穿出千百个透明的窟窿。 李在道第一时间冲到陷坑前,将肩头的绳索垂了下来,赢玄毫不犹豫的将绳索缚在白己的腰间,大声道:“好了。” 李在道奋起神力,一点点将赢玄拉了上去。 重回到地面之上,赢玄浑身的衣服都已经被冷汗湿透,惊魂未定的看了一眼陷坑,这才由衷的向李在道说道:“谢谢。” 李在道的脸上略带着怒意:“我忘了告诉你,在这陵墓之中,你的一切行动必须依从我的吩咐,不然,我们全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赢玄心中暗自惭愧,自己为了得到财宝而过于心切,所以才误触了机关,如果不是李在道,自己恐怕已经死了。 惊魂稍定,赢玄这才抬起头打量起这个墓室来,突然他的眼睛一眯,只见在那无数的木箱之后,竟然还隐藏了一把长刀,而刀身之旁,竟然还坐着一具布满了蜘蛛网的骷髅。 这具骷髅的身上早已经没有了什么衣物,这么多年过去了,原本的那些衣物如今早已经烂成了,消散在了空气之中。 赢玄疑惑的抬起头,望向了李在道。 只见李在道一脸的凝重,来到这具骷髅之前,郑重其事的跪了下来,连磕了三个响头之后,这才开口说道:“李氏第八十九代孙,李在道,在此多谢王将军在此守护宝藏多年。” 说完,李在道又连续磕了数个响头之后,这才站了起来。 赢玄缓步走上前,听得李在道的话,便知道这具骷髅应该是当年大晋国崩亡之时,负责守护这批宝藏的将军。 或许是李在道磕头之时用力有些重了,那骷髅之旁的长刀之上的灰尘突然散落了下来,露出了明亮的刀身,虽然这么多年过去了,但这把长刀的刀身却依旧明亮无力,清幽的寒光依旧逼人。 “青龙刀——”望着那长刀的刀身,赢玄也不由的叫出了声来。 这把青龙刀号称天下第一刀,削铁如泥,乃是当年大晋的武将世家王家的传家之宝,而王家作为青龙刀的主人,每一代家主都没有淹没青龙刀的威名,每一代家主都手持着青龙刀为大晋立下了无数的汗马功劳,让无数的敌人闻刀色变。 想来,这具骷髅便是王家的最后一代家主了。 “没错,正是青龙刀,而这位王将军,正是当年王家的最后一代家主,王虎,王将军。王家生生世世效忠与我们李家,为我们李家奉献了一辈子,直到最后,还未我们李家守护了这批宝藏,其忠其义,天下无双,但终究,是我们李家亏欠了他们。” 说着,李在道又向王虎磕了一个响头之后,这才站起身,来到木箱之前。 这些木箱都是用百年铁木制成,虽然百年未动,但却依然完好无损。 李在道推开箱盖,不由的呆住了,随即脸色一变,又推开了身边数个木箱,他的表情却变得越发的沮丧。 赢玄疑惑的上前一看,顿时也呆在了那里,因为那些木箱之中,空空如也。 李在道又推开了无数的木箱,终于在其中一个木箱之中找到了一个小盒子,盒子之中存放着十几块丝帕,其中一块丝帕之中竟然还有一封血书,只见那血书之上写道:“敬告我大晋先皇,列祖列宗:臣,王虎,愧对先帝,烽火乱世、狼烟不止、裂三国近在咫尺。乱世相托、促膝壮志匡晋室。纵驱驰、谋战事、受任于危急之时,护宝藏,等明主,终无日,臣今老矣归乡终无日,可叹天下百姓,生灵涂炭,臣斗胆,今散尽宝藏,以安天下。臣愧对先帝,但临死只有一愿,愿我后主,北定中原、攘凶除奸、复我晋家天!” 李在道手握着王虎的血书,双目之中不由的流出了滚滚热泪,能的如此忠臣,大晋何求? 就在这时,李在道忽然感到脚下微微震动,顿时,他面色不由得一变,低声道:“不好。”赢玄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那些宝箱正在缓慢的下沉,不由的惊慌道:“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在道焦急道:“现在没时间解释了,快速我离去。” 说着,李在道将木盒连同血书一起交到了赢玄的手中,自己则大步向前,一把拔出了青龙刀,最后望了一眼王虎的骨骸之后,便头也不回的带着赢玄沿着墓砖向前走去。 一边走还一边交待道:“你紧跟我的脚步,千万不可走错,否则根本没有办法离开这里。”赢玄一边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一边低声道:“这是这木盒就是启动的机关。王虎不是忠臣吗?他为何要如此?” “因为,他是大晋的忠臣,同时也是天下的忠臣。” 第一百六十五章 活佛 赢玄和李在道逃出墓穴之时,墓穴正好坍塌殆尽,顿时扬起了一阵烟尘,遮天蔽日的烟尘犹如一朵巨大的蘑菇一般在空中绽开,直上云霄。 望着半空中蘑菇烟尘,赢玄喘着大气,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若是刚才再迟点半步,恐怕这座百年大墓就成了自己的葬身之地了。 “接着——”突然,李在道喊了一声,一个黑色的物件突然出现在了赢玄的面前。赢玄伸手一接,原来是刚刚从墓中带出来的小木盒。 “为何要把这个木盒给我?”赢玄转过身,疑惑的望向了李在道。 此时,李在道一身白色道袍上也占满了黑色的污泥,只不过他此时手拿着一把九尺长的青龙刀,寒光凌凌,一股煞气自刀身弥漫开来,却与他身上的那身白色道服显得格格不入。 “这里面装着的乃是玄铁重甲以及陌刀制造图纸,当年大晋的黑魔军你应该有所听闻吧?” 李在道抚摸着青龙刀的刀身淡然道。 “黑魔军?”赢玄双眼陡然一睁,惊声叫了出来。 “当年,天下大乱,大晋未立,我李氏先祖便是靠着这黑魔军横扫天下,数百年来,黑魔军未尝一败,只不过,后来大晋的皇帝一个个都荒淫无能,致使黑魔军逐渐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到了最后,也再也没有人能够造出玄铁重甲和陌刀了,黑魔军也再也没出现过了,不过,制造玄铁重甲和陌刀的图纸一直保存在大晋的皇宫之中,被视为密保,向来都是由历代皇帝保管,到了大晋灭亡之时,才被带到了这里,交由王将军守护,希望李氏的继任者能够找到这里,取得这里的财富和图纸,重振大晋,可惜,这么多年了,只有我来到了这里。” 李在道叹了口气,将目光从青龙刀移到了远处。 “为什么你要将这么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如果你不说,我肯定是不会知道的,你大可以将这些图纸留为己用。” 李在道淡然一笑,转过身,将青龙刀抗在了肩上,说道:“我对江山没兴趣。而且今时不同往日,如今已经不是当初的天下了,这天下也不会再有大晋了。” 说完李在道头也不回的飘然而去。 这一次的草原之行,虽然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宝藏,但是赢玄和李在道两人也算是各取所需,各有所获了。 两人在草原上休息了一天之后,次日一早,赢玄换了一袭宜身宽袖的常服,精神奕奕地准备与李在道返回晋阳。 但走到半道,赢玄两人却遇到了一个喇嘛。 “两位施主,我师傅想见二位。”一生红黄相间的僧袍的喇嘛弯身向赢玄二人行了一礼,一开口却是一口圆润的汉话。 赢玄知道在草原之上,人人都信奉喇嘛教,尤其是在西北地方,宗教势力更加庞大,他们依赖政权为其传教布道,提供方便,同时也可以用他们巨大的感召力,驱使庞大的信众为政权所用,在西北地区,宗教势力虽不及西方的基督教可以凌驾于皇权之上,却也有着分庭抗礼的巨大能量。 西胡和东胡虽然一直纷争不断,但是他们的斗争全都十分默契的避开了所有的寺院,而且两国之间,也只有喇嘛能够在边境自由穿行。 所以,如果能够得到喇嘛教的认可,就可以在很大的程度上争取到草原的民心,在西北,匈、胡、羌等多族聚居,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势力,要想把他们统统聚集到一起为己所有,无论是凭强大的武力还是共同的利益都是不可能的,但是宗教能,因为这是他们共同的信仰。 “不知,是哪位上师想见在下。” 赢玄翻身下马,向那个喇嘛回了一礼,轻声问道。 “我师傅乃是当世活佛。”喇嘛有些骄傲的抬起头,双眼之中,泛起了一阵崇敬的目光。 活佛乃是喇嘛教的精神领袖,在喇嘛教之中有着十分崇高的地位,甚至是在整个草原之上,都有着十分高的威望,在所有的草原人的心中,活佛的地位更甚于草原大汗,所以,活佛一直是东西两胡力争的对象,但是,两胡又怕惹恼了活佛,所以也一直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敢太靠近,又不敢太疏远,反正,只要对方不得到活佛的支持,那就已经足够了。 赢玄和李在道跟着那个喇嘛步行赶往那座建在草原高山之上的禅院。 赢玄安步当车,步行上山,渐渐离那高耸入云的宝塔近了的时候,忽然惊讶地张大了眼睛,他万万没有想到在离晋阳这么近的地方,竟然还有一座规模如此宏大的寺庙。 赢玄微微一笑,转头悄悄的与李在道说道:“佛门高僧不慕财、不恋色,可是他们以传经布道为己任,却是极看重名声,若是我们耗费巨资,建一座座天下第一的密宗寺院,不知道能不能将这位活佛请到我晋阳来,若是我晋阳变成了佛教圣地,到时候就能吸引西北无数信众前来朝拜,到时候我晋阳就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李在道微笑着轻声回答道:“咱们晋阳若是想要建西北第一寺,只要消息一放出去,草原的各族信众们恐怕都会纷纷献上贡献,如痴如狂,王爷有所不知,在草原之上,他们认为捐献香油供奉活佛,来世才有机会得享富贵太平,若是我们要建第一大寺,他们肯定会捐献所有,把希望寄托在我晋阳,这就好比佛家的金光罩,万众信念庇护,若真到了这个时候,恐怕不管是西胡还是东胡,都不敢轻易兵犯晋阳了。” 赢玄眉头一挑,心道:“果然好计,若是把晋阳变成商业中心,让各地商贾趋之若鹜,还不如把晋阳打造成一座圣城,在这政教一体的西北地区,不知不觉间树立了晋阳强大的政治地位,那到时候,西北还不尽在手中?” 赢玄微微一笑,将那些杂念从脑中去除,低声道:“走,入寺礼佛。” 深山之中的这座禅院并不是活佛的居所,实际上是活佛在各地的行宫而已,但是单单这行宫也已经分为上院、中院和下院了,其规模宏大,富丽豪华,仅是一座上院,就有三进院落,殿宇无数。 赢玄一进上院,便被一位早已等候在那里的上师引着,自两道宫墙之间绕向后院,而李在道则被山门外相候。 禅院的正殿后院中间是通向中院的通道,左右各是两幢跨院,跨院中各有一幢二层木楼,左侧跨院便是活佛的居所。 那位上师引着赢玄登上左侧楼梯,进入二楼正厅,只见室内摆放着檀木雕刻的屏风,屏风上绘着种种佛教故事的画像,还置有檀木、花梨木的几案、坐椅一位身着暗红色僧衣的老人,正端正地坐在几案后面,看他模样,年逾六旬,身材魁梧满面红光,见到赢玄进来,他微微一笑,向一旁摆手道:“请坐。” 赢玄向他合什施礼,然后在客位就坐,那位上师向活佛行了一礼,弯着腰倒退出屋,一个喇嘛蹑手蹑脚地走进来,为活佛和赢玄奉上两杯马奶茶,又轻轻地退了下去。 活佛开门见山地道:“本座在半月之前,来到这里,在三日前,突然感到心绪不宁,掐指一算,却发现是死气南来,扰了本座的佛心。” “如今天下纷乱,百姓生灵涂炭,每日都有人在战争和饥饿之中死去,百姓心中怨念不散,怨气郁结,飘荡而来,想来是发现了这西北之地有佛光照世,想来求活佛超度,却不想的扰了活佛的佛心,真是罪过,罪过。” “哈哈,天下苍生,皆受我佛庇佑,百姓冤死,我佛慈悲为怀,自然要为百姓超度,此时义不容辞,些许怨气,怎能扰了本座佛心。真正扰了本座佛心之人,正是阁下。” 活佛微微一笑,望向赢玄,他的眼睛犹如一潭深不可测的池水,让人一望,就会不由自主的陷进去,把也拔不出来。 赢玄狠狠一咬舌尖,剧中之下,灵台之上顿时一片清明。 “活佛说笑了,在下何德何能,能扰了活佛的佛心?”赢玄强打笑容,但是眼睛却不由自主的低了下去,不敢与活佛对视。 “哈哈,”活佛哈哈一笑,眼中的糜睨之色顿散,双眼也从一泉老潭变回了正常之色,:“不错,不错,果然妙人,本座修佛数十年,阁下是第三个从我佛眼之中脱离而出,不受我佛眼之祸的人。第一人乃是如今的如今东胡的大汗耶律楚雄,第二人乃是如今西胡大汗之子完颜齐虎,这两人之中一人因是东胡大汗,心智为坚,所以不为我佛眼所惑,而另一人,乃是天生虎将,一身煞气,挡住了本座的佛眼。而阁下——” 见活佛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不由的好奇的追问道:“那我是为何脱离了活佛的佛眼呢?” “阁下,靠得是那满身的死气,为何你这个早该死了的人,如今却还活生生的坐在本座之前?”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大西北的野望 赢玄的双眼一眯,心中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确实,自己早就已经死了,早在上辈子,死在了医院之中,谁知道不明不白的又活了过来,这一活,便活了二十来年。 这么多年过去了,赢玄也渐渐的忘记了自己曾是个死过一回的人了,如今被活佛这么一提,赢玄就像是被人戳破了多年的谎言一般,心跳顿时开始加速起来。 但心中怕归怕,他的脸上却依然强打笑容,说道:“活佛说笑了,在下明明活得好好的,怎么又会是个死去已久的人呢?” 活佛笑而不语,伸手在赢玄的额前轻轻一点,苍老如枯枝的手指点在赢玄的额前,一道冰凉的气劲从指尖传出,直达赢玄的灵台。 赢玄正襟危坐,丝毫不敢乱动,眼前的这位活佛深不可测,让赢玄都不由的有些忌惮。 活佛微笑着收回手指,一双略带些浑浊的双眼仿佛洞悉了一切似的,:“妙人,妙人,阁下虽然满身死气,但在死气之中却还夹杂着些许生气和贵气,想来,阁下,身份也贵不可言,不知可否如实相告?” “不敢隐瞒活佛,在下姓嬴名玄,乃是大秦皇室之后,如今受封在晋阳。”赢玄不想隐瞒活佛,将自己的身份如实讲了出来。 “本座早就已久闻王爷之名了,是以今日初见,却有一见如故的感觉。一直以来,草原战事弥乱,不得安生,西胡与东胡纷争不断,彼此征战,纷乱不休,各大小部落又每日争来夺取,企图倚靠这乱世,增大自己的实力,以致草原百姓流离失所,就是我们出家人也不得安宁,本座享百姓香火,怎忍坐视草原百姓陷落无边苦厄之中。听闻王爷慈悲心肠,欲以大威德屹立西北,本座想知道如果王爷有朝一日成为这西北诸族共主,王爷有何打算?” 赢玄心中一跳,急忙打起精神来,这大秦西北地区除了汉人之外,同样也生活着许多其他族群的人,这些部族不同于秦国的汉人,全都信奉喇嘛教,如果能的活佛相助,这些部族定然向赢玄投诚,对于赢玄来说,绝对是一个十分有利的局面,晋阳在得到了落雪原之后,不仅有了土地也有了养马的地方,而如果能在得到西北之后,赢玄的实力必然会再次提升到一个高度,这对于赢玄来说,绝对是十分有利的。 于是赢玄沉声说道:“如果西北诸部得以统一,消弥战乱,百姓自然可以安居乐业,这是无上功德,活佛以莫大功德,再有本王的竭力扶持,也利于佛法的传播,那时活佛慈悲心肠,天下信众都要雨露均沾了。” 听着赢玄的话,活佛的目光突然微微一闪,却又不露声色的收了回去。 赢玄又道:“如果本王能一统西北,必将支持活佛弘扬佛法,本王也会建译经院,翻译密经,出版经书,设立密教道场,为活佛传道大开方便之门,今因战乱,商道阻塞,西域诸国久不往来,如果能西北得以一统,尽归本王麾下,那时,本王将重开商道,那时,活佛的佛法必然可以通过商道,传播传播西方,开花结果,遍植天不,不知活佛以为如何?” 活佛终于动容,他闭了闭眼睛,又张开,微笑道:“王爷有此大宏愿实是我教之福,只是王爷如今国力不显,本座也无法放心将守护我教之重任交由王爷,不如这样,本座给王爷三年的时间,这三年之中,王爷若是能在西北立下基业,到时候,本座定然将本座的大昭寺一起带来,请求王爷的收留。” 赢玄知道自己已得到了活佛的认可,以此条件缔结了两人之间的政教同盟,于是双手合什,正容说道:“有我一世,有你一世,赢玄原与活佛共尊共荣,开创大业。” 活佛微微一笑,端起奶茶道:“王爷,请……” “活佛,请——” 在禅院盘恒了数日之后,活佛突然决定摆驾,跟随赢玄一同前往晋阳。 迎活佛前往晋阳其实是赢玄恳求了许久才得来的结果,如今西胡蠢蠢欲动,随时都可能调转虎口向晋阳,但是如果有活佛坐镇晋阳,那自然就不同而语了,到时候西胡定然会投鼠忌器,不敢对晋阳发动进攻,这样一来也为晋阳赢得了更充沛的准备时间。 当然,活佛也不可能一直呆在晋阳,所以两人一番明里暗里的讨价还价之后,最终将时间确定在了半年,这半年里,活佛住在晋阳宣扬佛法,半年之后,无论晋阳如何,活佛都将摆驾返回大昭寺。 活佛乃一教之主,衣食住行、起居迎送,都有极其严谨、规范的礼仪活佛升座那是极隆重的大事,当长号钟鼓齐鸣时,聚集的信众们立即肃静下来,他们都是各地赶来朝拜礼佛的,能得此时此刻进入此处,都是草原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但是在这里,他们都只是一名虔诚的信徒,鼓乐一响,他们便诚惶诚恐地跪了下去。 赢玄又出现在了禅院的门口,由上师导引,亦步亦趋地进入上院,踏进一座佛殿之中,这座佛殿的正殿之中设有一宝座,座高三尺,四尺见方,全部黄铜所铸,四周有金龙奇兽盘旋。 高高的殿顶上悬挂着各种式样的大小彩灯,精巧玲珑四周悬挂彩色绣像,多幅供有鎏金铜佛二百余尊,其风格与中原大乘佛教有些不同。 今日的活佛戴僧帽、披僧衣,端坐在宝座之上,微微张眼,看向赢玄来了,也不等人指引,便举步走上前去,右手自额上外指,肃然诵念六字大明咒:“嗡嘛呢呗咪哞——“ 活佛端坐在宝座上,身形挺拔,不动如山,赢玄走到达措活佛面前,合掌,弯腰,竟尔托袖跪拜,在那蒲团上向活佛三度顶礼膜拜。 李在道静静的立在殿中,他知道,赢玄拜的不是活佛,而是真正的佛,是至高无上的权柄,是西北数万部族百姓的民心。 赢玄膜拜已毕,起身,立即有人呈上哈达,赢玄双手接过,捧过头顶,向活佛深深弯下腰去。 活佛枯瘦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他伸出手,接过赢玄敬献的哈达,又双手平端哈达,送了回来。 赢玄早知礼仪,连忙弯腰受礼,接受了活佛回敬的哈达,活佛将哈达搭在他的颈上,微笑道:“随我来。” 说罢转身升座,赢玄双手合什,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殿中,众上师高僧全都微微露出诧异之色,而众多信徒是诚惶诚恐,不知所以。 只见两人在座上并肩坐下,活佛便向座下僧侣和信众们高声晓谕:“本座决定,前往晋阳,赐福信众。” 活佛此言一出,顿时殿中轰然骚动,多少年了,活佛已经很久没有驻足人世间的城市了,这一回却又重临人间,上师高僧以及各路信徒全都激动的纷纷膜拜了下去。 活佛即将降临晋阳的消息以风一般的度传播了开去,这种影响是无形的,也是立杆见影的,晋阳在不知不觉间,成为了西北数万部族百姓心目中一个极重要的所在,这对晋阳政治地位的提升,产生了无法估量的作用。 借此威势,在人们心灵上的震撼还未平息下来的功夫,赢玄便紧急开府开科,大肆招募西北文人武将,扩充势力。 在晋阳,赢玄集军、民、财三政于一身,全权掌握所辖部队随时调动,不需朝廷令旨兵符,在辖区内可以就地获取钱粮供应,把持税收,本来属于中央政府任命的管理民事、财政的官员于是便也成为了他的属员,可以自行任命。 本来,自延平皇分封诸位皇子之后,各个皇子都没有如此大的权力,而且全都被严令不准插手地方政务,但是由于延平皇所处的地方实在过于偏远,而且身边也全都是他自己的人,所有赢玄行事也变得十分的方便,所拥有的权利也不是一般皇子所能拥有的。 而太子赢睿也压根没想到赢玄能在这个鸟不生蛋的晋阳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来,所以不但慷慨大方的为他争取到了免税的权利,就连朝廷的官员都没有派,如此一来赢玄便合理合法地把整个晋阳的所有大权全部掌握在自己手中,成为一方土皇帝,明里遵从朝廷的调度,但实际上却不受任何人支配。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活佛选择了赢玄,选择了这个日后很可能让自己的喇嘛教传到中原,传往世界各地的未来帝王。 回到晋阳的这一年多,赢玄一直在抢占先机,在风风光光的抢占了先手之后,赢玄对手下的属员都做了定制,但是此刻他手下官员有限,虽然已经对外召募,但肯来边塞就职的人却依然还是十分稀少,许多官职还都是空着的,赢玄对此并不着急,与其滥竽充数,不如先空置着这些官员,小小的晋阳,既放不下、也不需要这么多官员,接下来,他还要进一步造势,直至拿下整个西北,不过,如今有这些虚置的官位摆在那儿,还怕众将士不竭死效命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民乱 活佛的带来不仅给晋阳带来了无数的信徒,而且还让晋阳的商业便的更加的发达了起来,再加上依然未散去的淘金热,如今晋阳已经成了西北地区最为繁华的都市之一了,而原本的白山城在晋阳繁华起来之后逐渐的衰败了下去,如今白山城早已不复当年的繁华了。 活佛带来的效应也没有让赢玄懈怠,他在短短半年的时间里,在晋阳的四周建立了三座军堡,与晋阳城相互呼应,形成了一个三角的防御工事,将晋阳紧紧的护卫在了当中。 而赢玄和李在道在大墓之中所带来的图纸也全部交到了墨离的手中,在墨离的日夜研究之下,也算是小有成果,虽然如今依然无法造出玄铁重甲和陌刀,但是另外一些早已经失传了的武器却并不能将墨离这位墨家的唯一传人所难倒,为此赢玄还特意成立了神兵阁,从各国招来了数百工匠,与墨离一起研究和制造兵器。 也正因为如此,赢玄将神兵阁紧紧的护卫了起来,以至于许多人只闻神兵阁之名却从来不知道,神兵阁身在何处。 而就在晋阳一片欣欣向荣之时,一个噩耗从西京传来。 延平皇为了建造宫殿,决定在全国范围内大肆征召民工,负责此事的太子赢睿将第一批征召二十万的任务分了下来,而晋阳作为这些年最具传奇色彩的大都市,自然也逃脱不了征召民工的任务,按照晋阳的地域和人口原本应当承担八千名民工的数目,但经过东阳王的周旋,人数虽然已经降到了三千人,可是这对刚刚恢复了一些元气的晋阳来说也是一次不幸的灾难。 征召民工之事,由当地军方负责,而崔大作为西北地区最大的将军,在接到命令之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晋阳,在没经过任何人的允许之时,开始肆意在晋阳征召壮丁,一时间搞得鸡飞狗跳,人心惶惶。 而欧阳寿作为晋阳的父母官,自然是不忍心看着百姓遭此横祸,但是崔大的官位又在他之上,而且这一次还是奉旨办差,欧阳寿更本找不到阻拦的理由。 对此,欧阳寿一筹莫展,只好向赢玄求助。 “晋王殿下,因为征召民工之事,现在整个晋阳都是人心惶惶,崔大从几个金场之中抓走三百多名淘金工人,现在,那些淘金场大都因为工人罢工而停止了生产,照着样下去,晋阳的损失将无法估计。还请王爷感念晋阳百姓疾苦,为晋阳百姓做主——” 说着说这,欧阳寿便不由的老泪横流,在赢玄的面前抹起了眼泪,活像个受了欺负,找父母告状的小孩子一般。 不过这也难怪欧阳寿会如此,这晋阳城从繁华到衰败,再从衰败到繁华,欧阳寿全都是看在眼里的,而且也全都是亲身经历的,他对晋阳的感情自然是不言而喻的,如今好不容易,晋阳城的百姓又能过上好日子了,却突然遭此横祸,欧阳寿的心中自然是悲痛万分的。 而此时,赢玄听完欧阳寿的汇报也是勃然大怒道:“崔大这混帐,为何不经我的同意便擅自征召民工?这里是晋阳,不是他白山城,他有什么权利管我晋阳之事,你身为一方知府为何不去阻止他?” 欧阳寿叹道:“此事应该由军方负责,跟地方民政无关,而且,崔大是西北地区官位最高的武将,整个西北的军事全都有崔大统辖,所以他来晋阳征召民工也是有据可查的,他带了那么多士兵过来,卑职手下的那帮衙役如何斗得过训练有素的士兵啊。” 赢玄横眉一竖,在桌子上重重拍了一掌,怒喝道:“让他来见我。” 崔大当初在白山城之时便已经与赢玄撕破了脸,如今再次相见之时,双方自然不用什么假惺惺的客套了,他看到赢玄的脸色便已经明白究竟所为何事恼火了。 于是崔大不慌不忙的从袖中掏出圣旨,倨傲的说道:“晋王勿怪,末将也是身不由己,这道命令乃是皇帝陛下和太子殿下所下,我只有遵从圣旨行事而已,还请晋王殿下勿要阻拦,到时候皇帝陛下怪罪下来,晋王殿下恐怕也承担不起这个责任。” 听完崔大的话,赢玄的心中便更加的恼怒,这老混蛋居然拿圣旨压自己。 赢玄不由冷笑道:“征召民工,你为何不事先与我商量?出动军队强行征召,搞得晋阳鸡飞狗跳,人心惶惶,现在晋阳大小金场几乎都处于停工状态,这个责任你担得起吗?” 崔大倨傲的一仰头,沉声说道:“晋王有所不知,晋阳百姓向来奸猾成性,若是利用官府征召,必然在短期内无法完成任务,只有用这种强硬的方式才能够征集到三千名壮丁。” 欧阳寿忍不住道:“崔将军,你征召民工,为何将淘金场中的工人也抓去了三百多名?” 其实,在崔大的心中,他恨极了晋阳的那些个淘金场,当初听闻晋阳发现了金沙之后,他也有想买几个金场的想法,但奈何赢玄对于竞价之人要求甚严,全都要经过他的同意才可参加竞价,如此一来,崔大自然是没了浑水摸鱼的可能,后来晋阳发展迅速,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不仅将白山的客商全都抢走,竟然还想活佛请到了晋阳来,如此一来,那些原本以崔大马首是瞻的部族首领们全都跑到了赢玄那边去了,又再度虚弱了他手上的力量,如今,令狐城那个老不死的手中所掌握的军力已经稳稳的压制住了崔大,让崔大一筹莫展。 而这种压抑的情绪,崔大自然全都发泄到了赢玄的身上,若是不是赢玄从中作梗,若不是赢玄的到来,一切都不会改变。 如今,晋阳终于有把柄落到了他的手中,崔大自然是指望着这次征召民工之事有仇报仇有冤报冤了,而作为晋阳作为火热的淘金场自然首当其冲。 崔大瞥了一样欧阳寿,轻蔑的说道:“欧阳大人糊涂了,他们也是晋阳的百姓,当然有服役的责任,而且民间之中多数都是老弱病残之辈,如何能够凑足三千人之数。” 赢玄勃然大怒道:“崔大你休要在这里给我强词夺理,晋阳乃是本王的封邑,这里的百姓都是本王的子民,没有我的准许,谁都不能如此肆无忌惮的抓人。” 崔大看赢玄动了真怒,却也不害怕什么,头一扬,浑然就当什么都没看到。 崔大傲慢的模样,让赢玄恼怒道:“我不管你是什么理由,马上将淘金场的工人全都给我放了,如果明日清晨各个矿场无法如期开工,我唯你是问。” 崔大也毫不示弱,一拂袖,大声道:“末将恕难从命,若是有违皇命,在下难逃死罪,晋王还是将我治罪。” 赢玄怒视崔大,双目中几乎要喷出火来了,给你治罪,你堂堂的西北大将军,谁能给你治得了罪。 “崔大你真以为我当真不敢治你吗?这件事如果处理不大当,极有可能破坏晋阳刚刚稳定的局面,甚至会引起民乱,这责任你担当的起吗?” 就在这时,崔大的手下李业在尉迟野的引领下神色慌张的赶了过来,赢玄的内心不由得一震,不会真的出了什么事情吧? 李业上气不接下气道:“晋王殿下,崔将军,楚城境内发生了暴民动乱,那些暴民生了动乱焚烧了当地的官府衙门,而且——而且” 他看了看崔大,崔大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快说,少跟老子我吞吞吐吐的。” 李业缓了口气,说道:“他们包围了楚王府,将楚王抓为人质,楚城方面派人向我们求援了。” 听到李业的话,所有人都是全都大吃了一惊,谁都没有想到局势竟然会展到如此恶劣的地步,楚城和白山相连,并且如今白山、晋阳、楚城三地已经形成了一个三角防御圈,而且以三城这么近的位置,若是楚城发生民乱,那么最先波及到的就会是白山和楚城。 赢玄果断道:“这件事必须马上平息下去,崔大将军,你还是马上抽调人马前往楚城帮助当地平乱把。” 崔大重重的哼了一声,虽然他很讨厌赢玄,但此时也不得不说赢玄的话确实很有道理,于是转身大步离去。 楚城的楚王便是当年的六皇子赢由,在众皇子当中,为数不多与赢玄交好的皇子之一。当年赢由要被派往隋国为质,正是赢玄挺身而出,将他替换了下来。 而赢由对于赢玄也是感恩戴德,虽然在楚城他没有什么权利,但是他也依然尽全力为赢玄行方便,也帮了赢玄不少的忙。 赢玄有些不放心楚城的安全,便转身又向尉迟野道:“尉迟,你也带领我们手下武士去楚城,无论如何,务必要保证我皇兄的安全。” 尉迟野点了点头,转身离去,在率领五百名武士离府之时,诸葛容若却悄然将他喊到一边,低声道:“知道去了楚城之后要干什么吗?” 尉迟野有些迟疑的摇了摇头,低声道:“请先生指点。” 第一百六十八章 接收楚城 诸葛容若盯着尉迟野的双眼,冷冷道:“这次的楚城民乱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机会,我不希望楚王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 尉迟野有些迟疑的抬起了头,望向了诸葛容若,:“但是,这件事若是被王爷知道了——” 诸葛容若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一切都是为了王爷,为了大秦,若是王爷得到了楚城,将来便可以以此为依据,直逼白山,若是再将白山也得到了,那么西北,就可以尽归王爷之手了。” 尉迟野点了点头:“为了王爷,尉迟一定办好这件事。” 诸葛容若满意的点了点头,压低声音道:“这一件事是我的决定,而接下来这件事,却是王爷要我通知你的,这一次达头会带领部下突入楚城附近,引开崔大的部分兵力,你要伺机将他干掉。” 尉迟野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万万没有想到赢玄要对崔大下手了。 诸葛若容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事情变化得太快,我已经无法继续等待下去,如果一切顺利,李业很快就能在东阳王得帮助下顶替崔大的位置。到时候,楚王一死,楚城便会成为无主之地,而王爷将成为最可能的继任者,再有李业执掌白山,到时候,三城尽入王爷之手,西胡来犯,我们也有些把握一点。” 楚王的死讯在动乱开始后地第二天传出,这场民乱比想象的更为严重,在尉迟野等人还未赶到之时,整个楚州都陷入了一片混乱无序之中,而楚王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被乱民烧死在了王府之中。 赢玄一方面加紧了对晋阳的安抚和管理,利用民间的百姓组织成民团,负责各地的警戒,另一方面继续向楚州增派援军,如今楚王已死,赢玄也在无所顾忌,楚城势在必得。 此时,赢玄的内心因为眼前局势的恶化窃喜不已,越是动荡,赢玄的机会也就越多,楚州参与变乱的百姓已经达到惊人的七万多人,而且数目仍然在不断地增加,本来以为轻易可以将局面控制住的延平皇也不得不重视这次的民乱。 他将镇压民乱的事情交给了东阳王,而东阳王也借此机会,将兵权交到了李业的手中,李业领兵两万前往楚州支援。 李业的兵马经白山入晋阳,再进入楚州,经过晋阳的时候特地前来拜候赢玄。 一身盔甲在身地李业越显得威风凛凛,地恭敬向我行礼道:“李业参见公子” 赢玄微笑道:“李将军不用这么客气。”因为时间紧迫,赢玄也毫不犹豫的开门见山道:“王爷让你前往楚州有什么指示?” 李业低声道:“王爷说要不惜一切代价短期内平息这场民乱。” “不惜一切代价?”赢玄低声重复了一遍,唇角浮现出一丝残酷的微笑。 “你打算怎么做?” 李业沉声道:“莫将这次带来了两万兵马,加上已经在楚州平乱的三万人,总兵力已经达到五万,镇压区区七万乱民应该是很容易的事情,我有信心在十天之内将事态平息下去。” 赢玄呵呵笑了起来,反问道:“你的上官崔大还在,你又如何能实现自己的计划呢?” 闻言,李业抬起头,眼中露出了寒光,:“我到楚城之时,崔将军必然会因为民乱而亡。” “那接管崔将军的位置之后,你打算怎么对付那些手无寸铁的百姓?” 李业道:“公子放心,莫将力求将杀戮降低到最低点。” 赢玄缓缓的摇了摇头,道:“我要你做得是杀无赦。” 李业微微一怔,但是马上就明白了赢玄的意思,他重重的点了点头道:“若是这样,莫将五日之内便可以将叛乱平定。” 赢玄满意的点了点头:“东阳王既然将这件事交给了你,这次的平乱便是你建功立业的好机会,一将功成万骨枯,想迅速成为人人敬服的名将,必须踏过血流成河的尸骨。” 李业将一封信递给我道:“这是莫将临来之前,王爷托我将这封信交给你。” 赢玄接过信,毫不避讳的当着他的面展开信函,却见上面只有三个宇一一杀无赦。 赢玄内心之中不由的一阵激动,东阳王虽然人在西京,但对局势的把握准确无比,虽然血腥的屠杀只能让楚州的百动加仇恨延平皇,却为赢玄创造了一个赢取民心的机会。 一场血腥的屠杀终于拉开了帷幕,三日之中被杀掉的乱民达两万之多,这种残酷的镇压方法收到了奇效,在第四天的时候,被乱民攻占的三座小镇,全部宣告投降,而占领楚王府的三千乱民被杀了一个一干二净,当李业率军杀进楚王府之时,才发现楚王府内已经一个活口了,任何人都相信楚王全家都死于乱民之手。 而这一次的动乱不仅仅让楚王全家惨死,同时也让楚州大大小小的官员死伤殆尽,连崔大也在一次意外之中,被流民的乱箭射中身亡。 而楚州当地的知府也在动乱中被乱民所杀,但这对赢玄来说,却是个不大不小的惊喜。 楚州的民乱将延平皇征召民夫的计划打乱,短时间内前往镇压的兵力没有撤出楚州,整个楚州愁云惨淡,出于残酷的军管状态之中,赢玄借机利用楚州的事情晓以利害,上书延平皇,边陲之地,安定最为重要,征召、课税都要与内地不同,延平皇经历此争之后,心有余悸,对赢玄的奏折变得极为重视,难得的做了一次英明决断,暂时免除在楚州、晋阳还有白山等地的征召民夫,一场动乱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 李业在整个平乱过程中异常出色的表现赢得了延平皇的欣赏,延平皇封他为虎威将军,顶替了崔大生前的位置,并下旨将晋阳、楚州、白山三地的驻军合并,交给他统一管理。 当然,这两件事都由东阳王的极力倡议密不可分。 三地驻军合并之后总兵力达到将近十万,在赢玄的授意下,李业将驻军地点改在晋阳和楚城之间,并在晋阳之北的三个军堡之中驻扎了重军,如此一来,晋阳之外形成一道无形的防线,以晋阳和楚州为中心的势力范围已经初见雏形。 楚王和楚州知府死后的真空,延平皇将楚城交给了赢玄打理,这是赢玄的胜利,同时也是以东阳王为首的军部集团的胜利。 当然,太子是不可能看着楚城落入赢玄之手的,萧常罗和太子赢睿力荐将楚城收回,由朝廷管理,如此一来,和东阳王之间进行了极其激烈的争执,延平皇经过反复考虑,才在半月之后决定将楚州交到赢玄的手中,事实上如今赢玄已经成为列王之中拥有封邑面积最大的一个了。 多日的阴雨终于停歇,一轮红日驱散了天空中的阴霾,碧空如洗,万里无云。 赢玄压抑多日的心情也变得轻松起来,于是让完颜初雪在王府中摆下宴席,邀请这次立下大功的李业、尉迟野、诸葛容若、寇晃、达头等人,他们每个人的脸上都荡漾着会心的笑容,他们全都看出眼前的局势正向着对赢玄有利的方向展着。 酒过三巡,达头率先举起酒杯道:“这杯酒我敬给我亲爱的兄弟,谢谢你给我们羌族族人立足的草原,赠给我们牛羊和骏马。” 在离开羌族的领地之后,赢玄便以寇晃为枢纽,与羌族一直保持着联系,必将落雪原一杯的那片无主草原送给了羌族居住。 羌族虽然得到了草原,但是却失去了原先部族领地的地势优势,而且来到这篇草原之后,被落雪原和晋阳团团围住,只要稍有异动,便会被落雪原诸部和晋阳夹击,顿时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而且羌族迁移过来之后,为晋阳多出了一个缓冲带,若是想要进攻晋阳,就必先穿过羌人的领地,只要羌人不死,晋阳便会不灭,羌人,注定将为晋阳看守门栏。 赢玄举起酒杯哈哈大笑道:“我们都是自己人,你又何必这么见外,这些牛羊你就当作是我替寇晃送给你的聘礼。” 此时,突籍突然大笑了起来:“主人,聘礼当然应是寇晃自己准备,不然怎么能表示他的诚心呢。” 达头转向寇晃道:“寇晃,你何时向我妹子求亲?” 众人齐声起哄,寇晃红着脸道:“我……” 赢玄大笑道:“我什么我,一到这种时候,你连个女人都不如,这件事还是我来定,下个月初十是个黄道吉日,我们替寇晃和卓玛完婚。” 众人齐声欢呼,晋阳重建这么久,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喜庆的日子,这对于这些年来一直压抑着,处于高压之中的晋阳来说,不得不是一件好事。 酒过三巡之后,众人尽兴,达头沉声对赢玄说道:“有几个西胡的小部落最近又连续袭击了我们两次,据说,蒙多就在那些个部落之中,我打算集结部族将他们全部赶走。” 第一百六十九章 谍报组织 赢玄点了点头道:“这件事就交给寇晃吧,让他去帮忙好了,打跑那些西胡的人便是一份最好的聘礼。” 但达头却摇了摇头道:“王爷,这件事我还是想自己解决,并不想借助你们的力量。” 赢玄笑道:“你放心,我让寇晃率领我手下的武士帮你,不会动用大秦的军队,何况,西胡的那些小部族对我们晋阳来说也是一个麻烦。” 达头点了点头。 赢玄嘱托道:“对待那些小部族的族人一定不要太过残酷,以免引起其地部族的警觉和反感,如果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最好,我也希望能够看到各族之间相互团结。” 达头端起酒杯道:“我明白王爷的意思,我一定会让王爷的恩威在草原之上传扬。” 赢玄喝完这杯酒,又斟满酒杯道:“还有一件喜事,我们恭喜李将军荣升为虎威将军,统领三地驻军。” 众人全都站起身来,李业也忙端起酒杯,那张冰块脸,此时也露出了些许笑意,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激动道:“李业有生之年必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众人齐声道:“愿为王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此时,赢玄的内心中涌起了一种难言的激动,看着这帮出生入死,同甘共苦的弟兄,伸手拿起桌上的酒坛,仰将坛中烈酒一饮而尽,举起酒坛颤声道:“玄,在此立誓,我决不辜负各位兄弟的期望和信任,不会做对不起兄弟们的事情,如有违背如同此坛。” 赢玄重重将酒坛向地上摔了下去,酒坛顿时被摔得四分五裂。 “王爷。”激动的声音在空中回荡。 夜晚时分,众人大都已经散去,只有赢玄和李业留下对饮。 赢玄低声道:“李将军以后肩头的担子会很重。” 李业点了点头道:“白山、楚州两地的驻军良莠不齐,我上任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整顿军中的风气。” 赢玄深表赞同道:“兵贵精而不在多,李将军,有时候为了发展嫡系力量,可以大幅度的裁员,不下重手,很难形成一支军纪严明的队伍。” 李业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我临来之前,东阳王让我嘱托王爷,凡事需要注意戒急用忍四个字。” 赢玄心中一暖,笑道:“叔父对我越来越了解了。” 赢玄和李业共饮了一杯,继续道:“落雪原和晋阳北方的草原连成一线,这片区域可以成为训练骑兵的绝佳场所,我已经让落雪原诸部在牧场上为我们训练一支骑兵队伍,将来如果发生变化,随时都可以派上用场。” 李业道:“我整顿军纪之后,会招慕部分骑兵入伍,重点就是将他们部署在北方的边线一带。” 赢玄提醒他道:“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随时向我汇报,但是表面上恐怕我们不能进行过多的接触,连续经过几件事,萧常罗肯定开始调查我们之间的关系,如果我对你的事情干涉过多,他定然会在父皇面前诋毁我。” 李业沉声道:“我也曾和东阳王多次谈论此事,萧常罗之所以能够有今日的地位,不但因为他的能力和手段,他手下的谍报组织也是功不可没,所以王爷建议殿下,早日成立类似的谍报组织,以我们目前的资金,足可以发展此事。” 赢玄其实也早就有了这个想法,不过因为时机未到一直没有付诸实施,现在在大秦北疆已经站稳了脚跟,的确到了发展谍报组织的时候了。” 赢玄放下酒杯道:“我想让寇晃来做这件事,你以为如何?” 李业点了点头道:“寇晃武功群为人冷静,对公子忠心不贰的确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不过他的应变和策略还是稍稍差了一些,而且做这件事需要的出色的组织能力,东阳王也提出了一个人选。” 赢玄笑道:“其实这件事诸葛先生是最为合适的人选,只可惜,我要让他帮我盯住晋阳的局势,两样事情不可让他兼顾。” 李业也笑了起来:“王爷提出让完颜将军来组织这件事。” 赢玄摇了摇头道:“初雪即将临盆,我岂可让她操劳?” 李业道:“这倒是一个问题——” 李业点了点头,这才告辞离去。 送走众人,赢玄这才带着些许酒气,在如儿的参扶下走回了后衙。途中,正遇到完颜初雪和乔怜雪两人,赢玄慌忙搀住大腹便便的完颜初雪,略带责备的说道:“我的王妃娘娘,你就要生了,不在房内休息,还到处乱走。” 完颜初雪笑道:“这你就不懂了,怜雪告诉我,越是到了临产之时,越是要多加走动,生产的时候要顺利一些。” 乔怜雪不动声色的将完颜初雪从赢玄的手中抢了回来,淡淡的说道:“姐姐和他嚼什么舌头,他又不懂,满身的酒气,莫要熏到我们小王爷了。” 赢玄笑着摸了摸头,却没有被乔怜雪的排挤所影响,依然无耻的笑道:“没事没事,就当早点学喝酒了,再说,我身上也没那么重的酒味吧,我可没喝多少,晚上还打算和我的怜雪温存一场呢。” 乔怜雪俏脸一红,哼哼的瞪了赢玄一眼,轻声啐道:“登徒子,你说话的时候就不能正经一些。” 赢玄故意板起面孔道:“我何时不正经了?” 两人看到我的模样不禁莞尔一笑,同时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完颜初雪找了张石椅坐了下来,轻声道:“老皇叔前些日子给我来信说,希望能为你建立起一个情报组织。” 赢玄是知道完颜初雪与东阳王有书信来往的,他也愿意看到完颜初雪与东阳王等秦国皇室之人交好,毕竟完颜初雪的身份特殊,如今虽然有了自己的骨肉,倒是延平皇事到如今都不肯下诏赐封,其中因由便是因为完颜初雪的特殊身份,怕引起来皇室众人的反对,所以此事才被一直拖着,但如果完颜初雪与皇室众人交好,那到时候册封的诏书一旦下来,阻力势必也会小很多。 但一想起情报组织的建立问题,赢玄也不由的觉得有些头大,他揉了揉太阳穴,在完颜初雪的身边坐了下来,道:“这件事我也听李业说了,皇叔原本希望你出手,但是,如今你有身孕在身,自然是不行的,所以,这首领的人选一直悬而未决,这件事让我也有些头疼。” “但此事也不能一直拖着,我觉得皇叔说的确实有道理,如果我们不能在各个地方安上一只眼睛,那我们便是瞎子过河,必须摸着石头一步一步的慢慢前进,而且还有被激流冲走的危险,所以建立一个情报组织是刻不容缓的事情。” 赢玄点了点头。 完颜初雪继续说道:“既然你没有合适的人选,不如让我推荐一个人如何?” “哦?何人?”赢玄有些疑惑的望向了完颜初雪。 “你觉得怜雪妹子如何?” 赢玄一愣,不由的有些不悦的说道:“胡闹,你让她诊个脉,施个针倒还行,让她做这个,她怎么应付得来呢?” “哼,少看不起人。”在一旁的乔怜雪一听赢玄的话,顿时怒不可遏,撅着嘴重重一哼。 “你可莫要小看了怜雪妹妹背后的能量,”完颜初雪拉起乔怜雪的手,一边安抚,一边说道:“其实我的意思是让怜雪妹妹做这个情报组织的首领,但具体的事情却要交由突籍和阿拉布托来办。” 完颜初雪话音刚落,赢玄便顿时恍然大悟,原来完颜初雪的意思是想借助当年乌太图建立庞大的商业帝国,在全天下撒下一张大网,将全天下都借助经商为名安上一只属于晋阳的眼睛。 而突籍和阿拉布托作为当年乌太图手下的老人,一文一武,突籍忠于赢玄,而且是无极馆的角斗士出生,可以训练密探和武士,而阿拉布托作为乌太图手下的头号管家,他可以借助商行在各地的店铺进行情报工作,这样一来,无需多少时间,一个完整的情报组织便可以呈现出来了。 而阿拉布托作为乌太图手下的忠奴,他所最忠心之人并不是赢玄,而是乌太图的义女乔怜雪,所以,如果由乔怜雪出任这个情报组织的首领,阿拉布托必然会拼了老命也要为这个组织尽心尽力。 如此一来,天下便可尽入赢玄之眼,天下之事更逃不出赢玄之耳了。 想明白了此时,赢玄顿时哈哈大笑道,:“有几位贤妻相助,天下何愁?哈哈。” 赢玄虽然这么说,但乔怜雪此时却还没消气,气鼓鼓的说道:“谁是你贤妻了?刚才是谁看不起我了?” 乔怜雪的一阵抢白顿时让赢玄好生尴尬,而完颜初雪有些玩味的望了赢玄一眼,便站起身,伸手拉过如儿,轻声说道:“今天有些乏了,如儿妹妹,你扶我回去吧。” 说完也不管赢玄和乔怜雪,在如儿的参扶下,缓缓的向自己的小院走去。 赢玄知道完颜初雪这是在给自己与乔怜雪单独相处的机会,乔怜雪嘴上虽然没说,但是所有人都知道她因为自己不是第一个怀孕的而一直对赢玄有些怨言,虽然明知道这件事怪不得他,但是吃起醋来的女人,哪里还会管这些。 见完颜初雪两人离去,赢玄二话不说一把抱住了乔怜雪,也不管她如何反抗,硬是将她往身上一扛,说道:“随为夫我回房喽。” 乔怜雪被赢玄扛在身上,又好气又好笑,却又偏不能将这个坏蛋怎么样,不由的有些幽怨的在赢玄身上掐了一把,疼的赢玄直呲牙裂嘴。 晋阳的夜色随着时间变得越发的厚重,而赢玄后院的声色随着夜色而变得越发的火热。 第一百七十章 青州攻略 经过一夜的慰籍,乔怜雪终于松了口,答应出任这个情报组织的首领,而阿拉布托和突籍也在第一时间被征召回了晋阳。 当年乌太图的商业帝国原本就遍布天下,虽然后来为了逃离东胡,而贩卖了许多产业,但是仍然还有许多隐秘的商铺掌握在赢玄的手中,并由阿拉布托负责经营。 如今在这个商业帝国之上再建立一个谍报组织,那自然也不是一件什么难事。在经过一番商议之后,这个谍报组织最后被命名为影,寓意如影子一般存在于黑暗之中,而第一批影子们,自然全都是无极馆和商行里那些最忠实的奴仆了。 影设立之后,便随着商行的四处行商,而迅速的遍布全天下,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开始向各处渗透。 赢玄一边吸收着从各地传来的情报,一边加紧着晋阳城的建设。 时间匆匆飞逝,短短一年多的时间转瞬即逝,这一年,延平四十二年,西北大旱。也正是这一年,赢玄将西北三城尽收手中,手中的兵力已经徒然增加到了十万之众。由于西北两个仅有的通商之城全都掌握在赢玄的手中,所以,晋阳、白山、楚城也因此吸引了大量的中原百姓前来定居,成为了西北人口最为密集的三大城市之一。 如今的晋阳,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晋阳了,单单是城郭就比以前扩大了数倍有余,成为了西北货真价实的第一大城。 但无论如何变化,晋阳却也经受不起干旱的侵袭,淘金场也因为干旱而停止了运作。眼看着大旱越来越严重,赢玄便联合附近的数个亲王联名上书,要求开挖运河,将中原之水引入西北,以缓解西北之困。 接到赢玄等人的联名奏章之后,延平皇也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然而,经过开挖运河一事,晋阳的算盘,便再次拨响。 晋阳城中,如今早已建起了晋王府,偌大的晋王府之中,宾客满座,诸葛容若坐在一张圆桌之前,轻轻的呷着清茶,而赢玄则坐主位之前,大笑道:“本王和诸王联名上奏开挖运河地奏折批复下来了,父皇同意了我们的建议,不过资金方面需要自行筹措,对此我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开挖运河并非一日之功,以我们现在的财力至多可以完成晋阳到楚州的河段,其地诸州所需的资金恐怕要另行募集了。为此事专门将石王、鲁王请来商议,他们两人人都是被资金所困扰,按照他们现在的情况,至多可以拿出一半的资金另外的一半还没有任何的着落,我暂时想出了一个折衷地办法,将资金统一起来,先修建晋阳、楚城、白山的河段,等募集到资金再修建青州城、鲁城还有石城的河段,当然,前提是由本王负责募集剩下的资金。不过,我让人多次给青州王捎信,希望他能够加入此事,可是青州王却始终不给我任何地回复,到后来他竟然将信使打了一顿,赶了回来。” 说着,赢玄的面色不由的一沉,寒声道:“真是欺人太甚了。” 青州王便是当年的十五皇子赢随,他如今依托太子赢睿,在西北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俨然一方土皇帝,有了太子作为靠山,他自然也不将赢玄放在眼里,虽然这一两年赢玄的名头十分的响亮,但是越响亮,赢随便越是不待见赢玄,于是当赢玄的信使来到之时,他便二话不说将信使打了一顿,赶回了晋阳。 诸葛容若见赢玄动了真怒,便微微一笑道:“王爷何须动怒,这种结果你不是早有准备吗?” 赢玄来回踱了两步,冷冷道:“他分明是在给我一个下马威,以为倚仗着太子便可以目中无人了?哼——” 诸葛容若道:“那王爷打算怎么做?” 赢玄负手沉声道:“我看重地并非是借道修建运河,而是青州城,青州作为大秦西北最为关键的要塞,拿下青州,便等于将进入中原的大门掌握在了手中。可惜,老十五不肯买我的帐。” 