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乱男宠(原名:男宠我不配)》 第1章 失恋跳崖的衰神 昆仑之巅。 万千飘雪披银色光华,徐徐覆盖在高耸的山峰之上,只有一望无垠的白色,未曾有其他,毫无单调之感,白得安静,白得绝美。 山顶之上,放眼下望,是深不见底的万丈深渊,一片白茫冰冷,只是看着,就让人瑟瑟发抖。 男子负手而立站在深渊边沿,一身白衣在风中飘逸,神态漠然,好似天地都不在他的眼里,俊美如仙。 清秀俊美的容颜淡淡微笑着,宛如透明般的肌肤吹弹可破,眉心间小小的朱砂红印若隐若现,一头墨发并未束起,随意披散着,被冷风扬起。 他只是那样站着,站了许久许久,不知道在想什么,又好像什么都没想。 恨不得站到天荒地老。 一双手从背后轻轻搂住他的腰,下巴磕到他的肩膀上,轻柔地靠着,像是撒娇般蹭了蹭。 白衣男子笑了笑,伸手覆住他的手,“沫逸,你怎么来了?” “陪你啊,不好吗?”那换做沫逸的男子在他耳边说道,同样也是一身白衣,俊美的容貌连女子都自叹不如。 白衣男子低了低眉眼,一抹温柔染上他的眼角,愈发倾城。 “好啊,当然好。” 明明那人就在自己身后,可那样孤单的感觉,还是袭满全身。 “我的神,”沫逸轻声唤着,“我们已经在这里生活百年了,不会寂寞吗?” “有你在,怎么会寂寞呢?”白衣男子转身抚摸着他美丽却俊美的脸颊,“你终究还是觉得寂寞吗?” 沫逸摇摇头,“神,你那么讨厌背叛,如若有天我背叛你,你会怎么样?”他深深地望着他,一字一句地问着,“你……会杀了我吗?” 白衣男子轻笑了声,继续转过身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杀了你?我不会。” 沫逸眼睛一亮。 “因为即使我不杀你,你也活不了,没有我,你一介凡人之躯不可能活了两百年还不老不死,你背叛我,我就不会再为你每日续命。”白衣男子淡淡说道,眉眼间没有半点波澜。 所以即使他不杀他,他也必死,他何必多此一举。 沫逸闻言笑了下,笑容里是无尽的苦涩,果然,是这样啊…… 白衣男子转身轻笑,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目光里是满满的柔情,“你做错任何事我都不怪你,只要你不背叛我,我所拥有的你都能有,我活千百年,你也可以。” 沫逸刚要说什么,只听两人身后响起一声男人狂妄的笑声。 在下山唯一的那条路上,突然涌现出大群人来,他们来自武林的各门各派,一个个凶神恶煞。 沫逸突然大步后退,退到那群人中间,他一身白衣,和那些人俗世的打扮十分突兀。 眼前的突变,白衣男子并没有太大反应,好像一早就知道了,眉眼依旧淡然冷漠,只是微笑着看着沫逸。 “原因?” 沫逸一直恭顺的眼神瞬间变得狠戾,紧紧地盯着他,身子都绷紧了起来,“因为你啊!你不让我背叛你,你说你的一切都是我的!” 白衣男子抬眼看着他,“有哪些是我的你没有?” “有,你的神力,你的永生,”沫逸红了眼睛,悲怆地看着他,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我深爱你,愿意和你在一起,我活了两百年,你知道那是什么感觉么?” 白衣男子不明白,如果他嫌活得太久太过寂寞,为什么又想得到他永生的秘密? 沫逸向他走近了两步,细细看着他的眉眼,仿佛是一张白纸,干净纯洁,却也冷漠无情,好似谁也无法在上面留下痕迹。 “我活了两百年,看着自己的父母兄弟纷纷老死,连我唯一的亲人,我的曾孙三十年前也死在了那场瘟疫中,你是我的爱人,你却冷眼看着,无动于衷。” 白衣男子皱了下眉,“那是天意。” “是啊,天意不可违,可是你说你爱我,你为什么从不告诉我你的永生秘密?” “你现在依然不老不死,为什么还不知足?” “因为我感觉不到你的爱,”沫逸苦笑了下,他美丽的脸上满是泪水,“我必须靠你每天输送能量才能不老不死,一旦你有事暂时离开,我便会瞬间苍老,发丝苍白,满身皱纹,身子佝偻,超过三天我就会死!” 沫逸的眼神一变,变得狠戾无情,狠狠瞪着他,“我感觉不到你爱我,我感觉你好像随时都会离开我会消失,我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爱上别人,那样失去依赖的我,会死,会死的很恐怖,会灰飞烟灭……” 原是这样啊…… “所以你联系外人,泄露我的消息,来逼问我永生的秘密?”看他的眼神中,是浓浓的失望。 “我的神,你是神,你不会理解凡人的贪生怕死,你是古往今来第一个神,你告诉我们修神的秘密,他们不会为难你的,他们只是想永生而已,杀了你对他们没好处的。”沫逸贪恋地看着他。 “是啊!”那些武林人士纷纷应道:“我们不过是想像你一样永生,四百年来,你一直被人追杀,难道你不累吗?只要你公布修神的秘密,你就自由了!” 白衣男子点点头,向后退了几步,“看来,今天我是走不了了。” 来人很多,放眼望去全是黑压压的人头,想要脱身根本不可能,除非他真的是谁。 呵呵,白衣男子抚上自己的心口,除非他真的是谁,可他怎么可能是谁呢…… 他抬起眼睛看着沫逸,眼底是深深的悲哀和伤痛,“说到底,不过是因为我们不够相爱,若相爱,怎么会不信任?你不相信我会永远和你在一起,不相信我是真的爱你,总以为我会背叛你,这一切,不过都是因为我们不相爱。” 或者,不够相爱。 “不,我的神,我是爱你的,只要你告诉我成神的秘密,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 沫逸刚说到一半,眼睛瞬间瞪大,神情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 他面前俊逸如仙的男人,衣袂飘飘,却突然转身,纵身一跃,跳下了那万丈深渊。 那样俊美的身影,在一片白茫中消失。 白衣男子闭上眼睛,任由自己的高空中坠落。 再一次被背叛啊,四百年的寂寞,他躲在这样一个了无人烟的地方,终究是摆脱不了被背叛的命运。 罢了,与其一再被背叛,与其自己一个人寂寞活上千百年,倒不如死掉算了…… 耳边风声呼啸,他反而愈发安详。 在即将落地的瞬间,他深深地松了口气。 他的腰间突然一紧,他被带进了一个娇小的怀抱里,坠落的力量迅速减缓,那人用手指在崖壁上留下一串指痕,饶是如此,两人还是重重地摔在地上。 白衣男子只觉得心头一颤,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了,他的身子变得很无力,一股巨大的疼痛袭来,让他险些昏厥。 “喂,凌九,你没事吧?”那人忙着跑过来凑到他身边。 白衣男子吃力地定住眼神,视线恍惚许久,终于看清眼前人的模样。 “沈如侠?” 沈如侠松了口气,随即对着他的胸口打了一拳,“被你吓死了,幸亏我来得及时,你居然还玩跳崖,你以为你是老鹰啊!” 凌九被她打得心口又是一痛,无力地扯了下嘴角,“不然怎么办?难道告诉他们我不是神?他们会相信么?” 沈如侠一顿,眼睛一黯。 “我不明白。” 一声冷漠男声在身后响起,凌九闻言回头,一个冷漠刚毅的男子徐徐走来,湛蓝色的衣衫上划破多处,像是也是刚从高处掉下。 凌九笑了笑,眼神极尽轻挑之能色,“哟,独孤笑也来了。” “我的妻子在这,我能不来么?”独孤笑冷冷地说道。 凌九扁扁嘴巴,有些委屈地看着他,“你来就只是为了你媳妇么?” 沈如侠一见,忙着挺身挡在了独孤笑身前,眼睛狠狠地瞪着他,“不许你看!” 凌九耸了下肩,别开脸去,脸色因为心口的异动而变得苍白。 两人并没有发现他的异状。 “凌九,我不明白,”独孤笑说道:“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们,你也是一个凡人而已,根本不会什么修仙之术,那样他们不就不会纠缠你了吗?” “凡人会活四百年么?”凌九好笑地看着他。 “那是因为你的心脏被挖,胸腔里跳动的是天下至宝禹珠。” “禹珠是个宝贝,得到就可以永生,一旦禹珠流落江湖,天下人必定会为了争夺禹珠而掀起一阵血雨腥风,天下必乱!而大家若以为我是神,不过只是追杀我,想要得到修仙的秘密,起码不会祸乱整个天下。” 独孤笑神色一凛,他从来没想过是这个原因,这个人,也知道为天下苍生考虑了么? 第2章 男扮女装的悲哀 “活了四百年还不死的,除了神鬼魔妖之外,也没别的了,比起其他,我被称为神,已经够给我面子了。”凌九自嘲地说道,清澈的眼底带着浓浓的悲凉。 沈如侠叹了口气,“不能再耽误时间了,那些人一定会下山来找你的尸首,我们要马上离开!” 凌九有些为难,现在的自己,别说赶快离开,站起来都吃力得很。 沈如侠没有看到他的异样,担起他的胳膊就要走。 凌九一喘,脸色苍白憔悴。 “你怎么了?”沈如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 凌九对她笑了笑,笑容里满是轻浮轻挑,“美人,你就这么搂着我,不怕你相公吃醋吗?” 沈如侠闻言瞪他一眼,“让独孤笑搂着你,我才会吃醋!” 独孤笑冷峻的脸上扬起一丝愉悦的笑容。 沈如侠武功不错,轻功更是绝顶,可是再厉害凌九毕竟也是个大男人,她扶着他走起路来很是吃力。 独孤笑耳力极好,侧耳听到一旁的动静,皱了皱眉,“不好,山下也有埋伏。” “啊?那怎么办?我……” 沈如侠话还没说完,独孤笑已经从她手中接过凌九扶起来,一手架住一个,足见点地,以卓越的轻功迅速消失。 埋伏的各路人马赶到时,看到的是雪地上凌乱的脚印,当即想也不想地顺着脚印追了上去。 沈如侠先是被独孤笑的动作一惊,等她反应过来,从他的怀抱中离开,自行使用轻功跟在他身旁。 独孤笑少了一个负担,专心带着凌九逃亡。 江湖中人已经知道凌九在昆仑山了,那么这里就不能再待下去了。 沈如侠买了辆买车,连夜赶路走了七天七夜,赶去靖国之都,天乐城。 天乐城身为靖国之都,自是最繁华的,而且又是天子脚下,相信那些武林人士不敢乱来。 独孤笑已经好几天没睡过一个好觉了,自己媳妇也没好好搂过,不禁对那些武林人士有些愤恨。 要不是娶了她就要遵守族规不能杀人,他一早就把那些追兵杀了,岂会像现在这样狼狈! 好在天黑的时候,三人的马车终于进了城。 凌九在马车上颠簸了几天,心口像是火烧般的疼痛,可是念及沈如侠和独孤笑在此,只能咬紧牙关忍住。 刚进了城门,前路就被一群黑衣人挡住去路,独孤笑数了数,起码有百十来个。 天子脚下也敢动土,这些人怕是不得目的不肯罢休了。 独孤笑伸手摸向腰间的软剑,眼中凝聚杀气。 “独孤笑!”沈如侠咬牙切齿地掀开轿帘,“你敢杀人试试!” 独孤笑嘴巴一扁,委屈地看着她,“我没杀……” 凌九看着独孤笑的样子有些好笑,能有这样一个人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真好。 那些黑衣人不敢多言,只怕深夜中会惊到巡逻的官兵,只求速战速决,快些抢到车上的人。 沈如侠和独孤笑交换了个眼色,沈如侠突然出手,在地上重重抛下一枚小小烟雾弹。 烟雾瞬间弥漫,阻碍了黑衣人的行动。 独孤笑和沈如侠连忙带着凌九离开。 凌九勉强跟着他们快跑着,呼吸有些跟不上,脸色愈发苍白。 沈如侠终于发现了他的不对劲,他有禹珠在身,武功是三个人中最高的一个,从悬崖上跳下来沈如侠都没事,他怎么会这样痛苦? “凌九,你怎么了?” 凌九对她摇了摇头。 “看他的样子,应该不能再走了,独孤笑,我们该怎么办?”沈如侠焦急地问向自己的丈夫。 独孤笑也不禁恼火,来人有百十来个,要他全部灭口肯定没问题,可他不能杀人,若是不杀人的基础上和他们打斗纠缠,一定会惊动周围的百姓官兵,那样凌九的下落就又泄露了。 他四下看了看,他们原来已来到一堵围墙之外,围墙很高,装修得庄严华丽,应该是大户人家。 有了!如果是大户人家,他们应该不敢随意闯入的吧! 这样想着,独孤笑对沈如侠使了个眼色,带着凌九越过围墙,飞檐走壁到其中一所不算大的屋子房顶上,想先掀开瓦片,看看屋子的主人是谁再做打算。 哪知独孤笑刚一松手,凌九整个人柔软无力地倒了下去,竟砸碎了瓦片,整个人掉进了屋子里。 独孤笑错愕地看着自己的手,刚才他抓着他的时候,竟完全感觉不到他的力量,他的武功似乎也不见了,整个人像中了化骨绵掌一样无力。 随着凌九的掉下去,屋里传来一声女子的惊叫,两人没办法,只能跟着跳下去。 两人的轻功都是极好的,落地没有半点声音。 地板上满地的碎瓦片,断掉的房梁木头,凳子倒放,还有条长长的白绫。 凌九和女子狼狈地摔倒在地上,女子脸上抹满了烟灰,整张脸都被染黑了,看不清她的面容。 守在门口的两名侍卫听到女子的呼喊声,忙着敲门。 “芳轩姑娘,你没事吧?” 独孤笑眉头一紧,一把掐住那名女子的脖子,凌厉的眼中迸出杀气,眼神威胁着她。 那名叫芳轩的女子红着眼睛,颤抖地对着窗外说道:“没什么,是我屋里的瓦片突然掉下来了。” 门外的侍卫冷哼道:“莫不是你故意弄破瓦片,骗我们开门,好趁机逃出去吧?” 芳轩不再说话,只是害怕地看着独孤笑。 独孤笑松开她,悄悄走到门边,这才发现门是由外面锁住的,透过窗纸,他看到两个高大侍卫在门口守着。 他从门口拿出一个药瓶,透过门缝向外面吹去,两名侍卫闻到瓶子里发出的淡淡味道,思绪顿时变得朦胧。 “好了,他们中了我的迷烟,现在没有半点意识,我们赶快趁机离开吧。”独孤笑把瓶子收起来说道。 “大侠!”芳轩见几人要离开,当即想也不想地扑过去抱住独孤笑的大腿。 沈如侠挑了挑眉,凌九还倒在地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芳轩没有察觉到沈如侠阴森的脸色,哭着抱着独孤笑的大腿祈求,“几位大侠,求求你们救救我吧!带我离开这里!” 独孤笑沉着脸色瞪着她,“你再不松手我就先杀了你,让你离开这里直接去地狱!” 芳轩一怔,怯怯地松手,眼泪啪嗒啪嗒地掉,看起来楚楚可怜。 泪水从她的脸上滑落,浅浅洗掉她脸上的烟灰,露出她精致的脸庞,虽然只是隐隐看到,也看得出是个美人。 沈如侠眼睛一亮,终究有些不忍心,“你长得这般好看,怎么故意扮丑?还被锁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 芳轩抽泣地看着她,徐徐说道:“这里是廉锦王府,我是被人掳来的。” 廉锦王?这里沈如侠倒是听过,听说那廉锦王是当今皇上的侄儿,父亲与皇上的亲兄弟,十六年前却不知犯了什么事,突然就家道中落了,被皇上剥夺了俸禄和兵权,从此只剩个王爷的虚名。 没两年老王爷去世了,现任的廉锦王即位,个人挑起整个王府,却性情古怪,不知和淮阳的杨家结了什么梁子,把杨家的三个女儿全娶了过来,没半年,三个女儿一死两疯。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再不得宠毕竟是王爷,杨家老爷哪里敢得罪,如今三年过去,最小的女儿也十六岁了,廉锦王爷又来提亲了。 “你就是杨家四小姐?”沈如侠古怪地看着她。 芳轩摇摇头,“我只是她的表姐而已,家里穷,杨叔叔根本看不起我们,平时没什么往来,可是不过因为我也姓杨,还是被王爷找到了,非要强娶我,我不肯嫁故意扮丑,可还是被掳来了。” 哦?沈如侠生起一丝兴趣,扮丑也肯要,看来就不是为了贪图美色了。 “我不想嫁啊,他一定是个魔鬼,我嫁给他一定会被他折磨死的,姑娘,大侠,求求你们,救救我吧,这里的值钱东西你们都可以带走……” 芳轩正哭泣地祈求着,沈如侠突然打断她。 “你说,这里是廉锦王府?”沈如侠像是想到了什么,问道。 芳轩不明所以,还是乖乖地点头。 独孤笑立即明白了沈如侠的意思,凌九已经受伤了,根本走不远,若把他藏在这里,好歹是个王府,再不受宠,那些江湖人士也不敢贸然闯进来。 “你的容貌没被别人看到过吧?”沈如侠问芳轩。 芳轩摇摇头,“我一直在脸上摸着烟灰,他们没人见过我的样子。” 那就好办了! 沈如侠一喜,刚要叫凌九,才发现他一直倒在地上,动也没动过。 “你没事吧?”她过去,将他扶起来。 凌九无力地看着她,对着她摇摇头。 第3章 无奈沦为的家伎 沈如侠不相信地探住他的手腕,仔细探着他的脉搏,随即脸色一惊,“你的武功……” 他的体内像是无底的深渊,什么力量正在逐渐逝去,他的生命力武功都在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我没事。”凌九吃力地吐出几个字。 怎么会没事!他现在身体这般虚弱,更不能跟着他们东奔西跑了! “凌九,你马上把衣服换下来,穿上这位姑娘的衣服。” 凌九下意识地皱眉,“为什么?” “由你代替这位姑娘留下来,趁这个机会好好调养身子,我和独孤笑负责把那些追兵引开。” 代替这位姑娘?凌九茫然地看着芳轩,虽然脸上还是脏兮兮的,但是怎么看也是个纯娘们,自己的外貌让人很难看清性别吗? “她……是个女的。”他有些艰难地说着。 “废话,我又不瞎!”沈如侠没好气道。 “额,所以,你是要我……男扮女装?” “不然呢?” “我不要!” “无所谓,反正被追杀的又不是我,”沈如侠不以为意地说道:“不过我要提醒你,这里可没有悬崖让你再跳一次,如果你被他们抓住,他们一定会把你五马分尸,好好研究……” “好吧,我扮……”他委屈地垂下眼睛。 “乖。”沈如侠笑眯眯地摸摸他的头。 沈如侠把他扶到屏风后面,把芳轩找出来的衣服交给他,然后自己也脱下外衣给芳轩穿上,由自己假扮凌九,这样就不会把危险转移到芳轩身上。 他们在屋里等了好半天之后,凌九都没有从屏风后面出来。 沈如侠失了耐性,咬着牙唤道:“凌九,你是在里面找到了你人生的另一半,干chai烈火狼狈为奸,舍不得出来了是么?!” 凌九虚弱的声音从屏风后传来,“独孤笑,你来帮帮我,我没力气。” 沈如侠一听立马炸毛了,“不行,你这个死断袖,不许打我相公的主意!” 独孤笑悄悄扬起了嘴角。 凌九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放心,独孤笑就算也是个断袖,怎么看也是上面那个,我没兴趣。” 沈如侠:“……” 独孤笑:“……” 好半天之后,沈如侠有些艰难地开口:“原来……你不是受啊……” 凌九:“……” 最终还是独孤笑帮忙给凌九换好了衣服,在衣服里塞了两个桌上放的馊馒头,又让芳轩帮忙梳了和自己一样的发型。 看着他这般打扮,沈如侠的口水不知不觉流了一地,以前就觉得他美,现在再这么一瞧,不扒衣服谁相信他是个爷们啊! 这家伙性别生错了吧,穿起女装来,连自己这个真女人都自叹不如,而他居然不是下面的那个!他分明就长了一张受脸啊!太浪费了! 除了脸色太过苍白之外,不过这样愈发显得几许病态美。 沈如侠穿好凌九的白衣之后,独孤笑为防止她继续流口水,一手提住她,一手抓起芳轩,从房顶的漏洞离开,依然没有半点声音,同时悄然解开门口两名侍卫的迷烟。 该死,居然有天要防一个断袖! 三人走之后,凌九再没了半点力气,他虽然不会死,不代表不会受伤,胸腔里破碎的痛感那样真实,他想他没有猜错。 禹珠,真的碎了。 他的内力随着禹珠的破碎,正在一点点消失,整个人剧痛无力。 他爬到床上,窝到被子里睡觉。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他疲累的身体终于有了力气,他坐在床上开始调息,禹珠的破碎让他内功消散大半,仅剩下些许也暂时无法恢复。 现在的他,就和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区别。 肚子咕咕叫了几声,他看向桌子上放的食物,他睡觉的时候听到有人进来送食物,不过那时候他虚弱的厉害,于是没有理会,翻个身继续睡,好在那些人也没有来叫醒他,没有发现他是假装的。 他闻了闻胸前的两个馒头,一股酸酸的味道传来,让他险些吐了出来,他忙着拿出馒头丢了出去,用盆里的水稍稍清洗了下,然后走去桌前吃饭。 饭菜不算珍馐,但也不至于是剩菜剩饭,看来这座王府的人并没有亏待芳轩的意思。 吃完饭,凌九又在胸前塞了两个馒头,然后重新爬到床上睡觉。 他之所以活到现在是因为禹珠,如今禹珠碎了,不知道他会怎么样。 呵呵,无非是一死,与其自己一个人孤孤单单活上百年,还不如现在死去。 若他真的是神,活个千百年是必然的,那他也没什么,可他毕竟不是,正如沫逸所说,看着自己的亲友亲人一个个死去,身边的人一个个背叛自己,那种感觉,真不好受。 百年的孤独,还不如现在就死去。 他又睡了会儿,门又开了,听脚步,来人应该不会武功,估计应该是个女子。 他懒洋洋地转过身抬起眼睛瞥过去…… 好吧,来人是个男人。 男人大概四十多岁的年纪,一身衣服花花绿绿的,眉眼高挑,好似随时都在笑,脸上已经有些细纹,不过被脂粉盖住了,嘴唇擦得嫣红。 那人一见到凌九的容貌,顿时两眼放光,扑了过去。 凌九不动声色地躲开他,虽然内功没了,多年来的敏捷性和反应还在,只要他愿意,现在一根头发,就能取了眼前人的性命。 “你来的时候脸上脏兮兮的,还以为是个丑八怪,没想到竟是个这般美丽的妙人啊!”那人忍不住赞叹。 凌九提防地看着他,看他的打扮,就像个小倌馆的鸨.公。 果不其然,只听来人热络地做起了自我介绍。 “我是天乐城最大的小倌馆后.庭花的鸨公,人们都叫我花叔,你也可以这么叫我,日后就由我负责□你。”花叔继续两眼放光地看着他。 凌九点了点头,故意压低声音问道:“□我什么?” 他的声音本就不像其他男子那般粗狂,而是轻轻绕绕有些中性,如今他故意压低声音,更显柔美,又有几许喑.哑,听起来如沐春风,十分好听。 花叔听惯了男女.娼.妓的娇声媚骨,突然听到这般澄澈的声音,不禁有些心神荡漾。 凌九淡然地看着他,也不催促。 好半天之后,花叔才回过神,笑嘻嘻地看着他,“当然是□你伺候男人的功夫啊,日后做家.妓,少不了也陪客人……” “谁是家.妓?”不等他说完,凌九疑惑地问道:“廉锦王不是要娶我吗?”他记得芳轩说过,是她不肯嫁,才会被廉锦王掳来的,难道是她撒谎? “当然要娶你!”花叔一本正经地说着,“两个月之后,你会和你表妹,就是杨家四小姐一起进门,在这之前,你先在府里做家.妓,没事陪陪王府的客人什么的。” 凌九:“……” 居然要自己的未婚妻做家.妓,看来这廉锦王果然和杨家有什么深仇大恨,不过他无所谓,他只要在这两个月之内调养好身子,再想办法逃出去就好了。 莫不是内力尽失,他才不会留在这个地方。 不过……为什么找个男人来□他啊?芳轩可是个女的。 他将疑问问了出来。 花叔一脸他有所不知地眼神瞥着他,“这你就不知道了,女人吸引男人没什么,可是男人能够吸引男人,自然是有过人之处,我是天乐城最大小倌馆的鸨.公,我手下的小.倌个个都是妙人,由我来调.教你,自然比其他任何鸨.娘更有成效。” 凌九点点头,觉得十分有道理,有时候女人吸引男人只靠一张脸就行了,当然,只是有时候,不过一个男人想要吸引一个不一定是断袖的男人,就没那么容易了。 他倒是好奇,他打算怎么调.教自己。 “来,先把衣服.脱.了。”花叔笑眯眯地伸出手。 ……于是,凌九跑了。 估计是他这几天没有再折腾,再加上主人的自信,所以再没有对他禁足,他从跑出来到现在,都没有人阻拦他,他一个人在王府的院子里无聊地瞎逛。 他以前也去过不少皇室府邸,皇宫也去过,可是比起这家王府来,这里不像是王府,更像是一个商人家里。 同样的金碧辉煌,王室府邸显得庄严,这里却显得另外两个字——市侩。 到处透着商人的俗世,来往的下人丫环,打扮得也没有半点皇家风格。 他摸索着走到门前,想要出去,果不其然被守在门口的门卫拦住,门卫也是普通打扮,而不是军人打扮,那就不是当兵的。 门卫拦住他,仔细盯着他看了会儿,说道:“没见过你,那你应该就是新来的杨芳轩姑娘吧。” 凌九点点头,被人称作姑娘的感觉真不怎么好。 第4章 半路遇到的宠幸 “王爷有命,你不能出去,你想要什么可以吩咐下人去买,就算你想自杀,我们也能给你找出一条三尺白绫来。”门卫认真地说着。 …… “谢谢。”凌九转身回去。 一转身,他就看到追来气喘吁吁的花叔。 要说这里毕竟是个王府,还真不是一般的大,不过是从前厅到后院,就要穿过长廊、石桥、假山,随即才能看见修剪得精致整齐的花园。 到处都是雕龙绘金的亭台楼阁,十分骄奢,就好像只是为了炫富。 凌九一边由着花叔拉着自己走,一边悄悄在经过花园的时候折断一支花枝藏在袖子里。 就算没有内力,对于他而言,杀人从来都不是难事,如果那个王爷认出他来,他就杀了他! “到了,芳轩,以后这里就是你的房间里,进去吧。”花叔帮着推开门。 这里是南厢的院子,在大户人家里,主人坐北朝南,东厢住的是男儿子嗣,西厢住的是女儿女眷,而南厢住的就是卑贱的下人,还有家妓。 这是南厢的东院,一个四方走廊,走廊中心是湖,所有房子都在水上,四方这样的房子大概有十间左右,估计应该都是住的家妓吧。 大户人家总会有几个需要应酬的伙伴朋友,自然少不了女人陪,但是大户人家的要求较高,不太愿意要外面叫来的□,那样还不如直接去妓院。 所以院子里都会养几个家妓,起码用起来干净。 万一主人也有需要,还可以叫来家妓伺候,反正不过是妓,又不是侍妾妻室,传出去对主人的名声也不会影响。 这年头,家妓们包吃包住不说,又是住在王府,还有银子拿。 可是待遇再好,家妓也是妓啊…… 凌九轻笑着,抬脚进门。 “咦?”花叔惊异地叫道:“我这才发现,你居然比我还高啊?” 凌九回头瞥了他一眼,“是你太矮了。” 凌九毕竟是男人,身材不比独孤笑高大健硕,反而纤瘦袖长,他那样消瘦,喉结都不是很明显,加上头上又盘着发髻,让人潜意识没有发现他的身高。 不过这倒是没有半点影响,反而更显纤瘦好看。 花叔扁着嘴巴看了看自己,他和隔壁的丫环小红差不多高,而且身材微微有些发福了,最主要的是,小红才十四岁啊! 身高是他的痛啊! 屋子不大,好在收拾得很干净,因为是家妓住的地方,床帏被褥什麽的颜色都很艳丽,梳妆台更是花俏,处处透着妖媚的风格。 花叔瞪他一眼,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递给他。 凌九拿起衣服看了看,除了抹胸和长裙外,剩下的就是一层轻纱,长裙也是半透明的,穿上身上必定若隐若现。 还有那抹胸,真低到一定程度了…… “花叔……这件衣服,是不是少了点?”凌九说得有些艰难,事实上他都想哭了。 花叔嗔他一眼,像女人一样伸出兰花指勾了下他的下巴,随即眼睛都绿了,“讨厌,这可是王爷要见你呢!当然要好好打扮了,真不知你这妮子是交了什么好运。” 凌九看着他这个样子,顿时感觉好像被雷击了。 “花叔,你……是女人吗?” 花叔一听,立马变了脸色叉腰尖着嗓子叫了起来,“你才是女人!” 杨芳轩确实是个女人…… “那你就是个太监。”凌九做出总结,毕竟不是每个断袖都是娘娘腔。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以为花叔会生气的,然后故意不给她出头的机会,把他打扮成廉锦王讨厌的样子,没想到他眼睛一亮,很开心的样子。 “真的吗?我已经柔美到让你误认为我是中性人的地步了?” “……” 凌九看了看这套衣服,好在他足够消瘦,穿进去应该也不难,但很快下一个问题就来了。 他淡然地拍掉花叔伸出来的肥爪,“谢谢你的好意,我自己穿就行了。” “那怎么行?”花叔一瞪眼,“日后你就由我□,我必然要教你些床.上功夫,早晚要□相见的,你当然要提早习惯。” 凌九皱起眉,不禁又想到了那个即将见面的王爷,“你说我过两个月要嫁给他,那么就是他的女人,他会允许自己的女人被别的男人看光吗?” “当然,反正他又不会碰你,还会要你去陪别的男人,”花叔说到这里,见他变了脸色,忙着小心凑到他身边,“你放心,你生得这样好看,一定会有公子哥看上你为你赎身,那你就可以摆脱家妓身份好好生活了。” 花叔说得真切,凌九却知道这一定不可能,廉锦王那般恨杨家人,必定会把自己逼得不死即疯的地步,怎么会让自己被别人赎走。 不过眼下,他还是要先把这个人撵出去。 他对他温柔地笑笑,“花叔,如果你不出去,我就不换衣服。” 花叔也不害怕,“如果你不换,我就找两个家丁帮你换。” “那我就咬舌自尽,看你怎么和王爷交代。”凌九悠然地说道。 “你!罢了,新来的都害羞,今天就先饶了你,你快点换。”说着,花叔出门去。 凌九忙着躲在屏风后面把衣服换好,然后站在镜子前发呆,这衣服,穿和不穿有区别吗?他把衣服又往上扯了扯,这才能勉强藏住里面的馒头。 等下如果王爷兽.性大发,扯掉他的胸衣,看到掉出来两个馒头…… 花叔进来之后,见到他先是眼睛一亮,然后拉着他坐在镜子前一顿梳妆,脑袋上带着一堆饰品,压得他都快变成缩头乌龟了。 来的路上,花叔给他讲了讲王府里的需要避忌的避讳。 王府里最大的当然是廉锦王,十六年前王府败落,没两年老王爷和王妃就去世了,他那时候才十岁左右的年纪,一个人带着妹妹撑起这个家。 古往今来都是重农轻商,所以皇室人都以经商为耻,但是皇上停了廉锦王府的俸禄,只留着这么一个虚名,所以廉锦王只能靠一己之力担起整个王府的开销。 没人知道他用的什么方法,也没人敢问,但是大家对他都是发自内心的敬佩,总而言之一句话,你要还想在这个世界上喘气,就千万别得罪他。 凌九想到他对杨家几位小姐做的事,像他的作风。 无论多大的仇恨,居然对几个姑娘那么残忍,可见心理变态到一定程度了。 凌九一直认为一个正常人过渡到一个变态是有原因的,他十岁就在官场和商场这种人吃人的地方打拼,当然是要么忍要么狠,要么滚。 第二大的是六公子,花叔悄悄告诉他,这个六公子是皇上的第六个儿子,也就是廉锦王的表弟,皇上极为宠爱这个儿子,为怕在后宫争斗中他被人杀害,所以一直将他养在这里。 六公子的性格就像棉花,打一拳会陷下去,泼他水会吸进去,极好相处不用担心,就是好色了点,府里的几个家妓都是他屋里的常客。 “最要谨记的,是王爷的妹妹,昌容郡主。”花叔特别说道:“她是王爷的心头肉,捧在手心里都怕化了,清纯的像水一样,像咱们这种人,是万万不能出现在她的面前的,怕影响不好,即使出现了也要乖乖地躲到一边,不用上去行礼。” 凌九终于有了反应,冷冷地勾起嘴角笑了笑,清纯得像水一样?谁说水就是纯洁无暇的? 花叔被他这样的笑容吓得一凛,随即甩甩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刚踏进王爷的院子,凌九就看到一个人影闪来,他下意识地摸索出袖中的花枝,感觉到来人没有杀人,他才又将眼底的杀意慢慢隐去。 来人是个少年,眉飞色舞很开心的模样,他的相貌生得极好,眉宇间透着贵气,白白净净的,一股子书卷味,一看就知道是个娇生惯养的主儿。 花叔忙拉着凌九向来人行礼,“六公子好。” “起来吧。”六公子笑呵呵地对他挥挥手,然后视线落在凌九的身上,两眼放着光,像是恨不得吃了他,“花叔,这就是新来的那个杨姑娘吧?” 虽然是在问花叔,可他的眼睛一直都没从凌九身上移开过。 凌九漠然地看着他还不如自己的身高…… 花叔点点头。 “美人,你生得真好看!”说着,六公子乖巧地踮起脚尖,在凌九精致的脸颊上亲了口。 凌九愣了愣,他这是……被调戏了? “你叫杨芳轩对不对?我叫刘玄书!”刘玄书眨着眼睛看着他。 他眼中那种想要占有的欲-望太过明显,凌九感觉到了不安,点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然后就向院子里那间最大的屋子走去,想要躲开这个少年。 眼看着他要进门的时候,他听到刘玄书在他身后的呐喊。 第5章 温泉裸背的美人 一路跟着刘玄书去了他的院子,一进门,就看到一张大得出奇的床,足够四五个人躺在上面,上面也确实睡着三个姑娘。 穿得那么少,几乎该挡的全没挡住,让凌九那叫一个羞涩啊。 她们好像刚睡着,累极了的样子,这个色皇子…… 凌九找了个凳子坐下,有些怀疑地看着他,“一次三个姑娘?”这小身板,能行么? 身为一个男人,最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在这方面被人怀疑,这事关一个纯爷们的尊严啊! 他挺了挺自己还有些单薄的身板,“当然,我很强的好不好!” 凌九看他的眼神十分怀疑。 刘玄书一瞪眼,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你干嘛?”凌九双手护胸跳得老远,这孩子也太急性子了吧。 “脱衣服上床啊,你也快点脱。”刘玄书一边扒衣服一边催促道。 “我不要!”凌九断然拒绝。 “不脱衣服怎么上床啊?”刘玄书疑惑地看着他,大大的眼睛水汪汪的,看起来天真无邪,一副真心不懂的样子。 “额,谁说不脱衣服就不能上床了?”凌九愕然地看着他。 刘玄书指了指床上睡着的三个女人,“她们说的,还有我表哥。” 凌九抚了抚额,真是个纯洁的好孩子啊。 刘玄书被他的眼神看得有些懊恼,不禁有些恼羞成怒,“不管了,马上脱衣服!” “你确定?说不定我会小瞧你哦。”凌九双臂环胸,噙着笑看着他。 “你!”刘玄书顿时红了脸,不知是因为愤怒还是因为羞怯。 凌九依然好笑地看着他,真是个纯洁的傻孩子。 “七天!”刘玄书咬着牙吐出两个字,“七天之内,我一定把所有技巧都学会,一定不会让你看不起!” 凌九点点头,“那再见。” 他忙着闪出门,看来他要在这七天之内快点找机会离开了。 花叔这几天一直缠着他,教他一些仪态礼仪,又给他的皮肤保养,对这样一个绝色美人,皮肤好五官俊,十分地宠爱。 凌九为了应付他,一直没什么机会调息内伤,事实上即使他调息也没什么用,他的功力不是自己可以控制的,怕是恢复不了了。 倒是这几天刘玄书没事就来找他,报备自己的学习进展,让他哭笑不得,一个花叔,一个刘玄书,让他只能躲了出去,顺便找找有什么方法可以让他逃出去。 他找了好几天,只找到了一个狗洞,估计这个狗还挺苗条,他想自己如果在完整的情况下,钻出去的可能性应该不大,除非分尸。 变态王爷并未多做为难他,王爷好像一直都不在王府,似乎在外地做什么生意,所以凌九可以在王府里自由出入,只要不出门。 其实也不是允许他自有出入,而是没人和他说话,当然也没人阻止他。 他走着走着,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穿过月亮门,前方是一片僻幽的小路,树叶浓密,杂草丛生,看起来有些阴森,明明是华贵的王府,怎么这里这般荒乱,都没有人整理打扫的么? 凌九疑惑着,索性无事,他顺着小路往前走,经过茂盛翠郁的竹林,隐隐听到前方有水声。 越往前走,他感觉到空气中水汽渐重,白雾茫茫,像仙境一般,可是结合上周遭阴森的气氛,更像地狱。 凌九脚步不停,继续向前,前方空气温热,估计前面应该是有一个温泉。 果然,走到竹林的尽头,是一汪温水,水上冒着热气,四周没有加热的工具,地皮偏热,应该是天然温泉。 这里的花草明显是被人修剪过,整齐别致,环境清幽,只是依然泛着阴森的感觉。 能够在私人院落里挖出一汪温泉,连皇宫都不见得有,这个王爷还真懂得享受,也够奢侈的。 竹林后,温泉边,是一间简洁的小屋,不算华丽,却别样精致。 门前满是奇花异草,清香好看,引人采撷,可是凌九知道,独自漂泊那么多年,什么没见过,这些都是剧毒的花草,沾者必死。 他向屋里眺望了下,估计屋里应该是无人的,正这样想着,水里兀地响起一声哗啦啦的水声,一个纤瘦的身影在水中出现。 刚才水中白雾甚浓,那人沉在水底,而自己因为内力尽失,五感能力也变差了,竟完全没有发现那人的存在。 那人背对着自己,皮肤白皙,身材纤瘦,完全不比自己差,腰肢那叫一个软啊。 一头黑发黑如墨玉,玉般光泽,只是看着,就像让人伸手去摸,触感定是如水般柔软。 看这身材,一定是个美人,凌九四处看了看,这里怎么会有一个美女呢? 凌九摸了摸自己的心口,这么好看的一副美人出浴图,他的胸腔还是半点反应都没有。 他不是天生的断袖,也不是那些只知道情情爱爱的小孩子了,他想要的只是一个伴侣,一个陪在自己身边的伴侣,不用倾国倾城,无所谓性别,只要对自己真心,不会背叛就好。 他看着水中人的裸背,轻笑着摇摇头,明明没有心跳,手脚还是有些僵硬,口干舌燥,连整张脸都不自觉地热燥起来。 除了胸腔里没有跳动。 呵,他差点忘了,他的胸腔里没有心,连那颗珠子也碎了。 快走! 即使破碎,心里还是响起了这样的一个声音,在提醒着他,快走!马上转身离开! 否则,万劫不复!这么阴森诡异的地方,长满剧毒花草的竹屋,稀奇古怪的温泉,全身苍白的长发美人…… 凌九抻着脖子往水里瞧,想看看他有没有脚,奈何水汽太重,他什么也看不到。 明明心底在呐喊,他的脚下却像生了根,怎么也挪不开步子,视线紧紧锁着水中人。 这算什么,一个四百岁的老头子,对一个美人起了兴趣?还不一定是人。 “你是什么人?”水中人传来冷冷一声。 这声音,分明是个男声! 凌九先是一怔,随即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无论男女,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有些情愫,和性别无关。 不过凌九不打算让这种情愫增长下去,他,还是适合自己一个人。 “没什么,我只是不小心闯进来的,我现在就走。”凌九说完,转身就要走。 “等一下,”水中人缓缓转身,露出他平坦的胸膛,“如果你还想活命的话,以后不要再来了。”他冷冷说出威胁。 凌九抬眼看着水中人,他想他幸亏没有心,不然心跳一定加速。 白雾浓浓,他看不清水中人的模样,但是可以看得出他惨白惨白的脸色,几乎看不到他唇瓣的嫣红,在这白雾蒙蒙的环境中更显阴森诡异,显得鬼气森森。 他这个假神仙,终于遇到了真鬼吗? 凌九动容,手指动了动,不确定眼前人到底是真人还是幽魂,水下的身子,让他无法确定他有没有脚,万一他一会儿飘过来…… 正在他转身要跑的空挡,水中人站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凌九还是看不清他的样子,只是觉得这个“鬼”长得十分好看。 “我我我……你不会要吃我吧?我可从来没洗过澡,身材泥厚得能给燕子盖个窝,而且我*滥情,外面相好的一大堆,惹了一身花柳病,一点也不好吃!”凌九慌得汗都流出来了,手忙脚乱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好笑。 水中人却好似没有看到,气场依然阴森,“当真只是走错?那出了林子左转直走。” 说完,那人又坐回了水中。 那人撩了撩额头的发丝,在好看的身姿在雾中若隐若现,“记住,以后不要再来了。” 凌九忙不迭地点头,同时为此人的声音所奇怪,好似极度虚弱,随时都会断气似的,语气又缓又慢,想来“鬼”都是这么说话的吧。 凌九明明想要转身逃跑的,可是还是忍不住对着那团白雾开口:“温泉虽舒服,可是泡久了还是对身体不好。” 其实潜台词就是,你到底是人是鬼啊? 那人并没有回答,甚至看都没看他,沉身潜入水底。 果然是鬼! 说不定就是淹死的! 凌九心头一凛,转身就走,心跳没有加快,可是变红的脸色泄露了他的情绪。 忐忑地回了房间,吃午饭的时候,凌九心不在焉地咬着干巴巴的馒头,小心翼翼地问花叔,“花叔啊,你有没有……去过后院的竹林?” 花叔一听,脸色瞬间变了,有些煞白,沉下眼色压低声音问他,“你去了?” 见他这般反应,凌九心里愈发慌了,忙着举起双手一脸无辜,眼睛瞪得大大的,含满了水雾,显得水灵动人。 “我不是故意的,我不小心……” 第6章 变态王爷的男宠 花叔一听先是一惊,接着叹了口气,“唉,是我不好,本来想着你不会去那里,就没有警告你,没想到……” 凌九被他说得心惊胆战,忍不住问:“花叔,那里到底怎么了?” 花叔僵了僵,随即站起来小心翼翼地看了窗外门外,好在没人经过听到,这才回到座位上,压低声音道:“那个地方闹鬼呢!” 果然是鬼!凌九脸都白了。 花叔继续说着,“据说那里以前是老王妃的故居,老王爷病逝后,老王妃想不开,就跳进了门口的温泉不出来,活生生把自己淹死了,死后怨恨难平,每到月圆的那几天就会出来,一到那几天,下人们都会听到里面传来痛苦呻-吟或者水声。” 今天是十三,果然快月圆了,可是怎么会是老王妃?凌九想了想,他确定他见到的是个男人不假,虽然看不清他的脸,可是他的胸膛的确是平的,怎么会是王妃呢?难道是夫妻洗鸳鸯浴? “而且那个地方煞气重,凡是进去过的人都莫名其妙地死了,王府上下人心惶惶的,好在不进去就不会出事。”花叔好心提醒。 凌九有些讶异,“那廉锦王呢?王府闹鬼,他不管吗?” “当然管!为此王爷请了不少法师,都没用,那年有个飞贼闯进来想偷窃,王爷追他到了竹林,将那飞贼生擒,本来打算送官的,可是从竹林出来以后,王爷好像中邪了似的,活活把那飞贼打死了!” 凌九一惊,传说中的鬼上身? “后来又做了好几场法事,王爷才渐渐好了起来,从那以后就再没人敢进竹林了,王爷下令就将竹林荒废了。” 荒废?凌九回想,竹林前种的都是各地稀有的毒物,门前地面也是干净的,物品摆放整齐,怎么会是荒废多年的样子? “芳轩姑娘啊,你听花叔一句话,以后可千万不能进去了,不然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花叔严厉提醒。 凌九苦笑着点点头,可是他已经进去了啊!不是说凡是进去过的人都会死吗?今晚那对鬼夫妻就会来找他了吧。 凌九哀嚎一声,这下好了,神没当成,先做鬼了。 晚上的时候,凌九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眼睛死死地盯着门,生怕会被推开,虽然他把门锁得紧紧的,可是鬼不用开门也能进来啊! 早知道就和花叔要点什么玉观音之类的了,凌九干脆坐起来,死死地盯着大门。 夜凉如水。 凌九坐在床上,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眼睛半睁不睁的。 忽地,他的头重重一点,猛地惊醒过来。 他忙着站起来四下看了看,还是他自己的房间,房门也没有被开过的痕迹,自己的脚还在。 不行,再这么下去,他迟早会被自己吓死,与其这样,还不如去竹林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是真鬼,还是人在作祟! 趁着晚上守卫不严,凌九悄悄出了房门,径直奔着竹林的方向去了。 晚上的竹林显得愈发阴森,凌九抖了抖,壮着胆子继续上前。 当他通过竹林,看见眼前的温泉的时候,他就后悔了,因为虽然还没走近,可是他已经听到了水里传来的拨水声,哪有人大晚上的还泡温泉的! 他转身就要跑! “你怎么又来了?” 凌九差点摔倒在地,他双腿发软,挪不动步子。 他咬着牙,深吸一口气,壮士断腕地转过身看向温泉里,一抬眼,就看到那“水鬼”□着上身,背对着自己坐入池中。 头发湿漉漉地垂在他的脑后,鬼气森森。 凌九顿时觉得心头那股异样的感觉又袭上来了,明明自己没有心,怎么还有种心跳加速的错觉呢。 他的视线像狗皮膏药一样黏在“水鬼”的身上,挪不开视线。 那人见着他以后,似乎并没有太大讶异,只是冷冷地笑了笑。 这一笑,凌九回过神,又往温泉里仔细看了看,温泉中分明只有他一个人,哪里还有女人,老王妃呢? 凌九上前向他走去。 水中人冷下眼色,悄悄在指尖捻起一枚石子,石子不利,可是杀气甚浓,对于武功尽失的凌九,足够了。 只要他再走一步,他就能让他的脑袋上多个窟窿! 凌九偏偏停下了脚步,眼睛没有再看他,而是低下来,看着水池边上的那双黑色男鞋。 “你是人!”凌九抬起头,看着他的后背颤抖而坚定地说道。 水中人微讶,收敛了杀气。 看到那双鞋,凌九提了一天的心终于塞回了肚子里,原来是人在作祟,那么就没什么好怕的了,毕竟鬼没有脚,哪里会有鞋呢,虽然这只是传说。 这人纤瘦至极,肤色又异常白皙,连自己看到他的背影都把他误认为女子,难怪那些下人说他是“女鬼”。 “你是谁?为什么在这里?是不是想做什么坏事?”凌九问道,他问这些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纯粹好奇而已,没打算多管闲事拔刀相助。 路见不平?绕道而行! 水中人将指尖的石子随意地丢进了水里,始终没有转过身来,只是轻轻笑了笑,“既然被你发现了,就告诉你吧,我是……” 凌九竖起了耳朵。 水中人淡淡地说道:“廉锦王的男宠。” 啊?那变态王爷还好这口? “可是,那你应该和王爷住一起啊,就算不住一起,也不应该住在这种地方装神弄鬼啊。”凌九茫然不解。 水中人森然冷笑,眼底阴狠冰冷,“因为那个廉锦王不让外人见到我!凡是见过我的人都会杀了!” 囚禁?禁脔?凌九脑中脑补着各种劲爆的画面。 “他为什么不让人见到你呢?” 说到这个,水中人又轻轻笑了起来,随手拨了下水,“因为他醋意重啊,别看王府里这么多家妓,多半都是用来陪客的,廉锦王几乎不会宠幸,只是对我这个男宠特别偏爱,每个月总会抽出几天特别陪我,还不许任何人进来,看我一眼都不行!” ……看来那个王爷果然是变态。 他僵硬地转头看向那间竹屋,声音不自觉地变小,“那,王爷现在就在屋里?” 水中人始终背对着他,摇了摇头,“他外出做生意去了,过两天才会回来。” 凌九松了口气,否则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了。 “那你是自愿的吗?还是被王爷囚禁的呢?”凌九发现自己对这个问题别样。 水中人微微僵了下,随即向对面的池壁游去,冷冷说道:“有什么差别,反正都一样,估计这辈子都离不开竹林了,就算有天王爷不喜欢我了,我也一定会被杀死在竹林里。” 变态!凌九忍不住在心里把廉锦王骂了千百遍! 水中人趴在池壁上,墨玉般的头发披在脑后,十分好看。 见凌九依然站在那里盯着自己发呆,水中人忍不住说道:“你还不走吗?之前也有人不小心见到了我,被廉锦王下令拖到院子里,凌迟处死的,足足剐了一千多刀呢!” 所谓凌迟,通俗点说,就是千刀万剐呗。 变态就是变态!除了变态,凌九实在想不到其他词汇来形容他了。 鸡鸣声响了起来,王府里的下人鸡鸣起床上工,凌九要赶在下人起床之前快些回到房里。 他看着水中人的目光中带着不舍。 “那我走了,改天再来看你。”凌九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 他一个人被关在这里,一定十分寂寞,自己一定要多来看望他! 凌九在心里做着决定。 水中人愣了愣,从来没人见过自己之后非但不怕还会来第二次,并且还说要来第三次。 “你不要再来了!”水中人对他喊道。 凌九顿住脚步,半晌,点点头。 “好。”他答应,然后离开。 得到他的保证,水中人松了口气。 凌九挑了挑眼睛,答应?才怪! 他仔细研究过,整个王府守卫不算森严,可是来往巡逻不断,他想逃出去根本不可能,而且这里是王府,围墙建的比普通人家都要高些,若他武功还在,想要出去当然不难,可是现在…… 经过昨天的误闯,凌九发现这座竹林的是守卫最宽松的,没有家丁守卫,甚至连个下人都没有,正是他寻找逃跑出路的好地方。 虽然不知道走过这座竹林的出口是哪里,但是只要离开王府,天地之大他哪里去不了。 反正他已经流浪了三百多年了,已经习惯了。 趁着人不注意,他又悄悄闪到了竹林里,四下张望寻找。 越接近那汪温泉,凌九愈发忍不住想起那抹消瘦的身影。 竹林里都找过了,没发现什么能出去的出路,他温泉的方向走去。 第7章 无法抑制的心动 不知道那人还在不在,凌九不自觉地将脚步放轻,直到耳边响着那熟悉又随意的拨水声,他心下一喜,脸上挂着连自己都不曾察觉的微笑,悄悄地一步步到温泉边上。 看着水中消瘦的身影,他先是加深微笑,随即一滞,笑容隐去。 他没想过他还在这,毕竟没有谁天天泡温泉,而且他连续来了几次的时间都不一样,这人却一直都在温泉里,要么是巧合,要么,就是他一直都在温泉里。 早在凌九进门的时候,水中人就听到了他的脚步声,淡淡的表情好似早就知道了,没有半点波澜。 “这次又来做什么?” 凌九一僵,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脸上一滞,绯色瞬间染上两颊。 他挠了挠头,总不能告诉他自己是来找路逃跑的,除非他脑子里都是豆腐,哦不,是豆腐渣! 况且,他也打死不可能承认自己是有点想见他,只是有点,好吧,比一点多一点。 “我……”凌九的语气有些不自然,脸色微窘,结巴了好一会儿,看着那人始终背着身,反正看不到自己,掏出胸前的馒头塞进嘴里,“我是看这里环境清幽,来这里吃午餐的。” 那人略回头看他一眼,然后淡淡转身,凌九根本来不及看清他的样子。 “我说过,凡是见过我的人都会死,趁着现在廉锦王还没回来,你还是出去吃吧。” “哦。”凌九闷闷应一声,哪里肯舍得这个机会,刘玄书动不动就来缠着自己,他的身体左右也恢复不了,一见到那个变态王爷就露馅了,他要尽快抓紧时间离开。 凌九嘴上应着,脚下却始终挪不动步,蹭了许久,他才慢悠悠地转身,才走了两步,又不管不顾地折了回来。 “那个……” 他还来不及说什么,只听那人轻蔑地冷笑了声。 “额,你笑什么?”凌九有些呆呆地看着他。 “我就猜到你会回来。” “我……”凌九咬了咬唇,怯生生地看着他,“我叫凌……杨芳轩,你叫什么?” “哦?那个新来的家妓?呵呵,家妓和男宠,倒是可以做个伴。”那人的语气依然轻蔑。 做伴…… 凌九的身子猛地僵住! 活了四百年,他就是一个怪物,百年的寂寞,身边的人一个个背叛,他已经不指望会有伴了,就像沫逸,他不在乎他爱不爱自己,只要他愿意陪在自己身边,自己不是一个人就好。 其他的,都不重要,只要做个伴。 “你……真的愿意和我作伴吗?”凌九怔怔地看着他。 虽然看不清他的样子,但是只是看大致轮廓,他就是知道他一定俊俏得很。 怪不得那个变态王爷那么喜欢他,瞧都舍不得别人瞧上一眼。 只朝温泉的方向看了一眼,凌九的脸就蹭地一下红了个彻底。 那人不理会他,起身站起来向岸边走去,拿起一旁的黑衣一件件穿在身上,最后披上一件黑色的大斗篷,将他严实地挡住,一丝不透。 估计那人是觉得他也是家妓,没什么好避讳的,就坦然地在他面前穿衣服,虽然水汽什么也看不清楚,可是凌九还是忍不住地脸红了。 双颊似火烧。 他正出神地看着,耳边突然响起一阵压抑的咳嗽声,还有阵阵的吸气声,好似极冷极其痛苦的样子,声声从胸腔里传来,听起来极为慎人,好像随时都会断气一样。 凌九吃了一惊,只见那人已经跪在里地上,因为咳嗽让他的身子剧烈起伏颤抖着,痛苦让他整个人都已经扭曲起来。 “你怎么了?”凌九忙着冲过去,蹲下身扶住他的肩膀。 那人下意识地侧过脸去,不想他看到自己的样子。 凌九也不强求,他对他的容貌没什么兴趣,无论美丑,他要的是一份真心,真心的陪伴。 “你是不是生病了?那你还日日泡温泉,这对身体是极不好的,要不要进屋休息,我去找大夫?” 那人低着头又剧烈抽搐了好一会儿,呼吸才渐渐缓了过来,有气无力地推了他一下,“不要碰我。” “什么?”凌九不解。 “你是家妓,应当晓得你我做这一行的,除非必要,否则都不喜欢别人的触碰。”那人冷冷地说。 额……凌九一顿,他这个家妓还是个新手,而且因为没有心,他的体温比一般人较低,所以他贪恋着常人的温度,愈发渴望喜欢和人触碰。 “可是,不是你说我们可以做伴的吗?”凌九说道。 曾经沫逸也有一双温暖的双手,可是随着百年之后,自己靠禹珠的能力为他续命,他渐渐也和自己一样,失了人的体温。 可是眼前这人,他的身体竟也冰冷可怕,如果不是他的体温终究比自己高些,他几乎要怀疑他真的是个鬼了。 那人忽地又轻笑了起来,好像想起了天大的笑话,笑得十分开怀的样子,头始终低着,看不到他的脸。 “怎么?你是家妓我是男宠,你当真想和我作伴?喜欢了我么?”那人不紧不慢徐徐说道。 凌九语塞,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那人也没等他的答案,兀自点了点头,“也好,我瞧着你倒是也有趣,若你当真喜欢了我,做个伴也无不可。” “你说真的?”凌九瞪大了眼睛,定定地看着他,“若我喜欢了你,你真的会和我作伴?” 那人身子一僵,没有应声。 “永远在一起么?不会背叛?”凌九接着问。 许久,那人缓缓开口,好似废了极大的力气,声音都已经嘶哑了,“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若真是入骨的相思,怎么会背叛?” 凌九怔怔地看着他,他没什么文化,听不懂这句诗是什么意思,可他觉得分外得好听。 他说,只要自己喜欢他,他可以和自己做个伴…… 凌九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定。 “你还不走么?”那人终是忍不住说道,他们已经维持这个姿势许久了,他在这里他又不方便抬起脸来,脖子垂了半天都酸了。 凌九脸红了红,“你病得这么厉害,我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走,我知道那个变态王爷宠爱你,可你病得这么重,他竟然把你一个人丢在这里没人照顾,凶狠残忍没有人性!我怎么放心把你丢给那个变态!” 那人愣了愣,良久没说话,好半天才轻轻地问:“变态王爷?” “当然!”凌九握紧拳头咬牙切齿,十分愤恨的样子,“把见过你的人活生生剐了就算了,居然还让你病成这个样子也不管,他当然变态!” 凌九说得在兴头上,“他虽然变态,可我以后会喜欢你,会保护你对你好,只要你在我身边,和我作伴,我不会再让那个变态欺负你的!” 那人又是好半天没说话,似乎十分错愕的样子,“那你扶我到边上坐好。” “哦,好。”凌九小心翼翼地扶着他到温泉边上的石凳上坐好,好像扶在怀中的是他最在意的珍宝。 期间那人一直侧着脸,不让他看到自己的样子,凌九也十分贴心地不去看他的脸。 可是看他这般模样,全身一身黑遮住,身子又这样冰冷,怎么看怎么像阿飘啊。 “额,你……真的是人?”依那个变态王爷的性格,搞不好真的会囚禁一个貌美的男鬼做男宠的,变态的世界正常人总是无法理解的。 他眼睛眨啊眨的,好看的凤眼瞧起来水蒙蒙的,明明紧张害怕又竭力伪装的样子,看起来十分好笑。 那人偷偷看了他的样子,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凌九呆呆地问。 “你叫杨芳轩?” 凌九乖乖地点头,下意识他不想用假名字骗他,可是想到了自己不久后会离开,如果这个王爷对他不好,他又愿意和自己作伴,他可以带他一起离开。 没有荣华却有自由,那时再告诉他自己的身份也不迟。 “我叫柳青。”他随手掸了掸披风上的尘埃,举手投足间尽是妖娆之色。 凌九心下漏了一拍,几乎看痴了,仿佛只是看着柳青的后脑勺都觉得怎么看怎么好看。 哦,这是多么养眼的后脑勺啊。 “你看什么?”听到他的名字居然没反应,柳青忍不住问道,他的名字有那么难听吗?虽然俗了点。 “额,看你,好看……”凌九痴痴地说道。 “……”柳青表示很郁闷,他全身上下最好看最优秀的精华所在,就是他的后脑勺么。 柳青忽地又剧烈咳嗽起来,还不等凌九反应过来,他已经连衣服都来不及脱就跳进了温泉里,完全浸了下去,水没住头顶。 凌九一慌,吓得他忙着伸手想抓住他。 凌九趴在水池边上,手拼命地在水下摸索着,可是什么也摸不到,他慌了心神,明明这会儿时间还不足以淹死一个人,可他就是慌了! 第8章 连哄带骗的表白 他想跳下去,只是他不会水。 跳下去,救不了他,只会把自己做成水煮鱼。 饶是如此,他还是伸着手拼命地想抓住柳青,终于抓住了他衣衫一角,忙着往回扯。 柳青被他扯得好气又好笑,从水中冒出头来,无力嗔他,“你干嘛?” “温泉泡多了不好……”他还是使劲扯,使劲使劲…… “你再扯我就喊非礼了。”柳青好笑地说着,“我体内有伤,温泉水中有硫磺,对我的伤势有帮助。” “你有伤?”凌九先是一呆,随即又是恶狠狠地咬牙,“一定是那个变态王爷打伤你的!” 柳青一僵。 “你受的什么伤?温泉真的有用吗?那你有没有乖乖吃药?看过大夫没有?药方呢?”凌九着急地问出一大串,脸不红气不喘。 柳青深深吸了口气,良久,重重地吐了出来,“没什么,死不了,有时候死了,反而会是一种解脱……” 凌九下意识想反驳,可是再细想他的话,是啊,有时候死了,反而是种解脱,当年他不就盼着一死么…… 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如果不是为了对那个人的承诺,他早就把那颗珠子挖了出来。 “可是起码现在活着,”凌九淡淡地看着他,眼底是无法言语的温柔,“我们现在都还活着,既然现在没死,就是还有放不下的事,如果害怕寂寞孤单,不是说我们会作伴吗?那等那些放不下的事都放下了,我们就作伴,一起去死。” 柳青闻言一僵,猛地回头看他。 凌九却突然转身,没有看他,“我会保护你,你先好好养伤,明天我再来看你。” 看了看时间,花叔这个时间应该该去房里找他j□j些女儿家的媚态了,道过别之后,凌九恋恋不舍地离开。 这两天凌九抽空就偷偷跑到竹林里,趁着柳青不注意,把竹林里里外外全都检查了个遍,都没找到什么可以逃出去的出路,反而围墙比王府外围的围墙还要高些。 想想也是,那个变态王爷把这个男宠关在这里,怎么可能会留给出路让他逃走。 减肥钻狗洞显然是不现实的,要知道要减肥成一只狗的大小还是十分有难度的,他要么杀出去,要么就是爬墙了。 杀出去?他握了握拳,气流中没有半点内力,被杀还差不多,至于爬墙……他仰着头看着高耸的围墙。 他需要梯子啊! 等等?梯子?凌九眼睛一亮,在王府里下人都不理他,虽然有求必应,可是为了怕他逃跑,自然不会给他梯子,不过这里有竹子,他可以自己动手做嘛。 做个梯子而已,没什么难度,几根竹子就够了。 他偷完竹子之后,本来应该快些回房做梯子去,可是还是忍不住向温泉走去。 这两天他来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柳青都泡在温泉里,水汽浓浓,阴森恐怖,神态清冷。 凌九知道他不想自己看到他的样子,他也不强求,若真有千百年的相伴,自会相见,容貌而已,本就是虚幻外在。 他日日泡着,他几乎怀疑他不是鬼就是鱼。 虽然凌九的纠缠惹来柳青的白眼无数,可是架不住他死缠烂打,每次非要缠着他说上几句话,被缠得久了,饶是柳青这性子好的,也忍不住烦了,好性子地回他几句。 砍完了还差的最后一根竹子,凌九兴冲冲地冲到温泉边上,正好遇上柳青刚刚出浴完,站在池边上慢悠悠地穿衣服。 凌九对着美男优美的身形流口水,真是好看啊,这两天,他连做梦都是他的背影,他是真的努力在去学着喜欢他,并且看起来即将成功。 他说过,只要自己喜欢他,他是可以考虑陪在自己身边的。 “好看吗?”柳青一边穿衣服,一边懒洋洋地问道。 “好看……”凌九的眼中写满了花痴两个字。 “你想上我吗?”柳青清冷地问。 “噗……”凌九一口口水呛到,剧烈咳嗽了起来,双颊因为咳嗽和羞涩而红个通透,“我我你你,我……你能不能说得含蓄点?” “难道不是?”柳青微微侧头,应当是挑了下眉,衣服也已经穿好了,披上一旁的披风,“那你天天来这里做什么?你是家妓,不用学习伺候客人吗?” “我……我是来挖竹笋的!”凌九找到理由。 “哦?”柳青一声轻笑,“带着斧头?不应该是锄头吗?” “额,因为我没找到锄头,只能带把斧头代替,所以现在一根竹笋都没挖到。”他顺便为自己没挖到竹笋找了借口。 “如果你不怕死,那就继续挖吧,挖出洞来正好把你埋进去。”柳青随意倚在长廊边上的长椅上,淡淡地说着,依然背对着他。 凌九皱了皱眉,棺材还没准备呢就急着想埋自己了。 “如果被王爷知道你日日来此的话,小心他扒了你的皮。”柳青笑吟吟地威胁。 “你少吓我了,我已经和花叔打听清楚了,那个变态王爷生意上有了麻烦,外出办事至今还没回来,暂时还杀不了我。”等他回来的时候,他估计已经逃走了。 柳青轻轻笑了声,那样的笑声,委实好听,爽朗低沉,听起来有种让人沉醉的迷惑。 “你笑什么?”凌九站起来瞪眼,眼神却是无比的坚定和认真,“别说那个变态王爷不在,就算他在,就算有危险就算要死!我也一定会拼死到你身边护住你!” 凌九想他一定是鬼,一定一定是!才会用鬼魅的法术魅惑住自己!让自己恨不得时时刻刻见到他,一刻见不到都心里都思念得紧。 柳青抖动衣袖的手僵了僵。 凌九缓下脸色,看他的眼神却依然坚定,“倒是你,他不许别人来见你,必是极为宠爱你的,你舍得这份宠爱吗?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凌九本来以为柳青依然不会回应自己,谁想他却猛地一甩袖站了起来,周遭的空气都瞬间冷了下来。 “你问这些做什么!不干你的事!” “是你说让我喜欢你的!”凌九随即跟着他喊道:“是你说只要我喜欢了你,你会考虑和我永世为伴,我喜欢你,自然不想你喜欢别人!” 柳青后背僵了僵,启唇轻喃:“喜欢?”随即,他面色一狠,“你不想我喜欢别人?喜欢谁?廉锦王吗?我怎么会喜欢他?我恨不得杀了他!让他永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 说着,柳青一口气上不来,整张脸憋得通红,剧烈地喘了起来。 凌九一慌,什么也顾不得,忙着跑到他身边,悉心地给他拍着后背顺气,“你怎么样?有没有事?你身子不好不要生气,是我不好,我不该提起那个变态,你不要生气了。” 他不自觉地抬头看他,才发现他的脸上蒙了一层黑纱,正好挡住他的容颜,只露出他那双好看的凤眸,眉眼温柔含带桃花。 只是那双好看的眼睛里,眼中却充满了愤恨。 “对不起,他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当然恨他,是我不好,我不该提他,你打我骂我都好,只求你不要生气了好吗?” 柳青轻吐一口气,扯起嘴角像是自嘲般低语:“是啊,都是因为他,如果世界上没有他这个人就好了……若是可以,下辈子我一定不要遇到他。” 凌九使劲点头,不遇见再也不遇见了!还是和自己相遇吧,自己一定会好好保护他的! “那个变态王爷,看你长得较弱好看,就把你扣下做禁脔,老牛吃嫩草!”凌九说得咬牙切齿。 不过他显然忘了自己已经四百岁了,恐怕这个世界上再也找不到比他还老的“老牛”了。 …… 柳青抬起头,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说谁是老牛?” “那个变态王爷啊!”凌九说得理所当然。 “……为什么?”虽然蒙着面,可是依然看得出柳青的面容扭曲了下。 “早就听说十六年前廉锦王府没落,没两年老廉锦王和王妃相继过世,全是他一个人照顾弟妹挑起整个王府,和外面的商界打拼,过去了十六年了,现在起码也应该快四十了吧。”凌九分析得头头是道。 柳青眼神古怪地看着他,眼神上下打量着他,“你多大?” 四百二十六…… 凌九抻着脖子在水里照了照,他是二十六岁失了心,四百年来还是这副不老的容颜,他说多少岁合适呢?十五?四十?三十? “额,二十六。”减四百岁,他会不会太脸皮厚了点?有种忽悠小孩的感觉。 柳青轻轻皱了皱眉,吓得凌九心都揪了起来,他是不是把自己说得太年轻了? “廉锦王……他比你还小两岁……”柳青轻轻地说道。 “啊?”凌九张大了嘴巴,才二十四?十六年前那不是才八岁?那老廉锦王去世的时候他也就才十岁左右。 第9章 爱吃嫩草的老牛 十岁就担起整个家族,不知道他是怎么渡过来的…… 凌九心头忍不住软了软,随即又想到,怪不得他那么变态! “那同样也是老牛吃嫩草啊!瞧你的样子,大概也就十三四岁吧,相比他,可不就是老牛吃嫩草么。”凌九想也不想地说道。 站在他这个年龄的角度,看谁都是嫩草。 “额……”柳青又是一副讶异之色。 柳青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看,虽然看不到脸,眼中神采却在流动,神情十分古怪。 好半晌之后,柳青有些为难地启唇,“你比廉锦王还大两岁,你说喜欢我,不更是老牛吃嫩草?那你还是快些回去吧。” 柳青的身子本就单薄,他轻轻笑了笑,随手甩袖,衣袖打在他的脸上,转身回了木屋。 凌九呆呆地看着柳青进屋的背影,那样单薄憔悴,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又闹起了别扭,可是空荡荡的心房处,还是传来加速跳动的感觉。 跳动的是什么呢? 即使无心,也会心动吗? 为了不让自己被花叔扒光衣服,凌九只能乖乖听着他的吩咐,跟着他学那些女儿家的体态,还有勾引男人的眼神。 对,眼神! 刘玄书开心地抱着一坛子酒进屋来,一看到凌九的眼神,手里的酒坛吓得险些摔在地上。 他忙着把酒坛放在桌上,过去抓住凌九的肩膀,担忧地看着他,“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怎么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凶神恶煞……这个词用的真是好! 凌九觉得自己的上牙和自己的下牙在打颤,气的。 “你又来干什么?”凌九十分不悦地瞪着他,没好气道。 花叔已经十分识趣地退了出去,对他使了个眼色,顺带把门关上。 “你又来干什么?现在才过了五天,还差两天。”凌九施施然地坐在桌前,抖了抖腿,走莲步走得他腿都抽筋了。 刘玄书嘴巴一扁,泪眼汪汪地看着他,“轩轩啊,难道你不想早点和人家亲热吗?” 凌九专心地抖脚,好似没有听到。 “轩轩~”刘玄书软绵绵地凑到凌九身边,想抱他又不敢抱,小心翼翼地看着他,十分可怜的样子。 凌九才刚刚回过神来,左右看了看,十分茫然的样子,“你在叫谁?” “叫你啊,喜不喜欢我对你的爱称?”刘玄书双眼亮灿灿地看着他。 凌九果断摇头。 “……” 刘玄书也不生气,好似已经习惯被这么对待了,兀自坐在他的身边,给他倒了杯酒,献宝般把酒杯递到他嘴边。 “快尝尝,这是西域进贡来的美人葡萄酒,据说这是美人亲自采摘葡萄,收在怀中,而后酿自而成,酒水甘甜醇厚,混合着美人的体香,一共才进贡来五壶,父皇特地偷偷给我送来一壶,我就忙着带来给你品尝了。” 把葡萄收在怀中?凌九翻着白眼想了想,有美人这么采摘茶叶的,头一次听说这么采摘葡萄,难道不会压烂吗? 刘玄书把酒杯递给他之后,自己也倒了一杯,然后放到鼻子前轻轻嗅了嗅,一脸陶醉。 “果然是惑人的女儿香啊,还没喝就醉了……” “女儿香……”凌九轻轻地开口,徐徐说道:“其实就是女子的汗味吧?” 刘玄书刚送到嘴里的酒“噗”地全吐了出来。 “不是这样的,不是……”刘玄书脸色苍白地跑出门去,估计是去找水漱口了。 凌九闻了闻那杯葡萄酒,甜甜香香的,似乎很好喝的样子。 他又不是女子,是不是这样他哪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而已,干嘛这么大反应啊。 还有两天刘玄书就要找自己做“实验”了,他可不想躲避仇家还再*,那么悲剧这个词就是专门为他发明的了。 他得想办法避开那个六皇子还有那个变态王爷,带着他的老伴离开这个鬼地方。 老伴……多么美好的词啊…… 他的老伴似乎身体很不好的样子,不过不管他到底生了什么病,只要他们离开这里,他就一定会想办法救他,只要他不死,他就不会让他的老伴死! 只要他不背叛自己,他定会全心待他,同生同死。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哦对了,你若不离不弃,我定生死相依。 这是四百年来他唯一的愿望。 这样想着,凌九痴痴地笑了起来,瞧见刘玄书丢在这里的葡萄酒,塞上塞子抱起来向竹林走去。 以往无论他白天还是晚上来,总能遇到柳青在泡温泉,没想到这次例外,他正斜倚在走廊边上长椅上,习惯性地背对着大门,身后的头发滴着水,半干的样子,应该是刚泡完。 见他又是背对门口,凌九习惯性地皱起眉,他曾提醒过他无数次,不要把后背露给别人,这等于伸着脖子给别人砍。 过往的那些经历,虽然已经过去了四百年,虽然他不想记起,虽然他在努力掩饰,可是那些痛的记忆记在脑子里,刻在身体上,他忘不了。 虽然这里平日里没人敢来,可是保不准万一,只是每次柳青每次都是虚心听教,死不悔改。 柳青脸上还是蒙着面巾,瞧见凌九又来了,翻了个白眼,连搭理都懒得。 看着柳青,凌九总是忍不住地想笑,他这个人奇怪得紧,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么,面上的表情永远都是淡淡的,好似随意让他怎么样都可以,因为什么都不在他的心里。 他的眼里,似乎什么都容不下,除了他恨之入骨的廉锦王,只有提到那个人,他才会眼神愤恨,咬牙切齿。 看着他,凌九怀疑他随时都会消失。 真的像鬼一样,和他在不同的世界。 他不允许! 这样想着,凌九面色一白,抬起脚快步向他走去,可是还不等他走近他的身边,他蓦地感觉到一股摄人的杀气! 他没了武功,只是没了身手,可是那训练多年的敏锐力还在,尤其是这杀气这般强烈! 是杀手!顶级杀手! 难道是廉锦王回来了?见自己和柳青在一起,请杀手来杀自己? 紧接着,凌九看到一个黑衣身影混合着凌厉的剑光闪过,对着柳青刺了过去。 他的目标竟是柳青。 柳青看着刺来的长剑,先是皱了皱眉,身侧的双手捏紧,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双手无力地松开,闭上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等待。 他的嘴角,挂着解脱般的微笑。 凌九一慌,脑子还没转过来到底是怎么回事,身体已经率先冲了上去,只是他脚下的步子虚晃,终究没了当初的身手。 他快步跑到柳青身边,那名黑衣人的长剑已经即将刺中柳青,他想推开那名刺客已是来不及,下一瞬,他想也不想地挡在了柳青的身前。 因为凌九比柳青略矮些,所以对准柳青胸膛的剑刺中了凌九的肩头,痛得他嘶得一声。 柳青听到声音睁开眼睛,皱着眉头看着挡在身前的人。 凌九咬着牙用力推开柳青,喊了声“快走!”自己与那黑衣人纠缠起来。 凌九随手拿起地上的一支竹竿做武器,和黑衣人过招,他的手脚功夫素来是顶好的,只是眼下没了内力,武功招式再厉害终究也没什么杀伤力,三两招就落了下风,只是在咬着牙硬撑着。 “快走啊!”凌九吃力地对着柳青的方向大喊。 柳青只是淡然地站在一旁,冷冷地看着他们,好似眼下的一切都与他无关,静静地站在,不悲不喜。 黑衣人的目的明显只是柳青,不想与凌九多做纠缠,将凌九打退之后,提着剑就向柳青刺来。 柳青淡然站着,甚至眼睛都不眨一下。 凌九倒在地上,瞧见柳青又在自杀,什么也顾不得,抓着竹竿又极速挡在了柳青身前,同时提着竹竿向黑衣人刺来。 黑衣人对着他的方向提剑刺来,他同样不闪不避,提着竹竿反方向向黑衣人刺去,丝毫不怕自己也会被刺伤。 虽是竹竿,可是尖部已经被削成尖状,足够刺透皮肉,杀死一个人。 这般鱼死网破的坚定,他是想和那黑衣人同归于尽! 柳青淡然的脸上终于又皱起了眉头。 他如此把黑衣人也吓了一跳,忙着抽身闪避,可是凌九却不退缩,继续向前刺去,划破了黑衣人的肩膀。 “什么声音?” 围墙外响起王府家丁的声音,黑衣人皱了皱眉,不再恋战,飞身离开。 凌九用竹竿撑住地,微微喘着气。 即使肩膀处血流如注,他的脸色苍白,可是他竟没有发出半点痛呼,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 围墙外家丁的声音还在响着。 “声音好像是从竹林那边传来的,难道有贼?”其中一个家丁说道。 “唔,说不定是鬼……”另一个家丁的声音。 第10章 人工呼吸的害羞 “可我明明听到兵器碰撞的声音啊,万一真的是贼怎么办?” “可是王爷不许我们进去啊。” “……要不,我们爬上围墙看一眼,只是看一眼,确定一下。” “……那好吧,那你爬吧,我大方一点给你踩。” “……” 接着,听到两人爬墙的声音。 柳青看向依然站在那里不动的凌九。 凌九始终站在原地没有动弹,听到家丁要爬墙,迈动步子想要走,柳青已经大步走了过来,揽过他的腰,两人一齐跳入了水中。 凌九不通水性,条件反射地想要挣扎,呼吸严重不顺。 同样在水中的柳青见他这般,凑上去隔着脸上的面纱吻住他冰凉的唇,从嘴中渡气给他,同时一手搂着他的腰,一手使劲按住他肩膀的伤口,不让血迹在水中散开。 肩膀被他这样按着愈发痛得厉害,凌九却只是轻轻皱了皱眉,依然没有发出半点痛声。 只是那样被他吻着,眼神有些茫然。 柳青有些好笑,刚想加深这个吻,凌九却猛地闪开了,想也不想也从水里冒了出来,双脚踩在地面上,才知道这个温泉虽深,却刚好到他的脖子,不至于让自己被淹到。 围墙上的两名家丁见水里没人早就吓得逃跑了,只怕会惹上什么女鬼之类的东西。 柳青跟着他从水里探出头来。 凌九看着他挡在面巾下的脸,有些仓皇地爬出水外,背对着身不敢看他。 柳青没有出去,而是依然站在温泉中看着他,眼神中带着笑意,这人不是整天只知道对自己死缠烂打么,这次怎么反而躲开了。 “你,你,你刚才怎么不躲啊?那人明显是来刺杀你的!我让你躲你怎么不躲呢!”凌九有些结巴紧张地说道。 柳青听着他说话的语调,顿时明白了,这人原来在害羞啊。 明明在笑,柳青的眼睛却暗了下来,冰冷的双眸中带着落寞,“死了也好,死了倒干脆,反正我已经没什么牵挂了,他们都很好,我这副残喘的身子,活着也没什么意思。” “谁说没意思!我不会让你死的!你的病我会治好,一定会治好!”凌九急急地说道,却还是不敢转身,双颊红得厉害,连耳根都红透了。 柳青低低苦笑一声,“没有人能治好的。” “我就要救,我不要你死!”凌九说得急切焦急。 柳青下意识地皱眉,不喜欢有人用这种命令的口吻和自己说话,“我的一切与你无关!” 凌九猛地僵住了身子,原本还通红的脸色瞬间煞白,眼底都变得冰凉。 “你……你不是说,愿意和我作伴的么……怎么会与我无关呢……” 柳青轻皱了下眉,诧异地看着他,他……似乎很介意这件事,很想找个伴? 他刚要开口唤他,肺里却传来一阵痒痛,让他不得已咳出声来,即使拼命压抑着,还是压不住他低沉的咳嗽声。 凌九一听,咬了咬牙,还是忍不住转身跳到了水里,他一个晃身险些摔到了水里,好在他踩住了地面,这才稳住了身子没有摔倒,忙着快步走到了柳青身边轻拍着他的后背。 他的眉头皱得死紧,几乎可以碾死一只苍蝇。 “你到底生了什么病,不是说温泉的硫磺可以救你吗?怎么还是咳得这样厉害?你到底有没有乖乖找大夫吃药?” 柳青依然咳嗽不止着,身子剧烈颤抖个不停。 “有什么关系,反正我活与不活,现在都已经没什么意义了。”柳青咳嗽着,甚至咳出了血来。 不过他蒙着黑纱,什么也看不出来,只是从面纱后一滴滴地落下血滴来,溶解在水中,凌九没有发现。 柳青咳了好一会儿,终于平复了些,正纳闷奇凌九怎么半天没说话,这不像他的性格,刚一抬头,就被搂到了一个宽厚冰冷的怀抱中。 柳青冷不防地被抱住,猛地皱眉握拳,他却感觉到凌九微微的颤抖。 他渐渐放松了身体,由着他抱着。 凌九的声音有些沙哑,好似有极大的悲伤,“请你好好珍惜自己好吗?照顾好自己的病,有危险时要躲开,不要总是想死,不是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的,我喜欢你的啊。” 也许还没有感情,也许还没有在乎,可是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愿意相伴的人,他说只要自己喜欢他就可以和他作伴,这样诱人的条件,他舍不得啊。 喜欢…… 柳青被这两个字吓到了,他也曾说过,却都被他当成了玩笑,这一次,他却从他的语气中听出了认真,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说不出话来。 凌九松开他,却没有退开,定定地看着他。 他们离得那样近,近得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一个灼热,一个冰冷。 柳青突然别开脸有些落荒而逃的狼狈,他游到岸边,拿起刚才凌九带来的那壶葡萄酒,好在没有被打翻。 他平日多在泡温泉,所以温泉边上放着一个架子,架子上有茶具酒具,俗话说“葡萄美酒夜光杯”,不过这里没有名贵的夜光杯,只有玉盏。 他拿起一个玉盏,倒了杯酒出来,红色的液体在白玉的酒盏中泛着诱人的光芒,淳淳甜香诱人采撷。 “西域进贡的美人葡萄酒,这等名贵的东西,一共才五壶,你怎的会有?”柳青看着他道。 “是刘玄书六公子送来的,他说皇上赐了他一壶,我想着你或许喜欢,就带来给你尝尝。”凌九说道,绝对打死不提自己“女儿香”的话题,更不提这是自己厚着脸皮忽悠来的。 “喜欢?”柳青冷笑了下,终究没有撩开黑纱喝下去,而是把酒杯放到了一边,眼底冷漠,“我都没有喝过,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 “哎?廉锦王那么宠你,没有给你喝过吗?”凌九讶异。 “廉锦王?”柳青又是一声冷笑,只露出的一双眼睛里全是讥讽,“他自己都没喝过,怎么会给我喝。” 凌九愈发不解,瞧这廉锦王府的样子,这般堂皇华丽,必是极度富有之人,若没有皇帝的重用,怎么可能会这么有钱阔绰? 柳青在水中转了个圈,将头没入水中又钻了出来,整个人都湿透了,“这里的一切都是廉锦王换来的,用他自己的方式,用那些残忍决绝,没人知道的方式。” 柳青突然回头看他,“你知道廉锦王是什么意思吗?”还不等凌九回答柳青又自顾自说着。 “在十六年前,廉锦王府还没有没落的时候,廉锦王还不叫廉锦王,而是叫容锦王,是十六年前那场变故才改的封号,廉锦,意思就是,即使外表再锦贵华丽,现在都变得廉价卑贱,廉字永远在锦字之前!” 这样廉价卑贱的人,怎么会得到皇帝的赏赐? 凌九愕然地看着他。 柳青的眼中带着愤恨,还有杀气。 好一会儿,柳青又轻轻笑了笑,极其妩媚柔软地动了动腰身,斜倚在池壁上,一双好看的桃花眼睨着他。 “杨芳轩,再说一次你喜欢我。” “我喜欢你!”凌九看着他,回答得毫不迟疑。 柳青为他决绝的回答愣了下,随即又是柔柔一笑,朝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凌九失神地看着他,虽然看不到脸,可是这样好看…… 他不由自主地听从他的话,抬起脚向他走去,只是温泉底部不平,前面一个不大的水坑,本来他可以避开,却因为他的失神踩了下去,整个人向前栽倒。 柳青低低地笑了起来,同时不忘伸手将他扶稳,凌九整个人栽倒在了他的怀里。 凌九红了脸,靠在他的胸膛上,听着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这样好听,还有他温暖的体温,让他舍不得移开。 柳青好整以暇地由着他抱着,嘴角还挂着笑意,只是渐渐地,他的笑意隐去,随即眉头轻轻皱了起来。 压在自己胸前的两坨浑圆,似乎……变散了…… 他似乎,感觉到了一具平坦的胸膛…… “柳青……”凌九红着脸唤他的名字,“跟我走吧,你跟我一起逃离这里,好不好?” “……你要走?” 凌九点点头,“我当然要走的啊,不然留下给那个变态王爷当家妓或者做小妾么。”想到杨家几个小姐的命运,凌九又在心里把那个变态骂了千百遍。 柳青没有出声,似乎在深思。 “柳青,我喜欢你。” 没人理他。 “我喜欢你。” 还是没人理。 “我喜欢你……” …… 柳青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自嘲和无力,“你打算说多少遍才罢休?好歹是个女子,都不知道什么是矜持害羞吗?” “我喜欢你啊。”凌九抬头看着他,虽然只能看到他的眼,还是认真地看着。 柳青一低头,就陷入了他那双漆黑眸子的深渊里。 第11章 意乱情迷的交缠 “那又怎样?”你喜欢我,那又怎样? “所以你和我走吧,我会给你治病,带你去游山玩水,还会给你买肉吃。” 柳青挑了挑眉,“有何不可,不过,我总要先讨点甜头。” “啊?” 凌九还没听懂他是什么意思,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他整个人被推倒靠在了池壁上,柳青跟着欺上来,凌九慌乱地抬起头想用眼神表示他的不解,只觉得眼前一黑,被什么东西蒙住了。 他知道,是柳青的黑纱,他不知道的,是柳青要做什么,他从不肯在自己面前示意他的真面目,怎么这次摘下来,却蒙住了他的眼。 在凌九还满肚子问号的时候,他只觉得唇上一热,是男人灼热的吻。 他僵住了身子,双脸瞬间红透。 看着他双颊的绯色,柳青笑了笑,更加深了这个吻,激烈痴缠。 凌九终于回过了神,忙着伸手想要推开他,却早被看穿他动作的柳青按住了手腕,让他动弹不得。 他微微诧异,这个苍白无力,消瘦病重,仿佛风一吹就会倒的美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不过他还没想明白,就已经被他灼热的吻夺去了全部思绪。 柳青得意地品尝着他的味道,柔软的舌头扫过他口腔内的每一处,找到他同样柔软的舌头,想与之纠缠。 可是在一触及到柳青时,凌九的舌头就害怕地缩了回去,僵硬着不知所措,完全没有经验的样子。 想到自己可能是第一个品尝他的美好,柳青忍不住有些得意起来,趁着他的意识开始沉沦,双手也忘了挣扎,他悄悄松开他的手腕,而是向他的腰间探去。 因为凌九穿的是女子的衣服,比较繁琐,他穿不习惯,里面要穿肚兜里衣中衣等等,他索性偷工减料少穿了几件,柳青只要一撩开他的衣服上摆,就可以探进他的裤子里。 在他的手刚刚触上他的腰带时,凌九突然反应过来,二话不说大力地一把推开他,柳青淬不及防,被他推到了池壁边上,后背一震。 他有些不悦地向凌九瞪去,见他仓皇地想要逃跑,却忘了眼睛上还蒙着黑纱,“砰”地一声撞在了池壁上。 听着那声音,柳青都替他疼。 凌九好似这才想起黑纱这回事,一把扯下来,甚至都不敢回头看柳青一眼,连滚带爬地爬出温泉逃跑了。 虽然他没有回头,可是柳青依然可以看到他红透的耳根,看着他的背影,柳青低低地笑出了声。 直到出了竹林,凌九的呼吸还是没有慢下来,胸膛不断起伏着,从脸到耳根到脖子红了个通透,耳边还回荡着刚才柳青的笑声。 差一点,差一点就被发现了! 凌九松了口气,自我安慰地拍着自己的胸口,拍了两下,刚刚松了的气都重新提起来。 他胸前的两馒头呢! 趁着没人,他扒开衣服一看,馒头因为泡在水里,又因为他刚才激烈的动作,都变成渣了。 柳青发现了吗? 应该没有吧,否则他怎么什么都没说,况且他刚才在水底,水直接漫过了他的脖子,根本看不到他的胸,想来柳青一定没发现。 凌九把那口气又吐了出来,他得趁着花叔没发现之前,赶紧回屋换身衣服,顺便重新塞两个馒头。 不过,刚刚柳青对自己做的事,不由自主地,让他想起了当年那一幕,明明都四百年了,为什么还是忘不了…… 那恶心的一幕,每每想来,都让他干呕不断…… 直到凌九完全离开竹林的范围,柳青嘴角的笑意才完全消失,瞬间冷漠下来。 竹屋后面走出一个人黑衣人,手中提着剑,正是刚才行刺那人。 黑衣人向柳青拱手行礼,神情恭敬,“主子。” 柳青点点头,“嗯,你刚才做的很好,先退下吧,不要让人怀疑。” “是。”黑衣人后退两步,然后才转身,走回竹屋后面,然后翻墙离开。 柳青这才拿起那杯葡萄酒,轻轻抿了口,味道醇香,甜而不涩,果然是极品。 看来,这个凌九,是真的不会武功,会的只是些三脚猫功夫而已,徒有其表。 直到换了衣服,重新把馒头塞回了衣服里,凌九才终于有了安全感。 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明天晚上刘玄书就要找自己验收他的学习成果了,那个满脑子欲-念却思想单纯的白痴,他可不想被他占了便宜,明晚之前,他一定要找机会离开! 他已经趁着人不注意,把逃跑用的梯子衣服盘缠之类的藏在了竹林,只等入夜去竹屋叫上柳青一起逃走。 他试着运了运劲,功力还是没有恢复,好在身体已经好多了,不会影响行动,他换了身简单点的女装,以免影响行动,他也想换身男装,可是没有啊,杨芳轩的房间里只有女装。 既然要逃跑了,他就该对柳青坦白,告诉他自己的男儿身份,所以他没有再往衣服里塞馒头。 又被花叔j□j了好半天,因为换了身简洁的衣服,被花叔从头到尾嫌弃了个遍,终于在晚饭之前走了。 凌九找得机会,趁着大家吃晚饭的工夫,终于有机会跑到竹林去,快步走向竹林深处,温泉旁边。 他的脸上带着惊喜,想着那人清冷的神态,纤瘦的身姿,魅惑的眼神,就觉得心头狂喜。 他可以和他一起走了,他会和他永远在一起,他不会是一个人了! 至于柳青的病,不管他是什么病,他总能救他的,可以保他千万年不死,如果他的身体离不开温泉,他就带他去扶桑居住,就像当初沫逸说喜欢雪,他就可以在昆仑之巅呆上百年一样。 只要他可以和他在一起,只要他不会背叛自己。 当他来到水边的时候,平日里总是泡在水里的柳青竟然不在,他不作他想地想一旁的竹屋走去。 门没有关紧,木门虚掩着,传出里面暧昧的声音。 凌九的脚步一顿,脸色瞬间苍白,嘴角的笑意全然敛去。 他放轻脚步,轻轻地向竹屋走去,不自觉地放轻呼吸,附在门边向里看去。 透过门缝,他看到屋里简洁的摆设,只有一张桌子,一个不大的柜子,还有一张竹木床,青色的纱幔,以及……床幔里两个交缠的身影。 耳边回荡着男人健硕的喘.息和低吼,以及另一个男人暧昧的呻.吟…… 屋里只点着一支细细的蜡烛,烛火闪烁,光芒黯淡,却足够凌九看清床上的场景。 夜凉如水,夜风从未关的窗子吹进来,吹起床上的床幔,青纱飞舞,凌九看到床上赤.裸交缠的两人。 那交赤的汗水,那不绝于耳的声音…… 两人紧紧地抱着,头深深地埋进彼此的脖颈间,像是恨不得将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做着最原始的律动…… 两人头发散乱,吻得密不可分,凌九看不到两人的模样,不过想也知道,这是柳青的屋子,那个消瘦的身影自然是柳青,而另一个,当然是那个廉锦王。 恍惚间,凌九好似又回到了那个清晨,他风尘仆仆,满带欣喜地回到那座熟悉的大宅之时,迎接他的,也是这样一副场景。 那样交缠的身影,那样暧昧的声音…… 一次次地背叛和欺骗…… 一阵恶心的感觉袭来,凌九捂住嘴巴,努力地克制着呕吐的冲动。 他没有再看屋里,捂着嘴巴拔腿就跑。 屋里唇色正好,哪里听得到其他声响。 凌九一路跑到竹林中,再也忍不住扶住一旁的竹子呕吐起来。 他没有吃什么东西,所以呕吐出来的全是酸水,他吐个不停,连胆汁都快吐出来了。 他煞白了脸色,眼中全无光彩,嘴唇也如白纸一般。 终于吐完了,他靠着竹子大口喘着气。 到头来,他还是一个人啊…… 他叹了口气,像是自嘲般笑了笑,抬起脚走向墙角的梯子边,他打探过,这里直通王府外大街,因为是街道,所以王府没有派家丁看守,方便他逃出去。 瞧那王爷在里面估计还要呆好一会儿,正好给他逃走的时间。 凌九把包袱背在身上,架好梯子,试了试,长短刚好。 罢了,一个人就一个人吧,他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他扶着梯子,一节一节爬上去。 他趴在墙头上,围墙外的大街,因为已经入夜,街上的人不是很多,没有人发现他,只要他跳下去,他就自由了。 可是就在那一瞬间,那双清冷自嘲的眸子浮现在他的脑海中,那样绝望悲凉,只求一死。 凌九慢下了动作,那个人,正睡在别的男人的怀里啊…… 也许,自己只是他闲来无事,用来消遣的玩物而已吧。 第12章 拜金变态的王爷 “你不想我喜欢别人?喜欢谁?廉锦王吗?我怎么会喜欢他?我恨不得杀了他!将他千刀万剐!” 柳青的那句话突然回荡在耳边。 那样愤恨的眼神,他求死时的悲怆,他是真的恨那个廉锦王! 他这样恨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和他上.床呢,一定是那个变态王爷强迫他的! 想到这,凌九狠狠括了自己一个耳光,唾骂了一声,自己真是太过分了!想着和他永远在一起,却丝毫不相信他,他正被人欺负着,自己应该冲上去拯救他才对,怎么能丢下他一个人呢! 这样一想,凌九握了握拳,顺着梯子又往下爬。 爬到一半,他的脚步一顿,又想起了刚才那一幕。 那样的糜.烂暧昧,总是能让他想起当年的事。 自己真的可以不介意吗?就算他可以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那柳青呢?他也能接受吗?和自己离开以后,永生永世在一起,却没有任何床.事,他真的可以? 沫逸都受不了,何况他? 可自己最无法忍受的,就是背叛啊…… 罢了,大不了他先把柳青救出来,然后再让他自己选择,如果他不愿意和自己在一起,他也不会强求。 嗯,就这么定了! “喂,你到底要不要下来啊?” 身后一声男声响起,凌九一慌,自己竟然因为想事情,连身后来人都不知道,可是这里是竹林,人人皆知的鬼地,哪里有人敢进来,这声音又不是柳青的,明显比柳青阳刚浑厚得多。 难道真的是鬼? 他吓得慌忙回头,脚下却不小心踩空,整个人从梯子上摔了下来。 那人明明可以接住他,可是却淡定地看着他摔下来,摔成狗□。 凌九痛得整张脸都皱成了包子,习惯性地不叫出来,耳边却响起了清脆的啪啪声。 他错愕地抬起头来,连起身都忘了。 他仰着头,看不到来人的样子,被那人手中的算盘挡住了。 那人手中拿着算盘,算盘竟是纯金做的,修长精致的手指不断地拨着金珠子,嘴里还喃喃算着什么。 这人穿得华贵,身著绮红锦袍,衣服上是天下闻名的苏绣,连衣摆边缘都绣着金线,再往上看去,腰间系着玄锦腰带,腰带上镶着一圈翠玉,腰间还挂着…… 额,八块腰饰,金银白玉玛瑙翡翠珍珠晶石珊瑚各一块,这人还能走得动路也挺不容易的。 “好了!”拔完最后一颗珠子,那人低头对他一笑,“你砍了我的竹子,赔偿金五十文,围墙使用费三十文,你带走的这个包袱,不管里面有什么,都按五两银子算,一共五两八十文,不讲价,谢谢。” 那人朝凌九伸出手,笑容可掬。 凌九愣了愣,忙着坐起身来,仔细地看着这人。 这人生得极俊,头发束起,发丝插着白玉发簪,两眉如黛,面容如玉,唇薄无情,两瓣嫣红,好看得紧,举手投足间透着贵气,让人一见到他就想到了“温润如玉”四个字。 如果瞳孔里没有那两个金元宝的话就更好了。 那人挂着市侩的笑容,伸手的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我长得好看吧,看不能白看,收你便宜点,一两银子就行了。”那人依旧笑吟吟着,十分有礼貌的样子。 凌九:“……” 凌九仔细地打量着他,随即眉头紧紧皱了起来,“廉锦王?” 刘青歌眼睛一亮,“算你猜对了,不过还是不能打特价。” ……这个王爷上辈子是穷死的吗? 他没想到这个王爷会这么年轻俊朗,不过凌九猜出他的身份绝不是偶然,看着王府里的装潢摆设,恨不得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摆在门面上,和眼前这人打扮一样,目的只有一个,炫富。 他连腰饰都挂了八个,八八大发,这人一定很爱钱,凌九相信,如果不是行动不方便,这个廉锦王一定会把金子熔了做成一件金衣服。 “你不是在……竹屋里吗?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其实他想问,你不是在柳青床上么,舍得下来了! 刘青歌眉头一紧,虽然脸上还是在笑,可是眼底却渗出冰冷的寒意,“你去过竹屋?” 凌九:“……” “那么说……你知道了?”冰冷的桃花眸中燃起杀意。 凌九顿了顿,壮着胆子迎上他的眼,“是!我知道了!什么闹鬼都是你制造的假想,不过是为了掩饰你在这里藏了一个男宠!” 刘青歌眉头皱得更紧,面色阴狠,“你果然知道了!”随即话锋一转,他又笑了起来,笑容中是阴森的危险,“知道了也好。” 凌九没有理会他话中的意思,坚定地看着他,“我要带柳青走!” “哦?”刘青歌轻蔑一笑,“看来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和那个贱人相处得还不错,那个贱人还真是有本事,才认识不过几天,就让你一心为他。” “不许你说他是贱人!”凌九怒气冲冲地瞪着他。 刘青歌有些好笑,“我就说你能怎么样呢?” “你可以试试看!”下一瞬,凌九抽出之前砍竹子时留下的残枝,以竹尖抵住刘青歌的脖子。 前后只是眨眼间的动作,他只要再向前半分,刘青歌即刻断命。 刘青歌只是愣了下,随即重新扬起笑容,眼底都是浓浓的笑意,好整以暇地环胸看着他,似乎料定他不敢再刺下去。 凌九勾了下嘴角,抬手稍向前用力,划破了他的脖颈。 刘青歌一怔,显然是意料之外。 “我要带柳青走,我警告你不许出声,否则我杀了你!”凌九冷声威胁,当年,他可是做惯了这类事。 刘青歌有些怒意,笑容仍挂在嘴角,却是危险的笑容,眼睛微微眯着。 凌九只觉得眼前红影一闪,接着手腕一痛,他吃痛松开手腕,自己的脖子已经落入了别人的手中。 凌九一惊,他的武功从来都是顶尖的,即使内功被废了,动作不再敏锐,可也不该这般轻易地被人抓住,这个珠光宝气的廉锦王本该是养尊处优的,武功竟如此厉害!断不会低于自己! 罢了,这条命四百年前他就放弃了,如果不是不想亏欠那个人,答应他为他保护好禹珠,他早就该死了。 “我和柳青什么都没有发生,我们一直都恪守立法,我甚至都没见过他的样子,所以你要杀我尽管杀,不要迁怒他。”凌九冷冷说道,说完,淡淡地闭上眼睛,眼中没有半点波澜。 刘青歌邪恶地挑了挑眉,“杀了你?这么亏本的买卖,我怎么会做呢,况且杨家的人,我怎么会让你这么轻易地死去?” 凌九皱起眉,这个死变态! “你打伤了我,医药费五百两,你看了我的男宠,赔偿费五百两,算上刚才的那些,给钱。”刘青歌松开他,继续对他伸手。 ……这个人上辈子一定一定一定是穷死的! “我没钱。”要钱没有,要命随便。 “我知道,不过我从不做赔本的买卖,我自有办法让你赔钱给我,跟我来。”说着,刘青歌完全松开对他的禁锢,兀自走出竹林,丝毫不怕凌九不跟上来。 凌九看了看梯子,现在已经惊动了廉锦王,想跑是不可能的了,只怕他刚一出王府就有追兵追来了,何况柳青还在这里。 他转头深深地看了竹屋的方向一眼,对着廉锦王的方向跟上。 凌九一路跟着刘青歌,所到之处所有人见到刘青歌,都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眼中闪烁的不是盲目的崇拜,而是真心的尊敬,仿佛站在他们面前不只是他们的主人,而是他们的神明。 凌九一直住在最隐后的院落,从来没有来过前院,这次来才发现刘青歌住的院子更夸张,这才是真正的金碧辉煌啊,到处都是金光闪闪的,在阳光下晃得人眼睛痛。 也许这就是他的目的,借此来混淆人的视线? 不知道为什么,凌九突然这么觉得。 刘青歌进了其中一间屋子,看起来这间屋子应该很重要,门口就有两个家丁看守着,估计是什么藏宝阁金库之类的吧。 凌九想了想,刘青歌没有阻拦自己,应该是示意自己跟他一起进去,他抬起脚刚要进门,门口的两名家丁已经面无表情地拦住他。 “杨姑娘,这里除王爷之外,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去。” 凌九乐得开心,他倒是恨不得离这个变态远远的。 他转身就要走,屋里却传来刘青歌的声音。 “让他进来。” 两名家丁一怔,随即专业的训练让他们很快恢复过来,应了声,顺从地给凌九打开门。 凌九无声地翻了个白眼,走了进去,走进去才发现原来是间书房。 第13章 卖身为妓的契约 墙上满是些名人字画,随便一幅都价值连城那种,屋里三面都是很大很大的书架,上面的书比凌九这辈子的书加在一起看得都还要多,还有两张很大的书桌,其中一张上面摆满了账本,另外一张才用来办公。 刘青歌正坐在办公桌前写着什么,凌九瞥了他一眼,坐在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 茶叶入口,他愣住了,这是粗茶,粗劣到极致的茶,大街上五文钱能换来一袋子,一般都是那些生活水平不是很好的家庭喝的,堂堂廉锦王,怎么会喝这种茶叶?难道他知道自己要来?故意的? 他拿起杯盏看了看,全都是景德镇的上好青瓷,怎么会沏这种茶叶,而且茶水已经凉透了,应该是中午那会儿沏的,怎么也没下人更换? 写完了,刘青歌拿起那张写满字的纸拿起来看了看,十分满意地点点头,拿着纸走到凌九身边坐下,顺手也给自己倒了杯茶,毫不嫌弃地喝下去,神色没有半点变化,似乎已经喝习惯了。 凌九看他的眼神愈发诧异。 “哦,对了,这杯茶一杯一文钱。”刘青歌头也不抬地对他说道。 凌九:“……” “好了,把这个签了吧。”刘青歌把纸递给他。 凌九接过来打开来看,随即傻眼了。 刘青歌看他久久不做反应,又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下去,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不认识字?” 凌九发誓他真的认识字,当初那样血腥的训练,什么都要学,不允许有任何他们不会的东西,读书识字起码是基本的,纸上的这些字他都认识,可是为什么拼在一起他就不认识了? 凌九的沉默让刘青歌心底认证了他不认字这个事实,于是拿过那张纸,指着第一行的三个字,一字一顿地念给他听。 “来,跟我念,卖、身、契。” “额,我认识,只是我有些不明白。”凌九茫然了。 “不明白?卖身契就是卖身契约的意思,只要你签下这份卖身契,就相当于是卖身给我了,明白了吗?”刘青歌悉心地给他解释,十分有耐心的样子。 凌九诚实地摇头,“我为什么要卖身给你?”当他是菜市场的冬瓜啊! “因为你欠我一千零六两八十一文钱啊。”刘青歌笑吟吟地看着他,说得理所当然,好似是在谈论天气一般,“或者你现在还钱。”他十分熟练自然地伸手。 ……他还真把那杯茶的一文钱也算上了,这个王爷还敢再扣点么!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凌九表示十分傲娇。 “那你就只能签卖身契了。” “唔,就算我签了,卖身给你当小厮……额,丫鬟,可一个丫鬟一个月工钱只有那么点,一千多两,我一百年也还不完啊!” 他可以做工一百年还债,可是这个变态王爷就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回头五十年后,这个变态王爷已经变成满头白发,身材佝偻的老变态,他还是保持现在这副模样,估计会被当成怪物吧。 刘青歌对他摇摇手指,眉头一挑,眼中闪过一丝狡诈,“你忘了,下个月你就要和你那个表妹一同嫁给我了,我怎么能让我的爱妾做丫鬟呢?” 对啊,凌九都忘了这茬啊。 “那我迟早要嫁给你,自然就是你的人,你还让我签卖身契干嘛?” “你不是识字吗?自己看。”刘青歌对他扬了扬眉,自己悠闲地喝起那壶劣质的粗茶。 凌九拿起那份“卖身契”仔细地看了起来,所谓卖身契,这更像是一份协议,要他以嫁给他为名,实际上则还是府里家妓的身份,有客人来要伺候,说白了就是陪吃陪喝陪睡,陪一个客人相当于一两银子,欠他的债务就会少一两,只要他陪够一千零一个人,他就还完债了。 得,都能讲本故事出来了。 “一次一两?比□还便宜啊。”凌九不满道,这个王爷是太作孽了,人家卖肉的钱他也克扣! 刘青歌轻笑,“□的一弯玉臂可是千人枕过,我这里来的客人都是皇室贵胄达官贵人,况且只要你巴结上一个,这辈子都吃喝不愁了。” 这些话,花叔倒是也说过,凌九深思。 刘青歌嘴角的笑意加深,出声诱哄着,用那双好看勾人的桃花眼直勾勾地看着他,“怎么样?