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凤斗——毒医嫡妃》 楔子 云国一百二十三年。 云国王率领百万大军,历经五年,终于毁灭了以机关文采称著的夏国,迎来了四大强国鼎立的时期。 大战之后,云国王为休养生息,实行仁政,百姓安居乐业。云国一百三十七年,麒国欲与云国联姻,云国公主倾慕于麒国大将军南宫傲月,两国以此缔结邦交,百姓欢欣鼓舞,皆道此乃天赐良缘。大婚当月,云国大赦天下,普天同庆。 然,大婚当日,火光四起,喜庆的瓦砾在百万铁蹄的包围下,化成了记忆的废墟,掀开了历史新的篇章。 …… 001】大婚的悲鸣 阴暗潮湿的地牢里,一抹红色的身影瑟缩在墙角,凤冠霞帔,精致的妆容染上了几抹黑灰,原本应是流光溢彩的双眸此刻却是目光呆滞。叀頙殩晓 手掌中扎着的冰锥,让她整个人感到了刺骨的寒冷,那血液冻住,却比不上心中的痛。 外面传来铁索的声音,“快,把她带出去!” 四名魁梧的士兵伴着冷风站在了云清歌的眼前,轻蔑的笑道,“公主,该起身了。” 是的,她是云国王最疼爱的小公主,此刻却沦为了任人践踏的阶下囚。 云清歌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光亮,在看见士兵身上的鲜红之后浮上了几分绝望,“……去哪里。”有什么会比现在更糟的吗?她的这双手已经废了,因为几个时辰的鞭打带来的哀嚎让她那银铃般的嗓子变得沙哑干燥。 “我们的驸马爷有份大婚之礼要送给公主。”士兵们大笑着,粗鲁的将云清歌推了出去。 驸马爷?这是……什么意思? 仿佛有一股无边的黑暗要将她包围,云清歌努力压抑住心中那可怕的假设。不,今日是他们的大婚之日,他一定会来救自己,一定会的。 地牢中的火光终于照亮了这副被红嫁衣包裹着的玲珑身躯,那一条条鞭痕令人触目惊心。这些鞭痕没能结疤,对方很清楚他们云国皇族的医术高明,因此在鞭子上涂了特别的药水,伤口只会溃烂得越来越深,散发恶臭。 云清歌僵硬着身子,每走一步,身上的伤口便传来撕裂的刺痛。她知道不能发出一丝痛苦的呻吟,否则会换来更加粗暴的对待。 外面寒风刺骨,红色的天空已经分不清是夕阳的余晖还是冲天的火光。 她的眼缓缓的看向这座熟悉的宫殿,满地的尸身,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容此刻满是狰狞,让云清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公主,不……”一声凄厉的尖叫,拐角处,那冲出来的宫女满身鲜红,在看见云清歌之后露出了绝望中的欣慰,然而,一把红色的长刀穿过了她的腹部,无情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哼,想不到还有漏网之鱼。” 云清歌心中一窒,那是陪伴着她一起长大的宫女。 纤细的身影倒下,却留着最后一口气,她看着云清歌的方向,挣扎地伸出手去,“公主……大公主她们……小心,小心梅郡……” “快走!”后面的士兵不耐烦的推了她一把,那残破的身躯晃了晃,云清歌的心除了痛,再也感觉不到其他。 悬崖边上,大军包围了那抹黄袍身影。 “皇兄,国玺究竟在哪里?”贤王满脸的得意,他瞄了一眼悬崖之后那早已经被火光包围的京都。 云国王满脸冰霜,却是没有看他一眼,转而冷冷的瞪着大军中那高坐于马背上的红衣男子。“南宫傲月,告诉朕,这是为什么!” “识时务者为俊杰,皇兄不要再执迷不悟了,这云国交给臣弟我,一定会越发的强盛。”贤王哈哈一笑,拍了三下手掌,后方立刻有五个箱子被抬了上来。 云国王看着那沾染着紫红的木箱,身子不由得晃了晃,他身旁的王后立刻扶住了他,“皇上……” 贤王的目光立刻变得阴狠,“王后,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是这云国的王后。” 那美丽的妇人却是看都不看他一眼,只是从牙缝中冷冷的挤出四个字,“痴心妄想!” “哼!既然这样,待会儿就送你们一家团聚!”贤王一甩衣袖,看向不远处那缓缓靠近的红色身影。 南宫傲月察觉到了那抹追随着的目光,回过头去,正好看见了云清歌难以置信的表情,然而,他也只是淡淡的笑了下。 “清歌!”云国王后颤抖着声音,她不是逃出去了吗?为什么还是被这乱臣贼子捉住了?! “想知道为什么吗?”一道熟悉的清脆声音响起,紫色华服的少女缓缓走出,她笑着看向马背上的南宫傲月,宛如天神一般的男子低下了头,嘴角扬起了一丝温柔的笑意。他伸出手去,将那女子带上了马背,圈在自己的怀中。 “梅郡主,你!”王后顿时嘴角溢出了一抹鲜血。 云清歌此刻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身边,她就那么呆呆的看着马背上的男女,四目相接,南宫傲月的眼中除了冷淡,再也没有其他。 “傲月,不许你看其他的女人。”梅郡主一扯他的衣袖,男子立刻低下头来宠溺的抚着她背后的长发,“嗯。” 这,这就是她心爱的男子吗?云清歌那滴泪,静静的挂着,已经没有力气再落下来。 “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从十三岁那年看见南宫傲月的第一眼,云清歌便知道,这就是她想要托付终身的男子。他就好像天神一般,只要能看他一眼,她便觉得自己是世间最幸福的女子。而现在的他,高高在上,依旧如天神一般俯瞰着好比淤泥的自己,拥着那曾经和自己最亲近的堂妹梅郡主! 贤王一个手势,四周的士兵便退了下去,马背上的男女就这么与云清歌对峙着。 “你说过,要护我一生……”那沙哑的声音再次传来,让南宫傲月不由得皱了眉头。 “堂姐,你的声音怎么了?!”梅郡主一声惊呼,而眼中却是慢慢的嘲笑。 “你说过,要与我携手天涯……”往事的一幕幕,如利刺一般针针扎进云清歌的心里,他的包容,他的宠溺,原来,都是假的! “够了!九公主,你的天真真是令本将军恶心!”好听的声音,充满着浓浓的嫌恶,云清歌将目光投向他身上的喜服,她一直都知道他的俊美无人能及,这红色极适合他,可是现在,两个人的喜服却是如此讽刺。 恶心?!云清歌忍不住笑了出来,她在牢狱中咬着牙忍受着种种酷刑,心中坚信着他会来救她,结果换来的,却是一句恶心? “原来,你一直都……”云清歌望着那张曾经对着自己温柔得无微不至的俊容,竟是忍不住伸出手去想要触及,好像要确认,他是不是真的南宫傲月。 梅郡主那浓郁的笑意这时有了一丝破裂,她突然跃下了马背一把将云清歌推倒在地,狠狠的踩住了她右手掌上的冰锥,冰锥更深入一分。 “嘶——”疼痛让云清歌倒吸了口凉气,王后一惊,立刻从悬崖边上冲了过来推开了梅郡主,将地上的女子扶起。 “呀——你敢推我?!”梅郡主愤怒的指着王后,马背上,南宫傲月眼神一冷,立刻有一排弓箭手对着她们拉开了阵仗。 “哈哈哈……”一阵绝望的笑声传来,云国王仰起头,抚着自己的眼睛,“朕没想到,掩藏得最深的,是你!” 贤王冷哼一声,“皇兄没想到的事情还很多。” 他的身后出现了五匹汗血宝马,马背上,坐着五个尊贵的男子,此刻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云国王。其中一人轻轻笑道,“王兄,臣弟们有东西要送给你。” 云国王瞪大了眼睛,他的六个弟弟竟然一起背叛他! 南宫傲月看着那目光有些涣散的云清歌,“九公主,起码有一件事,本将军没有骗你,那就是大婚之日,有份特别的礼物要送给你。” 悬崖边上,传来一阵刺耳的笑。 礼物?是啊,那一日,他浅笑着说要送自己一份新婚大礼,云清歌之后的几日都沉浸在期待中,因为这份醉人的甜蜜,哪怕是在睡梦中,都让她的嘴角仰着幸福的笑意。可是如今,她的目光慢慢的转向那五个红色的箱子,血液仿佛要就此凝固。 一声令下,五个箱子被齐齐打开,里面,居然是五颗头颅!那一对对紧闭的双眸,犹如噩梦一般,深深的印进了云清歌的脑海中。 “我的儿——”王后那凄厉的尖叫响破云霄,五个箱子里面,装的是云清歌的五个皇兄,也就是云国五位皇子的头颅! “九公主,这份礼物,是本将军亲手送给你的。”南宫傲月的声音里竟是带着几分骄傲。 亲手?!云清歌缓缓站了起来,看着那一张张昔日对着自己笑逐颜开的面容,此刻却苍白的闭着眼,她颤抖着身子,几乎要连呼吸都忘记,已经不知道自己心中那溢满的,是恨,还是痛。 “当然,也少不了五位王爷的帮助。” 他的话让云国王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心口,他的皇儿们去寻求五位王爷的帮助,不想却是入了虎口,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清歌,你的姐姐们……” “父王!”果真,三位公主被押了上来,她们的身上尽是伤痕,云清歌的目光,落在她们那衣衫不整的华服上。 “公主金枝玉叶,我们当然要好生伺候了,嘿嘿……”军队中,某位将军邪邪的笑了出来,三公主颤抖的身子,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看向悬崖边上的身影,“父王,儿臣,对不起您!” “不准让她死!”贤王身边的士兵立刻拦住了那企图跳崖的三公主,将她狠狠的压在了地上。“王兄,如果你还不说过国玺在哪里,臣弟就让你看一场好戏。” 三名公主的脸色皆是一变,难道…… 云国王浑浊的眼中,没有屈服! “很好,很好!你们,就在皇上的面前,好好的享用他的公主们吧!” “不,不——” 一场令人发指的欺凌,在这一片欢笑声中进行着,其中有名士兵嘿嘿笑着,朝着王后身边的云清歌走去,不想,他的脖颈突然一凉,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栽倒下去。 “傲月?!”梅郡主从方才的得意中回过神来,嫉妒的握起袖中的手,他为什么要救她?! 云清歌的眼中却是没有任何的感激,她看着南宫傲月手中的剑,这把剑,沾染了她兄长的鲜血! 沙哑的声音响起,“放了,她们……”心中这可笑的希望是怎么回事,她还在奢求他会念及彼此之间的情谊吗?可是,她的皇姐们都是那么的骄傲,她们怎么能忍受这种侮辱?!云清歌的手中紧紧的拽着一样东西,刺痛了她的手掌。她能做的,只有这最后的哀求。 然而,南宫傲月亦是微微一愣,他轻皱了下眉头,她没有抬头看自己。“国玺,在九公主手中。” 什么?!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云清歌紧握的左手。 这时,云国王突然奔向她们,将王后与云清歌带到了悬崖边上,“就算是朕死,也不会让国玺落在你手上!” “王爷,三公主死了!”一名士兵从三公主的身子上爬起来,那淡淡的话好像对方只是一只蝼蚁一般。 “你们,你们不会有好下场的,绝对不会!”八公主狠狠的瞪着贤王,贤王一个眼神,立刻有人堵住了她的嘴。 “皇兄,何必如此,大局已定,就算没有国玺,臣弟也能登上王位。” 一阵沉默之后,云国王低头看向身旁的王后和云清歌,他深吸了口气,“记住,我们是云国的皇室。” 皇室,是骄傲不可亵渎的。 云清歌瞳孔一缩,王后不舍的看了一眼那五个箱子,而后抬起头来,“皇上,妾身不忍离别之苦,先走一步了。” 她怜爱的抚着云清歌的长发,回味着今日亲手为她梳妆。 “母后,不,不要……”云清歌沙哑的声音,充斥着绝望。 王后笑了笑,将她揽进了怀里,低声道,“清歌,如果可能,活下去。”一道银光闪过,王后竟是生生割破了自己的咽喉,那了无生气的身子瘫软在了云清歌怀中。她的眼没有闭上,而是微微睁着,仿佛有无尽的留恋。 “哼,不知抬举!”贤王一咬牙,恨恨的说道。 云国王心中一痛,却是慈爱的看了一眼云清歌,他捡起了王后掉在地上的匕首,深深的看了一眼大公主和八公主。 “父王!” 一抹血柱喷出,云国王的匕首已经插进了自己的腹部。那明黄色的身子倒下,就在王后的身边。 悬崖边上,满地鲜红。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云清歌那轻扬的红衣与这片血色融为一体,她只觉得喉间一片干涩,伸出手去,轻轻的一抚王后凌乱的发丝,就如同儿时,王后在床榻旁哄她入睡一般。 这一幕落在所有人的眼中,却充满了冷漠与嘲讽。 “父王,母后,清歌绝不会让他们得逞,哪怕是……” 此时,云清歌做出了一个令人震惊的举动。她缓缓站起身来,竟是将王后的身子拖到边上,口中不知呢喃着什么,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吃力的将王后推进了悬崖。 大公主张了张口,眼中的血愤尽是死灰。 云国王紧随着王后,被云清歌推进那无尽的黑暗,她艰难的抬起自己的手,心中的恨与痛,让她的动作有些颤抖,摘掉了发上的凤冠随手一弃,只听一声脆响,南宫傲月的眼神冷了冷。 “这一生,我最大的愚蠢,就是错信了你。”云清歌精美的面容已经脏乱,此刻正幽幽的笑着,“云国驸马?呵呵,你不配!”她深吸了口气,无视南宫傲月那降至冰点的眼神,“想要国玺?拿去!” 众人看着她竟是将左手的东西丢到了南宫傲月的身上,那翠绿色摔到了地上,碎成几瓣。 鸳鸯玉,当初,他送给她的定情信物。 哪怕是在地牢中被鞭打,她也紧紧的握着这玉佩,仿佛这是她唯一的希望,没想到,这一切只是一场笑话。 不是国玺?!贤王的眼中有些失望。“你,你一定知道国玺在哪里,对不对!” 低低的笑声传来,却好像是地狱里的恶鬼一般,寒风吹拂着云清歌的长发,那满是伤痕的身子摇摇欲坠,沾染着紫色的红衣在寒风中飘然,一抹血泪涌出,那满腔的恨,在此刻倾泻而出。 她那犀利的目光仿佛能锁住灵魂,就那么仔细的,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身上掠过。 先是贤王,梅郡主,再是另外五位王爷,最后落在南宫傲月的身上。几人皆是一愣,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云清歌也会有这种眼神。 “你,你还不快说!不然我就杀了她们!”贤王的剑指向大公主与八公主。 “呵呵……”云清歌缓缓的撩开自己的发丝,往后退到了悬崖边上,任由血泪狰狞了她的面容,那凄厉的声音夹在风中,一字一句缓缓道,“我云清歌指天发誓,国仇家恨,就算化作厉鬼,也绝对不会忘记!” 绝不会忘记……悬崖中回荡着这句话,那声音骤然一变的凄凉,“皇姐,清歌先走一步。” 什么?!南宫傲月才从方才那充满着恨的眼神中回过神来,只见那抹红衣乘着风,刹那间转身,墨发飞散,从悬崖边上一跃而下,如破碎的蝴蝶一般划出了惊心的弧度,落入了无尽黑暗的深渊。 天神一般的男子似乎犹豫着想要伸出手去,而他的身后,似有几双眼睛盯着,让他恢复了之前的冷酷,是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只是,脚边那破碎的玉佩,竟是这般刺眼。 …… 这一日,云国贤王谋朝篡位,彻底修改了历史的篇章。 ------题外话------ 有很多谜团,以后都会一一解开。 新文求收藏,求支持! 002】睁眼为人 嶙峋的山石,一抹纤细的身影如破碎的花朵瘫在突出的巨石上。叀頙殩晓 身上传来一阵剧痛,那修长的手指微微一动。原本混沌的意识渐渐有了一丝苏醒,耳边传来凌乱的翅膀拍打声。 几只秃鹰惊吓的飞开,再发现那了无生气的身子没有了动静,便壮着胆子落了下来,啄着那柔嫩新鲜的肌肤。 杂乱的长发遮住了她的双眸,冷风卷着那浓密却沾着尘土的睫毛。 零星破碎的画面,顷刻间涌进了云清歌的脑海,她只觉得头疼欲裂,挣扎地睁开了眼。眼前一片死灰,突然,一颗诡异的眼珠放大在眼前,云清歌暮的睁大了眼眸,那秃鹰立刻拍打着翅膀离开了她的身边。 肩膀微微一动,她似乎听见了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口中涌上一股腥甜,“咳咳……”干涩的声音响起,云清歌伸出手去紧紧的抓住了自己的衣襟,她那死灰一般的双眸渐渐有了光亮。 她艰难的抬起头来,透过那倾斜的乱石,朦胧间看见了一抹翠绿色,快得仿佛是她自己的幻觉。 石壁上,停着许多的秃鹰,它们就那么瞪着诡异的眼珠看着云清歌,好像在等着她最后一口气咽下,好饱餐一顿。 新鲜冰冷的空气涌进喉中,云清歌动了动自己的双手,她颤抖的手指在自己的眼前,却让她觉得有些陌生。这圆润的手指,是她的吗?耳边呼啸的寒风,刺激着她的神经,云清歌的表情呆愣,难道,这就是死后的阴间? 可是父王呢?她的母后呢?!云清歌只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可怕的噩梦,她为了保护皇族的尊严,将他们的身体推进了悬崖,那么,他们是不是就在前方等着自己? “这么高摔下去,肯定活不了。” “哼,走吧。” 那隐约的声音从上头传来,云清歌动作一僵,她的噩梦还没有醒吗?!艰难的抬起头,那剧痛瞬时侵蚀着她的每一条神经。 “嘶——”这痛彻心扉的感觉,如此的真实,云清歌的眼神瞬时凝聚。 她,没有死吗?! “咕咕咕……”耳边,是那些虎视眈眈的秃鹰,丑陋的栖息在石壁上,发出令人心寒的声音。 许久之后,一阵沙哑的笑声传来,不知道是痛苦还是疯狂,“哈哈……哈哈哈——” 她居然活了下来,可是,这样的她,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一夜之间,她的国家,她的父王母后,她的皇兄皇姐,全部都没有了。 温热涌出眼角,刺激着她破碎的肌肤,传来一阵刺激的疼痛,云清歌支起身子,跌坐在了地上,仰头看着那阴沉的天空,一道耀眼的闪电划破了这沉寂,传来了阵阵沉闷的雷声。 顷刻间,豆大的雨点落下,拍打着她麻木的肌肤。 云清歌僵硬的将目光挪开,四下寻找着那些熟悉的身影,然而,眼前只有一堆堆的乱石,空无一人。 身上的衣裙被污泥染得不知道原本的颜色,然而,云清歌却清醒的发现,这不是自己的衣衫!她颤抖的抚向自己的面庞,眼中浮现出一丝惊恐。 这是她吗?!不,这不是她! 轰隆隆…… 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近在咫尺,巨大的雨帘悬挂在天地之间,突出的巨石上,女子缓缓回过头去,看着那深不见底的山谷,任由雨水落在她的脸上,身上。 就这么,死在这吗? 她一遍一遍的在心里问自己,安静得如同木偶一般。有一只秃鹰落在了她的手边,饿极了似的啄了她一口,云清歌冷冷的瞥向那丑陋的生物,连它,也希望自己死去。 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从脑海中一闪而过,那相拥着的男女,让云清歌的心中有了一丝动容。五个箱子,压在她的心头,那恨意排山倒海的袭来。 啪的一声,她甩开了那只饥饿的秃鹰,苍白着唇色慢慢握起了无力的手。 想起父王最后那慈爱的目光,想起皇姐们那悲恸的双眸,“不!我不能死!” 不论这副身子是谁的,上天没有让她化作厉鬼,却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她又怎么能让那些人过得快活?!和歌城火光连天,百姓的血,兄长的血,父王和母后的血,这些,都是他们欠她的! 狂风大作,那鬼魅一般的女子眼神一变,双手攀附上了嶙峋的石壁,雨水打在她狼狈的脸上,而她的目光,始终死死的瞪着那视线可及的山崖顶端。 既然刚刚上面传来了声音,就说明,上面有出路! 双手紧紧的扒在这些突出的石头上,雨水的冲刷让不少石子落下,风雨中的身子摇摇欲坠,云清歌咬着牙,心中只有一个声音在咆哮,不能死!她不能死! 大雨让秃鹰们一哄而散,有几只盘旋着,仿佛舍不得云清歌这顿大餐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小姐——” “小姐——你在哪里?” 山崖上,传来一个呼唤的声音,云清歌喘着气,有人?!“咳咳——这里——” 几颗碎石从身旁滚落,那惊恐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小姐,你在下面吗?!知书这就来救你!” 那丫鬟丢掉了手中的油伞,焦急的在四周寻找着什么,山崖边,一棵大树被满是荆棘的藤蔓缠绕住,那丫鬟脸上一喜,徒手扒下了那粗壮的藤蔓,无视着被细刺扎破的手掌。 “小姐,快,抓住这个!” 雨模糊着云清歌的视线,那藤蔓落在她的身旁,仿佛最后一丝生机,让她牢牢的抓住。掌心里传来那刺痛,却丝毫没有让她片刻动摇。 借着藤蔓,狼狈的女子艰难的在石壁上攀附着,每一步都仿佛要花掉她所有的力气,直到眼前出现了一双小手,还有那紧张害怕的稚嫩面庞。 “小姐,小姐——” 眼前的丫鬟哭着,云清歌终于爬上了山崖,她浑身的力气好像被抽干,顿时整个人向前倒去,落进了那温暖的怀抱。 “小姐,太好了,知书以为再也看不到小姐了。” 小姐?谁是你家小姐?她是云国的……云清歌的最后一丝意识,随着那消失的气力慢慢的疏散开来。 003】嫡女归来 长京城内,中秋佳节,清凉的微风拂过那一盏盏喜庆的红灯笼。叀頙殩晓 街道上,忙着收摊的百姓们满脸的喜庆,夕阳的余晖给这繁华的麟国京都蒙上了祥瑞一般的香气。 慕容将军府中,忙碌的下人们穿梭在这简单的大宅子里,除了喜庆,却还带着一点沉重诡异的味道。 那明亮的灯火透过纸窗,落在紧闭的双眸上,点点的光芒照耀进床榻上那女子的梦境里。 俊美无双的男子就在前方,那飘扬的长发仿佛触手可及,“傲月?”这朦胧的声音从梦中传来,她只觉得那背影有些陌生,可是本能的却朝着前方的男子伸出手去。然而,那背影却是越走越远,任她如何的追赶,始终连他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堂姐,傲月是我的!是我的驸马!我才是云国的公主!”那张笑脸极尽讽刺,这突然闯进梦中的声音,让床榻上的女子暮然惊醒,她的脑海中有了刹那的空白。 陌生的床梁,空荡荡的架在她的头顶上,外面传来一阵喧哗,那透进来的光芒与四周的阴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云清歌呼吸着,感受着胸腔里那真实的心跳。 这里……是哪儿? 她慢慢坐了起来,借着那光亮,看着四周精致典雅的摆设,这里是女子的香闺。那么,她又怎么会在这里?她记得,她已经落进了悬崖……不,不对,她没有死,依稀记得有人唤她小姐? 云清歌撩开盖在自己身上的锦被,光着脚踩在了冰凉的地面上,然而她却是连柳眉都没有皱一下。 门吱呀一声打开,那股寒气迎面扑来。空无一人的廊道上挂满了明亮的灯笼,在寒风的吹拂下左右摇摆。云清歌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她只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低下头来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掌,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渐渐降临在这片大宅子,那只着白色中衣的女子,就那么安静的站在走廊里,淡淡的表情看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热闹的花园里,高台上,那身着艳丽舞衣的女子们,手中拿着红色的蒲扇,娇美的扭动着妖娆的身姿,伴着轻快的乐曲尽情的演绎着节日的喜庆。 “这一次真是多亏了华公子在贵妃面前美言,才能让我家老爷从狱中出来。”那美丽的妇人端庄的举起了酒杯,眼中尽是精光。 华服男子坐在一旁,仰头饮了一口酒,“夫人客气了,慕容将军本不应该遭此横祸,这次回来必须小心提防小人才是。” 月色下,男子那儒雅的面容似笑非笑,却有一股目光紧紧的跟随着他。 妇人笑着点了点头,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既然老爷明日便可以回来,那么公子与清欢的婚期就可以定下了。” 此话一出,妇人身旁的少女面上一红,娇羞的低下头来,却忍不住偷看了华服男子一眼。 可是,对方的表现却不那么热忱。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急,一切等慕容将军回来再作商议。”他的目光落在宽敞的四周,“怎么不见大夫人与清歌小姐?” 少女的表情有了一丝破裂,然而,很快便浮上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一声长长的叹息传来,“家门不幸,老爷被冤枉入狱之后,大夫人便一病不起,而清歌也被人掳走,到现在还没有任何的消息。” 男子的表情有些惊讶,“夫人是说,清歌小姐失踪了?” 少女轻皱着眉头,她抬起手来掩着唇,仿佛正忍着抽泣一般,“姐姐的命真苦,就算被救回来,都这么多天了,女子的清白是多么的重要……”少女哽咽着,却提醒了众人,被掳走的女子会发生什么可想而知,人就算回来了,也没有清白可言。 若没有人看见她袖后那咬牙切齿的双唇,恐怕会以为少女有多么的伤心难过。 “如今老爷才沉冤得雪,不想府中又出了这样的事情,真是应该办场喜事冲冲煞气。”妇人深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少女,两人的眼中达成了共识。 不过,华服男子却是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他们的话。 他慢慢站了起来,对着两人点了点头,“失陪。”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妇人终于收起了笑容,表情有些阴狠,“她回不来最好,清欢,等你父亲回来后,一定要马上将这门亲事定下!” “姨娘,清欢明白。”她看向男子离去的方向,深吸了口气便提起的裙摆跟了上去。 安静的花园里。 “华容哥哥!”这娇滴滴的声音从身后响起,树下的男子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那一脸妩媚的少女缓缓靠近,“华容哥哥可是同情姐姐?” 果真,男子的表情有了些许的变化,他微微张了唇,“遇见这样的事情,任何女子都会害怕吧。” 清欢心中冷笑,面上却满是赞同,她往前微微跨了一步,轻轻的依偎进男子的怀中,“嗯,清欢也希望姐姐能平安回来。” 男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将手搭在了怀中女子的肩膀上。 “华容哥哥,今日是中秋佳节,我们还是回去欣赏歌舞吧。”怀中的女子轻轻拉起他的手,眼中划过一抹流光。 看着那一同出现的亲昵男女,妇人的心终于放下了,不愧是她的女儿,只要能入华家的门,华家一定会帮助自己,让她成为正室!大夫人,想必也活不了多久了。 而慕容清歌一死,她的女儿慕容清欢便是这将军府的嫡女,往后必定能在侯府中站稳脚跟! 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男子有些心不在焉的看着那精彩的舞姿,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有些空荡荡的。 这乐曲声如此之近,云清歌慢慢的顺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一路上没有看见任何的人。 直到前方的灯火辉煌,那乐曲声便是从这道拱门里传出来的,白衣女子无声的走了过去,透过这道拱门,便看见了那一抹抹艳丽的身影,明媚动人的笑脸印进她的视线之中。 云清歌注意到了里面席位上的男女,竟然有种错觉,仿佛回到了和歌城,在她的宫殿里,父王和母后总是会陪着她,欣赏着她喜欢的舞蹈,听着那其乐融融的乐曲。 忽然,前方有道人影快速闪过,云清歌回过头去,阴暗之中透着一股诡异。她顿了顿,便无声的跟了上去。 一道背影从前方的院子一闪而过,云清歌想要唤住那人,问问现在她在什么地方,可是走进院子,就发现了那口井旁,无声的倒着一名老妇人。 云清歌眼中一紧,她蹲下身来轻轻一探,那老妇人已然断了气。 啪的一声,一个声响让云清歌回过头去,只见一名粉色衣裙的女子,正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随后那表情变得冷漠无比,眼中有种自己看不清的东西。 “你……” 她手中的掌灯掉落在地上,火光熄灭,女子看了一眼那死去的妇人,再看了一眼云清歌,突然惊恐的往后退了几步,“啊——”凄厉的尖叫声划破夜空,“嫡姐,你,你居然杀了祖母贴身的嬷嬷!” 不一会儿,一群人闻声赶了过来,华容惊讶的看着那只着中衣的女子,“清歌小姐?” 慕容清欢和二姨娘亦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白衣女子就那么安静的站在井旁,她的脚边是那了无生气的嬷嬷,而云清歌的表情却没有丝毫的慌张。 慕容清欢看了一眼那尖叫着的女子,当下灵机一动走了上去紧紧的扣住她的双肩,“三妹,你说你看见了什么?!” 她颤抖的伸出手去指着云清歌,“嫡姐,嫡姐杀了陈嬷嬷……” …… 004】妙手回春 “小姐!”闻声赶来的知书紧张的跑到了云清歌的身旁,而慕容清欢则一脸阴郁的看着那个丫头,“这是怎么回事?!” 糟了,她没有把小姐回来的消息告诉任何人,就是想要默默的请大夫来将小姐身上的病治好,没想到小姐居然提前醒过来了。叀頙殩晓 “奴婢……是奴婢去把小姐找回来的。”知书害怕的低下头来,她看着二小姐那森冷的眼神,心中明白恐怕将军府里除了大夫人没有人希望小姐回来。 身旁的女子穿得如此单薄,知书好像想到了什么,慌忙脱下自己的外衫为云清歌披上,低声道,“小姐,您的病还没好,可别着凉了。” 病?云清歌忽然意识到什么,难怪一直觉得自己脚下虚浮。眼前的这些人似乎认识自己,那么只有一个可能,自己还魂了,可是却是另一副身子! 慕容清欢咬着牙,哼,这个时候还在演什么主仆情深!她注意到华容的表情,语气骤然一变,“既然姐姐回来了,为何不和妹妹们说?为什么要杀了嬷嬷?” 陈嬷嬷是祖母的陪嫁丫头,二人感情深厚,不论祖母有多么疼爱嫡姐,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慕容清歌都不好交代! 所有人的表情落在云清歌的眼中,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梅郡主那得意的脸。 为什么,都是最亲的人背叛?寒风吹过,撩起了女子那披散的长发,白衣轻扬,华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惊讶。 月色下,白衣女子的眼神仿佛能洞穿一切,她的嘴角居然浮现出一丝诡异的浅笑。 云清歌感受着身旁那丫鬟颤抖的小手,慢慢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小姐,是,是知书没用……”小姐不可能会杀人,一定是被人冤枉的!都是她没用,如果能及时赶回来,小姐也就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知书吗?很好听的名字。”云清歌的话让知书一愣,她抬起眼来正好对上云清歌那流光溢彩的双眸,心中不由得为之震撼。 这是她的小姐吗?!没有了往日的怯弱,没有了从前的彷徨,取而代之的是那仿佛与生俱来的高贵,如此令人……惊艳。 “快,快去通知老夫人!”二姨娘一咬牙,心中得意着就算慕容清歌大难不死,这一次,也难逃家法!只要她们联起手来,把慕容清歌赶出将军府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不,小姐没有杀人!”知书从二姨娘的话中惊醒过来,正要上前阻拦,却被身旁的云清歌拉住了袖子。 她回过头去,却发现云清歌正看着地上那了无生气的嬷嬷。 嬷嬷的模样十分恐怖,她的脸色发青,嘴角泛着些许白沫,并且整张嘴朝着右边歪了过去,云清歌放开知书走了过去,慕容清欢立刻喊道,“姐姐,你想毁尸灭迹吗?!” 然而,那张清雅的面庞却泛着一丝不容反抗的威严,“不想她死,就闭嘴!” 什么?!在这种情况下她嚣张什么?!等祖母回来,肯定要将她赶出将军府的!慕容清欢气极了,可是华容还在一旁,她只能压抑着自己心中的怒火。 “大小姐这是在说笑吗?嬷嬷已经死了!”二姨娘满脸的笑话,这慕容清歌难道傻了不成,还希望死人能复活? 云清歌沉默了片刻,她将嬷嬷的脸翻向一侧,竟是将手伸进去嬷嬷的口中,从里面挖出了不少秽物,慕容清欢一看,胃中立刻一片翻滚,抓着华容的手臂将脸撇向一处轻呕了起来。 云清歌无视众人恶心的目光,她突然抬起头来看向方才那第一时间看见自己的女子,“三妹,是吗?你说,你看见我杀了嬷嬷?” 一直安静的慕容清颜眼中划过一丝疑惑,这真的是她认识的慕容清歌吗?那看着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戏谑,竟是有种成竹在胸的感觉。 慕容清颜抿着唇,却是没有回答。 云清歌轻笑了一声,随后恢复了冷漠,她双手覆在嬷嬷的胸口,有节奏的按压着。 “你,你这是要做什么?!”二姨娘惊喊了一声,这丫头的行为太古怪了!古怪得令人心惊! 云清歌没有理会她,对着一旁呆愣中的知书吩咐道,“拿根绣花针来!” “……是,是!” 众人惊讶的发现,原本死气沉沉的嬷嬷胸口居然涌进了一口气,开始微微的起伏。 这人,居然活了?! 慕容清颜的眼神有了一丝动容,她皱着眉头看着那白衣女子的动作,这简直令人难以相信! “小姐,针来了!”知书仿佛抓到了一丝生机,眼中透着难以掩饰的欣喜,云清歌轻轻含了一口那绣花针,另一只手将嬷嬷的两边耳垂捏的涨红,而后快速的用针一扎,挤出了两滴血来。 众人立刻发现,那嬷嬷歪了的嘴居然慢慢的恢复了正常。 云清歌并没有收手,她将嬷嬷的十指扎破,待鲜血流出,只听一声粗气传来,紧闭的眼睛慢慢的睁开,嬷嬷居然就这么醒了过来! “这简直就是……妙手回春!”华容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的话让一旁的慕容清欢恨恨的咬牙,怎么会这样?! 云清歌抬起头来看着那早已经说不出话来的二姨娘,“还不快叫大夫!” 二姨娘立刻回过神,这丫头把嬷嬷救醒了,如果因为自己处理不当又让嬷嬷出了事,那不就成了自己的责任?! “快!大夫,去叫大夫!” 知书高兴的抓住云清歌的手臂,“小姐!”她忽然注意到那站在地上雪白的双足,立刻紧张的蹲了下来。“小姐,天冷,你的鞋子……” 然而,那清雅的女子却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天冷么?不冷,比起云国的冬日,这根本不算什么。 嬷嬷的视线渐渐的清晰,待她看见云清歌的脸后,表情涌上欣喜,“大,大小姐……” 云清歌对着那老妇人微微一笑,“放心,嬷嬷会没事的。” 这一句轻柔的安慰,让嬷嬷的眼角浮上感激,却也让某些人心中一揪。 大夫为嬷嬷诊治过后,惊叹的看着守在一旁的云清歌。“小姐真是机智过人,若不是小姐用了这放血之法,只怕老夫也无能为力。” 大夫开了几味药,便在众人的感谢中离开了将军府。 屋子里,嬷嬷伸出手去激动的抓着云清歌的手臂。“大小姐,你,你回来了……” 这双手如此温暖,让云清歌心中一动,她轻轻覆在那手背上,却是回过头对着屋里那些面色各异的人微微一笑,“嗯,我回来了。” …… 005】世事难料 安静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温暖的水汽。叀頙殩晓 白皙如瓷的肌肤在温水中若隐若现,一头乌黑的长发挽起,湿润又光泽。 知书一边细心的帮云清歌擦着背,一边笑着看着水中的女子手拿铜镜,认真的看着镜中的自己。 “小姐还是这么的美,幸好在山崖没有划伤了脸。” 云清歌只是好奇慕容清歌的模样,倒不是知书所以为的在意自己的容貌。对于现在的她来说,长什么样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记得自己是谁。 铜镜中的女子相貌清雅,淡淡的柳眉仿佛有种化不开的忧伤,也许是常年带病,这脸色也有些苍白,却能给人一种忍不住想要怜爱的感觉。 慕容将军的嫡女么?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的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好像她知道这个人,一时间却想不起来。 “知书,我的头有点痛,也许是摔下山崖受伤的缘故,很多事情记不得了。”她需要更多关于慕容清歌的事情。 知书顿时紧张的了起来,难怪小姐给人的感觉不一样了,原来这是受伤的后遗症。 “小姐,不要紧吧?”云清歌轻轻摇了摇头,“这里是麟国,对吗?现在是几年?” 知书有些疑惑,小姐连这个都忘记了吗?“小姐,现在是元尊二十四年。”元尊,是麟国王的字号。 咚的一声,手中的铜镜落入了水中,云清歌难以置信的转过头来看着那吓了一跳的知书,“你说什么?元尊二十四年?” 她记得云国一百三十七年的时候,是麟国一百三十一年,麟国王统治的第二十一个年头,那么现在,是麟国王统治的第二十四年,距她死后已经三年了?! 知书没想到云清歌会这么大的反应,“是,是啊……” 三年了,居然三年了,那么这三年里又发生了什么?! “云,云国现在是谁做皇帝?”云清歌的声音有些颤抖,水中的双手紧紧的握着。 “小姐,您在说什么呀,云国一年半以前已经被我们麟国灭了啊!” 那张清雅的面容顿时有些呆愣,她只觉得这一切虚幻得如同梦境,被灭了?皇叔没有当上皇帝吗? 知书没有注意到云清歌的表情,她好像在回想着什么伟大的历史一般,“那云国王当年谋朝篡位,本来就名不正言不顺,大将军为了伸张正义,出兵讨伐那假王,并且在云国五位王爷的帮助下顺利夺城,假王被俘虏,大将军立下大功,被皇上特赐殊荣封为侯爷,另外云国的五位王爷也被封侯,赐了封地,皇上特允他们历代享受侯爵。” 实在是笑话,既然已经决定出卖自己的国家,当初又为什么要联合起来对付她的父王?! 云国还是被灭了,云清歌的心仿佛被生生挖去了一块,难以言喻的疼痛。 南宫傲月,他的野心究竟有多大?原来他早就想要灭了云国好加官进爵,云国驸马什么的,想来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吧! 云清歌居然笑了出来,美丽又凄厉,知书吓了一跳,“小姐,您怎么了,别吓奴婢啊!” “没事,只是觉得世事无常,人争名夺利,到头来也只是一场笑话。” 知书听不懂她的意思,“小姐,知书念的书不多,只知道活着笑话也好,只要活得明白,这就足够了。” 云清歌看着这张单纯稚嫩的面庞,“你的名字,也是我取的吗?” “是呀,总算小姐记得这件事了!”知书好像十分的高兴,而云清歌却也明白了慕容清歌对眼前这丫头的疼爱。 虽然没念过书,但是这丫头的话朴实却并非没有道理。 活得明白就好,可惜,云清歌的上一世还没有活明白,就香消玉殒了。 “知书,为什么我会掉进山崖?”还记得她在那块石头上听见山崖顶传来的话,这个慕容清歌恐怕也没有活明白吧? “小姐……”知书以为,小姐忘了也好,就当没发生过,可是现在云清歌提起,她不回答也不是。“小姐因为老爷被俘,伤心的躲在闺房里,不想却遭遇了贼人将小姐掳走,大夫人一病不起,府中忙着帮老爷脱困,连老夫人也外出为老爷祈福,所以根本没有人出去外面寻小姐。” 所以才有了她醒来时的那一幕,只有这个忠心耿耿的丫鬟找到了自己! 树倒猴孙散,她在将军府里醒来的时候,大小姐的院子里居然没有一个下人!当真是世态炎凉。 “大家以为小姐再也回不来了,所以……” “所以就纷纷向各房献殷勤,将军夫人的位置,只怕也有不少人惦记着吧?”云清歌的声音骤然一冷,知书好像想到了什么事情,“哼,小姐平日里待他们不薄,我还苦苦央求他们跟我一起去寻小姐,结果……算了,知书总算明白这府中有谁对小姐是真心的了!” 云清歌看着那张气愤的小脸,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擦去她额头上细细的薄汗,“嗯,真心的,一个就够了。” 那张美丽的笑容,让知书看得不由得呆了,现在的小姐就好像明珠一样璀璨,知书竟是觉得云清歌说的话如此有说服力,与从前善良温柔的小姐相比,现在的小姐更令人崇拜,特别是在经历了今天的事情以后。 “知书,和我说说这将军府里的事情吧。” 云国虽然覆灭了,皇叔也得到了应有的下场,但是她不会忘记,还有那冷酷无情的五位皇叔,他们的手上沾着皇兄们的血,云国皇族的仇,她不会忘! 不论原来的慕容清歌是个什么样的人,如今的她活了下来,哪怕寸步难行,她都要将他们欠下的血债讨回来! 另外,还有那个人,那个一直被她奉为神一般崇拜着的男子,被封侯吗?过得这么好,要她如何能够安寝?! 慕容老夫人育有三子两女,慕容将军是嫡子,有四位姨娘,慕容清歌是长房嫡女,其下有三位庶妹两位庶弟,慕容清欢和慕容清颜已经见过了,四小姐慕容清丽性情较为古怪,与几名兄弟姐妹们关系都比较淡薄,时常将自己关在闺房里。两位庶弟不知为什么从小便体弱多病,多年来一直用昂贵的药物吊着性命。 在官家宅院里,大夫人算是品性宽厚的,她持家有道,虽然严厉,但是对这四位姨娘也没有过多的为难,四位姨娘表面上安分守己,没想到如今,倒是露出了本来面目。 “父亲明日回来,是吗?” “是呀小姐,这一次多亏了华公子,若不是华家与宫中的几位娘娘熟识帮忙打点着,老爷不可能这么轻易被放回来。” 云清歌沉默了片刻,“父亲犯的是什么罪?” 知书顿时严肃了表情,她俯下身来弯着腰,低声说道,“当初大将军要举兵灭云国的时候,朝中分歧,老爷便是持着反对态度,直到大将军灭了云国,朝中便有大臣举报,说老爷与云国余党勾结!毕竟,老爷在十年前出使过云国!” 云清歌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题外话------ 木有人评论么? 006】如此渊源 “母亲,那慕容清歌撞了什么邪,真是令人担忧。叀頙殩晓”慕容清欢喝了第四杯茶,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种隐隐的不安。 二姨娘沉吟了片刻,那丫头居然自己回来了,确实邪门得很,陌生得好像另一个人,“会不会,是冒牌的?” 慕容清歌性子软弱,怎么会是今日见到的那副模样? “嬷嬷好像已经让人给祖母传话了。”慕容清欢的声音带着几分深意,而二姨娘心中更是明白,自己若是想要坐上大夫人的位置,那么大夫人一房,绝对不能留! “老夫人若是回来,那正好……”她的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那丫头不可能会对自己的母亲置之不理,等她去府外把大夫人接回来,就有好戏看了。” 慕容清欢的眼中划过一抹嫉妒,从小祖母就只对身为嫡女的慕容清歌另眼相待,论长相,论才华,她哪一点比不上?! 两人屋子里,两人对视了一眼,默契的笑了笑。 而另一头。 “你说,母亲得了重病,祖母怕犯了煞,便将母亲送到了府外?”云清歌皱着眉头,怎么能将重病患者送到条件恶劣的环境里,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都是知书没用,大夫人自从小姐被掳走之后病情恶化,甚至口吐黑血,二姨娘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大夫,说大夫人这病是会传染的,于是老夫人就将大夫人送到了府外的别院,也只派了一名丫鬟照顾着。”知书红了眼,自那之后,她就没有听说过大夫人的消息,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云清歌沉思了片刻,“先让人去别院打听一下母亲的情况,明日父亲回来后,我们在做商议。” 她还没有见过大夫人,如果真的是疫症,那确实不方便接回府中,必须等调理好了身子老夫人才可能收回成命,她也必须清楚慕容将军的态度,她要知道,大夫人一房在将军的心中有着怎样的分量。 “好,全听小姐的!” 次日,二姨娘十分勤快的指挥着下人们打扫府邸。“快,要一尘不染,这样老爷回来了看着心情才会舒坦。” 拐角处,一身湖蓝色长裙的云清歌安静的坐着,看着那得意得忙碌着的二姨娘,仿佛她才是这间府邸的女主人一般。 “小姐,天冷,加件袄子吧?”知书轻轻为云清歌披上小袄,心中疑惑着小姐向来怕冷,怎么这次回来竟好像习惯了严寒一般。 她不知道的是,云国的气候夏暖冬寒,对于冰冷,云清歌从心底便有种亲切感。 “老爷,老爷回来了!” 外头,老管家激动的冲了进来,只见一名中年男子在几名士兵的簇拥下跨进了院子,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走上前来,对着迎面而来的二姨娘客气道,“夫人,慕容将军的案子皇上还在追查,这次允许将军回府,我们也只是奉命行事,有无礼之处还请见谅。” 云清歌这才发现,慕容将军的手上戴着镣铐。 二姨娘的脸色有些尴尬,“那现在可否……” “那是自然。”他立刻命士兵摘去了镣铐,“将军,委屈您了。” 一个深沉的声音响起,“无碍,你们也只是奉命行事。” 慕容盛的脸有些清瘦,但依旧掩盖不了他那常年征战所积累下来的傲气,挺拔的男子表情坦然,丝毫不为自己曾经沦为阶下囚而感到羞愧。 “将军,好自为之。”侍卫的眼中划过一丝亮光,慕容盛郑重的点了点头。 众人就这么紧紧的簇拥着他,几位姨娘的脸上挂着泪水,争先恐后的想要表现自己的思念之情。 “老爷!您吃了多少苦呀……”二姨娘忽的扑了上去,紧张的上下查看着,白色的长衫遮住了慕容盛身上的伤口,他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府中一切可好?怎么不见大夫人?” 这时,一抹蓝色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角落里,云清歌扶着柱子看着这张正气凛然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有种熟悉的感觉。 慕容盛似乎天生便容易让人产生亲切之感,云清歌忍不住想起了自己的父王。 “清歌!”男子的眼中满是慈爱,令人群中一直被忽略的慕容清欢越发的嫉妒。 慕容盛在众人各有心思的目光中朝着云清歌走了过去,他并不知道慕容清歌被掳走的事情,现在也只以为自己的女儿体弱,自己出事的这段时间只怕夜夜都睡不好吧。 男子极其自然的伸出手去,宽厚的大掌轻轻抚着云清歌头顶的发丝,“你怎么也瘦了。” 这个动作,这张笑脸,云清歌抬起头来,记忆却被带到了多年以前。 他是…… 她终于记起来了!知书说十年前慕容将军出使过云国,眼前的这名男子她见过!就在她九岁的时候,有一日因为贪玩她独自爬上大树,却不小心摔下下来,幸得麟国将军及时出手相救,她才能安然无恙。 让她印象最深刻的是,这名将军温暖的大手,还有他和自己说,“清歌公主?呵呵,末将的大女儿也叫清歌,说不定公主与小女有缘分呢。” 缘分……云清歌的眼眶不由得浮上一层温热,那软软的声音传来,“父亲……” “孩子,放心,父亲没事。” 慕容盛笑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你母亲呢?” 这时,暗自咬牙的二姨娘立刻冲上前来,“老爷,是这样的,大夫人在老爷离开后不久便身患重病,老夫人担心犯了煞,就让人将大夫人送去别院休养了。” 知书心中冷哼了一声,这下倒把责任推给了老夫人,明明是二姨娘在老夫人面前添油加醋! “怎可如此?!”慕容盛顿时大惊,“病?什么病?!” 云清歌注意到慕容盛那立刻涨红的面容,还有剧烈的呼吸声,她的手默默的搭上他的手腕,这一探,立刻清楚了慕容盛现在的身体状况。 这名男子,怕是不愿自己的妻儿担心吧,以至于受了这么重的伤都佯装没事。 二姨娘为难的皱了眉头,慕容盛冷哼一声,“来人,立刻将大夫人从别院接回来,任何人不得阻拦!” 云清歌看着慕容盛的态度,心中对他的好感更多了几分。 她深深的对着二姨娘笑了笑,在对方隐忍的目光中走上前去扶住慕容盛,“父亲,先进屋子里休息吧。” …… 007】大夫人回府 这丫头,是在向自己示威吗?!二姨娘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叀頙殩晓 云清歌无视二姨娘那恨恨的眼神,却是扶着慕容盛朝着大夫人屋子的方向走去,几位姨娘心有不甘,然而,慕容盛却是回过头来,“好了好了,我没事,有清歌陪着我就够了,你们都回去吧,府里怕是有不少事情等着处理。” 说完,父女二人便消失在拱门内。 知书看着眼前这一幕,心中真是解气,她冷冷的瞥了一眼那些观望中的下人们,便紧紧的跟了上去。 云清歌将慕容盛扶到床边坐下,一手轻轻撩开他袖子的小角,立刻露出了那狰狞的鞭痕,她的心中有些触动,堂堂将军居然要被如此酷刑折磨,朝中竟是有那么多人支持毁灭云国。 “父亲没事,清歌,你……” 清雅的女子微微一笑,“父亲,我去请个大夫来,父亲的身子需要好好调理。” 看着女儿那安慰的神情,慕容将军心中欣慰,许久不见,没想到她变得这般懂事,又似乎有什么地方改变了。 他淡淡的摇了摇头,云清歌却伸出手去,轻轻的抚着他鬓上的白发,想起再也无法相见的父王,她的目光更加深邃。“父亲,如今你是我们慕容家的支柱。” 慕容盛心中感触,年轻时血气方刚鲜少顾忌妻儿,如今却还让妻儿饱受磨难。他在这双温柔的手中,慢慢闭上了眼。 …… “大夫,这里有几味药房,您过目一下,若是可以我便让人去为父亲熬制。”云清歌将自己早已经写下的药方交到了那位大夫手中,对方一看,惊讶的抬起头来,“小姐,这药方是何人所写?” 云清歌轻轻笑了笑,“可是有何不妥?” 那大夫一愣,他总不能说自己从医数十载,却从未想过添加其中两味极其普遍的药引,可是现在一看,这药方竟是妙不可言,循序温补,疗伤添气。 “没,没……这药方确实适合将军如今的情况,小姐放心让将军服用便是了。”为了顾全自己的面子,大夫又自己写了几味药,便讪讪离去。 知书的脸色有些难看,她走进屋子来到云清歌的身旁,“小姐,二姨娘她……” 云清歌的院子被戒备了起来,下人们个个惶恐着神色,仿佛那屋子里存在着什么可怕的东西。 “这是怎么回事?!”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难以察觉的药味,云清歌发现那被看管起来的屋子外,摆放着不少并不属于她院子的盆栽。 “大小姐,夫人,夫人回来了。”一名丫鬟弱弱的在云清歌的耳边回道,知书红了眼,“这是做什么?!既然大夫人回来了,为何又要将屋子锁起来?” “是……” “是老夫人的意思。”这时,二姨娘的声音从身后飘来,她的脸上带着一丝微微的冷笑,“老爷虽然让人将大夫人接回来,可是老夫人却以为如今的大夫人不适合与府中的人接触,老爷如今在大夫人的院子里休息定是不能再沾染了病气,这府中又没有多余的厢房,只有大小姐的院子有闲置的,于是就将大夫人搬进了这空屋子里,正好大小姐也回来了,可以时常陪伴身边一尽孝道。” 二姨娘的话如此有理,竟是让人找不出半点纰漏,云清歌看着那被封得死死的窗户,这样密闭的空间怎能让病人好生疗养?而且,那些黄符封条是怎么回事,看得令人刺目! “呀……大小姐,这窗子不能开啊!”二姨娘一见云清歌竟是要去碰那封条,立刻尖叫着要上前阻拦她,不想却是被云清歌那冷冽的目光所惊住。 “荒唐,这窗户不能开!”一道严厉的声音响起,众人立刻看向那突然出现的削瘦男子。 “医仙大人!”二姨娘的脸上满是敬畏的迎了上去。 医仙?云清歌狐疑的打量着眼前的中年男子,那稀少的长发挽着,一身灰色长袍,骨瘦如柴的模样让他更显几分猥劣。 对方却一脸严厉的看着云清歌,“小姐想让府中上下全部感染此等疫症?!” 好大的罪名!“不知医仙何以知道是疫症?” “哼,我行医数十载,见过的疫症无数,大夫人脸色苍白,身子时冷时热,无法进食,不是疫症是什么?!”那男子一副看门外汉的模样,“大小姐莫要拿全府上下的性命开玩笑才是。” “你……”一旁的知书气急了,不想云清歌却只是淡淡的伸出手去制止了她,不怒反笑,“清歌受教了,只是既然母亲住进了清歌的院子,清歌为尽孝道,理应陪伴在一旁照顾着。” 二姨娘心中得意,她等得就是云清歌这句话,“大小姐孝感动天,有大小姐照顾,相信大夫人一定会好转。” 临走时,那男子又特意吩咐过,绝对不可以开窗门,这才随着二姨娘安心离去。 “小姐,让知书进去照顾夫人吧。”这窗门紧闭,若那大夫说的是真的,那么小姐呆在屋子里岂不是危险。 云清歌望着那离去的两人,心中早已经确认这所谓的医仙不过是个冒牌货,长期下去,大夫人必定危及生命。“知书,你随我进去。” 家丁把屋门打开,立刻有股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两人一跨进屋子,那门又被立马关上。 “咳咳……夫人?” 走到榻边,只见那妇人的呼吸有些微弱,惨白的脸色让云清歌顿感不妙,她伸出手去触摸了下那削瘦的手腕,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这不是疫症,分明是药物所致!果真有人想要大夫人的性命。 云清歌将被子掖好,抬头看了看屋顶,“知书,既然窗户不让开,那么我们便在屋顶开个天窗!” 必须有新鲜的空气流动,云清歌看着那张与现在的自己相似的面容,心中萌生了亲切之感。她暗下决心,慕容清歌,既然替你活了下来,我云清歌必定会保全你的双亲,不会让你与我有同样的遭遇。 不一会儿,一阵轻微的敲门声响起,丫鬟手中端着一碗乌黑的药汁走了过来,那有些害怕的神情让知书心中哀叹,“我来吧。” 那丫鬟如临大赦,立刻退了出去,云清歌却是接过了那碗药汁放在鼻前一闻。 “小姐?” 云清歌的嘴角扬起一丝浅笑,她一瞥桌上摆放的花瓶,竟是将手中的药汁倒了进去。 知书顿时一惊,想起之前小姐救了嬷嬷的性命,难道这药喝不得。 恐怕二姨娘做梦也没有想到,如今的慕容清歌,实则是以医药称著的云国公主,这点药汁里参杂的那些幺蛾子,怎么可能逃过她的嗅觉。 此等慢性毒药,不是行家绝对不可能发现,对方并不想这么快要大夫人的性命,想起二姨娘方才的话,恐怕她们在等待着一个时机。 一个可以将慕容清歌拖下水的时机。 云清歌看向床榻上虚弱的妇人,心中一动,不如,就称了她们的心意。 …… 008】大夫人醒了 屋子里,那男子轻轻一闻架子里的清粥,便微微点了下头,“嗯,往后大小姐若是给大夫人吃这个,就无需再请示老夫了,可以送进去。叀頙殩晓” 他有些鄙夷的看着那碗肉眼就可以判断的清粥,心中觉得二姨娘真是小题大做,对方不过是位年轻的姑娘,又怎么可能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动什么手脚。 二姨娘看着那丫鬟把清粥拿了出去,“医仙大人,老夫人三日后便回来了,所以……” 她的目光轻轻一瞥大夫人院子的方向,男子立刻笑了笑,“老夫明白,还请二姨娘放心,那药量老夫已经控制,三日后必定复发。” 只是可惜了那位年轻的姑娘,长得那般惹人怜爱,这一次却要背上弑母的大罪了。 二姨娘脸上的笑容得意,“医仙大人出手,本夫人就放心了。” …… “小姐,不给夫人吃药真的没关系吗?”知书有些担忧的看着云清歌倒掉那碗丫鬟送过来的药汁,大夫人现在的情况总归是要吃药的吧? 云清歌轻轻笑了笑,“这不是在吃么?” 她端起那碗清粥,慢慢的搅拌着,若没有仔细观察,定没有人会发现那白米粥上浮着的点点浅绿。云清歌将药物磨成了粉末加进了白粥中,这粥就变成了药膳,神不知鬼不觉的在二姨娘的监视下给大夫人服用。 知书愣了下,她怎么没看见夫人吃药了? “知书。” 这时,云清歌一边小心的帮那还处于昏迷中的大夫人喂着粥,一边目光深沉。 “小姐?” “对于南宫将军……侯爷,你了解多少。”这几日被慕容府中的事情牵绊着,让她没有足够的时间去计划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提起南宫傲月的名字,云清歌的心已经忍不住痛着,伴随着浓浓的恨。 “威远侯呀,那可是我们麟国每个女子心中所向往的男子呢。”知书没有注意到云清歌的表情,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崇拜,让云清歌的动作不由得顿了顿,她转过头来看着丫头那痴迷的表情,手上却越发的僵硬。 呵呵,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讨女子喜欢,那个神一般存在的男子。然而,他不再是她心目中的神,而是日日缠绕着她梦魇的恶鬼! “威远侯在朝中定是很有威望吧?”云清歌用帕子擦去了大夫人嘴角的米粥。 “是呀,朝中大臣都很佩服侯爷,可是却也有那么几位大臣,处处与侯爷作对。”知书的话让云清歌眼中一亮,“哦?这是为什么?” “侯爷年纪轻轻便当上了大将军,随后又为麟国立下汗马功劳,被皇上破例封了侯,肯定有不少大臣心中嫉妒。”知书竟是为南宫傲月觉得气愤, “比如说?” 知书立刻严肃了表情,她有些担心的四下张望了会,这屋子除了屋顶开了天窗,四周都被封住了,她这才压低了声音,“有几位老臣觉得不应该开这个先例,毕竟侯爷没有皇家血统,除去这个,颇受皇上器重的丞相大人也与侯爷有些过节呢。” “丞相?”云清歌的表情有些认真。 知书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小姐好像对侯爷的事情很感兴趣?”自从小姐回来以后,感觉似乎对其他的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模样,唯独对侯爷的事情感兴趣,知书不由得猜测纷纷。 云清歌微微笑了笑,“父亲才刚从狱中放出来,为了往后,我们慕容家定是要经常与朝中大臣打交道,我也只是想要了解一下当前的局势,避免得罪了什么人,牵连了将军府。” 原来如此,小姐真是想得周到!知书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我们麟国不乏人才,丞相大人也是年纪轻轻便中了状元,他的才华让皇上十分欣赏,连升数级,在一次破了朝中大案之后,便被皇上封为了丞相,也许一山不能容二虎,丞相大人与侯爷的关系一直都不好。” 云清歌心中有了计较,或许,可以从这位丞相那里观察可否为自己所用。她要找的,便是一心想要扳倒南宫傲月的人,若能取得此人的信任,与之合作,相信她的仇,一定能报! 是的,不择手段也要报! 云清歌回过神来,她探了一下大夫人的脉搏,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她便淡淡的应道,“进来吧。” 一名丫鬟捂着口鼻走了进来,“小姐,奴婢来收大夫人的药碗。” 知书将那空了的碗递过去,丫鬟的眼中浮上一抹放心,便迫不及待的退了出去。 云清歌看着那丫鬟离去的方向,好在二姨娘找了个贪生怕死的丫鬟做耳目,否则屋子里那久积不散的药味,仔细的人定会发现是从那花瓶里散发出来的。 那个花瓶,将成为往后重要的证据。 “老夫人三日后便回来了吧?” “是的,小姐。”知书不由得皱了眉头,她始终觉得老夫人有些不近情面,大夫人怎么说也为将军府劳心劳累数十载,怎么能因为担心被传染而将大夫人送出府外,真是太伤人心了。 “嗯,三日后,母亲就会醒了。” 什么?知书有些惊讶,看向床榻上的妇人,那苍白的脸色没有一丝好转的迹象,小姐怎么知道三日后夫人就能醒来?然而,这样的疑惑也只是一闪而逝,既然小姐这么说了,那一定有小姐的道理。 …… 将军府始终弥漫着一股愁云,慕容盛刚刚出狱,立刻又被唤进了宫中。这一日,一顶低调的轿子缓缓的停留在将军府外,一名老夫人只着灰色长衫,在一名嬷嬷的搀扶中下了轿。 将军府外的侍卫一看,立刻冲进府内,“老夫人回来了!” 不一会儿,二姨娘一脸激动的迎了出来,“老夫人,怎么不和妾身说一声,妾身好派人迎接呀!” 然而,老夫人的表情却是十分严肃,她冷冷的撇了一眼那浓妆艳抹的二姨娘,这个眼神让对方一惊,二姨娘心中有个疙瘩,老夫人总是向着大房,心中定是对她们这些姨娘不屑的。 “老爷进宫了?”这声音并不亲切。 “……是,是呀。” “大夫人醒了吗?” “……还,还没。” “大小姐呢?” 二姨娘身旁的慕容清欢不由得低下头来,生怕让人看见她那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不满,祖母就只关心大夫人一房的人吗?!这段日子要不是姨娘和自己在华容公子身旁张罗着,父亲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被放出来。 “大小姐在大夫人身旁照顾着呢。”二姨娘的眼中放着光亮,不知道老夫人看见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后,还会不会将慕容清歌视为明珠。 老夫人没有再开口,而是朝着云清歌的院子里走去。 然而,在拐角处的时候只听一声惊叫,“呀,大夫人醒了!” …… 009】好戏一出 冲出来的是一直给大夫人送药的丫鬟,二姨娘面上一喜,立刻冲上去抓住那丫鬟的肩膀。叀頙殩晓“你说什么?!是真的吗?大夫人醒了?” 老夫人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缓和,她身旁的嬷嬷更是一脸的欣慰,不想那丫鬟的脸色却十分惊慌,“大夫人吐了一口污血!” 什么?!人醒了却吐了血,这岂不是…… 这时,一抹青色出现在不远处,“这是回光啊!” “医仙大人?”二姨娘的表情夸张,自从上一次医仙将老夫人的病治好后,老夫人一直对医仙刮目相看,这一次一定会听医仙的话。“这是怎么回事?大夫人的病情不是已经有好转了吗?” 那中年男子皱着眉头,也是一脸的疑惑,“确实蹊跷,吃了老夫开的药大夫人本该好转了,怎么会口吐污血呢?” 老夫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她沉吟了片刻,便朝着大夫人的屋子里走去。 院子里挤满了人,众人的脸色不一,此时窗户的所有封条已经被撤下,那门上一直挂着的锁链也不见了踪影,嬷嬷立刻退开了门,那浓郁的药味扑面而来,让老夫人不由得皱了眉头。 一名清雅的女子立在榻边,地面上有一滩令人触目惊心的污血。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看向云清歌,还有一旁面色有些惊恐的知书。 大夫人躺在床榻上面无血色,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模样。 医仙立刻冲上前去,粗鲁的拨开了床榻旁的云清歌,给大夫人把了脉后脸色大变,“这,这是中毒的症状啊!” 中毒?老夫人一时间不疑有他,居然有人敢给大夫人下毒? 二姨娘见机,将搁置在一旁的药汁端了起来,医仙皱着眉头察看了一番,“这,岂有此理,居然有人在老夫开的药方里面下了毒药引!老夫人,府中怕是有妖邪作祟啊!” 大宅之中最忌讳暗中下毒这种事情,老夫人的眼中满是愤怒,“谁负责给大夫人熬药的?” “快,快去把那奴才叫来!”二姨娘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离开了院子,不一会儿却传来了消息,一直负责给大夫人熬药的家丁服毒自尽了! “老夫人,从那家丁的手中发现了这样东西。” 那张被捏皱了的纸张被嬷嬷抚平,老夫人一看,脸色越发的阴沉,“荒唐!” 她竟是冷冷的将那信纸往地上一丢,一副不相信的模样。 二姨娘没有想到老夫人居然会是这种反应,她弯下腰去正要拾起,却被老夫人冷冷一喝,“不必捡了!这种鬼话,我一个字都不会信!” 二姨娘被老夫人的话吓得不敢动弹,医仙灵机一动,“老夫的一世英名,不能这么毁了!”他抢先夺过地上的信纸一看,立刻惊恐的看向那一直沉默着的云清歌。 “大小姐,居然是你……” 屋内的众人不由得为之一惊,原来,那信中,家丁坦白了自己所做的一切,并说这都是大小姐指使的,他念及着大夫人平日待他不薄,可是良心有愧,便畏罪自杀了,为了让众人知道真相,才留下的这一封信函。 “医仙所说何意,清歌不明白。” “不明白?老夫人,信中写的明明白白,毒药引就放在大小姐的闺房中,搜一搜就知道真假。” 此刻慕容清欢立在一边,眼中划过一丝笑意,仿佛看好戏般静立着。这一丝变化的表情正好落进了闻讯而来的慕容清颜眼中,她淡淡的看了下屋中,便默默的站到了角落里。 老夫人没有说话,仿佛默许了一般,知书的心中焦急,那家丁为什么要留下这么一封污蔑的信,小姐的房里哪有什么毒药! 可是,很快侍卫便从对面云清歌的屋子里搜出了那所谓的毒药引,医仙只是瞥了一眼,便站到了老夫人身边,“老夫人,大夫人所中的毒确实就是这药物所致。” “人证物证俱在,老夫人,妾身真的是难以置信啊!”二姨娘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她看向云清歌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什么天理难容的犯人一般。 老夫人深吸了口气,“清歌,你有什么话要说吗?”她这语气,竟是相信了二姨娘她们的话。 “祖母,清歌不明白二姨娘的意思。”云清歌自始至终的没有露出丝毫慌张的神情,这让二姨娘与慕容清欢有些惊讶,这丫头死到临头还这般愚钝? “大小姐,为何你要毒害大夫人?”二姨娘不妨把话说明白了。 “毒害?医仙大人确定我母亲是中毒了?中的是何种毒?”云清歌没有看二姨娘一眼,却是转向老夫人身边的医仙。 “大夫人中的毒是拜这味九升散所赐,此药长期服用便会化作剧毒!”医仙卖弄着自己的医术,不想却是换来云清歌冷冷一笑。 “大小姐,这种时候你居然还笑得出来,老夫人,妾身本以为大小姐温婉贤良,不想今日才知道其蛇蝎心肠!”二姨娘的表情满是愤慨,老夫人紧紧的握着手,“来人……” 一个虚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老夫人,大小姐绝对不会做此等事情的呀。” 此人正是被云清歌所救的那位老嬷嬷。二姨娘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嬷嬷身子弱,还是赶紧回去休息吧。” “老夫人,若不是大小姐相救,老身恐怕没有福气再伺候老夫人了!”嬷嬷担忧的看向云清歌,她的求情让老夫人的表情有些犹豫。 “毒杀生母,传扬出去将军府还有什么颜面见世人?!” “咳咳……”与此同时,一个突兀的声音夹杂在二姨娘的话里,云清歌走到床榻便坐下,只见大夫人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咳咳……水……水……” 所有人惊了目光,大夫人不是已经……怎么活了?!医仙更是满脸的不可思议,他方才把脉分明确定大夫人已经没有了脉搏,这是怎么回事? “夫人,水来了!”知书慌张的倒了杯水递到云清歌的手边,她的眼眶已经温热,太好了,夫人醒了! “怎,怎么会这样……”医仙一把拨开知书,正要伸出手去,只听啪的一声。 云清歌缓缓抬起眼来,冷冷的打掉了他的手,一字一句如此清晰,“莫要用你的脏手碰她。” …… ------题外话------ 木有评论么? 010】绝处逢生 是啊,医仙不是说大夫人中毒了吗,怎么这会儿却醒了? 所有人的目光满是疑惑,医仙心中不甘,“这……不,这是回光返照,回光返……” “咳咳……清,清歌!”大夫人这会儿终于看清楚了眼前的一切,她激动的握住了云清歌的手,怎么好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中自己的女儿被人掳走了,杳无音信,不过还好,只是一个梦。叀頙殩晓 云清歌柔和的笑了笑,她伸出手去擦了擦大夫人额头的热汗,“母亲,好些了吗?” 这时,一个安静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医仙大人不是说大夫人被毒杀了吗?这是怎么回事?” 二姨娘咬着牙,看向那突然出声的慕容清颜。然而,那女子正了正神色,仿佛没有看见二姨娘的眼神,又好像方才那句话不是她说的一般。 老夫人的目光中满是矛盾,她缓缓走上前去看了看,“大夫人,你真的没事了?” “老夫人,是妾身无用。”大夫人的脸上满是惭愧,但是她的脸色却开始红润起来,与方才的惨白判若两人。 云清歌小心翼翼的将大夫人扶好,而后缓缓站了起来,她转过身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这一连串的动作如此优雅有礼,比从前那种病态决然不同。“祖母,清歌实在不知这毒杀生母的罪名从何而来。” 二姨娘心中一惊,真是邪门得很!不行,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这么放弃!“可是老夫人,医仙大人都说了,这药里面有毒,还从大小姐的屋子里搜出了毒药。”就算大夫人没有中毒,也能栽赃她个毒杀未遂。 老夫人不由得皱了眉头,大夫人虽然没事,难保说是上天垂怜给了她一丝生机,这人证物证俱在,这事情好像真的和慕容清歌脱不了干系,虽然她自己也觉得不太可能。 云清歌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慌张,“祖母,就算这药汁里面有毒,又与清歌有何关系?母亲这几日来并没有吃下医仙开的药,又怎么会被毒所害。” 什么?!二姨娘冷笑了出来,“大小姐这是在强词夺理吗?”没有喝药,不可能,丫鬟每天都会向她汇报! 云清歌的笑容淡淡的,看向角落里的一个大花瓶,众人随着她的目光望去,这才发现,花瓶里插的鲜花全部都枯萎了。一名家丁在老夫人的示意下上前察看,“老,老夫人,这花瓶里的水是黑的!” “那不是水,是这几日母亲本该喝下去的药。” 知书这下终于明白了什么,当下难以置信的看着那个所谓的医仙,心想着肯定是他与二姨娘串通了想要陷害小姐! “医仙大人,您看一下这花瓶里的药有没有同样的毒?”老夫人看皱着眉头看着那站在二姨娘身旁的清瘦男子,对方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本能的想要抵赖,可是却发现一双精明的眼睛正盯着他。 这个大小姐怎么会将自己的药藏在这里,大夫人的病他知道,没有接受治疗又怎么会痊愈,还有那口黑血……一系列的事情想起来,医仙的背上已经渗出了薄汗。 仿佛是有人将计就计,只等着自己上钩呢! “……这……” 清歌没有给他思考的时间,她看向那封家丁的遗函,“祖母,没有人看见这家丁亲手写下这封信,若清歌想要毒害母亲的性命,为何要让家丁下毒后,又将药汁倒进花瓶里?”她的意思是,遗函可以伪造,毕竟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兴许,是姐姐担心事情败露,所以……”慕容清欢有些急了,她的话老夫人显然没有听进耳里。 “医仙大人,如今大夫人的病情如何了?”老夫人此话一出,那医仙只得咽了下口水走上前去,这一次云清歌没有阻止他,待号完脉,他顿时惊讶的抬起头来看向那安静的女子,怎么可能?!大夫人已经病入膏肓,为什么现在脉象如此平稳? “老夫人,妾身已经无碍了。”大夫人并不愚蠢,她已经明白了这几日昏迷的时候,似乎有人在她的药里下了毒,并且想要栽赃给她的女儿。 大夫人的目光立刻看向那脸色有些苍白的二姨娘,对方一惊,话锋一转,“太好了大夫人,真是担心死妾身了!” 云清歌走到老夫人跟前,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哀伤,“祖母,清歌身为将军嫡女,却如芒刺在背,这下毒之人竟是要将清歌与母亲赶尽杀绝,甚至残害无辜,请祖母还清歌一个公道,还将军府一个清明。” 老夫人深吸了口气,细想下来,这下毒之人分明是想要毒害大夫人后嫁祸给清歌,实在是恶毒之极! “医仙大人方才口口声声说母亲中毒身亡,可是现在母亲已经醒来,不知当初医仙是如何诊断?”云清歌丝毫没有打算交待自己为大夫人改了药膳的事情,只要深藏一技,在这种阴暗的大宅子里就能多一分生机。 医仙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发展到这个地步,情况急转直下,二姨娘已经明白现在老夫人不可能会在相信他的话,当下愤怒的喝道,“来人,将这个冒充医仙的贼人拿下!” 什么?!医仙顿时难以置信的看向二姨娘,“二姨娘,你……” “混账,居然欺骗妾身多日,妄想搅乱我将军府后院,此等贼人必须乱棍打死!”这时,一名高大的侍卫冲了进来,一拳便将那男子打倒在地,顿时吐出一口血来,“唔……” 男子被打掉了几颗牙,此刻疼得发出一阵低鸣,不等他挣扎,那侍卫一脚便踹在他的胸膛上,此人立刻身子一抽,昏死了过去。 “留活口!”老夫人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了,云清歌看向那名侍卫,只见他转过身来双手抱拳,“老夫人,此人危险,当以众位夫人的安危为重。” “老夫人,都是妾身无能,竟是被这冒牌货所利用,仔细想来,竟是有人要对我们将军府不利啊!”二姨娘哭着跪了下来,将所有的责任推卸得干干净净。 将军刚刚入狱,大夫人就病了,大小姐又被掳走,这医仙就出现了,确实一切太过巧合,仿佛是有人想要将将军府搅得鸡犬不宁!将军的事情涉及官府,这贼人不能送去法办! “来人,将此人丢到乱葬岗,清歌,你随我来。” …… 011】老夫人的心思 安静的屋子里,老夫人的身旁立着一名嬷嬷,而曾被云清歌所救的陈嬷嬷则坐在一旁,一脸欣慰的看着中间那清雅的女子。叀頙殩晓 “清歌,这几日,你去了哪里?”老夫人的表情有些严肃,她怀疑的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总觉得她的身上有那么几分陌生。 “老夫人,小姐才刚回来,恐怕还未定神呢!”陈嬷嬷担忧着,跟在老夫人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云清歌作为将军嫡女,竟被掳走,这女子的声誉有多么重要,甚至关系着将军府的颜面。可是,老夫人的怀疑,怕是会让小姐伤心呢。 老夫人淡淡的看了那陈嬷嬷一眼,对方立刻禁了声。 “回祖母的话,清歌什么都不记得了,只知道醒来时,清歌人在陡峭的山崖下,若不是上天垂怜,知书及时赶来,恐怕清歌再也无福陪伴祖母了。”云清歌想起云国的太后,可是眼前的老妇人却让她生不起亲切之感来。 山崖?!老夫人的眼神冷了冷,虽然清歌能平安回来是好,可是她也要确认,是不是发生了其他的事情,可是,什么都不记得的话,只有她先铺好退路才成了。 “听说,是你救了陈嬷嬷?” 一旁的陈嬷嬷连连点头,“是呀,老夫人,若不是大小姐,奴婢恐怕无缘再见老夫人了。” 云清歌本想解释点什么,不想老夫人却提起了另一件事,“这一次老爷能够平安回来,多亏了华家暗中相助,清歌,华容公子在我面前不止一次提起你。” 华容,不就是慕容清欢的心上人么,这是什么意思。 “华家有意与我们将军府结亲,虽然本来的人选是清欢,可是既然华容公子对你有意,你又身为嫡女,论身份,比起清欢更能稳坐正妻之位。” 老夫人的意思,是要将她许配给那个只有一面之缘的男子? 但是让云清歌疑惑的是,慕容盛如今搅进这种浑水,只怕朝中官员都避之不及吧?为什么华家偏偏要在这种时候和将军府结亲,不怕受牵连么? 再者,既然华容是那慕容清欢的心上人,她可没有那个兴趣,介入这段感情。 云清歌袖中的手不由得紧握,是的,她不屑介入别人的感情。 “祖母,母亲的身子还未好,清歌想要多照顾母亲几日。”她需要更多的时间,来考虑对策。 老夫人沉吟了片刻,“嗯,此事也不急,清歌,华容公子不介意你失踪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什么,这样的福气,你应该谨记才是。” 她的意思是,那华容不介意慕容清歌是否还是清白之身?恐怕老夫人也是顾忌着这个,才想着要快点将她嫁出去,恐怕没有人会想到,堂堂华家会迎娶一名不清白的女子,如此一来,既能保住云清歌的声誉,又能为将军府谋得一份利益。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祖母,清歌身为嫡女,自然知道身上肩负的责任,若清歌失去了清白之身,更是不能苟活于世上。” 她说着,便慢慢撩起自己的袖子,手臂上那点鲜红的朱砂,让老夫人的眼中升起了一丝光亮。 陈嬷嬷更是满脸的欣喜,守宫砂还在!大小姐还是清白之身! “哎呀,大小姐的身子也不好,经历了方才的事情恐怕小姐也累了,老夫人,让奴婢先行扶小姐回去吧。”陈嬷嬷站了起来,仿佛想要缓解方才的尴尬。 老夫人的脸色柔和了许多,“嗯,先下去吧。”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一旁的嬷嬷轻声道,“老夫人,奴婢总觉得大小姐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兴许是受到了惊吓,才让慕容清歌有这样的改变吧?老夫人点了点头,只是她还不能确定,这样的改变,对将军府来说,是好还是不好。 这丫头,似乎变得聪明了许多,方才的事情仔细想来,这丫头并没有交代为什么不让大夫人吃那假冒医仙开的药,恐怕她还有事情瞒着自己。再者,若是从前的慕容清歌,定是不敢在自己的面前说这么多的话,而且她那镇定的表情,与从前的乖巧懦弱丝毫不一样。老夫人不确定,现在,她的孙女还会不会对她的话唯命是从。 “大小姐,老夫人也是为了您着想,方才的一番话,也是出于老夫人对大小姐的一番疼爱,华家会是一个好归宿。”陈嬷嬷生怕云清歌心中生了嫌隙,慢慢的解释着。 “嬷嬷放心,清歌明白的。” 疼爱么?从方才的一番话,云清歌已经明白,恐怕老夫人并不是真心的疼爱这个孙女,只怕是因为慕容清歌是将军府的嫡女,能为将军府谋得利益,才会给予更多的关注吧?一想到自己可能失贞,便迫不及待的想把自己许配出去,而云清歌方才露出自己的守宫砂,更是想要让老夫人明白,自己的身上有更大的价值,无需拘泥于华家。 所以,老夫人才会有所犹豫。虽说她是慕容清歌的祖母,但终究是大宅子里的女人,处处都是为将军府的利益考虑。但是,云清歌也明白,自己要想在将军府有容身之地,就不能明显的忤逆老夫人的意思。 “嬷嬷,那一日为何会倒在井边?”让云清歌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慕容清颜要一口咬定自己杀了嬷嬷。 嬷嬷的表情有些迷茫,“老身也不记得了。” 这将军府的疑云,还真是多。 “嬷嬷,天凉,注意休息,清歌先回去了。”云清歌淡淡笑了笑,在嬷嬷欣慰的目光中消失在回廊里。 “小姐,老夫人回来了,这下看二姨娘她们还怎么使坏!”知书显得十分高兴,老夫人才算是这后院的主人,有她坐镇,二姨娘便掀不起什么大浪。 “知书,华家在朝中很有势力么?” 温暖的花瓣水,洗去了云清歌一日的疲惫,华容,华家嫡子,说不定能有那么点利用价值。 “是呀,华老爷作为二品大员,更是与丞相交好,华夫人更是与宫中的几位娘娘关系亲密,二小姐也是因为这个才想方设法要博得华公子的好感。” 提起慕容清欢,知书的语气里就带着那么点不满。 与丞相交好?!云清歌看着眼前的片片花瓣,陷入了沉思。 次日。 一顶蓝色的轿子幽幽的停留在将军府前,一名白皙的妇人与清秀的年轻女子下了轿子,身旁跟着两名丫鬟走进了大门。 老管家一眼便看见了门口的妇人,“二,二夫人?!” 012】疯子四小姐 “二,二夫人?” 花园里,正感受着这秋日里久违的温暖阳光,老夫人便看见管家那有些僵硬的表情。叀頙殩晓 直到拐角处出现了那几抹身影,老夫人的眼神便沉了沉。 今日的二夫人打扮得端庄得体,她身后的女子更是一身的俏丽,两人缓缓来到老夫人面前行了一礼,“老夫人,前阵子老爷身子不适,妾身忙于照顾没能来给老夫人请安,都是妾身的不是。” “祖母,多日不见,素怡很想念祖母。” 慕容素怡,二房的长女。 “嗯,怎么不见老二过来呀,是不是担心他大哥连累了他?”慕容盛的二弟,虽然地位不及他,但也是朝中的一名武将,老夫人心中有怨气,因为在慕容盛入狱的这几日,他的两个庶弟都没有人过问此事。 二夫人脸上笑着,心中却有些不满,老夫人还是这般的苛刻,只对嫡子一房刮目相待。 “哪是呀,老爷心中挂念,可是大夫说了老爷实在不能下榻,所以……”这时,远远而来的二姨娘吸引了二夫人的注意,她的声音顿时高了一调,“哎呀,差点忘记了大老爷府中有鼎鼎大名的医仙在呢,不知道可否让医仙给我们老爷诊治一下?” 这个讨厌的声音……二姨娘脸上的笑容泛着几分冷意,这二三房在老爷出事的期间不曾踏及将军府,如今倒好,知道老爷没事了,就赶着来攀亲戚么? 老夫人的目光正好冷冷的射向二姨娘,对方心中一惊,立刻上前来弱弱的行了一礼,“老夫人,这天寒,妾身让膳房准备了补汤给老夫人暖暖身子。” “是医仙大人开的补方吗?”二夫人插了嘴,让老夫人的表情更加的阴沉。 这是在提醒众人,当初医仙是二姨娘引荐的。那么二姨娘让人炖的补汤,又怎么能喝呢? “今日吹的是什么风,二夫人也有闲情来将军府做客。”两人的目光对上,流淌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 “那是谁?”远处,一身鹅黄色长裙的女子看向花园中的几个女人。 “咦,那不是二房的夫人吗?已经有许久没有见过二房的人了,小姐还是不要与她们接触为好。”知书并不喜欢二房的人,连同二老爷,只觉得他们都势力得很。 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她果真没有再理会她们,便站起身来朝着大夫人的院子里走去。 一个花皮球从不远处蹦跳而来,焦急的声音响起,“五少爷,别跑了,快回屋吧。”一名丫鬟喘着气跟在那小小的身影后,花皮球滚到了云清歌的脚边,让她停驻了脚步。 “大姐!” 稚嫩的声音伴随着那苍白的小脸,云清歌只见一名小男孩正满脸高兴的朝着自己跑来。 小男孩一身厚厚的衣裳,可是那张脸却带着几分病态,他来到云清歌的眼前,脸上的笑容在对上云清歌那淡漠的眼神后慢慢僵住,眉头不由得一皱,有些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五少爷!”丫鬟终于追上,在看见云清歌之后立刻跪了下来,“大小姐!” 五少爷?这就是慕容清歌的庶弟? 云清歌面对着这么稚嫩的孩童,心中升起一阵暖意,她蹲下身来捡起脚边的花皮球递了过去,微微一笑,“拿着。” 可是,五少爷却害怕的缩到了丫鬟的身边,对方一惊,“五少爷这是怎么了,往日不是最喜欢大小姐的么?” 因为自己,不是真正的慕容清歌吧?云清歌有些感叹,从前的她十分受孩童的喜欢,那些皇族子嗣都愿意跟在她的身后玩耍,从何时开始,自己脸上的笑容再也没有了温暖? 孩子是不会骗人的,云清歌将皮球默默的放到了五少爷的眼前,是啊,她不是慕容清歌,她又怎么会忘记自己真正的身份! “真是奇怪,五少爷每次看见大小姐都高兴得不得了,今日是怎么了。”知书跟在云清歌的身旁十分疑惑。 “知书,五少爷和六少爷从小便体弱多病么?”那么小的孩童,仅仅一眼,云清歌便知道五少爷的身子十分羸弱,然而,他脸上那隐隐青紫的眼眶,倒是让云清歌十分在意。 “是呀,不知怎么的,老爷明明身子强健,偏偏五少爷和六少爷体弱多病,五少爷还好,偶尔还能出来院子里玩耍,六少爷则是常年卧病在床。” 知书的话云清歌没有多想,不远处飘来的几句抱怨吸引了云清歌的注意。 “哼,真是晦气,居然被那个疯子撞见了!” “母亲,我们回去吧,这将军府实在是令人不快。” 然而,二夫人那愤怒的表情在看见云清歌之后突然一愣,她身旁的慕容素怡更是呆了表情。 “姐姐……” “大小姐!哎呀可担心死我了,大小姐这几日是去了哪里呀。”果真是晦气,这会儿又被慕容清歌听见了她们的抱怨,不过还好,这个软柿子构不成什么威胁。 “清歌不明白二婶的意思,这几日清歌一直都在府中。” “怎么可能,二小姐不是被掳走了嘛?!”二夫人满脸的不信,恐怕慕容清歌是担心传扬出去坏了自己的名节吧。 然而,云清歌微微挑了挑眉毛,她记得知书说过,老夫人下令要封锁慕容清歌被掳走的事情,这二夫人消息未免太过灵通了。 “二婶真是有心,哪怕几日不曾来过将军府,也知道府里发生的事情。”她淡淡的从二夫人和慕容素怡的身边走过,微微笑了笑。 二夫人心中一惊,她是在怀疑自己在将军府里安插了眼线吗?! “二婶难得来府上,不如用了午膳?”云清歌不会平白给自己树敌,虽然对方也是不怀好意。 “呵呵,看见大小姐这么精神,我也就放心了,府上还有旁的事情,我们改日会再来的。” 云清歌轻点了下头,便缓缓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母亲,她会不会去和祖母告状呀?”慕容素怡看着那陌生的女子,心中有些害怕。 “真是邪门了!”二夫人一甩手中的丝帕,她真的是慕容清歌吗?本想好好数落数落她,没想到两三句便让自己无从开口。 “小姐,二夫人那表情真是令人解气,难怪老夫人一直不喜欢她。”知书只觉得跟在云清歌的身旁,仿佛将几年来压着的闷气在今日里全部解开了,心情舒爽得很。 “知书,莫道他人闲事。” 在这样的大宅里,必须谨言慎行,否则自己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 入夜。 床榻上,那女子不安的皱着眉头,紧闭着双眸,口中不知呢喃着什么。 一片黑暗之中,那五张惨白的面容,久久的萦绕在云清歌的梦中。 “清歌,活下去!活下去!” 五个红色的箱子挥之不去,忽然,那紧闭的五对双眸幽深的睁开了眼睛,充满了仇恨的血光。 云清歌惊开了双眼,她剧烈的喘着气,手掌中早已经是一片湿润。 缓缓坐起身来,她抓起了自己额上的长发,这几日来,没有一日能让她安然入睡,兄长们的脸,皇姐们的脸,还有母后的话,时时充斥在脑海里。 可是,她必须忍!现在的她,还没有手刃仇人的能力,一步一步,都必须小心谨慎。 如今的云清歌开始有些害怕黑夜,因为一闭眼睛,到处都是血红。她下了榻,只着里衣走出了屋子,也只有让冷风清醒她的头脑,她才能思绪清晰。 安静的走在这片宅子里,忽然,一个微弱的呼救声让云清歌顿时清醒,顺着那声音走去,只见花园里,池子中正有人扑腾着,“救,救我……” 一根长杆伸来,那人仿佛看见了一线生机,紧紧的握住了长杆。 云清歌有些吃力的将水中的人拉了起来,是一名狼狈的女子。“你没事吧?”正要伸手去碰触,不想那名女子却激动的挥舞着手,目光呆滞口齿不清,“别过来,别杀我,清丽错了,清丽再也不敢了!” 慕容清丽?四小姐?! ------题外话------ 上一章已经修改完毕。 013】带刺的花 眼前的女子瑟缩着,不断的朝着一旁的花盆挪去,仿佛这样就能隐去自己的身形。叀頙殩晓她的目光涣散,双手颤抖着挥舞着,连看都不敢看云清歌一眼。 不是说慕容府的四小姐只是性格孤僻,常年将自己关在闺房里吗?怎么会是这副模样。 “呀,小姐,您怎么在这里呀?!”知书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她手持掌灯走了过来,再看见慕容清丽之后脸色顿时一僵,“四小姐?” 知书知道云清歌这几日来睡眠不好,便打算着在深夜为她点上一小块安神香,不想屋子里空无一人,知书也是听见了动静才跟来了花园。 云清歌并没有在知书的眼中看见惊讶,她仿佛知道四小姐真实的情况。果真,知书察觉到云清歌那审视的目光,当下便有些为难的蹲了下来,“四小姐,我们先回去,这里没有坏人的!” 慕容清丽犹豫了一会儿,竟是真的将自己的手放进了知书的掌心,缓缓站了起来。 可是,她却警惕的与云清歌保持着距离。 “四小姐怎么这么不小心,可是失足掉进了湖里?”知书有些疑惑,四小姐的院子里总有人看着,怎么今日却让她一个人来到湖边。 慕容清丽木楞的摇着头,“清丽错了,清丽错了……” 云清歌安静的跟在她们身后,一阵冷风拂过,借着月光,那高大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让云清歌警惕的转过身去,“谁?!” 那张严肃的脸皱着眉头,知书她们被云清歌的声音吓了一跳,仔细一看,顿时松了一口气,“原来是林侍卫呀!” 可是,慕容清丽突然颤抖得厉害,她害怕地往知书的身后躲着,“不要抓我,不要抓我……” “四小姐,林侍卫是好人,不用怕……”知书心疼的哄着她,林侍卫的语气却依旧那般严厉,“大小姐深夜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云清歌有些不悦,这是一名侍卫对待主子应有的态度吗? 知书立刻拉住云清歌低声解释道,“林侍卫负责整个将军府的安全,他也是为了小姐着想。” 原来是将军府的侍卫长,云清歌微微挑了挑眉,她只觉得眼前的男子有些熟悉,好像……对了,他就是那个一脚踩死了冒牌医仙的那名侍卫! 若不是他出手太快,恐怕还能从那冒牌医仙的口中套出二姨娘的罪证。 “若不是我及时出现,恐怕在林侍卫的保护下,四小姐已经落水身亡了!”云清歌的语气里带着淡淡的嘲讽和责怪,林侍卫的表情却纹丝不动,也没有解释些什么。 知书心中一惊,小姐好像很讨厌林侍卫。 她们来到了一个安静得出奇的院子,云清歌看了一眼这不断有侍卫来回巡逻的院子,心中更是奇怪,慕容清丽是怎么躲过这些眼线,走到花园里的。 将那惊魂未定的女子送进了屋子里,知书连哄带骗的将慕容清丽带上了床榻掖好被子,门外再次响起了那个冷冰冰的声音。 “大小姐,此地不宜久留。” 门吱呀一声打开,云清歌表情坦然,她淡淡的扫了那林侍卫的脸一眼,便带着知书离开了他的视线。 “小姐,林侍卫的性子是古怪了点,可是他一直对将军府恪尽职守。” 知书似乎想要化解云清歌对林侍卫的误会,可是这清雅的女子却陷入了一片沉思。 “知书,府中的人都知道四小姐的情况吗?” 回到自己的屋子,知书犹豫了一会儿,“小姐,其实大家都知道四小姐的疯症,只是为了将军府的声誉,一直对外宣称四小姐只是性格孤僻,府中上下对她的病情闭口不谈,老夫人也下令禁止四小姐外出。” 那么,那些侍卫恐怕不是在保护慕容清丽的安全,而是在看管着她。 方才她们回到那个院子,所有的侍卫无一人表现出惊讶,难道他们都知道慕容清丽离开了屋子?又或者说,有一个让他们极其信任的人带走了慕容清丽。 这将军,越来越让人觉得不简单。 次日。 “母亲,身子可好些了?”云清歌小心翼翼的照顾着榻上的妇人,大夫人慈爱的笑着,“清歌,别勉强自己,这些都让下人们来做吧。” 这样的眼神,多么令人怀念。云清歌脸上的笑容带着真心,大夫人心中有些酸楚,“清歌,母亲让你受委屈了。” 云清歌似乎明白大夫人的意思,她只是淡淡的摇了摇头,“只要母亲能好起来,清歌受的委屈便不算什么。” 大夫人检讨着自己,作为将军夫人,她没能铁腕的管理这个后院,以至于姨娘猖狂,差点害了她的女儿死于悬崖,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云清歌显然没有注意到大夫人的心思,她的手默默的从大夫人的手腕处收了回来,奇怪,明明给大夫人服下了许多清毒的药,为什么体内还是一直残留有余毒? 难道,是她的医术退步了? 从屋子里出来,云清歌深吸了口气,屋外依旧摆放着那几盆妖艳的鲜花,朵朵都是这么肥美,让她忍不住伸出手去,不想,一丝刺痛传来,她的指尖被花的利刺扎出了血。 “小姐!”知书一惊,立刻上前用帕子捂住了那伤口,云清歌无谓的笑了笑,“一点小伤而已。” 她怎么忘记了,越美的花越懂得保护自己,只是,可惜了。 云清歌转过身去,一阵花香迎面扑来,直冲进她的鼻子里,忽然那眩晕感涌上双眸,让云清歌的身子晃了晃。 “小姐,怎么了?!”知书眼疾手快扶住了她,云清歌只觉得胃中一阵恶心,视线也变得模糊了起来。 云清歌一个眼神制止住了知书的慌张,她有意看向身后大夫人的屋子,这点小事无需惊动了旁人。 从袖中拿出了一粒药丸服下,云清歌这才觉得双腿有了力气,她立刻回到自己的屋子里,一阵歇息之后,透过打开的窗户看向对面那几盆鲜花。 “立刻让人把它们搬走。” “小姐,那些可是姨娘们送给夫人的生辰贺礼呀。”这么搬走了,恐怕不好吧? 云清歌伸出手来,看着方才被扎出血的伤口,心中有什么一晃而过,自己方才分明是中毒的症状,这怎么可能?她一向注意自己的饮食。 想起大夫人身上久久未能清除的余毒,云清歌的目光沉了沉,“那几种花,分别采下花瓣来给我,知书,小心不要被它们刺破肌肤。” 很快,知书便带来了几片花瓣,云清歌在清水中将捣碎的花瓣泥放了进去,再用自己的纯银发簪一试。 “啊?这……”知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有毒?! ------题外话------ 难道亲们不喜欢这篇文文么?肿么木有评论? 014】内部瓦解 云清歌捏起其中一片花瓣,看着上面细细的纹路,当下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叀頙殩晓 在云国,没有人会在府中摆放这几种植物,它们若是单独放着,那不会对身子造成什么影响,但是若放在一起,花香混合,则会形成一种慢性的毒药。 而自己方才被花刺破了手指,毒素混入血液再加上另外一种花香,使得这种混合起来的毒药加速了发作,才露出了真相。 这几位姨娘当真是有心啊,难怪大夫人体内的毒素一直清不干净。 “小姐,那奴婢这就将让把那些花儿搬走!”知书的脸上满是气愤,云清歌转念一想,“等等,先将这些花全部搬去二姨娘的院子,就说,是母亲念她近来辛苦,送她的。” 她要知道,在这将军府,这些姨娘是不是已经私下达成共识。 此刻的二姨娘正在屋子里吃着小点,外面便传来一阵声响,她疑惑的探出头去,就看见了那几盆熟悉的鲜花。 “你们这是做什么?!”她惊讶的冲了出去,更是不自觉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 “回二姨娘的话,大夫人念及您多日来的辛苦,特地命小的将这些奇花送来,为姨娘的院子锦上添花。”知书的脸上挂着淡笑。 什……什么?! “不不不,我可不敢当,还是给大夫人送回去吧。”二姨娘脸色有些古怪的擦了擦额头上的细汗。 “二姨娘这是拒绝大夫人的好意么?”这时,一直乖巧温顺的丫头突然冷下了脸,二姨娘心中一滞,知书立刻补充道,“大夫人送出去的东西,没理由被退回来,要是让老夫人知道了,说不定会怪罪二姨娘不识抬举。” 该死的丫头,居然拿老夫人压她。 “其实,这些天我也没什么功劳,倒是其他几位姨娘帮了不少的忙,不如……” “二姨娘放心,其他几位姨娘大夫人也照顾了,各自送去了同样的花。” 二姨娘顿时不知道该怎么拒绝,“你瞧我这院子太小,这么美的花儿放在我这,真是暴敛天物啊!” 知书立刻呵呵笑了笑,“不碍事,二姨娘若是嫌院子小,再把几盆花搬到二小姐那里去就成了。”留下这么一句话,她便带着众家丁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院子。 “快快,把它们搬到柴房里去!”二姨娘焦急的命令着院中的下人,脸色难看至极。 三姨娘的院子里,清雅的妇人看着眼前的几盆鲜花,眼中似有疑惑。 “三姨娘,这是大夫人赏的,说是给府中添点喜气。” 知书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她的脸色,对方却在微愣了一会儿之后笑了笑,“多谢大夫人。” 居然如此坦然,看来三姨娘不是藏得太深,就是真的不知道这些花带毒。 相反,四姨娘的反应却是气愤之极。“什么,你说这些是大夫人要赏给二姨娘,结果二姨娘叫你来推给我的?!” “是呀,二姨娘说四姨娘最喜欢鲜花了,三姨娘那儿奴婢也送了些过去。” 四姨娘那浓妆艳抹的脸带着几分咬牙切齿的模样,她有些嫌恶的往后退了几步,知书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似乎明白了小姐为什么要将这些鲜花退还给各位姨娘。 这么美的花,照理说姨娘们应该欣喜的收下,但是看着二姨娘和四姨娘的表现,她们如此抗拒,不正说明了她们知道这些花儿有毒么,而大小姐让自己说的这些话,就能让私下串通好的姨娘心生嫌隙。 “大小姐,我看这二姨娘和四姨娘果真是想要对大夫人不利!至于五姨娘,看她那欣然收下的表情,似乎也不知道这其中的真相。” 知书从外头回来以后,迫不及待的向云清歌汇报着今日的事情,然而,桌边的女子则是一脸的淡然。 “这件事情,莫要告诉母亲。”只要能清楚这些姨娘并不是一条心,这就足够了。 “知书明白。” …… “母亲,难道慕容清歌发现了这些花中带毒?”慕容清歌有些担忧,否则怎么会突然将它们送了回来。 “我想应该不是。”可是,二姨娘的心中却莫名一颤,想起近日来发生的种种事情,她突然觉得慕容清歌的行为实在太过奇怪,这一点都不像是从前的她。 照这样的局势,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坐上大夫人的位置?! “不行!这丫头不能再留了。” 慕容清欢一看二姨娘的表情,立刻知道她的母亲已经有了主意。“可是,祖母那里恐怕已经对我们不满了。” 二姨娘阴险的笑了笑,“四房那里,不还有个废柴可以为我们所用么?反正放在那里,也是浪费米粮。” 四房?难道是说…… 深夜,院外寒风呼啸着,只听吱呀一声,紧闭的屋门突然被吹开,冷风灌了进来,吹起了床榻上的帷幔。 女子忽的坐起,呆滞的目光害怕的看向屋外,只听一阵轻响,那熟悉的花皮球从外面滚了过去。 慕容清丽一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下了榻。 外面空无一人,那花皮球被风吹着,消失在拐角处。 而另一头,云清歌早已经歇下,那断断续续的敲门声却让她从睡梦中清醒。 黑暗的屋子,她警惕的看着紧闭的屋门,“谁?” “大……大姐,你有看见硕儿的花皮球吗?”弱弱的声音传来,云清歌有些惊讶,这么晚了,五少爷怎么会在这里? 云清歌披了件外衫走了出去,慕容硕的目光依旧有些怯弱,看着这张稚嫩的面庞,云清歌柔和的笑了笑,“皮球丢了?” 她记得知书说过,这个花皮球是慕容清歌亲手制给五少爷的,据说他每每都要抱着花皮球才能入睡。 慕容硕点了点头,眼前出现了一双白皙的手,云清歌笑了笑,“走吧,大姐带你去找。”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自己的小手放进了那温暖的掌心。小小的人儿领着云清歌来到花园里,他迷糊的摸了摸后脑,有些害怕的抬头看向云清歌,生怕被责难一般。 “没关系,我们慢慢找。” 云清歌想起上一世自己的那些表弟妹,那么小的孩子,如今还有多少人活着?心中对慕容硕越发的怜爱起来。 这时,假山后竟是传来一阵声响,云清歌顿时拉紧了慕容硕的手,“谁?!” 她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安静的花园里透着一股诡异,不想,竟是有人从后面推了她一把,云清歌带着慕容硕两人齐齐朝着地上摔去。 怀中的人儿如此弱小,怎么经得起自己压在身下。她当下紧紧的将慕容硕护在怀中,自己则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谁在那里?!”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四周顿时亮起了烛光,紧凑的脚步声传来,花园里竟是出现了一队侍卫,云清歌吃痛的抬起头,正好对上了林侍卫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大小姐,深夜为何出现在这里?!” “报!侍卫长,假山后发现了四小姐,似乎被袭击了!” 云清歌眼中一沉,看着林侍卫眼中的那抹怀疑,她缓缓站了起来,确定怀中早已经被惊吓呆了的孩童无事之后,便在众人的目光中朝着假山后走去。 虚弱的女子躺在地上,头发散乱,她的脖颈上,缠绕着一条熟悉的腰封。 “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 ------题外话------ 看这收藏,莲默默流泪中… 015】疯的是时候 “大小姐,这是怎么回事?”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在云清歌的身上,慕容硕此刻却冲了上去,紧紧的抓住了她的手,小小的人儿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就那么抿着嘴,担忧的看向云清歌的面庞。叀頙殩晓 “林侍卫又是什么意思?”云清歌反问,林侍卫的目光飘向地面上的女子,花园里的动静已经惊扰了府中其他的人,一排排灯笼由远及近,为首的老夫人只着里衣,外面披着厚厚的外衫,一连严肃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发生了何事?!这么晚了吵吵嚷嚷!” 云清歌闻声望去,老夫人正被二姨娘抚着,她的目光微微一扫二姨娘那穿戴整齐的模样,心中一片冰冷。 知书随着众人从后方追了上来,她看着眼前的阵仗,再看看被众侍卫包围着的云清歌,立刻察觉到一丝异样,“小姐?” 她拉住了云清歌的手腕,却发现假山后竟是躺着一个人。知书顿时一惊,“四小姐?!” “老夫人,您看,四小姐怎么躺在这里呀!”二姨娘阴阳怪气的一叫,立刻有名丫鬟上前,抽出了缠绕在慕容清丽脖颈上的腰封,二姨娘当下难以置信的看向云清歌,“大小姐,为什么你的腰封会缠在四小姐身上?!” “这,这腰封奴婢分明挂在洗衣房里……”知书的话却是让二姨娘冷笑了出来,林侍卫已然上前向老夫人行了一礼,“启禀老夫人,属下夜晚发现四小姐不见了踪影立刻出来寻找,不想却在院子里发现了大小姐,还有被袭击了的四小姐。” 慕容清丽身旁的丫鬟轻轻一拉她的领口,果真,地上的女子那白皙的脖颈,有一道明显的勒痕。 那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此时的慕容清丽还有气,老夫人脸色一沉,“请大夫!” 知书咬着牙,二姨娘的意思是小姐袭击了四小姐?!“老夫人,五少爷也在这里呢!”这说明小姐并不是独自一个人来花园的。 见所有人都看向自己,慕容硕的身子往云清歌的身后靠了靠。 二姨娘微微一笑,弯下身来,眼中泛着幽光,“五少爷,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呢?是不是看见了什么?” 她意有所指,云清歌已然明白了这其中的深意。 慕容硕向来胆小,他发现老夫人正严厉的看着自己,当下脑袋有些空白,支支吾吾,“我,我,找花皮球……” 大半夜的出来找花皮球?孩童的话不可信! “哎呀,五少爷,花皮球不就在你屋子里的床底下么?!”一直照顾着慕容硕的丫鬟从另一个方向小跑了过来,她焦急的将慕容硕从云清歌的身旁带了过来,将手中的花皮球塞进了他的怀里。 二姨娘的声音有些冰凉,“大小姐和五少爷的感情真是好呢。”她的意思,就是在提醒众人,云清歌一定是教五少爷说谎了!如今却被丫鬟一语揭穿。 “咳咳……清歌,发生了何事?”被惊扰的大夫人被众丫鬟簇拥着,二姨娘眼色沉了沉,她倒是要看看,大夫人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帮自己的女儿。 云清歌心中冷笑,二姨娘的话已经让众人不会再相信自己只是为了帮五少爷才出现在花园里的,如今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只剩下四小姐,可是她…… “四小姐醒了!” 二姨娘的眉头不由得一皱,只听一阵剧烈的呼吸声,慕容清丽忽的一下从地上坐了起来,她挣扎的捂着自己的脖颈,眼神有些慌张。 “没事了,四小姐,已经没事了!四小姐,是谁袭击的你?快说呀!”知书有些焦急,她摇晃着慕容清丽的身子,老夫人顿时一喝,“够了!清歌,这是怎么回事?” 被众人的目光审视的云清歌,脸上的表情不见丝毫的慌张,仿佛置身事外一般,她对着老夫人微微行了一礼。“祖母,恐怕只有四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可是,府中上下,所有人都清楚慕容清丽的情况,她只怕是被人杀了,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吧?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呵呵呵……漂亮!漂亮!”慕容清丽突然站了起来,一把抢过那丫鬟手中的腰封,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再次缠绕在自己的脖颈上,开始脚步虚浮的原地转着圈子,仿佛起舞一般。 “四小姐!您这是做什么呀!” 众人疑惑的看着这疯傻的女子古怪的行为,知书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道,是四小姐自己把腰封缠上去的?” “嘻嘻,漂亮!洗衣房,我看了,这项链漂亮!”慕容清丽惨白着脸色,可是表情却是无比高兴,她指着自己脖颈上的腰封,仿佛在回答知书的话一般。 知书的眼中立刻放出光亮,没想到,四小姐疯的如此是时候! 老夫人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这个傻孙女,看来是又犯了疯症,差点就要了自己的性命! “老夫人,四小姐怕是不清楚自己的处境,她怎么可能会……”二姨娘没有想到慕容清丽居然会突然犯病,不,她一直都是疯的,可是这一次居然就这么疯言疯语破坏了自己的计划! “我,我让大姐帮我找花皮球……”慕容硕一把甩开那丫鬟的手跑到了云清歌的身旁,小小的人儿脸上满是委屈。连他都知道,云清歌似乎因为自己而被责难了。 大夫人瞬时松了一口气,“老夫人,五少爷从来都不会说谎的。” 确实,慕容硕虽然生性胆小,但从未说过谎话,老夫人当下轻点了下头。“不是吩咐过不准让四小姐踏出房门半步吗?!今夜是谁守着的,下去领罚!” 立刻有两名侍卫跪了下来,“是!” 老夫人的目光严厉的看向人群中一直不肯露面的四姨娘,“看好她!” 四姨娘咬着下唇,脸色十分的难看。 慕容清丽害怕的往云清歌的身旁靠了过去,“清丽错了,清丽错了。” 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透着古怪,她看向慕容清丽那痴傻的表情,忽然发现,对方竟是深深的看了自己一眼。 这一眼,让云清歌的心中升起一种可能性,她默默的将手搭在慕容清丽的手腕上,对方却如触电一般避开来,在丫鬟的搀扶下离开了她的视线。 “好了,都散了吧!”对于今晚的事情,老夫人不愿多提,领着众人便离开了花园。 侍卫们渐渐散去,云清歌却是叫住了林侍卫,“林侍卫,为何你会知道,那腰封是我的?” 因为那一句话,林侍卫看见慕容清丽之后,却第一反应质问自己,只有一种可能性,他知道那腰封是自己的。 林侍卫的步伐微微一顿,“属下不知小姐的意思。” 留下这么一句话,便消失了在云清歌意味不明的目光之中。 …… 016】故人重逢 “四小姐可是一直都是如此?”屋子里,回想起那深沉的一眼,云清歌看向那有些后怕的知书,方才的事情让她惊魂未定,“不,不是的,还记得四小姐年幼时可是个活泼的姑娘,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 看着云清歌那沉思的表情,知书瞬时有些疑惑,“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只见清雅的女子微微一笑,“知书,那林侍卫你可曾见过他与哪一房走得亲近?” 提起林侍卫,知书心中的气便不打一处来,怎么能冤枉小姐呢?自己玩忽职守不小心将四小姐放出来也就算了,还差点连累了小姐。叀頙殩晓 “林侍卫心高气傲,不曾见过他与哪一房走得近。小姐,不要再理那个木头人,遇到他准没好事!”看着知书气呼呼的样子,云清歌只觉得方才的抑郁一扫而空,“嗯,不提他了,明日随我出府,母亲的药中还缺了几味药引。” …… 次日。 热闹的街道上,两抹纤细的身影慢慢的穿梭在人群之中。 这是云清歌醒来后第一次走在麟国的街道,她的表情带着一点矛盾,四周的一切都是那么的陌生新鲜,怀着一种异样的感情,她有些怀念云国的故土,四周那一张张笑脸让她心中顿感亲切。 麟国的百姓,与云国一样,似乎都快乐的生活着。 她不知道自己该羡慕还是嫉妒,只是心中的某一处地方,隐隐作痛。 “让开,快让开!抓住她,别让她跑了!” 这时,人群中一阵骚动,云清歌只觉得身子被人重重的撞了一下,“小姐小心!”知书眼疾手快的扶住了她,而那人却是狼狈的栽倒在地上。 “抓住她!这个傻奴!” 眨眼间,几名壮汉满脸怒火的出现在云清歌的眼前,只听啪啪啪几声,无情的长鞭狠狠的落在地上那名狼狈的女子身上。 “啊——别,别打我——” 这个声音?!云清歌的脑中轰的一声,她有些僵硬的拨开知书的身子看向地上的那人,脏乱的布衣,挣扎的躲闪着四处落下的长鞭,她的口中哀嚎着,求饶着,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看你还敢逃!” 其中一人上前狠狠的揪住了她的长发往后一拉,那张脏兮兮的小脸瞬时清晰的呈现在云清歌的眼前,让她的心一阵剧痛,手已经颤抖的捂住了自己的胸口。 一名壮汉见这傻奴撞了人,那位小姐的衣衫华丽,只怕是哪家的千金,当下便礼貌的上前,“小姐,是这疯婆娘不长眼,小姐可有受伤?” 云清歌的表情却是让壮汉眉头一皱,“小姐可是认识这傻奴?” 一旁的知书当下喝道,“胡言乱语,我家小姐怎么可能认识你们绯红楼的人!”这群壮汉身上的衣服,分明是京都中第一花楼的打手,小姐可是清清白白的,绝不能让这人冒失的毁了声誉。 “是小的胡言乱语,实在是抱歉。快,把这傻奴带走!”壮汉一边赔着不是,一边对其他的人命令道。 被制伏的女子目光涣散,然而,她突然直勾勾的看向对面的云清歌,表情一呆,眼中居然流露出狂喜。“九妹!九妹,你回来了!你回来了!” 这一句呼唤,竟是让云清歌忍不住伸出手去抚向自己的脸。 八姐……她,居然还活着?! 忍住冲上前去的冲动,云清歌清楚的认识到眼前的形势。没有错,这名脏乱甚至有点疯狂的女子,就是云国的八公主! 原以为,在这个世上除了自己,她所有的亲人都在三年前彻底离开了人世,没想到,八皇姐居然还活着!可是却沦落成眼前这副模样!绯红楼,这个名字一听,云清歌就知道是个什么地方,云国的公主沦落至此,恐怕背后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虽然现在的自己已经改头换面,可是理智告诉她,不能在这里与八皇姐相认!且不说现在的八皇姐痴痴傻傻,她是不是真的透过这层不属于自己的皮囊认出自己。云清歌知道,八公主的四周很可能有人监视着,毕竟,在麟国,八公主就是云国的余孽! 此刻的云清歌无比的憎恨自己的理智,她多想冲上前去将八公主拥进怀里,可是这幕后之人分明是想侮辱云国的皇族!金枝玉叶的云国公主,居然在街道上被人又打又骂。 而且,八皇姐还活着,那大皇姐呢?! “小姐,别看了,虽然那姑娘可怜,但我们可千万不能和绯红楼的人扯上关系呀!”看着被几名壮汉押回去的女子,知书语气惋惜,却很坚决的想要将云清歌带离那个地方。 可是,云清歌的双脚仿佛被钉住了一般,竟是寸步难行。知书疑惑的看向身旁的女子,忽的一惊,“呀,小姐,您怎么了?!” 清雅的面容,颤抖的双唇,两行清泪不知何时早已经倾泻而出。 知书慌忙抽出袖中的帕子擦去云清歌脸上的泪水,她惊恐的发现,云清歌的身子僵硬,双手还很冰冷。 “小姐,可是被撞伤了,别吓知书呀!” 然而,云清歌突然伸出手去将知书拉扯进了最近的一条巷子,双手紧紧的抱住这名丫鬟,她咬着下唇,任由泪水模糊她的视线。 她要克制自己,克制那回头的冲动,克制那想要将八皇姐从那些人手中救出来的冲动。 现在的她还不能这么做!为什么,为什么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知书以为云清歌是被方才那些打手吓坏了,只得轻轻拍着云清歌的后背,心疼道,“小姐,没事了,他们都走了。” 此刻的小姐竟是让知书回想起从前的慕容清歌,有多久没有看到小姐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了?到底小姐想到了什么,居然害怕成这副模样。不,不是害怕,小姐仿佛在隐忍着什么,难道方才的事情让小姐想到了之前的遭遇? 许久之后,云清歌的心情才慢慢的平复下来。 八皇姐疯了,可是她还没有!如今的她谁都不能依靠,只能靠自己! 擦干脸上的泪水,心中的恨更深入一分。 “知书,我们走吧。” 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可是只有云清歌自己清楚,总有一日,她一定会与八公主相认,一定会的! ------题外话------ 亲们知道接下来女主要做什么不? 017】绯红楼 傍晚时分,一名家丁低着头从将军府里出来,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巷弄。叀頙殩晓 云清歌眉头微皱,脑海里尽是今日八公主那狼狈凄惨的模样,她的袖中装着几小瓶自己研磨的金疮药,想起八皇姐身上的鞭伤,云清歌只觉得疼在自己的心里。 她眼神一冷,一把揭掉自己身上朴素的蓝衣,转眼间便变成了一名清秀的小公子。 繁华的街道上,柔和的月色被这七彩的灯笼渲染得妖冶无比,那唯美的琴音从拥挤的花楼里传了出来,却传不进喧嚣的人心。 云清歌抬起头来看着那华丽的“绯红楼”三个字,袖中的手不由得紧握,犹豫着该不该进去。四周尽是那些嬉笑的男子面容,还有空气里弥漫着刺鼻的香气,如此奢靡的景象让云清歌心中的耻辱更甚一分。 “哎呦,这位小爷可是第一次来我们绯红楼?放心,我们这儿一定不会让小爷失望的,进来喝喝小酒也成呀……”一名热情的女子迎来,将脸色有些惨白的云清歌拉住,不由分说便往楼里带去。 拥挤的一楼,眼底尽是一片五颜六色的华衣,云清歌低着头不想去看这些令人作呕的画面,拉着她的那名女子好像撞见了熟人,当下歉意的笑道,“哎呦小公子,您先在这坐一会儿,待会儿奴家就来伺候您……” 说完,她的腰身既被身后的男子揽了过去,“呵呵翠儿,这么小的人儿能让你满足么,还是到本公子怀里来!” “哎呦,刘公子怎么这么久不来看翠儿,翠儿可想你了……” 那调笑的声音渐行渐远,云清歌皱着眉头僵硬着身子,想要抬头四下寻找自己要找的人,可是目光所到之处尽是令她厌恶的画面。 八皇姐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生活了三年吗?!那大皇姐呢?骄傲独立的大皇姐,她也会在这里吗?想到这,云清歌的脸色越发的难看。 耳边传来一声浅笑,本该埋没在这喧嚣的尘世中,可那清澈的嗓音却如山间的溪水般,沁人心田,令人耳目一新。 “恕在下失礼,小公子这般单纯,实在不适合这里。” 此刻的云清歌脸蛋微红,她不由得抬起头来看向声音的来源,不想这一眼,竟好像令时间停止了一般。 她的身旁,竟然早已经坐着一名男子,此刻正一脸玩味的看着自己。 月牙色的华服衬托着他如白瓷一般的肌肤,那对眼睛璀璨如星辰,高挺的鼻梁下是微微扬起的浅红薄唇,俊美的面容竟让人忍不住想起了天上的皎月,令四周的星辰黯然失色。 而他的身旁,所有的胭脂女子竟成了他的背景一般,竟是无人靠近他左右,自成一道风景。 云清歌的心有刹那间的静止,但是很快,她便提高了警惕。 “人人来这只为了寻欢作乐,而小公子却一副要奔赴刑场的模样,这让众位美人见了,可要伤心难过呢。”他的语气里带着一点点嘲笑,奇怪的是,明明如此轻佻的言语,从他的口中说出来,却丝毫不会让人厌恶,仿佛他说的话全是情理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这样的面容,让云清歌立刻想到了那个人,方才细微的好感刹那间烟消云散。 “阁下难道不是么?旁人左拥右抱好不快活,只有阁下一人独坐在此,自娱自乐?” 云清歌的话却让那名男子笑得更深,他微微靠近,身上竟是带着一丝好闻的淡淡清香,就如同他的气质一般令人心旷神怡,“难道小公子不觉得,与在下并坐在一起,再美的女子也会瞬间变成庸脂俗粉?” “……”好……好自恋的一个人! 云清歌懒得再理他,可目光却也不愿看向他处,只能盯着自己眼前的白瓷茶杯。 一双好看的手伸了过来,那人竟是为她斟了杯茶,“坐在在下身旁,想必也是无人敢来伺候小公子了,这里不是孩童该呆的地方,长了见识后早些回去吧。” 他以为自己是来长见识的?!云清歌的脸越发烫了,要不是形势所逼,她才不会来这种烟花之地! 会来这种地方,想必这人也是个风流男子,云清歌当下轻轻挪了挪身子,与他保持了一点距离。这样的动作落在那男子的眼中,也只是轻轻笑了笑。 “君,君公子……让奴家来伺候您吧……”一个柔柔的声音传来,云清歌只见一名粉衣女子,娇羞着面容缓缓靠近,那双含情脉脉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身旁的男子,可是却有些胆怯的迟疑着动作,好像在等待男子的答复。 她的声音都快淹没在乐曲里,男子将目光停驻在这娇羞的面容上,粉衣女子看似十分紧张,云清歌被这刺鼻的香气熏得忍受不住,默默的将位置挪得更远了些。 “抱歉,我这兄弟看起来不太高兴,多谢美人好意了。” 此话一出,那粉衣女子立刻有些哀怨的看向云清歌,便微微行了一礼,恋恋不舍的离开了男子的身旁。 云清歌脸上没有丝毫愧疚的神色,更是没有理会他。这时,四周的乐曲声突然消失,不知何时台上多出了一块屏风,一阵流水般的琴音传来,清晰的音符传来,男子的眼中似有惊讶,慵懒的眼神随即变得兴致勃勃起来。 红色的高台上,屏风缓缓被拉开,红衣女子独坐于台中,显得那般超脱于世。一双美目仿佛装满了沉寂,却有种别样的味道。她的眼神好像在回忆着什么一般,这眉眼之间的冷傲,让云清歌的呼吸顿时止住。 “好!好曲!”一名男子举着酒壶,大笑着看向台上的女子,眼中尽是不可一世。 “沉莲姑娘,在下可算是等到你了!” 一片欢呼声,赞叹声,夹杂着那令人反感的嬉笑声,可是台上的女子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一般,直到角落里出现了一群人。 那些打手,他们压着一名狼狈的女子走了进来,台上的歌女眼中微闪,目光时不时落在那被打手们辱骂的女子身上。 不少男客们笑着看向那身上满是伤痕的女子,但很快便将注意力转回台上。 “好酒,酒好,美人也好……”醉醺醺的男子脚步虚浮的从那几名打手面前走过,他好像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东西,“咦?这里也有个美人?!” “别打我,别打我,呜呜……”那女子摔在了他前方,脏乱的发丝披散着,眼中尽是涣散的呆滞。 男子呵呵一笑,“美人,我不打你,我会好好的疼爱你……”男子右手提着酒坛,左手已然伸出去轻佻的抚了一下那女子的面庞。 云清歌眼中划过一抹厉光,脑海里竟是浮现出三年前悬崖边上的画面,目光中忍不住流露出一股恨意。 “怎么,你认识那女子?” 018】云想容 “怎么,你认识那女子?” 这个声音,让云清歌立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只是双手依旧不住的颤抖着。叀頙殩晓 狼狈的女子被这醉酒的男子一碰,目光变得从未有过的惊恐。她疯了一般往后挪动着,却被一名打手牵制住。知道这名客官不过是喝醉了,魁梧的打手上前解释道,“公子,这是我们绯红楼的粗使丫头,不是名牌里的姑娘。” 绯红楼规模庞大,每个楼里的姑娘都有自己的名牌,就好像一种身份,一种烙印。 “哎呦也,粗使丫头也这么美,不要紧,我有的是银子……”那男子作势便从袖中抽出了一叠银票丢在了八公主的身上,可是,她却一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表情只有惊恐。 一阵哄笑声传来,不知道是在嘲笑这名醉了的男子,还是在鼓励这出格的举动。 台上的女子手指有些僵硬,一种莫名的幽怨和愤恨不经意的从眼中流露出来。 “这……那得问问沉莲姑娘。”看见这么多的银票,虽然知道对方不过是喝醉了,大好的机会也不能白白溜走。 绯红楼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若是哪个姑娘的贴身丫头有幸被客人相中了,必须要经过姑娘的同意,毕竟这是抢生意的事情,不一定每一个姑娘都愿意客人的目光从自己的身上转移到丫头的身上。 “但是沉莲姑娘现在台上,恐怕不好打扰……” 几位打手们面露难色,绯红楼的管事红妈眼尖的看见这一切,笑着走了过来,“不过是个丫头,过会儿我去和沉莲说说,难得有客人这么糊涂,瞧这丫头脏的,今日倒是撞好运了!” 那么多的银票,她倒是希望每日都有那么几位客人醉上一回,多看中几个没办法为绯红楼赚银子的丫头那有多好。 得了红妈的指示,打手们让开道来,那醉了的男子眼中放光朝着地上的八公主走去,“美人,来,让我好好的疼爱你……” 台上的女子琴音不由得一断,众人正打算看出好戏,不想,一抹月牙色晃过,竟是有人拉住了那名男子,“柳兄,喝这么多,不怕错过了真正的美人么?” 这声音,竟如滑过圆石的清水一般馨香,众人顺着声音看去,竟是被那男子的容貌晃了眼睛。 “又一个美人!”醉酒的男子眼前一亮,被他拉住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朝着男子身上摸去,“来,给公子我亲……” 红妈当即吓了一跳,一个闪身便冲到了两人之间,那醉酒的男子竟是亲到了红妈的脸上,立刻引来四周的哄笑。 “嗯,真香啊……”男子的手还不忘在红妈的腰上捏了捏。 “哎呦,红妈真是风韵犹存,看我们柳公子这般陶醉,羡煞旁人啊!” “哈哈哈……” 云清歌没有任何心情观赏这出格的丑态,她心痛的看着地上受了惊吓的八公主,恨不得一剂毒针将那醉酒的男子就地正法! 红妈一脸难色的看向身旁的月牙华服男子,见他的脸上依旧是那慵懒玩味的笑脸,这才放下心来。 “柳公子,您醉了,来人!还不快扶公子去厢房歇息!” 立刻有两名女子上前转移了这醉酒男子的注意力,台上的屏风一转,不知何时,那红衣女子已经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绯红楼的头牌花魁。 美丽的女子一出现,众人立刻忘记了突然不见了的沉莲,目光紧紧的追随着台上那起舞*的身姿,赞美声不绝于耳。 “君公子,您……”红妈一脸歉意的看向身旁的男子,对方只是无谓的笑了笑,目光飘向方才云清歌站着的方向,微微一挑眉,人呢? “沉莲姑娘,这是楼里的规矩。”打手将满身是伤的八公主交给了红衣女子,对方理智的点了点头,“我明白。” 私自逃出绯红楼的人,必定要受到惩罚,沉莲压抑着眼中的痛,将这神志不清的八公主扶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她轻轻的敷着那皮开肉绽的肌肤,眼眶微红,却带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坚定。 此刻的八公主神情呆滞,也不觉得痛,就那么任由女子处理着她的伤口。 “八妹,都是大姐的错。” 这一句自责,让八公主的目光终于有了一丝焦距,她突然兴奋的抬起眼来,“九妹!我看见九妹啦!” 然而,沉莲却是苦笑了一下,“是吗?你看见九妹了。” “真的,我看见九妹啦!”八公主高兴的重复着这一句话,沉莲缓缓的闭上了眼睛,若是九妹知道现在的自己是这般的模样,她九泉之下,不会瞑目的。 那一日,九妹决然纵身跃入悬崖,自己本该追随而去,然而,那南宫傲月却留下了自己的性命。 或许是想要羞辱云国皇族,南宫傲月将自己放进了这京都最大的花楼里,三年来,不断的问自己,是要死,还是要活?可是,国仇家恨,叫她怎么甘心?! 这一条命留着,或许能有一线希望!这副身子已是残花败柳,云国大公主三年前就死了!那可笑的自尊,已经被自己埋藏于心中,如今的她,是绯红楼的沉莲,身价不菲。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窗外,飘来一句淡淡的声音。 沉莲的动作一顿,那目光僵硬的转向窗外,脑海中竟是闯入了多年以前那些零星的回忆。 “穆禾!” 她一把推开紧闭的窗户,眼前却站着一名陌生的小公子,对方的眼中尽是令人难以忽视的光亮。 心中浮起一丝厌恶,她这是怎么了,穆禾在三年前,就战死沙场了。 与她未成亲的大驸马,本该在与麟国联姻后完婚,而如今的自己,只怕死后都永远没有脸面去见他。 “公子,今日的沉莲未摆出名牌。”只有摆出名牌的姑娘才能接客。 冷着脸,正要关上窗户,却被那双白皙的手拦住。 “当日,穆大将军就凭着这首词,才博得了皇姐的芳心吧。” 皇……姐?沉莲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容,心中满满的疑惑。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你不是沉莲,你是云想容。”云国的大公主。 ------题外话------ 本章中的古诗出自李白所作《清平调》 019】姐妹同心 “你不是沉莲,你是云想容。叀頙殩晓” 这坚定的眼神,竟是让沉莲心中一惊,她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警惕的看着眼前的小公子厉声道,“你是谁?!” 这个花楼里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份,南宫傲月既然敢将自己安排在这里,他就要有一定的手腕和觉悟,毕竟,收留云国的余孽,这条罪名可是会株连九族的! “七岁那年,我因一时贪玩偷出皇宫,被父皇责罚关在长平宫五日,皇姐每日夜晚都会潜进宫中哄我入睡。九岁那年,我不慎摔了使国结盟之礼,是皇姐替我揽下责任,亲自向使国赔礼道歉,才免于两国纷争。十一岁那年,我将皇姐玉佩偷偷放于穆将军衣物中,因此促成一段良缘……” “别,别说了……”沉莲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事情只有一个人知道,那就是…… “九妹!”八公主从屋里头冲了过来,沉莲立刻捂住了她的口,她的目光带着几分犹豫,最后一个眼神,“快进来!” 云清歌一踏进这间屋子,心中便有一种莫名的安心。这里没有刺鼻的香气,所有的摆设依旧是从前那种简单清雅的风格,由此可见,大皇姐还是没有变。 但她依旧忍不住心疼,在这红尘之中,要保持自我,大皇姐该有多么辛苦。 “你真的是九妹?”沉莲安抚了身旁的八公主,她的脸色有些难看,“为什么你现在是男子的模样……” 云清歌轻轻笑了笑,“大皇姐,要进来绯红楼,清歌也只有穿成这副模样了。” 沉莲终于放心的叹了口气,“可是,三年前……” 提起三年前,两个人皆是不由得脸色一变,那缠绕着她们许久的噩梦,如今提出来,就好像生生撕开她们的伤疤一般。 “皇姐,或许是上天眷顾我们云国,让我们命不该绝。”她的手慢慢伸过去覆在沉莲的手背上,两人的眼眶一红,只有彼此才看得见那隐隐燃烧的恨意。 “只可惜,八妹她……” 八公主在一旁看着,脸上泛着痴傻的笑。 “连大皇姐也束手无策吗?” 沉莲摇了摇头,“这三年来,八妹的病情时好时坏,本来前阵子已经清醒了不少,可是有一日,她看见……”那日,沉莲摆出名牌,一位仰慕她许久的男子前来,却不小心被八公主撞见,这样的冲击让她的疯症再次复发。 看着大公主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清歌没有再追问,她看着八公主那傻笑的模样,或许是血浓于水,竟是让她认出了这副皮囊下真正的自己。 云清歌将自己在山崖边醒来后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与大公主说了一遍,沉莲心有余悸,心疼的抚着云清歌的面庞,“九妹,麟国不比我们云国,你凡事处处小心。” 她最担心的是,一直在父王母后庇护下的九妹,真的能应对这大宅门的阴暗吗?而且,听清歌所说,看来这个慕容将军府也十分不简单。 “大皇姐,从前是清歌愚蠢,如今这个世上,清歌只有你们两个人,在云国大仇未报前,清歌绝不会让自己有事。”那张清秀的小脸此刻满满的坚定,沉莲心中震撼,她更是明白是什么让云清歌有了如此的变化,可是,报仇么? “你可有了什么想法?” 云清歌的脸色渐渐严肃,“皇姐,等清歌有了把握再告诉皇姐。”还未有十全的计划,云清歌不想让大公主为她担心。 然而,沉莲轻皱了下眉头,“九妹,如果你不想再看见那个人,复仇的事情就让大皇姐来安排。” 她知道云清歌用情至深,被南宫傲月如此背叛,恐怕谁都接受不了。 然而,云清歌却冷冷的笑了笑,“不,皇姐,清歌想见他,想看看他如今高高在上的模样,想看看他过得多好!只有这样,清歌才能时刻记着,他是如何得到今日的一切!如何毁了皇姐的一生……” 沉莲的眼中划过一抹自责,她并不愿意自己如今的模样被云清歌看见,可是,从对方的眼中她没有看见丝毫的不屑,这让沉莲的心里有了一丝安慰。再多的屈辱,只要她们姐妹同心,一切都是值得的! “九妹……” “皇姐,叫我清歌吧,云国的九公主三年前就死了。”不用想,云清歌就知道为什么大公主和八公主会在这个地方,京都是南宫傲月的势力范围,他将两人安排在这里,无非是为了羞辱云国皇族,再者,便是要将云国的一干势力压在自己的视线之下。 云国并不是全部投诚,依旧有不少忠臣良将隐忍着,默默的在麟国的灰暗边缘生存,就为了一个时机。大公主之所以甘愿忍受这样的羞辱,因为在这绯红楼里,龙蛇混杂,更便于云国势力的潜入,与她交接信号。 云清歌从袖中拿出了那几瓶金疮药,笑了笑,“有皇姐在,八姐也不需要清歌的这伤药了。” “清歌,你的医术一直在我们之上,也只有你才阅读过父王藏书阁的所有医书,麟国以歌舞及武艺出众,你千万不要轻易暴露自己的技长。” “清歌明白。” 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动静。 “君公子。” 院子里,那如皎月一般的男子缓缓回过身去,便看见了那抹粉衣慢慢靠近。 “今日沉莲未挂出名牌,不如就让粉蝶来伺候公子吧。” 这两个声音,云清歌当然认得,当下便与沉莲使了个眼色安静了下来。 一阵沉默之后,“你也会弹琴?” “论弹琴,粉蝶可能没有沉莲弹得好,但论舞姿,粉蝶可以与花魁一比。” 这个粉蝶,平日里便时常与花魁内斗,没想到今日居然在客人的面前大放厥词。这种戏码沉莲看得多了,只是这个君公子,倒是让她有些在意。 “只可惜,本公子不喜观舞。” “……”云清歌终于明白,为什么这么俊美的公子往那一坐,却无女子敢上前了,只怕三言两语就会让自己颜面尽失。 这男子不止自恋,还很冷酷。 粉蝶终于掩面离去,那月牙华服的男子却在院中站了一会儿。 方才有人看见那小公子往这个方向走,可是现在却看不到人影。那个小人儿,难不成会在绯红楼里迷路? 男子没有注意到自己嘴角浮起的丝丝笑意,转身便消失在月色之中。 020】华容的心思 外面回归于平静,云清歌望了望阴沉的天色,最后不舍的与沉莲道了别,她深深的看了八公主一眼,便轻轻推开门迈了出去。叀頙殩晓 她走了几步,依旧忍不住回过头来,“我还会再来的。” 沉莲压抑着心中的担忧,微微点了点头。 绕过喧嚣的回廊,云清歌此刻已经无心被四周那奢靡的景象所扰,她低着头快步行走,绕过那弥漫着的香气,快到门口处,却听见了一阵嘈杂的声响。 “呦,这是怎么了,突然就下起雨来了。” 云清歌皱着眉头望向门外,果真,这雨淅沥沥的,街道上的人一路小跑,显得狼狈至极。 不少姑娘们纷纷抱怨着,这雨天得阻隔多少生意在外面。 “小公子,这雨越来越大了,还是让姐妹们好好伺候小公子吧。”门口的一名姑娘仿佛看见了金主一般,立刻迎了上来作势就要把云清歌往里面拉,那刺鼻的香气让人心中厌恶。 “不必了。”躲开那女子的拉扯,云清歌一脚迈开便朝着雨中冲了进去。 如今的慕容府,容不得自己有半步差错,只怕有些人就等着抓自己的把柄。云清歌这次冒险出来,却也有自己的分寸,可是在外多呆一分,就多一分风险。 此时的雨如瓢泼一般,砸在身上冰冷生疼。云清歌的视线渐渐被雨水模糊,终究在离慕容府不远的一处屋檐下停了下来。 “你说,这雨会下多久?”身旁突然响起一个声音,云清歌抬起头来,那张明月般的面容便在这雨中呈现在眼前。 他的留海微湿,贴着完美的侧脸,此刻的目光中闪着流光,竟让云清歌明白了何为惊艳。 居然是他?云清歌的眼中不由得浮现一丝警惕。 “本以为小公子在绯红楼里迷了路,看来是在下多心了。”他微微笑了笑,便撇开头去看着外面被雨帘隔绝开来的景色,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竟是在那深邃的目光中发现了丝丝惆怅,甚至,还有一种熟悉的东西。 真是个怪人。 “公子,您真的在这儿!”一名家丁从雨中冲了进来,他的手里撑着一把油伞。 “公子,府中来人了,公子还请快回去吧。” 那男子接过家丁手中的油伞看了看,最后转向云清歌的方向,“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小公子还是快些回去。” 他将手中的油伞递了过来,云清歌心中却不待见,听他的语气,是把自己当成了孩童? “不必了,多谢。” 对于云清歌冷漠的态度,对方只是一笑置之,他将油伞默默的放在云清歌身后,便转身与家丁共用一伞,没入了雨帘里。 雨似乎没有停止的趋势,云清歌倚靠在墙壁上,眼角瞥见那人留下来的油伞,她的手指微微动了动,最后静静的伸了过去,心中默默叹了口气,自己何时开始,也变得这般多疑了,多方不过是个陌路人,仅此而已。 或许,有机会可以将这油伞还他吧。 …… “小姐,您这是去哪了,可急死奴婢了!”此刻的云清歌发丝湿润,可那一身朴实的蓝衣却干爽得很,知书有些疑惑。 “路上遇见了好心人,借了把伞给我。”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面容,但只是一瞬间。 “傍晚的时候,华容公子来了,找不到小姐,说是明日会再来的。”知书忽的压低了声音,她警惕的看了看院外,“二小姐气得脸都绿了!” 华容?云清歌回想起老夫人的话,脸色渐渐淡了下来。 次日,那儒雅的男子一早便等候着,眼中似有期待的看着那紧闭的屋门。 吱呀一声,那清雅的女子踏出房门,华容面上一喜,“清歌小姐。” 他的脸上荡开了温暖的笑意迎上前去,看着云清歌削瘦的面容担忧道,“小姐的身子可好?” 他眼中流淌着的光芒,让云清歌心里明白,老夫人说的也许是真的,这华容对慕容清歌有意。 “华容哥哥!” 与此同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华容的眉头不自觉一皱,看向来人,只见那打扮得花枝招展的慕容清欢笑着款款靠近,亲昵的伸出手去搭住了华容的手臂,而后得意的一瞥旁边的云清歌,仿佛在宣誓自己的所有权一般。 华容的笑容有了几分尴尬,他不着痕迹的抽开了手臂看向云清歌,发现对方并没有露出厌恶的表情后这才放下心来。 “三日后,丽妃在宫中举办百花大会,特地邀请了大臣千金,清歌小姐会去吧?” 慕容清欢的脸色立刻有些难看,她掩饰着眼中的愤怒,“大姐的身子不太好,怎能去那种人多的地方。” “丽妃娘娘的好意,清歌怎能拒绝,多谢华公子。” 什么?慕容清欢的笑容有些僵硬,她是故意和自己作对吗?明明从前便不喜出席人多的场合,今日倒好,难道她也想嫁给华容哥哥?! “二小姐,您怎么在这儿,老夫人唤您呢!”这时,老夫人屋子里的嬷嬷找了过来,慕容清欢有些犹豫,可是嬷嬷催着,她不得不歉意的看向那儒雅的男子,“华容哥哥,清欢先离开一会儿,稍后就回来。” 华容只是轻轻应了一声,待她走后,才轻叹了一口气。 “清歌小姐近来受了不少苦吧?这段日子,华容日日为小姐担心,好在上天垂怜。”听了慕容老夫人的话,他才知道慕容清歌失踪的这段日子并没有发生什么,原本心中还有所芥蒂,如今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正担心若她真的失了贞洁,即使纳她为妾,想必父亲也不会答应,而现在,他与慕容清欢虽有婚约,可是慕容清歌以嫡女的身份进华家的门,相信父亲一定会支持。 面对此等男子温暖的话语,是女子都该有所感动,可是云清歌的心中却满满的冷笑。 “多谢华公子,清歌受的苦,哪比得上母亲。” 提起大夫人,华容心中明白了几分,二姨娘的心思他怎会不知道,现在,他倒是偏袒向大夫人一房。犹豫了一会儿,华容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云清歌的手,“清歌。” 这样的碰触,让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有些排斥的往后退了一步。 对方微微一愣,当下明白是自己操之过急。“抱歉,是华容唐突了。但是,华容也想让清歌小姐明白,一直以来华容的心思便不在二小姐身上,婚约一事也是阴差阳错。此次丽妃设宴,此等机会,华容一定会让清歌小姐挽回清誉。” 丽妃是皇上的宠妃,更是与华家走得亲近。只要得到了丽妃的支持,到时候由皇上赐婚,相信慕容府也没有理由怪罪华家撤掉自己与二小姐的婚约,慕容清歌便能名正言顺的成为自己的正妻。 角落里,一道纤细的身影微微一顿,嘴角扬起一丝诡异的笑,便无声的消失在了拐角处。 ------题外话------ 亲们有任何的建议都可以提出来。 021】凤凰变山鸡 丽妃作为当今皇上的宠妃,美若天仙,是唯一一名被允许穿上绣有五尾凤凰宫衣的妃子。叀頙殩晓云清歌从知书那里了解到,朝中大臣有多少人想要与丽妃攀上关系,因为她的一句话,就足以让皇上改变原有的心意。 当今皇后身上的凤袍是六尾金凤,而丽妃身着五尾凤凰宫衣,云清歌立刻明白了这丽妃在后宫之中的地位。 三日后的百花大会,或许就是她的机会! …… 这一日,华丽的马车早早的便等候在慕容将军府门口。 当那一身锦绣华服的女子出现在众人面前时,不少人的眼中露出了惊艳,却也有那么几抹嫉妒的目光。 淡雅的女子脸上是清新的妆容,那一身粉色湖裙,在阳光下,绣着的牡丹泛着粼粼的金光,纤细的腰肢璎珞环绕,可是那巧妙的颜色搭配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花哨。 每走一步,身姿仿佛能随风摇曳,那浑然天成的气质,妙不可言。 百花大会,对于曾身为云国公主的云清歌来说,并不需要刻意的准备,只需自己袖中的一小盒东西,就可以让她获得丽妃的好感。 “祖母居然给她做了那么好的衣裳。”慕容清欢低头看了看自己精心挑选的绣衣,此刻只觉得上面绣着的蝴蝶根本比不上云清歌身上用金线刺成的牡丹,她心中的不满更深一分。 似有一道冷漠的目光看来,慕容清欢就发现了那一身淡绿色长裙的慕容清颜。也只有和她这么一比,慕容清欢的心中才有了一丝优越感。 三位小姐上了马车,云清歌便闭上了眼睛,仿佛外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慕容清欢的目光不定,眼中总是带着几分烦躁,而那慕容清颜却十分的安静,只是会时不时看向云清歌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不知马车行进了多久,外面传来知书的声音,“小姐,我们到了。” 撩开车帘,映入眼帘的是一整队的人海,花枝招展的长裙从眼前掠过,这场百花大会真如知书所说,美人汇集。 只是,云清歌却也发现,人群中那些异样的目光。 “清歌小姐。”这时,一名蓝衣华服男子迎了上来,华容的脸上满是惊艳,他毫不掩饰自己眼中的欣赏,已然忘记了云清歌身旁还有个慕容清欢。 “华容哥哥!华大人今日也来了吗?”慕容清欢隐忍着心中的不悦,亲昵的靠了过去,然而止换来对方淡淡的应了一声。 “今日是丽妃娘娘设宴,我本不应该出现在此,所以请了娘娘身旁的宫女多加照顾几位小姐。”华容的话让云清歌发现,在场的几乎都是年轻女子。 一名宫女缓缓靠近,脸上带着浅笑,恭敬却不谦卑,“慕容小姐,这边请。” 慕容清欢深情的看了华容一眼,便紧紧的跟了上去。 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的心中有了些许放松。她猜测着今日会不会遇见那个人,因为,她不敢肯定,自己再次见到南宫傲月,会有什么举动。不过现在看来,德高望重的侯爷,今日是不会出席这种小场面了。 宫女领着她们来到了一个宽阔的花园,随处可见结伴的美丽女子们,她们一眼便看见了云清歌她们,原本热闹的氛围顿时变得有些诡异。 从她们的眼中,云清歌看见了隐隐的排斥,恐怕,这与慕容盛入狱有关。 “几位小姐们这边稍等,娘娘一会儿便会来了。”宫女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了花园。 花园里,可以明显的发现,其他的千金小姐们并不愿意与云清歌她们多做接触,仿佛她们是什么瘟疫一般。然而,却也不少人用一种好奇的目光望过来。 “不是说慕容家的大小姐被掳走了吗?” “是呀,怎么还敢来参加娘娘的盛宴?” 各种流言蜚语传入耳中,云清歌也只是淡淡的笑着,倒是一旁的知书心中焦急。 不知何时,云清歌身旁的慕容清欢与慕容清颜皆不见了踪影,“小姐,知书看见一位嬷嬷将二小姐带走了。” 云清歌从来不曾想过,二姨娘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想必她早就打点好了一切,想让自己的女儿在这样的场合吸引众人的目光。慕容清欢会有所动作,已经在她的意料之中。 “随她们去吧。” 与此同时,一排穿着整齐的宫女走进了一座恢宏的宫殿。 为首的大宫女面带笑容,小心翼翼的捧着自己手中的金色长裙,随后进了一间屋子,轻轻的将长裙放于桌上。 “小心看管着,这可是皇上钦赐的凤裙,娘娘沐浴过后便让人送去。” “是!” 众人褪去,屋外仅留着看管的士兵,不一会儿,却传来了一阵动静。 “快,那边有人溺水了!” “是尚书千金!” 混乱之中,看管屋子的侍卫立刻冲了出去,紧闭的屋门,一双白皙的手缓缓推开,轻盈的脚步迈了进去。 桌上的金色长裙如此鲜艳,只听一声浅笑传来,“凤凰?呵呵,凤凰也是能变成山鸡的。” …… 湖边围着一群人,侍卫将落水的尚书千金拉上了岸,那女子清醒过来后,便愤愤的指着人群中的一人,“是她,是她推我下去的!” “哼,林小姐可不要含血喷人!” 众人面面相窥,气氛越发的诡异起来。 “发生何事,竟敢在丽妃娘娘的宫中闹事?”这是方才为云清歌领路的那名宫女。 “是她,我不过与她争执了几句,没想到此人蛇蝎心肠,竟是将我推进湖中!” “笑话,有谁看见了?!” 两名女子皆是气焰高涨,突然,落水的女子表情一变,楚楚可怜的看向那名宫女,“请娘娘为臣女做主啊!” “娘娘才不会听你胡言乱语!” 云清歌注意到,那名宫女对着身后的一人使了个眼色,想必是去请示丽妃,不一会儿,那人折了回来,在宫女的耳边说了些什么。 “娘娘说了,凡事在宫中闹事,不论缘由,都是大罪,来人,将尚书千金与御史千金押下,杖责二十。” 什么?!两位小姐皆是脸色一变。 “娘娘,臣女是冤枉的啊!” 这样的结果显然令其他的千金生畏,而云清歌则深吸了一口气,这个丽妃,看来并不是什么善良之辈,尚书与御史在朝中的地位,一名妃子也敢如此处置其千金,这般铁腕,自己应小心谨慎才是。 宫女转而看向云清歌,脸上恢复了笑容,仿佛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般。 “慕容小姐,娘娘请小姐去伺候更衣。” 能为丽妃娘娘更衣,说明了此人得到了娘娘的另眼相待,不少人羡慕的望向云清歌的方向,美丽的女子脸上的惊讶只是一闪而逝,“是,有劳带路。” 022】掳获人心 众人这才刚从两位小姐被杖责的震撼中清醒过来,人群中立刻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叀頙殩晓 云清歌被带到了一处辉煌的宫殿,前面的宫女停下了脚步福了福身,“小姐,请稍等片刻。” 她推开了门,不一会儿,手中捧着一件金色的宫服走了出来,“娘娘正在沐浴,小姐请在隔壁的屋中稍等,切记,娘娘不喜喧哗。” 云清歌小心翼翼的接过那件宫服,便跟着宫女来到了一间十分华丽的寝殿外。 此时,宫女转过身来压低了声音,“慕容小姐,进去吧,待会儿会唤您的。” 云清歌看了一眼隔壁被侍卫严密把守起来的寝殿,立刻明白丽妃娘娘就在里面,当下对着宫女点了点头,便进了隔壁的屋子。 “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知书有些紧张。”知书的表情坐立难安,云清歌倒是淡淡的笑了笑,这间屋子似乎是平日里娘娘量体裁衣的地方,两旁放了不少的架子,还有一些未完成的华丽衣裙。 云清歌的手从那金色长裙挪开,知书的眼睛瞬时一亮,赞叹道,“好美的裙子,小姐你看,上面绣着凤凰呢!” 她的手刚想伸过去触摸,却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又缩了回来,这个模样令云清歌忍俊不禁,“嗯,确实很美。” 忽然,她的目光一顿,表情渐渐收敛了起来。 “小姐?” 云清歌一眼,便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之处。她将整件裙子展开,放到了衣架上,这件精美华丽的金色长裙毫无遮拦的呈现在两人的眼前。 她的手停留在那用金丝绣成的凤凰上,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 “凤凰头顶的翎毛,不见了。” 翎毛?知书有些疑惑,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经云清歌这么一说,她的眼中当下浮现出一丝惊恐。 “这……这……” 知书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凤凰头顶的翎毛不见了,乍一看,便变成了一只华丽的山鸡!“怎么会这样?!” 云清歌的手轻轻拂过那精致的布料,立刻发现了那细微的不同。“有人把凤凰的翎毛抽走了。” 这可不是一件普通的事情,云清歌眼中一沉,若是自己没有发现这件衣裙被人做了手脚,她亲自拿来的凤凰裙,又亲自为丽妃娘娘换上,而且还要一同出席百花大会,到时候一旦被人发现,不用想,倒霉的人就是自己! 到底这幕后之人是针对丽妃,还是针对她? 云清歌眼中精光一闪,这间屋子既然是娘娘量体裁衣的地方,那么……果真,她在一旁的桌面上发现了剪子与针线。 “小姐,这可怎么办啊?!”知书已经急红了眼,云清歌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惊慌,当务之急,是解决眼下的危机! 知书眼见云清歌用细针挑起了自己裙子上的金丝,立刻明白了她想做什么。“可是小姐,这衣服是皇上命人特制的,上面的针法只有宫中的绣女才懂,我们……” 可是,云清歌的脸上不见丝毫慌乱,她仔细的抚摸着这件金色长裙,看着上面绣着的一花一草,在知书惊讶的目光中,已经扎进了第一针。 “小姐……” “帮我把金丝穿进细针,快!”隔壁的丽妃娘娘随时可能沐浴完毕,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若是有人看见这样一副画面,一定会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云清歌手中的细针如有神助,一针一线如此纯熟,知书看着她那特别的针法,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清歌依旧保持着镇定,好在这幕后之人只是抽去了翎毛,若是抽去这些凤凰的尾巴,那么自己绝对不可能完成。 …… 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那宫女面带微笑的推开了门,就见云清歌正坐在桌旁,一脸淡然的饮着茶,她的手边放着那叠的整齐的金色长裙。 “慕容小姐,娘娘起身了。” “是。” 若是有人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云清歌身旁的知书额头上尽是细汗。 跟着那名宫女来到隔壁的寝殿,一踏进那弥漫着淡香的空间,只见一块巨大的屏风印入眼帘,上面的山水图十分宏伟,瀑布倾斜之下。一排宫女郑重的立在一旁,她们的手上捧着各种护肤用品。 细细的水声传来,隐约可见那婀娜的身影,云清歌迎了上去,低眉顺目,眼底便出现了一双优美的小脚。 “娘娘,这位就是慕容小姐。” “嗯,果真是个美人儿。”这个声音犹如黄莺,甜美婉转,云清歌感觉到一股审视的目光,许久之后,那浅笑声传来,“还是个聪明人儿。” “娘娘,臣女为您更衣。” “嗯。” 几名宫女立刻上前,细细的为丽妃擦去了身上的水珠,云清歌将那凤裙展开,两名宫女小心翼翼的架起那件凤裙,云清歌十分熟练的一抹其中一盒香膏,力度轻盈的在丽妃手臂上的肌肤涂抹起来。 至始至终,她都恭敬的垂着眼,没有正视过丽妃的面容。 “娘娘肌肤胜雪,臣女有一物想要献给娘娘。” “哦?”丽妃微微挑眉,看着云清歌从袖中拿出了一盒粉色的香膏。一旁的宫女接过,打开了在鼻间闻了闻,脸上立刻闪过惊讶。 丽妃微微一笑,“慕容小姐有心了。” “这香膏是臣女用百种花瓣研磨而成,正好应了百花大会之景。”她的食指轻轻一抹那香膏,只为丽妃的手腕处涂抹了一些。 一阵奇异的花香传来,竟是令人神清气爽,刹那间便覆盖住了宫女们准备的那些护肤香膏。 “嗯,这个香味真是沁人心脾,那些就拿下去吧。” “是。”宫女们将原本的香膏退下,云清歌立刻会意,“娘娘,这香膏只需涂抹于手腕及耳后,香气会随着脉搏的跳动丝丝流动。” 此刻一旁的宫女已然对云清歌刮目想看,丽妃满意的点了点头,“抬起头来吧,难怪容儿会那般的看重你。” 她说的是华容?看来,今日自己有幸踏进丽妃的屋子,也是华容在一旁所争取的。 云清歌抬起头来,只觉得眼前有那么一刹那的晃神。 女子那精美的面容,如同陶瓷一般的肌肤,眉眼之间尽是万种风情,那深邃的双眸仿佛天生带着笑意,殷虹的唇如樱桃一般,别样的妩媚。最特别的是,她眼角的一颗美人痣,仿佛点亮了整个人,只觉得此乃人间尤物,美得不可方物。 云清歌没有迷失在这样的美色之中,她立刻收回了自己的目光。“娘娘美若天仙,令人心旷神怡。” 这样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却不让人觉得是奉承,丽妃笑了笑,“慕容小姐的话,本宫很是受用呢。” “臣女所言,发自真心。” 云清歌已然从丽妃的眼中看见了满意,她心知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如此乖巧伶俐,该赏!”丽妃从一旁宫女手中捧着的发饰中挑了一样,竟是亲自为云清歌戴上,“如此佳人,衬得上本宫的九玉朱钗。” …… 023】臣女有罪 丽妃的首饰全是各个附属国进贡的佳品,这九玉朱钗往云清歌的发间一戴,霎时亮丽不少,而这分量,却要让云清歌更加谨慎一分。叀頙殩晓 云清歌低眉顺目的为丽妃穿戴好,那华丽的腰封正要系上,她的手顿时一顿。 一旁的宫女见着了,当下笑了笑,“慕容小姐,让奴婢来吧。” 这复杂的凤凰裙,腰封系法自然与众不同,云清歌收回了手,她差一点就用上了云国皇族专用的系法,如此一来必定会引起旁人的猜疑。 习惯,果真是个可怕的东西。 金色长裙上的凤凰栩栩如生,云清歌的表情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只有她心里明白,天意弄人。知书疑惑着为什么她懂得宫中的绣法,天知道,上一世的她曾经为南宫傲月缝制过长袍,特地向云国宫中的绣娘学习过各种针法,如今想来,云清歌只觉得自己可笑。 到头来,当初愚蠢的自己,竟是为现在的她挣得了一丝生机。 “这香味,本宫越闻越喜欢。”丽妃的话唤回了云清歌的思绪,她恭敬的点了点头,“娘娘能喜欢,是臣女的福气。” …… “呵呵,这慕容家真是邪门得很,慕容将军勾结云国余孽,证据确凿,居然被放出来了。” “话不能这么说,慕容将军可是出了名的宅心仁厚,恐怕是不忍云国百姓受苦吧?”一名女子笑着,语气里听不出是嘲讽还是赞美。 云清歌离开的这段时间,众位小姐们心中猜测,面上却是不敢表现出不满来,只能将苗头转向慕容将军入狱的话题。 慕容清欢早已经回到了人群中,察觉到四周时不时投来的目光,心中憋屈又愤恨。 “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居然能攀上丽妃娘娘。”她绞着手中的帕子,将自己承受那些异样的目光归咎于云清歌。 不知何时出现的慕容清颜却淡淡的笑了笑,仿佛看好戏一般,懒懒的将目光挪向他处。 “哼,云国那种弱小的国家,早晚都是要灭的,慕容将军反对又怎么样,是云国自己不争气,谋朝篡位,到头来不也被我们灭了。” 这时,一名女子拉了拉这人的衣袖,众人立刻望向角落里出现的那抹粉色身影。 云清歌脸上的表情淡淡的,似乎没有听见方才那一番话。 那女子撇了撇嘴,小声嘀咕道,“怕什么,我爹可是朝中的二品大员,还怕他一个将军?” 云清歌的步伐轻盈,她路过这名女子的身旁,却微微顿了下脚步。 “看,看什么……”那人脸色一变,有些高傲的抬起了下巴。这时,她的目光落在了云清歌发间上的九玉朱钗,那圆润上成的色泽,让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清雅的女子微微一笑,只是对着她点了点头,便朝着前方慕容清欢的方向走去。 “得意什么……”那位小姐有些嫉妒,哪怕是她都没有那么上等的首饰,这小小的将军嫡女哪里弄来的朱钗,她怎么配? 四周开始传来一阵私语,尽是围绕着云清歌。 云清歌身旁的知书脸色有些难看,她只觉得那些目光太过刺眼,可是转而看向自己身边的小姐,云清歌脸上的笑意不减,这让知书更加的心疼。 “丽妃娘娘到……” 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纷纷安静下来,慌忙各自打理着自己的容貌,换上了明媚的笑容看向远远而来的一行人。 金色长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美丽的面容带着高贵的笑意,不经意间环顾了下四周。 众位千金纷纷恭敬的低下头来,“参见娘娘。” 丽妃在众人的拥护下坐上了主位,她的四周宫人们提着掌炉,温暖无比。“都平身吧。” “谢娘娘。” “秋日本应萧索,本宫的宫殿难得一派生机,趁此机会邀各位小姐们前来赏花,倒是为本宫这宫殿锦上添花,看着这些美人儿,本宫的心情真是愉悦极了。” 丽妃的花园比得上皇后的凤园,这里百花盛放犹如春日。她的话字里行间透着独有的骄傲,众位小姐们立刻纷纷附和。 “再美的花儿,也比不上丽妃娘娘国色天香呀。” “是呀,娘娘可是麟国的第一美人,不论到哪儿,都是春色无边!” 丽妃笑着,让那精美的妆容越发的神采奕奕,身上散发出来的花香让丽妃觉得心情更加的舒畅。她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慕容小姐呢?来,到本宫身边来。” 不少人脸色一变,不想,却有一抹俏丽的身影款款走了出来,“参见娘娘。” 慕容清欢行了一礼,她一个眼神示意,身旁的丫鬟立刻捧出了一个红色的盒子,“娘娘,臣女有一份礼物想要献给娘娘。” 丽妃身旁的宫女立刻皱了眉头,她轻咳了一声,“慕容大小姐?” 人群中传来一阵窃笑,原来,丽妃娘娘唤的是慕容家的大小姐,不是这个二小姐。她倒好,自己贴了上去,真是丢死人了! 此刻的慕容清欢终于明白发生了什么,她的脸一下子青一下子白,袖中的手开始有些颤抖。怎么会是这样,还以为是母亲安排的人打通了关系,让她得以在丽妃面前献上礼物博得好感,这下,当真是颜面扫地了! “呵呵,无碍,呈上来吧。”众人正等着看慕容清欢的好戏,不想,丽妃却坦然的笑了笑,一旁的宫女心中明白,今日娘娘心情十分愉快,否则也不会饶过这个愚笨的庶女了。 慕容清欢面上一喜,“谢娘娘!” 那红色的盒子被送到了丽妃的眼前,她打开一看,里面是一副色泽艳丽的刺绣。慕容清欢期待着,希望丽妃能展开那刺绣看一眼,没想到她只是微微一笑,便合上了盒子。 “慕容二小姐有心了。”简单的一句话带过,身旁的宫女便将那盒子收下,传了下去。 此刻的慕容清欢只觉得无地自容,她僵在那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谢……谢娘娘。” 不少人对着慕容清欢投去幸灾乐祸的目光,而丽妃终于在人群中搜索到了那抹粉色的身影,明眼人见了,立刻让开了一条道,云清歌低着头在众人炙热的目光中走上前来。 她缓缓抬起头来,可是脸上,却带着几分苍白,几分惶恐。 “娘娘,臣女有罪!” …… ------题外话------ 谁知道咱女主要做什么呢?话说,莲换了一个封面,与之前的封面比哪个好看呢? 024】她不是善辈 “娘娘,臣女有罪!” 所有人惊讶的看向中间的粉衣女子,连丽妃也是一脸的疑惑。叀頙殩晓“慕容小姐,可是发生了何事?” 云清歌的双唇有些颤抖,她似乎害怕的护住自己的双臂,“娘娘方才赏赐给臣女的九玉朱钗,不,不见了……” 什么?丽妃的眼色沉了沉,她看了看云清歌的发间,果真少了那支朱钗。 “方才明明还在的,臣女,臣女罪该万死!”云清歌的眼角挂着泪,一副惶恐自责的模样。 慕容清欢终于反应过来,心中由惊讶转为欣喜。心想着居然敢遗失娘娘赐的东西,慕容清歌这一次怕是好运到头了吧? 然而,只听一声沉闷的声响,丽妃一手重重的拍在石桌上,缓缓站了起来,厉声道,“好大的胆子!” “娘娘恕罪!”所有人被这突然降临的怒火惊摄住,纷纷跪了下来,众人皆以为云清歌死定了,不想,丽妃的目光却犀利的环顾了下四周。 “居然敢在本宫的眼皮底下,偷走慕容小姐的朱钗,此贼人当真是大胆!来人!” “属下在!”立刻有数名士兵站了出来。 “方才慕容小姐发间戴着本宫赐的九玉朱钗,这会儿却不见了,本宫相信,一定是有人手脚不干净,而且,此人怕是走不了多远。”她的意思是,贼人就在人群之中! 不少人纷纷惊讶了表情,她们面面相窥,眼中尽是怀疑。 确实,慕容大小姐方才发间上的朱钗十分的醒目,怎么会突然不见了,难道会遗落在地上? 几名小姐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脚下,丽妃见状,当即冷笑了一声。“慕容小姐性子谨慎,岂会如此大意,给本宫搜!本宫倒要看看,是谁的手这么长!” 没有人注意到,云清歌那低着的面庞有了几分冷静,四周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侍卫将花园包围了起来,几名宫女上前,对着原本云清歌身旁的小姐们行了一礼,“奴婢失礼了。” 得了丽妃的示意,她们从云清歌方才所处的位置开始寻找,分明是怀疑贼人就在云清歌的周围。众位小姐根本来不及气恼自己被怀疑,只是震撼着她们当中居然有如此胆大之人。 人群之中,有个突兀的动作吸引了丽妃的注意,她一个眼神,身旁的大宫女便迎了上去。 “方小姐,可否让奴婢看一看您袖中的东西?”这位方小姐,就是方才提及云国活该被灭的那位小姐。 “我……”果真,众人这才发现,方小姐有些紧张的捂住自己左手的袖子,往后退了一步。 只听哐当一声,一抹艳丽的色彩竟是从方小姐的袖中划出,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这,这不是我的……不是我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在我的袖子里……”方小姐的脸色灰白,她的目光惊恐的四下张望着,仿佛想要在抓住一丝救命的希望,可是,四周皆是那惊讶的鄙夷的目光。 “方小姐若是不知道,方才为什么还藏着掖着?”人群中已经有人嗤鼻笑了出来。 宫女俯下身来将九玉珠钗捡起来,回到丽妃的身旁,四周陷入一片安静,那方小姐颤抖着身子,突然冲出人群跪了下来,“娘娘相信臣女,臣女真的不知道为什么这朱钗会在臣女的袖中啊!” 一阵窃窃私语传来,“方才我看见方小姐盯着慕容小姐的朱钗看,没想到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 “真是令人想象不到啊……” 这些话语传进方小姐的耳中,她顿时怒从中来,“胡言乱语!我爹是朝中二品大员,什么宝贝我没见过,何必要偷她的?!” “哦?你倒是告诉本宫,你见过什么样的宝贝?”方小姐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这句话会招惹到丽妃娘娘。 这九玉朱钗是丽妃赐给云清歌的,按照她的意思,是这九玉朱钗不算什么宝贝,她看不上? “娘娘,臣女是冤枉的啊,臣女真的没有……” 主位上的丽妃笑了,比鲜花还要艳上三分,她淡淡的吐出四个字,“不知悔改。” 两名侍卫上前,将那哀求着的方小姐架了起来,丽妃轻轻一个手势,众人便听着那凄楚的求饶声渐渐远去。 “娘娘,真的不是臣女……” “慕容小姐,起来吧。”丽妃的语气终于有了一丝缓和,然而,云清歌却是没有动作。“臣女有罪,没能守护好娘娘赐的朱钗。” 此刻的丽妃与方才的严厉大不相同,她的目光落到一直低着头跪在地上的女子,“起来吧,本宫恕你无罪。” 这下,云清歌才缓缓的起身,脸上露出了感激之色,“谢娘娘。” “这朱钗已经脏了,回头儿本宫赐给你更好的。” 此话一出,不少人心中惊叹,从方才开始,丽妃就对慕容大小姐刮目相看,那方小姐才得罪了慕容大小姐,就落得了这样的下场,真不知道是巧合还是…… 有些人害怕的瑟缩了下目光,她们方才也说了不少关于慕容将军的事情,真不知道下一个会不会轮到自己。 云清歌回到了人群之中,一旁的知书小声道,“小姐,真是吓死奴婢了,不过,真没想到那方小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此刻的云清歌缓缓抬起头来,嘴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最后再次垂下了眼。 袖中的手握得发白,她淡淡的望了一眼方小姐被拖下去的方向,心中一片冰冷。 如今的她,已经不是什么善辈,云国的仇埋藏在心底,她也容忍不得旁人的半个诋毁之词!哪怕她现在是麟国的人,她也不会忘记,自己是云国的魂! 云清歌明知本不应该有此风险之举,但是她依旧忍不住心中压抑着的恨,那方小姐口无遮拦,有此下场,也是她咎由自取。 众人努力挤出几分笑意,想要忘却方才的事情,这时候,一个尖细的声音传来。 “皇后娘娘驾到……德妃娘娘驾到……贤妃娘娘驾到……” 众人脸上纷纷一凛,百花大会,宫中的几位尊贵的娘娘,几乎都到齐了。 ------题外话------ 冰天雪地跪求评论……打滚中…… 025】侯爷夫人 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为首的女子一身金色长裙,上面的六尾凤凰栩栩如生,在阳光下泛着粼粼的光芒,雍容华贵的凤钗随着步伐摇曳,那端庄的容颜带着高贵的笑意,云清歌忍不住抬起头来,看着从自己眼前走过的麟国皇后。叀頙殩晓 比起丽妃的精致绝美,皇后大方且英气,她的眼中仿佛能容纳一切,似乎所有的事情都瞒不过她一般,这就是所谓的母仪天下。 几位都是宫中德高望重的娘娘,德妃、贤妃皆生的一副好容貌,在后宫之中皆是佼佼者,只是相比丽妃的年轻鲜活,岁月终究是让她们的面容覆上了一点睿智。 “皇后娘娘大驾光临,臣妾有失远迎。”丽妃面上带着俏丽的笑迎了过去,两件金色长裙晃了众人的眼睛,皇后伸出手去轻轻将她扶起,“妹妹何须多礼,这件五尾凤裙真是适合妹妹,看这肌肤赛雪,满园的花也比不上妹妹娇艳。” “皇后过奖了,今日娘娘能和两位姐姐来妹妹这百花大会,妹妹真是受宠若惊。”丽妃的脸上不见了一贯的傲慢,在几位娘娘面前竟是显得大方得体,叫人挑不出错处来。 众人心中猜测着丽妃娘娘跟皇后娘娘之间关系应该颇为紧张,怎么今日见着,却是姐妹情谊浓浓? “方才听闻这里有些不太平,可是发生了何事?”德妃四下看了看,丽妃倒是轻松的笑了下,“只是处置了一名扰乱规矩的小姐,百花大会可不能因为某些人而扫了雅兴。” 云清歌低着头,不知道为什么,却觉得丽妃这话中带着几分深意。 “是谁惹了妹妹不高兴?不过今日,真是百花齐聚呢。”一直沉默的贤妃开了口,她细细的扫过在场每位小姐的面容,最后停留在云清歌身上。“这是哪位大人的千金?” 丽妃有些惊讶,“这是慕容将军的长女。”人群中亦是有不少人心中不甘,那么多的女子,为什么贤妃唯独询问这慕容家的大小姐? 提起慕容盛,几位娘娘都微微变了脸色,关于云清歌的传闻她们多少知道一点,这会儿目光全部集中在云清歌的身上。 “慕容将军近日身子可好?”皇后的话挪开了众人的注意力,云清歌站了出来行了一礼,“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各位娘娘,家父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多谢娘娘关心。”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这样便好,代本宫向慕容将军传达慰问之情。”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是将这个话题撇开,云清歌可以感觉到皇后似乎不愿意众人再提起这件事,果真,几位娘娘入座,德妃笑了笑,“怎么不见侯爷夫人?” 侯爷?云清歌的眉头不由得一皱,她说的,难道是…… “姐姐这就不知道了吧?威远侯夫人,有喜了!”丽妃笑着回道,德妃面露喜色,“原来如此,本宫正想着侯爷夫人那般爱花之人,妹妹你怎么可能不邀请她呢。” 没有人注意到,云清歌袖中的手,有了一丝颤抖。 威远侯,威远侯夫人,是她吗?!表妹梅郡主,也是十分的爱花呢!她居然有喜了? “不过,侯爷夫人可是和本宫提起,要带着她亲手栽培的茶花前来百花大会送给妹妹呢。”贤妃在一旁补充道,云清歌心中竟是不由得为之一抖,她会来吗? 之后,几位娘娘说了些什么,云清歌却是无法静下心来仔细倾听,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那得意的笑脸,缠绕着她日日夜夜的梦魇如今变成了现实。 梅郡主,真的当上了侯爷夫人?而且,很可能就在这座宫殿里! 正当众人沉浸在鲜花的芬芳中,云清歌悄无声息的消失在那片繁华之中。 华丽的宫殿之中,一名粉衣女子无所适从的穿梭在回廊里,她的脸上色有些苍白。云清歌终究是被心中的这份压抑制止了脚步,她靠在一边的红色柱子上,望着天空轻吐着气。 “快!快找!侯爷送我的玉佩,不能丢!” 一个声音吸引了云清歌的注意,她的瞳孔一缩,侯爷? 有些僵硬的顺着那个方向望去,只见几名宫女正低着头寻找着什么,那华服女子背对着她,背影也显得有几分焦急。 “肯定是丢在这里了,方才还在呢!”那华服女子的身旁摆放着几株怒放着的茶花,云清歌眼中划过一抹厉光。 她想起方才贤妃的话,侯爷夫人带着亲手栽种的茶花进宫,那么,她…… 没想到三年过去,她的变化如此之大,光看这个背影,自己绝对不会认出她来!云清歌支起身子,心中那隐忍的恨意,此刻排山倒海的袭来,她一步一步朝着那华服女子的方向走去,宫女们低着头寻找着什么,却也无人发现她。 指尖出现了一根银针,云清歌缓缓靠近,只差一点,只需一个动作,将这银针扎进对方后背的死穴,她就可以报仇了。 云清歌只觉得时间仿佛静止了一般,她听得见自己狂跳的心,那华服女子背对着自己,破绽百出。 忽然,云清歌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一般,她低下头来轻轻挪开粉色的绣花鞋,那熟悉的云佩印入眼帘,让云清歌浑身的血液顿时凝住。 这玉佩,三年前不是已经被她摔得支离破碎了吗?如今,却完好无损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不可能!这,这是他的玉佩! 南宫傲月当初送的定情玉佩,独一无二的一对,既然自己那块已经碎了,那么这块就是他的! 云清歌不由得蹲下身来捡起那冰凉的玉佩,他把它转送给了别人! 忍不住握紧,云清歌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淡笑,已经无所谓了,不论他送给谁都好,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奉他为神的愚蠢女子! “找到了吗?!”一个惊喜的声音响起,云清歌抬起头来,就看见那华服女子欣喜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那,是一张陌生的美丽面容,只是五官似乎有些熟悉…… 026】南宫傲月 华服女子眨眼间便已经来到云清歌的身前,她欣喜的接过了那枚玉佩,十分紧张的用袖子擦了又擦,“好在,没有摔坏。叀頙殩晓” 这个声音,竟是带着几分颤抖。云清歌微微一愣,她,是谁? “你是哪个宫的?找到了玉佩,本夫人要重重的赏你!”她将玉佩小心翼翼的系到了腰间,忽然发现云清歌的打扮与宫女有所不同,又想起今日是丽妃娘娘的百花大会,那么……她无奈的笑了笑,“这玉佩对本夫人十分重要,以至于乱了心神,小姐可是迷路了?百花大会在那个方向。” 她手顺着回廊一指,这时,表情却是变了变。 “夫人,您怎么在这里呀。”两名俏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声音却先飘了过来。云清歌闻到了两股淡淡的香味,她回过头去,就看见了两张陌生的面容,只是,这两名女子长得竟是有几分相像。 华服女子的脸色顿时变得有些冰冷,她收回了手正了正站姿,“谁让你们来的?” 其中一名蓝衣女子掩唇笑了笑,“夫人有孕在身,侯爷特地命妹妹们前来照顾夫人。”而另一名紫衣女子也站了过来,“侯爷如此关心夫人,真是让妹妹们羡慕不已。” 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听着她们的语气,这两名女子居然是…… 看着华服女子腰间的玉佩,云清歌忍不住低下头来冷笑了一下,南宫傲月竟是有这么多侍妾,而且,侯爷夫人居然不是她的表妹梅郡主,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这位是……”两名女子这会儿终于注意到云清歌的存在,她们的眼中竟是有几分敌意。 “这位是丽妃娘娘宴请的贵客,不得无礼。”华服女子的声音带着威仪,两名女子当下收敛了表情,“原来如此,是妾身们无礼了。” 云清歌微微一笑,她往后站了一步。心中明白,这华服女子是南宫傲月的夫人,自己不能与她们有过多的接触,不过…… “臣女还有要事在身,就不打扰几位夫人的雅兴了。只是容臣女多嘴一句,两位夫人身上的香气不宜混杂,否则日子久了可能会引起身子不适。”云清歌的话让那两名女子不由得一愣,她们疑惑的对望了一眼,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纷纷站开来拉远了彼此之间的距离。 而一旁的华服女子有些惊讶,她回过神来时,云清歌已经不见了踪影。香气?她立刻用帕子捂住了自己的口鼻,方才那位小姐的话提醒了她,这两种香气混合起来会对身子造成不适,那么对她腹中的胎儿一定有影响,而看这两名侍妾的反应,她们似乎知道点什么。 “这……”两名侍妾注意到华服女子怀疑的目光,当下紧张的解释道。“夫人,妾身什么也不知道,那位小姐兴许是胡说的……” “本夫人记得,你们身上的香料,是在本夫人有孕之后才换的吧。” 这个声音幽幽传来,两名侍妾一惊,目光闪烁不定,华服女子冷冷笑了下,“本夫人身子好得很,不需要你们照顾,回去吧!” 两名侍妾还想解释些什么,可是华服女子已经看都不看她们一眼,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两人的视线。 “你……”紫衣女子刚想说些什么,就朝着云清歌离开的方向狠狠的瞪了一眼。哪来的小丫头,居然坏她的好事。 没有人注意到,方才消失的云清歌,此刻正安静的站在回廊的拐角处,她的嘴角扬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这个侯爷夫人看来也不算太笨,这两种香气让有孕的人闻久了,就会造成胎像不稳,严重者性命不保。只怕那两名侍妾也不知道彼此身上的香气混合会变成毒素,连她们自身也会受到影响,这一切只是巧合而已。 宅门阴暗,侯门狠毒。云清歌深知这一点,她并不是想要救那腹中的孩儿,要想在侯门中产下子嗣,本就是一件十分不容易的事情,就算这一次自己提醒了那侯爷夫人,那么下一次,下下次呢? 她不是活菩萨,只是想要搅乱南宫傲月后院中的浑水而已。 不过,此刻的云清歌十分的好奇,梅郡主如今身在何处。她心心念念的南宫傲月,已然成为了别人的夫君。她还活着么?又或者说,她现在的日子好过么? 原本以为,王叔谋朝篡位最终被南宫傲月灭了国,念及旧情,恐怕他也会接纳梅郡主,不想是自己高看了他,南宫傲月只怕本来就是一名无情之人。当初他利用自己得到了父皇的信任,说不定,他也只是利用梅郡主而已。 原来,愚蠢的不止是她一个人。 云清歌的心忽然轻松了不少,这时,一个声音唤住了她。 “清歌,你怎么在这里?” 华容疑惑的从一旁走了出来,此刻的云清歌不是应该在百花大会上吗?怎么会一个人出现在这个地方。 没有人注意到,花园里的某个角落,有个身影默默的停驻了脚步。 云清歌微微笑了笑,“方才遇见了侯爷夫人,帮她寻找玉佩耽误了一点时间。” “原来如此,清歌,听说丽妃娘娘对你十分满意?”华容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欣喜,云清歌微微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华容舒心的长叹了口气,他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方向,似乎有事在身,“百花大会还在继续,你快些回去,明日我再到府上看你。” 看着那急忙离去的背影,云清歌的表情渐渐冷却,风中传来那喧闹的乐曲声,却传不进她沉重的心里。 云清歌低垂着眼,缓缓的沿着这条回廊走着,角落里,一双犀利的目光紧紧的盯着回廊里的女子,可是,却一直看不清她的正面。 身后突然荡过一阵清风,刮起了她的衣角,云清歌敏锐的回过头去,“谁在那里?!” 眼前似有一抹褐色划过,那熟悉的声音飘来,恍若回到了三年以前。 “清歌?本侯的一位故人,也叫清歌。” …… ------题外话------ 女主依旧需要成长,亲们一起来见证,女主从稚嫩走向强大的过程。 027】湖中的宫女 “清歌?本侯的一位故人,也叫清歌。叀頙殩晓” 这声音如夏日里的清风,却吹得云清歌的心底冰冻三尺。眼前这褐色华服男子,容貌依旧如当初,俊美无双,伟岸清雅,他的双眸如水,可是仔细一看,却会发现其中那淡淡的寒意。 云清歌只觉得自己的血液被凝住,脑海中涌进悬崖边上的画面,恍若昨日。他是如何嘲笑当初的自己,如何将自己的感情践踏在脚底,如何助那些人凌辱她们皇族,如何骄傲的炫耀着他手上沾染的鲜血!无边的恨意再次袭来,如今,此人就在自己的眼前,锦绣华服,过得如此逍遥自在,还有了继承的子嗣! 她的手僵硬得无法动弹,视线停留在那张曾经挚爱的面容上,现在看来,比梦魇还可怕。 南宫傲月的眼中划过一丝疑惑,是他的错觉吗?麟国的女子哪一个看见他,不是笑颜如花。当然其中也有不少女子为了吸引自己的注意表现得特别一点,可是眼前的这名女子,那深邃的目光竟是带着几分厌恶,甚至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 他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吧? 云清歌努力将自己的目光从他身上挪开,南宫傲月是个十分仔细的人,她不愿意现在就暴露自己对他的恨意,他手中的债,总有一天,会一一讨回来。 “侯爷。” 云清歌往后退了两步,微微行了一礼,她低下的头掩去了眼中最后来不及收敛的恨意。一切仿佛只是南宫傲月的幻觉,眼前的女子与其他人没有什么两样,对自己毕恭毕敬,只是,她身上依旧散发着淡淡的疏离。 “不必多礼,你是慕容将军的长女?”他依稀记得,慕容将军的长女也叫清歌,这个名字,如今念来竟会让他觉得有些刺痛。 在看清她的面容之后,南宫傲月惊讶于自己心中那一闪而逝的失落。是啊,那个人已经死了,用最极端的方式表达她对自己的恨。不过,这又怎么样呢?他如今离自己想要的,仅有几步之遥。 是的,没有人能阻拦他的道路,不论是谁。 “是的,侯爷。”她的声音如此平静,与方才那一丝错愕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许是自己多心了。“抬起头来,本侯有那么可怕么?” 云清歌心中冷笑,三年过去,他还是有了变化。从前的麟国大将军虽然恍若天神,唯独那平易近人的气质令人刮目相看,而如今,他也有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味道,又或者说,他的真面目就是如此。 心情慢慢的平复,连云清歌自己也十分的惊讶,没有想到再次面对这个人,她能这么快便收拾好情绪。 缓缓抬起头来,她不断的在心中提醒着自己,如今的她,是麟国的将军嫡女。 这张脸长得不错,特别是那对眼睛,深邃如幽潭,仿佛一不小心就会令人深陷进去。她与那个人最大的差别就在此了吧?那个人,不论是什么时候,眼中总是泛着令人难以理解的快乐,因为她有着最尊贵的地位,最真实的疼爱,所以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模样。 想到这,南宫傲月不由得握起了袖中的手,也正因为那不论何时都带着笑意的双眸,才会令他的心中升起一种想要夺走她一切的冲动。 事实上,他也确实这么做了。 “请侯爷恕罪,臣女只是迷了路,有些无措。”云清歌的话语如此自然,南宫傲月的脸色有了一丝缓和,她的表情看起来十分真实。 她的话让南宫傲月记起,今日是丽妃的百花大会,宴请了不少大臣千金。 “嗯,百花大会在那边,慕容小姐走的方向反了。” 他淡淡的指了指身后的方向,云清歌再次行了一礼,“多谢侯爷。” 女子缓缓的从南宫傲月的身旁走过,那清风带起了一丝熟悉的清香,南宫傲月的眼中划过一抹异样,他突然伸出手去抓住了正要离开的云清歌。 “你……” 这个香味,与那个人身上的清香如出一辙,他甚至有了一种错觉,眼前的这名女子……可是,这张完全不同的面容此刻带着几分隐忍,“侯爷,可是有事?” 她的语气中略有薄怒,南宫傲月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他立刻放开了手收敛了神色,“慕容小姐身上的清香,像极了本侯的那位故人。” 云清歌心中一惊,没有想到他居然注意到如此细微的地方。作为云国公主,她擅长调制各种香料,自己也独独钟爱一种,没想到这个疏忽居然让他有了如此大的反应。 南宫傲月看着云清歌那疑惑的面容,自己这是怎么了,不过又是一个凑巧而已。“慕容小姐,失礼了。” 她淡淡的笑了笑,便消失在了拐角处。 心中紧绷的弦在身后那道注视的目光消失后终于平缓下来,看来自己要更加小心才是,南宫傲月,确实是个难对付的人。 突然,回廊里一个人影冲撞了过来,云清歌的身子晃了晃,那人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双手,“来人,救命呀!丽妃娘娘身旁的玉姐姐落湖了!” 丽妃娘娘?!不等云清歌反应过来,这名慌张的宫女已然拉着她朝着不远处的湖边跑去。 果真,湖面上飘着一抹熟悉的身影,那人面朝上,青灰色的面容了无生气,云清歌一眼便认出湖中的人,就是丽妃身旁来为自己带路的那名宫女! “快叫人来!”云清歌不识水性,她立刻看向方才拉自己过来的那名宫女,然而,她微微一愣,身旁哪还有半个人影,湖边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心中立刻升起一股不好的感觉,果真,不远处出现了一群人,正浩浩荡荡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 “玉儿?!”丽妃娘娘脸色铁青,她看着湖面上漂浮着的身影,再看向一旁的云清歌,眼中震怒。 “这是怎么回事?”金色凤裙的尊贵女子开了口,皇后的表情威仪,此刻已经有人将湖中的宫女打捞起来。 “启禀皇后娘娘,玉儿已经没气儿了!” 丽妃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玉儿是她的心腹!方才不过是叫她去寻云清歌,眨眼的功夫,居然就…… “娘娘,在玉儿的手中发现了这个。”一名宫人从玉儿紧握的手中抽出了一团金丝线。 只听一声疑惑从人群中响起,“咦?嫡姐裙上的金丝怎么不见了?!” …… 028】连环计 “咦?嫡姐裙上的金丝怎么不见了?!”慕容清欢似乎无意的一句,她的目光怀疑的看向云清歌裙上的牡丹,再看玉儿手中的金丝,忽然,便双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好像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似的。叀頙殩晓 众人不由得联想到,是不是玉儿在挣扎的时候从慕容小姐身上撕扯下来的。 云清歌心中升起一阵冷意,她看向已然断气的玉儿,想起今日发生的一切。有人抽走了丽妃娘娘凤袍上的凤翎,然后现在现在宫女被害,手中出现了一团金丝。 究竟是谁,好深的心思!这连环计使得好,竟是将自己给套了进去。 人群中挤出了一个纤细的身影,知书喘着气来到云清歌的身边,她看见地上的玉儿后吓了一跳,“小姐,这,这是怎么回事?”方才在百花大会上还看见这名宫女姐姐,怎么现在就…… “慕容小姐,能否解释一下?”德妃微微挑了挑眉,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深意,所有人都纷纷望向云清歌的方向,四周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方才拉自己过来的宫女不见了,恐怕没有人会相信,云清歌走到玉儿身边对着几位娘娘行了一礼,“请娘娘容许臣女察看一下玉儿的身子。” 慕容清欢不由得皱了眉头,上一次她不知道用了什么妖术让嬷嬷起死回生,难道这一次又要故技重施?! 然而,几位娘娘脸色一变,在场的都是深闺小姐,哪一个不是特地避开目光不敢去看地上的玉儿,没想到这慕容小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 “居然有人胆敢在宫中行凶,此事事关重大,慕容小姐既然愿意,就看一看,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皇后娘娘开了口,毕竟这慕容小姐是第一个出现在湖边的人。 云清歌的脸上始终不见任何的慌乱,知书却听进了那些窃窃私语,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此刻居然觉得,小姐一定有办法解决这时的困境。 众人只见云清歌的手轻轻的在玉儿的身子上按着,随后又从玉儿的指甲间抽出了一缕金丝。 “启禀皇后娘娘,这金丝并不是臣女衣裙上的金丝,而是宫中独有的上等金丝。” 此话一出,一名经验丰富的嬷嬷立刻察看了一下,她对着皇后点了点头,“娘娘,这金丝是后宫中的几位娘娘制衣时才能使用的金丝。” 她加重了其中的语气,而众所皆知,能用金丝制衣的,也就那么几位。 玉儿作为宫中的资深宫女,长年陪伴在丽妃身边,能拿到金丝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如此一来,云清歌身上的嫌疑倒是减轻了不少。 “另外,溺水而亡的人肺中会有积水,而玉儿姐姐却没有,那只有一种可能,玉儿姐姐是被歹人所杀后丢弃在湖里的。”云清歌的话令人惊讶不已,她继续解释道,“娘娘可以命宫中仵作前来,或许能在玉儿姐姐的身上发现其他的伤口。” “那么慕容小姐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皇后身旁的嬷嬷疑惑的问了一句。 “臣女方才在园中遇见了侯爷夫人,因此耽误了一点时间。”云清歌心中冷笑,虽然对方极力的想要将所有的事情牵扯到自己的身上,可是她方才接触的人太多了,足以说明自己有不在场的证明。 “可是,侯爷夫人身子不适,已经先行回府了。”贤妃不由得皱了眉头,有身孕的人不适宜劳累奔波,因此将侯爷夫人唤来取证是不可能的。 云清歌想了想,“侯爷的两位侍妾也回府了?” 这时,那一蓝一紫两道身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们脸上皆是一脸的疑惑,“娘娘,妾身不曾见过这位慕容小姐呀,不知为何小姐要这么说?” 这……众人面面相窥,这是怎么回事?! 云清歌看着那两张无辜的面庞,演技如此真实,若不是她们身上的香气还在,连云清歌自己都要怀疑是不是认错了人。 “两位夫人的意思是,从未见过臣女?”云清歌不怒反笑,她的话让两名侍妾纷纷点头。 只见这清雅的女子轻轻将发丝撩到耳后,“那真是奇怪了,为何臣女会知道两位夫人身上的香料分别是相思子和天南星所制,这两种香料皆会引得胎像异动,严重者还有性命之忧。侯爷夫人身子不适么?方才臣女好心提醒过的……” 云情歌仿佛无意间提起这件事,几位娘娘的脸色立刻变了变,她们看向那两名有些不知所措的侍妾,眼中尽是怀疑。 这是南宫傲月后院里的事情,云清歌本来不打算搬上台面,可是这两名侍妾却是把她当成了傻瓜,这就怪不得她了。 “慕容小姐所言可是真的?”贤妃的表情变得冰冷,云清歌微微点了点头,“臣女不敢妄言,可以将两位夫人身上的香囊取下验证,不过,兴许两位夫人都不知道,这种香料对于有孕之人是大忌吧。” 云清歌看起来好似在为那两名侍妾说话,即使对方方才一口咬定没有见过自己,想要将她陷于不义。众人立刻用一种鄙夷的目光看向那两名侍妾,不少人心中为云清歌不值。 “不,妾身……妾身……”她们显然没有想到云清歌居然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难道这丫头想要来个鱼死网破?! 贤妃一个眼神,立刻有宫人走上前去扯下两名侍妾腰间的香囊,此刻御医已经赶来,他嗅了嗅其中的味道,“娘娘,慕容小姐所言非虚,这香味闻久了,对胎儿是大大的不利。” 云清歌方才一直注意着几位娘娘的表情,似乎这位贤妃娘娘对侯爷夫人的事情特别关心,此刻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狠厉,“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暗害侯爷子嗣!” 宫中最忌讳的,便是妃子之间的明争暗斗,一旦有此等肮脏的事情被揭露,那么下场将是非常的惨。 “不,娘娘,妾身真的不知道啊……” 皇后冷冷的看着这两名侍妾,侯爷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在自己的眼皮底下出了这种事情,便绝对不能姑息。“来人,将这两人带下去,杖毙!” 不容反抗的语气,让两名侍妾脸色霎时一白,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们已经没有任何机会解释些什么,便被冷酷的侍卫拖了下去,云清歌的表情淡淡的,却发现有一股审视的目光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029】原来是个公公 云清歌感受到那抹审视的目光,却依旧低垂着头,一副平静的模样。叀頙殩晓 “启禀娘娘,玉儿的五脏六腑全部被震碎了。”御医察看过后,众人皆是一惊,能把一个人的五脏六腑震碎,定是武功高强之人,而听说慕容将军的长女从小体弱不曾习武,又怎么有这么强的内力。 丽妃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缓和,只是她看向地上的玉儿,依旧觉得心有不甘,玉儿跟着她多年,聪明能干,如今居然不明不白遇害了,这件事只怕会传遍整个麟国,不就等于扇了自己一个重重的耳光?! “皇后娘娘,这件事恐怕要上报皇上,严厉追查!否则岂不是会让贼人以为宫中是可以任人胡作非为的地方!”丽妃隐忍着,皇后轻点了下头,“玉儿是你贴身的宫女,本宫明日便为妹妹挑选一名更好的宫女送过去。” 丽妃眉头间轻轻一皱,她微微顿了顿便行了一礼,“谢皇后娘娘。” 云清歌的目光不着痕迹的从在场的每一个人脸上扫过,直到丽妃唤了一声,“慕容小姐。” 她回过神来,只见丽妃的脸色带着几分关心,竟是走过来拉住了她的手臂,“想必慕容小姐受了惊吓,这贼人太过猖狂,竟敢在宫中行凶,慕容小姐会出现在这里定是另有隐情,恐怕有人想要寻找替罪之人,最不敢想象的,只怕慕容小姐也身处危险之中。这一次是玉儿,下一次会是谁呢?” 云清歌有些惊讶,丽妃的意思是想告诉众人,她会出现在这里如果不是被当成替罪羊,就是也被贼人盯上了。 确实,玉儿受害已经证实不是云清歌所为,那么众人自然会将视线转移到为什么云清歌会出现在这里,丽妃这句话倒是很好的解释了这个问题。 “嗯,丽妃说的有理,慕容小姐还是小心为好。”皇后娘娘赞同的点了点头,“此事莫要声张,本宫一定会抓出这行凶之人!” 众人齐齐行了一礼,“是,皇后娘娘。” 望着那渐渐远去的金色背影,四周的人群渐渐散了,经过了这件事情,百花大会已经无法再进行下去。 “慕容小姐,随本宫来吧。” 直到花园里只剩下寥寥数人,丽妃的语气变了变,她深深的看了云清歌一眼,便迈开步伐走上前去。 原本热闹华丽的宫殿瞬时变得清冷了许多,走进花园里,远远的便看见一名宫女安静的立在那里。 云清歌却是听前方的丽妃冷冷哼了一声。 “参见丽妃娘娘,奴婢是从皇后娘娘宫中来的荷花。”这宫女乖巧的行了一礼,低眉顺目的模样令人看了满意。 “嗯,从今往后你就是本宫宫里的,从前什么的,不用再提了。” 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只觉得丽妃的话中有话,宫女依旧面带浅笑,“是,娘娘。” 丽妃没有再看她一眼,“本宫与慕容小姐还有话要说,你在外面守着,不准任何人进来。” “是。” 此刻,云清歌终于察觉到了什么。 玉儿是丽妃娘娘的心腹,如今遇害,皇后娘娘又赐了一名宫女来顶替玉儿的位置,可是丽妃并不领情,这名宫女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她的心腹,永远也进不了这道门槛。 看来,丽妃与皇后娘娘之间,并不是众人所看见的那样。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云清歌这才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丽妃正用手撑着头,十分疲惫的模样。 此时这宽敞的寝殿内只有她们两个人,云清歌看着丽妃的模样,心中这后宫中的日子并非外人看来那般舒坦,丽妃是皇上近年来的宠妃,过得无比的风光,今日一看,她是走在怎样的风口浪尖。 两次事件,这幕后之人可以说都是和丽妃过不去,虽然最后的矛头都是指向自己。 “娘娘,喝杯热茶吧。” 丽妃微微睁开眼,看着那双白皙的手,她抬起头来迎上云清歌柔柔的目光,“知道本宫为什么将你留下来吗?” 她接过那杯热茶,云清歌知道,丽妃已经彻底接受了自己。 那双涂着华丽丹蔻的手轻轻抚着自己长裙上的金凤,“慕容小姐裙上的金丝,还在吗?” 能坐上如今的位置,丽妃确实不简单,想必她已经看出了些什么,此刻只有她们两人,云清歌不再需要隐瞒。 “娘娘,恕臣女自作主张……” 她缓缓的将如何发现金凤上的翎毛被抽,如何用自己裙上的金丝取而代之,整个过程简单的描述了一次,丽妃的眼中划过一抹阴光,最后隐去了起初的震怒,“嗯,你做的好。” 她简直可以想象,当自己穿着少了金翎的凤裙出现在人群中,被几位前来的娘娘看见,将会闹出怎样的笑话。 “竟是有人想陷本宫于不义,如今本宫的身边少了一名心腹,清歌,你可愿意常来本宫宫中坐坐?”她的意思如此明显,云清歌微微一笑,“是清歌的福分。” 丽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她有些厌恶的看向门外,最后轻声道,“本宫有一样东西,要你在回去的时候,送到宫中的另一个人手中。” …… “小姐,您终于出来了!”等候在外的知书迎了上来,一直立在门口的那宫女走上前来,“慕容小姐,奴婢为您带路。” 云清歌笑了笑,“不必,姐姐还是留下来伺候娘娘。” 宫女温顺的点了点头,看着主仆两人缓缓的消失在视线中。 “小姐,知书总觉得这宫中透着诡异,以后我们还是不要再进来了。”知书小心翼翼的在云清歌的耳旁说着,然而,身旁这清雅的女子只是淡淡的笑着,“只怕,还得来几次。” “……小姐?”知书没有发现,她们走的方向并不是朝着宫门,待她回过神来,自己已经站在了一座安静的宫殿外。 门额上,平安宫三个字无比苍劲,云清歌拿出了袖中的一个小锦盒,对着身旁有些呆愣的知书吩咐道。“你在这里等我。” 一进这座宫殿,云清歌敏感的察觉到空气中一丝不一样的气息,两旁的侍卫仿佛没有看见她这个人,一路上畅通无阻。 “将这个锦盒交给平安宫的大公公。”丽妃的交代,让云清歌的目光四处寻找,直到拐角处出现了一抹蓝衣,待她察觉到时两人已经碰撞在一起。 云清歌只觉得身子晃了晃,便有一双手迅速将她扶住,好听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是谁?” 这声音,比花园里的湖泊还要平静悠远。 抬起头来,正好迎上了那深邃的目光,却仿佛整个灵魂落入湖中,荡起圈圈的涟漪。俊美的面容犹如皎月,明媚长情,完美的五官犹如上天精心雕刻的一般,出尘轻逸。两人的距离近在咫尺,从那一闪而逝的惊讶中,云清歌在这对恍若星辰的双眸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 是他?!那一日在绯红楼里遇见的月牙华服男子?! 此刻的他身穿蓝色的长袍,云清歌心中震惊,想起那一日他的四周没有簇拥着女子,又拒绝了一名示好的姑娘,原来,他竟然是个公公?! 030】轻佻男子 此刻,他的手还扶在自己的手臂上,散发着热意,两人的姿势令云清歌有些尴尬,虽然知道他是名公公,可是这张俊美的面容又如星辰般耀眼。叀頙殩晓 她深吸了口气往后退了一步,方才慌乱的神色收敛,只是脸颊有些淡淡的粉色。 眼前的这名女子好生眼熟,而且,她好像不认识自己? 男子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只见云清歌递上了一个锦盒,“这是丽妃娘娘要我给大公公送来的东西。” 此话一出,男子微微挑了挑眉,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好笑,竟是微微俯下身靠近了一点,他身上依旧散发着那种好闻的淡香,“你……说什么?” 大公公?她居然唤他大公公?! 他的声音依旧如流水,云清歌终于明白一名男子为何会有这么好的嗓音,只怕是……心中默默叹一句可惜,“这是娘娘给您的东西。”她淡淡的重复了一句,虽然不知道这平安宫里住的是何人,不过云清歌却是知道,宫中不是久留的地方。 不等男子接过去,云清歌依然将那锦盒塞进了对方的怀中。此刻的自己是女子打扮,但很难确定对方会不会认出自己,她如今是慕容将军的嫡女,绝对不能够让别人知道自己出入绯红楼那种地方,“臣女还有要事在身,先走一步。” 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男子的嘴角扬起一丝哭笑不得的弧度。他低下头来看了看今日自己的穿着,只听一个声音从身后响起。 “殿下,原来您在这里呀,让老奴好找。”那深蓝色宫服的公公迎了上来,满头银发却是显得和蔼可亲。 “这是丽妃给你的。”男子收敛了表情,将手中的锦盒推到那大公公的怀中,对方显然一愣,丽妃娘娘给他的,不就是要给殿下的吗? “老福。”男子的目光始终看向前方,公公正了正神色,“奴才在。” “将我所有的蓝衣全部丢了。”俊美无双的面容微微一笑,如春风般和煦,他玩味的看了一眼前方,便转身消失在花树之下。 “……”这…… …… “娘娘,璃殿下向来不喜与外人接触,让慕容小姐去送信,这……”一名嬷嬷在丽妃的身旁担忧道。 美丽的女子一手抚着凤裙上的翎毛,表情带着几分深意。“如今玉儿不在了,本宫没有可以完全信任的心腹。这慕容清歌聪明过人,两次的事件显然是针对本宫,再者,也有人想要将这慕容清歌拉下水,所以本宫觉得,她可以信任。” 丽妃低下头来看着这栩栩如生的凤裙,想象着它失去翎毛的样子,一股无名火便从心中燃起。 宫中究竟有多少人,等着看她的笑话? “娘娘,你看这两件事,会不会是几位妃子所为?” 丽妃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呵呵,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呢。”她抬起头来望向窗外,“她们离宫了吗?” “嗯,奴婢已经看见慕容小姐主仆二人离开了。” “如今我们宫中多了一个外人,很多事情都不能太招摇。慕容清歌鲜少进宫,想必也不知道那位殿下,让她送信是最好的选择。”丽妃不知道看着哪个方向,眼中划过一抹精光。 嬷嬷正了正神色,“娘娘,这终究不太方便。”她的话别有深意。 “该怎么做,你知道吧?”丽妃幽幽的笑了笑,皇后可以把人送来,自己没有理由回绝,可是近来宫中多事,连自己的玉儿都被杀了,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呢,也许下一个,就是皇后送来的那名宫女了。 “奴婢明白,一定干净利落。” …… 安静的大厅里,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凝神香,老夫人在嬷嬷的搀扶下坐了下来,看向中间的云清歌,竟是展开了一个慈爱的笑容。 “清歌,丽妃娘娘方才派人送信,希望你多进宫陪陪她。” 云清歌有些惊讶,不过却也知道,丽妃看中的,是自己身上的利用价值。而她又何尝不是呢?各取所需,天经地义。 “是,丽妃娘娘平易近人,是清歌的好运。”她谦虚的笑了笑,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过来,来祖母这。” 老夫人轻轻拍着云清歌的手背,“丽妃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宫中的赏赐之物堪比皇后,有她器重,我们将军府就无忧了。” “祖母,清歌明白。” “嗯,你身为我们慕容府的嫡女,你爹又太过耿直,这将军府,要靠我们同心协力,想做什么,就放手去做吧。” 这句话的深意,让云清歌心中深思,然而,老夫人没有再说些别的,只是闲话了几句家常,便让清歌回屋休息。 从老夫人的院子里出来,云清歌轻轻吸了口气,放手去做么?清雅的面容浮现出一丝淡笑,眼中似有流光,这时,却有一个惊讶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清歌表妹?!” 这个陌生的声音让云清歌回望过去,却有一阵轻风迎面而来,那人突然放大的笑脸让云清歌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 “表妹,怎么,不认得我了?!”这名男子一身枣红色的华服,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轻佻,云清歌看着他眉眼处的凹陷,心中的厌恶更深一分。 这人说着,手已然朝着云清歌的脸上抚去,“多日不见,清歌表妹真是越发的水灵了!表哥都差点认不出来!” 不想,云清歌却是冷冷的打掉了他的手,眼中浓浓的厌恶让对方一愣,他竟是也有些恼怒,“表妹这是怎么了?如今变得这么金贵?” 他的声音满是嘲讽,云清歌脸上却是一片冰冷,“不要用你的脏手碰我。” 从他脸上表现出来的病态,云清歌便知道,这名男子常常流连温柔乡,不加节制才造成的体虚萎靡,整个人给人一种十分阴沉的感觉。 什么?!“你,你还真当自己是什么货色了?!”他作势就要扑来,不想却有一个人影从角落里撞了过来,生生将这名男子撞向了柱子。 只听哎呦一声,明明高大的男子已然摔在了地上,痛苦的狰狞着面孔。 “小姐,你没事吧?!”知书喘着气,一脸戒备的看着地上的男子,“杨少爷,这里是将军府,请您自重!” “呦,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吵吵嚷嚷的!”一抹俏丽的身影出现在几人的眼前,慕容清欢眼中带着笑意,此刻突然惊讶的一声惊呼,“表哥,你这是怎么了?!” 031】谁算计谁 慕容清欢立刻将地上狼狈的男子扶起来,一脸难以置信的看向云清歌,“姐姐,有什么话好好说,何必出手伤人,伤了一家人的和气!” 一家人?云清歌微微眯了下眼,看着那男子恶狠狠的表情,当下冷冷一笑,“祖母还在里头休息,不要惊扰到她老人家。叀頙殩晓” 留下这么一句话,无视地上那人的目光,便带着气愤的知书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知书见云清歌这般强硬,心中的愤怒消下不少,“呵呵,看着杨少爷那模样,真解气,从前他可没少欺负小姐呢!” “杨少爷?” 看着云清歌那疑惑的表情,知书立刻想起她因为受了伤,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于是便带着一点排斥的情绪解释着,“杨少爷是三夫人的侄子,从小娇生惯养,是个不折不扣的纨绔子弟,从前见小姐软弱,时常欺负小姐,如今好了,看他以后还敢不敢!” “原来如此。”云清歌对杨少爷的话题就此打住,对于那种人,无需多费唇舌。 …… “嘶……那该死的丫头,反了她了!”杨金成龇牙咧嘴的,任由身后的丫鬟帮他敷着背上的伤。 慕容清欢一脸的愤愤不平,“真是委屈表哥了,自从嫡姐回来,性子也变得霸道无礼,居然这样对待表哥!” “哼,不就是长房嫡女么,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还不想碰呢!”他恨恨的骂着,脸上的表情再次抽搐,“嘶……该死的,你不会轻一点啊?!” “奴婢,奴婢该死……”丫鬟被吓了一跳,杨金成一脸的不耐烦,“下去下去!” 他自己捶着肩膀,转而看向眼前的俏丽女子,脸上表情瞬时一变,“还是二表妹对我好,华容不要你是他的损失。” 这句话刺痛了慕容清欢,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二姨娘已经向华容提了几次成亲之事,可是对方对此冷淡无比,只怕是已经悔了这门亲事。这一切,都是慕容清歌捣的鬼! 想到这,慕容清欢只觉得胸口一团火焰熊熊燃烧着,她看向杨金成那轻佻的嘴脸,突然心生一计。 “表哥,说不定是因为近来府中多事,所以嫡姐才会心烦气躁,想起从前她对表哥也是毕恭毕敬的。”慕容清欢的话让杨金成不屑的哼了一声,她继续笑道,“兴许,过两日嫡姐就会亲自向表哥赔罪了呢。” “……是么?我才不稀罕呢!” 慕容清欢眼珠子一转,“咦,听说表哥正被催亲呢,嫡姐可是个美人儿呀,如今又得了丽妃娘娘的赏识,难道表哥就不想抱得美人归?” 杨金成皱着眉头,想起那吹弹可破的肌肤,还有阳光下那明媚的笑脸,心中一动,脸色有了些缓和。 慕容清欢知道他心动了,继续劝说着,“一旦表哥娶了嫡姐,她还敢对夫君动手不成,肯定是逆来顺受乖巧得很!” 这句话到真的是说进了杨金成的心坎里,确实,一旦成了他的人,慕容清歌还能傲到哪里去?到时候自己想怎样,就怎样! “可是,将军会答应吗?” “父亲最疼爱嫡姐了,只要嫡姐愿意,我们将军府与杨府也是门当户对呢!”慕容清欢说得眉飞色舞,杨金成看着这张俏丽的面容,不由得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小手,“我娶了你大姐,你就可以嫁给华容了,对不对?” “表哥说什么呢,清欢也是为了表哥好。”压抑住心中的厌恶,慕容清欢默默的将小手抽了回来,“不如,清欢去帮表哥打探一下嫡姐的心思?” “呵呵,好啊,就拜托二表妹了!” …… “母亲,两日后我们请华容哥哥来府中做客吧!”慕容清欢的话让二姨娘有些惊讶,“清欢,你与华容的婚事母亲还在努力当中,不要操之过急了。” 然而,慕容清欢却是胸有成竹的笑了笑,她小心翼翼的张望了下门外,便将屋门关上,把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二姨娘一听,“可是,慕容清歌能答应么?” “答不答应,可由不得她,只要她成了表哥的人,就算是祖母,也不得不将她嫁给表哥!”慕容清欢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事,脸上浮现出开心的笑容。 “她不认账怎么办?”慕容清歌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柔弱的小姐了,如今的她让二姨娘心中有所忌惮。 “不认账?要是华容哥哥看见了什么,这账,她不得不认!”就算不认也没关系,华容哥哥是不可能再娶她了,有丽妃撑腰又怎么样,华府丢得起这个人么?慕容清欢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毒。 母女二人相视一笑,仿佛看见了慕容清歌两日后的惨状。 次日。 “你说的是真的?!”杨金成双眼放光,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是真的,嫡姐说当日的事情让她十分愧疚,想要当面向表哥道歉呢!”慕容清欢一脸的真诚。“还约表哥明日在花园的凉亭里相见。” 杨金成激动的搓着自己的双手,眼中满满的期待。“那……既然大表妹都这么说了,我不去的话多伤感情,嘿嘿……” 看着男子这副心急的模样,慕容清欢笑得深沉。 …… 而另一头。 “这花是谁送来的?”云清歌看着窗台那开得妖艳的盆栽,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 知书微微笑着,“是老夫人房里的嬷嬷送来的。”她打开了一个精美的食盒,里面摆满了可口的糕点。 云清歌轻轻捏起一块放进口中,突然眉头一皱,竟是将那口糕点吐了出来。 “小姐,可是不合口味?” “这糕点,也是嬷嬷送来的?” 看着云清歌的表情,知书疑惑的点了点头,“是呀,几位小姐的屋子里都送去了一点。” 只见清雅的女子望着这盘糕点许久没有言语,知书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小姐,今日华容公子会来,奴婢是听二小姐房中的绿儿说的。” 她小声的在云清歌的耳边提醒到,“小姐不如换身衣裳?” “不,若是有人问起,就是我今日身子不适。”她玩味的捏起一块糕点在鼻间闻了闻,云清歌微微一笑,“今日,说不定这屋子也会有客人光临。” 知书有些惊讶,看着云清歌的表情,似懂非懂。 花园里,好不容易熬过一日的杨金成心痒难耐的四处张望着,“奇怪,怎么大表妹还没来呢。” 不知过了多久,一抹熟悉的身影站在回廊里远远的望着自己的方向。 “大表妹?!”杨金成眼前一亮,只见那人甩着绣帕向自己招手,难道,是要他过去? 婀娜的背影随之消失的拐角处,杨金成心中一惊,那不是大表妹院子的方向吗?难道说…… 杨金成心中狂喜,便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抖了抖肩膀跟了上去。 …… ------题外话------ 前两章节已经全部修改完毕,推荐莲的完结文《代嫁——庶女邪妃》 032】出尽洋相 前方的女子身段是那般的婀娜,杨金成只觉得一股热血涌上心头,眼中泛着光亮,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叀頙殩晓然而,女子的身影就消失在云清歌院中的拱门里。 鬼祟的男子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后胆子更大了,既然大表妹约自己过来,肯定是打点好了一切。此刻的杨金成心中美美的,直到走到云清歌的房外,便柔声道,“大表妹,我,我来了……” 然而,屋子里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杨金成疑惑的推开门去,屋子里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瞬时令他有些心猿意马。轻手轻脚的走了进去,可是,屋子里整整齐齐没有半个人影。 奇怪,表妹明明已经进了院子,不在屋子里会在哪儿呢? 杨金成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这时才发现桌上有一张白纸,上面娟秀的字迹淡淡的,是云清歌所留。 看着上面的内容,杨金成心中一喜,原来大表妹是去准备给自己的惊喜了,让他在屋子里稍等一会儿。 他呵呵一笑,便微微整理了下自己的衣衫坐到桌边。桌上摆着一壶茶水还有一份糕点,杨金成极其自然的为自己倒了杯,开始期待的品着茶吃着小点,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屋外。 而另一头。 华容心不在焉的坐在二姨娘的花园里,看着桌上精美的甜点却全然没有胃口。 “华容哥哥已经许久没有来看清欢了,华伯伯的事务可是很繁忙?”慕容清欢亲昵的为他倒了杯茶,伸出手去想要挽住他的手臂,不想,华容却是站了起来,转身走到一边佯装欣赏着花园里的风景,“是啊,朝中近来多事,家父时常外出不在府里。” 这个时候,慕容清歌在做什么呢?华容心里想着,只想快点将这边打发再去寻找清歌。 二姨娘依旧忍不住提醒道,“华容少爷,如今我家老爷的身子也调理得差不多了,是不是两府该商量个日子?” 这一次,她问得更加直接,容不得华容躲避。只见那男子微微顿了顿,便回过身来看着二姨娘,面上似有难色。 “其实,家母在知晓慕容大小姐回来之后,便时常挂念着,这婚事向来是父母之命,华容无法左右,还请夫人见谅。”他的声音带着淡淡的歉意,如此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告诉了二姨娘和慕容清欢,两人之间的婚事恐怕已经无法完成了。 是因为嫌弃她的出身吗?就因为她是庶出吗?!慕容清欢的脸色有些发白,嘴角僵硬却不得不挤出一丝笑意,她心中愤怒,不过想起待会儿即将上演的好戏,她的心情转而大好,迫不及待的想看看华容哥哥那时候的表情。 慕容清歌想嫁进华府?!做梦!让那风流成性的杨金成娶了她,那一定是生不如死! 这时,角落里出现的一个人影让慕容清欢眼前一亮,她突然站了起来,“华容哥哥,嫡姐今日的身子不适,妹妹正想去她的院子里探望,华容哥哥可要一同前往?” 华容一听,脸上果真露出了焦急的神色,“她身子不适?可请了大夫?” 慕容清欢心中冷笑,“我们去了便知道了。” 云清歌的院子里,原本巡逻的侍卫早已经不见了踪影,此刻慕容清欢站在屋外,华容正想伸出手去敲门,却听见一阵奇怪的声响。 “里面怎么有男子?” 仔细一听,确实是男子的声音,那剧烈的喘气声令华容越听越惊心,身后的慕容清欢与二姨娘对视了一眼,眼中流露出一抹阴狠。 “大表妹……我……我……”男子的声音模糊不清,华容顿时大怒,撩开衣摆一脚踹开那紧闭的屋门,空气有些沉闷,男子的声音越发的清晰起来。 只见那垂下的窗幔剧烈的颤抖着,慕容清欢顿时大呼,“嫡姐,你,你这是在做什么?!” 然而,床榻中的声音是那般的不堪入目,华容已然抽出了自己腰间的长剑,一道银光闪过,帷幔被一剑削掉,床榻上衣衫凌乱的男子依旧忘情的趴在被上,这一幕让华容心中一滞,他只觉得心中怒火喷涌,恨不得一剑杀了眼前这个人! “呀,怎么会是表哥?!那,那嫡姐……”慕容清欢一脸难以相信的模样,她颤抖的指着那隆起的锦被,心想慕容清歌一定就在里面!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让华容看一看此刻锦被中的人儿那狼狈的模样。 华容紧握着手中的长剑,手背上青筋冒起,可床榻上的男子好像完全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景,依旧忘我的厮磨着,看起来令人作呕。“够了!” 华容一把抓起杨金成的手臂将他整个人狠狠的摔了出去,竟是生生砸掉了云清歌房中的桌椅,儒雅的男子此刻脸上尽是愤怒,他有些颤抖的想要掀开那被褥,可是华容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勇气去看这一幕。 “嫡姐,嫡姐你没事吧?!”慕容清欢却抢先一步跨了过去,干脆利落的撤掉了锦被,不想,里面隆起的弧度居然是一堆五颜六色的衣服。 “这……” 华容皱着眉头,看着那一堆衣服心中充满了疑惑,可是却莫名的松了一口气,而地上的男子极其不自然的扭曲着,居然抱着那堆折断了的桌椅不断的呻吟着。 华容的理智瞬时清醒了不少,这名男子分明是被人下了药,他当下走过去使劲的甩了杨金成一巴掌,竟是将生生打出了一抹鲜红。 这一掌,让杨金成的脑中轰的一声,混沌的意识渐渐清晰,他模糊的从地上爬起来,浑身的疼痛令他的五官有些曲扭。 “你是何人?!”华容脸上满是冷意,这里是慕容清歌的屋子,这名男子居然在她的床榻上做出此等龌龊之事,不可原谅! “我……我……” “杨少爷,你这是怎么了?!”二姨娘恨恨的问道,为何慕容清歌不在床榻上?!他居然一个人出这样的洋相?! 一个惊讶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发生了何事?咳咳……” 云清歌披着件白色的袄子,脸色有些青灰,看起来精神并不太好,她疑惑的望着屋子里的一切,在看见这一片狼藉时不由得皱了眉头。 “二姨娘为何来清歌的屋子里打砸?” 华容立刻紧张的迎了上去,竟是紧紧的扣住了她的手臂,“清歌,你去哪里了?” 知书怀中捧着几包中药跟了上来,“小姐身子不适,又不想给府中的人添麻烦,便带着奴婢外出寻大夫去了。”她说完,便看向屋里,表情顿时变得震惊不已。 “大,大表妹,你终于回来了,呵呵……”杨金成显然还没有清楚自己的处境,他看着云清歌的美色,有些飘飘然的想要靠近,不想一抹杀意迎面而来,二姨娘顿时一惊,“华公子手下留情!” 只听嗡的一声,那长剑及时收住,却准确的抵住了杨金成的喉颈,只要他再往前半分,定会血溅当场。 这惊悚的杀气如冷水一般从头浇灌,杨金成瞪着眼睛,有些语无伦次,“表妹,不是,不是让我在这里等你吗?” 033】断了命根 “表哥,是嫡姐叫你留在屋子里的是吗?!”慕容清欢一听,立刻上前拉住了杨金成。叀頙殩晓 然而,云清歌却嫌恶的往后退了几步,她好笑的看了一眼地上的一切,“二妹这是什么意思,说得好像是你亲眼看见的似的。” 知书挺身而出挡在杨金成和云清歌之间,一脸的气愤,“居然擅闯女子的闺房,华公子,我家小姐的名声不能被这种人玷污,一定要将杨公子抓到官府!” “不不不,大表妹你明明留了一张纸条给我,叫我留在这里的。”杨金成紧张的在身上搜着什么,直到从袖中拿出了一张揉皱了的纸展开来,还特地拿到了华容的面前企图说服他。 然而,这张揉皱了的纸却让华容眉头一皱,“纸条?上面什么都没写,杨公子是在戏弄在下?” 慕容清欢疑惑的抢过那张白纸,话语好像被哽在喉咙一样,“表,表哥,你是不是拿错了?” 什么也没写?杨金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他们的意思,“大表妹你告诉他们,是你叫我留下来等你的呀!”他伸出手去就想触碰云清歌,华容眼中燃烧着怒火,如此龌龊之人怎么配?! 他立刻一脚踹在杨金成的小腹,让他整个人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在了墙壁上掉了下来。 这时候,一阵犀利的哀嚎震耳欲聋,地上的杨金成面部曲扭,痛苦的捂着下腹挣扎的翻过了身,众人只见他的身下竖着一根断裂了的椅脚,上面的裂口处鲜红触目惊心。 “啊——好疼啊,快,快叫大夫啊!”杨金成总算让那模糊的神经瞬时清醒,此刻的他痛苦的在地上翻滚着,二姨娘一看,那鲜红已经染红了杨金成的衣服,心中暗道不好,“不行,快叫大夫!” 云清歌看着那抹鲜红所在的部位,只是微微变了变脸色,便将目光转向另一边。 …… 大夫很快便赶来,众人将杨金成放到了云清歌的床榻上,华容有些不悦,“说到底这里是女子的闺房,怎可让一名男子在女子的床榻上疗伤?” 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无碍,这屋子脏了,应该换了。” 一声声哀嚎从屋子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刚刚回府的慕容盛身上带着戾气,在看见屋外安然无恙的云清歌之后顿时松了口气。 “孩子,你没事吧?!”他紧张的扣住云清歌的双肩,想要确认她有没有受伤。 那眼中浓浓的关怀,让云清歌心中一暖,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对不起眼前这名正直的男子,占着他女儿的身子,生生的将他后院里的黑暗揭开来,甚至要用慕容清歌这个名字去为自己复仇。 想到这,云清歌的眼眶一红,“父亲,清歌没事。” 这个表情落到慕容盛与华容的眼中,只以为她是因为受了惊吓,当下便心疼不已。 “这个混账!居然敢把主意打到你身上来!”慕容盛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拳头,转身一把推开了屋门,里面大夫正好站起了身子,一脸的难色。 “启禀慕容将军,杨公子被断裂的木材扎伤了下腹,只怕,只怕……” 慕容盛眉头一皱,看着床榻上的男子,似乎伤势很重的样子。 大夫不由得咽了下口水,想到这杨家也是大户人家,如今出了这样的事情。大夫左顾右看了一下,神秘的将慕容盛拉到一旁,“这个,慕容将军,说来实在是难以启齿,杨公子这一伤,可是伤在了命根啊!只怕往后都不能人道了啊!” “……”慕容盛一愣,刚才的怒火在听见这句话之后顿时消了一半。不能人道?这对于男子来说,比要了他的命还要严重。 “大表妹……大表妹……”床榻上的男子此时竟是开始朦胧的呼唤着什么,这又勾起了慕容盛心中的火,他恨不得一拳砸死床榻上的那个人,但是看着地上丢弃了一地的鲜红布条,拳头就僵住在半空中。 云清歌在屋外,清楚的听到了这一切,而她身旁的华容则是一脸的不以为意,甚至脸上还带着淡淡的笑容。 “把她们都叫进来。”慕容盛指的是二姨娘等人。 此刻,所有的人都集中在屋子里,二姨娘看着满地的布条,心中一惊,“老爷,这……” “谁来告诉我,为什么他会在清歌的屋子里?”慕容盛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让慕容清欢不由得为之一抖,此刻慕容盛在身旁,让她有些顾及。 “老爷,杨少爷不知怎么的就突然闯进小姐的屋子,还口出狂言。幸好奴婢陪小姐出去外面找大夫了,否则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知书一口气将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一次,华容的手依旧紧紧的握着长剑,只要杨金成醒来再敢有什么动作,他一定不会手下留情。 慕容盛对于杨金成这个人的事情听说了不少,他可是有名的纨绔子弟,偶尔会来慕容府中,从前甚至有一次让他撞见杨金成调戏府中的丫头,没想到这一次居然变本加厉! 云清歌慢慢走到床榻边,看着被杨金成压在身下露出来的几抹艳丽的色彩,突然惊讶的说了一句,“这,不是二妹的衣服吗?” 此话一出,所有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杨金成的身下压着一团衣服,华容好像想到什么一般,干脆的抽出了那团衣服,“将军,方才这团衣服就是被此人压在身下,龌龊至极!” 慕容清欢惊得说不出话来,为什么她的衣服会在慕容清歌的被子里?! 慕容盛瞪着眼睛,这么说,杨金成是偷了慕容清欢的衣服躲到了慕容清歌的屋子里宣泄?这个混账居然窥觊他的两个女儿?! “怎么会这样?”二姨娘显然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她疑惑的回过头去却看见了慕容清欢难看的脸色。 “将军,此事绝对不能姑息。暂且将他送回杨府,在下一定会回府向父亲说明此事,不会让慕容府受到杨府的半点责难。反之,他们倒是要好好管教一下此人了!”华容脸上没有丝毫的愧疚,他最不想看见的,就是慕容清歌的名声受到一点玷污。 慕容盛阴沉着脸,转过头去严厉的看着慕容清欢,“清欢,这是怎么回事?” …… 034】无礼三夫人 慕容清欢也已经呆了眼,她有些心虚的挪开目光,“父亲,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表哥会有我的衣裳……” 云清歌往前跨了几步,她的手不经意的一勾,竟是将床榻上剩下的一团衣裳带了下来,掉到了脚边。叀頙殩晓 她疑惑的低下头来看着那紫色艳丽的布料,“二妹,这是你的东西吗?” 众人的目光立刻集中到那绣着荷花的紫色兜衣,慕容清欢面上一红,抢先一步上前将那兜衣拽了过来捂在了怀里,“你,你怎么有我的衣服!” 云清歌的眼中划过一抹惋惜,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男子,便默默的退到了慕容盛的身后。 方才的一幕,傻子都看见那兜衣是从杨金成的身下掉出来的,居然对女子的衣物做出那种事情,还有女儿家贴身的东西!说杨金成和慕容清欢两个人关系一般谁会相信呢? 慕容盛的脸色果真十分的难看,华容皱着眉头往云清歌的方向挪了挪,似乎刻意与慕容清欢保持着距离。 “华容哥哥,我……” “清欢,你先回去,这件事父亲会调查清楚的。”虽然看见了那种东西,可是慕容盛却知道杨金成是个什么样的人,不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女儿与这样的男子有过多的接触。 慕容清欢红了眼睛,连父亲也不相信她吗?是啊,从小父亲就只无条件的相信慕容清歌一个人,什么时候在乎过她们这些庶女庶子?!她恨恨的瞪了云清歌一眼,便揪着自己的兜衣冲了出去。 “管家!”慕容盛看着床榻上的男子,不知道是愤怒还是同情。 “老奴在。” “将杨公子送回杨府!”他生怕自己再看杨金成一眼,会忍不住杀了他。 “是。” 屋子里只剩下三人,华容见此地再无他人,之前一直苦于没有机会与慕容将军说起,如今倒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慕容将军。” 慕容盛收敛了表情,听说若不是华容公子及时阻止,这个混账又要对他的宝贝女儿动手,当下感激的看向华容,“华公子请说。” 华容微微一笑,“杨家的事情慕容将军无需多虑,我华容便是今日最好的证人,绝对不会让杨家寻衅滋事。另外,有一事想要请将军原谅。” 此话一出,慕容盛微微挑了挑剑眉。 “如方才所见,二小姐似乎与此人关系匪浅,传扬出去,我母亲定会极力反对。自从上一次百花大会,丽妃娘娘对清歌小姐赞扬有加,我父亲与母亲也十分的满意,再者,从小华容便对清歌小姐刮目相看,所以,想请慕容将军成全。” 他这一句话概括了所有的想法,慕容盛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华家想要悔掉与慕容清欢的婚事,而与慕容清歌结姻。 确实,出了这样的事情,差点连清歌的名节也不保,华家在帮助自己洗刷冤屈上出了不少的力,本来就是慕容家的恩人,如今慕容清欢已经不适合再进华家,他也是明白事理的人。可是,想到清歌受的那些苦,慕容盛的心有了一些动摇。 “华公子对小女的错爱,本将军十分感谢。清歌那孩子,本将军亏欠她太多,也不想干涉她,若她愿意,本将军定不会阻拦。” 华容一听,心中欣喜不已,将军已经表态,那么只要慕容清歌一点头,他们便可以心想事成。 “将军放心,华容一定会不负期望,一生呵护清歌小姐!” …… “小姐,你为何会知道杨少爷会去咱院子的?”知书满脸的兴奋,看见那纨绔子弟落得如此的下场,心情畅快极了。 云清歌却是微微一笑,“我不知道。” “……”知书疑惑的偏了头,云清歌回过身来神秘的眨了下眼,“我只知道,那些糕点吃不得。” 老夫人房中的嬷嬷是么?看来,有必要清理一下这后院中的墙草。那些糕点里面加进了些许媚药,威力本不会太大,可是与送来的那鲜花香气夹杂在一起,便合成了一种极致的媚药。 那种花香,云清歌在绯红楼闻过,知道这是风尘女子惯用的伎俩,用来催化客人的兽性,没想到居然有人在她的面前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 她没有做什么,只是那好吃懒做的杨金成一进自己的屋子就大吃大喝,才会露出那般洋相。 “知书,将隔壁的屋子收拾一下,那一间脏了。” “是,小姐。”知书看着云清歌的表情一脸的崇拜,如今的小姐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是那么镇定自若,仿佛没有什么人可以再欺负她。 然而,平静却在一声震耳的哭喊中被打破。 “还我侄儿!我可怜的侄儿啊!”一个愤怒的身影从府外冲了进来,追着人便骂。 “大小姐呢?二小姐呢?!居然把我的宝贝侄儿弄成这副惨状?!”这妇人的眼中喷着火,一身夸张的首饰撞得叮当响,下人们纷纷躲闪不及。 她一路冲到了云清歌的院子里,远远的便吼道,“我可怜的侄儿啊!究竟是谁这么狠心!” 当那抹清雅的身影出现在花园里,妇人索性痛苦的坐到了凭栏上,一副不肯离开的模样。 “三夫人?”知书的眼中透着难以置信,她有些为难的靠近云清歌。“小姐,没想到杨府的人没动静,这三夫人倒先闹上门来了。” 比起虚伪虚荣的二夫人,三夫人的个性更加泼辣,仗着自己娘家的势力在三房作威作福,老夫人也十分不喜她。 云清歌看着那人时不时朝着自己身上瞥过来的目光,只是淡淡的皱了下眉头,“没事,就由她闹去吧。” 什么?!她没听错吧?这个时候那小丫头不是应该立刻来自己身前认错,居然敢说出这种话来!三夫人当下也顾不得抹眼泪,立刻提高了声调,“呦,这是谁呀,不是失踪了多日厚着脸皮回来的大小姐嘛?!外面的花花世界让大小姐开了不少的眼界吧?居然还学会了怎么吸引男子的注意了!” 此话一出,云清歌果真停下了脚步。 …… 035】再见故人 三夫人见云清歌停下了脚步,当下得意一笑,这丫头想在她面前摆出长房嫡女的架子,还早得很。叀頙殩晓 “大小姐多日不见,可真是让三婶担心呀,你可不知道,三婶多怕大小姐遭遇了什么难以想象的事情。”这声音里充满了浓浓的挑衅,她一步步的走近,想要看清楚云清歌此刻的表情是不是羞愤不已。 不想,那清雅的女子却淡淡的转过身来,仿佛听不懂她的话一般。“三婶难得来府上一趟,可是要来给祖母请安?” “……哼,我这次来做什么,难道大小姐不清楚?”说什么给老夫人请安,她明明知道老夫人向来不喜欢自己,这个丫头是故意这么说的吧,居然拿老夫人压她。 “清歌不明白。” “不明白?!你表哥为什么会出现在你的屋子里?我大哥可是很宝贝这个儿子,如今居然在慕容府出了这样的事情,你叫我该如何面对他们?”三夫人咄咄逼人,那喷着火焰的双眸迎上了一对清冷的眸子。 三夫人不由得为之一惊,此刻云清歌正用一种十分深沉的目光看着她。 “原来三婶也知道,这里是慕容府啊。”这个声音带着几分意味。 “……你,你什么意思?” “只是不知道,三婶还记不记得,自己是慕容家的媳妇?”云清歌上下扫了三夫人一眼,那目光透着几分高贵威仪,竟会让三夫人心中一惊,她感觉眼前的这名年轻女子仿佛变了一个人般,从前的慕容清歌是这个样子的吗? “我……我当然记得,还不需要大小姐来提醒!”三夫人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这丫头句句有力,竟叫人无从回嘴。 云清歌冷冷一笑,“三婶如此聪明,自然记得自己的身份,身为三房的人,又为何会到长房的府邸大喊大叫?” 她往前逼近一步,让三夫人不由得退了几步,看着这气焰盖过自己的丫头,三夫人心中有些发虚,居然不太敢抬头直视那对眼睛,“大小姐,话不能这么说,我虽然是三房的人,但凡事讲究一个理字,我侄子在长房这里受到这样的待遇,总该给杨家人一个交代!” “此事想必华容公子已经很好的与杨府的人解释过了,不如三婶去问问华公子,肯定比清歌说得清楚明白。”那杨金成是华容所伤,这是不争的事实。“三婶口口声声说为何表哥会在府中受到这样的待遇,那么三婶可知道,表哥差点就毁了我们姐妹二人的清誉?还是在三婶的眼中,我姐妹二人的清誉根本不算什么?” 云清歌的声音字字清晰,说得三夫人心惊肉跳,她确实不知道杨金成对云清歌和慕容清欢所做的事情,只知道杨家人气愤的找上了她要她给个解释。“我……我哪里知道他在慕容府的事情。”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她的眼中充满浓浓的失望,看得三夫人忍不住心虚的挪开目光。 “希望三婶还记得,自己的夫家姓慕容,这就可以了。”她一语点破了三夫人的心境。想必三夫人仗着自己娘家的地位,根本不把慕容将军府放在眼里,特别是在近来慕容盛被朝中打压,于是便有人觉得将军府是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清歌无礼了,三婶难得来一次,可是府中不及杨府奢华没什么好招待的,三婶喝杯清茶再走吧。”云清歌微微行了一礼,便转身从三夫人身旁擦肩而过。 三夫人正要出声制止,却有一抹华贵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面前。 那女子精美的妆容充满了惊讶,看向云清歌的眼神尽是欣赏。“慕容小姐,几日不见了。” 云清歌微微一顿,收敛了自己的心情行了一礼,“侯爷夫人。” 南宫傲月的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三夫人慌张的跟着俯身,她从来没有想过会在这里遇见这么尊贵的人。侯爷夫人?!她怎么会认识大小姐? “慕容小姐机智聪颖,本夫人着实佩服。上一次还来不及多谢慕容小姐,另外,府内的两位侍妾还给小姐添了麻烦,本夫人实在有愧。”乔兰脸上满是愧色,没有半点侯爷夫人的高傲感,她淡淡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三夫人便挪回了目光,仿佛这里没有这个人。 云清歌掩饰着内心的波动,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眼前的女子是南宫傲月的人,她便难以生出亲近之感。 “夫人近来身子可好?”她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便看向那微微隆起的腹部,可是这一看,心中又有种奇怪的感觉。 乔兰轻笑了一声,“多亏了慕容小姐,本夫人已经将府中所有的香料撤去,这清新的空气闻起来更加的舒适。”她说着,便挪动了步伐,“慕容小姐可愿意带本夫人四处看看?” “……是,夫人这边请。”两个人完全忘记了三夫人的存在,渐渐的消失在拐角处。 而三夫人的脸色惨白,侯爷夫人是不是已经看见自己方才撒泼的模样,所以才这般冷落自己?这该怎么办,得罪了威远侯夫人,比得罪杨家还要严重。 凉亭之中,云清歌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倒是乔兰兴致勃勃的观赏着四周的一切。 “将军府好生清净。” “自然比不得侯爷府奢华,让夫人见笑了。”云清歌的话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讽刺,不过对方并没有听出来,相反,她竟是落寞的笑了笑。“还是清净点好。” 云清歌这才抬起头来,便看见了乔兰脸上的异样情绪。这时,她发现那精美的妆容在阳光的照射下,嘴角透着一小片淤青,而那里的胭脂水粉涂得特别的厚,似乎是有意掩盖。 乔兰注意到云清歌的目光,当下伸出手去有意无意的遮掩着,突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慕容小姐,听说杨学士的庶孙在府中出了一点事情?侯爷今日受杨府所托,特地来府上查看事情的原委。”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关心,云清歌的动作却是一僵,他也来了? 见云清歌不回答,乔兰以为她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当下压低了声音,“这件事情可大可小,虽然华府的公子将事情全部揽下,可是到底是在慕容府发生的,杨家不敢对华府有意见,所以……” “夫人,原来你在这里。”那声音带着几分冷意从远处飘来,只见一抹俊逸的身影由远及近,男子带着惯有的笑容,只是眼中却是没有半分的温暖。 碰的一声,乔兰不知为何,有些慌张的撞翻了手边的茶杯。 036】又见不平事 他负着手慢慢靠近,身后跟着一群的侍卫,如众星捧月一般,直到十米处才停了下来,他一个手势让那些侍卫伫立在原地,气派不已。叀頙殩晓 乔兰与云清歌早已经站了起来,云清歌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而乔兰则有些惊慌的立在一旁。 “侯,侯爷,您怎么来了。”不知道是不是云清歌的错觉,她发现乔兰的声音里竟是带着几分颤抖。 “夫人如此有闲情逸致,希望下一次,能有人凑巧捡到夫人的玉佩。”南宫傲月轻轻一笑,却叫人觉得如坠冰窖,乔兰有些僵硬的摇了摇头,“妾身,不会的。” 南宫傲月深深的看着乔兰,这才注意到一旁的云清歌,他淡淡的扫了她一眼,目光停住在那单薄的衣衫。 如今已经深秋,气候逐渐降下,谁不是添了不少的衣裳,这慕容小姐穿得如此单薄,让南宫傲月不由得想起一个人。 “慕容小姐不惧严寒吗?” 云清歌低垂着眼,严寒?有什么能比得上此刻她的心情。仇敌近在咫尺,她却不能手刃,紧紧的握着袖中的手,只觉得那熟悉的刺痛一阵一阵的传来,就好像当日冰锥扎进她的掌心一般。 “侯爷见笑了,袄子被落在了屋子里。”云清歌淡淡的回答道,她没有抬起眼,却能感受到那股审视的目光。 这名女子确实奇怪,她方才的目光里分明划过一抹浓浓的厌恶与抵触,虽然现在显得如此的乖巧,依旧掩盖不了她身上那排斥的距离感。 “……本侯这次前来,是想了解一下当日杨公子在府中的遭遇,不知慕容小姐可否一五一十的与本侯解释一下?”他撩开衣摆坐了下来,脸上泛起了一丝柔和的笑容,语气里循循渐进,就如老朋友一般想要拉近彼此间的距离。 云清歌已经清楚了对方的脾性,他想要让自己放松警惕将全部的事情告诉他,不过,她也不打算有半点隐瞒,因为南宫傲月这个人容不得一丝的欺骗,自己的话他一定会向其他的人打听,到时候如果有半分的虚伪,就会让他认定是自己的过失才会刻意隐瞒。 “侯爷……”乔兰有些为难,对于杨公子的事情她也听见了不少传闻,这种事情叫一名女子如何好意思开口,然而,南宫傲月回了一个眼神,便让乔兰变了变脸色,沉默的退了一步。 云清歌心中冷笑,演戏谁不会呢?她脸上的表情从冷漠疏离慢慢变成委屈惶恐,声音有些断断续续的将那日发生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让人可以感受到她害怕的心情还未完全消失,又能清晰的表现出当时的场景。 乔兰听得心惊,心中更是松了口气,好在慕容小姐有上天眷顾,否则真让那可耻之徒占了便宜,那这么好的女子不就糟蹋了? 南宫傲月沉了脸,没想到杨学士是书香门第,却出了一名这样的子弟,“慕容小姐受惊了,本侯已经清楚,此等事情不应发生在麟国,杨金成也算是自食其果。” 他缓缓站了起来,俯视着眼前这名清雅的女子,这时,一名家丁慌张的跑了过来行了一礼,“小姐,宫里来人了,说是让小姐赶快进宫去。” 云清歌虽然疑惑,却恨不得赶快离开这名男子的视线,她对着南宫傲月与乔兰行了一礼,“侯爷,侯爷夫人,臣女有事在身,先行告退。” 南宫傲月淡淡的点了点头,直到那抹清雅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他才转过身去冷冷的看着一旁的乔兰。 “小姐,您怎么了?”身旁的家丁察觉到身旁女子的异样,回过头去就看见云清歌有些苍白的脸色,她的身子隐隐的颤抖着。 深吸一口气,云清歌没有想到,当看见南宫傲月与他的夫人一同出现时,自己竟会回忆起从前那些虚假的承诺,手掌中便出现那莫名的剧痛,仿佛那冰锥还未拔去,提醒着她如此真实的过往,提醒着她不要忘记了所受到的凌辱。 想到这,云清歌回过头去,她的眼中顿时一冷。 凉亭里,那两个身影重叠在一起,似乎已经拥抱住了彼此。感情就这么好吗?在别人的府邸也能如胶似漆,方才南宫傲月的眼神还让人误以为他对自己的夫人有多冷漠,没想到只是假装的吗? “既然有了身孕,就不要到处走动,本侯记得和你说过很多次。”南宫傲月的手指重重的扣住了乔兰的下巴,将那精致的小脸抬起来面对着自己。 “侯爷,妾身……” “怎么,还想要丢玉佩吗?”南宫傲月阴沉着脸,目光垂下来看着乔兰腰间的那块玉佩。“若再有下一次,你丢的,就不只是玉佩了。” 乔兰的眼眶不由得红了,她强忍住委屈的泪水,“妾身,妾身不敢。” 南宫傲月终于露出了满意的笑容,他另一只手将乔兰的腰身揽住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目光看向远处的风景,没有人能看见他此刻的表情,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很好,你只需要待在本侯的身边,乖乖的听话。”他的手紧紧的环住乔兰的肩膀,却仿佛用上了浑身的力气。 …… 当云清歌站在丽妃的宫中,一名陌生的宫女立刻迎了上来。“慕容小姐,丽妃娘娘已经等您很久了。” 果真,屋子里,那美丽的女子慵懒的靠在贵妃榻上,在听见脚步声后缓缓的睁开了眼,“慕容小姐,来了?” “参见娘娘。”云清歌有些疑惑,丽妃这么匆忙的唤自己进宫所为何事。 她直起身子,那名宫女已然捧着一个盒子来到她的身边,“本宫想让你送件东西,去给平安宫的大公公。” 平安宫?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 云清歌这才想到,方才一路走来似乎已经没有看见皇后送来的那名宫女,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 “这次又要麻烦慕容小姐了。” 云清歌微微一笑,“能为娘娘做事,是清歌的福气。” 丽妃满意的点了点头,她从自己手边的锦帕中拿出了一支斑斓的蝶钗,“上一次本宫赏你的朱钗被旁人弄脏了,本宫说过要给你更好的。” 这蝶钗上面用五彩珠子缀成的蝴蝶栩栩如生,看起来比那九玉朱钗更华贵上几分。 云清歌诚然接过,丽妃寒暄了几句,“去吧,大公公正等着呢。” “是,臣女告退。” 看着手中的蝶钗,云清歌细想了一下还是轻轻戴上,这陌生的皇宫让她的步伐越发的谨慎,心中回想着平安宫的方向,这时,拐角处传来一阵奇怪的声响,她瞬时提高了警惕慢下步伐,云清歌的眼中划过一抹异光。 这是一片无人的院子,院中一口枯井旁两个身影正纠缠在一起。 “嬷嬷,您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想死……”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知道了娘娘的秘密。”那嬷嬷的力气竟比这宫女还大上三分,只听一声惨叫,那名宫女被嬷嬷一把推进了古井中。 云清歌倒吸了口气,她正要后退,脚下却是踩到一条枯枝。嬷嬷瞬时一惊,厉声喝道,“谁在哪里?!” 037】与我何干 “谁在那里?!”嬷嬷瞪着眼睛,这个声音引来了一群侍卫。叀頙殩晓 那凌乱的脚步由远及近,云清歌皱着眉头,她的脸上的表情瞬时一变,竟是抬起头大方的走了出去。 在看见嬷嬷之后,云清歌显得有些惊讶,“请问……锦绣路在哪个方向?” 锦绣路是平安宫附近的一条宫内大道,既然丽妃娘娘两次都要让自己去给大公公送信,就说明她并不希望让宫中之人知道她与平安宫来往甚密,锦绣路的附近有许多的宫殿,较不会被人所怀疑。 嬷嬷不由得为之一愣,这名女子不是宫中的宫女,而且此刻正用一种真诚的眼神看着自己。“敢问小姐是哪个宫的?” 云清歌显然有些惊讶,她微微一笑,“臣女是丽妃娘娘今日请来的客人,想起锦绣路旁有片花海,想去为娘娘摘些鲜美的花儿回去,不想竟是在宫中迷了路,一来院子就听见了嬷嬷的声音,真是臣女的运气。” 照她的说法,她是刚刚才来?嬷嬷狐疑的看着云清歌的表情,好像想要从她的脸上看出点什么,可是对方却是落落大方,目光中没有丝毫的躲闪。 这时,她注意到云清歌发间的蝶钗,在宫中久了,她自然有这个眼力,知道那蝶钗乃是上等的贡品,只有地位尊贵的娘娘才能所有。这名女子说是丽妃娘娘的客人,看来不假。而且,若她真的看见了什么,不应该如此镇静才是。 嬷嬷心中权衡着,丽妃娘娘在宫中的地位,她的客人自己又怎么能随便动一根头发? “嬷嬷,可是有事情需要臣女帮忙?”云清歌满脸的好意,她慢慢靠近,让嬷嬷脸上的表情变了变,身后的井口还未盖上,可不能让对方看见了里面的宫女。 “呵呵,既然小姐想要为丽妃娘娘摘花,还是快些去吧,这个时辰的鲜花最是艳丽。从这道拱门出去,直走三十米再右转,便可以看见一条大道,顺着大道走,相信小姐就可以找到锦绣路了。”嬷嬷迎上前去热情的将云清歌引到走廊上,此刻院中已经站着一队侍卫,“你们,好好的护送小姐去锦绣路!” “是。” “有劳嬷嬷了。”云清歌一脸的感激,终于在嬷嬷深沉的目光中消失在了拐角处。 …… “哦?你说的可是真的?”平安宫内,院中坐着一抹俊逸的侧影,他抬着头看着院中枝繁叶茂的大树,在听见身后的公公回禀后表情带着几分惊讶。 “是的,殿下,这慕容小姐年纪轻轻,那心性可不是一般人能比的,在看见如此骇人的景象后居然能临危不乱,老奴实在佩服。”大公公哈着腰,眼中尽是赞赏。 那月牙华服的男子回过头来,完美的五官神采奕奕,仿佛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一般,“你说,她还会来吗?” 在看见了宫中的黑暗后,她会依照丽妃的话来平安宫,还是赶快离开保全自己的性命?正常的人,都会选择赶快离宫避免节外生枝吧? 大公公看见了男子眼中的期待,笑道,“老奴以为,慕容小姐一定回来。” 男子微微一愣,突然伸出手去抓住了他的衣襟,“把你的衣服给我。” “……” 平安宫外,一如既往的安静。这里鲜少有人往来,云清歌深吸了口气,对方知道自己是丽妃的客人自然要所有忌惮,回想起那名宫女,云清歌只得叹一声可怜,麟国宫中之水如此之深,或许自己看见的只是冰山一角,就如同当日的凤裙事件,自己的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 两旁的侍卫依旧面无表情,他们任由云清歌推开宫门,迎面扑来一阵淡淡的花香,清雅的女子便轻轻迈了进去。 这还是她如此清楚的看见平安宫的一切。 清幽的林苑,在这个深秋的季节居然还有一阵清脆的鸟鸣声,这里的光线比外面的更加明亮朦胧,一石一草都显现出主人无与伦比的品味与格调,她甚至听见了风中传来的一点点水声。 这时,一阵清风拂过,那好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可是觉得这里太过于安静?” 云清歌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去就看见了那张绝色的面容,此刻的他穿着公公的蓝衣,更显得肌肤白皙,他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便觉得心中有股莫名的怒火。 “这是丽妃娘娘给公公的东西。”她直接从袖中拿出了那锦盒递了过去,男子敏感的察觉到她的情绪变化,语气里带着几分好笑,“受什么委屈了?还是后悔没有去救方才那名宫女?” 他都看见了?!云清歌眼神一冷,那么他也知道自己方才的处境?这个声音又好像在讽刺她危难关头只顾自己逃命,不顾那宫女的死活。 “世间的不平事如此之多,又岂会只有清歌看见的这一幕。而旁人的不平事,又与我何干?”从他那璀璨的双眸中,云清歌看见了一个冷血的自己,让她那隐藏起来的良心隐隐作痛着。 可是,她又能做什么呢?肩负着国仇家恨,在万不得已之前,她不能让自己卷入无谓的危险之中。 男子轻轻一笑,“嗯,你说的也是。” 一双好看的大手接过了她的锦盒,对方的目光竟比秋日还要深邃。“清歌吗?好名字。” 这个声音如春风般拂过云清歌有些焦躁的内心,她惊讶的抬起头来,就看见这张俊美绝伦的面容带着令人心惊的笑意。 心中,有某处地方竟是不自觉的跳动了几分。 虽然知道对方是名公公,可是云清歌惊讶于他给女子的感觉,虽然话里行间总觉得这个人莫名其妙,可是却又很容易能博得旁人的好感。 “以后,还要麻烦清歌小姐了。” 这句话让云清歌微微一愣,以后?这是什么意思? 对方的嘴角扬起一丝醉人的笑意,他转过身去只留下一个完美的侧脸,“对了,我叫君未璃。” ------题外话------ 莲之前重复的内容已经全部修改完毕了哦,所以现在整篇文文都是连贯滴,如果亲们觉得漏掉了什么,可以看一下旧章节,莲以后会尽力避免来不及码字的情况,莫怪莫怪,(*^__^*)嘻嘻…… 038】五少爷突病 君未璃?这不是麟国的国姓么?云清歌疑惑的皱了下眉头,不过在宫中,有许多得宠的宫人因为一进了宫便终身都是主子的奴才,因此被主子赐了姓氏,这是无比的荣耀。叀頙殩晓 看来这名大公公伺候的,是皇族的人。 云清歌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俊美的面容,不一会儿便回过神来。她无奈的笑了笑,感慨着上天的玩笑如此有趣,这样的男子居然入了宫做了公公,不知道有多少女子在宫外碎了一地芳心。 然而,从宫中回来,云清歌便察觉到空气中那抹异样的氛围。 “小姐,您总算回来了!府中出大事了!”知书一看见云清歌,便紧张的迎了上去。 云清歌原本轻松的心情顿时沉了下来,她立刻想到南宫傲月今日还进了慕容府,难道是他做了什么? “五少爷他,突然昏倒了!”可是,知书的话却让云清歌觉得有些惊讶,只见对方神秘兮兮的将自己拉到了角落里低声道,“还有,四小姐的疯症又犯了,方才居然狠狠的与三夫人打了一架,如今被老夫人关起来了。” 难怪府中所有的人脸色铁青,只怕现在慕容府内外已经忙得不可开交了吧。 云清歌忽然想起慕容硕那张稚嫩的面庞,心中某处柔软被刺痛,“五少爷可在屋子里?” 屋子里人来人往,下人们步履匆忙,“大夫,五少爷他到底怎么了?”云清歌在屋外便听见里面传来三姨娘担忧虚弱的声音,仿佛心力交瘁。 “哎,恕老夫无能,五少爷这病来得突然,老夫也不知从何下手。”那头发发白的大夫无奈的摇了摇头,三姨娘的眼中尽是悲恸。云清歌一跨进来,便看见了床榻旁守着的几人。 一向温婉的三姨娘此刻痛苦悲伤的表情令人同情,然而,云清歌的目光随后便落在了角落里的慕容清颜脸上。 不为其他,就为她的胞弟如今危在旦夕,这名女子脸上却没有过多的悲伤,在她的眼中,云清歌居然看见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冷漠。 “三姨娘,五少爷的病情如何了?”云清歌的声音让床榻旁的妇人突然激动的回过头来,她仿佛抓到了最后一丝生机般扑向云清歌跪了下来,“大小姐,求求你救救五少爷,妾身知道你一定有办法的,对不对?!” 当初嬷嬷不也是被大小姐妙手回春救回来的吗?三姨娘紧紧的扯住云清歌的手臂不肯放开。 “三姨娘先起来,为何五少爷会突然昏倒?”她没有正面回答三姨娘,自己懂得医术这件事不是能拿到台面上讲的。 她抽开自己的手走到床榻旁,一眼便让云清歌心中了然。 想起当初自己看见五少爷时十分在意的事情,他的眼眶下青紫并不是休息不足所致,而是中了毒!如今,整张小脸透着一股黑灰,分明是毒性发作。 “方才五少爷在院子里玩耍,遇见了三夫人,后来回屋后突然就昏倒了。” 三姨娘的话让云清歌有些在意,可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三姨娘,再多请几名大夫回来看看,清歌这就去禀明祖母。” 这时,一直沉默的慕容清颜开了口,“祖母已经知道了,既然嫡姐救得了祖母身旁的嬷嬷,就救不了可怜的庶弟么?” 这个声音充满了讽刺的意味,三姨娘一愣,云清歌看向慕容清颜,对方却是毫不退怯的与她对视着。 比起二小姐的嚣张任性,这三小姐的性子却让云清歌觉得更加难以捉摸。“大夫都束手无策,三妹太看得起姐姐了。” 清歌说的话让三姨娘陷入了绝望,是啊,自己的儿子多年来一直如此,多少名医都无能为力,大小姐又能做什么呢。 无视慕容清颜那带着淡淡敌意的眼神,云清歌离开了屋子,知书憋着的一口气终于吐了出来,“小姐,知书怎么觉得三小姐好生奇怪!” 这慕容府里奇怪的事情多着,又何止是三小姐,还有那装疯的四小姐。 两件事情都与三夫人有关,四小姐安分了多日,今日却因为三夫人再次被老夫人关了起来。云清歌总觉得有些蹊跷,“四小姐当日救过我,我们去看看她。” 那无人愿意踏及的院子里依旧守卫着那么多的侍卫,只是屋子里却安静得很。 “大小姐,您不能进去。”屋外,云清歌便被侍卫拦住了。 “老夫人让我来看看四小姐。”这些侍卫是受命于老夫人看管慕容清丽的,因此只有老夫人才能让他们放下戒备。 果真,两名侍卫对视了一眼,“那大小姐要小心,四小姐出手挺重的,把三夫人都打跑了。” 淡淡的应了一声,云清歌便推开门走了进去。 安静的屋子仿佛空无一人,只有角落里那紧紧挨着墙壁的呼吸声,让云清歌慢慢的靠近。 “四妹,姐姐来看你了。” 慕容清丽的脸色有些惨白,她的双手环住自己,眼中充满了戒备,那张小脸上还有一点青紫,看来是和三夫人打斗的时候留下来的。 云清歌蹲下身去,从袖中拿出了一瓶药膏,柔声道,“都受伤了,让姐姐为你上药。” 可是,对方却害怕的将头偏开躲闪了云清歌伸过去的手。 “四妹,这是不行的。”云清歌的声音淡淡的,却透着真诚,“若是让父亲看见你这幅样子,心情会有多沉重?还有你的姨娘,乖点,让姐姐帮你上药。” 慕容清丽的目光闪了闪,果真没有再排斥云清歌的动作。 一边帮她轻柔着肌肤,慕容清丽的表情有些痛楚。 “四妹,五少爷昏倒了,大夫说撑不了多久。” 此话一出,慕容清丽竟是不敢相信的看着云清歌,而她的眼中,竟是流露出清醒的哀伤,之后目光开始四处游移,好像难以接受这个事实。 云清歌注意着她的脸色,心中的猜测更加确定一分。 “三姨娘说,是因为五少爷在院子里冲撞了三夫人,回屋后突然昏倒的。” 慕容清丽的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臂,将衣袖皱起,指关节有些泛白。 “嫡姐总觉得,这件事情与三夫人有关,可是苦于没有证据,可怜五弟小小年纪,却要遭受这样的苦楚。”云清歌叹着气,帮慕容清丽收拾好一切便站起身来,她眼角的余光看见了慕容清丽眼中的挣扎。 “如果有人看见三夫人做了什么,那就好了,这样姐姐一定可以想到办法救五少爷……”她的声音充满了惋惜,正要转身离开,却有一双冰冷的小手紧紧的抓住了她。 …… 039】毒杀未遂 云清歌有些惊讶,她看向那抓着自己的小手,慕容清丽颤抖的抿着唇,从那紧皱着的眉头可以看出此刻她挣扎的内心。叀頙殩晓 “四妹,其实你没有疯,是吧?”云清歌的声音淡淡的,却如此肯定,慕容清丽的眼角竟是难以抑制的涌出两行清泪。 “我……我害怕……” 她放开了云清歌的手,环绕着自己的双臂好像想要保护自己一般,不停的哽咽着。 云清歌蹲下身来,伸出手抹去了她眼角的泪水,“四妹,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慕容清丽终于抬起头,看着眼前这张清雅的面容,觉得陌生又亲切。因为自己身为女子,没能为生母挣得一席之地,生母看着自己的眼中也只有厌恶。姨娘不得宠,连下人也不待见身为庶女的自己,唯独天真无邪的五弟,会给她带好吃的好玩的,真的把她当成了姐姐一般对待。可是几年前,她亲眼看见了那一幕,不得不装疯以求自保,可是如今…… “嫡姐,你真的,真的能救五弟吗?”慕容清丽的言语不再混乱,此刻无比的清醒。 云清歌轻轻点了点头,“只要你告诉我,你看见了什么。” 脑海里不由得浮现出多年前那个画面,慕容清丽只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嫡姐,五弟和六弟,不是体弱,而是……” 那两个字她始终说不出口。 “中毒。” 慕容清丽惊讶的抬起头来,看着云清歌那笃定的表情,眼中浮现出希望,“嫡姐,你真的有办法?!” 一双白皙的小手轻抚着慕容清丽的长发,“这就是你装疯的原因吗?” 慕容清丽一愣,埋藏在心里多年的孤独与委屈竟在顷刻间汹涌而出。她亲眼看见五弟的奶娘在他的饮食中下药,而后被那奶娘发现,对方竟然想将她杀人灭口,千钧一发之际自己跌倒后撞伤了头部,为求自保假装疯癫,才从那奶娘的手下捡得一命,可是这疯症,便不能再好了。 更让她害怕的是,之后无意间又看见六少爷被人下毒,慕容清丽才明白,这府中隐藏着多大的危险,更加坚定了她一装到底的决心。一方面可以用疯癫当借口,搅乱那些有心人的行动,二来,疯子的话没有人会信,那些人不会怀疑她而对她下手。 听完慕容清丽诉说完她的遭遇,云清歌有些同情这名女子,多年来过着这种真真假假的生活,连自己的生母都不曾来探望她一下,难怪那一日慕容清丽遇袭,四姨娘表现得那般漠不关心。 “那么,你知道是谁下的毒?” 慕容清丽一咬牙,眼中满满的愤怒,“从前不知道,直到今日看见三夫人,清丽终于有了答案。” 原来,慕容清丽由于肚饿,趁侍卫不注意的时候逃出院子,在前往膳房的途中看见了花园里的三夫人与五少爷两人,三夫人不知道给五少爷喂了什么东西就走了,后来她立刻听见了丫鬟的呼喊,她才知道五少爷昏倒了,于是便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去拦截三夫人,并与对方大打出手。 “可是清丽的话没有人会相信,三夫人有她的娘家撑腰,一定会让祖母把清丽赶出府的。”她哽咽着,云清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不会,嫡姐不会让她那么做。” 慕容清丽心中感动,她将身子往云清歌的身旁靠了靠,“多年来那么多的名医都对五弟六弟的病情束手无策,如果能找到医仙,他们就有救了。” “医仙?”云清歌想起那个装神弄鬼的人,难道这麟国真的有这号人物? “嗯,当年璃殿下身染怪疾,举国名医前往宫中都不得治,幸得医仙出手相救,只可惜此人不贪恋权势,行踪不定,要找到他谈何容易,难道五弟真的……”想到这,慕容清丽伤心的闭上了眼。 “那,找到他不就成了。”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慕容清丽惊讶的睁开眼看着她,“嫡姐?” “你好好在这里休息,五弟他绝不会有事的。”她的目光如此镇定,竟能给人一种信赖感,慕容清丽点了点头,云清歌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低声道,“四妹,小心林侍卫。” 什么?慕容清丽有些不明白,可是云清歌已然安静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 入夜,有人一夜好眠,却也有人寝食难安。 “三姨娘,五弟还没醒吗?”云清歌的出现让三姨娘有些惊讶,她疲惫的站起身来,“多谢大小姐关心,五少爷他……” 仿佛没有了说话的力气,三姨娘的身子晃了晃,云清歌立刻上前扶住了她,将她带到桌边坐了下来。“三姨娘也要小心身子,否则又有谁能照顾五弟。” 她的眼角始终挂着泪水,目光没有从慕容硕的脸上挪开过。 “能否让清歌看看五弟?” 三姨娘轻轻点了点头。 走到床榻旁,云清歌为慕容硕拉上锦被,用自己的身子挡住了三姨娘的视线,手已然默默的搭上了慕容硕的手腕,她的眼中划过一丝异样,这副小小的身体里面,竟是有几种毒素混杂在一起,照理说,慕容硕的命早该没有了,或许是上天眷顾,他体内有几种毒素毒性相克,抑制了病情,这才能活到现在。 想要除去他的毒,看来需要费一点时间。 “看五弟这模样,倒像是睡着了。”云清歌的话让三姨娘心中有了些安慰,她宁愿他是睡着了。 屋外,一个身影埋没在黑暗中,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次日。 “呀,小姐,您这是怎么了?!”知书惊恐的看着云清歌那两圈浓郁的眼眶,赶紧为她打了一盆清水。 看着桌上她熬夜琢磨出来的解毒配方,云清歌欣慰的笑了笑,好在没有白费功夫,因为慕容硕的身子,撑不了多久了。 然而,外面却是传来一阵吵闹声,主仆二人疑惑的对视了一眼,便打开了屋门。 “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带大小姐的话,三姨娘的屋子出事了!五少爷吐血了,大夫说命不久矣!”一名家丁脸色铁青,云清歌便看见拱门处老夫人一行人的身影。 命不久矣?昨晚脉相还算平稳,怎么会突然恶化?云清歌深吸了口气,便大步跟了上去。 “大夫,求求您救救我的孩子……”三姨娘头发散乱,整个人陷入了崩溃的边缘。 大夫人皱着眉头一脸的难色,“夫人,不是老夫不帮,实在是……这毒气已经攻心,老夫无能为力啊!” 老夫人一进屋子,就听见了大夫的话,她看着地上那一滩污血,身子便有些不稳,被身旁的嬷嬷及时扶住。 “这……这是怎么回事?!” 三姨娘哀嚎着,她的目光转向刚刚踏进屋子里的云清歌,突然疯了一般扑了上来,“大小姐,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毒杀五少爷,这是为什么啊……” “三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知书慌忙一把推开三姨娘,对方因为身子太过虚弱,便摔倒在了地上,慕容清颜一看,立刻蹲下身来将三姨娘扶住,看向云清歌的目光中满是冷意,“嫡姐这是什么意思,毒杀五弟不成,这会儿又唆使丫鬟对三姨娘出手吗?!” 老夫人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她重重的一跺拐杖,“都胡言乱语些什么?!” 三姨娘声嘶力竭,“老夫人,您要为五少爷做主啊!”她颤抖的从袖中拿出了一个香囊,云清歌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昨日挂在腰间的香囊。 “大小姐昨晚来探望五少爷,今日便有人在药房里捡到了大小姐的香囊,五少爷就是早晨喝了连夜熬出来的药,才吐血的啊!不是大小姐会是谁?!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去药房?!” 三姨娘的话铿锵有力。 040】医仙之徒 面对三姨娘的责难,云清歌却毫不避讳的看向一旁的老夫人,“祖母,清歌昨夜没有去过药房。叀頙殩晓” “那嫡姐的香囊又怎么会被下人捡到?难道又是谁偷了嫡姐的香囊不成?”慕容清颜的声音充满了怀疑,让众人不由得看向云清歌的方向。 是啊,真的是被人偷了香囊吗?那为什么这几次偷的都是大小姐的东西,难道每次都有人要针对大小姐? 这一次,连老夫人也很难为云清歌开口说话。 只见这清雅的女子往前跨了一步,看着慕容清颜淡淡的笑道,“为何不会呢?我这香囊的价值,可不止一两银子。” 这是什么意思?! 众人疑惑,云清歌的笑容却好像在告诉众人,她不是在开玩笑。 “祖母,都是清歌的错。”这时,她突然对着老夫人跪了下来。 老夫人惊讶道,“清歌,发生了何事?” “自从上一次百花大会,清歌自制的香料让丽妃娘娘十分满意,因此有不少宫中的人嘱托清歌为她们的主子制作香料,祖母,清歌念着近来慕容府多事,往后要用到银子的地方一定不少,因此便将这些香料高价售出,所以清歌的香囊,变卖的话也能换到不少的银子。” 她的意思是,她的香囊有被偷的价值。“清歌不想丢将军府的脸面,因此都是拜托知书拿到府外兜售。” 原来如此,老夫人的脸色顿时缓和了不少,身为慕容府的嫡女,她能主动为府上着想实属难得。再者,她说的没有错,如今将军府需要用银子的地方不少。 “哼,将军府居然出了内贼!”老夫人愤怒的语气,显然是相信了云清歌,慕容清颜顿时皱了眉头,果真,祖母一直都偏袒大夫人房里的人。 “老夫人,怎么会有这么凑巧的事情,如果那贼人要偷香囊去变卖,又怎么会大意丢在了药房里?!”三姨娘并不相信云清歌的话,此刻的她完全把云清歌当成了加害五少爷的凶手。 “三姨娘,清歌一直以来与硕儿的感情很好,有什么理由要害他呢?”老夫人的话在理,作为嫡女,有什么理由要和庶子过不去。 “兴许是大夫人未能为父亲添子,妒从中来,所以……”只听啪的一声,众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慕容清颜更是惊讶的捂着自己的半边脸,看着云清歌高高举起的右手。 “三妹难道忘记了礼数?你唤母亲大夫人,那唤三姨娘什么呢?”云清歌的表情从未有过的冰冷,她的眼中透着精光,竟是叫慕容清颜心中一颤,不敢与之对视。 “希望三妹不要忘记了本分,什么叫做妒从中来,说出这种没有依据的话,实在不像三妹的性子呢。”云清歌的声音带着几分深意,慕容清颜立刻低下了头,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 是啊,她怎么会说出这种引人猜忌的话来,难道是被近来的事情冲昏了头脑。现在的她,绝对不能与慕容清歌有正面的冲突。 “嫡姐教训的是,妹妹因为五弟的事情因此失了分寸。” 老夫人看着如此变化的云清歌,眼中有些惊讶,也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赞同。这才是身为嫡女该有的气魄,否则,怎么能堵住庶房的嘴? 三姨娘看着自己的女儿被掴掌,愤怒的站了起来,此刻的她失去了往常的理智和端庄模样,不过,云清歌并不责怪她的无礼,毕竟自己的孩子遇见这样的事情,正常的母亲都应该表现出愤怒。 “三姨娘,清歌绝对没有理由加害五弟,并且,清歌有办法救五弟。” 她的话让三姨娘顿时睁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抓住了云清歌的手臂,“大,大小姐说的,是真的吗?” 慕容清颜缓缓转过身去默默的站在角落里,她的余光落在床榻上那面色青紫的孩童身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众人疑惑的看着云清歌从袖中拿出了一张白纸,“祖母,昨夜有位高人,说他有办法救五弟,并给了清歌这个药方。” “高人?大小姐,这药哪能随便吃啊?!”三姨娘的语气里充满了责怪,要她的儿子吃这种来历不明的药? “三姨娘,五弟现在的情况,若不采取特殊的措施,就会像大夫说的那样……”云清歌的意思是,慕容硕已经无路可选,必须孤注一掷。 老夫人深吸了口气,看向床榻上的孙儿那奄奄一息的模样,“清歌,你有把握吗?” 云清歌的表情淡淡的,却说出了一个更惊人的消息,“清歌不知道,只是清歌相信医仙的徒弟。” 什么?!医仙的徒弟?! “祖母,此人自称是医仙之徒,并且将当年医仙如何诊治璃殿下的过程全部与清歌核实了一遍,因此清歌选择相信他。” “可是,为什么医仙之徒会来救硕儿?”众所周知,医仙性格怪癖,不会轻易出手救人,慕容硕年幼,又怎么可能认识医仙呢? 云清歌一眼便看出了所有人的疑惑,“祖母,医仙之徒对于医术十分的执着,他说五弟身上的毒让他很感兴趣,也相信自己一定能治好五弟,但这高人的性子随了医仙,古怪得很,清歌无法说服他亲自为五弟治疗,只是他将方法全部教授给了清歌,所以……” “所以小姐昨日才一夜未眠啊!”知书了然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老夫人这才注意到清歌那有些苍白的脸色和浓郁的眼眶。 长叹一口气,“既然这样,清歌,你就试一试吧,一切就看硕儿自己的造化了。”老夫人不舍的望了一眼床榻上的慕容硕,便带着众人离开了屋子。 三姨娘挣扎着,却也明白清歌所说的都是事实,她的儿子再不治,就晚了! “大小姐,求求你,一定要救救五少爷,妾身一定会给大小姐赔罪!”三姨娘哭着,便跪了下来,却被云清歌拦住了,“三姨娘,清歌一定尽力,先带着其他人出去吧。” 对方重重的点了点头,慕容清颜回过头去深深的看了一眼慕容硕,便扶着三姨娘离开了屋子。 “知书,你也出去。” “小姐……”知书看着云清歌的脸色,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屋外守候着众人,而天色,便在这漫长的等待中渐渐昏黄。三姨娘搅着手中的帕子,额头不断的冒着汗,一分一秒都好像要抽去她所有的生命,直到门吱呀一声打开。 众人立刻紧张的迎了上去,那清雅的人儿刘海湿润,疲惫的面容微微一笑,仿佛抚平了所有人紧紧提着的心,“五少爷醒了。” …… ------题外话------ 亲们喜欢莲的文,如果是VIP读者的亲们可以加魔莲VIP读者群,群号是198940630,验证码就是亲们的潇湘会员号哈。 041】一箭双雕 “真,真的?”三姨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立刻从与清歌的身旁擦肩而过,而床榻上,那一脸懵然的慕容硕在看见三姨娘的面庞之后哇的一声便哭喊了出来。叀頙殩晓 “姨娘……” “乖,姨娘在!”姨娘激动的扑了上去,将那小人儿牢牢的圈禁了怀中。 老夫人来到床榻旁,看见安然无恙的慕容硕后长叹了口气,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硕儿,还记得发生了什么吗?” 她的话让慕容硕一愣,三姨娘立刻放开了他,“是啊,五少爷,还记得在院中发生了什么吗?!” 慕容硕到底是长房的人,据云清歌所说,身为长房的庶子居然深中奇毒。究竟是谁那么大胆,敢在长房的人身上下功夫。 云清歌显得疲惫不已,知书立刻过去扶住了她,“小姐……” “我,我……”慕容硕皱着眉头,他的额头上还留着一层薄汗,三姨娘立刻用袖子帮他擦了擦,“五少爷想起什么了吗?” 小小的人儿极力的回想着,只觉得头疼欲裂,便痛苦的抱着自己的小脑袋。 “祖母,五少爷才刚刚醒来,不宜回想那些可怕的事情。”云清歌淡淡的开口,老夫人叹了口气,“五少爷福大命大,好在,没有称了那些贼人的心思!” “其实,要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并不难。”云清歌的话让所有人惊讶的看向她,慕容清颜的目光却始终低垂着,落在慕容硕的身上。 “据医仙之徒所说,五少爷这一次会毒发,是因为有人下了一剂剧毒,对方已然想要五少爷的命了,这一次五少爷醒来,对方一定会害怕五少爷想起什么,所以清歌以为,我们只要对外宣称,五少爷被贼人所害,上天垂怜命不该绝,并且已经掌握了贼人下毒的证据,只等五少爷身子好些的时候便要将那贼人绳之于法。” 这番话让老夫人眼中精光一现,“对方一定会迫不及待的来杀人灭口,到时候来个死无对证。”那么,只要好好的将慕容硕保护起来,对方一定会按捺不住先行动手! 老夫人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赞赏的笑容,她来到云清歌的身旁慈爱的点了点头,“好,就照清歌的意思办!” “老夫人,一定要派武功高强的侍卫保护,清歌以为林侍卫最适合不过。”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慕容府的林侍卫长为人尽责,确实是最适合的人选。 “嗯,就让林侍卫负责五少爷的安全!” …… “小姐,为什么要给林侍卫这个立功的机会?”知书自从上一次林侍卫对云清歌无礼之后,便对此人全无好感。 只见云清歌深深的笑了下,“你怎么知道这是个立功的机会?” “这……” 很快,慕容硕被下毒的事情传遍了慕容府上下,府中众人陷入一种莫名的恐慌之中。 “老夫人,奴婢以为大小姐的计策虽好,传扬出去却对我们慕容府的声明有所影响。”老夫人身旁的嬷嬷担忧道。 可是,老妇人却是一脸的高深,“为何会有影响,这个消息只在府中传达,府外的人根本不会知道。” 这是什么意思?!不是说要把五少爷中毒的事情散播出去吗? 只有老夫人明白云清歌话中其他的意思,这个贼人能在多年里对慕容硕多次下毒,就说明了慕容府中有她的人,只要在下人们之间散播这个消息,那个幕后黑手自然就会知道。 入夜。 整个慕容将军府笼罩在紧密的守卫之中,特别的三姨娘的院子,侍卫一层绕着一层,似乎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 “姨娘,我怕……”慕容硕往三姨娘的怀中瑟缩了下。 “乖,有姨娘在,不怕的。”可是,三姨娘眼中的紧张却出卖了她此刻的内心,自从知道她的孩子多年来一直被人暗中下毒,她的心中就对这个慕容府没有任何的安全感,今日,要将她的孩子作为诱饵将那幕后之人引出来,多少还是有些害怕发生什么意外。 “侍卫长,没有任何发现!”外面传来侍卫的禀告声,这才让三姨娘有了些许的放松。 “五少爷,夜深了,睡吧,等明日一切都好了。”三姨娘柔声安慰着,好不容易将慕容硕哄入了梦乡,便将被子掖了掖。 “嗯,不得松懈!”那冷漠的男子目光坚定,在一对侍卫走后,目光看向某个方向。大小姐为何要让他来负责这件事情?林侍卫总觉得其中有些蹊跷,却说不上哪里古怪。 夜色渐渐沉下,风中时不时传来几声犬吠。 几道黑影匍匐在屋顶上,时机而动。 突然,一声尖叫划破了夜空,林侍卫立刻看向屋中,“不好!” 碰的一声,他一脚踹开了屋门,里面竟有一名黑衣男子,肩膀上扛着那一坨锦被。“五少爷?!” 三姨娘此刻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模样。黑衣人却是头也不回,纵身一跃,从屋顶上开的一个空隙钻了出去。 “追!” 火把瞬间照亮了整个慕容府,引起了一场巨大的骚动。 “有刺客!五少爷被抓走了!” 那黑衣人快速的在屋顶上移动着,林侍卫轻功不差,眨眼间便要追上,这时突然从黑暗之中跃出来几道身影,与林侍卫瞬时纠缠在一起,而扛着慕容硕的黑衣人已然拉开了距离。 “该死!”一时间,屋顶上刀光剑影。 对方显然已经有所准备,这些刺客个个身手不凡,敌众我寡,可是林侍卫也没有落于下风,他的剑犹如厉风,将刺客逐个击破,直到长剑没入最后一名黑衣人的心脏,可是,慕容硕已经不见了身影。 老夫人闻讯赶来,三姨娘的屋子里挤满了人。 “这,这是怎么回事?!”二姨娘瞪大了眼睛,看着无力的靠在椅子上的三姨娘,与慕容清欢对视了一眼。 此刻云清歌也已经赶到,在看见眼前的景象后面不改色。 “嫡姐,五少爷被抓走了!”慕容清颜守在三姨娘的身旁,语气不知道是责怪还是质问。 这个主意是云清歌想出来的,如今五少爷被抓,云清歌自然有责任。 林侍卫已经进来,他的手臂上还留着剑伤,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属下无能,让对方逃了。” 什么?!老夫人的身子晃了晃,居然连林侍卫都无法阻止那些刺客吗?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诡异,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云清歌的身上。 谁知,这名清雅的女子淡淡的站了出来,“祖母,五少爷没有被抓走。” 她的话让众人一愣,三姨娘喘着气挣扎着起来,云清歌上前扶住了她,两人来到床榻旁,竟是从床榻下拖出了一个箱子,里面,慕容硕的小脸呈现在众人的眼前,睡得正香。 “是大小姐让我把五少爷藏起来的。”此刻,三姨娘的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那黑衣人抢走的是什么东西?! “祖母,命人顺着那黑衣人逃走的路线去找,会有发现的。”云清歌的语气从容,仿佛一开始就在她的掌握之中。 这时,一个慌张的身影冲了进来,“侍卫长,四小姐不见了!” 林侍卫一惊,不知道为什么,他的目光本能的看向屋子里的云清歌,那张清雅的面容,令他不由得皱了眉头。 …… 042】妙计连连 “怎么会不见了?”林侍卫看着来报的人,他明明叮嘱了手下不能松懈。叀頙殩晓“可是有人带走了四小姐?”说这话的时候,林侍卫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云清歌的方向。 那人低着头,语气有些犹豫,“属下……属下不知。” 老夫人皱着眉头,表情似乎有些不耐烦。“行了,留几名高手下来保护五少爷,让两三个人去找四小姐就可以了。” “是。”林侍卫从云清歌身旁走过,脚步顿了一下,轻声问道,“不知大小姐方才人在何处?” “我?我一直在屋子里,等着林侍卫的好消息呢。”云清歌眉眼带笑,却没有转过头去看他,林侍卫沉吟了片刻,“属下让小姐失望了。” 林侍卫带着一干众人,按照那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很快便在不远处的林子里发现了黑衣人的尸体。 尸体皮肤青紫,特别是那双手,简直就和烧焦了一般。那团锦被散落在一旁,里面竟是一个木偶。有侍卫要上前察看,却被林侍卫制止了,“有毒!” 依据他的经验,恐怕这黑衣人是察觉到被子的异样才打开来察看,结果中了木偶身上淬的毒。 看着那诡异的木偶,林侍卫的脑海中想起了云清歌的脸,心中有种怪异的感觉。 “将他带回去!”总该有个交代。 …… 院子里,老夫人捂着鼻子,“你们将这带过来做什么?!” 妇人们纷纷避开了目光,个个退避三舍,只有云清歌淡淡的看着地上中毒身亡的尸首。 “是侍卫长让属下带来给老夫人过目。” “祖母,或许能从此人身上搜出些什么。”云清歌站了出来,老夫人一个眼神,一名侍卫立刻上前,正要俯身搜查,突然就想起林侍卫说过这尸身有毒,如果他随意碰了,是不是也会中毒? 云清歌一眼就看出了那侍卫的犹豫,“不要接触他的手就可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刻看向云清歌的方向,她这才笑道,“清歌只是看见此人双手青黑,定是手掌中了毒,所以才如此猜想。” 原来是这样,云清歌的话让种众人差点以为这毒就是她下的。没有人能看见云清歌眼中闪过的一抹深沉,她袖中的手不由得握了起来,冷漠的看着那侍卫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了一样东西。 “这是……”老夫人的眼睛微微一眯。 而另一头。 整齐的屋子,空气中泛着一丝淡淡的霉味,林侍卫站在窗前,看着窗台上两个浅显的脚印。看来四小姐不是被人掳走的,而是自己逃走的。 她一名弱女子,在这戒备森严的慕容府,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搜府?”老夫人看着从四小姐屋子里回来的林侍卫,对方却是一脸的坚持,“是的老夫人,四小姐一定还在府内。” “老夫人,四小姐若真在府内最好,如果让她逃到外面去,那么将军府的颜面,岂不是……”身旁的嬷嬷在老夫人的耳边提醒道,她不着痕迹的与林侍卫对视了一眼。 老夫人斟酌片刻,“嗯,就照你的意思吧。” “是,老夫人。”林侍卫行了一礼,便带着众人离开了老夫人的院子。 院外的角落里,有处阴影站着个纤细的人儿,她等了许久,终于看见了林侍卫的身影。 “哼,林哥,只要从她的屋子里搜出了人,我们就可以将这几件事情连起来,告诉众人上一次她确实是想要四小姐的命,相信祖母不会再听她的花言巧语了。”女子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林侍卫温暖的手掌。 男子原本面无表情的面容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意,他轻抚着女子娇嫩的面庞,微微点了点头。 很快,大队侍卫便来到了云清歌的院子里,为首的男子语气歉意,可脸上却毫无表情。“大小姐,老夫人有命,在全府范围内搜查四小姐。” 云清歌的脸上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她的目光扫过眼前的这队侍卫,语气深沉,“有劳林侍卫了,第一个搜的是清歌的院子。” 林侍卫仿佛没有听出云清歌语气中的讽刺,只是双手抱拳,便一个手势让身后的侍卫们进屋搜查。 从卧室到仆房,甚至连床底衣箱都没有放过,一片狼藉之后,依旧没有看见四小姐的身影。云清歌悠闲的坐在桌边,百无聊赖的品着茶,目光时不时落在窗外的景致,这样的坦然让林侍卫心中疑惑,难道四小姐真的不是大小姐藏起来的?那么一个傻子又能去哪里? “林侍卫,我这院子已经搜了两次,难道你们不用去搜其他的院子?”终于,看着自己凌乱的屋子,云清歌缓缓开了口,她看着林侍卫那犹豫纠结的表情,心情格外舒畅。 “……属下多有得罪,还请大小姐见谅。”留下这么一句话,林侍卫只能带着众人离开院子。 许久之后,当知书回到屋子里,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这,小姐,屋子怎么会这么乱,那林侍卫当真如此胆大……” 然而,清雅的女子却微笑着阻止了知书,“让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知书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小姐,林侍卫将府中所有的院子都搜了一遍,除了二姨娘的院子。” 二姨娘?! “嗯,我知道了,知书,这里就拜托你收拾了。”她站起身来,朝着屏风之后走去。 …… 入夜,一抹身影出现在慕容府的后门口。 从幽深的小巷子里出来,仔细一看,居然是名俊俏的小公子,他低调的穿过条条街道,终于,在京都最热闹的绯红楼门前停住了。 云清歌抬起头来,看着眼前花花绿绿的人影,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如果真的是个傻子,当然无法逃出戒备森严的将军府,但如果早已经有人安排了一切,这就不是什么难事了。从一开始让林侍卫负责保护五少爷,云清歌便设了一个局,趁着林侍卫不在,给慕容清丽创造了个逃跑的机会,随后让人在后院里为她换上家丁的衣服佯装出府办事,便将她藏在了这里,绯红楼。 云清歌看出来了,这个府中无人在意四小姐,唯独林侍卫,如此严格的看管着她,就说明慕容清丽身上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那么他一定会全力找出慕容清丽,而云清歌一直不敢肯定林侍卫是哪一方的人,不过现在她已经知道了。 整个将军府都搜遍了,唯独漏了二姨娘的院子。这就说明他肯定慕容清丽不可能躲进二姨娘的院子,只有一个理由,就是二姨娘不会帮助慕容清丽,更说明了,其实林侍卫,是二姨娘那边的人。 并且,二姨娘一房恐怕也与慕容清丽装疯的理由有关。想到这,云清歌收敛了表情,撩开衣摆便朝着绯红楼里走去。 ------题外话------ 女主与美男又要见面啦! 043】原来是她 迎面扑来的香气让云清歌不再那么排斥,她低着头无视着四周的莺歌燕舞,哪怕有姑娘热情的上前拉她,也只是淡淡的回一句“我约了人。叀頙殩晓” 离门口不远处的红妈一见这清秀的小公子进来,目光便不由得追随着他,直到发现他朝着沉莲所在的厢房方向走去,这才上前拦住。 “请问,是慕容公子吗?”红妈脸上带着笑,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名有些熟悉的公子,沉莲一早便交代她今日会有名小公子前来找她,这让红妈很是惊讶。 一向清冷的沉莲,怎么会主动约见客人?这让红妈不由得好奇这名小公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今一看,这眉清目秀的模样,原来沉莲中意的是这种斯文干净的类型。 云清歌有些惊讶,她淡淡一笑,“是。” 彬彬有礼的模样令红妈心生好感,她一挥娟帕,“小公子,真是不好意思,今日突然来了贵客点名要沉莲弹琴,这会儿还在厢房里,请小公子稍等片刻。” 云清歌的心不由得揪疼了一下,不过……弹琴?这才让她稍微放松了点,“那……我便等等吧。” “小公子这边来,我让其他的姑娘们先伺候着公子。”红妈将云清歌带到了隔壁的厢房,敞开的窗户可以清楚的看见楼下的一举一动,甚至,可以听见四面而来的琴声歌声。 “红梅翠竹,快来伺候这位公子。” “不必了红妈,我就在这儿等沉莲。”云清歌礼貌的回绝,便坐了下来目光投向他处。 看着这名小公子一言一行十分文雅,看来也是个大户人家的子弟。红妈招待了几声,便默默的退了出去。 四面八方而来的琴音,云清歌一下子便认出了其中的某一段,风格只有她的大皇姐才弹得出来。想必,那贵客此时就在隔壁的厢房里。 “沉莲姑娘的琴声一如既往,只是今日,似乎多了一点心事?”隔壁传来一个声音,让云清歌眉头一皱,好生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 琴音一停,透过这朦胧的帷幔,沉莲看向对面坐着的男子,哪怕看不清容貌,可从方才开始此人的举止谈吐都十分优雅,那与生俱来的气质让人不用质疑他高贵的修养,实在与来这里的其他客人大不相同。 “公子说笑了,沉莲没有心事。” “近来心情烦闷,只想来听听沉莲姑娘的琴音安抚下心神,没想到来得不是时候。”他好像在说着自己的事情,可沉莲却觉得,对方似乎一下子便看破了她的心事。 自从与云清歌相认,沉莲便感觉到一种莫名的不安。她犹豫着自己的决定是不是错了,九皇妹的性格不适合参与复仇的事情,可是如今,云国的皇族就只剩下她们姐妹三人,若她们不团结,又有谁能帮她们? 可是,一想到九皇妹可能处于危险之中,沉莲便又自责,责怪自己的不中用,没有能力保护她们。 “沉莲不过是红尘女子,自然容易被俗世扰了心神,请公子见谅。”眼前的男子让沉莲觉得,还是不要与他过多的交谈为好,她对此人有着深刻的印象,每个月总有那么一两日,会被这名公子唤来弹琴,却从未有过越轨的事情,这让沉莲在这种压迫的日子里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时间,她可以在这几首曲子里,默默的回忆从前的自己。 隔壁的厢房,云清歌盯着自己手边的茶杯,眼中划过一抹淡淡的忧伤,这时,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云清歌的眼前。 “谁说没有厢房了,这里不还有一间吗?!嗝!”那人浑身的酒气,他的身后跟着那满脸无奈的红妈。 “雷少,这间厢房已经有客人了,不如……” “滚开!客人?本大爷怎么没看见?!咦?这里还藏着名小娘子啊!”那雷少的目光贪婪的落在云清歌那如雪的肌肤上,醉意令他心猿意马,嘿嘿的朝着桌边靠近。 “哎呀雷少,那可是位公子啊!”红妈暗道不好,这雷少喝醉了就和疯子没什么两样,可是他是京城有名的恶霸,在朝中似乎还颇有背景,又不能叫打手将他赶出去。 没办法,红妈只好对着云清歌赔笑道,“小公子,不如去后院等着沉莲?” 这名魁梧的男子令云清歌十分的不悦,可是大皇姐就在隔壁,她不想惹太多的麻烦,便对着红妈微微点了点头,不想正要从角落里绕道,却被雷少拦住了。 “小娘子别走啊,一个人在这儿难道不寂寞吗?陪本大爷喝杯酒乐呵乐呵……”他的视线有些模糊,对着云清歌扑了过去,也不知怎么的膝盖一阵刺痛,便狼狈的摔到了地上。 魁梧的身躯愣是把一块凳子给压断了,疼得雷少当下面目狰狞。 “臭娘们,敢摔本大爷!”他一下子怒瞪着云清歌,以为是她把自己摔了,便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 红妈赶紧上前拦着,“不是的雷少,是您绊到桌脚啊!” “你滚!”对方一把拨开红妈的身子,对方撞到了墙上。 方才那一摔,让雷少的意识有了些恢复,他四下张望了会儿,哪有什么小娘子,只有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站在那里,他大步朝着云清歌走去,伸出手便揪住了她的衣襟,“是不是你!把小娘子藏起来了?!” 此人力大无穷,竟是将云清歌提了起来,那清雅的面容不见任何的慌张,眼如幽潭泛着淡淡的寒意,手指间无声的出现两根细针,“公子,你喝醉了。” “混账,敢耍本大爷!” “发生了何事?怎的这般吵闹?”沉莲疑惑的从隔壁的厢房出来,透过打开的窗户便看见了雷少手中的云清歌,当下便倒吸了口凉气。 此刻四周挤满了人,月牙华服的男子跟了出来,顺着沉莲的目光看去,只见那高大的强壮男子正扯着一个人的衣襟,那人的侧脸有些熟悉,好像……是他?!那一日的小公子,怎么又来了绯红楼? “雷少爷,别呀……”红妈与其他的打手们立刻上前制止,几个人你拉我扯,让云清歌无法运用手中的细针,雷少就和发狂了一般,竟是将众人甩开来,连带云清歌一起被摔了出去。 天旋地转之间,一抹月牙晃过,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腰身却是被人紧紧的钳制住。 云清歌的身子悬空着,似乎有人及时扶住了她,她的手本能的抵在那温暖的胸膛上,睁开眼来发现自己离地面仅有一点距离,转头之际却迎上了一对深邃如星辰的双眸,带着一闪而逝的惊喜。 衣裳可以变,发髻可以变,可是这身上独有的香气,却隐瞒不了。 难怪当日在平安宫中看见她,会觉得似曾相识,原来,她竟是他。 044】有点心动 这目光落在云清歌的脸上,不知道为什么,心却不自觉的跳动了两下。叀頙殩晓是他?他怎么又来这里了,明明是个公公却来这种烟花之地,只能看着,真有那么有趣么? 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上,仿佛一团隐隐的火焰,让云清歌有些别扭的挣脱开,他的月牙长袍却很好的阻隔了雷少愤怒的目光。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雷少愣愣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红妈尴尬的迎了上去,“君公子,这……” 俊如明月的面容微微一笑,竟是比群星还要耀眼,他身上散发着慵懒高雅的气质,缓缓将云清歌拉到身后,可手却紧紧的握着她纤细的手腕。 “呦,又是哪来的小娘子啊?”这语气带着十足的讽刺,雷少十分不满众人的注意力集中在君未璃的身上,特别是他救了得罪自己的人,这不是驳自己的脸面吗?! 红妈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君公子可是不能得罪啊! “雷少,您喝醉了,还是让红妈多找几位姑娘伺候您。”她拉扯着想要安抚雷少,可是却被对方推开,“还要什么姑娘,这里不就有个比娘们还美的吗?!” 他自以为这样的话可以给君未璃难看,四周只回荡着雷少自己的笑声,众人的脸色有些担忧,这名俊美的公子一看就是有身份的人,谁敢露出一丝嘲笑的表情。 预想中愤怒的神情没有出现,眼前的公子却轻松的笑了笑,“也是,想必公子是不能体会我们这种人的烦恼,长得太好总是容易被人嫉妒。” 君未璃极其自然的拨了下长发,那脸上泛着理所当然的笑容,众人一听,忍不住低下头来窃笑,确实,雷少与君公子站在一起,就好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身后的云清歌竟也不自觉的露出笑意,这个人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方才的烦躁一扫而空,正要从他身边走开,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腕被他紧紧的掌握住。 沉莲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切,她与云清歌对视了一眼,仿佛在说你认识这名公子? 可是,云清歌脸上的表情却好像在撇清自己与君未璃的关系。 “你!你可知道本大爷是谁?!”许久之后,雷少终于听明白了君未璃的话,脸色顿时黑了下来,他居然敢嘲笑自己长得丑?! “是谁?”君未璃真的一副好奇的表情。 “我舅舅是当朝一品大员,你敢得罪我?今后就别想在踏及京都半步!让开!”他说着,作势就要去拉君未璃身后的云清歌,却被一双手拦住了去路。 “你……”雷少当下觉得脸面无光,他怒瞪向眼前的月牙华服男子,却发现对反正用一种深邃的眼光看着他,那眼里散发着淡淡的冷意,却带着几分令人难以理解的威慑,叫人不敢动弹。 默默咽下一口口水,雷少发现四周不少人正窃窃私语着,这件事若是传扬出去,他日他还有什么脸面在这一带行走? 突然,雷少大喝一声,使足了劲朝着云清歌拍去,这一掌若是击中,那么云清歌必死无疑。 君未璃眼中冷光一现,他的手准确无误的抓向雷少的手臂,只听咔嚓一声,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哀嚎,“啊——我的手,我的手……” 可是,君未璃并不打算放过他,将雷少的手以极其诡异的弧度扭转到身后,脚下一踢,这魁梧的男子立刻向前跪了下来,他的前面站着一脸惊讶的云清歌。 “看来,在我被禁止踏及京都之前,最好把你的手废了。”此刻,君未璃的语气幽默中带着几分认真,他的手指轻轻一动,众人又听见咔嚓一声,雷少的脸色已经青紫,疼得连哀嚎的力气都没有了。 沉莲捂着自己半边表情,她从未见过君公子真正动怒的模样,再看向云清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直到雷少的身子有些发软,君未璃才毫不客气的松开了手,他淡淡的看了红妈一眼,对方立刻叫来几名打手将雷少带了下去。 “各位公子,已经没事了,虚惊一场,虚惊一场……”她招呼着其他的客人们回各自的位置,而君未璃则转而看向云清歌的方向,他的表情透着琢磨与认真,仿佛想要看穿眼前的这个人。 女扮男装,还来这种地方?这慕容家的大小姐到底想做什么? 君未璃的眼神竟让云清歌觉得无所遁形,他认出自己了吗?哪知道,那俊美的面容一下子化成轻佻的笑,“小公子莫不是上一次看中了哪位美人,今日又让在下遇见,也算是一种缘分,不过,这里不是小公子该来的地方,坏人很多,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云清歌发现自己讨厌眼前这个人是有理由的,“公子何尝不是流连此地,不怕再遇见垂怜公子美色之人?” 这句话让君未璃心情大好,他往前慢慢逼近云清歌,俯下身来看着对方如陶瓷一般的肌肤,温热的鼻息轻轻洒在她的脸颊上,这个暧昧的姿势保留了许久,惊得一旁的沉莲说不出话来。 “这里坏人多,回去吧。”他的声音淡淡的,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关怀,云清歌这才从僵硬中回过神来,就见人群中挤出来一名上了年纪的白发男子,他在君未璃的耳边说了些什么,有些疑惑的看了云清歌一眼。 隐约听见对方那尖细的声音,云清歌一下子就明白了此人也是从宫里头出来的。 君未璃轻点了下头,转身之际看向云清歌,再次叮嘱了句,“快回去。” “……”看着渐渐消失在人群中的男子,云清歌皱了下眉头,看来对方还没有认出自己,否则确实是有些麻烦。 沉莲拉住了她的手,将她带到了后院里。 “清歌,你认识君公子?” 云清歌张了张口,沉思了一会儿便回道,“见过几次面。” “君公子好像有些在意你,不过此人背景神秘,连红妈都对他毕恭毕敬的,清歌你要小心。”沉莲的意思,是她觉得君未璃对云清歌的态度有些特别。 清雅的女子哭笑不得,“皇姐不要多想了,那人只是好管闲事了点。”她总不能说对方是名公公,无需担心这种话来。 沉莲却不相信云清歌的话,她看着对方的表情,最后淡淡一笑,“清歌,不论你喜欢谁,皇姐都会支持你的。”因为她发现,从上一次与云清歌相认以来,这个九皇妹身上给人的感觉大不相同,她脸上的表情总是冷淡冰凉,可是方才,她居然在云清歌的身上,看见了从前的影子。 从前的九公主,爱笑爱闹,表情丰富鲜活。 喜欢?!“皇姐,清歌真的……”喜欢谁,都不会喜欢上一名公公啊! 这时,身后的屋门突然打开,那熟悉的身影扑了出来,“嫡姐!”慕容清丽紧紧的抓住云清歌的手臂,她的表情显得十分不安。 ------题外话------ 祝大伙儿中秋快乐,生活像月饼一样甜蜜蜜! 045】四小姐归来 慕容清丽紧紧的抓着云清歌的手臂,她的目光触及到一旁的沉莲,便下意识的挪开不敢与之对视。叀頙殩晓 虽说从小便装疯卖傻,可是来这种地方还是第一次,一整晚耳边充斥着流莺浮笑,让她的心跳不由得加快面颊发热,总觉得在这里多呆上几秒,都觉得身上奇痒无比。 “嫡姐,清丽想快点离开这里。”她的声音低低的,生怕被沉莲听见了。 不是她歧视青楼女子,而是心里总有个过不去的坎。沉莲一下子便看出了慕容清丽的心思,她佯装不在意的拢了拢自己的衣襟,可是心中却抑制不住的落寞。 云清歌轻轻拍着她的手,“四妹,你先进去收拾一下,我还有话与沉莲姑娘说。” 收拾东西?那么她可以离开这里了?!慕容清丽的脸上露出了喜悦,她立刻点了点头转身回到了屋子里。 看着云清歌的表情,她故意支开了慕容家的四小姐,“九妹,你是不是有心事?” 果真,清雅的面容露出了一丝犹豫,她袖中的手不由得颤抖着,“皇姐,不论今后清歌做什么,请皇姐不要责怪清歌。” 这句话让沉莲心中一惊,她慌忙将云清歌拉到角落里,“你做了什么?不是说好一切都要和皇姐商量吗?”她突然发现云清歌的手有些冰冷,只见对方抬起头来,眼中带着一丝狠厉决绝,“皇姐,清歌这双手,往后不会只用来济世救人了。” 说起来多么可笑,云国皇族引以为傲的医术,如今却被她用来复仇,甚至不惜抛下自己以往的原则,以毒害人,是从前她最不齿的,如今,她却要亲手研制出各种毒药,有违组训。 沉莲立刻明白她的意思,伸出手去抓着她颤抖的手臂,“九妹,既然上天给了你重生的机会,不如你就重新开始,过正常的生活可好?不要想着复仇,不要想着云国,你是慕容将军的嫡女!” 这么做对于九妹来说实在太残忍了,父王母后将她保护得那么好,天真无邪,可是如今却要让她手染鲜血,九泉之下,自己有何颜面见父王母后。 云清歌的笑容有些凄凉,“皇姐,回不去了。是从前的清歌太天真,才让父王母后被奸人所害,这债,清歌要亲手讨回来!这才对得起皇兄们的在天之灵。” 在这阴谋交错的日子里,每每入夜,云清歌便彻夜难眠,回想起自己手染鲜血,那埋藏在深处的良心便隐隐作痛,可是每当想起五位优秀的皇兄,这不值一提的良心便再被她亲手掩埋。 没有什么比复仇更重要,她将不惜一切代价。 屋里头传来了一点动静,两人的对话就此打住,门吱呀一声打开,“嫡姐,我可以走了!”她看见云清歌身旁的沉莲,便尴尬的行了一礼。 “四妹,这位姑娘在嫡姐有难的时候帮助过嫡姐,所以把你藏在这里很安全。” 云清歌的解释让慕容清丽一下子解除了心里的疑惑,还在想说为什么嫡姐会和青楼的女子有瓜葛,看来,是在上一次嫡姐失踪后发生的事情。当下慕容清丽对沉莲便有了些许好感,正要说些什么,云清歌淡淡一笑,“时候不早了,我们回府吧。” 路上,慕容清丽的脚步踌躇,“嫡姐,妹妹这该怎么回去?”突然从府中消失,又突然出现,她不明白为什么云清歌要这么做。 “难道四妹不想过正常人的生活吗?” 这句话让慕容清丽立刻停下了脚步,“这,这是什么意思?”正常人的生活?她已经疯了这么多年,要如何让众人相信自己其实没有疯,而且,一旦过上正常的生活,那么那些人是不是会来杀她灭口?! “四妹,你要记住,从前的一切你都忘记了,只记得所有快乐的回忆。” “嫡姐?!” “你失踪的这几个时辰,是因为被医仙之徒带走了,他帮你治好了疯症,并且除去了你不快乐的回忆,你只记得你是慕容家的四小姐,其余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知道吗?”云清歌的声音如此镇定,仿佛在告诉慕容清丽她不是在开玩笑。 是啊,如果自己忘记了某些事情,那些人是不是就会放过自己? “其余的,就交给嫡姐吧。”她脸上的笑容带着令人难以拒绝的自信,让慕容清丽渐渐放下心来,是啊,如今的嫡姐与从前大不相同,仿佛什么事情她都可以迎刃而解。 …… 次日。 “二姨娘,老夫人唤众人前往大厅。”下人来报,刚刚换好衣裳的二姨娘有些疑惑,不知道为什么,心中却有种不安的感觉。 大厅里早已经挤满了人,老夫人端坐在主位上,二姨娘与慕容清欢一进来便看见立在一旁淡然的云清歌。 难道是这丫头因为昨日林侍卫搜她的屋子搜了两次,所以向老夫人告状了? “清歌,人都到齐了,有什么事情你就说吧。”老夫人的话让众人一愣,这么说来是大小姐叫她们来的? 云清歌缓缓站了出来,她的脸上带着淡笑,“祖母,清歌为大家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好消息?” 只见她转过身去,脸上的笑容更甚,看向大门的方向。 一抹秀丽的身影渐渐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端庄的打扮,柔弱羞怯的模样,众人的眼神从疑惑转向惊讶,“四,四小姐?!” 此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是失踪了的慕容清丽,她的目光闪烁着,来到大厅中快步的朝着云清歌走去,最后拉住了她的手,“嫡姐,她们是谁?” 这是……怎么回事?! “四妹,这里都是我们的家人,你忘了?”她脸上的笑容如此自然,转而看向疑惑的老夫人。“祖母,昨夜三更,一名黑衣人将四妹送来清歌的屋子,他说四妹的疯症已经痊愈,只是清歌发现,她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四姨娘,其余的全部不记得了。” “这是什么意思?谁治好了她的疯症?”老夫人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医仙之徒,他不但解了五弟的毒,看来还帮了四妹,实在是令人感激。”云清歌说这话的时候看向三姨娘的方向,对方立刻想起医仙之徒确实救了她的孩子,当下脸上露出深信不疑的表情。“这真是,可喜可贺啊!” 二姨娘脸上尽是不可思议,她站到慕容清丽的身旁,眼中划过一抹深沉,“四小姐当真什么都不记得了?” 慕容清丽心中一惊,脸上却是故作镇定,她的目光立刻望向二姨娘身后的方向,那里,打扮艳丽的四姨娘皱着眉头,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 慕容清丽的声音颤抖,轻轻唤了一声,“姨娘!” “四姨娘,四妹回来了,难道你不高兴吗?”云清歌的声音让四姨娘立刻回过神来,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高兴,当然……高兴。” 只是,她的疯症真的好了吗? 046】将军变侍卫 慕容清丽缓缓走到四姨娘身旁,眼中带着些许泪花,伸出手去轻轻拉着四姨娘的手臂,她抑制着动作的颤抖,多少年了不曾像现在这般亲近过,连她也感觉到四姨娘手臂的僵硬。叀頙殩晓 “清歌,那医仙之徒可有说些什么?你可为我们慕容府道谢了?”慕容硕虽说是庶子,可也是慕容家的男丁,只要他的身体好起来再好好栽培,说不定也能为慕容府争光。 云清歌轻轻点了点头,看着老夫人的表情,语气从容,“清歌已经道谢过了,只是那位高人嘱咐过四妹的病情还未完全痊愈,以前很多事情都不记得了,只能重新开始,叫我们无须担心。” “那可会再记起来?”这时,二姨娘显得几分紧张,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既然是重新开始,就不会再想起从前的事情了。” 云清歌注意到二姨娘的目光中有了几分松懈,再看向慕容清丽的方向,看来她还有一些事情瞒着自己。 “不过……” “不过什么?!”二姨娘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才尴尬的笑了笑。 “不过,我们府中的侍卫可是失职了,且不说那黑衣人是医仙之徒,如果是什么歹人,却能随意的进出我们慕容府,那府中这么多的女眷不就危险了。”云清歌的表情有些担忧,老夫人当下便觉得她的话有理。 “林侍卫这次怎么会出现这样的纰漏,还让黑衣人进了清歌的院子,好在不是什么歹人。”老夫人的话带着几分深意,角落里的慕容清欢这才从慕容清丽的身上挪开目光来,心想着祖母只惦记着慕容清歌,真是不公平。 “主要是近来府中多事,林侍卫也没有三头六臂啊!”二姨娘忙着为林侍卫说话,云清歌点了点头,“二姨娘说的也在理。” 这丫头什么时候站在她这边了?二姨娘不由得皱了眉头,却听云清歌开了口,“祖母,清歌以为近来府中多事,确实应该加派人手,如果祖母信任清歌,清歌倒是有个很好的人选可以帮得上林侍卫。” “哦?”老夫人的脸上带着几分惊奇,心想着她这个孙女又有什么好主意了,自从上一次的事件后这个孙女真是令她刮目相看,什么事情都想得细致入微,比起其他的几个孙女,实在是出色不少。 “此人武功高强且为人正义,背景清歌也调查过了,很是清白,并且家中有年迈的母亲,如果我们慕容府能请他做护卫,相信他一定会尽心尽力为我们效力。”云清歌的话丝毫不会令人产生怀疑。 “可是,背景再怎么清白那也是外人,和林侍卫这样被老爷一手带起来的可不一样。”二姨娘终于明白云清歌的目的,这丫头居然想将自己的人安插进府中,看来真的是她小看了这个丫头。 老夫人却是伸出手制止了二姨娘的话,“林侍卫在府中多年,我也不是不信任他,不过多一个帮手也好,清歌,就照你的意思办。” 众人的脸色一凛,心中有些震动,看来大小姐在府中的地位已经不能同日而语了,从前老夫人多么不待见懦弱胆小的大小姐,如今,大小姐却能左右老夫人的想法。 从老夫人的厅里散了,云清歌却留了下来。 “怎么不见陈嬷嬷呢?”就是上一次被自己救了的嬷嬷。 老夫人的语气有些可惜,“清歌上次虽然救了陈嬷嬷,可是她的身子也越来越差,我不忍心,便让她回乡去了。” “大小姐放心,有奴婢在,一定会照顾好老夫人的。”老夫人身后的嬷嬷笑道,云清歌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应了一声。 从厅中出来,云清歌却被身后的嬷嬷叫住了脚步。 “大小姐近来的气色真是越来越好了。”她的语气里满是奉承,云清歌礼貌的点点头,“祖母的气色也红润,多亏了嬷嬷的悉心照顾,清歌也就放心了。” “那是自然,奴婢可是伺候了老夫人一辈子,当然要尽心尽力。” “嗯,上一次嬷嬷准备的糕点有点过于甜腻,平日里让祖母少些服用。”云清歌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嬷嬷嘴角的笑意顿时有些僵硬,“这,这是当然,奴婢会注意的。” 云清歌从袖中默默的抽出了一定银子轻轻交到嬷嬷的手中,“如今陈嬷嬷不在,凡事嬷嬷都要多费心,这银子嬷嬷收下也为自己调养好身子清理下思绪,否则做错了决定选错了主子,那就不好办了呢。” 身后的知书看见那定银子,心中有些不服,这嬷嬷收下银子那贪婪的表情真是令人不悦。 “是是是,如今老夫人可是经常夸奖着大小姐呢,还说是像小姐这般聪慧的人,且不说是华容公子了,就算是丞相也配得上呢!” “嬷嬷说笑了,清歌哪有那福气,祖母还在屋里等着呢,嬷嬷快去吧。” 看着嬷嬷行了一礼,兴奋的退了下去,知书终于忍不住问道,“小姐,那些糕点分明被嬷嬷动了手脚,肯定是二姨娘的主意,小姐怎么给她银子呢?” 云清歌的笑容渐渐收敛,“她会追出来,就是因为心里有了动摇,不论二姨娘有多少手段,说到底这个后院还是祖母说的算,而如今祖母更加信任我。” 知书立刻明白了云清歌的意思,可是想起那虚伪贪婪的嘴脸,心中还是有些不服气。 “收了我的银子自然要为我办事,她也算聪明,方才不也透露了一个消息。”老夫人的心思算计和自己想象的一样,她的胃口恐怕华府也不一定能满足,如今将军府的落没让老夫人想要让自己攀上高枝,这样也好,可以让自己拖延一点时间。 丞相府?云清歌的眼神渐渐深沉。 …… “林大哥,这可怎么办,看来慕容清歌已经对你起疑了。”假山后,一对男女的声音微乎其微。 “放心,我一定不会让她伤害你们母女。” “嗯,林大哥也要小心。” 许久之后,那声音渐渐消失,一脸正气的林侍卫从假山后走出,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厉声道,“谁在那里?!” 只见一抹青色划过,不远处的走廊上出现了一名男子。 那男子挺拔魁梧的身子如悬崖上的松柏,清风吹拂着他浓密的络腮胡,那眼中如鹰一般锋利的眼神,浑身上下散发着令人震撼的煞气,往那一站,就有一种势不可挡的气势。 “敢问慕容大小姐的院子从哪走?”他的声音铿锵有力,没有丝毫的闪烁。 看来,他就是大小姐找来的人。林侍卫沉吟片刻,“那里。” 男子双手抱拳,“多谢!” 那股无形的压力在男子走后顿时消失,林侍卫的眉头不由得皱起,看来,府中真的来了一个棘手的人物。 安静的院子里,树下立着一道纤细的身影,她及腰的长发微微飘荡着,眼中闪烁着飘渺的光。 不加掩饰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男子刚毅的表情有些犹豫。 “将军,你来了。” 这个陌生的声音,陌生的背影,让男子怎么也不肯相信。大公主说,九公主还活着,可是这怎么可能,他明明在悬崖地下找到了九公主的尸身。借尸还魂吗?这太不可思议了! “将军腿上的旧疾,可好些了?”云清歌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男子的目光柔和中带着几分怀念。 男子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动容,“托公主的福,末将的旧疾已经痊愈。” 想当年,九公主用了半年的时间治好了他腿上的旧疾,在众人眼前展现了她无与伦比的行医天分,可是,整个云国都知道这件事。 “当年我的医术还很生涩,将军的腿每逢严冬还是会隐隐作痛,不过这麟国的气候较为温暖,相信能减轻将军的旧疾。”这个秘密,只有九公主云清歌才知道,纳兰将军是个顽强的将领,从不会告诉任何人他旧疾其实已经留下了病根,怕会动摇军心。 “九……九公主……”男子那目光闪烁着不可置信,他的表情喜悦中带着深深的悲恸,真的是九公主,她没有死,她真的没有死。 魁梧的男子慢慢俯下身子,单膝跪在了院中,将右手捏成了拳头放在自己的心口处,寓意着向君王奉献自己的心脏,这是云*中最高的敬礼。 他的手青筋暴起,带着一点点的颤抖,“是末将无能,没能保护陛下……”犀利的双眼紧闭着,眼角竟是留下了一行浊泪。 这在沙场上所向披靡的将军,如今跪在这如弱柳一般的女子面前,流下了悔恨的泪水。 三年的时光削去了他锋芒的菱角,不过云清歌却在他的身上,看见了另一种气魄。那是一种历经沧桑,洗去铅华的沉稳与隐忍。 “纳兰将军,从今以后,你就是慕容府的侍卫,委屈你了。” 男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睁开眼来,泪光中只剩下忠诚的信仰。 …… 047】四小姐招了 四姨娘的屋里,那秀丽的女子就安静的坐在桌边,她对面的妇人搅着手中的帕子,怀疑戒备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慕容清丽。叀頙殩晓 若是旁人看了,定会觉得疑惑不已。为什么母女二人竟犹如陌生人一般相对无言? “……你,还记得我是谁吗?”四姨娘总觉得这一切不太真实,疯了这么多年的人,说好就好了吗?! 慕容清丽的心中升起一丝悲凉,脸上却故作镇定,“姨娘。” 难道,她真的已经好了?四姨娘站了起来走到一旁的梳妆台旁,再也没有看慕容清丽一眼,她打开抽屉拿出木梳,对着镜子慢慢打理着自己的长发。 慕容清丽垂下了眼,忍者眼眶中的泪。那是她的生母,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机会与她如此接近,可是她对自己,还是如从前一般。 忽然,慕容清丽的目光落到那个打开的抽屉,里面一抹熟悉的色彩让她心中不由得为之一颤。 “三夫人,您,您不能进去呀……”这时,外面传来下人焦急的声音,四姨娘顿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只听外面的人喊道,“那个疯丫头呢?瞧她把我打成什么样了,还不快让她出来给我赔礼认错?!” 三夫人的声音响亮带着难以抑制的愤怒,四姨娘惊讶的张了张嘴,啪的一声便把梳子拍到了桌面上,她站起来走到慕容清丽的身旁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用的丫头,一回来就给我惹麻烦!” 看着那愤然出去的身影,慕容清丽深吸了口气,她早该知道会如此的,不是吗?她的姨娘又怎么会期待她回来? “呦,这是谁呀,不是我们美艳的三姨娘吗?近来大老爷是不是经常来你的院子啊?”三夫人额头上有处明显的淤青,手背上还缠着绷带,此刻脸上的表情却是趾高气扬。 听着这讽刺的话,四姨娘的眼中喷出火来,“三姨娘不好好养伤,来我这院子做什么?” “呵,还真敢说,你那疯女儿把我伤成这样,本夫人让她给我赔罪不是情理之中吗?”三夫人看着四姨娘那精心打扮的面容,忍不住笑道,“整天涂脂抹粉的,大老爷看你一眼吗?还是四姨娘还妄想着给大老爷添个男丁啊? ” “你,你说什么?!”四姨娘心中的愤怒不打一处来,她立刻冲上前去扬手就给了三夫人一巴掌。 “你敢打我?你算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个做妾的还敢如此猖狂?!”三夫人狰狞着面容,区区一名妾侍居然敢打她这个三房的正室,简直就是反了她了! “哼,妾侍怎么了,这里是大房,还轮不到你三房的人来撒野!” 两名妇人互不肯退让,立刻扭打了起来,慕容清丽当下手足无措,看着那两名狼狈不堪的妇人赶紧上前,不想却被四姨娘一把推开,“你走开,不争气的东西!” …… “什么?她当真敢在这儿胡闹?!”老夫人一跺拐杖,脸色立刻变得铁青。这个三夫人仗着娘家的势力简直不把将军府放在眼里,慕容清丽动手打了她那也是不争的事实,可是自己也容不得她这般闹腾。 “是啊,不过这会儿听说是打完了,三夫人赖着不肯走,说是要老夫人为她做主。”嬷嬷一五一十的回道。 “做主?呵呵,就让她等着吧。”老夫人站起身来,脸上尽是冷笑。这个三夫人在自己面前不敢胡闹,就想用这种方法逼自己理会她,怎么能让她得逞呢。 而另一头,知书正为云清歌梳理着长发,“三夫人在四姨娘隔壁的院子里住下了呢。” “哦?”云清歌真的难以理解这三夫人的想法,她究竟是哪里来的胆子敢在老夫人的眼皮底下耍这些花招。 这时,门外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进来。” 身穿侍卫铠甲的魁梧男子无声的跨了进来,云清歌转过身去,就看见了那张陌生的面孔,她对着身后的知书吩咐道,“你下去吧。” 知书有些疑惑,还是乖巧的退了下去。 “将军,这面具可还习惯?” 纳兰将军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心中感叹着这面具的鬼斧神工。“九……大小姐,这面具做得十分精巧透气,属下都快以为这就是自己的脸了。” 云清歌笑了笑,“人多眼杂,如今这将军府不止一双眼睛,多少势力盯着,绝不能让你暴露了身份。对了,有件事要你去办。” 纳兰将军眼神一凛,确实,当他一踏进这个将军府,就发现四周暗藏着不少的高手。恐怕这府中发生的一切都落入了有心人的眼睛里。 想到这,他更是下定了决心。“小姐尽管吩咐。” …… 入夜,一声凄厉的哀嚎搅乱了将军府宁静的夜晚。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三夫人中毒了!” “什么?!” 当老夫人赶到屋子时,只见众人围在门外不敢进去,她拨开众人看向屋内,就看见地上那妇人正可怖的来回翻滚着,三夫人的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的脖颈,口吐白沫浑身抽搐。 云清歌披着件外衫来到老夫人的身旁,看着三夫人的模样,心中一惊。 “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的脸色僵硬,她看向身旁的云清歌,清秀的女子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便走上前去蹲下身来向三夫人伸出手去。 不少女子捂住自己的双眼不敢去看这一幕,而云清歌却是面不改色,不一会儿,她抬起头来对着老夫人深深道,“三夫人断气了。” 老夫人的身子不由得晃了晃,她心中的震怒难以言喻,在将军府居然三番两次发生这种事情,究竟是招了什么妖邪啊?! “把伺候三夫人的丫头叫来!” 很快,一名战战兢兢的丫鬟跪在了屋子里,云清歌在老夫人的示意下掩上了屋门。 “老夫人,奴婢真的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丫鬟不忍去看一旁已经用长布盖住的三夫人,她的身子发抖得厉害。 “这糕点是谁送来的?”老夫人指了指桌上那被咬了一口的糕点。 “是,是三夫人让奴婢去四姨娘的膳房拿的,说是不吃白不吃。”丫鬟流着泪,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四姨娘?白日的时候四姨娘与三夫人大打出手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情,难道是四姨娘下的手? 这时,掩住的屋门被一双大手轻轻推开,“老夫人,属下有发现。”是林侍卫的声音。 “进来。” 云清歌的眼中划过惊讶,只见慕容清丽被两名侍卫带了上来,她看向云清歌的目光有些闪躲,便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林侍卫拿出了一小包粉末,“属下在四姨娘的屋子里搜出了这个,然后四小姐招了。” “招了?”这是……什么意思? 048】为母顶罪 “招了?这是什么意思?” 林侍卫默默上前一步,恭敬的在老夫人身旁回道,“就是……” “祖母!四妹大病初愈,你看吓得脸色都苍白了,不如清歌单独与四妹谈一谈,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叀頙殩晓”云清歌打断了林侍卫的话,她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慕容清丽,对方却有些犹豫的撇开了目光。 这时,外面的吵闹声越发的响亮,看来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老夫人看着慕容清丽,最后缓缓站起身来,“清歌,一切都要问清楚了,三房的人很快便会过来的。” 老夫人转身走后,林侍卫便要跟出去,却被云清歌唤住了,“林侍卫,麻烦把三夫人的遗体也带出去。” 对方顿了下脚步,最后淡淡的回了句,“是。” 安静的屋子里很快只剩下云清歌与慕容清丽,清雅的女子缓缓的绕着她转了一圈,“毒真的是你下的?” 慕容清丽紧紧的握着自己的双手,仿佛在犹豫着什么,最后眼睛一闭把心一横,“对不起嫡姐。”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外面好像是四姨娘的声音,让四姨娘进来吧。” 什么?慕容清丽有些慌张的抬起头来,不想却是对上云清歌那深邃的目光,对方仿佛一眼便将她看穿,慕容清理心中一惊,有些心虚的低下了头。 门吱呀一声打开,来不及打扮的四姨娘脸色显得比较憔悴,她慢慢的走了进来勉强的笑着,“大小姐,叫妾身进来什么事情?” 至始至终,她都没有看地上的慕容清丽一眼。 “四姨娘,三夫人死了。”云清歌淡淡的说着,对方的表情立刻变得惊讶,“怎么会呢?今天早上她还生龙活虎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云清歌分明看见了对方的袖子轻轻的颤抖着。 此时的屋子有些灰暗,打开的窗户灌进来的冷风,令人脚下生寒,仔细一听,那风声甚是慎人。 云清歌沉默了许久,最后微微一笑,“四姨娘不必紧张,因为府中有些传闻,所以清歌才想向四姨娘问问清楚。” “什,什么传闻?” “今早,四姨娘不是和三夫人打了一架吗?”云清歌的语气毫不掩饰的怀疑,四姨娘顿时笑了笑,“这冤枉啊,虽然与三夫人有些冲突,但妾身也不至于要毒死她啊。” “也是,这么晚了还让四姨娘来这屋子,清歌今日做了些糕点,不如四姨娘尝一尝?”云清歌的话让地上的慕容清丽有些疑惑,她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云清歌从桌上拿起了那一盘三夫人吃的糕点,当下便脸色一变。 然而,有人的反应却比她来得快,“大小姐,这糕点哪里是大小姐做的。” 四姨娘的脸色铁青,她十分排斥的将那叠糕点推了开来。云清歌看着她的反应冷冷一笑,“这不是四姨娘最爱吃的糕点吗?” 四姨娘这才发现有些不太对劲,怎么感觉她好像在套自己的话?正要解释点什么,云清歌恍然大悟一般将糕点拿走,“哎呀,是清歌一时糊涂拿错了,真是对不住四姨娘了。” “不,不会的。”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四姨娘战战兢兢的看向眼前这奇怪的女子,云清歌就那么看着她,“四姨娘,四妹说三夫人身上的毒,是她下的。” “这,这不会吧?!”四姨娘惊呼了起来,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地上的女子,慕容清丽就那么低着头,没有看她。 “是啊,清歌也觉得很意外。” “会不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呢?”四姨娘赔笑着,“四小姐可不是如此歹毒之人啊。” “嗯,四姨娘说的对,清歌一定会让祖母调查清楚的,四姨娘先出去吧。”不想,云清歌的语气恢复了几分冷意,四姨娘如临大赦般长吐了口气,便迫不及待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陷入一片诡异,慕容清丽觉得那股审视和失望的视线集中在自己的身上,让她的后背不由得渗出了冷汗。 “四妹,你都看见了吧。”看见你的生母,就是这样对待你的。 “……嫡姐,清丽不明白。” “从方才开始进这屋子的,只有你、我,还有老夫人与林侍卫,那么四姨娘又怎么会知道三夫人是吃了这糕点才被毒死的?”云清歌一副你明明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这糕点是四姨娘最爱吃的,她没有理由表现得那般排斥,对方的每一个表情都显示了她的心虚。 “四妹,你知道这是什么毒吗?”云清歌的手边放着那盘糕点,慕容清丽却是答不出来,便让她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要下毒,却不知道自己用的是什么毒?” 两行清泪已经从眼中滑落,慕容清丽知道自己瞒不过云清歌,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嫡姐,你,不要管我。” “四妹当真想死吗?”云清歌皱了眉头,“三房的人会这么算了吗?你这么做,四姨娘会心存感激吗?!” 她第一次见过那样做母亲的,让自己的女儿顶罪。 “是清丽不争气,一切,都是清丽的错。” 父亲本来就对姨娘有些冷淡,很少来姨娘的院子,当初好不容易有孕,却没能如愿为父亲添名男丁,姨娘当初对自己也是寄予了期望的,她让自己拼命的学东西,就是希望能弥补自己身为女儿身的不足,不想后来,自己又疯了。 慕容清丽能理解自己的姨娘,疯了的女儿,让她在府中的地位越发的低下,连院子里的下人也不将她看在眼里,只怕,姨娘很痛恨自己吧? 但是,今日早上她无意间看见姨娘的抽屉,却让她心中生出了几分怀念和不舍。 里面放着的,居然是自己幼时的一幅刺绣。姨娘用尽心机让自己学习琴棋书画和刺绣,那一幅绣到一半,自己就莫名的发疯了,可是她却保留至今。 这难道不是说明,姨娘对自己还是有感情的吗?就让她这个不争气的女儿,为姨娘做点事情吧。 云清歌从她的眼中看见了决心,心知慕容清丽是不会在众人的面前说出实情的。“你不怕被赶出府吗?” “怕,可是清丽的下场,最多也只是被赶出府,而姨娘……”她怎么说也是大房的庶女,三房只怕不敢要求她以命抵命,但是四姨娘就不一样了,此事一旦暴露,三房的人一定会让祖母交出四姨娘,那么下场可想而知。 云清歌最终没有再看她一眼,从慕容清丽的身旁走过,推开了屋门。 屋子里只剩下她一个人,慕容清丽终于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害怕与悲伤,瘫软在地上。 许久过后,老夫人被云清歌扶了进来,慕容清丽立刻端坐了身子等待自己的下场,只听一声缓缓的声音传来。 “起来吧,这也不是你的错。”老夫人的话让慕容清丽一愣,她惊讶的抬起头来。 “你嫡姐都跟我说了,只是想要用这糕点除去膳房里的老鼠,不小心让你三婶拿去误食了,这是意外,也是你三婶的命。” 什么?老鼠?! 慕容清丽看向老夫人身旁的云清歌,对方的表情淡淡的,她看着自己开了口,“四妹,这老鼠药终究是危险的,以后莫要放在房里了。” 049】俊美丞相 四姨娘的屋子里,她慢慢的坐到桌边,一颗心不知道怎么的七上八下,总感觉大小姐好像知道了点什么,那为什么她又不当场质问自己?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慕容清丽的脸,让四姨娘眉头紧皱。叀頙殩晓三夫人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她们本来无冤无仇,可是她为什么要句句刺痛自己的要害?说什么不管怎么打扮,老爷都不会来这里,说什么上辈子做了孽这辈子女儿才会疯傻。 多年来心中的苦闷怨怼一下子被激发了出来。 要怪,就怪三夫人自己,那加了老鼠药的糕点本来是不打算送去给三夫人的,谁知道她竟然会半夜叫丫鬟去膳房里取食,这难道不是她的命吗? 那个疯丫头为什么要认罪,可是如果她不认罪,林侍卫在自己的房里搜出了毒药,他们肯定会怀疑到自己的身上。 四姨娘心中犹豫得很,心神不定以至于门口出现了一个身影伫立了许久,她都没有发现。 “姨娘。” “呀!你,你怎么……”你怎么回来了?!四姨娘不敢相信老夫人会放慕容清丽回来,她的心中不由得一紧,“是不是你说了什么?!” 是不是她后悔了,说毒不是她下的?想到这,四姨娘立刻看向慕容清丽的身后,不知道她的身后是不是跟着一队前来抓捕自己的侍卫。 这一个表情落在慕容清丽的眼中,心中不由得一痛,自己的母亲看见自己平安回来了,就只是担心有没有出卖她吗? “姨娘,嫡姐说三婶是误食了下了老鼠药的糕点才中毒的,与清丽无关。”她的声音有气无力,听了这话,四姨娘才明白原来是自己虚惊一场。 本来就是,那糕点是三夫人自己拿去吃的! “那,大小姐没说什么别的?” 慕容清丽苦笑了下,轻轻摇了摇头,她觉得自己的心情很沉重,“清丽累了,姨娘早些休息吧。”那纤细的女子仿佛被抽掉了灵魂一般离开了屋子。 四姨娘撇撇嘴,心里却不是滋味。 …… 清幽的院子里,淡淡的阳光洒在这片宁静的空间里,红色的亭中,一张简单的榻上白衣男子慵懒的仰着,摊开的书籍盖在了他的脸上,清风拂过他的发丝和衣襟,显得平静悠远。 远处,一抹青色缓缓靠近,一头及腰的长发仅用简单的发带束着,挺拔俊逸的背影让人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呦,丞相大人今日怎么来了?”福公公看着眼前的男子,忍不住惊讶道。 “有要事。”如水的声音伴随着淡淡的清风从福公公身旁划过,朝着亭中的白衣男子走去。 看着榻上安逸的身影,男子无奈一笑,伸出手去抽开那本书籍,《麟国史》,“这本书,我记得你已经看了三遍。” 君未璃微微睁开眼,便看见了那如玉的面容正认真的读着他翻开的那一页。俊逸的男子剑眉星目,眼中仿佛是宁静的远山,虽然不热切却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闭,似笑非笑,却好像拨开云层照射进来的阳光,温和而又自若。 看着那柔美的脸颊,君未璃支起身来语气含笑,“什么时候成亲?” 可是,男子却并不理会他。 “下一次来,记得提前知会声,否则每次我那五妹都没法与你不期而遇。”君未璃起身坐到石桌旁,两名男子相对而坐,一个如星辰般耀眼,一个如玉般温润。 “他回来了?”男子放下了书籍,君未璃微微一笑,佯装不知,“谁?” 对方轻轻点了点他的手臂,“你说除了他,还有谁。” 君未璃了然的勾了勾嘴角,“你是不是也听说了慕容府的事情?”整个麟国无人不知,医仙之徒出现在慕容府内,为体弱多病的五少爷治好了顽疾。 如玉的男子点了点头,只是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深沉。 “你觉得,是真的吗?”君未璃为他倒了杯茶。 两人的眼中尽是彼此才懂得的默契。“慕容府五少爷的病是真的,可是那徒弟,不一定是真的。” 他们都知道,那个人的性格不可能会收徒,只是很好奇到底是谁要假冒医仙之徒的名号为那慕容府少爷治病。 “对了,前几日来找你,你不在宫中,是否又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如玉的男子看着君未璃的表情,他最了解这个人,他今日脸上的笑容比平时更加自在悠闲。 君未璃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小脸,“嗯,遇见了个有趣的人。” 女扮男装逛青楼,恐怕麟国找不出几个这样的千金小姐。 “我这儿倒是有件趣事,就看你去不去了。” “天辰,你不会又要我去听你吟诗作对吧?”君未璃满脸的无奈,谁都知道麟国的丞相文采出众,没有什么能比寻找一个可以在诗词歌赋上打败他的人更令他执着的事情了。 沈天辰不置可否,他的眼中闪着光芒,“三日后在月湖上举办的风雅会,朝中才子佳人齐聚,总比你这平安宫来得热闹。” 君未璃感慨着自己交友不慎,奇怪的是两人的兴趣大相径庭,却意外的谈得来。看着对面那期待的目光,“罢了,念在你朝中无知己,我就勉为其难……”其实,他的心里已经闪过了一个念头。 …… “小姐,三夫人的尸身被三房的人领走了。”知书看着一脸淡然的云清歌,有些犹豫的把弄着自己的衣袖。 云清歌应了一声,“来了多少人?” “就两名家丁。” 不出所料,其实三夫人与三房老爷之间并不和睦,因为其泼辣的性子,有哪个男子会喜欢一个嚣张跋扈的夫人?若不是三夫人娘家的势力,只怕早就被三老爷休了,至于三夫人的娘家,想要以此为把柄为难慕容府,也是需要一个时机的。 “小姐,素怡小姐来信,约小姐三日后参加月湖的风雅会呢。”知书虽然疑惑,可是那眼中的兴奋却是没有逃过云清歌的眼睛。 “风雅会?你想去是吗?”慕容素怡是二房的长女,听说与慕容清歌并不亲近,又为何会约自己? “嗯,朝中的才子们都会聚集在月湖的花船上吟诗作对,每年举办一次,并且……并且丞相大人也会去。”知书的脸颊有一抹可疑的红晕,云清歌忍不住笑了笑,“你不是喜欢侯爷吗?”怎么也露出一副小鹿乱撞的模样。 知书的脸更红了,“小姐,知书哪里……只是听说丞相大人风华万千,与侯爷是两种极端的出色,知书还没有机会一睹真容……” 可是她却知道,自己的小姐不喜欢热闹。 不过,云清歌垂下眼来仿佛在思考着什么,最后应了一声,“嗯,那就去吧。” 050】风雅会 这一日,月湖边上人群拥挤,夕阳的余晖洒在这波光粼粼的水面上,倒映着那远远驶来的花船。叀頙殩晓 几名侍卫模样的男子立于湖边,守着被红色绫带围起来的入口,花船缓缓靠岸,便有几名早已经等候在旁的男子靠上前去。 他们的手中拿着一本红色的邀请函,一名端庄的妇人从花船上走了下来,接过那邀请函确认后,才对着几位公子点点头,允许他们进入花船。 前来的文人分为两队,一队是朝中官宦子弟小姐,一队是普通的百姓书生。能参加比试的只有官宦子弟,而那些百姓书生,皆是对吟诗作对十分热忱,想来一观风雅会的盛况。 一顶顶华丽的轿子由远处而来,那道道纤细的身影下了轿,婀娜的身姿,朦胧唯美的面纱令不少人群中的男子们眼前惊艳。 麟国崇尚风雅,诗词歌赋琴棋书画,都能令众人趋之若鹜。而朝中的千金小姐们要想提升自己在麟国的知名度,风雅会是个极好的机会。 这时,拥挤的街道上两顶轿子碰撞在了一起,引得轿夫们一阵骚动,两双素手撩开帘子,便从对方的眼睛认出了彼此。 “素怡,今日怎的来得这般早?”粉衣女子亲热的唤着。 “这一次风雅会盛况空前,只怕来晚了没有席位,幽雪姐姐,今年可打算取个第一?”紫衣女子笑道。 “有你这个才女在,我怎么能取第一。”粉衣女子看了看前方,“这儿拥挤得很,不如我们下轿走过去如何?” 两人相视而笑,便在众人的讨论声中迈出了步伐。 “看,这是杨府的轿子,难道她是杨学士的嫡孙女杨幽雪?!”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众人纷纷拉长了脖颈张望着。 杨幽雪眼中带笑,姿态优雅的来到慕容素怡的身旁亲昵的拉起了她的手朝着湖边走去。 “听说慕容大小姐回来了?” 慕容素怡面纱下的笑容带着几分深意,“是呢,今日素怡也邀请了堂姐,只是不知她会不会来。幽雪姐姐,听说丞相大人也会来。” 没有人能看见杨幽雪的面上浮出一层粉红,“希望能一睹丞相大人的挥笔英姿。” “咦,那是谁呀?”两人已然来到路口,却听得身后传来的惊呼。 一名白衣女子从人群中缓缓走来,轻纱环身,犹如鸿雁,清风吹拂着她的脚步,裙摆轻摇。她的眼眸深邃如幽潭,带着几分若即若离,简单素雅的装扮却在四周亮起的华灯下泛着迷离的色彩,美轮美奂。 杨幽雪见众人的注意力被那出现的女子吸引了过去,当下皱了眉头,“那是谁?” 然而,慕容素怡没能认出云清歌,却是认出了她身旁的知书。 “小姐,您应该穿那身水袖蓝裙的!”今日众多小姐齐聚,怎么的也该好好打扮自己一下,知书总是觉得今日的云清歌太过朴素,发上仅有一支淡雅的珠花,为什么不戴丽妃娘娘赐的蝶钗呢? “穿水袖蓝裙能得第一么?”云清歌忍不住笑道,知书还没反应过来她是什么意思,便看见了不远处的慕容素怡。 眨眼间,云清歌已经将手中的邀请函递到了那妇人手中,转过头对着眼中满是惊讶的慕容素怡微微一笑,轻点了下头。 “小姐,席位不多了,上船吧。”妇人看着眼前打扮脱俗的云清歌,眼中惊艳,忍不住提醒道。 杨幽雪这才从疑惑中回过神来,拉着慕容素怡便往船上走,“素怡妹妹,她是……” “是我堂姐。”慕容素怡的语气有些生硬,她没有想到云清歌居然会真的出现,不过这样也好,她来了,自己才能完成母亲吩咐的事情。 入口处的队伍已经排了一段,突然有人从后方冲撞了过来,知书慌忙扶住云清歌,立刻听见那人赔笑道,“真是抱歉,小姐可有受伤?” 云清歌回过头来,一张熟悉的面容印入眼帘,却是让她心中一动。 这名女子明亮的眼眸仿佛带着笑意,她的眉眼竟是让云清歌有了错觉,好像看见了从前的自己。连同她的衣着发髻,都有几分自己当初的味道。像,真的好像!不过,仔细一看,两人的气质还是有着明显的差别。 这时,四周传来一阵窃窃私语。 “看,那不是侯爷近来最宠爱的侍妾瑶姬吗?!” “是啊,怎么她也来了?”这语气里带着几分羡慕,几分不屑。 侯爷的侍妾?!云清歌眉头一皱,冷淡回道,“无碍。” 对方歉意的行了一礼,便小心翼翼的从云清歌身旁走过。她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知书,那是威远侯的侍妾吗?” “小姐,奴婢不知,只是确实听说侯爷近来宠爱一名叫瑶姬的女子。” 这是什么意思,南宫傲月的侍妾,为何与从前的自己这般相像?难道是她多心了?也许只是巧合。 放下心中的疑虑,云清歌立刻记起自己今日来的目的,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四周,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孔,知书低声的在她耳旁解释着。 “素怡小姐身旁的是杨学士的嫡孙女,京中有名的才女,对了,她是杨少爷的嫡姐。”就是三夫人的侄女。 “那边的蓝衣小姐是周尚书的长女。” “那边的那位……” 这艘花船十分宽敞,所有的席位皆用帘子隔开,为众位小姐们提供了一个*的空间。 云清歌的席位正好在慕容素怡的左边,而右边则是杨幽雪。 男席与女席之间仅隔一道屏风,可以清楚的听见四周的声音,精巧的桌上放着笔墨纸砚,还有一盏热茶。 这时,四周突然陷入一阵安静,只听轻微的脚步声传来,颀长的身影从屏风处掠过,云清歌立刻察觉到周围气氛的变化,似乎每个小姐都格外的认真矜持,她们的目光紧随着那道身影,直到对方进了云清歌斜对面的席位。 “感谢各位赏脸参加一年一度的风雅会,去年丞相一首词博得头筹,不知今年可有人能超越丞相大人而折桂?老夫拭目以待。”一个慈祥的声音从台上传来,云清歌随之望去,就看见一名华衣的鹤发老者。 “小姐,他是京都首富刘中鹤,这风雅会便是他一手操办的。”知书好像想起了什么,便俯下身来压低了声音。“听说刘老爷是书香世家,奈何他壮年时考取功名三次不得志,便从此弃文从商,但是依旧没有放弃对诗词的执着。” 云清歌了然的点点头,确实,那刘中鹤的身上比一般的商人多了几分书卷气。 “今年如往年一样,由老夫出题,自由作答,各位写下答案传到老夫这里公布,答不出者便品茶赏歌,我们旨在切磋,无关名利。” 话音刚落,流水般的琴音便从隔壁传来。 不过,却有一道不和谐的声音打破这源远流长的意境。 “小姐,您不能进去,已经过了时辰了。” “不知是谁的轿子停在了道上,拦住了本小姐的去路,这才会迟了!”这个声音娇俏,却带着几分愤怒。 “轿子?” “可不是,蓝色和紫色的轿子!就在道中间!” 外面传来的吵闹声让众人不由得皱了眉头,而不少人看向慕容素怡与杨幽雪的方向,那两顶轿子,似乎是她们的。 …… ------题外话------ 本文框架大,情节丰富,男女主之间的感情将在复杂的情节交织中慢慢散发,亲们莫要焦急,情之一字将在漫长的酝酿中越发深刻。 051】出手相助 “哼,也不知道是哪个府的轿子,真把京都当成自己的了,想放哪就放哪!”外面的声音愈演愈烈,随着女子声音的加大,慕容素怡与杨幽雪的脸上越是尴尬。叀頙殩晓 她们方才下了轿,却没有想到轿夫居然没有把轿子抬走,这会儿简直就是让她们无地自容。 “那小姐这会儿已经迟了,里面没有席位可以让小姐进去了。”守着的妇人依旧坚持,那女子一跺脚,“要是让我知道是谁的轿子,我一定让她抬着轿子绕京都走一圈!” 好狂妄的女子!杨幽雪的脸色由红转青,虽然挡住别人的去路是不对,但是这名女子未免太过咄咄逼人!她立刻抬起头来表情清冷,“既然定了规矩,过了时辰便不能入席,任何人都应遵守。” 门口的女子不知是谁说的这句话,愤怒的往里面张望着,这时她的眼前一亮,对着云清歌斜对面的方向招着手,“天辰哥哥,是我呀!” 她居然是丞相大人的朋友?门口的妇人立刻为难的看向台上的刘中鹤,仿佛请示一般。 既然是丞相大人的朋友,那就应该客气一点了,刘中鹤看向沈天辰的方向,却发现丞相大人的脸色不太对劲,他竟是看也不看这里一眼。 “这位小姐,实在不好意思,里面已经没有席位了。”刘中鹤环顾了下四周,便走到门外对着女子解释道。 云清歌的方向正好可以看见那名华服女子,模样娇俏可爱,表情十分的生动。 “没关系,我进去和别人挤一挤就可以了!”女子一副十分想要进来的模样,杨幽雪听见这句话,忍不住笑道,“这里空间狭窄,又怎么挤得下两个人。” “你!是谁在说话?给我出来!”女子一听,又是方才那个声音,当下咬着牙想要冲进去,却被刘中鹤拦住了。 “小姐,真的挤不下两个人呀!” 四周已经响起了一片窃窃私语声,而不少人偷偷望向丞相的方向,只见那帘子阻隔起来的空间,男子的动作依旧那般悠闲,似乎外面的一切丝毫没能给他造成任何的影响。 在这嘈杂之中,一个清新的声音响起,“小姐若是不介意,便与我同席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那女子喜出望外,立刻拨开了刘中鹤冲了进来,“好啊,我怎么会介意呢!” 她循着这个声音,只见云清歌的席位上伸出了一双手轻轻招了下。 慕容素怡十分的疑惑,堂姐为何要帮这个无礼的女子,谁都听得出来杨幽雪的语气显然已经和这名女子结下梁子了,她这样的举动岂不是要和杨幽雪作对? 娇俏的女子迫不及待的来到云清歌的席位上,只见一名白衣出尘的女子已然挪开了一个空间让给了自己,她的脸上带着令人舒适的笑容,让君延婷不由得心生好感。 毫不矫揉造作的坐下,“我叫君……庭延珺,你是哪家的小姐?” 云清歌心中了然,只是微微一笑,“慕容清歌。” 对方的脸上立刻露出一副惊讶的表情,原来她就是那个懂得制香料的慕容大小姐!宫中有不少娘娘都得了她做的香料,那味道与众不同,自己也很是喜欢,还特地找几位娘娘讨了一些过来,没想到今日居然能遇见本人。 “你做的香料真是特别,可还有吗?我愿意高价购买!” 这个语气,令隔壁的杨幽雪一脸的不屑,不知道是哪家暴发户的小姐,真是丢人脸面。不过她也听说了,慕容清歌所制的香料在宫中大受好评,朝中不少小姐也私底下向慕容府的丫鬟购买,不过数量有限且价格不菲,但始终也比不上宫中娘娘所有的。 云清歌转过头去对着知书示意,她的声音淡淡的,似乎并不想要打扰别人。 “清歌这里正好带了一盒,味道想必适合小姐。” 这轻柔的声音依旧让某些有心人顿生倾羡,当她们知道慕容府的大小姐就在这里的时候,早就已经想好了待会风雅会结束后要向其定做香料,没想到让这奇怪的女子捡了便宜。 君延婷的脸上绽开笑容,那眼睛明亮有神,“真的?!” 一盒淡粉色的小盒子出现在云清歌的手中,她轻轻推到了君延婷的眼前,小巧玲珑的盒子很得女子的喜欢,君延婷已经迫不及待的打开来,鼻间立刻散发出一阵淡淡的果香,让她觉得空气里充满了甜味。 真的和她向几位娘娘讨过来的大不相同,“这个味道真特别,一百两银子够吗?” 一百两?!好阔绰的小姐!身后的知书已经惊呆了,这得卖多少香料啊?心中正欣喜着她的小姐要发财了,不想,云清歌却轻轻摇了摇头,“我与小姐甚是有缘,这香料就赠予小姐吧。” 君延婷的表情一愣,这么好的香料要白白送给她吗?当下,对云清歌的好感又增加了几分。 这时,已经有侍从将第一题的卷子分到了她们的席位上。 君延婷似乎想起了今日来的目的,她迫不及待的收起了那盒香料,对着云清歌展开了一个友好的笑容,“慕容小姐,这香料我很喜欢,往后若是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尽管开口!” 知书心中郁闷,有什么忙值得一百两银子啊!她这次真的不明白为什么小姐要放弃这么好的机会,不过,小姐做事总是有她的道理。 隔壁的慕容素怡清楚的听见了她们对话,她的疑惑很快便被手中的题目驱赶开来,看着上面苍劲有力的字迹,四周陷入一片沉思。她偷偷看了看右边的杨幽雪,对方似乎也在犹豫着。 “咦?你想出来了?!” 左边的一个小小动静,让慕容素怡动作一僵,她偏过头去,透过朦胧的帘子果真看见了云清歌提着笔在纸上挥动着。 题目是,将此刻的情景融合其中,作一首充满意境的诗。 这种考验临时灵感的题目不难,只需时间,但是想要在众多的人中脱颖而出,肯定是需要精心琢磨的。 堂姐这么快就下笔了,是胸有成竹?还是她旨在参与?这风雅会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参加的,毕竟一不留神,就可能给自己留下笑柄。 心中越想越多,慕容素怡的脑海中混沌一片,竟是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然而,已经有侍从从云清歌的手中收走了答案。 …… ------题外话------ 莲每次都在想,怎样才能把潜水的亲们唤出来?千呼万唤,冰天雪地求冒泡啊……没有评论,莲都不知道自己写的咋样了。这手一抖,莲就抽风了… 052】一鸣惊人 慕容素怡只觉得一块巨大的石头压在心头,不知道为什么,慕容清歌居然会给她带来这种压迫感,仿佛有什么不受控制的在心中疯涨着。叀頙殩晓 右边的杨幽雪也提起了笔,慕容素怡发现自己的手有些颤抖。 慕容府不是什么人都有资格来参加这风雅会的,慕容素怡从小便在诗歌上有着不错的成绩,是京都中有名的才女,这才能得到邀请函,没想到她的一个无心之举,居然将自己置于如此的境地。 杨幽雪也已经开始作答,可是为什么,自己居然一个字都想不起来?! 云清歌是第一个交出答案的,众人只见侍从将她的卷子递给了刘中鹤,他的表情在看见纸上的答案后眼睛不由得为之一亮,让众人猜测不已。 过了一会儿,也有人陆续交卷,但是他们却发现,云清歌的卷子被刘中鹤放在了左边,其他人的卷子被放在了右边。 “慕容小姐,我喜欢你的诗!”君延婷的眼中放着光芒,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云清歌也只是淡淡的笑着,“让小姐见笑了。” 这样的对话落在有心人的耳里,心中更加不是滋味。 最后,慕容素怡颤抖的放下了手中的笔,暗自生着自己的闷气,她还是没能想出令自己满意的诗来。 不少人纷纷期待的看向某个席位,那朦胧的影子无比悠闲的品着茶,也不曾动笔。 奇怪,丞相大人不打算做题吗? 只见第一题的时间已到,刘中鹤将所有上交的答案传给了那名侍从,侍从却是带进了一块屏风之后,众人不由得心中惊讶,这屏风后有人? 一盏热茶,一把折扇,好看白皙的手正悠闲的取下一颗葡萄放进薄唇中。 侍从恭敬的将手中的卷子交到眼前的男子手中,垂着眼睛安静的立在一旁。 君未璃的心情意外的愉悦,因为他今日的目的达到了,另外还有了别样的惊喜。没有想到她居然也会出现在这里,方才听见那个声音,竟是让他在乏味的等待中有了几分期待,这个小女子还会作诗? 刘中鹤将自己中意的卷子特别挑了出来,仅有几份,而第一份便让君未璃的眼中划过了一抹流光。 “第一题的首名,老夫已经心中有数。”不久,侍从已然出现在刘中鹤的身旁,他的话让众人期待的投去了目光,杨幽雪的脸上露出了几分从容。她注意到对面的男宾席位上答题的不多,最有实力的丞相更是纹丝不动,而女宾这边,她对自己有信心。 “华灯初上影摇红,频拥残光酒渐空。瑶琴轻摆慵整手,未成曲调景先融。”在平和的曲声中,刘中鹤的声音融入了此时的意境,众人惊讶了表情,确实是好诗!再回想起自己作的诗,才感叹着人外有人。 杨幽雪的表情一变,不是她作的哪一首?!而她不得不承认,这首诗的意境竟是比自己的更加优美,技高一筹。 这种莫名的挫败感,让她的脸颊有些发烫。这还是第一次,在应景诗中自己落在了下风! “慕容大小姐,恭喜!”君延婷兴奋的声音,让慕容素怡与杨幽雪身子一僵,居然是她?!这怎么可能?! “此诗由慕容大小姐所作,将纳入老夫的风雅精选诗集。”刘中鹤赞赏的看向云清歌的方向,从他所站的地方,可以很好的将众人尽收眼底。那清雅的女子令他心生好感,更是令他意想不到的是,作出此诗的人居然是第一次参加他风雅会的武将之女,实属难得。 慕容素怡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堂姐什么时候会作诗了?从前的堂姐只要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便安静得犹如空气一般,从来没有想过她居然敢在这样的场合引起众人的注意,更是一鸣惊人。 此刻,慕容素怡有了一种危机感,仿佛自己的荣耀即将被云清歌夺去了一般。 “第二题。” 刘中鹤的声音让杨幽雪直了直身子,第一题虽然失败了,可是她还有机会,只要在后面技压群芳,众人便会知道她的才女之名当之无愧! 然而,第二题的卷子传下来,却是让她们眉头一皱。 “角声横断燕门关。”燕门关,是麟国的关塞。要在这句诗之前加一句,不是难事,可是众所周知,自从云国被灭,麟国便有意休养生息,不轻易提战,所以他们要加的这一句,必须小心谨慎的处理意境,不能落人口舌。 慕容素怡不由得望向左边,这一次,云清歌没有这么快动笔。 不能再让她抢了风头!可是,该怎么补上这一句?慕容素怡的额头已经有了些薄汗。 君延婷看着题目,微微皱起了眉头,她转而看向云清歌,发现对方眼中的沉思,便安静下来不敢打搅,目光便转向对面沈天辰的方向,她今日听了璃王兄的话特地前来见沈天辰的,只可惜现在还没能清楚的看上他一眼。 “有人交卷了!”不知道是谁轻呼了一句,只见侍从走到了云清歌的席位上接过了答纸,君延婷忍不住咦了一声,怎么眨眼的功夫,她就有了答案?! 又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已经连续两题首个交卷了! 杨幽雪紧紧的握着手中的毛笔,她皱着眉头透过慕容素怡看向云清歌,心想着这一题比上一题更难,她就不信这次又是这个慕容大小姐赢! 一咬牙,杨幽雪下了笔。 男宾席上已经有不少人交卷了,沈天辰轻轻抬起眼,看向对面云清歌的方向。 刘中鹤期待的接过了侍从递过来的答卷,第一份依旧是那清秀娟丽的字迹。“好!好!” 他的赞叹声让众人纷纷望了过去,心中猜测着慕容清歌写了些什么,居然能让刘中鹤连连称赞。 杨幽雪深吸着气,她的眼中划过一抹冷光,她倒是要好好瞧瞧,慕容清歌到底加了一句什么,如果两句诗合起来有个什么别样的意思,那么她就要让慕容清歌明白,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随便作诗的,严重的话传到皇上耳里,会觉得慕容府有个什么异心! “巾帼亦有须眉志,角声横断燕门关。” 此话一出,众人纷纷惊叹!暗道这句加得妙,竟是扭转了后半句的意境,将重点转移到女子心中的抱负,让人不由得想起那句话,谁说女子不如男。 沈天辰的眼中有了几分讶异,细细品味之后,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个弧度。 “慕容小姐,加的妙啊!”此刻的刘中鹤已然对云清歌刮目相看。 ------题外话------ 大家知道女主叫云清歌,在文中不知道女主身份的,莲都让他们称呼女主慕容清歌,所以不要觉得乱哦! 053】惊得殊荣 云清歌感觉到刘中鹤的目光,便礼貌的回望了过去,谦虚的点头微笑。叀頙殩晓 “没想到深藏不露的居然是堂姐。”这时,旁边的慕容素怡笑道,言语中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讽刺。 这实在是令人难以接受,自己所知道的堂姐是这样的吗?!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也有了这样的才华,四周的讨论几乎全部围绕着慕容清歌,还有谁记得自己? 慕容素怡的手不由得握起,云清歌透过帘子,却看不清对方的表情。 “只是有感而发,算不上真才实学。”她淡淡的笑了笑,这样的回答更是令慕容素怡觉得对方在看低自己。 君延婷忍不住伸出手去抓住了云清歌的手臂,“想不到慕容小姐不但会调制香料,还会作诗,改日教教我可好?”她的眼中满满的兴奋,如果她也有这样的才华,那么天辰哥哥是不是会对她上心一点? 君延婷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她与那如玉般的男子在月色下把酒吟诗的画面,心中美滋滋的。 看着对方那期待的小脸,云清歌大方的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清歌有些气闷,先出去外面吹吹清风,失礼了。” “可是,第三题就要下来了……”君延婷可惜的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她还想再看看慕容小姐能作出什么样的诗呢。 夜晚的湖面泛着粼粼的波光,船上伫立着不少的侍卫,云清歌感受着迎面而来的清风,深吸着气。 “小姐,可是哪里不舒服?”知书担忧的扶着她,虽然她很希望自家的小姐能继续留在风雅会上,说不定能夺得名次,但是她更担心的是小姐的身子。 云清歌轻摇了下头,她其实是故意离开那里的,因为目的已经达到,她只是想让众人记住慕容清歌这个名字。对于诗词歌赋,她并不擅长,所以只需两题得彩,给众人留下深刻的印象就足够了。 “慕容小姐,你也在这里?”身后传来一个轻柔的声音,云清歌回过头去,在看见迎面而来的熟悉面孔,眼中便不着痕迹的划过一抹排斥。 是南宫傲月新宠爱的侍妾瑶姬,看着那张脸,云清歌便难以产生好感。心中有种厌恶油然而生,难道南宫傲月已经忘记了自己的长相,如若不是,当他看见这张脸,心中又在想些什么。 对方热情的表情让云清歌不好拉下脸,她只是清冷的应了一声。 “方才小姐出来的这会儿,杨小姐已经答出了第三题,确实是好诗,但妾身以为若是慕容小姐,一定能答得更出彩。”瑶姬的话仿佛发自肺腑,不过云清歌却听出来了,她是想说杨幽雪趁着自己不在,便大出风头。 “杨小姐博学多才,清歌又怎么比得上呢?” 瑶姬看着云清歌那淡淡的表情,不由得一愣,“难道慕容小姐看不出来,杨小姐她……” “这不是近来侯爷最宠爱的侍妾瑶姬夫人吗?”这时,那笑声从不远处传来,两人便看见那粉衣女子款款而来。 瑶姬立刻禁了声,她的表情那么纤柔,对着杨幽雪浅浅的笑了笑。 杨幽雪微微抬着头,她有些惊讶的看向云清歌,“慕容小姐也在这里?方才第三题已经下来了,只可惜小姐走了,否则这第一名肯定是小姐的。” “方才刘先生赞美了我家小姐作的诗,说小姐人如其名呢。”杨幽雪身后的丫鬟得意的笑着,听得知书心中很不是滋味。 怎么觉得这杨小姐是特地出来炫耀的? “小姐的才华众所周知,清歌佩服。”云清歌倒是很给对方面子,她的笑容在杨幽雪的眼中看来,不知为什么有些刺眼。 忽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幽雪听说前阵子我那庶弟闯了祸,小姐怕是受了惊吓吧?确实,居然让一名男子闯进闺房,传扬出去肯定有损女子的名节,小姐莫要放在心上,我那庶弟向来顽劣,也多亏了小姐,让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知书的脸色有些难看,杨小姐的话听起来像是安慰,可是此刻这里还有个瑶姬,旁人听了不知道会怎么想象。 云清歌微微挑了挑眉,她怎么会听不出杨幽雪的意思,“杨学士家教森严,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想必贵府也是无奈得很,不过幸得杨小姐这般深明大义,否则换了旁人,肯定会为了自己的庶弟大动肝火的。” 家教森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岂不是有辱门风?深明大义,说自己的庶弟是罪有应得,不就是不近人情?杨幽雪的脸色难以抑制的变了变,没想到这慕容大小姐居然这般伶牙俐齿。 “对了,多谢杨小姐平日来对素怡妹妹的照顾,这时辰也不早了,风雅会想必要进入尾声,清歌先行回去了。”云清歌的脸上带着笑,无视杨幽雪那僵硬的表情便带着知书折回了船内。 “小姐,这慕容大小姐好嚣张啊!”杨幽雪身后的丫鬟愤愤道,“听说那慕容将军也是,脾气又臭又硬,才会被下了狱,居然敢说我们杨府的不是!” 杨幽雪深吸着气,那瑶姬已经跟随云清歌离开,此刻只剩下她们主仆二人在外面吹着冷风。 “小姐,我们不要跟那种人置气,天寒了,这湖水也冰凉得很,小姐还是快些回到席上吧。”丫鬟将杨幽雪扶住,花船有些轻微的晃荡,她的目光投向那粼粼的湖面,眼中划过一抹冷光。 角落里,清风吹拂着那月牙色的衣摆,俊美的男子仰头看着今晚美好的夜色,想起方才的那些对话,嘴角不由得微微一勾。 她还是那般,一点亏都吃不得,这杨小姐又岂能在口舌上胜过那个有趣的小女子。只是,杨府的庶子又是什么事情?闯进了她的闺房? 君未璃没有发现,自己的心中居然有一点点紧张。 “恭喜丞相大人,今年又折桂。”刘中鹤的声音响亮,当云清歌回到席位上,她才发现自己已然错过了精彩的环节。抬头看向屏风上悬挂着的一副字,苍劲有力,行云如水,再仔细一读,云清歌便感受到作此诗的男子那非凡的气度与才华。 风华万千吗?想起知书说的话,云清歌了然的笑了笑,麟国的丞相确实名不虚传。 “慕容小姐真是可惜了,方才天辰哥哥上台提笔了!”君延婷的脸蛋微红,云清歌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对方那兴奋的心情。 确实可惜了,她还没有见过那丞相的庐山真面目。 “今年令刘某收获良多,因此特地破例一次,除了将红檀墨宝赠于丞相大人,还要将这珍藏多年的紫檀砚台赠于慕容大小姐。” 不想,刘中鹤的话激起了千层浪。 杨幽雪与低落的慕容素怡惊得抬起头来,紫檀砚台,她们只闻其名不见其物,刘先生居然要将这么名贵的东西送给慕容清歌?! 羡慕与嫉妒的目光夹杂而来,云清歌在一片惊呼声中站了起来,不想,眼前却是出现了一抹青衫。 君延婷惊讶的张大了嘴巴,看着眼前的男子手中的锦盒。 “巾帼亦有须眉志,这紫檀砚台,慕容小姐得之无愧。”好听的声音传来,云清歌抬起眼,落入眼中的是一张如玉的面容,他脸上的笑暖如春风,却在这明亮的灯火中熠熠生辉。 ------题外话------ 难得停一天,早上去给跑步比赛当拉拉队,晚上去给篮球比赛当拉拉队,其实我想留在家里码字的有木有!其实我想给亲们万更的有木有! 054】双双落湖 “天,天辰哥哥……”君延婷忍不住唤道,云清歌这才知道,眼前的男子居然就是当今的丞相。叀頙殩晓 他的面庞柔和,眼中暖如春水,高挺的鼻梁下薄唇轻扬,长发简单的束起,一点刘海垂下形成了柔美的弧度,整个人带着一股干净超脱的气质,令人很容易心生好感。 他手中的锦盒递到了云清歌的面前,鲜红的锦盒衬托着他如玉白皙的手指。 “让丞相大人见笑了。”云清歌谦逊一笑,恭敬的接了过来。 沈天辰终于看清了这慕容大小姐的面容,清雅娟丽的五官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特别是那对如湖水般深邃的眼眸,好似山峰上化不开的云雾,让人忍不住想要探究这云雾之后隐藏的美好风景。精致细腻的妆容为她增添了几分超尘的光彩,长长的睫毛遮去了她一闪而逝的眼神,第一次有女子看见自己,会是这般风轻云淡的反应。 四周已经聚集了不少的人,刘中鹤哈哈一笑,“今年的风雅会完美结束,希望来年老夫还能一睹众位的风采。” 云清歌对着沈天辰微微行了一礼,便在众人的各种目光中默默的朝着出口走去。 沈天辰就那么看着那道白色纤细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处,君延婷见四周挤满了人,其中还有不少炙热的目光,当下便有些不悦的凑过去拉住了他的手臂,压低了声音,“天辰哥哥,我皇兄呢?” 这个亲昵的举动令不少小姐们惊讶,疑惑着君延婷是何身份,居然敢对丞相大人这般无礼。杨幽雪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云清歌离去的方向,一边又舍不得离开这里,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丞相,往后不一定有这样的机会了。 沈天辰终于收回了目光,他冷淡的从君延婷的手中抽回手臂,“跟我来。” 两人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消失在门口,众人这才惋惜的散开。 君延婷被沈天辰拉到了一处难以察觉的厢房,这间厢房里一道墙壁竟然就是方才台上那巨大的屏风,君未璃一直都在这间厢房里听着隔壁的风雅会。 此时,厢房里并没有人,沈天辰将君延婷带了进去,只是脸上的表情并不亲切。 “天辰哥哥……”君延婷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怒气,有些害怕的瑟缩了一下。 “是璃殿下告诉你的?”果真,他的声音有些冰冷。 君延婷撇撇嘴,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哦?我回来得不是时候?” 那俊美的男子脸上带着几分坏笑,看着屋内这压抑紧张的场景。一记眼刀从角落里射了过来,沈天辰还未开口,君未璃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靠了过来,“今年又是你折桂,实在没有新意。” 君延婷在场,沈天辰也不好说些什么,“璃殿下实在不该让公主私自出宫,若是让皇上知道了,只怕会怪罪璃殿下。” “不,是我自己要出宫的。”君延婷连忙为君未璃解释,“天辰哥哥有许久没有来看延婷了,听说今日有风雅会,宫里又无聊,所以才出来看看的。” 君未璃完全不在意沈天辰此刻嫌弃的表情,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拉住了他,“对了,给你介绍个有趣的人。” “呀,皇兄等等我啊!”君延婷见那两人居然忘记了自己,慌忙跟了上去。 甲板上有些拥堵,此刻的花船缓缓靠岸,水面上波光粼粼倒映着花船上的盏盏灯笼,迷离了众人的眼。 清风吹拂着衣摆,却是有了些冷意,瑶姬察觉到四周投过来的种种目光,还是拉拢下了自己华贵的狐裘披风,隐去了自己的大半身形,在看见前方的云清歌之后慢慢的靠近。 “素怡妹妹,今日真是可惜了。”杨幽雪的话让身旁的慕容素怡身子一僵,没有想到今日她居然一道题都答不上来,这真是令人羞得无地自容。 “……还是幽雪姐姐才思敏捷,得了刘先生的美誉。”她一边奉承着杨幽雪,目光触及到前方纤细的女子,眼神立刻变了变。 杨幽雪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正好瞧见了人群边上的云清歌,她的四周仿佛带着一种奇异的光环,竟是无人敢靠近。好清高的女子!杨幽雪心中不屑,再想起云清歌的话,便燃起了一股无名火。 “慕容小姐,这是要回去了吗?”瑶姬热情的迎了上去,云清歌不明白,眼前的这名女子难道看不出自己对她的疏离吗?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这紫檀砚台可是难得一见,妾身知道这可能有些为难,但还是有个不情之请。”她的脸上满是歉意,“侯爷向来喜欢搜罗各种名贵的文房四宝,对于这紫檀砚台也是上心许久,不知小姐能否将这砚台卖于妾身?多少银两都可以。” 原来,她是想要用这紫檀砚台博得南宫傲月的欢心。确实,那个男子喜欢这些东西,若换了旁人,云清歌说不定会答应,只是南宫傲月…… “实在抱歉,这紫檀砚台是刘先生所赠,若是转卖他人,实在是有失礼数。” “妾身明白。”瑶姬小心翼翼的四下观望了下,确定没有人能听见她的声音,“此事瑶姬一定不会告诉任何人,但求小姐割爱。” 此时花船即将靠岸,不少人朝着边上走去,云清歌不想与她多做纠缠,“实在抱歉,清歌无法答应。”她毫不避讳的拒绝了瑶姬,微微垂下眼转身就要离去。 “慕容小姐!”话音刚落,不知为何花船一阵晃动,人群竟是朝着云清歌这边拥挤了过来,瑶姬一下子身形不稳,便朝着云清歌撞了过去。 不知是谁触动了船板,花船还未完全靠岸,那船板便落了下来,云清歌顿时敏捷的站定了脚步用手扶住一旁的木栏,这才将两人的身形稳住。 “小姐!”知书手上捧着锦盒没能及时拉住云清歌,看见两人没事后这才长叹了口气。 “快,把船板收起来!”船长一声令下,险象便在这时发生。 只听一声惊呼,“呀,慕容小姐这是做什么?!” 云清歌疑惑的抬起头来,突然一股猛力朝着自己扑来,连带着瑶姬那惊恐的表情从自己的身旁划过,那女子仿佛求救般朝着自己伸出手去,她的后面是滚滚的水流。 眼角瞥见杨幽雪眼中那一闪而逝的阴毒,云清歌立刻明白了什么,众人只知道自己方才拉扯住了瑶姬,这会儿她若是落湖,再加上杨幽雪那声惊呼,众人一定会以为是自己推了她。 把心一横,云清歌只来得及扯住瑶姬的衣袖,撕拉一声衣袖裂开,连同云清歌一起掉进了湖水中。 “有人落湖了!”紧接着,甲板上一片混乱,众人眼见那两名女子掉进了湖水里,漆黑一片却是找不到任何的人影。 “堂姐……”慕容素怡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杨幽雪皱着眉头,该掉进湖里的是瑶姬才对,怎么慕容清歌也跟着下去了?! “发生了何事?”沈天辰一出来,就听见了那阵骚乱。 “有人落湖了!”侍卫回报,刘中鹤紧张的跟了过来,“是慕容大小姐和侯爷的宠妾!” 什么?!君未璃的心不由得一紧,看向下面漆黑滚滚的湖水,那个小女子那般纤细,能顶得住这刺骨寒冷的湖水吗?! “未璃,你做什么?!”沈天辰还来不及喊住君未璃,只听扑通一声。 …… 055】谁救了她 只听扑通一声,沈天辰还来不及阻止,君未璃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这冰冷滚滚的湖水中,没入了黑暗。叀頙殩晓 “皇,皇兄不是从不下水的吗?!”君延婷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又听一声惊呼,“在哪里,快找!” 有人在湖水中找到了挣扎出来的两名女子,在远处挥舞着双手,看起来支持不了多久的样子。 “有谁熟识水性?快下去救人啊!”知书焦急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奈何她不识水性,只能无助的哭喊着。 紧接着扑通几声,陆续有侍卫跳下船来朝着那两人游去。 然而,夜晚的风刺骨寒冷,湖面上晃荡不已,眨眼间那两道身影又被一阵浪打得消失不见。 慕容素怡一惊,堂姐是不懂水性的,如果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意外,回去让大房的人知道是自己约堂姐出来的,不就会把所有的责任推卸在自己的身上? “素怡妹妹,知道你水性好,可是现在天气寒冷,湖水冰如刺骨,你能忍得住吗?况且慕容大小姐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侯爷宠妾拉扯才掉进湖里的,与你没有多大关系。”杨幽雪一把抓住了慕容素怡的手腕,提醒着她若是此刻下湖救人,一定会被寒冷所伤,而且慕容清歌落湖是她自己的关系,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一定有人能为自己作证! 想到这,慕容素怡深吸了口气,看着那湖面,眼神从不安渐渐变得平静。 …… “殿下,您藏在这水下,他们一定找不到的!” “……未来,就寄托于殿下身上了!” 寒冷刺骨的湖水从西面八方涌来,刺激着君未璃的神经,使那久埋多年的回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水面上火光四起,他所有的心腹在眼前被敌军所杀,鲜血染红了自己四周的湖水,他只能闭着气,忍受着心中莫大的悲哀与愤怒,保护着自己渺小的性命。 湖面上传来那紧张的呼喊,“未璃!”惊醒了沉浸在自己回忆中的男子,潋滟的双眸在水中忽然张开,一张清雅的小脸顿时出现在脑海中,君未璃心中一痛,仿佛有什么驱使着他挥动自己的双手浮出了水面。 “天辰哥哥,你……”君延婷忽然发现身旁的沈天辰脱下了自己的外衫,他一个跃身落入湖中,很快便朝着君未璃的方向游去。 云清歌始终感觉到自己被一股力量使劲的扯着,让她整个人不断的往下沉去。好不容易浮出水面呼吸了一口气,那双冰凉的手紧紧的钳制着她的脖颈,“咳咳……慕容小姐救我……” 瑶姬拼命的挣扎着,不想纠缠着的两人却是越沉越深。 云清歌只觉得自己的手脚像灌铅了一般沉重,四周的黑暗令她的意识渐渐模糊,却仿佛有一个声音在她耳边响起,“云清歌,你不能死!” 这个声音促使着她不断的坚持着,忽然,腰间出现了一股力量,竟是将她二人拖上了湖面。 当那冰冷新鲜的空气涌进鼻间,云清歌猛地咳嗽了几声,此刻的她濒临黑暗的边缘,朦胧间睁开眼来,只看见一张完美的侧脸,只是一时间想不起来,在这里见过这张脸。 “你不能死!”他的声音带着力量,那温暖的靠近,竟是让云清歌的思绪回到了很久以前,她的父王亲昵的拥抱着还是孩童时代的她,那个时候,她每日无忧无虑的笑着,那是她上辈子最快乐的日子了吧。 云清歌在自己的意识即将完全消失时,伸出手去紧紧的抱住了这温暖的热源,仿佛死也不松开一般。 …… “是丞相大人!”花船上有人惊呼,杨幽雪瞪大了眼睛一看,果真,那如玉的男子正拖着昏迷不醒的两名女子艰难的朝着船的方向游来。 “快把人拉上来!” 众人合力将已经昏迷过去的云清歌与瑶姬拖上了甲板,懂得施救之法的人正全力的救治着她们。杨幽雪看着云清歌那微微起伏的胸膛,眼中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笑意和冰冷。 “皇兄,你没事吧?”角落里,君延婷扶着默默靠在墙角的君未璃,他的脸色有些苍白,眼中却是一片柔和。他的目光紧紧的停留在那抹纤细的身影上,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方才她抱住自己时,指甲透过衣衫抓伤了自己的胸膛,却让他感受到她内心之处那不屈的坚持,传递着她的意志。不知道为什么,他竟会觉得这个小女子的背后,似乎有着不一样的故事。 沈天辰站了起来,看向角落里的君未璃,轻轻点了点头。 她没事了,俊美的男子嘴角微微一勾,这个表情落在君延婷的眼中,心中明白了点什么。 “为何如此乱来?!”安静的马车里,两名男子的身上已经换了干爽的衣衫,沈天辰一脸责怪的看着对面轻闭双眼的男子。 君未璃从小便对深水有着莫名的排斥,今天沈天辰还是第一次知道他懂得水性。 “把她们送回府了吗?” “若是让旁人看见你,你可知会引起什么麻烦?!”来参加风雅会的都是朝中的官宦子弟,其中肯定有见过当今璃殿下的人,万一让他们认出了君未璃,只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众人只知道救她们的人是你。”君未璃的脸上满不在意,沈天辰有些头疼的靠在壁上,“你认识她们?”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清雅的小脸,君未璃却淡淡的笑了笑,“威远侯的宠妾若是出了事情,只怕到时候他便会责怪于你。”他避重就轻,沈天辰眼神一冷,“想要用此事为难我,南宫傲月未免太小看人了。” 马车内的君延婷安静的听着,只是目光时不时的扫向一旁的君未璃,好像想要从对方的脸上看出些端倪。 “傻丫头,皇兄没事。”男子回过头来,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君延婷的肩膀。 君延婷仿佛想到了什么,若皇兄对那慕容大小姐有意,这一次救了她却又不让对方知道,那何时才会有所进展?!那慕容大小姐也是知恩图报的人,看来,自己有必要为了皇兄做点事情了。 ------题外话------ 推荐莲的完结文《代嫁——庶女邪妃》《尤物军师》 056】生辰邀请 两日后。叀頙殩晓 花园里,清雅的女子安静的坐在石桌旁,看着浅蓝色的天空。天气越发的严寒,却是她最喜欢的季节。 “小姐,添件衣裳吧,会着凉的。”知书带了件袄子出来给云清歌披上,自从上一次风雅会落湖,她昏迷了半日终于清醒了,老夫人知道了这件事后对云清歌百般照顾,不仅因为慕容清歌这个名字在风雅会上声名大噪,更是因为当日,是丞相大人亲自将她送回的将军府。 这两日,云清歌的脑海中时不时会浮现出那日落水救自己的男子,可是那张面容,却怎么也记不清了。 “今日华容公子又来了,只是被老夫人打发走了。”知书不太明白,为什么老夫人对华容公子的态度有如此大的转变,云清歌却是心中了然,老夫人看见了自己身上更多的价值,她与华容的婚事,怕是遥遥无期了。 “杨家可有什么动静?”回想起那日杨幽雪的眼神,云清歌心中猜测,只怕瑶姬落湖一事与她有关,此女子心胸狭窄,这笔账,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知书摇了摇头,回想起云清歌落水后,慕容素怡与那杨小姐居然袖手旁观,别个她不知道,慕容素怡懂水性这件事情,知书可是知道!那个杨小姐的眼神也令人十分的不舒服,知书当下轻哼一声,“侯爷上次来已经了解所有情况,杨府还敢说什么?不过小姐往后还是不要和杨府的人来往,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云清歌看着对方的表情,忍不住轻笑了下,她的目光落到不远处那有些犹豫的身影,当下便收敛了笑容。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知书惊讶道,“咦,那不是五姨娘吗?” 对方见云清歌发现了自己,当下便壮了胆子走上前去,“大小姐的气色看起来红润不少,妾身还在担心呢,本想昨日去看望大小姐,不想六少爷身子突然不适,这才没有过去。” 云清歌看着对方精心打扮的面庞依旧掩盖不了胭脂下的憔悴,便不由得想起了三姨娘,只怕她也是为了自己体弱的孩儿操碎了心,内心深处便对五姨娘有了些许同情。 看着对方那讨好的表情,云清歌也就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只是救与不救,还需要思量一下。 “五姨娘的心意,清歌心领了,六少爷的身旁还需要有人悉心照顾,五姨娘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云清歌的声音不冷不热,这样的态度让五姨娘有些不安,听说五少爷近来身子好了许多,而六少爷依旧卧在榻上,这样的转变令五姨娘羡慕不已,不知道她肯不肯救六少爷呢?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五姨娘深吸了口气,正要说点什么,就见慕容清丽从回廊处走了过来,她的脸色有些奇怪,“嫡姐。” 四小姐的出现让五姨娘脸色一变,“看来四小姐找大小姐有事情,那妾身改日再来看大小姐。”说完,便急促的转身离开了花园。 “嫡姐,侯爷来了,正在厅里与父亲闲谈呢。” 云清歌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厌恶,南宫傲月今日前来,是为了什么事情?难道是听信了外面的传闻,相信是自己把瑶姬推进湖中所以前来找她算账的? “还带了很多东西,说是感谢嫡姐对他宠妾的救命之恩。”慕容清丽把话说完,云清歌却是心中冷笑,看来那瑶姬在南宫傲月的心中分量不小,居然能让堂堂的侯爷亲自上门道谢。 人,说来便来了。那颀长挺拔的男子由远及近,亭中的几人立刻站起身来正了正神情,“参见侯爷。” 南宫傲月的表情柔和,只是眼中带着几分精光。 “慕容小姐不必多礼,听说小姐这两日身子不适,可好些了?” 明知故问,云清歌算是明白,只怕南宫傲月不是前来答谢自己的,而是另有目的。 “多谢侯爷关心……” 慕容府门口,一顶轿子停驻,一名少女带着两名手中捧着锦盒的丫鬟就要踏进大门,却被门口的侍卫拦住了。 “来者何人?!” 君延婷脸上带着笑,一个眼神便让身后的丫鬟打开了锦盒,露出了里面价值连城的玉如意和夜明珠。 “我是慕容大小姐的朋友,今日特地前来探望她,并送一份邀请函。” 侍卫见眼前的小姐气质高贵,出手也是大方,想必是有身份的人,当下便让人给管家传话,将君延婷带了进去。 “大小姐正在花园里,小姐这边随小的来。”管家满脸恭敬,带着君延婷朝着花园的方向走去。 不想,在看见亭中的某个身影后顿时停驻了脚步,君延婷慌忙闪身躲在角落里贴着墙壁,脸上满是慌张。 “威远侯怎么会在这里?!”如果让他发现了自己,那就麻烦了! 管家疑惑的看着君延婷的反应,心想着这位小姐的举止也太过古怪了吧,实在不像什么大家闺秀,“小姐?” “额……呵呵,我突然想起府内还有事情,这些东西就劳烦管家帮我带给清歌,还有这封邀请函!”君延婷立刻让丫鬟把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不等管家反应过来,那小姐已经逃一般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南宫傲月背对着君延婷的方向,而云清歌却敏锐的察觉到了那边的动静。 “听说这次风雅会,慕容小姐得到了丞相大人的赞赏,这实属不易。”南宫傲月看着云清歌的表情,却发现对方竟是有些心不在焉,居然有女子面对自己表现出这样的态度,南宫傲月的心中有些不悦。 “只是清歌的运气好。”她的声音始终淡淡的,看得一旁的知书与慕容清丽心中害怕,为什么感觉嫡姐对侯爷的态度过于冷淡?面对这样身份尊贵又外貌出众的男子,任何女子都会心如鹿撞吧? 一边猜测着南宫傲月此次的目的,云清歌就看见一名侯府随从紧张的小跑到南宫傲月的身旁,俯下身来说着什么,俊美的男子脸色一如既往,看不出他情绪的波动,不过从那随从的口形,云清歌读到了侯爷夫人四个字。 南宫傲月站起身来,脸上浮现几分笑意,“慕容将军征战沙场多年,为麟国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本侯十分钦佩,往后若是有什么需要,慕容小姐可以命人告知本侯。” “多谢侯爷。” 三名女子齐齐行了一礼,目送着那名高贵的男子离开。角落里的管家见南宫傲月远去,便捧着那些礼品来到了云清歌的面前。 “大小姐,这是一位小姐送来的,还有一份邀请函。”管家将礼品放下,将邀请函递了过去。 红色的请柬金色的字体,只有皇家才敢印出这样的气派。 “小姐!这,这……”知书打开锦盒一看,惊得说不出话来,慕容清丽更是满脸的惊讶,玉如意与夜明珠,一看就是价值不菲,是谁送来的呢? 云清歌抬起头来,“四妹,你可知道五日后是什么日子?” 五日后?慕容清丽细想了一会儿,知书却抢先一步回道,“小姐,是当今璃殿下的生辰啊!皇上十分疼爱璃殿下,每年生辰都会举办宴会庆祝呢。” 不错,这份邀请函就是君延婷送来的,她邀请自己参加璃殿下的生辰宴。 知书有些疑惑,她接过那邀请函一看,不由得惊呆了表情,“小姐,这是谁送来的?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参加璃殿下的生辰宴呢!” 看着这落款,知书手一抖,君延婷,当今的五公主! “小姐,为什么五公主……”会发来这份邀请函?! “知书,你还记得风雅会上与我同席的那位小姐叫什么名字吗?”云清歌轻笑着,知书想了想,“好像叫什么庭延珺。” “那就把这名字倒过来念。” 庭延珺,君延婷?! 慕容清丽看着知书那夸张的表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这邀请函倒是真的,“那么嫡姐是打算去了?”不管怎么说,那样的大场面,慕容清丽总觉得心中不安。 公主都出面邀请了,她有不去的理由吗?云清歌看着请柬上的璃字,不知怎么的,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 ------题外话------ 美男的身份即将揭晓,不知道清歌会有什么反应。 上一章已经修改完毕,亲们原谅无耻的莲吧,为了弥补亲们受伤的心灵,入V后会多多的更大把的更! 入V通知(求订阅) 亲爱的们: 今天莲的文就入V了,感谢一直以来亲们的支持,如果亲们喜欢莲的文,就订阅吧,熬夜码字不容易呢,皮肤干燥脱发掉发常有的呢,孤僻自闭神马的经常发生呢,千字三分钱,一万字三毛钱,十万字三块钱,一万字要码上好几个小时呢,如今脑力劳动都比不上一块面包的价格了。叀頙殩晓 另外说个小窍门,平时有网购的亲们,用潇湘导购网,上网买东西的话直接赠送潇湘币呢,不用多花钱还能有潇湘币,很划算的呢!(不要拍我,我不是打广告的) 求订阅求订阅,有订阅才有动力的呢。莲也想要天天万更,大把大把的更,有动力的话手脚也利索的呢! 求订阅求订阅,有订阅才有灵感的呢。男女主的感情戏,龙凤斗的剧情爆点多多的呢。 说了这么多废话,归纳一句,就是——冰天雪地跪求订阅! 057】惊世男子(求首订!) 安静的院子里,那妇人一身冷冽的朝着二小姐的屋子走去。叀頙殩晓 “小姐近日还是没有出来吗?”二姨娘脸色阴沉的看着身旁的家丁,对方为难的点了点头。 自从杨金成出了事,市井上便传的沸沸扬扬,说杨家少爷偷偷潜入慕容小姐的屋子里,扯着人家小姐的贴身衣物干了龌蹉的勾当,可不知道这流言是怎么传的,竟然演变成了杨金成闯进了慕容二小姐的屋子里,闹得慕容清欢走到哪儿都被人指指点点,自那之后,她的脾气越发的暴躁阴郁,时常为了一点小事便责罚下人,弄得府中无人敢靠近这片院子。 看着外面的地上早已经冷却的午饭,二姨娘心中又痛又恨,吱呀一声一把推开了紧闭的屋门,这突如其来的声音让趴在床榻上的慕容清欢一惊。 “谁?!不是说过不准进来吗?!都给我滚!滚出去!” 然而,那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一股猛力将慕容清欢整个人从床榻上扯了下来,啪的一声,二姨娘高扬起手,重重的一掌扇在了她的脸上,顿时小脸便高高肿起。 慕容清欢一愣,火辣辣的疼痛让她的眼眶顿时一红,再看清眼前这张愤怒的脸后,所有的委屈与悲愤汹涌而来。“姨娘……为……为什么……” 从小到大,姨娘就没有动手打过她,原本被那些人耻笑也就罢了,为什么连姨娘也不体谅她?! “为什么打你是吗?就是要打醒你,让你知道,姨娘把你养这么大,不是为了让你关在屋子里被人笑话的!”二姨娘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可是她的心里比谁都痛。 她就慕容清欢这么一个女儿,如今被人欺负成这般模样,她却没能想出好的办法,叫她怎么能不气?! “姨娘……华容哥哥不要清欢了,他要娶慕容清歌!他怎么可以这样,清欢说过非他不嫁的,可是……”此时的慕容清欢满脸憔悴,那凹陷的眼眶令她整个人看起来可怖无比,披散的头发,杂乱的衣衫,哪有一点平日里娇俏的模样。 二姨娘想起华容的无情,再看看自己女儿这可怜的模样,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 “哼,不过是区区华府,没关系的清歌,进不了华府,姨娘就让你进皇家!只要你振作起来,姨娘就有办法,让那些欺负我们的人尝尝苦头!”二姨娘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慕容清欢渐渐止住了眼泪和哽咽,“姨娘,这是什么意思?” 二姨娘伸出手去擦去了她脸上的泪水,“清欢,五日后是璃殿下的生辰,姨娘已经托了娘娘,让你进宫参加这次的生辰宴。” 璃殿下?!慕容清欢皱了眉头,听说这个璃殿下很少走出自己的行宫,性格孤僻,虽然得了皇上的疼爱却从不过问朝政。难道姨娘想让自己接近璃殿下?可是这样一个不争权势的人,嫁给他有什么好的。 “可是清欢从未见过璃殿下……” 一看她的表情,二姨娘就知道对方心里在想些什么,“据说璃殿下品貌出众,不论是身份还是才学都比那华容要强,只要你能得了殿下的欢心,让你做王妃,那华容看见你都要行礼!” 见她还有所犹豫,二姨娘悄声说道,“我方才听下人说了,有人给慕容清歌送了一份邀请函,她也要参加璃殿下的生辰宴!” 什么?!慕容清歌也要参加?她有这么大的脸面吗?!想起自己如今的惨状,慕容清欢便恨得牙痒痒的,凭什么自己要躲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屋子,她就能四处去博得众人的眼光?!不,不甘心! 慕容清欢立刻伸出手去打理自己的头发,“姨娘,清欢现在还美吗?好久没有打理皮肤了,会不会显得憔悴?” 见她的眼中终于燃起了光亮,二姨娘欣慰的笑道,“我的女儿是最美的,只要好好打扮,一定能博得璃殿下的青睐,相信姨娘!” 慕容清欢重重的点点头,“清欢让要华容哥哥知道,毁掉婚约是他这辈子做过最错误的决定!” …… “把这些都搬走。”大夫人看着老夫人院中的那些花草,不由得皱了眉头。 “可是,这些是二姨娘命人特地从普山移植过来的,说是让老夫人的院子里沾沾仙气。”管家有些为难,因为这些盆栽老夫人很是喜欢。 想起自己当初的事情,二姨娘看着那些花草心中便满满的不安,不是她多疑,而是二姨娘的心思她已经不能用从前来判断了,因为自己的心慈手软让清歌受了那么多的苦,绝不能让慕容府再出什么事端。 “若是老夫人提起,我自会向她说明,搬走把。” 二姨娘正好路过老夫人的院子,便看见家丁们正往外头搬着什么,当下便认出那是自己为了讨好老夫人特地命人从普山搬运过来的。 “等等,你们这是做什么?!” “回二姨娘的话,是大夫人让我们把这些都搬走的。”家丁看了看身后,二姨娘望过去,果真看见了大夫人背影。 好啊,现在大房得势了,她就要给自己脸色看是吗? 二姨娘眼中划过一抹冷色,便大步迈了进去。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将妹妹命人辛苦搬来的花草运走?”她的声音阴阳怪气的,毫不掩饰自己的不悦。 大夫人看着对方的气焰,却是淡淡一笑,“现在已经是冬季,这花却开得无比妖艳,且花香太过刺鼻,看着奇怪得很。” 这是什么意思?!二姨娘立刻露出了几分委屈,“是姐姐嫌弃这花太过妖艳,还是嫌弃这是妹妹送给老夫人的?” 她的目光立刻看向屋里头,大有冲进去跟老夫人诉苦的架势。 大夫人正了正神色,“不必看了,老夫人今日去庙里烧香了。” 原来是趁着老夫人不在,特地为难自己的!想起被折磨得不成人样的慕容清欢,二姨娘终于忍不住了,“这些花可是老夫人喜欢的,难道姐姐不怕被责怪?” “这点就不劳妹妹操心了,我会换上一些绿色的盆栽进来,妹妹若是不舍得,这些花就搬去妹妹的院子,如何?” 什么?!二姨娘皱着眉头,看着今日的大夫人,总觉得她比从前不太一样了,似乎冷酷了不少。 “恕妹妹直言,姐姐是不是瞧不起妹妹送的东西,上一次也是,妹妹好不容易四下搜来的名贵品种,被姐姐退了回去,若真不喜欢,当初直说便好了,妹妹也不会强迫姐姐收下,如今却是这般,妹妹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二姨娘当真是胆子大了,从前的她万不会这样对自己说话,只怕她是隐忍了多时。 大夫人微微一笑,“妹妹的心意,姐姐一直都知道,但我们麟国,风水摆设都十分的讲究,那些花草反季节而开,自从妹妹送了我那些盆栽,府中更是不断的发生不祥之事,让姐姐不得不上点心。”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深意,眼中的幽光让二姨娘心中一惊,便心虚的挪开了自己的目光。 “反季节开才说明了它们的珍贵,难道姐姐会相信那些江湖术士的胡言乱语?” “这就奇怪了,当初我身染恶疾的时候,妹妹不是也相信了江湖术士的话吗?”大夫人缓缓的靠近,看着二姨娘的脸,一字一句道,对方分明感觉到了大夫人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意。 二姨娘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大夫人看着她的表情,知道警告的话说这么一点就足够了,如今的慕容府不能再有风波。“如果妹妹担心老夫人责怪,我明日便让人来察看一下那些花草,若真的没什么,我自会将人把它们物归原处。” 那些花草有没有动过手脚,二姨娘心里清楚,她更担心的是自己从前做的事情暴露,大夫人这是怎么了,变得这般精明。 隐忍着心中的憋屈,二姨娘终于绽放了笑容,“还是姐姐想得周到,也是,若风水不好,连运势也会受到影响。既然这样,一切就交给姐姐了。” 说完,二姨娘便转身大步的离开,只是袖中一直紧紧的握着自己的手。 …… 威远侯府中,南宫傲月冷着脸看着床榻上脸色苍白的女子。 “就为了这件事?” 乔兰忍不住伸出手去捂住自己的腹部,她腹中的孩儿差点就保不住了,这才不得不叫人去寻侯爷回府。 “启禀侯爷,夫人的胎像已经稳住,只是情况依旧不太乐观,需要好生调理才是。”屋子里的大夫人战战兢兢的回道,南宫傲月只是挥了下手了,“开几副药,这件事就由你负责了。” 大夫连连点头,便退了出去,乔兰的身子往后缩了缩,只是她现在还感觉到腹中隐隐的疼痛。 “是谁做的?” 南宫傲月的语气依旧冰冷,他容不得任何女子在他的眼皮底下耍弄手段,这简直就是不把他放在眼里。 乔兰抿着唇,低垂着眼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 这副表情落在南宫傲月的眼中,让他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那个人的脸上永远不会有这种做作的表情,这种令人看得心烦的表情。 “不说就算了。” 他转过身去,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璃殿下生辰,你好生准备贺礼。”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乔兰的视线。 一抹清泪从眼角滑落,如果她说是他最宠爱的瑶姬不小心撞的,又能怎么样呢?从前的她还能奢求自己的夫君多看她几眼,多一点温柔,而如今,她只奢求自己腹中的孩儿能够平安。 只要生下了他的孩子,他也能正眼看待自己了吧? 从乔兰的屋子里出来,南宫傲月只是微微停了下脚步,他看见不远处的角落里一抹身影徘徊不前,便无声的走上前去。 正低着头的瑶姬突然发现自己的脚边多了双华丽的黑靴,当下吓得往后退了几步。 “你在这里做什么?” “侯,侯爷……”瑶姬心虚得不敢睁开眼来与对方直视,她害怕的绞着自己手中的锦帕,这个反应让南宫傲月明白了些什么。 感觉到一股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瑶姬咬着唇,仿佛等待着对方的惩罚,一双大手却是伸了过来,轻轻将她的下巴抬起,“想进去探望夫人,就进去吧。” 预想中的暴怒没有出现,瑶姬有些惊讶,难道侯爷不知道是自己将夫人撞倒的吗?是侯爷原谅了自己,还是夫人没有告诉他? 不管是哪一种,瑶姬都觉得自己仿佛站在悬崖边上,没有任何的路在前方。 她抑制不了心中的害怕,那是侯爷唯一的血脉啊!如果真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自己这条小命肯定保不住了! 想到这,瑶姬的眼眶一红,嘴唇有些颤抖。 南宫傲月原本柔和的神色在看见她眼角的眼泪后,双眸中竟是爆发出一阵怒意,他轻柔的手指顿时粗暴的扣住了她的脸颊。 “本侯说过,呆在我身边,你只能笑,将你带进府可不是为了看见你这副模样的!”冷酷的话语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股狠劲。“笑啊!我叫你笑啊!” 瑶姬惊恐的瞪大了眼睛,确实,侯爷说过喜欢看着她笑的样子,可是现在,眼前的男子太过可怕,仿佛一手就可以将自己掐死一般,她怎么笑得出来? 艰难的将嘴角上扬,瑶姬不知道,此刻她的表情有多么的滑稽。 “哼。”南宫傲月一把甩开了她的脸,眯睨着眼前胆小的女子,便一挥衣摆大步离去。 那张脸,竟然在自己的面前露出那种可怜的模样,三年前的记忆再次被揭开,那双充满恨意的眸子缭绕在脑海中挥之不去。 南宫傲月从来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这般的在意。 在意当初,她眼中的厌恶和决绝。这怎么可能呢,她看自己的眼神里只能有爱慕,不能有其他! 瑶姬的身子一下子瘫软在地面上,她惊恐的捂住自己的脸,是不是侯爷嫌弃她了?!难道她又要像之前的几名侍妾一样,得宠了一段时间就被打进那个荒芜的院子吗?! 她扶着墙慢慢站了起来,顺着回廊却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待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站在了一个布满杂草的院落里。 里面传来阵阵笑声,惊醒了浑浑噩噩的瑶姬,她顿时心中一惊,自己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这里不就是冷院吗,之前的那些侍妾都被关在这里面。 奇怪的是,冷院居然无人把守。 瑶姬压抑着心中的恐惧,似乎有什么驱使着她走进去看看。或许,看看她们的惨状,就能让她打起精神来。 “哈哈哈……侯爷说最喜欢我穿红色的衣服了!” “侯爷说最喜欢看我嘟嘴的样子!” “你们都胡说,侯爷说他最喜欢看见我笑的模样!” 几道花花绿绿的身影在院中欢乐的蹦着,瑶姬不由得皱了眉头,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然而,当她看见那几张脸后,脸色渐渐变得惨白。 几名女子竟好像姐妹一般,一张张面孔都有相似之处。眉眼,唇形,笑容,她仿佛看见了侯爷宠爱自己的理由。因为,她们的这些相似之处,自己也有! 这个院子里聚集的女子相似程度,让瑶姬忍不住心中颤抖。诡异,可怕,这是她现在的想法。 为什么侯爷要搜罗来这么多长得相像的女子?仔细一看,这些女子笑得那么开心,笑得那么虚假呆滞,甚至有些神志不清的模样,瑶姬的脑海中浮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她们……都疯了吗?! 瑶姬不敢再看下去,她怕自己会连走出去的力气都没有,跌跌撞撞的顺着原路返回,可是心惊肉跳的她,却闯进了个陌生的院子。 “谁?!” 院外,两名凶神恶煞的侍卫亮出了腰间的长剑。 “啊……我,我是瑶姬……”瑶姬抬起头来,看着拱门上破旧的匾额,云院?!这是什么地方,她从来不知道侯府中有这么一个院子。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回去!”侍卫并不客气,那浑身的煞气令瑶姬更加疑惑,这院子里住着什么人。 瑶姬还想回头张望一下,却被侍卫眼中一闪而逝的杀意吓得落荒而逃。 墙角处,她捂着自己狂跳的心,今日自己是怎么了,看了这么多不该看见的东西,往后她该怎么面对侯爷?自己会不会落得像她们一样的下场? 不,她过够了苦日子了,她不要再体会那种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 “呀,瑶姐姐怎么在这里?!快,怜儿扶你回去。”一名丫鬟发现了脸色惨白的瑶姬,便将她扶着带离了那个地方。 瑶姬忍不住回过头去看着云院的方向,眼中满是疑惑和深沉。 …… 丽妃宫中,那美艳的妃子带笑的看向眼前清雅的少女,“慕容小姐近来,可成了京都里的红人呀。” “娘娘莫要取笑清歌了。”如今,丽妃与云清歌已经十分熟络,当初她看上云清歌的机智灵敏,而现在,是真的被她的聪慧所打动,两人之间的话题渐渐打开,丽妃更加的欣赏这宠辱不惊的少女。 “连丞相大人都对你刮目相看,本宫都觉得眼红呢。”丞相沈天辰是个心高气傲的人,从不巴结旁人,对这些后宫中的娘娘也是敬而远之,不少妃子欣赏他的才华,可是对方那冷淡疏离的态度,到是让妃子们想要找其攀谈都没有机会。 云清歌笑着摇摇头,极其自然的为丽妃倒了杯茶,“其实今日来,清歌是有求于娘娘。” “哦?什么事情能让我们的慕容大小姐苦恼?”丽妃来了兴致,云清歌不是一个贪心的人,能让她主动来找自己,可能真的遇到了什么难事。 “璃殿下的生辰宴,五公主邀请了清歌,只是清歌不熟悉殿下的喜好,不知该送什么贺礼好。”云清歌直白不讳,丽妃立刻露出了笑意,“这……本宫还真的帮不上忙。” 云清歌有些惊讶,照理来说,丽妃私下与平安宫紧密来往,为何会不知道璃殿下的喜好。 看出了她的疑惑,丽妃伸出手去轻轻撩拨下自己的发丝,“璃殿下似乎没有特别喜欢的事情,对于他来说,任何的东西都可有可无。你想想,他想要什么没有?自然不会去追求那些身外之物。” “那,殿下可喜欢书籍?” “自然是喜欢的,平安宫里已经有了一个聚集天下名典的书阁,你又能找到什么殿下没有读过的?”丽妃也不是没有想过要送的贺礼,只是在她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只怕都没有称得上璃殿下的。 看着云清歌有些失落的神色,丽妃笑道,“不过,你倒可以去问问平安宫里的大公公,璃殿下的饮食起居都是由他负责,想必他定会比本宫更加了解殿下。” 大公公?云清歌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这确实是个好办法,可是那个人的性子,真的会告诉自己吗?就怕他只喜欢耍嘴皮子。 从丽妃的宫中出来,云清歌犹豫着该不该去,可是不知不觉间已经来到平安宫外。 “咦,那不是慕容大小姐吗?!”远处的君延婷一声惊呼,身旁的君未璃顺声望去,果真看见了那纤细的人儿,当下捂住了君延婷的嘴将她拖到了拐角处。 “唔……” 瞪大了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皇兄要如此紧张,难道他不想让慕容清歌看见他? 君未璃默默的探出头来,看着那徘徊在宫门口的女子,为什么她会出现在这里?再低头看一下自己的衣衫,“五妹,皇兄恐怕不能陪你去看太后了。” 什么?君延婷还没反应过来,她的身子一晃,身后的男子已经松开了她,只是人也不见了踪影。 怎么会这样啊?她可是答应了太后今日一定要将皇兄带去太平殿的,这下要怎么和太后交代?总不能说皇兄见了慕容小姐后突然改变了主意吧。 君延婷叹了口气,走出去却发现云清歌已然推开了平安宫的大门。 “殿下,您怎么回来了?”满头银发的福公公疑惑的看着那迅速飞过的男子,君未璃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折了回来,“老福,待会儿若是有人要找你,就说你在花园里。” “……”这是什么话?“殿下,奴才不……”奴才不明白啊……话没说话,男子已然化成了一道清风消失在眼前。 不一会儿,一道轻盈的声音传来,“请问,大公公可在宫里?” “杂家就……”是这个字还没说出口,福公公转过身一看,眼前是名清雅的小姐,那晶莹深邃的眼眸如冰山上初生的太阳,被这样的眼睛一看,都会觉得心中柔软。 想起了方才殿下的话,福公公尴尬一笑,“额,大公公现在花园里,小姐可是有事?” 本来只是心存侥幸,没想到他真的在,“臣女确实有要事要找大公公商量。” “那好,小姐顺着这条路往前走就到了。” “多谢公公。”云清歌微微点了点头,便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人心旷神怡。 福公公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这位小姐好像在哪里见过?难道殿下反常的反应,都是因为她? 这平安宫一如既往的安静,云清歌每走一步,都细细的观赏着四周的一切,仿佛想从这些精致的摆设中找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比起宫中的其他宫殿,这里更像是与世无争的世外桃源,竟是连宫女也不曾见到一个,难道这璃殿下不喜女子接触?那么自己如此精心的选择贺礼,算不算是多此一举? 花园里的君未璃已经换上了蓝色的外衫,他的嘴角扬起一丝自己也难以察觉的笑意,目光已然落在了对面的回廊上。 怎么,她还没有进来吗? 清风微微吹拂着男子额上的发丝,俊美无双的面容,眼中闪烁着期待,君未璃深吸着气,忽然,他的表情闪过一丝惊讶,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此刻的装扮。 他这是在做什么?穿着公公的衣服,做着一件算是愚蠢的事情,可是自己居然乐此不疲,竟是希望这个有趣的游戏能一直持续下去。 可是,以公公的身份出现在她的面前,这个游戏多久会让自己乏味呢?她的眼中,又是如何看待自己的? 君未璃突然意识到一个严重的问题,在慕容清歌的眼中,自己是璃殿下身旁的大公公,而不是一名男子。 一种窘迫的感觉油然而生,从前他只知道那女子的有趣,如今,竟是不知道要如何挽回自己的玩笑。 云清歌看着四周的一切,突然觉得有些无奈,这里所有的摆设,没有一件多余的装饰,可见璃殿下此人十分挑剔且一丝不苟,要想送一份他称心的礼物谈何容易,看来,只能借助于那个人了。 “你在找我?”身后突然想起了一个声音,把沉思中的云清歌吓了一跳,她忽的回过身去,不想差点就撞上了那蓝色的胸膛,脚下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君未璃立刻伸出手去扶住了她的手臂,忍不住笑道,“怎的这般冒失。” 他的声音带着笑,竟是夹杂着几分若有若无的宠溺,云清歌看着对方那温柔的笑容,刹那间有了一丝错觉。他的手如此温暖,仿佛带着一股力量,竟是让云清歌想到了水中,那支撑着自己的力道。 云清歌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脸上浮现出一层粉红,她默默地抽开了自己的手臂,“臣女今日来,是想询问公公一点事情。” 这么矜持的模样,君未璃还真不习惯呢。 “嗯,说吧。” 云清歌没想到对方如此爽快,她回头望了一眼,确定无人之后淡淡的问道,“听说璃殿下的饮食起居都由公公负责,那么公公可知道殿下喜欢些什么事物?” “你问这个做什么?”君未璃将手负于身后,用审视的目光看着眼前的女子。 “……”看他如此防备的模样,难道已经有很多人打听过这件事了?“殿下的生辰宴,臣女不知该送什么贺礼才不会失了礼仪。” 生辰宴?君未璃有些惊讶,难道她得了邀请函?脑海中忽然浮现出君延婷那俏皮神秘的笑容,她说在自己的生辰当日,会给他一个惊喜。 难道,这个惊喜就是慕容清歌? 君未璃的沉默让云清歌有些不安,心想着这个男子难道不肯回答? “这个问题,可不简单。”许久之后,君未璃看着云清歌那直视的目光,故弄玄虚。 “如何不简单?” 君未璃深深的笑了笑,“你可知道外面有多少人排着队等着我回答这个问题?” “……”看来,他是想要好处了。云清歌不知为什么,心中竟是有些失落,他曾经为自己解围,不想,居然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知公公想要如何?”云清歌的表情有了几分冷意。 看着对方认真的神情,君未璃轻轻耸了下肩,“这深宫之中,凡事都离不开银子……” 话未说完,云清歌已经撇开了目光,正要离开,却被君未璃拦住了去路,“不过,看在你我有数面之缘的份上,倒是可以告诉你,只是,小姐需欠我一份人情。” 这男子果真是气死人不偿命,云清歌都不明白,为什么自己面对他的时候,会忍不住心中的愤怒。 看着他的意思,他分明只是在捉弄自己。 君未璃知道自己不能再惹火这个小女子了,他俯下身来柔声说道,“璃殿下虽然常年居住于此,更是从不缺任何的东西,不过,这宫中都缺的东西,却是无人能给的。” 宫中都缺的东西?云清歌总觉得他的话中带着几分深意,“公公能否明说?” “也就是,若是小姐能亲手制作,那相信殿下一定会很高兴。” 亲手制作?!云清歌只觉得这个答案有些奇怪,自己做的东西,璃殿下能看上眼吗?可是,眼前的男子说的话又不像是玩笑。 “小姐不必着急,殿下为人随和大度,无非求的是个心意。” 这后宫之中,缺的就是真心实意。云清歌似乎明白了点什么,看向君未璃的眼神有了些许改变。 “多谢公公。” 谢他吗?只希望到时候,她不要生自己的气才好。 …… 从平安宫出来,云清歌已经盘算着自己该亲手做点什么东西比较适合,既不能表现得太过随意,也不能越了界限。 不想,思量之际竟是不小心撞上了一个人。 “抱歉,我……” 眼前是名陌生的男子,一头乌黑的长发整齐的束在脑后,干净白皙的面庞,那长长的胡须却是让云清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他的长袍似乎洗的有些破旧,衣襟处还沾着一些泥渍。自知不能以貌取人,云清歌立刻收回了自己异样的目光,“可有撞伤先生?” 对方一愣,伸出手去抓了一下自己的长须,最后恢复了淡淡的脸色,“无碍,这前面可是平安宫?” 云清歌有些惊讶,这个声音居然还挺年轻。 “是的。” “多谢小姐。”对方彬彬有礼,从云清歌的身旁走过,他的身上带着草药香与雨露的湿气,云清歌看向他背上的包袱,此人是从宫外来的?还是去平安宫?果真,那平安宫里的人都不是平常人。 故地重游,看着苍劲的平安宫三个字,男子的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只是长须遮盖住了他的表情。 推开门,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清净,十年如一日。 长长的回廊上,他努力的回忆着方向,却听一声惊呼从身后传来,“来者何人?!” 福公公看着前方那衣衫褴褛的男子,哪来的市井野民,怎么侍卫会放这种人进宫?难道是毛贼?! 对方回过身来,在看清楚眼前的公公后,语气里带着几分熟络,“福公公,你的头发白了不少。” “……”福公公不由自主的伸手抚了抚自己的白发,疑惑的看向眼前这名陌生的男子。 对方的声音十分年轻,只是样貌未免太过邋遢了。 “你是……” “谁来了?”君未璃听见这边的动静,就看见了一名背着破旧包袱的男子站在福公公的眼前,他惊讶的看着这人的打扮,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果真,当对方转过身来,他的眼中是默契的笑意,“未璃,我特地从北海回来,许久未梳洗了,借你的行宫一用。” “胥林?!” 福公公一听,顿时惊得说不出话来,医仙胥林?可是,和当初那个翩翩美少年,实在是相差太多了! 君未璃惊喜的上前,竟是一把扯过他的长须,“你怎么续起了长须?” “未璃,松手,这长须是真的。”胥林皱着眉头,有些无奈的捋了捋自己的长须,“北海那里气候寒冷,我嫌打理太过麻烦,不知不觉已经这么长了……” 福公公哭笑不得,虽然说模样与以前变了不少,可是这怕麻烦的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 宽大的浴室内,这人工挖成的大理石浴池,白烟袅袅,烟雾之中渐渐露出了那张清秀白皙的面庞,清瘦的男子慵懒疲惫的靠在石壁上,仿佛真的多日没有享受过热水的洗涤。 门吱呀一声,君未璃安静的靠近,他的目光在看见地上散落的那团黑色后顿时皱了眉头。 “呦,美人,我可是走错了地方?” 头顶传来那戏谑的声音,胥林却是懒得理他,他抬起头看着那一身轻薄白衣的男子坐在水边,脸上带着玩味的笑容。 “十年之约,我信守承诺,看来你过得很好。”胥林总觉得现在的君未璃与从前那阴沉寡言的少年不太一样,他眼中多了几分光亮。 君未璃脸上的笑容不变,看着胥林的脸,手背上便不由得传来一阵刺痛。 十年前那个疯狂的治病之法让他记忆犹新,到现在,都仿佛觉得自己的手背上插满了银针。 “这一次打算留多久?”对于君未璃来说,两人相处的时光十分不易,胥林就像一阵不能久留的风,不知何时又会消失不见。 “只要确定你的病不会复发,再看看我那没见过面的徒弟就走。” “哦?你居然会在意那种流言。”君未璃有些惊讶,除了医术,没想到还有能让胥林感兴趣的东西。 “听说那慕容五少爷久病缠身,不少名医都束手无策,我只是想知道,哪路隐世高人借用我徒弟之名,一夜之间就将那等顽疾治好。”胥林说着,从水中抬起手来,君未璃便看见他手上的肌肤呈现一片青紫,当下便皱了眉头。 “你还是那么喜欢用自己来试药。”他的行事风格一点都没变,君未璃都担心,会不会哪一天让他遇见自己都解不开的毒,就这么被自己毒死了。 胥林微微一笑,“这次回来,我倒可以休息几日,你不就在……” “你以为我还是当年那个任你摆布的玩偶?!”君未璃的笑容有些僵硬,他还真是什么话都敢说,还想拿自己试药。 玩偶吗?回想起那张没有表情的精致面容,这个形容还真有点像。 十年前,那个不论被怎样的疼痛折磨都不会有表情的少年,如今能说会笑,实在是令人感慨。 “喂,莫要露出那种老气横秋的表情。”君未璃忍不住笑了出来,有谁会知道,大名鼎鼎的医仙年纪不过二十六,当年璃殿下的怪症,举国名医都无法医治,却不想有那么个奇怪的少年,年纪轻轻却敢夸下海口,若是治不好璃殿下,他愿与殿下一同奔赴黄泉。 然而,奇迹便在这名十六岁的少年身上发生了,医仙之名因此流传开来。 “对了,你可是成亲了?”胥林的话让君未璃一愣,“孤家寡人,有意见吗?” “那方才怎会有名女子从你的平安宫出来。” 君未璃立刻知道他指的是谁,“你可知道那名女子是谁?” 胥林冷漠了表情,一副毫不关心的模样。 “那女子与你徒弟,还颇有渊源。” “慕容家的人?!”胥林的表情终于有了几分变化,回想起那张清雅的面容,她身上的淡香倒是挺令人在意的。因为,那些香料的成分,不是一般人会用的。 …… 这一日,云清歌早早的便准备好了一切,不想,门口慕容清欢的马车也已经等候多时。 知书惊讶的扯了扯云清歌的袖子,只见那名紫衣女子款款而来,脸上精美的妆容让她的气色显得红润不少,慕容清欢一看见云清歌,立刻冷笑了一下,佯装高雅的整了整自己的衣衫。 “嫡姐这是要去参见璃殿下的生辰宴?”她那副表情,仿佛云清歌也去,是一个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 面对那趾高气扬的表情,云清歌选择无视,她回过头来对着知书淡淡吩咐道,“走吧。” 什么?!她居然不理会自己?慕容清歌何时变得这般不可一世了! 慕容清欢当下气的脸部有些扭曲,一旁的丫鬟急忙劝道,“小姐,大小姐已经走了,我们也快些进宫吧!” 是啊,不能落在慕容清歌的后头,她一定要在这一次的生辰宴上,将自己多日来的委屈全数讨回来! 马车内,知书撩开帘子看向紧紧跟在后面慕容清欢的马车,疑惑道,“小姐,二小姐怎么也能进宫?”上一次的打击还不够吗,如果是自己,一定会好好的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再看见自己的脸。 杨金成的那件事,算是彻底毁坏了她的清誉,不论走到哪,众人都会想到慕容清欢的贴身衣物被男子碰过。 对于慕容清欢的事情,云清歌并没有多大的兴趣,从早上开始,她的心中便一直压着一件事情。 今日对于她来说,是一个煎熬。 麟国璃殿下的生辰,想必参加的都是有身份的人,当然,其中包括她那五位尊贵的皇叔,还有南宫傲月。可以说所有的仇人都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想到这,云清歌的身子便不由得隐隐颤抖。 “小姐?小姐?” 知书晃了晃云清歌的身子,她终于回过神来,“知书,对于五侯,你了解多少?” 五侯,指的是云国投诚的五位侯爷。 知书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压抑着的鄙夷,五位侯爷虽说身份尊贵,但毕竟他们出卖了自己的国家,连知书这样没有读过书的女子,都觉得不耻,哪怕没有这五位侯爷的“大义灭亲”,就没有今日麟国的国土广阔。 “五位侯爷得的封地,便是原本云国的国土,皇上念及他们对于云国的地形气候风土人情较为了解,便让他们管辖。” 云清歌的表情是知书捉摸不透的深沉,她总是觉得自己小姐身上散发出来隐隐的怒意。 “小姐,难道是想找五侯帮忙?” 帮忙?“不,慕容府不能与五侯有联系,父亲的事情还未完全解决,若是让有心人抓到了把柄,更有借口对父亲不利。”如今,她的五位皇叔已经不是云国的人了,云清歌更不会把他们当成亲人。 这一份血浓于水,早已经在三年前洒得一干二净! 这时,马车突然一阵颠簸,两名女子立刻扶住了车壁,就听外面一阵吵闹。 “谁家的马车,不长眼睛!” 好嚣张的声音!云清歌立刻撩开了帘子,就看见拐角处一匹马上的男子,正揪着自己马车夫的衣襟。 那名粗狂的男子一见车内的是名女子,心中更加不悦,“真是晦气!” 这句话让云清歌冷下了脸,她的手指间已经默默的出现了一根银针,正打算让这名男子当街出洋相,却听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那匹马的后方传来。 一辆华丽的马车缓缓而来,马背上的男子当即放下了手中的马车夫,“禀侯爷,不知哪来的马车冲撞了属下,属下这就将他们关押起来!” “武森,不得无礼。” 云清歌微微眯起了眼,这个声音……那马车已然靠近,一名样貌柔和的中年男子撩开了车帘,看向云清歌的表情带着几分探究,随后微微一笑,“小姐可有受伤?” 眼前的人,那笑容如此的刺眼。三年前的记忆被这虚伪的笑容再次勾了出来,当年,他也是这般看着悬崖边上她的父王和母后。 她最敬重的三皇叔! 云清歌立刻露出了委屈害怕的神情,“不知是侯爷的马车,臣女有罪……” 那一副受惊了的模样,我见犹怜。 定安侯顿时歉意的笑了笑,“不,是本侯的属下太过鲁莽,惊吓了小姐,武森!” 看着侯爷的表情,竟是要自己给这个小丫头赔不是?!武森的脸顿时铁青,在定安侯严厉的眼神中,只能忍受着心中的愤怒,对着云清歌不情不愿的抱拳,“抱歉!”这声音洪亮,却是一点诚意都没有。 四周已经有不少百姓指指点点,方才分明是这武将的快马四下冲撞,不少摊子被他踢翻,这会居然还想欺负一名弱女子。 荒唐!若是在定安城,有谁看见他的马敢不闪开?当然,他也知道侯爷是不想在京都惹麻烦。 云清歌瑟缩了身子,定安侯笑得和蔼,“都是误会一场,小姐莫要责怪。” 武森私下冷冷的瞪了云清歌一眼,便扯开了缰绳骑着马回到了定安侯的身边,“侯爷,皇宫就在前方!” “嗯,走吧。”他对着云清歌微微点了点头,便坐会了马车内。 看着那远去的马车,马车夫惊得身子发软。那可是定安侯啊!差一点,他的小命就不保了。 “小姐,没想到这定安侯还挺通情达理的。”能让自己的属下当街认错,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胸襟。 然而,云清歌只是心中冷笑了一下,若是从前,她也会这般认为,可是现在她已经明白了,五位皇叔中,三皇叔惯用他那和蔼的笑容促使旁人放下心中的戒备。他很看重口碑,在外人的面前一定会为自己树立十分崇高的形象,所以方才,云清歌才选择扮演弱者,让定安侯有机会在百姓面前展示他的大度。 回想当初,很多事情都是有迹可循,她还曾一度认为三皇叔和蔼近人,如今背负上出卖国家的罪名,云清歌是绝对不会再被他的笑容所骗。 默默收起自己指间的银针,好在方才自己没有出手太快,否则以皇叔的眼力,一定会认出来,那么自己就会惹上麻烦。 云清歌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马车夫的肩膀,“放心,我们走吧。” “是,是,小姐。” 回到马车内,云清歌的内心却没有她表情来得那么坦然。 她始终不明白,三皇叔要的究竟是什么,父王待他不薄,如今,他出卖自己的国家,也只得到个侯爷的地位,对于他来说究竟有什么好处。 “小姐,那名武将也太嚣张了,都是云国的人,我们麟国的武将可是很懂礼数的。” 云国的人?云清歌皱了眉头,她不曾在三皇叔的府邸见过这个人,不过,这名嚣张的武将,或许有点利用价值。 马车缓缓的来到了宫门口,云清歌下了地,便看见不远处的慕容清欢一脸的笑意,想必她是见了方才的场景,幸灾乐祸着。 那挑衅的眼神没有给云清歌带来任何的影响,这时,一个娇俏的声音传来,那粉衣华服的女子迈着欢快的步伐朝着云清歌奔来,后面有名公公无奈的追着,“公主殿下,您,您慢一点儿!” “慕容小姐,来,这边来!” 五公主的出现,让在场的不少人对着云清歌投去了好奇的光芒,当然,也有某些人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被众人簇拥的杨幽雪脸色有些僵硬,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五公主,不就是当日风雅会那名跋扈的女子吗?!当下,杨幽雪低下头来,生怕被五公主认出自己,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公主的那句话,若是让她知道那两顶轿子是谁的,就要她抬着轿子绕京都走一圈! 此刻的杨幽雪后悔不已,早知如此,当初她就要对五公主客气一点,如今倒让慕容清歌捡了便宜。 “参见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慕容小姐一点都不惊讶吗?”君延婷的表情有些失落,她想看看眼前的这名女子认出自己时惊讶的表情。 云清歌却是笑了笑,“庭延珺,如此清楚直白,清歌再愚笨,看着公主的落款也明白了。” 君延婷精致的小脸一红,熟络的拉起云清歌的手臂便朝着宫内走,“给你留了个好位置,可以清楚的看到我皇兄。” 云清歌有些疑惑,她为什么要清楚的看到璃殿下? 知书看着前面那活泼的五公主,立刻明白了传闻都是真的,当今皇上对五公主十分疼爱宠溺,也就造就了她好动的性子。不过,看着她对小姐这般好,知书的心中有些庆幸。 展现在云清歌面前的,是一片宽阔的广场,广场上布满了席位,宫女们忙碌着布置场地,君延婷兴奋的带着云清歌走到广场的最前方。 “看,我们就坐这里!到时候皇兄坐在那里!”她的手指向台上最近的地方,这里果真可以清楚的看清殿下的容貌。 五公主的热情让云清歌有些招架不住,但是,看着她那无忧明媚的笑容,竟是想到了从前的自己。可是,和现在一比,她的内心深处却有了几分自卑。 从前的云清歌已经死了,如今的她,内心充满了阴暗,连云清歌也厌恶现在的自己,可是有时候,人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 “时间还早,我先带你去后花园赏玩一番。”君延婷显然没有注意到云清歌的表情变化,她的目光落到知书手中捧着的一个锦盒,便好奇的凑了过去,“这是给我皇兄的贺礼吗?!” 云清歌微微一笑,君延婷正想打开,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算了,这贺礼还是留给皇兄第一个打开吧,相信他一定会喜欢的。” 这个五公主怎么有点奇怪?知书心中想着,出神之际,云清歌已经被君延婷拉出了好远。 那奢华的后花园很快便展现在云清歌的眼前,在这寒冷的冬日里,空气中居然还飘着淡淡的花香,那片花海中,早已经立着几名俏丽的女子,人比花娇。 “居然有人先来了。”君延婷有些不满,不过只要有她在,不怕没有位置坐。 “这里的每一盆花都是从极寒之地运来的,所以在麟国的冬日也能盛开。”君延婷热情的解释着,可是对于生活在寒冷云国的云清歌,见到这种花草并不奇怪。 不过,她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 “那不是五公主吗?!” 女子们有人发现了从远处而来的君延婷,面对这样受宠的公主,每个小姐们心中都有个期待,若是能和公主交好,往后要办事的话,就方便多了。 杨幽雪和众人一样,立刻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她回想起那日,五公主似乎没有正眼看见自己,这下才放心的抬起头来面带微笑。 知书发现,在场的几位小姐都带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她们立在回廊处,整齐的站成一排,守着自家小姐准备的贺礼。 “参见公主。”待君延婷靠近,众人纷纷行了一礼。可是,那娇俏的人儿却是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顺手指向回廊,君延婷提醒道,“贺礼放在那边,会有公公来收的。” 众人的目光随着君延婷的话集中到了知书手中的锦盒上,杨幽雪微微一笑,“慕容小姐,没想到今日又在这儿碰见了。” 这个声音,怎么有些熟悉?!君延婷敏感的朝着杨幽雪看去,对方一惊,立刻压抑住自己的心虚,将声音压低了一点,“不知小姐带了什么贺礼。” “一点心意,不足挂齿。”云清歌一瞥地上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锦盒,只怕所有人的贺礼都是经过精心挑选,价值连城的宝贝吧。 “近来慕容小姐声名在外,想必选的贺礼也非比常人,可否让我们长长眼界?”杨幽雪的话只有云清歌才听得出其中的刁难之意,君延婷其实也十分好奇她带了什么来,听着杨幽雪的话,以为是在夸奖云清歌,当下有些迫不及待。 “既然大家想看,不如清歌你就打开来让她们看看?”君延婷亲昵的唤着她的名字,也相信云清歌送出去的东西一定能令众人惊讶。 不过,云清歌却不想遂了杨幽雪的意思,“公主,这贺礼是送给璃殿下的,当由殿下亲手打开才是。” 君延婷想想,觉得她的话也有道理,“嗯,既然大家想看,等宴会开始,本宫让皇兄当面打开便好了!” 杨幽雪眼中一沉,什么时候慕容清歌与五公主的关系变得这么好了,她说什么公主都应和。 知书微微点了点头,便小心翼翼的捧着那锦盒从众人的视线中走过,路过杨幽雪的时候,不知人群中谁惊呼了一句,“呀,有虫!” “有虫?!在哪里?!”小姐们吓得花容失色,当下四下逃窜着,场面顿时混乱,知书被几人撞了下,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形,不知怎么的脚下似乎被什么东西绊倒,整个人惊慌的往前栽去。 “小心贺礼!”君延婷一惊,想也没想就挺身而出想要去接那飞出去的锦盒,吓得角落里的公公大喊,“小心别伤了公主的金躯!” 云清歌正要迈出步伐去扶住君延婷,却是有人踩住了她的裙摆,顿时连她也被绊住,整个人朝着君延婷摔了过去,转头之际,就对上了杨幽雪那带笑的面容。 公公们眼见着公主就要被云清歌压下,一阵轻风拂过,卷起了片片花瓣,众人只觉得眼前一花,一抹月牙色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出现在人群之中。 那敏捷的身手迅速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锦盒,眼中带着几分珍惜,再一个漂亮的转身,扶起了就要倒地的君延婷,随后长袖一挥,紧紧的揽住了云清歌的腰肢,动作行云流水。 那熟悉的淡香传来,只听耳边传来一阵阵低吸声。云清歌睁开眼来,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惊世的面容,带着潋滟的笑意。 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都不知道,是该先接住这贺礼,还是先接住你。” 众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的惊世男子一手捧着锦盒,一手揽着云清歌,却是不肯放手的模样。再看向男子的面容,不少女子心中猛跳了几下,还以为是自己花了眼睛,怎么会有这等从画卷中走出来的男子,俊俏得令人挪不开眼来! 从他的眼中,云清歌看见了此刻自己狼狈的模样,她的手抵在了对方的胸膛上,这温暖的感觉让她心中一跳,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那日从水中救起自己的人,竟然渐渐与眼前的这名男子重叠在一起,那完美的侧脸,此刻在自己的眼前渐渐清晰。 …… ------题外话------ 若是亲们支持莲,就订阅莲的文文吧,辛苦码字不容易呢,熬夜码字人都憔悴了呢,求订阅求订阅…… 058】借刀报仇 四周异样的眼光丝毫没有影响到此刻的君未璃,他看着怀中那一脸惊讶的女子,感受到自己心中那令人难以忽视的珍惜,明白了为何自己总喜欢与她耍嘴皮子,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假扮公公接近她,明白了为何自己会如此期待她送的贺礼,明白了为何方才看见杨幽雪故意踩她裙角害她跌倒时会那么愤怒。叀頙殩晓 他,似乎有点心动了呢。 “是你……”云清歌理清了自己的思绪后,终于缓缓的开了口。 “是我。” 其实云清歌的意思是,那时候下水救她的,是他吧。这片温暖如此熟悉,让云清歌终于记起了水中那张完美的侧脸是属于谁的,只是她不明白,为何后来会变成是丞相救得自己,而他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风雅会上。 不过,眼前的这个人令人捉摸不透,经常逛花楼,那么出席风雅会似乎也没什么奇怪的。 君未璃有些不舍的放开了怀中的女子,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会引起四周女子们的惊讶低吸声。 怀中的锦盒轻盈,让他十分的好奇这里面装的究竟是什么。白皙如玉的手指小心翼翼的抚着上面精致的纹路,而后笑着看向云清歌,“你带了什么?” 云清歌看着那张惊世的面容居然带着难以掩饰的期待与欢喜,仿佛这贺礼是送给他的一般。 “如你所说,自己做的东西。” 君未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君延婷终于从方才的混乱中回过神来,惊讶的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男子,“皇……” 然而,却有一个警告的眼神朝着她飞了过来,让君延婷立刻闭了嘴。 她差点忘记了,皇兄不喜欢与陌生人多做接触,这里有太多的闲杂人等,正用那一双双饥饿渴望的眼神盯着她的皇兄呢! 哼,一群花痴!君延婷心中不屑,还是慕容清歌好,就算要选皇嫂,也轮不到这些花痴的份! 皇什么?云清歌敏锐的眼神看向君延婷,她那句还未说完的话让云清歌有了几分猜测。 此刻的君未璃一身月牙白华服长衫,墨发玉冠显得高贵无比,一举一动有种天然的风流融合其中,那天上仅有的面容让人觉得神圣不可亵渎,一颦一笑却能揽去所有女子的芳心。 他将手中的锦盒交到了还处于呆愣中的知书手上,负手而立,转身离开之际脸上柔和的笑容化成了一道深邃犀利的目光,看向站在最前方的杨幽雪。 这一眼,竟是让杨幽雪觉得脚底生寒,原本想要保持自己高雅的笑容,可是心中却心虚的跳动了几下,难道方才自己的小动作被这出众尊贵的男子看见了?眼前的男子到底是什么人呢,朝中的官宦子弟几乎没有她不认识的,却不曾见过这名男子。 君未璃路过君延婷的身边停驻了脚步,用眼角瞥了瞥这爱惹是生非的皇妹,娇俏的女子回过身去无奈的吐了下舌头,没有人能看见他们兄妹二人之间的互动。 被她这个表情逗笑,君未璃也只能轻叹一口气大步的离开。 “哪来的虫子?!吓了我一跳!” “就是,我也没看见什么虫子!” 人群中开始有小姐们抱怨着,居然让自己在那样的美男子面前露出这等糗态,没能保持住自己良好端庄的形象实在是太可惜了。 云清歌收回了目光,转头看向盯着君未璃背影发呆的杨幽雪,对方似乎察觉到她的视线,杨幽雪只见云清歌的脸上不怒反笑,那对明亮的眸子毫不避讳的看着自己。 “……你,笑什么?” 云清歌伸出手去打理了下自己的衣衫,便缓缓走过去,“杨小姐可有被惊吓?” “……”明知故问!就算她知道是自己踩住她的裙摆又怎么样,慕容清歌要是说出来,也没有人会信的。她可是杨学士的嫡孙女,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 云清歌脸上的笑容清澈,“好在公主没有大碍,否则追查下去,我等都要受些惩罚的。” 她的话带着深意,杨幽雪的眼中闪过一丝惊慌和阴毒,她居然敢威胁自己?!难道她打算和公主说是自己做的小动作? 不!就算她说了,又能拿出什么证据。 人群之间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君延婷身旁的公公见众人的脸色都不太好看,便机灵的想出了一个主意。 “公主殿下,御花园的湖里不是养了一些十分名贵的龙鱼吗?不如奴才带着各位小姐去看看?” 君延婷一听,立刻将方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而且御花园……说不定可以遇见天辰哥哥。 “清歌,我带你去御花园看看!”她拉起了云清歌的手腕穿过了众人,小姐们一看,立刻对视了一眼紧紧的跟了上去。 知书与其他的丫鬟们全部留了下来守着自家小姐带的贺礼,等待着公公前来收取。 麟国宫中的富丽堂皇,与云国有着很大的区别,这里的一切仿佛是刻意装饰出来的,不属于这里的名贵盆栽,不属于这里的花树,云清歌心中压抑的是,在这儿,她看见了不少从前云国宫中才有的景物。 只可惜,早已经物是人非。 “清歌,你看这些梅花,是不是很美?我可是等了许久才等来这花期的呢!这几棵树移植过来已经有三年了,唯独今年才盛开。”梅花树下,君延婷望着树上盛开的花朵,露出了女儿家的娇态。 云清歌心中有些触动,这些是云国才有的梅树,只适合严寒的气候,麟国的冬日也不足以让其开花。三年吗?云清歌不由得伸出手去抚着它的树干,这些树花了三年的时间才适应了麟国的气候,选在这个冬日盛开,那么自己呢,只怕用一辈子都无法忘怀过去。 “走,清歌,那里有漂亮的龙鱼!”君延婷没有注意到云清歌失落的表情,拉着她便往湖边走,一条洁白蜿蜒的石桥从湖中穿过,正中央立着一个凉亭,凉亭里站着三四道身影,小姐们紧随着君延婷,一看见亭中那月牙白的男子,当下纷纷兴奋的整理着自己的着装。 “那不是丞相大人吗?”有人认出了凉亭中的其中一人,小姐们顿时更加欣喜,四周弥漫着一股别样的气息。 云清歌的目光却被清澈的湖水中那悠闲游动的红色龙鱼所吸引,她缓缓蹲下身来,这些奇特的鱼儿她也从未见过,每一条的身子都十分圆润,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它们身上的鳞片。鱼的头部两条长长的触须十分醒目,它们游动的时候,还真的呈现出一种老态龙钟的微妙姿态。 沈天辰注意到湖边的那群艳丽的身影,再一看其中那正紧紧的盯着自己的五公主,当下便背过身去。 “天辰,没想到如今你这般受欢迎。”石桌旁,坐着那眉清目秀的男子,正是医仙胥林。“十年不见,当真变化颇大。” 没有人会知道,君未璃、沈天辰与胥林十年前便认识了。 想当初,沈天辰还只是一个只愿坐在书房里钻研苦读的书呆子,没想到今日已经贵为当朝丞相,还颇得女子的喜欢。 “今日是未璃生辰,我不想招惹事端。” 君未璃却是立在一旁,眼中只有湖边那未曾向这边看过一眼的清雅女子,不过沈天辰的话,他却是听出了其中的意思。 “天辰,我那五皇妹也不是每次都会惹麻烦的。”他笑着转过身来,沈天辰却是一脸的不信。 他看着石桌旁一脸好奇的男子,好心提醒道,“胥林,看见五公主的话就小心躲开,不然你要处理的麻烦事就会接踵而来。” 胥林淡淡的笑了笑,望向湖边的方向,一名女子却是吸引了她的注意。 当日在平安宫外,自己遇见的那名女子,慕容家的小姐。 “看,他们都看过来了!”不知是谁高兴的喊了一句,引得四周一片娇笑,杨幽雪优雅的捋着自己胸前的长发,心中却是觉得亭中那些目光都是停留在自己身上的。 “那不是杨小姐吗?”这时,一道惊喜的声音传来,众人望了过去,就看见几名男子正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为首的,是尚书大人的嫡子。 “没想到今日能在这里遇见杨小姐,实在是陆某的荣幸。”这名男子长得斯文干净,谈吐倒也优雅,只是他的眼神,让人一眼便知道,他中意于杨幽雪。 确实,作为杨学士的嫡孙女,杨幽雪更是京都中有名的才女,其美丽的容貌与才华,让不少公子心仪,这也让杨幽雪的自信越发的膨胀起来。 “陆公子,有礼了。”她淡淡的笑了笑,陆公子身后的几名男子,目光也停留在杨幽雪的身上。 “杨学士在云中庭授教呢,我们快去听上一听。”有公子拉扯着,陆公子恋恋不舍的对着杨有雪笑了笑,便随着众人离开的湖边。 “杨姐姐真是我们当中最有人气的呢,多少公子为一睹杨姐姐的风采,送上名家字画讨其欢心,真是羡煞旁人。”不少小姐奉承着,杨幽雪脸上的笑容谦卑,转过身来对着君延婷的方向行了一礼,“让公主见笑了。” “看,这只龙鱼游过来了!”此刻的君延婷正蹲在云清歌的身旁,根本没有注意到杨幽雪方才风光的一幕,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众人立刻面露尴尬,这五公主的眼中当真只有慕容小姐一人啊。 云清歌察觉到四周的安静,当下抬起头来,就看见了杨幽雪那有些难看的脸色。 “公主,杨小姐唤您呢。”她摇了摇身旁的君延婷,不想她丝毫不给面子,“让她别吵,别吓着我的龙鱼!” “……”人群中发出一点隐忍的笑声,众人低着头不敢去看杨幽雪尴尬的表情。 “哇,有小鱼!”君延婷快乐的声音,渐渐感染了身后的小姐们,她们也纷纷俯下身来朝着水中看去。 这湖水清澈,可以看见那些凹凸的石壁,里面绿色的水草荡漾着,而越深处,颜色变越发淋漓,七彩的光芒如彩带一般在水底荡漾,这些红色的龙鱼硕大,悠闲自在,看起来十分讨人喜欢。 杨幽雪没想到自己的光彩一下子被这些鱼给遮盖了过去,心中有些不甘。心想着方才一定是慕容清歌故意转移了公主的注意力,不让自己博得公主的好感。 “这些鱼每一条都价值连城,宫人每日都要投喂细肉喂养,父皇也很喜欢这些龙鱼呢!”君延婷骄傲的说着,用肉来喂食这些鱼?确实有够奢侈。 杨幽雪一听,确实被这些龙鱼的珍贵所震撼,然而,再珍贵不也是一些鱼嘛,有什么好看的。 看向那完全无视自己的女子,杨幽雪深吸着气,她四下望了望,方才没能让慕容清歌出丑,这一次她就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公主,歌舞即将开始了!”一名大宫女从远处走来,对着五公主行了一礼。 “清歌,歌舞要开始了,我们先去席位上吧。”她的话让众位小姐们纷纷直起了身子,她们拍了拍自己的长裙,瞥见亭中的几人正朝着这边走来,当下面露娇羞,假装不经意的挪动步伐企图走到最前方显眼的位置。 杨幽雪默默退到云清歌身旁的不远处,这可是个好机会!让慕容小姐在所有人的面前丢脸! 云清歌注意到退到后方的杨幽雪,心中冷笑,这可一点都不像她的行事风格,看着对方离自己越来越近,云清歌瞥了一眼身后的湖水,想起方才的事情,袖中悄然出现了一根银针。 小姐们争先恐后的挤到前方,又要保持着自己步伐优雅举止端庄,君延婷有些不悦的紧紧拉着云清歌的手生怕她被人群挤开,眨眼间云清歌的脸便消失在杨幽雪的视线中。 奇怪,人呢?!她有些烦躁的拨开自己前方的女子,突然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身旁响起,“杨小姐在找我吗?” 她顿时一惊,脚下迈出步伐,云清歌垂下眼来,右脚已然踩在了她的裙摆上,杨幽雪只觉得大腿一痛,立刻俯下身来捂着,却撞到了前方的女子。 “谁呀,别拉我!”前方的女子不耐烦的用手肘往后捅了一下,正中杨幽雪的脸颊,她顿时吃痛身子一侧,双脚又被裙摆所绊,只听扑通一声,一道人影便从湖边上摔了进去,激起了一阵水花。 “杨小姐?!”云清歌惊讶的呼道,前方的女子一惊,回过头来就看见落水了的杨幽雪,当下吓得花容失色。 那位小姐频频摇着头,“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为有人拉我……” 水中的女子挣扎着,发丝狼狈的贴到了脸上,君延婷皱着眉头,怎么掉水里了?“下去救人!” “救,救我……” “杨姐姐懂水性的。”人群中不知道谁弱弱的说了一句,众人再看挣扎着的杨幽雪,那她为什么还一副溺水的模样? 亭中的男子们已然靠近,便有人心中了然,难道杨小姐是想演出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当下,更是没有人想上前拉她一把了。 只有云清歌知道,自己方才的那一针让杨幽雪整条腿失去了知觉,当然浮不起来了。 “发生了何事?”沈天辰看着那落水的女子,下意识便望向君延婷的方向,而胥林则想起了方才沈天辰的话,忽然明白了他所说非虚,当真五公主出现的地方就会有麻烦。 君未璃亦是有些惊讶,他疑惑的看向君延婷,似乎在说是不是她把那杨小姐推下湖的。 “不,不是的,她懂得水性却不肯上来!”君延婷立刻读到了那三名男子眼中的意思,她可没有闯祸,也不知道这杨小姐玩什么把戏。 懂得水性却不肯上来?众人看着水中渐渐下沉的女子,心想着杨小姐的戏也演得太逼真了。 云清歌看着湖面,她并不想在今日取此人的性命,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这水中有龙鱼,不知会否咬伤杨小姐,她这才没办法浮起来?” 云清歌的话提醒了众人,湖中的龙鱼是吃肉的,该不会它们把杨小姐当成了食饵?! 立刻有几名宫人陆续跳下水去,不一会儿,果真将那脸色苍白的女子拖了上来。 杨幽雪的脸颊上有一处明显的青紫,一名小姐心虚的低下头来,心里明白那一定是自己的手肘撞的。 “咳咳……嘶……好疼,我,我的脸……”杨幽雪终于醒了过来,她只觉得自己的颧骨疼痛,伸出手去一碰,果真刺痛得很。再睁开眼来,就发现自己的四周围满了人,正有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自己。 “杨小姐,您可觉得哪里不舒服?”一名公公蹲在一旁浑身湿透,杨幽雪立刻明白,是眼前的这名公公救了自己。 但是,她的心中却升起一片厌恶。对于这些宫人,她一直以来都是十分排斥的,如今居然让一名公公碰了自己?! 挣扎着从地上起来,杨幽雪透过人群,看见了三名原本应该站在亭中的男子。 她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此刻的自己头发凌乱,原本华丽的衣裙紧紧的贴着自己,看起来十分不雅,当下屈辱涌上心头,她垂下眼来不敢去看那三名男子的目光。 这时,自己的手腕搭上了点点冰凉。 杨幽雪惊讶的抬起头来,就看见一名面容俊雅的男子正认真的给自己号着脉,他垂下来的睫毛微卷,白皙的皮肤如陶瓷一般,认真的神情犹如静画一般,让杨幽雪一时间忘记了疼痛。 “小姐只是受了惊吓,腹中的积水也已经吐出,并无大碍。”他收回了手站了起来,云清歌看着此人的侧脸,只觉得他的眼睛有些熟悉,却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 难道他是麟国的御医?只是年轻了点。 “发生了何事?!”这时,一个严肃的声音传来,众人只见一名白发老者正飘荡着衣袍朝着这边大步走来。 “杨学士!” 杨学士是京都中最有资历的学者,曾经还是皇上的导师,受到皇上敬重,地位尊贵。 此刻的他一看见地上自己疼爱的孙女,当下瞪大了眼睛,“幽雪?!你这是……” 杨幽雪眼眶一红,可是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她不能让自己丢脸,当下隐忍着,只是声音依旧带着几分颤抖。“爷爷……” 胥林退到一旁,众人给杨学士让开了一条路,他的身后跟着的都是朝中的文臣。 君未璃站在角落里,看着那名白发老者怒气冲天的模样,正好,自己也不喜欢吸引众人的注意,只是轻声在沈天辰的耳边说道,“老顽固来了,这里就交给你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没有人注意到那抹月牙色身影无声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幽雪,是谁把你弄成这副模样的?!”他的孙女懂得水性,如今这般狼狈,一定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众人感觉到杨学士的怒气,纷纷退避开来。 然而,这严肃的老者却站起了身子,那透着精光的眼神将在场的所有小姐们扫视了一圈。所有人的神色落在他的眼里,有恭敬,有畏惧,有坦然,也有心虚。 “这位小姐,可有看见幽雪是如何落湖的?”杨学士说的话,连皇上都要给三分颜面,没有人敢不回答。 这位小姐,就是方才撞了杨幽雪的那人。 她的眼中尽是躲闪,云清歌有些佩服这名老者,眼力如此之精准。 “爷爷,是她!”杨幽雪突然看向云清歌的方向,众人皆是一愣。 君延婷却是笑道,“什么?杨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有公主撑腰,杨幽雪当下收住声音,只是依旧有些不甘,杨学士皱着眉头,自己的孙女绝对不会信口开河,看来,眼前的那名清雅的小姐,只怕是与公主交好了。 “公主,幽雪向来识大体,绝对不会冤枉无辜之人,请容许幽雪把话说完。”杨学士的声音严厉,君延婷却是哼了一声,她当然知道眼前的这名老者是谁,性子又臭又硬,偏偏父皇对他如此器重,没办法,谁让他是父皇的恩师。 “是慕容小姐踩着我的裙摆,所以我才会落湖的。”自己的爷爷在此,连公主都要顾忌,杨幽雪的胆子瞬时就大了。 “胡说,清歌一直和本公主站在一起,本公主都没有看见你的人影,她要如何踩你的裙摆?况且方才你们一个个拥挤得很,也不一定是清歌踩的,就算踩了,也是你自己掉下湖的!”君延婷一副站在云清歌那边的模样,语气强硬毫不退让。 确实,方才湖边这群小姐不知怎地争先恐后,要真发生了踩踏也是正常。 杨学士自知不能用这个理由来判定,他走到云清歌的眼前,毫不避讳的看着对方的眼睛。 一个人的眼睛,是说不了谎的。 然而,云清歌的双眸清澈,没有丝毫的隐瞒与畏惧,她对着杨学士恭敬的行了一礼,端庄贤淑的模样,令人心生好感。 看着对方坦荡荡的神情,倒不像是奸诈之人,只是为什么幽雪要一口咬定是她呢? 一声轻微的叹气让杨学士敏锐的回望过去,那名小姐听了杨幽雪的话,当即松了口气,没想到这个表情居然落到了杨学士的眼中。 他慢慢走到那名小姐跟前,犀利严峻的眼神盯着她。 杨幽雪有些着急,怎么爷爷不相信她的话吗?为什么要看着别人? 那名小姐的心再次被提起,背后已经渗出了汗。 杨学士却只是看着她,那冰冷严厉的眼神叫一个小女子怎么受得了。“杨,杨学士,是我不小心撞伤了杨小姐,所以……” 她终于忍受不了这等煎熬,自己开了口。 杨幽雪顿时一咬牙,这个蠢货,谁要她认罪了!分明是慕容清歌踩自己的裙摆才害得她在众人面前出丑的! 杨学士终于点了点头,“嗯,小姐敢于认错,这点是好的。只是小姐今日的打扮,老夫不以为然。财能使人贪,色能使人嗜,名能使人矜,势能使人倚。女子贤良应以相夫教子为重,切莫以色侍人……” 一大堆的说教听得众人云里雾里,不过倒是明白了杨学士的意思,他是在责怪这位小姐今日穿得太过美艳,大有迷惑皇家的意思,并举了许多红颜祸水的事例,叫这位小姐要将身心投入于四书五经而不是外貌打扮上,更加说明了她空有其外表却没有内涵,说得这名小姐的眼泪默默的便从眼角处涌出,还要抑制着自己不要哭出声来。 君延婷只觉得自己烦躁得很,为什么她要在这里听那杨学士的说教,放着广场上精彩的歌舞不欣赏呢?! “清歌,我们走吧!”不由分说便拉着云清歌离开了那个多事的湖边。 “清歌,你可是得罪了那杨小姐?”这里只剩下她们二人,君延婷倒是看出来了,那杨幽雪似乎对云清歌有意见。 云清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清歌不是圣人,做不到让任何人喜欢。” “她喜欢不喜欢本公主不在意,我喜欢你便好了!如果可以,真希望你做我皇嫂!”君延婷一言一行都像个单纯的少女,云清歌只将她的话当成童言无忌。 前面一个魁梧的身影却是吸引了云清歌的注意,“公主,清歌忽然想起有东西落在府中的丫鬟身上,公主先行去广场,清歌随后就到。” “那……我就在这里等你吧!” 云清歌笑了笑,“那清歌很快便会回来。”说完,便快步的离开了君延婷的视线。 假山之后,云清歌惊讶的看着身穿宫中侍卫服侍的纳兰将军,“将军,你为何会在宫中?” “小姐,今日五侯齐聚,末将不放心,便私自潜入宫中想要暗中保护小姐,不想却是让末将看见了一个人。”纳兰将军顶着那足以以假乱真的面具,因此他不担心被别人认出来。 “什么人?” “武森!小姐定要小心此人。”纳兰将军的表情带着几分冰冷,云清歌立刻想起了那张凶神恶煞的脸,“三皇叔的部下。” 纳兰将军惊讶,“小姐怎知此人?” “方才在进宫的路上遇见了,嚣张跋扈不可一世。” “难道,武森一直在打听的女子就是小姐?!”纳兰将军的脸上立刻有些担忧,“方才末将在小道上看见此人,正听他与宫中的人打听一名坐着马车进宫的蓝衣小姐,听他的语气,似乎是想找这位小姐的麻烦。” 看来,这武森是记着路上让他难堪的事情,想要瞒着三皇叔对自己不利,但也有可能,是得了三皇叔的默许。 “小姐千万不要让他找到,此人武功高强,连末将和二皇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二皇子?云清歌敏锐的捕捉到了这句话,她看向纳兰将军,对方似乎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感觉到云清歌审视的目光,斟酌片刻终于开了口。 “小姐,当初二皇子去找三王爷求助,就是上了这人的当,二皇子便被他……” 云清歌的眼中闪过一丝阴霾,纳兰将军的意思,二皇兄是被此人所杀?! “小姐,千万不要轻举妄动!”看着云清歌的表情,纳兰将军有些后悔自己没有安奈住心中的愤怒,云清歌深吸着气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情绪,武森的武功居然在纳兰将军之上?那么,硬碰硬绝对没有胜算。 可是,既然让她知道了杀害二皇兄的凶手就在眼前,让她眼睁睁的看着武森活着离开自己的视线,这是不可能的!离开了京都回到三皇叔的管辖之地,下一个报仇的机会就遥遥无期了! 抬头看了看天色,云清歌好像想到了什么,她垫脚在纳兰将军的耳边说着什么。 “小姐,万万不可,这太冒险了!” “放心,我与丽妃交好,她万不会看着我在她的行宫之中被人欺负。”云清歌已经下了决心。 “可是……” 然而,纳兰将军的话却被云清歌的眼神制止住了,她的眼中清冷一片,“错过这次机会,不知何时才能报这个仇。” 是啊,要怪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没想到九公主却有这样的胆识。她的主意也并非没有胜算,“既然小姐心意已决,末将便在暗中保护小姐。” 两人对视,达成一致。 …… 可恶,他从未受过此等屈辱,若是让他找到那个不识抬举的女子,一定要叫她好看! 武森愤愤的在石路上走着,身上的煞气令四周的宫人退避三舍。 这时,前方闪过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武森立刻停驻了脚步。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丽妃的宫里。”清歌对着一名宫女笑道。 是她?!终于让他找到这个小丫头了!武森握紧了拳头,立刻跟了上去。 绕过回廊,云清歌始终注意着身后那紧紧跟着自己的武将,脸上露出了一丝浅笑,前方却是出现了杨幽雪的身影。 “杨小姐,丽妃娘娘说让小姐在这间屋子里换衣。” “多谢娘娘了。”杨幽雪的身上披着袄子,整张脸冷得发红,便跟着那名宫女踏进了一间屋子。 云清歌微微挑了挑眉,这里确实是离湖边最近的宫殿,杨幽雪要在这里换上干爽的衣裳吗?没关系,就算多一个她,也不会打扰到自己的计划。 “动作快一点,娘娘梳洗完了还要去参加璃殿下的生辰宴呢!”一名大宫女催促着,不少宫女手中捧着各种保养品跨了进去,云清歌远远的看着,她果真没记错,丽妃娘娘有个习惯,每次要出席重大的场合,都会先沐浴更衣。 云清歌的笑容深沉,武森,虽然找不到足以与他匹敌的高手,但是要他的命,不一定要用自己的手。 “呀,是慕容小姐!” “宫女姐姐,娘娘在沐浴吗?清歌带了一盒新研制的香料呢。”云清歌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十分袖珍可爱的盒子,宫女一见,立刻笑道,“小姐真是有心,娘娘就在里面呢。” 云清歌点点头,便进了丽妃的屋子。她也不是第一次伺候丽妃沐浴了,因此没有人会拦着她。 来到一个无人的院子,武森疑惑的四下张望着,方才那道人影分明来了这里,怎么这会儿却不见了?只听咻的一声,敏锐的武森一回头,便看见了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当下便阴沉了脸追了上去。 氤氲的屋子里,丽妃舒适的由云清歌帮她轻捏着肩膀。 “清歌,怎么不随五公主四下走走,倒来本宫的屋子里了。” “清歌知道今日娘娘要出席璃殿下的生日宴,才特地带了新的香料来,相信娘娘会喜欢的。”云清歌一边轻揉着那光滑的肌肤,目光却是看向那扇窗户。 “你这丫头,真懂得讨本宫欢心。”丽妃的笑容满是满意,她舒适的闭上了眼睛,享受着云清歌的赞美。 “娘娘肌肤胜雪,只怕全天下的男子望上一眼,都会被娘娘所迷住。”云清歌的每一句话,丽妃都十分的受用。 院子里,武森疑惑着那道人影的去向,却隐约听见了云清歌的声音,似乎是从那扇窗户传来的,他当下轻声走了过去,用手指轻轻捅破了一个洞,从纸洞望了过去。 水汽氤氲,让窗外的那魁梧的影子越发的清晰,只听云清歌一声尖叫,“啊——” “怎么了?!”丽妃一惊,睁开眼来就看见云清歌惊恐的指着那扇窗户,“窗外有人!” 什么?!丽妃还没反应过来,云清歌已经率先扯过屏风上的外衫罩在了丽妃的身上。“娘娘,好像是名男子!” 武森当下缩回了身影,怎么会这样,里面怎么会是丽妃娘娘的浴室?!心中升起一个不好的预感,果真,只听那声怒火传来,“哪来的狂徒,给我搜!” 糟了!武森正要逃离,却有一道银光闪过,正中了他的膝盖。 “谁?!”然而,那道陌生的黑影再次闪过,可是武森受了伤,难以行动,更别说追上那轻功高强的人影。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武森一咬牙,立刻冲了出去。 拐角处,杨幽雪正气恼着今日的事情,不想迎面撞上来一堵坚硬如墙的男子胸膛,哎呦一声,她狼狈的摔在了地上,睁开眼来就看见了那张凶神恶煞的脸。 “啊——”一声惊叫,更是将丽妃宫中出来追捕的侍卫引了过去。 “该死!”武森看着杨幽雪的眼神仿佛要将她杀了一般,可是后有追兵,他只能一咬牙快步逃走,只是膝盖依旧源源不断的流着血,滴在了地面上。 “杨小姐?!可有看见一名狂徒?!”侍卫一看地上的杨幽雪,她颤抖的指了指武森离开的方向。 “追!” “大胆狂徒,哪里逃!”侍卫将武森堵在了一个院子里,众人一拥而上,武森虽然武功高强,可是脚下受了伤让他的动作越发的迟钝,整条腿如同麻木了一般,很快便被侍卫们用剑架着,制服了他。 这动静惊动了临近的院子,不想定安侯就在不远处,他闻声赶来,就看见武森被侍卫们钳制住,他的腿上还流着血。 “这是怎么回事?武森!” “侯爷,救属下!” 定安侯的脸色十分难看,武森是他的左膀右臂,如今却受到了这样的待遇。“还不快放人!” “不能放!”一道愤怒的声音从另一头传来,已经穿戴整齐的丽妃满脸的冷色,她的身旁跟着方才被武森撞倒的杨幽雪。 丽妃冷冷的指着地上被压制住的男子,“是他吗?!” 杨幽雪并不敢看武森的脸,这男子太过可怕,她一眼就认出了来了,“是,是……” “丽妃娘娘,敢问发生了何事?”定安侯压抑着心中的不悦,眼前的妃子他当然认得,是皇上最宠爱的丽妃,不能轻易得罪。 丽妃看着地上狼狈魁梧的男子,嘴角僵硬的颤抖着,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偷看她沐浴! “侯爷可是认识此人?” 定安侯注意到丽妃的脸色,奇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的,娘娘。” “此人就交由本宫,侯爷可以回去了。”丽妃不愿太多的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定安侯却不可能这么轻易将自己的左膀右臂交给旁人。 “还请娘娘说明原因,武森是本侯的贴身武将。” “哦?贴身武将怎么会出现在本宫的院子里?!”丽妃的脸上满是讽刺,定安侯却是一愣,他看向地上的武森,对方的目光也有些躲闪。 难道丽妃说的是真的? 一名公公来到定安侯的身边,有些为难的看了丽妃一眼,最后在他耳边悄声解释着。 只见定安侯的表情由难以置信到震惊,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偷窥妃子洗浴,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可是他怎么也不能相信,武森会干出这等事情来! “娘娘,莫不是这其中有所误会?” “误会?杨家小姐亲眼看见他从本宫的院子里逃出来,请问侯爷,这其中会有什么误会?”丽妃冷笑着,大有将此事追究到底的架势! “武森,你到是说啊!”定安侯知道,这件事必须由武森亲口解释,然而,魁梧的男子却抿着唇,他总不能说,自己瞒着侯爷要找那小丫头的麻烦,不想却错进了丽妃的院子,不小心又看见了丽妃洗浴。 定安侯深吸着气,“是不是有人要挟你?” “大胆!侯爷这是什么意思?”丽妃气的浑身发抖,她从未受过如此大的屈辱! 定安侯惶恐的行了一礼,“娘娘莫怪,杨小姐,会不会是你认错了人?” 杨幽雪不由得瑟缩了下身子,她总觉得这定安侯看自己的眼神带着几分冰冷,可是要她现在改口?那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够了,侯爷莫不是要包庇自己的属下?”丽妃冷声喝道,侍卫手中的剑又深入了一分,武森的脖颈立刻流出了一道鲜红。 “慢!”定安侯一惊,丽妃却冷冷的补充道。“若是定安侯不信,明日便向皇上讨要此人吧!” 她的意思,是要将这件事禀告皇上?!那谁知道这个女人会和皇上说些什么挑拨离间的话!武森啊武森,你怎么会惹下这样的麻烦! 定安侯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 “将他带下去,关起来,没有本宫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望!”这句话,是说给定安侯听的。 “侯爷,救属下……” 武森咬着唇,他的声音渐渐远去。 “娘娘,这……”定安侯正想求情,丽妃却是冰冷的看了他一眼,“今日是璃殿下的生辰,本宫不想招惹事端,侯爷你说是不是呢?” “……”定安侯尴尬的笑了笑,丽妃冷哼一声,便转身带着众人离开。 杨幽雪只觉得脚下发软,她正要跟着丽妃,就看见定安侯正紧紧的盯着自己,那眼神带着几分危险,让杨幽雪心中一惊。 远处,云清歌与纳兰将军看着这一幕,两人的脸上皆是露出了笑容。 “纳兰将军,莫要让他看见明日的太阳。” “是,小姐。” …… 啪!啪!啪!一道道鞭痕落在了武森的身上,立刻流出了乌黑的血液,散发着恶臭。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得罪娘娘!” 一名公公尖细的声音充斥着武森的耳朵,“哼,我是定安侯的心腹,你敢如此对我……” “定安侯?!你说皇上是听定安侯的话,还是听丽妃娘娘的话?!”公公满脸的不屑,他的手劲越发的重了。涂满辣椒水的鞭子打在武森的皮肤上,火辣辣的疼痛入骨。 打了许久,那名公公也累了,当下大口的灌了一口酒,就发现武森正恶狠狠的盯着他。 噗地一声,他将口中的酒喷了出去,全部喷在了武森的伤口上,“嘶……” “哼,杂家先出去外面欣赏歌舞,晚上回来再好好伺候你,武大将军!哈哈哈……” 看着那离去的公公,武森恨恨的闭上了眼睛。 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可是,事情不会这么巧的,到底是哪里出了错? 牢门再次打开,进来的却是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 他走到武森的身前,却久久的站定。 “要打就打,不要废话!” 武森一喝,对方依旧没有动静。难道是侯爷叫人来救他了?心中升起一个念头,武森惊喜的抬起头来,“是侯爷让你来救我的吗?” “武将军莫不是以为,自己还能活着出去?”纳兰将军笑了,仿佛听见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 武森立刻冷下了脸,“你是谁!” 此刻的牢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纳兰将军的手青筋暴起,突然一拳重重的砸向对方的胸膛,生生让武森吐出了一口血来。 纳兰将军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可是为了不让旁人起疑,他只能隐忍着心中的怒火。 “武森,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三年前是如何杀害二皇子的。” 三年前?!武森忍着疼痛,疑惑的睁开眼来,“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就快下去给二皇子赔罪了,你这个云国叛徒!”纳兰将军声音森冷,武森顿时瞪大了眼睛,云国叛徒,“你,你是……” “对了,不止是你,还有你的主子,九公主迟早会让你们主仆二人在九泉下相遇,作为忠心耿耿的部下,你就先走一步,在下面等着三王爷吧。” 纳兰将军的话让武森的脚下升起一阵寒意,九公主?他在说什么鬼话! 一个小瓷瓶出现在纳兰将军的手中,武森立刻明白他想做什么,“你,你敢?!要是我死在这里,侯爷一定会追查到底!” “武将军偷窥丽妃洗浴,在狱中畏罪自杀,谁会追查?”纳兰将军轻皱了下眉头,已然伸出手去扣住了武森的下巴。 “唔……你……” 那瓶毒药被悉数灌下,纳兰将军满意的松开了手,很快,武森的肌肉开始萎缩,脸色迅速铁青,嘴角已然溢出了一抹乌黑。 …… 晚霞染红了半边天空,华丽的宫灯燃起,照亮了这片热闹的广场。 丽妃坐在台上,笑着看向对面款款而来的舞姬们,随后目光落在跟随着君延婷入席的云清歌,笑着点了点头。 “娘娘……”一名公公来到丽妃的身边。 “那狂徒,在狱中服毒自尽了!” 丽妃的笑容不改,死了?死的好,只是太便宜他了。 定安侯的目光落在台上丽妃的方向,心中升起一阵不详的预感。 …… ------题外话------ 让评论来的更猛烈些吧,让支持来的更猛烈些吧,让票票来得更猛烈些吧…… 059】她心有所属 “侯爷!不好了!”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紧张的来到定安侯的身边,他俯下身来在耳边禀告,“武将军在狱中服毒自尽了!” 砰地一声,定安侯打翻了手边的夜光杯,什么?!服毒自尽?!他顿时看向丽妃的方向,这女人当真歹毒,居然真的敢对自己的属下下手,偏偏又拿她没有办法。叀頙殩晓 在狱中发生什么事情,她只要一句畏罪自杀,就可以为所欲为。 他的左膀右臂!武森跟了他这么多年,居然栽在一个女人手上! “侯爷?”侍卫看着定安侯那颤抖的双手,对方隐忍的声音传来,“下去吧。” “娘娘,侯爷往这边看呢。”一名宫人在丽妃的耳边提醒道,而美艳的女子却只是淡淡的笑着,他能怎么样,那武森本就该死,看他那副模样肯定是有不少的仇家,死了也好,省的自己动手。 这定安侯还以为这里是云国吗?他的属下都想横着走。 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所有的大臣小姐们纷纷站了起来行了一礼,“参见皇上。” 云清歌低垂着眼,她只觉得自己的眉头有些僵硬。 麟国王,她知道自己是该恨这个人的,南宫傲月也是受命于他,才会举兵灭的云国吧?可是云清歌心中却也明白,国家之间的战争不过是历史的演变,在麟国扩张国土的同时,也要受到其他国家的窥觊。 她更恨的,是出卖自己国家,出卖自己亲人的人。 想到这,云清歌不由得回过头去看向定安侯的方向,为什么他还能在这里谈笑风生?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哈哈哈,都平身吧。” “谢皇上。” 麟国王一坐下,就闻到清风中传来一阵奇异的淡香,他转头看向皇后身旁的丽妃,“爱妃,今日又换香料了?甚是好闻。” 丽妃脸上娇媚,微微垂下眼,“是的,皇上。” 众妃子的脸上皆是带着笑,目光不由得看向云清歌的方向,众所周知,丽妃身上特别的香料都是慕容家的大小姐亲手制的,虽说不少人私底下向她讨要过,可是终不及丽妃所有的。 没想到皇上一下子便能分辨,不少妃子心中盘算着,该怎么样才能让慕容清歌为自己也研制一种别人没有的香料? 云清歌抬起头来看向台上的明黄色身影,麟国王相比她的父王,显得年轻许多,约莫四十左右,面容神采奕奕,身上散发着帝王的威严,带着成熟的魅力。 此刻华丽的乐曲奏响着,他面带笑容,目光落到了台上的一个空位。 “璃儿还没来吗?” “奴才这就去看看。”皇上身旁的公公点着头,默默的退了下去。 “皇上今日怎的来得这般早?”皇后笑道,毕竟现在广场上还有不少席位空置着。 今日麟国王的心情大好,“方才去了太后那里。”他的声音夹着几分深意,皇后似乎明白了什么,了然的点了点头。 “慕容小姐,我可以坐这里吗?”这时,一个柔柔的声音响起,云清歌的身旁出现了一名女子。 深紫色的袄子长裙遮掩着她略显笨重的身子,云清歌立刻注意到对面入场的南宫傲月正看向自己的方向,心中顿时一冷,“抱歉……” 然而,她抬起头来,就看见乔兰脸上那憔悴的神态。 精美的妆容掩盖不了眉眼间那化不开的忧伤,云清歌语气一顿,为何她在这个侯爷夫人的脸上看不到幸福的笑容呢?“如果侯爷夫人不嫌弃的话……” 乔兰长叹了口气,“怎么会呢,多谢慕容小姐。” 她小心翼翼的蹲下身子,云清歌分明感觉到她动作的 硬,便不由得伸出手去扶了她一把,然而,自己这样的行为却又让云清歌十分看不起自己,她是南宫傲月的女人,自己为什么要帮她?! “夫人近来身子不适?” “没,没有……”她的笑容也有些勉强。 “清歌,你还认识威远侯夫人呀!”一旁,君延婷轻轻拉了拉云清歌的袖子小声说道。南宫傲月在朝堂之上一直与沈天辰对立,因此君延婷绝对不可能与威远侯府的人有牵绊。 云清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她的眼角却注意到乔兰颤抖的拿起了茶杯,似乎又没有力气,再次放下。 何必要如此在意她,她对自己来说不过是个陌路人而已。云清歌一直提醒着自己,虽然她知道,这一切与乔兰又有什么关系呢。可是,南宫傲月有罪,与他在一起的人,也有罪。 歌舞声下,是一片热闹的讨论,不知何时开始,这讨论声渐渐消失,云清歌察觉到四周气氛的变化,便顺着众人的目光看向来人。 为首的男子高大挺拔的身子,步伐生风,他身旁跟着一名目光锐利的武将,两人笔直的走进了男宾席中,坐在了定安侯隔壁的位置。 “是长安侯!” 长安侯?云清歌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对面那张熟悉的脸,她最冷酷的二皇叔。 然而,五侯到现在,也只来了两人。 云清歌端起了杯茶缓缓饮下,长袖遮去了她的半张脸。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她对于这个二皇叔总有种莫名的畏惧,因为他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虽然现在自己已经换了一张脸换了一个身份,可是云清歌依旧有些不自然,仿佛自己随时都会在他的眼前露出马脚。 定安侯微微侧过身,与长安侯说着些什么,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掠过台上的丽妃,与女宾之中的杨幽雪。 杨幽雪一直处于担心受怕的状态,她的目光总是时不时落在定安侯身上,因为他最后的那个眼神实在是令人介怀。而现在,对方的眼神已经让杨幽雪越发的不安,定安侯似乎在说着那件事情,还提到了自己。 自己已经得罪了他,得罪五侯中的一人,就等于得罪了五侯。 杨幽雪看向台上的丽妃,却见她十分轻松自在的模样,抓了定安侯的属下,她一点也不担心。是啊,现在是麟国的天下,自己是杨学士的嫡孙女,若是五侯为难一个弱女子,传扬出去岂不笑话?况且今日过后他们便要回自己的封地,相差十万八千里,自己还要担心什么呢。 想到这,杨幽雪壮了胆子,开始与自己身边的小姐们攀谈起来。 一名银发嬷嬷出现在台上,立在皇后娘娘的身边,云清歌敏锐的发现,皇上与皇后皆是对那名嬷嬷笑着点了点头,这个动作实在不一般。 “五公主,那位是……” “那是太后娘娘的玉嬷嬷,跟着太后已经几十年了,是宫中资历最深的嬷嬷,平时都不会离开太后的身边。”君延婷认真的看着云清歌,仿佛想要提醒她什么。 平时都不会离开太后身边,那么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台上除了璃殿下的座位是空的,已经没有席位了,说明太后并不会参加。 云清歌忽然注意到,自己似乎忽略了什么,她四下看了看,果真,没有了慕容清欢的影子。 “公主殿下可知,清歌的庶妹也参加了这生辰宴?” 君延婷疑惑的瞪大了眼睛,“真的?可是如若不是长房嫡女,是没有资格参加的呀?” 这就怪了,连公主都这么说,那么二姨娘又是用什么手段让慕容清欢出席的呢? “侯爷好事将近,是否觉得心情舒畅呢?”台上的贤妃看向南宫傲月,打趣的问道,有意的瞥向云清歌身旁的乔兰。 她指的,是再过几个月侯爷夫人就要临盆的好事。 俊美的男子脸上带着笑,“多谢娘娘关心。” “侯爷夫人近来觉得如何?若有什么需要的大可以与本宫说。”贤妃的脸上满是关心,云清歌却有些疑惑,为何贤妃与南宫傲月的关系会如此亲近? “公主,贤妃似乎很关心威远侯?”云清歌知道君延婷是个单纯的人,自己的话不会引起她的怀疑。 “清歌不知道?侯爷曾经救过贤妃一命。” 原来如此,只是想起当日,贤妃对于侯爷的血脉太过于紧张,似乎不像是因为救命之恩。 慕容盛与几名武将从偏门进来,默默的入席,他看向云清歌的方向,见她居然与五公主坐在一起,显得有些惊讶。 云清歌看向那名慈爱的中年男子,微微笑着点了点头,似乎是想让他放心。 慕容盛出狱不久,其实有许多的不便,作为备受争议的将军他却时常被召唤入宫,连云清歌也鲜少有机会见到他。不过,看见他挺拔的身子,似乎状态好了不少,这也让云清歌放下心来。 “清歌,看!”君延婷兴奋的伸着身子,指着那道彩虹般的队伍如水的流向她们的方向,绚烂耀眼,让众人不由得为之一亮。 鲜花般明亮鲜艳的妖娆身子转着圈儿,从大臣们的眼前掠过。 然而,中间那妖艳的紫色身影,却是让慕容盛的脸色变了变。 “中间那舞姬跳得不错啊!”君延婷赞叹着,云清歌望了过去,那紫色荷叶裙的舞姬正好一个漂亮的抬腿,动作如定格一般,露出了魅惑的妆容,云清歌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慕容清欢?! 她怎么会……难怪慕容盛的脸色不太好看了,云清歌知道,慕容盛是一个十分有原则的人,从这次入狱就可以看出他刚正不阿不迎合权贵,而慕容清欢会出现在舞姬之中,其目的云清歌已然清楚,这无疑是重重的一掌打在慕容盛的脸面上。 慕容清欢的脸上挂着妩媚的笑容,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的父亲眼中燃烧的熊熊火焰,她只是全心的融入了舞蹈之中,目光集中在台上,尽全力的展现着自己的风姿。 “皇上,觉得那紫衣的舞姬怎么样?”德妃笑着指了指慕容清欢,“是否觉得眼前一亮?” 麟国王的目光随着那旋转而来的慕容清欢,看着她脚下轻盈的步伐,赞同的点了点头,“确实不错,新来的宫女吗?” “那是慕容将军的二小姐呀!”德妃的话让众人面露惊讶,不少人纷纷看向慕容盛的方向,在接触到将军那铁青的脸色之后顿时收回了目光。 麟国王也有些惊讶,“没想到慕容爱卿的女儿舞技如此出众。” 慕容盛尴尬的笑了下,看向慕容清欢,袖中的手不由得紧握,这件事情为何二姨娘没有事先和自己说过?!究竟是想做什么?! “慕容将军真是好福气,皇上,慕容大小姐更是聪慧过人,前阵子的风雅会作得两首妙诗,京都中更是无人不知呢。” 丽妃不忘提起慕容清歌,立刻将麟国王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 “哦?!”武将之女还有如此才华,确实是令人惊讶。 “臣妾还从未见过五公主与哪位小姐交好呢,不过,今日一看,慕容大小姐与五公主居然如此投缘。”她笑着看向云清歌的方向,麟国王果真看见,君延婷一脸兴奋的拉着人家小姐的手,笑得不亦乐乎。 能让他那个顽劣的公主喜欢,看来这个慕容大小姐不简单。 云清歌终于明白为何慕容清欢可以出席这种场合了,她不是作为嘉宾出席,而是作为舞姬,为了在皇族面前展露头角。 人各有志,她自然不会去评价些什么,只要对方能安分一点,自己自然也不会阻了她的道。 “皇上,璃殿下似乎和丞相大人在一起。”前去寻找君未璃的公公回来了,麟国王点了点头,目光已然看向台下,果真,沈天辰的位置也是空的。 …… “未璃,你打算在这里呆多久?”沈天辰知道他并不喜欢热闹,可是今日他是主角,怎可独自倚栏赏月? 君未璃撑着自己的身子,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高悬着的明月,这个时辰,歌舞已经开始了,可是他却还不打算离开。 只是因为,他的内心有些不安。 从今日开始,他的游戏可能就要结束了,那个小女子知道自己隐瞒了身份,可会从此不再与他有所交集?她是那么小气的人吗? 好像,还真是的。 “天辰,方才未璃去了太后的行宫。”一旁安静的胥林喝着热茶,他的话点醒了沈天辰,对方一下子便明白了过来,“未璃,你也是时候该选个皇妃了。” 宫中的其他皇子早就有了侍妾,唯独他,依旧孤家寡人一个,难怪太后要着急了。 “那你何时与我五皇妹成亲?” “……” “殿下,玉嬷嬷……”福公公一脸的难色,他的身后跟着那面无表情的玉嬷嬷,对方恭敬的行了一礼。“殿下,歌舞已经开始,太后娘娘说了,若是殿下不能履行承诺,便要自行赐婚了。” 沈天辰与胥林对视了一眼,君未璃转过身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这个时辰了,天辰,怎么不提醒我?” “……”他果真是个演戏的好手! “殿下记得便好,奴婢先回去了。” 看着那离去的嬷嬷,君未璃深吸了口气,眯睨了下身旁两名隐忍的男子,便大步的迈开了步伐。 此刻的广场上歌舞升平,慕容清欢依旧在台中舞动着,只是目光开始不安分的四下张望着。台上那空着的席位始终没有人前来,这让她一颗心紧紧提着,到底璃殿下长得什么模样? 男宾席位中,华容在看见慕容清欢后面露惊讶,但也只是一闪而逝,如今他一颗心都在云清歌的身上,目光紧紧的追随着那清雅的女子。 今日的她看起来气色红润,妆容淡雅不失端庄,举手投足之间有种别样的高贵风情,她的美,不同于刻意装饰出来的,而像是与生俱来。 华容跳动着心,只想找个机会好好的与她谈上一谈。慕容老夫人的态度令他有些不安,这婚事若不早日定下来,只怕来日有变。 旋转之际,慕容清欢注意到华容并没有在看自己,他的目光只停留在前方的某个方向,她的眼中划过一抹怨恨,想起了二姨娘的话,是啊,只要自己入了皇家,华容看见自己都要行礼! 她要让他知道,他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选择。 “璃殿下到……” 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众人闻声望去,只见那面若明月的男子从绚烂的迷离中走出,他的月牙长衫在月色下仿佛散发着淡淡的银光,墨发高束于脑后,玉冠衬得几分精致。那深似海的双眸仿佛泛着流光,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那抹柔情却似乎不属于任何人,却深深的印进众人的心中。 不少人发出了一声声低吸,在场的小姐们没有几个见过君未璃的,而大臣之中,不少人也面露惊讶,虽然每年皇上都会为璃殿下举办生辰宴,可是在他们的印象之中,璃殿下是个十分沉默寡言的人,他的脸上很少看见笑容,浑身皆是清冷的气息,而现在,眼前却是一名耀眼如星辰般的男子,身上的气质高贵逼人,实在是判若两人。 “皇兄终于来了!怎的这么慢!”君延婷刻意提高了自己的声音,想要引起云清歌的注意,不想,身旁的女子却只是淡淡的盯着自己眼前的夜光杯,不曾睁眼看过君未璃一眼。 当那月牙色出现的时候,云清歌就知道自己心中的猜想是正确的,当初她还感叹着这样的男子怎么变成了一名公公,没想到却是自己闹了乌龙。 回想起在平安宫看见他的时候,自己的那一声公公,他语气中的戏谑,自己在他的眼里不过是个傻瓜吧?因此之后才会一直以公公的身份来戏弄自己。 云清歌的心中有种闷怒,一边责怪着自己的蠢钝,一边气愤着他的可恶。 “天啊……他居然是璃殿下!” “怎么办,我还在殿下面前露出了那样的糗态!” “殿下真是俊如天人啊……” 女宾席位上传来一阵阵兴奋或气恼的讨论声,谁都不曾想过那美男子居然是这么尊贵的身份。而舞姬之中的慕容清欢早已经惊呆了眼,她几乎是出于本能的在舞动着自己的四肢,眼中和脑海里尽是那张出尘俊美的面容。 那就是璃殿下吗?世上怎会有如此俊美的男子?此刻的慕容清欢已经觉得,就算只是做一名侍妾,她也愿意了! “璃殿下惊为天人,一出现就揽走了一席芳心。”皇后娘娘忍不住笑道,麟国王笑着点了点头,想起了太后的话,心中却也好奇,璃儿会选出什么样的女子来作为他的皇妃呢? “奇怪,那位公子是谁?”有人发出了一句疑问。 众人立刻看向沈天辰的身旁,那名清秀干净的男子。 陌生的面孔令人疑惑,而他又是坐在尊贵的丞相身旁,又会是什么身份呢? “天辰哥哥……”此刻的君延婷所有的心思都被沈天辰吸引了过去,哪还注意其他人说些什么。 “璃儿,那位是……”麟国王也注意到了那名陌生的男子,君未璃的目光终于从云清歌的身上收了回来,好听的声音响起,“皇上,难道忘记他了?” 难道,他该记得吗?麟国王有些疑惑,胥林抬起头来,对着皇上点头示意。 是谁呢?连众位妃子也想不起此人。 “胥林,你果真消失太久了。”沈天辰的一句话,激起了千层浪。众人依旧觉得胥林这个名字有些陌生,却有一个震惊的声音传来,“胥林?医仙胥林?!” “什么?他是医仙?” “医仙回来了?天啊,他居然就是医仙……” 顷刻间,这个消息传遍了整个广场,众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那名俊雅的男子身上,眼中满满的兴奋和期待。 云清歌动作一僵,她抬起头来看向对面的男子,医仙,居然这么年轻? 然而,她的嘴角却扬起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弧度。