诸葛容若道:“青州王虽然没有贤名,但却也没有暴戾之名,在当地民众之中,虽没有名望,却多少有些威严,王爷想对付他恐怕不是那么容易。” 赢玄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道:“不知道影调查的怎样了?” 这时屋外传来了通报声:“王爷,突籍大人来了。” 赢玄和诸葛容若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道:“让他进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磨砺,影组织变的成熟了许多。 突籍进入房中之后,向赢玄行礼后,在一旁坐下,赢玄微笑道:“突籍,你这次前往青州有什么收获?” 突籍道:“我在青州逗留了将近十天,发现青州百姓安居乐业,青州王似乎在改善生产和经济方面有他的一套方法。” 赢玄点了点头,沉声道:“你知道的,我要听的并不是这些。” 突籍摸了摸头,笑道:“属下查到,来到青州之后,便纳了一位名叫翩儿地宠妾,据说是当地百姓的女儿,可是经过我们查证,此事却没有那么简单。” 赢玄双眉一动,问道:“此事有什么问题?” 突籍道:“我们花了几百两银子向当地百姓查证过,翩儿原名叫做关锁儿,在青州城城东关老实的女儿,因为长相清秀,却也是当地小有名气的豆腐西施,不过,去年被青州王看中以后,便销声匿迹,连关老实也消失了,据说她远嫁他乡,举家迁到了他乡,但经过我们查证,其实是悄悄被青州王收了起来,而关老实,则已经因为反抗被活活打死了,关家上下六口人,除了改名为翩儿的关锁儿还活着,其他的人都已经被杀,而我们相信,如今关锁儿还被蒙在鼓里。若不是关锁儿上庙进香还愿之时,刚巧被当年的邻居看到,恐怕所有人都以为关锁儿已经远嫁他乡了。” 赢玄脸色一沉,寒声道:“老十五的胆子果然很大,难道那个关锁儿这么多年没见到自家的亲人,就没有什么怀疑吗?” 突籍道:“我听说青州王一直骗这个关锁儿说他的家人全都被贼人杀死了,实际上,那些贼人全都是青州王的人。” 赢玄不由的喜不自胜道:“如果能找到当初那些贼人,那么,老十五这一次恐怕要有麻烦了。” 诸葛容若也笑道:“单单是皇子灭人满门,这件事足以触怒皇上,看来这次青州王的麻烦会不小,不过若是能联系上这个关锁儿,告知她真相,让她帮忙收集青州王其他的犯罪证据,这样以来,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作用。” 赢玄双眼一亮,呵呵笑道:“要那就先将水搅浑再说吧,”赢玄转向突籍道:“突籍,你跟突藉再辛苦一趟,去青州城将这池水搅搅浑,看能不能有些意外收获。” 突籍点了点头,道:“殿下,我已经探听的极清楚,那关锁儿每逢初一十五必然要去青州落云寺上香,我们可以瞅准机会将她抓住,到时候告知一切,就由不得青州王抵赖了,而且,愤怒之下,关锁儿必然会同意帮助我们去收集青州王的犯罪证据。” 赢玄笑道:“此计策甚妙。” 突籍转身去了,诸葛容若这才不禁叹道:“突籍虽然初掌影,但却已经十分沉着,而且没想到他竟然有如此心机,将来的前途定然不可限量。” 赢玄深有同感的点了点头。 诸葛容若又道:“公子难道真的打算抓住那关锁儿?” 赢玄呵呵笑道:“关锁儿自然要抓,也一定要请她帮忙才行,老十五这个人虽然暴戾了些,但是,他为人却十分小心。所以只有关锁儿才能接近的了她。” 突籍的计策巧妙,虽然即便是东窗事发,延平皇最多也就是惩罚一下青州王,剥夺他封邑,但对与赢玄来说,最终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突籍的确很聪明,很快便将关锁儿控制在了手中,然而一个更为大胆的计划在赢玄的脑海中形成,利用关锁儿的仇恨,假她之手毒杀青州王,只要时机控制得当,在延平皇知道青州王灭人满门之时,就是他丧命之日。 一切都按照计划进行,关锁儿在得知真相之后,对青州王恨之入骨,恨不得将他扒皮抽筋,挫骨扬灰,于是拼命开始收集青州王的罪状,不出半月便收集了整整一木箱的证据。 延平皇收到这一箱的证据的当天,却出人意料的下旨赐死了关锁儿,但是消息还未传到青州,花有福的信报便提前达到了赢玄的手中,而关锁儿也忍不住心中的仇恨,在青州王的夜宵之中下毒,将他毒死。 在毒杀了赢随之后,关锁儿也已经恋无可恋,服毒畏罪自杀。 在得知赢随被关锁儿毒杀之后,延平皇出乎意料的将赢隋的领地交给了石王,但对与赢玄来说却是一件好事,石王只不过是一个庸碌无能之辈,他虽然曾经是太子党的一员,可是自从赢玄在西北的势力日益增长之后,他便流露出攀附的念头。 表面上看青州城变成了石王的领地,可是凡事他都以赢玄的意思为准,何况如今赢玄手下已经掌握了十万兵马,石王又如何敢忤逆赢玄的意思呢,所以,实际上,青州城已经落入赢玄的执掌之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强敌来犯 赢随在青州之时,暗地里肆意搜刮财宝,但却死得突然,这些财富全成了无主之物,石王接管青州之后,自然也不敢将这些财宝占为己有,全都偷偷的运到了晋阳,交给了赢玄。 丰厚的财宝,对于修建运河来说,可谓走雪中送炭,在接到石王送来的财富之后,赢玄出人意料的将这些财宝全都拿了出来,修建运河的工程正式开始启动,而且,晋阳宣布承担八成的用费,如此一来,晋阳,白山,青州,石城,楚城还有鲁城,共计六座城池同时开挖,预计两年之后运河便可以全部完工,到时候中原的黄河之水便可以引入西北,既可以缓解西北旱情,让西北百姓不用每年都因为大旱而颗粒无收,又可以将黄河之水分流,让黄河沿岸的洪涝之灾得以缓解。 而且最重要的,六城相连之后,利用这条运河形成一道弧形的屏障,既将六城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又为六城构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进可攻,退可守。 运河的开挖,让整个天下都陷入了轰动,开挖运河其实很早以前便已经有人提出来过,但由于运河开挖所需的费用太多,延平皇一直不肯松口,如今,赢玄联合诸王,自费开挖,如此造福于天下的大业,让赢玄的贤名迅速的在天下传播开来,无数的书生学子都纷纷整理起行装,准备前往晋阳,在赢玄的麾下谋求一官半职。 运河开挖之后,赢玄又招来皇甫俊,让他从军队中挑选出五千人,发展水军,人数虽然不多,但这五千人必将成为晋阳日后争霸天下的生力军。 为了配合赢玄发展水军的构想,墨离带着他手下的那些工匠们日夜钻研,在秦国原有的战船的基础上设计出了一种新型的战船,只要运河修建成功便可大量投入建造。 西北的热火朝天自然引起了延平皇的注意,在得知晋阳承担了八成的费用之后,延平皇的没有便变得更加的紧锁了。 花有福默默的站在他的身后,一如既往的弯着腰,弓着身子,仿佛那根脊骨永远直不起来似的。 “你说,老十四是不是想走上那条路?就和那个人一样。”延平皇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寒声说道。 “老奴不知道十四殿下是否会走上那条路,就算是日后会走上那条路,那也是需要时间的,而且还是一段很长的时间,如今的晋王殿下,不过是只还没长好翅膀的小鸟,陛下随时可以将它的翅膀剪去,但是如今的太子殿下——”这些话若是听在别人的耳中,必然会震惊不已,但是花有福却依然低着眼垂,仿佛在叙述一件极为平常的事情似的。 “哼——,你这是在挑拨朕和太子的关系吗?太子是朕挑出来的,朕的位子日后也自然是他的,你这个老东西,莫要仗着朕对你的宠幸而肆意妄为,你可知道非议储君是何大罪?” 面对延平皇的怒喝,花有福跪倒在了地上,只是低着头,却不说话,任由延平皇那骇人的凶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过了良久,延平皇终于将自己的目光从花有福的身上移走,叹了口气,说道:“你将朕看的如此透彻,你可知道,有时候,这也是一道催命符。” “奴才只想将陛下伺候的更好,其他的,奴才并不在意,雷霆雨露均是皇恩,奴才能活到现在,已经知足了。” 花有福说的诚恳,延平皇的心中亦是感动,自古帝王多孤独,能有花有福这么一个贴心人在身边,延平皇也常常感到庆幸。 “你个老不死的,滚吧,给朕滚的远远的,好好替朕盯着太子和十四,只要朕一天不死,就没人敢动你分毫。” 花有福行了一礼,默默地起身离去,佝偻的身躯悄然没入了黑暗之中,但是,在黑夜之中,谁也没听到,在花有福默默离去的时候,他在心中还默念着:“终究还是太过操之过急了,锋芒太露,总是太过危险的,如今,我能帮就帮,实在兜不住了,到时候就要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转眼又是春去秋来,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里,运河的修建速度出人意料的迅速,由于赢玄倡导仁政,所以前来修建运河的百姓也全都得到了十分人性的关怀,不仅工钱要比平日里的收入高,而且每月还能休息上几天,负责监管的工头们也不随意打人,甚至有工人生病了,晋阳还会专门派人前来医治,如此一来,虽然开销大大的增加,但工人们却干得越发的卖力,原本预计要两年的工程,如今才刚过了一年多,便已经接近完工了。 而就在这一年,西胡与东胡之间的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也终于告一段落,最终以东胡战败而告终,西胡趁机占领了大片的草原,而东胡则龟缩退守,国土面积大大的缩小,和窝伯万部在王庭附近构建了一道坚固的防线,以天子守国门之态,堪堪将西胡拦截在了防线之外。 而东西两胡战争的结束,也就意味着西胡即将腾出手来,与晋阳清算多年前的旧账。 这一年多里,延平皇曾数次宣召赢玄回都议事,但却都被赢玄用种种理由推脱,后来赢玄主动提出要按时交纳课税,而且又没有什么反叛的迹象,延平皇才停止了对他的征召,但却依然不停的让花有福派出密探潜伏到赢玄的身边。 “爹……”晋阳王府之中,一个小男孩挪着小小的身体向赢玄走去,但没走两步却摔倒在了地上,或许摔的有些痛了,他“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 这个小男孩叫做嬴政,完颜初雪为赢玄剩下的第一个儿子,也因为这个儿子,完颜初雪的身份得到了大秦皇室的认同,一年前,完颜初雪也正式被册封为晋王妃。 或许是出于前世的记忆,又或许是出于对儿子的寄望,赢玄给儿子取名为政,或许是希望这个儿子能像前世历史中的那位一样,大扫六合,一统天下吧。 赢玄被小嬴政的哭声所吸引,转过头,望着坐在地上不停沫着眼泪的小嬴政,却板起了脸,沉声说道:“自己爬起来。” 小嬴政看到自己的爹爹不管自己,顿时哭的更大声了,但哭了一会儿后便发现没法改变现实,便只好收了哭声,默默的从草地上爬了起来,直到这时,赢玄的唇角才浮现出一丝笑容。 完颜初雪和挺着大肚子的乔怜雪笑盈盈走了过来,看见满脸泪痕的儿子,完颜初雪不由得有些心疼,轻声嗔道:“我刚刚离开,你怎么就把我儿子欺负哭了?” 赢玄呵呵笑道:“自己跌倒便要学着自己爬起来,我这是在教儿子怎么做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呢。” 乔怜雪掩嘴笑道:“政儿才一岁多一点,你现在教他是不是太早了些?” 几个月前,乔怜雪也终于怀上了孩子,这让她顿时欣喜异常,心情也变的开朗了许多,也不再处处与赢玄为难了。 赢玄转身抱起小嬴政,将他交到完颜初雪地手中,完颜初雪怜爱的亲了亲儿子的小脸道:“尉迟将军,诸葛先生还有突籍都来了,正在客厅等候,你快去吧。” 赢玄微微一征,双眉顿时锁在了一起,这一年,尉迟野一直在训练军队,于李业一起,分管着十万大军,这一次他亲自来了,看来肯定有要事发生了。 赢玄捏了一下小嬴政可爱的脸蛋,转身向客厅走去。 来到客厅,尉迟野等人纷纷起身见礼,一番寒暄之后,众人分主宾落座,这才进入了正题。 “据探子来报,西胡那边准备动手了。”突籍率先打破了沉默,沉声说道。 “终于来了。“赢玄叹了口气,准备了这么多年,终于,西胡要来了。 “末将的意思,还请王爷移驾,主持我军防御事宜。”尉迟野如今已经比以前更加的成熟了,五万多人,在他的手下被管理的仅仅有条。 “先生也是这个意思吗?”赢玄转过头,望向了诸葛容若。 诸葛容若点了点头,说道:“在下也是这个意思,如今强敌来犯,王爷也可安人心。” 赢玄赞同的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边即可启程吧。” 在晋阳不远处,有一座拥有两万精锐之军的秦军大营,这只精锐之军由赢玄亲自统帅。 中军大帐内,赢玄站在地图前,神色严峻。如今西胡各部落正在大规模集结,这是西胡即将发动大规模军事行动的先兆,令赢玄深感忧虑。 自从东胡战败,东胡对西胡的牵制能力大大减弱,西胡的胜利,对南方的威胁日益增大,首当其冲便是给赢玄的压力,此时以赢玄为首的大秦西北军的势力已经笼盖了整个西北地区,这也使赢玄承受西胡的攻击面大大增加。 一旦西胡集结完毕,大军南下,富庶的晋阳首先就是他攻击的目标,尽管如今在西北地区赢玄可以动员十几万的正规军,但和西胡的四五十万大军相比还是非常吃力,就算晋阳利用运河防御住了西胡的进攻,那西北的其他地区怎么办? 第一百七十二章 重甲陌刀兵 赢玄非常忧虑,按照他的经验,从西胡集结到发兵一般耗时一个多月时间,就算如今西胡地域广阔,两个月也够了,再加上路上行程,那么西胡大军抵达大秦的时间将是九月中旬到十月初之间。 现在是七月下旬,最迟两个月后,西胡大军就将抵达晋阳之外,要对付西胡的大举南下,晋阳,能撑得住吗? 这时,帐外亲兵跑了进来,禀报道:“王爷,前往西胡边境探查的斥候校尉回来了。” “令他进来!” 片刻,一个年轻小校快步走进大帐,单膝跪下道:“斥候校尉金培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赢玄笑了笑问:“你任务完成得如何?” “回禀王爷,卑职率弟兄在边境附近探查,却不小心遭遇了西胡军,并和西胡军恶战一场,卑职以三百人对五百人,斩敌一百七十人获胜。” “那手下弟兄损失多少?” 金培叹了口气,“阵亡七十二人,重伤十八人。” 赢玄有些忧虑的点点头,“阵亡的弟兄我会厚加抚恤,这次你们的军功也会嘉奖,我找你来是为另一件事。” 赢玄背着手走了几步问道:“你们缴获的西胡兵甲还在吗?” “回禀王爷,都带来了。” “很好,你去取几副过来。” 卑职遵命!”金培行一礼,退下去了,不多时便取来了四副兵甲,包括西胡士兵的皮甲、长矛、刀、木盾和弓箭,这是一名西胡士兵完整的装备。 “大家看看吧!这就是西胡士兵的装备,再和咱们秦军装备对比一下。” 众人都围上来,除了皮甲没有变化外,其他兵器都和从前不同了,一般西胡士兵的刀、矛和盾牌质量都比较差,但他们现在看到的,却是做工精湛,铁质上乘,比秦军兵器差不了多少,尤其弓箭,简直就是质的飞跃。 赢玄拾起弓箭,张弓搭箭向远处射去,箭力强劲,竟射出百步远,秦军的弓箭也不过如此。 每个人的心情都变得异常沉重,事实摆在他们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西胡的武力加上他们的兵器,使他们变得更加强大,怪不得,他们能够战胜东胡和窝伯万的联军,将他们打得归宿不前。 就在这时,诸葛容若却笑了笑,说道:“王爷稍安勿躁,我出去一下,马上就回来。” 说完,诸葛容若在赢玄等人诧异的目光中,向后帐走去,片刻,后帐走出一名浑身铠甲的武士,厚重的铠甲把全身包裹严实,只露一对眼睛在外面,他手执一把两边开刃的长刀,做工精湛,长一丈五尺,武士每走一步都沉重无比,仿佛大地都震动起来。 众人都愣住了,这是何人? 这时,重甲武士笑道:“你们不认识俺老朱了吗?” 听声音,众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是朱大赤,赢玄上下打量着朱大赤,他若有所悟,惊讶道:“这莫非就是重甲和陌刀?” 诸葛容若笑道:“正是,正是墨先生根据王爷带回的图纸,日夜钻研而出的陌刀和重甲,有了这两样宝贝,对付起西胡的骑兵,那就显得容易很多了。王爷请随我到帐外,可以让朱将军为王爷展示一下,这陌刀的威力。” 说着,诸葛容若示意朱大赤缓缓向帐外走去,在校场站定之后,朱大赤大喝一声,:“来吧!” 只见远处一名士兵骑马疾奔而来,他先向朱大赤张弓射箭,数支箭射在朱大赤的身上,却全都只发出了‘当!当!’的声音,却无法射透他的重甲,战马越奔越近,直接向朱大赤飞撞而去。 战马奔腾,眼看就要撞上,赢玄等人不由得有些着急的叫出了声,但就在这时,那马上的士兵却突然猛地跳下马。 只见朱大赤不换不忙,大喝一声,一道寒光闪过,战马脖颈竟被他一刀劈为两断,巨大的冲击使他连连后退几步,但最终还是站稳了身子,腥热的马血喷溅了他一身。 这惊心动魄的一幕使所有人全都惊呆了,半晌之后,赢玄才反应了过来,轻轻的鼓起了掌,紧接着响起一片雷鸣般的掌声,众人都明白了,这种重甲陌刀兵正是克制西胡骑兵的利器,若是数百重甲陌刀兵站成队列,这将是西胡骑兵的噩梦。 士兵们把马尸搬走,朱大赤这才在众人的帮助下将重甲取下,对众人笑道:“可累死老朱我了,这鬼东西实在太重了,一个人根本无法自己穿戴。” 赢玄上前颠了颠重甲和陌刀,确实,正如朱大赤所说,这重甲确实太重了,连朱大赤这般强壮的人也无法长时间使用,如此一来,这重甲和陌刀便有了极大的局限性。 一个重甲陌刀兵必须还要配备两到四个辅助兵才行,而且,重甲陌刀兵只能防御,无法主动进攻,因为他们根本跑不动,只能站在那边,像个木桩一样不停的挥舞着陌刀,直至精疲力尽,而且一旦他们精疲力尽,那面临的也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重甲陌刀兵虽然强悍,但却也有极大的弊端。 赢玄沉思良久,转身问道:“现在,墨先生那边共造出了多少重甲和陌刀?” “约有三千副左右。” “传令下去,在全军挑选身高力大之人,一共挑选出三千人,有朱大赤秘密训练他们,两个月后,我要看到可堪一战的重甲陌刀军。” 听着赢玄的话,众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想象着三千名和朱大赤一样的重甲士兵列队出现,这是何等的威猛壮观,就算重甲陌刀兵有许多弊端,但是,这也是一只无敌的奇兵,只要运用得当,所带来的好处绝对远超弊端。 众人都退了下去,大帐内只有诸葛容若一人陪着赢玄端坐。 赢玄挥舞了几下陌刀,淡淡笑道:“这样的陌刀,如果再多给我几万把,那天下,何人能挡的住我?” “就算多了几万把,也不见得是件好事,这重甲陌刀兵的弊端太多,而且想要使用的动这两件宝贝,条件也十分苛刻,就算找遍整个西北,恐怕也找不出几万人。再者,制造这两件宝贝费用着实太高,所以,多了反而不划算。” “可是,只有三千重甲陌刀,仅靠晋阳的实力,要对付四五十万西胡大军,那是无论如何都抵挡不住的。西胡现在有带甲武士五十万,他起码要留十万人用来防御东胡,所以他这次带兵南下应该在四十万左右。” 诸葛容若摇了摇头,道:“不,王爷错了,东胡至少还有十多万可战之力,再加上窝伯万的几万人,加起来也有二十来万人,西胡只留十万人肯定是不够的,虽然东胡此时已经被吓破了胆,但是,东胡若是肯在关键时刻出手,那西胡腹背受敌,定然会撤军而去。” “想要东胡出手帮我们,这谈何容易?” “属下不才,愿为王爷走上这一趟,拼尽这三寸不烂之舌,也定然要为王爷劝的东胡出兵。” 诸葛容若跪倒在赢玄的身前,一脸的毅然,他知道,晋阳的存亡,就在这一战了,要么一切付之一炬,要么一步登天,从此西北归心,尽归赢玄之手。 “先生真有把握?”赢玄快步上前,将诸葛容若扶了起来,激动的说道:“若是先生能将东胡说动,那便是此战的首功,我西北百姓,就交付与先生啦。” “属下,定不负王爷厚恩。” 送走诸葛容若,赢玄独自一人站立在帐前,遥望着南方,似乎在想着什么。 “王爷,是想念西京了吗?”皇甫俊不知何时出现在了赢玄的身后。 “皇甫,你想西京,想你妹妹吗?”赢玄没有回头,怔怔的望着远方。 “想。我想,我妹妹也一样在思念我,很久没回去了,很久没见到妹妹了。” “有怪过我,把你带到了这里,让你和妹妹分离吗?”赢玄转过头,微笑着望向了皇甫俊。 “我皇甫家的男儿,全都横杀沙场,若不是王爷看得起我,将我召为部下,我恐怕还在市井之中碌碌无为,和妹妹整日为了生计而奔波。如今来到了晋阳,妹妹在西京也得贵妃娘娘的照顾,过的很好,我也很放心,我们的今日都是王爷赐予的,我又怎么会怪王爷呢?” 赢玄叹了口气,:“你说,西京会派援军来救我们吗?” 皇甫俊听到赢玄的问话,顿时陷入了沉默。因为他也不知道,西京那一边会不会派出援军,来拯救晋阳。 延平皇和太子赢睿都早就有除去赢玄之心了,如今正是天赐良机,他们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七月的京城多了几分血腥之气,就在几天前,几个力荐诛杀国师的言官被延平皇下令诛杀,几人的宗族被诛杀者有数百人之多,六族皆没。 一时间西京震动,再也没有人敢公开对国师的口诛笔伐。 延平皇此时坐在御座之上,他早已经不再因为言官的谏言而恼火,因为如今有件更麻烦的事情摆在了他的眼前,西胡要南下了,而首当其冲的便是晋阳等地,那个流着赢家的血却不是自己儿子的便宜儿子,自己到底该不该救? 或者,就让他在这场浩劫中死去? 第一百七十三章 初战 在晋阳城以北约二十里有一座小土坡,金培率领二十名秦军斥候藏身小坡之后,他们分兵十路,一直在跟踪西胡主力。 金培在两个月前率军击败数百西胡骑兵,积功升为郎将,这一次他又担负重任,率两百斥候跟踪西胡的主力。 此时,十几名秦军正躺在小土坡后作短暂的休息,但就在此时,大地忽然震动了起来,秦军斥候们纷纷从地上跃起,金培快步向小土坡的顶端跑去,刚跑上小土坡,金培的惊呆了,因为他看到了西胡骑兵,无边无际的西胡骑兵。 金培在短暂的惊愕之后,当机立断,转身向后跑去,:“全部趴下,管好自己的马,不要发出一点声音!” 二十名斥候迅速将马嘴套上了绳索,不让马发出半点声响,全都紧张的躲在了小土坡之后,片刻,如果乌云般的西胡骑兵铺天盖地而至,从他们身旁不远处经过,十万骑兵俨如人的海洋,呼啸着,向南方席卷而去,队伍长达数十里。 秦军斥候背靠在小土坡之后,他们依然能感到大地的颤动,待到西胡军远去,金培重新站到了小土坡之后,向数里外的西胡大军探望,他基本上已经能判断对方的人数和行军方向。 “放信鸽!” 随着金培一声令下,一只承载着重要情报的信鸽从秦军携带的笼子里飞出,在半空盘旋几圈,随即向西飞去。 此时,晋阳由赢玄亲自坐镇,这几天他紧张得夜不能眠,绷紧神经,全神贯注地等待着北面的消息,西京方面虽然同意出兵,但是军队却迟迟不见踪迹,这让赢玄十分的焦急。 中午时分,一只信鸽从北方盘旋而至,一名亲兵大喊起来,“王爷,信鸽来了!” 赢玄奔出房间,望着天空的信鸽,心中不由得揪了起来,难道终于要来了吗? 片刻,信鸽落下,亲兵将一份情报递上,赢玄接到手中仔细的看了一遍后,脸色变得越发的凝重了起了。 过了良久,赢玄叹了口气,沉声说道:“传我命令,西胡大军即将杀到,通知全城百姓,立刻南撤。” 半个时辰之后,晋阳城内沸腾了,一队队秦军士兵骑马在街上奔驰大喊:“西胡大军即将杀到,赶快向南撤离!” 城内的居民一片混乱,但所幸大家都早就接到了消息,事先都做了准备,数万居民扶老携幼,带着值钱的家当,骑着驴,赶着骡车纷纷向南撤去,很快,城外便汇集成了一条浩浩荡荡的南撤队伍,众人相扶相依,秩序井然,在他们的身侧还有数千秦军骑兵护卫。 三日之后,远在西京的延平皇正坐在御辇之上,前往城外的相国寺祈福,谁知走到半路,有几名骑兵从迎面疾速奔来,一队巡逻兵上前拦截住几名骑兵,大喝道:“什么人,妄闯圣驾!该当何罪?” 为首骑兵拱手道:“八百里加急军报!” 巡逻骑兵首领大吃一惊,:“你跟来我!” 他带着报信骑兵向延平皇的御辇奔去,片刻之后,延平皇阴沉着脸听完报信兵的禀报,挥手下令道:“摆驾回宫,招文武百官大殿议事。” 而就在这一天,西胡军与晋阳发生了第一次大战。 这一场战争爆发在晋阳城十里外烽火城,原本烽火城是晋阳在草原之上建立的三座军堡之一,但是随着军堡的扩建,三座军堡全都成了城池,烽火城作为做靠近草原的城池,城高墙厚,与晋阳城不相多让,为的就是防止西胡的大规模侵袭,在巨大的财力和人力之下,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 烽火城的攻防战打得异常惨烈,双方皆投入了重军,日以继夜地进攻和防御。 攻防战进入到第三天之时,西胡军已先后投入了五万大军进攻烽火城,死伤超过两万,而秦军也先后投入三万大军守城,死伤近一万余人,但烽火城始终屹立在西北草原之上,没有被西胡军攻下。 而此时,另外两座由军堡变化而来的城池也发挥了犄角的作用,在尉迟野的指挥下,时常派出轻骑偷袭西胡军的后方,一触及退,等到西胡军发现之时,秦军早已远遁,虽然没给西胡军造成什么损失,却让他们首尾不得相顾,进攻的速度也得以放缓。 “咚!咚!咚!”巨大的进攻鼓声在烽火城外再次被敲响,两万西胡军携带着数百架攻城梯向烽火城潮水般涌来,箭矢在空中织成了箭网,分不清城头和城下,喊杀声此起彼伏,西胡军顶着盾牌,将一架架攻城梯搭上城墙,疯狂地向上冲击。 但西胡人擅长平原的骑战却不擅长攻城之战,这些年,草原的胡人虽然早已经开始接受汉人的文明和科技,但是祖辈相传的习性却没有被改变,他们依然喜欢在平坦的草原之上,起着战马,挥舞着弯刀,与敌人殊死搏杀。 但中原遍布城池,每到一处都有厚重的城墙,西胡人虽有各种攻城器械,但却也只能望墙兴叹,只能用人一点点的将城墙磨平,磨倒。 此时,烽火城的城头之上也是死尸遍地,两万秦军士兵依旧在拼死抵抗,赢玄坐镇晋阳给了士兵们巨大的勇气,让他们他们士气高涨,拼死相搏,因为他们知道,在他们的身后就是晋阳城,晋阳城里,还有他们的弟兄和主公,正在看着他们。 经过几天几夜的血腥战斗,他们已经渐渐摸到了一点对付西胡人的门道。这一次西胡人只来了十万,也就意味着,在不久的将来他们还会有二十万,乃至三十万的援军到来,所以如今最重要的便是保存实力,等待着最后的决战。 西胡人似乎也在等待着什么,他们也开始轮番进攻,保持体力。 西胡人投入四万军队进攻,秦军就投入两万军队防御,西胡的箭雨使他们无法靠近城墙反击,他们就离开城边一丈,张弓向下抛射,而且西胡人除了攻城梯,似乎始终拿不出其他攻城武器,而攻城梯,秦军已经找到了破解它的办法。 “轰!”地一声巨响,一架宽达三尺的巨大攻城梯搭上城头,粗大的铁钩钩住城墙,数百西胡士兵疯狂地向上攀爬。 秦军士兵举起木头和石头向下砸去,西胡士兵惨叫着跟着木头和巨石一起翻滚下去。巨石和木头供应不及了,秦军便拿出火油,浇在了攻城梯之上,然后用火把轻轻一点,那攻城梯便犹如一条火龙一般,将梯上的西胡兵全都变成了火人,在惨叫声中跌下了城墙。 双方不停地使用各种攻城手段和反制手段进行着血腥战斗,就在这时,西胡军的鼓声突然变的沉闷而缓慢。 ‘咚—咚——咚!’每一下重击都打得人的心房跟着颤抖。 “快看!”一名秦军士兵指着远处恐惧地大喊起来。 所有秦军士兵都呆住了,慢慢站了起来,惊恐地望着远方,只见远方出现数十座庞然大物。 这十座庞然大物叫做箭塔,每座箭塔在数百匹马的拉拽下,缓缓向城墙驶来,俨如巨大的怪兽,箭塔之上,数百西胡军站立,手持长弓,腰挂弯刀,几乎与城墙平齐,无需再仰头射箭。 如此一来,秦军的优势便又少了一些,这场战,便越发的难打了。 负责烽火城守卫的岳阳此时脸色十分的凝重,岳阳是赢玄的老部下了,出身于天策军之中,也算是身经百战了,但此时,面对如此庞然大物,他也不由得有些慌乱。 “上火箭,准备好火油,一靠近就给我烧!” 烽火城的秦军守城唯一的利器便是火油,装在罐子之中的火油,经过抛石机的发射之后,可射出数百米远,一旦被火油砸到,秦军的火箭便会接踵而至,火油一点就着,而且火势十分的迅速,很难扑灭,这也成了西胡军的噩梦。 但是,这火油能不能对付这十座庞然大物,岳阳的的心中就没有多少底气了。 西胡大营前,西胡可汗完颜德光在数百名将领的簇拥下,远远地观战,完颜德光的眼中闪烁着难以抑制的恼火,这一次,他不顾身后的大军,独自带着十万军队为先锋军杀向秦国,为的便是为自己的儿子报仇,但是,没想到原本预计一天便可以攻破的烽火城,他竟然打了三天,而且始终攻不破,他已经付出死伤两万余人的代价,就算是与东胡作战之时,他也从来没遇到过这么顽强的敌人。 这时,完颜齐虎来到了他的身后,沉声说道:“父汗,秦军虽然反抗激烈,但他们也同死伤惨重,更重要是,他们兵力不如我们多,我们还有三十余万大军还没到,但他们已经没有多少认了,这样消耗下去,他们必定会因为兵力绝尽而城破,还请父汗勿急!” 完颜德光点点头,事实确实是这样,只要自己不停攻城,秦军兵力必然会被消耗光。 “传我的命令,再增加两万军,继续攻城,第一个攻入城者,赏奴三百,牛羊千匹,封千户长,破城之后,给我屠光整个烽火城,我不要看到烽火城中还有一个活着的汉人!” 第一百七十四章 深入敌后 就在烽火城你争我躲的战斗之时,在晋阳葫芦口附近的那座连绵的大山之中,一支军队正悄然的行进着。 这座绵延的山脉的百里外实际上是居胥山的余脉,它是羌族人世代生活的族地,同时它也是大秦与西胡的界山。 过了居胥山也就进入西胡的大草原,海拔也渐渐升高,一路往北,山脉延绵千里,无数的山峰上有皑皑白雪终年不化,但海拔低处的融雪却带来大量水份,源源不断补充湖泊江河流,晋阳的那天发现金沙的大河也由此而生成。 居胥山山脉横亘千里,而且地势险要,终年无人踏足,是防止西胡入侵的天然屏障,但此时,却成了秦军深入西胡的绝密要道。 西胡重兵压境,而西京方面却迟迟不肯派出援军,虽然诸葛容若亲自踏上了前往东胡游说的行程,但是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谁也不知道赶走了西胡,后来的东胡会不会是又一只豺狼,所以,在赢玄与众将商议之后,决定兵行险招,出奇兵与西胡大后方,扰其敌后,断其补给。 而率领这支奇兵的最佳人选无疑便是皇甫俊了,当年他为了寻找赢玄曾经一个人行进在草原之上,对于草原和方向的敏感程度超脱与凡人,所以,这一次由他率军无疑是最合适的。 为了能让皇甫俊顺利的进入草原,赢玄请来了羌族的达头,请他为皇甫俊等人引路,希望能够顺利穿过居胥山山脉,进入西胡后方。 在居胥山中行进了七日之后,皇甫俊等人顺利的进入了西胡境内,进入西胡境内之后,原本负责引路的达头等人却不肯离去,胡人与羌人世代为敌,如今好不容易进入了西胡之地,达头等人自然不愿意放过这个机会。 虽然达头等人若是肯留下必然会让这次的奇兵队伍壮大数倍,但是以达头等羌人的身份定然不肯服从皇甫俊的指挥,如此一来,达头等人反而成了累赘。一不小心,不仅不会有帮助,反而会让所有人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在经过协商之后,皇甫俊最终与达头达成了协议,双方各自率领自己的部下,分东南两个方向,对西胡进行袭扰。 这一次,西胡举全国之兵而动,重病全都安放在了东西胡边境与秦胡边境,缺少了壮年的西胡,国内定然是兵员空虚,只要不遇到大部落,达头与皇甫俊两只奇兵,必然在西胡境内畅行无阻。 皇甫俊率领手下与达头分别之后,一路躲躲藏藏,行动极慢。原本皇甫俊想在西胡的后方弄出大动静,以惊动西胡大汗完颜德光,但是,如今,有了达头这个程咬金,皇甫俊改变了主意。 他要隐匿行踪,他要悄然摸到西胡的中心,要么隔断西胡的补给线,要么——破了西胡的都城。 由往东南走八十里,这时太阳已经快要下山了,天空呈昏黄色,天际一条白亮的云带,渐渐开始变得灰暗,地上的水气开始变冷、凝结。 清新而寒冷清亮的月儿慢慢升上西方的天空,在草原上投下一道道黑影。 “大家停下!”皇甫俊一扬手道,:“吃点干粮,休息一会儿再走。” 在草原上奔驰了这么多天,众人的干粮都已经吃的差不多了,但所幸,这几天之中,皇甫俊等人偶有遇到落单的小部落,每遇到这样的部落,皇甫俊虽然于心不忍,但是还是果断下令袭杀,因为如今孤军深入,不是你死,就是他亡,战争没有对错,有的只是胜负。 所有人都只是为了活下去,仅此而已。 在消灭完这样的小部落之后,皇甫俊等人都能得到一些补给,这便是以战养战。 众人在得到皇甫俊的命令之后,纷纷跳下马,直接将马靴踩入旁边冰凉的小溪之中,人和马一起痛饮潺潺小溪之水,就象一群久住荒原、饱受干渴之苦的人大口喝着琼浆玉液一般。 忽然一名斥候惊叫起来:“将军,你快来看!” 皇甫俊闻声望去,只见半明半暗的暮色里,在一块岩石旁边,有几堆马粪,可在马粪旁边赫然看见了无数的脚印。 他心中吃了一惊,拾一根棍子向马粪挑去,还是新鲜的,最多不过一个时辰,还有那些脚印也一样,也就是说一个时辰前有一群骑马的人经过这里。 “他们是谁?是大头他们吗?” 皇甫俊直起腰来,心中疑虑顿生,难道是达头吗?应该不是,大头是向着自己相反的方向行进的,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身前呢? 他又左右找了一遍,忽然他又看见了一串清晰的脚印,上岸后一直消失在数十步外的草丛里,在草丛里他似乎隐隐看了什么,只是天色有些不明,让他有些看不清楚。 “不好!” 皇甫俊低喊了一声,飞快跑上岸去,几步便冲到草丛里,他猛地停住了脚步,瞳孔急剧缩小,在草丛里静静地躺着一只皮靴,这是西胡人常穿的靴子,确切说是一只西胡士兵的军靴。 一个念头从皇甫俊脑海中升起,是西胡的斥候!难道自己被发现了?还是自己发现了西胡斥候? 皇甫俊当机立断,翻身上马道:“我们可能被西胡斥候发现了,现在全员上马,给我追,决不能暴露出我们的行迹。” 众人答应一声,全都翻身上马,在皇甫俊的带领下,横渡过河水,沿着马蹄印追了下去。 夜幕已经降临,他们孤独地置身在苍茫的天地间,渐渐消失在浓浓的夜雾之中. 夜在战马的奔驰中过去,皇甫俊率领一群秦军,渺小地屹立在一座平坦的圆形山冈上,他们一齐望着曙光,望着万里无云的天空。 太阳缓缓的跳出了地平线,阳光淡淡的,却很清亮。 风已经转向,草原上的夜雾被吹散,四周广袤、凄凉的大地,沐浴在萧瑟的冷光中。 追击了一夜的马蹄印就在这一带消失了,凭着直觉,皇甫俊感觉到他们要追的目标就在附近。 他锐利的目光在四处游走,从远山看到河边,又从河边转到森林。 忽然他现远方绿荫之中有一团黑糊糊的影子在快移动,方向正是朝他们这边而来。 黑影越来越近,皇甫俊从马蹬上站了起来,用长长的纤手在自己明亮的眼睛上方搭了个凉棚,犹如一个船长一般,望向了无边无际的草原。 跳入他眼帘的,不是影子也不是黑点,而是一群骑马的人,人数不多,约两三百骑,全都持着长矛,锋利的矛尖在晨光下,寒光闪闪,仿佛天上的议一颗颗闪烁的小星星一般。 这一次的西胡军,与以往的西胡俊有所不同,他们不但没有像以往的那些西胡军那样高声怪叫,反而高举战刀和长矛,一声不吭的向自己这边冲来。 皇甫俊忽然想起西胡军的一个规律,斥候之后必有大队,他立刻醒悟难道被西胡的大部落发现了? 不然为何四周会有斥候的存在呢? 皇甫俊的额头上开始出现汗水,内衣也已经湿透。 “要撤退吗?”皇甫俊在心中默念道。 但还未等皇甫俊下决定,一切似乎已经来不及了,他的身后也冲出百骑西胡骑兵,加在一起竟有四五百骑之多,虽然人数不及自己的多,但想无声无息的将他们全都杀死,似乎有些不可能,如果放走了当中的一人,那么,皇甫俊等人的行踪就必然会被暴露,到时候,西胡草原上的部落合围,皇甫俊等人就危险了。 皇甫俊静静地回头望了望自己身后的部下,和远在天际之外的晋阳。等着所有的秦军都慢慢抽刀出鞘、搭箭上弩之后,皇甫俊拔刀大吼一声:“为了大秦,为了晋阳,为了我们的妻儿,更为了我们自己,兄弟们,随我杀——” 没有战鼓擂响、没有旌旗招展、没有慷慨激昂的誓师之词,在烈日炎炎中,宛如一股洪流,铁青色的盔甲在阳光下熠熠闪光,这一支深入了西胡腹地的秦军,在皇甫俊的带领下,犹如一把利剑一般,直插想西胡军。 冰冷的刀锋,腥热的鲜血,不屈的战意,双方在刚一接触之时便人仰马翻,鲜血横飞。 没有怯懦的退步,没有胆怯的抵挡,有的,只是一往无前的奋勇,和悍不畏死的战意。 双方都在为了自己的理想,为了自己的信念,为了自己的家园而战,对于他们来说,自己都是正义的,他们要将对面的敌人全都杀死,全都杀光。 冰冷的战刀和长矛从敌人的身体之中进进出出,带起串串血花,带起一阵阵腥味,金戈交响,人仰马嘶。 此时,就在千里之外的烽火城,同样是秦军与西胡军,同样是为了各自的信念,同样是场没有对错的战斗,只不过这一场战斗要比千里之外的草原之上的那场战斗盛大许多,也血腥许多。 晋阳的城墙之上,赢玄目光严峻,嘴唇绷成一条直线,神情异常严肃。往日随意的笑容此刻在脸上消失,他眺望着一望无际的天际,莽原千里没有一处人烟,若是再能看的远一些,他定然能看到远处烽火城扬起的烽烟,或许,他还能听到战士们的奋力嘶吼。 第一百七十五 全面开战 西胡草原上的这一场战争一直持续了一个多时辰才结束,但是奇怪的是,西胡的大队人马一直没有出现,而这数百西胡军在胜负已定之时,依然还悍不畏死的向秦军不断冲锋,直至最后全部战死。 就连皇甫俊也不由的为他们的勇武而感到敬佩。 在付出两百伤亡的代价之后,皇甫俊彻底将这支西胡军消灭干净。 不过,望着这凄凉而又血腥的战场,他的眼睛里不由的闪过一丝忧虑。 副将李利看出了皇甫俊心中的忧虑,催马上来安慰他,李利也是天策军的老人了,久在边疆,对西胡的规律比较了解,他笑了笑又道:“若是斥候后面必然会有西胡大队,而西胡寇边几乎带走了所有的青壮,所以这一次,他们定然已经是没有什么人可以战斗了,所以这几百西胡人才会这样悍不畏死的发起了一次又一次冲锋。” 皇甫俊闻言也苦笑一声道:“我又何尝不希望是这样,否则以我们这区区数千人又如何能抵挡得住西胡人的大队人马呢? 李利爽朗一笑,道:“不过是乌合之众,将军何必将它放在心上。” 皇甫俊挺了挺腰,他知道,这个时候所有的将士都在看着自己,自己不能如此沮丧,不然全军士气就会大损,没了士气的军队,那怎么能称得上是军队呢? 皇甫俊精神振作,脸上又恢复了他惯有的自信,他回头对士兵们高声笑道:“咱们有威猛无敌的重甲陌刀军,大秦军队从来就不惧任何敌手!” “都督说的是,我们大秦万世昌隆,我们还从未吃过败战呢!”几十个天策军的老兵自信且兴奋地回应道。 接下来的日子,皇甫俊放弃了广阔无垠的平坦地貌,相走进了附近一带山峦起伏,沟壑纵横的密林。 这里一眼望不见边际,容易隐藏和躲避。 又走了半个时辰,越过一段陡峭的山崖,便看到不远处的一处断崖上,有一道十丈高的瀑布,响声震天传出三里之外,空气中白色水雾弥漫,两岸的树木异常丰茂青翠欲滴,秦军们小心翼翼地上了一段斜坡,战马顺从而乖巧过了这道瀑布。 过了瀑布后,队伍开始进入西胡的腹地,更加接近西胡的都城——龙城了。 瀑布之上是一条河,皇甫峻等人停在河边准备修整,并派出了数百斥候,上前探路,但刚没过多久,便看到一名亲兵忽然指着河对岸,急声叫道:“将军,快看那边有情况!” 皇甫俊闻声看去,只见远方出现一百多个小黑点正迅速向这边疾奔而来。 “跟我来!” 李利手一挥,便带领几百骑兵趟水过河迎了上去,密集的马蹄溅起大片水花。 片刻,黑点靠近,却是那起先派出去的几百斥候,他们中间拥着十几名受伤的同伴,人数已经大幅度减员了。 只见李利上前问了几句便立刻将他们带了回来。 望着被带回来的士兵,皇甫俊的眼睛渐渐眯了起来,只从李利略带惊惶的脸色他便猜到事情的严重性。 李利催马到皇甫俊面前,吸了口气,镇定了一下心神,低声道:“发现了一座西胡大城,约有两千多西胡骑军护卫,但没有帅旗,估计只是游走在大城边缘的散军。” 皇甫俊默默地点了点头,事情已经来了躲也躲不了,但是这座紧紧外围就有两千骑兵护卫的大城却引起了皇甫峻的兴趣,西胡虽然已经接受了中原的文明,但是在草原上,城池依然不多见,但凡有城池出现的地方,要么是大部落,要么就是皇室贵族之人的领地。 西胡贵族以拥有一座城池而为荣,但是因为建造城池的费用实在过高,不是一般的贵族能够承受的,所以拥有城池者也为数不多。 在问明敌情之后,皇甫峻不由叹了口气,沉默片刻道:“如果这二千人是城池边缘的散兵的话,那这次我们遇到的敌人至少也有八千,而我们只有三千人了,这对于我们来说确实是个严峻的考验啊!” 皇甫俊抬头眺望远方,远处是大片大片浓郁的密林和起伏的山峦,心中暗暗忖道:“西胡人不知他们会不会知道这里有一支三千人的秦军?” ??????????????????????????????????????????????????????? 赤术约三十岁出头,和其他西胡人一样,他的皮肤粗糙不堪,他身材高大,而且异常壮实,肩宽背厚,坚固的锁子甲披在身上让他一点感觉都没有,就好像披着一件普通的皮袄似的。 赤术是西胡东院大王领地上的一名千夫长,这一次,东院大王带着领地中几乎所有的战士随大汗出征,只留下了五个千夫长,约一万的战士守卫领地。 而赤术就是被留下来的千夫长之一,因为不能上战场建功立业,让赤术格外的郁闷,这一日,在城池周围例行巡视之时,赤术居然凑巧遇到了一只秦军,在一场短兵相接后,消灭了秦军百多人,但却还是跑掉了许多。 发现秦军之后,赤术的心开始怦怦的加速,这段时间,一直在草原上流传这一个留言,说有秦军不知从何处突入了国境,在国境中肆意烧杀,原本赤术还对这个留言嗤之以鼻,但是,现在看来,这个留言是真的。 如果能消灭这些秦军,那对于西胡来说便是稳定了大后方,到时候大汗归来,一定会重重奖赏自己,到时候说不定能直接混个万夫长当当了,在西胡,万夫长已经能算是一个最低档的小贵族了,已经可以拥有一个小部落了,到时候,在买几个汉女,在自己的部落里好好享受一番,这滋味别提有多让人垂涎了。 想到此处,赤术的眼睛都快红了。他果断下令,两千骑兵加速前进,一定要找到秦军,并将他们全部消灭。 两千西胡轻骑在赤术的大声命令下,迅速整队,随即又如一支笔直的长箭,向皇甫峻等人的方向射去。 一口气奔出二十里地,草原上的气候瞬息万变,刚才还是烈日炎炎转眼便已阴云密布,低矮的云块风起云涌,在头顶上飞逝,远方的云山在剧烈翻腾向上一场暴风雨眼看渐渐逼近。 二千西胡骑兵象箭一般疾驰越过一个又一个高高低低的丘垒,穿过一片又片浓郁的密林,脚下是柔软而厚实的草垫,奔驰了这么久,赤术等人虽然都感到有些疲乏了,但是他们依然还是像打了鸡血一般,疯狂的向前冲去。 因为在不久前,他们终于发现了秦军的踪迹。消灭秦军所能带来的好处,让赤术不顾一切的飞奔。 天空乌云密布,远处已经漆黑一片一座座山峰被黑云吞没,仿佛有什么恶魔要降临人间。 被赤术发现了踪迹的秦军乎急忽慢,逐步来到了那个大瀑布附近。此时,这条瀑布已近被秦军用石块拦断,水势变得极小,而在用石块堆积出来的另一边,水已经涨到一人多高了。 诡异的现象并没有引起西胡军的注意,长长的马腿在飞奔向前响如暴雨的马蹄声在空旷的河滩上敲打,如一群饿狼在扑向远方的目标。 正当赤术等人来到瀑布之下之时,原本的秦军却突然失去了踪迹。 停下疾奔的战马,赤术打量着四周,一种不祥的预感突然在他的心中升起。 正当赤术发觉有些不对头之时,突然,平地起了一声闷响,犹如九天焊雷一般,震耳欲聋。 被推倒的石块,将一人多高的积水全都释放了开来,汹涌咆哮的大水顿时激起的数丈的浪花,自高而下,向西胡军扑去,不等西胡军反应过来,汹涌的大水便一口吞下了数百名骑兵,惊惶之下的一千多名骑兵狂喊着互相践踏,如山崩地裂般向远处没命地逃去。 赤术见形势危急,连连在马臀上狠狠抽了几鞭,转头狂奔。 但就在这时从两边的密林里爆出惊天动地呐喊声,数百名秦军突然冲出,手中冷冷地张着长弓,一名军官一声令下,密集的箭矢铺天盖般呼啸射来,数百名西胡骑兵被射得人仰马翻。 而赤术更是连人带马被扎成豪猪一般,重重摔倒在地,他的双眼瞪的溜圆,一脸的不甘。 又一阵喊杀,一千大秦骑兵长槊直击、横刀翻飞,将最后剩下的三百多名西胡军吓的再无战意,纷纷夺路而逃。 此时,在落雪原之上,低沉、肃杀的号角声也响了起来,一队队整齐的西胡兵出现在落雪原之上,西胡的战旗飘扬,士兵密如蚁群,骑兵在步兵阵中穿行。 没有人说话,只听见密集划一的脚步声,正有节奏地在大地上起伏。 这是三万西胡军,全都是完颜德光坐下的精锐。每个人都背负着近百斤重的铠甲和补给,超乎常人的耐力和悍不畏死地骁勇是西胡军强大的战斗力的保证。 他们带着完颜德光的仇恨,杀向了落雪原。 第一百七十六章 落雪原之战 这次负责攻占落雪原的主将叫做博尔忽,他是西胡大汗完颜德光最忠实的属下,同时也是完颜德光的亲卫长,一直伴随在耶律德光的身边,这一次,耶律德光将他派来攻占落雪原,也充分显示出了耶律德光要灭掉落雪原为子报仇的决心。 此时,博尔忽阴沉着脸,他刚刚得到探报落雪原上那些部落已经将战士集结完毕,准备与他们决一死战了,而且在这些人当中,竟然还夹杂着秦军的身影。 博尔忽从来不会轻视对手,即使自己的手中掌握着的,是西胡最精锐的兵马之一。 这时一名斥候飞奔而至,老远便跳下战马,高声禀报道:“报,将军前方十里处发现敌踪,有落雪原的人也有秦军,约三万多人。 “也有三万多人?哼,三万对三万,长生天庇佑我西胡,庇佑我大汗,哈哈。传令下去大军就地扎营多放斥候出去!哼哼,中原有句古话,叫做用兵之道,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老夫就和他们玩玩攻心之战,哈哈哈!” 博尔忽的命令下达之后,西胡全军停下了脚步,迅速的扎起了营帐,布好了简单的防御。而四处的斥候不断的骚扰着落雪原诸部的阵地,让他们心惊胆战,不敢安歇。 此时虽然还未进入冬季,但是草原上地黎明却依然异常寒冷,仿佛白日积下来的热量一夜间都被无边无垠地宇宙吸走了似的,东方天际微微泛起一丝鱼肚白,寇晃沉默的坐在一块大石之上,遥望南方。 此刻他在思念一个女人,一个在在数十里之外的晋阳城中的女人。 “寇晃,在想什么呢?一个人坐在这里。” 不知何时格图已经悄悄来到他的身旁,和他并肩着笑道:“是不是因为明天的那场大战而睡不着的?” 如今的格图虽然对赢玄依然颇有微词,但是,他已经不再排斥晋阳城的汉人了,对于完颜初雪也早已经断了念头了。 此时的格图已经完全成长了起来,在一年之前已经接替了他父亲的部落首领之位,成为落雪原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宰者。 此时,他凝视着寇晃,略带着兴奋的说道:“一想到要和西胡军正式地两军对垒,我就非常的兴奋。” 寇晃的眉头微微一皱,但却没有表现出什么不悦,淡淡的说道:“部族里的人都已经转移了吗?” 格图拍了拍寇晃的肩膀,说道:“这个自然,将他们安顿在晋阳城,我们就可以安心的放手一搏了,虽然那个是着实有些讨厌,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个能够承担责任的人,把人交到他手里,我很放心。” 寇晃笑了笑,他站起身来抖了抖身上的寒霜,伸开胳膊,长长地挺直了直腰,沉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放手一战吧。” 寇晃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刺骨的寒气从鼻腔一路进到了心肺,让他一阵激灵。 此时,远山已经抹上一层微光。 天亮了。 寇晃将刺骨的寒气呼出,头脑立刻变得清明无比,他大声高呼:“命令所有的士兵都起床,埋锅造饭,我们要准备战斗了!” 天空放出万道霞光,寇晃屹立在军队的最前面,只见他身材魁伟、威风凛凛。乌黑的长发随风飘逸,他的嘴角绷成一条直线,俨如花岗岩一硬的脸庞上充满坚强不屈、无所畏惧。 “呜——” 嘹亮高亢号角声在落雪原的上空回荡,紧接着隆隆大鼓擂响了一声一声、一阵一阵,直敲到人的心中,催人奋进让战士们士气高昂。 “前进,向西胡人的阵地进军!” 寇晃一声高喊,战马跃身飞出,在他身后,大秦的黑龙战旗在风中掩卷,一队队大秦士兵和落雪原的部族战士,纷纷夹紧马肚,直向远方开去。 此时,西胡军也静静地簇立在一片宽广的山丘上,在山丘最高处,西胡主将博尔忽打手帘凝望着远方,忽然他看见了约五里外出现了一条蠕动的黑线,迅速向这边开来。 不消片刻,越来越明晰的旌旗让他明白,是秦国和落雪原的联军来了。 秦军和落雪原的联军在距离西胡军二里外停住了脚步,三万联军之中,三千弓弩手作为驻军,在弓弩手的前面五千刀斧手集成的方阵,处于前锋,站列成三排,仿佛三面厚厚的铁墙。 在队伍的后面,则是两万多的骑兵,全都手执长槊弯刀,他们胯下的战马已体会到即将到来地杀气,正低头咆哮随时备战。 两军对垒双方都在积蓄力量,等候而待西胡军的强项在于盔甲。他们不似秦军,他们大多披挂锁子甲,做工精湛、细密,普通刀剑绝难砍入。 此外西胡铸剑技术也较高,所以西胡军的主要装备便是锋利的弯刀,但西胡军的弱项却是弓弩。 西胡虽然是个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从小便善骑善射,但是他们的弓弩却十分的简陋,射程不远,也难以射透秦军的铠甲。 而秦军则不同,装备精良弩、甲便是秦军依靠的致胜法宝。 一阵狂风刮过,空旷的战场,飞扬起的沙尘和草屑,将天空染成烟灰色,但两军依然没有动,西胡主将博尔忽在等,等秦军先出阵。 