签了吧。” 签了……他就是脑子进水了! “我不签!” 笑容僵在刘青歌的脸上,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也瞪了起来,瞪了好一会儿,他忽地又笑了,笑容阴测测地,“谁让你坐着的?” 凌九瞥了他一眼,明明是他先坐在这里的,这个变态王爷自己非要凑过来挨着他坐着,现在还一脸嫌弃的样子。 他撇着嘴站起来退后两步,立正站好。 “我再问你一句,签不签?” “打死你我也不签!” “……”刘青歌瞪着他,笑得愈发阴森,“那打死柳青呢?” “……” “看着刚才我同他在竹屋欢好,那种感觉不好受吧?刚才那么黑,你可看清楚了?要不要我派人把他找来,在你面前再表演一番?” 凌九后背狠狠地一僵,浓浓的杀气散发出来,如果不是因为他内力尽失,光凭这些杀气,足够让刘青歌毛骨悚然。 “你不许再碰他!” “他是我的男宠,我为什么不能碰?”刘青歌好笑地睨着他。 “……我签,但是你要答应我不许碰他!” 刘青歌点点头,不知道是不是答应的意思,只是侧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今天应该是二十三里,已经过了月圆的日子了。 “记着,以后胆敢再冒犯我,顶撞一句二十鞭子,”刘青歌冷冷说道:“这次念在你是初犯就算了,不过你别想用挨鞭子来偷懒,就算挨一百鞭子也得给我去陪客,把生意谈拢!” 凌九点头总结了下,总之就是一句话,万般皆下品,唯有上床高,下了床该怎么打怎么打,上个床该怎么干该怎么干。 凌九走到桌前拿起笔,在右下角用左手写下“杨芳轩”三个字,反正签的又不他。 “你是左撇子?”刘青歌随意一问。 凌九哼了声,没有回答,他不是左撇子,这只是一种自我保护习惯,对陌生人和事物的质疑,让他习惯性地去掩饰,把假装的那一面露给别人看,即使写字也是一样,这是他们这种人的通性。 他没有回答,刘青歌也不生气,只是那样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眼神渐渐变了,有些发红,一直盯着他看,目不转睛。 凌九被他看得全身不自在,饶是再淡定,被他用这种眼神看了这么久,想无视都无视不了了。 “你到底在看什么?”他忍无可忍地问道。 刘青歌只是眼睛发红地盯着他的胸口,好半天才说道:“你……是不是……额,没发育好?” 凌九低头看了看,他没放馒头。 他双手护胸,像防色狼一样警惕地退后两步,恶狠狠地瞪着刘青歌恼怒道:“要你管!” 刘青歌又看了好一会儿,这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把折扇打开轻轻挥动着,“哎,看来要叫花叔多给你吃点番木瓜了。” ……他就算吃一车,也长不出两个胸来啊! 于是,凌九掩面而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凌九发现门口多了两个家丁看守,无论他去哪都会有人跟着,估计是刘青歌怕他又逃跑,一千多两银子也跟着飞了吧。 今天是凌九应好了刘玄书的第七天,还不等入夜,刘玄书就派人接凌九去他房里。 凌九被花叔强迫地穿了身极其风骚的衣服,脸上又抹了一堆东西,头上也戴了起码两斤重的首饰,终于十分满意地把他推出门了。 凌九正在脑子里想着千种办法对付那个刘玄书,却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他的大脑连同他的身体一起,石化了。 刘玄书衣衫半褪地斜倚在床上,露出他还稚嫩单薄的胸膛,媚眼横波带着情-欲,而桌子前还坐着一个人,一身金银珠宝晃得人眼睛疼,腰间八块腰饰只是看着就觉得腰酸。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这廉锦王府的主人,刘青歌。 这么暧昧的场景,桌子上还放着一盘香蕉啊!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红着脸说了句打扰了,就要退出门外。 “慢着慢着!”刘玄书忙着从床上跳下来抓住他的手,不顾他的意愿把他拉进了房间里,关上房门。 凌九瞥了眼悠哉喝茶的刘青歌,现在是神马情况?这哥俩重口味到准备三个人一起来?……果然变态是遗传的! 第14章 露水之欢的要求 看着凌九怪异打量自己的眼神,刘青歌皱起了眉,十分嫌恶的样子,厉眼瞪着他,“不管你现在在想什么,通通都想得不对,你马上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从你的脑袋里丢出去!” 凌九:“……我在想,这盘香蕉看起来不错,应该是用来吃的,难道我想得不对?” 刘青歌:“……” 刘青歌瞪他一眼,抬起眼睛看着一脸兴奋的刘玄书,摆出大哥的威严说道:“好了书儿,你说让我帮忙,帮什么忙?到底让我来做什么?” 凌九跟着点头,这个问题他也想知道,刘玄书不是让自己来侍寝的吗?难道皇家人都有让别人看光光的习惯? “轩轩,我知道你是想和我过二人世界。”刘玄书牵起他的手,含情脉脉地看着他。 ……二人你妹啊!那个该死的变态武功那么高,他在这他怎么下手啊!难道等着被他扒光衣服发现自己的男子身份啊! “但是轩轩,我已经努力学习了七日,但我想给你一个美好的第一次,所以只好把表哥请来全程指导了。”刘玄书红着脸说道。 ……凌九只觉得晴天一个霹雳,劈得他七窍生烟五体投地,这货哪里来的?全程指导?他没事吧? 果然,刘青歌眉头皱得更紧,“书儿,春天过了。”发-情也得看季节吧。 刘玄书嘴角扬起一个天真烂漫的笑容,看着凌九的双眸里全是小桃心,笑得果然如同一只发春的猫。 “表哥,你不懂,这是真爱。” 刘青歌:“……” 凌九:“……” 刘玄书不理会两人僵硬的表情,只是专注地看着凌九,满脑子里都想着怎么把他推倒,压在身下,怎么撕烂他的衣服,怎么OOXX,最后一口吃进肚子里去。 凌九僵硬着脖子回头看刘青歌,他堂堂一个王爷,应该不会由着他胡来吧。 哪知一看到他的眼神,刘青歌好像心情大好的样子,施施然地在那里坐着,顺手还给自己倒了杯茶,一副等着看戏的模样。 ……凌九深吸一口气,忍着冲上去一巴掌抡死他的冲动。 “王爷,您,额,您应该不会让六公子,额,胡来吧?”凌九满含希望地看着他。 “看来你最近番木瓜吃了不少。”刘青歌突然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 ……那是馒头,馒头啊! “番木瓜?轩轩喜欢吃番木瓜吗?回头我让下人多准备些给你。”一听心上人喜欢吃番木瓜,刘玄书忙着讨好。 “谢、谢!”凌九说得咬牙切齿。 刘青歌悠哉地看着他们,“正好,日后要做家妓的人了,不如今日就让书儿给你□,免得以后你太过青涩,不懂得讨好我的贵客。” 说话的时候,刘青歌眼角的余光一直在瞄着凌九,那种感觉让凌九想到了骄傲自负的公孔雀,在看一只刚刚被煮熟的蹩脚螃蟹。 还不等他说什么,刘玄书已经跳脚了,“谁是家妓?” 凌九四处看了看,屋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连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不禁地刘玄书扯了扯嘴角。 “你猜呢?” 刘玄书先是被他的笑看得失了神,随即反应过来把他护在身后,挺着胸膛站在刘青歌面前,“表哥,我不要他做家妓,我要他给我做小妾。” 凌九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果然是在金窟窿里长大的皇子,随便一人就收了做妾,正室他都不稀罕! 听到他这样说,刘青歌一直悠闲的脸色终于皱起了眉头,“下个月他就要嫁给我了。” “那就把他让给我嘛,表哥只娶那个杨家四小姐不好吗?表哥这么疼我,就把他让给我嘛。”说着,刘玄书拉起刘青歌的手臂摇了摇,撒起娇来。 刘青歌看都没有看凌九,只是专注地看着刘玄书,面色深沉,“你对他当真是认真的?” 刘玄书忙不迭地点头。 “不行!”刘青歌厉声拒绝,站起来负手而立,周遭散发着怒气。 “为什么?”刘玄书不怕死地上前。 “杨家人不配得到你这堂堂六皇子的宠爱,露水之欢可以,但你若想收他做妾,这是万万不能的!”刘青歌的语气愈发冷冽。 “表哥,我不知道杨家人究竟做了什么让你对他们恨之入骨,这些我不关心,也随便你怎么报复他们,可是只有轩轩,我是真的喜欢他,你放过他好不好?再说他是杨家的表亲,又不是亲姐姐。” “可他同样姓杨,姓杨的都该死!”刘青歌说得愈发阴狠,甚至空气中都带起了杀气。 刘玄书学过武,虽然学艺未精,可是这么浓烈的杀气他当然感觉到了,忙着把凌九护在身后,只怕刘青歌一个冲动上来把他卸成□块。 凌九对他们说得那些没什么兴趣,反正他又不姓杨,不过看刘青歌恨杨家人恨成这个样子,他还是得找机会带着他的柳青离开才好。 “从今天起,你不准再见他!”刘青歌转过身来对着刘玄书严肃地说道。 “我不!”刘玄书抓起凌九的手,一副打死也不松的样子。 “书儿,想想你的身份,你怎么能和这种卑贱的人在一起,快点松开!” “所以我只打算收他做侍妾,又没打算立他为妃。”刘玄书说得理直气壮。 凌九在心里吐槽,亏他刚才还觉得刘玄书有情有义,这会儿他只想一巴掌抡死他。 “侍妾也不行!贱人就是贱人,他没有资格!”说着,刘青歌伸手就要抓凌九。 刘玄书带着凌九急急闪开,顿时也急了,想也不想就说道:“他是贱人?你也高贵不到哪里去!连你都有资格暂时抚养我,他凭什么没资格做我的侍妾!” 此言一出,凌九分明看到刘青歌的身子狠狠地一僵,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 刘玄书似乎也明白了自己说错了话,小心翼翼地低下眼,诺诺地看着他,“表哥……” 刘青歌又是一僵,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语气却是摄人的冰冷,“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转身离开了,即使竭力掩饰,脚步还是有些踉跄。 凌九看着刘青歌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心头有些发酸。 他觉得他可以理解刘青歌的感觉,刘青歌这般恨极了杨家人,杨家必是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害惨了他,否则他不会有这般浓烈的恨意。 刘玄书身为六皇子,日后说不准就是皇上,若他当真收了杨芳轩做侍妾,将来刘玄书登基,杨芳轩最次也能做个嫔妃,到时候她再报复,刘青歌这个有名无实的王爷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他只是不给自己的仇人半点退路而已,没什么错,对待自己的仇人,没必要手软,如果是自己,说不定会做的更狠。 只是这个刘玄书,表面上看起来天真无邪,一心依赖他的这个表哥,在刘青歌的羽翼下安然长大,心底,还是瞧不起他的吗? 还是觉得,他,卑贱。 刘青歌一走,刘玄书顿时笑开了花,整个人往凌九身上赖去,被他不动声色地躲开。 “轩轩……”刘玄书不满地看着他。 凌九只是对他笑了笑,“六公子,奴家只是觉得,自己这般卑贱,即使是做您的侍妾也是对您的玷污,为了不玷污您的身份,奴家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 “轩轩,你别这么说……” “顺便为了不玷污您高贵的空气,奴家这就有多远滚多远。”凌九笑得疏离,同时闪到了门外,快步离开。 刘玄书为了今晚成其好事,故意没在门口安排家丁看守,这下没人拦他,而他自己因为衣衫不整也不好追出来,只能眼睁睁看着凌九离去。 唔,他把他的美人惹生气了。 凌九从刘玄书的院子出来,没有回自己的院子,更不会傻到去安慰那个变态王爷,而是趁着现在没人跟着,忙着闪到了竹林,小跑着向温泉跑去。 柳青并没有泡在温泉里,而是坐在走廊里背对着竹林,静静地看着水面出神,旁边放着一个酒壶和酒杯,他看着酒壶想了想,还是拿起来倒了一杯,迟疑着送到嘴边。 “柳青!”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凌九就觉得心底莫大的满足。 柳青动作一僵,拿起的酒杯又放下,同时抽出一块黑纱蒙住脸,这才回头看他,瞧他一身妖艳打扮,眼中闪过一丝讥讽。 “怎么?你是觉得我做廉锦王的男宠还不够,你也爬上他的床分一杯羹是吗?” 凌九先是愣了愣,随即低头认真地沉思起来,不知道在想什么。 柳青本来以为他会反驳,或者是依然恬不知耻地缠上来,见他只是这般反应,不禁有些费解。 “喂,你在想什么?” 第15章 虚情假意的喜欢 “啊?”凌九抬头看他,诚实地说道:“头一次有人为我吃醋,我正在回味。”他说得一脸认真。 …… 柳青忍不住轻笑了起来,刚才的怒气也瞬间都没了。 “那个刘玄书,喜欢你?” 凌九认真想了想,回答得十分谨慎,“他看我的眼神很色.情,就像狗看到了肉骨头。” ……柳青第一次知道,原来狗是用色.情的眼神看着肉骨头的。 “他想上你。”柳青淡淡说道。 凌九:“……你要不要每次都这么……语不惊人死不休?” “那你想上我吗?”柳青看他的眼神依旧淡然。 “……”凌九用脸表演了一遍夕阳红。 “昨天你来过了吧。”话锋一转,柳青别开脸不再看他,双眸施施然看着前方,只是眼底的眸色更加冰冷。 还不等凌九说什么,柳青继续说着,“看到了吗?觉得恶心吗?男人和男人,很恶心吧?” 想到了昨天那一幕,凌九下意识地反胃,他别开脸去,不想让柳青看到自己这个样子。 良久,他苍白了脸转过头来,还是对他挤出一丝笑容,“怎么会?男人女人传宗接代,男人男人才是真爱!” 他说得情真意切,看不出半点不甘愿。 柳青只是那样定定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嘴角挂着凉薄的微笑。 被他那样看着,凌九一时情动,忍不住向前又走了两步,对他笑了笑,“是,昨天,我的确来过。”他只说了这样一句话,剩下的不言而喻。 闻言,柳青止住笑,脸上依然是波澜不惊。 “嗯。”柳青轻轻应了声。 “一找到机会,我还是会带你离开的!” “呵,”柳青却轻笑了起来,笑中是不屑的讥讽,“带我走做什么,我身子这般差,王府守卫又这般森严,你带着我这么一个拖油瓶怎么可能走得掉。” 听他这样说,凌九皱起了眉,心头隐隐痛着难受着,“柳青,不要这样说自己。” “不是吗?”柳青侧头看着他反问:“你接近我,不就是为了找出廉锦王的弱势,利用竹林是王府守卫最宽松的地方,想从这里逃走,又怕我会出卖你,才一遍一遍地对我说着喜欢吗?” “当然不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凌九再也顾不得,跑到他的面前,却还是不敢再上前一步,“我是真的真的真的喜欢你!” “怎么可能?我这么卑贱的人,怎么会有人喜欢……”说着,柳青低下了头,自嘲地笑道。 “柳青……” 凌九壮着胆子去拉起他的手,小心翼翼地看着他,见他没有推开自己,这才放心大胆地握着。 “贵人自有贵人的活法,贱人也有贱人的生活,我们没有那些贵人的幸运,生下来就一帆风顺,可是我们总要活着,因为活着是这样不容易,一旦你死了,在你不知道的角落,也许有人在为你哭泣。” 也许有人牺牲掉了一切,只是为了让你活着,无论活着的还是不是人,也许只是一个怪物,总之只要活着,一切一切,都是因为执念啊。 柳青僵了僵,被他握在手中的手指动了动,回握住他,头始终低着,没有抬起来。 “昨晚,我一直在等。” “什么?”凌九问。 “你说昨晚会带我离开,我一直在等,我看到你自己转身离开了竹屋,爬上梯子,我就在你身后,一直在等,你……没有回头……” 凌九一僵,随即一把将他搂在怀里,紧紧地搂着,只怕一松手他就会消失。 “对不起,对不起,我……” “在你转身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不会回来了……” “我……”凌九没有说话。 是的,他就是那样子,一旦转身,就不会再回头,一如四百年前。 “你不会回来的。”柳青的声音轻轻地在耳边。 凌九抱着他的手紧了紧,一字一顿道:“那就请你,在我还没有转身的时候拉住我,或者叫住我!” 转身从来都是一件可怕的事,若喜欢上了一个人,总是想着变成那人喜欢的模样,无论变得活泼内向开朗乖巧任性懂事,只要那人心不在你的身上,就都不是他喜欢的样子。 一辈子不过几十年而已,记住了一个人,根本来不及忘记。 凌九的梦想,从来都只有一个人而已,四百年前就破灭了,他习惯性地看着那个人远去的背影,那个人不会回头,他不会先走。 直到梦想在破灭的那一瞬间,他先转了身。 再不会为任何而回头。 凌九活了四百年,最应该学会的,就是生存,学会适应各种环境,学会习惯。 逃跑的事得从长计议了,凌九每天一遍一遍忽悠着要j□j他的花叔,得了空就去找柳青,死皮懒懒胡搅蛮缠死缠烂打地占他点便宜吃他点豆腐,小日子过得也算滋润。 花叔对他还算不错,俨然是对他“出茅厕而不臭”的气质十分满意,有什么好事都想着他,如同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闺女”,没事干就和他含情脉脉对视一下神马的,不看到流眼泪不回头。 那天,凌九估计刘青歌又吃饱了撑到了,闲来无事招他去伺候,额,当然是床上伺候。 下个月末廉锦王就要迎娶杨家四小姐了,整个王府半点要装潢布置的打算都没有,看来那个杨四小姐嫁进来的日子一定不好过。 又被花叔强行换了身低胸长裙,凌九每次穿长裙都很有压力啊,上面担心馒头会露出来,下面又担心随时会被裙子绊倒。 王府里的每一个人似乎都很排斥杨家人,或许是迫于廉锦王的淫威,谁也不敢和凌九多说一句话,只顾自己在前面走,完全不管凌九穿着裙子是不是能跟得上。 终于踏进了廉锦王的院子,距离刘青歌的房间还要绕过一个很大的院子,九转十八弯走过一个水上凉亭才能到。 院子里放了不少武器,估计是刘青歌平日里练功要用的,眼下正有人在那里对着靶子练拳。 刘玄书正在无聊地练靶子,大老远看到凌九走来,不知从哪里拿出来了一个食盒,笑呵呵地跑了过来,对他扬了扬手中的食盒。 “轩轩,父皇特地从宫里给我送来的点心,我都没有吃,我们一起吃吧。” “谢谢,没兴趣。”凌九看也不看他。 “那我们一起去花园走走吧,说不定过会儿你饿了就会想吃了。”刘玄书毫不气馁地提议。 “谢谢,没兴趣。” “这是皇宫御膳哦,真的真的很好吃。”刘玄书还在竭力诱哄着。 凌九扭头对他笑了笑,“谢谢,还是没兴趣。” 刘玄书有些懊恼,“你对人一向都这么差吗?” “不是啊,”凌九对他笑了笑,“只是对你这样而已,对于不喜欢的东西,我一向选择直接无视。” 刘玄书顿时炸毛了,自小被人高高捧在手上,傲人的皇子脾气撒了出来,不爽地扯住他的手臂。 凌九没有挣开他,他也是会武的人,手臂竟然被他掐得隐隐泛疼,可想而知他掐得有多重,他低头看着掐着自己的那只手,好看的凤眸泛冷,眉目如画轻轻皱起了眉,冷哼了声。 “本少爷特地给你留的,你知道这是多大的殊荣吗?”刘玄书骄傲地看着他,等着他匍匐在自己脚下。 “你在付出,你也在要求回报。”凌九淡淡地说道。 “我哪有要你回报我啊!”刘玄书恼怒道,他有什么值得他稀罕惦记的! “你想和我上床。”凌九云淡风轻地说道,那样的表情就像当初柳青对他说出这句话时一样,仿佛只是在说今天的天气很好。 直白的话让刘玄书脸一红,羞答答的眼神看着他,“我……” “不过,我对你没兴趣,而且没性趣。”凌九对他又笑了下,跟上前面的小厮。 “为什么?”刘玄书气恼地瞪着他。 他本以为凌九不会理他转身就走的,没想到凌九竟停下了脚步,专注地看着他,低头,继续专注地看着他手中的食盒。 这个皇子太过单纯,说好听点叫单纯,说难听点,不就是个二愣子么。 再想想,他如今的二,不都是那个变态王爷造成的?他将他保护的太好,将所有的罪恶都背在自己身上,然后留给了他所有的美好,才会让他这么二。 只是凭什么这样一个污浊的世界,廉锦王也好,柳青也好,他自己也好,都在为这个世界所痛苦着,而他却可以无忧无虑地二下去? “外人都说你是因为不受皇上喜爱,才被皇上丢给了同样不受宠的廉锦王,可是若真的不受宠,怎么会三天两头的送来葡萄酒和点心之类的?” 刘玄书愣愣地看着他,他没有想过这些,每次都是理所当然地接受了。 第16章 王爷强逼的诱惑 “想必,这是皇上保护你的方式吧,怕你被后宫势力所伤害,所以才把你送来这里,表面上对你不理不睬,实际上每次有好东西却都给你送来,上次的葡萄酒,这次的点心,怕是抚养你长大的廉锦王都没有吧?” 刘玄书语塞,表哥还真没有。 凌九眼神犀利地看着他,“皇上之所以那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日后的皇位怕也是你的,而你不但不励精图治,反而到处宣扬皇上对你的好,只怕别人不知道,你是想把那些争夺皇位的人引来是吗?不过你倒不担心,因为廉锦王都会为你摆平。” 这些事都是这些日子花叔和柳青告诉他的,他才知道刘青歌为了保护刘玄书,光是被刺客刺杀就伤了无数次,他对刘青歌的事不关心,只是很看不惯刘玄书任性的做法。 曾经的曾经,他也认识那样一个任性的人,可他的任务偏偏是保护他,也就是那次任务,失了心。 “你这般在所有人的保护下长大,想要什么都可以得到,可想过那些用生命在保护你的人?或者就像你说的,那些人在你眼里都是卑贱的,你的表哥是这样,我也一样。” 凌九冷冷地说完这些,转身被身后的人吓了一跳。 身后的人是个男子,一身利落的劲装,面容刚毅,眼底冰冷,不过看他的呼吸和步伐来看,此人定是个绝顶高手。 “额,你是?” “我是王爷的贴身护卫刘绝,王爷见杨姑娘久久不到,特让属下来看看杨姑娘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刘绝说话的时候眼神都不带变化的,职业化啊。 凌九这才发现给他带路的那个小厮已经不见了,估计是看他被刘玄书缠上,给刘青歌报信搬救兵去了吧。 “没事,我们走吧。”凌九看都没有看刘玄书,跟着刘绝走了。 走过水上凉亭就到了刘青歌的屋子里,一踏进去,刘绝就关上了门,倒让凌九吓了一跳,看着紧关的大门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坐在书桌前看账本的刘青歌被他无视太久,不得不轻咳两声唤回他的注意。 他还是一身花红柳绿的绫罗绸缎,贵得吓死人,一身金银饰品晃得人眼花缭乱。 凌九撇着眉瞪着他,“你嗓子塞鸡毛了?” 刘青歌不悦地皱起眉,决定还是不与他计较,“你总是盯着刘绝看什么?难道柳青满足不了你?又开始勾搭别的男人了?” 凌九翻了个白眼,无语地看着他,“你能不能把你龌龊的思想放到外面的池塘里洗干净?我只是觉得他很眼熟。” 刘青歌瞪着他,头顶上已经开始冒烟了,下决心只要他再不尊敬自己多说一句,他就真的先赏他二十鞭子! 他没好气地冷哼一声,“哼,所有人的搭讪的第一句话都是‘你很眼熟’。” “哎?王爷好像很熟练的样子?”凌九诧异地看着他。 “额……” “王爷找我来干什么?”凌九突然转了话题,同时心里已经有了底,刚才那个刘绝,正是上次行刺柳青的那个人! 看来上次刺杀柳青,的确是刘青歌的主意了,那他以后更要小心行事了,好好保护柳青,免得这个变态哪天又抽风派人去杀他,更担心柳青那个傻瓜躲都不躲等着被杀。 哎,凌九觉得自己怎么那么辛苦呢。 刘青歌瞪他一眼,放下账本睨着他,“这些日子跟着花叔学习得怎么样了?” “一般般吧。”凌九随意地说道,他压根就没学,只要他始终不学会那套勾引男人的魅惑之术,这个变态王爷就不能送他去接客,他可不想真当家妓去。 主要是他是个纯爷们啊!虽然穿着女装,那也是个纯爷们,纯的啊!别把伪娘不当汉子! “哦?”刘青歌挑眉看着他,眼底泛着疏离和冰冷。 他的眼睛说不出的好看,那双桃花眼一看就是到处滥情的那种,平日里看着轻挑,一旦冷漠下来却有种不怒自威的威严,摄得人大气都不敢喘。 他那样看着自己,就像一只披着花孔雀毛的老狼。 额,他老人家把自己叫来,不会是因为他饿了吧……凌九突然很担心。 “坐。” 一得到吩咐,凌九立马找了个离他最远的凳子坐下,刚要坐,他看到刘青歌指着不远处的床榻。 他一僵,这个老花狼不会真的要吃了他吧? “还不坐?”刘青歌眉头挑得老高。 凌九二话不说,三步并两步地跳到床榻上,毫不顾形象地盘腿坐上去了。 刘青歌的眉头瞬间皱起来了,足够碾死一窝蚂蚁。 凌九忐忑地坐着,实际上空荡的胸膛里还是跟打鼓一样,说实话,他是怕刘青歌的。 别说他怂,他宁愿刘青歌一刀砍过来,也不要他像个笑面虎一样。 这样才最可怕,刘青歌不费一分一毫一砖一瓦一兵一卒,光用嘴就说得他这个活了四百年的老怪物签了卖身契卖给他,自此成了身负一千多两银子的老黑奴。 凌九这才终于明白了读书人说的“君子动口不动手”的真正境界,他不动手不是因为他多有风度,而是他光用嘴就足够把你说死再说活然后再说死,根本没有动手的必要。 “果然是美人,怎么打扮都好看,这身衣服很适合你。”刘青歌笑道。 讽刺,绝对的讽刺!他一个纯爷们穿这种袒胸露背的衣服,明明是□才有的打扮,他是在间接说他天生适合当□是嘛! 凌九还得舔着脸咬着牙跟着他说“谢谢”…… 然后刘青歌就那么抱胸看着他,看着,看着…… 天色已经渐渐黑下来了,刘青歌就那么看着,动都没动过。 凌九表示压力山大,后背很酸啊! “王爷,您大老远把我叫过来,不会只是为了看我的衣服适不适合我吧?您瞧,天都黑了。”快放我走吧。 刘青歌点点头,“你在暗示什么吗?” “……当然不是!” 刘青歌下意识地皱眉,不满地瞪着他,眼底满是鄙夷,“真丑。” “哈?可你刚才不是还夸我好看呢嘛?”这人其实真的是没事吃饱了撑得吧? “好歹是个女子,腿就这么大张着盘腿而坐,不会觉得不雅吗?”刘青歌看他的眼神很嫌弃。 凌九:“……大哥,我是家妓啊。”最会的不应该就是打开腿迎接男人么? 刘青歌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嗯,自我认知倒还不错。” “……” “就是坐在那里还是太丑了。” 凌九认命地并上双腿,羞答答地倚在榻上给他抛了个媚眼,“要不您挑个姿势,我照着摆?” “那坐我怀里吧。” “好嘞!”凌九屁颠颠地就要下床,脚才刚踩到地上,整个人雷住了,“你说啥玩意儿?” “我说坐我怀里。”刘青歌对他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这样……不好吧。”凌九扭捏道。 “还想让我说第三次?”刘青歌睨着他,“同样的话我从不说第二次,刚才已经对你够放纵了,花叔难道没有教过你这些?还是你很想体验一下违背我命令的后果?” 凌九在脑子里想了想,二十鞭子而已,他什么重伤没受过,小菜儿~~ “你欠我一千多两银子,我就把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割下来,也割成一千多片,放心,我不会杀你,杀人是犯法的,我可是守法的好平民百姓,我会留着你的五脏六腑,只是割你的肉而已,一片肉值一两银子,瞧你多值钱,可比我在外面辛苦挣钱容易多了。”刘青歌笑吟吟道。 …… 把身上的肉割下来不可怕,可怕的是当刘青歌割得他只剩一副骷髅,发现胸膛里没有心,只剩一堆禹珠碎片…… 他完全相信刘青歌不是在开玩笑,他是真的敢把他的肉都剃光了,演绎一场现场版的骨肉分离啊! 当下凌九二货不说扑到他怀里,对着他的大腿一屁股坐了下去—— 刘青歌刚才还悠闲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他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瞧着他也不胖啊,怎么这么重…… 凌九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就算他再瘦,也是个纯爷们啊。 好半天之后,刘青歌终于缓了过来,凌九因为怕把他的腿坐折了,一直收紧着身体控制力道,身子僵硬得厉害。 不过他的腿热乎乎软绵绵的,坐起来感觉还不错,凌九习惯性地又去赖上别人温暖的温度。 因为坐在刘青歌怀里,凌九离得他很近,近得几乎可以感觉到彼此的呼吸,一个冰冷,一个灼热。 凌九暗自庆幸今天出门的时候特地围了一个丝巾,不然离得这么近,刘青歌一定发现他的喉结了。 “继续啊。”彼此僵硬了好半天,刘青歌的两条剑眉又拧了起来,透露着他此刻的不悦。 第17章 糜烂生活的调情 “不然呢?”凌九茫然了。 “你说呢?”刘青歌看着他反问。 凌九用诚实而又茫然地看着他,好看的凤眸眨啊眨的,像极了王府后门用来看门的大黄。 刘青歌深吸了口气,脸色铁青,已经游走在暴怒的边缘,极为压抑地一字一顿说道:“你应该勾住我的脖子,伸手在我的胸膛上画圈或者在我耳边吹气,然后再嗲着嗓子撒个娇,坐在我腿上蹭蹭吧!” “才不要,好恶心~”凌九一脸嫌弃。 刘青歌:“……” 刘青歌深吸一口气,一直挂在脸上的笑容终于破裂了,只听他咬牙切齿一声怒吼—— “杨、芳、轩!” 凌九吓得双腿一软,从他的腿上滑下来跪在了地上,并适时地抖着身子,似乎十分害怕的样子。 他抖成那样,让原本想骂他的刘青歌都不好再骂了,不是他心软了,这俩字他压根不会写,而是他抖得太夸张了,雷得刘青歌根本骂不出口。 “杨芳轩,你知道我千方百计把你弄到王府来是做什么的吗?”刘青歌隐忍着怒气俯身看着他咬牙问道。 凌九趁他不注意撇了撇嘴,你也知道人家杨姑娘不是自愿的,而是被你“千方百计”弄来的啊! “额,为了让我嫁给你?”凌九试探地回道。 “呵。”刘青歌冷笑一声,直起身来抱胸睨着他,一脸“你想得美”的表情。 “唔,为了忽悠我卖给你当家妓。” 刘青歌竟也不否认,“那你知道家妓是做什么用的吗?家妓是我在生意场上用来哄客人开心,从而帮助我谈成生意,你不做些恶心的事,请问你怎么才能帮我呢?” 凌九闻言认真想了想,“唔,我会吃喝嫖赌淫,杀人放火下毒也都略会一些,你觉得我能帮到你吗?” “……” 一阵诡异的沉默之后,凌九看到刘青歌一手捂着脸,一手揉着太阳穴,太阳穴上的青筋还在突突地往外冒。 凌九用他失去的小心肝发誓,他说的是比珍珠还真的真话,以前他确实也是用这些帮助那个人的,如果他实在接受不了,那他也没办法了。 刘青歌瞪他一眼后,无奈地叹了口气,“若不是没办法,我也不会选上你的。” 凌九很想知道自己和其他家妓有什么不一样,难道就因为他是个男的? “过几天我有一个贵客上门,这人没别的爱好,只是点名要一个貌美的处子相陪,想来我王府里的也只有你了。”刘青歌一眼他捡了个大便宜的表情。 “……”凌九一下子抱住他大腿,泪眼婆娑地叫唤:“其实我早不干净了,我的私生活相当糜烂,入幕之宾不计其数!”他的腿都是热乎乎的,人类真是好啊。 刘青歌仔细看了他一会儿,忽道:“你又在暗示我吗?” 凌九忙着摇头,话说这个“又”字是怎么冒出来的? “就算你的私生活再糜.烂,反正我已经选中你了,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必须跟花叔快些学会些迷惑功夫,那天我会点名叫你来陪客。” “我不要!”凌九傲娇了,双手护胸打死不从的样子。 刘青歌倒没有不悦的神色,只是含着笑挑眉看着他,“那你觉得我叫柳青来陪客怎么样?” “你!好吧我答应你。”凌九咬着牙瞪着他。 随着刘青歌细微的动作,他腰间的腰饰也轻微地晃动着,晃得凌九眼睛疼。 他想他知道为什么刘青歌虽然没有俸禄还是这么有钱了,变态的人行为办事肯定也是变态的,变态的世界正常人总是不能理解的,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钱被他忽悠走。 他变态,所以他有钱,他有钱,所以他越来越变态。 “在想什么?” 凌九正在心里专心地骂着这个变态王爷,突然耳边听到了好似柳青的声音,他下意识地没有多想就回答道:“想那个变态王爷呗……” 凌九瞪大着眼睛看着刘青歌,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 刘青歌冷哼着抱胸睨着他,嘴角噙着微笑的笑容,“原来你私下里都是这么称呼我的。” 看着他的笑容,凌九觉得后背阵阵发凉,好像一阵阵阴风正拼着老命吹着他的脊梁骨,不把他吹成冰棍不死心。 “哼!”刘青歌又是冷哼一声,重新拿起账本看了起来,“只有没本事的人才会在背后骂别人,有本事你就别被我抓住软肋,柳青是你的软肋,你才会任由我摆布,不是吗?” 凌九发现他不但爱财,还很抠门,因为他桌上的茶还是凉透的,而且天色都已经暗了,他就这么看账本,连蜡烛都不点。 凌九不自觉地皱了下眉,等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拿出袖子里的火折子,走到书桌前去给他点蜡烛了。 刘青歌好笑地看着他,“你这是做什么?” “天色暗了,这样看账本对眼睛不好,如果你舍不得蜡烛的钱,反而我已经欠你那么多钱了,就继续算在我的头上吧。”凌九这样回答。 “哦?你这是在讨好我还是关心我?”刘青歌果然将账本拿得向蜡烛靠近了些,莞尔着瞧着他。 凌九没有回答,点完蜡烛之后将火折子收了起来,淡淡地看着他,“有个软肋其实没什么不好,有软肋很可怕,但是没软肋更可怕,王爷你不是也有软肋吗?” 刘青歌挑眉看着他,显然不认可他的说法。 “荣昌郡主。” 刘青歌瞬间冷下了脸色。 凌九毫不畏惧地迎上他的视线,两人就那样看着,良久都没有人说话,彼此相顾无言。 良久,凌九突然笑出了声,“瞧,你也被我抓住软肋了,这样你再威胁我的时候,我也不至于手足无措不是?” 刘青歌皱起眉头,“我们是双胞胎,我当然在意她。”他也不反驳。 凌九闻言身子却狠狠一震,脸色瞬间煞白,好似听到了一件极为恐怖的事,看着刘青歌的眼神中满是不可思议。 “你怎么了?”看着凌九这般反应,刘青歌忍不住问道。 凌九颤抖着身子,冰冷的眼底没有半点温度,甚至还有一丝残忍的冷冽。 “呵,双胞胎妹妹什么的,最讨厌了,”凌九勾着嘴角冷冷说道:“那么说她也二十四岁了?女子这个岁数还没嫁人可不是件好事,想来你必是十分疼爱她吧,连让她嫁人都舍不得。” 刘青歌像是也想到了什么事,脸色十分不好看。 “你最好一辈子也别让她嫁人,不然等她将来嫁人的那天,搞不好我会一气之下勾引她的丈夫哦。”凌九突然变了脸色,邪魅着眼睛对刘青歌勾了下眼角,□裸地勾引。 刘青歌的眉头皱得愈发死紧,“好了下去吧,快滚!” 凌九随意地笑了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凉,踏出了他的房间。 他大步出门,不带一点感情波澜,像这种变态的忙人,想见他都得排队,外面还有一条长龙呢。 花叔本来以为刘青歌把凌九叫去会宠幸他呢,见他还是衣衫完整地回来了,唉声叹气了好半天,瞪他瞪得眼睛足足大了一圈才愤恨地离开了。 凌九忙着换了身简单的衣服,想去见柳青,这几天为了应付花叔,他已经好几天没去见柳青了,思念得紧。 凌九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会这般想念一个人,他从来不吝啬自己的感情,只要有人愿意和自己作伴,他就献出自己的真心,即使一次次受伤一次次背叛,可是他还是不长记性。 呵,真不枉他是属狗的,应了狗改不了□那句话。 岂料他才刚出门,就遇上了刘玄书的小厮。 “哟,芳轩姐儿要出门啊。”小厮笑呵呵地招呼着。 凌九知道,在名字后面加个“姐儿”是对风尘女子的一贯称呼,不过他也懒得反驳,在外人眼里他的确就是家妓而已,既要当□又要立牌坊的事他不稀得干。 “有事吗?” “六公子叫您过去陪着。” 是“叫”,不是“请”。 “可是……” “在王府里,从来没有主子等下人的事,王爷一向宠爱六公子,怕是会不高兴的。”那名小厮适时地说道。 凌九咬咬牙,点点头,想着快点敷衍了刘玄书,好去和柳青私会。 嘶,私会这个词,怎么听怎么刺激啊。 才刚踏进刘玄书的院子,就听到了里面的丝竹之声,还有男女的调笑,用脚后跟想都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 果不其然,一进门,就看到桌上放着一桌子的酒菜,刘玄书衣衫半褪着坐在桌前,桌边坐了一堆女人,而他自己也左拥右抱着,喝着众女子递来的酒杯,沉浸在温柔乡中。 一看到凌九来,刘玄书先是亲了口身边女子一口,随即才随意地看着他说道:“哟,来了。” 第18章 现场演绎的春宫 他上下打量着他,满意地点头道:“换了身素雅的衣服,是想换个风格挑逗我么?还挺好看的。” 凌九想,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人夸好看了,再这么下去他迟早有天都快忘了自己是个爷们来着。 那些女子没有想到凌九会突然出现,看他的眼神有些好奇,更多的则是妒恨,愈发热情地往刘玄书身边凑。 刘玄书也毫不客气地伸手时而抚摸她们的胸,时而捏一下她们的大腿,惹得她们娇笑连连。 “六公子好坏啊,对人家动手动脚的。”一名女子娇笑着打着刘玄书的胸膛,嘴里骂着讨厌身子却朝他愈发凑近。 “你不就是喜欢我坏么。”刘玄书坏笑着,手向她的亵衣里探去。 凌九条件反射地想吐,别开脸尽量压抑着,嘴里还是恭敬地说道:“看样子六公子还挺忙的,那女婢就不打扰了,奴婢告退。” 说着,凌九就要走。 “慢着!”刘玄书把手中的杯子重重地摔在地上。 那青瓷杯顿时粉碎,凌九不得不停下脚步。 刘玄书的眼中闪烁着怒意,“谁让你走了!” 他红着眼睛,脸颊都泛着红,眼神漂移,已经有几分醉意,脾气大得很。 凌九无奈地看着他,“那你想怎样?” “过来。”刘玄书忽地又笑了,对他招了招手。 凌九看了看桌前,只有一个空位,他想也不想地走过去,刚要坐下,只听刘玄书冷笑道。 “谁让你坐那的?过来坐我怀里。” 凌九保持半蹲的姿势一僵,他真的相信他和刘青歌是亲哥俩了,他对他摇摇头,打死不从的样子。 “不愿意?”刘玄书皱起眉,“那就到一边跪着去。” 凌九如蒙大赦,扎了个犄角旮旯去跪着去了。 刘玄书胸口剧烈起伏着,恶狠狠地瞪着凌九,不过因为凌九跪在那里,所以没有发现。 坐在他身旁的家妓们,见到他这般表情,吓得忙一边哄着,一边递上酒杯。 “六公子别生气,你这般可吓坏奴家了呢。” “乖,你们这么乖,我怎么会这么对你们呢,我只是教训那些不听话的贱人而已!”说着,刘玄书朝他一眼瞪过来。 凌九一僵,随即冷笑了下,在他眼里哪个不是卑贱的? 刘玄书换上一张笑脸,一边叫着美人,一边就着那些女子的手喝下了酒水,嘴上一直在笑,眼睛却始终没有从凌九身上离开过。 耳边充斥着男女的调笑声,凌九的一颗心早飞到了温泉边上,好几日不见他了,不知道他怎么样了,身子可好些了。 有个人这样牵挂着,感觉真好呢,凌九不自觉地扬起嘴角。 刘玄书一直看着凌九,见他扬起嘴角,不知他为谁而笑,一股强烈的妒意袭上心头,当即把桌上的酒菜全数挥掉在地上,随手抓起一名女子,撕扯起她的衣服来。 不做任何前-戏准备,他直接进入了那名女子,在众人面前欢-好起来,那名女子痛得脸色煞白,嘴里还是娇-喘着配合着刘玄书。 刘玄书才知道原来那种事不需要一定在床上,不需要脱得精光,这些都是那个人告诉他的,他为那个人而学习这些…… 而那个人,正跪在那里,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听着自己抱别的女人,那个人会难受吗? 刘玄书怀里抱着别的女人,眼睛却时不时地朝凌九瞄去,只见凌九始终低着头,并且头一点一点地,就像睡着了一样。 等等,睡着? 刘玄书瞪大了眼睛,顾不得怀里的女人,把她重重一推,衣服都不拉扯好大步向凌九走去。 凌九跪在角落,头一点一点地,眼睛轻闭着,他竟然真的睡着了! “杨、芳、轩!” 凌九睡得很踏实,杨芳轩这个名字好耳熟啊?唔,管他呢,反正又不是叫自己,接着睡。 刘玄书一脚踹了上去,凌九还没有醒来,可是多年的敏锐力,让他眼睛都没睁开就已经闪开了来,同时手腕一弹将刘玄书的脚弹开。 脚腕上痛得麻麻的,刘玄书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会武功?” 凌九这才醒过来,错愕地看着他,想起刚才的事他忙着反驳道:“当然不会,条件反射而已,六公子大人有大量,千万别生气。” 刘玄书将信将疑地看着他,似乎不太相信,蹲下来抓起他的手腕探上去。 气虚血弱,脉象平和舒缓,没有半点会武功的迹象,这才松了口气放开他,随即又想到了什么,顿时叫了起来,“杨芳轩,你竟然睡着了!” 凌九诚实地点点头,“您不是都看到了吗?”干嘛还吃饱了撑得多次一问? “你!” “您也没说我不能睡不是……” 凌九心虚地摸了摸鼻子,瞧见地上那名衣衫不整的女子,他难堪地别开脸去,想来他生气应该是怪自己打扰了他的“雅兴”吧。 “原来是奴婢打扰了六公子的好事,难怪六公子如此气愤,是奴婢没有眼力价,奴婢现在就滚,不打扰您的好事了。” 说着,凌九就要走。 见他脸上没有半点妒恨,刘玄书顿时怒上心头,一声怒吼道:“全都给我滚!” 只见所有候在一旁的丫鬟家妓全数退了下去,凌九忙着混在人群中想跟着出门去。 “杨芳轩,你给我站住!” 凌九苦着脸看着他。 刘玄书顿时更加愤怒,一脚踢翻了脚边的凳子,“你也滚!” 凌九喜上眉梢,见所有人都已经走了,忙着也跑到门边,刚要开门,只见一只大手从身后越过来按住门。 “不要走……你不要走……”耳边拂起温热的呼吸,刘玄书痴痴地站在凌九身后,嘴唇凑在凌九的耳边。 凌九咬咬牙,后背狠狠地一僵,连呼吸都僵硬了,“六公子,是您让我滚的。” “呵呵,”刘玄书轻笑着,凑得更紧了些,“你这般听我的话,我让你喜欢我你怎么不肯?”说着,吻落在了他的脖子上。 “六公子,你喝多了。” “我没有,你才喝多了!”刘玄书恼羞成怒道。 ……所有喝多了人都这么说,何况他压根没喝酒。 “轩轩,轩轩……”他念着他的名字,呼吸越来越重。 凌九后背愈发僵硬,忍了许久,最后终于转身刚要说什么,只见刘玄书已经低头吻了过来,凌九吓得慌忙侧过头去,吻落在了他的颈边。 当年的那幕浮现在眼前,凌九下意识地就要吐出来。 “得不到你的心,得到你的人也是一样,反正我要心也没什么用,只要得到了你就行了。”刘玄书不带感情地笑道。 只是片刻失神的功夫,刘玄书已经抓住了凌九的腰,带着他来到了刚才的桌前,将他按倒了桌上,身子随即覆了上来,同时凑上来的,还有落在锁骨上的吻。 “我为你学习的,你还不曾检测过成果呢。”刘玄书一边吻着,一边说道。 刘玄书上前,想吻他的唇,可是凌九死命地闪开,就是不肯让他吻上,同时胃里翻江倒海。 刘玄书笑了笑,也不强求,吻着他的脖子耳垂。 若是已经,凌九只要一根手指就能废了刘玄书,可是他武功尽失,刘玄书也会些功夫,他完全挣脱不开他,只能任他为所欲为。 四百年的那一幕不断浮现在眼前,还有那夜,温泉边竹屋里,刘青歌和柳青交缠的身影,让凌九胃里翻腾得厉害,几乎马上就要吐出来。 刘玄书专心撕扯着他的衣服,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 “六公子……”凌九吃力地唤道。 刘玄书充耳不闻,专心在他的锁骨上种着痕迹。 凌九继续说着,语气没有半点慌乱,甚至还轻笑着,“六公子没发现,我的身体和你一样吗?在你亲吻我锁骨的时候,没有吻到我的喉结吗?” 凌九平日里穿衣服要么穿带领子的,要么围上一条丝巾,刚才挣扎间,丝巾已经掉落了下来,露出包裹在里面的喉结。 刘玄书一僵。 凌九笑了笑,不再压抑自己扮女声,而是恢复自己男性的声音,“还是,六公子还有断袖之癖?” 刘玄书僵硬了身子,惊愕地看着他,眼中满是恐怖。 凌九笑得愈发肆意,“你是不是在想,杨芳轩是男人?还是我根本是个冒牌货?不管哪个,我都是个不折不扣的男人,六公子愿意和一个男人上床?” 刘玄书好似这才回过神来,慌忙地推开他,跌倒在地上。 凌九站起来,整理好衣衫,对他冷冷笑了下,“六公子想必今日受了不小的惊吓,还是好好休息吧,奴婢先回去了。” 说话间,凌九又恢复了柔媚的女子声音。 一出了刘玄书的院子,凌九慌忙地向竹林走去,刘玄书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恐怕刘青歌不久后也就知道了。 第19章 男宠期盼的誓言 依照刘青歌的个性,一定会把他的肉一片片割下来论斤卖了的!不管是整只还是零售,总之刘青歌一定会用他的变态方式把他变成白花花的银子,在那之前,他得快些带着他的老伴离开。 一走进竹林,凌九径直朝温泉走去,才发现柳青根本不在温泉里,而是池边上的石凳上,依旧一身黑衣俊美修长,脸上蒙着黑纱,露出他好看的桃花眸来。 他斜着身子面朝着竹林的方向,像是在等什么人。 瞧不见他的气色,不过看他的举止,身体似乎好了许多,而且凌九发现这些日子他很少再见到柳青泡温泉了,是他的身体已经好些了吗? 凌九心头泛喜,却顾不得那些,忙着上前拉起他的手就要走,“柳青,快跟我走……” 才刚刚站起身,凌九感觉到手中的温暖狠狠地甩开了自己,不觉回头看他。 柳青看了他一眼,眼神中的冷冽,让凌九本就没有体温的身体又狠狠一颤。 他只是看他一眼,转身向竹屋走去。 “柳青……” 凌九想要上前牵他,柳青却轻轻一闪,避开了他的手。 “你……” 柳青忽地回头,视线冷冷瞥着他,落在他锁骨的青紫痕迹上。 凌九不知所觉,只是不解地看着他。 “滚!”柳青森森地吐出一个字,指着出口的方向道。 凌九不知道他到底为什么生气,可是他不想离开他,下意识地走到他身旁拉住他的手,握得死紧不肯松开,“不要,我不滚。” “呵,现在倒装得浓情蜜意难舍难分了,刚从别人的床上爬下来,就想爬上我的床吗?我可不稀罕!” “不是,我没有,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 “那你知道你多少天没来了吗?”柳青狠狠一脚将他踢飞得老远,恶狠狠地瞪着他,好看的桃花眸里布满了红血丝,“让我猜猜看,这几天你是在谁的床上?刘青歌?刘玄书?而你脖子的痕迹,又是谁留下的?” 凌九痴痴地看着他,许久,明明吃痛而抿起的嘴角却奇异地上扬起来,他的柳青,是真的为他有醋意了。 他缓步走到他身边,想了想,还是拉起他的手,在他还没有甩开之前紧紧地拉住,“柳青,跟我走,我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带你离开,我会好好保护你,让你不用再被那个变态王爷囚禁,跟我走好不好?” “跟你走?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柳青挣脱他不开,干脆单手环胸冷笑着睨着他,“在这里被囚禁又怎么样?起码衣食无忧,而你不过是个女子,居然妄想带我一个大男人走,你能给我什么?你身无分文,带我一起饿死吗?” 凌九一惊,差点忘了,他现在是女装打扮,妄想带一个男人离开去私奔,却是听起来有点像天方夜谭。 “柳青,我不是女子,我……” “不管你是什么,你都给不了我一份安定!”柳青打断他的话,“跟你走,我只会吃苦受累而已,还不如在这里做只笼中鸟。” 凌九一僵,本就冰冷的指尖微微颤抖着,缓缓地,他低下头,“可你说,你要跟我作伴。” “是啊,我是答应了,可是是你先爬上了别人的床,是你先背叛了我。”柳青的视线始终锁在凌九的锁骨上。 “我没有!”凌九立即反驳,这辈子他也许会做任何事,可是唯独不会背叛。 柳青冷哼一声,转身要进屋。 凌九突然上前一步,从后面搂住他的腰,任由自己冰冷的身体贪恋着他温暖的体温。 “我不会做出背叛的事的,从来,我的愿望都只有一个。” 柳青僵硬着身体,没有动弹。 “但愿人长久,白首不分离。” 只愿人长久,不用一心人,只求不分离。 柳青僵在那里,听了他的话,一直紧皱的眉头忽地松开,瞪大了眼睛。 那种从心底散发的悲凉和孤寂,身后的这个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 凌九忽然松开他,站在他的身后,在他看不到的阴暗处笑了,“没关系,你不愿意走也没关系,你不愿走,我就在这里陪你,即使那个变态王爷生气也没关系,我会一直伴着你。” 柳青许久没有说话,只是低低地笑出了声。 “笨蛋,廉锦王就在屋里面,我故意说那些话,你怎么听不明白?你是怕他不杀掉你我是吗?” “什么?那个变态就在里面?”凌九叫出了声来。 柳青冷笑地看着他,知道了廉锦王在这里,他怕是要吓得逃跑了吧。 他正这样想着,忽地被人拉了一把,再回过神来,他已经被凌九严实地护在身后,而凌九正大义凛然地护在他身前,将他遮得密不透风。 “这一切都是我的错,是我勾引柳青,你要杀就杀我,和柳青没关系!”凌九吓得什么也顾不得,对着昏暗的屋子大吼出声。 说完,他闭上眼睛做好挨打被杀的准备。 等了好一会儿,他都没等到人来,现下仔细听来,他才反应过来,他武功尽失,反应力的确变差了,可是耳朵还没聋,怎么可能在这里呆了这么久都没听到第三个人的气息呢 他正想转身问柳青是怎么回事,刚一回头就感觉眼前一黑,似乎被什么东西蒙住了,他伸手摸了摸,应该是柳青的黑纱。 还来不及问些什么,凌九就感觉到嘴唇上贴住了一个柔软,很软很甜,暖暖的。 凌九什么也看不到,整个人僵在那里,良久都没有反应过来。 柳青笑了笑,黑纱在他的眼上,索性看不到自己,于是愈发加深了这个吻。 感觉到口腔里滑进一个柔软湿热的东西,在口腔里游走一遍,似乎想舔过他的每一处,然后终于找到他的舌头,热烈的纠缠起来。 凌九这才反应过来,狠狠地推开他,即使脸上蒙着黑纱,还是可以看到他瞬间煞白的脸色,以及被吻得本该红肿的嘴唇,也同样毫无血色。 柳青有些诧异地看着他。 凌九僵在那里,随即想要离开,可是他忘了眼上蒙着黑纱,刚跨出去就踩空了台阶摔在地上,他顾不得爬起来,紧接着在地上大口地干呕起来。 他本就吃得不多,如今吐出来的全是酸水,即使这样他还是大口干呕个不停。 柳青站在他身后不远处,原本打算伸出去扶他的双手僵硬地收回来,脸色铁青。 凌九强忍着咬着牙爬起来,凭着直觉对着柳青的方向说道:“柳青,对不起,我,我身体不舒服,我改天再来看你。” 说完,不等柳青回应他就一把扯掉手中的黑纱跑开了。 柳青静静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跑开的方向,就那样站了许久许久。 月亮早已升到了天空的另一边,柳青终于回过了神,低下了眼睛,看不出他眼底的半点波澜,转身进屋去。 凌九已经好几天没有见过柳青了,自从那天之后,他再没去找过柳青,却还是每天在竹林外徘徊,只是不敢进去。 怀里不自觉地抚摸着那块黑纱,那天他不是故意的,只是每次亲密触碰,他总是不自觉地想起当年的那一幕,即使他竭力克制,还是无法压下那股呕吐感。 柳青,一定生气了吧。 即使他不是故意的,想必他也气坏了,他该怎么和他解释呢。 几百年了,他都是这样,受不得与人半点亲近,即使是相伴两百年的沫逸,除了拥抱之外,都再没有其他亲近举动。 他的老伴生气了,怎么办啊! 凌九沮丧地蹲在地上抱头哀嚎。 “你在这干什么?” 一声男声在头上响起,凌九先是一惊,以为是刘青歌来了,抬头来看,原来是刘玄书。 “没什么。”凌九恢复了男声,回答他道,顺便站了起来。 那天之后的第二天,凌九就坐在屋里等了一整天,没想到除了按时来□的花叔之外,根本就没等到刘青歌来算账,那么说刘玄书根本没告发他的身份。 他是唯一一个知道他身份的人,既然决定要拒绝他,凌九索性就不在他面前伪装,恢复自己本来的声音,即使他一身女装却是男人嗓音很奇怪。 刘玄书显然是不适应,低低地咳嗽了两声,有些不自在地别开眼,脸部有些扭曲。 还是凌九先开了口,“花叔就在房间里。” “嗯,”刘玄书点点头,随即反问:“那又怎样?” “我想你现在很需要他帮你做一下面部按摩,因为你现在看起来有点像抽羊癫疯。” “……”刘玄书嘴角抽了抽,“那你呢?你在这干什么?” “额,我不小心迷路了。”凌九脸不红心不跳地扯谎。 好在刘玄书没有怀疑,“哦,千万别进去,据说里面闹鬼,一旦进去都会被冤鬼缠上,表哥已经把这里封为禁地了。” 第20章 强迫定情的信物 凌九敷衍地点点头。 “听说,你这几天和表哥走得很近?”刘玄书突然这样问道。 凌九狐疑地看着他,他这是从哪听说的,他从上次在刘玄书房里见过那个变态之后,就一直没见过他,他要传话也是通过花叔告诉自己,哪里走得近了? “额,还好。”凌九这样答道,一个聪明人永远都不会把话说死,“还好”是最好的回答。 闻言,刘玄书仔细看了他一会儿,说道:“表哥喜好男风,若他知道你是男子,你生得这样好看,想必一定会喜欢你吧?” 说着,刘玄书一双眼睛不断上下打量着他。 他这样的眼神,凌九被他看得毛骨悚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说,而且他那样的眼神,仿佛在算计着什么一样,可是他身无长物,有什么可值得算计的么。 唯一值钱的怕是他胸膛里的那颗珠子了,还是碎了的。 “瞧你在这里闲逛,应该是没事干吧,”刘玄书说道:“既然没事,就来我房里吧,我让下人准备了些点心,吃起来还不错。” 凌九被雷到了,真的真的被雷到了,瞧着他一脸嫌恶的样子,不应该很恶心男人嘛?而且刚才明明还一脸鄙夷,现在又怎么一脸天真微笑了? “那个……我是男的。”凌九斟酌着提醒他。 刘玄书点点头,“看得出来。” 废话,他又不是花叔! “那你还敢让我去你房间?” 刘玄书额角抽了抽,分明在忍耐着什么,还是微笑着走到他面前,拉起他的手,笑吟吟地看着他,“我已经想好了,不管你是男是女,我都喜欢你。” 凌九无语地看着他,“如果你说这话的时候,额角的太阳穴没有在抽筋,我会考虑相信你。” 刘玄书:“……”笑容僵在嘴角。 好半天之后,刘玄书咬咬牙,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重新对他扬起笑脸,从袖子里拿出什么东西,放在凌九手里。 凌九摊开掌心,是块掌心大小般的印章,玉石制作,可以看得出是上古名玉,玉石晶莹剔透,打磨光滑,刻成龙腾飞天的模样,刻工精细,价值连城。 印章下刻着四个篆体字——刘敬弘印。 凌九抬头看着他,“刘敬弘是谁?” 刘玄书摸摸鼻子,没有看凌九,反而移开了视线,语气不自然道:“是我的一个亲人,他把玉印留给我,让我以后交给我最重要的人。” 凌九一听,原来是祖传留给媳妇的啊,他忙着丢还给了他,同时看他的眼神更加怪异,像在看一个怪物。 其实他真的是个怪物吧,果然姓刘的都不正常,这家伙明明是个直的,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弯了? “你不要?”刘玄书皱起眉,“我既然送出去了,就不会再收回来。”说着,他又把玉印放在了凌九怀手里。 “我当然不能要,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能要。”凌九反手直接放在了他手里。 刘玄书也不松手,两人双手相握,暗自使着劲,谁也不退缩。 良久,刘玄书叹了口气,看他的眼神有些无奈,“好歹这块玉也是值些钱的,你若当真不想要,去换些钱也好。” “要换你去换,反正我不要。”开玩笑,他再怎么样也不会拿人家家传的东西去卖啊。 刘玄书显然是料定他会这么回答,嘴角悄悄地扬起一抹笑意,随即又敛去,凌九没有看到,再抬头时,刘玄书已是一脸委屈的模样。 “你不要?那我可扔了啊。” “那你就扔,反正不是我扔的,和我没关系。”凌九说道,只要他不接受,随他要扔要砸,和他半文钱的关系没有。 “你!”刘玄书咬牙,“那你就当我在你这暂放的,日后我再和你拿回来总行了吧。” 凌九还是拒绝,他是迟早要逃走的,万一走的时候他还没来要怎么办,总不能一起带走吧。 “你不要,我就去告诉表哥你是男的!”刘玄书使出杀手锏。 “……好吧我要。” 凌九无奈地把玉印收了过来,他是不怕暴露身份,只是那样惹怒了刘青歌,他就没机会带柳青离开了。 他把玉石收在怀里,对他说道:“说好是暂放的,别忘了来拿啊。” 刘玄书点点头,嘴角却扬起一丝得意的笑,即使笑容很淡。 凌九没有看到。 凌九不想和他多呆,随便应付几句就找借口离开了,看来今日去见柳青又不成了,他得另找机会才行。 倒是刘玄书的这块玉印,他总觉得不简单,可又说不出来是哪里不对劲。 这明显是留给未来儿媳妇的,凌九就这么被扣上了一顶“未来儿媳妇”的大帽子,就差刘玄书在那搓着手猥琐地说——小子,你就从了我吧…… 可是在刘玄书眼里,他分明没有看到半点情谊。 算了,人家白白给他一块价值连城的玉,怎么看都不像是他会吃亏,凌九想不出来,干脆就放弃了。 不过刘玄书看起来不像弯的,刘青歌那个变态王爷却是弯了个彻底,不但弯了,而且是弯一个人。 花叔曾经提过,刘青歌从来不去找女人,更不会找男人,即使府上有几个家妓小倌,他一个都没召幸过,虽然花叔不知道柳青的存在。 想来,在柳青之前,怕是刘青歌也没有过其他男人女人,不是他这个断袖,遇到柳青之后发现他是自己的真爱,就是他本来是直的,忍不住对柳青的垂涎还是弯了。 估计刘青歌是真的很喜欢柳青吧,所以没有召幸过其他人,也不会去其他烟花之地,还把他囚禁起来不让其他人看到,为了他养病,把亡母的温泉都让给他,甚至自己多次和柳青来往,都没有处罚过柳青。 那个变态,原来也许这样喜欢一个人。 他是真心的,同是痴心人,凌九本来不想和他抢,可是柳青表现出来的又是那样不自愿和孤寂,他又是唯一一个愿意和自己作伴的人。 老人们都说,一个男人年轻的时候,想的是事业和女人,一个女人年轻的时候,想的是相夫和教子,想一个人想找一个伴的时候,就证明那个人已经老了。 是啊,当然老了,四百多岁了,怎能不老…… 他已经不需要轰轰烈烈的爱情,也不需要什么名利事业,只要那个人不讨厌就行了,长得不好没关系,人品不好没关系,什么都没关系,只要愿意伴在自己身边,不离不弃。 性格不合也没关系,反正凌九的性格从来都像水一样,遇到什么都可以改变自己适应,即使对方性格不好,只要他脾气足够好就行了。 他还是挺喜欢自己的,相信他的老伴也会喜欢自己吧。 只是要忍受千万年的孤寂而已。 至于那个刘青歌,相信即使他把柳青抢走了也没关系,因为听花叔说,这个刘青歌就一个纯正变态。 别看长得和正常人一样,即使上他应该穿一身红袍,带一个黑帽子,手里抱着一块玉如意,脚边一堆金元宝,俨然一副财神爷的模样。 他的眼里只有钱,其他都是第二位,只要给他无穷尽的钱,估计他就把柳青忘在脑后了。 别怪他自私,感情这东西,从来都不是伟大的,何况他要的是柳青自愿离开。 正这样想着,凌九就看到前方不远处的凉亭里,那个变态正坐在亭中的石桌前吃小笼包,他的领着他贴身护卫刘绝面无表情地站在他身后。 凌九错愕地看着他们,不是今天的刘青歌看起来特别好看,他吃小笼包也没什么稀奇,而是他面前放了两叠的小笼包笼屉,一叠是吃完的,另一叠上还摆满了白花花的小包子。 凌九数了数,吃完了四屉,没吃完的还有七屉。 额,变态就是变态,这么能吃。 不是凌九对他有偏见,是这家话真的不正常。 不说别的,哪个男人到他这个岁数,差不多都成家立业了,可人家偏偏私生活干净得很,除了每个月月圆那几天会以外出做生意为借口,实际上是陪着柳青,其他时间全都埋在了钱堆里。 连刘玄书偶尔玩家妓玩腻了都会去妓院听个曲,人家偏偏除了每天去查看生意,就是看账本,要不就是数金子。 是的,这是花叔悄悄告诉他的,说刘青歌有个不为人知的爱好,就是蹲在金库里数金子。 所以说他变态嘛,正常人谁干得出来这事…… 凌九心里腹诽了会儿,想趁他还没发现自己之前先闪了,但是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在他转身的那瞬间,他听到身后在喊——“那个叫杨芳轩的家妓,过来。” 不是刘绝开的口,是刘青歌这个变态本尊啊! 从姓名到职业到性别喊得这叫一个全面啊! 第21章 心爱柳青的消失 凌九咬咬牙,嘴里无声把所有自己会骂的脏话全都骂了个遍,转身的同时换上一个大大的笑脸。 “这不是廉锦王嘛……”他嗲着嗓子,迈着跟花叔学的莲花步走过去。 不是他作死,而是变态王爷上次可是下过命令了,如果他再学不会那些女子姿态,他家柳青就要倒霉了。 刘青歌看着他缓步走来的姿态,总算点了点头,同时夹起一个包子在碟子中蘸了蘸醋,张嘴轻轻咬了口,温文儒雅。 凌九看得直皱眉头,小笼包的馅本来就不多,他吃得这么小口,你以为吃灌汤包呢!虽然看起来很优雅,但是更多的是骚包吧! “见到我跑什么,我很可怕吗?”刘青歌含着笑对他说道,看起来他今天心情还不错。 “哪能啊,不可怕,您特别倾国倾城和蔼可亲。”凌九谄媚道。 岂料刘青歌竟然也点点头,十分赞同。 凌九无语,“王爷,您下次叫我的时候能不能叫得简洁点啊,见那么长一串,您不累吗?您可以直接叫我杨芳轩或者那个家妓。” “你见我就跑,我叫你‘那个家妓’,万一你装蒜假装说我不是在叫你怎么办?至于叫你杨芳轩,那太便宜你了。”刘青歌随意地说道。 ……你个变态! “还没吃饭吧?坐下一起吃吧。”刘青歌说道。 凌九狐疑地看着他,他长得一点也不像闲来无事大发慈悲的脸。 命刘绝拿来一个碟子,倒了些醋,然后从那高高一叠的小笼包上拿下一屉放到他面前,刘青歌也不多说什么,好笑地看着他。 凌九想了想,坐下来,拿起筷子开动。 刘青歌的笑意加大,“我还以为你会推辞几句。” “没什么,替王爷试毒是应该的。” “……” 刘青歌瞪着他,他都吃了这么半天了,现在才说试毒,是他帮他试毒吧! 凌九不似刘青歌那般讲究,一口一个吃得好不开心,这包子的口感当真不错,薄皮馅鲜,如果没有对着这个倒胃口的变态就更好了。 刘青歌瞪了他一会儿,突然笑了,十分友好和蔼地拍了拍他的后背,“不急,慢慢吃,这是刚从我名下的酒楼里拿来的,说是今天研制新馅口味剩下的,都是自己人,我算你半价。” 然后凌九真的噎到了。 他嘴里叼着包子,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还要钱啊! “放心,你的账务我都让账房记着呢,不会多算你的。”刘青歌笑得愈发和蔼。 死变态!!凌九差点炸毛了,随即他又淡定了,依照刘青歌的财迷性格,收钱才正常,如果他不收钱,那么这包子就不正常了。 然后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只是无言地吃着包子,不知不觉间,剩下的包子竟然都被两人吃完了。 凌九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定是被这个变态王爷压迫太久了,终于吃顿饱饭,所以大爆发了。 刘青歌没有下令让自己滚蛋,凌九也不好主动开口,于是两人只是在那里干坐着,相对无言。 “瞧着你刚才来的方向,你是从竹林来的吧?”刘青歌问道。 凌九下意识地警惕起来。 刘青歌轻笑,“别紧张,刘绝是知道柳青的存在的。” 凌九当然知道他知道,当初就是他来行刺他家柳青的,他紧张的,是这个变态又要做什么变态事! “你别误会,我只是在竹林外逛了逛,我没有进去见柳青……”凌九急着解释。 “你进去也见不到。”刘青歌打断他,眉眼间没有半点不悦。 “哎?为什么?” “因为他已经不在竹林了啊。” 凌九的身子瞬间僵住,血色从脸上褪去,说不出话,杀气的眼中浮现。 刘绝皱眉,挺身挡在刘青歌身前,被刘青歌笑吟吟地挥手让他退下。 “为什么?因为我总去找他吗?所以你把他转移到了其他地方囚禁?”凌九阴森森地问道,如果真的是这样,武功尽失的他,该怎样找到柳青并且救他出来呢。 “当然不是,你区区一个家妓,我还不放在眼里。”刘青歌冷眼睨了他一眼。 凌九顿时松了口气,忙着追问:“那是?” “柳青的病加重了,我把他送到了仙栖涧请一位酒神医医治。” 凌九提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肚脐眼,在吐气的同时眉头又紧接着皱了起来,“他到底生了什么病?那个酒神医可以医治好他吗?他的病能痊愈吗?” “痊愈?”刘青歌好似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大笑了起来,“这辈子都不可能了。” 他在笑,眼中却闪烁着复杂的光芒,凌九说不清楚。 凌九的眉头却皱得死紧,他不懂医术,只知道柳青很痛苦,竟是一辈子不能痊愈的病。 见他这副神情,刘青歌生起了一丝兴趣,“怎么?你很在意他?” 他以为凌九肯定会否认,或顾左右而言他,岂料他只是淡然抬起头来,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对他笑笑。 “当然。” 刘青歌一僵。 “我留在这里,受你侮辱,学习那些恶心的仪态,穿自己不喜欢的衣服,掩饰那些不为人知的事情,都只是为了他。” 如果不是为了他,即使他武功尽失,区区一个廉锦王府,以为就能困得住他? “饶是这样,那便好了,”刘青歌说道,别开了脸去,显然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明晚我那位客人就来了,记得要使出你浑身解数,千万把他给我伺候好了。” 凌九一怔,没有料想到明天就来了,明天……他该怎么办?就算他舍得这副身体任人糟蹋,可是他始终是个男人啊。 能瞒得过去吗? “在想什么?”刘青歌噙着笑看着他,瞧着他紧皱的眉头,忍不住伸手去抚平。 凌九错愕地看着他,有些不习惯他如此亲昵的举动,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 有那么一瞬间,凌九几乎以为这个死变态是对自己有意思,不过只是以为,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凌九有些慌乱地避开他的手,匆匆地低下头不看他。 “王爷如果没事,奴婢就先下去了。” 得到刘青歌的应允之后,凌九忙着站起身离开,避之如蛇蝎。 在经过转角的时候,凌九悄悄躲起来偷看刘青歌,看到刘绝不知道从哪里拿出来一堆账本,原本面前一叠的小笼包已经被一叠账本代替。 王府都这么有钱了,他干嘛还这么拼命做生意啊? 古往今来,从来都是重农抑商的,商人虽富,却永远都是外人眼中最卑贱的,廉锦王府再不受宠,毕竟也是王族贵胄,是绝对不会放低身份去做经商这种事的。 他堂堂一个王爷在外经商,着于皇室而言可是奇耻大辱,肯定不可能允许的,那他是怎么是怎么一边经商,同时又瞒过皇室的? 偌大的一个王府,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支撑住的? 又是什么,让他堂堂一个王爷放下自己的骄傲和尊严,去做这种他们眼里很卑贱的事? 明明,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啊。 虽然认识不久,可是凌九看得出来,他是那般骄傲的。 为了迎接那位尊贵的客人,王府一大早就开始张罗,不过这和凌九没什么关系,相反花叔还让他好好休息,免得起的太早会皮肤不好。 夜幕降临的时候,就意味着凌九要去陪客了。 凌九又被花叔逼着穿了一身少到不能再少的衣服,打扮得就像一只不小心掉进染缸的野鸡,花叔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让他跟着前来领路的小厮出了门。 想起出门时花叔站在大门口对他笑眯眯地挥手的样子,凌九就忍不住嘴角抽搐,脑子里不禁幻想出刘青歌那一脸不耐烦的样子,他感觉自己胃也开始犯抽了。 柳青现在下落不明,他还不能离开,只能乖乖地听刘青歌的话,可是一旦暴露自己的男子身份,那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现下能做的,就只能是先在饭局上拖延时间,若那位贵客看不上他还好,万一他真看上他了,他就只能先把他撂倒了。 他悄悄握紧了怀里锦囊里的花朵,里面是曼陀罗花,少食对身体无恙,食用多了会让人昏迷,健忘,甚至产生幻觉。 这是他昨晚在柳青的竹屋门前摘下来的,他的屋前种了各种药性植物,好在他以前的职业,让他了解各种毒物,现在派上了用场。 可是竹屋里,真的是空了。 柳青,不在。 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刚才一路来的路上,小厮连个灯笼都没打,估计又是刘青歌那个变态为了省蜡烛钱,靖国要多几个他这样的变态,何愁不富国强民啊! 凌九深深地吸了口气,在踏进会客厅的时候吐了出来,随即换上一张柔美的笑脸,这是他对着镜子练习许久的。 第22章 突然想起的过去 时间久了,他几乎真的把自己当成是女子了。 宴客厅内,桌子是很大的圆桌,桌子上摆满了菜色,估计都能凑出一桌满汉全席来,桌前只坐了三个人,刘青歌,刘玄书,另外一个,估计就是传说中的贵客。 除了伺候他们的丫鬟下人之外,在场还有四个女子,她们没有站着,也没有坐在桌前,而是分别坐在刘青歌和那位贵客的两条腿上,估计和他一样,是家妓。 凌九看了眼刘青歌,姗姗走到他们跟前,微微福身。 “奴婢杨芳轩,在此有礼了。” 一见到他来,刘玄书本来还在挑逗怀里的家妓,吓得连忙站了起来,使得那两名家妓摔在地上也顾不得。 “轩轩,你,你怎么来了……”他紧张地看着他。 凌九对他笑了笑,没有回话。 倒是那位贵客,听到他的名字皱起了眉头,“杨芳轩?他是杨家人?”虽然问的是他,那人看得却是刘青歌的方向。 刘青歌端起手边的茶杯轻抿了口,但笑不语。 “呵,青歌,你还是对当年的事念念不忘啊。”贵客笑道。 “二公子多虑了,我并非执着于当年之事,只是见他实在生得漂亮,所以才想纳为小妾罢了。”说话间,刘青歌有意无意地向凌九看来。 凌九的心思全在他刚才的称呼上,二公子?那么他和刘玄书这个六公子是什么关系? “哦?既然是小妾,怎么舍得让他出来陪客?”贵客依旧笑道。 刘青歌侧头看向凌九,斜斜地勾起嘴角,“即使让他出来陪客,他也永远都是我的人,你们只有羡慕的份,多有趣啊,不是么?” 闻言,那位贵客皱起眉,随即也侧头看着紧张站在一旁的刘玄书,“站起来做什么?还不快坐下。” “是,二哥。”刘玄书诺诺地应声坐下。 凌九释然,确定的确这人的确是当今靖国的二皇子——刘玄昊。 得到刘青歌的眼神示意,凌九点点头,在刘玄书满含期待的目光下,扭着纤细的腰肢走到刘玄昊的身边坐下。 刘玄书顿时又炸毛了,“轩轩,你怎么可以坐在那里,你……” “够了!书儿,你是不是喝醉了?怎么能在贵客面前如此失态?”刘青歌冷眼瞪着他,虽然语气依然平缓冷冽,可是听得出来他此刻的不悦。 “表哥……” “幸亏贵客是你的二兄长,不会同你计较,不然还不看你的笑话。”刘青歌说得云淡风轻衣不带水,轻易地抑制住他的暴躁。 “二哥……”刘玄书见求他无望,转头祈求的眼神看着刘玄昊。 凌九看了刘青歌一眼,适时地倒了杯酒,向刘玄昊举杯。 “芳轩初来乍到,服侍不周之处,还请二公子见谅。”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毫不扭捏,落落大方。 刘玄昊常年居住在宫中,难得见到如此落落大方又不虚假惺惺作态的女子,顿时好感倍增,应下了他这杯酒,也端起酒杯一饮而尽,看他的眼神多了几许柔情。 刘青歌明知刘玄书对他的心思,还故意让刘玄书看到,凌九知道这是刘青歌故意的,故意让刘玄书看清自己的身份,他是个人尽可夫的家妓,廉锦王可以得到,二皇子也能得到。 这般的人,不配他用心。 凌九本就对他无意,倒不如帮衬着刘青歌演这出戏,何况他欠这个云扒皮一千多两银子,哪敢不听他的。 正这样想着,凌九突然感到腰间一紧,整个人被人揽住抱了起来。 凌九下意识地掌上凝力,伸手推开,只是他忘了自己武功尽失,他的举动没有半点作用,下一瞬,他已经坐在了刘玄昊的怀里。 刘玄昊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口,随即朗声笑了起来,“美人力气还真不小啊,亏得本公子常年练武骑射,否则还真被美人推倒了。” 刘青歌一直目睹了一切,端起酒杯作势喝酒,掩去嘴角的笑意。 凌九这才发觉自己的冒失,忙着低头向刘玄昊赔礼,“对不起,芳轩第一次与人这般亲近,有些不适应,还请二公子赎罪。” “哎,美人何罪之有,这倒是本公子的不是了,是本公子太过唐突,冒犯了佳人。” 凌九羞涩一笑。 刘青歌心底冷哼了声,第一次?柳青难道没抱过他? 酒宴开始,那两个家妓再没坐在刘玄书身边,只留他一个人喝着闷酒,目光时不时地朝刘玄昊和凌九这边扫来。 刘青歌始终喝着茶,同时和刘玄昊谈论着什么,全都是生意上的事,与朝廷无关,想来他生意可以做的这么成功,应该少不了刘玄昊的帮忙。 谈了一会儿话,刘青歌就已经从刘玄昊那里忽悠来三家地皮用来做店铺的分店。 凌九觉得刘青歌就是一只张着大嘴满口金牙,趴在地上等的大灰狼,等着刘玄昊这只小兔子一点点往里蹦,然后一口吃掉,骨头都不吐。 人能扣到他这份上,他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可是既然这么抠,又为什么将整个廉锦王府建的如此金碧辉煌,连柱子上雕刻的花纹里都是碎金,随便一个下人的扫把的把儿上都是猫眼宝石,这不是明显了吃饱了撑得自打嘴巴吗? 变态的世界,他总是无法理解。 酒过三巡,刘玄昊眼睛已经有些花了,说话举止也不再顾及,手先是摸索着凌九的脖子,逐渐向下…… 凌九忙着想要闪开,却在不经意地抬头间,瞄到了刘玄昊头上的玉簪。 那是上好的白玉,天下间再也找不出第二块成色这般纯正的白玉,晶莹透亮,不带半点杂质瑕疵。 玉簪是刻工不太精细的山茶图案,简单而素雅,只是那图案似乎没有刻完,只有一朵,刻在玉簪的边缘,留出大片地方,似乎还打算再刻上一朵,玉簪的边缘已经被磨平,看似是岁月太过久远的缘故。 在凌九失神的时候,刘玄昊的手几乎已经快摸到他胸前的馒头了…… “你够了!”刘玄书忍不住再度跳脚,重重一拍桌。 凌九这才回过神来,只是脸色有些不太好看,似乎想到了什么事。 刘青歌点点头,竟没有反驳斥责他,而是对着凌九说道:“的确够了!芳轩你太过分了,一直盯着人家的玉簪看干什么,想要你以为人家就会给你?也不看看你是什么身份!” 凌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半句话说不出来。 “玉簪?”刘玄昊愣了愣,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从脑袋上拔下那枚玉簪,随意地丢在凌九怀里,一脸鄙夷的样子,“原来今天下人是给我戴的这枚簪子,没什么稀罕,送你也无妨。” 凌九心头一颤,险些拿不住。 “二公子家财显赫,当然见过不少奇珍异宝了。”刘青歌笑着对刘玄昊赞叹,随即脸色一变,冷冷地瞥了凌九一眼,哼道:“便宜你了。” 刘玄昊随意一笑,完全不把那没玉簪放在眼里,“这玉倒是好玉,只是做工太差了些,若不是看在它是百年的古物,本公子看都不会看它一眼。” “哦?已经百年了?”刘青歌道。 刘玄昊点点头,“这是四百年前骁国太子的遗物,据说这位太子雄才伟略,本该继承王位的,可是他却放弃太子了之位孤身离开了,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骁国无奈只好对外宣称他因病去世,建了衣冠冢,据说他离开之前极其喜爱这枚玉簪,就一并下葬了,后来骁国灭亡,我靖国成立,才挖了出来。” 凌九一直地认真地看着他,专注地听着他说的,听他说完,这才冷笑了声,“二公子被骗了,那位骁国太子压根不喜欢这东西,说不定见都没见过。” 刘青歌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哦?何以见得?”刘玄昊起了一丝兴趣。 “那位骁国太子若当真喜爱这枚玉簪,怎么会不带它一起离开?我看分明是那些宫女太监,见主子走了,就将太子府里的值钱物件都偷了,只剩下这种破玩意拿去陪葬。”凌九冷笑讥讽地说道,不带一丝感情,眼神中甚至带着冷冽。 刘玄昊细细想来,觉得十分有道理,自从那位太子走后,骁国新帝昏庸,朝纲败坏,整个国家一片混乱,丫鬟盗窃也是常有之事。 “芳轩对当年的事倒是了解的很清楚嘛。”刘青歌拄着下巴看着凌九,笑吟吟地,突然间问道。 “芳轩是猜的吧,真是冰雪聪明。”刘玄昊微笑着拉起凌九的手,替他解释,“哎?你的手上怎么这么多粗茧?”刘玄昊拉着凌九的手问道。 “额,芳轩出身贫寒,自小做惯了粗活,手掌粗糙,让二公子见笑了。”凌九忙着低头道歉,语气楚楚可怜。 粗活?呵呵,杀人算不算粗活? 第23章 不能喝酒的王爷 果然,刘玄昊心疼地一阵安慰,又是吹气又是抚摸的。 刘玄书终于忍不住暴走了,踢翻了脚边的凳子跑了出去。 凌九想,应该是自己无所谓的态度惹怒了他,自己若是表现出不自愿的表情,或许他真的会为了自己和他的二哥翻脸,可是他没有,所以他只能负气而去了。 “书儿是怎么了?”刘玄昊疑惑道。 “额,想必是喝多了,见你我相谈甚欢,吃味了,毕竟还是孩子嘛。”刘青歌眼睛也不眨地说瞎话。 刘玄昊会意地点点头,随即轻笑了起来,“没想到书儿的酒量这么差,只喝了这么点就醉了,不过他喝醉了只是乱发脾气,总好过你……”他意有所指地看着刘青歌笑。 刘青歌的脸竟然瞬间红了起来,带了些不自然的尴尬。 凌九想看到怪物一样般看着他,感觉好像天空中打了一道雷,全劈在了他的身上。 这个变态还会脸红啊!他一直以为他的脸是桦树皮,俗称千层桦皮脸,扒完一层又一层。 唔,他喝醉之后究竟是什么样子呢?凌九的心思像塞了只猫,痒痒的难受,好想知道啊!改天一定要找机会把他灌醉! “我,我还是出去看看书儿怎么样了吧。”刘青歌摸摸鼻子转身说道,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其他丫鬟小厮跟着他出门,并且十分识趣地把门关上。 凌九无语地看着紧关的大门,那个变态就这么把自己丢这儿了?还关门…… 好吧,关门其实更方便他行动。 果然,一见众人都褪去了,刘玄昊顿时耍起了流氓。 “小美人……”他的魔爪又向他胸前的馒头伸去…… 凌九不动声色地将手伸到怀里,去摸索那只锦囊,拿出里面的花瓣,趁着刘玄昊酒醉不注意,将花瓣握在掌心握紧,挤出花汁滴在酒杯中。 “二公子,您别急嘛,来,芳轩陪您喝一杯。”凌九用嗲到不行的声音说道,端起酒杯凑到他的嘴边。 刘玄昊看了他一眼,笑眯眯地接过酒杯,“好啊,不过在喝之前,本公子要先喝你口中的蜜液。” 说着,刘玄昊凑上前就要吻上去。 凌九眉头一紧,偏过头去闪开了来。 随着他甩头的动作,他不经意的抖动了袖子,袖中的玉印掉在了地上。 刘玄昊本来不以为意地还要继续吻,目光随意地瞄到地上的玉印,顿时停下了动作,原本因酒醉而朦胧的眼睛顿时清明了来。 凌九没有发现他的异状,从他的怀里下来捡起那枚玉印收好。 刘玄昊没有再动手动脚,只是看着凌九的动作,看他的眼神带着深意,愈发古怪,不知在思忖着什么。 凌九没心思关心他的异样,满门心思都在手中的玉簪上。 刘玄昊不禁渐渐皱起了眉头,那枚玉印怎么会在他身上?是谁给他的?刘青歌?还是刘玄书?如此重要的东西,若是常人怎会轻易交与别人,除非是他的归宿。 刘玄昊变换了表情,又是方才的调笑模样,好似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芳轩,本公子实在喜欢你喜欢得紧,不如你今后就跟了我吧,我的身份想必你也知道,我带你回宫,享尽一切荣华可好?” 凌九看着他,摇摇头,皇宫繁华,却没有个可以终身相伴的伴侣。 “二公子,奴婢是王爷的人,这辈子都只能跟着他。”因为他家柳青还在这个死变态手里! “可是他一点都不珍惜你,竟让你去陪其他男人。”刘玄昊道。 凌九笑了笑,“可我依旧是他的人,就算死,我也不会离开他的。”除非他放柳青和自己一起走。 刘玄昊眉头微皱,看他的眼神愈发古怪,只是脸上依然不动声色,“既然这样,本公子也不好强求,不过你看本公子如此大方,都把玉簪送你了,你不打算回赠本公子什么吗?” “哎?”凌九有些错愕地看着他,“可是芳轩一身贫寒,哪里有什么东西配得上二公子?” 刘玄昊笑了笑,伸手挑了下他的下巴,“瞧你方才掉在地上的玉印成色还不错,不如送给本公子算了。” 凌九断然摇头,“对不起,这是别人暂放在我这里的,请恕芳轩不能随意送人,不如二公子看看芳轩身上其他可有喜欢的?” 刘玄昊笑意愈深,眼中带着咄咄逼人的戾气,“若我只要那个呢?” 凌九低下头,“芳轩别无他法,任由二公子处置,只是断然不能给你。” 刘玄昊眼神瞬间阴狠下来,“芳轩,你可知道拒绝我会有什么后果?” 凌九始终低着头不做声,习惯性地别人托付给自己的事情当成任务,他既然答应替刘玄书保管,在刘玄书还没要回之前决不能给别人,他的身上,从来没有完不成的任务,除非他死,毕竟死人什么也做不了。 刘玄昊看着他低下的头,心思百转千回,瞧他的样子,他似乎并不知道这枚玉印代表的含义,带他走他不肯,要玉印他也不肯交出来,誓死也不肯离开刘青歌的样子,难道这枚玉印就是刘青歌交给他的? 可是刘青歌又是哪里得来的呢?难道真的是父皇给他的?父皇一向反感廉锦王府,难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实则暗地里委以重任,所以才任由他一介皇族也放低身份去经商? 可是这玉印代表的含义如同玉玺,那是皇位的象征啊,难道…… 刘玄昊正这样想着,门突然被打开了来,刘青歌走了进来。 “抱歉,我回来晚了。”刘青歌道歉道。 凌九嘴角一抽,他就压根没以为他会回来。 刘青歌走在桌前坐下,才发现现场气氛有些尴尬,不禁暗忖难道自己回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了他们的好事?唔,不知道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歌儿。”刘玄昊突然这样唤道。 于是,刘青歌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凌九笑喷了。 刘青歌一记眼刀投过去。 凌九用嘴型无声地说了声抱歉,然后闷下头,只是不断抖动的肩膀出卖了他。 刘青歌咬碎了一口银牙。 刘玄昊依然笑着,俨然一副慈爱兄长的模样,“歌儿,我是你的表哥,对吧?” 一般人提出亲戚关系的时候,大多都是有求于人了,这点大家都明白。 刘青歌咬着牙点点头,嘴角抽搐还在使劲挤着笑脸,虽然那笑脸有些扭曲。 “您当然是我表哥,还是排行第二的那个。”刘青歌咬着牙在“二”字上面发出重音。 凌九不知道的是,他以为刘青歌在间接骂刘玄昊很二,实际上他是在刘玄昊的伤口上撒盐。 前朝骁国的灭亡,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皇子夺嫡,靖国为了不步骁国的后尘,第一任皇帝就已下令,世代皇帝皆由嫡子继任,太子昏庸,论才智学识是万万比不上刘玄昊的,可没法子,人家是老大。 所以太子从小就“体弱多病”,具体病从哪来,大家自然就心照不宣了,这也就是为什么皇帝将刘玄书送来廉锦王府的原因,虽然他才第六,可是那样昏暗的皇宫,哪怕是最小的那个,都是众人眼中的刺! “歌儿答应为兄的,还记得吧。”刘玄昊突然说道。 刘青歌脸色变了变,嘴角内敛地笑着,眼中颇含深意,“当然,我会做二公子的后盾,扫干净路边上的石头,成就二公子的‘大事’。” 刘玄昊微笑着点点头,看他的眼神愈发冷冽,“那……歌儿会不会成为路边上的其中一块石头呢?” 刘青歌皱眉,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刘玄昊却突然笑了,站了起来,毫无半点醉意,“好了,今天这顿饭为兄吃的非常开心,还有这么一个美人陪着,时辰不早了,为兄先告辞了。” 半晌,刘青歌点头,“是,我这就派人送二公子回去。” 刘青歌招来下人,送刘玄昊出门。 凌九隐隐觉得哪里不对劲,按照之前刘青歌的意思,刘玄昊应该会在这里过夜才对,所以他才会招呼自己来陪客,怎么先走了? 果然,送刘玄昊上轿之后,刘青歌急忙跑了回来,问道:“刚才二公子和你说过什么?” “额,很多,你问的是哪一句?” “我问的是,他为什么突然要走,是不是你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本来是打算在这里过夜的,又为什么开始怀疑我?” “……如果我说,他是突然间就抽风了,你信吗?”凌九诚恳地看着他。 “……”刘青歌有些挫败地看着他,挥了挥手,“罢了罢了,桌上还有些剩饭菜,等下你记得打包些,当做明天的早饭。” 第24章 百年之前的凌九 “额,你还敢再扣点呢嘛!你这是虐待,虐待啊!”凌九忍不住叫唤,虽然这些菜很是奢华,剩下的别说早饭,吃一整天也没问题,可问题是他能不能无时无刻不再犯扣啊! “虐待什么,我还不是一样。”刘青歌瞥他一眼,作势要出门。 额,他的意思是,他也吃剩饭菜啊? “等等,”在他出门前,凌九忙着拉出他,“我想起来那个二公子是怎么抽风的了。” 刘青歌嘴角抽了抽,他还真是大胆,叫自己变态,说人家二皇子抽风…… “为什么?” “因为他看到了这个。”凌九从袖子里拿出玉印交给他,果不其然,刘青歌看到这个顿时皱起了眉。 “你哪里来的?” “刘玄书给我的啊,他说这是他给他媳妇的,我不要他非得给我,不是我主动要的!”凌九忙着解释,只怕这个抠门王爷认为自己和他一样抠门爱财贪便宜。 “我知道。”刘青歌说道,这玉印如此隐秘,有几个人见过,连他都不知道在刘玄书那,凌九又怎么会知道。 “额,瞧你的样子,这玉印还挺贵重的吧?那不如就给你吧,万一哪天刘玄书想要回去,你就替我直接给他就好。”凌九说道,反正看刘青歌那样子,根本舍不得松手嘛。 闻言刘青歌抬头看他,眼神古怪五官抽搐,凌九觉得在他的眼里,自己像一个怪物。 事实上刘青歌真觉得他像一个怪物,即使他不知道这玉印的意义,可是光看玉印下面的那四个字,就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他居然这么大方地交给自己保管? “杨芳轩,你知道玉印下刻得这个名字是谁吗?”刘青歌盯着他的脸问道。 玉印下的名字?凌九想了想,“刘敬弘吗?我怎么知道,他以为他是天王老子啊,谁都认识!” ……他真的是天王老子啊,刘青歌看他的眼神愈发古怪,他居然连当今圣上的名字都不知道? 唔,不能怪凌九,他在昆仑之巅定居的时候,估计那个刘敬弘皇帝还没出生呢…… 刘敬弘,当今圣上,帝号弘文帝,刘青歌的亲叔叔,今年是即位的第二十六年。 因为靖国祖训,历任太子必须是嫡长孙,所以早年就下了御旨,若他百年归去之后,太子失德,则玉玺无效,以此玉印为尊,谁有这枚玉印,才是他真正的皇位继承人。 然而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只有几个极其忠心的大臣亲信才知道,刘青歌也是偶然知道的,刘玄书刚出生不久他的母妃就被人毒害死了,之后刘玄书就被送来了廉锦王府,所以当然也不可能是他母妃告诉他的。 这么多年来,除了特殊节日要入宫之外,刘玄书和皇上根本没见过几面,难道是皇上有意保护他,意欲将皇位传给刘玄书? 可是这么多年的相处下来,刘玄书的性情他最清楚,想来他也是不知道自己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吧。 这个傻孩子,如此重要的东西,怎么能当定情信物,这么轻易地给别人了。 好吧,这家伙更傻,连皇帝姓名都不知道。 刘青歌看了凌九一眼,把玉印收在了自己怀里,“这东西贵重得很,可值不少钱呢,给我就当你欠我的钱来抵账了。” 凌九眼睛一亮。 “唔,那就让账房免去一百两吧,便宜你了。”刘青歌大发慈悲地赏他一眼。 “……”凌九的嘴角耷拉下来,刚才谁说的价值连城啊,连城啊连城啊!你一百两给我买座城去! “怎么?有意见?”刘青歌挑了挑眉。 “……不敢。”好吧,凌九承认,他很怂。 刘青歌转身要走,忽地又回过头来,对着凌九挑了挑眉毛,笑得不怀好意。 额,好吧,有些yin荡,两眼放光的那种,就像大灰狼,长大了嘴巴要吃掉凌九这个小白兔。 他笑吟吟地低下头凑近他。 在身高方面,凌九表示十分有压迫感,双颊不可自己地红了,有些喘不过气来,绯红一直蔓延到耳根。 “你别过来啊,再靠近我大叫非礼了!”凌九学着一般女子的样子,双手护胸,额,护馒头,警惕而害怕地瞪着他。 刘青歌但笑不语,只是笑意加深,愈发向他靠近。 凌九抱著胸大叫起来,“我是家妓,靠卖肉挣钱的,不给钱不卖!” 叫完之后凌九就恨不得一个大耳光抽死自己算了,正想抬头解释,他给钱自己也不卖,突然感到手中一松,刚才还握在手中的白玉簪已经落在了对面人的手里。 凌九没有发觉自己变了脸色,一直护在胸前的手也垂了下来。 刘青歌拿着玉簪对着蜡烛仔细看了看,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成色果然不错,虽然做工差了点,但是也算雅致,不枉我一进门就盯上了。” …… 凌九把手背在身后,狠狠地握成拳,脸上还在竭力地挂着讨好的笑容,急急地说道:“王爷,这个做工这么差,您什么稀罕财宝没见过,就把这个给我好不好?大不了我欠你的钱翻倍,翻十倍也没关系。” “不要,这玉可是极品货色,千年都不见得遇上一块,大不了我再给你减一百两,把零头也去了,一共欠我八百两,美去吧你。” “我什么都不要,大不了以后我帮你多骗好多钱,这辈子也不还我自由也没关系,只求你把这个给我。”凌九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 刘青歌眉头一皱,本来想挥开他,可是看到他那般渴切的眼神,竟生出几许不忍。 他脸色微红,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去,“东西现已是我府里的,我不肯,你能怎么样!” 说完,有些别扭出门离开。 凌九看着离开的背影,良久说不出话。 不知道站了多久,直到月亮已经升到了天空的另一边,直到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凌九长叹一口气,用手捂住脸。 他以为不会再见到那枚玉簪了,做工粗劣,那是因为雕刻那枚玉簪的不是别人,正是他啊…… 那时候,他就像被斩断翅膀的麻雀,在茫茫大海中漂浮,那个人不是他救命的稻草,而是将他带向海洋深处的巨浪,即使这样,他还是前仆后继地向他靠近,因为他只能看得到他一个人。 即使他一次次要自己去做危险的事情,名义上说的是重用他,相信他,其实真正的事实,就是要他死,要他死在一次次危险的任务中。 他从来都不想死的,活着,那样难得啊,他怎么舍得,怎么舍得让他牵挂的人,当年是这样,现在也是这样,如今想来,当初还不如死在那一次次任务中比较好吧,不会看到那恶心的一幕,不会有现在千百年不老不死的寂寞。 四百年,可以磨灭掉许多事,让人遗忘许多回忆,凌九忘了很多很多事,记得的不多,但恰恰包括他最恶心的那段回忆。 原来他叫什么名字来着?例如这个,他就已经忘了,他只记得他是杀手,骁国凌骁太子为了铲除异己养在暗处,排行第九的杀手。 他早已忘了自己的名字,受主人恩赐姓凌,就像刘绝因为刘青歌姓刘一样,至于前八个,早就死在了他的短刀之下,他惯用短刀,便于隐藏,虽然不能远攻,必须近身攻击,可是这样方便他掩藏,可以真真实实地把刀刺进敌人的胸膛。 他喜欢那种武器刺穿*的感觉,温热的血液染红手指,可以感受到血液的温度,别的杀人总是骂他太傻,哪有杀手喜欢近身攻击的,这不是把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么。 他没有理由,就是喜欢。 他还记得那次任务,在那个冬雪融化的季节,那估计应该是有史以来他接到的最没有生命危险的任务了,去岭南七巧玲珑塔暗杀四层塔使。 太子的命令只要杀他一个人,可他还是把整个玲珑塔七十多个人全都杀了,原因,就是七层塔顶上那块极品白玉。 那次任务他和往常一样,受了很严重的外伤,大夫说他再不抓紧医治,使刀的右手估计也就废了,可他不能耽误啊,他要抓紧时间在三月二十日那天赶回去。 那天,是太子凌骁最最痛心的一天,因为那天是他母后的忌日。 皇后的位置高高在上,当然受所有嫔妃的嫉妒和陷害,凌骁的母后死于巫蛊之祸,而那巫蛊的香包和小人,就是他亲手放在皇后床下的,虽然那是年幼无知被其他嫔妃利用,可他毕竟是杀死他母后的直接凶手。 凌九舍不得看他一个人难过,凌九知道,白天他看起来无论多么正常,一旦到了晚上,他一定会去找一个角落喝酒,喝得伶仃大醉自我埋怨。 第25章 想法子灌醉王爷 他舍不得啊,所以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想赶在那之前回去,用那块白玉雕刻出他母后最喜欢的茶花,他先刻了一朵,想在凌骁的面前刻完第二朵,告诉他,自己会一直伴在他的身边。 可是在他不远万里地赶回来,顾不得一切守卫来到凌骁的门前,还没有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疯狂暧昧的声音。 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不过他不介意,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何况他是太子。 可是屋里的那个女人的声音,是如此熟悉…… 即使过了四百年,他始终记得,当他打开门,看到床上痴缠在一起的那对男女,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情-欲的酡红,女子那张熟悉的脸…… 如今想起来都让他觉得恶心! 那样恶心的画面!那样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一次又一次地作呕,讨厌与人亲密触碰,厌恶那本来应该是甜蜜的吻! 也就是因为他始终不涉及情-欲,漠逸才会耐不住寂寞背叛他! 那枚玉簪被他随手丢在了门口,然后就再没见过,最后一次见他,是那位尊贵的太子戴着有求于他,求自己救他心爱的女人,然后任务失败,自己被这枚玉簪挖了心。 那些名门大户,得到个玉器就珍惜得要命,却不知,真正的玉石坚硬得很,只要不是刻意损坏,普通的磕碰根本坏不了,甚至坚硬到可以穿透人的胸膛,挖出一颗心来。 没有死过的人不会知道,一个人被挖了心是不会立即死去的,还可以呼吸,还能看得到他那颗鲜活的心脏在跳动,然后慢慢地,变成一坨死肉。 他的手不自觉地抚上心口,不老不死,这就像那个人的诅咒,他要自己一个人承受这永世的孤单。 如果这是他希望的,他可以如他所愿。 刘青歌果然说话算话,第二天账房就来通知他,他的债务已经变成八百两了,这一点凌九十分地不开心。 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四百年太久了,久得他都快忘了自己是谁了,难得找到一件和过去有关的东西,他想留下。 当年那样深的执念啊…… 他记得刘玄昊说过刘青歌酒量很差,也许他可以从这一点下手,把他灌醉了什么的,唔,可是看他平时在酒席上从来不喝酒啊,都只喝茶,自己贸贸然请他喝酒,他一定不喝,他得找个好法子。 刘青歌又不是傻子,酒那样浓烈的气味,他当然闻得到,得想法子把酒味盖住才好,该怎么办呢。 凌九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还是没想到什么好办法,不由得出去走走找找灵感。 他刚走进后院,就撞到了端着托盘的刘绝,托盘里放着一个名贵青花瓷碗,碗里的东西全洒在了凌九身上。 “抱歉。”刘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即使是道歉,他的脸上也没有多大表情。 “什么东西?”凌九皱着眉看着胸前湿漉漉地一片,闻起来甜甜的,黏在身上很不舒服。 “桂花绿豆汤。” 凌九还是头一次听说桂花和绿豆一起熬汤的。 “王爷要喝的?” 刘绝又看了他一眼,说的哦啊:“刚才是,现在都给你的衣服喝的。” “额,这也不能全赖我啊,你又没事先通知我你会经过这里,还会和我撞上。” 刘绝点点头,“是我的错,如果我早知道你经过这里,我一定绕的老远。” “……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你很讨厌我。” “不是错觉,我是真的讨厌你。”刘绝说得一本正经。 ……直白的好孩子啊。 “为什么?”凌九自认还挺喜欢自己的,怎么他讨厌他呢? “因为你也讨厌我的主人。”刘绝道。 凌九本来在笑着,突然笑容一僵,半天说不出话来,很久很久以前,他也说过这句话,对那个女人。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讨厌谈不上,只是不喜欢罢了,他要他做□,难道他该感谢他么? “他也讨厌我啊。” “主人不讨厌你,”刘绝说道:“他不讨厌任何人,他没有那个时间,他很忙,忙着做生意,忙着装裱整个王府,忙着养活六公子和昌荣君主,没有时间去讨厌你。” 回想起刘青歌对自己的种种,虽然他没有打他骂他,可是无时无刻不在表达着对他的厌恶和虐待,他不禁扁起嘴巴嘟囔,“他哪里不讨厌我……” “主人只是太寂寞。”刘绝淡淡地说着,眼底透露着些许同情和哀伤,“主人背负的太多了,明明一切都不关他的事,他却把一切都背在自己身上,包括对那个人的愧疚。” 凌九听得稀里糊涂,“那个人?” 刘绝却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好似没有听到,继续说道:“主人只是寂寞,无论对你做什么,只是因为他太寂寞罢了,没有别的意思。” “那他找个伴不就得了。”凌九说道,同样都是寂寞的人,他最知道如何让自己不再孤单。 “伴?只有两个同样寂寞的人,才懂得那种拥有的可贵,你以为是白菜啊,大街上一抓一大把。”刘绝瞥他一眼。 凌九一滞,他找伴才不过问那些,只要愿意陪在自己身边,一把白菜他也乐意,百年不死的老妖精,已经没有选择的资格了。 凌九想了想,从他手里接过托盘,“这汤都撒了,我再去厨房端一碗吧,顺便给王爷赔罪。”赔罪个头,顺便给王爷……嘿嘿…… “你不是要下毒吧?”刘绝古怪地看着他。 凌九翻了个白眼,无语地看着他,“你瞧着我像缺心眼吗?” 刘绝郑重地点点头。 “怎么会?”凌九故作惊讶地瞪大眼睛,“我瞧着和你一点也不像啊。” 刘绝:“……” 凌九得意洋洋地端着碗走了。 凌九去厨房,这个时间厨房没什么人,他趁着人不注意,把锅里的桂花绿豆汤全都盛到了一个小锅里,又翻出自己准备了好久的酒,倒了进去,然后找盖子掩上。 用桂花的香味掩饰酒味,凌九又在身上带了一堆的香宝,味道浓得呛人,刘青歌到时候肯定闻不到酒味。 