没有想到,医仙这么快的出现了,那么他会来慕容府一探究竟吗? 她很是期待。 众人还沉浸在这个消息无法自拔,君未璃却是注意到云清歌的目光。她为何盯着胥林,却不曾看过自己一眼?是在生自己的气吗?还是想起了自己的庶弟? “慕容小姐,可是有话要与医仙提起?”君未璃带着笑,淡淡的开了口。 众人立刻想起,医仙之徒在不久之前现身于慕容府,救了慕容府的五少爷! 云清歌一听,心中有些不高兴,既然他与医仙是朋友,肯定知道根本没有什么医仙之徒,却说这句话来刁难自己,果真是个令人讨厌的男人。 看着那张小脸,君未璃一边猜测着她的心情,一边又失落着,难道自己说什么,都无法让她抬起眼来? “慕容小姐,我那徒弟可曾给贵府带来麻烦?”胥林的笑容的带着几分深意,云清歌看着对方眼中的深沉,其实她心中明白,对方不会在这种场合拆穿那个流言。凡是从医者,特别是像医仙这样执着于医术的人,比起名誉荣耀,更在意的是比自己厉害的医者。 他或许很想见见那所谓的医仙之徒。 “医仙大人说笑了,多亏大人的徒弟出手相助,庶弟不会好得如此之快。” 两人的对话掀起了一个新的话题。“医仙大人,犬子前年身染怪疾,可否劳烦医仙大人……” “医仙大人,府中的爱妾身子不适,寻访名医皆是不得治,不知可否……” “还有臣的母亲也是……医仙大人……” 一时间,生辰宴竟是变成了求医大会,只是胥林的表情依旧没有变化。 “各位何必心急,只要多行善事,医仙之徒自会现身为各位府中的病人医治。”君未璃的一句话,为胥林挡去了所有的麻烦,是啊,他们都知道医仙性格怪癖绝不轻易出手,但是那医仙之徒就不一样了,连一名武将的庶子都肯医治,那么肯定比医仙好说话。 众人有些惋惜的收回了目光,这时,一道紫色的身影划过,那长长的舞绫划出了一道优美的弧度,落在了君未璃的眼前。 慕容清欢已经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情,她极尽妖娆,带着众位舞姬来到了场中,所有人被那阵若有若无的香气所吸引,发出了一声声赞叹。 她的袖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样东西,紫色的长绫缭乱了众人的眼,竟是卷起了一阵花雨,那些粉色的花瓣缓缓飘落,慕容清欢踏着这些花瓣款款而来,目光含水的停留在了君未璃的眼前。 “臣女恭祝殿下,这是臣女的一片心意。”轻柔的声音传来,那用金黄色的锦布包起来的东西赫然呈现在众人的眼前。 云清歌透过这些花瓣看过去,君未璃脸上的笑容让她的心中有种莫名的不满。 从她的角度,紫衣女子娇羞着容颜,俊美的男子欣赏的神情,这样的画面竟是让云清歌觉得有些刺眼。 慕容清欢久久不曾离去,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德妃笑道,“璃殿下怎么不打开来?” 她的话让君未璃终于动了手指,轻轻一抽开那个活结,一本精心装订过的书籍便呈现在他手中。 “殿下喜欢书籍,这是臣女日夜赶抄,让殿下见笑了。” 原来是慕容清欢亲手抄的兵书,那精美的封面,每一张纸都印着纹路,君未璃看着那娟秀的字迹,确实是一份特别的贺礼。 “慕容小姐有心了。” 慕容清欢有些惊喜,殿下居然知道她是慕容小姐?! 云清歌已然收回了目光,这下他该高兴了吧?他不是喜欢别人亲手做的东西。 “清歌,你送的是什么呀?”君延婷有些不满,这慕容家的小姐又是跳舞又是献礼的,她的背后似乎还有德妃在撑腰,可不能让她抢了清歌的风头。 见她不说话,难道她是觉得自己的贺礼比不上那慕容清欢亲手抄写的兵书? “哼,反正皇兄一定会更喜欢你送的贺礼!”君延婷不知是哪来的自信,云清歌却是不以为意,他会喜欢吗?他除了喜欢捉弄自己,还有什么。 “慕容二小姐真是有心了。”德妃满意的赞美着,麟国王点了点头,看着慕容清欢的表情,虽说此女子面容娇俏,舞姿优美,可是毕竟是名庶女,配不上璃儿。 不过,德妃似乎对她有些好感,麟国王不想博了妃子的面子,笑道,“赐座。” “谢皇上。”慕容清欢盈盈行了一礼,转身之际还深深的看了君未璃一眼。 不少小姐们面露鄙夷,区区一名庶女本来就没有资格出席这么重大的场合,没想到这个慕容二小姐如此有心计,以舞姬的身份出现在殿下的眼前,还准备了那种贺礼,分明是早有预谋。 对面的南宫傲月不以为然的笑了笑,女子的这种把戏他见的太多,不过,他却有些好奇,慕容清歌是否会像她的庶妹一样,去讨好璃殿下。 乔兰收到了对面南宫傲月的眼神,她一个示意,便有一名公公捧着一个巨大的锦盒走上前来。 “这是……” “这是威远侯送给殿下的贺礼。”公公恭敬的回道。 沈天辰盯着那个锦盒,眼中满是不屑。南宫傲月能送什么东西?无非是什么价值连城的宝物而已,没有什么新奇的。 然而,公公打开锦盒,里面却是一副巨大的画卷。 两名宫人吃力的将那画卷打开,立刻场中发出一声惊叹。这是一副山河画,只是,却是用一些谷物拼贴而成的画卷。 鲜艳的红豆,金黄的稻穗,五颜六色的谷物拼贴起来,形成了一副锦绣河山。 君未璃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这么独特的画卷他从未见过。 “璃殿下,此画是侯爷寻遍天下名师找寻而来,喜欢殿下能喜欢。”乔兰端庄的笑道,所有的人立刻从惊艳中回过神来,好特别的礼物,而麟国王更是心花怒放,用谷物作画,描绘他的锦绣河山,不正说明了他们麟国的强大吗?! “哈哈哈,璃儿,这画朕十分喜欢,不知璃儿能否割爱?”这还是麟国王第一次开口向君未璃讨要东西,可见这份贺礼有多么得人心意。 君未璃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既然皇上喜欢,放在平安宫不如放在真龙殿,也不枉费了这幅画卷的意境。” “好!好!” 麟国王十分愉悦,宫人小心翼翼的将此画收起,“威远侯有心了,赏!重重的赏!” “谢皇上!”南宫傲月微扬的嘴角,可见他心情不错。乔兰看着对面男子的表情,这才放下心来。 云清歌注意到身旁女子轻轻叹了口气,南宫傲月岂会有那样别出心裁的想法,只怕都是侯爷夫人一手操办吧?正在想着什么,君延听突然扯了扯她的衣袖。 “清歌,看!” 她指着君未璃的方向,云清歌顿时心中一惊,此时君未璃的手边,放着的是她带来的那个锦盒。 “哦?璃儿,这又是何人送的?”麟国王的话令众人好奇的看向那个锦盒,不想,俊美无双的男子只是神秘的笑了笑,并不回答他的话。 他的手小心翼翼的抚着锦盒上的每一条纹路,眼底一片柔和,云清歌只觉得是不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在他的眼中,自己居然看见了一丝珍惜。 像在院中,他接住了即将落地的锦盒与自己,也是这种神情。 君未璃的嘴角噙着笑,众人只见那月牙华服的男子久久不肯打开锦盒,吊足了众人的胃口。 “皇兄,快打开啊!”君延婷终于忍不住了,君未璃无奈的笑了下,他又何尝不是想要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只是,他很享受这种期待的心情。 是的,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也会有这种心情。 感觉到一股目光,君未璃抬起头来,正好撞上了那对晶莹的双眸,云清歌顿时有些尴尬的收回了目光,她不曾注意到,自己的两颊扬起了一丝淡淡的粉红。 君未璃的眼中一片柔色,一扣那个精巧的活结,缓缓打开来。 一股夹杂着青草香气的味道迎面飘来,红色的锦布里,静静的躺着八个精致的香囊。 暖黄色,浅蓝色,淡紫色,每一个锦囊都是令人感觉舒适的淡色系,君未璃有些惊讶,她居然知道自己喜欢这种清雅的颜色。 “咦,这是什么?”丽妃好奇的探出头去,一看那些香囊,就知道是谁送的。“这应该是慕容大小姐送的贺礼吧?”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来了兴致。 “是香料吗?”有妃子兴奋的问了一句,却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众所周知慕容大小姐擅长研制香料,可是璃殿下身为男子,又岂会用这种东西。 君未璃的表情始终不变,他珍惜的抽出了其中一个暖黄色,放在鼻间细细的闻着。云清歌忍不住抬起头,就看见那张认真的俊美容颜。 他捧着自己做的香囊,如此认真的细闻着上面淡淡的香味,轻闭着的双眼仿佛沉浸在温暖之中,众人看着君未璃的表情不由得呆了,此刻美得犹如画卷一般,定格在那边。 这味道,不似女子身上的香料,而是带着一种令人舒心无比的草药香。 他缓缓睁开眼,发现这个香囊下面竟是压着一块牌子,上面写着几个娟丽的字,“提神。” 拿起其他的香囊,果真每一个下面都压着一块牌子,减压镇静、清热去毒、止痛去燥…… 君未璃终于明白了,这些香囊都有着自己的功效,它们不仅仅是装饰,居然还有疗效。 “皇兄笑了!”君延婷惊喜的扯着云清歌的袖子,她的余光忍不住追随过去,这份贺礼她想了许久,里面的香料是她用各种草药搭配而成,不是说璃殿下从前体弱吗,那么这种有治疗功效的香囊最适合他,那种香气男子也能适用。 丽妃也看见了那些牌子,心中感叹着,“真好,本宫也想让慕容小姐为本宫做出这种有治疗功效的香囊呢。” 她的语气带着难以掩饰的羡慕,麟国王来了兴致,“真的?爱妃身上的香料都是慕容小姐亲手做的?” “是呀皇上。” “那些香囊……”好像有八个呢!“璃儿……” “皇上,已经拿走了那幅画,这些香囊就不要想了。”君未璃一本正经的合起锦盒,一副不容商量的表情,众人立刻明白,原来皇上是想再讨要那香囊。 “里面不是有八个吗?”麟国王从未见过这么新鲜有趣的东西,有些不死心。 这样的对话让众人听来,心中讶异不已。慕容小姐做的香囊,居然连皇上也争着要?当下,所有人看向云清歌的眼神越发的炙热了。 有治疗功效的香囊?这慕容小姐确实有趣。胥林看向对面那清雅的女子,眼中的笑意带着几分深究。 “璃儿,你一个人也用不了那么多……”麟国王的表现让不少妃子忍俊不禁,但是她们却也佩服云清歌,居然能让麟国王与璃殿下争抢一样东西。 君未璃皱着眉头,这八个对于他来说,都是十分珍贵的,可是麟国王那一副誓不罢休的表情,让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了琢磨了许久,终于从中选出了一个。 “皇上,仅此一件。”不能再多了! “好好,这个香囊是何功效?”麟国王迫不及待的拿起那个褐色的香囊,上面的花纹还很精致。闻着它散发出来的奇特香气,顿时间居然令人神清气爽! “强身健体,只有这个适合皇上。” “……”这孩子,是在说自己老了? 云清歌听出了君未璃的话外意思,心想着这个男子说话还是一如既往的损啊。 方才的一段插曲,似乎将整个生辰宴带入了高点,得了香囊,麟国王算是心满意足,君未璃已然将其中一个暖黄色的香囊挂在了身上,目光再看向台下的云清歌,却发现那里早已经没有了人影。 …… 安静的花园里,云清歌缓缓的走着,她的手捂着自己的胸口,只觉得好像有一块石头压在那里,让她喘不过气一般。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方才君未璃那充满珍视柔情的眼神,自己的心不自觉的跳动了几下。 连云清歌也说不清楚,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一边讨厌着他戏弄自己,一边担心着他会不会喜欢自己送的贺礼。而当他如此看重那些香囊,一种压抑不住的欣喜便涌上心头。 这种似曾相似的感觉,让云清歌的心中有了一丝惶恐。 她压抑着自己不要再去探究这到底是什么感觉,只是不断地提醒着自己,她还有很多的事情要做。 “清歌!” 一个声音从身后追来,云清歌回过头去,就看见华容满脸紧张的站在了眼前。他竟是毫不避讳的握住了她的双肩,“听说上一次你落了湖,身子好些了吗?我去了府上,可是老夫人却不让我见你。”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质问,云清歌知道,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 慢慢抽开自己的身子,云清歌露出了几分歉意。 “多谢华公子担心,清歌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清歌,明日我便让父亲派人去府上提亲可好?”他看着云清歌那疏离的目光,心中一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华公子,如今清歌还不曾想过终身大事,而且,身为慕容家的嫡女,很多事情清歌都是身不由己。”她的话如此明显,如果华容够聪明,就应该知道自己并不中意于他。 “是不是老夫人对我不满意?”如今慕容清歌的名字在京都中无人不知,华容的担心似乎应验了,慕容老夫人可能有了别的人选。 “华公子,庶妹一直对公子念念不忘,难道公子不曾想过她?”云清歌的话提醒了华容,他原本与慕容清欢是有婚约的。 难道她在意的是这件事? “清歌,我已经和她说清楚了,我们华府也无法让她进门,我的心意,难道你不清楚?”华容急于辩解着什么,他已经抑制不了心中的烦躁,作势就要将云清歌拉进怀里。 不想,却有另一股力量,将云清歌整个人带到了后面。 背后撞上了一片温暖,她的手被人紧紧的钳制住,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头上传来,“抱歉,她已经心有所属。” 云清歌惊讶的抬起头来,那张完美的侧脸,此刻带着淡淡怒意,如宣誓着自己的所有权般,将她拥在了怀中。 他的手如此有力,带着炙热的温度,云清歌的身子顿时僵硬,一时间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又听见了多少? …… 060】他(她)的绝情 华容感觉自己的手一空,再听见那句话,当下不悦的抬起头来,不想月色下竟是站着一名男子,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清冷,他眼中毫无温度,与方才在台上的柔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叀頙殩晓 清雅的女子惊讶的被他拥在怀中,却也不抵抗,华容顿时瞪大了眼睛,“璃殿下?!” 君未璃只觉得胸口沉闷得很,他不曾想过自己追过来,居然会看见这样的画面。她与这名男子拉扯,语气虽然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之前发生过什么呢?为何这名男子会如此执着。 华府的公子,君未璃对此人有点印象,他看着对方此刻有些犹豫的表情,渐渐冷静了下来,嘴角微微一勾,“宴会还在继续,华公子还是回去欣赏歌舞吧。”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带着云清歌转身离开了华容的视线。 男子就那么紧紧的抓着她的手腕快步走在前方,云清歌看着那隐约带着怒气的背影,他不知不觉竟是用了力气,“你……” 云清歌吃痛的开了口,挣扎着要停下脚步,两人此刻已经来到了一个无人的花园里,安静的氛围透着几分清凉。 君未璃放了手,云清歌发现自己的手腕滚烫微红,上面还残留着他手心的温度。 “打扰了璃殿下的雅兴,臣女这就告退。” 云清歌先行开了口,她竟是有些害怕他会质问自己与华容是什么关系。她利用了华容,接近了丽妃博得了一个靠山,现在又过河拆桥。 是的,她就是这样一个人。可是现在要让她在这个男子面前承认自己不光彩的行径,这让云清歌的心有了一丝颤抖。 “我有说过你可以走吗?”云清歌正要转身,就听见男子那冰冷的声音,当下脚下一顿,云清歌可以感受到那抹审视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深吸了口气,云清歌镇定的抬起头来,她的眼中尽是坦然与疏离。“不知殿下可还有事?” 君未璃居然浅浅的笑了,“我帮你解围了几次,可是却一次都不曾听你道谢,莫不是你对待每一个男子都是这么无情?” 云清歌微微一愣,君未璃往前跨了一步,他就那么直视着她的双眸,“女扮男装出入绯红楼,利用华府救出慕容将军,再接近丽妃令你声名大噪,慕容清歌,你到是告诉我,你还想做什么?” 他……他居然认出了自己?! 云清歌的心中一痛,为什么在他的眼中,自己看见了一抹叫失望的东西。 “殿下英明。”云清歌的嘴角微微上扬,是啊,她就是这样的人,“清歌还有很多事情没有做,殿下可是愿意出手相助?” 她的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君未璃的表情变了变,回想起那日在水中这个女子所表现出来的不甘屈服,他一直都知道她不简单,但是他不在意。 虽然自己总是有意无意的去关注她近来都做了些什么,偏偏今日看见她与华容在一起,自己居然见不得她利用手段去接近别的男子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啊,殿下向来我行我素,清歌差点忘记了,在殿下的眼中旁人都只是玩物吧,又怎么会屈尊来帮助清歌呢?”他凭什么这么生气,是他捉弄自己在先的不是吗? 君未璃,云清歌知道,若是自己事先打听过当今璃殿下的名字,也不至于弄得这般狼狈,可偏偏他却将自己当成了傻瓜,他和南宫傲月又有什么分别?! 她果真在气恼自己隐瞒身份的事情!君未璃心中的怒气消下了大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明明是想要跟过来好好和她解释一下,不想竟是被那些无关紧要的人打乱了计划。 只是,她的口气也太重了,难道在她的心中,自己真的是无关紧要吗? “我……” “殿下说对了,小女子一直都是这么无情的人,用尽各种手段,接近有利用价值的人再过河拆桥是常有的事情。无关紧要的人我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就像是当初的风雅会,我也只是看见了五公主身上所佩戴的玉佩仅有宫里皇族才有,因此便出手帮了她,就是为了往后能够飞黄腾达,殿下还是莫要与我这种人多做接触为好!” 什么?!君未璃的动作僵在那里,眼前的女子如此倔强的看着自己,月色之下,她的眼中尽是冷酷,那冰冷的语气竟是叫人无法靠近半步,那些话如荆棘一般缠绕着君未璃,为什么她要将自己说成一个卑鄙无所不用其极的人。 君未璃忽然开始后悔自己为何要那般冲动,“那华容与你……” “啊,忘记告诉殿下了,华容心系于我,我便利用了他进了宫讨好了丽妃娘娘,不知殿下还有其他的疑问吗?若是没有的话,小女子还有很多要紧事要做,就不与殿下谈天了。”云清歌往后退了几步,脸上的笑容更甚,她看着男子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只觉得心中的某处地方隐隐作痛着。 恭敬的行了一礼,云清歌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 夜色下寒风习习,君未璃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抽走了一块。看着那决绝离开的背影,“难道,解释一句就那么难吗?” 她只要说一句,她和华容之间根本没什么,那么他一定会信她。只要她肯解释,就说明她还是有些在意自己的。 他真的不在乎她是什么样的一个人,因为他没有瞎,他不会用耳朵去了解一个人。那个让他心动的女子,是那个女扮男装在绯红楼里会面红耳赤的小公子,是那个不肯吃半点亏的倔强女子,是那个有仇必报的小气女子。 她不同于一般千金小姐的惺惺作态,她是有些有肉的,让他在灰色乏味的平安宫中,第一次看见了鲜活的色彩。 云清歌只觉得脚下犹如灌铅了一般,连自己的呼吸也变得那般沉重。她将自己的丑陋毫不保留的揭露给他看得一清二楚,现在,他应该讨厌自己了吧。 连她都讨厌这样的自己! 璃殿下,深得皇上喜爱,却将自己隐藏于平静的平安宫,不正说明了他不求权势与世无争吗,那么他一定会厌恶阴谋相争,与其让自己越陷越深,最后又被他所讨厌,不如在还未完全动心之前,将两个人的关系彻底斩断。 动心?! 云清歌忽然停下了脚步,是的,一定是因为之前他救了自己几次,所以才会产生好感的!她再也不会傻傻的将一颗心全部交出去,再被人无情的践踏了。 “啊——再来一杯,好酒!好酒!”一个突兀的声音从前方传来,云清歌这才发现,自己站在了一个清冷的院子里。 一名男子摇摇缓缓的从另一头走来,手中还提着一壶酒,清风一吹,带着满满的酒气和腥臭,让云清歌不由得捂住了自己的鼻子。 转身正要走,就听见那男子惊喜的声音,“美人?!这里居然还有个美人!哎,美人别走啊——” 男子一个跃身,竟是落到了云清歌的跟前,他居然还懂武功! “美人,来,陪公子喝一杯,嗝!”他的动作比云清歌快,手已经扣住了她的肩膀,作势就要将那酒壶推到云清歌嘴边。 一抹银光无声的出现在她指间,只听一声哀嚎,那男子丢掉了手中的酒壶,痛得摔到了一边,“我的手,哎呦也我的手——” 云清歌厌恶极了,她用力的将这名男子推开,那狼狈的身影立刻在地上滚了个圈,后背撞到了院中的一口井里。 “你,你敢打我,你知道我是谁吗?!” 这一痛,倒是让那男子清醒了不少,猛地站起身来,男子便觉得胃中一阵翻滚,立刻蹲了下来扶着井口,剧烈的呕吐了起来。 原本阴沉的心情,此刻更是糟糕透顶。云清歌不想再看他一眼,转身要走,却听见那呕吐声随便变成了凄厉的喊叫。 “啊——死,死人了!” 男子呕吐之间,只觉得一股浓郁的腥臭从井中涌出,他微微睁开眼,便看见了井里头竟是浮着一张十分可怖的脸孔,当下浑身酒劲尽褪,吓得身子后仰摔在地上连连后退。 “井里面,有,有……”他哆哆嗦嗦,竟是说不出半句话来。 云清歌皱着眉头,看向那口阴森的井,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这才注意到,这里竟是当初她撞见一名嬷嬷将宫女推进井里的那个院子! 那么男子看见的便是…… 这里的动静已经惊到了附近巡逻的侍卫,火把瞬时照亮了整个院子,将云清歌与那名男子围了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情?!”为首的侍卫看向院中的两人,而男子有些语无伦次,“有,有鬼……” “这位公子喝醉了,兴许是胡言乱语来着。”云清歌的表情淡淡的,今天这个日子,她不想招惹是非。 “井里面有人!”一名察看的侍卫惊呼到,立刻有数名侍卫上前围住那口井,之后每个人的脸色有几分惊讶。 几人对视了一眼,为首的侍卫命令道,“把人捞出来!” 侍卫将云清歌的去路堵住,她知道今天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请问小姐为何会在这里?可是认识这名公子?” 云清歌微微摇了摇头,“参加璃殿下的生辰宴,身子突感不适便先行离开了,不想在这里遇见了醉酒的公子。”她的脸色坦然无比,没有丝毫的隐瞒。 “这是御史的大公子。”一名侍卫询问了那名公子之后禀告给为首的侍卫。 “人拉起来了!”有人喝了一声,云清歌立刻看见那衣衫早已经褪去了原本的颜色,浑身呈现死灰的宫女。 “还有一个人在里面!” 众人不由得惊讶,这口井中居然有两名溺毙的宫女?!未免太过凑巧了。 “咦,这不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宫女吗?看这模样,已经死了有多日了!”察看的侍卫一句话,让众人的脸色越发严肃起来。 若是一般情况,他们也只会睁只眼闭只眼,特别是在今日这种大场面,毕竟宫中无缘无故死个宫女实在是太过平常的事情。但是,死的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宫女,那就不能马虎了。 “小姐,你……” “慕容小姐,你怎么在这里?”这时,一道惊讶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那名深紫色袄子的尊贵女子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侍卫们一看,慌忙行了一礼,“侯爷夫人!” 乔兰淡淡的应了一声,“方才歌舞才到一半,慕容小姐就走了,没想到在这里看见小姐呢。”她亲热的拉起了云清歌的手,这样的态度,让原本还想盘问云清歌几句的侍卫们不由得让开了一条道。 御史公子酒醒了不少,只是他一不小心又瞥见了地上那*的两具身体,当下又开始呕吐起来。 这个声音令乔兰一惊,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呕……” “侯爷夫人!”众人慌忙要上前去扶她,乔兰却是摇了摇手,“慕容小姐,扶我离开吧。” 云清歌轻点了下头,便扶着乔兰离开了那个院子。 一个美丽的花园里,这里的空气也新鲜了不少,“多谢夫人为清歌解围。” 乔兰的脸色有了些许缓和,“举手之劳而已,慕容小姐,这宫里头不必自己府中,其中的争斗不是你所能想象的,一不小心都可以给自己惹上麻烦。方才我也听见了,死的是皇后娘娘宫中的宫女,那么此事之后一定会仔细彻查,小姐若是牵扯其中,怕就不好办了。” 她的言语中带着几分关心,云清歌心中柔软,“清歌明白的。” 乔兰微微笑了笑,她突然皱了下眉头,云清歌立刻发现她的手掌有些冰凉,当下伸手在她的脉搏处一探,“夫人之前可是动了胎气?” “我……不小心在府里摔倒了。” 她深吸着气,由云清歌抚着坐了下来,“没想到慕容小姐还懂得医术。” “只是略知皮毛罢了。”云清歌看着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哀伤,心中更加不明白,身为侯爷夫人,为什么她脸上完全不见幸福的痕迹? “夫人可是有什么心事?”忍不住,云清歌还是问了出来,从前的她一直觉得,能嫁给南宫傲月,那便能成为这世间最幸福的女子,然而,眼前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乔兰的表情带着些许落寞,不知道为什么,身旁的这名女子虽然接触不多,可是却给人一种十分舒适的感觉,况且,她还帮过自己几次。 “慕容小姐可有喜欢的人?” 她的话让云清歌一愣,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但很快便被她刻意忽略。 云清歌的迟疑让乔兰心中了然,她仿佛开始回忆着什么一般,“当年,我第一眼看见他,便知道此生非他不嫁了。” 乔兰的表情犹如怀春的小女,脸上依然浮现出一丝粉红。 云清歌看着她这般模样,便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只是,从前的她没有得到,而乔兰得到了。 “我嫁给了他,以为自己即将变成世上最幸福的女子,可是后来,我却发现,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别人。” 什么?!云清歌有些惊讶,她看着乔兰的表情并不像是在说谎。她的眼中泛着热泪,“我伴随他两年,却不曾看见他对我温柔的笑过。” 难道,南宫傲月心里的那个人,是云梅? “或许,只是夫人的错觉而已。” 云清歌安慰着,乔兰却是苦笑了一下。“若是小姐去过侯爷府,看着那些侍妾,就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侯爷似乎特别钟爱一张脸,府中的侍妾换了一个又一个,却都有那么一些相似之处。” 乔兰抱着自己的双臂,声音也有了些颤抖。“有一次,让我发现了侯爷府中有处禁地,不论是谁都无法进去,但是有一次却让我看见下人端着饭菜进了那个院子。” 禁地?!云清歌有些紧张,“夫人的意思是,那名女子被关在那个院子里?” “我不知道。”乔兰深吸着气,“也许是那名女子出身寒门,侯爷没办法娶她为妻,所以将她供养着吧?侯爷一定很恨我,恨我霸占了侯爷夫人这个位置。” 乔兰自顾自的说着,而云清歌的心中已经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夫人,你可听过一个叫云梅的女子?” 云梅?乔兰疑惑的摇了摇头。 “那府中可有一名侍妾,名字里带着一个梅字?” 乔兰想了想,“之前有名侍妾,名字里是有梅字,可是那名侍妾已经被侯爷处死很久了。” 应该,不会是她的堂妹梅郡主吧?那么现在,云梅到底在哪里? “时候不早了,慕容小姐,我们还是先回席位上吧……”话还未说完,云清歌突然做了一个噤声的姿势,带着乔兰躲到了阴影处。 “侯爷,这边来。” 一盏宫灯缓缓靠近,透过树丛的细缝,云清歌就看见了长安侯被一名宫女带领着,从她们的眼前走过。 “奇怪,那里不是冷宫的方向吗?”乔兰的一句疑惑吸引了云清歌的注意,宴会还在继续,为何二皇叔会出现在这里。 “慕容小姐,你去哪里?!” 云清歌回过头来犹豫了一会儿,乔兰却凝重了表情,“我也一起去。”无奈之下,云清歌只能点头。 两人跟着前面的宫女,保持了一段距离避免不被发现,直到她们来到了一个十分偏僻的院子。 “果真是这里。” “夫人,你知道这?” 见长安侯已经随着那名宫女进了冷宫,乔兰这才稍微放松了警惕。 “皇宫之中有许多众人皆知的秘密,比如这座冷宫。虽说是冷宫,可是里面却是应有尽有,没有那个宫人敢克扣这里的吃穿用度,只因为,里面住着的是当今皇上从前最宠爱的妃子。” 乔兰的表情,好像在说着什么神话一般。 “最宠爱的妃子,那为何会被打入冷宫?” “说是冷宫,其实只是皇上从不会踏及此处罢了。如今的丽妃娘娘虽得皇上宠爱,却不及这冷宫里的娘娘十分之一。我也只是听说,当初这位娘娘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皇后都要给她三分颜面,皇上曾经连续两个月都宿在这位娘娘的行宫之中,可谓是宠冠六宫。” 云清歌有些惊讶,连续两个月?这位娘娘难道是天姿国色? “可是这位娘娘并不满足,之后居然不愿皇上再纳妃,你说,太后娘娘和皇后又怎么能容忍这样不识大体的妃子。起初皇上还是很包容她的,直到后来,这位妃子居然耍起了性子不肯见皇上,你知道,九五之尊,岂能受到这样的忤逆,皇上便在那时候大肆选秀,正好那时候后宫中有娘娘怀了龙种,碰巧那位娘娘也怀了龙种,只是不知怎么的,两位娘娘同时发生了意外……” 乔兰没有把话说完整,云清歌已经猜测到接下来发生了什么。 “事后有宫人举证,是那位娘娘先落的胎,兴许是丧子心痛,她居然对另一位娘娘下手,才导致……” 加害子嗣,这可是杀头的大罪!没想到这位娘娘居然只是被打入冷宫而已。 “皇上念及旧情,不顾太后反对便将那位娘娘打入冷宫,并承诺永生不会再看她一眼。” 乔兰的语气里满是惋惜,而云清歌此刻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为什么二皇叔会如此鬼祟的进这座冷宫。 “长安侯为什么会进冷宫。”乔兰的声音越说越小,两名女子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心中明白这件事情若是让旁人知道了,那后果不堪设想。 乔兰正要站起身来,不想云清歌突然伸出手去捂住了她的口鼻将她整个人拉了下来。 一抹颀长的身影出现在两人的视线之内,乔兰看清楚了那人的容貌,当下瞪大了双眼,云清歌的眼中却是划过一抹深沉。 南宫傲月? 他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便闪身进了冷宫。 等候了一会儿,云清歌确定四周再也没有人了,便缓缓放开了乔兰,她对着这处于惊讶中的女子使了个眼色,便将她带离了那个院子。 “夫人,今晚的事情切勿让第三个人知道。”云清歌仿佛忘记了方才所看见的事情,乔兰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对方那认真的神情,深深的点了点头,只是她的脑海里,南宫傲月的身影久久徘徊不去。 为什么侯爷,会出现在这里? …… 夜渐渐深了,远处的歌舞升平与这座冷宫的安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一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宫门口处,长安侯回过头去深深的看了一眼,便小心的大步离开,随后不久,南宫傲月也走了出来,外面已经有两名侍卫等候着。 “禀侯爷,宴会即将结束。” “嗯,知道了。” 他的脸色并不好看,撩开衣摆正要离开,不想,月光照射下有一抹光亮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南宫傲月脚下一顿,朝着角落里的树丛走去。 借着月光,他发现地面上有几道浅浅的脚印,一块碧绿的玉佩静静的躺在那里。 拿起那块玉佩,冰凉的触感让南宫傲月的脸色越发的阴沉。“夫人呢?” “夫人还在席位上,正等着侯爷回去。” 嘴角浮现出一丝冷酷的笑意,南宫傲月将玉佩紧紧的握在了手心里。 “奇怪,玉佩怎么不见了?!”一个笨重的身影渐渐出现在花园里,乔兰苍白着脸色,方才她坐立难安,满脑子想的都是为什么侯爷会进那座冷宫,竟是没有发现自己别在腰间的玉佩不见了。 她的背上渗出了冷汗,若是找不到玉佩,她要如何跟侯爷交代。 从方才自己走过的院落开始找,可是却毫无所获。 会在哪里呢?突然,乔兰的脸色一变,难道是方才和慕容小姐躲在树丛中,被树枝给勾下来了?! 战战兢兢的朝着那个院落走去,俯下身来在方才她们藏身的地方搜寻着什么,一个戏谑的声音却突然从身后响起,“在找这个吗?” 乔兰吓了一跳,她回过身来,就看见那俊美的男子脸上带着浅笑,手中那玉佩坠子轻轻摇晃着。 “侯爷……” 她只觉得脚下发软,挪开眼来不敢与南宫傲月对视。 “夫人丢了玉佩?” “我……” 男子步步紧逼,乔兰笨拙的挪动着步伐,“夫人为何会在树丛里找玉佩?” “侯爷……”别,别过来。 “莫不是看见了什么,才躲进树丛里的?” 南宫傲月脸上的笑容更甚,却泛着一股寒意,乔兰的眼眶已经红了,她的身后已经无路可走。 男子将玉佩收回手中,眼中渐渐浮上阴霾,“我记得之前警告过你一次,这玉佩若是再丢,那么,你丢的就不只是玉佩了。” “侯爷,不是的,我……” 南宫傲月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温度,他的手慢慢伸出去,轻轻的覆在乔兰的腹部,这炙热的温度却让乔兰感觉到脚底冒出来的一阵寒意。 他的手掌缓缓上移,直到她的脖颈处。 “说,你看见了什么?” “侯爷,我真的什么都没有看见。”不知道为什么,乔兰觉得如果说实话,自己真的会被眼前这名陌生的男子杀死。他不再是自己的夫君,而是一头随时可能进攻的野兽。 乔兰忍不住双手捂着自己的肚子,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目光投向他处,有谁能来救救她?! 忽然,南宫傲月的手掌一用力,仅仅的扣住了她的脖颈,乔兰瞬时表情一僵,挣扎着握着他的手臂,“唔……” 整个人被他缓缓的提起,男子已经用上了自己的内力,他的眼中不见丝毫的怜悯,乔兰看着眼前这张自己深爱的脸,两行热泪从眼角处滑了下来。 自己陪伴了他两年时光,却不曾在他的心中留下一席之地,今日,他却要杀了自己。 “侯,侯爷……小心,小心孩子……” 乔兰几乎是央求着,她一边挣扎,一边痛哭的捂着自己的肚子。 南宫傲月眼中一动,他将目光缓缓的投向乔兰的腹部。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他的手依旧没有放开的意思。南宫傲月盯着乔兰那渐渐青紫的脸色,女子那盈着泪水的眼眸,从绝望慢慢变成了怨恨。 怨恨……这个眼神,如此的熟悉,将记忆再次撕开。 那个只会对自己露出爱慕的女子,居然用怨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南宫傲月手中一僵,“你居然敢用这种眼神来看我?!” 一股无名火从心中燃起,南宫傲月一把甩开了手中的女子,乔兰便被他抛了出去,重重的落在了地面上。 “咳咳……咳咳……” 新鲜的空气顿时涌入,乔兰捂着自己的脖颈,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她的双腿麻木得不能动弹,一抹鲜红从裙下流了出来,在夜色下泛着诡异的紫黑色。 乔兰顿时一惊,一阵剧痛从腹中传来,侵蚀着她的神经和意识。 “孩子,我的,我的孩子……” 几乎是从胸腔里嚎出来,南宫傲月看着地上的那滩血,眼中有种不明所以的幽光划过。 两名侍卫无声的出现在南宫傲月的身旁,他们不忍的看着地上的女子,“侯爷,怎么办?” “将她带回去,把这里收拾干净。” …… “娘娘,慕容小姐让奴婢给你送了封信。”一名宫女来到了丽妃的身边,将手中的信封递了上来。 丽妃有些疑惑,打开一看,脸色瞬时一变。 皇后赐的那名宫女,被发现在井中,只怕很快皇后便会带人来质问了。慕容清歌做得好,事先知会自己一声,好让她有个准备。 “来人……” 平安宫内,安静的院子里,一名男子坐在亭中,桌面上摆放着那打开的锦盒,他的手中拿着一个暖黄色的香囊,细细的在眼前看着。 “殿下,皇后娘娘带着一干众人去了丽妃娘娘的宫里,似乎是为了上次皇后赐的那名宫女的事情。” 福公公小心翼翼的出现在他的身旁,君未璃听了,却是不回答。 “额,殿下可是和慕容小姐之间发生了什么?”这几次,福公公算是看出来了,他伺候在殿下身边多年,从未见过殿下对那名女子露出特别的表情过,更不可能会对一名女子送的礼物如此上心。 只是,殿下此刻脸上却写着淡淡的哀伤。 “还不如,永远做一名公公。” 君未璃的话将福公公吓了一跳,“哎呀使不得呀!殿下说的这是什么话呢。” “这点小事,丽妃自己会处理的。” 他回答的,是福公公之前的话题。 满头银发的福公公只能深深的叹了口气,看来,殿下是不想与自己提起慕容小姐的事情了。 君未璃慢慢打开其中一个香囊,看着里面被磨得细细的草药,如若不是用了心,怎么会选择这么麻烦的贺礼?可是,她为什么就是那么嘴硬?! 自己也不是犯了什么十恶不赦的错误,比起她的冷酷,还有她说的那些话,该生气的是自己吧。 可是方才回到席位上,她一眼都不曾再看过自己,这让君未璃的心中十分失落,现在宴会结束了,他又开始在想着此刻的她在做些什么,消气了没有。 “老福,或许我呆在这平安宫太久了。”以至于都忘记了要如何与人相处。 福公公顿时一喜,“殿下想开了?愿意踏出这一步了?” “嗯,去绯红楼。” 啊?!这…… …… “公子今日可是有烦心事?”沉莲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现在是深夜,君公子却突然造访要自己为他谈上几曲,从他的声音里,沉莲听出了几分落寞。 透过屏风,君未璃看着坐在琴前的女子,却是不说话。 沉莲只觉得今日的君公子有些奇怪,这时,一个身影撞了进来,一名女子头发散乱,衣衫脏乱的嘶吼着。 “别过来,别过来……父王,母后……” 当下,沉莲冲了出去慌忙捂住了八公主的口,不让她再胡言乱语。 “抱歉公子,这丫头的疯症又犯了。”什么父王母后!若是让有心人听了,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麻烦。 然而,君未璃看着眼前这两名拉扯中的女子,表情淡淡的。 直到有人来将八公主拖了出去,沉莲喘着气,一边注意着君未璃的脸色,一边默默的退到了屏风后。 清澈的琴音传来,君未璃缓缓闭上了眼睛,沉莲这才松了一口气,或许在旁人眼里,八皇妹也只是个疯子,疯子的话,没有人会当真的。 “沉莲姑娘认识慕容府的大小姐吗?” 沉莲刚刚抬起的手一抖,立刻强压下自己的震惊故作无事,琴音未停,“慕容府?可是慕容将军的大小姐?” “是啊,你知道她?”君未璃的声音懒洋洋的。 琴音一变,伴随着那好听的声音,“巾帼亦有须眉志,角声横断燕门关。” 这是慕容大小姐在风雅会上所作,君未璃淡淡的笑了笑,是啊,自那之后,京都之中谁不知道慕容清歌的名字。 “沉莲姑娘也喜欢诗?” “君公子见笑了,沉莲不过是红尘中的一名世俗女子,偶尔吟诗作画,也能讨宾客们的喜欢。” 话题在此,又陷入了一片沉默。 “我喜欢上一名女子。” 铮的一声,沉莲这下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讶,她尴尬的笑了笑,“什么样的女子,能让君公子动心。” “是一个十分绝情的女子。” “……”这君公子真是奇怪,大半夜跑过来跟自己吐露心事?只是沉莲倒也好奇,这样的一名男子,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子。 “今日我们吵了一架,她负气离开,我却不知道该如何挽留她。” 此刻的君未璃,没有了平时慵懒的模样,沉莲发现,这名男子似乎是真的动了真心,她不曾见过君公子会有这样失落的语气。 回想起从前,自己与穆禾偶尔也会有所分歧,不过最后,他总是会想方设法来哄自己开心。 “公子,沉莲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你说吧。” “若是公子与那位心意的女子有了嫌隙,千万不能拖延,时间不会让两个人之间的矛盾化解,而会愈演愈烈。既然两人之间有了误会,就应该立刻解开,相信公子也不希望在误会中度日子。” 立刻解开?君未璃的表情有了些许变化,他确实想过先让彼此冷静一段时间,可是听她这么一说,那个小女子如此绝情,拖得越久,说不定在她的心里,自己就会消失的无影无踪。 “看来,烦心的时候确实应该来这里听上沉莲姑娘的一首曲子。”君未璃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站了起来,“打搅姑娘了,对了,听说医仙今日出现在宫中,难道沉莲姑娘不想治疗你那丫头的疯症?” 医仙?! 八皇妹的疯症自己束手无策,而对于这个医仙,沉莲倒是有所耳闻,正要问些什么,厢房里哪还有了那名男子的身影。 “君公子?” 来得这么突然,走得又这般快? 这时,窗外印出了一个魁梧的身影,沉莲顿时一惊,“谁?!” 门吱呀一声打开,魁梧的男子行了一礼,他压低了声音,“大公主,九公主让我给您送个信。” …… ---- 061】愤怒的娃娃 沉莲盯着眼前这名男子看了许久,惊讶道,“纳兰将军?” 对方轻轻点了下头,递上了手中的信函,沉莲打开一看,脸色渐渐变得凝重起来。叀頙殩晓 艳丽的女子缓缓的走到无人的院子里,一间柴房外站着一名魁梧的打手,他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女子,恭敬的让开了身,“沉莲姑娘。” “辛苦高哥了。”她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美丽的面容让这名打手不由得面上一红,呵呵的笑了一声,“哪里,这丫头又犯疯症,沉莲姑娘为何不让红妈给换个伶俐的?省的她老给姑娘你惹麻烦。” “她与我是同乡,同乡有难当然应该照顾着点。” 打手皱着眉头,“沉莲姑娘实在是太善良了!” 沉莲的手已经推开了那间柴房,似乎无意与打手继续寒暄下去。 月光透过门缝照射进来,角落里蜷缩着一名颤抖中的女子,沉莲当下眼中一沉。这间柴房是每次八公主发病的时候,用来看管她的,沉莲还特地打扫过,并且嘱咐过每次将八公主看管进来时,一定要点上灯台,不想,每一次都没有人记得。 八公主见到了光亮,当下害怕的扑了过来紧紧的抱住了沉莲的腿,“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不要打我……呜呜……” 看着她这般可怜的模样,沉莲的脸上有了几分动容,她蹲下身来细细的安慰着八公主,“没事了,我们回屋子里去。” …… 镜子中,原本美丽的面容此刻却带着几分淡淡的伤痕,八公主难得安静了下来,却是看着镜中自己的容颜发呆。 “放心,过段日子这些疤痕就会消失了。”身后的沉莲安慰着,不能完全根治她的疯症,消除这些伤疤倒是可以的。 八公主的目光有些呆滞,任由沉莲为她打理着杂乱的头发,许久之后缓缓抬起头来,“大皇姐,姈儿是不是又惹麻烦了?” 每一次疯症发作之后,云姈都不记得自己做过些什么,只有身上那些疼痛的伤口提醒着她自己恐怕又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举动。 “没有,今天八妹很乖。”沉莲垂下了眼,想起了云清歌送来的那封信。 “大皇姐,是不是有事情瞒着姈儿?” 有多少次自己清醒过来,就会发现大皇姐脸上憔悴痛心的表情,她没有能力为父王和母后报仇,如今还要给大皇姐增添麻烦,多想一死了之,早日下去陪伴父王和母后,还有五位皇兄。可是,她舍不得留下孤单的大皇姐一人,如果连自己也死了,皇姐真的变成孤身一人。 不过,现在九妹回来了…… 沉莲柔柔的笑了笑,云清歌说过,能不能救八皇妹,或许这是最后一次机会。该不该试一试? “八妹,还记得半年前我用针扎之法,让你清醒了三日吗?” 果真,云姈的脸上露出了几分惊恐。自己的疯症时好时坏,特别是近来,发作的时间总是比清醒的时候来的久,大皇姐试了许多的方法,终于在半年前使用了一种针扎之法,让她清醒了三日之久。 可是这个方法却比死还要可怕,她还记得每一针,都仿佛要刺进她心脏般疼痛,每一针都令她头疼欲裂,恨不得一头撞死。她还记得那时候针扎了一半,她忍不住想要咬舌自尽,不想却是咬在了大皇姐的手臂上,生生咬出了一口的血。 如今再想起来,云姈连连摇头,“不,皇姐……” “八妹,方才九妹让人送信过来,医仙出现在宫中,若此人可靠,她便会将他引来为你看病,但是必须让你在保持清醒的情况下……”不论如何,只要有一丝的希望,都应该试一试。 “皇姐,不要再为姈儿费心了。”这三年来皇姐用了多少方法都没能把自己治好,那什么医仙,难道会比云国的医术还要高明? 看着云姈如此排斥的态度,沉莲无奈的叹了口气,是啊,她没有把握,那医仙是否真的有传言中那般神奇,如若不是,岂不就让八妹白白再受一次那种非人之苦? 然而,沉莲眼中的失落印进了云姈的眼中,她心中一痛,却是沉默不语。 …… “小姐,该歇息了。” 知书看着那坐在窗边看着夜空许久的女子,忍不住出声。 从宫中回来,她就发现自家小姐的脸色不太好,奇怪的是听说今日小姐送的贺礼璃殿下很是喜欢,皇上居然还讨要了一个过去,那么小姐应该开心才是,为什么会闷闷不乐的样子。 云清歌的脑海中总是时不时闪现出君未璃那个时候失望的神情,那个表情一直压在她的心头,刻意想要忘记,却事与愿违。 其实云清歌知道,要想达到自己的目的,若是利用君未璃,或许会比自己原本的计划要快,可是,她却不愿意将他牵扯其中。 自己往后要做的事情太过丑恶,她不想再在他的面前暴露这样的自己。 从今往后,他还是那个自在无忧的男子,她还是那个一心复仇的女子,两人再无干系。 今晚的夜空如此平静,就如同她渐渐平静的内心一般,云清歌,不要再想了,今后还要许多的事情要做。 正要起身,却听见一声呼喊由远及近。一道狼狈的声音撞了近来,“大小姐,大小姐救命啊!” 五姨娘的脸上满是泪痕,她跌跌撞撞的来到云清歌的面前,在窗外哭喊着,“大小姐救命啊,救救六少爷啊!” 知书一惊,推开门去,五姨娘立刻扑了进来,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语无伦次的便拉着云清歌的手臂朝着外面冲了出去。 “五姨娘,发生了何事?” 云清歌皱着眉头,可是前方的妇人却好似发疯了一般奔跑着,她哽咽着,力气让云清歌无法挣脱开来。 院子里,一名焦急的丫头立在屋外,五姨娘慌张的问道,“六少爷怎么样了?!醒了吗?!” “这……少爷又吐血了……” 这是怎么回事?云清歌看着那突然哀求的看向自己的妇人,五姨娘突然跪了下来,“大小姐,都是妾身的错,只求大小姐救救六少爷……” 云清歌看向屋内,发现地面上有一滩血迹,还有一些水渍,当下轻声走了进去。床榻上躺着一名面如白纸的少年,他的嘴角挂着一丝鲜红,胸膛微微起伏的弧度,仿佛生命随时可能消磨殆尽。 床榻旁放着一碗药,云清歌端起来在鼻间一闻,“五姨娘,你将五少爷的那个药方给六少爷吃了?!” 怎么能给病人乱吃药?!这药方是为五少爷量身定做的,肯定不适用于六少爷,五姨娘这也太乱来了! “都是妾身的错,妾身以为五少爷的药说不定能治好六少爷,所以偷偷让丫鬟去拿药方,熬了一副给六少爷试试,刚开始还好,可是方才突然六少爷开始抽搐,还吐了一次血,怎么办,妾身该怎么办?!” “糊涂!”云清歌的语气带着几分冷意,五姨娘的眼泪又流下来了,她挪到床榻旁,颤抖的握住了六少爷的手,“都是姨娘害了你,都是姨娘害了你啊……” “小姐,这该怎么办?”知书同情的看着五姨娘,心中也觉得六少爷可怜。 从小便体弱多病,不像五少爷还能出去外面玩耍,明明两个人都已经到了上私塾的年纪,却只能呆在府中,他们失去的,不仅仅是完整的童年,很可能还有光明的未来。 五少爷算是有福气,遇见了医仙之徒,如今的病情已经大大的好转,都听说老夫人已经打算让五少爷上私塾了,只可惜了六少爷。 “大小姐,妾身求求您了……”五姨娘作势就要磕头,云清歌立刻扶住了她,知书也十分的为难,“五姨娘,不是小姐不帮你,而是五少爷的病也是医仙之徒救好的,现在大半夜的,小姐要上哪里去找医仙之徒?” 众人都知道,医仙之徒是突然出现为五少爷开了药方,谁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再出现呢? “难道,六少爷就没有救了……”五姨娘眼中浮现一丝绝望,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她缓缓转头看向床榻上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她对不起她的孩子啊,从生下来,就不曾带他出去玩耍过,这几年日日在屋子里度过,她这个做姨娘的,却只能无能的守在旁边,失去了老夫人的疼爱,老爷虽然让名医用药物吊着他的性命,可是他们父子之间,却没有正常的相处。 她亏欠他太多了!为什么自己不能小心一点,为什么自己不能将他照顾好? 五姨娘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去了,“康儿,姨娘对不起你……” 是她亲手将他的性命断送的啊!五姨娘眼神一冷,缓缓看向屋子中间的桌子,她突然爬了起来,竟是朝着桌角撞了过去。 “五姨娘!”众人一惊,可是那妇人已经撞上了桌角,一抹血柱立刻从额头涌了出来。 云清歌看着那妇人脸上的鲜红,“快,捂住她的伤口!” 此刻,五姨娘的面容竟是渐渐与她母后的脸重叠在一起,云清歌看向床榻上的少年,可怜天下父母心,这个庶弟,她该不该救? 知书与另一个丫鬟已经手忙脚乱的捂住了五姨娘的伤口,云清歌蹲下身来察看了一下,好在伤口不深,五姨娘只是暂时昏迷了过去。 “你去给五姨娘涂点药,将她安置在屋子里好生照料着。”吩咐着身旁的丫鬟,那丫鬟却有些犹豫,“那六少爷呢?” “如今,能救一个是一个。” “……是,小姐。” 知书与那丫鬟一起,将五姨娘抬走了,云清歌转而坐在床边,伸出手去搭在了六少爷的脉搏上。 那虚弱的生命痕迹,仿佛随时都可能消失,云清歌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讶,六少爷的病情与五少爷如此相似,他们的体内皆是共存着多种毒素,只是六少爷更加严重一点。按照慕容清丽所说,看来五少爷和六少爷身上的毒,是同人所为,只是,却不知道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个人。 五姨娘这么一胡来,让事情变得棘手了不少,但,也并非没有希望。 云清歌思量了一会儿,便走到门口关上了屋门。 …… 一盆血水从屋子里端了出来,知书守着五姨娘,脸上满是无奈。 不知过了许久,妇人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起来,她缓缓的睁开了眼睛,视线模糊意识也不太清楚。 “五姨娘,您觉得好些了吗?” 知书慌忙站了起来,五姨娘只觉得头疼欲裂,她虚弱的伸出手去,一触碰到自己的伤口,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坐了起来。 “六少爷!” 她瞪大了眼睛,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自个儿的屋子里,身旁只有知书一人。使劲的抓住了她的双臂,“六少爷醒了吗?!” “这……” 看着知书为难的脸色,五姨娘痛苦的摇了摇头,作势就要起身,却被知书拦住了,“五姨娘,小姐还在六少爷的屋子里呢,您先在这里歇会儿吧!” “不,我要去看六少爷。”她固执的拨开知书的阻拦,“我不能没有六少爷,我什么都不要,只要六少爷能活下来!” 她不需要争宠,她不需要荣华富贵,只希望自己的孩子健康的长大。 “五姨娘!” 知书惊讶于虚弱的五姨娘居然还有这样的力气,她挣脱开自己焦急的朝着六少爷的屋子走去。 一把推开屋门,却发现云清歌正坐在桌边,她有些疲惫的撑着自己的额头,五姨娘当下疑惑的靠近,就发现床榻上的少年呼吸渐渐有力,脸色也好了许多。 “这……” 云清歌睁开眼来,她的额头泛着一层薄汗,五姨娘顿时惊喜的握住了她的手,“大小姐,六少爷好了?!” “不,六少爷如今还在昏迷当中。” 可是,六少爷的脸色明显红润了许多,不像方才给人感觉仿佛随时可能消失一般。 云清歌疲惫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少年,“六少爷福大命大,五姨娘那一碗错药,没想到还有些效果。” 这是什么意思?五姨娘有些不明白。 “六少爷吐的血,似乎是体内的污血,方才五姨娘一时想不开,我让知书把你扶进去,这段时间六少爷又吐了一口污血,不想竟是好了许多,看这模样,或许还能拖上几日。” 原来是这样,五姨娘的自责之心当下缓和了不少,她还以为是自己害死了六少爷。 “五姨娘,你只能祈祷,这几日清歌可以找到那医仙之徒了。” “大小姐……” 云清歌摆了摆手,“放心吧,这几日先好生照顾着六少爷,医仙之徒为人正义,想必一定肯医治六少爷的。” 其实,云清歌只是不想让人起疑,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六少爷一发病,那医仙之徒就出现了,所以她只是先解去了六少爷体内的两种毒,这两种毒就是因为那一碗药才发作了,虽然为了平衡他体内的毒素,也花了云清歌不少的时间。 先让六少爷的病情缓一缓,过个几日,医仙之徒就会出现了。 “对了,此事莫要张扬,医仙之徒不喜欢太过招摇,为了六少爷,五姨娘先忍耐一下吧。”云清歌叮嘱着,便转过身去慢慢的走出了屋子。 知书拦住了还想说些什么的五姨娘,“姨娘还是先让小姐休息一下吧,相信小姐一定可以找到医仙之徒的。” 五姨娘禁了声,是啊,大小姐肯帮忙已经是大发慈悲了,看着那张憔悴的面容,五姨娘也不忍再辛苦她,当下目送着那主仆二人离开,便回到了六少爷的身旁守着。 …… “殿下,您……”平安宫中,福公公看着那一脸轻松的俊美男子,心中有些疑惑。 为何殿下从绯红楼回来之后,整个人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难道…… “殿下,还是早日迎娶皇妃吧。” 福公公意味深长,君未璃却是带笑的抬起头来,“嗯,你觉得谁适合做这个皇妃?” 满头银发的福公公面色一喜,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老奴好像听太后宫中的嬷嬷说起,今日的宴会,太后看中了几名小姐,想让殿下挑选一下。” 他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杨学士的嫡孙女杨幽雪,太后看她品貌出众,十分中意。还有刘尚书之女刘倩雯,举止大方优雅,弹得一手好琴,还有……” “女扮男装的小姐怎么样?” 君未璃的话让福公公一愣,女扮男装?这是…… 哪知道,眼前的男子竟是站起身来,抬头看着深沉的夜色,“你说,我收了她的礼物,是不是该有份回礼?” “不知殿下说的是……” 不等福公公说完,君未璃已经大步的离开了院子。 敢情,殿下都没有认真的在听他说话!福公公满脸的无奈,这个性子,当真是像极了公主。 次日。 众人来到了老夫人的屋子里给她请安,许久未踏出过屋门的慕容清欢居然也出现在众人的眼皮底下,在那一道道惊讶的目光中,慕容清欢只是平视着前方,仿佛这段日子来从未发生过什么似的。 老夫人缓缓的从内屋里走了出来,她只是淡淡的扫了慕容清欢一眼,便笑着看向云清歌,“清歌,听说昨日,璃殿下很喜欢你送的贺礼?” 云清歌的心中有些郁闷,好不容易才能强迫自己不要再想起那个人,为什么老夫人偏偏要提起。 “或许是觉得新鲜,清歌送的贺礼哪比得上其他小姐们送的名贵。” “不,那些价值连城的宝贝,宫里头多的是,要的就是特别的东西。”老夫人的话带着深意,云清歌却是轻皱了下眉头,她并不希望老夫人还有其他的心思,特别,是和君未璃有关。 “老夫人,昨日,殿下也很喜欢二小姐送的贺礼呢,还有德妃娘娘与皇上都夸奖了二小姐。”二姨娘笑着站了出来,而老夫人只是淡淡的点了点头。 昨日璃殿下的生辰宴,多少人关注着,而慕容清欢献舞的事情也不胫而走,老夫人早就知道了这件事,虽然结果还算不过,可到底还是掉价的事情,不怎么光彩。 “二姨娘,虽说德妃娘娘十分照顾你们,但是往后若还有类似的事情,希望你能事先与老夫人禀告才是。”一直沉默的大夫人开了口,二姨娘的脸色顿时一变。 “姐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见不得二小姐的好? 大夫人淡淡的笑了笑,“没有特别的意思,老爷到底是朝中武将,上一次的风波还未平息,凡事应该低调一点,昨日老爷依旧没有回府,却让人捎信回来了,提起这件事时似乎已经气恼。” 二姨娘顿时一愣,老夫人的脸色也沉了沉,她最明白自己这个儿子的脾气,这种事情他最排斥,况且二姨娘自作主张,确实有点不将府中的其他人放在眼里。 “老……老爷说了什么?”二姨娘有些害怕,她一心只想让自己的女儿飞上枝头,还真没想到慕容盛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大夫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这样的态度让二姨娘心中更加的慌张。 “祖母千万不要责怪姨娘,姨娘也是希望清欢能为我们慕容府做一份贡献。”慕容清欢见老夫人的脸色严肃,当下便弱弱的说了一句。 难道只有慕容清歌才能为慕容府争光吗?自己若是能嫁进皇家,他们慕容府不也一样风光。 “大夫人说得对,你们都听着,往后凡事都要和大夫人商量一下,我这儿就不必了。”老夫人的意思,竟好像是要将这后院中的权力全部交给大夫人。 “是,老夫人。” 众人齐声答道,二姨娘心有不甘,与慕容清欢两人低下头来,憋着闷气。 这时,老管家从外头进来,“老夫人,宫里头来人了,说是德妃娘娘唤二小姐进宫呢。” 此话一出,二姨娘与慕容清欢同时抬起头来,目露惊喜。 老夫人也有些惊讶,她深深的看了那对母女,淡淡的应了一声,“嗯,快去吧,莫要让娘娘久等了。” “是,祖母。” 慕容清欢脸上的欣喜掩饰不住,她转身之际,有些得意的看了云清歌一眼,便撩了下发丝快步的走了出去。 “五姨娘,你今日的脸色不太好看啊。”老夫人注意到角落里的五姨娘,她昨日整夜未睡守在六少爷的身旁,脸色当然憔悴。 五姨娘一惊,下意识的看向老夫人身旁的云清歌,对方的表情淡淡的,五姨娘当下赔笑道,“没有,只是这天气冷了,妾身有些着凉。” “天冷了就多加件衣裳,自己都照顾不好,要怎么照顾六少爷?”老夫人的语气并不柔和,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三姨娘,“对了,五少爷的私塾,我已经找好了。” 三姨娘抬起头来,眼中泛着光亮。自从五少爷病情好转,三姨娘脸上也红润了不少,整个人光彩熠熠的,让五姨娘看了十分羡慕。 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六少爷也能上私塾呢?五姨娘期待又不安的看向云清歌,可是想起她昨晚的话,这件事情不能张扬,否则那医仙之徒可能就不出现了。 “多谢老夫人。” 三姨娘感激的行了一礼,老夫人点了点头,“硕儿机灵,虽说耽误了一点时间,但是我相信他一定不会让我失望的。” 老夫人的意思,是她会大力的栽培五少爷,与此同时,也是给五少爷巨大的压力。 “五少爷能有此福气,还真是多谢了老夫人的关心与大小姐的帮助。”三姨娘一直对云清歌感恩,她的语气里尽是真诚。 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作为对她的回应。 慕容清颜安静的立在一旁,自从上一次被云清歌教训了一番后,她变得安分了不少,只是日夜陪伴在三姨娘的身边。 从老夫人的屋子里出来,三姨娘在前方慢下了步伐,似乎在等待着云清歌。 “大小姐,近日五少爷总是吵着要去找你,可是老夫人说了要让他小心调理身体,所以妾身便拦着。”三姨娘是担心云清歌会以为她忘记了这份恩情,这才担忧的解释道。 “祖母说的是,五少爷身子刚好,还是要多加注意的。”云清歌脸上没有丝毫的责怪,三姨娘对她的误会已经解开,五少爷聪明伶俐,云清歌也十分喜欢,所以并不排斥她。 “只是,往后五少爷的饮食该多加注意才是,有些东西,能不吃便不要吃了。”云清歌的话带着几分深意,三姨娘一愣,而对方已经淡淡的笑了笑,便走进了另一条走廊。 回到自己的屋子,云清歌却发现自己的桌子上放着一些东西。 一名下人站在屋外,看见云清歌后脸上立刻绽放出了笑容,“小姐,这些东西是宫里的人送来的,说是给大小姐的。” 宫里的人? 云清歌有些疑惑,她淡淡的点了点头支开了那名下人,知书却十分好奇,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呢? “小姐,是谁送来的呀?” 桌子上放着两个红色的盒子,还有一个卷轴。 云清歌坐了下来,微微挑眉打开了其中一个盒子。盒子里面,居然是两个布娃娃,一男一女,小巧可爱,只是制作手法却是有些粗劣。 “咦,这个娃娃长得好像公公!”知书盯着其中一个娃娃,云清歌立刻发现,这名娃娃身上穿着的,是宫里头公公的蓝衣服。 而另一只娃娃,穿着粉红色的衣裙。 “小姐,怎么觉得这只娃娃长得有些像小姐?” 云清歌盯着手中的两只娃娃,最后目光落在那男娃娃上,它的表情是用针线缝上去的,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哭的表情,而女娃娃的表情,则是夸张的愤怒。 “噗嗤……” 云清歌突然忍不住笑了,她已经知道这两个娃娃是谁送来的,然而,收敛了自己的表情,云清歌有些撒气般的将它们丢在一旁。 知书好奇的捡了起来,看着那男娃娃,嫌弃的咦了一声,“小姐,这公公长得可真丑……” “……”云清歌心中笑着,那是她这辈子见过最俊美的公公了,不知道君未璃听见知书的话,心里会怎么想。 另一个盒子装的是什么?云清歌打开一看,眉头不由得一皱,又是一对娃娃! 没想到那个男子除了喜欢捉弄人以外,还有这种奇怪的癖好。 两只娃娃换了衣衫,一只是偏偏佳公子,一身月牙色的衣衫,它的表情是自恋般的狂笑,同样是用针线缝上去。而另一只,则是…… “为什么是两只男娃娃?”知书探过头来,看着那两只娃娃,云清歌却是注意到,另一只娃娃的脸上,被打上了胭脂。 “这男娃娃长得也太女气了点,小姐,这些都是谁送的呀?” 云清歌的表情故作镇定,她已经知道,这只女气的娃娃,就是女扮男装的自己。这些,是他亲手做的吗? 见云清歌不回答,知书当下收起了两个盒子,“说不定是谁的恶作剧,小姐,知书把它们扔了吧!” “别!”云清歌想都没想,立刻伸出手去按住了知书的动作,她看见对方惊讶的表情,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动作太过紧张。 “我知道是谁送的,放着吧。” 掩饰着脸上的尴尬,云清歌的目光已经落在了那个卷轴上。 她的手慢慢的覆在那卷轴上,身子已经站了起来走到窗边,“知书,你先出去。” “是,小姐。”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她的心居然不自觉的狂跳了几下,一手拆开上面的锦绳,慢慢的打开来。 柔和的阳光下,这副画卷渐渐呈现,卷中的少女,一袭白纱的长裙拖地,她的背景星河璀璨,星空上高挂着一轮圆月,夜色淡蓝又泛着金黄,女子淡淡的侧脸看着天空上的明月,一头长发仿佛随风轻摆,云清歌一眼便认出,上面的女子正是自己。 她的面容描画得十分细致,而云清歌也认出来,画中,是当日风雅会上站在甲板的自己。 夜空上题着一首诗,潇洒轻盈的字迹风流,字如其人。 “华光初上影摇红,频拥残光酒渐空。瑶琴轻摆慵整手,未成曲调景先融。粉面无需歌掩舞,一曲成殇梦影中。留得旧时朦胧月,孤灯薄影只为君。” 前面,是她在风雅会上作的诗,而后半段,是他加上去的。 只为君……云清歌的脸上蒙住了一层粉红,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自恋。只是这首诗附着这副画,还真的有那么几分味道。 原来那个时候,他也在甲板上。 云清歌突然觉得这个人怎么阴魂不散,昨日她说得那般决绝,今日却收到了这些东西。 可是云清歌不得不承认,自己有了一些动摇。 听了自己的一席话,他会怎么看待自己?为什么又要送这些东西来,云清歌真的无法捉摸这个人的心思。 她缓缓回到桌边,再次拿起了那个粉色衣裙的娃娃,那张愤怒的表情,实在是太丑了!他是在说自己生气的时候很丑吗? “哼,你哭的表情才丑!” 云清歌竟是拿着粉衣娃娃,重重打了一下那个蓝衣娃娃,连她自己都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那许久未曾出现过孩子气般的表情。 …… “未璃,你的手指……”胥林疑惑的看着君未璃伸过来的手,对方微微挑眉,“无事。” “我看看。”然而,对面的男子却是一把抓过了他的手,有些紧张的看着上面红肿的肌肤,顿时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你用针扎自己?!” “……” 胥林奇怪的看着些那受伤的手指,分明是被细针扎破的。 “难道是你的病犯了?” 君未璃忍不住横了他一眼,“犯病会用针扎自己?” “那你这些针眼是怎么来的。” “一点小伤,不劳医仙大人挂念。”君未璃的心思完全不在这里,这会儿她应该看见那些娃娃了吧,会不会嫌弃自己做得太丑?不过对于那幅画,君未璃倒是很有自信。 原本舍不得将那幅画送出去的,可是他更想让她清楚的知道自己的心意。 “殿下!”一名小公公跑了过来,君未璃立刻惊喜的站了起来,“殿下,有您的信。” 是她送来的?!君未璃迫不及待的接了过来,胥林看着他的表情,感慨着自己真的离开了太久,他居然有了这样的变化,不再是从前那张一成不变的死人脸了。 然而,君未璃的笑容却在打开信封之后渐渐冷却,他竟是有些阴沉的看向对面的胥林。 “怎么?” 这封信确实是出自云清歌之手,只是信中只字未提自己,甚至连个璃字都没出现。 “有人邀请你去府中做客。” 君未璃阴沉的说了这句话,胥林疑惑,看着对方似乎愤愤然的将信封折了起来。 他这简直就是自讨苦吃,那个小女人是想告诉自己,她要开始利用他了是吗?知道医仙是他的朋友,所以写了这封信,要求让医仙去慕容府做客。 君未璃此刻看着胥林那张脸,第一次觉得讨厌,因为那个小女人忽略了自己。 “为何用这种眼神看我?”胥林无奈的笑了笑,君未璃的表情未免太过丰富了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能让这个凡事泰然处之的璃殿下露出这种抓狂的神情来。“那我不去便是了。” 原本他也不打算去。 “去,你必须得去!” 什么?!“是你朋友?” “你不是想见见你的徒弟吗?明天就跟我一起去。”君未璃直起了身子,看来,对待那个小女子,不能用一般的方法。 …… 而另一头。 慕容清欢特地换了身衣衫,此刻的她安静的跟在那名公公的身后,来到了德妃的宫殿里。 “参见娘娘。” “起来吧。”端庄高贵的德妃笑着看向眼前的女子,“嗯,和你姨娘年轻的时候真像。” 德妃与二姨娘说起来,算是远房的亲戚,只是德妃的家世更加显赫,当初也是德妃帮忙,才让二姨娘进了慕容府的门。 慕容清欢娇羞的笑了笑,德妃淡淡的点了点头,“听说近来你受了委屈,将自己关在屋子里?” 德妃的话让慕容清欢笑容一僵,居然连娘娘都知道这件事情。 “别担心,是你姨娘告诉本宫的。只是,对于你这个做法,本宫不以为然。既然受了委屈,就应该学会反击,将自己关在屋子里解决不了任何的事情,反而会称了那些人的心意。” 德妃的话带着几分深意,慕容清欢认真的听着。 “你嫡姐确实有些手段,能让丽妃如此看重,本宫听说,你姨娘也受了不少气,哼,慕容将军莫不是忘记是谁帮他打点一切的,当初你们便该来找本宫,何必欠华府的人情。” “姨娘也是不想劳烦娘娘。”提起华府,慕容清欢便想到了华容,语气也变得有些失落。 德妃看着她的表情,最后笑了笑,“这么乖巧伶俐的孩子,总是会有出头之日的。” 她慢慢站起身来,“走吧,本宫要去向太后娘娘请安,你也一起来吧。” 慕容清欢惊讶的抬起头来,去太后娘娘那儿?! …… --- 062】师徒相见 慕容清欢跟在德妃娘娘的身后,有些紧张的打理着自己的衣衫和发丝,去见太后娘娘,这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机会,谁都知道太后常年呆在行宫之中,除了出宫为麟国祈福外便从未踏出过行宫,外人想要见上一面都不是易事,德妃这是在给自己机会! “娘娘,清欢没有带礼物……”总不能空着手去见太后吧。叀頙殩晓 哪知道,德妃却是淡淡的笑了笑,“太后不是那种得了礼物便会开心的人,你那种小家子思想暂且收起来吧。” 她的意思是,不是每个人都那么容易被礼物会贿赂,太后想要什么没有,她一个将军庶女有什么东西能得太后的欢心? 慕容清欢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太过简单,当下面上一红,有些窘迫的安静了下来。 不知穿过了多少个花园,慕容清欢觉得自己的双脚有些乏了,为何太后的行宫会在这么偏僻的地方,直到前方的景色一亮,空气中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香炉味。 一个沉重的钟声传来,仿佛在整个回廊上回荡,这里的每一个宫人表情都是如此的虔诚,让慕容清欢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氛围。 “娘娘……” 一名公公在看见德妃之后露出了惊讶的神情,今日太后没有说过德妃娘娘要来啊? “安公公,本宫许久未来看望太后了。”德妃笑着,如此自然的从他眼前走过。 花园里,一个清脆的声音传来,仔细一听,竟是单人戏曲,慕容清欢远远望去,就看见一名女子正在花园中央,认真的比划着,表情投入带着浅笑,她的歌喉十分的清新,看来似乎是名出众的戏子。 “呵呵,婉儿唱的真好。”一声赞美从亭中传来,慕容清欢越靠近,就看见亭中坐着一名妇人。那金黄色华丽的长裙,两手的小指都带着尖尖的金护甲。 满头银发十分细致的竖起,扎起了雍容华贵的发髻,金饰玉簪挂满发间,奢华耀眼。太后的皮肤保养的还是很好,看起来只有四十多岁的模样,却依旧光滑白皙,她的脸上铺着细腻的,红色的唇满意的扬起,表情享受。 那名叫婉儿的女子完美的收住了声音,盈盈行了一礼,“太后过奖了,婉儿已经有多日不曾练习,生疏了不少。” “呵呵,可是你曲子里的味道,却是其他人唱不出来的。” 慕容清欢听着她们的对话,原来太后喜欢听戏曲。 “太后娘娘万福金安。”德妃走上前去恭敬的行了一礼,她的脸上带着笑,而慕容清欢则有些害怕的躲在她的身后,因为在她看来,太后十分精明的模样。 “哦?德妃今日怎么有空来看我老婆子?”太后微微惊讶,德妃笑得奉承,“太后娘娘说笑了,保养得这么好,臣妾实在是羡慕。” “就你会说话,坐吧。” “谢太后娘娘赐座。”德妃笑着,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璃殿下近来可有来探望太后?” 慕容清欢注意到,提起璃殿下,太后娘娘的脸色立刻变得柔和了不少,“那个孩子,要不是哀家千呼万唤,他才不肯踏出平安宫呢。” “想必是璃殿下知道太后一心礼佛,所以不忍打扰吧。”德妃笑着,“这位是慕容将军的二女,她听说太后娘娘整日诵读佛经,特地搜罗来一套大理寺主持亲手抄写的《金刚经》献于太后。” 此话一出,慕容清欢按捺住自己心中的惊讶,原来德妃娘娘早就替自己准备好了礼物,大理寺主持亲手抄的经书,这样的东西必然能让太后娘娘高兴,而又不是自己有能力得来的。 德妃对着慕容清欢使了一个眼色,她缓缓的走上前来,却觉得自己的双脚有些颤抖,“参见太后娘娘。” 太后抬起眼来看向眼前的女子,打扮俏丽,面容粉嫩,倒是一个小美人,只是,慕容家的二小姐?好像在哪里听说过。 看着太后那思索的神色,德妃补充道,“璃殿下的生辰宴上,慕容小姐也送上了一本亲手抄写的兵书,殿下很是喜欢呢。” 是了,听玉嬷嬷说过这么一回事。 “嗯,倒是有心了。”她微微点了点头,身旁的玉嬷嬷立刻上前接过了那本经书让宫女收了起来。 德妃注意着太后的脸色,知道并没有引起她的反感,便抓住了这个机会。 “太后还在为璃殿下选妃的事情烦心吗?” 选妃?!慕容清欢一惊,难道说,璃殿下的生辰宴,实则是为了殿下选妃做准备?!难怪姨娘千方百计都要让自己参加了。 那么……太后已经有人选了吗? 说到这,太后轻轻叹了口气,“是有几名人选了,可是哀家都觉得,她们还不够资格配上哀家的璃儿。” 奇怪了,听着太后的口气,她也同皇上一般疼爱璃殿下,那为何任由殿下安静的住在平安宫没有参与任何的国事?更是没有听说哪位大臣与殿下走得亲近。 不,丞相大人便与殿下是知己,可是势力依旧是不够雄厚。 皇家的心思当真是不好猜测,可是想起璃殿下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慕容清欢别说有多心动了,他确实比华容出色太多。 此刻的慕容清欢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接近璃殿下博得他的好感! “那是,殿下那样的人儿,一般的女子当然配不上了。”德妃笑着,目光不由得看向慕容清欢,她知道太后此人十分挑剔,能让太后选中的千金一定有显赫的家室,那么慕容清欢还有机会吗? “可是,殿下的年纪也是时候纳妃了,臣妾看,平安宫太清净了点儿。”德妃的意思是,应该找个人陪伴在璃殿下的身边,哪怕不是正妃也不要紧。 太后微微挑了挑眉,看着德妃的笑容,再看看眼前好似乖巧的慕容清欢,“慕容二小姐平日在府中,都喜欢做些什么呢?” 婉儿慢慢走到了太后的身后,安静的立在一旁看着慕容清欢,她的眼神带着笑,这个表情在慕容清欢看来心中十分不悦。 这个女子是谁?和太后又是什么关系,难道她就是太后看中的人选之一? “臣女平日喜欢读书写字,歌舞也略懂一二。” “慕容小姐真是谦虚,在殿下生辰宴上那一舞,可是获得了皇上的赞赏呢。”德妃笑着,好像想要在太后面前展现出慕容清欢的优点。 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惊喜,“慕容小姐擅长跳舞吗?婉儿在舞蹈方面可是一窍不通呢,真是令人羡慕。” 太后听了,便不由得笑了出来,“你这孩子,你的曲子也没有人能比得上的。” 看着太后与婉儿之间的融洽氛围,慕容清欢听着她赞美的话,却是高兴不起来,她与太后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太后娘娘,奴婢突然想起了一件事情。”这时,玉嬷嬷垂着眼语气平静。 “哦?想起什么了?” 慕容清欢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这嬷嬷是怎么回事,身为奴婢居然敢在主子面前插嘴,未免太不懂礼数了,偏偏太后又没有表现出不悦的模样,真是奇怪。 “慕容府的二小姐,前阵子奴婢与太后说起过的。” 她的话让慕容清欢一愣,她向太后提起过自己吗?不知道为什么有种不祥的预感。 太后沉吟了片刻,再转头看向慕容清欢,顿时笑道,“哦,就是那个被杨学士的庶孙闯进闺房的那个慕容二小姐啊。” 什么?!慕容清欢的脸霎时就白了,怎么连太后也知道这件事情,而且听着她的语气,竟是在笑话自己一般。 连德妃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她尴尬的笑着撇开了目光。 “呵呵,没想到杨学士那样作风严谨的人,居然能教导出那样的庶孙来,真是丢尽了杨家的脸面呢。”太后脸上竟是浮现出一丝幸灾乐祸,慕容清欢疑惑,为什么一国太后会有这种表现。 “看他平日里那不苟言笑的模样,下一次哀家若是看见他,一定要好好的取笑他一番!” 此话一出,慕容清欢与德妃瞬时无语。 “只是……慕容二小姐与那杨金成关系很要好吗?”太后收敛了语气,一脸严肃的看着慕容清欢。 “不,不是的……” “那怎么一名男子都能拿到你的贴身衣物,哀家想不明白了。”太后皱着眉头,眼中满满的怀疑。 慕容清欢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今日来简直就是自取其辱。 德妃心中一惊,太后难道生气了?她不相信太后猜不到自己带慕容清欢来的目的,居然当面给人家小姑娘难看,不就是在警告自己吗? 不想,太后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她捂着自己的嘴,看向身后的玉嬷嬷,“哀家觉得那杨金成真是闹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连女子的贴身衣物都能……哀家当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是笑了好久呢!” 她仿佛与自己身后的玉嬷嬷分享着什么开心的事情,连同一旁的婉儿姑娘也忍不住笑了。 慕容清欢的手默默的绞着帕子,长这么大她从未受过这样的羞辱,可是偏偏羞辱她的人却是太后。 德妃皱了眉头,看起来太后并不是生气,只是这个反应也太让人家小姑娘难受了。 “呵呵呵好了好了,哀家也笑乏了。德妃若是没有别的事情,就回去吧。”她的语气渐渐平稳,仿佛方才大笑的人不是她。 太后脸上的表情变化得太快,让德妃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额,是,臣妾告退。” 德妃走到已经有些僵硬的慕容清欢身边,皱着眉头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看着那远去的一行人,太后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玉嬷嬷表情严肃,“这个慕容清欢未免太过大胆,市井上关于她的传言漫天飞舞,还想打璃殿下的主意。” 太后淡淡的应了一声,这样的女子她见多了,不知天高地厚,或许她想哪怕能捞一个侍妾的位置也是不错的。不过,就算让她做侍妾,还是委屈了璃儿。 “这个德妃,什么人都想往璃儿身旁放。”太后的眼中满是冷意,身后的婉儿立刻上前为她倒了杯热茶,“太后,消消气,或许德妃娘娘也不知情。” “谁不知道慕容府的二姨娘是德妃的远房亲戚,当初若不是德妃从中撮合,皇上也不会让慕容将军迎娶那二姨娘进门,如今还把主意打到璃儿身上。”太后容不得女子有一丝的污垢,慕容清欢在她眼中,已经没有任何清誉可言了。 从太后的宫中出来,慕容清欢的脑海中不断的回想起方才那些嘲笑的话,她只觉得脚下虚浮,怎么办,连久居深宫的太后都知道了她的事情,那么麟国还有谁不知道呢? “哎呀,小姐!” 慕容清欢忽然身子一软,正好被身旁的宫女扶住了。 德妃看着她如此狼狈的模样,却也是无可奈何。她知道太后是故意刁难慕容清欢的,也明白了想要让太后将慕容清欢许配给璃殿下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回到德妃的宫里,看着那正喝着压惊茶的女子。 “清欢,本宫会为你找寻一个好的人家,所以你就不必担心了。” 什么?!德妃娘娘的意思是叫自己不要再宵想了? “娘娘……”清欢的眼中含着泪,“清欢自上一次在生辰宴上看见璃殿下的第一眼,就已经芳心暗许,再也不想其他的男子了……” 要她放弃那么尊贵的男子,这叫她怎么甘心?! 德妃叹了口气,“你方才也看见了,你与那杨金成的事情闹得沸沸扬扬,皇家只怕都无法再接受你。” “不,娘娘,只是太后不接受清欢而已。” 看着那不屈服的小脸,德妃沉吟了片刻,“你是想要接近璃殿下,让他去说服太后?” 眼前的女子那心思,德妃怎么会猜不到。 慕容清欢点了点头,她一直都知道华容从开始就是中意慕容清歌的,到后来还不是一样接受了她。那么璃殿下也一样,只要自己多努力,相信自己一定可以讨得殿下的欢心。 既然太后如此宠爱殿下,那么殿下要是心意已决,太后还能说什么呢。 “居然你已经有了主意,就依了你吧。” …… “方才那个人,是慕容府的二小姐?”花园里,一身粉衣的杨幽雪看着德妃她们离开的方向。 “是的,小姐。” 奇怪,德妃为何要带着慕容府的二小姐去太后的宫里呢?杨幽雪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慕容清歌那张清雅的面容,当下便冷哼了一声,对于这个慕容清欢更是没有好感。 “走吧,别让太后娘娘久等了。” 玉嬷嬷看着出现在远处的女子,俯下身来轻声道,“太后娘娘,杨小姐来了。” 哦?太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望向对面那款款而来的美丽女子,杨学士最疼爱的嫡孙女,也是京中有名的才女。 “臣女参见太后娘娘。” “嗯,起来吧。” 太后的声音平静,她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名女子,杨幽雪的身上散发着才女的气息,那高雅端庄的气质也不是慕容清欢所能比的,皇上似乎对这个杨幽雪十分有好感,但是有多半,是看在杨学士的面子上。 “方才慕容府的二小姐刚走,杨小姐遇见了吗?”太后的话让杨幽雪一愣,却是笑着摇了摇头,“臣女来的时候不曾见到任何人。” “那就可惜了,那慕容二小姐似乎与你庶弟有些渊源。” 太后说的是杨金成,杨幽雪心中一惊,难道那件事情连太后都知道? “杨学士似乎花了很多的心思在杨小姐身上,想必杨小姐一定才识出众。”不过,这番话却是让杨幽雪面露谦虚笑容,“太后过奖了,臣女才疏学浅,怎比得上璃殿下,听说殿下宫中还有一个藏书阁,搜藏了天下名典,臣女若是有幸能参观书阁,一定能收获不少。” “璃儿的藏书阁一向不让旁人进去,杨学士不是也珍藏了不少书籍,相信那些就够杨小姐看的了。”太后的语气不冷不热,她的回答与意象中的相差太多,杨幽雪不由得想起她祖父的话,说太后此人挑剔刁钻,要她好生应付。 原本以为只是祖父言重了,不想居然是真的。看来想要接近璃殿下,就要先讨好太后了。 “听说太后娘娘诚心礼佛,臣女特地去了一趟大理寺,得了一本主持所抄的《观音经》献于太后,希望太后能喜欢。” 她身后的宫女立刻捧着一个红色的锦盒上前,不想太后却是眉头一皱。“大理寺?” 看着那表情,杨幽雪疑惑,麟国无人不知大理寺,凡是皇家祈福都会去那云山大理寺,怎么太后会露出这样的神情。 “近来大理寺的主持很清闲吗?” 她的话更是让杨幽雪摸不着头脑,这是什么意思?她不知道的是,方才德妃也献了一本《金刚经》。 太后的语气显然有些不悦,那名宫女捧着锦盒,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嗯,放下吧。”许久之后,太后终于开了口。 杨幽雪心中忐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原本以为太后一定会喜欢这份礼物的,万万没有想过她会是这种反应。 “听说杨小姐也参加了风雅会,目睹了丞相的风姿吧?” 终于聊到一个可以聊的话题了,杨幽雪一改方才尴尬的神情,笑道,“臣女不才,受到了刘先生的邀请。” “想必杨小姐一定得了名字咯?” “……”这,杨幽雪面上一僵,那一日若不是慕容清歌捣乱,她一定可以得到名次的,都是那个女人打乱了她的思绪! 婉儿姑娘轻笑了一下,“太后娘娘,婉儿倒是听说有名女子在风雅会上大放异彩,连丞相也刮目想看呢,特别是那一句巾帼亦有须眉志,真是荡气回肠呢!” “哦?这诗是谁作的?”太后倒是来了兴致。 “听说是慕容家的大小姐呢!要是有机会,婉儿真想见见这慕容家的小姐。”婉儿的话让杨幽雪心中不屑,这人又是谁,居然在太后的面前胡说八道。 太后细细品味着这句诗,最后赞赏的点了点头,“嗯,有机会哀家也想见见她。” “……”杨幽雪心中憋着一口闷气,她这才发现,自己已经站了许久。 然而,太后居然与那婉儿聊了起来,直到杨幽雪的身子有些晃荡了,太后这才注意到她,“杨小姐怎么不坐?方才哀家不是让你坐了吗?” 有吗?太后可还没有赐座呢!杨幽雪哭也哭不出来,只能尴尬的笑着,坐到了后面的位置上。 …… 这一日,慕容府迎来了一名神秘的客人。 胥林看着身旁一身布衣的君未璃,目光带着几分深沉。 俊美的男子就算换上了布衣,依旧难以掩饰他身上出众高贵的气质,看起来像是微服出访的皇族公子般,只有他自己本人无视着四周炙热的目光。 “看我做甚?” 胥林盯着他许久,仿佛想要从他的表情看出些什么,“没什么,只是在想你还要在这里站多久?” 君未璃不知道为什么,看见胥林的脸就想起了那晚,云清歌紧盯着他的神情。为什么那个丫头会对一名首次见面的男子露出那种感兴趣的神情。君未璃发现自从自己遇见了她,不仅情绪波动得频繁,连变得多疑了起来。 他有多想马上让胥林回宫去,可是他又想要清楚那个丫头究竟想做什么。 “走吧。” 最后,君未璃微微一笑,撩开衣摆跨了出去。 “请问两位公子找谁?”管家疑惑,眼前却是出现了一张出尘俊雅的面容,君未璃嘴角一勾,“请问慕容大小姐可在府上?我们受邀于她,来府中做客。” 是大小姐的客人?! 老管家立刻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这两名公子,他们身上的衣衫朴素,可是一言一行却散发着高雅的气质,看来大有来头。 “两位公子请进。” 君未璃跟在管家的身后,他的目光极其自然的环顾了下四周,惊讶于慕容将军府的清静。这里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透着一股清廉还有武将的干练。 听说慕容盛在朝中从不结党营私,这也是为什么他入狱之后没什么人肯出手帮他的原因。 “两位公子这边稍等一下。” 老管家进了云清歌的院子,胥林抬头看着拱门上的匾额,再看着身旁男子的侧脸,他总觉得今日的君未璃有些奇怪,似乎能察觉到他心情的波动。 “你说,我的徒弟在这里吗?” 胥林肯应邀来将军府,其实就是为了一探究竟,是哪路高人,特地以医仙之徒的名义将自己引到这里来? 这时,老管家出来了,脸上带着歉意,“两位公子,小姐现在正在六少爷的屋子里头。” “哦?可是出了事情?”那个丫头明明约的这个时辰,君未璃立刻知道云清歌的意思,看来还需要自己配合一下。 “实不相瞒,我们六少爷从小体弱多病,这两天不知怎么的突然发作,小姐担心,今日便一直在旁边照顾着了。” 老管家的话立刻让君未璃猜到为什么云清歌要让自己把医仙带来了,他转身看向后方的男子,最后微微一笑,“有劳管家带路。” 胥林沉默,君未璃刻意与管家保持了一点距离。“六少爷与五少爷一样病魔缠身,许多名医都束手无策。” “……” “可惜一名少年,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有看见过外面的太阳。” “……” “说不定六少爷往后,也是一名偏偏佳公子,若让他一辈子被病魔折磨,岂不可惜。” “……未璃,你收了慕容府多少好处?”胥林终于笑了出来,他不是一向不论旁人闲事的吗?胥林越发的好奇,究竟是什么让君未璃变化如此之大。 “我只是想知道,究竟是医仙厉害,还是医仙之徒厉害。” 这句话,终于让胥林动了动脸色。 “就是这儿了。”老管家停下了脚步,君未璃点了点头,“我们在这里等便好了。” 胥林看着那微微打开一条缝的屋子,他敏锐的嗅到了空气中一抹不一样的味道,当下便走了过去。 伸出手轻轻叩了一下门,立刻有双白皙的手将屋门打开,一张憔悴的面容出现在眼前,五姨娘看着眼前的秀气男子,立刻想起了云清歌的话。 “是……是……”大小姐说,今日会有一名男子造访,一定要想方设法将他留下来,只有他才能救六少爷。五姨娘一激动,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胥林眉头一皱,从五姨娘的身旁擦肩而过,他看着桌面上摆放着的那个香炉,里面散发出来的香气令他十分的在意。 再看向床榻上那名虚弱的男子,胥林立刻上前搭在了他的脉搏上。 站在屋外的君未璃有些惊讶,他原本以为自己还要多费唇舌才能让胥林出手相助,没想到对方居然这么自觉。 这时,角落里闪过一抹湖蓝色,让君未璃眼中一动,立刻跟了上去。 “丫头!” 云清歌脚下一顿,却是没有回过身来。没想到他居然出了宫,她还没有想好要如何面对他。 “看见我走得这么急,还在生气?”君未璃一个闪身,已经来到了云清歌的面前,看着这张淡淡的小脸,忽然一颗提着的心便放了下来。 他的语气就如同第一次见到的那般轻佻,云清歌低垂着眼,没有去看他。 “没有,殿下说笑了。” 他的腰间别着一个淡紫色的香囊,云清歌一眼便认出那是自己所做,没想到他一直戴在身上。 淡淡的喜悦难以抑制的涌上心头,她的脑海中却不由得浮现出那个粉衣娃娃上愤怒的表情,自己现在在他眼中,那是那种可笑的模样?!当下便缓和了下脸色。 “没有?那就抬头看着我。”君未璃觉得好笑,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果真抬起头来,迎上那对炙热深邃的双眸,心中不由得跳动了几下。这张脸不论看多少次,依旧会让人觉得惊艳。 在她抬头的一瞬间,君未璃心中有所触动,他看到了她眼中的倔强和固执,便不由得苦笑了一下,“那日,是我莽撞了。” 什么?他这是在道歉?明明那一日是自己说得过分了。 云清歌有些惊讶,她一直以为麟国的皇族是骄傲不轻易低头的,可是眼前的这个人,却令人意外。 “我没有权利干涉你的一切,但是希望,你能够保护自己。华府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若往后你想做什么,就告诉我……” 云清歌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这个男子玩世不恭背后的温柔,她不曾想过他会对自己说这些。哪怕现在他告诉自己,他愿意成为她的依靠,可是云清歌依旧不想将他牵扯其中。 “多谢殿下,这一次是清歌欠了殿下一个人情。” 她的意思,是要撇清两人的关系? 君未璃皱了眉头,想起了那一日云清歌贬低自己的那番话,他难以理解这个丫头最终的目的是什么,但一定不是单纯的想要攀附权贵,因为眼前,自己不就是最好的目标吗? “你不想将我牵扯其中?” 他的声音带着笑,云清歌眼神一动,她从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看见了渺小的自己,仿佛一切都被他洞穿一般。 “殿下,清歌以为还是平安宫最适合殿下了。” 她很高兴,在他的心中并没有把自己想象得那般不堪,可是他却把自己想的太善良了。若是他知道,自己是被灭国的云国公主,只怕就不会这么以为了。 她究竟经历过什么,心防居然如此之深。君未璃看着她清冷的表情,突然深深一笑,话锋一转,“照理说,你不止欠我一个人情。” 他的语气转变得如此之快,一双手竟是拦住了她的肩膀,“怎么办呢?绯红楼里帮你打走了那名闹事的男子,这一次又救了你六弟,若不以身相许岂不是太对不起我了。” “……”如果可以,她真的很想狠狠的踩此人一脚,然而,那张俊美的容颜近在咫尺,云清歌的脸颊不受控制的蒙上了一层绯红。 君未璃好像看见了什么新奇的事物般,“咦?丫头,你脸红了!” “……很好笑吗?!”云清歌终于冷下了脸,她知道自己要是再和这个人呆在一起,一定会被气疯的! 一手拨开他的手臂,云清歌转身大步的朝着六少爷的院子里走去。 看着那怒气冲冲的背影,君未璃的心情却好极了,她虽然嘴硬,可到底还是一个丫头,所有的事情再怎么压抑也都表现在脸上了。 她会脸红,是不是代表着,她还是在意自己的? 君未璃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刻,却是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从未想到自己也会有这么一日,厚颜无耻的去讨好一个小丫头,可是怎么办呢?从未如此在意过一个名女子,他喜欢看着她气呼呼的表情,喜欢她冷静应对一切的模样,喜欢她坚强独立的个性。 如果她是一个故事,那么他已经决定,要将这个故事彻底追随下去。 屋子里,胥林看着眼前面色渐渐红润的少年,一旁的五姨娘压抑了许久,“公子,六少爷可有救?” 他转过身来,拿起了桌上早已经准备好的笔墨纸砚,“这里有五种药方,每一种药方让六少爷连续服用三日,十五日后他的病自然就会好了。” 胥林虽然疑惑,这名年轻的少年究竟和何人有如此深仇大恨,小小的身子里掩藏着多种毒素,但他又立刻想到,想必那五少爷也是如此,只是自己要用药物分别逼出这些毒素,而那医仙之徒一日便可解开,难道,真的有人医术在他之上? 五姨娘面露欣喜,她颤抖的拿起了桌上的药方,“多,多谢公子……” 难道他就是医仙之徒?!五姨娘已经对胥林深信不疑。 从屋子里出来,胥林便看见了院外立着的两个身影。君未璃的身旁站着一名女子,而他正低着头一脸笑容,胥林有些惊讶,君未璃对着一名女子露出那样的神情?! 难道…… 他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是眼前的景象如此清晰,胥林似乎猜测到那个原本清冷的男子为何会变化如此之大。 情之一字,妙不可言。 云清歌冷着脸,不去看身旁的君未璃一眼,可是他的声音却仿佛带着一股魔力,难以阻挡。 看见从屋里出来的男子,她终于松了一口气迎了上去。“医仙大人,我六弟可有救?” 胥林却是淡淡一笑,“慕容小姐想必见过我那徒弟了吧?”他的话带着深意,因为方才他就发现,六少爷的体内已经有了两种解药,显然是被人医治过的。 云清歌眼中带着笑意,看来他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不瞒医仙大人,小女子确实见过大人的徒弟。” 哦?!两名男子皆是面露惊讶,还真的有这么一个人?! “大人的徒弟性子十分古怪,他诊治过小女的六弟,却说要留些事情给大人做。”她的意思,是医仙之徒故意将六少爷医治一半,剩下的交给医仙。 胥林来了兴趣,果真这个所谓的医仙之徒,是冲着自己的来的。难道,是想要找他切磋医术?有意思,真有意思! “那么小姐可以放心,六少爷十五日后便无碍了。不知我那徒弟如今人在何处?” 君未璃惊讶的看着胥林,看见那闪烁着兴奋光芒的胥林,有许久没有见过他露出这种表情了。十年前,当他给自己扎针的时候,也是这种表情,如今回想起来真是令人不寒而栗。 “大人,您的徒弟知道今日大人要来,便让清歌传话,说是三日后在绯红楼相见。” 绯红楼?! 胥林脸色一变,他当然知道绯红楼是个什么地方,此人究竟是什么意思,居然约自己在花楼见面。难道,是个贪恋美色之人? 虽然他不排斥这种人,但是总觉得对方是个医者,却约自己在那种地方见面,是不尊重自己的表现。 看着他的表情,云清歌有些担心,“医仙不想与徒弟相聚?” 其实她也曾考虑过这个问题,可是八皇姐不能离开绯红楼,否则一定会被暗中监视她们的人发现,到时候不仅暴露了自己,还可能给大皇姐她们带来麻烦。 君未璃了解胥林的脾气,也疑惑着那医仙之徒的目的,不想云清歌却来了这么一句,“若是医仙大人不习惯出入绯红楼,可以让君公子一同前往,他可是那里的常客呢。” “……”这句话听来,怎么觉得她在损自己是个风流浪子?! 胥林的眼中满是惊讶,“未璃,你……”竟是真的相信了云清歌的话。 “咳咳……胥林,我可还是清白之身。”这句话不知道是说给胥林听的,还是说给云清歌听的。 当下,女子的表情一愣,撇开头去,只觉得自己的脸颊发烫。 既然已经离那医仙之徒如此之近,没必要为了一点小节错过了与高手见面的机会。“既然如此,在下三日后便前往绯红楼。” …… 063】三日之事 绯红楼内,镜子前坐着一名美丽的女子,她垂着眼安静的看着手中的信件,面露愁容。叀頙殩晓 九皇妹说,这个医仙确实名副其实,并且他承诺三日后会前来绯红楼,要自己下定决心让八皇妹保持三日的清醒。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八皇妹又如此排斥…… 门吱呀一声缓缓推开,八公主的脸上留着一点煤灰。她又忘记了自己方才做过什么,只知道清醒过来,自己已经在厨房的煤灶旁。 “大皇姐……”八公主的声音有些虚弱,沉莲立刻收起了手中的信件,“八妹,你这脸是怎么回事?” “没,没事,不小心蹭到了脏东西。”她立刻用自己的袖子抹着脸,“方才红妈好像在唤皇姐。” 沉莲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沉,淡淡的应了一声,“嗯,我知道了。”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你就坐在这里,哪儿也别去,知道吗?” 正要从旁边离开,却被八公主拉住了衣袖,“皇姐,好像是有客人来,皇姐能不能别去……” 她知道接下来很可能发生些什么,但是八公主也知道,她们没有选择的权利,一切,只为了能活下去,活下去就有希望。 沉莲无奈的笑了笑,“我很快回来。” 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沉莲便稍微整理了下衣衫离开了屋子。 八公主望着那焦急离去的背影,心中不安的抽痛着,想起方才进来时大皇姐好像藏起了什么东西,当下便走到了桌旁翻找了一下,在台镜下方发现了那压着的信纸。 打开一看,八公主忽然明白了这几日为何大皇姐脸上会时不时路出犹豫的表情,医仙?可是连大皇姐都对自己的病情束手无策,那医仙就能有办法吗? 再次想起那种非人的痛苦,八公主便觉得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 要不要再尝试一下?可是她真的没有信心。 从屋子里出来,八公主满脑子想的都是这件事情,此刻耳边充斥着欢声笑语,却无法让她恐惧的心理得到丝毫的慰藉。 突然,一阵冲撞让八公主身子一晃,狼狈的摔在了地上,一名红衣女子不屑的看着地上的女子,冷哼了一声,“哼,傻奴,你主子正在接待恩客呢,你就不要去打扰你主子的好事了,别怪姐姐没提醒你。” “呵呵呵,沉莲的风头都快盖过花魁了,那么多客人要找她,只怕这几日忙不过来的。”旁边的一名浓妆艳抹的女子笑着,不知道是讽刺还是羡慕。 两名女子缴销着从八公主的身边走过,可是她的表情却是呆呆的,心中的疼痛令她呼吸都觉得困难。 从地上爬了起来,慢慢的朝着厢房走去。 “沉莲,这几日可是有了新欢,本公子找了你几次都见不到你……”一个声音从身旁的厢房里传来,传进了八公主的耳中。 “公子可是在责怪沉莲?”果真是大皇姐的声音,八公主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这朦胧的纸窗根本遮掩不了什么。 “本公子怎么舍得呢,好不容易等到今日你摆出花牌,一早就来守着了,这下看你往哪逃!”那公子竟作势就朝着沉莲扑了过去,一把就将她揽进了怀里。 “这么久不见,你这身子真是越发柔软了……”那男子的手开始不安分的游移着,从八公主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沉莲那僵硬的笑容。 “公子,现在时候还早。”沉莲一边推攘着,在这公子的眼中却成了欲拒还迎。 “本公子可是等不及了!” “不如沉莲先给公子弹只曲子……”那男子果真十分的迫不及待,已然扯开了她的大半衣襟。 三年来,这样的对待数不胜数,沉莲原以为自己应该习惯了,可是每一次,都让她仿佛身处地狱般煎熬。这些男子从未把她当成有血有肉的人,而只是任由他们发泄的玩物。 有多少次,她都想就这么死了算了,为什么命运对她如此的不公,她本是金枝玉叶,为什么南宫傲月要这么折磨她。 可是她若是死了,那么八皇妹该怎么办?她们云国的仇怎么办?! 自己这副身子,已经没有任何令自己难过的资本了,她活着,就是为了某一日。 沉莲的眼中带着悲凉,温热不自觉的涌上眼眶,这样的表情在男子们看来,楚楚可怜别有一番风情。 窗外,八公主颤抖的捂着自己的嘴,忍住不让自己尖叫出来。隐约听其他的姑娘说,自己上一次在沉莲接待客人的时候发了疯症,不但坏了客人的好事,红妈还因此惩罚了沉莲。 自己的存在,就只能给大皇姐增添麻烦和痛苦! 指甲深深的扎进了八公主的手掌,她觉得自己要是再看下去,一定会发狂的! 一双手突然伸了过来,狠狠的将八公主往后拖了几米,“傻奴,你想做什么?!快回去!” 是红妈,她警告的看了八公主一眼,确定没有惊动里面的客人后立刻将八公主带离了那个地方。 可是,她的目光始终没有离开那间厢房,里面,她的大皇姐正遭受着屈辱,自己却没有任何的能力能够帮她脱离苦海。 八公主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厢房的,看着这一间充满大皇姐气息的屋子,她扑到了床榻上,“啊——” 悲恸的哭声掩盖在锦被之中,她瘦弱的身子颤抖着,使劲的抓着被子,脑海中那些肮脏的画面挥之不去,又让她的回忆追溯到了三年前,那个时候的她如此痛苦,可是自己却疯了三年浑浑噩噩,让大皇姐独自一人在三年中承受这种痛苦。 不知道哭了多久,她渐渐安静了下来,哽咽的看向梳妆台,那台镜下压着那封信纸。 自己真的要一直逃避下去,将所有的负担全部让大皇姐一个人来承担吗?她真是懦弱可耻!一边毫无愧疚的拥有着大皇姐的保护,一边又贪生怕死的不肯尝试治疗。 锦被上淡淡的香气,让八公主的意识渐渐沉默了下来。她活着,就只是给旁人带来麻烦和痛苦,为什么不最后尝试一下,若真的能治好她,那么她就可以和大皇姐一起,为了云国的仇一起活下去。如果自己真的无药可救,不如就那么死了,不要给别人留下负担。 …… 几个时辰过去了,沉莲有些疲惫的从厢房里出来,她脚步沉重的朝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努力让自己不要再胡思乱想,一切都过去了。慢慢走到屋子前,她特意检查了下衣衫,不能让八皇妹看出点什么,轻轻推开门,却发现屋子里安静得有些奇怪。 “八妹?” “皇姐。”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沉莲吓了一跳,就看见阴影处竟是坐着一个人。 八公主的表情十分安静,这样的安静让沉莲有些不安,“八妹,你怎么坐在这里。” 她作势就要上去将八公主扶起,那张脸却不同以往的呆愣,却而代之的是心如死水般的沉默。“皇姐,给我扎针吧。” 什么?这是什么意思? “皇姐,三日后医仙要来,你就依照九妹说的,给我扎针吧。” 她……都知道了? “你……” “皇姐,就试这一次吧。”眼泪涌出眼角,已经不受控制的决堤。“姈儿不想再给皇姐带来麻烦了……” 八公主的身子颤抖着,沉莲心中一痛,立刻将这处于崩溃边缘的少女拥进了怀中,“八妹,不要勉强自己……” 皇姐又何尝不是在勉强自己?!八公主的眼泪更加汹涌,只是她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来。 伸出手去紧紧的回抱住她的皇姐,一双手牢牢的握着,仿佛想要抓住什么一般。 “皇姐,给姈儿扎针吧,姈儿不想再浑浑噩噩的过一辈子了,要痛苦,姈儿跟你一起承受……” “八妹……” 沉莲眼眶一红,心中无比酸楚,都是她没有能力…… “大皇姐,事不宜迟,立刻给姈儿扎针吧!” 她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坚定。 …… “大小姐!”云清歌一开门,就看见五姨娘等候在屋外,表情有些忐忑。 “五姨娘,今早上的药给六少爷熬好了吗?”看着对方那一副想问又不敢问的模样,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 提起六少爷,五姨娘的目光便充满了感激,她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大小姐,那位公子,是不是就是医仙之徒?” 她并不是怀疑云清歌,只是想要得到一个答案,好让她安心一点。 然而,云清歌却是摇了摇头。 什么?不是?!那么他开的药方……五姨娘竟是有些犹豫了。 “五姨娘,那位公子不是别人,正是医仙。”云清歌缓缓的靠近,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这个回答立刻让五姨娘变了表情。 医医医……医仙?! 这怎么可能?!医仙怎么会是那么年轻的一名男子! 可是,云清歌的表情又如此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五姨娘,这件事最好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医仙亲自为六少爷开药的事情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会引起不小的骚动,到时候医仙一恼,六少爷就等于得罪了一个人。” 云清歌的提醒让正处于激动中的五姨娘立刻收敛了表情,是啊,天底下多少人想要让医仙诊治,若是旁人知道六少爷有这福气,不但会给医仙带来麻烦,六少爷还会招致嫉妒和怨恨。 在六少爷还没有完全康复之前,自己一定要小心谨慎! “多谢大小姐,多谢大小姐!”五姨娘连连道谢,往后退的时候没有注意到阶梯差点摔倒,那狼狈的模样让云清歌无奈的笑了笑。 而另一头。 “清欢,你这是做什么?!”二姨娘看着再次陷入阴沉的慕容清欢,觉得很是奇怪。德妃娘娘已经承诺过一定会帮到底,那么慕容清欢怎么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 “姨娘,你别问了!”慕容清欢不愿意再想起那日被太后娘娘羞辱的事情,杨金成只怕会成为她一辈子的污点,都怪那个慕容清歌,到底使了什么妖术,自己居然会落得如此下场。 “你这孩子!”二姨娘觉得慕容清欢近来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自己说话也变得这么不耐烦,“清欢,你放心,德妃娘娘一定会帮我们的。” “好了,别再说了!”慕容清欢终于忍不住大吼了一声,愤愤的夺门而出,只留下一脸呆愣住的二姨娘。 为什么一个个都要找她的不痛快!姨娘也是,为什么就不能让她一个人好好清静清静。 快步的在回廊上走着,不想在拐角处却是与一个突然而来的身影撞在了一起,只听哗啦一声,似乎有什么东西打破了似的,而慕容清欢则是狼狈的摔在了地上。 “谁呀,走路不长眼睛的吗?!” 慕容清欢一睁眼,就看见了那一脸惊讶的慕容清颜,她的脚边是一地的瓷碗与汤汁。 看见这张清冷的面容,慕容清欢的心情更加阴郁,“哼,你倒是挺懂得滋补的啊,如今府中凡事拮据,你居然还大手大脚的煮什么人参汤?!” 慕容清颜皱了眉头,“是祖母让人给五少爷做的。” 五少爷?!是了,她差一点忘记了祖母近来又有了新宠,那个病秧子真是上辈子积了福,居然让医仙之徒给救了,如今祖母的目光几乎全部集中在五少爷的身上,还有谁记得她呢?! “哼,没想到病秧子也有这么一天,你们现在风光了啊?”慕容清欢语气里不加思索的讽刺,慕容清颜看着眼前泼辣的女子,心想着今日的二姐比平常更加毒舌,难道是遇见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慕容清颜的眼神让慕容清欢一个敏感,“你干嘛那么看我?是不是都在看我的笑话?!” “二姐说笑了,清颜怎么敢看二姐的笑话。”慕容清颜心中冷笑,她一向不会正面和旁人冲突,只是今日的慕容清欢太令人讨厌了,忍不住便反唇相讥。 什么?!居然敢这样和她说话?!慕容清欢当下站了起来,竟是扬起手重重的一掌扇在了慕容清颜的脸上,当下那白皙的脸颊立刻浮现出一个红手印。 “好啊,你以为五少爷病好了,祖母就肯多看你一眼?顶多帮你找个三品官员的庶子嫁了,省得浪费我们慕容府的米粮!”慕容清欢已经有些口不择言,她只知道眼前的这个女子仗着自己的胞弟得了祖母的宠爱就不知礼教为何物了,居然敢顶嘴。 脸上火辣辣的疼痛,让慕容清颜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些变化,她的眼中慢慢浮现一丝幽光,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慕容清欢。 “你……看什么看?!这一掌,是教训你口没遮拦,目无尊长,若有下一次,就不仅仅是一个巴掌了!”慕容清欢气焰嚣张,恨恨的便从慕容清颜的身旁走过,还重重的撞了她的肩膀。 直到院子里再也没有了其他的声音,慕容清颜才动了动手指,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脸颊,竟是发现肌肤上传来一阵刺痛,仔细一摸,竟有三条细细的划痕,定是慕容清欢的指甲所伤! 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着,眼色越发的阴沉,仿佛狂风暴雨之前的宁静。 垂下眼来看着脚边洒了一地的汤汁,盯着那些碎片看了许久,却是没有动弹。 “哎呀三小姐,您怎么在这儿啊?!”这时,一名丫鬟发现了九立不动的慕容清颜,只是目光在触及到她的眼神时瞬间僵住了步伐。 眼前的三小姐不同往日的平静清冷,她一抬头看向自己时,眼中冷得仿佛冰天雪地,随时可能喷发似的,只是看一眼便叫人不寒而栗。 慕容清颜深吸了口气,看着那吓得脸色发白的丫鬟,“把这里收拾一下。” “……是,是……” 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慕容清颜隐忍着心中的怒火回到了三姨娘的院子里,站在门口处,看着那一脸慈爱的妇人正给满嘴油渍的慕容硕擦着嘴角。 “看你,吃得满嘴都是。”三姨娘笑着,而慕容清颜便看见了桌子上摆着的一只烧鸡。 屋子里充满了香味,慕容清颜一闻,就知道这是京都里有名的酒楼做的招牌烧鸡,价值不菲。姨娘居然为了他叫人买来这么贵的东西。 而且,为什么没有等她回来,明明,她也很爱吃烧鸡的。 “呀,是姐姐!”慕容硕却是发现了屋外站着的少女,他高兴的伸出手去指着那没有进屋的身影,三姨娘闻声望去,就发现慕容清颜的脸色不太对劲。 “清颜,你怎么站在那里?不是说老夫人叫人给五少爷做了参汤吗?” 五少爷,又是五少爷!连姨娘的眼中也只有五少爷。 慕容清颜走了进来,三姨娘这才发现她的脸颊上有一块红印,“你的脸怎么了?!”紧张的上前想要察看,却被慕容清颜一手拨开,“没事,方才不小心撞的,参汤也洒了。” “这样啊……没关系,人没事就好了。”可是,三姨娘的脸上还是露出了可惜的神情,参汤,平日里是喝不到的,难得老夫人惦记着,大夫说了,五少爷如今在长身体,既然病情好了,更需要滋补,要把从前缺少的补回来。 慕容清颜站在桌边,看着那被撕掉了一个腿的烧鸡,三姨娘这才意识到什么,“呵呵,你五弟喊着饿了,本来想等着你回来一起吃的,清颜,坐吧……” “不了,清颜方才已经吃过了。”慕容清颜的语气有些冰冷,三姨娘一愣,可是看着对方那面无表情的脸,突然发现了脸颊上的三道血痕,“清颜,是不是被人欺负了?!” 就算被人欺负了又怎么样,姨娘的眼里不是只有五弟吗?慕容清颜笑了笑,“没有,五弟如今正受宠,有谁敢欺负清颜呢。” 她的语气里带着酸意,可是三姨娘好似没有听出来般,“看这伤口,姨娘帮你敷药吧。” “不用了,过几日就好了。”她闪开了三姨娘伸过来的手,看也没再看五少爷一眼,便走出了屋子。 慕容硕小小的人儿,却是机灵得很,他害怕的走到三姨娘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袖,“姨娘,姐姐是不是生硕儿的气了?那鸡腿硕儿不吃了,都给姐姐。” “五少爷乖,姐姐怎么会生五少爷的气呢。”三姨娘一便安慰着,一边,却深深的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不安。 …… 院子里,慕容清颜有些无力的靠在石柱上,抬头看着天空,心中却充满着不甘。 如今,慕容清歌已经成为了老夫人的新宠,整个慕容府对她毕恭毕敬,而五少爷身子一好,又立刻吸引了众人的目光,那慕容清欢依旧嚣张,她有她的二姨娘帮忙打点着,望向飞上枝头变凤凰。而自己呢?这府中,却永远没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小心,别洒了药!”一个惊慌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慕容清颜眼睛一眯,就看见了两道人影有些鬼祟的从前方掠过。 五姨娘?她不好好的呆在屋子里照顾六弟,出来做什么。 有些疑惑,慕容清颜思索了片刻,便默默的跟了上去。 “动作快一点,不要让旁人看见了!”五姨娘紧张的护着那名丫鬟,还不时的四下张望着,慕容清颜更是觉得奇怪,五姨娘的行为未免太过诡异了。 直到那主仆二人快步走进了六少爷的屋子,慕容清颜才止住了脚步。 方才那丫鬟手中端着的,是药。这一路走来,走廊里竟还留着一股子药味。奇怪了,既然是给六少爷吃药,为什么要这般神秘,好像生怕别人知道似的。 究竟,她们在玩什么把戏? 慕容清颜神色一凝,立刻转身朝着府中的药房走去。 “三小姐,您怎么来了,可是身子不适?”慕容府虽然不够富裕,但还是有间药房,平日里供府中专门伺候老夫人的大夫抓药。没有名贵的药材,但是普通的应有尽有。 “不,只是方才见五姨娘离开,难道是六少爷的病情加重了?”慕容清颜假装不经意的一问,那下人便淡淡的笑了笑,“不不不,只是五姨娘来拿走了几味药材而已,可是有些药材太过名贵,府中没有。” 五姨娘为什么要亲自来抓药材?慕容清颜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什么,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难道说,五姨娘私自给六少爷找了大夫?! 她还没有放弃吗?六少爷都在屋子里躺了这么些年了,要是能治,早就治好了何必等到今日。 兴许,是看五少爷病好了所以眼红吧。 “嗯,知道了,我只是随便问问。”留下这么一句话,慕容清颜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药房。 刚走没几乎,慕容清颜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连五姨娘都开始蠢蠢欲动起来,府中近来可真够热闹的。只是,她怎么能看着每一个人都过得比她好?慕容清颜伸出手去轻轻抚着自己的脸颊,嘴角扬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两日过后。 服了三日的药,六少爷的气色明显好多了,五姨娘看着那渐渐强壮的呼吸,心中越发的高兴,她更加肯定了云清歌所说,那名公子就是医仙,她的六少爷很快就可以痊愈了! “翠儿,药熬好了吗?怎么还不端过来?”五姨娘有些迫不及待,真希望日子快些过去,她也想看看六少爷站在阳光下的模样。 “夫人,翠儿这就去端。” 为了不引起府中其他人的注意,这两日五姨娘特地在自个儿的院子里搭起了小膳房用来给六少爷熬药。 丫鬟利索的朝着小膳房走去,五姨娘小心翼翼的帮六少爷把被子掖了掖,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便出了屋子。 “翠儿,你今日熬的是哪个药方?!”她走过去一闻,这味道怎么和前三日的药一样。 “夫人,是这个药方。”丫鬟从袖中拿出了那小心折叠的黄纸,五姨娘一看,当下气极,“我不是说过,这药方只能服用三日吗?今天就应该换了!” 丫鬟顿时一惊,她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 还好自己来得及时,五姨娘记得很清楚,医仙说过每一种药方只能服用三日,若是多服用一日,说不定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后果。 “算了算了,还是我来吧!”五姨娘有些不耐的摆了摆手,挽起衣袖作势就要去拿那药罐子。 “姨娘小心啊,烫!”应该要用湿布握着把手才是,怎么能徒手去碰那滚烫的药罐呢? 不等丫鬟提醒,五姨娘惊叫一声,那药罐子就被她摔在了地上,当下滋啦一声,滚烫的药汁洒了一地,还溅湿了她的绣花鞋。 “哎呀,我的手……”白皙的手心立刻长出了几个水泡,疼痛不已。 “姨娘,奴婢,奴婢这就去拿药……”丫鬟惊得慌了手脚,五姨娘疼得龇牙咧嘴,眼角却是瞥见了地上的药汁,当下僵住了表情。 “等等!翠儿,快去叫大小姐过来!” 她的表情从惊讶转而变成惊恐,慢慢蹲下身来,看着此刻依旧不断的冒着白泡沫的药汁。 那泡沫浓郁,此起彼伏看得五姨娘心惊肉跳,有……有毒?! …… --- 064】徒弟发疯(一更) 是的,正常的药汁洒在地上才不会溅起什么白色的粉末呢,五姨娘的神色有些惨白,再想起这碗药汁是给六少爷喝的,一股寒意便从脚底下升起。叀頙殩晓 当云清歌赶到的时候,五姨娘正扶着墙壁站着,她僵硬的回过头来,“大,大小姐,有人想要六少爷的命啊……” 云清歌一听,眉头当即一皱,目光便落在了地上那一滩药汁上。 果真是被人下了剧毒!“五姨娘,可有谁知道你给六少爷熬药?” 五姨娘想了想,她从未给任何人讲起过这件事情,平日里也是小心谨慎,不曾有人知道。 “这件事暂且不跟任何人提起,往后六少爷所有的饮食皆用银针一试,我今日还有事情,会尽快早一点赶回来。” 已经是三日后了,她与医仙约好了要去绯红楼。 五姨娘此刻已经对云清歌言听计从,她重重的点了下头,云清歌对着丫头吩咐道,“把地上的药汁擦干净,药渣留下来。” “是,大小姐。” …… “沉莲在吗?爷今日特地过来……” “哎呦,真不好意思这位公子,沉莲今日没有摆出花牌呢。”红妈一脸的歉意,在看见门口那走进来的小公子后,立刻对着一名打手使了个眼神。 “小公子,沉莲姑娘已经安排了厢房,这边请。” 一身男装的云清歌轻点了下头,目光不着痕迹的环顾了下四周,立刻便发现了三楼的角落里站着一道熟悉的身影,当下便跟着那名打手走上楼去。 安静的厢房里,云清歌已然坐下,静听着隔壁的动静。 打手恭敬的退了出去,屋子里陷入一片安静。一个柔柔的声音轻声响起,“是九妹吗?” 八公主的声音,按照云清歌的意思,这两间厢房的隔音效果较差,她可以时刻听着隔壁的动静,而待会,医仙就会出现在隔壁的厢房。 “八姐,不必担心,尽量拖延时间,若是他问起什么,能回答的就回答,不能回答的含糊其辞便好。”云清歌叮嘱道,此刻,八公主亦是一身的男装,经受了三日前的非人折磨,她可以清醒三日,只是八公主却不明白,为何云清歌一定要选在今日约医仙前来,因为今日她随时可能发病。 不过,此刻她选择相信云清歌。 八公主慢慢闭上眼睛,开始回想着云清歌早已经准备好的那些说辞。今日的她不是傻奴,而是医仙之徒,救了慕容府的四小姐和五少爷。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沉莲深深的看了云清歌一眼,两人皆是点了下头。 绯红楼外,两名男子站在远处看着那一排艳丽的女子,其中一名男子的表情有些犹豫,眼中带着几分排斥。 “听说你常来?”胥林带着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身旁的君未璃。 “你知道,这是那家伙的地盘。” 胥林皱了眉头,“我似乎和你说过,不要和那个人接触太多。” 这十年,胥林与君未璃并非完全没有联系,他们之间的交流通过信鸽来传递。 若不是三年前的事情,他也不会主动出现在那个人的视线之中,“反正他还未回来。” 胥林脸上的表情却带着深深的担忧,虽然他人不在绯红楼内,想必这里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中。未璃何必与那等危险人物扯上关系,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不论做什么都改变不了的结局。 “走吧,莫让你的徒弟久等了。”君未璃嘴角一勾,他倒是要看看那是何方高人。 厢房里,沉莲一直注意着云清歌的脸色,她一直担心待会儿八皇妹不知何时就会病情发作,到时候她们的计划不就暴露了吗?可是云清歌却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这位公子,里面请。” “这不是君公子吗?还是去我们的贵宾厢房?”红妈的声音传来,云清歌心中一动,他还真的跟来了?好在她事先有跟红妈打过招呼,这间厢房不准任何人再进来。 “不必,我就隔壁这间了。”那开门声传来,云清歌与沉莲对视了一眼,心想着这君公子当真爱凑热闹。 八公主缓缓饮下一口茶,她的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着,自己绝对不能让大皇姐和九皇妹失望。 “师傅,你来了。” 一声戏谑传来,此刻的八公主仿佛回到了从前,云清歌竟是有些怀念,那个时候开朗活泼的八公主。 胥林只见一名年轻的小公子坐在桌前,悠闲的品着茶,那简单的布衫洗的有些发白,胥林注意到这小公子十分纤瘦,在看清楚那双修长白皙的手以及纤细的脖颈,立刻心中了然。 眼前的不是一名公子,而是女扮男装的小姐。 眉头一皱,这名小姐为何要将自己引到这里来?真的是她救了慕容府的四小姐与五少爷吗? 胥林微微一笑,撩开衣摆便在八公主的身前坐了下来。 眼前的男子如此的年轻,让云姈十分惊讶,不由得怀疑九皇妹是不是认错了人。 “师傅真是比徒儿想象中的年轻。” “为师何尝不惊讶,自己居然收了一个女徒弟。” 八公主眼中一闪,他居然一眼就认出自己是女扮男装,不过脸上倒也不尴尬,“行医者不分男女,难道师傅在意这种小节?” “慕容四小姐疯症已经持续数年,为师很是好奇,徒儿是如何让她一夜之间犹如新生?” 胥林似乎一点也不想和八公主卖弄嘴皮子,他最想知道的是眼前的这名奇怪的女子是否有真才实学。 “四小姐的疯症来源于心病,知道了其心病,要根治她的疯症就是信手拈来。” 信手拈来?呵呵,好狂的口气。 见胥林一脸不信的样子,八公主幽幽一笑,“难道师傅对于四小姐的心病很感兴趣?!” “……” 沉莲脸上一愣,八公主这般胡闹,就不怕医仙一气之下离开?云清歌倒是不以为意,她觉得不应该在医仙面前透露太多的底细,越神秘越好。 “徒弟知道师傅喜欢疑难杂症,特地为那六少爷留下了几种毒素,相信师傅一定已经有了对策吧?” 八公主的言语中带着若有若无的挑衅,不得不说,胥林确实对她如何治好五少爷的十分感兴趣。 “为师学艺不精,六少爷身上的毒素只能用药物去除,想必五少爷的病情也是如此,只是为师很好奇,徒儿是如何一夜之间便治好五少爷纠缠多年的顽疾?”这就是他来的目的。 哪知道,八公主却是神秘的笑了笑,她伸出手去为胥林倒了杯茶。 “师傅这些年,真是让徒儿好找。”如果这个医仙早些出现,自己的病情是不是就有转机? 这句话看似玩笑话,却让胥林听出了不一样的味道,眼前的女子脸上竟是闪过一丝隐隐的忧伤,难道是他的错觉? “姑娘,师承何处?”若是知道她是从何学来的医术,或许自己就能有些头绪。 “咦,自然是向师傅学的。” “……”他不相信,对方约自己来,只是为了捉弄他? “不瞒师傅,徒儿千山万水前来,只为了拜师学艺。”按照九妹谱的戏码,这会儿就应该拉下身段,让医仙收她为徒。 胥林有些讶异,收徒?“抱歉,姑娘,在下不收徒弟。” “难道师傅不想知道,我是如何治好那五少爷的?”八公主的语气已经有了一些变化,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八皇姐太心急了! 一本破旧的医书被八公主从怀中拿了出来,上面发黄的书页还带着刺鼻的霉味。 不过,上面的黑字却是吸引了胥林的注意。 “华氏针灸……” 这本可以说是失传已久的针灸之法,他寻遍各国都没有找到任何一本,没想到居然在这个小姑娘身上。 “你……到底是谁?”华氏是一名隐世名医,只是他的名字无人知晓,更没有人知道他的性别和年龄,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华氏的各种医书开始在各国广为流传,上面的知识广阔,医术种类闻所未闻,其中最著名的便是针灸之法。 传统的医者只懂得用药物来应对各种疾病,而华氏已经研究出了人体的各大穴位,通过针扎之法来治疗疑难杂症,只是看着简单,要付诸实践真的很难,毕竟没有一个病人愿意用自己来做试验品。 隔壁的厢房里,沉莲紧张的握着自己的手,这本医书是当年父王给她,要她好好钻研,只是看了这么多年,依旧只学得皮毛,才会让八皇妹承受了那么多痛苦还治不好她。 将这本医书交给胥林,希望这个拥有才华的医仙可以得到这本书的精髓。 “师傅,徒儿诚心拜师……”八公主已经站了起来,她的胸膛开始剧烈的起伏着,胥林眼神一变,眼前的少女有些奇怪。 她的目光开始不安定的四下游移着,双手也不住的颤抖着,“拜……师……”八公主只觉得自己的意识开始混乱,脑海中似乎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不能,绝对不能现在发作……可是…… “姑娘,你怎么了?”胥林伸出手去想要扶住那摇摇晃晃的身影,只听一个呆呆的声音传来,眼前的女子突然双手紧紧的抓住了自己,“嘻嘻……” …… ------题外话------ 明天开始重新步入万更……今天晚上还有二更,这章更的太少,早上对着电脑楞是写不出来,难道莲真的跟早上更无缘?无语望天……另外透露,今天晚上会有一个十分邪恶变态的人物出场,啊哈哈哈…… 065】他的怀疑(二更) 她缓缓抬起头来,脸上竟是带着天真的傻笑,“皇兄!你来看姈儿啦!姈儿有认真的在看医书哦!” 什么?胥林看着眼前的女子奇怪的反应,立刻伸出手去接开她的眼皮检查了一下,发现她的目光有些涣散,动作也不利索。叀頙殩晓 突然,她的眼眶竟是一红,眼泪如豆大的雨水般掉了下来,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胥林一愣,“都是姈儿没用,姈儿没能保护你们……呜呜……” 她竟是挣脱开胥林的手,紧紧的抱住了他的腰,“姈儿没用……都怪姈儿没用……” “这,姑娘你……”她的身子如此纤瘦,可是力气却是让胥林一时间挣脱不开,他心中大惊,眼前的女子分明有怪症!而且居然在自己的面前发了病! 拉开她的手探上她的脉搏,胥林惊讶的发现她的脉搏十分杂乱,仿佛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 八公主并不配合,她一把甩开了胥林的手,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躲到了角落里,“别过来,求求你别过来,啊——” 痛苦的低泣声传来,却是被外头的歌舞声所掩盖。 “皇姐,不能去!”沉莲已经忍不住站了起来,却被云清歌拉住了手腕。 她就是在等这一刻,如果她们冲出去的话,八皇姐的苦就白受了!虽然云清歌自己也十分的煎熬,听着八公主的哭声,她的眼前仿佛浮现出那残忍的画面。 胥林皱着眉头,不能再让她这么哭下去,然而,更令人吃惊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女子突然安静了下来,转过身去用自己的额头叩着墙壁,一下两下,而她的表情却好像什么也没有感受到一般,呆愣得如同玩偶。 这样诡异的画面让胥林所有的思绪被打乱,他立刻上前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将那颗药丸塞进了八公主的嘴里。 强迫她咽下去后,女子竟然真的安静了下来,不再做出那种出格的举动,浑身无力的瘫软在了地上,眼睛依旧睁开着。 隔壁的厢房内,君未璃将一切动静收入耳中,当那个声音传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惊讶的发现,这个所谓的医仙之徒不是别人,正是沉莲的丫头傻奴。 可是他想不通的是,傻奴居然也有这么清醒的时刻,直到方才发了病,听着那诡异凄惨的声音,君未璃立刻明白了,这一切的事情仿佛是被谁掌控着。 有人利用医仙之徒的名义,将胥林引到了这个地方,君未璃却能肯定,一定不是这个傻奴。难道是沉莲?不,医仙出现在京都的事情还是自己告诉沉莲,而慕容府四小姐五少爷的病在之前就已经被人治好了。 只能说,有人在背后帮助这两个女子。 君未璃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沉,不知道为什么,脑海中竟是浮现出那张清雅的面容。可是却有他想不明白的地方,她不可能与这两人有所关系,可是这一切未免太过凑巧了,两次撞见她出现在绯红楼,似乎都能看见沉莲的影子。 这时,窗户不知何时打开,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却是带进了几片粉色的花瓣,落在了君未璃的手边。 空气中带着淡淡的香气,俊美的男子眉头一皱,慢慢抬起手来缓缓饮了一口茶。 “看来,本座不在的时候,京都越发的热闹了。”这道声音犹如冰山里的洪钟一般,带着隐隐的内力,一抹黑色的身影已然斜靠在了窗台上,那长发微微飘荡着,男子的发丝带着一点风霜的味道。 君未璃眼角看向那名男子,深吸了一口气便站起身来。 无人的院子里,黑衣男子已然跟在了他的身后,“璃殿下,多日不见,可改变主意了?” “邪风,不论我说多少次,都不会与你合作的。” 此刻的君未璃与平时大不相同,他的语气里毫无温度,而看向那名男子的眼中带着浓浓的警惕。 “难道殿下就不想报仇?!”黑衣男子慢慢从阴影处走了出来,此人浑身上下都是黑色,腰间更是别着一把宽锋的长剑。他的长发高高的竖起,长长的留海遮住了半张脸,带着一点点红色。满是杀气的剑眉浓郁,那双好似苍鹰般的双眸充满了锐利,棱角分明的轮廓更显几分男子的刚毅,只是整个人带着江湖危险的味道。 君未璃看着那张带着淡笑的脸,转过身去不再留给他一个眼神。 “近来殿下似乎与云国两位公主纠缠不清,搅得本座这绯红楼也不太安宁。” 君未璃嗅出了空气中那一丝危险的味道,这样的表情变化落在邪风的眼中,立刻,对方的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何时宠辱不惊的璃殿下也有这种惊讶恼怒的眼神了,红妈说近来有名小公子与沉莲走得亲近。沉莲与那傻奴的身份底细,他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 南宫傲月将她们放在这里,就是放心自己一定不会让旁人将她们两人救走。那名小公子,他更是不放在眼里,今日的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他倒是想要看看,这些云国的余孽还能掀起什么大风浪。 只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那个小公子居然会把医仙给引来,究竟他与这两个云国公主,有什么盘算? “你这次回来,有什么目的?” 君未璃的话让邪风幽幽一笑,“殿下难道忘记了,这绯红楼是本座的所有物?什么时候回来,全凭本座的心情。” 他仿佛刻意想要激怒君未璃般,院中,那俊美绝伦的男子淡淡的挪动了脚步,脸上的表情恢复了从前那般淡然的模样,似乎眼前的男子说什么做什么都与他无关。 “只是那名小公子……只怕是云国的余孽。”邪风的手放在了腰间的长剑上,拇指一动,露出了那银光闪闪的锐利刀锋。 “她不是。” 君未璃冷冷回道,眼中竟是浮现出一丝冷意。 这让邪风有些惊讶,怎么,璃殿下竟然也有护着一个人的时候? “若是她少了一根头发,本殿绝不饶你。”此刻,君未璃的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杀意,他眼中的认真仿佛在说明他并不是在开玩笑。 邪风把剑收回剑鞘,表情渐渐沉静了下来,看着那从自己身旁擦肩而过的男子,嘴角微微一勾,有意思,真有意思。这样就对了,还以为璃殿下是个毫无生趣的人,没想到居然也有让他在乎的东西。 那个小公子,究竟是什么来头。 “主子,您回来了!”红妈从后方迎了上来,在黑衣男子的身旁站定。 “去,查一查那名公子的底细。”看着那远去的身影,邪风的眼中满是深沉。 …… 听着隔壁厢房安静了下来,沉莲终于按捺不住。 她的出现令胥林有些惊讶,地上的八公主就那么睁着眼睛躺着,胸口微微的起伏着。 见这名女子担忧的将地上的人儿扶了起来,她眼中的怀疑让胥林往后退了几步,“她已经吃了清心丸,暂时冷静下来了。” “她还有救吗?!”沉莲抬起头来,目光中似有哀求。 胥林看着眼前的这名女子,再看看她怀中那诡异的人儿,此刻的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个人会将自己引到这里来。 将目光挪到桌面上的那本《华氏针灸》,她们两人到底是谁?不得不说,胥林的心中满是疑问,而他对医术的执着,又让他不得不朝着这些疑问追寻下去。 “《华氏针灸》记载了各种行针之法,或许,在下可以一试。”他还有许多的事情没有问清楚,这个小姑娘,不能死。 …… 一抹低调的身影穿过了回廊,在拐角处却被一股力道拉进了阴影里。 “你认识她们?” 低低的声音传来,云清歌皱着眉头抬起眼来,就看见了那张完美的侧脸,泛着几分疏离深沉。 不知道为什么,她竟是觉得,现在的君未璃有些奇怪,他好像,也认识大皇姐她们。 “她不是医仙之徒。”君未璃笃定的语气,让云清歌心中一颤,“放开我!” 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压力让云清歌有些难以适应,不想,男子竟然真的缓缓将她放开,只是眼中那抹幽光,带着几分审视,仿佛要将她看穿一般。 为什么,她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透着几分冰冷? “为什么要帮她们?”他一步步的紧逼过来,这样的君未璃竟是让云清歌感到陌生。在他的眼中,自己居然看见了几分挣扎和犹豫? 这是怎么回事?!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 “殿下,这是在审问我吗?”云清歌深吸了口气,语气中渐渐冷却。 “她们,不是你能帮的。” “……”云清歌眼中难以掩饰的惊讶,难道,他知道大皇姐的身份?!他是麟国的殿下,肯定对云国的余孽十分的敏感,云清歌当下提高了几分警惕。 “殿下说笑了,清歌只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恩?!君未璃的眼中闪了闪,他知道,慕容家的大小姐曾经失踪过一段日子,难道沉莲对她有恩?因此她才决定帮助她们? 是啊,是自己多虑了,她是慕容家的大小姐,与云国又有什么关系呢。 君未璃的眼神渐渐柔和,他缓缓的靠近看着那张倔强的脸,“抱歉,我只是不想让你卷进麻烦之中。” 麻烦?难道他还知道了其他的事情? 看着她眼中的防备,君未璃有些自责自己的冲动和多疑,伸出手去轻轻将她头顶上一丝杂乱的发丝理顺,“慕容将军如今在朝中的地位十分尴尬,这种地方,往后莫要再来了。” 他是在警告自己不要与云国的人有所接触!看来,哪怕三年过去了,麟国对云国依旧有所防备。 正要拨开他的手,君未璃却牢牢的抓住了她的手臂,“我是担心你,不要让南宫傲月知道你出入绯红楼的事情。” 这里的一切都被南宫傲月所监视着,而那个男人,又与南宫傲月合作,他不愿去想象,若是让南宫傲月知道这个丫头耍的手段,会如何对付慕容府,他不愿她受到一丝的伤害。 云清歌慢慢抽开了自己的手,她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便转身离开了他的视线之中。 角落里,君未璃长长的吸了一口气,靠在墙壁上抬头看着院落上方高高挂起的孤月,乌云渐渐遮去了那柔弱的光芒,而男子却是一动不动,任由寒风吹拂着他的衣摆,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居然在这?”胥林终于发现了阴暗处的那名男子,却敏锐的察觉到他情绪的异样。 君未璃微微抬起眼来,看着他手中那本发黄的医术,“你决定帮她们?” “嗯。”没有多余的话,简单的一个字,君未璃知道,胥林所做的决定,没有人能改变。 “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他看得出,那小姑娘的疯症已经十分的厉害,不过,他追求的便是这种与命运相争的努力。一个人若被下了必死的判定,那么他便乐衷于打破这种众人认定的事实。 并且《华氏针灸》,这是他学习的一个新机遇。 君未璃看见了他眼中的兴奋,便将嘴边的话收了回去。也罢,他不也曾想过让胥林治治那个可怜的女子,这一切,或许早已经注定。 …… 回到慕容府,知书一看见云清歌便迎了上来,“小姐,府中出大事了!” 066】与人结怨 慕容府内,云清歌的院子外徘徊着一个焦急的身影。叀頙殩晓 大小姐怎么还不回来?五姨娘揪着自己的袖子,一想到有人要给她的六少爷下毒,现在看什么人都觉得可疑,院子里只要一有风吹草动,她就会害怕得冲出屋子查看。 可是大小姐说过,此事不能张扬,否则让别人知道六少爷得了医仙的治疗,只怕有些人见不得她好,又会暗中使什么手段。 此刻的五姨娘觉得自己的整颗心七上八下的,终于忍耐不住从屋子里出来,在云清歌的院外苦等着。 “怎么还不回来……哎呦……”转身之际,竟是撞上了一个人影,随后,那无数的珠子掉落在地上的声音传来,“啊!我的转运玉珠!五姨娘这是做什么?!” 这个声音……五姨娘心中一惊,抬起头来果真看见慕容清欢那张愤怒的小脸。 她看着散落在地上密密麻麻的绿色玉珠,气的脸都青了,弯下腰来慌忙捡着,这可是姨娘为了帮助她转运,特地去京外的灵庙求来的玉珠串,如今被五姨娘这么撞一下全部散了,多晦气啊! “这……二小姐,都是妾身不小心……”她正想弯腰帮慕容清欢捡珠子,却被对方冷冷一喝。“不许碰我的转运珠,六少爷一生下来就走霉运,别把你的霉运也传给我!” 她的意思是,六少爷之所以为体弱多病全部都是因为自己倒霉,把霉气传给了六少爷?! 五姨娘当下怒上心头,“二小姐,话怎么能这么说呢!” 见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不满,慕容清欢立刻冷静了下来,都是因为这几日太多倒霉的事情,所以看见五姨娘一不小心就把自己心里一直以来的想法说了出来。 只是,为什么五姨娘会在这里徘徊?慕容清欢抬起头来看着那道拱门,这里是慕容清歌的院子,难道五姨娘是像府中的其他人一样,见那慕容清歌得势了,所以才来巴结的? 想到这,慕容清欢冷笑了一下,“确实,是清欢说错话了,体弱多病的五少爷身子都好了,说不定何时六少爷也能有这样的福气。” 听着她的语气,是在嘲笑六少爷?!此刻的五姨娘再也不想隐忍自己的怒火,慕容清欢句句刺痛她的心,“呵呵,若是二小姐也有大小姐那般善解人意,想必今日也不必去求什么转运珠了。” “什么?!你说什么?!” 看着那愤怒的表情,五姨娘脸上的笑容更甚,“近来市井上关于二小姐的传闻颇多,妾身还是建议二小姐平日里少些出门为好。” “你!五姨娘才要小心,和嫡姐走得这般亲近,只怕不知道哪一日六少爷稀里糊涂的就被人下了毒……” 原本只是口舌之争,可是慕容清欢的这句诅咒却是让五姨娘真的变了脸色。下毒?!不由得想起那有毒的药汁,“是,是你?!” 她突然激动的抓住了慕容清欢的衣襟,“是不是你给六少爷下毒的?!” 五姨娘的举动把慕容清欢吓了一跳,“你说什么呢!谁给六少爷下毒了!” “一定是你!不然你怎么会知道六少爷的药里被人下毒的事情?!走,跟我去见老夫人!”此刻的五姨娘已经认定是慕容清欢下的毒,当下便拖着她要往老夫人的院子走。 “放开我,五姨娘你发什么疯?!”怎知这五姨娘的力气居然如此之大,两人拉扯之间已经来到了老夫人的院子外面。 “放开我!我的头发,啊——”慕容清欢狼狈的挣扎着,可是五姨娘却是死咬着她不放,不但扯乱了她的头发,还撕破了她的衣袖。 原本正闭目养神的老夫人听见了外面的争吵声,“是谁在外面吵闹?” 嬷嬷抬起眼来看向窗外,那纠缠着的两人着实吓了她一跳,“老夫人,是五姨娘和二小姐,她们……打起来了。” 什么?老夫人疑惑的皱了下眉头,就听那吵闹声越来越近。 “老夫人,为六少爷做主啊……” “五姨娘,你这是发什么疯?!”这个声音,是慕容清欢的?老夫人当下阴沉了脸色,身为将军府的小姐,怎可说话如此不文雅,若是传扬出去,就会说他们将军府连个庶女都管教不好! 嬷嬷冷着脸推开了屋门,看着院中的两人。“五姨娘,二小姐,老夫人还在休息呢。” “嬷嬷,妾身有事要禀明老夫人,二小姐她,居然对六少爷下毒!” “你胡说什么!嬷嬷不要听她胡言乱语。” 然而,这样的对话却是让屋里头的人震惊不已,老夫人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嬷嬷的身旁,“这是怎么回事?!” 她的声音威仪,看着眼前的两个人,眼神满是不悦。 五姨娘立刻放开了慕容清欢扑到了老夫人的脚边,“老夫人,六少爷的命好苦啊,好不容易医仙大人才肯为他治病,开了药方却被二小姐从中下毒!她见不得六少爷好起来啊!” “你……”慕容清欢都不知道自己是招谁惹谁了,为什么五姨娘要胡言乱语冤枉自己。 她的眼眶一红,表情楚楚可怜,“祖母,清欢没有……” “够了!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老夫人冷冷的一瞥地上的妇人,便转身朝着大厅走去。 安静的大厅里,却能听见两个轻轻抽泣的声音。 五姨娘一想起今日的险象,那眼泪便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老夫人,您要为六少爷做主啊!” “你说,医仙为六少爷治病?这是怎么回事?”老夫人关心的重点在这里,她都不曾知道医仙来过府上。 五姨娘正要说些什么,突然想起了云清歌的叮嘱,可是眼前即将抓到凶手,她也顾不了那么多了,“老夫人,多亏了大小姐,医仙大人才肯出手救治六少爷,他为六少爷开了五副药方,每副药方要服用三日,这才第三日,就被人下了毒啊!” 老夫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六少爷虽然体弱多病,一生下来没多久就用药罐子吊着性命,自己对他本来也没有多大的期望,可好歹是他们慕容家的子孙,岂能被人这样陷害。医仙大人既然肯出手相救,那么六少爷肯定可以痊愈,这点老夫人完全不用怀疑,这会儿却有人要置六少爷于死地,这简直就是要断他们慕容府的香火啊! “那你为何说是二小姐下的毒?”老夫人没有看慕容清欢一眼,那委屈的女子立在一旁心惊胆战,难道祖母相信了五姨娘的话? “二小姐方才恐吓妾身说不要和大小姐走得亲近,否则六少爷就会被人下毒!”她愤愤的伸出手去指着慕容清欢,那受惊的女子立刻慌张的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 “祖母,冤枉啊,清歌绝对没有恐吓五姨娘……” “二小姐方才分明说了六少爷会被人下毒!”五姨娘死咬着这句话不放,慕容清欢的眼神充满了恐慌和心虚,她确实那么说过,但绝对不是她下的手啊。 这样的表情落在老夫人的眼前足以说明一切,但是近来府中多事,她并不想将此事闹得沸沸扬扬,老夫人对着嬷嬷使了个眼神,嬷嬷立刻除去外面唤了一名侍卫前来。 “去二小姐的屋子里搜,若有什么奇怪的东西立刻拿到这里来。” 老夫人的话让慕容清欢心里凉了一截,为什么祖母不相信她?!不过,搜就搜吧,这件事情不是她做的,她就不信会搜出些什么。 但是另一方面,慕容清欢又担心是不是二姨娘又有什么计划了,万一祖母搜完了她的屋子要搜姨娘的屋子怎么办?! 慕容清欢越想越心惊,低下头来狠狠的瞪了五姨娘一眼。 然而,意想不到的事情却是发生了,那名侍卫带着一干人等回到了大厅,“启禀老夫人,发现了这包粉末。” “什么?!” 慕容清欢脸色一白,那包粉末是什么东西? 老夫人见那名侍卫打开包裹得仔细的粉末,嬷嬷一看,立刻大惊,“老夫人,这好像是砒霜啊!” “不!不可能的,这东西不可能会在我房里!你们……”慕容清欢咬牙看向那几名侍卫,本来想说是他们冤枉她的,可是这些侍卫一直都是守在老夫人的院子里,他们没有理由冤枉自己。 难道是姨娘放的?不可能,姨娘就算要藏,也不会藏在她的屋子里! “二小姐,你好狠的心啊!六少爷怎么说也是你的庶弟啊!”五姨娘在看见那包粉末之后,心中的怒火更甚,她看着慕容清欢的眼神里仿佛喷着火焰。 “是你!一定是你冤枉我!”慕容清欢抵死不认,五姨娘仿佛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老夫人,妾身要怎么冤枉二小姐?六少爷也是妾身的心头肉啊!” “祖母,听清欢一言,若是六少爷当真被人下了毒,怎么五姨娘会忍到现在才说?这太不可思议了,分明是她想陷害清欢!”慕容清欢立刻抓住了这个把柄,哪有为娘的在看自己的孩子被人下毒之后能隐忍那么久?!说不定是慕容清歌叫她来冤枉自己的! 老夫人一听,觉得确实有道理,这么严重的事情应该马上向她禀告才是。 “老夫人,是大小姐让妾身不要张扬的啊,若是让旁人知道医仙给六少爷治病,不但会给医仙带来麻烦,说不定六少爷还会遭人嫉妒,妾身怕的就是六少爷的病还没好,就有人眼红在背后使什么幺蛾子。”五姨娘说这句话的时候,目光看向慕容清欢的方向。 是慕容清歌不让她说的?!慕容清欢的眼中划过一丝醒悟,一定是她叫五姨娘来陷害自己的!慕容清歌当真狠毒啊!“祖母,是嫡姐,是嫡姐要陷清欢于不义啊!” …… “小姐,府中出了大事了!”一回来,知书便满脸紧张的迎了出来。“五姨娘拖着二小姐去了老夫人的屋子里,说二小姐对六少爷下毒,没想到还真的在二小姐的屋子里发现了砒霜,只是这会儿二小姐却认定是小姐您陷害的她!” 知道说这话的时候,语气里满是愤怒,这个二小姐当真做什么事情都要把小姐拉下水来! 云清歌却是皱了眉头,五姨娘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小姐快,换身衣裳吧!” 刚踏出院子,就有一道身影出现在云清歌的眼前,“大小姐,方才老夫人派人来唤您,只是不知大小姐人在何处?” “林侍卫,本小姐去哪里需要向你汇报吗?”云清歌看着眼前那张冰冷的面容,对方却是一步也不肯让开。 “府中出了事情,身为侍卫理应向老夫人禀告一切,不知小姐方才去了何处?”他咄咄逼人的语气,让云清歌有些奇怪,今日的林侍卫似乎与之前的沉着不太一样,仿佛慌了手脚一般。 “既然知道老夫人在唤我,林侍卫还请让开。” 不想,一阵猛风迎面袭来,林侍卫顿时瞪大了眼睛,只可惜躲闪不及,他只觉得胸腔一痛,整个人竟是毫无招架之力的朝着后方飞去,重重的撞到了假山上。 嘴角溢出一口鲜红,云清歌冷着眼看着那隐忍的男子,而她的身旁,已经出现了一名魁梧的身影。 林侍卫眼中划过一抹震惊,是他?!大小姐请来的那名侍卫,他差一点都要忘记此人的存在了,自从上一次见过,就不曾在府上看见他的身影,没想到居然一直潜伏在大小姐的身边。 云清歌淡淡的看了纳兰将军一眼,他出手似乎有点重了,不过这样也好,要让那林侍卫知道,府中谁才是主子。 “林侍卫恪尽职守,相信老夫人往后一定会更加器重你的。”她淡淡一笑,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带着那一身煞气的男子离开了林侍卫的方向。 一旁其他的侍卫们早就惊呆了表情,在他们当中武功最好的林侍卫,居然被人一掌打飞,那人的功力该有多么深厚?! “公主,那名侍卫可是背后有人?”纳兰将军的意思是,区区一名侍卫居然敢对大小姐指手画脚,莫不是背后有靠山。 “背后有没有人我不知道,不过我的背后有人,便好了。”云清歌的语气里带着笑,纳兰将军微微一愣,脸上难得露出了一丝憨厚的笑容。 他已经发誓过,绝对不会再让旁人伤害公主一根头发,那名年轻的侍卫还想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对公主不敬,若不给他一点教训,往后指不定爬到主子的头上。 纳兰将军眼见老夫人的屋子就快到了,瞬时化作一阵清风再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知书压抑着心中的兴奋,“小姐,这高手是小姐找来的?看那林侍卫居然毫无还手之力!” 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纳兰将军确实值得信任,只是她却也觉得有些委屈了他,呆在这么一个小小的将军府做一名侍卫。 老夫人的院子里依旧那般安静,只是大厅中不安的坐着一名妇人,五姨娘在看见云清歌之后立刻迎了上来,“大小姐,找到了!是二小姐下的毒!” “哼哼……”主位上的老夫人警告的咳嗽了两声,五姨娘顿时收敛了表情安静的立在了一旁。 云清歌走上前去恭敬的行了一礼,“祖母。” “清歌,方才我派了人去唤你,可是侍卫说你不在院子里。”老夫人果真第一句话,就是询问她的去向。 云清歌的脸上带着几分犹豫的笑容,她微微低下头来,“再过几日,就是祖母的生辰了……” 看着她的表情,嬷嬷面上一喜,“原来大小姐是去给老夫人挑贺礼了!” 老夫人的眼中有了一丝缓和,“大冷天的,这种事情交给丫头去做就好了。”以这个理由出府去,倒是不能责怪了。 云清歌恭敬的点了点头,“方才听丫鬟说,祖母把二妹关进了思过房?” “嗯……清歌,医仙大人给六少爷治病的事情,怎么不知会一声?” 五姨娘的目光灼灼,紧紧的看着云清歌的背影。 只见她走到老夫人的身边,俯身在她的耳旁说着什么,五姨娘只见老夫人的眼中划过一丝惊怒,“居然有这种事情?!” “老夫人!”这时,一个声音从外面传来,二姨娘几乎是哭着喊着冲了进来,“老夫人啊,二小姐是冤枉的啊!” 她这才听说了慕容清欢被关进思过房的事情,这个天气这么冷,她一个姑娘家被关在那里怎么受得了?! 然而,一踏进大厅里,就看见了云清歌亲昵的站在老夫人的身旁说着些什么。 二姨娘的心中满满的怨恨,此刻更是将云清歌当成了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心想着早晚有一日,她一定会让慕容清歌带给她女儿的伤害加倍的奉还! “老夫人!二小姐是冤枉的啊!” … 067】放长线钓大鱼 老夫人冷冷的看着二姨娘,那个眼神竟是让二姨娘顿时住了口,她分明察觉到老夫人对她那深深的不满。叀頙殩晓 “可是……真的不是二小姐啊……” “哦?那你说,为什么在清欢的屋子里会发现砒霜?” 老夫人的话让二姨娘不由得看向一旁的云清歌,总觉得这件事一定与她有关系。然而,云清歌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只是安静的立在老夫人的身边,仿佛只是一名旁观者。 难道,真的是清欢?可是她每次要做些什么都会事先和自己商量,这一次更是没有理由要去毒害六少爷啊。那个病秧子迟早都会归西的,何必急于下手。 “六少爷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有了医仙大人的诊治相信很快就可以跟五少爷一样去上私塾了。”嬷嬷笑着说,二姨娘心中顿时震惊,什么?!医仙大人?! 五姨娘听着嬷嬷的话,原本严肃的表情顿时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是啊,这是她日思夜想的不是吗? “老夫人,二小姐绝对不会做这种事情的!”此刻的二姨娘心中有有些动摇,难道是清欢怕六少爷被医仙治好所以先下手为强? 这样的哭闹声令老夫人越发烦闷,只听啪的一声,她重重的一掌拍在椅手上,四周陷入一片安静。 “来人,严格看管二小姐,没有我的允许,三日内任何人不准给她送饭!”她的眼神带着浓浓的警告,若是二姨娘再敢求饶,就变成三十日! 啊?!老夫人这是要让二小姐在思过房里饿上三日?这怎么受得了?!可是,二姨娘虽然心疼,却再也不敢说半个字,生怕会给自己的女儿带来更多的惩罚。 二姨娘战战兢兢的站起身来,行了一礼,皱着眉头一脸的苦瓜相退了出去,生怕再招惹了老夫人。 云清歌看着二姨娘的表现,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这件事似乎真的与慕容清欢没什么干系,若是她下的毒,完全没有必要在这个节骨眼上与五姨娘起冲突,这样容易招惹麻烦的举动慕容清欢再傻,也不会这么做。而是应该安静的守在自己的院子里等着好消息才是。 看着那狼狈离开的身影,老夫人慢慢叹了口气,转过头来换了一副表情,语气和蔼,“清歌啊,说说,你是怎么把医仙请来府中的?有没有让他多坐一会儿?” 谁都知道这个医仙脾气古怪,从不与任何达官显赫交好,更别说什么去哪位大人的府中了!老夫人觉得慕容清歌实在是令人刮目相看,她这小心思真是层出不穷,居然能把医仙大人请到府中为六少爷治病。 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其实清歌是撒了个谎,说医仙之徒曾为六少爷治病,这才把医仙请回了府上,兴许医仙大人是想与徒儿重聚,才不得已答应了清歌的请求。” 原来如此,老夫人露出了了然的表情。 不过云清歌却知道,邀功的机会没必要白白浪费掉。 “清歌觉得六少爷从小体弱,还不曾见过外面的美好阳光,这对于小小年纪的六少爷来说实在是太不公平了,既然五少爷能让医仙之徒治疗,清歌就想着应该帮六少爷一把,尽人事听天命,不过这也都是六少爷自个儿的福气。” 这一番话让五姨娘万分感动,她心想着从前大小姐失踪的那段时间,自己还幸灾乐祸过,觉得大夫人也该经历一下痛苦,这才公平,可是现在她却后悔不已,自己为何要这般小人,亏大小姐还不求回报的帮助自己。 “大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五姨娘的眼眶泛着泪,心中已经决定从今往后一定要做牛做马来报答大小姐。 “还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去照顾六少爷!”老夫人看着五姨娘,对方立刻想到了什么,慌忙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 “清歌,清欢这件事情就交由你来处理了。” 云清歌有些惊讶,虽然她知道将慕容清欢关上三日一定不是最终的惩罚手段,却是没有想到老夫人居然打算把这件事情交给自己。 仔细一想,她却也明白了老夫人的心思。 这是老夫人对自己的信任,也是对自己的考验。想必她也不相信慕容清欢会是真正的幕后之人,因此才来自己来接手这件事情,该不该让慕容清欢做这个替死鬼,还是要自己来决定。 毒杀庶子,这可不是什么鸡毛蒜皮的小事,饿上三日算是轻罚,若是老夫人想,慕容清欢不是被逐出将军府就是该送官法办。但是老夫人也担心让真正的幕后之人逍遥,会给将军府带来遗留的祸害。 “清歌明白了。” 老夫人深深的点了点头,便由嬷嬷扶着离开了大厅。 …… “什么?祖母说不准任何人给清欢送饭?!”思过房内阴冷干燥,慕容清欢紧紧的靠在紧闭的门上,难以置信的从门缝中看向外面的二姨娘,“姨娘没有去和祖母说不是清欢做的吗?” “说了,怎么没说,难道姨娘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被老夫人责罚?!清欢,你老实告诉姨娘,是不是你下的毒?” 慕容清欢咬牙道,“清欢怎么可能去和一个病秧子过不去,我是被冤枉的啊!” 果真如此!事到如今女儿不可能会骗自己,“难道是慕容清歌?!” “肯定是的!之前我们陷害她那么多次,她肯定早就想要找个机会报仇了,姨娘,清欢该怎么办啊?!”她担心的是三日责罚过后,还有更残酷的现实等着她。 二姨娘的眼中划过一抹阴狠,“不,姨娘绝对不会让她得逞的!” 思过房内幽暗阴森,慕容清欢紧紧的抱着自己的双臂,“姨娘,这里好冷,有没有被子啊?” 二姨娘心中一阵心疼,她当然知道思过房的可怕之处,只怕在这里睡上一晚,都会落下一辈子的病根!可是她花了不少的银子才让外面的侍卫睁只眼闭只眼让她进来,再送棉被?这是万万不可能的! “清欢,姨娘带了个包子,你先吃点儿。” 说到吃的,慕容清欢果真听见自己腹中传来的不雅声音,可是门缝如此之小,那个包子都快被挤扁了,却无法塞进来。 “姨娘,都是慕容清歌那个贱人,害我这么惨!”她恨恨的收回了手,被挤扁的包子叫她怎么吃得下,“对了,叫林大哥!” 是啊,她怎么忘记了,还有一个林侍卫呢!二姨娘立刻收敛了表情,“清欢,你再忍忍啊!” 听着那脚步声渐渐远去,慕容清欢靠在门后,害怕的闭上了眼睛,这里的黑暗仿佛要将她吞噬,让她的心中越发的不安了起来。 她不知道每一分每一秒自己是怎么度过的,直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慕容清欢顿时瞪大了眼睛,“谁?!”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外响起,“是我,二小姐。” “林大哥?!”慕容清欢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林大哥,清欢好冷啊!又饿又冷的!” 果真,林侍卫早有了准备,他慢慢打开了那条铁索,月光立刻照射了进来,看着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子,林侍卫不由得皱了眉头,“二小姐快起来!” 他小心翼翼的将慕容清欢从地上扶起,并从怀中拿出了一小包东西,“还是热的,快吃吧。” 看着她那脸上的泪痕,林侍卫只觉得自己的心揪疼不已,慕容清欢果真是饿极了,也顾不得端庄双手就去抓那热乎乎的包子,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 “到底是谁陷害二小姐!”林侍卫握起了自己的双手,眼中冒着怒火。 “一定……一定是慕容清歌!” “大小姐?为什么她始终不肯放过二小姐,做得太绝了!”想起今日那名高手,林侍卫觉得自己的胸口还隐隐作痛着。 慕容清欢塞得满嘴的食物,顾不上回答他,可是眼泪已经吧嗒吧嗒的掉了下来。 林侍卫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呜呜……林大哥,帮我,帮我去找杨表哥。” 杨表哥?她说的该不会是那个…… 慕容清欢艰难的咽下,“祖母的生辰快到了,到时候各房的人都会来,我要慕容清歌身败名裂!看祖母还怎么护着她!” “可是……”杨金成上一次因为慕容清欢出的主意而得到了那样的下场,难保他不会怀恨在心,而且那等龌蹉之人,林侍卫本来就不愿意与之接触。 “林侍卫,华容哥哥已经不要清欢了,清欢现在才知道,只有林大哥对清欢是真心实意的。”她抬起头来,目光如水,这样的表情落在林侍卫的眼中看起来楚楚可怜。 他的心中一动,忍不住伸出手去紧紧的握着她的小手,“杨金成是个小人,我不想你与他有太多的接触。” “清欢知道林大哥的心意,放心吧,清欢写一封信,将所有的责任推到慕容清歌的身上,杨表哥为了报仇一定会和清欢合作的!”她已经想好了,慕容清歌害自己走到哪里都抬不起头来,那么这一次,自己就要让她彻底的失去所有的清誉。 她就不信,这一次还能让慕容清歌逃了。 林侍卫深吸了口气,对于慕容清欢的请求他向来不忍拒绝,便伸出手去用拇指轻轻擦去了她嘴角残留的油渍。 “林大哥,清欢什么也不想了,等慕容清歌得到她应有的下场,清欢就去和姨娘说,让林大哥向父亲提亲!林大哥这些年为我们慕容府做的事情,父亲一定会答应的。”她低下头来仿佛娇羞的模样,眼中却是闪过一丝狡黠。 林侍卫果真心动了,他一直在等慕容清欢的这句话,从前她说,她对华容并没有儿女私情,只是为了慕容将军不得不违背自己的心意去讨好他,而现在她说她愿意和自己成亲,林侍卫依然选择相信了。 “好,我去找他。” “清欢就知道林大哥最疼清欢了!来,林大哥也吃……”她将自己咬过一口的包子递到了林侍卫的嘴边。 …… “小姐,您真的要去看二小姐?”知书有些不情愿的提着手中的东西,里面装着一些清粥小菜。她想不明白,为什么大小姐要违背老夫人的意思去给二小姐送饭? 云清歌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却是不回答。 直到前方的阴影处渐渐走出来一个高大的身影,云清歌微微一笑,“林侍卫辛苦了,这么晚了还在巡视。” 林侍卫十分惊讶,居然现在能在这里碰见云清歌,而且目光落在知书手中提着的那一篮东西,更是怀疑的皱了眉头。 “大小姐这是要去哪里?” “这一次,我相信二妹是清白的,只是还没有抓到真凶,我也无能为力。那思过房冰冷无比,想必现在二妹是又饿又冷,所以就准备了一点热粥。” 林侍卫有些不敢相信,大小姐居然会为二小姐着想?难道她在饭菜里面下了药? 如果她真敢如此,那么自己一定不会饶她! “天色不早,大小姐小心路滑。”他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一旁,就看着这主仆二人从自己的眼前走过。 “大小姐,林侍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从他来的方向看,他似乎是刚从思过房那头过来。 云清歌笑了笑,“你没闻到那股香香的肉味吗?” 为了更好的辨别药物,云清歌对于嗅觉的灵敏直到现在也没有减弱,她在林侍卫说话之间分明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那若有若无的肉味。 慕容清欢被关在思过房,只怕已经有人去给她送吃的了。 肉味?知书还真的伸长了脖子在空气中嗅着,可是什么都没有闻到。 “大小姐!”两名侍卫坚守在院外。 “有人来看过二小姐吗?” “回大小姐的话,没有。” 云清歌满意的点点头,“嗯,你们辛苦了。”便从这两名侍卫之间走了进去。 “二妹,姐姐来看你了。” 刚刚吃饱的慕容清欢瑟缩在角落里,身上披着林侍卫送来的袄子,这下立刻惊醒,僵硬了身子,直到那锁链开启的声音传来,她立刻手忙脚乱的将身上的袄子除去,丢进了那黑漆漆的床底下。 “二妹这是在做什么?”云清歌看着那动作慌张的女子,忍不住笑了笑。 “嫡姐深更半夜不睡觉还来探望妹妹,妹妹真的是感激涕零!”她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嘲讽,脸上的表情更是不屑一顾。 知书看着眼前不知感恩的女子,握着篮子的手有些颤抖,为什么要给二小姐送饭呢?就应该将她饿上个三天三夜! 云清歌不怒反笑,立刻从知书的手中接过那篮子,“二妹可是饿了?姐姐特地来给你送吃的。” 什么?慕容清欢看着那些清粥小菜,却一点食欲也没有,她有那么好心?!该不会在里面下毒吧? “妹妹担心什么?外面的侍卫都看着姐姐进来,难道姐姐会在饭菜里面下毒不成?”云清歌脸上的表情仿佛在嘲笑着慕容清欢胆小怕事! “姐姐多心了,只是祖母说过不准任何人给妹妹送饭的。”她刚刚才吃的饱饱的,现在哪里吃得下。 云清歌有些惊讶,慢慢走到了慕容清欢的跟前,“难道妹妹已经吃过了?” 对方心虚的将目光挪开来,“没有!” 她的身上也是那股子肉味,看来方才是和林侍卫在这里共进晚餐了。 “既然没有,那就吃吧,姐姐也是偷偷给你送饭菜来的,明后日可就没办法了,祖母说要加派人手,还要将她院子里的侍卫调过来。” 什么?!祖母院子里的侍卫根本不会听林大哥的话。 慕容清欢这下慌了,难道自己真的要饿上两日?!这么说来,这顿饭是她往后两日的依靠了? 可是,自己方才已经吃撑了,真的吃不下了。 “妹妹不吃?那姐姐就拿走了。” 云清歌作势就要去收拾,慕容清欢当下伸出手去,“慢着,姐姐的心意妹妹怎么好意思拒绝,这些就放在这里吧,妹妹待会在吃。” 等过一段时间再吃,起码能填饱肚子撑些时候。 “看来妹妹不饿,那姐姐就收走了。”云清歌当然知道她心中所想,竟是不听慕容清欢的话开始收拾。 “不要拿走!我,我吃……” 饱死总比饿死好,这笔账,她一定会好好的和慕容清歌算的!慕容清欢心中暗恨,立刻夺过了云清歌手中的碗筷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那模样好像生怕云清歌改变主意似的。 主仆二人果真站在那儿看着慕容清欢吃完,她似乎十分艰难的咽下了最后一口,知书已经觉得那寒意从脚底钻出,这思过房当真是冷啊。 目光再触及到主位上的佛像,二小姐还要在这里呆上两个晚上,有她受的了。 “知书,收拾一下,我们不要打扰二小姐休息了。” “嗝……”慕容清欢已经开始不雅的打起嗝来。 云清歌笑了笑,便带着知书离开了屋子,另外将屋子再次锁起。 “小姐,知书果真觉得,应该让二小姐饿上三日的。”知书回想起慕容清欢方才的话,依旧愤愤不平。 “撑死她,怎么样?”云清歌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俏皮,可以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撑死?” 慕容清欢今日是别想睡了,把饭菜吃得一点不剩,只怕胃会顶着难受吧? 回到自己的院子,纳兰将军已经从外面回来了。 云清歌支开了知书,将房门关上。 “小姐,大公主说那头的事情叫小姐不要担心,相信医仙不会袖手旁观的。” 确实,那《华氏针灸》只怕麟国找不出第二本,医仙得了这样的东西,也不会白拿的。只是想起君未璃的话,云清歌的心中不知为何觉得有些气闷。 看着云清歌出神的表情,纳兰将军提醒道,“方才属下回来,看见那小子鬼鬼祟祟的出了将军府,所以便跟上去看看,发现他进了杨府的院子,找了一名躺在床上的男子。” 躺在床上的男子? “属下藏在屋顶上,听那名男子语气凶狠,说二小姐怎么还有脸去找他。” 听着纳兰将军的描述,云清歌立刻猜到,此人必定是杨金成了。 “小姐要小心,他们似乎想要在老夫人的生辰之日对付小姐,不如,让属下把那个小子……”纳兰将军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云清歌心中了然,“不急,他还有用处,事后再处理了也不迟。” 她本不想伤及无辜,可是二姨娘等人犹如砍不断的祸草,既然她们想要对自己不利,那么她就没有必要心存仁慈。 …… “五少爷,怎么还不睡呢?”三姨娘提着掌灯进了慕容硕的屋子。 “姨娘,硕儿听说过几日就是祖母的生辰了,所以让姐姐教了硕儿一首诗,想念给祖母听。”小小的人儿眼中满是光亮,三姨娘心中温暖,比起金银珠宝,五少爷的懂事或许就是给老夫人最好的礼物了。 “早些睡吧,明日再背。”好不容易将那小人儿哄进了梦乡,三姨娘便安静的退出了屋子,这时,一个身影快速的从阴影处闪过,三姨娘微微一愣,“清颜?” 废弃的院子里,两个身影站在阴影处压低了声音。 “……快走吧。” 三姨娘无声的靠近,就只听见这三个字,另外还有那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清颜,你在和谁说话?!” 她站了出去,手中的掌灯照亮了一切,院中却是没有其他的人,只有慕容清颜一脸惊讶的站在那里。 “姨娘?” “清颜,这么晚了你在和谁说话?”她皱着眉头,总觉得自己的女儿近来越发的奇怪了。 “没有谁,姨娘听错了。”慕容清颜冷淡的表情,只是微微拉拢了下自己的披风,便再也不看她一眼从一旁走了过去。 三姨娘不知道从何时开始,慕容清颜便再也不与她亲近了,可是自己的心思一直被五少爷的病情缠绕着,确实比较少关心她。但是三姨娘一直觉得,慕容清颜是个独立的孩子不需要太多的关注,只是现在她才发觉,自己似乎大错特错了。 提着掌灯,三姨娘四下环顾了一遍,忽然发现墙角有些奇怪,这里长满了杂草,一阵冷风从角落里吹来,她弯下腰来一看,这里,居然有个洞?大小正好足够一个人爬着过去。 这…… 068】三房少爷 这里为什么有一个洞?那么方才一定不是自己的幻觉,清颜为何鬼鬼祟祟的在半夜与人相会? 阴森的冷风从洞口窜进来,让三姨娘心中一片寒意,难道清颜有了心上人? 不,就算有心上人,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什么光明磊落之人!三姨娘只觉得双手有些颤抖,她担忧的看向慕容清颜离开的方向。叀頙殩晓 这个女儿一向有什么事情都不会和自己说的,该不该开口问她? 慕容清颜脚下的步伐渐渐加快,路过慕容硕的屋子,看着那微微敞开的窗户,天气这般严寒,姨娘居然忘记了把窗户关严实。 正要伸手出去,透过缝隙就看见了躺在床榻上瑟缩成一团的小小人儿,他的身上卷着厚厚的被子,慕容清颜就那么看着,只是眼中深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无声的往后退了几步,她不再往里面张望,便转身离开了走廊。 窗户,依旧微微敞开着。 …… 安静清幽的院子里,树下摆着一张小榻,上面的男子一身白色的长衫,双手枕在勃颈处闭着眼睛,仿佛在享受着这宁静的冬日阳光。 “未璃。”胥林手中拿着那本发黄的医术慢慢的靠近,“待会儿我要出宫。” 君未璃没回答他,胥林倚在树下看着榻上的男子,“从绯红楼回来以后,你似乎安静不少?” 许久之后,榻上的男子终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一片枯叶落在了他的身上,君未璃捏起那叶根,“那姑娘的病,治得好吗?” 他的语气淡淡的,胥林看了看手中的医术,“这《华氏针灸》我研究了整夜,只是不知道那姑娘的病源何在,上面的针灸之法倒是可以试试。” 听完他的话,君未璃的眼神越发的深沉,“你知道,她是谁吗?” 胥林只觉得今日的君未璃有些奇怪,“谁?” 榻上的男子将手中的枯叶握紧,随后摊开手掌,枯叶已然变成了一小堆淡黄色的粉末,随风散去。 “她是云国的八公主。” 云国?! 胥林的眼中立刻浮现出一片震惊,云国的公主居然沦落到麟国的青楼?!他立刻沉下了眼色,“是你安排的?” 云国的皇族在三年前除了五位王爷,应该都被当场处死了吧?居然还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不是我,是另一个人。” 君未璃的脸上看不出息怒,他转过目光看向胥林那张清秀的面容,“还有绯红楼里的沉莲,是云国的大公主。” “……”胥林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南宫傲月,真是一个可怕的人。” 君未璃终于淡淡的笑了笑,胥林仔细的看着他的表情,“这就是你常去绯红楼的原因?” 他抬起眼来,眼中竟不似平日里的流光溢彩,竟是透着一层灰色。 “若你说不让我救,我就不救了吧。” 胥林坐到了他的身旁,垂下眼来看着地面,两人之间透着一种默契的氛围。 君未微微抬起头来,闭上了眼。“胥林,这三年,云国八公主挨了几次打,我都知道。” 他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哀伤,却透着一种无奈的恨意。 “明明清楚,当年的事情与她们并没有干系,可是我却无法说服自己不去恨她们。你说不知何时我也懂得笑了,其实就在云国被灭之后。”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转而看向一旁静静聆听的男子。 “因果循环,我终于等到了这一日,这三年来每当心情不好,我便会去绯红楼听云国的大公主弹琴,一国公主沦落至此,说起来实在是人间一大惨事,你不知道,当初我是如何的雀跃。” 他平静的说着,可是胥林却听不出来一丝的喜悦。 “起初她们二人并不配合,看着邪风用各种手段威逼她们,好几次我都在场,却是不想出手救她们。” “够了,未璃……” “其实,她们也是无辜的,一国的灭亡总会有牺牲者,可是每每看见她们,我就想起了我的那些妹妹们。” “未璃!”胥林站了起来,双手紧紧的握住了他的肩膀,“不要再说了!” 看着胥林那张担忧的神情,君未璃笑了,眼中流淌着银河般的异彩,“胥林,我只是唠叨一下,三年过去了,其实我也放下了。” 他拨开胥林的手站了起来,“救她吧,给她们一条生路。”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冷淡的小脸,从来不曾想过,自己还会再次拥有想要珍惜的东西,三年的时间,足够另一个人磨去原本的棱角,现在的他甚至不想再去碰那些自己一手准备的事情。 因为,原本的目的渐渐的淡去,比起云国的两位公主,他也并不是一无所有。 其实他知道,他们是一样的。 “我知道了,我会尽力。” 这时,拐角处出现了一道纤细的人影,君延婷的脸上泛着明媚的笑容,“皇兄!” 君未璃的脸色立刻变得柔和起来,仿佛方才的深沉只是胥林的错觉。 “今日天辰没来,婷儿又要失望了。” 果真,君延婷脸上一红,有些粗鲁的一锤君未璃的胸膛,“皇兄说什么呢!皇妹可是特地来帮助皇兄的终身大事!” 终身大事? “哈哈,这就不知道了吧?听说好几位小姐去找了太后呢,看来皇兄的婚事不远了。” 君延婷注意着君未璃的脸色,不想却是没有在他脸上看见自己想要看见的表情。“皇兄,你怎么还笑得出来?” 俊美绝伦的男子微微挑眉,“为什么不能笑?”这个鬼灵精,不论什么时候精力都是这么充沛。 “皇兄,你有多久没去找慕容小姐了?” 君延婷皱了下眉头,该不会皇兄还没有行动吧? 看着她一副严肃的表情,君未璃笑着看了胥林一眼,对方轻点了下头便带着医术离开了他的视线。 “皇兄!我才不要叫别人皇嫂呢!婷儿都打听到了,过几日就是慕容老夫人的生辰,皇兄赶紧准备一份贺礼送过去!” 她十分气恼君未璃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伸出手去硬是将他推着前进。 看着这比自己还着急的小丫头,君未璃无奈的笑了笑,一盒香料就把自己的皇妹收买了,那个丫头还真是懂得讨人欢心,可是为何偏偏对自己那么冷淡。 不过,他倒是要先去见个人。 …… 这一日,一匹快马在街道上飞奔着,直到慕容府的门口,一声嘶鸣传来,那满身煞气的男子从马背上跨了下来。 “这是……三房的大少爷?!” 老管家一看,慌忙匆匆跑去向老夫人禀告。 大夫人的屋子里,慕容盛难得能留在府中一享天伦之乐。 “素琴,这段日子辛苦你了。”他柔和的看向自己的夫人,大夫人的脸上满是温婉的笑容,“老爷,今日不如我们一家子吃个团圆饭吧,相信老夫人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们将军府,有很久没有众人聚在一张圆桌上用过膳了。 慕容盛有些怀念那种其乐融融的日子,自从自己入了狱,这个府中似乎有什么改变了。 “嗯,听你的吧。” “那妾身就让下人去准备,再通知各房。” 一旁的云清歌只是带着淡笑,看着这对夫妇之间的默契,她的心中一片温暖,仿佛看见了自己的父王母后,他们之间的感情也是这般的要好。 “清歌。”慕容盛唤醒了有些出神的少女,她立刻回过神来,“父亲?” “今天我去你祖母那儿,很久没有看见你祖母那么高兴的模样了,往后便多陪她老人家说说话。”慕容盛对于无法陪伴在亲人身边,总觉得十分的愧疚,直到现在才追悔自己错过了多少相聚的时光,看来,他是时候放下自己的抱负了。 云清歌笑了笑,却发现慕容盛正一脸认真的看着自己。 “清歌,父亲觉得你变了不少。” 她心中一惊,慕容盛久经沙场,虽然是名男子,可是目光锐利得很,难道他看出自己不是她的女儿?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他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云清歌的肩膀。“有什么事情,不要再自己担着,终究是个女儿家,壮大慕容一族,不是你的责任。”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云清歌心中松了一口气,“父亲,一切都是清歌该做的。” “清歌,父亲想要辞去将军之位,你觉得如何?” 什么?云清歌有些惊讶,慕容盛居然会有这种想法? “这几十年来,有大半的时间都在战场上,忽略了你们母女,父亲也累了,没有什么比留在自己的妻儿身边更重要,如今父亲的希望,便是看着你们嫁个好人家,不要再卷进什么纷争。” 慕容盛看得透彻,“清歌,华容已经不止一次向父亲提起你们的婚事,其实,父亲并不同意。” 云清歌认真的听着,他的语气里满是真诚的关怀。 “官宦子弟多半野心勃勃,为父只想看你们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不要像你母亲,跟了我这么些年,却没有享什么福。为父知道,你和清欢不一样。还是说,你对那华容也有意?” 见云清歌不说话,慕容盛便更进一步。 “不,女儿并无意于华容。” “这就好,华容虽说品貌出众,但是他与你庶妹,毕竟有些牵扯,这样的男子父亲并不满意,只要你无心,下一次为父就回绝了这门亲事。” 云清歌轻轻点了点头,比起老夫人一心想要利用自己为慕容府博得利益,慕容盛却是发自内心的为自己着想,也不像有些官员,想要用自己的子女来巩固在朝中的地位。 这样的男子实属难得,他果真如同第一次见面时给自己的感觉,温暖踏实。 可是,他对自己越是体贴,云清歌的心中便越是愧疚,她要用他女儿的身子将整个慕容府牵扯进无休止的争斗中,而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保护他,保护他在乎的人。 “清欢一心想要嫁入高门,可是为父却不赞同,近来她又惹事了,是应该给她一点教训,情愿她现在恨为父,也不愿看着她一步步变成不折手段的人,清歌,不论你做什么决定,为父都相信你。” “父亲,若是二妹真的对六弟……”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他一向刚正不阿,若自己的女儿真的做出这种丧心病狂的事情,不用别人动手,他会亲自来! 看着慕容盛的表情,云清歌已经决定暂时不把五少爷和六少爷真正的病因告诉他,等她找到了真凶再说也不迟。云清歌发现,慕容盛的头发似乎白了不少,心中便一阵心疼,正要说些什么,外面却是传来一阵吵闹声。 “傅少爷,老爷正在休息呢……” 管家拦着,可是却抵挡不了从小习武的慕容傅,他一手推开这瘦弱的老管家,“大伯,侄儿来看您了!” 洪亮的声音传来,云清歌皱了眉头,而慕容盛已经站起了身子跨了出去。 云清歌走到屋门口,就看见了院落中那高大健壮的男子,年轻的面容带着几分气盛,一身的戾气犹如刚刚磨耗的刀锋,他的眼中带着高傲的光,云清歌察觉到他审视的目光,只是淡淡的迎了上去,毫不退缩。 这个女子是谁?有些眼熟。 慕容傅随后嘴角一勾,“大伯父,侄儿刚从边关回来,过几日便是祖母大寿,今日路过便来看看!” 知书从一旁的走廊里出来,“小姐,这是三夫人的长子。” 她方才听府中的下人们说起,这才慌忙跑来和云清歌知会一声,毕竟三夫人是在府中出的事情,谁知道这个三房的大少爷来这里做什么。 “好像是名武将?”云清歌的话让知书立刻想起了什么,“是的小姐,三房的大少爷确实是个了不起的人,三老爷虽然是名将军,毕竟有些年纪,在朝中不及傅少爷得皇上的器重,知书虽然不愿意说,但是有不少人传言说傅少爷可以赶超老爷当年在朝中的地位。” 原来是这样,难怪三夫人有了嚣张的资本,为三房生了个有出息的儿子。 “傅儿健壮了不少,看来在边关磨练了不少。” “呵呵,哪里比得上大伯父,要不是府中那几个女人闹得厉害,侄儿也不会这么快回来。”或许这就是他们武人之间的习惯,说话直爽不拘小节。 女人?他是什么意思? “小姐,听说三老爷府中的侍妾们都十分惧怕大少爷呢。”知书的声音越说越小,她总觉得那傅少爷总是看向这边。 慕容盛脸上一变,“傅儿,你母亲……” “大伯父,这事情我知道的,傅儿不孝不能见上母亲最后一面,但是父亲却在这个时候纳妾,这是傅儿万万不能接受的!” 三老爷在领走了三夫人的身子后不久,居然又迎娶了一名小妾,听说似乎在外面圈养了许久,到了那个时机才敢带回来。 慕容傅的脸上立刻蒙上一层冰霜,慕容盛看着他这个表情,似乎知道了此次回来他真正的目的,心中虽然惋惜,可这到底是三房的事情,他不能多做插手。 “傅儿,有话和你父亲好好说。” “大伯父,这位是谁?”不想,慕容傅却是笑了笑撇开了话题,他的目光毫不避讳的看向云清歌的方向,“哦,那是你大堂妹,可能你已经忘记了。” 大堂妹?那个吼一声都会哭哭啼啼的小女娃?看向她那不见任何惧怕的双眸,要知道,凡事女子看见他,都会害怕的低下头去,这个大堂妹难道是太过无知? 他不喜欢女子这种眼神,女子天生就是要屈服于男子的! 云清歌同样不喜欢这个慕容傅的眼神,傲慢无礼又霸道,这样的人今日来慕容府,就只是为了和慕容盛叙旧? “对了,听说四堂妹的疯症好了?” 云清歌正要离开,就听见了慕容傅的话,谁都知道三夫人是在四姨娘的屋子里出的事情,像慕容傅这样的人真的会深明大义?丝毫不介意慕容府对于四姨娘的袒护吗? “是啊,幸得医仙之徒救治,清丽已经好了许多。” 一名小兵模样的男子小跑了进来,在慕容傅的耳边说着什么,他的眼中划过一抹阴沉,“大伯父,府中还有要事,等祖母生辰之日侄儿再来道贺!”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转身如风一般大步的离开。 而四姨娘的屋子,那打扮艳丽的妇人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三房的傅少爷走了吗?” “奴才这再去看看。” 傅少爷的暴躁性子她可是知道的,这也是当初为什么她没有果断给三姨娘下毒的原因,那次真的是意外,可是傅少爷会这么认为吗?说不定他是来让老爷交出自己的。 慕容清丽坐在一旁,看着那面如土色的妇人,脸上却是淡淡的表情。 这段时间,四姨娘与慕容清丽依旧如同陌路人般,虽然在一间院子里,这对母女却没有说上过几回话。 这一次,四姨娘却是想到了慕容清丽,“清丽,你快去和大小姐说说,将傅少爷打发走!” 然而,慕容清丽却安静的站着,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话一般。 “还愣着做什么,你真的想看我被三房的人带走吗!?”见她不动弹,四姨娘顿时来了火,不想那安静的女子缓缓的开了口。 “姨娘何必担心,傅堂哥要问罪,也该是找清丽才是。” 这……四姨娘顿时恍然大悟,是啊,当初是慕容清丽认的罪,没有人知道那包毒粉其实是在自己的屋子里。 想到这,四姨娘心中的石头立刻放了下来,她坐了回去大口大口的喝着茶。 慕容清丽当初为四姨娘顶罪的时候,就已经想到最坏的后果了,这一次就算傅堂哥真的是上门来算账的,她也认了。 淡淡的看了一眼桌边的妇人,正要离开,那家丁已经折了回来。 “四姨娘,傅少爷已经走了。” “嗯,知道了。” 四姨娘的声音有些有气无力,慕容清丽没有再看她一眼,跟着那名家丁跨出去,却被后面的人喊住,“你去哪里?!” “去嫡姐那儿。” 听着那不冷不热的语气,四姨娘冷哼了一声,现在大小姐与这丫头走得亲近,相信会帮她的。如果换成是自己,有谁能帮自己呢?! 从四姨娘的院子里出来,慕容清丽深吸了口气,她已经习惯了这样冷漠的待遇,不过她不后悔,就算再给她选择一次,她依旧会帮助自己的姨娘。 “哎呦……” 一个小小的人儿撞了过来,慕容清丽眼疾手快的拉住了那个细小的手腕,“五少爷?” “呀,是四姐姐!”慕容硕高兴极了,“硕儿今日要去私塾了!” 他骄傲的仰着脸,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 慕容清丽心中一暖,“去私塾了呀?真好!” “那四姐姐也一起去吧!” “五少爷,莫要胡闹,该起身了!”三姨娘歉意的走了过来拉起了五少爷,不想再让他戳到慕容清丽的痛处,毕竟四小姐这些年也不好过,都关在院子里不能四处走动。 远处走过的一个身影吸引了慕容清丽的注意,是三姐? 然而,慕容清颜虽然看见了这里的一切,表情却是冷漠无比,无声的迈开步伐离开,也没有上前与五少爷说些什么。 真是羡慕三姐啊,有个关心她的姨娘。 慕容清丽心中有些酸楚,慕容硕突然拉起她的手,“四姐姐,等硕儿回来要和硕儿玩花皮球啊!” 他的笑容一如从前,看着如今那张红润的小脸,慕容清丽笑着点了点头。 看着那欢乐离开的小小身影,慕容清丽立刻想到了六少爷,当下收敛了表情,朝着六少爷院子的方向走去。 …… -- 069】老夫人生辰(上) 六少爷的屋子紧闭着,慕容清丽站在院子里许久,平日里这个时候,应该在休息吧?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五姨娘有些疲惫的从里面出来,手中还端着一碗吃完了的小米粥,她看见站在角落里的慕容清丽,当下吓了一跳,“呀,谁在那里?!” 没有想到五姨娘会这么大的反应,慕容清丽当下歉意的站了出来,“五姨娘,是我。叀頙殩晓” “是,是四小姐啊……”五姨娘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四小姐来看六少爷吗?”自从药中被人下了毒,五姨娘不得不提高了警惕,现在甚至要草木皆兵。四小姐平时很少来院子,四姨娘与她们这一房也不怎么接触,她难免会有些怀疑了。 “方才遇见了五少爷,看着他去上私塾就想起了六少爷,这才来看看。” 五少爷去上私塾了?真好,不过过不了多久,她的六少爷也可以一起去了。五姨娘疲惫的面容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容,“六少爷刚刚用了早膳,四小姐可是要进去看看?” 慕容清丽想了想,最后微微一笑,“等六少爷痊愈后,清丽再来陪他玩耍吧。” 看着转身离去的四小姐,五姨娘轻叹了口气,自从六少爷被大小姐帮助之后,让她明白了自己最想要的便是看着自己的孩子像其他的少爷那样正常的生活,她真的不需要追求太多东西,老爷待她也算不薄,这些年哪怕将军府不富裕,都一直持续的给六少爷用药。 五姨娘更是反省了,凡事应该以善待人,四小姐疯癫了那么多年,也是个可怜的人,虽然如今她好了,可是四姨娘待她如何,五姨娘却是知道的。因为无法为慕容府添名男丁,导致老夫人对她总是十分冷淡的态度,因此四姨娘便将怨气撒到了四小姐的身上。 五姨娘长长叹了口气,四小姐与六少爷也是姐弟,往后让他们多来往便是了。 慕容清丽低垂着眼看着地上的路,知道眼前出现了一双青蓝色的绣花鞋,“四妹这是在想什么呢?” 云清歌的语气带着一丝笑意,慕容清丽慌张的抬起眼来,“嫡姐……” 方才她只觉得心情有些低落,不想却是让嫡姐看见了自己失魂落魄的模样。 “过几日就是祖母的生辰了,你准备了什么贺礼?” 哪知道,慕容清丽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不论清丽准备什么,都是入不了祖母的眼的。” 她没有银子,姨娘和自己都不得祖母的喜欢,不论多用心的准备,祖母都不会多看她一眼,不像嫡姐,如今已经成为了祖母最信任的人了。 “哦?那可以帮姐姐一个忙吗?” 云清歌领着慕容清丽来到了自己的屋子里,知书立刻捧出了一件华贵的长袍,“听说四妹从前学习过刺绣?正好这件袍子姐姐想要加一些金丝上去,可是针法太过复杂,能否麻烦四妹帮忙一下?” 慕容清丽有些呆愣的接过那件袍子,那光滑的触感一碰就知道这布料价值不菲,再一看色泽,是祖母一向喜欢的类型,“这是送给祖母的生辰贺礼?” 云清歌笑着点了点头,“既然四妹没有想好要送什么给祖母,不如与姐姐一起。在这上面绣上富贵花开,这也只有四妹才能完成了。” 虽说她被关禁闭的这几年内在屋子里闲来无事就会刺绣,可是却说不上精细,说刺绣手艺最好的,还是她的姨娘,可是如今自己和姨娘…… 慕容清丽的脸上露出了几分难色,“如果四妹不能帮姐姐这个忙,那姐姐可就麻烦了,要让外头的师傅把金丝绣上去,这工钱只怕不菲……” 云清歌的表情带着几分犹豫,慕容清丽心中一紧,嫡姐帮助了她这么多,这一点小事自己居然还犹豫再三,实在是太不该了,“嫡姐,就交给清丽吧!” “知书。” 在云清歌的示意下,知书捧出了几捆金丝线,“那就有劳四妹了。” 知道慕容清丽小心翼翼的带着那袍子与金丝离开,知书有些疑惑,“小姐,知书明明记得上一次丽妃娘娘的凤袍……” 小姐明明绣活也十分了得,为什么要让四小姐去做这件事情。 “上一次只是翎毛,这一次是整片的图案。”云清歌淡淡的解释着,其实她也知道老夫人对四小姐的偏见,借由这次机会可以让慕容清丽表现一下,至于能不能得到老夫人的欢心,就看她够不够努力了。 “小姐,又要出去啊?”知书只觉得最近小姐似乎越来越忙了。 云清歌已经走到了屏风之后开始换起了衣衫,她想去绯红楼看看八公主的情况。 …… 绯红楼内,云清歌来到了沉莲的院子,因为好几次沉莲都与红妈打过招呼,红妈已经认识了云清歌这名小公子,于是她毫无阻碍的便进了绯红楼的后院。 可是,踏进绯红楼的那一刻起,云清歌便觉得浑身的不自在,感觉好像有一股犀利的视线紧跟着自己。她警惕的回过身去,可是四周只有来往的男子与涂脂抹粉的姑娘,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人物。 这种被监视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是她的错觉? 沉莲的院子空无一人,云清歌放缓了脚步,那种被监视的感觉越发的强烈。 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的跟在那纤细的人儿后面,鹰一般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前面的小公子,拐过宫门,却惊讶的发现那个人影不见了。 “公子可是在找我?” 淡淡却充满警惕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邪风只见院中的大树后方站着一个人。 他幽幽一笑,“你怎么知道我在后面?” 邪风一向认为自己轻功一流,不可能被眼前的这个人所察觉,那么她又是怎么知道自己跟着她的? “公子武功一流,可是身上的气味太重。”云清歌的手中已经无声的出现了几根银针,方才风从后方吹来,带着一阵若有若无的男子气息,这才让她躲了起来,看见了他的真面目。 眼前的这名男子一身黑衣,刘海带着一点点红色,面容邪魅刚毅,只是他看人的眼神令人十分不舒服,仿佛看着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猎物。 “气味?”邪风仿佛听见了什么十分好笑的事情,他慢慢在走上前去,身上带着一股无形的压力,云清歌第一次觉得一个人如此危险,仿佛自己一后退,他就会立刻扑上来似的。 邪风眼中的兴趣更加的浓厚了,没想到这个小丫头还有些胆识,一般的千金小姐看见自己,都会吓得腿软逃跑吧?难怪,会让那个人如此上心,确实是个特别的人。 “那你说,我身上有什么气味?”邪风已然走到了云清歌的跟前,俯下身来两个人的距离仅有半步之遥,他的刘海随风飘到了云清歌的脸上,竟是激起一阵寒意。 血腥味……云清歌压抑住胃中的翻滚,“你是谁?”难道是南宫傲月的人? “慕容小姐这话真有意思,难道小姐不知道这绯红后背后的主子是谁?”邪风的话让云清歌眼中一沉,眼前的这个人调查过自己?! “公子是绯红楼的主人?”那么他一定和南宫傲月有关系,大皇姐八皇姐就是受制于他。 邪风深深一笑,“慕容小姐与璃殿下,可是很亲近?” 此话一出,云清歌眉头不由得为之一皱,他认识君未璃云清歌并不惊讶,惊讶的是为什么他要这么问。 “只是普通的朋友。” “哦?那么,慕容小姐既然与璃殿下是朋友,为何还要帮助沉莲她们?”邪风显然不相信这个所谓的普通朋友,只是他的话让云清歌更加疑惑,他这是什么意思。 看着她的表情,邪风忽然明白了什么,她一定不知道君未璃与沉莲她们的纠葛吧。 眼前的男子轻松一笑,“没什么,多谢慕容小姐如此关心我们绯红楼的姑娘了。”这样也好,事情越复杂,便越有意思。 留下这么一句话,在云清歌警惕的目光中,邪风一个跃身,消失在了屋顶处。 “清歌!” 沉莲一回来,正好看见了邪风的背影,她紧张的上前拉住了云清歌,警惕的望向那男子离开的方向,“有没有受伤,他有没有为难你?” 沉莲的眼中满满的惧怕与担忧,云清歌轻轻摇了摇头,姐妹二人对视了一眼,立刻进了屋子。 “你是说,他命人调查你?” 沉莲显得十分不安,听着云清歌的话,她的脸色瞬时惨白,看着沉莲的表情,云清歌可以猜到平日里她受到了那个男子怎样残酷冰冷的对待,才会令她留下这么深刻的阴影。 “清歌,以后不要再来绯红楼了,他一定会和南宫傲月说的,到时候你就会暴露了身份,别再来了!”一向冷静的沉莲此刻居然也慌了手脚,竟是一把拉起云清歌就要往外面推,“大皇姐!如今的我是慕容清歌!” 云清歌制止住了她的拉扯,“看着我这张脸,连南宫傲月都没有认出来,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是啊,眼前的这张脸,已经不是云国的九公主了。兴许是邪风给她带来太大的压力,沉莲仿佛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般坐了下来,“那个男子十分的危险,不要和他扯上关系,千万不要。” “他是南宫傲月的人?”云清歌的语气立刻冷了下来,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她就多了一个棘手的敌人。 沉莲皱着眉头,“他们之间的关系我也说不清楚,不像是朋友,更像是互相利用的合作伙伴。”可是邪风这个人给人的感觉太过危险,谁也不能想到他下一步会做出什么。 云清歌伸出手去,安抚的拍了拍沉莲的手背,“大皇姐,清歌会小心的。八皇姐如何了,医仙可还有来医治?” 提起八公主,沉莲的脸色立刻有了些缓和,“医仙已经来过一次,诊治了三个时辰后又回去了,八皇妹还在昏睡,只是情况很稳定,这个医仙年纪轻轻,没想到医术居然如此高明,难道他是云国人?” 云清歌微微笑了笑,如今各国人才辈出,医术高明的不一定就是云国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那,还有别人来吗?”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云清歌的心中有些不安,她总觉得君未璃是团迷雾,让她看不清猜不透,可是自己却没有那个精力再去了解别人的事情。 “没有,想必医仙也不想让别人知道。” 沉莲看着云清歌的脸色,仿佛犹豫了许久,“清歌,大皇姐知道不应该将此事告诉你,可是错过了这次机会,只怕往后我们要走的路就更远了。” 云清歌见她如此严肃,“大皇姐?” 沉莲站起身来,特地打开窗户四下观望了一会儿,而后轻声道,“我们已经查到了南宫傲月的某些势力,其中掌管麟国西区与东区的两位将军,是南宫傲月的左膀右臂,因为东西两区较为偏远,我们还查到了其他有用的信息,原来,南宫傲月在暗中筹备军队。” 云清歌顿时一惊,他如今已经贵为侯爷,为何要筹备军队? “而且,东西两区与我们云国最近,如今是我们的两位皇叔管辖。”沉莲的语气里满是深意,她的眼中泛着光,仿佛想要说些什么。 南宫傲月在离云国如此之近的区域筹备军队,两位皇叔不可能不知道,何时,他竟然与皇叔的关系如此之好?云清歌不由得想起那个晚上在冷宫外所见,她发现知道得越多,迷雾就越多。 “皇姐,清歌明白了。”若是南宫傲月失去了这帮他筹备军队的左膀右臂,到时候有很大的机会可以让麟国王察觉到他的狼子野心,哪怕不成,都可以削去南宫傲月的势力。 …… 而另一头。 慕容清丽捧着那华贵的长袍,轻轻抚着那光滑的布料,仔细的观察着上面的纹路,她要知道这种布料适合怎样的针法。 看了许久,她终于拿起了针线,可是正要扎下去,却顿住了动作。 如此华贵的布料,若是让她绣坏了,那可怎么和嫡姐交代?于是便翻出了自己的旧衣服想要先试着绣出云清歌想要的图案。 四姨娘已经从外面回来,路过慕容清丽的屋子便不由得放缓了脚步,正好看见了坐在桌边正聚精会神拿着绣针的女子。 多年前的画面立刻涌上脑海,那时候的慕容清丽很聪明,当初自己对她更是期望很大,严厉的教导她琴棋书画和女红,希望有朝一日她可以嫁入高门为自己挣得一席之地,不想后面天不遂人愿。 如今,看着这张与自己十分相似的脸,四姨娘的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疯癫了这么多年,她拿针的手法居然还是如此纯熟,这让四姨娘忍不住轻声垮了进去。 慕容清丽完全没有注意到那站到自己身后的妇人,她只是专心的下着针,直到一个严厉的声音响起,“不对!怎么每一次都是这个地方扎错了?!” 这个声音吓了慕容清丽一跳,她惊讶的回过头来就看见了四姨娘那张愤怒的脸。 “和你说了多少次了,应该先扎左边!” 她竟是一把抢过了慕容清丽手中的衣袖,夺过绣针亲自示范了一次,“是这样……” 然而,待四姨娘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当下便僵住了动作,有些尴尬的看向那一脸惊讶的少女。“姨娘……” 这一声姨娘,让四姨娘心中一颤,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 爱之深恨之切,当初她有多么希望自己这个唯一的女儿能为自己争口气,可是后来发生的事情让她难以接受,如今,女儿回来了,没有了疯症,为什么自己还是找不到那种亲切之感来? 心中隐隐作痛着,四姨娘竟是不敢再去看慕容清丽的眼睛,生怕自己会产生一丝愧疚之心。 “你……这是在绣什么。” “嫡姐送给祖母的生辰贺礼,让清丽绣上富贵花开,想起从前姨娘交过的一个针法,所以想要试试。”慕容清丽的声音轻轻的,她在想或许四姨娘根本就不想听呢。 原来是大小姐的意思,四姨娘看着一旁华贵的布料,心中立刻明白了慕容清丽是没有信心,才先拿其他的衣衫试一试。 “这么多年了,想必你也忘记了。”她面无表情的坐了下来,竟是伸手拿过了那件华贵的衣衫,将桌上摆着的金线穿进了针孔里,“应该是这样的……” 慕容清丽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姨娘这是在教她吗? 见一旁的少女不说话,四姨娘有些不悦,“不想学就算了。” “不,清丽想学。” 从前的她十分讨厌女红,因为姨娘每次让她绣,都会把她关在屋子里面好几个时辰不能出来,可是如今,她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让她能感觉到自己与姨娘的距离更近了。 四姨娘看着那双热切的眼眸,脸色有了些许变化,“若是再错,就要打手的!” “……是,清丽明白。” …… 老夫人的生辰眨眼即将来到,云清歌从来没有想到,前来道贺的人居然如此之多。 看着忙碌招待的下人们,云清歌有些疑惑,知书却是满脸的笑容,“虽然老爷入狱,许多官员想要与我们慕容府撇清关系,可是老爷从前为人正直,帮助提拔过不少大人,其中不乏知恩图报的,可见老爷在朝中还是很受人敬重的。” 云清歌安静的听着,随后在看见人群里的一个人后顿时收敛了表情,“知书,我们走吧。” 华容果真出现在宾客之间,华老爷公务繁忙,因此只有华夫人与华容前来道贺,方才人群中看那华容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云清歌便知道自己是时候躲开了。 “这不是慕容大小姐吗?”一阵轻笑声传来,云清歌闻声望去,便看见一行俏丽的身影款款而来。 为首的是杨幽雪,她的身旁站着脸色有些难看的慕容素怡。 “堂姐。”慕容素怡微微点了点头,便安静的退到了杨幽雪的身后,似乎并不想与云清歌攀谈的模样。 “没想到今日慕容府如此热闹,真是可喜可贺了。”杨幽雪的脸上带着温婉的笑容,其他的小姐们亦是笑着,“好久没有来大伯父的府上了,没想到这么热闹。” 大伯父?云清歌立刻看向那说话的女子,对方似乎想到了什么,“对了,听说堂姐之前失踪了一段时间,回来后便不记得很多事情,呵呵呵……” 那女子拉着另外几人走上前来,“堂姐,我们是佩怡、蓉怡、婉云和婉芳。” “小姐,她们都是二房和三房的小姐。”知书压低了声音在云清歌的耳边提醒道。 看着她们方才簇拥着杨幽雪的模样,云清歌便不想与她们多做接触,而且她们的语气里透着几分怪异,“妹妹们鲜少来府上,不然就更热闹了。” 云清歌仿佛没有听出她们话中的意思,素怡低垂着眼,心中依旧惦记着上一次风雅会上自己的风采全部被云清歌抢走的事情,此刻便安静的看着她们几人之间的暗斗。 “堂姐是怪我们不常来往吗?可是之前大伯父被看管起来,我们也是焦急不已,只可惜朝中把守重重,我们二房三房有心无力,不过好在大伯父有贵人相助,听说华公子毁弃了与二堂姐的婚约,堂姐真是有魅力呢!” 说话的是慕容佩怡,慕容素怡的胞妹,因为听说了云清歌与自己亲姐的事情,对云清歌就十分的不客气。 “这样也好,祖母向来不喜欢热闹,人多口杂,妹妹们有这份心就好了。”云清歌笑着,她的意思如此明显,就是慕容佩怡多嘴多舌,老夫人不会喜欢的。 慕容佩怡不曾想过云清歌居然如此伶牙俐齿,听亲姐说大堂姐变了不少,她还不信,如今一看,是变得犀利,招人讨厌了! “佩怡,杨姐姐还在这儿呢,怎么能冷落了贵客。”慕容素怡忍不住开了口,她其实很乐意自己的妹妹为难云清歌,可是此刻杨幽雪在场,她不想在杨幽雪的面前暴露了她们慕容氏姐妹之间的不合,生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你们姐妹们难得聚在一起,不必在意我的。”杨幽雪表现大度,她的脸上带着笑,“对了慕容大小姐,我那不争气的庶弟今日也来了,听着他说要亲自向小姐你赔礼道歉呢,也是,男子闯进了女子的闺房,不论是受人相邀还是情难自控,都应该严守礼数才是,还请大小姐待会儿一定要原谅庶弟啊。” 受人相邀?情难自控? 云清歌的眼神已经沉了沉,她身后的知书更是气不过,都八百年前的事情还翻出来说?这个杨小姐就算不顾及杨家的脸面教出这样一个庶子来,也应该顾及自己家小姐的脸面啊。 “哦对了,慕容二小姐在吗?庶弟也是得罪了二小姐,理应一起赔礼道歉才是,不过慕容两位小姐都貌美如花,任何男子见了都会心旷神怡,这是两位小姐的魅力呢,只是将军府应该加强下侍卫的把守,这一次好在没有发生意外,若再让别个男子不小心闯入,那就不好办了。” 看着云清歌那张清雅的面容,杨幽雪便想起了当日璃殿下的英雄救美,真不知道她有哪点儿能让璃殿下刮目相看的,不就是做了几个破香囊,值得那般珍视么? 杨幽雪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的心中居然充满了恶毒。 “是何人说话如此粗鄙?!”这时,一个严肃的声音响起,众人一惊立刻回望了过去,只见一行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她们的方向走来,为首的女子一身荣装,气势浩大。 侯……侯爷夫人?为什么慕容老夫人的寿辰,连威远侯夫人都会前来?! 杨幽雪更是一惊,侯爷夫人方才说的粗鄙之人,是自己? 云清歌看着为首的女子,乔兰的脸庞清瘦,精美的妆容却带着几分冷艳,她的表情覆着一层冰霜,整个人散发着令人不容忽视的严酷气场,给人的感觉与从前判若两人。 乔兰的身后跟着一行人,每个丫鬟的脸上都满是严谨。 她走到了云清歌的身旁,冷着眼看着杨幽雪,“方才说话的人,是杨小姐吗?” 杨幽雪的眼神有些闪烁,她此刻不可能否认,“……是。” 乔兰深深一笑,绕着杨幽雪缓缓的转了一圈,云清歌却是注意到,她的身子似乎比从前更加纤细了,奇怪,那微微隆起的小腹怎么不见了?! “杨小姐也是饱读诗书之人,方才那些话,本夫人简直难以相信是出自小姐之口。都说杨家小姐是京都有名的才女,出口成章,今日一见,原来市井上流传的不过是些谣言而已。” 杨幽雪的身子有些颤抖,此刻院中站着这么多人,侯爷夫人却当众教训了她,说她配不上京都才女的名号? 几位小姐们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侯爷夫人这是在为慕容清歌出头吗?那么自己方才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也被侯爷夫人惦记上了。 “夫人……误,误会了,幽雪是想为庶弟道歉的……”杨幽雪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委屈,看起来楚楚可怜的模样。 乔兰并不打算就此作罢,明知道她是在说谎,更是见不得她用这种表情来博人同情。 “哦?道歉吗?正好本夫人也在,那么就请杨小姐代替杨少爷向慕容小姐道歉吧。” 杨幽雪立刻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侯爷夫人说的是真的? 乔兰笑了下,“怎么?在本夫人的眼前也敢信口雌黄出尔反尔?!”她的声音不知不觉提高了几倍,看着眼前这名虚伪的女子,乔兰仿佛看见了侯爷府中那些侍妾可恶的嘴脸。 “我……我……” “不道歉的话,就掌嘴。” 云清歌看着眼前的乔兰,她的处事方法怎么变得这般狠戾?自己分明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仿佛脾气火爆一般,可是云清歌却知道她并不是这样的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掌嘴?侯爷夫人竟是要在这里责罚自己?杨幽雪惊恐的颤抖了起来,她知道侯爷夫人并不是在说笑,此刻四周弥漫着一股诡异安静的氛围,方才说话的几个人已经把头埋得更低了。 “需要本夫人说第二次吗?”乔兰阴沉了眼神。 “慕容大小姐,都是幽雪的不是,请……请小姐原谅……”她的声音越说越小,乔兰依旧不肯放过她,“杨小姐说什么?本夫人没有听见。” 杨幽雪此刻想死的心都有了,这叫她往后要如何抬起头来做人? 可是…… “请慕容小姐原谅幽雪的不是……” 乔兰深吸了口气,转身看向云清歌,“慕容小姐可是要原谅她?” 云清歌心中满是猜测,她无心再与杨幽雪纠缠,“杨小姐也是无心失言,请夫人网开一面。” “既然慕容小姐说了,杨小姐以后要谨言慎行才是。”她说这话的事情,目光扫向在场的所有人,慕容佩怡只觉得一股冷气从脚底窜起,差点就要瘫软在地上。 “谨遵夫人教诲……” 乔兰没有再看她们一眼,“今日是慕容老夫人的生辰,本夫人不想招惹是非,你们下去吧。” 几名小姐狼狈的离开了云清歌的视线,乔兰背对着她,站了许久。 “你们也下去吧。” “是,夫人。”一行丫鬟们立刻行了一礼退了下去,院中只剩下云清歌、乔兰和知书。 “知书,你去外头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支开了身边的丫头,云清歌便走到了乔兰的眼前,就发现她的眉头依旧紧皱着,“夫人,你……” 哪知道,乔兰的身子竟是一软,仿佛要栽倒一般,云清歌立刻伸出手去将她扶住,“夫人小心!这边来……” 将她扶到了凉亭里,云清歌一探她的脉搏,顿时大惊,“夫人,怎么会这样?!” 她腹中的胎儿没有了任何的痕迹,而且脉象也十分的虚弱,竟然拖着这样的身子出来?! 乔兰的表情不再像方才那般恐怖,她的眼眶红红的,最后缓缓抬起头来,“清歌,我的孩子没了。” “……”她的语气里充满了浓浓的悲凉,云清歌只觉得心中一疼,南宫傲月的孩子没了,这是她从前便知道的结果,乔兰的性子又怎么能斗得过那些处心积虑的侍妾。 可是今日一看,云清歌居然会觉得不忍。 “夫人……” “清歌,我昨日处死了一名侍妾。” 她平静的说着,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失去了孩子,乔兰居然变化如此之大,“夫人,身体要紧。” 精美的妆容掩盖不了她脸上的悲伤,“好冷,我觉得好冷。” 冷?!云清歌立刻要摘去自己身上的披风,却被乔兰紧紧的握住了手,“既然他不喜欢我,那为何要娶我,为何要杀了我的孩子?” 他?难道…… 南宫傲月让这个孩子没的?云清歌的目光立刻转向乔兰的腰间,那枚玉佩不见了踪影。 “夫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清歌,我的孩子没了……”她只是颤抖的重复着这句话,云清歌忽然有了一丝后悔,如果当初自己再多提醒她几句,是不是结果就不是这样的了? 乔兰握着的手冰冷苍白,她仿佛要抓着最后一丝救命稻草般,“清歌,帮我……” “帮你什么?” 云清歌蹲了下来,看着乔兰的眼睛。 “他杀了我的孩子,从今往后,我与他恩断义绝……” 这样的话出自乔兰之口,若不是亲眼所见,云清歌怎么都不会相信。 070】老夫人大寿(中) 乔兰惊讶了表情,原来眼前的女子竟是中意丞相大人。叀頙殩晓 也是,那丞相沈天辰,不仅才华横溢,容貌俊美,听说还十分有孝心,二十年来一直悉心照顾着自己双腿不便的母亲,就算是坐上了丞相的位置,依旧每日会为自己的母亲用暖水洗脚。 光是这一点,就不是南宫傲月能比得上的。而且,乔兰还知道,丞相大人从未与任何女子亲近过,起初自己并不觉得这是什么荣耀,反而有些怀疑丞相是不是身子有问题,而如今,她却是羡慕极了,究竟什么样的女子能让丞相大人中意,一生一世一双人,哪怕没有荣华富贵,却也是求都求不来的。 像南宫傲月这样的男子,哪怕嫁了他,都要与无数的女子分享,这样的人生充满了遗憾和残缺,又有什么可留恋的。 “清歌小姐,丞相大人知道你的心意吗?”乔兰却也有些担心,麟国中意沈天辰的可不止慕容清歌一人,如果这只是落花有意,那清歌小姐就太可怜了。 此刻的乔兰已经渐渐平复了自己的心情,云清歌的话转移了她的注意力,令她不由得为云清歌的心事担忧了起来。 她不希望眼前的这名女子会有和自己相似的经历,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那将是世上最悲哀的事情。 云清歌摇了摇头,“当日风雅会上一见,清歌便知道丞相大人是个十分特别的男子,所以清歌只觉得应当顺其自然,能为他做一点事情,清歌也就满足了。只是夫人可否原谅清歌?夫人待清歌如此真诚,可……” 她的脸上浮现出自责,乔兰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清歌小姐当初因为自己是南宫傲月的夫人因此表现得冷淡疏离,但是这又有什么可以责怪的?立场不同而已。 乔兰伸出手去握住了云清歌的手腕,“清歌小姐,我最后的期待便是有朝一日能看见南宫傲月后悔的表情,而你,就不要走老路了。我一定会帮助你的,相信沈丞相一定会是一名好夫君。” 云清歌知道,此刻的乔兰已经完全相信了她,并且和她站到了同一战线上。女子之间的怜悯同情和共鸣,可以缔造出坚定友情,“夫人,清歌不想让丞相觉得清歌是名轻浮的女子,所以希望夫人能帮清歌保守这个秘密。” 乔兰重重的点了下头,正要再安慰她些什么,云清歌却神秘的靠近了过来,“夫人,原本打算让别人来做这件事情,但是现在清歌有件事情想要麻烦夫人。” 她压低了声音,在乔兰的耳边说着些什么。 …… “呦,你看那是谁?”朝中大臣也有几名子弟来到了慕容府。 凉亭之中,几名男子围坐在一起看着出现在回廊的男子,正是杨金成。一改从前那高调的习惯,如今的他整个人削瘦阴沉,一边走路一边用眼睛瞄着四周,看起来鬼祟无比。 此刻的他立刻发现了凉亭中的几人,当下停下了脚步僵住了动作。 “少爷?” 他没有及时刹住脚步,就撞到了杨金成背后。 “安静!”杨金成皱着眉头,今日的他不想遇见任何的人,若不是他还有这个仇没报,他可是一步也不想踏进这个地方。 慕容府仗着有人撑腰,也不知道给了威远侯什么好处,侯爷居然告诉他们杨家说此事不能再闹大,可是这样,他的苦不就白白受了吗? “杨少爷,这么急着去哪儿啊?慕容大小姐的屋子在左边,二小姐的屋子在右边呢!”一名公子笑道,众人一听,笑得更加欢乐了。 杨金成的脸色煞白,刹那间觉得腹下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该死的丫头,居然害他受的如此羞辱! 如今的二表妹被慕容老夫人关了起来,没想到那个死丫头如今在慕容府混得风生水起,连曾经都快坐上嫡女之位的二表妹都被拉了下来,看来那个丫头当真有些手段。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张清雅的面容,如今再也没有了好感,反而是深深的厌恶。 今日人来得这般多,他倒是要让那个丫头知道,得罪自己绝对没有好下场,而伤害自己的人,就要付出十倍的代价! 杨金成的眼中浮现出浓浓的精光,回想起这段日子,他再去从前那些常常光顾的花楼,看着那些貌美如花的姑娘们,如今却再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是她!是她害的自己沦落成如今的模样,看着别人的笑容,他总觉得是在针对自己嘲笑自己,慕容清歌,是她毁掉了自己全部的生活! “走,去看看二表妹。” …… 乔兰由众人簇拥着,每个人看见她都是一副惊讶的表情。 为什么威远侯夫人会在这里?老夫人的面子可真够大的,可是知情的人就立刻想到侯爷夫人是给了慕容大小姐的面子,连着老夫人也受到了关注。 乔兰来到了小池边的亭子里坐下,目光开始四下寻找着云清歌所说的那个人。 终于,那魁梧挺拔的男子面无表情的从对面的回廊里走过,乔兰立刻就知道他就是云清歌所说的那个林侍卫。 “去,把对面的那名侍卫交过来。”她吩咐着身旁的丫鬟。 “是,夫人。” 此刻的林侍卫脚步有些匆忙,仿佛急着要去办什么事情一般,不想却是被一名陌生的丫鬟拦住了去路。 他疑惑的望向亭中,侯爷夫人唤自己有什么事情? “参见侯爷夫人。”林侍卫恭敬的行了一礼,感觉到那股审视的视线真徘徊在自己的脸上,心中更是疑惑。 乔兰终于收回了目光,微微一笑,“本夫人有支朱钗落进了这个小池子里,你下去帮本夫人捞起来吧。” 没有任何的预兆,这位侯爷夫人使唤起别人府中的下人来居然如此自然,林侍卫不由得皱起了眉头,他可还有要事在身, “怎么?不愿意吗?” “不,属下这就去找。”威远侯权势庞大,不是自己所能得罪的,林侍卫一个纵身,便跳进了池水中。 寒冷的天气让水温冰凉,然而他有内力护体,倒也不觉得什么。 弯下身来细细的在池底摸索着,既然是不小心落下的朱钗,那么一定不会落在池中心,他只需要在池子边上找找便可以了。 直到手中传来那光滑的触感,林侍卫面上一喜,“夫人,找到了!” 乔兰赞赏的点了点头,“嗯,慕容府的侍卫果真有效率,动作这么快。” 浑身湿透的林侍卫将手中的朱钗交到了那名丫鬟的手中,“夫人,属下告退。” “等等!” 这……他已经耽误了太多的时间。 “本夫人还要谢谢你出力,来,赐酒。” 赐酒?林侍卫疑惑的看着一名丫鬟从旁边站了出来,手中捧着一杯精美的酒杯,里面醇香的酒味飘来。不知道为什么,林侍卫只觉得好像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又说不上来。 “林侍卫,这可是本夫人赏赐的。”乔兰看着那久久不肯动作的男子,微微提醒道。 “多谢夫人!”事已至此,他立刻端起了酒杯仰头一口饮下。 尊贵的女子满意的点了点头,“好了,下去吧。” 她一挥手,便挪开了目光不再看他一眼。 林侍卫只觉得这名侯爷夫人古怪得很,她的语气变化得太快,有种翻脸不认人的感觉,不过,他也都习惯了,这些个达官贵族不都是如此吗?无条件的让别人服从,再赏赐一些东西就自以为十分高尚,旁人都要感恩戴德似的。 “属下告退!” 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林侍卫转身大步离开。 另一头,慕容老夫人端坐在大厅里,正与几名妇人聊得投机。 “老夫人当真年轻,越看越精神!” “是啊是啊,近来慕容府也算是走出了低谷,我们几位夫人都替慕容老爷高兴呢!” “听说慕容大小姐十分懂事,让丽妃娘娘刮目相看,实在是不简单啊!” 她们争先恐后的奉承着,老夫人的脸上满是笑容,一边喝着茶,一边接受着这几名妇人的赞美。 “不知道慕容小姐可是许了人家?妾身有位侄儿啊,仪表堂堂那是一表人才,不知老夫人可否愿意见上一见?” “咦?第一次听说钱夫人还有位侄子的,不会是那位考取了三次科举都落榜的……” 另一名夫人的话让这名夫人的脸色顿时拉了下来,当下便暗中横了一眼过去。 “呵呵,不过妾身倒是有个十分出色的人选,若是能博得慕容大小姐的欢心,那当真就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老夫人看着她们极力的推荐着自己身旁的亲戚朋友,只是安静的听着,并不表态。 慕容清歌确实是她们慕容府的一块宝,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许给别人。况且,老夫人的心中已经有了一套自己的计划,慕容清欢,一定会为她们慕容府挣得一片荣誉。 “老夫人,宫里头让人送来了两份贺礼。” 这时,老管家兴冲冲的进来,身后跟着两名公公。 “慕容老夫人,这是我家娘娘的一点心意,望老夫人收下。” 那名小公公笑着,将手中的东西移交给了老管家,老夫人笑着站了起来迎了上去,她认得,这是丽妃娘娘宫里的小公公,“代老身谢过丽妃娘娘。” 她伸出手去,大方的打赏了这名小公公。 一旁的夫人们面面相窥,丽妃娘娘居然派人送来了贺礼?要知道,朝中有多少人争着抢着要给娘娘送礼的,没想到如今慕容府与娘娘的关系居然如此亲近了。 “多谢老夫人,我们娘娘还说了,让大小姐经常去宫里头陪她坐坐。” “呵呵呵,娘娘错爱,老身一定会让清歌常去陪伴娘娘。” 那名小公公离开后,另一名公公上前,“奴才是平安宫的,这是璃殿下赠予老夫人的贺礼,祝老夫人寿比南山。” 璃殿下?!老夫人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惊讶的表情,而一旁的夫人们早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皇上最疼爱的璃殿下?!居然也…… 什么时候开始,慕容府居然攀上了这么多皇族? “多谢璃殿下!”老夫人打赏了这名公公,今日的心情好极了,眼角瞥见那几名仿佛要流下口水的夫人们,微微正了正脸色。 云清歌的院子里,慕容清丽手中捧着一个锦盒,有些不安的伫立在她的屋门口,往里头张望着。 嫡姐不在房中,可是正在招待客人们? “四妹?” 慕容清丽回过头来,就看见了一脸淡笑的云清歌。 “袍子已经绣好了?”云清歌仿佛早就料到她会过来一般,慕容清丽面上一红,这几日嫡姐并没有来催她,这般的信任让慕容清丽越发的紧张起来,生怕自己搞砸了嫡姐要送给祖母的贺礼。 “好……已经绣好了……” ----- 071】老夫人生辰(下) 慕容清丽看着锦盒里面的碎布,眼泪已经忍不住涌了出来,“嫡姐……” 云清歌皱着眉头,“可有人进了屋子?” “小姐,属下看见三小姐从屋子里出来。麺魗芈晓”纳兰将军的语气肯定,慕容清丽露出了几分惊讶,三姐?这是……什么意思?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纳兰将军立刻收起了锦盒站在一旁,一名丫鬟笑着跑到了屋门口,“大小姐四小姐,老夫人唤你们呢。”然而,在看见两位小姐的脸色之后顿时一变,“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云清歌极其自然的笑了笑,“无碍,我们这就过去。” “好的。” 知书看着那离去的丫鬟,在走到纳兰将军身旁难以置信的捧着那个盒子,“小姐,我们没有贺礼要怎么去给老夫人贺寿啊?” 在府中这么多年,知书知道老夫人是个十分注重面子的人,绝对不是那种可以用真情什么的打动,特别是在今天这种日子。 有实质性的名贵贺礼,比什么心意更加的重要。老夫人要的是真实的可以拿在手中的东西,而不是一两句孝心就可以糊弄过去的。 “知书,去把上一次延婷公主带来的玉如意拿出来。”那玉如意十分名贵,她一直想找个机会让知书送回去还给公主,不想今日就要拿来救急了。 慕容清丽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身上的衣裙,最后叹了口气。“嫡姐快去吧,莫要迟到了。” “四妹,一起走吧。” “可是清丽没有贺礼了……”想起那自己一针一线缝出来的长怕,慕容清丽觉得心疼极了,一种莫名的不舍涌上心头。 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怎么会没有贺礼呢?还在准备当中而已。” 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清丽不太明白。 “若是祖母还记得,你便与她说你的礼物还在准备当中。”这说明了这份礼物的珍贵,要准备很长的时间,那么既可以先糊弄过去,又可以为自己争取一点时间。 云清歌心想慕容清丽并没有银子,不可能拿出玉如意这样的东西讨老夫人欢心,所以这点自己不能帮,送给老夫人的东西要么要用心特别,是别人所没有的,那么就要贵,越贵越好。 慕容清丽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云清歌走上前去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背,“今天可是个大日子,若是你不出席,只怕后果比没有贺礼更加严重。” 粉裙的女子终于深吸了口气,“清丽明白了。” 云清歌点了点头,目光落到了纳兰将军手中的锦盒,目光立刻沉了沉,她走到了纳兰将军身旁轻声道,“此事暂且不提,纳兰侍卫先去为我做件事情。” …… 四过房外,一个声音传了进来。 “谁?!” “荒唐,你们敢拦本少爷!”杨金成气极了,这些侍卫居然敢拦住他的去路。往院子里头张望着,最大的那间屋子用铁索锁了起来,看来那里就是思过房了。 表哥?!杨表哥来了?!此刻的慕容清欢终于知道了现在的时辰,祖母的生辰宴要开始了吗?! 然而,那阵吵闹声忽然停止了。 “哼,算你们识相。”杨金成撩开衣袖跨了进来,林侍卫深深的看了一眼那两名守候的侍卫。 “林大哥,老夫人叮嘱过不能让任何人进去的。” “无碍,有什么事情我担着。” 屋门一阵晃动,“是杨表哥吗?” “是我!二表妹真的在里面?”杨金成俯下身来将耳朵贴在屋门上。 “杨表哥,慕容清歌害的你这样,又设局陷害清欢,今日一定要让她尝尝苦头!”屋里头传来那咬牙切齿的声音。 “这是当然!” 透过细小的门缝,“林大哥!” 林侍卫来到杨金成身旁,听着慕容清欢的话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见外面的人不回答,慕容清欢有些紧张,“林大哥可有听见清欢的话?” “……嗯。” “林大哥,这是最后一次了!清欢往后能不能过好日子,就看今天了!”她轻柔的央求着,杨金成看在眼里,立刻明白了这是二表妹的温柔计。 杨金成伸出手去轻轻搭在了林侍卫的肩膀上,而后缓缓的从他身旁走过。 慕容清欢见他人已经离开,“林侍卫,等事情已过,清欢就去和父亲说我们两个之间的事情。” “……好。” 慕容清欢一喜,“林大哥快去吧,不要错过了机会。” …… “祝祖母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云清歌与慕容清丽缓缓行了一礼,大厅的两旁围着慕容家的人还有与老夫人交好的夫人们。 “好,好……都起来吧。” 慕容清丽今日的打扮,让所有人眼前一亮,连站在一旁的四姨娘都惊得说不出话来。 老夫人一眼就看见了那盛装的女子,“清丽,今日倒也懂得打扮了。” 慕容清丽原本以为老夫人要问她关于贺礼的事情,没想到居然是问这个。“今日是祖母的生日,清丽自然要慎重一点。” “嗯。”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眼前仿佛换了一个人的女子,没想到这个疯丫头打扮起来,还颇有几分姿色,说不定今日能被哪家的公子看上,他日为慕容府挣得一丝荣耀。 云清歌回过头去看着慕容清丽那微红的面庞,她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在场的几个人,特别留在三小姐慕容清颜的脸上。 那女子的表情淡淡的,低垂着眼仿佛这里发生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是她毁了自己的贺礼,云清歌收回了目光,“祖母,清歌为祖母挑了一份贺礼,喜欢祖母能喜欢。” 老夫人瞬时眼睛明亮起来,只见知书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站来出来,嬷嬷走上前来打开一看,“呀,是玉如意呀老夫人!” 光滑的丝绸里面静静的躺着一只通体碧玉的玉如意,看着那色泽,老夫人一眼就知道这东西价值不菲。 没有想到云清歌居然会送自己这么名贵的东西,而四周也是发出了一声赞叹声。 玉如意,还是这么大一只的,得花多少银子啊!众人感叹着云清歌出手的阔绰,慕容清颜的眼中却是闪了闪,便没有了任何的表情。 “好,好,清歌有心了。” 云清歌恭敬的笑了笑退到了一边,一个淡淡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不知道四小姐送的是什么贺礼?” 方才,是谁在说话? 原本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一只玉如意上,没有人注意到说话之人,不过倒是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落在了慕容清丽的身上。 既然盛装打扮过,那么给老夫人的礼物,也应该很特别才是。 “祖母,四妹为祖母准备了一份特别的礼物,奈何这份礼物需要花费很长的时间,因此祖母可能还要等上几日。”云清歌走到慕容清丽的身旁拉起了她的手,老夫人微微挑眉,仿佛兴致勃勃的模样,“哦?真是如此?” 慕容清丽感觉到老夫人的目光落在自己的脸上,有些战战兢兢,“是,是的祖母。” “嗯,清丽有心了。” 这个意思,就是不责怪她了?慕容清丽感激的抬起头来看了云清歌一眼。 “老夫人好福气啊,孙女们个个这么有孝心。”一名夫人笑着站了出来,一双眼睛却是紧紧的盯着云清歌。 慕容家的大小姐,今日一见,更是令人印象深刻。她做的香囊连皇上都刮目想看,还有丽妃娘娘,她们今日倒是见识了这慕容大小姐的厉害,若她们自己的人能将慕容大小姐迎娶回去,那么自己府中不就也能有享不尽的福气和好运了? “呵呵呵,林夫人过奖了,宴会即将开始,请夫人们入座吧。” 众人看着老夫人缓缓起身,便跟着那高兴的身影迈出了大厅。 将军府虽然不比皇宫,但是却有个不小的操练场,从前慕容盛得势之时,经常会在这个操练场上训练自己的属下。而如今,场上摆满了红色喜庆的桌子,众宾客穿梭其间,慕容盛一身的长衫,褪去了大将军的锐利气息,正热情的招待着宾客们。 人群之中,杨金成阴沉着脸,与角落里的某个男子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便朝着另一个地方走去。 林侍卫警惕的看了下四周,终于发现了那在一群人的簇拥中款款而来的云清歌。 二小姐如今还被关在思过房里,大小姐却是这般的受人欢迎,待遇真是天差地别。林侍卫心中一冷,便倚靠在柱子上静等着机会。 “小姐,” 纳兰将军安静的来到云清歌的身旁,“方才杨家少爷去了思过房,见了二小姐,另外还有那个林侍卫。” 云清歌点了点头,仿佛什么也没听见一般与身旁的小姐们熟络着。她的目光透过人群看向另一块席桌上同样被众人环绕着的乔兰,对方正要也望了过来,对着自己轻轻一笑点了点头。 她做的药,再过一会儿就要发作了。 云清歌缓缓站起身来,“失陪了,清歌去换身衣裳就来。” 见那女子离席,林侍卫立刻警觉,机会来了! 思过房内,慕容清欢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好快,外面不知道怎么样了,她在这里焦急的等待着,等待着那阵别样的动静。 让杨金成在众人面前羞辱慕容清歌,想想就让人觉得兴奋!那将是怎样的一副场面啊,父亲说不定会气的当场杀了嫡姐! “呵呵呵……”想到这,慕容清欢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开锁的声音。“林大哥?!是不是事情成了?!” 她满脸笑容的站了起来,目光中满是期待。 可是,却是没有任何的人回答她。“林大哥?” 门砰地一声突然打开,正好撞到了靠得太近的慕容清欢,当下她便狼狈的摔倒在地,脸上的肌肤被刮擦,传来一阵刺痛。“林大哥你做什么呀?!” 然而,眼前却是出现了一双黑靴,高大的男子让慕容清欢觉得有些不太对劲,“谁?!” 不等她抬起头来,一片黑暗顿时笼罩下来,她只觉得脖颈一痛,便陷入了无尽的昏迷之中。 纳兰将军扛起了这名女子,面无表情的跨了出去。 另一头,林侍卫跟着云清歌,从热闹的广场到人烟稀少的回廊,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他袖中的手已经紧紧的握起,林侍卫知道,若要动手,前面的院子是最佳的机会。 “知书,你先去场上帮忙招待客人,我换身衣裳就去。” “是的小姐。” 两人的对话落进了林侍卫的耳中,他立刻知道,机会来了! 迅速无声的跟了上去,方才他还在广场上看见了大小姐请来的那名高手,现在应该不在这里。他眼中一冷,一个闪身便落到了院子里,可是眉头一皱,人呢?!他分明看见大小姐拐进来的,可是院落中怎么没有半个人影。 “在找我吗?” 一个戏谑的声音从后方传来,林侍卫顿时一惊,回过头去就看见了一脸淡笑的云清歌,还有他身旁的纳兰将军。 双眼顿时露出了一丝惊讶,不等林侍卫反应过来,纳兰将军已经一掌拍向了他。 浑厚的内力袭来,竟是生生将他整个人打飞了出去,林侍卫胸腔一阵剧痛,这一掌机会要震碎他的内脏,却让他疼得一个字都喊不出来。 上一次与此人交过手,没有想到,居然他还是手下留情的,而这一次,对方仿佛出了全力,自己居然连他的动作都没有看清! 理智告诉林侍卫,这一次真的糟糕了,但是他明白过来已经晚了,眼前的视线一模糊,便有一道掌风迎面起来。 纳兰将军一个手刀,将林侍卫打昏扛了起来。 “接下来,就交给你了。” “是,小姐。” “怎么还没来呢?”杨金成有些焦急的在事先约定好的屋子外等候着。待会,那个林侍卫就会把慕容清歌带来这里,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他已经等不及了!杨金成恨不得马上狠狠的羞辱慕容清歌一番,让那个臭丫头永无翻身之日。 现在的他虽然什么都做不了,但是只要将她的衣裳一脱,再在众人面前好好的表演一番,她还能怎么抵赖?! 杨金成的眼中露出了猥琐的光芒,他不断的朝着拐角处张望着,却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出现在那里。 “谁?!” “杨少爷,这份礼物,是送给你的。”纳兰将军面无表情,推开杨金成身后的屋子便将肩膀上的布袋丢了进去。 不是林侍卫,此人是谁?!不过看着那个仿佛装着一个人的布袋,杨金成面上一喜,不管是谁送来的都不要紧,这里面的一定是慕容清歌了! “好好好!你下去吧!” 此刻的他已经顾不得纳兰将军了,迫不及待的走上前去,并且开始除去自己身上的衣物。“哈哈哈,慕容清歌,今日就要你好好的享受享受!” 待会儿就会有很多人前来这里,自己可要抓紧时间了! 打开麻袋,女子背对着自己,一头的黑发散乱着,只听撕拉一声,杨金成已经一把扯开了她后背的衣衫,露出了那白皙光滑的肌肤。 伸出手去狠狠的在上面摸了一把,这滑腻的感觉让杨金成更加的高兴了! “哈哈……嘿嘿……” 将整个麻袋丢掉,男子已然扯开了女子的腰带,杨金成将她翻了过来,发丝遮住了女子一半的面容,可是他哪顾得上其他,迫不及待的拉开了她的衣襟,露出了里面粉色的兜衣。 “慕容清歌,你好,你很好!”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么一句话,便俯下身来狠狠的在女子的脖颈上啃咬着,一双不停的扯着她的衣衫。 纳兰将军冷着眼,杨金成这才注意到后面还站着一个人,当下停下了动作,“你怎么还在这里?快滚!” 可是,身后魁梧的男子依旧没有动静。 “叫你滚,听见了没有!”这下杨金成恼羞成怒的站了起来,不想,一阵粉末迎面扑来,让他顿时一呛,“咳咳……什么,什么东西?!” 紧接着,又有一个人被丢了进来,纳兰将军退了出去,将屋门紧紧的关上。 席位上,一名丫鬟有些慌张的来到了老夫人的身旁,“老夫人,不好了,二小姐不见了!” 什么?!老夫人顿时眉头一皱,“没有在思过房?” “没有,房门被打开了,侍卫也不知道二小姐去了哪里!” 不远处的二姨娘敏锐的听见了二小姐三个字,清欢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夫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老夫人冷冷的一瞪眼前的妇人,“清欢不见了!” 这怎么可能?!二姨娘一惊,还没有反应过来,云清歌不知何时已经靠近,“祖母……” 她的脸色为难中带着几分慌张,老夫人一看,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云清歌从来不会有这么惊慌的表情,难道说发生了什么大事? “祖母,有人看见杨少爷与清欢进了一间屋子……” 她俯下身来轻声说着,老夫人果真脸色一变,“荒唐!” 这一声怒喝,让四周不少人惊讶得望了过来。老夫人立刻反应过来,压低了声音,“此话当真?” “有几名丫鬟看见了。” 起伏的胸膛表现着老夫人此刻压抑的心情,她在云清歌的搀扶下站了起来,不少人看着她,老夫人微微一笑,“清歌,带我进去换身衣裳。” 原来老夫人是要去换衣裳啊,众人立刻笑了笑,再次将注意力挪到了她处。 二姨娘听不清楚云清歌刚才的话,只是老夫人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这件事与慕容清欢有关,当下便一咬牙跟了上去。 宾客之中,华容终于看见了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儿,自从上一次在宫中见到了云清歌,再看见了璃殿下,他们二人之间不一样的气氛让华容心中十分不安,他终于忍耐不住找了个机会向慕容盛再次提了亲。 不想,这一次慕容将军不再像从前那般委婉,他竟是说自己的女儿现在还无心婚事,并且暗示因为慕容清欢的事情,老夫人觉得她与自己不太合适。 华容不知道为什么事情会变成这样,难道是因为自己操之过急了? 这一次他终于有机会再见上云清歌一面,可是方才自己被众位公子耽误着没有机会。