秦军主将寇晃也在等,这是他第一次带兵,所以他格外的小心,小心翼翼的在等西胡军先出,只要西胡军一出现,他便用劲弩削弱敌人的有生力量。 两员大将似乎是在较量心智看谁能等到最后。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半个时辰过去了,寇晃的耐心也逐渐被抹去,他的瞳孔已经成了一条直线,但他岩石般坚硬的脸庞上却没有半点表情。 又过了半个时辰,博尔忽方正的脸上突然露出了一丝冷笑,他的指头动了动,然后手臂徐徐抬起,紧绷的唇线里蹦出三个字:“全军,压上!” 强悍的西胡军终于率先先出击了。 “咚!咚!”的皮鼓声敲响震人心魄,西胡军缓缓的动了,马蹄轻踏,然后缓缓加速,直至战马沸腾,扬起铺天盖地的烟尘。 气势汹汹的西胡大军弥漫着滔天地杀气,每个士兵的眼中都呈死灰色,全都高高举起弯刀,闪烁冰冷地寒光。 密集的防守是对付骑兵的有效手段,在密集的防守前,骑兵的冲击会大大的减小,然后用弓兵射乱他们的阵脚,露出的空挡便可以让骑兵趁虚突入。 寇晃一丝不苟的默默计算着射程,不消片刻,西胡军已进入了秦军的射程,他忽然振臂大喝:“放箭!” 主帅的命令仿佛是响在耳边地一声惊雷,密集的鼓声敲响,数千名秦军分三排轮番放箭,铺天盖地地箭矢呼啸着射去。 西胡军一齐高举盾牌抵挡着飞而来的夺命之箭,锋利的箭头钉在盾牌上,发出了锵的一声巨响。 但,西胡军阵势太密,箭矢虽然无孔不入,不断从盾牌间的缝隙里射入,射在腿上、射在头上,但巨盾挡住了大部分的箭,并没有给敌军造成多大的损失。 寇晃见对方阵法严密,弓弩手射不乱阵角,便大手一挥,用骑兵出战,虽然如此一来会对己方十分的不利,但是此时已经无法抉择了。 他一声令下:“命骑兵出击!” 位于秦军身后的两万多骑兵立刻分作两列,在各自的主将的率领下向西胡骑兵迎战而去,刀兵相接,沙场上顿时一团混战。 正在酣战之时,一支西胡骑兵沿着战场的边缘,悄悄摸来,由于速度缓慢,在混乱的战场之上极难以察觉,等到寇晃等人发现之时,这支西胡骑兵已经悄然靠近了。 “不好!” 寇晃立刻猜到了对方的目的,但他此时又不能命令骑兵后退,一但后退将会影响到士兵的士气,到时候便真的是百如山倒了。 无奈之下,寇晃命令道:“刀斧手列阵迎战!” 在战场之上,以步兵对上骑兵由于兵种的天然相克,往往都是以步兵的惨败而收场,这一次,显然,也没有扭转这一个败局。 西胡铁骑如狼一般跃入刀斧阵队之中,巨大的冲击力让前排的秦军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撞飞了出去。 一时间惨叫连连。 而寇晃的脸色也越发的难看了起来。 在战场的另一头,博尔忽高座与战马之上,望着战场上的局势,不由的冷冷一笑,道:“不过黄口小儿尔,老夫的兵法虽然学自与汉人,但是老夫征战多年,早已将这些兵法转变成了我草原的兵法,一个初出茅庐的小毛孩也敢于老夫争锋,哼,不自量力。胜局已定,发令,全军掩杀,勿要放跑了秦军一人。” 博尔忽的军令一下,顿时所有的西胡军就像打了鸡血一般,攻势越发的凶猛了起来。 寇晃挥动手中的长刀劈开一个西胡骑兵之后,喘着粗气,望着大势已去的战场,纷纷的叹了口气,终于不敢的大喊道:“全军撤退——” 第一百七十七章 陌刀初战 寇晃在落雪原被博尔忽击败,带着残兵向晋阳撤退,但一路被博尔忽追击,无论是落雪原上的战士,还是秦军,全都受到了重大的损失,等全军撤回晋阳之时,全军便只剩下一万余人了。 寇晃为此在赢玄的房前默默的跪了三天三夜,虽然当中赢玄不断派人让他起身,但是寇晃依然倔的像只牛,怎么也不肯起来,直至晕倒在当场。 等寇晃醒来之后,默默的离开了晋阳,来到了烽火城,自降职位,成了烽火城里的一员小兵。 完颜德光得到博尔忽占领落雪原的消息之后,顿时龙颜大悦,正当要准备大大加赏,但他的命令刚刚发出,就有一名亲兵疾奔而至,大喊:“可汗,大事不妙了!” “什么事情?”完颜德光怒道。 “可汗,据国内传来的消息,有两支敌军出现在国境之内,四处破坏,如今已经查明,一支为羌人,一直为秦军,其中秦军已经攻破东院大王的领地,近万守军全军覆没。” “什么?”完颜德光惊得眼睛都瞪圆了。 “还有,那秦军正向龙城杀去,巡哨敌不住他们,而大部落的首领们又怕派出部族的战士会被秦军攻占了领地,所以,所以——。” “所以他们也不肯出兵阻杀秦军,哼——” 正当完颜德光大发雷霆之时,低沉的号角声在远方吹响,回荡在烽火城的上空,一杆黑龙大旗、一支秦军骑兵,突然出现在西胡大营三里之外。 这是一支仅有数千人的斥候骑兵,由一员骁将率领,他们从东北方向的烽火城杀来,恰好冲进了西胡大营的一个空挡,号角声声,黑旗飞扬,使西胡大营一阵大乱。 完颜德光勃然大怒,“给我全歼他们!” 一队又一队的西胡骑兵向秦军斥候骑兵包围而去,金培见情况危急,便大喊:“吹号,撤离!” “呜——” 长长的号角声吹响,千余骑兵迅速向来路撤退,那是一条艰险的小路,堪堪只能承载秦军人马通过,而西胡军人员太多,怎么也无法通过,很快,秦军骑兵便消失在山林内。 秦军斥候的成功撤退,使烽火城上的守军欢声如雷,尽管对方对西胡军没有造成多少冲击,但这就像黑夜中的一盏明灯,使烽火城的守军们看到了希望,让他们明白,在不远处还有无数的兄弟在于自己一起苦战。 烽火城上的守军顿时士气大振,奋勇杀敌,杀得攻城的西胡军死伤惨重,尸体堆积,这时,西胡军收兵的号角声吹响了,秦军斥候的突然出现扰乱了西胡军的军心,无法再战,数万西胡军如退潮般迅速撤退了。 尉迟野一直在注视着西胡大军的调动,秦军斥候军的出现,西胡军必然会想办法应对,如此一来,烽火城的压力就会大大减小。 果然,不多时一支约两万人的西胡大军浩浩荡荡向东西两个方向而去,一下子便堵住了另外两座城池对烽火城的援助。 此时,赢玄从晋阳城率军而出,几乎带着所有的将士在距离烽火城约儿里外驻扎了下来, 这一带地势开阔,适合摆战场。 赢玄的大营驻扎在一座缓坡之上,他骑马立在高岗之上,居高临下,远处是一马平川,再向东便是群山莽莽,巍巍的烽火城便矗立在高山险绝之下。 赢玄不断的派出斥候军骚扰西胡军,他的斥候骑兵从险道前往烽火城报信,同时也告诉西胡大军,晋阳军来了。 赢玄的战术就是要分散西胡大军,减轻烽火城的压力,拖延时间,等待机会,他已经接到情报,皇甫俊已经窜入西胡进内,而且,他的骚扰也已经起了作用,如今就等诸葛容若在东胡那边的消息了。 西胡军的兵力每天都在增加,而秦军每天都在减少,如今与西胡军硬碰那绝对是不可能的了,所以赢玄要拖住西胡大军,减轻烽火城城的压力,若是皇甫俊能够截断西胡军的后勤粮道,或者东胡出兵,那时西胡军必然大乱,被迫北撤,那才是真正的战机。 赢玄在数百名亲卫的簇拥下,骑马立在丘岗之上,凝视着数里外的西胡军大营,十多万西胡大军的营地气势庞大,像一条地毯般地铺在辽阔的原野上。 从对方扎营的整齐便可以看出,对方主将是一个有经验的大将,稳扎稳打,想以优势兵力取胜,而不会出奇兵走捷径。 对于这样的主将,赢玄更加慎重。待到一个亲兵在他的耳边轻语了几句之后,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他转回营地,写了一封信之后,递给一名亲兵,沉声说道:“将这封信射入敌军营盘内!” 亲兵领命向西胡大营奔去,他战马疾速,直冲营门,这时,一队百余人的西胡骑兵迎了出来,亲兵张弓便是一箭,将插有信件的箭射向对方,他调转马头向山丘上奔来,西胡骑兵队也不追赶,有士兵拾起信,便向大营内跑去。 这十余万西胡军的主将是军完颜齐虎,完颜赤死后,完颜齐虎在西胡的地位急剧提升,如今已经是西胡的太子了。 完颜齐虎为人比较谨慎,他深知赢玄的能力,当初落雪原的那一站,让赢玄的威名在草原流传,完颜齐虎知道,与赢玄作战,士气一定不会高涨,更重要是,赢玄在草原呆过,对西胡军的老底非常了解,他能抓住西胡军弱点,这便使完颜齐虎更加谨慎,不敢轻易发动进攻,他也在等赢玄的主动进攻。 这时,一名士兵奔进大帐,手中拿着一封信道:“太子,秦军有信送来。” 完颜齐虎连忙接过信,只见信是用胡文写的,是一封约战信,大致是邀请双方各出一万军对阵。无论胜负,皆不准支援。 这是一次赤裸裸的挑衅。 一向以强者自居完颜齐虎冷笑一声,厉声喝道:“尔泰何在?” 一名西胡万夫长应声而入,“卑职在!” “秦军前来约战,你可率本部一万军出战,给我击败秦军,重挫敌军士气。” “卑职遵令!” 万夫长忽泰飞奔出帐,不多时,一支一万人的西胡骑兵冲出营帐,向辽阔的旷野奔去,完颜齐虎带着数十名将领跟在大门处观战。 在一阵阵激昂的战鼓声中,一队队秦军奔腾而出,这也是一支万人大军,五千骑兵和三千重甲步兵,另外便是两千弩兵。 五千骑兵主帅,两千重甲陌刀军居中,三千弩兵压住阵脚。 赢玄此战的目的,就是要以实战来测试陌刀军的战斗力,让陌刀军在实战中进行磨合,这一战有着极其重大的意义。 和西胡主帅完颜齐虎一样,赢玄登上了眺望塔,注视两军作战,他目光严峻,注视着陌刀军每一个阵型的变化。 陌刀军组成一个长方阵,千人一排,一共两排,两侧有骑兵保护,侧面是陌刀军弱点所在,两陌刀军身着的都是重甲,使用的都是厚重的陌刀,如此一来,这些重甲陌刀兵就显的十分的笨重,但威力相差无几。 两千陌刀军缓慢地跟在骑兵身后前进,距离西胡大军约三百步远,秦军主将手一挥,秦军骑兵停下,后面的军队也跟着停了下来。 这是一种不同以往的列阵方式,一般的秦军列阵,是弓弩兵在前,骑兵在后,步兵则在最后,而这一次,却是骑兵在前,重步兵在中间,弓弩在后面压阵,这种列阵方式令西胡大将们都大感错愕。 完颜齐虎远远凝视着秦军布阵,心中狐疑不定,眉头皱成一团,此时他也已经看见隐藏在秦军骑兵后面的重甲步兵,这些个铁疙瘩一般的秦兵,完颜齐虎的心不由的悬了起来。 “下令进攻!” 随着完颜齐虎一声令下,西胡军营内进攻的鼓声大作,“咚!咚!咚!”进攻的战鼓声直冲天空,一万西胡骑兵一声呐喊,发动了攻势。 一万骑兵越来越快,高举战刀和长矛,快疾如暴风骤雨一般,向秦军冲刺而去,这一次秦军出奇没有率先射出箭雨减少敌军,而是等到西胡军快冲到跟前之时,五千骑兵向两边分开,露出了后面的两千重甲陌刀步兵,两千重甲士肩并着肩,稳重如山,两千把陌刀刷地横起,两千双眼睛冷冷地注视着铺天盖地杀来的一万骑兵。 赢玄站在木台上,目光中也有一丝难以掩饰的紧张,利用陌刀军阵对付西胡骑兵完全是他的一种思路,但很多实战细节他都没有考虑到,尽管经过短时间的强化训练,各种想得到的漏洞都已补全,但能不能经受住西胡骑兵的冲击,还得靠实战来检验。 赢玄地手心已经捏出一把汗,紧张地注视着西胡骑兵的冲击。 战场上,西胡骑兵越来越近,他们也怒火万丈,将用万马奔腾的力量冲破前方的人墙,百步、七十步,三十步。 “出陌刀!” 负责统领此次重甲陌刀兵的朱大赤大吼一声,仿佛龙吟一般一声长啸,山一般的身躯向西胡军压去。 只见他巨大的头颅仿佛一头狮子硕大,而他身上的铁甲重似千斤将浑身裹得严严实实,头盔下只露出一双闪着可怕亮光的眼睛,一柄丈许长的雪亮陌刀在他手上翻飞,两边刀刃锋利异常,前方带着尖刺,可劈可刺,在他身旁,那些重甲陌刀兵们都排列得密不透风,个个身披重甲后,舞动着陌刀,冷森森的眼睛里射出了骇人的目光。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后方游击 象两座奔腾的巨浪一般,两军步兵轰然相撞,激起万丈的巨浪,撞得浪浪开花、撞成骇浪惊涛。 秦军陌刀如风般卷杀向前,猛冲猛砍,刀剑相碰发出“锵锵”巨大的声响。 重甲陌刀队的秦军个个高大臂长,特殊的训练使他们的、刀法娴熟,力大威猛,这是晋阳的王牌,也是晋阳最后的依靠。 犀利而沉重的陌刀将西胡军的盾牌劈成两半,冰冷的刀锋砍在铁甲上或者头颅上、或者膀子上,顿时血箭冲天,号哭不止,骤起刀锋将密密麻麻的西胡军一排排劈倒,仿佛割草一般,暴烈的秦军重甲陌刀军似风暴踹踏一切、压倒一切、披靡一切。 虽然在厮杀中处于下风,但西胡军依仗着数倍于陌刀军的人数,仍然顽强抵抗,一排倒下,另一排顶上,保持着阵列的不乱同秦军鏖战在一处。 此时,朱大赤蛮横异常,如凶神降临人间,所过之处劈得血头颅满地,两名西胡军大喝一声,一左一右夹击上来,朱大赤猛地后退一步,让过拼死的一刀,大喝一声,手中额陌刀如闪电般刺去,锋利的刀锋割断了对方的喉咙,朱大赤将尸体挑翻在地。 这时,另一名西胡骑兵的弯刀已经砍到,说时迟那时快,他反手一刀,迎着对方的弯刀猛劈而去,弯刀锵的一声被削断,刀势依旧迅猛,从右连肩带臂将这个西胡骑兵劈作两半。 秦军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涨。 这时西胡主将尔泰见秦军陌刀队厉害,竟敌住了自己的一万骑兵,心中顿时震惊异常,但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并不慌乱,他先派兵上阵吸引住对方的陌刀队,从而制造出机会,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下面就该他的骑兵出战了。 尔泰细细地寻找秦军布兵的漏洞,忽然他冷笑一声,一声令下,一千西胡骑兵飞驰而出,向秦军陌刀队两边冲去,随即他又亲率一千骑兵从侧面悄悄向秦军驻军袭去。 朱大赤见西胡军骑兵企图从侧面冲击陌刀队地阵脚,顿时大吼一声,“换阵,杀——” 重甲陌刀军的阵型一变,顿时将侧翼而来的西胡骑兵拦在了身前,朱大赤的陌刀刷地再次举起,迎着第一匹冲来的战马猛劈而去,霎时间,战马冲到近前,刀光闪过,鲜血迸射,一片人仰马翻,战马惨嘶,或是马腿被劈断,或是人头很砍飞,陌刀军前顿时一片尸块堆积。 但毕竟重甲陌刀军已经酣战已久,在西胡军的前仆后继之中,终于有一道口子被冲开,西面的二十几名重甲陌刀兵没有顶住冲击,被战马撞开一个大口子,第一排缺员之后,第二排的重甲陌刀士兵补上,迎战西胡军,西面的三百余人阵型此时也有些混乱起来。 此时,一直在旁观望的秦军骑兵迅速扑上接战,西面陌刀军迅速整队,渐渐恢复了阵型。 这样的结果让赢玄也没有想到,重甲陌刀军所排成的人墙竟然顶住了雷霆万钧般地冲击,只要能顶住第一波冲击,那后面的冲击力量就会大大减弱。 尽管一波又一波的西胡骑兵如狂涛骇浪般的冲击,但两千重甲陌刀军却如海边的礁石,任敌军骑兵冲击,他们却巍然屹立,最初的慌乱已经消失,陌刀阵越来越稳定,开始发动主动进攻,两千陌刀军一步一步向前进发,每前进一步,都将数百名西胡骑兵绞杀在刀下。 完颜齐虎的心却越看越凉,他看懂了,这是秦军的重甲步兵,使用的这种长刀,更是从未见过,几百年来,中原的军队为了对付胡人,一直就有斩马刀,也有重甲步兵,也有对付骑兵的枪阵,但今天,晋阳的秦军所用的长刀和重甲却是从未见过,两者相结合起来,形成了一种威力巨大的武器,重甲长刀阵,这简直就是骑兵的噩梦。 “传令收兵!”完颜齐虎惊得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当!当!当!”收兵的钟声敲响,进攻的西胡骑兵如潮水般退去,但这时,赢玄这边一声令下,五千骑兵从两边冲杀而至,西胡骑兵大败,被杀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数千人狼狈逃回大营。 赢玄在高台上长长的松了口气,他终于找到了对付西胡骑兵的办法,只是如今手中重甲陌刀军还是太少,可如果要装备更多的陌刀军,仅晋阳一地的财力无法承担,赢玄微微叹息了一声。 “传我的命令,收军回营!” 此时,在烽火城以西约五里的一片山林内,五千余秦军斥候正在林间休息,每个人都靠在一棵大树上,喝着水壶里的清水,吃着面饼,士兵们都已筋疲力尽,不少士兵嘴里还含着面饼便已呼呼入睡,千余匹战马则在另一边悠闲地咀嚼套干草。 这支军队的首领,郎将萧廷站在山林边一块大石上,向远处烽火城的方向眺望,从这里隐隐可以看见烽火城的城楼,他知道此时秦军主力在和十万西胡人在烽火城下大战,他心中则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将军,他来了!” 一名士兵将向导带了过来,向导是一名牧马人,常年在这一带山岭中行走,对这一带的地形了如指掌。 “将军找我有事吗?”牧马人上前施一礼道。 萧延指着远处的烽火城城楼问:“从这里有路到烽火城吗?” 牧马人凝神想了片刻道:“倒是有一条很艰险的悬崖小路可以过去,但战马肯定不行。” 萧延大喜问:“需要多少时间?” 牧马人笑道:“看似不远,可实际走起来就不一样了,至少要两个时辰。” 萧延看了看天色,立刻令道:“全军出发!” 越过大山,再向北便是茫茫无际的草原,在这片无边无尽的草原上,有一条东西流向的小河,细细长长,渊源数百里,一年到头波澜不惊。 小河距离秦朝边界约三百里,完颜德光的后勤大营便设在小河的南岸,这是一片占地辽阔的营地,大帐延绵十几里,住着一万多牧民和一万五千军队,看护着数百万头牛羊和无数干草,这就是西胡三十万大军的军粮,虽然如今只到了十几万的军队,但兵马未到,粮草先行,每天都有专门的运送士兵赶着上万头牛羊前往军营,南下草原上牛羊络绎不绝,相隔五六十里必然有大群牛羊出现。 但今日运送牛羊的军队却遭遇到秦军的袭击。 萧延率五千骑兵一路疾奔,他们靠猎杀沿途的西胡人牛羊作为补给,不费多时便找到了西胡后勤大营所在,但萧延并不急于攻击,他为人谨慎,他做任何事情都是三思而后行。 对方的兵力人数情况,牛羊运送路线,牧民人数和装备,有多少牛羊,大营是怎么驻扎等等,所有的情况他都要摸清楚。 用了两天时间,萧延摸清西胡军后勤大营的情况,也制定好了作战计划,这才发动了攻势。 从小河向南的草原上,有一条由数十万战马践踏而成的小道,直通烽火城,每天皆有一队运粮队伍赶着上万头牛羊南下。 这天中午,在距离小河约二百多里外的草原上,一支护送队伍正停下休息吃饭,一群群牛羊正在悠闲地吃草,数百名士兵和牧民则躺在草原上,有的呼呼入睡,有的无聊地看着天空,也有的聚在一起,谈论着男人永恒的话题,不时爆发出一阵狂放的大笑。 这里是草原深处,他们敌人只有草原野狼,这些后勤的士兵们没有任何警惕,这时,远处的草丘上出现一排小小的黑点,他们冲下草丘,向这边猛扑而来,草丘不断涌出大群黑点,那是五千整整骑兵。 激烈的马蹄声惊动了躺在草地上的士兵,不少人跳起来向远处察看,片刻,他们开始大喊大叫,骑兵们纷纷上马,仓促应战,两百余名牧民则赶着牛羊向东奔逃。 五千秦军骑兵呼啸而至,密集的箭矢射向了西胡士兵,敌军士兵纷纷惨叫落马,两军瞬间撞击在一起,在草原上恶战厮杀,数十名秦军则向牧民追去,牧民虽然也有刀,但他们远远敌不过武器精良的秦军,片刻间,数十名牧民被杀,惨叫声响成一片,其余牧民都吓得魂飞魄散,丢下牛羊,拼命打马向东逃命。 秦军也不追赶,开始屠杀牛羊,鲜血染红了草地,不到一刻钟,西胡士兵开始支持不住,迅速崩溃,他们逃出战场,向东北方向奔逃,秦军一路追杀,追出十几里,又斩杀了三百人。 当燃烧尸体的大火熊熊燃起,郎将萧延又一声令下,秦军士兵调转马头向南而去,追杀另一个目标。 如今既然不能和敌人硬碰,那么便只能和他们打起游击战了,敌进我退,敌退我进。 一天一夜之内,两支送粮的队伍被屠杀,这就意味着南面的十几万大军将断粮两天,后勤军队意识到不妙,他们派出三万人的护粮队前急赶往南方保护另外四支粮队,同时改变送粮方案,将护送军队增加到三万人,一次送牛羊的数量增加到二十万头,这是三天的粮食。 西胡后勤大营的军队开始迅速减少,萧延的军队此时就像草原狼群一样潜伏起来,耐心地等待机会,第三天,又是一支数千人的队伍护卫着十来万头牛羊出发了,这便使大营内的军队数量降到了三千人,萧延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临。 第一百七十九章 烽火城之危 入夜,四周寂静无声。 萧延率领五千骑兵等候在东胡后勤大营以东十里外,清冷的月光照在五千骑兵身上,平添一支肃杀之气,萧延银盔铁甲,手执金背虎牙刀,位于在队伍的最前方,横刀立马,目光冷漠地等待西胡后勤军营内的情况发生。 由于连续发生秦军袭击运粮队的事件,负责后勤安全的主将,苏拉格在派人前往烽火城禀报完颜德光的同时,也加强了对营地的控制,将原本十六里长营地压缩到十里,这样便于军队巡逻,每天晚上,五支百人巡哨队在大营内来回巡逻,防范秦军夜袭,即使是这样,数百万头牲畜庞大队伍,依然使他们难以面面俱到。 午夜时分,东胡后勤大营的西面忽然爆发出一片叫喊声,随即火光冲杀,一支五千人的秦军骑兵杀进了营地,他们逢人便杀,点燃了帐篷,一片哀号惨叫声,大圈内的牛羊惊恐不安,四散奔逃。 很快这一只五千人的秦军骑兵从西胡人的营地穿插而过。 此时,在东面十里外的草原上,萧延远远看见火光,他战刀一挥,指向大营,冷冷下令道:“给我杀!无论男女老少,一个不留。” 五千骑兵得到命令后,再次骤然发动,转身向西胡的后勤大营再次奔腾而去,片刻,秦军骑兵杀进了东面大营,杀得西胡牧民人头滚滚,血流成河,火把点燃了帐篷,腾腾烈火直冲天际,映红了草原上的夜空 五千秦军骑兵在大将萧延的率领下,夜袭西胡后勤重地,杀敌上万,数百万只牲畜被秦军用毒草料在两天内毒杀殆尽,彻底摧毁了四十万大军的后勤重地。 完颜德光在闻讯之后大叫三声,昏厥与地,在一番抢救之后,人虽然被救醒了,但是一病不起,军中所有的事物全都交给了完颜齐虎处理。 随着西胡军援军的不断到达,西胡军虽然不断壮大,但是粮草问题却越发的严峻。如今西胡军也唯有速战速决,才能有一线生机了。 烽火城虽然依山傍险,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但是此时,在经过西胡军一个月多的攻击之后,烽火城终于撑不住了,如今的烽火城城墙都已经斑驳不堪,摇摇欲坠,仿佛只要西胡军再加一根稻草这整座烽火城便会倒塌了似的。 如今,完颜齐虎亲率重军从侧方绕行,绕过烽火城,直接在烽火城之后与赢玄所率的大军对峙。 如此一来,烽火城两面受敌,而赢玄又无法立刻冲出西胡军的重围,解救烽火城。 所以,日久之后,烽火城的守军不断的死去,不断的减员,到了如今,只剩下不到一千人了。 夜幕笼罩着烽火城,天色阴沉,月亮躲进乌云之中,使烽火城的夜色变得格外昏黑,破旧的城门依然紧紧的关闭着,在城头之上,十几名秦国士兵依然坚持在自己的岗哨上,来回巡逻,注视着关外的动向。 但在烽火城的背后,一支西胡斥候队已经悄悄靠近,他们从一段悬崖峭壁上用绳索将身体放了下来。 悄无声息的西胡斥候们悄然降落,几名西胡神箭手斥候从背上摘下弓箭,将一支涂有毒药的铁箭搭在了弓箭纸上,一齐瞄向了秦军哨兵。 ‘咔!咔!’ 两声轻响,铁箭闪电般射出,两名秦军哨兵一声闷哼,捂着咽喉先后从城头栽下,但他们在摔下城楼之前,却艰难的拉响了警报,城内所有的秦军顿时全都醒来,他们知道警报意味着什么,因为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几乎每个晚上都在上演。 无数的秦军冲上了城墙,原本昏暗的城墙,此时,又一次变得人声鼎沸,那支前来偷袭的西胡斥候军在疯狂的秦军的围攻之下,全都命丧黄泉。 天刚亮,完颜齐虎当即派出一万大军紧急开往烽火城,命他们在配合攻击,务必他们中午前夺下城关,一场事关整个大局的烽火城争夺战,在天刚亮时骤然爆发。 西胡军的异动引起了秦军斥候的注意,赢玄也在天亮时接到了斥候的情报,烽火城可能出现了情况,这个情报使赢玄异常重视,他一方面命斥候探查确切消息,同时令朱大赤率五千骑兵随时待命,事到危机之时,赢玄会不惜代价以重甲陌刀兵开路,让这五千骑兵冲破敌人的封锁,驰援烽火城。 赢玄骑马来到山丘上,远远地眺望山岭上的情况,若天气晴好时,他可以清晰地看见烽火城,但今天天气阴沉,薄薄的雾霭笼罩在山头,烽火城就像盖上了一层幔纱。 此时,烽火城城头之上,近千秦军已经严正以待。 如今的烽火城只有近千军队,所以全部东西部署,东边布署了五百人,西面则部署四百人,东西大门都用巨石堵死,就算西胡军用巨木撞木,也休想将大门撞开。 此时,一个衣衫褴褛的小校居高临下,站在东城楼上目光凝视着远处山道,清晨的雾气遮断了视线,但他已经隐隐听见了号角声,大队人马在集聚在山脚。 如今烽火城的守军死伤殆尽,所有的将军都已经死光,按照秦军的规矩,将军死光了,校尉顶上,校尉死光了,队长顶上,队长死光了,老兵顶上。 所以,如今烽火城的守将便是一个小校,一个唯一还活着的小校。 一名士兵飞奔而至,行一礼,禀报道:“报告校尉,缴获兵器已清点完成,长矛一千杆,盾牌千张,利刃千口,弓矢千副,有一万支箭。” 小校想了想,沉声说道:“让弟兄们拆除房子,准备石块。” 事实上石块只对东面有用,西面关外的坡度较缓,石块发挥不了作用。 “还有,粮食有多少?” “粮食可支持三日。” 萧延点点头,“去吧!命其他弟兄抓紧时间休息。” 烽火城外,东面,完颜齐虎所派的一万西胡大军已经集结完毕,而西面原本负责攻下烽火城的西胡军也已经集结完毕。 完颜德光此时拖着病体,也亲自赶来巡视攻城情况,这几天他的情绪极为恶劣,烽火城已经攻打一个月了,西胡军死伤已超过五万余人,但始终未能夺下,而赢玄大军到来,不仅分散了他的兵力,而且严重打乱他的攻城计划,使他被迫停止攻城。 如今他非常担心北方的大本营怎么样了,那两只秦军到底已经造成了多大的麻烦,完颜德光心中充满了担忧,偏偏此时,烽火城又久攻不下,自己手下的数十万大军极可能面临粮食断绝的威胁,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能否抵挡得住秦国军队的反扑吗? 而这个时候,东胡,会放过这个机会吗? 完颜德光明白,此时着急也没有办法,现在最紧迫的事情是夺下烽火城,到时候,据城而守,进可攻,退可守,随时都可下南下中原。 “中午之前夺下烽火城,夺不下,万夫长斩!”完颜德光下达了死令。 得到了军令的万夫长战刀一挥,数以万计的西胡士兵向烽火城冲去。 战鼓声隆隆震响,数千西胡军先锋杀到了烽火城前,西胡军鱼贯上行,越来越近,但距离百步时,军队停止了前进。 一个万夫长目光凶狠地注视着百步外的关隘,他对攻城并没有什么经验,他只是在看烽火城前能容下多少军队。 “先上一千军!” 他一声令下,战鼓‘咚!咚!’敲响,一千人西胡军手执盾牌,向城楼蜂拥而去。 城头上,所有的秦军全都紧咬嘴唇,目光冷肃地注视着一千敌军杀上,他们成群结队,向城门处奔涌,只奔出二十几步,速度骤然放慢,开始小心翼翼地向前涌动,盾牌结成了一面盾墙。 此时,城头上的兵力只容三百士兵布阵,三百名秦军手执军弩瞄准了不断涌近的西胡军,他们在等待着最佳的射程,最佳射程是五十步,这个距离,秦军的弩箭可以射穿西胡士兵的栎木盾牌。 敌军越来越近,已经进入七十步内,鼓声停止,烽火城前一片寂静,只有西胡士兵前行时发出的沙沙声。 那名无名的小校注视着敌军的前行,已经进入五十步内,他一声令下,“射!” 百名士兵同时发射,百支强劲的弩箭飞射而去,从正面和侧面射向敌军人群,秦军弩箭威力极大,破甲箭射透了盾牌,一片惨叫声响起,十几名西胡军被射倒,滚翻倒地,惨叫连连。 但战争既然打响,就没有再后退的理由,西胡士兵陡然加速,疯狂地向山顶冲击,只要冲进三十步的开阔地,兵力便可以向两边扩展。 秦军箭如飞蝗,三百人分三队轮番射击,一群群的西胡士兵惨叫着倒下,后面的敌军又猛冲上前,在激荡的战鼓中前仆后继,后面西胡军则用弓箭掩护,密集的箭雨射向城头,不断有秦军士兵中箭倒下,但倒下一个,后面的士兵立刻补充进来。 战斗异常激烈,从六十步到三十步之间短短的距离之上,尸体开始迅速堆积,仅一刻钟,西胡士兵便有数百人死伤,第一批千人队终于顶不住,如潮水般地撤下。 那名西胡万夫长冷哼一声,他已经发现了秦军的弱点,他们人数并不多,试探进攻结束,便下达了正式进攻的命令,“全军进攻!” 进攻的西胡军陡然增加了数十倍,咆哮着,挥舞着战刀,向山顶城楼疯狂地奔涌而去,箭矢如雨,石块密如冰雹,一场争夺烽火城的惨烈之战拉开了序幕。 第一百八十章 烽火城最后的勇士 西胡军的合围让烽火城完全失去了秦军的支援,成为一座孤关,独自面对数万西胡军的前后攻击。 此时,守烽火城的秦军也死伤过半,只剩下四万余人,巨大的体力消耗使秦军也渐渐到了强弩之末。 烽火城已是千疮百孔,但依旧巍然屹立,城头终于安静下来,尸体已被清理走,到处是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和残垣断壁,一群群筋疲力尽的秦军倒在城头呼呼入睡。 此时,在秦都西京的皇宫之中,一名小太监急急奔走,向一位年纪虽大,但依然硬朗无比的中年人禀报道:“太尉大人,圣上宣你前去觐见!” 司徒易点点头,他收回思路,跟随着小太监向深宫走去。 此时,延平皇正坐在房间慢慢品一碗燕窝粥。 一名宦官在门口禀报,“陛下,太尉大人到了。” “宣他进来!” 片刻,司徒易匆匆走进,躬身施礼,“参见陛下!” “司徒爱卿,朕听到一个传闻,说西北的战事打得极为惨烈,天下百姓都在责怪朕不出兵相助,可有这回事?” 这个传闻司徒易自然是听过的,而且如今已经在民间越传越烈了。 但是,此时司徒易却不能说实话,“回禀陛下,臣没听过这样的传闻,想来是西胡人故意借这个非常时机来诋毁陛下的,还请陛下勿要被敌人扰了心神。不过西北战事打得惨烈,这个臣确实知道,据说完颜德光亲自前去督战了。” “这样说,老十四要撑不住了,是吗?” 司徒易点了点头道:“陛下,如今晋王的军队还在和十几万西胡军对阵,但西胡军增兵不断,而晋王却每日都在减员,臣恐怕晋王撑不了多久了。” 延平皇沉吟一下“朕还听说老十四派人深入了西胡腹地,破了他的后勤大营?” “陛下,此事,臣还无法得到证实,不过如果此时属实,那么一旦我们击溃了那十几万西胡军,那么西胡大军也必然会北撤,短时间内,定然再无力南下。” 延平皇微微点头,“这次他表现还算不错。” 司徒易宇文成都行一礼,退了下去,延平皇嘴角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冷笑,是时候该出兵了。 三日之后,一支十万人的大军在襄阳集合完毕,正在疾速北上,这便是被延平皇派来救援晋阳的秦朝大军。 此军分为左右两军,左军由曹勇率领,曹勇自己的神策军以及各地征召而来的各军兵马,共五万人。 另一支由陈颖率领,由三万东大营军士为主干,其余便是来自各郡的郡兵以及几支自发组成的义军,共计五万余人。 两支大军分兵两路,浩浩荡荡杀向西北。 此时,在西胡大营之中,完颜德光心急如焚,赢玄的军队袭击了他后勤大营,数百万头牛羊全部被毁,他最多只能坚持两天,而且,据他刚刚得到的情报,最先进入西胡腹地的那支秦国军队已经向他的都城靠近了。 而另一边,东胡也有集结军队的迹象,这一切,都让完颜德光有些措手不及。 如今的完颜德光已经萌生了退意,可是就算要撤军,他要把十几二十万分散出去的大军撤回来,一同北撤,否则,那那些分散在外的大军极可能会毁在赢玄手中,所以夺下烽火城,以烽火城为依据,逐步撤军,便成为撤退之事的重中之重。 “传我的命令,第一个杀进烽火城者,赏羊十万头,封万夫长。” 完颜德光亲自督促大军,向小小的烽火城发动一次又一次地猛烈进攻。 烽火城前,尸体堆积如山,一个白天的战斗,西胡军战死者已有四千余人,从城前的空地到狭窄的山道上,都堆满了密集的尸体,粘稠的鲜血汇成小溪,顺着泥哇小道流淌。 秦军也同样死伤惨重,近千秦军已经阵亡近六百人连伤兵在内还有四百零七人,他们要应战东面和西面西胡军的同时进攻,弩箭已经射光,好在西胡人射来的箭给他们带来箭矢的补充。 战斗间歇,士兵们都在忙碌地收集城内的箭矢,西胡军的绝大部分箭矢都射在了城墙上,落进城内的箭矢只有两成不到 “校尉,只收集到不到一万支箭。”一个人士兵上前禀报,他是负责守卫西面的城门 “有多少算多少吧。” 那个如今烽火城里官位最高的小校望着天空越来越厚积的乌云,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今晚可能会下雨,如果是那样,弓箭就将失去作用,烽火城危险了。 “西面的情况怎么样?” “西面还好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没有动静了,有士兵听到下面好像有战鼓声” “告诉西面的弟兄们,千万不要大意。” “卑职明白了” 烽火城并不大,里面原本有数千间石制房屋,现在已全部被拆除一块块重达十几斤的石头,整齐地码放在城楼之下它们将成为秦军最后的防御武器。 现在整个城内空空荡荡,只剩两座城楼从东城可以直接看到西城。 这时,一名大胡子老兵慢慢上前,吞吞吐吐道:“校尉大人,我有一件事” “什么事,你尽管说” 老兵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子,递给小校,说道:“这里面有几块银子,是我攒下的军饷,假如我战死,还请校尉大人替我把这只袋子交给我家人。” 小校接过小布袋,用石墨在在上面做了标记,然后默默贴身放好,小校的怀中已经放满了各个士兵的遗言或者遗物,每天开战之前他都会将这些东西放到一个罐子里,然后埋到土里,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下去,能不能提这些兄弟把遗物送到他们家人的手中。 那个老兵将东西交到小校的手中之后,便转过身,没走几步便又停了下来,略带着哽咽的说道:“麻烦校尉大人和我家娘子说一声,让她、让她改嫁吧。” 说完,那个老兵加快脚步,带着一丝无奈的悲凉,夺路狂奔,小校知道,让这个老兵说出这句话是有多么痛苦,此时,那个老兵的双眼,必然是通红通红的。 就在这时,东面山道上战鼓再一次轰隆隆敲响,敌人再次进攻了,小校将这些士兵的遗物放进罐子中,站起身高声厉声喝道:“准备战斗。” 数百士兵纷纷起身,张弓搭箭,注视着山道,山道上出现了黑压压的西胡军,为首是一名身着铁盔铁甲的敌将,身高足有六尺六,膀大腰圆,像一头黑熊,左手执两只马鞍做盾,右手拿一杆大铁枪,他是西胡有名的勇士沙托,他是这一次攻城主将,作为勇士,他渴望能战死在沙场,让他荣耀死去。 “杀啊” 沙托一声厉吼,带着数万西胡士兵向城头猛扑而去,秦军见敌军来势凶猛,悍不畏死,,全都不悦而同的大喊道:“大家用巨石砸。” 十几块筑地基用的方巨石被秦军推下城墙,巨石的棱角已被秦军敲圆,变成了棱球巨石,每块都重达数百斤,十几块巨石翻腾着向城前的西胡军砸去,只听见一片惨叫哀嚎声,一群群士兵被砸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尽管十几块巨石有一半是直接掉下城墙,陷进了地中,没能给西胡军造成多大的影响,但其他的巨石由于城门前人群太密集,剩下的巨石还是造成了惨重伤亡,数百人被巨石砸翻,压扁。 万夫长沙托外表粗鲁,但人却极为机敏,当巨石砸下时,他立刻趴下,又抓两具尸体盖在自己背上,竟躲过了巨石的攻击。 巨石砸过,他一跃而起,如野兽般嚎叫,“跟我杀”。 他向数十步外的城楼飞奔而去,箭如疾雨,数十支箭向他射来,他举起两只马鞍做盾牌,向前猛冲,肩膀和腿部虽然连续中了两箭,但他却恍若不觉,霎时间冲上到城楼前,他的勇猛使身后西胡军士兵高涨,个个悍不畏死,跟着他冲锋。 烽火城的城高一丈八尺,大门已经被巨石堵死,只能攀城而上,可没有梯子,根本就无从登城,但沙托却想到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办法,他身后的千余士兵,每人扛着一具尸体,既当做肉盾,同时又是登城肉垫。 数万西胡士兵向前奔涌,战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秦军士兵用箭射,用石头砸,一群群西胡人被射死、被砸倒,但又有的敌军涌上,后方,西胡士兵的箭矢铺天盖地射向城头,不断有秦军中箭倒下,秦军士兵被压制住,抬不起头来。 城下,千名西胡士兵在疯狂地搬运尸体,一具一具地尸体开始堆积码放,慢慢变高,数百具尸体已经垒到了一丈二尺高,沙托大吼一声,他拔下身上的箭,一跃而起,踏着手下士兵的尸骨向城头冲去。、 他挥动大铁枪,一枪刺穿了一名秦军的胸膛,吼叫一声,将尸体高高挑飞,抛下了悬崖,他的无比凶悍令眼前一名年轻秦兵迟疑了一下,就是这个机会,他单手攀住城垛,一跃跳上城墙,仰天狂笑,城下西胡士兵一片欢呼,数十人跟在他身后猛扑而来。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万骨枯 沙托迎面一拳砸在秦兵脸上,扔下铁枪,抓住年轻士兵的两只脚,猛地甩开,用士兵做武器,一连砸翻了两名秦兵,手一松,将年轻士兵扔下了城楼,惨叫声在空中回荡。 十几秦兵眼睛都红了,一起挥刀扑上,沙托挥动大铁枪,一连挑翻四名秦兵,三十余名西胡士兵也攀上城头,开始和秦军近身鏖战,后面西胡士兵源源不断涌来。 沙托此时已经杀死十几名秦军士兵了,他狂性大发,他索性挥舞大铁枪杀入最密集的秦军群中,如狼如羊群一般,激起阵阵惨叫。 就在这时,地上一名受伤的一个老兵突然抱住了沙托大腿,一跃而起,用头顶住他的肚子,大吼着向前猛冲,沙托措手不及,他手中大铁枪一时无法杀死秦军士兵,他索性将枪头调转,猛的刺穿了秦兵的后背,枪尖从前胸透出,大胡子老兵嘶声惨叫,用尽最后一口气,将沙托顶到城边,老兵一口咬住他的脖子,纵身向外扑去,两人同时坠下了城楼,凄惨的叫声在城口之前的空中回荡。 所有的秦军都想痛苦的闭上眼睛或者堵上耳朵,他们不想看见战友死去,不想听见战友的惨叫,但是,如今他们却无法这么做,因为他们的身边还有无数的西胡军,他们唯有不停的战斗,战斗—— 主将沙托的意外阵亡重挫了西胡军的士气,这时西城楼的唯一仅剩的一百秦军支援而来,秦军一鼓作气,将百余名冲上城头的西胡士兵赶下城楼,箭如密雨,西胡士兵斗志全无,如潮水地退去。 一场凶险万分的恶战,秦军阵亡百余人,伤三十余人,他们杀死西胡军四百余人,包括西胡军万夫长沙托,也死在烽火城下。 但此时,所有的秦军没有人的脸上因为西胡军的退去而感到高兴,因为他们知道,自己已经无法在作战了,西胡军的下轮攻势便是自己战死之时。 就在这时,天空传来了隆隆的闷雷声,豆大的雨点洒落,打在了所有秦兵的脸上,秦兵们抬起头,头顶乌云翻滚,一道道闪电划破乌云,巨大的雨天如洒落的玉珠,不停的滚落下来,打在脸上,也是生疼生疼的。 所有的秦兵开始放声大哭,一如他们刚刚来到这个世上之时一样,放声的哭泣,尽情的哭泣,把所有的不甘,所有的委屈全都放声哭喊出来。 人死如灯灭,何必带着那些不愉快离去呢。 放肆的号哭惊天动地,但西胡军的第二轮攻势,也就在这号哭中发动了。 此时,争夺前往烽火城之路的战役也同样惨烈无比,赢玄再次投入了一万军队,争夺前往烽火城的道路,这一万人对赢玄来说已经是唯一拿得出手的战力了,这一战,西北打得太过艰苦,兵力的严重不足让赢玄的这一战打得畏首畏尾,只能频频依靠奇兵来克敌制胜。 赢玄深知那近千士兵要想守住烽火城并不容易,如果自己的军队不及时增援,烽火城必破无疑,到时候,那些士兵必然会全军覆没,这是赢玄不想看到的。 在赢玄的观念之中,依然深深的受着前世的影响,他一直遵循人生而平等的理念,他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士兵,也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救援的机会。 为了夺取通向烽火城的道路,赢玄不惜投下了他的王牌军队,三千重甲陌刀军。 但他还是不敢全军压上,毕竟西胡军是他的两倍,如果全军压上,极可能就会是他的失败而告终。 一万军队投入到争夺恶战之中,而其他剩余的一万三千人则虎视眈眈,盯着西胡军的大营,在秦军的进攻压力下,完颜齐虎疯狂的投入重兵,因为他发现了秦军重甲陌刀兵的一个致命缺点,那就是无法持续长时间作战,所以他想到了一个不算办法的办法,那就是送人去给重甲陌刀兵杀,不断的冲击重甲陌刀兵,让他不停的战斗,消耗他所有的力量,一旦重甲陌刀兵脱力,那么他们便是待宰的羔羊了。 战场上,金戈铁马,鼓声如雷,在狭长的空地上,两军惨烈地鏖战,骑兵厮杀,箭矢如雨,一批批秦军骑兵倒下,可后续军队呐喊着、呼喝着,继续猛扑上前,西胡白色的大旗和秦军黑色战旗交织在一起,为了一条几丈宽的道路,双方杀红了眼,以至于双方对阵中间,死人死马堆积成一道墙。 山丘上,赢玄目光冷峻地注视着秦军骑兵和西胡骑兵的短距离厮杀,西胡骑兵娴熟的骑术和秦军骑兵坚固盔甲,成了双方各自的优势,双方势均力敌,杀得难解难分,各自死伤惨重。 赢玄的目光落到骑兵后面,已经列队整齐地陌刀重甲步兵身上,赢玄也早已经发现了西胡军的意图,所以他适时的排出骑兵挡在重甲陌刀军的前面,让他们能有时间休息,恢复体力。 此时他们已经跃跃欲试,显然已经修整完毕了。 赢玄并不急于让重甲步兵出战,好钢要用在刀刃上,现在显然还不是刀刃的时刻。 他已经看见,在对方骑兵后面,也同样排列着一支精锐的西胡骑兵,大约六千人。每个人穿着和秦军一样的明光铠甲。那便是西胡最精锐的铁甲近卫军,只有三万人,而这里便有六千人。 同样在远处的一座山丘上。完颜齐虎心急如焚,秦军的骑兵悍不畏死的挡在重甲陌刀兵的前面让他的计策落了空,他不由的有些恼怒,他知道,只要摧毁了这三千重甲陌刀兵,那么秦军必然会军心大乱,溃败无疑。 “近卫军杀上!” 完颜齐虎也投下了他的王牌之军,为了确保胜利,完颜德光将三万铁甲近卫军分了六千给他,在这最关键的时刻,完颜齐虎毅然将六千铁甲骑兵投入了战场。 这些近卫军全都是从数十万的西胡大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每个人都是西胡的勇士,他们拥有最好的战马,拥有和秦军完全一样的装备,他们便是草原上最强悍的骑兵。 西胡军迅速变化阵型,战场上西胡军从两边分开,为六千铁甲近卫军让开了一条狭长的通道,近卫军已进入战场,他们的冲击便如狂风暴雨般猛烈,已经战了两个时辰,略显疲惫的秦军骑兵开始支持不住,节节后退。 “陌刀重甲军上!”赢玄也冷冷地下达了命令。 “呜——” 秦军阵营中低沉的号角声吹响,秦军骑兵如潮水般向两边退去,三千重甲陌刀军的步伐俨如泰山般凝重,一步一步向西胡军靠近,他们五百人一排,站列成六排,锋利的陌刀寒光森森。 完颜齐虎心底的勇气也被激发,这一次是王牌对王牌,他就不相信,草原最精锐的铁甲近卫军会敌不过秦军的重甲步兵。 完颜齐虎大吼一声,“擂鼓催战!” “咚!咚!咚!” 巨大的皮鼓声骤然敲响,六千铁甲近卫军一声呐喊,他们掀起如惊涛骇浪般的气势,扑向秦军的坚甲铁壁,扑向秦军的锋刀利刃,双方轰然相撞。 朱大赤大吼一声,锋利而强劲的陌刀劈下,将迎面一名西胡甲兵从肩膀斜劈成两半,鲜血喷溅他一脸。 战马长嘶,前蹄高高扬起,对准朱大赤的脸踢去,陌刀闪过一道弧形的寒光,回转劈来,将战马的两条前蹄削飞,战马轰然倒下。 “杀,将这群杂种全都杀光,吼——” 朱大赤大喊着,挥刀向另一名落马铁甲骑兵劈去。 时已近黄昏,一颗雨点打在赢玄脸上,他惊讶地抬起头,这才发现天空已是黑云低沉,电闪雷鸣,一场暴雨不期而至。 赢玄的心顿时沉了下来,恶劣的天气让战斗变得极为艰难,巨大的雨水会让重甲陌刀兵的体力消耗的更快,而烽火城的战士在守城之时,也必然会比平时艰难数倍。 烽火城,能守的住吗? 倾盆大雨中,仅剩的两百三十名秦军无处避雨,他们静静地站立在雨中,注视着前方,此时已经没人号哭,也没有人说话,山道上传来了西胡军进攻的战鼓声,鼓声透过雨雾,传到关前。 一名秦兵将一杆大秦的黑龙旗深深插在泥土上,他抬起头,缓缓看了众人一眼,声音嘶哑道:“或许,我们阵亡了,也不会在任何地方留下我们的名字,也不会有人知道,我们曾经为大秦抛头颅洒热血,但是,这杆战旗,会记住我们,记住我们今日的英勇,我们的儿女我们的子子孙孙,都会为我们而骄傲。” “我们走!” 两百多名秦军士兵手执长矛和战刀,向城头奔去,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悲壮之色,没有人怯懦,没有人退缩。 另一边,那场王牌对王牌的战斗之中,秦军的陌刀重甲军的优势渐渐发挥出来,六千铁甲近卫军被杀得节节败退,死亡惨重,损失近半,而重甲陌刀军也有近千人的伤亡,但他们依旧队列整齐,在黑暗中,在倾盆大雨中,以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向西胡铁甲骑兵杀去。 “王爷,我们的重甲陌刀军体力快消耗光了,再不退下来就要顶不住了!”一名士兵紧急来禀报。 “再撑半个时辰,给我将近卫军杀退!”此时,赢玄也已经孤注一掷了,他默默祈祷,但愿重甲陌刀军的战士能多撑一会儿,烽火城的战士能够多坚守一会儿。 此时,战争也已经到了最惨烈的时刻,在烽火城前,数千西胡军疯狂冲上,他们抬来简易梯子,搭上城头,杀红了眼向城上冲击,秦军士兵和西胡军鏖战,面对敌军的疯狂进攻,秦军将士用矛刺、用刀砍、用拳头砸、用牙齿咬,和敌军同归于尽 越来越多的西胡军杀进关内,秦军士兵死伤惨重,只剩下不足百人,而且浑身浴血,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秦万岁。” 这一声喊,犹如一声号令一般,让所有仅剩的秦军如打了鸡血一般,悍不畏死的冲向了西胡军。 又是一天一夜的厮杀,天渐渐亮了,秦军终于突破了西胡军的封锁,完颜齐虎手下的六千近卫军死伤殆尽,仅余下一千余人,无奈之下,完颜齐虎只能退兵。 为了杀退西胡军,赢玄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重甲陌刀兵也损失惨重,此时,仅余五百零一人。 西胡败退,赢玄一路追击,刚进入烽火城的西胡军见完颜齐虎败退,还以为秦国大军已到,如今的烽火城自然是无法在坚守的,于是纷纷惊恐的退出了烽火城,向草原逃窜,拦都拦不住。 赢玄走进了尸横累累的烽火城。 近千名守军此时已经全部阵亡,只有一杆破烂不堪的大秦黑龙旗,依然孤零零的储在巍巍的城墙之上。 赢玄在这面大秦黑龙旗前缓缓跪了下来,所有将士都跟着他一起跪下。 延平五十年,西胡大军围攻烽火城,因粮路被断,只得被迫北撤,赢玄率四万晋阳秦军衔尾追杀,西胡军大败,秦军追杀近百里,斩首三万五千人。 同一天,东胡与西胡不宣而战,出兵西胡,连下数地。西胡腹地仅剩的战士仓皇集结,前去抗击,但就在这些战士离开部落不久,他们的部落全部遭到了皇甫俊的屠杀,直至兵围龙城,西胡军这才在完颜齐虎的率领下赶到,皇甫俊率军仓皇南撤。 这一次的秦胡大战,晋阳秦军在没有任何援军的情况之下,付出五万人阵亡的惨重代价,消灭了十五万的西胡军,让西胡元气大伤,至此龟缩不前,东胡趁机夺回了被西胡夺取的数地,而秦军借势也占领了大片的草原。 第一百八十二章 战后之战 随着西胡军的败退,这场来势汹汹,却又有些虎头蛇尾的西胡南下就这般在火与血的洗礼中结束。 完颜德光虽然心有不甘,但在重重压力之下不得不退,此次南下虽然暂时占领了落雪原和烽火城,但很快便又被夺了回去,赔了夫人又折兵,这让完颜德光的心中十分的郁结,一气之下,竟然一病不起,待到西胡撤退之时,完颜德光已经病的骑不了马了,全军也因此全都交由了完颜齐虎统领。 对于完颜齐虎来说,赢玄既算是他的宿世大敌,又能算得上是他的福星,因为每一次和赢玄交锋,完颜齐虎都获得了莫大的好处,从最初的神兽角斗场,让完颜齐虎完全取信了耶律楚雄,到后来前来索要完颜赤的尸体,从而成了西胡太子,再到如今,南下被赢玄挫败,一下子让完颜齐虎有了机会统领西胡。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赢玄应该可以算是完颜齐虎的恩人了。 西北硬抗西胡的数十万大军,结果虽然是惨胜,但这一切都已经大大的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尤其是对于前来救援的两只大军来说,他们的境地在此时就显得更加的尴尬了,在西胡撤军之时,谁都不知道他会如此突然的溃败,但是天下百姓却不会这么想,他们只会认为朝廷早已经知道西胡即将撤退的消息才会派出这两只援军,这两只朝廷大军只不过是在战争结束之时做做样子的而已,充其量也就是个战场清道夫。 陈颖和曹勇自然是明白天下百姓的想法,因此在得到西胡撤退,战争已经接近尾声之后,陈颖和曹勇十分默契的立即下令全军停止前进,就地扎营,并立刻加急上报延平皇,等待他的指示。 西京之中,延平皇并没有西北战场上的那场胜利而感到欢欣鼓舞,反而显示出了浓浓的忧虑之情。 赢玄的成长出乎了他的意料,原本他以为自己能完全的掌握的住赢玄,但事实上,如今的赢玄已经快要跳出他的五指山了,让他有些无力把控了。 这个结果,延平皇显然是不想看到的。 一个以少胜多,硬是护住了整个大西北的臣子,尤其是在这个臣子还是名义上是自己的儿子之时,这个危险就会被无限的放大。 “陛下,陈颖将军和曹勇将军上折子来问,十万大军是进还是退?” 花有福弯着腰,悄然出现在延平皇的身后,这几年延平皇迷恋女色和修仙,把大部分的政务都扔给了太子赢睿处理,除了要紧的机密,剩下的一小部分,延平皇扔给了自己最信任的老太监花有福处理,并赐了他审阅奏章的权利。 延平皇听了花有福的奏报,他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你觉得,朕,该如何做呢?” “奴才不敢妄踹圣意。” “你个老东西,在朕面前还藏着掖着,朕让你讲你就讲。” “奴才遵命。”花有福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礼之后,沉声道:“奴才认为,如今这十万大军必须要前进。