而且他倒酒的时候控制了分量,注意了比例,酒味不太浓,而且对汤的味道影响不大,起码不至于难喝。 刘青歌如果发现了味道不对劲,就说厨房研究的新口味,总之他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就行了。 凌九心里盘算着小九九,带着一堆香宝,乐颠颠地端着绿豆汤出门了。 凌九在刘青歌的院子里等着,刘青歌不在,因为他屋子里的东西不是金的就是银的,凌九怕丢了付不起责任,所以压根就没进去,把绿豆汤放在院子里的石桌上等着。 凌九不老不死,所以等一天也不会饿,只是有些无聊,在院子里转了一圈又一圈,守门的家丁刚开始还对他有所提防,后来也就慢慢淡定了。 家丁换班的时候,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点东西,凌九看了看已经渐黑的天色,摇了摇头,他不能放过每一个机会。 家丁刚走,凌九无聊地去池塘边逗鱼,一只鸽子突然飞到了他的跟前停下。 鸽子的脚上绑着信笺,想来应该是送信给刘青歌的,凌九没什么兴趣,可是那只鸽子居然对他翻白眼。 凌九瞪大了眼睛看着它,那只鸽子瞥了他一眼,用眼白瞟着他。 鸽子居然有眼白?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居然是被一只鸽子鄙视了?! 凌九咬着牙把那只鸽子抓起来,拆下它脚上的信,他倒要看看,是谁家养的鸽子,这么猖狂! 信原来不是给刘青歌的,而是给他的,是沈如侠写来的。 信中的大致内容就是,他们夫妻已经将那些坏人引到其他地方去了,他暂时没有危险,就是被缠住了脱不了身,所以让他一个人自生自灭。 凌九严重怀疑,是沈如侠担心自己和他抢男人,所以带着独孤笑私奔了,原来是沈如侠那家伙的鸽子,怪不得这么没大没小。 凌九叹了口气,把信条随手揉了个球丢在了池塘里,用绑信笺的绳子缠住鸽子的嘴,让它无法张嘴叫唤吃东西,这才满意地点点头,放它飞走。 鸽子一边扑腾着翅膀瞪他,瞪了好半天之后才飞走。 凌九看着愈发黑暗的天空,月亮已经渐渐透出点点光亮,今晚一颗星星都没有,正是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时啊。 “在看什么?”耳边突然响起一个人的问话。 “鸽子。”凌九想也不想地回答,随即反应过来吓了一跳,转过身来看着他,“死变态,你回来……” “嗯?”刘青歌噙着笑看着他,十分危险地挑了挑眉。 “额,”凌九眼睛迅速转着,然后指着天空,“我是在骂刚才那只鸽子,太变态了,居然瞪我。” 第26章 保护你惹上麻烦 刘青歌睨着他,冷哼一声。 凌九依然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低声咒骂,“那个死变态鸽子,下次再见到它,我一定吃了它!” 刘青歌皱着眉睨着他,十分嫌弃的样子,“你身上是什么味道,准备用胭脂水粉给自己穿一层衣裳么?” 凌九尴尬地笑笑,不是香粉,香宝而已。 刘青歌睨了他一眼,转身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用手支着头,深深地吐了口气,很累的样子。 凌九这才发现他有些狼狈,平日里总是梳得整洁俊朗的头发有些凌乱,像花孔雀一样的衣服明显是遇到老鹰了,部分地方竟有些破损。 凌九止住了声音,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边,“你还好吗?发生什么事了吗?” 刘青歌疲累地挥挥手,“没什么,只是铺子里今天遇到了些小麻烦而已。”他说得云淡风轻,可是眼底的疲累却是十分明显。 他回避着凌九的眼神,似乎不想被他看穿什么一样。 能让堂堂一个王爷这么狼狈,只是小麻烦? 不过他不说,凌九也没多大兴趣。 “你怎么在这里?不是只是为了抓鸽子吃吧?”刘青歌转移话题。 “额,我来送汤给你喝。”凌九忙着盛出一碗汤来递给他,同时坐在他身旁,挨着他坐下,想用身上的香气掩盖住那微淡的酒气。 刘青歌眉头皱得更紧,脸上扭曲的表情似乎随时都会吐出来。 “杨芳轩!”刘青歌咬着牙叫着他的名字,“你是想把我熏晕了,然后把那枚玉簪偷回去是吗?!做你的白日梦吧!” ……起码猜对了一半。 “哪有~”凌九笑眯眯地对他眨眨眼睛,“你看不出来我是来讨好你的吗?” 刘青歌回答得十分诚恳,“看不出来,你比较像来谋杀我的。” “怎么这样说,人家会伤心的。”凌九学着花叔的样子,拿出同样抹了香粉的手绢,对着刘青歌的脸打了一下,同时假装呜呜地哭了起来。 刘青歌感觉一下子就清醒了,好似一个巨雷将他劈得惊天动地,刺鼻的香味让他差点吐了出来,脸黑得就像头顶的乌鸦。 他咬着牙说道:“府里的香粉都是从万宝斋买的,一盒二两银子,算你账上!” “……讨厌啦。”凌九愣了愣,又用手绢打了他一下,然后背过身继续“哭”。 刘青歌现在也很想哭。 “好了,汤送来了,你快走。”刘青歌迫不及待地赶人。 “额,不要啦,人家还要伺候你喝汤呢。”凌九不依道,开玩笑,现在走不前功尽弃了。 “那我请刘绝送你走,刘绝……”刘青歌张嘴就唤道。 “好好好,我走。”凌九忙着说道,那个刘绝武功虽然不如当初的自己,可现在他连只土黄狗都打不过,何况这么一个高手呢,他一来一切都白费了。 大不了他找个地方藏起来,等他喝完汤之后再偷偷跑回来不得了,凌九心里盘算着。 然而刚一转身,他顿时顿住了脚步,脸色瞬间冷了下来。 耳边空气的流动声,虫鸟无半点叫声,那极力隐忍的呼吸声,还有不断变换方位时带动的风声,虽然一切都掩藏得近乎完美,可是难不住凌九的耳朵。 论掩藏,没有谁能藏在他的眼皮底下,他可是四百年前骁国最好的杀手。 “怎么还不走?”见他还在,刘青歌刚要喝汤的动作停下,不悦地问道。 下一瞬,凌九突然转身冲过来,刘青歌条件反射地提掌要打他,凌九本来可以闪开的,却生生迎了这掌,然后将他紧紧地抱住,压倒在地上。 只听轰地一声响起,地上已经被打落了一枚烟雾弹,正好是刚才刘青歌所在的方向。 浓浓的烟雾顿时弥漫开来,刘青歌被凌九压在身下皱起眉头,知道是自己误会他了。 “你有没有事?” 浓雾中,他看不到凌九的反应,只听凌九低头凑近他的耳边说道:“十一个人,个个武功都是一流,武功路数三个崆峒两个昆仑,剩下六个有些像大内功夫。” 刘青歌还来不及细问,只听空中一声破空声,接着是刀光一闪,对着两人砍来。 凌九忙着推开了刘青歌,两人松开,那刀落空,谁也没有砍中。 刘青歌这才提起精神,他本就武功不弱,不过是今天太累了,再加上这些杀手的确掩藏得极为隐蔽,若不是有凌九这个行内人在,常人根本不可能察觉得到。 刘青歌皱起眉头,眼前的雾还是浓得厉害,根本什么也看不到,这种什么也看不到的感觉十分不好! 他的院子因为贵重物品太多,所以守卫大多都在院外,院子里并没有几个人,他大叫也未必有人听得到。 “你们和白天闹事的人是一伙的吧,是不是同一个人派你们来的?”刘青歌冷声问道,神情冷冽严峻,皇者风范俨然不输给任何一个皇子。 凌九在雾中也跟着皱眉,白天他已经被暗杀一次了? 只听其中一个杀手在雾中冷笑,“据说廉锦王得了样稀罕宝贝,当然是引得各种人马来追杀抢夺了。” 凌九在雾中翻白眼,这个贪财王爷,不知道有用了什么变态手段抢了人家的宝贝,瞧瞧,惹上麻烦了吧。 刘青歌闻言只是低了低眉,俨然是在意料之中。 紧接着,凌九听到白雾中响起了破风声,应该是杀手已经砍来了。 凌九知道,如此浓的白雾,虽然刘青歌看不清,可是那些杀手同样看不清,不过杀手厉害的除了武功,还有就是灵敏的反应力,这一点无论刘青歌武功多厉害,总是比不过他们的。 他只能凭着直觉闪躲,却不断地感觉到身体上沾染到血迹,却不是自己的。 他张开眼睛看去,还是只能看到白茫茫的一片,仔细听来,却发现空气中总是想着细微的叮叮声,清脆悦耳,十分好听。 声音来源肯定不是杀手身上的,杀手又不是傻子,这个声音不是暴露自己方向么。 紧接着,他感到铃声的方向不断变化,却总有人追上,溅出血迹来。 “王爷?”凌九试探性地唤了声,随即引来杀手的一刀,他忙着险险闪过。 半晌,才听到白雾中轻轻传来“嗯”地一声,声音低沉压抑,似乎隐忍着什么。 凌九一边闪躲一边问道:“那声音是从你身上传来的吗?” 又是好一会儿,才听到刘青歌又“嗯”了声。 凌九忍不住想骂人,“快扔了,那东西会暴露你的方向。” 凌九一边闪躲着,一边侧着耳朵听,没有听到刘青歌的回答,只是那不断响起的铃声证明他还没有被抓。 好半天之后,他才隐约听到一声低低的声音。 “不要……” “什么?” 白雾渐渐散开了来,院外的家丁就算再迟钝也听到声音赶来了,凌九定睛一看,地上已经躺了几个杀手,刘青歌还在与另外几个纠缠。 铃声还在叮叮地响着,刘青歌没有兵器,只能赤手和杀手过着招,手臂和后背已经中了招,森森淌着鲜红的血液。 刘青歌步伐有些虚幻,凌九这才发现原来白雾中是带着迷药的,不过这种轻微的迷药对他没用,正如这些杀手同样不怕一样,因为对于杀手而言,早就对这些简单的药物免疫了。 而刘青歌不同,若不是身上伤口的剧痛让他清醒,他早就晕过去了。 刘青歌正咬着牙全心和面前人对着掌,双方僵持不下,另一人趁着刘青歌抽不出身来,提着刀从后面向他砍去。 刘青歌注意到后面的危险,可是他闪不开,只听家丁们纷纷抄着家伙来了,可是远水近不了近火。 凌九一咬牙,冲了上去,用手接住那把刀。 刀刃砍在他的手心上,鲜红的血液滴了下来。 只有凌九知道,那血,是没有温度的。 那名杀手吃了一惊,只是这么会儿功夫,凌九已经手腕一转,迅速之快犹如鬼魅,从他手中夺过了刀,又快又准地刺进了那名杀手的胸膛。 血溅到凌九的脸上,热热的,很暖。 刘青歌一惊,心中牵挂着,加大掌中的掌劲,将那名杀手打退,回身拿起凌九的手仔细地看。 只剩那名杀手还活着,见家丁们已经赶来了,不再恋战,忙着使动轻功飞身离开。 凌九没有顾忌手上的伤,只是冷着眼睛看着杀手离开的方向,余光看到刘青歌怀中的白玉簪露出一角,他冷着脸抽了出来,对准刺客的方向刺去。 只听一声哀嚎,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 凌九知道,那枚玉簪,正中心脏。 那枚玉簪太多纯白,这个世界上哪一样不是肮脏龌龊的,它,只适合来挖心。 刘青歌错愕地看着他。 第27章 喝醉以后的上床 凌九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暴露太多了,可是他忍不住,当看到那样熟悉的职业,看着那样纯白的玉簪,他忍不住,他克制不住自己…… 家丁们把地上的尸体收拾起来,以及门外被玉簪刺中心脏的那个。 刘青歌只是看着他,刚要说什么,迷药的药性终于上来了,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凌九忙着接住他,然后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家丁们。 家丁们看着刘青歌身上的伤,哪里敢碰他,只怕自己没轻没重伤到了他。 凌九无奈地扁起嘴巴,然后伸手穿过他的双膝,将他懒腰抱了起来,然后就那样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穿着一身女装,轻而易举地抱起了一个比他还要高大的男人,淡定地回房…… 哦,还十分淡定地提醒下人找个大夫回来。 家丁们目瞪口呆地彼此看看,一般女子见到这满地血迹和尸体,不都是应该放声大叫吗?还有,他那么瘦弱,怎么把他家王爷抱起来的?好像王爷才是纯爷们吧…… 痛…… 刘青歌什么都顾不得,脑海里只有这么一个字,后背手臂火辣辣地疼,不过他早就习惯了,多疼多累,都自己一个人忍着。 这是他的命,上天给一个人这样的幸运,总会给给他别样的不幸。 他的命,就是这样。 他挣扎着想要醒过来,总觉得还有什么事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在牵挂着。 睁开眼睛,没有感到刺眼的光芒,而是很柔和的烛光,最先引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床幔,再紧接着,是那抹纤瘦的背影。 那人无聊地坐在床头,双腿十分不雅地盘腿而坐,手里把玩着一串精致的银铃。 “你……”刘青歌想要开口,声音有些喑哑。 凌九无聊地回头看他,“你醒了啊,这么早,我还以为起码也要明天才醒呢。” 他的伤口颇深,可见来人是真的想将他置于死地,幸好都没有伤在致命的地方,失血过多,加上迷药,正常起码也要睡上一整天,这家伙居然只睡了三个多时辰就醒了。 刘青歌微笑着撑起身体,坐起身来。 他从不让自己睡太久,他太忙,要做的事太多,他不能给自己太多时间休息,一旦贪恋,就会养成习惯。 “给我看看你的手。”刘青歌一坐起来,就抓起他的手过来。 伤口已经被包扎好了,缠了层层的纱布,最外面渗出点点血迹。 刘青歌的眉头皱得死紧,目光中透着不悦。 凌九随意地撇了撇嘴,“没事,小伤。” 刘青歌突然苦着脸抬头看他,“你说你手上留了疤怎么办?客人以后会不会看不上你了?毕竟都说手是女人的第二张脸。” 凌九:“……”他发誓,他真的后悔没有在他昏迷的时候掐死他! 刘青歌别过脸去,嘴角隐着淡淡的笑容,他看得出来,伤口虽深,可是包扎之后已经没有大碍了。 凌九抽回手,下床走到桌前,从桌上的药盅中倒出一碗药端来。 随着他的走动,身上发出叮叮的声音,刘青歌这才发现,自己本来一直放在怀中的银铃竟然在他手上。 凌九一心都在手中的药上,药是下人刚刚热好送来的,现在还烫得很,他从不吃烫的东西,没有哪个杀手会浪费时间吃热腾腾的东西,他没有那个时间。 习惯性地,他把药碗放在床边的凳子上,想等它放凉一些再给他喝。 “这个,怎么在你手上?”刘青歌指着他手中的银铃问道。 “哦,是我帮大夫给你换衣服的时候发现的,还给你。”凌九伸出手递给他。 刘青歌没有接过来,只是皱着眉头反问:“你帮大夫给我换的衣服?” “额……”凌九发现了问题的关键性了,他是纯爷们,给同样是爷们的他换衣服当然没关系,可是他这身打扮…… 同样的,刘青歌想得也一样,面上表情有些扭曲。 “你一身衣服都被血染红了,不换怎么行?你放心,我是家妓,不会要你负责的,再说我本来不就是要嫁给你做妾的嘛。”凌九笑呵呵地打哈哈。 刘青歌的表情还是不太好。 “原来是这么个东西让你暴露,害你一直被刺客击伤,什么东西,有那么重要吗?”凌九转移话题道:“是给你那个妹子昌容郡主准备的吗?” “昌容?”刘青歌先是皱眉,眼中有些困惑,随即才笑了笑,“她还在江南学艺,说不准什么时候才回来,如何给她。” ……真是有钱人,家里吃剩饭当早饭,送自家妹子去江南学艺…… 似是看出凌九的困惑,刘青歌冷冷一笑,“我要的,就是让我妹妹学富五车名满天下。”证明他们过得很好,不依靠他们,他们也很好,不让那些人看不起! 凌九理解地点点头,变态么,他总是无法理解的,习惯就好了。 刘青歌侧头看了他一眼,突然勾起嘴角笑了下,从他手中接过那串银铃,然后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抓起他的一只脚。 凌九错愕地看着他,眼睁睁地看着他把那串银铃系在自己的脚腕上。 “所以说,这是送我的?”他惶恐啊! “瞧你被拿走玉簪时那么不甘愿的表情,我用这个和你换,总行了吧。”刘青歌一脸大发慈悲的表情。 提到那枚玉簪,凌九习惯性地皱眉。 “不用了,那玩意已经脏了。” “没事,反正不是白给你的,算你一百两就行了。”刘青歌随意地摆摆手。 “……其实这就是你铺子里卖不出去了,你才拿回来强制性卖我的吧?”凌九叫道,他知道他手下各类行业商铺都有。 “你怎么知道?” “……” “这样你走到哪我就事先知道,可是及时躲起来了,没事干还能带着你出去溜溜弯。”刘青歌看着他脚上的铃铛十分满意。 遛弯……他又不是那只四脚爬行动物…… “来,叫一声……” 汪…… 凌九翻了个白眼,无语地看着他,“药已经凉得差不多了,你先吃药,我去厨房给你拿点吃的。” 刘青歌点点头,失了那么多血,晚上又没吃什么东西,他确实饿了。 凌九忙着闪了出去,随着走路的动作,脚上的铃铛叮叮地响着,十分好听。 刘青歌听得眉开眼笑。 他出门之后,刘青歌皱着眉头看着凳子上的药,端起来试了试温度,果然凉了许多。 他皱着眉头仰头喝干净,随即苦得皱得不只是眉头,而是整张脸。 他忙着下床走到桌前,想倒杯水来喝,可桌上的水壶干干净净的,连个茶叶沫都没有。 余光一撇,他看到桌上放的托盘,他记得托盘上是晚上凌九送来的桂花绿豆汤,此时用来解苦最好了! 他一喜,盛出一碗来,虽然味道有些不对劲,不过他没有细想,张嘴仰头喝了个干净…… 凌九端着热好的清粥回来,看到的就是异常脸红的刘青歌,不顾自己的伤势,站在地上原地转圈圈的情景。 “你怎么了?”凌九忙着把粥放在桌子上,走到他身边问道。 刘青歌愣了愣,随即抬起头来看着他,稀松的眼睛有些朦胧,傻傻地笑了下,“你脚上的铃铛声,好好听啊。” ……凌九表示不知道怎么往下接了。 “你脸怎么这么红?”凌九伸出手去探他的额头,“还很烫啊,你是不是发炎发烧了?快去床上躺着去。”他忙扶着刘青歌向床上走去。 “床?”刘青歌痴痴地重复,本来朦胧的双眼一下子变得明亮,“床是个好地方,可以干很多事的。” …… 凌九干脆不理他,扶着他上床之后,要去桌边端粥,刚刚转身,刘青歌拉住他,扁着嘴巴瞅着他,像一只被抛弃的小狗。 “你别走嘛,我们还没办事呢。”刘青歌控诉道。 “额,办什么事啊?”凌九疑惑地看着他,总觉得刘青歌有点不对劲,好像突然一下子变得不正常了,是他疯了,还是自己疯了? “上床啊。”刘青歌说得理所当然。 “你已经在床上了。”凌九说得更理所当然。 “可是你还没上床啊。” “我上床干嘛?” “上床啊。” “……”凌九深刻觉得这段对话十分地没营养。 他瞥他一眼,抽回自己的手要去端粥,却只觉得手上一紧,整个人被带得倒在了床上,随即刘青歌压了上来。 刘青歌笑眯眯地对他龇了龇牙,“你不知道上床什么意思啊?没关系,我教你。”刘青歌说得像个好好先生,低头想要吻凌九。 凌九阴森着脸闪开,下一瞬,他已经感到刘青歌向自己下身袭来的手。 第28章 酒后乱性的代价 他皱紧眉头,厌恶地想要推开他,可是刘青歌的力气大得出奇,明明身上有伤,此刻却完全不受影响,一手抓起他的双手按在头顶,用身子禁锢住他,另一手去解他的腰带。 凌九脸色一白,习惯性地反胃,脸色十分难看。 刘青歌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此刻他像是完全什么也注意不到,只是不断地吻着他,伸手抚摸着他的身体。 凌九疑惑地看着他,明明他的手已经碰过自己的下-体,按理说已经发现自己的是男人才对,可是看刘青歌的反应,像完全没有自觉。 当他强吻住自己嘴唇的时候,凌九才终于尝到了那股清香的酒气,刘青歌喝酒了! 所以说,他喝醉了就是这副样子! 凌九简直想骂爹了,自己真是个白痴,白白地送入狼口! 他挣扎着,刘青歌却纹丝不动,他只能勉强咬了下刘青歌的嘴唇,迫使他松开,让自己别开脸避过他的唇,脸色更加苍白得厉害。 “刘青歌,你听我说,我是男人,我不是杨芳轩,我是冒牌的,我是个纯正的男人!”凌九恢复自己的男声吼道。 “男人?”刘青歌呆呆地抬起头看着他,眼神中先是带了些困惑和不解,随即嘿嘿地笑了起来,“好好看的男人啊。” 接着又吻了起来。 凌九这次相信他是真的醉了,可是他的酒品也太变态了吧! 凌九咬了咬牙,被他按住的手腕一转,带动巧劲从他手中挣脱开来,随即一掌打在刘青歌的胸口上,只是掌力绵柔,不带半点内劲,只能勉强将他弹开,没有造成半点内伤。 他顾不得凌乱的衣衫,从床上跌了下去,匆忙地向门口逃去,岂料刘青歌的动作更快他一步,率先挡在门前,不让他出门。 凌九咽了咽口水,看他的眼神终于有了些慌乱。 刘青歌把门闩插好,笑眯眯地向他走近,凌九被他逼得步步紧退,后背抵在腰上,使他动弹不得。 凌九忙着绕到桌子的另一边,警惕地看着他,随即看到桌上的绿豆汤,看来他只喝了一碗。 一碗而已!还是被绿豆汤稀释过的,他的酒量还敢再恶心点么! 两人围着桌子绕了一圈又一圈,开始的时候刘青歌还觉得好玩,玩得不亦乐乎,渐渐地,他始终抓不到人,不禁有些恼怒了。 他一个翻身翻过桌子,在凌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住他,怕他又逃走,死死地搂在怀里,吻搜索着他的唇瓣。 手不经意间抓到了他胸前的馒头,刘青歌好奇地腾出一只手拿出馒头来,像是觉得新鲜,用手捏了捏,同时继续吻着凌九。 凌九的脸色愈发难看,像是克制许久再也忍不住,狠狠地推开他,也顾不上逃跑,扶着桌子大口地吐了起来。 自从长生之后,他不吃东西也不会死,所以他一天吃的东西并不多,可是他还是扶着桌子吐个不停,将胃里仅剩的食物吐完之后,他又大口地吐着酸水,完全没有要停的打算。 刘青歌先是怔怔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不管不顾地抓起他来又要吻去,完全不嫌弃的样子,可也完全不疼惜他的身体不适。 凌九忙着挣扎,可是阵阵反上来的酸水让他强忍着吐意,手脚愈发无力。 刘青歌扯着他向床边走去,感到他愈发挣扎得厉害,干脆狠狠地一扯,将他整个人丢在了床上。 凌九的头不小心撞到床头,然后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凌九是痛醒的,说不上的感觉,只感觉撕心裂肺地痛,好像要把身体撕成两半的疼痛,痛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他的意识有些朦胧,睁开眼睛,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直到看清刘青歌近在咫尺的红脸,才终于意识到自己疼的地方是哪里。 他的脸色本就苍白,这下更是毫无血色,狠狠地想要推开他。 可是下-体疼得厉害,刘青歌酒醉后力气又出奇地大,他完全挣脱不开他。 刘青歌本来进入了他以后,已经趴在他身上昏昏欲睡了,只是下意识地抱紧他,随着他挣扎的动作,刘青歌又醒过来,看到身下人已经睁开了眼,对着笑呵呵地龇了龇牙。 “你醒了。”说着,刘青歌低头就要吻他。 凌九沉着脸色,狠狠地侧过脸,避开他的吻,这才发现手脚都不能动弹,竟用绸带绑在了床上! 没吻到,刘青歌有些不开心地撇撇嘴,还是低头在他的脸颊上吻了下,吻了一下又一下,似乎是见到了一个自己极其喜爱的玩具,把玩个不停,舍不得放手。 凌九僵硬着身体,尽管这样会让身下撕裂的痛楚更加严重。 刘青歌的呼吸渐渐重了起来,像是隐忍许久了,一边啄吻着他的脸,一边轻轻动了起来。 凌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惨白,呼吸几乎都停止了,苍白的唇无力地颤抖着,随着他的动作脸色愈发难看。 刘青歌几乎没什么意识,完全凭着本能去做,他强烈地喘息着,吻着他的脸颊耳垂。 吻渐渐下移,落在他的脖子上,胸口上,留下一个个深红色的痕迹。 凌九咬着牙,阴狠的眼神看着床顶,那般冷漠凌厉的眼神,却分明染着水雾。 刘青歌开始的时候还知道克制,到后来已经不能自己,按住凌九的腰,大力地动了起来。 那样撕裂灼热的痛楚传来,凌九的额头冒出冷汗,身体随着他的撞击而晃动。 他感觉不到丝毫的快感,除了痛还是痛,身体的痛,心底的痛…… 那样肮脏的回忆,现在终于变成了肮脏的现实…… 刘青歌热切地吻着他,趁着他不注意,终于吻到了他的唇,怕他又推开自己,死死地吻着不肯松开,双手在他的身上游移摸索,缓缓向下,一把握住软绵绵的他的。 刘青歌吻着他的时候皱了皱眉,还是没松开他的唇,只是手下灵活的手指开始挑逗,不断□。 即使凌九再不情愿,终于抵抗不了这种生理变化,他没有感到快感,却更加觉得恶心。 刘青歌一边弄着他,身下的动作愈发快了。 凌九什么话也没说,由着他吻着,只是抬着眼睛看他,冰凉冷漠的眼神不带半点波澜。 刘青歌明明闭着眼睛情真地吻着,却好像突然察觉到了他冷漠的视线,那般淡漠决绝。 他睁开眼睛看着他,果然看到他冰冷的眼神,他一慌,忙着伸手捂住他的眼睛,不想看到他这般的眼神。 然而捂住了眼睛,凌九的嘴角却分明勾了勾,刘青歌正纳闷地看着他,只见他的嘴角渗出血来。 他竟想咬舌自尽! 刘青歌一慌,忙着掐起他的脸颊,瞧见床边凳子上放着新送来的干果核桃,抓过来两个塞到了凌九的嘴里。 眼下刘青歌还是没有清醒过来,一切只是凭着下意识去做,见凌九的嘴角不再渗血,并且眼睛也闭上了,不挣扎不动弹,这才重新动了起来。 凌九绝望地闭上眼睛,即使嘴里含着核桃,可是还是强自扯起一个凄婉的笑容。 想死,还不容易么…… 刘青歌的动作越来越快,因为他帮着凌九,不方便变换动作,所以他始终覆在凌九的身上,快速地抽-插。 凌九的身子被他撞击得颠簸,就像海上漂浮的扁舟。 刘青歌一边加速撞-击着,一边弓起腰来看着两人结-合的地方,凌九的反应并不大,所以他的那里只是抬头一点点,乖巧地呆在那里,自己进进出出的动作,可以看见他硕大肿胀的男-根。 和他的一对比,两人的同时结合在那个地方,刘青歌觉得十分好看,竟看得痴了。 “为什么,你的身子凉凉的,里面也是凉凉的……”刘青歌问他,说是问他,他又不等他回答,一心都忙着身下的动作。 凌九在心里笑个不停,当然凉啊,他可是个彻头彻尾的死人,如果他知道自己在和一个死人上床,不知道会不会吓到? 紧接着,他感到身体里的刘青歌一僵,随即一股热流流进了身体里。 那样滚烫温暖的温度,明明以前是他最喜欢最贪恋的,可是现在他只是觉得恶心! 刘青歌的动作慢了下来,却并没有抽出来,两人相连的地方合着血丝,红白相间的液体散发着旖-旎的味道,他只是缓缓滑出一点,却舍不得离开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清凉却不彻骨,光洁的皮肤好似光洁的玉,光洁的玉石,冰肌玉骨,让人欲罢不能。 他只是慢下动作了一会儿,甚至都没有休息,就又加快动作动了起来。 夜幕才刚刚褪下,隐约能看到点点晨晓的光芒,却还是黑暗更多。 凌九的身子还被他撞击得上下动个不停,眼睛淡淡地看着窗外。 今晚的夜,怎么这么长…… 第29章 自欺欺人的在意 刘青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睡得昏昏沉沉的,脑袋都疼得厉害,不禁暗自奇怪,自己难得睡得这么沉的啊。 他扶着太阳穴坐起身,被子顺着胸膛滑下去,露出赤-裸的身体,额,他微窘,怪不得他觉得这一觉睡得那么冷。 还那么挤…… 他不经意地一瞥,这才发现被绑在床上的凌九,他的身体被掩在被子下面,整张脸苍白得吓人,眼睛干涸地瞪着,布满了红血丝,空洞洞的眼里没有半点内容,充斥的脸颊证明他嘴里被塞着东西,苍白的嘴唇,嘴角渗出阴森森的血迹。 刘青歌一慌,忙着把他嘴里的东西拿出来。 脸颊没有半点反应,他哪就由着他拿,他一动不动,甚至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刘青歌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底不由得生出几许惧意来,伸出手探在他的鼻下,好砸还能感觉到他的呼吸,这才松了口。 不过,他竟连呼吸都是冷的。 刘青歌知道自己酒后胡来的毛病,虽然记不太清楚,大抵也知道自己昨晚做了什么好事,没想到,竟将他折磨成这般模样,他隐约记得,昨晚他的身体,也是这般冰凉…… 不对,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刘青歌的眼中先是愧疚,随即变得狠戾,扬手一扯,扯开他身上的被子,露出他□的身体。 他的身体上布满了嫣红暧昧的痕迹,身上青青紫紫一片一片的,看起来触目惊心,手脚被分开绑在床上,将四肢分开,将他身体的每一处都看得分明,包括那最隐秘的地方。 身下的床单,布满了红白相间暧昧粘稠的液体…… 可是,他却分明是个男人! “你是谁?你不是杨芳轩,你是谁?”刘青歌冷声质问。 凌九始终如同那般,没有半点反应,空洞的眼神,就像一个死人。 他,本就是死人啊。 “你说不说!”见他不说话,刘青歌情急,一手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是谁?假扮杨芳轩来我廉锦王府有何居心?” 凌九转过头来淡淡地看着他,突然扯了扯嘴角笑道:“好玩啊。” 他的声音嘶哑的厉害,就像一个油尽灯枯的老人。 “你……”刘青歌被他嘶哑的男声吓到了,一时无言。 凌九就那样看着他,只是眼睛虽然在看着他,刘青歌却觉得他仿佛时刻都会消失。 “你还敢胡言乱语,你一个男人,女扮男装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刘青歌冷声逼问着,似乎他不说出什么来,就真的会掐死他。 凌九原本看他的眼神只是冷漠,此时却淡然开来,甚至在笑着,即使笑会让他牵动舌头上的伤口,他却依然笑着,笑得撕心裂肺。 “目的?好笑,哪个人做事不是有目的的?吃饭是因为肚子饿,喝水是因为口渴,平日里不是也有不少接近你投怀送抱的女人嘛?她们不也是有目的的?”凌九冷笑着睨着他,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她们接近我的目的,不过是为了荣华富贵,你呢?想必不是吧?”刘青歌跟着冷笑,眼底愈发狠戾。 “讨你欢心的目的就可以成立,我说只是好玩却成了别有居心,这是何道理?” “你!” “杀了我!” 刘青歌一怔,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松了,“你说什么?” “杀了我,怀疑我就杀了我,杀了我我就自由了。”凌九突然收敛了笑,热切的眼神看着他,眼中竟当真含着一丝渴望。 一个人若是讨厌一个人,可以避开他不见他,甚至杀了他,可是一个人如果恶心自己,那么走到天涯海角都是枉然。 可是那个没有感情的承诺,那个带着恨意的诅咒,提醒着他,现在的生命不是他的,胸口里那颗珠子不是他的,所以,他没有资格自杀。 杀了他,他就真的自由了…… 刘青歌却终究没有下手,反而手上的力道越来越松。 他咬着牙别开了脸去,“你的身份来历目的,我怕自会去查个清楚,在我没有查清楚之前,你就给我乖乖呆在王府里,哪里也不许去!” 凌九古怪地看着他,那么和他做家妓时,不还是一样? “在没有查清你身份之前,你还是暂时穿着女装。”刘青歌看了他一眼,起身下床披了件衣服,打算出门。 在开门的瞬间,他顿了下,回头看着他,“昨晚我很抱歉,一旦喝酒我就不能控制自己,但是……酒是谁给我喝的?” 刘青歌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转身出门。 凌九空洞着双眼看着前方,是啊,他是自作孽,活该! 没想到刘青歌出门不一会儿就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盆温水。 他把水盆放在架子上,把毛巾放进去浸湿拧干,缓步走到他跟前,坐下,轻轻擦拭他的身体。 凌九的表情依然空洞着。 刘青歌并没有松开他手上的束缚,手上的动作却小心翼翼,即使是伺候人的动作,他也做得极其优雅,八风不动,衣不带水。 “瞧你昨晚对付刺客的招式,你也是会武功的吧。”刘青歌淡淡地说道,同时在擦拭他手臂的同时,探住他的手腕。 确定他没有内力,这才继续擦拭。 “书儿钟情于你,昨晚的事,我希望,你不要告诉书儿。”刘青歌皱着眉头说道。 他果然还是在意他那个兄弟的,凌九还是不禁诧异,他的言下之意,他当真不打算揭穿他?或者,他还想利用自己做什么? “这是自然。”凌九应道,刘玄书早知道他是男子,却还是把白玉印给了他,他当然不得不防。 何况,他为什么要告诉刘玄书?告诉自己被另一个人做了他最恶心的事吗? “这根白玉簪,算我对你的补偿。”刘青歌拿出那枚白玉簪,插在了他的发间,“债务我还是会算你八百两,你放心好了。” 凌九不为所动。 擦完他的身体,刘青歌找出一身自己的衣服,解开他手脚的束缚。 凌九明白他的意思,顾不得自己酸痛的身体,从床上爬起来,一声不哼地穿衣服。 他全身疼得厉害,尤其是腰和后、庭,随着他起身的动作,还有暧昧的液体从里面流出来。 凌九面无变化,波澜不惊。 瞧着他笨拙的动作,刘青歌忍不住上前帮他穿衣服,不禁又是感叹,他的身体怎地还是这样冷,莫不成真是玉石做的皮肤? 凌九也不挣扎,由着他来,只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 再给他整理前襟的时候,刘青歌不得不正视他胸前心口的那道浅浅的疤痕。 明明他身上大大小小的疤不计其数,虽然都因为岁月太过久远都淡化了,胸前的这道也一样,没什么特别,可刘青歌就是移不开眼。 他不能控制地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那道疤,才轻轻一触,就看到凌九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他没有再下手,只是抬头看着他问道:“怎么伤的?” “不过是个狠心人伤的罢了。”凌九别开脸说道,明显不想再多说什么。 刘青歌也不好再问,讪讪地收了回来,替他穿好衣服,这才正眼看他。 他给他的是一套白色素衣,如今他一身男装白衣,头发不再是女子的发髻,而是用白玉簪轻轻一挽,眉眼淡漠,竟有几许仙风道骨的味道。 这样的人,怎么会是女子啊,明明是这般倾城的男子。 虽然他的五官并不出色,可是总是有种气质,让人觉得即使他就站在面前,却触摸不到他,仿佛他当真是一尊神灵,随时会腾飞而上,凌驾九天。 刘青歌不再看他,叹了口气道:“你先回去吧,回屋后马上换回女装,不要被人发现你的身份。” 凌九转身就走,甚至看都没看他,开门的瞬间,他听到刘青歌在身后出声。 “你的名字。”他是男子,自然就不是杨芳轩,那他的名字是什么? “凌九。” 刘青歌一怔,他,当真会凌驾九天而去么? 这个名字,怎地这样熟悉? 凌九不顾忌他知道自己的名字会怎么样,世人不少人知道世间有个百年不老不死的神仙,却极少人知道他的名字。 沫逸带来的那些人虽然已经知道了他的名字,可那些人不会傻到告诉天下人,他们都想得到他据为己有,知道他长生不老的秘密,不会傻到把他公布于整个天下。 何况,发生了这样的事,他自有打算,还怕有人抓到他么…… 他抬脚刚要离开,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刘青歌,“柳青,什么时候回来?” 听到这个名字,刘青歌皱紧眉头,“你还在想着他?” “让我见他一面吧,我不会再和你抢他了,见一面就好,最后一面……”他轻轻地说完,出门离开。 第30章 情不自禁的挂念 刘青歌不明白他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 这样一连过去好几天,什么都没有改变,就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什么都没有发生,什么都没发生…… 刘青歌这样安慰自己。 “王爷,这样安排好吗?”管家一边报备着,一边问道。 什么都没有发生……刘青歌还在自我安慰着。 “王爷?王爷?”管家叫了他好几声,都不见他回过神来,走上前轻轻拍了拍他。 “啊?”刘青歌回过神来,呆呆地看着他。 “过几天杨家四小姐就要进门了,这样安排行吗?”管家说道。 因为本来就没打算给杨四小姐什么名分,所以这几天也没怎么布置,只要大婚那天从后门把她接来敷衍一下就行了。 即使这样,毕竟是王府,多少还是要准备一下。 “娶亲?”刘青歌先是皱眉,随即像是才想起来这回事,随便一点头,“行行行,你看着办就行了。” “是。”管家点点头,准备出门。 “管家。”刘青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叫住他。 管家回头,“王爷还有什么事吗?” “……”刘青歌想了想,含蓄地问道:“花叔最近好吗?” 管家也跟着想了想,点点头,“挺好的啊,吃得好睡得好,每顿饭依然保证不低于五碗饭以上。” ……那他是怎么保持他那纤瘦的身材的?说到纤瘦,刘青歌忍不住又想起了凌九的腰,也是那么瘦啊…… 额,他在想什么!刘青歌晃晃脑袋,人家酒醉之后,醒来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倒好,记得清清楚楚,时不时地还做梦重温一下…… 真是没救了。 “既然花叔那么好,想必最近他也把杨芳轩□得很好吧。”刘青歌不动声色地问着。 提到杨芳轩这个名字,管家几乎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他?王爷是想让杨姑娘来接客吗?恐怕不行。” “为什么?”刘青歌自己都没发现,他的声音骤然紧张了起来。 “杨姑娘这几天好像心情不大好,没有出过一次房间,一滴水没喝过,一粒米没进过,整天没精打采地躺在床上,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大圈,不成样子,接不成客的。” 瞧见他那副样子,任是管家一向和凌九交情不深,也终究是会不忍心。 “他瘦了一大圈?卧床不起?还滴水未进?”刘青歌一听,立马跳脚站了起来,“那还不赶快去找大夫去看,等人死了才说嘛!” 刘青歌连忙站了起来,二话不说地冲了出去。 管家忙着跟上,两人一路奔到凌九房间,还不等管家敲门,刘青歌已经率先开门冲了进去。 一进门,他就愣住了。 床上的那个真的还是人吗?他几乎要怀疑床上的人没有生命,只是一个了无生命的死尸。 整个人已经瘦到皮包骨的地步,脸颊眼窝已经深深地凹陷下去了,脸上没有半点血色,眼睛红红的,空洞洞地看着房顶,整个人四肢发僵地躺在床上。 一动不动。 就像,尸体。 尸体一样…… 刘青歌心头一慌,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去,抓起他的手,冰凉凉的,没有半点温度。 “凌九……”他忍不住轻喃出声,顾不得管家就在身后。 好在管家一看刘青歌脸色不对,就急忙忙跑出去找大夫去了,并没有听到。 他握着他的手,忍不住地颤抖着。 许久许久之后,凌九被他握着的手指动了动,枯木般的眼神动了动,吃力地转过头来看着他。 “凌九,你怎么样?你竟然把自己弄到这种地步……” “你同意让我见柳青了吗?”凌九的声音嘶哑,很轻很轻,没有半点力气,只是短短几句话,仿佛就费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你说什么?你还在想着他!”刘青歌狠狠地将他的手甩开。 “只见一面就好,让我见他,求你……” “你半死不活的,我听管家说这几天你什么都没吃还一直在吐,就因为那晚的事,你就这般厌恶我?脑子里只有那个柳青?”刘青歌不禁怒道。 “我要见他,我一定会见到他的,我必须见他……”凌九轻轻地说着,空洞的眼睛干裂的嘴唇,像是在自我催眠。 “那就先讨好我,总是和我作对,你以为我会让你见他?”刘青歌说道。 凌九闻言侧头看他,眼中含着希冀。 刘青歌心头一软,生硬的语气也稍稍软了些,“等下大夫来了,你乖乖看病乖乖吃药,照常吃饭,你这副样子,怎么给我接客谈生意,哄得我哪天开心了,我自然会接他回来。” 提到接客的时候,凌九分明瑟了一下,半晌,还是怯怯地抬起头看着他,“当真?” 刘青歌点点头,此时管家已经带着大夫来了,来人是个半百的老人,下颌是花白的羊须胡,看起来十分和蔼的样子。 “大夫,你快看看,他好几天不吃不喝了,不知道有没有大碍。”刘青歌焦急地拉着大夫指着刘青歌问道。 大夫点了点头,走过来问候几声要给凌九诊脉。 凌九一慌,将手缩了回来。 他可是没有脉搏的,他的脉搏,四百年前就不跳了。 大夫看他的眼神有些奇怪,“姑娘,怎么了?” “额,”凌九闪避着眼神,在没有见到柳青之前,他还不能被发现,“男女授受不亲,大夫虽然年事已高,毕竟是男子。” 凌九低垂着眼睛说道。 刘青歌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 大夫笑呵呵地捋了把羊须胡,“这是自然的,所以老夫特地准备了细丝,为姑娘悬丝诊脉,杨姑娘大可放心。” 说着,大夫真的从药箱里拿出一圈细丝来,要在凌九的手腕处系上。 凌九忙着后退避开,顾不得自己虚弱的身体,“不劳大夫费心了,我的身体我知道,死不了,不用您操心,麻烦您白跑一趟,请回吧。” “凌……杨芳轩,你发什么疯!乖乖看病!”刘青歌气急怒道。 “我只是怕我欠的债越来越多,还不起你罢了。”凌九看着他淡然地说道。 “……谁要你还了!”刘青歌有些别扭地低吼,脸色微红。 “你阴晴不定,我哪知道你什么时候又要我还了,只要你给我吃些东西,我很快就会好起来,我没事。” 刘青歌看凌九态度坚决,终究没有再强迫他,吩咐下人准备了些吃的,送大夫出门。 站在门口,刘青歌怕凌九会听到,压低声音向大夫问着,脸色还是很别扭,“大夫,他不肯让你看病,那你就给他开些什么益气补身的汤药,瞧瞧,他都瘦成什么样了。” 大夫却是一脸沉默,捋着胡子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从刚才到现在愈发阴沉。 虽然凌九不让他诊脉,可是刚才推拉的动作间,他不经意地碰到了凌九的手,那样冰冷,没有常人的体温,带着丝丝寒意,像是…… 尸体。 不像是生病导致的,生病会手脚发冷,可不像他这般,没有半点体温。 他的印象中,普天之下,只有一个人会是如此。 “大夫?”刘青歌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大夫这才回过神来,重新乐呵扬起笑脸,“王爷放心,杨姑娘并没有大碍,是药三分毒,他多吃药反而对身体不好,只要多吃些东西就好了。”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除非把他胸口里的那颗珠子挖出来,否则就算割了他的脑袋,再重新缝回去,他都不会死。 如此珍贵的宝物啊…… 听到大夫这样说,刘青歌总算松了口气,送走了大夫,就亲自监督下人做饭去了。 他给自己的理由是,凌九不快点好起来,怎么去接客,俨然是忘了,他是个男的,就算好了,也接不了客了。 他正在厨房看着下人熬参汤,管家到厨房来找他,手里拿着一本红色的册子。 “王爷,您看,这是几日之后大婚要宴请的名单,不知道您还有没有特别要宴请的人?” 刘青歌本来嘴角带着笑,听他说到这些,眉头不自然地皱了起来,“大婚的事,暂时先搁一搁吧。” 管家一听,嘴巴张得能吞下面前的这口锅,他没听错吧,王爷说不娶了?不报仇了? 管家一脸看怪物的眼神,看得刘青歌竟有几许心虚,他不自在地别开脸摆摆手,背过身去。 管家一看,识趣地不再多问,转身离开。 接下来的几天,刘青歌没有再去看望凌九,凌九的身体本就出不了毛病,这几天的调养,几乎已经完全好了,只是人还是消瘦了许多。 他本就不吃都不会死,瘦与不瘦,有什么关系。 凌九每天晚上都偷跑去竹林去看,发现柳青并没有回来,只好在房间里等着刘青歌来,总也等不见,又不能向管家询问。 第31章 面对失去的害怕 只是呕吐,是他每天不变会做的事。 习惯性地,天一黑他就逃跑去竹林看看,即使屋里依然空空如也,凌九还是喜欢在温泉边上的石桌前坐上一会儿,每天如此,只是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他。 “王爷。”凌九站起来向刘青歌低头行礼,没有再细着嗓子说话,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再伪装就没什么意思了。 刘青歌俨然没想到他会这样,先是愣了下,随即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在这里的理由,王爷应该知道吧。”凌九讥诮地说道。 刘青歌一滞。 “我的身体已经康复了,随时可以给您接客,只是在那之前,您答应过我,要我见柳青一面。”凌九不卑不亢地说道。 刘青歌的眉头皱得更近,“你就那么喜欢柳青?” 喜欢?自然是喜欢的,只是,不是爱。 爱一个人,哪里这般容易,只是他在意承诺和背叛,无论爱与不爱,他与他有着相伴一生的承诺,这是他欠他的。 凌九,从来不会背叛任何人。 凌九没有说话。 刘青歌摆了摆手,也走到桌前到他的身边坐下。 几乎是下意识地,凌九噌地一下闪开,避开他所有的触碰,好似都不愿意和他呼吸一样的空气,脸上带着恐惧,瞬间煞白。 刘青歌错愕地看着他。 好半天之后,凌九匆忙地低下头道歉,“对不起。” 然后到他的对面坐下,闪避着眼神就是不看他。 刘青歌的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就像谁抢了他的金算盘一样。 “你怕我?”刘青歌皱着眉头问他。 “没有!”凌九抢着回答。 “你……”刘青歌心里呕得很,却不知道说些什么,“那晚的事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那酒是你给我喝的吧,我还没说什么,你整天一副被人占便宜的样子,算什么!” 凌九的嘴角苦苦地笑了下,他一直都知道,是自己,自作孽,不可活。 “如果那天是柳青,或者是刘玄书,你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么大反应了!可惜啊,如果被你朝思暮想的柳青知道你是男的,你猜他会不会看你一眼,还是很恶心你!”刘青歌咬着牙恶狠狠地说着。 凌九的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 他会,恶心他么…… 他越是这个样子,刘青歌越是生气,他气冲冲地站起来,走到凌九身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凌九忙着要闪开,可是被他抓得死紧,完全动弹不得,逼得他闪躲不开,手腕上传来的触碰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又想作呕。 “你敢!”刘青歌忙着说道:“你如果敢把这里吐脏,我就把你丢下水里。” 话音刚落,已经来不及了,凌九已经一手扶着桌子大口地呕吐起来,这几天吃的药多过于饭,呕吐物都是一股药味。 刘青歌愈发气恼,他已经不是讨厌自己了,而是彻底恶心自己了!他越想越气,看着自己和他身上不小心沾到的秽物,更加气结,干脆伸手一推,将他整个人推到了温泉里。 温泉水本就很深,凌九之前进来的时候都要踩着不平的石头勉强站稳,这次猛地这么被推进来,完全找不到重心,况且他本就不会水,在水中挣扎了起来。 刘青歌盘着胳膊在岸边上冷笑,让他还敢恶心自己! 可是凌九只是挣扎了两下,就不再动了,而是任由自己沉入水底,眼中带着了无生念的绝望。 刘青歌本来好整以暇地坐在桌前,用手指敲着桌面,突然听不到了拍水声,不禁向水面看去,完全看不到人影,想着莫不是他耍得欲擒故纵的把戏。 他有趣地看着温泉,池面一阵平静,仿佛无人落水一般。 “想骗我?”他冷笑着站起身来,这个凌九一定是故意沉入水底,好让自己误以为他溺水而去救他。 呵呵,欲擒故纵加苦肉计,他廉锦王可是商界老手了,跟他斗,这家伙还嫩着呢。 虽然刘青歌这么想着,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即便是假装溺水,水面也不可能半点反应都没有,是鱼还吐泡泡呢,何况是个大活人。 刘青歌的心不禁提了起来,同时安慰自己说正好这两天太忙,正想好好泡个温泉放松一下,于是立即褪去他复杂繁琐的衣服,只著一件中衣,纵身跃入温泉。 温暖的池水瞬间将他包裹,刘青歌一边在水中随性的潜游着,实则在寻找那个消失不见的人。 来来回回找了一圈又一圈,刘青歌还是什么都没找到,池水被他搅动得升起淡淡云烟,凌九本就一身白衣,更加看不到他的影子。 不见了?刘青歌停了下来,池水太深,他摸索着在池底找到一块停止平滑的石头站直身体,向水底探望。 也许这池水的深度还淹不死凌九,可是架不住他一心寻死啊! 刘青歌看得出来,凌九是真的不想活了,甚至,从他见他的第一面起,他就一直在等死! 这是富含矿物的温泉,池水呈现为浓郁的乳白色,刘青歌从水面上看望寻找了许久,还是没找到半点影子。 “凌九?”他念着他的名字。 没有人回答。 “凌九?”他又唤了一声,语气急了起来。 水面却依旧是一片沉静。 安静阴暗的竹林中,仿佛就只有他一个人,带着几许阴森。 刘青歌慌了起来。 “凌九!”他再一次唤着他的名字,完全不怕自己的音量太高被外面的人听到,“凌九,你最好马上给我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去杀了柳青!不,我不会杀了他,我会把他卖去小倌馆,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刘青歌咬牙切齿地说着,耐性已经消磨殆尽。 他焦急地拍打着水面,刚要张口再咒骂些什么,只觉得眼前一黑,被一双清冷柔软的手覆住眼睛。 紧接着响在耳边的,是淡淡清冷的声音。 “如果舍不得失去我,就不要随便把我丢在水里。” 凌九覆住他的眼睛,更加明显地感觉到他在自己掌下紧皱起的眉头,“你想寻死!” “寻死?”凌九轻笑着重复,“你以为寻死是这般容易的吗?死有时候很容易,有时候又是一件很难的事情,不是你我说了就做得数的。” 虽然听他这样说,刘青歌愈发听得明白他话语中的绝望,当即抓住他的手腕,将他从自己的身后扯到面前来,紧紧地搂住他的腰稳住他的身体,却不松开他半分。 两个人的身体紧紧地贴着,密不可分。 凌九条件反射地想挣脱他,却完全挣脱不得,只能皱着眉头瞪着他。 两个离得极近,近到明明四周都是温热的水汽,还是能感觉到彼此温热的呼吸,哦不,不是彼此,是凌九能感觉到他的,刘青歌感觉不到。 他并没有在意到这些,只是觉得凌九的身体在这温泉里泡了会儿,才终于不再是冰冷的,有了些许的温度。 想到这,刘青歌不禁又皱起眉来,“好好的一个阳刚大男人,怎么身体这般地寒冷,莫不是患了体寒之症?” 凌九这才发现,被他搂了这么久,自己竟没有半点呕吐感,额,习惯了吗? “嗯?”刘青歌看着他问了声。 “唔,”凌九眼睛转了转,“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冰肌玉骨……” “……” 这样搂着许久,两人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刘青歌慢慢地觉得了不对劲,自己竟有了反应! 两个人都在水中,他只著了一件中衣,凌九一身单薄女装,水下的衣物都紧紧地贴在了身上,可以分明地感觉到两人的曲线。 起伏不断的胸膛,还有某个不听话的地方…… 他一低头,就能看到凌九胸前被水浸湿的两个馒头,即便如此,他还是反应了!明明不算好看的画面,他竟觉得十分可爱…… 刘青歌顿时红了脸,一直蔓延到耳根,如果说第一次是酒后乱性,那这次呢,他怎么也反应了,别告诉他有人在这温泉里也下了酒! 他忙地大力推开他,在凌九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转身上了岸穿衣服。 “你别急,过两天柳青就回来了。”刘青歌说道,说完,不等穿好衣服,随便披上就匆匆走了。 有了刘青歌这句话,凌九就安心了,这一夜总算睡得还可以。 他本就不用吃不用喝,调养身体的最佳方式就是保持精神好,睡觉是个不错的法子,何况他每天晚上都去竹林里呆上半夜,白天自然睡得多。 难得今天睡得这么踏实,凌九一觉睡到了中午,他本来打算睡到下午直接吃晚饭的。 如果没人吵醒他的话。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花叔在屋子里急得团团转,如果在他的身后安一条尾巴,他就是一只追着尾巴打转的老花猫。 第32章 孤身犯险的救人 “花叔,你干嘛啊?”凌九打着呵欠站起来,“天塌了还是地裂了?” 他随口一问,没想到登时花叔的反应更大,就差直接跳起来了。 “真的是天塌了,王爷不见了!”花叔急得都快哭了。 “真的?”那真是太好了!凌九开始思忖着自己逃走的话要带多少行李。 哦,他什么也不用带,连柳青都不用带。 孑然一身就好了。 可是,他还没有见到柳青一面…… “花叔,你在王府里这么多年,有没有听说过,廉锦王喜好男风?”凌九试探地问道。 闻言花叔一边焦急地转圈,一边瞥他一眼,“说什么胡话,如果王爷喜好男风,还娶你做妾干什么?” “那……您有没有听说过柳青这个名字?” “柳青?谁啊?”花叔疑惑地问道。 “那您知不知道,前些日子,王爷把什么人送出府外去看病了。” “你在说什么,该不会是王爷失踪了,把你急糊涂了吧。”花叔困惑地看着他。 唉,凌九松了口气,如果他知道柳青在哪的话,他没准真的会糊涂了,开心糊涂的。 “如果不是我鸨公的身份不太光明,我早就出去寻王爷去了,不知道找到没有,王爷有没有出事……”花叔急得再度转圈。 凌九翻了个白眼,在桌前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凉茶,打从他来了王府,就没喝过热茶。 他也是后来才知道,王府外面金碧辉煌,对待外人的永远是最好的,而自己私下的连茶水凉了都舍不得换,如果不是隔夜茶不能喝,他想刘青歌给自己喝隔夜茶也是极有可能的。 不是单单对他一个人苛刻,连刘青歌自己也是如此,而金碧辉煌的外表,像是只是做给外人看,做给某些人某个人看,真是变态。 整个廉锦王府,怕是只有六皇子不用吃剩饭冷茶吧。 “说说吧,他是怎么失踪的?”凌九一边喝茶一边随意地问道。 因为是夏季,刘青歌到底没有自虐倾向,没事喝馊茶,所以茶叶是酸梅或者薄荷,放凉了喝口感更好。 终于有人愿意听他说了,花叔忙着也坐在桌前和他诉说发泄。 “昨晚后半夜就失踪了,昨夜六公子被几个狐朋狗友拐去了青楼,六公子虽然好色成性,可是都是在府上和家妓作乐,头一次去青楼,竟舍不得回来了,王爷派人一连跑了好几趟都没把人请回来,昨夜只好亲自出马。” 凌九想了想,应该是刘青歌昨夜离开竹林之后的事。 “他去青楼找个人而已,就把自己找没了?”凌九诧异地问,如果是这样那他也太神奇了。 “哪能啊,”花叔瞥他一眼,“王爷把六公子找回来以后,半路上遇到了杀手,瞧着招式手法,应该和王府里前些日子遇到的杀手是一拨的。” 闻言,凌九终于有了反应。 “因为出门太晚,王爷没有带刘绝出门,那些人杀光了王爷的随从,又堵住了回王府的路,王爷没法子只好带着六公子往郊外跑。” 凌九皱了皱眉,“瞧着廉锦王的武功,应该不错吧。”那些人总不会又玩了一次烟雾弹的把戏吧。 “王爷武功好,可是六公子武功差啊,王爷为了保护六公子受了伤,再加上人多势众,在郊外的时候被杀手们打下了山坡,至今生死未卜。”花叔说着,眼泪珠子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凌九累了会儿,随即想到,如果刘青歌生死未卜还没找到,花叔是怎么知道他受了伤? “刘玄书回来了?”他问。 花叔点点头,“今早就回来了,回来之后就哇哇大哭,怪自己对不起王爷,这会儿领着人出去找去了。” “一个武功高的被打下了山坡,一个武功差的安然无恙地回来了,还能出去找人?” 花叔接着点头,“那些人的目标似乎只是王爷,把王爷打下山坡之后,没有过多为难六公子。” 凌九突然想起了那晚那些刺客说的话,是刘青歌身上有什么东西,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那么他现在,必定九死一生! 他死了没关系,可是他死了,自己是不是永远也见不到柳青了? 他不能死! 在自己还没见到柳青之前,他还不能死! “王爷是在哪里失踪的?”他焦急地问道。 花叔被他突然转变的态度吓了一跳,一时间什么都忘了,呆呆地说着,“就是城东的那片密林。” 凌九两百年没下过山,来这之后又没出去过,他哪里会知道城东密林在哪,只能凭着下意识去行动。 不等花叔反应过来,凌九已经出了门。 花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喂,王爷不让你出门……”再抬头,哪里还看得到他的影子。 凌九不出门,是因为无处可去,并不代表这里真的可以困住他,虽然他武功尽失,可是想进出这个王府也不是什么难事,他不走,是因为这里有牵挂。 除非断了他的手脚,否则任谁也困不住他。 有时候,有些话,说不得,想不得,因为你不知道谁在替你记着,迟早有天会一一应验…… 王府上下一团乱,凌九几乎还没用什么手段,就已经牵着马在大马路上狂奔了。 城东密林,应该是在东方吧。 好在骑马凌九还没有忘,就是有些生疏,岁数越大愈发懒了,偶尔外出办事,都会乘坐马车,很少有自己骑马的时候。 空中一记闷雷响起,凌九这才想起来,从他出门的时候就一直在打雷,只是他那时候太过焦急忽略了,如今瞧来,这雨必定小不到哪去。 果然,过不了一会儿,瓢泼大雨从天而降,刚才还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立马没人了,凌九顾不得那些,骑着马继续向东方行进。 路上找人找不到轮流回来休息的廉锦王府家丁,凌九忙着低下头避开他们,好在他们没有发现,刘玄书也在人群中,一边由家丁护送着会山庄休息,一边在雨中痛哭自我埋怨。 凌九发现,他果然是个小孩子。 不过路上既然遇到他们,就证明自己的方向没有走错。 避开那些人后,凌九夹紧马腹,加速前进。 雨这么大,天色很快暗下来,何况刘青歌又是滚落山坡,必然受了伤,万一遇上山崩或者泥石流,很难想象一个人还有命在。 明明凌九恨不得将刘青歌千刀万剐了,可是想到他会死,竟有一丝不忍。 呵呵,心都没有了,还有所谓的恻隐之心么。 廉锦王府的搜救还没有停止,可是瞧着刘玄书都回去了,这会儿又下着大雨,就算还有人在搜救,怕也不是全心全意的。 凌九不禁将夹紧的马腹一紧再紧,再这么下去,就算刘青歌没摔死,只剩下一口气,被他们这么拖延,那口气也得断了。 一出城东门,就看到一片浓密的树林,应当是这里没错,凌九催马前进。 树林太过浓密,以至于极少有人来,带了几许阴森的感觉,加上乌云密布,树林又太过繁茂,路都看不清,想在这里找人确实不是难事。 太过浓密的树林,连骑马都是难事,何况凌九骑马本就有些生疏,索性下马,将马儿随便拴在一棵树上,摸黑前进。 若能救到刘青歌,怕是这样漆黑复杂的树林,想走出去也不是件简单的事,马儿的嘶鸣声正好可以为他之路。 既然说是滑下山坡,凌九看不清哪里有什么山坡,只是认准了一个方向,不断向前走,走到尽头,再沿着边缘走,总会遇到山坡的。 “王爷……”他一边走着,一边呼喊。 没人来过的树林本就杂草横生,加上看不清路,有下着大雨,路难走又滑,不一会儿凌九已经摔了好几个跟头了。 “刘青歌……” 中间凌九遇到搜救的下人,故意避开他们选择了相反的方向,如果他们在这里找个这么半天还没找到,那么那个变态王爷一定不在这了。 “你个死变态王爷,如果被我找到了,我一定把你的金算盘抢过来熔成一把金刀,然后再捅了你!” 凌九一边走着一边咒骂,同时随着时间的推移,脚下的步子愈发快了。 风雨的天气,让凌九这个死人都感觉到手脚冻得发僵,凌九只是不会死,还不至于五感全没,该有的感觉还是会有的。 他一边搓着冻得僵硬的手指,一边在心里庆幸,太冷的天气血流的不会太多,这对刘青歌而言是好事。 他正这样想着,脚下突然一空,整个人突然向前倒了下去,若是他的武功还在,稳住重心绝不是难事,可是…… 在摔下去的那一瞬间,凌九是庆幸的,说不定,刘青歌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第33章 孤男寡男的山洞 凌九在滑坡上滚了很久,期间他一直想抓住什么东西稳住不断滚落的身体,可是奈何什么也抓不住,只是觉得手因为这样痛得厉害。 这样滚了好一会儿,凌九终于停了下来,脑袋不知道撞到了什么东西,嗡地一声,脑子里一片空白…… “啊……” “啊……” “啊……” 凌九诧异地摸摸自己的嘴巴,因为身上多处的伤口,双唇痛得抿紧,没有发出半点声音,而他也习惯地,或许是耍滑头或许会撒娇,却从来不会痛呼,那么这声音是谁叫的? “变态?”他试探性地问。 “你才变态!”随即更大声吼了回来。 “好吧变态是你。” “……” 借着闪电,凌九定睛去看,虽然一身衣服早已破烂,可是依然能看得到上面金晃晃的金线,这么奢华骚包的打扮,不是刘青歌是谁。 死变态没死,真好…… “喂喂喂,你干嘛?耍流氓,非礼啊……”刘青歌瞪着眼睛叫唤。 “闭嘴!”凌九懒得理他,在他的身上摸来摸去。 刘青歌没有挣扎,只是十分无辜地在嘟囔着非礼。 检查了一边,好在他的伤并不严重,手臂中了一刀,伤口不算太深,而且刘青歌已经及时包扎过了,剩下的就是身上大大小小的摔伤,没有性命之忧。 “喂,你的伤口都包扎好了,还不快找个地方躲雨,你不怕发炎啊!”凌九打了他一下骂道。 刘青歌在黑暗中翻了个白眼,“我本来在山洞里睡得好好的,不知道听到哪个找死的家伙在喊‘死变态’,这才出来瞧瞧的,果然,真是个找死的家伙,我一出来立马掉下来了,还撞我的头。” 凌九仔细一看,他的头上果然一个大包。 “之前王府里这么多家丁找你,你没听到声音吗?”凌九问道。 刘青歌皱眉摇了摇头。 凌九想到,这个树林太过浓密复杂,就像迷宫一样,自己刚才走了与家丁相反的方向,家丁们一直在另外一方寻找,难怪始终没有找到。 “那我们快上去吧。”凌九扶他站起来要走。 “不行,”刘青歌拉住他,“走不了,我腿上有伤。” 凌九这才发现他腿上也有伤口,自己背起他绝对没问题,可是背着他爬上这样陡滑的山坡,天还这么黑完全看不到路,肯定是不可能的。 刘青歌看出他的为难,说道:“不远处有处山洞,我们进去躲一夜,等天亮了再说吧。” 凌九点点头,也只好这样了。 他扶着刘青歌,按照他的指引,来到他所说的山洞。 山洞不算太大,瞧着似乎是什么野兽的窝,只是看起来似乎荒废很久了,山洞里还有几具野兽的骨架,洞里燃着火光,是刚才刘青歌生起来的,只是这会儿快灭了。 在野外,火是必不可少的东西,凌九扶着刘青歌躺在一个平坦的地面上,把那些动物做窝的枯枝捡起来,添进火里。 生好了火,凌九褪去两人的衣服架在火上烤,烤干之后,一点也不怜惜地拿起刘青歌秀满金线的外袍,轻轻一撕,撕下几条来,给刘青歌包扎伤口。 听着那撕衣服的声音,刘青歌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仿佛随时都能哭出来一样。 “你为什么不撕你的?好歹便宜一些!” “我把我的衣服撕了,明天□着膀子回去,那我男子的身份不就被发现了,我无所谓,不过你确定?”凌九一心忙着给他包扎着伤口,看都不看他一眼。 刘青歌:“……” 他还打算回去么,他以为,这次有机会出来,他一定不会再回去了。 看着布条上的金线迅速被血染红,刘青歌心疼得五脏六腑都疼了。 “好贵的……” “贵又怎么样?都已经破成这样了?难道你还会穿?这可不符合你炫富的性格。” 刘青歌像是想到了什么,脸上心疼的表情顿时消失无踪,不知道在想什么。 凌九也没兴趣知道,包扎好伤口之后,就开始给他把衣服穿好,然后坐到火堆的另一边,避开他远远的,好像看都不想看他。 气氛有些诡异。 刘青歌清了清嗓子,右手臂中了一刀让他只能侧躺,看着凌九试图找着话题。 “瞧不出来,你包扎的技术还不错。”实际上是太好了,跟他比,他刚才包扎的简直就像猪笼扣。 “嗯。”凌九轻轻应了声,对于一个杀手而言,最重要的就是不让自己死,包扎算不上什么。 然后又是一阵安静。 咕咕…… 凌九诧异地看着刘青歌的肚子,看到刘青歌捂着肚子红了脸,眼珠转啊转的就是不看他。 虽然不吃不会死,可是不代表不会饿,他肚子一叫唤,凌九也觉得有些饿了,于是二话不说出了山洞,过了一会儿,拎着一只鹭鸶回来了。 刚刚烤干的衣服又湿了,凌九脱下衣服放在架子上烤,然后不顾刘青歌的反对,抽下他的发簪,拿着鹭鸶到洞口用发簪开膛破肚。 他的手法果断而娴熟,即使是一枚发簪也像匕首一样锋利,看起来有些慎人。 整理好之后,凌九把鹭鸶穿好架在火上烤,烤熟之后扯下一只腿给刘青歌。 刘青歌却没有接过来,只是侧着头看着山洞外的滂沱大雨,思绪有些漂移。 “雨停之后,天亮之后,家丁找到我之后,你会离开吗?”刘青歌轻轻地问,他知道,一旦出了王府那个金碧辉煌的大门,他就留不住他了。 凌九没有说话,他不保证。 “别走,留下来,做我身边最有用的人。” 凌九的眼睛猛地睁大,手上一送,手中的鸟腿掉在了地上,沾满了泥土。 他错愕地看着他,面前的这位本该是尊贵的王爷,却一身狼狈,脸上满是泥土,看起来狼狈不堪,却依旧眉目如画,温润如玉。 就像当年的他一样…… 当年,他也是这般风流俊朗,对自己说—— “别走,留下来,做我身边最有用的人。” ……恍如昨夕! “你还欠了我许多钱,真正的杨芳轩下落不明,你的身份又还没有查到,所以你不能走,虽然你是个男的,但是好在不少达官贵人都喜欢男人,虽然做不了家妓,那就做男宠还债好了,一样有用。”刘青歌继续说道。 凌九飘忽的眼神落在他身上,呆呆地看着。 “你于我这样有用,怎么能走呢,何况现在只有你我在此,你是我身边最有用的人了。” 啊,不是他啊…… 真是可笑,怎么又想起他来了,早在四百年前,他不就选择了跟那个人一起死,而把自己丢在了这千百年的孤寂里么。 带着他的诅咒,永远地孤寂下去…… 怎么四百年忘了这么多东西,偏偏忘不了那段恶心的回忆。 “凌九?”刘青歌用没有受伤的左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凌九这才回过神来,顿时没了胃口,他把食物放在离火较远的架子上,扯下另一只腿递给他。 刘青歌看了看,张嘴,“喂我。” “凭什么?” “我右手受伤了,左手不方便。” 看着着他幽深的瞳眸,凌九本来压根不想理他,一颗心不自觉又回到了当年的回忆里,但是这变态王爷偏偏就有种能让人主动犯贱去伺候他的魔力。 被他一瞬不瞬的盯着看,凌九觉得如芒在背,想忽视都办不到。 呵呵,刘青歌也算是厉害了,竟能将他从过去的回忆拉出来。 算是为了感谢他吧,凌九拿着腿走到他身边坐下,撕下一小块肉,却不喂到他嘴里。 “要我喂你可以,我来救你,又给你弄东西吃,还动手喂你,起码也值五十两吧。” “五十两?”刘青歌一听立马瞪大了眼睛,“你抢劫啊!” 凌九笑着摇摇头,“不是抢劫,是趁火打劫,你可以拒绝。”说着,他把肉放在了自己嘴里。 “……成交!”刘青歌咬牙切齿地说道,“这些阴险,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你啊。” “……” “吃吧……”又撕下一块肉,凌九送到了他唇边。 刘青歌一口咬住,然后使劲地咬,像是在咬的不是鸟腿,而是凌九的脖子…… “嗯,虽然看起来惨不忍睹,但是香气还不错,就是味道淡了点,你不知道放盐么!”就着凌九的手吃着肉,刘青歌还不忘挑剔刻薄地说着。 “哟呵?王爷您神通广大,要不您给我找点盐去?哦,差点忘了,今天没往衣服里塞馒头,不然您可以不吃这个吃馒头的。” “……”说不定还有奶香味哦~~ 刘青歌瞥了他一眼,吃了一只腿又吃了半只,气色总算看上去变好了一些,说话的底气也大了许多,又开始叫唤。 “我口渴了,要喝水。” “一两银子。” “……” “不喝了,睡觉!” “好嘞!” 凌九一听,立马丢下他,自己走到山洞的最里面,找了个角落开始睡觉。 第34章 梦靥醒来的拥抱 刘青歌见状扭头狠狠瞪着他,他就这么不管自己了?他全身上下都是伤,尤其是腿,明明知道他动起来不方便,刚才出去找他都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这会儿怎么还动得了? 他就这么不管他了? 再说他就算能动,难道要他厚着脸皮跟他一起去睡里面么?他才不要! 刘青歌负气地背过身,闭眼睡觉。 话说,山里的晚上还真是冷啊,尤其是外面还下着雨…… 凌九闭着眼睛,却并没有睡着,眼前不断浮现出那人的身影,挥散不去。 …… 你这是什么眼神,安于现状么?从没瞧过杀手还安于现状的,排行第九你就知足了?从此以后你就在我身边,贴身保护我吧。 忘了你之前的名字,跟着我就是我的人,既然你排行第九,就赐你叫凌九吧,前八个,天亮之前我不要再看到他们,否则你就不要回来了。 凌九,没想到你又活着回来了,看来果然没有你完不成的任务,你果然是我身边最好的一把刀。 凌九,我怎么会忍心要你做最危险的任务呢,我怎么舍得你死,那是因为相信你啊。 凌九,别走,留下来,做我身边最有用的人。 …… 耳边不断响起的翻身声,让凌九回过神来,这人还真是神情,一连两次将自己从过去的回忆中拉出来。 不过,真的好冷…… 他本就比一般人畏寒,这会儿更是缩紧了身子冷得厉害。 “喂,王爷。” 刘青歌眼珠转了转,终于知道理他了么。 “哼。” “你冷么?”凌九问。 怎么,知道关心他了么,这还差不多。 “不冷。”他放缓了语气。 “那你把外袍脱了给我穿呗?” “……”刘青歌扭过头来狠狠地瞪着他。 凌九一缩,怯怯地瞅着他。 刘青歌咬着牙脱下外袍,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用左手把外袍丢给他。 凌九乐颠颠地披在身上。 刘青歌负气躺下,背过身死活不回头。 瞧着他负气的样子,凌九无声地笑了。 “那个,王爷,你冷不?” 哼,知道良心不安了,算他还有良心。 刘青歌这次学聪明了,扬起嘴角说道:“冷。” 凌九点点头,“我也冷。” “……” 刘青歌发誓,再也不要理他了! “那个王爷啊……” 不理不理…… “你睡在洞门口,一定很冷吧。” 不理不理…… “要不你进来睡吧。” 刘青歌气小了点,刚要起身,就听他说道。 “反正睡哪都是睡,过来给我挡挡风。” “……”他为什么要理他呢?为什么呢? 刘青歌还是起身到了他身边去睡,并且为他挡住洞口的风。 凌九心满意足地用外袍给两个人都盖上,然后闭上眼睛。 刘青歌虽然也闭着眼睛,可还是臭着一张脸,过一会儿,他睁开眼睛,冷着脸看着越来越往怀里凑的人。 凌九嘴角弯弯,眼睛仍然闭着,这个人真暖啊,比柳青还暖,这是他最向往的温度啊。 瞧着凌九弯起的嘴角,刘青歌面色柔和了些,甚至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抹笑意,向前与他的身体贴得更近了些,伸手搂住他。 凌九呼吸均匀,似乎睡着了。 他是真的睡着了,还做了一个梦,一个很多年都没做过的梦。 不知道第多少次,他带着一身伤痕回来,后背中了很深的一刀,伤口很深很深,深可见骨,几乎要了他的命,身上还有大大小小数不清的伤口。 可是又一次,他又一次回来了。 他随意地整理了下后背的伤口,就马不停蹄地回来回报了任务,想让那个人安心,可是才刚到那个人门口,就被门口的侍卫拦住。 从前他来找他的时候,从来没人拦过他的。 即使不用拦,他也不会进去的,里面暧昧激烈的声音那样大声,他怎么会进去,躲还来不及,那样恶心,那样肮脏…… 他躲回自己自己的房间,褪去上衣,对着镜子整理自己后背的伤口,习惯性地,无论多痛,他都不会喊出来。 因为,无论喊得多大声,换得来别人的回头,却换不来别人的关心,痛得还是自己,痛还在痛着,不会变。 看着后背布满的伤疤,凌九不自觉地出了神,每道疤都很深,虽然现在都愈合了。 每一次,多少次,他都是这样,九死一生地回来,不管多重的伤,他都会回来,只因为那个人在等着他。 那个人总会在房里等着他,听到他任务完成的消息,总会施舍般地对他笑了笑,大发慈悲地给他几句称赞,然后给他下一个任务。 即使是这样,他依然甘之如饴。 可是从很久以前,他就不会再理他了,他的身边,有了另外一个女人,看他的眼神中除了敷衍,还有不屑。 而那个女人…… “这次的伤似乎比以往重了些。”那人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轻笑,还有新奇。 凌九略回头,那人的武功向来也不差,定是趁着自己失神进来的,自己才没有发现。 凌九皱了下眉头,顾不得伤口还没整理,就要穿好衣服。 那人在身后按住他的衣服,伸手去探他后背的伤口,凌九向前一闪,嫌恶地避开他的手。 那人微微诧异,就见凌九已经扶着镜子大口地呕吐起来。 那人看了会儿,随即不悦地冷哼,“看起来你身体还不算太差,正好,兵部尚书陈大人向父皇弹劾我暗地养兵的事,你帮我去杀了他。” 凌九波澜不惊,甚至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什么时候?” “今晚怎么样?”凌骁对他笑了笑,声音很温柔,温柔的像火红的罂粟,漂亮而又蛊惑。 “……是。”凌九穿好衣服转身就走。 “你的伤……” “不重要,就算断手断脚,凌九也一定会完成太子您的命令。”凌九已经在开门。 凌骁闻言皱紧眉头,眼中透露着浓浓的不悦,“你是在对我发脾气?” “凌九不敢。” “伤都不处理就要出门,如此不爱惜自己,不是在对我发脾气?!”凌骁突然上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狠狠地一扯,将他扯得摔倒在地上。 凌九就那样倒在地上,没有起来,却倒在地上癫狂地笑了起来,明明他在笑,眼中却分明闪烁着水光。 “因为我在满足你啊,这不是你想要的吗?你想要我死,不是吗?” “你说什么?”凌骁的眉头皱得更紧,甚至眼中带着浓浓的杀气。 “虽然每次我活着回来完成任务,你好像很欣慰的样子,可是每次你派给我的任务,不是危险中的危险,九死一生的?我回来,是奇迹,不等我伤好,你又派给我更加危险的任务,不就是想我死吗?” 凌骁冷着脸,脸上带着被人揭穿的恼怒,嘴里却依旧淡然地说着,“我没有,哪次你回来,我不都会来亲自关心慰问你么?” “没有吗?你明明那么渴望我死啊?不说别的,单说这次的兵部尚书,他可是兵部尚书啊,府里的官兵侍卫必定多不可数,我重伤成这样,若是平时杀他都费劲,何况又是今晚,你不就是想让我死吗?” “我……” “那我就成全你,是我太不识趣,每次都非要回来不可。”凌九低低笑了起来,“我早就该死,那样就不会看到你和她在一起了,我早就该死……” 凌骁看着他,一直紧皱的眉头突然松开了来,“是啊,我想让你死,你为什么不死,为什么每次都要回来?” “我的确该死,可是我不想死啊,我不想死,我不想死……” 他有太多的执念,太多的放不下,他不想死啊…… “凌九,凌九……” 凌九突然听到有人在唤他,那样急切担心的声音,整个人好像摔入一个无底的深渊,将他从过往的回忆里拉了回来。 刘青歌一直摇晃着他的身体,见他终于睁开了眼睛,松了口气。 凌九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久久没有回过神来。 刘青歌看着他这幅样子,一时无言,只是无声地将他拥紧。 好暖啊…… 无论是他死之前,还是死之后,他都没感受过这般温暖的温度,他总是生活在黑暗的地狱里,即使是四百年前的凌骁,他的手也和他的心一样薄凉。 不及这人的温暖。 凌九不自觉地向身边人更偎近了些。 “凌九,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是想起了什么人吗?” 凌九偎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 好一会儿之后,凌九向后退,想要脱离他的怀抱。 “别动,”刘青歌一把把他搂回来重新抱在怀里,十分满足地吧嗒地下嘴,“难得有个这么舒服的抱枕,不许乱跑。” 第35章 再见柳青的目的 凌九瞪着眼睛,看他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这大雨天的,他的身子又这么冷,他还搂得挺开心是不? “你不知道,这些年为了做生意,我从来没睡过一个好觉。”刘青歌搂着他,思绪却飘得很远很远,发出长长的一声嗟叹。 “你钱那么多,你不会先把生意搁一搁,好好休养一下身体么,干嘛把自己弄得这么累?” “你不明白,我赚的钱还不够多……” “还不够多?你都把金子贴在你家大门上还有衣服上了,瞧瞧你这一身的金银配件的,文殊菩萨都没你花哨。”凌九的语气十分鄙夷,见过炫富的,没见过这么炫富的。 “我要证明我过得很好,我要证明我和我妹妹,以及整个廉锦王府都过得很好,即使不用朝廷俸禄,我们也可以过得锦衣玉食,不再是廉价的,不要被他们看不起。”刘青歌皱着眉头,目光带着阴狠。 能让一个王爷励志证明的人,又敢光明正大瞧不起廉锦王府…… “是皇上?” 刘青歌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继续说道:“我不能休息啊,我必须一直忙碌下去,我把妹妹送去江南学艺,就是要她名满天下,才名在外,书儿随便一掷就是千金,就是为了证明六皇子在我这里过的很好。” 凌九突然觉得,刘青歌活得这么累,纯粹是自己作的,别人怎么看由他们去好了,报复别人是建立在自己畅快的基础上,他现在畅快了吗? 刘青歌说着,低头睨了他一眼,“我还要养着你这种勾人的妖精,还有一院子的家妓男宠,不加紧挣钱怎么行。” ……凌九无语,他自己也说了,要养一大家子人,又不是只养他一个,做什么一副恨不得吃了他的表情? “不够那就接着挣呗,反正财奴都是无底洞,填不饱的。” 刘青歌冷哼,“我就知道,你就是想把我累死,然后就没人关着你了,好狠的心肠。” ……大哥你还敢再难伺候点么?让你歇会儿也不行,让你接着挣也不行,你到底想咋样啊? 刘青歌突然不说话,低头看着他,那样专注地看着,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不难过了吧?不会再想那个人了吧?” 凌九说不出话,不想,怎么可能。 他说这么多,只是帮他转移注意吗? “好了,睡吧。”刘青歌将他搂得更紧,闭眼睡觉。 凌九僵硬着身子,并没有动弹。 许久许久,在他快要睡着的时候,听到耳边响起了一句话。 “不管你在想谁,忘了他。” 他睡意朦胧,听得不真切,然后便沉沉地睡去。 直到快天亮的时候雨才停了下来,路还是很滑,凌九扶着刘青歌小心翼翼地向外寻路。 一路上凌九走得心不在焉,还是忍不住回想起以往的事来。 “小心!” 刘青歌突然拉住他,凌九这才发现,再往前走,竟是一处断壁。 他向下看了一眼,深不见底。 刘青歌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继续向前走着,这样一直走了许久,终于听到了下人寻觅的声音。 凌九却突然顿住了脚步。 刘青歌下意识地抓住他的手。 “不许走!” 凌九没有说话,他低了低眼睛,半晌才抬起头来说道:“你先跟他们回去,我等会从后门回府,不然我怎么和他们解释,我一介女子却能来这里?” 刘青歌紧抓他的手没有松开,眼中分明闪烁着不信。 凌九淡然地看他。 许久,刘青歌缓缓地松开手,抬头看了看天,“今天农历是初九吧?” 凌九疑惑地看着他,他对时间日子已经没有概念了。 “柳青快回来了。”刘青歌突然说道,说完,自己随手捡了根树枝,代替拐杖,一瘸一拐地试图爬上山坡,和找来的家丁们应声。 凌九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看着找来的刘玄书,一下扑到刘青歌的怀里,一边道歉一边撒娇,刘青歌一边宠溺地摸着他的头,一边皱着眉头。 凌九知道,刘玄书那样抱着他,对于他腿上的伤是种压力。 没有人发现他的存在,只有刘青歌临走之前,朝他这个方向深深地看了一眼。 凌九却背过了身,不想看到他的任何表情。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见到刘青歌,他都想杀了他。 如果不是为了柳青,如果不是因为四百年没有造过杀孽,他早就杀了他…… 或者,杀了自己…… 直到所有人都走远,凌九已经听不到半点声音,才缓缓地从大树后面走出来,走到那处断壁旁边,看着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久久地失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直到晚上,凌九从终于回了王府,虽然不明显,他还是看到了一直躲在暗处的刘绝,想来应该是刘青歌担心他不会回来,派来监视他的吧。 凌九回房之后,连自己的一身脏污都懒得理会,直接上床去睡觉了,他想睡去,永远睡去。 刘青歌一连好几天都没来看他,想必应当是受伤不方便,凌九自然不会去看他,一心都在盘算了过几天柳青回来的事。 柳青回来了,他交代完一切,自然去做他该做的事。 想着,他抬头看了看天边渐渐升起的圆月,今天是十三,月圆得极好。 夜愈发深了。 凌九习惯性地又往竹林跑,他去得并不急,也完全不怕别人看见,慢悠悠地走着,听着夜风吹动竹叶的声音。 才走过竹林,离得老远,就看到一个人影坐在温泉旁边,衣袍随意地披着,一头乌发随意地散在脑后,露出纤瘦袖长的脖颈曲线,白皙绝美。 只是远远地看着,凌九就听到了自己异常的心跳声。 那人随性地拨着水,像是无聊在打发时间。 凌九放轻呼吸,轻轻向前走了一步,没有说话。 柳青听到他的声音,微微回头,脸上带着一层薄纱,看不清他的样子,但凌九还是感觉得到,他在微笑。 笑得那般绝美。 “你,你回来了……”凌九听见自己这样问道。 柳青回过头来,单手拄着,眼神慵懒地看着他,“是啊,想我没?” 凌九笑了笑,又向他走近一步,眼睛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是说不清的千丝万缕的情意,“你猜呢?” 柳青挑了下眉。 凌九加深了笑意,“我总想,柳青,你一定学过什么苗疆蛊术,就是那种能够迷惑别人心神的妖术,然后对我下了蛊。” 他的眼睛始终专注认真地看着他,嘴角噙着温柔的微笑,语气极为认真。 柳青听得先是怔了怔,随即剑眉一展,放声大笑起来,“你是见我回来,故意讲笑话哄我开心?还是果真是个呆子,嗯?” 凌九认真地摇摇头,温柔的眼中带着淡淡的忧伤,缓缓低下头来,不再看他。 柳青噙着魅惑好看的微笑睨着他。 许久,凌九才坚定地抬起头来,似乎是做了什么很大的决定,看他的眼神无比坚定,“柳青,我不想骗你,我有话要和你说。” 柳青点点头,乖乖听着。 “我是男的。” 柳青接着点头,“我知道啊。” “……”这个反应不对啊。 “我说,我不是杨芳轩,我叫凌九,是个男的。” 柳青接着点头,“嗯,我说,我知道啊,早就知道。”随即他又低声轻喃,“原来是叫凌九啊。” “你早知道?”凌九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这下子是真的不淡定了。 “呵呵,”柳青忍不住轻笑,“是啊,早知道了,你整日凑到我面前,不断对我说着喜欢喜欢,我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不会发现?” “那你……” “那又怎样?我是当真愿意和你作伴,即使你是男子又如何?男子与男子就不可永世相伴吗?” “永世相伴……多么美好的词啊……”凌九悠然地看着远方,轻轻一笑,“可是不可以了,柳青,不可以了,我不能和你永世为伴了。” “你说什么?”柳青皱眉看着他。 “你恨刘青歌吗?”凌九突然这样问。 “啊?” 月亮缓缓爬上了正空,猖狂地挂在天边,柔柔地洒在地上,落下一地银白。 洒在两个人的身上,一个飘逸如仙,一个俊美如画。 “如果我杀了他,你会开心吗?” “什么?”柳青刚要说什么,突然浑身发抖,猛烈咳嗽了起来。 凌九先是吓了一跳,随即才反应过来,连忙扑上去问:“你怎么啦?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 柳青大口地喘着气,手捂着胸口,脸色煞白得厉害,整个人蜷成一团,连话也说不出口,嘴角甚至慢慢淌下血来。 他挣扎着,想往水里爬,却连这样短的距离都是如此吃力。 第36章 义无反顾的献身 凌九一慌,六神无主起来,再也顾不得冲到他的跟前,将他搂在怀里,“我该为你做什么?去找大夫还是去找刘青歌?或者喂你吃些药?” 柳青喘着气,脸色阴寒,透着阵阵阴森,身体冷得厉害,竟和凌九一般冰冷。 他颤抖地伸出手,指了指温泉。 凌九这才反应过来,连忙一手揽住柳青的腰,带着他跳入水中。 砰。 水花四溅。 水太深,凌九在水中本来只能勉勉强强站稳,如今又要护着柳青,整个人晃晃悠悠的,脑袋在水中一沉一沉的。 柳青原本还在咳个不停,脸色苍白得像是白纸一般,仿佛暴雨中的垂柳,在水中浸了片刻后,他的脸色竟慢慢平和下来,逐渐恢复了暖色,也不再咳嗽。 柳青渐渐好转,伸手洗拭嘴角的血迹。 凌九还在水里浮浮沉沉,只是双手紧紧搂着柳青的腰,只怕他会摔倒。 柳青见状有些好笑,将他一把从水里拎了起来,瞧着他狼狈的模样,顿时笑意更深。 他嗔他一眼,“既然不会水性,你还跟着跳下来干什么,把我推下水不就好了?” 凌九还在死死搂着柳青的腰,只怕一阵风就把他纤瘦的身子吹跑了,“我没事,反正又淹不死,我要护着你才安心。” ……柳青一滞,随即轻笑。 “真是呆子啊……” 话落,头一偏,隔着那层半湿的轻纱,吻上他凉薄冰冷的唇瓣。 凌九先是一怔,随即狠狠地推开他,自己捂着嘴脸色苍白得向后退,却忘了自己在水中,整个人栽倒在水里,倒了下去。 温暖的泉水顿时从耳鼻涌了进来,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却让他暂时压住了那股恶心想吐的感觉。 耳边突然响起一人急急地呼唤声,还不等他挺清楚,整个人已经被人从水里捞了出来。 柳青紧张地抓着他的肩膀,带着他上了岸,拼命地摇晃着他。 “你怎么样?有没有事?” 凌九呆呆地看着他,脸色依旧苍白得厉害,甚至带着恐慌。 “就因为我吻了你,你竟然这般反应?”他错愕地看着他,不可思议地说道。 闻言,凌九低下了眼睛,眼中是无尽的悲凉绝望和痛苦,“我,很脏……” “脏?怎么会?” “我不能和你做伴了,我这样肮脏恶心,我不配……”凌九轻轻说道,随即眸光一紧,泛起浓浓的杀气,“我会杀了刘青歌,再自杀,届时你逃出廉锦王府,好好生活。” “杀了他?”柳青的声音顿时变得很古怪。 “我……”许久,凌九深吸了口气,坐起身来,定定地看着他,眼底是万分的厌恶和绝望,“我和刘青歌发生了关系,对不起……” 柳青的身体猛地一僵,不可思议地抬头看着他,许久许久说不出话,只是即使戴着面纱,还是可以看得出他骤然煞白的脸色。 “你,你说什么?” “那天,他喝多了酒……我本来想直接杀了他再自杀,可是想着既然和你作伴的,我就这样死了,总是欠你一个交代,柳青,是我对不起你……” 柳青像是没有听到,只是定定地看着他,良久,缓缓伸出手,轻轻抚摸他的脸颊。 “你是说,你们发生了关系?” 凌九不解地看着他,他以为他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那么这里呢?”他的手触上他的嘴唇,低声喃问:“他一定吻过了吧?” 凌九错愕地看着他。 “还有这里,他一定也抚摸过了……”他的手通过他刚才水下挣扎有些宽松的衣衫,触上他的胸膛。 凌九后背微僵。 “还有这里。”柳青的手不断下移,一把握住他的那里。 凌九一慌,忙地向后退。 柳青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他的眼神淡淡瞥着凌九,许久,缓缓地收了回来,兀自站起身,慢吞吞地向竹屋里走去。 凌九看着他的背影,他是生气了吗?是啊,怎么会不生气? 看着他进了屋,还不等他关上门,凌九忙着跟着进去,阻止他关门。 “柳青,你,你生气了?” 柳青并没有回答,只是抬起眼睛看着他,深邃的眸子中闪烁着不明深意的东西。 “为什么不走?” “嗯?”凌九不解,屋里没有点蜡烛,一片黑暗中,他看不清柳青的神态。 柳青就那么望着他,又隔了许久,他轻轻一声冷笑,似说话又似在低喃:“是你自己不肯走主动送上门来,我没道理不要,对不对?” 话落,还不等凌九反应过来,整个人已经被柳青牢牢禁锢住,接着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下一瞬已经被他带到了床上。 屋里一片黑暗,只有暗淡的月光透过窗缝照进来,什么也看不清楚。 “柳青?” “你让刘青歌碰了你,却连被我吻一下都会吐?” “我不是……” “你要杀了他,却也要和他一起死,那我呢?你不是说要和我作伴?你们去做黄泉鸳鸯了,让我一个人在世间受苦,你果然是对不起我!” “我没有,我只是舍不得你死。” 忽地,他想到了凌骁,他让自己千百年地活着,自己陪她去死,可与他一样,是舍不得? 呵呵,怎么可能,他太高估自己了,他的爱,从来都不是自己。 “要么,你带我一起死,要么,陪我永远孤寂地活着。”柳青说道。 “我……” 柳青却并不期盼他的回答,只是狠狠地掐住他的脖子,“你是我的,怎么可以被别人抢走,他碰过了你,我也要……” ……这是什么逻辑! 说完,柳青低头就要吻他的唇。 凌九慌忙地要躲开,却被柳青牢牢地禁锢在床上,瞧着他这般消瘦单薄,力气竟大得厉害,他竟然完全推不开他。 可凌九像是疯了一般,拼命疯狂地要推开他。 柳青死死地按住他,不让他动弹半分,更不让他离开。 凌九怒红了眼,眼中泛起了浓浓的杀气,“柳青,我求你,杀了我。”我不会伤害你,所以求你杀了我。 柳青错愕地看着他,“你宁愿死也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凌九摇摇头,恐慌的眼中分明滑过绝望的眼泪。 “你不会明白,我是断断忍受不得这种事,我做不到……” 他看着他,是当真绝望的祈求。 “可是你要死,要和刘青歌一起死,”柳青看着他,突然俯下身,一把搂住他,“你对我说过,你最期盼的,就是‘但愿人长久,白首不分离’,是你这个誓言让我如此依赖,如今你怎么可以这样轻易舍弃了我?” “可我很脏,我不配……” “你没有很脏,脏的是我,我才是刘青歌的男宠。” “没有,我的柳青最干净,绝对不会脏!”凌九急急地说道。 柳青笑了笑,柔柔的眼神看着他,“那就不要拒绝我,不要丢下我,无论生死抉择,都和我一起。”说着,他低头,吻住他的唇。 凌九僵了僵,唇瓣抖得厉害,终究,他还是没有推开他。 柳青笑了笑,“如果还是不喜欢,就闭上眼睛吧。” 说完,凌九听话地闭上眼睛。 他感觉到眼睛上被覆了一层薄纱,他知道,那是柳青面上薄纱。 他不问他为什么,事实上他并不想知道些什么。 柳青含着他的唇,他的唇瓣冰凉柔软,他撬开他的舌关,探舌进去,渐渐加深了这个吻。 灼热的温暖的气息窜进嘴里,凌九下意识地想吐,却极力地忍住了。 他闷闷叫了两声,即使身体再如何不适,还是贪恋着他的温度。 他柔顺地软倒在他怀里,不挣扎不抵抗,就那样软软地躺在柳青身下。 柳青顺势欺上他的身,紧紧地搂住他的腰,一路吻了下去。 凌九全身僵直得厉害。 柳青笑了笑,一边含着他的唇,一边伸手探到他的腰间,解开他的腰带。 凌九的脸色愈发煞白。 柳青的动作很轻很轻,他穿的是女子衣衫,解开并不算费劲,轻而易举地,就露出了他光洁的胸膛。 “哎?今天没有馒头啊。”柳青调笑着说道。 ……好吧,他是真的早知道他是男的了。 他这般调侃,凌九倒是放松了些,他有些感激地看着他,可奈何什么也看不到。 柳青一时情动,继续加深了这个吻,像是恨不得吻得他喘不过气来,同时手上加快了动作,褪去他的衣衫,他一手在他的胸膛上游移,舍不得移开半分,另一手向下褪去他的裤子。 凌九抖得厉害,亏得被他吻着,不然一定咬得自己下唇破烂。 “乖,放松。” 凌九感觉整个人晕乎乎的,根本无法反应,强硬地忍着身体的不适,乖乖的任他亲吻。 唇齿相交,极尽缠绵。 第37章 无肉不欢的夜晚〔鼻血啊) 很快的,凌九的衣衫就被全部褪去,柳青爱惜地抚摸着他的身体,他的身体异常光滑,比一般女子还要细致,清清凉凉的皮肤,果真如玉一般。 殊不知,这是凌九百年一次必经的换皮才有的效果,如同蛇蜕皮一般,忍受撕心裂肺的疼痛,获得新生,否则如何褪去他当年做杀手那满身的疤痕。 除了…… 柳青的吻下移,落在他的腮边,耳垂,脖颈,锁骨,胸膛…… 他抬起头诧异地问他,“胸口的疤怎么来的?” 凌九笑了笑,“不过很许多年前,被一个狠心人夺了心而已。” 柳青不作他想,只当他是被人伤过,疼惜地低头吻了吻那道不算狰狞的疤痕,伸出舌头轻舔了下。 凌九一颤,呼吸有些不稳。 听到他的喘气声,柳青才终于明白,这是他的敏感处,同时在此处更加深舔吻,同时双手不断在他身上游移。 凌九感觉异样,遮掩的感觉让他有些慌乱,他极其害怕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顿时伸出手紧张地抓住他的手臂。 这样一抓他才发现,柳青虽然胸膛赤-裸地贴着自己,却没有完全褪去衣服,还在披着一件外袍,只是没有系好,敞开穿而已。 “你……” 他刚要问什么,柳青一慌,匆忙避开他的手,刻意让他避开自己手臂的某处,好似在掩饰着什么。 可惜屋里一片黑暗,凌九又被蒙着眼,头一次被人这般对待,意识有些混沌。 柳青才重新吻住他,双手不忘加深挑-逗的动作。 许久,四片唇瓣再分开时,两人都大口喘气。 凌九觉得胸口闷闷的,不过他还觉得没什么,他只担心柳青。 “你没事吧?怎么喘得这样厉害?是不是身体又不舒服了?要不要去温泉里浸一浸?” 说话间,他就要起身扶他,动作极为熟练。 柳青不由得笑了起来,随即想到,他不通□,这才证明他过往清白如水,随即情动地按住他,伸手将他紧紧地拥紧,同时伸手探到他身下,掐了掐他的细腰,在他耳边吹了吹气。 他的声音喑哑,带着浓浓的情-欲,“我确实不太舒服,不过该侵入的不是温泉,而是你的身体。” 凌九一僵,顿时红了脸。 屋里黑暗,柳青背光,凌九蒙着眼看不到他的样子,柳青却能将他窘怯的模样看得清清楚楚,顿时心下更是一颤,忍不住张嘴在他颊边咬了几口。 凌九不知道为什么,痴痴地有些想笑。 他感觉手脚轻飘飘的,全身都软了,胸口里那散碎的珠子奇异地跳得飞快。 等他恢复意识时,自己已经在笨拙地回应着柳青的亲吻,不知怎的,柳青明明如此弱不禁风,力气却偏偏大得很?而且…… 很熟悉。 这般炙热的温度,这般热情的亲吻,如此熟悉…… 他正走神着,随即腰间一凛,原来胯间悄然挺立的硬物,已经被柳青温暖的大掌握住。 他面色一红,忙着想要推拒,可是还不等他动作,柳青已经握着□起来。 凌九全身一震,几乎想从床上跳起来,但身体却被他搂得紧紧地,同时动作间,他同样感觉到了对方炙.热硬挺的身体,与自己的那处紧紧贴着…… “乖,别怕。”柳青在他耳边吹气,轻轻哄诱着,同时手上上下捋.动的动作愈发快了起来。 凌九并不热衷性.事,所以反应得极慢,他必须竭力挑逗,才能勉强挑起他的热情,他可不想这事只有自己觉察到快.感。 灵活的手指时轻时重的揉捏着,一会儿在掌中随意抚弄,一会儿又在顶头恶意按压。 “嗯……不要……”凌九无意识的呻-吟出声,脑海里空白一片,根本什么也无法思考,整个人像在海中漂浮的稻草。 柳青一边注意着他的反应,一边低头,在他胸膛的那处疤痕舔吻,吻不断移动,移到两边的红豆处,他张嘴含住一颗,轻轻撕咬,不断舔着用舌头画着绕圈圈。 凌九无意识地挺起腰身,将自己更加深入地送进他的口中和手中,双手不自禁地抓紧身下的床单。 无意识地,他随着那淫-靡的动作挺动腰身。 他的反应终究不算热情,柳青挑.逗了许久,终是不见他太过激情,眸光一闪,他弯了弯嘴角,忽地直起身来,低头将那硬热含进了嘴里。 “啊……”凌九低呼一声,所有声音闷在嗓间,无措地蹬直两条细长的腿,眼底雾气蒙蒙的,一片湿润。 听到他的声音,柳青只觉得胯.下又胀痛了几分,嘴上不禁更加卖力吞吐起来。 或用力吸允,或用舌头含舔,或贝齿轻磨,撩人至极。 凌九初识情-事,上次刘青歌酒醉,他逃跑还来不及,哪里经受过这等刺激,不禁只觉得眼前白光一闪,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全身一阵抽搐,大量白浊的液体射了出来。 柳青含着他的,险些被呛到,他侧头吐了出来,同时低低咳嗽几声,轻笑起来。 他故意慢吞吞地爬到凌九的身上,轻轻啄吻着他,让他同样也尝到自己的味道,似笑非笑的问:“如何?其实这种感觉并没有那般恶心,你是喜欢的,对么?” 说着,他拉起他的手,覆在自己的身上。 凌九全身一僵,脸顿时红得厉害,心口怦怦跳着,亏得脸上蒙着面纱,看不到他的窘态。 柳青一边轻笑着吻着他,带着他的手摸索着自己,另一手沾着那些暧昧的液体,探到他的身后,一边揉捏着那两团浑圆让他放松一边摸索到那条细缝,用湿润的手指刺了进去。 凌九想要叫出声,却不知道该怎么叫,这并不是疼,只是异物袭来的抵触,他不适地扭着身子,奈何被柳青按得死死的,嘴唇也被他吻得紧密。 柳青一边亲吻着,一边的重心却在于在他的身后开垦,他动得极快,他的体内也是一样光滑,好像一块温玉,他贪恋着他的感觉,舍不得,停不下来。 渐渐地,甬道里的手指也添加到两根、三根……直到怀中的身体不再紧绷,甬道里也不再那般紧致,分泌出粘稠的液体。 吻下移,落在他的胸前的两点,落在他胸口的疤痕前。 那个地方被吻,凌九下意识地缩了身体,不自觉地低低地叫了出来,“啊……啊啊……” 声音却愈发柔媚,既甜蜜又痛苦。 意乱情迷中,他只觉得体内的东西突然被抽了出去,那种感觉让他又是一慌,下意识地想抓住什么,可是柳青却按住他的手,同时凌九感到一样炙热非常的东西抵着自己。 明白了那是什么,凌九不自觉地还是想到过往那恶心的画面,面色不禁又白了起来。 下一瞬,柳青已经抬高凌九修长的双腿,紧紧地环住自己的腰,撑起他的下身,让自己早已火热的欲-望抵在那柔软湿润的入口前,随即狠狠插入。 凌九面色一白,死死地皱眉,却再没发出半点声音。 他的习惯,即使再痛,也不会发出半点声音。 “乖,我就在这,痛就叫出来。”柳青附身吻了吻他的唇角。 凌九却死死地咬着下唇,没有发出半点声音,空洞的神态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柳青皱了皱眉,却还是强忍着没有动弹,等着他适应自己。 可是等了许久许久,他都没等到凌九放松下来,他始终是这副失神的模样,而他自己已经箭在弦上了。 他再也忍不住,一手架着他的腿环着自己的腰,一手抚慰着他的那里,动了起来。 凌九好似这才回过神来,茫然地低头想看他,却发现什么也看不到,因为被他蒙了眼睛。 他依旧茫然的样子,只是呼吸渐渐粗重起来。 听到他粗重的呼吸,柳青总算心里有点安慰,同时动作越来越快。 