看见那离去的几人,华容便默默的离开了席位跟了上去。 那一头广场热闹,这一头老夫人带着一干侍卫在云清歌的领路下,来到了一个少有人迹的院子。 屋里头传来一阵动静,老夫人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窸窸窣窣的声音,让老夫人的脸色变得铁青,那不堪入耳的低哼声让人一听,就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这不可能!”二姨娘立刻明白了什么,当下惊恐的看向老夫人和云清歌的方向。 只见老夫人满脸的怒容,指着二姨娘的鼻子仿佛要将她吃了一般,“你教的好女儿!” “不,老夫人,里面一定不是二小姐!” “清欢……”屋子里传来的声音让二姨娘顿时一愣,清欢?清欢! 她颤抖的伸出手去好像想要推开门看个究竟,可是二姨娘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了任何的力气。 “给我把门砸开!”老夫人一声令下,立刻有侍卫上前。 只听砰地一声,竟是有团白色从门内飞了出来,仔细一看,竟是一名光着膀子的男子! …… 072】不甘寂寞二小姐 只听砰地一声,一团白色从屋子里飞了出来,众人只见一名光膀子的男子被狠狠的摔了出来。麺魗芈晓 “哎呀!”那名男子衣衫不整,他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你,你敢摔本少爷……” 然而,当杨金成抬起头来时,就看见了众人那一张张惊恐的面容。不少年轻女子羞得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杨金成的脸上,背上居然有许多指甲的抓痕。 二姨娘的视线有些昏沉,二小姐呢?二小姐该不会在里面吧? 杨金成忽然觉得四周冰冷无比,他的皮肤在寒风吹拂下仿佛整个人处于冰窖之中,这让他瞬时清醒了不少,“啊!你……你……” 他的目光落在云清歌那张淡淡的脸上,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杨金成心中的疑问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说不出来。 “二小姐呢?!” “老,老夫人……”一名丫鬟站在门口,有些僵硬的指了指里面,她的脸色煞白,似乎不敢看似的。 老夫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走了过去,地面上一片狼藉,散落了一地的衣物碎屑,似乎被撕破的一般,看似战况激烈。 一名男子正趴在女子的身上,他的背上满是汗水,而一双素手紧紧的抓着仅剩的衣物,老夫人看着下方女子那呆愣的表情,当下只觉得血气上涌,“来人,将他拿下!” 老夫人的怒喝声惊醒了杨金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意识精神有些混沌,站在那里直到侍卫齐齐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为什么我会在这?你,你在这里,那里面那个……”他指着云清歌,语无伦次的模样。 二姨娘顿时觉得双腿放软,由身旁的丫鬟搀扶着往屋子里望去。 地上的男子仿佛没有听见四周的动静一般,他的口中呢喃着,“清欢……清欢……” 老夫人颤抖着,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慕容清欢犹如木偶一般,任由身上的男子作为着,她的目光呆呆的,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 “这是什么?二龙戏珠吗?!”一个讽刺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谁都看见了,二小姐居然在这无人的院子里与两名男子苟合,而且其中一人,还是上一次被惩治,失去了男子之本的杨家少爷! “丢尽了我们慕容府的脸面!”一阵鄙夷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为何人渐渐多了起来,人群之中华容的眼神冰冷,看着这不堪的一幕,目光不由得转移到云清歌的脸上。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这么一个不耻的女子,错失了与自己心爱女子的婚事。就因为慕容清欢,慕容将军就不允许自己与慕容清歌的婚事,如今再看见这么一幕,华容真是为自己不值! “还不快把他们拉开!”老夫人一个冰冷的眼神射了过去,众人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几名侍卫上前,将忘我的林侍卫拉了起来,然而,当男子的面容完全呈现在众人的眼前时,连老夫人都惊呆了。 “林侍卫?居然是你!”她万万没有想到,跟随了慕容府多年的侍卫,居然会做出这种罔顾礼义廉耻的事情。 林侍卫的面色潮红,他的目光居然依旧紧紧的盯着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子,“清欢……清欢……” “老夫人,我,我什么也没做啊!”杨金成突然觉得事情不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的参与进来,他以为那名女子是慕容清歌,所以正打算报复的时候,有人就把这个林侍卫丢了出来。 谁知道,他居然比自己更早先兽性大发,看着他那般疯狂,香艳的场景渐渐出现在眼前,开始撩拨着自己的心。杨金成立刻忘记了一切除去自己的衣物想要参与进去,不想却被那林侍卫一掌打了出来。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当他完全清醒过来,杨金成已经被侍卫们用剑架住了,老夫人那眼神仿佛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一般。 “你闭嘴!”老夫人横眉冷对,看着杨金成那龌蹉的模样,简直就是脏了她的眼睛! 啪! 重重一个响亮的巴掌,出现在林侍卫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四道指甲痕,“林侍卫,你这是在做什么啊!”二姨娘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她虽然早就知道林侍卫对慕容清欢的感情,却不想他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一掌让林侍卫忘我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迷茫,“二姨娘?” 他浑身燥热难耐,健硕的身子上泛着一层诡异的粉红,胸前还有几道抓痕,已经有侍卫用外衫遮住了他的肌肤,而地上那名女子却是无人敢靠近。 二姨娘慢慢挣脱开身旁的丫鬟,在老夫人犀利的目光中缓缓走上前去。 “二小姐?”她轻声唤了一句,地上的女子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真的是她的二小姐!二姨娘立刻脱去自己的外山罩在她的身子上,“二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发生了何事?”这时,一阵声音从外面传来,二姨娘一惊,众人纷纷看向来人。 没想到,居然是一群结伴而来的夫人们,她们看这边人多热闹,便走进了院子看看。 为首的女子在看见屋子里的一幕后顿时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个纤细的人儿走上前去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夫人们可是迷了路?前方才是广场哦。”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前方那名女子脸色有些难看,这慕容府是怎么了?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也是,家丑不能外扬,想必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 “呵呵是呀大小姐,是我们走错了路。” “夫人们小心,前方走左拐便是了。” “多谢慕容小姐。” 几人笑着道谢,便顺着云清歌指的方向离开了院子。 不过老夫人却是知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一次,慕容府的脸面丢大了! “哼!”一声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二姨娘僵硬的抬起头来,只见老夫人捂着自己的鼻子,一副十分厌恶的表情,“你教的好女儿!” 啪的一声,她竟是扬起手来,重重的一掌扇在了二姨娘的脸上。“早知如此,当初我便把二小姐交给大夫人教养!” 二姨娘眼眶的泪水立刻流了下来,僵硬的摇了摇头,可是,她怀中的女子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老夫人,二小姐一定是被人强迫的啊,是他们!”二姨娘指向被禁锢住的两名男子,一时间面上发烫,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两名男子!她的清欢往后要怎么见人啊! “来人,将这个等徒浪子乱棍打死!”老夫人冰冷的声音令众人心中一抖,纷纷看向那古怪的林侍卫,只有云清歌才知道,是她的药效还没有退。 “老夫人……”二姨娘一惊,老夫人要将林侍卫打死?!“二小姐,你快清醒过来,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啊?!” 二姨娘的话中意有所指,她怀中的慕容清欢眼神终于变了变。 “老夫人,老夫人!二小姐有话要讲,一定是有人陷害二小姐的啊,求老夫人为二小姐做主!”二姨娘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来,老夫人却看也不想再看慕容清欢一眼。 不论是不是被陷害,这个庶女已经是废了,很快,二小姐被两名男子玷污了的流言便会漫天飞舞,她,不能再为慕容府争光了,只会给慕容府抹黑! “将二小姐关起来,想不到,思过房都不能让她守住寂寞!明日便让人将她送去静庵堂!” 老夫人的声音毫无温度,静庵堂?!二姨娘惊得伸出手去拉扯住了老夫人的裙摆,“老夫人,不可啊!二小姐还未出阁,怎么能去那个地方啊!” 去了静庵堂,往后慕容清欢就别想再找个好人家了。 “怎么?难道你以为,她还能再出阁吗?”老夫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只是脸上依旧冷若冰霜。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他乱棍打死!至于杨少爷,让杨府的人来领走吧。” 杨金成以为自己也要死定了,不想老夫人居然放了他一马,肯定是忌惮他们杨府的势力,可是如今是自己被抓住了把柄,他连忙点头,“多谢老夫人,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啊!” “是不是被冤枉的,老身心中有数。”老夫人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鄙夷厌恶。 这个地方杨金成不想再多呆,生怕被慕容清欢和林侍卫拖累,慌忙穿上侍卫给他的衣服狼狈的退了下去。 几名侍卫上前,正要对林侍卫动手,不想却被云清歌制止住,“祖母,万万不可!” “清歌,你要替这个等徒浪子求情?!”老夫人不由得皱了眉头。 “祖母,林侍卫死不足惜,可是今日是祖母的生辰,不宜见血。不如将他交给清歌,等清歌审问完,明日再做处理。” 审问?!二姨娘立刻惊恐的抬起头来,她想做什么?她想审问什么?!“是你,一定是你……” 突然,二姨娘伸出手去颤抖的指着云清歌的脸,“是你陷害二小姐的!你这个蛇蝎小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变了脸色,二姨娘难道不要命了?居然敢在老夫人面前这么指责大小姐。 “你住口!”果真,老夫人的怒火一下子便上来了,可是她的怒斥丝毫阻止不了处于崩溃边缘的二姨娘,一阵凄厉的哀嚎响彻云霄。 “啊——呜呜——”二姨娘怀中的慕容清欢忽然疯了一般嘶嚎起来,她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身上的外衫,眼中满是不甘与悲恸。 “慕容清歌,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慕容清欢的手犹如鬼魅利爪般伸向了云清歌,老夫人见状,立刻用自己的拐杖使劲了浑身力气,敲在了那充满了仇恨的手背上。 这一敲,将慕容清欢的手打在了地面上,死死的抵住她。 “慕容清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她完了!她这辈子全完了!她从来不曾想过,林侍卫居然会疯了一般那样的对待她,不顾她的反抗不顾她的嘶喊,强行在杨金成面前要了她。 这一切,一定是慕容清歌搞的鬼,明明应该是林侍卫将她打昏带来这里让杨金成凌辱,然后在众人的面前清誉扫地,没想到慕容清歌这个女人如此歹毒,居然这样对待自己! “你疯了不成?!”老夫人的拐杖似乎要将慕容清欢的手背扎出血来,可是那女子如同鬼魅一般,双眼噙着红色。 二姨娘瞬时清醒了不少,“二小姐!”她慌忙制止了慕容清欢,再这样下去,老夫人也会将她乱棍打死的! 一双华丽的黑靴出现在慕容清欢的眼前,遮住了她那双丝丝盯着云清歌的双眼。慕容清欢缓缓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张俊美的面容。 “华容哥哥……” 华容看着她的眼神,仿佛在看着一个死人一般,“有没有人告诉你,此刻的你,丑陋不堪?” 他的声音犹如一把利剑,正中了慕容清欢的心脏,她只觉得自己无所遁形,瑟缩起了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华容少爷,二小姐是被陷害的啊!” 二姨娘祈求的拉扯住了他的衣摆,这样死死纠缠不休,让老夫人厌倦不已。她对二姨娘这一房已经失望透顶,“将她们带下去,清歌,这个登徒浪子就交给你了,不要心慈手软!” “是,祖母。”云清歌微微行了一礼,便淡淡的看向地上那一对瞪大了眼睛盯着自己的母女。 ---- 073】不甘寂寞 “发生了什么事情?”宾客席位上传来一片窃窃私语,不少人纷纷张望着慕容老夫人所在的位置,却只有零星的两三个人。麺魗芈晓 慕容盛与大夫人忙着照顾宾客,心中却隐隐不安着,但是今天这种日子,他们必须顾及着慕容家的颜面,不能落人口舌。 “杨小姐,老夫人有请。” 这时,一名家丁来到了杨幽雪的身旁轻声说道。 几名小姐偷偷对视了一眼,佯装没有听见。杨幽雪还沉浸在方才被侯爷夫人教训的阴郁中,这会儿更是有些不耐烦,她和这个慕容府当真是八字不合啊,老夫人找自己,难道是为了方才的事情? “杨小姐……”家丁催促着,杨幽雪只能不情不愿的站了起来,带着丫鬟跟着那名家丁离开了广场。 “慕容老夫人找我,可是有事?” 前方的家丁却是头也不回,杨幽雪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连个家丁也敢如此无礼,不过越是如此,她的心中便越不安。 “嫡姐!嫡姐!”那焦急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杨幽雪只见那名男子衣衫不整,还露着半个削瘦的肩头。是这个庶子?他怎么会在这里。 杨金成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想要跨过去,却被几名侍卫的长剑拦住了。 看着那架势,杨幽雪顿时停下了脚步,这个庶子又做了什么事情?这是被抓起来了?! “嫡姐,救我!”杨金成还以为老夫人已经打算把自己放走了,不想却是将他困在这里不肯让他离开,最怕的就是要将他送官法办。 杨幽雪拉下了脸,“你在这里做什么?!”她的语气严肃,眼神里充满了浓浓的厌恶。 “嫡姐,救我,带我回府吧!”杨金成讨着饶,所有的侍卫们满身的煞气,看得杨幽雪不敢靠前。 “你又犯了何事?!” “我……我没有……” 老管家满脸冰霜的从一旁走了出来,“杨小姐,我家老夫人说了,从今往后不许杨少爷踏进慕容府半步,具体的事宜,她会书信一封告诉杨大学士的。” “你果真又做了什么!”杨幽雪恨恨的瞪着眼前不成器的男子,忽然发现他身上的衣服并不是今日穿出来的那一套,顿时想到了什么一般,“你……你的衣服呢?!” 杨金成低下头来,脸色有些尴尬,目光躲闪着,“我……” “呵,早知如此,我就不会带你出来丢人现眼,想回去是吗?自己想法子!”留下这么一句话,杨幽雪不顾身后哀求着的男子大步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啊!嫡姐别走……嫡姐……”杨金成紧张的跨了出去,不想腰带一散,长裤竟是滑了下来,露出了白白的大腿。 “嫡姐……啊……” “真,真是……”这狼狈的模样让杨幽雪觉得面上无光,看着那慌忙提着裤子的男子,她更是觉得自己脸面无光,便咬牙低下头来快速的离开了那个院子。 怎么就这么走了?杨金成呆呆的看着那离开的身影,老管家冷笑着走了过来,“看来今晚,杨少爷要在我们府上做客了!”他的话中带着深意,他深深的看了几名侍卫,“来,好好伺候杨少爷!” “你们,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待会你就知道了!” 几人立刻将他围了起来,粗鲁的拉进了无人的后院,随后,一阵杀猪般的哀嚎声从院落中传来。 …… 一抹粉色的身影吸引了宾客之中某名女子的注意,她眼神一冷,立刻跟了上去。 慕容清丽正到处寻找着云清歌,平日里嫡姐常去的地方她都去看了,怎么却是没有看见嫡姐的人影。然而走着走着,她却察觉到一丝异样。 后面传来细微的动静,让慕容清丽立刻提高了警惕,拐角处的时候她加快的步伐。 慕容晴提着裙摆紧紧的跟了上去,在拐角处却发现前面的女子不见了。 “人呢?!”真是狡猾! “姑娘是在找我吗?”这时,那淡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慕容晴顿时一惊,就看见假山之后出现了那抹粉色的身影。 “哼,居然躲在那里!” 她的语气并不友善,甚至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恨意,慕容清丽觉得疑惑,眼前的这名女子她从来不曾见过,为什么她会对自己有敌意? “姑娘,清丽可是得罪了你,为何要跟着清丽?” “堂妹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慕容晴冰冷的眼神横了她一下,一步一步慢慢的靠近,“何止是得罪,你杀害了我母亲,居然现在还能活得这么逍遥快活!” 慕容晴的手紧紧的握着,慕容清丽看着她那微微鼓起的袖子,当下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 “你……”杀害了她母亲?难道,是三婶的女儿?! 二姨娘的视线有些昏沉,二小姐呢?二小姐该不会在里面吧? 杨金成忽然觉得四周冰冷无比,他的皮肤在寒风吹拂下仿佛整个人处于冰窖之中,这让他瞬时清醒了不少,“啊!你……你……” 他的目光落在云清歌那张淡淡的脸上,你怎么会在这里?!可是杨金成心中的疑问不知道为什么却是说不出来。 “二小姐呢?!” “老,老夫人……”一名丫鬟站在门口,有些僵硬的指了指里面,她的脸色煞白,似乎不敢看似的。 老夫人顿时瞪大了眼睛走了过去,地面上一片狼藉,散落了一地的衣物碎屑,似乎被撕破的一般,看似战况激烈。 一名男子正趴在女子的身上,他的背上满是汗水,而一双素手紧紧的抓着仅剩的衣物,老夫人看着下方女子那呆愣的表情,当下只觉得血气上涌,“来人,将他拿下!” 老夫人的怒喝声惊醒了杨金成,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的意识精神有些混沌,站在那里直到侍卫齐齐将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上。 “为什么我会在这?你,你在这里,那里面那个……”他指着云清歌,语无伦次的模样。 二姨娘顿时觉得双腿放软,由身旁的丫鬟搀扶着往屋子里望去。 地上的男子仿佛没有听见四周的动静一般,他的口中呢喃着,“清欢……清欢……” 老夫人颤抖着,显然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一切。慕容清欢犹如木偶一般,任由身上的男子作为着,她的目光呆呆的,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 “这是什么?二龙戏珠吗?!”一个讽刺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谁都看见了,二小姐居然在这无人的院子里与两名男子苟合,而且其中一人,还是上一次被惩治,失去了男子之本的杨家少爷! “丢尽了我们慕容府的脸面!”一阵鄙夷的声音此起彼伏,不知为何人渐渐多了起来,人群之中华容的眼神冰冷,看着这不堪的一幕,目光不由得转移到云清歌的脸上。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这么一个不耻的女子,错失了与自己心爱女子的婚事。就因为慕容清欢,慕容将军就不允许自己与慕容清歌的婚事,如今再看见这么一幕,华容真是为自己不值! “还不快把他们拉开!”老夫人一个冰冷的眼神射了过去,众人立刻闭上了自己的嘴,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 几名侍卫上前,将忘我的林侍卫拉了起来,然而,当男子的面容完全呈现在众人的眼前时,连老夫人都惊呆了。 “林侍卫?居然是你!”她万万没有想到,跟随了慕容府多年的侍卫,居然会做出这种罔顾礼义廉耻的事情。 林侍卫的面色潮红,他的目光居然依旧紧紧的盯着地上衣衫不整的女子,“清欢……清欢……” “老夫人,我,我什么也没做啊!”杨金成突然觉得事情不妙,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鬼使神差的参与进来,他以为那名女子是慕容清歌,所以正打算报复的时候,有人就把这个林侍卫丢了出来。 谁知道,他居然比自己更早先兽性大发,看着他那般疯狂,香艳的场景渐渐出现在眼前,开始撩拨着自己的心。杨金成立刻忘记了一切除去自己的衣物想要参与进去,不想却被那林侍卫一掌打了出来。 于是就有了这一幕,当他完全清醒过来,杨金成已经被侍卫们用剑架住了,老夫人那眼神仿佛恨不得立刻杀了自己一般。 “你闭嘴!”老夫人横眉冷对,看着杨金成那龌蹉的模样,简直就是脏了她的眼睛! 啪! 重重一个响亮的巴掌,出现在林侍卫的脸上,立刻浮现出四道指甲痕,“林侍卫,你这是在做什么啊!”二姨娘几乎是用吼出来的,她虽然早就知道林侍卫对慕容清欢的感情,却不想他居然敢做出这种事情来。 这一掌让林侍卫忘我的表情终于出现了一丝迷茫,“二姨娘?” 他浑身燥热难耐,健硕的身子上泛着一层诡异的粉红,胸前还有几道抓痕,已经有侍卫用外衫遮住了他的肌肤,而地上那名女子却是无人敢靠近。 二姨娘慢慢挣脱开身旁的丫鬟,在老夫人犀利的目光中缓缓走上前去。 “二小姐?”她轻声唤了一句,地上的女子终于有了一丝反应。 真的是她的二小姐!二姨娘立刻脱去自己的外山罩在她的身子上,“二小姐,这是怎么回事,这是怎么回事啊?!” “发生了何事?”这时,一阵声音从外面传来,二姨娘一惊,众人纷纷看向来人。 没想到,居然是一群结伴而来的夫人们,她们看这边人多热闹,便走进了院子看看。 为首的女子在看见屋子里的一幕后顿时惊得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个纤细的人儿走上前去拦住了她们的去路。“夫人们可是迷了路?前方才是广场哦。”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前方那名女子脸色有些难看,这慕容府是怎么了?居然发生了这种事情,也是,家丑不能外扬,想必他们不想让别人知道。 “呵呵是呀大小姐,是我们走错了路。” “夫人们小心,前方走左拐便是了。” “多谢慕容小姐。” 几人笑着道谢,便顺着云清歌指的方向离开了院子。 不过老夫人却是知道,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这一次,慕容府的脸面丢大了! “哼!”一声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二姨娘僵硬的抬起头来,只见老夫人捂着自己的鼻子,一副十分厌恶的表情,“你教的好女儿!” 啪的一声,她竟是扬起手来,重重的一掌扇在了二姨娘的脸上。“早知如此,当初我便把二小姐交给大夫人教养!” 二姨娘眼眶的泪水立刻流了下来,僵硬的摇了摇头,可是,她怀中的女子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 “老夫人,二小姐一定是被人强迫的啊,是他们!”二姨娘指向被禁锢住的两名男子,一时间面上发烫,牙齿紧紧咬着下唇。 两名男子!她的清欢往后要怎么见人啊! “来人,将这个等徒浪子乱棍打死!”老夫人冰冷的声音令众人心中一抖,纷纷看向那古怪的林侍卫,只有云清歌才知道,是她的药效还没有退。 “老夫人……”二姨娘一惊,老夫人要将林侍卫打死?!“二小姐,你快清醒过来,到底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啊?!” 二姨娘的话中意有所指,她怀中的慕容清欢眼神终于变了变。 “老夫人,老夫人!二小姐有话要讲,一定是有人陷害二小姐的啊,求老夫人为二小姐做主!”二姨娘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喊出来,老夫人却看也不想再看慕容清欢一眼。 不论是不是被陷害,这个庶女已经是废了,很快,二小姐被两名男子玷污了的流言便会漫天飞舞,她,不能再为慕容府争光了,只会给慕容府抹黑! “将二小姐关起来,想不到,思过房都不能让她守住寂寞!明日便让人将她送去静庵堂!” 老夫人的声音毫无温度,静庵堂?!二姨娘惊得伸出手去拉扯住了老夫人的裙摆,“老夫人,不可啊!二小姐还未出阁,怎么能去那个地方啊!” 去了静庵堂,往后慕容清欢就别想再找个好人家了。 “怎么?难道你以为,她还能再出阁吗?”老夫人仿佛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只是脸上依旧冷若冰霜。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将他乱棍打死!至于杨少爷,让杨府的人来领走吧。” 杨金成以为自己也要死定了,不想老夫人居然放了他一马,肯定是忌惮他们杨府的势力,可是如今是自己被抓住了把柄,他连忙点头,“多谢老夫人,我是被冤枉的,被冤枉的啊!” “是不是被冤枉的,老身心中有数。”老夫人看着他,眼中充满了鄙夷厌恶。 这个地方杨金成不想再多呆,生怕被慕容清欢和林侍卫拖累,慌忙穿上侍卫给他的衣服狼狈的退了下去。 几名侍卫上前,正要对林侍卫动手,不想却被云清歌制止住,“祖母,万万不可!” “清歌,你要替这个等徒浪子求情?!”老夫人不由得皱了眉头。 “祖母,林侍卫死不足惜,可是今日是祖母的生辰,不宜见血。不如将他交给清歌,等清歌审问完,明日再做处理。” 审问?!二姨娘立刻惊恐的抬起头来,她想做什么?她想审问什么?!“是你,一定是你……” 突然,二姨娘伸出手去颤抖的指着云清歌的脸,“是你陷害二小姐的!你这个蛇蝎小人!” 此话一出,所有人纷纷变了脸色,二姨娘难道不要命了?居然敢在老夫人面前这么指责大小姐。 “你住口!”果真,老夫人的怒火一下子便上来了,可是她的怒斥丝毫阻止不了处于崩溃边缘的二姨娘,一阵凄厉的哀嚎响彻云霄。 “啊——呜呜——”二姨娘怀中的慕容清欢忽然疯了一般嘶嚎起来,她双手紧紧的揪着自己身上的外衫,眼中满是不甘与悲恸。 “慕容清歌,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慕容清欢的手犹如鬼魅利爪般伸向了云清歌,老夫人见状,立刻用自己的拐杖使劲了浑身力气,敲在了那充满了仇恨的手背上。 这一敲,将慕容清欢的手打在了地面上,死死的抵住她。 “慕容清歌,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啊——”她完了!她这辈子全完了!她从来不曾想过,林侍卫居然会疯了一般那样的对待她,不顾她的反抗不顾她的嘶喊,强行在杨金成面前要了她。 这一切,一定是慕容清歌搞的鬼,明明应该是林侍卫将她打昏带来这里让杨金成凌辱,然后在众人的面前清誉扫地,没想到慕容清歌这个女人如此歹毒,居然这样对待自己! “你疯了不成?!”老夫人的拐杖似乎要将慕容清欢的手背扎出血来,可是那女子如同鬼魅一般,双眼噙着红色。 二姨娘瞬时清醒了不少,“二小姐!”她慌忙制止了慕容清欢,再这样下去,老夫人也会将她乱棍打死的! 一双华丽的黑靴出现在慕容清欢的眼前,遮住了她那双丝丝盯着云清歌的双眼。慕容清欢缓缓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张俊美的面容。 074】二小姐的下场 老夫人的刁难让云清歌清闲了不少,她对着众人微微福了福身,便在二老爷有些犹豫的目光中缓缓离开了席位。麺魗芈晓 慕容素怡看着这一幕,心中不屑,为什么连父亲都对慕容清歌刮目相看?她们虽然是二房的,可是过得不比大房差,有必要去和大房讨好关系吗? 得了丽妃娘娘的欢心又怎么样,谁不知道丽妃娘娘性子娇蛮,说不定那一日,慕容清歌就会惹怒的娘娘,到时候可别来求她们二房帮忙才是。 二老爷显然没有注意到自己女儿的心思,他心中不满着老夫人的不讲情面,随后又收回了目光闷闷的坐了下来。 “是的,小姐,不要理二老爷和三老爷。”知书心里痛快,想当初老夫人也曾经在老爷有难的时候派人去寻二老爷三老爷,不想他们居然找出了各种理由闭门不见,如今倒好,一个个忘记了自己从前做过的事情。 路过一个院子,里面传来了那痛苦的哀嚎声和歇斯底里的叫骂声,知书一听,就知道是杨金成。 “哼,杨家的人不来把他领走,有什么好怪的。”知书嘟着嘴,云清歌突然发现自己的丫头脾气也大得很,竟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主。 “小姐,别那么看知书,知书只是气不过杨少爷那样对你……”云清歌的眼神让知书害怕自家的小姐会误会,立刻解释着。 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那就去叫他们多打几个时辰。” 知书一愣,立刻反应了过来,“好,好,知书这就去。”她高兴的撒开了腿朝着那个院子的方向奔去。 广场上的喧闹声随风飘来,冷风吹拂着云清歌的衣角,今晚,对于有些人来说,注定是个不眠夜了。 入夜。 阴冷黑暗的柴房,男子微闭着的眼突然睁开,警惕的看向屋门,细听着外面的动静,直到铁索打开,一名黑衣人出现在他的眼前。 “林大哥,快走!”那男子用长剑一把割开了束缚住他手脚的麻绳,林侍卫有些疑惑,看这人的身形居然如此陌生,“你是谁?” “林大哥别说了,快走,听说大小姐明日就要将林大哥乱棍打死,还有二小姐,就要被送去静庵堂了!林大哥快带二小姐走吧!”那个声音焦急,林侍卫顿时瞪大了眼睛,原来大小姐的意思,是要将清欢送去静庵堂? 那不等于让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为什么帮我?” “林大哥或许不记得了,小弟曾经受过林大哥的恩惠,如今是时候报恩了。将军听说了这件事情大发雷霆,不可能会救林大哥了!二小姐就被关在你思过房里,林大哥快去救她吧!你们一起走!”那人一说完话,立刻四下张望了一会儿,快步的离开了林侍卫的视线。 天色已黑,外面一片寂静,林侍卫心中清楚,要逃的话今日是最好的时机。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们的地方,过着隐居的生活,这不就是他一直期待着的吗? 想到这,林侍卫立刻站了起来,捡起了方才那人留下的长剑快速冲了出去。 奇怪的是,看守思过房的侍卫全部不见了踪影,难道是方才那个人将他们引开的?顾不得那么多,天亮之后他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长剑一砍,铁索断成两段,林侍卫冲了进去,就看见了那呆愣的靠在墙角的女子。 “清欢,我们走!我们离开这里!” 他紧紧的搂住了怀中的女子,不等她回答,已然将她打横抱起,一个跃身上了屋顶。 角落里慢慢走出来一道纤细的身影,“小姐,他们走了。” “嗯。”淡淡的应了一声,云清歌拉起了自己的披风,由纳兰将军带着跟了上去。 林侍卫顺利的带着慕容清欢出了京都城门,他不知从哪里偷来的一匹快马,带着身旁的女子一路向西。 “清欢,我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们的地方,我耕地你织布,你说好不好?”林侍卫的眼中闪着光亮,语气愉悦极了,后方一直没有传来动静,看来将军还不知道他们已经逃了。 然而,怀中的女子却一直没有说话。林侍卫察觉到她的身子有些颤抖,便将自己的外衫脱了下来,罩在了她的身上。 快马进入了深山,突然,后方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在前面,快追!” 有追兵?!难道是老爷发现了?可是他们的速度为何如此之快?! 林侍卫如临大敌,更是疯狂的甩着缰绳,马匹快速的在林间穿梭着。 “在那里!追!”右方冲出来一支队伍,林侍卫大惊,立刻调转了马头朝着左前方奔去。 寒风在耳边呼啸着,刮得人的肌肤生疼。慕容清欢闭着眼睛,紧紧的回抱住林侍卫的腰。“别怕,有我在。” 男子的声音充满了坚定,他发誓一定要保护好怀中的女子。 只是,明月照亮了前方的道路,林侍卫顿时瞪大了眼睛拉住了缰绳,马匹迅速收住了步伐,“吁——”仰天长鸣,他们的前方,居然是个断崖! 前方无路,后有追病! “清歌,我们下马!”如今他们唯一的生路,就是丢弃掉这马匹,悄无声息的潜入深林,这样就不容易被发现了。 可是,对方好像猜到了他的想法,一排火把燃起,如鬼火一般从四面八方的涌来,竟是将他们围在了崖边上。 “林侍卫,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诱拐二小姐!”一名男子厉声喝道,林侍卫伸出手去将慕容清欢护在身后,“你是谁?!不曾在将军府里见过你!” “哼,我是将军的左右手,将军对你早就起了疑心!”那人的话让林侍卫顿时皱了眉头,将军对他起了疑心? “二小姐,将军和老夫人说了,只要二小姐醒悟,就可以原谅二小姐这一次犯的错误。” “只要二小姐和将军认错,说一切都是林侍卫的主意,二小姐就可以不用去静庵堂了!” “老夫人还说了,这件事情全部是杨家少爷搞的鬼,只要二小姐悬崖勒马,二小姐还是她的好孙女!” 这些话终于让一直呆愣中的慕容清欢变了变眼神,她僵硬的探出了脑袋,看着那一张张陌生的面容,耳边却是充斥着他们的话。 “哼,你们休要将我们骗回去!”林侍卫冷声笑道,这种话,只有小孩子才会相信!老夫人一定是打算用谎言将他们骗回去,然后再次拆散他们! “二小姐别怕,我会保护你……”然而,话没说完,林侍卫只觉得腰间一痛,那把长剑竟是从后方刺入,穿过了他的身子。他难以置信的伸出手去,捂着那潺潺流出来的鲜红。 “是你!一切都是你做的!是你害了我!”那凄厉的尖叫声响彻云霄,慕容清欢的眼中泛着泪,看着林侍卫的眼神仿佛看着仇敌一般,她拔出了手中的长剑,再次深深的刺了进去。 “唔……” 男子往后退了几步,看着女子无情的拔出了长剑,忽然,慕容清欢一把丢掉染血的剑,一步一步朝着火把走去。 “带我回去,是他将我掳来了,一切都是他做的!还有,陷害嫡姐的也都是他!祖母救我……”慕容清欢好像抓到了最后一丝救命稻草,有些诡异的笑着,“我杀了他,我杀了他!祖母一定会原谅我的,呵呵,呵呵……” “清欢!”林侍卫挣扎着朝着那女子的背影伸出手去,心中的痛比伤口深上百倍! “住嘴!清欢也是你叫的?!”慕容清欢突然恨恨的回过头来,仿佛要将林侍卫吃掉一般,“我永远,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是他!是他毁了自己的一切!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那样对自己,从今往后,自己再也没有脸面抬起头来见人了!都是他!只要他死了,祖母就可以原谅自己,就可以为自己找一个好归宿。她如今什么也不求了,只要能找个好归宿,她慕容清欢一定可以重新站起来的! “清欢,为什么……”为什么她要这么做,“你说过,你是喜欢我的……” “哈哈哈,喜欢你?你配吗?!区区一名侍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慕容清欢从来都不曾喜欢过你!别痴心妄想了!”此刻的慕容清欢狰狞着面容,现在的她才是真正的她! 灿烂的笑容带着几分癫狂,“只要你死了,祖母就会接我回去了,你不是喜欢我吗?那就成全我啊!反正一切都是你做的!都是你做的!” 林侍卫的唇色发白,他只觉得自己的心渐渐沉了下去,这就是他爱的女子吗? 啪啪啪!一阵掌声从黑暗中传来,这支队伍让开了一条道,一抹纤细的身影缓缓的走上前来,“真是一出好戏。” 这个声音?!慕容清欢皱着眉头看向来人,“谁?!”不可能是她,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林侍卫,你看清楚了吗?”云清歌摘下了帽子,露出了那张淡雅的面容。 林侍卫苦笑了一下,“大小姐好手段……” 慕容清欢,与当年的南宫傲月没有任何的差别,为了自己的利益,无情的伤害爱着自己的人。云清歌没有去看那女子一眼,“林侍卫,只要你说出自己为二姨娘一房做过的所有恶事,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哈……”男子突然笑了,他仰着头,带着血的手掌捂着自己的眼睛。“大小姐,事已至此,你要杀就杀。” 一名黑衣人出现在云清歌的身旁,他摘下了自己的面巾,就是纳兰将军。 林侍卫这一次输的心服口服,原来大小姐将他们引来,就是方便下手。 “林侍卫,你不说,我也有办法查出来,只是要费一点时间罢了。毒害五少爷六少爷,陷害府中其他姨娘滑胎,种种事情。” “你……”居然都知道? “贱人!贱人!你敢骗我!”慕容清欢总算明白,自己上了云清歌的当,她当下咬牙切齿的指着那张淡雅的面容,不想,一阵凄厉的掌风扑来,将她整个人扇倒在地。 “大胆,居然敢对公主无礼!”纳兰将军满脸的冷色,正要动手,却被云清歌一个手势制止住了。 公主?什么公主?! 云清歌依旧看着林侍卫,“你不后悔么?为了这么一个女子丢了性命。” 林侍卫轻笑了下,却是不回答。 “不得不说,你确实值得佩服,既然这样,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她不会同情林侍卫,因为,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路。 几名侍卫上前围住了慕容清欢,她拨开眼前的人瞪着云清歌,“贱人!你敢,父亲一定不会饶过你的!” 啪啪!又是两个响亮的巴掌,慕容清欢的两边脸颊被打得通红,嘴角已经溢出了一丝鲜红。 “你……” 云清歌终于正眼看她了,缓缓走到慕容清欢的眼前,“慕容清欢,你认得这里吗?” “你说什么?!这里是哪里,快把我带回去!我姨娘不会放过你的!”断崖下传来幽幽的风声,慕容清欢觉得身上寒冷无比。 “你不认得了?这里就是你把慕容清歌推下去的地方。”云清歌抬起头来,看着那黑暗的断崖,当初她在这个地方睁眼,徒手爬了上来。 “胡说什么?!我何时把你推下去的!”从方才开始,慕容清欢就觉得眼前的云清歌有些奇怪。 “不是你?难道不是你把慕容清歌推下断崖的?”难道另有其人? 慕容清欢讽刺的笑了,“你发什么疯,真的推你下去,你还能站在这里?!废话少说,把我带回去!” “哼!”几名侍卫同时冷哼了一声,齐齐亮出了腰间的长剑。 一旁的林侍卫一边捂着自己的伤口,有些无力的支撑在那里,却是看出了些端倪。“你不是大小姐?” 云清歌只是淡淡的划过他的面庞,脸上带着一丝浅笑。 “你不是大小姐,你是谁?!”一切的事情仿佛都能串联起来了,难怪他觉得自从大小姐失踪回来以后,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而且如今,眼前的这名女子身旁,居然有这么多的高手,这不可能是大小姐的手下。 慕容清欢没有反应过来,“贱人,深更半夜和这么多陌生男子在一起,小心祖母扒了你的皮!” “公主,这只疯狗,属下忍了很久了!”一名侍卫站了出来,眼中满是愤怒,他的身上散发着杀气,一个眼神便让慕容清欢入坠冰窖。 “你才是疯狗!你个下贱奴才!” “找死!”那侍卫的眼中喷着火,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就要砍下。 “慢着!”云清歌一个声音,那侍卫立刻收住了动作,恭敬的立在了一边。 纳兰将军生怕云清歌心软,“公主,此人已经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不能留。”知道了他们的秘密,没有理由活下去,而且这名女子太过歹毒,一定会报复公主的。 “公主?你们在胡言乱语什么!”慕容清欢从方才的杀气中清醒过来,纳兰将军俯瞰着这无知的女子,“慕容二小姐,你眼前的,不是慕容家的大小姐,而是云国的九公主。” 云国的九公主?! 林侍卫的身子晃了晃,他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那名男子没有理由骗人。云国皇族精通医术,林侍卫将近来将军府中发生的所有转机联想起来,难道,全部都是她作为的?! 大夫人身上的毒,五少爷身上的毒,四小姐的疯症,都是她治好的?! “哈哈,胡言乱语,云国皇族三年前全都死了,哪来的九公主!” 然而,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变了变,他们的回忆被慕容清欢的话勾起,三年前,悬崖边…… “二小姐,别说了!她不是大小姐,是真的云国公主!”哪怕不相信,可是这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已经让林侍卫不得不信服。 不可思议,三年前死了的人,如今却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可这是为什么?那云国公主如果活着,也不是现在这般年龄。 慕容清欢的表情十分诡异,“你也疯了吗?!她是慕容清歌,她在装神弄鬼!” “二小姐,云国的九公主,名叫云清歌,与大小姐同名!”林侍卫的话让慕容清欢一愣,“那又怎么样?!” 四周透着一种古怪的安静,寒风瑟瑟,云清歌微微挪动了脚步,“纳兰将军,这里就交给你了。” “护送公主回慕容府!” 什么?“你要去哪里?把我送回去!” 林侍卫立刻上前护住慕容清欢,“公主饶命,一切都是小的主意,不关二小姐的事情!” “怎么连你也相信她的把戏?!”慕容清欢的语气中满是鄙夷,林侍卫的脸色十分难看,他如今能站起来,已经不是易事。 云清歌微微垂下了眼,“慕容清欢,害死你的,是你的自大。”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纤细的女子便由众人簇拥着,消失在黑暗的林中。 悬崖边上,只留下了少数几名侍卫,还有纳兰将军。 “你们……你们敢!” 慕容清欢发现他们的眼神都变了,这下终于知道什么叫害怕,“我是慕容府的二小姐,你们敢!” 林侍卫咬着牙,可是他却知道,自己根本不是这些人的对手。 “你们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们,只要你们放了二小姐!” “抱歉,这名女子对公主不敬,已经是杀头的死罪。”纳兰将军拔出了腰间的长剑,那锋利的银色在月光下泛着冷意。 慕容清欢的身子有些颤抖,她不安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下她终于知道,他们是动真格的。 “二小姐,你快逃!”林侍卫抽出了腹中的长剑,将慕容清欢推到了一边。 “啊——”狼狈的女子很快从地上挣扎了起来,看着那缠斗中的几人,“快逃!” 此刻的林侍卫似乎要将所有的力气花完,动作竟是比从前快上一倍,纳兰将军心中佩服,可是他知道,绝对不能放他们走。 “只可惜,你是生在麟国!” 银光一闪,林侍卫只觉得喉间一凉,最后的一丝视线落在了被侍卫追上的慕容清欢身上。 纳兰将军的眼中满是可惜,为了这样的女子,不值得。 权势利益,背叛自己的亲人陷害自己的嫡姐,罔顾亲情信任,就好像五位王爷一样,出卖自己的国家出卖自己的手足,这样的人,不值得同情。 “啊——你,你想做什么?!”慕容清欢的去路被拦住了,她焦急的往后看着,而林侍卫已经倒在了地上。没用的家伙!不是说要保护她的吗?! 几人围了上来,将她逼退到了断崖边上。 “不,我不想死,嫡姐,嫡姐,清欢错了,清欢再也不敢了!放了我吧呜呜……”眼泪颤抖的掉了下来,可是却无法博得几名侍卫的同情。 “只会痛一下子。”一名侍卫面无表情,银光落下。 “啊——” 风中带着那隐隐约约的尖叫声,马背上的云清歌淡淡的回过头去。 “公主,天色不早了。” “嗯。” …… 次日。 “老夫人,不好了,不好了!” 一大早,就有家丁慌慌张张的跑进了院子。 老夫人顿时眉头一皱,那家丁苦着一张脸,“老夫人,二小姐和林侍卫……私……私奔了……” 什么?! 在家丁的带路下,老夫人看着柴房里散落一地的麻绳,而思过房的铁索也被斩断,“好!好一个慕容清欢!” 二姨娘闻声赶来,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二小姐?”她的女儿呢? “二姨娘,昨晚林侍卫带着二小姐私奔了。”大夫人站在老夫人的身旁,一脸深沉的看着那惊愕住的妇人, 私奔?! 075】拜访丞相府 “不!这不可能的!二小姐不可能……”二姨娘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清欢怎么可能不声不吭的就走了?!可是,看向那目击者,对方又一口咬定慕容清欢与林侍卫已经私奔了,这下,要如何跟老夫人交代? “老夫人,要派人去寻找吗?”家丁请示着老夫人,而对方则阴沉着一张脸,“哼,不用找了,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我们将军府的人。麺魗芈晓” 什么?!老夫人这意思是要将二小姐除名?“老夫人,一定有什么误会的,二小姐不可能……” 然而,她的话没说完,就被老夫人一个眼神射了回去。 “从今往后,谁也不准提她,你也是!” 留下这么一句话,老夫人由嬷嬷扶着离开了院子。 “走吧走吧……”所有人不敢再留在那个地方,纷纷从二姨娘的身边离开。 云清歌走在回自己院子的回廊上,前方,纳兰将军已经等候着。 “小姐,慕容清欢的尸首已经在断崖下找到了,只是已经残缺,小姐需要过目吗?” 云清歌的表情淡淡的,“不必,另一个呢?” “已经处理干净。” 纳兰将军看着云清歌的脸色,犹豫了一下,“其实这种小事无需小姐动手,我等一定会办好。” 清雅的女子微微笑了笑,“不是质疑你们的能力,只是我自有打算。” “是。” 而另一头。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让紧闭的杨府终于探出了一个脑袋。 “谁啊?!”老管家有些恼怒,居然这般敲别人的大门,太没有礼数了! 不想,他抬起头来,却是两个阴影立在他的眼前。那浑身的煞气,面无表情阴风阵阵的模样,让这老管家顿时脚下发软。 “找,找何人?!” “我们是慕容府的人,特地给杨府归还东西。” 两名侍卫齐声道,让开了一条缝,那老管家立刻看见门口放着一个巨大的红色箱子。 “那是……” “告辞!”不等老管家说完,两名侍卫已经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 无奈之下,老管家只得开了门跨了出来,走到那个大箱子前,左看看右看看,顺带敲一敲。这么重,他一个人可搬不了。 “来人!” 杨学士刚刚梳洗完毕,正在大厅里面悠闲的品着茶,那老管家就焦急的小跑了进来,“太老爷,慕容府送来了一样东西。” 白发老人原本平静的脸色顿时变了变。近来,他们杨府与慕容府之间发生了太多的事端,如今还送什么箱子过来?“是何物啊?” “小的不敢自作主张打开,请太老爷过目。” 院子外,安静的放着那个红色的箱子。杨学士捋着自己的白须缓缓走了出去。 一个手势,府中的侍卫立刻上前,撬开了那个紧锁着的红色箱子。 “哇——呼呼……呼呼……”突然,一个声音从里头冒了出来,那光着膀子的男子突然蹦了起来,趴在红色的箱子上大口大口的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 杨学士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立刻往后退了几步。 “啊!是,是成少爷……” 老管家一眼就认出了杨金成,杨学士皱着眉头,看着那白皙的肌肤上赫然一条条青紫色印迹的男子,“金成?” 木箱中的男子终于平静了下来,他抬起头来,露出了那张布满伤痕楚楚可怜的脸,“祖父……” “你,你怎么弄成这副模样?!” 哪知道,杨金成的眼泪瞬时就流了下来,他狼狈的从木箱中爬了出来,“祖父,祖父……” 这边的动静,惊醒了府中其他的人。 一抹倩丽的身影从院外走来,在看见中间的那名男子之后顿时冷下了脸色。 杨金成闻声望去,就看见了杨幽雪那鄙夷的表情,当下咽下了要说出来的话,有些害怕的躲到了杨学士的身后。 “我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这是慕容府送来的?” “是的,大小姐。” “幽雪,昨日金成不是和你一起去给慕容老夫人贺寿的吗?”杨学士满脸的疑惑。 杨幽雪毫不客气的横了杨金成一眼,对方更是心虚的低下了头,“嫡姐,别说……” 别说什么?!杨学士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当下转过身来一掌重重的拍在他的脑门上,“你又闯祸了?!” “祖父,您,您要为孙儿做主啊……” 难听沙哑的哭声传来,杨金成连忙跪了下来求饶,可是,杨幽雪已然将杨学士拉到了一边,“祖父,莫要再听他胡言乱语,我们杨府丢不起这个人!” 他的孙女不会乱说话,看来,真的是这个庶子又犯了事。 果真,当杨幽雪将自己所知道的事情全部说了出来,杨学士的脸色精彩纷呈,由红转青,再转黑,杨金成吓得连连后退。 “逆子!逆子!”杨学士气的浑身发抖,他们杨府什么时候出过这种洋相,居然还叫人打成这样装在箱子里面送过来,天晓得慕容府的人会怎么和外人说他们杨府家教不严。 “祖父,孙儿不敢了,饶过孙儿吧!”杨金成顿感不妙,“嫡姐,嫡姐救我啊……” “哼。”杨幽雪看也不看他一眼。 老管家看着杨学士的脸色,立刻有几名侍卫围了上来。 这,这是要做什么?!杨金成吓得缩成了一团,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早知道就不要听慕容清欢那个丫头的话报什么仇了,这下可糟糕了。 “来人,将这个庶子给我送到乡下的草棚去,不准他再回来!我们杨家,没有这样的子孙!” 什么?!“祖父,孙儿不去,孙儿知道错了,求祖父给孙儿一次机会把!”祖父的意思竟是要将他从族谱上除名,赶出杨府?! “还愣着做什么,将他赶出去!”杨学士再也不想看见他一眼,他们杨府,绝对不能落人口舌。这一次,杨金成的事情必定成为杨府的一大污点,杨学士深深的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疼爱的大孙女,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给幽雪的未来造成阻碍,这个不成器的孙子也一样! “不,不要啊……我不去!我不……” 一名侍卫上前堵住了杨金成的嘴,几个人合力将他扛了起来,竟依旧将他丢进了箱子,从后门扛了出去。 没有人知道杨府发生了什么,一大早,就有人从后面扛着一个大箱子走在路上。只是这个箱子还不安分,一路上摇摇晃晃。 街道上人烟稀少,暗处,却有几双眼睛紧紧的盯着杨府的动静。 为了减少关注,杨学士交代了一定要往小路上走。几名侍卫出了京都立刻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山路。 他们没有带走杨金成的任何东西,按照太老爷的意思,就是要任由他自生自灭了。 这时,一名侍卫警惕的停下了脚步。“谁?!” 回过头去,可是后面却是安静得诡异。 奇怪,他分明感觉到有人跟着他们,这一大早的,什么人敢跟踪杨府的侍卫? 只听咻的一声,前面的一名侍卫突然身子僵硬,双眼瞪大笔直的往后倒下,其他的侍卫大惊,立刻放开了箱子退到了一边。 砰地一声,箱子重重落地,杨金成趁机从箱子里面爬了出来,“啊!我,我不去,我不去!” “拦住他!” 见箱子里的男子要逃跑,一名侍卫正要上前,不想,一道银光闪过,他的膝盖却是中了暗器,当下便跪了下来捂着自己不断流着血的伤口。 “谁在那里?!” 树林里只有他们自己的声音,哪有其他人?! 眼前杨金成已经跌跌撞撞的跑离了他们的视线,四周又回归于平静。 剧烈的喘息声回荡在耳边,此刻的杨金成完全分不清方向,只知道一味的向前跑着,不能让他们抓到,他不要去草棚,那里什么都没有,去了哪儿,跟死了没什么差别。 这时,他的小腿传来一阵剧痛,杨金成当下狼狈的摔在了地上,啃得满嘴的泥土。 “啊——我的腿,我的腿——” 凄惨的哀嚎声回荡在林间,几名男子面无表情的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手中已然握着长剑。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杨金成感觉到深深的绝望,这些人是来杀自己的吗?“好汉饶命,好汉饶命啊……” “麟国的人,都是这么贪生怕死吗?”其中一名男子冷声道,眼中满是不屑。 “杀了他,还脏了我的剑。” 杨金成一听,“对对对,贱命一条,不值得好汉们动手,好汉饶命啊,饶命啊!” 几人对视了一眼,心中更是鄙夷,不过,这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杨金成不断的磕着头求饶着,只感觉一双大手扣住了他的肩膀,脖颈一凉,他的眼睛瞬时瞪大。一切发生在火光电石之间,他还来不及反应什么,脖颈已经被身后的人抹了一刀。 了无生气的身子笔直倒下,其中一人上前查看,立刻抬起头来,“走!” 林中,只剩下那瞪着眼睛的尸身,不一会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杨府的侍卫追了上来,却只发现地上的男子,哪还有别人的影子。 杨府之中,杨学士疑惑的看着提早回来的几人。 其中一名侍卫上前在他耳边说着什么,杨学士的表情一沉,随后深吸了口气,“死了,就死了吧。” 那个逆子,不知道在外面闯了多少祸,有仇家也不稀奇,反正从今往后,杨家的族谱上不会再有这个人的名字。 慕容府内,正要换装的云清歌却收到了一封信件。 已经几日没有去看望八公主了,云清歌惦记着她的病情,这会儿大公主却来了信,让她的心中不由得紧了一下。 “这信是怎么得到了?”绯红楼的主人回来了,她们不可能用信鸽。 “是属下伪装成宾客……小姐恕罪……” 原来如此,这确实是一个好办法,绯红楼里人来人往,他们不可能每个客人都去调查他们的背景,这样的传达方式无疑是最安全的。 “起来吧,你们做的好。” 纳兰将军长叹了一口气,心中依然觉得憋屈,什么时候他们云国的仇才能报,不至于让公主们受那样的苦楚。 云清歌的表情在看完那封信后浮上了一丝惊讶,今日医仙照常去了绯红楼,只是比平日晚了些,似乎是丞相府内出了事情。丞相沈天辰的母亲病重,似乎连医仙都束手无策。不过也有好消息,在医仙的治疗下,八公主的病情渐渐稳定,相信很快就可以痊愈。 丞相母亲病重……云清歌的注意力集中在这几个字上,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安静的病房内,俊美的男子无声的坐在床榻旁,看着那张苍老憔悴的面容。 十几年了,他最害怕的,就是这个时候。连胥林都无可奈何,这叫他要如何的接受。 “辰儿,别担心,母亲没事。”老妇人微微睁开眼睛,缓缓伸出手去。 “母亲,孩儿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您的!” 她艰难的笑了笑,十几年了,她拖累着这个唯一的孩子,也是时候要离开了,只是……“辰儿,母亲唯一的遗憾,就是没能看见你成亲……” 一向自信骄傲的沈天辰,露出了悲伤自责的神情。 “母亲,孩儿这就去向皇上请求赐婚。” “你不喜欢公主,母亲知道的,母亲希望你能找到一个你喜欢的善良姑娘……”老妇人的眼中满是慈祥。 这时,老管家小心翼翼的敲了下屋门,“大人,慕容府的大小姐求见。” 慕容府的大小姐?沈天辰有些疑惑,便站了起来收拾下自己的衣衫,“母亲,我去去就来。” 大厅里,云清歌看着这简单却一尘不染的摆设,这一路上环境清雅,竟是与平安宫有些相似。果真人以群分,难怪丞相与君未璃合得来。 奇怪,自己怎么又想起了那个人。云清歌觉得有些窘迫,当下便收回了思绪。 “慕容小姐。” 云清歌站了起来,便看见那俊美的男子从门外走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倦色,看来果真是丞相的母亲情况不太好。 “大人,清歌冒昧前来,主要是为了感谢当日丞相的救命之恩。” 救命之恩?沈天辰微微一愣,不知道对方说的是什么事情。 “当日风雅会,不是丞相大人救了清歌吗?因为府中多事,直到今日才有机会上门拜谢。” 原来她说的是那件事,都已经过去那么久了,况且人也不是他救的,因此沈天辰早就忘记了。 “慕容小姐,其实当日……” “另外,清歌听闻令堂身子不太好,特地命人寻来了百年人参,希望达人能收下。”云清歌知道他想说什么,立刻打断他的话。 知书站了出来,打开了手中的小盒子,里面躺着一支细细的人参,一看就知道是精品。 沈天辰长叹了一口气,“多谢小姐好意,这东西,还是拿回去吧。”他的母亲,已经不再需要这些了。 云清歌看着他的脸色,担忧道,“大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眼前的男子微微摇了摇头,“不瞒小姐,家母已经重病多年,如今连医仙也束手无策了。” 他知道云清歌不是一个对嘴之人,便坦白的说了。 “大人,可否让清歌看望一下令堂?” 沈天辰有些犹豫,“家母病重,只怕小姐不愿看见的。”屋子里散发着浓浓的药味,一般的千金小姐怎么受得了。 “清歌知道大人不喜外人打搅,但说不定,添点人气也是好的。”她一定要见丞相夫人一面,才能判断对方的病情。 “这……好吧。” 安静清幽的院子里,不知是人的心情如此,整个院子蒙上了一层灰色。 轻轻推门进去,一股难闻的药味迎面扑来,云清歌停下了脚步,沈天辰以为她反悔了,正要出声,却听她对身后的丫鬟吩咐道,“知书,你留在这里。” “是,小姐。” 桌子上还摆着半碗药汁,床榻上的老妇人仿佛悬在生命的边缘上,呼吸似有似无。 沈天辰疑惑的看着云清歌走到榻边,轻轻拿起了母亲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怎么,难道她也懂医术不成? 丞相母亲的情况,让云清歌想起了从前云国的太后,两人的病情十分相似,不过丞相母亲似乎更为严重一点。 她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大人,令堂虽说病入膏肓,但是还有一线希望。” “什么?!你说的是真的?!”不想,沈天辰突然紧紧的抓住了云清歌的双肩,眼中泛着兴奋的光芒。 076】可怕的侯府 云清歌难得看见丞相会有这种反应,她肯定的点了点头,“清歌有一位友人,三年前曾经去过云国,听说云国的太后也与令堂一样常年卧病在床,听着他的描述,与令堂十分相似。麺魗芈晓而当时的云国皇族用了一种药草,终于治好了太后的病。” “药草?什么药草?”如果是什么奇珍异草,那么胥林应该能找得到。确实,曾经他也听说云国太后病重,后来又奇迹般的好了,没想到居然有这种神药。 云清歌看着对方这兴奋的表情,不得不提醒一句,“但是,每个人的病情状况终究是不一样的,云国太后能治好,却不能保证能治好令堂。” “没关系,只要有一线生机,我也要试一试!慕容小姐知道是什么药草吗?” “长生草。” 云清歌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果真,沈天辰脸色一变。长生草,云国最珍贵的药材,世上仅有一棵,那么云国太后用长生草治好了病情,不就说明了,世上已经再无长生草了吗? “那……我母亲不就无药可治了?”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云清歌看着床榻上的妇人,心中思量着自己这么做的价值。 “丞相大人。” 女子的声音变得深沉,沈天辰看着那张淡雅的侧脸,忽然发现她的身上散发着一种奇怪的慎重与伤感。 “若丞相能答应清歌两件事情,那么长生草,清歌可以为丞相取来。” “什么事情?”沈天辰显然有些惊讶。 “一是丞相大人答应与清歌的合作,二是丞相大人对于往后清歌所做的事情不要疑惑并且对任何人保密。”云清歌毫不避讳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她的眼中满是坚定,仿佛只要沈天辰一说不,她就会立刻转身离开。 合作?作为深闺小姐,她是第一个说要和自己合作的,眼前的慕容清歌就像是一个迷,沈天辰收敛了表情,再看向床榻上自己的母亲。 “丞相大人与清歌合作,要毫无保留的让清歌借用你的势力,不知丞相大人肯不肯。” 沈天辰从来不曾想过,居然会有人如此明目张胆的说出自己的目的。这个朝中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接近自己,让自己帮助他们,这个小女子倒好,将一切搬到台面上,与自己做交易。 “不知慕容小姐的目的?” “我的目的只有一个,南宫傲月。” 威远侯?那个骄傲自大的男人与这个小女子有过节? 云清歌看着对方那警惕的眼神,“我最重要的人因为南宫傲月而死,所以我要报仇,借用丞相的力量。” 最重要的人……沈天辰似乎明白了什么,更重要的是他感觉到眼前的女子那眼中的坚定,让他不由自主的去相信她。 “好,正巧我也看不惯他的所作所为,既然如此,我答应你。” 清雅的女子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她转过身来,“虽然不知道能否成功,清歌会尽力一试,丞相大人请在府中等候消息,清歌告辞。”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沈天辰回过头来看着床榻上的妇人,“母亲,就算只有一线希望……” …… “小姐,长生草只剩下半株,为了麟国丞相的母亲使用那么珍贵的药草,值得吗?”纳兰将军一听说云清歌的想法,当下便有些犹豫。 “值得。放眼麟国,我找不到可以与南宫傲月匹敌的对手,沈天辰我已经调查过了,南宫傲月在朝堂之上视他为眼中钉,私底下更是暗流涌动,能与南宫傲月对抗到现在,说明沈天辰有些手段。” 纳兰将军的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沈天辰那张俊美的面容,那样的文弱男子,能与狡猾阴狠的南宫傲月相比吗? 云清歌微微一笑,“长生草如今还在云国境内,二皇叔的管辖范围,留给他不是更浪费吗?” “此事就交由属下。”既然是二王爷的管辖范围,那么这件事就变得棘手,只有自己亲自去取,他才能放心。 云清歌轻点了下头,“我正有此意,纳兰将军一切小心。” 宫中,沈天辰站在平安宫外,却是迟迟没有进去。 “丞相大人?” 福公公一脸疑惑的看着那站在宫门外的男子,“可是来找殿下?真不巧,今日殿下被太后娘娘唤去了。” 沈天辰微微一笑,“不,只是路过。” 绕过福公公,沈天辰的步伐渐渐轻松了起来。既然选择了相信慕容清歌,他就无需再有所犹豫,虽然那女子的话令他十分惊讶,但是这最后一丝希望,他不会放弃的。 答应过她不会将两人之间的约定告诉任何人,他沈天辰一定会说到做到。 “璃儿,听你皇妹说近来你的心情不错。”太后宫中,亭子里坐着那俊美无双的男子,正淡淡的品着茶,无视着身旁那炙热的视线。 “可不是嘛太后,婷儿可从未见过皇兄那般开怀的笑过了。”君延婷撒娇似的依偎在太后的身边,不想君未璃却是横了她一眼,“多嘴!” “这可不能怪你皇妹,是哀家看送去的那些画像不见你回复,这才想说婷儿与你走得亲近,说不定能知道些什么,你这孩子,有了心上人怎么不和哀家说说?是哪家的小姐呢?”太后满脸的喜悦,仔细的看着君未璃的表情仿佛想要从中看出点什么。 “太后,孙儿还不想成亲。” “哦?那那个女扮男装的小姐是怎么回事?”太后一脸的不信,君未璃微微一愣,立刻想到了什么,那个老福,居然出卖自己! “哈欠……”平安宫内,福公公不由得打了个喷嚏,只觉得背后冒起了一阵寒意,便拉了拉自己的衣领。 “没什么,只是孙儿厌倦了扭捏做作的千金小姐,不愿与她们为伍。” 太后有些头疼的抚了抚额头,她这个皇孙一向口不留情,“什么扭捏做作,那叫端庄贤淑。” 君未璃笑了笑,“哦?是吗?” “不过,这几位小姐,哀家看着都配不上你,这让哀家很是头疼。”她真的很好奇,婷儿所说的那位小姐到底是谁,可是这孩子却是不肯告诉自己,要她亲自去问璃儿。 “嗯,是配不上。”君未璃不留情面的回应着,明知道太后想问的是什么,就是不肯回答。 “皇兄,这几日怎么不见你去找……呜……”一阵冷风吹过,不知何时君未璃已经站到了君延婷的身后,紧紧的捂着她的嘴巴,“皇妹你说什么呢?皇兄听不太清楚。” “……璃儿!” “呵呵,哦?皇妹说想离开这里了?既然这样,太后,我们就先行告退,呵呵……”伴随着冷笑,君未璃竟是生生拖走了被束缚住的君延婷,在太后无奈的目光中离开了宫殿。 “咳咳……皇兄,我快窒息了……” 君未璃一把推开怀里的君延婷,“小丫头,你想做什么?嗯?” 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危险,君延婷慌忙摆摆手,“皇兄,婷儿只是在想早点让太后见见清歌,这样你们的婚事也就能定下来了。” “这件事情,你不要插手。”君未璃的表情恢复了冷淡,他的目光闪了闪,有谁知道隐忍得最辛苦的是他,明明想要见她,却不得不平复自己所有的心情生怕伤害了她。 “婷儿真的不懂,皇兄还未和清歌说过喜欢吧?” “你以为我是你吗?”君延婷当初见到丞相沈天辰的时候,第一次就对他开口说喜欢,结果可想而知,往后每一次沈天辰看见她都要绕道而走。 “……” “这段时间,我不能见她。”这也是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君未璃不等君延婷说些什么,当下敲了敲她的脑门,“莫要胡闹了,太后再问什么都不准和她说,否则,我就要让皇上给天辰赐婚,只是,娶的不是你。” “皇兄!”这样的威胁果真吓到了君延婷,她讨好的笑着,“好嘛好嘛,太后要是问起来,婷儿就说什么都不知道。” 君未璃微微挑了挑眉,一副这还差不多的模样,转身便朝着自己的平安宫走去,只是他袖中的手不由得握了起来,君延婷的一番话无疑戳中了他的痛处,是啊,他还从未与她表明过心意。 她会明白吗?那个令人捉摸不清的小丫头。 …… 回到慕容府,云清歌一踏进大门就感觉到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大小姐,您回来了。” 老管家低着头快步走着,直到来到云清歌的面前才恍然大悟一般打了个招呼。 “管家,可是发生了何事?” 老管家的额头上渗着细汗,“大小姐,二姨娘突然病重,府中的大夫都束手无策,说是受了打击,气急攻心了!” 气急攻心?也是,她寄予希望的女儿突然一声不吭与侍卫私奔了,二姨娘肯定感觉到自己受到了女儿的忽视与背叛,多年来的栽培与苦心付之一炬,怎么能不气。 知书的脸上写满了不以为意,二姨娘也有今日啊!当初大夫人也是因为小姐失踪后受不了打击才病的,真是因果报应。 “走,我们去看看。” “小姐,还是别去了,晦气!”知书想起从前二姨娘对大夫人的所作所为,便气不过。 云清歌轻轻笑了笑,“如今二妹不在府中,二姨娘独自一人怪可怜的,如今还生了病。”这体贴的话语在知书听来有些疑惑,难道小姐忘记二姨娘从前是怎么对待她的吗?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知书无奈之下便跟了上去。 “出去,统统出去!这不可能,二小姐不可能会私奔的!不许笑,你们都不许笑!”一阵打砸的声音老远就传来,不少下人们纷纷避闪不及,低着头快步的从二姨娘的屋子里逃了出来。 “发生了何事?” “大小姐,还是别进去了吧,二姨娘有些奇怪,看着我们就责怪我们取笑她,奴才们哪敢啊!也不吃大夫开的药,已经在里面打砸了一个时辰了。”一名家丁担忧的阻拦着云清歌的步伐。 “不许笑!二小姐是不会和侍卫私奔的!二小姐是要做娘娘的!滚,都滚出去!” 二姨娘那接近疯狂的声音传来,知书立刻明白,二姨娘是心中有鬼,看着别人就觉得每个人都在嘲笑她一般。也是,堂堂慕容府的小姐居然与一名侍卫私奔,传扬出去真是天大的笑话。 “咳咳……”二姨娘此刻头发散乱,目光也有些浑浊,她无力的抚着床梁,胸口剧烈的起伏着。“清欢,你去了哪儿,你怎么能……” 无声的踏进那间杂乱的屋子,满地的碎片让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 “二姨娘这是为何,林侍卫待二妹不薄,这一切都是二妹自己的选择,说不定比起呆在慕容府,二妹会过得更加开心快活呢?” “你,胡言乱语!都是你,你为什么要回来!不然,清欢已经是华夫人了!”二姨娘失去了慕容清欢,此刻已经顾不得掩饰,她愤恨的瞪着眼前淡淡的女子,仿佛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一般。 云清歌微微笑了笑,“清歌不回来,又能去哪儿呢?” “清欢绝对不会私奔的,是不是你把她藏起来了?!是不是你!”二姨娘挣扎着就要从床榻上起来,知书慌忙闪身挡在云清歌前面,生怕二姨娘伤了她。 果真,那妇人一下子便扑了过来,作势就要去扯云清歌的衣襟。 “二姨娘这是做什么?!家丁都看见了,是二小姐自愿和林侍卫私奔的!”知书阻拦着,拉着二姨娘不让她靠近。 “胡说!你个死丫头!” “二姨娘,事实摆在眼前,祖母生辰那晚林侍卫与二妹做了什么,难道二姨娘没有看见吗?说好听点二妹是私奔了,说不好听的,那就是二妹逃命去了。留下来,难道二姨娘以为祖母会容忍这种败坏门风的事情存在?” 云清歌似乎有意激怒二姨娘一般,句句犹如利刃刺中她的心。 只见二姨娘瞪大了眼睛,突然,噗地一声喷出了一口血来。 外头张望着的家丁们见了,慌忙冲了进来拦住了云清歌,“大小姐小心啊!” 二姨娘瘫软了身子,嘴角溢着血看起来十分可怜,她喃喃自语着,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知书嫌弃的拍了拍自己的袖子回到云清歌的身边。 “来人,二姨娘吐血了,这是疫症的前兆,不可将人留在府中,否则可能造成疫情的扩散。”云清歌的一句话惊醒了众人,这不是和当初大夫人一样吗?那时候大夫人也是吐了血,然后那假冒的医仙就说大夫人这病是会传染的。 “这,这可如何是好?!”所有人立刻害怕的往后退了几步。 知书一下子便明白了方才云清歌为何要与二姨娘说这么多的话,想当初大夫人病了,二姨娘居然趁人之危叫老夫人把人送到外面的破院里去,这下好了,“还愣着做什么,想被二姨娘传染是吗?!” “是!是!”立刻有侍卫捂着自己的口鼻凑了过去,将地上的妇人架起。 “你们,你们要做什么?!放开我!”二姨娘终于有了一丝清醒,她害怕的挣扎着,云清歌缓缓来到她的眼前,“二姨娘放心,这会就送二姨娘去别院休养,等姨娘的病好了,清歌会让老夫人派人去接姨娘回来的。” “你……慕容清歌,你敢!老爷的命是我救回来的,老爷绝对不会同意的,放开我,放开我……” 二姨娘的声音渐行渐远,云清歌看着一脸害怕的众人,“放心,将这件屋子清扫一下便好。” 冬日的阳光洒在这片安静的院子里,身旁的知书心情愉悦的深吸着气,“小姐,不知道为什么,知书觉得今日的院子清静了不少。” 看着那喜怒都表现在脸上的丫鬟,云清歌也忍不住笑了。 院中这对其乐融融的主仆落在角落里某双冰冷的眼眸中,觉得格外的刺眼。 突然,一双手将角落里的人拉到了一旁,三姨娘压低了声音,“清颜,你在这里做什么?!” 慕容清颜没有想到三姨娘会跟着自己,她默默的收回了手,表情不冷不热,“没什么,倒是姨娘为何要跟着清颜?” 三姨娘觉得近来慕容清颜的举动越发的古怪,直到方才她居然发现,自己的女儿在监视着大小姐,那心中的不安渐渐放大。 “清颜,你可不要胡来啊。”三姨娘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有人后便苦口婆心的劝道。 “胡来?清颜做了什么,姨娘要这般责怪我?” 她的眼中泛着冷意,三姨娘觉得眼前的女子太过陌生,从何时开始,她的女儿居然变成这副模样。不得不说,三姨娘的心中有些害怕。 “没有最好,清颜,如今五少爷的病情才好,老夫人待我们一房也越发看重了,只要今后你好好表现,老夫人一定会为你寻个好夫家……” “那如果五弟的病情不好,姨娘就甘愿一辈子受旁人的冷眼?”慕容清颜仿佛听见了什么笑话一般,看着三姨娘的眼神里竟是带着几分不屑。 姨娘就是这样,什么事情都不争不抢,才会让二姨娘嚣张了那么多年。同样都是庶女,慕容清欢却可以在府中横着走,而自己还有个胞弟呢,却要吃着粗茶淡饭,这一切,就因为她没有一个像二姨娘那样厉害的姨娘。 三姨娘没有想过,慕容清颜居然如此在意那些,她的眼神有些躲闪,自己也知道亏欠了他们姐弟,可是这有什么办法,她也是无可奈何。 “父亲有多久没有踏及过姨娘的院子了,难道姨娘一点也不在意吗?也是,当初进慕容府做姨娘,本来就不是姨娘的意愿,既然有了心上人为什么不争取?为什么要给自己不喜欢的男人做妾?” 看着三姨娘那副表情,慕容清颜只觉得心中的怒火不打一处来,竟是想也没想就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三姨娘一听,惊讶的瞪大了眼睛,“清颜,你怎么会知道?” 是的,三姨娘并不是自愿嫁进慕容府的,这一切都是阴差阳错。三姨娘年轻时,心上人突然失踪,家中又十分困顿,于是她的父亲便将她的八字送进了慕容府,老夫人一合,说是三姨娘能给慕容府带来福气,便一纸书信告诉远在战场的慕容盛说给他纳了个姨娘。 慕容盛本无心纳妾,奈何他觉得常年不在府中亏欠了老夫人,便勉为其难收下了。三姨娘倒也贤良,不争不抢的,慕容盛因此并不厌烦她,只是他的心终究在发妻大夫人身上,只有老夫人抱怨一下时,他才会去其他姨娘的院子。 而三姨娘在生下五少爷后,慕容盛便再也没有去过她那儿了。 慕容清颜深吸了口气,她没有再回答三姨娘,“姨娘,清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会连累你和五弟的。”她的心中,只有五弟,处处都为五弟着想,她可曾想过,在看见嫡姐与二姐穿着好看的衣裙时,身穿素衣的自己有什么想法,她可曾想过别人在山珍海味时,自己却要吃着冷却的馒头包子,心中又是怎么想的。 五弟的病,将她们一房的月银都用完了,姨娘就没有想过要为自己添一件新衣裳。 “清颜!” 三姨娘仿佛有种要失去慕容清颜的感觉,可是,她的手伸出去,却抓不住慕容清颜的袖子。 不能再这么过了,慕容清歌仿佛变了一个人,她就要成为这个慕容府的主人了,谁还记得三小姐呢?!既然她有那个能耐,慕容清颜就不信了,自己就没这个本事。 奔跑中的女子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看着天空冷冷一笑,哼,等着吧,慕容清歌拥有的东西,她也会有的。 …… “小姐,威远侯府送来了一封信件。” 知书从老管家那里得到的信封,此刻摊开在云清歌的眼前。 打开一看,清雅的女子表情有了几分犹豫。乔兰邀请她去侯府做客,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明日南宫傲月要进宫面圣,因此不会在侯府遇见他。 该不该去呢?想起乔兰所说的那个神秘的院子,说不定云梅就在里面,不去的话就不能找到答案。 “知书,准备一下,明日我们要去拜见侯爷夫人。” 次日。 蓝色的轿子停留在威仪的侯府门口,一名中年男子迎了出来,“慕容小姐,夫人等候您多时了。” 云清歌微微一笑,看着那管家利索的接过了她带来的礼物,便跟着他跨了进去。 侯爷府比起慕容府,果真是奢华大方了许多。这里的一草一木却让云清歌觉得无比的熟悉,因为有很多都是从云国运来的。 每个下人都是一副严谨的表情,每个人都没有多余的动作,仿佛接受过严格的训练一般。 云清歌被带到了一个美丽的花园里,老管家命人送上了茶点,“慕容小姐这边稍等,夫人很快就来了。” “有劳管家了。” 知书正经的立在云清歌的身旁,直到老管家离开,她才偷偷俯下了身,“小姐,这侯爷府真是华丽啊,看那奇山异石,若能在这里住上一日,真是快活似神仙啊。” “哦?你喜欢的话,就把你送给威远侯做妾侍如何?”云清歌半开玩笑的话却是让知书吓了一跳,“别呀小姐,知书不要离开小姐!而且,听说侯爷府中的侍妾堪比后宫佳丽三千,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清理一次,要是个个都留下来,只怕再建几个侯爷府都装不下呢。” 是这样吗?原来南宫傲月是如此风流的一个人。然而,云清歌却是想起了乔兰的话,侯爷似乎特别钟爱一张脸,府中的侍妾每个人都能找到相似之处。 这句话让云清歌的心中有种不适的感觉,应该,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远处,一行人缓缓靠近,乔兰在离凉亭不远处便让丫鬟们守候在那里,缓缓来到云清歌的眼前,“清歌,你来了。” 她的声音有些疲惫,云清歌看着那依旧憔悴的脸色,“夫人其实应该多休息几日的。” 刚刚落胎,若不好好休养,会落下病根的。 “哼,有这些贱人在,我怎么能休息?”乔兰的目光冷冷的扫向那堵墙,隐约有嬉笑声从墙壁的那一头传来。 几日不见,她的脾气似乎越发的差了,云清歌知道乔兰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南宫傲月亲手毁了一名美好的女子,如今的乔兰,顶多只能称得上是怨妇。 “听说侯爷又纳了几名小妾?” 乔兰深吸了口气,冷冷一笑,“嗯,被我赐死了几个,可还是源源不断呢。” 她的身上散发着阴森,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此刻的乔兰竟是给人一种十分压迫的感觉。 仿佛注意到云清歌的眼色,乔兰顿时缓和了自己的口气,“不是我心狠,是那些侍妾仗着是侯爷的新宠,便跑来我面前撒野,若不杀鸡儆猴,岂不是每个人都以为我这侯爷夫人是摆设?” 就算是摆设,如今的侯爷夫人还是她,不是别人。 侯爷夫人落胎一事瞒不了多久,很快便传的沸沸扬扬,因此便有些恃宠而骄的侍妾无知的跑来乔兰的面前笑里藏刀,不想竟是自己撞上了地狱门。 想起自己未出生的孩儿,乔兰便觉得这股怨气无处发泄,如今的她只要一看见南宫傲月,就会想起他那染血的双手,隐忍着报仇的*,她知道,凭她一人是不行的。 “对了,你要我查的人,我已经查到了,这两位将军近日就要回京,每年都会与侯爷聚上几次。但是,想要动他们并不容易。东西两边都要他们二人守着,皇上很重用他们。” 乔兰越想复仇,她查到的东西越多,就越清楚自己力量的渺小。她不知道该怎么做,便急急唤了云清歌过来。 “清歌明白夫人的想法,往后更要加倍小心。”云清歌警惕的看了下四周,乔兰立刻清楚她在顾忌什么。 “侯爷向来自负,他认为没有人敢在府中安插眼线,因此这府中只有严密把守的侍卫,不会有多余的耳目。况且我也安排了自己的人在四周,没有人会知道你我二人之间的对话。” 乔兰的心思让云清歌刮目相看,看来失去了孩子真的让她改变了许多。 “清歌已经找到了一位盟友,不会辜负夫人的努力。” 盟友?!乔兰的眼中有了几分光亮,正要说些什么,她的脸色一变,目光看向天空。 云清歌回过投去,就看见天空中飘着几只风筝,其中一只风筝断了线,正朝着她们所在的院子里落了下来。 “呀,我的风筝!” 一个女声从隔壁传来,乔兰的脸色越发的深沉。 自己过得这般痛苦,这些贱妾居然还能快活的在府中放风筝寻欢作乐! 云清歌心想着,这些侍妾该不会真的过来这边寻风筝吧?那不是自己找麻烦么? 可是,还真的有人没心没肺。 “大胆,你们敢拦着我!”一声娇喝,让云清歌望了过去。 拱门旁,几抹俏丽的身影挤在那儿,一名女子正往院子里头张望着,“那是侯爷送给我的风筝,丢掉的话你们有几个脑袋都不够赔的!” 侯爷送的风筝?云清歌心中满是不屑,南宫傲月平日里都做些什么,还有心思送侍妾风筝。 “放她们进来。”乔兰饮了一口茶,她的眼中划过一丝阴霾。 然而,当她们越靠近,云清歌的心便越往下沉一分。 果真如乔兰所说,这几名侍妾的身上都找的到相似之处。眉眼,口鼻,脸型,妆容,这些相似之处让云清歌心中升起一阵寒意。 她仿佛觉得自己正被一双犀利的眼睛紧紧的盯着一般,挥之不去。 这种恶心的恐惧感在心里蔓延,这些侍妾,都与从前的自己十分的想象!看着她们,她的脑海中便不由得浮现出上一世与南宫傲月相处的点点滴滴。 那些虚伪可笑的过去,再一次被翻了出来。 南宫傲月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搜罗来这些与自己长相相似的女子?就不嫌恶心吗?! 明明是他将自己的一番痴心践踏,明明是他亲手毁掉的这一切,而现在,他想用这些女子来怀念自己吗?怀念那个可笑无知的云国九公主吗?! “清歌,看见了吗?我每天都要看着这么一张脸。呵呵,到底是谁的脸?” 乔兰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让云清歌的身子越发的僵硬起来。 ---- 077】出其不意 那几名侍妾渐渐靠近,为首的女子一看见乔兰,脸上的表情便千变万化。睍莼璩晓 乔兰看着那有些害怕的眼神,冷冷的笑了下,“你叫什么名字?是幽香还是百合?哎呀,本夫人差点忘记这两名侍妾已经是死人了,没办法,谁叫你们长得那般相像,真是叫本夫人难以辨认。” 她提起了前两日被处死的侍妾,眼前的这名女子当下害怕得跪了下来,“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啊……” 若是从前,仗着有侯爷的宠爱,侯爷夫人一定会忌惮三分,可是不知从何时开始,夫人性情大变,一旦有侍妾招惹了她必定没有好下场,侯爷还对此听之任之。 这名侍妾努力低着头,其实每个人的心里都清楚,看着那一张张相似的面容,她们不过是某个人的替代品而已。可是就算是替代品,只要能留在侯爷身边,她们也心甘情愿。 “本夫人问你话呢?该不会进了侯府,连自己的名字都忘记了吧?”乔兰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名渺小的侍妾,只听那微乎其微的声音传来,“妾身贱名晓茶。” “哦?这个名字倒是与幽香和百合般配。” 此话一出,那侍妾当下吓得瘫软在地,“妾身知错了,求夫人饶命啊……”平日里夫人很少会来这个花园的,早知道今日有客人在,她就不邀姐妹们来放风筝了。 不过是想要显摆侯爷送她的风筝,没想到这一次,连性命都要搭进去。 云清歌看着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厌恶。南宫傲月难道就是为了看这张脸求饶的模样,才征集了这么多侍妾吗?她不想看见这些脸,这会让她想起从前的愚蠢天真。 乔兰注意到云清歌的脸色不太好,以为她觉得这名侍妾太过吵闹。 “够了,贵客在此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这风筝放得也累了吧,喝杯茶提提神。”乔兰亲自倒了杯茶水拿到了那名侍妾的眼前,顿时,那侍妾惊恐得瞪大了眼睛却是不敢做声。 她身后的几名侍妾低着头,战战兢兢的看了下彼此,生怕自己被那名侍妾连累。 “怎么?本夫人赐的茶水,不敢喝吗?” 侯爷夫人屈尊为一名侍妾倒了茶水,不喝,那可是大不敬。 那名侍妾看了看淡黄色的茶水,侯爷夫人难道在里面下了毒?“不,妾身不……” “喝!”乔兰只觉得心中的怒火更甚,侯爷就那么喜欢这些楚楚可怜的表情吗?“快喝!”既然她过得不好,这些侍妾也别想过得好。 “夫人,别气坏了身子。”云清歌站了起来,此刻的乔兰显得那般的陌生,与当日那个温婉的女子相差太多了。 可是她依旧举着茶杯,可是那名侍妾抵死不肯张嘴。只听砰地一声,茶杯在推攘之间摔在了地上,茶水洒了一地却是平静无比。 这茶水里面,没有毒?侍妾的脸色当场煞白,乔兰深吸了口气,“来人,将这个不长眼的贱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是!” “不要啊……夫人,妾身知道错了……夫人饶命啊……” 看着那被拖下去的侍妾,身后跪着的几人心中越发的颤抖了起来,方才还和她们有说有笑的姐妹,这会儿就要被夫人处死了,侯爷夫人果真如传闻中所说,对待侍妾苛刻无比。 “怎么?你们也想陪她吗?”乔兰横了一眼地上的女子们,她们当即连连摇头,“妾身不敢。” “还不退下去。” “是,是……” 花园里恢复了平静,乔兰仿佛无力的坐了下来,就发现了云清歌正淡淡的看着她的脸。 不由得苦笑了一下,“我现在,是不是很可怕?” 云清歌没有回答,乔兰自顾自的说着,“我就是控制不了,看见她们就想起南宫傲月对我的无情……我倒是要看看他会不会心疼这些侍妾。可是,不论我处死几个,他都不曾出现在我的眼前,清歌,南宫傲月是没有心的。” 云清歌知道,乔兰爱得多深,如今就恨得多深,只可惜她选择了一条令自己痛苦的路。 不过,她不会去同情那些侍妾,恃宠而骄也需要付出代价的。 乔兰的脸色微微泛红,云清歌注意到她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仿佛察觉到什么一般,“夫人,可否让清歌看一下您的手。” 云清歌的脸色有些凝重,“夫人,为何不好好休息?”她不想告诉乔兰,这副身子已经落下了病根。“每当深夜是否会觉得腹痛难耐?” 乔兰的眼神有了些许闪烁,比起身子的痛,她心中的痛才是令她彻夜难眠的原因。 “清歌,我怎么样都无所谓,只要能为孩儿报仇。” 两人之间陷入了一片沉默,乔兰似乎有意打破这沉重的氛围,立刻转移了话题,“对了,前些日子,我又看见有人给那个院子送饭去了。” 院子?云清歌顿时集中了注意力,“可是夫人之前所说的侯府禁地?” 乔兰深深的点了点头,“云院,连我都不能进去的院子。”她的眼中仿佛跳跃着火焰,看守越是严实,就越说明里面的人对于南宫傲月的重要性,说不定就是那张脸的主人。 这也便是云清歌今日来的目的,“夫人可知道那院子的膳食是由谁做的?” 乔兰变了一下眼神,“跟我来。” 一个安静的院子里,乔兰拉着云清歌的手,佯装路过一般,她压低了声音。“就是这里,这会儿该是准备午膳的时候。” 云清歌一眼就看见膳房里头摆放着的食盒,她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是不是云梅,相信很快便能知道了。 “清歌,时间不早了,不如留下来与我一起用个午膳?”云清歌的到来让乔兰的心情难得开朗了起来,清雅的女子微微一笑,倒也不推辞。 而另一头,一名嬷嬷进了膳房,将里头早已经摆放好的食盒提起,在两名丫鬟的护送下来到了那个安静萧瑟的院子。 “嬷嬷,今日来晚了。” 守门的侍卫上下打量了嬷嬷一眼,表情严肃。 “夫人请个贵客,所以耽误了些时候。”嬷嬷轻点了下头,紧闭的红色木门缓缓打开,她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便提着食盒跨了进去。 没有人会想到,这云院之内,是一片荒芜的庭院,绕过层层的回廊,眼前竟是一个宽广的湖泊,湖泊中央,立着一个孤单的小筑,白色的帷幔随着轻风微微飘荡着,更显得几分安静诡异。 嬷嬷带着两名丫鬟从湖桥上走过,小筑外面依旧是严格的把手。 “嬷嬷,姑娘今日心情不错。”从小筑之内走出来一名端庄的女子,她一个眼神,嬷嬷便知道今日的食盒不会再被打翻了。 空旷的屋子里,仅摆着一张琴桌,那素琴发出悠扬的琴音,一双白皙素净的手在上面轻轻拨弄着,便只是断断续续的单音,不成曲调。 那女子背对着嬷嬷,一头长发垂在身后,红色的纱裙给着纤细的背影增添了几分孤单之色。 “姑娘,该用膳了。” 然而,女子依旧没有回过头来。 嬷嬷小心翼翼的走了进去,将食盒摆在了素琴旁边,看着女子那微垂的睫毛,安静的容颜没有一丝的生气。 这样已经算好的了,若是平日里心情烦躁的时候,这姑娘便会皱着眉头阴沉着脸色,没有人敢靠近。 “侯爷,今日会来吗?” 没想到,这姑娘居然开了口,声音如同幽潭里的死水一般。 “奴婢不知。”嬷嬷已经完全掌握了与这名女子说话的技巧,她明知道今日侯爷不会来,却不能明着说,否则这姑娘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发起狂来,若是说会来,也许能换来一时的安宁,但是一到夜晚谎言被拆穿,那么这个小筑就会失去几日的平静。 “听说姑娘昨日也未进食,这可不行,女子就是该保养好自己的身子,才能容颜焕发,留住娇艳美貌。”侯爷说了,一定要留着这位姑娘的性命,嬷嬷毫无感情的劝着,一边打开了食盒,那温暖的饭香便缓缓飘来。 女子的目光动了动,她放下了琴弦上的手,一阵轻风拂过,她手腕上的袖子滑落,露出了骨瘦嶙峋的纤细手腕,看起来甚是骇人。 然而,当嬷嬷将所有的饭菜端上来时,这女子的眼睛突然瞪大。 “这菜是谁做的?” “什么?”嬷嬷一时间愣住没有反应过来,这位姑娘可从来不会关心饭菜是谁做的。 “这菜是谁做的?!”她的声音又高了几分。 “是……是膳房的厨子做的,都是姑娘爱吃的菜。” 哪知道,这名女子突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她脸上的肌肉仿佛都在抖动着,有些僵硬害怕的从蒲团上站了起来,“不,不可能,这不可能……这不可能!” “姑娘,您怎么了?”嬷嬷顿时吓了一跳,只要多伺候着姑娘一日,只怕自己会折寿十年。 “她回来了?!她回来了!不可能!不可能!”红衣女子仿佛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脚下虚浮竟是毫无方向的转着自己的身子,“回来了,她回来了……哈哈哈……” 在场的几名丫鬟被吓住了,有些恐惧的对视了一眼。 这姑娘该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了身吧?看着那神志不清的笑容,实在是令人浑身发毛。 “哈哈哈……回来了……回来了……哈哈哈,做鬼也不放过我是吗?来啊!来啊!”红衣女子竟是发疯了一般,开始胡乱的扯下四周的帷幔,仿佛到处都是她的敌人一般。 “姑娘小心啊!” “让开,你们都是她派来的!你们想要来杀我对不对?!” 然而,这边的混乱却丝毫影响不到另一头正与乔兰一同用膳的云清歌。 只是,有一点让她十分的在意,这侯府里的饭菜,为什么有种云国家乡菜的味道?“夫人平日里都吃得这般清淡吗?这菜里还有些许药膳。” 乔兰慢慢放下了碗筷,“这些都是侯爷平日里喜欢的口味。” 又是他!云清歌觉得自己的心情再一次被破坏了,她并不想知道这么多关于南宫傲月的事情,他的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怎么,不合口味?”乔兰有些无奈,这些厨子都是侯爷请来的,不知为何就是做不来麟国的菜色。 “不,只是清歌吃不下了。” “既然这样,不如我们去花园里走走。”乔兰的脸上满是歉意,两人刚踏出屋子不久,就发现了三个狼狈的身影快速的从她们的眼前掠过。 其中,那名嬷嬷手中拿着的食盒她们都认得,是送去云院的。 云清歌注意到这三人脸上的青紫,甚至连衣裙上都有被撕烂的痕迹,乔兰当下有些疑惑,“发生了何事,就想是被打了一般,这可是第一次呢。” 她的话让云清歌眼中一沉,不由得望向这三人来的方向。 乔兰不知道,自己方才借故离开,就是换走了那食盒里的其中一道菜。那道菜,只有自己才会做,云国的家乡菜,并且是云梅最讨厌吃的。想要试探那院中的人,虽然不能进去,却可以从对方看见那道菜的反应来推测。 云清歌的嘴角扬起一丝冷笑,如若不是凑巧,那么那云院里的人,必定是云梅。 没有想到,南宫傲月没有让云梅成为侯爷夫人,相反是将她圈养在院子里。也是,云梅若说起来,是谋朝篡位的八皇叔之女,八皇叔被杀之后,云梅理应一起被处死,而南宫傲月却唯独留着她,只是不能给她侯爷夫人之位。或许是顾念着两人的旧情,南宫傲月选择了金屋藏娇。 云清歌一直刻意忽略着府中的那些侍妾,她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其他的一切她都不在乎。 …… “小姐!”半夜,一道身影撞了进来,云清歌看着那面带笑容却身负轻伤的男子,担忧的心情终于有了丝缓和。 “属下潜进了二王爷的领地,取来了这长生草,若不是时间限制,属下真想多杀他几个人,以泄心头之恨。”纳兰将军的面上带着光,心情激动久久不能平复。 云清歌看着他手中握着的那个布包,“好在将军没有多做停留,这长生草离开土壤,也仅能存活一天而已。” 纳兰将军微微一愣,他差一点就坏了大事了!不由得尴尬的笑了笑。 云清歌看着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些什么,“明日一早我就会去丞相府,这长生草来的正是时候。” 这一日清晨,丞相府迎来了最为重要的一位客人。 沈天辰不知道距离上一次自己这般提心吊胆是什么时候了,哪怕在等候放榜,都没有如此的心惊。 紧闭的屋门,慕容小姐不允许任何人进去,他的心中虽然有疑惑,可是想起两人之间的约定,不论她做什么说什么,自己都不能过问一句,更不能与旁人说起。 如今,他一颗心都放在自己母亲的身上,大夫说,母亲的病情拖不了多久了,可以说今日慕容小姐是他最后的希望。 “呵呵呵……慕容小姐真是幽默。” 不想,屋子里头却是传来一阵轻轻的笑声,沈天辰一愣,便站在了屋外仔细的聆听着。 “清歌说的是真的。”云清歌的声音带着几分愉悦,沈天辰心中一惊,一把推开了屋门,就看见了床榻上那坐着的妇人,正一脸欢笑的看着边上的女子。 “屋门沈家三代独苗,到了老爷这一辈不知为何迟迟没有子嗣,直到我年过三十,才怀上了辰儿,老爷也算是老来得子,辰儿的性子随了他爹……” “……”沈天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前这其乐融融的画面是怎么回事,今日母亲还是一副安静垂危的模样,怎么现在,居然与慕容小姐谈天说地了起来? 欢笑中的两人仿佛现在才发现一旁呆住了的沈天辰,床榻上的妇人面容慈祥,“辰儿,往后要经常让慕容小姐来府中坐坐呀,许久没有人与母亲说笑了,仿佛浑身上下都轻松了不少。” 母亲的笑容如此真实,真实得令沈天辰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云清歌十分自然的为床榻上的妇人掖了掖被子,“夫人,三日之内只能擦身,不能入水洗澡,三日后便连泡七日的药澡,可以除去多年的湿症。” “多谢慕容小姐,没想到,我也能有这么一日。” “母亲,这……”沈天辰往前跨了一步,此刻的他终于相信自己不是在梦中,他的母亲面色红润,只是头发发白了不少,此刻正靠在床榻上仿佛获得了新生一般。 云清歌将剩下的时间留给了这对母子两,自己默默的退出了屋子。 老夫人的院子清空了所有的下人,云清歌嘱咐过,即使老夫人病好了,也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是谁给她治病的。 此刻,无人的院子里只有那女子疲惫的坐在石凳上,恬静的看着不远处一株绿色的植物。 轻微的脚步声传来,沈天辰难以抑制自己心中的喜悦,看着那背影充满了感激。 “慕容小姐!” 云清歌回过头去,看着那张欣喜不已的俊美容颜,沈天辰的眼角微红,看来他们母子情深,方才难免一番倾诉了吧。 “丞相大人,不要忘了你我之间的约定。” 沈天辰的表情有些滑稽,他仿佛正努力的压抑着自己脸上的笑容,深吸了口气又低下头来,“沈某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慕容小姐……” 云清歌发现他的双手有些颤抖,眼中似有一股温热在蔓延。谁能想到,堂堂的丞相居然也会有今日这般喜悦得无措的神情,然而云清歌却并不觉得他的喜形于色有任何的可笑之处,相反,她感受到了这名男子对自己母亲的孝道,不是任何人都能做到的。 “这段日子依旧给令堂准备清淡的米粥,过段时间再进补。” “我明白的。”沈天辰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云清歌忍俊不禁的表情,让他的面上一红,实在是有些难为情。 然而,眼前的女子收敛了笑容,“听说东西两区的将军已经回京了。” 沈天辰立刻明白她想说些什么,“是的,皇上还嘉奖了他们二人,其中不乏侯爷的功劳。” “清歌手中有样东西,请大人过目。” 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件,沈天辰接过来打开一看,眼中写满了惊讶。 “这消息可靠吗?”连他都不曾查到过这样的事情,像慕容清歌这样的深闺小姐又怎能知道。 “两位将军不甘寂寞,一受了封赏便到绯红楼逍遥快活,从他们的对话中寻得了蛛丝马迹,再命人查一查,顺藤摸瓜……”云清歌没有把话讲的太明白,想必是这两位将军得意忘形,酒后误说了些重要的线索,“再仔细一点,就要请丞相大人亲自去搜索了。” “若真的如此,那么等待这两名将军的,可不止是赏赐。”沈天辰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深意,而云清歌已然明白,眼前的这名男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这两位将军若是失了势,损失最大的便是南宫傲月。” 沈天辰今日之后,对云清歌更是刮目相看,没想到她区区一名女子,竟对朝堂之上的事情如此清楚,看来,她所说的自己重要的人死在南宫傲月手中,此事不假。 为了报仇,她准备了许久吧。 “此事就交由沈某。” “如此甚好,时辰不早,大人好生照顾令堂,清歌先走一步了。” …… 绯红楼内,喧哗的厢房里,琴音早已经被埋没在一片欢声笑语之中。 “红妈,让沉莲过来。” “哎呦,是将军呀,可是沉莲今日已经有客人了。” 一名魁梧的中年男子当下收敛了笑容,他的眼神锐利,红妈当下僵住了表情,“额……好,这就去叫,这就去……” 不一会儿,那冷淡的女子便出现在眼前。 厢房里瞬时安静了下来,魁梧的男子眼中带着深沉的笑意,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而他的身旁,坐着另一名男子,正饮着手中的美酒,只是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沉莲,散发着令人反感的精光。 一个手势,所有的姑娘们都退了下去。 “沉莲姑娘,本将军刚刚得了皇上的赏赐。”啪的一声,其中一名将军将一个红色的锦盒重重的拍在了桌面上,“给本将军弹个曲子,弹得好,这珠宝就是你的。” 沉莲脸上的表情始终淡淡的,她微微行了一礼,便走进了屏风之后,那优美的琴音立刻传来。 美酒下肚,空气中散发着的温香,让两位将军越发的心猿意马起来,两人黝黑的脸颊上泛着红,幽幽的对视了一眼,“好了!出来陪本将军喝喝酒。” 沉莲的眼中没有丝毫的波动,果真从屏风之后走出来,不想,立刻被一双大手拉了过去,那名将军将她按在自己的大腿上,搂住了她纤细的腰肢,“哈哈哈……本是金枝玉叶,如今,不也是在本将军的怀里。” 他的身上散发着浓浓的酒味,沉莲垂着眼睛,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一般。 “看来,红妈把你教养得不错!”那将军伸出手去,戏谑的捏了一下沉莲的下巴,目光已然从那白皙的脖颈向下看去,充满了猥劣。 另一名将军笑着,一边饮着酒一边欣赏着身旁男子的动作。 那双大手开始不安于沉莲精巧的下巴,从她的脖颈开始慢慢下滑,到锁骨,再到领口,他似乎刻意放慢了动作,想要看看沉莲会有什么表情,可是怀中的女子却犹如木偶一般。 将军的眼神瞬时一变,正要一手探进衣领,只听砰地一声,一道高贵的黑色身影出现在两人的眼前。 两人瞬时瞪大了眼睛,其中那名将军慌忙将沉莲推开来,“侯爷!” 南宫傲月的眼中一片冰冷,他眼角的余光划过角落里面不改色的沉莲,许久之后,毫无温度的声音传来,“出去。” 两位将军有些心虚的对视了一眼,门最后被无声的关上,南宫傲月如天神一般俯瞰着地上的两人,“忘记本侯说的话了?” “不不不……侯爷,属下只是想来放松一下心情。” “如今这时刻,岂容你们这样放松?!”南宫傲月的身上散发着冷意,两名将军一个哆嗦,“我们,我们没有去过别的地方……” 谁都知道绯红楼在侯爷的眼线中,因此他们便有恃无恐。 “听说,不少官员去拜访你们?” “侯爷,我们绝对没有收取他们的任何东西!”天子脚下,他们可不敢乱来,特别是在如今丞相正在严惩贪腐之风,他们可不敢给侯爷招惹麻烦。 而另一头。 “夫人,您看这味道喜欢吗?”云清歌看着眼前那表情欢喜的妇人,脸上的笑意更深。 主位上坐着一名打扮俏丽的妇人,虽说没有什么特别贵重的发饰,可是云清歌却是注意到对方手腕上的那一对玉镯,可是价值连城的。 “将军常年驻守在东区,为麟国出生入死,我家小姐早就想要来拜访夫人,却也知道将军廉洁,所以小姐便让奴婢带了这点香料来赠予夫人。”此刻的云清歌一身丫鬟的打扮,甚至连面容都有了些许的改变,眼前的将军夫人不疑有他,她也听说了,慕容家的小姐制作的香料是绝无仅有的,没想到这一次她居然有机会得到。 “这怎么好意思呢,慕容小姐为宫里的娘娘制作香料已经十分辛苦,本夫人真是过意不去呢。”将军夫人口中推脱着,可是手已经伸了出去,将那香料打开来一闻,果真不是一般的货色。 “怎么会呢,西区大将军的夫人也收了香料。夫人就不要推辞了,这里有十五种味道的香料,相信这些芬芳可以给夫人带来不一样的好心情。” 云清歌将一旁红色的锦盒推了过去,将军夫人的眼中别提有多兴奋,哦?西区将军的妇夫人也收了?那么自己有什么理由不收呢?!这天大的便宜。“哎呦这么重,你带过来也挺沉的,本夫人也不好意思让你再带回去,那……就替本夫人对小姐说一声多谢了。” “夫人言重了,相信小姐一定会非常高兴的,奴婢这就告辞。” 云清歌站起来行了一礼,转身之际,眼中划过一抹精光,那妇人早已经顾不得自己,正兴奋的尝试着各种味道的香料。 两位将军虽然能管得住自己的手,却管不住他们夫人的手。那些香料,不过是一些市井上买得到的香料,除非是内行人,否则没有人会发现其中的差别。而她真正要送的东西,就藏在锦盒的暗格里,现在只等着沈天辰的好消息。 从将军的别院回来,云清歌从偏门进了慕容府,刚刚换上自己的衣裳,就看见知书一脸气愤的走了进来 078】斩断左膀右臂 二姨娘的亲兄此刻正立在慕容府的大院里,那浑身的煞气仿佛看见谁都要扑上去一般。睍莼璩晓 紧闭的院门缓缓打开,那名中年男子冷哼了一声大步跨了进去。 “不知亲家今日来所为何事啊?”老夫人一副淡淡的表情,平静的喝着手中的茶,仿佛没有察觉到眼前的这名男子眼中喷出的火一般。 “老夫人,妹夫已经回来多时了吧?当初我们以为妹夫为人负责正直,不想今日一看,竟是个过河拆桥的主!”二姨娘的亲兄是朝中的三品官员,虽说不是要职,却也是个清闲又有些油水捞的地方小官,对于落魄的将军府,他并不放在眼里。 要知道,他们的背后还有个德妃撑腰。 “陈大人何出此言?”这时,一道清澈的声音从后方传来,陈广忠回头一看,一名清雅的女子缓缓而来,脸上带着的淡笑仿佛湖泊上拂过的春风,年轻的面庞却有着一对深邃幽幽的双眸。 她就那么风轻云淡的看了自己一眼,便径直走到了老夫人的身后立着。 陈广忠只感觉自己好像被一名小丫头忽视了,当下冷冷一笑,“想必这位就是大小姐了吧?” “陈大人百忙中前来,可是为了二姨娘的事情?”云清歌的话令男子有些惊讶,她倒好,居然有勇气先开口提起这件事情。 老夫人不由得皱了眉头,她本打算随意打发一下这难缠的陈大人,岂料对方竟是在院中站了一个时辰,大有不见他就要将事情闹大的趋势,而此刻,她更不愿清歌出面,生怕二姨娘的娘家会死咬着清歌不放。 “哼!听说,是大小姐命人将我妹妹送出府外的?这就是你们慕容府对待亲人的方式?”这女子小小年纪居然这般狠毒,他的妹妹怎么会受这种小丫头片子的欺负? “陈大人,让二姨娘出府,是老身的主意。”老夫人将一切揽在自己的身上,她在慕容府的地位最高,陈大人也要给她三分薄面。 哪知道,对方却是不相信他的话,“老夫人疼爱孙女,但也要念及下官妹妹为慕容府付出的一切,我们陈家在慕容府的破院里找到她时,妹妹已经奄奄一息,她说是慕容小姐不顾她严重的病情,强行将她迁移出府的!不知老夫人要如何说起?” “陈大人将二姨娘接回去了?万万不可,万一陈府上下也被传染的疫症,那就不好了。”云清歌的语气里透着几分真诚的关怀,陈广忠一愣,疫症?“胡言乱语!妹妹是郁结成疾!” “陈大人,当初我母亲也是与二姨娘一样的症状,当时是二姨娘发现了疫情,将我母亲转移出府,当时清歌还不明白,如今,清歌十分赞同二姨娘的做法,二姨娘心系整个慕容府,清歌感激不尽,相信她也会明白清歌的苦心。难道说陈大人的意思是二姨娘与我母亲当初的病情都不是疫症的表现?” 这……如果他说不是,岂不是要承认当初二姨娘陷害慕容大夫人的事实? “当初大夫人得的是疫情,而下官的妹妹只是郁结成疾!” “奇怪,陈大人当初并没有来探望我母亲,怎知我母亲得的就是疫情?”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 “所有人都说你母亲得的是疫情,这还有假?!”陈大人顿时瞪大了眼睛,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 “如今所有人都说二姨娘得的是疫情,为何陈大人不信?” “你……”几句话问得陈广忠哑口无言,云清歌微微笑了笑,她显然并不害怕他身上散发的怒火,“如若真的如大人所说,二姨娘郁结成疾,才更应该离开慕容府去静养才是。” “什么?!那个破院子,如何能让病人静养?”陈广忠不曾想过,慕容清歌居然会睁眼说瞎话。 “陈大人,我们慕容府的别院自然比不上陈家几十处宅子的奢华,可是那别院也是应有尽有,如今慕容府较为拮据,可我们依旧派了两名丫鬟伺候二姨娘的饮食起居,比起当日我母亲只有一名丫鬟,待遇来得要好很多呢。” 云清歌一副你应该感恩戴德的表情,气得陈广忠浑身发抖,这丫头仗着自己是慕容府的嫡女就欺人太甚!他们陈家,可容不得别人这般欺负! “好啊,没想到慕容府居然是如此忘恩负义的!” “陈大人此言差矣!” 什么?!这丫头还想说什么,居然句句都要顶撞他?!难道她不知道,德妃是他们陈家的人? “二姨娘这些年来对慕容府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祖母已经将不少事情交由二姨娘打理,可谓是十分器重,何来忘恩负义之说?”云清歌就那么毫不避讳的看向厅中的男子,“上一次我母亲病重,二姨娘请来了医仙诊治,这一次,陈大人也可以请医仙前往陈府,二姨娘的郁结之症或许就好了。” “岂有此理!当初那个医仙是冒牌的!”这丫头是在和自己炫耀吗?谁都知道医仙之徒治好了慕容府的少爷和小姐,但不代表他们陈府也有这个运气。 “哦?陈大人也知道是冒牌的?错信冒牌医仙的话差点延误我母亲的治疗,祖母念在二姨娘多年来的辛劳没有严厉的责罚,已经是祖母网开一面了。陈大人放心,我们慕容府一定会好生照顾二姨娘,等到她的疫症稳定,立刻就会将她接回府来。” 云清歌说话的语气始终平缓如水,老夫人在一旁听着,嘴角不由得扬起了一丝畅快的弧度。陈府仗着有德妃撑腰,就想在他们慕容府上指手画脚,那也要看看,道理在哪一边。 云清歌的这番话无疑是在告诉陈广忠,慕容府待二姨娘不薄,就算是传 出去,二姨娘从前的事迹曝光出来,也只是给他们陈府抹黑而已。 陈广忠深吸着气,他从来不觉得自己的妹妹做错了什么。凭他妹妹的身份完全有资格做慕容府的嫡母,为何要委屈自己做一名姨娘?可是如今,他们陈府不稀罕! “不必了,妹妹的病情就不劳慕容府操心,德妃娘娘一定会找来最好的大夫!”到时候,有你们好看的! “如此最好。另外,二姨娘的心病还需心药医,若陈大人能帮忙找会与侍卫私奔的二妹,相信二姨娘的病情一定会好得更快。”云清歌看着那满脸震惊的男子,有些疑惑,“怎么?二姨娘没有告诉陈大人吗?” “私……私奔?”妹妹怎么没有说起这件事,难怪从刚才到现在,都不曾看见清欢一眼。不,清欢一心想要嫁入侯门皇家,又怎么可能与一名侍卫私奔?!“大小姐莫要毁我侄女名声!” 老夫人不愿再与他多做纠缠,“是不是,陈大人回去问问便知道了。” 这可是天大的事情,若真如此,那必须快点将清欢找回来!陈广忠已经无心在追究什么,只想快点回去问个究竟,当下他冷冷一哼,“若不是,我们陈府一定要娘娘主持公道!” 看着那愤然离去的背影,云清歌深吸了口气站了出来,对着老夫人行了一礼,“祖母,清歌是不是放肆了?”云清歌故意这么一问,试探一下老夫人与陈府作对的决心。 “不,是他们陈府仗势欺人。有德妃撑腰就能闹上慕容府,当真是小看了我们!”老夫人看着眼前的女子,“清歌,丽妃向来喜欢你,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有多少的殊荣就有多少的嫉妒,当你站在丽妃身边的时候,就注定了给自己树立了不少的敌人,包括德妃在内。” 老夫人的意思是,陈府有德妃撑腰,而他们慕容府,则有现在得宠的丽妃撑腰,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清歌明白。” …… “咳咳咳……母亲,一定要为女儿做主啊!”陈府中,脸色苍白的二姨娘苦苦的拉着一名白发妇人的手臂,那眼中的泪水令人心疼。 “静娴,你大哥已经去找慕容府理论了,相信那慕容盛很快就会来接你回去的。”陈老夫人的眼中满是不忍,静娴是她最疼爱的女儿,当初嫁给慕容盛做姨娘,她本来就是十分的不赞同,奈何女儿对那慕容盛一见钟情,非要入慕容府,她不得已才答应了,不想如今居然落得如此下场。 “去找老爷……老爷一定会来接我的……”是啊,她的夫君一定会顾忌夫妻间多年的情谊,只是她的女儿清欢呢,清欢到底去了哪里?! 想到这伤心事,二姨娘再次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她只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咳出来了,脸色越发的青紫。 “快,快叫大夫!”陈老夫人察觉到二姨娘的不对劲,立刻唤来了下人。 陈广忠心急火燎的跨了进来,“二妹,清欢跟侍卫私奔了?!” 陈老夫人本来以为他是带好消息回来的,不想开口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么荒唐的事情,“广忠,你胡言乱语什么呢!” “咳咳咳……不会的,清欢不会的……”不想,二姨娘听见这句话后反应越发的激烈,她颤抖着身子扶着床边就要站起来,立刻被陈老夫人拦住了。 “母亲,慕容大小姐说了,清欢跟一名侍卫私奔,叫我来问二妹最清楚!”如果真是如此,他们陈家的脸面就丢大了! “母亲,不会的,清欢只是失踪了,她没有和侍卫私奔!”二姨娘激动的摇晃着陈老夫人的手臂,可此刻屋中的几人已经发现了她情绪的不对劲。 二姨娘的口中不断的重复着这几句话,真有那么一点疯癫的味道。 难道说,这是真的?! “咳咳……咳咳咳……” “啊!这,这是……”陈老夫人赶紧扶住了二姨娘,而地上赫然出现了几滴乌血,正是被二姨娘咳出来的! …… 次日,朝堂之上,麟国王的心情十分的愉悦。 “两位将军已经起身回去了吧?” “是,皇上,东西区还需要两位将军的守护,方才他们便已经起身出发了。”一名武将站了出来,不想,却有另一抹青色身影站到了麟国王的面前。 “皇上,臣今日,收到了一封信件。” 沈天辰说罢,便从袖中拿出了一封信,由大公公交到了皇上的手中。 对面的南宫傲月只是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眼中写满了不屑。 所有人注意到麟国王的脸色一变,“沈爱卿,这心中的内容可是真的?”他的语气也带着几分愤怒。 “回皇上的话,是真是假,只有搜过才知道了。” 搜?到底信中写的是什么?!大臣们面面相窥,不知发生了何事。 京都的一条主干道上,两辆马车不期而遇,里面同时有人撩开了帘子,“哈哈哈,下一次见面不知道是何时了。” 两人相视一眼,目光中尽是默契。马车之内,两位将军各自的夫人也是一脸的满足,心想着京都真是个好地方,如果能不回去边疆就好了。 “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两辆马车出了京都城门,不想后方却是追上来那急促的马蹄声,“两位将军且慢!” 一匹快马扬起了风沙,在两辆马车正要分道扬镳之际追了上来,只见一名侍卫模样的男子立于马背之上,手中拿着一卷圣旨,“皇上有令,要两位将军速速回宫。” 什么?!这……两位将军立刻撩开帘子,有些疑惑的对视了一眼。 朝堂之上陷入一片疑惑的讨论声中,所有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皇上的脸色十分的严肃,南宫傲月的眼角瞥向对面那年轻俊美的丞相,心中十分的不悦。 “启禀皇上,两位将军带到。” 两道魁梧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响亮的声音整齐划一,“参见皇上!” “起来吧。” 麟国王的语气并不如前几日来的热忱,两位将军不由得看向前方的南宫傲月,仿佛想要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出些什么。 “沈爱卿,由你替朕问吧。”麟国王的语气有些冰冷,沈天辰恭敬的行了一礼,“是,皇上。” 他缓缓走到两名将军跟前,“昨日,本丞相收到了一封匿名信件,信件中指出了东西区两位将军私相授受,侵占民脂民膏,逼良为娼的事实。” 什么?!两位将军大惊,纷纷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皇上,冤枉啊!” 沈天辰一个眼神,只听两声惊恐的尖叫从后方传来。 “你们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拿我的包袱?!” “放开我,你们敢这么对本夫人!” 两位将军的夫人皆是被带了上来,当她们看见端坐在大殿之上的麟国王,当下便害怕的禁了声,立刻跪了下来战战兢兢的颤抖着身子。 “皇上,末将是冤枉的!末将所在的东区所有士兵都可以为末将作证!这些年来,末将恪守本分,不曾搜刮过半分的民脂民膏!” 东区将军的脸上写满了悲愤,麟国王的眼神闪了闪。 “哦?那为何信中会说,东区将军收了财主的金银,放过已到从军年岁的财主嫡子,反而招了几名本该前两年退役回去的士兵?他们归乡不久,又被招进了军队,就是为了达到皇上所规定的扩军数量!” 啊?!这件事不该有人知道才是,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那时候自己还没有回京,怎么会有人匿名告诉丞相?! “皇,皇上,末将冤枉啊!” “是不是冤枉,让兵部查一查东区的士兵名册就知道了。”啪的一声,一本名册却是被沈天辰摔在了那东区将军的脚边,他早已经调查好了,才敢拿到大殿上来说。 南宫傲月不由得皱了眉头,阴冷的看向那咄咄逼人的年轻丞相,原来,对方是早有准备。 一旁的西区将军有些古怪的看了看身旁的男子,同时心虚的低下了头,这种事情已经屡见不鲜,因为东西两区偏远,所以朝廷从来不过问他们是如何招兵,更不会去派人调查名册,若丞相也查了西区,自己做的那些事情不也暴露了? “将军,您怎么了?”这时,眼前出现了一双黑靴,西区将军惊讶的抬起头来,“啊,没,没什么……” “哦?想必西区将军近来收获不少,京都的几座庄园,还满意吗?”沈天辰的笑容无害,他的眼中泛着光亮,却是让西区将军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庄园? “皇上,信中指道,西区将军利用职权之便威逼平民百姓,要他们交出家中祖宅,否则便让其府中所有男丁充军!以此达到自己搜刮民宅的目的。”沈天辰的声音铿锵有力,众人只见麟国王的眼中已然迸发出了一阵杀意。 南宫傲月终于忍不住站了出来,“皇上,东区将军向来廉洁,近日朝中不少官员上门拜见,将军都闭门不见,更是不曾收过官员们送的金银珠宝,又怎么会去霸占民宅?” 提起这件事,大殿之上瞬时陷入一片沉默,不少官员收敛了表情,有些僵硬的将目光投向他处。 他们知道麟国王最忌讳官员之间的分流成派,更是严厉禁止这种阿谀奉承之事。 南宫傲月的话无疑是有分量的,麟国王冷冷的扫了一眼大殿上的官员,看着那一张张异样的脸色,看来威远侯所说的都是事实。 “沈爱卿,可有证据?” 东区将军把腰板挺得更直了,他自认为没有落下任何的把柄,府中的侍妾也已经严厉的交代过她们,不准收受任何珠宝,他要的东西,全部都已经换成了自己的田地,不可能找得出什么。 丞相无疑是想要陷害他,不过现在有侯爷撑腰,他没什么好怕的! 沈天辰微微一笑,“臣有证据!” 南宫傲月犀利的眼神射了过去,只见一名侍卫将那东区将军夫人的行李搬上了大殿,里面除了一些女子的衣物首饰外,还有一个精美的红色锦盒。 “这是什么?” 打开一看,里面是十几个精巧的小盒子。 将军夫人的声音弱弱的传来,“是,是香料。” 这些行李里面确实没有什么贵重的东西,麟国王的脸色有了几分缓和,“沈爱卿,看来这匿名信也不能全信。” 西区将军后背已然渗出了冷汗,不能全信?那皇上就是相信了方才的那些话?不,侯爷既然能保下东区将军,就一定能保下自己! 然而,那名侍卫发现了蹊跷。“大人,锦盒里面有暗格!” 暗格?!将军夫人一惊,她怎么不知道。 只听撕拉一声,侍卫用长剑划开了那锦盒,果真有什么东西掉了出来,沈天辰走上前去拾起地上的东西,最后脸色凝重的让大公公呈给皇上。 那些东西,是京都附近的庄园地契! “好大的胆子!”一阵愤怒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上,有多久没有看见皇上这般龙颜大怒的模样了! 明黄色的身影站了起来,眼中仿佛喷着火,“来人,给我除去他们身上的铠甲!” “皇上!末将是冤枉的啊!”东区将军显然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他突然转头看向一旁早已经不知道如何是好的夫人,“贱人,你何时收了别人的地契?!” “我,我没有……这,这是慕容小姐送给我的香料啊!” 慕容小姐?!东区将军立刻看向麟国王,“末将绝对没有收任何人的地契,这香料是慕容小姐所赠,请皇上明察!” 大殿之上一片哗然,没有想到这件事居然还牵扯到了慕容将军的小姐。 慕容盛皱着眉头,四周投来的异样目光让他的脸色越发的难看了起来,他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擅长制作香料,之上他怎么也不相信,清歌会和东区将军扯上关系。 “皇上,正好慕容小姐今日进宫陪伴丽妃娘娘。”一旁的大公公禀告。 麟国王深吸了口气,他缓缓的坐了下来,“传!” 沈天辰的目光投向那个锦盒,心中不免有些担忧,众人就那么安静的等候着,直到那抹清雅的身影出现在大殿之上。 云清歌落落大方,没有被眼前的阵仗所惊吓住,“臣女慕容清歌,参见皇上。” 这就是近来在京都中成为百姓热门话题的慕容小姐!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那张出尘的面容上,女子的脸上带着淡笑,完全没有任何的羞怯,亭亭玉立犹如池中的粉荷,举手投足之间尽是行云流水的优雅气质。 麟国王想起了当日云清歌送给君未璃那别致的贺礼,眼中越发的缓和。 慕容盛不由得握起了袖中的手,他的女儿从前胆小,如今站在这么多人的面前,不知道此刻是不是十分的害怕? 然而,云清歌却是不着痕迹的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笑容。 “慕容小姐可认得身旁的将军夫人?” 麟国王的话让云清歌转过头去,她认真的看着东区将军夫人那张脸,有些疑惑道,“臣女不识。” “胡言乱语,不是你送给我夫人香料的吗?”东区将军突然一个厉声,云清歌的脸色当即一变,一抹温热涌上眼眶,看起来倔强中带着几分委屈,令人的心也不由得跟着一紧。 “放肆!”麟国王立刻一喝,东区将军悻悻的低下头来。 “慕容小姐不放实话实说,朕会给你做主。” 有了麟国王的肯定,云清歌感激的点了点头,“清歌从未见过将军夫人。” 而那名妇人也正盯着云清歌的脸看,麟国王问道,“你呢?可认得慕容小姐?” “……好像不是……又好像是……” 当初云清歌可是特地变了妆容,将军夫人当然是认不出来。 “荒唐!你在戏弄朕吗?!” “皇上息怒!”所有人立刻行了一礼,想要安抚龙怒。 079】狩猎大会 “天辰哥哥……怎么会和慕容小姐在一起?” 正好从太后宫中回来的两人,站在假山之后,却能清楚的看见不远处那一幕。睍莼璩晓 俊美的男子面上笑如春风,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仿佛娇羞的女子,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美轮美奂,和谐融洽的氛围似乎周遭只剩下彼此一般。 君延婷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身旁的男子,可是完美的侧脸却只是那么安静的望着不远处。 不远处的那对男女相视而笑的画面,称着这温暖的阳光点点,唯美得却是令人觉得刺目。君未璃的心中浮上了几分若有若无的酸意,目光落在云清歌的身上,看着那白皙的面容,她不曾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真实的笑容。 “走吧。” “皇兄?”君延婷看着那大步离开的男子,自己却依旧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看沈天辰,仿佛有块石头压在心上一般。 华丽的宫殿之中,丽妃看着那归来的清雅女子,不由得担心问道,“清歌,往后在宫中可要处处小心。” 云清歌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相信以丽妃的人脉,肯定一下朝就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她兴许觉得是因为她的关系,让不少人惦记上自己,以至于有人想要用香料来陷害自己。 “谢娘娘关心,清歌谨记。” 丽妃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清歌,上一次你叫人知会本宫,皇后娘娘会来彻查宫女失踪一事,那口井可是发现了两名宫女?” “是的,娘娘。”云清歌看着她的脸色,丽妃好像在思量着什么。 不错,皇后娘娘的宫女是她命嬷嬷推进井里的,而另外一名死在井中的宫女,丽妃却有些在意。 “听说德妃近来与你们慕容府走得亲近?她可曾找过你?”慕容府的二姨娘是德妃的远房亲戚,这点宫中总所周知。丽妃还知道慕容府近来发生的事情,德妃不可能不过问。 云清歌静下了表情,“娘娘,那名宫女是德妃宫中的?” 丽妃有些惊讶,随后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那井里的另一名宫女确实是德妃宫里的,本宫还查到,当日让你去拿本宫的金凤裙,那名宫女也在里面。” 云清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丽妃怀疑当初抽掉金凤上的翎毛,想要看她出丑的就是德妃,而德妃害怕事情败露,就将那名宫女推进了井里想要杀人灭口。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自己当初第一次前往平安宫撞见的那一幕,那名嬷嬷说过什么要怪就怪你知道娘娘太多事情这种话。 那么当初,将自己引到湖边想要陷害她的,也是那名宫女吗?若真如此,那么陷害自己一次不成,应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若真如此,说不定这便是个机会。 云清歌从丽妃的宫中出来,角落里站着一抹月牙色的身影,他安静的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这段日子不见,她过得似乎还不错,看着那白皙粉嫩的小脸,君未璃无奈的笑了笑。 时常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女子,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居然过得如此悠闲自在,不得不说,今日看见的那个画面让君未璃十分的在意,他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了。 丽妃正坐在庭中,就看见了那缓缓而来的男子。 “璃殿下!”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惊奇,立刻站了起来迎上前去,“今日怎么会来我宫中?” 君未璃微微笑了笑,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丽妃立刻明白了他想说些什么,“让殿下见笑了,与我从前那座冷清的行宫差不了多少。” “如今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丽嫔,这座行宫倒也像些样子了。” 丽妃的眼中带着几分别样的惆怅,她看了看自己身旁这些名贵的鲜花,想起从前第一次看见璃殿下时自己的落魄,眨眼便已经两年的时光。 “殿下可是有心事?” 丽妃的话让君未璃微微一愣,难道他的心情现在已经变得如此容易琢磨了吗? 见他看着自己,丽妃便轻笑了下,“殿下近来没有再让慕容小姐去送信了。” 前几次送信,皆是君未璃主动提出让丽妃派遣云清歌过去,突然之间改变了这个习惯,丽妃便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目光落在男子腰间别着的那个香袋上,其实连她也十分惊讶,像璃殿下这样的男子,居然也会有陷入情网的时候。 不过,慕容小姐确实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她的胆识与聪慧都不是那些闺阁小姐能比的。 似乎思考着什么,君未璃看着眼前俏丽的面容,“丽妃,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殿下请说。” …… “慕容小姐,德妃娘娘请您去宫中喝杯茶水。”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两道蓝色的身影,两名粉面公公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泛着精光。 “烦请公公带路。” 两名公公对视了一眼,这慕容小姐倒是有些眼色,当下便齐齐笑了笑,“小姐这边请。” 云清歌不吵不闹的跟着前面的两名公公,她注意到不远处的回廊里一抹熟悉的身影,是丽妃宫中的嬷嬷,可是对方却没有发现自己。 “哎呀!” “慕容小姐怎么了?”前方的两名公公疑惑的回过头来,只见云清歌一手扶着柱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不小姐绊倒了裙角。” 这边的惊呼果真吸引了那名嬷嬷的注意,云清歌不着痕迹的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嬷嬷惊讶的目光。 看着那嬷嬷有些紧张的离开,云清歌放下了裙摆微微一笑,“已经没事了。” “小姐莫要再耽误时间了。” 一名公公皱着眉头,“娘娘等急了。” 德妃早已经在院中等候多时,她慵懒的靠在一张小榻上,身旁的宫女手中提着暖炉,正为她生炭群暖。 “娘娘,慕容小姐带到。” 云清歌缓缓停下了脚步,她四周的宫人们忽然退开,留出了一片空旷。 寒风瑟瑟吹拂着她的衣摆,而德妃那边的温暖却好像被阻隔在另一番天地,无法传达过来。 精美的妆容此刻正悠闲的垂着眼,德妃白皙的手指并着,她仿佛没有看见前方的女子一般,只是那么专注的欣赏着自己的丹蔻。 “参见德妃娘娘。” 云清歌轻轻唤道,行了一礼。 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只是偶有冷风拂过的声音。 亭外的几名公公瑟缩着身子低着头,这大冷天的,他们陪着那慕容小姐站着,也觉得脚下一片冰冷仿佛要钻进脚底心似的。 云清歌微微抬起眼来,德妃没有看她,也没有应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亭下的尊贵女子仿佛睡着了一般,任由云清歌那般站着。 几名宫人已经忍不住发起抖来,他们疑惑的看向那独自站在冷风之中的少女,怎么她好像感觉不到冷意似的,站姿与方才没有任何两样,仿佛定住一般。 德妃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她睁开眼来恍然大悟的看着云清歌,“慕容小姐来了,瞧本宫这记性。” 微微带笑的语气,云清歌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丽妃近来每日都换一种香料,使得皇上赞不绝口,站在百米之外,本宫都能闻到那春日一般的气息,慕容小姐真是有心了。”她依旧没有要赐座的意思。 “若是娘娘喜欢,臣女可以为娘娘调制独有的香料。” 德妃微微扯了扯嘴角,“不必了,娇美的鲜花哪怕没有香气,都能吸引蝴蝶的,再独特的香气也有腻味的一日,没有什么美艳是永恒不变的。” 她这话别有深意,云清歌假装听不懂般,“娘娘说的是。” 德妃的眼角一扫眼前的少女,这慕容家的大小姐确实很不一样,比慕容清欢沉稳太多,这样的人若能拉拢至自己的身边无疑是一件好事,可是如今她是丽妃的人。 “不知慕容小姐可读过书?” “臣女不才,四书五经皆有读过。”德妃问什么她便答什么,绝对不多说一句。 “哦?那也读过《孝经》《女德》咯?” “是。” 尊贵的女子讽刺一笑,“身为女子,自是要三从四德,内外兼修。尊敬长辈谦虚谨慎,是女子的本分。可不要得了殊荣便忘记了根本,更是做不得过河拆桥之事。” 德妃话中有话,云清歌谦虚的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 “听说近来不少公子上门提亲,不知慕容小姐可有心仪之人?” “臣女与娘娘想法一致,身为女子自当以孝为先,父亲近来劳累,祖母亦是年迈,臣女想要伺候左右,暂时不谈儿女之事。” 德妃想要给自己赐婚,如今顺着她的话讲,以孝为先,她便不能逼自己成婚。 “慕容将军想必是最希望慕容小姐出阁的人了,身为嫡女,不应当让长辈担心,慕容小姐你说是不是?本宫这里倒是有些人选,不如慕容小姐挑一挑,本宫为你做主了。” 立刻有名嬷嬷拿出了几本名册,摊开在云清歌的眼前,竟是要她此刻马上做出选择。 德妃如此“上心”她的亲事,自己若是拒绝,不就等于拒绝了娘娘的好意,那可是不敬之罪。 看着那犹豫的女子,德妃心中冷笑,只要今日她一做出选择,自己马上就去向皇上告知此等好事,到时候赐婚圣旨一下来,她想要反悔都不成。 这些男子可是自己“精挑细选”出来的,表面上可是挑不出什么毛病。这小丫头不要以为自己仗着有丽妃撑腰,就可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 只听一声长长的叹息,云清歌的脸上竟是露出了几分悲伤之色。 “怎么?你以为本宫在逼你不成?”德妃的语气立刻冷了下来。 “娘娘好意,臣女自然感激,只是臣女突然想起了二妹,便觉得悲从中来。”云清歌作势就伸出手去抹了抹眼角看不见的泪花,“原本二妹也应该有此大好姻缘,可惜……” 可惜什么?德妃还不知道慕容清欢发生了何事,这等丑闻陈家人自然不会告诉她,此刻的她听不懂云清歌在说些什么。 “慕容小姐是什么意思?” “娘娘还不知道吗?”云清歌抬起头来,仿佛有些犹豫,“前几日祖母生辰,二妹发生了些意外……” 德妃收敛了神色,意外?为何陈家没有和自己提起?她只知道二姨娘被慕容清歌气出了病,还将她赶出了慕容府。 云清歌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却十分完整的将慕容清欢在老夫人生辰之日与别的男子苟合,最后又与侍卫私奔的事实清楚的呈现了出来,德妃震惊得僵硬了表情。 私奔?!那一日她不是还十分希望能嫁入皇家吗?当然,这也是自己的希望,只要慕容清欢嫁入了皇家,就等于皇宫中她多了一名帮手。而如今,别说什么帮手了,慕容清欢与侍卫私奔一事,还会成为自己被人耻笑的把柄! 他们陈家的人,丢不起这种脸! “慕容小姐可知道在本宫面前信口开河是什么罪?”德妃已然立起了身子,眼中散发的严厉的光芒。 “臣女不敢胡说,如今慕容府上下都绝口不敢提起此事,只是臣女念着娘娘如此照顾我们慕容府,便不忍隐瞒。” 云清歌的话挑不出毛病,而德妃此刻已经没有心思刁难她。如果真是如此,她可不能再插手陈家的事情,否则自己的脸面也会被丢尽的。 只是…… 她看云清歌的眼神突然变得狠戾,这小丫头确实聪明,懂得利用慕容清欢的事情来为自己缓和危机,这样的人既然不能为自己所用,更不能留在丽妃的身边。而且,她更容不得旁人来愚弄自己,慕容清歌聪明,却留不得。 “想必慕容小姐也冷了,来喝杯热茶吧。” 在宫中弄死一个人并不是什么难事,棘手的是眼前的丫头如今是丽妃的人,丽妃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不过,自己只要做些手脚造成是意外,丽妃找不到把柄也无可奈何。 嬷嬷端着一杯茶水走到了云清歌的面前,“慕容小姐,娘娘赐的茶,可是天大的殊荣啊。” 云清歌的目光落在那淡黄色的茶水上,却是迟迟没有动作。 “怎么?慕容小姐是嫌弃本宫宫里的茶比不上丽妃宫里的茶好是吗?”德妃咄咄逼人,仿佛已经等不及要她的命一般。 这时,不远处已然出现了一行人,德妃眼中一沉,责怪的看向一旁的两名公公,不是叫他们悄悄把人带来吗?怎么丽妃这会儿就追过来了。 两名公公也是心中一惊,他们那时确实确定了四周没有丽妃的人,才出现将慕容清歌带来的,而且还特地选了偏僻的宫道,不知道是何时走漏了消息。 “丽妃今日怎么有闲情来本宫的宫里?”德妃就那么看着那行人靠近,嬷嬷端着茶水退到了一边。 云清歌侧过身去,丽妃已经站到了她的身边。 “妹妹只是想起要做件宫衣,可是妹妹宫中的金丝已经用完,便想着来姐姐这里讨要一点儿,顺便叙叙我们姐妹之情。” 丽妃没有正眼去看身旁的云清歌,德妃明知道她是来救人的,却不好说些什么。 “金丝?妹妹宫中的金丝想必比本宫宫里头的多上不少吧。” “姐姐说笑了,只是妹妹向来喜欢在宫衣上添些金丝,耗量自然就大了,自从上一次妹妹宫里的宫女落湖,便无人再合妹妹的心意,否则妹妹也不至于亲自前来向姐姐讨要。”丽妃笑了笑,“况且,这金丝只有宫里头的几位娘娘才有的,难道姐姐舍不得割爱?” 丽妃一再强调金丝,德妃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她的表情立刻缓和,“呵呵,妹妹要多少,尽管拿去吧。” “多谢姐姐了,咦,慕容小姐也在这儿,正好,本宫还有事情要交代你,就不要再留着打扰德妃娘娘了。” “是,娘娘,臣女告退。” 德妃的脸上带着笑,就那么看着丽妃在她眼前领走了云清歌。 嬷嬷回到她的身边,有些担忧的在她耳边道,“娘娘,为何丽妃会突然前来讨要金丝,难道是怀疑上一次的事情……” “哼,怀疑又怎么样,如今已经死无对证,她想要金丝,给她便是了。”德妃的脸上满是不屑,只是心中依旧十分不悦,这一次让慕容清歌逃过,下一次,就没那么容易了。 …… 从德妃宫中回来,丽妃认真的看着云清歌,“怎么样,害怕吗?” 清雅的女子微微一笑,“多谢娘娘。” “德妃当真不把本宫放在眼里,居然敢在本宫的眼皮底下对你下手。”丽妃的心中满是怒火,若方才云清歌真的饮下了那杯茶,她要如何与璃殿下交代。 丽妃身旁的嬷嬷已经取了金丝回来,“娘娘,这金丝与当日宫女手中的金丝果真是一样的。” “德妃嫉妒本宫抢了皇上的宠爱,看来已经安奈不住了。”一想起当日的事情,德妃想要自己在全部人面前出丑,一次不成还害死她的心腹,果真是恶毒之极! 这一次还想故技重施,“清歌,往后进宫,本宫会派侍卫在身旁保护你,不会再让德妃把你带走。” “谢娘娘。” “对了,三日之后是我们麟国一年一度的狩猎大会,所有武将文臣都要参加,身为将军之女,你也要参加。” 丽妃的话让云清歌不由得皱起了眉头,狩猎?那不就是要骑马?她不是真正的慕容清歌,这马术是她最不擅长的,这下可真要把她难倒了。 而云清歌离开不久,陈广忠已经来到了德妃的宫中。 “娘娘,这么急唤臣来,可是有事吩咐?” “陈大人,清欢与侍卫私奔一事为何没有与本宫提起?!”德妃一句责问,陈广忠立刻知道肯定是云清歌告诉她的。 “娘娘可不要听信那慕容清歌的胡言乱语,清欢肯定是被她害的,如今下落不明,不想她竟是到处造谣生事。”陈广忠满脸的愤怒,德妃看着他的表情,“此话当真?没有任何欺瞒本宫?” “千真万确啊,清欢一心想要入宫成为娘娘的左右手,又怎么可能与区区一名侍卫私奔,那慕容清欢真是歹毒,居然妄想要挑拨娘娘与我们陈家的关系!” 原来如此,她本来就不太相信,那个小丫头真是狡猾,还让她逃过了一劫。 “居然敢戏耍本宫!”德妃重重的拍在石桌上,她的眼中满是怒火,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嘴角便泛起了一丝冷笑,“没关系,本宫一定会让她付出加倍的代价!三日之后的狩猎大会,就是她的死期!” 陈广忠目露精光,立刻明白了德妃的意思。 …… 从宫中回来,陈广忠就听见里屋传来一阵哀嚎声。 “母亲,发生了何事?!” 只见陈老夫人趴在二姨娘的身上,地上有一滩触目惊心的污血,“广衷,你妹妹……没了!” 什么?!看着床榻上那了无生气的妇人,苍白的脸色如纸,双目还微张着,仿佛带着无尽的愤恨,嘴角溢着污血,一旁立着的老大夫遗憾的摇了摇头,“老夫无能,二姨娘心中郁结,气急攻心不治而亡。” “二妹……” 老夫人愤怒的抬起头来,眼角还挂着浊泪,“那个丫头呢,死了没有?!” “让她逃过一劫,不过没关系,德妃娘娘说了,一定会让那丫头死得无比凄惨!母亲,再等三日,孩儿一定会让那丫头给二妹陪葬!” “一定,一定要她死无全尸!”陈老夫人咬牙切齿,面部狰狞无比。 …… 次日。 慕容府迎来了一名尊贵的客人,当沈天辰一踏入慕容府大门,就集中了无数的目光。 “不知大人可是来找我家老爷?可是老爷今日被皇上传召进宫了。”老管家恭敬的哈着腰,沈天辰却是微微一笑,“我找慕容大小姐。” 找大小姐?!老管家顿时惊讶了表情,呆呆的看着眼前俊美的男子。 “大人,小姐今日一早便在府后的林子里,奴婢带您过去。”知书被老管家急忙唤来,领着沈天辰便朝着慕容府的后门走去。 一路上,她忍不住用眼角偷瞄着身旁的男子,丞相大人真是比传闻中更加俊美,而且一点也没有身为丞相的架子,比起威远侯那高贵得令人不敢直视的俊美,丞相大人更加可亲。 慕容府的后面是一片小树林,一道快速的身影从眼前掠过,知书的惊叫声立刻传来,“呀,小姐小心!” 此刻的云清歌正趴在马背上,动作极其不雅,马匹更是不听她的使唤长鸣一声,将马背伤的女子甩了下来,沈天辰心中一惊,想也没想便一个跃身,接住了那即将被甩落在地的纤细身子。 “慕容小姐,你没事吧?” 稳住身形,沈天辰心有余悸的看着怀中的女子,云清歌的表情有些惊讶,她回过头来,那张脏乱的小脸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他的眼前。 “……” 一向端庄清雅的云清歌,此刻头发散乱,发间还有一片枯叶,脸颊上三道灰痕看起来狼狈无比。 “嘶……”沈天辰的手正好握住了她受伤的手肘,云清歌当下皱了眉头,男子这才反应过来放开了她。 “受伤了?” “一点擦伤。”云清歌显然没有把这点小伤放在眼里,她更是没有去在意自己此刻狼狈的面容,看着前面狂奔的不安马匹,一整个早上她就是这般被甩下来,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知书紧张的迎了上来,“原来小姐一早就是来这里练马啊?!怎么浑身都是伤……” 云清歌一个眼神,知书立刻闭上了嘴巴,她差点忘记了现在这里还有个外人。 “慕容小姐可是在为三日后的狩猎大会做准备?”沈天辰忍着笑意,只是有些疑惑,作为武将之女,难道她不懂得骑马? “让大人见笑了,清歌之前受过伤,之后便有些害怕骑马了。”这个理由够充分,也不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原来如此,沈天辰看着云清歌那无奈的表情,微微一笑,眨眼间化成一道清风竟是追上了前面的快马,只听吁的一声,那马瞬时安静了下来,乖巧的朝着云清歌奔来。 沈天辰下了马,正要告诉云清歌这骑马的窍门,不想她竟是从袖中拿出了一撮青草,正往马脖子上蹭着。 “这是何物?” “让它镇静下来的草药。”云清歌的表情认真无比。 “……噗嗤……”沈天辰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太过镇静的话马儿要怎么快跑呢?” 云清歌虽然知道这是个不算办法的办法,不能快跑,能小跑也是好的,她不奢望在狩猎大会上博得名次,只求安全第一。 “若是清歌小姐不嫌弃,下官教你怎么驯服这匹马吧。” 知书看着眼前的俊男美女,嘴角扬起了一丝调皮的笑意,默默的便退了出去。 080】赠马相处 “什么朋友?”难道他的朋友还有自己不认识的? 沈天辰一愣,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云清歌那张倔强却狼狈的面容,连他也没有注意到此刻自己微变的表情。睍莼璩晓他轻轻一笑,“那个人,你也认识的。” …… “小姐,丞相大人不是说了要送一匹好马吗,小姐就先不要再练了。”知书心疼的迎了上去,云清歌刚刚站稳,用手拂去了肩膀上的灰尘,看着那依旧顽劣的马匹,眼中带着细微的无奈。 果真,做任何的事情不光勤奋就可以的,还需要有天分,只可惜她对于骑马,是一点天分都没有。 正要放开缰绳,云清歌细想了下,“你先回去,我再练会儿。” “小姐……”知书还想说些什么,云清歌已然再次上了马鞍,马匹又剧烈的挣扎了起来,不安的踏着马蹄,马背上的女子紧紧的抓着缰绳,努力的想要稳住自己的身形。 知书再也不敢出声打乱云清歌的心神,生怕她一个分心又会摔下来。担忧的往后退了几步,看来此刻她能做的,就是去为小姐准备温水洗浴,再让膳房做些补汤。 嗒嗒嗒嗒嗒嗒…… 凌乱快速的马蹄声在林间穿梭着,云清歌紧紧的伏在马背上,只觉得胃部被顶得生疼,她的耳边尽是呼啸的寒风,只听得见嗡嗡嗡的声音。 从来不曾觉得骑马是如此辛苦的事情,从前还是公主的她,都有专门的侍卫马夫牵着马匹,安稳得很,再者南宫傲月总是会将她圈在怀里,由他控制着烈马,那时候的她觉得马背上的每分每秒都是那么美妙。 云清歌的眼中一冷,不知不觉居然又想起了那个男人。 她的双手一紧,马匹似乎被云清歌勒得十分不舒服,开始不断的踢着后蹄想要将云清歌甩下来。 一阵轻笑从树上传来,“你与这马似乎合不来。” 那久违的熟悉声音让云清歌皱着眉头抬起眼来,那抹月牙色正悠闲的挂在树上,满脸嘲笑的看着自己。 一个闪身,君未璃已然落在了云清歌的前面,那马匹却是加快了速度朝着他的方向奔去。那速度,那气势,仿佛要从他的身上压过去一般。 “你……危险!”云清歌努力想要改变马匹的方向,可是身下的这烈马根本不通人性,眼见着君未璃就在眼前,云清歌只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被紧紧的揪住,“不可以!快停下来!” 这种害怕的感觉犹如无边的黑暗一般将云清歌包围,她紧紧的闭着眼睛不敢去看接下去会发生的画面,然而,旋转的天地突然安静了下来,她抓着缰绳的手剧痛无比,马匹不知为何居然安静了下来,云清歌深吸着气,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她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嗯,真乖。” 男子浅笑的声音仿佛就在耳边,云清歌的意识终于被唤醒,她微微睁开眼,就看见了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真温和的看着自己,他的眼中流光溢彩,竟有一股力量照耀进了她的心里。 云清歌的手终于无力的放开了缰绳,整个人就那么趴在马背上,仿佛抽去了她所有的力气。 君未璃轻轻拍了拍马脖子,挪动了脚步走到云清歌身边,目光落在她那通红的手掌,不由得皱了眉头。“你这样,是不行的。” 她的掌心仿佛能滴出血来,甚至已经印出了一条深深的印迹。 撕拉一声,君未璃撕下了自己衣摆的衣角,小心翼翼的包裹着她手掌的伤口,声音轻柔仿佛还哄着孩童一般,“怎的这般不小心。” 云清歌靠在马背上,任由男子包扎着她的伤口。她的眼睛就那么安静的看着这近在咫尺的俊美容颜,他好看的剑眉,长长的睫毛,粉色的薄唇。方才那一刹那,她竟是升起一阵深深的恐惧,害怕他就那么命丧在马蹄之下,这种恐惧现在还残留着,让她没有力气直起身子。 君未璃轻叹了口气,难道把她吓着了?此刻的他带着几分自责,伸出手去一拨那散在她脸颊上凌乱的发丝,“可还有哪里受伤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她的声音轻轻的,紧贴着马背,云清歌都可以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 君未璃嘴角扬起一丝无奈的笑意,“担心你。” 简单的三个字,却犹如一汪暖流滑入了云清歌的心间。 看着马背上毫无形象可言的女子,君未璃忍不住笑了笑,“可是要我抱你下来?” 这句话果真起了效果,云清歌的脸颊浮现出两片可疑的红晕,她微微抿了下双唇,深吸了口气用手撑起了身子,此刻的马匹居然异常的乖巧,没有了方才的烦躁。 君未璃就那么牵着她的手,“放心,我牵着你。” 手上传来温暖的温度,仿佛能将她的整颗心包围起来。云清歌竟是不再像从前那般排斥自己这种无措的心情,方才的惊吓似乎将她的魂魄都勾走了,就那么任由君未璃牵着,下了马背。 男子强有力的手臂撑着她,稳住了她无力摇晃的身子,“不过是个狩猎大会,何必如此较真呢?” “不想丢慕容府的脸。”云清歌似乎有些赌气,君未璃微微挑了挑眉,“所以就在这里玩命?” “……” 云清歌低垂着眼,没有再去看那似笑非笑的俊美容颜。君未璃将她扶至一旁的大石坐下,看着那破碎脏乱的衣裙,简直难以想象,她居然能把自己弄得这般的难堪。 “你最近,和丞相走得很近?” 想起沈天辰的表情,君未璃的心中依旧有些不安。他不愿意看见任何的萌芽,一个是他的至交好友,一个是他的心上女子。 君未璃不得不说,自己太过自私了。他不愿意看着别人发现她倔强的外表下柔弱的一面,他希望,她的这一面只有自己才能接近。 “合作伙伴。” 简单的回答让君未璃一愣,合作? 云清歌的身子突然一僵,因为她发现,君未璃居然一直都牵着她的手。心不受控制的狂跳了两下,云清歌仿佛触电一般收回了手,别开目光掩饰着自己的尴尬。 她这是怎么了,太不像她自己了。 “天辰哥哥……怎么会和慕容小姐在一起?” 正好从太后宫中回来的两人,站在假山之后,却能清楚的看见不远处那一幕。 俊美的男子面上笑如春风,目光灼灼的看着眼前仿佛娇羞的女子,阳光洒在他们的身上美轮美奂,和谐融洽的氛围似乎周遭只剩下彼此一般。 君延婷有些疑惑的抬头看着身旁的男子,可是完美的侧脸却只是那么安静的望着不远处。 不远处的那对男女相视而笑的画面,称着这温暖的阳光点点,唯美得却是令人觉得刺目。君未璃的心中浮上了几分若有若无的酸意,目光落在云清歌的身上,看着那白皙的面容,她不曾对自己露出过这样真实的笑容。 “走吧。” “皇兄?”君延婷看着那大步离开的男子,自己却依旧忍不住回过头来看了看沈天辰,仿佛有块石头压在心上一般。 华丽的宫殿之中,丽妃看着那归来的清雅女子,不由得担心问道,“清歌,往后在宫中可要处处小心。” 云清歌一下子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相信以丽妃的人脉,肯定一下朝就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她兴许觉得是因为她的关系,让不少人惦记上自己,以至于有人想要用香料来陷害自己。 “谢娘娘关心,清歌谨记。” 丽妃轻轻点了点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得,“清歌,上一次你叫人知会本宫,皇后娘娘会来彻查宫女失踪一事,那口井可是发现了两名宫女?” “是的,娘娘。”云清歌看着她的脸色,丽妃好像在思量着什么。 不错,皇后娘娘的宫女是她命嬷嬷推进井里的,而另外一名死在井中的宫女,丽妃却有些在意。 “听说德妃近来与你们慕容府走得亲近?她可曾找过你?”慕容府的二姨娘是德妃的远房亲戚,这点宫中总所周知。丽妃还知道慕容府近来发生的事情,德妃不可能不过问。 云清歌静下了表情,“娘娘,那名宫女是德妃宫中的?” 丽妃有些惊讶,随后笑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你,那井里的另一名宫女确实是德妃宫里的,本宫还查到,当日让你去拿本宫的金凤裙,那名宫女也在里面。” 云清歌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丽妃怀疑当初抽掉金凤上的翎毛,想要看她出丑的就是德妃,而德妃害怕事情败露,就将那名宫女推进了井里想要杀人灭口。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自己当初第一次前往平安宫撞见的那一幕,那名嬷嬷说过什么要怪就怪你知道娘娘太多事情这种话。 那么当初,将自己引到湖边想要陷害她的,也是那名宫女吗?若真如此,那么陷害自己一次不成,应该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若真如此,说不定这便是个机会。 云清歌从丽妃的宫中出来,角落里站着一抹月牙色的身影,他安静的看着那渐渐远去的背影,这段日子不见,她过得似乎还不错,看着那白皙粉嫩的小脸,君未璃无奈的笑了笑。 时常在自己脑海中出现的女子,在没有他的日子里居然过得如此悠闲自在,不得不说,今日看见的那个画面让君未璃十分的在意,他似乎再也忍耐不住了。 丽妃正坐在庭中,就看见了那缓缓而来的男子。 “璃殿下!”她的眼中浮现出一丝惊奇,立刻站了起来迎上前去,“今日怎么会来我宫中?” 君未璃微微笑了笑,他抬头看了看四周,别有深意的点了点头,丽妃立刻明白了他想说些什么,“让殿下见笑了,与我从前那座冷清的行宫差不了多少。” “如今你已经不是从前的丽嫔,这座行宫倒也像些样子了。” 丽妃的眼中带着几分别样的惆怅,她看了看自己身旁这些名贵的鲜花,想起从前第一次看见璃殿下时自己的落魄,眨眼便已经两年的时光。 “殿下可是有心事?” 丽妃的话让君未璃微微一愣,难道他的心情现在已经变得如此容易琢磨了吗? 见他看着自己,丽妃便轻笑了下,“殿下近来没有再让慕容小姐去送信了。” 前几次送信,皆是君未璃主动提出让丽妃派遣云清歌过去,突然之间改变了这个习惯,丽妃便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目光落在男子腰间别着的那个香袋上,其实连她也十分惊讶,像璃殿下这样的男子,居然也会有陷入情网的时候。 不过,慕容小姐确实不似一般的大家闺秀,她的胆识与聪慧都不是那些闺阁小姐能比的。 似乎思考着什么,君未璃看着眼前俏丽的面容,“丽妃,我有件事情要你去做。” “殿下请说。” …… “慕容小姐,德妃娘娘请您去宫中喝杯茶水。”拐角处突然出现了两道蓝色的身影,两名粉面公公脸上带着夸张的笑容,眼睛眯成一条缝泛着精光。 “烦请公公带路。” 两名公公对视了一眼,这慕容小姐倒是有些眼色,当下便齐齐笑了笑,“小姐这边请。” 云清歌不吵不闹的跟着前面的两名公公,她注意到不远处的回廊里一抹熟悉的身影,是丽妃宫中的嬷嬷,可是对方却没有发现自己。 “哎呀!” “慕容小姐怎么了?”前方的两名公公疑惑的回过头来,只见云清歌一手扶着柱子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脚,“不小姐绊倒了裙角。” 这边的惊呼果真吸引了那名嬷嬷的注意,云清歌不着痕迹的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嬷嬷惊讶的目光。 看着那嬷嬷有些紧张的离开,云清歌放下了裙摆微微一笑,“已经没事了。” “小姐莫要再耽误时间了。” 一名公公皱着眉头,“娘娘等急了。” 德妃早已经在院中等候多时,她慵懒的靠在一张小榻上,身旁的宫女手中提着暖炉,正为她生炭群暖。 “娘娘,慕容小姐带到。” 云清歌缓缓停下了脚步,她四周的宫人们忽然退开,留出了一片空旷。 寒风瑟瑟吹拂着她的衣摆,而德妃那边的温暖却好像被阻隔在另一番天地,无法传达过来。 精美的妆容此刻正悠闲的垂着眼,德妃白皙的手指并着,她仿佛没有看见前方的女子一般,只是那么专注的欣赏着自己的丹蔻。 “参见德妃娘娘。” 云清歌轻轻唤道,行了一礼。 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只是偶有冷风拂过的声音。 亭外的几名公公瑟缩着身子低着头,这大冷天的,他们陪着那慕容小姐站着,也觉得脚下一片冰冷仿佛要钻进脚底心似的。 云清歌微微抬起眼来,德妃没有看她,也没有应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亭下的尊贵女子仿佛睡着了一般,任由云清歌那般站着。 几名宫人已经忍不住发起抖来,他们疑惑的看向那独自站在冷风之中的少女,怎么她好像感觉不到冷意似的,站姿与方才没有任何两样,仿佛定住一般。 德妃慵懒的打了个哈欠,她睁开眼来恍然大悟的看着云清歌,“慕容小姐来了,瞧本宫这记性。” 微微带笑的语气,云清歌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丽妃近来每日都换一种香料,使得皇上赞不绝口,站在百米之外,本宫都能闻到那春日一般的气息,慕容小姐真是有心了。”她依旧没有要赐座的意思。 “若是娘娘喜欢,臣女可以为娘娘调制独有的香料。” 德妃微微扯了扯嘴角,“不必了,娇美的鲜花哪怕没有香气,都能吸引蝴蝶的,再独特的香气也有腻味的一日,没有什么美艳是永恒不变的。” 她这话别有深意,云清歌假装听不懂般,“娘娘说的是。” 德妃的眼角一扫眼前的少女,这慕容家的大小姐确实很不一样,比慕容清欢沉稳太多,这样的人若能拉拢至自己的身边无疑是一件好事,可是如今她是丽妃的人。 “不知慕容小姐可读过书?” “臣女不才,四书五经皆有读过。”德妃问什么她便答什么,绝对不多说一句。 “哦?那也读过《孝经》《女德》咯?” “是。” 尊贵的女子讽刺一笑,“身为女子,自是要三从四德,内外兼修。尊敬长辈谦虚谨慎,是女子的本分。可不要得了殊荣便忘记了根本,更是做不得过河拆桥之事。” 德妃话中有话,云清歌谦虚的点了点头,“娘娘说的是。” “听说近来不少公子上门提亲,不知慕容小姐可有心仪之人?” “臣女与娘娘想法一致,身为女子自当以孝为先,父亲近来劳累,祖母亦是年迈,臣女想要伺候左右,暂时不谈儿女之事。” 德妃想要给自己赐婚,如今顺着她的话讲,以孝为先,她便不能逼自己成婚。 “慕容将军想必是最希望慕容小姐出阁的人了,身为嫡女,不应当让长辈担心,慕容小姐你说是不是?本宫这里倒是有些人选,不如慕容小姐挑一挑,本宫为你做主了。” 立刻有名嬷嬷拿出了几本名册,摊开在云清歌的眼前,竟是要她此刻马上做出选择。 ---- 081】狩猎大会(下)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投向场地上那仅剩的纤细人影。睍莼璩晓 前方的队伍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云清歌还不紧不慢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袖,她身旁的红马更是一副慵懒的模样。 丽妃却是轻轻笑了笑,“慕容小姐身子弱,舞刀弄枪争第一的这种事儿,还是交给男子们吧。” 皇后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是,那么多出众的男子,让这些小姐们参加,也只是为了添点喜气。此时寒风瑟瑟,台上的妃子们哪怕被暖炉包围,也觉得浑身冰冷得很。 君未璃的目光始终不离云清歌,看着她那毫不紧张的模样,嘴角便不由得微微勾起。她还真是一幅悠闲的模样,那这几日为何要如此拼命的练习呢? 知书将箭筒固定在马鞍上,“小姐,小心呀。”她依旧担心的叮嘱着,虽说这红马跑起来稳当,可这里怎么说也是林子,听说还会冬日里凶猛的野兽。 云清歌一脚踩在马鞍上,回忆起君未璃说的窍门,一个用力便轻松的翻上了马背。她对着一旁担忧的丫鬟笑道,“放心,你先回去等着。” 她的目光下意识的投向台上那白衣男子,对方正好也盯着她,两人四目相对,云清歌的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的红晕,当下便拉了拉缰绳,脚下轻轻一蹬。 红马幽幽的开始小跑了起来,不一会儿就没入了树林里。 随着马背的震荡,云清歌总是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甜味,她的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整个林间一直回荡着激喝声,偶尔还会传来野兽的哀嚎,云清歌渐渐缓下了步调,始终警惕的看着四周。林子如此之大,她还是不要太过深入为好。 几道身影小跑着过来,随后两种不同步的马蹄声由远及近。 “吁——给,收好了!”不远处,慕容晴将手中的两只雪兔甩在了地上,追上来的家丁立刻弯腰拾起。 她深吸了口气,这才注意到单独一人的云清歌。 “嫡姐还没找猎物么?”慕容晴靠了过来, “堂妹收获不少,恭喜了。”云清歌看了一眼那两只雪兔,比起一般的野兔,雪兔的动作更加敏捷,要想捕捉它们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只是几只兔子而已,去年我可抓到了只野豺狼。”慕容晴的语气带着几分得意,“堂姐莫要在这里呆着了,否则猎物都被旁人猎走了。” 云清歌没有想到慕容晴会突然靠近,一鞭子便打在了马腿上,红马立刻惊吓得长鸣了一声,纵身一跃快速的奔跑了起来。 随后赶来的慕容素怡惊讶的看着慕容晴手中的鞭子,“堂妹,你这是……” 慕容晴微微一笑,“只是帮大堂姐一把而已。” 慕容素怡沉默下来,却也没说什么。 马背上的女子显然被吓了一跳,她慌忙抓住了缰绳,俯下身子尽量保持着平衡。 看着那有些狼狈的背影,慕容晴冷笑了一下,长鞭一驱便追了上去。 红马已经难以控制方向,云清歌不知道自己到底正往哪个方向奔跑,一路上遇见了不少正在狩猎的参与者,耳边充斥着呐喊声和风声,没人顾得上她。 而另一头,咻的一声,一支长箭飞过,立刻传来野兽的哀嚎。 “丞相的箭法越来越精准了。”南宫傲月看着那抢先一步射中目标的沈天辰,眼中满是深意。 家丁已然将地上的豺狗拖走,沈天辰拉住了缰绳,就那么淡淡的看了南宫傲月一眼,忽然,对面的男子眼神一变,他拉开了长弓对准了沈天辰,竟是毫不犹豫的射出长箭,从沈天辰的肩膀上方穿过,众人一声惊呼。 原来,沈天辰后方的树丛中,正匐着一头鹿,它的腹部已经中了南宫傲月那一箭。 “侯爷的眼力依旧那般犀利。”沈天辰丝毫没有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吓住,他坦然的一勾嘴角,南宫傲月放下了手中的弓,“过奖。” 两名男子之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他们猎得的野兽数量相当,难分胜负。 这时,一阵哀嚎从不远处传来,竟是有一群飞鸟惊恐的划过了天边。 “发生了何事?!” “啊——”一道狼狈的身影从树丛后方摔了出来,那人脸色苍白,颤抖的指着他来的方向,“有,有熊……” 什么?!众人吃了一惊。 受了惊吓的马匹终于放缓了速度,然而,它停下之后,却是不安的原地骚动着。云清歌直起身子来,深吸着气,突然发生四周安静得有些诡异。 方才还紧跟在自己身旁的慕容晴不见了踪影,而天边那惊飞了的一片鸟儿,更是令云清歌越发的警惕了起来。 席位上,从林中奔来的一个身影吸引了娘娘们的注意,“护驾!护驾!林中有棕熊!” 棕熊?!这怎么可能?!这个季节的棕熊应该要冬眠才对。 “胡言乱语,这个季节怎么可能有棕熊?!”皇后愤怒的站了起来,那名公公惊恐的点着头,“真的,是真的,有大人遇见了!” 一道白影闪过,一直安静着的君未璃突然从台上一跃而下。 他落到了不远处的一匹马上,随手抽走了一名公公手中的弓箭,“驾!”二话不说便甩起了缰绳,化成一道厉风飞了出去。 听到方才的消息,他的脑海中第一时间就浮现出那张清雅的小脸。其他的人懂得骑术可以逃跑,如果是她遇见了,该怎么办?! 只剩下这个念头,驱动着君未璃快速的朝林中深处靠近。 “璃殿下!”台上的娘娘们惊呆了,丽妃忍不住担忧的站了起来,而德妃,则目光深沉的望着那远去的白色身影。 一阵奇怪的声音传入了云清歌的耳中,她身下的马匹开始不安的原地徘徊着。 想起了君未璃所说安抚马匹的方式,云清歌伸出手去有节奏的抚摸着马脖子,“没事的,没事的。” 这个方法有了一点效果,只是红马的眼神不安的闪烁着,似乎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 沙沙沙……沙沙沙…… 前方的树丛传来这样的声音,云清歌警惕的抬起眼来,紧紧的盯着那个方向。 隐约看见了一团黑色,一阵寒风吹过,迎面扑来那浓郁的动物骚味,让云清歌的手慢慢的挪到弓箭上,另一只手已然拿起了一支长箭。 将箭架在弓上对准了那个方向。在阳光下,云清歌注意到箭头的异样之处。 油光得不太正常!而且,那一直似有似无的甜味此刻居然如此的明朗。云清歌皱着眉头,用指尖轻轻一碰那箭头,黏黏的触感让她心中更加的疑惑。 有人在箭头上涂了厚厚的一层蜂蜜!这是麟国的习惯吗? 轰的一声,一团巨大的黑色突然从树林中扑了出来,云清歌的马吓得连连后退,竟是害怕得连逃跑都忘记了。 那是一只体型巨大的熊!它身上的皮毛深棕色透着黑,一双黝黑烦躁的眼睛正紧紧的盯着马背上的云清歌。微微张开的大嘴露出了一口泛黄锋利的牙齿,它的掌拍在地上,竟是生生砸出了两个巨大的掌印。 “棕熊?!”云清歌深感不妙,麟国的棕熊是不需要冬眠的吗?! 这种凶猛的野兽具有十分粗糙的脂肪,它的皮毛厚实,就算是射入长箭也要不了它们的性命。棕熊的身上全部都是宝,有十分珍贵的入药价值,从皮毛到内脏,都是价值不菲,因此它是每一个猎人最理想的狩猎对象。 猎杀一头棕熊,等于一个猎人一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但是,猎杀一头棕熊比猎杀一头老虎更加不易。它们冬日深藏在洞穴里绝对不会轻易被找到,而且它们的凶猛程度比老虎更甚,几乎刀枪不入的皮毛让猎人们只能采用陷阱的方式来捕捉它们,一个不小心,猎人还容易变成棕熊的盘中美食。 可是,这样的体型,要多大的陷阱才抓得住?! 为什么会有棕熊在狩猎场?云清歌已经放弃了使用弓箭,她立刻拉起了缰绳使劲一甩,“走!” 疼痛终于让红马有些清醒过来,它立刻调转了马头撒腿就跑,奇怪的是,后面的棕熊犹如发疯了一般,竟是朝她们追了上来! 地面仿佛剧烈的晃动着,云清歌的心紧紧的揪着。 一般棕熊是不会主动攻击人的,自己既然已经表达了退意,它不应该追上来才是。难道说这头棕熊刚刚从冬眠中清醒,因此十分烦躁和饥饿?! 身后竟是有树被它撞断,可见这头棕熊的力气有多大! 它嘶吼着朝着自己扑来,云清歌俯着身子,此刻全然忘记了别的事情,她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跑! 红马快速的奔跑着,而后方的棕熊丝毫没有要放弃的意思。 到底是哪里出了错误?!云清歌一咬牙,指尖已然出现了银针。不,连长箭都不管用,她的银针又能起什么作用?! “天辰!”那白色的身影如风一般闪到了眼前,君未璃紧张的四下搜索着,“她呢?!” 此刻四周还有其他的人,皆是一脸戒备的寻找着,麟国王已经率先被众人护送回了场地,剩下的,便是想要猎杀这头棕熊的胆大之人。 沈天辰有些疑惑,“谁?” “清歌!” 马背上的男子一惊,“慕容小姐?!她也跟过来了吗?!” 沈天辰的话让君未璃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清歌没有和他在一起,方才确实看见她进了林子,却没有任何人看见她返回去。 难道她在林中迷了路? 甩开缰绳,君未璃再也顾不得其他,只知道现在能做的,就是找! 看着那慌忙离去的男子,沈天辰皱着眉头,心中隐隐的担忧,不远处的南宫傲月看着那离去的白色身影,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片被压得狼藉的树丛,君未璃一眼就看见了地上的掌印,他的眼神一沉,顺着那掌印的方向追去。 “保护璃殿下!”沈天辰的话惊醒了一心沉浸在寻找棕熊的众人身上,立刻有人驱着马追了上去。可是那白色的身影如同风一般迅速,早已经甩开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众人心中惊讶,他们从来不知道,璃殿下居然有这么好的马术。 清歌!清歌!君未璃的额上已经有了一层薄汗,他仿佛可以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整个人担忧得似乎快要发起狂来。 一声野兽的嘶嚎让君未璃深吸了口气,朝着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云清歌的红马似乎有些累了,速度渐渐缓了下来,可是后头的棕熊精力依旧十分的旺盛。 再这样下去,过不了多久就会被追上。 难道,她会命丧于此?!不!死在棕熊的口下太不值得了!她要活,她一定要活! “清歌!” 模糊的身影由远及近,云清歌眯着眼睛,透过寒风看着后方如闪电一般追上来的男子。 是他?! 君未璃瞪大了眼睛看着前方出乎意料庞大的野兽,为何棕熊会紧追着清歌不放?! 他立刻拉开了手中的弓箭面准了那棕熊的后脑,咻的一声,长箭离手,可是射在那棕熊的皮毛上,竟只是擦破了一点皮而已。而那棕熊好似认定了云清歌,连回头看君未璃一眼都没有! 君未璃一甩缰绳,此刻已经与棕熊并排,他惊讶的发现这头棕熊理都不理他,整个注意力都放在云清歌的身上。 这是为什么?! 眼看着那棕熊即将追上,君未璃一个闪身,云清歌只觉得背上一暖,那白衣男子已然落在了她的身后将她牢牢的圈在怀里,“别怕,有我在!” 云清歌心中一动,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心间流淌着。他的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腰肢,竟是用身子作为她的盾牌。 “它追上来了!”云清歌担忧的抬头,完美的侧脸就在她的肩膀上,君未璃的目光坚定的看着前方。 说时迟那时快,身下的红马一声悲鸣,云清歌只觉得身子一晃,刹那间天旋地转。 有人牢牢的护住了她的身子,直到重重落地,她只觉得剧烈的震动了一下,两个人滚到一边,而君未璃的后背则撞上了树干。 “嗯……”一声闷哼,云清歌睁开眼来就看见了脸色有些苍白的君未璃。 “你……没事吧?” “没有受伤吧?”君未璃的第一个动作,竟是垂下眼来察看着怀中的女子。云清歌的手立刻抚向他的背后,一片温热的湿润,浓郁的血腥气传来,“你受伤了?!” 她迅速爬起来拉起君未璃的身子,他的背后,竟是一道长长的爪印,血肉刺痛了云清歌的眼睛。 “吁……”红马临死的悲鸣让云清歌的意识清醒了过来,两人此刻的处境并没有化险为夷。 那棕熊扑上了红马,却有一个动作吸引了云清歌的注意。它一掌扒开了马鞍,竟是将箭筒里面的箭都倒了出来,不断的嗅着舔着那些箭头。 蜂蜜?!云清歌终于明白了过来,那棕熊是冲着蜂蜜来的! 云清歌一边思索着,手中的动作毫不停留。打开随身的金疮药迅速的洒在君未璃背上的伤口。 “嘶……” “麟国的长箭需要涂蜂蜜吗?” 她的话让君未璃从疼痛中回过神来,“不需要……你的箭被涂上了蜂蜜?!” 他立刻一脸阴沉的看向那头棕熊,云清歌重重的点了下头,将君未璃扶了起来。如果说这里会出现棕熊是巧合,那有人唯独在她的箭上涂了棕熊最爱的蜂蜜,也是巧合吗? 可是,刚刚从冬眠中清醒的棕熊,并不满足于这一点点的蜂蜜。 君未璃背上的血似乎刺激了饥饿的野兽,它看向云清歌她们的方向,一掌拨开了那些散乱的长箭,大有蓄势待发的气势。 受伤的了男子立刻将云清歌拉到身后,然而,这棕熊的爪子并不是开玩笑的,他只是轻轻一动,脊椎便传来一阵剧痛。 咬着牙,紧紧的握着云清歌的手,“抓住我,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开!”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开他? 云清歌的眼眸中,是男子那张坚定的面容,手掌传来那炙热的温度,心中似乎有一处一直被封闭起来的地方,正缓缓的打开着,在她无尽黑暗的世界里,透进来一点点曙光。 …… ------题外话------ 上一章已经修改完毕,推荐《重生一一悍妾当道》作者:花妆画骨 http:///524786。html 本文一对一,女强男强,宫斗宅斗,爽文宠文,包您满意 082】患难真情 这背上的伤想必是伤了筋骨,君未璃知道眼前的情况并不乐观,就算是武功高强之人,要想与这刚刚从冬眠中清醒的凶猛野兽搏斗也需要花费一点时间,而现在的自己最正确的选择,就是拖延时间不要让这棕熊追上,等待救援。睍莼璩晓 然而,这棕熊似乎十分的恼怒,一直抓不到君未璃他们。它突然直起身子厚重的手掌使劲的拍由上到下重重一跺,君未璃与云清歌便觉得脚下巨大的晃动,似乎地动山摇一般。 这棕熊的动作十分的快,君未璃还未思考要从选择哪个方向,那棕熊已经追了上来。 “嗷呜……”一阵白色的粉末突然迎风吹来,云清歌从袖中抽出了一把药粉撒向了那头棕熊,拉起君未璃便朝着另一个方向拍去。 君未璃背上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着,方才分明有援兵紧跟在后,为何现在他们还没有跟上来?! 红色使得这件长衫刺目无比,云清歌觉得心被重重的击了一下,突然,拉着自己的男子停下了脚步。“小心!” 小心? 她惊讶的抬起头来,两人此刻身在何处她已经不知道了,四周透着一股安静的诡异,只是空气中飘着那若有若无的杀意,让云清歌本能的感觉到危险就在身边。 几道黑影从天而降,带着几道白色的光,君未璃瞬时拉住了云清歌往后退了好几步保持了距离,他的手紧紧的握着,一边忍受着背后上非人能承受的剧痛。 “来者何人?”君未璃看着那从天而降的几名黑衣人,他们的手中拿着明晃晃的长剑,凶神恶煞的模样来者不善。 可是,后面还有棕熊追着…… 君未璃将云清歌护在身后,从方才开始,他就没有正面与她对视过,只是一直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不放开。 那些黑衣人对视了一眼,二话不说便提着长剑冲了上去,目标是君未璃身后的云清歌。 另一头的台上,一名公公哈着腰来到德妃身边,在她的耳边汇报着什么。 德妃的目光落在原本君未璃坐着的空位上,眼中似有犹豫。“……看着办吧。” “是,娘娘。” 丽妃皱着眉头看着那画面,心中的不安渐渐的扩大。 君未璃明显感觉到对方似乎有所顾忌,但是,他绝对不会让他们伤到云清歌一根头发。 看着似乎轻松抵抗着的男子,云清歌分明察觉到他的手心渗出来的汗水。他背上的上还不断的流着血,拖着这样的身子要与这些杀手搏斗……“你不要管我了,快走!” 她不想成为任何人的包袱,想要从他的手中挣脱开,可是君未璃却好似没有听见一般,两人的手似乎生了根,怎么也无法分离。 忽然,几名杀手动作一变,招招狠戾直逼他们二人的要害。君未璃分明察觉到他们似乎得到了某种许可,这一次目标便是不让他们二人活着离开这片林子! 银光闪闪,那些呼啸的厉风从云清歌的耳边擦过,每一次都险险的避开,自己身上没有任何的伤口,而是君未璃的白色长衫又多了几道血痕。 拉着她的手猛地往后退了几步,几名黑衣人的脸色一变,君未璃察觉到什么,带着云清歌跳到了另一个方向,那只棕熊不知何时已经落到了两人身后,似乎被完全激怒了一般。 顿时,场面一片混乱。君未璃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但是他却要集中注意力对付着两边,好在棕熊的注意力被那几名黑衣人分散,因为他们的手上拿着长剑,这对棕熊来说无疑是个刺激。 比起可口的每餐,眼前充满杀气的人类更能吸引棕熊的注意力。 云清歌看着身旁男子那苍白的侧脸,他的手僵硬而炙热,云清歌觉得眼眶一片温热,“你快走,他们的目标是我。” 君未璃正好拉着她躲开了其中一名黑衣人的攻击,趁着空档转过头来,就那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绝不。” 简单的两个字,却仿佛带着无穷的力量涌进了云清歌的心里,连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此刻那忍不住微养起来的嘴角。 眼前的黑衣杀手越来越多,云清歌的眼中闪了闪,目光落到了某处。 该不该在他的面前,动用云国的势力?云清歌的心中挣扎着,保护自己的秘密,结果可能是两个人都死,他是麟国的皇族,暴露自己的势力,又可能害的大皇姐隐忍多年的痛苦付之一炬。 云清歌陷入天人交战之中,还没等她下决定,君未璃突然回过身来紧紧的抱着她迅速转了个圈避开了一名黑衣人刺过来的长剑。 一声响亮的口哨回荡在林间,四周的氛围突然一变。 又出现了一匹黑衣人,犹如戏法一般眨眼间落在了他们二人的四周。 “殿下。” 云清歌惊讶的看着这队黑衣人对着君未璃跪了下来,身旁的男子眼神骤然变冷,他抬起眼来看着那些傻眼了的杀手。 “一个不留。” 此刻的君未璃是云清歌所不认识的,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寒意,却能叫人不寒而栗。若不是手掌上传来的温度依旧那般炙热,云清歌都要怀疑这是不是自己的错觉。 君未璃不再犹豫了,他深深的看了云清歌一眼,哪怕在她的面前暴露真正的自己,只要能让她平安,往后会发生什么都不再重要。 这些黑衣人,是他的暗卫吗? 几乎每一位皇子都会有自己暗中的势力,这些势力是不能搬上台面的,若是让皇上知道,只怕会成为心中的一根刺。只是云清歌不曾想过,像君未璃这样的人,也会有自己的暗卫。 她一直以为,他是与世无争讨厌暗斗的,看来,是自己不够了解他。 君未璃察觉到身旁那别样的视线,却是没有回头去看她。紧紧的握着那有些冰冷的小手,他的语气变得深沉,声音似乎从天外传来一般,让云清歌心惊。 “不论我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唯独你,我容不得任何人伤害。” 他的眼神透着一股决心,云清歌心中一惊,他居然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他的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云清歌终于知道自己眼前的这名男子,对他的了解不过是皮毛而已。可是,他的话却是那么令人安心,是啊,他是怎么样的人,有那么重要吗? 她自己,何尝不是隐瞒了许多,不能开口对他说起。 云清歌张了张嘴,可是她说了些什么,却是埋没在这一片打杀声中。 几名杀手完全不是这些黑衣人的对手,他们的等级不在一个层面上,很快,黑衣人避开了棕熊,将所有的杀手就地正法,这时,一名黑衣人警惕的抬头看向某个方向,君未璃眼色一变,拉起云清歌便朝着树林深处跑去。 “等等!” 云清歌突然放开了他的手,她小跑到其中一名杀手的尸体旁边,快速蹲下来搜索着什么,最后在君未璃担忧的目光中回到了他的身边,“可以了。” 这片树林里一片狼藉,满地的尸身,还有一头重伤的棕熊。 另外一批神秘的紫衣人出现在这里,他们快速的察看了下眼前的场景,那急促的马蹄声传来,让这群紫衣人对视了一眼,“找!” 眨眼间,消失在了寒风之中。 当沈天辰赶来的时候,他的眼中划过一片冷意。眼前分明是经历过一场恶斗,满地的黑衣人尸体看得人触目惊心。 “大人,不见璃殿下的踪影!” 沈天辰当下从马背上跨了下来,他低头在地上寻找着蛛丝马迹,只听众人突然齐声高喊,“陛下!” 没有想到,麟国王居然亲自带着御林军追了上来,他立在马背上震怒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璃殿下呢?!” “皇上,璃殿下与慕容小姐不知去向。” 不知去向?! 麟国王睁大了眼睛在地上搜寻着,没有那白衣的身影,“将整片山林封锁起来,连一只兔子都不要放出去!” 所有人都感觉到一片压抑,沈天辰从角落里站了起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样东西,抬头看向马背上的麟国王,眼中似有震惊。 “沈爱卿,发现了什么,速速呈上来!” 沈天辰带着手中的东西来到了麟国王的眼前,一名御林军上前接过了他手中的东西。 是一块腰牌。 当麟国王看见那腰牌上面刻着的字,已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他身旁的南宫傲月带着自己的人赶到,犀利的目光扫向麟国王手中的腰牌,眼中的惊讶一闪而逝。 一直在台上等候着的众位妃子们脸上焦急不安,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连皇上都不顾自己的安危亲自前往?德妃更是坐立难安,她低估了璃殿下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可别被发现什么才好。 远处那大队人马渐渐出现在眼前,“皇上!”皇后放心的长叹了一口气,立刻迎了上去。 “皇上,找到璃殿下了吗?” 德妃察觉到一股犀利的目光射向自己,当下疑惑的抬起头来,只见,马背上那威武的男子正俯瞰着自己,那眼中浓浓的怀疑与震怒,令她心中一惊。 “德妃,你看看这是什么。” 一块腰牌从麟国王的手中被抛了下来,落在地上,上面刻着的字那般的清晰,却是让德妃双腿一软,“皇,皇上……这是……” 为什么皇上手中有她宫里头侍卫的腰牌?难道,是那些废物暴露了自己?! 不,这不可能。她的人每一次行事都十分的小心,根本不会将这种会暴露自己身份的东西戴在身上。 “皇上,为何会有德妃的腰牌?”皇后狐疑的看了那惨白了脸色的女子,心中隐隐猜到了什么。 “你有什么话要说吗?”麟国王此刻的表情阴沉无比,每个人都感受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阴冷的寒意,德妃从来不曾见过他这般杀气腾腾的模样,当下跪了下来,“皇上,臣妾什么都没有做过!” 她不能承认,不能心虚!否则,她的一切都完了! “那你倒是解释给朕听,为什么那些黑衣人身上,会有你宫里的腰牌?”麟国王的话中充满了威仪,他的心中还是有所疑虑的,因为那名黑衣人的脸,没有一个人认得。 也不排斥有人想要陷害德妃,但是,他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可能性。 “这……臣妾真的不知道……”没有人能拿到她宫里的腰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此事有蹊跷,若是德妃真的做了什么,也不会蠢到让自己手下的人戴着这么容易暴露自己的东西。”皇后就事论事,众位妃子的目光齐齐落在德妃的身上。 丽妃皱着眉头,为何只见皇上自己回来,璃殿下和清歌呢? 德妃感激的抬头看着皇后,可是只有皇后相信她,皇上呢? 麟国王的眼中满是犹豫,德妃在后宫中向来端庄大度,会出这样的事情确实令人震惊,可是事关璃儿,让他不得不谨慎处理。 “来人,先将德妃看管起来,全里找寻璃殿下,今日,所有人留在猎场不得离开!” 所有人被迫留在猎场,今日时辰不早,只能在山林中扎营等候璃殿下的消息。 “皇上,万万不可,留在猎场太过危险,如果那些杀手是冲着陛下来的……”一名大臣站了出来,确实,没有人知道那些杀手是冲着谁来的,如果目标是皇上,那么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今晚一定回来偷袭。 哪知道,麟国王并不领情,他就那么冷冷的横了那名大臣一眼,“你的意思是,要朕撇下璃儿自己回宫?” “……臣……”那大臣浑身一抖,低下头来还想再说些什么。 “够了,朕决定的事情没有人能改变!” 沈天辰的目光始终放在树林深处,一名侍卫来到他的耳边说着什么,他的脸色顿时一变。 危机还没有化解,居然还有另一方势力在这片林中,那么,未璃不就危险了?!否则,他怎么会带着慕容小姐藏起来,一定是有人逼得他没有退路可走! “皇上,请容许臣带人进入山林寻找璃殿下!”沈天辰站了出来,眼中充满了决绝。 麟国王的目光闪了闪,他知道,沈丞相与璃殿下是至交好友,况且,丞相的实力他也放心。 微微点了点头,“有任何的状况,沈爱卿可以先斩后奏。” “是,皇上!” 沈天辰带着众人没入了林中,丽妃没有挣扎,被人带了下去看管起来,场地上所有人面面相窥,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一抹身影从树林中走了出来,沈天辰顿时拉住了缰绳,仔细一看,居然是一脸沉重的慕容盛。 他的手中不知道抓着什么东西,在沈天辰靠近之后,才抬起头来,“丞相大人,末将……找到了这个……” 摊开手掌,里面居然是一条染血的白色布料,沈天辰一下子就认出来,这布条属于君未璃。 他受伤了?!沈天辰大惊,他告诉自己此刻必须冷静下来,“慕容将军请回去,本官一定会找回璃殿下与慕容小姐的!皇上执意留在此地,希望将军能与其他的人一起保护皇上!” 慕容盛低落的神情顿时收敛,他的心中担忧无比,挣扎了一会儿便对着沈天辰双手抱拳,那表情,虽然一句话都没说,沈天辰已经知道他想表达些什么。 “驾!” 看着那扬起风沙快速奔去的众人,慕容盛紧紧的握住了自己的双手,如果他能照看好清歌,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了。 不远处,慕容素怡看着呆立在林中的男子,堂姐与璃殿下齐齐失踪,这是怎么回事? “看来,堂姐是凶多吉少了。”一个声音从身旁响起,慕容素怡回过头,慕容晴的脸上居然带着几分淡笑。 方才若不是她,堂姐的马也不会失去控制没入林中。慕容素怡心中明白,只怕堂妹是一直在意着三夫人的死,对大房十分的不满。 慕容晴对着慕容素怡微微一笑,她知道,慕容素怡绝对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对慕容清歌做过什么,因为,对大房不满的,不知她们三房的人。 “派人协助丞相一起去找!”帐篷之内,丽妃冰冷着表情,究竟是何人如此大胆,居然敢对璃殿下下手! “娘娘。”一旁的嬷嬷轻声唤道。“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啊。” 丽妃抬起眼来,看着嬷嬷那散发着精光的双眸,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确实,德妃如今陷入困境,自己不做点什么让她永远翻不了身,往后只怕很难再有这次的机会了。 这件事是不是德妃做的,丽妃也不敢肯定,毕竟德妃是个仔细的人,绝对不会容许自己的属下犯这样的过错,但是既然有人想要陷害她,自己为何不帮上一把?上一次她还想要清歌的命…… 等等,想到这里,丽妃的眉头一皱。 璃殿下方才一定是为了去救清歌,而现在两人齐齐失踪,那么有一个可能,就是那些杀手本来就不是冲着璃殿下去的。 难道,真的是德妃做的? 083】救命恩人 一个隐秘的山洞里,借着外面昏黄的夕阳,云清歌拨开藤蔓望了出去,她的身旁,是几近昏迷的男子,白色纯洁的长衫上染满了鲜红。睍莼璩晓 外面的林子里时不时发出的声响,却好像没有人的样子。 云清歌想起了方才君未璃还清醒时吩咐的话,除非看见沈天辰本人,否则就算看见了穿着麟国侍卫衣服的人,也不能够出去。 想起今日发生的事情,这片林中似乎不只有一方的势力存在,只是不知道,是不是全部都是冲着自己来的。 一片精巧的叶子出现在云清歌的手中,她默默的放在唇瓣上,一种极低的声音幽幽发出,若不仔细听,根本察觉不到这种声音的存在。 当她停下动作,却发现外面没有任何的回应。 云国的人事先便混入了这片树林里,乔装着麟国御林军甚至是某些官员的家丁,就是为了暗中保护她生怕出现任何的意外,只是云清歌说过,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他们不能露面。 方才有君未璃在一旁,云清歌终究没有唤他们出来,可是现在,居然没有人回应她?是因为自己已经远离的那场地,迷失了方向,还是他们被什么牵绊住了? “你去哪里?!”云清歌正要走出去看看,突然一双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惊讶的低下头来,原本以为已经昏睡过去的男子睁开了眼睛,那深邃的双眸警惕的看着她。 “外面没人。” 君未璃轻轻呼吸着摇了摇头,“不要出去。” 云清歌轻叹了口气,他的小心未尝不是好事,只是她不知道,沈天辰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他们。“外面有你的血迹。” 君未璃背上的伤口好不容易才止住了血,可是外面却有一条红色的血迹延伸至他们藏身的山洞。 “……你,小心。” 云清歌淡淡的应了一声,伸出手去缓缓放开那紧握着自己手腕的冰凉手指,目光落在他那单薄的白衫上,便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撩开藤蔓俯身出去,云清歌警惕的看着四周,这里四面环山,她已经不知道自己处于哪个方向,君未璃方才开始好像一直在躲着什么人,他的身上散发着紧张的情绪,似乎意识到危险正逼近着他们。云清歌快速的找来一些树条,将地上红色的血迹扫掉,又十分幸运的发现了一些干柴火。 洞中的君未璃闭着眼睛,意识模糊之间依旧注意着外面的动静,身旁的女子不回来,他便无法安心。 云清歌终于回到了他身边,听着那细微的动静,君未璃的呼吸渐渐平稳了下来,手边传来一阵阵温暖,他疑惑的微微睁开一条缝隙,看着身旁的女子正蹲着,燃着小堆干柴。 奇怪的是,并没有传来干柴烧着时该发出的焦味。 君未璃朦胧之中,看着云清歌正往火堆里面加着什么,他疲惫的闭上了眼睛,似有一双温暖的小手放在了他的额头处,令人感觉如此安心。 没有发烫的迹象,云清歌这才放下心来,生怕他背后的伤会引起伤寒。 君未璃还算幸运,这山林间找得到自己所需要的草药,为他的伤口清理完后再涂上,他本身的底子好,这次若能平安回去,多加调养上一阵子相信很快便可以痊愈了。 云清歌坐在地上,偏着头看着那安静的男子。他的皮肤白皙如陶瓷,原本粉嫩的双唇此刻带着几分灰白,中性俊美的面容竟是显出了病态的柔美,令人的心情也不由得随着他轻皱的眉头而低落起来。 他的话仿佛就在耳边回响,云清歌没有注意到,自己落在他脸上的目光不曾移开过。 与南宫傲月一样,都是天上星辰一般的男子,可是君未璃却给人一种无比安心温暖的感觉,平日里总是口出狂言,好像永远都没有正经的时候,可是今日,他却好像向自己展现了他真实的一面。 云清歌低下头来看着自己的手心,仿佛上面还残留着他的温度。 跳跃的火焰印着他苍白的面庞,云清歌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拨开他脸颊上的发丝。突然,一双手紧紧的抓住了她的动作,云清歌惊讶的看着那睁开的双眸,正带着几分狡猾的笑意。 “……你……” 君未璃就那么紧紧的抓着她的手,然后放在了自己的胸前再次闭上了眼,“好累,就让我握一会儿。” 那玩笑的语气,如果不是因为此刻他是伤者,云清歌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扎上他的昏穴。想要挣脱开,可是他却不肯松手。 “别动,伤口要裂了。” 君未璃就那么闭着眼,无比淡定的说了这么一句话,不想却十分奏效,云清歌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却不敢再有所挣扎。 君未璃的嘴角微微扬起,就那么一手握着云清歌,均匀微弱的呼吸着。 “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放开我。”云清歌看着那紧紧包裹着自己的手掌,想起了他在危难之时说的话,倘若三年前她绝望的时候,也能有这么一个人,不论发生什么事情永远站在她的身边,又会怎么样呢。 是南宫傲月亲手将她逼到绝望的悬崖,她曾经一心交付的男子。如今,两张脸渐渐重叠在一起,让云清歌的心中开始动摇。 他不是他。云清歌心中这么说着,她无法再忽视那一直刻意被自己忽视的心动,一直以为,她不会再相信任何男子,不会再傻傻的将一颗心交付出去。可是君未璃,他对于自己来说,是一个异数。从来不曾想过,自己居然会对这样一名轻佻的男子动心。她看见了不一样的他,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他会愿意对这样的一个自己舍身相救。 他从来不曾对自己说过喜欢,可是却一直用行动告诉了她。 眼前的男子似乎已经进入了梦乡,此刻外面已经是漆黑一片,偶尔还会传来几声野兽的嚎叫。云清歌轻轻挪动了身子,坐到了他的身边。 感受着他体内强有力的心跳,云清歌这才放下心来。 他还有心情捉弄自己,应该就没有大碍了吧。 朦胧间,云清歌靠在自己的膝盖上,意识也变得模糊了起来。梦境里,她的身子仿佛正在下坠,堕入无尽的黑暗之中。她努力的挣扎着,可是心中却充斥的痛苦与憎恨。 “你可以依靠我。” 一个声音从远方传来,她黑暗的世界洒进了一点点光亮。那强有力的手紧紧的握着她,拉住了她下坠的身子。 “谁?!”云清歌身子一斜,立刻睁开眼睛清醒了过来,此刻山洞中已经蒙蒙亮,她眯着眼抬起头来,却是看见了一张认真的表情。 君未璃轻笑了出来,“原来你睡时会流口水。” 什么?!云清歌一惊,慌忙伸出手去擦了擦自己的嘴角,却发现什么都没有。 “哈哈。” “……”她再一次被这个人戏弄了! 云清歌皱着眉头横了他一眼,君未璃的身子靠在墙壁,脸色比起昨日好了许多,只是依旧有些苍白。 “做噩梦了吗?” 他醒来时,就发现自己一直握着她的手,而这个小女子已经沉沉的睡去,只是睡梦中总是皱着眉头,看起来十分的不安。就在方才,她突然惊醒,君未璃感受到了她身上那浓浓的警惕感,仿佛无时无刻的戒备着。 正要说些什么,外面传来了一阵马蹄声,云清歌按住了君未璃正要起来的身子,便挪到了洞口拨开了那些藤蔓。 “是丞相!” 马背上的沈天辰一整夜都在山头中寻找,一下子仿佛憔悴了不少,只见一颗石子不知从哪个方向丢来,他顺着石子滚动的方向看去,前面一团藤蔓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大人,这里有个山洞!” 一名侍卫往里头探着,直到一双白皙的手伸了出来,拨开了那密密麻麻的藤蔓。 “慕容小姐?!”沈天辰的眼神有了一丝光亮,他期待的看着洞里头,“未璃有和你在一起吗?” “天辰,你来晚了。”君未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云清歌弯下腰又折了回去,将那受了伤的男子扛了出来。 沈天辰立刻下了马迎了上去,看着君未璃那苍白的脸色和僵硬的动作,“是谁伤的你?!” 想起了慕容将军找到的那块布条,沈天辰上下察看着眼前的男子,想要知道是哪里受了伤。 “那头棕熊。” 君未璃淡淡的笑了笑,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有看见其他什么人吗?” 沈天辰严肃了表情,“一直有人在迷惑我们,仿佛不想让我找到你们似的。” “因为他们也在找我。” 一整个晚上,都有人给沈天辰他们布置烟雾弹,因此找了一整天来摸索到这里来,看来是想要给争取时间抢在沈天辰之前找到,不想云清歌他们躲得太过严实。 看着沈天辰那一夜之间冒出来的胡渣,君未璃没形象的大笑了起来,“你也有这种模样!” 他的手指向沈天辰的下巴,对方一愣,有些窘迫的低下头来,“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君未璃伸出手去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相信你。” 两人之间流淌着一种默契,君未璃提醒道,“给我匹慢马。”他的伤势可受不了快马的颠簸。 一直在猎场上等候着的麟国王顶着疲惫的双眼,不安的看着远处。 几位妃子的脸色都不好看,只要没有找到璃殿下,陛下是不会死心的。可是,这山头这么大,要找到何时呢? “来了!丞相大人找到了!” 不知是谁惊喜的呼喊了一句,正焦急的徘徊着的麟国王停下了脚步,“璃儿?!” 只见对面缓缓靠近一群人,为首的沈天辰一脸的严肃,而被众人护起来的马匹上坐着两个人。 “慕容小姐?!” 丽妃惊讶的看着那带着马匹,坐在前面的云清歌,而她的身后,竟是坐着一脸苍白的男子。 麟国王立刻迎了上去,“璃儿,你这是……哪里受伤了?!” 君未璃在侍卫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下了马,他的第一句话却是,“是慕容小姐救了我。” 此话一出,连云清歌也有些惊讶,她抬起眼来,就看见那男子眼中划过的狡黠。 “当真?!”麟国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几分惊喜,他转而看向云清歌,发现女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脸上带着几分疲倦。 “我被棕熊袭击,慕容小姐照看了我一夜。” 一夜……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她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若有若无的粉红,他的话听起来怎么有种想要让众人浮想联翩的感觉。难道他是故意的?! 方才向丞相讨要来这匹马,就要求自己要坐在前面,是想给她邀功吗? 麟国王深深的对着云清歌点了点头,立刻有太医上前将君未璃带进了帐篷里。 “清歌,可有受伤?”丽妃关心的走上前去,云清歌淡淡的摇了摇头,“只是一点擦伤。” “太医,为慕容小姐诊治一下。”麟国王吩咐道。 帐篷里,云清歌被团团围了起来,“受了点惊吓,还有一些皮外伤,擦点药膏多加休息一下便好了。”几名太医互相说着自己的诊断结果,一名高大的男子迫不及待的跨了进来。 “清歌,你没事吧?!”慕容盛一下子握住了云清歌的双肩上下打量着。今日一早,他终究是没有按捺住心中的担忧带着些小兵去了另外一个方向寻找,知道方才才听说沈丞相找到了璃殿下,这才匆匆赶了回来。 云清歌微微一笑,“让父亲担心了,清歌没事。” 慕容盛长长的叹了口气,“都是父亲不好,没有照顾好你。” 云清歌安慰着他,目光却时不时飘向帐篷外,不知道另一头,他怎么样了。 那背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看得麟国王倒吸了口凉气。太医们的脸色皆是震惊不已,其中一名太医为君未璃上好了药转过身来,“此伤是野兽的利爪所致,伤口较深,好在被及时的处理了,如今伤口已经有愈合的迹象,皇上放心,臣等定会好生照顾璃殿下。” 太医的话让麟国王终于放下心来,看着那再次沉睡过去的男子,他的眉头一皱,“两个时辰之后,摆驾回宫!” “陛下,臣察看过了,那棕熊不该在这个时候出现。”从外头回来的南宫傲月一身的风尘仆仆,麟国王坐了下来,“沈爱卿怎么说?” 沈天辰微微看了南宫傲月一眼,“如侯爷所说,臣以为是有人故意将棕熊放进了猎场。” “只是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何在。” 南宫傲月的话让麟国王眼中一沉,那么凶猛的野兽,对方究竟是想要对付谁? 沈天辰只是沉默,并没有回答。其实他早已经将云清歌所用的那些弓箭和马鞍销毁了。因为他发现,那些弓箭和马鞍都被涂上了厚厚的一层蜂蜜,这就是为什么棕熊会袭击云清歌的原因。 他不能告诉麟国王,璃殿下受伤是为了救慕容小姐,且不说是谁和慕容小姐有如此大的深仇大恨,只怕皇上会将一切责怪到她的身上。 “皇上,微臣还察看了那些刺客的尸身,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德妃娘娘很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南宫傲月的话让麟国王陷入了一片沉思,他也不糊涂,可是证据指向德妃,他没有理由放人,将德妃看管起来才能给璃儿一个交代。 “此事,朕自有主张。” “璃殿下回来了?那皇上怎么说,什么时候放了本宫?”收到消息的德妃满脸的期待,一整夜她都在惶惶不安中度过。 前来回报的公公收敛了表情低下头来,德妃有些无力的坐了下来,“皇上,不相信本宫。” “娘娘,一切只有等回了宫再作打算。” “慕容清歌呢?还活着吗?” 那名公公有些无奈的点了点头,德妃的表情瞬时变得阴狠。早知道会如此,她就不这么快下手了,不但那个丫头没死成,还把自己给拖累了! 她千算万算,没有算到璃殿下居然会冲出去,如今还被慕容清歌所救。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重要的是皇上相信了!慕容清歌从此变成了璃殿下的救命恩人,往后她再想下手,就要顾忌得更多。 …… 大军启程,朝着宫中进发。 一路上加派了御林军的守护,相安无事。云清歌被送回了慕容府,很快,慕容家的大小姐救了璃殿下的性命,此事一传十十传百。 宫中,太后多年来第一次离开了自己的行宫。 看着榻上正休息着的男子,太后的眼中满是怜惜。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人好端端的离开,却躺着回来了! “太后娘娘,太医说了只要多加修养,殿下很快便会好的。”福公公在一旁安慰道。 “哼,若是让哀家知道是谁害得璃儿这般,一定要灭他满门!”一心向佛的太后想必是气极了,居然说出这样的气话来。 “德妃呢?” “听说,皇上一直叫人看管着德妃娘娘。”福公公恭敬的回道。 太后深吸了口气,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一抹倩丽的身影出现在屋外,丽妃有些惊讶的看着里头的太后,立刻往后退了几步行了一礼。 默默的关上了屋门,太后看着这名得宠的妃子,想起当初君未璃的一席话,看来这个丽妃还算是知恩图报。“璃儿还在休息,你就莫要打扰他了。” “是,太后。” 太后似乎被抽走了所有的力气,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若璃儿醒了,再命人通知哀家。” 这话是对着福公公说的,“是,恭送太后娘娘。” 但是,正要离开的太后好像想到了什么,“丽妃,听说是慕容府的大小姐救了璃儿?” 丽妃点了点头,“回太后娘娘的话,璃殿下是这么说的。”别人的千百句话,抵不上璃殿下的一句话在太后心中的分量。 “听说,他们还在山林里相处了一夜?” 丽妃低下头来,默认了太后的话。 只听一身沉吟,“明日,哀家要见一见这慕容小姐。” 留下这么一句话,尊贵的妇人立刻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平安宫。 丽妃看向那扇紧闭的屋门,璃殿下这般做,就是为了给清歌铺路吧?丽妃了然的笑了笑,既然知道了殿下的心意,自己不如就推上一把。 玲琅满目的赏赐堆满了云清歌的院子,慕容府上下高兴极了,如今大家都说大小姐是璃殿下的救命恩人,这可是天大的好事,今日一早,宫里头就派人送来了这么多的东西,看来他们慕容府很快就要翻身了。 “小姐,丽妃娘娘唤您进宫呢!”知书高兴的跨了进来,云清歌大概猜到了丽妃今日便会要求见自己,早已经准备好了一切。 门口,一辆马车早早的等候在那里。 丽妃坐在大厅里,看着那一身清雅的女子迈了进来。她满脸的笑意,“清歌,身子怎么样了?” “多谢娘娘关心,清歌只是有些擦伤,不碍紧。” 丽妃轻笑着点了点头,而后缓缓的收敛了表情。她一个眼神,厅里所有的宫女都退了出去。 “是谁要害你,知道吗?” 她已经听丞相说了,那棕熊是有人故意放进猎场的,目标就是云清歌。 “清歌以为,是德妃。” 丽妃沉吟了一下,“本宫也觉得是,那么,那腰牌是你放的?”她思来想去,觉得德妃不可能会犯这样的错误,而有人动了这么个手脚针对德妃,丽妃以为最有可能的就是云清歌了,只是她不知道云清歌是怎么得到的腰牌。 云清歌微微低下了头,“是。” 那时候君未璃慌忙带她离开,她又折了回去,就是为了在那刺客的尸身上放下德妃宫中的腰牌,不论这批杀手是不是德妃派来的,德妃曾经想要她的性命这件事是事实,因此大好的机会,没理由白白放过。 “那你怎么得到那腰牌的?” “上一次从德妃宫中回来,清歌从一名侍卫身上顺来的。” “……”噗嗤一声,丽妃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 “让娘娘见笑了。”云清歌落落大方的行了一礼,丽妃的笑容渐渐变得深沉,“清歌,待会儿随本宫去太后那里。” 太后?!云清歌疑惑的抬起头来,丽妃解释道,“如今你成了璃殿下的救命恩人,太后想见见你。” 这句救命恩人让云清歌的脸上一红,看他,又给自己招惹了麻烦! “不知璃殿下现在如何了?” “哦?清歌也懂得关心璃殿下了?”丽妃的调笑让云清歌微微一愣,对方看出了她的窘迫便不再逗她。“听说昨日睡了一天,太医诊治过,没什么大碍,只要多休息便可。” 云清歌终于放下心来,丽妃站了起来叮嘱道,“太后是一个十分挑剔的人,你要小心应对。” “清歌明白,娘娘,清歌有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嗯,但说无妨。” 云清歌的表情透着几分深意,“如今德妃被看管起来,还未处置,可见皇上并未完全相信此事是德妃所为。时间拖得越久,皇上的怒气便会渐渐消失。” 她想说的是,若再不采取行动,只怕就错过了这一次机会。 丽妃点了点头,“本宫明白,只是本宫也不知德妃是如何让这棕熊混进猎场的。” “据清歌所知,这个时节的棕熊大多处于冬眠期,若是出现,多半是被猎人捕道。娘娘大可以派人去京都附近的猎户那儿打听一下,毕竟猎得棕熊,可是十分光彩的事情,不论是谁,都不会藏着掖着,那些猎户只是会到处炫耀。到时候娘娘只要找到近日来谁猎得了棕熊,说不定就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丽妃听候,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本宫怎么没想到!” 她欣喜的站了起来,“来人!” 立刻有名小公公推开门哈着腰走了进来,“去,打听一下附近的猎户有谁在近来捉到一头棕熊,速速回报本宫。” “是,娘娘。” 看着那离去的身影,云清歌的表情变得深沉。 084】德妃与定安侯 一旁的丽妃抬起眼来偷偷看着太后的脸色,这下终于放下心来来。睍莼璩晓 这时,拱门处出现了她宫里头的公公,看起来似乎十分的焦急。“太后娘们,妾身的宫中有急事,不如娘娘就与慕容小姐在这儿叙叙?” 丽妃要走?她正有此意呢。太后配合的点了点头,“嗯,你去吧。”目光再次落到了那看似端庄贤淑的女子脸上。 转身与云清歌擦肩而过,丽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虽然有些担心,却也知道,只要是云清歌便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问题。 “娘娘……”看着丽妃出来,那名公公立刻迎了上去。 有些匆忙的回到自己的宫中,公公的表情立刻一变,“娘娘,方才奴才出去办事,不想这么巧,就遇见了一名农妇正到处寻找着自家的夫君,随意一听,没想到这名妇人的夫君就是一名猎户,前阵子捕捉到了棕熊,却被宫里头的某位贵人带走了,自此一去不回。” 丽妃的眼前瞬时一亮,宫里头的某位贵人,难道是德妃? “安顿好那名农妇了吗?” “嗯,奴才听说那名农妇当日正好回了娘家,是她的邻居说的,否则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夫君被带走了。”公公的脸上带着几分喜悦,真是踏破铁鞋无匿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可有打听过,那宫里头的贵人是要用棕熊做什么?”她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德妃带走了人,想要问得更加仔细一点,而后转念一想,当务之急,是能否找到那名猎户,但是换成她是德妃,一定不会留下任何的隐患,想必那名猎户如今是凶多吉少。“去,查一查近日来有没有外来人出入德妃的宫中。” “是,娘娘。” 平安宫中,床榻上的男子幽幽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外头昏黄的天色,不知现在是几时。 “殿下,您终于醒了!”一直守候在一旁的福公公激动的站了起来,君未璃眉头一皱,“我睡了多久?” “又睡了一日。”他都要担心会不会往后殿下就睡上了瘾,“殿下,感觉好些了吗?” 君未璃微微一动肩膀,只觉得后背紧得很,那结疤的伤口带着几分扯痛,“无碍。” 刚刚睡醒的他意识还有些迟钝昏沉,就那么看着自己的手出神了一阵子,福公公紧紧的盯着君未璃的脸,“殿下,奴才听说今日太后娘娘唤慕容小姐去她的行宫了。” 一提到慕容小姐,君未璃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什么?太后找清歌什么事情?” 果真,只有慕容小姐才能让殿下紧张起来,福公公忍着笑,“也许是想要考验慕容小姐……呀,殿下您去哪儿?!” 不等福公公说完,君未璃已经拉开了锦被下了榻,顺手拿起了挂在一旁的长衫快速迈了出去。 “参见璃殿下!” 外头传来几声行礼,正坐在亭中的太后惊喜的抬起头来,就看见那脸色恢复几分红润的男子快速的朝着自己靠近。 “璃儿!”高兴的站了起来,君未璃已经来到了她的身前,“太后,听说清歌来过了?” 他一开口,就让太后的表情愣了愣,随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嗯,你的消息还挺灵通的。”太后的语气里带着几分笑,伸出手去就将君未璃拉到了自己的身边坐下,温暖的暖炉靠近他们的四周,令心也变得暖和了起来。 “怎么,担心哀家为难她?” 君未璃微微张了张嘴,代表了默认。可是看着太后的表情,自己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 “你这孩子,一醒来就惦记着那慕容小姐,告诉哀家,你是不是对那慕容小姐有意?”太后的眼中泛着精光,只见君未璃微垂下了眼,嘴角不由得扬起,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祖母觉得她如何?” 太后心中了然,却是笑了笑,“你来晚了,她才刚走。” 什么?君未璃有些遗憾的看向拱门,若能早点来遇见她就好了。 “别看了,早就走远了。”太后看着男子的反应,心中倒是十分的惊讶,从来不曾见过君未璃对什么东西表现得这般在乎过,看来那慕容小姐,早已经在他的心中根深蒂固了。 “倒是个不错的姑娘,在哀家的面前丝毫不扭捏,只是……”太后的表情渐渐变得深沉了起来,君未璃有些紧张,得到太后的支持是最重要的。“只是什么?咳咳……” 他的动作一大,牵扯到了背上的伤口,太后身后的嬷嬷一看,立刻低下头来隐忍着笑意。太后也真是的,看见璃殿下这么紧张的模样就想逗逗他,方才分明对慕容大小姐赞不绝口。 “你这孩子……身上还有伤呢!”太后伸出手去轻轻抚了抚他的背,君未璃拿起桌上的茶便一口饮下。 “慕容小姐去你宫中探望过没有?” 突然,太后的一句话让君未璃的表情一僵,他早已经问过福公公了,自己在昏睡的这段时间,清歌根本没有出现在平安宫过,这让君未璃的心中有些挫败,难道是自己操之过急了?那是那个丫头真的这般没良心。 太后眯着眼,注意着君未璃的每一个表情变化,天知道她的心情有多么的愉悦,没想到她有生之年,还能看见璃儿这么多的表情变化,实在是太有趣了! “嗯,看来慕容小姐对你还不是很在意。”太后的语气冷淡了下来,君未璃抬起头来,眼中居然划过几分犹豫和无奈,这就是他一直以来担心的事情,是否是流花有意流水无情。他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行为太过任性,他从未征求过清歌的意思,甚至他也知道,她对自己的某些行为十分的反感。 可是,他也不知道怎么样的相处方式,才能让清歌的心中也有自己。她倔强犹如玫瑰,带着利刺,而且自己也知道,她似乎有什么必须去做的事情,或许,她根本无心儿女之情。 想到这,君未璃忍不住苦笑了一下,没有想到自己也有今日,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陷下去的一天。 太后不由得抬起眼来对身旁的嬷嬷对视了一眼,自己好像有些玩过头了。 “璃儿,哀家看那慕容小姐不错,性子温和也有些才华,只是觉得清冷了点。”想起方才与云清歌相处的细节,比起杨幽雪那刻意装出来的端庄贤淑,比起慕容清欢那奉承虚假的行为,太后还是更喜欢这种平淡却不失恭敬,没有丝毫扭捏做作的性格。 而且,她也是过来人,方才还特地试探了一下云清歌,提起君未璃,那小姑娘的表情难以掩饰带着几分担忧,但似乎忌讳着什么没有表现得太过明显,言语里却透着关心。 看来,她对璃儿也并不是无意。 “哪会,祖母是没有看见她恼火的一面!”君未璃不由得笑了出来,他的眼中闪着光,好像陷入了快乐的回忆之中,这样的君未璃,是太后从未见过的。 “哦?是吗?”连太后也不由得被君未璃的情绪所感染,“你倒是和哀家说说,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君未璃回过头来,开始选择性的与太后分享着自己的回忆,亭中一片其乐融融的景象。嬷嬷安静的退了下去,看着亭中这对许久没有谈天说地的祖孙,心中满是欣慰。 若璃殿下能常来陪太后坐坐就好了,也能缓解一下太后对大公主的思念之情。 从太后的行宫出来,云清歌不知不觉间就发现自己走到了平安宫外。她有些无语的抬头看了看那块匾额,自己的心中还是放不下他吧?听说,他这两日全在昏睡中度过,这对伤口可不是什么好事。 该不该进去提醒一下照看他的人?云清歌想着,手已经抚上了那红色的宫门。 然而,她的动作停在了那边,想起那张俊美绝伦的面容,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情便莫名的紧张了起来。 算了,相信那些太医一定会给他很好的治疗,就暂且不要去打扰他的休息。 正要转身离开,云清歌的眼角便瞥见了远处快步走来的一群人,她当下眼中一沉,推开宫门闪身进去,只露出了微微的一条缝隙。 “侯爷,这边。”一名公公小声说道。 那抹深褐色的身影从云清歌的眼前掠过,这群人的神色皆是十分的谨慎,而他们走去的方向,让云清歌有些疑惑。 三皇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这个方向,似乎是去德妃的行宫吧? 作为曾经的云国王爷,三皇叔未免与麟国的皇族走得太过亲近了?方才那名小公公她认得,之前在德妃的宫里头见过,如今德妃正被看管着,皇叔究竟是要去做什么? 安静的打开门走了出来,云清歌保持着一点距离跟了上去。 果真,定安侯进了德妃的行宫,许久不见出来。云清歌站到双腿有些发酸,那男子才安静的跨出行宫。云清歌眯着眼,看着定安侯稍微四下张望了一会儿,才放心的跟着自己的侍卫离开了德妃的行宫。 “清歌,你怎么还没回去?”丽妃有些惊讶的看着云清歌从外面进来,只见她的表情有些严肃。 “下去吧。”丽妃吩咐道,屋里头的宫女们齐齐退了下去。 安静的屋子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云清歌开了口,将方才的所见全数说了出来。 “定安侯莫不是想帮德妃翻身?”丽妃一听,眼神立刻变得阴冷。“德妃私下与定安侯一直有来往,这是本宫向来知道的。他们总会在某些时候见上一两次面,这一次,本宫以为无非是德妃想要向定安侯寻求帮助。” “但是清歌以为,定安侯始终是云国的人,就算他向皇上求情,皇上不会以为他管得太宽了?”云清歌可不认为,麟国王会乐意让云国的人插手他们皇族之内的事情。 丽妃一想,觉得有道理,可是她的心中依旧有些不安。“本宫担心的是,德妃若真的让定安侯帮助她,只怕事情就会越发的复杂了。本宫的人已经找到了一点线索,只差一步,就可以让皇上治德妃的罪了。” 从丽妃的宫中出来,云清歌的脑海中全是方才的一幕。究竟三皇叔想做什么?为什么他要接近麟国后宫的妃子,这事情若是传到麟国王的耳中,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哈哈哈……”从远处飘来的一阵笑声吸引了云清歌的注意,她放下了脚步,透过层层景物看见了花园中那两名相视而笑的男子。 南宫傲月与定安侯,似乎相谈甚欢,而定安侯此时正将手放在南宫傲月的肩膀上,犹如对待自己亲近的晚辈一般。 085】珠胎暗结 “皇上,这农妇在陷害臣妾!”丽妃的目光终于变得惊恐,皇上从未那般看过她。睍莼璩晓 麟国王慢慢站了起来,只是他的目光是从未有过的冷意,他没有开口说话,御书房里只剩下丽妃的抽吸声和地上那农妇的哭泣声。 “为什么要陷害本宫?!”丽妃几乎是从齿缝中说出的几个字,她做梦也没想到,这农妇会突然改口。 农妇低着头身子不住的颤抖着,丽妃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冒起,那抹审视的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脸上,那压抑的氛围令她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她缓缓抬起头来直视着麟国王的目光。 “皇上,您不信臣妾。”她的眼中含着泪水,渐渐从害怕变成点点的委屈,都说伴君如伴虎,但是起码,她一直觉得皇上对她的宠爱,是真实的。 “来人。” 麟国王面无表情,御书房的门立刻被推开,两名侍卫跨了进来,无情的声音响起,“将丽妃押下去。” “是,皇上。” 两名侍卫走到丽妃的面前,“娘娘,请。” 丽妃的眼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流淌着,她直了直身子,挪开了落在麟国王脸上的目光,随着侍卫离开了御书房。 地上还跪着那名农妇,低着头不敢看麟国王。 “你知道,若是欺君,会有什么下场吗?” 许久之后,麟国王的话让那农妇害怕的磕着头,“民妇不敢欺瞒皇上,真的是,真的是丽妃指使民妇冤枉德妃娘娘的。” 麟国王有些烦躁的一挥手,“出去。” “谢,谢皇上开恩……谢皇上开恩……”农妇如临大赦般退了出去,麟国王看着地上一片狼藉,沉重的坐到了桌边,不知在想些什么。 慕容府内,云清歌看着外面的天色,按丽妃的计划,这会儿应该已经带那名农妇去见麟国王了,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慕容小姐!慕容小姐!”一个焦急的声音从外面传来,透过窗户,云清歌就看见了丽妃宫里的那名公公。 打开门走了出去,那公公忽然就拉住了云清歌的手臂,“慕容小姐,救,救救丽妃娘娘啊!” …… 而另一头。 嬷嬷硬着头皮想要冲出门外,不想却是被守卫的两名侍卫手中的长剑抵了回来。 “皇上有命,任何人不得踏出这里半步!” 怎么会这样?嬷嬷急得额头都渗出了冷汗,娘娘今晨被两名侍卫押了回来,自那之后就被看管进了屋子,而行宫更是被一队侍卫围了起来不允许任何人出去,她一问,才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不让出去,她要怎么才能找璃殿下求救呢? 回到屋里,原本艳丽的女子此时仿佛憔悴了许多,她的眼角似乎有泪,低垂着眼仿佛正在沉思着什么。 “娘娘,好在奴婢方才趁乱让小民子出去找慕容小姐了,只可惜没来得及通知璃殿下。那农妇怎么会突然改口呢?!德妃宫里也被看管得严实啊……”嬷嬷自顾自的呢喃着,而丽妃却是一个字也听不进去。 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一个字也不肯听她解释。这几年的情分,原来还抵不上一名农妇的片面之词。 “娘娘……娘娘您别吓奴婢啊!”嬷嬷终于发现了丽妃的异样,她焦急的晃了晃这仿佛魂游天外的女子,对方终于僵硬的抬起头来,只是目光中尽是灰色。 “娘娘,皇上一定会想明白的!”可是,嬷嬷自己也没有把握,那农妇的说辞对于丽妃来说可是大大的不利。 丽妃轻轻苦笑了一下,这被看管的滋味,还真不好受啊。 丞相府内迎来了一位贵客,当沈天辰早朝回来之后,便看见了久久等候在大厅里的女子。 他的脸色一收敛,心中已经明白对方来此的目的。 “慕容小姐,身子可好些了?” 云清歌站了起来,看着丞相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听说了今日早晨发生的事情。 “大人,清歌这次来,是有事想要请大人帮忙。” 沈天辰轻叹了口气,“丽妃的事情,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他知道,清歌与丽妃的关系紧密,只是今日早朝之上,皇上的情绪便异常的暴躁,宫里头皆传是丽妃命人将棕熊放进了猎场,虽不知目标是不是璃殿下,但传闻更加的可怕。 “大人,棕熊一事绝对不是丽妃娘娘做的。”她的语气笃定,沈天辰皱了下眉头,“下官相信不相信,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相不相信。” 他当然知道,这件事应该与丽妃没有关系,那背后之人是冲着云清歌去的,而云清歌又是丽妃的人。 “清歌昨日收到了娘娘的来信,说在后山找到了那名猎户的尸体,从附近的猎户那里打听到宫里头有位娘娘将那猎户与棕熊都带走了,随后便发生了猎场上的那件事。娘娘与我都觉得,此事是德妃做的,所以她今日才带着那名妇人去面圣。” 沈天辰一听,立刻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她们已经有了证据,居然还被人给利用了。 “晚了,那名农妇已经出宫了。为何她会突然改了证词,不知在宫中可有谁与她接触过?” 沈天辰的话提醒了云清歌,她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三皇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件事与三皇叔有关。 “大人,如今唯一能救丽妃的,便是将那农妇找回来,让她说实话,想必这幕后之人也想到了,最安全的做法,便是杀人灭口,这样丽妃娘娘便永无翻身之时。”云清歌的意思是,那名农妇只怕自己也不知道,她将自己逼入了绝境。 …… “母亲,我们去哪儿?父亲会不会把玉儿卖了?”一名小姑娘拉着那农妇的手,眼中似有害怕。 农妇的背上是一包鼓鼓的包袱,她低下头来神色有些紧张,“不会的,父亲不会再回来了,母亲带你回乡,我们重新找个村子生活可好?” “父亲真的不会回来了?那玉儿不会被卖进青楼了?”小姑娘的眼中仿佛有了光亮。 农妇笑了笑,脚下更是加快的步伐朝着码头赶去。 “驾!”几匹快马从京都的大道上掠过,朝着城门奔去。 沈天辰已经寻到了那名农妇的踪迹,此刻正朝着码头追去,想要阻止接下来可能会发生的一切。 寒风瑟瑟,码头旁早已经有一艘小渔船停靠在那里。 “夫人这是要去哪儿?” “蒲州岛,要多少银子?”农妇有些担忧的回望了一眼。 “十五文钱。” “好,这艘船我包下了,我们这就离开,船家不要再接纳别的人好吗?”农妇从袖中搜出了一小块碎银放到了那船夫手中,对方乐得连连点头,“好,好,夫人快上船吧。” “且慢!”那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农妇惊得回过头去,就看见了迅速靠近的一群人。 “船家快开船啊!” 她焦急的上了船催促着,沈天辰晚了一步,那渔船已经驶出了一段距离。 “大人?” “快去找艘船来!”不能让她离开! “母亲,我怕……”小姑娘依偎在农妇的怀里,看着岸边的一群人眼中满是畏惧。 “别怕,我们安全了。” 她没有注意到的是,身后的船夫帽下,那闪过一丝精光的双眸。 沈天辰没有放弃,他的人果真找到了一艘船,几人合力朝着那渔船驶去的方向迅速追上。冰冷的河水喷到肌肤上,还会刺得人生疼。 “船家快一点!”农妇一发现远处出现的那艘船,当下惊恐的催促着,这时,渔船却是停了下来。“船家?” “母亲!”小姑娘突然一声尖叫,农妇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那船夫摘下了帽子,露出了一张十分冷酷狰狞的脸,他从袖中抽出了一把长匕,满眼杀气的朝着她走来。 “你……你……” 船夫冷冷的笑了笑,“你以为你能活着出京都吗?” “别过来……求求你放了我们吧……”此刻的农妇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怎么样的过错,是她见钱眼开,昨晚一名黑衣人闯进了她的屋子给了她一锭金子,要她向皇上指证丽妃,事后还会再给她十两黄金,如果她不答应,就把她宫外的女儿杀了。她还没有真正的意识到宫里人的可怕,以为只要拿了金子,她与女儿就可以重新过上好日子,她的夫君好赌,欠下了一身的债,还想把女儿卖进青楼,如今死了是他罪有应得,只是为什么要连累了她的女儿。 可是现在…… “母亲!”小姑娘被那船夫夺了过去,被高高的举了起来。 “玉儿!” 远处的船上,沈天辰暗道不好,对方害怕被自己追上,想要将她们就地正法。 “快一点!”可是,这个距离他根本阻止不了那个杀手。 噗通一声,随着小姑娘的惨叫,小小的身子被丢进了冰冷的河水之中。 “玉儿!玉儿!”农妇撕心裂肺的喊着,可是河水滚滚,早已经没有了她年幼的女儿半点痕迹。 一阵剧痛从背上传来,农妇流着泪,看着从自己的腹部穿出的长匕,一股猛力将她推下了船,河面上飘着一层红色,随后渐渐被冲淡了。 那艘船很快消失在沈天辰的视线之中,看着湍急的河水,俊美的男子眼中似有不甘。还是被他得手了!这下,丽妃真的没救了。 “大人,有个小女孩!” 一名侍卫发现了冒出河面的小脸,沈天辰一声令下,“救人!” 小姑娘被带上了岸,冰冷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看着那被吓得早已经说不出话来的小人儿,沈天辰的眼中满是怜惜。“找个好人家,收养她吧。” 慕容府里,云清歌收到了沈天辰的消息,不由得皱了眉头。人证物证都没了,那农妇的女儿年纪还小,什么都不知道。 “小姐,您去哪儿?”知书担忧的看着云清歌,知道了丽妃的事情,她只怕会牵连上自家的小姐。 “去宫里。” “……”想要阻止她,可是云清歌已经快步的离开了屋子。 …… “来者何人?!” 看着那两名凶神恶煞的侍卫,没有想到,连平安宫都被侍卫看守起来,只怕是皇上知道丽妃的人会找君未璃求助。 “不知璃殿下可在宫中?” “璃殿下不在,你走吧!”侍卫似乎一句话也不想多说,云清歌看着那紧闭的宫门,似乎没有离开的意思。 “快走,不然就把你关起来!” “放肆,居然敢这么对慕容小姐说话。”这时,一个娇俏愤怒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君延婷气势汹汹,一过来就给了那名侍卫一巴掌。 “……参见公主。” “是谁让你们守在这里的?!”君延婷想起方才那一幕就来气,好不容易慕容小姐来找皇兄了,却被这些侍卫拦住。 “回公主殿下,是皇上下令闲杂人等不得进入平安宫打扰璃殿下。”两名侍卫皆是低着头。 “闲杂人等?你可知道她是谁?未来的璃……” “公主。”云清歌淡淡的阻止了君延婷还未说完的话,如果她真的说出什么未来的璃王妃这种话来,那真是令人尴尬。 君延婷这才意识到,云清歌是个姑娘家,肯定会不好意思的,当下便对着那两名侍卫冷哼了一声,转头对着云清歌微微一笑,“慕容小姐,你来找皇兄吗?不过皇兄真的不在宫里,在太后娘娘那儿呢!” 云清歌眉头一皱,君延婷似乎察觉到什么,“怎么了?” 找不到君未璃,那么……“公主可否帮清歌一个忙?” …… “什么?!那棕熊是德妃命人放进猎场的?!”君延婷瞬时瞪大了眼睛,难怪今日父皇下令将德妃放了,反而将丽妃看管起来,原来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一想起自己皇兄受的伤,君延婷便觉得怒气不打一处来,“实在是太可恶了!德妃为什么要这么做?” “公主,都是清歌不好,德妃或许不是针对璃殿下,而是针对清歌。”云清歌将自己的马鞍和长箭被抹上蜂蜜的事情告诉了她,君延婷的怒气更甚,那德妃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好不容易皇兄找到了自己的心上人,却要被如此算计,不管怎么说,德妃实在是太可恶了! “现在证人已经被德妃的人杀了,还有什么办法可以救丽妃吗?”她不想看着德妃逍遥法外,可是凡事讲究一个证据。 云清歌想了想,“公主若想救丽妃,就……” 德妃的行宫之中,镜子前坐着那长发及腰的女子,她面带微笑的看着镜中的容颜,“好好给本宫上妆,本宫待会要去丽妃那儿。”陪她的好姐妹好好的说说话。 哼,跟她斗?那丽妃真以为仗着有皇上的宠爱,就可以在后宫中畅行无阻了?这下可好,想要治她的罪,倒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参见公主殿下。” 门外传来了宫女的声音。德妃有些疑惑,她站起身来,就看见君延婷满脸笑容的跨了进来。 “公主殿下?” “哎,德妃娘娘清瘦了不少,看来这几日受了不少的委屈啊。”君延婷热情的走了过去拉住了她的手臂坐了下来,这样的态度让德妃的心里更加奇怪,平日里五公主可是很少来她宫中的,何时开始她这般关心起自己了? “公主言重了,多亏了皇上还本宫一个公道。” 君延婷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脸上的笑容不减,“真没想到,丽妃居然是那样一个人,差点就让父皇错怪了娘娘,方才御膳房给婷儿做了些参汤,所以带了一盅过来给德妃尝尝,好好补一补。” 德妃真是受宠若惊,没想到这个刁蛮任性的五公主也有这么善解人意的一面。 “那真是……多谢公主了。” “哪里,趁热吃吧。”君延婷将那盅参汤推到了德妃的面前,眼前的妇人不疑有他,在君延婷热情的目光中喝了几口。 “多喝点,这可是百年人参,可滋补了!” 德妃虽然觉得今日的君延婷热情得有些古怪,但还是全数喝了下去。 “那德妃好好休息,本宫改日再来看你,不用送了,本宫自己回去。” “公主殿下慢走……” 德妃看着那离去的背影,喉咙间还残留着人参的香气。 而另一头,定安侯的暂住宫里,一名宫女被侍卫拦住了。 “来者何人?” “奴婢是德妃娘娘身旁的翠儿。” 侍卫一看,这宫女不止一次来找过侯爷,于是就将她放了进去。 “什么事?”定安侯看着前来的宫女,此时的他与平日里满面春风的模样大不相同,脸上尽是严肃。 “侯爷,德妃娘娘有请。” 定安侯沉吟了片刻,皇上才刚刚下命将丽妃看管起来,难道德妃觉得这还不够?是不是想让自己再想想办法,让皇上快点治丽妃的死罪? 德妃未免太过心急了?罢了,反正丽妃死罪是免不了,加紧一步也不是不行。 “嗯,本侯这就去。” 宫女低头行了一礼,便退到一边看着从她眼前走过的男子。 定安侯没有注意到,宫女嘴角微微扬起的一丝冷笑。 按照云清歌的吩咐,君延婷已经找来了一名太医守在德妃的宫外,她虽然不知道云清歌想做什么,但是她相信,云清歌一定有自己的主意。 一名宫女来到了君延婷的眼前,“公主,先让太医在这里等一会儿,公主去请皇上过来,就说德妃娘娘突发疾病。” “你是谁?!”君延婷冷下了表情,眼前这人怎么长的有些像德妃身边的那名宫女? 云清歌不由得笑了笑,“公主,是我。”她眨了眨眼睛,熟悉的声音让君延婷满脸的惊讶,“啊,是……” 然而,云清歌却是使了个眼色,因为公主身边的太医满脸的疑惑。 “呀!那我这就去找父皇。太医,你先在这里等着!” 君延婷兴冲冲的掉头跑开,云清歌也趁着那太医不注意的时候默默的离开。 德妃宫中的心腹都认得定安侯,因此一路上畅通无阻。 “娘娘可在里面?”门外的是方才前去通知自己的那个宫女,定安侯心中一闪而逝的疑惑,她方才不是还在自己的身后吗?动作居然比自己还快? 宫女行了一礼点了点头,定安侯推开门跨了进去,可是屋子里却是一片安静。 “娘娘?” 垂下的帷幔看不清里头的事物,定安侯伸出手去撩开帷幔,却发现屋子里没有德妃的身影。 突然,一双手从他的腰间穿过,竟是风情万种的抚上他的胸膛。 定安侯顿时大惊,抓住了她的手阻止着她的动作,“娘娘?!” 他僵硬的转过头去,就看见了德妃那张妩媚的表情。 这是什么意思?唤自己来,是想要做什么?! 一声轻笑从背后传来,德妃居然紧紧的抱着他,看着那粉红的小脸,看起来不像是中了药。“娘娘,你这是做什么?!” 定安侯一把推开身后的女子,转过头来惊讶的发现,眼前的德妃居然是一丝不挂,她的脸上满是娇羞,口中还发出诱人的轻吟声。 空气中没有丝毫异样的气味,定安侯往后退着,可是那美妙的曲线,却是令他血脉喷张。德妃是个美人,如今有个美人如此毫不遮掩的呈现在自己面前,天底下有哪个男子能不多看两眼?! 德妃脸上的笑容越发的妩媚,犹如一个小妖精般挪了过来,一手攀附上定安侯的胸膛,另一手已经在他还没反应过来之时,扯开了他的腰带。 “娘娘,你……”说她不清醒吧?可是她的眼中如此清晰,如果是中了媚药,自己一定能发觉的,难道,德妃对自己早有意思?借着这次扳倒了丽妃,因此想要以身相许报答他? 想到这,定安侯的手已经不受控制的抚上了德妃光洁的后背。 怀中的女子十分的尽情,竟是一把将他拉到了床榻上。 “德妃身子不适?” 麟国王一边走着,一边疑惑的看着自己最宠爱的公主。 “是呀,父皇快点去吧。”君延婷拉着麟国王的手臂来到了德妃的行宫之外,太医已经在那儿等候多时。 “皇上驾到!” “皇上驾到!” 宫中的宫人们一看见皇上和公主,脸色纷纷一变,一个接一个的传达道。 屋里头正享受着美人的定安侯顿时从床榻上跳了起来,皇上?!他怎么突然来了?! “德妃,快起来!” 可是,那不安分的女子再次攀上了他的脖颈,定安侯使劲的甩开了她,“德妃你做什么?!皇上来了!” 屋里头怎么有男子的声音?!麟国王脸色一变,定安侯的衣服还未穿戴整齐,门已经被一把推开。 “啊——你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君延婷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她颤抖的指着床榻上的女子,还有一旁衣衫不整面容惊慌的中年男子。 麟国王此刻满脸的铁青,那微抖的眉毛看得出他心中暴怒的情绪。 君延婷深吸了口气,大步的走上前去拿起桌上的茶壶往床榻上的德妃脸上一泼,德妃忽然打了个激灵,她伸出手去抹掉了脸上的茶水,眼底下自己的身躯毫无遮掩的展现在众人的面前。 “啊——这……哎——”突然,腹中传来一阵剧痛,她痛苦的捂着自己的腹部,而一手颤抖的拉起了锦被遮住了身子,“皇上……臣妾……臣妾……” “定安侯!”