如今天下百姓不明就里,肆意妄言,但三人成虎,妄言至此传多了恐怕会影响那些愚夫愚妇们对陛下的敬畏之心,所以此时,唯有继续进军,才是正道,而且,如今西北损失惨重,这十万大军一旦进入西北便不能退军,要驻守在西北,一来可以震慑那些想趁机占便宜的无耻小国,二来也可以安定西北的民心,这三来嘛,如今晋王手下大军损失惨重,正好可以在这个时候——” 说到此处,延平皇自然明白花有福的意思,如今赢玄手下大军损失惨重,趁这个时候,如果陈颖和曹勇率军进入西北,便可变相接管西北,从赢玄的手中将西北夺回,重归朝廷统领,如此一来,赢玄的威胁,也就烟消云散了。 延平皇的脸上顿时显出了笑容,:“你这个老东西,果然一肚子的坏水啊,哈哈,就按你说的办,让陈颖和曹勇大胆的进军,给我进入西北,进入晋阳,就驻扎到晋阳去,以陈颖为主将,曹勇为副,两军合一,让陈颖替朕犒劳三军,让曹勇以剿灭残留胡虏为名,收编西北大军,将西北天下尽归朕手。哈哈哈。” 延平皇哈哈大笑,但他突然又想到了什么似的,停住笑声,沉声道:“还有,秘密传旨给曹勇,让他无论如何要把那个重甲陌刀兵的图纸给我弄到手。” “奴才遵旨。” 花有福躬身退去,临去前,花有福转身望了一眼延平皇这个老主子,在心中深深的叹了口气。 不是奴才不忠,只是奴才心中早有主人。 延平皇五十年十月,在一个寒风烈烈的上午,晋阳城外人头攒动,陈颖和曹勇率领十万大军到达。 陈颖的到来顿时让晋阳的城头上骚动起来,城门迅速关打开,数万晋阳秦军队列整齐地出现在城门口,赢玄带着数百亲兵缓缓来到城下,他看见了陈颖和曹勇,便高声道:“陈将军,曹将军,久违啦!” 陈颖一报拳,对着赢玄回礼道:“晋王殿下,久违了。” 陈颖和赢玄是老相识了,当初在东胡南下之时,赢玄便救过陈颖一命,若不是赢玄百般维护,陈颖恐怕早已经死了,更不用说如今成为了这十万大军的主帅,虽然这段秘史一直没有公布于众,但是他们自己二人自然是心灵神会了。 这些年陈颖因为与杜胜交恶而四处受到打压,直到杜胜从司徒易那里改投到了太子门下之后,延平皇为了制衡太子,而重新启用了陈颖,如今陈颖也算是恩宠正隆了。 曹勇也算是赢玄的老相识了,但是两人却对彼此都没有多少好感,这一次延平皇密旨要他接管西北,这让曹勇心中十分的得意,在心中默念着:“看你能得意到几时,等我占了你苦心经营的西北,到时候看你怎么在我面前摇尾乞怜。” 寒暄完毕,陈颖从怀中掏出圣旨,一脸正色的宣读了一番延平皇的恩威之后,又从怀中取出了一面黑龙旗,交到了赢玄的手中。 赢玄他将战旗展开,露出旗上面那腾飞的黑龙,此时陈颖高声道:“陛下说了,我大秦西北军英勇,这黑色是大秦的颜色,这黑龙战旗代表着大秦,代表着千千万万的汉民,今日将此旗赐予西北所有军民,以表彰你们的功绩。” 赢玄双手托旗,转身朝着西京的方向,单膝跪下,高声道:“臣谢陛下赐旗!” 四万仅剩的西北大军也同时翻身下马,一齐单膝跪下,雄壮的声音回荡在晋阳城的上空,“圣上万岁!万万岁!” 陈颖和曹勇的十万大军进入晋阳之后,曹勇便迫不及待的准备开始接手西北的防务,并以扫荡残留敌军为名强行将西北四万大军编入自己的军队之中。 这般强硬的作风顿时激起了西北军民的不满,在接收与被接收之中爆发出了数次冲突,甚至最严重的一次,都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了。 如不是赢玄和陈颖及时赶到,恐怕就要自相残杀起来了。 事已至此,双方自然也已经都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再遮遮掩掩也已经没有必要了。 在晋阳的晋王府中,赢玄与陈颖对立而坐。 “陈将军,看来这一次你来是要将本王啊。”赢玄眼皮低垂,看似漫不经心,但他的语气之中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凝重。 陈颖轻呷了一口晋阳特有的大麦茶之后,叹了口气道:“王爷严重了,莫将来之前,陛下确实有这个旨意,只不过,莫将负责统领大军,而曹将军负责收编西北军和剿灭叛贼,莫将想要干预也无权干预。” 听到此处,赢玄突然猛的抬起了头,一双虎目紧紧的盯着陈颖,沉声道:“如此说来,是父皇的意思喽?” “正是,不然就算借曹勇三个胆,他也不敢在这个敏感时期肆意胡为了。” 赢玄的双手紧紧的握起了拳头,因为太用力,他的指甲深深的陷入了肉中,鲜血从指缝之中流出。 但剧痛让赢玄保持了清醒,让他在盛怒之中依然保持着隐忍,他知道,此时就算自己有再多的不满也要隐忍。 赢玄惨然一笑:“既然是父皇的意思,那我自然会遵旨从命的,将军早些和我说了就好,也不会造成如今这些不必要的麻烦了。” 赢玄的淡然让陈颖却有些意外,不由的有些急道:“王爷莫非就这般认命了?” 陈颖的话让赢玄多少感到有些意外,虽然两人曾有性命相交的经历,但终究没有深交,此时,陈颖的话若是被其他人听到了,那便是条大不敬的罪名了,但没想到他在自己面前竟然会如此坦诚。 “不认命,难道造反吗?”赢玄淡淡的试探道。 陈颖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话有些逾越了,稍稍定了定神,说道:“那个自然不行,但若王爷不想被收编,那自然也是有不被收编的方法的。莫将当年蒙受王爷厚恩,王爷有难,莫将定然拼死也不会让王爷受了委屈。” 第一百八十三章 王爷的问候 陈颖的意外投诚让赢玄面对咄咄逼人的曹勇有了些底气,既然延平皇已经出招,要收回他在西北的一切,那么就算赶走了曹勇,那么还会来一个王勇,陈勇,所以单纯的驱赶对于解决如今赢玄的困局是完全没有好处的。 在送别陈颖之后,赢玄召来了诸葛容若等人,共同商议对策,在共商了一夜之后,众人退去,唯有那楠木桌上还残留着水渍,可以隐约看到一个顺字和一个杀字。 曹勇这些日子颇不安宁,自从来到晋阳之后,他终于取代赢玄,强行收编了原来的天策军和西北军,成为某种意义上的西北之王。 西北在赢玄的建设下已经变得富饶,原本不值一钱的西北如今虽然遭遇了西胡的南下,但依然赤手可热,对于掌控西北,曹家自然是十分有兴趣的。 曹勇做梦都想成为一言九鼎的“西北王”,但如今,在他之上,还有陈颖,陈颖的手中掌握着五万大军,而且还是自己名义上的上官,自己还得听命与他。 虽然曹勇手中的比例现在已经超过了陈颖,但是其中有近半的人都原先西北军的人,并不听从曹勇的指挥,而且,除了他的一万神策军,其他的军队都来自于各地各军,人员复杂,缺少凝聚力和磨合,所以曹勇手下人虽多,但却不齐心,战力远远不如陈颖手下的军士,因此,曹勇还是对陈颖保持着尊敬,至少,表面上是这样子的。 曹勇一边谨慎小心做事,一边竭力讨好陈颖,对他的贿赂毫不吝啬,但陈颖却总是表现的不咸不淡,不冷不热,让曹勇有些摸不着头脑。 但所幸,都十分默契的互不干预,也算是相安无事。 但就在这时,事情却忽然变得复杂起来。 半月前,秦国突然昭告天下,以晋阳为中心,建立西北府,统领包括白山,楚城,石城等西北城池为内的所有西北城池,全都统归西北府统辖,同时改封赢玄为西北王,代天子安民心,教化万民,任命陈颖为西北都护主管整个西北地区的政务,曹勇为西北府兵马招讨使,主管整个西北地区的军务。 如此以来,赢玄貌似提升了王位,但实际上他依然还是一个王,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变化,只是名义上的封地变大了。 但他的封地却全都受到了西北府的统辖,政务交到了陈颖的手中,军务交到了曹勇的手中,瞬间将赢玄架空。 如今,曹勇为兵马招讨使,控制军队,虽然军政分家,但实际上,谁控制了军队,谁说话就有分量,而且,曹勇还有深厚的朝廷背景,这这里他分明就是真正意义上的西北王了。 陈颖在接到诏令之后,背着手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忧虑使他地两条粗眉连成一体。 “为什么会这样?”陈颖长长地叹了口气,无奈之情溢于颜表。 “将军。” 一直在旁边偷偷留意陈颖表情的亲卫长陈兰欲言又止,在经历过上一次的生死考验之后,陈兰如今已经是陈颖最为信任的人了。 陈颖瞥了他一眼,口气烦躁地道:“有什么话就直说,掖掖藏藏象个娘们似地,我不喜欢!” “将军是不是不想将弟兄们交到曹勇的手中。” 陈颖停住了脚步斜睨着他道:“这个是自然,都是自己亲手带出来的兵,怎么舍得一声不吭的就交到了别人的手中,再说,这曹勇与王爷素来不合,若是让曹勇掌了权,握住了军队,那王爷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我们道没事,拍拍屁股就走人,但是王爷不可以,王爷走不了,当年王爷有大恩与我们,我们能这么一走了之吗?若是让我把弟兄们交到王爷手中,我是乐意的,毕竟王爷英雄盖世,又贤明远播,将你们交到王爷手中我也放心,但是,交到曹家的手里,我不乐意。” 陈兰凑近陈颖的耳边,轻声道:“其实,将军,可以去找找王爷,想来王爷也很着急。” 约半个时辰后,陈颖出现在了赢玄的府上。 “进来吧!” 话音刚落,陈颖便推门进来,,行一个军礼,便开门见山的沉声道:“王爷,我此来是想和王爷商量制衡曹勇一事,现在朝廷的诏令以下,恐怕曹勇要行动了。” 赢玄微微一笑,淡然的看着陈颖,说道:“陈将军,不,陈将军,既然朝廷的诏令已经下来了,那我们便遵循朝廷的旨意行事便好,等诏令到了,便按诏令行事,无需其他遐想,不过既然如今西胡新败,不如趁西胡疲弱之时,出兵西北,一来,为朝廷尽忠,二来,也可在我西北府为开府之前,为我西北府壮壮声势,陈都护以为如何?” 这一番话提醒了陈颖,他眼前一亮,“对呀!让曹勇去西胡作战,这可是兵马招讨使份内之事,于公于私都让曹勇无话可说。” 想到此处,陈颖开始兴奋起来,他立刻拜别赢玄,回到自己的府上,唤来亲兵道:“去!将曹将军和所有的大小官员以及王爷请来,我有要事相商。” 》》》》》》》》》》》》》》》》》》》》》》》》》》》》》》》》》》》》》》》》》》》》》》》》》》》》》》》》 这一日,晋阳北方三十里外的漫漫草原上,远远来了一队骑兵,约一千余人,中间还夹杂着一辆马车,在队伍的后面数百辆粮草车逶迤跟随,每辆马车上都载满了粮草或者军器,他们正是从晋阳出来的后勤军,而马车里则坐着西北都护陈颖。 在陈颖临时举行的西北军高层会议中,曹勇最终无奈的同意了陈颖的调配,赴西胡草原备战,陈颖的目的他很清楚,但进攻西胡所带来的莫大功劳也让他暂时忘记了不悦,亲自带着自己的九万大军离去。 其实曹勇心中的算盘打得也是十分的顺溜,如今西胡新败,定然是不敢与秦国作战,只要自己不把他们逼得太紧,夺些土地还是可以的,如此一来,自己就可以携略地之功强势归来,到时候,陈颖手下的五万大军就再也没有理由躲过去了。 等收了陈颖手下的五万大军,那整个西北,还不是自己说了算了? 在如此良好的大局面前,曹勇暂时放弃了与陈颖的争执,接受任命。 曹勇一去半月,建工无数,眼看着就要班师返回了,陈颖也终于按耐不住心中的那股气血,终于决定随押粮队亲自来到前线,因为他知道,这几日,定然会有大事发生。 曹勇此时坐在军帐之中,对西胡的战争十分的顺利,一路上占领了不少的土地,只不过,如今碰上了草原第一勇士完颜齐虎,这位西胡太子果然名不虚传,让曹勇的大军无法再前进半步,这让曹勇有些恼怒。 草原的夜,总是安安静静的,曹勇在帐中孤身一人来回渡步,终于下定决心班师回朝,不再与完颜齐虎争斗了,如今的功绩,足以逼着陈颖交出他手中的军队了。 但就在这时,突然帐外金锣乱作,人声鼎沸。 “走水了,走水了。” 曹勇闻言,不由的眉头一皱,军营着火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他匆忙走出大帐,拉开军帐,大声叱问道:“怎么走水了?” 一个亲兵赶忙躬身答道,:“似乎是有士兵将油灯打翻了,点燃了帐篷。” “蠢货!”曹勇有些恼怒的咒骂了一句,正当他准备转身回帐之时,却突然感到地面似乎在震动似的。 随即,震动之感越来越强,巨大的隆隆声也越来越清晰,曹勇惊恐的抬起了头。 这时,负责警报的哨兵吹响了低沉的号角,:“呜————” 低沉的号角之声伴随着金锣声,呼喊声,惨叫声,响彻了整个军营。 “敌袭——,敌袭——”有人听到了号角之声,顿时呼声大作,惊恐不已。 原本因为着火而变得有些杂乱的军营,此时变得更加的纷乱了。 “混蛋,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曹勇低声咒骂了一句,转身对身边的亲兵说道:“传令给各营的将军和校尉,给我稳住军营,顶住西胡人的偷袭。“ 说完,曹勇转身回到军帐之中,准备披甲备战。 但正当他进入大帐准备穿上铠甲之时,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后,还跟进了一个亲兵,这个亲兵就是刚刚他下命令的那个亲兵。 曹勇有些恼怒的喝道:“你怎么还在这里?” 那个亲兵没有回答,只是一直低着头,低声道:“已经有其他兄弟去传令了,卑职来帮将军披甲。” “恩。”曹勇沉着脸点了点头,待到那个亲兵靠近,曹勇的脑中突然灵机一闪,他发现自己似乎不认识这个亲兵。 但此时,为时已晚,曹勇正是刚套上厚重的铠甲之时,双手全都被困在甲中,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亲兵狞笑着,抬起头,冷冷的盯着自己。 犹如那午夜的孤狼死死的盯着自己的猎物一般,曹勇的心顿时揪了起来。 “王爷让我问候你,并让我代他问候你全家。”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皇宫的破事儿 漆黑的夜色下,火光冲天,人声嘈杂的秦军大营,还有倒在血泊之中不断的抽搐,直至断了气的曹勇,这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但却,一切都又在计划之中。 西胡铁骑在完颜齐虎的率领下,冲破了秦军仓皇结成的防御,冲进了军营之中,犹如饿虎冲入羊群一般,势不可挡。 而迟迟等不到主帅命令的秦军虽然零星的组织起抵抗,但在西胡铁骑面前全都纷纷瓦解,一时间鲜血四溅,哀嚎遍地。 就在这时,从秦军军营的西北方冲出一支铁骑。这支铁骑阵容整齐,与其他的秦军完全不一样,刚一冲入阵中,便犹如一股汹涌的洪水一般,向西胡军扑去。 与此同时,一支黑龙大旗被高高竖起,在火光冲天的秦军大营之中显得特别的显眼。 “西北王麾下天策军在此,胡虏休要猖狂。” “西北王麾下天策军在此,胡虏休要猖狂。” ??????? 朱大赤率领天策军不断的一边高呼一边向西胡军冲杀,而那些听到了朱大赤等人的喊声的秦军开始安定下来,开始缓缓向黑龙大旗靠近。 在大秦,西北望赢玄有着一种无可比拟的威望,尤其是在他以区区十万之众硬撼西胡大军之时,他的威望达到了一个顶峰,所有的军人和百姓对他都有着一种由衷的佩服和敬重,所以当朱大赤等人喊出自己等人的出身之时,所有人心中都顿时大定,因为他们相信,西北王会保护他们,西北王麾下的大军是无敌的。 果然,等朱大赤等人率军冲入之后,西胡铁骑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 朱大赤轮着血色大斧一路横冲直撞,大有一股万夫莫敌的气势,在砍翻一个西胡骑兵之中,他哈哈大笑道:“完颜齐虎,我们家殿下说了,只要有他一日,你就休想踏入中原半步,你若再不退兵,来日必然血染草原,寸草不留。” 朱大赤的声音极大,虽然四周声音嘈杂,但是完颜齐虎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朱大赤的话。 虽然不知道朱大赤的话中带有多大的真实性,但完颜齐虎依然还是愤愤的一声冷哼,大声道:“回去告诉你们家西北王,我在草原等他,若是将来在中原呆不下去了,我西胡的大草原可以赐他一顶帐篷。” 说完,完颜齐虎调转马头转身退去。 完颜齐虎的撤退并不是他真的怕了赢玄,而是因为此时他知道在战下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既然赢玄早有准备,那么自己必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 西胡军退去之后,朱大赤开始强势收拢大营中的将士,一边救扶伤员,一边重编大军,但军营之中始终还是有很多曹勇的嫡系,朱大赤的收编依然遇到了重重阻碍,但是当曹勇的尸体被发现之后,虽然西胡人背上了这个责任,但是大多数的人的心里还是十分的清楚事件的真相,但是如今形式比人强,这些人只能将心中的疑惑当成了秘密烂在了心里。 朱大赤重编大军,将原先曹勇的嫡系全部打散,混编入了其他的营地之中,让他们互不相见,如此一来,曹勇多年的苦心经营,瞬间土崩瓦解,整个西北大军便又重新归入了赢玄的麾下。 曹勇的遇难很快被上报到了朝廷,延平皇在接到陈颖的奏折之后,阴沉着脸,将奏折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第二天,追封曹勇为英勇侯的圣旨便传到了曹家。 之后虽然延平皇多次派了兵马招讨使前往西北,但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掌握住兵权,早西北,兵马招讨使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闲官,成了大秦朝的一个笑话,到了最后,甚至没有人愿意去担任这个职位。 而西北在赢玄的治理之下再次蓬勃发展,经济与军力大增,隐隐成为大秦的经济支柱。 延平五十四年,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西北已经从西胡的大战之中恢复了过来,而且实力已经远超从前了。 这三年之中,赢玄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有了子女和家庭,成为人父的赢玄也比从前更加的沉稳干练。 也就在此时,赢玄将目光从西北重新移回了西京。 赢玄虽然人在西北,但是通过手下“影”这个机构,赢玄一直和花有福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西京之中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脱他的眼睛。 三年间,影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在花有福的安排之下,影秘密与狐合并,成了大秦独一无二的密碟组织,取名,狐影。 今日,狐影又送来了花有福的密碟。 赢玄展开密碟,双眼不由的微微眯了起来,等看到最后,更是压抑不住心中惊骇,直接从榻上坐了起来! 他开始看这个密碟之时,还有些不以为意,觉得不过是些皇宫大院的琐事,可是看到最后,终于看明白了花有福话语里隐着地意思,吓的他再也躺不住了。 纸条上写的很简单,具体人物代称,用地也是一些赢玄最开始和花有福商量好的隐语,赢玄看的十分明白。 最开头的一段内容,写的是太子赢睿最近在宠幸宫女时地一个古怪习惯,总是喜欢将宫女的衣裳掀起来,蒙住她们的头,只露出她们赤裸地下半身。 而第二段内容上面写着,太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似乎染上了花柳病,而且最近太子与华阳公主母女来往的异常密切。 如果仅限于这两段内容,赢玄也只能通过这个情报确认太子殿下对于华阳公主母女之中的艺人容颜和身躯有些无限的暇想,虽然稍嫌变态,但是对于前世曾经经历无数日本文化洗礼地赢玄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真正把赢玄吓的从榻上跳将起来的,是花有福在密碟中所写的第三段内容,只有一句话。 他说,有人曾经看到华阳公主偷偷的从太子府出来。 很简单,甚至在一般人看来很没意思的最后一句话,却把赢玄吓的不轻,这张纸虽然写的隐讳,但是在有心人眼中,还是知道其内在所表达的意思的,花有福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却说的如此隐晦,想来这件事,如果一旦被揭发出来,那必然会是惊天动地的意见大事。 赢玄在书房里急走数圈,嘴唇有些干,终于在矮塌前站定,一搓手将这张纸毁成碎末,脸色极为古怪,许久之后,才低声骂了一句:“皇宫果然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赢玄走到桌旁端起一杯冷茶喝了,浇熄了内心的那抹震惊与荒谬感,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他知道,这样一个不容于世的伦理故事,虽然在历朝历代的皇宫时常有发生,但是,如今对于赢玄自己来说,这,似乎是个契机,是个他重回大秦西京的契机。 但他的心里却极为不舒服,一方面是很莫名其妙地替太子赢睿不值,这位大秦国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折在了这半老徐娘的手中。 而另一方面,坊间传闻,华阳公主在外面养了许多面首,这么多的男人都喂不饱的半老徐娘又将脚伸到了皇宫之中,伸向了自己的兄弟,这让同样身为赢家人的赢玄极为的不齿。 赢玄站在桌边拳头微微用力握着,心里头一阵毫无道理的愤火,明明是一件可以让他用来大作文章,直接把太子整垮的消息,但却让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总觉得心中有些窝火。 他在桌旁沉默了许久,终于从那种荒谬的失败感与愤怒中摆脱了出来,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决定还是要好好地利用一下这个惊天的消息。 只是这件事却不能让人去市井里散布流言,从而引起延平皇的注意,不然皇室的颜面将大打折扣,所以这件事恐怕只能从皇宫内部着手才行了,但如果从皇宫内部着手,却根本没有法子把这件事情的影响挥到极致,赢玄可不想冒着延平皇老羞成火,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所以,他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安排一个计划,同时,也要亲自赶回西京,将这件事好好安排一下。 延平皇五十四年秋,西北王赢玄突然上书,希望能够回京与母妃一起共度中秋佳节,这封奏折让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困住赢玄的延平皇,兴奋异常,当即下旨恩准。 半个月后,赢玄带着一家老小出现在了西京的皇宫之中,在见过延平皇之后,便带着子女来到了刘妃的宫中。 如今已经成为奶奶的刘妃在见到儿子和孙子孙女后,顿时笑逐颜开,老怀安慰,尤其是在赢玄的那几个小家伙叫了声奶奶之后,更是让刘妃高兴的笑出了眼泪,一人给了一个大大的长命锁。 一天的合家欢乐结束之后,刘妃和赢玄粗细而坐,围着围炉说起了话。 “西北如何?” 刘妃轻舒玉臂,缓缓放下茶杯,如今时值秋日,西京的温度已经降了很多,宫中虽有竹炭围炉,但毕竟气温高不到哪里去。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睡着了,宫女们小心翼翼从后殿出来,然后退出殿去,闭了殿门。 “西北挺好的,风景不错,人也不错。”赢玄笑着应道:“母亲大人若有闲趣,什么时候去西北看看,那边已经是你儿子的地方了。” “以前年轻的时候很想去,如今却已经老了,想去去也恐怕没那个精力去了。” 赢玄为刘妃满上从西北带来的大麦茶后,轻声说道:“生于世间,各处的风景总是要看看的,风景矗于人间,千秋不变,却正是为了让人能有机会去看一看。” 刘妃一怔,回头看着赢玄,微微偏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知道你为何这么急于想让我离开这里,这些年你做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其实,你可以更加倘然些,放心去做,不必担心我。” 第一百八十四章 皇宫的破事儿 漆黑的夜色下,火光冲天,人声嘈杂的秦军大营,还有倒在血泊之中不断的抽搐,直至断了气的曹勇,这一切都发生的很突然,但却,一切都又在计划之中。 西胡铁骑在完颜齐虎的率领下,冲破了秦军仓皇结成的防御,冲进了军营之中,犹如饿虎冲入羊群一般,势不可挡。 而迟迟等不到主帅命令的秦军虽然零星的组织起抵抗,但在西胡铁骑面前全都纷纷瓦解,一时间鲜血四溅,哀嚎遍地。 就在这时,从秦军军营的西北方冲出一支铁骑。这支铁骑阵容整齐,与其他的秦军完全不一样,刚一冲入阵中,便犹如一股汹涌的洪水一般,向西胡军扑去。 与此同时,一支黑龙大旗被高高竖起,在火光冲天的秦军大营之中显得特别的显眼。 “西北王麾下天策军在此,胡虏休要猖狂。” “西北王麾下天策军在此,胡虏休要猖狂。” ??????? 朱大赤率领天策军不断的一边高呼一边向西胡军冲杀,而那些听到了朱大赤等人的喊声的秦军开始安定下来,开始缓缓向黑龙大旗靠近。 在大秦,西北望赢玄有着一种无可比拟的威望,尤其是在他以区区十万之众硬撼西胡大军之时,他的威望达到了一个顶峰,所有的军人和百姓对他都有着一种由衷的佩服和敬重,所以当朱大赤等人喊出自己等人的出身之时,所有人心中都顿时大定,因为他们相信,西北王会保护他们,西北王麾下的大军是无敌的。 果然,等朱大赤等人率军冲入之后,西胡铁骑再也无法前进一步了。 朱大赤轮着血色大斧一路横冲直撞,大有一股万夫莫敌的气势,在砍翻一个西胡骑兵之中,他哈哈大笑道:“完颜齐虎,我们家殿下说了,只要有他一日,你就休想踏入中原半步,你若再不退兵,来日必然血染草原,寸草不留。” 朱大赤的声音极大,虽然四周声音嘈杂,但是完颜齐虎还是真真切切的听到了朱大赤的话。 虽然不知道朱大赤的话中带有多大的真实性,但完颜齐虎依然还是愤愤的一声冷哼,大声道:“回去告诉你们家西北王,我在草原等他,若是将来在中原呆不下去了,我西胡的大草原可以赐他一顶帐篷。” 说完,完颜齐虎调转马头转身退去。 完颜齐虎的撤退并不是他真的怕了赢玄,而是因为此时他知道在战下去也不过是徒增伤亡,既然赢玄早有准备,那么自己必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处了。 西胡军退去之后,朱大赤开始强势收拢大营中的将士,一边救扶伤员,一边重编大军,但军营之中始终还是有很多曹勇的嫡系,朱大赤的收编依然遇到了重重阻碍,但是当曹勇的尸体被发现之后,虽然西胡人背上了这个责任,但是大多数的人的心里还是十分的清楚事件的真相,但是如今形式比人强,这些人只能将心中的疑惑当成了秘密烂在了心里。 朱大赤重编大军,将原先曹勇的嫡系全部打散,混编入了其他的营地之中,让他们互不相见,如此一来,曹勇多年的苦心经营,瞬间土崩瓦解,整个西北大军便又重新归入了赢玄的麾下。 曹勇的遇难很快被上报到了朝廷,延平皇在接到陈颖的奏折之后,阴沉着脸,将奏折重重的摔倒了地上。 第二天,追封曹勇为英勇侯的圣旨便传到了曹家。 之后虽然延平皇多次派了兵马招讨使前往西北,但再也没有一个人能够真正掌握住兵权,早西北,兵马招讨使成了一个有名无实的闲官,成了大秦朝的一个笑话,到了最后,甚至没有人愿意去担任这个职位。 而西北在赢玄的治理之下再次蓬勃发展,经济与军力大增,隐隐成为大秦的经济支柱。 延平五十四年,经过三年的休养生息,西北已经从西胡的大战之中恢复了过来,而且实力已经远超从前了。 这三年之中,赢玄已经有了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有了子女和家庭,成为人父的赢玄也比从前更加的沉稳干练。 也就在此时,赢玄将目光从西北重新移回了西京。 赢玄虽然人在西北,但是通过手下“影”这个机构,赢玄一直和花有福保持着密切的联系,西京之中的一举一动都无法逃脱他的眼睛。 三年间,影得到了巨大的发展,在花有福的安排之下,影秘密与狐合并,成了大秦独一无二的密碟组织,取名,狐影。 今日,狐影又送来了花有福的密碟。 赢玄展开密碟,双眼不由的微微眯了起来,等看到最后,更是压抑不住心中惊骇,直接从榻上坐了起来! 他开始看这个密碟之时,还有些不以为意,觉得不过是些皇宫大院的琐事,可是看到最后,终于看明白了花有福话语里隐着地意思,吓的他再也躺不住了。 纸条上写的很简单,具体人物代称,用地也是一些赢玄最开始和花有福商量好的隐语,赢玄看的十分明白。 最开头的一段内容,写的是太子赢睿最近在宠幸宫女时地一个古怪习惯,总是喜欢将宫女的衣裳掀起来,蒙住她们的头,只露出她们赤裸地下半身。 而第二段内容上面写着,太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似乎染上了花柳病,而且最近太子与华阳公主母女来往的异常密切。 如果仅限于这两段内容,赢玄也只能通过这个情报确认太子殿下对于华阳公主母女之中的艺人容颜和身躯有些无限的暇想,虽然稍嫌变态,但是对于前世曾经经历无数日本文化洗礼地赢玄来说,实在是算不得什么。 真正把赢玄吓的从榻上跳将起来的,是花有福在密碟中所写的第三段内容,只有一句话。 他说,有人曾经看到华阳公主偷偷的从太子府出来。 很简单,甚至在一般人看来很没意思的最后一句话,却把赢玄吓的不轻,这张纸虽然写的隐讳,但是在有心人眼中,还是知道其内在所表达的意思的,花有福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却说的如此隐晦,想来这件事,如果一旦被揭发出来,那必然会是惊天动地的意见大事。 赢玄在书房里急走数圈,嘴唇有些干,终于在矮塌前站定,一搓手将这张纸毁成碎末,脸色极为古怪,许久之后,才低声骂了一句:“皇宫果然是个藏污纳垢的地方。” 赢玄走到桌旁端起一杯冷茶喝了,浇熄了内心的那抹震惊与荒谬感,好不容易才平静了下来,他知道,这样一个不容于世的伦理故事,虽然在历朝历代的皇宫时常有发生,但是,如今对于赢玄自己来说,这,似乎是个契机,是个他重回大秦西京的契机。 但他的心里却极为不舒服,一方面是很莫名其妙地替太子赢睿不值,这位大秦国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却折在了这半老徐娘的手中。 而另一方面,坊间传闻,华阳公主在外面养了许多面首,这么多的男人都喂不饱的半老徐娘又将脚伸到了皇宫之中,伸向了自己的兄弟,这让同样身为赢家人的赢玄极为的不齿。 赢玄站在桌边拳头微微用力握着,心里头一阵毫无道理的愤火,明明是一件可以让他用来大作文章,直接把太子整垮的消息,但却让他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总觉得心中有些窝火。 他在桌旁沉默了许久,终于从那种荒谬的失败感与愤怒中摆脱了出来,深深地吸了两口气,决定还是要好好地利用一下这个惊天的消息。 只是这件事却不能让人去市井里散布流言,从而引起延平皇的注意,不然皇室的颜面将大打折扣,所以这件事恐怕只能从皇宫内部着手才行了,但如果从皇宫内部着手,却根本没有法子把这件事情的影响挥到极致,赢玄可不想冒着延平皇老羞成火,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所以,他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地安排一个计划,同时,也要亲自赶回西京,将这件事好好安排一下。 延平皇五十四年秋,西北王赢玄突然上书,希望能够回京与母妃一起共度中秋佳节,这封奏折让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困住赢玄的延平皇,兴奋异常,当即下旨恩准。 半个月后,赢玄带着一家老小出现在了西京的皇宫之中,在见过延平皇之后,便带着子女来到了刘妃的宫中。 如今已经成为奶奶的刘妃在见到儿子和孙子孙女后,顿时笑逐颜开,老怀安慰,尤其是在赢玄的那几个小家伙叫了声奶奶之后,更是让刘妃高兴的笑出了眼泪,一人给了一个大大的长命锁。 一天的合家欢乐结束之后,刘妃和赢玄粗细而坐,围着围炉说起了话。 “西北如何?” 刘妃轻舒玉臂,缓缓放下茶杯,如今时值秋日,西京的温度已经降了很多,宫中虽有竹炭围炉,但毕竟气温高不到哪里去。 此时其他人都已经睡着了,宫女们小心翼翼从后殿出来,然后退出殿去,闭了殿门。 “西北挺好的,风景不错,人也不错。”赢玄笑着应道:“母亲大人若有闲趣,什么时候去西北看看,那边已经是你儿子的地方了。” “以前年轻的时候很想去,如今却已经老了,想去去也恐怕没那个精力去了。” 赢玄为刘妃满上从西北带来的大麦茶后,轻声说道:“生于世间,各处的风景总是要看看的,风景矗于人间,千秋不变,却正是为了让人能有机会去看一看。” 刘妃一怔,回头看着赢玄,微微偏头,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知道你为何这么急于想让我离开这里,这些年你做的事,我也有所耳闻,其实,你可以更加倘然些,放心去做,不必担心我。”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当年乌衣巷 夜色朦胧,明月被乌云遮蔽,马车一颠一颠缓慢行驶在驰道之上,马车之中的赢玄眉头皱的老紧,他的孩子和王妃都被刘妃留在了宫里,而他作为一个早已经成了年的皇子,自然是无法留在宫中过夜的,所以他在于刘妃一番畅谈之后,便匆匆离开了皇宫,不留成年男子过夜的规矩,谁也无法改变。 赢玄既然回来了,在西京之中,朝廷自然早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偌大的西北王王府,此时寇晃坐于马车之外,手中虽然拿着马鞭,却并不抽打马身,而是任由它悠闲惬意的自由漫步,寇晃则警惕的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虽然是天子脚下,但依然不能降低警惕。 今日与刘妃一叙,虽然并没有谈多少话,但是却让赢玄的心里久久不能平复,他不明白,刘妃既然知道了他的目的,为什么还这般淡然的让他放手去做,以刘妃的个性,向来是以隐忍为基准,从来不会像今日这般孟浪,但事实上,今天,刘妃确实在告诉赢玄,让他放手去做。 到底是什么让原本温顺的刘妃突然变得如此的激进? 赢玄安排了狐影之中的几名小太监开始秘密调查这一路的线索,当然用的是游离于狐影之外的密探,赢玄给他们取名为小狐,这些小狐一直隐藏在狐影和其他地方,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唯一知道小狐存在的也只有赢玄一人,并不是赢玄信不过别人,但是他还是觉得凡是做两手准备会比较安全一些。 赢玄一边让小狐着手去调查让刘妃转态度的原因,一边开始让狐影去调查关于太子和华阳公主的秘闻。 然而查来查去,却发现后方竟是一团迷雾,狐影这边的调查没有丝毫进展。 这时,赢玄开始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似乎自己背后被一道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是不是一个圈套?会不会是有人布了一个局,却让自己来揭破这些事情? 如果继续深挖下去,他担心会惊动那个隐在幕后的厉害人物,所以他斩钉截铁地中断了狐影的追查,转而回到了自己应该走的路上。 因为他想明白了一点,自己与花有福的关系没有人知道,既然如此,应该没有人会想到来利用这一层关系,如果真有另一只手在试图操控这个事件,那么与自己的目的至少是一致的,只要事时不牵扯到自己身上,那只手就不可能伤害到自己,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那能操作的了花有福的人,便也只有那个人了。 既然如今调查没有线索,那边说明自己调查的方向错了,既然方向错了,自然是要改变方向了,但是方向该往哪边转呢? 赢玄不停的轻柔着太阳穴,想让自己尽可能的放松一些。 突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当初花有福送到他手中的那道密碟的内容又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太子似乎患了花柳病。” 太子为什么会患花柳病?东宫虽然与皇帝的后宫不同,但是东宫之中的宫女和仕妃却都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而且进宫之前全都经过严格而周密的检查全是处子之身。 进入东宫之后,这些宫女和仕妃也不会与侍卫们接触,一旦有所攀谈便会遭到重罚,所以,太子患了花柳这种肮脏的病,变成了最大的疑点。 难道这太子殿下还耐不住寂寞出宫去那烟花之地寻开心了?就算寻开心,那赢睿也必然是去孔雀楼这种名楼,而不会去那些低贱的野寨,既然不去那种低贱的野寨,又怎么会患上花柳呢? 答案呼之欲出,那必然是由一个生活放浪之人,传给赢睿的,而这个人是谁呢? 想知道这个人是谁,那就必然得先从太子赢睿的病入手,要想从他的病入手,那么药便是其中的关键了。 想要医好这花柳,这西京之中可能几个人能办得到,转瞬间,几个人名马上浮现在他的脑中。 赢玄微微一笑,随即放松的呼了一口气,终于将线头找到了,接下来就看如何将线头抽出来了。 果然,按照赢玄的指示,狐影终于查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在西京最著名的医馆回春堂中,主治老医师身边的一位学徒曾经在黑市上秘密买一个药方。 他买方子的时候格外小心,没有在方子上泄露半点线索,也没有露出面容给对方看到,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已,然而不知为何,得到药方之后这个学徒欣喜若狂,一时间形骸放浪,却让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然后,就在数月之前,这名学徒却忽然在床上咯血死去。 而在那名学徒临死之前,凭借着在黑市买到的药方,已经成功地研制出了第一粒药丸,在某个实验品的身上确认了疗效后,回春堂的老掌柜极其英明地将这种药的存在变成了回春堂最大的秘密然。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赢玄知道,这间回春堂实际上是一位太医院的主事,这位主事大人一向极为小心没有让自己与回春堂的关系透露出去。当他确认了这个药的效用之后一股由内而外的激动顿时占据了他的容颜。 太医院负责皇室宗室诊脉开方的相应事宜,在宫中走动十分频繁,当然隐隐知道东宫太子所患的隐疾。这位主事隐隐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可能性。 很快,这神秘的药通过十分隐秘的渠道送入了东宫之中。伴着茶水送入了太子爷薄薄的嘴唇里。 这一切事情都做的很隐秘,就算有人查起来也随时会在某条线上断掉,然而这条线上的所有人都不清楚,从一开始这条线上的所有关系,所有可能性,都是被人算好了的。他们自以为隐秘自以为万事皆控在手岂不知他们自己其实都是被人控制着的弈子。 确认了目标之后,一切都变的简单了起来。 在一个日头正毒的正午,一辆马车停在了西京南城的乌衣巷外,赢玄的人却早已下了马车汇入了南城复杂的人群之中。 京都南城的面积并不大,相较其它诸城而言不够富庶,不够清静,不够贵气,尤其是乌衣巷这这一带,是一整片贫民区,此地居住的人们一天到晚考虑的要是活下去地问题,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大多家里的米缸里有粮食的人们才会去考虑礼节道德之类的东西。所以坊中的人们龙蛇混杂,什么不能见光的买卖都有。 所以,二癞子一直便住在这乌衣巷中。 赢玄用帽沿遮着脸,阴沉地踩在街巷中的泥巴,虽然赢玄大白天这副打扮十分的奇怪,往荷池坊深处走着他这表情在荷池坊中并不显得多么引人注目街旁的百姓和商铺里地掌柜们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巷中这种满脸阴沉的人太多了,出来混总有还得时候,不是每次都能跑得掉得,道上兄弟们仗义凶狠,所以他们的情绪也很暴燥,偶尔低沉下来也很正常。 穿过一条伸出破烂雨檐的窄巷。赢玄又陷入了那些站街妓女的包围之中,脸上劣质的脂粉和不停好地呵欠阻挡不了她们的敬业,赢玄好不容易抽身而出,钻进一个背街的小破院子,寻到了自己地目的地。 小院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赢玄一进门便忍不住揉了揉鼻子,但他没有掀开头上的帽子,直接进了屋。 屋里有个瘫子,躺在床上,手还能动,但下半身却已经没了知觉。 此时,满脸紧张地注视着这个不之客,待看清帽沿下的脸庞之后,这才低声说道:“随便找个人来就好,怎么这么冒失,自己就上来了?” 赢玄没有回答,也不嫌脏,直接坐到了瘫子的床沿上,直接说道:“最近里面有出来什么我要的东西吗” 那个瘫子的脸色变了变,他在那床满是臭气地被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个破烂的盒子,又在哪破烂的盒子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半块玉玦,恭敬的递了过去。 赢玄接过玉玦,细细端详一番这玉的质色上佳温莹一片实在是个好物件儿,而且上面雕的云纹制式明显是皇家用器。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是个好东西。” 那名瘫子得意地笑了笑,有些自豪的说道:“那是自然,只要你说的出来,我二癞子如今没有什么是搞不到手的。” 赢玄心里也笑了笑,他当然清楚面前这瘫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几年前,赢玄也曾来到过这个小院,只不过当初是带了众多的手下而来,如今却是单身而来,当初的敌手,如今成了自己的朋友,或者可以说是利益交换的手下,当初的二癞子,成了如今的二瘫子,成了如今西京黑道上最有名的二爷。 这个瘫子便是当年乌衣巷中意气分发的二癞子,就是和赢玄一起冲上一品楼痛揍了莲儿等一帮二世祖的二癞子。 一如当年,两人再次相见,一如当年,一个趴着,一个从上而下俯视着,唯一改变的,便是两人的关系,当年的敌手,如今的“主仆”。 第一百八十五章 当年乌衣巷 夜色朦胧,明月被乌云遮蔽,马车一颠一颠缓慢行驶在驰道之上,马车之中的赢玄眉头皱的老紧,他的孩子和王妃都被刘妃留在了宫里,而他作为一个早已经成了年的皇子,自然是无法留在宫中过夜的,所以他在于刘妃一番畅谈之后,便匆匆离开了皇宫,不留成年男子过夜的规矩,谁也无法改变。 赢玄既然回来了,在西京之中,朝廷自然早已经为他准备好了偌大的西北王王府,此时寇晃坐于马车之外,手中虽然拿着马鞭,却并不抽打马身,而是任由它悠闲惬意的自由漫步,寇晃则警惕的留意着四周的动静,虽然是天子脚下,但依然不能降低警惕。 今日与刘妃一叙,虽然并没有谈多少话,但是却让赢玄的心里久久不能平复,他不明白,刘妃既然知道了他的目的,为什么还这般淡然的让他放手去做,以刘妃的个性,向来是以隐忍为基准,从来不会像今日这般孟浪,但事实上,今天,刘妃确实在告诉赢玄,让他放手去做。 到底是什么让原本温顺的刘妃突然变得如此的激进? 赢玄安排了狐影之中的几名小太监开始秘密调查这一路的线索,当然用的是游离于狐影之外的密探,赢玄给他们取名为小狐,这些小狐一直隐藏在狐影和其他地方,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唯一知道小狐存在的也只有赢玄一人,并不是赢玄信不过别人,但是他还是觉得凡是做两手准备会比较安全一些。 赢玄一边让小狐着手去调查让刘妃转态度的原因,一边开始让狐影去调查关于太子和华阳公主的秘闻。 然而查来查去,却发现后方竟是一团迷雾,狐影这边的调查没有丝毫进展。 这时,赢玄开始感觉到了一丝危险,似乎自己背后被一道冰冷的目光注视着,这是不是一个圈套?会不会是有人布了一个局,却让自己来揭破这些事情? 如果继续深挖下去,他担心会惊动那个隐在幕后的厉害人物,所以他斩钉截铁地中断了狐影的追查,转而回到了自己应该走的路上。 因为他想明白了一点,自己与花有福的关系没有人知道,既然如此,应该没有人会想到来利用这一层关系,如果真有另一只手在试图操控这个事件,那么与自己的目的至少是一致的,只要事时不牵扯到自己身上,那只手就不可能伤害到自己,而且,如果真的是这样子的话,那能操作的了花有福的人,便也只有那个人了。 既然如今调查没有线索,那边说明自己调查的方向错了,既然方向错了,自然是要改变方向了,但是方向该往哪边转呢? 赢玄不停的轻柔着太阳穴,想让自己尽可能的放松一些。 突然,他的脑中灵光一闪,当初花有福送到他手中的那道密碟的内容又重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之中,“太子似乎患了花柳病。” 太子为什么会患花柳病?东宫虽然与皇帝的后宫不同,但是东宫之中的宫女和仕妃却都也是万里挑一的美人,而且进宫之前全都经过严格而周密的检查全是处子之身。 进入东宫之后,这些宫女和仕妃也不会与侍卫们接触,一旦有所攀谈便会遭到重罚,所以,太子患了花柳这种肮脏的病,变成了最大的疑点。 难道这太子殿下还耐不住寂寞出宫去那烟花之地寻开心了?就算寻开心,那赢睿也必然是去孔雀楼这种名楼,而不会去那些低贱的野寨,既然不去那种低贱的野寨,又怎么会患上花柳呢? 答案呼之欲出,那必然是由一个生活放浪之人,传给赢睿的,而这个人是谁呢? 想知道这个人是谁,那就必然得先从太子赢睿的病入手,要想从他的病入手,那么药便是其中的关键了。 想要医好这花柳,这西京之中可能几个人能办得到,转瞬间,几个人名马上浮现在他的脑中。 赢玄微微一笑,随即放松的呼了一口气,终于将线头找到了,接下来就看如何将线头抽出来了。 果然,按照赢玄的指示,狐影终于查到了一个重要的线索,在西京最著名的医馆回春堂中,主治老医师身边的一位学徒曾经在黑市上秘密买一个药方。 他买方子的时候格外小心,没有在方子上泄露半点线索,也没有露出面容给对方看到,只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已,然而不知为何,得到药方之后这个学徒欣喜若狂,一时间形骸放浪,却让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然后,就在数月之前,这名学徒却忽然在床上咯血死去。 而在那名学徒临死之前,凭借着在黑市买到的药方,已经成功地研制出了第一粒药丸,在某个实验品的身上确认了疗效后,回春堂的老掌柜极其英明地将这种药的存在变成了回春堂最大的秘密然。 或许别人不知道,但赢玄知道,这间回春堂实际上是一位太医院的主事,这位主事大人一向极为小心没有让自己与回春堂的关系透露出去。当他确认了这个药的效用之后一股由内而外的激动顿时占据了他的容颜。 太医院负责皇室宗室诊脉开方的相应事宜,在宫中走动十分频繁,当然隐隐知道东宫太子所患的隐疾。这位主事隐隐看到了自己飞黄腾达的可能性。 很快,这神秘的药通过十分隐秘的渠道送入了东宫之中。伴着茶水送入了太子爷薄薄的嘴唇里。 这一切事情都做的很隐秘,就算有人查起来也随时会在某条线上断掉,然而这条线上的所有人都不清楚,从一开始这条线上的所有关系,所有可能性,都是被人算好了的。他们自以为隐秘自以为万事皆控在手岂不知他们自己其实都是被人控制着的弈子。 确认了目标之后,一切都变的简单了起来。 在一个日头正毒的正午,一辆马车停在了西京南城的乌衣巷外,赢玄的人却早已下了马车汇入了南城复杂的人群之中。 京都南城的面积并不大,相较其它诸城而言不够富庶,不够清静,不够贵气,尤其是乌衣巷这这一带,是一整片贫民区,此地居住的人们一天到晚考虑的要是活下去地问题,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大多家里的米缸里有粮食的人们才会去考虑礼节道德之类的东西。所以坊中的人们龙蛇混杂,什么不能见光的买卖都有。 所以,二癞子一直便住在这乌衣巷中。 赢玄用帽沿遮着脸,阴沉地踩在街巷中的泥巴,虽然赢玄大白天这副打扮十分的奇怪,往荷池坊深处走着他这表情在荷池坊中并不显得多么引人注目街旁的百姓和商铺里地掌柜们看都懒得多看他一眼。 巷中这种满脸阴沉的人太多了,出来混总有还得时候,不是每次都能跑得掉得,道上兄弟们仗义凶狠,所以他们的情绪也很暴燥,偶尔低沉下来也很正常。 穿过一条伸出破烂雨檐的窄巷。