他一边咬着他的耳垂,动作暧昧轻柔,下身却截然相反,动作猛烈而迅速,一下又一下,横冲直撞,像是恨不得将他撞烂刺穿。 他的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快得两人都喘不过气来,可是他还是没有停下速度来,反而越来越快,完全不顾及,不顾及他,不顾及自己。 他是这样美好的感觉,他只想用自己的下-体感受他润滑的甬-道,这样美好的触感,他恨不得撞烂他,恨不得永远埋在他的身体里,舍不得出来,恨不得死在他的身上。 凌九初尝性-事,无措地随着他的动作猛地晃动身体,整个人像是大海中的扁舟,不断地摇晃,手足无措,连呼吸都无法顺过来,如果不是他可以不用呼吸,凌九几乎怀疑自己会这么憋死。 柳青抓住他无措摇晃的双手,环在自己的脖子上,让他紧紧地搂紧自己,自己同时放下他的炙热,双手紧紧架着他的双腿,环进自己的腰身,迎合自己猛烈的动作。 第38章 干柴烈火的清晨 凌九的下身蹭着他的小腹,产生异样的感觉。 他的动作太快,快得凌九几乎什么也不知道,只感觉到那块炙.热的热铁,不断地在自己身体里进进出出。 明明才刚退出一点,又狠狠地刺了进来,那样深入,他的小腹内部都能感觉到他炙热的温度。 他整个人几乎挂在了柳青身上,双手无措地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的后背不自觉地留下一道道指痕,双腿在半空中晃着。 远远望去,什么也看不到,只能看到一对痴缠得密不可分的人儿,那样紧密,连只是分开一点点,都急不可待地重新拥抱,舍不得分开半分。 上好的檀木床,由于两人的动作,发出吱哟吱哟的声音。 凌九已经完全陷入失神状态。 明明自己冰凉的身体,却包裹着男人最炙热的地方,那样炙热的温度,让他的心口都暖跳个不停,虽然疼痛,却又隐隐传来奇特的快.感,让他呼吸紊乱,心跳不稳。 他情不自禁的仰了仰头,双腿不自觉地夹紧柳青的腰,迎合起他猛烈的进攻来。 柳青见他这般反应,心情大好,低头在他胸口亲了又亲,迅速地抽出自己,将他整个人翻了过来,同时又快速地刺了进去,没有半点停歇,继续律.动。 片刻都舍不得停。 翻来覆去,各种姿势,屋子里不断回荡的,是肉-体激烈撞.击发出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夏季的天总是亮的特别早,明明时辰尚早。 凌九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睡了过去,再醒过来时虽然眼睛看不到,但还是能感到微朦的晨光,他只觉得身体上重得厉害,不自觉地动了动。 感觉到身体上温暖赤.裸的身体,他才终于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事,身体不禁僵硬了起来。 他……竟然还在自己身体里! 而且还那般坚硬! 整整一整夜…… 看不出来柳青平时病怏怏的,体力居然这么好…… 柳青本来趴在他身上睡着的,可是被凌九细微的动作惊醒了,他似乎还没有完全醒过来,只是朦胧中有了意识,甚至眼睛都没睁开,就那样在他身上继续动了起来。 …… 凌九做不得其他反应,只好乖乖由着他。 呼吸不自觉地又粗重了起来,嘴里不自觉地发出轻吟。 渐渐地,柳青动得越来越快。 他没有再变换其他姿势,就是最原始的一上一下,柳青覆在他的身上,不断地抽-插冲刺,那炙热的硬铁快得如同捣蒜一般。 “嗯,啊……”凌九不自觉地发出轻轻的声音。 又是许久之后,一阵滚热的液体,终于射进了凌九的身体。 也许并不太干净,凌九却喜欢这种感觉,那样炙.热滚烫的温度…… 柳青这才睁开眼,哪里有半点刚睡醒的样子,一脸的神清气爽,低头吻了吻他,“早安,我喜欢你叫我起床的方式。” …… 凌九红了红脸,即使眼上蒙着纱布,还是别开了脸去,羞于见他。 因为他发现他的那里还是没有半点消软的迹象。 “那个,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去了,不然刘青歌发现就糟了。” 柳青一把搂住他,有些撒娇地说道:“理他做什么,他就算要来也是晚上才来,我们还有一整天的时间呢。” 一整天…… “额,可是白天花叔会找我。” “那你晚些回去,随便找个理由搪塞了他就是了。” “我……” “乖,我的阿九,你是不是还不累啊?” “……我睡着了。”凌九放弃地闭嘴,保持安静。 柳青笑眯眯地啄吻了下他的嘴角,搂着他闭上眼睛。 仍然是趴在他身上的姿势…… 终于睡醒之后,凌九一睁开眼,感觉到微微刺眼的阳光,眼上的纱布不知何时被揭了去,抬眼望去,就看到躺在身旁的柳青。 他正支着头,含着笑看着他。 相比自己的全身j□j,柳青着了一身中衣,足够将他的全身遮得周密。 见到他,凌九的脸色煞红煞白。 红,自然是是因为羞怯,白,是因为他总是忍不住想去那段恶心的回忆。 他微微转过头去,柳青却不满地掰过他的脸,不由分说地又是一阵热吻,直到吻得凌九快喘不过气来,这才松开他。 “你只需要想我就够了,以前不管你经历过什么恶心厌恶的事都不许想,只许想我!”他有些赌气地说道。 凌九脸上的绯红一直蔓延到了耳根,眼睛转啊转的,就是不看他。 “以往你与刘青歌,他也是这般欺负你么,你身体这么虚弱,吃得消么?”连他都有些吃不消。 柳青愣了愣,随即笑了出来,“你怎么知道不是我欺负他?” 凌九想了想,实在想不出刘青歌被人压是什么样子。 瞧着他这般模样,柳青轻笑地又在他脸上亲了口,“你是在诱惑我么?还想我再来一次?” 凌九忙着摇头,紧张地看着他,只怕他真的再来。 他怔怔地看着他,这般近距离地看着,虽然他只露出了一双眼睛,可是像极了一个人。 见他这副表情,柳青才刚刚松开的眉头又皱紧了起来,“你又在想谁啊。” “刘青歌。” …… 柳青低了低眼,认真地看着他,“你……真的要杀了刘青歌?” 凌九没有说话,只是淡淡地看着他,刚要说什么,却被柳青一把抱住。 “你有没有想过,你杀了刘青歌,我们就没办法在一起了,你说你和他一起死,我怎么办?” 凌九说不出话。 “还是,你打算杀了我?” 当然不会。 柳青继续说道:“算起来,我还要感谢刘青歌,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会相遇。”他抬起头,祈求般看着他,“阿九,我的阿九,算我求你,比起死,我宁愿苟且活着和你在一起。” 凌九沉默许久,才终于开了口,“可是……” “没有可是,他好歹是个王爷,杀了他你我必死无疑,比起杀了他,我们不如好好求他,或许哪天他一高兴,就会放我们离开呢?” 也许,当所有一切已经安定下来,当所有牵挂都已经放下,他可以安心地跟着他走。 凌九想了想,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好,我会乖乖做事,求他放我们离开。” “嗯。”柳青对他重重一点头,笑了笑。 离开竹园的时候,凌九怕他们起疑,又故意在后院里逛了逛,又去了趟厨房,这才回去。 去厨房干嘛?额,找馒头塞衣服里。 “哎呦我的天啊!” 离得老远,就听到了花叔的声音,风风火火地冲到他面前来,好像出了天大的事。 凌九的心头一紧,难道昨晚在竹林的事已经被发现了?可是那为什么拖到现在才来找他? 不管怎样,凌九还是在身后用手指悄悄捏起一枚树叶,必要时必须杀人灭口。 “我的杨大小姐,你怎么才回来啊,王爷找你半天了。” “他找我什么事?”凌九谨慎地问。 闻言,花叔嗔他一眼,“主子找家妓,你说能是什么事?” ……反正没好事。 凌九回屋,幸亏回来之前在温泉里已经清洗过了,这会儿只要换身衣服即可。 由花叔领着,凌九来到了刘青歌的房里,他站在外间,隔着屏风,可以听出他屋里有人。 “嗯,啊……啊……” 好吧屋里一定有人。 凌九捂着反胃想吐的嘴,面色不悦。 听着这声音,好像是刘青歌的,额,怎么是刘青歌在叫唤,难道里面不是家妓? 所以说刘青歌才是下面那个? 想到这里,凌九不禁瞪大了眼睛,连想吐的不适感也暂时压下了。 “啊,是,是芳轩来了吧,哦,啊……”他听到刘青歌艰难地问道。 额…… “是的,不知王爷找芳轩前来所为何事?” “嗯,哼……进,进来……” “这……不太好吧……” “还不快进来!啊……” 凌九咬了咬牙,硬着头皮走进去,始终低着头,不敢抬头看。 耳边不断回荡着刘青歌的呻-吟声,凌九咬着牙,还是忍不住抬起头看了一眼。 只一眼,一小眼…… 雷住了! 刘青歌衣衫不整地倚在床上,脸上挂着可疑的绯红和薄汗,媚眼横波,对他勾了勾手指。 “过来啊……” 凌九感觉自己被雷得外焦里也焦。 凌九一上前,原本床上的男人立马下了床,给他腾地方。 刘青歌伸出脚蹭着他的大腿,看起来暧昧异常,眼神媚眼如丝。 “他走了,换你来嘛……” 凌九硬着头皮伸手…… “对,对,就是那里,用力,啊……好舒服,用力……啊……” 你妹! “你叫够了没!”凌九忍无可忍地低吼。 刘青歌笑眯眯地撑起头睨着他,“我叫碍着你了?” “捏个脚叫得更叫.床似的,你说呢!” 第39章 死缠烂打的共浴 刘青歌闻言却挑了挑眉,别有深意地笑着看着他,“□是什么声音,你知道?” “……” 凌九红着脸别开眼去,昨天他可是叫了一晚上,怎么会不知道…… 凌九别扭着脸,一下又一下按着他的脚底。 刘青歌好笑地看着他,“你这是什么反应?不满么?” 凌九在心里虐他千百遍,面色对他如初恋。 “我怎么敢呢。”他笑着对他眨眨眼睛,同时琢磨着,只要他手上力道再多三分,就能让刘青歌立马翘辫子。 刘青歌冷笑,“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不满也只能忍着,生活就是如此,够狠够绝才能站在领首的位置,你不如我,只能被我压迫,等你哪天比我强了,让我喝你的洗脚水都没关 系。” 凌九认同地点点头,“不过我从不洗脚。” “……” “杨姑娘,”那名男子向他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堆瓶瓶罐罐,交代说道:“这个是每天晚上敷,药三天换一次,伤口不要沾水,清洗要适当……” 凌九听了好半天,才知道,原来这家伙是大夫。 不过…… “你和我说这些干什么?” “是王爷说,今后就由杨姑娘负责贴身伺候王爷,换药的这些事,和你交代就好了。”大夫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贴身伺候他?凌九扭过头开看着刘青歌,那表情,像他头上长了两只角。 刘青歌笑眯眯地睨着他,“看什么看,让你接客是不可能了,可你也不能在我王府白吃白喝吧,只是让你贴身伺候我,还委屈你了不成?” 当然委屈!他宁愿关地牢!不过这些话他当然不敢说。 “妾身不敢,谢王爷见谅。”顾及外人在,凌九羞答答地说道。 刘青歌十分满意地点头,示意大夫离开。 不过,刘青歌的伤势都过去了这么久,按理说已经见好,换药这种事下人做就好,怎么还要找大夫? “你的伤复发了?” 刘青歌一边哼哼唧唧地,一边应了声。 凌九鄙夷地看着他,“昨晚干什么坏事了,把伤口都裂开了。” 他的指法不错,练过武的更懂得这方面的诀窍,知道如何能让人更舒服,刘青歌被他按得昏昏欲睡。 可是听了他的话,原本闭起的眼睛睁了开来,笑得不怀好意地看着他,“你猜会是什么坏事呢。” ……龌龊的坏事。 “放心,只要你好好跟着我做事,我不会亏待你的。”刘青歌大发慈悲地说道。 凌九如果信他,那就是脑子进水了,以刘青歌的性格,会把这么大一个馅饼从天上丢给他?他至今都没追究他假冒杨芳轩的事,说不定在什么地方等着他呢,凌九可不想被这个刘扒皮卖 了还替他数钱。 “嗯,瞧你的手法还不错,正好我要沐浴,跟我一起来吧。”刘青歌坐起身说道。 “啊?”凌九一听,忙着双手护胸,警惕地看着他,“我只管按摩,不管共浴的!” “共你个头啊,我是要你洗澡的时候继续按!”刘青歌瞪他一眼,起身下床。 这个人,真是无时无刻不忘了压迫他。 凌九瞪了他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跟上。 刘青歌洗澡并没有那么多讲究,一如凌九之前所想的那样,他的奢华淫逸都是外表,本质却是节约到了极点,茶凉了都舍不得换,好吧,节约是褒义词,事实就是抠门。 他沐浴并没有多大的排场,没有很大的浴池,没有成排伺候的丫鬟,没有各种各样的花瓣,没有妖娆的纱幔,就一个屏风,一个大木桶,一个小厮。 准备好一切后,小厮见刘青歌二人进来,上前行礼。 “王爷,都已经准备好了。” “嗯。”刘青歌点点头,“你先下去吧,今日就由芳轩姑娘伺候我沐浴。” “是。”那名小厮退下去。 凌九站在他背后一顿拳打脚踢的比划。 刘青歌走了两步,突然停了下来,凌九吓得忙停住了动作。 接着,只见刘青歌什么也没说,甚至没有转过身来,只是无言地张开双臂。 凌九不解地看着他,他张开双臂是想抱什么,他面前只有一个浴桶啊。 他走到他面前,不解地看着。 刘青歌不悦地晃了晃手,双臂仍然大张着。 难道他真的想抱浴桶?凌九想了想,把浴桶整个抱了起来,话说,没武功了,整个浴桶里都是水,抱起来还真费劲啊。 “你干嘛?”刘青歌惊悚地看着他。 “额,你不是想抱浴桶吗?”他抱着浴桶吃力地说道。 “……我是让你帮我宽衣。” “……”凌九放下浴桶,有些为难地看着他,“这个,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你我不都是男子么。” “额,这事,我不太擅长……” “所以我身为王爷亲自□你啊。” “可是……” “还不快点!” “……好吧。” 凌九无语地走近他,一件件地脱着他的衣服,直到露出他精干的胸膛,还有重新包扎过的右臂。 纱布上渗出点点血迹,看来真的是裂开了。 果然是变态,受伤了都不老实,凌九心里想着。 “凌九。” 他听到变态在唤他,茫然地抬头看他。 “还有裤子呢。”刘青歌不耐烦地说道。 “……” 凌九怕长针眼啊! “你让刚才的小厮来脱行么?” “你没看到我都当他下去了吗?” “那你把他找回来啊,实在不行我去找还不行么。”凌九欲哭无泪道。 “不行,我正准备辞退他呢。”刘青歌动了动手臂,检查自己的伤,好在没什么大碍。 “为什么?”凌九茫然了,“他做错什么事了吗?” “没有啊,”刘青歌摇摇头,“我准备把端茶丫鬟,伺候洗澡的小厮,生意时帮我办事的助手全部辞退了,因为我发现这些有你一个人就够了,顺便还能捏脚,一人四用,多好。” “……” 凌九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这人真是刘扒皮吗? “那我能领四份工资来还债吗?” 刘青歌对他眨眨眼睛,笑眯眯地说道:“你猜。” …… “还不快脱。”刘青歌不悦地说道,指了指自己的裤子。 好吧,有钱是老大,他变态,他有钱。 凌九撇着嘴蹲下身扯掉他的裤子,不经意地抬头看到,慌忙地转开眼,他怕长针眼。 刘青歌笑了笑,转身绕过他,走近浴桶,轻轻拨了拨水,却没有坐进去,而是走到一旁的竹上躺下。 凌九毛骨悚然地站在那里,先是脱衣服,再是脱裤子,接下来是不是擦背陪洗啊? “凌九。”没有外人,他直接唤他的名字。 “啊!” “叫唤什么,”刘青歌十分嫌弃道:“我身上有伤不能沾水,过来帮我擦澡。” “……” 好在现在是暑夏,赤身躺在外面不会冷还很凉快。 明明没什么,可是一想到一会儿要看到那变态的裸-体,凌九的双颊就不可抑制地发起热来。 那可是刘青歌啊,变态王爷,王爷变态啊…… 好吧凌九承认,他在脑子里幻想自己给他搓澡的尴尬,各种限制级的画面,虽然和他有过一次很不愉快的夜晚,可那时候他除了杀人和自杀什么都没想,哪里仔细看过他。 如今再想来,刘青歌好像每次都是一脸算计的模样,嘴角永远都噙着坏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一说话一定是让人想去死的那种,当然,不说话也让人想去死。 凌九僵在那里,不敢转身,不敢动弹。 “凌九!”刘青歌一声暴喝,“你干嘛呢!” “额,没什么。”凌九嘴角抽了抽,转过身来,只是眼睛仍然闭得死死的。 刘青歌好笑地看着他,“你闭着眼睛,是方便幻想吗?” “额,怎么会!” “让我猜猜,你现在在幻想我的哪里?手臂?腰?还是大腿……” 凌九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瞪着他,随即一愣,什么嘛,他腰间围了块步,该遮的全都遮住了,什么都看不到,亏他还真的幻想来着…… 刘青歌好笑地说道:“我又没有遛鸟的习惯。” “……” “还不动手?难道真的要我全脱了你才会帮我擦澡?” 凌九面色一红,忙着抓起一旁的毛巾,在水中浸湿,开始给刘青歌认真地擦起身体来。 这样一碰,凌九才发现他的皮肤果然比不上自己,身上还有不少大大小小的疤痕,只是与自己的不同,自己一看就是刀客剑客所伤,而他都是些外伤。 虽然经过这些年的调养,疤痕淡了许多,皮肤也不再干燥,终于是和凌九没法比的。 不过他的过去,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擦完了正面擦后背,凌九忐忑地给他擦完了身子,带着他去浴桶里洗干净,才重新回到榻上。 第40章 叫床的真正境界 为他换好药,重新包扎过,确定伤口不会发炎,凌九转身,打算出门叫下人来抬水。 终于清爽了,刘青歌舒服地吁了口气,双腿大喇喇地一分开,架起双脚,叫道:“过来按脚。” 你妹! 凌九在心里狠狠问候了那位昌容郡主,还没开门,就不得不灰溜溜地走到床榻边坐下,给刘青歌按起脚来。 他坐在刘青歌的对面,刘青歌的双脚在他腿上,腰上的那块布随着他抬脚的动作微微掀开,若隐若现,只要凌九一抬头,该看到的不能看到的都看得清楚。 所以他当然死不敢抬头。 “嗯,啊,舒服,就是那里,啊……” 凌九在心里内牛满面,对面一个全-裸男人,围了块布,围和不围没什么区别,叫得又这么暧昧,这货是想干嘛? “嗯,真是舒服,啊……” “你能闭嘴么!”凌九忍无可忍道。 刘青歌睁开眼睛不悦地看着他,“按摩足底,叫唤不是很正常么。” “可你的叫声很不正常啊!”凌九咆哮了。 “那你倒是正常地叫一声给我听听。” “额,我不会。” “怎么可能?”刘青歌睨他一眼,“要不换你试试,如果你能不叫出声,我就免去你一百两的账务。” “别……”我宁愿欠你一百万两,也不想你碰啊! 可话还没说出口,凌九只觉得身体被大力一推,整个人被推进了浴桶中,刘青歌跟着他跳了进来。 凌九赶忙在水中稳住身子,就觉得桶里的空间一下子变得很挤,紧接着脚已经被人抬起来,刘青歌二话不说脱下他的鞋子,得意洋洋地举着,伸手按住了他的脚底。 “我还穿着衣服呢!” “我知道,我不嫌你脏。”刘青歌挥挥手道。 “……”他说得不是这个好么。 “还有你的伤,刚换过药的!” “没关系,一会儿再换,不麻烦的。” ……你不麻烦,我麻烦啊,换药的又不是你!凌九欲哭无泪。 算了算了,都已经进来了,再出去也是湿的,索性就和他打这个赌。 凌九淡定地看着他,他的五感本就可有可无,纯粹看他心情,即使他没有禹珠,光凭他四百年前杀手的训练,区区的痒痛而已,怎么会让他叫出声来。 说实话,刘青歌的指法很好,凌九的双脚在他怀中,他没有半点嫌弃,对着那如玉般光滑的双脚揉搓捏按,微微有些痛,又带了些痒,微微难受,难受之余又是无法言语的舒爽…… 如果凌九是个正常人,虽然不至于叫得像刘青歌那么夸张,一定多少会发出些声音。 可惜他不是。 “你的皮肤真好,即使是女子也比不上你。” “嗯。”珠子嘛,正常。 “瞧不出来,你忍耐力还不错。”刘青歌笑道。 “我也瞧不出来,你堂堂一个王爷,居然捏脚功夫这么好。”凌九毫不掩饰地鄙夷道。 刘青歌却并没有生气,闻言只是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知道我为什么从来不自称本王吗?” 凌九看着他。 刘青歌继续说道:“因为我知道,整个靖国有那么多王爷,可我不一样,我无论多么锦绣,总是廉价的,所以我不配。” 这个话题明显偏远了,但是凌九知道,接下里才是刘青歌想要说的话。 “廉锦王府没有朝廷俸禄,为了撑起整个王府,为了养活这一大家子人,养活我的弟弟妹妹,我不得不去做生意,可是皇家人去做生意,你知道会受多大的侮辱吗?会被封杀,毫无财路。” 凌九想到他如今这么大的家业,不知道这个变态当初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为了生计,只好处处求人,毫不顾廉耻,端茶倒水铺床捏脚地伺候别人,最后终于有人帮我疏通,助我做生意。” “端茶倒水铺床捏脚?你真的做了?”凌九惊讶地问,其实不问也知道,刘青歌虽然变态,可却是个隐忍的性格,为达目的不择手段。 刘青歌微微一笑,“当然,还做得很认真,特地却馆子里和师傅学过,给王府里的每个下人都试过,确定真的舒服才去伺候。” “最后那些被你伺候的人呢?现在如何?”按照刘青歌的性格,他有钱之后,只怕一个个都赶尽杀绝了吧。 “那些人……”刘青歌并没有说完,只是会意地笑了笑,“现在我以金片为瓦,金丝为衣,那些人却不知为何都落魄了,这到底是为什么呢?真让人费解啊……” 那样的笑容,让凌九毛骨悚绕。 刘青歌对他挑了挑眉,“其中一个你不是还认识,他如今还要靠我成就大事,每个月不是都会来府上一趟,确保我对他忠心不二,才敢放心离去么。”刘青歌冷笑道。 凌九想了想,皱眉道:“二皇子?” 刘青歌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他竟那么做,二皇子毕竟是他的表哥啊…… “干嘛一脸义愤填膺的样子?”刘青歌一边按着,一边好笑地说道。 凌九一怔,他有吗?他刚刚,竟为了刘青歌这个变态打抱不平? “你不问我他让我帮他成就什么大事吗?”刘青歌等了许久,都不见他问,忍不住主动问道。 凌九想了想,笑道:“你们靖国开国皇帝曾经颁令,皇位须由嫡系长子继承,二皇子雄才伟略,却只能屈居第二,所谓的大事,除了谋夺天下,还有什么?” 刘青歌挑了挑眉,“你知道的倒不少。” 凌九但笑不语,他没说,靖国开国皇帝颁令那天,就是他的死忌。 刘青歌又那样按了许久,凌九的表情还是波澜不惊,他终于不淡定了。 他真的半点反应都没有啊? 凌九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刘青歌瞪着他,瞪了一会儿,突然俯下身凑近他的脸。 凌九顿时呼吸一滞,警惕地看着他,眼中不禁露出杀气。 刘青歌凑得愈发近了,原本按着他脚的手伸到了他的腰间,缓缓上移。 凌九眼中的杀气更浓,他还想做什么,别逼着他违背对柳青的承诺,他是真的会杀了他! 刘青歌突然伸手探进他的衣服里,在他左胸前的疤痕处摸了把,然后迅速地直起身来。 “嗯。”凌九下意识地皱眉发出一声轻哼。 刘青歌笑呵呵地对他晃了晃脑袋,“你瞧,我赢了吧,你这不是发出声音了。” ……这人还敢再无耻点吗?而且他的声音和他相比简直小巫见老巫了吧! 算了,索性是输了,和变态较劲,不是自找罪受么。 “记着你欠我多了一百两啊。”刘青歌没有再多说什么,抬脚走出浴桶。 这么一副裸男出浴图,让凌九尴尬地别开脸去不看他。 好在刘青歌也没有再多为难他,自己穿了衣服就出门了,连药都没让他换。 祸害遗千年,刘青歌这个变态长得就不像一张早死的脸,凌九很放心。 不过,他一直筹划的事情,可以开始准备了…… 竹林。 凌九窝在床榻上,和柳青下着棋。 其实他根本不会什么下棋,这种文人雅士做的事,哪里是他会做的,不过是在昆仑山上的时候太过无聊,才和沫逸学了些,终究不太擅长。 半柱香的工夫,他已经输了十几盘了。 “罢了,不下了。”又赢了一盘,刘青歌把棋子丢回盂里。 凌九如蒙大赦。 “一点挑战性的都没有的事,做起来也没意思。”柳青说道。 “……” “唔,我今晚回去和花叔好好学学,明天再来陪你下。”凌九对他温柔地说道。 柳青本来随意地用手指扣着桌面,闻言手指一僵,“明天我不在。” “哎?刘青歌让你出门吗?”凌九诧异地问,这不像那变态的性格。 柳青摇摇头,“是我的病,刘青歌要把我送去名医那里治病,下个月才会回来。” “可是你才刚回来没两天啊。”凌九不满地控诉。 柳青笑了笑,没有说话,也没有看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算了,你身体比较重要。”凌九说道。 何况,只要出了廉锦王府,一切就都好办了。 “柳青,你要去找哪位名医啊?在哪里?”他问。 柳青低了低眉,眼睛转了转,答道:“是杭州仙栖山上,一位叫方子言的大夫,他虽然不是很出名,但是医术极为高明。” 凌九点点头,原来是在杭州,他没听过方子言,但是仙栖山还是听过的,仙栖涧断肠崖的另一头,不就是沈如侠那丫头的家乡么。 “柳青,你再忍忍,总有一天,我一定会带你走,给你自由,更会治好你的病。” 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他怕,治好了他,他会不会,也背弃了自己?毕竟一旦恢复自由,如此花花世界,他真的还会愿意留在他身边吗? 柳青对他点点头,眼波流转,却不知又想到了什么。 第41章 筹谋已久的计划 第二天,果然柳青离开了,凌九看过竹林没人,在里面转悠了会儿,才踏出竹林。 他没想到,在这会遇到刘玄书。 有些日子没见,刘玄书消瘦了不少,听花叔说这几天他特别乖巧,看来上次刘青歌被刺杀的事,真的是吓到他了。 “轩轩……”一见到他,刘玄书惊喜地想要上前。 凌九后退一步,十分谦和有礼地说道:“六公子,我叫凌九。” 刘玄书“啊”了一声,好似才刚刚想起来他是男子这回事。 一时间,气氛又变得尴尬起来。 “凌九?听说你这几天和我表哥走得特别近?” “嗯。”贴身下人么,一人四用,容易么。 一听他的回答,刘玄书立马瞪大了眼睛,一脸嫌弃鄙夷的神情,“为什么?为什么你一直拒绝我,却可以和我表哥走近,我难道连他都比不上吗?” 什么叫“连他都比不上”,他在这里吃喝拉撒,不都是靠着刘青歌养活吗?怎么还一副看不上眼的样子? “听着六皇子的话,似乎很瞧不起廉锦王的意思?”凌九讥讽地说道:“既然如此,凌九区区一介平民,更加配不上六皇子的身份,更不配和六皇子说话,凌九这就‘滚’,您自便。” 冷冷看他一眼,凌九转身要走。 依照刘玄书那种性格,怎么会放自己轻易离开,果然,才走两步,就听到刘玄书在他身后大喊。 “你给我站住!” 凌九冷笑着停下脚步,冷眼看着他冲上来挡在自己面前。 “你现在的身份还没有公布,对外你还是廉锦王府的家妓,既然是家妓就该做j□j该做的事,今晚来我房间!”刘玄书怒气冲冲地说道。 “好啊,”凌九想也不想地就答应,“不过,六皇子就没怀疑过我的身份吗?我身为男子,为何女扮男装出现在这里?” 刘玄书一滞。 “你不怕我是敌人派来的细作?你让我去你房间,凭你三脚猫的功夫,你就不怕我杀了你?”他噙着笑对他说道。 刘玄书一僵,身子不禁微微抖了起来,脸上还在强硬撑着,“你敢!你敢伤我一根毫毛,你就休想活着走出廉锦王府!” “用我一命换当今六皇子一命,多值啊。” “你!” 凌九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你不愿意陪我,却愿意和我表哥在一起,你当真这样自甘堕落?”刘玄书不可思议地问道。 听着他的用词,凌九愈发不悦,“我本就是家妓,就是伺候客人暖床用的,除了堕落,你认为我还能高贵到哪去?” “你!”刘玄书一把抓起他的手腕,狠狠地握着。 力道之大让凌九皱起了眉。 “凌九,我不过是喜欢你,想对你好同你在一起,你怎的就这般对我?” 呵,你喜欢谁就对谁好,那那些对你好的人呢?刘青歌待你恐怕比他儿子都好,怎么不见你也回报他一下? “凌九,离开我表哥,来到我身边,我会对你比他更好,他给不了你的我都能给你,你想要什么想做什么我都答应你。”刘玄书急急地保证。 凌九嗤之以鼻,刚要说话,却一顿,似乎想到了什么。 “你说真的,我想做什么,你都会答应?” 听他这么问,刘玄书两眼放光,忙着点了点头,“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口,我一定办到!” 凌九眼睛转了转,脸上却只是随意地笑了笑,“也没什么,不过是我在王府待得太久了有些闷,想出去走走。” “这好办,不就是出去走走嘛,我陪你一起去。”刘玄书想也不想地说道。 “可我怕廉锦王不同意啊。”凌九道。 “没关系,我去和我表哥说,他一定会答应的,我们等会就出门。”说着,刘玄书拉住他就要走。 “不急,”凌九拉住他,“这两天事比较多,等两天以后吧。” “两天以后?”刘玄书想了想,随即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他没有看到,凌九嘴角扬起那抹得意的微笑。 今晚的月亮特别明亮,虽然只是半月,可是也是明亮异常,好看的紧,晴朗的夜空满是星星。 只是这样晴朗的夜空,似乎在酝酿着什么。 凌九坐在窗户前,没有点蜡烛,就那样静静地看着月光,夜已经很深了,除了守夜的下人,也都去睡了,外面安静简洁得厉害。 凌九也不去睡,就那样安静坐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果不其然,夜半的时候,敲门声轻轻响了响。 凌九勾了勾嘴角,起身走到门前开门。 刘青歌看了他一眼,绕过他进门。 凌九施施然关门。 刘青歌进门见没有点灯,先是一皱眉,随即淡然地走到桌前坐下,手指轻揉着太阳穴,很疲累的样子。 “听书儿说,你想出门?” “是啊。”凌九笑了笑,坐在他对面,“王爷不准吗?” 闻言刘青歌冷冷一笑,看他的眼神冷冽得紧,“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拒绝书儿。” “那你在怕什么?怕我逃走?还是怕我是谁派来的细作,怕我出去会找机会出卖你?”凌九微笑着说道,眼中却是慎人的凌厉。 刘青歌的眉头轻轻皱了下,嘴角挂着更加危险的笑容,“你可以试试看,整个天乐城到处都是我的人,你只要一出门处处都有人监视着你,你不妨试试看能不能跑掉。” 看着他说得这样认真,凌九忍不住笑了,“你想多了,我不过是想出去走走,又怕你不同意,才请六公子帮忙。” 刘青歌看他的眼神明显不信,“真的是这样?” 凌九点点头,眼神十分纯洁无辜,“当然。” “那好吧,两天以后,你和书儿出门,想逃跑也没关系,我倒要看看,你能不能跑出我的手掌心。”刘青歌冷哼一声,起身出门。 凌九悠然地看着他离开,然后关上门重新坐回窗前。 今夜真晴朗啊,晴得,好像在酝酿一场大雨。 一个活了四百年的人,无聊得吓人,总会学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不是因为兴趣,只是因为无聊。 天气这种事,一点点预兆,他当然看得出来。 因为凌九说过想悄悄出门,所以刘玄书故意支开下人,早早地在后门等着,脸上带着少年的期待和害羞。 “六公子。” 听到他恢复的男子声音,刘玄书先是愣了愣,随即笑吟吟地转过身来,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他愣住了。 他一身白衣男装,简单素雅,头发不再是女子的发髻,而是简单地盘起,戴了跟简单的木簪,卸去脸上的淡妆,整张脸干净素洁。 他那般纯净简单的男装打扮,没有半点女气,明明不及刘青歌的俊美,不及刘玄书的精致,却是那般好看,看起来十分地亲和舒服。 就好像,随时会凌驾九天的仙人。 凌九对他笑了笑,“既然要出门,我还是恢复自己原本的打扮比较好,大街上人太多,推挤之间,免得被人看出破绽。” 衣服是上次刘青歌喝醉那晚,刘青歌给他借穿的,一直没有还回去,稍稍有些大,不过不会影响什么。 刘玄书失神地点点头,“好。” “那我们走吧。” “好……” 凌九见他还在失神,笑了笑,率先出门走在前方。 他们在大街上,走了许久,逛着热闹异常的大街,凌九的脸上有些陌生。 却并不感兴趣。 他已经过了那最热情的年纪,他最最热情的年月,都被那人用最寒冷的冰霜冻结了,如今再繁闹有趣的事情,若只剩自己一个人,有什么意义。 他们逛了一条街又一条街,凌九在前方走着,刘玄书失神地护在他身边,仿佛外界什么东西都入不了他的眼,只除了眼前这人。 一直逛到了晌午,刘玄书带着他去酒楼吃了顿午膳,才继续逛。 “凌九。”刘玄书有些生疏地唤着他的名字,眼睛里满满都是他,“接下来还要去哪里?” 凌九看了眼天空,晴空万里的天空,有淡淡的薄云。 “我们一直都在城里逛,无聊得紧,才刚过晌午,时辰还在,不如我们去打猎吧。” 少有女子提出去打猎游玩,刘玄书这才想起来他是男子,脸上不禁失望。 他还是笑着点头,“好,那我去买两匹马和弓箭。” 凌九点点头,跟着他去买,同时嘴角不禁冷笑,到底是养在心尖上的宝贝,要用到什么东西只想到去买,根本不想这里离王府那样近,这些东西可以回王府去拿。 有这么一个弟弟要养,怪不得刘青歌要多多挣钱了。 准备好一切,两人上马,凌九分明看到角落里悄悄监视的人。 他的脸上笑意不减。 “我们走吧,我带你去个打猎的好地方。”刘玄书献宝般说道。 第42章 被人发现的秘密 凌九摇了摇头,“城西是官道,城东相比比较荒芜,据下人说,上次去城东寻找王爷的时候,那里的树林大得很,有许多猎物可以狩猎。” “城东?”闻言刘玄书眉头皱了皱,“可是我们有专门的狩猎场。” “呵呵,老是去自己最熟悉不过的地方,有什么意思,哪里有挑战性可言,还是你怕你技术太差,会猎不到猎物?”凌九鄙夷冷笑。 “怎么可能!”刘玄书急急地说道:“好啊,去就去!” 说着,他率先夹紧马腹,向城东驶去,凌九笑着跟上。 当然,他也看到了暗处一直隐藏的人也悄悄跟了上来。 他眨了眨眼睛,眼中分明闪烁着自信。 终于到了城东树林,今天城东的动物却是很多,连飞鸟都飞得很低。 刘玄书刚到,就迫不及待地拉弓射中一只掩藏在草丛的兔子,对凌九得意地扬起下巴。 凌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什么,也跟着狩猎。 刘玄书原本还在担心怀疑他会不会跑掉,见他真的全心在打猎,也就放下心来,跟着狩猎。 过了一会儿,两人收益颇多。 浑然不觉的,刘玄书已经跟着他来到了树林深处。 凌九射中一只野鸡,眼睛的余光看向不远处的陡坡。 如果他没记错,上次刘青歌就是从这里摔下去的。 一声巨雷响起,只见天空中画过一道炫白的闪电,天色暗了下来。 刘玄书皱了皱眉,“这是要下雨了吗?奇怪,早上出门的时候天气还是晴的呀。” 呵呵,雷阵雨不素来如此,来去匆匆? 凌九没有说话。 “凌九,我们回去吧。”刘玄书说道。 凌九点了点头。 刘玄书刚要走,却发现这片树林大得厉害,他早就没有方向了,脸上不禁窘迫懊恼。 看着他这般表情,凌九适时地说道:“我们好像是从那边来的吧。” 他指的,分明是陡坡的方向。 “对对!就是那边!”他一喜,一副“我没忘”的样子,走了过去。 凌九快步跟上,很快地走到了他的前面。 天色越来越暗。 “啊……” 终于走到了那片陡坡,凌九却并没有停下脚步,而是假装踏空,整个人从陡坡上摔了下去。 刘玄书一慌,咬了咬牙,跟着他跳了下去—— 外面的雨大得厉害。 刘青歌今天的账早早地就算完了,坐在大堂上静静地喝着茶,嘴角却挂着势在必得的笑容。 看来那人早就知道今天会下雨,才会选在今天出门,不过他以为这样就可以逃出他的手掌心了么,天乐城之大,哪里不是布满了他的人? 想逃走,哪里是这么容易的事。 喝完一杯,他又给自己倒了一杯,今天难得他命下人换掉冷茶,沏好一壶热茶,那人精心盘算还是被抓了回来,想必要气坏了,又淋了雨,他就大方地赏他喝点热茶好了。 果然不一会儿,有人冒着雨跑了回来,是刘绝。 “王爷。” “怎么样?他是不是想逃跑?哼,他那点心思,我还看不出来。”刘青歌冷哼道。 刘绝欲言又止,想了想才说道:“刚才六公子和凌公子去城东树林狩猎,不小心在王爷您上次摔下陡坡的地方摔下去了。” 刘青歌皱了皱眉,怪不得他要趁着下雨天逃走,原来是想从那里逃走,借着雨水冲掉痕迹。 “那地方我知道,陡是陡,但是不至于死人,顶多受点轻伤,怎么不带你带他们回来。” 刘绝没有说话。 见他这般表情,刘青歌喝茶的手一顿,似乎想起了什么,顿时紧张了起来,“回答我的话!” 刘绝头垂得更低。 “还不快说!”刘青歌对另一人冷声问道。 刘绝忙着趴下身子,害怕地说道:“回禀王爷,六公子和凌公子掉下去本来是没什么事,可是雨大路滑,天色又暗,想不到不远处竟有一处断崖,凌公子一时不慎,掉了下去……” 刘青歌重重一拍桌站了起来。 想不到!他怎么会想不到!那断崖还是自己告诉他的,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他宁愿死,也要离开是不是! 他想死,也要问问自己同不同意,没有他的同意,他不准死! 然而只是这会儿的工夫,刘青歌的脸色已经煞白。 “六公子受了惊吓,加上身上有擦伤,已经送回房间找了大夫了,可凌公子……”刘绝没有说完,毕竟那断崖那么高…… 不等他说完,刘青歌已经冲了出去。 凌九,你不能死,你欠我的钱还没还完,你不准死! 凌九当然不会死。 他躺在断崖下,断崖下不是戏文里说的那样会有河水,缓冲力量让他大难不死,下面是最最普通的荒野,地上满是杂草碎石,摔得他的身上皮开肉绽。 他动弹不得,只能躺在地上,一动动不得,任由雨水敲打在身上,冲刷着他的血水。 他不死,他当然不会死。 终于逃了出来,终于彻底自由了,这场大雨,任凭刘青歌再厉害,也找不到他的半点痕迹,他只要抢在刘青歌接回柳青之前,把柳青带走,他们就真的自由了。 他会救好柳青,他会和他在一起,他决定以后答应柳青的任何要求,即使告诉他自己长生的秘密,以免他会像沫逸一样离开自己,只要他愿意伴在自己身边。 不离不弃。 胸口火辣辣的疼,那样破碎的感觉更加明显,明明身子冰凉得厉害,却抵抗不住胸口火辣辣的疼痛。 即使是疼的,凌九依然开心,他早就说过,只要他想走,谁也拦不住他,当年的凌骁是如此,刘青歌也是一样。 他的身下,是大片的血水,血和雨水混合,看起来十分的惊悚。 他的脸上,笑得张扬。 当然,如果没人打扰更好了。 听到耳边响起的脚步声,凌九皱起眉,眼中杀气浓烈。 “别一脸杀气的看着我,我又不会吃了你。”那人笑呵呵地说道。 凌九冷眼看着出现在自己头顶上方的老者,他认识他,上次和刘青歌不小心发生关系,不吃不喝好几天,刘青歌找来大夫看他,就是那个大夫。 “老夫姓方,不过是在此采药,没想到会遇到凌公子。”说着,方大夫把刚才采来的药搭配好,不顾凌九瞪眼,喂他吃了下去,又给他包扎,完全不管两人还在大雨中。 凌九皱眉看着他,“你认识我?” 方大夫笑了笑,一边包扎他的伤口一边说道:“听说过而已。” 凌九敛下眸子,低沉地说道:“那么,你也知道我的秘密了?” 方大夫依然笑着,十分无害,慈祥得很,“凌公子希望老夫知道,那老夫就知道,凌公子希望老夫不知道,那老夫就不知道。” 他果然知道! “你想要什么?”凌九冷声问道,这人一定有所求,否则第一次见面怕是就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那时却不说,只怕别有所图。 “也没什么,凌公子虽然身怀无价之宝,可却不是老夫稀罕的,比起万年孤寂,老夫宁愿和心爱之人白头偕老。”说着,方大夫的脸上竟扬起幸福的笑容。 凌九脸上不禁落寞,他又何曾不想。 “那你究竟有什么目的,想做什么?”凌九问道,如果不是现在疼得动弹不得,他一定掐住他的脖子。 包扎好了,方大夫丢开药篓,就那样盘腿坐在他身边,任由两人淋着雨。 “不知道凌公子还记不记得凌骁这个名字?” 他果然知道些什么。 不知道为什么,凌九却释然了,他收敛自身的杀气,在雨中闭上眼睛。 “你会不会自己挖掉自己的心?”他轻声说道。 方大夫茫然地看着他。 “有些人,有些事,已经记了几百年,即使不刻意去想,即使不爱不恨,可是已经养成了习惯,就像烙印一样印在了心上,即使挖掉,心上还是有那个名字,怎么忘得掉。” 闻言,方大夫深深地叹了口气,“凌公子的执念太深了,四百年,非但没让你放下这段执念,反而愈发深了。” “我凭什么放下?”凌九好笑地看着他,“被抛弃的不是你,被背叛的人不是你,是我被卖了,是我被背叛,是我一次次死里逃生,好不容易活着回来却被他挖了心,我一个人带着他的诅咒活了四百年,他们却双宿双飞同生共死,我为什么要放下?” 方大夫诧异地看着他,“凌公子不知道?你没看过吗?” “看什么?” “原来你竟不知道……”方大夫却自顾自地呢喃。 凌九疑惑地看着他。 许久,方大夫摇了摇头,对他笑道:“凌公子平时爱看书吗?” “你问一个杀手爱不爱看书,会不会太好笑了点?”凌九冷笑了起来。 方大夫一副早就知道的样子,一脸扼腕。 第43章 不离不弃的追寻 许久,他才继续说道:“瞧着凌公子跳下断崖,想必是要离开天乐城吧。” “是又怎样?”如果他要出卖他,他可以马上杀了他! 方大夫忙着解释,“凌公子别误会,只是有些事,不方便由老夫说出口,等凌公子安全逃走之后安定下来,烦请来一趟方氏医馆,老夫给凌公子看样东西。” “是什么?” “凌公子来了之后自会知道。” 说着,方大夫拿起药篓站起来,准备要走。 “对了凌公子,老夫不得不提醒一句,凌公子身怀禹珠虽不会死,可是禹珠碎了非比寻常,没有先例,老夫还不能确定会有什么后果,不过你以后最好谨慎一些,虽然不死,可是谁也不能保证你以后会怎么活着,活蹦乱跳也是活,生不如死也是活。” 说完,方大夫背着药篓冒着大雨走了。 凌九躺在地上看着他远走,方大夫起码年近五十了,还能来这种地方采药,果然不是普通人。 雷阵雨嘛,下起来总是没什么规律,雨水忽大忽小下个不停,凌九躺在那里许久,恢复了些体力,这才撑起身体,跌跌撞撞地往前走。 事实上他并不知道要去哪里,四百年来他去过很多地方,闲杂反而对一切都陌生得紧,只是自己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着,由着雨水敲打着身上,浑然不觉。 他只知道他要去杭州,他要去找柳青,那个答应和自己作伴的人。 他不要是自己一个人,小时候是这样,当年是这样,现在依旧如此,他真的,怕惨了寂寞。 杭州城在东南方向,他只要奔着东南方向走,总会到的…… 一路上不知跌倒了多少次,他却始终都没有停下来,一如四百年前,凌骁一次次要他去送死,一次次让他做九死一生的任务,他还是像现在这样,爬,也要硬撑着爬回来。 他想死么,怎么会,他明明那么想要活着啊,只是活了太久,太寂寞,太累了而已,这个世间有谁舍得呢,何况即使到了地下,他还是一个人。 那样走了许久,凌九不知道有没有脱离天乐城的范围,他只知道天色越来越黑,他的意识也越来越模糊。 虚软的脚步让凌九再次倒了下来,双眼朦胧,他试图看清眼前人的样子,可是他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到满眼的白色。 他,竟是满头白发。 这个人,是如此熟悉。 凌九像是想到了什么,狠狠地想要推开他,却被那人一把拉在了怀里,身后的白发掩住两人的身体。 耳边响起苍老无力的低语—— “我的神,对不起……” “凌九——” “凌九——” 凌九好像突然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扎眼的工夫,搂着凌九的白发男子迅速钻进了一旁的林子里,消失无踪。 凌九再仔细听,又什么都听不到了,也看不到那白发男子的身影,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怎么可能是幻觉,那是他的沫逸啊,两百年的相伴,终究还是背弃了他的沫逸…… 凌九扯了扯嘴角,继续迈着步子向前走,然后刚刚走了一步,他的身子狠狠僵住。 面前那人的锦衣华服被划得破烂,腰带上的金银饰品都不知掉到了哪去,满身都是点点血迹,大大小小的划伤。 身上都已经湿透了,泥泞布满全身,脸上也脏兮兮的,蓬头垢面,看起来十分狼狈可笑。 凌九却笑不出来。 “刘青……” 话音未落,刘青歌早已大步冲了过来,一脸的狠戾与杀气,让人不敢靠近。 凌九下意识地后退,却还是被刘青歌一把掐住了脖子。 “我知道你不会死,你怎么肯能会死,你死不了!”刘青歌狠狠地瞪着他,双目瞠得血红。 手上力道之大,让凌九喘不过气来,脸色憋得通红。 就在凌九以为自己终于可以尝试一下,把头拧下来再缝上去还能不能活的时候,他只觉得脖子上的力道一松,紧接着自己被大力地扯进一个滚烫的怀抱。 “你不会死,你不会死的,你不会的……”刘青歌搂着他,紧闭着眼睛,紧紧地把他搂在自己怀里,嘴里反复重复着这句话,仿佛是在自我催眠一般。 凌九这才知道,他喜欢了自己。 凌九侧头听着响在耳边的呢喃,良久做不出反应,只是莫名地觉得心头一热。 那颗散碎冰凉的珠子里,发出阵阵温暖。 许久,凌九缓缓地抬起手,回抱了他。 雨一直下个不停…… 断崖下没有人烟,荒芜得很,别说人家,想找个山洞都难,刘青歌只能扶着凌九坐在崖下的块石头上,借着山崖上凸起的石头勉强遮雨。 刘青歌从刚才喃喃自语许久后,就再没说过话,安顿好他,自己不顾满身狼狈去附近找了几根树枝,然后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凌九的腿骨断了,他要为凌九接骨。 凌九并无所谓,别说只是断了根骨头,就算砍断他的双腿,他也依然可以去他想去的地方。 刘青歌没有看他一眼,始终沉默低头给他检查着身上的伤势。 身上被摔烂了多处,又受到雨淋,伤口正溃烂流血的厉害,凌九真心感谢这场雨,免得刘青歌发现他的血是冷的。 不过,他从没想过刘青歌会出现在这里。 整理好他身上的伤口,刘青歌开始准备为他接骨。 断骨之痛绝对不是忍忍就算了的,凌九稍稍皱了皱眉,脸色愈发白了,却还是对刘青歌笑道:“我不小心跌落山崖,没想到王爷竟亲自搭救,实在让凌九内心不安。” 不知道怎么的,他不想刘青歌知道自己想逃走的事,即使他早知道。 刘青歌却在此时稍稍用力,将凌九错位的骨头移正。 凌九倒吸一口凉气,眉头皱得更紧,脸色也白得厉害。 刘青歌看了他一眼,低头用树枝帮他绑好固定。 他的动作轻柔,只怕他再痛一丝一毫。 见他还是不肯出声,凌九刚要说什么,只觉得他加重了力道,疼得他让瞬间狠狠咬住下唇! 刘青歌的眉头比他皱得更紧,终于抬起头来看着他说道:“疼就喊出来,忍着做什么!” 凌九惨白着脸,对他扯了扯嘴角,终究没有叫出声,只是呼吸明显重了。 刘青歌面色不悦,抬头瞧了瞧上方,大雨还在下着,他们找不到地方避雨,上面的岩石根本遮不住多少。 他低头看他,他身上的伤虽然都整理过了,可是被雨水一冲洗,还有什么作用。 刘青歌顿时站起身,二话不说脱下已经破碎的外袍披在凌九身上,弯腰在凌九的惊异之下将他揽在自己背上,将他整个人背了起来。 他避开他伤口,将他稳稳地背在身后。 凌九发誓,这还是他头一次被人背,整个人僵在后面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险些掉了下去,亏得刘青歌搂紧了他。 “你干嘛?” “闭嘴!” 刘青歌冷声说道。 凌九被他吓得噤了声。 刘青歌转过头,背着他一步步向前走。 凌九这才知道原来他是想背自己回去。 “王爷,你放我下来,你也有伤……” “闭嘴!”他又说了声。 然后,凌九就闭嘴了。 再然后,他睡着了。 他自身不会发热,即使睡在被窝里,第二天醒来里面还是冷的,即使在沫逸陪伴的那两百年,也同样是两具冰冷的身体睡在一起。 他从来没有被人背过,从来没有感受过这么温暖的温度,从来没有这么贪恋过…… 凌九一觉醒来的时候,他已经睡在了自己床上,身上的伤口也都重新包扎过。 他试着动了动,身上的伤口还是隐隐作痛,按理说禹珠有自动愈合的能力,他的伤口不至于完全痊愈,也应该好个大半才对,怎么他的伤口几乎没怎么好? 尤其腿上的伤,怎么还是这样严重,让他几乎下不了床。 他正诧异着,刘绝推门进来。 他愣了下,他以为会是花叔的。 刘绝似乎看出他心中所想,把手中的药放在桌上,对他说道:“王爷说你身上有伤,如果由花叔照顾你,恐怕你很快就会暴露身份,所以派我来。” “那刘青歌呢?他怎么样?” 刘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把药端来他的面前,伸手递给他,没有要喂他的打算。 刘绝不接,只是淡然地看着他,“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刘绝也不说话,只是端着药看着他。 “那我自己去看。”说着,刘绝就要下床。 “王爷不会想见你的,”刘绝说道:“王爷说了,他不想看见你,如果你醒了,就关在屋子里好好反省,不许出现在他面前打扰。” 凌九动作一顿,心里说不上的感觉,有些梗梗的,不太舒服。 第44章 那火一般的少年 良久,他才徐徐笑道:“是么?” “当然!”刘绝把药碗放在床头,冷眼看了他一眼,转身出门。 凌九淡淡地看着他,不动声色。 夜深人静的时候—— 廉锦王府最华锦的那间屋子,门口站着两名家丁守卫着,即使这样,家丁们还是没听到窗户被悄悄推开的声音。 凌九蹑手蹑脚地从窗户里爬进屋子里,屋子里很安静,屋子的主人似乎睡着了,床幔垂下,呼吸均匀。 凌九小心翼翼地褪下外袍,脱下鞋子,规规矩矩地放在一旁摆好,然后拖着自己受伤的腿走到床边,掀开床幔爬了上去。 刘青歌果然睡着了,到底是有休养的人家,睡着都是老老实实的,呼吸轻柔均匀,他轻轻地掀开被子,钻进去挨着他躺好。 他什么也不干,他就睡一会儿,一小小会儿就行。 这家伙真的是有够暖和啊。 凌九忍不住悄悄伸出了手,想要搂住他,可是又下意识地反感,他皱了皱眉,向他偎近了些。 真温暖吧啊……暖得有些烫人…… 烫人?! 凌九猛地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伸手探住他的额头。 是他的身体太凉了吗?为什么摸着刘青歌的额头这么烫? “王爷?王爷?”凌九伸手摇晃刘青歌的身体。 刘青歌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哼哼唧唧了两声,然后又晕了过去。 现在凌九确定他是真的发烧了。 “你等等,我去帮你找大夫。”凌九不知道自己慌什么,可是明明没有半点体温的身体,掌心中却冒出了冷汗。 他手忙脚乱地冲了出去,都忘了自己腿上有伤,才刚走两步就摔在了地上。 屋里传来的摔倒声,终于惊到了门口的两门家丁,家丁们推门进来,见到摔在地上的凌九均是一愣。 “杨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快,快去找大夫,王爷发烧了。” “什么?”两个家丁有些没反应过来。 “啊?哦!”家丁们看着床上的人始终一动不动没有反应,这才知道真的出了事。 其中一人忙着出去找大夫,留下那人照刘青歌,还有监督凌九。 凌九拖着那条重新断裂的腿,在外间坐了很久很久。 找来的并不是上次的方大夫,大夫进去的时候说先给他包扎,被他拒绝了,大夫不好多说什么,进去看望刘青歌,坐在外间,他可以清楚地听到大夫在说什么。 刘青歌本身就是寒性体质,虽然看起来强壮,体格却不知为何比一般人较弱,上次被刺杀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次为了找他身上不少摔伤,又淋着雨背着他走了一路,引发的感染风寒,甚至到了炎症。 这种病不是大病,可是却不是他一个尊贵的王爷该得的病。 他不该纡尊降贵去找他,也不该放低身份背他,更不该在大雨中走了整整一夜。 所以刘绝说他不想看见自己,是不想自己知道他生病了吗? 如果他不来,他今晚会不会一直这么烧下去,直到死掉? 他喜欢了自己,是这样的吧。 什么时候呢,怎么会喜欢上这样的自己? 就像当年的沫逸一样么…… 认识沫逸是在两百年前,他百无聊赖地渡过着每一天,把他所知道的不知道的地方都去走一遍,不知道走到了那个地方,总之记得是个很繁华的都城。 他记得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雪,他本就怕冷,那年冬天冷得吓人,他几乎自己会在那个冬天冻死,可还是波澜不惊地赤着脚在雪地里走着。 大街上没有多少人,只是在大街的尽头,那座最繁华的大宅前,跪着一个十j□j岁的少年。 少年眉飞色舞,年轻活力的样子,一脸桀骜的模样,即使跪在地上,身上满是雪渍狼狈不堪,却还是掩藏不住他眼底的活力,像一团燃烧的火焰。 凌九目无目的地走着,却不自觉为他慢下来脚步,这样有活力的少年,很难不吸引人的目光。 不过凌九只是看了他一眼,就别开了视线,再怎样的人,都与他是无关系的。 他才刚走了两步,就被人挡住了去路。 沫逸比他要矮一些,挡在他的面前,低着头好奇地在研究着什么。 这样研究了许久,沫逸突然伸出了手,凌九下意识地退后,眼底泛起了杀气。 沫逸抬起头亮灿灿的眼睛眨啊眨的,秀气的眉毛紧紧地拧在一起,“你怎么不穿鞋子啊?” 凌九看了他好半天之后,才明白他在说什么,看着他不出声。 “走。”沫逸对他笑了笑,二话不说拉着他往那座豪华大宅里扯。 “去哪?”凌九没有推开他,由着他拉着问道。 他的手,很暖。 即使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他的手还是暖暖的。 “我叫沫逸。”沫逸突然回头对他说道。 “呃,凌九。” “你会赌吗?”沫逸满眼期待地看着他。 凌九淡定地摇头,“不会。” “那太好了!”说着,他拉着他冲进了门。 凌九:“……” “臭小子,谁让你进来的!”一进大堂,一位身着华服的老者就对他怒目相向。 “当然是爹你啊~”沫逸一手拉着他,另一只手缠上老者的胳膊,撒娇般蹭了蹭,“孩儿知道,虽然孩儿在外面跪着,可是实际爹爹心里心疼得紧呢。” “谁会心疼你这个臭小子!”老者冷哼一声,眼底却还是泛着疼爱,这才注意到凌九,不禁皱起眉,“这是谁?” 凌九刚要说什么,沫逸抢先说道:“我师父!” “你师父?”老者眉头皱得更紧,“你哪来的什么师父?” 凌九表示他也很费解。 “教我不再赌的师父!”沫逸说道。 “哦?”老者挑了挑眉。 沫逸重重一点头,“我保证,只要他做我的师父,我就绝不会再赌!” 那时候老者用询问的眼光看着凌九,凌九知道自己本应该拒绝的,却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后来许久他才知道,沫逸本身并不是嗜赌成性,不过是年少轻狂的年纪,总会叛逆些,他外向奔放,习惯赌博的快感,认识了一堆朋友,让他流连赌坊,而他本身并不执着于赌博。 说实在点,就是闲的。 凌九在他家留了许久,沫逸一如他的保证,没有再去赌,沫逸整日缠着他,两人亲密得如同一个人,日子一久,沫逸的父亲多少发现些端倪。 这天下,没有一个父母愿意自己孩子喜欢同性的,莫不说后代传承的问题,单说世人的眼光,就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沫逸的父亲开始施压,可是沫逸火一般的性格,表面上对父亲言听计从,可是私下里还是偷偷去找凌九。 那会儿凌九大抵已经知道他的心意,可是他不会捅破,他喜欢现在这样的相处,每天沫逸在身边吵吵闹闹的,让他知道自己不是一个人,有些事情一旦说破了,反而起了变化。 然而他没有想到的,是沫逸的父亲发现了他的秘密,从而在江湖上放出他在此地的消息,更捏造出他是神人的谎言,欺瞒天下。 两百年前的那些日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为了不连累沫逸一家,他只能离开,却没想到沫逸居然会跟了上来。 沫逸为了他,背弃父亲,千里追随着他。 这样的伴随,他怎能拒绝,那样火一般的少年,愿意一直在他的身边燃烧着…… 他当然不会拒绝,可是沫逸终究是常人,会老会死,为了沫逸,为了弥补沫逸父亲一家,凌九每日耗着自身的灵力为他们续命,只盼沫逸可以过得开心一些,只是沫逸的父亲还是不能接受他的存在,即使每日为他传灵续命,都是半强半就的。 凌九终究不是神,终究抵挡不住天灾*,那年的灾祸,让沫逸一家全数身亡,凌九可以勉强为他们续命,可是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若非为了不让沫逸父亲碍眼,凌九随沫逸住在远处,恐怕那场灾祸也会带走沫逸的性命。 江湖上追杀凌九的还不在少数,为了避风头,凌九带沫逸住上昆仑之巅,一住,就是两百年。 沫逸由一团燃烧的火,变成一汪柔顺的水,变得沉静平稳,身体和他是一样冰冷的,不过他从没想过要离开他,有个人伴在自己身边,是件多么难得的事啊。 他没有想到的,是沫逸居然相信了当初他父亲编造的谎言,相信他是神人,引来外人,背叛他…… 从回忆中抽出来,凌九闭上眼睛,眼角含着水雾。 当初也是沫逸最先喜欢了他,天涯海角要跟着他,可是最先背弃的也是他。 刘青歌,未尝不是如此? 这世间,哪里来得长远呢,连柳青,他都不敢保证…… 诊断好刘青歌,大夫开了方子交给下人,来到凌九面前。 第45章 我来安慰你一下 “姑娘,你腿上的伤……” 凌九摇摇头,“没什么,大夫不用担心。”虽然他感觉到禹珠愈合的能力明显变慢了,起码还在变好,不需要做那些无谓的。 “好吧,那老夫也不好强求,告辞。” 刘青歌感觉这一觉睡得特别得沉,他知道自己生病的事,也在气凌九逃跑,所以才不允许他来看自己,也怕自己的病情被他发现,可是他万万也没想到,一睁开眼,就看到凌九坐在床边。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儿之后,凌九淡然地别开眼睛,指着桌上的各种药品,对着站在一旁的丫鬟说道:“这个药是早晚服用,都在饭后,这个要用叶子煎成药汁,三分药七分水,这个药两天一换,记得一定要睡前换,伤口不要沾到水……” 丫鬟乖巧地站在一旁,听得认真。 刘青歌也听得很认真,许久之后,才跟着点了点头,苍白的嘴唇有些干裂,随着他微笑的动作有些起皮。 “芳轩照顾我还真是用心啊,怕自己忘记还特地和下人不断重复。” 凌九扭过头来疑惑地看着他,谁怕自己忘啊,是他醒了,自己没有照顾他的必要了,在和下人交代啊。 看着他疑惑的眼神,刘青歌更加疑惑,故作瞪大眼睛看着他,“怎么?芳轩不是贴身伺候我的吗?难道我记错了?” 好吧,他忘了这回事。 凌九对丫鬟挥挥手,示意她先下去,下人煎好药送来,凌九接过来送到刘青歌面前。 刘青歌撑着身体坐起来,完全没有伸手的打算,直接张嘴。 “啊——” “喔——”凌九跟着叫唤。 “……”刘青歌拧着眉瞪着他,“我要喂!” 凌九瞥了他一眼,盛起一勺子喂进自己嘴里,还好,不算太苦,比起他吃过的苦头,这不算什么。 “你做什么!药也是能乱吃的吗!”刘青歌怒道,从他手里抢过药碗来。 凌九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心里却更加确定了。 哎,自己的魅力怎么都体现在同性之间了呢,他以前一直想找个伴,可没要求过男女的说。 “在想什么?”刘青歌一边喝着药,看着他出神便问道。 “我在想,你生病为什么要瞒着我?”凌九看着他问道。 “额,”刘青歌一滞,有些不自然地别开眼,“为什么要告诉你,你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告诉你有什么用。” 刘青歌说完就后悔了,本以为他会反驳他,没想到凌九却只是点了点头。 “嗯,有道理,下次无论你发生任何事,都不要告诉我,因为与我无关。”他说得波澜不惊,看不出喜怒。 刘青歌刚要说什么,凌九站起身来出门,眉宇间没有半点反应变化。 然后,凌九就再没出现了。 他没有再逃跑,乖乖替刘青歌做着事,替他处理生意上的事,只是极尽可能地避开他,能少和他见一次面就是一次。 刘青歌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凌九的行动还要依靠拐杖,他一身女装拄着拐杖行走看起来特别狼狈,不过他全然不在意。 他整日呆在房中学习看帐,他毕竟不是文字方面的行家,单单一本账本就花费了他许多时间学习,现在这本账簿也是刘青歌给他练习计算的,效果还是一般。 这样持续了很多天,直到那天发工资,一直淡定的凌九终于不淡定了。 凌九愕然地看着掌心里的几个铜板,瞪大眼睛看着管家,“管家,不是说话一个月三两银子吗?怎么变成八个铜板了?”这差距也太大了吧。 管家悄悄对他使了个眼色,看向坐在一旁悠然喝茶的刘青歌,示意是他的注意。 刘青歌也不推辞,施施然放下茶杯对他微笑,看起来人畜无害。 “你的工钱是每个月三两银子,除去二两银子用来还债,剩下的,算是花在你身上的医药费。”刘青歌笑眯眯地解释。 “我没要大夫看病啊!”凌九急道,连拐杖都是他自己去竹林砍竹子做的。 刘青歌点点头,笑得更加肆意,“可是我花了啊,我是因你而生病受伤,赔偿医药费总是应该的吧,才收你不到一两银子,便宜你了。” “……”凌九语塞,他算明白了,即使有天刘青歌也从悬崖上掉下去摔坏了脑子,他依然是个抠门的变态。 “好吧,那谢谢王爷了。”其实多少钱对他来说根本没用,他就是看不惯刘青歌的变态抠门。 刘青歌点点头,在他准备出门时叫住他,“等等。” 凌九停下脚步看他。 “我上次送你的链子呢?” 凌九想了想,是那个银链,他看了看,刘青歌和刘绝都知道了他的身份,可是管家还不知道。 他斟酌地说道:“王爷不觉得我戴那种东西,不太适合吗?” 刘青歌想了想,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像突然想到了什么,故意地自言自语说道:“又快月圆了,那些该回来的人都快回来了吧。” 管家想了想,说道:“是的王爷,月圆是团圆的日子,虽不是八月,可是人们总是习惯在月圆的日子一家团聚。” 刘青歌只是笑了笑,眼睛看着凌九,但笑不语。 凌九知道,他说的是柳青,他的柳青又快回来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想到再见柳青,凌九心中竟生出一丝丝愧疚,不知所为何事。 一路上跟着花叔往回走,凌九还是忍不住失神,到底在愧疚什么。 “丫头,想什么呢?”花叔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额……”凌九眼珠子转着,想着借口。 不等他开口,花叔说道:“就你这妮子,我还不知道想什么,此刻怕是已乐坏了吧。”花叔噙着笑,没好气地嗔他一眼,似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怎么说?” “今日本来该是王爷和杨家四小姐的婚期,王爷却延迟了婚事,虽不知是不是为你,但瞧着王爷不顾危险去救你回来,只怕你这丫头飞上枝头的日子也不远了。”花叔说话间眉眼带笑,好像说的是自己的事情,眉开眼笑。 “王爷推迟了婚期?”凌九惊异地反问。 “怎么?你不知道?”花叔更惊异。 凌九茫然地摇摇头,所以说,刘青歌可能真的是为了他这么做的吗? 当真,是为了他吗? 今日又是十五,月圆的日子,凌九忙完了就去竹林里等着,本想着和柳青说说自己不安的心思,可是他没想到,自己够到后半夜,都没等到柳青。 他并没有回来。 是刘青歌背后做了什么手脚吗?还是柳青的身体又有了什么差池。 凌九心不在焉地往回走,自从刘青歌上次生病之后,他一直近身伺候他,睡在他屋里的外间,不过这个时间了,他想必应该睡了。 凌九还没有脱离拐棍,走路的时候尽量放轻,不想吵到他睡觉,没想到隔得老远就看到刘青歌房里还亮着。 他还没睡? 凌九轻轻敲门,推开门进去,看到刘青歌只著了中衣,站在镜子前擦拭着头发。 虽然 他的头发湿漉漉的,屋里还放着一桶热水,想来他是刚沐浴完。 凌九不禁皱眉,三更半夜的,洗什么澡啊。 刘青歌似乎身体不适,脸色苍白,看起来虚弱得很。 虽然苍白无力,刘青歌还是扭头对他邪魅一笑,“怎么?我以为你今晚不会回来了呢。” 凌九睨他一眼,“柳青不在,我不会来能去哪里。” “哦?”刘青歌挑了挑眉,“那么说柳青如果在的话,你今晚就不回来了?” 凌九脸不禁一红。 “不过,柳青为什么没回来?” “哦,没什么,路上耽搁了而已。”刘青歌不以为道。 “那他的病……” “你就那么担心他?”刘青歌看着他问道。 凌九语塞。 “那他没回来?你不是很失望?”刘青歌噙着笑,慢慢朝他走近,眼睛紧紧地看着他,“这漫漫长夜,你可怎么熬啊……” 凌九嘴角抽了抽,稍稍退后些,嘴角挂着类似抽筋的笑容,“谢谢王爷关心,我慢慢熬……” “别啊,用不用我来安慰你……” “不用……” “别客气……” “我……” “闭嘴!” 刘青歌抓住他往里屋扯。 经过凌九拼死一番挣扎后—— “这就是你说的安慰?”凌九指着桌上的一叠账本。 刘青歌十分淡定地点头,“是啊,以往都是你学习的都是一些虚拟账目,今天可是我拿来的真正账目,绝对不是那些虚拟的小儿科,这都是商业机密,我愿意告诉你给你看,怎么样,开心吧。” ……还是让他一个人去床上熬过这漫漫长夜吧…… “好了,你慢慢看,我去睡觉了。”刘青歌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看好你”的样子,手脚并用地爬上床睡觉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一直写到六点,我真心困得撑不住了,放心,游戏已经卸载了,阿宇会在最快的速度里调整自己恢复更新,另外公布一下,柳青要回来了,他的真正身份也马上要揭晓了,这两章的事,我先去补眠,睡醒后又要吃肉了……话说剧情发展好快啊,我最呕心沥血措手不及的情节即将来了,人家好紧张啊~~~ 第46章 嘴对嘴喂药方式 …… 凌九这次是真的需要安慰了! 不过好在明天就要发工钱了,虽然钱对于凌九这种不吃不喝都不会死的人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可是他可以用这笔工钱给柳青买些什么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凌九觉得有丝补偿的意味。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计划赶不上变化,美梦这种事终究还是做梦,现实生活中就是想太多,这点在凌九的身上充分体现。 “敲诈啊!□裸的敲诈啊!”凌九拿着手心里的八个铜板,恶狠狠地瞪着管家,“不是说过我的工作改为贴身伺候王爷,每个月工钱五两银子吗?钱呢钱呢?” 管家悄悄看了他一眼,用眼神示意坐在一旁悠然喝茶的刘青歌,一切都是王爷的意思,和他没半毛钱关系啊! 凌九把杀人的视线移向刘青歌,然后瞪着,狠狠地瞪着。 刘青歌又喝了口茶,这才笑眯眯地看着他,看起来人畜无害。 “你的工钱是每月五两,其中三两银子用来还债,剩下的二两银子才是你每个月可以领到的。”刘青歌笑着解释。 “那只剩八个铜板是怎么回事?”凌九虽然算账水平一般,可也不至于差到这种地步! 闻言刘青歌瞪着眼睛看着他,“我因你而受伤,你难道不赔我医药费吗?才收了你一两多银子,算便宜你了,全天下上哪去找比我还便宜好说话的王爷。”刘青歌一脸“你别不知足”的表情看着他。 你不是便宜,是□裸地贱啊! “再说了,不是还留给你八个铜板嘛。”刘青歌瞥他一眼,绝对不告诉他,之所以给他八个铜板,是因为八这个数字比较吉利,其实六这个数字也不错…… 凌九握着那八个铜板,恨不得咬碎一口银牙。 八个铜板,顶多买几串糖葫芦的! 他恨恨地出门。 瞧着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刘青歌盯着他的背影看了许久,这才对管家招了招手。 “王爷有何吩咐?” “他还是不肯看大夫吗?” 管家明白他在问凌九,点了点头,“是的,杨姑娘坚持自己治疗,他的伤的确在康复,只是恢复得慢了些。” “等下你去给他买些药,内服外敷都买一些,再让厨房给他熬点骨头汤,晚上送来我房里。”刘青歌吩咐道。 “是,不知道该买些什么药呢?”管家问。 刘青歌想了想,道:“管他呢,要最贵最有效的就行了。” 管家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一个怪物,他没听错吧,他家抠门王爷居然说买最贵的药,应该是最便宜的吧…… “还不快去?”见他还在,刘青歌不禁催促道。 “额,是。” 管家退出门外,去账房领了钱准备出门,一边走一边念叨着,他家王爷一定是被附身了。 “管家,管家……” 听到唤声,管家回头,“花叔,有事吗?” 花叔扭着身子走来,手里的手绢拍了拍他的脸,“想什么呢,嘴里一直嘀嘀咕咕的。” 管家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告诉自己怀疑王爷被附身这类鬼话。 “没什么,只是在念叨着一会儿要买的东西,免得忘了。” “哦?要买东西?什么东西?” “要买给杨姑娘用的外敷内服的药。” “哎呦,你不用跑了,我已经买好了,”花叔乐呵呵地说道:“我早就瞧着那丫头走路不顺眼了,偏偏那丫头倔,死活不肯看大夫,我就只好先把药买回来,到时候他不用也不行了。” “是吗?外敷内服都买了?” 花叔点点头,“我可是去的城里最大的药铺里买的呢,大夫说了,保证有效。” “那太好了,我也省得跑这一趟,你快去把药拿来给我,王爷要看的。”管家喜道,正好他懒得动弹,药铺离王府还有些距离,他这老胳膊老腿的,还真不想动。 “哎呦,这会儿可不行,我外面的小倌馆出了点事,我需要马上回去一趟。”花叔推辞道。 “那怎么办?王爷急着要的。” “那你去我房里拿吧,就放在梳妆台左手边的柜子里,蓝瓶子里是外敷的,红瓶子里是内服的,可别搞混了啊。” “知道了,那你快去忙吧,我这就去忙,多谢你了。” 两人打过招呼,花叔出了门,管家朝着花叔的屋子走去。 进门,走到梳妆台前,左手边的柜子里,果然找到一堆的瓶瓶罐罐,按照花叔说的,蓝瓶子外敷,红瓶子内服。 管家找出药来,才发现里面还有一个红瓶子的,额,哪个是? 管家想了想,拔开盖子闻了闻,一个闻起来腥苦,刺鼻得很,另一个带着清香,闻起来精神振奋,应该是这个! 找到药,花叔把他的柜子整理好,带着两瓶药出了门给刘青歌送去。 凌九刚进门,就看到刘青歌坐在桌前,对他笑眯眯着。 凌九不禁毛骨悚然,怎么看怎么想起了给鸡拜年的黄鼠狼。 “黄爷有事吗?”他脱口而出道。 刘青歌皱了皱眉,“嘴怎么瓢了,我是王爷,不是黄爷。” “是,王爷。”凌九低头掩去嘴角的笑意,是啊,黄鼠狼王爷,简称黄爷嘛。 刘青歌点点头,这才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东西,“这是什么?” “没什么。”凌九不自在地把手往身后背。 可是下一秒,已经被刘青歌夺了过去。 趁着他腿脚不便,刘青歌抢过他手中的纸包,打开来看—— “你真的去买糖葫芦了?”刘青歌不可思议地看着他。 凌九摸了摸鼻子,八文钱,不买糖葫芦买什么啊。 他买了两串,刘青歌拿起一串就开始吃。 “你干什么啊!” 凌九丢掉拐杖上去就要抢。 刘青歌转了下眼睛,故意伸腿绊了下,使得凌九重心不稳,整个人跌在了他的怀里。 “哎呀呀,瞧瞧你,站都站不稳,还想和我抢东西,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对我投怀送抱呢。”刘青歌搂着他笑道。 “滚开,谁对你投怀送抱!”凌九皱着眉头,想要挣开他的怀抱。 刘青歌勾了下嘴角,突然弯下腰,一手穿过他的双膝,另一手穿过他的腋下,将他整个人抱起来。 “你又干什么?”凌九皱着眉头看着他。 刘青歌扁着嘴巴瞅着他,“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搂住我的脖子的吗?” 凌九淡定地摇头,“不是。” “……” 刘青歌瞪了他一眼,搂着他朝里屋走去,确切地来说,是朝着床走去。 凌九瞪大眼睛看着他把自己放在床上。 “你干嘛啊?”凌九试图下床。 “别动。”刘青歌皱着眉头按住他。 “我要下去。”凌九挣扎着想要下床。 “不许动。”刘青歌皱着眉头按住他。 “我要下去……” 刘青歌干脆点住了他的穴道,然后起身走到柜子里去拿下午管家送来的药。 红色内服蓝色外敷是吧…… 一转身,就看到凌九好好地坐在床边上,淡定地看着他,哪里是被点穴的样子。 刘青歌:“……” 凌九淡然地看着他手里的两个小瓶子,才了解,他是要给自己上药。 “谢谢你,我没事了,不用你的药。” 说完,凌九起身要走,正好遇到端着托盘进来的丫鬟。 刘青歌二话不说把他抓了回来丢在床上,掰开他的嘴,把红瓶子里面的药灌了进去。 凌九被药汁呛得脸都憋得通红。 喝了大半瓶,刘青歌才终于收手,半瓶子药都灌进去了,应该够了吧。 凌九红着脸,趴在床边上咳嗽,这什么药啊,怎么味道那么奇怪? “好了好了,知道这药的味道不好,来,喝点骨头汤补补。”刘青歌从托盘里拿起碗说道。 “我不要……”凌九忙着向后缩。 刘青歌突然挑了挑眉,没有再强迫他,而是自己张嘴喝了一大口,然后一手将凌九扯了过来,在丫鬟的目瞪口呆之下,将嘴里的汤送了过去。 凌九霎时红了脸,呛得他差点把汤吐了出来,幸亏刘青歌即使闪开。 在刘青歌的淫威之下,凌九咬着牙接过汤自己喝,刘青歌这才满意地对丫鬟挥挥手。 “再去盛碗骨头汤来。” 丫鬟好半天才把地上的下巴捡起来,苍天啊,还是头一次看到她家王爷做这么孟浪的事情,太惊悚了! “额,是的王爷。” 丫鬟刚要走,刘青歌又叫住她。 “等一下,盛两碗吧,给我也盛一碗,这汤味道还不错。” 凌九:“……”原来王爷不止变态还是吃货。 “可是王爷,厨房的汤怕是不够两碗了。”丫鬟道。 “那就去买骨头接着熬啊。”刘青歌顺口接道。 这次凌九的下巴也掉到地上去了,苍天啊,这是一个抠门王爷该说的话吗? “至于你,脱衣服。”刘青歌瞪着凌九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们,你们还不了解我吗?不知道我喜欢凌晨更新嘛?然后第二天上课各种睡不醒…… 第47章 乱性是必然事件〔补齐肾亏者勿进〕 “不用什么不用!”刘青歌放下药,开始扯他的裤子。 凌九穿得本就是女装,裤子宽宽松松的类似裙子,刘青歌轻而易举地就把裤腿褪了上去。 瞧着他腿骨已经愈合得差不多了,只是还肿得厉害,外表还是青紫的,刘青歌的眉头皱得都能碾死一只苍蝇。 凌九刚想说没事,就见刘青歌已经拿起那个蓝色瓶子,打开倒出一些在手里,开始在凌九的腿上轻轻揉按着。 那浓烈的味道随着盖子的打开散发了出来,凌九皱了皱眉,“药酒啊?” “你怎么知道?”刘青歌诧异地看着他。 “这么浓烈的药味加酒味,就算是个被砍了鼻子的狗也能闻出来吧。”凌九看刘青歌的眼神很嫌弃。 刘青歌:“……”话说这酒味真的很浓啊。 刘青歌在他的腿上按着,动作轻柔,轻重有度,只怕会弄疼他半分。 “这样疼吗?” 摇头。 “那这样疼吗?” 摇头。 “那样呢……” …… “我拜托你别问了。”凌九瞥他一眼,手不禁地开始撕扯衣服,奇怪,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热? 刘青歌好似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依然低头按着,问道:“那这样呢,会不会不舒服?” “都说了,我不会疼!”凌九忍不住怒吼。 实则,凌九在掩饰他的慌乱,因为他发现自己冰冷的身子,竟然热得厉害,皮肤还是冰凉凉的,却从骨子里散着热,心里还痒痒的,这种感觉说不上难受,却让他十分不安。 更可怕的,是刘青歌温暖的手在他的腿上按摩着,他竟然觉得十分舒服,想要朝他更靠近一些。 “好了!够了!”凌九慌乱地收回腿,大抵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那红瓶子里面的药! 手里的东西突然消失,刘青歌茫然地抬起头看着他,凌九看他,这才发现他的脸红得厉害。 刘青歌红着脸,双眼飘忽不定,嘴角总是不自然地带着笑。 “王,王爷,你怎么了?”凌九惊讶地看着他,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没有发烧啊。 刘青歌突然蹭地一下站起来,然后二话不说,站在原地转圈圈。 凌九:“……” “王爷,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床上休息一下?”凌九随口敷衍道,正好他快点闪,他知道自己是服了媚药,可以感觉到这媚药强效得很,他需要快点闪人。 刘青歌本来还在转着圈,闻言顿住了脚步,两眼放光地看着他,凌九几乎都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无数的小桃心。 “床啊……”刘青歌发出满足的感叹。 凌九:“……” 貌似,不久之前,凌九也看过这个死变态这副样子,红着脸原地打转,一听到床就两眼放光…… 凌九无语地看着那个蓝瓶子,暴走了! “你居然闻到药酒都能醉啊!!!” 这尼玛是要多差的酒量啊! 还有这差到爆的酒品啊!!! “你自己解决,我先走了。”凌九忙着想要落跑,可是刚走到门边,眼看着就要摸到门了,突然被人从后面抱住。 刘青歌从后面抱住他,吻不断落在他的后背上,双手在他的胸前游走着。 凌九明明知道此刻该走,而他想要一脚踢飞刘青歌简直是轻而易举,可是他亲吻抚摸的动作竟让他整个人软了下来,全身无力,整个人只想赖在他温暖的怀抱里,根本完全动弹不得。 “放,放开……”凌九咬着牙,想要挣开他,下一瞬,却被刘青歌吻住了薄唇。 几乎是瞬间的,凌九的身子软了下来,转过身与他吻在了一起。 两人交缠地搂抱着,紧密地吻着,密不可分,再有意识的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到了床上,急切地撕扯着彼此的衣服。 凌九朦朦胧胧地看着他,由着他褪去自己的衣服,然后再脱去自己的,那样光洁雪白的胸膛,竟让他想到了水中的柳青。 刘青歌长发散乱,肤色雪白,眉目如画,看起来好看得紧,不知不觉的,凌九竟看得痴了。 他那样痴痴地看着,忽地觉得胸前一痛,原来是刘青歌已经趴在他胸前轻咬着。 他含住他胸前的一颗红豆,用舌头不断地打着圈,几乎是本能地,刘青歌找到他胸前的那块伤疤,伸出舌头轻舔。 “嗯……” 凌九不能自制地发出闷哼,整张脸好似痛苦般扭曲起来,他抓着刘青歌的肩膀,嘴唇无力地张开,却发不出声音,他不知道自己的反应是怎么回事,到底是想做什么。 “叫我的名字。”刘青歌抬起头吻住他的唇,含着他的唇瓣不断地吸允着,重复道:“叫我的名字。” 凌九只是茫然地看着他,好似压根不知道他是谁。 刘青歌突然抬起头,顶着一张脸恶狠狠地瞪着他,一手狠狠地捏住他的脸,看起来凶神恶煞。 “告诉我,我是谁?!” 凌九呆呆地看了好一会儿,才启唇说道:“刘青歌……” 刘青歌一喜,继续吻住他,同时手伸到他的身下握住他。 凌九的眉头瞬间皱起来,身体向后缩着想要避开他。 刘青歌哪里由得他离开,用身子将他牢牢地固定在身下,一手按住他,另一手握着他的快速地动了起来。 凌九一向冷情,可是这媚药强效得很,让他瞬间失去了意识,只感觉自己像一个木偶,由着他操控。 刘青歌迷离着眼睛,只是随意地挑逗着他,自己的身下早已涨疼得厉害,他闭着眼睛寻找着凌九的唇瓣,然后深深地吻住,舌尖探了进去,找到他的,强迫他与自己一起交缠。 同时身下,他造再也按捺不住,他分开凌九的双腿,使他张到最大,不再犹豫地使自己探了进去。 那样强烈刺穿感,让凌九已经愈合的下-体再度裂开,渗出点点血迹。 可以感觉得到他的痛苦,刘青歌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些,同时咬着牙抽出自己,让自己顶端渗出的点点液体在他后-庭蹭了蹭,稍做润滑,然后迫不及待地再度进去。 这样做的效果并不大,凌九没有被开垦的身子直接接受他的进入,还是疼得脸色发白。 刘青歌紧紧搂着他,身下没有立即撞击,也没有停止不动,而是搂着他的身子,让两人最私密的地方结合在一起,自己在他的身体里缓缓转动摩擦。 那样奇异的感觉,让凌九眉头皱得更紧。 刘青歌一边转动着,一边寻找着那一点,终于找到了那点凸起,然后死死地抵住,大力地抵着,不肯挪动半分。 凌九的脸颊开始发热,那奇怪的一点被刘青歌这样抵着,感觉微疼又有些酸痒,让他感觉到极度的空虚和不满足,但是具体想要什么,他也说不清楚。 “你,你出去……”凌九不安地动着,眼睛里泛起了水雾。 “不要!”刘青歌怄气地说道,还是死死地搂着他。 “那你就动一动……”凌九几乎要崩溃了,身体里的药性越来越浓烈,几乎控制了他的意志。 “也不要!”刘青歌又道,还是死死地搂着他,同时将自己更深入些,大力地顶着那里。 凌九在他身下不断蹭着,想要离开他的怀抱,可是奈何被他搂得死紧,同时自己磨蹭的动作惹得身下更加燥热难耐,最后他干脆自己在他身下微微动了起来。 刘青歌却恶意地按住他的胯部,不让他动弹。 凌九控诉地看着他,眼睛水汪汪的。 刘青歌突然伸手抬起他一条腿,曲起来按在他胸膛上,同时迅速地将自己抽出来,又大力地刺了进去,准确无误地找到那一点。 凌九忙着咬住下唇,抑制住自己喉间的呻-吟。 刘青歌死死地看着他的反应,同时身下快速地动了起来。 “你刚才一直乱动,是不是要我这么做?”刘青歌看着凌九的每一个神态,恶意地说道。 凌九紧咬着下唇,打死不肯发出半点声音。 “嗯?”他加大了身下的力道。 “是……”凌九咬着牙说道,声音已经嘶哑得不像话。 “要不要我再快一点,更深,更用力?”说着,他果然加快速度同时加大力道。 “嗯……要……”凌九已经完全没有了意识,大脑被媚药蛊惑得一片空白。 刘青歌笑了笑,低头吻住他,含着他的唇瓣说道:“说你要我。” 凌九却咬住下唇,死死不肯再发出半点声音。 刘青歌突然停住了动作,不再动弹,由着自己埋在他的身体里,就是不动。 凌九不安地动了动,刘青歌依然故我。 身体里随着他停下动作痒得难受,凌九只觉得像是千万只小虫在身体里爬,不断地挑战着他的理智。 “要,我要你,刘青歌,我要你……”凌九毫无意识地说着。 果然,刘青歌一听,迅速重新开始了动作,甚至比方才还要快上百倍,架着他的腿猛烈地撞-击着,像是恨不得将他捣烂一样,拼命地撞着。 作者有话要说:我害羞,真的羞涩了,酝酿一下,同学说让我看个片再写,我这个害羞啊,让我这个从不交男朋友的肿么好意思,所以我决定去梦里酝酿一下~~~~ 这只是一部分,头一次写肉的时候还让人说话,有些不习惯,不知道大家会不会喜欢,不喜欢我就删了也没关系,我真心困了,凌晨四点的,肾亏啊 第48章 坦白柳青的身份 凌九被他架着一条腿,身子随着他猛烈的动作,已经偏出床了半个身子,可刘青歌完全不在意,就那样扯他的身体继续撞-击着,最后跟着他摔下了床,却没有从他的身体里抽出半分。 凌九摔在地上,身体还在被他撞击得摇晃,趁着这个空当,刘青歌就着自己还在他身体里,完全没有抽出的情况下使他转了个身,让他上身趴在床上,跪在床边,身后高高地撅起,自己就在身后不断地进入他。 凌九趴在床上,身体一晃一晃的,不断地喘息着。 刘青歌全身都是湿漉漉的汗,身下的动作却没有半点减缓的迹象,他扶着他的腰,撞-击个不停。 “凌九,告诉我,我在做什么?”刘青歌一边撞-击着,一边问他。 凌九将头埋在被子里,死活不肯再出声。 刘青歌也不为难他,整个人趴在他后背上,抓起他的一只手带动他绕到身后,来到两人交合的地方,让他感受到自己是如何地进入再抽出,不断地侵犯他。 他附在他耳边,带着蛊惑的嗓音说道:“阿九,摸到了吗?我在占有你,我在进入你的身体,你是我的,我一个人的……” 凌九的手指微微缩了缩,却没有收回来,片刻之后,他反而摸着两人交合的地方,生涩地爱抚着刘青歌的两个肉球。 刘青歌不禁仰头,发出满足的叹息,同时身下的动作继续加快。 这个姿势维持了许久,刘青歌带着他又回到了床上,重新覆盖在他身上,又是一阵剧烈动作之后,终于将热源喷洒在了他的身体里。 那股炙烫的热流在身体里流入的感觉,让凌九浑身一阵,也跟着进入高-潮。 然而媚药的药效并没有褪去,他的意识始终朦胧着,只是那无法抑制的恶心感又袭了上来,让他忍不住又开始反抗刘青歌的触碰,想要逃离他。 刘青歌死死地按住他,抑制他逃离的动作。 他还埋在他的身体里,才刚刚消软下来的,随着他的挣扎又重新挣扎了起来。 刘青歌按住他的肩膀,低头在他胸前的疤痕前轻吻。 凌九瞬间停止了挣扎,僵住了身体,嘴里不自觉地发出轻哼。 刘青歌搂着他的身体,用最传统的一上一下的姿势,含着他的耳垂,身下继续缓缓地律动起来。 凌九僵硬着身体,想要抵抗,却听到刘青歌在他耳边低喃。 “别动,让我好好抱你。” 凌九一僵,尼玛,这是什么要求啊! 凌九飘忽着眼神,愈发地迷离,双目之间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看些什么。 刘青歌瞧见他这副模样,勾了勾嘴角,抬手端起他的下巴,让他看向自己的身下,然后拿起一旁的枕头,垫在他的腰下,让他的下半身都支起来,然后自己跪在他的双腿,架起他的双腿让他夹住自己的腰。 保持着这样的姿势,刘青歌继续在他的身体里抽-插。 这样的姿势,让凌九一低头就可以看到他是如何进出自己的身体,那样粗壮的物体,那样鲜红炙烫,在自己的身体里进进出出,不断翻带着穴口的嫩肉…… 凌九傻傻地看着,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的身体内壁急剧收缩,几乎让刘青歌立马就泄了出来。 他咬着牙忍住,同时身下的动作加快。 “凌九,看着,好好地看着,看着我是如何进入你,看着我是如何占有你,如何把你压在我的身下,一次一次进出你的身体,你别再想离开我,我绝对不允许!”刘青歌的动作愈发迅猛。 凌九听话地看着,看着那结合的一处,目不转睛。 视觉上加上身体的感觉,他可以分明地感觉到他进入自己的每一寸,他们就是这样结合,让他几乎觉得他和他是一个人,是密不可忍的一个人,是一体的。 而不是他孤单一个。 他喘息着,轻吟着,在他身下辗转承欢。 …… 刘青歌一夜畅眠,睡得神清气爽,最近愈发喜欢赖床了,平时他定是早早地醒了去查看生意,可是最近却是多半的时间都赖在王府里。 索性他想再多赖一会儿,却被耳边响起的呕吐声吵醒了。 他皱着眉头醒来,刚想发火,看到赤身蹲在床边呕吐的凌九。 他一身狼狈,面色惨白,正扶着床沿大力地呕吐着,他吐出来的全是酸水,没有什么食物,整个人看起来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倒下去。 这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他的胸前满是血迹,蹭的到处都是,他的左胸口上,还插着一枚簪子! 那簪子正是刘青歌的发簪,最抢眼的金簪子,此刻插在凌九的心口上。 好在伤口不深,还没有完全没入,想来凌九是想自杀,却因为抑制不住呕吐感,所以簪子只刺进去了一半。 想到这里,刘青歌瞬间冲下了床,一把抓起他,摇晃着他的身体,“凌九,你竟然想自杀?” 凌九却是看也不看他,狠狠地推开他,嫌恶的表情好像碰到了什么污秽的东西。 “你别碰我。” 说着,他不顾自己赤-裸的身体,就向门口走去。 刘青歌当然忙着上前阻止按住门,刚要开骂,却看到凌九一边走着一边推进胸前的簪子。 血流得更多,满地都是…… “你干什么?”刘青歌叫道,忙着冲过去想要阻止。 凌九背过身避开他的手,不断让金簪深入。 “凌九,快拔出来!” 凌九完全不理会他,双目中满是绝望。 “为什么?为什么?”刘青歌一把抓住他的手,狠狠地推住他,使他后背靠着门,双目发红狠狠地看着他,“为什么你非要这样?” 凌九淡漠的眼神,眼皮低垂着,完全不理会他。 胸前的金簪已被拔了出去,他胸前的伤口还是肆意地流着鲜红的血液。 “为什么?如果今天不是我,如果今天和你发生关系的是柳青,你是不是就不会一心寻死?”刘青歌暴怒地盯着他,狠声问道。 凌九依然是那般样子,好似完全没有听到,空洞的眼神仿佛是行尸走肉一般。 “好,那好……” 刘青歌说道,好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紧紧地闭了下眼睛,然后睁开,方才的狠戾完全敛去,换做的,是一汪似水的柔情。 “但愿人长久。” 凌九身子一僵。 “白首不分离。” …… 凌九呆呆地抬头看他,目光中带着不解,甚至恐慌。 “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这是你最最期盼的誓言……”刘青歌伸出手想去抚摸他的脸颊,却被他慌忙地避开。 凌九转了转眼睛,像是在给自己找什么借口,终于想到了般抬头看他,“我知道了,是柳青告诉你的对不对,一定是你用什么手段从他嘴里套出来的……” “凌九!”刘青歌抓住他的肩膀,使得他不得不看着自己,“你还没看出来吗?柳青不过是我捏造出来的而已,这个世界上没有柳青,只有刘青歌,那不过是一个我不愿意面对的自己罢了!” 凌九没有再挣扎,只是默然地看着他,似乎轻易地就相信了他的话。 怎么能不信啊,他不是傻瓜,怎么会发现不出柳青的可疑,不说,不过是在假装自己不知道而已,况且他从来没想过,会是刘青歌。 凌九并没有负气而去,也没有大吵大闹,只是安静地坐在床前,低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直那样安静地坐着,一动不动。 而刘青歌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找了个墙角蹲着,可怜巴巴地看着凌九。 苍天啊,他宁愿他打他一顿,或者干脆杀了他,也比这样好啊。 那样坐了许久许久,凌九不许他包扎自己的伤口,由着自己的胸前的伤口流血干涸结痂,无动于衷。 刘青歌表示他真的羞涩了,因为要知道凌九这是□着身子坐着的啊,连带得他都不敢穿衣服,虽然美男图的样子很养眼,可是他没有裸奔的习惯啊。 下人已经敲过好几次门都被他打发了,不知道凌九还要坐到什么时候? 又是许久许久之后,刘青歌瞧着凌九还是没反应,踮着脚尖小心翼翼地走到一旁,随便套了件衣服穿上。 又找出一件,刘青歌看了看凌九,想了想,还是拿着一套自己的便装到他面前,试探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凌九下意识地缩了缩,好在并没有反抗,只是眼睛依旧没有看他。 “阿九,我们把衣服穿上吧。”刘青歌小心地说道。 凌九依然低着头,好似根本没有听到。 刘青歌又试探性地碰了碰他,发觉他只是身子僵硬,却并没有反抗,他想了想,抬起凌九的手臂给他穿衣服。 凌九乖乖地由着他摆弄,不支声,不反抗,像一个玩偶一般。 作者有话要说:困,上课,困……好吧,这章柳青的身份就公布了,这么早…… 第49章 傲娇王爷的表白 直到一身衣服穿完,瞧着凌九男装简洁的打扮,刘青歌不禁失了神。 他好似生来就是适合穿白色的,那般的仙风道骨,好似真的是仙人一般…… “阿九……” 刘青歌刚要说什么,凌九却突然推开他,夺门而出。 刘青歌一慌,顾不得衣衫凌乱,忙着跟着他跑了出去,一路追着他,发现他并没有朝王府外面跑,而是一路回了自己的房间,关门进去。 刘青歌悄悄趴到窗边,用手指捅开窗户,看着凌九躺上床用被子蒙住头,这才放了心。 他想了想,走到门前敲门。 他敲了许久,敲得手都痛了,引开了不好好奇的下人,凌九还是没来开门,他又从窗户洞看了一眼,确定他只是躺在床上,没有做什么傻事,这才放下了心。 他才刚吐了口气,看着围成圈的下人,不禁又怒目起来。 “看什么看,还不快些去工作!” “是……” 人群顿时散开,至于人后怎么说,就不得而知了…… 凌九打从那天进屋之后,就再没出来,刘青歌表面上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照常出去照看生意,而是了解他的人都发现了,这个抠门王爷平时不忙到半夜是不会回来的,这几天回来的时辰明显早了。 刘青歌动不动以巡视后院为由,跑到;凌九房间附近转转,哪怕是趁人不注意,趴在窗户边看看里面的人也是好的。 瞧着屋里床上的人翻了个身,确定他没事,刘青歌才松了口气,离开继续去忙他的事。 不过他很多天没吃东西了吧?茅厕也都不用去的吗? 刘青歌真心困惑了。 刘玄书素来喜欢玩耍,这些日子一直在外面游玩,对于王府里,刘青歌衣衫不整追着凌九满王府跑的事情并不知情,今天刚一回来,就听到两个丫鬟在一旁聊得津津乐道。 聊得内容是什么?凌九披头散发没精打采,王爷衣衫不整满脸慌张,两个人从一间屋子里出来,你们猜聊得是什么? “你们再说一次?”刘玄书瞪着眼睛走过来。 “六公子。”一见刘玄书来,两名丫鬟忙着吓得跪下磕头。 刘玄书却并没有让她们起来,一门心思都在她们刚才的谈话上,“你们说的,是杨姑娘和表哥?” 两名丫鬟互相看了眼,有些不明白他生气的原因,还是实话实说地点头,“是的,六公子。” “哼!”刘玄书的眉头瞬间拧起来,狠狠一挥袖子,朝里走去。 刘青歌坐在书房里,明明手里还拿着账本,心思不自觉地又飘到了那个人身上,不知道他还生不生气,吃东西了没? “王爷,王爷,不好了……”管家一进书房,就看到刘青歌抱着账本一脸花痴的表情。 “……”刘青歌不自在地别开眼,敛去一脸尴尬,“什么事不好了?” “哦,六公子回来了,听说了您和杨姑娘的事,正在杨姑娘门前大闹呢。”管家急忙说道。 “什么?!”刘青歌一听,立马拍桌站了起来,“那凌……芳轩有没有怎么样?” 管家摇头,“杨姑娘一直在屋子里不作声,也不开门,不过现在六公子硬要往里冲,我们拦不住他也不敢拦啊。” “胡闹!” 刘青歌怒道,忙着也出了门。 还没踏进院子,离得老远,就听到刘玄书的咆哮声,还有乒乒乓乓类似踹门的声音。 “出来,你给我出来!你给我出来说清楚!我才出门几天,你就和我表哥勾搭在一起了,你这个恬不知耻的贱人,给我出来!”刘玄书在凌九门前踹着,想要冲进去。 下人忙着劝慰,想要阻拦,却又都不敢上前,只能在一旁焦急地站着,有几个不怕死的略微上前,还是不敢阻拦刘玄书的动作,由着他踹门。 只是那门不知做了什么手脚,刘玄书力气这般大,又踹了这么久,都纹丝未动。 刘玄书愈发生气,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他卯足了劲,准备一脚把门踢烂。 “书儿,不得胡闹!”刘青歌忙着拉住他,阻止他胡来。 “你别碰我!”刘玄书一见是他,大力地把他甩开,狠狠地瞪着他,指着他骂道:“是你!一定是趁我不在勾引他的,是你!” “书儿……”见自己一贯宠爱的弟弟这般愤恨地瞪着自己,刘青歌有些愧疚。 “你别叫我!你这样卑贱不知廉耻的人没资格这么叫我!连我喜欢的人你也敢碰,也不想想你配不配!”刘玄书红着眼睛,歇斯底里地吼道。 此言一出,全场噤声。 刘青歌原本还对他心存愧疚,闻言眉头轻皱,面色不悦起来。 好看的凤眸里,是咄咄逼人的冷意。 “我这么卑贱的人,住宅必然也是卑贱的,六皇子还纡尊降贵住在我这里,难道不是犯贱?” “你!”刘玄书瞪着他,眼睛夺眶而出,又瞪了眼所有在场的王府下人,捂着脸跑开了。 “王爷……”管家上前想要安慰,他知道,王爷此刻心里怕是也是不好受的。 刘青歌摆摆手,“我没事。”他的眼底,分明满是疲累。 他看了眼凌九的房门,上面的金漆都已经脱落了,落满了脏兮兮的脚印,可门还是丝毫未动。 这个凌九,绝不简单。 “管家,去找工匠来把门修补好,统统散了吧。” “是。” 众人应声散去。 众人都走了,空荡的门前只剩下刘青歌一个人,他没有再趴在窗户上,而是淡然地坐在门前的门槛上,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终于出了声。 “我知道,你一定能听见。”刘青歌轻轻出声。 若是常人,在屋里必然是听不到的,可是凌九会武功,这点只要刘青歌不是白痴都能看得出来,那么以他的武学修为和听力,即便他在说悄悄话他听起来也跟玩似的。 长久,刘青歌叹了口气,继续说着。 “二十年前,在我刚出生的那年,我爹被人陷害,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做了一件错事,这件事在十六年前被查了出来,连我一家也牵连其中。” “本来是罪该灭门的,可是我爹是嫡皇子,靖国祖训,继承王位者必须由嫡系长子,可是我爹无心皇位,又看当今圣上贤德爱民,就谎说自己身有顽疾无法继承皇位,将皇帝之位让给了现在的皇上。” “这事没有几个人知道,可是我爹毕竟是嫡皇子,为了安抚群臣百姓,皇上不好杀我爹,于是废去我爹的称号俸禄,断绝我家的一切经济来源,由容锦王,变成了廉锦王。” “我爹为人太过耿直,自从被贬之后一直郁郁寡欢,没两年就去世了,我娘和我爹夫妻情深,我娘也跟着服毒自尽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挑起整个王府。” “我不要外人看不起,所以尽管有人施压,我还是在努力工作挣钱,把整个王府打造得金碧辉煌,把我妹妹造就成天下第一才女,重新获得封号,可是不一样,那些瞧不起王府的人依然瞧不起,我只能更加努力。” “更加努力,包括……出卖自己……” 刘青歌轻轻地低下头,,手抚上自己的胸口,思绪似乎飘得很远,“许多年前,我为了王府生计,和某个人达成了协议,不慎弄伤了身子,每个月月圆的那几天都会发作,奇寒无比,只有温泉水里的硫磺能勉强压制住。” 他没有看到,身后紧关的房门轻轻被打开了来。 刘青歌继续说着,“可是我是刘青歌,廉锦王府的支柱,我不能倒下,更不能被那些有心人知道我有病在身,我只能以外出做生意为理由偷偷躲起来,对外宣称竹林闹鬼,让外人不敢靠近,再让刘绝每日偷偷送来些食物,年年如此。” “我没想过会遇到你,起初,我想杀你灭口,因为你是杨家的人我才暂时留你一命,后来发现你是男子,就像通过你找出你是谁派来的,再后来……” 情不自禁地视线追寻着你,情不自禁地加速心跳…… “刘青歌这个名字是个负累,身上背得太多太多,而柳青身上除了病痛却是完全自由的,不用顾忌世人的眼光,可是想爱就爱无论是男是女,他是我最最羡慕的人,可却因为做不到,所以他也是我最讨厌的人。” “而我,这个为了生活强求自己,做事当断不断,也正是柳青最讨厌的,所以我们相互羡慕,相互嫉妒。” “阿九,你喜欢柳青,却讨厌我,我害怕,害怕对你坦白之后,让你看清这样不堪的一个我,你会厌恶,会无法接受,所以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对不起……”刘青歌说着,眼底泛起浓浓的悲凉。 “我饿了。” 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刘青歌吓了一跳。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才刚刚看到亲们扔的地雷,谢谢3155522和木汐的地雷,话说,瑾汐和木汐神马关系啊~~~还有,我辛辛苦苦写点肉容易吗?