一声暴喝,麟国王此时的眼神仿佛要杀人一般,定安侯只觉得浑身冰冷,没有想到居然会被皇上撞见,这番景象,他要说什么,似乎都是错的。 太医听见里头德妃的惨叫声,这才弯着腰跨了进来,然而看见那香肩半露的德妃,当下惊恐的连连后退。 “太医,愣着做什么?没看见德妃很痛苦吗?!”君延婷一声喝道,太医擦着额头冒出的冷汗,皇上也没有出声制止,怎么办,该不该上前? “啊……”德妃嘶喊着,竟是有一滩鲜红从她腿间流了出来。 “流血了!太医快点上去!”君延婷一把拉过那名太医推了出去,太医硬着头皮战战兢兢的拉过德妃的手腕一探。 麟国王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他的眼中是一片暴风雨。 两名侍卫冲了进来,将定安侯押下,让他跪在了皇上的脚边。 “启禀皇上,德妃娘娘她……” “她怎么了?!”君延婷的语气有些焦急。 “娘娘她有喜了,已经有三周了。” 有喜?!君延婷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德妃怀了龙种? “那个……可是,方才似乎是动了胎气,已经小产了。”太医的脸色十分的不好看,却听一声冷笑从头顶传来,他还以为是皇上动怒责怪他没有保住龙种。 “是微臣无能,请皇上赐罪……” “呵呵,有喜了?朕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碰过德妃了。”麟国王往前跨一步,犹如看着死人一般,看着床榻上面目苍白的女子。 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碰过德妃了?!那她腹中的孩子是…… 所有人的目光立刻看向地上那满脸震惊的定安侯。 --- 086】慕容小姐的心意 麟国王慢慢走到定安侯的眼前,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杀意,让定安侯的脸色变得越发的苍白。睍莼璩晓 “皇上……” “朕,信错了你们云国!”麟国王的话让定安侯一惊,“皇上,不!臣没有做过任何事情,德妃腹中的孩子不可能是臣的!” 一提起德妃,麟国王对着身旁的两名侍卫横了一眼,立刻传来一阵兵器相接的声音,两名侍卫粗鲁的将定安侯押弯了腰。“哎呦……皇上,给臣一个机会证明清白,德妃娘娘不可能有喜的……臣懂医术,那太医在欺骗皇上啊!” 老太医听后顿时气得浑身发抖,难道这有没有喜,他还能诊错不成?! 当下,太医便站了出来行了一礼,“皇上,德妃娘娘确实是有孕确认无疑,臣绝无诊错!” 麟国王冷笑了一下,“放心,朕不会再让他在朕的面前,碰朕的女人!”定安侯还想接触德妃?简直就是异想天开! 他一个手势,两名侍卫立刻将定安侯押了下去,他慢慢的走到床榻便看着那疼痛得睁不开眼睛的女子,特别是榻上的那一滩鲜红,令人刺目。 “皇上……救臣妾……” “来人,将德妃丢入冷宫之中,任何人不得探望。”麟国王眯睨着那还想要一丝生机的女子,“杀你?那是太便宜你了!” 德妃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泪水的痕迹,她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落得这般的下场,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甚至都记不清了。 “皇上饶命,臣妾是冤枉的啊……” 德妃求饶的声音渐渐远去,屋子里,君延婷早已经惊呆了表情,没想到她居然看见了这样一副惊心动魄的戏剧。只是她想不通,德妃真的有喜了吗? 一直等候在德妃宫外的云清歌此刻正顶着一副人皮面具,俨然是另外一个人。她看着从德妃宫中出来的一行人,特别是为首那满脸冰霜的男子,便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想要救丽妃,如今必须将德妃拉下水,而只有发生更加严重的事情,才足以让麟国王暂时转移注意力将所有的愤怒发泄在德妃的身上。不错,一切都是云清歌设计的,而这一切能够在她的掌控之中,多亏了五公主君延婷给德妃送去的那一盅参汤里。 原本想要给定安侯下药,但是三皇叔的医术也了得,一定会察觉到的,因此云清歌选择了如今以为胜券在握洋洋得意的德妃,让她喝下那碗特制的参汤。不止会让她在麟国王的面前上演一场宫中嫔妃与侯爷寂寞难耐的精彩好戏,还让她出现了暂时的有孕脉象。 那太医没有诊错,只是德妃仅仅出现了一阵子的孕脉,而后便被制造成了小产的痕迹,这样也不会留下任何的把柄。 好在方才,麟国王并没有允许定安侯再次为德妃把脉,否则他一定会察觉到这当中太明显的蹊跷。 刚从太后的行宫中回来的君未璃,便遇见了久久等候在平安宫的沈天辰。 令他吃惊的是,没想到在他离开的这短短的时间里,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皇上有意不让丽妃宫里的人找到他求助,不想又发生了德妃那样的丑事。 “未璃,现在是帮丽妃撇清的最好时机。” 沈天辰本来打算自己亲自去找皇上,可是麟国王将德妃送进冷宫后,便进了御书房并且吩咐不允许任何人打搅,但若是君未璃,哪怕他打搅了,皇上也不会责怪。 “天辰,你与丽妃的关系何时变得这般要好了?”君未璃有些奇怪,沈天辰对丽妃的事情怎么会这么积极。 沈天辰无奈的笑了笑,“受人所托。” 这样的回答让君未璃神色一凛,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张淡雅的小脸,心中便不自觉一酸。是她吗?那为什么她没有来找自己帮忙呢? “璃殿下,陛下说暂时不想见任何人。” 御书房外的大公公拦住了君未璃的步伐,只见这俊美的男子微微一笑,绝世倾城的笑容令大公公看花了眼,还没反应过来,君未璃已经从他的身旁轻轻闪过,推开了御书房的门走了进去。 “皇上。” 淡淡的声音响起,坐在桌前的明黄色身影却是连头也没有抬。 “璃儿若是来为德妃求情的,就免了吧。”麟国王果真没有生气,只是他的语气依旧低沉。 君未璃微微挑了挑眉,“德妃罪有应得,璃儿为何要为她求情?” 麟国王放下了手中的毛笔,有些疑惑的抬起头来,眼前年轻的男子缓缓上前,却是幽幽一笑,“璃儿只是来为丽妃洗冤。” “……”这两日真是被后宫的妃子们毁了全部的心情,没想到一次狩猎大会会牵扯出这么多的事情,麟国王轻叹了口气,“你的伤还没好,别站着了。” “皇上,那棕熊是德妃放进猎场的,丽妃找来的证人收了德妃的银子,而现在已经被灭了口。天辰赶去码头想要阻止,可是那名农妇还是被杀了,留下了一名小女孩。” 麟国王的脸色变了变,他知道,君未璃没有理由骗他。 “那个贱人!” 他重重的一拍桌面,德妃带给他的羞辱,就算将她凌迟都无法抹去他心中的愤怒,“就让她在冷宫呆着吧,直到老死!” “那丽妃……” 讲到丽妃,麟国王的脑中立刻浮现出那时丽妃的眼神,倔强而委屈,他的心中升起一丝丝的愧疚,“朕知道了。” 很快,把守在丽妃行宫的侍卫全部被撤走,嬷嬷一脸激动的冲进了丽妃的屋子,看着那憔悴了不少的女子,“娘娘,皇上已经查清楚了,宫里的侍卫全部都撤了!” 丽妃显然有些惊讶,是什么让皇上这么快改变了主意。“是清歌吗?” 嬷嬷重重的点了点头,“慕容小姐去寻丞相大人帮忙,璃殿下又游说了皇上,如今德妃是大难临头了!” 是吗?丽妃的脸上却没有多少高兴的神色。这两日她的心情真是大起大落,而一旁的嬷嬷滔滔不绝的说着。“听说皇上撞见了德妃与定安侯,如今定安侯已经被收押了,德妃被打入冷宫,只有等死的份了!” 定安侯?!丽妃心中吃惊,定安侯确实固定一段时间就去与德妃有所接触,没想到是这样的关系。可是,德妃千不该万不该在这个时候和定安侯发生那种事情,这未免太不小心了,就好像的特地要在皇上面前演戏一般。 嬷嬷的眼珠子转了转,低下头来在丽妃的耳边说着什么,丽妃的脸色顿时大变。 那德妃好大的胆子!看来,是天要收拾她。 “让清歌来这儿,本宫想见见她。” “是,娘娘。” …… 君延婷满心的兴奋,正到处寻找着云清歌,却在御花园里看见了凉亭中的两人。 “这次真是多谢大人了。”云清歌浅笑着,而沈天辰则轻松的叹了口气,“哪里,对了,母亲还说要谢谢慕容小姐,请小姐到府上做客。” “令堂的身子好些了吧?” “嗯,多亏了小姐送来的那长生草,如今她已经能下地走路,还能在院子里散步一阵子。”提起自己的母亲,沈天辰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笑容。 君延婷不由得皱了眉头,凉亭中的那两人,仿佛任何人都无法介入一般,之前和皇兄也遇见过,慕容小姐和天辰哥哥在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心里有些在意,总觉得那副画面太过美好,美好得令人嫉妒。 为什么天辰哥哥身边的人,不是自己呢?为什么天辰哥哥从来没有那般对自己笑过? 君延婷心中多了许多的疑惑,一时间便忘记了自己原本想要做什么。 她有些茫然的转过身逼自己不要再去看那和谐的画面,走着走着,却是在拐角处撞上了一人。 “公主殿下?” 乔兰看着那神情恍惚的少女,眼中有些疑惑。 “啊?是侯爷夫人啊。”君延婷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在乔兰那已经平坦的小腹,刹那间想到了什么,有些尴尬的撇开了目光。 “公主殿下可是要去找慕容小姐?”她也听说五公主与云清歌走得亲近。 “……没,只是随便走走。”她的心中仿佛被压着一块石头,有些喘不过气。 乔兰突然想到,五公主似乎对丞相大人有意,她的目光立刻划过一抹深沉,“公主殿下与慕容小姐,是好友吧?” “嗯。” 五公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有点心不在焉的模样。 “那公主可知道慕容小姐有没有心上人?” 心上人?君延婷一愣,立刻想起了方才的画面。之前皇兄的表情也不太好看,她一直知道皇兄是中意清歌的,只是她还没有机会问一下清歌的心意。 “夫人知道?” 乔兰故作深沉的笑了笑,“如今提亲的人都要踏破慕容府的门槛了,可是慕容小姐一直未答应,所以本夫人才想,或许慕容小姐心中已经有了心上人吧。” 她其实是想要提醒公主,不希望他日因为儿女私情,让五公主与云清歌这对好友反目。 是这样吗?清歌的心上人会是皇兄吗?君延婷不敢肯定,如果是的话,为什么皇兄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 君延婷竟是有些不想再听乔兰说下去,“本宫还有事,夫人请自便。” 她快步的离开了乔兰的视线,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乔兰的心中叹了口气,朝上皆知五公主对丞相大人的仰慕,可是丞相大人一直对公主无意,再这样拖下去也不会有好事发生,不如就让五公主自己察觉,早点放弃比较好。 况且近来清歌似乎与丞相也走得亲近,想来,她已经有了自己的计划,像清歌这样的女子,丞相大人会喜欢的吧? “走吧。” 乔兰收回了目光,带着丫鬟贤妃的宫中走去。 君延婷不知道自己转了多久,脑海中挥之不去的是乔兰的话,如果她亲口去问清歌,却得到了自己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怎么办? 她有些失落的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前方那熟悉的背影。 “天辰哥哥……”忍不住唤道,前方的男子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 看着那张自己朝思暮想的面容,君延婷只觉得有些委屈,似乎有什么驱使着她往前走去,“天辰哥哥,对婷儿笑一笑。” “……”沈天辰皱了下眉头,这任性的公主是怎么了?突然说起奇怪的话来。 见男子没有反应,表情依旧是从前那般冷淡,“天辰哥哥从来没有对婷儿笑过,为什么对清歌就能笑得那么开心……”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沈天辰听得不太清楚。 087】侯爷垂怜 “娘娘,皇上赏赐了许多的东西。睍莼璩晓”嬷嬷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皇上这是在用别的方法来弥补自己的失误呢。 丽妃却是淡淡的扯了扯嘴角,那些东西再多也怎么样,弥补不了她心中的失落。 “娘娘。”一道清雅的身影安静的立在丽妃的屋外,她抬起头来,看着云清歌的表情里带着几分真诚的喜悦,直到那年轻的女子跨了进来,丽妃微微笑了笑,“清歌,这一次多亏了你。” “娘娘,清歌没有做什么,都是丞相大人的功劳。” 丽妃已经命人去给沈天辰道谢了,可是对方却说所有的主意都是慕容清歌想出来的,丽妃惊讶之余又觉得十分的感激,她知道眼前的女子谦虚,便没有再多说什么。 “德妃这一次没有翻身的可能了,只是清歌,将定安侯牵扯进来,或许会留下后患,他从前是云国的王爷,只怕皇上会有所顾忌。”丽妃不怕德妃翻身,却怕定安侯万一得到了皇上的原谅,被放出来后追查此事,会对云清歌不利。 云清歌的脸上没有丝毫的惧怕,“娘娘,就因为他曾经是云国的王爷,皇上才更不可能放过他。” 麟国王对于云国的余孽真的没有猜忌吗?这不可能。表面上云国的五位王爷在麟国似乎十分受皇上的器重,也仅仅因为他们手上有云国大半兵力。麟国王不会容许云国的人碰触到自己的一点东西,就好像德妃,云清歌这样做,一定能让麟国王对于五侯的猜忌越来越重,这可是一次挑拨麟国王与五侯最好的机会。 事情,还只是刚刚开始。 丽妃似乎明白了云清歌的话,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心中觉得疲惫,便让人将云清歌送出了宫外。 丞相府内。 沈天辰依照往常的习惯,正为自己的母亲用热水擦着双足。 “辰儿?” 老妇人看着男子那似乎出神的表情,轻轻唤道,可是对方却没有反应。 “辰儿?” 她伸出手去轻轻一搭他的肩膀,沈天辰这才回过神来,“母亲可是觉得水太热了?” 噗嗤一声,妇人忍不住笑了出来,“辰儿有心事?” 沈天辰面上一窘迫,不自然的将目光移开,“没有,母亲不必担心。” 妇人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想起了什么一般,“是了,辰儿可有遇到慕容小姐?可有代母亲邀请她来府中做客?” 提起云清歌,沈天辰愣了愣,手中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辰儿?” “啊?哦,孩儿已经与慕容小姐提起过了,找个机会再邀请一次吧。” 妇人隐约觉得自己孩子的心事与慕容家的小姐有关,忍住了心中的疑惑,看着眼前的男子端着水走了出去。 沈天辰在屋外站定,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她喜欢他?这可能吗? 次日。 早朝之上,大殿里弥漫着一片窃窃私语。所有人都在讨论定安侯被押入天牢的事情,只是事关皇上的颜面,他们并没有肆无忌惮的将事情说开,特地避开了德妃的事情。 南宫傲月与大殿之上的几个人对视了一眼,仿佛达成了共识一般。 明黄色的男子带着阴冷沉闷的表情走上台上,整齐划一的声音响起,“参见皇上。” “众爱卿,免礼。” 他撩开衣摆坐了下来,威严无比。“今日可有奏?” 一名大臣犹豫了一会儿,站了出来,“皇上,四位侯爷有折,请皇上过目。” 殿上的公公接过了那名大臣手中的四本折子,拿到了麟国王的眼前,不想,皇上却看也没看一眼,接过那四本折子往脚边一扔,“可还有奏?” 那大臣只觉得背后一股寒意,生怕自己被迁怒,便默默的行了一礼退了下去。 谁都知道,那四本奏折想必都是为定安侯求情的,皇上这样的态度更加说明了他不可能会从轻发落。南宫傲月对着某个大臣使了个眼色,对方立刻站了出来。 “皇上,定安侯罪有应得,只是辖区不可一日无管辖者,定安侯所管辖的区域若是长时间无人做主,只怕会引起百姓的恐慌。” 他的意思是,让皇上安排一个人去接替定安侯的位置,管辖他的那片区域。 麟国王沉吟了一声,“朕正有此意。” 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南宫傲月笔直的身影,目光中带着几分自信。若人选,自己是最合适不过的了,云国的土地他也十分的熟悉,那里的风土人情,朝中除了五侯,没有人比他更了解。 不想,麟国王的目光掠过了他,停留在了沈天辰的身上。 “沈爱卿,定安侯所属的那片辖区,暂且交由你了。” 什么?!南宫傲月眉头一皱,看着吗青衫男子轻轻跨了出来。“是,皇上。” 皇上居然要将那辖区的权利交给沈天辰?他对于云国的百姓了解多少?!难道是因为上一次自己为定安侯求情,皇上对自己有了不满? 这件事暂且告一段落,早朝便在一片各有所思中结束了。 沈天辰一脸轻松的从南宫傲月身旁掠过,对方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眼中一片阴霾。 从朝上回来,在宫中的南大门,沈天辰看见了正好下了马车的云清歌。他的心中一动,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云清歌远远的就看见了前方的男子,她抬起头来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沈天辰的心奇怪的跳动了几下,他想了想,便迎了上去。 “慕容小姐今日来见丽妃?” “嗯,沈大人刚刚下朝吗?” 沈天辰应了一声,看着眼前这张始终带着淡笑的秀丽面容,不受控制的想起了五公主的话,他微微张了张嘴,感受着自己不一样的心跳声,“我……” 云清歌疑惑的看着他的眼睛,今天的沈天辰有些奇怪,怎么吞吞吐吐的样子。 “是这样的,我母亲昨日又提起邀请你来府中做客,不知慕容小姐何时有时间?” 云清歌稍微想了下,“时间由大人来定,清歌会安排好其他的事情。” “这样也好……嗯……”沈天辰的目光有些飘忽,他站在那里没离去的意思,云清歌就那么安静的等候着他,直到男子微微一笑,“皇上让我接替定安侯暂时处理辖区的事务。” 云清歌心中似乎有了预料,她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四周,“此事,等清歌前往府中再商议。” “嗯,好。” 这一幕,落在远处一双犀利的眼眸中。 一名小公公来到了南宫傲月的身旁,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高贵冷酷的男子眼中有些惊讶,他再仔细一看沈天辰现在的表情,嘴角微微一勾,语气深沉,“有意思。” 原来,慕容家的大小姐对丞相大人有意,而现在看来,沈天辰似乎也有些在意这慕容大小姐。 或许,从她的身上,自己可以打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对于女子,南宫傲月从来没有失手过,只要自己用点心,没有一个女子不把真心交付,这个慕容家的小姐虽然清冷了一点,但是他相信,她与其他的女子没什么两样。 远处的两人终于分开,南宫傲月的目光集中在那缓缓移动的女子,深吸了口气便无声的跟了上去。 御花园里,云清歌检查着知书手中篮子里早已经准备好的安神香,经历了这件事情,丽妃的脸色比起以往憔悴了不少,想必是心有芥蒂导致晚上不眠。她特地调制了这种安神的香料,有助于丽妃晚上能得到更好的休息。 台阶处,脚下不知踩到了什么,云清歌身子一晃,知书还没反应过来,前方的女子突然就向前倒去。 一阵清风拂过,知书只觉得眼前一花,那黑衣华服的男子已然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利落的接住了差点摔倒的云清歌,清风吹拂着那利索的留海,自信俊美的侧脸让知书的心跳慢了半拍。 威远侯! 云清歌感觉到一双强有力的手扶着他的腰肢,那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她一辈子都不可能忘记。 天旋地转之后视线渐渐清晰,落入眼中的是那张带着浅笑的俊美容颜。 云清歌顿时觉得血液凝住,她压抑着自己反胃的胸口快速的从南宫傲月的怀中跳开,还不自觉的往后倒退了几步,“侯爷。” 看着女子的反应,南宫傲月双眼微微一眯,她的眼中一闪而逝的排斥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慕容小姐可有伤着?” 轻缓的语气,让一旁的知书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在她的印象中,侯爷可从来不会这么轻柔的与一名小姐说过话。 云清歌淡淡的应了一声,她低垂着眼没有去看男子的表情,“多谢侯爷,臣女没有受伤。” 南宫傲月似乎放心了下来,“那就好,往后可要小心。” “……”他的接近让云清歌心生警惕,南宫傲月可不是那种好管闲事的人。果真,“慕容小姐对香料很有研究?” 他的手落在了知书手中的篮子里,而这丫鬟早已经僵硬得不敢动弹。 云清歌无声的瞥了一眼他落在篮子里的手,“让侯爷见笑了,只是感兴趣而已。” 他轻轻拿起一个香囊放在鼻间一闻,原本淡笑的表情渐渐收敛。这个味道,居然如此的熟悉。疑惑的看向眼前的女子,之前的一次也是,她的身上带着自己熟悉的香气,让南宫傲月不由得想起了那个人。 “上一次慕容小姐前往府上做客,本侯不在,有所怠慢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女子的身上总是散发着疏离,难道她不想和别的女子一样接近自己? 云清歌微微福了福身,不明白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本侯近来时感疲惫,不知慕容小姐可愿意为本侯做个香囊提神?” 知书听着他们的对话,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香囊?如果可以,她多想在香囊里放上毒香料,可是云清歌知道,南宫傲月若与皇叔们时常见面,自己这种小动作反而会给自己带来麻烦。 “若是侯爷不嫌弃,臣女改日命人送去府上。” 那男子脚下一动,眨眼间就来到了她的面前,他微低下头来,脸上荡着温柔的笑容,“如此甚好。” 他看了看手中的香囊,托起云清歌的手腕,放在了她的手心之中。 “本侯期待小姐做的香囊。”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暧昧,知书听了,只觉得脑子一热,兴奋的看着那从云清歌身旁擦肩而过的男子。 “小小小姐……侯爷他他他……这……” 然而,云清歌的脸色并不好看,她有些嫌弃的拍了拍方才被南宫傲月碰过的衣袖,知书一下子便看出自家的小姐心情不好,当下有些疑惑。 “小姐,知书还从未见过侯爷这般对待其他的小姐呢,难道侯爷对小姐有意?” 只听一声冷笑传来,“呵呵,那真是要多谢侯爷垂怜了。” ---- 088】云院中的女子 云院里。睍莼璩晓 湖上的亭中坐着一名女子,她依靠在栏杆旁看着湖中慵懒的四下游动的锦鲤,总觉得它们像极了自己,被困在一个狭小的地方饲养着,哪儿也不能去,每天过着重复无聊的生活。 而她心爱的男子,却一个也也不曾来看过她,就好像没有这个人一般。 这不是她要的生活!究竟是从何时开始,他对自己发生了这样的改变?!如果因为自己是云国王的公主,她可以不要做这个公主,只做侯爷夫人就可以。 可是现在,侯爷夫人却另有其人! “嬷嬷。” 外面再次传来那一个个轻唤。 她的目光落在远处那从桥栏上慢慢穿过的妇人,今日,她又来送膳食了,每天如此,不论自己说多么难听的话,她都不曾间断过。 女子的脸上浮现一次自嘲的笑容,然而,眼中却是精光一现。 “姑娘,该用膳了。” 嬷嬷低垂着眼,将食盒里的菜肴摆了出来,抬起头来看着依靠在栏杆上的女子。 “侯爷今日回来吗?” “侯爷今日进宫去了。” 几乎每日,都是一样的对话。 女子坐了下来,却是盯着上面的菜肴许久。嬷嬷心中有些冒汗,难道又要和上次一样大闹了?她始终不明白上一次,这姑娘怎么会突然发起狂来。 “嬷嬷,你用过膳了吗?” 女子的话让嬷嬷有些惊讶,这可是这几日来最不一样的问话了。 “多谢姑娘关心,老奴还未用过膳。” “那就坐下来一起吃吧。” “……”嬷嬷惊讶极了,今日这姑娘是怎么了,怎么感觉好像变得温和了许多。 见对方没有反应,女子抬起头来微微一笑,“怎么了?不敢和我一起坐下来用膳?” 嬷嬷只觉得对方的笑容有些阴森,方才觉得她友好的想法一下子消失得干干净净。她恭敬的福了下身,便轻轻坐了下来。 女子似乎心情不错,叫人给这嬷嬷添了碗筷,还亲自夹了一道菜放进了她眼前的碗里。 嬷嬷僵硬着身子,却也不能抚了这姑娘的面子,只能拿起筷子吃了一口。 女子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刻了,她缓缓放下了自己的动作站了起来。“姑娘,您不吃了?” 嬷嬷刚说完,便觉得自己的视线有些模糊,这名姑娘的背影渐渐变成了两个,再变成三个,还不停的绕着自己打着转。 咚的一声,嬷嬷的身子瘫软在桌上,已经不省人事。 女子回过身来,眼中满是兴奋的光芒。她终于可以出去了!外面的侍卫根本看不见这里的情况,要想对这嬷嬷下手简直是易如反掌!从前的她怎么没想到呢,不然早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她要去找他!她要好好问问他,为什么要这么对自己?! 除下了这名嬷嬷的衣衫换上,还在衣服里面多穿了几件,为了看起来身形与嬷嬷相差无几。 一名老嬷嬷许久之后从亭中走了出来,她低垂着头,刘海看不清面容。 一路蜿蜒,顺畅的通过了每一位侍卫,这身影似乎有点颤抖,脚下的步伐越来越快。最后一道拱门,她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跳出来了。 外面的空气是这么的清新,她穿过了最后一道屏障,呈现在自己眼前的,是陌生又熟悉的画面。 当她第一次来到这个侯爷府,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显得那般的美好。而现在,这种久违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只是,她的心中多了一种叫恨的东西。 “嬷嬷!侯爷夫人唤您过去呢!” 身后,一名丫鬟唤住了这名女子,她的身子僵了僵。 侯爷夫人?!哪个女人配得上这个称号?!她才是侯爷夫人!南宫傲月承诺她的! “嬷嬷?”见前面的嬷嬷不说话,丫鬟疑惑的走上前去,突然,嬷嬷转过身来,呈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张年轻而陌生的面容。 丫鬟顿时瞪大了眼睛,还没反应过来,似乎有什么东西洒向了她的脸,无色无味的气体冲入鼻间,之后便失去了所有的意识。 女子冷冷一笑,她四下观望了一会儿,便拖着这名女子进入了假山后,不知过了多久,一名陌生面孔的丫鬟便从假山之后走了出来。 侯爷夫人?侯爷夫人?!她倒是要看看,哪个女人抢了她的位置!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清雅的面容,那一日,那一道菜,只有云清歌才做得出来的!可是,她已经死了不是吗?三年前,自己亲眼看着她跳入了万丈深渊。 女子想着想着,脚步变得虚浮了起来,连眼神,也带着几分疯狂。 “丫头,新来的吗?” 一个妩媚的声音响起,女子顺着声音望了过去,再看见那张脸后,她的眼睛顿时蒙上了惊恐与难以置信。 “堂……堂姐?!” 堂姐?这丫鬟说什么胡话呢?! “喂,我的朱钗掉在这附近了,你给我找找!”这名侍妾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主子的高傲。 “为什么……你,你没死?”女子觉得自己像做梦一般,这张脸,这张纠缠了她三年的脸,如今活生生的呈现在她的眼前。 云梅的脸上表情可怖,那侍妾终于察觉到一丝异样。 “你……你怎么这样看我?”这丫鬟的眼神,竟好像泛着幽光一般,仿佛随时都会扑上来咬住自己似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还没死?!你又回来和我抢傲月了是吗?告诉你!傲月是我的,是我的!”云梅的声音变得尖细而疯狂,她突然扑了上去,那名侍妾顿时惊恐的尖叫了起来。 “啊——来人,有疯子啊!” 她只觉得背上一痛,那钻心的感觉令她心口一窒,似乎有什么东西正从自己的背上溜走。 云梅脸上的表情狰狞,她手中的匕首狠狠的扎进了侍妾的后心。“哈哈哈,这下,看你还死不死!” 一下,接着一下,女子已经进入了癫狂的状态,知道她的手心里满是鲜红,才缓缓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哈哈哈……死了,死了!云清歌,最后,你还不是死在我的手上!” “你在做什么?!”愤怒惊讶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只见两名侍卫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他们顿时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作势就要朝女子刺来。 一阵刺鼻的味道从那女子的袖中飞出,淡黄色的烟雾迷离了他们的眼睛。 “唔唔唔……”喉咙就在吸入这些烟雾时,立刻变得刺痛干涩了起来。两名侍卫顿时丢掉了手中的长剑,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脖颈,两个人的身子僵硬无比,更可怕的是,他们的五官,正缓缓的往外渗着鲜血。 “哼!”云梅冷冷的看着这两名被毒死的侍卫,要想杀他们,实在是易如反掌。被关着的这段时间,她难道什么都不懂得做吗?如今,用毒已经成为了她的强项。 南宫傲月,你在哪里?! 女子的目光变得炙热了起来,开始加快了步伐在回廊中搜索着。 “快过来,这边,这边!”从一个院子里传来了那欢快的笑声,云梅停下了脚步,脸上满是阴霾。 一道道彩色的身影从拱门那里掠过,云梅一步步靠近,这侯爷府,何时多了这么多女人? 一手抚上拱门,望向这座花园。那七彩的身影犹如蝴蝶一般,在花丛中嬉戏着,那灿烂的笑容刺入云梅的眼睛,那熟悉的面庞,轮流在自己的眼前交替着。 云清歌?!不止一个!这么多云清歌?!她还没死?!是自己在做梦吗?! 一整个花园里面,极其相似的面容如梦魇一般,让云梅云清歌?!不止一个!这么多云清歌?!她还没死?!为什么有这么多的云清歌?! “哈哈哈……哈哈哈……”癫狂的笑声低低的从云梅的身上传来,就算这是一场梦,她也要杀光所有的云清歌! 立刻有侍妾发现了这名奇怪的丫鬟,“你们看,那丫鬟笑得好生奇怪!” 众人停下了嬉戏,顺着这名侍妾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那丫鬟低着头,一步一步朝着这边走来。 “你是哪个院子的?” “放肆,和你说话,居然敢不回答?!” 然而,众人只见那名丫鬟缓缓的抬起了手,从袖中抽出了那把带血的匕首,顿时,一声声尖叫此起彼伏。 “来人,来人!这里有个疯子!” “哈哈哈……”云梅抬起头来,她的眼中充着红色的血丝,看着这一张张令她嫉妒愤恨的面容,“杀!杀光你们!杀光你们!” 砰地一声,不远处,瑶姬惊恐的看着那名疯狂的女子挥舞着手中染血的匕首,手中的花盆掉落在地上。而花园里早已经一片狼藉,地上躺着数名侍妾,好像有什么粉末不断的从那女子的袖口洒了出来。 这边的东西果真引起了云梅的注意,她的眼中带着嗜血的光芒,瑶姬脚下一软,她,她是谁?! “来人……救,救命啊……” …… 另一头,一名清雅的女子正坐在亭中,乔兰的脸上带着笑。 “清歌,还要劳烦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夫人不必在意,清歌之前便想来探望夫人了。”云清歌看着对方依旧憔悴的脸色,心中知道,乔兰无心打理自己的身子,不由得为她可惜。 “这一次扳倒了德妃,丽妃在宫中的势力越发巩固,可是有不少人眼红着,你要小心才是。”乔兰的话语中带着真诚的关心,云清歌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了一包东西推到了乔兰的面前。 “清歌明白的。这是夫人要的东西,清歌已经做好了。” 乔兰的目光落到她手中的东西,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表情,她微微抬起眼来,“你可是觉得,我做错了?” 云清歌沉默了一会儿,其实她也犹豫了许久。对于乔兰,她已经不再像从前那般排斥了,反而有一种同命相连的感觉,南宫傲月毁了自己的一切,他何尝不是毁了乔兰的一切。所以自己,才会决定帮她。 这一包东西,其实是乔兰委托她寻来的,可以用于防身,也可以用来杀人,乔兰想要对付府中不安分的侍妾,而云清歌知道,或许,这一包东西,他日还会用在南宫傲月的身上。 089】伯侄相争 乔兰久久的看着这丫鬟为难的表情,而假山上的云梅依旧叫嚣着。睍莼璩晓 “杀光你们!杀光你们!哈哈哈……” 云清歌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没有人看得见她眼中印着那疯狂的女子,心中一种冷酷嘲笑的感情毫不抑制的滋长着。云梅恐怕做梦也没有想到,当初她选择背叛自己与南宫傲月苟且,会落到今日的下场吧。 终究,谁都不是赢家。自己失去了国家和至亲,她又何尝不是,不,云梅还失去了自我。 云清歌的心情说不出的愉悦,南宫傲月的府上这么多与自己长相相近的女子,云梅看见了,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滋味呢?当初她以为得到了他,而如今是一场如此惊心动魄的笑话。 乔兰缓缓抬起手来,那名丫鬟突然拉扯住了她的手臂,“夫人,不可啊,侯爷一定会怪罪的!” 然而,那名丫鬟被乔兰狠狠的甩到了地上,用一种极其冰冷的眼神盯着。 “奴婢……”她从未看见过夫人这种表情,这丫鬟当下吓得不敢动弹。 “来人,放箭!” 这名女子,一定是云院里面的人,乔兰看着她那张脸,与这些侍妾并不相似,可是那嚣张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乔兰,不论她在南宫傲月心里是个什么样的分量,今日,都要让她知道侯府不是什么人都能横着走! 弓箭手立刻瞄准了假山上的女子,云梅的笑声顿时制止。 “放肆,我是云国公主,你们敢对我无礼?!” 云国公主?!乔兰眼中一冷,云清歌则不由得皱了眉头。她的胡言乱语可不是什么好事,南宫傲月将她藏在侯爷府里看管起来,恐怕就是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身份。 “公主?那就恕我们失礼了,放箭!” 乔兰抬起手来,重重落下,所有的弓箭手立刻放开了自己手中的长箭,一阵箭雨立刻朝着云梅飞了过去。 然而,狂风掠过,那黑色的身影突然落在所有人的面前,长箭被他准确无误的用软剑全数隔开,挡去了所有可能射中云梅的攻击。 “傲月……”看着眼前熟悉的背影,云梅的脸上竟是露出了柔情的笑容,“你真的来了……” 乔兰深吸着气,“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南宫傲月没有回过头去,他一个眼神,所有的弓箭手立刻收起来手中的长弓立在一旁。 他的目光落到了乔兰的脸上,慢慢的走了过去,却一句话都没有说。 “侯爷,此女杀了您许多侍妾,就这么放过她吗?”如今的乔兰,已经不是过去那个弱弱胆怯的侯爷夫人,她连死都不怕了,还怕什么。 南宫傲月就那么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眼中的意思,只有乔兰才看得清楚。 他在警告她。 “傲月,我就知道你舍不下我的!” 云梅从假山上一跃而下奔向了南宫傲月的身边,正要伸出手去拉他,不想,前方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一阵厉风拂过,响亮的巴掌顿时惊呆了众人。 云梅整个人被打得飞了出去,痛苦的喷出了一口血来。 “傲月?” “闭嘴!” 乔兰身后的云清歌显然有些吃惊,她还是第一次看见南宫傲月发怒的模样,然而,她的心里却有种一种不好的预感。 “将她带下去!” “是!” 南宫傲月看向了乔兰身后的云清歌,乔兰顿时警觉的将她拉到了自己的身后。 云清歌分明感觉到乔兰握着自己的手不住的颤抖着,然而,她却是没有回避南宫傲月的目光,而是抬起头来迎了上去。 那对清澈的眸子,此刻如此清晰的印着自己的影子。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他想起了三年前,那红衣女子看向自己时,眼中绝望的憎恨。 这样的眼神多么的熟悉,南宫傲月的心中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他缓缓收回了落在云清歌脸上的目光,“杀了他们,一个不留。” 立刻,有数名黑衣人落在了南宫傲月的四周,他们用一种残酷的眼神看了下四周的家丁和丫鬟。紧接着,是一场无情的屠杀。 “不……不要……侯爷饶命啊!” “夫人,夫人救奴婢啊!” 耳边充斥着求饶声和哀嚎声,可是,所有听见云梅话的人,都要死。 除了乔兰与云清歌。 “清歌,你回去,今日的事情不要和任何人提起。”乔兰终于松了口气,趁着南宫傲月没改变主意之前必须让云清歌离开。 “夫人……”云清歌却知道,乔兰她并没有远离危险,南宫傲月这个人,她已经越来越不了解了。 眼前的女子微微一笑,“放心,他不会对我做什么的,毕竟我的身后,是一整个乔氏。” 乔氏在麟国是氏族大家,与后宫更是渊源颇深,这也是当初南宫傲月会娶她的原因之一。 从云院出来,乔兰早已经等候在那里。 看着南宫傲月袖口的一处污迹,乔兰的嘴角不由得浮现一丝嘲讽。这个细微的表情变化落在南宫傲月的眼中,让他原本压抑着的愤怒瞬时爆发了出来。 眨眼前他便来到了乔兰的身前,一手紧紧的握住了她纤细的脖颈。瞬时,乔兰觉得空气无法涌入,那种熟悉的窒息之感再次传来。 她的双脚渐渐离开了地面,南宫傲月阴沉着脸,将她的身子抵在柱子上提了起来。 “咳咳……呵呵……” “你笑什么?” 原本她以为是这个世上最好听的声音,此刻却阴冷得如同冰湖里的死水一般。 “咳咳……笑,笑你爱的女人,不过,不过是个疯子……” 南宫傲月的脑海中快速闪过一张面容,却让他怎么也抓不住。不知道乔兰的哪一句话刺进了他的心里,他手中的力度加大,“她还不配。” 乔兰的眼中划过一抹疑惑,如果那个疯子不是,那么他为什么要将她藏在云院里面,还特地保全着她的性命,任由她在侯府中胡作非为? “你……杀了我吧……就像你亲手杀了我的孩子……咳咳……” 她的话让南宫傲月脸色一变,他的目光缓缓的挪向乔兰那平坦的腹部,一抹阴沉闪过,他轻轻一松手,无尽新鲜的空气立刻涌入了她的喉间,乔兰一落地,便捂着自己的脖颈痛苦的吸着气。 一声冷哼,南宫傲月没有再看脚边的女子一眼,便大步的从她的身上跨了出去。 “哈哈……”低低而疯狂的笑声从乔兰口中溢了出来,然而,憔悴的面庞却是流下了两行湿润。她是真的想随着自己的孩儿而去的,可是南宫傲月却让她活了下来,那么,只要有一口气,她都要用余下的生命,来为自己的孩子报仇。 …… “小姐,丞相大人派人送来了一封信件。”当云清歌回府,知书立刻将袖中的信封交到了她的手上。 清雅的女子表情有些出神,愣了许久才在知书疑惑的目光中接过了那封信,打开一眼,她的眉头不由得一皱。 今日沈天辰去定安侯的辖地察看,发现了许多古怪的地方,似乎那里被掏空了一般,只剩下一副躯壳。表面上看,百姓安居乐业没有丝毫灾祸,可沈天辰却敏锐的发现,那片辖地,所有的经济命脉全部被转移到了别的地方,整个辖区的米粮等重要供应,都是由其他四位侯爷所属的辖区运送过来的。 这绝对不是一个巧合,恐怕是有人担心他的到来会分走某些人的权利,特地将这个辖区的经济命脉收回,让他接管一个只能被控制的辖区。 但是沈天辰却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及时向麟国王反应,在大批军队准备撤离辖区时正好在交界地拦住了他们,并取得了定安侯手中的兵权。 “小姐,可是发生了何事?”看着云清歌出神的模样,知书好奇这信件里写了些什么东西。 云清歌只是将信收了起来,“父亲回来了吗?” “老爷正在大夫人的屋子里呢。” 她淡淡的点了点头,便迈开了步伐朝着大夫人的院子走去。 “呵呵呵,还是习惯你泡的茶。” 里面传来了慕容盛满足的笑声,大夫人温柔的立在一旁,眼中尽是柔情。 两人皆是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云清歌,慕容盛立刻和蔼的招了招手,“清歌,过来。” “父亲今日这么早回来?”她浅笑着走了进去,坐到了慕容盛的旁边。 “皇上这两日心情不好,朝中也没什么事情,就赶着回来陪陪你们。” 慕容盛的话让大夫人欣慰极了,自从老爷从狱中出来,他们能温馨的坐在一起闲聊的时间也不多,况且这段日子又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也不想去打扰老爷。 云清歌想了想,最后还是问了出来。“父亲,今日丞相大人是不是在皇上面前举荐了您?” 果真,慕容盛渐渐收敛了表情,心中猜测着这些话应该是丞相告诉她的吧。 “清歌,近来你与丞相走得很近?” “……通过五公主,所以与丞相大人有些接触。”云清歌不希望慕容盛误会,只见魁梧的男子沉吟了片刻。“父亲说过,想要多一点时间陪陪你们,这朝中的事情,不想多管了。” 此话一出,大夫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云清歌的脸色,年轻的女子沉默了下来,微微低垂着眼。 “清歌可是有话要说?” 她淡淡的摇了摇头,“不,既然父亲决定了,女儿一定会支持父亲的。” 慕容盛觉得,自己的女儿果真懂事了不少。其实他也知道,皇上想要将定安侯的兵权交给他,实则是给他一个机会,也说明了皇上心中是相信他的。可是,一来他确实不想再插手朝中的纷争,二来,不接手兵权也是他表达忠心的一种方式。 对于五侯,他打心底鄙夷。出卖自己的国家,他们手中的兵权,他可不稀罕! 从屋子里出来,云清歌深深的回头望了一眼。是啊,如今的慕容将军志不在朝中,她何必强人所难呢,可是,这还没有着落的兵权,一定会引起朝中其他的纷争。 她最担心的,是南宫傲月。 想起今日见到了云梅,她始终不明白,八皇叔已经死了,以南宫傲月的性子为什么要留着云梅,真的是因为对她有情吗?只怕这其中还有什么自己难以想象的事情。 云清歌所猜测的事情果真发生了,朝堂之上,定安侯的兵权归属,成为了大臣们议论纷纷的话题。 “皇上,既然定安侯已经入狱,他的兵权是否该交由其他四侯,臣只怕四侯会心中不满……”一位大臣站了出来,他的话没说完,就被麟国王冰冷的横了一眼。 “刘大人此言差矣,如今是麟国的天下,四侯也已经是麟国的人,是皇上的臣子,何必在意他们心中所想?” 朝中一直以来分为两派,一派是支持五侯的,一派是反对五侯的。云国自从被取代之后,五侯为麟国做了不小的贡献,不但将云国特有的草药引进麟国境内,更是将他们高超的医术传授给不少麟国的大夫们。有些大臣以为,云国的五侯是诚心归降的。 而另一派,则认为五侯终究是云国的皇族,内心深处不可能完全臣服,况且如今麟国境内还有不少云国的余孽妄想着复兴云国,而想要复兴,肯定是要依靠五侯的力量。所以他们便觉得,五侯是不安定的源泉。 090】我想天天看见你 眼前的年轻男子面容刚毅,五官与慕容盛倒有几分相似,身形魁梧结实,似乎是常年接受密集训练才锻炼出的体魄。睍莼璩晓此刻的他双手抱拳,两眼微垂一副十分忠诚谦虚的模样。 麟国王满意的点点头,只是却也皱了下眉头。 “可是,要论经验,还是慕容大将军更丰富,定安侯管辖的那片区域诸多复杂,慕容爱卿,你觉得如何呢?” 说来说去,皇上还是偏袒大伯!慕容傅心中不服气,难道皇上不知道什么叫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吗。 “皇上,末将觉得傅儿更加适合。”然而,慕容盛的话却让众人有些惊讶。其实他们的心中都对慕容盛有几分芥蒂,他才刚刚出狱,还没有完全证明清白,怎么能将这么大的权力交给他呢? 麟国王沉默了片刻,看来,昨日慕容盛的表态是真的,难道他就不想再为麟国效力了?想到这,麟国王只觉得有些气恼。 “既然这样,不如两位爱卿就在文武百官面前比试一番,同是慕容家的人,这样也公平一点。” 麟国王的话让慕容盛一愣,他微微垂下眼来,已经感受到了皇上的不悦。而慕容傅却是心中一喜,眼中带着光芒看向慕容盛的方向,他早就想和大伯切磋了,如今皇上下令,大伯就算是不愿意,也要和自己比试。 朝上,慕容家的二老爷三老爷不由得对视了一眼,两人的眼中皆是带着些许幸灾乐祸。 虽说慕容盛经验丰富,可是比起年轻气盛的慕容傅,肯定是有些落差的。 广场之上寒风瑟瑟,慕容盛手中握着长剑,看着那正挥舞着长枪的年轻男子,心中几许无奈。可是他也知道,既然比武,就必须用尽全力,否则就是对对手的不尊重。 “大伯,得罪了!” 满朝文武站在阶梯之上,还有那最尊贵的男子,正看着他们。只要今日在这里将大伯打败,往后他在朝中的威望将更甚。 一声大喝,慕容傅率先向慕容盛攻了过去。 年轻的男子浑身都是力气,他的长枪刮起了一道道厉风,将慕容盛逼退了几步。他的脸上带着兴奋与自信的笑容,“大伯,不要手下留情啊!” 慕容盛微微一笑,敏捷的用长剑隔开了对方的攻击,心中也惊叹着慕容傅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内力身手。 两名男子在广场之上,剑枪相敌,发出一阵阵剧烈刺耳的碰撞声,看得阶梯上的众人纷纷惊叹。 “依朕看,还是慕容爱卿更胜一筹。” 慕容傅持续攻击,可是却伤不到慕容盛分毫,确实如皇上所说,慕容盛经验丰富,他似乎能预料到下一步慕容傅会攻击哪里,轻而易举的就避开。 持续了许久,慕容傅只觉得自己被愚弄了,大伯只顾着躲闪,根本就不与他正面相对。 他的眼神渐渐变了,动作也变得狠辣了起来,似乎是想要逼慕容盛出手。 看着眼前年轻的男子,慕容盛仿佛看见了当初气盛的自己,一心想要在皇上面前证明自己的实力,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那些雄心壮志早已经沉淀,变成了青山上的松柏。 “啊!”突然,慕容傅一声厉喝,那长枪直刺慕容盛的心脏,却被一把长剑抵住,只听咔嚓一声,长剑似乎卡住了长枪,慕容傅知道,机会来了。 他一跃而起,在半空中三百六十度旋转,借着力度用长枪将慕容盛手中的长剑弹开,而后,铺天盖地的攻击席卷而来。 “呼——”阶梯上的众人发出一声惊呼,只见慕容盛被逼得连连后退。 他没有了兵器,而慕容傅的长枪又是那般犀利,终于,强劲的内力朝着慕容傅袭来,竟是震碎了他手中的枪杆,将那年轻的男子震得连连后退。 两人赤手空拳,此刻才是真正武力的比试。 麟国王完全沉浸在这一场比试之中,所有人看得热血沸腾。 慕容盛也已经抛去了所有的顾虑,他的攻击让慕容傅有些招架不住。大伯的身手不减当年,慕容傅渐渐处于下风。突然,一记饱含内力的手掌拍向了他的胸膛,紧接着,那石头一般坚硬的拳头,眼看着就要在他的心口处落下。 心中仿佛有一个声音说,败了。可是,慕容盛眼中仿佛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他的拳头竟是在慕容傅的铠甲前停顿了一下。 一抹狠戾顿时浮上慕容傅的双眼,他左手立刻扣住了慕容盛的手腕,使劲了全力朝着对方的胸膛砸去。 众人分明听见砰地一声,只见慕容盛捂着自己的胸口连连退了几步,一抹鲜红从他的嘴角溢出,当下,四周一片寂静。 慕容盛的呼吸有些急促,他就那么看着慕容傅笔挺着胸膛。“大伯,在战场上不可以存有妇人之仁,这是你当初教傅儿的。” 他败了,败在了自己的不忍上。慕容傅的眼神有些冰冷,他知道自己没有做错,战场上无兄弟,慕容盛的败,是注定的。而且,方才他那一拳,砸中了大伯从前遗留下来的旧伤。听说在一次战役上,一把长箭射入了他的心口,直到现在,那里依旧留有病痛。 “好!好!”大臣之中有人发出了一阵阵喝彩,慕容傅在众人的目光中走上了阶梯。 麟国王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而如今,胜负已分。 慕容盛就那么站在广场上,深深的望向众人的背影。 “既然如此,沈爱卿,辖区的兵权就暂且交由慕容傅将军,协助你一同管理。”麟国王的话让一直处于担忧中的沈天辰收回了思绪,“是,皇上。” 南宫傲月的嘴角带着几分浅笑,他看向中间那沾沾得意的年轻男子,对方正好也看向他。赞赏的对着他点了点头,慕容傅深吸着气,那种骄傲的自豪感油然而生。 似乎所有人都忘记了广场上的慕容盛,直到一抹月牙色无声的出现在他的身旁。 “将军。” 淡淡的声音响起,慕容盛转过头来,就看见了那张星辰一般的面容。 君未璃伸出手去,扶住了这魁梧的男子,“将军的伤势不轻,先让太医诊治一下吧。” 方才的一切他都看见了,对于这样的胜负,他不予置评。朝堂之上的争斗永远都是如此,只要有一分的迟疑,都会令人一败涂地。 …… “大小姐,不好了!老爷在宫里头受了伤!”老管家急匆匆的从屋外奔了进来,云清歌立刻站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和疑惑。 一辆焦急的马车停在了宫门口,那清雅的身影出现,抬起头来,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几匹快马。 马背上,慕容傅意气风发,他的快马卷起了一阵厉风,在看见马车旁的女子后立刻拉住了缰绳。 “大表妹,可是来接大伯的?” 云清歌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脸上的笑容,眼中的阴郁一闪而逝。 她已经听说了,为了争夺定安侯的兵权,慕容傅将慕容盛打伤,如今,兵权已经在他手上了吧。 “恭喜堂哥了。” 慕容傅笑着,仿佛什么也没发生。“大堂妹替我向大伯陪个不是,今日多有得罪,改日我在上门去给大伯敬茶赔罪。” 说完,他的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身上的快马再次卷起一阵寒风便快速离开了云清歌的视线。 “慕容小姐,将军此刻在平安宫呢。” 一名公公在云清歌的身旁提醒道。 安静的平安宫内,云清歌一进去,就看见了屋子里正在为慕容盛敷药的太医,空气里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药味。 “父亲!” 慕容盛抬起头来,他的脸上带着几分淡笑,“清歌,怎的进宫来了?” 云清歌的目光就这么落在他胸膛的绷带上,一旁的太医解释道,“慕容将军的旧伤今日被击中,涂点药膏镇定一下,还需要内服才行。” “一点小伤,父亲马上就可以回去了。” “将军,这伤非同小可,还是多休息一阵再起身吧。”太医提醒道,云清歌的脸色一变,语气有些强硬,“父亲,迟些再离开。” “可是,会打扰了璃殿下……” 此话一出,却有一个轻柔的声音从门外传来,“无碍,将军今晚留下来也好。” 这个声音落在云清歌的心里,激起了圈圈涟漪。听管家说,是璃殿下亲自将慕容盛从广场上带回宫的,如果不是他…… 云清歌没有回头,却能感觉到一股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屋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奇怪,君未璃没有走上前来,只是站在屋门口,“慕容小姐,还是先让将军休息吧。” 云清歌有些放心不下,慕容盛却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 从屋子里离开,云清歌的目光落在了等候在院子里的那抹月牙长衫上。 看着他那白皙的面庞,云清歌多日来的担忧终于消散,看来他的伤恢复得不错。 “为何不来看我?” 君未璃的话令云清歌一愣,他也太直白了点。 “最近比较忙。”其实,她是不想打扰了他的休息。 显然,君未璃对于这样的回答并不满意。 --- 091】入住请罪 此刻的慕容盛不知道该后退还是就那么站着,眼前的画面令他的脑海中有刹那间的空白。睍莼璩晓 床榻上的男子斜靠着身子,轻闭着眼睛,嘴角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而榻边坐着那清雅的女子,她惊讶的看向自己的方向,而手,依旧被那男子紧紧的握着。 云清歌的面上飞一层粉红,榻上的男子听见声音后缓缓睁开了眼,看见慕容盛那早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只是淡定自若的放开了云清歌的手,“方才本殿的伤口犯疼,幸好有慕容小姐在。”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起来十分合理,可是慕容盛却依旧掩饰不了心中的震惊,凡事有些眼色的人,都能发现方才那画面充满了别样的氛围。好在璃殿下了给了他台阶下,否则,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才好。 “额……原来如此……” 云清歌窘迫极了,看着君未璃那镇定的表情,便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衣裙。“殿下好生休息。” “多谢小姐关心,慕容将军太过见外,既然将军执意离开,本殿就送你们出宫吧。”君未璃站了起来,脸色正常得仿佛方才的疼痛不曾发生过, 云清歌盯着那笔直的背还有对方嘴角的一抹笑意,当下眼中一沉,她又被这个人骗了! 隐怒的瞪着走到前方的男子,云清歌觉得自己窘迫极了,慕容盛就那么呆愣着,直到君未璃走到他跟前微微一笑,“慕容将军回府之后,记得按照太医的吩咐多加休息。” 他关心的叮嘱着,那热络的语气仿佛已经将慕容盛当成了一家人。听得对方云里雾里,只能附和的点点头。 平安宫外,慕容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仪,“殿下请留步,末将已经好了许多。” 君未璃脸上的笑容犹如幽静的湖泊,卷起阵阵轻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云清歌的面庞,深邃得仿佛四周只剩下两人一般,而云清歌却是将视线挪向了他处,显然对于君未璃方才的逗弄带着深深的不满。 三人就那么站在宫外,慕容盛将眼前的一幕收进眼底,看着自己女儿那清冷的表情,为了缓和尴尬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末将告辞了,清歌!” 云清歌会意,却是不太愿意给君未璃好眼色看,只是淡淡的一句“告辞。”便走到了前头。 慕容盛满是无奈,只得对着君未璃笑了笑便大步的跟上去。 看着那离去的纤细背影,君未璃脸上的笑容久散不退,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以至于后面站了一个人都不自知。 “未璃。”胥林轻轻一句,而身旁的男子却是没有回答他。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胥林心中一动,心中更加肯定君未璃身上的变化是从何而来。伸出手去搭在他的肩膀上,“人已经走了。”他指的是云清歌。 君未璃终于回过身来,“今日这么早?” 最近,胥林总是早出晚归,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花在绯红楼里面。 “已经是最后疗程,今日更为顺利。” 他手中的《华氏针灸》仿佛被风一吹就会散掉,所有的内容已经被他读得通透。 君未璃淡淡应了一声,便转过身跨进了宫门。 “邪风说的可是真的?” 眼前的男子坐在亭中,脸上恢复了以往的冷淡,仿佛他所有的表情只会在那女子眼前展现一般。 “什么?” 胥林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意,“他说,你用了他的人。” “他的人?”君未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这样的表情勾起了胥林的回忆。是的,当初他第一眼看见这名少年,脸上就是带着这种不屑的冷笑。这才是他,真正的君未璃。 丹凤眼微微一抬,轻轻捏起一片落在他衣襟上的落叶。“我不曾记得,他才是主子。” “这么说是真的,你真的决定继承你母妃的势力?” “胥林。”君未璃淡淡的阻止了他接下来要说的话,方才的冷漠瞬时一收,取而代之的是轻松的笑容,“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那云氏两姐妹,是救还是不救。”他想确定,君未璃的决定到底是什么。 原本坐着的男子站了起来走到栏旁,抬头看着一望无际灰色的天空,“这三年的时光,也够了。若真的追究,不仅仅是云国。你刚游历回来,就没有听说过什么吗?” 胥林微微讶异,“你是说,夷国……” …… 石路上,慕容盛时不时瞥向身旁的云清歌,仿佛想要从她脸上看出些什么。方才的情景太不正常,难道…… “清歌?” 云清歌抬起头来,就看见慕容盛那欲言又止的表情。 这种话,是不是等她自己开口比较合适?慕容盛犹豫着,其实他比谁都想知道,自己的女儿与璃殿下到底是什么关系。 会不会,是他猜测的那样? “慕容将军!”一个声音,却唤住了两人的脚步。 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那迎面而来的华服男子。南宫傲月的脸上带着几分深沉走到了慕容盛的面前,“今日,真是可惜了。” 他指的是比武场上的事情。 慕容盛却谦虚的笑了笑,“不,是末将输了。” “听说慕容将军从前时常与自己的侄儿切磋,如今看着后辈出类拔萃,相信慕容将军也会感到欣慰。”南宫傲月浅笑了下,目光落在了云清歌的身上,轻轻挪动了脚步。 “慕容小姐想必受惊了吧?” 云清歌的目光从未停留在南宫傲月身上,现在哪怕是他的声音,都令她觉得厌恶。从来不知道,他的冷血无情已经超出了自己想象的范围。 云清歌没有回答,只是往慕容盛的身边靠了靠。 南宫傲月并没有因为她这个小小的动作而有所恼怒,反而十分体谅的放轻了语气,“那一日,实在是让小姐见笑了,侯府也是时候整顿,让小姐看见那等家丑,实在是失礼。” 他的话让慕容盛充满了疑惑,清歌还去过侯爷府?说实话,他并不愿意让云清歌与威远侯有所接触,因为这些年来,他已经看出了南宫傲月这名男子的野心,从大将军的位置到如今的侯爷之位,他的成长是惊人的,却也是令人忌讳的。 “侯爷言重了。”家丑?南宫傲月所谓的家丑可真是惊天动地。想起云梅那被仇恨怨怼折磨得疯癫的模样,云清歌突然觉得,杀了她是拯救她,有时候,活着比死了更痛苦。 她希望,云梅就这么一直被疯魔折磨,她不是想要留在南宫傲月的身边吗?那就让她永远被关在那个环境清幽的院子里,直到老死。 慕容盛察觉到自己女儿情绪的变化,他歉意的笑了笑,“侯爷,时辰不早,末将就不打扰侯爷办正经事,先行告辞了。” 带着云清歌,在南宫傲月那带笑的表情中离开了他的视线。 骄傲的男子脸上的笑容不变,顺着两人方才来时的方向,眼中划过一抹深沉。 慕容府里,老夫人一听说慕容盛受了伤,就着急得出了院子久久的等候着,直到那对父女回府,她立刻便迎了上去。 “哪里受伤了?严不严重?可有让太医看看?” 慕容盛只是轻轻摇了摇头,“让母亲担心了,只是一点小伤而已。” “哼,那个傅儿,就不知道什么叫长幼尊卑?!”老夫人一跺拐杖,气愤得不行,“他们三房这下可长了脸了,得了兵权,就可以不把长房放在眼里了。” “母亲,战场上无父子,这点不怪傅儿。”慕容盛并不希望因为这件事让老夫人对三房有所不满,况且,他本来就不想要那兵权。 老夫人深吸着气,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厅外,一抹身影快速闪过,在柱子后方停驻了脚步。慕容清颜看向里面气愤的老夫人,眼珠子一转,便无声的离开了院子。 “清颜。”不想,离开没多久,三姨娘便从拐角处出现,别有深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你父亲受了伤,你可有上前关怀几句?” 慕容清颜却是往后退了一步,表情有些冷淡,“嫡姐和祖母在那里就足够了。” “……清颜。” “姨娘可是一直跟着我?”慕容清颜定定的看着眼前的妇人,对方却是一愣,没有回答。 “……清颜,姨娘也是担心你。” 担心?是害怕她会做出什么,伤害到五弟在府中的地位吧? “姨娘还是多担心担心五弟,清颜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留下这么一句话,慕容清颜径直从三姨娘的身旁走过,脚下毫不停留。 …… 三房,却没有预想中喜庆的氛围。 后院之中一片沉寂,只要慕容傅一回府,所有的侍妾姨娘都会躲进自己的院子,生怕招惹了这火爆的大少爷,厅中只有三老爷那开怀的笑声。 “好!好!有了定安侯的兵权,往后傅儿在朝中也就有了一席之地!” 慕容傅听了,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神色,他身旁的女子更是洋洋的笑着,“可不是,大哥这一次从大伯手中夺得了兵权,往后等于可以和丞相平起平坐了!” 慕容晴的话提醒了三老爷,是啊,皇上的意思是让慕容傅协助丞相大人管理定安侯的那片辖区,这权力可不是开玩笑的。 “真是天大的好事,我们三房有多久没有这等喜事,看来是该好好宴请一番。” 然而,三老爷的话却是让慕容晴脸色一冷,“父亲,晴儿现在还穿着素衣。”她的母亲离世没满三年,府中不能举办任何的喜事。父亲会说这种话,说明他根本就不在意母亲的死,不记得长房欠他们三房的债! “……”三老爷脸上的笑容一僵,有些尴尬的看向一旁的慕容傅,果真,自己儿子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我这,不是想给你大哥庆祝吗。” “不必了,明日我要去大伯那里敬茶赔罪。”慕容傅此话一出,慕容晴当下气得直跳脚,“请罪?!大哥你疯了?!”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慕容傅一个冰冷的眼神射了过去,顿时闭上了嘴不敢说话。 慕容傅冷哼一声,他可从来没有忘记过母亲的仇,而这一次,难道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 次日。 “老夫人,三房的傅少爷与晴小姐来了。”嬷嬷小心翼翼的禀报着,老夫人顿时脸色一冷,砰地一声将茶杯置在桌面上,“他们来做什么?!”难道是来炫耀的? 慕容盛由大夫人扶着前来给老夫人请安,在门口就听见了嬷嬷的话,“母亲,傅儿也没有恶意。” “你看你都伤成这样了,还为他说话?”老夫人指着大夫人扶着他的手腕,两人当下尴尬的笑了笑。确实,那一拳击中了他的旧伤,此刻里衣里缠着厚厚的绷带。 “老夫人,傅少爷与晴小姐在厅里候着呢。”老管家从外面进来,一看见老夫人的脸色当下就停下了脚步。 慕容盛却哈哈一笑,“嗯,我这就去。” “不准去!让他们从哪来的回哪去!”老夫人厉声喝道,慕容盛十分无奈的收回了脚步。 一抹清雅的身影出现在厅外,远远的就听见了老夫人的那句话。 云清歌缓缓跨了进来,对着主位上一脸冰霜的老夫人微微笑了笑,柔声道,“祖母,堂哥兴许是来给父亲请罪的,没有拒客于外的道理,况且都是一家人。” 体贴的语气让慕容盛赞同的笑了笑,老夫人也缓下了脸色,“清歌,怎么连你也这么说,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你父亲这大伯了!” 云清歌来到老夫人的身边,乖巧的为她轻轻捶着肩膀。“清歌明白祖母的意思,只是堂哥可不是一个人来的,他代表了三房的人来给父亲请罪,若是我们连面都不见,传扬出去,岂不是会说我们大房的人小肚鸡肠?” 她的话让老夫人眼中划过一丝恍然,随后呼吸一沉,是啊,若是那慕容傅到处去和旁人说大房的不是,别人只会以为大房的人没有气量。 慕容盛与大夫人看着老夫人渐渐变化的脸色,不由得相视一笑,还是清歌有办法。 092】以其人之道 慕容傅的话让慕容盛有些惊讶,他微微一想,母亲对二房三房的人一直有偏见,或许让傅儿留下来,可以解除母亲心中的误会,一家人,没有什么比和睦更重要的了。睍莼璩晓 只听他开怀一笑,“好,年幼时你也常来小住,如今你都已经长成了出众的男儿,这两日,就同大伯好好喝上几杯。”重重一拍慕容傅的肩膀,两名男子便开始攀谈起了从前的事情。 慕容晴看着那离去的两人,心中有些焦急,怎么大哥把她忘记了?慕容清歌还在这里,自己可不想和她单独相处。 眼前出现了一双浅色的绣花线,那带着笑意的声音近在咫尺,“堂妹不必生分,就当这里是自己府中。”那冰冷的手突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慕容晴一惊,仿佛触电一般收了回来。 好冷的手!她抬起眼来,正好迎上了那幽深的双眸,令她不由得心中一颤,总觉得慕容清歌好像想要和她算账似的。 云清歌将对方的反应尽收眼底,她可没有忘记那一日在树林里发生的事情。而且,她也并不认为这两兄妹主动提出住下来,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堂姐这就叫人给你收拾间客房,有什么需要的,就吩咐下人。”云清歌走到了前方,而后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轻轻一笑,这笑容直教慕容晴心中发毛,不过随后一想,没什么好怕的,没有被棕熊咬死是她运气,但是,不会每一次她都会这么幸运。 “堂妹,还站着做什么?我带你去房间看看。” 什么?慕容清歌为什么如此热情?她还要给自己带路? 抿了抿嘴,想通了之后慕容晴便深吸了口气跟了上去。 路过一间安静的院子,云清歌有意无意的放慢了脚步,慕容晴从她的身后望去,就看见了那院子里头摆满的各种盛开的鲜花。在这样的冬日里居然还能如此娇艳?这个院子看起来好像十分不错的样子。 云清歌注意到身后停下脚步观望的慕容晴,“堂妹喜欢这里?” 看着那亲切的笑容,慕容晴将一切归于自己大哥得了兵权,大房也想要巴结她们。慕容晴没有回答她,云清歌看着她的表情,没有将慕容晴的失礼放在心上,“这里原本是二姨娘的院子,里面的那些花是她最喜欢的东西,虽然如今二姨娘人不在了,但是这院子还是空着每日都叫人打扫。既然堂妹喜欢这里,来人,将屋子收拾一下……” “不不不……我不要这里,不要这里了……”慕容晴一听,慌忙连连摇手,开始什么玩笑,二姨娘已经不在认识了,要她住这种不吉利的屋子?想起云清歌的话,慕容晴只觉得院中的那些盆栽不再艳丽,反而透着几分诡异。 云清歌看着她的反应,却接着说道,语气里充满了可惜,“奇怪的是,听家丁说这个月子之后夜晚总会发出奇怪的声音。” “什么声音!”慕容晴的嗓音已经有了些颤抖。 云清歌缓缓逼近一步,她的脸慢慢的凑了过来接近慕容晴,双眼如幽潭一般仿佛能将她的灵魂吸附进去。 不知不觉,慕容晴竟是被逼退到了柱子旁,后面再也没有任何的余地让她逃走。 尽在咫尺的清雅面容微微一笑,“我也不知道,好像是半夜会传来哭声还有打砸的声音。” 那幽幽的声音从耳边传来,慕容晴只觉得双脚一软,云清歌的眼角带着浅浅的笑,看起来却是令人慎的慌。她就那么久久的盯着,突然间转身离去,新鲜的空气再次涌入,慕容晴的视线顿时开阔明亮了起来,她心跳的剧烈喘着气,僵硬的回过头来望着那院门大开的院子,当下逃一般的奔到了云清歌的身旁。 “堂姐,我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吧……”这里透着一股阴森,她再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凑巧,下人给慕容晴准备的客房就在二姨娘院子的隔壁,慕容晴紧皱着眉头,“堂姐,可有别的屋子?” 云清歌无奈的摇了摇头,“这间是最干净整洁的。”她当然知道眼前的女子顾忌的是什么,便安抚的笑了笑,“没关系,如果堂妹担忧的话,堂姐会命侍卫在屋子外守护着,不会让堂妹孤单一人的。” 有侍卫守着吗?这样慕容晴就放心多了,人多一点热闹一点,总好过她一个人住在这间院子里好。 不知是否是受了二姨娘院子的影响,接下来的慕容晴显得安分了许多,云清歌从她的屋子里出来,就拐向了慕容清丽的院子。 那里,有一间屋门紧紧的关闭着。拐角处,云清歌遇见了那面上带着几分忧愁的女子,淡淡的唤了一声,“四妹。” 慕容清丽似乎有心事,显然被云清歌的声音吓了一跳,“嫡姐……” 云清歌顺着她方才的目光看去,就发现了四姨娘的屋门紧闭着,也看不见人影。 “四姨娘不在院子里?”她就是想来提醒她们,尽量不要与三房的那对兄妹单独碰面。 慕容清丽却是轻轻摇了摇头,“母亲知道三房的堂哥堂姐要在府中住下后,便将自己关在了屋子里。” 四姨娘心中始终有些心虚,毕竟那老鼠药是她放的,所以她总是觉得,那对兄妹是报仇来的。若是从前,有老夫人护着他们大房,这还不要紧,可是现在,慕容傅得到了兵权,在朝中的地位比老爷高了许多,若他们执意刁难,只怕老夫人也护不住她们。 所以,她便将自己关在屋子里为了寻求一片安全的空间。 云清歌轻轻摇了摇头,这个四姨娘还是老样子,只顾着自己。“四妹,这两日你也尽量不要走出院子。”她深深的提醒着,慕容清丽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嫡姐也有这个担忧。她感激的点了点头,目光不由得望向院外,那里,竟是站着一个人。 不知何时,慕容晴站在远处望着这里,让慕容清丽的心中一惊,一种莫名的被监视的感觉油然而生,让她有些尴尬的将目光挪开来。 屋子里,四姨娘瑟瑟发抖的坐在桌边,她害怕的将所有的窗户紧闭着,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已经被那对兄妹监视了起来,吓得她连屋门都不敢踏出一步。 时间在恐惧之下总是显得十分的漫长,在这样的担心受怕中,四姨娘渐渐觉得意识变得幽沉,便躺在了床榻上睡了过去。 此刻的慕容盛不知道该后退还是就那么站着,眼前的画面令他的脑海中有刹那间的空白。 床榻上的男子斜靠着身子,轻闭着眼睛,嘴角带着几分淡淡的笑意。而榻边坐着那清雅的女子,她惊讶的看向自己的方向,而手,依旧被那男子紧紧的握着。 云清歌的面上飞一层粉红,榻上的男子听见声音后缓缓睁开了眼,看见慕容盛那早已经说不出话来的表情,只是淡定自若的放开了云清歌的手,“方才本殿的伤口犯疼,幸好有慕容小姐在。” 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听起来十分合理,可是慕容盛却依旧掩饰不了心中的震惊,凡事有些眼色的人,都能发现方才那画面充满了别样的氛围。好在璃殿下了给了他台阶下,否则,还真不知道如何收场才好。 “额……原来如此……” 云清歌窘迫极了,看着君未璃那镇定的表情,便缓缓站了起来,轻轻拍了拍衣裙。“殿下好生休息。” “多谢小姐关心,慕容将军太过见外,既然将军执意离开,本殿就送你们出宫吧。”君未璃站了起来,脸色正常得仿佛方才的疼痛不曾发生过, 云清歌盯着那笔直的背还有对方嘴角的一抹笑意,当下眼中一沉,她又被这个人骗了! 隐怒的瞪着走到前方的男子,云清歌觉得自己窘迫极了,慕容盛就那么呆愣着,直到君未璃走到他跟前微微一笑,“慕容将军回府之后,记得按照太医的吩咐多加休息。” 他关心的叮嘱着,那热络的语气仿佛已经将慕容盛当成了一家人。听得对方云里雾里,只能附和的点点头。 平安宫外,慕容盛终于意识到自己的失仪,“殿下请留步,末将已经好了许多。” 君未璃脸上的笑容犹如幽静的湖泊,卷起阵阵轻风。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云清歌的面庞,深邃得仿佛四周只剩下两人一般,而云清歌却是将视线挪向了他处,显然对于君未璃方才的逗弄带着深深的不满。 三人就那么站在宫外,慕容盛将眼前的一幕收进眼底,看着自己女儿那清冷的表情,为了缓和尴尬只能无奈的笑了笑,“末将告辞了,清歌!” 云清歌会意,却是不太愿意给君未璃好眼色看,只是淡淡的一句“告辞。”便走到了前头。 慕容盛满是无奈,只得对着君未璃笑了笑便大步的跟上去。 看着那离去的纤细背影,君未璃脸上的笑容久散不退,他仿佛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之中,以至于后面站了一个人都不自知。 093】还治其人之身 093】还治其人之身 “姨娘,可是发生了何事?”四姨娘的表情惊恐无比,她一把抓住慕容清丽的双肩,还来不及回答她的话,慌张的回过头去看了看那幽深的长廊,便尖叫一声躲进了屋子里。睍莼璩晓 看着她这受惊的模样,慕容清丽顿时警惕起来,她有些颤抖的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备用不时之需的匕首,勇气似乎从这匕首传递进她的心里,便缓缓挪动了脚步朝着四姨娘跑来的方向走去。 “谁在那里?” 然而,却只有她一个人的声音。 “不要过去,膳房!膳房里有人……”门开了一条缝,四姨娘露出了一对眼睛,想要阻止慕容清丽离开。 然而,那年轻的女子只是回过头来看了她一眼,“姨娘在这里等着,清丽去去就回。” 如果真的是堂哥堂姐,那么就让她来背负一切吧,要报仇,就找她好了。慕容清丽深吸了口气,便消失在了四姨娘的视线之中。 “清丽,不要过去啊!”四姨娘竟是有一种想要冲出来的冲动,可是心中的害怕战胜了一切,院子里仿佛只剩下她一个人,没有了慕容清丽的影子,当下她便砰地一声紧紧的关上了屋门,背靠着蹲了下来瑟缩成一团。 寒风瑟瑟,院子里显得十分萧索,慕容清丽说不害怕是假的,可是她也不愿意看着自己的姨娘整日沉浸在恐惧之中。 膳房的门半掩着,慕容清丽慢慢伸出手去触碰着那冰冷的门板,只听吱呀一声,借着月光与灯笼那昏黄的光亮,膳房里面没有任何的人影,慕容清丽这才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方才的那一段路仿佛花光了她所有的力气,当下便靠着门板长叹了一口气。 突然,似乎有锅子碰撞的声音,慕容清丽的神经再次被吊起,一抹黑影从墙角快速闪过,只是不像是人影,倒像是…… 抬起脚跨进了膳房,没走几步,慕容清丽就觉得自己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还有一丝温度。 一股恶寒从脚底窜起,她僵硬的垂下眼来,双眼渐渐适应了黑暗,眼前的一切让她的瞳孔顿时一缩。 那密密麻麻的黑色布满了整个膳房的地板,犹如黑色的波浪,其中还带着缓缓的起伏。自己脚底下的这团软绵绵的东西,露出了一条细长的尾巴。 “啊——”顷刻间,惊叫声划破了天际,慕容清丽脚下一软栽倒在地,这一下看得更加清楚了,她的四周竟然都是那可怕的东西,已经完全将她包围了起来。 她的双手颤抖的在自己的衣衫上蹭着,双腿蹬了起来手脚并用爬出了膳房。 慕容清丽被吓得已经分不清方向,只知道快点离开那个可怕的地方。眼前出现了一双黑靴,她来不及躲闪便撞了上去。 “四小姐?!” 抬起头来,是一张刚毅的面容,这名男子她在嫡姐的院子里见过,是新来的那名侍卫。 “有……有……好多……”慕容清丽仿佛看见了救星一般,一把抓住了纳兰将军的裤脚,有些语无伦次的指着后面那黝黑的膳房。 纳兰将军眼中一冷,抽出了一把火舌子点亮,在慕容清丽惊恐的目光中靠了过去。 然而,在照亮了里面的一切时,纳兰将军的眼中也难掩的惊讶。整个膳房的地面上,居然布满了死老鼠,一只只黑色的紧挨着,有的似乎还没死透,在地面上垂死挣扎着。 难怪四小姐会被吓成这样了,任何一名女子看见这种画面,只怕都会走不动路吧? “四小姐,天寒,快起来,大小姐一会儿就过来了。” 纳兰将军回过身去将地上的慕容清丽托了起来,用自己魁梧的身子挡在了她的身后,将她送回四姨娘的屋子。 那脚步声让屋里的四姨娘顿时清醒了过来,一开门就看见了慕容清丽那惨白的脸色。 “怎么样,是不是有人在那里?!大小姐救救我们啊……”四姨娘抓着纳兰将军的衣袖不放,这样的碰触果真令纳兰将军有些不悦。“不过是一些死老鼠,大小姐一会儿就会过来处理了,稍安勿躁。” 死老鼠?! 四姨娘顿时皱了眉头看向一旁的女子,只见慕容清丽有些呆愣的抬起头来,“好多,好多……” 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的画面,令她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散发着那股可怕的味道。 远处亮起了光,纳兰将军深深的看了眼前的母女一眼,便化作一道风消失在她们的视线之中。 云清歌披着件袄子,带着一干人等举着掌灯进了四姨娘的院子。方才那个尖叫声令不少人从梦中惊醒,她原本就命纳兰将军要多留意四姨娘的院子,没有回报消息应该就是好消息。 “大小姐!”眨眼间,男子已经出现在他的眼前。 膳房之外,众人疑惑的看着大小姐站在门口,究竟里面发生了什么,方才的尖叫声也是从这里发出的吗? “这数量如此之多,不像是巧合。”纳兰将军简单的察看了里面,一夜之间出现这么多老鼠,与其说是凑巧,不如说是有人故意而为之。 云清歌皱着眉头,方才的那一眼令她有些反胃,挪开目光等待着纳兰将军的结果。 一盘糕点出现在她的眼前,纳兰将军刻意保持了一点距离生怕让云清歌碰到这些污秽之物。“地上还有许多这种糕点屑,可能糕点里被人下了药。” 云清歌看着那一盘狼藉,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 次日。 所有人都在老夫人的厅里请安,云清歌的面上淡淡的,而慕容清丽则是苍白着小脸。四姨娘突然抱恙没有前来,老夫人由嬷嬷搀扶着从里屋走了出来,“昨夜是怎么回事?动静闹得这么大。” 提起昨夜,慕容清丽的脸色便变了变,只怕昨晚上的一切将会变成噩梦困扰她许久。 “祖母,只是一点小事。”云清歌低垂着眼,显然没有打算把那些老鼠的事情告诉老夫人。 她的话让老夫人点了点头,也就没有过多的追问。而大夫人则深深的看了一眼云清歌,心想着自己的女儿瞒着昨日的事情,只怕是有自己的打算,便没有多说什么。 三姨娘听着这不完整的问话,心中不由得一惊,下意识的看向自己身旁的慕容清颜。 然而,身旁的女子却是面无表情,仿佛置身事外一般。 悠悠之口难堵,昨夜四姨娘的院子里出现许多老鼠的传闻还是在下人之中传的沸沸扬扬,只是被云清歌以扣月银的惩罚强制压下,但各房的人多少还是听说了一点。 一直关注于照顾五少爷的三姨娘倒是没怎么在意传闻,只是听着老夫人的话,便怀疑是不是清颜做了什么?!自从上一次发现慕容清颜半夜里与人相会,三姨娘的心中就压着一块石头久久不能释怀,如今只要府中一有风吹草动,她便会不由自主的联想到慕容清颜的身上。 “老夫人,傅少爷与晴小姐在厅外候着,想要给老夫人请安。”老管家有些为难的进来禀报,却被老夫人冷冷的横了一眼,当下便愣在了那里不知该如何是好。 “管家,就说我们已经请安过了,老夫人回屋休息去了。”云清歌站出来原唱,老管家如临大赦般退了出去。 “哼,一清早什么心情都没有了!”老夫人不满的念叨了一句,便站了起来满心的不悦,由嬷嬷扶着离开了大厅。 众人对视了一眼,心中知道令老夫人生气的是什么事,这请安如此不了了之,还好那傅少爷与晴小姐只是小住两日,否则府中就没有安宁了。 在大厅外等候的兄妹二人并没有不悦的表现,他们淡淡的喝着茶,特别是慕容晴,看起来心情愉悦不少。 老管家将云清歌的话传达过后,慕容傅也只是体谅的回了一句,“既然如此,我们就不打扰祖母了。” 没有想到傅少爷如此通情达理,老管家暗中捏了一把冷汗。 昨日的惊吓,让今晨四姨娘醒来后就浑身发烫。从大厅里出来,慕容清丽便急忙朝着院子赶去。 路过拐角处,眼角瞥见了一抹浅色让慕容清丽顿时吓了一跳。“堂,堂姐……” 那俏丽的女子嘴角微扬着,她的身子慵懒的靠在壁上,听见慕容清丽唤她,才缓缓抬起眼来,“堂妹走得这么急,可是要去哪里?” 她的语气与之前大不一样,让慕容清丽有些疑惑。 见对方不回答,慕容晴的笑容更深了,“昨儿个半夜,我被一声惊叫吵醒了,不知堂妹可知道是何人扰人清梦?” “……”慕容清丽不知为何,觉得慕容晴的话里有话。 “听说堂妹的膳房里热闹得很,难道是藏了什么好东西,不愿意拿出来分享?”她的声音带着几分讽刺,慕容清丽立刻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 往后退了一步,慕容清丽低着头,看着眼前的绣花鞋绕着自己转了一圈。 “膳房里的东西可要收好,指不定下一次会招惹什么呢……”慕容晴的声音幽幽的从耳旁传来,带着几分阴冷,然而她的话没说完,便拉开了一段距离出人意料的离开了。 “四妹。”身后传来云清歌的声音,慕容清丽默默的咬了下下唇。“她方才和你说什么了?” 不要再给嫡姐惹麻烦了吧,慕容清丽知道慕容晴是在针对她,她不想再让嫡姐操心了,不过是一两句冷言冷语,没什么大不了的。 转过身去对着云清歌轻松的笑了笑,“没有,堂姐只是正巧路过。” 看着那清澈的双眸,云清歌深深的点了点头。 “大小姐可是怀疑那三房小姐?” 不知何时,纳兰将军已经站在了云清歌的身旁。 “你说昨日有人将你引开?”云清歌的话让纳兰将军愣了愣,昨夜,他原本以为有人闯进府中便追了上去,不想却是中了对方的调虎离山之计,只是他发现府中并没有丢失什么东西,便一时间放松了警惕,没想到四姨娘的膳房了会多出那么多不速之客。 云清歌总觉得,这件事情与那两兄妹脱不了干系。因为,三夫人正是在四姨娘的膳房中吃了被下了老鼠药的糕点才毙命的,而昨夜的那些老鼠,只怕仅仅的警告而已。 然而,让云清歌不悦的是,在别人的府中胡作非为,真当所有人都死了不成?! 看着慕容晴离去的方向,云清歌微微笑了笑。 “胡闹!”一声冷喝惊住了慕容晴,她回过身来就看见了从一旁迅速靠近的男子,当下便别了别嘴,“大哥。” “昨夜,你让人去做了什么?!”慕容傅的声音带着几分愤怒,而对方却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只是稍微教训她一下,有什么大不了的。” “你还说!我不是和你说过,现在还不是时候,你真以为别人不知道是你做的?”慕容傅看着这任性的女子,对她的行为已经有了几分不满。 慕容晴轻哼了一声,“知道又怎么样,她们有证据么……”她当然知道慕容清歌派了人监视着他们,还是个高手,所以他们才没有对那对母女下杀手,只是想要动点手脚讨点利息却是可以的,难道还有人能找出证据指出那些老鼠是自己叫人放的? 慕容傅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当下便冷了表情,“下一次,我不会再带你出府。” “……大哥!”慕容晴焦急的一跺脚,却被对方横了一眼,当下便收敛了自己的脾气,她知道,若是自己再缠下去,只怕会换来更严重的惩罚。 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的院子,慕容晴想不通,到底大哥所说的机会是什么时候,难道现在,大房能随便的处置他们不成? 一阵敲门声传来,慕容晴顿时皱了下眉头,“谁?” 可是,门外却是没有任何人回应。 她从床榻上直起身子,难道是她听错了?又是一阵敲门声,慕容晴不耐烦的喊道,“谁呀?” 还是没有任何人回应!一种被戏弄的感觉涌上心头,加上方才被慕容傅责怪,令慕容晴原本的好心情一扫而空,便气愤的站了起来打开门。“谁在敲门!” 四周没有任何人影,却有一阵寒风刮过,仿佛吹起了她浑身的寒毛,令人不寒而栗。 脑海中不由得响起云清歌的那番话,隔壁可是二姨娘的院子。她开始努力回想着昨晚有没有听见什么奇怪的声音,因为一心沉浸在自己的恶作剧中,她都没有注意到其他的动静,可是现在…… 砰地一声,慕容晴一下子便将门关上,是她的错觉,一定是的! 安慰着自己,慕容晴努力不再胡思乱想,只是目光依旧忍不住望向窗外。 屋子里,云清歌的手轻轻扣着桌面,知书乖巧的立在一旁,每一次小姐出现这种表情,就是在思索着什么重要的事情,叫她不敢打搅。 “知书,下人之中是怎么传昨夜的事情?” 云清歌许久之后开了口,知书的表情有些为难,“这……” “但说无妨。” “大家都说,是三夫人……回来了,谁都知道三夫人是吃了四姨娘膳房里的糕点才毙命的,如今死了那么多的老鼠,就算是吃了老鼠药,也不可能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出现那么多的老鼠……”知书虽然觉得那些老鼠的出现有些蹊跷,但也不至于认为是三夫人回来复仇。 这样的传闻对于慕容府来说,无疑是不利的。三夫人回来了?难道不是因为有冤情才回来的吗?老夫人将此事压下,三房的心中定有不满,如今出现这些前来“讨债”的老鼠,难道不是对老夫人的包庇行为进行无声的指控么? “小姐,知书当然不会相信这种话的,既然是流言,等晴小姐她们走后就会渐渐消失的。”知书还以为云清歌是因为这件事情烦心,便贴心的安慰着。 不过,云清歌却是觉得,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还弄脏了她们慕容府的地方,有什么理由轻易让她们离开呢? …… 入夜,慕容晴坐在镜子前打理着自己的一头长发,明日就可以离开慕容府了,要不是今晨被大哥训斥,今晚她还想再捉弄一下那慕容清丽,甚至,她还想连带着慕容清歌一起吓唬一番。 “真是无趣。” 啪的一声,将木梳重重的拍在梳妆台上。 窗外的剪影印出了守护的侍卫们,这让慕容晴的心中多了几分安定。那一队队的脚步声远去,正要上榻,突然,一阵阴风吹开了她原本紧闭的窗户。 这个破地方,连窗户都这么不严实!慕容晴抱怨着,自己便走过去伸出手正要关上,却发现隔壁原本黑暗的院子亮起了微弱的光芒。 她的窗户正对着的,是隔壁院子的走廊。 那抹昏暗的光亮好像正缓缓的移动着,慕容晴眨了眨眼睛,那抹光亮又不见了踪影。是她眼花了吗?不是说二姨娘的院子里已经没有住人了。 “呜呜呜……” 风中吹来隐隐的啜泣声,慕容晴的动作一僵,脸上的表情更是变了变。 这些日子,二姨娘的院子里总会发出奇怪的声音……奇怪的声音……慕容晴快速的将窗户关上,绝对是她的幻觉,况且,这里有这么多的人,没什么好怕的。 就算有奇怪的声音又怎么样,她与二姨娘无冤无仇的。想到这,慕容晴便觉得心安了许多。 她看了看那微亮的烛台,没有吹灭它就上了榻,缩进了温暖的被褥之中。 夜色渐沉,昏暗的屋子里洒进了淡淡的月光。慕容晴翻了个身,口中干涩令她从睡梦之中幽幽转醒,朦胧间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还以为是在自己的闺房里,“来人。” 唤了几声,没有人答应。 不情不愿的掀开被褥,双脚刚刚放下,慕容晴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好像踩到了什么东西,软软的圆圆的,不像是她的绣花鞋。 疑惑的低下头来一看,借着朦胧的月光,原本平坦的地面此刻犹如起伏的山峦,又好像铺上了一层黑色的地毯,只是那令人作呕的弧度,令慕容晴心中一惊。 “啾!”一声尖细的声音让慕容晴脚下一寒,触电一般缩回了自己的双脚。 仿佛有一双无形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颈,令她的惊叫卡在喉咙处。 老……老鼠……密密麻麻的老鼠在她的屋子里! “啊……来人!来人啊!” 震耳欲聋的尖叫声不断的从屋子里传来,慕容晴只觉得胃中一片翻滚,当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眼泪已经不自觉的在眼眶里面打转。 整间屋子充斥着恶心的sao味,只听呕的一声,她将今晚用的晚膳全数吐了出来。 这边的动静终于惊动了不远处一队巡视的侍卫,外头亮起了火把,砰地一声有人推开了屋门,而眼前的景象却是令侍卫们表情一惊。 密密麻麻的老鼠铺在屋子里,每一只都硕大无比,只是它们奄奄一息的蠕动着,看起来更加令人作呕。 床榻上的女子苍白着脸色,正不住的干呕着,被这么多老鼠包围,这副画面连侍卫们看了,都会忍不住撇开目光。 慕容晴所在的院子渐渐明亮了起来,当云清歌赶到时,侍卫们正一袋一袋的往外运送着麻袋,里面装着什么可想而知。 “堂妹!” 慕容晴已经转移了屋子,此刻的她正包裹着一条棉被,脸色苍白的坐在一旁。 她缓缓抬起眼来,眼中的惊慌在看见云清歌那张淡雅的脸后,顿时浮上了一丝难以遏制的愤怒,“是你!” 是的,一定是她!一定是她在报复自己! “堂妹在说什么?姐姐不明白。”云清歌轻皱着眉头,对着身旁的知书吩咐道,“去唤大夫,晴小姐可能受了惊吓。” “是,小姐。” 待知书离开,慕容晴再也抑制不了心中的气愤,“别装了!肯定是你叫人把那些老鼠放到我屋子里去的!” 云清歌看着眼前那气焰嚣张的女子,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堂妹莫要多想,这几日府中的老鼠确实是多了点,昨日四姨娘的膳房才被清扫好,没想到今日就轮到堂妹这里了。” 她的话带着几分深意,说完,嘴角便扬起了一丝细微的弧度,这样的浅笑落在慕容晴的眼中,就好像在示威一般。 “你……” “兴许是哪个丫头投放了过多的老鼠药,看来这府中的规矩,是该整治一下了,否则丫头们都不知道轻重,毕竟这老鼠药,可不是可以随便放的,堂妹你说是吗?”云清歌微微挑了挑眉,仿佛没有看见慕容晴眼中喷发的怒火。 “妹妹!”慕容傅闻讯赶来,就看见了屋子里气氛紧张的两人。 云清歌转过身来,对着慕容傅轻点了下头,“堂妹似乎是受了惊吓,堂哥来得正好,可以安慰一下她。” 慕容傅看着慕容晴的表情,便猜到发生了什么。 “嗯,我会的,有劳大堂妹了,这里就交给我,时候不早,大堂妹就回去休息吧。”慕容傅的语气平静,听不出他的情绪,云清歌缓缓的从他身旁擦肩而过,在门口处停了下来,回过头去对着慕容晴微微一笑,这个笑容,也只有她才能看得到。 “你!” 慕容晴只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炸了,她的身子不住的颤抖着。 “大哥,这口气,叫我怎么咽得下!”恶狠狠的咬着牙,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这么对待她。 慕容傅也有些惊讶,虽然没有证据,但是他猜测,那些老鼠与慕容清歌脱不了干系,只是万万没有想到,她真的会用同样的方式来警告慕容晴。 这个大表妹,果真与传闻中的一样。自从上一次失踪回来之后,整个人就变了,从前胆小懦弱,而现在,给人一种捉摸不透的感觉。 “记住这次教训,莫要再胡闹了!”慕容傅的话让慕容晴一愣,什么?!大哥居然不帮她?!“大哥,为什么不教训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慕容清歌!你有兵权在手,怕什么……” 然而,慕容傅一个眼神,便让慕容晴闭了嘴。 “你这丫头为何如此浅薄?这一次,就是你沉不住气任性妄为的教训!”慕容傅知道,如今他得了兵权,并不代表往后二房的人便能压过大房。如今慕容清歌与丽妃关系甚密,指不定哪一日大伯反悔,丽妃在皇上的耳旁吹吹风,这兵权就会易主,他现在最关键的,便是稳定自己的权利,而不是过早的与大房敌对。 纵容自己这个妹妹,只是觉得她不会闹出什么太大的风浪,没想到这一次引得慕容清歌的不满,就得不偿失了。 只是他没有想到,堂堂嫡女居然会为了一个庶女出头,真是令人惊讶。 “明日就跟我回府,忘了今晚的事情!” 慕容傅一声冷喝,慕容晴所有的憋屈,都只能往心里咽。 …… 流言止于另一个流言,三房小姐的屋子里也出现了老鼠,所有人的注意力便转移到了慕容晴的身上,加上老夫人始终不待见三房的这对兄妹,次日清早,慕容傅与慕容晴的离开,有关于三夫人的流言便渐渐平息。 “小姐,您又要出去?”看着一身男装的云清歌,知书不由得皱了眉头。府中连续两日出现那么多的老鼠,知书始终觉得不是好兆头。 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皇姐来信,说八皇姐的病情已经稳定了,她原本就打算去绯红楼探望,可是近来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便搁置到了现在。 从偏门离开,那清秀的小公子泰然自若的在街道上行走着。 一想到八皇姐的疯症得以根治,云清歌便觉得心情轻松了不少。她再也不想看见八皇姐那痴傻疯癫的模样,每每想起,便觉得自己太过没用,没能帮助两位皇姐早日摆脱困境。 前方的街道上渐渐拥堵,那嘈杂的声音,似乎是有人在前方起了冲突。 原本想要绕道而行,不想另外一条通往绯红楼的道路正在修补,云清歌无奈之下,只能选择从前方穿过。 “呵,你知道本大爷是谁吗?敢坏本大爷的好事,是谁借给你的雄心豹子胆啊?!” 典型的地痞恶霸,这样的对话云清歌一听,便猜到发生了什么。 众人将几人围在了中间,其中一名两名柔弱可怜的女子害怕的相拥着,一名布衣书生站在她们的跟前,被一名高大凶恶的男子瞪着。 另外,还有两名大手如门神一般站在男子的左右两边。 “光天化日之下,天子脚下,尔等岂敢如此目无王法!”那书生的声音十分的秀气,云清歌原本打算低调穿过,却忍不住抬起眼来,那头鹤立鸡群的短发立刻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麟国的男子多是一头乌黑的长发束起,而这名书生,却是一头的齐脖短发,白皙的面庞五官清秀文弱,带着浓浓的书卷气。 云清歌看着那洗的发白的布衫,还有一旁的地上,那散落一地的破旧书籍。 有位大婶看不下去了,小心翼翼的扯了扯那书生的衣袖,好像想要阻止他的无知行为。可是书生却是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之中,“强抢民女,按照麟国律法,当入狱十年!” “十年?哈哈哈……本大爷倒是要看看,谁让本大爷入狱十年!本大爷就让他躺一辈子!”此话一出,人群中竟是有不少人起哄笑着。 “你们……你们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两名柔弱女子落此贼人之手?!”书生气得白皙的脸颊通红,旁边的几名老者已经忍不住提醒道,“小哥,不要多管闲事了,快走吧!” “我不走!路见不平而不能拔刀相助,枉读圣贤书!”书生笔挺的摇杆,这下,那名男子终于觉得自己的颜面扫地。 区区一名书生居然敢不自量力,无视他这个京都恶霸,若不好好教训教训,往后他还要怎么在京都立足! 一个眼神,身后的两名打手立刻围了上去。 云清歌看着这实力如此悬殊的画面,不由得摇了摇头。那名书生,当真是自讨苦吃。 “哼,臭娘们,居然敢逃出来,知道本大爷花了多少银子才把你们买进来的吗?!做本大爷的第十七十八房小妾,是你们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那名男子一把拉起地上的两名柔弱的女子,口中骂骂咧咧。 “住手!放开她们!”书生一看,急红了眼,作势就要从两名打手的中间穿过去,不想自己的身子太过瘦弱,比起那块头结实的打手,书生一下子就被撞飞了出去,跌倒在地上。 两名打手摩拳擦掌,正打算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地上的书生抬起头来,却正好透过两名打手,看见了对面正摇着头的云清歌。 那面容干净清雅的小公子,一看就是读书之人!他一定会帮助这两名女子的。 “小公子!小公子快去报官,不用理会在下!” 报官?此话一出,两名打手已经那凶神恶煞的男子齐齐看向云清歌,语气里充满了危险,“你小子要去报官?” 云清歌简直哭笑不得,她摊开双手耸了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那个书生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她长着一张好管闲事的脸吗? “小公子别怕,官府一定会为我们百姓出头的!”地上的书生显然没有意识到,其实从刚开始到现在,他一直都是孤军奋战。 云清歌长叹了一口气,此刻她身旁原本看热闹的众人,已经齐齐往后退了几步,将她完全的呈现在打手的面前。 “各位别误会,我只是路过。”淡淡的一句话,两名打手对视了一眼,便转过身来冷冷的看着地上的书生。 “……”书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名小公子明明长得十分通情达理,为何也和那般人一样见死不救?! 他气愤的看向云清歌,“枉读圣贤书!枉读圣贤书!” 云清歌退到了众人之中,突然间她竟是对这名书生起了兴趣,圣贤书?不知道他口中的圣贤书,能不能帮他渡过眼前的难关呢。 一阵拳打脚踢,令不少老者不忍再开,那名书生双手抱着头,任由两名打手铁一般的拳头落在他的纤瘦的身上,令云清歌惊讶的是,至始至终,那名书生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哼,别打死他,别人还以为本大爷欺凌弱小。”那名男子拉着两名哭哭啼啼的女子,从众人让开的一条道中穿了过去。 两名打手似乎也觉得对手太过弱小,实在是无趣,便冷哼了一声,不屑的啐了一口便跟着那名男子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没有热闹可看了,百姓们立刻一哄而散,仿佛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过,更好像没有看见地上那已经伤痕累累的书生。 一双黑靴出现在那名书生的眼前,他只觉得头昏脑胀,身上每一处地方都剧痛无比。 “还活着吗?” 头上传来的声音不太真实,书生无力的抬起头来,呈现在云清歌眼前的,是一张清秀的面容,只是两抹鲜红,从他的鼻间流了出来。 书生眯着眼睛,一口腥甜从嘴角溢出,他的视线渐渐清晰,在看见云清歌的脸后,当下气得浑身颤抖,“枉读圣贤书!咳咳……枉读圣贤书!” 094】不敢与圣人为伍 “……”书生愣愣的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怀中的肉包子,一阵低鸣从他干瘪的腹部传出,书生感觉到眼前的小公子那带笑的目光,当下觉得窘迫极了。睍莼璩晓 离京考还有两月,他特地从家乡徒步来京,就是为了感受一下京都的繁华书香之气,再结识一些志同道合的文人墨客,有助于他全心备考,不想还没到京都,盘缠就用完了,他已经两日没有进食。 想到这,书生从怀中拿出了一张揉皱了的白纸,看着云清歌的脸犹豫着该不该开口询问,显然是对于方才云清歌的见死不救耿耿于怀。 不等他考虑清楚,云清歌已经抬步走到了前方。 “等等!小公子,等在下借出去的银子收回了,这包子钱一定还你。”书生追了上来,古语有云,无功不受禄,他不会白白拿别人的东西。 云清歌却是没有看他,“方才那两名女子被带走了,你不是要去报官吗?”难道他也只是嘴上说说,现在立刻就将拔刀相助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不,在下今日定会去报官,只是现在,在下要去寻回银子。请问,这望女路怎么走?”他将那张纸推到了云清歌的眼前,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一行字。 望女路刘府? “来京的途中遇见一对夫妇,他们丢了银子,在下便将大部分的盘缠借给了他们,这是他们留下的地址,说等在下到京之后,定会将银子全数归还。” 书生的话让云清歌缓缓抬起头来,她伸出手去将那张纸推开,原来这个世上真的有如此蠢钝的人,望女路?听都没听过。 “恐怕,兄台得先去官府了,也只有官府才能帮你找到这望女路。”云清歌轻轻一笑,开始有些同情这个书生,不知道该说他生性单纯毫无心机,还是活该倒霉遇见了江湖骗子。 这是……什么意思? 不等书生反应过来,云清歌已经走出了好远,“包子钱不用你还了。” 拥挤的人群,后面再也没有了那个声音,云清歌拍了拍衣摆,这下应该将那烦人的书生甩开了吧。朝着绯红楼的方向走去,不想前面的巷弄中,突然奔出来一个莽撞的身影,“小公子,原来你在这里!” 那书生挥舞着手,朝着自己小跑了过来。看着那张笑脸,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她可没有时间与此人纠缠。正要拉下脸来冷声呵斥,不想对方抓过了她的手,在她的掌心里放了被捂热了的三文钱。 “没有想到在口袋深处找到了这仅剩的三文钱,想一想还是先归还小公子。”书生笑着,胸膛微微喘着气,云清歌慢慢收起了掌心,她皱着眉头,有些奇怪的抬起眼来看了看他。 书生以为她要说些什么,不想,这名小公子竟是带着那奇怪的眼神从自己的身旁擦肩而过。 云清歌的手中握着那三文钱,表情冷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公子请留步!” “……”果真,那布衫男子又追了上来。似乎是因为那三个包子,让书生对云清歌有了些许改观。这名小公子或许只是畏惧强权,其实人并不坏。他觉得只要多加善导,这名小公子一定可以认识到世间的善恶。 “小公子是京都中人吧,可曾听说过慕容小姐。” 慕容小姐?他的话令云清歌的眼神变了变,眼角的余光看向那名书生,云清歌发现,他的表情竟是带着几分憧憬和向往。 “华灯初上影摇红,频拥残光酒渐空。瑶琴轻摆慵整手,未成曲调景先融。”他的声音仿佛夹杂着些许暖意,别有深情的吟出这句诗来,云清歌一听,这不是自己的风雅会上所作的吗? 书生希冀的看着远方,“慕容小姐是京都中有名的才女,等在下找到了落脚之处,一定要拜会一下慕容小姐。” 自己什么时候居然成为了京都中有名的才女?云清歌听完忍俊不禁,她的表情落在书生的眼中,看起来好像在嘲笑他一般。 书生顿时有些气愤,“小公子莫要取笑,若换成是慕容小姐,方才遇见那两名柔弱的女子,一定也会出手相助的!” 云清歌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看着书生那坚定的双眸,他的语气如此笃定,却是不知道,自己眼前这名见死不救的小公子,就是慕容小姐本人。 云清歌只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书生似乎对每一件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想法,并且一旦认定,就不会改变。 可是现实却是残酷的,就好像今日只有他一人面对那京都恶霸,就好像他被骗走的盘缠。这样的人,只有经历过一次巨大的痛苦,才会真正明白很多事情,都是与想象大相径庭。 云清歌张了张嘴,她发现书生的眼中充满了警惕,仿佛自己一反驳,他就要与自己对薄公堂一般。 “也许吧。”许久之后,淡淡的声音传来,书生一愣,再次跟上了云清歌的步伐。 “小公子可听过她作的诗?虽然仅有几句,可在下以为,一定可以千古流传……”书生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无法自拔,他开始滔滔不绝的讲着慕容小姐的各种事迹,那神态和语气,仿佛是他亲身经历过的一般。 云清歌就那么含笑听着,听着究竟外头的传闻是如何把自己变成一个心有抱负心怀天下的京都才女。 “小公子可要向慕容小姐学习,虽说是女子,可是慕容小姐的胸襟实在是令人佩服,巾帼亦有须眉志,也是因为这句诗,在下才下定决心一定要参加京考。连女子都心怀天下,作为男儿,如果不能为自己的国家贡献出一份力量,岂不是枉读圣贤书!” 自己的诗,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云清歌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那情绪高涨的书生,看着那特立独行的短发,她深深的体会到了这名书生的与众不同之处,或许,愚蠢天真正是他特别的个性。 只是云清歌不知道,自己当初作的那句诗,真的改变了这名书生的一生。 一阵脂粉味从风中飘来,让书生顿时停下了自己的畅想,他看着前方那一抹抹花枝招展的人影,当下眼神一变。 “小公子走错路了!” 这条胭脂巷弄,可不是他们这种读书人来的地方。 然而,云清歌却好像没有听见似的,依旧大步的朝着前方的绯红楼走去。 “小公子!” 书生立刻拉住了云清歌的袖子,他的表情透着几分尴尬窘迫,“这里……这里是烟花之地!” “我知道。”云清歌的嘴角微微一勾,她突然有些好奇,这名迂腐固执的书生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她似乎能理解君未璃当初为什么要捉弄她了,原来,看着一个人有趣的反应,自己的心情居然也会变得愉悦起来。 “你……你来这种烟花之地做什么?!”书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前的小公子年纪轻轻,怎么看也不像是好色之徒,来这种烟花之地简直有辱自己的身份。 “寻开心。”云清歌轻轻耸了耸肩,简单的三个字令她如愿以偿的看到了书生的每一个表情变化。 “……枉读圣贤书!枉读圣贤书!”书生看着云清歌的眼神变得气愤而鄙夷,他指着云清歌那漫不经心的脸,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云清歌笑了笑,甩开了那还处于震惊之中的男子朝着绯红楼的大门靠近。 “哎呦,小公子可是好久没来了呢!”门口,一名粉衣女子浓妆艳抹,身上散发着浓郁的香气,她一看见云清歌便迎了上来,对于这名小公子她可是十分有印象。 熟络的搭上了云清歌的肩膀,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书生眼中,成了罪无可赦的画面。 “放手!小公子,跟在下离开这里!这种烟花之地,只会让小公子越来越堕落!”云清歌没有想到这名书生居然有勇气在绯红楼的大门口撂下这种话来,果真,一旁的姑娘脸色一变。“呵!这位公子说的是什么话,我们绯红楼可是京都中最好的!什么叫让小公子堕落?奴家只会让小公子越来越快活!” “不知羞耻!”书生将云清歌从那姑娘的手中拉了回来,鄙夷的一甩衣袖,女子的脸色当下冰冷无比,“哪里来的书呆子,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别让他坏了我们的生意!” 那姑娘回过头去对站在门口的打手们吩咐道,可不能让这个穷书生挡了她们绯红楼的发财路。 “小公子,跟我走,现在还来得及!” 云清歌终于体会到什么叫啼笑皆非,她看着那围了上来的大手,便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们的靠近。 “他是我朋友,有些固执还请各位见谅。” 大手们对视了一眼,既然是客人的朋友,那么他们就不好插手了。 书生挺了挺胸膛,他并不惧怕这些仗势欺人的打手,他只是不愿意看见一名年轻的公子在这里断送了自己的前途。 “书呆子,道不同不相为谋,趁着天色还早,去寻个落脚的地方,莫要再来打扰我。” 什么?书生看着云清歌那冷漠的表情,那对理智的眼眸,不像是一个轻浮之人所有,他要如何才能阻止这小公子行差踏错? “在下名元烨,不叫书呆子。” 元烨……是个好名字。云清歌没有再去看这书生复杂的眼神,只是抽出了自己的手,在那名女子的相拥下进了绯红楼。 耳边充斥着莺歌燕语,元烨抬头看着那热闹的灯笼红绫,心中一片挣扎。 进了这热闹的绯红楼,云清歌已经能习惯四周的一切,她四下张望着,便转头对着那名姑娘笑道,“我来找沉莲。” 姑娘的眼中似有失落,便很识趣的放开了云清歌。“那小公子可要稍等片刻了,最近沉莲的恩客颇多,现在还有一位在厢房里头。” 这句话在云清歌的耳中听来,滋味并不好受。 她微微点了点头,“那我在附近的厢房里等她。” “也成,小公子也是沉莲的常客,若是什么时候厌倦了,可要来奴家这儿呀!”姑娘笑着,扭着纤腰从云清歌的眼前离开。 安静的厢房里,云清歌缓缓的饮着茶,而后从腰封中取出了那三文钱一字排开放在了桌面上,那名书生,是难得一见的好人,只是,好人不一定会有好下场。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名素衣女子跨了进来。 “公子,让傻奴先伺候您。”这个声音如此熟悉,让云清歌抬起头来,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白净的面庞,带着久违的柔和笑容。 她不由得站了起来,微微张了张嘴,而八公主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沉莲姑娘稍后才会前来,傻奴先为公子倒杯茶。”她走到了云清歌的身旁坐了下来,伸出手去覆在了她的手背上。 云清歌放轻了声音,“身子可好些了?” 八公主微微点了点头,“如今的绯红楼,九妹还是少来为妙。”自从医仙治好了她,八公主便记起了所有的事情。痛苦夹杂着快乐轻松,让八公主重新认识到现在的自己最应该做的是什么。 在她疯癫的这三年里,大皇姐背负了那么多的痛苦磨难,所以,她不能再这么逃避下去了。 如今上天垂怜,让她们三姐妹得以重逢,这就说明了她们云国气数未尽。父王和母后的仇,她们一定要报! “我会小心。”云清歌看向窗外,微微低下头来,“旁人可知道八姐的疯症好了?” 八公主摇了摇头,“这可是绯红楼,我会一直以傻奴的身份活下去。”若是让红妈以及那些人知道她的疯症好了,只怕她就会成为下一个沉莲。 不是她想要逃避,而是她与大皇姐都觉得,以一个丫头的身份更有利于完成她们的使命。 “枉读圣贤书!枉读圣贤书!”然而,楼下渐渐吵闹了起来,相聚的两姐妹立刻被外面的喧哗吸引了注意力,云清歌皱着眉头,这个声音是…… 她推开窗户往下一看,只见那短发书生竟是气愤的指责的一楼的众人,引起了不少宾客的不满。 “哪来的穷书生,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快滚出去!” “就是,奴家可最讨厌书生了……”一名姑娘撒娇似的依偎进了另外一名男子的怀中,引得四周一片哄堂大笑。 元烨深吸着气,无奈的摇着头,仿佛眼前是一群无药可救的病患,伤风败俗! “公子认识那位书生?”八公主看着云清歌的脸色,只见她眼中一沉,“不熟。” 一楼的宾客们开始对着元烨指指点点,而他却好像在找着什么一般。“小公子,跟元烨离开这里!” 书生扯着嗓子喊着,云清歌有些头疼的抚着自己的额头,她多想撬开这人的脑袋看看他到底在想些什么,真不知道什么叫吃一堑长一智。 “公子,那书生好像在找你。”八公主倒是看出了些什么,云清歌的眼神有些无奈,只见方才门口的那名姑娘迎了上去。 “怎么又是你这个书呆子?!再不离开,可别怪姑奶奶不客气了!”女子插着腰,身后已经出现了两名魁梧的打手。 “方才那位小公子呢,你们把他藏哪儿了?” 女子讽刺一笑,“那位公子可是我们绯红楼的贵客,可不是你想带走,就能带走的。” 贵客?!那小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经常出入这种烟花之地了? 不行,他要阻止那名小公子继续做出这种有辱圣贤的事情来!“小公子……小公子……” “红柳,我先带这位公子去后院,不要打扰了宾客们的雅兴。”突然,人群中出现了一名美丽端庄的女子,沉莲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元烨的身旁,她的话果真令那名姑娘的脸色有了些许缓和。 “各位公子请随意,请随意……”红柳立刻转过身对着众人赔笑道,男子们再次沉浸在一片温柔乡里。 “公子,我知道你要找的人在哪里。”沉莲的话让元烨眼中一闪,便跟着她离开了一楼的客厅。 厢房内,八公主对着云清歌使了个眼色,既然这名书生是跟着她进来的,就有必要将他带出去,否则可能会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元烨安静的跟在前面的女子身后,还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这女子与方才那些姑娘大不相同,她的打扮端庄清雅,看起来似乎不是红尘女子。 “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种地方?” 沉莲被后面男子的话问得一愣,为什么会在这种地方?“小女子沉莲,是绯红楼里的人,” 当下,元烨立刻止住了脚步。他的眼中划过一抹难以置信,这么端庄的女子,居然也是…… 沉莲察觉到后面的男子没有跟上来,便回过头去,却发现了元烨眼中那难以掩饰的排斥。心中不由得一痛,眼前的男子虽说古怪得很,可是他的眼睛却是十分的清澈漂亮。方才他的一举一动自己都看见了,这名书生十分排斥这里,当然,也就看不起她这种人。 沉莲心中的伤痛再次被撕开,却只是强颜欢笑着。“这里不是公子该来的地方,从后门离开吧。” “君子坦荡荡,在下为何要从后门离开?” “……”沉莲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眼前的男子,与清歌是什么关系? 此刻的院中没有半个人影,男子似乎十分排斥这里,没有再往前一步。 “姑娘为何要沦落至此,织布绣花,也比呆在这里强。”眼前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烟花女子,她的身上散发着高雅的气质,更像是一名大家闺秀,难道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境遇? “住口!”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后面传来,沉莲的脸色一变,看着云清歌冷着脸靠了过来。 “小公子,原来你在这里!”元烨放心的松了口气,“快,跟我离开这里!” 他作势就要去拉云清歌,却被她一手甩开,只是那么冷冷的盯着他,看得元烨满心的疑惑。 云清歌不敢去看沉莲的表情,她知道,方才这书生的话一定刺痛了大皇姐的伤口。如果可以,做什么都比呆在这里强,可是这名书生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要在这里装圣贤普度众生。 元烨不知道眼前的小公子在气些什么,他张了张口,原本要说的话却被云清歌的眼神逼了回去。 “实在抱歉,像我等贪生怕死迷恋女色之人,实在是不敢与圣人为伍,公子还是尽快离开这里,不要让我们玷污了公子的眼睛。” 云清歌的话带着浓浓的讽刺,沉莲与八公主心中一惊,她们很少听见九妹说出如此重的话来,这名公子看似并不坏,只是有些无知而已。 “我没事的……”沉莲走上前伸出手去想要安抚云清歌的情绪,这样的动作落在元烨的眼中,立刻明白了什么。 难道这位姑娘是小公子的心上人?!可是……对方是名青楼女子啊! “离开这里,我不需要你来点化。”云清歌的语气依旧强硬,她无法忍受任何人伤害她的亲人。 元烨深吸了口气,有些挫败的收回了目光,缓缓的从三人的身旁走过。他的脚步顿了顿,回过头去就看见那两名女子用一种复杂的眼光看着自己。 难道方才,他的语气重了?自己真的说错了话? 直到元烨离开之后,云清歌的脸色才有所缓和,她歉意的看向沉莲,而后对着八公主微微一笑,“抱歉,我改日再来看你们。” 伸出手去,默默的在八公主的手心里塞进一张纸条,便转身离开了她们的视线。 …… 入夜。 绯红楼后门的巷子里传来一阵吵闹声,一抹狼狈的身影被那紧追在后的火把逼得躲进了杂物之中。 许久过后,待那些凶恶的犬吠离去,男子才缓缓的探出头来,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 浑身的剧痛让男子的视线渐渐变得模糊,他微微睁开眼,却是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地。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一抹纤细的身影出现在巷弄中,八公主将手中的杂物堆在了角落里,却发现黑暗中坐着一个人。 “谁?!” 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她从袖中拿出了一支火舌子点亮一看,居然是他?!今日大闹绯红楼的那名书生! 微弱的光亮下,他原本那白皙的面容竟是出现了几块青紫,衣襟也是破损了多处,看他有气无力的靠在杂物堆中,看起来奄奄一息的模样。 八公主想了想,最后还是将他扶进了院子里。 沉莲被她带进了柴房中,“发生了何事?”不过是去丢弃一下杂物,八公主却回来得特别晚。 “皇姐,你看。”她指着那草堆,上面躺着一名男子。 “这是怎么回事?”沉莲不由得皱了眉头,蹲下来察看了元烨身上的伤口,这些棍伤触目惊心,这书生可是得罪了什么人。 “他与九妹好像认识,所以我就将他拖进来了。” 两人交谈之余,草堆中的男子意识渐渐清醒,他微微动了动自己的手臂,那撕心裂肺的剧痛令他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你醒了?!” 他缓缓睁开眼,落入眼帘的,是两张带着淡淡关怀的面容。 “我……这是在哪里?” 八公主深深的看了一眼身旁的沉莲,回道,“绯红楼。” 绯红楼?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沉莲见他有所挣扎,立刻想起了今日他说的话,想必这书生是不愿意呆在这里的吧。“你受了伤,还是不要挪动为好。” “发生了什么事,公子为何会被打成这样?”八公主看着元烨身上的伤皱眉道。 那沉重的呼吸声传来,元烨的手渐渐紧握。 “那些官兵……”他离开绯红楼后,第一件事便是去官府,为今日的那两名女子伸冤,不想,却是被那些是非不分的官兵暴打了一顿,他一气之下脱口而出说要上京告御状,没想到换来的更加残酷的对待。 好不容易才逃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一睁开眼睛,就看见了这两名女子。 “我没有做错,为什么……为什么连官府都不愿意救那两名可怜的女子……” 听着他断断续续的解释着,沉莲与八公主对视了一眼,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看来这名公子是得罪了京都中的恶霸,居然想要凭借一己之力与京都的恶势力敌对,会落得如此下场也是意料之中,只是被暴打一顿,这样还算是他的运气了。 “公子先在这里休息一晚,明日再说吧。” 两人默默的退了出去,只剩下元烨一人,躺在干燥的草堆中睁着眼睛看着黑暗的房梁,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095】诡异的提亲 身处慕容府的云清歌收到了沉莲的来信,信中简单的提了一下那书生元烨的事情,再者便是近来收集到的各种消息。睍莼璩晓 自从东西两位将军入狱之后,他们二人的兵权便成了朝中暗流的方向,而东区的兵权落到了一直留守在东区边境的副将手中,近日会前来京都正式接手,而西区的兵权还一直处于棘手的状态。 南宫傲月近来安静了不少,沉莲没有搜集到什么有用的信息,让云清歌不要轻举妄动。 “小姐,府中来客人了。”知书推开门,云清歌默默的将手中的信件撕掉,看向那丫鬟神秘的表情,“什么人?” 知书的嘴笑得合不拢,“说媒的人,还带了好多好多聘礼来呢!” 媒人?云清歌有些惊讶,没有听大夫人说起过这件事情,难道老夫人又惦记上她的亲事了? 老管家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笑吟吟的看向云清歌,“大小姐,老夫人请你过去呢。” 知书收敛了笑容,看着自家的小姐表情冷淡的站了起来,跟着那老管家离开了院子。 主厅之外,整个院子被一队红衣家丁占满,让出的一条道上更是摆满了好几箱红色大木箱子,上面扎着的红花看起来十分的喜庆。 还没走进主厅,就听见了那嘹亮的笑声。 “呵呵呵呵,这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将军府呀是好事近了!”一身红衣的媒婆挥着手中的长帕,主位上的老夫人满脸的笑容,待那抹清雅的女子进入眼帘,她才缓缓开口问道。 “请问,是哪家的公子来提亲?” 云清歌淡淡的扫了一眼那媒婆,便安静的立在了老夫人的身后。 “是杭城周府的大公子,一直在东区边境,近日才回京的,不论是家室还是样貌,那都是一等一的好啊!与慕容府更是门当户对呢。”媒婆说得天花乱坠,而老夫人一听,心里就不满意。 在东区边境,也没听过什么姓周的大人物,她的嫡孙女可是备受青睐的,这门亲事可不怎么叫人满意。 “这样啊……还是先将那些聘礼带回去吧,清歌的婚事我们慕容府还不想这么早定下。” 云清歌方才捕捉到老夫人眼中一闪而逝的失望,便知道这个周公子还达不到她的门槛。 媒婆一愣,“这个……周府可是十分中意这门亲事啊,老夫人不再考虑考虑,毕竟一名庶女能嫁入武将世家做正妻,可是十分难得的呀。” 庶女?!老夫人眉头一皱,“庶女?”她抬起头来看了看自己身旁年轻的女子,云清歌也有些疑惑。 “是呀,奴家这次前来就是代周公子向三小姐慕容清颜提亲的呀!” 慕容清颜?云清歌垂下眼来与老夫人对视了一眼,后者的眼神渐渐变了。居然不是给清歌提亲的?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确实,区区一名庶女可以嫁入世家做正妻,那可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你是说,东区周府的大公子,向我们慕容府的三小姐提亲?”老夫人不确定,毕竟慕容清颜没有出席过什么大场合,怎么会和东区的子弟攀上关系。 “可不是!天大的好事啊!不知三小姐可在府中?那周公子还有东西要奴家转交给她呢!” 老夫人一个眼神,处于呆愣中的老管家立刻回过神来,点了点头便推出了主厅。 当三姨娘与慕容清颜进来时,两人脸上的表情皆是有些疑惑,她们也听说有人来府中提亲的事情,可是为什么要把她们母女二人唤来? “清颜,来这边坐。”老夫人难得睁眼看了慕容清颜一眼,慈祥的指了指自己身旁的位置。 “呀,这位就是三小姐呀?长得可真水灵呢,一看就是大富大贵之人呀!”媒婆热情的挥着手中的帕子,慕容清颜的眼神闪过几分讶异,她伫立了一会儿便缓缓走到了老夫人的身旁坐了下来。 然而,接下来的对话却是让三姨娘与慕容清颜陷入一阵呆滞之中。 母女二人的表情如出一辙,就那么安静的看着中间的媒婆滔滔不绝的吹嘘着,她们显然还没有接受事实。 “难怪周公子念念不忘,三小姐,你的好事近了呀!”媒婆身上浓郁的香气随着那帕子飘来,慕容清颜僵硬的抬起眼来。 提亲?她还完全没有接受居然有人来给她提亲的事实。只感觉祖母与这媒婆之间的对话完全与自己无关,可是现在,那媒婆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慕容清颜挪动了目光看向外面满满的聘礼。 “对了对了,这些东西都是送给三小姐的聘礼,周公子说了,成亲那日还有大份的!三小姐就等着享受荣华富贵吧!”媒婆一副过了这村儿没这店儿的表情,慕容清颜只觉得一切不太真实。 周公子?哪位周公子?!她从来没有与府外的男子有所接触,怎么会突然有人来给她提亲呢? 老夫人的脸上再次恢复了笑容,既然不是向清歌提亲,而是身为庶女的慕容清颜,那么这门婚事倒真的可以考虑考虑了。 “既然如此,老身明天再给回复,你看这样成吗?” 媒婆连连点头,“那老夫人可要好好考虑啊,那周公子的家室人品,都是没得说的!与三小姐简直就是天生一对地造一双呀!”她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红盒子放进了慕容清颜的怀中。 “三小姐看看,周公子吩咐了要给你的礼物。” 缓缓打开那个红色的锦盒,里面,一只碧玉通透的玉镯就那么静静的躺着。 三姨娘疑惑的凑过来一看,那色泽圆润,这玉镯确实是件好东西。 “三小姐可要收好了,这玉镯可是周家传给世代长媳的,周公子多有诚意啊!”媒婆的话让老夫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看着慕容清颜手中的玉镯笑了笑,“清颜,好好收着。” 手中的玉镯并没有让慕容清颜开始开心起来,祖母的意思,就是*不离十了?这个周公子,她确定自己根本没有见过,祖母就这么答应把自己嫁出去了? 心中不由得一阵冷笑,她抬起头来看着自己身旁的三姨娘,发现对方的眉头依旧皱着。慕容清颜就那么安静的看着自己的姨娘许久,而三姨娘的眼中带着几分疑惑与担忧,并没有自己的女儿即将出嫁的喜悦。 云清歌就那么淡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显然对于这突然出现的周公子有几分好奇。而看着慕容清颜的表情,对方也没有想象中的愉悦。 老夫人满心欢喜的将聘礼收下了,只是她却在媒婆临走前无意间提了一句。“可是我们慕容府的嫡女还未出格,清颜的婚事便得耗一耗了。” 云清歌不由得眉头一皱,老夫人这句话,恐怕是说给自己听的。慕容清颜的婚事竟成为了自己的催婚导火索,老夫人也太能铺垫了。 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个人的一句话,“清歌,我们成亲可好。” 成亲……这句话时常出现在她的耳边,只是每每,这充满红色喜庆的两个字,却成了云清歌梦中的断崖。她还没有完全的准备,去接受那新的男子,尽管她知道,自己的心不知何时已经遗失。 可是,当初的自己何尝不是对爱情充满了期待,却被现实掐住了咽喉。 云清歌默默伸出手去紧了紧自己的衣襟,老夫人看她的脸色不太好看,“清歌,可是身子不舒服?” 那关心的语气,让那一直处于僵硬中的慕容清颜终于抬起了眼,带着几分深沉看向身旁的老夫人与云清歌。 淡淡的摇了摇头,云清歌笑了笑,“兴许是天寒了,觉得有些乏。” “那就快回屋吧,我们慕容府好久没有办喜事了……”只是,不知道会先办云清歌的喜事,还是慕容清颜的。 慕容清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屋子里的,三姨娘留在了老夫人那里。 手中红色的锦盒摆在眼前,仿佛在告诉她这一切不是梦境。 “三姐……”一个弱弱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刚刚从私塾回来的五少爷慕容硕找不到三姨娘,便寻了过来。 慕容清颜只是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应他。 小小的人儿在门口犹豫了许久,依旧忍不住往里头张望着,最后还是鼓起了勇气跨了进去。 当他看见了慕容清颜前面的锦盒,立刻好奇的靠了过去,“三姐,这是什么……” 小小的手打开了那锦盒,露出了里面贵重的玉镯,发现不是什么好玩的东西,慕容硕便收回了手。慕容清颜的目光再次落向那玉镯上。 周公子?她要嫁给这个素未谋面的人。 “清颜!” 三姨娘的语气有些焦急,她一进来便看见了女子身旁的慕容硕,当下皱了眉头将他拉到一边,“五少爷回来了,怎么不去做功课?” 提起功课,慕容硕的小嘴立刻一撅,若是以前,自己只要做出这种委屈的表情,姨娘就会好生哄哄他再带一些好吃的,他就可以乖乖的去做功课了,可是这一次,三姨娘只是拉过了他,对着外面唤道,“奶娘呢?先把五少爷带去做功课。” 小人儿疑惑的被奶娘带走了,三姨娘立刻关上了屋门看向自己的女儿。 “清颜,你认识这周公子?”不然平白无故的,怎么会突然来提亲,还是正妻之位。 慕容清颜没有回答,三姨娘更加的着急了,“你怎么不说话呀,姨娘可是急死了!” “认识又怎么样,不认识又怎么样,祖母的一句话,清颜不就得嫁吗?”慕容清颜冷冷的笑了笑,三姨娘如鲠在喉。 她说的没错,只要老夫人一句话,任何人都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 “或许,姨娘能有办法……” “办法?如果姨娘能有办法,当初也就不会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了。”慕容清颜冷不丁一句话,让三姨娘的脸色一变。 一时间,她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桌边的女子慢悠悠的将那玉镯收了起来,语气没有丝毫的涟漪。 “周府没什么不好,再怎么不济,还是一个正妻之位,总比侍妾要好。”慕容清颜似乎话中有话,三姨娘的心中仿佛被石头压着。 …… 另一头。 吱呀一声,柴房的门缓缓打开,瑟缩在角落里的书生目光有些呆滞,缓缓抬起眼来,就看见了一张歉意的脸。 “元公子,今日绯红楼较为忙碌,我一时间忘记了你还在这儿,饿着了吧?”沉莲带着一条棉被,还有一点饭菜。 她蹲下身来放在元烨的面前,却发现对方动也没有动一下。 似乎想到了什么,沉莲的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便往后退了几步保持了一点距离。 饥寒交迫的书生抿了抿嘴,身上的伤口似乎没有那么疼了。被一名女子这么看着,他的脸色有几分不自然的红晕,尴尬的撇开目光动了动身子,接过了那碗饭菜。 无声的扒着饭,沉莲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好像在警惕着什么一般。 “元公子,这两日绯红楼发生了一点事情,顾不得安排公子离开,只能先委屈公子了。” 不知为何,邪风突然回来住下,绯红楼里出现一些陌生的面孔,让沉莲不想有太大的动作,也不愿意被人发现有个书生被藏在这里,生怕会给云清歌惹来麻烦。 元烨停下了动作,却也没有说什么。 关在柴房的这些时候,让他想起了许多的事情。安静的环境却能让他静下心来思考一切,“沉莲姑娘,请问你知道,望女路吗?” 这似乎成了他最后执着的一点事情。 “望女路?”沉莲歉意的摇了摇头。 元烨似乎能听见自己心中有什么东西碎了,他放下了碗筷,淡淡的笑了笑。 他似乎明白,为什么自己来到京都会诸多不顺了,原来,这里并不是他想象中的那般,那些盘缠,还是家乡父老凑给他的,如今,他已经没有脸面再回去了。 ------题外话------ 本章明天会加点字数。 096】陈年往事 望安路? “可是……”元烨从袖中拿出了那一直藏着的纸条,上面的字迹虽然模糊,但依旧能看得见望女路三个字。睍莼璩晓 刘老爷疑惑的接了过来,“这……元公子,这是安字呀,这张纸可是被雨水冲刷过了?” 不远处的云清歌听清楚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原来这竟是一个误会,眼前的这名中年男子没有骗元烨,只不过是老天开了一个玩笑,让元烨多吃了一些苦头而已。 元烨此刻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见刘老爷从袖中拿出了一张银票。“若不是公子相助,我与贱内就要在省外流离了,这是欠公子的银子,理应归还。” 这些天他总是把银子带在身上,好在终于让他遇见了这位好心的公子。 元烨接过了那张银票,他的心中有种十分复杂的感觉。原以为他不过是又被欺骗了一次,没有想到,他所坚信的事情并不是全都虚假,真心的付出不会被白白的遗忘。 “刘大人!刘大人!小的找过了,静书堂新来的几位书生中没有一位叫元烨的……”一名先生模样的男子从对面小跑了过来,云清歌敏锐的抓住了他口中的那三个字。 刘大人?难道他就是杨学士的得意门生,负责京考的刘大人? 元烨有些惊讶,刘老爷还是朝中大臣? 显然,刘大人也有些尴尬,他笑着捋了捋胡须,“不必了不必了,老夫已经找到元公子了。” “这样……”那先生模样的人一看见元烨,眼中便闪着奇异的光芒,心中猜测着他与刘大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元公子,京考在即,公子就安心的留在静书堂里温习,里面各种书籍应有尽有,希望公子能考个好成绩。”刘大人伸出手去轻轻搭了搭元烨的肩膀,便含着笑满意而去。 “这位就是元公子了吧?刘大人这几日都会来寻一次,终于是等到公子了!”那位先生十分的客气,元烨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他低下头来看了看手中的银票,便默默的收进了袖子里。 抬头一看,云清歌还站在那里,当下便歉意的走了过去,笑容带着几分腼腆与歉意。“多谢小公子,这段时间,给小公子添麻烦了。” 云清歌只是轻点了下头,她别有深意的看向刘大人离去的方向,“既然刘大人让你好生留在静书堂,就不要再去官府想着救出那两名女子了,不论你多么有才干,凡事都要量力而行。” 元烨尴尬的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小……小公子,沉莲姑娘……代小生向她赔罪,之前多有得罪,也请小公子原谅。再者,也祝愿小公子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不会再用自己从前的眼光去看待别人了,烟花女子又如何,比起走在街道上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沉莲姑娘善良有义,他当初实在不该鄙夷小公子对沉莲姑娘的感情。 有情人?云清歌忍住了笑意,他以为自己对皇姐……果真还是个呆子! “你不是想见慕容府大小姐吗?”云清歌的话让元烨一愣,“什么?” 然而,眼前的小公子却是没有回答他的话,转身缓缓的消失在他的视线当中。 …… “小姐,您去哪里了?府中来贵客了!”知书一看见回屋的云清歌,当下焦急的迎了上去开始帮她除去身上男子的衣物。 “贵客?” “就是接管了东区兵权的将军,今日来府中做客了!没想到居然当年居然与老爷一同征战过,这次特地来看望老爷的。”知书说着,脸上忍不住的荣耀。 自从上一次慕容盛在与慕容傅的比试当中输了,朝中大臣便更没有人来府中拜访,果真是世态炎凉,而如今新接管东区兵权的将军居然亲自前来,可见老爷在朝中的分量可不是那些人想象的那般无足轻重。 “老爷说要要好好的款待那位将军呢,现在夫人与姨娘们都在大厅里面。” 一阵欢乐的笑声从大厅传来,当云清歌走近时,正好听见了那陌生飒爽的男子正回忆着当初在战场上的事情,听得慕容盛开怀的笑着,他脸上的表情容光焕发,好像也正回味着当初的血气方刚。 “哦?这位是?” 云清歌抬起眼来,就看见了一张十分英气刚毅的面容。兴许是东区那边的气候太过干燥,这名男子的脸上浓密的络腮胡,却给人一种十分威严正义的感觉,此刻的他正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 “清歌,过来拜见一下于伯父。他是父亲当年同一个兵队里的,几年前来的时候,你不过七岁。”慕容盛对着云清歌招了招手,清雅的女子便缓缓走了过去。 然而,在经过慕容清颜的时候,却发现她一直盯着自己眼前的饭菜,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大夫人坐在慕容盛的身旁,有多久没有看见他如此意气风发的笑容,心情也跟着愉悦了起来。几位姨娘在一旁面带笑容,看起来其乐融融的模样。 五少爷瞪着好奇的大眼睛,他似乎十分喜欢这种热闹的场景,胃口也显得特别的好。 “清歌?当年我看见你的时候,还是个扎两小辫子的女娃娃,如今都长这么大了……”于正康笑着,仰头灌下了一口酒。 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安静的坐到了一旁。 “听说,慕容兄府上好事近了?” 于正康的话让慕容盛下意识的看向云清歌,脑海中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平安宫所看见的,难道他说的是清歌? “额……哈哈哈,没有没有,只是一些传闻而已……” “哪里,不是说已经有人上门给三小姐提亲了吗?还是说,慕容兄不满意那位公子的家室?”于正康认真的看向慕容盛,发现对方竟是一副茫然的表情。 有人给清颜提亲? 桌上,三姨娘的脸色说不出的怪异,她的笑容也是僵硬无比。 “父亲,想必是祖母还没来得及与父亲提起。”云清歌在一旁补充道。 大夫人笑了笑,微微侧过身子,“老爷,妾身本打算等老爷回来够再告诉你,不巧就来了贵客。” 原来还有这等事情……慕容盛有些惊讶,看向慕容清颜的脸,发现对方只是那么安静的坐着,不见任何的喜悦之情。 “哈哈哈……不瞒慕容兄,那位周子章,正是于弟手下的人,年纪轻轻就有十分的能耐,相信慕容兄会喜欢的。” 此话一出,桌上的所有人齐齐面露惊讶,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渊源。而三姨娘更是不由得瞪大了眼睛,只是她的目光在触及到那张刚毅的面容时,瞬时又缩了回来。 “原来如此……”其实他想知道的是,那周子章为何会向清颜提亲,难道他们见过? 可是于正康常年都在东区,鲜少回京,那么他的手下不也应该在东区吗?可是这样的话,他却是无法问的。 “听说慕容兄府上人才辈出,特别是那二房的长子,听说取得了原本定安侯的兵权?” 提起这话,桌上有几人的眼神变了变,可是慕容盛却是一副十分坦荡自然的模样,他别有深意的笑了笑,“是啊,傅儿确实是块好料子,相信很快于弟你就能见到他了。” 接下来的话题无疑是女子们所不感兴趣的,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桌上的人也越来越少,直到最后只剩下慕容盛与于正康两人饮酒谈天。 月亮悄悄爬上夜空,空气中仿佛带着一丝淡淡的酒香。 三姨娘的院子里,她刚刚哄睡了顽皮的五少爷,轻轻把门带上退了出来,在路过院子的时候,便看见了月色下,院中的树荫里伫立着的挺拔身影。 那熟悉的背影让三姨娘的脚步不由得停了下来。 那人缓缓转过身,刚毅的面容此刻竟是带着几分柔和与怀念。 “兰妹。” 三姨娘身子一僵,下意识的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之后才犹豫的走上前去。 “于大哥……”她的声音轻轻的,好像生怕惊扰了深夜中的其他人,“今夜在府中宿下?” 于正康伸出手去抚了抚自己的额头,“嗯,喝得多了,就留下来了。这些年,你过得如何?” 三姨娘的表情有些深沉,她不由得望向五少爷那紧闭的屋门,“酸甜苦辣,尽在其中。” 两人之间陷入一阵沉默,于正康笑了笑,“你的孩子,都很出色呢。” “……想必,于大哥的孩子,也十分出众吧?” “不提他们,周子章是我看中的人,你可以放心将清颜交给他。”于正康的话令三姨娘有些紧张,“可是他与清颜素未谋面……” “我于他有救命之恩,况且还是他的恩师,他心甘情愿。清颜跟着他,成为周家的正妻,日子一定比这儿好。” 原来,这一切竟是他安排的。 可是三姨娘的心中依旧有着隐隐的不安,这么多年不见,他的容貌变了许多,可是给人的感觉好像依旧如初。 一双大手在月色下轻轻扣住了她的手腕,“他可有苛待了你?” 三姨娘知道他话中的意思,淡淡的摇了摇头,“老爷待我很好。” “兰妹……”于正康手中的力度渐渐加紧,三姨娘只觉得自己的呼吸有些急促,她的回忆似乎缭绕到了很久以前,可是现在…… 缓缓抽回了自己的手,“于大哥,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如今见于大哥前途光明,兰儿也就心安了……” 于正康深吸着气,“兰妹,你愿意离开这里吗?” 什么,离开? 三姨娘十分吃惊,她往后退了几步,“这是什么意思?” “离开这里,跟我一起离开。”从前的他没能说出这句话,可是现在,他可以。 如今的慕容府不比当年了,慕容盛在朝中也失去了从前的光辉,只要他想,带走她完全没有任何的问题。 三姨娘看见他如此认真的表情,许久之后苦笑了一阵,“五少爷还小,我想看着他长大。” 若是从前,她或许真的会和他一同离开,可是现在早已经物是人非,他有了自己的妻儿,而她也有不能割舍下的东西。 “你可以带他一起走……” 于正康还想说些什么,而三姨娘轻摇着头,“于大哥,兰儿真的很高兴,也希望于大哥今后能一帆风顺。” 她的意思如此明显,于正康轻叹了一口气,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飘向不远处的回廊里,阴影之中站着的纤细身影。 慕容清颜收回了目光,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好像自己被发现了一般。她深吸着气,握紧了袖中的手便离开了那个地方。 一声犬吠从某个方向传来,荒废的院子里,被堵上的狗洞再次被挖开,“该怎么做,相信三小姐明白吧?” “……”慕容清颜没有说话,借着月光看着那一脸得意的面容,对方似乎十分不满她这个态度,“三小姐莫不是反悔了?” 慕容清颜似乎才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我明白。” …… 次日,慕容盛与于正康一同前去早朝,慕容清颜一早便看见了似乎有心事的三姨娘,她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而慕容硕却一如既往天真的由三姨娘帮着穿衣,整理书籍包袱。 默默的从那间屋子出来,慕容清颜只觉得自己似乎一直都是这个家的局外人,她的弟弟享受到了姨娘所有的关注,难道就因为他体弱,就可以得到更多吗? “六少爷,记得去了私塾要好好的听先生的话。” 院子里,五姨娘蹲着身子吩咐着大病初愈的六少爷。六少爷的面庞不再那么削瘦了,脸蛋变得粉嫩了许多,身子骨也好似长得飞快,这段时间跟随着五少爷一同去私塾,兄弟二人的感情突飞猛进,现在都相约着一起清早出门。 “六少爷要去私塾了?”慕容清颜迎了上去,五姨娘立刻笑道,眼中充满了慈爱,她抚了抚六少爷的额头,“是呀,六少爷,还不唤三姐。” 六少爷转过身来,比起慕容硕的天真顽皮,六少爷似乎内向许多,脸上的表情安静带着几分怯弱。对于姨娘口中的三姐,他实在是陌生得很,红红的小嘴紧闭着却是不肯说一个字。 五姨娘有些尴尬,“六少爷年纪还小不懂事……” 慕容清颜只是笑了笑,“不碍事,六少爷应该是怕生了。” 从远处而来的三姨娘看见这副画面,便不由得皱了眉头。近日来慕容清颜的脸上并没有多少笑容,哪怕是对自己的胞弟,她都很少露出这种柔和的表情,此刻居然对六少爷如此亲切,这让三姨娘的心中有些不安和疑惑。 “让六少爷久等了!” “六弟!”慕容硕一把放开了三姨娘的手奔了过去,小小的脸上写满了快乐。 而六少爷的表情也终于有了些变化,他露出了一个甜甜的笑容,任由慕容硕拉起他的小手,两个人侧背着小包袱跟着家丁走到了前方。 慕容清颜察觉到三姨娘注视的目光,只是垂着眼。 五姨娘感觉到这对母女身上散发出来古怪的氛围,便尴尬的笑了笑,“五少爷,六少爷,慢一点儿……”她提着裙子追了上去。 “清颜,偶尔你也陪陪五少爷做做功课吧?”或许这样,也能增进他们姐弟二人之间的感情。“连大小姐也会偶尔来看看五少爷的功课。” 她是在责怪自己对五弟不关心吗?“这样也好,反正五弟也比较喜欢嫡姐。” 这样的话在三姨娘听来,心中十分不是滋味,“清颜,五少爷还小,还不懂事,只要你时常陪陪他,他也能亲热的唤你一声姐姐的……” 慕容清颜的心中越发的烦躁起来,五弟五弟,姨娘的口中全部都是五弟。她突然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眼前的妇人,“姨娘的心里,只有五弟吗?” 什么? 不等是那姨娘反应过来,慕容清颜已经转身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心中那隐隐的不安,在那远去的背影中渐渐放大,占据了三姨娘的心。 …… “清歌,许久没有来看本宫了,可是觉得本宫这儿太乏味?”丽妃看着眼前的女子,好不容易叫人送信,云清歌终于在府中了,便将她唤进了宫里。 石桌旁的云清歌歉意的笑了笑,“是清歌的不是,近来府中多事,清歌本想这两日就进宫来陪娘娘说说话的。” “也是,听说有人向三小姐提亲了?”丽妃微微挑了挑眉,眼中一闪而逝的笑意。 “嗯。” “那么,你的终身大事是不是也该定下了?” “……”云清歌的目光划过一丝不自然,她手中的动作慢慢停下,只听丽妃意味深长的话传来,“清歌,近来杨小姐可是往太后那儿去得勤那。” 杨幽雪?云清歌看着丽妃那明媚的笑容,感觉她好像有什么想要和自己说似的。 “不是弹琴就是献诗,还专挑璃殿下去的时候出现。” “……”不得不说,云清歌的心在听见璃殿下三个字后终于有了些波动,想起那日树下他说的话,云清歌便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心中有些慌张。 “太后送了许多的画像,都被璃殿下退了回来,可是依本宫看,这事拖不了多久了,清歌你说呢?” 这事拖不了多久了,意思是太后很快就会给君未璃赐婚? “不过,太医却说璃殿下应当安心养伤,否则太后娘娘早就沉不住气了。”眼前的这女子那细微的表情,在丽妃看来,心中忍俊不禁。自己是过来人,当然知道云清歌其实也在意着璃殿下,只是她不明白了,为何在感情这方面,这丫头表现得这般不主动,真是有些同情璃殿下了。 “启禀娘娘,皇上一会儿就要起驾前来,请娘娘准备接驾了。”一名公公前来,丽妃立刻站了起来,云清歌缓缓行了一礼,便在丽妃的默认中安静的退出了行宫。 门口,徘徊着一道倩丽的身影,君延婷一看见从门中走出的云清歌,下意识的便躲了起来,可是仔细一想,不对呀,她就是要来邀请云清歌的,为何要弄得跟做贼似的。 “公主可是在找清歌?” 耳边突然出现的声音让君延婷吓了一跳,“啊——清,清歌,你怎么在这儿,好巧……呵呵。” 云清歌微微挑了挑眉,嘴角一勾,“是啊,好巧。” 君延婷的嘴角有些僵硬,明明已经事先想好了要说什么,可是现在,她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这个……时辰也不早了,清歌,不如去我那儿……” “慕容小姐!”一声带着喜悦的呼唤从不远处传来,两名女子闻声望去,就看见了迎面而来的那青衫男子。 沈天辰的脸上带着笑,露出了一口皓齿,这样的笑容令君延婷心中一惊,特别她发现,那男子的眼中并没有自己。 直到来到云清歌的身边,沈天辰才恍然大悟一般,对着君延婷点了点头,只是语气已经生硬了下来,“五公主。” 这样的差别令君延婷心中失落,原本计划好的一切,在此刻被完全打乱了。 “慕容小姐,本官有要紧事要告诉你!”沈天辰的眼中放着光,云清歌立刻明白,这几日他去了定安侯的辖区,想必是有了什么发现。 “五公主可还有事?” “额……没,没事了。”该死,自己何时笨到如此地步,跟着一起去不就好了?! “既然如此,公主,我们就告辞了!”沈天辰迫不及待,丝毫没有给君延婷后悔的机会,转过身去率先走到了前方。 看着那匆匆离去的两人,君延婷一脚踢在了红色的宫墙上,脸上写满了委屈。 “公主……可是要回宫?” 097】旷世奇才 杨幽雪只觉得自己的世界快要崩塌了,五公主要她抬着轿子绕京都一圈?!从今往后,她还有脸出来见人吗?!她将成为麟国史上最大的笑话,她再也不会有未来了…… 两抹热泪立刻从眼眶涌出,“不……不,我不要……” 君延婷惊讶的瞪着眼睛,不要?她居然敢拒绝?!自古以来,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杨幽雪居然有胆子违背金枝玉叶的命令,这与违抗圣旨有什么区别? 显然,原本只是看热闹的太后听见了杨幽雪的话,眼中顿时一沉。睍莼璩晓 “看来,杨家是越来越不把皇族放在眼里了!”太后重重的一掌拍在石桌上,这个杨幽雪太不知好歹,自己就在这里,难道会眼睁睁的看着公主胡闹不成,可是不管是什么理由,杨幽雪敢违背皇族的命令,未免自命清高过了头。 太后身上的气息一变,连君延婷都可以察觉到太后的愤怒,原本只是想要用杨幽雪来给自己解气,这下,似乎变得难以收场。 流着泪的女子似乎现在才意识到自己犯下了什么过错,她当下害怕得跪了下来,太后平日里总是面带着浅浅的笑容,而此刻,她才像是这个麟国最尊贵的女人。 自己怎么就忘记了,太后娘娘也是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这个位置,皇族的威严不可侵犯,自己怎么会一时间说错了这样的话。“太后娘娘饶命,臣女一时失言……” “失言?杨小姐伶牙俐齿,怎么会失言呢。”这样的女子,还妄想配上她的孙儿,实在是痴人说梦! “启禀太后,杨学士求见。”一名公公从远处奔来跪在了太后的面前,太后的脸上立刻荡开了一丝冷笑,“哦?他倒是救火救得及时啊……” 居然她的行宫里发生了什么,那老头子都能立刻知道,宫中到底有多少人是胳膊肘往外拐的? 祖父……来救她了? 杨幽雪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低着头不敢去看太后那冰冷的眼神。 君延婷也收敛了方才的气焰,看着太后如此愤怒的模样,她发现自己似乎做过了头,可是看着杨幽雪的脸,又觉得没有什么好同情她的。 杨学士匆忙的身影从远处奔来,长须随风飘着,他远远地就看见了跪在地上流泪的杨幽雪,心中不由得一疼,他的宝贝孙女呀,这是犯了什么错,为什么连太后也一副愤怒的表情。 “参见太后,五公主。” “得了吧,你们杨家的人,哀家怎么好意思让你行礼呢?”太后的讽刺让杨学士心中一惊,下意识的看向地上的杨幽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后息怒,幽雪不懂事,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太后见谅。”杨学士弯着腰,太后不由得皱了眉头,“杨学士不必如此大礼,若是让先皇看见了,只怕会责怪哀家吧。” 这个杨学士当初就是仗着先皇的尊敬,倚老卖老,她早就对他有所不满。且不说他确实学识渊源,可是看他交出来的这些子孙,真是令人瞠目结舌。 杨学士深深的感觉到太后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把腰弯的更低了,如今不是要面子的时候,太后会顾忌自己,可是就会把怨气转移到他的孙女身上,该放下身段求饶的话他也在所不惜。 “幽雪年幼无知,恳请太后见谅!” 杨幽雪从未见过祖父如此低声下气的模样,她的心中更是懊悔极了,早知道祖父会来,方才她就应该沉住气,不要一时口快。 见太后不说话,杨学士立刻转而看向一旁的五公主,“不知幽雪何处冒犯了公主殿下,老夫代幽雪向公主赔罪。” “……”要是让父皇知道了,还不得责怪自己不懂礼数?君延婷偷偷的瞄了一眼太后的脸色,“上一次风雅大会,杨小姐命人将轿子停在了路中央挡住了本公主的去路,让本公主迟到而没有了席位,这等丑事,本公主不想再提。”她的意思就是让杨学士不要再多问了。“方才本公主不过是要略施惩戒,没想到杨小姐如此娇贵,居然敢说不要?” 杨学士有些惊讶,幽雪怎么会这么不知轻重,难怪太后娘娘要生气了,拂逆皇族命令,若是有心人小题大做起来,杨家可能要接受一次严格的排查了。 “公主所说的是,幽雪的轿子拦住了公主的去路?请问是哪条路?一顶轿子就能被完全堵住?” 杨幽雪算是聪明,听着杨学士的话立刻明白了些什么,“公主殿下,当初是素怡妹妹出的主意,让幽雪停轿的,幽雪没有想要会铸此大错,请公主责罚。” 把一切都推到慕容素怡的身上?君延婷没有想到她会来这招。 “公主殿下,幽雪虽然有错,但其大错,在于慕容小姐身上,这主次应该分清,不知老夫说的对否?”他的意思就是两人都该罚,但是杨幽雪不过是听了别人的话才犯了错,理应轻罚,而慕容素怡才是这场过错的罪魁祸首。 太后听着,按理来说杨学士说的不错,可是他为自己的孙女开脱,这点让太后十分的不悦。 “那么拂逆皇族命令呢,该怎么罚?”太后的话让杨幽雪的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是的,将一切都推到慕容素怡的身上准没错。 “太后娘娘赎罪,方才幽雪想到了事情的始末,幽雪的意思是不要责怪素怡妹妹,并不是拂逆公主殿下,都怪幽雪口舌笨拙,一切都是幽雪的错……” 原来,她说的不要,是在为慕容素怡求情啊……君延婷第一次发现,杨幽雪的脸皮居然如此之后,才刚刚把慕容素怡拖出去当替死鬼,这会儿又替她求情。 可是这样一来,这个解释似乎又合情合理。 杨学士在这里,君延婷不好发作,可是就这样放过杨幽雪,她可不愿意。 “老夫年迈,许多事情都已经力不从心了,都是老夫教导无方,才让幽雪不懂得坚持原则,但她也是因为太过关心他人,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请公主殿下原谅!”杨学士一边感慨着自己老了,一边又捧高了自己的孙女,弄得君延婷不好再追究下去,她心中一闷,“太后……” 杨学士居然还说自己老了,明明脑子还这么好使呢。太后轻轻笑了笑,却是看不出她的真实想法,“公主也是明理之人,既然这样,就由那慕容素怡依照公主说的,抬着轿子绕京都一圈,至于杨小姐……” 杨幽雪刚刚才松了一口气,这会儿又提了起来。 “杨小姐就回去罚抄《女德》一百遍吧。”这样一来,她就能有一段时间不出现在这里,自己就可以清净一点了。 这样的处罚不算重,杨学士知道这已经太后最大的让步了,虽然《女德》就有三册,抄起来也是一项十分浩大的工程,总比抬着轿子出去外面丢人现眼的好。 “多谢太后娘娘,多谢公主殿下!”杨学士与杨幽雪齐齐行了一礼。 身在二房的慕容素怡还不知道,方才自己就被人在背地里捅了一刀,直到那宫中太后的指令下来,才令慕容素怡呆了表情。 “什什什什什么?抬着轿子绕京都一圈?!”二夫人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要去抢那卷圣旨,却被大公公横了一眼。 慕容素怡的目光呆滞,二夫人立刻晃醒了她,“素怡,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说你冒犯了公主殿下?!” 绕京都一圈……慕容素怡立刻想起了风雅会上,五公主被拦在外面时说的一句气话,没想到公主到现在都还惦记着,并且还知道是自己…… “杨姐姐呢?杨姐姐她……”杨姐姐肯定不会任由自己出这么大的丑,她肯定有办法脱身的,那么自己是不是也可以…… 然而,大公公却是冷笑了一下,“慕容小姐还是顾好自己吧!太后有令,慕容小姐,请吧……” 现在?!二夫人身子一软,老爷今日又碰巧不在府上,这可怎么办啊?! “公公,这……” “难道二位想抗旨不成?”大公公的声音阴测测的。 此刻,二房的府外已经有一顶轿子等候着,只是只有三名轿夫,有一个位置是留给慕容素怡的。 “母亲……”慕容素怡只觉得双腿一软,她难以接受这个事实,这简直就是一个晴天霹雳,谁能告诉她现在只是一场噩梦而已。 “杂家就提醒二位,抗旨不遵可是杀头的死罪,时辰可不早了,杂家还赶着回去复命呢。” 杀……杀头…… 二姨娘的眼眶一红,“素怡……你……”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这杀头之罪可不是闹着玩的。 “母亲……”慕容素怡看着二夫人的表情,她的眼中带着几分绝望,轻轻摇了摇头。 大公公看着她这表情,立刻冷哼了一声,“既然这样,就别怪杂家不客气了!”他一撩衣摆就要转身,二夫人慌忙拖住了他,“不不不,公公请留步,我们抬!我们抬!” 她的心中何尝不痛,这样的笑话,她们丢不起,可是如果不抬,下一道圣旨可能就是处刑了! “素怡,母亲会陪着你的,抬吧!抬吧!”丢人又怎么样,总比死了好啊! 慕容素怡的脚下虚浮,抬轿……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了,杂家还要提醒二位,就是不允许下人帮忙。” 如果这是一场噩梦,请快点让她们醒来吧!慕容素怡呆站在轿子旁,大公公就那么负手立着,“好了,快点吧慕容小姐。” 二夫人卷着手中的帕子,双唇苍白的颤抖着。 终究是柔弱女子,其他的三名轿夫已经抬起,可是慕容素怡那一角,怎么样都稳定不了,二夫人心中着急,生怕大公公一个不耐烦就回去复命,不能让下人帮忙?那自己总可以吧! “素怡,母亲帮你……” 二夫人站到了慕容素怡的前方,挡去了她前方那些疑惑百姓的视线,这样无疑是让慕容素怡的心中多了一分安全感。 大公公看着,却也没制止,轿子这才稳当的抬了起来,朝着大道行进着。 而此刻的杨幽雪,被关在了阁楼之中,看着三册《女德》,越想越觉得憋屈。自己与五公主也没有正面冲突过,为什么她会突然为难起自己来了?五公主与慕容清歌交好,难道是慕容清歌背地里说她的坏话挑拨离间?! “幽雪,太后娘娘说了,三日之后便要!” 杨学士不知何时出现在杨幽雪的身后,她立刻转过头来满脸的委屈,“祖父……” “现在,慕容素怡正抬着轿子走着呢,你也想一起去吗?!”杨学士现在才意识到,不可以太过溺爱这个孙女,否则,她会被自己的娇气害了前途。 听到抬轿子这件事,杨幽雪只觉得心中一寒,她立刻颤抖的提起了毛笔,开始抄写起来。 丞相府内,云清歌显然还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沈大人可是有何发现?” 两本厚厚的蓝色簿子摊在云清歌的面前,是一本名册。 “这是定安侯管辖的片区中入兵的名册,与朝廷中收到的数据一致。”沈天辰的眼中带着几分深沉,“而这一本,是今年片区中的赋税登记。我计算过了,却发现了一个蹊跷的地方。麟国的赋税以人头计,而这本赋税之中,排除皇上给予片区的优待政策,却也少了十万人的赋税。” 云清歌有些惊讶,沈天辰居然如此心细。她虽然知道五侯暗中集结军队,可是却没有实际的证据,沈天辰的这点发现无疑是一个突破,可是光凭这两本簿子,却不能完全的证明什么。 “十万人的赋税,可能被当地的官员私下瓜分了,不知沈大人能否找到百姓人口户本登记?” 沈天辰摇了摇头,“听当地官府的人说,不久前一把大火,把很多数据都烧掉了,这本赋税登记,也是我依照前几年片区的人口增长计算出来的大概人数。” 记得慕容小姐说过,威远侯与五侯暗中集结军队,虽然不知道她是如何得到这种情报,之前自己还有所怀疑,毕竟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小姐,得到这样的情报兴许真实度不高,可是现在,他却相信了她的话。 只是,证据不足,那毁掉证据之人若不是漏掉了这本赋税登记,只怕自己也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对了,今日朝中杨学士引荐了一个人,此人与慕容小姐还颇有渊源。” 沈天辰的话让云清歌有些疑惑,“什么人?” “不知慕容小姐可知道杨学士还有一位同门师兄?人称百晓先生。” 云清歌点了点头,哪怕是三年前在云国,云清歌对于麟国这名百晓先生也有所耳闻,这是一个十分传奇的人物,听说他为麟国出使过多个国家,说服各国的王与麟国结下盟约,这也是为何麟国会越来越强盛的重要原因之一,所以这位百晓先生,可谓是麟国的一块瑰宝,只是听说百晓先生性情古怪,不喜朝堂之事,更是不愿入朝为官,之后便隐居了起来,至今没有人见过。 “百晓先生不喜拘束,当年与杨学士并称麟国双学,可是后来隐居,并且在不周山开设了一家私塾,他教出来的入室弟子其中有不少成为麟国中的重要官员,特别是其中一人。” “就是杨学士引荐的那人?” 沈天辰暗道云清歌聪明,“是的,杨学士说此人是以最优异的成绩从百晓先生的私塾结业的,在不周山一带颇有名气,被成为旷世奇才,而此人,是你堂兄慕容傅的表兄。” 这么说,是三夫人的娘家人? “确实是一表人才,光是听他说几句话,就会被他那八面玲珑的心思所吸引,相信往后,此人会在朝中大有作为。” 可是云清歌听了这话,却是皱了眉头,这个消息对她来说,可不是什么值得喜悦的事情。 与三夫人扯上关系,这么说,慕容府还会有一个棘手的敌人? 沈天辰回想起那张脸,再想到他那无可挑剔的言语,不知为何,他觉得往后朝中,只怕会有一场大的变革了。 “沈大人在担心什么?” 云清歌看着沈天辰的表情,对方一愣,她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慕容小姐,我的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吗?”何时开始他也喜形于色了? 云清歌没有告诉他的是,她发现每次沈天辰在沉思一件事情的时候,眼中便有一种十分幽深的光芒。 “不,只是在想这么一个旷世奇才,会不会威胁到大人在朝中的地位。” “……”沈天辰可以肯定,云清歌在嘲笑他。无奈的叹一口气,“若沈某真的技不如人,这丞相之位也是当之有愧。” 他担心的,是此人会不会被南宫傲月拉拢过去。 “此人不可能为我们所用。”云清歌的话如此笃定,让沈天辰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旷世奇才,相信也有着非凡的鸿图之志,他会选择最有利于他的人,若是我,定会选威远侯了。” 一文一武,难道不是最佳搭配么?况且,南宫傲月一定不会放弃拉拢此人,他最擅长的,便是收服别人的心了。 沈天辰长长的叹了口气,“若是能有一个不畏强权正直不阿的旷世奇才就好了。” “……”云清歌的脑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不畏强权正直不阿的人,有!只是旷世奇才,这就有待考究了。 从丞相府出来,云清歌发现今日的街道上热闹许多,百姓们似乎都朝着一个方向流去,看着这奇怪的景象,她注意听着四周的对话。 “快去看看,慕容府的小姐抬轿子了!” “真有趣,也不知道是得罪了什么人……” 慕容府的小姐?云清歌一听,立刻跟了上去。 此时的慕容素怡满头大汗,她努力的低着头不让百姓们看见她的脸,可是那些窃笑声与私语声,难以阻止的涌入她的耳边。 二夫人喘着气,面对百姓们的指指点点,她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可是却依旧不能松懈,她要挡在女儿的身前。 砰地一声,轿子再次落地,已经走了一个时辰了,可是别说一圈,就半圈还不到。 三名轿夫有些不耐烦了,“小姐,可否走快一点?”再这样下去,他们都错过了晚膳的时间了。 慕容素怡咬着下唇,她也想快啊,可是双手根本使不上力气了! 大公公不紧不慢的跟在她们之后,并没有催促,反正只要走完一圈就可以了,不论在路上停多少次。 云清歌拨开众人,在看见慕容素怡与二夫人之后脸上惊讶,这是在做什么?她目光飘过,落在了轿子后面不远处的一名公公身上,这名公公她在太后的行宫外见过。 “可是禄公公?” 清幽的声音犹如一抹清泉涌入大公公的耳中,他循声望去,就看见那清雅的女子缓缓的从人群中走了过来。 “是慕容小姐呀!” “敢问公公,这是发生了何事?” 慕容清歌是丽妃娘娘眼前的红人,大公公十分懂眼色,“是这样的,当日素怡小姐在风雅会上将轿子停在路中扰乱百姓生活,太后娘娘特地下令处罚,以正风气,还请慕容小姐不要阻拦。” 原来是那件事,只怕不是太后娘娘的主意吧?风雅会上,五公主说的话她也记得,可是怎么只有慕容素怡,杨幽雪呢? “辛苦公公了。” 云清歌浅浅一笑,望着前方那蹒跚的轿子,最后安静的离开了。 三日过后。 比起之前慕容府二房的小姐闹出的事情,一年一度的京考第一关考核成绩发榜,几乎全城的百姓都挤到了放榜的静书堂外。 “小姐,知书打听到了!第一关的考核,首名的书生叫元烨,听说是这些年来得到的最高分呢!”知书喘着气,刚刚从放榜的地方回来,被人群挤得腰酸背痛。 第一名?!云清歌显然有些惊讶,真是人不可貌相,那个书呆子还真是令人刮目相看呢。 难道,这是老天的又一个玩笑? “小姐,你去哪儿?!” 知书焦急的喊道,近日来小姐的行踪越来越飘忽不定的,而且每每都不让自己跟着,知书小小的心灵难免一阵失落。 “请问小公子找谁?” 静书堂外,一名正在打扫的小厮拦住了云清歌的去路。 这清秀的小公子微微一笑,令小厮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好听的声音传来,“请问元烨今日在吗?” “哦?!是找元公子啊!小公子这边请!”提起元烨,小厮突然间激动了起来,热情的便将云清歌带了进去。 跨入这片书生的圣地,云清歌便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 这里十分的清幽安静,安静到可以听见自己的脚步声。果真,书生的世界是她所不能理解的,在这种地方,只怕会把自己闷出病来。 路过一个个窗台,云清歌忍不住往里头望,就看见那一颗颗低垂的脑袋,正认真的钻研着手中的书籍。 经过了层层回廊,那特别的短发男子站在了最醒目的树下,抬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小厮刚要开口,就被云清歌一个手势制止住了,她微微一笑便朝着元烨走了过去。 “考了首名,就不思进取了吗?” 这个突然的声音显然吓了元烨一跳,他惊讶的回过头来,就看见了那张熟悉的小脸。“小公子,是你?!” “看见了发榜的结果,所以我才决定来看看你。”云清歌直言不讳,元烨心中一闷,他的意思是自己要不是得了第一名,他还不来了? “……其实,小生本想再次登门致谢的,可是发现连小公子的姓名都不知,实在是失礼。”若不是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只怕他一直都不能有如此深刻的感悟。将一切融入自己的笔下,他才能突破从前的自己。 “你的成绩一直都是如此?” 元烨有些难为情的挠了挠自己的短发,“十年寒窗苦读,却不及小公子教会的多。小生不在乎这些名利,只是想为世人做些事情。” 他的意思是,他想入朝为官? 云清歌轻轻笑了笑,“记得你说过,想见见慕容府的大小姐?” “小……小公子此话何意?!”元烨竟是有些结巴。 “不巧,慕容清歌我认识,之前与她说过了你的事情,再三要求之下,她便答应,只要你在京考三关中以第一名的成绩脱颖而出,她可以见你一面。” 元烨突然激动的伸出手去扣住了云清歌的双肩。“这,这是真的?!小生现在才知道,小公子是面冷心热,小生,小生一定会取得最好的成绩!” 面冷心热?这是在夸她么?云清歌脸色一沉,而沉浸在自己的喜悦之中,元烨并没有看见她这个表情。 “小公子……”待他从这份喜悦中清醒,转身一看,院子里哪还有云清歌的影子。 第一名吗?!元烨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 098】他的决定 丞相府内,沈天辰一如既往为自己的母亲用热水敷脚,闲谈之间总是闻到一股若有若无的香气,“母亲,屋中换了焚香吗?这个味道甚是好闻。睍莼璩晓” 沈母微微笑着,“这是昨日慕容小姐命人送来的,说是有助于安神补气。嗯,这慕容小姐确实细心,人也十分善解人意,辰儿你说是吗?” 沈天辰的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清雅的小脸,没有想到她一直记挂着自己的母亲,俊俏的面容泛起了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柔色,淡淡的应了一声。 “辰儿,母亲知道五公主对你有意,那么你呢,又是个什么意思?”一提起君延婷,沈天辰便满心的无奈,他确实不喜五公主那样性子的女子,金枝玉叶不懂得人间冷暖,更重要的是,她那尊贵的地位令人越发不想接近,他不愿意别人说自己攀龙附凤。 “母亲,孩儿还无意婚事。” 他的意思如此清楚,可是沈母确担心,若是皇上下旨赐婚呢?“辰儿,想必你也知道,这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若是皇上的懿旨,你该如何呢?” 其实,沈母的担忧沈天辰也考虑过,君未璃私下已经和自己提起过,皇上动过那样的心思,不过被君未璃巧妙的挡开了,况且皇上十分赏识自己,若成了驸马,那么为了堵住悠悠之口,他与朝堂之事便再无瓜葛,皇上会愿意用一个良臣来换一个没有实权的驸马吗。 有这个可能,就是在自己的位置被有能力之人顶替之时。 一阵敲门声从外面传来,老管家的声音响起,“大人,宫里头派人传话来了,说皇上有请。” 沈母心中咯噔一声,该不会说来就来了吧。 沈天辰倒是没有说什么,仔细的擦干了沈母双脚上的水渍,“母亲,孩儿这就进宫去了。” “辰儿,就算拒绝的话也要注意分寸啊……”不过,沈母担心之余也知道自己的孩子向来比自己想得周到,想必不会有什么大碍。 宫中,御书房璃,正在批阅奏折的麟国王低着头,便听见了门幽幽打开的声音。 “璃儿,不必每次朕要找沈爱卿谈心,都比他提前进来吧。”麟国王不用猜,就知道宫中有谁可以进他的御书房不需要事先禀报的。 君未璃嘴角微微一勾,“怕皇上等候的时候觉得闷。” 他极其自然的坐在了一旁,漫不经心的环顾下四周,闻着空气中令人舒畅的清香。 “璃儿,这一次,朕不会再改变心意了,今日必须有个答案。”麟国王放下了手中的奏折,看着君未璃的表情满是认真。 “不久之后夷国王子就要出使我国,商议和亲之事,论年纪,婷儿是最适合的人选,可是她又深得朕心,朕想给她一次机会。”之前每每要让沈天辰表态,都被璃儿帮着糊弄过去,这一次不能再拖了。 夷国王子出使?君未璃的眼中划过一抹隐晦不明的光芒,随后抬起头来轻轻一笑,“这样也好,只是天辰性子直率,皇上……” 麟国王一个手势,君未璃便留住了即将说出口的话,“朕不会责怪他的,朕只想知道,他的心里有没有婷儿,若是没有,那么婷儿就要担负起她身为公主的职责。” 君未璃知道,皇上在权衡利弊,一边是疼爱的公主,一边是两国的邦交,君延婷是最适合的人选,但并不是唯一的人选,而沈天辰只有一个。若沈天辰的心中有五公主,那么皇上便会选择其他的公主来和亲,促成一段良缘,五公主也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若沈天辰心中没有五公主,那么她就要嫁去夷国,而沈天辰依旧会是麟国的丞相。 得与失的分量,皇上心中比谁都清楚。 “丞相大人,里边请。” 外面传来了公公的声音,随后门轻轻打开,沈天辰不出所料,君未璃已经早早的等候在里面,这说明,皇上又是为了五公主的事情找自己谈话。 “参见皇上,璃殿下。” “免礼,沈爱卿,朕这里有件事情,要交由你去做。”麟国王没有单刀直入,沈天辰抬起头来,微微用眼角的余光看了看君未璃的表情。 “朕膝下还有四位未出嫁的公主,夷国王子不久之后就会前来商讨和亲事宜,沈爱卿以为哪位公主最合适?” 沈天辰有些惊讶,这一次皇上的方式比之前高明了许多,让自己来选择么? “臣听闻夷国王子刚过十七,自然不能是三公主。而六公主与八公主年纪尚幼,最合适的人选便是五公主。”沈天辰就事论事,没有因为任何的因素来判断。 麟国王叹了口气,他已经明白了沈天辰的意思,毫不犹豫的将五公主选出来,或许,这就是她的命吧。 “朕之前与沈爱卿提过,五公主有意于你,这次和亲也并非非她不可。”其实他心中还是希望沈天辰能再考虑一番,这样也可以给自己足够的理由,将君延婷留在自己的身边,留在麟国。 “皇上,臣自知配不上公主,皇上错爱了。”沈天辰语气坚决,他觉得这对五公主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就算皇上强求,自己的心意他最清楚,往后不可能给得了五公主想要的幸福,嫁给自己,只会是一个悲剧。与其让自己在往后的几十年内给予她无尽的寂寞与痛苦,不如让她去做身为公主应该做的事情。 “沈爱卿,成家立业乃是人之常情,为何你就是不肯接受朕的公主,还是你已经有了中意的女子?如若如此,朕就为了赐婚,断了公主的念头!”怎么说婷儿也是他最宠爱的公主,可是看着沈天辰那坚定的语气,麟国王的心中又有一种矛盾的怒气,迎娶是公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怎么落到沈天辰的身上,就变成了避之不及的麻烦了。 此话一出,一直安静的坐在一旁的君未璃注意到沈天辰那微皱的额头。 中意的女子,为何他的脑海中会想起那张清雅的小脸?虽然认识的时间不长,可是沈天辰意外的发现,自己对于与云清歌相处的点滴,他居然都记得。 “皇上,臣或许……是有中意的女子了……” 或许?!这是什么回答?!“是哪家的千金?只要沈爱卿开口,朕就成全你们。”他倒是要看看,什么样的女子比他的公主还好。 君未璃站了起来,看着沈天辰缓缓的开了口,“慕容……” “皇上!此事不宜操之过急,还是等天辰考虑清楚了,皇上再下旨也不迟。”一个声音突然制止了沈天辰的话,在麟国王惊讶的目光中,君未璃快步的走上前去拉住了沈天辰的手臂,将他带离了御书房。 沈天辰疑惑的看着前面那仿佛带着怒气的男子,他不知道君未璃为何突然做出这种举动,“未璃?” 手中的力道一重,君未璃难以抑制自己心中那疯涨的怒意与酸意,他仿佛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只是知道,不能亲耳听见沈天辰说出那个名字,他怕自己会犹豫,会没有了退路。 君未璃一松手,沈天辰的身子微微一晃才站住了脚步,他看着那张星辰般的面容此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表情,自己难道哪里说错了什么? “天辰,你方才想要和皇上说什么?你的心上人是谁?” 君未璃往前逼近一步,沈天辰还是第一次看见他这般模样。 说什么?他的脑中突然有些迷茫,是啊,他刚刚在想什么,居然想告诉皇上,他中意的人是慕容清歌。可是,连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对于慕容清歌的感觉是不是喜欢。只是他觉得,只要让皇上死心,真的为他下旨赐婚,或许来日他真的会喜欢上那个女子。 “未璃,你怎么了?”现在他疑惑的是,是什么让君未璃有如此大的反应。 眼前是他的至交好友,君未璃看着这张担忧的面容,心中压抑得难受。若天辰真的喜欢那个丫头,那么自己该怎么办?而那个丫头呢,对天辰又是怎么样的感觉。 “我不允许你将她当成借口,若你真的喜欢她,就认真的和皇上请旨赐婚!” 许久之后,君未璃留下这么一句话,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沈天辰的视线。 那毫不犹豫转身的瞬间,沈天辰的眼中划过一丝惊讶,他一直忽略的事情此刻终于渐渐的清晰起来,未璃难道有了喜欢的女子,而那个女子,是慕容清歌? 回想起之前的种种,他怎么现在才看出来!一时间,沈天成竟是觉得无措,为什么他不早点告诉自己? 平安宫内,福公公有些担忧的看着院中的那抹寂寥的背影,为何突然,他会觉得时光好像回到了几年前,此刻璃殿下给他的感觉,就好像当初这星辰一般的少年第一次踏入平安宫时一样,安静得如同世界仅剩他一人。 为何事情会演变成如此?他不应该打断天辰的话,只是他知道,若天辰真的在皇上面前说出了慕容清歌的名字,这婚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可是他不愿意,不愿意看见这一切发生。 自己何时变得这般自私了,只是他气不过,清歌不是一个借口,若天辰真的喜欢她,那么两人就堂堂正正的竞争。一直以来,天辰都只喜欢看书吟诗,他会喜欢女子吗?他懂得什么是喜欢吗? 自己不能眼睁睁的看着清歌仅仅作为一个借口,就被皇上赐给了天辰。 就当这一切只是自己冠冕堂皇的理由好了,君未璃知道,他只是不愿意皇上给沈天辰赐婚罢了。 “殿下?” “老福,我要出宫。”君未璃突然转过身来,在福公公还没有反应过来时,便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 …… 慕容府后的小树林里,一阵缓慢的马蹄声传来,那瘦小的马背上,一名纤细的女子艰难的拉扯着缰绳保持着身子的平衡,可是每每马匹要停下时,她便难以控制身子的剧烈晃动,好几次差点就被马匹甩下来。 君未璃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在这个地方。 看着那笨拙的动作,他的心中不免觉得好笑,若是她的骑术能和她的伶牙俐齿一般,或许就不会弄得这么狼狈了。 那匹小马被云清歌错误的指导弄得烦躁不安,这时,一个清脆的口哨声,让小马顿时来了精神,蹄下一抬便快速的奔跑起来。 云清歌吓了一跳,这马怎么突然发狂了?!她慌忙俯下身子紧紧的抱住了马脖子,突然马匹一个震动,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她的身后,那温暖瞬时将她纤细的身子笼罩,马匹好像得了命令一般安静了下来,身后响起了一个嘲笑的声音,“还是这么笨。” “……”云清歌身子一僵,她直起腰来就发现自己被圈在了一个温暖的怀中。 君未璃极其自然的绕过云清歌的身子拉住了缰绳,马匹十分听话的缓缓小跑了起来,却是朝着林中深处的方向。 “你怎么会在这里?”云清歌没有回过头去看他,身后传来那淡淡的香味,让她方才紧张的心情渐渐平复。 “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你怎么会在这里?”君未璃低下头来,看着云清歌那长长的睫毛。 “……”虽然狩猎大会已经结束,但是云清歌知道,不懂骑马对于她来说是一个大麻烦,而且,她再也不想看见他因为自己而陷入险境了。 如果当初自己可以自如的驾驭他送的红马,或许他也不会被那棕熊伤的如此严重。 “骑马。”许久之后,她才闷闷的回了这两字。 “哦?你确定你是在骑马?” “……” 君未璃看着怀中的女子,她从方才开始,便没有抬头看过自己一眼。 “你最近似乎长胖了不少。” 什么?!果真,云清歌愤愤的回过头来,正好对上了君未璃那含笑的双眸,此刻自己正在他的怀中,而自己的视线不由得落在他那微扬的唇角,有些别扭的挪开了目光。 看着云清歌脸颊上飞起的两片红晕,君未璃喜欢极了,他发出了一声愉悦的轻笑,甩开缰绳朝着树林后方的小河奔去。 不得不说,君未璃的马术十分的娴熟,云清歌被他圈在怀里,似乎没有了方才那种平衡失控的感觉,她的怀抱与南宫傲月大不相同,仿佛整个人都被他小心翼翼的保护了起来,没有刻意的修饰,却能令人的心如此安宁。 “你若是喜欢骑马,往后我便带着你。” 云清歌没有回答,可是她却不能否认,自己的心剧烈的跳动了几下。 “你背上的伤害没好,就不要太过颠簸了。” “在你没有来看我的这段时间,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云清歌再一次无言以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于他的花言巧语竟是没有一点反嘴的余地。 君未璃并没有因为她的沉默而气馁,“没关系,我不会生你的气,因为很快我就要做一件让你生气的事情,到时候我们就扯平了。” “……”云清歌皱着眉头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话?“你想做什么?” 此刻,小马已经停了下来,两人就在小河边,听着那潺潺的流水声。 君未璃低下头来,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怀中的女子那怀疑的表情,他也渐渐收敛了笑容,只是将双臂紧了紧,仿佛只有这样,她才不会逃开一般。 “原谅我,好吗?”轻轻的声音传来,犹如羽毛一般撩进了云清歌的心里,让云清歌鄙夷自己的是,这好听的声音令人想要生气都难,况且,他竟是还带着一点点可怜讨好的语气。 这男子真是花样百出,除了喜欢捉弄别人,现在还多了一项专长,就是扮可怜。 “当然,我知道你一定会原谅我的。”君未璃突然话锋一转,十分无赖的笑了笑,云清歌顿时脸色一沉,不,他一点也没有变! “我要回去了!” “再坐一会儿。” “我要回去。” “就一会儿。” “……” 君未璃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他多想就这样安静的将她圈在自己的身边,这样就让他感觉,她永远都不会从自己的怀里逃开一般。 想起了沈天辰那时候的表情,君未璃突然觉得自己很卑鄙,他什么都可以让给天辰,唯独清歌。 云清歌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有些僵硬,在他的怀中连微微动一下,都十分的别扭。可是,今日的君未璃又让云清歌有些在意,他说的那会让自己生气的,到底是什么事情? “如果你不告诉我是什么事情,我现在就要回去了!” “……哦,那回去吧。” 缰绳一拉,小马儿便幽幽的迈开了蹄子,往回去的路上缓缓的前进着。 直到原来的地方,君未璃抽开了自己的身子落在了地上,他伸出手去将云清歌的小手放在缰绳上,看着马背上那带着隐隐怒气的小脸,最后展开了一个如星辰般耀眼的笑容,云清歌还没有反应过来,他便放开了她的手,转身消失在了树林深处。 …… …… “小姐,丞相大人在院子里等您呢!”牵着小马从偏门进了府,云清歌便被知书神秘的拉到了一边。 看着知书那窃笑的表情,云清歌无奈的将小马牵给了她,朝着自己的院中走去。 亭中站着一道颀长的身影,“沈大人。” 淡淡的声音从身后穿来,沈天辰缓缓转过身,在看见云清歌此刻干练素净的打扮后,心中闪过一丝奇怪的感觉。脑海中想起了君未璃的话,是啊,那时候的他其实更多的是想将眼前的女子作为借口,让皇上死心罢了。 这样不负责任的对待她,实在是令人不齿。 沈天辰深深的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也知道,君未璃的愤怒是情有可原的。 云清歌看着眼前的男子表情上的细微变化,“沈大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只见沈天辰往后退了一步,轻叹了口气再抬起头来迎向云清歌疑惑的目光,“慕容小姐,失礼了。” “……沈大人这是何意?” 今日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一个两个都莫名其妙的跑来自己的府上道歉。云清歌不知为何,会觉得君未璃所说的事情与沈天辰所说的事情有些关联。 “慕容小姐,是沈某的错,请慕容小姐原谅。” 云清歌的眼中带着几分惊讶,沈天辰没有再说些什么,只是看着眼前的女子,心中愧疚。 “告辞。” 刚想上前问个清楚,可是沈天辰已经挪开了目光,大步的从云清歌的身旁擦肩而过。 不远处,一抹难以察觉的身影收回了视线,慕容清颜的眼中闪过一丝鄙夷,从来不知道嫡姐还有这样的本事,堂堂丞相大人居然会亲自上门道歉,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她却清楚的感觉到,丞相与云清歌之间不一般的关系。 慕容清颜冷冷一笑,正要离开,差点就撞上了身后的魁梧男子。 她惊讶的张了张嘴,立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 “……于将军。” 099】赐婚 谦谦有礼,他的身上带着一种淡淡的书卷气,一举一动缓如流水,刘大人心中赞叹着居然还有这样的人物,只听一旁的杨学士补充道,“这是我师兄百晓的得意门生,这一次进京与众考生一起参加京考,你命人收拾间安静的屋子出来吧。睍莼璩晓” 百晓?!刘大人心中一惊,是那个赫赫有名的百晓先生?! 眼前这出众的公子一下子仿佛带上了一圈令人难以忽视的光环,百晓先生的弟子,那可是个个非凡。 “惊华公子,这边请。” “刘大人唤我惊华便好了。”他的脸上始终带着谦和的笑容,令人不由得心生好感。 杨学士的到来令不少考生探出头来观望,在看见刘大人身旁的白衣公子时纷纷猜测着他的身份。居然让杨学士亲自带着进静书堂,这该是名多么尊贵的公子。 “惊华,喜欢哪个院子?”杨学士笑着捋了捋自己的长须,白衣男子晶莹的双眸好似无意的扫过并排在一起的院落,最后目光落在了一棵参天大树上。 “这个院子可有人居住?” 伸出手去,杨学士便看见了那不一样的风景。 拱门之内,一棵古树参天,屋顶伸出的枝条繁密,在寒风之中仿佛挂着银白,又给人一种十分清幽的感觉,确实是别有意境。 “那就这个院子吧。” 一旁的刘大人却是有些为难,“……恩师,这间院子已经有人居住了。” 杨学士倒也没有多少表情,“让他换一间便是了。” 这……有些对不住元公子吧? 苏惊华仿佛没有看见刘大人的表情,他只是专注的望着那棵灰色的大树,仿佛它有着无比的吸引力一般,缓缓走上前去,杨学士便也跟了上去。 “这……”刘大人无奈,心想着该如何与元公子商量。 这个院子比其他的院子都空旷许多,空气里带着几分清新,风中夹杂着轻轻的沙沙声给人一种空灵的氛围之美。苏惊华满意的笑了笑,目光却是落到了树下那露出来的一抹青衫上。 刘大人注意到他的表情,立刻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一看那衣角便知道是元烨。 元公子向来喜欢在这树下阅读,好几次自己都劝过他天冷,让他回屋子里去,不想今日却是在这种情况下又遇见了。 杨学士沉吟了片刻,便从苏惊华的身旁走上前去,越靠近,那抹青色便越清晰。 直到翻书的声音传来,杨学士低着头看着那坐在地上靠着树干,专心致志低着头的短发男子。那头短发一下子落入杨学士的眼帘,便不由得眉头一皱,这是什么奇怪的发型,怎么会有书生是这副模样。 修长的手指划过一行字,头顶上的光线被一抹阴影遮住,元烨这才抬起头来,便看见了那一脸深沉的白发老者。他当下合了书籍站了起来,“请问先生,可是找小生?” “恩师!这位是元烨公子。”刘大人的声音带着几分深意,杨学士立刻有些惊讶,元烨,不是这一次京考的首名吗?!他的卷子还是自己批的,光是那一手龙飞凤舞的好字,就叫人赞不绝口了。 只是没有想到,本尊居然是如此令人惊讶的模样。 不过,元烨的卷子倒是给杨学士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这么多年每次的批卷他都有参与,对于考生的答卷几乎没有什么印象,唯独元烨这份卷子,他到现在几乎都能一字不漏的念出来。 年纪轻轻就有那样的思想觉悟,确实是个难得一见的人才。这下,杨学士也有了一些为难。 “这位公子可否将手中的书籍借在下一看。”一个礼貌的声音响起,元烨一愣,就看见那抹白衣从老者的身后走出来,他的眼中好像会说话一般,眉眼间尽是笑意。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将手中的书籍递了出去。 苏惊华从容的接了过来,轻轻翻了一页,他的眼中划过一抹光亮,“我也喜欢这位诗人所著的诗集,这一册应该是第三册吧?” 听着他的话,元烨立刻明白了他已经将这位诗人所有的诗集都看过了,才能一眼就认出这是第三册。顷刻间有种遇见知己的感觉。 因为这本书籍的著作之人颇受争议,他写的诗虽好,可是据说,为人却是十分的低劣。所以,一般人都不会愿意花银子去买他的诗集。 “在下苏惊华,敢问公子贵姓?” 刘大人没有想到,堂堂百晓先生的得意门生,居然如此礼贤下士,心中吊着的石头终于放了下来。 “不敢,小生元烨。”元烨的声音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喜悦,眼前的公子样貌出众,他的笑容就犹如他的白衣一般干净,令人心中飞起一阵暖意。 “这里是公子的院子?刘大人,那在下便住在这位公子的隔壁可好?” 隔壁?“好好好,元公子隔壁的屋子正好无人居住,环境也很清幽,正适合惊华公子呢。”刘大人连连点头,杨学士捋了捋自己的白须,看着两位才子如此礼让,眼中满是赞扬。 从元烨的院子里出来,刘大人热情的介绍道,“惊华公子,元公子可是这一次经考的首名呢。” 此话一出,苏惊华的眼中果真划过一抹惊讶,他回过头去深深的望了一眼,而后轻轻一笑,“哦?是吗?” …… 太后的行宫里,一抹俏丽的身影不雅的趴在石桌上,她的手百无聊赖的弹着一颗圆润的珍珠,可目光却是有些呆滞。 扶着太后出来的嬷嬷正要出声,却被太后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她们轻轻来到君延婷的身后,却发现这年轻的女子依旧没有发现他们。 假意轻咳了几声,君延婷这才回过神来,立刻站起身子转过头行了一礼,“参见太后娘娘。” “这丫头,今日怎么懂规矩了?”太后的声音带着几分调笑,君延婷面上一红,“太后!”她一跺脚,十分害羞的看了看四周。这样的动作惹得太后脸上尽是笑容,“今日来找哀家,可是又要惩罚哪家的小姐了?” 她还记得上一次自己在她的行宫中处罚杨幽雪的事情,虽然事后,杨学士果真多了不少句的啰嗦,可是杨幽雪也仅仅的抄抄写写而已。 太后笑着,却发现君延婷的表情有些委屈,当下便坐了下来,“婷儿,怎么了?谁又惹你不高兴了。” 这个皇孙女从小便古灵精怪的,不像其他的公主那样循规蹈矩,可是却深得皇上与自己的宠爱。而她又是个藏不住心思的人,任何的心情都表现在了脸上。 “太后娘娘……婷儿想请太后赐婚!”君延婷深吸了口气,说出了一直以来她都想说的话。 是的,赐婚,她再也不想等着沈大哥喜欢上她之后再让皇上赐婚了,这一次,君延婷终于有了危机感,她只想要快点给自己几年来的感情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看着那焦急的小脸,太后却渐渐收敛了表情。赐婚,这可不是简单的把某位小姐赐给某位公子了。她是金枝玉叶,而夷国的王子即将出使,出使的目的太后也清楚,在这种关键的时候,她不能因为一时心软而给皇上造成麻烦。 “赐婚?给哪家的小姐赐婚啊?” 此刻的太后选择听不懂君延婷的意思。 “太后娘娘,婷儿……”她也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大胆,可是哪怕被责罚,她都要试一试。 然而,话没说完,却有另一个声音从远处飘来,“赐婚?这么巧,璃儿也想让太后赐婚。” 一抹月牙色如云多般飘来,太后的眼中放出了几分光亮,她没有听错吧?璃儿说要她赐婚?! “璃儿,你刚刚说什么?”自己的宝贝孙儿想明白了?!这几日她可是没少命人送过小姐们的画像过去,而依旧被原封不动的送了回来,正有些头疼的太后此刻听见这句话,无疑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 君未璃的眼角一瞥旁边还没有反应过来的君延婷,对方愣愣的看着他,“皇兄……” “太后,璃儿有个不情之请。” 太后的嘴角已经抑制不住扬了起来,“嗯?说吧?” 君未璃的眼中泛起了几分柔和,他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这样认真的神情让太后心中更加的喜悦,她也是过来人,当然知道这样的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究竟是哪位小姐,能让她这孙儿露出这种认真的神态。 薄唇微张,君未璃听着自己的声音,如春水卷起落花一般,“璃儿,想娶慕容清歌为王妃。” …… 这一日,宫中似乎弥漫着一股别样的气息。 太后的行宫之中传来那听不清楚的热闹,久违的尊贵妇人踏着欢快的步伐来到了麟国王的书房。 “太后娘娘驾到……” 大公公的话显然让麟国王十分的惊讶,只见那褐色华服的妇人跨进了御书房,脸上写满了喜悦,“皇上,快,起拟圣旨,给璃儿与慕容家的大小姐赐婚!” “……”一时间,麟国王没有反应过来,赐婚?! “母后,您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走了过去,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了桌上的笔放进了麟国王的手中,“快下旨吧,这次是璃儿自己的意思,哀家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麟国王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这赐婚的圣旨居然是璃儿自己求的?不久前自己还见过他,可是一点风声都没有! 跟在太后身后的君延婷只觉得脑中有些迷茫,皇兄终于向太后请旨赐婚了,这样一来,不就代表着慕容清歌即将成为自己的皇嫂?那,沈大哥肯定就没有机会了。 那么自己,就还有机会…… 听完太后的话,麟国王开怀一笑,“这圣旨,朕马上就拟!” 御书房内传来的那一阵欢笑声,让外头的公公们面面相窥,这是发生了什么好事,有许久没有听见皇上如此开怀的笑声了。 今日的宫中好像弥漫着一股喜庆的味道,胥林看着树下那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的男子,“未璃,我是否该道一声恭喜?” 君未璃收回了自己放在树干上的手,回过头来轻轻一笑,“这句恭喜,可以留着成亲那日再和我说。” 他是认真的。胥林心中肯定,看着眼前的男子身上那难以掩饰的气息,仿佛身上也散发着别样的光芒。他的眼中掩饰不住的期待,这样的君未璃,胥林不得不说,是他所乐见的。 比起从前那个眼中满是冷漠与灰色的少年,他更想要看见一个有了自己珍视的东西,对一切又重拾了希望的君未璃。 没有想到世间上还能有如此女子,让君未璃又活了过来。 然而,君未璃脸上的表情有了细微的变化,他的笑容慢慢淡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难以理解的深沉。 “未璃,你去哪里?” 看着那转身离去的男子,胥林有些疑惑。 “接圣旨。” 圣旨?不是应该直接下达到了慕容府吗?! 果真,京都的街道上,一支红色的队伍浩浩荡荡的朝着慕容府的方向走去,而另一头,正在老夫人屋子里的云清歌,正安静的听着妇人的苦口婆心。 “清歌,那周子章向清颜提亲,这婚事祖母是极其满意的,可是,身为嫡女还未出阁,清颜便不能与那周子章完婚。听说近来与你丞相大人走得亲近,不知道你心中是作何感想?” 老夫人前面的铺垫,无疑是想从云清歌这里打听她的心思,“祖母,丞相大人何等尊贵,清歌只怕高攀不起。” “可是祖母看来,你与丞相大人倒是天作之合的一对。只要你愿意,祖母便会叫宫里的人穿针引线,让皇上下旨赐婚。”她的意思是万事具备,只等云清歌一点头,便可以促成一段良缘了。 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那张星辰般俊美的面容,云清歌知道,自己不可能接受老夫人的安排。 “祖母,清歌暂时只想伺候在祖母与父亲母亲的身边。” 她的意思,就是不愿意咯?!老夫人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虽然云清歌近来为慕容府做出了不少的贡献,可是身为嫡女,她最重要的责任,便是嫁入高门,为慕容府铺路,可是没有想到,今日的她居然拒绝了自己。 -- 100】赐婚风波 君未璃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紧张过,再过一会儿,她还能如此平静的站在自己的面前吗?可是他真的不能再忍受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他想要让她留在自己的身边,想每天都能看见她的各种表情。睍莼璩晓 看着她脸颊上的粉红,君未璃的心情难以言喻,他伸出手去轻轻将她的一缕发丝拨到耳后。“你说过,会原谅我的对吧?” “……”看着他这低声的模样,云清歌的心中越发的不安,他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为何三番两次的请求她的谅解? 君未璃知道,恐怕圣旨已经到达慕容府外了,不知该从何说起,他就那么认真的看着云清歌的眼睛,不自觉流露出来的在乎与紧张,让云清歌心中一暖,可是他越是如此,自己便越疑惑。 “我希望,你能接受。”接受他的自私,接受他的一切。 君未璃深吸了一口气,仿佛鼓起了所有的勇气,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她的手,云清歌还没来得及开口,他便迈开了步伐带着她朝着大厅的方向走去。 一路上遇见的下人,纷纷惊讶了表情,只见一名从未见过的俊美男子正握着大小姐的手步履坚定。 那阵热闹的喧哗由远及近,云清歌感受着前方的男子手中那温暖的温度,抬起头来疑惑的看着不远处等候着的一队陌生的宫人。 “恭喜慕容大人了。” 来到主厅外,首先进入云清歌耳旁的便是这么一句话。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君未璃的到来令厅中的众人不由得深吸了口气,再看着他拉着云清歌跨了进来,四周便陷入了一沉震惊的沉默之中。 眼前,所有人正跪在地上等候着什么一般,包括老夫人,包括慕容盛与大夫人。云清歌疑惑的看向公公手中的一卷圣旨,众人的表情落入眼中,内心深处似乎猜到了什么。 “璃殿下?!”大公公有些惊讶,这个时候殿下居然就在慕容府内。没想到璃殿下的心思藏得如此之深,早就与慕容小姐情投意合了,却还隐藏了这么久。 君未璃没有回答,带着云清歌来到了众人身边,竟是撩开衣摆单膝跪了下来。 公公十分惊讶于他的举动,却也明白了君未璃的意思。殿下想和慕容小姐一同接旨,这诚意真是令人羡慕与欣喜。 “慕容清歌接旨……” 云清歌收敛了表情,她的手已经被君未璃放开,而男子就那么跪在她的身旁,似乎所有的人都看着她,焦急的等待着她的回应。 终于,女子缓缓跪了下来,仿佛能听见周围那顿时一松的紧张气息。 “奉天承运,慕容将军之女慕容清歌,贤良淑德才貌双全,太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特赐于皇子未璃为正妃,佳偶天成,钦此。”大公公缓缓收起了圣旨,脸上写满了笑意,“慕容小姐,接旨吧。” “……” 大公公的声音充满了整个大厅,然而随后四周便陷入了一阵沉默。 云清歌低垂着眼,在听完整段话后神情淡如凉水。大公公有些惊讶,预想中女子喜悦的笑容没有出现,云清歌就那么安静的看着地面,也没有起身接旨的意思。 老夫人忍不住抬起头来,这是怎么回事,都过了这么久了,怎么清歌还不动作! 要知道,在听见这道圣旨时,老夫人的内心有多么的激动。皇妃啊!璃殿下如此尊贵的身份,今日还特地前来府上与云清歌一同接旨,这样的诚意足以说明云清歌在他心中的分量。 在这种情况下不是应该感恩戴德的双捧圣旨吗?可是,前面的女子却是淡定异常。 “清歌……清歌……”后面已经传来了几声低低的呼唤。 大夫人疑惑的看着那没有任何反应的背影,不由得担忧的望向君未璃的方向,她发现,连璃殿下也是一样的安静,两人就那么跪在前面,仿佛任何人都不能打搅他们一般。 不得不承认,当大公公念完圣旨之后,云清歌心中立刻划过一抹隐隐的怒意,他没有征求自己的意思便让皇上下了这道圣旨,便是要逼她接受这门婚事吗?原来,他所说的叫自己原谅,就是原谅他的自作主张与不尊重。但云清歌却也清楚,皇族不可违抗,一道圣旨便能左右一个人的命运,而他却也了解自己,那真心的道歉与令人难以忽视的在乎,让云清歌心中的怨气渐渐的消散开来。 接了这道圣旨,便等于接受了他的心意。 君未璃忍受着心里的煎熬,他就那么安静的呆在她的身边,听着她轻盈的呼吸声,等待着她最后的决定。他原本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如此倔强的她,会不会气恼自己的一意孤行。若她真的当面拒绝了圣旨,他也早已经准备了解决的方法,可是,他心中却也接受不了这样的痛。 一旦拒绝,就等于她将永远的离开自己,甚至,连一面都不会再见了。 此时此刻的君未璃,背上已经渗出了一层薄汗,仿佛在等待着最后的裁决。 云清歌在大公公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缓缓抬起头来,却是转而看向自己身旁的男子。她的眼中有种说不出的东西,就那么安静的看着那张完美的侧脸。 他的表情难以掩饰的僵硬,云清歌好像能感受到此刻他紧张的内心。他的眼睛如同琥珀一般,却是没有看向自己。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大公公焦急的看着这对奇怪的男女,到底是怎么回事,也该说句话吧?! 众人依旧保持着跪的姿势,却也忍不住抬起头来面面相窥。 慕容盛更是弄不清状况,他隐约感觉得到璃殿下在自己的女儿心中有着不一样的地位,而现在,他难以理解这对年轻男女的心思了。 君未璃就那么任由云清歌看着,这对他来说,似乎是最严酷的惩罚。 只听一声轻叹从耳边传来,云清歌终于有了动作。 从未有过如此艰难的决定,她的脑海中开始回忆着与他有关的点点滴滴,却发现自己居然记得如此的清楚。方才他的道歉缭绕在耳边,他的在乎如此令人感动,感动到可以忽略这一次他的错误。 云清歌抬起头来,看着公公那焦急的表情,淡淡的声音传来,“慕容清歌,接旨。” 身后的众人不由得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而君未璃的眼中也闪过了一丝光亮,他的嘴角已经情不自禁的扬起了一丝弧度。 大公公喜不自禁,“好好好,恭喜慕容小姐了!恭喜璃殿下!” 众人看着云清歌双手接过了圣旨,众人这才纷纷起身。 “慕容将军,也该着手准备慕容小姐的婚事了。”大公公迎上前来,与老夫人和慕容盛道喜着,“皇上可赏赐了不少的东西,这可是举国同庆的大喜事啊!”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云清歌却在君未璃的笑眼中带着那卷圣旨默默的退出了主厅,男子立刻跟了上去。 云清歌走得很快,君未璃满心的欢喜,看着她闹别扭的背影,方才心中的不安换成了一丝甜蜜,虽然让她接受不的方式并不光彩,可是往后还有好长的时间,可以弥补自己这次犯下的过错。 加快了步伐,男子并肩与女子走在一起,他的余光忍不住看着她清雅的侧脸,嘴角已经扬起了幸福的弧度。 云清歌闷闷的瞥了他一眼,语气不快,“笑什么。” “我很高兴。” 简单的四个字,云清歌却能如此清晰的感觉到他身上散发出来愉悦的气息,方才还一副可怜的模样,此刻云清歌有一种稀里糊涂就把自己卖了的错觉。 突然,一双手拉住了她的手腕,云清歌被那巧力轻轻一带,那熟悉的淡淡清香迎面而来,君未璃小心翼翼的将她拥入了怀中,好听的声音缓缓流入了她的心田。 “还以为,你真的宁愿抗旨也不愿意与我成亲……” “……确实有这么想过。” 揽在她腰间的手立刻一紧,却有一卷圣旨抵在了两人之间保持了一点距离。君未璃无奈的笑了笑,“先让你习惯几日,下一次,我就不会放手了。” 在云清歌阴郁的表情中,君未璃果真缓缓松开了手,却有一个声音从后方传来,“璃殿下,所有的赏赐之物已经安排好了,殿下可是要和奴才一同回宫?” 云清歌顿时怀疑,他是不是听见了大公公的脚步才及时放开了她。男子的脸上荡着笑容,深深的看了云清歌一眼,便转身走向那公公,“嗯,回宫。” 大公公恭敬的对着云清歌点了点头,便跟着君未璃离开了她的视线。 “小姐!小姐!”知书不知道从哪儿奔过来的,她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喜悦。“这是真的吗?小姐要做王妃了!” 云清歌无奈的笑了笑,任由着丫鬟激动的晃着她的手臂。 这一幕,落在不远处的角落里一双阴沉的眼睛,慕容清颜的手指重重的抓在身后的木壁上,心中疯涨的嫉妒凌她的眼神越发的冰冷。 皇妃?慕容清歌的命,可真好啊。 …… 平安宫中,沈天辰久久的等候在庭中,对面的男子正缓缓的为他倒着茶水。 “未璃去慕容府了。”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朝中的所有人都知道,皇上下旨给慕容清歌与君未璃赐婚的事情,对此最惊讶的便是沈天辰,心中似乎有块石头压在那里,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天辰,你对那慕容小姐……”胥林将他的表情尽收眼底,沈天辰却是淡淡的笑了笑,“好在,在我还没完全喜欢上她之前,未璃先做了决定。” 是的,他从来不否认自己对于云清歌的好感,可是他却也是一个十分理智的人,分得清好感与喜欢。若他真的动了真心,那么就一定会去争取,相信未璃也是这么想的。可是现在,他知道自己还没有陷得太深。 当初风雅会上,君未璃冒险下水救慕容清歌的时候,他就应该察觉到了,那么现在这么一点点的压抑,也是自己粗心的结果。 他不怪君未璃,反而要感谢他没有给自己斩去退路。 “原本我还在想,这世间什么样的女子才能令未璃动心,现在看来,真是造物弄人。” “这说明,你们是真正的朋友,不是吗?”胥林笑了笑,物以类聚,所以他们才会欣赏同一类女子。 沈天辰轻笑了下,抬起眼来便看见对面迎面而来的男子。他站了起来,直到君未璃来到他的面前,两个人就那么看着彼此,胥林安静的坐在一旁,仿佛并不担心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许久之后,沈天辰先开了口,“好在你先向皇上请旨了,否则,我绝对不会放弃的。” “我知道。”所以,自己才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明明应该是充满敌对的话语,却是带着默契的笑意,两名男子看见了对方眼中的自己,竟同时轻笑一声,沈天辰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对她,否则……” “没有否则。” 沈天辰一愣,笑着露出了那整齐的皓齿,“这样最好。” …… 一时间,大街小巷百姓们茶余饭后的热门话题,便是慕容府的大小姐被皇上赐婚给了璃殿下为正妃,大喜之日待定。 慕容二房,自从上一次抬轿事件后,之前还有不少人上门向慕容素怡提亲的公子,如今已经全部不见了踪影。她整日关在自己的屋中不与任何人接近,二夫人更是满脸的憔悴,在听见了云清歌的好消息之后,更是捶胸顿足。 她的女儿如今落得这副下场,而大房又好事连连,这叫她怎么能甘心呢?! “小姐还没出来吗?” 老管家无奈的摇了摇头,立刻有两行热泪涌出,二夫人心中绞痛,她女儿的前程,就这么毁了。 不!她一定要查清楚,到底是谁如此陷害她的女儿! 而杨府之内,杨幽雪更是无法接受这个消息。 “你说皇上下旨赐婚了?!这是真的吗?” 眼前的丫鬟支支吾吾,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害怕的闪烁着目光。 自从上一次被太后责罚,她便一直未踏入过宫门半步,没想到短短的时间内慕容清歌竟然就这样飞上了枝头,再仔细一想,说不定,上一次也是慕容清歌在五公主的面前说了些什么,才会让她想起了风雅会的事情,慕容清歌真是好手段,一定是她知道自己经常去太后的宫中,怕自己讨了太后的欢心,所以才使出这种卑劣的手段。 脑海中想起君未璃那星辰耀眼的面容,杨幽雪便觉得心中充满了不甘。 “上一次你说,慕容素怡已经许久没有踏出房门半步了?” 丫鬟不知道为何小姐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当下便恭敬的点了点头,“是的,小姐。” 杨幽雪站了起来,眼中划过一抹精光,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准备一下,我要出府。” “可是,小姐……老爷下令不能让您离开府中……” 丫鬟还未说完的话被杨幽雪一个眼神制止住了,她轻轻一笑,“我去探望素怡妹妹,以表心意。” …… 果真,当杨府的轿子停在了慕容二房的屋外,杨幽雪的到来让二夫人有些疑惑,她整理了下自己的妆容便前去了杨幽雪等候的大厅。 “杨小姐今日怎么有空来府上做客?”她知道,杨幽雪与自己的女儿关系向来很好。 “慕容夫人,幽雪今日来是想探望一下妹妹,劝导她宽宽心。”杨幽雪的脸上满是真诚的关怀,二夫人心中感激,身为杨府的嫡女,杨幽雪能如此善解人意,真是难得。 但是,心中却是涌出悲伤,“杨小姐有心了,可是素怡她……一直不肯出现在人前……” 二夫人的语气有些哽咽,杨幽雪立刻上前安慰着她,“素怡妹妹可是在屋中?或许幽雪可以劝劝她。” “多谢杨小姐了……” 紧闭的屋门,安静得有些诡异。自从慕容素怡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每日送来饭菜,下人们都不敢在她的屋外大声说话,整个院子里死气沉沉。 “素怡,开开屋门吧,看看谁来了。”二夫人轻轻的在门外唤道,可是里面却没有任何的反应。 杨幽雪看着二夫人那难堪的脸色,“夫人,让幽雪单独留下来与素怡妹妹说说话吧?” 二夫人一想,这样也好,素怡不听自己的话,总会听杨小姐的话吧?她一抹眼角的泪花,默默的离开了院子。 屋外只剩下杨幽雪一人,她轻轻扣了扣屋门,“素怡妹妹,今日皇上下了圣旨,要将慕容清歌赐给璃殿下为王妃,难道妹妹不想知道,是谁陷害妹妹的吗?” 靠近屋门,好像想要听听里面的动静,不想,门突然一把打开,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张灰色愤怒的面容。 眼前的女子披散着头发,眼眶泛着一层乌黑,连脸颊也削瘦了不少,哪还有平日里美丽的模样。 “杨姐姐,你说什么?!”她的声音竟也变得淡淡的沙哑。 “素怡妹妹,姐姐是为你觉得不值啊!慕容清歌在五公主的面前挑拨离间,才害得妹妹要抬轿绕京都一圈,是她毁了妹妹你的声誉啊!”杨幽雪满脸怒容,听得慕容素怡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这是……真的?” 杨幽雪重重的点了点头,“姐姐还因为在五公主面前为妹妹求情,一同被责罚,今日才能出府。” 慕容清歌……她,她居然敢这么做?! “为什么?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与她之间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慕容素怡咬牙切齿的模样,让杨幽雪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 “兴许是她嫉妒妹妹,见不得妹妹好,所以才想方设法毁妹妹的清誉,如今她的目的也达到了,再过不久,她就是高高在上的皇妃了!” “皇妃?她怎么配!”沉浸在自己的愤怒之中,慕容素怡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话有失分寸。 杨幽雪赞同的点点头,“妹妹说的是,慕容清歌那般蛇蝎女子,又怎么配做皇妃?!之前不是还失踪过一段日子吗?这样不清不白的女子,若是让太后知道了,一定会震怒的!到时候说不定会连累了你们二房,说你们知情不报……” 慕容素怡恍然大悟,是啊,慕容清歌之前失踪过一段时间,在众人皆以为她死了,又突然间出现。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没有人知道,就算有什么丑事,大房也一定会藏着掖着! “素怡妹妹,你去哪儿?!” “我要进宫去见太后!” “等等,妹妹如此模样,见太后岂不是失礼?!”杨幽雪及时拉住了那冲动的女子,“而且光凭你的一面之词,太后娘娘又岂会相信呢?” 杨幽雪的话提醒了慕容素怡,凡事讲究证据,一旦人证物证俱在,慕容清歌再怎么聪明,都不可能从太后娘娘的怀疑中逃掉。 可是证据,要去哪里找? 杨幽雪看着慕容素怡那为难的神色,不由得提示道,“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慕容清歌是怎么被男子掳走的,还有之前我那不争气的庶弟又做了什么,总是有人看见的。” 提起杨金成,慕容素怡立刻想起最初,不是说杨金成是受了慕容清歌的相邀才去她的闺房的吗,后来莫名其妙变成了慕容清欢,紧接着杨金成又失踪了。到最后只有慕容清歌一个人安然无恙,这说明了什么。 “杨姐姐,我明白了,既然慕容清歌无情,就别怪我无义!” 看着慕容素怡眼中燃烧着的怒火,杨幽雪的嘴角微微一勾,带着几分玩味。 次日。 许久没有踏出屋门的慕容素怡一早上便不见了踪影,二夫人疑惑的看着空荡荡的屋子,只听管家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夫人,大小姐一早就进宫了。” “进宫?”素怡进宫做什么? “快,准备马车!”为什么她进宫之前也不和自己说一声,不知道为什么,二夫人的心中升起隐隐的不安。 宫内,太后正与嬷嬷挑选着慕容清歌与君未璃成亲的好日子,就见禄公公从外头走来,“启禀太后娘娘,慕容素怡小姐求见。” 太后有些不悦,自己正高兴着,又是什么人来打搅她的好心情。“慕容素怡?就是抬轿子的那个?不见!” 禄公公有些犹豫的站在那里,许久没有离去,太后疑惑的皱了眉头,“怎么?” “太后娘娘,她说,有些要紧事情要禀告太后,与清歌小姐有关。” 提起慕容清歌,太后的脸色果真变了变。她放下了手中的红册子,“让她进来吧。”若是她说不出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就要治她一个罪! 进宫求见太后,慕容素怡自然将自己好好收拾了一番,可是那脸上憔悴的神色却是胭脂也掩盖不了的。 她的身子清瘦了许多,一看见太后便跪了下来。 “臣女斗胆参见太后。” “嗯,说吧,你见哀家的目的?”太后的语气并不客气,她要让慕容素怡知道,自己的一言一行都要掂量着,否则这一次就不仅仅是抬轿子那么简单的了。 慕容素怡抬起头来,义愤填膺,“太后娘娘,臣女有些话不得不说,生怕太后娘娘被有心人所蒙蔽,玷污了璃殿下那般高贵的人。” 什么?蒙蔽? 太后脸色一沉,“你这是什么意思?” “太后娘娘有所不知,堂姐在之前曾失踪过一段日子,将军府中不少家丁亲眼看见她被陌生的男子掳走,直到许久之后又突然出现,没有人知道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事关女子的清誉,如今更关系到璃殿下,所以臣女不得不前来,生怕堂姐犯下不可挽回的错误!” 慕容素怡铿锵有力,听得太后心中一惊。她之前似乎有听闻过这件事情,可是一见云清歌那淡雅得体的模样,一时间便忘记了过问,这一次慕容素怡如此慎重的提起,让她立刻怀疑,是不是慕容府隐瞒了什么。 确实,事关女子的清誉,特别还是皇妃人选,慕容清歌不得有半点污点。 “若是太后娘娘不信,臣女还将其中两名家丁带来了,之前杨公子声称他是应了堂姐的邀请才会去她的闺房,如此行为不加检点,臣女实在是心中愤慨,璃殿下高贵之人,一定要冰清玉洁的女子才能配得上。” 杨金成的事情彻底触碰了太后的底线,她竟是被君未璃的事情冲昏了头脑,那孩子一说请旨赐婚,自己居然就忘记了多加考虑,听了慕容素怡的话,似乎另有隐情,她们同为慕容一族,想必也不会污蔑那慕容清歌。 看见太后变换的表情,慕容素怡更加壮了胆子,“太后可是要传召那两名家丁?” “不必了,来人,将慕容清歌传进宫里,就说哀家有事情要问个清楚。” 如果慕容清歌真的有那么不堪的过去,那么自己绝对不容许她踏入皇室的门。 平安宫的福公公很快收到了这个消息,他顿时大惊,可是此刻君未璃并没有在宫中,这可怎么办?! 很快,云清歌便被传召进了宫中。 安静的花园里,亭中坐着那一脸严肃的太后,她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一想到对方可能欺骗了自己疼爱的孙儿,心中便有一股无名火熊熊的燃烧着。 云清歌隐约感觉到太后身上的怒气,她恭敬的行了一礼,“臣女参见太后。” 如水的声音传来,却是无法浇灭太后的怒气。 “慕容小姐,听说之前你曾经被陌生的男子掳走,消失了一阵子,可有此事?” 云清歌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抬起眼来毫不避讳的与太后对视,眼中满是坦然,“回太后的话,关于那段时间的事情,清歌并不记得。” 什么?不记得? 太后皱了眉头,她想就这样糊弄过去。 “臣女是被府中的丫鬟在悬崖边上所发现,大夫说臣女伤了头部,因此很多过去的事情,臣女都记不清了。” 这么说来,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慕容小姐,要成为我们皇室中的一员,必须清清楚楚,所以过会儿会有嬷嬷来给慕容小姐验明正身,希望慕容小姐不要介意。” 验明正身的意思,是要弄清楚她到底是不是清白之身?可是云清歌却是知道,一旦要经过此步,传扬出去对于自己的清誉定会大受影响。好端端的为何要被太后娘娘验身,这不正说明了自己身上有问题么? “请太后听臣女一言,在臣女回府后不久,祖母也因为要正门风,亲察看了臣女手臂上的守宫砂。” 然而,太后的脸色依旧没有缓和,“守宫砂亦能造假,哀家的嬷嬷们都是富有经验的,是否清白,一定会给慕容小姐一个很好的交代。” 太后的意思便是执意要云清歌走这一步。 这样的命令,对于云清歌来说无疑是一个侮辱。她深吸了口气,却是没有回答。 太后看着女子的反应,回想起方才慕容素怡的话,若是慕容清歌真的是清白的,为何敢拒绝自己的命令,这不正说明了她心中有鬼。 “大胆!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想到自己的孙儿可能被骗了,太后便失去了以往的理智。这个慕容清歌真是狂妄至极,自己叫人给她验明正身,是给她一个机会!她居然不知好歹! “请太后恕罪,只是这验明正身,不论结果如何,对于臣女来说,都会是一个无法抹去的污点,对于璃殿下来说,也是一种侮辱。” “你不肯验身,才是对璃儿的侮辱!”太后一掌拍在石桌上,一旁的嬷嬷顿时一惊,这慕容小姐怎的这般倔强,居然连太后给的机会都不珍惜,这身还没验,就可能丢了脑袋! “启禀太后娘娘,丽妃娘娘求见。” 禄公公迎了上来,他行了一礼,眼角担忧的望向身旁的女子。 丽妃?呵呵,她倒是来得及时。 那抹俏丽的身影从远处而来,丽妃一看见亭中的景象,五名粗壮的嬷嬷并排站在一起,而云清歌就那么淡淡的立在中间,太后的脸色十分的难看,这古怪的氛围便让丽妃顿感不妙。 “参见太后娘娘。” “丽妃,你来做什么?!”太后这满是怒意的语气,仿佛在警告丽妃不要多此一举。 丽妃立刻深深的看了云清歌一眼,方才她便听禄公公说了,太后想让嬷嬷给清歌验明正身,这怎么可以?特别是在大婚之前,验明正身对于清歌来说,不是证明清白,而是代表了皇族对于她平日行事作风的怀疑,传扬出去必定有损她的声誉。就算她成了璃王妃,往后,这都将成为别人口中的笑柄。 “太后娘娘息怒,臣妾是来教导慕容小姐的。”她已经命人去寻璃殿下了,当务之急便是拖延时间。 101】我相信她 太后娘娘一动怒,立刻有侍卫围了上来,丽妃焦急的四下观望着,直到那抹靠近了的月牙色,丽妃的脸色才顿时如获救星一般。睍莼璩晓 太后的表情顿时一变,是谁的动作这么快,就找来了璃儿?她冰冷的瞥向丽妃,发现对方正好看向自己,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挪开来。 冷冷一哼,太后一甩衣袍坐了下来。云清歌低垂着眼,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清风拂过,她的身旁不知何时就多了那温暖的月牙白。君未璃皱着眉头,一眼环顾了下四周将云清歌围起来的侍卫,他并不喜欢看见自己喜欢的女子被这样对待。 “祖母。” “嗯。”太后娘娘的语气比起平日冷淡了不少,对方是她最疼爱的孙儿,她可不忍心冰冷对待。 不想,太后的一个目光落在前方的两人身上,君未璃的手竟是已经紧紧的握住了云清歌,仿佛在向自己表达着什么。 太后不由得深吸了口气,“璃儿,这个女子你不能娶!” 云清歌感觉到对方如此坚定的温度,他就这样握着自己的手,好像想要向自己传达他此刻的心情。身旁传来那熟悉的淡香,云清歌的心莫名的安定,仿佛只要有他在,一切的事情都能迎刃而解。 “祖母,若是不能娶,璃儿便终身不娶。” 终身不娶?!连云清歌听了,也十分的惊讶。她的嘴角微微扬起了一丝弧度,恐怕这天底下就只有他一个人敢如此和太后说话了。 “你……璃儿!此女子作风不检点,怎么配得上你?!”太后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究竟慕容清歌给她的孙儿吃了什么*药,满朝文武那么多的千金小姐,偏偏看上了她。 太后的话让君未璃收敛了表情,他的眼中划过一抹不加掩饰的不悦,太后一看,便知道自己的孙儿十分的在意,顿时缓下了语气,“你可知道,慕容素怡方才向哀家揭露了一些你被欺瞒的事情,这慕容清歌,你娶不得啊!” 慕容素怡?云清歌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个词,原来,这一切竟是慕容素怡背后搞的鬼,可是,自从上一次抬娇事件后,便听说她不曾踏出房门一步,为何会突然进宫与自己过不去? “不知祖母所说的是何事?” 君未璃没有要放开云清歌的意思,他转过头来对着她微微一笑,仿佛在说,放心,一切有我。 “璃儿……只要让嬷嬷们给她验明正身,就可以证明她是清白的。” 可是,君未璃却是笔直着腰板,微微一笑,笑容中是满满的坚定,“不需要,璃儿知道她是清白的,这就足够了。” 足够了?这当然不够!“要成为皇室的一员,成为你是王妃,她就要能堵住众人的悠悠之口,这一次她拒绝哀家的命令,传扬出去别人定会觉得她心中有鬼!璃儿,你让开!” 君未璃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他的决心,云清歌本不想让君未璃为难,正要放开他的手,突然,自己被一股突然而来的猛力一带,他竟是深深的将自己拥进了怀中,那张俊美的面容近在咫尺,君未璃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温柔的笑。 云清歌被他这笑容迷离了眼,一时间竟不知道作何反应。 君未璃就那么拥着她的腰肢,一只手抚上了她的脸颊,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深情的低下头来,无比珍惜轻柔的在云清歌的额头上一吻。 “……璃儿……”太后惊得说不出话来,丽妃的脸上忍不住笑意,她偷偷看向太后的表情,面对同样倔强的孙儿,太后又会怎么选择。 额头上那柔然的触感,犹如羽毛一般撩拨起了云清歌的心湖,她真切的体会到自己被如此珍视的呵护着,方才所有的情绪一下子一扫而空。 是的,有他在身边,他会为自己撑起一片安心的天空。 “那,就由我亲自堵上那些悠悠之口,慕容素怡是吗?太后不如把她唤来,杀了也好,死人总是不会多嘴的。”君未璃确实有这个心思,不论对方是什么目的,伤害了她喜欢的女子,这就不可原谅。 四周陷入了一片安静,君未璃的举动无疑令在场的所有人目瞪口呆,没想到慕容小姐居然在璃殿下心中有如此重的分量。 太后皱着眉头,还想说些什么,君未璃却是淡淡的一笑,“祖母,璃儿一向最尊敬您,也希望祖母能尊重璃儿的选择。她是璃儿喜欢的女子,难道祖母还不相信璃儿的眼光?偏偏要去选择那些怀着嫉妒之心无中生有的人?璃儿相信,祖母一定会站在正确的一边。” 慕容素怡的千言万语,抵不上君未璃的一句话。 太后的表情微微变化,这句话平日里君未璃是从不会说的,他如此亲昵的唤着自己祖母,就好像儿时一般,让她感觉回到了那什么都还没有发生的时候,这种久违的感觉令她所有的愤怒一扫而空。 是啊,难道她还不相信自己孙儿的眼光吗?因为那慕容素怡的话,自己差点就惹孙儿的不满,这一点都不值得。 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你的脾气,真是跟你母妃一模一样。” 太后的话带着一种深深的怀念,她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君未璃知道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 君未璃正要离开,却发现身旁的女子却是一动不动。 “清歌?我们走吧。”他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却发现云清歌的脸上带着几分满足的笑容。她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握着她的手,没有了方才那倔强的不屈,取而代之的,仿佛是被融化后的冰山,露出了令人目眩的灿烂阳光。 “太后娘娘,都是臣女的不是,臣女愿意接受嬷嬷的验身。” 此话一出,太后立刻睁开了眼睛,她惊讶的看着云清歌的脸,这个倔强的丫头,怎么突然改变了注意。 云清歌抬起头来,直视着君未璃疑惑担忧的目光,“清歌,你不必……” “谢谢你。”淡淡的声音传来,千言万语,却只化成了这轻轻的三个字。 太后看着那对深情相视的男女,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这个慕容清歌,还算是识大体,懂得为璃儿考虑了。 “嗯,放心吧,一旦验明正身,哀家一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云清歌缓缓放开了君未璃的手,手心还残留着他那温暖的信任。微微行了一礼,便被身旁的嬷嬷们带了下去。 院中的侍卫早已经退下,只剩下君未璃与丽妃。 “太后娘娘,污蔑慕容小姐之人,实在是用心不轨。”丽妃的语气愤慨,高处不胜寒,只怕是有人眼红了云清歌,还会无中生有中伤她。 太后的眼神一沉,若真的如此,她绝对不会饶过那些有心人,居然连自己都敢利用。 她不由得看向君未璃,却发现这年轻的男子正遥遥的望着云清歌离去的方向,太后无奈的笑了笑,若是用情如此之深,为何忍到现在才向皇上请旨赐婚,早点了却了自己的心愿不好吗。 不久之后,嬷嬷们满脸喜悦的来到太后的跟前。 “启禀太后,慕容小姐确实是冰清玉洁,没有半点的欺瞒。” 这样的结果无疑令太后十分的满意,然而,她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深了。“来人,将慕容素怡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一直在别院里等候着太后传召的慕容素怡,心中激动无比,她等不及要看着待会儿云清歌与自己对峙时的表情了,居然为了坐上皇妃之位不择手段,一旦她从前的丑事被自己揭穿,那肯定是欺君的大罪,看他们大房的人还有什么办法。 这时,一队凶神恶煞的侍卫出现在她的眼前,慕容素怡有些疑惑,心中却依旧饱含希望,“是太后传召臣女了吗?” 然而,却有两人不由分说便上前将慕容素怡架了起来,一条长长的板凳被搬了上来,看着那手持板子的侍卫,慕容素怡心中一惊,“你们,你们要做什么?!” 一名嬷嬷从侍卫之后走了出来,她冷冷的看着慕容素怡惊慌的表情,“素怡小姐,太后有令,无中生事者重打四十大板,请吧。” 她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温度,而慕容素怡难以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无中生事?不,不,我有证据的!那两名家丁可以为我作证!” “家丁?方才已经被太后处死了。”不论是什么原因,那两个家丁都留不得。 处死了?!慕容素怡只觉得双腿一悬空,自己被侍卫强行架了过去,将她重重的压在了长凳上。一声凄厉的哀嚎随着那重重落下的板子响彻云霄,慕容素怡被一板子打得蒙了,脑袋里嗡嗡作响。 “不……我,我要见太后……” 嬷嬷面无表情的走到了她的面前,“等慕容小姐还有命的时候,再见太后吧。” 四十大板打下去,不死的话又能有什么样的好下场?嬷嬷一点也不同情她,这么愚蠢的丫头,居然差点害得太后娘娘与璃殿下之间的感情生了嫌隙,真是罪该万死。 102】穷书生与佳公子 丫鬟看着杨幽雪那个表情,就知道小姐要像之前那样,给那些前来做客的书生难堪了。睍莼璩晓 其实杨学士心里多少有点自己的小算盘,他时常会邀请自己的得意门生前来府中做客,再向其介绍自己的孙女杨幽雪,其中不乏品貌兼优的男子,只是杨幽雪为人太过高傲,对于杨学士的小心思十分不满,特别是朝中不少高官子弟对她不断的传达着钦慕之情,更让杨幽雪对于自己的未来看高了不少。 “小姐,可是……”她想告诉杨幽雪,这一次来的客人比起以往大不一样,因为老爷的态度明显紧张了许多。 只是杨幽雪却是冷冷的瞪了她一眼,“给我拿那件水云彩裙。” “……是,小姐。” 夕阳西下,这冷风卷起了轻飘飘的小雪,远处灰色的阁楼上蒙了一层银霜。似有银铃般的娇笑声从阁楼上传来,伴着丝丝悦耳优美的琴音。 “惊华,时候还早,就先在府中随便走走吧。” 杨学士笑着,领着那蓝衫男子走上了蜿蜒的走廊。细细的小雪轻轻飘落着,男子犹如从画卷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浑身尽是超尘脱俗的气质。不少丫鬟们见了,纷纷停下了脚步忍不住观望着,每望一眼,便觉得心跳快了几分。 苏惊华眼神所到之处,皆是那一张张躲闪的娇羞面容,他也只是那么淡淡的笑着,仿佛能容纳一切的气度。 “府中真是生机勃勃……”他的话别有深意,杨学士立刻看见不远处一名快速躲进角落的丫鬟,当下尴尬的笑了笑,“让惊华见笑了。” 苏惊华心中并不恼怒,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女子的这种目光。那嬉笑声夹杂在风中飘来,随着几片雪花落在了苏惊华的衣袖上,顺着风的方向看去,就见几抹俏丽的身影掠过。 幽幽的琴音传来,杨学士眼前一亮,看向身旁的男子,就发现苏惊华的表情带着几分兴致。 “呵呵……这是幽雪正与几位小姐弹琴吟诗呢。”幽雪的琴音甚是优美,正好可以在惊华面前展示一番。 苏惊华笑着点了点头,看着那铺着银霜的阁楼,细听着风中传来的点点音符。 杨学士满意的捋着自己的白须,再看着苏惊华的表情,心中带着几分喜悦。像惊华这样的男子,若是能与自己的孙女在一起,一定是郎才女貌的一对。 “幽雪的琴音真是越来越引人入胜了……” “可不是,多少公子想听一曲幽雪的曲子都没机会呢。” “上一次尚书之子求见,都被幽雪拒之门外,真不知道什么样的男子才能有幸见上一面呢?” 几声女子欢声传来,杨学士原本的笑容有些僵硬,因为这对话越听越觉得不太对劲。 “几位姐妹们先在这儿玩耍,幽雪还要去见一位贵客呢。”这个好听的声音杨学士当然一下子便知道是谁的,还好,可不能再让她们谈论其他的男子,否则就要失礼于惊华了。 “又有贵客?还是上一次那穷书生吗?还没考上一官半职就想着要见你?幽雪为何不与杨学士说说,真是委屈呀……” 穷书生?!杨学士顿时一惊,他立刻看向苏惊华的方向,发现他脸上的笑意不减,仿佛没有听见一般。 阁楼上,几名女子围坐在桌旁,互相使着眼色,一名俏丽的女子站在帷幔旁,看向楼下不远处的两道身影,轻声道,“他们还在那里呢,继续呀……” 杨幽雪一个眼神,另一名小姐立刻笑道,“幽雪,又不是什么皇孙贵族,就不要见了吧,陪我们下下棋也好啊。” “祖父之令不可违,只希望那书生不要太过纠缠才好。”杨幽雪的语气满是无奈,听她这话,原来招待贵客也只是因为杨学士的命令。 “惊华,这女子家的戏言……”杨学士再也听不下去了,不知道惊华听后会有什么感受。 苏惊华脸上的表情看不出任何的恼怒,反而有些疑惑的看向杨学士,“师叔,这阁楼上是哪家的小姐?很是活泼。” 活泼?难道他没有听见那些小姐们的贬低之词?看着苏惊华清澈的双眸,杨学士猜测着,难道是因为风声太大,或许他没有认真在听那些对话? “额……兴许是幽雪的几位闺蜜,这个时辰,幽雪应该在屋子里吧……”杨学士不想让杨幽雪在苏惊华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原本还打算让她下来阁楼见一见惊华,现在看来,还是早点带着身边的男子离开这里为好。 这边的对话,在阁楼那边却是听得清楚,几名女子得意的笑了笑,可不能就这样让这穷书生走了,要让他知道,幽雪小姐可不是这么容易见他的,避免他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时候不早了,幽雪很快就会回来的……”杨幽雪作势站了起来,立刻有另一个声音同情的唤了声,“早点回来,好不容易才来府中找你坐坐,却要因为一个穷书生扰了兴致,真是……” 杨学士脸上的表情越发的僵硬,这个声音如此清晰,惊华不可能没有听见,可是他的笑容依旧没变,只是那么自然的望着远处,这倒让杨学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帷幔旁的女子笑着,想必那书生听见她们的对话,应该狼狈而逃吧?于是便哗的一声将帷幔拉开,带着得意的笑容看向方才杨学士站着的地方。 桌旁的几名女子好奇的望了过去,都想看看那书生会有什么反应。然而,帷幔旁的女子却突然安静了下来,“怎么了?看见那书生了没有?” 有人在她的身后扯了扯她的衣袖,可是女子依旧没有反应。 杨幽雪有些疑惑,她是看见了什么,那书生还在不在那里? 杨学士看着阁楼上那呆愣着的女子,立刻便认出来那是哪位大臣的千金,可是心中却疑惑着,平日里也不见这位小姐来府中做客,怎么偏偏这么巧,在惊华来的时候被他听见了如此令人气恼的对话。 “看什么呢,难道你被那书生迷住了?!”一名小姐娇笑着,好奇的走了过去顺着她的目光望去,立刻看见了站在走廊里的两人。 杨学士一头的银发十分好认,那么他身旁的年轻男子一定就是幽雪口中的“贵客”了。 然而,透过那薄薄的雪帘,女子终于看清楚了那男子的面容。 隔着洋洋的雪花,男子的面容如风中雪莲一般,犹如梦境中走出来的世外仙人,他带着笑看着自己的方向,那对眼睛仿佛能看透一切,让自己的心不自觉的一跳,面上立刻绯红一片。 光是远远的一眼便让人看得如此出神,若是走近了呢,该是怎样俊美的一张容颜。 这哪里是什么痴心妄想的书生?他身上散发着的优雅气质,根本就是尊贵的翩翩佳公子! “呵呵,这是怎么了,连李小姐都看呆了么?”身后的女子们越发的好奇起来,立刻围了上去,可是杨幽雪却发现,她们居然齐齐安静了下来,而方才的两名女子竟是紧张的转过了身,不自觉的开始整理起自己的发丝与衣裙来。 “方才,那公子听得见我说的话吗?” “妹妹说笑了,那么大声,那公子当然听得见。还好,我的声音应该传不到那里……” 两人心中开始担忧着自己方才的对话是否被对方听得一清二楚,此刻已经完全忘记了她们之间说好的计策。 