赢玄又陷入了那些站街妓女的包围之中,脸上劣质的脂粉和不停好地呵欠阻挡不了她们的敬业,赢玄好不容易抽身而出,钻进一个背街的小破院子,寻到了自己地目的地。 小院里充斥着一股难闻的味道。赢玄一进门便忍不住揉了揉鼻子,但他没有掀开头上的帽子,直接进了屋。 屋里有个瘫子,躺在床上,手还能动,但下半身却已经没了知觉。 此时,满脸紧张地注视着这个不之客,待看清帽沿下的脸庞之后,这才低声说道:“随便找个人来就好,怎么这么冒失,自己就上来了?” 赢玄没有回答,也不嫌脏,直接坐到了瘫子的床沿上,直接说道:“最近里面有出来什么我要的东西吗” 那个瘫子的脸色变了变,他在那床满是臭气地被子里摸了半天,摸出了一个破烂的盒子,又在哪破烂的盒子里掏了半天,终于掏出了半块玉玦,恭敬的递了过去。 赢玄接过玉玦,细细端详一番这玉的质色上佳温莹一片实在是个好物件儿,而且上面雕的云纹制式明显是皇家用器。他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这是个好东西。” 那名瘫子得意地笑了笑,有些自豪的说道:“那是自然,只要你说的出来,我二癞子如今没有什么是搞不到手的。” 赢玄心里也笑了笑,他当然清楚面前这瘫子到底是什么来头。 几年前,赢玄也曾来到过这个小院,只不过当初是带了众多的手下而来,如今却是单身而来,当初的敌手,如今成了自己的朋友,或者可以说是利益交换的手下,当初的二癞子,成了如今的二瘫子,成了如今西京黑道上最有名的二爷。 这个瘫子便是当年乌衣巷中意气分发的二癞子,就是和赢玄一起冲上一品楼痛揍了莲儿等一帮二世祖的二癞子。 一如当年,两人再次相见,一如当年,一个趴着,一个从上而下俯视着,唯一改变的,便是两人的关系,当年的敌手,如今的“主仆”。 第一百八十一章 酝酿 当年的二癞子,如今的二爷,虽然只是名号变了变,但实际上,他的内在也发生了变化。 当年的二癞子只不过是个在乌衣巷小有实力的小混混,如今却是跺跺脚都能让西京的黑帮震上三震的黑道人物,虽然如今他的下半身已经不能再动了。 当年二癞子被好勇斗狠,被人差点打死,若不是赢玄出现,恐怕二癞子早已经是个孤魂野鬼了。 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二癞子也变成了二瘫子。失去了下半身的二癞子却因此因祸得福,得到了赢玄的资助,一下子成了赫赫有名的二爷。 西京作为大秦的国都,乃天下风流财富汇积之地,尤其是皇宫,从古至今天下万民供养皇帝以及诸位贵人,源源不断的将天下奇珍异宝送入宫中,供贵人把玩,而服侍皇帝与贵人们的太监宫女们又会偷偷摸摸将这些东西偷出来,反哺天下万民中的某些人。 宫中的奇珍窥视的人自然是多的数不胜数,却没有几个人敢真正的去要,所以这些暗地下的黑活就落到了二癞子这种生长在黑暗的人的身上,见不得光的事儿,自然得有见不得光的人来完成。 皇宫如此,各大府中,也是如此,而且太多见不得光的奇珍珠宝都需要换成各州郡里的银票,而做这种事情的自然只能是底层的那些专业人士,这便是所谓的洗黑钱。 洗黑钱是极为赚钱的,所以全天下真正有些实力的帮派都会在京都留个小分号,这些江湖人士不敢与朝廷做对,但做做朝廷的下水道,挣些零碎银子花花却不会客气。 而且,京中的贵人们都喜欢找黑道上的人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黑道也紧紧的与这些贵人联系在了一起,自然混的也是风生水起。 一年前二癞子成了二爷,专门从事各大黑帮在京都销赃第一环节的事宜,所有的黑帮所得到了脏货,必须全都交到二癞子的手中销赃,这也是各大黑帮在赢玄暗中施压下不得已的决定。 二癞子看着赢玄满意的笑容,得意说道:“据说这是当今圣上赐给华阳公主大婚贺礼中的一块儿,弄出着玩样儿可花了不少的气力。” 赢玄心头一动笑道:“贵人们哪里会在意这些小东西,随意搁在库房里,不过个几十年也不会想起来用用。” 二癞子感叹说道:“是啊,这块玉的价钱如果放到隋国去卖,转手费只怕都可以买上几十亩良田了。” 赢玄不想陪着他感慨,于是将玉收好,说道:“到了我手中,他比你卖了有用,走了,自己注意着点,周围也不安排些手下,身边也不找个娘们儿伺候着,活受罪。” 二癞子点了点头,叹道:“毕竟是做犯忌讳的事情,身边多了个人,反而会有顾忌。” 此时,赢玄不再多说什么,走出了这个阴暗的房间。 行走在乌衣巷污泥一片的街道上。 天上依然阴沉着,而赢玄那阴郁已久的心情却放松了起来,他已经想明白了整件事情应该如何操持。虽然这个计划确实有些繁锁的到了令人厌烦得地步,但赢玄也没有办法,为了保障最后的成功,为了让自己一直隐在幕后,总是需要这么百转千折地去接近真相,去让别人揭开真相。 如今计谋在胸,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总比没去做的好,如今鱼饵已经到手,只等鱼儿上钩了。 一应流程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只是需要静等当今陛下英明神武的看破阴谋了。 赢玄一直觉得延平皇是个敏感多疑的人,而长久站在政治顶端的人物,对于一切阴谋总是会往最坏地地方去想像,所以赢玄越想越放松,就越觉得皇帝老子这次要被自己好好地玩一把。 多年来被延平皇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郁结今日突然释放出来,让赢玄喜不胜收。 能够阴人而不让自己陷入其中,赢玄十分得意,虽然他如今是大权在握的权贵人物,可他一直保持着心神的恬静,只是今天这份儿得意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 八月十五,秦国民间又称中秋节,乃是一年之中合家欢乐的日子,是一年里比较重要的一天了。 虽然不像过年时那般万人出游,但是大街上也是热闹非凡,确定下所有事情的赢玄显得特别轻松,带着完颜初雪坐着马车在京都里逛了半天,才在妻子不停的催促下改了路线直接驶往了离皇城并不遥远的襄阳王府。 襄阳王府的大门今日大开,来的宾客却并不多,襄阳王赢战此时正站在石阶上等着西北王府的马车。 黑色的马车停在府门口,赢战望着赢玄,冷笑道:“老十四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啊,这么晚才来,让你十哥我等了这么久,呆会儿可别想先溜。” 赢玄牵着完颜初雪的小手下了马车,讪讪一笑,道:“十哥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幽怨啊,是不是十嫂对你太苛刻了?哈哈哈。” 赢玄话中的意思赢战等人自然是懂的,此时襄阳王妃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一脸埋怨的瞪了赢战一眼,这才走过去挽起完颜初雪的手,狠狠地瞪了赢玄一眼,道:“哪儿来的疯话,今晚初雪妹子就和我住一块儿了,你和你十哥一块儿住吧,别想着一个人先走,不然你家的王妃也就别想出了我襄阳王府。” 襄阳王妃或许是与赢战生活久了,染上了赢战的那股硬起,直来直往,从来不带弯儿的,一阵抢白,让赢玄好生尴尬,只能悻悻的陪着笑。 今日赢战宴请的大多都是平日里比较亲密的人,有自家的兄弟,也有军中的弟兄,自然也有代表延平皇来的花有福。 花有福跟随了延平皇一辈子,众多皇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他只是个太监,但他今日坐在宴席之上,与赢玄赢战等人同桌却也没有人感到有半丝的异议。 晚宴结束之后已经是深夜了,花有福自然是回不去了,便在赢战的府上住了下来,准备明日一早再回去。 而赢玄,自然也是住下来的。 在襄阳王府后院的一个安静的房间中,花有福正安详的静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似的。房间里的光线忽然折了一下光影,产生了某种很细微的变化。 “谁?”花有福突然睁开双眼,警惕地转身却没有将这声质问喊出口来。 穿着一身寻常百姓服饰的赢玄,揉了揉自己有些生痛脑袋,对花有福比了个手势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玦递了过去。 这块玉玦正是前些日子他从二癞子手中搞到的那块玉玦。 花有福有些纳闷地接过玉玦,看了一眼觉得这玉玦看着十分陌生,但似乎是宫中的用物而且这种制式与玉纹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华阳公主府上的东西。”赢玄轻声说道。 花有福抿了抿嘴唇说道:“我要怎么做?” 赢玄说了一个日期,皱眉说道:“华阳公主每次去东宫应该是这个日子,你在宫中消息多,看看是不是准确的。” 花有福回忆了一下又算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赢玄这才放下心来,这个日期是这些天里狐影天天蹲点得出的结论。 赢玄盯着花有福地眼睛说道:“我记得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绣布入宫,而且会按常例分给各宫,东宫应该也会分到。皇后让宫女送绣布至东宫的时间你能把控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那那就把这批绣布入宫的时间拖一拖。到时候,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送布到东宫时,华阳公主会正好在东宫之中。”花有福老神在在的说道。 花有福抬起头,看着赢玄似笑非笑的脸颤着声音问道:“这块玉玦……怎么处理?” “自然是放到送绣布入东宫的那个宫女的屋中。”赢玄想了片刻后叹息说道:“接着要做地事情很简单,你让皇后娘娘发现并想起这块玉玦。” “然后会发生什么?” 花有福是个老成精的人马上明白了过来,但是还是饶有兴致的问开口道。 只是赢玄没有更多的时间解释,他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凑到花有福耳边叮嘱几句。让他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把这三件事情做到位便成,其他什么多余地动作也不要有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被牵扯进去了。 第二日,花有福一大早便起身回到了宫中。 按照礼制,赢玄一早也要入宫给刘妃请安,一路行走在朱宫之中,赢玄迎面碰上了太子赢睿。 此时正坐在软娇上的太子殿下正想方设法的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赢玄说着话。赢玄抬起头,看着这位穿着淡黄衣衫的东宫太子,看着他那张看似很诚恳的脸想到不久以后的事情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歉意。 此时太子正在缓和两人的关系,看得出来太子说的很真心。 “以前的事情都算了,那些早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何必影响到我们的现在呢?” 第一百八十一章 酝酿 当年的二癞子,如今的二爷,虽然只是名号变了变,但实际上,他的内在也发生了变化。 当年的二癞子只不过是个在乌衣巷小有实力的小混混,如今却是跺跺脚都能让西京的黑帮震上三震的黑道人物,虽然如今他的下半身已经不能再动了。 当年二癞子被好勇斗狠,被人差点打死,若不是赢玄出现,恐怕二癞子早已经是个孤魂野鬼了。 虽然活了下来,但是,二癞子也变成了二瘫子。失去了下半身的二癞子却因此因祸得福,得到了赢玄的资助,一下子成了赫赫有名的二爷。 西京作为大秦的国都,乃天下风流财富汇积之地,尤其是皇宫,从古至今天下万民供养皇帝以及诸位贵人,源源不断的将天下奇珍异宝送入宫中,供贵人把玩,而服侍皇帝与贵人们的太监宫女们又会偷偷摸摸将这些东西偷出来,反哺天下万民中的某些人。 宫中的奇珍窥视的人自然是多的数不胜数,却没有几个人敢真正的去要,所以这些暗地下的黑活就落到了二癞子这种生长在黑暗的人的身上,见不得光的事儿,自然得有见不得光的人来完成。 皇宫如此,各大府中,也是如此,而且太多见不得光的奇珍珠宝都需要换成各州郡里的银票,而做这种事情的自然只能是底层的那些专业人士,这便是所谓的洗黑钱。 洗黑钱是极为赚钱的,所以全天下真正有些实力的帮派都会在京都留个小分号,这些江湖人士不敢与朝廷做对,但做做朝廷的下水道,挣些零碎银子花花却不会客气。 而且,京中的贵人们都喜欢找黑道上的人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黑道也紧紧的与这些贵人联系在了一起,自然混的也是风生水起。 一年前二癞子成了二爷,专门从事各大黑帮在京都销赃第一环节的事宜,所有的黑帮所得到了脏货,必须全都交到二癞子的手中销赃,这也是各大黑帮在赢玄暗中施压下不得已的决定。 二癞子看着赢玄满意的笑容,得意说道:“据说这是当今圣上赐给华阳公主大婚贺礼中的一块儿,弄出着玩样儿可花了不少的气力。” 赢玄心头一动笑道:“贵人们哪里会在意这些小东西,随意搁在库房里,不过个几十年也不会想起来用用。” 二癞子感叹说道:“是啊,这块玉的价钱如果放到隋国去卖,转手费只怕都可以买上几十亩良田了。” 赢玄不想陪着他感慨,于是将玉收好,说道:“到了我手中,他比你卖了有用,走了,自己注意着点,周围也不安排些手下,身边也不找个娘们儿伺候着,活受罪。” 二癞子点了点头,叹道:“毕竟是做犯忌讳的事情,身边多了个人,反而会有顾忌。” 此时,赢玄不再多说什么,走出了这个阴暗的房间。 行走在乌衣巷污泥一片的街道上。 天上依然阴沉着,而赢玄那阴郁已久的心情却放松了起来,他已经想明白了整件事情应该如何操持。虽然这个计划确实有些繁锁的到了令人厌烦得地步,但赢玄也没有办法,为了保障最后的成功,为了让自己一直隐在幕后,总是需要这么百转千折地去接近真相,去让别人揭开真相。 如今计谋在胸,虽然不知道会不会出什么问题,但总比没去做的好,如今鱼饵已经到手,只等鱼儿上钩了。 一应流程都已经完成了,剩下的只是需要静等当今陛下英明神武的看破阴谋了。 赢玄一直觉得延平皇是个敏感多疑的人,而长久站在政治顶端的人物,对于一切阴谋总是会往最坏地地方去想像,所以赢玄越想越放松,就越觉得皇帝老子这次要被自己好好地玩一把。 多年来被延平皇玩弄于股掌之中的郁结今日突然释放出来,让赢玄喜不胜收。 能够阴人而不让自己陷入其中,赢玄十分得意,虽然他如今是大权在握的权贵人物,可他一直保持着心神的恬静,只是今天这份儿得意却是怎么也抑制不住。 八月十五,秦国民间又称中秋节,乃是一年之中合家欢乐的日子,是一年里比较重要的一天了。 虽然不像过年时那般万人出游,但是大街上也是热闹非凡,确定下所有事情的赢玄显得特别轻松,带着完颜初雪坐着马车在京都里逛了半天,才在妻子不停的催促下改了路线直接驶往了离皇城并不遥远的襄阳王府。 襄阳王府的大门今日大开,来的宾客却并不多,襄阳王赢战此时正站在石阶上等着西北王府的马车。 黑色的马车停在府门口,赢战望着赢玄,冷笑道:“老十四的脾气越来越大了啊,这么晚才来,让你十哥我等了这么久,呆会儿可别想先溜。” 赢玄牵着完颜初雪的小手下了马车,讪讪一笑,道:“十哥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幽怨啊,是不是十嫂对你太苛刻了?哈哈哈。” 赢玄话中的意思赢战等人自然是懂的,此时襄阳王妃不知道从何处钻了出来,一脸埋怨的瞪了赢战一眼,这才走过去挽起完颜初雪的手,狠狠地瞪了赢玄一眼,道:“哪儿来的疯话,今晚初雪妹子就和我住一块儿了,你和你十哥一块儿住吧,别想着一个人先走,不然你家的王妃也就别想出了我襄阳王府。” 襄阳王妃或许是与赢战生活久了,染上了赢战的那股硬起,直来直往,从来不带弯儿的,一阵抢白,让赢玄好生尴尬,只能悻悻的陪着笑。 今日赢战宴请的大多都是平日里比较亲密的人,有自家的兄弟,也有军中的弟兄,自然也有代表延平皇来的花有福。 花有福跟随了延平皇一辈子,众多皇子都是他看着长大的,虽然他只是个太监,但他今日坐在宴席之上,与赢玄赢战等人同桌却也没有人感到有半丝的异议。 晚宴结束之后已经是深夜了,花有福自然是回不去了,便在赢战的府上住了下来,准备明日一早再回去。 而赢玄,自然也是住下来的。 在襄阳王府后院的一个安静的房间中,花有福正安详的静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似的。房间里的光线忽然折了一下光影,产生了某种很细微的变化。 “谁?”花有福突然睁开双眼,警惕地转身却没有将这声质问喊出口来。 穿着一身寻常百姓服饰的赢玄,揉了揉自己有些生痛脑袋,对花有福比了个手势然,后从怀里取出一块玉玦递了过去。 这块玉玦正是前些日子他从二癞子手中搞到的那块玉玦。 花有福有些纳闷地接过玉玦,看了一眼觉得这玉玦看着十分陌生,但似乎是宫中的用物而且这种制式与玉纹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华阳公主府上的东西。”赢玄轻声说道。 花有福抿了抿嘴唇说道:“我要怎么做?” 赢玄说了一个日期,皱眉说道:“华阳公主每次去东宫应该是这个日子,你在宫中消息多,看看是不是准确的。” 花有福回忆了一下又算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 赢玄这才放下心来,这个日期是这些天里狐影天天蹲点得出的结论。 赢玄盯着花有福地眼睛说道:“我记得每年这个时候,都会有绣布入宫,而且会按常例分给各宫,东宫应该也会分到。皇后让宫女送绣布至东宫的时间你能把控吗?” “如果你需要的话,那那就把这批绣布入宫的时间拖一拖。到时候,皇后娘娘的贴身宫女送布到东宫时,华阳公主会正好在东宫之中。”花有福老神在在的说道。 花有福抬起头,看着赢玄似笑非笑的脸颤着声音问道:“这块玉玦……怎么处理?” “自然是放到送绣布入东宫的那个宫女的屋中。”赢玄想了片刻后叹息说道:“接着要做地事情很简单,你让皇后娘娘发现并想起这块玉玦。” “然后会发生什么?” 花有福是个老成精的人马上明白了过来,但是还是饶有兴致的问开口道。 只是赢玄没有更多的时间解释,他听着楼下传来的脚步声,凑到花有福耳边叮嘱几句。让他什么都不用管只需要把这三件事情做到位便成,其他什么多余地动作也不要有千万要注意自己的安全不要被牵扯进去了。 第二日,花有福一大早便起身回到了宫中。 按照礼制,赢玄一早也要入宫给刘妃请安,一路行走在朱宫之中,赢玄迎面碰上了太子赢睿。 此时正坐在软娇上的太子殿下正想方设法的有一搭没一搭的与赢玄说着话。赢玄抬起头,看着这位穿着淡黄衣衫的东宫太子,看着他那张看似很诚恳的脸想到不久以后的事情不知为何心中竟生出了几分歉意。 此时太子正在缓和两人的关系,看得出来太子说的很真心。 “以前的事情都算了,那些早已经过去了的事情何必影响到我们的现在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太子爷,皇后来了 与太子分别之后,赢玄便回到了自己的王府,静静等待着。 金秋时节,又是一年宫里大肆采办布匹,裁剪新衣的日子,这一次从隋国进购的江南蚕丝布匹柔滑,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所以宫里的贵人们都喜欢的不得了,都想多得到一些,但这一切,却都是皇后娘娘说了算,所以众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作为皇后的独子,太子赢睿自然是得到布匹最多的那个人,萧皇后向来宠爱赢睿,每次有江南布匹到时,都会亲自给他送到东宫去。 这一次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一次去过东宫之后,回到自己的宫中,萧皇后却显得有些抑郁,说不上高兴不高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因为她在东宫里遇到了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的放荡在皇室之中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但是为了顾及皇室的颜面,大家全都心照不宣。 华阳公主的事情萧皇后自然是知道的,说实话,萧皇后不喜欢华阳公主出现在自己儿子的身边,但是他们也算是姐弟,没事聚聚,却也是说的过去的。 皇后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小花子,此时正一边小心翼翼的拔弄着香炉里的黄铜片,免得香燃得太快,一面小声吩咐那些宫女勤快些,赶紧着把那三层棉褥子铺好,因为皇后娘娘呆会儿便要看书了。 不多时一阵香风拂过,内帘掀开,眉如黛唇若丹的皇后娘娘有些恹恹地走了出来,斜倚在矮榻之上,喝着泡好的香片儿看着手里的书。 书是从隋国买来的江南才子的诗集,酸酸揉揉,尽是江南意境,平日里萧皇后最是喜欢了,但是今日,她略看了几页书后,便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花子这时候正在皇后身后替她捶背,那双洗的格外洁净的小拳头轻重有序地砸在皇后单薄的身体上,皇后向来喜欢小花子服侍周到,尤其是这一手锤背的功夫,但今天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闭着双眼享受,而是盯着面前的书册发呆。 “娘娘想什么呢?”小花子微笑着说道。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和这些贵人比起来就像是泥土中地蝼蚁,所以一般的人们看见皇后娘娘之类的贵人总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一味的怯懦恭敬,恨不得把自己地手和脚都全缩回去。 但小花子却不同,小花子是花有福花公公的干孙子,在宫里,太监们都没有后代,所以他们喜欢认些干儿子,干孙子什么的,互相帮衬扶持,也好给自己一个安慰,所以一旦确认下来关系,两人之间就会互相帮衬,小花子和花有福便是如此。 花有福在宫中的权势自然是无人可挡,所以宫里的贵人们也都会给花有福几分薄面,而且再加上小花子自身也是聪明伶俐,很会讨贵人们的欢心,如此一来,小花子在宫中也是十分的得宠,说起话来,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忌讳。 宫里的这些贵人们,看似位高权重,锦衣玉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可事实上,这些贵人们却是十分容易感觉宫中生活的苦闷、寂寞,喜欢有人陪着说说话,小花子的出现正好贴补了贵人的寂寞。 小花子和一般的小太监不一样,他并不会永远低眉低眼,时刻不忘摆出一副奴才像,而是恭谨之余,行事多了几丝坦荡之风,这也是他能调到皇后身边伺候,却仍然如此得宠的原因之一。 萧皇后似乎已经习惯了与小花子说话,她放下书,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在想这总呆在宫里,冷冷清清的,却有些厌烦了。” 小花子笑着说道:“奴才陪娘娘说会儿话吧,给娘娘解解闷。” “你能说些什么?要不还是和前些日子一样,将你幼时在宫外的事情讲来听听?”萧皇后自然知道小花子的好意,打趣的说道。 小花子进宫时已经八九岁了,早已经开始记事了,所以他每每讲自己童年的市井生活之时,落在皇后地耳中,总是显得是那样的新鲜有趣。 听着小花子讲着自己的童年趣事,皇后听着听着却突然打起了哈欠,显然今日,连平日里最爱听的小花子的故事也听不下去了。 原本到了这个时候,小花子便会迅速而又精彩的将故事收尾,但这一次,小花子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说话的分寸,用余光注意着皇后娘娘睫毛眨动的频率,又把讲话的内容深入到童年时皇后那些小玩物身上。 总之不知道转了多少弯,小花子终于成功地、不着痕迹地让话题转移到了皇后娘娘身上的一块玉诀之上。 这块玉诀本是西域使者进献的,色泽算不上是一等一,但却十分的光滑,而且入手温软,确实难得的一块好玉,原本这玉诀有两块,但是当时正值华阳公主大婚,于是延平皇将其中一块赐给了华阳公主,为了这事儿,当时还是萧贵妃的萧皇后和延平皇熬了三四天的气。 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太不知道轻重了。 萧皇后讪讪的摇头自嘲,但突然,犹如时间停止了一般,萧皇后突然停住了动作,掩嘴巧笑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因为她突然想起,那块玉,似乎今日在东宫也见到了。 这块玉对于华阳公主的意义自然是不予言表,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会被放在东宫呢? 萧皇后的双眼突然眯了起来,那双凤眼之中不留痕迹的闪过一丝狠厉。 “走,随本宫去看看太子!” 萧皇后突然站起身,招呼小花子扶着自己走出了皇宫。 ??????????????????? 此时,东宫之中,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被赶出了内宫,只留下太子和华阳公主二人。 华阳公主站在屏风后,看着那个满脸幸福神色的秦国太子,温和笑着说道:“我的太子殿下,治国论背好了没有?” 太子痴迷地望着她,乖顺的点了点头,轻轻地握住了华阳公主那柔若无骨的手,就像捧着一方脆弱易碎的玉石那般,捧到了自己地脸旁,蹭了一蹭轻声说道:“已经背好了。” 华阳公主轻轻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间,看着太子眉宇间那抹熟悉的痕迹,伸出一只手捧着他的脸,眼波微动,另一只手悄悄地伸到了太子的腰际,一拉衣扣,太子身上明黄黄的太子服便脱落了下来。 华阳公主柔声说道:“乖,抱着姐姐,好好背给姐姐听听。” ????????????? 皇后娘娘风风火火的来到了东宫,却被东宫的侍卫和太监们死死的挡在了门外,带头的正是太子的贴身太监小路子。 东宫中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的脾气,但却又不敢放皇后娘娘过去,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双腿发颤的站在那里。 “怎么,本宫还不能见自己的儿子了?”萧皇后凤目圆瞪,狠戾的目光让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阵心惊。 “娘,娘娘多想了,娘娘要进东宫自然是没人敢阻拦的,只是如今太子爷正在休息,所以,所以还请娘娘稍后片刻,容奴才去通禀。” 小路子强打笑颜,一脸讨好的说道。 “不用了,本宫自己进去。” 说着萧皇后便推开小路子,但小路子却犹如扎根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怎么,你想拦着本宫?不想活了吗?” 此时,小路子双眼通红,他想让开,但却又不能让开,只能红着眼说道:“奴才职责所在,还请娘娘——” 小路子话还没说完,萧皇后便一巴掌扇了过去,:“让还是不让?” “还请娘娘恕罪。” 小路子跪倒在地,依然挡住了皇后的去路。 “来人,给我将这个狗奴才拉下去,仗毙。” 听到仗毙二字,小路子顿时吓得摊在了地上,一时间屎尿失禁,流了一地。 两个皇后带来的大太监一左一右的拉起小路子,要将小路子拉开,小路子一边拼命的挣扎着,一边高声喊叫着,:“太子爷,皇后娘娘来看您啦,皇后娘娘来看您啦!” 最终,小路子还是没能挡在路中,最终皇后娘娘还是收回了迈进太子府的脚步,一句话也不说的退回了自己的宫中。 ???????????? 夜已经深了,御书房里一片安静,一阵微风从窗沿钻了进来,让室内的光线暗了些。 “是的,听说是挡住了皇后娘娘进东宫的路。” 花有福很简单明了地向皇帝陛下道出自己掌握的原委,没有多加一言一语。 “挡住了进入东宫的路?”延平皇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萧皇后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惹得她不开心,下令仗毙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个小太监为何要挡住萧皇后进入东宫的路,还在明知要死的情况下也不让开呢?这其中的猫腻便十分值得深究了,做了这么年的皇帝,延平皇自然很容易的将事情剖析开来,抓住了关键所在。 “你暗中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延平皇不露声色的重新拾起奏章,房中回复了平静。 第一百八十二章 太子爷,皇后来了 与太子分别之后,赢玄便回到了自己的王府,静静等待着。 金秋时节,又是一年宫里大肆采办布匹,裁剪新衣的日子,这一次从隋国进购的江南蚕丝布匹柔滑,是难得一见的极品,所以宫里的贵人们都喜欢的不得了,都想多得到一些,但这一切,却都是皇后娘娘说了算,所以众人也不敢太过放肆。 作为皇后的独子,太子赢睿自然是得到布匹最多的那个人,萧皇后向来宠爱赢睿,每次有江南布匹到时,都会亲自给他送到东宫去。 这一次也不例外,只不过这一次去过东宫之后,回到自己的宫中,萧皇后却显得有些抑郁,说不上高兴不高兴,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因为她在东宫里遇到了华阳公主。 华阳公主的放荡在皇室之中是个众所周知的秘密,但是为了顾及皇室的颜面,大家全都心照不宣。 华阳公主的事情萧皇后自然是知道的,说实话,萧皇后不喜欢华阳公主出现在自己儿子的身边,但是他们也算是姐弟,没事聚聚,却也是说的过去的。 皇后身边伺候的小太监小花子,此时正一边小心翼翼的拔弄着香炉里的黄铜片,免得香燃得太快,一面小声吩咐那些宫女勤快些,赶紧着把那三层棉褥子铺好,因为皇后娘娘呆会儿便要看书了。 不多时一阵香风拂过,内帘掀开,眉如黛唇若丹的皇后娘娘有些恹恹地走了出来,斜倚在矮榻之上,喝着泡好的香片儿看着手里的书。 书是从隋国买来的江南才子的诗集,酸酸揉揉,尽是江南意境,平日里萧皇后最是喜欢了,但是今日,她略看了几页书后,便皱起了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花子这时候正在皇后身后替她捶背,那双洗的格外洁净的小拳头轻重有序地砸在皇后单薄的身体上,皇后向来喜欢小花子服侍周到,尤其是这一手锤背的功夫,但今天却没有如往常一样闭着双眼享受,而是盯着面前的书册发呆。 “娘娘想什么呢?”小花子微笑着说道。 宫中的太监宫女们和这些贵人比起来就像是泥土中地蝼蚁,所以一般的人们看见皇后娘娘之类的贵人总是连大气也不敢出一声,一味的怯懦恭敬,恨不得把自己地手和脚都全缩回去。 但小花子却不同,小花子是花有福花公公的干孙子,在宫里,太监们都没有后代,所以他们喜欢认些干儿子,干孙子什么的,互相帮衬扶持,也好给自己一个安慰,所以一旦确认下来关系,两人之间就会互相帮衬,小花子和花有福便是如此。 花有福在宫中的权势自然是无人可挡,所以宫里的贵人们也都会给花有福几分薄面,而且再加上小花子自身也是聪明伶俐,很会讨贵人们的欢心,如此一来,小花子在宫中也是十分的得宠,说起话来,自然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忌讳。 宫里的这些贵人们,看似位高权重,锦衣玉食,没有什么不满足的,可事实上,这些贵人们却是十分容易感觉宫中生活的苦闷、寂寞,喜欢有人陪着说说话,小花子的出现正好贴补了贵人的寂寞。 小花子和一般的小太监不一样,他并不会永远低眉低眼,时刻不忘摆出一副奴才像,而是恭谨之余,行事多了几丝坦荡之风,这也是他能调到皇后身边伺候,却仍然如此得宠的原因之一。 萧皇后似乎已经习惯了与小花子说话,她放下书,叹了口气说道:“只是在想这总呆在宫里,冷冷清清的,却有些厌烦了。” 小花子笑着说道:“奴才陪娘娘说会儿话吧,给娘娘解解闷。” “你能说些什么?要不还是和前些日子一样,将你幼时在宫外的事情讲来听听?”萧皇后自然知道小花子的好意,打趣的说道。 小花子进宫时已经八九岁了,早已经开始记事了,所以他每每讲自己童年的市井生活之时,落在皇后地耳中,总是显得是那样的新鲜有趣。 听着小花子讲着自己的童年趣事,皇后听着听着却突然打起了哈欠,显然今日,连平日里最爱听的小花子的故事也听不下去了。 原本到了这个时候,小花子便会迅速而又精彩的将故事收尾,但这一次,小花子却小心翼翼地控制着说话的分寸,用余光注意着皇后娘娘睫毛眨动的频率,又把讲话的内容深入到童年时皇后那些小玩物身上。 总之不知道转了多少弯,小花子终于成功地、不着痕迹地让话题转移到了皇后娘娘身上的一块玉诀之上。 这块玉诀本是西域使者进献的,色泽算不上是一等一,但却十分的光滑,而且入手温软,确实难得的一块好玉,原本这玉诀有两块,但是当时正值华阳公主大婚,于是延平皇将其中一块赐给了华阳公主,为了这事儿,当时还是萧贵妃的萧皇后和延平皇熬了三四天的气。 如今想来却是有些太不知道轻重了。 萧皇后讪讪的摇头自嘲,但突然,犹如时间停止了一般,萧皇后突然停住了动作,掩嘴巧笑的手,也停在了半空。 因为她突然想起,那块玉,似乎今日在东宫也见到了。 这块玉对于华阳公主的意义自然是不予言表,这么重要的东西,为何会被放在东宫呢? 萧皇后的双眼突然眯了起来,那双凤眼之中不留痕迹的闪过一丝狠厉。 “走,随本宫去看看太子!” 萧皇后突然站起身,招呼小花子扶着自己走出了皇宫。 ??????????????????? 此时,东宫之中,所有的宫女太监全都被赶出了内宫,只留下太子和华阳公主二人。 华阳公主站在屏风后,看着那个满脸幸福神色的秦国太子,温和笑着说道:“我的太子殿下,治国论背好了没有?” 太子痴迷地望着她,乖顺的点了点头,轻轻地握住了华阳公主那柔若无骨的手,就像捧着一方脆弱易碎的玉石那般,捧到了自己地脸旁,蹭了一蹭轻声说道:“已经背好了。” 华阳公主轻轻用手指点了点他的眉间,看着太子眉宇间那抹熟悉的痕迹,伸出一只手捧着他的脸,眼波微动,另一只手悄悄地伸到了太子的腰际,一拉衣扣,太子身上明黄黄的太子服便脱落了下来。 华阳公主柔声说道:“乖,抱着姐姐,好好背给姐姐听听。” ????????????? 皇后娘娘风风火火的来到了东宫,却被东宫的侍卫和太监们死死的挡在了门外,带头的正是太子的贴身太监小路子。 东宫中的人都知道皇后娘娘的脾气,但却又不敢放皇后娘娘过去,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站在那里,双腿发颤的站在那里。 “怎么,本宫还不能见自己的儿子了?”萧皇后凤目圆瞪,狠戾的目光让所有人都不由得一阵心惊。 “娘,娘娘多想了,娘娘要进东宫自然是没人敢阻拦的,只是如今太子爷正在休息,所以,所以还请娘娘稍后片刻,容奴才去通禀。” 小路子强打笑颜,一脸讨好的说道。 “不用了,本宫自己进去。” 说着萧皇后便推开小路子,但小路子却犹如扎根在了地上一般,一动不动。 “怎么,你想拦着本宫?不想活了吗?” 此时,小路子双眼通红,他想让开,但却又不能让开,只能红着眼说道:“奴才职责所在,还请娘娘——” 小路子话还没说完,萧皇后便一巴掌扇了过去,:“让还是不让?” “还请娘娘恕罪。” 小路子跪倒在地,依然挡住了皇后的去路。 “来人,给我将这个狗奴才拉下去,仗毙。” 听到仗毙二字,小路子顿时吓得摊在了地上,一时间屎尿失禁,流了一地。 两个皇后带来的大太监一左一右的拉起小路子,要将小路子拉开,小路子一边拼命的挣扎着,一边高声喊叫着,:“太子爷,皇后娘娘来看您啦,皇后娘娘来看您啦!” 最终,小路子还是没能挡在路中,最终皇后娘娘还是收回了迈进太子府的脚步,一句话也不说的退回了自己的宫中。 ???????????? 夜已经深了,御书房里一片安静,一阵微风从窗沿钻了进来,让室内的光线暗了些。 “是的,听说是挡住了皇后娘娘进东宫的路。” 花有福很简单明了地向皇帝陛下道出自己掌握的原委,没有多加一言一语。 “挡住了进入东宫的路?”延平皇皱了皱眉头,似乎在思考着什么。萧皇后的脾气他是知道的,惹得她不开心,下令仗毙也不是不可能的,只是,那个小太监为何要挡住萧皇后进入东宫的路,还在明知要死的情况下也不让开呢?这其中的猫腻便十分值得深究了,做了这么年的皇帝,延平皇自然很容易的将事情剖析开来,抓住了关键所在。 “你暗中查一查是怎么回事。” 延平皇不露声色的重新拾起奏章,房中回复了平静。 第一百八十三章 动手吧 在延平皇的密令下,花有福的调查进展的十分迅速,第二日的清晨,在延平皇早朝之后,调查的结果便摆在了延平皇的御座之上。 花有福的奏报之上只简单的写了一句话,:“当日华阳公主在东宫,之后悄然离去。” 短短的一句话,便让延平皇的脸,迅速的拉了下来。 “老东西,你怎么看?” 延平皇习惯这样称呼身边的这位老太监,因为两人亲密,因为延平皇最为信任这个老太监。 花有福话公公微微佝着身子,一副似睡似醒地神情,轻声回道:“陛下有很多事情,不在于怎么看,就算亲眼看见的,也不见得是真的。” 延平皇点点头说道:“朕这人地性子一向有些多疑,朕知道这样不好,有可能会看错,所以请您帮着看看。而且,这一次,这两个小家伙闹的有些过了,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情,朕绝不能姑息。不然日后让朕的整个皇室有何颜面统御天下?” 花有福公公恭谨一礼,并不准备太多言语。 延平皇沉默许久后,说道:“睿儿其实是极好的,尤其是他的才情,是朕一直想有却一直无法拥有的,他填补了朕的遗憾。这些年来,他也十分努力,除了日常太傅教导之外也时常去外出结交名士,只是朕有些好奇,怎么和华阳联系上了?” “或许陛下忘了,当年十四皇子还在京里的时候,曾经与连儿郡主发生过摩擦,而且华阳公主为了给女儿出头,曾经可是把太子爷和十四皇子逼得到处跑的。” 延平皇听了花有福的话,沉默了片刻,似乎才终于想起这么一回事儿,:“朕想起来了,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朕还是不明白,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是如何搭上的。” “帮朕管管这些不争气的吧。” 延平皇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看花有福一眼。 花有福慢慢地佝身退了出去,缓缓关了御书房的门,走远了一段距离回望着里面的灯光,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说道:“事已至此,天命也。” 几日之后,一名太医院主事突然暴病而亡,再几日西京有名的回春堂忽然生了火灾,死了十几人,其中便包括了回春堂的掌柜。 在火灾生的当天夜里,一脸木然的花有福花公公再次出现在延平皇的面前,用苍老的声音禀报道:“老奴查到太医院的那位主事,但那位主事当晚便死了。老奴查到回春堂,回春堂当晚便烧了。” 延平皇放下正在批阅奏章的朱笔,唇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很明显,有人想可以隐藏什么,而不论是在宫中还是在京中,能够事事抢在你地前面的人不多。而且,每每都知道你想干什么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老东西,你该注意下你身边的人了。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延平皇平静的说道。 “奴才识人不明,还请陛下恕罪。” “罢了,罢了,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看透谁呢?日后小心些便是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一直没发现她的手段竟然也如此犀利,这么多年的枕边人了,朕爷看走眼了。” 花有福这一次没有再接话了,因为他不敢再接了,很显然,延平皇口中的那个人,便是当今的皇后。 萧皇后的手段没多少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连延平皇都没发现,萧皇后竟然也如她哥哥那般,手段通天,原本萧皇后一直隐藏的很深,但没想到这一次,为了给儿子擦屁股,竟然不惜暴露出自己。 延平皇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继续查吧,无论如何,朕还是想要亲眼看看心里才会说服自己。” 延平皇转过身,低声说道:“先去休息吧,不论这件事情最后如何,都不要让它传扬出去。” 花有福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他心里清楚就算以自己的身份,可是这宫里有很多事情依然是不能看的。 微风吹拂着皇宫里的建筑,带着浓浓的霉味吹到了西北王的王府之上。 此时,赢玄正和东阳王促膝而坐。 “回春堂那里不会有问题吧?”东阳王此时已经是赢玄的最坚定的支持者了,此时,他还一直为赢玄的计划而担忧着,“我不希望在最后的时刻犯错,我们输不起,输一次,我们便是一辈子。” 赢玄微微一笑,说道:“能有什么问题?每一步都在我们的计算之中,而且无论如何,里面还有我们自己的人,不会让他们抓到什么把柄的。以我父皇多疑的性子,他只会把事情往那位身上牵,而不会想到远离在宫外的我们身上。” “如此便好。”东阳王轻呷了一口清茶,闭上眼睛想了许久,眼角的皱纹像菊花一样绽放然后突然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我在想,你在宫里的内线到底是谁?” 这是一个很唐突地问题。人总是有秘密的,赢玄也一样,他同样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是个太监,不过在宫里久了,门路多了,听到的事情也就多了.” 东阳王皱着眉头说道:“那还是将这个太监除了比较安全,算来算去这整件事情当中也就只有这个线头可能出问题。” 赢玄摇了摇头:“这个不能动,这个太监毕竟是帮我们的人,我们不能这么忘恩负义,不然日后谁还敢为我效命,而且,你放心,这个人绝不会出问题的,如果连他都出了问题,那么也就代表,老天不想让我们继续下去了。” 半月之后,花有福重新回到了延平皇的御书房之中,这一次,他脸色阴沉,却带来了延平皇想要的铁证。 此时,延平皇站在御书房的大窗之前,看着面前地一大片宫坪,他眼光显得有些落寞与失望。 在他的地身边,花有福低着头沉默不语。 “是朕的错。” 延平皇叹了一口气说道:“朕总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却没发现,原来朕做得很差劲,很差劲。治国齐家平天下,朕连家都无法治,何以治天下?” 花有福没有抬起头,依然低着脑袋,轻声说道:“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帝王之家当然也不例外,再者,陛下的家并不是这个皇宫,而是整个天下,陛下的齐家便是齐天下,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 “一直以来朕都没把你当成外人,朕的家事你要不要替朕处理一下?” 花有福此时将头低的更低了一些说道:“奴才不敢逾越,奴才终归是奴才,怎么能管教主子呢,不过陛下想要奴才做些什么,陛下只管吩咐便是。奴才照计行事罢了。” 皇帝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这一次,朕准备陪他们好好玩玩,其实早该把这个大秦的毒瘤也给顺便拔了,只不过,她毕竟和朕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而且睿儿毕竟是朕最疼爱的儿子,这些年一直存着三分情谊,但是事到如今,即便不忍也要动了。” 花有福缓缓抬头,表情不变,内心深处却是渐渐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情绪,他为了让皇帝陛下下决心,已经做了那么多事,如今终于等到了皇帝开口的那一瞬间了。 “动手吧。”延平皇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夜,京都东西南北四大营突然收到宫中手令,全都紧急进城,替换了西京府尹手下的府兵。 同时,早朝也被临时取消,宫门紧闭,无人能开。 晨光熹微,准备进城的乡民们担着瓜果蔬菜与肉类在城门外排成了长龙,满脸的惘然与不解。准备出城的百姓也聚集在城门处,不明所以。 京都很少有不开城门的先例,但是眼看着守城的人换成了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大头兵,那些久居西京的百姓便明白了其中问题,显然,西京出问题了。 而在皇宫之后,花有福早在凌晨时分就带着手下的“狐”和禁军行动了起来。 花有福的第一站来到了萧常罗萧相国的府上,一脸冷漠的花有福手里捧着延平皇的圣旨,看着跪在面前的萧常罗,缓慢而坚定地念着他的罪名一条一条,无一不是深刻人心的滔天大罪,这些罪名有些有实质的证据,有些不过是莫须有的存在,不过皇帝陛下说你有罪,你敢说自己无罪吗? 此时还衣衫不整地萧常罗跪在地上听着这些罪名,身子已经有些软了,他知道不到关键时刻,陛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这些罪名处置自己这个相国的,很显然这些罪名既然抛了出来,那就说明陛下是真的要灭了自己,而且如次劳师动众的来到自己的府上捉拿自己,而且妹妹事先也没有预警,这说明,自己的妹妹,当今的皇后娘娘,也已经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危险。 这是要卸磨杀驴了吗?皇帝陛下真的要动手了吗?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换来的便是这样的结局? 第一百八十三章 动手吧 在延平皇的密令下,花有福的调查进展的十分迅速,第二日的清晨,在延平皇早朝之后,调查的结果便摆在了延平皇的御座之上。 花有福的奏报之上只简单的写了一句话,:“当日华阳公主在东宫,之后悄然离去。” 短短的一句话,便让延平皇的脸,迅速的拉了下来。 “老东西,你怎么看?” 延平皇习惯这样称呼身边的这位老太监,因为两人亲密,因为延平皇最为信任这个老太监。 花有福话公公微微佝着身子,一副似睡似醒地神情,轻声回道:“陛下有很多事情,不在于怎么看,就算亲眼看见的,也不见得是真的。” 延平皇点点头说道:“朕这人地性子一向有些多疑,朕知道这样不好,有可能会看错,所以请您帮着看看。而且,这一次,这两个小家伙闹的有些过了,竟然在朕的眼皮底下发生这种事情,朕绝不能姑息。不然日后让朕的整个皇室有何颜面统御天下?” 花有福公公恭谨一礼,并不准备太多言语。 延平皇沉默许久后,说道:“睿儿其实是极好的,尤其是他的才情,是朕一直想有却一直无法拥有的,他填补了朕的遗憾。这些年来,他也十分努力,除了日常太傅教导之外也时常去外出结交名士,只是朕有些好奇,怎么和华阳联系上了?” “或许陛下忘了,当年十四皇子还在京里的时候,曾经与连儿郡主发生过摩擦,而且华阳公主为了给女儿出头,曾经可是把太子爷和十四皇子逼得到处跑的。” 延平皇听了花有福的话,沉默了片刻,似乎才终于想起这么一回事儿,:“朕想起来了,似乎有这么一回事儿,不过朕还是不明白,这两个性格迥异的人,是如何搭上的。” “帮朕管管这些不争气的吧。” 延平皇说完这句话后,便不再看花有福一眼。 花有福慢慢地佝身退了出去,缓缓关了御书房的门,走远了一段距离回望着里面的灯光,在心底里叹了一口气,对自己说道:“事已至此,天命也。” 几日之后,一名太医院主事突然暴病而亡,再几日西京有名的回春堂忽然生了火灾,死了十几人,其中便包括了回春堂的掌柜。 