一点都不支持,动不动就锁,呜呜…… 第50章 媚药留着下次用 刘青歌忙着站起来,转身看着一脸憔悴淡漠的凌九,双手窘迫得都不知道放在哪里。 “啊?你,你什么时候出来的?” 凌九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淡淡地看着他,重复了一遍,“我饿了。” “哦!”刘青歌这才反应过来,“我马上就叫厨房去弄吃的……” “不要,我等不及,我要吃你怀里的东西。”凌九淡淡地指着他道。 “啊?”刘青歌不禁红了脸,手摸向怀中,然后再不肯出来。 凌九伸出手,淡淡说道:“那是我买的。” 刘青歌咬了咬下唇,从怀里掏出纸包交给他,凌九接过来,打开纸包,里面竟是一串半的糖葫芦,只是似乎放了很久,糖浆都化掉了。 “你怎么知道……”刘青歌红着脸看着他问道。 凌九瞥了他一眼,这世上,又有什么是能瞒过他的双眼的呢? 他拿起一串,好不嫌弃地咬了一口。 “坏了,别吃……”刘青歌忙着上前想要阻拦。 凌九灵巧地避开他的手,又咬下一枚红果,然后在他的视线之下,淡定地回房,关门。 刘青歌:“……” 他这个意思,是原谅他了吗? 忍住,别跳,千万别跳。 于是,整个王府的人都看到自家王爷一蹦一跳地回到自己院子的景象。 晚上的时候,刘玄书端着端盘,托盘上是一碗盅,盈盈冒着热气,看起来似乎是什么美食,他咬了咬下唇,来到刘青歌门前,轻轻敲门。 “表哥。” 刘青歌发现自己又走神了,手里的账本又一个字都没看进去,他嘴角抽了抽,放下账本,说道:“进来。” 刘玄书推门进来,有些紧张窘迫地端着托盘站在他面前,眼神中带着愧疚,“表哥,白天是我不好,我特地让厨房做了蜂蜜雪蛤膏来给你赔罪,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刘青歌对他慈爱地笑了笑,“傻瓜,你是我弟弟,我怎么会真的生你的气呢。” “真的?”刘玄书眼睛一亮,忙着把雪蛤膏送到他面前,献宝般掀开盖子,一阵香气扑面而来,“那表哥你快尝尝!” 刘青歌肉疼地看着盅里的鹅黄色膏体,这得多贵啊…… “今天晚饭吃了不少,现在还不是太饿,过会儿再吃吧。”刘青歌对他笑道。 “哦,”刘玄书点点头,“那表哥记得等会一定要吃哦。” 刘青歌点点头。 “那表哥我先回去了。” 刘青歌继续点头。 直到刘玄书退出房门,刘青歌这才收起笑容,瞧着桌上还冒着热气的雪蛤膏,忙着打包起来,端着盅碗出了门。 凌九房外,刘青歌乐颠颠地敲着门。 “阿九阿九,我给你带好东西来了,蜂蜜雪蛤膏,滋补益气,你快尝尝。” 屋子里良久没有反应,刘青歌只得继续敲着。 半晌,屋子里传来凌九淡漠的声音。 “嗯,放着吧,你走吧。” “……” 于是,接下来的几天,总是能看到这样的景象,廉锦王爷遇到什么好东西都往后院送,经过一阵敲门之后再把东西放在门口,自己灰溜溜地离开,然后过会儿接着重复。 农历七月十三,月亮圆得正好。 竹林里,温泉中,刘青歌褪去衣袍,整个人赤身泡在温泉中,脸色苍白得厉害,这样泡了许久,他干脆将整个人都沉浸在温泉水中,让温热的泉水从七窍中流进来,驱散体内的寒冷。 恍惚中,他似乎听到了有什么东西下水的声音,是有人闯进来了吗?不应该啊,刘绝不是在外面守着吗? 刘青歌在水下皱了皱眉,刚要起身出来,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人抓住了,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他的手腕。 是什么?难道真的是水鬼? 唔,他也被自己编得谎话吓到了吗? 他有些自嘲地笑笑,浮出水面,就感觉到一人凑近了自己,搂住他的肩膀,借助他的力量不让自己的身体沉下去,同时抓住自己手腕的那只手加大力道。 紧接着,他感觉到手腕上传来一阵凉凉的力量,透过手腕直达心脉,这股力量虽然冰凉,却让他十分舒坦,沁人心脾,整个人都放松了许多,身体的难受也缓解了许多。 渐渐地,刘青歌松了口气。 这样维持了许久,凌九松开手,自己游上岸,烟雾朦胧,看不清他苍白的脸色。 “阿九?你刚刚做了什么?我身体好了许多。”一见他,刘青歌笑吟吟地游到岸边,没有上岸,就趴在岸边上支着头看着他,让自己的锁骨胸膛,在月光下泛着水润的光泽。 凌九没有看他,而是背着身子,不让他看到自己苍白的脸色,同时好似完全无谓地问道:“你的身体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病,治不好吗?” 刘青歌没有发现他的不对劲,提到这个,只是苦涩地笑了下,手随意地拨弄着水,“也没什么,不过是小病而已,没什么大碍,瞧我平时不是好好的?” “真的没事?”凌九狐疑问道。 刘青歌点点头,“放心,我真的没事,过不了多久,我就会痊愈了。” 凌九点头,“那就好。” “倒是你,手怎的这般冰凉?”刘青歌伸手抓住他的手。 凌九下意识地缩回来,使得他的手僵在半空中。 凌九尴尬地站起来,快步要离开。 “凌九!”刘青歌在他身后喊道。 凌九脚步一僵。 “你还是想要逃离我,是吗?” 凌九顿了顿,还是快步离开了。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刘青歌半空中的手终究缓缓地收了回来。 到底怎样,才能把他留在身边? 天还没亮,凌九就被敲门声吵醒了,他本来不想去开门的,可是看着还没露脸的太阳,他还真想知道这个时间是谁来找他? “额,是你?”凌九没想到,门口站着的居然是刘绝。 “我家王爷请凌公子过去一趟。”刘绝冷冷地说道。 凌九抬头看了眼还黑着的天空,皱了皱眉,“现在?天还没亮?” 刘绝微微躬身,恭敬说道:“请。” 凌九看了他一眼,忍不住扶额,终究还是跟着他出了门,来到刘青歌的房间。 刘绝显然没有要进去的打算,凌九只能去敲门,刚敲了一下,门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刘青歌一把扯住他的手腕,很着急的样子,拉着他就往里扯,丢给他一团东西。 凌九来看,原来是一件衣服,白色男装,他拿着衣服疑惑地看着他,他可不认为是刘青歌大发慈悲地打算公布他身份,允许他恢复男装,如果真是那样,也不需要大早上。 “别看了,快点换。”刘青歌似乎很忙的样子,推着他往屏风后面走。 “干嘛?” “先别问了,趁着下人都还没起,我们快点出门,快快快!”刘青歌催促道,然后继续去翻腾去了。 凌九微微侧头,有些不解地看着他,见他翻箱倒柜的,只好去换衣服。 “王爷,没有腰带啊。”凌九说道,从不能让他衣衫不整地出门吧,拉风吗? “哦,可能是我忘拿了,就在柜子里,一条玄色腰带,上面绣着锦绣玉兰,你自己找找看。”刘青歌此刻正忙着在床底下翻着什么。 “哦。”凌九只好自己去衣柜里找。 他来过刘青歌的房间不止一次,当然知道他的衣柜摆放格局,很快地找到了那条玄色玉兰腰带,他刚要关上柜门,却看到衣柜最上面的一格放着一个极其精致的小盒子,摆放的十分整齐,可以看得出主人对它十分在意。 衣柜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出于好奇,凌九拿下那个小盒子,好在没有上锁,打开来看,雷住了。 一个小红瓶,一个小蓝瓶,你们猜是什么? 凌九事后就知道了,原来是管家去找花叔拿药的时候拿错了,另一瓶才是真正的跌打药,而花叔身为小倌馆的鸨公,最不缺的就是媚药,抽屉里的那一堆瓶瓶罐罐全都是“床上用品”,而管家拿的刚好就是最强效的媚药,以至于连凌九都能失去理智。 那个死变态王爷,居然还留着? “你怎么还不去换?”刘青歌从床底下爬出来,见他还在,不禁皱眉说道。 凌九黑着脸瞪着他。 “是不是没找到?” 刘青歌走过来,看到他手中的盒子,脸瞬间红了。 “快去换衣服,换衣服换衣服……”刘青歌眼睛滴溜溜地转着,同时忙着从凌九的手里抢过盒子,盖好放进衣柜里,然后把衣柜落锁。 “……” 凌九无语地看着他,“你还留着那玩意干什么?” “好东西啊,都是钱!”刘青歌说得振振有词,十分正义地看着他。 凌九翻了个白眼,拿着腰带走到屏风后面,同时听到刘青歌在他身后小声地嘀咕—— “下次接着用方便……” 第51章 说你到底想要谁 你妹!谁和你下次用啊! 他换衣服很快,保持自己在最快的速度里完成所有事情,这是一个杀手最基本会的。 他刚从屏风后面走出来,顿时僵住了,他张着嘴巴看着刘青歌从屋子里的各个角落翻出钱来,银票金银首饰什么都有,这家伙藏钱的水平还真是…… 确定钱够了,刘青歌吐了口气,这才转身看向凌九,随即整个人怔住了。 这,才是真正的凌九吧。 他扮女子时不算绝色,却让人觉得温和舒服,一举一动,没有花叔的娇媚,却让人觉得这才叫温婉,而他换回男装,让他这才意识到,他本该就是男人啊,怎么会是女人呢? 哪里有女子会像他这样,衣不带水,温润如玉,恍如仙人…… “请问,王爷打算一直这么看着我,一直到下人都起床?”凌九睨了他一眼说道。 “哦!”刘青歌这才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一枚玉簪,上前为凌九简单盘了个髻,将那枚玉簪插在发间。 凌九有些好奇地将发簪拿下来,随即身子狠狠一僵。 白玉如雪,素颜玉兰,他怎么能不记得? 那枚挖了他心的凶器…… 注意到他苍白了脸色,刘青歌急忙说道:“这是我送你的!” 凌九呆呆地抬头看他,苍白的唇说不出话。 刘青歌十分傲娇地又重复了一遍,“这是我送你的,我送的!” 凌九这才发现,原本玉簪上只刻了一枚玉兰,现在竟然变成了两枚,只是他刻得那枚玉兰做工略显粗糙,而另一朵……好吧更粗糙。 他困惑地看着他。 刘青歌红着脸别开眼睛去,嘴里还在傲娇地说道:“最近突然对雕刻很感兴趣,就顺便拿这个练了练手,看你在王府也没工钱可领,我就大方地赏你了,怎么样?刻得还不错吧。” “……”凌九低头看着手中的玉簪,皱眉:“刻得太垃圾了。” 刘青歌:“……” 说完,凌九将那枚玉簪插入发间,起身出门。 他的嘴角,分明带着笑意。 凌九发誓,他做梦也想不到,刘青歌一大早地就拉着他出门,竟然是为了带他来逛妓院? “这么早?妓院开门了吗?”凌九问道,他记得,妓院一般都是下午才营业的吧? 刘青歌对他挑了挑眉,“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没听过么。” 说着,他率先走了进去。 凌九无语地扶额,听说过,但是这句话完全不适用于这个抠门王爷身上。 他无奈地跟上,刘绝走在最后。 “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俨然是对的,凌九刚进门,就看到这个时间本该在睡觉的姑娘们,此刻正站成两排,从门口一直排到大堂,一个个浓妆艳抹各有风骚,对他不断地抛着眉眼。 凌九有些替她们眼睛痛。 “坐吧。”刘青歌坐在大堂正中间的桌前,示意凌九也坐下。 “不了,凌某不敢与王爷同坐。”凌九低头谦逊地说道,礼貌而又疏离。 刘青歌瞬间冷下脸,重重一甩袖,“随你!” “谢王爷。”于是,凌九和刘绝一左一右站在他身后。 刘青歌面部表情那叫一个丰富,吹胡子瞪眼睛的。 “你们,排队来,把你们表演你们最擅长的。”刘青歌对着那一堆花娘怒道。 老鸨不明白他的怒气哪里来的,不过这种财神爷还是皇室,她当然是不敢得罪的,忙着招呼姑娘们表演才艺。 莺歌燕舞,环肥燕瘦,各有千秋,都是倾城之色。 表演完,那一个个美艳女子纷纷上前,依偎到了刘青歌怀里。 刘青歌挑起其中一个的下巴,对着她的双唇轻轻吹了口气,眼睛却看着凌九问道:“怎么样?这些女子当中,喜欢哪个?随便挑。” 凌九愣了愣,然后抬起头认真地在那一群女子中巡视了一圈,最后选中一个白衣女子,衣着淡雅,眉目温顺,看起来十分舒服。 刘青歌立马拍桌跳脚了,“你还真选啊!” 凌九:“……” 全场诡异地安静下来。 刘青歌看了看他们,又咬着牙坐回来,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大幅度地挥了挥手,“罢了罢了,选就选了吧,等下带她回府。” “回府做什么?”凌九不解地问。 “你不是喜欢吗?给你做通房丫头啊。” “额,对于我这种没工钱的人来说,自己都养不起,怎么养女人?”凌九对那名抱歉地点了点头,“抱歉。” 刘青歌咬着牙瞪着他,“不用你掏钱!我给你养!” 凌九怀疑他是吃错药了,趁着这里人多,他悄悄往后移,免得这颗不小心被火烧到。 “你又上哪去!”刘青歌当然注意到了他,怒喝道。 “额,我只是觉得,作为您的下人,在这样私密的时刻应该回避一下,您身边一堆佳人,应该足够给您下火了。”他恭敬得体体面面。 “不需要,我有什么是你没见过的,更私密的不也曾一起分享过么……”刘青歌挑眉,促狭的看著他,同时嘴角噙着笑,大手抚摸着怀中像一只小猫温顺的女人们。 凌九当然知道他在暗示什么事,脸色有些黑。 “我今天带你来选通房丫头,是想你日后在王府必定会寂寞,这才找人陪你,我就是要你不寂寞。”不寂寞,才不会总是想着离开他。 瞧瞧还找得到他这么好的王爷么,他都不介意吃醋,生理需求都替他考虑到了,只是要他完完全全死心塌地的留下,陪在自己的身边而已。 凌九面色柔软下来,心里滑过一丝暖流。 面上,仍然波澜不惊。 “王爷的好意属下心领了,不过属下不需要。”他踏上一步,认真的说。 “哦?”挑起剑眉,刘青歌傲娇地斜睨着他。 “每个男人都有需求,尤其是你还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你直说出来不必害羞,我也不会介意。”刘青歌十分大方地说道。 血气方刚的年纪?四百二十六吗? 他真正血气方刚的时候,是在舔血的年月中渡过的。 “谢谢王爷的好意,我真的不需要。”想起当年,凌九脸色有些暗淡。 没有接他的话,刘青歌看了他一眼,随即对怀里的几位姑娘使了个颜色。 几位佳人顿时心领神会,莲步婀娜地朝凌九走来,前后左右纷纷缠上他,几只小手也不安分的开始在他身上乱摸。 “公子,别这样嘛,你瞧瞧我们姐妹几个,您喜欢哪个直说,或者我们都来陪您也行啊~” “对啊公子,您瞧瞧蝶儿我不美吗?” “公子……” 凌九始终淡然着脸,好似根本没有看到她们,无动于衷,由着她们在自己身上乱摸乱蹭。 倒是刘青歌,看得十分冒火。 “够了!你们都退下!” 几名女子相互看了看,在老鸨眼神的示意下,不舍地看了凌九几眼,纷纷退下,毕竟这样温柔好看的男子,还是难得一见的。 “不满意?”刘青歌走到凌九面前,紧紧地盯着他,“我本来是想让你高兴的,你知道么。”离他越来越近,刘青歌宛如一个从地狱里走出来的魔鬼,冷冷地盯着他。 “凌九现在没有什么不高兴。”凌九也淡然地抬头看他,迎上他的眼。 “可你却想离开我。” “那是迟早的事。” “……” 刘青歌死死地盯着他,良久,笑了。 “看来你是对这家妓院的女子不满意,没关系,我带你继续找。” 说完,刘青歌抓住他的手腕扯出门去,奔着下一家妓院去了。 这一整天,刘青歌带着凌九几乎将天乐城的妓院转了个遍,还有小倌馆,用刘青歌的话说,不管男的女的,你挑一个喜欢的排解寂寞就行。 凌九的反应也只有一个,不需要。 一整天下来,凌九越来越习惯淡定,刘青歌却越来越炸毛。 凌九分明看到了,刘青歌的头发是竖着的。 “王爷,咱们已经把天乐城的妓院倌馆都逛遍了,还要继续找吗?”刘绝在身后跟着说道。 刘青歌本来无精打采的,眼睛都快闭上了,听他这么说,眼睛顿时又睁得浑圆。 “找!必须找!” “可是……” “今天应该是忘归阁媚儿姑娘一月一次的献艺日子吧。”刘青歌突然想到。 凌九挑了挑眉,这家伙记得还挺清楚,日子都算得这么仔细。 “是的,王爷。”刘绝恭敬回答。 “走,去忘归阁。”刘青歌二话不说往前冲。 凌九挑着眉头跟上。 忘归阁,忘记归去。 一进门,老鸨就忙着黏了上来,沾了香料的毛茸茸扇子一挥,顿时一阵香风迎面而来。 “哟,王爷,您来了。” 凌九嘴角勾了勾,还是熟客。 “还不快为我们王爷安排最上等的位置。”刘绝道。 “是是是,”老鸨对刘青歌抛了个媚眼,“王爷想必是为了媚儿而来的,多日不见,媚儿对王爷可是思念得紧呢。” 第52章 心电感应的男人 刘青歌皱紧眉头,眼角的余光看了下凌九,只怕他会不开心。 凌九并没有他想象的跳脚或生气,相反四处张望看着,一副新鲜好奇的样子,今天去了那么多妓院,就属这家最热闹了,恐怕大家都是为了那位媚儿姑娘来吧。 这样的话,他对这位媚儿姑娘还挺好奇的。 一楼处处可见搂抱亲昵的男女,彼此之间毫不避讳,做着让人害羞的动作,没有半点收敛。 一楼的中央是个很大的高台,烟纱弥漫,看起来应该是供姑娘们表演的地方,老鸨领着他们上二楼,来到正对舞台的座位前。 “来,王爷,这是您惯坐的位置,您请好。”老鸨引领三人上楼,便又下去招呼去了。 “坐。” “不了,我还是站着吧,”凌九说道:“站得高看得远嘛,我们不是来看姑娘的么。” 刘青歌:“……” 凌九随意地看着,随即被刚进门的两人吸引住了视线。 那两人一个有着两撇胡,另一个长满了络腮胡,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一身衣着尽皆华贵,步伐轻盈沉稳,应当是武林人士。 这没什么,妓院这种地方,当官的做生意的闯江湖的什么人都有,只是一眼,凌九便认得出,那两人的胡子是假的,做过了手脚。 非但如此,还有那个略高一些的青年,留着两撇胡,眉目间好似很是失落,可是却让凌九有种震惊感。 他感觉到胸膛里的珠子诡异地震动起来,他竟能同他感应! 他可以感应到那个人,如同双胞胎一般,可是他的双胞胎…… 他却是分明能感受到他的情绪波动的,可是怎么会?自己不是人,莫非……他也不是? 他的听力素来极好,听着老鸨上前招呼。 “这两位公子面生得紧啊,是第一次来吗?” 两撇胡的青年看了她一眼,点点头,“额,是。” 老鸨刚要说什么,那个长满络腮胡的青年急着拉着老鸨说道:“老鸨老鸨,今天是十五,媚儿姑娘该献舞了吧。” “哟,还说是第一次来,分明是熟客嘛。”老鸨柔若无骨的手指推了一下络腮胡青年的胸膛。 络腮胡青年看了另一人一眼,见他有些不悦,忙着解释,“哦,媚儿姑娘艳明远播,我们早有耳闻,正是慕名而来。” “哦~是这样啊,公子来的没错,今天媚儿姑娘正要献舞。”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锭金子递给老鸨,“我要个最好的位置。” 来这里的客观也有不少达官贵人,有拿银子银票珠宝的,倒是很少有人随手用金子的,老鸨一见那金闪闪的大金元宝,眼都直了。 “有有有,妈妈我这就给两位安排最好的位置。” 果不其然,凌九看着老鸨带着两人上了二楼,到了另一个雅座前,虽不及这里好,视野却也足够开阔。 络腮胡青年有些不满,对着老鸨怒道:“这里不是最好的位置!你敷衍我们!” “哟哟,”老鸨忙着赔笑脸,“公子别生气啊,这里不是也挺好的嘛。” “我就要坐那!”络腮胡青年手指的方向,分明是他们这里。 凌九不动声色地别开眼,假装没有看到。 “可是,那个雅间已经有人了。”老鸨有些为难。 “但……” “算了,”那人刚要说什么,两撇胡青年制止他道:“我随便,就坐这里吧。” 那人本来还有些不满,见两撇胡青年都没说什么,也就认了,只是看起来还是有些不甘心。 老鸨忙着千恩万谢离去,张罗别的客人去了。 过一会儿有小厮送来一桌酒菜,凌九看着那两人,尤其是那两撇胡青年,闷闷不乐的样子,一口一口地喝着酒,空洞的眼神没有半点思绪。 他不是人!一定不是!至少和他一样,不属于这个世界。 凌九看着那个人,莫名地感到恐慌,这个人,到底是谁? “你在看谁?”刘青歌顺着他的视线望去,也看到那两名男子,只是那两名男子长相都算普通,也没做什么异常的事情,他不明白他有什么好看的。 罢了,他喜欢就成。 “怎么?瞧上了?若你喜欢,我与他商量让他随我们回府便是。”刘青歌叹了口气,起身想要向那两人走去。 “等等。”刘青歌忙着拦住他,压低声音说道:“那个人不简单,王爷别靠近他。” “哦?”刘青歌闻言向那两人看去,“也没什么不同嘛。” 凌九没有再多说,要他怎么说,说那两个其中一个可能不是人吗? “好吧,那我们就专心坐下等花魁吧。”刘青歌重新坐下。 凌九连同刘绝,恭敬地站在他身后,视线却不断地朝那两人瞄去。 这个人,到底是谁? 金时发心情不好,他需要确定自己是不是弯的,到底是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才跟着郑钱到了这种烟花之地,希望那个花魁真能挑起自己的兴趣,不然…… 他真的只能走上搞基这条路吗? 他又闷闷地喝了口酒,想他堂堂一个现代真汉子,穿越到自己小说里也就算了,难道就非得弯吗?非得非得弯嘛! 他正喝得兴起,郑钱推了推他的手臂,“大师兄,那里有人在偷看你。” 金时发的酒量一般,喝啤酒喝一桶也没事,至于白酒嘛,他现在已经眼冒金星了,不过醉倒是不至于。 闻言,他抬起头,顺着郑钱指的方向看过去,“谁啊?” 抬头看向雅座,视线与凌九对上,不禁一怔。 那个雅座里有三个男子,一坐两站,坐着的那人一身华贵,剑眉轻挑,俊朗非凡,身上透着一种仿佛是皇家的尊贵。 身后站着两人,应是他的随从,一人黑色劲装,面无表情。 另外一人似乎也是他的随从,不过与另外一名随从不同。 这人一袭白衣,仿若仙人般俊逸,明明没有多么好看,可是那样的五官却给人一种倾城绝色的感觉,只是那人神情淡漠,不似尊贵男子的俊酷,只是淡漠,放佛一切与他无关。 明明好像外界的一切都与他无关,明明低垂着眼,什么也不想理会,视线却偏偏朝他们的方向传来。 金时发愣了下,瞬间被那人所臣服,只一眼,就觉得那人不该在这里,他彷如仙人,凌驾于九天之上。 这人不应该只是个随从。 凌九看着他,毫不避讳,好在,那个人的眼底没有半点恶意,全身又透着人气,却分明与常人不同?他是谁? 凌九悄悄摸了摸心口,自己似乎可以与他感应,他,似乎来自于另外一个世界…… 音乐响起,过一会儿,一名打扮露骨的女子登上舞台,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那女子生得绝色,全身柔若无骨,一身轻纱里面只穿着一件抹胸长裙,身前双峰随着武动若隐若现,舞起来犹如清风拂柳,媚眼如丝,每个动作每个眼神,都惹得台下人一阵吸气。 整个大厅安静得很,除了音乐声和吸气声,再听不到别的声音,在场人无论男子女子,皆垂涎着眼神望着台上女子。 所有人的视线都被那名女子吸引,自然包括刘青歌,除了三个人,刘绝,凌九,还有那个两撇胡青年。 刘青歌看得兴起,媚儿闻名的不只是她的美貌,还有她识趣的性格,妖娆的舞姿,高超的技术,无论哪一点都足以令一个男子为他着迷。 刘青歌不至于着迷,总体来说对这个女子印象还不错,若不是为了像那些看不起廉锦王府的人证明,不好带个青楼女子回府,他早就为她赎身还她自由了,不过有廉锦王这个财神爷做靠山,媚儿身为妓女反而自己可以挑选客人是否接客。 眼角的余光看了眼身后的凌九,这般卓越的女子,总该入得了他的眼吧? 说着,他侧过头来,示意凌九俯□子。 凌九十分配合地俯□来,“王爷有何吩咐?” “如何?” “嗯。”凌九随口应道,眼睛依然留在金时发身上,自己难道真的可以同他感应吗? 见他视线看着别人,刘青歌顿时感觉还没喝酒呢,就已经自燃了。 凌九正看着金时发,突然感觉到一股杀人般的视线,想了想,瞬时收回视线看向刘青歌,对他一笑。 刘青歌一怔,感觉双颊有些发热。 他忙着低头倒了杯酒想要一口喝下去,到了嘴边想到自己惨不忍睹的酒量,想了想,又倒了一杯,将两杯水酒大方地赏给身后两人。 刘绝一直看着地面,见他端来酒杯,接过来想也不想地仰头饮尽,凌九看了他一眼,退后一步低下眼睛,仿佛没看到,理也不理,神情淡漠。 他才不要喝酒,看见酒就郁闷。 他竟然不接?还一脸嫌弃的表情? 刘青歌有些不悦,将酒杯随手一丢,摔在地上。 第53章 王爷心虚的解释(补齐) 凌九十分淡定,看都懒得看他。 二人僵持不下。 正僵持着,突然听到脚步声走了过来,凌九抬起头来,看到那个络腮胡青年端着一杯水酒走了过来。 “公子,我大哥请你喝酒。”郑钱走到凌九跟前,礼貌地递出酒杯。 刘青歌瞪了郑钱一眼,冷哼了声,他会接就怪了。 然后,刘青歌就看到凌九看了金时发一眼,那个金时发竟然也在看着他,两人互相看着,然后凌九接过酒杯,张口饮尽。 刘青歌:“……” 他发誓,他现在不需要火星子都能自燃了! 刘绝的眼神也有些错愕。 凌九一派淡然,向金时发拱了拱手,把杯子还给郑钱。 郑钱回到座位上。 一转头,凌九发现刘青歌正瞪着自己,气得眉毛都歪了,还在使劲地瞪着,瞪着…… 凌九转头,无视,看都不看他,看着媚儿跳舞,十分专注的样子。 刘青歌又瞪了他好一会儿,恨恨地别开眼。 正好媚儿刚刚献完舞蹈,正要退下台去,刘青歌再也顾不得王府颜面,不管不顾地朗声喊道:“老鸨,本王给你十万两,今夜媚儿姑娘归本王了。” 凌九一怔,他还是头一次听到刘青歌自称“本王”。 金时发啧了声,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个王爷啊。 他这次穿越是穿到了自己写的小说里,他怎么不记得自己书里还有王爷,他的书里一直都是江湖事,没和朝廷扯上半毛钱关系,这个王爷哪里来的? 老鸨开始心里计算,媚儿毕竟是头牌,十万两卖出去划不划算。 只听刘青歌慢条斯理地理着自己的袖子,又轻轻吐出两个字,“黄金。” 凌九一听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十万两黄金?他还是那个抠门变态王爷吗?被附身了吧?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为美人一掷千金? 十万两黄金!老鸨当下忙着点头,跟安了马达似的。 凌九看到不远处的那名络腮胡青年跳脚了,明显是对这位媚儿姑娘也中意。 紧接着,他看到两撇胡拉了他一下,对他摇摇头。 凌九低了低眼睛,若有所思。 台下皆纷纷可惜,这美人还没看够呢,就被那个王爷霸去了,可是又不敢和王爷抢,再说十万两,还是黄金!有几个人出得起啊,就算出得起,谁会为一个妓女花这么多钱。\ 只可作罢。 老鸨忙带着媚儿上二楼来,向刘青歌请安。 媚儿眼波流转,媚眼如丝,向刘青歌抛去一个媚眼。 刘青歌笑了笑,端起媚儿的下巴,对着她水润的红唇,轻轻地吻了上去。 凌九条件性地反胃,别开了眼去,他没有看到刘青歌并没有亲吻媚儿,在四片唇瓣即将贴上的瞬间,刘青歌又别开了脸去,没有吻成。 刘青歌邪魅地勾了下嘴角,将媚儿一把揽在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眼睛抬起来看向凌九。 “我将这名美女赐于你,如何?” “好啊。”凌九转过头来看着他,想也不想地就答应。 刘青歌脸上的笑容一僵,随即依然笑着,眼底却瞬间冷了下来。 凌九好似没有看到他的不悦,继续凉薄地说道:“不是给我了吗?王爷还搂得那么紧做什么?” 刘青歌暗自咬碎了一口银牙,脸上还是挤出一丝笑容,“好啊,给你。” 他蓦地一推,将媚儿推到了凌九怀里。 凌九一伸手,将媚儿接得稳稳的,他一手搂着她,眼神冰凉地看着他,“给我了,就任由我处置了吧?” 刘青歌咬着牙,莞尔,“当然。” 凌九满意地点点头,看着怀里娇弱的姑娘,抬起眼睛,看向金时发的方向。 金时发正专心地低头鼓励自家老二呢,奇了怪了,怎么媚儿长得那么好穿得那么少,自家老二就是没有升旗的打算呢?难道自己真的不喜欢女人是个基佬? “既然听我安排,媚儿,以后你就是那位公子的人了,”凌九指着金时发对着媚儿说道,同时低下眼睛想了想,“他应该姓……金……对吗?金公子?” 他可以感应到他,甚至可以猜得出他的名字,他一定不属于这个世界。 听到询问,金时发抬起眼睛看他,忘了回话。 郑钱惊奇地瞪大了眼睛,使劲点头,“你怎么知道我大哥姓金啊?” 凌九没有回答,他也不知道,也许因为他们都不属于这个世界,所以有种莫名感应吧。 媚儿得到命令,向金时发走去,一下就坐到了他的怀里。 刘青歌先是松了口气,随即又不悦地瞪着他,冷哼,“你倒是大方!我怎么看不出来你对人这么好,还把女人拱手相让!”说着,凌厉的眼神向金时发投来,“看来,你对这人还不错。” 金时发不理他们,让郑钱去关门窗。 又一次失败而归,这下连刘青歌都没什么兴致了。 刘青歌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最闻名的花魁都被你送人了,看来你果真是不喜欢女子的,正好附近还有一家小倌馆,正是花叔那家,带你去瞅瞅,实在找不到中意的就算了。” 凌九是无所谓的,反正刘青歌那傲娇性格,自己说什么都不会听。 花叔的小倌馆并没有太过花哨的名字,不俗不雅,就叫花楼。 比起忘归阁,这里能说得上是乌烟瘴气,还没进门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喘息和呻.吟,不同于女子的呻.吟,这里发出的呻.吟有些中性,听起来别有一番感觉。 凌九没想到花叔手下的馆子会是这样样子,一踏进门,遍布视野的都是纠.缠的男子,地上桌上凳子上柱子上每个角落都有一对男子在纠.缠着。 额,甚至不止一对。 凌九闭了闭眼睛,咬着牙压下自己忍不住泛起的恶心感,可是莫名地却可以感觉到那些小倌的心声,他们竟没有一个是被强迫的。 是啊,花叔那般的性格,怎么会强迫别人来此卖身呢,定是坑蒙拐骗,让他们沉浸在此,比起忘归阁,这里虽然乱七八糟了点,却多了点真诚。 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抱另一个男人的,放弃柔软美艳的女子不抱,却抱一个和自己一样的男人,除非变态,否则,总是动了心的。 所有在场人都衣衫不整,有些甚至都不用进房间,直接在这里就做了起来,有的是三个人甚至是四个人一起…… 凌九忽然觉得心头清明了,有如一汪清水,平静沉稳,淡漠的眼神只看着路,耳边萎.靡的声音仿佛听不到。 花叔按例今天该留在王府的,所以并没有在这里,没有管事的,他们只能一直往里走,走过一条长长的走廊,越往里走越清净了些。 刘青歌熟门熟路,似乎来过很多次,一直来到里面的一个亭子里,刘青歌转头对刘绝低声吩咐了些什么,只见刘绝点点头,上了一旁的一座阁楼。 凌九对于他去做什么,一点都不好奇。 刘青歌在亭子里的石桌前坐下,凌九就安静地站在他身后,两人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刘青歌才支支吾吾地开口,“那个……谈生意,免不了要应酬,自然会去忘归阁那样的地方,我平时是不去的,也都会收敛不会胡来。”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是在解释的。 “哦。”只是淡淡应了声,胡来不胡来他嘴上说了可不算,要看喝没喝酒么不是。 刘青歌没有再说话,一时间,亭子里安静得十分诡异。 刘青歌正想着要不要再和他找点什么话题,一抬头,却发现凌九正看着他,淡然的眼神,眼睛里没有半点波澜情绪,不知道在看些什么,看他的表情,就像王府后院看后门的大黄…… 正在这时,刘绝从阁楼上走下来,身后跟着一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少年长得很好看,眉清目秀,眉毛修得细细的,肤色白皙,有些脂粉气,却是那些喜欢娈童的达官贵人最喜欢的类型。 美艳却不娇气,这样的人在这个小倌馆必然也是举足轻重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凌九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鸭霸”这两个字。 “见过王爷,公子。” 凌九正想着,那名少年上前来,微微点头行礼。 刘青歌点点头,示意他平身。 刘绝刚才已经对少年交代过,少年知道这次的主要责任就是让那个白衣男子对自己动心。 开神马玩笑,混烟花之地的,哪里谈得上什么动心,你我开心不就好了,亏得居然为了这种无聊事把他从床上拉起来,他睡得正香好不好。 不过长期在这种地方打滚,最会的,不就是逢场作戏么? 接着,就看到少年扬起一抹清丽的微笑,向凌九走来,刚踏出一步,凌九伸出手,示意他停下。 “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反正我是不会带你走的。”凌九淡淡说道。 第一次主动亲吻 少年在心里跟着他拍手叫好。 刘绝求救的眼神看向刘青歌,这种情况,只有当老大的才能解决。 然后,他分明看到刘青歌炸毛了。 尴尬的气氛维持了许久,刘绝对少年使了个眼色,少年立马识趣地黏到了凌九的身旁,搂着他的胳膊又磨又蹭,看他的眼神带着崇拜。 凌九由着他抱,不挣扎不顺从,一脸漠然,对于他的触碰不喜欢不反感。 刘青歌的炸起来的毛非但没有顺回来,反而竖得更直了,因为长亭外走来三个人,两男一女,眼熟到烂,分明是刚才在妓院遇到的金时发和郑钱,身后居然还跟着媚儿。 先是妓院相遇,又在小倌馆遇上,真是糜.烂的缘分啊。 见到他们,金时发也是在意料之外,礼貌性地笑笑,两次见面,再不上去打声招呼就太不合适了,向亭子走去,郑钱和媚儿跟上他。 刘青歌见他们非但不闪开,竟然还走进,本就青绿的脸瞬间黑了。 早在金时发刚出现的时候,凌九就看到了他,两人相视一笑,好像是认识很多年的老朋友。 凌九眼珠转了转,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他说道:“刚才那个不满意?试试这个。” 说着,他把少年又推到金时发怀里。 刘绝悄悄看了看刘青歌,他的脸黑到不能再黑了…… 金时发接过少年,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走到凌九面前,仔细地看了会儿,轻轻呢喃着:“凌驾于九天之上……” 凌九挑了下眉。 不会又以为他是神吧。 金时发却笑了笑,“你叫凌九,对吗?” 刘青歌的脸又变成青绿色了,手狠狠地握成拳,“看来你们真的认识!” “不认识啊,刚见面。”金时发扭头对他坦诚地说道。 刘青歌冷哼一声,明显不信。 凌九不以为然,似乎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即使态度恭敬,却眼里从来没他。 金时发盯着凌九看了良久,终于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你是同性恋?” 凌九莞尔,他的性取向一直不固定,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不过想想跟自己有过纠缠的那些,似乎都是男人。 他并不否认,笑道:“你不也是么。” 刘青歌虽然别开了脸,眼睛还在偷瞄着他们,咬牙咬得嘴角抽搐,他使尽方法让他笑一下都那么困难,他就这么轻易对别人笑了! “我不是……”金时发张嘴就说道。 凌九突然上前一步,凑到他的耳边,用他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道:“我知道你不是来自这个世界。” “我感觉你压根不是人。”金时发同样低语对他说着。 “我感觉你身体里压抑着一个很可怕的东西。” “我感觉……你的生命力已经消散了。” 凌九愣了愣,随即微笑,当然,禹珠的粉碎,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是啊,所以我在努力活着。” “我也在努力不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什么也没说透,因为彼此都心知肚明,只有刘青歌看着两人凑得如此之近,气得身子都止不住地颤抖了。 “其实喜欢男喜欢女并不重要,最重要的是听听自己心的声音。”凌九小声地对他说着,眼睛却若有似无地向刘青歌瞟去一眼,莞尔一笑。 金时发一怔,一时间不明白他这么说的意思。 他看到刘青歌明显因为凌九的笑而愣住了,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凌九,你现在看到的,不一定会是你的永远,现在在你身边的,说不准哪天会弃你而去,你会受伤。”不知道为什么,金时发有种很不好的预感,急着提醒他。 凌九笑了笑,没有说什么,重新走回到刘青歌身后站好,眉眼温柔,眼底泛着的分明是爱意。 刘青歌的脸色还是好不到哪去,狠狠瞪了他一眼,“女人你也不要,男人你也不要,你到底要什么?!” 凌九又恢复了他的淡漠,冷冷地不说话,他想要什么…… 呆不下去了,真的呆不下去了!刘青歌冷哼一声,瞪了金时发一眼,起身甩襟就走。 在凌九和金时发擦肩而过的时候,金时发听到他说了一句。 他说,他要的,不过是一份永不背弃的陪伴而已。 金时发回头看他。 不知道那个王爷听到了没…… 看着怀中的少年,金时发想到了一个很严重的问题,“那个王爷不会把你也买了吧?”让他带回一个妓女还行,如果再带回一个小倌,整个半城山庄都知道他男女通吃了! 少年摇摇头,“鸨公今天不在,今天所有小倌都休息。” “可是外面很多客人啊。” “那是那些小倌自己私下的情人们,趁着鸨公不在,私会而已。” ……那些情人真豪放…… 刘青歌明显是生气了,在前面横冲直撞地走着,连带地刘绝对他都没有好脸色,凌九挑了挑眉,只好在后面跟上。 他撞了撞刘绝的肩膀,对他低声道:“你生气什么?” 刘绝睨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不理他。 凌九点了点头,刘绝正纳闷他点头什么,就感觉眼前虚影一晃,胸前被点了两下,然后身子就完全动弹不得了。 他的手法竟如此之快,竟然让自己完全不设防! 凌九得意地对他眨眨眼睛,“幸亏点穴不用内力。” 说完,他看了眼已经快要走出后院的刘青歌,忙着跟上。 刘绝只能瞪着他,什么也做不了。 刘青歌正瞪着眼睛,努力瞪成牛的形状,不管他们有没有追上,只顾自己走着,突然感觉到手臂被人抓住。 他本来想挥开继续走的,可是那人抓得用力,完全不让他动弹,势在必得的意味十分明显。 刘青歌咬着牙,回头瞪他。 凌九对他温柔地笑笑,“王爷,怎么生气了?” “不用你管!”说着,刘青歌挣扎起来。 “别这样,”凌九眼睛转了转,非但没有松开,反而不动声色地更加靠近他,伸手揽住他的肩膀,“到底怎么了?谁惹我们尊贵的王爷生气了,告诉我,我去帮你教训他!” 刘青歌并没有察觉他的动作,只顾着心底的愤恨,狠狠地一推他,“还不是你这个混球!” 凌九眼角的余光早就藐到身后的房门,敏锐的听力让他知道里面并没有人,他故意身子一斜,向那屋的门倒去,撞开了门摔倒在地上。 刘青歌吓了一跳,忙着进屋去扶他,一时间什么都忘了,“你怎么样?” 凌九一边坐起来,皱着眉头揉着手肘,一边摇头,“我没事。” 刘青歌显然不信,“给我看看。”他的眉头同样皱得死紧,抓过他的手臂来看,好在不太严重,只是红了一片,不过紧皱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 凌九扁着嘴巴很委屈地看着他,同时不动声色地悄悄用脚把房门关上,不让他察觉。 凌九十分可怜地用另一只手扯扯他的衣袖,双眼水汪汪地看着他,“你不生气了是不是……”汪…… “……”刘青歌先是错愕地看了他一会儿,随即又是一脸怒气地甩开他的手,“我生气什么!是我枉做小人,不惜找别的男人或女人陪你来留下你,可你却还是不领情,你从来都没想过留下来,你一直都想走,这是你的事!我生气什么!” “唔……”凌九符合地点点头,对他笑了笑,突然向他靠近,离得很近很近。 刘青歌一时一僵,忘了说什么,只是傻傻地看着他靠近,两片凉薄水润的唇瓣不断靠近,几乎快要吻上自己的。 他竟然紧张了起来! 凌九不断地凑近他,眼看着四片唇瓣就要贴上了,凌九突然停了下来,对他又笑了笑,温热的呼吸洒在他的脸上,果不其然看着刘青歌脸红了个透。 “想我留下,干嘛找那些乱七八糟的人?”他的声音低沉,性感而磁性,听起来有丝蛊惑的味道,“想留下我……就看你怎么做了……” 刘青歌咽了咽口水,看他的眼神有些紧张,甚至带了些渴望,声音不自觉地变得嘶哑起来,“你想我怎么做?” 凌九又稍稍靠近了些,唇瓣刚刚好可以擦到他的,却并不深吻,只是轻轻地贴着,四片唇瓣轻轻地贴在一起。 他轻轻说着话,摩擦着他的唇瓣,撩出炙热的温度,“你想让那些人怎么做,就自己来啊……” 刘青歌再也无法自抑,一把搂住他的腰,加深这个吻。 凌九勾了勾嘴角,也毫不逊色,将他反压倒在地上,然后…… 然后刘绝在外面站了很久,很久…… 廉锦王府最近的气氛很不一样,许多事情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中最明显的就是他们的抠门王爷明显爱笑了,再也不是那个工作狂了,而且明显不抠门了。 三五不时地带回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然后往后院跑,一呆就能呆上一天,额,一天一夜…… 第55章 幕后一切的阴谋 刘玄书六皇子因为皇上突然病重,被召回皇宫行人子之责,已经离开有几天了,王府里轻省不少。 还有就是杨芳轩姑娘不再禁足了,王爷现在已经允许他出门了,甚至允许他做任何事,连王爷最不喜外人进入的书房都经常召他进去,只是出门的时候还是要有人跟着。 为此杨芳轩本人并没有多大意见,因为他本身就不是很爱出门。 今天是个例外,他几乎忘了那个方大夫的事,如果不是因为那晚和刘青歌从妓院回来,经过了那所方氏医馆,他至今恐怕还没有想起来。 只是那晚太晚了,医馆没有开门,他只好改天再来,至于为什么回来那么晚…… 不过,为什么大中午的也没开门?不会是睡午觉吧? 凌九对身后的两名家丁招了招手,其中一人上前来,“姑娘有何吩咐?” “去给我打听一下,这家医馆的主人是出门了吗?还是去做什么了?” “是。” 凌九等得无聊,就协同另一名家丁在周边摆摊的地方逛了逛。 无聊地走到书贩面前,凌九翻了翻小摊上的书籍,小贩示意他自便,就窝在一边上抱着本书到一边看去了,看得津津有味的样子。 凌九勉强只认识几个字,例如《三字经》的“三字”和《千字文》,不过多数都是不认得的,他随手翻了两下就要走,却看到小贩手里的那本书顿住了脚步。 小贩看着手里的书,从凌九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手里那本书的名字——《骁记野史》。 凌九不认得别的,独独认识那个“骁”字。 小贩看到他停下脚步,顿时心底生起商机,忙着上前来推荐,“姑娘,要看看这本书吗?这可是绝版,天下间绝对找不出二十本,里面的内容有趣得紧。” 凌九的视线始终在那个“骁”字上,看了一会儿,他才讪笑着别开脸去,“不用了,我不识字。” 说完,他看到那名家丁已经回来了,向他走去,“怎么样?” “回禀姑娘,已经打听过了,这家医馆的方大夫去世了。” “什么?” “是方大夫的夫人,前些日子去世了,方大夫夫妻情深,也就跟着去了,这家医馆现在已经转手卖给别人了,这两天正在收拾。”家丁解释道。 凌九愣了愣,耳边突然回想起那日在断崖下,方大夫说过的那些话,怎么?这才是真情吗?生死与共? 这便是凌九所向往的吧,同生共死,可惜,他不能…… 方大夫,此刻是幸福的吧,至于他说的那件事…… 本身,他也没有多大兴趣,他对凌骁,是爱亦或恨,早已说不清楚了,他却不想看到他,那是从心底而发的排斥。 他想为那个人,保留一份干净,无论身体,还是灵魂。 方大夫,谢谢你的好意,祝你幸福。 刘青歌这几天回来得很晚,每天都拖着疲累的身子回来,倒头就睡,没有再去后院找过凌九,不过每天吩咐的关心不会少。 这夜又是很晚,刘青歌似乎刚忙什么,一向注重外表的他看起来有些狼狈,连带的脸色都不太好,连下人们都睡了,除了守夜的下人还在等着。 他打听了几句,知道这几天凌九过得还不错,总算放下了心,本想去后院看看他,想想他敏锐的听力,必然会惊动他,还是不吵他睡觉了。 刘青歌转身朝自己房间走去。 最近忙得厉害,他连蜡烛都懒得点,直接朝床边走去,掀开被子钻进去。 有点挤。 刘青歌愣了愣,转了个身,透过月光看着床上的另一个人,“阿九?” 凌九对他笑了笑,在黑夜中伸出手去抚摸他的眉心,想抚平他不自觉皱起的眉头,有些撒娇地说道:“你不来看我,我只好来看你了。” “我只是……” “皇帝病重,六公子都回宫去了,你最近忙的事,恐怕是宫里的事吧。”凌九说道。 这些事情本该是不应外传的,刘青歌低沉,想了想,还是嗯了声。 凌九吐了口气,钻到他怀里紧紧地依偎着他,“好困啊,睡吧。” 刘青歌看了看怀中人,良久,已经绷了好几天的脸色终于柔软下来,用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手背,轻叹道:“睡吧。” 接下来的几天,刘青歌回来的越来越晚,甚至有几天不回来,虽然他什么都没说,凌九知道,要出大事了。 靖国祖训,皇位必须是嫡长子继承,太子昏庸,二皇子野心勃勃,各位皇子都不是省油的灯,皇帝却想把皇位传给六皇子,又不好明说,只怕又会上演一场皇子夺嫡的戏码。 凌九想,二皇子的机会还是很大的,毕竟祖训不可违,必须由嫡长子继承,他只要毁了太子就可以了,其他任何人都没有他名正言顺。 至于皇帝一心看好的六皇子,那更是痴人说梦,他前面排着五个,怎么也轮不到他,就算皇帝立下遗诏强迫规定必须由他继承皇位,恐怕没两天也得拉下来。 但是就怕皇帝暗地里做什么手脚。 果然,这几天刘青歌再没回来过。 府里的下人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也去皇宫打听过,可是都打听不到他的消息。 王爷消失的第十三天,府里来了个位客人,或者回来了一位自己人,如果算得上是自己人的话。 “刘玄书?” 刘青歌不在,就由凌九代为接待,即使不这样,凌九总也是要见他一面的,他倒是自己来了。 凌九近日的打扮已经朴素了许多,不用再接客,刘青歌特地命令花叔不再给他准备花枝招展的衣服,愈发显得飘逸。 同样的,刘玄书的打扮也贵气了许多,虽然明明皇帝大限将至。 “去走走?”凌九说道。 刘玄书点点头,与他并肩走着,“你这样,看起来好看了许多。” 凌九看了他一眼,没有应声,只是带着他兜兜转转在后院里走着。 “我知道你想问表哥的事,问吧。”刘玄书终究还是开口说道。 凌九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走着,“他出了什么事?” “你怎么知道表哥出事了?也许表哥只是外出游玩,或者去忙什么生意了。” “因为今天是阴历十三,月圆的日子。”凌九说道。 月圆,是刘青歌发病的日子,他无论再怎么忙,这个总不会误的。 刘玄书低了低眼睛,冷笑道:“我倒是把这茬忘了。” 一抬头,才发现自己跟着凌九走到了竹林里,不远处就是那汪温泉,他冷下眼睛看着他。 凌九邪魅地勾了下唇角,“你果然知道刘青歌生病的事,那你之前相信这里闹鬼,也都是你装出来的了?” 刘玄书没有反驳,反而收敛起脸上一贯的憨傻,脸上满是精明之色,眼底泛着精光。 “父皇突然病重,大皇兄本来在西北与蛮夷谈判议和,接到消息后立马赶了回来,路上遇到埋伏,不幸身亡。” 凌九一楞,太子遇害这是国丧,怎么半点消息都没收到? 刘玄书继续说道:“父皇大怒,下令彻查,查出来是二皇兄下的毒手,表哥与二皇兄一向交好,怀疑表哥也是帮凶,两人现在被关在天牢里。” 凌九敛下眸光,二皇子他是见过的,办事谨慎滴水不漏,别说不会做这么白痴的事情,就算做了,也必然是全无遗漏的,不可能被他们查出来。 而且太子死了,还是二皇子动得手,靖国怎么可能这么安宁? 太子死了,死在自己至亲的手里,恐怕不是自己的弟弟,而是自己的父亲吧…… 除了天下第一人,谁有能力将这么大的事瞒天过海? 凌九背在身后的双手不禁狠狠地握拳,脸上依然不动声色谈笑风生。 “所以现在是要二皇子和王爷做替死鬼吗?那又怎样?死了老大老二,还有老三老四老五三位皇子,总不能全都杀了,那样未免也太此地无银三百两了,没有了嫡长子,现在正是皇子夺位的乱世,你一样做不了皇帝?” 刘玄书对他笑了笑,又是一脸天真烂漫的表情,“谁说我要做皇帝?” “嗯?”凌九有丝不解。 刘玄书突然抬起头来看了看太阳,笑道:“快正午了吧,傍晚时分,父皇会召表哥进宫,公布天下说太子遇害是二哥一人所为,与表哥无关,然后立表哥为储君。” …… “表哥的父亲容锦王本就是嫡长子,当年因为身子虚弱才将皇位禅让与我父皇,如今立表哥为储君名正言顺,怕是没有几个不服的吧,我父皇便可以南下扬州,好好养病去了。” 凌九皱起眉,“你那般瞧不起王爷,怎么会甘心将皇位让给他?难道……你是想将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移到他的身上,利用他铲除所有想夺位的皇子大臣,然后再坐享渔翁之利!”凌九瞬间明白了。 作者有话要说:你们以为这就陷入故事高,潮了?想太多了,你们没发现那个一直提到的杨家四小姐一直没出现吗?还有王爷那个双胞胎妹妹也一直没出现?大家脑补一下~~~ 第56章 九死一生的要挟 刘玄书有些惊讶地看着他,目光中带着赞赏。 果然是这样! 凌九狠狠地握紧拳头,连指甲都嵌进了肉里,浑然不觉得痛。 “王爷毕竟不是皇子,那些大臣会信服吗?怕是不会答应立他为储君的吧。” 刘玄书耸了耸肩,“怎么会,他可是有我靖国开国皇帝的传位玉印的呢。” “传位玉印?”不知怎的,凌九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刘玄书点点头,“我朝太祖皇帝早就有训,历任太子须由嫡长子继承,然若太子失德,无法继承大位,皇帝可将传位玉印传于他人,以保我靖国江山,我朝皇帝为了留下印记,估计找工匠在上面刻下了当今圣上的名字,只是那传位玉印十几年前就已经失窃了,没想到在表哥手里啊。”他笑着,看起来十分单纯无害。 “当今圣上……叫什么名字?”凌九的身子忍不住有些颤抖。 “我父皇么?”刘玄书的笑容更加加大,“刘敬弘啊。” 果然! 正是那天刘玄书死缠烂打非要给自己的定情信物!他早就知道那玉印的含义,故意交到自己手里,知道自己那时只想着离开,一定会把玉印交给刘青歌代为保管,间接地,他就把玉印的危险转移到了刘青歌的身上! 难怪那日二皇子见到那枚玉印之后如此反常,难怪,刘青歌那些日子总是遇到行刺的人…… 得传位玉印相当于得天下,谁不想要…… 难道…… 凌九错愕地看着他,无法想象一个看起来这般单纯的少年,竟有如此深的心机。 此刻,他就站在他的面前,笑得如此天真…… “王爷,王爷不会答应的……”凌九低声地喃语,仿佛是在说服自己。 “他不得不答应,”刘玄书残忍地说出事实,“他的命都捏在别人的手里,如果他拒绝,只有死路一条。” 凌九听着他的话先是有些不解,随即反应过来,“王爷的病,与你们有关系?” 刘玄书挑了挑眉,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摸了摸鼻子,对他笑道:“死亡是对不听话的人的惩罚,表哥如果乖乖听话的话,自然会长命百岁。” “你!” “今晚表哥大概也就回来了,阿九不必担心,告辞。”刘玄书对他微微点头,转身离开。 很多年前凌九就知道,很多事情不是一个人想做就可以做到的,凌九也知道,如果真的想做,倾尽一切总是可以做到的,看得,就是你舍不舍得倾尽你的一切。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凌九做不到的事,或生,或死。 挖掉那颗破碎的珠子便可死去,他不过是不忍心,终究是狠不下心的,从来没有一个人愿意生死不离地伴在他的身边,他不想自己一个人带着冰冷的寂寞死去,千百年后,连骸骨都是无处飘散的尘埃。 所以即使武功尽失,所以是守卫森严的皇宫大内,他照样可以来去自由,毕竟一个优秀的杀手,靠得永远不单单是武功。 御书房外,他站了很久很久。 夕阳西下,火红的光芒照在紧闭的房门上,他看不清里面都有谁,只是那样站着,如果在守护着谁一般。 御书房里。 皇帝果然是病入膏肓了,惨白的脸色几乎是透明一般,一向保养得当的外貌,此刻竟似乎老了二十岁,满头发丝花白,眼窝深深地凹下去,整个人像摊泥一样倒在床榻上,不断地咳嗽着。 他捂着嘴咳嗽,手指间渗出的分明是红色的血迹,旁边没有宫人伺候,整个书房里只有他和刘青歌两个人,刘青歌就那样跪在不远处,无动于衷。 皇帝的双眸如鹰般锐利,紧紧地锁着他,明明看起来狼狈憔悴的样子,眼底却散发着犹如深山野鹰般的眼神。 刘青歌穿着一身囚衣,有些脏乱,好在并没有对他用过什么重刑,所以没有多严重的外伤。 他衣衫污秽,头发脏乱,双目空灵灵的没有半点焦距,只是茫茫然跪在地上,甚至不抬头看他。 半晌,皇帝深吸了口气,在床上翻了个身,徐徐说道:“歌儿,考虑得怎么样?”话语中,皇族威严自然流露。 许久,刘青歌动了动眼睛,好似才刚刚听到他的话,愣愣地抬起头看着他,看了好一会儿,缓缓启唇说道:“二哥死了。” 皇帝一僵,眼色复杂,却没有说什么。 刘青歌继续说着,“宫人放出消息,说是二表哥自知有损皇家颜面,愧对太子,所以畏罪自杀悬梁自尽,”他静静地看着皇帝,“我知道,不是的。” “我的牢房就是二表哥的斜对面,我亲眼看着几个黑衣人进来,将二表哥活活勒死,再吊在梁上,造成一种畏罪自杀的假象,我想救他,可是他们下了迷烟,我动不了,我动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我的二表哥,被!勒!死!” 皇帝的身子狠狠地僵硬。 刘青歌继续说着,“二表哥是二皇子啊,他可是皇子,谁敢勒死他,又敢放出是畏罪自杀的谎言,难道不怕有人追究吗?除了你,当今皇上,你不追究,谁敢追究。” 皇帝并没有出声。 “我不明白,即便是为了帮六弟登上皇位,二哥也是你的亲儿子,你怎么下得去手?”刘青歌眼眶不禁泛红,他苍白着唇看着他,双手垂在身侧狠狠地握成拳。 皇帝自嘲地笑了笑,自古为了皇位弑父篡位手足相残的戏码还少吗?连自己的亲爹都下得去手,何况是一个无谓女人生的儿子。 “你不答应吗?”皇帝苍白着脸侧头看着他,“书儿是一定要做皇帝的,这次是老二,还有老三,老四,老五……” “够了!” “还有那个人。” 刘青歌猛地抬头看他。 似乎知道他会有如此反应,皇帝对他笑了笑,“你不是一直盼着他回来?想要弥补他?我给你这个机会,只要你答应做储君,铲平一切书儿登基的障碍,我就为当年的事平反,让那个人名正言顺地回来。” “我……” “刘青歌,”皇帝唤着他的名字,阴狠的双眸紧紧地锁着他,“你无法拒绝我的要求,你的身体里,还留着我种下的蛊毒,你不答应,就只有死路一条,那你就永远盼不到那个人回来,永远保护不了廉锦王府!” …… 刘青歌从御书房里出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他缓缓从御书房里走出来,并没有急着远离,只是站在门口,摇起头看着逐渐落下的夕阳。 满城红色,夕阳的颜色,血的颜色…… “王爷。”凌九唤他。 刘青歌闻声看去,这才看到他,两人相视一笑。 刘青歌缓缓向他走去,看着他还是一身简单女装,素面朝天,俊逸如仙。 他忍不住伸手抚上他的脸颊,眉眼温柔,“你怎么会来?” “六皇子说王爷含冤入狱,今日会洗刷王爷冤屈放王爷出来,我来接你。”凌九温柔地笑道。 刘青歌低了低眼睛,良久,笑了。 谁都没有再多说什么。 次日,皇帝以为表达对自己皇兄容锦王禅位的感恩之情,立刘青歌为储君,公布天下。 太子刚死,二皇子又在狱中自缢,即使那些有心人想做什么,现在也还不是时候,一切,好像又回到了以前。 刘青歌好似还是那个抠门的王爷,身份没有因为而变得华贵半分。 除了特别舍得给凌九花钱。 “我们去雅轩斋看看吧,老板说他们那里新进来了新货。”吃过午饭后,刘青歌对凌九说。 雅轩斋是家珠宝斋,在天乐城十分有名。 “本来想让老板把新品送到府上来给你挑选的,可是送来居然要多给三两银子,所以咱们还是自己去看吧。”刘青歌说道。 凌九:“……” 凌九就不理解了,他带着个大男人,去珠宝斋干嘛去。 “哟,王爷,您来了。”老板忙着来招呼。 刘青歌点点头,对他使了个眼色。 老板立马会意,“王爷您是来看昨天新到的那枚脚环吧,小的这就给您拿来。” 刘青歌带着凌九坐下,刘绝站在两人身后,由下人奉上茶水。 过一会儿,老板拿来一个十分精美的雕花盒子,连盒子上面都是精美雕花,镀上金漆,看起来就十分贵重。 刘青歌看了凌九一眼,拿过盒子,打开。 里面是枚银饰脚环,脚环有半寸款,上面是玉兰雕花,款式有些复古,带了些苗疆风情,不女气,十分中性,甚至大小看起来更偏向于男性。 刘青歌看了他一眼,对他笑了笑,还不等凌九反应过来他这个笑是什么意思,他就蹲□来,抓住凌九的左脚,稍稍掀起裤子的一角,果不其然看到那串银铃。 虽然凌九走步声很轻,他又用袜子将银铃掩在里面,以至于平时几乎听不到银铃声,可刘青歌就是知道,他一定戴着。 作者有话要说:这个人是谁呢,谁呢谁呢谁呢,你们猜~~~~ 第57章 陪着你老陪你死 凌九别扭地瞪了他一眼,然后转开头去,耳根却悄悄染上了绯色。 刘青歌笑了笑,将那串银铃摘下来,将脚环给他戴上。 银饰脚环,看起来中性而舒缓,他皮肤白皙似玉,看起来十分好看。 刘青歌端详很久,似乎也十分满意,站起来对老板说道:“多少钱?” 老板笑呵呵地对他说道:“您是王爷嘛,小的当然不敢多要,三万两。” 刘青歌和凌九敛去笑容,都知道这个价格不值得,毕竟这只是银饰。 老板十分懂得察言观色,“但是你是王爷,小的给你打个折,就给两万两好了,您是识货人,应该看得出来这可是古董,起码有两百年了,这做工,这雕花……” 凌九嗤之以鼻,才两百岁,还没自己大呢,哪里算什么古董。 刘青歌说道:“一万两。” 老板刚要说什么,凌九紧接着说道:“七千两。” “哎呦,这位姑娘,您不能乱要价啊,七千两哪里买得到这么好的东西,这样好了,您给一万五,真的不能再低了。” 凌九看都没有看他,重复说道:“七千两。” 说着,他将脚腕上的脚环摘下来放在桌上,刘青歌有些不悦地要去拿,被凌九按住,互不相让。 凌九看了刘青歌一眼,继续对老板说道:“七千两,多一文钱都不可以,卖是不卖?” “不是,姑娘,哪有您这么要价的……”老板为难地说着。 凌九拉着刘青歌转身就走,刘青歌刚要说算了就这样吧,可是凌九拉着他的手紧紧的,没有半点退让。 刘青歌只能跟着他。 “慢着慢着……”老板忙着抱着锦盒追出来,“罢了,七千两就七千两吧,姑娘,您还真是会砍价。” 刘青歌挑了挑眉,吩咐刘绝付账。 凌九看着那个锦盒,却并没有很开心的样子。 他对老板笑了笑,眼底却是慎人的冰冷,“老板,永远不要在一个人转身的时候才去叫住他,因为不一定每一次,那个人都会回头,即使回头,也不是为你。” 付完钱,凌九拉着刘青歌离开。 他们怎么会明白,转身了,或许就回不了头了。 “阿九。”刘青歌被他拉着的那只手反握住他。 “嗯?”凌九回头看他,眉眼笑得温柔,又是以往的凌九。 “如果我叫你,你会为我回头吗?”刘青歌看着他,问得很是认真。 凌九低了低眼睛,声音蓦地变得很轻,“那就别让我转身啊。” “如果,先转身的是我呢?你会不会一直等我回头?” 凌九微微皱起了眉,拉着他的手松了松,“背叛?” “不是背叛!”刘青歌忙着拉住他的手,“不是背叛,只是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不得不做。” 凌九柔和了脸色,“只要不是背叛,怎样都可以。” 刘青歌终于释怀地扬起笑脸,走上前将他拥住,在熙熙攘攘的大街上,毫不避嫌地将他紧紧地拥住。 “阿九,我第一次这样喜欢一个人,第一次这样这样喜欢。” 他在他耳边低语着,眉眼间竟不自觉地流露出悲伤,只是凌九看不到。 “我不会背叛你,无论你是谁,无论你来自哪里,我都不会背叛你,千百年,生生世世都不会,无论我做什么,都是为了我们可以在一起,一直在一起,陪着你老,陪着你死,生死不离。” 他在他耳边低语着,说着最最平凡的誓言。 陪着你老,陪着你死。 许久,凌九笑了笑,伸出手回抱住他,“好。” 这夜,刘青歌留宿凌九的房里,烛火摇曳,映照出满室激情。 夜幕弥漫,遮不住一室旖旎。 饿死了,半夜凌九从床上爬起来,随便披了件衣服到桌前,抓起桌上的糕点开始吃。 刘青歌那个急色鬼,饭都不吃就开始厮混,不过这样的刘青歌,总让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隐隐的,他总觉得要发生什么了。 凌九正想着,就觉得耳边响起男人隐忍终于而爆发的笑声。 “额?”凌九无奈地转头,果不其然看到刘青歌坐在床上捂着肚子在大笑。 “看来我还挺厉害的么,居然把你累得饿成这样。”刘青歌说得暧昧不明,对他眨着眼睛。 凌九瞥了他一眼,懒得理他,专心吃着。 “阿九……” “嗯?” “你衣服掉了……”刘青歌的声音不自觉地又变得嘶哑。 凌九低头看去,自己本身就是随便披了件衣服下床的,随着他吃东西的动作,衣服早就掉了下来,露出他精瘦白皙的身体。 话说,凌九真心觉得身为一个大男人,光着膀子真心挺平常的,绝对绝对没什么,那刘青歌那一副色眯眯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下一刻,刘青歌已经赤着身下床来,从后面拥住他,双手穿过他的腋下搂住他的胸膛。 他的下颌抵在他的肩膀上,嘴唇亲昵地在他的耳边蹭着,轻轻地吹着气。 得,凌九无奈地放下糕点,又没得吃了。 刘青歌这一整天都赖在凌九这里和他温存着,也不出去管生意,一刻都舍不得离开他。 凌九不吃不会死,可不代表不会饿,额,或者说不会馋?他真的很想吃东西啊。 再三要求下,他终于摆脱了刘青歌的魔爪,随便穿了件衣服,出去拿了些吃的回来。 刘青歌对着他一身打扮皱眉,“我不喜欢你穿女装。” 凌九低头看了看自己,穿习惯了,他都淡定了,没什么感觉,何况他从来都是素雅打扮,又不会化妆。 “总有一天,我一定会要你恢复男装打扮,光明正大地站在我身边!”刘青歌看着他,握拳坚定地说道。 凌九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他只是端来了两碗面,他端着面坐到床前,递给他一碗,自己一碗,无声地吃了起来。 刘青歌端着那碗面,筷子随意地拨着,他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气氛突然变得有些压抑,只能听到凌九轻轻吃面的声音。 刘青歌抬头看着凌九的侧脸,只是那般看着,目光里竟是依依不舍的贪恋,仿佛下一秒,就再也看不到了一般。 “阿九,我要出去几天。” 凌九吃面的动作一僵,突然好像没了胃口,他把碗筷放在一旁的凳子上,把刘青歌的碗筷也拿过来,一起放在那个凳子上。 “你要去哪里?” “别担心,”刘青歌握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我只是外出谈生意,过几天就回来。” “去哪里谈生意?”凌九不依不饶地追问。 刘青歌低了下眉,对他扯了扯嘴角,“扬州,真的过几天就回来。” 凌九反覆住他的手,企盼的双眼看着他,竟有几丝害怕,“你真的会回来吗?” “傻瓜,”他摸了摸他的头顶,“我当然会回来,我怎么舍得你。” “你说的,你会回来?” “是,我会回来,一定会!” “好,我答应你。” 刘青歌是夜里走的,就真的这么急吗? 有多久,凌九忘了想念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一天,两天,十三天,二十三天…… 他没回来。 “管家,王爷还没有回来吗?”凌九每天例行公事地去问。 “王爷在路上耽搁了,要过两天才回来,不过刘绝先回来了,就在他房间里。”管家说道。 刘绝是和刘青歌一起离开的,怎么会自己先回来? “那我去找他问问看。”凌九转身要走。 “等等……”管家突然叫住他,神情有些怪异,像想说什么又在隐瞒着什么。 “什么事?” “刘绝好像……受了点什么伤。” “受伤?” “你还是自己去看看吧。”管家的神情有些古怪。 凌九疑惑地看了看他,转身离开。 走到刘绝门前,凌九轻轻敲了敲门,“刘绝,你在吗?” 紧接着,屋子里想起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好像是里面的人太过慌乱而碰到了什么东西。 凌九低沉,管家说刘绝受伤了,莫不是伤得太严重,躺在床上下不来吧。 这样想到,凌九不等屋里人来开门,忙着推开,好在门没有锁,他大步跨了进去,四处张望。 刘绝并没有重伤不起躺在床上,而是站在镜子前,背着他鼓弄着什么,脚边的凳子是倒放的,应该是刚才不小心踢到的。 “刘绝?”刘绝试探性地叫了声。 刘绝依然背着身,有些慌乱的样子,在脸上不知道弄着什么。 “刘绝,你怎么了?” 刘绝一声不吭,只是摇头。 “到底怎么了?”凌九干脆上前,一把抓住他的肩膀,逼得他不得不回头看自己,随即自己一愣,“你戴面具做什么?” 刘绝的脸上,竟戴着一枚暗金色面具,面具上诡异的青莲雕花,覆盖住他大半张脸,几乎看不到他本来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就研究吧,要不要写肉呢,我怎么觉得我脑子里的肉肉都挖空了,这次真不是故意停在这的。 第58章 王爷终于回来了 “我……”刘绝有些慌乱,不敢迎上他的眼,不断地闪避着他的眼神。 刘绝从来不把他放在眼里,更加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这样的刘绝,让凌九很是奇怪。 “你的声音?”凌九问道,虽然他只说了一个字,可是足以听清他异常嘶哑的声音。 刘绝闪避着他的眼神,奈何总是避不开他,干脆放弃般地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他。 “我和王爷回来的路上遇到了埋伏,我为了保护王爷脸上中了一刀,刀上有毒,导致整张脸全部溃烂,毒素扩散,也毁了我的嗓子。”刘绝说道。 “什么?那王爷怎么样?”凌九一听,忙着紧张地追问。 “你放心,王爷没事,他只是遇到了些别的事需要解决,过两天就回来了。” “真的?”凌九质疑。 “放心,我保证,王爷绝对没事。”刘绝信誓旦旦地说道。 刘绝素来冷情,得到他的保证,凌九总算松了口气,“可是你的脸,我给你瞧瞧,到底毁成了什么样子,还能不能医治。”凌九伸手想去揭去他的面具。 刘绝吓得连忙闪开,死死地按住自己的面具不松手,“大夫都看过了,说治不好了,你又不通医术,还是别看了。”刘绝说道。 “让我看下总归心里踏实。”凌九上前。 刘绝一下子跳出好远,死也不让他看的样子,“凌公子,我毕竟毁了容,虽然是男儿身不介意,可是这副样子我自己看了都害怕,你就别揭我的痛处了。” 凌九没有再上前,只是诡异地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刘绝有些不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是哪里,明明处处透着奇怪,却又十分熟悉。 刘绝对自己一向爱答不理,今天竟一下子多说了这么多话,莫非是在隐瞒着什么,或者,刘青歌真的出了什么事? “刘绝,王爷是不是真的没事?”凌九再一次正色问道。 刘绝点点头,对他笑了笑,“你放心,王爷真的没事,过两天就回来了。”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我先走了。”凌九对他点点头,转身离开。 不是说刘青歌过两天回来嘛,那就等那时候再说。 刘青歌,一定是没事的吧? 习惯性的,凌九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摸着自己的脚环,无聊地摸着,幻想着自己冰凉的指尖可以将这枚银环捂热,即使每次都失败。 敲门声响了响,他披了件衣服下床去开门。 再一次看到那枚面具,凌九还是有些不适应。 “刘绝?有事?” 刘绝看了他一眼,许是因为毁容的自卑,他总是略低着头,不肯正视他的脸。 “这个是王爷买给你的。”他低着头,把手中的油纸包递给他。 凌九接过来打开来看,愣了愣,“牛皮糖?” 刘绝点点头,“王爷在扬州思念你得紧,就想买些扬州特产给你吃,路途遥远,他也只好买牛皮糖才不容易坏,因为路上耽搁了,所以才吩咐由我帮你带回来。” 凌九总算松了口气,拿起一块放在嘴里,芝麻和花生的香味合着软软的糖片在嘴里散开,甜的刚好,不会腻人。 他笑着看着刘绝,“没想到你也会帮人做信差啊。” 刘绝并没有接他的话,而是继续说道:“王爷说,无论日后发生什么事,无论他会做什么,他的心里都是有你的,请你相信他,不要逃离他,一直一直等他回来。” 凌九皱了皱眉,“他要做什么?” 刘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戴着面具之后,看不清他明暗的眼神,“你会答应吗?” 凌九抬头看他,许久没有回答。 即使隔着面具,凌九还是知道他在面具之后微微皱眉。 他扬了扬嘴角,“当然会。” 他最不怕的,就是等待,最无法接受的,就是背叛。 四百年了,始终如此。 刘绝总算放下了心,转身离开。 凌九一向浅眠,只是和刘青歌睡着的时候,为了让他安心,才会假装熟睡,如今他不在身边,外面有点点动静,他就可以醒过来。 例如现在。 他一开门,就看到下人们风风火火地走来走去,手里搬着各种东西,有人在爬着梯子打扫屋子上方最角落的灰尘,忙什么的都有。 “你们在干什么?”凌九抓住其中一个下人问道。 “我也不知道,是管家让我们打扫收拾的,说是王爷要回来了。”下人恭敬地回道。 “王爷要回来了?”凌九一喜,双眼都放光了。 他忙着向大门外跑去,他想看他归来的样子。 他想看他,一步步走向自己。 刚刚走到前院,他就看到人山人海地堵着,所有刚才还在收拾的下人们,此刻全都站在前院,乖乖地站成两排,一直延续到王府外面,像是在迎接着什么。 迎接刘青歌归来吗?认识他这么久,这是刘青歌第一次见到他这么大的排场。 是因为,做了储君吗? 凌九不喜欢做什么与众不同的事,他看到刘绝站在一排的最末端,他便也过去同他站在一起,与他人无异。 他只要站在可以看得见他,他又可以看见自己的地方就好了。 刘绝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远远的,他就看到一辆马车停在了王府门口,一伟岸男子从车上走下来,依然是那样华丽的装扮,不,确切来说应该是更华丽,原来的衣服上只是绣着金线,如今上面彻底镶上了金片。 随着男子走路的动作,闪耀的黄金晃得人眼睛隐隐作痛。 男子瘦了些,显得更加精明干练,那双眼睛,仿佛是深山夜里的野狼,深邃慎人。 男子负手而立,双眉紧紧地锁着,打量了下眼前的情形,看谁的眼神似乎都带着敌意,打量了一圈,缓缓走进来。 他走得很慢,每一步,似乎都带着什么信仰。 那样的眼神,与以往的刘青歌不太像,这一个多月来,发生了什么? 凌九并没有多想,只是安静地站在那里,淡淡地微笑,看着他一步步朝自己走来,一步步地靠近,然后……擦肩而过。 凌九的笑容僵在脸上,他那样淡漠的眼神,就好像压根不认识他,自己对他而言,是个再陌生不过的陌生人。 他的眼神,在他的身上没有停留过半分。 刘绝发现了他的不对劲,悄悄抓了下他的手,对他使了个眼色。 凌九条件反射地挥开他,自己虽然和刘青歌在一起,不再排斥他的触碰,可是对别的男人,他还是格外敏感。 刘绝僵了僵,将手收回来,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刘绝刚才的眼神提醒了凌九,对啊,刘绝早就告诉过自己了,刘青歌准备做些什么,想来刚才他也是假装不看自己,做给别人看的吧。 正这样想着,刘青歌又走近过来,眼睛扫了他一眼,不带半点感情,好像根本不认识他,随即视线落在刘绝身上。 刘青歌打量他许久,随即邪魅地勾起嘴角,“这面具还挺适合你的嘛。” “谢王爷。”刘绝也不多说什么,拱手道谢。 虽然凌九一点也不认为刘青歌在夸他,他的语气分明是恶意的。 也许是他理解错了。 刘青歌睨了他一眼,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屑,“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禀王爷,已经都准备好了。” “嗯。”刘青歌冷哼一声,负手准备要走。 “可是王爷,”刘绝叫住他,“您一定要这么做吗?” 刘青歌不悦地皱起眉,看他的眼神有些不悦,“你在阻挠我?” “不敢。”刘绝忙着道歉。 “哼!”刘青歌重重一甩金袖,转身离开。 凌九愕然地看着刘青歌远去的背影,这样的他真的好陌生,他,在演戏给谁看? 他都没有看到,自己今天特地穿了条平时最讨厌的裙子,就是为了可以露出脚踝,看到那枚银环…… 凌九并不担心,他想他总是了解刘青歌的,以他的性格,到了晚上一定又忍不住跑过来,对自己死缠烂打告诉自己,白天的一切都在逢场作戏。 只要他说,他就会相信。 夜来得很快,凌九没有上床休息,而是坐在桌前,又一下没一下地扣着桌面,那个人回来了,感觉空气都不是寂寞的。 夜半的时候,月亮刚爬过了正空,敲门声响了起来。 凌九笑了笑,起身去开门。 来人不是刘青歌,而是刘绝。 “有事?”虽然失望,凌九还是礼貌地微笑问道。 “王爷让我转告你,他现在做的一切都是迫不得已,希望你别介意。” 连自己亲自来都不方便,只能让刘绝来转达,他现在的处境一定很难。 凌九皱着眉点点头,“好,麻烦你转达你家王爷,无论他要做什么,万事小心。” 刘绝点头,对他一笑。 作者有话要说:据说明天要入V,从45章以后,所以看过的亲们就不要再买一遍了,只买自己没看过的章节就好,明天会日更三章,以后也就会正常恢复日更了,所以亲们再也不用担心更文的问题~~~ 第59章 愚蠢的杨家小姐 送走刘绝,凌九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他到底想做什么? 初秋的早上,阳光隔著薄薄的云层喷洒下来,那种半温不火的光芒笼罩在王府华丽的庭院内,有种悲春伤秋的苍凉。 凌九不是什么习惯感伤的人,这个春夏秋冬对于他而言都一样,冷得无比。 花叔一再强调让他批件披风再出门,免得着凉,可是他还是不太习惯,依旧一身素衣,反正无论穿得再多,自身不能发热,始终是冷的。 “哟,这是哪来的小娘子,怎么不多穿几件衣服就满院子乱跑?” 凌九正随意地在院子里走着,迎面却传来一声略显轻佻的问候。 抬眼一看,整个人如同被雷劈到。 华贵异常的刘青歌。 他和他有几天没见面了? “怎么?不认识本王么?”刘青歌是一个人,迎面走来,不悦地看着他。 凌九怔怔地看着他,他从不自称“本王”的。 敏锐的听力让他知道不远处假山后面有人在看着,是有人在监视着? 刘青歌皱着眉头看了他一会儿,见他只是瞪著自己发愣,低了低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终于扬起了一抹笑容。 “凌九?” 刘青歌笑得很牵强,似乎并不习惯笑,笑得甚至有些扭曲。 凌九看着他,就像是在看一个多年不见的故人。 他看着凌九,就像是在看一个初次见面的新人。 凌九隐隐觉得害怕,那个死皇帝究竟逼他做什么事? 会不会,死? 会不会,自己救不了他? 刘青歌若有似无地朝假山方向看了一眼,似乎也知道那里有人在偷看。 他冷冷地勾了下嘴角,看了凌九一眼,转身离开。 凌九看着刘青歌远去的背影直到消失,这才向假山后走去,他倒要看看,偷窥的人是谁。 他才刚走近一步,就听到假山后的人已经察觉,只听破风声,假山后人影一闪,已经不见了。 他忙着想要追,正好遇到来找他的刘绝。 “凌公子,你要去哪?” 凌九看了看人影消失的方向,想到自己武功尽失,总也是追不上的,又不能告诉刘绝,于是对他摇摇头。 见他摇头,刘绝也不想多问,道:“王爷让我悄悄转达你,王府里会来一位难缠的客人,让你没事不要乱走动,以免惹上麻烦。” 凌九点头,他当然是个十分讨厌麻烦的人,有麻烦当然避之不及。 为了迎接这位客人,王府里一派喜庆热闹,虽然已经是秋日,刘青歌却就是有办法让它如同阳春三月,满园春色,连凌九这种没有体温的人,仿佛都可以感到如沐春风般的温暖。 虽然只是幻觉。 据说来人是个女子,这个女子大家都不陌生,那个本早就该嫁给廉锦王的杨家四小姐。 她这次来,是以未过门的王妃的身份入住的,据说刘青歌还是决定要娶她,甚至怕她不适应王府生活,先接她来府里住上一阵。 想到之前杨家三个小姐的命运,凌九其实并不担心,反而担心那个杨家四小姐未来的命运。 如果她是个聪明的女人,也许还可以好过一点,否则…… 杨家四小姐搬进来的第一天,整个王府喜气洋洋的,为了准备婚礼,王府里已经开始布置,放眼望去都是鲜艳的红色,凌九看着心烦,索性就关在屋里不出门,反正他也不想撞到那个杨家四小姐。 倒是花叔对那个杨家四小姐很感兴趣,总想找机会去偷偷瞧瞧,瞧过之后回来和他絮叨。 “脸长得是不错,身材也还行,王爷对她还真不错,你都不知道,那小姐的裙子有多好看,那可是从苏州进贡来的苏绣,穿在身上衬上脸色那叫一个白嫩嫩啊,就是穿得多了点,如果领子再低点……” 凌九想,花叔的职业病又犯了。 “花叔,人家是大家闺秀,不是家妓……”凌九抽搐着嘴角提醒。 “哦,对啊,”花叔这才恍然大悟,“那就领子高点,裙子短点吧。” 凌九:“……” “芳轩啊,还真别说,王爷这次回来变了真是不少,之前完全不近女色的,现在每晚都换一个陪房丫头,还有之前不知道什么原因,把杨家三个小姐折磨得不成人形,本以为这次也会这样,没想到还真不是。” 凌九喝茶的动作微僵,脸上依然不动声色地挑眉,“哦?怎么说?” “咱们对那杨家四小姐一见钟情啦,从人家一进门就看得眼睛都直了,要不说呢,感情这回事,就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就行了。” “那个杨家四小姐长得像王八还是绿豆?” “去,”花叔瞥他一眼,“人家当然是绿豆了。” “那王爷就是王八了?” “……” “反正都是绿的,连绿帽子都省了。” “……” “芳轩丫头,老实和花叔说,是不是心里不是滋味了?”花叔突然一本正经地坐在他身边,看着他问道。 凌九笑了笑,“可能吗?” 他是真的没有生气吃醋,他早就过了那个年纪了,没有争风吃醋的心情,在意的只是一份真心。 无论刘青歌做什么,只要他说,他就会相信,即使他在骗他,起码他还愿意骗他,如果一个人觉得完全没有理会你的必要,何必浪费时间编谎言来骗他? 有那个时间,睡会儿觉不好么? “得了丫头,跟花叔我还嘴硬什么。”花叔一脸“你不用装,我都懂”的表情。 凌九忍不住扶额,花叔是不是话本子看多了,没事干想这么多。 “好了好了,看你心情不好的份上,花叔今天要去外面的店里看看,带你一起去,顺便出去走走。” 花叔外面的店,就是那家小倌馆。 那个地方对于凌九而言还是有点吸引力的,毕竟比较新鲜。 “好啊。” “嗯,我先回屋去收拾一下,你也换身衣服,等会儿过来找你。” “好。” 花叔出了门。 凌九随便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又拿出了件雪白披风,准备出门的时候穿上,能多遮蔽一些也好,毕竟自己现在是女装,去小倌馆多有不便。 准备之后,他就在屋子里等花叔,只是他左等右等,等了许久,也不见花叔过来。 总也等不到,想着他可能也收拾的东西比较多,凌九想那不如自己去找他也是一样的,于是披好披风出了门。 才刚走到后院,还没看到人,就听到远处的低泣声和求饶声。 正是花叔的声音。 凌九上前两步,就看到不远处亭子里,一身华裙的妙龄女子坐在亭子里,身后站着两名意气扬指的丫鬟,花叔跪在女子面前赔着不是。 “小姐对不起,是小的的不是,小的瞎了眼没看到您在这边休息,才自不量力地从这里经过,污了小姐的眼,请小姐赎罪。”花叔小心翼翼地赔罪。 凌九大抵明白了,花叔出身风尘,打扮本就偏向女风,走路一摇三晃,大家看多了也就习惯了,可这个杨家四小姐新官上任三把火,自认已经是女主人的身份,偏偏看不过他,所以才有了眼前这一幕。 她的理由是,花叔这样的人,怎么也配出现在自己面前。 这样的大小姐,别人高看她一眼,就觉得世界都应该以她为重心。 凌九忍不住有些想笑,本来还想如果这个女人如果聪明一点,说不定还能活得长久,如今想来,怕又是一个短命鬼。 愚不可及。 主子是笨蛋,丫鬟当然也聪明不到哪去,只听那两名丫鬟骂的越来越难听,两人一搭一唱的不但骂着花叔,将整个王府也骂了进去,变本加厉。 杨家四小姐看花叔的样子始终不屑,似乎连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的玷污。 凌九看着花叔,只见花叔眼里已经泛着泪光,整张脸憋得通红。 凌九晓得,花叔虽然身份低微,但是王府上下从来没人轻看过他,刘青歌如此,管家如此,其他下人更是不敢,否则开始的时候刘青歌也不会自己放心地交给他来调教。 除了要避讳那个冰清玉洁还常年不在家的昌容郡主之外,不能让她接触太多风尘人事,花叔在这个王府里说话多少还是有点份量的,哪里受过这般屈辱。 就算是条狗,也不喜欢被自己主人以外的人骂吧? “小姐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小的吧,小的保证以后绝对做事小心,再也不出现在小姐您的面前。”花叔低泣着说道。 杨雪柔仪态万千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这才说出了她的第一句话,“你犯了错,一句原谅,就想算了?” “那不知小姐想怎样,才愿意放过小的?”花叔抬起头期盼地看着她。 杨雪柔睨了他一眼,嗤笑着说道:“好好地给本小姐磕头赔礼,磕一下说一句‘小的错了’,直到本小姐心情好了为止,记得要磕出声音来哦。” 第60章 王爷救美的惩罚 “……” 懒洋洋的说完这句话,杨雪柔翻着白眼趴在桌子上拄着腮等着。 花叔听后表情明显一怔,他低着头咬了咬牙,神色满是屈辱,却还是真的磕起头来。 一下一下,狠狠地磕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音。 没两下,他的额头就破皮出血,可是这位尊贵的大小姐不喊停,他哪里敢停。 咚咚的声音回荡在安静的花园里,有种说不出的悲凉。 凌九分明看到,杨雪柔的嘴角噙着一抹愉悦的微笑。 凌九本不该多管闲事的,他也没多管闲事的爱好,路见不平他始终奉行绕道而行的政策,可是花叔是真的对他不错,看他这样受屈辱,说凌九无动于衷是骗人的。 虽然他不愿意惹上杨雪柔这个麻烦。 随即,凌九二话不说地上前,将花叔拉起来,转身就走。 两名丫鬟忙着尖叫着冲了过来拦住他,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凌九条件反射地挥开,可是女子与男子不同,女子抓人时一用力,长长的指甲就会嵌进肉里,凌九皱起眉,虽然她们还弄不痛自己,可这种感觉十分讨厌。 “放手!” 两名丫鬟被他摄人的眼神吓了一跳,可是看了眼自家主子,随即抓得更紧,指甲深深地嵌了进去。 “你是谁?见到我家小姐也不行礼,还敢阻挠我家小姐教训下人!” “哦?教训下人?”凌九好笑地转身看着她,“不知你家小姐教训的,是哪里下人?” “当然是你们王府这个不知死活的下人!”其中一名丫鬟叫道。 “那不知你家小姐是哪位?” “连我家小姐你都不知道?我家小姐可是堂堂府尹大人的四千金,杨雪柔。” “哦~”凌九拉了个长音,看着她们笑道:“一个姓杨的女人,凭什么在刘府耀武扬威大呼小叫?还恬不知耻地教训刘府的下人?” “你……”杨雪柔重重地一拍桌,咬牙切齿地瞪着他,“我可是你们王府未过门的王妃!” “未过门啊,你也说是未过门,将来的事情谁都说不准,只要一天你没嫁进来,你就还是姓杨的外人,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惩罚下人,况且你一介女子,还没过门就住进男方家里,说得好听是性格开放,说白了不就是轻挑放荡么!” “你竟敢对我家小姐放肆!”那名丫鬟叫着,抬手就要对着凌九打来。 凌九瞬间抽回手,比她更快更迅捷地扬手,在她脸上狠狠地挥下一巴掌。 凌九从来不奉承不打女人那一套,做杀手的时候,别说女人,孩子也杀过,他也不想杀人,可他不能给凌骁留下任何痕迹,随便留下一根野草,都可能产生燎原之势。 何况有些人,因为她是女人,反而更加不会收敛,不代表她可以放肆。 凌九并没有用力,只是听起来吓人了些。 这声响大概是把几人都吓懵了,几人都是愣了愣,随即那名被打巴掌的丫鬟捂着脸哇哇地哭了起来。 “你!放肆!” 杨雪柔冲了过来,对着他的脸又是一巴掌想要打过来。 凌九稳稳地接住她的手,毫不客气地也要打回去。 只是这次还没打中他的脸,就被人接住了手掌,他抬眼看去,是刘绝。 他身后,是一脸不悦的刘青歌。 “凌九,你在做什么?”刘青歌不悦地说道。 凌九施施然收回手,现在的情况自己还是快点闪人比较好。 他拉着花叔刚要走,就看到杨雪柔一脸柔软哭哭啼啼地依偎到了刘青歌的怀里。 “王爷,你看他,他骂我轻挑放荡,瞧他这么护着花叔,想必也是府里的家妓吧,也不掂量自己的身份,居然这么对我说话,还想要打我,王爷可要为柔儿做主啊~” 凌九回头看她,突然觉得她有些熟悉,她的五官,哭时的神态,举手投足,都像极了一个人。 刘青歌一脸怜惜地安抚着怀中的美人,同时不悦地瞪着凌九,“我在问你,你在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看不出来吗?”凌九同样不客气地反问:“是我表达得不够明显,还是王爷眼睛出了问题,看不清楚!” “放肆!” “真是好笑,今天连续三个人对我说了‘放肆’,先是一个丫鬟,又是一个自称王妃的女人,紧接着王爷你,那么说你们三个人是同一路货色是吗?”凌九讥笑着说道。 “凌九!”刘青歌怒喝。 花叔之前一直听不明白,这会儿还是悄悄揪了揪凌九的衣服,低声问道:“芳轩丫头,凌九是谁啊?” 凌九看了他一眼,没有回答。 他并不想生气,也没有那么按捺不住,只是他突然觉得杨雪柔很熟悉,熟悉得让他想杀人。 刘青歌看了刘绝一眼,交换了个眼神,他深吸了口气,按捺住自己的怒气,尽量心平气和地说道:“到底怎么回事?” 刘青歌拧着眉毛,语气是沉重的不耐,仿佛一已经笃定是凌九的不对。 杨雪柔依偎在刘青歌怀里,连同她的两个丫鬟,将刚才的事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说得绘声绘色,比说书的都精彩。 “王爷,您说过,您对我是真心的,我之前三个姐姐都是意外,您会好好对我,立我为王妃,这贱人竟然连我的人都打,打狗也要看主人,他分明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杨雪柔一边瞪着他一边说道。 凌九冷哼,“你也知道你养的是狗啊?” “王爷你看他!”杨雪柔跺着脚对刘青歌撒娇。 凌九翻了个白眼,“狗仗人势……” “……” “够了,闭嘴!”刘青歌睨了他一眼。 凌九撇撇嘴。 “既然是他们冒犯了柔儿,柔儿想怎么惩罚他们呢?”刘青歌对着怀中的佳人笑道。 杨雪柔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掰着她纤细的手指头,似是漫不经心地说道:“也不好太过严惩,以免我还没过门就落得心狠手辣的名声,就每人抽二十个耳光吧。” “好。”刘青歌应声,对那两名丫鬟说道:“那你们还不快去动手。” 那两名丫鬟得到命令,忙着兴奋地上前。 凌九好笑地睨着面前的两名丫鬟,眼底带了丝嗜血的味道。 “等等,”一直站在一旁的刘绝开了口,推开那名站在凌九面前的丫鬟,看着凌九说道:“我来吧。” 杨雪柔斜着眼睛睨他,“你可别浑水摸鱼,我可是看着呢。” 刘绝没有理会他,只是看着凌九,凌九也回看着他,两人看了许久,凌九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 刘绝缓缓抬起头,看着他,许久,他咬咬牙,打下去第一巴掌。 声音清脆洪亮,在场每个人都吓了一跳,除了凌九。 比起他,另一个丫鬟打花叔简直是在挠痒痒。 凌九不痛不痒地将偏过的脑袋正回来,虽然嘴角已经因此渗出血丝。 下一把掌落下。 直到二十巴掌打完,凌九的双颊肿得不成样子,嘴角两边都是血迹,可越这样,他的眼底越平静。 越冰凉。 “打完了吧,那我们走了。”凌九抓起花叔的手,故意从杨雪柔身边经过,在她身边停下,勾着嘴角对她低声地说道:“我真想看着,你是怎么死。” 愚蠢的女人,总会格外的惨。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圆,中秋节嘛,总该是这样的。 凌九坐在屋子里乖巧地看月亮,思绪似乎回到了四百多年前。 那时候他还很小,大抵也就十一二岁的年纪,那晚也是中秋,街上的人多得厉害,可是他还是悄悄地爬到了房顶上去看月亮,一坐就是几个时辰,完全没有时间观念。 他宁愿在房顶上也不愿意回去,回去,就是人间炼狱。 凌骁就是在那一天出现。 凌九始终记得凌骁第一次出现的样子,一身月白色长衫,使着轻功凌空而降,一把折扇轻轻慢摇,风度翩翩。 他就那样坐在了自己身边,拄着腮看了自己许久。 他看自己,自己看月亮,凌九的视线始终在那轮明月之上,目不转睛。 “小兄弟,这团圆节的,怎么一个人在看月亮啊?” 凌九随口“嗯”了声,依旧没有看他。 “你的父母没有陪你吗?” “嗯。”凌九还是随意地敷衍回答。 “那没有兄弟姐妹吗?怎么就自己一个人?” “嗯。” “为什么呢?”凌骁笑得亲切和蔼。 “你很笨。”凌九突然回头对他说道。 “额,为什么?”凌九记得那时候凌骁的样子很是茫然。 “你不明白吗?无论我有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我都是一个人。” 因为这句话,凌骁带走了他。 他说只有知道一个人,才能走完未知的未来之路。 他被至亲的人推进了一个地狱,是凌骁解救了他,又把他推进了一个更加黑暗的地狱。 所以凌九总是喜欢穿白色,仿佛只要这样,就可以暂时掩藏住身上的黑。 作者有话要说:亲们,我真心撑不住了,先发两章,等我五点半下课我再把第三章写完,困啊…… 第61章 王爷婚礼的闹剧 敲门声响起,将凌九从回忆里拉了回来。 果不其然,站在门口的又是刘绝,他似乎刚沐浴完,一头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还滴着水,想来是刚洗完澡就急着赶过来的。 “这是王爷让我给你送来的冰清玉露膏,消肿化瘀很有效的。”刘绝伸出手,掌心上是一枚小小的水晶盒子。 凌九接过来,调笑地在手中把玩,“你家王爷什么时候变大方了,这药膏可贵得很,居然舍得买回来。” 当年他总是受伤,凌骁也总是拿这种药膏给自己用,他怎么能不认识。 谁都知道,廉锦王爷抠门得厉害,外表虽然金碧辉煌,可是对自己人是能省则省,茶凉了都舍不得换,就算舍得给自己买上好的药膏,怕也不是也昂贵的冰清玉露膏,更不会用这么奢侈的水晶盒。 刘绝笑了笑,“对你,王爷不是一直很大方么。” 刘绝说完转身要走,可是他看到凌九嘴角的血渍还在,就知道他还没有处理自己的伤口,忍不住说道:“怎么不处理一下自己的伤口呢?” 凌九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随意地把药膏塞进了袖子里,懒懒地抬起眼睛看着他,“今天是十五月圆,王爷的病怕是要发作了吧,去泡过温泉了没?” 刘绝低了低眼睛,“凌公子,王爷的病已经好了。” “哦?”凌九抬了抬眼皮,“那就好。” 说完,他转身关上门。 熙熙攘攘的大街上,凌九无奈地扶额跟在刘青歌和杨雪柔的身后。 直到现在他都无法相信,自己就这么跟着他俩出来了? 早上的时候管家来敲他的房门,说是王爷和杨家小姐要出门采买大婚的东西,凌九一向帮着王爷处理生意上的事,所以要他陪着,顺便去店里看看。 刘绝的职业说得标准点叫随从,说实在点就是保镖,陪媳妇买东西这回事,就不适合领着保镖去了,毕竟又不是去谈判。 凌九就不理解了,刘青歌身为王爷,大婚用品干嘛自己买? 看着眼前熟悉的珠宝斋,凌九明白了,哪里是采买大婚用的东西,分明是杨雪柔拉着未来夫君来这里买珠宝首饰了,而故意要自己陪着,怕是就是为了刺激自己吧。 只要在府上随便一打听,就可以知道自己和刘青歌之前的关系,毕竟刘青歌整天赖在自己房间的事连傻子都知道,自己又得罪过她,她想给自己一个下马威也是必然的。 “王爷,您大驾光临,小店真是蓬荜生辉啊。”熟悉的老板又凑上来打招呼。 “嗯。”刘青歌懒洋洋地看了他一眼,牵着杨雪柔坐下。 “不知道王爷今天过来是想选些什么?”老板忙着招呼下人送上好茶,眼尖地看到了站在一旁的凌九,道:“不知道王爷上次给杨姑娘买的银环可还喜欢?” “杨姑娘?什么杨姑娘?”杨雪柔诧异地看着老板。 凌九心虚地别开脸,差点忘了,杨芳轩可是这杨雪柔的表姐。 同样的,刘青歌竟然也是一脸茫然。 老板更茫然,用茫然的眼神看着凌九。 刘青歌看了他们一会儿,突然好像明白了什么,恍然大悟地“啊”了一声。 “还好,不错不错。”刘青歌说道。 “你还送了哪个杨姑娘银环!”杨雪柔嗔怒地看着他。 刘青歌笑着点了下她的鼻子,“男人逢场作戏嘛,你又何必当真,放心,以后无论任何首饰,我只会买给你一个人。” “哼。”杨雪柔撅着嘴,却还是掩藏不住自己上扬的嘴角。 凌九看着刘青歌的眼神带着怀疑,刚才那一瞬间,他分明看到了刘青歌眼底的茫然,他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忘了? 如果是真的不知道,那他就不是刘青歌,那么,他是谁? 易容假扮? 老板立马发现了他们三个人复杂的关系,识趣地不再多说,忙着推荐店里的一系列珠宝首饰。 刘青歌几乎看都没看,全都买了下来,惹得怀中佳人很是开心。 “王爷,人家不喜欢现在的院子,让人家住到西厢里去嘛。”杨雪柔偎在刘青歌怀里,对他撒着娇。 “西厢?”刘青歌呢喃着,思绪似乎飘到了很远的地方,想起了什么事情来,微微上扬起嘴角,好像想起了什么很美妙幸福的事,“那里不行哦,现在住的地方不好吗?” 杨雪柔摇头,“不要嘛,人家看到西厢那间院子装潢得好美,人家想去那里住嘛。” 刘青歌搂着她的肩膀,眼底分明闪过一丝不悦,只是一瞬,被他巧妙地掩饰了过去,嘴角依然笑着,只是笑意未达眼底,“乖,过两天我们就大婚了,你不跟我去住,还想住哪?” “讨厌。”杨雪柔嗔他一眼,钻到了他的怀里。 凌九始终站在他们身后,无动于衷。 大婚那天特别热闹,由于杨家在淮阳,所以并没有多少家人来,杨雪柔又是早已住在了王府上,所以只是抬着花轿在天乐城里转了一圈。 一路上,看热闹的人不少,指指点点的,对这位杨家四小姐的结局都很好奇,毕竟之前有三位前车之鉴。 凌九从那天买完东西回来之后,几乎没出过房门,外面的一切,与他无关。 他并没有生气,刘青歌的身份也有待考察,他真的不生气,他相信刘青歌,相信他不会背弃自己,他不出门,只是因为与他无关。 他不出门,倒是错过了大堂前的热闹。 司仪在前堂上高声喊着——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没有高堂在,拜的竟是容锦王夫妇的灵位,不过大家都不好说什么,毕竟这都是第四次了,习惯了。 男女艳红喜服,好像很喜庆的样子 夫妻…… “王爷。”管家突然跑了进来。 刘青歌抬手示意司仪等下再开口,道:“何事?” “郡主回来了。”管家惊喜地说着。 此言一出,满堂大惊。 昌容郡主啊,传言中的天下第一才女,廉锦王的双生妹妹,因为太过绝色,所以到现在王爷都还没舍得她嫁出去,同样她也被保护得太好,以至于大家都只是听过她的盛名,却都没见过她本人。 她从江南学艺回来了,如此美人,怎么可能不吸引大家的注意? 杨雪柔心下不悦,她是最小的女儿,从小被父亲捧在手心里,加上生得貌美,走到哪里都是众人的焦点,哪里忍得别人的注意都落在了别人的身上。 刘青歌一喜,那是从心底散发的喜悦,忙着说道:“哦?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去迎接!” 刘青歌忙着就要出门。 杨雪柔不悦地拉住他,“王爷,你我正是拜堂的吉时,你怎么可以暂停拜堂只为去迎接你那妹子?她自己不能走进来吗?” 刘青歌冷冷地睨着她,重重地甩开她的手冷哼道:“哼,王妃若是忍不得,可以先去房里等着,来人,送王妃先去洞房。” 说完,转身就走。 没有新郎的洞房,洞什么洞啊! 杨雪柔透过头上的红纱看着刘青歌远走,喜宴上的客人似是意料之中,知道刘青歌会这般对她,也就见怪不怪了,纷纷跟着刘青歌出门去看传言中的第一美人。 转眼嬉闹的大堂,此刻安静的只剩新娘和等着领路的小厮。 杨雪柔暗自咬了咬牙,昌容! 王府外听了一顶锦色软轿,轿前站了位纤瘦女子,由丫鬟搀扶着,可惜的是那女子带着头纱,头纱很长,长得已经到了脚踝,将她从头到尾遮得密不透风。 “妹妹……”刘青歌刚走到门口,看到她,忙惊喜地冲了过来,伸手想握她的手。 昌容郡主僵了僵,似是很不习惯别人的触碰,顿了顿,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哥哥,妹妹恭祝哥哥新婚之喜。”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犹如黄莺出谷,只是声音淡淡的,似乎并没有多大惊喜,仪态万千,大家风范。 “新婚算什么,你回来才是大喜!”刘青歌惊喜地说道。 虽然看不到她的样子,不过只是听她的声音,看她的身形,已让身后的一群男子忍不住发出赞叹。 这般柔情似水,果然不愧是第一美人。 “哥哥,我累了,我想先回屋休息。”昌容对刘青歌轻轻而有礼地说道。 “好好,我已经命人将西厢给你收拾出来了,你快去休息吧。”刘青歌说话的语气中带着讨好。 “好,谢哥哥。”说完,昌容已经由丫鬟搀扶着,轻轻迈着莲步,向西厢走去。 身后传来众男子咽口水的惊叹声。 美人就是美人啊,走路都这样美…… 花叔怕凌九心情不好,特地没有去参加婚礼一直陪着他,给他准备了一堆好吃好喝的,陪他说笑,只怕他会心情抑郁。 凌九知道他就算说自己没事,花叔也不会相信的,不如让他安心,他让他吃什么就吃什么,喝什么就喝什么,只要他安心就好。 作者有话要说:呜呜,终于发了第三章了,呜呜~~~ 第62章 洞房临时换新郎 想来着偌大的王府,对他最好的也就是花叔了。 “乖乖~”花叔一边摸着凌九的头发一边点头。 天色渐渐暗了,外面丝竹之声依旧,热闹依然。 凌九并没有多想,不过花叔倒是有些担心。 他担心的问题是—— “芳轩啊,你吃了一天了,都不会想去茅厕吗?” …… 他没有这个功能,这事纯粹看心情的…… “额……你不说还不觉得,一说还真是有点内急啊,我先去趟茅房。”