杨幽雪看着两人的反应,狐疑的挪动了步伐来到栏旁, 走廊上的杨学士忍不住摇着头,真是在贵客面前失礼了,这么多女子盯着一名男子看,又算什么。 “惊华,我们去书房坐坐……” 男子微微点了点头,便转身跟着杨学士离开了那条走廊。杨幽雪没能来得及看清楚他的面容,只是看见了那抹俊逸的背影,可是她身旁的女子们却是恋恋不舍的望着那个方向,连呼吸也变得轻盈了许多。 “幽雪,那位公子是谁?!” “是呀幽雪,可否告诉我们那公子的名字?” 一时间,所有的女子纷纷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询问着杨幽雪。 “糟了,不知道他方才有没有听清楚我们的对话?这可怎么办,真是太失礼了!”几名女子的脸上写满了后悔,纷纷看向杨幽雪的方向。 她们的表情变了又变,好像在责怪为何杨幽雪要请她们来配合这么一出戏,让她们在俊美公子面前露出这等丑态。 “你们……这是怎么了?” “幽雪,那么俊俏的公子为何被你说得如此不堪,你要是不想见,也别让我们出口伤人呀!” 这便是方才讽刺得最多的那名女子,她只觉得自己似乎被杨幽雪戏耍了,要她在如此出众的公子面前自毁形象。 “就是啊,指不定那公子心里是怎么看待我们的。杨学士的贵客怎么会是穷书生呢?真是的!” 两名女子一唱一和,将所有的责任推到了杨幽雪的身上。 “这……”杨幽雪看着几人脸上愤怒的表情,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到底她们看见了谁? “小姐,大人叫过去呢!”这时,丫鬟匆匆的赶上了阁楼,杨幽雪正好不知道如何收场,“翠儿,好好照顾几位小姐。”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杨幽雪立刻转身快步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一路上,杨幽雪只觉得郁闷之极,不过是个书生而已,她们为何要恼羞成怒?实在是想不明白。 前面便是祖父的书房,杨幽雪停下了脚步,正在思考着该如何与祖父解释,找一个不会被责怪的借口,一阵寒风吹来,瞬时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杨幽雪不由得拉拢了下自己的狐裘,空气中竟是传来那陌生的淡淡香气。 “小姐为何不进去?” 身后传来一道轻柔的声音,杨幽雪立刻回过头,正要责怪此人打搅了她的思绪,眼前却是印入一张俊雅的面容。 雪花竟好像成为了此人独有的背景,他自雪中走来,带着令人心暖的笑容,星目如云,直叫人的心灵不由得为之震撼,那春水般的双眸好似繁花落入心水,激起少女的圈圈涟漪。 杨幽雪只觉得心漏跳了半拍,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 慕容府内,云清歌牵着一匹小红马从后门走进,她的脸上泛着一层薄汗,可是面上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小姐……”知书立刻上前用帕子抹去了云清歌额头上的汗水,再为她披上了一件袄子,“这匹小马是姑爷送来的?” 自从圣旨下达之后,知书便私底下大胆的将君未璃称之为姑爷。 云清歌笑了笑,这匹小马与之前那匹马儿一样,温顺乖巧,在它的陪伴下,自己的骑术大有长进。只是想起君未璃赠马时说的一句话,便不由得面上一红。 “想我的时候,就看看这马儿……” 想起那张轻佻的笑容,云清歌是又气又喜,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看上这么一名油腔滑调的男子,比起从前的自己,真是改变了许多。 知书好像想到什么,她的声音立刻压低,“小姐,丞相大人在院中已经等候了一段时间了。” “为何不早点告诉我?”沈天辰并不常来,或许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知书有些委屈,“知书本想通报小姐,可是丞相大人说既然小姐在练马,就不要打搅了,所以……” 看着她那微红的眼眶,云清歌只得无奈的笑了笑,“下一次,记得不要让客人等久了。” 沈天辰坐在亭中,看着外面飘扬着的雪花,此刻的心境与以往大不相同。 远处,那抹清雅的身影缓缓道来,沈天辰忍不住看向她的面容,璃皇妃么?为何从前没有发现,她与未璃确实般配。 连沈天辰也不知道,自己居然能如此镇定自若的前来慕容府,想起自己之前竟然想要将她作为借口让皇上赐婚,差点就伤害了未璃伤害了她,心中便是一阵愧疚。 “丞相大人今日前来,可是有要紧事?” 云清歌的话让沈天辰回过神来,看着她的眼睛,竟是脑中空白了几秒,“……” 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总觉得今日的沈天辰有些奇怪,“大人?” 这一声,让沈天辰终于清醒了过来,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还是,先恭喜慕容小姐了。” 云清歌礼貌的点点头,便看着眼前的男子露出了几分严肃的神态。“昨日,天牢之中有人企图劫狱,被御林军拦下了。” 劫狱?“定安侯?” “记得慕容小姐说过,若是定安侯有任何的动静都要事先知会小姐一声……”所以今日沈天辰才会出现在这里。 不用想,就知道劫狱的人会是谁。 其他四位侯爷居然能如此坦然的让定安侯留在狱中那么久,他们不是胸有成竹,便是蓄谋已久。 103】陌生的外族人 那点名之人一下子被这突然出现陌生男子身上的气息吓了一跳,战战兢兢的仔细一看,这名男子的五官十分粗狂,此刻正笑着看向一旁的元烨,“元公子,还不快进去?!” 元烨回过神来,正要进去,就被那点名之人拦住了,“元公子,不可……” 只听一个淡淡的声音从门后传来,“先生,元公子想必是有要事在身,也在大门关闭之前赶到了,不如就通融一次?” 好听的声音让原本紧揪着的心瞬时一缓。睍莼璩晓元烨透过那门缝就看见了苏惊华那带笑的面容,瞬时感激的笑了笑。 “这……” 元烨就那么真诚的看着点名之人,最后,他轻叹了口气,“元公子,下不为例!” “多谢先生!多谢先生!” 元烨激动的行了一礼,再转过头来看着眼前的粗狂男子,“多谢!” 云清歌就那么安静的看着这一幕,她的目光落在那名陌生的男子身上,看他的体格五官,并不像是麟国的人,元烨怎么会和这个外族人在一起? 陌生男子终于放开了他的大手,看着元烨从微微打开的门中走了进去后才放心的坐到了一旁的石阶上,完全无视众人好奇打量的目光。 “这位兄台,可是元公子的朋友?”一道纤细的身影出现在陌生男子的视线之中,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名年轻清秀的小公子。 直爽一笑,“不,我与元公子是兄弟!” 兄弟?!看两人的外貌也不像啊……云清歌疑惑的目光让那男子哈哈大笑,“元公子与我有恩,当然是我的兄弟!” 原来他是这个意思。云清歌抬头看向那紧闭的大门,那古怪的书生还算有福气,关键时刻有人相助。 这时,从人群中挤出来一名五官深邃的小厮模样男子,他来到这粗狂男子的身旁,哈着腰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 粗狂男子神色一变,立刻从台阶上站了起来,看着云清歌笑了笑。“小公子是元公子的朋友吧?跟他说一声,我有要事在身先走了,改日会再找他!” 不等云清歌回答,那男子已经跟着小厮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上了自己的快马,一路飞奔而去。 门口围观的百姓渐渐散了,而云清歌则坐到了斜对面的茶馆上,悠闲的品着茶享受着等候的时间。 直到晌午十分,大门终于幽幽打开,看着考生们一个个从门内走出,云清歌便发现了那头特别的短发。 元烨长长的叹了口气,伸出袖子轻轻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 “元公子,发挥得如何?” 一声浅笑从身旁传来,元烨惊讶的抬起头,就对上了苏惊华柔和的目光。他轻松的笑着回应,“比起第一次确实有些难度。” 苏惊华倒也没有回答,只是目光好像在人群中搜索着什么,“方才那名男子……” 元烨不好意思的挠了挠短发,“就不说此事了,实在是窘迫。” 因为迟到差点就失去了考试的资格,若真如此,自己哪有脸面去见慕容小姐。想到这,元烨感激的向苏惊华行了一礼,“方才多谢惊华兄出口相助。” “举手之劳而已。” 茶馆内的云清歌看着门外那不知道在讲些什么的两人,元烨似乎察觉到对面的目光,便敏锐的在茶馆的二楼看见了云清歌的面容。 “小公子,这么巧?!”元烨熟络的坐了下来,看见云清歌,他紧张未定的心情一下子好了许多。 “不是巧,我是来看看你考得如何。”云清歌就那么坦然的看着对面的男子,对方立刻一囧,难道说自己方才被拒之门外的事情也被小公子看见了? “……还算是正常发挥,结果不知如何……”他的语气却没有太多的担心,云清歌笑了笑,“方才那名骑马带你而来的男子,似乎不是我们麟国的人?” 元烨显然有些吃惊,“小生与那名公子也是第一次见面。” 第一次见面,对方就把这个书呆子当成了自己的兄弟?!云清歌有些惊讶,那人也太过豪爽了点。 “其实今日,小生是因为帮助一名妇人,才会迟到的。”元烨将这几日来发生的事情告诉了云清歌,原来前阵子,他在路上遇见了一名遇难的妇人,那妇人说着一口别国的语言,在京都之中没有人听得懂她的话,恰好元烨对那国语言有些许研究,勉强能与之沟通,才知道那名妇人是随着经商的夫君前来麟国,不想途中遇到了劫匪,她与夫君失散便在京都中徘徊了几日。 那名妇人已经有九个月的身孕,元烨看她又脏又饿,便用自己的银子将她安顿在了客栈,并帮她四处寻找着她失散的夫君,这也就是为何那日,苏惊华从杨府回来半夜会在路上遇见他的原因。 今日清晨,客栈的小二突然就来静书堂找他,说那名妇人难产,他立刻就带着大夫奔去了那客栈,还好赶得及时,那妇人终于诞下男婴,正巧这个时候,就遇见了那名粗狂的男子,他正是妇人的夫君。 “你这也算,好人有好报了……” 云清歌总觉得,那名男子的模样不像是普通的商人。“他们是哪国的人?” “……夷国。” …… 皇宫之内,一行身穿异服的队伍等候在大殿之外,御书房内,麟国王有些惊讶的看着沈天辰,“夷国使臣怎么会提前来访?按照议程,应该还有三日才对。” 沈天辰将自己所见所闻告诉了麟国王,“听说,夷国两位王子在前来的途中遭遇了埋伏,他们是绕着小路前来我们麟国的。” 埋伏?!麟国王大惊,“是在我国境内吗?!” “在麟国与夷国的交接处。” 沈天辰却是觉得,这埋伏十分蹊跷,对方不一定是夷国的势力,在交界处埋伏这出使的队伍,他们麟国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只是不知道会不会是自己考虑得太多。 “两位王子可有受伤?”这是麟国王关心的问题。 沈天辰摇了摇头,“大王子还未前来,二王子已经等候在大殿之外了。” “公主,您不能进去!”大殿之外,大公公及时拦住了君延婷的去路,那娇俏的女子表情十分紧张,“公公,夷国的人已经来了?不是说还有三天吗?” 她已经知道,自己成为了皇上心目中最适合的和亲人选,想要躲开这个命运,只有让天辰哥哥接受自己。原本打算明日再去找天辰哥哥说个清楚,没想到夷国的人提早到了。 “事出有因,总之现在皇上与丞相大人正在接待使臣,请公主不要打扰。” 大公公一脸的为难,君延婷难以压制心中的不安,只能转过身三两步回头不安的看着那紧闭的大门。 该怎么办?她已经没有时间了!夷国,那个地方她怎么能去?! 满怀心事的在花园中走着,君延婷低着头,不想却在拐角处撞上了一堵结实的墙,差一点就要栽倒在地,却有一双强有力的手及时拉住了她的手腕。 君延婷紧闭着眼,预想中的痛楚没有传来,她这才微微张开一条缝,然而,落入眼帘的却是一张长满了络腮胡子的粗狂面容。 只听一声惊恐的尖叫划破天空。 那名男子显然没有想到眼前的女子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姑娘……姑娘?!” 君延婷另一手害怕的敲打着男子的大手,“放开我放开我!有刺客!有刺客啊!” 果真,这个尖叫声立刻引来了巡逻的侍卫,一队侍卫围了上来,只听嗡嗡几声,这名男子身后有数名侍从拔出了腰间的弯刀,两队侍卫剑拔弩张! “误会!是误会呀!快收起武器!”一名公公模样的人紧张的从男子的身后奔来,“公主殿下,这位是努尔大王子!不是刺客!” 大王子?!君延婷不信的看向眼前的男子,那可怕的络腮胡子,一身简单的布衫,甚至身上还有多处的破损,这是夷国的大王子?! 努尔克顺着君延婷的目光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身上狼狈的装束,顿时哈哈一笑,“公主莫怕,途中遇见了真正的刺客,所以才成了这副模样,吓到公主真是本王子的不是。” 吓到公主……一旁的公公默默的擦去了额头的冷汗,他才是真的被吓到了。 君延婷瞬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要是让父皇知晓了方才的事情,只怕自己就要有大麻烦了。 “没……没……”面对这张脸,她当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王子殿下,二王子正在大殿之中,还请王子殿下移步……”公公及时出口圆场,努尔克对着君延婷笑了笑,似乎没有将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看着那从自己的身旁离开的男子,君延婷只觉得脚下一软,这就是夷国的王子?!这般……这般骇人,要她嫁给这样的人,还不如跟三皇姐一样去庵堂里做个带发修行的姑子好了! “公主,您去哪儿?!”可别再惹麻烦了,公公在后头紧张的喊道。 可是,只有君延婷慌张离去的背影。 104】南宫傲月的怀疑 君延婷狼狈的来到了平安宫外,福公公正要上前行礼,不想那女子却径直拨开了他朝着里面冲去。睍莼璩晓 “皇兄!皇兄!”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惊吓的哭腔,正在摆弄花草的君未璃抬起头来,就看见那满脸泪痕的女子站在自己的面前,“皇兄,帮帮婷儿吧,让天辰哥哥接受婷儿!接受父皇的赐婚……” 君未璃听着她的哭声,慢慢站了起来,却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皇兄,婷儿真的不想嫁到夷国,那夷国王子根本就是个野蛮人,不,我不嫁……” “婷儿,真不想嫁,就去请皇上赐婚。”淡淡的声音传来,君延婷抹掉了脸上的泪水,她何尝不想,可是她却也知道如今的沈天辰心中并没有她,而和亲在即,父皇只怕不会同意这门婚事,而且还会狠狠的责怪她。 她,没有那个勇气,可以和皇兄一样让太后亲自开口赐婚。 “婷儿不敢……”她弱弱的低下头来,许久之后,君未璃都没有开口说话,两人之间的气氛渐渐沉重。 “皇兄,帮帮婷儿吧……”只要皇兄出面,或许…… “若是皇兄出面,或许天辰就会接受你了,是吗?”君未璃的声音让君延婷吓了一跳,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第一次,君未璃对着君延婷露出了严肃失望的神色。 “婷儿,你还记得你姓什么吗?你姓君,是麟国的公主。你的身上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就算没有这一次,那么下一次呢?幸福是要自己争取,你有这个机会,而不是让别人为你争取。天辰不会因为他与我之间的情分就接受你,感情的事情永远都无法勉强。或许你可以动用皇族的权利让他娶你,而你却永远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他的语气十分肯定,君延婷眼眶再次一红,皇兄知道她并不喜欢用皇权来勉强沈天辰,可是这一次不一样,若天辰哥哥不接受她,她就要嫁去夷国了。 “可是婷儿不想嫁去夷国……” “那就让皇上下令,沈天辰若是抗旨,就要满门抄斩!” 君未璃的声音让君延婷吓了一跳,她最害怕的是天辰哥哥宁愿抗旨都不肯娶她。是的,他就是有这样一股傲气,没有人能逼得他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女子犹豫的表情,君未璃的声音再冷一分,“舍得舍得,没有舍便没有得。婷儿,你想要的太多,却不肯放弃些什么,皇兄也无法帮你。” 身为公主,金枝玉叶,从小到大她想要的没有一样得不到,可是既然贵为公主,便从一出生就失去了平常百姓人家拥有的东西,这是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的事实。 “又或许,你可以以死相逼,让年幼的六皇妹八皇妹代替你嫁去夷国,让年幼的她们来承担自己将来也要承担的义务责任。” 六皇妹八皇妹……君延婷立刻想起了那两道天真活泼的身影,她们还那么小,自己要将她们推出去面对如此残忍的安排?! 终于,君延婷缓缓垂下了手臂。她知道,她做不到。 一阵委屈涌上心头,君延婷蹲了下来捂着自己流泪的脸庞,若可以选择,她宁愿不要出生在帝王家,宁愿做名普通的百姓。 一块洁白的手帕出现在她的眼底,君延婷哭了许久,似乎想要将心中所有的情绪发泄出来,而君未璃也只是安静的看着她,直到手中的帕子被她拿走。 “婷儿,皇兄希望你能坚强的面对一切,况且,事情还未尘埃落定。”君未璃并不是在劝服君延婷接受命运,而是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立场,正视自己身为公主的责任,并且让她明白,有些事情不是人为可以左右的。 “那夷国王子太可怕了,婷儿要是嫁过去,说不定就活不成了……”显然,方才那努尔克给了君延婷太大的震撼,君未璃却是微微一愣,可怕?这与传闻中的不太一样吧? “皇兄不是说过,一切还未尘埃落定。和亲,却也没说是要麟国的公主嫁过去。”君未璃轻轻一语点破,其实连皇上都不知道要以何种形式和亲,夷国虽然近年来不断壮大,但麟国更为悠久,实力更加雄厚,为表达两国结盟友好,较有可能的是夷国的公主前来和亲。 此话一出,君延婷立刻止住了哭声,“真的?” 看着她如此狼狈的脸,君未璃无奈的笑了笑,“现在我们能做的,便是等待。” “……皇兄,你与清歌小姐何时成婚?” 君未璃收敛了表情,“夷国王子还在国内,婚事恐怕要缓一缓。” “……婷儿担心,没有机会看见皇兄成婚了……” 君未璃沉默,这丫头,还在担心和亲的事情。 …… 而另一头,大殿之内,满脸笑容的麟国王在一名公公俯身在他耳旁禀报着什么的时候,脸色有几分不自然的僵硬,目光也不由得看向大殿之门。 婷儿居然做出了如此失礼之事,不知道大王子心中会怎么想。 这时,一道魁梧的身影从外面走了进来,他的笑声比脚步率先到达,用一口较为生疏的语音笑道,“麟国,不错,不错!” “王兄!”一直站在一旁的男子终于动了,迎面走了上去双臂张开与大王子相拥抱在了一起。 沈天辰见状,面上没有丝毫的反应,倒是麟国王吃了一惊,这夷国的礼仪也太奔放了,光天化日之下两名男子拉拉扯扯像什么话。 此刻的大王子一惊换了衣衫,也除去了脸上的络腮胡,虽然算不上俊美,但是夷国的血统令他看起来五官深邃有力,豪爽的笑容给他增添了几分男子的刚毅之气,那健硕的身躯似乎天塌下来都能一手顶住。 比起麟国男子的柔和个性,这夷国的王子别有异国风味。 精美的夷国贵族服装,令大王子身上散发着一股王者之气,麟国王在他的身上看见了夷国的强大,夷国的士兵每日都会饮用兽血,来强壮自己的身躯,他们的力量是难以想象的。 比起大王子的魁梧,二王子的五官较为俊美,他的脸上依旧带着夷国的特色,深邃自然。而他的脸上始终带着淡笑,那双眼睛有着令人无法忽视的光芒,给人一种看不清摸不透的感觉。 “王兄,找到了吗?” “哈哈哈,找到了,美姬还给本王子增添了小努尔!” “那真是恭喜王兄了!” 两人的对话落进麟国王的耳中,便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另一头,慕容府内,管家来到云清歌的身旁,“小姐,今晚宫中设宴,宴请夷国的两位王子,皇上特地请大小姐陪着璃殿下一同前往。” 怎么说,云清歌现在也是璃皇妃的人选,如此重要的场合自然也要参加。 …… 傍晚时分,宫中的马车已经在慕容府外等候着,打扮过后的云清歌缓缓上了马车进了宫。 “慕容小姐,这边请。” 宫中一位公公早早的便在宫门口等着,直到云清歌下了马车,才将她领到了一处院子。 空气有些冰冷,云清歌等候的过程中竟是发现了院中的一棵大树上竟然挂着秋千。还记得在云国的宫中,随处都可以看见晃荡的秋千,她与皇姐们时常在秋千旁戏耍。 忍不住,云清歌迈开了步伐朝着那秋千走去。 寒冷的天气丝毫没有给她造成任何的影响,小心翼翼的坐了上去,双手握住那绳索,一阵轻轻的晃荡声传来。 这样的感觉舒服极了,云清歌闭上了眼睛,感受着迎面吹来的冷风,她的裙角飞扬,不知不觉已经荡到了高处。 一抹尊贵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的拐角,在看见了院中秋千上的女子时不由得停下了脚步。 是他的幻觉吗?这院中的女子身上,竟有着她的影子。 她也喜欢坐在秋千上闭着眼睛,那个姿势和神态,是没有人学得来的。南宫傲月的眼中闪过一抹难以言语的光芒,他的表情竟是有些动容。 云清歌的嘴角挂着一丝浅笑,任由寒风缭乱她的发丝,她的双腿绷得笔直,仿佛随时都可能从秋千上冲下来,然而,这样的动作却能令她保持身子的平衡。 奇怪的是,明明是十分不雅的动作,在她做来却是那么的自然,带着一丝俏皮可爱。 南宫傲月有了一种错觉,是她回来了。秋千眼见着就要荡到最高处,每当那个时候,那个女子便会发出银铃一般的浅笑。南宫傲月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屏住了呼吸,等待着那最后的时刻。 秋千在半空中划出了惊人的弧度,风中夹杂着银铃一般的笑声,南宫傲月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是巧合吗?! 他的目光落在了云清歌的双手上,若是巧合,她会在半空中张开手臂吗?!这么危险的动作,她也会做吗?! 秋千上的女子犹如随时会飞翔的蝴蝶一般,她感受着这刺激的寒风,张开了手臂接受着风儿如此毫无顾忌的吹拂,似乎一个不留神,她就会乘着风飞走似的。 “清歌!” 一个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带着令人难以忽视的惊喜与震撼。这一生呼唤惊醒了沉浸于喜悦中的云清歌,她的身子顿时一震,竟是从秋千上摔了下来。 一阵冷风拂过,她的身子落入了一片温暖的怀抱。 云清歌只觉得天旋地转过后瞬时平稳了下来,强有力的心跳从耳边传来,“清歌!清歌!你回来了!” 南宫傲月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的声音里带着多么激动的喜悦。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油然而生,他就这么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子。 是她!没有人会在秋千上做出与她一样的动作,这不会是巧合! 云清歌睁开眼来,正好对上了南宫傲月那璀璨的双眸。若是让旁人看见了,一定会惊讶,威远侯居然会露出这样的神态。 “侯爷,请放臣女下来。” 清冷的声音理智的滑出口中,云清歌忍住心跳,他认出自己了?! “清歌,是你!”他的语气如此笃定,云清歌却是伸出手去抵住了他的胸膛,挣扎着要下来,可是男子的怀抱如此稳固,让她无处可逃。 “侯爷,臣女是慕容清歌!”他在想什么,他想说些什么?!他现在露出这样的表情又是什么意思?! “不,你不是慕容清歌,你是云清歌!云国的……” “侯爷?”一抹淡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断了南宫傲月的话,云清歌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她透过男子的手臂,就看见了君未璃那惊讶的目光。 “未璃……” 第一次,她这样唤出了他的名字,带着几分紧张。 南宫傲月眼中一沉,因为他看见了她眼中那令人不悦的眼神。这样的眼神,从前的她只会对着自己表现出来。 君未璃十分惊讶,方才那还未说完的话是什么意思?前方的男子没有回过头来,更是没有松手的意思,君未璃的眼中蒙上了一层薄怒,伸出手去扣住了南宫傲月的手臂,“不知侯爷还要抱多久?” 那不自觉流过来的内力,让南宫傲月的理智瞬时清醒了不少,他惊讶的垂下眼来看着君未璃的手,手臂上筋骨传来丝丝的疼痛。 怀中的女子正用一种愤怒的眼神看着自己,让南宫傲月想起了悬崖边上,她最后那仇恨的目光。 像!实在是太像了!不对,她就是她!这一次,他相信自己的感觉。 可是,这张脸…… 终于,南宫傲月放开了怀中的女子,云清歌一落地,立刻被君未璃拉到了身后,她的心忍不住狂跳着。为何南宫傲月会突然认出她来?院中晃荡的秋千立刻吸引了云清歌的注意,难道,是自己不经意流露出来的习惯暴露了自己?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会记得这些细节?!云清歌越发的猜不透了。 “璃殿下怎会在此?” 南宫傲月深深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云清歌,不想,君未璃微微挪动了脚步挡住了他的视线。 “本殿来接璃皇妃的。” 眼前,星辰一般的男子露出了丝丝浅笑,而他带笑的目光中,跳跃着只有南宫傲月才看得到的警告。 君未璃伸出手去,紧紧的拉住了云清歌的手,十指相扣。 “清歌,宴会就要开始了,我们走吧。” 105】他的相救 “不知王子殿下如何得知?”麟国王笑着问出了自己的疑惑,努尔克一点也没有顾忌,“本王子与这小兄弟一见如故,正好他也懂得我们夷国的语言,沈丞相公务繁多,不如就让这位元兄弟带本王子四处逛逛吧?” 云清歌有些惊讶,她没想到这个夷国王子居然会提出这样的要求。睍莼璩晓让毫无官职的区区书生来尽这个地主之谊,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深意。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声,杨学士身旁的苏惊华只是安静的看着努尔克的脸,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 “这……既然王子与元烨谈得来,那么就按王子的意思吧。”麟国王哈哈一笑,原本想着元烨不过是一名从偏远地方来的小书生,招待夷国王子会不会失了礼数,可是既然是王子自己提议的,正好沈爱卿最近也忙,不如就这么办了。 哐当一声,正当宫乐奏得欢乐时,二王子那边传来了杯子掉落在地的声音,只有几人疑惑的望了过去,其他的人则将目光再次投向场中起舞的舞姬们。 云清歌注意到,二王子正与身旁的宫人说着什么,那宫人低垂着头,看着她的口形与间隙只见隐约传来的话语,他们正用夷国话交流着。 这时,四周传来一阵惊呼声,眼角的余光瞥见那一抹耀眼的光亮从远处而来,闻声望去,就看见了那一队身穿奇装异服的舞者挥舞着火球就过来了。 两个火球被铁索捆绑在了一起,燃烧着的火球让着舞者快速的转动着,耀眼惊悚得令旁人不敢直视。 “这是我们夷国的家乡舞,皇上就当娱乐勉为其难观赏一下。”大王子说着,而主位上的麟国王已经吃惊的看着这壮观的一幕。 两队的舞着动作整齐划一,其中以男性居多,他们的动作并不是标准的舞姿,相比之下,挥舞手中的两个火球成了这支舞蹈最大的看点。 大臣们看着那赤手空拳去拿滚烫铁索的双手,心中默默的为他们感到疼痛。可是那一双双强有力的手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炙热,每个人的动作犹如训练了许久一般,没有丝毫的破绽可言。 一时间,场地上被这些火球照的通明,连带着宫女们也不由得惊讶的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完全被这精彩的表演吸引了注意力。或许太过注重于表演,以至于大家都没有发现,二王子似乎与他身旁的那女扮男装的宫人争吵了起来。 云清歌看着眼花缭乱的火球,最后还是选择将目光收回,看着那争得面红耳赤的两人,心中更加好奇到底这名女子是谁。 这时,只听一声惊呼,火光电石之间,一双手从身旁将她的身子拉了过去,没入了一片温暖的怀抱遮去了她的视线,而又是一阵惊呼,伴随着浓浓刺鼻的焦味以及铁索碰撞的声音。 哐当两声,那熊熊燃烧着的火球砸在了地上,众人就那么震惊的看着动作快如闪电的男子从对面的位置一下子出现在云清歌的身前,徒手挡去了朝着她飞过去的两颗火球,而他的手掌,正冒着阵阵白烟。 “侯爷!” “慕容小姐!” 四周陷入一阵慌乱之中,连对面的大王子也不由得站了起来。 舞者们早已经不知该如何是好,那名失误脱手将火球砸出去的舞者,已经惊慌失措的上前对着努尔克跪了下来,用一口快速的夷国语言求饶着。 一声怒喝,不知道努尔克说了些什么,那名舞者的脸色瞬时惨白,语气也变得凄惨无比,似乎在求情一般。 大王子冷哼一声,撩开衣摆从席位上跃过,来到南宫傲月的身旁看着他那烧焦的手掌。“侯爷,这铁索炙热无比,舞者们的手中是涂了特殊的药水才不怕高温的,快让太医来看看!” 而南宫傲月只是那么张开着手掌,任由寒风帮他泯灭手中的疼痛。 他的目光看着惊诧中的云清歌,“你……没事吧?” 君未璃此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缓缓将怀中的女子放开来,看着南宫傲月那惨不忍睹的手掌,心中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如若不是他,那飞来的铁球不一定会砸到云清歌,只是君未璃没有想到,当众人都聚精会神的欣赏着表演时,南宫傲月能如此迅速的发现异状从对面快速追过来。 他的注意力,一直在清歌的身上?! “慕容小姐可是受惊了?!来人,将慕容小姐带下去压压惊!”主位上的太后紧张的站了起来,立刻有数名宫女上前将云清歌围住,遮去了南宫傲月的视线,而另一些太医则上前纷纷为他包扎着手掌。 努尔克制觉得十分失礼,这些铁球在进宫之前分明是经过了严密的检查,而且这些舞者也不是第一次表演,不可能出现这么低级的错误。 他当下蹲下身来,看着被南宫傲月徒手接下的铁索,冷着眼,发现了铁索上人为切割过的痕迹。 有人在这铁索上做了手脚!这场意外是有心人设计的!只是,目的到底是什么?因为谁也不能肯定,表演的时候这飞出的火球会砸到谁。 铁索被宫人呈现到了麟国王的眼前,整个宴会陷入一片严肃的氛围之中。 太后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什么,只是目光忍不住看向南宫傲月的方向。 那名失误的舞者最终还是被拖了下去,宴会在这场惊吓中已经无法在继续下去。 “陛下,没有想到会出现这样的失误,我们夷国实在是难辞其咎。”努尔克的语气十分真诚,而大臣之中不少人露出了愤怒的表情,指责着夷国别有居心。 沈天辰的目光投到台上那断裂的铁索,心想着夷国就算想要挑衅,也不会选择这样愚笨的方式暴露自己,既然这幕后之人只想在宴会上制造意外,他料不到这火球最终会砸到谁,或许说明了,他根本不需要知道这火球会砸到谁。 他的目的,只是制造这场意外,然而,挑拨两国的关系。 很显然,此人的目的达到了。大臣们之间的议论声越发的激烈。 “启禀皇上,小生以为,此事与夷国并无太大的关系,切莫中了这幕后之人的圈套。”这时,一个声音响起,那俊美的身影从座位上站了起来,麟国王闻声望去,就看见了苏惊华认真的表情。 苏惊华撩开衣摆来到了场中,“据小生所知,夷国的火球舞中,所有的火球铁索都是玄铁打造,不易折断破裂,况且在表演之前,夷国一方一定经过了认真的检查,小生方才远远的看见那铁索上的痕迹,切口较浅,这也是为何表演进行了许久才造成意外的原因。说明这幕后之人下手的时间极短,他来不及完全切开铁索,这就说明了幕后之人是夷国人的可能性很小。” “可是,就算这幕后之人下手的时间极短,也不代表不是夷国的某些有心人进宫之后突发的决定,在表演之前才在铁索上做手脚。”大臣之中,有人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苏惊华并不紧张,他微微笑了笑,深深的看向夷国大王子的方向。 努尔克似乎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朝着麟国王走了过去,伸出手将那铁索拿起,只听咔嚓咔嚓几声,坚硬的铁索居然应声而断,碎成了几段。 “这……”坚硬的玄铁居然会被赤手捏断,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苏惊华笑了笑,“虽说是玄铁,可是这火球舞的技术十分的巧妙,任何一个夷国人都知道如何在铁索上最薄弱的环节使上暗劲,让铁索的交接处断裂,这更说明了下手之人不是夷国人。” 麟国王恍然大悟,苏惊华的意思是,如果真的是夷国人所为,对方不可能大费周章用切的来制造这场意外,索性徒手就可以破坏铁索的构造。 “苏公子说的有理!来人,严厉彻查此事,朕要知道,这批舞者进宫之后,有谁接近过他们!” “是,皇上!” 大王子努尔克笑着看向苏惊华的方向,感激的对他笑了笑。对方则十分谦和的行了一礼,不想一双黑靴出现在他的眼底,那强有力的大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苏公子是吧?!没想到你知道这么多我们夷国的事情,真是见多识广!” “王子殿下过奖了。” 杨学士及时站了起来,“王子殿下,苏公子与元烨公子一样,同是参加这次京考的考生。” “哦?!那么苏公子与元兄弟认识?!皇上,如此甚好!不如就让苏公子与元兄弟一起,带着我们游玩附近的名胜可好?!” 努尔克的笑声如此直爽,完全没有将方才大臣们的无礼之词放在心上,麟国王为了缓和气氛,当下配合的笑了笑,“好,那就有劳苏公子了!” 而另一头,被众人环绕着的云清歌显得十分烦闷,想起方才南宫傲月的挺身而出,她便觉得心中十分的不舒服。 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云清歌不愿意再去探索他的事情,这样只会让自己的内心越发的反感。 门口,出现了那担忧的淡淡身影,宫女们一见璃殿下,便十分识趣的退了出去。 君未璃看着云清歌有些发白的脸色,心中一阵疼惜,他蹲下身来握住了她的手,却是知道,只怕云清歌在意的,并不是那飞来的火球,而是南宫傲月令人吃惊的举动。 一声长长的叹息,让云清歌的目光落到了君未璃的脸上,她的眼中划过一抹疑惑。 “如果是我徒手为你接下的铁索,就好了。” “……”看着他那委屈的表情,云清歌忍俊不禁,“说什么呢。” 看见她的笑容,君未璃这才放心了下来,“清歌……”他原本想要开口问的话,最后渐渐消失在他微张的双唇中,他明白有些事情,该自己知道的话,云清歌一定会告诉他。 男子的表情带着几分柔和,伸出手去轻抚着她的发丝,让云清歌烦躁的内心有了一丝温暖。 这时,却有一名宫女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慕容小姐……” 两人闻声望去,只见那名宫女的脸色为难,“慕容府……” …… 马车快速的停在了慕容府的门外,云清歌一落地,便看见了满地的狼藉。 地上的斑斑血迹令她心中一惊,整个慕容府仿佛沉浸在一片灰色的压抑之中。 “小姐……你没事吧?!知书好担心你!”一进门,那纤细的身影便迎面扑来,知书的脸上满是泪水,云清歌沉下了眼神,“发生了何事?” “小姐,去看看吧,蓝大哥他……” 蓝大哥?云清歌疑惑,就被知书带进了纳兰将军住的那个院子,一股浓郁的血腥味迎面扑来,屋外,站着慕容盛与三姨娘五姨娘。 “清歌,方才老管家托人进宫传话,正好你不在宴会上,所以父亲提前回来了。”慕容盛的脸上满是凝重,原来方才云清歌被宫女们带下去压惊的时候,慕容盛便接到了府中传来的消息,清歌带回来的那名护卫在去接五少爷六少爷回府的时候遭遇了埋伏,其他的护卫全数身亡,他一个人浑身带血的扛着两名昏厥过去的少爷回了府,一进大门便栽倒在地,昏迷之前还将两名少爷护在怀中。 原来地上的那些血迹是纳兰将军的……纳兰将军身手不凡,看慕容盛的表情,似乎伤的很严重。 “护卫们全数身亡?!”其中有几名护卫还是纳兰将军从自己忠诚的部下中挑选出来保护她的,没想到居然…… “这次多亏了蓝护卫,否则五少爷和六少爷……”三姨娘面容憔悴,想起方才的那一幕,自己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五姨娘的脸上满是不安,“蓝护卫不会有事吧?那伤口实在是深,到底是什么人,为何会在途中拦截两位少爷?” 慕容盛也摸不着头脑,如今的他在朝中可以说是没有任何的威胁,到底是何人要劫走他的两名庶子? 云清歌正要推门进去,一名大夫便出现在了她的眼前。大夫的额头上满是细汗,“启禀将军,好在这位蓝护卫底子好,伤口虽然深,但还未伤及内骨,老夫已经为他用了药,相信过些时候便会醒来了。” 云清歌吊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五少爷六少爷可有受伤?” “他们只是受了惊吓,这一次真的要好好的感谢蓝护卫。”慕容盛一说,两位姨娘纷纷点头。 “父亲,我先进去看看蓝护卫吧。” 门缓缓推开,屋子里夹杂着血腥味与浓郁的药味,正好榻上的男子已经醒了,他挣扎着要起来,却被云清歌拦住了。 “纳兰将军,可知对方是什么人?” 云清歌压低了声音,纳兰将军的脸色带着几分苍白,他深吸了口气,“对方的身手并不像是江湖路数,反而更像接受过专业训练,跟他们交手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攻击很有调理,就像是某个国家的精锐部队一般。我等大意,没想到会在途中遇见埋伏,其他人……” 纳兰将军的语气里满是愧疚,八公主交代他接送两位少爷,没想到居然出了这样的事情。 “这不是你的错,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幸亏有了你,否则慕容府的两位少爷已经被劫走了。”云清歌察看了下纳兰将军的伤口,他的身上到处都是剑伤,令人触目惊心。 “对方也是伤亡惨重,属下离开的时候,几名兄弟留了下来拦住他们的堵截,不论如何,都不能让慕容府的少爷出任何的意外。”想起那些跟了自己多年的属下,没想到居然会命丧于此。 云清歌明白纳兰将军心中的惋惜与自责,只是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府中的护卫全数阵亡,你再安排一些人进来。”第一次没有得手,不代表没有第二次。云清歌的眼中划过一丝冰冷,五少爷与六少爷去私塾,因为进度不同,因此他们的时间也不一样,并且慕容府向来低调,要想知道两位少爷回府的路线,一定是府中某些人透露了风声。 绯红楼内,正打扫着院子的八公主表情有些沉闷,她抬起头来听着风中传来的莺歌燕舞,心中说不出的沉重。 今日又是大皇姐挂出名牌的日子,她甚至不敢踏入那个院子,生怕看见了她最不愿意看见的事情。原来她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勇敢,自从麟国医仙治好了她,确实疯症不再犯了,可是她再也无法逃避现实的残忍。 每当看见那些男子对大皇姐无礼,她气的恨不得杀了他们,可是她知道,她不能。 大皇姐为了保护她,让她在人前继续装疯卖傻,可是这样,让八公主觉得自己很卑鄙。 为什么一切都要让大皇姐来承担,为什么她只能躲在这里打扫院子。想到这,八公主缓缓蹲了下来,将脸埋在了手臂里。 这时,院中的树上一阵颤抖,抖掉了一地的落叶。 只听一声闷哼,一抹红色便从树上摔了下来,八公主吓得站了起来,拿着扫帚连连后退,“谁?!” 只见那阴沉柔美的男子抬起了头,他的嘴角挂着一抹鲜红,正用一种十分危险的眼神看着自己。这张脸,她认得,就是这绯红楼的主人,邪风。 “傻奴,过来……”他对着八公主伸出手去,看着那虚弱的模样,八公主的目光立刻落到了他的腹部,那一抹深紫色缓缓扩散着。 他受了伤!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小心翼翼的靠近,八公主甚至可以听见他那虚弱的呼吸声。 一个大胆的念头浮上脑海,他是绯红楼的主人,趁着现在杀了他,是不是就可以救出大皇姐一起离开这里?! 颤抖的手紧紧的握着扫帚,地上的红衣男子显得十分不耐烦,他的嘴角勾起了一丝弧度,“是不是在想,现在杀了我,你们就可以逃走了?” 八公主顿时一惊,立刻停下了脚步。 邪风在看见她那鲜活的表情之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你的疯症……”没想到真的被那医仙治好了。 “……哈哈……呵呵。”一阵痴笑立刻传来,邪风看着女子突然的改变,竟是没忍住笑意,却扯痛了伤口让他剧烈的咳嗽了几声。 “在我面前装傻,这招没用的。……咳咳……既然能安排你们住在这里,难道我不知道你们是什么身份吗?”这云国的八公主果真脑子不好使,邪风自己挣扎着坐了起来,头靠在树干上,看着对面呆愣住了的女子。 “过来……不然就让你也写上名牌!” 八公主身子一僵,内心仿佛陷入挣扎,她不由得咬了下唇,迟迟不肯动作。 “又或许,我可以让沉莲,不再是沉莲。” 他的意思,是让大皇姐摆脱绯红楼名牌姑娘的身份?!终于,八公主有了一丝动容,看着男子抬起的手,深吸了口气走了上去。 “……你的伤,很重。” “嗯。”邪风微微一笑,看着女子犹豫着伸过来的手,出其不意一把抓住了她站了起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不顾她僵硬的表情,“对了,云国的皇族不是医术高明吗?你来给我治,治不好,明日你便写上名牌!” “……” 106】百晓之徒 紧闭的屋门,云清歌从里头安静的退了出来,看着五姨娘紧张的表情,“六少爷被吓着了,大小姐可是有话要问?” 云清歌原本想要从六少爷的口中得知些什么,可是方才一看见他那张苍白的小脸,便不想再提起令他惊恐的事情。睍莼璩晓 微微摇了摇头,“好好照顾六少爷。” 而五少爷的院子里,三姨娘正守在年幼的慕容硕身旁,差一点,她就再也看不见自己的孩子了。三姨娘珍惜的看着床榻上的幼儿,门口久久的站着一道身影都不自知。 云清歌路过三姨娘的院子,便看见了奇怪的一幕。 慕容清颜安静的站在窗台望着里面,她的表情犹如万年的冰山一般,没有丝毫的笑容。面对自己的胞弟,她也是这般的冰冷么?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 慕容清颜似乎感觉到云清歌的视线,当下回过头来脸色一变,有些不自然的别开头去从另一个地方离开了。 这样的反应,实在是令人有些捉摸不透。 …… 次日,昨天宴会上的失误并没有给夷国的两位王子带来不好的影响,早早的便有马车等候在宫外。 而静书堂内,元烨一脸疑惑的看着刘大人欣喜的表情,“夷国王子要小生陪同他们游玩名胜?”这个消息太令人震惊,为何夷国王子会有这么奇怪的要求。 “元烨公子可要好好的把握这次的机会,他日或许可以成为连结两国邦交的使臣,就像百晓先生一样。” 刘大人十分欣赏元烨的性格,更希望他日他可以在朝中展现他过人的一面。忽然,刘大人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元公子不如去与惊华公子商量,让他将百晓先生介绍给你,收你为入室弟子?以元公子的才华,相信一定可以得到百晓先生的认可。” 入室弟子?元烨的表情微微一愣,最后坦然的笑了笑,他对于百晓先生这样的传奇人物十分敬重,却也没有想过有这个荣幸让他收为入室弟子。虽然刘大人的提议确实令他的心中有那么一刹那的心动,只是这种事情,强求不来。 “元公子怎的还未换衣裳?”门口,出现了苏惊华淡淡的身影。 元烨立刻站了起来,低下头看着自己简单的布衫,“换衣裳?”为何陪伴夷国王子游玩名胜还需要换衣?他只是简单的整理了下发皱的衣角,“小生已经准备完毕,可以出发了。” “……”刘大人看着那不拘小节的元烨,心中却是无奈,这么好的机会,只要博得了夷国王子的好感,他日的收获远远不止一点而已,元公子居然没有想到要好好收拾一下自己,用光鲜的外表来迎接这一次的机会。不过,这就是他的性子,朴实自然,不带一点虚假。 苏惊华看着那一身简单布衣的男子从自己的眼前走过,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回过头来对着刘大人行了一礼,便跟了上去。 从宫里出来的马车已经等候在静书堂之外,元烨却是疑惑的看着那抱着一名襁褓中的婴孩,站在马车外的美丽妇人。 换了一身打扮,带上了精美的妆容,那妇人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在看见元烨之后立刻笑着迎了上来。 “玉兰夫人?”元烨有些惊讶,那名妇人已经来到了他的,用一口流利的夷国语言对着元烨说着些什么。 苏惊华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两人之间如此熟络的交谈,惊奇的看着元烨关怀的表情,而对于这名妇人的身份,他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马车上走下来一名魁梧的男子,在看见元烨之后顿时爽朗一笑,“元兄弟!” “努尔大哥?”元烨心中划过一丝惊讶,总觉得自己好像遗漏了些什么,看着他的表情,苏惊华不由得提醒道,“这位就是夷国的大王子,努尔克殿下。” 夷国的……大王子?! 元烨的表情微愣,那么玉兰夫人不就是…… “玉兰夫人是大王子的宠妾,两人的感情颇深,这一次王子便带着她一同前来麟国,不想途中遭遇了埋伏,玉兰夫人与大王子失散,好在元公子你救了她。”苏惊华将整件事情的经过简单的描述了出来,元烨的脸上透出了一丝了然。 “原来如此……”没有想到,居然有这样的渊源。 玉兰夫人用夷国语言高兴的与元烨说着什么,苏惊华看着她竟是将怀中的婴儿递给了元烨,而一旁的大王子努尔克则笑着看着这一幕。 “小殿下如此健康,可喜可贺。”苏惊华的话让努尔克赞同的点了点头,“多亏了元兄弟,否则爱妾也不会如此顺利的诞下这小家伙。” 襁褓中的婴儿十分乖巧,他就那么睁着大眼睛看着自己,元烨低着头,眼角不由得爬上笑意,心中更是一片温暖。 上了马车,苏惊华就那么淡笑着看着元烨与这一家三口之间的互动,他的眼中尽是柔和,时不时会说上几句让,让大王子努尔克开怀大笑。 “明日就放榜了,元公子紧张吗?” 空闲时间,苏惊华坐到了元烨的身旁,看着他那一头特别的短发。 元烨只是笑着摇了摇头,“顺其自然,紧张也是无济于事。” “元公子的心态,令人佩服。” 元烨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后脑,“哪里,不及苏兄来得坦然。听说苏兄在昨日的宴会上三言两语便打消了皇上对夷国的怀疑,这样的智谋令小生十分敬佩。” “若是我夷国有意伤害麟国皇族,岂会又如此拙劣的伎俩。”这时,一个陌生又生疏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两人齐齐看向一直坐在二王子身旁,被他们忽略了的宫人。 二王子的脸色不太好看,转过头去看向那名宫人,而元烨却惊奇的发现,这名宫人竟是毫不客气的将目光瞥向了窗外,那个表情实在是不像身为下人该有的。 大王子原本的笑容顿时收敛,车厢之内竟是陷入了一阵沉重的气氛。 又是一串夷国的语言,二王子开了口,似乎训斥了这名宫人,而对方却好像没有听见一般,玉兰妇人无奈的笑着,说了几句话想要打消两位王子的怒气。 元烨忍不住多看了这名宫人几眼,这难道是夷国的风俗? 那名宫人面对大王子与二王子的训斥,竟是没有丝毫的回应,他们之间流淌着一股奇妙的氛围,苏惊华的眼中划过一抹异光,脸上的表情深沉。 马车缓缓的停止,众人落了地,印入眼帘的便是那袅袅的白烟与巍峨朦胧的青山。 “山上的百福寺,每年皇上都会定时前来朝拜。”苏惊华的手指向山顶,透过那仙气一般的白烟,众人便看见了那若隐若现的灰色寺庙坐落与山顶上,风中传来那令人心静的钟声。 “也不过尔尔。”一句冰冷的话传来,元烨再次看向那名宫人,心中当下有些不悦。 百福寺可是十分神圣的地方,作为麟国人,他当然看不惯别人如此不屑的态度。 果真,这句话再次引来了二王子的呵斥。 不想,苏惊华说了句话,让众人立刻安静了下来,那名宫人更是惊诧的看着这个人,难道他一直懂得夷国的语言,方才在车厢内还表现得好像听不懂似的,实则一直在看自己的笑话? 元烨惊讶的看着身旁的男子,“苏兄,你……”怎么也懂得了夷国的语言? 方才,苏惊华竟是用着一口地道的夷国语言,对于这名宫人的出言不逊做了一个简单的回应,虽然算不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可是,夷国的语言不是什么人都懂的。 “苏公子也懂得我们夷国的语言?”大王子惊奇,可是之前怎么没有听他说过? “方才在车内听了几句,大概猜测出了意思,便忍不住卖弄了一下,不知在下说的话,可算地道?”苏惊华的语气带着几分调笑,瞬时缓和了方才紧张的气氛。 他的意思是,方才在车厢内短短的时间,便自学了一点别族的语言?! 大王子努尔克的脸上满是赞美,“真不愧是百晓先生的入室弟子,本王子佩服!” 苏惊华谦虚的笑了笑,转而看向那名宫人,“确实,夷国地大物博,相信一定有许多壮观的景色,只是各国的风土人情不同,既然来了我们麟国,小兄弟为何不好好的体验一番我们麟国的特色呢?” 他的笑容,一时间竟令天地万物瞬时光亮了起来,配着身后那仙境一般的背景,那名宫人的表情有些呆愣,两颊竟是飞起了两片可疑的红晕,当下不自觉的将目光挪开来。 好古怪的宫人!元烨看在眼里,却没有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几名农夫挑着两担干柴从阶梯上朝着山顶攀爬,看似辛苦,可是他们的脸上却是荡着笑容。仿佛在这百福寺脚下,所有的人都会变得满足而幸福一般。 看着那绵延至那高耸入云的山顶阶梯,云雾缭绕看不清尽头,这阶梯真的好像会通往天府似的。 大王子扶着身旁的玉兰夫人,转过头对着元烨笑道,“元公子,我们上去吧,爱妾说想要亲自敲一敲那口大钟。” 几人纷纷踏上阶梯,却有一个不可思议的声音从后面传来,“不用马车吗?” 大王子与二王子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名宫人没有回答。 “这是山路,马车如何行进?”元烨更是有些哭笑不得,这名宫人怎么比王子还要娇气。 “你……”显然,方才那小小的冲突使这名宫人对元烨的印象十分不好,身旁出现了一名俊美的男子,柔和的笑了笑,“不要紧,若是爬不动,我可以扶着你。” 宫人的脸色立刻有些缓和,只是那令人讨厌的声音从一旁飘来,“要去百福寺,自然要一步一步踏上去来得有诚意。” 苏惊华无奈,看来元公子似乎与这名宫人八字不合,只见那名宫人正要发怒,前方的大王子回过头来呵斥了一句,平息了这场即将爆发的战争。 “让元公子见笑了。” 元烨看着这有礼的魁梧男子,一下子便恢复了心情,开始认真的介绍着这里奇特的一草一木。 宫人的脸上满是委屈,一双手却是伸到了他的面前,“小兄弟若是支持不住,可以拉着在下。” 只见那张清秀的脸忽的一下便红了,“不,不用了……” 绕过苏惊华的手自己从一旁踏了上去。 俊美的男子微微一笑,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掌心,眼中划过一抹深意。 钟声隐隐约约传来,玉兰夫人襁褓中的婴儿睁开了眼睛,微微动了动,似乎自己调整了一个舒适的姿势,就那么睁着大眼睛看着四周的一切。 妇人高兴的逗弄着,元烨看着这温馨的一幕,心中升起一丝欣慰。 好在上天垂怜,没有让这么可爱的小生命遇到危险,元烨想起了那时候自己到处找人询问是否见过从别国来的商人,不由得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愚笨,若不是在客栈里遇见了大王子,只怕自己永远都只是大海捞针。 “哎呀……”一声哀嚎从前方传来,伴随着一阵杂声,只见两捆干柴从阶梯上滚了下来。 元烨立刻伸手去接,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扛起那两捆干柴快步攀了上去。 一名农夫痛苦着表情坐在石阶旁的大圆石上,双手捂着自己的右脚,草鞋隐隐透出了一抹红色,更是有鲜红从他的指缝中流了出来。 “发生了何事?” “我,我的脚底被刺破了……嘶……”农夫僵硬着身子,元烨紧张的将手中的干柴放下,“让小生看看,来,放开手……” 他小心翼翼的解开了那农夫的草鞋,只见一根荆棘正扎在农夫的脚底中心,伤口源源不断的流着血。 “老伯,你的同伴呢?” “哎呀……干柴落了,我便停下来收拾,他们已经先上去了……”又是一阵哀嚎,眼前的小公子竟是将自己的脚放在了他的腿上,从布衫上撕下了一块布条包裹着自己的脚掌。 “别,公子,弄脏了你的衣裳……” 众人就那么看着元烨的衣衫上染了红色与黑色,可是这短发男子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真脏。”那名宫人嫌恶的将头瞥向一边,元烨仿佛没有听见一般,对着大王子歉意道,“王子殿下不如先上山,小生为这位大伯包扎伤口随后就到。” “元公子真是助人为乐,好,我等先在山上等元公子。”努尔克的脸上满是赞赏。 苏惊华蹲下身来,“元公子……”他似乎想说点什么,元烨对着他笑了笑,“有劳苏公子了,小生无法放下这名老伯不管,二位王子就交由苏公子招待了。” “无碍……只是事有轻重缓急,希望元兄能尽快跟上。”苏惊华并不是不赞同元烨的做法,好在大王子通情达理,若是换成较为苛刻的人,想必会觉得元烨不懂得尊卑贵贱。 那名宫人路过元烨的身边,冷冷的哼了一声,这样的态度令农夫十分难堪,他为难的看着元烨,“这位公子,我真的没事,要不……” “老伯,先站起来看看……”元烨丝毫没有理会那名宫人,苏惊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便笑着对着身旁的几人行了一礼,“两位王子殿下,请。” 一行人渐渐离开了元烨的视线,他专心于帮那农夫包扎着伤口,亲口咀嚼了草药为他敷上,农夫的心中感动,一边连连道谢。 这时,一个戏谑的声音从身后响起,“哎呦,小公子真是好心人,老夫这双脚也不太好使,不知小公子能否将老夫背上去呢?路程也不长,老夫就是想去这百福寺。” 元烨回过头来,不知何时,身后的阶梯上竟是坐着一名银发老者。 他满脸的笑意,还悠闲的捶着自己的膝盖,“哎,这天寒地冻的,老夫已经走不动了。”一边说着,还一边偷瞄着元烨。 107】身世 石阶上的白发老者,就这么笑着看向元烨,“老了,这阶梯这么长,爬上去不就要了老夫的老命嘛……” 那名农夫的同伴正好从山上下来,搀扶着他从一旁的小路下山,此刻阶梯上只剩下元烨一人,只是他看着眼前的老者,只觉得有些奇怪。睍莼璩晓 “怎么,公子帮助人,还分事儿的吗?”老者皱着眉头,表情瞬时一变,“哎……看来,老夫只能自个儿艰难的爬上去了咯……” “等等!既然老伯腿脚不便,还是让小生背您上去吧。”元烨终究是敌不过心中的不忍,或许这老伯是天生一副笑脸,他要是真的身子不适,爬上这阶梯后发生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说完,他便撩开衣摆蹲了下来,“老伯,小心点儿。” 元烨没有看见站在他身后的老者眼中划过一抹赞赏,他捋了捋自己的白须,便真的爬上了元烨的背。 “呦……小公子平时吃不饱吗?怎的这般消瘦。” “……”元烨艰难的调整了下姿势,“老伯放心,小生背老伯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老夫可不是怕你走不动路,是怕万一你把老夫摔下去这么办?这么高,摔下去的话老夫的这条老命不就……”老者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晃脑,若是旁人听了这话,想必会气这老者的不知感恩。 元烨却是将自己的手紧了紧,“老伯放心……小生……小生一定会小心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前方隐隐可见寺庙的砖瓦,突然,老者一声惊呼,“糟糕了!老夫的东西落在方才的石阶上了!” “这……老伯,是什么东西?”元烨喘着气,只听那老伯紧张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老夫的老伴送的,怎么会丢在那石阶上了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伯,不然您先留在这里,小生下去为老伯取过来。” 正要将老者放下,却被他扯住了衣摆,“不行,万一你拿着老夫的宝贝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老夫也要去!” 元烨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老伯那紧张的模样,“那……小生就背老伯下去吧。” 而另一头,早已经到达百福寺的几人正观望着脚下的阶梯,元烨公子还未到达,这么久了,就算是走两步退一步,也应该到了才是。 那名宫人显然觉得有些不耐烦,“说不定他已经走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等了,先回去吧……”宫人的脸上写满了不满,心中埋怨着这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让她们等候这么久。 “他们来了!”玉兰夫人惊喜的用夷国语言,指了指阶梯上出现的男子。 云雾缭绕,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背上背着一名老者,却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苏惊华看着那朦胧的身影,眼中划过一抹惊讶,这…… 老者稳稳的落了地,抬头看了看上方那熟悉的身影,眼中亦是浮现惊讶,最后转而看向眼前的这短发书生,“哈哈哈……小公子真是令人敬佩,若是有缘,老夫下一次再报答公子的相助……” 风中传来这么一句话,原本元烨还想察看一下老伯的双腿,刚放他下来,老者竟然已经健步如飞,只能看见他匆忙的背影,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无奈的笑了笑。 可是,就算让他再选一次,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稍微整理了下衣衫,此刻的元烨显得有些狼狈,他慢慢走到苏惊华的身边,却发现他正看着远处。 “苏兄?” 元烨的呼唤唤醒了苏惊华,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才那老者离开的方向,便转过身来笑了笑。 “元兄弟,方才那人是……”大王子努尔克有些疑惑,元烨却是轻笑了下,“一位老伯。”其实,他也不知道那位老者是什么人。 “真是不知所云!”一旁的宫人瞪了他一眼,便转身朝着百福寺走去。 “小公子真是好心肠。”玉兰夫人赞赏的看了元烨一眼,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在意那名宫人的话。元烨倒没有放在心上,用夷国语言回应了几句,“玉兰夫人,里面请。” 临走前,苏惊华停下了脚步,看着前方元烨的背影,表情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 “你看,三小姐都已经寻得了一个好人家,清丽,不如你让大小姐帮你找一找,女子最终还是应该找个好的归宿,比起什么都强。”四姨娘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桌旁的女子。 慕容清丽的心中有些欢喜,倒不是因为四姨娘催她要早些寻个好人家,而是因为姨娘与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说过如此亲近的话了,她觉得,四姨娘似乎正慢慢的接受她,关心着她。 “是,姨娘。” 四姨娘看着慕容清丽那微笑的表情,当下一愣,“我……我可不是紧张你啊!只是担心你嫁不出去,占着我院子里的地儿……” “清丽明白。”她的脸上笑容更深。 院外传来一阵骚动,四姨娘立刻收拾了下桌子站了起来,自从五少爷与六少爷差点被劫走,府中便变得人心惶惶,到处都可以看见侍卫的身影。 这不,四姨娘的思绪刚刚收回,自己的院子里便出现了一队侍卫。 “四姨娘,老夫人有命,要搜查一下各房的院子。” 四姨娘一愣,倒也没说什么。只怕这内贼一日抓不到,她就永远也别想有清静的日子过。 “听说,老夫人知道府里有内贼呀!” “可不是,我听老夫人院子里的兰儿说,今早老夫人大发雷霆,在屋子里愤怒得摔了茶杯……” 一旁,两名丫鬟窃窃私语,四姨娘隐约听见她们的对话,也只是微微惊讶,老夫人想要为自己的孙儿找出幕后之人,这样的心情她也明白,可是却要府中上下所有人一起提心吊胆,这就实在是有些不妥了。 “清丽,你去让大小姐与老夫人说说,咱这屋子可是干净得很,让侍卫们不要再来了,好让我们清静清静。”四姨娘对着慕容清丽抱怨道,却在这时,从一间偏房里,一名侍卫找出了一个陌生的包袱。 “这是何物?” “不清楚,交给老夫人吧。” 那两名侍卫的对话让四姨娘一愣,“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名侍卫抬起头来,“属下不知,等交由老夫人后姨娘就明白了。” 四姨娘心中疑惑,是什么东西如此神秘,还是从自己的院子里搜出来的,不过她倒是不怎么担心,因为自己没有做过什么,或许,只是一些无关紧要的杂物。 可是,四姨娘的想法很快便被显示打破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出现在她的院子里,为首的,是一脸阴沉的老夫人。 她的身旁站着云清歌,表情淡淡的,只是那微微皱着的眉头,让慕容清丽心中升起一丝不安。 “进来。” 老夫人横了四姨娘一眼,语气并不客气。 安静的屋子里,老夫人端坐着,看着眼前不安的妇人,桌子上摆着方才被那侍卫搜出来的包袱,“四姨娘,这是什么东西?” 老夫人的话让四姨娘一愣,有些犹豫的回道,“妾身,妾身不知……” 是什么东西,如此兴师动众的。 一旁的嬷嬷得了老夫人的眼神,立刻将那包袱打开,里面居然是几锭白花花的银子。 四姨娘不由得惊讶了表情,这么多银子,是谁放在她的偏房里的?下意识的看向慕容清丽的方向,对方也是一脸的惊讶。 然而,银子之中竟是夹着一封信件,嬷嬷面无表情的打开一看,老夫人接了过来,众人只见她的手有些颤抖,最后安静的放下了信封,看着四姨娘露出了一个冷笑。 云清歌呆在老夫人的身旁久了,自然知道她这个表情代表着什么意思。 “祖母。”她淡淡的唤了一声,接过那信纸一看,脸上的表情瞬时一变,当下便狐疑的看向四姨娘的脸。 “四姨娘,五少爷与六少爷回府的时间,你是知道的吧?”老夫人深沉的问了一句。 “妾身……妾身知道啊……”那又如何? “那两位少爷回府的路线,你也是知道的吧?” “……知,知道……”四姨娘再怎么傻,也察觉到了老夫人话中的意思,“可是,妾身从未与旁人说过啊!”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祖母,事有蹊跷,若真的是四姨娘做的,她万不该将这银子与信件藏在自己的院子里。” 她的话让四姨娘狐疑的看向她手中的信封,当下紧张的站了起来冲了过去,夺过那信封一看,“这,这是什么东西?!妾身的院子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老夫人,这不是妾身的!妾身没有做过……” 慕容清丽猜到发生了什么,当下看着云清歌,眼中满是紧张的摇了摇头,仿佛在说,真的不是四姨娘做的。 可是,这样的东西出现在四姨娘的院子里,她再怎么解释,也无法消除老夫人心中的怀疑。 “来人,将四姨娘看管起来,若是找不到真正的内贼……”老夫人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四姨娘一眼,没有说出来的后半句话,令人心中一颤。 “老夫人,妾身是冤枉的啊!妾身再怎么傻,也不可能把这种证据留在自己的院子里啊……”四姨娘紧张得流出了泪,可是老夫人根本听不进她的解释。 “大小姐!四小姐可以为妾身作证的啊,妾身就没有与府外的人接触过,这是真的……”她立刻扯住了云清歌的衣衫,不想,前方的老夫人停下了脚步,“将她拖开!这件事,清丽也脱不了干系!” 老夫人的意思是,慕容清丽是四姨娘的同谋。 四姨娘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方才还好好的,这会儿她就成了老夫人心中的内贼了。 很快,四姨娘被看管起来的事情传遍了府中上下,另一头的三姨娘一边为五少爷盖好被子,一边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情。 天色渐沉,似乎今日的搜查因为四姨娘院子的发现而告一段落。只是三姨娘心中却是不太相信,四姨娘真的有如此大的胆子,为了银子出卖五少爷与六少爷吗? 近日,因为受了惊吓,五少爷休息的时辰越发的早了。三姨娘安静的退出了屋子,正想去四姨娘的院子里看看,就发现不远处闪过了一道黑影。 一抹不安涌上心头,她拉了拉自己的衣襟,快步跟了上去。 前方的身影在朦胧的灯笼下渐渐清晰,三姨娘心中一惊,这熟悉的背影,她怎么会不认得。 清颜,为什么又来到这个院子? “不是说过,这几日不要再来找我了吗?!”慕容清颜压低了声音,看着阴影中的一人。 “不会被人发现的,将东西放好了吗?” “四姨娘已经被看管起来了,老夫人暂时不会怀疑到我身上,不要再出现了!” 这对话的内容,听得三姨娘越发的心惊。 “少爷说了,这次失手,全都怪你没有将情报打探清楚,那个什么蓝侍卫,你想办法除掉!还有,再找个机会……” 慕容清颜有些不耐烦,“我明白了,你快走!”迫不及待的催促着那名陌生的男子,直到院中再也没有了别人的声音。 不满的深吸了口气,慕容清颜皱着眉头,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出现,这是要给她招惹麻烦吗? 转身之际,拱门处竟是站着一道纤细的身影。 “谁在那里?!”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月色之下,露出了那张难以置信的面容。 “清颜……这是,真的吗?”真的是你做的吗?三姨娘的眼中带着深深的痛,看着眼前那惊讶了表情的女子。 虽然听不见完整的对话,可是经过推敲,三姨娘还是猜到了些什么。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与自己的女儿有关。 毕竟,五少爷还牵扯其中,他可是她的胞弟啊! “姨娘在说些什么,清颜不明白。” 慕容清颜脸上的表情眨眼即失,她的眼中竟是连不安都没有,这样的态度令三姨娘痛心的摇了摇头。 “不要骗姨娘,姨娘方才都听见了。到底是谁,让你怎么做?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不是有人逼你?!”她想不到慕容清颜这么做的理由,除非有人抓住了她的把柄,她才会不顾姐弟之情做出这种事情来。 慕容清颜就那么安静的看着眼前的妇人,许久之后,“姨娘是在担心五弟吗?” 担心五弟?这是什么意思?“姨娘是在担心你啊!清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告诉姨娘,姨娘会帮你……” “帮我?只怕姨娘知道了一切,会迫不及待的将我送到祖母的面前,好保护五弟吧?”慕容清颜的语气带着几分嘲讽,心中仿佛挤压了许久的不满,要在此刻爆发一般。 “清颜,你这是什么意思?” 三姨娘知道近来慕容清颜一直有心事,对自己的口气也不好,没想到今日居然会用这样的态度与自己说话。 慕容清颜缓缓靠近,看着三姨娘的眼睛,“姨娘不是担心我会害了五弟,害了你在慕容家的地位吗?” “清颜!硕儿是你的胞弟啊,你怎么能这样说话?!”为什么自己的女儿会有这种想法,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平时给她的关心不够吗? “胞弟?呵呵,是不是,姨娘自己清楚。”慕容清颜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冷笑,她的话让三姨娘一愣。 心中似乎有个秘密,即将被捅开,不!她,她不可能会知道的。 三姨娘深吸了口气,劝自己一定要冷静下来,“清颜,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可以告诉姨娘。可是你不要再帮别人害人了,若是让老夫人知道,你一定会被赶出去的,不,会更严重!” “赶出去?这不就正好称了所有人的心意吗?本来清颜就不是慕容家的人。” 此话一出,三姨娘的身子晃了晃,看着女儿那陌生冷淡的表情,“清颜,你这是什么意思?” 对面的女子淡淡的瞥了她一眼,三姨娘发现,她的眼眶有些微红,甚至还带着一种叫绝望的东西。 “姨娘。” 三姨娘的心中不由得咯噔了一下,她不想再听慕容清颜说下去了,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一旦说清楚,她们的生活,便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清颜!你累了,回去休息吧!” 可是,三姨娘正要转身之际,却被慕容清颜拉住了手臂。 她似乎再也不想逃避了,仿佛要将自己心中挤压多年的秘密全数说出来,她想看看,自己的姨娘会有什么样的表情。 “姨娘,你其实不爱父亲的,是吧?清颜根本不姓慕容,是吧?” “清颜,你疯了!”啪的一声脆响,三姨娘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自己,怎么突然就出手了?看着眼前的女子那脸上红色的掌印,三姨娘的心中一阵心疼,带着无尽的愧疚。 她只是不想再听对方说下去了,“清颜,姨娘,姨娘不是故意的,疼吗?” 伸出手去,想要轻抚那张面无表情的面容,慕容清颜却是一把抓住了三姨娘的手,眼中突然爆发出一阵精光。 “若是五弟,姨娘舍得打吗?!还是就因为我不是慕容家的人,所以姨娘看见我,就想起了当年做的丑事?!只有五弟才能保住你在慕容家的地位,而我只是你的一个污点!姨娘有没有想过,若是当年姨娘跟着自己心爱的男子离开,如今就不会过着这种了无希冀的日子?!” 三姨娘的脸色苍白如纸,她只觉得那握着自己的手,透着刺骨的冰凉。 “……你,都知道了……”这个声音,仿佛从幽井中传来,带着几分害怕与无助。 “是的,清颜都知道。清颜还知道,住在厢房里的那个人,就是清颜真正的父亲!”连慕容清颜自己都没发现,她的声音竟是有些颤抖。 这个秘密压在她的心中多年,其实于正康不止来过慕容府一次,几年前,那个时候慕容清颜不过七岁,就在三姨娘的院子外,听见了那个仿佛要击垮她全部世界的对话。 她不是慕容盛的女儿,她是三姨娘与于正康幽会时留下的孽种!她根本就不姓慕容,她不过是三姨娘与别的男人有染的结果! 每每看见慕容盛,慕容清颜的心中便有一种罪恶感,甚至别人唤她三小姐的时候,她的心都会不由得抽痛。 这身上流着的血多么肮脏,若是三姨娘的事情被发现了,她与姨娘,都不能活在这个世界上! “别说了,别说了,不,你是慕容家的人,你要知道,你是慕容家的人!”三姨娘使劲的晃着慕容清颜的身子,从未有过的恐惧好像就要将她埋没,多年前那个夜晚再次浮上脑海。 她真的不该那么做!她与于正康很久以前便认识了,年少轻狂,谁没有过。只是后来于正康被征入军队,自己又到了成亲的年纪,就被媒人带进了慕容府,成了慕容府的三姨娘。 她也知道,那个时候慕容盛的心中只有大夫人一人,他也是迫于无奈,才收了自己。可是这些年来,他也从未亏待过自己。是她,是她忘不了于正康,一直责怪着上天造物弄人。 后来,再次见到他时,恍若隔世。当一切冲昏了理智,现在回想来,竟是埋下了这辈子最大的过错。 “姨娘,难道是担心清颜会把真相说出来,影响了五弟往后在慕容府的地位?放心吧,五弟如此聪明,祖母疼爱还来不及了,怎么会因为我这个肮脏的姐姐就亏待了他……” 108】纠缠 “姨娘,难道是担心清颜会把真相说出来,影响了五弟往后在慕容府的地位?放心吧,五弟如此聪明,祖母疼爱还来不及了,怎么会因为我这个肮脏的姐姐就亏待了他……” 慕容清颜伸出手去,理了理自己的发丝,她的语气恢复平静,平静得令人心中发寒。睍莼璩晓 “清颜,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你五弟还小,所以平日里姨娘便多陪伴着他,而你如今已经成人,所以姨娘才没有……” 可是,不论三姨娘解释什么,慕容清颜的表情始终没有变化过,任何的话,都说不进她的心里。 “姨娘知道吗,就因为清颜是庶女,所以不论清颜如何出众,始终得不到祖母的欢心。看看慕容清歌,从小便懦弱蠢钝,却因为自己是长房嫡女,让祖母与父亲倾尽了多少心血。女红再好又如何,学识再好又如何,终究只能嫁给别人做妾侍,而慕容清歌呢,就要做皇妃了。” 她的眼中灰蒙蒙一片,三姨娘心中一惊,从方才到现在,她听见的,全部是慕容清颜埋藏在心中多年的话,难道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使得她今日做出这种事情?就因为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知道自己不是慕容府的人,才会憎恨慕容府的一切? “清颜,不要再想了,如今不是也很好吗,那个周子章他日必定大有前途,你不是给他做妾,你是正室啊!”三姨娘紧紧的握住她的手臂,想要让她清醒一点,可是对方却冷冷的笑了笑。 “正室?周子章如何年轻有为,始终比不上璃殿下的尊贵吧?正室又如何,他日看见慕容清歌,不也要给她行礼?!况且,清颜从未见过这周子章,他不过是你们硬塞给我,要给慕容府铺路用的!” 慕容清颜一把推开了三姨娘,最后看着眼前这张面容,深吸了口气,“若是姨娘想要告诉祖母,说一切都是清颜做的,那就去说吧。五弟还小,祖母不会对姨娘你做什么的,五弟如今这么博祖母的喜爱,他日一定大有作为,比我这没有用的庶女要好。” 她深深的笑了笑,在三姨娘迷茫的目光中转身离去。 理智告诉三姨娘,一定要阻止慕容清颜继续错下去,可是,她始终忍不下心,这一切全都怪自己,怪自己一直以来都忽略了她,这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现在要她如何将自己的女儿推出去? 看着冰冷的院子,三姨娘的双脚竟是升起一股刺骨的寒意,让她久久迈不开步伐。 …… “小姐,方才管家拿了一封信来,说是有人在门口送过来的。”知书递上一封信件,正好换完男装的云清歌接过来一看,便沉下了表情。 八皇姐来信,说绯红楼的主人如今盯得紧,要她不要去探望她们。并且说邪风前几日身受重伤,如今正在绯红楼中养伤,这段时间让自己注意避嫌。 云清歌推算了一下,却是发现这邪风受伤的日子,似乎与纳兰将军遇袭的日子一致。这是凑巧吗?还是自己多疑了?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近来,知书的问题似乎越发的多了。 云清歌微微一笑,“去静书堂。” “小姐,那里是考生们住的地方,可是要找什么人?”知书小心翼翼的看着云清歌的表情,却是被对方敲了下脑门,“知书,我发现你近来越发多事了。” “这个……”知书为难的笑了笑,压低了声音,“小姐已经快要贵为皇妃的人了,要是被别人抓住了什么错处,肯定会惹麻烦的。” 原来这丫头,是害怕自己被人抓住把柄影响了声誉,就像上一次被慕容素怡暗中告状一样。 说起来,她似乎应该去关心一下这位堂妹,那几十板子打下去,可不是开玩笑的。 “小姐,这定婚的吉日就快定下了,难道小姐……哎呀,小姐你倒是听知书说完呀……” 从慕容府出来,知书嘟着一张嘴看起来不太开心的模样,云清歌理了理自己的发丝,“莫非去探望自己的堂妹,也会被人闲话不成?” “小姐,素怡小姐这是自作自受,小姐做什么要去探望……”知书知道这些心里话不能说,可是她依旧忍不住为云清歌打抱不平,凡是想要陷害她家小姐的人,就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云清歌笑了笑,倒是没有说些什么。知书的性子像极了从前云国皇宫中她身旁的小宫女,性子耿直毫无心机,这让她的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亲近之感,早已经将知书当成了自己的妹妹一般。 二房府上,那管家一看见云清歌到来,立刻睁大了眼睛慌张进屋禀告,二夫人带着一行人立刻从里屋里出来迎了上去。 “大小姐今日怎么来了?这府上乱的很,让大小姐见笑了……”二夫人的脸色十分的难看,她的笑容看得出是强迫自己绽放的,看起来苦涩无比。 云清歌看着那一头干枯毛躁的长发,想必有一段时间,二夫人都是没有心情再打理自己了。 “堂妹的伤势如何了?本想前几日来看看,可是府中近来多事,二婶可不要见怪呀。”云清歌的话让二夫人的心中咯噔了一声,大小姐这是来算账了? 她尴尬的笑了笑,甚至不敢去看云清歌那深邃的双眸。 “都是素怡不懂事,大小姐可不要怪她,这一次让太后娘娘责罚,素怡已经在床榻上躺了多日,大夫说伤势太重,指不定什么时候才能站起来,这也是对素怡的惩罚了,还请大小姐高抬贵手……”她的眼眶不由得一红,想起大夫说的话,若是照顾得不好,只怕往后自己的女儿都要在床榻上过完下半辈子了。 此刻的她顾不得自己的颜面,如今云清歌是未来的璃皇妃,她的一句话,连素怡仅剩的这半条命都可以拿走。二夫人的心中满是慌张,只希望今日云清歌不是来追究的。 “二婶这是什么话,如今素怡堂妹变成如此模样,也是清歌不愿意看见的,况且,这件事情并不是堂妹的过错。” 此话一出,二夫人与云清歌身后的知书皆是一愣。 “二婶不知道,素怡堂妹那日进宫之前,杨小姐来过?” 二夫人的表情一僵,却是说不出话来。 云清歌补充道,“风雅会那一日,杨小姐与素怡堂妹的轿子拦住了公主的去路,而堂妹则被罚着抬轿绕京都一圈,可是听说杨小姐则是被罚抄写《女戒》,不知这几日,杨小姐可有来府中探望过堂妹?” 这么说来,当初责任并不是在素怡一人身上,为何杨小姐却仅仅被罚抄写?二夫人想起了云清歌方才的话,杨幽雪来府中也不知道和素怡说了什么,这丫头竟然就进了宫找了太后,结果落得如今的下场。 如今想来,这一切竟是全部与杨幽雪有关?!二夫人的心中升起一团火焰,她原本就在疑惑,自己女儿不像是那么冲动的人,她哪来的胆子亲自进宫去找太后,肯定是杨幽雪说了些什么,想要借自己女儿这把刀污蔑云清,而自己的女儿不明不白就做了别人的替死鬼。 “清歌也是听太后娘娘宫里的人说起,那一日杨小姐正在为太后娘娘弹琴,五公主便追究过来,想要责罚杨小姐抬轿绕京都走一圈,不想她竟是将全部的过错推到堂妹的身上。”云清歌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二婶也应该知道,这世态炎凉。毕竟杨学士德高望重,太后不得不给他三分薄面,只是可怜了堂妹,不但声誉尽毁,最后还落得如此伤痛。” “居然……”居然是这样!那杨小姐还说自己的因为替素怡求情才一同被责罚的,这实在是欺人太甚了! “二婶,这里是清歌向医仙大人讨来的金创药,想必比起旁的大夫开的药膏有效得多,希望能对素怡堂妹的伤有所好处。”云清歌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小盒药膏,二夫人愣愣的接了过来。没有想到,大小姐居然如此心胸宽广,自己的女儿差点就害了她,她还以德报怨。 “大小姐……真是太感谢你了,从前都是二婶的错,大小姐可别往心里去啊……”医仙大人的药,二夫人紧紧的揣在手中,仿佛这是什么灵丹妙药一般。 云清歌赶紧扶住了她,“二婶近来憔悴了不少,都是一家人实在不必如此见外。素怡堂妹若是在休息,那么清歌改日再来拜访。” “慕容清歌来了?!母亲,让她走!让她走!”这时,门内传来一阵歇斯底里的怒喊声,院子里听得一清二楚。 二夫人的脸色立刻变了变,素怡怎么这么不懂事,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学乖,大小姐如今,是她们招惹得起的吗?! “大小姐,素怡这孩子太不懂事了!二婶替她向你赔罪……” 云清歌倒是没有任何不悦的表情,“想必堂妹也受了不少的委屈,二婶多安慰着便是了,知书,我们走吧。” “是,小姐。” 连连感谢了几句,二夫人顿时一咬牙,转身奔进了屋内,不想正好迎面砸出来一个花瓶,砰地一声便碎了一地。 “素怡!你可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若是方才云清歌有心为难,此事传到了宫里头,谁也保不了她了! “慕容清歌,让她走!不要她猫哭耗子假慈悲!”床榻上年轻的女子,此刻已经没有了往日鲜活的模样,她的脸上削瘦,身子薄如纸片,仿佛风一吹就会把她吹散了一般。 只要轻轻一动,下身边会传来一阵剧痛。被这伤口折磨了几日,慕容素怡的眼眶带着浓浓的青紫。 “素怡!你,你居然到现在被人利用了都不自知!母亲都知道了,杨幽雪那一日来找过你,是不是她出的主意,让你去找太后告发大小姐的?!你想想,为什么她不自己去?!”二夫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慕容素怡却是恨恨的咬牙,“是慕容清歌这么告诉你的?她给了母亲什么东西?居然还污蔑杨姐姐……” “污蔑?!你自己想想看,为什么同样的过错,你却要抬轿子绕京都一圈,而杨幽雪仅仅是罚抄《女戒》?太后宫里的人都说了,当日杨幽雪将所有的责任都推卸到你身上,她不愿抬轿子,所以让你替她抬!她不愿出面告发大小姐,所以让你来告发!素怡,你倒是清醒一点啊!”二夫人捶胸顿足,那杨幽雪当真是狠毒,居然将自己的女儿还成这副田地。 二夫人的话如警钟一般,让慕容素怡的脑中轰的一声,顿时苍白。 “母亲……说的是,是真的?” 想起了那一日,杨姐姐担忧的表情,慕容素怡怎么也不敢相信事情居然是这样的。 “素怡,往后你该怎么办那……”二夫人伤心欲绝,扑倒在床榻旁抑制不住流着泪,而慕容素怡则僵着身子,脑袋一片空白。 为什么……是这样的。杨幽雪不念及她们之间的情谊,自己当真是傻到极致,说不定现在她正在杨府里庆幸,嘲笑着自己的愚蠢。 “母亲,素怡不甘心,不甘心啊……” 床榻上的女子抑制不住自己的泪水,颤抖的握着无力的双手,心中一千个悔恨。 …… “小姐,知书没有想到,那杨小姐居然如此狠毒。”从二房府中出来,知书的心中慢慢的愤慨,亏那杨幽雪还是京都中有名的才女,这蛇蝎心肠实在是令人不齿。 “怎么,你信?”云清歌微微挑了挑眉,知书当下反应过来,“小姐,这……”难道方才小姐所说的,不是真的? 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世人向来相信自己所听见的,却忘记了用眼睛去看。我说的都是真的,只是当初杨幽雪也是仅凭着片面之词,就让慕容素怡替她办事,知书,你可要牢记,不是什么人的话都可以随便信的。” 知书心中松了一口气,“反正知书只相信小姐的话!” 这时,前方一阵骚乱,似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人群顿时变得拥挤推攮了起来。 “啊——”伴随着一声声尖叫,人群突然间涌来,将云清歌与知书冲撞开来,“小姐!小姐!” 发生了什么事情?怎的这般混乱。云清歌难以控制自己的步伐,耳边一片嘈杂声。 “让开,统统给我让开!” 啪啪啪的一声,云清歌闻声望去,就看见一名男子正挥舞着自己手中的鞭子,无视着周遭混乱的百姓,他的快马在街道上横冲直撞,弄得满地狼藉。 “小姐!”知书眼睁睁的看着云清歌被冲到了对面,那匹快马眨眼间就来到了她们面前。 不少百姓被那匹快马撞得飞到道路两旁,砸坏了不少摊子,有人踩住了云清歌的裙角,这纤细的人儿顿时被冲撞摔倒在地面上。 “快停下来!”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可是马背上的男子不管不顾,云清歌只觉得浑身剧痛,四周突然涌入一股凉气,百姓们纷纷散开,顿时便将她暴露在了马蹄之下。 一根银针立刻出现在她的掌心,可是这火光电石之间,她根本来不及看清任何的东西。 马背上的男子恶狠狠的一喊,“让开!”可是马蹄已经高高抬起,眼见就要重重的落在云清歌的身上。 众人只见眼前一花,顷刻间马匹的哀鸣声传来,那匹疯了一般的快马突然被一股猛力撞了出去,马背上的男子瞬时飞出,重重的落到了地面上,而马匹则翻了一个身,摔在了地上僵住了马脖子,口吐白沫。 “谁?!”地上的男子狼狈的站了起来,众人这才看清楚他身上的士兵铠甲。 云清歌的眼前出现了一道挺拔的身影,高贵的男子冷冷的看着对面那满眼杀气的士兵,岿然不动。 “不想活了吗?!居然敢拦住我的马?你可知道我这儿有多么重要的军事消息要传达给威远侯爷吗?!”那名士兵作势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气势汹汹的朝着男子奔来。 “威远侯?”南宫傲月微微挑了挑眉,那名士兵立刻露出了凶神恶煞的表情,“知道怕了吗?可是来不及了!拦下军事要件可是死罪!” “那么冒犯本侯爷,又是什么罪呢?”南宫傲月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却是叫人的脚底升起一阵寒意。 侯爷?那名士兵瞬时一愣,南宫傲月却突然伸出一掌,重重的击在他的胸膛上,士兵身上的铠甲竟然砰地一声裂开,那卷要件落在了地上,而士兵则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慢慢走到那卷要件旁,男子缓缓蹲下拾起,淡淡的声音传来,“这要件本侯收下了,而你,就不必再回去了。” 士兵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你,你……” “侯爷,可是发生了何事?”几名侍卫模样的男子围了上来,难以置信的看着四周狼藉的一切。 那名士兵终于反应过来,第一次得此重要任务冲昏了他的头脑,只想快点将军事消息传达给威远侯爷以示自己的能力,不想居然会在这里碰见侯爷。 “侯爷,属下知错了,属下也是一时情急,请侯爷责罚!” 那人立刻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跪着朝着南宫傲月挪去,高贵的男子却是冷冷的一甩衣摆,“将他带下去。” “侯爷饶命!侯爷饶命啊!” 此刻,受伤的百姓们安静的看着这一幕,不少围观者面上露出了愤怒的神情。看着那名被拖下去的士兵,心中暗道活该! 云清歌的眼前出现了一双手,她的心中立刻升起一阵浓浓的厌恶,不必二字正要说出口,不想腰身竟是被那人一带,南宫傲月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从地上托了起来。 “你……没事吧?” 109】分不清楚 南宫傲月无视四周围观的百姓,他看着眼前的女子单薄的衣衫,“慕容小姐从小便生长在麟国,怎的不惧严寒?” 云国气候寒冷,那个人亦是喜欢冰冷的冬季,他就那么看着云清歌如此自然的脸色,与周遭不断的口吐白雾的百姓们大不一样,仿佛已经习惯了冬寒似的。睍莼璩晓 “臣女的衣裳是特制的貂毛十分保暖,自然是畏惧严寒。”他在试探自己,云清歌的面上露出了疑惑的神色,好像不明白为何他会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如果真的是她,那么如今的她,也太懂得掩饰自己了。看着她的每一个表情,陌生得如同自己的幻觉一般。南宫傲月往前进了一步,“难道你不想知道,大公主和八公主人在何处?” 连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迫切的想要证实她就是她,想要确认,她还存在于这个世上。南宫傲月没有去探究自己心中那五年来被掩藏起来的念头,只是想要抓住这一次机会,不让她再次逃掉。 “大公主和八公主?臣女不明白侯爷的意思。”云清歌的表情十分真实,心中却是耻笑着南宫傲月的卑鄙,这种时候还想拿皇姐来误导自己,他的心果真是石头做的,只懂得利用别人,不会愧疚于自己做过的事情。 “小姐,可有哪里受伤了?”知书已经从人群中钻出,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家的小姐与威远侯爷之间的气氛有些古怪,立刻上前拦在了两人之间。 云清歌微微摇了摇头,“莫要告诉璃殿下,否则他会担心的。” 这句话,不是说给知书听的,云清歌想要提醒南宫傲月,自己是未来的璃皇妃,不是他口中的云国八公主。 不想,这句话却是让南宫傲月的眼中一冷,他突然就伸出手去拉住了云清歌的手腕,不知不觉用上了力度,看着那微痛的小脸,南宫傲月的语气有些危险,“璃殿下?何时你的心中也有了别的男子?难道你忘记了在悬崖边上说的话?我等着你,等着你来复仇……” 云清歌心中震撼,他在等她?等她的复仇?!好一个南宫傲月,这是在向她挑衅吗,向她宣誓他无所畏惧?!云清歌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这近在咫尺的男子,眼中不自觉的泛出了一抹恨意,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究竟是什么蒙住了她的双眼,竟是让她忘记了那融入骨血的恨意。 她似乎走了不少的弯路,差点就忘记了,自己真正的仇人就在眼前。 如今的南宫傲月好像在嘲笑着自己,嘲笑着自己在失去一切之后还如此的不成熟。他在告诉她,他从来没有怕过什么。 “侯爷,这……放开我家小姐!”知书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竟是双手去扒南宫傲月的手掌,若是让有心人看见了这副画面再告到璃殿下那里去,一定会对小姐大大的不利。 今日侯爷是怎么了?好像猛兽一般可怕。 “侯爷,若是身子有什么不适,还是应该尽早就医,莫要生气伤肝。”云清歌的语气透着几分冷漠,她微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男子,话中的意思是让他有病就治,不要出来外头随便对人大动肝火。 她何时也懂得嘲笑别人了?南宫傲月不怒反笑,是的,宁愿她恨透了他,她的心中也只能有自己一个人!就算是他南宫傲月曾经丢弃的东西,也永远都是他的东西。 他竟是欢喜的看着云清歌的双眸,语气深沉。“五年了,究竟在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这张脸又如何……不过不要紧,我说你是她,你就是她。因为……” 云清歌感受到他的气息,南宫傲月就那么在众人惊呆的目光中,轻柔的声音从云清歌的耳边传来。 “不管你长着怎样一张脸,有许多的东西都是你掩饰不了的。每每坐下之前,你都会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座位。喝茶之前,一定会轻晃自己的茶杯。生气之前,一定会冷笑一下右边的嘴角先扬起。种种的习惯,也只有云清歌才有。那么巧的事情,我不信。” 从前的自己怎么没有发现,就是因为这张陌生的面孔,才让自己忽略了这些如此明显的痕迹。 云清歌心中震撼,这些小细节,他居然都记得?! 石阶上的白发老者,就这么笑着看向元烨,“老了,这阶梯这么长,爬上去不就要了老夫的老命嘛……” 那名农夫的同伴正好从山上下来,搀扶着他从一旁的小路下山,此刻阶梯上只剩下元烨一人,只是他看着眼前的老者,只觉得有些奇怪。 “怎么,公子帮助人,还分事儿的吗?”老者皱着眉头,表情瞬时一变,“哎……看来,老夫只能自个儿艰难的爬上去了咯……” “等等!既然老伯腿脚不便,还是让小生背您上去吧。”元烨终究是敌不过心中的不忍,或许这老伯是天生一副笑脸,他要是真的身子不适,爬上这阶梯后发生什么意外可怎么办? 说完,他便撩开衣摆蹲了下来,“老伯,小心点儿。” 元烨没有看见站在他身后的老者眼中划过一抹赞赏,他捋了捋自己的白须,便真的爬上了元烨的背。 “呦……小公子平时吃不饱吗?怎的这般消瘦。” “……”元烨艰难的调整了下姿势,“老伯放心,小生背老伯上去,一点问题都没有。” “老夫可不是怕你走不动路,是怕万一你把老夫摔下去这么办?这么高,摔下去的话老夫的这条老命不就……”老者一边笑着,一边摇头晃脑,若是旁人听了这话,想必会气这老者的不知感恩。 元烨却是将自己的手紧了紧,“老伯放心……小生……小生一定会小心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前方隐隐可见寺庙的砖瓦,突然,老者一声惊呼,“糟糕了!老夫的东西落在方才的石阶上了!” “这……老伯,是什么东西?”元烨喘着气,只听那老伯紧张的声音再次响起,“是老夫的老伴送的,怎么会丢在那石阶上了呢,这可如何是好啊?” “……老伯,不然您先留在这里,小生下去为老伯取过来。” 正要将老者放下,却被他扯住了衣摆,“不行,万一你拿着老夫的宝贝再也不回来了怎么办?!老夫也要去!” 元烨犹豫了一会儿,看着老伯那紧张的模样,“那……小生就背老伯下去吧。” 而另一头,早已经到达百福寺的几人正观望着脚下的阶梯,元烨公子还未到达,这么久了,就算是走两步退一步,也应该到了才是。 那名宫人显然觉得有些不耐烦,“说不定他已经走了,我们就不要在这里等了,先回去吧……”宫人的脸上写满了不满,心中埋怨着这书生到底是怎么回事,在这么冷的天气里让她们等候这么久。 “他们来了!”玉兰夫人惊喜的用夷国语言,指了指阶梯上出现的男子。 云雾缭绕,只能隐约看见他的背上背着一名老者,却是在不远处停了下来。苏惊华看着那朦胧的身影,眼中划过一抹惊讶,这…… “哈哈哈……小公子真是令人敬佩,若是有缘,老夫下一次再报答公子的相助……” 风中传来这么一句话,原本元烨还想察看一下老伯的双腿,刚放他下来,老者竟然已经健步如飞,只能看见他匆忙的背影,一种被戏耍了的感觉油然而生,他无奈的笑了笑头。 可是,就算让他再选一次,他也不会放任不管。 “苏兄?” 元烨的呼唤唤醒了苏惊华,他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才那老者离开的方向,便转过身来笑了笑。 …… “你看,三小姐都已经寻得了一个好人家,清丽,不如你让大小姐帮你找一找,女子最终还是应该找个好的归宿,比起什么都强。”四姨娘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桌旁的女子。 慕容清丽的心中有些欢喜,倒不是因为四姨娘催她要早些寻个好人家,而是因为姨娘与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说过如此亲近的话了,她觉得,四姨娘似乎正慢慢的接受她,关心着她。 “是,姨娘。” 四姨娘看着慕容清丽那微笑的表情,当下一愣,“我……我可不是紧张你啊!只是担心你嫁不出去,占着我院子里的地儿……” “清丽明白,” 院外传来一阵骚动,四姨娘立刻收拾了下桌子站了起来,自从五少爷与六少爷差点被劫走,府中便变得人心惶惶,到处都可以看见侍卫的身影。 这不,四姨娘的思绪刚刚收回,自己的院子里便出现了一队侍卫。 “四姨娘,老夫人有命,要搜查一下各房的院子。” 四姨娘一愣,倒也没说什么。只怕这内贼一日抓不到,她就永远也别想有清静的日子过。 “听说,老夫人知道府里有内贼呀!” “可不是,我听老夫人院子里的兰儿说,今早老夫人大发雷霆,在屋子里愤怒得摔了茶杯……” 一旁,两名丫鬟窃窃私语,四姨娘隐约听见她们的对话,也只是微微惊讶,老夫人想要为自己的孙儿找出幕后之人,这样的心情她也明白,可是却要府中上下所有人一起提心吊胆,这就实在是有些不妥了。 “清丽,你去让大小姐与老夫人说说,咱这屋子可是干净得很,让侍卫们不要再来了,好让我们清静清静。”四姨娘对着慕容清丽抱怨道,却在这时,从一间偏房里,一名侍卫找出了一个陌生的包袱。 “这是何物?” “不清楚,交给老夫人吧。” 那两名侍卫的对话让四姨娘一愣,“等等,那是什么东西?!” 其中一名侍卫抬起头来,“属下不知,等交由老夫人后姨娘就明白了。” 110】谁是第一 一名清秀的小公子从慕容府的偏门出来,云清歌极其自然的理了理自己的长衫,街道上显得十分热闹,这是自然,因为今日是第二次京考放榜的日子。睍莼璩晓 凡事第二次京考榜上有名之人,几乎都可以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而第三次京考,则是决定了考生们往后官职的高低品级。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云清歌忽然觉得有些古怪,她停下了脚步往后张望着,是她的错觉吗,为什么总觉得有人跟在她的后面。 转身之际,总是有一缕白色晃过,快得看不清楚那人的容貌。 难道是南宫傲月?因为纳兰将军还在养病,今日的她没有带任何的侍卫在身旁。想到这,云清歌开始往人群拥挤的地方走。只是,自己的脚步加快,后面的那抹可疑的身影也跟着快速移动了起来。 一根银针赫然出现在掌中,云清歌闪身便躲进了一个胡同里,她的目光划过一抹冷意,那身影迟迟没有追上,过了许久,她往外探着头,发现四周已经恢复了平静,才缓缓的走了出去。 突然,一双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膀上,火光电石之间,云清歌手中的银针已经朝着那人的太阳穴刺去,在看见那双惊讶的双眸后顿时停住了动作。 “怎么……是你。” 君未璃看着眼前这顿时松懈下来的表情,微微一笑,“这是要谋杀亲夫吗?” 云清歌皱着眉头,看着君未璃此刻的打扮。一尘不染的白衣上挂着一串鲜花,手中捧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纸袋,似乎有什么香味从里面飘来,胳膊上还挂着一个红色的锦盒,另一手则拿着一串咬了一口的糖葫芦。 “你这是什么打扮?” 他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倒是一脸的不以为意。“这几日忙着我们的婚事,没想到你还真的没有再出现过。忍不住相思之苦所以我便出宫了,倒是看见一个古怪的丫头换了男装出府,本想追上去,不想一路上发现许多好玩的东西,忍不住便买了下来想着这丫头会不会喜欢,可惜却落得一个银针相对的下场。” 君未璃的语气满是惆怅,那张俊俏的面容带着几分委屈,竟是有一种莫名的喜感。 他的字里行间都流露着不加掩饰的疼爱,让云清歌的心中升起些许的愧疚。看着此刻他略微滑稽的模样,正想说些什么,刚一张嘴,那圆润的甜蜜便塞进了她的口中。 君未璃将自己咬了一口的糖葫芦塞进了云清歌的嘴里,“丫头这是要去哪儿?” 他仿佛忘记了方才云清歌眼中划过的一抹杀意,脸上带着愉悦的笑容。 无语的拿出了这串糖葫芦,那甜蜜的味道还留在唇间,不由得想起了那一日他那温柔的轻吻,脸上立刻浮起了一层红霞。 “去见个人。”掩饰着自己的异样,云清歌手中拿着那串糖葫芦,不知在摆弄着什么。 “若是男子,我便不原谅你。” 君未璃的表情渐渐认真了起来,云清歌疑惑的抬起头,原谅? “怎么?这些日子不曾见我,今日你却要去见一名男子,难道我不该生气吗?”他作势就挺了挺胸膛,这孩子气的模样让云清歌忍俊不禁。 “……” 见她不说话,那微愣的表情落在君未璃的眼中,觉得可爱之极,便忍不住低下头来轻轻啄了一下她的脸庞。 “走吧,见一见你那位朋友。” 那突然离开的男子让云清歌没有反应过来,她缓缓伸出手去捂住那滚烫的脸颊,“等等,你也去?” “非去不可。” 云清歌立刻跟了上去,前方的男子没入人群,然而,拥挤的人群却是将他们二人阻隔开来,那俊美无双的男子站在人群之中一下子便吸引了无数的目光,云清歌不知为何,突然觉得心中有些慌张,她伸出手去无法够到那抹白色的衣袖,正以为就要与他走散,前方的男子站住了脚步回过头来。 “才一会儿的时间就把你丢了,真笨。” 阳光下,他露出了一张温柔的笑脸,却耀眼得如同明珠一般,那种难以言喻的感动涌上心头,这种安心,就好像迷失在人群之中,他也可以立刻找到自己。 穿过拥挤,她伸出去的小手被那温暖一把握住,“这样就不会走丢了。” 君未璃笑了笑,牢牢的拉住了她,袖中两双手十指紧扣,好像什么都无法将它们分开一般。 云清歌的心情难以言喻,她觉得好像只要他在身边,自己的世界就充满了阳光。真的不知为何这份感情会如此的微妙,还记得两人第一次见面时,他那一副自恋不可一世的态度令人讨厌,可潜移默化之间,自己居然习惯了他这亦真亦假的性子。 君未璃的嘴角挂着满足的笑意,云清歌忍不住偷偷瞄了一眼那张完美的侧脸,连她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心跳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女,目光落在他脖颈上的鲜花,“那是……” 他低下头来看了一眼,“嗯,方才一位大婶说我长得俊俏,忍不住送了一串,硬是给我戴上了。” “……” “你若不喜欢,摘下来便是了。”他说的话如此自然,真的一手摘去了那串鲜花,口中念道着,“可惜了,可惜了,既然夫人不喜欢,为夫只能暴敛天物了。” 夫人……他倒是唤得顺口。 两道身影肩并着肩,没有人发现这两名公子紧紧牵住的手,相伴的情景融洽和谐。 “清歌,明日我来接你。” “去哪?” 君未璃的嘴角一勾,“御裁需要量一下尺寸,才知道喜服要如何制作。” 他的声音轻柔,云清歌立刻想起了他方才的话,这段时间忙着准备他们的婚事……婚事……是啊,她似乎刻意忽略这件事情,全部交由他一人打点。云清歌只觉得心中愧疚,其实她只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因为他的事情分心。可是如今想来,或许是自己太过自私了。 云清歌矛盾的内心,被君未璃的种种柔情抚平。上一世的她那般的期待婚礼,换来的却是国破家亡。可是他不一样,他是值得自己期待的人。 心中这般劝说着自己,云清歌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君未璃难以掩饰心中的喜悦,脚下的步伐越发的轻快起来。其实他方才便发觉,她似乎有什么心事没有让自己知道,就像方才她那紧张的自卫反击,令人忍不住心疼。 什么时候,她才能完全的向自己敞开心扉,他愿意做她一辈子的依靠,只等着,她开口。 前方挤满了围观的人群,红榜之前传来一阵嘈杂声。 “我中了!我中了!哈哈哈……我中了!”一阵癫狂的声音传来,让君未璃与云清歌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只见一名蓝衣书生从人群中钻了出来,手中紧紧的捏着一本破旧的书籍,脸上的笑容夸张的喜悦。 “我中了!哈哈哈……”可是,那浑浊的目光,颤抖的身子却让人感觉十分古怪。他竟是抓住了身旁的陌生人摇晃着对方的双肩,“你知道吗?我中了!我是第十名!第十名!” 第十名,就足以令人高兴成这样吗? 云清歌不以为意,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君未璃略微惋惜的表情。 “十年寒窗苦读,多少人过不去心中的魔障,这书生,倒是可惜了。”这种事情往年也经常发生,因为对自己的希冀过高,可是结果却是令人大失所望,有些书生经受不住内心的打击,变得疯癫痴傻,这样的人就算榜上有名,朝廷也是不会用他的。 一名短发书生立刻引起了云清歌的注意,元烨竟是早已经站在红榜之前,他的身上散发着清冷的气息,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他的手轻轻的放在红榜上,那深沉的侧脸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 “这一次的头名,是苏家公子啊!” “就是那百晓先生的入室弟子?!果真名不虚传!” 耳边传来激烈的讨论声,云清歌透过那一头头黑发,便看见了第二名的名字,元烨。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有人轻点着他的后背。 淡淡的回过头去,元烨的脸上尽是落寞。“小公子……” 君未璃看着眼前一头短发的奇怪男子,立刻想起了之前在御书房里听说过的一个人,第一次京考的头名,元烨,皇上还与大臣讨论过此人,说他有着一头奇怪的短发。 “我失约了,让慕容小姐失望了。” 他的手缓缓垂了下来,只有三次京考夺得第一,才能与慕容小姐见面。这一次,是他大意了。 慕容小姐?君未璃敏感的捕捉到了这个词,当下看向云清歌的表情,对方则刻意忽略了他的疑惑。 “来日方长。”云清歌没有说什么安慰他的话,元烨深吸了口气,看向第一名的名字,苏惊华。 苏兄果真是深藏不露,不愧是百晓先生的入室弟子。 “苏惊华堪称百年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元公子不必气馁。”这个好听的声音让元烨这才发现了君未璃的存在,他惊讶的看着眼前这张面容。 尊贵俊美的不太真实,竟是比画卷中走出来的还要俊美三分。一袭白衣更衬托着他那令人难以忽视的光辉,整个人如同夜空中耀眼的星辰,连元烨也不由得看呆了眼。 这京都真是人杰地灵,这么多出众的男子。 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元烨立刻收回了目光,“小生失礼了。” 君未璃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公子该着手准备第三次京考才是,名次不是关键,关键是公子要知道,往后要做什么。” 这元烨是个人才,况且他与云清歌认识,君未璃便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公子说的是,小生想要入朝为官,不仅仅是为了光宗耀祖,而是为了宣扬正义,为百姓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宣扬正义?君未璃心中有些惊讶,这书生的话语真是特别,不过后面那句话,君未璃倒是乐于听见的。 希望往后入朝为官,他还能这般保持自我,不要没入了官僚的大流之中。 “倒是与当年的天辰有些相像。” “什么?”云清歌没有听清楚君未璃的话,对方则淡淡的笑了笑,他微微低下头来在她的耳边问到,“慕容小姐,若是他得了第一,你想给他什么奖励呢?” “……”没想到仅凭着对话,他就能猜到其中的关联。云清歌将目光挪开,选择漠视他那突然而来的醋意。 “元兄!” 从静书堂走出来一人,在看见红榜旁的元烨之后立刻笑着迎了上去。 那出众的外貌让君未璃眼前一亮,立刻猜到他是什么人。 “恭喜苏兄了。” “哪里,是元兄承让了。”苏惊华笑了笑,目光落到了云清歌的脸上,立刻有了些许细微的变化。云清歌总觉得眼前的男子身上有些什么说不清的东西,他有礼貌的对着自己点了点头,“元兄,莫要放在心上,第三次京考才是关键。” 这时,从街道的另一头出现了一队人马,为首的居然是刘大人。 “元公子,苏公子,速速准备面圣!” 刘大人带着一干侍卫出现在众人的眼前,百姓们纷纷让开了一条道。面圣?这第三次京考还未到来,皇上居然要先见考生?!百姓之中立刻爆发出一片热烈的讨论声。 元烨与苏惊华立刻对视了一眼,皇上要见他们,所为何事? “怎么,想去吗?” 君未璃看着那沉思中的女子,不由得笑了笑。 “你是说,你有办法让我上殿?” 俊美的男子深深的笑了笑,“跟在我的身边便可。” …… 朝堂之上,满朝文武等候着那两名近来京都中颇具热议的男子。一白一青两道身影走上大殿,倒是元烨那一头鹤立独行的短发,让不少官员傻了眼。 “草民参见皇上。” 麟国王早已经听说,眼中没有太多的惊讶,“免礼吧。” 苏惊华站了起来,目光瞥见角落里站着一名公公,那公公的手中捧着两捆试卷,这正是他们考试的那份答题卷。 他的眼神微微变了变,立刻看向杨学士的方向。 “今年的京考,真是令人心神激荡。两位的卷子朕细细品读过了,都有其独特的过人之处。虽然这第一名与第二名已经分出,可是朝中却有两种不同的呼声。” 麟国王的话让元烨与苏惊华不由得一愣,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角落里,很少出现在朝堂之上的璃殿下玉冠华服,安静的站到了沈天辰的身旁,他的身后还跟着一名低着头的宫人。 “未璃?” 沈天辰有些惊讶,目光落到那名宫人的脸上时,眼中闪过一丝震惊。 他一眼便认出这是女扮男装的云清歌。女子也出现在朝堂之上,这胆子真不是一般的大。想到这,沈天辰立刻收敛了自己的表情,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现一般。 云清歌与其他的宫人站在一起,身形瘦小不易被人察觉。 “这一次的试题,主要是考学生们的运用能力,以东南一带的水涝灾害,让考生说出自己想好的计策。苏惊华的这卷答案,真是百年难得一见,其中的所见所闻更是朕从未知晓的。” 苏惊华的脸上立刻浮起一丝谦虚的浅笑,元烨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直到皇上的话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而元烨的这一份,朕有些疑问。” 元烨抬起头来,看着麟国王那满是笑意的表情。 “为何你会知道,东南那一带的地形?而且还了解得如此清楚?” 地形?苏惊华捕捉到了麟国王眼中的一抹兴奋的光亮,便也好奇着那份卷子里面到底写了些什么。 “启禀皇上,草民曾在东南与当地的居民相处过一段时间,为了增长阅历,期间还遇见了不少天灾*,所以知道的也相对多一点。” 元烨不卑不亢,这样的态度令麟国王心中赞赏。 朝中几名重要的文官对视了几眼,气氛变得有些奇怪。杨学士深深的看着苏惊华,这样的反应更是令人捉摸不透。 “哈哈哈……好,这一次,朕就破例,第二次京考,有两位首名!” 什么?!苏惊华与元烨齐齐惊讶的抬起头来,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111】不要怕,我在这里 两位首名?这似乎不合规矩吧?!不过,规矩又是人定的,云清歌十分的好奇,到底元烨答了些什么,竟能让皇上改变主意。睍莼璩晓 “当然,苏惊华的答卷也令朕十分满意。这种堤坝朕闻所未闻,但是看来似乎十分有效,只是我麟国的修建技术只怕还不能达到这个程度,考虑到国库财政,若是真的采纳,只怕要花费惊人的财力与时间。不过现在做不到,不代表以后做不到,相信两位他日一定会为我麟国带来不一样的贡献,朕拭目以待。” 麟国王不忘赞美苏惊华几句,告诉众人,不是他答得不好,而是他答得太好,只是麟国的技术达不到他的要求而已。 苏惊华微微低下了头,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元烨谦虚的垂着眼,心中似乎有一块石头缓缓落下。 一下朝堂,不少文官纷纷上前将苏惊华与元烨两人围了起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赞美着,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众人,云清歌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微笑,身旁却是传来一点带着酸意的声音,“你很关心他?” “……”抬起头来,就看见君未璃微微挑着眉,一脸不满的模样。 她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个男子居然如此的小气。 “我想看看他的答卷。” “比较关心我还是比较关心他?”君未璃不厌其烦的追问着,云清歌忍不住笑了出来,“等你拿到了他的答卷,我再回答你。” 不远处,沈天辰看着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表情变化,从前怎么没有发现,只有在她的面前,未璃才会变得如此鲜活?这样一看,他们真的十分般配。 心中一点点淡淡的惆怅,一点点庆幸。庆幸自己没有在完全喜欢上她之前,就及时收住了脚步。 …… “两位真是辛苦了,得此栋梁之才,实在是我们麟国的福分啊!” “可不是吗?上有百晓先生,下有惊华元烨,相信我麟国一定会越发的强盛!” “别说了,这段时间两位也辛苦万分,不如今晚我们宴请一下这两位有才后辈,如何?”文官之中有人提议了这么一句,众位文官立刻纷纷附和。 元烨一时间不太习惯这样被关注的氛围,倒是一旁的苏惊华,好像已经习以为常,一颦一笑都行云流水。 “元兄,既然大人们这般热情,你就不要再推脱了。”苏惊华的话让元烨有些为难,他还打算回去细读一下别的书籍,这样一来,今夜的时光就浪费了。 “那……好吧,感谢各位大人。”元烨行了一礼,文官们笑了笑,“那么今晚,在风雅阁相聚。” 风雅阁是京都中最为高级的场所,厢房优雅,还有乐师演奏,官员们宴请贵客时常选在风雅阁。 这座恢宏的阁楼透着一股浓郁的书香之气,每一扇窗户上都画着不同的山水图,空气中仿佛飘着一股淡淡的墨香,那明亮的灯光从窗内透出,仿佛走马灯一般。 最顶尖的厢房之内,整齐的摆着几块矮桌,每一个席位都配备着一名小厮,香炉中散发着淡淡宁神的清香,洁白的陶瓷茶壶冒着袅袅热气。 “这一次京考破例,实在是史上罕见,两位公子当真是奇才,往后能与两位一同公事,相信一定会非常的愉快。” 说话的,是一名中年男子。他缓缓的品了一口茶,笑着看向席位中间的元烨与苏惊华。 “往后还请各位大人不吝赐教。”苏惊华举起茶杯,环敬了四周,仰头饮下,文官们纷纷笑着,精美的菜肴在这时候一盘接着一盘摆上矮桌。 元烨看着这些菜肴,却是没有动筷,他身旁的刘大人看见了,疑惑道,“元公子,可是不合口味?” “不,小生只是觉得一切仿佛在梦境之中。”之前初来京都,他还被一群人追着殴打,眨眼间竟已经考了两次京考,还坐在这么优美的环境,不由得感慨世事难料。 “哈哈哈……元公子真是幽默,可是太过喜悦?” 苏惊华淡淡的看了他一眼,有意无意的问起,“不知元兄的答卷上写的是什么?” “苏公子有所不知,元公子提起东南一带的土质疏松,不适宜大修土木,要想解决洪涝之灾只能循序渐进。为此皇上还真的派人去察看,才知道果真如元公子所说。要彻底的解决灾害带来的损失是不可能的,只能尽力减少损失,于是元公子提议开渠引流,将河水引进附近的农庄田地,将一条河流变成多条河流。”中年男子回道。 苏惊华的表情带着几分惊讶,难怪皇上会说他提出的堤坝不适宜东南地区,那里若真的土质疏松,以麟国如今的建造技术确实要耗费上大量的人力物力。而元烨提出来的开渠引流,则是可以减少河流在洪涝季节的蓄水压力,还给附近的农庄带来了方便。 他的办法,无疑是更加实用于东南地区。 苏惊华笑着看向身旁的短发男子,“元兄,实至名归。” “苏兄过奖了,只是运气而已。”这个想法当初他在东南一带居住的时候,便已经有了念头,这一次没想到真的在京考中遇到,他是想让皇上采纳,给当地的百姓带来福祉,这样也就足够了。至于首名,确实是运气而已。 “哈哈,美酒佳肴,佳肴已备,怎么能没有美酒呢!”那中年男子笑道,身后的小厮立刻提着酒壶为每个人斟了一杯。 “这位是董大人,内阁学士,也是杨大学士的得意门生之一。”刘大人指着方才说话的中年男子,苏惊华立刻拿起酒杯,敬了那董大人一杯。 “苏公子不必多礼,说来,我们还是同门师兄弟呢!” “董大人贵为内阁学士,往后还请大人多加赐教。”苏惊华很好的与众人融成一片,而元烨则独自喝着茶,只有身旁的官员主动攀谈,他才会礼貌的回一两句。 “这一次,我们还请了京都中最有名的乐师来给增添雅兴。” 一道屏风搬了上来,隐约可见几道袅袅的身影入座。紧接着,痴缠绵延的琴音从屏风之后传来,行云流水佳音美妙。 酒香搭着美乐,几名素衣女子仿佛踏着云雾一般从屏风之后出来,婀娜的舞动着步伐。 不少女子在舞过苏惊华的跟前时,不由得被那俊美的容貌所吸引,即使是换队形的时候目光也忍不住追随着他。立刻有人调侃道,“苏公子真是一表人才,任何女子见了都会心花怒放,不知公子可有了中意的女子?” “配得上苏公子的必定要是才女佳人,要想寻觅,还真是难哦!” “怎么会呢?杨小姐不就是京都里有名的才女吗?”董大人别有深意的看了苏惊华一眼,对方的脸上始终保持着淡笑,好些没有听出来他话中的意思。 元烨却是没有听见这边的对话,他听着这琴音,不知不觉已经被吸引了。这样的曲子好像有种魔力,可以拂去内心的烦躁,让人仿佛置身于高山流水之中,时而气势磅礴,时而柔情如绸。都说曲子反应一个人的心境,弹这曲子的乐师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透过朦胧的屏风,隐约可见是名年轻的女子。 “元公子,这一头短发可是大有来历?”不知是不是美酒下肚,官员们越发放得开了。他们齐齐笑着看向元烨的那一头短发,屏风之后的女子动作微微一顿,没有人发现她方才弹错了一个音。 “不,只是在下之前在乡间遇见大火,不慎被烧断了而已。” “真是可惜,可惜啊!” 元烨倒是无所谓的笑了笑,他不在乎外表,不过是一头长发而已,比起性命实在是算不上什么。 美酒源源不断,歌舞缭乱人心。不少官员们已经红了面庞,笑眯眯的看着中间起舞的女子们,手中不知道在指点着什么。 “美酒佳人,来!给本大人倒杯酒!”一名醉了的官员突然伸出手去拉住了舞过他身旁的一名女子,女子显然被吓了一跳,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表情,笑着弯下了身子为那名文官倒了杯酒。 从元烨的角度,正好可以清楚的看见那位大人的表情。他笑眯眯的,目光却好像盯着那名女子敞开的衣襟,俯下的身子似乎露出了大片春光,那名大人就那么欣赏着,眼中浮现出几分轻佻。 这样的画面让元烨不由得皱了眉头,有些愤怒的将目光挪开来。心中想着或许那位大人是喝醉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不知不觉,这厢房里的气氛渐渐的变了,空气中带着几分热意,董大人举着酒杯,兴致勃勃的看着那屏风,偶尔露出沉醉的表情,好像专心的欣赏着这琴音。 一曲终了,啪啪啪,董大人的掌声响亮,“好,弹得好,不愧是京都之中琴艺最好的。” 他笑着对着身后的小厮说着什么,四周竟是渐渐安静了下来。 “绯红楼的沉莲姑娘,果真名不虚传。” 董大人赞赏的点点头,他的话却是让元烨身子一僵。绯红楼的沉莲姑娘…… 屏风被小厮缓缓推开,琴后,坐着一名紫衣女子。 精美的面容衬托着她冷艳的五官,虽然面无表情,可是眉眼间的媚态仿佛带着几分笑意。 “多谢大人夸奖。”不卑不亢的态度,沉莲微微低下头来,修长的手指开始在琴弦上拨弄。元烨就那么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女子,竟是觉得十分尴尬。 没有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见她,上一次自己没有亲口向她道谢,会不会让人以为他是忘恩负义之人?可是元烨却也心中惭愧,想起之前自己对沉莲出言不逊,就觉得无脸再出现在她的面前。 沉莲自然是注意到了不远处的元烨,方才那位大人说短发公子的时候,她便知道了。 听说这两次的京考,他都得了首名,这确实出乎她的意料,不过真心为他高兴。这般正直的男子,相信他日一定会给百姓带来福音。 沉莲露出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笑意,一首较为欢快的曲子从她的指尖流出。 元烨低垂着眼,可是依旧会忍不住朝着那紫衣女子看去,然而,琴音之后竟是传来一阵讨论声。 “沉莲近来可是赶超绯红楼头牌的姑娘啊!” “可不是吗,身价也涨了不少。” “陈大人你怎么知道?” “额……呵呵呵……” 诸如此类的声音传进元烨的耳中,他的手不由得握紧,这些大人,怎么这般低俗……枉读圣贤书!他们的对话简直就是对沉莲姑娘的侮辱! 可是……元烨深吸着气,沉莲的身份摆在那里,只是让他难以接受的是,在场的都是麟国的文官,怎么可以与市井百姓同流合污,绯红楼那种地方,在元烨看来,任何的读书人都不应该去。 况且,他们只知道沉莲姑娘的身价,可有想过人家姑娘愿意不愿意?! 元烨压抑着心中的怒火,再次看向沉莲时,却发现对方的表情没有任何的变化。这些对话肯定不止自己听见了,想必她也听得见吧?她的心中会是怎样的想法,还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元烨的心中有种叫同情的东西疯狂的滋长着,他为沉莲不值,明明是个好姑娘,却要遭受这般不平等的待遇。 一道身影从元烨的眼前掠过,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董大人已经走到了沉莲面前,举着手中的酒杯笑着,眼中流露出一种精光。 曲子接近尾声,沉莲终于抵不过头顶上那炙热的目光,抬起头来,就看见了董大人深沉的笑意。 “美酒赠佳人。”他将自己方才喝过的酒杯,推到了沉莲的面前。 “……”在绯红楼的这五年里,她见过各种各样的人,在众人的面前是偏偏佳君子,一旦进了绯红楼,就会卸去所有的伪装,化成凶猛的野兽。 沉莲看清了这些男子光鲜外表下的真面目,早已经心灰意冷。她更是没有奢求过他们可怜自己,放过自己,因为,自己在他们的眼中不过是一件玩物罢了。 虽然没有了清白之身,可是她骨子里金枝玉叶的傲气,还是有的。 接过那杯酒水,她没有像其他的女子一样欲拒还迎,而是坦然的仰头一口饮下,“多谢大人赐酒。” “哈哈哈……沉莲姑娘就是不一样。”董大人赞美着,他的话却是令元烨觉得十分刺耳。 “能入得了董大人的法眼,沉莲姑娘说不定就要翻身了!” “那可不一定,听说沉莲与绯红楼签下了终身契约,不能赎身的。” 元烨再也忍不住,他那愤怒的表情,起伏的胸膛,落到一旁苏惊华的眼中,疑惑道,“元兄,可是身子不适?” 这时,只听一声惊呼,董大人突然伸出手去拉住了沉莲的手腕,他的大手仿佛把玩着什么珍宝一般,细细的抚着沉莲滑腻的手背,还有修长的十指。 沉莲没有反抗,脸上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漠。 “之前本官就邀请过沉莲姑娘几次,这一次终于得偿所愿。”一抹冰凉爬上手腕,沉莲的眼前出现了一只碧绿的玉镯。 “嗯,果真适合沉莲姑娘这双纤纤玉手。” 董大人竟是在众人的面前抓着她的手不放,就好像文人在欣赏着什么名人书画一般。 四周的大人们满脸的笑意,显然没有人会去阻止董大人。 “回去告诉红妈,就说沉莲姑娘今晚不回去了。”董大人看向沉莲身后的几名女子,她们似乎已经见惯不怪,恭敬的行了一礼,“是。” 元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众人只是这么笑着看这荒唐的一幕。董大人,内阁学士!难道,这就是麟国官员的真面目吗? 他从来不曾想过会是这样的真相,他们都是麟国百万书生中的佼佼者,身为官员居然不能以身作则,这样的行为,实在是可耻!可恨! 砰地一声,元烨突然站了起来,动作太大导致矮桌上的酒壶摔在了地上,满满的酒水顿时溅到了四周。 董大人有些不悦的转过身去,在看见元烨之后,立刻收敛了愤怒的表情,“元公子可是喝醉了?来人,送元公子回静书堂。” “烦请董大人,将沉莲送回去。” “……”什么?!众人显然没有听清楚他的话,而沉莲的眼中划过一抹担忧,这个书呆子,是想得罪董大人吗?她知道元烨的性子,想必是看不惯这样的场景。 可是,一旦入了官场,他早晚都是要接触这一切的。现在他还坚持着自己的原则,但如果不能舍弃一些东西,那么往后他在麟国朝中将寸步难行,更别说什么为百姓谋福了。 “那位公子想必是喝醉了吧。”沉莲好听的声音立刻将董大人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眼前美丽的女子对着他笑,让他的酒劲越发的猛烈了起来。 “沉莲姑娘,还是笑起来更美……”说着,便伸出手去朝着沉莲的面庞抚去。 突然,一双手紧紧的握住了董大人的手腕,元烨颤抖着身子,眼中满是不可置信。“董大人,难道不知何为礼义廉耻吗?!” “你……大胆元烨,你知不知道你在和谁说话?!”立刻有大人反应了过来,站起来指责着元烨的目中无人。 “这,这……元公子喝醉了!请董大人见谅!”刘大人立刻紧张的来到元烨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道,“元公子这是怎么了?方才还好好的。” 刘大人显然没有想到,元烨居然会有如此大的反应。身为男子,面对美色哪有拒绝的道理,就算是内阁学士又怎么样,也是个正常的男子。刘大人到不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男子三妻四妾很正常。像沉莲这样的身份,能被董大人看上,说起来还算是她的福气。 只是刘大人似乎也明白元烨的想法,这年轻的书生将原则看得太重,不是说这样的性子不好,只是太过耿直,只怕往后在朝廷中会得罪很多的人。 “元公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见他没有反应,刘大人急出了汗。 董大人眼中阴霾,“元公子这是什么意思?” “董大人贵为内阁学士,怎可这般失礼于人前?!这里是风雅阁,不是绯红楼,况且沉莲姑娘只是来为我们弹琴助兴的。”元烨起伏着胸膛,将董大人的手拿开,更是一把摘下了沉莲手腕上的玉镯,“沉莲姑娘,你回去吧。” “慢着!本大人还不知道,这里什么时候是元公子说的算了?”董大人竟是笑了出来,历练过后的目光十分的犀利,他看着眼前这年轻的公子,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厚,以为这次得了首名,往后就能飞黄腾达所以现在就目中无人了? “董大人,难道不觉得有愧于杨学士吗?!不觉得有愧于先人吗?!” 元烨此刻看着董大人的眼神不再尊敬,在他的眼中看来,这些文官们就与那日在街道上欺负弱女子的京都恶霸没有差别。不,他们的身上披着圣贤的外衣,却做出这种伤风败俗之事,元烨真想用书籍将他们一个个统统砸醒! 苏惊华惊讶的看着这一切,没有想到这元烨居然如此胆大,敢当场给众人大人们难堪。这个场面,只怕谁也救不了。 “元公子,别说了!你喝多了!”刘大人焦急的想要将元烨拉走,不想他竟是一手抓住了沉莲的手腕,“沉莲姑娘,我们走!” 他……沉莲看着那牢牢握着她手腕强有力的大手,之前他还因为自己的身份不愿碰触自己,如今,沉莲竟是觉得,他对自己好像已经没有了芥蒂。他不再看不起身为红尘女子的自己,反而为了这样一个她,得罪了德高望重的董大人。 “元公子……你不能这么做……”沉莲不想害人,元烨是难得一见的正人君子,很可能因为今晚的事情,让他从此便断了仕途。 前方的男子突然转过身来,眼中满满的坚定,“沉莲姑娘,你不比任何人轻贱,你有权拒绝旁人!离开这里,小生带你离开这里!” “慢!”董大人一声令下,立刻有两名侍卫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一抹危险的笑意浮上董大人的嘴角,方才的酒劲被暴怒冲得一干二净。“元公子若是踏出这里一步,往后的路,知道会怎么样吗?” 元烨缓缓转过身来,看着那一张张愤怒的面容。“就算不入朝为官,我也不会与你们为伍!” 刘大人脑中轰的一声,完了,全完了。元公子这是将自己逼进了死角啊! 沉莲轻皱着眉头,看着那为首的董大人,心中已经明白,元烨彻底的激怒了朝中这些重要的文官,他的性子当真一点都没有变,这样的人,是该为他可惜,还是为他庆幸呢? 可惜他与官途再也无缘,庆幸他往后可以一直保持着自己的原则,不用没入那滩浑水之中。 元烨注意到沉莲的表情,以为她心中害怕。“沉莲姑娘,不要怕,我在这里,不会让他们伤害你。” “……”一抹奇异的暖意划过心间,沉莲看着那对认真的双眸,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两名侍卫冷着脸,不肯让开道路,元烨就那么直直的与他们对视着,直到董大人一个手势,两名侍卫这才让开来。 看着那两道离去的身影,董大人脸上的笑意终于收敛,四周陷入一阵诡异严肃的氛围。 众位大人们更是黑着一张脸,面面相窥。 前方的男子走得很快,沉莲只觉得手腕被他抓得生疼。“元公子,你万不该如此冲动。” 元烨的身上充斥着怒气,方才那些文官的嘴脸,彻底打破了他一直以来的幻想。这样一批官员在朝,麟国还能富强多久? 终于,前方的男子停下了脚步,他回过头来,难以抑制自己的情绪,“小生只知道,一举一动都不能有辱圣贤。这样的朝廷,不入也罢!” 沉莲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与他们一样的。” “内阁学士尚且如此,还有谁……” “元公子,前方的道路不止一条而已。也有人像元公子一样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与这黑暗的势力顽强相争。” 沉莲的话,让元烨眼中闪过几分怀疑。朝堂之中,还有这样的人吗? “不知公子可见过,沈丞相?” 112】奇怪的宫女 而另一头,厢房之内陷入一片阴沉的气氛之中,董大人就站在那里安静的看着元烨他们离开的方向,众位大人们面面相窥,谁也没有料到那元烨居然如此胆大,真的一点都不给董大人留情面,带着他看上的女子就这么离开了。睍莼璩晓 谁都不知道该如何圆这个场,“这个元烨,真是胆大妄为!” “想必是仗着自己是皇上钦点的头名,所以就不把别人放在眼里的吧!” “哼,也不想想自己什么身份,董大人宴请他,是他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真是忘恩负义!” 众位大人立刻将所有的过错推到了元烨的身上,他们的酒劲尽褪,谁还有什么兴致。 刘大人一边擦着自己额头的冷汗,心中直替元烨感到担忧,这样的众怒该如何平息,此刻的他连一句解释的话都不敢多说。毕竟这件事,是元烨有失了分寸。 苏惊华看着那敞开的厢门,眼中流露出几分可惜。 然而,第二日,京考首名的元烨与绯红楼的沉莲姑娘关系紧密的传言立刻传遍了大街小巷。有人说元烨为了一名烟花女子得罪了朝廷命官,有人说元烨血气方刚不知天高地。 不论如何,元烨现在的名字京都之中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清晨,一辆马车早早的便等候在慕容府外。 “慕容小姐,璃殿下让奴才来接您了。” 一名较为年轻的宫人笑着,眼中流露出几分别样的光芒。云清歌微微一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之前君未璃与她说过的话,今日好像,是他们喜服量体裁衣的日子。 竟然忘记了这件事情,原本是想要去绯红楼询问一下市井中流传的那些传言是怎么回事,却是想起了君未璃那一日惆怅的神情。 自己对两人的婚事确实太不上心,这一次,她不想让他失望。 一出慕容府,云清歌便看见了那辆舒适的马车,马车上一抹蓝色慵懒的靠在门上,一看见云清歌走来,便传来了那调侃的笑声,“这是哪家的小姐,比这日出的清晨还要美好?” 云清歌微微一愣,抬起头来就看见那一身蓝衣的君未璃,让她不由得想起之前在平安宫中遇见他,竟是将他错认成了福公公,而今日的他又是这副打扮,云清歌便觉得自己有时候实在是可笑。 “这是哪个宫的油腔滑调?” “嗯……清璃宫的,如何?”君未璃露出了一副认真的表情,云清歌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这些日子来太多事情占据了她紧绷的神经,而君未璃的出现一下子便让她的脸上绽放了笑容,心情一下子便愉悦了起来。 一双手递到了她的面前,眼前是那张柔情的笑容,云清歌心中不由得一暖,缓缓将自己的手放进了他的掌心之中。 马车之中,君未璃就那么紧紧的拉着她的手,闭着眼睛好像在享受着这难得两人相处的时光。云清歌眼角的余光时不时看向身旁的男子,他突然安静了下来,让云清歌有些不太适应。 不得不说,这张完美的侧脸,微微扬起的嘴角犹如一幅静态的画卷,宁静唯美得让人不忍打扰。 原本紧闭的双眸微微睁开了一条缝儿,立刻撞见了云清歌的眼神,女子当下便收回了目光,这样一来倒是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好像她做了什么亏心事般。 君未璃笑了笑,他喜欢看着她脸红的模样,只有这样,他才能知道她的心中真的有自己的存在。 “若是可以,真想让母妃见一见你。” 他都快要忘记母妃的模样了,只记得那柔如春水的声音在耳边回荡,“璃儿,他日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女子呢?” 母亲,孩儿喜欢上了一名特别的女子,她不是最美的,却是唯一能给孩儿带来心动的女子。 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竟是察觉到他语气里一丝难以拨开的悲伤与惆怅,君未璃的母妃,是啊,她现在才发现,自己好像从未听旁人提起过。 宫中几位德高望重的娘娘,唯独没有听说过君未璃的母妃。 他不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吗?云清歌发现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为何不可以?” 此话一出,君未璃的表情顿时一僵,他转过头来看着云清歌疑惑的表情,沉默了许久,“清歌,难道你不知道……” “殿下,我们到了。” 外面传来了宫人的禀告声,君未璃的话被打断,他眼中一闪,立刻换上了一张笑脸,“我们走吧。” 拉起云清歌的手,小心翼翼的将她扶下了马车。身旁的女子低下头来整理着自己坐皱了的衣裙,而君未璃的目光却是有些深沉。 一座华丽的宫殿里,一排穿着正式的嬷嬷们整齐的排成一列等着云清歌他们。 “慕容小姐有礼,奴婢是今日为小姐量衣的崔嬷嬷。” 君未璃放开了云清歌的手,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我就在隔壁,若有需要,可以唤我。” 他的语气轻柔,仿佛将云清歌当成了一个不安的孩童。测量尺寸能有什么其他的需要?云清歌看着一旁偷笑的几名嬷嬷,立刻明白了他是故意的。 没有再理会这男子,云清歌便跟着一脸笑意的崔嬷嬷迈进了屋子。 “小姐放心,宫里头所有尊贵的娘娘都是由我们量体裁衣,连同太后当年大婚时的喜服,也是由我们一手制成。龙凤呈祥,鸳鸯成双,每一件饰物都是大有讲究,小姐只需要放心便好。” 崔嬷嬷细细的为云清歌介绍着,而她身后的几名嬷嬷已经开始动作了起来。 此刻云清歌的心情有些复杂,她并不是第一次穿上喜服了。三年前她还在云国的皇宫里,接受嬷嬷们的教导,而今日,她却站在这里,用另一个人的身份,嫁给另一个人。 云清歌有些犹豫,若君未璃知道她的真实身份,会不会觉得可怕之极。借尸还魂,只怕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肯定会有不少人认为自己是不吉利的吧。 云清歌突然发现,自己似乎从来没有打算将自己真实的身份告诉他。虽然,她一直秉承着相伴一生的两人,必须绝对的坦诚忠诚,而现在她一直在做着与自己从前的原则背道而驰的事情。 说与不说,云清歌陷入了一阵挣扎矛盾之中。 “小姐的身段可真好,相信我们做的喜服一定能令小姐在大婚当日倾倒众生。”崔嬷嬷的笑意更甚,云清歌礼貌的回敬了一笑,目光不由得飘向身旁的那堵墙,君未璃,就在隔壁吗? “殿下,这是您吩咐的东西。” 一名素衣的嬷嬷手捧着一块用红布包裹着的盘子,解开一看,里面是一副精致的图案。 君未璃伸出手去,轻轻抚着上面的一针一线,表情甚是怀念。 素衣嬷嬷皱着眉头,喜悦之余更是流露出了几分悲伤。“当年,公主也是穿着这龙凤呈祥的喜服出嫁的,与陛下是一对儿。若是公主能看见璃殿下大婚,相信公主在天之灵,也会心满意足的。” “嗯,就照着这图案吧。” 君未璃笑了笑,他已经迫不及待的想看见云清歌穿上喜服的模样,他的皇妃。 “殿下,这些东西,也是当年公主留下的,说是要给殿下未来的皇妃……”一堆精美的金饰出现在君未璃的眼前,俊美的男子目光如旧,久久的看着这些悠远的凤冠金钗,“嗯,既然是母妃选的,便是最好的。” “是。” 嬷嬷看着这张与大公主极为相似的面容,眼眶不由得一阵温热,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只感叹着岁月如梭,如今,连殿下也即将成婚。 君未璃站了起来看向窗外,听着外面传来轻微的声音,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隔壁的屋门打开,“小姐放心,我们绝对会让小姐满意的。” 云清歌笑了笑,只觉得浑身酸痛无比,一边走着一边微微扭着自己的脖颈,“怎么,很累吗?” 耳边突然传来的笑声让云清歌吓了一跳,那张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她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你,也量完了?” 不能让他看见自己的窘迫,云清歌发现,如今的她哪怕只是与君未璃对上眼,都会忍不住心跳加速。从何时开始,自己竟然变得这般的喜欢他。 “宫中一直都有我的尺寸。”君未璃好像在嘲笑着云清歌的迟钝,“要不要帮你捏捏?” “……不必。” “爱妃何必如此见外,也只有爱妃才能享受这个待遇。”君未璃一副你该感恩戴德的表情,不想云清歌已经只身走远。 大步的跟了上去,看着身旁的女子冷漠的表情,君未璃无奈的叹着气,“痴心错付,痴心错付……” “……” “清歌?”拐角处,出现了一张惊讶的面容。 乔兰将方才的一切尽收眼底,连带着君未璃的那声“痴心错付”也听进了心里,当下便深深的看向云清歌的方向。 “……侯爷夫人。”云清歌看着乔兰的眼神,立刻明白了她在想些什么。 “参见璃殿下。”乔兰对着君未璃恭敬的行了一礼,对方丝毫没有在意她听见了一切,淡淡的笑了笑,“兰夫人不必多礼。” 看着两名女子之间交流的眼神,君未璃微微低下头来在云清歌的耳边说道,“我去御书房,等我。” 淡淡的应了一声,他那温热的鼻息铺在云清歌的脸上,她的面容一时间娇艳了不少。 看着那远去的蓝衣男子,乔兰立刻拉住了云清歌的手,朝着无人的院子走去。 她掌心的温度如此冰凉,云清歌立刻探向她的脉搏,不由得眉头一皱。乔兰的身子如今犹如残破的娃娃一般,心知她一定没有好好的照顾自己。 “夫人,何必这般对待自己?” 乔兰当然知道云清歌话中的意思,她倒是没有回答,屏退了众人之后担忧的看着云清歌的面庞。 “丞相大人知道吗?” 云清歌立刻想起之前自己与她撒的谎,说自己中意的是沈天辰,“……知道。” “清歌,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你,皇上圣旨一下,金口一言,任何人都改变不了。璃殿下也是一名不可多得的男子,你……”嫁给自己不喜欢的人,她的心中应该很难受吧?乔兰知道,云清歌不会是那种因为对方身份尊贵就轻易动心的女子,她一心以为,云清歌的心中只怕是非常痛苦。 “夫人,其实清歌已经与丞相大人说清楚了,缘分一事向来不能强求,璃殿下对我很好。”看着乔兰担忧的表情,云清歌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一旦撒了一个谎言,便要用无数的谎言去圆。 “你想得开便好,好在是璃殿下,我相信他一定会对你好的。”方才看见君未璃那难得一见的表情,乔兰替云清歌高兴,这样的男子,一定不会让她承受与自己一样的苦楚。 眼前的女子面庞越发的削瘦,云清歌看着那张淡淡的妆容,如今的乔兰不再注重打扮,女为悦己者容,一旦心灰意冷,还有什么好在意自己的容颜。 “夫人,近来可好?” 乔兰深吸了口气,“自从东西两区的将军被革了职,南宫傲月的性情便阴晴不定,前几日居然将府中一半以上的侍妾赶走,真是捉摸不透。” 前几日?云清歌心中一沉,想起南宫傲月,心中便升起一股浓浓的厌恶与恨意。 “对了,东区的那位于将军,近来与南宫傲月走得亲近。” 于将军,于正康? 南宫傲月的动作真是快,于正康才坐上东区将军的位置,他就已经打好了关系。不过真有那么简单吗?于正康到底不是他一手提拔上来的,终究是比不上之前东西两区的将军。 “夫人今日进宫,所为何事?” 乔兰的表情立刻沉淀了下来,“今日贤妃招我进宫,本来想要推脱,后来听说今日你要进宫量体裁衣,便想着进宫看看你。” 贤妃?“为何贤妃好像十分关心侯爷似的?” “可是不吗?就好像南宫傲月是她的孩子一般,今日让我进来,又是在问我们之间的夫妻之情,自从上一次落了胎,贤妃便惋惜了好一阵,现在又开始催促我,不过,再也没有可能了。” 乔兰冷冷的笑了笑,那样的伤痛,一次就够了。 乔兰的一句话,却是拨动了云清歌的心弦。贤妃的孩子?听说贤妃一直怀不上龙种,她为何会对南宫傲月如此关心,实在是匪夷所思。 这时,乔兰身旁的丫鬟在不远处焦急的徘徊着,“夫人……” 两人闻声望去,乔兰便沉下了表情,“一刻也不得安宁,清歌,我们改日再谈。” 看着那匆匆离去的背影,云清歌发现,自己似乎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找到关键之处,不能再等了,若是南宫傲月一日不除,她便永远也无法安心的接受新的人生。 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云清歌不知不觉已经来到了御花园附近的一条小道上,不远处,一行人立刻吸引了云清歌的注意。 为首的女子一身金色长袍,雍容华贵,只是她的神色有些异常。在云清歌的角度看来,平日里面容和善的皇后,今日居然露出了几分狰狞的味道,身后的一行宫人紧紧的追随着,好像在寻找着什么一般。 沙沙沙,身旁的灌木传来一阵奇怪的动静,只听一声冷喝,“谁在那里?!” 不等云清歌反应过来,皇后已经从前方迎面快步奔来。 “不要躲了,本宫已经看见你了!呵,这一次看你还往那里……” 然而,待皇后走进,发现眼前竟是站着一名清雅的女子,云清歌面上露出几分疑惑,恭敬的行了一礼,“参见皇后娘娘。” “……慕容小姐?你怎么会在这里?”皇后皱着眉头,目光开始四处寻找着什么。 云清歌低眉顺目,只是她敏感的察觉到了皇后娘娘那紧张的心情,方才她说的那句话,更是值得引人深思。“臣女今日进宫量衣。” 皇后娘娘的脸色立刻有了几分缓和,是啊,差点就忘记了,慕容小姐与璃殿下的婚期已近。 “原来如此,不知慕容小姐方才可有看见什么人?”她的眼中透着几分精光,好像想要从云清歌的表情看出些什么。 果真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云清歌抬起头来,“不知皇后娘娘说的是……” 看她这表情,好像并不知道。皇后的脸色立刻缓和了下来,“没什么,慕容小姐与璃殿下的婚期已近,这段时间也该忙起来了……” 云清歌的目光却是正好瞥见了自己脚边的一支发簪,被自己的长裙遮盖住了一半,若不仔细看,真不容易发现。而几点鲜红落在草丛中,云清歌没有注意去听皇后在说些什么,顺着那些难以察觉的血滴看去,不远处的灌木丛中,竟是隐隐透着一抹粉色。 有人躲在那里!方才身旁不也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灌木丛的缝隙之中,一双警惕的眼睛正好对上了云清歌的目光。 “慕容小姐?”皇后发现云清歌好像有些心不在焉,眼前的女子突然就抬起头来,面上带着感激的微笑,她微微挪动了步伐,正好踩住了那支发簪。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 113】她是公主? “那个贱人,还是一样的阴毒。睍莼璩晓”这女子冷笑一声,眼中流露出一抹精光,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她说的难道是皇后?! 此人到底是什么身份,普天之下有谁敢对皇后如此无礼? 云清歌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她没有再理会那名女子,正要转身,却被对方唤住了脚步,“丫头,你是慕容家的人?” “此地人来人往,过会儿皇后娘娘说不定还会回来。”她的意思是,让这个女子快点离开。 不想话音刚落,立刻有两名侍卫出现在不远处,他们好像看见了云清歌,立刻朝着这边走来。 那名女子丝毫不见半点紧张的神色,她缓缓站了起来,气定神闲的拍了拍衣角的土渍,一举一动竟然带着几分优雅的贵气。 那两名侍卫眨眼间便拦住了云清歌的去路,眼中齐齐闪现出锐利的杀气。 “不用,这丫头方才帮了本宫。” 云清歌原本警惕的眼神立刻闪过几分惊讶,这名女子自称本宫? 那两名侍卫果真收敛了神色,来到那名宫女的身边。云清歌回过头去,正好对上了女子冷艳的笑容,她没有说话,似乎正打量着自己。 不远处传来的动静,云清歌没有再多停留半分,立刻提起裙摆朝着大路上走去。 南宫傲月带着一干众人,那脸上难以察觉的严肃让云清歌不由得停下了脚步。这个方向,他是要去哪里呢? “哎呦,慕容小姐原来在这里呀!” 这时,一名白发公公突然出现在云清歌的身后,正是平安宫的福公公。“可是让奴才好找呀。” 云清歌立刻直起了身子,好在没有让他发现自己的鬼祟。“公公找清歌有事?” “殿下让奴才来送慕容小姐出宫,璃殿下原本是打算自己亲自护送小姐,可是皇上那里有要事缠身,希望慕容小姐见谅。” 福公公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深意,他是想告诉云清歌,璃殿下心中有多么在乎她。 果真,云清歌的脸上浮现几分红晕,他当真不必如此心细,每一个动作都是这般令人感动。 “有劳公公了。” 前方,一名异族服装的瘦小身影快速的从云清歌与福公公面前掠过,两人顿时止住了脚步。 “这夷国的宫人,慌慌张张的是要去哪儿?真是没规矩。”福公公皱着眉头,夷国的和亲事宜还没定下,否则璃殿下的婚事早就该办了,也不知道这夷国玩的什么把戏,迟迟不肯提出和亲,不知道要耗上多长的时间。 云清歌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没有多想什么。 “来者何人?!”皇宫的偏门,侍卫拦住了这名奇怪的夷国的宫人。 一口生涩的麟国话缓缓传来,“奉王子之令,出去买些用品,速速让开……”说罢,那宫人立刻亮出了一块腰牌,侍卫们定睛一看,这腰牌不属于他们麟国皇宫,若真的是夷国王子的腰牌,他们也不认得。 两人面面相窥,直到旁边一人走了过来,低声说道,“确实是夷国的宫人,上一次宴会上我见过。” 既然是外国使臣,那么他们也不好拦着,“速去速回。” 那名宫人收起了腰牌,低着头快步的离开了偏门。没有人注意到,那微低着的小脸,眼中划过的一抹狡黠。 直到完全离开了那些侍卫的视线,这名宫人终于抬起了头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她看了看手中的腰牌,得意的收进了袖中。 第一次离开夷国,她还没有机会好好的游玩一番。这京都果真繁华无比,好多新奇的事物,街边的摊子上摆满了胭脂,首饰,短匕,面具等等…… 这名宫人一路上挑挑拣拣,碰见爱不释手的东西全部买了下来,很快,街道上立刻传扬开,有名阔气的客人身穿着蓝色的异族衣裳,要大家把握这次机会赚点银子。 “小公子,看看这玉镯吧,买来送给心爱的姑娘啊!” “小公子,看看这糖人儿,栩栩如生啊!” “还是我这儿的竹笛好,瞧这音色,多美啊!” 这名宫人很快便被热情的摊主们围了起来,七嘴八舌的推荐着自己的商品,那名宫人应接不暇,眼中流露出的兴奋与新奇毫不掩饰。 “都,都买了!”一锭锭碎银交出去,换来了满怀的东西。 角落里,几名清瘦的男子对视了一眼,看着街道上满载而归的宫人,彼此默契一笑,便齐齐迎了上去。 “这位小公子,不是京都之人吧?” 他们堵住了宫人的去路,对方立刻警惕的往后退了一步,“你们怎么知道?!” “小公子别怕,我们可是这一带众所皆知的好人啊,京都中有许多好玩的,小公子不知道吧?我们带你去?” “是啊,没有去过那些地方,枉费了来京都一次啊!” 几人一唱一和,立刻勾起了那名宫人的兴趣。 “好玩的地方?” “是啊是啊,小公子,就在前面不远呢!” “这些东西,我们帮你拿吧!我们最好客了!”这两人说完,立刻有人从那宫人的怀中接过了那些商品,其中一人还趁机摸了一下那光滑白皙的小手,眼中浮现一丝精光,对着身旁的同伴使了个眼色。 果真是个女人!看那细皮嫩肉的样子!看来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今日,他们真的是走运了! 看着眼前这几名男子好客友好的模样,宫人渐渐放下了心防,反正她有武功傍身,也不怕这些人。当下便放心的跟着他们。 “得卖个好价钱!” “会不会是什么千金小姐?若真是,可别惹了麻烦!”两名男子远远的跟在后面,商量着。 “一听那口音就知道不是我们麟国的,怕什么!卖了也没有人知道!” 不少摊主看着这一幕,心中了然。 “哎,可惜了,居然被这几人盯上。”其中一名老伯忍不住叹了口气,立刻引来旁人的制止,“徐伯,小声点,可别得罪了他们。” “哼,要不是我老骨头经不起折腾,方才就得救出那小公子!”老伯愤怒的一甩衣袖,那几名男子,是这一带有名的地痞流氓,平时坑蒙拐带的事情做得多了,每每被官府抓到,也因为没有足够的证据关押不了多长时间便被放了出来,之前有人举报过他们,后面都遭到了几人紧密的报复,便再也没有百姓敢见义勇为了。 “可惜啊,多好的一个小公子,还是别国来的,这不是给我们麟国抹黑嘛……”老伯嘟囔着,人群中有个身影立刻僵住,那人礼貌的跟了上来,温和的声音响起,“请问,可是发生了何事?” 老伯疑惑的回过身来,立刻看见了一头奇怪的短发。眼前是名书生模样的男子,眼中满是真诚。 “哎,这位小哥还是别问了,那几个人,惹不得啊!” “方才小生听见老伯说,别国来的什么人?”自从上一次在街道上遇见了玉兰夫人,元烨有了经验,知道近来出现在麟国,所谓的别国人,很有可能是夷国的使臣,他不希望夷国的使臣在麟国境内发生什么不幸的事情,影响两国邦交。 “就是有名小公子,白白净净的,一口生涩的口音,被几名地痞流氓带走了,兴许卖到了哪个楼子里,可惜了!方才还在不少摊子上买了许多东西呢!” “那,你们为何不制止?”元烨不由得皱起了眉头,想起了之前在街道上遇见的那几名恶霸,两名弱女子就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带走了。当下,元烨的心中一片愤慨。 “我老了,经不起折腾,那几人什么混账事情都做的出来啊!”老伯无奈的苦笑了一下,不等他反应过来,眼前的短发书生已经不见了踪影。 前方,看着那一脸天真毫无戒备的宫人,几名男子的讨论越发的激烈了起来。 “一看就是个美人儿,要不我们先享用了,再卖点银子?” “好好好,看那模样就知道鲜嫩,好久没有……” “不行!雏儿卖的银子多!”其中一人果断的回绝了这个提议,其他的几名男子立刻露出了可惜的目光,“也是,有了银子,咱们就算去绯红楼逍遥一下也是可以的啊!” 几人不由得嘿嘿笑了出来,前方的宫人疑惑的回过头,“这么久,还没到吗?” “就快了,小公子别着急!” 几人领着那宫人来到了一个巷弄之中,偌大的院子旁是个小门,宫人察觉到有些不对劲,“这里是哪儿?!” 眼见着这宫人就要发火,其中一人赶紧安抚,“好玩的就在里面呢!什么东西都有!价钱便宜着呢!” 宫人正要问些什么,已经有名妇人从小门内出来。 “怎么,今日又有什么好货色了?”那妇人一身素净的衣裳,可是脸上的笑容充满了老练。 “丽姨最近越来越水嫩了啊!” “别拿我老婆子开玩笑,近来的客人们要求高着呢,不水灵的不要!”几人看起来十分的熟络,这样的对话落在那宫人的耳中,断断续续的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意思。 丽姨立刻看向那名宫人,一看那清秀的五官白皙的面庞,立刻就知道是名女子,长得这么水灵,怎么被会这么几个人带来。“难道是个傻子?” “呦,说什么呢,聪明着呢!丽姨这次可要开个好价钱,她听不太懂我们麟国的语言,小心一点儿的话,不会有别的麻烦!” 说着,那名男子便带着几人一起进了那小门。 宫人被丽姨带去了一间还算不错的屋子,为她倒了杯热茶,“姑娘,不是我们麟国的人?” 这名宫人倒是听得懂姑娘二字,“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女子?” 原来不傻,只是不太懂得麟国的语言而已,这一次真是被那几个小子捡到了便宜。丽姨转念一想,既然不是京都之人,那么就不怕他们拐带了什么千金小姐惹麻烦了。 “姑娘在这里喝杯茶,丽姨去去就回来。” 桌子上摆着精美的糕点,出宫了这么会儿,她倒是真的饿了。 “五十两银子,不能多!” “丽姨,我们可是内行人,那娘们一看就是个雏儿!现在多少达官显赫喜欢的,才五十两?我们可是耗费了不小的力气才把她骗来这里的!”为首的男子当下冷冷笑了下,其他的几人纷纷附和。“走,带去别的楼,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等等……呵,几日不见你们倒变得机灵起来了。这样吧,一百两,一文钱都不能多了!” 一百两?几名男子面面相窥,用眼神交流着。丽姨生怕他们改变了主意,“难道你们忘记上一次那丫头给我惹的麻烦?那一身的腥味现在还没去掉呢!就一百两!” “好吧,看在这些年丽姨的关照,就一百两!” 屋子里男扮女装的那宫人,显然没有料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吃饱喝足之后,外面的人还没进来,疑惑的站起身来,突然发现双腿使不上力气,这才惊觉自己好像上当了! “这……来人!来人!” 砰地一声,她一把扫掉了桌面上的茶壶与碟子,立刻引来了外面的丽姨。她的身后跟着两名打手,一看见满地的狼藉之后,眼中没有丝毫的惊讶,仿佛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面。 “姑娘,这是怎么了?” 她颤抖的抬起手来,“这,茶里下了药,对不对?” “还好,真不是傻子,好好打扮打扮,说不定能成为我们怡红楼的头牌呢!”丽姨的脸上满是满意的笑容,身后的两名打手对视了一眼,摩拳擦掌的就要上前。 “你们小心点儿,不要弄伤了她,今晚我就要把那一百两银子赚回来!” “做什么?!你们……”警惕的往后退了几步,可是双脚发软,她险些栽倒在地。 “姑娘,替你换身像样的衣裳,一定把你打扮得美美的!” 她听清楚了换衣裳的意思,可是,这两名男子……要给她换衣裳?! “住手!敢对本宫无礼!” “原来你叫本宫啊?真是难听的名字,往后,你就叫水灵了!”丽姨显然没有往那个地方想去,“这里就交给你们了,待会把她送来!” 放心的离开了屋子,这两名打手经验丰富,处理这些女子从未失手过,就算有拼命挣扎的,挨几下拳头就老实了。 不想,其中一名打手接近的时候,一道银光闪过,那削铁如泥的匕首竟是那么轻轻一划,就割破了他的手臂,顿时鲜血横流。 “嘶……我的手!这,这娘们还敢反抗!” 那打手捂着自己流血的手臂往后退了几步,一旁的打手看了,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幸灾乐祸道,“居然被一个娘们伤了,真是丢我们的脸面啊!” 说罢,他的眼中浮上一抹犀利,揉着自己的拳头,抬起手臂作势就要朝着女子的肩膀上抡去。 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这女子竟是突然弯下身来,用自己的头去狠狠的撞那打手的肚子,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那打手来不及躲闪,一下子便被撞到了墙壁上,腹部一阵剧痛。 “哎呦……” “快!她要跑了!” 夷国的女子性子刚烈,哪怕是死,都不能忍受一丝丝的侮辱。她咬着牙,哪怕此刻视线有些模糊,双腿酸痛无力,依旧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一般横冲直撞的撞出了屋子。 那个小门,在那里! “抓住她!” 身后的两名打手追了上来,在院中,女子如疯了一般,猛地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他们见识过了那匕首的锋利,一边躲闪着,一便想方设法绊倒了那中了药的女子。 “呵,好大的力气!待会非打断她的腿不可!” 吃了闷亏的打手不再怜香惜玉,那女子的身上结结实实的挨了几拳,可是越是如此,她的反抗便越激烈。两名打手从来没有遇见过这样刚烈凶悍的女子,他们的身上也被那匕首划开了几道鲜红。 女子一咬牙,她不知道自己还能挺多长的时间,目光紧紧的盯着那关着的小门,这是她最后的机会!当下一个跃身,使劲了浑身的力气朝着那小门撞去。 砰地一声,狼狈的女子从里头滚了出来,连同那木门一次摔在了地上,正好追到这条小巷子的元烨就看见了这么一幕。 那宫人的头发散乱,衣衫散乱,目光涣散,可是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看起来甚是骇人。她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又再次栽倒在地。 “是你?!”元烨一眼便认出,这是那夷国王子身旁的宫人,看着此刻的情景,他顿时心感不妙。 两名打手从里头追了出来,不想却是有几个破旧的竹筐夹杂着砂石朝他们丢了过去。 一掌拍开那些杂物,眼见一名短发的男子抚着那女子从巷弄中奔了出去。 “怎么办,追吗?!” “你傻啦?不追,你来还那一百两银子啊?!” 两人立刻追了上去。 一路上,百姓们纷纷用异样的眼光看着这两道狂奔的身影,元烨回过头去,就看见了人群中追赶上来的打手。“快走!” 可是,身旁的人儿好像被抽去了所有的力气,“我,走不动了……” 元烨一看,立刻猜到发生了什么,心中一股无名火熊熊燃烧,又遇见了这种不平事,到底这京都之中,还有多少阴暗面是他所不知道的。 “人呢?方才还看见他们!” “快找,否则回去你我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那声音渐行渐远,一条狭窄的巷弄中,一双手拨开了罩在他们身上的竹筐,元烨无力的靠在这一堆被丢弃的杂物之中,不由得想起之前自己为了躲避追打,也曾躲在这种地方,没有想到这一趟来京都,他得体验两次这种过街老鼠的滋味。 “你还好吧?”流利的夷国语言,而身旁只剩下虚弱的喘气声。 “为什么你会在宫外?” 许久之后,那靠在自己身上的宫人似乎恢复了知觉,“本宫,要他们,凌迟……” 断断续续的声音传来,元烨以为她是被吓住了,“没事了,都过去了。” 到底是个年轻的宫人,出使别国却遭到了这样的待遇,元烨开始想着回去之后要如何与夷国王子交代,又不能伤了两国的和气。 那宫人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可是双腿依旧无力,狠狠的栽倒在元烨的身边。 “可,可恶……” “这一次私逃出宫,王子们知道吗?”元烨的话让那宫人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异样,弱弱的声音传来,“……不知道。” 这宫人,回去只怕要受罚了。元烨看着那张带着几道细细血痕的小脸,心中不由得一软,忘记了之前她对自己的种种无礼。“小生会和王子们说,你是陪着小生出宫的,这样你就不会被责罚了。” 那宫人微微一愣,他……明明自己是私自出宫的,他救了自己,还要帮自己掩饰吗?当下深深的看了这名书生一眼,那头奇怪的短发,好像没有从前那般不顺眼了。 “我……走不动路……” 此刻的宫人表情有些窘迫,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颤抖着的双脚,方才那阵反抗,使她浑身剧痛无比,元烨明显感觉到她的不安与虚弱,当下站起身来,“我扶你……” 然而,伸出手去架在她的手臂下,元烨动作一僵,那宫人的脸色一变。 他的手,触及到那异样的柔软,两个人立刻齐齐看向对方,而宫人的面庞忽的一下就红了。 元烨呆愣住的表情,显然不敢相信,他的手仿佛定住一般,是他的错觉吗?这……两人的眼神难以形容,就那么看着彼此,不知道是尴尬还是震惊。 “你,你是女子……” 这下,她终于反应过来了,当下一把抓过了元烨的手,重重的一口咬在他的手掌处,口中带着几分血腥。 这剧痛告诉元烨,他不是在做梦。眼前的这名宫人,居然是女扮男装!自己方才还…… “非礼勿视!非礼勿动!非礼勿视……”他犹如触电一般跳开了老远,一个人转着圈圈显然被事实吓住了。怎么办,他方才碰了女子的身子!这简直就是毁了女子的清誉啊! “小生,小生不是有意的,你……姑娘……哎……” 元烨开始语无伦次的起来,那宫人又羞又愤,可是看着眼前的男子那滑稽的模样,默默的嘟囔了一句,“迟钝的笨蛋。” …… “丽娜究竟去哪儿?!”努尔克的眼中一片狂风暴雨,直到偏门口的侍卫听说夷国丢了宫人,才想起了那个拿着腰牌离开的夷国宫人。 “什么?!出宫了?!” 二王子有些为难,自己的腰牌何时被王妹偷走的,他一点都不知情。这下好了,人不见了,这里可是麟国,她怎么认识得路?凭着她那一两句麟国语言,能应付得来吗? “王兄,您这是……”二王子看着那一下子翻身上马的努尔克,对方浑身满是煞气,“搜城!一定要把丽娜找回来!” 他的手上青筋暴起,整个人如同发狂的老虎一般,这时,一辆幽幽的马车从前方驶来,缓缓的停在了努尔克前方的道路上。 一名短发男子从马车上下来,只是他的脸色有些难看。 “王子殿下。”元烨来到努尔克的马前,行了一礼,却不知道接下来要怎么开口。 “元兄弟?!” “这……王子殿下身边,可是走丢了人?”现在,元烨也不知道那宫人的身份,只能这么开口问道。 努尔克的眼中立刻浮现出欣喜,“元公子有丽娜的消息?!” 丽娜?这是她的名字吗?元烨皱着眉头闭着眼睛,好像不想去回想,他一手指向那马车,努尔克立刻下了马,与二王子大步靠近。 撩开车帘,他们便看见了瘫软在马车里的宫人。 她脸上的伤痕还有身上的污渍,让两人齐齐傻了眼。“发生了何事?!” 努尔丽娜微微睁开眼,已经没有力气再说些什么。那药效经过这段时间,已经达到了最佳的效果,她仅剩的一点意识告诉她,如果没有逃出来,此刻的她定是任人宰割。 努尔克立刻将马车上的女子抱了下来,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王妹居然浑身软弱无力。 “这是怎么回事?!”二王子难以置信的看着元烨,元烨如鲠在喉,他真的不知道该如何说,难道要说,她差点就被卖进了楼子里,还被人下了药? 不想,一双小手却是弱弱的拉住了二王子的袖子,“都是我的错……” 此话一出,在场的几人立刻僵住。 她说,都是她的错……一向娇蛮不知错误为何物的努尔丽娜,居然亲口承认了自己的过错。 努尔克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更加的好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既然这位姑娘回来了,小生,小生先行告辞……” “等等!元兄弟,你实在是我们努尔一族的大恩人啊!上一次救了我的爱妾,这一次又救了我的王妹,走,今晚一定要好好的答谢你!” 王妹?! “王子殿下,她是……” 努尔克毫不掩饰,他哈哈一笑,“真是失礼,她是我努尔一族的王女,努尔丽娜,这一次带她来,就是为了与贵国和亲的!” …… 114】有喜 麟国王特地为夷国使臣准备了一座行宫,元烨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跟着努尔克走进这座华丽的宫殿,被安排在宽敞的大厅之中,手边的茶水一杯接着一杯,他只觉得一切好像在梦境之中。睍莼璩晓 那名宫人居然是夷国的公主,而自己方才居然对一名女子……此刻的元烨觉得自己的双手有些发烫,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将自己埋起来。 “元兄弟,怎么坐立难安的?”突然,一只大手重重的拍在元烨的肩膀上,书生吓得一个激灵,努尔克被元烨如此大的反应逗得哈哈一笑,“元兄弟不必担心,不知者无罪。” 虽然努尔克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着努尔丽娜那副模样,想必是闯了祸,被元烨救下了。 “丽娜给元兄弟惹了不少麻烦,真是失礼了。” 看着努尔克这般真诚的模样,元烨的心中越发的愧疚了起来。 而另一头。 一抹俊雅的身影出现在华庭之中,远远便看见那一座凉亭空无一人。 “苏公子。” 虚弱的身影从身后传来,苏惊华回过头一看,便看见一张略带苍白的面容。一口流利的夷国语言脱口而出,“公主殿下?” 此刻的努尔丽娜一身夷国华服,恢复了女装的她不似麟国女子的柔美娇嫩,而是如同长有利刺的玫瑰一般,带着一股子别样的风情。 “苏公子今日怎么也来了?”努尔丽娜的目光有些躲闪,由身旁的宫女扶着坐到了石桌旁。 苏惊华看着那从自己眼前走过的女子,态度似乎比之前有所不同,当下从袖中拿出了一本书籍,“这是公主上一次所说的麟国典籍,为了感谢公主教导,惊华特地寻来的。” 努尔丽娜看向他手中的那本书,便接了过来,只是没有预想中的那般热切。 苏惊华敏锐的察觉到其中的变化,“公主殿下,可是发生了何事?” 他不知道今日努尔丽娜偷偷出宫的事情,更不知道此刻元烨正在大厅之中。 努尔丽娜将那本书籍随意的放到了一边,苏惊华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脸上的笑容没有丝毫的减少。 “苏公子,那个书呆子,可是一直都如此好管闲事?” 书呆子,是这段日子以来努尔丽娜在苏惊华的面前对元烨的称呼。之前每每提起元烨,她总是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而今日的转变让苏惊华立刻明白,应该是发生了什么。 “难道又是元兄惹怒了公主?” “不,不是的,本宫只是随口问问。”努尔丽娜不自然的捋了捋自己胸前扎成麻花的长发,上面缀着点点珍珠。想起了今日跟着他到处逃跑的情形,努尔丽娜只觉得窘迫的很。 可是如果不是她,自己只怕难以逃出那个地方,还有……脑海中浮现出那令人难堪的画面,努尔丽娜的脸上不由得浮现出两片红晕。 苏惊华微微一笑,撩开衣摆坐到了石桌的另一旁,“公主殿下,关于夷国,苏某还是有些不明白的知识……” 这些日子以来,努尔丽娜经常邀请苏惊华来到行宫之中,他教她麟国语言,她教他夷国语言,两人相处得甚是融洽,并且苏惊华很早便猜到了她的身份,两人维系的关系甚是微妙。 “公主殿下,大王子有请。” 这时,一名宫人前来,努尔丽娜突然紧张的站了起来,“还有谁在?” “还有元烨公子。” 苏惊华立刻抬起头来,看着努尔丽娜的反应越来越奇怪。她低下头来看了看自己的衣裳,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知道了,本宫待会儿便过去。” “公主不是一向很讨厌元兄的吗?”苏惊华的疑问让努尔丽娜一愣,之前每每在她面前提起元烨,一定会被厌恶的打断,好像她根本不想想起这个人似的,而现在,她竟表现得有些紧张。 “……本宫,本宫现在也很讨厌他……”说着说着,努尔丽娜已经迈开了步伐。 看着那跟随着宫人离去的女子,苏惊华缓缓站起了身子,眼中划过一抹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很快,原来夷国王子将公主带来的消息不胫而走,连麟国王也大为惊讶,既然带了公主,怎的他一次也没有见过。 这一日,君延婷在太后的行宫之中,有些坐立难安。 “你这丫头,想说什么就说吧。”太后看着君延婷那别扭的模样,只觉得十分的不习惯。 “太后,既然那夷国王子带了公主来,是不是表示公主要来和亲?”那么她就不用嫁去夷国了吧? 太后抬起眼来看了她一眼,眼中似乎带着几分犀利,却是没有回答。 君延婷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当下便沉默了下来。 这时,一名宫人慌慌张张的来到了太后娘娘的身边,弯下腰来说着些什么,太后的脸色顿时一变,惊喜道,“这是真的?!” “千真万确,太后娘娘,方才御医已经在丽妃宫中诊治过了。” 君延婷看着太后的表情有些疑惑,只听妇人朗声笑道,“好,好!宫中有多久没有这么好的消息了!”她站了起来,身旁的嬷嬷立刻上前扶住了她。“走,去丽妃那儿看看。” “太后,丽妃娘娘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太后不是一向不喜欢丽妃的吗? “不枉皇上这么宠爱她,如今她也能为我们皇族开枝散叶了!” 这么说来,丽妃是有喜了?!君延婷惊讶之中满是欣喜,自己又要有皇妹或者是皇弟了? 丽妃的宫中,云清歌将被子为床榻上的妇人掖好,“恭喜娘娘了。” 那一头散下的青丝柔顺光滑,娇美的面容此刻带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在她得宠的这段时间,这件事情一直是她的心病,丽妃好几次都想放弃这个希望,直到之前,云清歌亲自开了药方调理了她的身子,好消息来得如此突然,让她的眼眶不由得浮上温热。 丽妃伸出手去抚着自己的小腹,她就将有皇儿了。 “可是,娘娘也要多加注意,胎像不稳,不过这也是初期正常的现象。”云清歌的话让丽妃立刻紧张了起来,看着妇人那立刻皱起的眉头,云清歌浅浅的笑了笑,“清歌为娘娘准备的那些香囊,是不能再用了,这屋子要保持温暖,却也要保持空气的流通。” “娘娘,这是御医开的安胎药。”嬷嬷将那张刚刚写出来的药方交到了丽妃的手中,她立刻转交给了云清歌,“清歌,你帮本宫看看。” 现在,只有云清歌才能完全获得她的信任。丽妃立刻想到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可是皇族子嗣却不多,特别是这些年,后宫众多的妃子竟是无一人有喜,更让丽妃觉得心中不安。 云清歌接过来一看,自然知道丽妃在担心些什么,一阵爽朗的笑声从屋外传来,云清歌立刻站起了身子,便看见了那抹明皇色跨进了屋子。 “皇上去了丽妃宫里?” “启禀娘娘,太后娘娘也去了。”身旁宫人的回答让皇后的脸色一沉,丽妃有喜了?! “御医不是说过,丽妃的身子寒,很难怀上龙种吗?” “传唤御医——” 当那老者恭敬的在皇后的眼前行了一礼,皇后娘娘微微笑了笑,“听说,丽妃有喜了?” “是的,娘娘,丽妃娘娘已经怀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御医如实回答,显然没有发现皇后的语气有些奇怪。 如今丽妃得宠,若她再诞下皇子,指不定要多得意嚣张。 “本宫记得,上一次你说过,丽妃的身子寒。” 那御医显然没有想到皇后居然会这么问,这气氛有些古怪,御医低着头,“是的,微臣上一次为丽妃娘娘把脉,当时娘娘的身子偏寒,而这一次,微臣却发现娘娘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脉象平稳强健,兴许是娘娘最近身子调理得好。” 这个答案先让没有让皇后满意,主位上的皇后表情有些阴沉,她的沉默让御医心中不安,难道自己又说错什么了? 皇后娘娘微微起伏着胸膛,似乎在隐忍着什么。直到最后,她笑了出来,“原来如此,相信丽妃是请了高人为她调理身子,这才能怀上龙种,本宫真是高兴。” 这笑声让御医终于放下心来,“可喜可贺。” “你下去吧。” 皇后不想再看见这御医的脸,直到厅中只剩下身后的嬷嬷。 “皇后娘娘,这没有道理啊?那丽妃得了娘娘赏赐的东西,不应该怀上龙种才是。” 丽妃得宠,身为皇后她表现得端庄大度,期间赏赐了不少宝贝给丽妃,殊不知,那些宝贝都是经过精心处理过了,放在屋子里久了,能使女子不孕。 “本宫当然不觉得她会将本宫赐的东西供着,只是她的身子未免调理得太好了些,突然就怀上了龙种,之前没有丝毫的消息。”也不曾听过她身子有些其他的反应,要让皇后突然接受这个消息,实在是需要一点时间。 “上一次没能看见她出丑,这一次还让她得了便宜,究竟是谁在背后帮她?!”皇后只觉得心中堵得慌,重重的一下拍在了扶手上。 嬷嬷仔细想了想,脑海中突然闪现出一张清秀的面容。 上一次丽妃的金凤袍本应该被抽去了翎毛,不知怎的居然完好无损,而后丽妃身旁的心腹宫女落水,当时还有一人在场,慕容清歌! 她本应该成为替罪羔羊,不知为何竟是成了丽妃身边的红人!姜还是老的辣,这嬷嬷一下子便察觉到了什么,为何这慕容清歌的运气这般的好,而且自从她跟在了丽妃的身边,丽妃的运势似乎变得越发的顺畅了起来。每一次慕容清歌遇到险情,似乎总能化险为夷,这真是邪门了! “皇后娘娘,奴婢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皇后疑惑的抬起眼来,只见那名嬷嬷俯下了身子,“奴婢觉得,那慕容小姐实在是古怪得很,上一次丽妃的金凤袍,不是由她亲手护送的吗?明明被抽去了凤翎,为何会完整无损?而且,奴婢从前不曾听说过慕容府的大小姐懂得研制什么香料,看丽妃用着那些香料将皇上迷得团团转,这慕容清歌一定有鬼啊!” 皇后娘娘听得入了神,嬷嬷这么一说,她倒真的想起来。 确实,慕容清歌本该变成替罪羔羊,不想竟是成了丽妃身旁的红人,而后丽妃便变得越发的顺利起来,还有那些香料,宫中不少妃子也偷偷向那慕容清歌讨要,在后宫之中颇有人气。可是现在,慕容清歌已经成了璃殿下看中的人,她若是有个什么闪失,那么会引起轩然大波。 “依奴婢看,上次的那棕熊事件,也是蹊跷得很,怎么偏偏是慕容清歌遇了险情,说不定是早有预谋,就是为了得到璃殿下的青睐。或者,这之后还有更大的推手!”嬷嬷越推敲越悬乎。 “你的意思是,那棕熊一事不是德妃做的,而是有人故意想让慕容清歌接近璃殿下?”皇后听着,觉得越发有道理。 “可不是吗?谁都知道皇上宠爱璃殿下,而慕容清歌若成了璃皇妃,后宫的几位娘娘谁最受益?!”嬷嬷的眼中放着精光。 谁最受益,那当然是丽妃了…… “丽妃,藏得可真够深的。”皇后的脸上划过一抹冷笑,至于慕容清歌,如今得了璃殿下的青睐,确实有些棘手。 一抹清雅的身影从御花园中路过,只见一名公公拦住了她的去路,“慕容小姐,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云清歌立刻想起了那一日遇见的奇怪宫女,还有皇后娘娘脸上不同以往的狰狞。不知是不是她多心,皇后给她的感觉,太令人猜不透了。 皇后的凤殿之内,繁花似锦,那一抹尊贵的金色坐于亭中,在看见那抹淡淡的身影出现后,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神色。 “参见皇后娘娘。” “慕容小姐不必多礼,快快请起。”皇后站了起来,竟是走上前去,犹如慈祥的长辈一般伸出手将云清歌扶了起来。 115】只有我才能欺负她 美若春日的花园里,亭中那最尊贵的妇人满脸的慈色,“慕容小姐与璃殿下的婚事近了,感觉如何呢?” 她就好像是正常的长辈一般,关心着云清歌,似乎想要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睍莼璩晓 “能得殿下的青睐,是臣女的福气。”云清歌的语气里丝毫不见任何的娇躁,大方得体。 “看慕容小姐的模样,慕容将军教导得好,通情达理多才多艺,不但懂得制作香料,还略懂医术,真是不简单。”皇后笑着,认真的看着云清歌的表情。 “娘娘过奖,臣女懂得的不过是一些皮毛,从书上看来的罢了。”云清歌敏锐的捕捉到那个关键,皇后娘娘这次唤自己来,或许是为了丽妃的事情,只是她为什么要提起医术一事。 “瞧上次皇上与璃殿下争着要那香囊,就可见慕容小姐的心灵手巧了,只是本宫好奇,从前并未听说慕容小姐懂得制作香料,这突然而来的天分真是令人惊叹啊。” 云清歌只是淡淡的笑着,没有顺着她的话回答。 皇后渐渐收敛了表情,这丫头还真是警惕得很。“本宫倒是有件东西想要送给慕容小姐,这天气越发严寒,总该有件保暖的大裘。” 一名宫人手中捧着一件毛茸茸的长袍走近,那黑色光泽的皮毛在阳光下泛着棕色。 “上一次那棕熊闯进猎场让慕容小姐受了惊,如今,这棕熊皮袍也算是它为自己赎罪了。” 这是那只棕熊的皮毛?!云清歌皱起了眉头,不由得想起了那头壮硕凶猛的棕熊,心中便是一阵反感,看着这毛茸茸的长袍更是觉得浑身发毛,让人越看越不舒服。 “德妃一时糊涂,落到如此下场是她罪有应得的,岂能拿皇子的性命开玩笑,慕容小姐大难不死,你看,这福气马上就到了。” 两人就那么你一言我一语,而另一头,绯红楼的后院里一片安静。 “丫头,若是再晚上片刻,明日里你就挂上名牌!”床榻上的男子不知道是第几次说这句话,八公主心中不以为意,依旧提着一壶冒着热气的水壶快步走了进来。 床榻上靠着一名男子,邪魅的面容此刻带着深深的笑意。 “主子请喝茶。”八公主云锦绣恭敬的为邪风倒了一杯热茶递到跟前,男子极其自然的接过,这些日子来,他美名其曰是让云锦绣治病,实则是将云锦绣当成了粗使丫鬟。少有不顺心的,便拿名牌一事惩罚恐慌。 “这伤怎么这么久还没好,你不想让我好了是吗?!”邪风土人冷下了脸,抬头看向云锦绣,带着一丝淡淡的杀意。 “不是的,而是主子的伤波及内脏,必须要好生在床榻上多加休息几日。主子底子好,相信经过时间的修养,一定可以完全康复。”云锦绣如实说着,这些日子来,邪风要求她要唤自己主子,除了脾气古怪难伺候,倒不像从前她想象的那般嗜血。 “如此便好,若我有个三长两短,也要你们姐妹二人给我陪葬!” “……” 看着那缓缓闭上眼睛的男子,云锦绣默默的退了出来,在这个屋子里多呆一秒,都会觉得阴沉压抑。 空气中带着一点点欢声笑语,外头的天空中正安静的落着雪花,云锦绣不由得站住了脚步,天色渐渐昏黄,她看着远处那阁楼,亮起了微弱的灯光。 今日又是皇姐摆出名牌的日子,究竟何时,自己才能帮助皇姐拜托命运的捉弄。只求邪风真的能说话算话,自己治好了他的伤,他能放过皇姐。 “呵呵,原来这里还藏着个小美人!”耳边突然响起了一个挑衅的声音,云锦绣闻声望去,就看见了一名手中拿着酒壶的男子,正指着自己的方向,轻浮的笑着。 他的脚步有些踉跄,正缓缓的朝着云锦绣走去,雪地上立刻留下了散乱的步伐。 醉酒的客人!云锦绣立刻站起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看着那轻浮的笑脸,记忆深处的恐惧被缓缓的撕开,脑海中尽是那几张梦魇一般猖狂的笑容。 “别,别过来……”此刻四周没有任何人影,更是没有人能发现云锦绣的恐慌,她似乎吓得双腿一软,那越发逼近的男子与三年前那欺凌他的男子,面孔渐渐溶为一体。 “小美人儿别怕,大爷我会好好让你开心开心……”那男子趁着究竟,看着云锦绣惊恐的表情,兴致越发的浓烈了,伸出手去一把便抓住了她的手腕,只听砰地一声,酒壶落到了地上,那名男子垂涎的用另一只手抚着云锦绣的手背。 “真滑,真香……” 云锦绣心中喊着,快点离开这里,只要轻轻一扎他的死穴,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了!可是,那难以挣扎开的恐惧,却是让云锦绣连动一下的力气都没有。 突然,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传来,云锦绣身子一僵,她低下头来,看着那从男子的腹中穿出的染红的银白,当下不知该作何反应。 男子的脸色顿时青紫,握着云锦绣的手没有放开,整个人双腿一软,倒在了她的面前。 身着里衣的邪魅男子缓缓抽出了自己的长剑,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尸身,“只有我才能欺负她。” “你,你怎么就……”就这么杀了他…… 邪风淡淡的看了云锦绣一眼,冷哼了一声,“平日里最喜欢反抗别人的你,这会儿居然连动都不敢动?真是没用!” “我……”云锦绣知道,他骂的对。这名男子,她仅凭着手中的银针就可以解决的,若是她能动手,也不至于让邪风出手杀了他。 她不是同情这名男子,只是觉得心中气闷得很。 “还是说,你真的想要摆出名牌?若真如此,念在你这几日的照顾,我倒是可以满足你这个希望。”邪风的笑容越发的深了,云锦绣的眼中立刻冒出了火焰,“不,我不要!” “那方才怎么不知道说不要?”邪风冷冷的将长剑收入剑鞘,云锦绣只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错觉,为什么他的眼神竟是带着几分怒意,他生气了?气什么呢? 连邪风也不知道,为何方才在看见那名男子对云锦绣出手的时候,自己的心中居然会燃起熊熊的火焰,不过是个疯丫头而已,若真的被怎么了,他也应该只是冷眼看着好戏而已。 可是,他的内心深处,确实不想看见她那副惊恐可怜的表情。 邪风知道云国这两位公主的遭遇,方才那表情深深的印进了他的心里,连邪风也不知道,自己何时也有了同情心。 或许是这几日她照顾得好,只是脑海中时不时会想起她鲜活的表情。 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在自己的面前露出那种倔强反抗的表情,她是第一个。只有自己才能欺负她!她是他专属的玩具! “明日,沉莲可以不再摆出名牌。” “什么?!”云锦绣没有听清楚,是她的错觉吗? “呵呵,还是说,你希望你的皇姐永远做我绯红楼的姑娘?”邪风往前靠了一步,果真是个疯丫头,连人话也听不懂了。 “不,你,你说的是真的?!”云锦绣不由得伸出手去抓住了邪风的手臂,对方则一愣,垂下眼来看着那双小手。 冷冷的甩开她的碰触,“我邪风的话,不会说第二次。” “可是,南宫傲月,他同意你这么做吗?”云锦绣不傻,她当然知道,让大皇姐做绯红楼的姑娘,实则是南宫傲月背地里授意的。 提起这个人,邪风的眼中立刻迸发出一阵杀意,“南宫傲月?我会将他放在眼里?” 当初不过是为了以大局为重,而且确实不适宜与他正面冲突,云国的两位公主,留着她们在绯红楼,比起别的地方好,他才会听从南宫傲月的话,只为了两人之间的合作。 如今,他们之间不会再有合作了! 云锦绣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她看着邪风的眼神不再只有恐惧与厌恶,竟是带着那难以掩饰的感激。 邪风的余光看着她那变化着的表情,嘴角微微一勾,便转身大步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正在厢房中的沉莲,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整个人身子一僵。方才红妈突然前来,将那位客人带走了,陪着不是唤来了别的姑娘伺候着,竟是告诉了她这个令人难以相信的消息。 “皇姐!” 一道兴奋的身影冲了进来,一下子便扑进了沉莲的怀中。 “皇姐,他答应不再让你摆出名牌了!我们不必再强颜欢笑了!”云锦绣的眼眶含着泪,而沉莲似乎还没有反应过来。 终于,她担忧的扣住了云锦绣的双肩,“八妹,是不是你求他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绯红楼的主人,是那么好说话的吗?沉莲最担心的,是自己的八妹做了什么傻事。 云锦绣激动地摇着头,“皇姐,是真的,是真的!你不用再摆出名牌了,你可以做个清倌了!” 清倌…… 然而,脑海中却是浮现出一张冷酷的脸,南宫傲月……她,能过得了他那一关吗? …… 这一次,一个惊人的消息轰动了京都。 116】佳人有约 这一日,一个惊人的消息轰动了京都。睍莼璩晓 第三次京考一改传统,这次由百晓先生亲自命题。这就意味着,向来深居简出隐世山林的百晓先生很可能就在京都境内,市井间立刻有了各种传闻,有人说百晓先生即将复出,担任朝廷之命官,再次为麟国谱写新的篇章。有人说百晓先生为了力挺入室弟子苏惊华,特地出现助其一臂之力。也有人说,百晓先生欲在考生之中选择最后传人,倾囊相授。 最紧张兴奋的,莫过于即将参加第三次京考的考生们。 “苏兄,这可是真的?百晓先生已经前来京都了?”一名斯文的书生迎了上去,他一开口,所有的人立刻看向那刚刚坐下的俊美男子。 苏惊华微微笑了笑,“师傅行踪向来飘忽不定,连我也不知真假。” 几人不由得眉头一皱,显然有些不太相信,作为百晓先生最得意的门生,居然不知道他的行踪,难道是担心他们想要在百晓先生身上打主意?虽然,扪心自问他们确实想要亲眼见见百晓先生,若能得其一两节课的传授,也不枉此生。不过看着苏惊华一个字都不肯透露的模样,几个人立刻悻悻的收回了目光,座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一名短发男子姗姗来迟,他的到来让四周陷入一阵诡异的安静。 谁都知道元烨得罪了内阁学士董大人,自那之后无人敢上前与之攀谈,生怕被他连累了似的。而元烨本人却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依旧独来独往。 “元兄,在想些什么?{”一双手轻轻的搭在元烨的肩膀上,短发男子微微一愣,当下笑了笑,看向苏惊华时正好发现一对对眼睛正盯着他们,当下便止住了要说的话,看着苏惊华的面容好像在犹豫着什么。 其实元烨满脑子想的是自己该如何筹得给沉莲赎身的银子,他身上的银子不多,想开口问问苏惊华有没有应急的银子,可是看着身后那些总是时不时投来异样目光的书生们,元烨便放弃了开口询问。 他知道自从上次得罪了董大人之后,考生们无人敢再开口与他说过一句话,不过他不在意,就算让他在选择一次,他也不会与那董大人同流合污。 第三次京考在即,有人说他天真,这又如何,就算不入朝为官,他也要活的坦荡。 看着男子欲言又止的模样,苏惊华微微一笑,直起身子离开,坐到了他的身边。有时候,他真的很不理解这名短发的男子,明明口口声声说要争得第一,却又做出了那么愚蠢的选择,在京考之际得罪重要的文官,原本应该心情低落追悔莫及,却发现他一如既往的做着自己的事情,这世间,怎么肯能有如此淡泊名利之人。 不对,有,就是他的师傅百晓先生,不过毕竟只是少数。 感受到苏惊华的视线,元烨抬起头来感激的笑了笑,“苏兄不必担心小生,希望苏兄自己往后多加小心。” 他被众人排挤不要紧,只是希望不要连累了旁人。 这时,一名小厮从外头进来,塞给了元烨一封信件。“元公子,外头有人叫奴才转交给您的。” 娟丽流畅的笔记,信封上赫然元烨二字。 元烨有些惊讶,第一个反应是绯红楼的沉莲姑娘。当他拆开信封一看,一旁的苏惊华立刻看见了男子脸上突然转变的表情。 仿佛一夜之间盛开的昙花,生机勃勃充满了惊喜的愉悦。 元烨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原本阴郁的心情在看见这封信上的内容后便豁然开朗的起来,慕容小姐,居然约他在茶楼里见面! 明明第三次京考还没开始,明明他很可能与首名无缘,在被众官员排挤回乡之前,还能见上慕容小姐一面这也算不虚此行。 “是何人送来的?”会是慕容小姐本人吗? “是一个男童。” 也是,慕容小姐深居简出的,怎么可能亲自送信来,是他太过狂妄自大了!元烨当下站了起来,犹豫太过兴奋,动作太大撞了矮桌一下,立刻引来众人的视线。 考生们疑惑的看着元烨脸上难以遮掩的笑容,真是奇怪,这种时候了他还笑得出来,果真是古怪得很, 苏惊华看着元烨低下头来理了理自己的外衫,便紧紧的拽着那信封奔了出去。 一向不在意容貌的元烨,这一次居然会有这种举动,苏惊华更加的好奇了。不知道为什么,他竟是会联想起市井上的传闻,难道师傅真的来了?还私底下约见元烨? 这也并非不可能的事情,毕竟上一次,他似乎看见了师傅。 一道削瘦的身影出现在静书堂之外,这名老者满头的白发,一身的长衫早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他的袄子更是破旧不堪,穿得掩饰将自己包裹起来,弓着背看起来十分落魄的模样。 只是,老者的目光始终含着笑,看着静书堂那紧闭的大门。 短发男子却在这时出现在大门口,看着那紧张离去的男子,老者的眼中划过一抹光亮,便紧紧的跟了上去。 慕容小姐约他一个时辰之后在茶馆见面,这难得的机会,他可不能让慕容小姐久等。 从静书堂到那家茶馆需要一定的路途,于是元烨便迫不及待的出发,满怀期待。 脚下的步伐轻快,元烨低垂着眼,嘴角不由得扬起一丝弧度,好像想象到了什么美好的画面,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双破旧的布靴,只听哎呦一声,他好像撞到了什么人,惊得抬起眼来,就看见那躺在地上哎哎做声的老者。 “哎呦,老夫的老腰哦……” 地上的老者一个劲的揉着自己的腰,微微睁开一只眼偷瞄着元烨。 是,是他?!元烨一眼便认出了这名老者,当初在山阶上,让自己背着去百福寺的那位白发老者! “老伯,您没事吧?”元烨紧张的走过去蹲下,察看着老者的伤势,不想对方竟是一把抓住他紧紧的不放手,“没事?被你这么一撞,老夫怎么可能没事?!” “老伯哪里受了伤?小生带您去前方的药铺给大夫诊治诊治?”元烨被他这么一喊,四周立刻有人开始指指点点起来,令他有些窘迫。 “哎呦……我的腰也……” 老者似乎没有听见元烨的话,一个劲的哀鸣着,短发书生当下小心翼翼的将他扶了起来,只听那委屈痛苦的声音传来,“这可怎么办,老夫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呢,现在连路都走不动了!” 重要的事情?“老伯,可有小生帮得上忙的事情,小生一定尽力而为。” 那老者似乎只等着元烨的之句话,当下表情一变,嘿嘿笑了起来,“有!有!只有你能帮老夫了!” 说罢,一手扯着元烨的衣襟大步走去,没有丝毫受伤的模样。 一间赌坊之外,老者明亮着眼睛,“方才老夫在里头丢了东西,小公子去替老夫找回来吧!” 丢了东西?这可是赌坊啊!元烨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伯怎会来这赌坊?” “怎么?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老夫还不能找点乐子了?!” “枉读圣贤书!老伯一看也是读书之人,怎能来这种地方?”元烨突然一改态度,坚定的看着眼前的老者,“不,小生宁死也不踏进这种场所!” 要他踏进赌坊,简直是有辱他读书人的身份! “老夫的东西怎么办?小公子若是不想帮老夫,当初便不要一口答应下来,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啊!”老者摇头晃脑,说得头头是道,一连串的说教却是没有让元烨皱起眉头。 不论如何,他不会改变自己的原则。元烨看见一名从里头出来的男子,当下便迎了上去,“这位公子,可否请你帮小生一个忙?” 公子?居然还有人这么唤他?那名男子当下嘿嘿一笑,“小兄弟,有事说吧?” 元烨将老者的请求复述了一次,那名男子被这么尊敬的对待着,心情不是一般的好,“包在我身上,这就进去帮你们找!” “老伯,您丢的东西长什么样子?”元烨一喜,当下转过身来看着那有些呆愣的老者。 “……” 不一会儿,那名男子便出来了,“哪有那件东西,这老伯是不是记错了?!” 白发老者立刻捋了捋自己的白须,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兴许,真的是老夫记错了,小公子我们走吧。” 不等元烨开口,老者立刻伸出手去将他带离了那个地方。 被这么一耽误,天色已经不早,元烨立刻想起了自己有约在身,可是身旁的老者似乎没有放他离开的意思。 “老伯想起来了吗?” “别急,老夫就快想到了!”这个年轻人还真是难对付,简单的伎俩倒是骗不了他,不想自己想象的那般愚蠢。不过,那毫不动摇的原则,倒是令人赞赏。 “老伯若是不急,改日可以到静书堂找小生,小生一定会继续帮助老伯直到想起为止。”元烨看着老者的表情,不知道什么时候他才能想起来。 当下,老者立刻瞪起了眼睛,“怎么,小公子是在嫌老夫麻烦不成?!哎呦……老夫的腰啊,不但被人撞伤了,如今还遭人嫌弃……” 这突然提高的嗓音,让四周不少人纷纷张望了起来。 117】他的身份? “哎呀,怎么这么对待一位老人家啊?!” “是啊,小公子不如就帮帮这位老伯吧!”四周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而老者脸上的表情越发的精彩起来,一会儿悲痛欲绝,一会儿委屈万分,看得一旁的元烨越发的呆愣。睍莼璩晓 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名老者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却又说不上来。“这……这……”这位老者好像存心刁难他似的,可是元烨又担心他是真的有难,最后一咬牙,“老伯再仔细想想,东西丢在哪里了。” 银发老者一见元烨的反应,恍然大悟一般,“哦?!我想起来了!就在前面,在前面呢!”说着,无视元烨惊讶的目光就大步迈了出去。 奇怪,这位老伯不是腰被自己撞伤了吗?怎么健步如飞呢? 前方的老者微微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脸上浮现狡黠的笑容,“小公子,快点儿啊!” 偏僻的院落外,空气中隐隐传来一阵臭味。元烨看着前方的老者停下了脚步,“老伯,可是找到了?” 老者笑了笑,指了指前方的猪圈,“如果老夫没记错的话,就在里面了!” 里面?!元烨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十几头小猪在猪圈里面转悠着,地上满是脏污,还时不时传来一阵阵噪音。 老者看着身旁有些呆愣的书生,“怎么,小公子不愿意帮老夫进去拿吗?这里已经不是赌坊了,难道进个猪圈也是枉读圣贤书吗?” “这……” 元烨并不是不愿意进去猪圈,从前他在乡间也没少帮助村民们饲养生猪,只是待会儿他与慕容小姐有约,这个时辰了已经不足以让他回静书堂洗漱,一旦进去,一定会浑身染上污泥和臭味,这样实在是太失礼了。 “哎呦老夫的腰啊,如今受伤了也只是让你进去帮老夫拿个东西,小公子真是言而无信……” 元烨顿时深吸了口气,“老伯放心,小生向来言而有信,东西在里头,小生这就进去拿!” 说罢,短发书生立刻撩开衣摆冲了进去,猪圈里头的味道比元烨想象的更加浓郁,他此刻也顾不上那么多,只知道要快点找出东西好。 而外头,老者寻了处干净的地方坐下,一边笑着看向里头那弯着身子找东西的男子,一边捋着自己的白须,眼中闪耀着光芒。 不远处的小道上,一名纤细的女子停下了脚步。 “小姐?”身后的知书疑惑的顺着云清歌的目光看去,只见一名短发男子正在猪圈里面徘徊着,驱赶着身旁的小猪,当下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真奇怪,堂堂大男子居然在猪圈里头,也不知道在做些什么呢?!” 云清歌一看见那头短发,一眼就便认出来,当下疑惑的看了看四周,只见一名老者坐在不远处,十分悠哉的看着猪圈里头的男子。 只怕,这书呆子又在帮助什么人了。 这时,那名老者站了起来,得意洋洋的朝着自己的方向走来。元烨还在猪圈里头,这名老者却要不告而别? “真是个好心的公子啊!”一名老妇从云清歌的身旁走过,抬起头来看了看元烨的方向,忍不住笑道。 “请问,大婶可是认识那名公子?”云清歌礼貌的上前询问,那名老妇摇了摇头,“不认识,只是方才在街上听见那名公子好像是在帮别人找东西呢,对了,就是帮他!” 老夫人一手指向正向她们走来的老者,云清歌心中了然。 看来,书呆子又被人耍弄了,只是这名老者的言行举止有些奇怪,他不像是平常的百姓人家,每走一步都带着一种特殊慵懒的气质,并时不时捋着自己的胡须。 老者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着依旧在猪圈里头的元烨,满意的笑了笑,正要离开,前方却是拦着一名年轻的小姑娘,正带着满脸的笑意看着自己。 老者当下挪动了步伐,想要从云清歌的身旁走过,不想这名女子也挪动了身子,再次拦住了他。 “……不知这位小姐,是要走左边还是右边呢?” “右边。” “哦?这么巧,老夫也走右边。”说罢便笑着从云清歌的左边走过,只听一声浅笑传来,“不知老伯可是丢了东西,小女子也可以帮忙找找。” 一听这语气,老者立刻看向身后那猪圈里的男子,“不必,让老夫的徒儿找便好了。” 他笑了笑,摇头晃脑的离开了云清歌的视线。 徒儿? …… “找到了!找到了!”元烨从干草堆里找到了一件包袱,当下高兴的直起了身子看向方才老者坐着的地方,却发现那里空无一人。 这……难道那位老伯临时有事所以离开了?元烨看了看手中的包袱,心中万般无奈,只怕这个包袱对于老伯来说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当下只能小心翼翼的收了起来,抬头看看天色,“糟了!” 人声鼎沸的茶馆,闯进了一个脏乱的身影,带着一股子酸臭味。 “哎呦也,这什么人啊!” “真臭,我们走吧!” 一时间,一楼的不少客人竟是纷纷被元烨熏得离开了座位,店小二一看,立刻迎了上去,“这位公子,可是遭到了盗贼?” 元烨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染了污迹的衣摆,无奈的笑了笑,“小生来找人。” 店小二难以置信,“公子可是来找一位小姐的?” “对,不知在哪件厢房?” 店小二用一种奇怪的眼光打量着眼前的男子,看那位小姐一身的尊贵之气,怎么会约见这种浑身脏乱的公子,要不是那位小姐亲自吩咐过,他可不能让这样的人上楼去吓坏其他的客人。 “二楼请。” 元烨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得老快,不知道慕容小姐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是否和自己想象的一般灵气逼人,飒爽之姿。 店小二发现身旁的男子不肯挪动步伐,“小公子,那位姑娘就在里头呢!” 元烨深吸着气,歉意的点了点头,伸出手去缓缓推开了紧闭的厢门。 干净整洁的茶厢里,窗边站着一道纤细的人影,杨柳似的西药,及腰柔顺的长发,仅仅望上一眼,便觉得超凡脱俗清丽之极。 “小生元烨,见过慕容小姐。” 元烨深深的行了一礼,可是却没有听见女子开口说话。 女子家不开口,自己似乎不适合正视对方,然而,许久,眼前的女子依旧没有传来一点声音。疑惑的抬起眼来,不知何时窗边的女子已经坐到的桌旁,此刻正一脸兴趣盎然的看着自己。 那熟悉的眉眼,此刻多了几分娇美,熟悉的声音带着笑意,“书呆子,几日不见,竟是落得这样的境地。” 元烨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张面容惊讶得说不出话来,就那么指着云清歌的脸,“你,你……” 身后的知书皱起了眉头,这公子好生无礼,怎可这样子指着人家小姐。 “小公子,你……” 元烨只觉得身子有些颤抖,他始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额头已经渗出了冷汗。 “怎么,我这个见死不救就是慕容清歌。”云清歌轻轻笑了笑,当初元烨在自己的眼前那般的夸奖慕容清歌,不想本人竟是就在他的身边,自己还被他贬得一文不值,真是有意思得紧。 “我……我……” 元烨猛地摇了摇头,可是眼前的这张面容依旧没有任何的变化。“这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 只见眼前的短发书生,面容一下子涨得通红,一下子又变成青紫,精彩纷呈眼花缭乱,连元烨也不知道自己之后做了些什么事情,整个人仿佛置身于云雾之中。 …… 糟了,糟了……皇宫之人,迷茫的走着一名短发的书生,元烨的脑海中尽是云清歌那张淡笑的面容。没有想到小公子居然是女扮男装,自己还在她的面前说过那么失礼的话,这可如何是好。 昨日,他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回静书堂的,只知道自己之后一直处于沉默呆滞之中,而云清歌也并没有气恼,只是随意的问一些平常的话,带着点点关心。 元烨的面上浮现一层红晕,当初自己在小公子的面前那般夸耀慕容小姐,没想到上天居然跟他开了这么一个玩笑,真是丢死人了。 不远处,打扮俏丽的异族女子一眼就望见了这边表情变化着的男子,看着那茫然失措的模样,觉得十分的有趣。 她悄悄的跟了上去,只听啪的一声,重重的一掌拍在了他的后心上。 “哎……”一声闷哼,元烨不由得往前栽去,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身形回过头来一看,“公主殿下?!” 两人之间已经习惯了用夷国的语言交谈,这时努尔丽娜却是来了句漂亮的麟国话,“你一个人傻站在这里做什么?” “……”元烨愣了愣,当下竟是不知道该用哪国的语言回答,看着对方窘迫的表情,努尔丽娜更加的高兴了,她不再像之前那般排斥讨厌元烨,“我的麟国语言厉害吧?是苏公子教的。” 苏兄?!那确实是厉害,能教导这名刁蛮的公主实属不易。 “今日我们去哪儿玩呢?”努尔丽娜上前,一脸期待的看着元烨,不想对方竟是摇了摇头,“公主殿下,今晚皇上宴请夷国使臣,所以我们不能出宫。” 当即,努尔丽娜的表情低落了下来,她才不想参加什么宴会呢,她一刻也没有忘记过自己来夷国的目的,这些宴会什么的,无疑是将她摆上盛桌,等着别人来宰的羔羊。 “麟国的皇子们,都像你这样吗?” 元烨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努尔丽娜这句话,她的眼中带着几分不屑,好像麟国的皇子们要是就像他这般,就十分的令人失望似的。 “麟国皇子们个个一表人才文武双全,请公主殿下放心。” “我才不信呢!”努尔丽娜冷哼了一声,骄傲的扬起了头。一抹月牙色从前方走过,吸引了她的注意,只见一张俊美无双的容颜印入眼帘,这人好生面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元烨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发现了那人之后当下笑了笑,“怎么样,公主殿下,是否觉得此男子天上仅有地上无双?他就是我们麟国的璃殿下。” 璃殿下?努尔丽娜看着那张精美绝伦的面容,当初第一次参加麟国盛宴的时候,自己似乎见过他,只是那个时候自己沉浸在即将面临和亲命运的悲伤与愤怒之中,没有心情去欣赏这样俊俏的容颜,如今看来,这麟国真是生产美男子,就像苏公子那般。 “璃殿下有几房妾侍?”努尔丽娜最不满的,便是男子可以三妻四妾这种事情,如果是她,绝对不允许自己的驸马拥有别的女子。 元烨轻轻笑了笑,“璃殿下从未有过侍妾。” 不想,却有一个恭敬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不过殿下已经被皇上指了婚,不久就要大婚了。” 两人齐齐回过头去,就看见跟在努尔丽娜身后的宫女恭敬的行了一礼。 为了更好的学习麟国语言,她特地让两名麟国的宫女跟着自己方便练习。“赐婚,对方是谁?” 元烨也是一脸疑惑的表情,近来他沉迷于温习,也不曾听说过外头的事情,原来璃殿下已经被赐婚了。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有这样的福气。 “回公主殿下的话,是慕容家的大小姐。” “……”元烨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慕容家的大小姐?“可是慕容将军的大小姐?” 宫女恭敬的点了点头。 “可是慕容清歌小姐?!”元烨不死心的又问了一句,宫女再次点点头。 身旁的男子身子突然一僵,努尔丽娜抬起头来,看着元烨那呆愣的表情,忍不住伸出手去点了点他的手臂,“你怎么了?傻了?” 慕容小姐,居然已经被赐婚了? 脑海中浮现出那张清雅的面容,为何他现在才知道这个消息?目光不由得望向那抹月牙色,慕容小姐被指给了璃殿下,这真是……郎才女貌,应该为她感到高兴才是。 可是元烨却觉得心中有些酸涩,他一直仰慕,想要见上一面的女子,竟是早已经被指给了别人,贵为皇妃。 元烨的反应令努尔丽娜越发的好奇了起来,“你倒是说说话呀!” 一名公公在这边发现了他们,当下热情的迎了上去,“参见夷国公主殿下,今日陛下背宴,两位王子已经入了席,请公主殿下前往宴会场地。” 努尔丽娜撇撇嘴,轻叹了一口气,看着身旁的男子,“你怎么还不走?本宫可要走了!” 可是,男子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居然无视了她?!努尔丽娜一气,抬起脚来重重的在元烨的黑靴上一踩,上面赫然一个白色的脚印,可是男子却好像没有任何的痛觉一般,眉头连皱都没有皱一下。 “你不走,本宫先走了!”努尔丽娜愤怒的带着身后的两名宫女离开了花园,只留下那名呆愣中的男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名俊美的男子远远的便看见站在花园里的元烨,他的身上散发着悲伤,令苏惊华有些疑惑,元兄不是进宫陪着夷国公主吗,怎么只剩下一个人站在这里。 他的表情有些迷茫,任由寒风吹拂着他的衣角,竟是带着几分萧条的感觉。 苏惊华也仅仅是伫立了一会儿,便迈开了步伐从另一个方向走去。 “清歌。” 那俊美的男子迎面走来,带着柔情的笑容,云清歌身旁的几名公公宫女,不由得对视了一眼,十分识趣的退下。 君未璃的心情显得特别的好,看着眼前这张清雅的小脸,心情便不自觉的跟着愉悦了起来。 “喜服已经做好了,想看看吗?” 喜服……云清歌发现,君未璃的表情十分的快乐,他的眼中带着几分希冀,那星辰一般的双眸闪耀着光芒,让云清歌也忍不住被其感染,轻轻点了点头,“好。” 自己冰冷的小手立刻被那温暖所包围,君未璃极其自然的牵起了她的手,朝着某个方向走去。 安静的宫殿之中,一路上不见任何的宫人,长长的回廊上只有两道并肩而立的身影。 寒风显得有些冰冷,云清歌的身上无声的罩上另一件外衫。 她抬起头来,就对上了君未璃淡笑的双眸。 和他在一起相处的时光,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的心灵也能不自觉的跟着平静起来。有在他身边,心便安定了下来,犹如这件外衫一样,带着令人心暖的温度。 他的侧脸每一丝的表情变化,都透着喜悦,云清歌不由得心中一暖,嫁给这样的男子,相信她一定不会后悔。 推开一扇紧闭的屋门,屋子里明亮宽敞,一个醒目的红色大箱子被摆在了桌面上,两支火红的蜡烛燃着,带着一阵喜气。 “就是这儿。” 带着云清歌来到这个箱子前,小心翼翼的打开来,云清歌一眼便被这华丽的红色喜服所吸引。 君未璃的眼中更是划过一抹深沉喜悦的光芒,白皙的手指轻轻的抚上那层红色的薄纱,拿起来在云清歌的身上比划着。 红色的喜服衬托着云清歌清雅的面容,仿佛此刻换了一个人般,娇媚无比。 “十日后,便是定亲的日子。” 麟国的皇子大婚,定亲便是皇族给未来皇妃送去定亲礼,并在未来皇妃的府上举行订婚宴,所有不当班的公侯世爵、内大臣、侍卫和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命妇,当日齐集皇妃府上参加宴会。 云清歌低下头来,双手忍不住抚上那精致的花纹,好像注意到什么似的,“这喜服上,为何绣着金凤?” 谁都知道,金凤是皇后才能穿戴在身上的。 “无碍。” 君未璃只是这么淡淡的回了一句,便在云清歌疑惑的目光中将喜服小心叠好,放回了红色的箱子里。 “还有十日,可是我已经迫不及待了,生怕夜长梦多。” 合上箱子,君未璃深吸了口气,他忽的看向云清歌,定定的看着她的面容,认真的吐出这么一句话,让那清雅的女子忍不住笑了出来。 “怎么,难道你不想早日与我成亲?” “……一般般。” “什么才一般般?”君未璃的俊脸忽的凑了上去,云清歌的面上不由得一红,十分可疑的转过身去避开他的目光,不再理会这赖皮的男子,小步急走迈出的屋子。 君未璃笑了笑,便跟了上去。 “清歌,原本今日想要带你去拜见我母妃,不过,还是再等几日吧。” 云清歌听着他的话,母妃?当下看向那张俊美的面容,君未璃眼中的笑意带着几分深沉,好像有什么想要说的话,正要开口,透过君未璃,便发现了站在不远处的一抹熟悉的身影。 云清歌的表情不由得一沉,“我们走吧。” 冷淡的回过身去,君未璃惊讶的看着那突然改变态度的女子,回过头就看见了南宫傲月的身影。 威远侯…… 君未璃见对方毫不避讳的站在那里,不知道站了多久,越是这般诡异的反应,越令他觉得心中不安,总觉得清歌好像有什么重要的话没有跟自己提起。 “未璃。” 沈天辰与南宫傲月同时入的宫,正好也看见了这奇怪的一幕,不过他却是明白,为何云清歌会这般讨厌威远侯。 “可是在担心慕容小姐?” 君未璃轻轻应了一声,再看向那个方向,南宫傲月已经不见了踪影。前方的女子走得飞快,这里是皇宫,他倒是不担心会发生什么。 “天辰,你可知威远侯与清歌之间,发生过什么?”君未璃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问沈天辰,不过之前,云清歌确实有一段时间与沈天辰走得亲近。 “怎么,你不知道吗?!”沈天辰的话让君未璃一愣,他也只是无心问了一句,听沈天辰的回答,难道他知道? 君未璃的表情告诉了沈天辰答案,他有些惊讶,慕容小姐居然没有和未璃提起,不过想起之前与慕容小姐之间的协议,自己与她的合作不可以告诉任何人,于是沈天辰便挑了可以说的。 “慕容小姐十分厌恶威远侯,似乎是因为她有一位重要的友人,因威远侯而死。” 重要的友人?原来如此……只是,她竟是只字未和自己提起。 君未璃的心中有种挫败感,难道她还没有完全的相信自己吗?不过,他也不应该怪她,自己何尝还有一些事情没有来得及告诉她。 没事的,来日方长,相信总有一日,他们二人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秘密。 “快点追上去吧,别让慕容小姐一个人。”沈天辰伸出手去轻轻推了君未璃一下,两人默契的相视而笑。 而另一头,路过拐角处的云清歌突然被一双大手拉住,“你真的要嫁给他?!”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不用看,便知道此人是谁。 云清歌没有想到,南宫傲月居然会如此执着的认定自己的身份,“侯爷请自重!” “清歌,不论你如何否认,都骗不了我。我已经派人查过你了,慕容府的小姐之前落湖一次,便性情大变,虽然我并不相信什么鬼神之说,可是后来发生的一切,还有你的习惯,让我宁愿相信,你就是她。” “放开我!”云清歌突然冷冷的甩开了他的手,“医仙大人还在宫中,臣女奉劝侯爷一声,最好是让医仙大人诊治诊治。” 南宫傲月笑了笑,“在云国,我与你相处的那些时光,让我相信自己不会认错人。” 他还好意思提起他们相处的时光?当初是谁把那份信任践踏于脚下,如今又在自己的面前装什么可笑的痴情。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侯爷,臣女是慕容清歌。” “你说,如果璃殿下知道你是云国的公主,会怎么样呢?”南宫傲月显然没有将云清歌的反应放在眼里,他的语气透着几分古怪,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且不说君未璃不会相信这种无稽之谈,就算相信了又能怎么样呢,把她当成云国的余孽处置不成? 见云清歌没有特别的反应,南宫傲月更近一步,“你不是想找我报仇吗?前阵子与沈天辰走得那般亲近,后来便使计除去了东西两位将军,相信以你们云国在麟国仅剩的人脉,这点事情还是办得到的吧?现在我的左膀又被被你斩去,接下来你还想做什么呢?还有,你就不怕君未璃知道了你的真实身份,找你报仇吗?负债女还,天经地义。” 他在说什么?为什么未璃要找她报仇? 云清歌认定了,南宫傲月此刻只想用一些胡言乱语来搅乱她的心,让她转移注意力然后承认自己的身份。 “你的两位皇姐,可有去找她们?” 这句话,却是让云清歌多加注意了几分,绯红楼不是在他的控制之下吗?会这么问自己,就说明他没有去找皇姐们证实过,这实在是不像他的行事风格。 云清歌忍不住往后张望了一下,这样的反应落在南宫傲月的眼中,竟觉得十分刺眼。她在等着谁?“你在等谁,恩?” “自然是在等本殿。” 一抹月牙带着风落到了云清歌的身边,在南宫傲月的目光中紧紧的扣住了她的手。 “侯爷,这么巧?” 君未璃此刻的眼中,带着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杀气,南宫傲月的眼中有些惊讶,这一直隐于平安宫的皇子,终于要露出他的利爪了吗?他倒是要看看,这个亡国的皇子还能有什么能耐。 “可不是,殿下应该好好的看住慕容小姐,毕竟皇宫这么大,一名女子只身一人,总是不安全的。”南宫傲月回给他一个深深的笑意。 “这点就不劳烦侯爷担心了,本殿自是不会让任何人伤了她。”君未璃加强了语气,两名男子之间弥漫着一股奇异的火药味,云清歌心中有些担忧,她不怕南宫傲月对她做什么,只怕这个不择手段的男子,会伤害君未璃。 拉着云清歌离开了那个令人不悦的地方,君未璃的手紧紧的牵住,生怕云清歌再次离开他的视线一般。 突然,身旁的男子站住了脚步,他转过身来,深深的看着自己,云清歌的心中不由得一惊,他……想说些什么?好几次都被他撞见自己与南宫傲月在一起,可是他却从未质问过自己,这让云清歌有些不安。 君未璃深吸了口气,脸上再次恢复了春日般的笑容,他缓缓执起云清歌的手,在她的掌心里放了一颗冰凉的小东西。 “这是……” “清歌,往后若是再遇见讨厌的人,便吹响这个,自会有人出现帮你。” 云清歌拿起那小东西一看,圆圆的一颗,上面还有一个小孔,原来是类似口哨一类的东西。 君未璃笑了笑,不知从哪里拿出了一条红绳,穿过这颗小圆球,挂在了云清歌的手腕上,“改日,真的应该让胥林给南宫傲月治治。” “……”他们两人,竟是想到一处去了。 云清歌看着这张充满柔情的面容,不知为何便想起了南宫傲月方才的话,他说一旦君未璃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就会找自己报仇? “未璃。” “嗯?” 君未璃看向云清歌,脸上的温柔让她微微停驻了语气,“……没什么。” 118】嫁,那就他吧! 杨幽雪似乎注意到某道探究的目光,偷偷回望过去,就看见了云清歌那双带笑的眼睛,当下触电一般的收回了视线,她最不想看见的就是这个人!若不是祖父说今日自己非来不可,她一点也不想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睍莼璩晓 两抹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南宫傲月与乔兰之间相隔着几步,前方的男子大步流星,后方的女子漫不经心,两人之间似乎不是几步之遥,而是隔着一道鸿沟一般,让人一眼便能察觉这对夫妇之间的关系冷淡。 主台上的贤妃看见这么一幕,无奈的轻摇着头,而云清歌则对上乔兰的目光。 她已经连在众人面前做戏的心情都没有了,与南宫傲月之间表现得这般的冷淡,可见他们夫妇之间的关系有多么的恶劣。 云清歌注意到,离主台最近的地方空着一块席位,仿佛是特地为了某位尊贵的客人准备似的。果真,麟国王的语气里满是期待,“怎么不见百晓先生?” 百晓先生?!此话一出,台下立刻爆发出一阵热烈的讨论声,他们怎么不知道百晓先生近日也要出席? 麟国王当下看向苏惊华的方向,“惊华,百晓先生今日怎么没有前来?” 同样疑惑的苏惊华却是面带笑容,“家师向来不喜热闹。”其实,他也不知道原来师父已经来到了京都,在听说第三次京考由师父命题时他已经十分惊讶,没想到如今师父人在京都,却没有通知自己一声。 “原来如此。”麟国王的语气里透着几分失望。 “丽娜,看看对面的几位皇子。”努尔克在努尔丽娜的耳边提醒道。女子回了他一个不情不愿的眼神,对于王兄来说,自己只是用来和亲的,什么夷国公主,却是连婚姻大事都无法自主,要她嫁给连面都没有见过几次的麟国皇子吗?还不如嫁给身旁这个书呆子好了! 想到这,努尔丽娜微微一愣,自己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哈哈哈,没想到夷国公主殿下早已经来到我麟国之内,公主活泼可爱,聪明伶俐啊!”麟国王看向努尔丽娜,笑着赞美着。 努尔克满脸歉意,“让陛下见笑了,王妹从小顽劣,这一次失礼于陛下,本王子实在是难辞其咎。” “王子殿下不必客气,朕的公主何尝不是如此,朕理解,理解,哈哈哈……” 君延婷当下不满的抬起头来,父皇这是在说她吗?!而对面的夷国王子居然也瞧了过来,让君延婷立刻想起了那一日自己被努尔克的大胡子吓到的场景,当下面上一囧,低下头来盯着自己眼前的茶杯。 “这是朕的几位皇子。”麟国王的手一指,努尔丽娜还是忍不住看了过去。 那几位皇子样貌平平,顶多就算是面容清秀,与那璃殿下一比,更是天壤之别,让努尔丽娜提不起丝毫的兴趣,还以为麟国出美男,原来也不过尔尔。 麟国王的心中也不断的权衡着,该把夷国公主嫁给哪个皇子,麟国皇族有个规矩,并不是嫡子便可为太子,而是有能者居之。在皇上觉得时机成熟之时,在自己的众位皇子之间选择一名何事的继承者,到时候再封为太子,也就是储君。 而如今他的几位皇子当中,实力相当,没有特别出类拔萃,这才让麟国王有些头疼,不知道该选谁比较好。 每位皇子都各自有自己的优点与不足,而迎娶了夷国公主,意味着他们的实力将更强一分,对于争夺储君有着很大的帮助。 努尔克一看见自己王妹的表情,立刻明白没有一位皇子能让她倾心,当下便转移了话题,“陛下的公主亦是冰雪聪明,比起我夷国女子的娇蛮,还是麟国的女子更加的柔情似水。” 他的意思是,有意与麟国的公主和亲?!麟国王心中猜测着,如果真是如此,那么他中意的,岂不是…… 麟国王看过来的眼神让君延婷十分不安,她心中咒骂着那个夷国大王子,这是什么意思,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说起了自己?!果真这个夷国王子不是什么好东西! 杨幽雪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场宴会上,更是无心听这些对话,她的目光四处游移着,自从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她整个人便觉得心情郁闷不已。直到目光接触到对面俊美的男子时,杨幽雪微微一愣,发现苏惊华正好也看向她,还面带柔情的笑容,当下面上一红。 不知道苏公子是不是也知道自己的那些糗事,他又会怎么想呢?改日是不是应该让祖父将苏公子邀请到府中做客呢? 没有人去注意杨幽雪的小心思,太后将台下的一切尽收眼底,夷国的态度如此不定,看来需要自己开口,将问题明朗化。 “这次两国和亲,实在是百年盛况,不知夷国公主可有了中意的人选?我麟国的皇子个个出色,与公主定是天作之合。”太后难得开了口,君延婷感激的看了她一眼,这样一来,自己就不用嫁了吧? 努尔克微微一笑,事已至此,只能让努尔丽娜今早做出决定了。 不想,身旁的女子竟是站了起来,她的目光环顾了下四周,“好,嫁!那就他吧!” 她抬起头来一指,竟是落到了对面君未璃的身上,众人立刻一愣,四周陷入一片诡异的安静之中。杨幽雪的眼睛瞬时明亮了起来,夷国公主点名要璃殿下,那不就是说,慕容清歌这个璃皇妃,是没戏了?! 麟国王与太后的脸色皆是不太好看,努尔克也没有想过,努尔丽娜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虽然他也知道璃殿下已经被皇上指了婚,不过这也没有什么大碍,努尔丽娜为皇妃,另一名女子做侧妃就好了,他们夷国没那么多的讲究。 君未璃面无表情,不想抛出了一句话,将整个宴会的气氛推向了最高点。“娶,本殿只娶清歌一人。” 他伸出手去握住了身旁云清歌的手,这样的动作无疑是重重的一巴掌扇在了努尔丽娜的脸上,丝毫不给人家公主的颜面。 麟国王此刻头疼不已,他自然是知道君未璃的脾气,这可如何收场。 “你……”努尔丽娜没有想到君未璃居然会这么说,她只觉得自己的颜面尽扫,王兄不是说任何一个皇子都可以选择吗?她选择他,还是给他的面子了! “本公主非嫁不可呢?!”努尔丽娜就这样与君未璃杠上了。 “就算是下辈子,你也没有机会。” “……”众人只见努尔丽娜的脸被气得一阵红一阵青,云清歌有些担忧的看向身旁的男子,她向来知道君未璃这个气死人不偿命的脾气,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对于两国邦交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利。 只听啪的一声,一直沉默的二王子重重的一掌拍在桌面上,“不知陛下这是什么意思,我夷国真心实意前来和亲,不想却是遭受这样的冷遇!” 他的王妹虽然骄横,可是依旧是他们夷国最优秀的女子,这个什么麟国皇子居然如此目中无人,是看不起他们夷国吗?! 若是旁的皇子,他大可以一声令下让皇子迎娶夷国公主,可偏偏是璃儿。麟国王张了张嘴,却是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好。 他求助的看向君未璃,不想对方一点余地都不留。 “绝无可能。” “……” “我麟国还有其他的皇子也很优秀,不如公主再另作考虑?”太后僵硬的笑了笑,努尔丽娜却是倔强的瞪着君未璃,“嫁就嫁他,没有别的选择。” 对面那俊美无双的男子幽幽的撇过来一眼,轻轻的笑了。 这样嘲笑的表情让努尔丽娜心中更加的气愤,奈何那男子的态度如此坚定,当下,努尔丽娜有些愤怒的看向云清歌的方向。 这女子面容清秀,纤瘦如同蒲公英一般仿佛风轻轻一吹就会飘走,她比得上自己吗?! 女子皆是爱攀比,这下君未璃是彻底的激怒了努尔丽娜。 这时,场地的附近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响,震得地动山摇,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觉得自己的座位好像随时都要散开似的,震耳欲聋的声音令众人心中一惊。 “发生了何事?!”麟国王瞪大了眼睛,只见一名侍卫匆匆来报,“启禀皇上,祭坛失火了!” “啊?!”麟国王立刻站了起来,祭坛?! 顷刻间,麟国王站了起来,带着众人朝着祭坛的方向奔去,努尔克他们三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对视了一眼也跟了上去。 几百人来到了祭坛之外,远远的便看见了那庄严的红色大门之内,雪白的岩石散落满地,祭坛仿佛被砸出了一个大坑一般,看得令人心惊。 “不祥啊!大大的不祥啊!” 云清歌只觉得身旁的男子握着她的手越发的用力,她疑惑的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君未璃那严肃的表情,好像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一般。 “祭坛……怎么会这样?!”麟国王的脸色甚是恐怖,众位侍卫纷纷低下了头。 “皇上,这可是不祥之兆啊!”皇后的脸上满是浓郁的担忧。 “启禀皇上,方才天边突然降下火球,一下子便击中了祭坛,当奴才等人赶到的时候,就已经成了这副模样。”几名公公们战战兢兢的回答。 谁都知道祭坛的重要性,凡事麟国的重大日子,所有的皇族都会齐聚于此,向天祈福,而十日之后璃殿下的大婚,更是要在祭坛朝天祭拜。如今祭坛被毁,就意味着君未璃与云清歌的婚事,要等到祭坛修建之后才能继续。 云清歌敏锐的嗅到空气中一股浓浓的刺鼻之味,她的目光看向那几名公公,天空降下火球?若真如此,为何方才他们没有一人看见? “皇上,此事应该交由神半仙算一算啊!”皇后的话让麟国王脸色一变,“对,立刻传唤神半仙。” 神半仙在麟国,等同于国师的位置,每年重大的祭祀都会让神半仙来主持,做法祭天祈求风调雨顺。 很快,一名穿着换黄色大褂的男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努尔丽娜看着这一身奇怪的打扮,忍不住笑了出来,好像将方才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似的。身旁的努尔克立刻拉了拉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失礼。 一阵紧密的铃铛声传来,那听得令人头疼的符咒让众人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神半仙是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在祭坛的碎石上有模有样的挥舞着手中的拂尘与铃铛,口中说着一些别人听不懂的符咒,掐指一算,面露惊恐。 “怎么了?!”麟国王担忧道。 “皇上,麟国境内有妖孽啊!” 此话一出,众人立刻倒吸了口凉气。神半仙在麟国的地位之高,让众人无条件的相信着他的话,他说有妖孽,就一定有妖孽! “妖孽?!”太后也瞪着眼睛,这可是关系到麟国的运势。 “启禀太后,而且妖孽就在皇宫之中,必定会给麟国带来灾难的啊!”神半仙面容严肃,麟国王当下冷哼一声,“此妖孽是何人?!” “皇上,此妖孽乃是灾星转世,必定会使麟国天灾不断,必须处之而后快,老夫掐指一算,还不能确定此妖孽的身份,请容许老夫闭关三日,一定会给皇上找出这妖孽!” “好!朕就给你三日!来人,立刻修建祭坛!” 众人的脸色皆是不太好看,神半仙的话无疑会令人心惶惶。云清歌与君未璃对视一眼,两人齐齐看了一下那被毁得面无全非的祭坛,默默的离开了那个地方。 努尔丽娜看向那神半仙,只觉得此人装神弄鬼,而努尔克立刻拉着她的手臂将她带离的那个地方,低声吩咐着她不要多管闲事。 119】铲除妖孽 元烨只觉得自己整个人有些飘忽,他也不知道自己心神不宁是为了什么。睍莼璩晓方才的那声巨响与神半仙所说的话,打搅了他原本的思绪。 走到拐角处,差点迎面撞上一名妇人,对方显然是吓了一跳,竟是本能的捂住了自己的腹部。 元烨愣了愣,眼前是一张美艳的面容,衣衫华丽带着高雅的气质。“夫人,可有受伤?” 夫人?丽妃有些惊讶,且不说这名书生那头奇怪的短发,他居然不认识自己?看了看他方才来的方向,笑着摇了摇头,“无碍,小公子可是从祭坛的方向前来?” 元烨点了点头,丽妃不由得张望了下,“可是发生了何事,方才本……方才我听见一声巨响,宫中的宫人们神色慌张,似乎都匆匆赶往祭坛的方向。” “有位老道说妖孽作祟炸了祭坛。”元烨简单明了的一句话,将方才所发生的一切归纳了起来,丽妃立刻皱起了眉头,老道?妖孽? 不过,元烨却是轻轻的笑了,“不过依小生所见,皆是一派胡言。” “哦?小公子口中所说的老道,可是神半仙?”宫中只有一位道人,就是神半仙。 “小生不知道什么神半仙,只知道妖孽之说纯属无稽之谈,比起相信鬼神,小生更愿意相信圣贤。”元烨的话逗笑了丽妃,她觉得眼前的这名书生真是有点意思。 元烨立刻想起了丽妃方才情急之下的那个动作,莫非眼前的妇人身怀六甲? “夫人,天寒了,还是早些回去休息吧。” “本……我在等我的下人们回来。”因为是祭坛,现在的她不宜去那个地方,便派了身旁的宫女前去察看,只是现在那宫女还没有回来。 元烨踌躇了一会儿,“在此地等候不是办法,小生先送夫人回去吧。” 居然有这么好心的人?丽妃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不知公子贵姓?” “免贵,小生元烨。” 元烨……丽妃立刻想起了皇上上一次来她的宫中,笑着提到的一个人,这次京考的首名也叫元烨,是个有趣的人儿,难道就是他? “那,就有劳小公子了。” 一路上,元烨的各种言论都让丽妃觉得新奇,她一方面觉得这名书生固执得可以,一方面又觉得他坚持原则的性子难能可贵,最重要的是,此人正直不阿。 丽妃并不想让元烨知道她的身份,只是在宫外的一条主道上便随意编了个借口让他先行离开。 被暂时封起来的祭坛无声的出现了一抹月牙色,君未璃依照云清歌方才的话,蹲下身来在那堆乱石中寻找着什么,倒真是让他发现了一些黑色的药沫子。 “清歌,这些有何用处?” “你真相信那个妖孽之说?”云清歌心中一直在意着自己闻到的那股刺鼻的味道,猜想着乱世之中可能会发现点什么,没想到真的有了收获。 君未璃笑了笑,“真是个爱坏人好事的妖孽。”他轻叹了口气,祭坛被毁,他与云清歌的婚事只怕又要延后了。 显然,神半仙的话让麟国皇宫之内沉浸在一片紧张不安的氛围之中。 夷国使臣的宫殿里,努尔丽娜看着元烨整日沉着的一张脸,终于忍不住开了口,“难道你被妖孽附身了?” 元烨却是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回答。 这下真的惹怒了努尔丽娜,“你这书呆子,本公主可是得罪了你?” “公主,那么多位皇子,为何偏偏选中了璃殿下,公主明知道璃殿下已经有了婚约,何必破坏别人的姻缘。”元烨的语气有些冰冷,努尔丽娜一愣,最后冷哼一声,“让本公主选中,是那位皇子的福气!” 想起那次君未璃不留情面的拒绝,努尔丽娜暗中下了决心,他不娶也得娶!否则,两国的和亲便遥遥无期了! 元烨深吸了一口气,这位夷国公主的刁蛮他早已经知道,只是没想到她会这般的不可理喻。慕容小姐与璃殿下如此般配……想到这,元烨的心中有些莫名的酸楚,但他的理智告诉他,努尔丽娜这么做是不对的。 “毁人姻缘,这是公主的爱好吗?” “你……你和那皇子很要好吗?居然敢这么和本公主说话!”努尔丽娜心中气恼,早知道元烨会惹她生气,今日就叫苏惊华进宫陪她解闷了! “慕容小姐与璃殿下乃是天赐姻缘,你这么做,慕容小姐心中作何感受!” 元烨的表情让努尔丽娜立刻明白了什么,想起那日宴会上坐在自己身边的元烨似乎一直看着那璃殿下身边的女子,当下恍然大悟的笑了笑,“哦……原来你对那位女子有意,这样不是更好,本公主拆散了他们,你不就有机会了?!” 噌的一下,元烨立刻站了起来,一方面是因为自己的心事被人戳破的窘迫,一方面是努尔丽娜居然说出这种有辱圣贤的话来,“道不同,不相为谋!” 留下这么一句话,元烨愤愤挥袖离去。 努尔丽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当她知道那书生再一次无视了自己之后,气愤的站了起来,该死的书生,知道她听不懂那些之乎者也,说些什么呢!不让她那么做,哼,她偏偏就要那么做! …… 在众人的猜测之中,三日之后很快便到来。 众人聚集在祭坛之外,满朝文武身着官服,看着前方的道袍男子与麟国王,场中声势浩大的摆着一块大桌,香炉蜡烛长香应有尽有。 那急促的铃铛声传来,道人有模有样的碎碎念着什么,一把黄符满天飞舞,桃木剑刷刷刷几下便扎中了黄符,只听轰的一声,只见那名道人饮了一口酒喷了出去,口中竟是吐出了一条火柱,吓得众人连连后退。 君未璃与沈天辰却是极其淡定的看着这一幕,两人不由得对视了一眼,这一招火龙升天,看了这么多年他们依旧没有研究出个所以然来,真不知道这神半仙是如何做到的。 一抹清雅的身影无声的出现在君未璃的身旁,她淡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目光落到了方才神半仙饮的那一口酒上。 “清歌?” 云清歌抬头看向身旁的男子,立刻明白他想问些什么,“丽妃娘娘传唤我进宫,等待今日神半仙的结果。” 话音刚落,只听砰地一声,桃木剑重重的砍在了桌面上,神半仙的脸上抽搐满是汗水,突然他瞪大了眼睛,“妖孽降世,混乱江山,皇上,老夫已经得了天意,此妖孽,非除不可!” 麟国王与太后纷纷一惊,“妖孽在何处?!” 四周立刻陷入一片安静,所有人齐齐看向神半仙,只见他的目光落到了众位妃子当中的一人,“妖孽妄图祸害江山,附身于龙子,一旦降世,必定会给天下百姓带来源源不断的天灾*!” 附身龙子?!大臣发出一声惊恐,众人面面相窥。众所周知,近来后宫妃子只有一人怀有龙种,那就是…… 丽妃的脸色惨白,因为她发现,皇上与太后正用一种奇怪的目光看着她。 “不,这不是真的……” 神半仙如风一般来到了丽妃的跟前,瞪大了眼睛看着她的腹部,手中的桃木剑在半空中画了一个圈,“皇上,妖孽附身龙子,留不得啊!” 麟国王心中触动,神半仙的测算向来精准无比,难道说,他的皇儿真的是妖孽转世?! “皇上,不,不可能的……”丽妃连连后退,此刻她四周的宫人们纷纷害怕的退避开来,每个人都好像看着妖孽一般看着她。 云清歌沉着脸,看着这始料不及的一幕,麟国王的脸上显而易见的犹豫。 “皇上,江山为重!”太后严肃的看着身旁的黄袍男子,她知道皇上不忍下令,便冷冷道,“来人,将丽妃关押起来,择日火刑,除去妖孽!” 火刑,意味着连丽妃都要死。 麟国王立刻看向太后,“除的是妖孽,丽妃跟在朕身边多年,理不当死……” 丽妃的双腿有些发软,君未璃上前一步及时扶住了她。皇上的意思就是,真的要她皇儿的命?这怎么可以,她好不容易才有的皇儿。 太后深吸了口气,正要说些什么,“启禀太后,丽妃多年前救驾有功,若因为腹中皇子而被一同赐死,传扬出去只怕百姓会道皇家无情。” 君未璃一言道中要害,皇族最注重在百姓之中的口碑,丽妃对于皇上有恩,若是处死她,百姓一定会说麟国皇族忘恩负义黑白不分。 “是啊太后娘娘,丽妃是无辜的,罪不至死啊!”君延婷也忍不住开口劝说道。 太后思量了片刻,“既然如此,待由神半仙选择吉日,为我麟国除去妖孽!” “是,太后。” “不……本宫的皇儿……”两抹清泪从眼角滑落,丽妃身后的妃子们低下头来忍不住露出了笑意,丽妃宠冠六宫多年,这一次,她不可能再翻身了。怀了妖孽,难道以后皇上还会再宠幸她不成? 