在火灾生的当天夜里,一脸木然的花有福花公公再次出现在延平皇的面前,用苍老的声音禀报道:“老奴查到太医院的那位主事,但那位主事当晚便死了。老奴查到回春堂,回春堂当晚便烧了。” 延平皇放下正在批阅奏章的朱笔,唇角闪过一丝诡异的笑意。 “很明显,有人想可以隐藏什么,而不论是在宫中还是在京中,能够事事抢在你地前面的人不多。而且,每每都知道你想干什么的人,更是少之又少,老东西,你该注意下你身边的人了。常在河边走,总有湿鞋的时候。”延平皇平静的说道。 “奴才识人不明,还请陛下恕罪。” “罢了,罢了,人心隔肚皮,谁又能看透谁呢?日后小心些便是了。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朕一直没发现她的手段竟然也如此犀利,这么多年的枕边人了,朕爷看走眼了。” 花有福这一次没有再接话了,因为他不敢再接了,很显然,延平皇口中的那个人,便是当今的皇后。 萧皇后的手段没多少人见过,因为见过的人都已经死了,连延平皇都没发现,萧皇后竟然也如她哥哥那般,手段通天,原本萧皇后一直隐藏的很深,但没想到这一次,为了给儿子擦屁股,竟然不惜暴露出自己。 延平皇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继续查吧,无论如何,朕还是想要亲眼看看心里才会说服自己。” 延平皇转过身,低声说道:“先去休息吧,不论这件事情最后如何,都不要让它传扬出去。” 花有福应了一声退了出去,他心里清楚就算以自己的身份,可是这宫里有很多事情依然是不能看的。 微风吹拂着皇宫里的建筑,带着浓浓的霉味吹到了西北王的王府之上。 此时,赢玄正和东阳王促膝而坐。 “回春堂那里不会有问题吧?”东阳王此时已经是赢玄的最坚定的支持者了,此时,他还一直为赢玄的计划而担忧着,“我不希望在最后的时刻犯错,我们输不起,输一次,我们便是一辈子。” 赢玄微微一笑,说道:“能有什么问题?每一步都在我们的计算之中,而且无论如何,里面还有我们自己的人,不会让他们抓到什么把柄的。以我父皇多疑的性子,他只会把事情往那位身上牵,而不会想到远离在宫外的我们身上。” “如此便好。”东阳王轻呷了一口清茶,闭上眼睛想了许久,眼角的皱纹像菊花一样绽放然后突然睁开眼睛,缓缓说道:“我在想,你在宫里的内线到底是谁?” 这是一个很唐突地问题。人总是有秘密的,赢玄也一样,他同样不想别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是个太监,不过在宫里久了,门路多了,听到的事情也就多了.” 东阳王皱着眉头说道:“那还是将这个太监除了比较安全,算来算去这整件事情当中也就只有这个线头可能出问题。” 赢玄摇了摇头:“这个不能动,这个太监毕竟是帮我们的人,我们不能这么忘恩负义,不然日后谁还敢为我效命,而且,你放心,这个人绝不会出问题的,如果连他都出了问题,那么也就代表,老天不想让我们继续下去了。” 半月之后,花有福重新回到了延平皇的御书房之中,这一次,他脸色阴沉,却带来了延平皇想要的铁证。 此时,延平皇站在御书房的大窗之前,看着面前地一大片宫坪,他眼光显得有些落寞与失望。 在他的地身边,花有福低着头沉默不语。 “是朕的错。” 延平皇叹了一口气说道:“朕总以为自己已经做得够好了,却没发现,原来朕做得很差劲,很差劲。治国齐家平天下,朕连家都无法治,何以治天下?” 花有福没有抬起头,依然低着脑袋,轻声说道:“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家家都有一本难念的经,帝王之家当然也不例外,再者,陛下的家并不是这个皇宫,而是整个天下,陛下的齐家便是齐天下,陛下已经做得很好了。” “一直以来朕都没把你当成外人,朕的家事你要不要替朕处理一下?” 花有福此时将头低的更低了一些说道:“奴才不敢逾越,奴才终归是奴才,怎么能管教主子呢,不过陛下想要奴才做些什么,陛下只管吩咐便是。奴才照计行事罢了。” 皇帝沉默了许久缓缓说道:“这一次,朕准备陪他们好好玩玩,其实早该把这个大秦的毒瘤也给顺便拔了,只不过,她毕竟和朕做了这么多年的夫妻了,而且睿儿毕竟是朕最疼爱的儿子,这些年一直存着三分情谊,但是事到如今,即便不忍也要动了。” 花有福缓缓抬头,表情不变,内心深处却是渐渐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情绪,他为了让皇帝陛下下决心,已经做了那么多事,如今终于等到了皇帝开口的那一瞬间了。 “动手吧。”延平皇缓缓闭上了眼睛。 当夜,京都东西南北四大营突然收到宫中手令,全都紧急进城,替换了西京府尹手下的府兵。 同时,早朝也被临时取消,宫门紧闭,无人能开。 晨光熹微,准备进城的乡民们担着瓜果蔬菜与肉类在城门外排成了长龙,满脸的惘然与不解。准备出城的百姓也聚集在城门处,不明所以。 京都很少有不开城门的先例,但是眼看着守城的人换成了平日里从未见过的大头兵,那些久居西京的百姓便明白了其中问题,显然,西京出问题了。 而在皇宫之后,花有福早在凌晨时分就带着手下的“狐”和禁军行动了起来。 花有福的第一站来到了萧常罗萧相国的府上,一脸冷漠的花有福手里捧着延平皇的圣旨,看着跪在面前的萧常罗,缓慢而坚定地念着他的罪名一条一条,无一不是深刻人心的滔天大罪,这些罪名有些有实质的证据,有些不过是莫须有的存在,不过皇帝陛下说你有罪,你敢说自己无罪吗? 此时还衣衫不整地萧常罗跪在地上听着这些罪名,身子已经有些软了,他知道不到关键时刻,陛下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用这些罪名处置自己这个相国的,很显然这些罪名既然抛了出来,那就说明陛下是真的要灭了自己,而且如次劳师动众的来到自己的府上捉拿自己,而且妹妹事先也没有预警,这说明,自己的妹妹,当今的皇后娘娘,也已经遇到了和自己一样的危险。 这是要卸磨杀驴了吗?皇帝陛下真的要动手了吗?这么多年的兢兢业业,换来的便是这样的结局?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收网 在查抄完萧府之后,花有福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下一个去处,华阳公主的宅子。 华阳公主住的院子是一座极为安静地府邸,此时,这座府邸已经被重重包围了很久了,但却始终没有行动。 这一路官员没有领头的大人,也没有随身携带旨意,他们的组成最简单,全部是狐的人马,他们不需要圣旨便能进入任何的府邸,甚至能将府中的任何人直接杀死,今日他们奉命前来办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也只能由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来做了。 在平日里早应该已经有鱼肚白了的天际,今天也显的乌云满天,天色十分的黯淡。 一脸冷漠的花有福从府邸旁的街角,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对围在府邸四周的狐们点了点头。 花有福的点头便是一个信号,所有的狐全都蜂拥而入。 但奇怪的是,进入府邸之后,他们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 当进入院门之后,所有人惊奇的发现,在大院之中,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人,或衣着凌乱,或赤身裸体,所有人都像睡着了一般,在他们的身体之旁还有无数的空酒瓶子。 一个狐的卫士上前探了探鼻息,转过头对同伴们摇了摇头,那些久经生死的狐的卫士们也不经有些动容了,全都上前向这些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子的鼻息探去,但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都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这些男子长相都十分的英俊,若放到了外界去,都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闺中寂寞的少女少妇了,但此时,他们全都成了死人,成了一院子的死人。 这些男子应该就是传说中华阳公主的面首,想来是因为华阳公主知道自己与太子的事情暴露了,知道自己的父皇会杀了自己,所以提前给这些面首们下了药,让他们先自己一步而死,就算死,华阳公主都彰显出了无比彪悍的占有欲。 天还是乌黑一片的时刻,太子赢睿从噩梦中惊醒,不停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待稍稍回过神来时,拼命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除了满头的冷汗便没有其他的异常了,他这才放下心来,确认刚才真的是一场噩梦。 赢睿无力的掀开被子,发现平日里应该站在房中服侍的小宫女都不见了,这让赢睿有些恼怒,他步履蹒跚的下了床,一边叱喝着,一边走到了门前。 “吱呀——”一声,赢睿寝宫的大门被打开了,就在打开的那一刹那,赢睿彻底惊呆了。 因为他发现,他的寝宫门外密密麻麻的站了无数的铁甲卫士,而且很明显,这些人都不是东宫的侍卫。 此时,一个将军打扮的男子上前,向赢睿行了一个军礼,说道:“太子千岁,末将奉圣上手谕,奉命保护太子殿下,除非有皇帝陛下的旨意,不然还请殿下今日都呆在寝宫之中不要外出。” 听完那个将军的话,赢睿顿时感觉五雷轰顶一般,无力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此时,宫门紧闭,门上的铜钉像是幽魂的双眸一般,阴寒的盯着宫墙外那些面带忧色的人们。 他们看着紧闭地宫门不知道里面正在生什么事情,但他们已经知道萧相国一家已经被查抄了。 ·············· 依然佝偻着身子的老太监花有福就像一棵枯树一般,站在华阳公主府的门口。 华阳公主一身凌乱,站在房门外冷漠看着花有福说道:“花公公我要见父皇。” 花有福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人应话,跟随他前来的太监和狐的卫士此时正在宫内忙碌忙碌着从各个角落里抬运尸体。 整个华阳公主府里除了小郡主莲儿不知去向外,其余的人,包括五十三名宫女太监和二十八名面首全都被华阳公主毒杀。 太监和狐的卫士将那些宫女和面首们的尸体抬上了几辆破马车,然后往焚场那边行去,一路上马车空板间流下血水,连连滴落在石板路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或许是觉得太过触目惊心了,有太监手执扫帚,拉了车黄土跟在了马车之后,一边扫,一边撒土覆盖血迹。 马车远离之后,华阳公主的小院又重新恢复了宁静,直到这时花有福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有气无力说道:“公主殿下,陛下说了,一会儿就来见您。” 华阳公主清美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怨毒。垂在身旁的双手缓缓握紧。片刻后她却笑了起来。极有礼数地微微欠身说道:“那我便在这里等着父皇,我倒要看看,父皇是怎么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说完这话她反身走入屋中,关上了木门。 此时,相较于华阳公主府的宁静,东宫里就显得热闹了许多。 太子赢睿许是一个人在房中越呆越害怕,看着那些不请而入的甲士们,不由的有些心虚的大发雷霆,横眉倒竖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想造反不是?” 那名零头的将军恭谨地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太子赎罪,末将只是身负皇命,不得不遵。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末将。” “大胆的奴才,父皇怎么会下令软禁我,你定然是假传圣旨,你罪大恶极,我东宫卫士何在?” 赢睿的一声大喝没有得到东宫卫士的回应,回应他的是从宫外走了进来微微皱眉的延平皇:“怎么回事?” 太子赢睿看见延平皇来了,赶紧向前行礼,悲愤说道:“父皇,您这是准备要将儿臣圈禁吗?” 延平皇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对那个领头的将军说道:“朕是如何吩咐的?” 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那个将军吓的卟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太子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惨叫了一声昏厥过去。 一桶冷水浇灌而下后,太子满脸惨白,浑身颤抖着从昏迷中醒来,旋即用一种倔犟而狠毒的眼神盯住了自己的父皇。 天蒙蒙亮,云渐渐汇拢,西京的正上方将蒙蒙的亮也转成了昏昏的黑。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你太让朕失望了。”延平皇望着赢睿,沉声说道。 “父皇,你也太让儿子寒心了。”赢睿血红眼,冷笑着嘲讽道。 “哼,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你枉费了这么多年,朕对你的栽培,你居然背着朕与华阳做出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哼——” “父皇,这深宫高墙之内的勾当,你应该比我清楚,和里面的勾当比起来,儿臣的这都是小儿科,哈哈,父皇,民间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子能打洞,儿臣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父皇优良的血统遗传,儿臣又怎么能做到呢?哈哈。” “混账——”延平皇大喝一声,一巴掌将赢睿打翻在了地上,“不知悔改的顽固,朕现在就去杀了华阳那个荡妇,哼,看你们还缠缠绵绵到几时。” “哈哈,”赢睿仰天大笑,:“父皇,就算你杀了我们所有人又如何,当初若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生到这个世上,我们的命是你给的,如今又还给你又如何呢?” “哼——” 延平皇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当延平皇到达华阳公主的小院之时,天上层层乌云已经遮住了所有亮光,随机雷声轰隆隆的传遍了整个西京。 紧接着,无数地雨点便在风雷地陪伴下往地面上洒落。 此时,华阳公主在大雨中站立着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脸,打湿自己单薄地衣裳,玲珑有致的身体此时尽显无疑,就连太监见了也心中蠢蠢欲动,更别说正常的男人了。 不过,此时,她的面前虽然站了一个正常男人,但这个男人确实她的亲生父亲。 “父皇这是为什么!” 华阳公主用一种平日里极难见到地愤怒,怒视着自己的父亲大声吼叫道:“为什么!” 延平皇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盯着她的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庞,将双手负在身后,缓缓低下头,用手轻轻为华阳公主拨开了几条乱发。 华阳公主的身体无来由一震,看着这个自己最熟悉的中年男子,靠近了自己,看清楚了他身上那件黑边金黄辉映的龙袍,看清楚了龙袍上金线的纹路,看清了他的脸庞上的细纹,嗅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却不知道为何这一刻,感觉对方如此的陌生。 延平皇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真是朕的好女儿啊,若是你生来是个男孩,朕还真想把皇位传给你,你做的事情,比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都要霸道,有股王霸之气,可惜啊可惜,可惜,你是个女儿身。” 华阳公主一下怔住了,她根本就没想到,延平皇居然会这样对自己说。 “可惜,你是女儿身,却做出了男儿事,让朕恼了。” 延平皇的话语虽然轻柔,却挟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之意。 华阳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绝望,抬起头望着延平皇,用一种冷漠可笑的目光看着这个浑身湿透,长发披散于后的中年男子,冷漠地看着他说道:“原来父皇您也会这样狼狈。” 第一百八十四章 收网 在查抄完萧府之后,花有福又马不停蹄的赶往了下一个去处,华阳公主的宅子。 华阳公主住的院子是一座极为安静地府邸,此时,这座府邸已经被重重包围了很久了,但却始终没有行动。 这一路官员没有领头的大人,也没有随身携带旨意,他们的组成最简单,全部是狐的人马,他们不需要圣旨便能进入任何的府邸,甚至能将府中的任何人直接杀死,今日他们奉命前来办的事情是见不得光的事情,所以,也只能由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来做了。 在平日里早应该已经有鱼肚白了的天际,今天也显的乌云满天,天色十分的黯淡。 一脸冷漠的花有福从府邸旁的街角,在众人的簇拥下走了出来,对围在府邸四周的狐们点了点头。 花有福的点头便是一个信号,所有的狐全都蜂拥而入。 但奇怪的是,进入府邸之后,他们没有受到任何的抵抗。 当进入院门之后,所有人惊奇的发现,在大院之中,横七竖八的躺着数十人,或衣着凌乱,或赤身裸体,所有人都像睡着了一般,在他们的身体之旁还有无数的空酒瓶子。 一个狐的卫士上前探了探鼻息,转过头对同伴们摇了摇头,那些久经生死的狐的卫士们也不经有些动容了,全都上前向这些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男子的鼻息探去,但无一例外,这些人全都已经失去了生命的迹象。 这些男子长相都十分的英俊,若放到了外界去,都不知道要迷倒多少闺中寂寞的少女少妇了,但此时,他们全都成了死人,成了一院子的死人。 这些男子应该就是传说中华阳公主的面首,想来是因为华阳公主知道自己与太子的事情暴露了,知道自己的父皇会杀了自己,所以提前给这些面首们下了药,让他们先自己一步而死,就算死,华阳公主都彰显出了无比彪悍的占有欲。 天还是乌黑一片的时刻,太子赢睿从噩梦中惊醒,不停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待稍稍回过神来时,拼命的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发现除了满头的冷汗便没有其他的异常了,他这才放下心来,确认刚才真的是一场噩梦。 赢睿无力的掀开被子,发现平日里应该站在房中服侍的小宫女都不见了,这让赢睿有些恼怒,他步履蹒跚的下了床,一边叱喝着,一边走到了门前。 “吱呀——”一声,赢睿寝宫的大门被打开了,就在打开的那一刹那,赢睿彻底惊呆了。 因为他发现,他的寝宫门外密密麻麻的站了无数的铁甲卫士,而且很明显,这些人都不是东宫的侍卫。 此时,一个将军打扮的男子上前,向赢睿行了一个军礼,说道:“太子千岁,末将奉圣上手谕,奉命保护太子殿下,除非有皇帝陛下的旨意,不然还请殿下今日都呆在寝宫之中不要外出。” 听完那个将军的话,赢睿顿时感觉五雷轰顶一般,无力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此时,宫门紧闭,门上的铜钉像是幽魂的双眸一般,阴寒的盯着宫墙外那些面带忧色的人们。 他们看着紧闭地宫门不知道里面正在生什么事情,但他们已经知道萧相国一家已经被查抄了。 ·············· 依然佝偻着身子的老太监花有福就像一棵枯树一般,站在华阳公主府的门口。 华阳公主一身凌乱,站在房门外冷漠看着花有福说道:“花公公我要见父皇。” 花有福没有说话,也没有别的人应话,跟随他前来的太监和狐的卫士此时正在宫内忙碌忙碌着从各个角落里抬运尸体。 整个华阳公主府里除了小郡主莲儿不知去向外,其余的人,包括五十三名宫女太监和二十八名面首全都被华阳公主毒杀。 太监和狐的卫士将那些宫女和面首们的尸体抬上了几辆破马车,然后往焚场那边行去,一路上马车空板间流下血水,连连滴落在石板路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或许是觉得太过触目惊心了,有太监手执扫帚,拉了车黄土跟在了马车之后,一边扫,一边撒土覆盖血迹。 马车远离之后,华阳公主的小院又重新恢复了宁静,直到这时花有福才缓缓的抬起头来,有气无力说道:“公主殿下,陛下说了,一会儿就来见您。” 华阳公主清美的眼瞳里闪过一丝怨毒。垂在身旁的双手缓缓握紧。片刻后她却笑了起来。极有礼数地微微欠身说道:“那我便在这里等着父皇,我倒要看看,父皇是怎么亲手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的。” 说完这话她反身走入屋中,关上了木门。 此时,相较于华阳公主府的宁静,东宫里就显得热闹了许多。 太子赢睿许是一个人在房中越呆越害怕,看着那些不请而入的甲士们,不由的有些心虚的大发雷霆,横眉倒竖破口大骂道:“你们这些狗奴才!想造反不是?” 那名零头的将军恭谨地行了一礼,沉声说道:“太子赎罪,末将只是身负皇命,不得不遵。还请太子殿下不要为难末将。” “大胆的奴才,父皇怎么会下令软禁我,你定然是假传圣旨,你罪大恶极,我东宫卫士何在?” 赢睿的一声大喝没有得到东宫卫士的回应,回应他的是从宫外走了进来微微皱眉的延平皇:“怎么回事?” 太子赢睿看见延平皇来了,赶紧向前行礼,悲愤说道:“父皇,您这是准备要将儿臣圈禁吗?” 延平皇厌恶地看了他一眼,直接对那个领头的将军说道:“朕是如何吩咐的?” 很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把那个将军吓的卟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连连磕头。 太子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惨叫了一声昏厥过去。 一桶冷水浇灌而下后,太子满脸惨白,浑身颤抖着从昏迷中醒来,旋即用一种倔犟而狠毒的眼神盯住了自己的父皇。 天蒙蒙亮,云渐渐汇拢,西京的正上方将蒙蒙的亮也转成了昏昏的黑。眼看着,就要下雨了。 “你太让朕失望了。”延平皇望着赢睿,沉声说道。 “父皇,你也太让儿子寒心了。”赢睿血红眼,冷笑着嘲讽道。 “哼,事到如今你还执迷不悟,你枉费了这么多年,朕对你的栽培,你居然背着朕与华阳做出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情。哼——” “父皇,这深宫高墙之内的勾当,你应该比我清楚,和里面的勾当比起来,儿臣的这都是小儿科,哈哈,父皇,民间有一句话说的很有道理,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儿子能打洞,儿臣走到今天这一步,没有父皇优良的血统遗传,儿臣又怎么能做到呢?哈哈。” “混账——”延平皇大喝一声,一巴掌将赢睿打翻在了地上,“不知悔改的顽固,朕现在就去杀了华阳那个荡妇,哼,看你们还缠缠绵绵到几时。” “哈哈,”赢睿仰天大笑,:“父皇,就算你杀了我们所有人又如何,当初若不是你,我们也不可能生到这个世上,我们的命是你给的,如今又还给你又如何呢?” “哼——” 延平皇冷哼一声,转身大步离去。 当延平皇到达华阳公主的小院之时,天上层层乌云已经遮住了所有亮光,随机雷声轰隆隆的传遍了整个西京。 紧接着,无数地雨点便在风雷地陪伴下往地面上洒落。 此时,华阳公主在大雨中站立着任由雨水冲刷着自己的脸,打湿自己单薄地衣裳,玲珑有致的身体此时尽显无疑,就连太监见了也心中蠢蠢欲动,更别说正常的男人了。 不过,此时,她的面前虽然站了一个正常男人,但这个男人确实她的亲生父亲。 “父皇这是为什么!” 华阳公主用一种平日里极难见到地愤怒,怒视着自己的父亲大声吼叫道:“为什么!” 延平皇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盯着她的那张失魂落魄的脸庞,将双手负在身后,缓缓低下头,用手轻轻为华阳公主拨开了几条乱发。 华阳公主的身体无来由一震,看着这个自己最熟悉的中年男子,靠近了自己,看清楚了他身上那件黑边金黄辉映的龙袍,看清楚了龙袍上金线的纹路,看清了他的脸庞上的细纹,嗅到了对方身上的味道,却不知道为何这一刻,感觉对方如此的陌生。 延平皇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真是朕的好女儿啊,若是你生来是个男孩,朕还真想把皇位传给你,你做的事情,比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兄弟都要霸道,有股王霸之气,可惜啊可惜,可惜,你是个女儿身。” 华阳公主一下怔住了,她根本就没想到,延平皇居然会这样对自己说。 “可惜,你是女儿身,却做出了男儿事,让朕恼了。” 延平皇的话语虽然轻柔,却挟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冷峻之意。 华阳公主的眼中闪过一抹绝望,抬起头望着延平皇,用一种冷漠可笑的目光看着这个浑身湿透,长发披散于后的中年男子,冷漠地看着他说道:“原来父皇您也会这样狼狈。”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朝散尽 一道闪电从西京上空的乌云里掠过,刹那之后一记闷雷响起,震得整个西京都开始颤抖起来了,哗哗的大雨又一次,落了下来打湿了西京,也打湿了延平皇和华阳公主。 秋天打雷,遍地是贼,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延平皇面色不变,冷漠地看着华阳公主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 然后华阳公主陷入了沉默,她皱着好看的眉头眼中闪动着疑惑与无辜,最终,他还是抬起了头,仰着脸,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天下权力最大地男子,朱唇微启玉齿轻分轻轻说道:“没有为什么?” 华阳公主忽然笑了起来,站起身,毫不示弱地站在延平皇的对面,用那两道怨恨的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父皇你是问为什么我不知廉耻勾引太子?还是问为什么我要养了那么多面首?” 延平皇沉默着,冷漠着,可怜地看着她。 华阳公主忽然神经质一般地笑了起来:“这不为什么,就因为我喜欢,我喜欢。哈哈。” 延平皇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后缓缓说道:“你疯了。” “我没疯!”华阳公主愤怒尖叫道:“如果要疯,在十几年前你把我嫁给那个无能的男人之后我就已经疯了,但是今天,我没疯!” “你疯了。”延平皇冷漠地说道:“那是个好男人,只不过,你没体会到而已。” “好男人?哈哈”华阳公主皱了皱眉头闪过一丝轻蔑地表情“连正常男人都做不了,还算是一个好男人?父皇您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哭着喊着求您别把我嫁给他的吗?您好记得吗?您还记得吗?是你,是你,是你毁了我一生,是你让我发了疯,是你把我推向了地狱,我要报复,我要报复你,我也要毁了你。” “放肆!”延平皇从喉间挤出极低沉的话语挥手欲打,但手却停在了半空之中,:“这就是你勾引你弟弟的原因吗?” 华阳公主仰着脸,冷漠地看着他看着他的手掌,根本不在乎什么。 最终,延平皇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在倾盆大雨中离去,:“将华阳公主打入发配岭南,终身不得返回中原。” 此时,太子赢睿呆坐在东宫之中,已经这么久了,没见到母后,没见到舅舅,赢睿知道,他们二人一定也遭受了大难了。 败了,败了,完了,完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千年道行,一朝散尽,要怪,就怪自己肆意妄为,要怪就怪华阳这个贱人勾引自己。 但是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 赢睿环视整个富丽堂皇的东宫,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多好的东宫啊,再过不久恐怕就要易主了,东宫啊东宫,你到底要迎接多少主人,又要送走多少的主人,我就要离去了,你舍得我吗? 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就让我一把火,带走这一切吧,东宫永远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犹如中了邪魅一般,赢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烛台扔向了东宫那华丽的帷幕之上,瞬间,昂贵的帷幕燃了起来,带着滚滚热浪,带着赢睿无比的咒怨,迅速的将整个东宫吞噬。 此时,赢睿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双手张开,犹如见到了什么世外桃源一般,欢笑着,向着火海跑去,纵身一跃,带着满足的笑容,莫入了火海之中。 雄雄的火焰从东宫那些美仑美奂的殿宇间升腾而起,化作无数火红的精灵,向着这洒播着雨水的天空伸去,无比的炽热伴随着火焰迅即传遍了四周。 此时,刚刚离开华阳公主府的延平皇的眼瞳猛地一缩,然而眼瞳里的那抹红却没有丝毫淡化——东宫起火! 在这个当口儿除了宫里没出息的儿子自己点火,没有谁能够办到。可是……难道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想自焚? 延平皇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回到了宫中,刚一进宫,便听见那些太监的嗓子像是被火燎过一般,嘶哑却又尖锐地高声叫了起来:“走水啦!走水啦!” 皇宫里不知道有多少贮水的大铜缸,不知道有多少太监宫女,当东宫火起的时候早就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纷纷向这边赶开始拼命地救火。 这火有些奇怪,似乎不像是宫殿自己燃起来,而是有谁用了些极易燃烧地材料油脂,所以火势极猛,连雨水也烧不熄,然而当这些材料燃尽之后,火苗也就没有后继之力熄灭的也是极快。 火小之后,便有忠心地太监奴才撞破了被烧的黑糊糊的宫门想闯进去救里面的主子。 然而那个小太监一旦撞破宫门。却现自己眼前一黑不知怎的便被一根木柱砸中了头部昏了过去。 东宫里已经被烧的一片凄凉,而在殿前地雨泊石板上,一具已经被烧焦了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此时这具尸体已经被白布包好,周围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具尸体是谁的。 ············· 朝会推迟了一天,当西京的十三城门再次打开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这一天多的时间里足够皇宫里发生很多事情,也足够朝中地文武百官们大致知晓了陛下做了些什么。 所以没有人敢真得到在说些什么,去猜测些什么,都老老实实地守候在了皇宫地城门外。 只是今天场间地气氛很怪异没有人会聚在一起讨论闲聊。便是连寒喧似乎也成了一种罪功。那股畸形地沉默。让所有地人都感到了一股压力。 东宫着火了,太子党的大部分势力已经被一扫而光。而有些势力甚至是以往这些官员们根本不清楚地。这次行动来的如此迅疾。下手如此决断狠辣。收网如此干净利落让这些官员们都感到了一丝寒冷。 官员们当然就知道此次事件的层级有多高,然而站在皇城前各自揣摩着心思却想明白了。这天下终究是陛下地天下,不是皇子们地天下,只要陛下哪天想动一下,自然会轻松无比地将这些人清扫干净。 只是官员们也不可能就此沉默接受,因为他们不知道朝会上紧接着会生什么,如果说陛下要借此事对朝堂再进行一次大的清洗。那些曾经与太子交好,或曾经就是太子党的官员们都很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皇帝陛下扫出大秦的官僚机制之外。 鞭响玉鸣,再次上朝的信号想起来了。 众大臣依次排列上殿,群臣低头而入片刻平静后却愕然现龙椅上并没有人。 此时已经下了一整夜的雨也终于停了下来。天边泛着红红地朝霞虽无热度,却足以让睹者生起几丝温暖之意,只是大殿上地这些大臣们心头却是依然寒冷,紧张不安。 随着一声太监地唱礼,那位穿着龙袍地男子终于珊珊来迟。 山呼万岁之后,所有朝会的程序都开始流畅自然进行,除了延平皇的面色略现疲惫之色之外,其他的并无什么异常。 处理完必须处理的朝政之后,延平皇撑颌于椅,沉默许久后,缓缓说道:“萧常罗之事,皆是朕之旨意,萧家满门都已经在狱中了,大理寺安排人审讯吧,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吧,华阳公主顽劣,朕将她发配到岭南了,另外,昨日,东宫大伙,太子受惊,患了重病,今晨已经去了。” “陛下节哀!”此时群臣全都跪倒在地,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去探究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今日听到的消息真的太过震撼了。 延平皇看了看群臣一眼,随即闭上了双眼挥了挥手。 群臣退去,秦国太子惊吓过度,重病过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天下,除此之后这一次秦国的大清洗,也同时在天下传播,期间一直不受人关注的华阳公主同时也进入了众人的眼中,很快,便将这一次一同吃了罪的华阳公主与太子赢睿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传归传,其他的事情依旧还是依旧在进行着,萧家满门一百零八口男女老少皆被斩与城西菜市口,而萧皇后也被打入了冷宫,唯有太子赢睿依然按照太子的规格举行了盛大的葬礼,群臣送葬。 当日,赢玄趁乱悄然离宫,当延平皇发现之时,赢玄已经身在百里之外了,为此,花有福花公公因为掌管狐不利,导致赢玄逃离西京而被延平皇罚跪了一天一夜。 赢玄逃回西北之后,励精图治,表面上对朝廷百依百顺,但实际上,朝廷想派个县官过来都需要经过赢玄的同意。 西北在赢玄回归之后,发展迅速,经过三年发展,已经极尽辉煌,赢玄手下兵强马壮,戴甲之士三十余万。 而中原秦国,延平皇在除去太子和萧家之后,人也瞬间老了很多,在无心与朝政,开始沉迷与炼丹修仙,每年还招收大量秀女入宫,不断搜瓜民脂民膏,导致中原百姓民不聊生,纷纷居家逃亡西北,因为唯有西北,是延平皇的圣旨到达不了的地方。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一朝散尽 一道闪电从西京上空的乌云里掠过,刹那之后一记闷雷响起,震得整个西京都开始颤抖起来了,哗哗的大雨又一次,落了下来打湿了西京,也打湿了延平皇和华阳公主。 秋天打雷,遍地是贼,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延平皇面色不变,冷漠地看着华阳公主一字一句问道:“为什么?” 然后华阳公主陷入了沉默,她皱着好看的眉头眼中闪动着疑惑与无辜,最终,他还是抬起了头,仰着脸,一脸平静地看着面前这个天下权力最大地男子,朱唇微启玉齿轻分轻轻说道:“没有为什么?” 华阳公主忽然笑了起来,站起身,毫不示弱地站在延平皇的对面,用那两道怨恨的目光锐利地盯着他,一字一句问道:“父皇你是问为什么我不知廉耻勾引太子?还是问为什么我要养了那么多面首?” 延平皇沉默着,冷漠着,可怜地看着她。 华阳公主忽然神经质一般地笑了起来:“这不为什么,就因为我喜欢,我喜欢。哈哈。” 延平皇沉默地看着她半晌后缓缓说道:“你疯了。” “我没疯!”华阳公主愤怒尖叫道:“如果要疯,在十几年前你把我嫁给那个无能的男人之后我就已经疯了,但是今天,我没疯!” “你疯了。”延平皇冷漠地说道:“那是个好男人,只不过,你没体会到而已。” “好男人?哈哈”华阳公主皱了皱眉头闪过一丝轻蔑地表情“连正常男人都做不了,还算是一个好男人?父皇您还记得当初我是怎么哭着喊着求您别把我嫁给他的吗?您好记得吗?您还记得吗?是你,是你,是你毁了我一生,是你让我发了疯,是你把我推向了地狱,我要报复,我要报复你,我也要毁了你。” “放肆!”延平皇从喉间挤出极低沉的话语挥手欲打,但手却停在了半空之中,:“这就是你勾引你弟弟的原因吗?” 华阳公主仰着脸,冷漠地看着他看着他的手掌,根本不在乎什么。 最终,延平皇还是叹了口气,转身在倾盆大雨中离去,:“将华阳公主打入发配岭南,终身不得返回中原。” 此时,太子赢睿呆坐在东宫之中,已经这么久了,没见到母后,没见到舅舅,赢睿知道,他们二人一定也遭受了大难了。 败了,败了,完了,完了,这么多年的努力,全都白费了,千年道行,一朝散尽,要怪,就怪自己肆意妄为,要怪就怪华阳这个贱人勾引自己。 但是如今,一切都已经晚了。 赢睿环视整个富丽堂皇的东宫,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多好的东宫啊,再过不久恐怕就要易主了,东宫啊东宫,你到底要迎接多少主人,又要送走多少的主人,我就要离去了,你舍得我吗? 不如,我们一起走吧。就让我一把火,带走这一切吧,东宫永远是我的,谁也别想夺走。 犹如中了邪魅一般,赢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烛台扔向了东宫那华丽的帷幕之上,瞬间,昂贵的帷幕燃了起来,带着滚滚热浪,带着赢睿无比的咒怨,迅速的将整个东宫吞噬。 此时,赢睿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双手张开,犹如见到了什么世外桃源一般,欢笑着,向着火海跑去,纵身一跃,带着满足的笑容,莫入了火海之中。 雄雄的火焰从东宫那些美仑美奂的殿宇间升腾而起,化作无数火红的精灵,向着这洒播着雨水的天空伸去,无比的炽热伴随着火焰迅即传遍了四周。 此时,刚刚离开华阳公主府的延平皇的眼瞳猛地一缩,然而眼瞳里的那抹红却没有丝毫淡化——东宫起火! 在这个当口儿除了宫里没出息的儿子自己点火,没有谁能够办到。可是……难道这个没出息的东西想自焚? 延平皇加快了脚步,很快便回到了宫中,刚一进宫,便听见那些太监的嗓子像是被火燎过一般,嘶哑却又尖锐地高声叫了起来:“走水啦!走水啦!” 皇宫里不知道有多少贮水的大铜缸,不知道有多少太监宫女,当东宫火起的时候早就已经有人反应了过来,纷纷向这边赶开始拼命地救火。 这火有些奇怪,似乎不像是宫殿自己燃起来,而是有谁用了些极易燃烧地材料油脂,所以火势极猛,连雨水也烧不熄,然而当这些材料燃尽之后,火苗也就没有后继之力熄灭的也是极快。 火小之后,便有忠心地太监奴才撞破了被烧的黑糊糊的宫门想闯进去救里面的主子。 然而那个小太监一旦撞破宫门。却现自己眼前一黑不知怎的便被一根木柱砸中了头部昏了过去。 东宫里已经被烧的一片凄凉,而在殿前地雨泊石板上,一具已经被烧焦了的尸体静静的躺在地上,此时这具尸体已经被白布包好,周围所有的人都默不作声,因为他们都知道这具尸体是谁的。 ············· 朝会推迟了一天,当西京的十三城门再次打开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正午了。 这一天多的时间里足够皇宫里发生很多事情,也足够朝中地文武百官们大致知晓了陛下做了些什么。 所以没有人敢真得到在说些什么,去猜测些什么,都老老实实地守候在了皇宫地城门外。 只是今天场间地气氛很怪异没有人会聚在一起讨论闲聊。便是连寒喧似乎也成了一种罪功。那股畸形地沉默。让所有地人都感到了一股压力。 东宫着火了,太子党的大部分势力已经被一扫而光。而有些势力甚至是以往这些官员们根本不清楚地。这次行动来的如此迅疾。下手如此决断狠辣。收网如此干净利落让这些官员们都感到了一丝寒冷。 官员们当然就知道此次事件的层级有多高,然而站在皇城前各自揣摩着心思却想明白了。这天下终究是陛下地天下,不是皇子们地天下,只要陛下哪天想动一下,自然会轻松无比地将这些人清扫干净。 只是官员们也不可能就此沉默接受,因为他们不知道朝会上紧接着会生什么,如果说陛下要借此事对朝堂再进行一次大的清洗。那些曾经与太子交好,或曾经就是太子党的官员们都很是担心,自己会不会被皇帝陛下扫出大秦的官僚机制之外。 鞭响玉鸣,再次上朝的信号想起来了。 众大臣依次排列上殿,群臣低头而入片刻平静后却愕然现龙椅上并没有人。 此时已经下了一整夜的雨也终于停了下来。天边泛着红红地朝霞虽无热度,却足以让睹者生起几丝温暖之意,只是大殿上地这些大臣们心头却是依然寒冷,紧张不安。 随着一声太监地唱礼,那位穿着龙袍地男子终于珊珊来迟。 山呼万岁之后,所有朝会的程序都开始流畅自然进行,除了延平皇的面色略现疲惫之色之外,其他的并无什么异常。 处理完必须处理的朝政之后,延平皇撑颌于椅,沉默许久后,缓缓说道:“萧常罗之事,皆是朕之旨意,萧家满门都已经在狱中了,大理寺安排人审讯吧,该杀的杀,该流放的流放吧,华阳公主顽劣,朕将她发配到岭南了,另外,昨日,东宫大伙,太子受惊,患了重病,今晨已经去了。” “陛下节哀!”此时群臣全都跪倒在地,他们已经没有心思去探究昨日发生了什么事,今日听到的消息真的太过震撼了。 延平皇看了看群臣一眼,随即闭上了双眼挥了挥手。 群臣退去,秦国太子惊吓过度,重病过世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天下,除此之后这一次秦国的大清洗,也同时在天下传播,期间一直不受人关注的华阳公主同时也进入了众人的眼中,很快,便将这一次一同吃了罪的华阳公主与太子赢睿联系在了一起、。 不过传归传,其他的事情依旧还是依旧在进行着,萧家满门一百零八口男女老少皆被斩与城西菜市口,而萧皇后也被打入了冷宫,唯有太子赢睿依然按照太子的规格举行了盛大的葬礼,群臣送葬。 当日,赢玄趁乱悄然离宫,当延平皇发现之时,赢玄已经身在百里之外了,为此,花有福花公公因为掌管狐不利,导致赢玄逃离西京而被延平皇罚跪了一天一夜。 赢玄逃回西北之后,励精图治,表面上对朝廷百依百顺,但实际上,朝廷想派个县官过来都需要经过赢玄的同意。 西北在赢玄回归之后,发展迅速,经过三年发展,已经极尽辉煌,赢玄手下兵强马壮,戴甲之士三十余万。 而中原秦国,延平皇在除去太子和萧家之后,人也瞬间老了很多,在无心与朝政,开始沉迷与炼丹修仙,每年还招收大量秀女入宫,不断搜瓜民脂民膏,导致中原百姓民不聊生,纷纷居家逃亡西北,因为唯有西北,是延平皇的圣旨到达不了的地方。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限 又是一年秋,又是一年冬,转眼间又是一年,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赢玄在西北已经立下了牢不可破的威信,而且休养生息了这么久,让西北的实力大幅度提升,如今西北已经拥有戴甲之士三十余万人,而且这些人常年与西胡作战,各个身经百战,是不可多得的精兵悍将。 而延平皇在经过丧子和丧女之痛后,平定了萧家之后,那颗紧绷着的心也顿时松弛了下来,逐渐开始沉迷后宫和修仙炼丹之上,不理朝政,导致朝政荒废,百官怨声载道,而曹家趁势而起,掌管了朝权,不断的以延平皇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与之相对的大西北,在赢玄的仁政之下确实安定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因此,这些年来,大量的中原之名开始迁移和逃亡,希望能够在西北谋求一片安居之所,而西北也广开门户,大量吸纳中原之民,到最后,延平皇不得不下令封锁通往西北的要道,不准中原之民迁移西北,若是发现偷逃向西北的斩立决。 虽然在如此高压的政策之下,迁移西北之举被大规模遏制,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冒着生命危险偷偷从山野小道投向西北。 延平五十六年冬,羽翼已丰的赢玄突然返回西京,因为,延平皇让人传了密旨,说大年夜之时,将立赢玄为太子。 无论真假,延平皇的密旨对于赢玄来说无疑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登上太子之位吗? 赢玄的突然返京,引起了朝野上下的猜测,不知是何人传播,延平皇密旨要立赢玄为太子的消息在群臣之间传播开来,继而迅速在民间传扬开来。 赢玄的勇武与仁政所有人都是有所耳闻的,得知赢玄将被立为太子,所有人都欢喜不已,以为好日子将要到来。 漆黑的乌云遮住了月亮,一辆马车悄悄的从一个小巷子中驶了出来,在西北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全身照在黑袍之中的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确认没人之后,这才有节奏的在那木门之上敲了几下,不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门童小厮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确认了那黑袍之下的人的身份之后,这才迅速的让开了道,让黑袍人进入府中,然后又警惕的望了望小巷的两头,确认没有异常后,吱呀一声又将门关了上去。 黑袍之人在小厮的带领下迅速的穿过几个小亭小院,来到了一间仍然亮着灯光的房间,显然房中有人在等待着黑袍人。 黑袍人推开房门,只见一个锦衣男子正端坐于书桌了,聚精会神的看着书。 黑袍人锦衣男子身前二尺之处,拂袖跪地,大力参拜道:“小人至善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赢玄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微笑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至善和尚,微笑道:“国师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吧,多年不见,国师别来无恙啊。” “多谢王爷。”至善将身上黑袍出去,立刻便露出了黑袍之下的一身金灿灿的袈裟和一个圆鼓鼓的光头大脑袋。 此人正是当年与赢玄有过一场恶斗的至善法师,不过此时,他早就已经成了赢玄的人了。 赢玄请至善和尚在自己的对面坐下,为他倒上了一杯清茶。 至善和尚拿起赢玄为他倒好的茶水,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赢玄笑道:“能够等到国师的欣赏,想来这茶水的味道应该不错” 至善和尚微笑道:“王爷可至陛下病了?” “有这事?”赢玄的双眼一拧,延平皇病了这件事并没有听到狐影的汇报,这让赢玄心中有些恼火,这么多年在狐影的身上赢玄也算是下了无数的苦心和本钱,但没想到今日,却探听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这着实有些恼人。 “不知,我父皇得的是何病?严重吗?” “古语有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我既然来找殿下,那自然是有事要与王爷相商的。” 赢玄的双眼盯住至善和尚那深邃的双目,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不过,王爷有没有想过,陛下的这场病究竟是真是假?” 赢玄心中一怔,双目之中充满疑虑。 至善和尚道:“我医术虽然不精,可是我能够看出陛下并非作假,但是每次太医为他煎药以后,陛下都将要偷偷的倒掉,我的好奇心很重,趁着无人之时,我掘出了被陛下倒掉的药渣,方才现那些草药全是极为名贵的草药,全是治疗不治之症的珍宝。” 我此惊非同小可,至善和尚言之凿凿,看来一切都是事实,莫非,延平皇真的得了不治之症,才想到把皇位传给自己的? 至善和尚似乎猜到赢玄心中所想,低声道:“据我所知,陛下这次,不仅仅让你返回西京,同时也召回了大皇子。” 赢玄眉峰一动:“大哥也回来了?” 至善和尚道:“是的,大皇子回来了,先你一步回来,也先你一步见了陛下。” 赢玄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父皇想在我和大哥之中选一个人当太子?” 至善和尚微笑道:“不不不,贫僧的意思是,陛下这次应该是想传位于大皇子,而王爷,是大皇子登基的最大障碍。但是王爷一直在西北,有千军万马保护,谁也伤不到你,所以只有让王爷回京,离开了大西北,才有机会对你下手。” “什么?”赢玄双眼瞪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至善和尚向赢玄又靠近了一些,轻声说道,:“而且陛下最近变得焦虑异常,对死亡充满畏惧,脾气比起以往越残暴,我亲眼看到他将一个宫女活活扼死。” 赢玄倒吸一口冷气,难道延平皇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急着要杀了自己,为大皇子扫平障碍? 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呢? 有了至善的提醒,赢玄也开始重新思量延平皇找自己返回西京的用意,越想心中越恨,恨不得立刻返回西北,举兵来讨,但无论怎么样,他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难道这样的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赢玄思量的一夜,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第二日,延平皇请赢玄入宫的诏令便来了。 不及思考,赢玄便在黄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入了皇宫,来到了延平皇的寝宫 此时,延平皇唐早床上,他听到有声音,便叹了口气道:“玄儿是你吗?” 赢玄恭恭敬敬的在他的面前跪下:“孩儿不孝,父皇病了也没有侍奉在侧,还望父皇恕罪。” 延平皇摇了摇头道:“朕从未怪过你,你也没有什么罪过赶快起来” 赢玄这才站起身来。 延平皇道:“本来是想瞒着你们的,但没想到身体日渐差了,想瞒也瞒不住了。” 赢玄佯装关切无比道:“父皇的身体怎样了?孩儿府上还有一颗千年玄参,乃是西域所进贡的,孩儿这就命人快马加鞭送来。” 延平皇感叹道:“我的诸位皇儿之中就数你最为孝顺,也就数你最有出息,大秦的天下交给你,朕放心了。” 延平皇此时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慈祥,多少让赢玄感觉到有些感动,若不是昨日有至善和尚的提醒,恐怕此时赢玄早就信以为真了。 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果然延平皇是个完美的演员。 延平皇轻轻的拍了拍龙床,示意赢玄坐下:“朕虽然老了,可是毕竟没有糊涂,谁一心为大秦,谁想谋夺我们赢氏的江山,朕心知肚明,朕的精力和体力已经大不如前,看来距离大限已经不久了,” 说着说着,延平皇的眼神突然显得疲惫而空虚:“玄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迈无用了?” 赢玄慌忙道:“孩儿从未如此想过,父皇英明神武,无论文治武功都是古往今来第一位贤帝” 延平皇苦笑了起来,随即又开始剧烈地喘息,过了许久方才平息下去,他声音沙哑道:“我这一生做了不少的糊涂事情,否则大秦不会让我搞得天怒人怨,玄儿,朕累了,真的累了,大年夜过后,我便将大秦彻彻底底的交给你,这些年,你取得的功绩,已经超过我很多了,我如果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只会成为你的阻碍,成为大秦的阻碍。” 赢玄不知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慌忙跪倒道:“父皇切勿如此说,孩儿心中的父皇才是大秦真正的主人。” 延平皇轻轻拍了拍我地肩头:“我已经下令召回了你大皇兄,朕留在这世上地日子已经不多了,说来奇怪,现在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们兄弟都在朕身边,临死之前能够看到你们,朕就满足了。” 延平皇说的娓娓动人,着实让人触景而伤,一代帝王末路,也不过如此,但是赢玄的心中却一直保持着对延平皇的警惕,鳄鱼的眼泪,真的无法相信。 第一百八十六章 大限 又是一年秋,又是一年冬,转眼间又是一年,经过这几年的休养生息,赢玄在西北已经立下了牢不可破的威信,而且休养生息了这么久,让西北的实力大幅度提升,如今西北已经拥有戴甲之士三十余万人,而且这些人常年与西胡作战,各个身经百战,是不可多得的精兵悍将。 而延平皇在经过丧子和丧女之痛后,平定了萧家之后,那颗紧绷着的心也顿时松弛了下来,逐渐开始沉迷后宫和修仙炼丹之上,不理朝政,导致朝政荒废,百官怨声载道,而曹家趁势而起,掌管了朝权,不断的以延平皇的名义搜刮民脂民膏,百姓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而与之相对的大西北,在赢玄的仁政之下确实安定繁荣,百姓安居乐业。 因此,这些年来,大量的中原之名开始迁移和逃亡,希望能够在西北谋求一片安居之所,而西北也广开门户,大量吸纳中原之民,到最后,延平皇不得不下令封锁通往西北的要道,不准中原之民迁移西北,若是发现偷逃向西北的斩立决。 虽然在如此高压的政策之下,迁移西北之举被大规模遏制,但是仍然有不少人冒着生命危险偷偷从山野小道投向西北。 延平五十六年冬,羽翼已丰的赢玄突然返回西京,因为,延平皇让人传了密旨,说大年夜之时,将立赢玄为太子。 无论真假,延平皇的密旨对于赢玄来说无疑都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这么多年来的努力,不就是为了能够有朝一日登上太子之位吗? 赢玄的突然返京,引起了朝野上下的猜测,不知是何人传播,延平皇密旨要立赢玄为太子的消息在群臣之间传播开来,继而迅速在民间传扬开来。 赢玄的勇武与仁政所有人都是有所耳闻的,得知赢玄将被立为太子,所有人都欢喜不已,以为好日子将要到来。 漆黑的乌云遮住了月亮,一辆马车悄悄的从一个小巷子中驶了出来,在西北王府门口停了下来。 一个全身照在黑袍之中的人从马车上走了下来,警惕的望了望四周,确认没人之后,这才有节奏的在那木门之上敲了几下,不一会儿,门开了。 一个门童小厮小心翼翼的探出头,确认了那黑袍之下的人的身份之后,这才迅速的让开了道,让黑袍人进入府中,然后又警惕的望了望小巷的两头,确认没有异常后,吱呀一声又将门关了上去。 黑袍之人在小厮的带领下迅速的穿过几个小亭小院,来到了一间仍然亮着灯光的房间,显然房中有人在等待着黑袍人。 黑袍人推开房门,只见一个锦衣男子正端坐于书桌了,聚精会神的看着书。 黑袍人锦衣男子身前二尺之处,拂袖跪地,大力参拜道:“小人至善参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赢玄放下手中的书卷,抬起头微笑的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至善和尚,微笑道:“国师无需多礼,快快请起吧,多年不见,国师别来无恙啊。” “多谢王爷。”至善将身上黑袍出去,立刻便露出了黑袍之下的一身金灿灿的袈裟和一个圆鼓鼓的光头大脑袋。 此人正是当年与赢玄有过一场恶斗的至善法师,不过此时,他早就已经成了赢玄的人了。 赢玄请至善和尚在自己的对面坐下,为他倒上了一杯清茶。 至善和尚拿起赢玄为他倒好的茶水,饮了一口,赞道:“好茶” 赢玄笑道:“能够等到国师的欣赏,想来这茶水的味道应该不错” 至善和尚微笑道:“王爷可至陛下病了?” “有这事?”赢玄的双眼一拧,延平皇病了这件事并没有听到狐影的汇报,这让赢玄心中有些恼火,这么多年在狐影的身上赢玄也算是下了无数的苦心和本钱,但没想到今日,却探听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这着实有些恼人。 “不知,我父皇得的是何病?严重吗?” “古语有云,无事不登三宝殿,今日我既然来找殿下,那自然是有事要与王爷相商的。” 赢玄的双眼盯住至善和尚那深邃的双目,等待着他下面的话。 “不过,王爷有没有想过,陛下的这场病究竟是真是假?” 赢玄心中一怔,双目之中充满疑虑。 至善和尚道:“我医术虽然不精,可是我能够看出陛下并非作假,但是每次太医为他煎药以后,陛下都将要偷偷的倒掉,我的好奇心很重,趁着无人之时,我掘出了被陛下倒掉的药渣,方才现那些草药全是极为名贵的草药,全是治疗不治之症的珍宝。” 我此惊非同小可,至善和尚言之凿凿,看来一切都是事实,莫非,延平皇真的得了不治之症,才想到把皇位传给自己的? 至善和尚似乎猜到赢玄心中所想,低声道:“据我所知,陛下这次,不仅仅让你返回西京,同时也召回了大皇子。” 赢玄眉峰一动:“大哥也回来了?” 至善和尚道:“是的,大皇子回来了,先你一步回来,也先你一步见了陛下。” 赢玄点了点头道:“你的意思是,父皇想在我和大哥之中选一个人当太子?” 至善和尚微笑道:“不不不,贫僧的意思是,陛下这次应该是想传位于大皇子,而王爷,是大皇子登基的最大障碍。但是王爷一直在西北,有千军万马保护,谁也伤不到你,所以只有让王爷回京,离开了大西北,才有机会对你下手。” “什么?”赢玄双眼瞪圆,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 至善和尚向赢玄又靠近了一些,轻声说道,:“而且陛下最近变得焦虑异常,对死亡充满畏惧,脾气比起以往越残暴,我亲眼看到他将一个宫女活活扼死。” 赢玄倒吸一口冷气,难道延平皇是知道自己大限将至,所以才急着要杀了自己,为大皇子扫平障碍? 同样是儿子,为什么差别会这么大呢? 有了至善的提醒,赢玄也开始重新思量延平皇找自己返回西京的用意,越想心中越恨,恨不得立刻返回西北,举兵来讨,但无论怎么样,他都是自己的亲生父亲,难道这样的要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吗? 赢玄思量的一夜,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第二日,延平皇请赢玄入宫的诏令便来了。 不及思考,赢玄便在黄门小太监的带领下,进入了皇宫,来到了延平皇的寝宫 此时,延平皇唐早床上,他听到有声音,便叹了口气道:“玄儿是你吗?” 赢玄恭恭敬敬的在他的面前跪下:“孩儿不孝,父皇病了也没有侍奉在侧,还望父皇恕罪。” 延平皇摇了摇头道:“朕从未怪过你,你也没有什么罪过赶快起来” 赢玄这才站起身来。 延平皇道:“本来是想瞒着你们的,但没想到身体日渐差了,想瞒也瞒不住了。” 赢玄佯装关切无比道:“父皇的身体怎样了?孩儿府上还有一颗千年玄参,乃是西域所进贡的,孩儿这就命人快马加鞭送来。” 延平皇感叹道:“我的诸位皇儿之中就数你最为孝顺,也就数你最有出息,大秦的天下交给你,朕放心了。” 延平皇此时表现出了从未有过的慈祥,多少让赢玄感觉到有些感动,若不是昨日有至善和尚的提醒,恐怕此时赢玄早就信以为真了。 这姜果然还是老的辣,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果然延平皇是个完美的演员。 延平皇轻轻的拍了拍龙床,示意赢玄坐下:“朕虽然老了,可是毕竟没有糊涂,谁一心为大秦,谁想谋夺我们赢氏的江山,朕心知肚明,朕的精力和体力已经大不如前,看来距离大限已经不久了,” 说着说着,延平皇的眼神突然显得疲惫而空虚:“玄儿,你是不是觉得我已经老迈无用了?” 赢玄慌忙道:“孩儿从未如此想过,父皇英明神武,无论文治武功都是古往今来第一位贤帝” 延平皇苦笑了起来,随即又开始剧烈地喘息,过了许久方才平息下去,他声音沙哑道:“我这一生做了不少的糊涂事情,否则大秦不会让我搞得天怒人怨,玄儿,朕累了,真的累了,大年夜过后,我便将大秦彻彻底底的交给你,这些年,你取得的功绩,已经超过我很多了,我如果继续留在这个位置上只会成为你的阻碍,成为大秦的阻碍。” 赢玄不知他是不是在试探自己,慌忙跪倒道:“父皇切勿如此说,孩儿心中的父皇才是大秦真正的主人。” 延平皇轻轻拍了拍我地肩头:“我已经下令召回了你大皇兄,朕留在这世上地日子已经不多了,说来奇怪,现在心中最大的愿望就是让你们兄弟都在朕身边,临死之前能够看到你们,朕就满足了。” 延平皇说的娓娓动人,着实让人触景而伤,一代帝王末路,也不过如此,但是赢玄的心中却一直保持着对延平皇的警惕,鳄鱼的眼泪,真的无法相信。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相 走出延平皇的寝宫之时,已经是夜半时分,眼看着还有两三个时辰就要关宫门了,赢玄沿着宫内道路向东门走去,来到御花园的位置之时,赢玄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自己前面一闪而过,没入了旁边的竹林之中。 赢玄的脸上闪过会心的一笑,随即环顾了下四周,也悄然闪入了竹林。 赢玄进入竹林之后,一个温软无辜的娇躯便扑到了他的怀中,一股淡淡的幽香从赢玄的鼻尖流入,通体舒畅。 这个香味熟悉而又陌生,已经有好几年没闻到了。 赢玄刚想说话,他的嘴就被一张热情而温软的香唇封住,一双柔若无骨的纤手不住的在他的身上摸索着,此时被撩拨的热血沸腾的赢玄如何招架得住这如火般的热情,低吼一声将那娇躯紧紧拥住,压在了身下,热情的回应着。 竹林深处的热情,竹林深处那禁忌的情调,让两人忘情的索取,肆意的撩拨,激情四射。 过了良久,这如火的热情才在一泻如注中稍稍冷却。 赢玄拥着珍妃,甜蜜的温存着。 “你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让人家等了你这么久。“ 赢玄微笑着,没有答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把玩着珍妃额前的乱发,温软的嘴唇不停的撩拨着珍妃敏感的耳垂 “哎呀,不要乱动啦,”刚刚熄灭的欲火眼看着又要被赢玄撩起,珍妃不由的有些娇羞,推开赢玄的那张充满了欲望的脸,说道:“人家找你有正事,而且是件大事。” 赢玄听得珍妃的话,内心不由的一沉,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内心,珍妃如今是延平皇最受宠的妃子,虽然其中不乏有赢玄和花有福暗中帮忙的因素所在,但是珍妃自身的聪慧却也是至关重要,这些年,珍妃没有给赢玄太多信息,但是不得不说,凡是珍妃说出来的,无一不例外,全是大事,而且与赢玄自身全都息息相关。 赢玄压低声音道:“什么事情?” 珍妃抬起头,望着赢玄的双眼,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但是思来想去,就算你事后要杀我灭口,我也还是要 将这件事告诉你,不过在我说之前,你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太惊讶。”看着珍妃一脸凝重的模样,赢玄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抹浓重地阴云笼罩住了他的内心,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现了出来。 “一个月前,陛下将我召去,那晚陛下很不开心,喝了很多酒,我进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喝那么多酒,”珍妃回忆起过去生的那件事,显得异常恐惧,嘴唇越的苍白声音再度颤抖了起来:“到后来我才知道,就是那一晚,太医断言,陛下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后来陛下喝醉了,我扶他上床休息的时候,他竟然说起了胡话,他说……说……说……” “他说什么?”赢玄的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颤抖。 珍妃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道:“他说……西北王你……你是……是刘贵妃和……一字并肩王之子…刘贵妃入宫以前便有了身孕,她原先早就与一字并肩王有染,只不过被陛下强娶进了宫,后来一字并肩王叛乱,很可能也是因为刘贵妃被强行嫁入宫中,一字并肩王气不过,才——” 此时,珍妃在赢玄阴冷到极点的眼神下,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赢玄的思绪在那种迅速的千回百转,一切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变得十分的明朗,为什么延平皇处处至自己与死地,为什么同样其他的兄弟都备受呵护,而自己却从来都是被漠视的,为什么延平皇无时无刻都想着杀死自己,因为,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过此事,赢玄却不能承认,无论是为了母亲刘妃的名誉,还是未来的登基夺位,此事,决不能被传扬出去,也不能承认,不管是在何时何地。 赢玄冷笑道:“父皇,喝多了的胡话,不必当真。” 珍妃是何其的聪慧,听赢玄这么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顿时也不再此事上纠缠了。 冷静下来之后,赢玄细细回想经过,也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如果珍妃寞所说的一切属实,延平皇这只老狐狸,他在自己面前竟然掩饰的滴水不漏,如果不是珍妃告知,自己根本不会现这个惊天的秘密,难怪延平皇对自己的态度会忽然转变,他看来是有意用太子之位来引开自己的注意力,大年夜,恐怕不是传位之夜,而是个血杀之夜,想来真正登上太子之位的,应该是大皇子赢奢了。 赢玄凝视珍妃道:“当晚有多少人听到了父皇的话?” 珍妃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寂寥,:“怎么你要杀人灭口吗?放心,当晚听到这些话的人我都已经帮你处理干净了,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在来之前我便已经想清楚了,你若想杀我灭口,也无可厚非,我无怨无悔。” 赢玄确实想杀人灭口,不过杀得不是珍妃,而是那些宫女太监,从始至终也没有对珍妃动过杀念,此时听得珍妃的话,顿时明白珍妃定然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将她轻轻拥住怀中,轻声道:“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日后我们还要长长久久,我怎么忍心对你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呢,我赢玄确实心狠手辣,但是,我唯独不杀自己的女人。 听了赢玄的话,珍妃也发现自己真的是误会了赢玄了,不由的有些愧疚,将身体依偎在了赢玄的身上,轻声哭诉道:“这辈子,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就算去死,我也愿意,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但是我无法克制自己为你去做一切,这冰冷的皇宫我真的受不了了,一刻也不想呆了,玄,带我走吧。去任何地方,我都愿意。就算只能在你身边当个丫鬟,只要有你在,我也乐意。” 赢玄拥着珍妃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轻声道:“再忍忍,快了,属于我们的日子,快要来了。”、 回到西北王府,诸葛小怜、朱大赤等人都早在王府之中等待着了,赢玄独自回京他们自然是不放心的,所以将手头的是稍加处理之后,便全都悄然返回了西京,集结在了赢玄的王府之中。 赢玄因为中途遇到了珍妃,此刻,他的心情变得颇为烦躁,所以并未向众人讲述今日入宫的详情,直接便回到了书房之中。 赢玄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深深的恐惧感,延平皇已经十分明显了,如今已经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赢玄了。 这么多年,延平皇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可是以他一国之尊的身份和地位,他要顾及自己地颜面和皇室的清誉,绝不会将此事揭穿,他最可能做的就是悄声无息的对自己下手,然后为自己安置一项莫须有的罪名,将自己杀死,为他的亲生儿子扫除障碍,不过如今来说,要除掉自己怎么看都是件不合时宜的事情,如今西北鼎盛,如日中天,如果自己在西京出了什么事,西北定然会大乱,到时候诸国趁势而入,群雄趁势而起,天下必然大乱,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延平皇为何还迫不及待的去做? 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延平皇重病的事情是真的,他真的的了不治之症,已经命不久矣了,所以他想趁着这个时候赌一把,那整个大秦的江山与自己赌一把。要么天下大乱,要么他的儿子顺利登基为帝,他的子孙代代相传。 这是一场豪赌,一场以天下为棋局的博弈。 赢玄痛苦的捏了捏眉心,对他来说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应下延平皇的赌局,虽然此事事关重大,虽然这场赌,自己未必能赢,但是如今已经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自己的牌面尽快的充实和壮大起来,拥有与延平皇叫板的实力。 此时,格窗忽然被风吹开,一阵冷风潜入室内,烛火摇曳了两下,顿告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天下一盘棋,人生一赌局,成则天下尽归其手,败则粉身碎骨,但对于赢玄这个早就已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如今处处都隐藏着危机,但是危机之所以叫做危机,那就是因为在危险之中还有机会,而这个机会便犹如黑夜之中的亮光,如果能抓住,那前途,必然是一片光明。 黑色的夜虽然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但我们要学会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而如今,赢玄便是在危机的暗道中摸索前进,或夺得天下,或家破人亡,成败尽在一念之间,得失尽在大年之夜。 “想让我死?我定然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赢玄站在夜黑中,望着皇宫的方向,冷冷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七章 真相 走出延平皇的寝宫之时,已经是夜半时分,眼看着还有两三个时辰就要关宫门了,赢玄沿着宫内道路向东门走去,来到御花园的位置之时,赢玄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自己前面一闪而过,没入了旁边的竹林之中。 赢玄的脸上闪过会心的一笑,随即环顾了下四周,也悄然闪入了竹林。 赢玄进入竹林之后,一个温软无辜的娇躯便扑到了他的怀中,一股淡淡的幽香从赢玄的鼻尖流入,通体舒畅。 这个香味熟悉而又陌生,已经有好几年没闻到了。 赢玄刚想说话,他的嘴就被一张热情而温软的香唇封住,一双柔若无骨的纤手不住的在他的身上摸索着,此时被撩拨的热血沸腾的赢玄如何招架得住这如火般的热情,低吼一声将那娇躯紧紧拥住,压在了身下,热情的回应着。 竹林深处的热情,竹林深处那禁忌的情调,让两人忘情的索取,肆意的撩拨,激情四射。 过了良久,这如火的热情才在一泻如注中稍稍冷却。 赢玄拥着珍妃,甜蜜的温存着。 “你个没良心的,这么久了都不知道回来看看我,让人家等了你这么久。“ 赢玄微笑着,没有答话,只是伸出一只手,把玩着珍妃额前的乱发,温软的嘴唇不停的撩拨着珍妃敏感的耳垂 “哎呀,不要乱动啦,”刚刚熄灭的欲火眼看着又要被赢玄撩起,珍妃不由的有些娇羞,推开赢玄的那张充满了欲望的脸,说道:“人家找你有正事,而且是件大事。” 赢玄听得珍妃的话,内心不由的一沉,一种莫名的恐惧占据了他的内心,珍妃如今是延平皇最受宠的妃子,虽然其中不乏有赢玄和花有福暗中帮忙的因素所在,但是珍妃自身的聪慧却也是至关重要,这些年,珍妃没有给赢玄太多信息,但是不得不说,凡是珍妃说出来的,无一不例外,全是大事,而且与赢玄自身全都息息相关。 赢玄压低声音道:“什么事情?” 珍妃抬起头,望着赢玄的双眼,却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道:“这件事事关重大,我曾经犹豫过要不要将这件事告诉你,但是思来想去,就算你事后要杀我灭口,我也还是要 将这件事告诉你,不过在我说之前,你千万要做好心理准备,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太惊讶。”看着珍妃一脸凝重的模样,赢玄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抹浓重地阴云笼罩住了他的内心,一种不好的预感突然涌现了出来。 “一个月前,陛下将我召去,那晚陛下很不开心,喝了很多酒,我进宫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到陛下喝那么多酒,”珍妃回忆起过去生的那件事,显得异常恐惧,嘴唇越的苍白声音再度颤抖了起来:“到后来我才知道,就是那一晚,太医断言,陛下得了不治之症,命不久矣。后来陛下喝醉了,我扶他上床休息的时候,他竟然说起了胡话,他说……说……说……” “他说什么?”赢玄的声音也因为恐惧而变得有些颤抖。 珍妃咬了咬下唇,鼓足勇气道:“他说……西北王你……你是……是刘贵妃和……一字并肩王之子…刘贵妃入宫以前便有了身孕,她原先早就与一字并肩王有染,只不过被陛下强娶进了宫,后来一字并肩王叛乱,很可能也是因为刘贵妃被强行嫁入宫中,一字并肩王气不过,才——” 此时,珍妃在赢玄阴冷到极点的眼神下,再也无法说下去了。 赢玄的思绪在那种迅速的千回百转,一切的一切似乎在这一刻,已经变得十分的明朗,为什么延平皇处处至自己与死地,为什么同样其他的兄弟都备受呵护,而自己却从来都是被漠视的,为什么延平皇无时无刻都想着杀死自己,因为,自己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不过此事,赢玄却不能承认,无论是为了母亲刘妃的名誉,还是未来的登基夺位,此事,决不能被传扬出去,也不能承认,不管是在何时何地。 赢玄冷笑道:“父皇,喝多了的胡话,不必当真。” 珍妃是何其的聪慧,听赢玄这么说,自然知道他的意思,顿时也不再此事上纠缠了。 冷静下来之后,赢玄细细回想经过,也情不自禁打了一个冷颤,如果珍妃寞所说的一切属实,延平皇这只老狐狸,他在自己面前竟然掩饰的滴水不漏,如果不是珍妃告知,自己根本不会现这个惊天的秘密,难怪延平皇对自己的态度会忽然转变,他看来是有意用太子之位来引开自己的注意力,大年夜,恐怕不是传位之夜,而是个血杀之夜,想来真正登上太子之位的,应该是大皇子赢奢了。 赢玄凝视珍妃道:“当晚有多少人听到了父皇的话?” 珍妃的眼中突然闪过一丝寂寥,:“怎么你要杀人灭口吗?放心,当晚听到这些话的人我都已经帮你处理干净了,如今,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知道这件事事关重大,在来之前我便已经想清楚了,你若想杀我灭口,也无可厚非,我无怨无悔。” 赢玄确实想杀人灭口,不过杀得不是珍妃,而是那些宫女太监,从始至终也没有对珍妃动过杀念,此时听得珍妃的话,顿时明白珍妃定然是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将她轻轻拥住怀中,轻声道:“我怎么舍得杀你呢,日后我们还要长长久久,我怎么忍心对你做出这么残忍的事情呢,我赢玄确实心狠手辣,但是,我唯独不杀自己的女人。 听了赢玄的话,珍妃也发现自己真的是误会了赢玄了,不由的有些愧疚,将身体依偎在了赢玄的身上,轻声哭诉道:“这辈子,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就算去死,我也愿意,我知道我不是一个好女人,但是我无法克制自己为你去做一切,这冰冷的皇宫我真的受不了了,一刻也不想呆了,玄,带我走吧。去任何地方,我都愿意。就算只能在你身边当个丫鬟,只要有你在,我也乐意。” 赢玄拥着珍妃的手不由的紧了紧,轻声道:“再忍忍,快了,属于我们的日子,快要来了。”、 回到西北王府,诸葛小怜、朱大赤等人都早在王府之中等待着了,赢玄独自回京他们自然是不放心的,所以将手头的是稍加处理之后,便全都悄然返回了西京,集结在了赢玄的王府之中。 赢玄因为中途遇到了珍妃,此刻,他的心情变得颇为烦躁,所以并未向众人讲述今日入宫的详情,直接便回到了书房之中。 赢玄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深深的恐惧感,延平皇已经十分明显了,如今已经到了撕破脸的时候了,事情的发展已经由不得赢玄了。 这么多年,延平皇虽然知道自己不是他亲生的儿子,可是以他一国之尊的身份和地位,他要顾及自己地颜面和皇室的清誉,绝不会将此事揭穿,他最可能做的就是悄声无息的对自己下手,然后为自己安置一项莫须有的罪名,将自己杀死,为他的亲生儿子扫除障碍,不过如今来说,要除掉自己怎么看都是件不合时宜的事情,如今西北鼎盛,如日中天,如果自己在西京出了什么事,西北定然会大乱,到时候诸国趁势而入,群雄趁势而起,天下必然大乱,如此得不偿失的事情,延平皇为何还迫不及待的去做? 原因恐怕只有一个,那就是延平皇重病的事情是真的,他真的的了不治之症,已经命不久矣了,所以他想趁着这个时候赌一把,那整个大秦的江山与自己赌一把。要么天下大乱,要么他的儿子顺利登基为帝,他的子孙代代相传。 这是一场豪赌,一场以天下为棋局的博弈。 赢玄痛苦的捏了捏眉心,对他来说现在只有一个选择,那便是应下延平皇的赌局,虽然此事事关重大,虽然这场赌,自己未必能赢,但是如今已经别无选择,唯一能做的,便是让自己的牌面尽快的充实和壮大起来,拥有与延平皇叫板的实力。 此时,格窗忽然被风吹开,一阵冷风潜入室内,烛火摇曳了两下,顿告熄灭,整个房间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天下一盘棋,人生一赌局,成则天下尽归其手,败则粉身碎骨,但对于赢玄这个早就已死过一次的人来说,再死一次,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如今处处都隐藏着危机,但是危机之所以叫做危机,那就是因为在危险之中还有机会,而这个机会便犹如黑夜之中的亮光,如果能抓住,那前途,必然是一片光明。 黑色的夜虽然给了我们黑色的眼睛,但我们要学会在黑暗中,寻找光明。 而如今,赢玄便是在危机的暗道中摸索前进,或夺得天下,或家破人亡,成败尽在一念之间,得失尽在大年之夜。 “想让我死?我定然让你偷鸡不成,蚀把米。”赢玄站在夜黑中,望着皇宫的方向,冷冷的说道。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静悄悄的。 西北王府内,赢玄正趴在书桌之上休息,不过看着他的身体在睡梦中不停的抖动,显然,是在做着什么不好的噩梦,从皇宫回来之后,赢玄便是一直这般样子,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而在他的身旁,完颜初雪正紧张的望着赢玄,犹豫着要不要将赢玄从睡梦中唤醒。 完颜初雪是昨日偷偷从西北过来的,她是西北的女主人,此时是不应该过来的,但是她实在不放心赢玄一人在西京,宁可死,她也要和赢玄死在一起,所以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偷偷潜回了西京。 正在这时,赢玄“啊——”的一声,突然从睡梦中惊起,身上的长氅由于他剧烈地动作而脱落到了地上,完颜初雪秀眉微颦,关切之情毫无掩饰的流露了出来:“你……做噩梦了?” 赢玄从噩梦中醒来,长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没、没事……” 虽然赢玄已经在努力掩饰,但他的嗓音依然有些异样。 完颜初雪道:“刚才听诸葛先生他们说,你从皇宫回来了,可是看上去似乎心情不是太好,所以我过来看看。” 赢玄感受到了妻子的关怀,于是微笑着拉起完颜初雪的小手,轻声道:“放心吧,我没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在你们之前倒下的。我会永生永世的守护着你。” 赢玄虽然说的动人,但完颜初雪的美眸中还是蒙上了一层阴翳,低声道:“我不要其他的,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赢玄叹了口气,如今自己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自己已经有了儿女,有了妻子,甚至整个西北都已经与自己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完颜初雪见赢玄没回答,便知道他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了,于是转移话题道:“诸葛先生他们仍然在外面等你,你要不要见他们?” 赢玄慌忙道:“赶快让他们进来,原先我心境不佳,却忽略了他们的感受。” 完颜初雪温婉笑道:“你只需记得你的身边还有一大群人在支持你就行了。” 完颜初雪离去后,不多时,诸葛容若和朱大赤等人全都来到了房中。 赢玄招呼他们坐下后,微笑道:“今日我有些疲乏,所以刚才没有立刻召大家议事,让你们就等了。”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连连推说王爷严重了。 寒暄过后,诸葛容若深邃的双目盯住了赢玄的双眸,道:“看来王爷今日和陛下会面会面的结果并不理想?” 赢玄点了点头,却又旋即摇了摇头,道:“不,事实上,父皇已经答应,大年夜之时,当场宣布封我为太子。” 朱大赤半信半疑,不由脱口而出道:“这么顺利?” 赢玄点了点头,低声道:“事实上,是这样的。不过,这一次,大皇子赢奢也已经回京了,而且先我一步见了父皇。” 听了赢玄的话,诸葛容若皱了皱眉头,道:“大皇子这个时候重返京师,其中是不是还抱有什么目的?” 赢玄也不想隐瞒什么,据实相告道:“事实上,据我得到的消息,父皇这次是真的得了不治之症,而召我回来,用太子之位诱惑我,是想借机除掉我,实际上,他真正想传位的是大皇子赢奢,而非我,让我回来,不过是想为大皇子扫除登基前的障碍罢了。” 诸葛容若道:“王爷可以确定?” 赢玄低声道:“这个可以确定,实际上,告诉我这件事的人,与我的关系,以及与父皇的关系都十分密切,我相信,她不会骗我。父皇是真的想杀我。” 所有人都是一惊,朱大赤大声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再说,若是除掉了王爷,刚刚安定下来的西北势必会生变数,大秦也会陷入混乱之中,难道他老糊涂了不成?” 此时,听得朱大赤这么说,赢玄在心中却暗道:“其实你不知道,我根本不是延平皇的亲生骨肉,他现在出手对付我,也在情理之中,人一旦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任何的后果都可以忽略不计,现在的延平皇恐怕就是这样。” 朱大赤见赢玄没有答话,顿时大急,大声道:“他既然有杀王爷的心思,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等他下手,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干脆我们杀入皇宫,砍下那老小子的脑袋,到时候王爷便理所当然的成为大秦的皇帝了,我看到时候哪个敢不服,不服的我老朱全一斧子将他喀嚓了。” “住口”赢玄怒道,朱大赤的话虽然有些道理,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叫嚷起来,也让我有些难堪,毕竟在外人眼中,延平皇是我的父亲。 诸葛容若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们都出去,我和王爷有两句话单独相谈。” 诸葛容若等到众人出门之后,方才叹了一口气道:“王爷心中想来必然有心事,你不愿说,在下也不敢问,不过若是陛下真的对你动了杀念,我想,我们或许真的只有夺宫一条路可以走了” 赢玄点了点头,诸葛容若说得没错,自己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狗急跳墙,不到逼不得已之时,赢玄也不想走上那条路。 诸葛容若见赢玄没有反驳,继续道:“陛下既然想对王爷下手,他必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大年夜那一天对你下手了。” 赢玄冷笑道:“我也是如此想的,父皇将大皇子召回西京,显然是想让他取代我,登基为帝,曹国舅向来都是他的忠实拥护者,从来在人前不掩饰自己的立场,大皇子若是当政,对他的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父皇必然会借曹国舅的力量来吸引我的注意力,而后悄声无息的对我下手。” 诸葛容若道:“不管他们的心中怎样想,王爷若是想夺宫,势必要抢在延平皇对你下手之前,时机的把握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短时间之内,想策划一场颠覆大秦政治的狂澜,并非是那么容易。” 赢玄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 诸葛容若虽然不知道延平皇想要对赢玄下手地理由,可是从赢玄郑重的口气中,已经猜测出,此事再无缓和的余地了,他低声道:“我们目前隐藏在西京的勇士约有两千人,但是西京皇宫内的禁军有一万人,城外四大营的人加起来有十几万人,但若是我们能赶在四大营的人之前拿下皇宫,逼陛下下旨传位,我们就无需畏惧他们,所以我们真正要面对的,便是那一万的禁军。” 赢玄低声道:“不,我们在西京不止两千人,我们还有隐藏在各处的狐影,以及,禁军中,也有我们的钉子。实际上,我们的人应该有三千左右。不过三千对一万,而且这一万人有高墙护卫,这一战似乎没有多大的胜算啊。” 诸葛容若苦笑道:“岂止是没有太多的胜算,简直连一分把握也没有,我们想在最短地时间内控制住陛下,就必须要先将一万禁军解决。” 赢玄想了想道:“禁军的人大多都出身于边军,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或许,我们可以找东阳王试试,禁军的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诸葛容若摇了摇头道:“东阳王虽然于我们交好,可是他的政治立场从来都是在皇子争斗中支持王爷,却从未表露出在陛下和王爷之间如何选择,如果东阳王愿意一切都以王爷的意志为主,我们或许可以控制禁军,迅攻占皇宫会变得很容易,但是如果他的立场是站在陛下地一方,我们面临的境况将变得加艰难” 赢玄点了点头道:“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 诸葛容若沉思良久之后,道:“其实办法,确实有一个,不过十分的冒险,而且必须环环相扣,不然功亏一篑。” “还请先生赐教。” “其实这两年陛下做了很多荒唐事,就说这两天,陛下在西京抢抓了许多幼女,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制造出一些混乱,给禁军制造些麻烦。” 听完诸葛容若的话,赢玄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我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父皇控制住,宫变的消息绝不可以透露出去。万不得已,我不想用民乱这一招,不过为了保证成功,这一手我们也必须备着,以防不时之需。今晚我必须约见东阳王,他的态度,很重要。我已经等待了太久的时间,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继续被动下去,大秦的天下只差一步,就掌握在我的手中,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无论是我的皇兄,还是曹国舅,或者是父皇,这一场仗我一定要赢,无论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我一定要登上皇位。因为,我要活着。” 诸葛容若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还是强加镇定的说道:“王爷想什么时候开始夺宫呢?” 赢玄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越早越好。如今父皇以为我麻痹大意,必然是对我最疏於防范的时候,现在下手正是时候。” 第一百八十八章 夜,静悄悄的。 西北王府内,赢玄正趴在书桌之上休息,不过看着他的身体在睡梦中不停的抖动,显然,是在做着什么不好的噩梦,从皇宫回来之后,赢玄便是一直这般样子,没有一天是安生的。 而在他的身旁,完颜初雪正紧张的望着赢玄,犹豫着要不要将赢玄从睡梦中唤醒。 完颜初雪是昨日偷偷从西北过来的,她是西北的女主人,此时是不应该过来的,但是她实在不放心赢玄一人在西京,宁可死,她也要和赢玄死在一起,所以她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偷偷潜回了西京。 正在这时,赢玄“啊——”的一声,突然从睡梦中惊起,身上的长氅由于他剧烈地动作而脱落到了地上,完颜初雪秀眉微颦,关切之情毫无掩饰的流露了出来:“你……做噩梦了?” 赢玄从噩梦中醒来,长舒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说道:“没、没事……” 虽然赢玄已经在努力掩饰,但他的嗓音依然有些异样。 完颜初雪道:“刚才听诸葛先生他们说,你从皇宫回来了,可是看上去似乎心情不是太好,所以我过来看看。” 赢玄感受到了妻子的关怀,于是微笑着拉起完颜初雪的小手,轻声道:“放心吧,我没事,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在你们之前倒下的。我会永生永世的守护着你。” 赢玄虽然说的动人,但完颜初雪的美眸中还是蒙上了一层阴翳,低声道:“我不要其他的,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赢玄叹了口气,如今自己已经不是孤家寡人了,自己已经有了儿女,有了妻子,甚至整个西北都已经与自己紧密的联系在了一起。 完颜初雪见赢玄没回答,便知道他不想在这问题上纠缠了,于是转移话题道:“诸葛先生他们仍然在外面等你,你要不要见他们?” 赢玄慌忙道:“赶快让他们进来,原先我心境不佳,却忽略了他们的感受。” 完颜初雪温婉笑道:“你只需记得你的身边还有一大群人在支持你就行了。” 完颜初雪离去后,不多时,诸葛容若和朱大赤等人全都来到了房中。 赢玄招呼他们坐下后,微笑道:“今日我有些疲乏,所以刚才没有立刻召大家议事,让你们就等了。” 众人齐声笑了起来,连连推说王爷严重了。 寒暄过后,诸葛容若深邃的双目盯住了赢玄的双眸,道:“看来王爷今日和陛下会面会面的结果并不理想?” 赢玄点了点头,却又旋即摇了摇头,道:“不,事实上,父皇已经答应,大年夜之时,当场宣布封我为太子。” 朱大赤半信半疑,不由脱口而出道:“这么顺利?” 赢玄点了点头,低声道:“事实上,是这样的。不过,这一次,大皇子赢奢也已经回京了,而且先我一步见了父皇。” 听了赢玄的话,诸葛容若皱了皱眉头,道:“大皇子这个时候重返京师,其中是不是还抱有什么目的?” 赢玄也不想隐瞒什么,据实相告道:“事实上,据我得到的消息,父皇这次是真的得了不治之症,而召我回来,用太子之位诱惑我,是想借机除掉我,实际上,他真正想传位的是大皇子赢奢,而非我,让我回来,不过是想为大皇子扫除登基前的障碍罢了。” 诸葛容若道:“王爷可以确定?” 赢玄低声道:“这个可以确定,实际上,告诉我这件事的人,与我的关系,以及与父皇的关系都十分密切,我相信,她不会骗我。父皇是真的想杀我。” 所有人都是一惊,朱大赤大声道:“他为何要这样做?他是你的亲生父亲,虎毒不食子,再说,若是除掉了王爷,刚刚安定下来的西北势必会生变数,大秦也会陷入混乱之中,难道他老糊涂了不成?” 此时,听得朱大赤这么说,赢玄在心中却暗道:“其实你不知道,我根本不是延平皇的亲生骨肉,他现在出手对付我,也在情理之中,人一旦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任何的后果都可以忽略不计,现在的延平皇恐怕就是这样。” 朱大赤见赢玄没有答话,顿时大急,大声道:“他既然有杀王爷的心思,我们绝不能坐以待毙,等他下手,我们要先下手为强,干脆我们杀入皇宫,砍下那老小子的脑袋,到时候王爷便理所当然的成为大秦的皇帝了,我看到时候哪个敢不服,不服的我老朱全一斧子将他喀嚓了。” “住口”赢玄怒道,朱大赤的话虽然有些道理,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这么叫嚷起来,也让我有些难堪,毕竟在外人眼中,延平皇是我的父亲。 诸葛容若轻轻咳嗽了一声道:“你们都出去,我和王爷有两句话单独相谈。” 诸葛容若等到众人出门之后,方才叹了一口气道:“王爷心中想来必然有心事,你不愿说,在下也不敢问,不过若是陛下真的对你动了杀念,我想,我们或许真的只有夺宫一条路可以走了” 赢玄点了点头,诸葛容若说得没错,自己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狗急跳墙,不到逼不得已之时,赢玄也不想走上那条路。 