凌九说道。 凌九忙捂着肚子跑了出去,他确实应该去趟茅房,吃了那么多东西存在肚子里,很沉啊。 他刚从茅房里出来,就被眼前的黑影吓了一跳。 “刘绝,”凌九发出内心最真心的赞叹,“怎么老是你?” “王爷要见你。”刘绝面无表情地说道。 “新婚之夜的,见我干嘛?不去。”凌九摆摆手,打算回去接着吃。 “不行,”刘绝抓住他的胳膊,“王爷要见你,你就必须去。” “才不要,凭什么。”他还惦记那一桌子吃的呢。 刘绝二话不说拉着凌九就走,任凭凌九怎么拳打脚踢都挣不开,哎,这就是武功尽失的坏处啊。 去的方向果然是刘青歌的新房。 刚打开门,一个茶杯迎面而来,凌九连忙一闪,好在他反应够快,要不就毁容了。 一打开门,就看到刘青歌和杨雪柔两人穿着喜服坐在桌前,杨雪柔胸膛剧烈起伏着,好像气得不轻。 “王爷,你怎么可以还没拜完堂,就丢下柔儿一个人跑了呢,这让柔儿多难堪啊!”杨雪柔瞪着他说道。 凌九无语地上前一步,“王爷,不知王爷叫奴婢来有何事?” 刘青歌正在喝茶,闻言看了他一眼,将头转向了杨雪柔的方向。 怎么?是她找他来的吗? “没错,是我让王爷找你来的,”杨雪柔瞥了他一眼,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发现自己没他高,又退后两步瞪着他,“听说你叫杨芳轩。” 原来是发现了他的身份。 “不是。”他淡定地说道。 杨雪柔:“……” 凌九懒懒地低下头看着她,“凌九,我叫凌九。” “那么说你承认你假冒我表姐了?”杨雪柔一脸奸计得逞地看着他,嘴角扬着恶意的微笑。 凌九闻言很是嫌恶地看了她一眼,“抱歉,我没有自虐的习惯。” 哎,他自虐得还少吗? 杨雪柔闻言语塞,跺了跺脚走到刘青歌身边,“王爷你看他!” 刘青歌还在静静品着茶,时而用茶杯拨动着茶叶,喝得津津有味,“此人竟敢隐瞒身份混进王府,必是罪无可恕,应该关起来好好拷问一番,可是在此之前,本王还有更重要的事,不知道王妃介不介意?” 他的语气温柔,让人忍不住拒绝。 此言一出,让杨雪柔的虚荣心瞬间得到满足,扬起最柔美贤惠的微笑,娇滴滴地答应着,“柔儿一切听王爷安排。” 已经这个时间了,王爷说得更重要的事应该是洞房花烛了吧,想到这,杨雪柔的脸不禁羞红了。 凌九翻着白眼看着她,这姑娘想什么美事呢,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刘青歌看到她的模样,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给一颗枣就忘了之前那一巴掌,真是愚蠢的女人。 “好了,这洞房花烛,可不能白白浪费,王妃大婚之前,应该有花娘教过你男女之事了吧。”刘青歌说道。 闻言,杨雪柔羞怯地点点头,有些不明白,这种话不应该是夫妻秘事吗?怎么王爷就直接在众人面前说了呢。 “学了就好,那以王妃的聪慧程度,相信已经融会贯通了吧,还不快来伺候本王,好好表现。”刘青歌懒洋洋地说道。 “可是,他们在……”杨雪柔羞涩地看了凌九和刘绝一眼。 “王妃放心,刘绝跟在本王身边多年,本王什么是他没见过的,至于凌九,他与你同样是女子,王妃怕什么?” “可是……” 刘青歌突然重重一拍桌,使得桌上的杯子都颤了颤,吓得杨雪柔不敢说话。 “娶你回来是伺候本王的,你不来取悦本王,难道还要本王取悦你不成,是不是还要本王亲自动手!”刘青歌冷冷地说道。 杨雪柔缩了缩,有些害怕地看着他,又看了眼身后的两人,罢了罢了,等自己日后成了这廉锦王府的女主人,还不呼风唤雨,到时候再弄死他们两个! 想到这,杨雪柔缓缓解开衣带,露出雪白的香肩,同时用花娘教得那套,对刘青歌抛着媚眼。 凌九现在除了无语还是无语,怎么会有这么笨的女人,但凡是一个男人,谁也不会喜欢自己的妻子脱光了给别人看,妻子与娼妓不同,这是在抹杀男人的尊严,他如此不给刘青歌留脸,只怕会死得更惨。 不过凌九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各人有各人的命,自己不是神,管不了那么多事,自己也有自己的脾气,不想管就是不想管。 没多大一会儿,杨雪柔曼妙的*已经展现在三人面前。 门外又响起骚动的声音,过会儿管家敲门进来,身后跟着一堆人,凌九认识,都是王府里的下人,还有家妓,丫鬟倒是都没来。 一看到那些人进屋,杨雪柔吓得忙想去拿地上的衣服,刘青歌对刘绝使了个颜色,刘绝立马会意,长剑一出,将地上的衣服划得粉碎。 杨雪柔瞪了他一眼,忙着向后躲,本来想躲到床上去,才发现床上竟连床被子都没有,只好躲在纱幔后面,眼睛都红了。 “王爷……” “王妃别害怕,他们只是来闹洞房的而已。”刘青歌笑眯眯地说道,同时对管家眼神示意。 管家点头出门,不知道又去忙什么了。 刘青歌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一边慢悠悠地喝着,一边说道:“王妃通情达理,既然如此,相信接下来我要做的事,王妃也不会介意。”刘青歌笑吟吟地对她说道,眼底却分明闪烁着阴狠。 “哦?王爷要做什么?”杨雪柔眨着水汪汪的眼睛问道,看起来楚楚动人。 “也没什么,就是觉得本王今日成亲,如今本王又是储君,理应普天同庆一下,我瞧见外面有几个乞丐,实在可怜得紧,就想施舍他们一下。”刘青歌好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凌九看到,他嘴角的笑容愈发大了,却愈发阴狠。 杨雪柔仍然毫无所觉,道:“王爷爱民如子,这是好事啊,就把今天宴客剩下的饭菜给他们不就好了,反正这对他们而言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刘青歌点点头,“本王也是这么想的,不过这还不够,门外那些人,这辈子怕是连女人都没碰过,本王实在于心不忍啊。” 杨雪柔闻言稍稍皱了下眉,“可是那些人是乞丐,哪里有女子愿意跟着他们。” “所以才要我们伟大的王妃献身啊。”刘青歌依旧笑着。 “什么?”杨雪柔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我相信,我伟大的王妃一定会同意的,毕竟我的王妃这么博爱……” 刘青歌笑着拍了拍手,下人带着六名衣衫破烂的乞丐走进来。 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六个人的长相,因为凌九压根看不清他们的样子,脸上黑得像是已经融入骨血的颜色,洗也洗不下来的那种,衣服破烂的不像话,头发乱糟糟的就像一个鸟窝,上面还散发着让人恶心的味道,刺鼻得很。 在场所有人不禁皱起了眉,如果不是因为王爷在,怕是他们早就被踢出去了。 凌九虽然可以选择性闻不到气味,可是视觉上也不好看,毕竟他又不是瞎子。 “王爷,人已经带到,这六个人全都是没有碰过女子,年岁最大的乞丐。” “拜见九王爷。”六个乞丐从没见过这种阵仗,也自知身上恶心,不敢太上前,离得远远地跪下向刘青歌请安。 刘青歌点点头,似乎对这六个人很满意的样子。 “真的没碰过女人?” 六人回道:“不敢欺瞒王爷,绝对没有。” “那床上的女子,就赏给你们了。”刘青歌指着杨雪柔道。 六人一听,顿时眼睛都放光了,那样好看的女人啊,使他们在做梦吗? “真,真的……” “当然,本王岂会同你们说笑,还不快去!”刘青歌假装嗔怒道。 六人听完再也不废话,忙着冲了过去。 “你……你们要干什么?”杨雪柔直到现在都还没反应过来,吓得不断地向床脚缩紧,害怕地看着他们方一步步的走近。 她再也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整个身子害怕地颤抖着。 “别过来,你们滚开,别过来,王爷,救命……” 刘青歌专心地喝茶,好似完全没有听到。 凌九没记错的话,他好像喝了好几杯茶了,不怕跑茅房吗? 作者有话要说:我真心觉得我挺邪恶的,不要骂人家…… 第63章 梦中牵挂的女人 六个人哪里理会她,只是争相扯着自己的裤腰带…… 凌九本来以为刘青歌会喊停的,可是他似乎完全没有这个打算,于是他凌乱了! 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这样毁了她吧,还不如干脆一刀杀了她,也比这么做好,这要她以后怎么做人? “啊!!滚开!你们滚开!!”杨雪柔抱着自己的身体大叫着,“别碰我,走来,救命,救命……” 对方毕竟是六个大男人,他们眼神交流,两个人上去按住她的手脚,将她按倒在床上,这样她j□j的身子就全部露了出来,展现在众人面前。 杨雪柔流着泪拼命挣扎着,可完全不起作用。 其中一个乞丐一把扣住了她乱挥的双手,将其抬起按在头顶位置,另两人狠狠地分开她的双腿,使她双腿大张。 凌九有些不堪地别开眼不去看。 “王爷求你,求你饶了柔儿吧,如果你一定要侮辱柔儿,如果一定要别人代替王爷洞房,可不可以不要是乞丐,找他,找他好不好?”杨雪柔用期盼的目光看着刘绝。 凌九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个女人真是奇葩,这种要求居然也说得出口? 他突然觉得女人其实挺死有余辜的。 刘绝依旧无动于衷,倒是刘青歌闻言愉悦地大笑起来。 “看来本王的王妃胃口还真不小,六个都满足不了你还想要本王的侍卫,放心,在场还有不少男子,王妃如果喜欢可以一个一个来,本王也不介意一直看好戏。” 说着,其中一个乞丐已经褪去裤子,准备着要进入。 “不要,不要……”杨雪柔苍白着脸色,疯狂地摇着头。 凌九终究忍耐不住,想要上前,却感觉到手臂被人抓住。 他回头,看到刘绝对自己摇头。 凌九想要挥开他,无论怎样,这样做都太过分了,他宁愿上去给杨雪柔一刀。 刘绝死死抓着他不松手,不让他上前一步,以凌九被废了武功的现况,哪里挣脱得过武艺高强的刘绝。 下一瞬,床上的男人已经一挺腰,凌九狠狠地别开脸去,不去看。 杨雪柔面色苍白,双眼发黑,却还是没有晕过去,满脸泪水,嘴里喃喃咒骂着。 凌九微微抬头,分明看到刘绝的眼底是浓浓的恨意,仿佛对这杨家人也是恨到了极点。 他再转头看去,刘青歌也是这般表情,杨家人,究竟做了什么,连刘绝都为主人这般不平? 这样想来,凌九的心里总算平缓了些。 杨雪柔凄厉的哭喊声在耳边回荡着,还有乞丐的低喘声,凌九突然又觉得很恶心。 他脸色发白,阵阵作呕。 刘绝发现了他的不对劲,讪讪地松开手。 凌九忙着推开他,冲了出去,扶着一旁的柱子大口地吐了起来。 他吐了很久,今天吃了一整天的东西几乎全都吐了出来,甚至吐出来的东西都带着血丝。 他的身子俯得很低,感觉到后背多了只温暖的大手,在轻轻地拍着他的手背,他微微侧头,看到刘绝端着杯水站在他的身后。 凌九有些心烦地挥开他,转身就走。 他想安静一下。 “王爷失忆了。”刘绝站在他身后说道。 他的声音不大,足够让凌九听到。 “你说什么?”凌九惊愕地回头看他。 刘绝低了低头,半晌,还是抬起头对他说道:“回来的路上,王爷遇到了伏击,头部受伤,失忆谈不上,就是思绪有些混乱,部分记得部分记不得,性情也有些转变。” 失忆?还敢再狗血一点吗? “很多时候,王爷做事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何况杨家,的确做了罪该万死的事!”说着,刘绝的眼神也变得愤恨。 “明白了。”凌九捂着还阵阵恶心的胸口,转身离开。 所以那天他在雅轩阁的表现,是因为他忘记了,是吗? 夜半时分,月亮都已经过了半空,夜里十分安静。 石子扣在了门上,发出轻微的声响,在夜里很快静待下来。 凌九还是睁开了眼睛,如果可以,他也希望自己的反应不要这么敏捷。 打开门,就看到刘青歌坐在门口,手里拿着一把石子,一颗一颗地往他的门上丢,随着他开么的动作,石子落在他的身上。 刘青歌一僵,忙着收回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站起来瞅着他。 凌九:“……你干嘛?” “冷~” 凌九愣了愣,侧过身给他让路,刘青歌挑了挑眉毛,进门。 黑暗中,凌九看到刘绝在不远处站着。 凌九关上门,转身看到刘青歌已经钻到了被窝里,他嘴角抽了抽,走到床边坐下。 “有事吗?” 他没有点灯,就在黑暗中问道。 “你知道了,是不是?”黑暗中,刘青歌眨着那双异常明亮的双眼。 良久,凌九低低地“嗯”了声。 刘青歌侧过身,拄着脑袋看着他,“我记得你,只是我不记得……以前,我很喜欢你吧,对不对?” 凌九讥讽地够了勾嘴角,“这种事,只有你自己才知道吧,我哪里知道呢。” 黑暗中,刘青歌抓住他的手,“你呢?真心喜欢我吗?” 凌九的手僵了僵,蓦地,他勾起嘴角,回头看着他,“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 刘青歌跟着他笑了笑,“无所谓,我也不是很想知道,无论你之前喜不喜欢我,我要你从现在开始,忘了之前,喜欢上我。” 凌九不解地看着他。 刘青歌拉着他,想拉他上床。 凌九有些僵硬地推开他,“这床前几天坏了,承受不了两个人的重量,你睡就好,我睡外间。” 说完,他起身走到外间的床榻前,不去看刘青歌不满的眼神,脱鞋上床。 刚才不经意地碰撞间,他故意用手假装不小心碰到他的脸,平滑完整没有接口,那么说不是易容了,所以说,他是真的头部受伤,不是他人假冒? 昨晚刘青歌在这里睡的,凌九自然要早早起来给他准备,例如今天要穿的衣服,洗漱用品,还有早饭之类的。 准备好一切,他看了看时间,差不多该叫他起床了。 “月儿……” 刚走到床边,凌九就听到刘青歌在梦中呢喃的声音,嘴角挂着甜蜜的微笑,那分明是呼唤爱人时才会有的微笑。 凌九分明记得,四百年前,凌骁的脸上也出现过这种微笑。 刘青歌这才回来,冷冽了许多,即使笑也是讥讽地笑,仿佛在算计着什么。 还是第一次,凌九看到他露出这样的微笑,月儿?是谁? 是他在扬州认识的姑娘吗?他受伤,是不是跟这个月儿有关? “是谁?!” 刘青歌突然惊醒,警惕地看着他。 大多数的人都有这样的习惯,即使是睡着,被人一瞬不瞬地盯着看,会突然惊醒过来。 见他醒来,凌九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杨雪柔,你打算怎么处置?”吃早饭的时候,刘青歌这样问他。 凌九抬头看着他,“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得罪过你,我为你出气,不好吗?” “不需要,我如果要报复,这口气不会留到现在,早就出了。” “既然你不介意,那便留着她一条命吧。”刘青歌说道。 其实凌九更希望刘青歌杀了她算了,他想经过昨天的事之后,杨雪柔之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未来还不一定会怎么折腾她,倒不如死了干净。 眼角的余光瞥到还站在门口候着的刘绝,刘青歌笑了笑,慢悠悠地喝了口粥,“刘绝啊,最近看到你,真是越来越不顺眼了。” 刘绝僵了僵,将头低得很低。 因为新婚之夜的事,大家本以为杨雪柔自此会过上非人的生活,谁想王爷非但没有废去她王妃之位,反而处处礼待,仿佛她真的是王妃一般。 仿佛。 新婚之夜被六个乞丐破了身子,就算日子过得再好又如何。 今日王爷又新收了几个侍妾,每天在众多美人之间徘徊。 只有凌九知道,每天夜半的时候,刘青歌都会跑来和他抢床,每天如此,从不例外,凌九也认命地去睡外间。 虽然越来越冷了,不过对于他而言,没什么不一样。 对于他的行为,刘青歌只能以瞪眼控诉,可是凌九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无法与这样的他亲近,只能逃避。 传说新纳的几名侍妾都极为貌美,极受王爷宠爱。 也有传言,说这几个人长得都很相似,柔情似水,美若天仙。 瞧起来,这王爷品味还挺高。 王府里炸了锅了,因为府上来了刺客,而刺客不是行刺别人,居然是来行刺凌九。 府里顿时一团乱,毕竟这刺客都明目张胆地行刺到府里了,而刘青歌已经不是当初的那个王爷,而是堂堂储君,来人连储君的府邸都敢闯,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第64章 身份曝光的追杀 刺客一共五个人,死了三个,还剩两个。 凌九一直觉得自己挺安分守己的,实在想不出是谁要行刺自己,再说他认识的杀手就一个——独孤笑,估计这会儿正哄老婆呢。 “说,你们是谁派来的?”刘青歌坐在主位上,冷眼看着堂上跪着的两名刺客。 刘青歌和杨雪柔坐在主位上,经历那晚的事之后,杨雪柔始终神情恍惚的,只要一有人靠近,就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只有刘青歌勉强能威慑住她。 至于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自然因为她还是名义上的廉锦王妃,凌九和刘绝站在两边。 两名刺客跪在大堂前,闻言恶狠狠地侧过头瞪着凌九,“凌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贱人,你背弃主人跟了廉锦王,你可对得起主人吗?!” 哟呵,凌九从来不知道,最厌恶背叛的自己,居然也会背叛别人,还有一个莫名其妙的主人,而且这些居然还知道自己的名字? 不过…… “主人是谁?”凌九问。 “果然忘恩负义,连主人是谁都忘了,还是在廉锦王面前装蒜?”刺客冷笑着说道。 刘青歌皱起眉,“所以说,凌九进府不是偶然,是有人派来故意接近的?” 他站起身,眸色忽地变得锐利,一步步向凌九走近,紧紧锁着他的眉眼。 “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从哪里来,也不想知道,你呢?从何而来,目的是什么?接近我?杀了我吗?” 凌九淡然地看着他,笑了笑,“你猜。” 刘青歌突然转身,一脚踢在了那名刺客的胸口上,将他踢得老远,重重地摔在门上,吐出大口鲜血来。 “说,你是谁派来的?!闯进王府到底想做什么?!” 那两名刺客闷着头不做声。 “来人,把他们给我拉出去,一刀一刀地给我剐了!” 两人一听,顿时白了脸色。 凌九本来站在一侧,忽地人影一闪,几乎是眨眼的功夫,就来到了两名刺客的面前,伸手,一只手捏住一人的脸,不让他们闭上嘴。 杀手的把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千刀万剐可不是人能承受得住的,杀手的牙齿间一般都藏着毒囊,当遇到自己承受不住的酷刑时,就会咬破毒囊自尽。 凌九从他们的牙齿间将毒囊取出来,看了看,将毒囊捏碎,却并不放进他们的嘴巴里,而是随便扯下他们的衣服,将毒药抹在他们的胸口上。 两名杀手瞬间白了脸色。 只见抹了毒药的皮肤瞬间腐烂,就像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逐渐扩散,流出血水来,不断地低下,转眼他们的胸口几乎全部腐烂。 两人再也忍受不住,倒在地上打起滚来,腐烂仍在扩散。 所有人都为眼前的转变为之一振,连始终失魂落魄的杨雪柔都僵了僵,只有凌九,依旧淡漠。 “毒药里面带着硫磺和一些腐蚀性药材,吃下之后立即肠穿肚烂,你们的主子也真够狠的,不知道皮肤腐烂的感觉怎么样啊?”凌九笑眯眯地对他们说道。 刘绝忍不住上前一步,刘青歌却抢先上前,抓起他的手仔细地看,“你也碰了那毒药,你的手……” “我没事,我并没有碰到。”凌九说道,其实他当然碰到了,只是禹珠抵抗了毒性而已。 凌九抬起脚,一脚踩在了其中一人的胸口上,由着血水染脏了他的鞋底。 “现在,要不要说?” “我说,我说……” 凌九脚上还是没有松开,甚至力道愈发重了。 那名杀手忙着说道:“我们是一个杀手组织,接到上面的命令,过来杀你取心,如果被人抓到,就说你原本是别人派来的细作,因为对廉锦王动情背弃了原来的主子,你的主人很愤怒,就想杀了你挖掉你的心,惩治你这个不忠不义的叛徒。” “杀人还有取心?这也太残忍了吧?”一直候在一旁的管家忍不住说道。 只有凌九知道,事情不是这样。 他没有什么主子,哪里来的什么背叛,何况一颗人心有什么用,总不能炒着吃了,原因只因为,他没有心。 杀人取的不是心,是胸膛里的那颗禹珠。 看来,他的行踪暴露了。 也对,发现了他不是杨芳轩,凌九这个名字曝光,虽然认识的人不多,但总有知道的。 现在廉锦王府也不安全了,甚至可能因为他带来灭顶之灾。 渐渐地,凌九松了脚上的力道。 他,又该离开了吗? “凌九,”刘青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紧紧地看着他,“他们说的是真的吗?” “你相信吗?”凌九淡淡看着他反问。 “我相信你说的,你说,我就相信。” 凌九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半晌,他摇头,“不是,我来这里是为了躲避一些不想看到的人,假冒杨芳轩的身份实属无奈,不受命于任何人,也没有什么主人,更不是为了故意接近你。” 他抬起眼睛看着他,他虽然隐瞒了部分事情,可是说得都是事实,他会相信吗? 听他说完,刘青歌并没有马上放开他,而是依然紧紧地看着他,许久,他才扬起嘴角。 “我相信你。” 凌九终于松了口气,直到现在,他终于找到了以前刘青歌的点点感觉。 耳边突然响起了破风声,凌九敏锐回头,竟发现那两名杀手不知何时竟挣脱了禁锢,一齐向刘青歌刺来。 刘绝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失神来不及阻拦,等反应过来,那两人已经来到了刘青歌面前,一齐举掌打了过来。 凌九想也不想地想提掌迎上二人的掌力,可是毫无内力的他完全抵挡不住他二人的力量,凌九咬咬牙,忽地收手,整个人挡在刘青歌身前,生生地用身体接下这两掌。 耳边听到刘青歌惊慌地叫他的名字,不是那般冷漠的声音,仿佛又是之前的刘青歌,凌九很想看看他,可是眼前一黑,他晕了过去。 然后,什么也听不到了。 凌九知道,自己是不会死的,所以他并不担心,或者,他更希望自己可以就此死去。 现在,多了份牵挂。 凌九很久没有做梦了,这次似乎睡了很久,给了他足够做梦的时间,足够让他想起那些熟悉而又陌生的面孔。 多久之前了,那年他几岁?九岁?还是十岁? “爹,不要卖掉妹妹好不好?我可以去挣钱,我可以去要饭,不要卖掉妹妹好不好?” “爹也不想啊,只是你娘现在病重,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如果不卖掉你妹妹,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爹只能选择你,放弃你妹妹。” “可是妹妹还小,不能卖去妓院啊……” “乖,你乖乖听话,将来好好工作挣钱,再把你妹妹赎回来……” 凌九始终记得父亲说过的话,好好挣钱,把妹妹赎回来,只是,他们没给他这个机会。 妹妹,即使过了四百多年,他还是记得她的模样,笑起来好像阳光下的向日葵,永远的那么灿烂明亮,不像自己…… 她很爱笑,还有些娇气,和杨雪柔眉眼间竟有几分相似…… 什么时候,自己也可以这样笑? 不知道睡了多久,凌九睁开眼。 不痛,其实真的不痛,禹珠差不多已经将身体里的内伤愈合了,就算不愈合,他也是几乎没有痛觉的。 阳光微微有些刺眼,凌九忍不住伸手去挡住眼睛,发现手被人死死地拉在手里。 他有些诧异地低头去看,才看到刘青歌此刻正趴在床边,紧紧拉着他的手,睡了过去。 凌九的心里突然觉得很暖,仿佛一块寒冰突然柔软了下来,融化。 感觉到他动了动,刘青歌朦朦胧胧地醒过来,有些惺忪的眼睛看着他,似乎没反应过来,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紧紧拉着他的手,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狂喜。 “你醒了?” 凌九扬扬嘴角,对他点点头。 “有没有哪里痛?要不要吃点东西?还是喝点水?”刘青歌有些手忙脚乱地说道。 凌九对他摇摇头,手还是紧紧拉着他,“就是有些累,好想睡啊。” “那你好好休息。”说着,刘青歌就要起身。 凌九并没有松开他的手,反而反握住他,十分哀怨地看着他,“冷。” 刘青歌愣了愣,随即会意他的意思,对他笑了下,脱鞋上床,将他搂在怀里。 “好好睡一觉,以后我再也不会让你受伤了。” “嗯。” 凌九轻轻地应道。 没多大一会儿,刘青歌就睡了过去,想来这两天他整日陪在自己身边,都憔悴成了这样,一定累极了。 凌九睡了这么久,根本就不困了,只是看他这般累得模样,很像让他休息一下,索性就再睡一觉吧。 他刚闭上眼睛,就听到耳边响起轻轻的梦呓。 第65章 商量上床的时间 “月儿,月儿……” 然后,凌九再没有睡着。 “凌九,听说南街新开了家酒楼,里面的酒菜都还不错,我们去尝尝吧。”最近这几天,刘青歌得到工夫就往这跑,目的就在于想带他出去走走,每次都以失败告终。 “南街新开的酒楼?那一定很贵吧?” “还好吧。” “你不抠门了?” “额,想带你去尝尝嘛。” “谢谢,我想睡觉。”凌九说完就往屋子里走。 “那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刘青歌拉着他的袖子诺诺地说道。 凌九对他笑了下,“你猜啊。” “每天你都睡外间,不冷吗?” “不冷。” “可我冷啊。”每天看得到吃不到,身心都冷啊。 “等下我会叫下人再多送一床被子过来。”凌九抽回袖子,转身进屋。 留下刘青歌一个人在门口哀怨。 “王爷。”刘绝朝他走了过来,低声恭敬地说道。 刘青歌收敛了脸色,瞬间又变得冰冷,锐利的眼神仿佛是猎鹰。 “怎么样了?” “已经抓到了杨家公子,先是阉了他,然后用蘸了盐水的刀子,将他活活剐死。”刘绝面无表情地说道,声音依旧嘶哑难听。 刘青歌眨了眨眼睛,似乎十分满意,冷哼了声,“嗯,那个滚蛋,千刀万剐都不足惜。” 刘绝沉下头,似是认可。 “杨家这些人,没有一个好人,杨文祥这个奸人死得早,杨家只剩下他夫人一介女流支撑着,她不知道当年发生的事,以为把女儿嫁进王府就是飞上枝头,怎样,还不是一个个要多惨有多惨,如今最后一条血脉也没了。” 说到这里,连刘绝的眼色竟也变得十分阴狠。 看见刘绝这般样子,刘青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凌九紧关的房门,眉头皱了皱,对他说道:“你看上他了,对吧?” 刘绝猛地抬头,随即又忙着低下。 “呵呵,”刘青歌轻笑出声,“即使你看上了,也只能看着。” 刘绝身子一僵,没有说话。 他冷冷地斜了他一眼,背过身去,“他……是第一个保护我的人,这么多年了,无论发生任何事,我都是一个人面对,受过多少伤流过多少血泪?从来没有人保护我,他保护我,他那样单薄脆弱,却来保护我……” “刘绝,我舍不得放手……” 最近昌容郡主似乎生了什么病,王府里进出很多大夫,都是刘青歌请回来的名医,可是还没诊脉就被郡主的下人赶了出去。 即使是这样,为了让王爷安心,大夫们根据下人描述郡主的病状,还是开出了一堆药方,刘青歌下令一副副熬出来。 奇怪的是,昌容郡主不允许大夫给她诊脉,药却还都是喝的,不管有没有用。 不过凌九不关心,事不关己嘛。 每天还是照常帮着刘青歌打理生意上的事,刘青歌似乎对生意上的事更加着迷了,只是似乎变笨了,算账明显慢了许多,凌九只好帮着他料理账务。 算完今天的账,天已经黑了,凌九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吐了口气。 刘青歌趴在桌子上看着他,对他微笑着。 他的笑,让凌九有些慌,他瞪了他一眼,背过身去。 他想起了这几天晚上,刘青歌还是照常来他房间抢床,只是近日再没在梦里唤过“月儿”的名字,直到昨晚,他在梦中唤出了“凌九”。 凌九始终记得,昨晚听到这声梦呓的时候,自己结结实实地从床上摔了下来。 好在没把他吵醒,只是今天算账的时候总是走神不专心。 “凌九,我们商量件事呗?” 凌九瞥了他一眼,道:“除了让我上床的事。” 刘青歌苦下脸,脸色十分哀怨。 凌九视若无睹。 “那我们商量另外一件事吧。” 凌九眼神示意他说。 刘青歌突然正经了脸色,一本正经地看着他说道:“以后,无论发生任何事,遇到任何危险,都不要挡在我身前,要站在我后面,永远站在我后面。” 凌九怔了怔,久久说不出话。 “好不好?”刘青歌期待地看着他。 凌九皱起眉头,“不好。”让他看着他挡在自己身前受伤,他想他会疯掉。 刘青歌沉了沉脸色,似乎算到他会这么回答,随即又轻叹口气,有些无奈地看着他,“那我们再商量一下其他事?” 凌九挑了挑眉毛。 “例如你什么时候搬回床上睡啊?” “……” 刘青歌期待的眼神看着他。 “这种事情,还是晚上再说吧。”凌九说着转身。 “晚上?真的?”刘青歌眼睛一亮。 凌九耳根有些红,背对着他,头轻轻点了下,忙着出去了。 虽然他点头的力道很小,但是刘青歌还是看到了,嘴角都咧到了耳根。 刚刚逃出屋的凌九也好不到哪去,整张脸红了个透,连经过的下人都没有注意。 “不好意思……”不小心撞到了下人,凌九道歉。 “没事没事……”那名丫鬟捂着肚子,手上还端着药,一脸痛苦的样子。 “你还好吧?” “我肚子痛,好想去茅房……”丫鬟有些羞涩地说道。 “那就去啊。”凌九不理解,王府里又没不让下人去茅房的规定。 “可是我还要去给郡主送药。”丫鬟为难地说道。 “郡主的药?”凌九道,刘青歌极其在意这个妹妹,她的药可是半分耽误不得,“我给你送去吧,西厢对吧?” “嗯嗯,”丫鬟忙着点头,“麻烦姑娘了。” 说着,她把托盘交给凌九,忙着奔着茅厕去了。 凌九看着她飞奔的速度,和平时柔柔弱弱的样子判若两人,哎,在茅厕面前,大家都是平等的啊。 他看了看盘中的药碗,为了避免药凉了,他还是快些送去吧。 他还是第一次来西厢,西厢一直是一个神话般的存在,他很少出门,更加没有来过这里,如今到了院子门口,倒真有几分好奇。 想到这里,他轻轻敲了敲门,只怕惊扰了里面的人。 敲完门后,他收回手,乖乖地站好,听着院子里有脚步声走近,然后门由里打开。 “哎?你是谁?”唤作玲儿的丫鬟眼睛大大的,看起来水灵灵的,十分可爱。 见到是陌生人,玲儿瞪大着眼睛看着他问。 “额,这是你家郡主的药,送药的丫鬟身子不舒服,托我送来。”凌九规规矩矩地把药递给她。 “玲儿,是谁啊?”院子里传来一声轻柔似水的询问声,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闻言,凌九忍不住好奇向院子里看去。 猜他看到了什么? 那仿佛是真正的仙人一般的存在。 女子的身子柔若无骨,纤瘦的细腰不盈一握,随意地倚在院子中的亭子里,手搭在一旁的扶手上,一身素纱裙在秋风中显得微微发冷。 她都头上依旧戴着头纱,长长的纱巾将她全身都遮得密不透风,只是那白纱若隐若现,更显唯美。 透过白纱,勉强可以看到她的容颜轮廓,是那般精致绝美,微风吹来,吹起她面前的纱巾,露出她面容的微微一点。 只一眼,怕是足以令天下男子臣服,凌九想他从来没见过这般美丽的人,精致的五官已经到了无法言语的地步,眉宇间含着淡淡的忧愁,有些忧郁,让人更忍不住心生怜惜。 从前凌九觉得沈如侠是最好看的,她的美是惊为天人,让人看过一眼就再也无法忘记,可是她活泼的性格让人除了美貌之外,更让人忍不住亲近,久而久之就习惯了她的美貌。 而昌容不同,她那样安静,让人觉得仿佛和她说句话她都会碎掉,站在她的面前人们只会瞻仰,不敢近靠,不敢亵渎,只为她倾城的美貌而折服。 凌九看了她一眼,将头低了下去。 昌容随意地向他这里瞥了一眼,本打算转过头去,却好像突然发现了什么,猛地站起来,惊愕地看着凌九。 凌九有些不解地抬头看她,可惜隔着白纱,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哎呦我的小祖宗!”花叔的声音永远都是人未到声先到。 凌九回头看着他。 “亏得丫鬟告诉我,没想到你还真来了,告诉过你多少遍,西厢不是咱们这种人能来的地方,我们这种身份,是万万不能出现在郡主面前的。”花叔急忙忙地说道。 凌九知道,花叔交代过,说这是刘青歌的意思,他们这种人的身份,不能出现在昌容郡主面前,以免教坏她。 凌九有些抱歉地对着昌容点了点头,“对不起,是我冒犯郡主了,告辞。” 说完,凌九跟着花叔快步离开。 昌容低头想了下,还不能自己想名字,身子已经不听使唤地追了出去。 追出两步,就看到玲儿已经关上了院子门。 作者有话要说:故事高chao来了来了来了来了~~~~~~~~~~ 第66章 活色生香的床幔 她脚步一僵。 “哎?郡主要出去吗?”玲儿问。 昌容低下眼睛,摇了摇头,走过去端起药碗一饮而尽,药甚苦,可是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转身离开。 刘青歌进屋的时候是笑着的,并且笑得很张扬,张扬得让凌九忍不住想翻白眼。 “凌九,天黑了。”刘青歌坐在床上叫唤。 “嗯。”凌九一边翻着手里的账本,一边随意地应道。 “凌九……” “嗯。” “凌九凌九……” “嗯。” 刘青歌咬了咬牙,干脆冲过去,一把抢过他手里的账本丢掉,气冲冲地看着他。 凌九的眼神表示很无辜。 刘青歌拉起他就往床上扯,将他一把推倒在床上,随即身子覆住他,“听说下午你去西厢了?” 凌九点头,“帮丫鬟送药而已,没有多留,到了门口就走了。” 刘青歌点了点头,想了想,还是开口道:“下次,不要去了。” 凌九僵了僵,点头。 刘青歌笑了下,低头想要吻他,凌九稍稍皱眉,侧头闪开,刘青歌沉下脸色,有些不悦,却还是没多说什么,轻吻落在他的锁骨上,逐渐下移,手也摸上他的腰间。 当手游移到他平坦的胸前时,他浑身一僵,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看着他。 凌九不解地看着他。 刘青歌低了低眼睛,忽地又覆□子紧紧地搂着他,身体与身体的紧密贴合之后,他忽又大力地推开他。 他黑了脸色,恶狠狠地指着他,“你,你是……” 凌九看他的眼神依旧淡然,仿佛在看一场闹剧。 刘青歌收回手,快速从床上爬下来,夺门而去,连门都忘了关。 凌九整理好自己的衣衫,眸色愈发深了。 刘青歌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一整天了,连饭都没有吃,一直把自己关在里面,却没有听见书房里传出拨动算盘的声音。 他坐在桌前,手里拿着账本,却久久不翻页,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敲门声轻响了响,将他从失神中拉出来,他回过神,看了看手里还没翻页的账本,有些心烦地叹了口气,索性把本子合起来,道:“进来。” 门被轻轻推开,一女子穿着翠绿罗裙漫步走进来,只见女子身姿婀娜,柳腰轻盈,再往上看,她的五官更是精致,粉妆玉砌,朱唇轻点,发如雪眉如黛。 女子的眉眼五官和刘青歌出奇地相似,甚至是一模一样,只是更为柔美些,以便男女之分,她发髻轻挽,细致地盘在脑后,头上戴着简单的牡丹步摇,精致大方。 她的手指纤长,柔若无骨,天生就是弹琴弄画的双手,此刻手中正端着托盘,盘子上是两盘精致的糕点,看起来可口诱人。 见到她,刘青歌一喜,忙着站起来上前迎了过去,伸手想从她手中将糕点接过来,“昌容……” 昌容略一回身,巧妙地避开他的手,不让他触碰到自己,同时礼貌地对他福了福身,温婉一笑,“哥哥近日劳累了,妹妹担心哥哥身体,特地给哥哥做了些糕点,希望哥哥不要嫌弃。” 刘青歌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愣了愣,却还是微笑着收了回来,在不碰到她手的情况下将托盘接过来放在桌子上,“妹妹亲自给哥哥做的?哥哥怎会嫌弃?” 说着,刘青歌拿起一块塞进嘴里大口地吃了起来,连声说着“好吃”。 昌容只是看了他一眼,对于他的称赞不作任何反应,说不出是喜是怒。 “昌容,你的病……” “多谢哥哥关心,妹妹没有大碍。”昌容礼貌而疏离地说道。 刘青歌僵硬地点点头,“那就好。” 昌容四处看了看,似乎在寻找着什么,缓缓说道:“只有哥哥一个人在处理账务吗?” 刘青歌不明所以,还是点点头。 “不是说有位姑娘在陪着哥哥一起处理吗?” “姑娘?”刘青歌愣了愣,随即才反应她说得可能是凌九,当即面色有些尴尬,“他,他身体有些不舒服,所以今天没来……” “哦。”昌容点点头,神情之中竟有几许失望。 语音刚落,敲门声响了两声,随即门被推开来,在场两人无不惊讶。 进来的是凌九,一身男装的凌九。 他穿得还是刘清歌给他的那身白衣,再不是女裙,头发盘在脑后,插着那枚白玉簪,不再是女式发髻,手无谓地端在提前,衣袂飘飘,俊美如仙。 刘清歌怔得说不出话。 凌九看着他,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有些好笑地看着他,眼底是摄人的冷冽,一步步紧逼着,不让他退避半分。 “王爷是傻了么?还是王爷你不知道我本就是男子?”他紧紧看着他,不错过他每一分表情变化。 刘青歌匆匆别开脸去,有些不想看到他一般,道:“怎,怎么会……我怎么会不知道,你身上这身衣服不就是我送你的吗?” 凌九一僵,怎么可能?难道是他猜错了? 刘青歌深吸了口气,又重重地吐了出来,这才转头看着他,对他漠然道:“我当然知道,昨晚我是因为别的事才突然离开,你不要想太多。” 凌九只是看着他,不作声。 对于他突然变换的男装,昌容好似并不惊讶,只是满眼都是他,仿佛再也容不下其他人,一向淡漠的脸上挂着甜甜的微笑,美丽的脸上带着少女的娇羞。 “凌九?” 凌九低下头看她。 昌容对他笑了下,忙着捧起托盘上的另一盘点心,小心翼翼地端在了他的面前,“凌公子,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你尝一下,看看好不好吃?” 凌九看了看她,他想,应该没有人能够拒绝得了这样一个绝色的美人。 他对她笑了笑,捻起一枚莲子糕放进嘴里,用心咀嚼。 味道很好,甜而不腻,看得出来主人做得很用心,有股淡淡的莲花香,又不太甜,甚至微微有些发苦,应当是没有去除莲子心的结果。 一般人做莲子糕总会去除莲子心,因为太苦,可是凌九不喜欢,凌九觉得那样的莲子糕太甜,人生苦短,哪里有那么多甜美的事物,所以他喜欢吃没有去除莲子心的莲子糕。 经过加工水煮之后的莲子心略苦,又不太苦,清香淡雅,他喜欢那种味道。 如今想来,他似乎很久没吃过了,上次吃是在什么时候?五年前?八年?还是十年?活得太久,早就对时间没概念了。 他正这样想着,就听昌容郡主在他身边说道:“不要太甜,不去除莲子心,留一点苦味,对不对?” 凌九一僵,错愕地看着她,她怎么会知道自己的口味? 何况,自己都这么多年没吃了? 昌容微笑着,又捻起一枚递给他。 凌九顿了顿,接过来含在嘴里,双眼盯着昌容瞧。 昌容低下头,双颊染上绯色。 瞧见眼前这幅景象,刘青歌暗自皱起了眉头。 正瞧着,昌容忽然低下头,脸色带着可疑的绯红,身子渐渐发热,呼吸也有些不稳,愈发急喘,似乎很不舒服的样子。 “你没事吧?”凌九问道、 昌容捂住胸口,有些痛苦地看着他,连说话都有些困难,“我没事。” “真的吗?可是你看起来不太好啊。”凌九忍不住想拍下她的肩膀。 昌容吓得忙着躲开,仿佛他的触碰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我没事,没事……”昌容紧紧地揪着衣领,身子止不住地颤抖,“多谢凌公子关心,昌容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 说罢,她匆匆地就走了,临出门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正要进门的刘绝,两人对视了一眼,昌容匆匆地离开了。 刘绝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没有说什么,走到屋里候命。 刘绝看了眼刘青歌,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走。 凌九离开之后,就听到了王府里又请了一群大夫进来给郡主看病,只是都被郡主赶了出去,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隐忍着病痛,不知现况如何。 只是在众人看不到的地方,那装扮得犹如仙境一般好看的西厢里,此刻正传出令人脸红心跳的暧昧声音。 “嗯,嗯……” 紧闭的房门里,秀气的女儿闺房,上好的檀木床,暧昧旖旎的朱色床幔。 床幔摇曳,红纱飞舞,看起来更添几丝暧昧。 床幔里,交缠的男女此刻正动得激烈,男人伏在女人身上,索性被子都懒得盖,就那样赤身裸、体地交缠,激烈地动着。 床剧烈地摇晃。 “啊,啊……”男人忍不住发出呻-吟,“我何其有幸,竟可以把天下第一美人压在身下,哦……这可是天下第一美事,只是想不到名扬天下的昌容郡主,竟然不是处子之身……” 男人一边剧烈地动着,一边嘴角挂着邪恶的笑容,更加用力地撞击着身下的女人。 作者有话要说:这么个美人,就被我给糟蹋了…… 第67章 肮脏的兄妹关系 他身下的不是别人,正是昌容郡主。 昌容紧咬着下唇,尽量压制嘴边的呻-吟,可是身体散发的药效让她愈发控制不住,随着男人的动作愈发想要叫出声。 她冷眼看着身上驰骋的男人,哼,区区一介男宠,他以为过了今天,他还能活着出这个门? 如果不是身体里抑制不住的药性,这种人也配碰到自己一根汗毛? 两人动作了许久,昌容脸上的绯红仍然不见消退,甚至有愈发强烈的趋势。 身上的男人愈发痴迷,这样的美人啊…… “你们在做什么?!” 只听一声爆吼声,原来房门不知何时已经被打开了,床幔被人狠狠掀开,刘青歌正站在他们的面前。 昌容的意识已经模糊,甚至到了神志不清的地步。 还不等男人反应过来,刘青歌已经一把抓起他,将他狠狠地丢开摔在地上。 突然被抽离身体,昌容感觉到身体里又空虚燥热起来,不安地在床上扭动着。 那名男宠摔在地上,看见刘青歌忍不住瑟瑟发抖,刘青歌怒火中烧,眼睛里似是要喷出火来,他随手抽出腰间的佩刀,对着男宠的脖子斩了下去。 只听一声凄厉的喊声,那名男宠已经身首异处。 可是刘青歌还是不能泄愤,他碰了她,他碰了她,碰了他最冰清玉洁的宝贝…… 恍惚中看见男宠被杀,昌容松了口气,倒是省了自己动手,只是身体里难以开口的痒还是继续,让她无法控制地向刘青歌赖去。 刘青歌忙着扶住她,将她搂在怀里,完全不在意她此刻是全身赤-裸。 “昌容,昌容,你怎么了?你不是生病了吗?怎么和一个男人在一起?你这样多久啊?昌容……” “难受,哥哥,我好难受……”昌容红着眼睛,依偎在他怀里,撕扯着他的衣服,湿吻不断地落在他的胸前,“哥哥,我好痛苦,给我……” 刘青歌竭力克制着,双手垂在身侧狠狠地握成拳,努力地不去碰她,看她的眼神也带着隐忍。 竟有男人碰了她,竟有男人敢碰她!她居然找男宠,背着他找男宠! 在看到一个男人出现在她的床上的时候,他简直都要疯了。 他看着自己妹妹的*,全身赤-裸□,身上布满了红红紫紫的痕迹,还有可疑的液体,时时刺激着他。 “昌容,你别怕,我去找大夫救你……” “不要!”昌容抓住他,死死地抓着不松开,同时已经扯开了他的前襟,吻住他胸前的两点不断吸允,嘴里还含糊地说道:“我不要大夫,我只要哥哥,哥哥,给我,我要……” 她的手无法抑制地向他胯间摸去,不顾他的抵抗在掌心玩弄着。 事实上刘青歌根本不会抵抗,他怎么会抵抗呢,这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啊。 心心念念的,不一直就是眼前的场景吗? 刘青歌低吼一声,再也无法抑制地将怀中的娇躯一把搂住,将她压倒在身下,一手大力地抚摸着她的双峰,另一手向身后探去,揉搓着她的丰臀。 昌容发出满足的叹息,“哥哥,我要……大力一点……” 刘青歌低头找到她的唇瓣,立即含在嘴里,大力地允吻着,第一次的触碰,让他兴奋得全身都颤抖起来。 “乖,别哭,哥哥会好好疼你的,别哭……” “痒……热……”昌容一边撕扯着他的衣服,一边不断用下-体摩擦着他的,感觉他迅速的□之后,隔着布料的触碰让她得到短暂的快慰。 饥渴的吸允着妹妹诱人的红唇,刘青歌揉捏着她的身体,力道绝对称不上温柔。 “不要了,不要了……”昌容突然推开他的手,在刘青歌错愕之际,直接脱下他的裤子,一手抓起他昂起的分-身,不等任何动作,直接刺进了自己的身体。 两个人同时发出满足的叹息。 然后,不等刘青歌反应过来,昌容已经自己动了起来。 只是片刻,刘青歌回过神来,夺过主权,疯狂地动了起来。 凌九的房间,凌九正坐在门口,什么也不做,只是拎起裤脚来,看着那枚银环发呆。 脚步声不断向自己走近,然后在两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只是听着脚步声,凌九就知道,来人是刘绝。 “有事吗?”他放下裤脚,却没有回头,问道。 刘绝想了想,有些踟蹰地说道:“凌公子,之前杀手来行刺你,你只是看到他们牙齿间的毒药,就知道可以腐蚀人的身体,再看你几次受伤,却都可以很快地复原,连疤痕都没有,你是不是会医术啊?” 那毒药,当然是凌九以前也在牙齿间放过相同的毒药,至于受伤康复…… 凌九转过头来,支着脑袋看着他,笑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连个疤痕都没有?偷看我洗澡啊?” 刘绝:“……”他羞红了脸,忙着低下头。 凌九翻了个白眼,“你那个面具比你脸都大,你脸红我又看不到,低头干嘛啊?” “那你怎么知道我脸红了?”凌九错愕地看着他。 “你耳根红了啊。” “……” “说吧,找我什么事?” “我只是想,郡主似乎身子不适,这几天总是脸色不太好,今日更严重了,我担心她出什么事,可她又不许其他大夫诊治,那些大夫胡乱开药也没什么作用,我想着凌公子若是会医术,麻烦去帮她看看。”虽然隔着面具,还是看得出刘绝的担忧。 凌九并没有应声,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额,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吗?” “瞧你那么关心郡主,你喜欢郡主啊?” 刘绝顿时一结巴,“怎,怎么可能!” “否认的这么急,你紧张什么?” “没有!”刘绝干脆别开脸去。 凌九笑了笑,随即正经了脸色,“我不会医术。” “这样啊……”刘绝的脸上满是失望之色。 看着他这副样子,凌九有些自嘲地笑了笑,“其实被一个人喜欢,真是件幸福的事呢。” “我没……” 凌九抬抬手,阻断他说话,他低下头,忍不住伸手抚住自己的心口。 他喜欢,看着别人幸福…… “我虽然不会医术,但是应该可以救她。” “真的?”刘绝眼睛一亮。 凌九点点头。 “我这就带你去见她!”说着,刘绝转身就走。 凌九摇摇头,只好跟上,与他并排走着。 “你可以带我去西厢吗?王爷好像很重视西厢,不愿意让太多人进出的样子。”凌九说道。 刘绝只是笑了笑,专心地走着,没有说话。 一路无言。 路上出奇地畅通,再没有冒出一个花叔出来阻拦。 最后还是凌九显得有些发慌,眼看着快到西厢了,他又忍不住说道:“刘绝,你真的不是喜欢郡主?” “当然不是。” “哦,这个郡主还挺古怪的啊。”想到之前的莲子糕事件,凌九不禁说道。 “古怪?有吗?她是刚刚经历了一些事情,日子久了你就发现,月儿是个很好相处的姑娘……” “等等!”凌九猛地停下脚步,瞪大眼睛看着他,“你叫她什么?” 刘绝这才反应过来,忙着惶恐地低下头,“对不起,我不该直呼郡主名讳,我……” 刘绝二话不说就道歉,虽然他没有理由和凌九道歉。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凌九喉咙微微发痛,有些艰难地看着他,“郡主不是叫昌容吗?” 刘绝抬起头看着他,有些不明所以,还是老实答道:“昌容只是郡主的封号,郡主本名叫月儿。” 是啊,她和刘青歌是双胞胎,又是王府里唯一一个获得皇帝封号的人。 “刘青歌……刘清月?”凌九呢喃着,询问地看着他。 刘绝点点头,“郡主的确是叫刘清月。” 似是突然明白了一切,凌九突然抬脚,快步朝西厢冲了过去。 “月儿,我的月儿……”请至深处,刘青歌忘情地喊着她的名字。 房门并没有关,凌九刚跑到门口,就将屋内的景象一览无遗。 他僵在原地,久久说不出话。 刘绝跟着他跑过来,见他这般反应,也好奇地向屋里看去,随即狠狠一僵! “你在做什么?!”刘绝疯狂地怒吼一声,快速地冲了上去。 他一把揪起刘青歌,狠狠地一拳打了上去。 刘青歌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已经吃了他一拳。 刘青歌有些不敢面对刘绝,逃避着他的视线,语无伦次地想要说些什么解释,却又无话可说,狼狈不堪。 一时之间,屋里安静得吓人,只有刘清月无法自制的呻-吟声,他们三个人,谁都没有先开口说话。 凌九只是站在原地,不作声。 良久,他冷冷地笑了下,笑容让人冷得发寒,“双胞胎妹妹什么的,最讨厌了。” 第68章 身中媚药的郡主 说完,他转身要走。 见凌九要走,刘青歌顿时找到了宣泄的出口,急着找到他发泄,缓解尴尬的气氛他一把抓住凌九的手,狠狠地捏着,不让他离开,恶狠狠地看着他。 “说,你们怎么会来?是不是你去找刘绝,让他带你来的,想不到你竟如此恶毒!” 凌九狠狠地挥开他,冷笑道:“我怎么知道我们来这里,会看到这么劲爆有趣的画面?” “你!”刘青歌又抓起他的手,手指探住他的动脉,让他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他抓得用力,似乎怕他挣扎一样,可是凌九根本不会挣扎,他想杀了自己,自己求之不得,怎么会挣扎。 手腕几乎要被他掐断,凌九一句话不说,只是用眼神冷冷地看着他。 刘绝看着刘青月这个样子,本想上前,可是看她全身□,他有些尴尬地别开脸去。 刘青歌此刻就像一个疯子一样紧紧抓着凌九的手腕。 凌九的脸色开始发红,最后发紫,面色依然不动如山。 “你做什么?放开他!”刘绝皱起眉,想要扯开刘青歌,可是完全扯不动。 刘青歌不悦地紧拉着他,“是不是他带你来这里的?你们怎么会一起过来?”刘青歌没有想到的是,除了不堪之外,他更介意的是凌九和刘绝一起出现。 刘绝不禁冷笑,“你□自己的亲妹子,难道还有理了不成?” 一向漠然的刘绝,此刻也一反常态的愤怒,瞧着凌九开始发白的脸色,隔着面具也能感到他浓浓的杀气。 “我……” 刘绝再不废话,狠狠地一掌打去,掌风没有夹杂内力,只是力量颇大,将刘青歌挥开,他一把揽住凌九的腰,将他揽到自己怀里。 刘青歌狼狈地摔在地上,手边上,是那名男宠的人头。 凌九看了他许久,直到刘青月暧昧的声音让他回过神来,他才将视线向床上投去。 刘绝已经走去,给刘青月盖住被子,禁锢住她不断扭动的身子,只是身子本就热得难受,又盖着厚厚的被子,刘青月扭动得更加厉害。 “凌公子,怎么办?”刘绝求助地看向凌九,面具下露出的眼睛看得出他急切的担心。 凌九淡淡地重复一个瞎子都看得出的事实,“她中了媚药。” 刘绝:“……” 谁竟敢这般对她?是谁? “而且,这不是她第一次药性发作了。”凌九又说道。 刘绝当然也知道,她没有处子落红。 刘青月还在扭动得厉害,凌九无奈,只得上前,点住她几处穴道,却压根没用,不是因为他内力不足,而是点穴根本抑制不住她强力的药效。 凌九咬咬牙,抓起地上她的一件衣服,掀开被子给她披上,然后将她搂在怀里,让她的后背靠着自己的胸膛。 衣服不及棉被厚重,可以感受到彼此的温度,凌九将自己身上的冰凉渡到她的身上,勉强压下她的躁动。 刘青月总算老实了些,毕竟禹珠的灵气,还是让她舒缓不少。 刘青歌和刘绝都错愕地看着眼前奇怪的一幕。 神智逐渐清醒,刘青月看到赤-裸的刘青歌,眉头紧皱了起来,有些嫌恶地别开脸去,眉眼是摄人的冷漠。 “大哥,你先把衣服穿起来。”刘青月冷冷地说道。 刘青歌这才反应过来,忙着把衣服说好,有些羞愧见众人。 “月……”刘青歌刚想叫她,注意到她冷漠的眼色,临时又改了叫法,“妹妹,你到底怎么了?” 刘青月低下头揪着裹着自己的衣服,眼睛微微泛红,许久,才轻轻说道:“我的确中了媚药。” 众人等着她继续说。 “只是那媚药药性奇强,并不是发作一次就算了,而是每十天发作一次。” “什么?” 在场人无不震惊。 “是那个人做的?”刘青歌怒吼地问道。 刘青月虽然不悦,还是点了点头,“他想以此要挟我,让我永远离不开他。” “该死,他真是该死!” 刘绝面具下露出的薄唇紧抿着,看得出他的隐忍和愤恨。 “郡主别担心,你一定没事,属下一定会找到办法救你的。” 刘青月只是轻勾了下嘴角,缓缓地抬起头,那女儿般的娇羞尽在眼底呈现,他看着凌九漠然的侧脸,微微扬唇,“我知道,你一定有办法救我的,所以我一直都活着。”否则,她早就死了。 凌九低下头,淡淡地看着她。 “他?他能救你?”刘青歌冷笑地睨了他一眼。 刘绝期盼地看着他。 凌九始终无动于衷。 许久,他看着刘青月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确可以救你。” 刘青月一喜。 凌九低了低眼睛,这才正眼看向刘青歌,却没有说话,然后转头看向刘绝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救她的时候,太多人在现场不好。” “你真的有办法?”刘青歌狐疑地看着他。 人已经被刘绝拉了出去,刘绝没有多问,就那样拉着刘青歌出门,仿佛极其信赖他。 直到房门关紧,刘青歌这才低下头,轻轻牵起刘青月的手,缓缓地,与她十指紧握。 刘青月轻皱了下眉,“你这样做身体受得了吗?” 凌九只是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却还是没有多说,缓缓十指交叉,用力握紧,然后屏息,强自催发胸口的禹珠,然后通过交叉的双手,将禹珠散发的灵气集聚在掌心,渡了过去。 只是刚刚催动,凌九就白了脸色,他感觉流逝而去的不只是禹珠的灵气,包括他的生命力,整个人瞬间无力得厉害,连坐着都是如此吃力。 刘青月见状,忙着把手想要抽回来,可是凌九却死死地抓着,不肯松手。 灵气不断地传渡。 房门外,出了房门,刘绝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便大步走远。 刘青歌忙着跟上,同样脸色好不到哪去。 “怎么?你是在对我发火吗?你也不想想你是什么身份?你有什么资格对我发火,你配吗?”刘青歌冷笑地说道。 刘绝猛地停下脚步,一把抓起他的衣领逼视着他,“我是没有资格把你怎么样,我知道我不可以那么做,可是你呢?你非礼了自己的亲妹妹,你还有理了不成?!” “我……”刘青歌低下头不敢说话,他爱了她那么久,那么那么久啊,压抑了这么久,终于有一个爆发的出口,他怎么可能忍得住…… “今天躺在月儿床上的是任何一个男人我都能接受,可你不一样,因为你,她脏了,肮脏无比!” “你……我……”刘青歌支支吾吾的,总也说不出什么。 “以最快的速度,给月儿找个婆家,月儿本就已经二十四岁了,如今又出了这种事,她必须尽快嫁人,否则名誉必然受损。” 一听到刘青月要嫁人,刘青歌顿时急了眼,“不行!她不可以嫁人!” “为什么不行,就是因为你她才会拖延到现在!” “你现在又是以身份说这些!” 一时间,两人怒目相视。 半晌,终究是刘绝先败下阵来,他别开眼去,甚至目光中带了些愧疚。 “算了,这事还是让月儿自己决定,只是你,从此以后离月儿远一点!王爷,你和她是不可能有结果的,你已经因为你的私心毁了月儿,难道还想毁她一辈子?”刘绝瞪了他一眼说道。 “我……” 屋里,凌九为她输完真气,整个人都从床上无力地摔下来。 刘青月忙着下床扶他,根本顾不得自己还衣衫不整。 凌九对她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他闭了闭眼睛,咬着牙调整呼吸,而后转头冷漠地看着她,“你好好休息,休息好了,明天来找我,告诉我,到底怎么一回事?” 怎么知道他爱吃什么,怎么知道他有救她的能力,怎么知道那么多……是不是,也知道他的身份? “好,明天我会多做些莲子糕去看你,”刘青月温婉地笑着对他说道:“我的神。” 凌九闻言一僵,终究是没有多问,踉跄着拄着地面站起来,扶着墙面出去。 一见到他出来,刘绝忙着迎了上去,刘青歌也急忙跟上。 “怎么样怎么样?月儿有没有事?”刘青歌焦急地问着。 凌九只是无力地站在那里,连抬起头看他一眼都极其吃力。 刘绝斜睨了刘青歌一眼,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伸出手,牵起他的手握在手心,才发现他的手竟然冰凉得厉害! “你怎么了?有没有事?怎么手这样冰凉?”话语里,是难以掩饰的关心。 凌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怔怔地抬起头看着他,许久,仿佛才认出来他是谁。 他漠然地抽回手,轻轻地说道:“她没事了,不过……” 刘青歌一听他说没事,瞬间松了口气,紧接而来的不过让他的心又提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看的时候一定要淡定啊,淡定淡定,剧情一定会峰回路转的,不许弃文啊~~~~话说,小受要惨了…… 第69章 凌九梦回百年前 “不过什么?” “我救不了她。” 凌九说道,同时低下头看着自己枯黄干枯的手掌,再不是原来白玉一般,反而有些干枯变老的趋势。 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输送灵气给她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无法集聚禹珠的灵气,并且随着灵气的传送,他发现灵气竟然不会再生了,他的生命力也仿佛被抽走一般。 本来,他是可以救好她的。 “我尽力了,可是只能清除媚药的一部分,还有一小部分残留在身体里,对身体没什么大碍,只是不确定什么时候会发作。” “你说什么?”刘青歌一听,顿时又瞪起眼睛来。 刘绝一慌,忙着把凌九护在身后,警惕地看着他,只怕他会做出什么伤害他的事。 凌九只是好笑地看了他们一眼,默默地走了。 他想睡觉,他好像睡觉啊,一觉睡过去,永远不要醒过来。 他慢吞吞地扶着墙壁走回自己的房间,很是认真地脱去衣服,整齐地挂在屏风上,将鞋子也脱好放在床边,轻轻地打开被子,然后躺上床,将被子轻轻盖好。 他的呼吸很轻,几乎没有。 脚腕上传来银环同样冰冷的温度。 他伸出手,将头上的白玉簪拿下来,握在手心,双手含握在身前,轻轻地闭上眼睛。 他很累,让他好好睡一下吧。 凌九做了一个梦,一个很熟悉的梦。 刘青歌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呢,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有一个胞妹,那样漂亮,她很爱笑,笑得像向日葵一般灿烂好看,笑声像铃铛声一样好听。 她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秦紫曼。 啊,凌九都差点忘了,自己是姓秦呢,不过他叫什么,他早已忘记了。 村子里的所有人都喜欢他爱笑的妹妹,他们一家四口,永远是村里人们最羡慕的一家。 天灾,人类无可奈何,*,人们依旧是最脆弱的存在。 新帝登基,弑兄杀弟,为了平定各方叛军,短短几年时间,百姓民不聊生。 那年他们几岁来着?九岁还是十岁? 娘病得厉害,生命垂危。 即使天下大乱,夜幕一到,河的那岸,笙歌不断,离得老远,凌九就能看到对岸男女的笙歌曼舞。 父亲走投无路,终于决定听从邻居的建议,将妹妹卖去对岸的妓馆,换些银子,买药救他们的母亲,接济生活。 凌九永远都忘不了妹妹听到消息之后,哭得喘不上气来的样子。 那样爱笑好看的妹妹啊。 虽然凌九还小,但是也看得出河对岸的男女都是些什么人,妹妹一旦过了河,就是掉进了地狱。 “爹,不要卖掉妹妹好不好?我可以去挣钱,我可以去要饭,不要卖掉妹妹好不好?” “爹也不想啊,只是你娘现在病重,家里穷得都揭不开锅了,如果不卖掉你妹妹,爹真的是走投无路了,你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爹只能选择你,放弃你妹妹。” “可是妹妹还小,不能卖去妓院啊……” “乖,你乖乖听话,将来好好工作挣钱,再把你妹妹赎回来……” 好好挣钱,把妹妹赎回来,那是那时候凌九最大的愿望,只是老天爷没有给他那个机会。 那时候的凌九,还一心想着,怎么带着妹妹逃出去,不让妹妹掉进地狱里。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明明带着妹妹逃出了家,路上怎么会被人袭击,再醒来的时候,出现在妓馆的却是自己。 老鸨把他转手卖给鸨公,鸨公告诉他,这是他妹妹的主意。 一个姑娘再绝色,毕竟青楼女子还是常见的,何况秦紫曼还小,要培养她长大老鸨要花许多工夫,结果还不一定如何,可是男娼不同。 四百年不似现在一般开放,大街上男女妓馆都有,那时候的小倌馆可都是地上进行,来往进出的也都是些富到流油的人,那些人有的专门喜爱这种十岁左右,眉清目秀的娈童。 从来,都是物以稀为贵,秦紫曼小时候就是个美人胚子,可是烟花之地最不缺的就是美人,与人数有限的小倌馆不同,何况还是像凌九这般好看的人。 本来被卖的是秦紫曼的,可是秦紫曼告诉了鸨娘这些,不过九、十岁的年纪,竟想到了这一层。 鸨娘以利为先,自然也明白,于是出了双倍的价格,和秦紫曼演了这场离家出逃的戏。 后来的事,就如凌九所见,他被卖了,被自己的亲妹妹卖了 不过那时候凌九并不恨,甚至还是庆幸的,至少,妹妹安全了。 至少,妹妹没事。 他被带去了一家小倌馆,他始终记得,那家小倌馆很破烂,可是来往客人还是很多,比起花叔那间简直是惨不忍睹。 开始的时候,凌九只是想着逃跑,可每次都会被鸨公抓回来,狠狠地毒打一顿,后来干脆把他关到了柴房里,本想磨两天他的性子,可是凌九的性子这样倔,怎么可能会乖乖屈服。 不知道被关了多久,久到凌九都已经没有了概念,想着不如这样一死了之,那扇紧关的柴房门又被打开了来。 鸨公拎着妹妹瘦弱的身子走进来,目的只有一个,告诉自己,如果他不乖乖听话接客的话,那么就由他的妹妹替他接客。 怎么可以啊…… 凌九忘了当时自己是怎么回答的,总之是答应了,然后,终于脱离了那间柴房。 他开始认真地学习鸨公教的一切,一切礼仪茶道,甚至是略带中性的舞技,他都认真学习。 鸨公说过,他要把他打造完美,成为这里的头牌。 直到那年中秋,鸨公要他献技,东瀛舞技,同时卖出他的初夜。 他因为不会穿东瀛的服饰想去找鸨公帮忙,鸨公的房门并没有关严,刚刚走近,凌九就听到了屋子里传来的声音。 这样熟悉。 他忍不住扒住门缝往里看,除了鸨公之外,果不其然还有他心心念念的父亲和妹妹。 一定是他们趁着中秋团圆节,来看望自己了,凌九心中喜悦,刚要进屋,却看到鸨公将两锭银锭子放进父亲的手中。 “果然是知子莫若父,你上次让我抓住你女儿威胁那孩子的法子起了作用,瞧着那孩子最近表现还不错,这些就赏你了。”鸨公大发慈悲地睨了秦父一眼对他说道。 “是是是,多谢鸨公了。”秦父忙着哈着腰道谢。 “还有你这妮子,演技真是不错。”鸨公笑眯眯地捏了捏秦紫曼俊俏的脸蛋。 秦紫曼对他咧开嘴笑了笑,“谢谢叔叔夸奖。” “得了,以后有事我再叫你吧,你们回去吧,小心别被人发现了。”鸨公说道。 秦父忙哈着腰带着女儿离开了。 凌九记得当时自己并没有多生气,他似乎可以理解父亲为什么这么做,他明白,真的明白,所以不恨不怨。 只是,有些难过。 所以夜幕降临的时候,他悄悄爬到了房顶上,很早以前他就可以爬上房顶了,也知道从房顶上走,经过围墙可以到后门,后门不高,只要轻轻一跳,最多扭到脚,不会有大碍,足够他逃走。 很早以前他就知道了。 只是他不愿逃,逃了之后呢?战祸依旧,父亲再去把妹妹也卖了? 何况即使逃了,他也没地方可以去了,不过是无家可归,孤身一人无家可归而已。 一个人…… 凌九并没有,只是在房顶上找了个舒服点的姿势躺了下来。 今晚街上的人多得厉害,各种花灯灯谜,应节的东西数不胜数,只是下面越热闹,凌九就越觉得安静,安静得,仿佛什么也听不到。 那个人就是那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 凌骁是一国太子,平日里总是喜欢微服私访四处闲逛,结交一些朋友,中秋节这样热闹的日子,当然闲不住他。 街上的东西左右都是那一些,瞧都瞧腻了,没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南街,全城里最热闹最繁华也是最混乱的地方。 身为太子,他最不缺的就是女人,娈童也玩过几个,并不痴迷,瞧着来到了花街柳巷转身就想走。 然而就在转身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看到了其中一处房顶上被风吹起的白色衣摆,瞧起来,不过是个少年模样。 他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使用轻功飞了上去。 凌九始终忘不了那一幕,凌骁一身月白色长衫,使着轻功凌空而降,一把折扇轻轻慢摇,风度翩翩。 凌九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身子并没有动,依然躺着,只是眼睛再不看他。 凌骁也不生气,就那样坐在了他的身边,拄着腮看着他。 凌九无动于衷,由着他看。 他也不做其他反应,果真就这样看着,看了许久。 凌骁看他,他看月亮,凌九的视线始终在那轮明月之上,目不转睛。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一直到现在才写完,撑不住了,话说亲们,谁听过胡杨林的《是我在做多情种》,我之前在一个视频里听到,觉得好好听,打算写完这本写一个古代的,就叫《是我在做多情种》,你们觉得怎么样?其实我本来打算写一个网游的来着,但是……所以要不你们帮我做个决定? 第70章 暗无天日的童年 “小兄弟,这团圆节的,怎么一个人在看月亮啊?” 凌九随口“嗯”了声,依旧没有看他。 “你的父母没有陪你吗?” “嗯。”凌九还是随意地敷衍回答。 “那没有兄弟姐妹吗?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凌骁依旧笑得温柔。 “嗯。” “为什么呢?”凌骁笑得亲切和蔼。 “你很笨。”凌九突然回头对他说道,不知道为什么,他很讨厌凌骁笑,从来没有人对自己这么亲切地笑过,不是自己的爹娘,却是在一个陌生男子身上。 “额,为什么?”凌骁愣了愣,显然是被他吓住了。 “你不明白吗?无论我有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我都是一个人。” 因为这句话,在他等下的中秋献舞上,凌骁带走了他。 凌骁说,只有知道一个人,才能走完未知的未来之路。知道一个人,才能走完未知的未来之路。 凌九跟着他来到了一个很黑很黑的地方,黑得他什么都看不到,只是觉得那个地方很大,有霉味臭味,甚至还听得到许多蚊子在耳边嗡嗡的声音。 你们有没有听到过蚊子叫?许多许多凑在一起,一伸手几乎就可以抓到,不断地在耳边响着,那样的叫声,让人心烦意乱。 脚边好像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到,凌九整个人向前跌去,感觉黑暗中的地面湿漉漉的,软软的,有些粘,甚至有些恶臭。 点亮烛火,凌九才看到,他身下,是腐烂的尸体,还有化脓溃烂的血水,不断蠕动的尸虫…… 他急着想跑,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带着走到了一个囚笼里,牢门已经被上了锁。 凌骁,就那样站在牢门口,还是那身干净的月白长衫,那样俊美。 他说,一个月后我再来看你,希望那时候你还活着。 为了那一句话,凌九努力活着,毕竟,没有人想死啊。 他同尸体被关在一出,还有那不绝于耳的蚊子叫声,还有不断蠕动的尸虫…… 没有人来理他,没人送来一粒米,一滴水,有时候饿疯了,他甚至想抓那些尸虫来吃…… 第四天的时候,一个满脸刀疤的粗狂男子带着他来到了另外一个牢笼,等在那的,是另外四十九个同样饿疯了的少年,在里面疯狂地抢夺有限的食物。 刀疤男人说,明天他来的时候,只能见到还剩四十九个少年。 那意味着,必须死一个。 那晚,凌九战战兢兢,眼睛都不敢闭上,只怕被人杀了,好在,死得那个不是他。 刀疤男人来的时候很满意,留下有限的食物后,又有了要求,他要再来的时候,再少个人。 依照如此,每天少一个人。 凌九不想死,就只能变强,他每天每天,见得最多的,就是尸体。 渐渐地,他也就没有那么怕尸体了,觉得尸体的味道也没有那么难闻,蚊子的叫声也已经习惯了,甚至只有看着那些蠕动的尸虫,才觉得自己不是寂寞的。 他没有杀过人,一个都没有杀过,到一个月后凌骁来的时候,他依旧一个人都没有杀,他只是努力地保护自己,让自己不死而已。 因为他相信,凌骁会来的,他会救他的,一如他将他带离倌馆一样,他把他带离那个地狱,也一定会从这个地狱解救出来的。 再然后,凌骁来了,对于他还活着很是满意,带着剩下的二十个少年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里依然很黑,却没有尸体,有的,只是半死不活的人。 那里都是世间最顶级的杀手,他们有着最严苛的要求,一旦有人达不到要求,他们就会施以酷刑,生不如死。 在那里,凌九见过最最残忍的刑罚,从来不知道,原来惩罚一个人会有这么多方式。 凌骁要的,是二十个顶级杀手,他把他们留在那里,接受那里的训练。 一百零八种刑罚,每一种,凌九都尝试过,每一种,他都生不如死。 好几次他都想死了算了,可是凌骁临走前说过,他会每月来看望他们,他撑下来,只为每月一次见到他的笑脸。 那张脸笑得好温柔,总让人觉得为他付出一切也是值得的,他一定会解救他的,一定会带他离开这个地方。 凌九一直相信。 在那个黑暗的地方,二十个少年,有的试图逃走,有的中间放弃,有的达不到要求,结局只有一个——死。 凌九撑了下来,为了每月见到凌骁的笑脸。 因为他温柔的笑容,以至于凌九深刻记得,直到后来凌骁死以后,一向冷漠的他也爱笑起来,也是笑得那样温柔,与凌骁无异。 一呆,就是九年。 九年,终于磨平了他一切的刃角,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杀手。 由最开始的不敢杀人,变成一只手、一只脚、一分呼吸、一缕发丝,都可以轻易要人命的杀手。 二十个少年,却只剩一半。 九年里,他们开始为凌骁执行各种各样的任务,杀了不计其数的人,凌九才终于知道,原来,自己不过是堂堂骁国太子手下的一枚棋子。 凌骁身为太子,自然是众矢之的,其他皇子虎视眈眈,朝堂上也总有不服从的大臣,凌九的职责就是,把那些挡路的绊脚石,通通杀掉。 他却再没有见过凌骁,每次的命令,都是他派下人传达来这里,自己再没有来过,说过每月一次…… 直到九年之后,他们十个少年终于长大,终于离开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来到了太子府邸,成为太子正式的手下。 做的,依旧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个暗宫里一直都有竞争的,依照竞争立功来获得名次,十名以下一律只有死路一条,那时候凌九已经是暗宫里排名第九的杀手,十个人,他不做最后一个,也不争相做最好的。 他要的,只是安于现状,远远地看着凌骁就好。 直到那天,凌骁才终于找齐了他们所有人来见他,远远地,凌九站在倒数第二个,随意而懒散。 他不敢看向凌骁,他怕看到凌骁陌生的目光,事实上,凌骁也确实真的不记得他了。 随便问过他们的名字之后,凌骁就向杀手第一询问他们的任务完成情况。 凌九没有注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听着凌骁的声音,却没注意他的说话内容,他只是觉得,凌骁的声音就是这样温柔而蛊惑,当初才让自己那般情愿地跟他走了。 虽然不过是从一个地狱,掉进了另外一个地狱而已。 直到凌骁叫到了他的名字,他都浑然不知。 是身后的那人推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不过他依然没有惊慌,只是回过神来淡然地看了凌骁一眼,恭敬地行礼。 “见过太子。” “呵呵,真是有趣,你倒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却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凌骁微笑着说道。 其实凌九很想说,很多年以前,他们初遇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反应,只是他还记得吗? 凌九终究没有说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安于现状吗?一个杀手安于现状?”凌骁道。 凌九依旧没有应声,他又不想做天下第一人,又无法摆脱掉他们,毕竟他是堂堂太子,就算他再厉害,怎么可能逃得出他的手掌心,除了安于现状,他还能做什么。 见他始终没有出声,凌骁忍不住轻笑,“好了,从现在起,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卫好了。” 此言一出,其他九人都是羡慕而嫉妒的目光,毕竟跟着太子做贴身侍卫,可比暗地里做杀手好得多。 凌九依然无动于衷,未来国主的贴身侍卫,哪里是这么好做的。 “既然你排行第九,那么从现在起,我赐你姓凌,就叫凌九,只是我的侍卫必须是最好的,明天你来上任的时候,我不希望还能见到前八个。”凌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完,然后起身离 开。 言下之意,傻子都明白,今晚这一架,是必不可少的了,就算凌九不想杀了他们,怕是自己也不可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如果他想活,就必须杀了他们。 凌九当然会杀,只有这样,他才能站在凌骁身边。 对凌骁,是爱,抑或恨,他早已说不清楚,他只是觉得他的笑很温暖,自己只是想经常看到他的笑而已,因为很冷,真的很冷。 第二天的时候,凌九当然杀光了所有人,包括那个排名第十的,因为现在他可以杀了比他优秀的,以后,他也会别人杀,斩草除根,永远都是一个杀手必须会做的。 虽然凌九不明白,如果凌骁真的看好他,怎么会当众说出那些话,那样就算他不动手杀其他九个,另外九个也会来杀他,这样无非是把他推在了一个刀锋浪尖上。 不过不重要,他不需要揣测主人的心思,他只要知道服从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今天有事,发晚了 第71章 只为陪在你身边 成为他的贴身侍卫,做的依然是杀手的工作,凌骁的手下还有不少的杀手,可每次,执行任务的都是凌九。 凌骁对他很好,好得就像兄长一样,每次任务回来受伤,他都会带来最好的伤药冰清玉露膏来给他敷药,那样温暖的掌心。 以前凌九的体温就较他人低一些,应是在暗宫待久了的缘故,他极其贪恋凌骁掌心的温暖。 那次的任务是杀掉十三皇子,十三皇子素来与凌骁作对,而且骁国与靖国不同,没有嫡长子继承皇位的祖训,真正的弱肉强食,凌骁如果想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必须铲除所有对手。 那天是个雨夜,凌骁总是喜欢等着凌九执行完任务,回来交待过后才去休息,只是那晚等了许久许久,都不见凌九回来。 外面雷雨交加,他总也不回来,凌骁忍不住出去找他,才刚走出太子府,他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看到蹲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凌九。 凌九怕打雷,很怕,确切地来说,他怕的不是打雷,而是闪电。 他怕极了在一片黑暗中,耳边不断响着阵阵雷声,那是比蚊子叫更可怕的声音,然后忽然一道白光闪电闪过,他宁愿永远呆在暗宫里那样黑暗的地方,也不要这样忽闪忽闪地闪着白光。 他喜欢黑暗,害怕,是真的害怕。 他咬着牙执行完任务,杀光了所有人,眼看着太子府大门就在前方,他却不敢迈出这棵树下,树的高大,可以勉强遮住一些闪电的光亮。 他蹲在树下,紧紧地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凌骁见到他,忙着跑了过来,蹲□,想了想,将他揽进怀里。 他同他一起林在雨中,他紧紧搂着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渐渐地,他感觉到怀中人渐渐安定下来,不再发抖。 看着凌九始终低着头,凌骁忍不住轻笑,“呵呵,想不到堂堂太子手下最厉害的杀手,竟然怕打雷啊。”他调侃而宠溺地说道。 凌九揪着他的衣服,许久没有做声,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闷着脑袋咬着牙说道:“最后一次。” 凌骁不解。 “这是最后一次,我再害怕最后一次!” 有弱点的凌九,怎么配站在他的身边。 凌骁先是愣了愣,随即轻笑出来,伸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笑得温柔,“好,我给你无数的最后一次。” 凌骁说,他完成任务有功,他可以完成他一个愿望,问他想要什么。 自从离开暗宫之后,凌九费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父亲和妹妹的下落,娘亲很多年以前就去世了,前些日子,父亲也去世了,只留下妹妹孤零零一个。 他的愿望只有一个,他想接孤苦伶仃的妹妹进府,哪怕是做个丫鬟也好,起码有一条活路。 凌骁自然是同意的,第二天就接秦紫曼进了府。 第一次见秦紫曼的时候,凌骁笑得那样温柔,秦紫曼一身紫色纱裙,乖巧伶俐,好看得紧。 “秦紫曼?小曼?”凌骁呢喃着她的名字,笑道:“真是好听的名字。” 秦紫曼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回话。 凌骁安排她住进了西厢最好的院子里,并且享受大家小姐的待遇。 凌九却没有再和秦紫曼见过面,他不知道该如何再见。 他依然每天为他执行着任务,每晚回来和凌骁报备,凌骁总是二话不说拔着他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如果受伤凌骁为他上药,如果没事,就拉着他聊聊天。 或赶上下雨,凌骁就会来到他房间,二话不说搂着他就睡,只是梦中一双手一直紧搂着他。 如果不是这样,凌九相信自己很早以前就不怕闪电了,是凌骁给他养成的坏习惯。 那段日子,应该是他最幸福的时光了吧。 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变化?好像是那年骁国皇帝病重,外敌虎视眈眈。 凌骁受到奸人陷害,皇帝知道了当年他暗杀十三皇子的事,太子府一夜荒凉,只是他到底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不忍心杀了他。 为博得皇帝原谅,凌骁就在皇宫殿外跪着,一动不动,跪了三天三夜。 没有一个人理他,以往的手下臣子也都不敢上来慰问,他就那样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跪着。 下起了滂沱大雨,雨下个不停,大雨打在人的身体上生疼得厉害,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明明刚刚下了早朝,天竟然已经黑了下来,众人忙着坐轿坐马车离开,没有人理会跪在皇宫外的太子。 连宫人太监们都收工避雨了,黑暗之中,闪电不断闪烁着,只能看到凌骁一个人跪在皇宫外。 不知跪了多久,头上的雨停了,确切地来说,只有他头上的一寸地方停了雨,凌骁僵了僵,缓缓地抬头。 凌九就站在他的身边,撑着自己的外袍,遮在他的头上,同他一起站在雨中。 许久,凌骁缓缓低下头,淡然地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不是怕闪电吗?怎么会来?” 凌九站在他的身侧,站了许久,终究,他收回了手,不再为他挡雨,他陪他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要走。 他如果不需要他,他可以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别走!”凌骁没有回头,却还是伸出手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抓着,不愿松开。 凌九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凌九,别走,留下来,做我身边最有用的人。” 凌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一直以来,他都想留在他身边,做他最有用的一双手。 可是,凌骁却像是在迟疑什么,缓缓地,松开了他的手。 凌九顿了顿,终究没有离开。 明明,是他说要自己留下的,是他要自己留在他身边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从那次之后,凌骁却放开了他的手。 任务愈发艰难,愈发危险,一次一次,都是死里逃生以一敌百的任务,多少次,凌九险些回不来,可是他还是回来了,带着一身大大小小的伤口,拖着一副半死不活的身体回来。 凌骁却再没来给他敷过药,甚至没有再见他,每次每次都是派下人来传达他的命令,甚至不等他伤势愈合,就有新的任务指令下来,连个喘气的机会都没有。 凌九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如果不是每次回来,屋子里都会多一瓶冰清玉露膏,他几乎都要撑不下去了。 所以每次出任务,无论多么危险,他都要回来,时间久了,他的身上满满是伤痕,看不到半点好的地方。 可是那瓶冰清玉露膏,就是他撑下去的勇气。 那年,在那个冬雪融化的季节,太子的贴身宫人送来他最新的命令,那应该是几年以来他接到的最没有生命危险的任务了,去岭南七巧玲珑塔暗杀四层塔使。 太子的命令只要杀他一个人,杀掉四层的那位塔使,可他还是把整个玲珑塔七十多个人全都杀了,原因,就是七层塔顶上那块极品白玉。 那次任务他和往常一样,受了很严重的外伤,大夫说他再不抓紧医治,使刀的右手估计也就废了,可他不能耽误啊,他要抓紧时间在三月二十日那天赶回去。 他知道,那天是太子凌骁最最痛心的一天,因为那天是他母后的忌日。 他的母后是皇后,皇后的位置高高在上,当然受所有嫔妃的嫉妒和陷害,凌骁的母后死于巫蛊之祸,而那巫蛊的香包和小人,就是凌骁亲手放在皇后床下的,虽然那是年幼无知被其他嫔妃利用,可他毕竟是杀死他母后的直接凶手。 凌九舍不得看他一个人难过,凌九知道,白天他看起来无论多么正常,一旦到了晚上,他一定会去找一个角落喝酒,喝得伶仃大醉自我埋怨。 他这样了解他,怎么忍心呢。 他知道凌骁喜欢素雅的东西,他想用那块白玉雕刻出他母后最喜欢的茶花,他先刻了一朵,想在凌骁的面前刻完第二朵,配得上他的,当然是世间最好的白玉,所以他宁愿造下杀戮,杀光所有人,得到那块顶好的白玉。 他的手笨,做惯了杀人的勾当,他想雕刻两朵精致的山茶送给他,总也刻不出,一块顶好的白玉几乎都被他浪费了,只剩下最后一点,勉勉强强能看。 他拖着自己受伤的右手,不顾一切地刻着,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只怕赶不上。 他舍不得啊,所以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想赶在那之前回去赶上他母后的忌日,告诉他,自己会信守诺言,一直伴在他的身边。 他记得他跑得好辛苦,好辛苦好辛苦,手上的伤口一直流着血,可是他顾不得,当然顾不得啊,他怎么敢有半点拖延,他在路上多耽误一会儿,可能就来不及赶回去了,他怎么可以…… 可是在他不远万里地赶回来,顾不得一切守卫来到凌骁的门前,还没有推开门,就听到里面疯狂暧昧的 作者有话要说:哎,总算交代完当年的事了,其实凌骁也不算背叛,毕竟他俩也没定情,凌骁也从来没有过承诺,他的背叛只能称得上是四十分,剩下的六十分,真正背叛的,另有其人啊…… 第72章 心脏腐蚀的感觉 他甚至都没反应过来,以往凌骁虽然不会再来主动找他,可是他去找他也不曾阻拦过,今天那名侍卫却死不肯让他进去。 不用猜也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不过他不介意,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的,何况他是太子。 可是屋里的那个女人的声音,是如此熟悉…… 凌九狠狠地僵了下,他本来不想看的,可是他要知道,他必须要知道!里面的人,是不是她…… 他不顾一切地打倒门口的侍卫,推开门进去,一眼,就看到床上那对痴缠在一起的那对男女。 两人的脸上都带着情-欲的酡红,女子那张熟悉的脸,和自己这样这样地相似,几乎让他以为,躺在床上的是他自己…… 那样恶心的画面!那样强烈的视觉冲击,让他忍不住恶心想吐,忍不住扶着门大口地吐了起来。 床上的人不禁停下了动作,秦紫曼吓得忙抓起被子挡住自己的身体。 凌九吐个不停,脸色苍白得吓人,最后甚至呕出血来。 凌骁一直没有说话,见他最后都吐出血来,终于忍不住随便披了件衣服下床来向他走近。 凌九吓得忙退后一步,仿佛怕沾惹到什么肮脏的东西一样,那样嫌弃的眼神。 “对不起主人,凌九污秽,怕玷污了主人,还请主人和凌九保持距离吧。” “凌九,注意你说话的语气。”凌骁皱紧眉头,十分不悦地说道。 “那凌九就马上滚,回去好好学习一下怎么说话,再来回禀主人。”凌九丢下手中的玉簪,仓皇而去。 然后,他再没见过凌骁,凌骁也再没让下人给他传达过任何命令,这样维持了半年之久,他终于得到了凌骁的最后一条命令。 离开太子府。 凌骁最近表现优秀,终于重新获得了皇帝的原谅和赏识,皇帝病重,凌骁身为太子,未来的皇帝,传承子嗣是极为重要的,加上封建人讲究的冲喜,要太子尽快完婚。 太子选择的,不是皇宫内室,不是大臣千金,也不是名门闺秀,而是一个普通女子,只是有些惊人的美貌而已。 当然是秦紫曼。 太子的命令,是要他大婚之前离开,有多远走多远。 换言之,他自由了。 来传达命令的不是小厮,而是他的亲生妹妹——秦紫曼。 “太子的命令,是让哥哥你离开。” 秦紫曼再不是一身素衣,而是一身的锦绣华服,那紫色的锦缎上面上好的苏绣,头上戴着金莲步摇,随便一身打扮就是价值连城,一步一生花,这样好看…… 凌九那时候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很用心地擦拭着手中的短刀,波澜不惊。 “想让我离开的,是太子……还是你?” “有区别吗?” “为什么要我走?”凌九将短刀收起来,冷冷地看着她。 “哥哥是我最大的威胁,”秦紫曼也不扭捏,淡然地回答,“我不想再过以前的那种生活,所以我不想放开太子的手,我如果想一直留在太子身边,哥哥你就是我最大的威胁。” 凌九低了低眼睛,问道:“你知道我喜欢他?” “我知道,一直都知道。” “知道我喜欢他,你还……” “我还和你抢他是吗?我还要介入你们之间?”秦紫曼替他说完,随即冷笑道:“哥哥,人都是自私的,别怪我背弃你,我只是不想过以前的那种日子了。” “就像十多年前,你骗我卖了我一样?”凌九淡淡地反问。 秦紫曼一僵,瞬间白了脸色,“哥哥,你知道?” 凌九只是闭了闭眼睛,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扯起嘴角笑道:“如果你想我走,那我便走好了。” 谁让,她是他的妹妹啊…… “等等,”秦紫曼叫住他,端起手边早就准备好的酒杯,递给他,“哥哥,是妹妹对不起你,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请让妹妹敬哥哥一杯离别酒。” 凌九不是那么煽情的人,也没那么风花雪月,可是他从来都舍不得拒绝他的妹妹,所以他只是皱着眉迟疑一下,还是接过酒杯一口喝下去。 “你放心,我会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出现在你们面前。”凌九放下酒杯,将短刀收好,转身就走。 可是刚走出两步,他的脚步狠狠一僵,只觉得胸口撕心裂肺的痛传来,下一瞬,他已经吐出大口鲜血来。 他不可思议地回头,看着桌上空掉的酒杯,还有站在一旁冷漠的秦紫曼,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是忘川?” 秦紫曼低下头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凌骁除了擅长处理政事,医术也是一流,素日里,他总是喜欢研究各种各样的毒药解药。 身为一个杀手,最好是能有一副百毒不侵的体质,平日里凌九经常为他试药试毒,普通的毒药早已对他没用。 每个杀手的牙齿缝中都会藏着致命的毒药,一旦被敌人抓到,万一忍受不住敌人的酷刑,就咬破毒囊自尽,凌九的牙齿间也总是藏着的,后来就不藏了,因为没有用。 除了忘川。 那是凌骁最新研制出的毒药,腐蚀性极强,一旦吃下去,瞬间腐蚀心脏,必死无疑,至今还没研制出解药。 所以凌骁甚至不敢再找他试药,因为他知道,一旦他吃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凌骁竟然把药给她,要她来杀自己…… “哥哥,对不起,你别怪我……” 凌九闭了闭眼睛,苦笑起来,随即他站起身,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冷冷地睨着她。 秦紫曼慌了神。 “太子难道没有告诉你,忘川虽然厉害,可那是对别人,对我,药效要弱很多吗?” 秦紫曼吓得连忙后退,只怕他会伤害自己。 可是凌九只是苦笑,在妹妹的眼里,自己究竟是怎样一个人?他怎么会舍得伤害她,他一直用生命保护的妹妹,他怎么舍得伤害…… 凌九只是漠然地转身,离开,一次都没有回头。 忘川虽然厉害,对他药效要折损一半,毕竟凌九试毒过那么多次,身体早就已经免疫了,一般毒药根本伤不了他,只是忘川药效太强。 他只能勉强硬撑着,只是即使这样,也撑不过半个月的。 他拖着病痛的身体不停地走,心脏腐蚀的感觉绝不算好,也许他现在死了更能解脱,可是他不愿意。 他终于自由了,舍弃了一切获得了自由,他从来不知道离开了暗宫和太子府,外界的天空是怎样的,自由的空气是什么感觉,他想好好感受一下,他怕,没有机会了。 十天的时间,他不知道走了多少地方,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是个人…… 可是就在第十天的晚上,凌骁突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的头上,戴着那枚雕工粗糙的山茶玉簪。 那是凌九自丢弃它之后第一次见到,戴在那个人的头上。 “凌九,帮我。” 凌九从来都不会拒绝他,十天的时间,他憔悴了许多,他知道,今日靖国不断来犯,朝野动荡,凌骁不知怎么了,一颗心不在朝廷上,整日在外面忙着什么,眼瞧着骁国日渐衰退。 发生了什么,让他憔悴成这般模样? “凌九,去西北回疆皇宫,拿到皇宫至宝,拿到天池金莲。” 凌九不解。 凌骁继续说道:“靖国细作前几天潜入太子府,趁我不在偷到了忘川,对小曼下药,想让我方寸大乱,借此向我们发动进攻,天池金莲是上好的阳性药材,以它入药,一定可以研制出忘川的解药。” 这样子,凌九就明白了,不然呢?他难道还能妄想凌骁是为了自己寻找解药去吗? “凌九,你会答应我的吧?我身边,只有你可以办到了。” 回疆皇宫啊,那里有多少人啊,侍卫一定很多吧,都说是宫里的至宝,一定有很多人把守呢,这次要受多少伤才能拿到?或者,还没拿到,他就一定死了。 “好。”他终究还是答应。 因为他从来不会拒绝他。 这次的任务绝对是他有史以来最难的一次,一个人闯皇宫是什么感觉,还要寻找那个守卫森严的宝物,不小心惊动了侍卫,成千上万地侍卫杀上来…… 那是他第一次没有完成的任务,他完不成,他是真的做不到…… 每走一步,每呼吸一次,他都痛得恨不得死掉,心脏几乎都已经被腐蚀殆尽,何况要杀那么多人,他办不到,真的办不到了…… 他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的生命正在一点点流逝,死亡,正在一点点接近…… 他的后背刺着长长的一支箭羽,可他顾不得拔出来,只是马不停蹄地向回赶,他想告诉凌骁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完成任务。 对不起,救不了你最爱的人,让你难过。 作者有话要说:哎,挖心了挖心了……话说,你们还没告诉我到底先写哪本??一本叫《是我在做多情种》,一本叫《网游之我不做男宠》,写哪个啊??额,是不是一听就知道是一个系列的…… 第73章 孤寂百年的诅咒 对不起,没有完成任务。 对不起,救不了你最爱的人,让你难过。 对不起,我要食言了,答应你会一直在你身边,现在好像做不到了。 对不起…… 他不知道赶了多久,终于来到了骁国境内,还来不及进城,就看到凌骁一身白衣站在城门外。 他的手中,是一个白玉的坛子,坛子上贴着一张纸,纸上只有三个字——秦紫曼。 看见凌九的靠近,凌骁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眼底不带半点感情,冷漠的神态毫无波澜。 这样的凌骁,让他害怕,让他陌生。 “小曼死了。”见他走近,凌骁只是搂着那个坛子,双目空洞地说道,就像在谈论天气一样淡然。 凌九踉跄着从马上翻身下来,大口地吐着鲜血,什么话也说不出。 “小曼死了。”他呆呆地又重复一遍。 凌九不断地呕着血,无法回应。 “阿九,你是阿九?”凌骁好似现在才认出他,突然丢下坛子来到他的面前。 凌九呆呆地看着他。 “阿九,阿九……”凌骁呢喃地重复,忍不住伸手去抚摸他的脸。 凌九想说对不起,虽然他从不曾做错什么,却还是想说一句,让他安心。 可是话未出口,他只觉得胸口一阵强烈的刺痛传来,那比任何利器穿透身体还要痛,痛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低下头,看着心口的位置插在那枚白玉簪。 凌骁阴狠地看着他的心口,手上的动作未停,继续将发簪刺进去,一寸一寸,然后大力一划,划出好大一道口子。 凌九吐出大口鲜血,身体再也无力支撑倒在地上,他痛得说不出话,只觉得心口抽痛。 凌骁却并没有停下动作,蹲□趴到他的跟前,继续用手中的玉簪划着他的胸口。 那些名门大户,得到个玉器就珍惜得要命,却不知,真正的玉石坚硬得很,只要不是刻意损坏,普通的磕碰根本坏不了,甚至坚硬到可以穿透人的胸膛,挖出一颗心来。 想来天下这么大,怕是没有人亲眼看着自己的胸口被挖开是什么样子吧,亲眼看着对方取出自己的心,那颗已经被腐蚀殆尽的心,正在他的掌心中跳动着。 “你想让我死?”凌九才知道,原来一个人被挖了心并不会马上死,反而一切痛楚都没有了,甚至还能说话。 “我不想让你死,”凌骁对他阴森森地勾了勾嘴角,“我要你活着,永远活着,千世百世地活着!” 那个时候凌九并不明白,直到后来他重新醒过来,重新活了,国破了,家没了,骁国不见了。 他也发现,自己本就冰冷的身体此时更是没有半点体温。 他不吃不喝好几天,他想死,可是却安然无恙,只是他发现自己可以不用呼吸,不用吃饭,不用喝水,甚至不用去茅房。 他甚至不会受伤。 他试过无数方式自杀,连头都割了下来,只是凌骁以前的下人找到他,又把他的头捡回来,默默地缝了回去,然后凌九发现自己又活了。 那名下人终于告诉他,他的心被挖了,取而代之的,是上古至宝禹珠。 那名下人告诉他,凌骁费尽千辛万苦才找到这个宝贝,本来是想救秦紫曼的,可是还不等他带着禹珠回来,秦紫曼就已经撑不住了。 禹珠虽然厉害,有代替心脏再生的能力,可是前提是那人必须不能死,一旦死了,就回天乏术。 于是,即使自己带着禹珠回来,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秦紫曼冰冷的身体,什么也做不了。 凌骁心里有恨,他想随着秦紫曼一起死,却不要凌九可以一死解脱,所以他救了凌九,他要凌九活着,永生永世地活着。 自己一个人,寂寞地活着,带着他生生世世的诅咒。 他就是要他自己一个人。 然后凌骁,带着秦紫曼的骨灰,心甘情愿地死在了靖国将军的枪下。 只剩下他一个人。 曾经凌九疯狂地自杀过,用过无数种方式,可是无论他将自己伤得多么严重,伤口总会以最快的速度愈合,他死不了,就是死不了。 直到一百年后,他不老不死,却像蛇一样活生生地褪掉一层皮,那是他新生的标志,之前做杀手时满身的疤痕也随着他褪掉的那层皮不见了。 除了胸前的那块疤。 凌九突然就明白了,他的致命缺陷,就在胸前的那块疤,他想死,就在那块疤的位置,重新刺下去,把那颗禹珠挖出来,他就可以死了。 可是他怕了,自杀了那么多次,真的会成功吗?如果挖出那颗禹珠之后,被别人夺了去怎么办? 无论怎么说,那都是凌骁留给他唯一的一件东西啊。 他一直都想着,就算死了,起码是和他送自己的禹珠一起死的,可是如果死亡的代价是失去禹珠…… 他舍不得,这次,是真的舍不得,所以苟延残喘这么多年。 