君未璃的手中微微使力,“丽妃,保命要紧。” 此刻,丽妃不宜再多开口,能保下一命已经实属不易。 几名侍卫上前,将丽妃押了下去,麟国王的脸色十分的难看,他不忍去看丽妃那萧瑟的背影,一挥衣袖愤然离去。 四周的官员们纷纷散开,直到最后,留下了那一抹淡淡的身影。 “清歌?”君未璃看着云清歌一直望着祭坛的大门,沈天辰开口道,“慕容小姐可是发现了什么?” 云清歌方才一直未在众人面前开口,就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从袖中拿出了一包药沫,确定四下无人之人,“这些东西是在碎石之中发现,回去后我研究了三日,发现此药沫一碰见火舌便会剧烈燃烧,如果药量巨大,那会发生什么呢?” 君未璃与沈天辰立刻对视了一眼,云清歌一个眼神,三人立刻回到了平安宫。 一把火舌出现在云清歌的手中,她小心翼翼的将那包粉末搁置在石桌上,远远的丢去火舌,只听砰地一声,那包粉末突然便燃起,发出一阵刺鼻的味道。 沈天辰十分惊讶,这么一点粉末就有如此威力,那如果分量多的话……他立刻想起了那一日地动山摇的爆炸声。 “难道,祭坛被毁是人为的?!” 云清歌的沉默代表了默认,她有理由相信,那神半仙估计是被谁指使,目的就是为了除去丽妃腹中的龙种。 是谁有那么大的能耐驱使神半仙,这宫中没有几个人有这样的权利。而丽妃没有了皇嗣,对后宫中的众位嫔妃来说,都是好事。 “未璃,我想要神半仙方才喝的那一口酒……” 从平安宫中出来,云清歌却是令人意外的请进了皇后的凤殿之中。 那尊贵的妇人一身金色凤袍,脸上满是可惜,“慕容小姐受惊了吧?” 云清歌低垂着眼,淡淡的摇了摇头。 “这一次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丽妃的腹中竟然怀的是妖孽,只怕这一次,连皇上都无能为力了。”皇后叹息着,一边注意着云清歌的脸色。 方才宫人来报,云清歌与沈丞相一同去了平安宫,只怕是想要救丽妃,难道她发现了什么? “不知皇后娘娘可有办法?”云清歌抬起头来,眼中满是希冀。 皇后的脸上浮现出几分讶异,最后无奈的笑了笑,“神半仙的测算向来准确无误,为了我麟国江山,只能委屈丽妃了。不过,本宫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求情,不会迁怒于丽妃的。慕容小姐还是应该为自己打算打算。” 她的意思是,没有了丽妃这个靠山,慕容清歌应该为自己另选依靠。 “本宫向来觉得慕容小姐聪明伶俐,往后若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来找本宫。”皇后亲手拿起一块糕点放在了云清歌面前,这话中的意思如此明显,云清歌怎么会不知道。 她的面上露出了欣喜,“清歌多谢皇后娘娘赏识。” 待云清歌走后,皇后身旁的嬷嬷担忧道,“娘娘真的打算重用慕容清歌?” “本宫只是不想让这丫头坏了好事,丽妃用过的人,本宫又怎么会用呢?没有了丽妃这个靠山,要除去慕容清歌,实在是易如反掌。” 皇后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冷笑。 120】偷梁换柱 “这位是这次京考的首名,较少进宫想必是迷了路走错了方向。睍莼璩晓”云清歌的话让侍卫有些惊讶,纷纷看向这名奇怪的短发男子,他是这次京考的首名?! 元烨有些不甘的往祭坛里头张望了一下,女子轻轻催促了一句,“元公子,出宫的路要走这里。” “……那,就有劳小姐了。” 云清歌走在前方,元烨走在后方,气氛带着几分沉重。 “慕容小姐,为何阻止小生……” 不想,云清歌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许久之后,“元公子,此事莫要插手了。” 元烨有些紧张,原本还想说些什么,在看见云清歌那略带严肃的面容之后当下收敛了表情,低下头来紧紧的握住了袖中的双手,难道慕容小姐是担心自己惹麻烦? 思索之余前方的女子站住了脚步,“丽妃这边,我会想办法,你要专心对付第三次京考。” 短发男子顿时一愣,原来慕容小姐是在为自己着想,第三次京考由百晓先生亲自命题,不得不说元烨的心中确实有些紧张,慕容小姐是希望自己好好温习吗?想到这,看着前方渐渐远去的女子,元烨的心中一暖。 次日。 皇宫之中,某个偏僻的宫殿里一直飘来一阵阵刺鼻的烟味,一缕灰色缓缓升上天空,一抹清雅的身影顺着那缕青烟找到了神半仙所在的宫殿。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奇怪的草药味,云清歌敏锐的听见风中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这座宫殿虽然偏僻,但是占地颇大,麟国王特地选了这么一处地方供神半仙平日里炼丹观星象。 “来者何人?!”守卫的侍卫拦住了云清歌进一步深入。 “慕容清歌,前来拜访神半仙前辈。” 一听见云清歌的名字,侍卫的脸色立刻变得客气了许多,“慕容小姐里边请!” 这间院子中修建着一些自己从未见过的东西,类似炼丹炉,一个个的令院子沉浸在一片诡异的氛围之中。云清歌停留在某个炼丹炉前,伸出手去正要抚上那火红的石砖,只听一声厉喝,“不准碰!” 云清歌惊讶的抬起头来,只见一名老者风一般的从里头冲了出来,一下子便拦在了云清歌的身前,“你是谁?!谁放你进来的?有什么目的?!” 见对方如此警惕,云清歌的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崇敬的表情。“臣女慕容清歌,听闻神半仙大人大名多时,早就想要来拜访大人,只是苦无机会,这一次得见大人英姿,今日臣女特地前来拜访。” “……”原来是自己的崇敬者。神半仙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缓和,“这些是老夫炼丹所砌的石炉,女子切勿碰触。” 云清歌立刻正了正自己的姿势,“原来如此。”看着那一座座丹炉,确实是有模有样,只是不知道这神半仙究竟有什么真本事。 “大人为我麟国运势占星算卦,真是辛苦万分,这一次还擒住了惑乱江山的百姓,可谓是劳苦功高啊!”柔柔的话语如此自然的吐出这些赞美的句子,听得神半仙心头一软,随之被捧得轻飘飘的。 “皇恩浩荡,这些都是老夫的职责所在。”神半仙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中难以掩饰的得意。 云清歌的目光投向那紧闭的屋子,里面会有些什么东西,让她十分的好奇。 “哎呦……”突然,女子伸出手去扶住了自己的额头,表情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身子也跟着摇晃了起来,神半仙一惊,“小姐,可是身子不舒服?” 从这小姐的气质打扮来看,想必是某位大臣的千金,可千万不能在自己的宫殿之中出了事情。 “大人,其实小女子这次来,是有事情想要恳求大人。”云清歌虚弱的抬起头来,那眼中尽是柔弱的无奈。神半仙面对这样一名弱女子,当下缓缓放下心中的戒备。 “小姐请说。” “久闻大人英名,斩妖除魔道力高强,小女子近来总觉得心慌不已,梦中时常被梦魇纠缠,寝食难安,夜晚总听见奇怪的哭泣声,小女子恐怕是中了邪着了魔,府中请来不少高僧都无济于事,不知大人能否帮帮小女子?” 中了邪?!神半仙的表情有了刹那间的呆愣,看着云清歌的眼神中带着几分怀疑。 “请大人帮助小女子赶走妖邪,还小女子一个清静啊!”云清歌突然伸出手去使劲的抓住了神半仙的双臂,吓得他浑身一抖,当下脸色有些僵硬,“额……好,好,老夫一定会尽力的!”只是,要用什么方法呢? 见他似乎没有把自己请进屋子的打算,云清歌看着他那有些踌躇的眼神,心中更加肯定,屋子里有些什么。 这时,她的身子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一只手捂住了自己的脖颈,“水……水……” 这个模样仿佛吓到了那神半仙,“水?好好好老夫这就去找……” 看着那匆忙跑进屋子里的男子,云清歌的眼中划过一抹灵光,立刻跟了上去。 推开屋门,神半仙立刻冲到桌旁为云清歌倒水,不想那名女子竟是从身后撞了进来,一下子便坐到了桌旁,夺过了神半仙手中的水壶喝了起来。 看着她这副模样,好像真的是中了邪般,让神半仙不敢轻易赶她出去。 “咳咳咳……”云清歌轻轻咳了几声,“大人可有驱邪的符水或黄符?!” “……有,小姐稍等!”说罢,神半仙立刻冲了出去,与此同时,云清歌便站了起来开始四下搜索着什么。不一会儿,那神半仙急急忙忙便冲了回来,看见依旧坐在桌边的云清歌,分明放心的叹了口气。 云清歌突然抬起眼来,似乎没有方才那般虚弱,她缓缓站起,“大人这屋子果真是充满灵气,只是坐一会儿,小女子便觉得浑身轻松自在了不少,这些符水和黄符小女子便带回府中,大恩大德无以为报,小女子定会在父亲面前传颂大人的济世救人的美德。”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神半仙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可是看着云清歌那真诚的目光,便也不好再说些什么。 将手中的符水递到云清歌手里,看着那离去的背影,神半仙四下观望了一会儿,周围的一切完好如初,他便放心的退了出去。 …… 平安宫中,紧闭的屋子里坐着三个人。 君未璃与沈天辰对视了一眼,看着眼前的女子有模有样的摆弄着桌上的东西,云清歌站了起来,示意两人推开,她拿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另一只手端起烛台,对着那小火苗轻轻一吹,君未璃与沈天辰只见一条小火柱从云清歌的口中喷出,这简直与神半仙的招数相差无几。 “这……”沈天辰简直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君未璃的目光落到了那一杯酒上,原来神半仙的秘密,就在那酒水之中。 “清歌,这就是你让我取得神半仙酒水的原因?” 云清歌用帕子拂去自己嘴角的酒渍,微微点了点头。如今看来,那神半仙不过是擅长摆弄这些药水粉末,若他真的有什么道力,又岂会看不出自己根本没有中邪。当然,也不知为何麟国王会对神半仙如此信任,“不知皇上是如何寻得神半仙的?” “神半仙是皇后命人寻来的,据说其中各种机缘,并且之后神半仙的重重神机才让皇上深信不疑。”沈天辰解释道,云清歌立刻想起了当初二夫人与那所谓的医仙,原来事实便是如此。 那么,神半仙应该是听从皇后的命令,而想要除去丽妃腹中的龙种。借着神明的旨意,真是神不知鬼不觉。 “清歌,你到底是如何办到的?”君未璃摆弄着那杯酒水,云清歌微微笑了笑,“还记得那些会爆炸的粉末吗?这酒水中混了那些粉末,所以碰见烛台上的火苗,便会发出火柱,其实是一个道理。” 沈天辰气愤的站了起来,原来那神半仙竟是用这种骗人的伎俩取得了如今的地位,现在居然还装神弄鬼想要除去皇嗣,“皇后母仪天下,居然做出这种事情!我现在就去禀告皇上。” 正要离开,却被云清歌拦住了,“沈丞相,片面之词皇上又岂会相信?” “不是还有慕容小姐手中的那些证据吗?” “清歌说得对,以你区区丞相之位,想要弹劾皇后,简直是以卵击石,况且,皇上要顾虑的不仅仅是夫妻之情,还有皇后身后的整个穆氏家族。”君未璃看得透彻,当务之急不是考虑要如何扳倒皇后,而是要如何救出丽妃与她腹中的皇嗣。 “清歌,你是不是有办法?” 君未璃看着云清歌如此坦然的模样,立刻笑了笑。 没有想到他居然如此了解自己,回以一个神秘的笑容,“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一次,还是需要你的帮忙。” …… 神半仙算得的吉日,在被毁的祭坛之内,为麟国除去妖孽,以保江山。 这一日,满朝文武庄严而肃穆,每个人都低着头,不敢去看麟国王的脸色,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灰色的味道 121】妖孽国师 丽妃震惊的看向一旁的君未璃,如今也只有他才能保护清歌。睍莼璩晓 “璃儿,你让开。”太后郑重的开了口,似乎没有商量的余地,而君未璃就那么站在云清歌的身旁,最后微微一笑,“若是妖女,璃儿也认了。” 什么?!“你……” 神半仙早已经惊呆了,这位小姐,不就是那一日来自己宫殿里说自己中了邪的那位吗?她居然就是慕容小姐?不知道为什么,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以致于一旁的皇后暗中给他使着眼色也没有看见。 “若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他日有何颜面去见璃儿的母妃?”君未璃的眼中带着一种旁人难以理解的光芒,太后与麟国王的脸色皆是一变,云清歌敏感的注意到四周气氛的变化。 这时,她缓缓的站了出来,十分坦然的看向神半仙,“大人,可还记得小女子?” 众人被云清歌的话拉回了思绪,难道慕容小姐与神半仙认识? 黄袍老道的目光有些躲闪,云清歌继续笑道,“不知大人如何肯定,清歌与丽妃腹中的皇嗣就是妖孽?” “……这……老夫占星算卦得来的……”神半仙暗中咽了下口水,这小姑娘的眼神真是奇怪,竟是叫人不敢直视,好像有什么把柄落在她的手里似的。 “这占星算卦的结果,也只有大人一人看见,仅仅这样就要除去皇嗣,未免太过儿戏?大人给小女子的那些黄符,小女子可还贴着,可是依旧每晚梦魇纠缠,这是为何呢?”云清歌轻皱着眉头,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神半仙。 神半仙顿时一惊,她是想告诉众人,自己的黄符没有用?!不行,不可以让她乱了自己的计划。 “启禀皇上,老夫还有办法可以让妖孽立刻现形!” 众人脸色一变,要让妖孽立刻现形,不知道神半仙还有什么法宝? 君未璃站到了云清歌身边,一只手已经紧紧的握住了她,不想身旁的女子只是微微笑了笑,“无碍,我等着就是他这句话。” 惊讶的看着那张胸有成竹的面容,君未璃立刻想起云清歌之前让自己办的事情,他应该相信这个丫头不是吗?若真有什么意外,他定要那神半仙以命抵命。 “太后娘娘,皇上,皇后娘娘,老夫这里有从玉帝那里得来的仙水,一旦让妖孽服下,妖孽便会自燃而亡!” 仙水?!众人只见神半仙从袖中拿出了一个白玉瓷瓶,这是玉帝的仙水?只要妖孽服下就会自燃,那不就是说,待会谁自燃了,谁就是妖孽吗? 丽妃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不用想就知道,那所谓的仙水一定是被动过手脚了,好歹毒的心计,自燃,别说是她腹中的皇儿,就连自己也难逃一死。 不想,云清歌却是转过头来,深深的看了丽妃一眼,这样的眼神仿佛在告诉她不必担心。 麟国王终究是心有不忍,可是他是一国之主,要护着他的江山社稷。而他也知道,方才君未璃那一句保护不了自己的妻儿,是说给他听的。堂堂皇帝连自己的妻儿都保护不了,实在是令人心寒。 不!他要睁大了眼睛看着,看丽妃腹中的皇儿到底是不是妖孽,如若不是,那么…… 麟国王满眼杀意的看向神半仙,对方一愣,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拿着白瓷瓶的手有些颤抖,心中安慰着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已经试验过了不会有差错。 一阵急促的铃声传来,两杯仙水被端到了云清歌与丽妃的跟前,耳边充斥着神半仙的咒语,丽妃的手有些颤抖,不敢去接那杯仙水。 云清歌却是十分坦然的端起瓷杯,在众人的注视之中仰头饮下,一滴不剩。 “清歌……”丽妃担忧着,可是太后那犀利的眼神紧紧的盯着她,若是她不喝,岂不是说明她心虚? 一手抚向自己的腹部,丽妃已经决定与自己的孩子共进退,仰头饮下那仙水,用一种十分复杂的目光看着麟国王,像是绝望,又像是道别。 砰地一声,众人被这突然而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是麟国王一把扫掉了手边的烛台,他脸上的表情狰狞,“快!若是妖孽不现形,朕就诛你九族!”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仿佛已经处在了爆发的边缘。 神半仙的额头上满是冷汗,连皇后也不由得跟着紧张了起来,四周的气氛仿佛一触即发。 云清歌注意着神半仙的动作,随着铃声与咒语之后,他必定会再卖弄一下他的道力,那火柱必不可少。果真,神半仙放下手中的铃铛,桃木剑指向云清歌与丽妃的方向,“妖孽速速现形!”一手拿起了那酒杯饮了一口,云清歌当即一个眼神,君未璃看准了时机,一颗小石子重重的打在了神半仙的锁骨处。 众人只见那神半仙身子一僵,竟好像是将那杯酒水咽了下去,他的脸色越发的尴尬了起来。 麟国王见他的动作停下,而丽妃与云清歌也完好无损,麟国王当下眼色一沉,“神半仙,如何了?!” “……此妖孽法力高强,老夫需要一点时间。” 再次将方才的那些步骤重复了一次,此刻空的酒杯已经满上,桃木剑指着云清歌与丽妃,这一次他又多念了一会儿咒语,最关键的那一步,他拿起了酒杯含下里面的酒水,一个眼神便让侍卫将丽妃与云清歌带了上来。 神半仙对准了那烛台,使劲一吹,可怕的事情发生了,那火柱竟好像活了一般,从神半仙的口中喷出,又突然间收了回去,如同火蛇一般快速钻进了神半仙的口中,众人只见轰的一声,一声惨叫划破云霄,那神半仙竟是从腹中开始燃烧了起来,整个人瞬间就变成了一个火人。 “啊……救命,救命啊……水……水……” 皇后大惊,众人纷纷退散开来,她指着神半仙,“还不快救人!” 君未璃却是一个手势制止了众人,“妖孽已经现形了!” 众人的脑海中立刻想起了方才神半仙的话,妖孽要是自燃,就是要现形了! “妖孽就是神半仙!”沈天辰一句话,朝中不少官员纷纷应和,没有什么比眼前的景象更有说服力的了,丽妃与云清歌完好无损,而神半仙自己燃了起来。 “没想到,我们推崇了多年的神半仙居然是妖孽。” “是啊,你看他处心积虑想要陷害皇嗣与璃王妃,如此蛇蝎心肠,肯定就是妖孽了!” “玉帝显灵,救我麟国于水火啊!” 大臣们你一言我一语,麟国王与太后此刻的表情说不出的难看,他们差一点就误信了妖孽的话,害了皇家子嗣。 麟国王匆匆下了台,立刻扶住了丽妃,“爱妃,可有哪里受伤?”他的眼中满满的自责,而丽妃的身子有些发软,方才那短短的时间仿佛抽干了她所有的力气,“皇上,我们的皇儿……” “没事了,都没事了,妖孽已经除去了!” 那火人笔挺的倒在了地上,发出一股浓郁的烧焦味。 太后皱着眉头,看向君未璃的方向,好像想要说点什么。那俊美无双的男子注意到太后的视线,脸上没有了方才的冷意,“太后娘娘,妖孽迷惑人心,差一点连我们都上了他的当了。” 君未璃的意思是,太后不过是被妖孽蛊惑,这不是她的错。太后终于有了台阶下,她最怕的,是自己的皇孙对于方才的事情耿耿于怀。 “扶慕容小姐回去休息吧,来人,将这妖孽拖出宫外,午门示众!” 太后转身之际,不忘冷冷的看了皇后一眼,她可没有忘记,这神半仙是当年穆氏寻来给他们的。如今,神半仙是妖孽,那么穆氏,是不是早已经知道,而想要来惑乱皇族? 皇后仿佛听见自己的心咯噔了一下,太后那个眼神显然对自己起疑了,她的目光落到了云清歌身上,发现她正用一种十分奇怪的眼神看着自己,连同璃殿下与沈天辰。 这时,一抹黑色出现在麟国王的面前,南宫傲月手中呈上一样东西,“启禀皇上,这是臣命人寻查多日得到的结果,方才下属匆匆送来,请皇上过目。” 麟国王疑惑的打开一看,不一会儿,手中的东西被他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他抬起头来看着皇后,眼中的杀意毫不掩饰。 “皇上?”皇后大惊,威远侯给了皇上什么东西,为什么他会用这种眼神看着自己。 “好一个江湖骗子,不将他凌迟难解朕心头之恨!”可是,那神半仙已经成了一具烧焦的身体,没有被凌迟的价值。 江湖骗子?皇后的双腿一软,她身旁的嬷嬷赶紧扶住了她,难道说,威远侯查到了神半仙的来历? 云清歌冷冷的看着南宫傲月,原来他手中早有证据,却偏偏等到这个时候才拿出来,就是为了向皇上邀功?还是他一开始就不打算拿出来,想要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烧死? 云清歌的脸上浮现一丝冷笑,他们之间的恩怨,早晚都要解开。 …… 御书房内,麟国王看着眼前的俊美男子,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要从何说起。 “璃儿,其实……” “皇上也是身不由己,璃儿自然明白。”君未璃一副没有把方才的事情放在心上的模样,麟国王有些惊讶,这实在不像是他的风格。 “你明白就好,好在玉帝显灵,否则朕就会失去太多的东西了……” 玉帝显灵?神半仙含得那一口酒水本该是由丽妃与清歌饮下,只是昨夜被自己掉了包,否则今日自燃的就不是神半仙了。没有想到区区一江湖骗子竟能在麟国皇宫内逍遥自在这么些年,实在是讽刺。 “璃儿只怕,这次是神半仙,下一次不知道又会是谁阻拦了璃儿的亲事,清歌只有一条命,这可如何是好呢?”他那星辰一般的双眸一转,让麟国王微微一愣,早知道这小子没那么好糊弄。 “咳咳……朕就封慕容清歌为县主,你觉得如何?” “县主?”君未璃微微挑了挑眉,似乎不太满意的样子。 “……”看来不给他一点儿甜头,这小子是不会善罢甘休了。“那就郡主,如何?不能再高了。”其实慕容清歌很快就是璃皇妃,如今封个郡主,只是顺水推舟的人情罢了。 “平安郡主。” “平安……那是你……”麟国王还未说完的话,被君未璃的眼神给逼了回去。平安郡主,只是不知道太后能不能接受这个封号。 麟国王长叹了一口气,“既然如此,朕立刻拟旨,封慕容清歌为平安郡主,让你们按时完婚。” 君未璃缓缓站了起来,轻轻一笑,“多谢皇上。” 而另一头,太后听说了皇上要封慕容清歌为平安郡主的事情,脸色越发的深沉了起来。 “太后娘娘,平安是长公主的封号,这似乎不太合规矩吧?”身后的嬷嬷担忧道。 122】偷窃试题 一回到慕容府,竟是全府上下皆在门口候着,云清歌一下了轿子,老夫人立刻迎了出来,“参见平安郡主。睍莼璩晓” 这声音嘹亮,让云清歌顿时疑惑的看向人群中的慕容盛。“祖母,父亲,这是……” “恭喜小姐了,方才宫里头来了皇上的圣旨,封小姐为平安郡主,这可是史无前例的殊荣啊!”老夫人身后的嬷嬷解释道,脸上的笑容满是奉承。 当初她真是做出了明智的选择,只是没有想到大小姐的能耐超出了她的想象,幸好自己悬崖勒马,否则早就被二姨娘给拖累了。 云清歌就这么被众人簇拥着送进了府,门外只留下一道纤细的身影,冷漠的看着那风光无限的女子。 原本她已经听说了今日神半仙指认慕容清歌为妖女的事情,还以为这一次她一定是必死无疑,没有想到慕容清歌的命这么大,不但没死成,还让皇上给她赐了个郡主之位。 慕容清颜忍不住抬头看着天空,眼中满是不甘。 前方,三姨娘回过头来看着那迟迟不肯进府的慕容清颜,对方正好也看向自己的方向,然而,她却是冷冷的撇开头去,从自己的身旁擦肩而过。 三姨娘已经不知道该如何与自己的女儿相处了,自从那一日两人说了个清楚明白,慕容清颜便再也没有和自己说过话,母女之间的感情越发的淡薄了,形同陌路。可是不论如何,她都不能让自己的女儿一错再错。 “郡主,皇上还说了,会加紧修建祭坛,一定让郡主与璃殿下的婚事如期举行,我们慕容府也该忙碌起来了。”老夫人的脸上满是笑,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了作为慕容府老夫人的高傲,对于云清歌的态度变得谦和了许多。 想起了方才回宫之前,君未璃似乎被皇上唤了过去,云清歌心中猜测着,自己这个郡主之位想必是他找皇上讨回来的,心中便不由得升起一阵温暖。 偌大的院子里摆满了一箱箱的金银珠宝,都是皇上赏赐的,云清歌收起了那道圣旨,便将所有人遣散出去,自己独自留在屋子里,看着桌上的白纸久久没有动弹,最后提起笔来。 …… 自从神半仙的谎言被识破,整个麟国皇宫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之中,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件事情,只是后宫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悄的改变着,却又叫人说不上来。 “皇后娘娘,您多少吃点儿吧。”身后的嬷嬷看着皇后未动的碗筷,担忧道。 看着满桌的菜肴,皇后却是食之无味。“皇上今日又去了丽妃那?”自从神半仙被烧死,皇上便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却每每留宿在丽妃的宫中,这就好像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皇后的脸色。 嬷嬷的脸色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回答。 “慕容清歌被封了郡主,丽妃的势力更加巩固了,本宫怎么吃得下?”她一下子将碗筷扫到了地上,整颗心压抑得好像随时都要崩溃一般。 嬷嬷看着皇后的模样,只能揪着心。 眼见着祭坛就快修建完毕,璃殿下与慕容清歌的婚事不远了,到时候丽妃与璃殿下便会因为慕容清歌而走得亲近,皇上与太后对璃殿下百般宠爱,失去了这次机会,她不知何时才能除去丽妃这个贱人! “启禀娘娘,苏公子求见。”这时,一名公公来到皇后的面前跪了下来。 苏公子?!皇后眼前一亮,“速速有请。” …… “书呆子,这几日怎么不见你进宫?”努尔丽娜好不容易看见了元烨的身影,立刻撅着小嘴靠了过去。 努尔克当即阻止她的无礼,“元兄弟好不容易进宫一趟,你就莫要再给他添麻烦了!” 元烨似乎是被麟国皇唤进了宫内,从御书房内出来,元烨一下子便被那突然从角落里蹦出来的身影吓了一跳。 “哼哼,方才有我王兄护你,这一次看你还怎么逃!走!这个皇宫本公主呆腻了,你带我出宫看看!”努尔丽娜说着,立刻伸出手去作势就要将元烨拉走,而那短发男子却制止了她的动作。 “公主殿下,第三次京考在即,小生还要回去温习了。”其实,他是不愿意陪同这一位刁蛮公主。上一次看着慕容小姐化险为夷,他更加意识到自己的势单力薄。 现在的他,哪怕是为慕容小姐求情,都不会有人听从的。只有他加倍努力,等第三次京考过后在朝中谋得一官半职,他才有希望能改变现状。 况且,慕容小姐对他的京考成绩十分关心,如今的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慕容小姐失望。 “温习?那么无聊的事情,还是陪本公主出去玩耍,不过是次考试而已,本公主帮你啦!”如今的努尔丽娜对于麟国的语言算是有很大的进步,只是她这么轻佻的态度令元烨有些愤怒,这么能有这样的想法?京考对于全国的考生来说,有着十分重要的意义,岂是别人能帮忙的事情。 “公主殿下的好意小生心领了,只是这一次,谁也帮不了小生,失陪!”不等努尔丽娜反应过来,元烨抛下这么一句话便大步的离开了她的视线。 “是本公主的幻觉吗,这书呆子好像生气了。”努尔丽娜自己嘀咕着,身后的夷国宫女微微一笑,“公主殿下,奴婢听闻这麟国的男子都是口是心非,一边说着不想让公主帮忙,另一边说不定只是拉不下脸面而已。” 努尔丽娜恍然大悟,“原来如此,还是你最聪明了!” 她的眼中划过一抹精光,让元烨拿第一不就成了,也不需要什么温习,让他做了大官让麟国王下令,让他作为促进麟国夷国两国友好邦交的使臣不就可以了。 努尔丽娜得意的笑了笑,“我们走。” …… 第三次京考,便在众人的紧张期待中到来。 仅剩的考生们聚集在麟国宫中,这一次的考场,就是宫内。 一顶奇怪的轿子由众人簇拥着,考试们只见苏惊华竟是陪同在轿子旁,看起来十分恭敬的模样。 难怪一早上起来便不见苏公子,原来他早早的就进了宫。 轿子缓缓的停在了众人的眼前,一名公公在旁边提醒道,“这是这一次负责监督各位考试的大人。”所以这样目视,是十分无礼的行为。 考生们立刻反应过来,纷纷俯下身子低下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只听轿子落地的声音,众人便看见了两双黑色的靴子从自己的眼底走过,四周安静一片。 元烨轻皱着眉头,那两双靴子竟是在他的眼前停了下来,他正犹豫着该不该抬头,而对方已经挪动了脚步,许久之后,身后的公公轻咳了几声,“好了,大人已经进了考场,各位也速速入位吧。” 考生们抬起头来,四周哪还有苏惊华的影子,不少人心中不满,觉得这苏惊华真是狡猾,居然自己提前讨好负责监督的大人,就算他是百晓先生的得意门生又怎么样,真是胜之不武。 考生们觉得这第三次的京考似乎不必再考了,反正首名一定是苏惊华。可是心中依旧有些不甘,不论如何,他们好不容易才走到了今天这里,岂能被那苏惊华用卑劣的手段打击他们的信心? 每个人立刻深吸了口气,大步的朝着考场迈进。 这一次的考试场地十分宽敞,比起之前两次封闭式的位置,众位考生的位置离得并不远,并且没有任何的屏风阻隔。 元烨被宫人带到了自己的位置,他发现前方正坐着苏惊华。男子挺拔的背影,没有回过头来,气氛有些古怪。 监督的大人不在场中,似乎是被安排到某个隐蔽的地方,考试们陆续入了席位,只听一声铜锣响,众人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声。 “时辰到,请各位考试翻开桌上的试卷开始答题。”公公尖细的声音传来,考生们纷纷有了动作,展开那试题开始认真的思索起来。 一双深沉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场中的短发男子,许久之后,其他的考试都开始纷纷动笔,唯有苏惊华与元烨,依旧一动不动。 苏惊华面无表情,与平日里的他大不一样,谁都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思,唯有他自己知道,现在的他心情有多么的烦躁。 直到今晨,他才知道师傅真的就在宫中,这样的安排令他内心有些不安,师傅平日里便是心机深沉,连他也难以捉摸师傅每一次的行为目的何在,而这一次,竟是令他第一次感觉到威胁。 来自身后这名短发男子的威胁! 看着手中的试题,苏惊华没有急着动笔,身后也没有传来任何的声响。他也在沉思吗?他还想着要与自己争第一吗?不过这一次,元烨不会再有那么好的运气。 考场上的公公看得有些心急,怎么苏公子与元公子都不动笔?他正想出声提醒一下二人,竟是如此凑巧,二人立刻提起了毛笔,在试卷上流畅的落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不少考生的额头上渗出了细汗,这时,一阵吵闹声从外头传来,那名公公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一团雪白冲了进来。 那是皇后娘娘最疼爱的宠物!从别国进贡来的,极其珍贵的白毛狗。 那只狗一下子便冲进了考生的席位之中,激动的四下嗅着什么,公公一着急,可不能让这条小狗打扰了考生们,“嘘嘘……快出去,快出去!” 可是,那条狗根本不理会他,东奔西跑的已经闹得不少考生们发出一阵阵不耐烦声。 突然,这条狗居然冲到了元烨的身旁,一下子便咬出了他的袖子,发出咕噜噜的声音。 “哎呀!”公公吓了一跳,原本专心致志的元烨被小狗一扯,惊掉了手中的毛笔,落在了地上,与此同时,一卷白纸也跟着落到了地上。 “快,把那小狗拖走!”公公的背上满是冷汗,立刻有数名宫人上前,可是那条小狗却好像缠住了元烨似的,不肯离开他的身边。 “且慢!”一声浑厚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书生们顿时一惊,前方的苏惊华也回过头来。 众人只见一名白发老者,身着官服,大步的朝着场中走来,一双手捡起了地上从元烨袖中掉出来的白色卷轴,众人的目光也跟随着他的动作。 “这是何物?” 元烨听着这声音,只觉得有些耳熟,抬起头来却只能看见这位大人打开了卷轴。 突然,啪的一声,这位大人重重的合起了手中的卷轴,露出了那张愤怒的面容,元烨一下子站了起来,惊得说不出话来,“你,你……” 居然,是那位刁难过他的白发老伯!他居然是负责监督京考的大人?! “这卷试题,你是从何而来?”百晓显然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可是,这卷轴中确实是他这一次京考的试题。 从元烨的袖中掉出来,难道他一开始便偷走了试题,想要作弊? “什么试题?”元烨有些疑惑,正想问个清楚,可是白发老者已然收起了手中的卷轴,面上是从未有过的冷色。“你不必考了!” “啊?!这……这……”一旁的公公吓得面露惊恐,百晓先生这是什么意思?元公子被剥夺了考试的资格? 众人更是纷纷惊呆了表情,只见那名白发官员带着卷轴,毫不停留的转身,带着一身的怒气大步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苏惊华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他的目光落在元烨的脸上,发现这短发男子并没有太过激烈的反应,他只是看着百晓离去的背影,微微张了口,好像想要说什么似的。 不过,一切已成定局。师傅最讨厌的,便是徇私舞弊之人。 很快,元烨被取消考试资格的事情传遍了麟国皇宫,包括在丽妃宫中陪伴的云清歌,也立刻接到了这个消息。 123】投其所好 考场之外,交卷的考生们陆续从那扇威严的红色大门里出来,落在最后头的,是一名短发的男子。睍莼璩晓 考生们忍不住回过头去看了看元烨的脸色,发现他的脸上竟是没有太多的表情,不知道是不是难过得哭不出来,真是令人同情。 已经是第三次京考,就算成绩不理想,也一定能在麟国朝中谋得一官半职,而现在被考官取消了资格,就等于元烨与朝堂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想做官?那是不可能的了,兴许还会被皇上治罪! 考生们心中可惜,却也带着一点点的幸灾乐祸。 几道俏丽的身影站在不远处,一下子便吸引了考生们的注意,走近一看,那几名女子身着异族服装,当下他们便明白了这些女子的身份,为首的那名华服女子,只怕就是夷国的公主了。 他们都知道元烨与苏惊华负责陪伴夷国使者们游山玩水,这夷国公主难道是来找苏惊华的? “公主,元公子在那儿呢!”宫女拉着努尔丽娜的袖子,满口的夷国语言。 努尔丽娜张望着,便看见了那远远落在后头的元烨,只是对方的表情有些阴沉,看不出今日考试的成果怎么样。 苏惊华在看见那几抹身影后本想迎上前去,却发现至始至终努尔丽娜都没有看自己一眼,难道,她是来找元烨的? 他缓缓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元烨的步履缓慢,看起来整个人都处在一片灰色之中。 感觉到那股视线,元烨抬起头来对上了苏惊华的目光,那俊美的男子表情淡淡的,没有疑惑也没有嘲讽,他忽然想起了自己不久前与苏惊华说过的话,他说自己会拿首名,可是现在…… “元烨!” 努尔丽娜的声音甜美,带着几分豪爽,她小跑了过来一下子重重的拍在元烨的肩膀上,“怎么样?还满意吗?” 满意?元烨疑惑的皱起了眉头,“公主说什么,元烨不明白。” “什么?你没有看吗?!”努尔丽娜见他这副模样,难道自己所做的都白费了?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努尔丽娜立刻拉起了元烨的手臂朝着另一个方向快速离开,只留下那一双双惊讶的眼睛。 “公主?!”此刻的元烨并没有心情去与努尔丽娜争执什么,可是这夷国公主竟是浑身的力气,让元烨根本挣脱不开。 不想,努尔丽娜一停下脚步,立刻转过身来在元烨的袖中摸索着什么,“没有?奇怪,怎么会没有……” “公主殿下!男女授受不亲,请公主自重!”元烨冷下了语气,一边躲闪着努尔丽娜的动作,此刻的他只想快些回去将自己关在屋子里,好好的想一想该如何向皇上解释。 他没有做过的事情,绝对不会承认,而且他还要亲自找出来,究竟是谁陷害的他。 “什么自重,你早上换衣时没有看见吗?你袖子里的东西!” 袖子里的东西?!元烨微微张了张嘴,看着努尔丽娜的眼神满是难以置信。 “哦?你看见了?那这一次得首名应该没问题吧?不枉本公主昨夜让高手去偷这试题,你可要好好的谢谢本公主!”努尔丽娜看着元烨的表情,便知道他见过自己命人放进他袖子里的东西,这样便好,还以为自己白费功夫了。 可是,元烨的脸上却是不见丝毫的笑容,他就那么严肃的看着努尔丽娜,久久没有说话。 “……怎么了?这么看着本公主……”女子终于察觉到异样,她的目光落到了元烨那紧紧握起的双拳上,从未见过他这副模样。 “你……你气什么?本公主可是帮了你,难道你想过那个什么河,再拆桥不成?!”努尔丽娜想起之前从苏惊华那儿学来的成语,可是却不知该如何用麟国的语言说出来。 “公主殿下,那试题,是你偷的?”元烨的声音带着几分隐怒,他的眼神难以形容,努尔丽娜不明白为何他会有这种反应。 “是啊!你不是想得首名吗?本公主便大发慈悲的帮你一把,等你得了首名,就可以带本公主出去外面尽情的游山玩水,不好吗?!”努尔丽娜没有想过自己的好心居然会换来这样的待遇,元烨怎么能用这种态度来和自己说话。 不想,元烨突然笑了,他笑着原地踏了几步,目光四下游移,最后牢牢的盯住努尔丽娜的眼睛。 “那真是多谢公主殿下了!幸好,往后小生不会再与公主有任何的牵绊,告辞了!” 元烨深深的作了一揖,在努尔丽娜愤怒的目光中转身,而他的手腕却被身后的女子一把抓住,“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烨从来不想去改变这尊贵公主的观念,只是,作为一名读书人,他竟是被努尔丽娜认为是为了得到首名而不择手段的人,这是他的失败。 “公主殿下,往后苏兄一定会尽心的为殿下们尽地主之谊,小生要回去了。” “站住!本公主做错了什么?你居然敢……” 努尔丽娜的话没说完,元烨深吸了口气,“公主没有错,公主的好意小生心领了,是小生没有那个福气接受公主的帮助,事已至此,请公主让小生离开!” 他重重的甩开了努尔丽娜的手,脚下仿佛挂着铅般,一步一步带着几分决然的味道。 走了不远,元烨便看见了前方不远处站着一名女子,他当即停下了脚步。慕容小姐……不,现在是平安郡主了。可是,他此刻却是没有勇气再往前踏一步,想必她已经听说自己被取消考试资格的事情,元烨心中压抑得难受,作为读书人,却背负上了这种罪名,可是此事又关系到夷国公主,只怕他永远也无法为自己洗刷冤屈了。 云清歌看着前方的男子,她不相信他会这么做,她只想听他一句解释,可是看着元烨那别扭的表情,便明白了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 “书呆子。” 缓缓走上前去,语气无比的平静,元烨看着眼前清雅的女子,再与那张清秀的小公子面容重叠在一起,他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 “平安郡主……我……” “你不可能会作弊,我知道。” 元烨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带着几分欣慰。回想起这段日子自己所经历的,他的嘴角微微扬起一丝苦笑。 “你可以去和皇上解释。” 短发男子却轻轻摇了摇头,“不必了,此事牵连甚广,小生不想连累了别人。” 夷国的公主命人潜入麟国皇宫偷取东西,虽然是试题,若是旁的呢?夷国的人可以随意的出入皇宫偷取东西,皇上的颜面又要摆在哪里?此事若是传扬出去,只怕会激起民愤,朝中大臣们对夷国的使臣也会大大的不满。 云清歌轻皱了眉头,想起了方才她看见元烨与那夷国公主拉拉扯扯的情景,难道说…… “今日那监考的大人,你看清楚了吗?”云清歌不论他有什么苦衷,元烨这个人,她必须帮。 元烨不明白云清歌为什么这么问,“那位大人,小生见过几次。” “哦?那你可知道他是谁?”难道这个书呆子就不好奇,那个白发老者的身份? 果真,不出云清歌所料,若是元烨知道那白发老者就是百晓先生,只怕自己就不会那么淡定了。 百晓先生亲自监考,他居然被抓到作弊,身为读书人,真的是要应了这书呆子的话,枉读圣贤书了! “或许此事,有一个人可以帮忙?”若是元烨不想告诉皇上真相,那么只要百晓先生自己一个人知道就好。 元烨抬起头来,眼中有些光亮,他的内心深处毕竟是不想蒙受这样的冤屈。 云清歌看了看远方,“苏惊华。” …… “参见平安郡主。” 眼前,俊美的男子恭敬有礼,他一看云清歌身旁的元烨,便猜到了即将发生的事情。 “不知苏公子可知道今日发生了何事?” 自从神半仙的谎言被识破,整个麟国皇宫陷入一种诡异的氛围之中,没有人再提起过这件事情,只是后宫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悄悄的改变着,却又叫人说不上来。 “皇后娘娘,您多少吃点儿吧。”身后的嬷嬷看着皇后未动的碗筷,担忧道。 看着满桌的菜肴,皇后却是食之无味。“皇上今日又去了丽妃那?”自从神半仙被烧死,皇上便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却每每留宿在丽妃的宫中,这就好像一巴掌重重的扇在了皇后的脸色。 嬷嬷的脸色有些尴尬,不知该不该回答。 “慕容清歌被封了郡主,丽妃的势力更加巩固了,本宫怎么吃得下?”她一下子将碗筷扫到了地上,整颗心压抑得好像随时都要崩溃一般。 眼见着祭坛就快修建完毕,璃殿下与慕容清歌的婚事不远了,到时候丽妃与璃殿下便会因为慕容清歌而走得亲近,皇上与太后对璃殿下百般宠爱,失去了这次机会,她不知何时才能除去丽妃这个贱人! “启禀娘娘,苏公子求见。”这时,一名公公来到皇后的面前跪了下来。 124】她是云国公主? 这一日,朝堂之上,各位大人四下张望着,好像想要从人群之中搜索着什么。 “哼,本官早就看出那元烨行为不端,这一次犯下如此大错,皇上一定会严惩他!” “可不是吗?居然敢在皇上的眼皮子底下偷窃试题,这样的人还想做官?简直就是有辱圣贤!” “上一次还对董大人出言不逊,我看这一次啊……” 那道明黄色的身影出现在众人的眼前,文武百官立刻收敛了神色,朝堂之上一片安静。众人正等着龙颜大怒,不想麟国王却是哈哈大笑了几声。 “嗯,祭坛已经修建完毕,过两日便是璃儿大婚,不知众位卿家可准备了什么贺礼?” 文武百官立刻露出了笑脸,皇上对璃殿下宠爱有加,这一次居然还为璃殿下讨贺礼,看来他们得好好准备一番才行。 “恭喜慕容将军了!” “是啊!恭喜慕容将军了!” 原本慕容盛之前发生过的事情让他在朝中的地位十分尴尬,而自从云清歌与璃殿下的关心确定之后,不少官员们纷纷巴结,一改往日之态度,甚至还有不少人主动向慕容府的三小姐四小姐提亲,想要攀上一层关系,毕竟云清歌嫁入了皇家,慕容府的地位就大不一样了。 慕容盛的脸上带着谦虚的笑容,对于璃殿下的人品他是十分的满意,只要自己的女儿幸福就好。 一派和谐融洽之后,董大人站了出来,“皇上,听说百晓先生昨日亲自监督了第三次的京考,怎的今日不见他上朝?” 监督第三次京考,就说明了百晓先生再次入朝为官,既然为官,就应该与众位大人一起上早朝。 麟国王只是微微笑了笑,“百晓先生年事已高,这一次监督京考实在是出乎朕的意料,想必又是去哪游山玩水去了吧。” 这……游山玩水?难道皇上的意思是百晓先生仅仅负责监督京考,没有要再次入朝的意思? “众位爱卿可还有要事?朕今日心情大好,若无要事,就退朝吧!” 什么?!难道皇上不知道昨日元烨作弊被抓的事情?那不如就让他们来提醒几句。 “启禀皇上,昨日第三次京考,大学士们已经将卷子封订好,相信不日之后成绩便会揭晓。” “相信以各位考生的实力,我麟国将越发的壮大,这些青年才俊一定会为皇上分忧解难。” 麟国王满意的点点头,“朕也相信他们。” “……”不少人疑惑的看了董大人一眼,难道皇上真的不知道?他们都这番提醒了,“皇上,听说昨日的京考出现了一点状况。” “哦?什么状况?”麟国王立刻紧张了起来。“难道是有考试身体不适?” 董大人收敛了神色,有些尴尬的沉吟了片刻,“据说是有考试偷窃了试题……”这样一来,皇上应该就会追问了吧。 麟国王立刻皱了眉头,众位大臣纷纷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脸色,以为狂风暴雨就要来临,不想却传来麟国王怀疑的声音。“这不太可能,试题是被密封收好的,没有人知道放在哪里,又怎么会有考生偷窃呢?董爱卿是否听错了?” “这……皇上,千真万确啊,是百晓先生亲自制止的行为,否则就要有行为不端之人混入我们麟国官员之列,祸害千年了!”董大人义愤填膺。 麟国王环顾了下四周,“真是如此?难道说这次看管试题的官员之中有内贼?否则我大内戒备森严,被密封好的试题又怎么会被偷窃呢?” “……这……”董大人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认为官员之中有内贼,这样,岂不是得罪了几位负责看管试题的官员? “微臣绝无此意……”董大人忙着解释,麟国王却是冷下了声音,“这次负责看管试题的是哪几位爱卿啊?” 这时,几名大人们面面相窥,相继站了出来,其中还包括的杨学士,董大人的恩师。 大人们低着头,默默的看了董大人一眼,心中埋怨着这董大人何必将自己拉下水来,对方更是满心的无奈,他不敢去看杨大学士,生怕被自己的恩师责怪。 “几位爱卿,试题被偷盗,可有此事?”麟国王微微挑了挑眉,几位大人皱着眉头,若说有,岂不是自己失职,若说没有,百晓先生那儿又怎么解释。 “启禀皇上,此事还是由百晓先生向皇上禀明,最适合不过了。”在这矛盾的时候,杨大学士站了出来,其他的大人们纷纷附和,“是啊是啊,百晓先生发现的,与我们无关呀……” “既然是百晓爱卿发现的,那么就等他回来后,朕再做裁定吧。” 什么?百晓先生行踪不定,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呢?如果他不回来,那么元烨就可以一直逍遥法外?! “皇上,元烨此人犯下如此大错,姑息不得啊!” “是啊皇上,元烨简直就是目无法纪,妄想欺骗众人,欺君罔上,请皇上一定要严办啊!” 董大人并不想这么轻易放过元烨,他死咬着这件事不放,势必要皇上治罪不可。 麟国王却是没有说话,只是那么安静的看着台下的众人,董大人低垂着眼,心中以为麟国王正在思量着该给元烨定个什么罪才好,不想,麟国王却是话锋一转,“这次东南一带的冻灾如何了?今年的雪不曾停过,上一次朕接到关于东南冻灾的奏折,你们处理得如何了?” “……”众人皆是一愣,皇上怎么会突然提起这件事情,不是在说元烨偷窃试题吗? 沈天辰至始至终都没有开口,他看着董大人一干人等的激烈言论,而皇上却是不痛不痒的避开,皇上的意思如此明显,难道这些大人们看不出来吗? 监督第三次京考是由百晓先生负责的,他没有向皇上启奏,皇上便不会正视这件事情。其实,皇上也不相信元烨有那个本事偷窃试题,元烨是个人才,这一次被百晓先生取消了考试资格,照理来说第二日百晓先生就应该向皇上回报,可是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消失了,这何尝不说明,百晓先生有意放过元烨一马,又或许说,他也不相信元烨会做出这种事情。 至于为何要取消了元烨的考试资格后再失踪,沈天辰就无法猜测了。 “微臣已经依照皇上的意思开仓放粮,赈灾物品已经送往东南一带了。”一位负责赈灾的官员站了出来,如实回答之后,董大人又要开口,麟国王便将目光投向另一个方向。 “不知那水渠修建得如何了?不仅仅是冻灾,洪涝灾害更为关键,朕以为元烨的那个方法甚好,希望今年朕不会再听见洪涝灾害无法控制的话。” 董大人总是找不到机会开口,听麟国王这么一说,他有些不甘心的退了下去,看来只有等百晓先生出现,他才能亲眼看着那元烨被治罪。第三次京考虽然结束,但是这成绩总是要公布的,他就不信,百晓先生自己出的题目,会让别人来批阅。 下了朝,麟国王独自回到了御书房,看着之前元烨回答的卷子,不论那些官员们怎么说,他始终不能相信这样的一个人才,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不是他太过固执,而是他想不出元烨要这么做的理由。 麟国王相信,自己对他的重视,元烨是能感受到的,他万万不会在这最后的关头冒这样的险以求第一,只是百晓先生到底去了哪里?这第三次京考的卷子,还等着他亲自批阅呢。 …… “平安郡主。”苏惊华恭敬的对着云清歌行了一礼,他低垂着眼,轻轻一瞥眼前这名女子清雅的面容,不得不说,这将军之女的仪态甚好,好像天生就带着一股子高雅之气,比起一般的武将之女显得细腻许多。对于这位慕容大小姐他倒是听说过一些,只是苏惊华不明白,她为何要这么帮助元烨。 “不知苏公子可知道百晓先生的去处?” “在下正是特地前来向平安郡主赔罪,这一次,在下真的不知家师去处。从前我们师徒二人仅凭着信鸽联系,而昨日在下书信于家师,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复。”苏惊华的脸上满是愧疚,云清歌很早便听闻百晓先生脾气古怪,又听元烨说起百晓先生之前在市井上刁难过他几次,便觉得此人的脾气确实难以捉摸。 他这是一气之下便一走了之了?那元烨的冤屈要找谁伸? “不知百晓先生之前都住在哪里,有什么地方比较可能前往?” 苏惊华为难的笑了笑,“在下之前在不周山跟从师傅学习,一年之中仅有几月能在不周山与师傅见面,若说道师傅比较可能去的地方,在下还真的回答不来,望郡主见谅。” 不远处,一抹月牙色停驻了脚步,在看见云清歌与苏惊华站在一起时,便猜到发生了何事。 苏惊华离开之后,云清歌只是那么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个声音略带酸意的从身后响起,“小公子可是看上了那位姑娘?” “……”小公子……云清歌不由得想起第一次与君未璃在绯红楼相遇的事情,他竟然把苏惊华比喻为姑娘,还是这么乱来。 “你想找百晓先生?” 云清歌回过头去,看着对方的眼睛,心中一喜,伸出手去抓住了君未璃的袖子,“你知道百晓先生的去处?”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她立刻收回了手,君未璃的目光有些炙热,他只是带着淡笑,默默的看着云清歌的面容。 “……你,是不是知道百晓的去处?” 被他盯得脸颊有些发烫,君未璃终于缓缓开了口,“跟我来。” 平安宫内,胥林一见云清歌便站起了身,“璃皇妃有礼了。” 云清歌面上一窘,她看着胥林那张淡笑的面容,没想到这医仙开起玩笑来居然这么认真,让自己都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好。 “胥林,清歌是想知道百晓先生的去向。”君未璃听着方才胥林那句璃皇妃,觉得十分受用,心情更是大好。 云清歌看向胥林的眼神带着几分期待,这清秀的男子心中了然,“昨日百晓先生在宫中与在下相遇,那时候……” 胥林将如何与百晓相遇,以及那时候突发的状况一五一十的告诉的云清歌。原来百晓先生那日发现元烨竟是带着考题进入考场,愤然离去之后,离开考场没有多远便气得身体出了情况,胥林正好路过,便发现了那无力的靠在宫墙上的老者,将他带回的平安宫细心诊治。 “璃皇妃放心,百晓先生的身体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气急攻心,胥林见他恢复后,听说他要回去不周山,所以便任由他去了。” 百晓先生回了不周山?他就打算撒手什么都不管了?这个百晓先生不是脾气古怪,根本就是任性吧,一边取消了元烨的考试资格,一边丢下这些考生的试卷不管,难道元烨的事情对他的冲击很大?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他人在何处,这就容易得多了。 “你要去不周山?”看着云清歌的表情,君未璃便猜到了她在想些什么。 云清歌轻轻点了点头,君未璃抬头看向某个方向,祭坛即将修不好,他生怕云清歌离开宫中前往不周山会发生什么,当下微微一笑,“我陪你去吧。” 这柔和的声音传进云清歌的耳中,看着那充满了柔情的目光,云清歌心中一暖,微微点了点头。 直到云清歌离开了平安宫,不远处一道黑色的身影站了出来,他袖中的手紧紧的握着,在看见那抹月牙色跟了出来之后,当下大步的靠近。 “参见璃殿下。” 君未璃收回了目光,有些惊讶的看着南宫傲月,方才清歌才刚走,这会儿又马上遇见了威远侯。 “侯爷免礼,大驾光临,可是想来我这平安宫坐坐?” 125】投其所恶 君未璃不由得轻笑了下,就那么看着南宫傲月深沉的面容,对方的表情认真,缓缓开口道,“我知道殿下不会相信我的话,和她相处的时间里,不知道璃殿下可有发现,她生气之前会先笑一笑,她害羞的时候,会沉默不敢看着你,嘴上总是不服输,不爱吃辣的食物,喜欢素色的衣裙,特别不怕冷,懂得用药制香,日常十分有条理,最关键的是,明明是名将军之女,可是宫里头的规矩她都懂,而且这一切,是从慕容清歌落水之后才发生的改变。” 南宫傲月的语气带着十足的自信,仿佛他才是那个与云清歌最亲密的人。君未璃收敛了笑容,他的心中觉得有些烦闷,许久之后长叹了口气,“侯爷明日可有时间?” 南宫傲月微微挑了挑眉,君未璃抬头看了看平安宫那微敞的大门,“胥林的行程安排得紧,不过明日,本殿倒是可以帮侯爷约个时间!” 君未璃友好的搭了搭南宫傲月的肩膀,无视着那阴沉的脸色转身就要离去,不想却是被身后的男子叫住了步伐。“三日后!” 果真,那月牙色的身影停驻了脚步。 “三日后,是云国皇族灭族的日子,她一定会去!” 君未璃的眼神闪了闪,他深吸了口气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南宫傲月的视线。 而另一头。 静书堂内,元烨正低着头收拾着自己的衣物,如今的他似乎没有再留在静书堂的理由,他知道皇上的定罪只是时间的问题,留在静书堂,对于一直给于自己关照的刘大人来说,不是什么好事情。 “元烨,元烨啊,你这是要去哪儿?”不想,收拾到一半的时候,刘大人紧张的冲了进来。 他当然知道在考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元烨是这种人。 “刘大人,小生打搅您多日,现在是时候离开了,小生不会逃离京都,就在临近一条街道上的客栈,静等着皇上的圣旨。”元烨不打算离开京都,他没有做过,更不会逃走,他要静等着结果。 “这,可是元烨啊,外头有辆马车等着你呢!”刘大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是脸上的表情难以言喻。 马车? 静书堂外,果真停留着一辆马车,一名俊美的男子站在车外,在看见从静书堂内走出来的元烨之后友好一笑, “苏兄?”元烨不明白发生了何事,只见一双素手拨开马车的帘子,云清歌看着那一脸惊讶的元烨,“怎么,打算不告而别吗?” “慕容小姐……”元烨缓缓走了过去,再看清楚了云清歌身旁的人之后,顿时停下了脚步。 君未璃百无聊赖的环顾了下四周,目光落到了元烨的脸上,轻轻一笑,将身子往云清歌的身旁靠了靠。 “璃殿下与平安郡主今日要与我们一起去不周山,师傅就在不周山上,这一次的机会,元兄可要好好把握才行。”苏惊华脸上的笑容无懈可击,他回过头去恭敬的对着马车内的两人笑了笑,而后转过头来看着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元烨,“我已经准备了另一辆马车,璃殿下与平安郡主即将完婚……”他的意思是,给他们二人一点单独相处的时间。 马车之内,安静的空间里,云清歌发现身旁的男子似乎一直低着头看着自己,“我脸上是开花了吗?” “没有想到,我的清歌还挺风趣的。” 我的清歌……云清歌的心不由得跳了几下,如今的她似乎对于君未璃这常常不正经的性子习惯了许多,只是依旧会忍不住小鹿乱撞的感觉,在他的身边,让她感觉自己好像回到了从前那个天真憧憬的时候,能让她在一时间忘记所有不愉快的往事。 她害羞的时候,会沉默不敢看着你。君未璃想起了南宫傲月的话,目光落到云清歌今日简单素雅的衣裙上,便开始除去自己身上的外衣。 “你……这是做什么?”云清歌没有想到君未璃居然会有此动作,她的眼中闪过几分窘迫,不想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却是深深的笑了笑,“过会儿似乎会下雪,当然不能让我的皇妃冻着了。” 原来,他是想要给自己披上他的外衫。 云清歌的脸上浮现几分不自然的红晕,“不必了,我不怕冷。”她没有注意到的是,君未璃的动作有那么刹那间的僵硬。 “可是我怕冷,这可如何是好呢?”说罢,君未璃调整了下姿势,枕着云清歌的肩膀竟是作势闭上了眼。 他居然把自己当成枕头了?云清歌不满的皱了下眉头,只是目光不由得落到他那浓密的睫毛上,不知道为什么,对于眼前这名男子,任何的方法似乎都应对不了他。可是云清歌却也明白,就在自己的心被他偷走那天开始,他便成为了她每日都会回想的事情,仿佛已经成为日子里的一小部分。 除了报仇,让她越发有勇气以慕容清歌的身份活下去的那一部分。 “太瘦了,成亲之后,得把你养胖才行。”耳边传来男子轻轻的话语,云清歌冷哼了一声,心中却有一种甜蜜在蔓延。 许久之后,云清歌原本以为君未璃真的睡下,不敢轻易动弹,他却淡淡的开了口,“后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可好?” 后天……云清歌的眼中似有深沉,她的迟疑让君未璃的心犹如幽潭一般荡起了一圈涟漪。 “嗯。” 云清歌的回答,让君未璃再次陷入熟睡般的沉默,直到马车缓缓停下,到达不周山脚下,已经是傍晚时分。 从马车上下来,君未璃与云清歌的眼前,出现了一名华服男子,那一头的短发特立独行,却增添了几分贵气。 被两人看得有些窘迫,元烨解释道,“要见百晓先生,自是要正式一点才行。” 其实这套衣服,是苏惊华给他的,元烨想了想,觉得苏惊华的话有道理,百晓先生的身份,他不能再像从前那般随便了。 云清歌盯着那套华丽的长衫,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透着一种古怪。 眼前巍峨的山峰,夕阳的余晖仿佛仙雾一般缭绕在山群之间,那陡峭且绵延不绝的石阶高耸入云。 “不如璃殿下与平安郡主就在不远处的小筑内等候?”苏惊华知道前方不远处,有座小筑,平日里是百晓先生偶尔会暂住的地方。 “不必了,我想也看看这为我麟国不断输送人才的不周山学堂。”君未璃笑了笑,极其自然的拉起了云清歌的手,率先走到了前方。 元烨的眼中划过一抹落寞,看着前方渐行渐远的两人,夕阳在他们之间投下了一层默契和谐的光辉,男子俊如星辰,女子美若仙子。 “元兄,不必担心,有璃殿下在场,师傅他不会太过苛刻的。”苏惊华的话却是提醒了元烨,这一次他能有机会当面向百晓先生解释,多亏了璃殿下。 元烨的心中有些惆怅,自从来到京都,他总是受到云清歌的帮忙,之前的她女扮男装成为小公子,用另一种方式告诉了他京都繁华背后的真实,而现在,还要她来为自己解决这样的麻烦。 前方,有名书生模样的男子手中夹着几本书籍踏着阶梯下来,在看见苏惊华之后满脸的惊喜,“师兄,你怎么回来了?!” “下课了?师傅可在山上?”苏惊华友好的笑了笑。 那位书生连连点头,脸上满是喜悦,他的目光落在苏惊华身旁那一头奇怪的短发男子,不由得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元烨自是觉得有些尴尬,他礼貌的作了一揖,便跟着苏惊华一步一步踏上石阶。 “苏师兄,怎么不走小道?难道是许久未回来忘记了?从这条路上去,可得到深夜才能到达山顶呢!”那书生对着元烨他们的背影喊道。 “原来这里还有近路。”君未璃与云清歌两人对视了一眼。 苏惊华看向某个方向,“那条小道不是正在修砌吗?” 书生立刻笑道,“早已经修建好了,现在方便得很呢。” 苏惊华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当下便对着君未璃与云清歌笑了笑,“那么殿下,郡主,这边请。” …… “师傅,苏师兄回来了!还带了几位客人……” 原本正闭目眼神的百晓立刻睁开了眼睛,“惊华?是什么样的客人?” “据说,是一位短发的男子。” 此话一出,百晓立刻瞪大了眼睛,这满头发白的老者第一次在自己的学生面前露出了失措的神态,“快快快,给为师递件外衫,还有,还有把门口的积雪扫一扫,快!” 这……那短发男子是什么人,师傅怎么突然在意起这些东西来了?平日里的师傅可是不修边幅的。 瞪了这些天,那个书呆子果真是来了。 百晓自己也没有发现,自己脸上露出的沾沾自喜。他整了整自己的长衫,手中拿着那一日元烨答到一半的试题,他有些后悔自己当日的冲动,若是等到元烨将整张卷子答完,他再去没收那试题多好。 云清歌看着眼前恢宏的书堂,这里与自己想象中的大不一样。她还以为,百晓先生的书堂应该是朴实陈旧,没想到这里的一切都十分的整齐崭新,已经可以用奢华来形容了。 元烨的脸上写满了虔诚,这里就是传闻中百晓先生专门为学生们授课的地方了,连空气闻起来都那么不一样。 “皇上十分重视百晓先生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所以每年必定会重金修建这里,照顾这些人才的饮食起居。”君未璃似乎看出了云清歌心中的想法,在一旁解释道。 “几位贵客,师傅有请。” 一名朴素的书生礼貌的上前,只是目光在触及元烨那一身刺眼的华服之后,闪过几分惊讶。 书生在看见苏惊华之后,同样是露出了惊喜的笑容,他带着众人绕到了一条小道上,直到前方出现了一座阁楼。 “几位贵客,师傅只请见了这位公子。” 那名书生用手对着元烨示意,对方立刻恍然大悟,转身看向君未璃与云清歌,“小生这就去了,多谢殿下与慕容小姐……” 云清歌没有在意元烨对自己的称呼,对于这个书呆子来说,她也不想用郡主这个身份来拉远两人之间的朋友关系。 安静的阁楼,四周透着一股子竹子的清香,那名书生带着元烨来到了一间屋子外,留下一句“师傅就在里头。”便安静的退了下下去。 站在门口,元烨深吸着气,却是久久没有往里面跨出一步。 百晓明明看见了门口的那一半身影,有些不耐烦了,“来者何人啊?” 那道华丽的身影终于缓缓的出现在白发老者的面前,元烨微微张了张口,先是弯下腰来行了一个大礼。 “小生之前多有得罪,请先生莫怪。” 然而,眼前的老者只是瞪大了眼睛,上下看了元烨一眼,伸出手去指着他的衣服,“你,你……” “小生……”元烨低下头来看了看,不想却见百晓气愤的站了起来,“你看看你自己,满身的铜臭气,怎么,去了次皇宫参加了三次京考,就让你改变了自己的穿衣?” 百晓先生竟是不由分说,劈头便是一阵大骂,元烨皱着眉头,就那么安静的等着对方训斥完,他没有想过,仅仅是一件衣服就能让百晓先生如此生气。 白发老者重重的拿起桌上的茶喝了一口,“什么也不必说了!你回去吧!” “……”可是,眼前的短发男子依旧没有动弹。 “怎么,老夫的话你听不懂了吗?” 元烨看着百晓先生那毫不客气的脸色,他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变化。 短发男子终于动了,他缓缓抬起手来,开始去解自己身上的外衫,这么冷的天气,这外衫虽然华丽,却是单薄得很,百晓就那么看着男子的动作,直到他露出了里面那件朴素却厚实的里衣,更是注意到,衣角处的几处布丁。 “小生从未想过,区区一件衣衫便冒犯了百晓先生,实在是小生的不是,在此,小生陪个不是。今日前来,小生是想向百晓先生解释一下当日的事情,如今看来,小生多说也是无意,总之,小生绝对不是那等徇私舞弊之人,今日前来算是给小生自己一个交代,也给帮助小生的那些好心人一个交代,告辞了!” 说罢,元烨竟是扭头就走,不想身后的老者严厉的喊住了他,“慢着!” 126】荒谬的事实 接到这个消息时,云清歌与君未璃并没有太大的惊讶,在看见那名被众位书生围在中间的短发男子时,他的脸上始终带着雀跃的笑容,仿佛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之下,比起之前来的时候判若两人。睍莼璩晓 书生们显得十分热情,争先恐后的喊着元烨小师弟,云清歌看着那副情景笑了笑,目光落到角落里那始终带着带笑的俊美男子。 苏惊华只是那么看着被围在中间的男子,仿佛脸上都是替对方开心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总觉得此人十分奇怪,主要是她挑不出对方的任何毛病,他做的实在是太无可挑剔,只是总是达不到自己想象中的效果。 “清歌,带你去一个地方。” 正在思索之处,君未璃却是拉着云清歌的手来到外头,满天的繁星点点,这里的空气带着几分刺骨的味道,只是却清新无比,抬头望去,那点点繁星如珍珠洒落在幽潭中一般,令人看得心旷神怡。 “喜欢哪一颗?”脸颊传来一片热源,君未璃从身后环抱住了她,坐到了一旁的台阶上,脸贴着她冰凉的面庞,如捧珍宝一般小心翼翼的呵护着她的双手,仿佛只要云清歌说喜欢哪一颗,他就会摘下来给她一般。 “我喜欢哪一颗,你就摘给我吗?” “嗯,若是你肯亲我一下,我把整片天空都给你。”此刻的君未璃撕下了翩翩佳公子的外衣,宛如一个讨糖的无赖,云清歌立刻冷下了脸,这样生气的表情落在君未璃的眼中,觉得可爱无比,便忍不住轻轻啄了下她柔嫩的面庞。 如此亲昵的举动,云清歌立刻意识到现在可是大庭广众,她当下微微挣扎了一番,“别动,他们看不见的。” “为何看不见?”后面都传来一阵阵的欢笑声了。 “看见了也会当成没看见。” “……” 身后的男子突然安静了下来,他就那么认真的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沉默中的君未璃,不知为何,会给云清歌一种淡淡哀伤的感觉。这与他平日里的形象反差太大,他的眼神仿佛带着无尽的故事,令人忍不住想要深入探究,可是却又怕触及到那可能存在的伤口,此时的云清歌,只能任由他这么安静的抱着。 “后天,你一定要来。” 后天?对了,他说后天要带自己去一个地方。 云清歌感受着风中刺骨的寒意,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后天…… 次日,元烨顶着一张略带憔悴的面容出现在云清歌与君未璃的面前,苏惊华笑着解释道,“昨夜小师弟与师傅秉烛夜谈,今日要一起回京。” 没有想到,那个古怪的百晓居然能和这个书呆子如此谈得来,也算是元烨的造化了。 众人立刻启程,百晓毕竟是要给麟国王一个交代,山脚下,早已经有马车等候着,一路上,众人只听着百晓话说自己近年来游历的各种见闻,气氛融洽和谐。 云清歌回了慕容府,而君未璃则与百晓他们师徒三人一同进了宫。 “小姐……”跨进大院,一直处于疗养中的欧阳将军迎了出来,“您终于回来了。” “怎么不多休息几日?” 欧阳将军摇了摇头,“明日,不知小姐可要回去?” 明日是云氏皇族灭族的日子,欧阳将军无论如何,都想回去祭拜一下先皇。 云清歌立刻收敛了表情,她压低了声音,“皇姐她们可有来信?” 此事的慕容府已经换上了一半原本云国的士兵作为侍卫,要收取消息十分方便。欧阳将军轻轻点了点头,便从怀中拿出了一张信封。 云清歌只是安静的收进了自己的袖中,明日是父皇和母后的忌日,要去,当然要去。 “今夜启程,明日早些回来。”因为,她还有别的约定。总觉得明日一定要去见那个人,否则好像会失去什么东西的预感。 云清歌没有与知书解释今晚要去哪里,只是收拾了一点包袱,交代着若是任何人问起,就说是白日才出去的。 深夜,当整个京都陷入宁静之中,一辆神秘的马车便出现在慕容府的后门处。 那换了男装的女子在欧阳将军的护送下上了马车,一路直接出了城门,没有人发现,黑夜之中有一双犀利的目光,紧紧的追随着他们。 平安宫内,安静的花园里,亭中倚靠着一名月牙华服的男子。 一抹红色无声的出现在他的身后,“殿下。” 听着这声音,君未璃的眼中闪了闪。邪风的出现,就意味着,此时此刻,云清歌已经不在京都之内。 “不知慕容小姐三更半夜出京都,所为何事?” “这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事情。”君未璃的语气十分的冷淡,而邪风居然没有露出半点不悦的神情。他轻轻笑了笑,安静的站在君未璃的身后。 “还以为一辈子,都无法再为殿下效力了。” 君未璃始终抬头看着那被乌云遮去的明月,“你只需要保护好她们,就足够了。” “威远侯的眼线已经被我除去,如今云国的两位公主十分安全,我已经让大公主撤去了名牌,只差一个自由身了。” 君未璃没有回答,邪风好像想到了什么,“殿下这一次回心转意,可是与那慕容大小姐有关?” “邪风,你的话太多了。”他转过身来,邪风透过微弱的月光看着男子的表情,显然有些惊讶。 此刻的君未璃有些阴沉,那轻轻皱起的眉头仿佛化不开的愁云,邪风终于收起了自己轻佻的态度,“殿下,慕容府的大小姐为何会与云国的两位公主有联系?殿下是否知道点什么。” “单纯的朋友关系。” 哦?真的是这样吗?殿下越这么说,邪风就越是好奇。可是绯红楼里那个丫头,却是什么都不肯说。 这个慕容府的大小姐到底是何方神圣,自己已经派人调查过了,这慕容大小姐只是一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武将之女,只是某一日突然女扮男装来了绯红楼,如此出格的举动,真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可是,她又确实是慕容清歌。 邪风不明白,君未璃此刻的变化是为了什么,他虽然已经达到了目的,却也不愿意看见自己的主子是这副模样。 寒风瑟瑟,君未璃举起了自己眼前的酒杯,她答应过自己,明日她一定会信守承诺。 是的,她一定要来,只要她来了,他什么都可以不问,什么都可以不想。不去想南宫傲月那些荒唐的话,不去想她的种种与南宫傲月的话有多么的吻合。 她就是她,那个令自己心动的丫头。 而另一头,天空渐渐发白,悬崖之上,却是飘下了片片银钱。 那白衣女子的身后,立着一名魁梧的男子。 欧阳将军单膝跪地,低着头任由寒风吹拂着他的发丝,云清歌就那么站在悬崖边上,看着眼前依旧繁荣的和歌城。 物是人非,那惆怅之感挥之不去。望向远处那片红墙绿瓦,里面的人,却已经不再是她熟悉的家人。 再次站在这个地方,云清歌鼓起了所有的勇气,这片小小的悬崖顶,沾染了她云氏一族的鲜血,她的五位皇兄,她的父皇和母后,她的皇姐。 “父皇,母后,清歌还活着。”如你们所希望的,还活着。 只是,如今的她却还没能手刃仇人,她的羽翼未丰,却被南宫傲月认了出来。这场战争无法避免,云清歌知道,南宫傲月不会放过自己。 “父皇,慕容,清歌过得很好。”还有了一个再次令自己感到温暖的男子。“他和他不一样,母后可以放心。” 是的,君未璃与南宫傲月不一样。 没有人注意到,远处的一棵树下,立着一道难以察觉的身影。 君未璃看着那随风飘荡的银钱,看着悬崖边上那似乎摇摇欲坠的女子,一颗心紧紧的揪着。 若不是亲眼所见,他怎么也不能相信,她会与云国皇族联系在一起。 慕容清歌,云清歌,真的有这么巧的事情吗?南宫傲月说的话,是真的吧。还魂……还魂…… 星辰一般的双眸,不知是不是寒风过于清冷,他的眼眶有些微红。 他也想要说服自己,不可能会有这么荒谬的事情,可是除了云国的人,怎么会在这一日出现在这里,祭奠在这里被灭族的云氏皇族。 一匹快马疯狂的在林间穿梭着,马背上的男子紧紧的拽着缰绳,任由脑海中闪过无数的片段。 他只想快点离开这里,回到他们相约的那个地方,她会回来的,君未璃这么对自己说。 只是,她真的来了,自己又要做些什么呢。 第一次,君未璃感觉到自己的心慌。他不敢去想自己心中的那一阵动摇是怎么回事,只是,记忆中那一片挥之不去的血红,让君未璃觉得自己的心,很痛很痛。 繁华的麟国京都,茶馆的阁楼里,君未璃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一直搜索着那抹淡淡的身影。 从这里到原本云国的和歌城,若非自己快马加鞭,也不可能在约定的时间里赶回来。 她呢?她来得及吗? 127】大婚前夕 “小二,我要一匹最好的马!”一锭银子被丢在桌上,正在用着算盘的伙计立刻抬头一看,便看见了一张风尘仆仆的清秀面容。睍莼璩晓 “哎呦,小公子这是要去哪儿?小的这就去为小公子挑马儿。” “不必了,我自己去。”云清歌一个手势制止了他,仿佛从前来过这里一般,准确无误的走去了这驿站后院的马棚,一眼便挑中了一匹棕红色的马。 “小公子真有眼光,这可是我们这儿最好的马了。”可是不等这伙计夸耀完,云清歌如风一般牵着马飞奔而去,扬起的风沙让伙计忍不住剧烈的咳嗽了奇怪,这位小公子可真是奇怪,赶着去哪儿呢。 林中,云清歌俯着身,感受着寒风从自己的脸颊上划过,刺骨无比。 此刻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赶回去,麟国之内,有名男子正在等她。 “公子,可是要上小菜了?”小二来到君未璃的身边,这位公子只是点了一壶茶,便坐上了几个时辰。 君未璃的目光始终未离开街道,“再等会儿。” 没有人能看见,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仿佛蒙上了一层迷茫的灰色一般,眼中闪着光,似乎在挣扎隐忍着什么。云国公主,云国公主,没有想到世间竟然有这样的事情,可是若非如此,他实在想不到,从小在麟国长大的慕容小姐,为何会在云国皇族的忌日千里迢迢赶过去祭拜。 还有她的那些习惯,被南宫傲月一一说中。君未璃的心中有些苦涩,自己竟然还没有南宫傲月了解她。 他当然知道,云国的九公主从前与南宫傲月是有婚约的,而南宫傲月却在成亲当日举兵进犯云国,君未璃立刻想起每每云清歌遇见南宫傲月,眼神中的那抹光芒是怎么回事了。 那是一种恨,一种刻骨的恨与厌恶。 一阵轻轻的喘息声,从头顶传来,那柔柔的声音长叹了一口气,“来很久了?” 君未璃表情一僵,他缓缓的将目光从街道上收回来,看着眼前这还来不及换上女装的小公子。她的脸上满是细细的薄汗,眼睛却像月牙一般,带着令人心醉的光芒。 云清歌轻轻笑着,在看见君未璃坐在这里的那一刻,她心中的不安顿时消失,不枉费她累死了几匹马,赶着近路回来。 “你……来了。”君未璃掩饰着心中的震惊,她居然赶得回来,看着那张有些疲惫的小脸,他的心不由得一揪。 云清歌坐了下来,端起君未璃的茶杯一口饮下,待她缓过气来,“有点事情耽误了,可是等了很久?” 此时此刻,君未璃似乎听见自己心中某个声音,她若不是她,自己还会遇见她吗,还会有后面这些令人永远无法忘记的回忆吗。 “公子,可是要上小菜了?” 店小二再次迎了上来,君未璃只是那么看着云清歌的小脸,“把那两道辣的换成清淡的小菜。” “是,公子。” 他拿起茶壶为云清歌斟了一杯,“累吗?我会等你的,所以往后若是有事情,也不必这么着急着过来。” 云清歌没有回答,她只是淡淡的笑着,听着他的话,心中有种令人温暖的满足感。“你今日要带我去哪儿?” “歇息一下,过会儿你就知道了。” …… “退下吧。”书房里,南宫傲月屏退了前来禀报的暗卫,四周顿时陷入一片安静。他转过身,伸手在墙壁上某个凸起的石块旋转了一下,书房里竟是出现了一道石壁。石壁上挂着一幅画像,画像中的女子一身的红衣,面容娇俏可爱,那天真浪漫的双眸,如月牙一般。 南宫傲月伸出手去,用自己的袖子拂去了上面的灰尘。 有多久,他没有再次打开这石壁。明明一直告诉自己要忘记这个人,她已经不存在了,可是现在,她换了个身份再次出现在自己的身边。 “云清歌,你说你不是,那为何今日还会去祭拜。”他不得不承认,当初那个天真的小女孩是真的消失了,能甩开自己的暗卫,带着云国的将士前往那云国皇族殒命的悬崖,她真的不简单。只可惜她不知道,除了自己,她如今最近亲的人拥有更神秘的势力,让她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呵呵……”男子轻轻的笑了,想起当初身穿嫁衣的云清歌那充满了仇恨的眼神,她那么的恨自己,那么同样的,君未璃会用什么样的态度去面对她。 窗外,一抹纤细的身影无声的立着,看着屋子里那站在画像前的男子。 乔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看着画像上的女子,那五官那神态,自己怎么会不熟悉,前阵子这张脸还充斥在整个威远候府,没有想到,真的存在着这么一个人,还不是云院里的那个疯女人。 看着南宫傲月那柔和的侧脸,嫁给他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这种表情,原来,这个女子才是那个占据了他整个心的人,到底是谁?她不曾记得云国有哪位千金是这副模样。 乔兰躲在了院外的假山后,直到南宫傲月离开,她才轻轻的进了书房。 按着南宫傲月的方法触碰那个开关,石壁缓缓打开,乔兰细细的看着那副画像,目光落到了画像上的落款处。 云清歌,不就是那个云国九公主?! 南宫傲月,真是个可笑的男人,明明自己在大婚当日带兵灭了云氏一族,这里居然还藏着当初那个被他深深伤害的女子画像,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乔兰真的认识到了南宫傲月此人的可怕之处,连对自己心爱的女子都能那般的狠心,她已经不惊讶,为何他会这般对待自己了。 被自己喜欢的人憎恨的感觉,会是怎么样的呢,南宫傲月不过是自作自受罢了。 将一切归回远处,乔兰的心情愉悦极了,她回过头去看了看那个紧闭的书房,脸上带着深沉的笑容。 …… “郡主,你这是……”老管家看着一身男子打扮的云清歌,脖颈上还带着三条花朵变成的项链,发间更是落着几片花瓣,模样有些滑稽。 云清歌窘迫的瞪了身旁的男子一眼,还以为他要带自己去什么神秘的地方,没有想到竟是什么所谓的情人节,这些花朵更是君未璃的杰作,他说自己有多喜欢她,就要给她戴上多少花的项链,原本还有许多,皆是被云清歌躲开了,这三条他死活都不让自己摘下来。 君未璃伸出手去圈住云清歌的脖颈,笑着看向那满脸无奈的老管家,“郡主生性贪玩,管家就莫要取笑了。” “……”取笑,他哪敢啊。 “……”亏他什么话都敢说,云清歌抬起脚重重的在君未璃的脚背上一踩,再用手肘一顶他的胸膛,在老管家惊恐的目光中大步的跨进了大门。 君未璃一手捂着自己的胸口,一边笑着看向那目光不知道该放在何处的老管家,“你们大小姐表达爱意的方式真是特别。” “……呵呵……”除了尴尬的笑,老管家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三姨娘的院子里,慕容清颜迎面对上了正在给五少爷拿汤水的三姨娘,却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便安静的从她身旁擦肩而过。 “清颜……”自己的女儿总是对自己视而不见,三姨娘的心中怎么会好受,可是她知道,现在自己说什么都已经无济于事,她只希望慕容清颜不要一错再错。 捂着自己的胸口,慕容清颜的眼中是一片冷意,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那面容粉红的云清歌从自己的前方走过,那身上的花瓣,真是令人啼笑皆非。 “嫡姐如今即将贵为皇妃,看来甚是喜悦。”自己过得这么辛苦,为何她却能如此逍遥,还被封了郡主。 “妹妹现在连礼数都忘记了?”云清歌听着慕容清颜的冷嘲热讽,面上不见任何的愤怒,只是轻轻一拨自己发上的花瓣,淡淡的笑着。 “一家人何谈礼数,嫡姐这是要和妹妹生分了吗?”她打心底不愿意给云清歌行礼,凭什么,本来应该是个死人的。 “姐姐不记得何时与妹妹亲近过了?”云清歌往后退了一步,微微抬起头来,她身上散发出来的疏离与冷意,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慕容清颜顿时深吸了口气,她的表情有些僵硬,内心挣扎了一会儿,便微微福了下身,“平安郡主。” 云清歌只是应了一声,“妹妹也即将出阁,到了夫家,可不要像今日这般才好。” 好得意的慕容清歌!慕容清颜暗暗咬着牙,看着那从自己的眼前不紧不慢离开的背影,为什么她总是这么走运,掉下悬崖也摔不死她,活着回来又打乱了自己辛苦布置的一切,难道,自己一辈子都要被她压着不成?! 一个花皮球从角落里蹦了出来,滚到了慕容清颜的脚边,那小小的人儿害怕的站在角落里,可怜兮兮的看着那面色有些狰狞的女子。 “五弟?”慕容清颜看着那张小脸,为什么连他还惧怕自己,姨娘也是处处向着他。 “哎呦五少爷,您怎么在这儿?”正在忙碌的家丁们小心翼翼的从慕容硕的身旁走过,扛着一个红箱子。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是三小姐啊,三日后是大小姐与璃殿下的订婚日,老夫人说了,要我们好好准备。”家丁恭敬的回道,慕容清颜看向那做工细致的红箱子,三日后? 慕容清颜将目光落到那一脸胆怯的慕容硕脸上,眼中的森冷令人毛骨悚然。 深夜。 一声古怪的鸟鸣划破寂静的夜空,而后,一个嘲笑的男音从墙壁的另一头传来,“慕容清歌就要成为皇妃,你终于坐不住了。” “堂哥,你不也是如此?” ------题外话------ 今晚还有二更… 128】阴差阳错 “堂哥不也如此,否则今日也不会亲自前来了。睍莼璩晓”慕容清颜笑了下,墙壁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冷哼。 “我还以为是堂妹有了好的归宿,就忘记了自己所受过的屈辱。” “堂哥还是先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吧,三日后的订婚,我会想办法让慕容清歌踏不出这个门!”想起云清歌今日对待自己的态度,慕容清颜的心中便满是不甘。 “哦?你已经有了办法?” 显然,慕容清颜还没有周全的方法,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低下头来一看,原本被堵上的洞口挖出了一点空隙,一包粉末被退了进来。 “这是什么?” “上一次你的分量下的太少了,才让那两小子有了活路,这一次,就一不做二不休,你看,订婚当日死了两个庶子,这么不吉利的皇妃,皇族还敢要吗?” 慕容清颜听着他的话,竟是要用五少爷和六少爷来阻拦云清歌飞上枝头的梦。 感觉到女子的沉默,墙壁的另一头再次传来笑声,“舍不得自己的胞弟下不了手,是吗?” 脑海中立刻回想起慕容硕那怯怯的小脸,慕容清颜低下头来紧紧的握着这包粉末,那个声音越发的不屑,“所以你永远都只能被慕容清歌压着,永远只是一名不得宠的庶女!” “够了!我知道怎么做了。”慕容清颜不想再听下去,立刻出声制止,她冷冷的瞪了一眼那道墙壁,转身离去不再理会对方。 “哼,翅膀果真是硬了。”墙壁的另一头,高大的男子听见里面再也没有动静,立刻明白那人已经离去,他的脸上满是冷酷,转身就要离开,借着月光察觉到了地面上那道不自然的影子,当下提高了警惕。 有人?!自己居然现在才发觉,不知道这人听见了什么。想到这,男子立刻加快了步伐没入了黑暗之中。 那道影子却是紧紧的跟随在身后,前方的拐角处,男子的身影闪身便消失在街道上。 一名家丁模样的男子四下张望了一会儿,人居然被跟丢了,方才他没有听清楚,只知道公主订婚当日似乎有什么阴谋,看来得赶快回去通知将军才行。 “没想到,慕容府现在还有这样的高手护卫。” 转身之际,那戏谑的声音响起,家丁立刻收敛了神色,在看见那张面容之后顿时有些惊讶,“你是……” “既然让你看见了我的脸,自然没有让你回去的理由。” 只听嗡的一声,刀光剑影…… 深夜,慕容清颜屋子里的烛光依旧亮着。她的眼前摆着那一包粉末,面上没有丝毫的表情。 “翠儿,这么晚了你还要去五少爷的院子?” 窗外,传来一阵细细的声音。 “是啊,这药必须得深夜喝才行。”慕容清颜一听,便知道是一直以来照顾慕容硕的丫头。 “老夫人可真疼五少爷,这么名贵的药材都舍得用。” “五少爷聪明伶俐,老夫人当然看重了,好了不和你说了,五少爷得喝了这药才能休息呢!”那两道声音渐行渐远。慕容清颜看着那闪烁的烛火,眼中一沉,呼的一下便吹灭了烛台。 …… 整个慕容府充满了喜庆的氛围,红色的灯笼高挂,所有的桌椅一尘不染,家丁丫鬟们忙里忙外,恨不得长出三头六臂似的。 “小姐。” 纳兰将军出现在云清歌的门外,表情严肃。 “发生了何事?”主仆二人进了屋子,关上屋门,纳兰将军从怀中拿出了一块染血的深蓝色布条。 “昨夜,属下安排在别院的侍卫失去了踪迹,今日被发现在不远处一座废庙里,已经断气,只是他的手中抓着这样东西,看起来似乎是男子的袖子。”纳兰将军阴沉着脸,每次损失一名部下,他的心中别十分的压抑。 云清歌看着那块蓝布,“是左手的袖子。” 那么,此人一定左手受了伤。 两人立刻对视了一眼,昨夜出现在慕容府,会有什么目的。 “小姐,这两日要多加小心,属下怕有心人会趁着小姐订婚之日兴风作浪。”纳兰将军的语气里满是担忧,他已经看出来了,小姐对那璃殿下动了真情,想起从前的九公主那令人悲愤的遭遇,如今的云清歌,令纳兰将军感到欣慰。 云清歌想了想,“加派人手,一有动静,关键时刻就见机行事。” “是。” 纳兰将军顿了顿语气,他压低了声音,“大公主与八公主,想在两日后参加公主的订婚大礼。” 云清歌微微张了张嘴,她似乎明白了沉莲与八公主的用心,她们想要亲眼看见自己幸福,哪怕是要冒一点风险。 “保护好她们。”如今的她有足够的把握,能将大公主与八公主混入人群不被旁人发现,况且,听八公主说,绯红楼的主人与南宫傲月闹翻了,因此如今的绯红楼,凡事南宫傲月的人,都进不去。 眼前的男子依旧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云清歌疑惑的看着纳兰将军那犹豫的面容,“将军,可是有话要说?” 纳兰将军的目光落到了桌面上那一叠喜庆华丽的红色长裙上,他的眼中跳跃着难以言语的光芒,“公主,是真的心仪璃殿下,还是想要利用璃殿下报仇?” 云清歌没有想到纳兰将军会这么问,但是他的疑惑却也在情理之中。 “我唯独不愿意让他牵扯其中。”这样的回答,便是告诉了纳兰将军,她是真的喜欢上了君未璃,没有丝毫的目的。 纳兰将军心中长叹了一口气,微微一笑,便转身大步的离开了屋子。 抬起头来看着那有些昏沉的天空,他已经决定,将自己打探到的一切永远埋藏在心中。公主还是不要知道太多的事情才好,毕竟那都已经是过去的事情了,而且如今的公主已经换了一个身份,仔细想来,并没有多大的冲突。 公主好不容易才找回的幸福,他想要好好的守护。 五少爷与六少爷的院子不知为何,侍卫竟是比从前多了许多,巡逻的时间也越发的密集。因为云清歌的订婚之日临近,因此两位少爷也没有再去私塾,只是留在府中自己温习功课。 “嬷嬷又送药来了?”翠儿看着眼前的嬷嬷,灿烂的笑道。 “可不是,老夫人对五少爷可上心了。这一次的药更是珍贵,五少爷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你小心点儿熬,知道吗?” “翠儿明白。” “不和你说了,我还要给六少爷送去。” 而另一头。 四姨娘百无聊赖的在院中徘徊着,空气中飘来一股子药香,她便看见了五姨娘院中的丫鬟小心翼翼的端着一碗药汁从自己的眼前掠过。 “等等,这是什么?六少爷的身子刚好,可不能乱吃补药才是。”四姨娘眼珠一转,旁敲侧击着。 “这是老夫人给六少爷准备的大补药,要二十两银子一包呢!”丫鬟生怕四姨娘说她胡乱给六少爷熬药,立刻解释道。 二十两一包的补药?!四姨娘心中震惊,她脸上的笑容有些僵硬,“这样啊,那你快送去吧。” “是。” 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丫鬟,四姨娘轻轻咬了下自己的下唇,好像想到了什么一般,立刻快速跟了上去。 “六少爷刚刚用完午膳,这药先放着,过会儿再吃吧。”屋子里传来五姨娘的声音,四姨娘心中一喜,只听屋门打开的声音,她立刻缩回了身子,偷偷的看着那丫鬟端着药汁进了膳房。 趁着丫鬟离开的空荡,四姨娘四下张望了一会儿,确定没人之后便钻进了膳房,将木门栓上。 二十两一包的补药,她可没吃过。凉了药效可是要减半的!这五姨娘真是暴敛天物!想到这,四姨娘窃笑了下,端起那碗药汁,大口大口的喝下了一半。 浓郁的药味充斥在喉间,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她觉得这药有效极了,喝下去后立竿见影,整个心窝温暖舒适。 一碗药只剩下四分之一,她眉头一皱,目光落到了一旁冒着热气的水壶上,便往碗中加满了水,原本黑色的药汁顿时变成了褐色。 “这可不行,会被发现的。” 四姨娘立刻在膳房里面翻弄起来,找到了一些黑糖,便加了几勺,虽然颜色比不上方才的浓郁,不过乍一看,却也是难以发现些什么。 小心翼翼的将那碗药汁放回原处,四姨娘快速的离开了膳房。 慕容清颜的脸色并不好看,她徘徊在五少爷的院子之外。 “五弟,不要怪姐姐。”要乖,就乖姨娘太过偏心,就怪慕容清歌太过可恶!她也是不得已,才要这么做的。 翠儿从院子里头出来,一见慕容清颜,便疑惑的迎了上去。 “三小姐可是要找五少爷的?五少爷已经睡下了。” “……方才,是不是给五少爷送药了?” “是的,已经端进去了。” 慕容清颜的眼中似有什么闪过,她往院子里头张望了一会儿,突然,里面传来一声惊叫,她当下变了变表情,拨开翠儿便冲了进去。 “五弟?!” 129】最后的贡献 翠儿还没反应过来,慕容清颜已经先行一步冲了进去,她的脸色有些紧张,在门口处停下了脚步,伸出去的手却是停留在半空中,这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深深的抽痛了一下。睍莼璩晓 这不能怪她,若不是慕容清歌逼的,她也不会做到这个地步。慕容清颜安慰着自己,门后,自己的胞弟应该已经凶多吉少了,六少爷那边也差不多要有消息,慕容清歌这个皇妃,就一定做不成了。 “姨娘,好吵啊……” 这时,屋内传来一阵软软的声音,慕容清颜表情一僵,立刻推开了屋门跨了进去。 只见屋子里,三姨娘蹲着身子收拾着地上的碎瓷,那一滩黑色的药汁留在地面上,而慕容硕正躺在床榻上,朦胧的揉着自己的双眼。 “五少爷乖,姨娘不小心摔了药碗而已。” 三姨娘对着床榻上那被惊醒的小人儿解释着,而后感觉到那股从门口处灌进来的冷风,抬起头来便看见了慕容清颜那紧皱的眉头。 “清颜,你怎么……” “这是祖母给五弟送的补药?”慕容清颜看着撒了一地的药汁,心中带着不甘。 三姨娘尴尬的笑了笑,她也知道这补药的昂贵,难道清颜是在气恼老夫人没有给她送去补药,而自己还不小心把这药给打翻了? “姨娘只是不小心,本想将这药端回去放在膳房里等五少爷醒了再热一次,不想……清颜啊,明日姨娘也给你抓一副……”三姨娘的解释让慕容清颜忍不住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她才不稀罕这些补药呢,可是,在看见床榻上的小人儿安然无恙之后,慕容清颜的心中又莫名的松了一口气。 或许天意如此,不过不要紧,还有六少爷那儿。 没有再去看三姨娘的表情,慕容清颜转过身大步的离开了屋子,朝着六少爷院子的方向靠近。一路上,她注意着四周下人们的表情,好像想要从他们的脸上看出些什么,可是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没有丝毫的改变,直到一声犀利的哀嚎划破云霄,慕容清颜顿时闻声望去,那个方向是…… 这声哀嚎让慕容府内的不少人心中一跳,匆匆赶往那个声音发出的地方,只见几名丫鬟慌慌张张的从四姨娘院子的方向跑了出来,“不好了,不好了,四姨娘她……她……” 云清歌在院子里听见外面的吵闹声,与纳兰将军赶往四姨娘的院子,院落中,所有的家丁丫鬟们都站在屋子外头,好像看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不敢靠近,门口立刻一名家丁,低着头闭着双眼,浑身发抖。 “发生了何事?”云清歌皱了眉头,“四小姐呢?” 门口的家丁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纠成一团,颤抖的抬起手来指着屋内,“四,四,四……” 纳兰将军一下子便拨开了那口齿不清的家丁,为云清歌扫开了一条道路。 屋子里满地的狼藉,云清歌一眼便看见了那立在一旁的纤细身影。 “四妹?” 慕容清丽就那么站着,目光紧紧的盯着地面,身子一动不动,甚至连云清歌喊她,都没有任何的反应。看着那死灰一般的双眸,云清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越靠近,那地上僵硬的人影便渐渐呈现在她的眼前。 四姨娘以一个十分诡异的姿势仰卧在地面上,她的四肢仿佛张牙舞爪一般,身上所有的肌肤都呈现青紫色,两只眼球向外凸起,唇色变成了浓郁的紫色,嘴角还挂着一点污血。 这样一看,云清歌便知道四姨娘已经没有救了。这么诡异的惨状,显然是中毒所致,可是这毒性之强,究竟是什么人与四姨娘有这样的深仇大恨。 云清歌缓缓靠近,伸出手去轻轻推了慕容清丽一把,那僵硬的身子好像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那么安静的看着地上已然断气的妇人。 “四妹……”云清歌知道,慕容清丽只怕是难以接受这个事实,“四妹,告诉嫡姐方才发生了什么,嫡姐才能帮你。” 此话一出,慕容清丽缓缓转过头来,“嫡姐,姨娘她,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不理清丽?” “……”云清歌看着慕容清丽那呆愣的面庞,心中顿感不妙,“四妹?你……” “姨娘她是不是睡着了,是不是怪清丽太吵了?嫡姐,我们出去,悄悄的出去不要吵醒姨娘。”慕容清丽的语气迟缓,云清歌看着那仿佛要失去光芒的眼眸,当下目光一冷,只听啪的一声,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云清歌扬手便给了慕容清丽一巴掌。 这一掌,似乎是打醒了她。 “四妹,究竟发生了何事?你若是不肯面对,就没有人能帮助四姨娘了!” 慕容清丽只觉得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痛,豆大的泪水从眼眶中落了下来,“我……我……”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她看了看落在自己身旁的一副还未完成的刺绣,她好不容易才让姨娘慢慢接受了她,可是没有想到,原本打算拿着这副刺绣来请教姨娘几个问题,最后一眼却是看见姨娘如鬼魅一般在地上蠕动攀爬着,只怕她这一辈子都忘不了,姨娘方才那突出的双眼,挣扎的瞪着自己的模样。 她好像在说,救她,救她!可是那个时候,自己却连动都没有力气动一下。 “姨娘她……死了……” “什么死了?!四姨娘只是抱病在身,立刻去找大夫来!”一抹褐色的身影出现在屋外,老夫人跨了进来,一脸冷色的看着慕容清丽,最后望向地上那死状可怖的四姨娘,“清歌,你过来。” 云清歌深深的看了慕容清丽一眼,便走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这里就交给祖母,你安心准备订婚。” 她们慕容府好不容易才得到的这次机会,绝对不能因为任何人而产生任何的变化。 不一会儿,一名大夫立刻进了屋,老夫人一个眼神,身后的嬷嬷将屋门关上,阻隔了屋外所有疑惑的视线。 大夫看着四姨娘那惨状,也不由得心中一惊,待他仔细察看过后,“启禀老夫人,是中毒所致。” “果真如此。” 果真如此?云清歌立刻看向老夫人的脸色,只见她缓缓转过头来,“方才六少爷的院子里来人了,说六少爷喝了我叫人送去的补汤,开始呕吐不止,大夫看过了,就是中毒,好在不深,否者死的,就不是四姨娘了。” 老夫人的意思是,六少爷所中的毒与四姨娘是一样的? “那六少爷现在……” “身子发热,肌肤也与四姨娘一样呈现青紫,大夫已经开了药,要用药逼毒。”老夫人的眼中透着精光,她看向立在一旁的慕容清丽,却是没有说些别的什么。 “想不到这就是四姨娘这么写年来为慕容府做的唯一贡献了。”老夫人的话让慕容清丽目光闪了闪,她抬起头来,好像想要清楚祖母的话是什么意思。 老夫人感受到慕容清丽的目光,毫不避讳的回望过去,“方才大夫已经检查过了那碗补汤,证实是被参了水的,只怕,那大部分的补汤都在四姨娘的肚子里吧。” 慕容清丽一下子便明白了老夫人的意思,她是说,姨娘偷偷喝了老夫人送去给六少爷的补汤,因此做了替死鬼,死的不光彩,却也算为慕容府尽了一份力。 此时此刻,慕容清丽看着地面上的妇人,却是连哭的勇气都没有了。为什么会是这样,姨娘为什么要去偷喝六弟的补药,还落得如今的下场。 慕容清颜笑了下,墙壁的另一头传来一声冷哼。 “我还以为是堂妹有了好的归宿,就忘记了自己所受过的屈辱。” “堂哥还是先安排好自己的事情吧,三日后的订婚,我会想办法让慕容清歌踏不出这个门!”想起云清歌今日对待自己的态度,慕容清颜的心中便满是不甘。 显然,慕容清颜还没有周全的方法,只听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她低下头来一看,原本被堵上的洞口挖出了一点空隙,一包粉末被退了进来。 “上一次你的分量下的太少了,才让那两小子有了活路,这一次,就一不做二不休,你看,订婚当日死了两个庶子,这么不吉利的皇妃,皇族还敢要吗?” 慕容清颜听着他的话,竟是要用五少爷和六少爷来阻拦云清歌飞上枝头的梦。 感觉到女子的沉默,墙壁的另一头再次传来笑声,“舍不得自己的胞弟下不了手,是吗?” 脑海中立刻回想起慕容硕那怯怯的小脸,慕容清颜低下头来紧紧的握着这包粉末,那个声音越发的不屑,“所以你永远都只能被慕容清歌压着,永远只是一名不得宠的庶女!” 慕容清颜不想再听下去,立刻出声制止,她冷冷的瞪了一眼那道墙壁,转身离去不再理会对方。 墙壁的另一头,高大的男子听见里面再也没有动静,立刻明白那人已经离去,他的脸上满是冷酷,转身就要离开,借着月光察觉到了地面上那道不自然的影子,当下提高了警惕。 130】定婚宴 慕容府安静得好像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般,三姨娘的屋子里,年幼的慕容硕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慕容清颜一回来,就被三姨娘拉到了一旁,面色清冷。睍莼璩晓 “是不是你做的?” “姨娘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清颜微微眯了眼,看着三姨娘那怀疑的脸色。 “六少爷中的毒,是不是你下的?”三姨娘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虽然她也不愿意相信慕容清颜会走到这一步。 看着眼前这脸色冰冷的妇人,慕容清颜微微笑了笑,“六少爷喝的补汤与五弟的是一样的,难道姨娘是想说,清颜在五弟的补汤里面也下了毒?原来在姨娘的心中,清颜就是这样的人。” “……”三姨娘被一语戳破了心事,依旧有些犹豫,“真的不是你做的?” “看来,清颜与姨娘之间,已经没什么好说的了,若是姨娘怀疑,大可以和祖母说出自己的想法,再让祖母好好的搜一下清颜的房间,若真的找出了什么,姨娘就不会再有这么不省心的女儿了。” 丢下这么一句话,慕容清颜带着深深的笑容,转身离开了三姨娘的视线,身后的妇人本想出声留住她,可是,三姨娘却也知道,这么做也无法修补她们母女之间的情谊。 回想起那碗被打翻的补汤,若真的有毒……六少爷的补汤被四姨娘偷喝了多少,就能要了性命,要是五少爷,岂不是必死无疑?清颜真的会那么狠心吗。 长长的叹了口气,三姨娘抬起头来望着阴沉的天空,心情说不出的沉重。 屋子里,姨娘的东西原位摆放着,可是主人却冰冷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慕容清丽的腿僵硬着,她的目光有些呆滞,一只手放在四姨娘冰冷的额头上。 她的四周一片死寂,回想着这段日子与四姨娘相处的点点滴滴,她们母女二人的时间如此短暂,为何自己会浪费了那么多的时间,为什么上天不给她机会,让她找会自己丢失的东西。 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慕容清丽却是没有回答。 屋外,慕容清颜知道里面有人,“四妹,是我。” 象征性的问了一句,她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那如同鬼魅一般的女子坐在地上,她的大腿上枕着那可怖的四姨娘。 这样的情景落在慕容清颜的眼中,也不由得心中一惊,看着四姨娘那令人生寒的惨状,她深吸了口气缓缓靠近。 “四妹,午膳还没有用吧?三姐给你带了点馒头。”她轻声唤道,慕容清丽如同木偶一般,动也不动。 “虽然平日里三姐与四姨娘没什么来往,可是发生这样的事情,三姐也觉得很可惜,四妹节哀。”慕容清颜一改往日冰冷的模样,此刻话中充满了温暖。 只见慕容清丽并没有理会她,仿佛沉浸在自己无尽的悲伤中,慕容清颜不由得皱了眉头,她这一次可不能白来。 “难道四妹就不想知道,四姨娘为何会落得如此下场?” 果真,此话一出,慕容清丽的目光闪了闪,那沉静的声音响起,“天意如此。” “天意?难道四妹相信天意这种事情?三姐看,四姨娘之所以会落得如此的下场,全部都是因为嫡姐!” 嫡姐?慕容清丽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想一下,嫡姐的订婚之日在即,却发生了这种事情,难道不是因为有人想要阻止这场订婚,所以才牵扯上了无辜的人,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六少爷与五少爷的补汤里都被下了药?这是想要一箭双雕!” 慕容清颜皱着眉头,说的十分有道理,只是慕容清丽却是敏感的发现了其中的古怪之处,“五弟的补汤里也被下了毒?”她从来没有听其他的人说起过。 慕容清颜一愣,那碗补汤被姨娘打翻了,难道说没有人知道这件事情?当下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是姨娘告诉三姐的,她不希望将事情闹大影响了嫡姐的婚事。” 屋子里陷入一片沉默,慕容清颜脑子一转,“你想想,为何我们的命运如此悲惨,从小祖母就从未将我们放在眼里,四妹你更是坎坷,好不容易才治好了疯症,这么快就与自己的姨娘天人永隔,而她慕容清歌即将贵为皇妃,就因为她的嫡女,就能得到那么多的关注,四妹就不觉得不甘心吗?” 慕容清颜忍不住将自己多年来埋藏在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希望能引起慕容清丽的共鸣。 “三姐的意思是……” “都是因为慕容清歌,所以你我二人才会活得这般,若是没有她,我们会过得更好!四妹又何必忍气吞声,四姨娘这样的死法,永远都不能公之于众,这样公平吗?难道你不想为自己的姨娘争口气?” “三姐可是有什么主意?” 慕容清颜心中一喜,她以为慕容清丽已经赞同了她的想法。 “既然我们过得不好,也不能让慕容清歌过得好。四姨娘是她间接害死的,你只要在订婚当日,在众人面前说出真相,指出慕容清歌不过是个扫把星,这样晦气的人,皇家绝对不敢要!” 慕容清丽就那么安静的看着慕容清颜越说越兴奋的脸,许久之后,“三姐,你这么恨嫡姐吗?” “……”没有想到她会突然这么问,慕容清颜立刻反应过来自己表现得太过兴奋,当下话音一转,“三姐只是为你不值而已。” 慕容清丽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大腿上那张惨不忍睹的脸,许久之后,“三姐的好意,四妹心领了,四妹知道该怎么做。” “你想明白了就好,相信四姨娘在天之灵,也会希望你这么做的。”慕容清颜站了起来,心中舒坦了许多,“这馒头是热的,四妹趁热吃吧,这夜还长着,吃不饱的话就没办法守着你的姨娘了。”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慕容清颜转身就要离开,这间屋子她一刻也不想呆。 突然,她的脚腕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慕容清颜一个重心不稳,便狠狠的栽倒在了地上,不想,她吃痛的睁开眼来,不想就与四姨娘那微微睁开的眼睛对上,那毫无生气的眼神,就那么阴森森的盯着她,慕容清颜顿时一个惊叫,浑身寒毛根根竖起。 看着她这样的反应,慕容清丽用手拂去了四姨娘那一直没有闭上的双眼,“抱歉,或许姨娘是觉得自己冤,死不瞑目吧。” 这样平静的反应,更透着古怪,慕容清颜努力克制着自己心中的恐惧,她想要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脚腕竟是被四姨娘的手紧紧的握着。 “啊——快,快拿开!快拿开!” 慕容清丽也十分惊讶,居然会有这种事情,她就那么睁着眼睛看着慕容清颜快要发疯的模样,再看看自己的姨娘,一种奇怪的感觉从心中蔓延开来。 慕容清颜连滚带踢,才把四姨娘的手踹开,她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挪到了屋门口处,“三妹,快点将四姨娘埋了吧,这样,这样她也死的瞑目啊……” “我会的。”慕容清丽一动不动,看着慕容清颜落荒而逃的模样,许久之后伸出手去将四姨娘的手拿了回来,“姨娘,你是想告诉我什么,是吗。” …… “小姐……”屋子里,纳兰将军似乎想告诉云清歌什么,眼前的女子脸上却是沉重的表情。 四姨娘的死,是她不愿意看见的,慕容清丽那绝望的表情始终在自己的脑海中回荡着,让她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我知道,这件事是冲着我来的。” 对于慕容清丽,她心中万分的抱歉,可是唯一能做的,就是决心在往后的日子里,好好的保护她,将她当成自己的亲妹妹一般,另外,找出这个从中作梗的人。 “纳兰将军,另外一件事办的如何了?” “依照小姐的意思,一切尽在小姐的掌握之中。”纳兰将军压低了声音,云清歌的目光望向远方,筹备了这么久,是该钓出一条大鱼了。 …… 这一日,京都之内一片喜庆,皇上最宠爱的璃殿下即将前往慕容将军府定亲,十里红妆分外缭乱。 平安宫中,君未璃安静的坐于花园之中,听着外头震耳欲聋的鞭炮声。 他的表情,并没有像预想中的那般喜悦,眼眶带着一层淡淡的红。 “今日可是订婚宴,未璃,你有心事?” 身后传来胥林的声音,君未璃微微一笑,“我开心而已。” “开心?”仔细看了看君未璃的笑容,胥林缓缓坐到了他的对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君未璃知道,他骗不了自己的心,说他完全不在意,那是假的,血海深仇,哪怕过去了这么多年,他也不能完全的放下。 云国的大公主与八公主在这五年之中饱受折磨,他看着她们受苦,心中的恨渐渐磨灭,而现在,他要迎娶的,是原本应该已死了的云国九公主。 天意弄人,他真的明白了天意弄人真正的意思。 胥林看着他若有所思的样子,忽然眼中一动,伸出手去把住了君未璃的手腕,“未璃,近来可有觉得不适?” “你想说什么?”君未璃微微开了口。 胥林抬起头来,脸上满是严肃,“认真的回答我,近来可有觉得胸闷昏沉,烦心多梦?” 君未璃迅速收回了手,他站起来背对着这名男子。 “看来,我还需要留在宫中一段时间。” “没有必要。” “未璃,此事可大可小,任何一点症状,我都不会轻易放过。”他还是这般的排斥,胥林心中无奈,可是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退让。 君未璃没有回答,而胥林则深吸了口气,“这场婚事,或许你该重新考虑一下。” 没有再说什么,胥林一撩衣摆转身大步离去。 君未璃伸出手来,袖子滑落,露出了那白皙的手腕,上面一条淡淡的红色从手腕处往手肘蔓延,若不仔细看绝对不会发现。 有多久,没有看见这痕迹了,仿佛是在提醒着他,十年前那些钻心的日子。 重新考虑吗?唯独她,他不肯放弃,也不舍放弃。就让他自私一回吧,能将她带在身边,哪怕剩下的日子充满了不确定,他也想要珍惜与她相处的时间。 就当,是她给自己的补偿。 街道上挤满了人群,慕容府热闹不已,老夫人看着摆满了整个院子的定礼,脸上满是灰心的笑容。 “恭喜恭喜……” “恭喜慕容将军了!” 所有不当班的公侯世爵、内大臣、侍卫和二品以上的官员及命妇齐聚慕容府,热闹非凡。 慕容盛与大夫人忙着招待各位大人,而云清歌则盛装坐在自己的屋子里,听着外面的喧嚣。此时此刻,他在做什么呢?哪怕没有看见他,自己的心已经不受控制的跳动着。 131】周子章 “小姐,慕容三小姐去了四小姐的屋子,恐怕其中……”纳兰将军很快便折了回来。睍莼璩晓 “你是担心,慕容清颜会怂恿清丽做些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吧。”云清歌看着镜中自己精美的妆容,表情淡淡的,没有过多的情绪。 九公主既然知道,难道她相信慕容清丽不会答应?可是,死的毕竟是她的姨娘,难保她会不会听了慕容清颜什么挑拨离间的话语。 “宫中定安侯那头,要多加留意,旁的事情纳兰将军不用分心。” “……是,小姐。” 直到纳兰将军退了出去,云清歌才轻轻一捋额头上的发丝,不论清丽做什么决定,她都不会责怪,不过她也相信,慕容清丽不会让她失望的。 热闹的前堂充满了贺喜声,那一箱箱红色的大礼让丫鬟们小心翼翼的捧了下去。老夫人满意的笑着,慕容府有多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今日一过,慕容府就等同于皇亲国戚,地位大不相同。看来她这些许的放手是对的,清丽确实没有让自己失望。 这时,门口处却是出现了一抹素色的身影,原本满脸笑容的老夫人顿时一愣,立刻压低了声音对着身旁的嬷嬷问道,“不是说让她们候在内院吗?还有那身衣裳是怎么回事?!” 老夫人忍着心中的怒火,突然,慕容清颜一下子便跪了下来,这边奇怪的动作瞬时让四周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疑惑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你,你这是做什么?!”老夫人赶紧伸出手去想要将她从地上拖起来,哪知道她的力气就像早已经钉在地面上的一般。 “祖母,原谅清颜吧,清颜真的看不下去了,不希望四姨娘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啊!”慕容清颜楚楚可怜的落起了泪,老夫人顿时大惊,这丫头是疯了不成,在这个时候提什么四姨娘的事情? “你快起来,回屋去!” “祖母,四姨娘入了我们慕容府这么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她的身子已经躺在地上几日了,难道连入土为安都没有办法给她吗?!”慕容清颜的声音清晰响亮,宾客们算是听出来了,原来这慕容府死了个姨娘。 老夫人顿时阴沉下了脸色,“慕容清颜!” “清颜知道祖母疼爱嫡姐,虽然是在嫡姐定婚之前四姨娘中毒身亡,可不论如何,也应该先将四姨娘入土才是。可怜了四妹,守着自己姨娘的身子两日没有吃喝了。”慕容清颜的话让大臣们心中震惊,原来这四姨娘是不久前才死的,这慕容老夫人为了慕容清歌的婚事因此才隐瞒了下来,这算不算欺君之罪呢? 老夫人的眼中冒着火花,她看着那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她想要慕容府倒下吗,居然敢在满朝文武面前说这种话。 “对不起,祖母,清颜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祖母同意将四姨娘入土。”此刻的慕容清颜看起来十分的善良,居然愿意为了与自己不相干的姨娘牺牲自己。 老夫人看着慕容清颜的脸,嘴角扬起了一抹冷笑,这时,一名大人站了出来,“不知慕容府的这位姨娘,可是不久前才去世的?” 大人之间面面相窥,大夫人心感不妙,若是让他们知道四姨娘是在前两日才死的,传到太后的耳中肯定会觉得慕容清歌是不祥人。 这可如何是好,她不明白为何慕容清颜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是的,四小姐也可以作证,可怜四小姐被关在屋子里,只等着嫡姐定婚之后才能将自己的姨娘入土。”慕容清颜立刻转头看向方才开口询问的那位官员。 此话一出,四周立刻传来一阵窃窃私语,原来慕容老夫人为了遮掩真相,居然将庶女与死去的姨娘关押起来,这样做未免太过不近人情了? “慕容老夫人,不论如何,都应该让死者入土为安才是。”一名老者站了出来,老夫人的脸色越发的僵硬,照这样下去,事情一定会越闹越大的。 “是是是,大人说的是。来人,先将三小姐带下去。” “祖母,四妹有话要说!”慕容清颜依旧不肯下去,她抓着不肯让身旁的侍卫将她带下去,不论如何一定要等到慕容清丽来,才可以彻底的将慕容清歌拖下水。 自己的姨娘因为慕容清歌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她已经等不及要看慕容清丽怎么宣泄心中的不满,到时候慕容府苛待庶女,嫡女不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遍麟国上下,到时候看慕容清歌还要怎么嫁进皇家。 什么?清丽?!老夫人顿时倒吸了口凉气,这两个丫头是存心想要慕容府不好过是吧?!身后的嬷嬷得了老夫人的指示,想要出去阻止慕容清丽前来,可是那抹华丽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慕容清丽一身的盛装,打扮娇俏,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在看见众人各异的表情之后顿时一愣,“祖母,清丽来晚了。” 这……老夫人疑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四姨娘刚刚去世,她怎么会穿着这样子出来?震惊的不仅仅是老夫人,慕容清颜也睁大了眼睛,她是不是疯了?不是应该穿着白衣白裙出来吗,这样才能显示自己的可怜。 人群之中,一双犀利的目光徘徊在慕容清颜与慕容清丽的身上,慕容傅阴沉着脸,希望待会的事情不要让自己失望,否则下一次就很难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慕容清丽在众人的面前站定,她的脸上带着微笑,转过身去,众人只见一抹清雅的身影缓缓的出现在门口,那股坦然的气质浑然天成,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中优雅的来到了老夫人的身边。 “祖母,清歌来晚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慕容清丽会和慕容清歌一起前来? 慕容清颜疑惑的看向站在一旁的娇俏女子,她不是应该说点什么的吗? “真是恭喜嫡姐了。”哪知道,慕容清丽根本就没有看慕容清颜一眼,而是亲昵的来到慕容清歌的身旁拉着她的手腕,两人相视而笑,看起来姐妹之情浓厚。 “不是说慕容府的四姨娘去世了吗,怎么这四小姐却是盛装出席?这也太不成体统了!”官员之中立刻有人发生质问。 慕容清丽不由得眉头一皱,“祖母,这是怎么回事?笑话,姨娘不过是回老家探亲了而已,不知道这流言是怎么来的,大好的日子,可不要破坏了这喜气才是!”她脸上的表情带着一层薄怒,方才那名质问的官员顿时脸色窘迫,回老家探亲?那三小姐不是说…… 糟糕了,他居然不分青红皂白就在这样的日子说出这样的话,万一被人抓了把柄……这名官员立刻低下头退了几步,努力将自己隐藏在人群之中。 她居然反悔了?!慕容清颜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老夫人投向自己的森冷目光,一时间,慕容清颜不知道该如何收场。 “那为何三小姐要那么说?” “是啊,这三小姐难道是想要损毁平安郡主的声誉?” “简直就是居心叵测啊!” 慕容清颜有些慌张,她瞪着那一脸无辜的慕容清丽,“你,你怎么能这样对待自己的姨娘?居然说她回乡探亲。”想必慕容清丽是知道自己不可能马上找出证据,想必现在四姨娘的身子已经被藏起来了,难道要她去四姨娘的家乡证明四姨娘并没有回去? 慕容清歌!一定是她,一定是她用什么卑鄙的手段威胁了慕容清丽! 慕容清颜心中不断的盘算着该怎么结尾,慕容清丽却是愤然站了出来,“三姐,为何在这样的日子里你要这般污蔑四姨娘,难道姨娘她得罪了你不成?” “你……”慕容清颜气得说不出话来,老夫人看着她,脸上满是冰霜。 “来人,将三小姐关进思过房,三日不准送饭!”思过房?!就像上一次慕容清欢被惩罚一样,慕容清颜摇着头,她不要去那个冰冷不见任何光亮的地方。 “且慢!” 这时,一个陌生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只见一名紫衣男子斜靠在柱子上,手中还拿着酒杯,他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缓缓饮下了杯中的酒,目光看向慕容清颜的方向,眼中的光芒矛盾得让人看不清楚。 那刚毅中带着些许柔美,只是俊美的面容带着几分落寞的沧桑。下巴还残留着一层灰色的胡渣,却也不影响他出众的外貌。 “周副将?” “对了,周副将不是向慕容三小姐提亲了吗?” 这时,所有人用一种了然的眼光看向这名男子,慕容清颜一听,他就是那个向自己提亲的人?当下,便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周子章轻轻放下酒杯,径直朝着慕容清颜走了过去,一只手就轻松的将她从地上带了起来。 “想必在这样的日子里,三小姐也不免小酌了几杯,有些胡言乱语而已,莫要扰了大家的雅兴才是。”他轻轻笑着,慕容清颜闻到了他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酒味,心中划过一抹异样,有些不自然的从他的手中抽回了自己的手腕。 周子章,是于将军的得力副将。老夫人斟酌着,许久之后,“嗯,周副将说得有礼。” “三小姐,在下有些醉酒,就有劳三小姐了。” 如此客气的话语,慕容清颜却是知道,他是在帮自己解围。当下沉默了一阵,在云清歌与慕容清丽深沉的目光中转身大步的离开,周子章则轻轻看了云清歌一眼,便跟了上去。 云清歌的目光落到坐在席位上的于正康,那中年男子没有看向这边,而是自顾自的饮酒,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人不像他所表现的那样。 前方的女子步伐有些慌张,而周子章只是安静的跟着她,直到慕容清颜停下了脚步突然回过头来,就那么定定的看着他。 “三小姐?” “你就是周子章,向我提亲,是不是于正康的命令?”她的脸上毫无表情,而周子章有些惊讶,这个女子未免太过直接。 沉默,便是默认。 慕容清颜早就知道,两个素未谋面的人又怎么可能会有感情,于正康不过是想要弥补自己,才选了一个他觉得不错的男子。又或者,他也只是想要利用自己,来拉拢他看中的属下。 慕容清颜心中不会有感激,对于这名男子,她也生不出多少好感,对于自己来说,他也仅仅是一个不错的男子而已。 比起慕容清歌,她还是差的远了。 “三小姐,往后凡事还是应该三思而行。” “不劳周副将费心。” 这时,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慕容清颜的身后,无视前面的周子章,一把抓过了慕容清颜的手臂,“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清颜心中烦躁,根本没有心情和慕容傅解释些什么。 “我早就知道,不应该相信你。” 另一双手却制止了慕容傅的动作,周子章站到了慕容清颜的身边,“不知道慕容将军所谓何事,居然这样质问自己的堂妹?” 看着眼前的男子,慕容傅立刻想起了这么一个人,周子章,驻守边区的副将,也是慕容清颜的未婚夫君。 …… 132】复仇开始 慕容傅的脸上扬起了一丝了然的笑意,微微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思考着什么一般。睍莼璩晓 慕容清颜从来没有想过周子章会替她解围,可是心中却是一点感激之情都没有,想必他是觉得在堂哥的面前,若不帮自己一把便会颜面无存。 她没有兴趣再听眼前这两名男子的对话,立刻转过身去绕道而行。 慕容傅一见慕容清颜这样的表现,当下深深的看了周子章一眼,“周副将也是我未来的堂妹夫,怎么说也是一家人,往后堂妹可就要让周副将来照顾了。” 周子章自然是听出了他那阴阳怪气的话语,心中对于这名男子的好感降到了谷底,从前在军中还听闻慕容傅有勇有谋,如今一看,却是判若两人,实在是不值得尊敬。 此刻,花园里只剩下他一人,周子章转过身看向慕容清颜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另一头,老夫人让云清歌与慕容清丽先行离开前堂,毕竟云清歌即将贵为皇妃,抛头露面总归是不好的。她没有责怪慕容清丽,不论其中发生了什么,好在没有酿成什么大错。 云清歌缓缓走在前方,而身后安静的跟着慕容清丽。她低垂着头,方才那灿烂的笑容已经不见了踪影。 “四妹,可有责怪嫡姐?” 慕容清丽察觉到前方的视线,淡淡的摇了摇头,“若不是嫡姐,清丽现在还在冷院子里住着,更不可能有与姨娘相处的时光,只能说姨娘的命不好。” “若不是我,起码四姨娘还能早些入土为安。” “我们母女二人平日里给嫡姐增添了许多麻烦,若是为了姨娘的事情耽误了嫡姐与璃殿下的婚事,那我们就是以怨报德了。”慕容清丽仿佛从无尽的哀伤中挣脱,此刻的她显得十分理智,却好像一下子成长了不少。 虽然不能长久,起码她拥有过了,若是有缘,或许她们来世还可以再做母女呢? “嫡姐,要小心三姐。” 慕容清丽好像想到了什么,立刻担忧的提醒到。“三姐来找过我,要我在众人面前说出姨娘中毒的事情,似乎是想要损毁嫡姐的声誉。” 云清歌的脸上没有太大的惊讶,她对于慕容清丽却是刮目相看,“我知道,你也要小心。” 这一次她没有按照慕容清颜的话去做,只怕已经得罪了慕容清颜与她身后的那个人,自己的处境还不及慕容清丽来得危险,依照慕容清颜的性子,绝对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四妹,若是可以,你想要去哪里?” 云清歌的话让慕容清丽有些惊讶,她从来不曾想过这件事情。云清歌却真的动了这个心思,往后的日子里,只怕她无暇分心来照顾慕容清丽,唯有将她送走,离开这个是非之地,才能保她周全。 “或者嫡姐帮你找个好人家,不是王侯将相,只是平常百姓人家,过上平静安稳的生活,可好?” 她知道慕容清丽不是贪慕虚荣的人,平淡的生活更适合她。 慕容清丽皱着眉头,现在突然让她做出选择,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并且,这对于她来说仿佛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作为慕容府的庶女,婚姻大事哪能轮得到自己做主,但是她也相信,嫡姐说得到做得到,只是成亲…… 她没有了那个心思,比起相夫教子,她更想要……“嫡姐,清丽想要从医。” 是的,从医。如若她懂得医术,就可以医治五弟与六弟,自己也不会装疯卖傻这么多年,而姨娘中毒的时候自己也能采取及时的治疗,或许姨娘就可以免于一死。如果她懂得医术,自己这一辈子就不一样了吧。 她想要救人,想要帮助那些和自己一样命苦的人,不希望再有人承受亲人离别的痛苦了。 “从医?”云清歌没有想到慕容清丽居然有这样的想法,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一个人,只是不知道那个人愿意不愿意。 正在思索着,前方走过一道怒气冲冲的身影,慕容清丽没有注意到迎面而来的慕容傅,正巧又踩到了自己的裙摆,当下惊呼一声便超前栽倒,慕容傅没有反应过来,已经本能的伸出手去,云清歌心中一惊,只见慕容清丽眼疾手快的双手紧紧抓住了慕容傅,只听嘶的一声。 云清歌眉头一皱,她发现慕容清丽双手抓在慕容傅的手腕上,对方的脸色瞬时惨白,仿佛正隐忍着什么剧痛一般。 “堂,堂哥……”慕容清丽以为是自己抓的太紧弄伤了他,当下连连后退,慕容傅深吸了口气,眼中满是不悦,可是云清歌在一旁他却是不能表现出来。 慕容傅将双手负在身后,“四堂妹,往后行走时还需看路,若换了旁人,堂妹已经受了伤了。” 受伤……慕容傅的话提醒了云清歌,她立刻想到了纳兰将军所说,那一日撞见慕容清颜与一名神秘的男子夜间相会,并且纳兰将军的属下追出去后被灭口,对方的手腕受了伤。 真有这么巧的事情?云清歌一脸深沉的看想慕容傅的脸色,对方察觉到她的打量,当下有些不自然的挪开目光。 “两位堂妹还是早些回去吧。”留下这么一句话,慕容傅大步的从云清歌身旁走过,将手又放回了身前。 慕容清丽的脸色并不好看,她一直记得三夫人的事情,而堂哥虽然对自己并不亲切,但也从未表现出憎恨,可是他的身上总是散发出来的戾气,让慕容清丽忍不住心中惧怕。 云清歌似乎知道慕容清丽在介意什么,便伸出手去搭在了她的肩膀上,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而另一头。 天牢之内,一身白衣的定安侯独坐在墙角,外面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饭来了!” 狱官的语气并不友善,可是他手中端着的菜肴却是十分的丰盛。定安侯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表面上不公的待遇,只有他知道,整个天牢都被打点好了,虽然住的差了点,可是他也是应有尽有,出去,只是时间的问题。 饭菜依旧热腾着,定安侯从容的拿起了碗筷,细细的品尝了起来。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骚乱,似有哀嚎声传来,定安侯顿时提高了警觉,只见几名黑衣人闯了进来,“侯爷,我们是奉命救你出去的!” 定安侯不由得皱了眉头站起来,他的脸上没有太多的惊讶,之前已经有过几次却没能成功,这一次经过了这么久的时间,相信已经打点好了一切。 “嗯,这里的人,一个都不能留。” 他的语气冰冷,与人前那和善的模样判若两人。在几名黑衣人的护送下,定安侯平安无恙的走出了天牢。 麟国皇宫的后山早已经备了马车,定安侯回过头去看了看那火光冲天的方向,深深的笑了笑。 平安宫内,福公公恭敬的站在君未璃的身后,他紧锁着眉头,好像想要说些什么。 “殿下,人已经被救走了。” “嗯,过会儿再让侍卫过去,让他们走远一些。” 福公公不明白,为何殿下要放走那定安侯,可是作为奴才,是绝对不会询问主子的意图。原本福公公在知道君未璃愿意接手那一切的时候,心中满是喜悦,可是现在,君未璃的行动越发的让他不解,不知是福是祸。 紧接着,一道黑色的身影无声的出现在君未璃的眼前,他一个手势,身后的福公公立刻安静的退下。有些事情,是福公公也不能知道的。 “殿下,他们往和歌城的方向去了。” 和歌城,是从前云国的京都。 君未璃没有回答,只是抬头看着夜空,不论过去发生了什么,他只知道自己第一次如此想要占有一样东西,或许,这是上天给自己的补偿。那么就让他默默的守护,她若是想飞,自己便给她一片天空,她若是想要奔跑,自己便给她一片草原。 马车之外寒风呼啸,而定安侯则不紧不慢的品着马车中早已经准备好的热茶糕点,身后没有任何的追兵。 他闭着眼睛,不见丝毫的紧张,似乎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麟国王想要囚禁他?不曾想过自己宫中早已经布满了他们五侯的眼线吧?今日过后,他不过是隐姓埋名,依旧过着自己荣华富贵的日子,只等待时机成熟,他便可以卷土重来。 “你们的主子在哪里等着?” 定安侯缓缓开了口,可是马车之外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他不悦的睁开眼来,“本侯爷问你们话呢!” 可是,马车之外只有呼啸的风声,定安侯只觉得有些奇怪,撩开帘子,便看见了外面那陌生又熟悉的景色。这里不是约定好的地方,这里是云国境内! 定安侯心中一惊,他终于察觉到不妙,立刻想要冲出马车之外,不想一暴露自己,就有一双手迅速身来点了他的穴位,浑身不能动弹。 眼前,是一张陌生的面孔,只是正用一种满是杀气的目光看着自己。 定安侯无法开口,只是疑惑的看着眼前的男子,对方也没有打算解释什么,冷哼了一声重重的一掌将他拍回了马车之内,外面的风声更大了。 绯红楼内,一道纤细的身影显得有些不安。 “再转,我就让你今晚挂出名牌!”邪风不耐烦的一喝,八公主云锦绣立刻定住了脚步,那窘迫的表情让邪风一下子起了玩味之心。 “你想出去?” 云锦绣一看邪风的表情,总觉得他好像知道点什么,不,不可能,九妹的计划应该没有暴露才是,邪风又怎么会知道。 这小丫头的心思,邪风一眼便看出来了。他当然不会说,其实从一开始宫中的天牢被人闯进去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没……没有……” “我还以为,你会想要亲手手刃仇人呢。” 邪风的一句话让云锦绣顿时一僵,他这是什么意思? 眼前邪魅的男子幽幽一笑,他一个手势,身后便缓缓的出现了一行人。 为首的女子表情谨慎,看向邪风的眼神充满了警惕。 “大皇姐?!” 此刻的沉莲,身穿紫色荷叶华服长裙,发间缨烙流苏尽显高贵之气,一身的皇族血统哪怕历经五年,都能焕发出当年的气度。 “这才是云国的大公主。”邪风上下打量了沉莲一眼,对方立刻将云锦绣拉到了自己的身后,“你……有什么目的?” 为何要将自己打扮成这副模样,可是沉莲不得不承认,当她看见镜子里的自己时,仿佛回到了五年前。 “今夜可是个特别的日子,希望两位公主不要让我失望。” 身后立刻出现了几名黑衣人,不等云锦绣与沉莲反应过来,她们立刻无法动弹…… 四周的温度越发的寒冷,定安侯只觉得自己的眼珠子都快冻僵了,这样的温度如此熟悉,他已经知道自己身在何处。 一双大手撩开了车帘,定安侯被粗鲁的拖了出去,那名凶神恶煞的男子一把将他丢在了马车下,身子重重的落在那坚硬的石地上,撞得定安侯养尊处优的身子生疼。 身上的穴道顿时被解开,定安侯哪里还顾得上疼痛,飞快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朝着前方奔去。 眼前是一望无际的灯火,那雄伟的夜景印入眼帘,定安侯却是及时收住了脚步。脚底下,是这座熟悉的古城。 “为什么带本侯来这里,你又是谁?!” 他转过身去,紧张的看着那魁梧高大的男子,努力的回忆着自己是不是见过他。 一阵声响让定安侯望向那片黑黝黝的树林,竟是有上百人从树后走了出来,身上穿着平民百姓的袄子,脸上是清一色的冷峻。 “侯爷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三王爷。” “你……”定安侯的脑中立刻浮现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你们是云国的余孽?!”皇兄还是有那么多忠心护国的将领,他一直以为他们早已经在各地苟延残喘,只是没有想到今日居然会聚集在这里。 “要死的人了,不需要知道那么多。” 纳兰将军觉得此刻的定安侯可笑之极,看着那不安的面容,在这个地方,他也知道害怕了? “放肆,区区一些蚁辈,还想要本侯的命?”定安侯幽幽一笑,已然从自己的袖中拿出了一包粉末,“既然是云国的余孽,就知道本侯擅长什么吧?” 纳兰将军眼色阴沉,他当然知道那包粉末是什么东西。云国以医术著称,对于用毒是十分不屑的,可是当初麟国进犯的时候,五位王爷叛变,他们有多少云国的士兵死在了五位王爷的剧毒上。 他们似乎只为了那一天,偷偷的研制各种剧毒。 “安逸了五年,没有想到王爷变得越发的迟钝了。”纳兰将军的笑声让定安侯眉头一皱,“什么意思?妄想虚张声势!” “王爷今晚的饭菜可还合口味?” “……”饭菜?!定安侯心中一惊,难道说…… 九公主掌握了云国所有的医术,那一身的天分不会因为重生而泯灭,不只有定安侯才会用毒,同样是云国的皇族,要想研制出无色无味的毒粉,对于九公主来说已经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了。 果真,定安侯立刻觉得自己的腹中一阵绞痛,他勉强撑着身子不让他们看出自己的异样,可是那泛紫的双唇已经出卖了他。 现在他能做的就是拖延时间,不知道他的兄弟们会不会知道自己被掳来的事情。 这些云国余孽,真是小看了他们! 一辆马车却是幽幽的出现在定安侯的视线之内,纳兰将军立刻拔出了手中的长剑,他没有听说今夜还会有人前来。 不想,那两道熟悉的身影却是出现在马车上。 “大公主?八公主?!” “你们……”定安侯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两个丫头不是在青楼里面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黑衣人顿时解开了两人的穴位,“主子说了,等事情办完,立刻将两位小姐送回去。”留下这么一句话,几道黑影立刻消失在树林里不见了踪影。 “大公主为何会在这里?”纳兰将军看着一身华服的大公主,沉莲的目光却是紧紧的盯着悬崖边上的定安侯。她的身子颤抖着,可是眼中却爆发出兴奋嗜血的光芒,这样的大公主,是纳兰将军从未见过的。 “绯红楼的主人把我们送来的。”云锦绣解释道,关于邪风,她有太多的疑惑和顾忌,可是现在来看,他似乎没有要害她们的意思。 “皇叔,真是好久不见了。”沉莲缓缓的靠近那震惊中的男子,定安侯大喝一声,“不许过来!哼,真是出乎本侯的意料,想容,难道你不觉得自己活着,是在丢云国皇族的脸面吗?” 他的脸上满是不屑,此话一出,原本站在树林中的百人立刻拥上前来,眼中爆发出无尽的恨意,那排山倒海的气势朝着定安侯扑去,对方不由得往后退了几步,可是身后,是万丈深渊。 “皇叔过的这般好,想容又怎么能死呢?”想容,这个名字,自己有多久没有用了。 沉莲轻轻的笑了,这熟悉的悬崖边上,五年前的那一幕立刻从眼前闪过,“皇叔,相信父皇一定很想念你,想容今日就送皇叔与父皇相聚。” 她等不了了,就为了这一刻,这五年来的一切都值得! 云锦绣看着沉莲那几近癫狂的笑容,眼眶不由得一湿,她似乎可以感受到大皇姐身上散发出来的那无尽的恨意,就是这一刻,支撑着皇姐活了这么多年。 在这悬崖边上,她们失去了一切,云锦绣的耳边充斥着当年那些污秽的笑声,浑身的血液似乎就要倒流,再睁眼时,看向定安侯的眼神已经大不一样。 眼前的这群人仿佛要将自己生吞活剥了一般,定安侯忍受着腹中的剧痛,终于感觉到怕了。 “你们……你们敢!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这些云国余孽很快就会被发现!” 纳兰将军纹丝不动,他将自己手中的长剑递到了沉莲的手中,“大公主,还是由您来结果了这云国叛徒。” 沉莲紧紧的握着手中的长剑,她的笑容越发的深刻,“皇叔不必担心,很快,我们就会送其他四位皇叔去陪你,黄泉路上不会寂寞。” 什么?!定安侯已经无心去担心别人,可是这里是悬崖,任由他怎么喊,都没有人能听见。 “想容,锦绣!皇叔当年也是被逼的啊!你们其他的皇叔们已经决定要帮助八王爷,若是我不答应,连我也要落得和你们一样的下场啊!只要你们放过我,我可以帮你们报仇!真的,我早就想要为皇兄报仇的!”定安侯顿时换上了可怜的表情,不想却是引来众人的纷纷唾弃。 嘴角涌上一抹腥甜,定安侯知道,若是再没有解药,他必死无疑。 “想容,给我解药,快点,皇叔一定信守承若帮你们报仇!啊——”腹部仿佛要从里面撕开,定安侯再也忍受不了,挣扎着在地上翻滚了起来。 “皇叔,太晚了,九妹的毒药,现在连我也解不了了。”沉莲笑了笑,一剑杀了他太便宜了,当下便放下了手中的长剑,就这样看着他被毒发折磨致死吧。 九妹?!这是,这是什么意思…… 和歌城依旧是一派祥和,只是这边的悬崖上正上演着诡异的一幕。 上百人满脸深沉的笑着,看着悬崖边上在地上残喘着气息的男子,那紫色的污血不断的从口中喷出,染在他的衣衫上。 那痛苦的挣扎呻吟,在这安静的黑夜里显得恐怖幽深,可是每个人的脸上却没有恐惧,有的只是冷漠与鄙夷。 此刻的定安侯已经不成人样,沉莲缓缓走上前去,在那双哀求的目光中提起了手中的长剑,“皇叔,时间也不早了,想容这就送你一程。” 银光一闪,那把长剑从脸部灌入,众人的眼睛却是眨也没眨,直到剑下的男子完全断气。 “这是九妹的第一步,对吗?”沉莲回过头去,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 纳兰将军与众人纷纷低下头来,四周呼啸的寒风,仿佛是一曲悲壮的哀歌。 133】阴差阳错 喜庆的氛围渐渐消退,老夫人的屋子里,嬷嬷正帮着清点今日的定礼,老夫人的脸上满是笑容,她仿佛看见了未来慕容府的锦绣前程。睍莼璩晓忽然想到了什么,“明日叫人将三小姐看管起来,不能再让她到处乱跑了,直到那周子章将她迎娶进门。” 不能再让这个庶女给慕容府带来什么麻烦,若是她安安分分的还好,若是不然,她自然有办法令其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 “是,老夫人。” 忙碌了一日的慕容盛终于得到了一丝喘息的机会,他疲惫的坐在椅子上,脑海中不由得想起今日慕容清丽那张强颜欢笑的面容,对于这个四女儿,他自问平日里给予的关心太少,而这一次,她能有这样的胸襟实属不易。 想到这,慕容盛立刻站了起来,他身后的大夫人眼中尽是了然,想必自己的夫君是想去看看四小姐吧,对于慕容清丽,她的心中满是感激,这个孩子乖巧伶俐,只可惜境遇不好, “老爷,去吧,四小姐如今只身一人在院子里,妾身觉得不妥当。” 慕容盛微微点了点头,对于四姨娘,他心中只剩下愧疚,想要好好的弥补慕容清丽,“你早些休息,我去看看那孩子。” 留下这么一句话,慕容盛披了件外衣朝着屋外走去。 冷清的屋子里,慕容清丽瑟缩在床榻上,四姨娘的身子已经被老夫人安置在了冷院,云清歌私下向老夫人求情,明日便悄无声息的将四姨娘入葬。 床榻上的女子双手抱着膝盖,看着眼前那微微发亮的烛台,面上带着淡淡的哀伤与寂寞。 时光好像回到了从前,她装疯的日子里,也是自己一个人躲在黑暗的屋子,没有人问候,没有人说话,如今不过是又要过回从前的日子罢了。可是如果可以选择,是不是她一直装疯卖傻,自己的姨娘就不用死了? 如果真是如此,她情愿永远被祖母关在自己的院子里,起码她最亲的人还活在世上。 外面传来一阵轻轻的敲门声,慕容清丽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是不一会儿,敲门声再次传来,“清丽,睡下了吗?” 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话语,让慕容清丽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父亲?” 慕容盛听见了她的回答,总算是放下心来,很快,屋门吱呀一声打开,眼前是那张年轻却憔悴的小脸。 长叹了一口气,看着她身上完好的衣服,想必她是睡不下的吧。 “父亲可以进去吗?” 父女之间的对话却是如此客套,可是想起自己从前对她的忽视,慕容盛只觉得自己没有脸面对慕容清丽熟络起来。 “父亲……”慕容清丽还未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从未见过自己的父亲用这样柔和的目光看着自己。 外面刮起一阵冷风,吹醒了慕容清丽的思绪,她立刻反应过来,“父亲,屋子里暖和。” 慕容盛大步跨了进去,看着屋内简单的摆设,透着一股子清冷。 “天寒,可有让下人们加些棉袄被褥?” “有的,这些姨娘都有给清丽准备。”提到四姨娘,两人的脸色皆是一变。 慕容盛看着自己身边的女儿,却是不知道安慰的话要从何开始,他伸出手去轻轻搭了下慕容清丽的肩膀,“明日便将你姨娘入葬,这段日子来,委屈你了。” 慕容清丽觉得自己不争气,慕容盛的话让她的眼眶顿时涌上温热,“不,清丽没有……这些日子,嫡姐对清丽很照顾。” 不想,那双大手停了下来,竟是将她拉进了自己的怀中,“孩子,想哭就哭吧,都是父亲不好。” “不,不是的……” 眼泪再也抑制不住,慕容清丽压抑许久的情绪,终于在慕容盛的面前爆发出来。 …… 麟国宫中,麟国王难以置信的看着空荡荡的天牢,“人呢?!” “启禀皇上,所有的狱官都被迷昏了,没有任何伤亡。”一名公公回禀道。 没有任何伤亡,人就这么不见了?这是在和他开玩笑吗?麟国王的脸上满是阴沉。 “启禀皇上,发现了这个!” 搜寻的侍卫手中拿着一块令牌,麟国王一看,眼中划过一抹幽光,他的脸上浮现冷冷的笑意,“看来,五侯是越来越不把朕放在眼里了!” 令牌上,刻着一个“平”字。 另一头。 原本的云国境内,如今是乐安侯的管辖领地,一辆马车在夜中狂奔,最后停在了乐安侯的侯府之外。 一抹焦急的身影下了马车,直奔进了大门。 “四哥今日怎么来了?”得了下人的禀告,乐安侯只着里衣便出来了,他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香气,平安侯没有那个心思去追究方才他在做些什么,“是不是你派人做的?” “什么?可是发生了何事?”平安侯一脸的莫名。 “三哥被救出了天牢,是不是你派人做的?”平安侯的语气并不好,乐安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四哥不是说过,要等待四哥的指示吗?我又怎会自作主张?!” 可是,乐安侯似乎不相信他说的话。帮助三哥离开天牢,是二哥交代给他们兄弟二人的事情,如今三哥突然被人救走,不是他派人做的,又会是谁?而且,天牢之中居然发现了自己的令牌,若不是宫中的线人告诉他,他怎么也不会相信,眼前这看似无辜的男子居然会这样陷害自己。 “不是你做的,难道三哥还会插翅飞走不成?难道我的令牌也是自己飞到皇上手中的不成?!” 这责怪的语气,让乐安侯也不由得提高了嗓音,“四哥这是什么意思?今日五弟一直都在府中,更是不曾下过什么命令,怎么?三哥已经离开天牢了?四哥这是不相信五弟?!” 演得可真是逼真啊,他一直知道乐安侯不满皇上给自己更多的封地,想必是想借这个机会引发皇上对自己的不满,亏他以为他们五个兄弟情深,没想到这一次被暗地里捅了一刀。 “三哥是不见了,若不是你做的最好,若是你做的,别忘了,你也有把柄在我手上!” 留下这么一句话,还有那面色铁青的乐安侯,平安侯冷哼一声,撩开衣摆大步离去。他必须赶快找到证据,证明不是自己做的,否则很可能下一个被皇上剥夺权利的人就是自己了。 “四哥,你……”乐安侯简直是莫名其妙,身后的屋门幽幽打开,那轻柔的男声响起,“侯爷,可是发生了何事?” “没事,你先休息吧。”乐安侯当下放轻了语气,转身看向那张清秀的面容,带着一丝淡淡的宠溺。 拉拢了下自己的衣襟,乐安侯大步朝着自己的书房走去,他必须知道,麟国京都中到底发生了什么。 夜晚似乎如此的漫长,当沉莲与云锦绣回到绯红楼,却有人告诉她们,一名男子今夜来找过沉莲,好像叫什么元烨来着。 沉莲的脸色并不好看,在听见这个消息的时候,微微思考了下。 “那位公子可有说些什么?” “这道没有,只是好像听见这名公子念叨着,要去附近的酒楼。” 小厮回道,沉莲不由得眉头一皱,难道元公子又遇见什么事情了。 “大姐,你这么晚了,难道是要去见那元公子?”云锦绣觉得不妥,毕竟方才发生了那样的事情,如今她实在是放心不下。 “你先休息。”沉莲似乎已经有了主意,云锦绣还想说些什么,却有人拎住了她的衣襟,“怎么,刚回来就又要出去,是我给你太多自由了吗?” 身后响起了那冰冷的声音,云锦绣顿时面色一僵,她缓缓回过身来,就看见了邪风那带着邪气笑意的面容。 他的目光好像想要透过她看见什么,云锦绣掩饰着自己心中的不安,可是想起今日的事情,她犹豫着开了口,“这一次,真是多谢你。” “说什么,大声一点。” “……很晚了,早些休息身子才能调养得快。”云锦绣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显然没有要再重复一次的意思。 看着那几乎落荒而逃的背影,邪风心情愉悦的笑了笑,目光在看向沉莲离去的方向,冷漠的转过身没有理会。 “公子,我们要打烊了。”小二无奈的提醒道,可是元烨却是没有反应,直到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话语,“元公子。” 元烨惊讶的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没有换衣的沉莲,他的眼前瞬时一亮,眼前的女子仿佛是从宫中迷失出走的公主一般高雅,是他的错觉吗?不,他一直知道沉莲姑娘拥有不一样的气质。 “店家,我们过会儿就走。”沉莲对着那小二说道,便坐到了元烨的对面。 “沉莲姑娘莫不是又被欺负了?”想起了那一日董大人的无礼,元烨立刻猜测沉莲是不是又被强行带去某个大人的府中献唱了。 察觉到男子那微微醉意,沉莲无奈的叹了口气,“元公子可是发生了何事?” “今日,慕容府好生热闹,原本小生也想进去祝贺慕容小姐的……”他的声音里充满了落寞,沉莲敏锐的察觉到了什么。 难道说,元公子对九妹…… 134】青梅竹马 “大皇姐?”云锦绣推开沉莲的屋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这个时辰了,为何大皇姐还没有回来。睍莼璩晓 “今晚她是不会回来了。”身后突然响起一个声音,转过身去,邪风正胸有成竹的欣赏着自己干净的手指,云清哥一惊,看他这副模样,不像是要胡来的样子。 次日清晨。 当元烨慢悠悠的醒来时,他的耳边带着一股淡淡的香味,微微睁开眼来,却是一道美妙的弧度。那轻轻起伏的香肩犹如月光下的雪山,美得不太真实。 突然间,脑中轰的一声,他忽的睁亮了眼睛身子往后退了一些,眼前那张熟睡的面容好似水中的睡莲,粉嫩姣好,那若有若无的鼻息在元烨的心中撩拨而过,他的脸疏忽一下就红了,整个人僵住了身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怎么会这样,为何沉莲姑娘会躺在他的身边?!而且…… 元烨缓缓将目光挪向被中,自己的衣服竟然…… 嘤咛一声,身旁的女子似乎察觉到冷,往他的身边靠了靠,那藕臂光滑柔嫩,所触之处让元烨的肌肤一片红霞。他的心不自觉的狂跳起来。 努力的强压下自己落荒而逃的心思,元烨回想着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他只记得好像沉莲姑娘坐下来与他对饮安慰,后面发生了什么一点也记不起来了。 难道说,他趁着酒醉就…… 不等元烨想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身旁的女子已经有了些许清醒。她颤抖的睫毛微微扑扇,抬起手来抚着自己有些发疼的太阳穴,倒吸了口冷气。 沉莲以为自己在自己的屋子里,缓缓坐起身子,身上的锦被滑落,元烨当下惊呼一声,伸出手去将被子给她捂了回去,“沉莲姑娘!” 这一声呼唤,让沉莲眉头一皱,怎么会有个男音在自己的身旁?沉莲当下便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的余光瞟到元烨那张尴尬又无地自容的表情,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升起,沉莲此刻已经意识到自己身无一物,立刻倒吸了口凉气将锦被拉拢,“你……” 现在这种时刻,她似乎说什么都不对,若是惊叫引来旁人,岂不是会让元公子声誉扫地,可是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他们二人会在一张榻上。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他们相对无言,似乎都在找寻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处。 而现在,元烨只能认为,自己是酒后做出了对不起沉莲的事情。 “沉莲姑娘,一切都是小生的不是,小生一定会对姑娘负责的,若是姑娘愿意的话……”元烨只有一个念头,自己既然玷污了女子的声誉,就应该负责到底,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沉莲没有想到元烨居然会有这种反应,虽然当下两人的情况十分为难,但是她也不会有那个心思,元公子是个世间难得的好男子,只是自己这副身子,岂能有这样的福气,两人不过是醉酒后发生了阴差阳错的事情,自己又怎么能让元公子这般委屈自己。 “元公子……” “啊?”元烨现在只是听着沉莲的声音,都觉得心中一跳。 “这里似乎是客栈,我们还是先行离开为好。”如今元公子的身份,若是让人发现他与自己在一起,只怕会影响他的仕途。 沉莲刚想动弹,发现两人现在稍微一动就难掩春色,元烨立刻意识到什么,“小生的衣物就在身旁,沉莲姑娘稍等片刻,稍等片刻……” 他迅速拾起了散落在床榻下的衣衫,对着沉莲无比尴尬的笑了笑,默默的背过身去套上,可是心中无比的懊悔,责备着自己的口舌笨拙,怎么不懂得说一些缓和气愤的话语,不知道沉莲姑娘会如何看待他这个人。 “沉莲姑娘,小生先行回避……”留下这么一句话,元烨逃一般的出了屋子,留给了沉莲一个安静的空间。 “该死,真是该死,我怎么能这样!”元烨长长的叹了口气,真是恨死了酒后的自己,怎么能对沉莲姑娘那般,这样的自己简直是和董大人没有差别。 不知道为何,从前沉莲帮助他的一切慢慢浮上心间,元烨心中明白,沉莲是个值得拥有幸福的女子,或许这一切都是上天的意思,要自己来保护这个身如浮萍的女子。 在外面等候了许久,可是却不见沉莲的影子。 一种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元烨紧张的冲到了门外,急促的敲门声传来,“沉莲姑娘?沉莲姑娘?” 难道沉莲姑娘因为忍受不了屈辱而想不开?冷汗立刻从背后冒出,元烨难以抑制自己担忧的内心,这时,一名小厮靠近,“请问是元公子吗?” “是,我是……” “方才有位姑娘让小的给您带个话,说她先行回去,让公子放宽心。” 原来,沉莲姑娘先回去了。可是元烨却是笑不出来,他似乎明白了沉莲的用心。她避开了两个人尴尬的相遇,如此大度的原谅他昨日的过错,但是也说明了一点,她没有将自己的承诺放在心上。 岂可如此,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然说过要对她负责,元烨绝对不会食言! …… 这一日,慕容府迎来一名稀客。 华容看着自己手边的贺礼,心中不是滋味。自从云清歌被皇上指婚给璃殿下之后,哪怕心中惦记,他的父亲却紧紧的将他看管起来,生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得罪了璃殿下,直到定婚之日,父亲身子不适,便叫他将迟到的贺礼送来,或许是觉得时间过去许久,他应该将一切都放下了。 只有华容知道,他从未对云清歌放弃过。 很早以前他便倾心于她,可是那时候的慕容小姐,行为太过低调,并且慕容将军在朝中的地位越发不如从前,才会让祖母不看好这门亲事。而慕容府的大夫人突然病重,祖母不知为何改变了主意,有意撮合他和慕容清欢,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因为慕容大小姐失踪导致大夫人病重,而二姨娘似乎有德妃开口向祖母提起慕容清欢的婚事,祖母才会示意自己接受慕容清欢。 早知如此,他当初就应该坚持己见。 “让华公子久等了!” 慕容盛从门外大步走进,华容立刻收回了自己的思绪,“慕容将军,家父久病缠身不能前来,今日让小侄前来拜访,希望将军不要见怪。” “华公子何必客气,华大人的身子可好些了?改日本将军再上门探望。” “已经好了许多,太医说多加静养便可以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似乎已经没有别的话可以说起,华容心中明白,慕容将军对自己当初与慕容清欢的婚事心有芥蒂,而自己还向他提起过对慕容清歌有意,现在回想起慕容将军当时的态度,华容已经明白了些什么。 “家父的心意小侄已经送到,改日再来拜访。” “华公子,路上小心,管家,送客!” 怀着心事离开了慕容盛的视线,华容的目光依旧忍不住望向那个方向,不知道今日她在不在府上。许久没有见了,她是否还和从前一样弱柳扶风,不过既然她如今已经贵为平安郡主,想必在慕容府的日子已经不似从前那般落魄了。 华容心中懊悔,若能再选一次,他一定不会对当初的慕容清歌犹豫不定。他多希望改变她境遇的人,是自己。或许现在就会大不一样了。 一阵笑声从不远处传来,让华容停下了脚步。心中不由得一跳,是她吗?可是落入眼帘的,却是几名丫鬟还有玩耍中的五少爷。 失落涌上心头,华容无奈的自嘲了一下,见到了又如何,自己还是要给她行礼的。 其实,父亲有意让他去边疆镇守,算是制造一个新的机遇,可是离开这里之前,他忍不住想要再见见她,而现在,华容却发现自己没有那个勇气。 “华公子?”管家疑惑的看着身旁似乎在出神的男子。 “抱歉,我走神了。”华容笑了笑,便撩开衣摆大步的离开。 …… “小姐有没有觉得,近来街道上好像多了许多的人?”知书的话立刻提请的云清歌,看着那来来往往的百姓,她立刻注意到了几抹不一样的身影。 经知书这么一提,云清歌发现,街道上不知何时多了许多他乡人,仔细一观察,更像是别国的人。 “小姐,那不是周副将吗?!” 知书指着前方走过的一名男子,云清歌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果真是周子章。 而云清歌突然发现,似乎有名女子偷偷的跟在周子章的身后,鬼鬼祟祟的模样看起来很是奇怪。 云清歌心中好奇,立刻跟了上去。 那是一名美丽的女子,纤细的模样好似风中的绿柳,她紧张的看着前方的周子章。云清歌却觉得她的表情带着犹豫与矛盾。 “姑娘,买扇子吗?” “不了,谢谢。”轻柔的话语传来,女子躲在那些扇子后面,看着前方停下了脚步的男子。 一双手突然拍在她的肩膀上,将那女子吓了一跳,回过头来就看见了一张带着淡笑的清雅面容。 “抱歉,可是拦住了小姐的去路?”那女子尴尬的笑了笑,挪开了自己的身子,云清歌却是拦住了她。“小姐可是认识周子章?” “……”那名女子起初是愣了一下,后来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连连摇头,“不,不认识,小姐不要误会。” 她一边否认着,一边往后退去,好像抓到了机会一般转身就跑。 “小姐,她跑什么呀?!”知书显然被这名女子的行为弄得莫名其妙,云清歌看着她离开的方向,“我们追上去就知道了!” 女子狼狈的街道上小跑着,不知跑了多久,她终于支撑不住停了下来,靠在墙壁上轻轻喘着气。 那位小姐,难道就是慕容府的三小姐?这可如何是好,万一被发现,自己不就会给子章招来麻烦?明明只是想要默默的看着他便好,可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为何上天如此弄人,为何心爱的男子就在前方,她却不能拥上前去。 无尽的委屈化成了泪水涌出眼眶,女子似乎绝望的蹲了下来,抱着自己的双膝嘤嘤的哭了起来。几道痞痞的身影注意到这边的一样,当下对视了一眼围了上来。 “呦,美人儿这是怎么了,谁惹你不高兴了?我们哥几个帮你教训那个人!” “嘿嘿是呀,呦,看这细皮嫩肉的,谁这么不懂得怜香惜玉啊?!” 那调笑的语气让这女子惊慌的抬起头来,几张痞气的面容印入眼帘。 “不,没,没事……” 她站起身来想要离开,却被另一个人堵住了去路。 “美人儿别走啊,放心,哥几个会保护你的。” “是啊,前方有个小酒楼,就让我们请美人儿喝杯小酒什么的……” 他们不仅出言调戏,还开始动起手来,女子吓得不敢动弹,求救的目光四下搜索着,可是却没有人注意到这条小巷子里的异样。 “子章……子章救我……”女子因为害怕而浑身发抖,突然,那些围着自己的地痞们突然剧烈的抽搐了起来,纷纷跌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打起滚来。 “哎呦,我的肚子……” “痛啊……哎呀……” 他们捂着自己的腹部来回翻滚着,女子愣在那儿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周副将已经走远了,小姐这么叫唤,他是听不到的。”那淡笑的声音传来,云清歌与知书从另一头靠了过来。 “哼,这些市井恶棍,小心我们报官啊!”知书狠狠的指着地上的几名男子,他们立刻害怕得连滚带爬,“走走,快走!” 那名女子惊魂未定,直到云清歌提起了周子章,她才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 “小姐别误会,我不认识周子章……” 云清歌忍不住笑了出来,这名姑娘真是有意思,方才还楚楚可怜的唤着周子章的名字,如此拙劣的谎话真是令人忍俊不禁,可是看着她这么紧张的模样,这名姑娘一定与周子章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135】捉弄 那女子的脸忽的一下就红了,目光甚至不敢直视云清歌,第一次遇见这么不懂得说谎话的人,云清歌脸上带着笑意,“姑娘,我与周子章也不是很熟悉,所以不必如此惊慌。睍莼璩晓” 听着这和善的语气,那女子似乎放下心来,只是对于自己方才的反应越发的觉得窘迫,她的脸颊红似云霞,衬托着那白皙的肌肤更加通透,看起来可爱极了。 “只是周子章是我未来的妹夫而已。” 此话一出,那女子立刻惊讶得张大了嘴边,“啊!这……这……” 一旁的知书忍不住低下头来窃笑,小姐又在作弄别人了。 云清歌淡定的伸出手去扶住那女子的肩膀,“小姐,离这儿不远有个茶馆……” 淡雅的厢房之内,那女子显得坐立难安,云清歌就那么绕着她转了一圈,看着她那副做贼心虚的样子,云清歌的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 “小姐与周子章的关系,很亲密?” “我……”那女子突然抬起头来,看着云清歌的双眸中闪着泪光,“我……我……” 见她这副模样,云清歌似乎猜到了什么,那女子的眼泪竟是止不住,如雨一般模糊了她的妆容。 一块清香的帕子递了过来,女子有些犹豫,不过在人前流泪实在是太失礼了,她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接过帕子擦掉了自己的泪水。 “小姐芳名?” “小女子姚暖,是边区副将姚光之女。” 副将之女,谈吐却文雅。 “没有听闻姚副将来京都,姚小姐是私自离开边区的?”云清歌推测着,想必没有一位父亲会允许自己的女儿独自远离家乡,看来这个姚小姐是自己跟着周子章来的。 姚暖低着头,好像不敢去看云清歌。那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子章即将与我庶妹完婚,姚小姐还是回去的好。” 身旁的知书一愣,小姐这么说,难道这姚暖是周子章的相好? “慕容小姐放心,姚暖这一次跟过来,只是想看看子章过得好不好,能亲眼看着他穿上红色的喜服,看着他幸福,姚暖就满足了,姚暖从未想过要从中破坏,更不奢求什么,与子章缘尽于此,这也是姚暖没有那个福气。” 她的声音充满了凄凉与无奈,姚副将之女,在地位上与周子章绝对相配,除非周子章并不中意于她,又或者说周子章也是无奈之下向慕容清颜提的亲,云清歌确实有些好奇了。 她不是多管闲事,而是边区现在的兵权在于正康手中,她想要知道于正康是站在哪一边,或许从周子章这边下手最容易。 姚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最后回过神来,“打扰慕容小姐了,等子章大婚之后,姚暖就会放心的回去了。” 她站起身来,从腰间摸索着想要付清这一次的茶水钱,突然面色一僵,她的钱袋不见了?! 云清歌注意到她的脸色,“钱袋不见了?” 姚暖当下有些窘迫,方才一直默默的跟在周子章身后,以致于分了心神,钱袋居然弄丢了,这可如何是好…… 云清歌无奈的叹了口气,“姚小姐住在哪个客栈?我们送你回去吧。” “……不,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好……” “若是想看着周子章完婚,身上没有银子可是无法在京都度日的,就当是我借给你的,回了边区之后再还我。”云清歌笑了笑,十分自然的给了姚暖一个理由,对方想了想,只要感激的点了点头。 “听说了没有,东边的一个小国,与夷国开战了!” “是啊,没想到夷国如今有这样的兵力和野心,夷国的王子不是还在我们麟国吗?” 茶馆之内似乎有了新的话题,云清歌若有所思的看了那些谈论的百姓,似乎明白了为何近来京都之内这么多外族人,看来这段时间,各国也是动荡得厉害。 “慕容小姐放心,夷国与那小国开战,对于麟国来说不会有太大的影响,毕竟那小国气数已尽,夷国是不会向麟国寻求帮助的。”身旁的姚暖提了一句,云清歌看着她,对方立刻面上一红,其实就是因为这件事情,让边区的姚副将忙得顾不上自己的女儿,她才有机会逃出来跟着周子章来到京都。 云清歌没有再说什么,这个世界便是如此,弱肉强食,只是感慨着一个国家的覆灭,会给百姓带来多大的灾难,另外,会有多少的人家破人亡。 送姚暖回到客栈,另外留下了一点银子,云清歌回到慕容府却听见了一个惊奇的消息。 原本被看管起来的慕容清颜被周子章领了出去,老夫人同意过了。想起姚暖,或许找个时间是该让周子章见一见,她才能知道他们二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 另一头,街道上,两个人影相离着一点距离,慕容清颜面无表情的在前方走着,后面安静的跟着那周子章。 这个男子对自己有好感吗?慕容清颜并不觉得,不论他的出发点是什么,她都不会在意,因为她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么。 “你想带我去哪儿?” 前方的女子回过头来,语气冰冷。 周子章的表情亦是淡淡的,对着慕容清颜的提问没有回答,好像他也没有想好,要与这个陌生的即将成为自己妻子的女子去哪里。 近来,京都中显得热闹许多,街道上吆喝声不绝于耳,华灯初上,月光与烛光在众人的脸上印出不同的表情,慕容清颜的心情却是这般的清冷,而周子章也不见任何的喜悦。 “让开让开!” 一辆推车从角落的巷子里钻了出来,朝着慕容清欢的方向撞去,不等她反应过来,一双温暖的大手即使拉住了她,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 慕容清颜只觉得背后撞上了那温暖的胸膛,惊讶的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周子章的目光。 两人皆是一愣,而对方察觉到了什么,如触电一般放开了她的手,尴尬地将目光挪向了他处。 相比之下,慕容清颜显得淡定许多,她只是微微拍了拍自己的衣衫,连一句道谢都没有,便转过身朝着前方走去。 周子章低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饿了。” 前方的慕容清颜停下了脚步,抬起头来看着那热闹无比的酒楼,周子章毫无悬念的带着她进了酒楼,却是没有定下厢房。 耳边是人们的欢笑声,而这一桌的男子好像各有心思。 “你并不喜欢我。”慕容清颜的声音笃定。 周子章没有想到她会那么直接,但也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我会对你好。” 是的,他答应过自己的恩师,会对慕容府的三小姐好。 慕容清颜没有多大的感激,不论周子章是什么原因,但绝对不会是因为自己。不过这又何尝不可,她也即将拥有属于自己的东,正妻之位,她不会排斥别人的愧疚,只要自己能过得好,有什么不可以。 周子章注意到慕容清颜的表情,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女子却是无法产生什么好感,眼前的一桌菜肴更是食之无味,两个人明明坐的如此之近,却是相对无言。 回来的路上,周子章莫名开了口,“慕容小姐,若是你不愿意,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 “我愿意。” 什么?!周子章惊讶的抬起头来,就看见了慕容清颜那没有多少温度的双眸。“为什么不愿意呢,周副将前途无量,又是正妻之位,对于身为庶女的我来说实在是可遇而不可求。” “……”周子章只觉得有什么东西堵在心口,说不出话来。眼前的这名女子,坦白的令人觉得不舒服,她是因为自己的前途才愿意嫁于自己为妻的? 酸涩之感涌上心头,可是周子章却没有办法来抗拒这个事实。 “时辰不早了,希望周副将可以经常来府中看看我。”慕容清颜终于露出了一个笑脸,她无视着周子章迷茫的表情大步的朝着慕容府的方向走去。 直到将她安全送回了府,在慕容府门口的不远处,周子章遇见了一个人。 “子章,与清颜相处得可好?”于正康负手而立,不久前他在京都买下了一小座别院,如今便与周子章住在别院里头。 周子章恭敬的行了一礼,并没有回答他的话。 “我相信你一定会善待慕容小姐,或许你心中有疑惑,为何我会让你答应迎娶三小姐,是吧?” 于正康一直没有告诉周子章原因,出于敬畏,他也没有向于正康提出过。 “你随我来吧。” 别院之内,于正康站在月色之下,语气深沉,“男子汉大丈夫,滴水之恩必须涌泉相报,慕容府的三姨娘当年于我有恩,如今她的日子过得不错,唯有这个女儿令她操心,身为慕容府的庶女,婚姻大事由不得自己做主,又只能给人为妾,所以我才让你向慕容府的三小姐提亲。况且,身为男子三妻四妾是很平常的事情,娶了她,你照样可以和姚暖在一起。” 于正康的话似乎十分有道理,让人找不到任何的纰漏,可是周子章却知道,他与姚暖是不可能的了,让她为妾,自己实在于心不忍。姚副将的嫡女,做自己的妾侍太亏待她,而且当初自己还承诺过,此生此世非她不娶。 如今,是自己食言了,更不能委屈了她,只能选择放手,让她去寻找真正的幸福。 “子章明白。” 于正康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嗯,等慕容清歌大婚之后,你们就快点成亲吧,相信你父亲也会很高兴的。时候不早,早些回去休息吧。” “是。” 默默退了下去,周子章的心情却一点也没有得到舒缓,他不由得抬头看了看那被乌云遮住的月亮,这个时候,她在做什么呢?是否会记恨着自己? …… “皇上,今日如此愉悦?” 皇后看着身旁面带微笑的尊贵男子,忍不住开口问道。 “璃儿好事将近,朕心头的一块大石总算是放下了。”麟国王语气中的疼爱毫不掩饰,皇后跟着笑了笑,“相信长公主在天之灵,也会觉得欣慰的。” 麟国王的笑容渐渐深沉,他淡淡的应了一声,皇后轻声在他耳边道,“只是,皇上打算怎么处理那夷国公主?” 在文武百官的面前,夷国公主指名要嫁给君未璃,这件事恐怕谁都忘不了。 麟国王果真皱了眉头,若璃儿真能娶那夷国公主,自然是好的,可是依照着他的性子,这又是不可能的事情,自己要如何处理这件事情,才能不伤两国的和气? 夷国与东边小国的战争,他也让人打探过了,夷国实力之强,吞并那衰败的小国只是时间的问题,并且,夷国往后会越来越强大。 皇后一眼便看出了麟国王的心思,“皇上,璃殿下不愿意,我们自然是不能勉强的,但如果平安郡主识大体,她就应该知道自己要怎么做。” 若是平安郡主开口,让璃殿下接受那夷国公主,这就不一样了。 麟国王一想,觉得似乎有道理,皇后继续说道,“让平安公主为平妃,与夷国公主平起平坐,这样璃殿下也不会如此排斥了。” “可行?” 皇后深深的笑了笑,“这件事,就交由臣妾来说吧。”她的眼中划过一抹光亮,似乎早已经想好了一切。 而另一头。 努尔丽娜百无聊赖的坐在亭中,张望着回廊的尽头,满脸的不悦。 近日来,不仅元烨没有进宫陪她,甚至连苏惊华都不曾出现在宫中,自从上一次的宴会之后,她便觉得在麟国宫中的日子无聊至极,王兄们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只剩下她一个人,在这宫中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脑海中不知为何,总是时不时浮现出那头怪异的短发,而如今,她已经不觉得元烨的短发那般不堪入目了,反而有种特别的味道在里面。 “公主殿下,皇后娘娘有请。” 皇后?努尔丽娜心中不情愿,万一自己去那皇后的宫中这段时间,元烨来了找不到她可怎么办?可是那名宫女催着,她终于磨蹭地站了起来,“找本公主何事?” “奴婢不清楚。”宫女低下了头。 皇后的凤宫之内,云清歌低垂着眼,却能感受到皇后那深沉的笑眸。 “平安郡主近来气色不错,本宫就放心了。” 云清歌恭敬的笑了笑,“让皇后娘娘担心,是臣女的不是。”皇后今日为何会突然召见自己,云清歌不由得多长了一个心眼。 “不知平安郡主可知道夷国与东边小国的战事?” “臣女不知。” “夷国兵力之强,大大超乎了皇上的意料,这一次与夷国结盟是势在必行,皇上苦于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夷国公主似乎有意于璃殿下,皇上很是烦恼。”皇后的意思是,这个时候云清歌就应该主动站出来为麟国王分忧解难,让夷国公主称心如意,否则得罪了兵力强大的夷国,这个后果就是云清歌造成的。 云清歌正要开口,而皇后却是不给她这个机会。 “过会儿夷国公主就会过来了,平安郡主可要好好的处理好这一层关系,莫要惹公主生气了。” 原来如此,皇后找了夷国公主前来,是想逼自己就范,若是自己不答应,她可以随意找个理由说自己大不敬,有夷国公主在场,关系到两国邦交,这件事情便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解决的事情。 此时此刻的君未璃却没有赶往凤宫,他背靠在御花园的假山上,直到那抹异族的身影出现,才微微睁开了眼。 “公主殿下,那不是璃殿下吗?!”努尔丽娜身边的公主在看见那张俊美的面容之后不由得羞红了脸,一想到这璃殿下即将成为驸马,自己可以天天看见这仙人一般的男子,光是想想就激动不已。 努尔丽娜闻声望去,便看见君未璃带着笑朝着自己走来。 不得不说,面对这样的男子,努尔丽娜也难以掩饰跳动的内心,想起当日自己当面说要嫁给眼前这人,便有些尴尬的将目光撇开来。 “这么巧,公主也是出来散步吗?” 君未璃的声音不同于那一日的冷漠,努尔丽娜有些疑惑,那个时候,他不是很坚决的拒绝自己吗?虽然心中有些愤慨,可是现在一见君未璃的笑脸,她只觉得脸颊有些微烫。 “我……我去找皇后。”她的音调带着十足的夷国味道,君未璃突然俯下身来,仔细的盯着努尔丽娜的脸,对方吓了一跳,眼前的男子近在咫尺,努尔丽娜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本殿有一份礼物要送给公主。” “啊?”努尔立刻张了张口,君未璃的声音仿佛带着一股魔力,“伸出手来。” 她真的木楞的伸出了双手,君未璃将背在身后的手抬起,轻轻放在了她的掌中,一种滑腻柔弱的感觉让努尔丽娜疑惑的垂下了目光。 “呱呱。” 一只通体碧绿带着红色斑点的青蛙正瞪大大眼睛看着努尔丽娜,那清晰的叫声,带着粘液的肌肤,让努尔丽娜浑身的寒毛顿时竖起。 “啊——”破天的尖叫声让君未璃往后退了几步,“公主何必如此激动,一点小礼物而已。” 一把甩开手中的东西,努尔丽娜仿佛油锅伤的蚂蚁,一边跳着一边到处擦着手中的粘液,“你,你……” “公主殿下难道不喜欢这份礼物?本殿可是十分喜欢这些小动物呢,在本殿的平安宫内,有各种各样的宠物,蚯蚓啊,蛇啊,老鼠啊,可是养了一屋子呢。” “你……你……”努尔丽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还是说公主喜欢老鼠?明日本殿就叫人送个十只八只过去,可好?” 136】好事多谋 看着那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君未璃的眼中尽是狡黠,不远处的福公公看见了,焦急的奔了过来,“殿下,您,您这样捉弄夷国公主,万一传到皇上的耳朵里,或者让夷国王子知道了,只怕会不高兴啊……” “本殿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莫不成她夷国公主嫁到了麟国,还想要秉承夷国那一套不成?”在夷国,凡是成为了公主驸马的男子,对公主都要恭敬有加,身为公主,地位比男子还要高贵,而麟国,男尊女卑的思想根深蒂固,虽然君未璃从不这么想,可是他就是要让努尔丽娜明白,麟国不适合她。睍莼璩晓 “但是,这个一月不洗漱,喜爱生肉,还爱养那些个蜈蚣老鼠,若是传到平安郡主耳中,岂不是……” “老福,本殿方才都是开玩笑,开玩笑,哈哈……”君未璃立刻紧张的干笑了两声,若是让那个丫头知道了,只怕会取笑自己吧?那自己的颜面可真的是丢大了。 “……”福公公看着那边笑边离开的男子,仿佛遇见了未来的景象,看来这个麟国,也只有平安郡主能让璃殿下这么紧张了。 努尔丽娜脚下生风,恨不得快点离开君未璃的视线,没有想到那男子不过是空有一副皮囊,真实的性子实在是太可怕了,她简直无法想象那个平安宫中是个什么样子,难道是蛇虫鼠蚁到处爬不成?!自己居然还说要嫁给他?就算嫁给那个书呆子,她也不要嫁给这个璃殿下! 等等,她为什么会突然想到元烨那个书呆子…… 努尔丽娜面上一僵,心跳竟是不自主的加快了起来,一种奇怪的感觉涌上心头。 “公主,皇后娘娘还在宫中等着。”身旁的宫女见努尔丽娜似乎陷入了沉思,忍不住开口提醒道。 “……知,知道了……” 皇后满脸笑意的看着云清歌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心中想着这个丫头还能沉住气到什么时候,“本宫希望平安郡主能以江山社稷为重,过会儿夷国公主过来的时候,你能先开口接纳她,皇上已经说了,让你们二人平起平坐,平安郡主应该心存感激才是。” 麟国的江山社稷关她什么事情,云清歌只知道自己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与人共事一夫,其实这个问题她从来没有想过,哪怕是上一世,她也只是憧憬着与南宫傲月在一起的日子,从未想过南宫傲月若是纳妾会怎么样。而现在,云清歌认清了自己对君未璃的感情,第一次发现自己居然这般自私,若是他真的要迎娶别的女子,那么自己情愿退出。 真爱的人,一个就够了。 “臣女自知没有资格与夷国公主平起平坐,若这是璃殿下的意思,那么臣女一定会祝福殿下。”云清歌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真实心意,而皇后显然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如此坦白,当下重重的一拍桌面。 “平安郡主未免太不知好歹了,说了要你和夷国公主平起平坐,怎么,明知道璃殿下心中有你,想要仗着殿下的眷顾威胁皇上收回成命不成?!”皇后等的就是这一刻,没想到云清歌居然会如此配合,她抬起头来看见出现在不远处的俏丽身影,这夷国公主总算是来了,若是她知道云清歌这么不给面子,以这个刁蛮公主的性子,一定会将事情闹到皇上那里,而自己若是对云清歌就地正法,皇上那边顾着安抚夷国公主,肯定不会深究,璃殿下也无法挽回已经发生的事情。 “皇后娘娘,臣女从未想要威胁什么,夷国公主金枝玉叶,又怎么能与臣女平起平坐呢。”云清歌早就听见了身后传来的脚步声,她微微换了一个说法,其实与方才的话是一个意思。 皇后看着那越发靠近的努尔丽娜脸色一变,看来她已经听见了云清歌的话。果真,努尔丽娜突然加快了脚步伸出了手,皇后睁大了眼睛想要看好戏,这公主是想抬手给云清歌一巴掌吧?闹吧闹吧,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努尔丽娜眨眼间就来到了云清歌的身旁,伸出手去就抓住了她的手腕,“不行不行,璃殿下你要的话你拿去,本公主不嫁!你快点嫁吧!” “……” “……” 两人皆是微微一愣,这夷国公主是怎么了,看这模样,好像心有余悸似的。 皇宫尴尬的笑了笑,“公主,这是什么意思?”怎么会突然说不嫁了。 “本公主不嫁,死也不嫁那个璃殿下,实在是太可怕!太可怕了!”她重复了两次,云清歌疑惑的看着她厌恶的搓着自己的双手,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让她觉得君未璃可怕的? 皇后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她看了看云清歌的表情,难道是这个丫头搞的鬼?“公主殿下与璃殿下实在是天作之合,这是发生了何事呀?平安郡主都觉得公主与殿下十分相配,想要祝福公主呢。” 云清歌低垂着眼,她显然不会蠢到当面去反驳皇后的话。 “配什么配?!你想骗本公主?”努尔丽娜抬起头来看着云清歌,好像看怪物似的上下打量着她,“你怎么同意嫁给那样的男子?!莫名其妙!匪夷所思!” 她终于将元烨之前交给她的成语用上了!用在形容君未璃最好不过了! “公主殿下,皇后的意思是公主与璃殿下乃是天定姻缘。”云清歌似乎没有听出方才皇后挖的坑,她只是想要告诉皇后,不是自己不放手,现在是夷国公主率先反悔。 “本公主那天不过是喝了点酒眼花了而已,说的话不作数!你们要成亲了?快点成亲!不要让他再出来祸国殃民了!” 努尔丽娜说得气愤不已,好像君未璃是她的什么仇人似的,看着她如此激动的模样,云清歌不由得怀疑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这……公主殿下有话好好说……”皇后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她怎么也不想将这一次的机会白白浪费掉,没有想到这个夷国公主一点也不在掌控之中,性格如此多变,一会儿还说非璃殿下不嫁,一会儿又打死也不嫁。 “没什么好说的,本公主不嫁!要嫁你嫁!”努尔丽娜竟是抬起手指着皇后的鼻子,丝毫不给对方脸面。她烦躁的站了起来,在皇后尴尬的脸色当中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花园。 云清歌缓缓的站了起来,对着皇后行了一礼,“臣女也告辞了。” 跟着那努尔丽娜的脚步,花园里只剩下皇后一人。 “怎么会是这样?!” 而皇后身后的嬷嬷早也已经被吓傻了,睁大了眼睛看着努尔丽娜离开的方向,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从皇后的宫中出来,云清歌的脸上带着笑意,而前方的女子脚步太快,根本令她来不及追上。 路过御花园,迎面走来一队人马,云清歌在看清楚为首那人的面容时,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生怕被对方发现自己。 但是很快她便反应过来,如今的她,是慕容清歌。 “侯爷,快,皇上已经在御书房里等久了。”一旁的公公催促道。 平安侯立刻加快了脚步,从云清歌的身旁擦肩而过。 看着那个慌张的身影,云清歌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意,四皇叔今日,总算是赶来了,否则,她又怎么来得及进行下一步呢。 见她这副模样,云清歌似乎猜到了什么,那女子的眼泪竟是止不住,如雨一般模糊了她的妆容。 一块清香的帕子递了过来,女子有些犹豫,不过在人前流泪实在是太失礼了,她努力的调整自己的呼吸,接过帕子擦掉了自己的泪水。 “没有听闻姚副将来京都,姚小姐是私自离开边区的?”云清歌推测着,想必没有一位父亲会允许自己的女儿独自远离家乡,看来这个姚小姐是自己跟着周子章来的。 姚暖低着头,好像不敢去看云清歌。那眼泪看起来楚楚可怜,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 “周子章即将与我庶妹完婚,姚小姐还是回去的好。” 身旁的知书一愣,小姐这么说,难道这姚暖是周子章的相好? “慕容小姐放心,姚暖这一次跟过来,只是想看看子章过得好不好,能亲眼看着他穿上红色的喜服,看着他幸福,姚暖就满足了,姚暖从未想过要从中破坏,更不奢求什么,与子章缘尽于此,这也是姚暖没有那个福气。” 她的声音充满了凄凉与无奈,姚副将之女,在地位上与周子章绝对相配,除非周子章并不中意于她,又或者说周子章也是无奈之下向慕容清颜提的亲,云清歌确实有些好奇了。 她不是多管闲事,而是边区现在的兵权在于正康手中,她想要知道于正康是站在哪一边,或许从周子章这边下手最容易。 姚暖好像在回忆着什么,“打扰慕容小姐了,等子章大婚之后,姚暖就会放心的回去了。” 她站起身来,从腰间摸索着想要付清这一次的茶水钱,突然面色一僵,她的钱袋不见了?! --- 137】再次出现的定安侯 “是,是啊……”平安侯从未见过麟国王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一直以来,皇上对于他们五侯都是十分的宽容,这一次若不是被三哥拖累,皇上也不至于开始不信任他们五侯。睍莼璩晓 好端端的为何要去招惹那德妃,这一次将自己也害苦了。最可恶的就是五弟,明明是他把三哥救出去的,却要留下证据污蔑自己。可是,自己又不能说是五弟做的,否则皇上一定会认为他们同流合污! “臣已经命人到处寻找,只是不知为何会出现在京都之内。” “连这么重要的令牌都能丢,那么你辖区之内的兵符,若是丢了,岂不是会威胁到麟国的安危?!” “不不不,臣怎么会如此粗心大意,兵符这类的东西,是绝对不敢丢的。”平安侯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说皇上要借题发挥?! 麟国王笑了笑,晃动着手中的令牌,仿佛在告诉眼前的男子自己并不相信他的话。 平安侯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定安侯的事情让他知道,麟国王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况且他相信,定安侯只是一个导火索,说不定麟国王早就想要对付他们五侯了,自己更不能在这个时候惹怒了他。 “这一次侯爷的令牌被丢在了天牢里,下一次,不知道侯爷的兵符会丢在哪里。朕觉得,这兵符还是暂且放在朕这里为好,侯爷意下如何呢?” 事已至此,只能先缓兵之计,平安侯深深的行了一礼,“是,皇上。” “另外,侯爷前几次的宴会都没有前来,这一次朕好不容易才与侯爷见上一面,这一次就在宫中小住几日吧。”麟国王一改方才的冷色,可是这样的笑脸却是让平安侯高兴不起来,皇上的意思不就是变相的软禁他吗。 见平安侯不回答,麟国王深吸了口气,“看来,朕的皇宫是比不上你的领地了?” “微臣不敢,皇上盛情,臣却之不恭。” 平安侯被公公领下去安置在一间宫殿之中,书房内只剩下麟国王与沈天辰二人。 “皇上,若要除去平安侯,这便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麟国王背过身去,脑海中仿佛已经在计划着什么。 …… 慕容府内,云清歌一副沉思的模样,让身旁的知书有些疑惑。 “小姐,大婚在即,为何闷闷不乐?”她最担心的,就是今日自家的小姐进宫,是不是又发生了什么。 不想,云清歌却是抬起头来反问道,“知书有没有喜欢的人?” “……”知书的脸一下子便红了,“小姐不要取笑人家了,知书哪有喜欢的人。” 可是,看着她那不安的绞着手帕的样子,云清歌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丫头还是一如既往,说谎话一下子就表现在脸上了。 “原来如此,正好有个好人家,我看着也不错,就把你许出去好了。”云清歌一本正经的模样让知书信以为真,当下便有些慌了。 “小姐,知书不想嫁,知书想一辈子陪在小姐的身旁。” 云清歌淡淡的笑了笑,却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世她的贴身宫女,也曾经说过要一辈子陪着自己,可是,这个世间又有谁能一辈子陪着一个人。 夜深人静,云清歌却是难眠,她推开窗户看着外面的星空,心中似有犹豫。 大婚之日本该一派喜庆,可是接下来她要做的事情,只怕会给君未璃带来不好的回忆,可是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沈天辰已经向皇上建议,让平安侯留下来参加自己与君未璃的大婚,并且这一次南宫傲月被夷国与那小国对战的事情牵绊住,应该来不及赶回来,这样一来平安侯少了救兵,凶多吉少。 两件事情在心中的天平上不断的你争我夺,云清歌轻皱着眉头,机会仅此一次,往后再想动平安侯,就没那么容易了。 想到这,云清歌似乎下了决心,带着一丝不安进入了梦乡。 …… “平安郡主,在这个时候本宫本不该唤你进宫,大婚之日迫近,想必慕容府已经忙得很了吧?”丽妃的语气轻柔,拉着云清歌便坐在了石凳上。 “不忙,清歌清闲得很。”云清歌看着丽妃的气色,笑道,“娘娘近来的身子如何,可还有用药调理?” 丽妃点了点头,“上一次听了你的提醒,如今本宫所有的膳食都和皇上的一模一样,太后也是十分的照顾。” 这是自然,这么多年了麟国后宫终于又迎来了喜事,太后自然关照得很。 “娘娘更是应该注意调整心情,这样腹中胎儿才能健康。” “你说的对,等你嫁进了宫中,本宫就有人可以经常陪着说说话了。” 若是旁人看见丽妃与云清歌之间如此友善的氛围,一定会大为惊讶,平日里苛刻嚣张的丽妃居然如此平易近人。 谈话之间,云清歌的目光时不时的看向四周,最后落在了那冰冷的荷花池中。 从丽妃的宫中出来,一路上遇见的宫人们都恭敬的向她行礼,谁都知道很快云清歌便是璃皇妃了,谁也不敢怠慢。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喜庆的气息,而云清歌则忍不住在人群之中搜索那抹月牙色的身影,许久没有见他,云清歌不得不承认自己心中的记挂,已经习惯了他突然之间出现在自己身边,而如今他居然如此平静,让云清歌觉得有些不安,更加为接下来的事情产生一丝罪恶感。 “在找我吗?” 一个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正在失神的云清歌果真被吓了一跳,有些气恼的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那张温柔的笑脸,但是对上那明亮的眼眸,所有的恼怒一下子消失殆尽。 看着她脸色的变化,君未璃只是狡黠的笑了笑,“还以为爱妃早已经忘了我,实在是令人伤心。” 其实从方才开始他便一直跟在她的身后,可是这个丫头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以至于自己靠近她都没有察觉。或许,她的失神与平安侯有关。 这句爱妃让云清歌忍不住嘴角一勾,可是却给了他一个懒得理你的眼神。 君未璃大步跟了上去,“这几日,有没有想我?” “大婚之前不能见面。”云清歌仿佛在解释着什么似的。 “那么说,你是想见而不敢见?” “算是吧。”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君未璃的眉眼带着笑,看着她,仿佛什么烦心的事情都会抛到九霄云外。 云清歌心中更加肯定,君未璃果真是个缠人的男子。 身后的脚步没有追上来,云清歌回过头去,却是看见君未璃那淡淡的笑容,不知为何,她的心却不由得紧紧的揪了一下,仿佛伸出手去都无法触及,带着些许不真实。 见他就那么看着自己,云清歌的目光飘向了别处,“看什么。” “在想象你凤冠霞帔的样子。” 她的面上一红,难得露出了几分娇羞的神色,云清歌有些气恼自己在他的面前越发的难以控制自己的情绪,有些赌气的回过身来,“我,先走了。” 逃一般的身影让君未璃无奈的笑了笑,何时她才能依偎在自己的身边撒娇,多一点正常女子的反应呢?不过,也就因为这个别扭的她,才会让自己如此不放心吧。 平安侯就在宫中,其实君未璃不愿意想,这一次云清歌进宫,是为了看自己,还是为了其他。不论如何,他已经对自己说过,放下过去了不是吗?她想做的事情,不论是什么,自己都不会阻挠。 …… 入夜。 平安侯不安的在自己的屋子里徘徊着,威远侯不在京都,而长安侯也远在云国,虽然书信于他要他稍安勿躁,可是这种被人监视起来的感觉,真的不是滋味。 一阵狂风从窗外呼啸而过,让平安侯有些错觉,“谁?谁在外面?!” 可是,外面没有任何的回应,一道黑影突然闪过,平安侯心中一惊,麟国王不可能会在宫中以这样的方式对自己下手吧?难道是别的人?! 他倒是要看看,谁有这么大的胆子! 一把推开屋门,外面的侍卫却是不见了踪影,平安侯摸索着自己袖中的毒粉,跟着那道黑影的方向追了过去。 丽妃宫中,朦胧的廊灯照亮了狭长的小路,平安侯追到这里,那黑影已经不见了去向。 突然,不远处传来噗通一声,平安侯便看见了那道黑影落入了水中,当下便跟了过去。 夜色之中池水波荡,平安侯眯着眼睛保持警惕,身后亮起了一队烛光,“谁?!” 赶来的侍卫一见荷花池旁的平安侯,有些疑惑,“侯爷?!”这么晚了,怎么会出现在丽妃的宫中。 这边的动静惊扰了丽妃的寝室,那身子不便的妇人在众人的拥护下来到了花园,在看见那正盯着荷花池的男子皱眉道,“侯爷?” 对于五侯,她可没什么好感。 “有人在水里!” 平安侯并没有觉得什么不妥,指着那微微荡漾的池水,侍卫面面相窥,平安侯冷声道,“方才有人在本侯爷的寝殿外鬼鬼祟祟,这会儿就躲进了荷花池,你们快点下去搜!” 这可不是一件小事,侍卫们不敢小瞧,立刻一个接一个跳入池中寻找起来。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而丽妃也是满脸的严肃,不知道这个平安侯在搞什么鬼。 “找到了!” 这时,一名侍卫扛着一个湿漉漉的麻袋上了岸,将那个呈现人形的麻袋丢在了地上,平安侯一个手势,所有人立刻退了开来。 他已经从袖中拿出了毒粉,准备只要一有动静,就让这麻袋里的人粉身碎骨。 一名胆大的侍卫用剑轻轻的挑开那麻袋,借着烛光,一张苍白可怖的面容立刻呈现在众人的眼前,而那青紫的皮肤,犹如鬼魅一般,让平安侯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 “定安侯?!” 138】大婚之日 “皇上,方才臣正准备上榻休息,便觉得屋外有人,追出去一看便发现了一道黑影,臣担心会是对皇上不利的此刻所以便紧追不舍,没想到那黑影便在丽妃的宫中消失不见了,而后臣便听见了落水声,没有想到侍卫打捞出来的居然是定安侯!”平安侯字字铿锵有力,此时此刻他不可以露出半点心虚的表情。睍莼璩晓 “皇上,平安侯这一番话没有实质的证据,他说有人在他的屋外,可是又有谁能更证明呢?倒是有很多双眼睛看见他闯进妾身的宫殿。”丽妃心中对五侯更加不满,难道说他们是因为上一次自己为难定安侯的事情,想要针对自己? 这丽妃是想将所有的事情推卸到自己的身上?!好狠毒的女人,明明是她私藏定安侯的尸体。 “启禀皇上,定安侯已经死去多日。”这时,在一旁查看的太医站了起来,这个结论顿时就帮平安侯洗刷了冤屈,毕竟他是近来才进的宫。 麟国王看向一旁的丽妃,想要听听她的解释。在宫中多年,丽妃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后宫的游戏规则。 “皇上,臣妾近来身子不适,闻不得异味,又怎么可能将定安侯的尸身藏在水下,岂不是会影响臣妾腹中的孩儿?” 众人更加相信丽妃的话,因为一个母亲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孩儿开玩笑,所以丽妃又怎么会将定安侯藏在自个儿行宫中的池子里。 “皇上!”平安侯还想说些什么,麟国王已经冷下了脸。 “来人,先将平安侯押下,明日再审!”他不是给平安侯面子,哪怕明明知道疑点颇多,他不想让丽妃失望,就像上一次丽妃与她腹中的孩儿被指认为妖孽,身为帝王他无可奈何,心中对丽妃满是歉意,因此这一次他要保护自己的皇儿。 …… 绯红楼内,沉莲收到了云清歌的来信,她看着信中的内容,脸上不由得露出的笑意。 外面传来了一阵敲门声,云锦绣打开门跨了进来,脸上有些为难。“大姐,那书生想要见你。” 云锦绣不知道为什么,某一日沉莲回来,就交代她若是元烨再来绯红楼,就不要让他进来。可是看着那书生的表情,云锦绣便有些不忍心,究竟是什么事情,大皇姐才会这样生气? 果真,沉莲的脸色一僵,“不见。” “皇姐,可是那书生执意要见你,否则他就不回去了。你也知道,绯红楼里那么多人,万一被宫中的谁看见了,只怕会有不好的影响吧?” 沉莲皱着眉头,“他在大厅里?” 云锦绣轻轻摇了摇头,“我已经将他领进内院了……” “……”沉莲忍不住冷冷的看了云锦绣一眼,只怕这个丫头从中放过了那元烨一马吧。 正在院中的元烨显得十分不安,他时不时朝着沉莲屋子的方向望去,想要看见那道倩丽的身影,直到看见了那抹水红色,他立刻迎了上去。 “沉莲姑娘。”轻柔的声音,听得沉莲的心不由得跳动了几下,可是理智很快战胜了一切。 “元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机械的语气,虚假的笑容,此刻的沉莲与从前的柔情大不相同,好像见元烨只是她的工作而已。 元烨原本要说出来的话被沉莲的表现生生堵了回去,“沉莲姑娘,小生知道你是不愿意拖累小生,可是小生已经考虑得很清楚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姑娘的未来,小生一定会肩负起来!” 沉莲不得不承认,自己有刹那间的心动,可是她又怎么会这么不自量力。自己这样的身子,根本无法承受这样的幸福。元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男子,他应该找个冰清玉洁的大家闺秀,而不是自己这样的残花败柳。 沉莲的脸色突然一变,看向元烨的表情带着几分可笑。“元公子还是一如既往的自以为是。” “……”元烨惊讶的抬起头来,似乎不太相信自己所听见的。 “元公子可有想过我愿不愿意?” 确实,元烨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他面上一窘,浮现出了两片惭愧的红晕,而后将脑海中那不太可能的理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相信自己一直以来所看见的听见的,沉莲绝对不是那种贪慕虚荣的红尘女子。 “元公子已经拜百晓先生为师了,为何到现在都还没有谋得一官半职?亏沉莲当初那么看好元公子,没想到竟是白费心机。” 沉莲的脸上露出了鄙夷的神情,可是元烨却看不到,她眼里那深深的痛。 不仅仅的因为如今的她残破不堪,更因为,她的心中深藏着的那个人,如今已经不在人世,带走了她的心,既然如此,又何必耽误别人。 元烨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却怎么也不肯相信。 “沉莲姑娘……” “元公子就这么想要与沉莲双宿双栖吗?那就赶快让百晓先生推荐你做个丞相什么的,好让沉莲当丞相夫人享享清福。”沉莲笑了笑,转过身去留下那一脸诧异又痛心的男子缓缓离去。她知道,自己这番话之后,元烨的心中一定会将她归为贪慕虚荣的女子,这样也好,两人之间不必再有任何的交集。 可是为什么,心这么痛呢?沉莲有些自嘲,何时开始,自己又有了情绪? 从那里回来,云锦绣一直在沉莲的屋子里守候着,直到那抹落寞的身影出现,她立刻迎了上去,就看见了沉莲那微红的眼眶。 “皇姐,你这是为何……” 沉莲轻轻摇了摇头,“八妹,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要先休息了。”她从云锦绣的身旁走过,不想脚下一软,及时被身旁的女子扶住了。 云锦绣的手正好搭在了沉莲的手腕上,她眉头一皱,好像察觉到什么不对劲,“皇姐,先别动。” 静下心来一探,她的眼中划过一抹愤怒与不可思议,“皇姐,你怎么会……”怀有身孕?! 沉莲一时间不明白她的意思,云锦绣就那么定定的看着沉莲,“是谁?是谁做的?!皇姐,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她的话如警钟一般敲醒了沉莲,回想起这段日来她时常觉得胸闷,难道说……不,不可能的,这五年来她的身子已经被自己折磨得支离破碎,又怎么可能有孕? 然而现在,沉莲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她居然一直忽略了自己身子的不适。不由得伸出手去抚住自己的腹部,她……有孩子了? …… 次日,慕容府内,屋子里只剩下纳兰将军与云清歌两人。 “如小姐所料,皇上果真将平安侯看管了起来,没有为难丽妃。” 云清歌缓缓的饮着杯中的茶水,她自然是猜到了麟国王的反应。上一次定安侯与德妃的事情令龙颜大怒,这一次平安侯又在半夜闯进了妃子的宫殿,就算他再有理,皇上也不会轻易放过他。再者,皇上对于丽妃一直怀着亏欠之情,所以这一次他一定会选择站在丽妃这一边。 如沈天辰所说,皇上一直在等待一个扳倒五侯的机会,自己不过是在背地里推了一把,相信皇上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小姐,真的要在大婚之日……”纳兰将军有些不安,特别是在听了云清歌之后的计划,便觉得有些不妥。 “自然是要在众人皆在的时候,场面越是热闹,皇上迫于压力与龙威,才能真正下得了手。”云清歌的语气淡淡的,理智压过了心中那意思愧疚。 不过,她却在心中告诉自己,相信君未璃是不会在意那等细节的人,只要自己心中有他,就算是对他的一个补偿吧。 “近来,慕容清颜可有什么动作?” “小姐,既然这么担心担心三小姐会从中作梗,为何不……”纳兰将军的意思是,为何不先下手为强,避免夜长梦多。 “不是不忍心,而是我想要抓出她背后的那个人。”以慕容清颜从前的所作所为,自然是死不足惜,可是云清歌却知道,光凭一个慕容清颜,又怎么可能有那么大的能耐造出后来的那些事情,她背后的那个人,倒是有些棘手。 “慕容傅得了兵权之后,行踪一直很神秘,只是属下想不通,为何他要加害五少爷与六少爷。”慕容傅为慕容一族的二房,且不说已经分家,慕容盛待二房三房一直不薄,他为何要对大房的子嗣不利。 云清歌也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慕容傅此人如此好胜,或许,他是因为老夫人一直看不起庶子,对二老爷三老爷十分轻视,因此心生怨怼吧。 不论是什么原因,慕容傅此人绝对是心术不正。 “小姐……” 看着纳兰将军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云清歌微微笑了笑。 “……没,只是想要祝贺小姐。” 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君未璃的面容,云清歌的心中划过一抹暖意,是他让自己复仇的日子里多了一抹阳光,让云清歌无法再将自己的安危置之不理,她是真的想要报仇完之后,与他长相厮守。 “谢谢,这一次,我一定会幸福的。” 纳兰将军心中十分欣慰,他微微动了动,云清歌的目光落到了他腰间的一个香囊上,一眼便认出了那块布料。 回想起之前知书的神情,云清歌似乎明白了什么。纳兰将军年岁不小,难道说,知书她…… …… 杨府之内传来一阵打砸声,杨学士站在自己孙女的屋外,脸上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 “父亲,幽雪这副模样,我实在是担心。”杨学士的身旁,站着一名中年男子。 “不知道教导了她那么多年,都学到了些什么?!你教的好女儿!”不想,杨学士依旧是一派严肃的模样,指着自己身旁的嫡子责骂。 突然,门吱呀一声打开,哭成泪人的杨幽雪站了出来,“是幽雪不好,是幽雪让祖父失望了,可是在幽雪受尽委屈的时候,祖父又在哪里呢?!如今幽雪名声扫地,再也进不了皇家的门,这就是幽雪的报应!” “你,你,你是在怪祖父没有为你出头?!” 杨学士颤抖的指着杨幽雪,他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费尽心思教出来的嫡孙女,居然会用这样的语气和他说话。 “父亲,别生气,幽雪,还不快点跟你祖父道歉!” 这时,老管家有些为难的冲了上来,“老爷,宫里头来人了,皇后娘娘传大小姐进宫。” 杨学士立刻收敛了表情,看向那有些呆愣的杨幽雪,“还不快洗漱,这副模样去见皇后娘娘成何体统?!” 皇后娘娘要见她?杨幽雪的心中却是高兴不起来,她现在对于皇族居然有了一丝淡淡的恐惧,这一次,娘娘换她进宫所谓何事呢?! 凤殿之中,威仪的皇后悠闲的坐在亭中,华丽的护甲有节奏的扣着石桌,直到不远处那美丽的女子缓缓靠近,皇后面带微笑,杨幽雪恭敬的行了一礼。 “参见皇后娘娘。” “杨小姐不必多礼,怎的,杨小姐可是有心事?气色欠佳呀。” 杨幽雪的脸上划过一丝不自然,自从发生了那么多事情,她已经难以揣摩这些皇族的心思了,哪怕心有不甘,可是现在的她经不起任何的打击。 看着杨幽雪那有些担心受怕的模样,皇后的心中有些失望,原本以为慕容清歌之前与杨幽雪有些过节,她心中的怨气应该可以为自己所用,可是现在看来,这个杨幽雪似乎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皇后的心中有些犹豫,面上还是笑了笑,“杨小姐是否觉得今日的宫中特别的热闹?” “……这是自然,明日就是璃殿下大婚了。”杨幽雪心中颤抖着,天知道她心中有多么羡慕和嫉妒,为何那慕容清歌总是有这样的好运气,为何自己明明才貌兼全,可璃殿下却是看也不看自己一眼。 “是啊,宫中一派喜庆,有多久没有这么热闹过了。虽然本宫之前一直觉得杨小姐才是最适合璃殿下的人选,没想到璃殿下的眼光独特,不过,往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皇后的话带着几分深意,杨幽雪却是听出来了,皇后似乎对慕容清歌有些不满。 杨幽雪尴尬的笑了笑,皇后继续鼓励道,“杨小姐不要灰心,这世间世事难料,相信以杨小姐的聪明伶俐,往后璃殿下一定看得见的。” 此刻杨幽雪有了些猜测,难道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让自己不要放弃,她可以帮助自己? “好了,明日杨小姐也要好好打扮,这可是麟国这么些年来最热闹的一日了。” 皇后微微往后靠了下身子,垂下了眼示意杨幽雪离去。 “是,臣女告退。” …… “殿下?” 平安宫内,福公公到处找不到君未璃的影子,他的脑中灵光一现,这个时候,或许会在那个地方找到殿下。 某个安静清幽的院落里,树下站着一道淡淡的身影。 男子抬着头,看着这棵在冬日里显得沉静的大树,脸上浮现出一丝柔和的笑意。 “母妃,明日孩儿就要成亲了。” 风中,只有树叶瑟瑟作响的声音。 “她叫清歌,是个很特别的女子,若是母妃看得见,应该会喜欢她的吧。”君未璃仿佛陷入一片回忆之中,他的袖子缓缓滑落,露出了那截白皙的手臂,手腕上有条淡淡的红色仿佛要朝着心脏处蔓延。 “母妃,你不会怪我吧?可是,她如今是孩儿活下去的期盼。” “殿下?”身后的声音打扰了君未璃的思绪,他抬起头来就看见了福公公那哀伤的表情。 “若是公主在天之灵,一定会觉得欣慰的。”福公公的眼角似乎有泪,他偷偷的抹去,缓缓靠近。“奴才知道殿下一定在这儿。” 福公公以为君未璃是想念自己的母妃了,殊不知他愧疚的原因还有另外一个。 “殿下今日要早些休息,明日才能迎接皇妃。” 提起云清歌,君未璃眼中的那抹哀伤渐渐淡去,他微微颔首,袖子滑落掩住了那手腕上的红色细纹。 “只可惜医仙大人又去远游了,只是奇怪,为何他不多留几日等待殿下大婚呢?”福公公有些疑惑,只有君未璃知道,胥林是去给自己找解药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日子能有多少,如今的他,只有一个念想,就是好好的与云清歌在一起,这就足够了。 明日,会成为他一生难忘的回忆。 …… 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充斥在耳边,这一日,是最受宠的璃殿下与慕容大小姐的大婚之日。数十里的红妆,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路旁铺洒着数不尽的玫瑰花,显然是精心布置过的,一抹抹红色的喜庆立在街道两旁,宫女组成的迎亲队伍,每个娇俏的宫女手中都提着花篮子,将这精心采摘来的玫瑰花瓣撒向空中,落在一旁看热闹的百姓们脸上,发上。 慕容府内,那鲜艳的红色犹如天边的红霞,带着一派华贵的高雅。长裙拖地,长发挽起,那若隐若现的头纱半掩着女子美丽的面容。在主厅里,向老夫人与慕容盛大夫人行了礼,只是众人的心思各异,神色也是各异。礼成,这万众瞩目的璃皇妃便在贴身丫鬟与喜婆的搀扶下迈出了慕容府的大门。 大夫人眼眶含着泪,尽管满心的不舍,可是喜悦多过了一切。 慕容盛有些感慨,自己的女儿长大的一幕幕不断的在眼前划过,让他欣慰又自责。清歌受了那么多的苦,终于找到了一名珍惜她的男子。将她交给璃殿下,慕容盛很放心。 慕容府外挤满了百姓,那一声声祝贺令众人心情愉悦。寒风卷着花香,就连满城的树上都系着无数条红绸带,路旁皆是维持秩序的士兵,涌动的人群络绎不绝,比肩继踵,个个皆伸头探脑去观望这百年难见的婚礼。 “小姐,知书好紧张啊!” 云清歌垂着眼,听着外面传来的声音,嘴角扬起了一丝笑意。 紧张吗?云清歌听着自己如此清晰的心跳声,今日,是她成亲的日子啊。 不忍回过头去看着大夫人那期盼的目光,云清歌的回忆已经追溯到了很远很远,上一世的她,母后为她梳妆挽发,犹如方才大夫人所做的一般。她们的眼中,都是如此令人温暖熟悉的慈爱。 由衷的感谢大夫人对她所做的,这也让云清歌心中更加坚定,自己要守护这一份失而复得的亲情。 往后的日子里,她一定会竭尽全力,保护所有关心她在乎她的人。 轿子轻摇,云清歌感受着四周的氛围,她垂下眼来看着自己手中的红色苹果,不由得紧紧握住,仿佛想要把握住什么一般。 她的心中总是有种不安,觉得幸福是否来得太容易了些,今日的大婚,是否进行得太顺利了些。 兴许是上一世造成的阴影,让她总是缺少一种安全感。 这条路如此漫长,带着她复杂的内心,直到轿子缓缓落地,外面传来了喜婆的声音,“皇妃娘娘,该下轿了。” 撩开红色的帘子,君未璃的目光落到了那抹娇艳的红。 朦胧的盖头,朱钗摇曳,哪怕看不清楚,却毫不怀疑那盖头下是怎样的美丽容颜。她的目光似带娇羞,由喜婆握着手朝着自己走来。 满朝文武立于两旁,忽然发出一声惊叹声。 云清歌低垂着眼觉得有些疑惑,直到盖头下出现了一双白皙的手,小心翼翼的握住了她。 心不由得跳动了一拍,透过这朦胧的盖头,看见了那对星辰一般令人难以忽视的双眸。 他的脸上带着浅笑,动作如此珍惜,由喜婆的手中接过了她。他的手依旧是这般的温暖,仿佛能带给她无尽的阳光,带着她走出过去那段隐晦的回忆。 红色的长毯绵延至祭坛,那里,两根硕大的红色蜡烛上雕刻着金色的长龙,跳跃着火焰。 所有的大臣们就这么看着这对新人,缓缓的从场中的红色地毯上走过,男子一身红色的喜服,却有种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只是他眼中的那一抹柔情,始终停留在身旁的新娘子身上。 云清歌不敢去看君未璃的脸,只能感受着,身旁传来的心跳声。 小心翼翼的跨上台阶,突然一阵风拂过,吹起了她的盖头,在惊讶的目光下,出现了那一张精美绝伦的面容。 云清歌此刻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仙境一般,一直知道他的容颜无人能及,可是此刻,红色的华服衬托着他白皙的肌肤,令所有的女子望尘莫及。而那对明亮的双眸正深情的看着自己,仿佛天地万物之间只有自己。 通过这对眼眸,云清歌似乎能感受到自己在他心目中所占据的地位,如此的清晰,如此的真实。 他的手指竟是轻轻摩擦着自己的脸颊,带来一阵轻痒。 “清歌,今日的你,好美。” 第一次,他用如此正经的语气对自己如是说,云清歌的脸上划过一抹红晕,让她显得越发的妩媚。这只怕比什么甜言蜜语都令人心醉。 两人之间仅剩下彼此,不远处的太后与麟国王,心中不由得感叹,好一对璧人。 君未璃双手将云清歌的小手包裹住,缓缓放到他的胸前,他的睫毛扑扇,低垂着眼仿佛正感受着什么。他的心跳如此有力,云清歌觉得自己似乎快要融化了,从未想过,今日见着他,竟会有这种沉沦下去的感觉。 他的眼,他的心,他的真情,这一次,她竟是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 “吉时到。” 大公公的声音唤醒了众人,众人这才从如此唯美的画卷中清醒过来。 鞭炮声再次响起,华丽的宫乐带着无尽的喜庆。 两抹红色在礼官的带领下站到了祭坛上,对着碧蓝的天空行了一礼。而后转过身来,对着主位上的太后,麟国王与皇后行了一礼。 “夫妻对拜……” 彼此对视,云清歌与君未璃,两人的脑海中情不自禁的浮现出相遇相识相知的画面,一切仿佛是命中注定一般,如今,他们将成为彼此的另一半。 心中百感交集,暖流于心,君未璃深深的笑了笑,“清歌。” 云清歌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睛,因为她发现,自己的脸颊只怕已经是一片红霞。 两人在众人的注视之中,对着彼此行了一礼,震天的锣鼓声立刻响起,大公公喜悦的声音传到每个人的耳中,“礼成!” “哈哈哈哈……好!好!” 麟国王忍不住拍腿叫绝,一旁的皇后虽然连带微笑,可是心中却不喜,自己的皇儿成亲,都不见皇上这么高兴,原本璃殿下对于自己没有什么威胁,可是那慕容清歌,让皇后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嗯,希望璃皇妃能早日为璃儿诞下皇子才好啊!”太后的眼中满是满意,好像完成了心愿一般,笑得合不拢嘴。 这时,宫外传来一阵不同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是号角。 最远处的官员们发出一声声惊呼,似乎是看见了什么,麟国王收敛了笑容,有些疑惑的望去,只见一队人马正朝着这边而来。 为首的男子一身的戎装,面容严峻,竟是带着几分若有若无的杀意,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祭坛上的红衣女子,大手握着长剑,青筋暴起。 云清歌的眼中划过一抹冷意,南宫傲月,他不是在边境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威远侯回来了!” “是啊,难道夷国与那小国的战事已经解决了?” 大臣之中发出一阵阵讨论声,而南宫傲月已经大步的踏着红色地毯来到了祭坛之下。 他的目光紧紧的盯着云清歌娇美的容颜,再落到君未璃拉着她的手,心中一股怒火熊熊的燃烧了起来。 “呵呵,威远侯今日来得及时,正好可以喝上一杯!” 麟国王笑着,眼中似乎带着几分精光。 南宫傲月终于从云清歌的脸上收回了视线,他对着麟国王行了一礼,“启禀皇上,夷国大胜,在我们麟国的协助下,俘虏了那小国的公主!其余的皇族全数被处死。” 全数处死?!云清歌的手中一僵,她的眼神如利刃一般射向那戎装的男子。 君未璃似乎察觉到云清歌情绪的变化,微微紧了紧自己的手,将她拉到身边。他看向南宫傲月,发现对方的余光似乎也正看着自己,只是一片冷意。 “哦?小国的公主?!” 麟国王微微挑了挑眉,一旁的太后轻轻咳嗽了一声,仿佛在提醒他今日是什么日子。 “呵呵,好,等今日过后,再来处理吧!正好让夷国的公主与殿下,也来分享一下我们麟国的大喜事!” 南宫傲月深吸了口气,他抬起头来,满脸笑意的看向云清歌与君未璃,“恭喜璃殿下,璃皇妃。” 这句话,似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云清歌能感受到南宫傲月身上散发出来的冷意,他竟是有这么的恼火?!可是那又如何,如今的自己,什么都不怕。 “多谢侯爷,今日可要多喝几杯。”君未璃淡淡的笑了笑,显然没有将南宫傲月的愤怒放在眼里,他的笑容落在南宫傲月的眼中,显得那么的刺目。 这个璃殿下,明明知道她就是云国的公主,怎么还能心安理得的接受?!莫非是在麟国生活得久了,就忘记了丧国之痛?! 自己可是竭尽全力解决了边境的事情赶回来的,南宫傲月从来没有想到,当自己看见云清歌与君未璃并肩站在一起时,心中就好像燃烧了起来,恨不得一下子上前砍断他们相互牵着的手! 云清歌啊云清歌,她怎么能成为别人的皇妃?! 她,应该永远都是那个仰慕着自己的小女子! “侯爷,先行下去换身衣裳吧。”一旁的公公上前,一下子便打破了这种诡异的气氛,南宫傲月笑了笑,率领着军队大步的离开了祭坛。 云清歌被领进了平安宫,在精心布置的喜房之内,静听着外面的喧哗,等着新郎的到来。 看着这间别致的喜房,云清歌的手抚在这光滑的锦被上,上面的龙凤呈祥栩栩如生,一针一线如此细致。 被下,可以感受到那些被藏起来的干果,她当然知道这些礼仪,只是,美丽的面容带着几分惆怅的喜悦,目光落到了对面的烛台上。 这时,门缓缓打开,云清歌心中一惊,这么早,君未璃就回来了?! 可是,红盖头下却是一双深色的绣花鞋。 奇怪的是,对方并没有说话,云清歌可以感受到那股视线在自己的身上徘徊。她抬起头来,只听对方笑了笑,“皇妃莫怕,奴婢是平安宫里的嬷嬷,会在此处与皇妃一起等待殿下的到来。” 嬷嬷看着眼前这一身熟悉的喜服,眼中尽是怀念。 云清歌心中了然,似乎君未璃回来之后,还有一套礼数,这嬷嬷便是负责完成这最后的礼仪。 “奴婢没有想到,还能看见这套喜服。” 这是……什么意思? 那嬷嬷的声音里满是怀念,她的语气慈祥,“皇妃,从今往后,璃殿下就交给皇妃来照顾了。” 这名嬷嬷这么关心君未璃?云清歌微微点了点头,“嗯,我会的。” “这样,奴婢就放心了。” 她深深的吸着气,“从前也是由奴婢来主持大公主的婚礼,还有,璃殿下也是由奴婢接生的呢。” 云清歌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个词,大公主? “嬷嬷。” “是,皇妃?” 云清歌张了张嘴,正要说些什么,门外却是传来了一阵响动。 139】温馨中的阴谋 “多喝几杯!呵呵……哎呦,这位大人,您是……”福公公正热情的招待着各位宾客,就看见了正在座位上独自饮着酒的纳兰将军。睍莼璩晓 此人五官刚毅正气,浑身有种刀锋被磨砺许久的戾气,那犀利的眼神若不是经历过什么风浪绝对不会有这样的深度。他的一举一动都十分的大气,并不像是什么普通人,难道说是新晋任的官员?福公公心中一边思索着,一边迎了上去。 纳兰将军的眼中带着几分警惕,这深宫里的公公个个都是城府颇深,自己可不能暴露了身份。 “属下是平安郡主的侍卫。”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福公公是有眼色的人,此人想必定是高手中的高手,平安郡主身边居然还有这样的人。 福公公满脸笑容,“那大人可要多喝几杯,今日是平安郡主与璃殿下的大婚之日,大人可以放心,我们平安宫绝对的安全。” 纳兰将军笑了笑,拿起酒杯对着福公公一口饮下,便礼貌的起身没入了人群之中。 而另一头。 被看管起来的平安侯在自己的屋子里坐立难安。外面传来热闹的喧哗声,空气中仿佛飘着一股淡淡的酒味。那喜庆的氛围与这边的寂寞孤立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屋子里安静得令人窒息,平安侯越想,越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 为什么是他?明明三皇兄不是他救的,还有为什么三皇兄会出现在丽妃宫中的池子里?难道说…… 他似乎有听说过,三皇兄曾经与丽妃起过冲突,难道就是因为这个丽妃才怀恨在心,借着三皇兄被看管软禁的机会下了杀手,这一次还污蔑自己?! 正当思索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平安侯立刻提高了警惕,该不会是有人想要来杀人灭口吧? 门被缓缓打开,一名公公模样的男子对着平安侯恭敬的行了一礼,“侯爷,皇上说今天是个大喜的日子,让侯爷一同去喝杯酒暖和暖和。” 平安侯的脸色终于有了几分缓和,皇上终究还是不愿意把事情做得这么绝的吧?他深吸了口整理了下自己的外衣,“恩,皇上盛情,本侯自然却之不恭。” “侯爷这边请。” 那名公公在前方领路,平安侯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他看着四周张灯结彩的模样,心中却是不屑,不过是个没有实权的皇子,成个亲居然有这样的派头。 “小六子,你怎么在这儿啊?!皇后娘娘正到处找你呢!”这时,拐角处撞上了另一名小公公,焦急的拉扯住了这公公的衣襟。 “可是,我还要领着侯爷去喝喜酒呢,就在前方!” “要是让皇后娘娘知道你不给她办事,是要杀头的呀!” 两人的对话传进平安侯的耳中,这小公公当然应该先给自己带路才是,不过,既然是皇后娘娘的事情,自己何不借这个时机表现一下。 “既然是皇后娘娘有要紧事,公公就先去给娘娘办事吧,代本侯爷向娘娘问声好。” 那公公面露难色,“这……” “无碍,就在前方是吧?本侯爷自己去。”他撩开衣摆,不等那公公说些什么就大步的朝着那灯火最为通明的方向走去。 然而,平安侯并不常来宫中,他发现这里的走廊七八弯。原本是循着那些声音辨别方向,可是现在,声音越来越远了。 “难道是走错了方向?” “侯爷为何在这儿?前方才是酒宴啊!”这时,一名宫人出现在平安侯的身旁,他的手中端着酒,平安侯不疑有他,微微点了下头便走了上去。 可是,四周依旧是一片安静,前方出现了一抹彩色的身影,平安侯正打算上去问个清楚,伸出手去,不想这彩色的身影惊讶的叫唤了一声,“哎呦……” 彩衣女子摔在了地上,看起来似乎是有人在背后重重的推了她一把的模样。 只听一声暴喝,“你在做什么?!” 顿时间,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平安侯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麟国王那张愤怒的面庞。 麟国王拨开身边的公公快步走过去,看着地上那狼狈的彩色身影面上一僵,“爱妃……” 爱妃?!平安侯十分不解,只听皇上身旁的公公问到,“侯爷,您为何会在丽妃娘娘的宫里啊?!” 在丽妃的宫里?!这怎么可能,方才还有人给他指路呢! 麟国王看着地上那女子动也不动,难道说这一摔,伤到了皇儿?!“若是丽妃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平安侯!你!” 面对麟国王的职责,平安侯真的是有冤无处诉,“皇上,真的不是臣,方才有人带着臣过来的!” “什么人带你过来的?!” “是皇后娘娘宫里的小六子!”平安侯急于解释,不想皇上却是冷笑了一下,“皇后宫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六子!” 难道那公公不是皇宫宫里的?“那名公公就叫小六子,皇上可以查一查!” “休得胡说八道,传太医!”麟国王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他方才远远的就看见了,丽妃是被这定安侯狠狠的甩出去的。 “爱妃,你,你没事吧?!”地上的女子久久不起来,身子似乎剧烈的颤抖着,麟国王心中一痛,伸出手去将她从地上扶起。 只见,那名女子怯怯的抬起头来,却是一张陌生的面容。 “皇上……奴婢不是丽妃娘娘……” “这……”可是,她身上的衣服就是丽妃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件衣裙! 那名女子立刻跪了下来,脸上满是受怕后的泪水,“娘娘说这件衣裙有些小了,让奴婢改大一点,还让奴婢亲自试一试,所以奴婢就斗胆穿着娘娘的衣裙出来了,而方才奴婢觉得身后有人重重的推了奴婢一把,摔在地上的时候还撞到了腹部,便听见了皇上的声音,奴婢该死……” 这名宫女着重强调自己方才被人推了一把撞到了腹部,麟国王立刻想到,如果此刻不是她,而是丽妃被平安侯推了一把,这会儿胎儿肯定保不住了! 眼见着麟国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平安侯忍不住解释,“皇上息怒,臣根本就没有推她!你,为何要冤枉本侯?!” 平安侯怒眼看着地上的宫女,对方却是越发的委屈。 不远处走来了一行人,为首的丽妃一身荣装,疑惑的看向这边的动静。 “静儿,本宫不是叫你去试衣服吗,怎么在这里?!” “娘娘,奴婢,奴婢确实为娘娘试了衣服,只是被平安侯推倒了。”地上叫静儿的宫女满脸的泪水,丽妃疑惑的看向平安侯,“为何你会被平安侯推倒,这……” 她看了看静儿身上的衣裙,忽然脸色一变,“皇上,难道是侯爷因为今日的事情对臣妾怀恨在心,所以以为穿着这衣裙的人是臣妾,想要暗中加害?!” 丽妃当下害怕的往麟国王的身边靠了靠,经她这么一说,麟国王觉得平安侯越发的有动机了。 是的,平安侯一定是因为今日的事情对丽妃怀恨在心,他觉得是丽妃杀了定安侯所以想要为自己的兄弟报仇,趁着时机就对丽妃下手,不想倒是让丽妃逃过一劫。 “来人!” “慢着,皇上,臣真的是冤枉的啊!”平安侯的心跳得老快,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这时,他看见了丽妃嘴角扬起的一丝冷笑,心中似乎明白了什么。 “冤枉?朕说过要你好好留在宫中,为何此刻你会在这里?!” 麟国王脸上充满了怀疑,平安侯解释道,“不是皇上叫臣来喝杯喜酒的吗?就是那小六子!” “哈哈哈……平安侯这戏编的好,连朕都要怀疑,是不是真的叫人去带你来丽妃的宫中喝喜酒了!”麟国王的语气里充满了讽刺,“只可惜,这宫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小六子!” “不是的皇上,真的有!”平安侯觉得自己被一张无形的大网给笼罩住,他四下张望着,仿佛想要在这一片黑暗之中找到方才那公公的身影,可是一切都是徒劳。 “来人,平安侯思兄心切,朕就允许他,在之前定安侯所住的牢房里面好好的怀念一下自己的兄弟!”麟国王的语气毫不留情,立刻有侍卫上前想要制服平安侯,不想,平安侯突然从袖中拿出了一包粉末,“谁敢靠近?!皇上,臣真的是冤枉的!” “你,大胆!平安侯,你想抗旨不成?!”麟国王瞬时往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平安侯手中的东西是什么。 “皇上,让臣找出那名公公,还臣一个清白!”他绝对不能被抓入天牢,否则就会像三皇兄那样死于非命! 这丽妃是想将所有的事情推卸到自己的身上?!好狠毒的女人,明明是她私藏定安侯的尸体。 麟国王看向一旁的丽妃,想要听听她的解释。在宫中多年,丽妃怎么会不知道这个后宫的游戏规则。 “又怎么可能将定安侯的尸身藏在水下,岂不是会影响臣妾腹中的孩儿?” 众人更加相信丽妃的话,因为一个母亲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孩儿开玩笑,所以丽妃又怎么会将定安侯藏在自个儿行宫中的池子里。 140】良辰美景 “殿下,平安侯闯进了丽妃娘娘宫中,企图对娘娘不敬,甚至还想用毒威胁皇上。睍莼璩晓”福公公得到了消息十分惊讶,立刻与正在招待宾客的君未璃禀告。 俊美的男子脸上没有太大的惊讶,“皇上如何了?” “皇妃的侍卫及时相救,所幸没有大碍。”福公公立刻想起了方才喝酒的那个人,真是多亏了他,否则逼急了平安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平安侯被关押起来了吧。”出了这样的事情,皇上不可能再听之任之。 福公公的默认,让君未璃不由得看向婚房的方向,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惆怅,却也没有多说什么。 “未璃,今日是你大婚的日子,不过也别喝多了。”不远处的沈天辰似乎察觉到了君未璃的情绪,立刻靠了过来微微笑道。 红衣男子立刻收敛了眼中的黯然,他的眼睛笑成了月牙,“清歌不喜欢酒味。” “……可是,我方才看见你喝了许多杯。”似乎这些朝中大臣想要趁这个机会与君未璃讨好关系,一个接着一个前来道喜,这一杯杯酒下去,总是会醉的吧。 不想,君未璃将自己的酒杯凑进,狡黠一笑,“只是一些温水而已。” “……” 沈天辰终于反应过来,“你,你也太狡猾了!”方才自己还不忍心,便替他挡了几杯酒,早知道如此,他怎么不暗中告诉自己? 君未璃开怀一笑,“没想到平日里沈丞相除了吟诗作对,酒量也不错呢!” “未璃!” 看着沈天辰那恼怒的样子,君未璃适时的钻进了人群之中。 这边的宴席无比的热闹,直到夜色渐沉,福公公终于忍不住了,“各位大人,酒窖里的酒已经没有了,让各位大人扫兴,真是奴才的不是。” 他高声说着,可是却一点歉意也没有,立刻有人明白了什么,良辰美景,*一刻,可是值千金啊!、 “哈哈哈,既然没有酒了,各位大人还是早些离去吧,啊!”某位大人嚷声道,众人纷纷附和,成群结伴的迈出了平安宫的大门,一时间大厅里安静了下来。 门口似乎有个鬼祟的人影往里头探着头,沈天辰一看,脸色立刻有了些变化。 君延婷小心翼翼的瞄着里头,发现只剩下沈天辰与君未璃,正巧两人也发现了自己,当下便缩回了脑袋贴在墙壁上,犹豫着该不该走进去。 “未璃,时辰不早,我也走了。” 君未璃微微点了点头,看着那男子大步离去的背影,君延婷的身影立刻出现在门口,一副想要追上去却没有勇气的模样。 “怎么,你这丫头也知道分寸了?”君未璃靠了过来,以往这种情况,君延婷一定会不由分说便贴上去,哪里会管沈天辰喜欢不喜欢,而今日,她居然懂得了保持距离。 “皇兄……天辰哥哥是不是在生婷儿的气?” 想起自己之前让父皇逼迫天辰哥哥迎娶自己,相信这件事对于天辰哥哥来说,是极其反感的,至今她都不敢正面去看他的眼睛。 “怎么会呢,皇妹贵为金枝玉叶,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未璃的意思是,君延婷不是已经习惯了利用自己的身份来逼迫别人吗。 果真,这小女子立刻明白了他话中的意思,脸上露出了几分委屈,“婷儿只是,太喜欢天辰哥哥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君未璃觉得,这小丫头似乎懂事了,便心软下来提点了几句。“喜欢,就要以别人愿意接受的方式,而不是以你的方式去喜欢一个人。” 君延婷愣了愣,似乎没有听懂。 “也就是说,不要以为你给的,便是别人需要的。想想天辰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说完,君未璃轻轻敲了下君延婷的额头,便从她的身旁擦肩而过。 君延婷看着那消失在夜色中的红色背影,似懂非懂。 长长的走廊不似平日里的清幽,那高挂着的红灯笼仿佛照亮了宁静的心。 君未璃独自一人迎风走过,空气中还弥漫着残留的酒香。而那一道道的微光,让他的心中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紧张与期待。 不远处,喜房中的烛光透了出来,带着几分暖意。 几名宫女久久的立在屋门口,手中捧着大大小小的东西。 君未璃一看,立刻明白了此刻屋子里还有什么人,他轻叹了一口气,宫女们远远的就看见了君未璃的身影,立刻行了一礼,齐声道,“璃殿下。” 这下,想去叫福公公来也是来不及了。 果真,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来的不是云清歌,而是张嬷嬷。 “殿下,吉时已到,莫要延误了良辰。” 前方的男子只好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深吸了口气大步跨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暖色,那两只红色的蜡烛闪烁着光芒,红色的床幔下,坐着一道妙曼的身影,若不是四周站了太多的人,君未璃多想先站在这里看一会儿。 缓缓走上前去,君未里在云清歌的跟前停下了脚步,仿佛想要透过那朦胧的盖头看清楚下面那张精致的小脸。 “殿下……” 一旁的张嬷嬷笑着,君未璃的表情带着几分柔和,才缓缓伸出手去,慢慢揭开了遮住云清歌面容的红色方布。 原本清雅的小脸,在精致的妆容下带着妩媚,震撼心灵的美,她的眼眸慢慢抬起,带着光看着君未璃,两个人的呼吸同时一滞,眼中只剩下彼此。 红衣的他更加的美轮美奂,云清歌从未想过,世间竟会有这么好看的男子。若说以往月牙华服的他带着一股子超凡脱俗的仙气,而现在的他则是妖冶的玫瑰,这样的容颜可以令天下女子倾倒。 一旁的张嬷嬷眼中尽是惊艳,好一对璧人! “殿下,皇妃,该喝交杯酒了!” 精美的夜光杯呈上,这对新人在众人的注视中,饮下交杯酒,空气中带着一股别样的味道。 之后张嬷嬷说了些什么,两个人皆是没有听进去,他们只能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还有那温暖的烛光。 张嬷嬷的礼数无疑是繁琐的,直到云清歌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的裙摆被张嬷嬷拿来与君未璃的衣摆绑上了。 “礼成,奴婢告退了。” 张嬷嬷干练的带着一干宫女离开了婚房,门轻轻关上,屋子里再次陷入了一阵安静之中。 君未璃长长的叹了口气,转过身来竟是动作一变,慵懒的靠在了床沿上,“累吗?” 带笑的语气一如既往,云清歌的脸上浮着一层粉红,只是微微看了他一眼,便将目光瞥向他处。 没有丝毫经验的云清歌无疑是紧张的,她只觉得心口压抑着,连呼吸都要困难了。 君未璃动了动,让云清歌的身子越发的僵硬了起来,他要做什么?自己可还没有准备好。君未璃似乎是故意的一般,放缓了自己的动作。 看着她那紧张的模样,实在是可爱极了,再这么下去,他一定会把持不住的。 伸出手去往被子里面摸索,君未璃如同变戏法一般,从被褥下抓出了一把红枣,云清歌一愣,“……” “这被子下磕得很,你睡得着么?” 云清歌没有回答,君未璃笑了笑,“不过丢出去的话,估计明日嬷嬷又要来一趟了。” 他站起了身子,不想两个人的衣角绑在了一起,连带着云清歌也一同被拉了起来,君未璃及时扶住了她微微摇晃的身子,云清歌只觉得他的手掌炙热,下意识的抬起头来,两个人的面容近在咫尺。 许久之后,君未璃忍不住开了口,“清歌,再这样下去,我可不管了。” “……”此话一出,云清歌果真往后退了一步,只是两个人的衣角依旧绑着,十分的别扭。 “拆了吧。” “别!这可是寓意着你我二人永不分离。”君未璃出手制止了云清歌的动作,永不分离,云清歌的心中一动,果真没有了动作。 一阵暖风拂过,君未璃不知从哪里抱出来一团锦被铺在了榻上,便放心的坐了下来,“这样就好了,睡得舒坦。” 他笑着,在云清歌还没反应过来时便脱下了自己的外衫,竟是仰身躺了下来,极其慵懒的伸了个舒适的腰肢,支起身子看向云清歌的小脸,“爱妃,需要夫君抱你上来吗?” “……” 云清歌的裙角被绑着,还真的不能解开,而君未璃的目光又太过炙热,她只好背过身去,缓缓的将自己厚重的外衫脱下,背对着他坐了下来,却是没有了动作。 君未璃就那么看着她纤细的背影,还有她缓慢的动作,看着她白皙的手指划过那一头乌发,一点点的摘下头上的金饰。 长发垂下及腰,那轻柔光泽如丝绸一般,让君未璃忍不住伸出手去轻轻的捏起一缕,放在自己的鼻间,心中满是她独有的清香。 云清歌只觉得背后有股挥之不去的视线,尽力的调整着自己的呼吸,让动作慢一点,再慢一点,而身后的男子依旧是一声不吭。 她放下了最后一朵珠花,眼角瞥向身后那躺得舒适的男子,他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呼气也均匀无比。 睡着了?这么快? 云清歌忍不住松了口气,可是心中却有一丝丝的失落惆怅,今日的君未璃有些奇怪。 挥开心中的不安,她之前嘱咐过纳兰将军,若是事出意外,便立刻来禀告自己,而如今没有消息,应该就说明一切如自己所料,平安侯被关押了起来。 那么今日,她便可以睡得安心。 小心翼翼的上了榻,君未璃为她留了一片被褥,生怕吵醒了这好似睡着的男子,云清歌将自己小小的身子没入了被褥之中,轻轻在他身旁躺下。 难道,是今日太累了?云清歌觉得身旁的男子安静得有些异样,忍不住抬起眼来,可是一时间便看着他俊美的容颜入了神。 他的鼻梁如同如云的山峰,肌肤如同白玉羊脂,双唇在微闭的时候些许扬起,仿佛睡梦中也带着坏笑。云清歌的目光缓缓的下移,落到了他优美的脖颈上,真的很难想象,一个男子怎么能长出这么好的皮囊,连这肌肤,也不比女子差上半分。 “清歌,再看下去,我会吃不消的。” 那双微闭的双眸突然睁开,云清歌顿时一僵,自己的小动作被抓住,她的脸忽的一下就红了,立刻将自己的半张小脸埋进了锦被中,不想让君未璃看见自己窘迫的模样。 也只有这种时刻,才能看见她小女人的一面。君未璃的心中一阵暖意,他的手从被下伸了过去,拦住了云清歌纤细的腰肢,将她带到了自己的身边,这温暖一下子便包裹住了两人,只着里衣的云清歌,显得这般的不盈一握,君未璃的心不由得颤了一下,揽住她腰肢的手,渐渐发烫起来。 被中的小人儿始终不肯露出脸来,君未璃好不容易才压制住自己,深吸了口气大方的将她彻底的拉进自己的怀中,抱得紧紧的。 温暖的锦被下两个人相依偎着,紧贴着彼此,云清歌能清楚的感受到对方的心跳,可是君未璃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让云清歌紧紧悬着的心疑惑了起来,露出了一对眼睛看着身旁的男子,君未璃已经再次闭上了双眸,表情尽是满足。 似乎察觉到怀中女子的目光,君未璃微微扬起了嘴角,准确的在对方的额头上深深一吻,“睡吧。” 而后自己调整了下姿势,似乎是想让云清歌睡得舒适一些。 