诸葛容若见赢玄没有反驳,继续道:“陛下既然想对王爷下手,他必然已经打定主意,要在大年夜那一天对你下手了。” 赢玄冷笑道:“我也是如此想的,父皇将大皇子召回西京,显然是想让他取代我,登基为帝,曹国舅向来都是他的忠实拥护者,从来在人前不掩饰自己的立场,大皇子若是当政,对他的好处自然是不言而喻,父皇必然会借曹国舅的力量来吸引我的注意力,而后悄声无息的对我下手。” 诸葛容若道:“不管他们的心中怎样想,王爷若是想夺宫,势必要抢在延平皇对你下手之前,时机的把握对我们来说极为重要,短时间之内,想策划一场颠覆大秦政治的狂澜,并非是那么容易。” 赢玄深表赞同的点了点头,道:“的确不是那么容易,可是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选择” 诸葛容若虽然不知道延平皇想要对赢玄下手地理由,可是从赢玄郑重的口气中,已经猜测出,此事再无缓和的余地了,他低声道:“我们目前隐藏在西京的勇士约有两千人,但是西京皇宫内的禁军有一万人,城外四大营的人加起来有十几万人,但若是我们能赶在四大营的人之前拿下皇宫,逼陛下下旨传位,我们就无需畏惧他们,所以我们真正要面对的,便是那一万的禁军。” 赢玄低声道:“不,我们在西京不止两千人,我们还有隐藏在各处的狐影,以及,禁军中,也有我们的钉子。实际上,我们的人应该有三千左右。不过三千对一万,而且这一万人有高墙护卫,这一战似乎没有多大的胜算啊。” 诸葛容若苦笑道:“岂止是没有太多的胜算,简直连一分把握也没有,我们想在最短地时间内控制住陛下,就必须要先将一万禁军解决。” 赢玄想了想道:“禁军的人大多都出身于边军,全都是身经百战的勇士,或许,我们可以找东阳王试试,禁军的问题应该可以解决” 诸葛容若摇了摇头道:“东阳王虽然于我们交好,可是他的政治立场从来都是在皇子争斗中支持王爷,却从未表露出在陛下和王爷之间如何选择,如果东阳王愿意一切都以王爷的意志为主,我们或许可以控制禁军,迅攻占皇宫会变得很容易,但是如果他的立场是站在陛下地一方,我们面临的境况将变得加艰难” 赢玄点了点头道:“不知道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 诸葛容若沉思良久之后,道:“其实办法,确实有一个,不过十分的冒险,而且必须环环相扣,不然功亏一篑。” “还请先生赐教。” “其实这两年陛下做了很多荒唐事,就说这两天,陛下在西京抢抓了许多幼女,或许,我们可以利用这件事,制造出一些混乱,给禁军制造些麻烦。” 听完诸葛容若的话,赢玄的眉头不由的皱了起来,“我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将父皇控制住,宫变的消息绝不可以透露出去。万不得已,我不想用民乱这一招,不过为了保证成功,这一手我们也必须备着,以防不时之需。今晚我必须约见东阳王,他的态度,很重要。我已经等待了太久的时间,这一次我绝不会再继续被动下去,大秦的天下只差一步,就掌握在我的手中,我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无论是我的皇兄,还是曹国舅,或者是父皇,这一场仗我一定要赢,无论付出多么惨重的代价,我一定要登上皇位。因为,我要活着。” 诸葛容若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还是强加镇定的说道:“王爷想什么时候开始夺宫呢?” 赢玄深深吸了一口气道:“越早越好。如今父皇以为我麻痹大意,必然是对我最疏於防范的时候,现在下手正是时候。”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夺宫 西京的冬日寒风咧咧,刮在脸上,让人有着一种如刀割般的疼痛之感。 此时,在西京的某座大宅之中,东阳王的心虽然没见风,却依然犹如被刀割般难受。 东阳王眉头紧皱,在听完赢玄的话之后,东阳王的情绪已经无法再镇定下来了,除掉赢玄必然会让大秦陷入深重的危机之中,虽然延平皇是大秦的帝王,他要拿大秦的前途和未来来冒险,但却并不代表所有的大秦皇室成员都愿意如此,东阳王便是如此。 “陛下果然糊涂了。”东阳王虽然早就已经知晓赢玄非延平皇的亲子,但此时,依然还是如此感叹道,在他的心目中,皇室的延续,大秦的长治久安才是最为重要的。 其实,东阳王赢旭心里也清楚,现在的延平皇非但不糊涂,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赢玄虽然也是赢氏的子孙,可是并非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他兄弟的儿子,他缺少宽广的胸襟,一直将这件事视为奇耻大辱,以他的为人,只会对赢玄进行疯狂的报复,尤其,是在这个最后的时刻。 东阳王沉声道:“十四,这件事你要考虑清楚,夺宫篡位乃是大逆不道之事,日后大秦的历史上,将会写下这不光彩的一页,将会是你永世的污点。” 赢玄微微一笑,这些他并不注重,:“大秦的历史,将有胜利者来写。” 东阳王的虎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华。 “大秦需要一位新的帝王,大秦需要一个崭新的开始。”赢玄知道东阳王对谋朝篡位仍然有一定的顾虑,但以他对皇室的忠诚,定然早就对延平皇的所作所为已经感到不满,所以,此时赢玄将大义搬了出来,顿时将东阳王的顾虑一扫而光。 东阳王重重点了点头道:“这么多年,大秦在他的统治下确实变得沉沦,就像他一样,犹如一个迟暮的老人,这样的帝国迟早会被人代替,所以我们大秦需要注入新的血液,需要一个新的,年轻的,富有雄心大志的帝王。如今他既然对你不仁,你也无需对他尽孝,为了大秦的将来,只好如此了。” 东阳王那双略显的有些浑浊的双眼之中,泛着光,一股热血沸腾的雄心壮志之情,又从他的心中喷涌而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将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听。“ 赢玄照实说道:“如今,我的手上只有三千可用之兵。” 东阳王笑了起来:“三千武士想和西京的十几万精兵相抗衡,天下间只有你有这么大的胆量,除去东西南北四大营不谈,如果你下手够快的话,你面对的将是一万的禁军,不过单单只是这一万的禁军,就不是你的手下能应付的了得了。” 赢玄恭敬道:“所以才来求助于皇叔了。” 东阳王道:“皇城内的一万御林军都是从边军中挑选而来,其中的统领也大多是我当年提拔上来的,若是我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赢玄大喜道:“如果那些统领肯帮我,这件事便成功了一半。” 东阳王道:“夺宫的关键不仅仅是在延平皇身上,还有曹国舅,虽然曹家的神策军已经被你手边,但是,他手中还有一只家军,人数虽然啊不多,但,这支力量不可小觑,而且西京城门的防守大都掌控在他的党羽手中,这对于你们来说将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赢玄淡然一笑道:“这件事恐怕还要劳烦皇叔。” 东阳王不禁笑道:“你还有什么主意,说给我听听” “我听说这几天父皇召集了无数的幼女,虽然不知道父皇意欲何为,但是如此行径,却很容易激起百姓的不满,如果能将这些百姓召集起来,应该可以制造出相当规模的混乱,有了这些混乱,我们完全可以从容的调走一部分守城门的府兵和禁军,夺宫之事也可以顺利许多,而且民乱可以挡住曹国舅的家军,趁着这段时间,我们迅速稳定皇宫的形势,父皇下诏,封我为太子或者直接传位于我。” 东阳王道:“你打算何时动宫变?” 赢玄平静道:“既然父皇已经有了杀我之心,夺宫之事当然是越早越好,我已经让人分别前往西北和落雪原报信,一旦我们夺宫成功,从两方会抽调部分士兵前来都支援,以防朝中有人狗急跳墙,发生叛乱” 东阳王道:“东西南北四大营的驻军,你不可忽略了这支力量?” 赢玄笑道:“四大营中,东南两个大营皆与我有旧,如果我能顺利夺宫,想来他们也不会乱来,有了东南两个大营的投诚,西北两个大营势必也会投鼠忌器,就算作乱,也定然会有所顾忌,不敢胡来。” 东阳王道:“四大营的四大将军皆是为人世故,做事圆滑之辈,若是你能够顺利登上帝位,传旨升任他们的官职,分荫他们的子嗣,他们势必会向你效忠。” 有了东阳王的帮助,夺宫之事也多了几分把握,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这一天。 在大秦皇宫的西北角,有一座高七层的飞仙塔,此时,延平皇和至善和尚在皇宫侍卫的陪同下,徒步登上飞仙塔的塔顶,此时天色黯淡无比,眼看着,似乎就要下雨了似的。 和天空同样阴郁的还有延平皇的脸色,他站在凭栏处,远眺着皇宫内的全景,双目中流露出无比眷恋的神情。 至善和善此时宝相庄重,手中拿着一根金灿灿的锡杖,面向西方,口中念念有词,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今日,至善和尚要为延平皇登坛作法,向天借命,如今延平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延平皇害怕自己撑不到大年夜这一天,于是,他想到了至善,想到了向天借命。 侍卫已经支好青铜炉鼎,炉鼎内火光熊熊,映照着延平皇不断变幻的脸色 至善和尚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手中的经文符咒投入炉鼎之中,黄色符纸和经文在火光之中迅燃为灰烬。 延平皇的表情显得无比虔诚,双目微闭,似乎已经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似的。 至善和尚的眼角微撇,看到了延平皇的模样,顿时发出一阵冷笑,左手微颤的从怀中摸出了一支烟花,悄然投向了青铜炉鼎中,顿时,一道金色的光华划破昏暗的天深,径直向上飞去。 延平皇听到声响,猛然睁开双目,看到那道金色轨迹,骇然道:“这……这是什么?” 至善和尚面不改色,道:“阿弥陀佛,此乃佛迹也。” 那只金色的烟火飞到苍穹的尽头,变得越来越亮,最后变幻成金色的光芒。 延平皇呆呆看着空中,看得出神,看得激动,似乎以为佛真的来了似的。 此时,在西京的另一边,赢玄默默的注释着天空,金色的烟花在这种昏暗的天空之中,显得为耀眼,这是一个信号,一个赢玄与至善和尚约好的信号。 赢玄豁然转身,一身金色的战甲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在他的身前,站着无数身披黑甲,手执刀枪的武士,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脖间都有一块红色的绸布,显得格外的醒目,这是为了区分地我而特意准备的。 “锵”的一声,赢玄的拔出长剑,高高举起,锋利的剑锋在半空之中格外的刺眼。 “勇士们,今天注定将是个不平凡的日子,我们聚集在这里,注定将会被记录在史册之中,但是,日后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就要取决于今晚你们是否能够成功,为了大秦,为了我们的妻儿,更为了我们自己,勇士们,忘记恐惧,忘记疼痛,我们向前冲,向前冲。” 赢玄的一番战前动员,让底下的这些武士们热血沸腾,这些人原本大多数就是跟随赢玄的老人,与赢玄一同出生入死过无数次,此时在听到主子激情澎湃的动员,顿时各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热血沸腾。 此时,诸葛容若微笑着对着赢玄遥遥一点头,赢玄便知道,诸葛容若的计策已经成功,民乱已经顺利爆发,此时那些激动的百姓恐怕已经堵在了皇宫之前,叫嚣着让延平皇归还自己的幼女了。 赢玄话锋一转,说道:“此时,有乱民围堵皇宫,尔等速速随我前去救驾。” 赢玄剑锋一指,顿时所有的武士都大吼一声,跟随着自己的主将向皇宫的方向冲去。 此时,西京的皇宫之中,一名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上了飞仙塔,行至延平皇的面前道:“陛下,大事不好,城中百姓围堵宫门,要求,要求陛下送还他们的孩子。” 延平皇皱了皱眉头,那数千幼女乃是他准备献祭给佛的祭品,以祈求换取延命的机会,此时让他放了那些幼女,延平皇自然是不肯的。 “没用的东西,有什么好慌的,若是惊了国师做法,小心我斩了你的狗头,让禁军前去处理,小小愚民,能掀起什么浪来。” 第一百八十九章 夺宫 西京的冬日寒风咧咧,刮在脸上,让人有着一种如刀割般的疼痛之感。 此时,在西京的某座大宅之中,东阳王的心虽然没见风,却依然犹如被刀割般难受。 东阳王眉头紧皱,在听完赢玄的话之后,东阳王的情绪已经无法再镇定下来了,除掉赢玄必然会让大秦陷入深重的危机之中,虽然延平皇是大秦的帝王,他要拿大秦的前途和未来来冒险,但却并不代表所有的大秦皇室成员都愿意如此,东阳王便是如此。 “陛下果然糊涂了。”东阳王虽然早就已经知晓赢玄非延平皇的亲子,但此时,依然还是如此感叹道,在他的心目中,皇室的延续,大秦的长治久安才是最为重要的。 其实,东阳王赢旭心里也清楚,现在的延平皇非但不糊涂,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清醒,赢玄虽然也是赢氏的子孙,可是并非是他的亲生儿子,而是他兄弟的儿子,他缺少宽广的胸襟,一直将这件事视为奇耻大辱,以他的为人,只会对赢玄进行疯狂的报复,尤其,是在这个最后的时刻。 东阳王沉声道:“十四,这件事你要考虑清楚,夺宫篡位乃是大逆不道之事,日后大秦的历史上,将会写下这不光彩的一页,将会是你永世的污点。” 赢玄微微一笑,这些他并不注重,:“大秦的历史,将有胜利者来写。” 东阳王的虎目之中流露出激动的光华。 “大秦需要一位新的帝王,大秦需要一个崭新的开始。”赢玄知道东阳王对谋朝篡位仍然有一定的顾虑,但以他对皇室的忠诚,定然早就对延平皇的所作所为已经感到不满,所以,此时赢玄将大义搬了出来,顿时将东阳王的顾虑一扫而光。 东阳王重重点了点头道:“这么多年,大秦在他的统治下确实变得沉沦,就像他一样,犹如一个迟暮的老人,这样的帝国迟早会被人代替,所以我们大秦需要注入新的血液,需要一个新的,年轻的,富有雄心大志的帝王。如今他既然对你不仁,你也无需对他尽孝,为了大秦的将来,只好如此了。” 东阳王那双略显的有些浑浊的双眼之中,泛着光,一股热血沸腾的雄心壮志之情,又从他的心中喷涌而出,仿佛又回到了当年。 “将你的想法说给我听听。“ 赢玄照实说道:“如今,我的手上只有三千可用之兵。” 东阳王笑了起来:“三千武士想和西京的十几万精兵相抗衡,天下间只有你有这么大的胆量,除去东西南北四大营不谈,如果你下手够快的话,你面对的将是一万的禁军,不过单单只是这一万的禁军,就不是你的手下能应付的了得了。” 赢玄恭敬道:“所以才来求助于皇叔了。” 东阳王道:“皇城内的一万御林军都是从边军中挑选而来,其中的统领也大多是我当年提拔上来的,若是我让他们助你一臂之力,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赢玄大喜道:“如果那些统领肯帮我,这件事便成功了一半。” 东阳王道:“夺宫的关键不仅仅是在延平皇身上,还有曹国舅,虽然曹家的神策军已经被你手边,但是,他手中还有一只家军,人数虽然啊不多,但,这支力量不可小觑,而且西京城门的防守大都掌控在他的党羽手中,这对于你们来说将是一个不小的考验。” 赢玄淡然一笑道:“这件事恐怕还要劳烦皇叔。” 东阳王不禁笑道:“你还有什么主意,说给我听听” “我听说这几天父皇召集了无数的幼女,虽然不知道父皇意欲何为,但是如此行径,却很容易激起百姓的不满,如果能将这些百姓召集起来,应该可以制造出相当规模的混乱,有了这些混乱,我们完全可以从容的调走一部分守城门的府兵和禁军,夺宫之事也可以顺利许多,而且民乱可以挡住曹国舅的家军,趁着这段时间,我们迅速稳定皇宫的形势,父皇下诏,封我为太子或者直接传位于我。” 东阳王道:“你打算何时动宫变?” 赢玄平静道:“既然父皇已经有了杀我之心,夺宫之事当然是越早越好,我已经让人分别前往西北和落雪原报信,一旦我们夺宫成功,从两方会抽调部分士兵前来都支援,以防朝中有人狗急跳墙,发生叛乱” 东阳王道:“东西南北四大营的驻军,你不可忽略了这支力量?” 赢玄笑道:“四大营中,东南两个大营皆与我有旧,如果我能顺利夺宫,想来他们也不会乱来,有了东南两个大营的投诚,西北两个大营势必也会投鼠忌器,就算作乱,也定然会有所顾忌,不敢胡来。” 东阳王道:“四大营的四大将军皆是为人世故,做事圆滑之辈,若是你能够顺利登上帝位,传旨升任他们的官职,分荫他们的子嗣,他们势必会向你效忠。” 有了东阳王的帮助,夺宫之事也多了几分把握,时间飞逝,转眼,便到了这一天。 在大秦皇宫的西北角,有一座高七层的飞仙塔,此时,延平皇和至善和尚在皇宫侍卫的陪同下,徒步登上飞仙塔的塔顶,此时天色黯淡无比,眼看着,似乎就要下雨了似的。 和天空同样阴郁的还有延平皇的脸色,他站在凭栏处,远眺着皇宫内的全景,双目中流露出无比眷恋的神情。 至善和善此时宝相庄重,手中拿着一根金灿灿的锡杖,面向西方,口中念念有词,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 今日,至善和尚要为延平皇登坛作法,向天借命,如今延平皇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延平皇害怕自己撑不到大年夜这一天,于是,他想到了至善,想到了向天借命。 侍卫已经支好青铜炉鼎,炉鼎内火光熊熊,映照着延平皇不断变幻的脸色 至善和尚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将手中的经文符咒投入炉鼎之中,黄色符纸和经文在火光之中迅燃为灰烬。 延平皇的表情显得无比虔诚,双目微闭,似乎已经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境界似的。 至善和尚的眼角微撇,看到了延平皇的模样,顿时发出一阵冷笑,左手微颤的从怀中摸出了一支烟花,悄然投向了青铜炉鼎中,顿时,一道金色的光华划破昏暗的天深,径直向上飞去。 延平皇听到声响,猛然睁开双目,看到那道金色轨迹,骇然道:“这……这是什么?” 至善和尚面不改色,道:“阿弥陀佛,此乃佛迹也。” 那只金色的烟火飞到苍穹的尽头,变得越来越亮,最后变幻成金色的光芒。 延平皇呆呆看着空中,看得出神,看得激动,似乎以为佛真的来了似的。 此时,在西京的另一边,赢玄默默的注释着天空,金色的烟花在这种昏暗的天空之中,显得为耀眼,这是一个信号,一个赢玄与至善和尚约好的信号。 赢玄豁然转身,一身金色的战甲发出叮叮咚咚的声响,在他的身前,站着无数身披黑甲,手执刀枪的武士,无一例外的,他们的脖间都有一块红色的绸布,显得格外的醒目,这是为了区分地我而特意准备的。 “锵”的一声,赢玄的拔出长剑,高高举起,锋利的剑锋在半空之中格外的刺眼。 “勇士们,今天注定将是个不平凡的日子,我们聚集在这里,注定将会被记录在史册之中,但是,日后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就要取决于今晚你们是否能够成功,为了大秦,为了我们的妻儿,更为了我们自己,勇士们,忘记恐惧,忘记疼痛,我们向前冲,向前冲。” 赢玄的一番战前动员,让底下的这些武士们热血沸腾,这些人原本大多数就是跟随赢玄的老人,与赢玄一同出生入死过无数次,此时在听到主子激情澎湃的动员,顿时各个都像打了鸡血一般,热血沸腾。 此时,诸葛容若微笑着对着赢玄遥遥一点头,赢玄便知道,诸葛容若的计策已经成功,民乱已经顺利爆发,此时那些激动的百姓恐怕已经堵在了皇宫之前,叫嚣着让延平皇归还自己的幼女了。 赢玄话锋一转,说道:“此时,有乱民围堵皇宫,尔等速速随我前去救驾。” 赢玄剑锋一指,顿时所有的武士都大吼一声,跟随着自己的主将向皇宫的方向冲去。 此时,西京的皇宫之中,一名侍卫慌慌张张的跑上了飞仙塔,行至延平皇的面前道:“陛下,大事不好,城中百姓围堵宫门,要求,要求陛下送还他们的孩子。” 延平皇皱了皱眉头,那数千幼女乃是他准备献祭给佛的祭品,以祈求换取延命的机会,此时让他放了那些幼女,延平皇自然是不肯的。 “没用的东西,有什么好慌的,若是惊了国师做法,小心我斩了你的狗头,让禁军前去处理,小小愚民,能掀起什么浪来。” 第一百九十章 一夜江山 大结局 在延平皇的戾声怒喝下,那个侍卫匆匆离去,不多时,那个侍卫便又匆匆跑了回来。 再次被人打扰,延平皇的怒火顿时涌上了心头,怒吼道:“又有什么事情?” 那侍卫道:“不好了陛下,养心殿突然起火了。” 延平皇怒视那侍卫道:“那便让禁军去救火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侍卫唯唯诺诺道:“御膳房和乾清宫同时也燃起火来,看来好像是有人故意在纵火……” 此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将这名侍卫的后半截话语,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延平皇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向着声响方向望去,却不由的惊呆住了,因为,他站在七层高的飞仙塔上看的真切,自皇宫的西门处,有无数的铁甲武士蜂拥而进,在黑夜之中,那熊熊燃烧着的火把犹如一条巨大的火龙一般,涌进了皇宫,逼退了皇宫的晦暗。 “这,这是何处来的军队?” 那个侍卫抬头,顺着延平皇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也迷茫了,一时间也答不上话来。 巨大的火龙,迅速的移动着,而且目标非常的一致,那就是飞仙塔。 巨大的火龙所过之处,都想起了无数的惨叫声,火把忽明忽暗,突然减少,也会突然增多,但虽然波折不断,那火龙的移动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反而变得更快了。 “快,快护送朕离开。”此时,延平皇早就没了原先的怒火,多年为帝的直觉告诉他,这巨大的火龙定是一伙叛军无疑。 飞仙塔上的侍卫不多,能上第七层的侍卫更是少只有少,加上那个上来报信的侍卫,也只有了了三人而已,其中两人还是至善和尚的武僧侍卫。 就在延平皇准备走下飞仙塔逃离之时,至善和尚突然挡在了飞仙塔的楼道之上,躬身向延平皇唱了个肥诺,说道:“阿弥陀佛,陛下,佛祖已经与贫僧勾联,佛祖知道陛下诚心礼佛,有心传佛于万民,解救天下黎民与阿鼻地狱,故此,我佛降下佛旨,愿助陛下万世永生,封陛下为平安万世帝王佛。” 延平皇眉头一皱,却是说不出时喜是忧,今日的事情太出乎与他的意料了,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这让延平皇十分的不安。 “那国师便代朕多谢佛祖了,朕若续命,必建万佛之寺来厚谢佛祖。”说完,延平皇便要继续上前,准备离去。 但至善和尚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让道的意思。 “阿弥陀佛,陛下,我佛已经降下佛旨,封陛下为平安万世帝王佛了。” “什么意思?”延平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了至善和尚的诡异。 “我佛已封陛下为佛,陛下自然是要前往西天极乐世界,成佛了,这是世人连做梦都没有的佛缘,还请陛下好好珍惜,至善恭请陛下西去成佛。” “大胆。”延平皇自然知道西去成佛是什么意思,顿时怒不可遏。 至善和尚似乎没有看到延平皇的怒火似的,仍然微微一笑,道:“陛下,成佛去吧。” 说完,至善和尚微微一招手,两个武僧侍卫突然拔出刀,一刀将那个传信的侍卫砍翻在地,一刀架到了延平皇的脖子上。 “至善,你疯了吗?你就不怕朕将你碎尸万段吗?”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天下黎民,至善愿入地狱。” 至善的一副我佛慈悲的模样顿时让延平皇更加的气恼,一股闷气在心中郁结,久久不能散去。 “你、你、你——” “阿弥陀佛,陛下不必恼火,等见过一人之后,陛下自可西去成佛,享受百姓万世香火。” 说完,至善转身下塔,而两个武僧驾着延平皇也下了飞仙塔,每下一层,延平皇便看到守在那一层的侍卫全都恭敬的让开了路,然后更随在他们的身后下拉塔,直到这时延平皇才发现,原来,今日所带的侍卫全都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 走下飞仙塔,延平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说,是谁,是谁让你害朕的?” 至善转过身,正欲开口,一个声音却突然在风中大喝道:“父皇,儿臣听闻你准备赐死儿臣,不知可有此事?” 这个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之情,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凌然,延平皇听到声音之后便知道来者是谁了,不由自主的愤怒的握起双拳,冷冷道:“赢玄,朕的好儿子啊。原来是你。” 说着,一个身着金甲,手握长剑的高大男子走出了阴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此时便是一路杀将而来的赢玄,此时他浑身是血,那锋利的长剑之上,不停的滴着未干的血迹,可想而知,此一路而来,战况是多么的激烈了。 “呵呵,我们俩只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一切,都是你逼的,就像二十几年前一样,我要来完成我父王未完成之事。” 赢玄的话犹如一个九天撼地雷一般,顿时让延平皇一阵恍惚,连脚下都无法站稳,连连退了几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了赢玄。 延平皇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赢玄会知道这件事? 但随即,巨大的恐惧感涌上了延平皇的心头,再也顾不得什么帝王风范了。 此时,突然飞仙塔旁的小林之中涌出十余名侍卫,延平皇一见,顿时双眼泛起了光亮,就像在大海之中抓到了一根木板似的,猛然推开挟持自己的那个武僧,大喊道:“西北王谋反,速速将这个以下犯上的逆臣给我拿下,所有都风万户侯。” 赢玄冷冷环视众人,手中泣血的寒剑再次举起,强烈的杀机从他的周身弥散开来,冷风吹过,几片飘零的树叶缓缓飘落下去,刚刚抵达他身边的范围,便被这浓烈的杀气击为齑粉。 那是十几个侍卫不禁脸色一变,纷纷掏出劲弩指向了赢玄。 赢玄寒声道:“今日陛下身侧有奸臣当道,妨社稷,还百姓,为了大秦,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我赢玄被逼无奈,被迫举兵,只要你们不反抗,我保证你们相安无事,待此事平息之后,我就放你们出宫,与家人团聚。” 听了赢玄的话,那十几个侍卫顿时又犹豫起来,西北王赢玄的贤名他们是早有耳闻的,他说的话自然也让这十几个侍卫信服,但是此时毕竟当皇帝的还是延平皇,如果让开了—— 直到此时,延平皇才发现了自己的悲哀,自己这么多年,竟然是这般不得人心。 此时又有百余名侍卫从四面八方向包围而来,近前一看禁军,为首一人面目英俊,正是禁军八大统领之一的叶苏。 叶苏率领百余名御林军将那十余名侍卫全都围在正中,大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动。” 延平皇显然意识到眼前形势的变化,冷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早己已经将手伸到了宫里,看来朕要除掉你,也全非错事。” 赢玄淡然一笑,身躯忽然抖动了一下,双目冷冷盯住延平皇。 延平皇看到赢玄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你……” “陛下……你害得我父王夫妻拆散,如今又用尽奸计害我,你这般冷血无情,残暴不仁,又如何为天下帝王?” 延平皇一张面孔顿时失去了血色,嘴唇颤抖道:“你——,你,乱臣贼子。” 由于他心中恐惧到了极点,此刻竟然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赢玄将手中寒剑指向了延平皇,:“枉我口口声声尊你为父皇,你何尝有过父亲的模样,你心中对我哪有丝毫的关爱?” 延平皇在赢玄的威逼下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他惊恐道:“你,你想干什么,你难道真的想杀了朕,你要想想后果。” 赢玄哈哈大笑起来,仍然一步一步的逼近。 延平皇的瞳孔突然散大,随之又骤然缩小,忽然大声狂叫起来:“护驾,护驾。” 但任他如何大喊,也没有任何人冲上来保护他的安危。 延平皇拼命的摇了摇头:“不要……不要……十四,我这便起草诏,将皇位传给你…我将皇位传给你,你不要杀朕,不要杀朕…” 赢玄淡然笑道:“父皇果然识时务。” 就在这时,延平皇怒吼一声,忽然不顾一切的向赢玄冲去,赢玄不躲,依然立身在那里,只是伸手狠狠的一拳击在他的小腹之上,二十夺年积攒的仇恨,全都包容在了其中。 延平皇痛得惨叫一声,身躯萎缩在了地上,不住的颤抖,颤声道:“逆子……你……有种便杀了我……” 赢玄微笑着蹲下身去,拍了拍他的脸,冷笑着说道:“让你这样死岂不是太便宜了你?有些事情,还要你来做呢。” 延平皇又悔又急,一时间竟然突出了一口黑血,昏厥了过去。 就在这时,满身是血的朱大赤略显慌张地来到赢玄的身边,低声道:“禁军八大统领有三人已经投降,但是仍有四人假借救火之机率领五千禁军将后宫控制了起来。” 赢玄心中一惊,顿时感到大事不妙,若是无法尽快安定后宫,到时候曹家的家军杀将进来,与里面的禁军里引外和,再加上前来救驾的四大营,到时候自己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但好在延平皇已经被控制住,眼前最关键的事情就是先稳定后宫。 “我们有多少人?” 朱大赤叹了口气道:“不足两千人。” 如今己方已经损失惨重,人手已经不足,若是这个时候还不能迅速稳定后宫,逼延平皇写下退位诏书,恐怕—— 很快,赢玄的担心马上被证实了,五千曹家家军在曹国舅的亲自统领下,打着讨逆平乱的旗号已经开入皇城,形势变得越严峻起来。 眼前的劣势,赢玄所能依仗的只有延平皇这张皇牌。 赢玄重换上王服,延平皇此刻已经苏醒过来,他双目凝视我道:“逆子……你现在将朕放了……朕或许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赢玄哈哈大笑起来,抓住他的头,目光顿时变得冰样冷酷:“你不必担心,我定然要你死在我的前面” 延平皇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你……” 赢玄压低声音道:“我实话告诉你,我西北大军已经向西京开进,四大营中已经有两个大营向我投诚,你的玉玺我也已经拿到手,只要我撑到明早,那整个天下便将是我的。” 延平皇面如死灰,苍白的头颅低垂了下去脸上竟然流出两行眼泪:“逆子——” 此时西京下起了雨,刮起了风,似乎连老天也意识到了今日的不平凡。 风雨中隐隐传来喊杀之声,赢玄孤坐在大殿的龙椅之上,今日若是守得住,那么,进来的便是祝贺自己登基的人,若是守不住,那么进来的便是杀自己的人了。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喊杀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忽远忽近,有几次甚至都能看到敌军的身影了,但却又一次次的撒下数道鲜血之后,黯然收场。 一夜无言,一夜枯坐。 直到天际泛白的零晨时分,朱大赤满身是血,连滚带爬的走进了大殿,他的头盔和铠甲都已经开裂,手臂上还插着一只被折断了箭身的铁箭,但他依然十分强悍的站直了身子,向赢玄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殿下,我们的援军到了。” 赢玄心中大喜,一行热泪不由的流了出来,终于,终于成功了。 曹家的家军开始陆续撤离皇宫,赢玄严令手下士兵不可做出任何追击的举动。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杜胜和陈颖率领的东南大营联军掌握了皇宫的控制权,这个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皇宫。 那数千名控制后宫的禁军,收到消息后,也全都纷纷弃械投降。 援军一到,总兵力就一下子达到了八万千人,赢玄让朱大赤率领两千名亲信武士连同一千名禁军保护皇城,由陈颖统领剩下的南大营的军事巡视都城,顺便加强各个城门的防守。 一切初步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雨渐渐停了下来,空气之中充满了湿润的泥土气息,赢玄深深吸了一口清心的空气,胸口的沉闷之感,却丝毫未见减轻。 此间事了,便是登基之事了,走入关押延平皇的内室。 此时延平皇双目呆滞的坐在那里,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垮掉,从赢玄的神态上他应该已经猜测到事情的发展情况。 赢玄缓步走到他的对面俯视地道:“皇城的局势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延平皇默然望了我一眼:“你想杀我吗?” 赢玄没有说话,反而端起茶壶为他倒上一杯茶水,伸手递到他的面前。 “此刻我若想杀你,无异于溺死一只蝼蚁,但是我不会杀你,我知道你命不久矣,我只想你活着,看着我如何将大秦壮大,如何掌握原本属于你的天下。” 延平皇用力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他终于闭上眼睛,将那盏茶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之后,赢玄来到平日里早朝的大殿,此时王公贵族,各部大臣,全都耐心的恭候在大殿之中,没有一人敢退场,也没有一人敢流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 赢玄走上了一国之君的御道,从御道之上走入大殿,众臣将头颅低垂下去,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目光。 赢玄走上御台,环视众臣,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油然而生,往日亲近的面孔显得顿时拉远了许多。 赢玄沉默许久,方才道:“父皇的病重。” 众臣之中应景的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赢玄冷冷向下望了一眼,那声音顿时沉寂了下去。 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大声道:“请西北王代天子统领朝政。” 这一声响,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顿时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请西北王代天子统领朝政。” “请西北王代天子统领朝政。” 三日之后,赢玄登上太子之位。 又过一月,延平皇驾崩,赢玄顺利登上皇位,改元——大庆。 一个属于大庆皇的时代就此展开。 《此书完》 第一百九十章 一夜江山 大结局 在延平皇的戾声怒喝下,那个侍卫匆匆离去,不多时,那个侍卫便又匆匆跑了回来。 再次被人打扰,延平皇的怒火顿时涌上了心头,怒吼道:“又有什么事情?” 那侍卫道:“不好了陛下,养心殿突然起火了。” 延平皇怒视那侍卫道:“那便让禁军去救火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侍卫唯唯诺诺道:“御膳房和乾清宫同时也燃起火来,看来好像是有人故意在纵火……” 此时突然从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将这名侍卫的后半截话语,硬生生的堵了回去。 延平皇下意识的抬起头来,向着声响方向望去,却不由的惊呆住了,因为,他站在七层高的飞仙塔上看的真切,自皇宫的西门处,有无数的铁甲武士蜂拥而进,在黑夜之中,那熊熊燃烧着的火把犹如一条巨大的火龙一般,涌进了皇宫,逼退了皇宫的晦暗。 “这,这是何处来的军队?” 那个侍卫抬头,顺着延平皇手指的方向望去,顿时也迷茫了,一时间也答不上话来。 巨大的火龙,迅速的移动着,而且目标非常的一致,那就是飞仙塔。 巨大的火龙所过之处,都想起了无数的惨叫声,火把忽明忽暗,突然减少,也会突然增多,但虽然波折不断,那火龙的移动速度却丝毫没有减慢,反而变得更快了。 “快,快护送朕离开。”此时,延平皇早就没了原先的怒火,多年为帝的直觉告诉他,这巨大的火龙定是一伙叛军无疑。 飞仙塔上的侍卫不多,能上第七层的侍卫更是少只有少,加上那个上来报信的侍卫,也只有了了三人而已,其中两人还是至善和尚的武僧侍卫。 就在延平皇准备走下飞仙塔逃离之时,至善和尚突然挡在了飞仙塔的楼道之上,躬身向延平皇唱了个肥诺,说道:“阿弥陀佛,陛下,佛祖已经与贫僧勾联,佛祖知道陛下诚心礼佛,有心传佛于万民,解救天下黎民与阿鼻地狱,故此,我佛降下佛旨,愿助陛下万世永生,封陛下为平安万世帝王佛。” 延平皇眉头一皱,却是说不出时喜是忧,今日的事情太出乎与他的意料了,已经超出了他的掌控,这让延平皇十分的不安。 “那国师便代朕多谢佛祖了,朕若续命,必建万佛之寺来厚谢佛祖。”说完,延平皇便要继续上前,准备离去。 但至善和尚却纹丝不动,丝毫没有让道的意思。 “阿弥陀佛,陛下,我佛已经降下佛旨,封陛下为平安万世帝王佛了。” “什么意思?”延平皇的眉头皱的更紧了,直到此时,他才感觉到了至善和尚的诡异。 “我佛已封陛下为佛,陛下自然是要前往西天极乐世界,成佛了,这是世人连做梦都没有的佛缘,还请陛下好好珍惜,至善恭请陛下西去成佛。” “大胆。”延平皇自然知道西去成佛是什么意思,顿时怒不可遏。 至善和尚似乎没有看到延平皇的怒火似的,仍然微微一笑,道:“陛下,成佛去吧。” 说完,至善和尚微微一招手,两个武僧侍卫突然拔出刀,一刀将那个传信的侍卫砍翻在地,一刀架到了延平皇的脖子上。 “至善,你疯了吗?你就不怕朕将你碎尸万段吗?” “阿弥陀佛,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为了天下黎民,至善愿入地狱。” 至善的一副我佛慈悲的模样顿时让延平皇更加的气恼,一股闷气在心中郁结,久久不能散去。 “你、你、你——” “阿弥陀佛,陛下不必恼火,等见过一人之后,陛下自可西去成佛,享受百姓万世香火。” 说完,至善转身下塔,而两个武僧驾着延平皇也下了飞仙塔,每下一层,延平皇便看到守在那一层的侍卫全都恭敬的让开了路,然后更随在他们的身后下拉塔,直到这时延平皇才发现,原来,今日所带的侍卫全都是自己从来没见过的。 走下飞仙塔,延平皇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说,是谁,是谁让你害朕的?” 至善转过身,正欲开口,一个声音却突然在风中大喝道:“父皇,儿臣听闻你准备赐死儿臣,不知可有此事?” 这个声音中充满了悲愤之情,有着一股说不出的凌然,延平皇听到声音之后便知道来者是谁了,不由自主的愤怒的握起双拳,冷冷道:“赢玄,朕的好儿子啊。原来是你。” 说着,一个身着金甲,手握长剑的高大男子走出了阴影,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此时便是一路杀将而来的赢玄,此时他浑身是血,那锋利的长剑之上,不停的滴着未干的血迹,可想而知,此一路而来,战况是多么的激烈了。 “呵呵,我们俩只是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罢了,一切,都是你逼的,就像二十几年前一样,我要来完成我父王未完成之事。” 赢玄的话犹如一个九天撼地雷一般,顿时让延平皇一阵恍惚,连脚下都无法站稳,连连退了几步,有些难以置信的望向了赢玄。 延平皇不明白,为什么,为什么赢玄会知道这件事? 但随即,巨大的恐惧感涌上了延平皇的心头,再也顾不得什么帝王风范了。 此时,突然飞仙塔旁的小林之中涌出十余名侍卫,延平皇一见,顿时双眼泛起了光亮,就像在大海之中抓到了一根木板似的,猛然推开挟持自己的那个武僧,大喊道:“西北王谋反,速速将这个以下犯上的逆臣给我拿下,所有都风万户侯。” 赢玄冷冷环视众人,手中泣血的寒剑再次举起,强烈的杀机从他的周身弥散开来,冷风吹过,几片飘零的树叶缓缓飘落下去,刚刚抵达他身边的范围,便被这浓烈的杀气击为齑粉。 那是十几个侍卫不禁脸色一变,纷纷掏出劲弩指向了赢玄。 赢玄寒声道:“今日陛下身侧有奸臣当道,妨社稷,还百姓,为了大秦,为了天下黎民百姓,我赢玄被逼无奈,被迫举兵,只要你们不反抗,我保证你们相安无事,待此事平息之后,我就放你们出宫,与家人团聚。” 听了赢玄的话,那十几个侍卫顿时又犹豫起来,西北王赢玄的贤名他们是早有耳闻的,他说的话自然也让这十几个侍卫信服,但是此时毕竟当皇帝的还是延平皇,如果让开了—— 直到此时,延平皇才发现了自己的悲哀,自己这么多年,竟然是这般不得人心。 此时又有百余名侍卫从四面八方向包围而来,近前一看禁军,为首一人面目英俊,正是禁军八大统领之一的叶苏。 叶苏率领百余名御林军将那十余名侍卫全都围在正中,大声道:“没有我的允许,任何人不得擅动。” 延平皇显然意识到眼前形势的变化,冷笑道:“没想到,你竟然早己已经将手伸到了宫里,看来朕要除掉你,也全非错事。” 赢玄淡然一笑,身躯忽然抖动了一下,双目冷冷盯住延平皇。 延平皇看到赢玄冰冷的眼神,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你……” “陛下……你害得我父王夫妻拆散,如今又用尽奸计害我,你这般冷血无情,残暴不仁,又如何为天下帝王?” 延平皇一张面孔顿时失去了血色,嘴唇颤抖道:“你——,你,乱臣贼子。” 由于他心中恐惧到了极点,此刻竟然不停的颤抖了起来。 赢玄将手中寒剑指向了延平皇,:“枉我口口声声尊你为父皇,你何尝有过父亲的模样,你心中对我哪有丝毫的关爱?” 延平皇在赢玄的威逼下一步一步向后退去,他惊恐道:“你,你想干什么,你难道真的想杀了朕,你要想想后果。” 赢玄哈哈大笑起来,仍然一步一步的逼近。 延平皇的瞳孔突然散大,随之又骤然缩小,忽然大声狂叫起来:“护驾,护驾。” 但任他如何大喊,也没有任何人冲上来保护他的安危。 延平皇拼命的摇了摇头:“不要……不要……十四,我这便起草诏,将皇位传给你…我将皇位传给你,你不要杀朕,不要杀朕…” 赢玄淡然笑道:“父皇果然识时务。” 就在这时,延平皇怒吼一声,忽然不顾一切的向赢玄冲去,赢玄不躲,依然立身在那里,只是伸手狠狠的一拳击在他的小腹之上,二十夺年积攒的仇恨,全都包容在了其中。 延平皇痛得惨叫一声,身躯萎缩在了地上,不住的颤抖,颤声道:“逆子……你……有种便杀了我……” 赢玄微笑着蹲下身去,拍了拍他的脸,冷笑着说道:“让你这样死岂不是太便宜了你?有些事情,还要你来做呢。” 延平皇又悔又急,一时间竟然突出了一口黑血,昏厥了过去。 就在这时,满身是血的朱大赤略显慌张地来到赢玄的身边,低声道:“禁军八大统领有三人已经投降,但是仍有四人假借救火之机率领五千禁军将后宫控制了起来。” 赢玄心中一惊,顿时感到大事不妙,若是无法尽快安定后宫,到时候曹家的家军杀将进来,与里面的禁军里引外和,再加上前来救驾的四大营,到时候自己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但好在延平皇已经被控制住,眼前最关键的事情就是先稳定后宫。 “我们有多少人?” 朱大赤叹了口气道:“不足两千人。” 如今己方已经损失惨重,人手已经不足,若是这个时候还不能迅速稳定后宫,逼延平皇写下退位诏书,恐怕—— 很快,赢玄的担心马上被证实了,五千曹家家军在曹国舅的亲自统领下,打着讨逆平乱的旗号已经开入皇城,形势变得越严峻起来。 眼前的劣势,赢玄所能依仗的只有延平皇这张皇牌。 赢玄重换上王服,延平皇此刻已经苏醒过来,他双目凝视我道:“逆子……你现在将朕放了……朕或许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赢玄哈哈大笑起来,抓住他的头,目光顿时变得冰样冷酷:“你不必担心,我定然要你死在我的前面” 延平皇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你……” 赢玄压低声音道:“我实话告诉你,我西北大军已经向西京开进,四大营中已经有两个大营向我投诚,你的玉玺我也已经拿到手,只要我撑到明早,那整个天下便将是我的。” 延平皇面如死灰,苍白的头颅低垂了下去脸上竟然流出两行眼泪:“逆子——” 此时西京下起了雨,刮起了风,似乎连老天也意识到了今日的不平凡。 风雨中隐隐传来喊杀之声,赢玄孤坐在大殿的龙椅之上,今日若是守得住,那么,进来的便是祝贺自己登基的人,若是守不住,那么进来的便是杀自己的人了。 这一夜格外的漫长,喊杀声和惨叫声不绝于耳,忽远忽近,有几次甚至都能看到敌军的身影了,但却又一次次的撒下数道鲜血之后,黯然收场。 一夜无言,一夜枯坐。 直到天际泛白的零晨时分,朱大赤满身是血,连滚带爬的走进了大殿,他的头盔和铠甲都已经开裂,手臂上还插着一只被折断了箭身的铁箭,但他依然十分强悍的站直了身子,向赢玄行了个军礼,大声道:“殿下,我们的援军到了。” 赢玄心中大喜,一行热泪不由的流了出来,终于,终于成功了。 曹家的家军开始陆续撤离皇宫,赢玄严令手下士兵不可做出任何追击的举动。 又过了一个时辰之后,杜胜和陈颖率领的东南大营联军掌握了皇宫的控制权,这个消息迅速的传遍了整个皇宫。 那数千名控制后宫的禁军,收到消息后,也全都纷纷弃械投降。 援军一到,总兵力就一下子达到了八万千人,赢玄让朱大赤率领两千名亲信武士连同一千名禁军保护皇城,由陈颖统领剩下的南大营的军事巡视都城,顺便加强各个城门的防守。 一切初步稳定下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雨渐渐停了下来,空气之中充满了湿润的泥土气息,赢玄深深吸了一口清心的空气,胸口的沉闷之感,却丝毫未见减轻。 此间事了,便是登基之事了,走入关押延平皇的内室。 此时延平皇双目呆滞的坐在那里,他的精神已经完全垮掉,从赢玄的神态上他应该已经猜测到事情的发展情况。 赢玄缓步走到他的对面俯视地道:“皇城的局势尽在我的掌握之中了。” 延平皇默然望了我一眼:“你想杀我吗?” 赢玄没有说话,反而端起茶壶为他倒上一杯茶水,伸手递到他的面前。 “此刻我若想杀你,无异于溺死一只蝼蚁,但是我不会杀你,我知道你命不久矣,我只想你活着,看着我如何将大秦壮大,如何掌握原本属于你的天下。” 延平皇用力抿了抿干涸的嘴唇,他终于闭上眼睛,将那盏茶一饮而尽。 一个时辰之后,赢玄来到平日里早朝的大殿,此时王公贵族,各部大臣,全都耐心的恭候在大殿之中,没有一人敢退场,也没有一人敢流露出任何不耐烦的神情。 赢玄走上了一国之君的御道,从御道之上走入大殿,众臣将头颅低垂下去,没有人敢直视他的目光。 赢玄走上御台,环视众臣,一种居高临下的感觉油然而生,往日亲近的面孔显得顿时拉远了许多。 赢玄沉默许久,方才道:“父皇的病重。” 众臣之中应景的发出一阵唏嘘之声。 赢玄冷冷向下望了一眼,那声音顿时沉寂了下去。 突然,有一人站了出来,大声道:“请西北王代天子统领朝政。” 这一声响,犹如多米诺骨牌一样,顿时所有的人都跪了下来。 “请西北王代天子统领朝政。” “请西北王代天子统领朝政。” 三日之后,赢玄登上太子之位。 又过一月,延平皇驾崩,赢玄顺利登上皇位,改元——大庆。 一个属于大庆皇的时代就此展开。 《此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