所以说,双胞胎妹妹什么的,最讨厌了。 当年在凌骁身下的,是他的同胞妹子,如今在刘青歌身下的,也是他的双胞胎妹妹。 凌九再醒过来已经是十天之后,一睁开眼,就看到刘青歌和刘青月坐在他的床前,刘青歌一脸焦急的样子,相比他,刘青月倒是淡然许多。 “你终于醒了!”刘青歌一喜,忙着扑了过来。 刘青月漠然地看了他一眼,有些讥讽地说道:“就说了凌公子不会有事,是你自己太大惊小怪。” 转头对上自己,刘青月一改冷漠,却是绝代芳华的笑脸。 凌九睡了十天,身子有些酥,索性没有坐起来,就那样躺着看他们两个。 刘青月对他温柔地笑笑,从桌上端来莲子糕,捻起一小块送到他的嘴边。 “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醒来,所以我每天都会做好新的过来陪你,等你醒来就可以吃到最新鲜的莲子糕了。” 凌九张开嘴,含进嘴里轻轻地嚼着。 刘青歌有些不高兴,所以说刘青月之前每天把莲子糕给他吃不是特地给他准备的,而是凌九没醒吃不了别浪费,把他当垃圾桶打发了是么。 见他张嘴吃下,刘青月一喜,一块又一块地喂着。 刘青歌在一旁看得很怨念。 半盘下去,凌九有些饱了,对她摇摇头。 刘青月这才转身,才发现刘青歌还在身后,不禁皱眉,“你怎么还在?” 刘青歌:“……” “好了,凌公子我会照顾,大哥先回去吧。” “大哥?”刘青歌跟着重复。 “不然?”刘青月冷眼反问。 刘青歌顿了顿,转身出门。 刘青月随即又笑得温婉,去桌边端了杯茶过来,“吃了那么多甜点,一定口渴了吧,来喝点水吧。” 凌九只是冷眼睨着她,偏过头去,不肯喝。 刘青月笑了下,“我差点忘了,你是不会口渴的。” “你来这里,是已经想好怎么对我解释了吗?”凌九淡淡地看着她。 “当然,”刘青月对他笑了笑,“我的神,你真的忘了小月儿了吗?” 凌九疑惑地看着她。 “你说过,只要月圆,就代表你在天宫之上看着我,每年每月,我都在等着月圆,等着与你对望。”刘青月看着他说道,目光里,是难以掩饰的深情。 凌九觉得这些话很熟悉,这样想来,连面前的刘青月也都如此熟悉。 忽地,他想起了一个十岁左右的女娃娃来,不过十岁的年纪,就隐约看以看出她绝色的容貌,只是才十岁的年纪,眼底就是那般摄人的冰冷和寂寞。 他记得那好像是十几年前的事了,那几天沫逸特别躁动,想来应该是与他在昆仑山上待得太久寂寞了,于是带他下山来走走,自然选择了风景秀丽的江南。 江南多雨,那天的雨下得很大,大街上几乎都没什么人,不过他与沫逸早已不是常人,所以没什么可怕冷的,就那样在大街上淋雨走着。 几百年了,凌九早就不怕闪电了,甚至习惯了。 空旷的大街,一如他们的心。 走着走着,渐渐听到凄婉的琴声,那样悲凉凄婉,在暗沉的雨声对比异常明显。 沫逸看了凌九一眼,索性闲来无事,倒不如去看看,不然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走了没几步,他们就看到街边大雨中,一个十岁左右的少女坐在那里,面前放着琴架,她正专注地坐在琴架前,认真而努力地弹着,十指都因此而割破,可她依然没有半点停顿,弹得那样认真专注。 明明才十岁,眼底竟是那般的悲凉寂寞,凌九心底蓦地一惊,她眼底的寂寞,让他不禁想到了自己。 一样的眼神。 一样的寂寞。 沫逸一见是个小女孩,转身就要走。 凌九却拉住他,对他摇了摇头,然后从不远处的卖伞的小贩处买了把伞,撑起来走到少女面前。 第74章 王爷的醋意大发 少女专心弹着琴,连指尖的伤口也顾不得,好像还没发现他的存在,许久,才终于发现头上的寸尺地方比其他地方停了雨。 她这才抬头,看到面前的白衣男子。 男子一身白衣,眉目如画,衣袂飘飘,俊美如仙。 少女只是抬头静静地看着他,许久许久没说话。 “这般好的年少年纪,怎么眼底这般寂寞?”凌九对她微微一笑。 他的笑容这般温暖,几乎是少女见过最温暖的画面,就好像春天融化的冰雪。 不过她已经许久没有见过冰雪融化了,江南是没有雪的…… “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在这里?” “因为我只有一个人啊。”刘青月看了看他,随即闷下头。 凌九不禁一怔,这样的对话,似曾相识。 凌九蹲□,将雨伞交给身旁的沫逸,自己则握住她的双手。 沫逸忍不住轻笑,“我的神,你又动了所谓的恻隐之心吗?” 刘青月疑惑地看着他。 凌九只是专心地轻触着刘青月的伤口,笑着问:“你叫什么名字?” “月儿,大哥哥你呢?” “哦,小月儿啊……”凌九轻笑,“我叫凌九,你怎么这样难过?” “我想回家,”刘青月咬了咬下唇,有些为难地看着他,“我好想回家,可是哥哥把我送来这里,他要我做到最好,否则不许我回家。” “我学不好,总也学不好,师父总是骂我,我想练好,总也练不好……” 刘青月默默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指尖,随着凌九触摸的动作,她竟然觉得指尖不痛了,连血也止不住了了,伤口有愈合的趋势。 “一个人如果真的想做什么,就没有做不到的,一个人本来没有那么多坚持,每个人都在放弃,如果坚持下来,一定是有什么支持着那个人,或是势,或是财,或是家人,或是感情。” 凌九抚摸着她的头发,对她温柔地笑着。 “你如果有在意的人和事,如果你真的在意他们,你就一定可以成功。” 随着触摸她指尖的动作,凌九将灵气传送给她,指尖上的伤口已经愈合大半。 凌九捏了捏她的脸蛋,从怀里拿出一包东西,打开来看,是一包莲子糕,他捻起一枚,喂到刘青月嘴边。 刘青月张嘴吃下去,随即皱起眉,“怎么有点苦啊?” “因为大哥哥就喜欢吃苦的啊,”说着,凌九也捻起一枚放进自己嘴巴里,“人生不如意十之j□j,哪里那么多甜蜜呢,甜中带哭,这才是人生。” 刘青月仰着小脸看着他,似懂非懂,只是很用心地记了下来。 “阿九,我们该走了。”沫逸催促说道。 凌九点点头,把手里的糕点交给刘青月,又摸了摸她的脑袋站起身要走。 “你会成功的,我相信你,小月儿。” 刘青月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摇了摇,“大哥哥,你要去哪?” 凌九从沫逸手里接过雨伞交给她,“自然去我该去的地方。” “那我还可不可以再见到大哥哥你啊?”刘青月仰着小脸,十分乖巧地问道。 沫逸皱了皱眉头,将凌九一把拉在自己身后,怒气冲冲地瞪着她,“小丫头,你越说越过分了,他是我的神,不许你惦记。” 刘青月委屈地看着他,“大哥哥,你真的是神吗?” 凌九眼珠转了转,笑了,“是啊,我是神啊。” “神啊……”刘青月的表情更加郁闷,想再见到他已经很难了,他还是个神…… “这样吧,以后你如果想大哥哥了,就看夜空,若月亮是圆的,就代表我在天宫之上看着你,你有话可以对我说,我都听得见哦。”凌九说道。 “真的吗?”一听他这么说,刘青月顿时两眼放光。 凌九对她点点头,又摸了摸她的脑袋,这才牵着沫逸转身离开。 沫逸那时候还对他调笑,“我的阿九啊,你居然说你住在月亮上,你以为你是嫦娥啊。” 凌九转了转眼珠,“不然呢,星星那么多,不好认啊。” 两人相视一笑,越行越远。 想起过往,凌九看着刘青月,有些诧异地问:“你是当年的小月儿。” 刘青月忙不迭点头,“你终于想起我了,大哥哥,你果然和当年一样,不老不死,容颜不改。” 凌九并没有回应,这些话听多了,也就没什么意思了。 “大哥哥,真好,还可以再见到你。” “你调查过我吧。”凌九突然说道:“如果你没有调查过我,不可能这么了解我,知道我不会口渴,知道我不会死,单单认为我是神?那不过是哄小孩的,别告诉我你当真。“ “是啊,”刘青月甜甜一笑,“我喜欢大哥哥,所以关注你一切的一切,不应该吗?” “我很想知道,你是怎么调查我的?这个世界上认识我的,差不多都死了,我又常年在昆仑之巅,没几个人知道我的存在,你从哪里关注我一切的一切的?” 刘青月顿了顿,低头想了想,说道:“有志者,事竟成啊。” “看来你是不打算告诉我了,算了,随你吧,我累了想休息,你先离开吧。”说着,凌九闭上了眼睛。 刘青月欲言又止,终究还是起身,“那你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记着把桌上的糕点带走。” 刘青月后背一僵,脚步一转折回到桌前,端起剩下的莲子糕,离开。 刘青歌这会儿正在书房里面发脾气,书架上的书和账本全被他丢在了地上,凳子也横七竖八地躺着。 月儿是怎么回事,凌九对她而言几乎是陌生人,而她对一个陌生男人都比自己好,还有凌九,一睁开眼就是那么冷冰冰的样子,是在耍脾气给他看嘛! 他不就做了点对不起他的事么,男人逢场作戏不是很平常嘛,他至于么至于么! 奇怪,怎么会良心不安呢? 他正想着,敲门声响了响,还不等刘青歌说进来,刘青月已经端着剩下的半盘莲子糕推门进来。 刘青歌瞬间窘迫,手足无措地看着她,刘青月却好像视若无睹,完全没有介意,只是淡漠地把盘子放到桌上。 “这里还有些糕点,妹子来送给哥哥品尝了。”说完,转身就走。 “什么送糕点,明明是凌九剩下的。”刘青歌哀怨地小声嘀咕着。 刘青月冷笑,“你可以不吃。”说完,她转身就要去拿。 刘青歌忙着按住她,“我吃我吃!” 刘青月淡漠地抽回手,好似被他碰到手都是一件极其嫌恶的事情。 “那我先离开了。”说完,不管刘青歌同意不同意,转身就要走。 刚刚走出两步,她的视线好像突然被什么吸引,停住不动。 刘青歌诧异地看着她蹲□子,拿起脚边的一本书——《骁记野史》。 刘青月看着手中的书,目不转睛。 “大哥,你这本书有没有别人看过?” “没有吧,瞧这书好像很久没人看过的样子,灰尘都这么厚了。”刘青歌道:“这书我有点印象,那会儿我在扬州的时候也看过一点,情节差不多都忘了,后来不知怎么就把书弄丢了,听说这书可是绝版,世间没几个人有,也没有人重新发行,只要一出书就被人大量买走,书店也被人暗自威胁不再出书了。” 刘青月点点头,突然一改冷漠,温柔地看着他,笑着问道:“大哥,你把这本书送我好不好?” 见美人一笑,刘青歌三魂失了两魂半,忙不迭地点头。 刘青月得到书,道过谢要离开。 出门之际,刘青歌叫住她。 “月儿。” 刘青月下意识地皱眉,除了那个人,她不喜欢任何人叫她“月儿”。 刘青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失了口,说道:“青月,你为什么不叫我哥哥了?” 刘青月勾了下嘴角,抬起眼睛意味不明地看着他,“你说呢?” 刘青歌语塞。 刘青月已经离开关好门。 刘青歌最近很不开心,自从凌九医治过刘青月后,他的身体一直不舒服,所以就一直没来书房里帮他算过账,刘青歌只能自己忙活。 这些还都不算什么,真正让他生气的,是刘青月三天两头往他那跑! 士可忍,帅忍不了了! 凭什么啊凭什么啊!他在这里气得半死不活的,看着凌九和刘青月整天在那里秀甜蜜!虽然他搞不清楚,自己气得到底是刘青月还是凌九。 “这两天凌九恢复的怎么样?都在做些什么?”刘青歌不动声色,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漠不关心地向下人问道。 “哦,您说阿九啊。”一提起凌九,下人停下手里的打扫,熟稔地微笑。 下人十分不解,毕竟凌九在这里没什么名分,凌九本就平易近人,知道他原来是男子后,与那些下人家丁更快地打成一片,大家在私底下交情都还不错,当然叫得熟稔。 作者有话要说:哎,要露出马脚了 第75章 一听床两眼放光 如果他有了名分,下人自然不敢这么乱叫,可是毕竟没有,所以那名下人真心不理解刘青歌在气什么! “继续说!”刘青歌咬着牙命令。 “额,”下人说得迟疑,“回禀王爷,阿九这几天身子好了许多,近日都和郡主在花园里游玩,心情还不错的样子,连郡主也爱笑了许多。” “心情不错?”刘青歌又是咬碎了一口银牙,他不忍心让他来书房伺候,那家伙倒好,整天陪着美人逛花园,很开心是不是?! “额,要不,我去找阿九过来伺候王爷?”下人小心翼翼地说着。 “不用了!”刘青歌冷冷地够了下嘴角,“我亲自去找他。” 说完,他转身出了书房。 凌九这会儿的确在花园,却没有和刘青月在一起,而是自己一个人坐在亭子里喝着闷酒。 酒是和花叔要来的,烈性得很,可是他喝了半天没多大感觉。 刘绝站在他身后,已经站了许久了。 “凌公子,喝酒伤身,你还是少喝一些吧。” 凌九没有理他,只是又倒了一杯,兀自喝酒说道:“你觉得我像傻子吗?” 刘绝先是愣了下,随即说道:“额,从外貌来看,不像。” “那为什么很多人都把我当傻子呢?” 刘绝:“……” “你呢?”凌九突然转身回头看他,“你有没有把我当成傻子?” 刘绝被他吓了一跳,忙着说道:“当然没有!” 凌九只是勾了勾嘴角,敲了下桌面,道:“坐下说。” 刘绝想了想,终究还是坐下,凌九倒了杯酒递给他,被他推手回绝,“不用了,我不喝酒的。” “不喝酒?我怎么不知道?” “额,现在是任职期间,我的任务是保护王爷,所以不能喝酒,以免误事。”刘绝说道。 “那你不去保护你的王爷,还在这里干什么?” “我……” “算了,来都来了,别浪费,这可是花叔带来的好酒,尝尝看嘛。”凌九端着酒杯向他靠近。 “额,不用了,谢谢。”刘绝还是笑着拒绝,眼底的态度十分坚决。 “尝一下嘛。”凌九好笑地端着酒杯走近他,向他嘴边凑近。鸿蒙帝尊 刘绝没想到他会突然靠近,吓得忙着后退,不小心跌下凳子,看起来十分狼狈。 凌九好笑地看着他,“不过是一杯酒而已,至于把你吓成这个样子吗?” 刘绝低下头,忙着站起来乖乖地站在一旁,再也不敢抬头。 凌九端着酒杯睨着他,定定地看着,许久许久,他突然仰起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看起来,你们好像聊得很开心嘛。”刘青歌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听起来阴测测的。 凌九翻了个白眼,连身都没转,直接坐在桌前继续喝酒,“如果你不出现的话,我想我会更开心的。” 凌九把玩着手中的酒杯,就像在把玩着一个玩具一般,完全没有打算看他一眼的意思。 被人无视成这样,刘青歌感觉现在不用油他都能自燃了!本就冷冽的脸上彻底愤怒了。 “这个花园是我的,你们两个也都是我手下的人,我想让你们怎样就怎样,我不要你们开心!” “哦,那下次我们找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开心开心。” 找一个你看不到的地方开心开心……这话怎么听起来让人那么火大啊!他想怎么开心?他想怎么开心开心?!!! 凌九瞥了他一眼,那神情,分明就是在责怪这人真没眼力价! 刘青歌眼睛瞪得像铜铃,好么,这还成了他不对了? 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刘青歌心情一下子变得很好,看他的眼神也带着暧昧,“不是说你近日都和月儿在一起吗?现在在你身边的怎么是刘绝?还是你算准了我会过来,故意支开月儿,在这里等我想见我?” 凌九心里翻了个白眼,这货想象力还敢再丰富点吗?平时戏看多了是吗?满脑子都是一些不靠谱的剧情。 瞧见他这个表情,刘青歌的脸色又继续不悦。 “跟我去书房。”说着,他转身要走。 “哎呀,头好疼啊,王爷赎罪,小人现在头疼得厉害,恐怕不能和王爷去书房了。”凌九嘴里这样说着,嘴里喝酒喝得很开心。 “你!” 刘青歌咬牙瞪着他。 “好啊,头疼是吧,今晚本王就搬去你房里,和你一起住,好好照顾你,免得你再头疼。”刘青歌说得暧昧不明,一双眼睛死死看着他。 刘绝猛地抬起头看着他。独家公主绝版爱 刘青歌看了刘绝一眼,索性俯低身子,凑到凌九耳边继续暧昧地说着,“你可要好好等着我啊。” 凌九低了低眼睛,想了想,勾起嘴角笑道:“好啊,晚上我等你。” 刘青歌笑了笑,这才得意地离开。 凌九看了看刘绝,晃悠着脑袋端着酒走了。 凌九坐在屋子里,看着进进出出的下人不断把刘青歌的东西搬进来,那些霸道十足的物件充分证明着主人的性格,很快布满了整间屋子。 主人性格…… 刘绝接到下人传来的消息,说凌九邀他去房里一聚,有要事商量,他一听,忙着想也不想地去了。 一进门,就看到屋子一下子变小了好多,因为全被刘青歌的东西填满了。 凌九这会儿正坐在桌前一杯一杯地从壶里倒出东西,喝得正香呢。 “凌公子,有事吗?” “坐下说。” 刘绝想了想,乖乖坐下,认真地看着他。 “这是厨房刚做好的梅子汤,还挺好喝的,你要不要来点?”凌九倒了一杯给他。 褐红色的液体,看起来晶亮晶亮的,十分好看。 刘绝看了看,刚要拒绝,凌九像是知道他会拒绝,端着酒杯喂到他嘴边,趁他来不及反应就灌了下去。 刘绝险些呛到,嘴里回味着梅子汤酸酸甜甜的味道,也就没有多说什么。 “不知凌公子找刘绝前来,所为何事?” “刚才下人传来消息,说王爷晚上就来了。”凌九低下头默默说道。 刘绝闻言一僵,即使这事早上就已经知道了,此刻还是错愕地看着他,许久许久之后,才缓缓回过神来,“这样啊……” “他这次回来变了很多,而且我始终忘不了他和郡主的事,所以他搬来和我一起住,我怕我无法接受……” “既然还是无法接受,那就先不要答应啊。”刘绝忙着说道。 凌九苦涩地扯了下嘴角,“可是我就是这样,认定就是不会回头,从来都是别人把我推开,我不会推开别人,我舍不得……” 刘绝默不作声,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桌下的双手狠狠地握起了拳头。 “你说我该怎么办?”凌九侧头看他,不错过他脸上的丝毫表情。君临天下 “我……”刘绝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只是拳头握得更紧了。 “不然我答应好了,”凌九突然这样说道,一脸认命和无奈,“不然还能怎么办?我已经和他发生过关系,除非他主动推开我,否则我是不会离开他的,既然要在一起一辈子,我总要忍受他的过去。” 刘绝依然没有做声,只是握拳的双手吱吱作响。 凌九故意看着他,“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对,是不是不舒服?” “我!没!事!”刘绝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还说没事,瞧瞧,耳根都红了,该不会是热的吧?来,喝点梅子汤。”凌九端起那壶,发现已经空了,于是拿起另外一壶,倒出一杯褐红色的液体递给他。 也不想,这大冬天的,怎么会热,又有谁在冬天喝梅子汤。 刘绝这会儿握拳咬牙的,只想转移注意力,见他端来杯子,想也不想地接过来张嘴就喝掉。 他把杯子重重地放在桌上,忽然猛地一僵,侧头看着他。 “啊!”凌九叫了声,好像现在才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忘了告诉你,第一壶是梅子汤,第二壶是梅子酒,怎么样,喝起来还不错吧?就是大冬天的,喝起来有点冷。” 他的眼底,分明写着一切早已知晓。 喝起来是有点冷,喝完之后…… 刘绝忙地站起来,随即眼前有点犯晕,连面前的凌九都一分成了好几个。 他忙着一手撑住桌子,整个人还是摇摇晃晃的,一副随时都会倒下的样子。 凌九一边喝着梅子酒,一边欣赏着他这个样子,一副赏心悦目的表情。 “我……”刘绝想说什么,此刻却突然松开了桌子,站在地上原地转圈圈。 凌九轻笑地勾起嘴角。 “刘绝,你是不是累了?我带你去床上躺一躺好不好?”凌九的声音带着蛊惑,眼睛紧盯着他提议道。 “床?!”一听到这个字,刘绝顿时两眼放光。 凌九点点头,扶着他走到床前,刘绝开始不老实地搂着凌九到处蹭,手撕扯着他的衣服。 凌九由着他胡来,直到衣衫的前襟已经被他扯烂,刘绝的意识也越来越不清醒,凌九突然伸出手点住他的穴道,他故意使了十足的力道,刘绝僵了下,随即晕了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中间修改了下,辛苦大家再看一遍~~~ 第76章 王府当年的兴衰 凌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将他扶到床上平稳躺好,放下床幔遮住。 确定不会看到床上的情况,凌九起身去柜子里翻衣服。 晚上刘青歌来的时候,凌九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桌前放着一桌子的酒菜,菜色十分丰富,还冒着热气,不过已经没有热气了,想来已经放了有一会儿了,凌九趴在桌子上睡得正香。 刘青歌看着他这样安静睡着的模样,突然觉得心里很安心,淡淡地,心里变得很平静。 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触摸凌九的脸颊,可还没碰到他,凌九就睁开了眼睛,睡眼惺忪地直起腰看着他。 “你来了。” “嗯,”刘青歌坐在桌前,看着这一桌饭菜轻笑,“这是做什么?” “之前我们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现在既然你决定搬来和我一起住,那我们就算是冰释前嫌了?”凌九一边揉着眼睛一边问。 刘青歌心头一暖,下意识地听到他说冰释前嫌,是不是可以忘记他看到自己和刘青月在一起的画面了?刘青歌竟觉得心里十分放松。 他点点头。 “既然是冰释前嫌,我们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啦,不过饭菜准备了好久你都不来,现在都凉了,不如我们先喝酒吧?”凌九举起一杯酒,双眼亮灿灿地看着他。 刘青歌定定地看着他,眼睛眨也不眨。 凌九也淡然地回看着他,嘴角挂着微笑。 “凌九。” “嗯?” “你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事,想来个先礼后兵?”刘青歌这样问他。 凌九冷冷地笑了下,“不喝就不喝,别找那么多借口。”说着,他就要把酒杯放下。 刘青歌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就着他的手喝下那杯酒。 “你开心就好。”他这样说。 如果他可以不介意那天的事,别说是一杯酒,毒药他也喝。 “只是为了我开心?”凌九抬起眼睛反问他。 “嗯。”刘青歌果断而坚定地点头。 “那再喝一杯吧。”凌九又给他倒了一杯。 刘青歌想也不想地喝下去,拿着酒杯在指间把玩,“凌九,其实,我和月儿……” 凌九静静地等着,没有出声,只是又递给他一杯酒。 “我对月儿,很多很多年以前,她是我的唯一,对她是爱或是执念,早已说不清楚,我……”刘青歌说不出话,只是默默地把酒喝掉,紧紧地闭了闭眼睛。 “凌九。” “凌九。” “凌九。” 他一遍一遍,重复地唤他的名字。 “刘青歌。”凌九突然叫他。 “什么?”刘青歌抬头看他。 凌九突然扭头,紧紧看着他的眼睛,“你什么时候酒量变得这么好了?” “啊?” “你以前酒量可差得很的,一杯就倒绝不夸张,而且一喝酒就打人,现在怎么一连喝了好几杯都没事?”凌九看着他问道。 “额,”刘青歌回避着他的眼神,眼珠转了转,随即忙着解释,“我在扬州那几天应酬很多,酒量也就练出来了,其实现在我头已经开始晕了,忍不住有些暴躁想打人,你离我远一点啊。”一边说着,他一边煞有其事地向后退,只怕会打了他。 凌九突然笑了起来,向他凑近了,鼻尖蹭着他的鼻尖,轻笑着说道:“刘青歌喝醉酒会打人是骗你的,他醉酒之后,做的事可有趣多了。” 刘青歌茫然地看着他。 凌九盯着他的脸仔细地看,依然没有看到半点人皮面具的痕迹,这人的易容术是有多好? “你,你在说什么?”刘青歌闪避着他的眼神,不敢看他。 凌九冷笑着睨了他一眼,起身走到床前,又看了看他,在刘青歌诧异的目光下,掀开床幔,露出床上昏睡的刘绝。 刘青歌的脸色瞬间变了。 凌九看着他笑道:“你说,他面具之下的脸,是真的毁容了吗?” 刘青歌惊慌地站起来,想要上前,却被凌九随手探来的一颗珠子点住了穴道,动弹不得。 “哟,我们的王爷武功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连小小一枚珠子都躲不开?” 刘青歌动弹不得,只能皱着眉头,看着他缓缓伸出手,慢慢地,拿下刘绝脸上的面具。 随着面具一点点被拿下,露出他那样干净无疤痕,那样俊美好看的脸来。 只是那张脸,与此刻站在那里动弹不得的刘青歌一模一样! 刘青歌无声地许久,终究认命地垂下双手,冷笑出声,“你早就看出来了?” 凌九但笑不语,只是将手中的青莲面具放在床头,撕扯着刘绝衣服的领子,把绑在脖子上的变声锁也拆下来,放在手中把玩。 刘青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瞧着他下一步动作。 凌九却什么也不做,一边把玩着手中的面具和变声锁,一边伸手解开了刘绝的面具。 “嗯……” 刘绝闷哼一声,缓缓醒来,手忍不住扶额,太阳穴隐隐作痛。 一抬眼,看到凌九,刘绝有些诧异地坐起来看着他,“哎?凌公子?” 一开口,他发现嘶哑的声音变得磁性悦耳,顿时脸色一变,伸手去摸自己的脖子,发现脖子上空无一物,这才发现脸上的感觉也不太对,脸上的阻碍也不见了。 他忙着伸手去摸脸,果然什么都没有,他惊恐地看着凌九。 凌九转着手中的面具,对着他扯嘴角,“刘绝,你的酒量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差了?一杯就倒?” “我……”刘绝说不出话。 “凌九。”被点住穴道的刘青歌突然叫了他一声。 凌九侧头看他。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不戴人皮面具,却还是和刘青歌长得一模一样?” 凌九等着他继续说。 刘绝默默低下头。 他死死地看着他手中的面具,“因为那个面具,在这之前,一直都戴在我的脸上,十六年十个月又十六天,一直戴在我的脸上,除了洗脸,再没有摘下来过。” 凌九的眼神不再淡然,总算带了些色彩。 他抬起头冷冷地看着凌九,一字一句地启唇说道:“你只知道刘青歌和刘青月是双胞胎,恐怕不知道他们是三胞胎吧?” 凌九挑了挑眉。 他继续说道:“他们还有一个大哥,就是我,刘青莲。” 凌九这才明白,怪不得他脸上没有半点人皮面具的痕迹。 一直闷着头默不作声的刘绝,也就是真正的刘青歌,默默地抬起头,握住凌九冰凉的手,放在嘴边呵着气。 他给他讲了一个故事,一个十六年前容锦王府由胜到衰的故事。 容锦王是当今皇帝的亲哥哥,当年的太子,按照靖国嫡皇子继承皇位的祖训,现在的皇帝本该是容锦王的。 不过容锦王无心王位,早在被封为太子的时候,就整日装病,假装自己有不治之症,命不久矣的样子,为了江山社稷,皇帝才不得已将皇位传给现在的皇帝刘敬弘,封他为容锦王。 刘敬弘登基之后,容锦王才假装寻到了什么灵丹妙药,治好了自己的病,做起了一个真正的快活王爷,整日带着夫人游山玩水。 很快,容锦王妃怀孕了,肚子特别的大,大夫诊断里面是一对双胞胎,本该是喜事,所以容锦王决定放弃游山玩水的计划,正好此时游玩到了淮阳,索性在此定居,等孩子生下来再说。 容锦王定居淮阳,身为淮阳府尹的杨伟森当然要来打个招呼,两人年纪差不多,志趣相投,很快成了知交莫逆,连带的两人的夫人也成了好朋友。 而恰巧杨伟森的夫人也怀着身孕,日子与容锦王妃差不多,两人便约定,若都是男孩,就结为兄弟,若都是女孩,则结为姐们,若是一男一女,则结为夫妻,最最老套的约定。 随着日子的推进,两人的肚子越来越大,临盆的日子也将近了。 当今玲贵妃是杨伟森的亲生妹妹,为了得到皇帝的宠幸,撒了个弥天大谎,谎称自己怀孕了,实际上肚子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便私下里找到兄长,想等杨伟森夫人肚子里的孩子一出生,就偷偷送进宫,假装是自己的孩子。 杨伟森的夫人当然不愿意,可是玲贵妃已经贵为皇妃,暗自施压,他们不得不从。 为了保护自己的孩子,杨伟森本来想去从别人家买个孩子,可是这事弄不好就要了全家人的命,必须不留半点线索,加上时间已经来不及了,他哪里用这么短的时间找个孩子出来。 没法子,他把主意打在了容锦王妃身上。 杨伟森的夫人在容锦王妃之前生产,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不过杨伟森并没有公布消息,没有人知道。 没几天,容锦王妃也要生了。 在王妃生产那天,杨伟森故意使计支开了容锦王,又派人买通了稳婆,知道容锦王妃生的是双胞胎,要稳婆无论如何要偷偷带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现在才发完 第77章 十六年的金丝雀 几乎是上天垂怜,容锦王妃生了,三胞胎,两男一女。 稳婆将大儿子偷出来交给杨伟森,杨伟森只当偷走这一个,容锦王妃只剩个女儿,并不知道一共有两个男婴,就将这个男婴送进了宫,据说皇帝很是喜欢,十分宠爱。 容锦王回来见妻子已经生了,还是龙凤胎,自是十分喜悦,容锦王妃生产时剧痛难忍神志不清,哪里知道自己到底生了几个,也只当自己生的是龙凤胎。 孩子渐渐大了点之后,容锦王又带着一家四口,继续游山玩水,生活好不快哉。 杨伟森心里大大松了口气,心里暗自庆幸容锦王喜欢游玩,这个秘密恐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 直到过了八年后,刘青歌和刘青月已经八岁了,容锦王兴致突来带着一家人回了天乐城,皇帝一听他回来了,宣他快快进宫,顺便见见自己素未谋面的两个侄子侄女。 然而当皇帝看到刘青歌的第一眼就勃然大怒,找来了玲贵妃问是怎么回事,玲贵妃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无奈终于查到了杨伟森的身上。 为了保全自己,杨伟森谎称一切都是容锦王逼他的,说是容锦王自从病愈之后,一心想拿回属于自己的皇位,奈何没有办法。 他查出玲贵妃是假怀孕,就威胁玲贵妃必须带走自己的孩子,日后想法让自己的孩子登上皇位。 皇帝信了吗?当然信,有人威胁到了他皇帝的位置,他怎么可能不信,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掉一个。 冒充皇子,这条罪责可以让他们满门抄斩,然而容锦王不是别人,是当年的太子,不能说杀就杀,否则难以向众大臣说明,还会说皇帝忘恩负义,忘了当年是容锦王把皇位让给他的。 于是皇帝下令,撤了容锦王的称号,改为廉锦王,意思是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无论有着多么华丽的外表,不是皇帝就不是,还妄想自己的儿子偷龙换凤,实在是不自量力,廉字永远在锦字之前。 皇帝还断了廉锦王府的俸禄,让廉锦王府自生自灭,要知道皇家素来以经商为耻,古代的世界从来都是重农轻商,商家是最让人瞧不起的职业,一时间王府垮了。 玲贵妃自然是打入冷宫了,那个孩子虽然还给了廉锦王,可是这个孩子毕竟是皇家的一个耻辱,他只要留在王府里,让众大臣知道,就是皇家的笑柄,皇帝当然不允许这种事发生。 于是皇帝下令,将这个孩子送去很远的地方,戴着面具为生,不许众人看到他和刘青歌一模一样的脸,并且换一个比较女气的名字,好让众人遗忘这件事,永远不得回来。 这个孩子,就是现在的刘青莲。 容锦王从来没受过这种耻辱,加上众多舆论压力,终于积郁成疾病倒,没两年就去世了,容锦王妃夫妻情深,也跟着他一起去了,只留下那时候才十岁的刘青歌和刘青月。 十岁的刘青歌,为了扛起整个王府,做起了最让人瞧不起的商业,没有人知道他是用什么方法,只知道刚开始他每天天还没亮就出门,深夜带着一身伤从外面回来,第二天一早再出门…… 终于他成了靖国第一商户,有钱到皇室都要给他三分薄面,他还把自己的妹妹打造了天下第一才女,可只有刘青歌自己才知道,自己一共才进宫过三次。 第一次是和父亲一起,才知道自己有个亲哥哥;第二次是他生意越做越大,几乎垄断整个天乐城,皇帝不得不见他,封刘青月为昌容郡主;第三次就在不久前,他因为二皇子入狱那次…… 杨伟森被叛充军,不过杨家家底雄厚,被他偷偷逃了回来,找其他人代替自己,刘青歌早就查到了,也不揭穿,而是强行把他的女儿一个一个娶过来,一个一个整得生不如死地送回去。 刘青歌有钱,从来有钱能使鬼推磨,杨伟森还在充军,当然不敢张扬,又斗不过他,只能看着自己的女儿挨个遭殃,没两年就气死了。 杨雪柔就是杨伟森第四个女儿。 刘青歌总是想把刘青莲找回来,好好弥补他,可是皇命不准,他也没有办法,终于这次有了机会,他来了一个偷龙转凤。 那些觊觎皇位的人还在虎视眈眈,刘青歌和刘青莲商议好,刘青莲假冒他,大作噱头,刘青歌则在暗中铲除掉一切,没有告诉凌九,是怕他不同意。 不,确切来说,凌九会同意的,只是依照凌九的性格,刘青歌做的事这么危险,他一定会抢在他之前,铲除掉一切异己。 他就是这样的人,一旦在意某个人,不计生命地保护。 刘青歌知道他的性格,知道他一定会在自己之前把敌人全部处理掉,可是他怎么忍心? 凌九会担心他,他也会担心凌九啊,所以他只能暂时瞒着他,反正要不了多长时候。 他一直站在他的背后,偷偷给他带扬州特产,给他送最名贵的伤药,他一直在他身后…… 只是他的大哥好像也喜欢上了凌九。 对大哥,他一直是愧疚的,如果当年稳婆抱走的是他而不是刘青莲,也许他就不会吃这么多苦,容锦王夫妇也一直牵挂着这个儿子,毕竟稚子无辜,相比刘青莲,刘青歌实在幸福太多。 所以他一直想弥补他,于是有钱之后,他虽然无法接他回来,可他给他盖了一座最大最华丽的隐金山庄,有数之不尽的下人伺候着他。 除了没有自由。 除了脸上一直戴着面具,不能让第二个人看到,也不得踏出山庄一步,即使是有侍妾侍寝,他都只能戴着面具来…… “你知不知道这十几年来我过的是什么日子?”刘青莲看着凌九冷笑着说道:“我就像一只金丝雀一样关在笼子里,有几次我爬在墙头上听到外面的人在问,‘这隐金山庄是什么地方啊?好大好漂亮啊’,知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回答的?” 凌九看着他。 “那人回答他,隐金山庄没有主人,里面只养了一条当今皇上不要的狗。”刘青莲冷冷看着他,“我就是那条狗。” 凌九感觉到刘青歌拉着他的那只手狠狠一僵。 “表面上那些侍卫都很尊敬我,我知道,他们是来监视我不让我出门的,表面上对我恭恭敬敬的,私底下都在嘲笑我,连伺候我的侍妾,与我欢好之后都要去找巫师,只怕会惹上霉气。” 刘青莲忍不住低笑。 “我在别人的□下渡过了十六年,十六年啊……” “那关刘青歌什么事?”凌九忍不住说道,他看得出来,在刘青歌假扮刘绝的这段时间,刘青莲可并不厚待他。 提到刘青歌,刘青莲的双眼瞬间变得阴狠,“我在受苦受罪的时候,他可锦衣玉食享受得很,同样是一母同胞的兄弟,凭什么我就要受这种苦!” 凌九忍不住冷笑,干脆把手从刘青歌的领子里伸进去,摸到他的胸膛,这才觉得暖,眼睛却死死看着刘青莲。 “你戴着面具见不得光活了十六年,刘青歌为了王府,四处忍辱奔波,才有了现在的廉锦王府,不然你以为皇帝不给俸禄,大臣们又各种欺压,王府里的钱、昌容郡主的称号、还有你的隐金山庄都是大风刮来的?” 刘青莲说不出话。 “你们都一样,你的日子过得苦,刘青歌的日子也好不到哪去,你们是兄弟,你们都一样,谁的日子也不好过,没有谁欠谁。” 刘青歌抓住凌九的手,紧紧地握在手心,对他摇了摇头,“阿九,别说了,是我对不起大哥。” 凌九转过头来冷冷地看着他,半晌,面无表情地抽回手,“你也对不起我。” 凌九起身,走到刘青莲跟前解开他的穴道。 他走到窗前,望着外面的黑暗。 他也对不起他,他以为是在保护他,可是他放开了他的手,他说过,永远不要在他回头的时候才叫住他,不是每一次,他都愿意回头。 他放开了他的手,不一定还有机会再抓到。 他想要的是安定的生活,是一份不离不弃的陪伴,是一份一起面对未来的决心,可他却放开了他的手,让他彷徨,不安。 与其他放手去保护,他更想要他和他并肩面对一切。 似乎看到黑暗中有道银光闪过,像极了兵器的反光,凌九皱了皱眉,不动声色。 “阿九……”刘青歌想向他走近。 “我累了,你们出去吧。”凌九的耳朵始终专注地听着外面的一切。 “可是……” “还不走?” 刘青莲看了刘青歌一眼,转身离开,刘青歌顿了顿,也只得先离开。 几乎是门口的脚步声刚刚消失,窗外顿时刺进来四个黑衣男子,凌九忙地侧身闪过。 作者有话要说:哎,阿九要走了…… 第78章 再次服下了忘川 经过这些日子的调养,凌九的武功勉强恢复了些,虽然还是没有内力,好在招式还在,只是身形变慢了许多。 来人都是武功高手,他们巧妙地避开了桌子等家具,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四人的默契极高,招式镶嵌有度,天衣无缝。 几乎是不到二十招,其中一人就掐住了凌九的脖子,制服住了他。 其中一人低声说道:“瞧不出来啊大哥,这人半点内力没有,居然还能接下咱们二十招?” 另一人回道:“哼,你可别小瞧他,他可是世上唯一的神,就算没有武功和法力,都能把咱们弄死。” “那咱们真能找到他不老不死的秘密吗?” “好好研究呗,实在不行,把他煮了吃了试试。” 呵,合着是为禹珠而来的。 四个人交换了个眼神,就要带着凌九走。 凌九也不挣扎,不过才刚踏出一步,掐着他脖子的那名男子顿时觉得手中一阵剧痛,好像腐蚀一般,痛得难以忍受,他不得不松开,再看自己手,已经满手是血,几乎腐蚀殆尽。 趁着其他三人大惊,凌九挣开那人的束缚,对着死人洒出一大把的忘川。 四个人不小心张嘴,吸食了进去,顿时发出惨叫。 凌九身影一闪,已经闪到了门口,只要一开门就可以逃出去,不过他不打算走,而是淡定地看着四个人痛苦地在屋里打滚,过会儿断气。 看来身份已经暴露了,他应该想办法离开了。 离开这里,离开刘青歌。 他低了低眼睛,走过去处理尸体。 处理完尸体,天已经蒙蒙亮了,下人也都快准备起床了,凌九没有休息,直接出门,向后门走去。 他本就是双手空空而来,自然空空而去,如果非要说他带走了什么,就是那枚白玉簪,还有刘青歌的这身白衣服。 刚刚走到后门,他就看到了早就等在那里的刘青歌。 一见到他,刘青歌立马跳脚了,气冲冲地冲过来,“你真的要走?你果然要走,你真的真的要走!” 凌九知道,这家伙语无伦次了,并且很明显。 这样错乱的说话方式,让凌九觉得心里很暖。 脸上,依然冷漠,无动于衷。 “阿九,我知道骗你是我不对,我错了我该死,你打我骂我都好,别走行不行?”他焦急地说道。 凌九依旧漠然地看着他。 “要不,要不,”刘青歌咬了咬牙,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定,抬起头看着他说道:“要不给你反攻一次?” 凌九:“……” “阿九,别走……”他伸出手拉住凌九的手,被他冷冷地躲开。 “刘青歌,我是一定会走的。” “为什么?就因为我骗了你?” 不是,可是真正的原因,怎么告诉你?告诉你他是一个活了四百年的怪物?如果你不能接受,他该怎么办? 他宁愿现在就离开,再也不出现。 “阿九……” 凌九索性别开了脸。 刘青歌咬牙,干脆放弃劝他,霸道而又任性地叫着,“我不管,反正我不要你走!” 说着,他伸手点住他的穴道。 刘青歌刚松了口气,就见凌九无语地扶额。 凌九:“别闹了。” 刘青歌:“……” 凌九的身体早就死了,一身全都是死肉,血液都不流通,点穴?点哪啊? 刘青歌索性什么也不顾了,一把搂住他的腰大声叫唤,“我不管,我不要你走,不要不要不要……” 很快,引来了一群下人家丁。 凌九无语地翻白眼,得,想走也走不了了。 刘青歌果然不愧是变态。 他们都没有看到,不远处的假山后面,刘青月站在那里目睹了一切,低下眼睛若有所思。 刘青歌对外还在假冒刘绝,晚上才会来看凌九,为了怕他逃走,他甚至打造出了一条铁链,将他绑在了床上。 只是他不知道,凌九好歹是杀手出身的,这点逃生术还能难得到他? 看了眼身后丝毫未损的铁链,凌九开门打算出去,一开门,就看到不知站了多久的刘青月。 看到他,刘青月笑了笑,抬脚走进来,手里还端着饭菜放在桌上。 “哥哥真是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可以锁住你了,饿不饿,来吃点东西。”刘青月对他笑道。 刘青歌看了看她端来的东西,一些清粥小菜,还有一碟莲子糕,他走到桌前坐下,拿起一枚莲子糕慢慢咀嚼。 “大哥已经告诉你当年的事了吧?” 凌九点点头,“你也是事先知情的?” 刘青月摇摇头,“我不知道,不过可能因为我们是三胞胎,有种特殊的感应吧,再加上二哥和大哥不一样,如果是二哥,打死也不可能对我做出那样的事情的。” 凌九知道,她说的是上次她媚药发作刘青莲对她做的事。 “凌公子,你知不知道,我身上的媚药,是谁下的?” 凌九诧异地看着她,这姑娘是有多么坚强,居然可以这么淡然地对其他男人诉说自己的清白如何被毁? “大哥应该告诉你了,杨伟森有一个儿子,只比我们大几天而已。” 凌九本来觉得还好,这下子真的是惊愕了。 刘青月继续说着,脸上是一成不变的淡漠,“他的四个妹妹都被哥哥强行娶了过来,他不服气,暗中找到了我,本想玷污我的清白报复哥哥,可见到我的容貌之后,他便倾心于我,想将我据为己有,我不从,他才给我下那么恶毒的媚药,想让我离不开他。” 凌九皱了皱眉,想来那次刘青莲说的被活活千刀万剐而死的那个人,就是杨伟森的儿子吧。 刘青月继续说着,“发生了那件事之后,我才回了王府,有那么一段时间,我很怕别人的触碰,总是把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风,一根手指头也不想让别人看到。” “因果循环,没想到竟报应在你的身上。”凌九看着她的目光中带了些许怜惜。 刘青月摇摇头,“大哥那么对我,我并不怪他,我知道大哥喜欢我,很小的时候我就大概可以感应到,他整日被关在隐金山庄里,什么也人也接触不到,唯一的念想就是我这个同胞妹妹,故而对我有些歪念。” 凌九皱眉,这何止是歪念啊,他这是毁了他妹妹! 刘青月无力地扯了扯嘴角,“如果不是和自己喜欢的人,那么和谁,又有什么不一样?” 凌九说不出话。 “凌公子,你是不是一定要走?” 凌九顿了顿,拿起的莲子糕又放下,沉重而坚定地对她点点头,“小月儿,我有我的苦衷,非走不可。” “非走不可啊……”刘青月低下眼睛,看不出什么思绪。 凌九错愕地看着她,总觉得今天的刘青月有些古怪,虽然以往的她也很古怪。 正这样想着,一股熟悉的腐蚀之痛从体内传来。 他面色一僵,错愕地抬头看她,一时无言。 许久,他无力地启唇,唇色苍白,“是忘川?” 刘青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一只手贪恋地抚上他的眉眼,目光中带着痴迷。 凌九却并不生气,只是轻笑了声,好像眼前的是一个调皮的孩子,“你对我还真是了解,知道只有忘川,才能毒倒我。” 他死于忘川,如今的忘川虽然要不了他的命,却可以让他暂时手脚无力全身剧痛,禹珠唯一无法对抗的毒药。 “阿九,”刘青月终于唤出了她梦寐以求的名字,“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很久了?” 凌九淡然地看着他。 “从第一次见你,我就喜欢了你,想一直站在你的身边,可那时候你的身边有了别人,我费尽心机打听关于你的一切,终于把你身边的那个人赶走了,你又来到了我哥哥身边,可你现在又要走……”刘青月搂着他的脖子,轻轻地呢喃说道。 凌九突然想到了什么,沫逸一向与自己形影不离,更是远居在昆仑之巅,从不与外人接触,那么他是怎么想到联合外人背叛自己的呢? 除非那些人主动找上他。 可是凌九从来都与世隔绝,外貌看起来与常人无异,那些江湖人又是怎么找上沫逸的? 想到这里,凌九突然什么都明白,他笑着低头,看着怀中的绝色佳人,“原来是你。” 她这般了解他,知道他一切的一切,那么他的身份,想来也是她泄露的吧,只为了赶走沫逸,逼他下山? 刘青月并没有否认,只是懒洋洋地站起来,从怀里拿出一把匕首。 凌九只是淡然地看着她,面上没有一丁点地变化。 “怎么?你也看上了我胸口里的这颗珠子?”凌九并不隐藏,他相信,刘青月早就知道了。 刘青月摇摇头,“拿出禹珠你会死,我怎么舍得你死呢,我不过是希望你永远陪在我身边,寸步不离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哎,终极boss出场了 第79章 废手残脚的凌九 说着,她握着那把匕首蹲了下来,明明是该拿绣花针的双手,却残忍地那把匕首,利落决绝地几下,割断了他的手脚筋。 血顺着手腕脚腕流了下来,凌九却并无反应,甚至眉头都没有皱一下,这点痛不算什么,真的不算什么。 刘青月当然知道,禹珠的愈合能力,就算她砍下他的双手双脚,缝上一双就算不是自己的照样能走路。 所以,她在他流血的伤口上,撒了一些忘川的粉末。 凌九闭了闭眼睛,还是没有哼一声。 蚀骨之痛啊,如此熟悉…… 凌九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是刘青月带他来这里的,一处阴暗的地牢,四周都听不到人声,应当是在野外。 她将他藏得这样严密,怕是刘青歌也找不到。 这样也好。 伤口虽然经过包扎,可血仍在流,凌九面色惨白,冰冷的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破碎的禹珠无法对抗忘川的药力,那可是忘川啊,除非找到当年凌骁所说的天池金莲,否则这双手脚,还有那绝世的武功,怕是废了。 再也回不来了。 刘青月每日都会来看他,带着山珍海味,还有他喜欢的莲子糕,她为他换药挽发,擦洗身子,任何事都亲力亲为,动作轻柔小心翼翼。 凌九由着她来,也没有男女顾忌,随她喜欢折腾,嘴角始终挂着最温柔的笑。 “哥哥知道你走了,正发了疯似的找你,他不会知道是我带走了你,你可以放心地在这里住下。”刘青月温柔喂着他喝粥。 虽然是地牢,除了昏暗点,这里的东西一应俱全,可想而知刘青月已经布局很久了,不比王府差到哪去。 此刻凌九就躺在摇椅上,双手无力地垂在两侧,只要张嘴就有东西喂到嘴边,过的简直是太上皇的日子。 “你叫刘青莲大哥,叫刘青歌哥哥?”他发现了这个问题。 刘青月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称呼的不同,自然显得出亲疏有别。 “今天府里又来了一帮刺客,我知道他们是来找你的,幸好你被我带出来了。”刘青月对他甜甜一笑。 又来了刺客? 凌九稍稍皱了下眉,问道:“那府里有没有事?” “其实你是想问哥哥有没有事吧?”刘青月歪着脑袋看他,随即一笑,“放心啦,我不会吃醋,你想知道哥哥的消息,我就告诉你他的一切,只要你开心,只要你留下。” 凌九闭了闭眼,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就算我不愿意留下,不是也去不了别处么。” 瞧出他的困意,刘青月收拾了东西,然后抱着凌九上床,为了可以抱动他,她在私下里经常练习抱重物,现在总算可以抱动他了。 将他抱到一旁的软床上,平整地放好,整理好枕头和被子,只怕他有一点点不舒服。 整理好一切后,刘青月也脱掉鞋子上床,挨着他躺下,什么也不做,只是依偎到他的怀里,乖乖地躺着。 不会有人明白,爱到深处求不得,只要在他的身边就够了。 这几天刘青月来的时候,凌九隐隐可以感觉到她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在躁动。 在床上躺了许久,凌九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你体内的媚药是不是又要发作了?” 刘青月僵了僵,随即摇头,对他一笑,“没事的,你能关心我,我很开心。” 凌九看了她一眼,随即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刘青月回王府的时候很疲惫,脸色苍白得吓人,凌九说得没错,她已经感觉到身体的媚药又在躁动,只怕是又要发作了。 她一回来,就看到院子里那两张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正坐在院子里的台阶上。 短短几天,刘青歌已经消瘦得不像话,眼窝深深地凹陷下去,脸色蜡黄,整个人干瘦得不堪入目。 俊美的脸上长满了青色的胡须,身上还穿着刘绝的衣服,隐隐散发着怪味,不知道几天没换了,双目之间没有焦距,看起来失魂落魄的。 坐在他身旁的刘青莲也好不到哪去,只是不像他那般严重,人也消瘦不少,一身锦衣华服有些脏乱。 看到他们,刘青月强忍着身体的不适,装出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走过去。 “大哥,哥哥。” 一见她回来,刘青莲定了定心神,强自挤出一抹笑容向她走去,“月儿,你去哪了?怎么才回来?” 说着,他伸出手想要扶她。 “我没事!”刘青月忙着闪开,仿佛他的触碰是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刘青莲伸出的手僵了僵,良久,他扯了扯嘴角,将手收了回来。 刘青月闪避着他的眼神,想了想,走到刘青歌跟前故意问道:“哥哥,你还没找到凌公子?” 刘青歌始终看着地面,空洞的眼神不知道在看什么,闻言痴痴地摇了摇头。 “哥哥别担心,总会找到的。” “嗯,我一定会找到他。”刘青歌轻声说道,上天下地,他总会找到他,再也不分开。 刘青月身子燥热得难受,她咬了咬牙,吃力地扯出一抹笑容对着刘青歌笑道:“那哥哥你早点休息,妹妹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刘青歌没有做声。 她的脸色红得下人,刘青莲看得出她的隐忍,终究还是忍不住上前问道:“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媚药又发作了?” “你说什么!”刘青月狠狠一眼瞪过去,“这是你一个哥哥该对妹妹说的话吗?!” 刘青莲一怔,不再开口。 她的反应过激,让一直低着头的刘青歌都忍不住抬头看她。 刘青月忙着低下头,向自己的院子跑去,刘青莲只当她还是在介意那天的事,没有多想。 刘青歌眸光流转,不知道想到了什么。 西厢里,刘青月只穿着一件亵衣,泡在屋里的浴桶里,浴桶里是冰凉的水,在这冷风萧瑟的冬季,她将自己泡在冷水里,却丝毫没有感到冷意,甚至还热得吓人。 刘青月知道,这媚药强效,她如果不时刻用冰水冰着自己,很快就会失去理智。 她可以再去找男宠,甚至去找刘青莲,可是她不愿意。 在没有找到凌九之前,也许她为了活下去不得不那么做,可是她找到了凌九,她找到了她的神,她不要再弄脏自己的身子,否则污秽的自己,怎么站在那样纯净的神身边? 她不愿意,她不要那么做。 她的贴身丫鬟玲儿看见自家小姐这个样子,不由得急得直团团转。 “小姐,小姐,要不我去找大少爷吧,您这样下去会弄伤身子的。”玲儿急得都快哭了。 刘青月咬着下唇在浴桶里发着抖,唇瓣都被咬破流出血来,她搂着自己的身子,狠狠地摇头,“不行!死也不要找他!” “可,可是……” 刘青月干脆背过她,咬着牙吩咐道:“再去外面打些冷水来!”说完,将整个人泡在冰水里。 玲儿有些迟疑,可是看着她这个样子,也不得不听。 如此来来回回不知道换了多少冰水,刘青月非但没觉得体内的火减小,反而越来越失控。 “玲,玲儿……” “小姐。” 刘青月拼命掐着自己,以控制自己不让自己完全失去理智,脸色已经青紫,身子抖个不停,却不知到底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热。 “替我穿衣服,用绳子绑住我,然后去地牢……”刘青月咬着牙吩咐完,随即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玲儿从小在刘青月身边长大,刘青月对她完全信任,地牢里面有谁,玲儿当然清楚,不过那个被废了手脚的男人,真的可以救小姐吗? 容不得玲儿细想,刘青月已经在身上抓出道道血痕,她只能听命将她从浴桶里拖出来,穿上衣服,再用腰带绑好。 眼下,她也只能试试了。 架着马车奔波赶路,地牢所在地十分隐秘,玲儿带着她九弯十八拐,总算来到了地牢。 凌九躺在床上,什么也做不了,他突然间想到,幸亏自己不用去茅房也没事,否则他一个人在这里生活不能自理,这得多郁闷啊。 想到这里,他不禁有些庆幸,甚至想笑。 跌跌撞撞闯进地牢的声音太过明显,凌九本来不想看来着,却还是不得不把视线投过去。 玲儿只能先把神志不清的刘青月放在地上,才能空得出手拿出钥匙来开门,这道门是西域名将设计的,锁头也是十分复杂,常人根本解不开。 终于解开了锁,玲儿忙带着刘青月进来。 凌九懒懒地看了她们一眼,打了个呵欠闭眼继续睡。 玲儿把刘青月放到一旁的床榻上,来到凌九跟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着祈求,“凌公子,求你救救我家小姐吧。” “给她找个男人。”凌九懒洋洋地说了句,这是最简单的办法。 “不行啊,我们小姐是堂堂郡主,总不能总是做那样的事来玷污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觉得,我写得小说在虐男女主角方面相当不吝啬,例如千无双,例如燕离,例如凌九…… 第80章 无法愈合的伤势 “那就让她嫁人,名正言顺地和男人在一起。”凌九说出第二个法子,期间正在努力让自己翻个身。 “凌公子,您明明知道,我家小姐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玲儿红着眼睛说着。 “那我就没办法了。” “可,可是……我家王爷这两天找不到你,已经很难过了,如果小姐再出了事,王爷会承受不住的,他只有这么一个妹妹啊!”玲儿哭着叫道。 凌九翻身的动作一僵。 他害怕了孤单,刘青歌何尝不是一样,他包容刘青莲各种无理的请求,对刘青月这般溺爱,原因都是他和自己一样孤单,家人对于他而言的意义,凌九怎会不懂? 他想了想,咬着牙又把身子翻过来,刘青月双手被绑着,人却已经蹭到了他的跟前,在他胸前旖旎地蹭着,脸色潮红,不断在他的胸前允吻。 凌九皱了皱眉,对着玲儿道:“还不快把她拉开!” 玲儿忙着把她拉开到另一个床榻上,找出另一条腰带把她的我双脚也捆好绑在床上,回头看着凌九。 凌九没有出神,低垂着眼神似乎在做什么决定。 玲儿急得直跺脚,却又不敢出声催促。 许久,凌九终于抬起头看着她,缓缓而决绝地说道:“将我头上的白玉簪拔下来。” “啊?”玲儿错愕地看着他。 “想救你家小姐,就照我吩咐做!” “哦。”玲儿不再废话,忙着上前将凌九头上的白玉簪拔下来。 看着那熟悉的白玉簪,凌九闭了闭眼睛,那难忘的挖心之痛啊…… “用这枚白玉簪,刨开我的心口。”他徐徐说出口。 “什么?”玲儿僵住。 “刨开我的心口。” 玲儿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玉簪,不敢上前。 “你再不快点,就看着你家小姐虚脱而死!”凌九猛地睁开眼睛,眼底是可怕的猩红。 玲儿被吓了一跳,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却还是犹豫着向前。 她拉下他的领子,一眼就看到了他胸前的那块疤,她仿佛是着了魔一般,对着那块疤刺了下去,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将他的心口完全刨开,鲜血淋漓。 她吓得连忙丢开了玉簪,躲在了后面去。 凌九脸色苍白好像纸一般,嘴唇和脸颊分明是一个颜色,额头上是豆大的汗珠。 他颤抖的手想要抬起来,却忘了自己手上的伤,又重重地垂下。 他只能无力地抬头,看着玲儿吃力地说道:“过来。” 玲儿疯狂地摇头,泣不成声。 “过来!” 一声厉喝,让玲儿吓了一跳,她只能一边发抖一边靠近,视线不自觉地想他的胸前投去,原来还在哭着,随即一僵。 “你怎么没有心?” 玲儿没有见过人心,可也知道,一个人的胸膛里不应该是空空荡荡的,只有几片零星的碎片。 凌九没有解释,只是说道:“把我心口的碎片拿出来一片,碾成粉,给你家小姐吃下去。” “啊?” “你不要每句话都让我重复两遍!”凌九终于忍不住怒吼出声。 玲儿不再多问,咬着牙伸出手伸进他血淋淋的心口,要拿那些碎片。 可是那些碎片竟像是生了根一样,与凌九的身体黏在一起,拿不下来,玲儿没有看凌九苍白的脸色,只是一咬牙,另一只手也伸了出来,狠狠一拔。 随着她拔下了碎片,凌九整个人也从床上摔到了低下,吐出了大口鲜血。 玲儿想要扶他,凌九对她摇摇手。 “别管我,快去救你家小姐。” 玲儿点点头,忙着听从他的吩咐,把那枚碎片磨成粉,喂刘青月吃下。 凌九就趴在那里,一动不动,连呼吸都没有,只是不断呕着血。 他的心口,血流如注,没有停歇。 玲儿守在刘青月身边,看着凌九的眼神像在看着怪物,哪里敢靠近。 随着时间慢慢过去,刘青月慢慢安分下来,不再不安地扭动,两个时辰之后,她终于睁开了眼睛。 “小姐,你终于醒了!”玲儿惊喜地说道。 刘青月点点头,吃力地扶着额坐起身。 她的视线落在地上的那枚白玉簪上,纯洁的白玉上,是鲜红的血迹。 看出自家小姐的心思,玲儿忙着去将那枚白玉簪捡起拿过来,“小姐,这是凌公子……” 玲儿的话还没有说完,刘青月突然抢过那枚白玉簪,对着她的心口刺了下去。 玲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相比她,刘青月倒是淡然许多,将那枚白玉簪更加深入地刺进了些,看着她断气之后,再狠狠j□j。 “抱歉了玲儿,我不可以让任何人泄露他的行踪,哪怕一点点机会,也不可以。” 玲儿发现了他的秘密,也许她不敢说出去,可是宁枉毋纵,刘青月决不能让凌九陷入一点点危险的境地,一点点都不行。 她病发的时候也许无法控制自己,可是她的神智是清楚的,她知道凌九是如何让玲儿刨开自己的心口,挖出禹珠。 她起身下床,走到凌九的跟前,将他抱起来到床上,将手中的那枚白玉簪插入他的发间,对着他流血的伤口长长地叹了口气。 “现在,我的身体里有了你禹珠的碎片,是不是意味着,我们终于是一体的了?”刘青月看着他。 凌九只是呕着血,说不出话。 刘青月伸手在他的胸前摸了一把,染红了手掌,然后伸到嘴边用舌头舔了下,扬起一抹满足的笑容。 “真好啊……” 凌九闭上眼睛,沉沉地睡去。 为了讨凌九开心,刘青月总是费尽心思地找来各种新鲜东西,只为换他一个挑眉的动作也好。 又亲手做好了糕点,刘青月拿着食盒准备出门。 刘青歌依然坐在那里,只是好像更憔悴了些,眼睛都是红红的,不见半点眼白。 “哥哥。”刘青月打了声招呼,准备要走。 刘青歌应了声,抬起头看着她,“又要出门?”他的声音沙哑得厉害。 刘青月点点头,“我做了些糕点,想去看望那些孤寡老人,让他们知道廉锦王府是贤德。” 刘青月知道,只要有利于王府的名声,刘青歌都不会反对。 刘青歌低下眼睛,“昨天看你很不舒服的样子,现在没事了吧?” 想到昨天,刘青月先是皱了下眉,随即想到自己服下的那枚碎片,嘴角扬起幸福的微笑,“我没什么事,哥哥别担心。” 刘青歌点点头,“玲儿呢,今天怎么没陪你?” 刘青月有些心虚地转了转视线,“玲儿年纪也不小了,我打算给她找个婆家,就把她打发给媒婆了,这两天估计都回不来了。” 刘青歌叹了口气,无力地扯了下嘴角,“因为大哥一直反对,害得你现在还有嫁人,哥哥也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刘青月不动声色地皱了下眉,脸上依然是无谓的表情,道:“再说吧。” 说完,她转身离开。 地牢。 尸体虽然已经处理掉了,可地上还留着玲儿的血迹,刘青月全然不介意,拿着食盒笑盈盈地走进来。 “凌公子,我给你做了些糕点,你尝尝看喜不喜欢吃。” 刘青月笑道,把食盒放在桌上,向床边走去。 他的胸口已经经过包扎,可血却还是没有止住,只是不像之前流得那么厉害,却还是不断有血迹渗出来。 刘青月不禁皱眉,“怎么还在流血?” 凌九冷笑,扯着嘶哑的嗓子说道:“反正又不会死。” 禹珠不全,失去了愈合能力,伤口当然流血不止,再这么下去,不死之身怕是也撑不住了。 刘青月抿起嘴,不是很喜欢凌九这样的说话方式,不过她还是扯起嘴角,在他面前,永远是最完美的微笑。 “我去给你拿糕点。” 死也没关系,即便是死了,只要能得到他的尸体,她也乐意。 她刚刚起身,就看到站在地牢门口的男人。 男人一身黑色劲装,却脏旧破烂得要命,一张脸不知道多久没洗了,头发不知道的还以为一只鸟刚在上面抽过疯,双颊干瘦得仿佛是僵尸一帮,猩红的双眼看起来触目惊心。 “哥哥?”刘青月白了脸色。 刘青歌看着她,眼睛一瞬不瞬,“昨晚我担心你,去你院子看了看,还没进门,就听到你病发的声音,我忙着去找大夫,等回来的时候,发现你已经不见了。” 刘青月低下头不敢看他。 “我想,你会不会去找大哥,或者又去找什么男宠,可是我找遍了天乐城都没有找到你,今早再见你,你却又已经好了,玲儿却不见了,能救你的,我能想到的就只有阿九了。” 刘青歌的视线终于落在了奄奄一息的凌九身上,凌厉的目光顿时变得柔情似水。 “月儿,没想到,真的是你带走了他。” “哥哥我……” 刘青歌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冲上前到凌九的面前,掀开被子,瞬间就看到了他胸前被血殷红的纱布。 他的眉头死紧,心仿佛也揪在了一起。 “阿九别怕,我带你走。”他弯腰,将他拦腰抱起。 凌九半睡半醒,神志不清。 “不行!”刘青月一听,忙着伸手挡在门前,红着眼睛不让他们出门,“哥哥,我不要你带他走,我要和他在一起。” “阿九还在流血,我要马上带他去医治。”刘青歌急道。 “我不要!他好了就又走了,我要他一直在我身边陪我!” “陪你?一辈子呆在这个地牢被囚禁?月儿,不要再错下去了。” “我不管我不管!” 刘青歌顾不得,上前想要推开她,可是刘青月死死抓着门框不松手。 “月儿!再不救他他会死的!” “那就让他死!哪怕是尸体,我也要他陪在我身边!” 刘青歌看了看怀中昏睡的凌九,终究出手,对着刘青月的胸口一掌击去,然后趁着她受伤,带着凌九快步离开。 “不要,不要……”刘青月的哭喊声还在身后响起,声嘶力竭。 大夫一个个摇着头从房里出来,刘青歌想,他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 他的脸上又戴上了那面青莲面具,刘青莲依旧是外人面前的廉锦王爷。 “大夫,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刘青莲终究也忍不住问道。 大夫摇摇头,“那位公子的伤势极重,血流不止,人都已经神志不清了,可还死捂着伤口不让我们看,那伤口在心脉处,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 送走大夫,刘青莲回到刘青歌身边。 虽然不愿意和他说话,刘青莲还是忍不住开了口,“看在凌九曾经是你的人的份上,他的后事由王府全权安排,允许他葬入刘氏祖坟,你总满意了吧。” “凌九死后当然会葬入刘氏祖坟!”刘青歌猛地抬起头,狠狠看着他,“不过不是现在,是五十年后,六十年后,甚至更久,和我一起!” 刘青莲皱眉,“你竟敢这么对我说话?” “还有,他不是曾是我的人,未来,来世,生生世世,他都会是我的人!” 刘青歌蓦地回头看着屋里,眼睛明明猩红泛着水光,却努力不让眼泪流下来。 “他不会死,我不会让他死,我这就带他去找方大夫。”说着,他就要往屋里走。 刘青莲忙着拉住他,“你开什么玩笑?方大夫在杭州,凌九现在这副样子怎么可能撑到扬州?就算他撑得住,方大夫医术再高明也是个人不是神!他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 “我不管!如果方大夫救不了他,那我们就一起死!” 说着,刘青歌推开他,进屋抱起昏迷的凌九大步跨出门。 凌九是什么时候开始昏迷的呢?记忆中无论有多痛他都是有意识的,可是好像在地牢中看到刘青歌的那一瞬间,他终于安心而又踏实地昏了过去。 刘青莲的担心当然不成问题,凌九不会死,当血完全流尽之后,凌九会陷入一种沉睡状态,就是俗称的活死人。 刘青歌买了辆马车,带着他马不停蹄地赶路,那掩饰身份的青莲面具,早已不知丢在了何处。 方子言是靖国鼎鼎有名的神医,他不止神奇,还很神秘,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就有着一手惊人的医术,却没人知道他在哪里。 他就像个神话一样,压根没几个人见过他,更别说找他治病,刘青歌机缘巧合下与他相识,自己那一身的蛊毒,也是承蒙他的救治,才能活到今天。 方子言觉得今天出门没看黄历一定是一个很糟糕的决定,因为他看到了一个大麻烦正在朝自己靠近。 为什么说麻烦呢?每次刘青歌出现,一定带了一堆疑难杂症,伤神伤脑又伤财,本来可以拒绝不救治,可是又耐不住手欠,学医的都这样,看见那些稀奇古怪的病就像研究…… 方子言站在自己茅屋门口,看着马车不断靠近,背在身后的左手不断按着自己的右手,死也不出手! 经过一路的奔波,刘青歌日夜兼程总算以最快的速度到了仙栖涧,方子言的住所前。 “方大夫,救命……”刘青歌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满眼满心的希望都在他身上。 左手死命地按着右手! 话说能让廉锦王这么在意的病人啊,还一脸惨白…… “把他抬进屋吧。” 方子言说完,自己都想把自己舌头割了。 刘青歌忙着抱着凌九进屋,一进屋,就看到满屋的狼藉,不禁一怔。 方子言云淡风轻地看了他一眼,“不用惊讶,我这里之前住了一个重症的病人,为了研究他的病情,我才顾不上收拾。” 刘青歌并不关心,他只在意凌九的伤势,忙着把他放在床上,可是连床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没地方放他,他凌乱地把床上的东西丢下来,一边将凌九放好,一面忍不住开口。 “那那个病人呢?” “死了,我刚把他丢下山崖。”方子言翻着自己的药箱,叹气道:“那人也是执着,明明早就该死了,活了两百多岁,心里非牵挂着别人,吊着那一口气活着,死都死得不痛快。” “是谁?”明明知道一定不认识,可刘青歌还是鬼使神差地问出口。 “叫沫逸,一个活着两百岁的怪物而已。”方子言说道,终于翻出了药箱,从里面拿出一把外形奇特的刀,向凌九走来。 看着凌九惨白的睡颜,他皱了下眉,对着刘青歌问道:“他是谁啊?” “他叫凌九,你先别问了,快救他!”刘青歌忍不住嚷道。 方子言被他吓了一跳,扁扁嘴,为凌九诊脉,心里不禁暗忖,凌九?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啊?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因为是存稿定时发文,结果时间存错了,各种混乱,所以没发成,所以弥补大家我第一次一章5000多字啊,手都疼了…… 第81章 四百年前的真相 探到他的脉象,方子言不禁一僵,忙着用手中的小刀隔开凌九的伤口,果不其然! 呵呵,怪不得耳熟啊!真的得来全不费工夫。 这样想着,他眼睛转了转,扭过头来对着刘青歌说道:“你先出去吧,他伤势极重,你在场会影响我救治。” “那你的意思,就是你可以救他?”刘青歌眼前一亮。 “大概吧。”方子言把刘青歌撵了出去,回过头来看着凌九,许久,扯起嘴角,拿着匕首不断靠近。 刘青歌在门口坐了许久,屋子里始终没有传来什么大动静,他一直等,直到等到了晚上,屋子里点起了烛火,他终于忍不住闯了进去。 床幔被放下来,挡住床上的景象,而方子言这会儿正气定神闲地坐在桌前看着书。 见他进来,方子言只是睨了他一眼,然后继续看。 刘青歌没有理他,冲到床前一把掀开床幔,看到凌九安然无恙地躺在那里,虽然还是脸色苍白地昏睡着,起码胸口的血已经止住了,他总算松了口气。 “别紧张,我不会把你家宝贝怎么样的。”方子言冷笑道:“看来你还挺在意他的嘛,怎么认识的?认识多久了?知道他的底细吗?” 刘青歌握住凌九的手,只是看着他沉静的睡颜仿佛就得到了满足,“我不管他是谁,我都要他。” “真是痴情啊,话说,凌九这个名字,怎么那么耳熟呢?”方子言将手中的书又翻了一页。 说到这个,刘青歌不禁皱眉,给凌九掖好被角,向他走近坐下,“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也觉得有些熟悉,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说话间,刘青歌不经意地一瞥,瞥到方子言手中的书的封面,《骁记野史》四个大字分外明显。 “这本书可是绝版,你竟然会有?”刘青歌诧异道,记忆中自己好像也有一本,就是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所有书社一旦出书就全被我买了下来,你说我怎么会有?”方子言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容反问他。 刘青歌不禁皱眉,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这么做。 “这本书我也看过,还挺有意思的,写了骁国太子凌骁的一些野史,我记得里面有个主人公好像也叫……”刘青歌有些吃力地想着。 方子言淡笑着吐出两个字,“凌九。” “对,凌九!他……”刘青歌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一变,话语卡在了喉咙间。 方子言笑吟吟地看着他,“你猜,是不是同名啊?” 如果是同名,那么冰凉的身子?不畏毒的体质?没有内力依然绝世的武功?还有那枚白玉簪,都是巧合吗? 刘青歌的手忍不住有些颤抖,眼前却突然一黑,整个人昏倒在桌上。 方子言挑了挑眉,“我知道你醒了。” 床幔没有被掀开,凌九嘶哑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为什么把他弄晕?” 方子言走过去,把床幔掀起来,冷冷看着已经醒来的凌九,冷笑道:“有些事情你必须知道,可是刘青歌一定不会让我告诉你,所以我只能先把他撂倒。” 凌九知道,是那本《骁记野史》,是那段不得不面对的过去。 他闭了闭眼睛,许久,叹了口气,“你念吧。” 方子言有些犯懒,“我知道你手脚都废了,可是眼还没瞎吧,为什么不自己看?” “我不识字。” “……都四百年了,你怎么还不识字?” 凌九低了低眼睛,“因为没有人愿意一直教我。” 方子言语塞,认命地给他念起来。 书上讲的,是一段很长的故事。 骁国是一个鼎盛的年代,凌骁身为骁国太子,自小能文习武,深受皇帝喜爱,大臣赞赏。 同时,还有其他妃嫔皇子的嫉妒。 母后太早被人害死,让凌骁明白不可以相信任何人,必须要有保护自己的地下势力,所以他暗中筹谋,打算养一批杀手。 母后死得第一年,那年中秋,团圆的节日,他却没有母亲在身边,看惯了宫里的虚伪做作,他想出宫去透透气,顺便去找一些杀手的人选。 他要找的,必须是极好的,他的手下从不养废物。 逛了一晚上,几乎都没什么好收获,不经意地走到了花街柳巷,他却看到了房顶上那个少年,与这里的脂粉气相比,他显得异常格格不入。 索性无聊,凌骁纵身一跃,飞到了房顶上,他看到少年眼中映出自己的影子,不过也只是这样,少年便再也不看他。 那样寂寞的眼神,让凌骁想到了自己。 终究,凌骁还是忍不住搭讪,“小兄弟,这团圆节的,怎么一个人在看月亮啊?” 少年随口“嗯”了声,眼睛依旧没有看他。 “你的父母没有陪你吗?”凌骁多了几分兴趣,继续问道。 “嗯。”少年还是随意地敷衍回答,那样寂寞的眼神。 “那没有兄弟姐妹吗?怎么就自己一个人?”凌骁尽量让自己笑得温柔,好脾气地问。 “嗯。” “为什么呢?”凌骁笑得亲切和蔼,难得发现自己原来脾气可以这么好。 “你很笨。” 少年突然回头对他说道,这让凌骁吓了一跳,大脑迅速运转查看自己到底哪里笨了。 想了半天,终究想不出什么结果来,凌骁忍不住发问:“额,为什么?” “你不明白吗?无论我有没有父母兄弟姐妹,我都是一个人。” 这句话,让凌骁一滞,再也说不出话。 也因为这句话,在少年接下来的中秋献舞上,凌骁带走了他。 他不过是一个还没j□j的男妓,没有特别的,也没什么惊人的天赋,也不是学武的最佳年纪,可是凌骁还是带走了他,只有知道一个人,才能走完未知的未来之路。 他带着少年来到了他用来处理敌人尸体的地牢,地牢里没有窗户,透不到眼光,也没有烛火,黑得什么都看不到,有霉味臭味,甚至还听得到许多蚊子在耳边嗡嗡的声音。 因为到处都是尸体的原因,这里的蚊子一抓一大把,,不断地在耳边响着,那样的叫声,让人心烦意乱,可是相反的,凌骁却觉得很踏实,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少年好像好像不小心被什么东西绊到,整个人向前跌去,凌骁不得不拿出火折子点上烛火,结果看到少年趴在一具腐烂的尸体上,身上沾满了尸体化脓溃烂的血水,不断蠕动的尸虫…… 少年急着想跑,却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带着走到了一个囚笼里,牢门已经被上了锁,地牢里,还有其他四十九个差不多大的少年,都是手下们找回来的,只有这一个,是他挑选的。 凌骁,就那样站在牢门口,还是那身干净的月白长衫,那样俊美。 他对他说,一个月后我再来看你,希望那时候你还活着。 他是真的希望少年还活着,他还是很看好他的。 身为太子,他已经可以帮父皇处理朝政了,从而得到更多人的嫉妒,私底下动得手脚也越来越多,他必须赶快将那批杀手训练出来为自己办事。 于是他下令,给少年们送去的食物减少份量,少年的人数必须每天减少,要他们为了食物,自相残杀。 一个月之后,凌骁如约去了地牢,少年已经不是当初见到的模样,他消瘦得吓人,整个人身上都是血污和伤口,一双眼睛瞪得大大的没有焦距,身边是一堆蠕动的尸虫。 少年只剩下了二十个,牢头告诉凌骁,那个少年是唯一一个没有杀过人的,他的目光最狠,每次却只是自保,一个人都没有杀过,最后存活了下来。 凌骁很是满意,带着剩下的二十个少年去了另外一个地方。 那是平日里为凌骁办事的暗宫,那里依然很黑,却没有尸体,有的,只是半死不活的人。 那里都是世间最顶级的杀手,他们有着最严苛的要求,一旦有人达不到要求,他们就会施以酷刑,生不如死。 在那里,有着天下间最最残忍的刑罚,连凌骁也是后来才知道,原来惩罚一个人会有这么多方式。 凌骁要的,是二十个顶级杀手,他把他们留在那里,接受那里的训练。 一百零八种刑罚,每一种,少年们都尝试过,每一种,都生不如死。 凌骁临走前依旧那样说,他会每月来看望他们。 在那个黑暗的地方,二十个少年,有的试图逃走,有的中间放弃,有的达不到要求,结局只有一个——死。 随着岁月的推移,那段时间皇帝病重,江山岌岌可危,凌骁费尽心机,保卫他骁国江山,却没有再遵从他的诺言,再没有去暗宫里看过他们。 一晃,就是九年。 九年,足够让一个人忘记许多事,忘记,许多人。 包括那个少年。 那个少年对于他而言,一直不过都是一个过客,一个路边上遇到的小插曲,从来都不算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哎,都说别买了,咋那么实在呢?我现在才刚刚把所有章节理顺清楚,这下应该不会出错了,凌骁一直都喜欢凌九,就是二了点,一般太聪明的人,总会没事二一二的…… 第82章 凌骁真实的爱恋 而九年的时间,终于终于磨平了少年一切的刃角,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杀手。 由最开始的不敢杀人,变成一只手、一只脚、一分呼吸、一缕发丝,都可以轻易要人命的杀手。 二十个少年,却只剩一半。 九年里,凌骁分配给他们各种各样的任务,杀了不计其数的人。 凌骁身为太子,自然是众矢之的,其他皇子虎视眈眈,朝堂上也总有不服从的大臣,那些杀手的职责就是,把那些挡路的绊脚石,通通杀掉。 他却再没有去过暗宫,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去那样肮脏污秽的地方,每次都是派下人传达命令来这里,自己再没有来过,说过每月一次…… 直到九年之后,他们十个少年终于长大,终于离开了那个暗无天日的地方,来到了太子府邸,成为太子正式的手下。 做的,依旧是见不得人的勾当。 那个暗宫里一直都有竞争的,依照竞争立功来获得名次,十名以下一律只有死路一条,那时候少年已经是暗宫里排名第九的杀手。 那天凌骁需要选择一个人来做自己的贴身侍卫,剩下的继续做杀手,终究将十个人叫来自己面前,他早已忘了当年的少年,即便记得,九年不见,也早已认不出了。 随便问过他们的名字之后,凌骁就向杀手第一询问他们的任务完成情况。 挨个问过之后,终于问到了他的身上。 凌骁早就发现了他,远远地,他站在倒数第二个,随意而懒散,那样安于现状,不屑于世的眼神,让凌骁一下子想起了九年前房顶上的那个孤寂少年。 可是听着他的名字,有些熟悉,更多的是陌生,不知怎的,他记起了他,没想到他还活着,可自己竟不想让少年知道自己忘了他的名字。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低着头在走神,凌骁叫了他许多声都没有回应,直到他身后的那人推了他一下,他才反应过来。 不过他依然没有惊慌,只是回过神来淡然地看了凌骁一眼,恭敬地行礼。 “见过太子。” “呵呵,真是有趣,你倒是第一个在我面前,却完全不把我放在眼里的。”凌骁微笑着说道。 他没有说话。 “你那是什么眼神,安于现状吗?一个杀手安于现状?”凌骁道。 他依旧没有应声,那样的眼神,分明是默认。 见他始终没有出声,凌骁忍不住轻笑,“好了,从现在起,你就做我的贴身侍卫好了。” 此言一出,其他九人都是羡慕而嫉妒的目光,毕竟跟着太子做贴身侍卫,可比暗地里做杀手好得多。 他依然无动于衷,未来国主的贴身侍卫,哪里是这么好做的。 熟悉而又陌生的名字,让凌骁心情不太好,索性就给他改了名字。 “既然你排行第九,那么从现在起,我赐你姓凌,就叫凌九,只是我的侍卫必须是最好的,明天你来上任的时候,我不希望还能见到前八个。” 凌骁意味深长地看着他说完,然后起身离开。 不知道为什么,让他跟着自己姓凌,心情特别地愉悦,可是又为自己的这种情绪感到不安。 第二天的时候,凌九当然杀光了所有人,包括那个排名第十的,因为现在他可以杀了比他优秀的,以后,他也会别人杀,斩草除根,永远都是一个杀手必须会做的。 凌骁早就知道他会这么做,其实在说出让他做自己贴身护卫的话的时候他就后悔了。 他对凌九有些异样的感觉,这时候应该让他更加远离自己才对,怎么能贴身跟着?所以他故意要他杀掉其他八个,想让他死在他们手下,为自己断了念想。 可是他偏偏活了,那就证明,他一直在掩藏自己的实力,他究竟有多少实力?倒不如留下他,以后慢慢观察? 成为他的贴身侍卫,做的依然是杀手的工作,凌骁的手下还有不少的杀手,可每次,执行任务的都是凌九。 凌骁总是忍不住想照顾他,就像兄长照顾弟弟一样,他都会带来最好的伤药冰清玉露膏来,亲手给他敷药,两人就像亲兄弟那样亲密无间。 那次的任务是杀掉十三皇子,十三皇子素来与凌骁作对,而且骁国与靖国不同,没有嫡长子继承皇位的祖训,真正的弱肉强食,凌骁如果想稳固自己的太子之位,必须铲除所有对手。 那天是个雨夜,凌骁总是喜欢等着凌九执行完任务,回来交待过后才去休息,只是那晚等了许久许久,都不见凌九回来。 外面雷雨交加,他总也不回来,凌骁发现自己竟然心慌得害怕,他怕,他怕他回不来,他怕他会死。 终于他忍不住出去找他,才刚走出太子府,他就在不远处的大树下看到蹲在那里瑟瑟发抖的凌九。 凌九怕打雷,很怕,确切地来说,他怕的不是打雷,而是闪电。 他怕极了在一片黑暗中,耳边不断响着阵阵雷声,那是比蚊子叫更可怕的声音,然后忽然一道白光闪电闪过,他宁愿永远呆在暗宫里那样黑暗的地方,也不要这样忽闪忽闪地闪着白光。 他喜欢黑暗,害怕,是真的害怕。 他咬着牙执行完任务,杀光了所有人,眼看着太子府大门就在前方,他却不敢迈出这棵树下,树的高大,可以勉强遮住一些闪电的光亮。 他蹲在树下,紧紧地缩成一团,一动不敢动。 凌骁见到他缩在那里,心里狠狠地一疼,就像被人用刀子剜了一块般难受,他顾不得大雨淋湿忙着跑了过来,蹲□,想了想,将他揽进怀里。 他同他一起林在雨中,他紧紧搂着他,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 渐渐地,他感觉到怀中人渐渐安定下来,不再发抖。 看着凌九始终低着头,凌骁忍不住轻笑,“呵呵,想不到堂堂太子手下最厉害的杀手,竟然怕打雷啊。”他调侃而宠溺地说道。 凌九揪着他的衣服,许久没有做声,又过了好一会儿,才见他闷着脑袋咬着牙说道:“最后一次。” 凌骁不解。 “这是最后一次,我再害怕最后一次!” 有弱点的凌九,怎么配站在他的身边。 凌骁先是愣了愣,发现身子明明因为淋雨而有些发冷,心里却温暖得吓人,他几乎是控制不住自己笑出来,伸手摸了摸他湿漉漉的头发,笑得温柔,“好,我给你无数的最后一次。” 凌骁发现自己好像更想宠他了,于是对他说他完成任务有功,他可以完成他一个愿望,问他想要什么。 他要什么,他都给。 凌九的愿望只有一个,他的父母都过世了,只剩妹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世上,他想接孤苦伶仃的妹妹进府,哪怕是做个丫鬟也好,起码有一条活路。 凌骁自然是同意的,第二天就接秦紫曼进了府。 第一次见秦紫曼的时候,凌骁想让凌九踏实下来,于是对她笑得温柔,秦紫曼一身紫色纱裙,乖巧伶俐,好看得紧。 “秦紫曼?小曼?”凌骁呢喃着她的名字,笑道:“真是好听的名字。” 秦紫曼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回话。 凌骁安排她住进了西厢最好的院子里,并且享受大家小姐的待遇。 一切,都为了凌九能够开心。 他依然每天为他执行着任务,每晚回来和凌骁报备,凌骁总是二话不说拔着他检查他有没有受伤,如果受伤凌骁为他上药,如果没事,就拉着他聊聊天。 或赶上下雨,凌骁就会来到他房间,二话不说搂着他就睡,只是梦中一双手一直紧搂着他。 如果不是这样,凌九相信自己很早以前就不怕闪电了,是凌骁给他养成的坏习惯。 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生的变化?好像是那年外敌来袭,父皇病情加重? 凌骁受到奸人陷害,皇帝知道了当年他暗杀十三皇子的事,太子府一夜荒凉,只是他到底是皇帝的亲儿子,皇帝不忍心杀了他。 凌骁这辈子都没有这么落魄的时候,为博得皇帝原谅,凌骁就在皇宫殿外跪着,一动不动,跪了三天三夜。 没有一个人理他,以往的手下臣子也都不敢上来慰问,他就那样自己一个人,在那里跪着,下起了滂沱大雨,雨下个不停,大雨打在人的身体上生疼得厉害。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明明刚刚下了早朝,天竟然已经黑了下来,众人忙着坐轿坐马车离开,没有人理会跪在皇宫外的太子。 连宫人太监们都收工避雨了,黑暗之中,闪电不断闪烁着,只能看到凌骁一个人跪在皇宫外。 不知跪了多久,头上的雨停了,确切地来说,只有他头上的一寸地方停了雨,凌骁僵了僵,缓缓地抬头。 凌九就站在他的身边,撑着自己的外袍,遮在他的头上,同他一起站在雨中,他明明最怕闪电的啊…… 作者有话要说:哎,又一个幕后黑手要出来了,还是个妹纸,你们猜是谁?人家写得好累好辛苦,求奖励~~~~ 第83章 背后操控的黑手 那一瞬间,凌骁突然有一种想法,他想占有凌九,抛弃皇位,抛掉一切,让凌九变成自己的人,不松手! 许久,凌骁压下自己心潮的澎湃,缓缓低下头,淡然地没有半点反应,只是淡淡地说道:“你不是怕闪电吗?怎么会来?” 凌九站在他的身侧,站了许久,终究,他收回了手,不再为他挡雨,他陪他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要走。 他如果不需要他,他可以不出现在他的面前。 “别走!”凌骁没有回头,却还是伸出手抓住他的手,紧紧地抓着,不愿松开。 凌九顿住脚步,没有回头。 “凌九,别走,留下来,做我身边最有用的人。” 凌九没有回答,只是默默地站在他的身边,一直以来,他都想留在他身边,做他最有用的一双手。 可是,凌骁却还是迟疑,那一瞬间他明白了,他喜欢了凌九,很早很早就喜欢了,喜欢上他,或许只用了一眼的时间,那九年的分开,不够是用来在骨头上一点一点铭刻他的名字。 可是,他可以喜欢他吗?身为太子,未来的皇上,他怎么可以喜欢一个男人?这让大臣如何服他?他又如何面对天下百姓?断袖之恋,从来都是不容于世俗的…… 缓缓地,他松开了他的手。 凌九顿了顿,终究没有离开。 凌骁那时候很想赶凌九走,让他滚,有多远滚多远,可是他没有,他偏偏选择了留下。 明明是自己要他留下,可是最终还是凌骁先放开了他的手。 凌骁不见得多在意皇位,只是当皇帝是所有人从小对他灌输的思想,他觉得他就应该是做皇帝的,他为了皇位努力了二十多年,让他蓦然放弃,说舍得的骗人的。 可是如果在登基之前,被人知道了他喜欢了一个男人,他怎么对群臣交代?皇上怎么可能还会传位给他?就算他做了皇帝,只怕也会被人以这个理由拉下来。 万一再被有心人抓住凌九来要挟自己…… 而且,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自己喜欢同性,在看清自己喜欢凌九之后,凌骁崩溃了,他尝试找了无数女人在床上发泄,可每次都以失败告终,或者将他们想象成凌九的脸才能继续下去。 所以他想要凌九死。 他死了,自己就可以断了对他的爱恋,要他死,要他永远从这个世界消失。 可是,可是……他下不了手啊…… 所以他交给他的任务越来越艰难,要他一个人去执行各种各样危险的任务,九死一生、以一敌百的任务,他想要凌九死在外面,可凌九偏偏那么执着,非要活着回来,非回来不可! 明明凌九回来自己气得半死,可是凌九那满身的伤痕,半死不活的样子,他又舍不得,只好趁着他不在房间的时候,偷偷把冰清玉露膏放在他的房间里。 每次放完都会后悔,他明明是要凌九死的,怎么又去给他送伤药,所以在他还来不及敷药之前,伤口还没愈合,他就又派他去新的任务,连个喘气的机会都不给他,他想要他死。 时间久了,凌九的身上没有半点好的地方,满是伤痕,可是只有看着那些伤痕,凌骁才会觉得踏实。 在最迷茫的时间,秦紫曼朝他伸出了手,他以为那是指路的明灯,却没有想到是海洋中的稻草,给了你希望,然后无边的绝望。 在那段日子里,他整日放纵,夜夜笙歌,酒池肉林,秦紫曼就在他的身边默默陪伴着,那酷似凌九的面容,让凌骁忍不住有些痴迷,甚至把她当成了他的替身。 不过哪些人碰得,哪些人碰不得,凌骁还是知道的,何况她是他的妹妹。 那天凌九再次出任务,凌骁喝得很醉,一方面怕他回不来,一方面又怕他回来,心神交瘁,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总之是醉得一塌糊涂,醒来的时候,秦紫曼就在自己的床上。 满床狼藉,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凌骁大概记得,自己回了房间之后就倒在了床上,昏睡中好像看到凌九回来了,他变成了一个女人,他终于可以爱可以娶的女人。 他与她痴情缠绵…… 凌骁只当自己是酒后做错了事,完全没有想过,半夜秦紫曼怎么会来他的房间。 秦紫曼通情达理,只说太子好心收留她,她感激不尽唯有以身相许,可凌骁怎么可能让她许,他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一个人。 这时候,秦紫曼却告诉他,她有意成全他和凌九,并且有办法让他能登上皇位,又可以和凌九在一起。 那就像是无边黑暗中伸出的一只手,凌骁想也不想地就拉上去,即使会被带进更黑暗的地方。 人就是这样,在最茫然无措的时候,有个人在你身边无论说什么,你总会鬼使神差地答应。 秦紫曼的办法是,要他娶了自己,而自己和他只做有名无实的夫妻,凌九做他真正的地下情人。 凌骁听完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当然是拒绝,可是又忍不住动心。 “可是这样会不会太委屈你?” 秦紫曼浅笑摇头,“我爱太子,也爱哥哥,我希望你们幸福,怎么会委屈呢?” “好,我这就去找凌九,问他愿不愿意。”说着,凌骁就要走。 秦紫曼忙着拉住他,“太子,千万不能告诉哥哥。” “为什么?”凌骁不解。 “哥哥最疼我了,他怎么会同意让我嫁给你做有名无实的妻子,他一定觉得是他耽误了我,坚决不会同意的。” 凌骁知道,秦紫曼说的是事实。 “太子也知道,府里耳目众多,万一被那些细作看穿了,将这事告诉那些反对太子的人,那不就糟了?” 秦紫曼告诉他另一个办法。 “先瞒住哥哥,假意喜欢我,要娶我为妻,一直到太子登上皇位为止,这样众人的矛头都会指向我,就不会有人怀疑哥哥,更不会发现太子你喜欢男人,而我相信,以太子府的守卫和哥哥的武功,一定可以护我周全。” 那时候的秦紫曼,笑得就像向日葵一样阳光灿烂,好看得紧。 “你的意思是,不告诉凌九?”凌骁忍不住皱眉。 “当然不能说,说了哥哥一定不会同意的,等太子登上皇位,一切都成定居再说也不迟。” 凌骁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为了和凌九在一起,却没想过和他越来越远。 他每天表现得对秦紫曼多么好,两人多么甜蜜,做给众人看,也做给自己的心看。 母后的忌日快到了,府里知道太子的习性,这几天在府里摆满了山茶,凌骁每年的这几天都会闷闷不乐,找地方喝闷酒。 即使不说他也知道,每次他喝醉之后,偷偷出现在他身后,给他披衣服的是凌九。 今年他全部的心思都在凌九的身上,发现母后的忌日竟显得微不足道,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原来竟是这样…… 太子府里有细作,凌骁一直都知道,只是现在还不是揭发的时候,所以只能在细作面前继续演戏。 那几日细作应该是有所怀疑,总是跟踪着他和秦紫曼,他没办法,只有和秦紫曼再发生一次关系,让那名细作完全相信。 狂野交缠的时候,凌骁想象的,还是凌九的脸。 可是没想到他真的出现了,他的凌九回来了,带着一身伤,又回来了。 他想冲上去关心他,看看他有没有事,可是终究还是忍了下来,一脸淡漠地对他说着残忍的话,看着他痛苦地呕吐不止,然后决绝地丢下一包东西离去。 直到细作离开之后凌骁才捡起来看,是枚上好的白玉簪,玉是好玉,就是做工差了点,不,是相当差,上面是朵没刻完的山茶。 凌骁把玉簪收在怀里,疼入骨髓。 为了怕凌九再受伤,凌骁一直没有再派发任务给他,这样维持了半年之久,皇上的病终于撑不下去了。 凌骁身为太子最可能即位,所以他要马上娶秦紫曼过门,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才能让他和凌九修成正果,再也不用假装什么掩藏什么,真真正正表达自己的心意。 大婚前夕,他不知有多开心,笑得多灿烂,却不知那样的笑,在凌九眼里有多刺眼。 然而就在大婚前两天,凌九不见了,他翻天覆地地找,他就是不见了,凌骁这次是真的慌了,以前他一直觉得,无论自己做什么,一回头,凌九总是站在自己身后的,怎么这次不见了? 在他最慌的时候,他发现了秦紫曼的身上有忘川的味道。 也许一般人闻不出,可是凌骁自小喜欢医术,对医药十分敏感,忘川又是他的得意之作,只要有一点点味道,他都可以闻得到。 果不其然,忘川少了一瓶,而凌九的房间里,无论擦洗的多么干净,凌骁还是能闻到淡淡的忘川味,还好味道还没散去。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啊,因为这两天不在家,没有网就一直没更,所以一回来就熬夜写了,一直写到四点半,好辛苦的说…… 第84章 注定悲剧的结局 突然间,凌骁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质问她,可是她全盘否认,可是除了她还有谁,只有她住在自己的寝宫,他只带她去过药室,只告诉过她,忘川的药效和作用。 他逼问她,秦紫曼终究坦白了一切,是她假冒凌骁的名义,赶走了凌九,还对他下了毒,原因当然只有一个,她爱凌骁,她要得到他,仅此而已。 凌骁曾经一直觉得对不起她,这辈子宁可伤害凌九也不愿意伤害她,可是现在,他还是亲手,给她喂下了半瓶忘川。 半瓶药的药效能稍稍差些,凌骁前脚给她灌了毒,后脚又用一些药拖着她的身体不让她死,然后发布所有手下马不停蹄地去找凌九。 什么江山,什么皇位,他都不要了,他要凌九,他只要凌九。 那时候凌骁才发现,他并不是很在意皇位,他只是习惯了做皇帝的使命,即使皇位对他而言,还不如和凌九比比剑重要。 只是他意识到的太晚了,他好像找到凌九,带着他远走天涯。 凌骁知道,凌九竟然给自己试药,身体早已免疫,忘川虽然厉害,勉强还能拖延半个月的时间,只要他可以在半个月之内找到天池金莲服下,就有一线生机。 凌骁终于可以名正言顺地把那枚粗劣的玉簪戴在头上,十天后,终于出现在了凌九面前。 凌九的眼神似乎变得不一样了,那样清澈宁静,还有对自己的渴望,凌骁突然很不想出现在他的面前,在他的面前,自己是多么污浊。 只是他还是不能让凌九死。 他要凌九去西北回疆皇宫,拿到皇宫至宝天池金莲,他还撒谎说是靖国细作潜入太子府,偷了忘川对秦紫曼下药,想让他方寸大乱。 凌骁知道,如果他说这药是用来救他,凌九一定不会去拿,由着自己自生自灭,只有说为了秦紫曼,他才会去。 即使他的眼神那样绝望。 凌骁很想把真相告诉他,可是来不及了,凌九的身体正在一点点被忘川腐蚀,他没有时间听自己讲来龙去脉。 而凌九一旦知道真相,一定更舍不得离开自己,因为他想最后的几天都在自己身边,他太了解凌九,就像了解自己一样,所以他只能继续伪装。 其实凌骁也不是指望凌九真的能拿到天池金莲,毕竟中毒之后的他武功大不如前,他早已派其他高手去了。 他只是希望凌九可以先往回疆赶一点,这样手下一旦拿到天池金莲,就立马给他服下,免得来来返返耽误时间。 他还为此对回疆发动战争,给他们制造机会。 可是趁着这个工夫,靖国也对骁国发动战争,皇帝病重,凌骁一心又在其他地方,兵败如山倒。 不过凌骁倒松了口气,因为骁国没了,他就可以真正地抛下骁国这个包裹,和凌九远走高飞了。 手下却告诉他一个消息,天池金莲不在回疆皇宫,很早以前就丢了。 凌骁是第一次,知道绝望是什么滋味。 可是他不要凌九死,他要凌九活着!他知道他的父皇有个宝物叫做禹珠,传言有代替心脏再生的能力,只要在垂死之际将那人的心挖出来,换上禹珠,那人便可以复活。 只是这么邪门的东西,没人敢随便尝试,毕竟谁也不会没事挖自己的心来做实验,骁国皇帝本来打算在自己临死的时候换上的,可是凌骁杀了他。 他杀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多了禹珠,只为了那个人。 还有秦紫曼,终于熬不住药效,毒发身亡了。 凌骁带着秦紫曼的骨灰,去城门前等着凌九。 他要把一切告诉他,告诉他一切真相,如果禹珠当真救得了他,他就和他白头偕老,如果救不了……他们就一起死! 渐渐地,凌骁发现了不对劲,整个内脏感觉腐蚀般的疼痛。 是秦紫曼的骨灰。 在服下忘川的那一刻,秦紫曼就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可是她不甘心,所以她买通了下人,要下人在自己火葬之后,在自己的骨灰上撒上一整瓶的忘川。 秦紫曼的骨灰在盒子里,城里都是战争硝烟,凌骁这几天心力交瘁,满心都是凌九的事,根本没在意过,即使有时候闻到了一点点,还以为是秦紫曼身上毒性还在,没有多想。 直到此刻终于毒发,凌骁又不是自己给自己试药,当然没有凌九那么好的体质,还能再撑半个月。 所以,他只能看着凌九骑着马,痛苦地向自己靠近。 他的背上插着一支箭,凌骁很想问问他痛不痛。 凌骁本来是爱怜疼惜地看着他,最后还是冷下了脸,眼底换上冰冷残忍和决绝。 最后,他拔下了头上的那枚玉簪,亲手挖开了他的心口,换上了禹珠,并对他说出恶毒的诅咒,要他永远孤寂地活着。 其实,他只是希望凌九好好活着,他知道,一旦凌九知道真相,一定会跟自己而去,他不要他死,他要他好好活着,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着…… 为了怕凌九醒来之后自杀,凌骁特地让下人告诉他,说自己跟着秦紫曼一同殉情去了,而他要带着自己的诅咒,永远地活着。 而自己,安心地去死。 这本野史本是凌骁的手传,凌骁身为太子,虽然至死没有正妻,可还是有几房侍妾的,自然也有子嗣,虽然从不受他重视。 国破逃亡的时候,他的儿子无意中翻出这本手记,当作玩具带走了它,后来侥幸活了下来,小时候看不懂,长大看懂了,忍不住为这段感情所感动吗,他想找到凌九对他解释当年的一切,可是又找不到他。 他想一切办法想要找到他,怎么也找不到,于是他想出了一个办法,他将这本手记略做调整,发行成书,只要凌九看到这本书,一定会来找自己,虽然这样做很有可能会给凌九带来一定的危险,可是以凌九的武功,一定难不倒他。 只是他没想到,凌九压根不识字,而且找了个只有自己的地方,一呆就是几十年,难得出现一次。 讲完书里的情节,方子言将书合上,看着凌九。 凌九听完之后并没有太大反应,淡淡的眼神低垂着,不带半点感情,没有丝毫情绪波澜,仿佛在听的只是别人的故事,更像是在听催眠曲。 如果不是他还睁着眼睛,方子言真的怀疑他已经睡着了。 “凌九?” “嗯。” “我讲完了。” 凌九点点头,“听得出来。” “那你听完之后,没反应的?” “故事还可以,可以卖给说书的。”凌九淡淡说道。 方子言皱起眉头,“你不相信?” “信啊,十分符合逻辑,应该是真的。”凌九点着头说道。 “那你还这种反应?”方子言终于忍无可忍拍案而起。 “不然我要怎样?”凌九终于抬头看他,冷冷一笑,“你告诉我这些,让我知道当年的事,那又怎样?要我说一句我知道了,我理解了,凌骁是无辜的,然后呢?要我原谅他?还是要我把禹珠挖出来还给他?” “我……”方子言语塞。 “呵,我知道了,原来是这样,然后怎么样呢?”凌九重新低下眼睛,“他爱过我的啊,可是我不知道啊,太迟了,迟了四百年才知道,他都只剩一副骨头了。” 凌骁,这个名字,他多久没有叫出口了? “他不告诉我,什么都不告诉我,如果他早告诉我,小曼也不会生出那么多事端,那毕竟是我的妹妹啊,即使当年我死了,我也不会怪她。” 他蓦地抬头看着方子言。 “我问你,如果是你,你希望你的爱人与你同甘共苦,还是有困难他自己躲起来,你自己面对,困难过去他再回来?” “我……” 他不希望他的爱人有危险,如果是他,也一定想自己解决一切困难,可是当然更加希望自己可以携手与他面对一切。 凌九继续说道:“在你看不到的时候,你怎么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就像我们之间,如果不是因为你不相信我,什么都没告诉我,小曼怎么会挑拨得逞?我们又怎么会错过四百年?” “错过了,就是错过了。” “一个没有心的人,难道你还能指望他会爱人吗?” 方子言说不出话,一直以来,他都只有一个目的,给凌九看这本书,让他明白当年的一切,却从来都不知道,他明白之后改怎么办? “我是凌骁太子的后人,我们每一代都有一个使命,找到你,给你看这本书,解释当年的误会,可是解释之后,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抬起头看着他。 “凌九,我救不了你,你死于忘川,这毒对你而言是致命的,禹珠已经不完整了,你还把碎片给了别人,我只能勉强拖住你的命,可是你的手脚我真的救不了,除非有天池金莲……” 作者有话要说:别问我凌骁的后人为什么姓方,没人说凌骁的后人必须一直生儿子啊,生个姑娘嫁人,孩子就得随人家姓嘛~~~ 第85章 爱你的极端方式 可是天池金莲的难得,他们不是不知道…… “不重要,听天由命吧。” 方子言点点头,起身要走,却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身回头。 “你说你没心,不会爱人,那你对刘青歌呢?” 凌九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 方子言也不催促,只是静静等着。 凌九顿了许久,终究抬起头看着他,“你可以把我送走吗?” “你想离开?”方子言皱眉问他。 凌九低下头,他只能离开,这副样子,怎么伴在刘青歌跟前?最主要的是他的身份已经败露,恐怕不久之后就会有人来找上门来,他不想刘青歌看见自己被挖心的样子。 方子言点点头,转身离开。 他没有看到,门口暗处,刘青歌正站在那里,听到了一切。 他还是要走啊…… 他气自己欺骗他,又听到了以前旧情人,终于不想再留下,想要离开了么…… 他想离开他…… 刘青歌低了低头,转身回到马车里。 方子言这里只是一个简单的茅草屋,除了他的药庐就只有这么一间房,凌九睡在那间房里,方子言暂时睡在药庐,可真心没有刘青歌的位置,刘青歌就一直睡在那辆马车里。 回到马车里,他打开随行的包袱,拿出里面的锦盒,想了想,打开来看。 锦盒很普通,可里面,竟是一朵金色莲花,水分已经被滤干,可依然可以看到金莲花的光泽,好看得很,耀眼夺目。 他想了想,拿着金莲花走出马车,他并没有走远,就把那一片片的金色花瓣扯下来,竟喂给了马儿吃。 直到那整朵的莲花吃完,他淡漠地收回手,无动于衷。 他问过方子言,凌九伤势虽然严重,可是不会死,只有天池金莲的药性才能完全解除他体内忘川的毒性,才能帮他重新复原手脚,只要他手脚依然被废着,他就走不了,就无法离开自己…… 只要他的手脚依然被废着…… 冷风吹来,将窗户稍稍吹开一个缝隙,凌九无力地倚在床边,微微一侧头,就可以看到窗外的景象。 窗外那人,一脸决绝地把手中好看的金莲花喂入马儿腹中。 凌九转回头来,低垂下眼睛,好似什么都没有看到。 一切,好像真的都没有发生过,刘青歌亲自下厨,做了一桌子的菜,在方子言嫉妒的眼神下,一口一口地喂着凌九吃。 凌九也不多做反应,只是乖乖地躺在一旁的摇椅上,乖乖地张嘴,由着他一口一口地喂自己,然后再慢慢地咀嚼咽下去,继续张嘴。 脸上,清冷淡漠,没有半点表情。 “真是要感谢凌九啊,不是他,我可尝不到堂堂廉锦王的厨艺。”方子言十分嘚瑟地说道。 刘青歌瞥了他一眼,给凌九又喂了口汤,道:“想吃就多吃一点吧,反正这是你最后一次吃到了。” 方子言皱眉,“怎么说得好像我要去死一样?” “是我们要走。” “走?”方子言惊愕地挑眉。 凌九专心地吃着嘴里的食物,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刘青歌点点头。 方子言刚要说什么,刘青歌的手蓦地狠狠一颤,脸色瞬间煞白,手中的勺子摔在地上,而他捂着胸口,摔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声音。 凌九眉头皱了皱,转头看向方子言,问道:“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方子言忙着举手投降以示清白,“天地良心,我什么都没干。” 刘青歌的脸上时明时暗,泛红泛青,整个身子一半呈冰冻,一半呈火烧,阴阳交替,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样子。 凌九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问道:“今天农历多少?” 方子言想了想,说道:“腊月十三。” “是他身上的蛊毒!” 方子言这会儿已经在给刘青歌把脉,已经诊断出他体内的蛊虫了,忙着把他搬到了床上,用手使劲按着他不断抽搐的手脚。 刘青歌的意识越发不清醒了,咬着舌头说不出话。 看着他这个样子,凌九却连手都抬不起来,只能咬着牙干着急。 “他体内蛊虫的毒性十分凶猛,如果没有解药的话他会死的,只有含有硫磺的温泉才能勉强压抑他体内的蛊虫。”方子言一边为刘青歌用银针定住躁动的身子,一边对凌九说道。 “我当然知道!”凌九吼道。 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那你带他快去找温泉啊!”凌九急得直瞪眼,身子却一点都挪动不了。 “你说得简单,仙栖涧就这么大,我变一个温泉给你啊!等我找到温泉了,刘青歌都死透了!”方子言不甘示弱地吼回去。 “那你快去找药,针灸也好,用药也好,什么都好啊!” “他这种蛊虫比较复杂,又在刘青歌的身体里呆了这么多年,已经将刘青歌的身体腐蚀殆尽,我就算可以研制出解药,起码也要个三五七天,刘青歌还是得死透啊!” “那,那,那怎么办……”凌九慌了神,奈何手脚又动不了,整个人都从摇椅上摔下来。 方子言又忙着来扶他,急得头都大了,“大哥,我一个人照顾两个病人已经够麻烦了,拜托你别给我添乱了行不行啊!” “方子言,你别管我,你去救刘青歌,快去快去啊。”凌九急着催促道。 “我怎么救啊?我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什么事?”凌九急忙看着他,眼中满是希冀。 “看着他死咯。” “你!” 方子言无辜地看着他,他是真的无能为力嘛。 许久,凌九闭上眼睛,轻轻说道:“我有办法。” “哦?”方子言惊奇地看着他,连自己都没有法子,他可以? “再刨开我的心口,挖出一片禹珠的碎片给他服下。” “啊?不行!你会死的!”方子言想也不想地拒绝。 “我不会死,你忘了吗?”凌九对他微笑道。 “可是谁都没有见过先例,你是第一次使用禹珠的人,没有人知道禹珠破碎,一连失去两片碎片会怎么样,你将失去你的再生能力,再也没有不死之身!” “那正好啊,我陪着他,没有不死之身的我,就不会再有人来追杀了。”凌九道。 方子言还是拒绝,他好不容易找到了他,可不是为了亲手弄死他的。 “方子言你要明白,失去一片碎片我不一定会死,可是失去刘青歌我一定会死!” “你!”方子言瞪着他。 凌九的眼中,是淡然的决绝。 “好吧,我答应你。”终究,还是答应了他。 再次挖开心口的时候,凌九已经没有那么痛了,之前的伤口还没有愈合,所以方子言是生生地把旧伤扯开,用刀子将碎片连着肉的部分割开,把和着血的碎片拿出来。 整个过程凌九的意识很清醒,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痛不欲生,他发现似乎每当胸口被割开一次,他的痛感就少一分。 看着躺在身侧的刘青歌,凌九温柔地扬起唇角,眼底是满满的温柔,他想拉住他的手,可是,没有力气。 忽地一阵剧痛袭来,他晕了过去。 他醒来的时候发现房间很黑,外面天已经黑了,屋子里没有点灯,他什么也看不到,看不到方子言,看不到刘青歌。 耳边只有自己的呼吸声,很轻微,很薄弱。 他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口鼻中充斥的药味证明他还在方子言的地盘上,胸口传来的痛意提醒着他发生过的事情。 刘青歌呢?他怎么样? 正这样想着,他听到房门被推开,他转过头看去,只能看到一丝薄弱的光,然后看着那人向自己走来。 “方子言?”凌九一出声被自己吓了一跳,那样沧桑的声音,就像一个残烛的老人。 听到他的声音,那人明显也僵了下,半晌,才道:“你怎么知道是我?” 凌九只是微微诧异,随即轻笑起来,依旧是那样嘶哑难听的声音,“他的脚步声,我可以听得出来。” 方子言站在床头,没有出声。 “他怎么样?” “他没事了,只是还没醒过来,被我搬到药室里去了。” “哦。”凌九应了声,依旧是平淡无波的语调,“怎么不点灯?” 这次方子言许久没有出声。 凌九长叹了口气,“方子言,把灯点上吧,顺便帮我拿面镜子来。” 身体是他的,发生了变化,他当然有感觉。 方子言僵了许久,转身过去点上蜡烛,顿了顿,拿起一面镜子走到凌九床前,照映着他的脸。 饶是凌九有了心理准备,看到镜子里的容颜,还是不禁动容。 那是一张怎样苍老的脸啊,比一般的八旬老人更加老迈,满脸皱纹几乎看不到半点好的地方,甚至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轮廓,脸色苍白中又带着蜡黄。 不止是脸,还有脖子,手臂,双手…… 第86章 残忍留你的方式 干瘦得吓人,皱巴巴的,就像被人抽干了血一样。 就那样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凌九看了许久,许久许久。 方子言终于忍无可忍地把镜子丢在了地上。 凌九却笑出了声来,他抬起苍老的眼皮看着他,眼皮都已经怂搭下来,方子言只能看到一条缝。 “这才是我本来岁数的样貌吧?四百二十六岁,我只是老成这个样子,算不错了。”声音嘶哑,沧桑难听得厉害。 “我总是幻想,我如果和正常人一样衰老是什么样子,原来竟是这副样子,可惜啊,没有看到我变老的过程,一下子就老了……” “凌九你够了!”方子言怒不可遏地打断他,“你到底怎么回事?你变成了这副样子,你还笑得出来?” 是的,说话的时候,凌九一直在笑。 凌九只是笑,没有出声,没有回答。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恢复你之前的样子,只是……会付出惨痛的代价。”方子言说道。 凌九抬起眼睛看着他。 “忘川,你每天服用忘川,忘川虽然是毒药,可你毕竟是它而死,所以禹珠下意识对它恐惧而产生强大效果,你只要每天服用忘川,就可以拖着这副身子苟延残喘。” 说着,方子言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小瓶递给他。 “只是那样你会每时每刻都在承受着忘川腐蚀之痛,并且你再也不是不死之身,最多一千天,你的身体一定会被腐蚀成空,变成一具虽有生命,却不能言语不能动的干尸。” 他静静地看着他,等他考虑是否接过去。 凌九看着那个精致的小瓶子,看了许久,然后张嘴。 方子言险些忘了,他的双手已经废了。 “你真的要吃?” 凌九用眼神催促他快一点。 然后,方子言扒开盖子,将整瓶毒药,对他灌了下去。 刘青歌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醒来之后发现身子难得的轻松,舒服得让他想长叹一口气。 方子言告诉他,是他体内的蛊虫发作,被方子言引出了蛊虫,救了他。 刘青歌先是对他表达感谢,随即吓了一跳,他之前骗凌九说他的病已经好了,这次又在凌九面前病发,凌九一定知道自己骗了他,肯定更加生气了。 刘青歌有些发愁,又做了一堆好吃的去看望凌九。 刘青歌始终记得那时凌九的样子,凌九的样貌从来都不算是绝色,眉眼总是低垂,看起来总是很忧愁的样子十分不讨喜,不过是淡漠飘逸出尘恍若仙人罢了,可刘青歌偏偏就是喜欢。 然而现在不同,五官依旧是那副五官,眼神流转间带了几许魅惑,身子随意躺在床上,不经意的动作,仿佛是妖孽在勾人的魂魄。 刘青歌险些端不住手中的盘子,他慌忙忙地把托盘放在桌上,然后低着眼睛盛饭不敢看他。 盛好饭菜,刘青歌端到床前,凌九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只是这一个眼神,又差点把刘青歌的魂勾走。 “额,阿,阿九吃饭……”刘青歌一边咽口水一边说道。 凌九已经不是那副苍老的样子,又变回了他以往的俊美,甚至举手抬眼间都是妖孽般的魅惑,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刘青歌喂到嘴边的勺子,他突然看着他说道:“你知道我的身份来历了吧。” 刘青歌僵了下,随即继续喂着,即使他不张嘴。 “我不管你是人是仙还是怪物,我只要你,我不在乎那些。” “即使我不爱你?”凌九淡漠说道,然后好似没有看到他微僵的身子,张嘴含住他勺子里的食物,慢慢咀嚼,道:“我记得,我从来没有说过爱你。” 刘青歌苍白了脸色,伸出手都忘了收回来,只是傻傻地看着他咀嚼的动作。 凌九继续说道:“我被挖了心,没有心的人怎么会爱?我之所以和你在一起,是因为你是柳青,而我之所以喜欢柳青,是因为他愿意和我作伴,我寂寞了几百年,你不会明白一个伴对我而言的意义。” “只要一个人愿意和我作伴,无论他是妖是魔是男是女都无所谓,我只是要伴,和你在一起纯粹是个巧合,如果当初说和我作伴的换做别人,我依然会和他在一起。” “够了,别说了。”刘青歌打断他。 “我的心,从来都在凌骁那里,刘青歌,我不爱你,真的不爱。”凌九继续说着。 “你够了!我说让你别说了!”刘青歌猛地站起来,把手中的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生气了?”凌九抬起头看着他,样子有些无辜,“可是即使你生气了,我还是不爱你啊。” 刘青歌突然俯□,狠狠地吻住他,凌九也不挣扎,由着他吻。 连梦里都舍不得放开的双唇,此刻依然是那么柔软,却是如此冰凉,比他以往就冰凉的身子凉得更甚,冷得寒心。 他吻着他的唇瓣,他含着他的耳垂…… “对了,忘了告诉你,昨天你喂马儿吃天池金莲的事,被我看到了。”凌九突然轻笑着说道。 刘青歌狠狠地一僵,心头都颤了颤,许久,他才僵硬地抬起头,正对上凌九那双漆黑的丹凤双眸,嘴角轻笑,眼底,却是冰冷的寒意。 “别说,那朵金莲花还挺好看的……” 凌九的话没说完,就又被刘青歌吻住了,他分明感觉到四片唇瓣相接,缓缓流下一股湿意,他抬起眼睛,看到刘青歌紧闭的双眼中,滑下晶莹的眼泪。 “对不起,对不起……”刘青歌一边吻着,一边说道。 凌九静静地看着他,被他堵住的双唇痴痴地笑了起来,随即换来刘青歌更加激烈的吻。 他的笑让刘青歌有些害怕,他没想到会被凌九发现,即使发现也不该是这种反应,也许生气,也许暴怒,也许失望,也许伤心,总之不是在笑。 刘青歌突然觉得凌九好远,好远好远,在他伸手抓不住的地方,而他,是被自己亲手推开的…… 他突然很想杀了自己,他把天池金莲喂给马儿,只是想让凌九的手脚一直无法愈合,这样就能一辈子留在自己身边,可是好像错了。 好像,错得很离谱…… 可是,他已经回不了头了。 他撕扯着凌九的衣服,将扯烂的衣服全都丢在地上,迫不及待地与他亲热,甚至来不及做任何准备就进入了他的身体。 凌九一声不吭,仅仅是斜睨着眼睛看着他,眉眼轻挑,眼底尽是嘲讽。 刘青歌在他身上动着,含着泪捂住他的双眼,继续他的动作。 凌九,对不起,可是我放不开你…… 总也要不够,他俯□吻住凌九的双唇,手依旧捂着他的眼睛,含着他的唇瓣,不断吸允着。 起码,起码…… 起码他得到他了,对不对? 起码,他再也无法离开他了…… 两年之后。 院子里很是漂亮,放眼望去,满眼都是金碧辉煌的,屋门镀着金漆,连门上的锁都是纯金的,上面镶着宝石,很是好看。 屋子里,窗户微微嵌开一条细缝,照射进来火红的夕阳光,光线的方向刚好是床榻的方向。 凌九随意地斜睨在床榻上,腿上搭着几张纸一样的东西,上面写满了字,凌九正吃力地抬起胳膊,想要把纸张翻过来。 等他成功地把纸张翻过来的时候,已经满头大汗。 连这样的小事,他都如此吃力,他低了低眼睛,继续看着纸张上的东西。 这是半城山庄代理庄主金时发发明的,叫做《江湖日报》,上面记载了一些江湖上发生的大小事,每天都有更新,刘青歌怕他无聊,每天都派下人送来给他看。 对于金时发,凌九记得很清楚,对他有种莫名的感应,他知道,他不是来自这个世界,所以当他发明出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时,他只有好奇没有惊讶。 报纸的首页永远都只有一个内容,半城山庄正庄主新收的入室弟子燕离的近况,看来金时发也被这个五师弟掰弯了。 说起李,他跟金时发只有两面之缘,却好像认识很久一样,真心把他当做朋友,瞧着他变弯了……凌九那叫一个高兴啊! 他貌似还有一个朋友,哎,那个有了相公不要朋友的沈如侠,算起来,已经快三年没有见过面了。 不知道还有没有命见到。 他正这样想着,门前响起了开锁的声音,只有刘青歌一个人会来这里,凌九知道,是他回来了。 果然,门被推开,刘青歌走进来,对他笑了笑,坐在床前抓住他的手握在掌心,随即皱眉。 “怎么这么冷?” “你不是都习惯了?”凌九随意地答道,视线还在报纸上。 像是习惯了,刘青歌只是低头苦笑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瓷瓶来,凌九知道,里面是忘川。 作者有话要说:不好意思发晚了,我发现这本书怎么那么长?二十六万字了还没结束,不符合我性格啊,还有,想当年我写《乱世》的时候,那是纯本的清水文啊,现在怎么有这么多肉呢????? 第87章 不请自来的客人 两年前刘青歌执意要带他走,方子言哪里管得住他,只能由着他带着凌九离开,只是在他离开之前提醒了句,凌九身负重伤,要想保命必须每天服药,要刘青歌定时去取。 为了躲方子言,刘青歌特意从杭州躲到了扬州,就怕会有人泄露凌九的身份行踪,带他去了刘青莲之前住的隐金山庄,然后定时去方子言那里拿药。 拿的药,自然就是忘川,这个给临死之人苟延残喘续命的毒药。 然而刘青歌不知道,他如果知道那是忘川,死也不会给凌九吃的。 一千个日子,不知道还剩多久。 忘川的腐蚀性,让凌九连呼吸都痛,他佯装无事地张嘴,乖巧顺从地让刘青歌给自己喂下半瓶。 喂完之后,刘青歌习惯性地皱眉,“这到底什么药,喝了两年多了都没效果,我上次不小心碰到,烧掉好大一块皮肉。” 说着,刘青歌抬起头委屈地说道。 凌九皱着眉看了他的手一眼,瞧着已经结疤了,这才松开眉头,淡淡地别开脸。 刘青歌没有错过他这个动作,笑嘻嘻地凑过去要吻他。 凌九一慌,吓得忙闪开了身子,奈何没有双手借力,整个人摔在了床上,好在床上够软,不算疼。 刘青歌有些错愕地看着他,两年多了,他虽然冷漠,可从不会拒绝自己。 凌九皱着眉看着他,脸上再没有当年习惯性的微笑,而是寒冰的冷漠,他起不来身子,索性扭曲地躺在床上瞪着他。 “说过多少次,不要在我喝完药的时候吻我,我不喜欢!” 刘青歌扁扁嘴,委屈地看着他,“我又不会介意你嘴里的药味……” 凌九干脆闭上眼睛不想看他,心里却忍不住一疼。 不是怕你嫌弃药味,是怕你服了他嘴里残留的忘川中毒啊…… 凌九眼珠转了转,对他说道:“你这次去杭州,有没有带什么礼物送我?” 刘青歌有些诧异,隐金山庄一应具全,有什么是凌九想要而没有得到的? 忽地,他明白了,凌九是在问那枚白玉簪。 当年,他以那枚玉簪太过老旧为理由收了起来,给刘青歌换上一枚青木的,两年来,凌九始终对那枚玉簪耿耿于怀。 刘青歌知道,他挂念的不是那枚簪子,而是那枚簪子所代表的人。 即使是个死人。 刘青歌无力地扯了下嘴角,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从怀里拿出一包牛皮糖交给他。 凌九随意地瞥了一眼,道:“这是扬州特产,我就在扬州,有什么好买的。” 即使这样,他依然没有拒绝的意思。 刘青歌只是笑了笑,没有说什么,也没有拿回来,而是拿起一个喂进他的嘴里。 凌九张开嘴咬住,慢慢咀嚼,最后咽下去。 刘青歌一块一块地喂着,直到整包都进了他的肚子,这才停手。 吃饱了,凌九也不会觉得渴,脑袋一歪,以一个扭曲的姿势睡过去了,也就是他,如果是别人用这种姿势还真睡不着。 刘青歌轻笑着将他摆好,盖上被子,他赶了一天的路了,着实困倦得很,可是他不想回房,只想坐在这里。 这么静静地坐着,静静地看着他,一双桃花眸只盯住凌九一个人。 他舍不得不看他。 舍不得…… 即使他将他囚禁在自己身边快三年了,可是他的感觉,就像从来没有得到过…… 凌九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最近他总是感觉好像附近有什么人在看着他,可是他仔细留意过,山庄里并没有什么细作,他也感觉不到有什么贼子潜入,可是他的直觉又一向很准…… “在想什么?”刘青歌端着糕点走来,确定他这个角度可以晒到太阳,阳光又不会很刺眼,他这才放下心来。 凌九摇摇头,脸上又恢复了一贯的冷漠。 耳朵动了下,他似乎又听到了破风声,声音很小几不可闻,可凌九还是察觉到了。 “怎么了?”发现他的异样,刘青歌又问道。 “好像有人在偷看,你出去看看吧。” “哦?”刘青歌侧耳听了听,皱眉,哪有什么声音。 凌九还在皱着眉头,煞有其事的样子。 刘青歌武功也不弱,虽称不上一流高手,可是有人偷看还是可以发现的,他是真的没有察觉,何况隐金山庄守卫森严,怎么可能有人潜进来。 忽地,他明白了什么。 他转过头来看着凌九,自嘲地冷笑,“你是不是不想看见我,才故意支我离开?” 凌九侧头看他。 刘青歌扬了扬嘴角,“是这样吧?” 凌九没有回答,只是淡漠地别开脸,什么时候,他们之间连这点信任都没有了? 他没有回答,刘青歌只当他是默认,低下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从怀里拿出那枚白玉簪。 白玉如雪,上面的山茶花经过修改部分,已经变成了两朵栩栩如生的玉兰。 此刻,静静地躺在他的手心里。 “你不是一直想要吗?还给你。”刘青歌伸出手递给他。 凌九本来薄凉的双眸中,终于有了几分色彩,他转过脸,吃力抬起手臂想要去接,刘青歌就松开了手,玉簪透过他无力的手指,摔在地上。 玉石坚硬,摔在地上完好无损,只是发出清脆的一声,让凌九的心随之一颤。 刘青歌好像没有看到,淡淡地说道:“厨房的晚膳估计做好了,我去看看。” 说完,转身走了。 凌九定定地看着地上的玉簪,看了许久许久,目不转睛。 他突然弯腰,想要捡起那枚簪子,只是他似乎忘了自己手脚已废,才刚起身,就从摇椅上摔到地上来。 无力的手抓住那枚玉簪,废了好大的力气,总也抓不住,只能勉强地托在手心。 他的眼神,却是如是珍宝。 他没有看到,不远处,凌九就在站在他身后的柱子后面,看着他不顾一切地捡起那枚玉簪,眼底冰冷一片。 自从搬来了隐金山庄,刘青歌虽然和凌九同床但不同房,意思就是即使他会与他欢好却绝不会留在这里过夜,他知道,凌九不愿意,而自己也不想夜半醒来看到凌九冰冷冷漠的脸。 可是今天,他却久久不肯离开。 凌九躺在床上,昏昏欲睡,只是因为有他在,迟迟无法真正地睡过去,毕竟他不知道在他睡着的时候,脸会不会又变成那个样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凌九本来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他却发现自己越来越不能接受老去的自己,没看到一次,他便无法忍受一次。 所以他从不让刘青歌睡在自己的身边。 “阿九。” 许久,刘青歌终于出了声。 “我突然想起了以前,你还以为我叫柳青的时候,你说过无论如何都要带我走,要保护我,我们一直相伴,还作数吗?” 刘青歌轻笑着,转过头来看着他。 凌九一下子睁开了眼睛,紧紧看着他。 刘青歌低了低眼睛,无力地扯了下嘴角,“我会记得的,一直都记得,你也要记得啊。” 说完,不等凌九做任何反应,他已经起身离开了。 凌九有些不明白,不过没有多问。 第二天,山庄里来了客人,很多人,都是朝堂上的大臣,有凌九认识的,有凌九不认识的,不过他只是瘫在轮椅中,由下人推着经过大堂而已。 他看到刘青歌正在里面与他们商量着什么,两年来,刘青歌把所有事情放手交给刘青莲去做,自己已经很久不问政事了,怎么会有大臣来找他? 还有,皇帝前不久去世了,想来,是来商量皇位的事情吧。 继承皇位的会是谁?刘玄书?刘青莲?还是刘青歌? 凌九发现自己一点不想知道,他示意下人推他去后花园,他想一个人静静。 上天就是如此,你越想一个人安静的时候,老天偏不让你如愿,凌九没想到花园里已经有人在等着他,还是个熟人。 相比当年,刘玄书成熟了许多,眼底不再是少年的天真,而是多了份男人的稳重,还有深沉,五官更显棱角立体。 他有些沧桑了,眼睛里都是红血丝,似乎很久没睡好,衣着也不似当年那般华丽,甚至有些狼狈。 见到他来,刘玄书对他一笑。 凌九也毫不做作,一笑释然,“好久不见。” “是啊,好久不见了。”刘玄书低笑着重复,笑意却未达眼底。 凌九可不认为他突然出现在这里,只为了和自己说一句“好久不见”。 果不其然,刘玄书很快又开了口,“父皇死了。” 凌九翻翻眼皮,早就知道了。 “当年父皇对二表哥下了蛊毒,想借此控制二表哥,所以即使大表哥回来了我们也不怕,可是大表哥完全不顾二表哥的性命,不但铲除了所有异己势力,也对我们赶尽杀绝,即使我们用二表哥的性命威胁也没用。”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虐的很直接,一点也不拐弯抹角 第88章 终究你还是离开 凌九闻言不禁皱眉。 “他铲除了所有反对他的人,又把我逼到了绝路,父皇也死了,临死之前找来了亲信,说出了现在的廉锦王不是刘青歌,而是当年妄想充当皇子的刘青莲。” “现在那些大臣找到二表哥,想让他这个正统血脉登基,你猜,二表哥会不会答应?” 刘玄书含着笑对着凌九问道。 “答应了,就必须放弃你,靖国子民不会允许有一个男皇后的,或者,你想做二表哥的地下情人?即使如此,那些大臣一旦知道你的存在,恐怕还是会想方设法除掉你。” 刘玄书残忍地,一字一句地说着。 这些事不用他说凌九也知道,凌九也就纳了闷了,他怎么老跟皇位犯冲,凌骁是这样,好不容易遇到一王爷,最后又要在皇位之间做选择? “不用阿九选择。” 凌九正犯着愁,刘青歌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凌九一回头,果然看到刘青歌就在身后,他不知已经站了多久,想二人走来。 刘玄书看到他皱起了眉头,“你什么意思?” 刘青歌站在凌九身旁,从下人手中接过轮椅,两人一站一坐,那样的画面看起来分外和谐美好。 刘青歌笑了笑,“阿九不用担心那些,因为我不会做皇帝,大哥也不会做,皇位只是你一个人的,阿九永远不用担心,我会为了皇位而舍弃他。”就像凌骁那样。 凌九有些出乎意料,连刘玄书都不禁讶然地挑眉。 “哦?当真?” “当然当真,我只要你答应一件事,登基之后,洗刷我父王当年的冤屈,让我大哥可以以真面目示人。” “这个好说,只是,你不怕么?”刘玄书笑了,眼神落在了凌九身上,“你应当知道,我也是喜欢凌九的,而你始终对我而言都是威胁,我若做了皇帝,你不怕我对你赶尽杀绝?” 刘青歌只是一笑,说道:“怕啊,怕死了,可我不想放弃阿九,又不是很在意皇位,就只好和你一直斗到底了。”毕竟比起死,他更怕失去他。 刘玄书没有吭声,蹲□与凌九平视看着他,眼底又是当初那个少年的天真,“凌九,他将你害成了这个样子,你还愿意跟着他吗?跟我走吧。” 刘青歌虽然没有说话,可是身子却狠狠一僵,脸色瞬间煞白。 凌九睨了他一眼,然后定定地看着刘玄书。 刘玄书认真地回看着他。 凌九突然笑出了声,“六皇子,两年不见,你是傻了吗?你才刚说过,靖国子民不会允许一个男皇后的存在,即使做地下情人,大臣们也会想方设法除掉我,你做了皇帝,还怎么带我走?” 刘玄书没有回答,只是定定地看着他的双眼。 一个人愿不愿意做一件事,眼睛是最诚实的地方。 “算了,希望你好自为之,如果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开口。” 凌九没有理会,他想让他替自己死,他会帮忙吗? 刘玄书走后,刘青歌和凌九谁都没有多说什么,刘青歌推着他要回房间,经过大门口的时候,听到一阵喧哗声。 “你们这是何道理,我又没进你家大门,只不过在门口看看罢了,你凭什么赶我?!” 门口传来女子娇俏的声音,有些嗔怒,悦耳的声音好像清脆的铃铛声,十分好听。 刘青歌看了凌九一眼,向大门口走去,走到门口,发现是一女子在与门卫争执些什么。 “发生了什么?”刘青歌道。 门卫忙着上前来解释,“禀公子,这位姑娘在山庄门口来来回回转了许久了,不停地往里面张望着,下人怕有什么阴谋。” “阴谋你妹啊!”女子忍不住叫道:“我都说了,我是和相公来扬州游玩的,听说这里有个很著名又很神秘的隐金山庄,想过来看看,你不让进,我只能在门口瞧瞧了。” 女子翻着白眼说着,刘青歌这才发现这名女子好看得惊人。 他见过不少美人,当年被金时发带走的花魁媚儿就是一个美人,她的美是媚骨天成,带着女人的娇媚;他的妹妹刘青月也很美,她的美是粉妆玉砌,大家闺秀的美。 眼前这名女子则不同,她的美是出尘脱俗,好像仙人一般地好看,就像一朵绝美的清莲,衣袂飘如仙。 他忽然发现,凌九与这名女子的气质不谋而合。 都像仙人一般。 想到这里,刘青歌匆忙地低头看向凌九。 可是凌九懒洋洋地打着呵欠,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好像根本不认识这名女子。 刘青歌却并没有放下心,而是警惕地看向那名女子。 女子也发现了凌九,有些新奇地挑了挑眉,随即失望地撇撇嘴,“我还以为里面关着什么宝贝,原来不过是个残废的男人罢了。” 说完,女子挥挥袖子走了。 刘青歌有些不悦地皱起眉,刚想去教训她一下,却发现女子已经不见了,不是轻功太好,就是她真的不是人。 带着疑问,刘青歌回来推着凌九继续走。 “你真的不认识她吗?”刘青歌还是忍不住问道。 “谁说我不认识她?”凌九好笑地反问。 闻言刘青歌狠狠一僵,停下了脚步。 他低下头,什么也不说,只是死死地看着凌九。 凌九施施然回看着他。 刘青歌依然看着,眼底是无法言语的专注和坚定,还有无法磨灭的深情。 良久,凌九幽幽地叹了口气,视线锁定在前方,“我是认识她,只是比较要好的朋友罢了,她和他的相公突然出现在我的世界里,莫名其妙地和我做了朋友,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刘青歌终于动了下,凌九都怀疑,如果自己一直不开口,他是不是打算这么一直站到地老天荒去。 “那,她会带走你吗?” “估计会吧,她都来了,她相公估计也到了,论武功,你不是他的对手。” 刘青歌推着轮椅扶手的手狠狠地握紧,没有吭声。 当天晚上,刘青歌就给山庄加强了一倍的守卫,即使凌九和他都知道,这是没用的,光凭这几个人,还挡不住沈如侠和独孤笑,不过凌九没有多说什么,他安心就好。 接连几天,刘青歌过得战战兢兢,他不会和凌九再同床,可是夜夜守在他的门外,只怕他会突然消失。 一连守了几天,那天的深夜里,寂静的夜晚中传来了破风声。 刘青歌心下一紧,还是来了! 他忙着提剑朝声音的方向刺去,只见人影一闪,一女子身影闪过,果然是上次见过的那名女子。 不过是眨眼的功夫,沈如侠顿时消失在假山之中,刘青歌不禁暗忖,好快的轻功! 身后传来异动,他忙着转身,可还是晚了半分,在转身的瞬间已被人点住了穴道,他抬起眼睛来看,是名俊美男子。 男子虽然俊美,可眼神太过冷漠,甚至带着冰冷的杀气,让人不寒而栗。 刘青歌知道,他就是独孤笑。 独孤笑二话不说,提起他就走,刘青歌发现是自己房间的方向,果不其然,他带着自己回了自己房间,随手丢在地上,然后坐在桌前喝茶去了。 茶还是中午泡的冷茶,独孤笑只喝了一口就皱眉放下了。 门口有异动的时候凌九就已经知道了,他静静地在床上坐上,过了会儿后,向房梁看去。 果不其然,昏暗的房间里,从房梁上跃下一纤瘦女子,一身翠绿纱裙娇俏可爱。 凌九对她笑了笑,“如侠。” 沈如侠眉头皱得都能碾死一只苍蝇,“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样?” 凌九挑了挑眉,低头看了看自己,随即对她一笑,“没什么啊,我不过是懒得吃饭喝水,这样就有人伺候我了。” 沈如侠翻了个白眼,“那你直接不吃不喝不就好了,反正又不会死。” 说着,沈如侠过去扶他,凌九现在轻得吓人,沈如侠一介女子,都能轻易地背起他,这让沈如侠的眉头皱得更紧。 “独孤笑怎么放心你我孤男寡女两个人相处?”凌九忍不住调笑。 “让他和你这个死断袖单独相处我才更不放心。”沈如侠道。 “哦,那我们这就走吗?不收拾一些东西?” “你想收拾什么?” “一些细软什么的,一些换洗衣服,银两……” “凌九。”沈如侠突然叫住他。 “嗯?” “其实你是在拖延时间吧。”沈如侠说道。 凌九没有吭声,许久,他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呢?” “独孤笑暂时牵制住他了,你放心。” “他不会有事吧?” “独孤笑又不是你,不会吃了他的。”说着,沈如侠已经背着他离开。 刘青歌的房间里,独孤笑没有点灯,就坐在昏暗的桌前,手指轻叩着桌面。 刘青歌还倒在地上,两人谁都没有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我保证,不虐真不虐,起码我这么觉得…… 第89章 重新站起的代价 许久,刘青歌最先开了口。 “沈如侠虽然看起来很纤瘦,可是阿九也很单薄,她想带走他也很容易吧。”刘青歌悠悠地说道,声音平淡无波。 闻言独孤笑冷漠的脸上总算有了一丝变化,“你知道,” 刘青歌不说话算是默认,在知道凌九认识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把她的一切都调查清楚了。 “你带走他也没用,廉锦王府财大势大,我一定会把他找回来的。” “意料之中,”独孤笑点点头,一副早就预料到的样子,“如侠说救到凌九之后我们就去浪迹江湖,免得被你找到,我觉得太麻烦了。” 说着,他终于拿出了火折子,火折子发出点点的亮光,在昏暗的屋子里看起来十分明亮。 独孤笑继续说道:“我倒觉得,直接杀了你,更为简单一些,这样就不用担心你再纠缠了。” 火折子并没有点上蜡烛,而是点着了桌子上的桌布,独孤笑走到床前,将火折子彻底丢在了床上。 火焰很快烧着了床上的床铺,燃起熊熊火焰,大火烧遍了整间屋子。 火光有些刺眼,在明亮的火光下,独孤笑对他笑了笑。 “你可能不知道,我曾经是杀手,自从娶了老婆之后许久没杀人了,这可不算我杀了你,这是意外,纯粹的意外。” 说完,他转身离开,留在刘青歌一个人。 看着越来越旺的熊熊大火,刘青歌没有半点表情变化,反而眼底出现了一丝淡然。 他似乎是得偿所愿了,释怀地闭上了眼睛。 两年前,他的阿九对他说,他没有心,不会爱人。 如果没有他的爱,他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呢? 他太执着了,对他的爱已经深入骨髓,变成了一种习惯,一种执念,这种执念让他无法放开手,宁死也不放开,所以他宁愿伤害他,毁了天池金莲让他再也站不起来。 他的爱太偏激了,可是,可是…… 可是他就是放不开啊,他怕他一松手,他的阿九就跑了…… 他只能紧紧地抓着他,和着血泪抓着他。 现在,终于可以放手了。 他的阿九,终于解脱了。 他也解脱了……索爱365天,强占小娇妻 沈如侠背着凌九正极速地跑着,即便背着一个人,沈如侠的脚步依然快速如风。 “如侠,独孤笑怎么还没跟上?真的没事吧?” 沈如侠累得像头牛一样喘着,硬着头皮回头对他说道:“放心吧,一定没事。” 凌九点点头,那就行。 大火越来越凶猛,独孤笑毕竟是临时决定的纵火,布局不算周全,很快就被下人发现,毕竟这么大的火,很难不被人发现。 下人们忙着过来救火,有个下人不顾大火冲了进来,找到了在大火中的刘青歌。 “王爷,我带你走。” 下人只当他是吓得软了腿,或者被烟呛到或受了什么伤,没有多想背起他就要走。 刚背起他,就见他嘴唇轻轻动着,似乎在呢喃着什么,下人忍不住探头去听。 “他真的走了,不要我了……” 他虽然知道自己应该放手,终究还是舍不得啊,他渴望着凌九会突然回头,毕竟凌九答应过,永远陪在他的身边作伴的…… 终究,他没有回头啊…… 说完,他晕了过去。 下人听得稀里糊涂的,不过容不得他多想,就忙着背着刘青歌逃了出去。 刘青歌不知道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他只知道自己本来是不想醒来的,终究还是醒了过来。 “公子,你醒了。” 丫鬟一直在旁边伺候着,一见到他睁开了眼睛,喜得眼泪都掉了下来。 刘青歌只是怔怔地看着天花板,没有半点反应,好似完全没有听到。 “公子,您不知道,您昏迷了三天了,大夫都说您伤得很严重,恐怕不会醒来了,还好还好……” “公子,公子?您怎么不说话?是不是手臂太痛了?我去给你拿药……”说着,小丫鬟忙着跑了出去。 刘青歌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左臂被包扎着,传来火辣辣的痛意,应该是大火的时候被烧伤的。 刘青歌怔怔地看了那伤口许久,似乎才终于回过神来,才明白了一件事,那个人真的走了,真的丢下自己走了,他没有和自己作伴,把自己丢在大火中不顾……名门医女 那个人走了,不会回来了。 那一刻,从来坚忍一切的廉锦王,却像个孩子一样,痛哭失声。 杭州仙栖涧。 “啊——” 决不能小看女人的尖叫能力,方子言连忙捂着耳朵躲到了桌子下面,这女人,嗓门太高了。 沈如侠哭花了一张脸,右手捂着被包扎过的左手,可怜巴巴地瞅着独孤笑。 “都说一滴血要三只老母鸡才能补回来,他活活抽了我五碗啊,我要吃多少老母鸡才能补回来啊!” 独孤笑看了看她,二话不说转身就走。 “你干嘛去?” “买鸡。” 沈如侠:“……” “哎,方子言。” 沈如侠叫他。 方子言这才诺诺地从桌子下面钻出来,还是不敢离她太近。 “我的血可是上好的神药,应该可以洗净凌九身上的毒性吧,还有我带来的那些奇珍药材。”沈如侠指了指昏睡在床上的凌九问道。 凌九的手腕脚腕已经被重新割开,沈如侠的体质异于常人,加上雪域的奇特药材,使沈如侠的血有神奇的治愈能力,方子言刚刚就是用沈如侠的血清洗凌九手脚的旧伤,顺便为他换血。 方子言摇摇头,“他服用忘川快三年了,毒已入肺腑,除非把你的血全部换给他,否则他活不了的,现在只能拖一天算一天,你的血只能洗去他手脚旧伤的余毒,想来让他重新站立行走,恢复武功,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闻言,沈如侠不禁皱眉,“那么说,凌九还是要死?” 方子言继续摇头,沈如侠最讨厌这种说话不说完卖关子的人,恨不得冲上去一巴掌扇死他,方子言才忙又开了口。 “禹珠毕竟是禹珠,凌九不会死,只是会变成活死人,一个不用吃饭不用喝水,甚至不用呼吸,只是没有意识,一直在沉睡的活死人。” 并且是像干尸一样苍老的活死人。 沈如侠的眉头越皱越紧,转过头看着昏睡的凌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我一直很纳闷,”方子言忍不住问道:“你一个半仙,是怎么和他这个假神做朋友的?” 沈如侠眼珠转了转,似乎并不愿意回答他,瞥了他一眼说道:“要你管。”[神奇宝贝]莫寒 沈如侠这次失血不少,独孤笑终究没有给她买老母鸡,因为沈如侠是雪域族人,雪域族人从不杀生,想给她吃老母鸡还得等那些鸡自然死亡,指望那些鸡补血,沈如侠早失血而亡了。 他给她买了一大堆的名贵补品,沈如侠吃饱了就去方子言的药庐睡觉去了,醒了继续吃,吃饱了再继续睡。 这样足足休息了七八天,沈如侠总算恢复过来了些,张罗着要去看凌九。 她还没出门,凌九就已经主动来看她了。 是的,凌九主动走来,他已经可以站立,双手推门的动作有些吃力,步子迈得有些缓慢,脸色也还不是太好,不过总算是站起来了。 沈如侠面露喜色,“凌九,你可以站起来了?” 凌九点点头,有些歉意地看着她,“如侠,多谢你了,流了那么多血。” “没事没事,”沈如侠随意地摆了摆手,“这都小事。” 凌九的眼神仍旧带着歉意。 沈如侠忙着转移话题,“凌九,你现在能走了,武功呢?” 凌九笑了笑,用手握住她手掌的伤口,轻轻一握,再张开手时,她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不见了,甚至连个疤痕都没有了。 “你说呢?” 沈如侠诧异地看着他,随即眉头紧紧地皱起来,“你都这么半死不活的,还敢用灵气给我治伤口!” 凌九勾了勾嘴角,“不止灵气,我内功也恢复不少。” “那你准备怎么做?刘青歌把你害成这个样子,你要去找他报仇吗?” 提到这个,一直沉默的独孤笑也不禁皱眉,之后他也去打听过,知道刘青歌没死的事,不过他毕竟不是非杀刘青歌不可,见他没死,索性也就由着他去了。 凌九脸色变了变,“我是要去找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我要拿回一件东西。” 那枚玉簪,离开之后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有带出来,估计是丢在了山庄里,他是一定要回去拿的。 “东西?什么东西?值钱吗?”沈如侠双眼放光地看着他。 凌九忍不住扶额,差点忘了,这家伙是个小偷。 说着,沈如侠又忙不迭地点头,“对对对,那家伙那么对你,可不能便宜了他,你长得又不是一张宰相肚里能撑船的脸……” 第90章 再一次面对背叛 凌九摸了摸自己的脸,撑船,那得多大的脸啊, 朝廷上因为新皇即位,正忙得不可开交,趁着这会儿工夫,江湖上也乱了起来。 江湖上一直有些一股邪恶势力,却极为隐秘,带头人始终没有出现过,只有出入在一个叫做烈焰堡的地方,近三年来,烈焰堡愈发猖獗,连朝廷都无法容忍下去。 刘玄书新帝上位,第一件事,就是下命令铲除烈焰堡。 江湖第一大庄半城山庄已经联合各门派去讨伐烈焰堡,刘玄书派去使臣,与半城山庄庄主商议一同讨伐的事宜,得到庄主的允许。 刘玄书已经洗刷了当年容锦王的冤屈,只是还是有不少人不满,好歹刘青莲的身份总算是光明正大了。 刘玄书并没有恢复容锦王的称号,而是下命令刘青莲成为新的廉锦王,而刘青歌则是廉亲王。 刘青歌虽然已经贵为亲王,可前面始终摆脱不了那个廉字。 这次讨伐,刘玄书下令由廉亲王做讨伐先锋。 这一路上,刘青歌不知道遇到了多少追杀,不过总算到了和那些江湖人士约好的凤来镇上。 这本就是酷暑,烧伤极难愈合,刘青歌又不爱惜自己,再加上连日来的赶路对付敌人,刘青歌的手臂已经溃烂,伤口化脓得不成样子。 不过总算在约定的时间赶到了凤来镇。 “想必您就是廉亲王吧。” 才刚到约定好的凤来客栈,华山掌门就忙迎了过来。 刘青歌对他点点头,跟着他入座。 在座的都是各路武林人士,商讨的都是如何讨伐烈焰堡的事,刘青歌有一句没一句地嗯着,没有多走心。 他没有看到,不远处正有白衣男子看着他。 凌九依旧是一身素衣打扮,手里无聊地把玩着筷子,视线紧紧落在刘青歌身上。 他怎么憔悴成这个样子?脸色这般苍白? 沈如侠劝他晚些日子再来,独孤笑也怕放火的事情败露,一直在阻挠他,凌九的身体的确没有康复,甚至感觉越来越痛苦不对劲,虽然已经不再依赖忘川,可凌九已经感觉不到任何生命的迹象了。 他现在最该做的就是乖乖呆着方子言身边,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凌九突然发现自己不想死了,突然很想试试一直活下去的感觉,可是无论如何,他总是要先见刘青歌一面的。 他发现刘青歌没有当初的眉眼风流了,当年的刘青歌,即使贪财,眼角都是眉飞色舞的,可是现在他的眼皮低垂,像一具行尸走肉。 隐隐知道他变成这样的原因,凌九却不想去面对。 凌九只是看了会儿,随即悠悠然别开视线,慢慢品茶,一杯喝完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手腕有些酸痛。 他与他就是有这样的默契,即使没有见面,刘青歌却也莫名其妙地想喝茶。 他伸出右手拿起茶壶,给桌上的杯子倒茶。 凌九先是睨了他一眼便转开了头去,随即一顿。 一般人倒茶总是一手拿壶一手扶着杯子,刘青歌当然也不例外,可是刚刚,他全程用了一只手,没有用手扶过杯子。 凌九忍不住皱眉。 凌九讨厌刘青歌敷衍的样子,为了生计,不得已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面对那些不想见的人,凌九极不喜欢刘青歌这个样子。 商讨了一会儿,小二来上菜,华山掌门很是和蔼的样子,一派掌门主动站起来给小二帮忙接过来。 小二没想到他会突然站起来,手一时没端稳,整碗热汤洒了出去。 汤撒的方向,正是刘青歌所在的方向,他不知在想着什么,竟来不及避开,热汤洒在了他的左臂上。 刘青歌的脸色瞬间惨白。 凌九霎时间冷下脸色,手一时用力捏碎了手中的茶杯,眼中汇聚了浓浓的杀气。 “王爷,对不起对不起……”小二忙着道歉,十分惶恐。 刘青歌白着脸色,连呼吸都放轻了,说话都十分吃力。 他摇了摇头,吃力地对小二笑了笑,“我没事,各位慢用,我上楼换个衣服。” 说完,刘青歌起身上楼,向二楼的厢房走去。 凌九暗自看着刘青歌苍白着脸色上楼,随即视线狠狠地向桌上的那群人瞪去,指尖把玩的筷子向他们的桌子弹去,筷子打到了桌子腿,竟将桌子腿生生打断。 桌子腿断了,桌子也塌了,上面的饭菜全部摔在地上。 凌九冷冷一笑,随即跟着刘青歌的脚步上楼去,他不吃,那这些人也别吃了。 一步一步,凌九走得很慢,他们的久别重逢,可不能太过轻率。 缓缓地,他走向二楼,他早已打听过了他的房间,径自向着天字一号房走去。 才刚刚走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暧昧的喘息声。 这一幕,有些诡异的熟悉。 凌九的心头狠狠一颤。 他皱起眉头,站在门口许久,终于伸手将门推开进去。 一进门,他就看到刘青歌衣衫凌乱不整地倚在床上,他的身上正趴着一个少年,在他的胸前意乱情迷地允吻着。 刘青歌迷离着双眼,十分沉醉的样子。 少年在他的胸前,一寸一寸地吻着,一寸一寸地向下…… 凌九看了他们一会儿,然后踱步到床前,一双眼定定地看着刘青歌。 刘青歌这才发现凌九来了,眼神中先是出现一丝慌乱,挣扎着想要起来,可是手扶床的动作扯到了左臂的伤口,让他的动作一僵。 他僵硬地扯了扯嘴角,抬起眼睛看着凌九,眼神已经淡然,“你是来报仇的?” 凌九却不看他,而是低头看着因为自己出现而停下动作的少年,竟发现这少年和自己长得出奇地相似。 这算什么,自己的替身? 看到凌九的相貌,少年也是一愣,呆呆傻傻的,一双眼睛看起来清澈灵动。 凌九收回视线,对着刘青歌一笑,“是啊。” 说着,他伸出手在刘青歌的胸前流连画着圈,他的手划过的地方,正好是少年刚刚吻过的。 没有人比他更知道刘青歌的敏感点在哪里,他的手在他的胸前流连,果然听到刘青歌的气息愈发不平稳。 刘青歌忍耐不住伸手想要挥开他的手,却被凌九抓住手腕,他不得已伸出受伤的左手,又被凌九抓住。 这次凌九没有抓他的手腕,而是上移些许,果然摸到了被包扎的地方,不禁皱眉,他果然受伤了。 “王爷……”少年受到了惊吓般,忙着扑到了刘青歌的怀里。 凌九的眉头皱得死紧,握着他手臂的双手不禁用力,血液顺着他的手臂流了下来。 刘青歌疼得脸色煞白。 凌九瞪着他,瞧着他手臂的红色,竟觉得十分好看。 他不肯松手。 刘青歌也不挣扎,也不痛呼,只是那样看着他,一个字也不愿开口。 凌九那样看了他许久,突然松开了手。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同时,带走了刘青歌袖子里的那枚白玉簪。 直到听不到凌九的脚步声,刘青歌终于闭上了眼睛,深深地吸了口气。 压抑着的,是极大的痛苦。 奇怪的是,刚刚被凌九握住的伤口竟然不痛了!本来就化脓的伤口,刚才又被烫了一次,此时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血也不再流了,清凉凉的,十分舒服。 “王爷~”少年嗲着声音又向刘青歌的怀里依偎过去,想继续进行刚才的事。 “滚!” 刘青歌突然脸色一狠,狠狠地一脚将他踢到了地上。 少年仓皇地看着他。 刘青歌扬起右手,狠狠一巴掌打在了少年的脸上,掌风打破了少年的脸颊,毁了他的容貌。 刘青歌残忍地笑着,看着少年痛苦地缩成一团哭得泣不成声。 “你以为那家伙找来一个与他相貌相似的你,就可以诱惑我?” 少年突然止住哭,惊讶地看着他。 刘青歌皱眉,早在上楼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中了毒,想必应该是那汤中有毒,他那样喜欢凌九,那样那样喜欢啊,加上凌九一直盯着自己看,他怎么会不知道凌九就在店里。 他不知道是谁下的毒,一进屋看到屋里和凌九长得出奇相似的少年,也就明白了,可是凌九就在身后啊。 也不知道有什么危险等着他,他做过那些伤害凌九的事,凌九一定不会轻易放过自己,万一他一直跟着自己,而被自己连累,陷入危险中…… 他只能将计就计,做出和当年凌骁一样的事,让他看到自己和别人厮混的样子。 还好他走了,还好…… 身体愈发无力,他渐渐感觉无法控制自己的内力了,应该是中了化去内功的毒。 果不其然,少年先是冷笑了下,然后站起来击了击掌,随即有人破窗而入。 刘青歌已经身体无力到站不起来,只能勉强抬起头看向来人。 作者有话要说:哎,我尽量日更,实在不行隔日更,保证不让大家干等着了 第91章 撕心裂肺的分离 “原来是你。” 来人有些诧异,他没想到刘青歌竟然会如此镇定,仿佛是意料之中。 看出他心中所想,刘青歌为他解释,只是他的声音愈发无力,“我才刚进客栈,你怎么知道我就是廉锦王,你堂堂一派掌门,怎么会主动站起来帮小二端盘子,” 他每说出一句,华山掌门脸色惊愕一分。 刘青歌继续说着,“本来我只是怀疑,直到我发现我中了毒,然后进屋看一个和凌九长得如此相像的男子,我就明白了。” 华山掌门挑了挑眉,“呵呵,没想到王爷如此聪明,没错,我是烈焰堡的人,堡主知道武林群雄要去围剿烈焰堡,已经想好了周密的计划,只是没想到会有朝廷的人介入。” 他拔出腰间的佩剑,指在刘青歌的脖子上。 “所以堡主要我在进入烈焰堡的范围内之前,除掉你,廉锦王中途被杀,朝廷必然怪罪武林,届时看那些所谓的正道中人还怎么围剿烈焰堡!” 刘青歌已经无力地跌在地上站不起来,他早就猜到会是这样。 “王爷,您可别怪我。” 华山掌门目光一狠,提剑向他刺来。 刘青歌无力地闭上眼睛。 在闭上眼睛的那一刻,他提醒自己,绝对不能发出半点声音,他知道凌九一定还没有走远,万一发出半点声音被他发现…… 绝不可以出声…… 让他死掉吧,他也很想尝试死亡的感觉,早在他的阿九离开的那一刻,在那场大火中,他就已经死掉了。 留下这副躯壳,快些死掉吧…… 凌九这会儿正在楼下喝着闷酒,他突然觉得自己的酒量很好,好到让人讨厌,那个家伙,只要一杯酒就会醉,醉了就会原地转圈圈,一听“床”字两眼放光…… 凌九搂着酒坛,突然很无力地笑了。 沈如侠就坐在他的对面,看着他那样笑有些不忍心。 “哎,凌九,你别喝了呗。” 凌九对她笑了笑,“可是喝不醉啊,怎么也喝不醉啊,就是喝不醉……” 沈如侠闷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眉头皱得紧紧地,死死不肯抬头。 独孤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客栈中,坐在了沈如侠身边,眼睛一直看着凌九,眼神有些古怪。小农民的风流事 许久,沈如侠忍不住踩了独孤笑一脚,“喂,你干嘛一直这么看着他?我会吃醋的!” 独孤笑看了沈如侠一眼,继续看着凌九,“我就是好奇,刘青歌都快被人弄死了,凌九还能喝酒喝得这么香。” 沈如侠不解地皱眉,“你在说什么啊?” 凌九抬头看他。 独孤笑翻了翻眼皮,看向刘青歌所在房间。 凌九先是低了下眼睛,随即忙着站起来丢下酒坛子冲上二楼。 他一脚踹开门,里面已经空无一人,不见刘青歌,也不见那个少年。 留下的,只有地上的一滩血迹。 那一瞬间,凌九双腿无力地倒在地上,感觉眼前一片黑暗不见半点明亮。 沈如侠和独孤笑跟着他赶了过来。 看到独孤笑来,凌九咬着牙冲上前一把揪住他的衣服,恶狠狠地瞪着他,眼底是心底散发的愤恨。 “独孤笑,你为什么不救他?你知道他有危险为什么不救他?!” “我为什么要救他?”独孤笑冷冷地挥手将他推开。 武功还没有完全恢复,加上手腕上的伤,让凌九轻而易举地被他挥开。 独孤笑冷眼睨着他,“他死不正好吗?因为你们两个,我和如侠不知道耽误多少二人世界的时间,再说了,你不是一直想找他报仇吗?看他死不是正好?” 凌九说不出话,只能狠狠地瞪着他。 他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出门。 “凌九,你要去哪?”沈如侠忙着抓住他。 “我要去救他,你松开!” “独孤笑说得对,虽然他前面的话很脑残,可是后面的话还是有道理的,你不是一直想找他报仇吗?让他死吧。” “而且你去也来不及了,”独孤笑说道:“来不及了,懂吗?” 凌九身子狠狠一僵,动弹不得。 沈如侠有些担忧地看着他。 许久,凌九终于开了口。随身带着淘宝去异界 “我从来不想报仇,也从来不想离开他……” “当初我要走,是因为我的身份已经败露,招来仇人的追杀,而那时候刘青歌还在处理刘玄书和刘青莲的事,我不可以让我的事更让他分心,让他陷入危险,我只能暂时离开。” “我知道我告诉他,他一定不会让我走,所以我只能先瞒着,等一切稳定下来之后再告诉他,我从没想过离开他,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人要和我一生作伴,我怎么舍得离开……” “如果我轻易放手轻易离开,一个人面对一切危险,那么我和凌骁有什么不一样,我要的是生死与共,不是独自担当,若真心待我,要与我一生在一起,总要有勇气和我面对一切的。” “我只是还来不及离开,就被刘青月抓到,废了手脚,我不恨,我知道他一定会来救我的,他果然来了,只是我没想到,他会为了留住我,宁可不医治我的手脚。” “我气他,却不恨他,后来我被他带来了隐金山庄,这样也好,这样就可以暂时避开仇家,他们找不到我,即使找到我,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不老不死的神话,我身上再没有他们向往的秘密。” “我本来想这样和他过一辈子,可是不行啊,禹珠不再完整,方子言说我只有一千个日子可以活了,我不知道我还可以活多久,我死了,他怎么办?” “他和我一样孤单,我怎么舍得他难过……他想伴在他的身边,嘴里却说着不爱他的话,要他心痛难过,这样我死的时候,他也许会好过一点……” “即使只能活一千个日子,我也想在他身边的……” 其实他和凌骁有什么不一样,只是凌骁是因为不相信他,而他则是舍不得刘青歌难过。 “不对,刘青歌没有死对不对?”凌九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揪住独孤笑的衣领狠狠瞪着他,“你虽然冷情,可是看在我和如侠的面子上总不会见死不救的,刘青歌没死对不对?” 独孤笑只是施施然一笑,低下头睨着他,“你认为我为什么要救他?雪域族人从不杀生,如侠是我的妻子,我可以为了她不杀人,可我为什么要救人?你和如侠是朋友,他将你害成那个样子,我由着他死,不应该吗?” “不会的,不会的……”凌九摇着头,不敢置信,“他不会死的,我不相信。” 说着,他冲了出去。 刘青歌不会死,他不相信他会死,刚刚他才与自己怄气,怎么现在就死了呢?死亡,他明明那么想死却办不到,死亡明明是那么遥远的事情啊…… 他不会死,他一定会找到他,救了他,杀光那些伤害他的人,他不会死…… 医仙药女 凌九一直坚信…… 可是他找不到他,他找了许久,找了许多地方,都找不到他。 他曾经混入过讨伐烈焰堡的队伍里,都没有他的消息,连众人都不知道他去哪了,他找不到他…… “凌九,你别再找刘青歌了。”沈如侠看他这个样子,忍不住劝他。 凌九好似没有听到,每日依旧。 现在已经进了七月,酷暑炎热,沈如侠的体质已经无法适应外界的天气,急着需要回到雪域避暑。 她离开,就意味着凌九即将是自己一个人。 “凌九,有些事情,我必须回雪域去办,也需要征求我族人的意见,可能没办法陪你了。” 凌九依旧没有听到,只能忙着自己的。 他是真的听不到,他什么都顾不得。 他找不到他。 亦不知,他是生是死…… 一晃,四个月过去了。 昆仑山脚,雪花纷飞。 沈如侠和独孤笑早就回雪域避暑去了,他们已经四个月没有见过面,现在天气转冷,他们估计要出来了,不过凌九想着他们不会再见面了。 曾经这个地方,他绝望地从上面跳下来,由着胸腔里的那颗珠子破碎,身体苟延残喘。 他的日子不多了,方子言说得没有错,一千个日子,他所剩无几,他能够感觉到生命的流逝,他每天都在用脆弱的灵气勉强维持着自己的容貌,不让自己变成那个老妖怪的样子。 凌九知道,他撑不了多久。 万一他变成了老妖怪,会不会吓到其他人? 如果,是如果…… 如果刘青歌真的死了,其实也挺好的,他们可以在阴间见面,然后再也不分开…… 他来这里,就是等死的,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他可以任由自己苍老衰竭,不会有人看到,他的刘青歌,不会看到…… 心口一阵钝痛,凌九脸色一白,随即他扯了扯嘴角,一步步向山顶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快结局了快了快了~~我发烧了,呜呜呜呜,病魔陪我从13走到14,我不开心!!!!!另外,谢谢tina的地雷,人家在努力更新…… 第92章 我的心一直都在 曾经他在这里与沫逸渡过过一段很平凡的日子,很平凡,平凡到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发呆,有心情就去做些吃的,懒得动手索性不吃,反正又不会死。 他突然明白了沫逸为什么背叛自己,他恐惧死亡,是因为他有舍不得的东西,也许舍不得财舍不得名甚至舍不得人,总是有一个人是他舍不得的,所以他怕死。 凌九从来都是不怕死的,可是他突然理解了沫逸,自己要每天输送灵气给沫逸,这样沫逸才能不老不死,一旦有一天不输送,他就会以十岁的速度苍老下去,就像现在的自己一样。 像一个妖怪。 沫逸害怕,是理所当然的,即使不老不死,他都是人啊,怕死的人,不是很正常么? 他笑着给自己安慰,逐步走上昆仑之巅的鼎峰。 白雪皑皑之间,那间草屋就是他曾经住的地方。 都说各扫门前雪,他和沫逸都懒得要死,谁都没扫过门前的雪,反正扫了也白扫,雪几乎没有听过,有那功夫扫雪,还不如在雪地里打几个滚。 可是他没想到,那间屋子的门前,真的半点雪都没有,干干净净。 那一瞬间,凌九几乎以为自己走错了,如果不是他认识自己盖的这间屋子,他真的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 草屋的窗户没有关严,有冷风可以灌进去,同时又有丝丝炊烟飘出来。 一阵冷风袭来,冷风夹杂着大雪,把雪花吹落在了刚才扫干净的那片空地上,这会儿的工夫,雪又下了起来。 里面的是谁? 凌九的心突然提了起来。 他轻轻地走到院外,推开简单的栅栏门,一步步走到又落雪的地面上,一步步走到门前,顿了许久,轻轻敲门。 过了许久,门都没有打开。 凌九却分明听到了里面有脚步声和人的呼吸声。 他咬咬牙,用力推开门。 门没有锁,轻而易举地被他推开,一抬起眼睛,他就看到屋子里背对自己的那个男子。 屋子里还和以前一样,很干净,应该是每日被人打扫的,而那男子就站在桌子前,背对着自己。 男子的身形有些佝偻,一身衣衫有些破烂,头发凌乱,一只手无力地撑住桌子,脸有意地回避着他。 凌九看着眼前的男子,说不出话。 许久,他忍不住上前一步。 那男子忙又把脸避开,不愿让他看到半分。 凌九顿住。 “刘青歌……” “我不是!” 男子大步迈出去几步。 凌九这才发现,他左边的袖子竟然是空的! 他的左手…… “你的手……” 男子突然转身大步跨出门外,甩门离开。 凌九就坐在屋子里等着。 屋子里的摆设还和以前一样,完全没有动过,上面没有半点尘土,应该是他每天都有打扫,摆设很简单,就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两个凳子,还有一个柜子,再无其他。 再往里走有个里间,里面还有一张床,那是当初沫逸睡得地方,还多了一个梳妆台,平日里,是凌九帮他梳头,那曾经是沫逸最喜欢做的事,到后来他们就整日里不梳头由着它凌乱了。 反正不会有人看到。 凌九慢慢地走到床前,用手轻轻触摸床铺。 不知道刘青歌睡的是哪张床,这里这么冷,他可受得了? 天色暗了下来,直到夜深,凌九就那样坐在那张床上,一动不动。 他没有点灯,就那样完全隐身在黑暗中。 不知道坐了多久,门终于再次被推开,几乎是含着希望的目光,凌九向门外看去。 来人似乎也看到了他,身形先是一怔,随即长长吐了口气,似乎是淡然了,他缓缓走到桌前,用右手伸到怀里拿出火折子,轻轻吹了吹,点上蜡烛。 随着烛光的燃起,慢慢露出男子的脸,一眉一眼,那好看的桃花眸子,那英俊俊挺的五官,分明是刘青歌! 可是在那样好看的脸上,他的左脸颧骨的位置却多了道两寸长的刀痕。 是谁?是谁把他害成了这个样子! “刘青歌……” 凌九刚要上前,刘青歌又匆匆一退,与他保持距离。 凌九狠狠一僵,仿佛是一道巨雷劈中! 他的刘青歌,曾经那样努力地维持着偌大的廉锦王府的生计,成为了天下第一富商,曾经单凭一己之力让自己的妹妹名扬天下,救自己的哥哥替家族翻身。 那样那样卓越完美的他,怎么变成了这样? “是那天,在客栈里对不对?”凌九颤抖着声音问。 刘青歌习惯性地背对他,不让他看到自己的脸,算是默认。 果然是啊,凌九的心头狠狠一痛,那天,自己就在楼下的,却来不及救他…… “现在再说这些有什么意义呢?”刘青歌终于开了口,“凌九,我们不应该再见的。” “不应该再见?”凌九忍不住够了勾嘴角,“那现在算什么,你来昆仑山,不就是为了等我吗?” 刘青歌没有出声,亦没有回答。 凌九终究忍耐不住冲了上去,一把握住他空无的左袖子,果然空空如也。 他的左手,是真的断了…… 刘青歌低下眼睛看着他,不禁自嘲般扬起嘴角,“我离不开你的时候,你坚定要走,如今我不要看到你,你却又自己出现在我的面前,天意弄人么?” “我的心在你这,除了你的身边,我还能去哪里?”凌九定定地看着他。 自相识以来,这是凌九第一次表达自己的心意,第一次明明白白说出自己的心中所想,若是早些日子,怕是刘青歌要高兴坏了吧…… “你的心?呵呵,”刘青歌轻笑着抬起右手,触摸在凌九心口的位置,视线紧紧地锁住他,“你有心吗?一个没有心的人,还能指望他会爱人?这可是当年你对我说过的话。” “我的心在这。”凌九覆盖住他的手,冰凉的指尖带着他的手来到了自己的头上。 他的发间,插着那枚白玉发簪。 原本发簪上的山茶已经不见,被修改成了两朵精致的玉兰,相依相伴。 “我的心,一直都在这。” 他费劲心机想要拿回的簪子,不是因为凌骁,而是那是他亲手为他刻的。 刘青歌僵了僵,随即把手大力地抽回来背对他,“够了,凌公子不必多说,还是快些离开吧。” “我说过,我的心在你这,我哪里也去不了。”凌九看着他的后背,深情而坚定地说道。 “随便你。”刘青歌有些心烦地甩了下袖子,向里屋走去,上床安寝。 凌九找了个角落缩在那里,可以看得到床上他的一举一动一个翻身。 他就那样看着他,整整一夜。 这一夜,刘青歌当然也睡不着。 天刚破晓,刘青歌再也忍无可忍地起床,去院子里拿些干柴准备烧水做饭,凌九只能乖乖地跟在他身后,看着他一只手不方便就帮忙搭把手,虽然每次都换来刘青歌的冷眼。 说起雪地生存,凌九在这里好歹生活了两百年,绝对比刘青歌熟稔得多,一天打来了无数野味,可奈何刘青歌就是不领情,看都不看他。 凌九依然每天故我。 凌九最贪恋的,就是刘青歌睡着的模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看多久,他想告诉刘青歌自己没有多少日子可以活了,可是他又怕刘青歌认为自己是在博取他的同情和原谅。 他不想瞒着他,两个人在一起,总要面对一切的,如果他们还在一起的话。 刘青歌其实早早地就醒了,只是他不愿意睁开眼睛,不愿意面对凌九那样的目光。 他就那样看了许久许久,仿佛可以一直这样看到天荒地老。 “哎……” 刘青歌终于长叹了口气,睁开眼睛看着他,眼底没有半点柔情,有的,只是无奈。 “你到底想怎么样?怎样才能快点离开?” “杀了我。”凌九突然这样说。 一时之间刘青歌有些没反应过来,皱眉看着他,“你在说什么?” 凌九面容冰冷,目无焦距,重新重复一遍,轻轻启唇,“除非杀了我。” 那样深的爱恋,那样深的执念,握住他的手这样不容易,怎么可能还松的开? 除非他死! 他这样的神情让刘青歌一惊,他总是这样,轻言死亡,从来都看轻自己! “你滚啊!滚得远远的!”刘青歌突然一脚踹在凌九的胸口上,将他踹出好远,目光狠狠地锁住他,“为什么是我杀了你?应该是你杀我才对!是我把天池金莲毁了!是我让你白白做了三年的废人!是我把你囚禁起来!你应该生气找我报仇杀了我才对!” 他歇斯底里地吼着,却无法忽视心底的撕心裂肺。 “是啊,”凌九捂着自己的胸口低笑,“想想我确实很委屈呢,我应该找你报仇才对,可是想来竟舍不得……刘青歌,杀了我,否则,我不会离开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怎么觉得凌九在屋子外面的那一幕,特像杨过十六年后终于找到了小龙女呢……哎,可能是翻拍的《新天龙八部》影响到我了,所以后面剧情我又使劲拉回来了,亲们,最近更新有些慢,不过快结局了,因为我在做兼职,麻烦多多担待,另外谢谢木汐的地雷~~~~ 第93章 他是他的所有物 “你滚,我不要看到你,”刘青歌指着大门怒吼,眼底却悄悄红了。 凌九却突然笑了,有些俏皮地看着他,“你还是这么抠门啊,见到东西就像霸占,你似乎忘了,这可是我的家。” 凌九不知何时又凑到了他的身边,眨着那双好看的丹凤眸子,闪闪灵动。 刘青歌,“……谁说这是你的家,你写名字了吗,,” 没想到凌九竟然点头了,他走到桌前搬起一个凳子反过来看,凳子的底面果然刻着“凌九”两个字。 刘青歌:“……” 忽地,刘青歌像是想到了什么,冲过去拿起另一把凳子翻过来看,果然看到上面刻着“沫逸”两个字。 凌九:“……” 刘青歌重重地哼了一声,回里屋接着睡觉去了。 凌九这次乖乖地退出了房间,没有再打扰他,他知道只要自己在,刘青歌是绝对睡不着的。 凌九是第一次,主动去找大夫。 他想知道,我还可以活多久。 这是第一次,凌九这般关心自己的生命。 普通大夫诊断不出他的脉象,可是临死之人征兆还是看得出的,大夫告诉他,不超过三个月。 那么就是百日了。 原来,凌九也是会贪生怕死的。 他与刘青歌的关系愈发混乱了,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只是他们总在纠缠着,一生一世的纠缠,谁也离不开谁。 熙来攘往的大街上,人多得很,更让凌九感到彷徨不安。 日后他死了,留刘青歌一个人,他该怎么办? 凌九失神地在街上走着,街上叫卖的小贩数不胜数,凌九走着走着,被前方一个买面具的吸引住了视线。 小贩那里面具很多,种类齐全什么类型的都有,美人侠士妖魔鬼怪,凌九的眼里只看到了一个。 那是一个精铜面具,上面的青纹莲花看起来鬼冶魅惑。 戴面具十几年的是刘青莲,可凌九记得的只是刘青歌戴着面具的样子,还有他站在自己身后默默守护自己的样子。 还有他给自己送来的那包牛皮糖。 正这样想着,凌九突然感觉到手臂被人一扯,然后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被扯着走。 ‘ 好在他感觉到此人并没有敌意,甚至这人的背影有些眼熟,便由着他。 他被男子拉到对面的客栈里,凌九这才看清楚他的脸,是当年有过一面之缘的金时发。 那个来自异时空的男子。 “金时发,你突然把我抓来到底是做什么?”凌九有些郁闷,这货从哪里冒出来的。 “就是他!”金时发双眼亮灿灿地指着桌前坐着那名俊美男子,对着凌九说道:“救他,我不要他死!求求你救他!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 凌九这才看到桌前还坐了一名俊美男子,男子长得极为立体,比起刘青歌的俊美,他的英俊更为猖狂,眼底闪烁的,是不容于世的傲气。 只是男子脸色苍白,虚弱得紧,只是这样坐着都仿佛随时都会倒下来,似乎是受了极重的伤。 凌九好笑地笑了笑,转眼看向金时发,“我要什么你都答应我?你有什么是我值得要的?” 说完,他向那名男子走近了两步,静静地看着,这人中了毒,并且不是药物所致,应当是有人走火入魔形成一种功毒,然后转入这名男子体内。 他皱起眉,脸上的玩味也收了起来,“他体内有股很强劲的毒素,已经贯穿了他的奇经八脉,正在争先抢着破体而出!” “那那你快救救他啊!”听着他这样说,金时发愈发急了起来。 凌九看着那名男子,轻轻摇了摇头,“我没有办法,救不了他。” 这毒在他体内存留恐怕已经三年之久,读入肺腑,救不了了。 除非再用一片禹珠碎片,可是怎么可能? 现在的凌九已经危在旦夕了,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陷入沉睡成为活死人,如果救了他,怕就真的活不了了。 如果是以前,他可以不在乎,可是现在他有了在乎的人,三个月的时间都嫌不够,怎么还能救别人? 原谅他的自私,他就自私这一次,好不好? “怎么会?!”听到凌九这样说,金时发揪起他的衣领,狠狠地瞪着他,“你不是仙人吗?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仙人做不到的事,你快救他啊!” 那名男子讶然,仙人? 凌九皱起眉,忙着四下看了看,已经不少人听到这句“仙人”投来视线。 他不悦地压低声音在金时发耳边说道:“你不要说得这么大声,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我为什么不能说?!”金时发撑红了眼,“如果你不救他,我就把你的身份和下落公诸于世!” 那名男子终于做出了反应,只是扯了下金时发的衣服,对他微微一笑,虚弱地说道:“大师兄,算了,我想,他是真的办不到吧。” 凌九的心里有些不安,可还是咬着牙残忍地拒绝。 凌九看了他一眼,眼神依旧冷漠地看向金时发,“好啊,你尽管去好了,可我还是要告诉你,我不是仙人,我也是个凡人而已,虽然体质特殊,可我没有仙人的神通广大,即使你杀了我,我也救不了他。” “你!” 金时发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脸上,将他打倒在地,嘴角渗出血丝来。 凌九没有还手,请原谅他的残忍…… 金时发蓦然吐了口气,身子软软地倒了下来,眼底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掉落。 凌九心头一痛,有些歉然地看着他,“失去心爱的人,这种感觉,我也是懂的,金时发我很抱歉,但是,我真的救不了他。” 他不想死。 那名男子摔下凳子来,凌九这才发现他竟然连战力都办不到,只见他吃力地爬到金时发的身边,伸手轻轻擦去他的眼泪。 掌柜的看到这一幕,忙着过来帮忙,想要扶起那名男子。 “掌柜的,帮我开间房间吧。”金时发无力的说道。 掌柜的想安慰他几句,可是看三人间压抑的气氛,他叹了口气,点头,“好嘞,我这就安排两位公子住进天字和地字房两间房。” “不用了,我们住一间就好。”金时发看了凌九一眼,有些歉意,却不想再多说,抱起男子转身上楼。 “我住在隐金山庄,若有事可以去那找我。” 终究,凌九还是不忍心,对着他的背影喊道。 刚才金时发大声喊出自己是仙人,决不能告诉他自己现在住在昆仑山,只能说出隐金山庄,只要去了那里,自己总有办法知道的。 虽然不能再用禹珠碎片,可是能帮的,他总会帮一把。 金时发顿了顿脚步,隐金山庄,他怎么会在那个地方? 他转过身,对凌九感激地点点头,抱着燕离上楼。 凌九过了许久才重新站起来,瞧着天色已经不早了,他去买了包牛皮糖,就忙着赶回了山上。 他回到草屋的时候已经是后半夜了,屋里没有点蜡烛,他还以为刘青歌已经睡了,可是一推开门就看到他一动不动地坐在桌前。 月光透过打开的门照进来,雪地银白,照得屋子都满堂发亮。 凌九看到随着自己推门的动作,刘青歌瞬间投来希望的目光,见到是他,脸上瞬间放松。 就好像提了许久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凌九的心瞬间柔软,一步步走到刘青歌身边蹲下,握住他仅剩的一只手,这才发现他冰冷僵硬得厉害。 他想为他暖手,却忘记了自己是没有体温的。 他温柔地看着他,轻声说道:“是不是以为我走了,不回来了?” 刘青歌看了他许久,硬生生地别开脸,咬着牙说道:“谁关心你走没走,永远不回来才好呢!” 说着,他伸手去拿茶壶想要倒杯水,凌九忙抢着要帮忙,近几日就是这样,因为刘青歌只有一只手,凌九凡事都抢着帮忙,刘青歌或是挥开他,或是冷眼看着他,由着他。 现下,他又是冷冷地挥开凌九,自己倒水。 “你别气了,我没有走,我是去给你买吃的了,你看。”说着凌九从怀里拿出那包牛皮糖出来。 刘青歌皱了皱眉,顿了顿,狠狠将那包牛皮糖挥开摔在地上。 “走开,谁要你的东西!” “可是你现在住的屋子,睡得床,用的锅碗瓢盆全是我的啊。”凌九无辜地看着他。 刘青歌一滞,这些上面还真的该死的都有他的名字! 他重重地一拍桌站起来,作势要走。 “我现在就滚!” 凌九突然站起身,从后面拥住他的腰,刘青歌身子一僵。 他就那样搂着他,将下巴抵在他的肩膀上。 “这些东西虽然是我的,可我是你的啊。”说着,凌九伸出左手,掀开左手的袖子。 他的手臂上,鲜血淋漓,分明刻着一个“歌”字。 刘青歌的身子狠狠一僵。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日更的好孩子,啦啦啦~~要结局了~~话说,我新想的两个文,一个古代《是我在做多情种》,一个现代网游《网游之我不做男宠》,真的先写网游的吗?给点意见呗~~~ 第94章 他的身上,有他的名字,那是他的印记,代表了他是他的所有物。 刘青歌看着那个字,看了许久许久。 “那又怎么样,” 他突然大力推开他,对着他厉声吼道。 他狠狠地看着他,眼底是歇斯底里的愤恨。 “你知不知道,大火那天,我等了你多久,你说过会永远与我作伴,不会离开我的,可是你非要走,即使废了你的手脚你也非走不可,” “我没有,我不是……” 刘青歌打断他继续吼着,“这里的每一个东西都刻着你的名字,”刘青歌恨恨地指着那些桌椅,眼睛猩红,“可是同样的,也刻着沫逸的名字!他背弃你出卖你,你不惜跳下悬崖,可你对我呢?是毅然决然的非走不可!” 凌九说不出话。 “你不是要我原谅你吗?”刘青歌继续说着,同时竟癫狂地笑了,“好啊,只要你再从那个悬崖上跳下去,我就原谅你,反正你又不会死。” 凌九看了他许久,终于出声,“这是你说的?” “是!我说的!” “好。” 凌九转身就走。 也许现在的禹珠无法支撑他再跳一次悬崖,可是只要他开心,没关系的。 断崖在昆仑之巅的鼎峰,若他用上轻功借力,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心底这样盘算着,凌九一步步向山顶上走。 才刚走过一个转角,凌九就听到了身后诡异的脚步声,来人虽然有意隐藏,可凌九毕竟是杀手出身。 来人起码十多个,武功路数各有不同,应当是出自不同门派,可是怎么会有不同门派的人来到昆仑之巅呢? 难道他的行踪败露了! 凌九一慌,忙着掉头走。 那些人见凌九往回走,纷纷跳了出来,拔刀相向。 凌九眸光一狠,凌厉的掌风略过一人,夺过一人的佩剑与他们打了起来。 凌九无意与他们多做纠缠,过了几个回合之后,忙着抽身向草屋跑去。 如果他的行踪败露了,那么现在的刘青歌和自己一样危险,他本就不擅武,如今又断了一只手臂,怎么敌得过对方人多势众!他得马上带他离开! 终于赶到草屋门前,凌九忙着推开门。 “刘青歌,快跟我走……” 一进门,凌九就看到刘青歌站在屋里,身后站着一群武林人士,起码有三四十个。 他们竟已经找到这里了吗? 凌九一慌,忙着身形一闪,瞬间闪到了刘青歌身边,将他扯到自己身后,自己冷着眼与这些人对峙。 “刘青歌你放心,有我在不会有事的!” 刘青歌站在他的身后,没有出声。 突然,凌九似乎发现了哪里不对劲。 怔怔地,他回过头看着他。 “刘青歌,他们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凌九定定地看着他。 许久,刘青歌抬起头,迎上他的眼,静静地说着,“是我放出的消息,说不死神人在昆仑之巅。” 凌九看着他,说不出话。 那些武林人士看着两人,一个个凶神恶煞。 其中一人对另一人说道:“这两人哪个是不死神人啊?” 另一人冷笑答道:“没听说不死之神是断臂啊,不过管他们呢?都抓起来不就好了。” 说着,那些人向两人挥刀砍来。 刘青歌只是看着凌九,一动不动。 凌九看了他们一眼,一把抓住刘青歌的左臂,逃了出去。 刚才的那十几个人已经把去路堵住了,凌九只能带着刘青歌继续往山顶上走。 一路上刘青歌也不挣扎,也没有加快脚步,一切只是随着他,满脸木然。 追兵紧追在后,凌九已经明显感觉到身体的吃力,他现在的身体状况,哪里受得了这般急速的逃亡。 刘青歌始终是那副样子,木然无情。 白雪皑皑,上面满是凌乱的脚印。 雪花纷飞,还是那个山顶,满目白色,天地相融。 再往前走,就是那不见底的深渊。 曾经,他带着解脱的心思,从这里毅然决然地跳了下去。 “哈哈,你们跑啊,怎么不跑了?”那些人见已无去路,不禁大笑说道。 刘青歌默不作声。 凌九突然松开了他的手,对他一笑。 刘青歌看着他。 “你不是说,我为沫逸跳崖么?你不是说只要我跳下去,你就会原谅我么?记得说话算话啊。” 说着,还不等刘青歌反应过来,凌九已经纵身一跃,跳下了这万丈深渊—— 作者有话要说:困死了,我要睡觉,先发半章哈,亲们有没有看过《乱世成殇之倾思慕宇》?那个《是我在做多情种》可以说是《乱世》的前篇,写了轮回剑的起源,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啊,只是我本来想的是男女的,后来被我改成**了而已,另外你们说先写哪个的都有,意见不统一啊,我该听谁的?要不抛硬币? 第95章看见别人的相守 其他侍卫一见,忙着拔刀出手,纷纷围了上来。 金时发毫不留情,煞气逼人让人为之一颤,只是几下的功夫,竟杀死了所有的侍卫。 刘青歌刚走到门口,就看到这一幕,自家守门的侍卫皆被这一身血污的人杀死的场景。 “放肆,” 刘青歌一怒,提掌朝他打来。 金时发目光一狠,凌厉的手爪向他袭来。 刘青歌本就不擅武,这人虽然内功极强,好在外功一般, 突然的白影闪过,强劲的内劲将两人分开。 眨眼间,凌九已经出现在了三人面前,凌九看都没有看刘青歌一眼,好像根本没有他这个人只是兀自看着金时发,皱了皱眉。 “你的戾气太重了。” 金时发仿佛是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抓住凌九的袖子,哭着祈求指着躺在地板上燕离。 “我求求你,你救救他,你看看他,他嘴边的皮肤突然好了,到底是为什么?他是不是还有救?” 凌九看了眼燕离,走过去,看着他溃烂的手腕,有些不忍心,轻轻地探了上去。 蓦地,他皱起眉,回头瞪着金时发,“你给他吃过什么?!” “没有啊!什么都没吃!”金时发大喊着,如今的燕离已经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他已经两天两夜没有进食了,连水都喝不下去。 凌九的眉头皱得更紧,“不应该啊……” “有了!”金时发突然叫道:“他喝过我的血!” 凌九想也不想地将燕离抱了起来,抱着他直接步入进庄,同时回头对金时发吩咐道:“不许进来打扰我,还有,给我三碗你的血!” 金时发愣了愣,有些魂游太虚。 刘青歌看着他进门的背影,不禁扯了下嘴角,从头到尾他都没有看他一眼,这孩纸真傲娇…… “走了,不是要三碗你的血么?难道不愿意?”最后还是刘青歌最先回过神来,过去拍了拍金时发的肩膀。 金时发这才回过神来,忙着跟着他进门。 金时发一直坐在凌九的房间外面等候消息,刘青歌本来想劝劝他,可是又不知道说什么,他想里面的那名男子应该是他的恋人吧,所以他才会这般在意。 他不知道,如果有天凌九也死了,他会不会疯掉。 于是他什么也做不出,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陪着金时发,在屋外坐了整整一夜。 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他只看到一整个晚上凌九不断端出血水来,却不许任何人进去帮忙。 金时发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失着神,甚至没有发现刘青歌是独臂! 只是一晚上,他的头发竟然花白大半! 青白相间的发丝,看着让人撕心裂肺! 刘青歌看着他这般模样,不禁无言。 如果,凌九真的陷入沉睡…… 他不敢想象! “他……”刘青歌轻轻开口,却觉得喉头有些发哑,“他这般痛苦,何不放他去了……” 闻言,金时发痴痴地笑了,长叹一声,目光放得很远,“放不下啊……” 刘青歌看着他青白相间的发丝,说不出话。 “因为舍不得,一旦放手了,就再也见不到他了,他就消失了,即使变态,我也想把他留在身边,无论用多么阴森恐怖恶心的办法,只要他还在身边就好。” 比起见不到他,比起他消失,再没有比这个更痛苦的了…… 刘青歌讶然,不放手么,即使用阴森恐怖恶心的办法…… 刘青歌想到了自己当初留住凌九的方式。 金时发一直坐在那里,刘青歌也不好说什么,他甚至连凌九开门对自己招手都不知道。 刘青歌看了他一眼,悄声向屋里走去。 那个男子名叫燕离,此刻正昏迷在床上,一身是血看不真切。 “救得了吗?”刘青歌叹了口气,问道。 凌九摇了摇头,“除非再用一片禹珠碎片,我打算救他。” 刘青歌脸色一变,“那你……” 凌九握住他的手,对他温婉一笑,“再失去一片碎片,我最多会缩短寿命,可我本就是要死的,如果少活几天可以救一个人,也是一件好事。” “我不要!”刘青歌忙着打断他,“我不要理会别人死活,我只要你。” “可我总是要死的,你失去我会痛不欲生,可同样的,你也可以理解金时发失去燕离的痛,曾经我也自私地想不去救他,可在第二次跳下悬崖的那一瞬间,我已经把一切看开了。” 有些时候,有些事情,真的不重要了,哪怕只是看着别人相守,自己也是欣慰的。 刘青歌看了他许久,没有出声,良久,他终于转身,缓缓走到床边,看着燕离苍白的睡颜。 燕离这样睡着,一定不知道,外面的金时发已经为他一夜白头,他会有机会知道吗? 刘青歌希望他知道…… “刘青歌,”凌九上前,从后面拥住他,轻轻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告诉你,是在征求你的同意,我说过,我是你的,伤害自己身体的事,一定要你答应才会做。” 刘青歌低下头,看着他的左臂,那个地方,刻着自己的名字。 他是自己的所有物。 许久许久,他深吸了口气,闭上眼睛。 “好,救他。” 凌九笑了笑,没有说话。 一夜,整整一夜,刘青歌和金时发一直坐在外面,一直提着心关切着里面的情况。 天刚蒙蒙亮,凌九终于出门来,一身白衣也是满身血污,却依然君然如仙。 “怎么样?”刘青歌忙着上前问道,如果不是金时发在场,他真心想把凌九的衣服拔下来,看看他胸口的伤。 凌九对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没事。 他是真的没事,再一次挖开心口,甚至血都没有流很多,也再没有之前的钻心之痛,他几乎麻木了,只是失去生命力的身体渐渐衰弱,那种痛感随时都在,让他几乎感受不到挖心之痛。 比起刘青歌,金时发倒没有那般激动了。 凌九将目光看向金时发,身体有些虚弱,轻声说道:“暂且不会死。” 金时发呆呆地看着他。 “你的血对他的毒伤有种奇异的功效,我也把我体内的禹珠碎片植入一片在他体内,但是他已经毒入肺腑,我不知道能不能救回来。”凌九淡然地说着,同时他的脸色苍白险些晕倒。 刘青歌忙着扶住他,凌九硬生生地撑住,没有要他扶。 燕离继续说着,“这五天里是燕离的恢复阶段,暂时不用你的血,但是金时发,你最好有心理准备,即使救活了燕离,怕是他也离不开你的血了,日日定是要用你的血来续命的。” “日日用血续命?”刘青歌惊道:“那样就算救活了燕离,金时发怕是也活不了吧。” 失些血没什么大碍,可是日日以血续命,那样长久太出血,岂会活命?何况金时发之前自虐已经失去了那么多血! 闻言金时发没有太大反应,只是淡然地看着凌九,“小五会醒来的几率有多大?” 凌九顿了顿,轻轻地说道:“不到一成。” 金时发点点头,还是死的几率大啊…… “罢了,我放手了,”金时发对着他笑了笑,“无论小五是不是会醒来,我都放手了。” 说完,他看着刘青歌说道:“刘公子,隐金山庄财大势大,如果五日后小五醒来,请你照顾他好吗?照顾一生一世。” 一生一世?连他的阿九都要离开了,还有什么一生一世。 “那你呢?” 金时发笑了笑,“如果他真的醒了,请你用江湖日报昭告天下,让我知道消息,我自会送血来,血我会五天送一次,用寒冰可以保鲜,相信会有用,不过请你不要告诉小五好吗?我不想再见他。” “如果……他醒不过来了……”金时发依旧笑着,“那五天后,就什么消息也不要公布了,我不想听到那个噩耗。” 刘青歌不会拒绝,同是伤心人,他甚至用他的阿九的命来救他,怎么会轻易让他死掉。 得到刘青歌的点头应允,金时发转身就走。 “你要去哪里?”凌九对着他的背影说道。 金时发脚步不停,“一个没有小五的地方。” 几乎是在金时发背影消失的瞬间,凌九的身子瞬间倒了下来,刘青歌忙着扶住他。 他将他拦腰抱起,一路抱回房间放到床上。 “我去找大夫。” “不要。”凌九抓住他的手,对他摇摇头,“我没事,真的没事。” 他一边说着,嘴角一直流着血,染红了他雪白的贝齿。 刘青歌停住脚步,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许久,刘青歌终于开口。 “我去给你做些吃的。” 说完,他转身出门。 凌九确实没事,只是胸口的伤一直没有愈合起来,他再也没有再生恢复的能力,整个人彻底瘫在床上,痛得连手指都抬不起来,何况是下床。 作者有话要说:已经决定写网游了,估计三天内也就结局了,最多还有两章,亲们说让我发新文通知大家,请问怎么通知? 第96章时间有限的作伴结局 刘青歌每天都会做些花式百样的东西给他吃,坐在床边照顾着他,不用他动半分,就将他照顾得很好。 一代王爷,厨艺锻炼得相当高明。 谁都没有提过受伤的半句话。 皇天不负有心人,第五天的时候,燕离终于醒了过来,身上的余毒排净了,彻底痊愈了。 看着燕离伤势愈合,身上的腐烂也渐渐恢复,刘青歌突然心里抽痛得厉害。 金时发挂念的人好了,可他的阿九呢, 五天里,凌九已经瘫在了床上,彻底动弹不得,刘青歌整日里照顾着,根本脱不开身,燕离醒了过来,只能自己主动来见他。 “你醒了,那我马上给江湖日报送去消息,通知你大师兄。”刘青歌有些失魂落魄地说着,起身要走。 燕离拦住他,对他摇了摇头,“多谢王爷的关心,可眼下凌公子重伤未愈,你还是照顾他就好了。” 燕离看向昏睡的凌九,他睡得那般安详,就像一个死人。 刘青歌看了凌九一眼,有些犹豫地看向燕离,“可我答应过你大师兄……” “他如果知道我醒过来的消息,他就跑了,他总觉得是他给我带来的灾难,他想逃离我。” 刘青歌不做声。 燕离继续说着,“我的身体里流着他的血,我们本就是一体的,我离不开他,他也摆脱不了我,你与凌九,不也是吗?” 顿了顿,燕离继续说道:“多谢王爷与凌公子的救命之恩,燕离这就告辞,你们好好相守最后的时光吧。” 说完,燕离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许久,刘青歌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床边,拉起凌九的手放在嘴边轻吻。 他就那样看着他的睡颜,静静地看着,只是这样便是极其满足。 又这样过了许久许久,刘青歌终于发现了不对劲。 他的阿九平日里即使是睡着,也会故意让自己呼吸,好证明自己是活着的,让他安心,可是现在没有,他半点呼吸都没有,何况凌九本是可以不用睡觉的。 他这样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就这样睡着,这是往日里绝没有过的,胸腔平静,没有半寸呼吸起伏。 没有呼吸,没有脉搏,没有心跳,一直睡着的活死人…… 刘青歌脸色瞬间煞白。 他一直坐在床边,半点动弹不得。 那样,一直一直地坐着…… 屋外,山庄的墙头上,层叠的楼墙挡住了两道影子。 沈如侠正坐在墙头上啪嗒啪嗒地流眼泪,哭得梨花带泪伤心不已。 独孤笑心疼地把她搂在怀里,除了心疼还有点无语。 “独孤笑,凌九,凌九他……”沈如侠泣不成声语不成句。 独孤笑点点头,“嗯,我知道,成活死人了。” “还,还有刘青歌的胳膊……” 独孤笑继续点头,“嗯,我看见了,少了一个。” 那天在客栈,独孤笑怎么会真的见死不救,只是他赶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刘青歌的脸上已经被划了一剑,好在伤口只有两寸。 那时华山掌门的剑已经挥了出去,刘青歌又一心求死,独孤笑只能一阵掌风将刘青歌打开。 剑锋一偏,砍断了刘青歌的左臂,华山掌门见状连忙带着少年跑了,独孤笑急着照看刘青歌的伤势,没有去追。 断臂之痛让刘青歌找回了些许理智,他想着自己终究是要死的,何不在临死之前帮凌九解决掉一切后顾之忧,便对独孤笑说了自己打算去昆仑之巅的计划,请独孤笑代为隐瞒。 独孤笑从来都不是多事的人,刘青歌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于是他应下了刘青歌的计策,对凌九谎称刘青歌已经死了,想着快点带自己媳妇儿逃离这俩家伙。 可是他媳妇儿哪里是那么好打发的,这不又凑过来了。 “凌九好可怜啊……”沈如侠哇哇地叫着。 独孤笑忍不住扶额,幸亏刚才已经把附近的家丁都敲晕了,不然这会儿不被发现才怪。 “那你就救他。” “可是救了他我怎么面对族人啊,而且雪域族人从不逆天而行的……”沈如侠说得踟蹰。 “那就不救,反正我们找上他,本来也不是和他做朋友的。” “可是那么多年了,怎么也是有感情的,不能看着他死啊。” “那你就救,虽然逆天而行违背雪域族人祖训,可雪域的祖训也没说过见死不救嘛,毕竟人命大于天。” “那雪域怎么办?救了他,万一雪域有危险怎么办?而且这样雪域就五十五年之内不能有新族长继任了。” “那你就不救,不过雪域族人哪个不是活了几百岁的老怪物,以流奇的身体状况,活个一两百岁不成问题,下任族长即位恐怕两百年之内是没希望了。” “可是……” 于是,墙头上两人纠结的对话一直在持续…… 不知道是不是身体有禹珠碎片的原因,刘青歌在他的床边守了很多天,不吃不喝不睡,身体却总不会觉得累,不会饿,不会渴。 下人被他赶在门外不得入内,而他的阿九,就那样睡在床上,一动不动。 这样睡了这么多天,凌九都还没梳洗,刘青歌忙着站起来,想去打些水,可是刚站起来,一阵天旋地转感袭来,让他险些晕倒。 原来,只是有禹珠碎片还是不行啊,他还是普通人一个,不能像凌九那样不来不死的…… 他扯了扯嘴角,却打水回来给凌九擦洗身体,又为他重新梳理好头发,为他戴好那枚白玉簪。 哎呀,他的阿九已经没有不死之身了,睡了这么多天,应该也饿了。 对的,他一定饿了,他得去给他做些吃的。 这样想着,刘青歌出了门去。 他刚出门,沈如侠就张牙舞爪哭天抢地地从窗户爬进来了。 独孤笑跟在她后面,在心里默念着“我不认识她,我不认识她”…… 沈如侠爬到床前,看着凌九一动不动的睡颜,龇牙咧嘴地从怀里拿出一枚水晶珠。 她对着凌九安静的睡颜抹眼泪,撇着嘴回头看独孤笑,“四百年前,凌骁那个家伙已经把咱们的宝贝禹珠抢走了,四百年后,凌九这家伙又来抢咱们的宝贝冥珠了,我就剩这一个了!” “额……” 四百年前沈如侠虽然没有出生,不过雪域族谱上早有记载,四百年前有外人侵略,夺走雪域两大至宝其中之一,有再生能力的禹珠。 几百年来历任族长一直在努力寻找,奈何都找不到,直到沈如侠几年前机缘巧合下和凌九巧遇,只一眼,就认出他身上有着雪域至宝。 为预防凌九利用不死之身做什么坏事,沈如侠和独孤笑故意接近他和他做朋友,凌九害怕寂寞,多个朋友自然是开心的,好在多年的友谊让沈如侠看清他的为人,也迟迟没有夺回禹珠。 现下他死了,她还大方地拿出另一宝贝,沈如侠觉得自己真是好人。 她一边碎碎念着,一边扒开凌九的衣服,瞧见他胸口的那还未痊愈伤口不禁皱眉,咬着牙把手中的水晶珠放进去。 独孤笑表面是在门口看着以防有外人进来,实际上是躲着她避开她。 沈如侠忍不住又红了眼,从凌九的头上拔下那枚发簪,对着自己的掌心划下一道口子,鲜血顺便流了下来。 沈如侠忙把手伸到他胸口前,让鲜血滴在他的胸口上,流到冥珠之上,冥珠感应到主人的鲜血,顺便凝固,产生愈合能力,竟让凌九胸前的伤口再生愈合了起来。 只是眨眼的功夫,凌九胸前的伤痕已经愈合不见,沈如侠收回手,独孤笑忙着过来,拿出一块手帕为她包扎。 等了好一会儿,凌九终于转醒,手指轻轻动了下,慢悠悠地睁开眼睛来。 沈如侠终于松了口气,随即又哇地一声哭起来,一把抱住凌九的腰,独孤笑的脸瞬间绿了。 “凌九我跟你说,你现在的命就是我的命啊,你要珍惜认命爱护自己,千万不能有事没事就去跳崖了啊!” 凌九似乎还没恢复神智,呆呆地看着她。 许久,他才呆呆地启唇开口,“我没死吗?” “死了,是我们用冥珠把你救活了。”独孤笑铁青着脸把沈如侠从他怀里拉出来。 凌九不解地看着他们。 “冥珠是你们雪域族长继任的圣物,给了我,那你们……” “五十五年,只有五十五年。”沈如侠说道。 “什么?” 沈如侠继续解释,“冥珠与禹珠不同,禹珠可以再生,千秋不死,只是你始终是死人身体,没有体温呼吸,而冥珠不同,冥珠可以让人起死回生,像常人一样生活,只是冥珠有再生期限,五十五年一轮回,你只能再活五十五年。” “凌九,请你原谅,雪域族人寿命一向很长,五十五年之后,你必死无疑,再没有任何灵丹妙药奇珍异宝可以救活你,届时我必须来拿回冥珠,重新挖开你的胸膛。” 凌九缓缓伸出手,抚上自己的胸口,一下一下,仿佛里面真的有颗心脏在跳动,而他的身体,竟真的是暖的,他真的感觉到了自己的体温…… 五十五年啊…… 他对她笑了下,“谢谢你如侠,事实上,也许我活不到那时候呢,说不定我明天就被仇人杀了,冥珠就可以还给你了。” 沈如侠不禁又皱眉,她救他回来,可不是让他没事干找死的。 凌九拉住她的手,莞尔一笑,“五十五年,对于我而言已是奢求,如侠,真的谢谢你。” 独孤笑一边点着头,一边把自己媳妇的手从他手里抽回来,“好了好了,你好自为之,我会替你感谢我媳妇的,你就别拉了。” 凌九幽幽地叹了口气,这就是断袖的悲哀啊,男人也防着,女人也防着。 再敷衍了几句,独孤笑带着沈如侠忙跑了,其实他们再不走,凌九也要赶人了。 刘青歌心心念念着沈如侠,凌九自然也有他在意的人。 刘青歌,不知道怎么样了,瞧见自己沉睡,必然是吓死他了吧。 其实身体还虚弱的厉害,不过凌九顾不得,强撑着身体下床来。 下人见到他自当也是吓了一跳,颤抖着指着厨房的方向。 凌九扶着墙壁,缓慢而坚定地向厨房走去。 厨房的门没有关,一眼,他就看到厨房里站在案桌前切葱花的刘青歌。 他只有一只手,却是熟练得很,刀功之快切着葱花。 只是案桌上堆了大堆切好的葱花,他一直切着,没有停手。 凌九抬脚走进来,走到他身后,缓缓伸出手,从后面搂住他的腰。 刘青歌一僵,手中的动作瞬间停了下来。 凌九的袖子早已被他挽起,左手的手臂上,伤口虽然已经愈合,却分明显示着那个“歌”字。 厨房里,许久无声。 刘青歌不敢出声,甚至呼吸都放轻,他怕,他怕打碎这个梦。 “是,是你回来了吗?”他太害怕,所以他不得不问。 凌九微微一笑,“是啊,我放心不下,所以回来陪你了。” 刘青歌放下菜刀,缓缓地抬手覆住他的手,暖暖的,是他从没感受过的温度。 “只是我陪不了你多久,只有五十五年。” 能陪他在一起,一千年尚嫌太短。 “够了,足够了。”刘青歌莞尔笑着。 “我帮你做饭吧。”凌九轻笑着说道,松开他与他并排站在案桌前。 “好啊。”这样应着,刘青歌却拉住他的手,死不松开。 “我们今天吃什么好吃的?”凌九侧头看着他。 刘青歌想了想,笑道:“桃花煮鳜鱼好不好?” “好啊,”凌九点头应道:“我帮你杀鱼好了,鱼呢?” “还没抓。” “……” 作者有话要说:大结局了,呜呜,估计一周之后发新文,大家记得捧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