没有多余的动作,云清歌的心渐渐安静了下来,不得不承认,他的怀抱如此令人心安,让她那些许防备渐渐放下,被中的小手似乎犹豫着,最后缓缓的如同蜗牛一般,绕过了他的腰,轻轻回抱住。 烛台上的光亮十分适时的灭了,婚房之内陷入一片宁静的黑暗。 直到怀中的小女子呼吸渐渐的平稳均匀,君未璃缓缓睁开了眼睛,心中几分惆怅。睡得还挺香的,可是慢慢长夜,他要如何熬过去呢,这个折磨人的小女人。 君未璃伸出手去,点了云清歌的睡穴,而后惩罚性的重重一吻在那柔软的双唇上,恋恋不舍的辗转,他的心被毫无意识的撩拨了,可是该死的理智却让他适时的停下了动作。 小心翼翼的为她掖好了被子,起身下了榻。因为他不能保证,在接下来的几个时辰里,自己还会不会有这么清晰的理智。 …… 141】落红 这一夜好梦,这些日子以来,云清歌睡得最为舒适与安心。睍莼璩晓 被褥中带着他独有的气息,整个梦境里都充满了甜甜的香气。直到天蒙蒙亮,被褥中的女子睫毛微微颤抖着,她的呼吸安宁平静,舒适的翻了个身,身下的床褥柔软得令人浑身酥软。 宁静的睡颜有了一丝苏醒的迹象,温暖包围着云清歌,让她有些不愿意睁开自己的眼睛,可是四周太过于安静,让她察觉到了一丝异样。 微微睁开眼来,眼前是红色的百子帐,红色的锦被红色的软枕,唯独少了些什么。 身旁没有传来其他的气息,云清歌缓缓回过头去,原本他在的地方,空无一人。 伸出手去抚摸了下那边冰凉的被褥,他,人呢? 直起身来,胸口却是一片冰凉,云清歌低下头来便看见自己的里衣敞开,露出了大片的春光,慌忙一拉领口,可是她才发现,此刻榻上只有她一个人。 努力的回想昨晚发生的一切,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吧?可是脸颊依旧不自觉的发烫了起来,她撩开床幔,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原本地上昨夜脱去的喜服已经不见了踪影,一切都是那么的整齐,除了桌上依旧摆着那些瓜果,她都要怀疑昨夜是不是只是自己的一场梦境。 这么早,他去了哪里? 云清歌望着身旁空荡荡的位置,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缓缓站起身来,云清歌走到了梳妆台旁坐了下来,看着镜子中的容颜,似乎还残留着昨日的妩媚。 长发披散,她缓缓的顺着自己的发丝,思绪却如同流水一般荡漾开来。 动作一顿,她看着自己手中方才随意拿起的木梳,这才发现梳妆台上应有尽有,从胭脂水粉到手镜发带,细致得如同是她自己亲手带来的一般。 眨眼五年,当初的她死于大婚之日,而现在,她已经是别人的皇妃。心中几分惆怅几分庆幸,她相信这一次,那一定是她可以托付终身的男子。 此时此刻,窗外站着一名俊美的男子,就那么无声的看着梳妆台前纤细的背影。 看着她及腰的长发,看着镜中照映出来的娴静面容。她在想什么,在想云国的皇上与皇后吗?还是在想自己? 但是君未璃相信,即使现在两人有几步之遥,可是他们的心,应该是紧紧贴在一起的。他居然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他觉得只是看着她梳妆的样子,也足以令他心旷神怡。 他从来不知道心有所属是这样一种感觉,仿佛仅仅是看着她的背影,也可以让自己回味一整日。 云清歌觉得有些凉了,正想找一件外衫披上,门吱呀一声打开,那身穿月牙服的男子如初生的太阳一般带进了温暖的笑颜,他的手中捧着一叠新衣。 “醒了?” “……嗯。”云清歌在看见这张笑颜之后,心情顿时明媚了起来。 “昨晚睡得可好?” 君未璃来到她的身边,站在云清歌的身后看向那面镜子,镜中的女子微微点了点头,君未璃已经拿起了梳子为她缓缓的梳理起来。 “待会儿我们要去给太后娘娘行礼,还有皇上和皇后。” 君未璃的动作轻柔无比,云清歌看着镜中那站在自己身后的男子,俊美的容颜唯美的令人说不出话来,而此刻她可以感受到那温暖的双手,任由他为自己绾发,不由得想起了上一世,自己的愿望不就是有个心爱的男子为自己绾发画眉吗。 “嗯。” 云清歌微微低下头,没有让君未璃发现她脸上的粉红。 “这般的瘦,往后在我身边,可要好好用膳,知道吗?”君未璃笑着,两手在云清歌的肩膀上一搭,“好了,嗯,这个发髻很美!” 云清歌抬起头来,手不由得去抚头顶,顿时觉得有些奇怪,当下看向镜中,这一眼,便让云清歌倒吸了口凉气。 “怎么样,好看吧?”君未璃弯下身子,贴着云清歌的脸颊看着镜中那隐忍着怒意的小脸,笑得没心没肺。 此刻的云清歌长发被绾成了一个大包子,就那么毫无美观可言的顶在了头顶上,君未璃还在上面插了一朵大花,看起来滑稽无比。 云清歌一个眼刀射了过去,君未璃毫不在意,“我觉得这发髻,比宫女们可强多了!” “出去!” “……爱妃……” 云清歌已然站了起来,将身旁那死皮赖脸的男子拖了出去,重重的推出了屋门,再一把将门关上,把君未璃那坏笑的双眸阻隔在屋门之外。 不远处走来的宫女们一愣,殿下与皇妃这么早就起来了?太后娘娘可是交代了今日不能打扰殿下与皇妃,要他们能多晚就多晚呢。 君未璃欢乐的笑声传到了很远,直到他看见了正走来的两名疑惑的宫女,便立刻收敛了放肆的笑,“咳咳……” “参见殿下。” “嗯。”君未璃将目光挪向了他处,他可不能让别人知道自己是被清歌赶出来的。 “殿下,衣裳已经准备好了,请殿下更衣。” …… 云清歌的脸带着几分愠怒,宫女们已经为她打点好了一切,“皇妃,殿下正在平安宫外等着与皇妃一同前往太后行宫行礼呢。” 宫女们的脸上带着窃笑,不知道是在为方才的事情还是在为别的什么,云清歌收敛了自己的表情淡淡的应了一声,便跨出了屋门。 在她们走后不久,张嬷嬷却是带着另一队宫女来到了婚房。 打开屋门走了进去,张嬷嬷笔直的靠近那张床榻,身后的宫女们上前揭开了被褥,张嬷嬷顿时一愣,何时多了一张床褥?当下她便明白了什么,无奈的摇了摇头。 “好好检查一下。” “是,嬷嬷。” 然而,整张床褥被收拾得干干净净,却没有发现张嬷嬷想要的,她的面容一下子严肃了起来。 “没有?” “……是,嬷嬷,没有落红。” 按照宫里的规矩,皇族新婚的第二日,嬷嬷都会前来将有落红的单子带走,而如今宫女们找遍了整张床榻却是没有发现落红,除非说昨日他们没有行房,否则,那璃皇妃岂不是…… 宫女们面面相窥,这可是不得了的事情啊。 “来人!” 很快,方才伺候云清歌的其中一名宫女赶到,张嬷嬷严肃着表情,“今日,皇妃与殿下可有什么不妥之处?” 宫女想了想,轻轻摇了摇头。 如果说是璃皇妃没有落红,那么今日殿下应该会有所表现,难道说,是他们两人昨日没有同房? 这不可能啊!美人在怀,就算是英雄也哪有不折腰的道理? “对了,今日奴婢一早便过来要伺候殿下与皇妃更衣,却发现殿下一人站在婚房之外。”宫女如实将今日的所见告诉了张嬷嬷,更是引来的无数的猜想。 张嬷嬷深吸着气,若真的是皇妃没有落红,那么慕容家可是欺君的大罪!而如果是后者,那么他们也要有一个不同房的理由才行! 而现在,她本应该拿着落红的单子去向太后娘娘复命,这可怎么办才好?! …… 一路上,君未璃时不时瞄着自己身旁打扮典雅端庄的女子,她的脸上始终带着淡笑,没有丝毫的不悦。奇怪,这个小女人向来很记仇的,怎么这次变得这般大方了起来? “爱妃,莫不是喜欢方才我绾的那发髻?” 不想,云清歌已然停下了脚步,君未璃正等着对方还以颜色,不想她却是温柔的伸出手去,轻轻为他打理着衣衫,亲昵的将脸靠了过去,带着她独有的香味。 “殿下的品味,一如既往的独特呢。”她的手划过他锁骨的时候,使着暗劲儿,可是在旁人看来,却好像是皇妃在为殿下展现自己的温柔体贴一般。 “嘶……呵呵,爱妃这力道要是轻点儿的话,我会更开心的。”君未璃暧昧的在云清歌的脸颊上吹了口气,换来的却是她暗地里的一脚,那浅色的华靴立刻有了个清晰的脚印。 “时候不早了,还要给太后娘娘行礼呢!”不给君未璃心痛的时间,云清歌拧着他的肩膀就往前面拖,而后面的一对宫人看着,只觉得心中羡慕,殿下与皇妃的感情,可真好呢,一大早就起来打情骂俏的。 可是,等待着云清歌与君未璃的,却是一脸冷色的太后。 君未璃在看见太后身旁站着的张嬷嬷时,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糟糕,他好像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而云清歌的目光也微微变了变,她立刻想起了宫中还有那么一套规矩,可是昨日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这似乎是难以解释的东西。 “璃儿带清歌来给太后娘娘请安。”这一次,君未璃不比以往随意的态度,而是十分恭敬的对着太后行了一礼,这样的举动让太后有了更多的揣测。 接过君未璃奉上的茶,太后抿了一口,可是轮到云清歌的时候,太后却没有了动作。 “清歌,既然嫁入了我皇家,这一辈子便是我皇家的人了。”太后的话带着几分深意,云清歌端着茶水就那么恭敬的站着,十分乖巧的模样。 碍于君未璃在一旁盯着,太后不好发难,只是心中这疑惑解不开,只怕她睡都会睡不好。 “昨日……睡得可好?”这玩转的问法,不知情的人听了定会觉得面红耳赤,而君未璃暗道不好,太后果然是在试探那件事儿! 云清歌的目光微微落在君未璃的身上,一时间真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张嬷嬷有些着急,对于云清歌,她还是十分喜欢的,看着这女子清雅娴静的模样,不像是那等不干不净的女子,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你们,再回去好好找找!”张嬷嬷犹豫再三,最后决定,还是选择相信云清歌。让人回去临时作假寻个什么来,只当自己方才糊涂没有发现便好了。 哪知道,这时候君未璃却是站了出来,“嬷嬷,不用找了。” “璃儿,你可知道发生了何事?”太后皱着眉头,她最担心的是君未璃陷得太深,选择无条件的包容自己的皇妃。 君未璃的神情显得几分不自然,他轻轻咳了两声,“昨夜,我们没有在婚房里。” “……” “……” 一旁的云清歌忍住没有让自己露出讶异的神情,他这么说是为何……难道,他想要以此遮掩过落红一事? “这是……什么意思啊?”太后不太懂君未璃话中的意思,而眼前的男子似乎越发的不安了起来,一旁的嬷嬷看来,立刻明白了什么,她笑着弯下腰在太后的耳边说着什么。 “似乎,昨日殿下与皇妃,不是在婚房里面行的房。”这轻轻的声音传进太后的耳中,她的脸色顿时一变,仔细的看了看君未璃的神色,这孩子,这样做未免太委屈自己的皇妃了! “璃儿昨夜与清歌闹着玩,将她带去了一个地方,很晚才回来。”所以,那落红的单子自然是没有了,他也不可能将那样的东西带在身上带回来吧? 原本严肃的氛围一下子轻松了不少,只是云清歌的脸莫名的红了,她当然明白君未璃这是在为她解围,可是这样的事情…… 真是服了他了!云清歌真想将他埋进坑里,想出这样的借口,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 太后娘娘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确实,这种事情还真是她的孙儿做得出来的,“都已经是成亲的人了,往后可要讲点分寸才行!” 她无奈的拍了下君未璃的手臂,便笑着接过了云清歌手中的茶水,“嗯,清歌,哀家这孙子平日里就这样了,你可要细心着点儿。” 这时,外面却是传来了一阵吵闹声,太后有些不悦的看向远处的侍卫,“何人在外面喧哗,不知道哀家正与孙儿孙媳妇谈天吗?!” 一名公公小跑了进来,“启禀太后娘娘,是威远侯爷带回来的小国公主,方才企图逃跑,被侍卫制服了。” 被夷国打败的那小国公主? …… 142】悲哀的公主 太后一听,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区区一个亡国公主,竟然敢在麟国皇宫中撒野,坏了自己与孙子孙媳妇的兴致,真是应该去教一教这公主明白自己如今的身份。睍莼璩晓 一旁的张嬷嬷一看,便知道太后在想些什么,云清歌与君未璃对视了一眼,便安静的跟在太后的身后朝着那声音的方向靠近。 “放开本宫!你们,你们这些强盗匪类!”那清晰的谩骂声传入耳中,太后的脸色更是阴冷了一分。 然而,现场的不仅仅是侍卫,还有努尔丽娜。 此刻的她被侍卫们护在身后,一脸高傲的看着眼前狼狈的被侍卫压住的女子。 一连串夷国的语言传来,那小国公主皱着眉头,眼中满是疑惑。 努尔丽娜满脸的不耐烦,用一口并不地道的麟国语言重复了一次,“你的国家是自取灭亡,与我夷国何干?!” “若不是你们,父王和母后怎么会逼得自尽于悬崖!你们,你们太残忍了!”那公主的头发散乱,白皙的皮肤染上了一点污渍,却依旧能看出她的娇生惯养,只是此刻她的眼中只有仇恨与痛苦。 云清歌听了这句话,眼中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君未璃感觉到身旁女子的异样,或许,不应该让她看见现在这场景。 残忍?努尔丽娜的表情显然已经有些愤怒,太后见状,已经不能袖手旁观了,不能再让这个亡国公主放肆。 “来人,掌嘴。” 太后的话传来,众人立刻一惊,特别是那亡国公主,掌嘴?要在她这么多人的面前受到如此的侮辱?! 她难以置信的瞪着太后,可是豆大的眼泪已经掉了下来,支撑不住那微薄的尊严。 云清歌的心中少有的浮上一丝不忍,“太后娘娘,今日这样的好日子,也不要被此人扫了兴致,坏了喜庆才好。” 她出声提醒道,其实是想提醒太后,这样的日子里不适宜惩罚别人,应该多多积福行善。 “是啊,祖母,孙儿可不想在今日看见什么不吉的画面。”君未璃别有深意的看了云清歌一眼,两人的求情显然是最有用的,太后仔细想了想,也对,她没有必要因为这亡国的公主,在自己孙儿的大喜日子里沾染上晦气! “这一次就放了你,眼不见为净,只是哀家要告诉你,在怨天尤人之前,事先想想为什么自己的国家会亡,身为皇族,你们是如何运用自己的皇权,为何连你们的百姓也不拥护自己的朝廷?”太后的话让云清歌有了些许惊讶,为何她会这样说? 地上的亡国公主并没有被救的喜悦,在她听来,太后的话无疑是侮辱了她的父皇和母后。 “还不是这些抢到匪类,勾结我朝的叛徒!我朝如此兴盛,本不该灭亡的!就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大国,狼子野心!”那公主句句充满了埋怨,她的眼中跳跃着火焰,而此刻,君未璃已经知道,任何人开口都没有办法让太后原谅她了。 “哦?”太后讽刺的笑了笑,她缓缓走了过去,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天真的公主,“勾结叛徒?狼子野心?虽然我麟国确实有增兵支援,可是你的国家真正的叛徒,便是你们的百姓!当夷国的兵马踏入你们的城池时,据哀家所知,所有的百姓都没有反抗,仿佛就在等待着这一刻似的。不是我们这些所谓的大国要亡你们,而是你们自己的百姓要亡你们!” 太后的话句句铿锵有力,仿佛一把利刃深深的刺进了那公主的心里。 “他们,他们不知感恩!”这公主冥顽不灵,始终坚持着自己的想法,她的眼前出现了一抹月牙色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公主缓缓抬起头来,只觉得眼前一晃,那星辰一般的容颜落入眼中,仿佛从梦境中走出来的仙人一般,让她不由得看呆了。 君未璃的眼神,同情中带着一点可悲,他就那么看着地上的女子,那公主微微张了口,“仙人,是来拯救我的吗?” 公主或许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些什么,君未璃缓缓开了口,“听说贵国皇上,常年实施暴政,苛捐杂税,律法苛刻,仅仅是偷盗之罪都会被处以极刑,朝中大臣徇私舞弊官官相护,民间没有清明,百姓不得安生,是问公主有何想法?” 君未璃的话传进那公主耳中,对方一愣,“你,你说什么?” “哼,璃殿下何必问她,她就知道自己是个可怜人,不过本公主看,她也确实是个可怜人。”一直在一旁看热闹的努尔丽娜忍不住嗤鼻,方才这公主一上来看见自己的打扮,就好像疯子一般冲破了侍卫的钳制逼了过来,一副想要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模样,是想为自己的国家报仇?她又怎么可能会在自己皇族的身上找原因呢。 云清歌没有想到,这其中居然是这样的事实。若真如此,那么她可以理解太后所说的,为何这小国的百姓在看见别国的军队冲破城池的时候没有丝毫反抗,他们也在等待着解救吧,虽然不知道被灭国后是不是会迎来希望,但是他们知道,一直被统治下去的结果,便是永远的黑暗。 云清歌看着那公主的眼神渐渐的变了,只是还带着些许的复杂。因为方才她在这公主的身上,看见了自己的影子。就好像当初那一心要报仇的自己,可是,显然云国与这小国最本质的区别,便是云国一直以来实行仁政。 “本宫不知道你说的哪一些,他们不懂得拥护自己的皇族,父皇给予他们粮食给予他们田地,到头来却遭到了这样的待遇!”公主颤抖着身子,她的思绪如同此刻她的眼神一般混乱。 “听说贵国有个大臣之女,因为穿了与公主一样的衣裳,就被满门抄斩,这样的皇族,百姓们怎么敢拥护?”努尔丽娜看着那公主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她甚至很难想象,若是夷国没有灭掉这小国,那些百姓们还会遭受到怎样的对待。 不过,这句话却是让那公主惊讶的抬起头来,“你说什么?你胡说!父皇不可能会杀了瑶姐姐的!” 太后已经一个字也不想再听了,她已经知道,这名公主的可悲之处,她只有身为皇族的骄傲,却没有身为皇族的自觉,这样的小国,灭掉也罢了。 “将她带下去吧,哀家看着心烦。” 太后摆了摆手,侍卫们立刻上前再次将那公主拖了起来,这一次她没有反抗,只是狼狈的垂着脑袋,任由侍卫将她拖离了那个地方。 努尔丽娜也被方才的事情搅乱了心情,她与自己身旁的宫女说着什么,对着太后行了一礼,也离开了那里。 “好了,本想留你们在哀家的宫中多说说话,这下子一点心情都没有了。莫要再拖延,去和皇上皇后行礼吧!”太后吩咐着,便由嬷嬷扶着进了行宫,君未璃转过身去,看着云清歌,发现她正对着那公主离开的方向出神,不由得笑了笑,“在想什么?” “你方才说的,可是真的?” “我也是听说,你不必担心这小国的百姓,夷国人虽然好战,但是对待投诚的俘虏是很宽容的,那些百姓会在新的统治下逐渐走出阴影。”君未璃的话让云清歌渐渐放下心来,若说一个国家的灭亡是悲哀,那么她只能希望,那些百姓不会遭受战争的荼毒。 “那这公主会如何呢?” “威远侯已经将她交给了夷国王子来处置,不过依方才她那样的态度,只怕下场不会好。”君未璃伸出手去,轻轻拉住了她的小手,发现那光滑的肌肤带着几分冰冷,便怜惜的用自己的双手将它们包裹住,带来些许的温暖。 “希望,她能早些明白。” 君未璃的眼中满是柔和,看着云清歌的表情,温柔的笑了笑。 两人朝着皇上的行宫走去,一路上宫人们频频侧目,只觉得这对新人如此的耀眼,仿佛为整个麟国皇宫增添了色彩,特别是璃殿下,那脸上的笑容令人难以直视,比太阳还要温暖。 皇上与皇后端坐于主位之上,看着这对新人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哈哈哈,璃皇妃,昨日你的侍卫救了朕,朕该如何赏你呢?”麟国王笑着,云清歌的脸上满是谦卑,“妾身不敢,皇上可有受伤?” 一旁的皇后惊讶,她只知道昨日皇上突然龙颜大怒将平安侯押下,却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凶险的事情,“皇上,昨日发生了何事?” “那定安侯居然妄想加害丽妃,估计是为了定安侯的事情怀恨在心,而且还敢对朕无礼,若不是璃皇妃的那贴身侍卫相助,朕难免会被那平安侯的毒粉所伤。还说云国是医药大国呢,朕看,那云国的皇族个个都使毒!” 皇上的话让云清歌的眼中有了些许闪烁,君未璃适时站了出来,“皇上,璃儿倒是想要讨要一样东西。” …… 143】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人 “哦?是璃儿想要,还是清歌想要的?”麟国王笑着,他倒是十分的好奇,君未璃要讨的东西到底是什么。睍莼璩晓 云清歌亦是有些惊讶的看向身旁的男子,他莫不是已经想好了要向皇上邀功?可是自己,目前想要的皇上不会给。 君未璃的声音带着几分笑意,“清歌想要什么,她想必还不清楚,所以璃儿就为她做了主,就看皇上答应不答应了。” 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觉得君未璃这句话有几分深意,难道是她多想了?什么叫做自己想要的还不清楚,难道他比自己清楚? “是什么?”麟国王来了兴致。 君未璃正了正神色,“免死金牌。” 此话一出,皇后的眼中满是惊讶,立刻看向一旁麟国王的脸色。 “……呵,璃儿的胃口倒是挺大的!这免死金牌在麟国的史上也仅仅只有两例,除了开国元勋以及对麟国有莫大贡献的功臣,可是没有人有这个荣誉的。”麟国王没有想到君未璃居然要那种东西,不过确实,这免死金牌可以保云清歌往后一整条道路。 云清歌的心不由得被震撼了一下,免死金牌,她从未想过这件东西,只是君未璃为什么会突然向皇上开口讨要?不得不说,若自己有了这免死金牌,这就会等于她最后一张王牌,保全自己或者重视的人的性命。 “清歌可是救了皇上的性命,换一张免死金牌不为过。”君未璃的口气倒是十分坦然,仿佛这免死金牌就是云清歌应得的。 麟国王哈哈一笑,“朕一言九鼎,既然是朕允诺给清歌一样东西,就不会食言!”说罢,他从自己的袖中摸索出了一件食指般长度的金色牌子,带着红色细长的流苏,示意眼前的两人。 皇后盯着那免死金牌,脸上的表情仿佛正压抑着什么一般。皇上居然这么轻易就把免死金牌给了璃皇妃?这与理不符!可是,她不知道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真的有严重到威胁皇上的生命吗?可惜自己现在不能反对,否则让璃殿下知道自己对璃皇妃的诸多不满,这就不好了。 君未璃伸出手去拉了拉云清歌的袖子,对她使了个眼神。 两人默契的往前一站,“谢皇上恩典。” “拿去吧,只是朕觉得,你们是用不上这东西的!”麟国王大方的将手中的免死金牌交到了云清歌的手中,此时沈天辰已经在外面等候着。 “既然丞相找皇上有要紧事,那臣妾就带着璃殿下夫妇二人下去了。”皇后站了起来,脸上带着雍容的笑容,只是余光则瞥见了云清歌将那免死金牌收入袖中。 一打开门,沈天辰对着迎面出来的皇后行了一礼,在君未璃走过他的身边时,两人别有默契的笑了笑,直到大公公再次将门关上阻隔里面的对话。 “璃殿下,到本宫的凤殿里头坐坐吧。”前方的皇后停下了脚步,不想君未璃却是淡淡的笑了笑,“我与清歌还要去别的地方,就不打扰娘娘了。” “这样啊,也好,来日方长。”皇后不见丝毫的恼怒,笑着看向君未璃拉起云清歌的手消失在拐角处。 云清歌觉得,拒绝皇后并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看着那拉着自己快速离开的男子,云清歌疑惑的开了口,“你好像对皇后有些不满?” 君未璃这个人,虽然不是凡事都表现在脸上,可是对方是皇后,他居然这么不给面子。脑海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像其他的皇子公主,遇见皇上和皇后都要称呼一句父皇母后,这么君未璃却是唤麟国王为皇上? 他不是皇子吗? 这个一直以来被自己忽视的问题如今越发的让云清歌怀疑君未璃的真正身份,为何太后与皇上会如此纵容他。 “不是你不喜欢她吗?”君未璃停下了脚步,转过头来好笑的看着云清歌。 女子微微一顿,似乎是默认了他的话,可是虽然不喜欢,也不至于如此不给她颜面。君未璃看着云清歌的表情,立刻明白她的顾虑。 “皇后,并不简单,往后你不要轻易的去她的宫中。” 云清歌没有想到君未璃居然会对她说出这种话,眼前的男子表情不同于以往,他的语气带着几分严肃,“这宫中,有些人能避就避了。” 忽然,君未璃脸色一变,“我有东西落在了那里,清歌,在这儿等我一下,去去就来。收好你的免死金牌,没有必要告诉旁人。” 这件东西可以令多少人眼红,没有必要带来一切别的麻烦。君未璃嘱咐着,便朝着来时的方向走去。 云清歌拿出手中这食指长的金牌,上面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金龙,而背面则是一个大大的免字。见免死金牌如见皇上,云清歌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次居然会有这样的收获。 小心翼翼的将金牌收好,只见一阵冷风吹来,当她抬起头来就看见了南宫傲月那张愤怒的面容。 “没想到我不在的几日里,你居然变成了璃皇妃。” 他的声音带着责怪,看着云清歌的眼神就好像在看着什么不忠的女子一般。 他居然自己背叛了他?云清歌觉得好笑。 没有理会眼前的男子,正想从他的身旁走开,南宫傲月却是伸出手去拉住了她的手臂,“清歌,死了一个定安侯,现在又轮到平安侯了吗?你的动作,比我想象中的快啊。” “侯爷,且不说看见本皇妃没有行礼是不敬之罪,在皇宫之中侯爷何以造谣生事?若是让旁人听见了,只怕会给本皇妃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呢。”云清歌的语气冷淡,用力的收回了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臂,仅仅是碰了这么一下,也令云清歌觉得心中厌恶。 南宫傲月最受不了的,就是云清歌如今对待他的态度。五年的时间怎么能令一个人改变得如此彻底,从前的她对自己说话总是会脸红紧张,语气轻柔,他真是不习惯现在的她。 “对了,今日你似乎被太后娘娘责怪了?也难怪,君未璃是不可能会碰你的,又怎么可能会有那种东西……” “够了!侯爷,再有下次,本皇妃绝不轻饶!”她不想再听南宫傲月这些令人不快的言语,可是如今却也不是与他正面冲突的时机。 南宫傲月显然被云清歌的语气所激怒,“清歌,明知道他的身份你还要嫁给他?你就不怕他也是来找你报仇的?!还是说你以为成为了璃皇妃,手中就多了一张牌?” 云清歌从来不知道,南宫傲月是这么一个多话的人,她冷漠的看了他一眼,仿佛在看着什么跳梁小丑一般。 南宫傲月微微讶异,难道说…… “清歌,你还不知道他是谁?他可是夏……” “多日不见,侯爷何时得了这个急躁的毛病?”一个声音适时的打断了南宫傲月的话,那月牙色的华服男子缓缓从角落里走了出来,脸上的笑容带着几分深意,眼中更是泛着警告的冰冷。 “……璃殿下。”南宫傲月收敛了表情,场面的东西还是要做足,只是他心中却揣测着君未璃想着什么。 他明明知道云清歌就是云国的公主,为何还要娶她?他就不相信,君未璃会忘记过去的一切。 这个亡国的皇子,到底想要做什么。 “也是,这一次威远侯爷又立了功,短短五年时间便从将军一位攀升至侯爷之位,威远侯可谓是史上第一人,就如同这一次帮助夷国攻陷那城池使得妙计一般利落。” 君未璃站到了南宫傲月的身边,两名出众的男子面对而立,眼中只有彼此才看得到的火光。 这一次,云清歌感受到君未璃身上似乎有什么东西变了,特别是对于南宫傲月,是她的错觉吗?她觉得这一次,南宫傲月对君未璃似乎产生了防备,应该说是君未璃的态度,带着明显的对立。 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浓浓的火药味,君未璃的脸上是一如既往温柔的笑意,只是这样的他,才更让南宫傲月觉得自己似乎不能再用从前的态度来看待眼前的这名深宫中的男子。 看着君未璃带着云清歌离开,南宫傲月袖中紧紧握着的拳头才缓缓放开。 明明在麟国宫中,他居然会知道自己帮助夷国攻打那小国时所用的计谋,他是想告诉自己,不论是在哪里,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控范围之内吗? 不可能!除非,自己的身边有眼线! 南宫傲月的心情犹如狂风暴雨一般,他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冷酷的笑意,既然这亡国的皇子要向自己宣战,那么好,他南宫傲月可不曾怕过什么。 在他决定走上这条道路的时候,他就不知道何为惧怕。 而君未璃则带着云清歌穿过了那一条条走廊,他身上的气息没有太大的变化,云清歌却有些担心,方才的举动,显然已经触怒了那南宫傲月,云清歌最担心的,便是将君未璃牵扯进来。 “未璃,你方才不该那么说。” 前方的男子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来带着笑脸,“你是在担心我,还是觉得我没有那个能耐?” “……” 这个丫头,似乎从未真正看清楚自己,明明那一次在狩猎大会,她就应该知道自己背后的势力。 云清歌当然不会以为,君未璃真的是一个无权无势的闲散皇子,只是她并没有往更深层的方面去想,只是觉得,南宫傲月那个人太过于阴险狡诈,君未璃又是个与世无争的人,对上狡猾的敌人,难免会吃亏。 一双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傻丫头,因为你是我重要的人,所以我的力量,便是你背后的力量。” 他的话带着几分深意。 君未璃希望,云清歌能听得懂他话中的意思,但是他又矛盾的不希望,云清歌听懂他话中的意思。 144】野蛮人与好人 另一头的御书房内,气氛并不是很融洽。睍莼璩晓 麟国王收到了另外三位侯爷的书信,皆是为了平安侯求情的。虽然字里行间没有任何越轨,可是以退为进的手法,却是让麟国王不以为意。 “难道他们以为,妄想伤害朕的皇儿,说一两句好听的就没事了?”麟国王冷笑了一番,一旁的南宫傲月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看来皇上并不想要放过平安侯。 “朕打算拿回给予平安侯的兵权,看来那定安侯的下场并没有给他们几人敲响警钟,反而想要联合起来触及朕的底线。”麟国王别有深意的看向南宫傲月,发现对方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不知道威远侯爷怎么看呢?” 南宫傲月这才从方才的事情中回过神来,皇上这么问,无疑是想试探自己是站在哪一边的,如果为平安侯求情,势必会引起皇上对自己的怀疑和不满,这就得不偿失了。 而且,平安侯这一次会落到这副田地,也是他自己没有本事,不懂得化解危机,既然他没有能力自救,那么自己何必冒险去救一个皇上想要铲除的人。 “皇上,臣以为平安侯一事,不可姑息,否则有损龙威。” 南宫傲月的话让沈天辰有些惊讶,朝中的人都知道,威远侯与五侯的关系最为要好,哪怕是损伤了哪一位侯爷,对于威远侯来说都是一个势力的损失,这一次他选择舍弃平安侯这个合作伙伴吗? “嗯,朕也是这么觉得的。”麟国王笑了笑,“那么,这件事就由威远侯来处理,平安侯的兵符,去为朕取来吧。” 南宫傲月面不改色,“微臣遵命。” 夷国使臣的行宫之内,努尔克正逗弄着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孩子,门口却是有两名侍卫押着一名狼狈的女子走进了院落之中。 “王子殿下,这是皇上交给殿下处置的亡国公主。” 努尔克将怀中的婴孩交给了自己身旁的宠妾,他看向地上那始终不肯低头的女子,那眼中燃烧着的怒火却是没有让他恼怒。 “堂堂公主落得如此田地,实在是令人惋惜,放开她吧。” 那公主显然没有想到,这夷国的王子居然会这么好心,可是她一直记得,夷国的人都是野蛮无礼的,他一定是想要羞辱自己!“本宫不需要你的同情!” “殿下,此人方才还对公主无礼,殿下还是小心为好。”侍卫看不惯这亡国公主不可理喻的表现,人家王子可是战胜之国,能对俘虏这般,已经是不容易了。 “无碍,国家灭亡了,心中总归是有恨的。”努尔克知道,自己的王妹绝对不会让自己吃亏,所以很放心,只是看着这名亡国公主褴褛的衣衫,就知道吃了不少的苦头。 “卑鄙,勾结了麟国来灭我姜国,胜之不武!”明明心中惧怕得很,可是依旧不肯输掉自己的气势,眼前这人就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若有机会,她一定要为自己的父皇母后报仇! 一旁的宠妾看这公主凶神恶煞的模样,有些担心的将自己怀中的婴儿,生怕吓着了他。 “你也是为人父母,灭了我姜国,有多少百姓会妻离子散,你就不怕报应吗?”此刻,也许只有不断的谩骂才能宣泄自己的仇恨,看着他们这般幸福的模样,她就想到了自己,如何国破家亡,为何上天要如此的不公平。 虽然有不少武将主张对于这姜国的皇族要斩草除根,可是如今,整个皇族只剩下这一名长公主,他也不想做到这地步。只是他不明白,为何这公主就是没有看见自己国家中存在的矛盾,而将一切归咎于他们的进犯? “哪怕没有我夷国,你的姜国也正在衰败,在你父皇的统治下妻离子散的百姓还少吗?反而我夷国善待俘虏,你的百姓,每家每户还会得到牛羊金银为补偿,想必他们更加愿意由我夷国来统治。” “胡说!你以为这样就能让我的百姓接受你们这些强盗?!”那公主气愤得就想站起来,太卑鄙了!居然有这种手段来收买人心! 身后的两名侍卫看不下去了,他们可不希望夷国王子在麟国的宫中被这俘虏侮辱。“殿下,早点处置了这公主,免得殿下烦心。” 那宠妾一边哄着自己的孩子,一边在努尔克的耳边说着什么,那听不懂的语言令这亡国公主十分烦躁,她几乎都要绝望了,这夷国的野蛮王子一定是要狠狠的折磨自己到死为止。 努尔克听完,看向自己身旁的宠妾越发的柔和,“将她送去夷国与姜国的交界处吧,正好也与麟国接壤。” 这样一来,也能让麟国随时可以知道这公主的境况。 “那是什么蛮荒之地?!本宫不去!”亡国公主挣扎着,两名侍卫轻叹了口气,“殿下真是仁义,既然如此,属下立刻禀明皇上,将此人送去那边城。” 没有杀她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不过也是,区区一名弱女子,发配到了那儿也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走!快走!” 将那公主押出了努尔克的视线,宠妾的眼中满是同情,她这么建议,其实是想给这位公主一个机会。毕竟那个边城靠近姜国,之前有不少姜国的灾民迁徙过去被收敛。希望这公主可以亲眼见见在自己父皇的统治下,百姓们过的生活。 此时的云清歌正被君未璃紧紧的牵着,两人之间弥漫着一股融洽甜蜜的氛围。 这对璧人似乎走到哪里,都像春景一般,令人看了忍不住多瞄几眼。 而另一头,那名公主被押着迎面而来,她死灰似的双眸抬起,便看见了对面那仿佛沉浸在无边幸福中的女子。 那名女子方才她见过,也不是什么好人,而此刻,她身旁的男子犹如呵护着珍宝一般护着她,那俊美的容颜如此耀眼,那甜蜜的笑容如此迷人,与此时此刻狼狈不堪的自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为什么上天要这么对她,她也是一国的公主,如今却要沦为阶下囚,而别的女子,却能拥有尊贵的地位俊美的夫君,过着如此幸福的生活。 云清歌注意到那公主的目光,她发现,对方正用一种嫉妒与仇恨的眼神看着自己。 “清歌,别看。” 君未璃将她拉到自己的身旁,没有必要因为一个被假象蒙蔽的人影响了心情,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命运,而那亡国公主未来的道路,是由她自己来选,怨不得别人。 “参见璃殿下,璃皇妃。” 一名侍卫对着两人行礼,云清歌忍不住问道,“夷国王子怎么处置那公主?” “将那亡国公主送去边城。”侍卫回道。 饶了她一命?云清歌心中带着几分庆幸,也是,给她一个机会吧,让她卸下尊贵的身份重新生活。 “真是大胆!居然那般看着皇妃!”那名侍卫注意到前方的亡国公主回过头来死死的盯着云清歌,当下便愤怒的喝道。 “无碍。”云清歌淡淡的说了一句,只是那名公主的眼神一直在她的脑海中徘徊。 “你们要带本宫去哪里?!”那名公主的声音已经有些嘶哑,侍卫们听得犯了,便用一块破布塞进了她的嘴里,一股恶心的味道冲鼻,她何时受到过这种待遇?!当下眼眶立刻湿了,眼泪不受控制的掉了下来,却没有人同情她。 一辆马车在宫外等着,两名侍卫将她反手绑着推进了马车,便在其他侍卫的护送下朝着边城进发。 一路的颠簸,马车之内总是时不时发出呜呜呜的声音,只是没有人愿意去理会她,唯有在用膳的时候才会进去取下那块破布,威胁着若不是不肯吃,便再也不给她东西。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她睁开眼时,已经有人撩开了车帘,那面无表情的男子冷酷道,“到了。” 轻轻一动,她便觉得浑身僵硬酸痛得很,一下子腿软竟是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这边的动静令外头的人纷纷往马车张望,就发现了那被捆绑着的女子,看起来十分可怜的模样。 她痛苦的睁眼开,眼前是一片田地。只是似乎庄稼长得并不怎么好,土壤也是干燥得很。零零散散的农夫们站在田地里,此刻正惊讶的看着她,指指点点。 一名县官迎了出来,与侍卫们说着什么。 “那么她就交给官老爷了!”侍卫们总算把这个烦人的公主推了出去,那名县官恭敬的笑着,“下官遵命。” 马车缓缓的离开了她的视线,女子挣扎着,口中发出呜呜呜的声音,一双手取下了她口中的破布,“姑娘,起来吧。” “你,你想做什么?!”她害怕的往后挪了挪,那名县官却是看向一旁围观的农夫们,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是罪臣之女,被皇上发配到这儿来了。” “原来是这样。” “哎,真可怜啊!” “年纪轻轻的,命苦啊!”农夫们惋惜着,便各自散去做自己的农活。 县官看着那张疑惑的脸,刻意压低了声音,“姑娘,我是这儿的县官,宫里头已经安排好了,姑娘便住在一名农妇的家中。从今往后,这里便没有姜国的公主了,姑娘叫什么名字?” 尽管百般的不愿意,可是这名县官似乎没有对自己不利的样子。 “姜,姜媛……” “不,姑娘不叫姜媛,就叫阿媛吧。切记,在这座县城里,绝对不能提起姜媛这个名字。”那县官的话让姜媛心中一惊,她抬起头来看着那灰黄色的城墙,心中无边的凄苦。 麟国宫中,云清歌独自坐在清幽的亭中,她的心中似乎有记挂的事情。 这几日,君未璃虽时常会逗弄她,可是夜晚却十分的安分,仅仅是将她拥入怀中入眠,没有其他越轨的动作,这让云清歌有些疑惑。 她只是觉得心中有些隐隐的不安,或许他是想要珍惜自己,并不想这么快以夫妻的身份逼迫自己,这让云清歌觉得十分温暖,只是她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在想那亡国公主吗?” 身后突然出现的声音,让云清歌缓缓抬起眼来,她似乎已经习惯了君未璃这种神出鬼没的行径。看着那张温柔的笑脸,她收回了思绪淡淡的应了一声,“嗯,不知道她在边城,会怎么样。” “边城虽不是什么富饶之地,可是民风淳朴,我倒是担心,她会自报家门。” 君未璃的话让云清歌有些上心,“什么意思?” “边城之中有许多从姜国逃亡而来的百姓,若是他们知道自己的公主就在眼前,会怎么对待她呢?”君未璃的话让云清歌心中一惊,不由得为那亡国公主担忧起来。 …… “阿媛,不合口味吗?” 淳朴的妇人笑着,看着那一脸愁容的姜媛。 桌上摆放着白菜与馒头,还有一点肉汤。比起宫中的三珍海味,这样的饭菜确实令她看着便提不起食欲,可是不吃,她也不想饿死在这里。 勉为其难的喝了一口汤,姜媛的动作一顿,这味道,好像是姜国独有的味道。 “福婶,你这汤做的好地道。” “哦?阿媛也是姜国的人吗?呵呵我就说听你的口音不像是这儿的人。是呀,我来这县城已经有三年了。”福婶笑着,开始整理起厨房来。 姜媛抬起头来看着简陋的四壁,从来到这儿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见过其他的人。 “福婶可有子女?”在这儿,她也只敢和好心的福婶说话。 只听哐当一声,福婶不小心摔了铁锅,许久之后传来一声叹息,“死了,都死了,三年前就死了……” 145】权入谁手 “死了,都死了。睍莼璩晓”福婶的声音突然变了,仿佛是从绝望的山谷中传出来的一般,姜媛没有看见她的表情,只是在这里,都可以想象到厨房里头福婶寂寞的背影。 “那,不是和我一样吗?”她看着自己手中的食物,福婶和她一样,所有的亲人都死了,只剩下自己一个人。 里面传来了脚步声,福婶看着姜媛,眼中充满了同情。这么年轻的小姑娘,居然和自己一样,只剩下孤单一个人。她长长的叹了口气,“幸亏皇天有眼,让姜氏一族灭了!” 姜媛的手中一僵,“这,这是什么意思?” “不,不对,姜氏还剩下一个长公主,现在好像在麟国的宫中,希望夷国能对俘虏残酷一点。”福婶的表情突然变得阴狠,与一直以来的淳朴和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姜媛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升起,“那个,长公主怎么了……” 福婶仿佛在回忆着什么,没有察觉到姜媛惨白的脸色。 “我可怜的儿子,当初要不是我生病了,家里没有米粮,他不过是想要为我熬一碗粥,就去米铺偷了一把小米,哪知道那掌柜居然将我儿子送去了官府,我儿子就因为盗窃罪被砍了头。我老伴只是在刑场上辱骂了朝廷几句,就被拔了舌头失血而死。” 越说下去,福婶气的浑身颤抖了起来,“我们全家被判满门抄斩,幸得那时候小女儿把我藏在了猪圈里头,才幸免于难,可是,我的女儿也……” 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可是福婶的表情却是狰狞无比。 “阿媛,你的亲人,是不是也被姜氏害死的?如果那长公主被判了刑,我就带你去麟国京都的法场看看,我要亲眼看着她凌迟处死我才能安心啊!” 姜媛只觉得自己浑身的寒毛根根竖起,她甚至不敢去看福婶的眼睛。 为什么这些人,明明犯了法还责怪朝廷?或许例律是苛刻了点,可是父皇也是希望百姓能遵纪守法才这样定的,这些刁民明明心术不正,还将一切的愤怒推到他们姜氏一族身上。 可是,这些话姜媛却是不敢说出口,眼前的妇人在她的心中不再和蔼,仿佛化成了厉鬼一般,让她如坐针毡。 福婶见她不说话,以为姜媛也想起了自己悲惨的命运,就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小手,惊讶道,“阿媛,你的手怎的这么凉,喝口热汤吧。哎,如今你还能与我相伴,就放心在这儿住下来吧。这个县城有不少从姜国逃过来的难民,大家都团结得很,等夷国整顿好了姜国的一切,我们就回家乡去。” 夷国灭了姜国,他们居然还想着投奔敌国的怀抱?!姜媛心中充满了愤怒,可是她却不敢表现出来。 “我,我吃饱了,出去外面走走……” 姜媛站了起来,在福婶担忧的目光中缓慢的走了出去。 外面的阳光照不进姜媛的心里,这里的空气干燥得很,让她觉得身上一阵烦躁的痒。 “多扎几下!” “对!待会再用火烧掉!” 几名孩童的声音吸引了姜媛,只见他们蹲着围在一起,口中不断的谩骂着什么,便疑惑的走上前去。 孩童们围着一个用稻草做成的人偶,上面歪歪扭扭的写在姜媛两个字,更可怕的是,这个人偶身上扎满了针,让姜媛顿时觉得身上越发的难受。 “你们,小小年纪居然用厌胜之术!”姜媛气愤的冲了上去,为什么连孩童也这么憎恨她?!她到底有什么错?! 那几名孩童被气势汹汹的姜媛吓了一跳,纷纷退避开来,几名农夫看见了,却是说了几句,“小孩子不懂事,不过那姜媛该死,这厌胜之术就不要用在别人身上了,知道吗?!” 几名孩童怯怯的点了点头,有些害怕的看了姜媛一眼便跑开来。 地上的人偶看起来诡异的很,姜媛不敢去碰它,她奇怪的表情让几名农夫多看了几眼。 终于回想起那一日县官的话,说在这里,绝对不能提起姜媛的名字,现在她已经知道这是为什么了。这个县城里面到处是从姜国逃来的百姓,他们那么憎恨姜氏皇族,若是让他们知道自己就是姜媛,恐怕自己就会和这个人偶一般被他们抓起来残酷的蹂躏。 姜媛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她的心被恐惧所填满,带着无尽的绝望。 不,她不想呆在这里!她终于明白为什么那夷国王子要把自己送来这里了,就是想要在精神上折磨她,说不定哪一天,就会有人说出她的身份,置她于死地! 她一定要想个办法逃出去才行! …… 这一日,朝堂之上陷入一阵严肃的气氛当中。 五侯之中,除了已经死了的定安侯,还有被关押起来的平安侯,其他三位侯爷都应召前来麟国京都,等待着皇上处置平安侯。 各位大臣们时不时用眼神交流着信息,皇上这么久还没有来,恐怕是想要先给三位尊贵的侯爷一个震慑。 果不其然,麟国王黑着一张脸缓缓走进了众人的视线,首先他冷冷环顾了下四周,目光从三位王爷的脸上一一扫过,最后定格在长安侯的脸上,而对方则是平静的望着他,没有丝毫心虚的模样。 麟国王心中嘀咕着,五侯之中,属长安侯他最看不透,并且似乎五位侯爷是为唯他马首是瞻,可是偏偏这么些年来挑不出他的错处,可以说他谨慎得令人有些恼火。 而这一次,自己一定要杀杀他的锐气。 “几位侯爷,真是难得一见的团聚啊。”麟国王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讽刺,乐安侯与仰安侯立刻低下了头,他们当然知道麟国王的意思,他们二人很少来到京都,这一次却因为平安侯的事情才出现,难免有要为其求情的嫌疑。 麟国王缓缓坐了下来,他的呼吸沉重有力,大臣们心里知道,很快就有一场暴风雨要来临。 如果是定安侯的事情是让皇上对五位侯爷长久以来不满的导火索,那么这一次就是彻底引爆了皇上的底线。 众人静等着皇上开口,麟国王见时机已到,正要张嘴,只见一道人影跨了出来,竟是对着麟国王跪了下来,“皇上,臣有罪!” “……”麟国王的眼中微微讶异,长安侯居然先发制人?! “微臣对两位侯爷劝谏无力,致使两位侯爷犯下大错,定安侯死有余辜,只是惊扰了丽妃娘娘,实在是万万不该,微臣特地从辖区赶来,求皇上赐罪!” 长安侯的声音铿锵有力,虽然是自知有罪,可是经他这么一说,反而有一种深明大义的感觉,没有为自己的族人求情。 麟国王这下不知如何开口,这个长安侯果真狡猾,他虽然请罪,可是自己却不能真的降重罪于他,否则便落下个是非不分的昏君之名。 而另外的乐安侯与仰安侯也站了出来跪下,“微臣有罪!” 这么说,是一起请罪的意思了?麟国王深吸了口气,“长安侯真是深明大义,既然如此,侯爷觉得朕应该如何惩罚平安侯呢?” 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有诚意要请罪,是不是可以对自己的兄弟见死不救? “微臣以为,平安侯对丽妃大不敬,应收入天牢直至老死,永不见天日对他来说是最好的惩罚。而不杀之恩,能凸显皇上之宅心仁厚,让百姓们得以敬仰。” 朝堂之上发出一阵唏嘘声,长安侯的建议不能说众人能心服口服,只是留这平安侯一命,似乎也有些道理。 麟国王惊觉自己似乎下错了棋,他应该先说给平安侯赐死罪,让长安侯知道自己的意思,看他要怎么为自己的兄弟开脱,而现在自己倒是不好说要赐死罪了,长安侯都说免平安侯一死方显自己的宅心仁厚,如若不是,岂不是自己都不觉得自己宅心仁厚? 麟国王心中烦躁,却也不想就这么饶过平安侯。 “既然如此,就削去平安侯的侯位,所有家眷发配边疆,财产一律充公,用来作为百姓救济之用。长安侯收入天牢,永不见天日。” 声音久久的回荡在朝堂之上,又一位侯爷失去了权力,而其他三位侯爷的未来更加令人揣测。这只是一个开始吧? …… 慕容盛从早朝上回来,便看见了正坐在大厅里与大夫人聊得开心的云清歌,当下面上一喜迎了上去。 “父亲。” “清歌,你怎么回来了?!……皇妃!”他一时间忘记了改口,立刻往后退了一步恭敬的行了一礼。 云清歌伸出手去阻拦,“父亲,就算清歌入了宫,也还是您的女儿。所以不要再给清歌行礼了,好吗?”她的声音满是真诚,慕容盛微微迟疑了一会儿,便笑了出来,伸出手去慈爱的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好。” 大夫人心知云清歌似乎有话要对慕容盛说起,便叫了沏了一壶茶送去了书房。 书房之内,云清歌终于开了口,“父亲今日可听见了?平安侯被削去侯位的事情。” “嗯,看来又要有一场争斗了。”就像上一次定安侯的事情,多少人为了那兵权你争我夺。 云清歌的表情变得有些严肃,“父亲,清歌希望你能接管他的兵权。” 这样的话让慕容盛脸色一变,其实他又何尝不知道,皇上今日看着他的眼神,好像想要暗示他什么,可是他实在不愿意再卷入这样的纷争。 “朝中还有其他的武将。” “可是皇上信任的,不多。” 云清歌看着慕容盛犹豫的表情,“父亲,清歌不是想让您卷进纷争,而是人在其位,必谋其政。父亲想要过平静的生活,想要给慕容府一片安宁,可是这些年来,慕容府受了皇上多少恩惠,如今皇上有困难,难道父亲不肯出面为皇上分忧解难吗?” 她已经摸透了慕容盛的意思,自然知道什么样的理由才能打动他。 其实,云清歌只是想要将平安侯的兵权收入,因为她知道南宫傲月一定会想办法让自己的人去接管那兵权,这样她处心积虑将平安侯拉下马,就没有任何的意义了。 唯有刚正不阿的慕容盛得了这兵权,才能让南宫傲月与那三位侯爷心刺。 慕容盛的表情带着几分震撼,他怎么从来没有想过这一点,一直想要远离那纷争多陪陪自己的妻儿,却不曾想过这样一来,皇上该有多么失望。 “父亲觉得,皇上等了多久,才等到处置五侯的机会?这仅仅是一个开始,那于将军虽是父亲年轻时的战友,可是现在他是属于哪一方的?皇上心知父亲无心争斗,所以上一次才会让堂哥得了兵权,可是这一次……” 清歌的意思是,皇上想要将给与五侯的兵权全部取回来?慕容盛深吸了口气,他早就知道当初消灭了云国,云国的五位王爷投诚之后,会有这么一日。 “父亲,时候不早了,清歌要回去了,相信很快宫中就会传话召父亲进去的。”云清歌的眼中带着希冀,最后缓缓的离开了慕容盛的视线。 那健壮的中年男子转过身去,看着墙壁上悬挂着麟国王的亲笔书画,思绪似乎飘到了好远。 …… “小姐,慕容傅回来了。” 纳兰将军的话让云清歌提起了精神。 “听说这一次慕容傅平息的边区一些游牧民族的攻击,算是立了功。” 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立了功,在这个时候回来?难道说…… “还有,今日璃殿下在小姐离宫之后,也出了宫……”纳兰将军对于君未璃,总是有些不放心,他想暗示云清歌多关注君未璃的行踪,却不能告诉她为什么。 提起君未璃,云清歌的心中便有些惆怅,她似乎越来越看不懂他了,可是他对自己的好,却又那么的真实。 只是这些日子以来,君未璃的行踪越发的飘忽不定,虽然每每睁开眼来,都可以看见他拥着自己,可是云清歌却清楚的知道,夜深人静之时,自己身旁的床榻空无一人。 ------题外话------ 今晚有2更! 146】公主偷窃(二更) 云清歌并不是觉得委屈,她知道哪怕是夫妻都应该给对方一点空间,只是她最担心的是,君未璃有什么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 “该知道的,总会知道的。”这句话她不知道是在说给纳兰将军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 天牢之中,当平安侯听说了皇上对自己的处分,他完全不相信这个事实。 “你们休得胡言乱语,长安侯一定会救本侯爷的!”他抓着那干燥的木栏,死死的瞪着那正大口喝酒大口吃肉的狱官。 “骗你?这还是长安侯的意思呢!这一次你差点害了龙嗣,还能活着已经要感恩戴德了!就别想着从这儿出去!”明知道这平安侯没有再被放出去的可能,两名狱官越发的猖狂无礼起来。 怎么,怎么会这样?!这不可能,平安侯绝对不会不顾及兄弟之情,难道说这是缓兵之计?可是连他自己也不太相信这个可能。 难道他的那些兄弟,选择牺牲自己以求自保?!就像定安侯一样,明明他们商量好了要一起将定安侯救出去的,怎么他就死在了丽妃宫中。 平安侯无力的坐了下来,他的家眷被发配边疆,所有财产一律充公,而自己就要永生永世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何不干脆杀了他?! 不,再等等吧,或许真的只是缓兵之计呢?! 这一日早朝,三位侯爷依旧到场,所有大臣的心思都系在了平安侯被剥走的兵权和辖区上。 “启禀皇上,平安侯所在的辖区距离长安侯的辖区近,为了方便管理,或许就划给长安侯较为适合?”一名大臣站了出来,沈天辰微微瞄了他一眼,这个人是南宫傲月的亲信。 可是明眼人都知道,皇上好不容易才取回来的兵权,怎么可能就这样再还给他们五侯呢? “启禀皇上,沈丞相自从接管了定安侯的辖区,那里如今已经上了正途,臣以为何不将平安侯的辖区也交由沈丞相来管理呢?”沈天辰一派的大臣们及时站了出来。 很快,朝堂之上便陷入了一阵明争暗夺,大多都是南宫傲月与沈天辰一派的。 麟国王皱着眉头,他这一次要削弱五侯的势力,需要慢慢的来,又不能把他们逼急了,所以定是不能交给沈天辰,其实他的心中早已经有了人选。 只听啪啪啪几声,朝堂之上立刻安静了下来。 众人立刻看向麟国王,静等着皇上的命令,不想他却是笑了笑,“对着某个方向使了个眼神。” 许久不曾见过的那短发男子出现在众人的眼前,元烨与苏惊华一身的华服,夹杂着寒风跨了进来,掀起了他们的衣角。 “臣,参见皇上。” “臣,参见皇上。” 两人齐声行礼,麟国王满意的笑了笑。 “朕已经决定,将平安侯的辖区交给元爱卿与苏爱卿,虽说是新人,但是他们二人获得了百晓先生的一致好评,相信一定能为我麟国贡献出自己的一份力量!” 麟国王的话不免让大臣们惊讶,像元烨这样的新人,居然就让他接管了平安侯的辖区,未免太过儿戏了。可是没有人敢说出口,毕竟百晓先生之徒的身份摆在那里,他们二人入仕只是时间的问题。 角落里,董大人愤怒的握着袖中的拳头,眼角不甘心的瞥向元烨的方向,眼中满是嫉妒。 “而且,朕向来喜欢有文有武,这一次平安侯的辖区由元爱卿与苏爱卿二人,还需要一名经验丰富的武将。”麟国王的目光直接飘向慕容盛的方向,之前自己已经暗示过他的,相信慕容盛一定能明白。 可是,对方依旧站在大臣之中,没有其他的反应。 慕容盛心中犹豫着,他本以为皇上会私下召他进宫,那么他还有一些时间可以考虑考虑,而现在,皇上似乎在逼迫他自己主动站出来。 不想这时,一队人跨进了大殿,麟国王有些惊讶的抬起头来,就看着那昂首挺胸的男子一身的戎装缓缓来到自己的眼皮子底下。 “末将慕容傅,参见皇上!” 为首的慕容傅脸上似乎还带着风霜,那风尘仆仆的模样仿佛是刚刚才从战场上下来一般。 “哦?慕容爱卿这么快就赶回京都了?”麟国王立刻想起了昨日收到的捷报,这一次边区几场规模不大的骚乱,让慕容傅漂亮的解决了,可以说是立了功。那些游牧民族窥觊许久,这一次总算知道麟国的厉害了。 “末将想要亲口跟皇上汇报,所以便提前赶来了。”慕容傅微微扬起嘴角,脸上写满了自信。 这时,一名大臣站了出来,“皇上,慕容将军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贡献,实属不易。看来平安侯的兵权,应该落到这样的年轻人才身上啊!” “没错,相信慕容将军一定不会让皇上失望的!” 不少大臣纷纷附和,麟国王的表情依旧带着微笑,而慕容傅就那么跪在大殿之上,似乎没有要起来的意思。 慕容盛见慕容傅的反应,知道他应该是为了这一次的事情特地赶回来的,原本想要站出去的心立刻收了回来,既然年轻人想要表现,自己何尝不能给他一片天空呢? 麟国王时不时看向慕容盛的方向,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慕容将军年轻有为,可是比起我们的另一位慕容将军,还是需要一些磨砺的。” 另一位?众人立刻齐齐看向慕容盛的方向。 慕容傅心中咯噔一声,皇上的意思是,自己比不上大伯父?! 内心轻叹了一口气,慕容盛最终站了出来,看来皇上是执意要他来接下这个盘子了。不由得想起了云清歌的话,自己年轻时被皇上破格提拔为将军,可谓是平步青云。确实,那时候的自己满怀壮志也得到了很好的发展,而现在自己有了年纪,想要把这一片天空让给年轻人去,可是皇上却不愿抛弃他。 这样的心,慕容盛很是感激,又不想再次让麟国王失望,那么只能是……有能者居之。 “皇上,末将愿意一试。” 慕容盛的声音响亮,不少大臣们纷纷露出了惊讶的神色。慕容将军已经许久没有主动过问朝事了,特别是上一次他与慕容盛比试时输了,更加失去了众人对他的关注,没想到皇上居然如此看重他。 “哈哈哈哈,慕容爱卿,朕等的就是你这句话!”麟国王站了起来,三位侯爷与南宫傲月齐齐脸色一变,他们已经知道了麟国王的决定。 “那么,平安侯的辖区就由元爱卿与苏爱卿接管,而兵权则移交给慕容爱卿,由经验丰富的慕容爱卿辅助这两位年轻人才,做出一番天地给朕看看吧!” “是,皇上!”三人齐声道。 慕容傅没有想到皇上居然会无视自己这一次立下的功绩,而大伯父居然也想要参和一脚。 “对了,这一次慕容将军有功,赏黄金百两,良田百亩!” “……末将,谢皇上恩典!” …… 而另一头。 姜媛觉得自己的每一个呼吸都是沉重无比,在这县城之中,总是时不时可以看见一些她不愿意看见的事情。比如路边的孩童会编着辱骂他们姜氏一族的儿歌,还有茶馆里面百姓们谈论着姜氏皇族被灭族那一日的事情,说得绘声绘色眉飞色舞,还有不少人提起自己,一副恨不得自己也一同奔赴黄泉的态度。 她的心中越发的苦闷,她到底是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天天遭受这样的辱骂?! 浑浑噩噩之际,她的余光瞥见了一家首饰铺桌上摆着的一支玉簪,当下心中一颤,那玉簪…… “呦,姑娘好眼观啊,这可是上等的玉簪,只有皇宫里头的娘娘才能用的!”掌柜的热情的介绍道。 这当然是只有皇宫里的娘娘才能有的玉簪,因为,这是她母后的玉簪!怎么会在这里?! 难道,那些人进了宫到处掠夺,所以母后的玉簪才会阴差阳错的再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吗?!姜媛的眼眶不由得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那掌柜的见眼前的年轻女子目光有些混沌,精神似乎也有些问题,当下所有的热情褪去,心知这个姑娘估计是出不起好价钱了,便撇了撇嘴走到了一旁,时不时看着这行为古怪的女子。 “掌柜的,今日有什么好的货色?”一个高调的女音响起,只见一名肥胖的女子穿金戴银的走了进来。 “是林夫人啊!这边请这边请,这里可都是上等的玉器啊!” 姜媛很快就被忽略在一旁,她看着自己眼前的玉簪,就好像看见了她的母后一般,一股悲伤与孤独的感觉溢满了心间。 母后……母后……为什么要抛下媛儿,媛儿不想呆在这里…… 不知不觉间,自己已经伸出了手去,拿起了那玉簪有些混沌的往外头走。 “您看看,这些都是……哎?!那姑娘,你怎么拿走了我的玉簪啊!还没给钱呢?!” 里头的掌柜看见了走出去的姜媛,立刻高声嚷着冲了出去,姜媛突然回过神来,听见有人凶神恶煞的喊她,本能的撒腿就跑。 “抓住那小贼,她偷了我的玉簪!” 147】别有用心 虽然姜媛心中有无数个设想,如果自己的身份暴露了,福婶会有怎么样的反应。但是她从来都不知道,一直慈祥的福婶也会有这种表情。 就好像饥饿了多日的野兽看见了猎物一般,仿佛随时可能扑上来把她撕了。 姜媛僵住了身子,木楞的摇着头,“我,我不……”可是我不是三个字,她却是说不出来。 福婶立刻想起,当日是县官将姜媛安排到她这里来的,难道她是从麟国皇宫被送出来这儿,那夷国王子想要让他们见一见这个恨不得将她撕裂的仇人?! “哈哈哈……你就是姜媛,你居然就是姜媛?!我的儿子女儿,死的好惨啊!”福婶扑了过来,使劲的摇着姜媛,好像想要确认这一切并不是她的梦境。 “福婶,别这样……不是我的错……”姜媛被福婶死劲的抓着,手臂一阵剧痛,可是对方就好像发狂了一般,狂笑着将她连拖带拽的往门口走去。 “姜媛,皇天有眼啊!居然把你送到我的眼前,大伙儿快来看看,这就是姜媛!姜媛在这里呢!”她冲着门外大喊着,不顾挣扎的姜媛将她拖了出去。 阳光此刻在姜媛的心中形成了无限的恐惧,那一张张惊讶的面容印入她的脑海中,最后化成了厉鬼一般,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了。 “什么?姜媛?” “真的假的?那个姑娘是姜媛?!” 顷刻间,街道上所有的人都涌了过来,一看是福婶,立刻就相信了她的话。因为福婶的为人大家都知道,她不可能会说这样的谎言。 “将她绑起来!我的妻儿就是被姜国王凌迟处死的!” “对,也让她尝尝痛苦的滋味!” 叫嚣声,辱骂声如海水一般涌来,姜媛的心跳得老快,她真的有一种马上就要死亡的错觉。不,是一种深深的危机感。 有谁能够来救救她?她不想死在这里啊! 不知是谁拖来了一个木架子,福婶与众人合力,将姜媛绑在了木架上,每个人的眼中都喷着火焰,“姜媛啊姜媛,没有想到贵为姜国的长公主,你也有今日吧?” “为什么,你们的亲人不是我害死的,是他们犯了法,才会……” 姜媛的眼泪引起了一场众怒,福婶瞪着眼睛,“如果不是苛捐杂税,我们又怎么会没有米粮,我们的孩子又怎么会犯法?他们只是为了救我啊!居然就被砍了头!而你呢,身为长公主你又做了什么?!” 一名长相斯文的中年男子站了出来,他伸出了仅有手腕的右手,“难怪我当日觉得你眼熟了,原来是长公主,不知道公主还记不记得我?” 姜媛疑惑的看着眼前这张脸,却是想不起来了。 那名男子轻轻笑了笑,“公主当然不记得了,我只在宫中做了一日的乐师,就被砍去了右手,从此再也无法弹奏乐器,当日就因为公主的一句话,说我的曲子让公主越发的烦躁了,皇后便下令废去我的乐师之职,还砍去了我的右手。” 姜媛似乎想起了什么,好像是有这么一个人,当日她只是心情不好,母后又拉着要她听曲子,就随意说了一句便走了,她不知道母后居然下令将这乐师的手砍去。 “不是我,我不知道母后会那么做……” “你不知道?你不是长公主吗?身为公主,连姜国之内发生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吗?!是啊,你只知道要穿什么样的绫罗绸缎,要吃什么样的山珍海味,却从来不曾知道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那中年男子笑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听说,今日长公主偷了玉簪,是吧?” 福婶立刻明白了什么,“对,身为公主居然知法犯法,莫不是罪加一等?” “我儿子就是因为盗窃罪被砍头的!那么这一次,公主就应该以身试法!” 人群中越来越多的人叫嚣着,已经有人拿着一把生锈的杀猪刀走了过来。“哈哈哈哈,没有想到还能看见这么一日。长公主,既然犯了法,就要有被砍头的觉悟!” “不,我不要,那玉簪是我母后的东西!我没有偷窃!”此刻的姜媛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疯了一般挣扎着尖叫着,“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我不想死啊!” “你不想死!那么我的儿子和女儿就该死吗?” “谁来救救我的亲人呢?” “杀了她!砍了她的手!再把她的肉一片片的割下来!” 众人一步步的逼近,眼见着那把杀猪刀在姜媛的身上比划着,好像在思考要从哪里下手。 “我的儿啊!今日就要为你们报仇了!”福婶抬起头来望着天空,嘴角竟是扬起了一丝满足的微笑。 “福婶,不要,福婶救救我!”姜媛只抱着最后一线生机,求饶的看向福婶,可是换来的只有福婶那冷冰冰的眼神。 那冷冰冰的杀猪刀仿佛想要刻意折磨她一般,在她细皮嫩肉的脸颊上轻轻的贴着,那寒意彻骨,让姜媛浑身寒毛竖起,眼泪如同洪水一般涌出,却是让周围的人大快人心。 “杀了她!杀了她!姜氏一族的余孽,杀了她!” 叫嚣声此起彼伏,姜媛绝望的闭上了眼睛,可是,父皇,母后,她不想死啊! 一匹快马卷着风沙从城门处奔了过来,众人立刻回望过去,只见马背上的县官一声大喊,“刀下留人!” “是县老爷!” “县老爷为何要帮助这姜氏余孽?!” 县老爷匆匆从马背上下来,冲进了人群之中护在了姜媛身前,“县主有令,带姜媛进府!” 什么?!众人的脸上立刻不满,“不行,我们要杀了她,祭奠我们亲人的在天之灵!” “各位,杀了她,你们的亲人也救不回来了,冤冤相报何时了?而且,杀了她不是更便宜她吗?”县官的话让众人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县主有令,让姜媛进府做一名粗使丫头,想必这比杀了她更加折磨她吧?” 粗使丫头?金枝玉叶去做一名粗使丫头,或许这是个不错的提议。 “那,就砍了她一只手再送去给县主!”依旧有人不甘心。 “对对对!砍她的手!” “各位,县主大人的挑剔大家是知道的,少了一只手,她要如何伺候县主呢?放心吧,县主一定会为大家出这口气的,让姜媛活在痛苦之中!”县官的话似乎有几分道理,福婶咬着下唇,让她去做促使丫头,一辈子做个伺候主子的下人,来偿还他们姜氏一族的罪孽,也算是便宜她了! “县官老爷,一定不能让她好过啊!” 县官频频点头,“放心吧,来人,将姜媛带走!” 立刻有士兵将被捆绑在木架上的姜媛粗鲁的带了下来,更是在众人紧随的目光中将她丢上了马背。 “各位,都回去吧,县主大人会给各位一个交代的!”县官遣散了众人,看着那迟迟不肯离开的福婶,“福婶,相信本官。” “……好,官老爷,一定要好好整治姜媛啊!”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福婶最后狠狠的剜了姜媛一眼,便转身离去。 县官一下子跃上马背,有些同情的看着趴在马背上的女子,“驾!” 快马颠簸,姜媛还没有从获救的事实中清醒过来,便被翻滚的胃给震醒了。 马匹缓缓停下,她终于没有忍住,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浑身吃痛狼狈得爬不起来。 眼前出现了一双精美的绣花鞋,那个略带戏谑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哦?这就是姜国的长公主?怎的这般狼狈?” 这好笑的女音,让姜媛忍不住抬起头来。 落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美好的面容,粉嫩的鹅蛋脸带着精致的妆容,头发上朱钗闪耀,一身的彩色绫罗更显得这女子美艳动人。 “县主大人,她就是姜媛。” “嗯,果真不怎么样。”那鄙夷的语气,让姜媛心头一怒,“你!” 只听啪的一声,那突如其来的巴掌将姜媛打蒙在地。 “大胆!居然敢对县主大人无礼!” 一名丫鬟横眉冷对,高高的举着自己的手,姜媛的脸一下子便被打得红肿,嘴角甚至溢出了血。 “算了,这么没教养的公主,难怪姜国会灭了。”县主冷笑了一下,没有再在姜媛的身上停留过多的目光,“不知道为何平安郡主要我救她,还是任由她自生自灭比较好。” 平安郡主?姜媛没有听清楚,就被人从地上架了起来。 “把她送进柴房,等她清醒了,便安排她去打扫内院。”留下这句话,那尊贵的女子便款款的离开了姜媛的视线。 …… “小姐,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去给边城的县主送了个口信了。”纳兰将军的语气带着几分担忧,他似乎知道,为何云清歌会对那姜媛的事情如此上心。 “纳兰将军放心,我只是做了自己觉得应该做的事情。看见她,就想起了从前的自己,只是她比我更加的可怜。”看不清楚事实真相的人,永远是最可怜的弱者。 其实云清歌大可以一早便派人去将姜媛安顿起来,只是她想让这个公主明白一点事情。 身为公主,不是只要坐在宫中接受百姓的膜拜就可以的。在其位要谋其政,明明知道姜国王实行的是暴政,她就应该以公主的身份劝阻,毕竟是最受宠的公主,姜国王总是会听几句的。而姜媛却全然不明白百姓的疾苦,所以姜国的灭亡,她也有责任。 “小姐想要帮她,可是结果不一定值得。”纳兰将军听说不少关于那公主的事情,他觉得云清歌这么做,不会带来预期的结果。 “总是应该给人一次机会,若是她明白了,往后的人生将会不再一样,若是她不明白,那么等待她的也只有死路一条。”云清歌淡淡的说着,她不是圣贤,不会去救每一个人,但是她愿意在自己的能力范围之内给予别人机会。 毕竟姜媛,有着和自己相似的命运。 …… 慕容三房之内,慕容傅满脸阴沉的坐着,直到三老爷醉醺醺的出现,他立刻冷哼了一声,这样冰冷的气场让三老爷顿时清醒了一半。 “……傅儿,你,你回来了……”那浓郁的酒味让慕容傅越发的阴沉了起来。 “父亲,我不在的这几日,在姨娘那儿过得快活吧?”这冷笑如同冷水一般泼醒了三老爷。 “……额,傅儿这一次得了皇上的赏赐,应该庆祝一下才是!” “赏赐?比起大伯父得到的兵权,这点赏赐算得了什么?!”慕容傅一拍桌站了起来,“那时候,父亲怎么不知道要站出来呢?” 同样都是武将,如果父亲那时候也站出来争取,或许他的胜算就多了一分。 “这……毕竟大哥更得皇上的心思。”三老爷从来不觉得自己与慕容盛站在一起,有取胜的机会。 148】刻意刁难 慕容府内,当云清歌赶到的时候,慕容傅正与慕容盛对立而视。睍莼璩晓 “大伯父,傅儿只是秉公办事,莫怪!” 他双手抱拳行了个礼,“带回去!” “璃皇妃!”这时,老管家远远的就看见了匆忙赶来的云清歌,就好像抓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慕容傅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化,他回过头来对着云清歌行了一礼,“皇妃!” “慕容将军,今日这么大的排场所谓何事呢?”云清歌没有叫他免礼,语气带着几分冰冷。 慕容傅微微抬起眼来,冷冷的剜了那知书一眼,这丫头通风报信的速度还挺快的。 “据匿名人士透露,慕容将军与平安侯勾结,说在慕容府内可以搜出二人勾结的信件!因此奉皇上之命,末将立刻带着人马前来搜寻。”慕容傅的声音响亮,他是想要告诉云清歌,自己只是依照皇上的指令办事,没有任何的越轨行为。 “不能搜!” 云清歌知道,这一搜,绝对是可以找出些什么。偌大的慕容府,要想找出一封莫须有的信件,实在是太容易的事情了。一旦让慕容傅的人搜府,就等于是定了慕容盛的罪。那么多双眼睛看着,自己只怕就难以帮助慕容盛摆脱嫌疑。 “皇妃,这是皇上的旨意!” 慕容盛不愿意云清歌因为自己的事情被慕容傅挂上一个违抗圣旨的罪名,“皇妃,不要紧的,身正不怕影子歪。” 云清歌不是不相信慕容盛,而是不相信慕容傅!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人都和慕容盛一样正直,所以,她必须要保下他!这样才对得起慕容清歌这副身子。 慕容傅搬出了皇上想要镇压云清歌,不过眼前的女子却是一点都不认账。“慕容将军有备而来,只是不知道,这到底是谁的主意呢?” 慕容傅没有想到云清歌居然会这般直白,他抬起眼来,眼中泛着自信的光芒。知道又怎么,自己确实是有备而来,只怕她只是想要拖延时间搬救兵吧? “皇妃这是什么意思,末将不过是奉命行事,来人,不要浪费皇妃的宝贵时间,搜府!” 云清歌往后退了一步站到了阶梯上,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金色的令牌在阳光下越发的耀眼,众人立刻一顿,慕容傅更是惊讶了表情。 免死金牌?!见免死金牌如见皇上!她居然有这个东西? “吾皇万岁!”众位士兵立刻跪了下来,连同慕容盛,也一起对着那道纤细的身影行礼,而慕容傅满心的不甘,皇上居然把免死金牌给了她?! “怎么,慕容将军认不得这块金牌?”云清歌轻轻一笑,慕容傅一咬牙,“吾皇万岁!” “慕容将军,今日之事,本皇妃会亲自与皇上解释,你就安心的回去吧。” 慕容傅还想说些什么,这么好的机会,怎么可以这样白白放过?!可是,云清歌就将那块金牌摆到了他的眼前,“慕容将军难道想抗旨不遵?” “……末将告辞!” 云清歌似乎能感受到慕容傅那气得打颤的牙齿,那魁梧的男子站了起来,别有深意的看了慕容盛一眼,便一声令下,“我们走!” 直到这队人马离开,慕容盛才迎了上来,“皇妃,这件事你不该……” 免死金牌,可不是这样用的,万一慕容傅紧抓着这件事在皇上面前大奏文章,吃亏的肯定是云清歌。 “父亲,看来堂哥很想要父亲手中的兵权。”云清歌满不在乎的笑了笑,慕容盛则是一愣,他当然听得出云清歌的意思,只是若有所思的望着慕容傅离开的方向,长长的叹了口气,“毕竟,是一家人。” 云清歌知道,慕容盛的心中比谁都明白这件事情,依旧将好胜的慕容傅当成自己的家人,所以才会纵容,可是云清歌不会,凡事想对付她亲人的人,都是她的敌人。 不过这一次,她并不认为,慕容傅会是这么大胆的人,想要明目张胆的冤枉慕容盛与平安侯勾结,这其中,一定有人受益。 是谁呢?谁也不希望兵权落在慕容盛的手上。 …… 而另一头。 县城之内,偌大的府邸,那满院子的落叶萧索,看得姜媛有些呆愣。 “县主吩咐,要你将这院子打扫干净。” 一名丫鬟吩咐着,便面无表情的站到了一旁,显然没有要帮忙的意思。 把这里打扫干净?姜媛抬头看了看那只要轻风一吹,就会掉下枯叶的大树,除非她可以阻止刮风,否则这院子不可能打扫得干净。 想起了那年轻的县主,姜媛立刻想到了可怜的自己。 原来,县主不过是想要折磨她,让她做这县主府的丫鬟,无疑是在侮辱她皇族的身份。 可是想起这府外那些百姓们狰狞的面孔,姜媛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那……还是扫吧。 这扫帚都快与她齐高了,笨重的挥舞着,久了之后手心的皮都仿佛要被磨破了一般,姜媛嘶的一声停了下来,看着自己红肿的手心,一旁却有个声音冷冷道,“快点扫吧,错过了午饭时间的话,你就不用吃饭了。” “……”肚子极其不雅的发出了一丝声响,姜媛看着一旁那冷冰冰的丫鬟,一咬牙,继续挥舞着大扫帚。 空气中仿佛飘着一股饭菜香,那一声声娇笑从隔壁传来。 “翠儿,人手不够,你快过来帮忙吧,对了,把她也叫过来!”一名丫鬟从不远处的拱门喊道。 “听见了没有,还不快走!”丫鬟瞥了姜媛一眼。 “可是,这里还没打扫好……” “你是真傻还是假傻?不会先放一放吗?!”丫鬟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快走!不然连晚饭也别想吃!” “……”姜媛看着那丫鬟大步离去,只好放下了手中的扫帚跟了上去。 一排丫鬟手中端着精美的盘子在走廊上移动着,从姜媛的方向,可以清楚的看到坐在主厅里的那尊贵的女子。 肚子发出的声音如雷,不少丫鬟嘲笑的看向姜媛的方向,她面上一红,立刻低下头来。 “快点进去,帮县主倒酒!” 不知道是谁在后面推了姜媛一把,她脚下一个踉跄,竟是摔进了主厅,立刻吸引来无数的视线。 “啧啧啧,真是笨死了!” 一阵窃笑之后,姜媛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只觉得那些目光紧紧的缩在她的身上,令人浑身不自在。 “倒酒。”一个淡淡的声音响起,姜媛望了过去,便看见一身华服的县主,正用那对精美的双眸看着自己。 她的身旁立刻两名丫鬟,一人为她布菜,一人则静静的站在一旁。 不是有人伺候吗?这个县主是想要为难自己?可是姜媛知道,此刻的自己唯有听从,否则随时可能被丢到外面去。比起被那些百姓一刀刀凌迟,还是在这里倒酒比较好。 缓缓挪了过去,她低垂着眼不想去看周遭人的眼神。 县主看着她这副模样,嘴角扬起了一丝弧度。“你们姜国皇族向来奢华,就让本县主看看,姜国的公主会如何倒酒?” “……”眼眶一红,县主的话让她想起了从前在宫中的锦衣玉食,一切仿佛只是她的梦境一般,却是回不去了。 她缓缓的拎起了酒壶朝着县主走过去,四周渐渐安静了下来。 某个角落里,那丫鬟得到了县主的眼神,便微微点了点头,默默的在姜媛从自己跟前走过时,伸出了脚。 只听一声惊呼,姜媛觉得自己似乎绊到了什么,当下身子一倾斜朝着前方摔去,而手中的酒壶更是落到了地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酒壶碎了,那些酒水正好溅到了县主的裙摆一点点。 “废物!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县主重重的一拍桌面站了起来,整个主厅的丫鬟们立刻齐齐跪了下来,“县主大人息怒。” 姜媛摔得生疼,她的掌心传来一阵刺透,张开来一看,一块碎了的陶瓷深深的扎进了她的皮肤之中,鲜红四涌。 “疼……” “哼!”眼前出现了一双精美的绣花鞋,她抬起头来,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而头顶上那张精心打扮的容颜则没有丝毫的温度。 “将她带下去,关进柴房!任何人不得给她饭吃!” “不,不要……我是被人绊倒的……”姜媛摇着头,她开始寻找着方才那绊倒她的人,可是每个丫鬟都是同样的一副表情,找不到任何的线索。 县主没有说话,只是那么看着她,直到有人将姜媛架了起来。 “放心,只是关进柴房而已,比起砍头,实在是好太多了。”县主的声音带着几分深意,姜媛的嘴顿时被一块破布堵住,挣扎着被人带了下去。 “县主,就这样放过她?奴婢的姐姐,当初就是因为不小心摔了酒杯,被那姜国皇后下令砍头的!这姜媛明明就在一旁,却没有为我姐姐求情!”方才那名绊倒姜媛的丫鬟站了出来,对着县主跪下,唇色有些惨白,仿佛想起了什么痛苦的回忆。 “红儿,起来吧。”县主没有责怪这丫鬟的无礼,只是轻轻的说了一句,便缓缓转身离开了主厅。 管家立刻上前,“红儿,怎的这么没规矩!县主自是有她的打算!再说了,这可是平安郡主要保的人,绝对不能出事的!” “可是……” “不许再对县主大人无礼!知道了吗?!” “红儿……知错了。” 两名家丁毫不留情的将姜媛丢进了柴房里,门砰地一声重重关上,阻隔了外面的视线。 空气里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霉味,姜媛的掌心越发的疼痛,她的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般,止不住。 这里的每一个,都想要她死!为什么她要遭受这样的待遇?!那县主又凭什么可以得到这么多?!明明自己才是金枝玉叶,明明她们才是奴才! “放我出去!” 可是,外面依旧是一片宁静。 整个柴房里只有那些毫无生机的干柴,姜媛的身下是一堆杂草,她看着自己不断流着血的掌心,无尽的委屈汹涌而来。 她不要在这里等死!她要让这些欺负她的人,后悔今日所做的一切! 原本死灰的双眸仿佛燃起了怒火一般,姜媛私下自己的裙角将掌心包裹着,抹去了脸上的泪水,就那么丝丝的看着那透着些许光亮的窗户。 天色渐沉,姜媛靠在门后,听着外面的动静。 “看住她,不准让任何人给她送饭吃。不过,应该也不会有人给她送饭,哈哈哈……” 侍卫的声音让姜媛知道,原来外面是有人的。 “哎呦……疼死我了!” “好疼,我快死了,救命啊!” “县主大人,我知道错了,救命啊……” 一声声哀嚎从柴房里头传来,门外的侍卫一惊,立刻怀疑的对望,“她……会不会有事啊?县主可是吩咐过要看好的。” “这……要不进去看看?” “你进去,我在外面守着!” 两人达成了共识,便打开了木门,其中一人跨了进去。 漆黑的柴房伸手不见五指,“喂,你在哪里?!” 那侍卫一喊,突然后颈一痛,只听砰地一声,这里面的动静让外头留守的侍卫一惊,“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姜媛蹲在门边,只等着那冲进来的侍卫,当下一把扑了上去,用手中的斧头一把抡向那侍卫的后颈。 又一条生命丢在了她的手上,一把丢下那带血的斧头,姜媛立刻冲了出去,趁着夜色钻进了花园。 这个府邸的大部分她都记下来,趁着那些巡逻的侍卫没注意,便绕过了一条条的走廊,直到看见了一间黑暗的屋子,便钻了进去想要找点吃的。 眼睛渐渐习惯了夜光,她发现这间屋子里竟是一个储衣间,衣架上挂着各式各样华丽的衣裙,桌子上甚至还有一些朱钗,似乎是刚刚打造好送来的。 姜媛立刻想起了自己那一整座皇宫的美衣,看着这些衣裙的眼神变得明亮了起来。 脱下自己身上杂乱不堪的布衣,她立刻选了一套精美的华服穿上,借着月光看着镜中的自己,仿佛回到了那个时候。 “呵呵呵……我才是公主,你们等着,我一定要你们后悔今日的所作所为!” 149】以牙还牙 一把冲天的大火照亮了半边天空,警钟敲响,整个县主府陷入一片锣声之中。睍莼璩晓 “着火了!快救火!” 所有人从睡梦中惊醒,纷纷提着水桶奔向那着火的大院,可是,冲天的火势抑制不住,滚滚浓烟蔓延,眼前是一片灰蒙蒙的炙热。 “咳咳咳……快救火!别让火蔓延去别的院子!”形势禁忌,管家带动所有人抑制着火焰,披着外衫的县主看着眼前的景象,眼中一沉。 “火势蔓延到东边了!”不知是谁喊了这么一句,县主突然想起来,“姜媛还在柴房!快,去救火!” 东边院落的火焰刚刚燃起,县主已经亲自带着众人赶来,很快,火势熄灭,她第一个冲了进去,除了滚滚浓烟,却是没有看见姜媛的影子。 “县主大人,没有发现姜媛!” 这……难道她自己逃出去了? “县主大人,那边的火势已经熄灭,只是……”管家回来禀告。 “只是什么?” “只是,刚刚送来的珠宝首饰全部不见了,还有马棚里的一匹汗血宝马,也不见了……” 此话一出,县主陷入一片沉思,她缓缓走了出去,看着弥漫着浓烟的府邸,姜媛不见了,珠宝不见了,宝马也不见了,这能说明什么呢? “县主大人,后门发现了马蹄印,看那印子的深浅,马背上应该是一名女子!”一名侍卫来报,众人立刻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 “来人,速速送信去京都,另外下令通缉姜媛!”县主从未觉得这般愤怒过,好一个过河拆桥的姜国公主,看来平安郡主想要给她一次机会是白费的,此人根本就是个小人! …… 云清歌回到宫中,正犹豫着该如何与君未璃提起这件事情,她不想让他卷入自己的纷争之中,可是却依旧给他带来了麻烦。 “皇妃,可是在找璃殿下?”福公公笑着,将云清歌拦在了书房之外。 见他神色闪烁,一步也不肯离开书房门口,云清歌便有些怀疑。 “是啊,他在里面吗?” “殿下一早便出去了,还未回来,皇妃不如先用膳吧?”福公公的举动实在可疑,云清歌不由得好奇,君未璃在不在里面,又或者,里面有些什么。 “这书房里藏了女子?”云清歌微微挑了挑眉,似乎有些不悦。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平安宫中除了皇妃和宫女,不可能会有别的女子。”福公公赶紧解释道,他没有想到云清歌居然会往哪方面想,万一让殿下知道了,自己可就倒霉了。 “嗯,那本皇妃还是进去书房里面等他吧。”不等福公公反应过来,云清歌已经一把推开屋门跨了进去。 “皇妃……”福公公的声音被云清歌阻隔在门外,她扫视了下四周,奇怪,这个书房与平日里无疑,所有的一切都摆在原来的地方,一尘不染。 那么福公公在隐藏什么呢?难道书房里面有密道? 云清歌微微笑了笑,便朝着那书桌走了过去。 文房四宝摆放得十分整齐,而让云清歌最为满意的是,书桌之后的墙壁上,挂着自己的画像。 她缓缓坐了下来,看着桌上的一切,都仿佛带着他的气息一般。然而,她的目光落在了一个信封之上。 犹豫着该不该打开,可是想起了方才福公公的那个表情,微微一眨眼,便打开了那个信封。 …… “殿下,您回来了?!” 外面传来了福公公的声音,书房的门一下子便打开来,云清歌看见了的是一张俊美的面容微微带着惊讶。 “清歌?” 君未璃的目光不由得望向里面书桌的方向,云清歌心中一动。 “你找我?”君未璃放缓了声音,从她的身旁跨了进去,似乎有意无意的走到桌边,云清歌注意到他的目光直到看见桌上的信封完好无损之后,才放心的挪开。 “嗯。”云清歌淡淡的应了一声,第一次,他会如此紧张的对自己隐瞒一件事情。 “何事?”君未璃的眼睛好像月牙一般,明亮得清澈。 “哦,只是想要来告诉你,晚膳不用等我了。” “……”这个理由,也需要在这里等他?这个小女人真的是明目张胆的骗自己。君未璃看着云清歌那似乎有些闹别扭的表情,却没有多问。“好。” 那纤细的背影转身离开,福公公在外面守着,许久之后终于走了进来。 “殿下,方才皇妃在书房里许久了。” “嗯。”他缓缓坐了下来,顺手拿起了那个似乎没有被人动过的信封。 “果真如殿下所料,皇妃已经看过信封里的东西了。”福公公笑着,君未璃满意的赞了他,“老福的演技一直都是如此的好。” “呵呵,哪里哪里,还是殿下了解皇妃,知道奴才要是拦在书房门口,皇妃一定会进来看看。” 原来,一切都是君未璃计划好的。他故意要引云清歌进入书房,并且让她看见信封里面的东西。 “只是,为何殿下要让皇妃看着名单呢?” 福公公虽然有所疑惑,但是君未璃并不打算告诉他。 云清歌的身份,他想要一直默默的守护着便好。她想要做的,自己便暗中助她。不利于她的,自己便默默除去。 而另一头,云清歌已经想好了如何解决慕容傅的事情。或许,自己使用免死金牌一事,根本不需要与皇上提起。慕容傅想要用这种方法来陷害慕容盛,那么自己为何不以牙还牙? …… 正在御书房里的麟国王微微打了个哈欠,一名小公公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盅甜汤。 “陛下,休息一会儿,吃份甜汤吧。” 那轻轻却有些陌生的声音传来,可是麟国王依旧盯着手中的奏折。“放下吧。” 那道蓝色的身影默默的退了出去,麟国王皱着眉头,将手中看完的奏折放了回去。这一次游牧民族的进犯,让他的心情有些阴郁,虽然说慕容傅已经漂亮的击破了他们的进攻,可是麟国王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似的。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甜味,他好像,是真的饿了。 挪过手边的甜汤,麟国王却是发现被那瓷盅压在下面的一封书信。 想起了方才那从未听过的声音,奇怪,他的身边若是要换小公公,大公公一定会事先向他报备,难道说……“谁?!” 他猛然站了起来,若方才那个人是刺客,自己岂不是危险了? 御书房里安静得没有一丝的回音,麟国王低下头来,那个人想要让自己看什么? 打开这封书信,麟国王看着上面那娟秀流水般的字迹,可是里面的内容却是让他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讶。 慕容二房府内。 “慕容将军,这一次没想到皇上居然如此固执,执意要将兵权交给慕容盛,实在是可惜了!” “是啊,慕容将军带功归来,这兵权理应由将军来掌握最适合不过了,慕容盛虽然经验丰富,可到底是老了,上一次云国的事件他可还没有撇清呢!” 几名大臣围在桌边,而中间的慕容傅一脸谦虚的模样。 “大伯父向来得皇上信任,这兵权交给他,皇上会更放心吧。” “慕容将军实在是心胸宽阔,我们都很佩服将军!”这几名官员赞赏的点着头,突然外面传来了一阵声响。 “你们这是做什么?这里可是慕容府!”管家的声音让慕容傅心中一惊,几位大臣纷纷疑惑的望了出去。窗外亮起了明亮的火光,慕容盛走了过去一把打开屋门,却看见了一张张黑色的面孔。 宫中的锦衣卫,怎么会在这里?! “这是……” 大臣们有些慌张,皇上的锦衣卫怎么会在这里,万一自己夜会慕容将军的事情传到了皇上的耳朵里引起不必要的猜疑,那就麻烦了。 “呵呵,慕容将军这里好生热闹。”为首的锦衣卫长深深的笑了笑。慕容傅灵机一动,“哪里,只是末将从边区回来,几位大人前来慰问而已。” 锦衣卫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的大人,发现他们脸色各异。 “嗯,既然如此,打搅了大人们相聚真是抱歉了,搜!”皇宫之中的锦衣卫不需要解释任何,他们气势汹汹,已经分成了几队开始搜查整个慕容府。 “不知锦衣卫长这是什么意思?”慕容傅隐忍着心中的怒火,那锦衣卫长却是冷漠的看向别的地方。 “皇上的意思,属下也只是照办而已。” 高傲的仰着头,一句皇上的意思,就是要告诉慕容傅,就算没有任何的理由,只要是皇命,他都得遵从。 一股不安的感觉涌上心头,慕容傅一个眼神,角落里立刻有道黑影消失在视线之中。 许久之后,几名侍卫从某个方向赶了回来。 “卫长,搜到了这个!” 一个明黄色的包裹,一个慕容傅从未见过的包裹。 锦衣卫长接了过来,看着慕容傅的表情带着几分高深莫测,“慕容将军,这是何物?” “这不是我府中的东西。” 慕容二老爷带着一干家眷赶了过来,“傅儿,这是怎么回事?” 他方才正与小妾在屋中亲热,外面突然就亮起了火把,宫中的锦衣卫将他们包围,不由分说便冲了进来开始搜查。 慕容傅没有回答,只是死死的盯着那个凭空冒出来的明黄色包裹,似乎有什么巨大的陷阱。 150】境遇 “快,去,去大哥那里!”慕容二老爷这时候才想起了慕容盛,清歌如今可是璃皇妃啊,有璃殿下宠爱着,帮忙在皇上面前求个情也不是不可能的。睍莼璩晓况且,这私藏皇袍就等于着谋反,可是要株连九族的,相信璃殿下绝对不会让清歌陷入这样的困境当中。 连衣衫还来不及整理,二老爷已然从地上爬起朝着门外奔去。 可是到了慕容府,二老爷却发现整个府邸安静得诡异,他猛地奔到大门,使劲的敲着,可是空气里仿佛只剩下这生硬的砰砰砰的声音。 “有没有人?!快开门啊!我是二老爷!” 而黑夜的深处,老夫人听着外面闹腾着,手边的茶水已经凉了。 “老夫人,不管不问,真的能避免被二老爷牵连吗?”嬷嬷依旧有些担心。 “若是以前,那当然是不行,我慕容一族必定会被这个不孝子所牵连,而现在不一样了,既然已经分家,那个不孝子所做的事情,就不关我们长房的事!清歌如今的地位大不相同,只要我们大义灭亲,就不会被牵连。”老夫人知道,如今皇上还有用得着慕容盛的地方,绝对不会因为这件事而迁怒他们。 “哼,那个不孝子不是还想着抛回来和盛儿抢夺兵权吗,这下好了,让他回来,把之前拿过去的全部吐出来!”想起慕容傅,老夫人就一肚子的火,此刻更是幸灾乐祸。 某个清幽的庭院里,那俊美的男子独自坐在琴前,修长的手指优雅的弹奏着,每一个音符都好像落入凡间的精灵,他的表情淡然,外面的寒风没能影响他丝毫的情绪。 “公子。”清风拂过,一名男子无声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没有用的棋子,就弃了吧。”他的声音平静,好像只是在说着什么风花雪月一般。 而后,一切又再归于了平静。 天牢之内,那高大的男子负手而立,看着那天窗洒进来的清冷月光,静等着消息。 慕容清歌,当真下得了手,完全不担心长房会被牵连。可是,他府中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居然能让人把那皇袍送进来,真是自己大意了! 沉重的呼吸出卖了慕容傅此刻的心情,他最担心的,是所有人对这件事情避之不及。 该死!如果他大难不死,出去以后一定要那个丫头好看! 一时间,整个麟国朝廷都知道了这件事情,文武百官连夜进宫,商讨如何处置慕容傅。 朝中一片安静,没有人敢为慕容傅求情,生怕自己也被牵连。 麟国王脸色从未有过的阴沉,慕容盛皱着眉头,他仿佛能感受到那些若有若无飘过来的眼神。可是对于这件事情,他并不觉得真的是慕容傅所为。 傅儿的性格,虽然好强,但不至于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虽然他对自己有敌意,可到底,自己是看着他长大的。 沈天辰似乎注意到慕容盛的脸色,默默的伸出手去拉住了他的袖子,用眼神适宜他。 慕容盛在心中叹了口气,他明白,自己不是一个人,他还有一家老小,更不能连累了清歌。 “皇上,慕容傅大逆不道,理应株连九族!”一名平日里与慕容傅交好的大臣站了出来,沈天辰却是深深的笑了笑,“大人平日里不是经常去慕容傅的府中做客么?” “……这,下官不知道慕容傅的为人,所以……” “哦?那大人是承认自己有眼无珠?” 那位大人咽了下口水,“丞相大人说的是。” 沈天辰笑了笑,难得能看见几位大臣同时变脸的表情,“听说,还有几位大人在现场,还关在屋子里面,难得是在密谋些什么?” 此话一出,不少大臣同时抖了抖身子,原本想说的话一下子便忘得一干二净。 “哼!”只听一声冷哼,麟国王一手拍在龙椅上,顿时就有几位大臣跪了下来,“皇上饶命啊!下官只是正好去找慕容将军做客而已。” “是啊是啊!只是做客……” “慕容将军?现在还有什么慕容将军?!”麟国王的话让几位大臣立刻改了口,如今慕容傅可是罪臣啊! “不不不,是慕容傅!是犯人慕容傅!” “几位爱卿同时去做客,不知道慕容傅的府中有什么好东西呢?!” “皇上,慕容府已经被包围起来了,正好捕获了前去搬救兵的慕容曦。”一名锦衣卫来报。 搬救兵?“还有同谋?” “是去慕容将军的府上了……”锦衣卫看了慕容盛一眼,“不过慕容老夫人并没有让其进去。” 麟国王沉吟了片刻,这时,一名公公拿着一封奏折上前,麟国王打开一看,面色一如既往的严肃。 “慕容老夫人亲笔,弹劾慕容傅在边区的所作所为,找出其不法的山庄两座,其内美婢数百,金银无数,呵呵。”麟国王笑了笑,慕容盛则心中一惊,母亲居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不过他知道,母亲只是想要撇清长房与慕容傅的关系而已。 “看来,朕的江山,真是人才辈出啊!”谁都知道麟国王说的这是反话,慕容老夫人在这个时候提出的证据,不用说,慕容傅是死定了。 “璃殿下大婚不久,朕本不想沾了晦气。来人,将慕容二房所有人发配边疆,永世为奴,而慕容傅,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威仪的声音响遍整个大殿,慕容盛张了张口,只能感谢皇恩。不杀其他的人,皇上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犯下这样的大罪理应株连九族,可是没有大臣敢有异议,因为,如果皇上真的追求起来,要株连九族的何止是慕容府的二房,包括这些在场的大臣,包括璃殿下,这牵扯了不知道多少人。 不少人庆幸自己捡了一命,不想皇上突然站了起来,“所有在场的官员,一律削去官职贬为庶人,其八代亲属皆不得入朝再次为官!” 啊?!这…… 几名大臣纷纷软了腿,跌坐在地上。 大殿之上只剩下数人,沈天辰跨了出去,似乎正等着什么的南宫傲月缓缓靠近,“沈大人这一次,可谓是权倾朝野了。” 只有他们两人才知道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皇上下令削去那些官员的官职,全部都是南宫傲月这边的人,如今,整个朝堂之上,南宫傲月损失惨重,仅剩的两三人不成气候。 他虽然不知道到底是谁陷害的慕容傅,但是他现在却知道,谁是最大的受益者。 “侯爷此言差矣,下官一心为皇上办事,为皇上分忧解难,不曾追求过权势地位。”沈天辰深深的笑了笑,不再理会眼前的男子便缓缓的离开了他的视线。 平安宫内,云清歌的屋子里只有淡淡的月光,她的手缓缓的划过身旁空无一人的被褥,今夜,他又出去了。 坐起身来,云清歌只觉得清冷得很,她望着身旁的空旷发呆,心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外面似乎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她立刻缩进了被子里闭上眼睛,均匀的呼吸着。 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她感觉到那气息越来越近。 似有一股冷气靠近,有人轻轻缓慢的上了榻,在她的身旁躺下。他的身上散发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药味,云清歌眉间一皱,而身旁的男子则帮她拉拢了下锦被。 他再也没有动作,云清歌却能感受到那投注在自己脸上的目光。 冰冷的手指划过她脸颊上的发丝,那轻微的叹息声,让云清歌的心不由得揪了起来。 他究竟去了哪里,为什么身上会有药味? 云清歌心中一动,嘤咛一声转过身去,朝着身旁的男子靠了过去,埋进了他的怀中。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云清歌告诉自己,现在,她是睡着了的,所以做什么事情都是理所当然。 将鼻息埋进他的怀中,云清歌手触及到一片细微的湿润,他沾过水了…… 那药味弥漫在她的鼻尖,云清歌心中默默的数着这其中的几味药材,而心已经乱成了一团。 君未璃僵硬着身子,冰凉的身体一下子被云清歌的微暖所包围,他发现自己似乎渐渐有了变化,当下有些窘迫。 “该拿你怎么办。” 心爱的女子就在怀中,他却连动都不敢动一下,真是狼狈至极。 可是…… 好在,月光下云清歌的面容并不清晰,否则君未璃不能保证,自己在看见她可爱安静的睡颜之后,是不是还能自如的控制自己,会不会不顾一切将她彻底吃干抹净,不顾一切…… 君未璃不敢再想,没有什么比现在更让人煎熬的了,他真的有些后悔,因为太想她而早些回来了。 天蒙蒙亮,君未璃难得一日,睡得如此深沉。 当他醒来的时候,发现一双幽深的眼睛正看着自己,她的头发微乱,带着几分初醒的媚态,君未璃只觉得喉间一涩,“你,醒了?” “嗯。”云清歌淡淡的应了一声,她看着君未璃那完美似雕刻的面容,轻轻笑了笑。 “饿了吗?我去命人准备早膳。” 云清歌微微摇了摇头,把身子缩回杯中,再次钻进了君未璃的怀里。 她……今日是怎么了?君未璃怎么觉得今日的云清歌似乎变得爱撒娇了一点。虽然这样他很是受用,可是却感受到了一丝她身上散发出来的寂寞。 心中几分伤感,几分愧疚,他伸出手去揽住了她的腰。“怎么了?”轻柔的声音传来,云清歌突然觉得有些委屈,她明明不想问的,她明明只打算当成什么都不知道的。 可是……这太反常了。 成亲数日,除了偶尔他亲密的举动,两人之间并没有夫妻之实,而他却没有给自己一个合理的解释,云清歌最害怕的,便是他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种话,云清歌不好开口,可是坐以待毙,却又让她不自觉的胡思乱想起来。 “未璃。” 她唤着自己的名字,君未璃的心中一软,“嗯。”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原本不想开口,可是云清歌环着他腰身的手,却是紧了紧。 他瘦了!这一阵子,她已经发现了这个问题,每每想要去触碰他的手腕,不知为何总是会被他躲过去,自己只能从这个他无法隐藏的地方,察觉他的变化。 君未璃微微一顿,“最近有些事情,没有怎么陪你。” 他的手轻柔的抚着那头柔软的长发,就好像丝绸一般,令人爱不释手。 “医仙去了哪里?” 让云清歌在意的是,医仙胥林不在宫中,他的消失让人不安,她总觉得,与君未璃有些关系。 “去云游四海了,你知道,他这个人是坐不住的。”君未璃心中苦笑了一下,他的清歌,还是这般的聪明。 她果真怀疑了,好在在自己回来之前,事先吃了药稳住了气息,否则睡梦之中,只怕会被她从脉搏中探出什么。 “听说从前,你曾经大病过一场,是医仙救了你?” “……嗯,他是个疯子,好在,医术还算不错。”君未璃轻松的笑容,仿佛谈论的只是别人的事情。云清歌已经知道,他是不会告诉自己的,心中的不安越发的扩大。 “今日,你会陪我去御花园赏花吗?” “……”君未璃眼中一闪烁,歉意的笑道,“抱歉,我要去御书房,不知几时才会回来。” 想必,是为了朝中的事情。 云清歌微微皱了下眉头,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感受着那强有力的心跳,越发的珍惜起这一刻。 如果可以,她多希望时间就此停止,在这个没有纷争没有阴谋的时间里,就这样抱着他,让他无处可逃,让他永远留在自己的身边。 不知从何时开始,自己的心中是这般的依赖他。 她加快了复仇的步伐,就是为了想要早日解决一切,好和他真正幸福的生活下去,可是现在,究竟是怎样的云雾阻隔在他们两人之间。 云清歌突然觉得怕了,害怕再一次失去自己爱的人。 “你不会离开我的,是吗?” 悲伤难以抑制的流露出来,君未璃心中酸涩,聪明如她,明明有许多的问题却没有开口。自己自私的侵入她的生活,却不能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可是,他又无法任由她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却不属于他。 “当然,不会离开你。” 不论如何,他都要守着她! …… “皇妃,精神为何这般不好?”沈天辰看着那眉头浮着愁云的云清歌,不由得问道。 满心都是君未璃的事情,云清歌觉得比起计划如何将南宫傲月扳倒,更加的累。 “南宫傲月应该要跳墙了吧。” 她缓缓坐了下来,声音也显得没有精神。 知道云清歌不想说,所以沈天辰也没有过多的追问,“不知道,皇妃是如何取得皇袍的?” 要想私藏皇袍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要想在民间取得一块正宗的明黄色布料都是不可能的事情,更何况还要在上面绣上金龙,不等皇袍制好,就会被举报送进天牢了。 云清歌笑了笑,“我缝的,你信吗?” “信,为何不信?”沈天辰心中没有过多的惊讶,云清歌此人似乎无所不能,自己找不到的信息,她可以找到,自己想不到的,她可以想到,“有时候真想问问,皇妃是什么人。” 说她只是一名将军之女,沈天辰真的不信,可是事实偏偏是如此。 “普通人。” “不信。” 这里看起来似乎相谈甚欢,而不远处的阁楼上,君未璃却是满心的酸味。 “……殿下?”福公公在身后疑惑的唤道。 “老福,走吧。” 御书房内,麟国王一看见君未璃,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几分缓和。 “这一次,璃儿该如何谢朕?” “不知皇上所指何事?” “……你是装不知道还是真不知道,这一次慕容傅府上搜出了皇袍,是要诛九族的!”麟国王一副好不容易才放过你的表情,不想君未璃并不领情。 “那么皇上以为,慕容傅真的是特地赶回来,就为了让皇上搜出皇袍?”君未璃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朕当然知道不可能。”慕容傅赶回来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争平安侯被夺走的兵权。 “皇上英明!”君未璃笑了笑,麟国王不由得嘶了一声,“朕怎么觉得,这件事情与你有关?” “皇上说笑了,璃儿向来不过问朝政的。” 麟国王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君未璃的身边,“这……悠悠之口实在是难堵啊,虽然如今慕容清歌已经是璃皇妃,可是这谋反的大罪,若是朕不严惩,往后岂不是龙威难立?” “皇上其实应该谢谢那幕后之人,否则怎么能这么堂而皇之将除去几位大臣。” 比起奸诈,麟国王真的是比不上君未璃,有时候他都要怀疑,此人是不是自己肚子里的虫了。 “咳咳……璃儿不参政,实在是可惜了啊,相信你母妃也希望你能发挥自己无人能及的才华,毕竟,原本你也是……” “皇上,璃儿只喜欢清闲的日子。” “……”麟国王知道君未璃的脾气,再说几句的话,只怕他就要离开了。“不过,你真的不知道,这幕后之人是谁?” 不知道为什么,麟国王只觉得最近的事情太过顺利了些,似乎是有人为自己铺好了路,埋下一个个圈套,将那些大臣送入天牢,让自己理所当然的废去那些有异心的人。 自己这些年来苦于没有正当的理由,而如今,一切来得太快了。 “皇上只需要保持清醒的头脑,张开渔网便好了。”君未璃笑了笑,不过这也算是给麟国王一个定心丸。他知道幕后之人是谁,并且这个人,对皇权没有威胁。 看着那轻笑着离开御书房的背影,麟国王终于露出了一个轻松的表情,“这孩子,娶了妃,真的不一样了。” …… “这是最后一顿饭了。” 狱官带着一盘还算丰盛的饭菜来到了牢房之中,慕容傅不由得皱了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皇上有令,慕容傅明日午时,无门斩首,慕容府一干人等发配边区,算是你们祖上积德了!没有株连九族!” 狱官的话让慕容傅的脑中轰的一声,皇上要砍他的头?“不,这不可能!我可是有功在身的!” “有功?呵呵,真是个疯子!”狱官不屑的看了慕容傅一眼,曾经的天之骄子,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不过是个将死之人,就不要和他废话了! “不可能!你回来!侯爷不可能坐视不理的!侯爷一定会救我的!” 慕容傅第一次慌了手脚,这不可能的,自己是侯爷的人!侯爷说过,只要好好为他办事,一定会关照自己。 这时,有一封信件不知道从哪里飞了过来,擦过慕容傅的脸颊射进了墙壁里。 好强的内功!难道是来救自己的?! 慕容傅三步并作两步,取下了墙壁上的信件一看,他眼中原本燃起的光芒立刻暗淡了下去,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灵魂一般,靠在了墙壁上。 另一头。 街道上挤满了百姓,慕容府二房门口,锦衣卫正封贴着搜罗出来的金银珠宝。 “走!快点走!” 一名名家丁丫鬟被赶了出来上了枷锁,那些貌美的姨娘们哭哭啼啼,早已经没有往日的娇美。 二老爷颓废的低着头,听着自己脚下的镣铐发出的声音,没有想到,他也有这么一天啊。 “放开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大哥是大将军!你们敢对我无礼?!”一声尖叫从里面传来,只见一名女子被狠狠的丢了出来。 慕容晴瞪着血红的大眼睛,一副快要发疯的模样。 “不要和她废话了,赶紧办完事情交差!”一名锦衣卫说着,立刻从袖中抽出了一块帕子捂住了慕容晴的嘴。 “唔唔唔……” “真是可怜啊,要被发配边区了。” “谁叫那慕容少将军私藏皇袍呢,这些人能捡回一条命不错了!” 四周的百姓指指点点,慕容晴只觉得耳中嗡嗡作响,不可能的!前一秒她还是慕容府的小姐,这一秒,她却变成了阶下囚! 人群之中,一名女子皱着眉头看着那被押着的犯人们,杨幽雪看着慕容晴那悲惨的模样,心中仿佛被块巨石压着,说不出的难受。 慕容晴似乎察觉到那个目光,立刻从人群中发现了杨幽雪的身影。 她忽的冲了过去,好像想要向杨幽雪求救似的。 “疯子!快抓组她!” 顷刻间,数名锦衣卫上前,一下子便将慕容晴按倒在地上,拳脚相向。 那凄惨的模样,混乱的场景,杨幽雪心惊肉跳的逃开,生怕自己也被连累了。和慕容府的人扯上关系,永远都没有好事情! 此刻的杨幽雪深深的体会到了这件事情,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双清冷的双眸。 慕容清歌! 她的身子不由得抖了抖,“小姐,你没事吧?”身旁的丫鬟看着杨幽雪那不断变化的表情,担忧道。 “快,离开这里!” 一回到杨府,杨幽雪立刻将自己关进了屋子里,杨学士听闻了消息立刻赶了过来,站在门口问道,“幽雪?你怎么了?方才宫里头来人了,皇后娘娘唤你进去呢。” 提起皇后,杨幽雪便觉得浑身的不舒服,“祖父,往后若是皇后娘娘的人来了,就说幽雪身子不适,不能进宫了!” 这有些慌张的声音让杨学士心中一阵担忧。“方才小姐是去哪儿呢?” “小姐在街道上看见了慕容府被抄家,似乎受了惊吓。” 丫鬟的话让杨学士心中明白,杨幽雪从前与慕容府三房的小姐交好,如今那慕容素怡出了事,而现在,们慕容府二房的小姐也出了事情,杨学士立刻想到了如今贵为皇妃的慕容清歌。 幽雪是怕了吧?经过了这些事情,杨学士也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累了,这皇族,真是到处都是危险啊。伴君如伴虎,曾经盛极一时,很可能一夜之间,便家破人亡。 “哎……”长长叹了口气,杨学士便若有所思的离开了杨幽雪的屋外。 …… 绯红楼内。 云锦绣路过邪风的屋子,脸上似乎有些犹豫。 手中是他的衣物,在想着该自己进去放好,还是让别人进去放?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云锦绣也不明白为何,对于邪风那个人,从惧怕再到讨厌,而如今,自己居然觉得不再那么厌恶他了。 对自己与大皇姐的照顾,云锦绣心中开始感激邪风,可是那人古怪霸道的性格,有时候真是令人难以忍受。 算了,既然他指名让自己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就自己送进去哈了。 推开屋门,这里一如既往的干净。 邪风这个人有十分严重的洁癖,绝对不容许自己的屋子有一丝的脏乱。 将衣物放好,云锦绣正要离开,却听见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 糟了,今天他这么快就回来了?!云锦绣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只是进来放件衣服而已,可是她的身体却服从于恐惧,本能的躲进了衣柜里头屏住了呼吸。 门吱呀一声打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透过缝隙,云锦绣只能看见一抹月牙色。 “啧啧啧,这副身子,皇妃没有说什么吗?”邪风的声音带着几分戏谑。 “让你找的东西,找到了吗?” 这个声音,好像有点耳熟?云锦绣却只能看见一个背影。 “如今,只能等医仙的消息了。不过殿下,为何不考虑让皇妃替你治疗?毕竟麟国境内,恐怕没有人的医术能比得过云国皇族了。” “无需废话。” “殿下为皇妃做了这么多事情,难道就不求回报?” 云锦绣今日第一次知道,邪风居然是这么多话的一个人,只是他称呼这个人为殿下?难道是麟国皇宫里头的人。 “这些药材,殿下拿回去吧,只是依殿下如今的状况,只怕每晚浸泡两个时辰已经无法抑制了,我的建议,殿下还是考虑一下为好。” 那抹月牙色站了起来,邪风好像想到了什么,“对了,告诉殿下一件事情,云国的长公主,有喜了。” 此话一出,云锦绣立刻皱起了眉头捂住了嘴,邪风怎么到处和别人提这件事情?! “是谁的?”果真,那人的声音有些惊讶。 “殿下一定想不到,就是如今皇上眼前的红人,那个少年天才元烨。” 这……他怎么知道的?!云锦绣记得,自己没有和任何人说过。 那抹月牙色顿了顿,“你好生照顾她们二人,另外,边区那边的事情,还要多加注意。” 留下这么一句话,邪风与那人一同离开了屋子。 云锦绣缓缓从衣柜了出来,紧跟着离开的二人,远离了那间屋子,只是脑海中一直在猜测着,方才那抹月牙色的身份。 …… 一匹快马在荒漠上奔跑着,马背上的姜媛显得十分疲惫,直到风沙之中出现了一座客栈,她心中一喜立刻奔了过去。 “小二,来一壶茶水!” “好咧!姑娘是一个人吗?”那热情的店小二提着大水壶上前,隔壁几桌的客人忍不住看了姜媛几眼。 瘦瘦小小的身子,却背着一个大包袱。 “再来些好吃的!”姜媛只觉得那些眼神不舒服,便没有回答店小二的话。 “好咧!” 这间荒漠中的客栈,来往的客人都是旅人,还有一些江湖人士,姜媛觉得有些惧怕,便将包袱放到了椅子旁边,只想着快点吃完,快点离开这个地方。 有几名粗犷的男子对视了一眼,便泛着邪笑朝着姜媛的桌子走了过去。 “你怎么现在才到?”一个好听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姜媛疑惑的抬起头来,只见一名俊雅的男子在她对面坐了下来,“县城里通缉几名犯人,官兵很快就会搜查到这里,这个地方不安全,我们吃完快些赶路吧。” 胥林的话,让那几名粗犷的男子脸色一变,有些不甘心的坐了回去。 姜媛满心的疑惑,眼前这名男子她并不认识,可是看着那儒雅的面容,难免会心生好感,便觉得他是个好人。 她压低了声音,“谢谢公子。” 胥林微微一笑,“不谢,请我吃顿饭便好。” 眼前的女子有些古怪,看着她方才那生涩的模样,看来是很少涉及外面的世界,胥林不希望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不好的事情,便出手帮了她。 “姑娘这是要去哪里?” 其实,姜媛还没有想好自己要去哪儿,她只是相信,姜国一定还有不少衷心的人,只要自己找到他们,说不定,可以重振姜国。 “去边区。”边区的国家曾经与姜国有盟约,相信他们会帮助自己的。 “听姑娘的口音,不像是麟国人。” 姜媛一下子心生警觉,在县城里发生了那些事情,她绝对不会再告诉别人,她是姜国的公主。 “……嗯。” “正好在下也要去边区,不如就顺道一起?” 对方的举止文雅,似乎是个有教养的人。姜媛心中想着,路途遥远只怕自己一个人上路,还不知会遇到些什么,眼前的公子实在不像坏人,便微微点了点头,“好。” “外面刮起沙暴了!” “这可怎么办,我们还要赶路呢!” 客人们纷纷担忧起来,姜媛望向窗外,果真,对面的天空一下子变了脸,一层土黄色的风翻滚着朝着这边奔来。 很快,店小二便将所有的窗户都关上,“看来这场沙暴,要持续一段时间了。” “小二,我要住店!” “本大爷也要住店!” 一时间,所有的旅人都决定住下来,店小二有些为难,“可是,小栈的厢房只怕没那么多啊……” 姜媛面上露出了几分惊慌,怎么办,没有厢房她今晚要住哪里? 胥林看着眼前年轻的姑娘,那几乎没有防备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若是姑娘相信在下,就住在在下的厢房吧。” “……可,可以吗?” 胥林笑了笑,他的笑容清澈得没有一丝杂质,姜媛原本有些犹豫,可最后想了想,“多谢公子。” 夜晚,姜媛抱着那个大包袱坐在床榻上,有些警惕的看着桌前的男子。 胥林则专心的在桌面上配着药方,一副没有要理会姜媛的意思。 “姑娘若是累了,可以先行休息。” “公子去边区,所谓何事?” “在下去寻药。”胥林手中的动作丝毫没有停下,姜媛听着外面呼啸的风声,她从来没有见过什么沙暴,心中更是害怕。 “姑娘还是早些休息吧,今夜,在下不会睡的。” 姜媛犹豫着,可是一日的奔波令她的眼皮沉重,默默的将一把匕首藏进了被窝里,抱着那包袱便躺下了身子。 “公子生病了?” 胥林可以感受到姜媛身上的不安,“不,是在下的朋友病了。” “公子真是个好人。” 胥林终于抬起了眼,看着被窝里那露出来的一张年轻面容,微微笑了笑。 151】杨幽雪的下场 一整夜,厢房里的烛光都亮着,屋顶上时不时传来那细微的脚步声,胥林只是专心的配着要,丝毫没有被那些有心人打扰。睍莼璩晓 床榻上的女子睡得昏沉,只是那紧锁的眉头看得出她内心深处的不安。 外面的沙暴渐渐停息,天终于有了一丝蒙亮,睡梦之中,姜媛看见了千军万马正朝着她追赶而来,为首的是名尊贵的女子,正气势汹汹的看着她,“姜媛,你偷走了本县主的华服珠宝,你这个贼!” 那如此真实的声音在梦中叫嚣着,“我不是贼!我不是!” 姜媛忽的一下惊醒了过来,猛地坐起了身子,满头大汗。 胥林惊讶的看着那名惊慌的女子,姜媛注意到这股疑惑的视线,当下望了过去,便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是昨日为她解围的那名公子。 胡乱的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我,我做噩梦了。” “嗯,我知道。” 胥林没有多问,他并不喜欢打听别人的秘密。收拾好包袱,“沙暴已经过去了,姑娘,我们该启程了。” 时间宝贵,他不知道在旅途之中,未璃的身体发生了怎样的变化,所以必须与时间争先。 姜媛有些迷茫,她只知道,绝对不能被县城的那些人找到,否则自己这一辈子,就完了。可是去边区,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做,现在盟国是否言而有信,会对自己做什么,这些都是未知的。 可是除了往前走,她没有任何的退路。 今日的客栈显得正常了许多,只是姜媛在离开的时候,依旧有不少人对着她的包袱念念不舍。 经过一夜的风沙,姜媛发现眼前的一切变得如此陌生,她几乎都要找不到自己来时的路。看着前方的男子,她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运气不错可以遇见这么一名好心人,否则真的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走着走着,姜媛觉得眼前的景象不知为何,都有两个影子,这双眼睛好像浸泡在水中一样,看什么都模糊的很。 前方的胥林偶尔回过头来看看这名弱女子有没有跟上来,就发现姜媛站在了原地,表情有些迷蒙的模样。 “姑娘?” 对方没有回答,身子摇摇晃晃的,胥林暗道不好,在上前的一刹那,姜媛正好倒下了身子,被他及时接住。 她的脸颊泛红,胥林轻轻一触碰那额头,滚烫的厉害。 终究是女子,受不了长途跋涉吧?而且胥林看得出来,这名女子似乎娇生惯养,还不懂得外面的险恶。 当姜媛醒来的时候,四周是一片的昏黄,她只觉得整个世界颠倒了一般,胃翻滚得难受。 “呕……” 她挣扎着,从马背上掉了下来,还顾不上疼痛便开始呕吐,胥林停下了步伐来到她的身边,直到她觉得舒适了点,才上前递上了一口水。 “多谢……” 这张年轻的小脸苍白,胥林丝毫没有在乎她方才失礼的举动,只是姜媛从来没有在人前这般失态过,便用手将身旁的沙子拨弄了下盖住了那些秽物。 “时间不早了,最好寻找下一座小镇,或者客栈,否则今夜可能就要在荒漠中度过了。”胥林的话让姜媛来了精神,显然她并不想要露宿荒漠。 夕阳使这片荒漠蒙上了一层金色,带着几分别样的味道,人身处这片荒漠之中,竟是有种无边寂寥的感觉。 不远处有一队人马,缓缓的经过,姜媛的瞳孔一缩,那些人,手上和脚上都戴着镣铐,几名官兵驱赶着,马蹄声渐渐靠近。 胥林停下了脚步,静等着这队押送犯人的队伍经过,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其中一名中年男子脸上。 慕容府的二老爷?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看来发生了不少的事情。 队伍之中,慕容晴疲惫的迈着步伐,忍不住看向荒漠中那难得出现的人影。 “快点!不要磨磨蹭蹭的!”身旁的官兵凶神恶煞,慕容晴害怕得收回了目光,她的眼中似乎带着绝望的死灰,对于前面的一切,她不知道还有什么希望等着她。 姜媛袖中的手不由得握紧,立刻忘记了身体的难受,如果自己被抓住了,也会是这样的下场吧。戴上镣铐被发配去偏远的地方,永不见天日。 “姑娘,我们走吧。”胥林的话让姜媛回过神来,她轻轻点了点头,在胥林惊讶的目光中牵着马匹缓缓走着。 荒漠中总是会有让旅人休息的客栈,胥林他们的运气不错,这间客栈还有厢房。 在掌柜面前,姜媛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去,揪住了胥林的衣角,“能不能,就要一间厢房?这一次,我来守夜……” 有了那一次经历,姜媛似乎明白了一名女子孤身在外的危险,就是随时有可能被坏人盯上。而有一名男子在身旁,会安全得多。 看着那祈求的模样,胥林没有多想,“掌柜的,一间厢房。” “是是是,两位客官里面请。” 姜媛似乎能闻到自己身上难闻的气味,她看着那刚刚回来的胥林,他的发丝带着一点水渍,心中疑惑。 胥林似乎猜到她的想法,“这间客栈有个公共澡堂。” 显然,只提供给男子。 姜媛越发觉得难受起来,胥林看着她时不时抓着自己的手腕,躁动不安,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屋子。 连他也闻到自己身上的臭味了吧?姜媛觉得若是有个地洞,真想钻进去。 不一会儿,胥林却是叫小二搬来了一个澡盆。 “我在外面守着,姑娘自便。” 姜媛没有想到,眼前的这名男子居然如此细心,看着店小二不断的往澡盆里面加水,姜媛的心升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喜悦,比起让她吃什么山珍海味更令人开心。 澡盆中的水添满了,胥林十分自觉的迈出了屋子,透过那窗户可以看见男子果真如他所说,背对着屋门守着。 一种感动涌上心头,姜媛不知道,世间还真的有这么真实的好人。 热水漫过她的肌肤,浑身的毛孔似乎在这个时候全部舒张开来,姜媛第一次体会到幸福竟是这么简单的事情,从前在宫中,她总是觉得生活无聊枯燥,而现在,一盆干净的洗澡水就能让她如此的满足。 走廊外面,路过的旅人会奇怪的看着胥林,只是男子却依旧静静的站着,直到屋子里传来声音。 “公子,多谢,我,我已经好了。” 姜媛的脸带着一层粉红,她换上了干净的衣衫,里衣是县主的,光滑柔软令人舒适。 胥林并没有进来,而是让店小二收拾了一切,才拿着几个馒头走了进来。 此时天色已晚,姜媛的身子并没有完全恢复,胥林便提醒道,“姑娘,早些休息。” “可是,今日我要守夜……” “这里离小国不远,经常会有前来巡查的官兵,所以这间客栈是安全的。”胥林的意思是不需要她来守夜。 轻轻一咬手中的馒头,姜媛小心翼翼的看着眼前的男子,他优雅的举止,白皙的皮肤,俊美的容貌,怎么之前从来没有发现,他的身上散发着这般令人舒心的气质。 心中微微一动,他帮助了自己这么多,一想到到达目的地之后就要和他分别,姜媛的心中已经有了几分依赖感。 吃完之后,胥林走到了角落里,搬过了长凳自己躺在了上面,他的面容带着几分倦态,姜媛心中有些愧疚,“公子,今日还是让我睡长凳吧。” “姑娘身子弱,早些休息。”只留下这么一句话,胥林已经闭上了眼睛,屋子里陷入一片安静。 姜媛心中越发的温暖,她不敢再开口打扰胥林休息,只是那么安静的看着不远处的睡颜,第一次,她觉得自己的身世似乎没有那么悲惨了,起码上天派了使者下来指引她,帮助她。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窗台那边发出一阵异响,连不懂武功的姜媛都被惊醒了。 “谁?!” 胥林已然站在了窗边,看着那突然打开窗户的手,带着污泥和血迹。 一张狼狈无比的脸出现在两人的面前,那镣铐声在黑夜中显得十分刺耳。慕容晴如恶鬼一般爬了上来,还来不及与屋子里的两人说些什么,立刻关上了窗户。 “救救我!求求你们救救我!” 她的眼泪混着泥沙流了下来,浑身到处都是伤口,长发也凌乱不敢。 姜媛眉头一皱,这不是白日里看见的那队犯人中的一员吗?她居然逃了出来?! “不行,官兵待会就会追过来的!”这名女犯人一定会引来官兵,到时候就把自己也连累了! “求求你,救救我!我什么也没有做,我不是犯人啊!”慕容晴经过了这些日子,精神似乎被折磨殆尽,她竟是对着姜媛跪了下来,颤抖的祈求着她的帮助。 “……不,不行的……” “姑娘,求求你,我只有这一条生路,被他们抓回去的话,会把我打死的!”胥林听着她的话,立刻发现她戴着镣铐的双手,手腕处有明显的伤痕,似乎是被利器所致,隔断了她的脉搏,毁了她的武功, 想起今日看见的慕容二老爷,想必这名女子,是慕容家的人,武将之家肯定懂武,而如今,她已经是一名废人了。 姜媛犹豫着,心中百般的挣扎。 “姑娘,求求你,否则我只有死路一条啊!”慕容晴哭着,此刻的她与从前的高傲判若两人,仿佛是被命运折磨后苟延残喘的可怜人。 姜媛心中难受的很,看着她便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在边城的时候,她也希望有人能帮自己一把。 “那……你要藏好了!” 姜媛看向胥林,似乎想要征求他的意见。 慕容晴求助的看向胥林,她只觉得这名男子有些眼熟,却不记得在哪里见过,可是看着他斯文儒雅的模样,应该不会是个铁石心肠的人。 胥林淡淡的看了床底下一眼,便无声的回到了自己的长凳上躺下,似乎是默认了这件事情。 他从来没有打算刻意去做什么事情,只是恰好让他遇到了,恰好事情这样发展了。他的心中只在乎一件事情,就是能不能帮君未璃找到解开他体内顽毒的解药。 慕容晴顿时一喜,立刻爬向那床榻,躲进了床底下。 很快,官兵便追了过来,一间间搜查着。 直到胥林这间屋子的时候,他走了出去打开屋门,就看见了那几名凶神恶煞的官兵。 “可有见过一名女囚犯?若是私藏囚犯,可是杀头的死罪!” “这间厢房之外是临街,那位囚犯可会武功?”只有会武功的人,才能飞得上来。 几名官兵一想,也是,他们已经挑断了慕容晴的手筋和脚筋,外面若是街道的话,她插翅也飞不进来。不可以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若是传到皇上耳朵里知道他们连一名不懂武功的慕容晴都看不住,那就是失职了! 凌乱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胥林没有多费唇舌便打发了那些人,他关上屋门,而一直躲在床底下发抖的慕容晴,心中长叹了一口气。 …… “小姐,宫里头来人了,说请小姐去皇后娘娘的宫中一叙。”丫鬟带着消息,却被杨幽雪阻隔在屋门外。 “都说了,我身子不适,不能进宫。”不知道为什么,此刻的杨幽雪一点也不想和皇后与慕容清歌扯上关系,慕容清歌就是个瘟神,和她扯上关系就没有好下场! “可是皇后娘娘还派了御医来,说小姐生病这么久还没有好,要让太医好好诊治诊治。”丫鬟十分为难,杨幽雪顿时一惊,若是让皇后知道自己在骗她,只怕自己小命不保。 “我知道了。” 门吱呀一声打开,杨幽雪尽管心中百般的不情愿,也只能跟着那丫鬟朝着主厅走去。 轿子早已经在杨府外等候,杨学士嘱咐着杨幽雪,千万不要忤逆皇后,便担忧的看着那轿子缓缓的离开了自己的视线。 凤宫之内,皇后的眼前跪着一名男子。 “怎么样?” “璃皇妃不在平安宫中,璃殿下已经回宫了。” 皇后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密切关注着。” 如今慕容二房已倒,而那慕容三房却没有什么作为,慕容清歌的娘家独大,要想扳倒慕容清歌,将不再容易,只能趁着现在,分散她在璃殿下心中的地位,哪怕能挑破他们也好。 这段时间,慕容清歌与丽妃走得越发频繁,丽妃的肚子是越来越大了,照这样下去,她岂不是可以顺利产下皇儿?! 皇后这一次是真的焦急了。“杨幽雪来了吗?” “宫人来报,已经到宫外了!” 皇后微微点了点头,看着满桌子的菜肴,最后幽幽一笑,从袖中拿出了一包粉末倒进了茶壶之中,再旋上暗格,万事俱备。 “臣女,参见皇后娘娘。” 杨幽雪恭敬的行了一礼,皇后慈爱的笑道,“杨小姐多日没有进宫了,本宫看着,怎么清瘦了这么多,来,到本宫身边坐着。” 杨幽雪依言走了过去,便被皇后拉住了手。 “多么美的人儿,都憔悴了。”皇后明知道杨幽雪是有意躲着自己,可是这些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她只知道,机会不多! “来,这些糕点都是本宫命人为你准备的!” 皇后娘娘为何会对自己这般好?杨幽雪真的是摸不着头脑,只能一边感恩戴德的吃着,一边注意着皇后的脸色。 “别顾着吃,喝口茶吧。” 皇后一个眼神,身旁的嬷嬷便为杨幽雪倒上了茶水,“谢皇后娘娘。” …… “那个贱人,又在玩什么花样?”皇宫深处,一张绝美的面容带着几分冷意。 “娘娘,杨学士的孙女被带进了凤宫,方才属下打探到,皇后的人似乎去了平安宫。” 平安宫?那个贱人为何会对璃殿下如此在意?还是说……这名女子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就是当日为自己解围的那个年轻的小姑娘。 听说,她现在已经是璃皇妃了,并且与丽妃走得亲近。 看来皇后是想要用当年的办法,故技重施!哼,自己偏偏不能让她如意! “快点!动作快点!”几名公公扛着一团被褥快速的朝着平安宫的方向走去,正好,福公公被皇后娘娘支开,这几名公公来到平安宫外,“来者何人?!” “我们是奉皇后娘娘的旨意,来给璃殿下送东西的。” 一名公公拿出了腰牌,既然是皇后娘娘要送的东西,那么他们看守的几人,便没有权限查看。 “进去吧!” 只是,几名侍卫疑惑的看着那团锦被,怎么觉得里面好像是一个人? 几名公公顺利的进了宫,直接将东西抗进了君未璃的屋子,放在了床榻上。 “快,离开这里!” 动作迅速不留一丝痕迹,最后的公公将屋门关上,顷刻间屋子里安静得仿佛没有人来过。 许久之后,门吱呀一声缓缓打开,君未璃走进屋子,就发现了床榻上那隆起的锦被。 “清歌?”这么早,她就在休息吗? 被褥中的人动了动,露出了一截光洁的手臂,君未璃有些惊讶,无奈的笑了笑,这样的天气,为何不穿着里衣休息呢? 他的面上露出了几分柔和,便走上前去。 另一头,云清歌拿着手中的书信往回赶,“皇妃,这信件是谁送来的?” 知书三步并作两步走,紧紧跟着云清歌。 云清歌没有想到,皇后居然会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将杨幽雪偷偷送进平安宫内,她只是想知道,皇后有没有对君未璃做些什么。 “殿下回来了没有?” 一进平安宫,脸色冰冷的云清歌便让守门的侍卫吓了一跳,他们不由得想起了方才皇后命人送来的那团东西,心中有种不安的感觉。 “殿下已经回来多时。” 云清歌心中有团怒火燃烧着,脚下生风来到了屋子,那紧闭的屋门让云清歌的心狂跳了几下。 一把推开屋门,就看见了一张铁青的面容,君未璃回过头来,在看见云清歌之后如触电一般放下了手中的锦被,他正好上前查看,没想到揭开锦被,却看见了一张陌生的面容。 时机居然如此不凑巧,不知道清歌会不会误会。 “清歌,我没有……” “我知道。” 不想,云清歌没有太过于激动的反应,她只是来到了床榻旁,看着那露出香肩的杨幽雪,面色潮红,轻喘着香气。 她被人下了药!云清歌皱着眉头,而君未璃只觉得自己被人戏弄了,“来人!” 第一次,他有了想要杀人的冲动。居然有人想要让清歌误会他,这一点,是他绝对无法容忍的。 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传来,只听那激动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幽雪?!幽雪?!” 是杨学士?! 云清歌与君未璃皆是惊讶的对视了一眼,似乎有什么东西正慢慢的揭开,这一切,有人在背后计划得太过于完美了。 若云清歌没有赶来,那么杨学士看见的,便会是措手不及的君未璃和一丝不挂的杨幽雪,这样百口莫辩,只能有一种结果,就是君未璃必须看在杨学士的面子上,收了杨幽雪! 杨学士带着一群人愤然赶到,但是他在看见云清歌之后微微一愣。 璃殿下与璃皇妃站在一起,两个人的脸上皆是一片冷色。 “这是……”这是什么情况? “皇后娘娘驾到……”一声尖细的声音打破了屋子里的诡异。 152】牺牲品 “皇后娘娘驾到……” 众人立刻退到了屋外,“参见皇后娘娘。睍莼璩晓” 杨学士颤抖着身子,皇后娘娘派人来和他说,幽雪出事了!他简直不敢相信这个消息,为何幽雪会在璃殿下的床榻上?!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的孙女往后怎么还有脸面见人呢?! “发生了何事?”皇后威仪无比的扫视了下四周,只是目光在经过云清歌的身上时,有了些许变化。 她冷漠的横了自己身旁的小公公一眼,那小公公僵硬的将头埋得更低了。 奇了怪了,他分明看见璃皇妃出去的,不可能这么快回来,怎么回事呢? “启禀皇后娘娘,杨小姐被发现在璃殿下的床榻上,衣衫不整!”一名陌生的公公站了出来跪在皇后的跟前,他的话让杨学士倒吸了口凉气,这个不长眼的奴才,知道就好了,还这么大声的说出来,是怕别人不知道是吧? “哦?有这等事?本宫进去看看。”皇后皱了下眉头,当下撩开裙摆跨了进去。 云清歌几乎可以猜到接下来的发展,杨幽雪的声誉算是毁在君未璃的手上了,而杨学士可是宫中德高望重的大臣,看在他的份上,皇后一定会让君未璃收了杨幽雪给她一个名分。 “真是荒唐!璃殿下,这是怎么回事?”皇后严厉的看向君未璃的方向,“若是殿下喜欢杨小姐,就应该明媒正娶才是,如今,杨小姐该如何自处?” “请皇后娘娘,为老臣做主啊!”杨学士立刻气愤的跪了下来,如今幽雪只有一条路,就是被璃殿下收了,否则这样的奇耻大辱,他杨家丢不起这个人啊! “璃儿,不明白皇后娘娘的意思。”君未璃的话让众人一惊,璃殿下这是打算不承认的意思? “璃殿下,杨小姐好歹是个姑娘家,你这样做,就没有考虑过她吗?!”皇后没有想到,君未璃居然不给杨学士面子。主要是证据不够,为何美人就在眼前,璃殿下还能坐怀不乱呢? 她原本打算让杨学士进宫就看见这么一副画面,到时候璃殿下想赖就赖不掉了,可是没想到,这个杨幽雪居然这么没有魅力。 “回皇后娘娘的话,璃儿也是刚刚才回宫,与清歌一起发现的杨小姐。” 君未璃面无表情,了解他的人知道,此刻他已经动怒了,所以面对皇后,他也没有好脸色。 “……”不知道为什么,皇后觉得自己竟是不太敢去直视君未璃的目光。 “璃殿下,杨学士好歹是我们麟国的老臣,怎可这般对待他?” “皇后娘娘,璃儿说过,此生只娶清歌一人,旁人不必再做宵想。若是任何人想要算计璃儿,就算是两败俱伤,璃儿也在所不惜!” 君未璃的话透着几分冷意,皇后心中一惊,她知道,这句话君未璃是特地说给自己听的,他已经猜到这一切是自己计划的? “或许,杨小姐可以告诉我们到底发生了什么。”云清歌淡淡的开了口,杨幽雪到现在都还不省人事,说明她本人并不打算配合皇后演这出戏的,或许,她只是皇后利用的棋子罢了。 “璃皇妃莫不是打算将一切过错推到不省人事的杨小姐身上,这样做未免太卑鄙了?”皇后满心的责怪,将云清歌彻底形容成了一个落井下石趁人之危的小人。 君未璃缓缓站到云清歌的身旁,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拉起了她的手。 夫妇二人这般模样,难道真的是幽雪自己爬上璃殿下的床榻?!连杨学士也不由得这么担心起来,毕竟他知道,自己的孙女一直以为对璃殿下都是十分的仰慕。而且方才他进来的时候,皇妃与璃殿下两人都在场,只有幽雪一个人在床榻上。 “杨小姐还没有醒?”皇后皱着眉头,轻叹了口气,“哎,真是可怜。”这话,不知道是谁给谁听的。 云清歌却是站了出去,“杨小姐马上就会醒了。” 她伸出手去,重重的掐了一下杨幽雪的人中,而后从袖中拿出了什么东西在她的鼻尖晃了晃,只听嘤咛一声,床榻上的女子真的有了动静。 云清歌突然冷声道,“所有男子立刻出去!” 杨学士忽然想到了什么,什么也来不及说就站了起来,“都出去,快!” 此时的杨幽雪稍微一动,都会春光乍泄。 君未璃没有再理会皇后,而是跟着众位侍卫退了出去。 “头,好昏……”床榻上的女子悠悠转醒,杨幽雪抬起手来扶着自己的额头,忽然发现有什么不太对劲,被褥揭开了一角,灌进了冷风让她顿时一个激灵。 自己露出的手臂光滑刺眼,她忽的瞪大了眼睛低下头来,“啊……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为何自己会躺在这里?!她的衣裳呢?! 眼前是一张张严肃的表情,杨幽雪的目光停留在皇后的脸上,脑海中似乎想起了什么。方才在皇后的宫中,她吃了些糕点喝了几杯茶水,而后发生了什么完全不记得了。 “皇后娘娘,这里是,哪儿?” “杨小姐,告诉本宫,是不是璃殿下带你进来的?放心,本宫为你做主!”皇后安慰的坐到床榻上,身后的嬷嬷递过来一件外衫给杨幽雪穿上。 杨幽雪只觉得那握着自己手的力道渐渐加大,再看看一旁的云清歌,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门外的杨学士担忧不已,怎么里面没有动静,忍不住喊了一句。“幽雪,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会在平安宫啊?!” 平安宫?!这里是平安宫?!杨幽雪难以置信,一道淡淡的声音传来,“杨小姐,本皇妃与殿下回来之时,便看见杨小姐独自一人躺在床榻上衣衫不整,莫非是被歹人所劫持,还是什么人,将你送到这儿来的?” 云清歌的话带着几分深意,皇后知道她是在暗示杨幽雪。 果真,杨幽雪脸色一变,本能的将自己的手从皇后的手中缩了回来。难道说那些糕点茶水里下了药,皇后为何要将自己送来这里?!这不是毁她的清誉吗?! “杨小姐别怕,本宫会为你做主!”这个杨幽雪,应该看清楚现在的局势了吧?知道她一口咬定是璃殿下所谓,那么云清歌便没有丝毫的办法。 “殿下最厌恶不择手段之人,杨小姐好自为之才是。”云清歌的声音不断的盘旋在杨幽雪的脑海中,她不由得想起了慕容二房的下场,对于云清歌的惧怕深入心中。 “我,我……”床榻上的女子几近崩溃,而皇后却是安奈不住性子,重重的扣住了杨幽雪的双肩,“杨小姐,告诉本宫,是不是璃殿下将你带来的?本宫会为你做主!” 咄咄相逼的语气,犹如最后一根稻草将杨幽雪仅存的理智压垮。她仿佛看见了一张张嘲笑的面容,自己这副模样,一定被宫里的侍卫看见了吧?还有祖父,他还在门外!很快整个麟国上下都会谈论她对璃殿下投怀送抱的事情。 她完了!她完了! “完了……完了……” “杨小姐?!”皇后娘娘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使劲的晃着眼前神志不清的杨幽雪。 “不要逼我,不要再逼我了,啊——不是我!我没有——放开我!”杨幽雪开始疯狂的挣扎了起来,多日以来挤压在心中的苦闷压力一时间全部释放了出来,犹如洪水一般一发不可收拾。 “啊……不要逼我,不要——” 这一声声尖叫惊住了门外的杨学士,他顾不得一切冲了进来,便看见了床榻上那正疯狂的挥舞着双手的杨幽雪。 “祖父,不是我,不是幽雪……啊——”浑浊的眼泪花了杨幽雪的脸,皇后没有想到她会突然发起狂来,“杨小姐,你好好说,本宫会为你做主的,啊……” 皇后伸出手去想要制止杨幽雪的疯狂举动,不想却是被她的指甲划破了手背上的肌肤,当下被身后的嬷嬷拉开了,“皇后娘娘,这杨小姐好像是……疯了。” 疯了?!杨学士立刻上前,“幽雪,我是祖父啊!” “哈哈哈……完了,都完了……”杨幽雪语无伦次,她的手紧紧的捂住自己的脸,“完了,全完了……” 一股寒意从心中升起,杨学士觉得自己的心都快碎了,他缓缓直起身子,转而看向那一脸吃惊的皇后,眼中的死灰与绝望,让皇后忍不住挪开了目光。 他辛苦栽培的孙女啊,杨学士并不糊涂,他知道杨幽雪是被皇后召进宫的,而后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的孙女就这么不明不白成了后宫争斗中的牺牲品,可是身为臣子,他又能说什么呢。 云清歌看着那陷入疯癫的女子,心中没有过多的同情。杨幽雪若是早点认清自己的立场,就不至于被皇后拿来利用对付自己了。不过,对于杨幽雪,疯了或许是件好事。 “皇后娘娘,老臣,想带幽雪离开。”杨学士的声音没有了起伏,皇后皱着眉头,心中虽然有不甘,但是事已至此,杨幽雪已经再也没有任何的用处了。 “嗯,本宫会唤太医为杨小姐诊治的。” 杨学士没有再说什么,可怜的杨幽雪便被偷偷送出了皇宫,只是这件事情依旧不胫而走,京都有名的才女,最后落得这般下场,真是令人惋惜。 …… 平安宫中回归了平静,君未璃被麟国皇传唤了过去,似乎是想要知道今日事情的来龙去脉,屋子里,云清歌看着那凌乱的屋子,陷入了沉思。 若不是某个陌生的公公给她送来了信件要她速速回宫,只怕君未璃真的会被皇后陷害,而究竟是谁给她通风报信的? 只听咻的一声,云清歌的手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小纸团。 “后院见。”简单的三个字,云清歌神色一凛。 “皇妃,属下陪您一同前往。”屋外,纳兰将军担忧道。 “不必,此人既然帮我,就不会害我。”云清歌十分好奇,究竟这宫中还有谁,与皇后作对。皇后这一次的举动,无疑触碰了云清歌的底线,若再不做些什么,皇后一定会变本加厉。 “那,属下在远处守着。” 后院之内,空无一人的安静,云清歌的脚步声在空气之中显得格外的清晰。 “阁下是谁?清歌已经来了。” 许久之后,一棵大树之后缓缓走出来一道纤细的身影,那张美丽的容颜带着丝丝笑意,略带欣赏的目光落在云清歌的脸上,“没有想到,慕容将军的女儿,还有这样的胆识。” “是……”居然是她?当日那个奇怪的宫女! 想起了皇后当初的反应,云清歌越发的好奇这名宫女的身份。 只是,这一次,她的身上不再是宫女的服饰。枚红色的华服衬托着她白皙的肌肤,那华贵的首饰无一不彰显着此人尊贵的身份,只是云清歌却是从未听说过,宫里头还有哪位娘娘有这样的派头。 “怎么样,你与本宫有共同的敌人,相信你也看见了,皇后已经将你视为眼中钉肉中刺,与本宫合作,对你是有百利而无一害。” 她自称本宫?云清歌有了些许警惕。对于盟友的选择,云清歌向来谨慎,她不可能信任这突然出现的神秘女子,而对方的眼中满满的自信,仿佛认准了自己一定会答应。 似乎看出了云清歌的犹豫,这一切都是在她意料之中。 “本宫,可是告诉你一个秘密,皇后的弱点。” 153 剪不断理还乱 弱点? 云清歌狐疑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名女子的身上带着一股诡异的光环,对方的身份更加令人猜测不已。睍莼璩晓 究竟她是什么人,居然还知道皇后的弱点,还是说对方只是胡言乱语。 然而,当云清歌思索之际,却是有一名男子突然出现在这名女子的身后,云清歌居然毫无察觉,难道说从方才开始,这里就不仅仅只有她们两个人? 美丽的女子脸上没有丝毫的变化,可是云清歌却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来不悦的情绪。 男子悄悄在女子的耳边说着什么,云清歌只见她浅笑了一下,柳眉微微挑起别有深意的看了自己一眼,这样的眼神令人十分不舒服。 云清歌的脑海中快速的闪过一个念头,这名女子居然是与皇后为敌,那么她的身份也一定不一般,这里从方才开始就隐藏着高手,难道对方原本就打算,如果自己不答应,就要在此处杀人灭口?! “我要如何相信你的话?” 对方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讶,最后赞赏的笑了笑,这个丫头还算机灵。 美丽的女子从袖中拿出了一样东西,那是一块红色的兜衣,只是看那大小,是给刚刚出世不久的婴孩准备的。 “相信皇后看见这块兜衣,会有十分特别的反应。” 她将这红色兜衣递到了云清歌的面前,自信满满从容不迫。 “好了,相信璃皇妃需要一点时间考虑。”对方似乎改变了主意,愿意给云清歌一点时间。 她微微笑了笑,优雅的转过身来走到一棵树后,而眨眼间已然不见了踪影。 能在宫中来去自如,此人实在是令人不得不多加提防。 皇宫中禁忌的角落里,一名俊美如天神的男子久久的站在宽敞空旷的大厅之中,知道后面传来了那黄莺般的声音。 “发生了何事?怎的这般着急?”那声音带着调笑,来到了男子身旁,亲昵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皇后已经有所察觉,在这个时候,是否应该小心谨慎一些?” “呵呵,二十年前本宫就没有怕过她,何况是现在。”女子的脸上露出了几分冷酷的得意,她从男子的身旁走过,优雅的坐了下来。 “况且,她自己树敌太多,也怪不得别人。” …… 云清歌走出不远,纳兰将军已经出现在她的身旁。 “皇妃,没事吧?” 他显然不知道方才还有别的高手在场,这更加说明了,那女子若是想要自己的性命,恐怕不费吹灰之力。 “没。” 红色的兜衣已经收入袖中,云清歌的心中却是有了自己的打算。 不远处,一对人影吸引了云清歌的注意。 “这么久不来宫中看我,真有那么忙吗?”努尔丽娜没有发现,自己此刻的语气竟是带着几分撒娇。 元烨皱着眉头,“抱歉,公主殿下,下官近来确实事务繁忙。” “可是苏惊华怎么就有空进宫呢?!你是不是入朝做了官,就摆起了架子?” 提起苏惊华,元烨确实有些惊讶,不知道从何时开始,他总觉得苏惊华对他若即若离,平日里除非必要的公事接触,在其他的时间之内自己很少见过他,更不曾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公主如今的语言已经学得小有成就,有苏兄教导便足矣。”他今日进宫是有要事要办,不能在夷国公主这里消耗太多的时间。“下官还有要事再身,改日公主若有指教,下官再进宫……” 说完,元烨行了一礼,正要从努尔丽娜的身旁走过,却被她气恼的抓住了袖子,“为何如今你对本公主变得这般生疏?!” 心中隐隐作痛着,努尔丽娜觉得难受极了,她还是喜欢从前那个会对自己冷漠不敬的书生。可是现在,她觉得自己在元烨的心中似乎没有了丝毫的地位。 “你……” 然而,这下她似乎没有控制好自己略微委屈的情绪,动作一猛,竟是将元烨袖中的东西扯掉了出来,是一个红色修长的锦盒。 “这是……”不等元烨反应过来,努尔丽娜立刻蹲下来捡起,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支简单却不失典雅的朱钗。 她微微一愣,为什么元烨的身上会有女子的朱钗,难道说,是送给自己的?“这是送给我的吗?!” 没有想到,手中的锦盒却是被人一把夺去,元烨的面上涨红,“不,不是……” 看着他这副模样,努尔丽娜突然觉得心被人狠狠的扯了一把。这是送给别的女子的?! “下官告辞。” 元烨看着努尔丽娜的表情,只觉得十分的窘迫,低着头快速的从她身旁走过消失在拐角处。 那夷国公主眼眶一红,表情尽收云清歌的眼底。 那个书呆子,不知不觉间又伤了一个女子的心,只是,那朱钗到底是送给谁的? …… 绯红楼内,云锦绣看着镜子前那不施粉黛的女子,目光不由得挪到那平坦的腹部,“皇姐……” 沉莲抬起头来,看着那担忧的面容微微笑道,“怎么了?” “那个书生,几乎每天都来,你真的不见见?” 提起元烨,沉莲心中有几分感动,却也满是无奈,自己不想拖累于他,却没有想到他居然这般的执着。 “过段日子就好了,清歌不是说了,很快他就要去边区。” “这样好吗?那么皇姐腹中的骨肉,是打算留下来?”看着皇姐近来便开始注意饮食,云锦绣已经猜到了她的打算。 沉莲不由得伸出手去抚着腹部,这是她的骨肉,从来没有想过,她还有机会能拥有自己的孩子,原本对于自己的人生已经万念俱灰,但是这突如其来的孩子,可以说是彻底改变了她的一生。 这是她的骨肉,她的亲人。 “嗯。” “孩子一出世,便没有父亲吗?”作为旁观者,云锦绣看得清楚,那个书生是真心实意的,而她也明白自己皇姐的想法,但是一切不是应该以还未出世的孩儿为重吗? “……我一个人,会照顾好他的。” 云锦绣轻叹了口气,便默默离开了屋子,绯红楼里的一名丫鬟久久的等候在那里。 “那公子又来了是吗?” 对方点了点头,云锦绣深深的回头看了屋子一眼,最后深吸了口气,“带我过去。” 厢房之内,元烨对于外面传来的嬉笑声充耳不闻,他来这里只有一个目的,见见沉莲。哪怕这一次会与之前的每一次一样,闭门不得入,他也要在此等候。 厢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元烨顿时心中欣喜,可是抬起头来看见的却是云锦绣的脸,眼中不免有些失望。 “不是沉莲,很失望吧?” “……她,还好吗?”虽然见不到人,可是每一次,元烨都会这么问一句。不知从何时开始,担心她成了自己每日的功课,元烨不知道自己对沉莲的感情是不是喜欢,可是那名女子,是真的令人疼惜,令人放不下心。 “……嗯。”天晓得云锦绣有多么想要把沉莲有喜的时候告诉元烨,可是她知道,大皇姐一定会恼怒自己的多管闲事。 “听说,元公子就要离开京都了?” “嗯,沉莲姑娘知道吗?”皇命不可违,而他却放心不下沉莲。 “知道,她叫我转达公子,希望公子能照顾好自己。”不想看见他失望的神情,云锦绣自作主张撒了个谎。 “……不知道,沉莲姑娘愿不愿意随我一同去边区?” “……”不得不说,元烨的执着让云锦绣十分感动,可是她也清楚自己大皇姐那顽固的性子。“恐怕……” 元烨不由得苦笑了一下,犹豫再三之后从袖中拿出了那个锦盒,“这件东西,麻烦姑娘帮我交给沉莲姑娘。” 安静的接过那锦盒,云锦绣真的觉得,眼前的这名男子真的是世间少有,皇姐只怕往后再也没有机会遇见了。 “元公子……” “姑娘有何吩咐?” “……没,没什么。” 从厢房里出现,云锦绣似乎陷入了自己的沉思,以至于不远处站着那红衣男子而不自知。 “知不知道,无视本公子的下场?”邪风的声音带着几分冷意,这个丫头,方才见了别的男子之后就魂不守舍的? 他的话成功的将云锦绣的思绪拉了回来,当看见那张邪魅的面容之后,她的脸不由得浮起了一层粉红。 这段时间的相处,虽然眼前的这个人总是对自己呼来喝去,可是两个人之间的氛围却产生了微妙的变化,有时候云锦绣都无法确定这种奇妙的变化是怎么回事,只是看见他,便从以前的惧怕,到现在的一丝淡淡的欣喜。 “我……” 看着这张窘迫的面容,邪风忍不住笑了笑,“丫头,跟我进来。” 疑惑的跟着前方的男子,屋子里只剩下两个人,云锦绣的心不由得漏跳了两拍。 “丫头,知不知道夏国?” 邪风冷不丁的一句话,让云锦绣微微一愣,夏国? 看着对方疑惑的表情,邪风立刻收敛了表情,“你可知道,你的父皇擅长用什么毒?” 用毒?他们云国皇族向来只用医,父皇又怎么会擅长用毒? …… 154】情难自禁 “只有我那五位皇叔才会用毒!”提起五侯,云锦绣的语气显然带着几分厌恶。 此话一出,邪风却是用一种深沉的眼神看了云锦绣许久,最后轻叹了口气,“丫头,看来你们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什么意思?”云锦绣觉得今日的邪风有些奇怪,忽然想起了自己在他的屋子里听见的那番对话,那个人到底是谁? 许久之后,邪风轻叹了口气,“出去吧。” “……”这个人真是一如既往的狂妄自大!云锦绣对于邪风的呼来喝去心有不满,却也只能负气转身离开。 若不是殿下交代过不可以让她们知道真相,自己何必如此大费周章,只是,殿下还等得了吗? …… 氤氲的屏风之后,空气里带着一丝温暖的水汽,云清歌疲惫的坐在池子里,感受着这难得的平静,只是她的心却犹如这一池不断沸腾的池水,从最底处不安着。 门无声的打开,那俊雅的身影缓缓靠近,在屏风之外微微停驻了脚步。 “知书,我有些累了。” 云清歌的声音带着几分慵懒,那个人影似乎犹豫了一会儿,便走上前去。 池子中,那女子的肌肤晶莹如陶瓷,带着一层光滑的色彩,水面外的颈项如此的优美,令人的视线难以挪开,她就那么安静的闭着眼,只是眉头轻轻锁着,带着难以掩饰的倦态。 云清歌的呼吸均匀,这池子里的水加了几味药材,有利于放松身心。 肩膀上传来那力度适宜的触感,轻轻的缓解着她筋骨上的疲劳。 知书这丫头,何时有了这样的手艺。云清歌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身后的人儿帮她按摩着肩骨去除疲劳。 君未璃觉得有些好笑,这个丫头真是一点自觉都没有,若进来的不是自己而是别人,那可如何是好? 空气里带着一股香气,君未璃轻捏着那光滑的肩膀,削瘦的锁骨令他有些心疼。 从他的角度,云清歌那美好的侧脸尽收眼底。水面上,那若隐若现的弧度带着一种绝妙的吸引力,只是君未璃只是淡淡的笑着,眼中划过一抹流光,白皙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那精巧的锁骨,轻轻触碰着云清歌的脸颊。 这轻如羽毛拂过的感觉,让云清歌觉得有些疑惑,可是舒适得令她不想睁开眼睛。 直到那手指停留在她的耳边,云清歌才顿生警觉,“谁?!”院子里有纳兰将军守着,所以她并不担心会有别人闯进来,可是知书不应该有这样的动作。 落入眼帘的,是一张带满笑意的俊美面容,在水汽中,美轮美奂。 “舍得睁眼了?” “……”是他?!云清歌身子一僵,他就坐在池子边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难道方才,也是他…… 面上不由得一红,云清歌默默的将身子沉下去几分。 看着她这反应,君未璃觉得心中有些苦恼,自己隐忍多日没有与她亲近,如今倒造成了只要一有亲密的举动,她便如此不自在,这算不算自作自受? 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如此微妙,水汽弥漫,云清歌的心也不由得狂跳着,毕竟现在,处于弱势的好像是她…… 不要用这种眼神,君未璃心中一动,白般的无奈,难道她不知道此刻的她有多么的美好,多么的令人难以自持…… 君未璃轻叹了一口气,“吓到你了?”他缓缓站了起来,几番挣扎之后便迈出步伐,只听哗啦一声,一截藕臂露出水面,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袖子,“别走。” 云清歌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突然这么慌张,她真的很想知道,两个人明明成亲已有多日,而君未璃总是时不时的躲着她,这已经不是她的错觉。 君未璃的身子一僵,她…… “别走。”云清歌又重复了一次,她只是不想再让他逃避自己,有什么话,今日一定要问个清楚。 “清歌……”君未璃的声音带着一丝磁性,他的理智似乎无法在支持他在这里多呆一秒。 见他不肯回头,云清歌皱着眉头,最后一咬牙,手中用劲竟是将池边上的男子一把拉下。 只听噗通一声,水花四溅,水汽爆发溢了出来,眼前尽是朦胧一片。君未璃显然没有想到云清歌会有这样的举动,他猛地灌进了几口池水,“咳咳……” 月牙色的衣袍浮在水上,一双手从对面伸了过来,将君未璃拉了过去,他轻喘着气的薄唇被两片柔软堵住,仿佛负气似的狠狠一咬。 然而,云清歌依旧心有不忍,她只是惩罚性的让他吃痛了一阵便放开来,眼中满满的倔强,看着眼前那张惊讶的俊美面容。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她就那么直直的看着自己,而湿润的发丝贴着她精美的脸颊,小脸泛着迷人的粉红,看起来竟是比春日里的星辰更加令人着迷。 “我……”君未璃的目光不由得挪向他处,不敢再看下去,生怕自己情难自禁。 他又在躲了!云清歌心中一恼,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勇气,双手穿过他的腰身紧紧的贴了上去,“你在躲什么?若是不想娶我,当初早些说便是了!” “清歌,我不是……”她真的生气了,君未璃最怕的就是引起她的误会,所以除了每到敏感时刻他才会与她保持距离,其他的时候他一如既往的对她亲昵。 君未璃扶着她的脸颊,眼中除了挣扎尽是无奈,有许多的事情都是无法开口的,一旦让她知道,只怕往后两人之间的相处会更加有隔阂。 云清歌的眼中闪过一丝失望,她缓缓松手,君未璃当下一慌,“清歌!” “别碰我!”她一把甩开他的触碰,君未璃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不顾她的挣扎,“清歌,原谅我……” “放开我!” 云清歌觉得自己的心那般痛,她一直以为眼前的这名男子会是与自己相伴相知的永远归宿,没有想到他对自己也有不能开口的话。 云清歌也知道自己十分矛盾,毕竟她也有事情瞒着他,可是一直以来他的宠溺真的惯坏了她,她霸道的不希望他有事情瞒着自己。 “清歌!给我一点时间,我可以解决好一切……” 突然,水中的女子停止了挣扎,她抓着君未璃的手臂,水流冲散了他的衣袍,露出了那一条鲜红触目惊心的痕迹,直接眼神到臂膀。 云清歌的眼中难以置信,“你……” 君未璃看着眼前这张小脸,从方才的愤怒一下子流露出了悲伤与震惊,这是他最不愿意看见的。他环抱起她抵在石壁上,俯下头深深的吻上那两片柔软,不舍的捻转,双手扶着她纤细的腰肢不肯松手。 “未……璃,你……”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条红线云清歌一看就知道是十分棘手的毒,不由得想起突然失踪的医仙胥林,难道说这一切与君未璃身上的毒有关? 君未璃不想再让她过问,紧紧的贴着不让她有丝毫喘息的机会,可是那柔滑的肌肤开始让君未璃恋恋不舍,抚上那光滑的背,再到纤细的后颈,让两人之间没有丝毫的缝隙。 然而,心中突然一痛,君未璃睁开了迷离的双眸,他缓缓放开了怀中的女子,云清歌轻喘着气,看着男子那似乎变了变的脸色,“未璃?” “……清歌,抱歉……” 哗的一声,他突然起身跃到了池边上,任由身上湿尽,深吸了几口气,“早些上来,水有些凉了。” 留下了这么一句话与一排脚印,很快离开了云清歌的视线。 水中的女子捂着胸口,方才被抚过的肌肤一阵发烫,而云清歌已经深深的感受他的隐忍。 无力的靠在壁上,云清歌皱着眉头,脑海中仿佛被那条红线所缠绕。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那条红线一旦蔓延到心口,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 想到这,云清歌双眸一抬,从水中站起披上了衣衫。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若不是颈项上还留有那一片片红印,她几乎都要以为是自己的梦境。 未璃他……现在的状况很不好,云清歌可以肯定,她能猜到为何这段时间他要逼着自己了,一来生怕自己发现,而来,那样的毒都有一个共同点,若是情绪波动都会引起毒性的发作,若是与自己亲近,怕是那毒蔓延得越快。 究竟是谁给他种的毒? 璃殿下幼时曾经身染重病,若不是医仙的出现,只怕就熬不过那个时候。想起知书的话,云清歌心中有个可怕的猜想,难道说君未璃的毒从幼时便已经种下?而听说医仙已经治好了他,但是云清歌知道,这种毒若是没有完全清除,会有一段时间的潜伏期,需要定时观察。 都说医仙行踪不定,而这一次他回到麟国,莫非就是为了观察君未璃的身体状况? 门外传来了一阵敲门声,“皇妃?”是纳兰将军的声音。 整理好一切,云清歌淡淡应道,“进来吧。” 纳兰将军面有难色,“皇妃,可是与璃殿下争吵了?”方才他看见君未璃浑身湿透离开,而面色难看。 云清歌没有说话,纳兰将军的心中越发的不安。 ------题外话------ 今天晚上有二更! 155】残酷真相(二更) 某个隐蔽的屋子里,君未璃的脸色有些苍白,回想起方才的一幕,便觉得一股热意涌上心头,“老福!” “殿下?”福公公应声出现,在看见君未璃的脸色之后当下一惊,“殿下,可是毒性又发作了?!” 奇怪,殿下每日泡药酒,这毒性已经有所抑制,为何今日会突然复发? “准备药酒。” 滚烫的药酒散发着一股奇异的药味,水中浸泡着那俊美的男子,水汽蒸得他的肌肤泛红,福公公担忧的立在一旁,看着那已经蔓延到手臂的红线,“殿下,奴才已经派人去寻医仙大人了,相信很快就会有消息。” 然而,药酒中的男子却是没有任何的回应。 看着这几日来殿下受的煎熬,福公公不由得眼角含泪,“殿下,夏国就您这一条血脉了,如今……” 君未璃知道他想说什么,“老福,我不想连累她。” “可是殿下,夏国皇族总该后继有人,奴才希望殿下长命百岁,但请殿下看在大公主的份上,为夏国延续香火吧?” 他知道君未璃成亲之后并没有行夫妻之实,他也能理解这是殿下对皇妃的珍惜,可是凡事都应该以大局为重,在没有确定殿下身上的毒能不能解开前,应该先为夏国皇族留下一条血脉才是。 “老福,已经没有夏国了。” “殿下……” …… 临近边区,胥林看着前方沙尘漫天,缓缓停下了脚步看向身后的两名弱女子。 “很快就到边区了。”他的声音传来,姜媛扶着身旁的慕容晴,微微点了点头。 “姑娘,今后有什么打算?” 慕容晴深吸了口气,如今,他们慕容二房被全数发配边疆,而大哥已经被处斩,她这次侥幸逃脱,若是被抓回去,定是死路一条。 她还能去哪里呢?可是她不想就此认命!明明几日前她还是千金小姐,而现在却沦为了阶下囚,她不甘心啊! 见慕容晴不说话,姜媛却能感受到她眼中燃烧的熊熊怒火,不由得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姑娘,你一定有很多的苦吧?若是我们能平安到达边区,那里有我的人,姑娘若是愿意,我可以帮助姑娘,让那些害姑娘的人得到应有的下场!” 胥林注意到这边的对话,却是没有多说什么。 “真的?!”慕容晴半信半疑,姜媛不喜欢被当成说大话的人,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我这次去边区,就是为了向边区的沐国求助,我父……父亲曾经于沐国的国王有恩,所以他一定会帮我的!” 沐国的国王?!虽然是个小国,但好歹也有一定的势力。此刻的慕容晴几乎被仇恨蒙蔽了理智,“多谢姑娘!若有来生,慕容晴愿意做牛做马……” 她激动得紧紧的抱住了姜媛,惹得姜媛越发的怜惜她,“晴姑娘,叫我阿媛便好了,我们同样都是苦命的人,绝对不能让那些恶人逍遥法外。不知是谁将晴姑娘害得如此田地?” “慕容清歌!” 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几个字,胥林皱了眉头,看着慕容晴那咬牙切齿的模样,看来这段日子以来所受的苦,没有让这个慕容府的小姐洗心革面,胥林突然有了一种感慨,或许,一个人的下场会是如何,都是自己选的。 若是慕容晴可以就此放下恩怨,去一个没有人认识她的地方重新生活,相信一定会比复仇的日子要好过得多。然而,他更好奇的是姜媛的身份,这个女子与他相处不过几日,却是不知道她的身份。她认识沐国的国王?看来,她的背景也不一般。 胥林并不想问些什么,毕竟他去边区的目的只有一个。 然而,谈话之前,前方的男子突然一个手势,“前方有人!” 姜媛抬头一看,便发现了一群官兵打扮的队伍,当下心中一喜,有官兵就好办了,可以直接让他们把自己带去沐国的皇宫! 正要招手,姜媛却是让接下来的一幕惊住了表情,之间一群戴着枷锁的囚犯,正被不断的鞭打着,那些士兵高高举着手中的鞭子,口中尽是污言秽语,个个凶神恶煞。 这样的画面让慕容晴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几天来的遭遇,当下往姜媛的身后瑟缩了下。 “这……” “恐怕是沐国的囚犯。” 空气中的氛围仿佛就此凝固,那哀嚎声哭喊声从风中传来,姜媛心中一颤,这与她所想象的沐国简直是天差地别。 囚犯的队伍最后,是一名步履蹒跚的男童,他的头发犹如干枯的稻草,整个人面黄肌瘦。 “还不快走!”最后面的士兵不耐烦的用鞭子挥舞了一下,重重的鞭在了那男童的背上,只听一声闷哼,那男童已然扑倒在沙地之中。 “我的儿!别打了!别打了!”一名妇人发现了后面的男童,当下声嘶力竭的哭喊着,可是这些锁链固定住,她无法从队伍的中间离开。 “还给我装死!快起来!”那士兵竟是一脚踩在了男童的背上,还使劲的捻着。 “不!别踩了!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妇人的声音犹如魔音一般,令姜媛捂住了自己的嘴不敢再看,而慕容晴就那么死死的盯着,眼中没有过多的同情,因为这些,她也遭遇过的。 男童的脸已经埋进了沙子里,他的四肢抽搐着,直到再也不动弹,那士兵疑惑,蹲下身来一看,只是不悦的呸了一声,“死了?!” 妇人的双眼顿时瞪大,布满了血丝,“死……死了?” 士兵抬起手来,用手中的剑砍断了连接着那男童的铁索,“继续走,别在这儿浪费爷的时间!”他犹如丢弃物品一般,留下了那孤零零的小小身子。 妇人发狂的挣扎起来,打乱了队伍的秩序,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孩子身旁,只想亲眼证实这一切不是真的。 “放开我,你们,你们这些禽兽!那是我的孩子啊!他有什么错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没有带来旁人的同情,那无情的鞭子却如雨一般落了下来,重重的打在了妇人的身上,而她旁边的囚犯们纷纷躲避,生怕被她拖累。 “死就死了,反正你们这些死囚早晚都要死,还不快走!” “不,放开我!啊……” 后颈传来一阵剧痛,妇人眼前一黑,立刻昏死了过去。 “要不是兵长还没玩腻,真想一剑砍了这娘们。”那名士兵满脸的不耐烦,他指着其中一名较为魁梧的死囚,“你,把她扛起来继续走!” 不远处的姜媛看着这残忍的一幕,身子不由得颤抖着,那群士兵似乎注意到这边的三人,其中一人指着他们的方向,姜媛只觉得脚下一股寒意冒起,竟是没有了往前走的勇气。 胥林只是淡淡的看了那几名士兵一眼,站在原地没有再往前一步。 那些士兵似乎真的不想在此处浪费时间,只是驱赶着那些死囚朝着前方走去,直到消失在胥林的视线之中。 “那,真的是沐国的士兵吗?”姜媛的语气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恐惧。 慕容晴却是注意到胥林的动作,“你,你去哪儿?!” 原来眨眼间,胥林已经走出了好远,在那名男童的身旁蹲了下来。 翻过那小小的身子,男童身上的伤口触目惊心,然而他却还残留着一丝虚弱的气息,胥林心中松了口气,还有救。 等姜媛她们走近时,胥林已经为那男童换上了一件宽大的外衫,将他跑了起来。 “他需要诊治。” “他是名死囚!若是让沐国的士兵发现了,会连累我们的!”这是慕容晴的第一反应。 “他快死了。”胥林转而看着慕容晴,虽然脸上没有太多的表情,可是那眼中的寒意,却是给人一种难以抵抗的威慑感。 “嗯,救他吧。”姜媛咬了咬下唇,看着胥林怀中的男童,便想起了自己的皇弟。 她的皇弟皇妹们,也是这般的幼小,而如今,只有自己活了下来。 慕容晴心有不满,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两个人要自找麻烦,不过如今的自己,要想独自活下去实在是件难事。 三个人各怀心思,直到不远处出现了那高大的城门,只是灰蒙蒙的一片,仿佛没有任何的生机一般。 这里连空气都带着一股腐朽的味道,那破败的旗帜迎风飘扬着,城门上的士兵却是有不少。 城门处的士兵排查得十分严格,姜媛与慕容晴正担心着她们会不会被拦着,却是没有看见胥林拿出了什么东西给那些士兵看过,士兵们的态度竟是变得友好了许多。 “进去吧。” “公子给他们看了什么?”姜媛与慕容晴开始猜测起胥林的身份来,而慕容晴越发的觉得他眼熟。 “只是给了一些过路银子。” “……” 街道上,百姓不多,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不安与紧张,这样的氛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而胥林则是寻了一处客栈安顿下来。 两间厢房连在一起,姜媛心中担心着那男童,便留下了慕容晴一人去了隔壁的厢房。 “请进。” 床榻上,那男童竟是已经坐起身来,有些害怕的看着出现在门口的姜媛。 “这……”他明明伤势很重,怎么这么快就醒来了?!姜媛满是惊讶,疑惑的看了一眼正在桌旁捣药的男子。 “没有想到,这里的大夫医术这么高明。” 胥林没有回答,床榻上的男童轻咳了几声,姜媛立刻端了杯水走了过去。 轻轻拍着他那削瘦的背,“好些了吗?” 男童大口喝掉杯中的水,弱弱的抬起眼来,“大姐姐,我母亲呢?” “你母亲……” “是你母亲将你交给我们的,林儿放心,大哥哥会帮助你的。”胥林的语气轻柔,端着那捣好的药走了过来,“吃了这些药,身子就不痛了。” 是啊,这么小的孩子,怎么能告诉他,他的母亲只怕也躲不过那悲惨的下场。 “你叫林儿是吗?”姜媛轻轻问道。 “嗯。” “为什么你们会被抓起来呢?” 胥林这时候看了她一眼,姜媛才意识到,自己似乎不应该提起这件事。 “都是林儿的错,如果不是林儿生病了,母亲也不会偷挖番薯来给林儿熬粥,他们说母亲是贼,连我也一起抓起来了。”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姜媛此刻却是说不出话。 她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县城里面那些姜国难民的话,仅仅是因为偷盗就被砍头,那么,在沐国,偷盗就被发配边区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了。 “你母亲,不该偷盗的。” “呜哇……”男童突然放声大哭,动作太大而撕裂了伤口,不由得痛呼一声。 “林儿别哭了,姐姐不说了好吗?”姜媛顿时措手不及,她抬起头来想要向胥林求助,不想,男子却是站在窗边看着什么。 好不容易哄住了林儿,她似乎逃一般的来到了胥林身旁,却听见楼下传来了声响。 “好啊,连皇上也敢辱骂,来人,将他们就地正法!” 只见地上一摊摊的血红,那被捆绑着的几人霎时间血溅当场,而路边上,还站着数十名的百姓,他们好像木偶一般,没有太多的表情,个个如同行尸走肉,这样诡异的画面让姜媛只觉得胸口一闷,喘不过气来的压抑。 “沐国的气数,怕是到此为止了。” 胥林缓缓开了口,放下了窗户阻隔了那令人作呕的一幕。 姜媛僵住了身子,胃中一阵翻滚着,沐国与姜国,居然,有种令人恐惧的相似。 …… 156】她的影子 “姑娘可还要找人吗?”胥林看着姜媛的脸色,深深的问道。睍莼璩晓 而如今,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看着沐国如今的情况,她实在没有把握进了沐国的皇宫之后,沐国皇会怎么对待她。 忍不住再看向楼下,她的心抽痛着,似乎有种她不愿意承认的感觉在心中蔓延着。 这样的暴政,这样对待自己的子民……脑海中浮现出县城百姓们那一张张咬牙切齿的脸,还有好心的福婶,她似乎明白了是什么能让一个好人变得比魔鬼还要可怕。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开门开门!” 慕容晴顿时一惊,立刻慌张的四下搜索着,最后钻进了床底下。 胥林看了一眼床榻上的男童,当下走过去将被子掖了掖,“林儿,记住不要开口说话,知道吗?” 只怕那些是来搜查的官兵,若是让他们发现了林儿身上的伤口,那可不是什么随意的借口可以糊弄过去的。 姜媛立刻收敛了神色坐在一旁,背对着门口,只听身后门吱呀一声打开,“各位官爷,可是发生了何事?” 那几名凶神恶煞的官兵毫不客气的走了进来,只看见一名女子坐在窗边,还有那隆起的被褥,“奉皇上之命,全国捉拿反贼,你们是什么人,从哪里来的?!” “这是舍妹与舍弟,我们从麟国来,寻遍天下名医只为了治疗舍弟的重症。”胥林说这话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姜媛有些佩服他的机智,在这样突发的情况下还能编出这么一套滴水不漏的说辞来。 “重症?不会是在被褥里面藏了反贼吧?!”多疑的官兵深深的笑了笑,姜媛心中一惊,动都不敢动弹。 那一直背对着自己的女子十分奇怪,官兵粗鲁的嚷了一声,“那女的,转过来!” 可是,床边的女子迟迟没有动作,胥林不由得皱了眉头,只怕她是被吓得不敢动作。 “官爷,舍妹向来胆小怕事,更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景……”他从袖中拿出了一锭银子,十分自然的交到了那官兵的手上。 “嘿嘿……原来是这样。不过,那被子倒是要让我们打开来看看,上头有命,我们也不好做啊!”官爷默默的收起了银子,可是依旧要搜查被褥。 胥林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实不相瞒,舍弟得的是天疮,只怕会传染给各位官爷。” 什么?!天疮?!那可不是一般的病啊!几名官兵立刻捂住了自己的口鼻连连后退,“得了天疮还敢来沐国?!快!快离开这里,这里没有能治天疮的大夫!” 说着说着,他们已经退到了屋外,“快走!赶快回去洗个热水脸,真是晦气!” 留下那慌张的背影,床边的姜媛不由得叹了口气,直到胥林将门再次关上,慕容晴才缓缓的从床底下爬了出来。 看来这沐国也乱的很,可是除了跟着眼前的这两个人,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去哪儿。 “你们在这里休息一会儿,我出去外面看看。”胥林收拾了下东西,还特地来床榻旁抚了抚林儿的额头,有些发烫的征兆,若是放纵不管只怕会越来越棘手。 姜媛看着那离去的背影,本想和他一起出去,可是想起外面那令人压抑的画面,她便生生收回了话语。 “阿媛,他到底是谁?” 慕容晴疑惑着,可是姜媛却那么呆呆的看着被褥中那露出来的小脸,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原本安静的被褥动了动,姜媛立刻探过头去。“林儿,醒了?” “饿,大姐姐,林儿饿……” 饿了?可是,这屋里没有食物。 犹豫了一会儿,姜媛实在不忍心看着林儿那张可怜的小脸,抬起头来看着慕容晴,“晴儿,我出去外面找些吃食,你在这儿陪着林儿等我回来。” 慕容晴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她似乎别无选择,毕竟自己也是个逃犯的身份。 姜媛鼓起勇气迈出了房门,一路上她低着头,只想下去一楼找那店小二要点食物,却听见外面一阵骚乱声。 “公主来了!大家快让开!” “让开让开!” 那凌乱的脚步声与马蹄声传入耳中,而姜媛则是敏感的捕捉到了公主这个词。 沐国的公主,她儿时见过的,那时候她们还玩的很开心!脑海中仿佛有一个声音催促着她出去外面看看,说不定沐国的公主还记得自己。 街道上的百姓们竟是没有任何欣喜的表情,他们全数跪在地上,没有人敢抬起头来。 姜媛的个字较为瘦小,不知道是谁按住了她的肩膀,强迫着她跟着百姓跪了下来,只是这样一来,她便淹没在人群之中。 那杂乱的马蹄声缓缓驶过,姜媛肩膀上的力道才缓缓放开,当她抬起头来时,那队伍已经远离了她的视线。 “紫云!紫云!” 她的声音埋没人群之中,却也有人向她的方向张望,谁都知道,沐国的公主叫沐紫云。 姜媛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低下头来不敢让别人看见她的脸,只是脚下好不停顿的朝着前方追去,希望前面的队伍可以停下来。 那朦胧的帷幔,里面的女子若隐若现,姜媛似乎可以看见她身上华贵的衣裳。轿子里的人影渐渐与记忆中的自己重叠起来,姜媛好像看见了自己的影子。 紫云!紫云!她的心中呐喊着,多希望轿中的女子可以回过头来看自己一眼,将她带离这个可怕的地方。 这时,前方的百姓突然传来一声惊呼,队伍也因此停了下来。 “大胆刁民,居然敢拦公主的轿子!” 姜云凑到前方,却只能看见那若有若无的影子。 “公主,有人拦轿!” “什么人?”这个声音带着几分清冷。 “是名男童,但是也有可能是乔装成男童的反贼!” 男童?姜媛皱着眉头努力挤到前方,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拦住沐国公主轿子的不是别人,正是林儿,他似乎摔倒了,趴在地上挣扎着起不来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不是让晴儿看着他吗?怎么会出现在街道上。 “哦?反贼?” “不是的,那只是个普通的男童!” 人群中传来那弱弱的声音,前方的官兵回过头来,却是看不到方才说话的是谁。 姜媛低着头,整颗心狂跳不安,要是被发现了,自己会不会也被当成反贼。 “公主,杀了吗?” 那官兵的话让姜媛血液一凝,她忍不住看向街道中央那虚弱的男童。 “既然是反贼,自然留不得。” 什么?!姜媛简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紫云看不到吗?那只是一个男童啊!就算怎么乔装,体型总是不会改变的吧?! 地上的林儿抬起头来,他似乎能看见人群中的姜媛,有些虚弱的伸出手去仿佛要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大姐姐,救我……” 不,她不行,因为她也不想死……可是看见林儿那模样,姜媛再次想起了自己的皇弟皇妹们。 “压过去!” 轿中的女子,声音毫无温度,仿佛从地狱里传来的一般,百姓们纷纷撇开了头,却是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林儿求情。 “不,不要……” 姜媛明明想要阻止,可是双脚就好像钉在地面上一般,任她如何挣扎都迈不出去。 眼见着那硕壮的马匹渐渐朝着林儿靠近,那对明亮可怜的双眸顿时蒙上绝望的死灰,“大姐姐……” “吁……”马匹长鸣一声,那铁蹄就要落下,突然后方传来一阵狂乱的声响。 “有刺客!有刺客!” 不知道是谁喊了这么一句,一匹暗红色的快马从后方迅速追了上来,前方的官兵们立刻掉头将轿子团团围住,“保护公主!” 人群之中乱成了一团,姜媛很快便被人群冲散,她努力的看着林儿的方向,“林儿!” 顿时,呐喊声,拔剑声,马鸣声盖过了一切。 姜媛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栽倒在地上,又有人从她的身上践踏了过去,仿佛整个背部都要碎裂一般。 一双强有力的手穿过了她的腰肢,将她整个人带了起来。 耳边是呼啸的狂风与躁动的声响,她的胃中一阵翻滚,不知过了多久,耳边才渐渐宁静了下来。 “姑娘?” 淡淡的声音唤醒了几近昏迷的姜媛,她缓缓睁开眼来,就看见了胥林那张担忧的面容。 “林儿!嘶……”猛地一抬头,扯痛了背上的伤口,胥林的手中却是抱着那已经昏迷过去的林儿,“他没事。” 没……事? 姜媛的视线渐渐清晰,她看见了林儿那通红的小脸,紧紧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回到厢房,屋子里却是没有慕容晴的身影。 “晴儿?晴儿?” 姜媛唤了两声,没有任何回应,而她们二人的厢房也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姑娘,你的包袱呢?” 胥林从他的屋子里出来,姜媛正坐在床榻上休息,当下目光挪向床头,“包袱,我的包袱呢?!” 她立刻伸出手去摸索,可是只有冰凉的一片。 “看来,慕容晴是拿走了我们所有的财物。” “……这,怎么会这样?!”她的包袱里面,还有从县主那里偷来的珠宝。 …… 157】大婚 “晴儿……为何她会那么做……”姜媛只觉得在这短短的几日之内,颠覆了她过去所有的信仰。睍莼璩晓 这双眼睛告诉她,沐国如今的情况,和当初的姜国没有任何的差别。如今看着紫云坐在那个位置上,曾经的自己,不也是践踏着百姓走着锦绣之路吗? 而如今,当自己摔进了泥藻,没有了高高在上的身份,她才明白,原来被欺压在最底层,居然是这种感觉。 她是姜国的公主啊!她怎么能承认自己有错呢?!她怎么能承认自己的父皇和母后有错呢?!可是现在,姜媛觉得自己都不像自己了。 “林儿呢?他没事吧?” “没事,就是受了惊吓,且烧得厉害。”胥林不见慌乱,姜媛看着眼前这儒雅的男子,她难以想象,如果没有遇见他,自己会发生什么事情,就像是现在,如果没有他这般平静的模样,自己会不会因为被晴儿偷走了包袱而崩溃。 “没有银子,要怎么给林儿治病买药?” 胥林带着几分惊讶,他看着眼前这似乎有了改变的女子,“放心,没事的。” 而另一头,已经换上了姜媛包袱里的华服,慕容晴俨然换了一个人,她特地选了一个较远的客栈住下,躲进了厢房之后只等着身体状况好些再离开。 她不是傻子,才不会和那两个人做什么没有回报的好人。沐国不是个去处,看来她只能回母亲的娘家,外祖母最疼自己,相信她会收留自己的。 只是,阿媛到底是什么人,包袱里居然有这些华贵的衣服与首饰。里头的银子她已经全数换成了碎银,那些珠宝,看来只能找当铺当掉,否则重量那么沉,长期带着也是个累赘。 …… “皇妃,府中来信了。”知书高兴的拿着一封家书,云清歌看着上面慕容盛的字迹,便缓缓打开来。她几乎都要忘记府中还有那么一个人了,慕容清颜。 “三日之后,是慕容清颜与周子章的大婚之日。”云清歌不由得想起了一个人,姚暖,周子章的青梅竹马。 书房之中,君未璃难得今日没有出宫,福公公看着那从早上开始便不断的书写着什么的男子,脸上满是担忧。 “福公公!”知书从远处走来,福公公好像看见了救星一般,“可是皇妃来找殿下?” “是皇妃让奴婢来请示殿下,今日想要回慕容府。” 在云国,女子回门并没有什么特地的日子,只要皇上批准了,新婚的女子便可以回府,至于女子的夫君会不会一同回去,就看这对夫妇之间的感情了。 “皇妃可希望殿下一同前往?”福公公旁敲侧击着,看着殿下这般闷闷不乐的模样,肯定与皇妃有关。 “这……皇妃到是没有说。” 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君未璃出现在两人面前,“我这就去请示皇上。” 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从呆愣中的两人中间穿过,径直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马车已经在宫外等候,云清歌收拾了东西正要上马车,她不由得停下了动作回过头去,仿佛想要看见某个身影。 “皇妃,不如等等殿下?”知书自然知道云清歌张望的是什么,连她也察觉到自家的小姐与璃殿下之间似乎出现了什么矛盾。 “不必了,他不会去的。” “清歌。” 然而,身后却是响起那轻柔的声音,云清歌闻声望去,便看见那一身浅蓝色华服的男子。 若不是知道他中了毒,云清歌都没有察觉,他似乎清瘦了不少。换掉了一直喜欢的月牙色,是担心会衬托他有些苍白的脸色吗。 看着那张温暖的笑脸,云清歌突然觉得自己如此没用。 费尽心机,却无法让自己最亲近的人敞开心扉。 “怎么不等我?”君未璃压低了声音,似乎不想让知书她们听见。 云清歌的目光难以控制的留在君未璃的袖子上,但是她知道,他不会再让自己看见那条红线了。 “不是什么大事,便没有叫你。”说罢,便上了马车。 不远处,这一切落到了某对犀利的双眸中,南宫傲月的脸色清冷无比,他微微勾起嘴角,清歌,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呢? “侯爷!” 贤妃正好看见南宫傲月停驻了脚步,又是璃皇妃的马车!“侯爷,看来皇妃是要与殿下一同回门了。” “……嗯。” “他们夫妇之间的感情真好,连本宫也羡慕不已呢。”贤妃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看向南宫傲月的脸色,而他却是没有任何的反应。 “侯爷,时间不早了,本宫已经在宫中备了茶点。”贤妃提醒道。 南宫傲月这才收回了视线,大步的朝着前方走去。 安静的车厢内,云清歌一直感觉到有股视线落在自己的脸上,她没有对望过去,生怕自己一旦看见他的脸,就会忍不住心疼,忍不住想要开口。 她在生自己的气吗?君未璃有些无措,他可以忍受锥心的疼痛,就是无法忍受她对自己视而不见。 君未璃缓缓挪开了视线,落到了云清歌的袖子上,他伸出手去,触及那紧握着的小手。 冷,这是云清歌的第一个感觉。原本温暖的大手此刻竟是泛着冰冷,他默默的握着自己,那无声的求饶,让云清歌的心渐渐的融化,本来打算抽开自己的手,可是如今,是舍不得了。 君未璃的嘴角微微扬起,就这么呆在她的什么,比什么都好。 收到了云清歌要回府的消息,整个慕容府立刻忙碌了起来,早早的便有人守在了门口。 “皇妃来了!皇妃来了!”老管家一下子便看见了远远驶来的马车,当下高兴的进去禀告,一时间,等候着的众人涌了出来,直到马车缓缓停住,那对璧人撩开车帘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参见璃殿下,璃皇妃!” “岳父大人,免礼。”君未璃上前扶住了慕容盛,云清歌则站在君未璃的身旁,“都是自家人,不要在乎这些繁文缛节了。” “呵呵呵,是啊,都是自家人。”老夫人十分的高兴,看着君未璃与云清歌一同回府,这不就说明了他们夫妇二人的感情要好吗? “别在这儿站着了,进去吧。”大夫人慈爱的拍了拍云清歌的手背,众人立刻簇拥着这对新人进府。 大厅之中,云清歌四下环顾,“怎么不见三妹?” “清颜大婚之日将近,如今正忙着准备呢。”大夫人特地为云清歌准备了她最爱的糕点,而另一头,大夫人与慕容盛正与君未璃坐着互相寒暄。 两道小小的身影偷偷的往大厅里面探着头,云清歌注意到那两抹视线,“五弟,六弟,怎么不进来?” 慕容硕一听见云清歌的话,当下高兴的奔了进来,而他的身后,跟着一名较为清瘦的男童。 六少爷的身子渐渐好了,可终究是底子弱,如今能离开屋子算是恢复得很快。他一直挺慕容硕提起云清歌,更是好奇着自己的二姐是什么模样,如今一看,兴奋中带着些许羞涩。 “六弟,身子可好些了?” 六少爷微微点了点头,却是不敢言语。 “六少爷向来内敛,不像五少爷这般外放。” “内敛好,在学堂中才能静下心来。”云清歌没有在意六少爷的胆怯,两位少爷被嬷嬷带了下去,大厅里一片其乐融融的氛围。 “母亲,清丽呢?” 自从她的姨娘过世,云清歌担心的,便是慕容清丽无法从悲伤中走出来。 “之前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多亏了你从王府里寄来的书籍,如今的四小姐开朗多了,偶尔也会来我屋子里寒暄几句。” 云清歌微微点了点头,或许等慕容清丽完全走出悲伤之后,该给她找个好人家,又或者,让她自己选择。 见这儿有君未璃一个,似乎足以应付,云清歌借故到府中四处走走,便一个人离开了大厅。 她似乎早有打算,朝着慕容清颜院子的方向走去。 整个慕容府张灯结彩,虽然比不上自己当初大婚的排场,可依旧是一派喜气。 某个花园里,一名女子就那么站着,安静的看着屋檐挂着的红灯笼。 “三妹,许久不见了。” 云清歌的声音让慕容清颜回过头来,她似乎没有过多的惊讶,“许久不见,二姐越发美丽了。” 此刻的云清歌一身华服,虽然没有过多的装饰,可是那似乎浑然天成的气质,让人一眼便忘不了。 “三妹也是,大婚将近,想必心情十分愉悦吧。” “说到愉悦,相信二姐才是。”慕容清颜这句话带着深意,那一日慕容傅处决的时候,她去看了,那一幕总是在脑海中徘徊。 她不知道慕容傅输在哪里,可是她却知道,自己没有了慕容傅的支持,要想完成自己要做的事情,要难上几倍。 慕容清歌的运气为何总是那么好? 慕容清颜的眼神,让云清歌觉得心中不太舒服,“三妹见过周子章了吗?” “见过了。”明知故问吧。 “周副将是个好人,会是个好归宿的。”云清歌出于应景,便随意的提点了慕容清颜一句。周子章是个好归宿,知道慕容清颜能珍惜,她往后的日子便能过得安稳。 慕容清颜只是轻轻笑了笑,“不及二姐。” 留下这么一句话,慕容清颜微微点头示意,便转身离开了花园。 那句话,透露着一种野心。云清歌收敛了表情,若是她能安分,自己还可以饶她一命,如若不然,她只能以牙还牙,来保护自己以及自己重视的人。 “在看什么?” 身后突然出现了那熟悉的声音,云清歌当即收起了目光,她唯一不想让君未璃看见的,便是自己的无情。 “你怎么在这里?” “岳父大人太热情了,有些招架不住。” “……”云清歌被君未璃那无奈的表情逗笑了,突然想起两人似乎还在冷战之中,一下子便板起了脸。 “爱妃,生气容易变老哦。” “……” “方才,老夫人问我能不能让五少爷与六少爷进国子监。” 什么?云清歌当即抬起头来,五少爷六少爷年纪还小,如果就这样进了国子监,怕是会被别人知道是拉拢了关系进去的。云清歌并不是怕流言蜚语,而是怕老夫人太着急,对五少爷与六少爷的往后造成不好的影响。 “你答应了?” 君未璃见她这般紧张的模样,终于肯与自己对视了。“还没有,这不来请示爱妃了吗?” 那月牙似的双眸带着深深的笑意,云清歌不由得面上一红,他还是这般爱逗弄自己。 “就说五少爷六少爷年纪还小,国子监所教的课程较为高深,过几年再做商议。”老夫人想要借着君未璃的风为慕容府的未来打点好一切,可是每个人理应有自己成长的过程,一帆风顺不会造就人才。 两人之间的话题突然就此打住,陷入了一阵沉默,云清歌轻叹了口气,许久之后,“你……知道自己身上的毒吗?” “嗯。” 君未璃伸出手去,勾了勾云清歌脸颊上的发丝。 “那医仙知道吗?” “嗯。” “那他怎么说?” 噗嗤一声,君未璃居然笑了出来,“我可从来不知道,爱妃是这般的啰嗦。” “你……嫌我啰嗦,就让我帮你看看……”此话一出,云清歌忽然意识到什么,君未璃俯下身来看着她的眼角,笑道,“帮我看什么?难道爱妃懂得医术?” 是啊,慕容府的小姐又怎么可能懂得医术呢。 一时间,云清歌不知该如何圆场,而君未璃已经轻轻的将她搂进了怀中,“清歌,我知道你担心我,放心,我比你更害怕,因为我不想离开你。” 但是,更不想伤害她。这毒出自云国王之手,云清歌若是接触了,只怕早晚有一天会知道事情的真相,他不想看见她受伤害的模样。 云清歌听着他的话,感受着那强有力的心跳,眼眶不由得一红,“你……” 伸出手去环抱住他的腰,他是这般的固执,真是令人又爱又气。 轻轻的抚着她柔软的长发,仿佛哄着孩童一般,若是时间可以就此停止便好了,他可以永生永世这样抱着她,忘记过去,忘记国仇家恨。 …… 离开慕容府,已经是傍晚时分,马车之内,两个人的手紧紧的牵着,云清歌靠在君未璃的肩膀上,轻闭着眼仿佛在休息一般。 她想起了方才在府中,大夫人问的一句话。 凡是嫁入皇家,众人最关心的便是子嗣的问题。云清歌面对大夫人的疑问,却是有了几分担心。 君未璃不敢与她亲近,只有一种情况,便是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毒解不开,不想连累自己。可是,他又偏偏不肯透露任何事情,自己该从何开始下手? 真是一个令人担心的家伙!想到这,云清歌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 “安心睡吧,到了我再唤你。” 头顶上传来他体贴的话语,云清歌心中无奈,唯独他,令自己气恼不起来,看来,只能等待医仙的消息了。 …… 平静的时光总是流逝得飞快,三日之后,慕容府迎来了大喜事。 一箱箱红色的嫁妆从慕容府抬了出来,众人感叹着慕容府的庶女都有这般的排场,纷纷羡慕不已。 拜别了父母,身着喜服的慕容清颜坐在轿中,轻轻撩开帘子看向窗外。 那些嫁妆,其中多半是于正康置办的,或许是觉得对自己有所亏欠,可是仅仅是这些,怎么能弥补自己所失去的?! 慕容清歌的嫁妆,可是能绕着京都一圈的。 不过,从今往后,她便再也不是慕容府的庶女了,而是周子章的正妻。 前方的马背上,那俊美的男子身穿红色的喜服,可是慕容清颜却知道,那不是自己的良人,因为他的心中没有自己。可是这有什么关系呢,只要他能够给自己想要的。 慕容清颜看着那背影,心中有种奇怪的感觉。 人群之中,一对悲伤的双眸紧紧的停留在周子章的身上。 魂牵梦绕的男子,如今却已然成为了别人的夫君。姚暖觉得自己的心好像被撕裂了一般,眼泪控制不住要流出来。 一双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姚姑娘还是不要在这里悲伤为好,否则会引起旁人的注意。” 云清歌不知何时发现了人群中的她,姚暖回过头去,慌忙擦去了眼角的泪,“我,我只是想看看……”想看看周大哥穿喜服的样子,果真,和自己想象中的一样。 不知是不是心有灵犀,马背上的男子竟是看向了云清歌这边的方向,原本淡淡的表情霎时间出现了一丝裂缝。 “暖儿……”周子章微微张了张嘴,为何她会出现在这里?! 云清歌看着周子章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么,姚暖感受到那股视线,回望过去,隔着人山人海,两人的视线交织在一起,久久不能分离。 明明是相爱的两人,如今却要面对这样的情况,云清歌有些同情他们,可是很多事情,是改变不了的。 “……我,我要走了……” 姚暖一咬牙,若是新郎一直张望着某个方向,会引起别人的怀疑,她不想给周大哥增添麻烦,对着云清歌行了一礼,“姚暖告辞。” 那纤细的女子渐渐消失在人群之中,周子章拉着缰绳的手紧紧拽着,仿佛要拽出血来。 暖儿……是他负了她,不论是什么理由。 考虑到慕容清颜的娘家在京都,因此周家的人特地在京都给周子章置办了宅子。 高高挂起的红灯笼彰显着喜气,迎亲的队伍缓缓的停留在周府前,新娘子便喜婆迎了进去。 金灿灿的喜字高挂,这对新人在众人的见证之下,完成了三拜之礼。 周子章不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如同木偶一般,由喜婆牵引着。 空气中弥漫着欢声笑语,却是传不进他的心里。 “哈哈哈,好了好了,快让新郎进喜房吧!”于正康与周府的老爷夫人招待着客人,一边把周子章推了进去。 蜡烛摇曳,喜房阻隔了外面的一切。 那陌生的女子,红盖头遮住了面容,安静的坐在床榻上。 周子章呆呆的站在那里,觉得一切都是那么不真实。就算他驰聘沙场多年,也不会有此刻,这种想哭的感觉。 原本,那里应该坐着他心爱的女子,可是,他心爱的女子却亲眼目睹了自己迎娶别的人。 脚下越发的沉重,周子章的目光,落到了桌上的那洁白的酒壶上。 慕容清颜听着那渐渐靠近的脚步声,心中难免紧张了起来,可是那脚步声却在不远处的桌旁停留了下来,她听见了杯子碰撞的声音。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她看不见周子章的动作,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腰肢有些酸痛,她终于忍耐不住拉起了红盖头。 桌边的红衣男子,竟是已经趴在了桌面上,酒壶里一滴不剩,他的手还紧紧的握着杯子。 慕容清颜不由得皱了眉头,一股寒意涌上心头,她深吸了口气,摘去了自己发上的金饰,自己拉下了床幔背过身去。 后悔了是吗?后悔娶她了?可是,一切都已经晚了! 空荡荡的床榻上,只有她一个人的呼吸声。慕容清颜却是知道,今夜,她是睡不着了。 …… 158】天网恢恢 这一日,绯红楼里来了一名低调高贵的客人。睍莼璩晓 “九妹!”八公主云锦绣惊讶的看着那一身男装的云清歌,她如今已然成了璃皇妃,可是为何还是如同自由身一般可以随意出入皇宫? 云清歌张望了一会儿,“大皇姐呢?” “清歌。”一双素手撩开了帘子缓缓出现在云清歌的视线之内,沉莲那素净的面容也让云清歌大为惊讶,她的脸上一尘不染,指甲上泛着自然的淡粉色,连丹蔻都没有涂抹。 “皇姐可是觉得身子不适?”不然怎的连妆容都没有梳理好。 沉莲只是微微笑了笑,“你知道,我向来不喜浓妆的,自从摘去了名牌,便活得更加自在了。”这个借口听起来无懈可击,可是一旁的云锦绣却不由得皱了眉头。 大皇姐不肯把自己有孕的事情告诉九妹,是不希望九妹插手她和那元烨的事情吧。 可是这日子一天天过去,皇姐想瞒,是瞒不住的。 沉莲似乎有些小心的坐了下来,云清歌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是说不出来。 “这个绯红楼里,似乎没有了南宫傲月的人。”云清歌别有深意的看了看屋顶,云锦绣点了点头,“邪风似乎与南宫傲月闹翻了,这绯红楼再也没有他的眼线,我们倒是可以放心。” 邪风?“八姐如今与绯红楼的主人很熟络?” “哪,哪有……只是我们住在他的地盘里而已。”云锦绣的脸浮起一丝可疑的红晕,云清歌没有再为难她,只是不免有些担心,依照自己对邪风的印象,那是一个极其危险的男子,让人捉摸不透,就好像为何他会收留大皇姐与八皇姐一样,总觉得不是为了单纯的与南宫傲月对着干。 “清歌,你让我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沉莲微微一笑,轻轻拍了下手掌,便有人缓缓推开了门。 只见一名素净的男子无声的走了进来,那清秀的面容带着莲花一般的纯净感觉,眼角微微上扬,似乎永远都带着笑意,一举一动都有股别样的风情。 云清歌眼前一亮,满意的笑了笑,“真的是五皇叔喜欢的类型。” “当初还在想为何五皇叔府中的姬妾那么少,以为他是世间少有的痴情男子,如今才知道,原来五皇叔不喜女子,好男色,真真是令人意想不到。”云锦绣摇着头,达官显赫之中难免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好男风的尊贵之人,只是连云国的皇室都传出这样的丑闻来,实在是给云国皇族抹黑。 不论是在云国还是在麟国,男风一向被人所嗤鼻,所以一般的大户人家都会在府中偷偷的养,可是一旦传扬出去,这个府中的主人必定颜面扫地,更有可能会造成众叛亲离的局面。 云清歌上下打量着眼前这名男子,若是他真的愿意为她们办事,那真的方便许多,只是……“公子,你可知道我们要你做的事情?” “九公主,真的……是你吗?” 然而,这名男子看向云清歌的眼神充满了不可思议,他的眼眶竟是带着一丝丝红色。 “……你……” 只见这名男子跪了下来,“公主忘记属下,没有关系,可是属下一直记得公主的救命之恩。当日悬崖边上,属下亲眼看见公主落崖却无能为力,皇天有眼,保佑公主得以再世为人,这一次属下即便粉身碎骨,也要为公主出绵薄之力。” 云清歌看着这张脸,确实想不起来他是谁,一旁的沉莲提醒道,“他是静风,当初在纳兰将军的队中,有一次感染了疫症,众人皆以为他的病情不可能痊愈,本该被逐出军队,却被你救了下来。” 提起这么一件事,云清歌终于有了几分印象。 静风撩开衣摆跪了下来,“属下早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只等公主安排。” “他是最好的人选,我已经为他安排好背景身世。”沉莲为了寻找一个合适的人选,已经拖延了不少的时间,如今五侯已经被除去两人,还剩下三个人,必须一一击破。 云清歌缓缓站了起来,“那么静风,委屈你了。” “属下不委屈,能为云国铲除叛徒,是属下的使命!” 那么,是时候继续她们的复仇了。 …… 而另一头。 边区的县城里,县主收到了从沐国传来的消息。 看着手中熟悉的玉簪,县主幽幽笑了笑,“姜媛去沐国,是想让沐国王帮助她吗?可是,为何她还要当掉本县主的首饰?” 只怕慕容晴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偷来的东西拿去当掉,如今会回到原本的主人手上,还暴露了行踪。 “沐国如今也是陷于水深火热之中,暴动是早晚的,那姜国公主的日子怕也不好过。”县老爷分析着,“是否要派人去将她带回来?” “再等等吧,是该让她吃点苦头。” 沐国之内,慕容晴得到了足够的银子,便买了些干粮和一匹快马,准备立刻离开这个地方。 按照地图上的方向,慕容晴快马加鞭赶到了下一座城镇,这里已经不再是沐国的境内,而是属于麟国。远在边区,这里根本不会有人认识她,慕容晴当即放松了警惕,寻了家客栈便住了下来。 “小二,我说了要最好的饭菜,这些是人吃的吗?统统给我换下去!” 厢房里传来慕容晴愤怒的声音,店小二连连陪着不是。 “啧啧啧,这小姐好大的脾气啊!” 路过的客人们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慕容晴当下砰地一声便关上了屋门。 “将军,听那口音,好像是京都人士。” 窗边,坐着两名高大魁梧的男子,其中一名长着络腮胡子的中年男子眼中划过一抹幽光。 “听说前阵子,押运慕容府一家老小的队伍出了乱子,有人逃了出来。姚将军,要不要多留意一下?” “嗯,此番前去京都,我们也不能松懈,再看看吧。” 看着姚将军那始终阴沉的脸色,另外一名男子劝说道,“小姐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将军就莫要担心了。” “是他周家反悔在先,暖儿那个傻丫头,难道天底下就周子章一个男子了不成?!”提起姚暖,姚将军的身上便散发出一阵煞气,立刻引来四周众人疑惑的目光,他才收敛了自己的脾气。 “哎,是小姐太痴情了……” “听说了吗,边区县城正通缉一名年轻女子,据说是偷了县主的首饰衣物。” “谁那么大的胆子?” “可不是吗,县主在边城可是深受百姓的爱戴,这下那贼人还不成了过街老鼠!” 隔壁的桌子,几名男子围坐着谈论着什么,姚将军一听,便将此事记进了心里。 那紧闭的厢房随后走出来一名年轻的女子,那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在众人的目光中快速下了楼。 姚将军随之望去,总觉得这个女子好像在哪里见过,“走,跟上去!” 慕容晴失去了武功,这让她更加紧张自己的安危,她买了许多的毒粉放在心上防身,当务之急,是快点回去外祖母那儿,否则自己就只能担心受怕的过日子。 “姑娘,这首饰当真要当?” 当铺老板看着手中金饰的成色,这可是上品,一般集市上是买不到的。 “对,老板可要给我开个好价钱。” 慕容晴也留了个心眼,不会在同一个城里将所有的首诗当掉,她打算每每途经一座城池,便当掉一点,这样也足够她回去的路费盘缠了。 “那,就五十两银子吧!” 不远处,姚将军看着那女子进入当铺,仔细一听那对话,这个女子居然要当掉那么贵重的首饰?! “将军,边城县主,不是丢了首饰吗?!” 一旁的副将提醒道,姚将军立刻睁大了眼睛,对,县城正通缉着一名年轻的女子,而这个京都女子有很大的嫌疑。 慕容晴收了银子,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已经被一双犀利的双眸盯上了。 她放松的叹了口气,转过身刚刚迈出当铺,就有两道高大的身影拦住了她的去路。 “姑娘,可是京都人士?” 慕容晴心中一惊,她抬起头来看着那两张陌生的面孔,“你,你胡说什么,快让开!” 然而,姚将军已经伸出手去扣住了她的肩膀,那力道令慕容晴顿时一阵吃痛,“嘶……”几乎是本能的抬起腿踢了出去,却被那双大手一把抓住,露出了那满是疤痕的肌肤。 姚将军眼中精光一闪,他立刻拉开慕容晴的袖子,便看见了那手腕上触目惊心的剑痕。 “你们……光天化日之下居然调戏女子!来人啊!快报官啊!”慕容晴的手筋脚筋都被挑断,如今已经是个没有武功的废人,可是她的招数都还记得,所以方才便露出了马脚,如今被人发现了那些伤痕,她当下便有中不祥的预感。 顷刻间,四周围满了百姓,纷纷对着姚将军他们指指点点。 一块令牌出现在副将的手中,“我们是驻守边区的将军,而这个女子,很可能是县主通缉的要犯,尔等速速退开!” 原来是两位将军!一时间百姓们收敛了指责的神情,立刻让开了一条道。姚将军一只手便将慕容晴扣住,“姑娘,跟我们走一趟吧。” 他,居然是个将军?!慕容晴顿时脸色一白,眼中浮上了一层绝望的灰色。 159】洗心革面 “县主大人,边区的姚将军将通缉犯带来了。睍莼璩晓” 县老爷恭敬的回报道,县主显得有些惊讶,姜媛居然这么容易就被抓住了?然而,当那捆绑着的女子被抗上来的时候,县主却是皱了眉头。 姚将军本打算将慕容晴一扔,就和县主告辞,可是看着她的脸色便觉得心中疑惑。“县主,这女子不是贵县的通缉犯吗?” “姚将军,我确实不认识这女子,不知将军如何觉得她是我要找的人?” “她手中有县主的首饰,本将军正好碰见她在典当。” 首饰?!县主的目光立刻落到慕容晴发间上的熟悉饰物,当下有些惊讶,“你头上的首饰从何而来?是不是姜媛给你的?” 姜媛?难道她说的是阿媛? “对对对,就是阿媛给我的,我没有偷!”慕容晴赶紧将事情撇的一干二净,难道说阿媛就是县城的通缉犯?她灵机一动,“县主大人,我知道那个通缉犯如今在哪里,求县主大人让小女子将功补过!” 然而,眼前这年轻的县主只是那么安静的看着她没有言语,许久之后冷冷一笑,“本县主如何相信你的话?” “我和阿媛同路过一段,否则她也不会把偷来的赃物给我了,如果知道这些是县主的东西,小女子怎么也不敢随意动用啊!”慕容晴已经有些语无伦次的模样,这副嘴脸旁人却是看得清楚。 面对这样的人,县主连一个眼神都不愿意施舍给她。 这时,有名侍卫拿着一副画像走了进来,交到了县官手中,他的脸色顿时一变,“县主大人,你看。” 画像之中的女子与慕容晴有着八分相似,上面写着这是朝廷重犯,在押运的途中逃走。而且一看她的身份,县主冷漠的收起了画像。 “这一次真是辛苦姚将军了,此人是朝廷重犯,本该发配边疆,不想押运过程中逃走,还请姚将军将她带回京都听候皇上发落!” “不!不!县主,我可以带你们去找阿媛的,不要让我回京都,不要……”然而,挣扎中的慕容晴却是被人从后面堵住了嘴,众人不愿意再多听她一句废话,姚将军更是没有打算在这里多做停留,“既然如此,本将军先带她回去,给县主增添麻烦万分抱歉,告辞。” 然而,刚刚跨出大厅,姚将军突然脸色一变,“小心!” 什么?!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立刻有数名士兵冲了上来将姚将军护在中央,屋顶上不知何时竟是出现了几名黑衣人,他们的手中拿着弓箭,只听咻咻咻几声,那箭雨带着冷风朝着众人飞来。 “县主小心!” 姚将军乃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军,他的属下个个都是高手,手中的长剑挥舞形成了一道天然的屏障,已经有人跃上了屋顶,和那些黑衣人厮杀在一起。 是什么人?居然追杀他到了这里?! “将军,你看!”身旁的副将突然出声,顺着他手指的方向一看,地上,那被捆绑着的慕容晴背上已经插了数支长剑,她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前方,可是眼中却再也没有了光亮。 “死了……”县官上前一探她的脉搏,抬起头来脸色沉重。 姚将军皱着眉头,这是他的失误,本该将她带回京都任由皇上发落,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县主心有余悸,“将军,我不知道府中还藏着刺客。” “不,这些人跟着本将军一路,只是现在找到了机会而已。”姚将军似乎心中早已经有了想法,他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县主放心,本将军离开之后,相信这些有心人便不会停留在县城。” 留下这么一句话,姚将军便带着一干士兵离开了县主的视线之内,不知道为什么,却给人一种不安的感觉。 …… 姜媛不明白的是,他们的身上已经没有了银两,为何这客栈的老板还没有将他们赶出去。 屋子里只有身体虚弱的林儿与她,胥林在她睁开眼睛之前,便已经不在厢房里。 “大姐姐,别难过。” 幼小的林儿聪颖过人,竟是看得出姜媛闷闷不乐的心情。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姜媛看着这张单纯的小脸许久,想起了姜国的一切,不知道有多少这样的孩童,在苛政之下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为什么当初的她看不到这一切呢? “林儿,你恨沐国的皇上吗?” 然而,林儿只是歪着脑袋,“林儿只知道,皇上不是好人,抓了林儿的父亲,还抓了村子里的人。” 小小年纪,不知道憎恨为何物,但却也能分辨是非,姜媛想起那些咒骂自己的孩童,他们是不是也是这样认为的? “大姐姐,你们会不会不要林儿了?” 这对无辜的双眸带着深深的担忧,姜媛心中一痛,“怎么会呢,以后大姐姐去哪儿,林儿就去哪儿好吗?” 林儿一听,脸上露出了满足高兴的笑容,姜媛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难道这种感觉,就叫责任吗? 若是她早一点明白自己身上的责任,或许姜国就不必覆灭了。 门缓缓打开,姜媛紧张的看了过去,只见胥林的表情有些阴沉,他整个人似乎蒙上了一层灰色,有些疲惫的关上屋门坐到了一边的凳子上。 “胥公子?” 胥林许久之后抬起头来,“此地不宜久留,姑娘往后可有何打算?” “……”这是什么意思? 林儿立刻有些慌张,“大哥哥要走了吗?” “嗯。” “胥公子,难道是没有找到自己要找的人?” “我要的东西,不在这里。”胥林轻叹了口气,他不知道,未璃还能等多久,只是京都那里没有传来什么消息,没有消息也就是好消息。 他的意思是,他要离开这里了?姜媛有了几分慌张,她感觉到自己身旁那期待的目光,自己方才还答应了林儿要好好照顾他,可是现在,连她自己也不知道往后的路要怎么走。 沐国的空气里都带着一股死寂般的味道,姜媛其实知道自己还有没有交代完的事情,可是如今的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 这位公子一路上已经关照了她许久,绝对不能再给他添麻烦了。 “公子,我要去边区的县城。” 许久之后,姜媛似乎下定了决心,她转过头去对着林儿微微笑道,“林儿,要和姐姐一起去吗?” 小小的人儿重重的点了点头,胥林看在眼里,却是没有说什么。 当姜媛看见客栈老板给了胥林一包什么东西之后,一时间对这名男子的身份越发的好奇了起来。 “这是一些银子,姑娘你收好。” “这……” 胥林并没有解释,“他的身子还很虚弱,回到县城之后,找个好人家安顿他,也需要银子打点。” 姜媛没有注意到胥林话中的意思,她抬起头来问出了自己一直以来都不敢问的问题,“公子,你究竟是什么人?” 胥林看着眼前这张素净的面容,只是淡淡的笑了笑,“在下不便陪同姑娘去县城,祝姑娘好运。” 然而,他终究还是送了姜媛一段路程。 几日过后,县城就在眼前,胥林看着那站在城门外久久没有动静的女子,只是默默的上了马。 那马蹄声渐渐远去,姜媛回过头,就看见了那远处即将消失的身影。 “大姐姐,大哥哥走了……”林儿紧紧的牵着姜媛的手。 “嗯,别怕。” 她低垂着眼,听着自己心中狂跳的不安,最后牵着身旁的小人儿朝着城门走去。 很快就有人发现了她,“看,是姜媛!” “什么?!姜媛?!” 一时间,不少百姓们纷纷围了上来,在看清楚姜媛的脸后,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愤怒鄙夷的目光,已经有人忍不住冲上前去将她押住,“你还有胆子回来?!” “你们,放开大姐姐……”林儿被吓了一跳,他本能的冲上前去狂打着其中一名大汉的腿,“放开我姐姐,放开她!” 姐姐?!“原来姜氏一族还有余孽!” 眼见那大汉伸出手就提起了林儿的衣襟,将他整个人高高托起,姜媛大惊,“放开他!他不是姜国的人!” “哼,公主殿下,你以为我们还会再相信你吗?” 府邸之内的县主很快便收到了消息,她惊讶的看着身旁的县官,这个姜媛居然敢回来?她在打什么主意? 当县主与县官赶到时,他们只是站在远处,看着那被团团包围起来的姜媛。 再次出现的福婶,一如既往冰冷憎恨的表情,“姜媛,你还有脸回来?!这一次,我们绝对不会放过你!” “不要欺负我姐姐!”林儿不知道哪来的力气,一把推开福婶,却被身旁的男子抓住了小胳膊。 “不要伤害他,他是沐国的人。他和你们一样,失去了所有的亲人。”姜媛叫喊着,远处的县主一听,这是怎么回事,自私自利的姜国公主,居然也会担心起别人? 此话一出,四周的百姓们渐渐安静了下来,他们的眼中充满了怀疑,而姜媛的脸上满是泪水,她深吸了口气,从那壮汉的手中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臂,看着那围绕着自己的愤怒面庞,扑通一声,众人惊讶了表情。 这个高傲不可一世的姜国公主,居然跪在了他们面前。 …… 160】借刀陷害 一时间,原本嘈杂的街道上立刻一片安静,众人面面相窥,看着这不知道在演着哪出戏的姜国公主,福婶第一个冲了上来,“大家不要上她的当,堂堂公主居然也会给我们这些被抛弃的百姓下跪?为了博取同情换自己一命吧?!” 然而,姜媛却是抬起头来,眼中有惧怕,有矛盾,“若是我怕死,就不会再回来了。睍莼璩晓”她看着那脸上满是泪痕的小林子,“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你们不要伤害他。偷了县主的首饰是我的不对,让你们家破人亡也是我的不对,我们姜氏一族欠下的血债,就让我来还,你们想要如何才能解气,我绝对没有怨言!” 她的话让众人疑惑不已,这个姜国公主是怎么回事,之前还一副无辜受害者的模样,而现在居然痛改前非了? “你们姜氏害了那么多的无辜老百姓,就算是你死一千次也还不起!” “对对对!我的妻儿都是被你们害死的!” “你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本来就被我们抓住了,难道你还想活着走出县城?!” 顷刻,四周又开始沸腾了起来,不知是谁在后面踢了姜媛一脚,那瘦小的女子立刻栽倒的地面上,那些无情的疼痛从背上传来,众人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全部都发泄在她的身上一般,拳打脚踢,丝毫没有因为对方是个小女子而手下留情。 啪啪啪……有人赏了姜媛几巴掌,打得她的脸颊高高肿起,吐出了一口鲜红。 然而,她眼角的泪还是混着血珠一起落了下来,目光看着前方那被吓得呆了表情的林儿,最后苦苦一笑,“林儿,放心,姐姐没事……” “姐姐……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打大姐姐!你们都是坏人!”这时,小林儿突然冲了上来,小小的身子竟是扑在了姜媛的背上,生生吃了几记拳脚。 “别打了,他还只是个孩子,你们要打打我!” 姜媛一惊,挣扎着转过身子将小林儿抱在了怀中,她的视线已经有些灰花,眼前的一切变得模糊不清。 福婶停留在人群之中,看着此刻的姜媛,心中百般滋味。她始终不能相信,这个高傲的公主如今居然懂得的保护别人。这个小男孩似乎真的不是姜国的皇子,那么他如果是沐国的难民,那么姜媛是真的有了改变吗? “大家先停手!” 福婶的话让众人渐渐收住了拳脚,林儿受了伤,小小的身子害怕的颤抖着,可是他依旧紧紧的抱着姜媛,那单纯的眼中看着众人,仿佛在看什么可怕的东西一般。 这样的眼神落到旁人的眼里,他们突然觉得,自己对一个小孩子下手,是不是太重了点,心中隐隐升起一股愧疚感。 “你真的,愿意一个人承担姜氏造的捏?” “……咳咳……对,全部,让我来承担……”此刻的姜媛声音虚弱,仿佛睁眼对她来说,都是一件极其困难的事情。 福婶深吸了口气,“好,那么就按照姜国的律例,你偷了县主大人的首饰,理应凌迟处死,大伙儿说这样如何?” 凌迟处死?!众人的表情各异,人群中有人呐喊了一句,“我的儿啊!今日就为你报仇了啊!” “……”可是,大多数的人却是有了几分犹豫,他们也不明白,自己明明如此的憎恨姜氏一族,而如今,姜氏的最后一丝血脉就在眼前,很快他们就可以手刃仇人,可是心中却没有真正的高兴起来。 “县主大人,是不是该阻止他们?”县官十分的担心,毕竟京都里的那位大人可是说了,要保下姜媛。 县主的表情带着几分深意,她只是那么看着满脸伤痕的姜媛,“再等等。” “凌迟处死……”姜媛不能否认,自己的心在这一刻颤抖了起来,福婶脸上那不屑鄙夷的笑容刺痛了她的眼。 “不想死是吗?要不然,让他陪你一起,陪你一起砍头,起码这样就死的痛快些了!”福婶指着姜媛怀中的小男孩,众人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他们本来就没打算为难这个孩子,福婶这是怎么了…… 什么?!姜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其实她心里明白,福婶确实是一个好人,可是,“福婶,你怎么能让仇恨蒙蔽了双眼?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啊……” 既然两个都要死,横竖都是死,那么她宁愿自己一个人,也不要牵连了无辜的林儿。 “好!凌迟处死!这是我们姜氏一族欠你们的!只是我有个要求,希望福婶能够答应。” 众人没有想到,姜媛居然是这样的反应,还以为她会哭天喊地的讨饶,众人的心中有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什么事?” “福婶,我知道你是个好人,那么请你,好好的将林儿带大,他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就把他当成自己的骨肉,好好照顾他,这就是我唯一的请求。” 这句话,从那虚弱的口中说出来,竟是有种震撼人心的感觉。 她真的是姜媛吗?那个自私自利残暴的姜国公主? 福婶的眼中划过一抹幽光,她皱着眉头久久不能言语,而众人竟也都没有了动作,街道上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氛。 “杀了……她吗?” 有人忍不住出声问道,众人立刻看向福婶的方向。 “杀了她,我们的亲人,能活过来吗?”然而,方才那杀气腾腾的妇人,此刻的声音却犹如幽潭般,带着丝丝凄楚的涟漪。 “没有想到,你真的变了……为什么你要变呢?如果你还是那个自私的姜国公主,那么,我就可以杀了你,为我一家子报仇了……为什么你会变了呢……”福婶喃喃自语着,而众人的表情越发的沉重起来。 是啊,杀了姜媛,他们的亲人会活过来吗?而且,他们方才也看见了,这个姜媛,不再是那个冷血无知的姜国公主了。 福婶看着姜媛怀中的男孩,她蹲下了身子,“跟我走吗?” 然而,小小的人儿却是惧怕的看着眼前的大婶,弱弱的说了一句,“不要打我姐姐……” 如此纯净的双眸,此刻却好像在看杀人犯一般看着他们。不少人想起了自家的孩子,当初,他们也是用这种眼神,看着那些侩子手的。 难道如今的他们,就和姜氏一族一样冷血无情吗? “林儿……”姜媛微微动了动手,可是她已经没有力气将林儿推开了。其实她知道,跟着福婶,总比跟着自己好。 “姜媛,从今往后,不要再让我,看见你了……”福婶站了起来,冷冷的留下这么一句话,转身离去。 她的意思是,她不要自己死了?! 众人就那么看着福婶渐行渐远,再看看地上受了重伤的姜媛,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竟是这么的没有意义,他们想看的,是这个高高在上的公主,跪着向他们求饶的模样,想看着她求饶自己,还是被自己折磨致死的模样。 可是现在,他们的行为居然如此愚蠢。 他们的亲人没有多余的机会活下去,或许,他们应该给姜媛,一个重生的机会。 有的人不甘心,有的人好像放下了一切,众人带着不同的表情不同的心情,纷纷离开了那里。 姜媛艰难的睁着眼睛,他们,不杀自己了吗? “大姐姐……”林儿似乎察觉到不再动弹的姜媛,一种恐惧涌上心头,他哭喊着,可是四周只有投来的几道目光,没有人再上前理会他们。 “将她们带回去吧。” 终于,县主开了口,县老爷点了点头,或许这个姜国公主,将会开始另外一种人生。 …… 麟国宫中,御花园里,皇后在这难得的春日之中坐在亭中看着那些盛开得越发娇美的鲜花,心情有种别样的感觉。 “嬷嬷,你觉得这些花儿怎么样?” “怎及娘娘国色天香?” 皇后轻轻笑了笑,“国色天香?本宫只怕是年老色衰了……” 这些日子,皇上每日都会去丽妃的宫中,明明丽妃有孕不能服侍,皇上还是不肯来她的凤殿。如果自己真的是国色天香,那么为什么留不住皇上的心呢? “呦,娘娘这是在说什么呢?!娘娘可是一国之母,永远都像牡丹一般高贵美丽!” “是啊,本宫也只剩下一国之母这个头衔了。”皇后百无聊赖的伸出手去,摘下了其中一朵盛开的鲜花,眼中没有过多的情绪。 “皇上今日,又是在丽妃的宫中用的午膳吧?” 丽妃两次大难不死,麟国王越发的拿她和腹中的孩子当宝,每日都会与她一同用膳,让皇上没有机会从她的膳食中下手,眼见着即将临盆,难道她就要眼睁睁的看着那孩子出世? “是啊,听说丽妃娘娘近来的胃口不太好……” “哼,她就是那么矫情。”想当初自己有孕的时候,也不见皇上这么着急。只可惜她的孩子虽然平安生下来了,依旧被那个贱人害死了!否则她也没有必要去养别人的孩子。 “二皇子近来如何了?可有让皇上问及功课?” “一切如常。”嬷嬷如实回答着。 “枉费本宫为他铺了那么多路,偏偏皇上对他不怎么中意。”皇后一想起自己要处心积虑去帮那不是自己琴声儿子的二皇子,心中便有种说不出的苦闷。 可是,只有二皇子登基为帝,她才能成为太后。 看见皇后的表情,嬷嬷知道她又在想那些不开心的事情了。 “娘娘您看,您最爱的糕点来了!” 只见几名宫女恭敬的上前,她们的手中端着几盘精美的糕点放在了皇后的眼前。 “桂花糕,芙蓉酥,杏仁露,娘娘吃点儿吧。” 皇后只是淡淡的看了几眼,却是没有多大的胃口,她的目光落在其中一个被盖住的碟子上,“这是什么?” 嬷嬷一喜,兴许是给皇后娘娘的惊喜吧!她立刻伸出手去拿出了盖在上面的碟子,当里面的东西完全呈现在眼前时,皇后立刻勃然大怒。 “这是什么东西?!” 精美的碟子上,摆放着一块白色的糕点,而糕点上方是一朵菊花,一朵枯萎了的菊花。 “这是谁送来的!是在暗示本宫老了,要凋谢了是吗?!大胆!”皇后重重的一拍桌子,那端盘的宫女吓得跪了下来,“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说,是谁让你送来的?!”居然有人敢这样讽刺她?! 那宫女害怕的颤抖着身子,“是……是……” “快说,不然连你也一起砍了!”嬷嬷厉声道。 “是……是璃皇妃让奴婢送来的……” 璃皇妃?慕容清歌?!皇后立刻瞪大了眼睛,一下子坐了下去,“好一个璃皇妃!”仗着自己有璃殿下的宠爱,胆敢对她无礼?! 这时,远处却是走来一道俊逸的身影。 “臣,参见皇后娘娘。”南宫傲月冷冷的一瞥地上跪着的宫女,对着皇后恭敬的行了一礼。 “威远侯今日怎么有空来和本宫行礼?”皇后的心情已经是狂风暴雨,哪里还有空和南宫傲月客气。 “臣方才见娘娘大怒,特地上来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对娘娘不敬。” 他的目光落到了桌面上那朵凋谢的菊花,当下看着脚边的宫女,“大胆奴才,这糕点是谁让你送来的?” “……是,是璃皇妃……” 南宫傲月却是幽幽一笑,“璃皇妃?璃皇妃今日一早便不再宫中,岂能叫你来给皇后娘娘送糕点?!” 那宫女不由得身子一抖,“奴婢……奴婢……”那慌乱的神情,紧张颤抖的声音,让皇后微微眯了眼,慕容清歌不在宫中,那这个宫女为什么说是她送来的。 “大胆奴才,居然想要陷害璃皇妃挑拨皇后娘娘,说,是谁主使你这么做的?!” 南宫傲月的声音满是杀气,那宫女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碰见威远侯,原本想好的说辞一下子被吓得一干二净。 “奴婢……奴婢……” 这么说,不是慕容清歌,那会是谁?!皇后当下冷冷的看向那名宫女,“是谁叫你这么说的?告诉本宫,本宫饶你一命。” 话音刚落,那宫女突然瞪大了眼睛,双手伸向自己的脖颈,“唔唔唔……”她的表情痛苦而枢纽,眼中突然涌出两行污血来。 “娘娘小心!”嬷嬷将皇后护在身后,那宫女开始浑身抽搐,在地上翻滚了起来,她的鼻子,耳朵,也相继流出了污血。 许久之后,地上的宫女终于不再动弹了,而南宫傲月则是看着她的死样,久久没有言语。 …… 161】美男计 看着地上的宫女,皇后心有余悸,也不知道这些糕点有没有毒,若是自己没有防范便误食了,会不会和这个宫女一样的下场。睍莼璩晓 果真,嬷嬷立刻抽出一根银针扎在那些糕点上,除了那盘带着凋谢菊花的糕点没有毒,其余的银针一扎,都是触目惊心的黑色。 皇后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没有想到这看似平静的宫中,还有人敢对她下这样的毒手。 “娘娘,是不是该禀告皇上?”嬷嬷担忧道,毕竟这凤殿之中理应都是皇后的心腹,而如今,似乎所有的人都不能再信任了。 皇后深深的看了南宫傲月一眼,“不用,这点小事无需惊动皇上。”若是皇上介入,她无法以牙还牙,虽然她还不能肯定,到底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要加害于她。 “娘娘还是多加小心为好,切莫让有心人利用了。”南宫傲月的话别有深意,皇后立刻想起方才若不是他的到来,自己一定会觉得是慕容清歌想要加害自己,而如今,难道是有人想要利用自己来对付她? “侯爷说的是。” 南宫傲月微微行了一礼,便叫人把地上的尸首抬了出去,自己也离开了凤殿。 一路上,他的脸色阴沉,不一会儿便遣散了身后的宫人,拐进了一条偏僻的小道上。 前方,是鲜少人迹的冷宫,他注意了下四周无人,才缓缓推开宫门走了进去。 清幽的宫殿里,竟是听得到清脆的鸟鸣声,只是四周春日般的风景却是无法融入南宫傲月的心。 石栏上坐着一名美丽的女子,她正脸上含笑的逗弄着笼中的鸟儿,看起来惬意无比。 南宫傲月停留在她的跟前,“是你做的吗?” 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笑着看向眼前面容冰冷的男子,“傲月,这几年来,你对我的态度越来越不好了。” “……是你让人送那盘糕点给皇后,还给皇后下毒了是吗?” “既然你都知道,何必来问我呢?”女子的声音没有丝毫的紧张,仿佛在说着什么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太胡来了!不是答应过我,会按照我的计划去做吗?”南宫傲月的语气里竟是带着几分责怪。 那女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最后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贤妃说的对,有人扰乱了你的心。” 贤妃?“贤妃和你说了什么?” “傲月,你以前不会用这种语气和我说话的。”女子的声音里带着几分不满,南宫傲月深吸了口气,“我的事情,向来不喜欢你们插手。” “但是如果影响了我们的计划呢?” “不可能!我不会让那种事情发生!” 女子收敛了神色,“那么方才为何你要替慕容清歌解围?我的目的,就是为了让慕容清歌自己出手,那个女子,足以和皇后那个贱人较量。” “既然你想要对付皇后,为何不自己动手?你不是已经想了十几年了吗?” “你这是在质疑我的判断?!”女子缓缓站了起来,语气已经冷了三分。 南宫傲月就那么看着这张绝美的面容,许久之后目光挪向他处,“唯独她,不能为你所用。” “哦?你真的动心了?为了什么呢?你的心中不再只有云国公主了吗?还是因为她也叫清歌?” 自己隐藏在心中的秘密被人一语戳穿,南宫傲月当下皱了眉头,一撩衣袖带着冰冷的气息转身就要走,后面的女子立刻出声制止,“傲月,我不会让任何人阻拦我们的计划,不论是谁!你要护她,只怕会给你树立更多的敌人!” 然而,前方的男子没有再理会她,而是大步的离开了长廊。 …… 前往京都的路上,一辆低调的马车缓缓的行进着,路过某个山间,马车停了下来,一名小厮从车上下来走到了溪边,取出水壶储蓄了一点。 他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一抹蓝色,待看清楚之后当下惊呼了一声,“侯爷!溪边,溪边有人!” 马车上的乐安侯轻轻撩开帘子,“何事这般喧哗?” “侯爷,溪边倒着一名男子!” 男子? 小厮领着乐安侯来到了方才的位置,果真,那里俯卧着一名男子。 会不会是什么可疑的人物?可是这里偏僻幽静,更是无人知道他要前往京都,那么应该是这附近落难的人吧? 小厮好奇的走了过去,轻轻一叹他的鼻息,“侯爷,还有气儿!” 他扳过了男子的身子,那张清秀白皙的面容立刻出现在小厮的眼前,“这位公子好面相啊!” 此话一出,乐安侯好奇的张望了过来,溪边,那湿润的流汗轻轻贴着柔美的线条,红色的薄唇微张着,露出了那一口洁白的皓齿。他的呼吸微弱,淡淡的剑眉清皱着,仿佛十分不适的模样。 确实是一副好皮囊!乐安侯思索了片刻,“将他扶到马车上去吧。” “是!侯爷!” 昏迷中的男子被带进了马车,乐安侯亲自为他把了脉,发现这男子的脉搏十分虚弱,看起来似乎是因为体力不支而倒下的,这个状况,似乎已经多日没有进食了。 居然是被饿昏的!此刻的乐安侯心中已经放下了一半的戒备,恐怕这是从哪儿来的旅人,兴许途中丢了盘缠,才会没有银子置办点食物。 “喂他喝口水把。” 小厮闻言,小心翼翼的将水壶凑到了男子的嘴边,仰起他的头大口的灌了一下。 “咳咳……”一时间,男子突然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虚弱的睁开了双眼,那眼中的迷茫与无助,让乐安侯的心中一动。 “公子,可是醒了?” “我,我在哪里?”男子轻启薄唇,好听的声音让他给旁人的印象又加上三分。 小厮正要开口,乐安侯一个眼神制止了他,“公子,你在我等的马车上。”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眼神带着几分慌张,“我明明记得自己看见了溪水……” 一个肉包递到了他的眼前,“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吃点吧。” 男子似乎有些犹豫,可是他的目光已经完全的集中在那个包子上,当下咽了下口水,乐安侯看着那微微动了动的喉结,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多谢。” 男子一把抓起那个包子,不用两口就彻底塞进了嘴里。一旁的小厮看得呆了,这公子是有多久没有吃过东西了,看起来真是可怜。 “公子这是要去哪里?” “我,我想去京都投奔远房亲戚。” 原来如此,殊不知他选了一条最远的路,而这条路上鲜少人家,更没有什么客栈,若有,那也只剩下山贼了。 “那公子的包袱呢?” 提起这个,男子的眉头一皱,轻叹了口气,“前几日夜晚在林中休息,第二日醒来在下所有的东西都不见了。” 原来是有人趁着他熟睡偷走了这公子的包袱啊,一切如此合理,乐安侯只能为他不幸的遭遇感到惋惜。 “正好,我们是要去京都谈笔生意,公子若是不嫌弃的话,就与我们同行吧。”乐安侯平易近人的笑着,那名男子竟是微微愣了一下,脸上浮现出两片可疑的红云,这样的反应让乐安侯眼中划过一抹精光,竟是觉得眼前的男子别有一番风味。 接下来,男子所表现出来的儒雅谈吐,让他给乐安侯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两人相谈甚欢,马车之内弥漫着一股奇妙的氛围。 男子手中的水壶因为颠簸落到了地上,正要伸出手去捡,却有另一双手出现,碰触到了他冰凉修长的手指,两人当即一愣。 “额……抱歉。” “不,无碍。” 男子大方的笑了笑,而乐安侯的目光不自觉的落到了对方那清秀的面容上,从他的角度,正好可以看见那柔美的脸颊线条,再到修长的脖颈,白皙的皮肤在蓝色的长衫衬托下,更显得几分细腻。 “不知公子可有婚配?” 乐安侯的话让那男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摇了摇头,“尚未娶妻。” “哦?这是为何?公子一表人才,这个年纪应该已经有了妻儿。” “家中贫寒,为了裹腹已经是不容易,何来的银子赡养妻儿呢。”男子的声音带着几分惆怅,他没有注意到的,是乐安后满意的眼神。 “哦对了,聊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公子贵姓?” “免贵,在下静风。” 静风?好名字啊!人如其名。 “不知公子可知亲戚的所在之处?” 乐安侯显得越发的友善起来,静风无奈的笑了笑,“在下第一次前往京都,并不知道他们所在何处,不过在下相信,稍微打听一下,应该就找得到了。” “这样,若是公子不嫌弃的话,在下命人帮你寻找,京都如此之大,没有一点人脉,只怕是大海捞针啊!”乐安侯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名乐于助人的商人,若不是静风早已经对他的行径了如指掌,只怕自己都会感激此人的热心。 “那……多谢阁下了!” 静风知道,乐安侯喜欢干净清爽的男子,绝对不能有妻室,这是一种变相的挑剔,自己方才的一番话找不到披露,一切都在公主的掌握之中。 162】相救 一路上,乐安侯对静风的照顾可谓是无微不至,他极力的维护着自己儒雅绅士的形象,一边已经派人先行去了京都安排一切。睍莼璩晓 “不知静风兄弟去了京都,打算住上几日呢?” “此番前往京都,是想留在天子脚下谋份差事,这样也不会给亲戚增添负担。”静风的一举一动都如流水般柔畅,乐安侯总是忍不住将目光投注了那白皙优美的喉结上,对方一说话,他便觉得有股热流冲上脑门。 不得不说,好久没有碰见这么令人心仪的男子了,乐安侯有些庆幸自己特地选了远路迂回前来京都,原本只是想要躲避某些耳目,而现在,真是另有收获啊! “老爷,前方就是京都了!” 马车外传来禀告的声音,静风伸出手去撩开窗帘,那期待的目光令他的眼中神采奕奕,一旁的乐安侯看得呆了,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伸出手去触碰那令人心动的面庞。 进了城,静风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多谢老爷路上相助,既然已经到达京都,静风也该告辞了。” 此话一出,乐安侯的心中竟是有些慌了,“静风兄弟请慢,京都这么大,你可知道自己的亲戚在哪里?” 果真,对方立刻露出了犹豫的神色,他淡淡的笑了笑,“无碍,多打听一下便可以找到线索了。” 乐安侯发现,自己似乎对这个静风越发的中意了,在困难的时候他也不轻易寻求别人的帮助,这种独立的性子正对他的口味。 “若公子不嫌弃,在下在京都还算有些人脉,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先去这京都之中最好的酒楼用下晚膳,那时候在下派出去的人应该就可以打听到公子的亲戚所在之处。” “这……” 乐安侯生怕他拒绝,已然热情的拉起了他的手往前方的酒楼走去,他的手腕纤细,乐安侯的心忍不住跳了两下。 然而,不等他们用完晚膳,就有一名小厮模样的人出现在静风的面前,他在乐安侯的耳边说着什么,乐安侯当下脸色一变,“静风兄弟,在下实在不忍开口,有个不好的消息。” “发生了何事?!”静风的语气显得有些紧张。 “静风兄弟所说的那户人家,听说在前年就全数感染了重病,已经都不在了……”若是自己说他们只是搬走了,那么静风一定还会想着去找他们,如果说全部都不在人世,那么就可以打消静风的念头,自己只要多说几句,便可以将他留在身边。 然而,乐安侯不知道的是此刻静风的心中正不断的冷笑着。他说的那户人家根本就不存在,而就如公主所说,乐安侯一定会想尽方法不让自己离开,恐怕他根本就没有派人出去找,只是拿了一个借口来搪塞自己。 可是他依旧露出了震惊和悲伤的神色,“怎么,会这样……叔叔婶婶他们……” 乐安侯满脸的惋惜,“静风兄弟不要难过了,人死不能复生,可是静风兄弟还要好好的活着,不如这样吧,既然要在京都里找份差事,不如就来我的庄子里做个账房管家如何?相信静风兄弟心思细腻,一定能胜任的!” 若是旁人听了,一定会觉得自己遇见了大好人。静风也是如此表现的,“这样,岂不是太麻烦老爷了。” “怎么会呢,在林子里我们都能相遇,这难道不是一种缘分吗?你在京都无亲无故的,就当我们交个朋友,往后好好为我办事就好了。” 乐安侯心中乐着,他紧张的看着静风犹豫不决,“好了,就这么决定吧!我们吃完就回庄子里去!” 静风长长叹了口气,“那……也只能这样了。” …… 云清歌看着手中的信件,脸上露出了几分冷笑。只怕乐安侯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引狼入室。 花园里,云清歌的心情却没有因为外面明媚的阳光而觉得愉悦,她的心中缠绕了太多的事情。不远处,一道身影却是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那穿着公公蓝衣的身影快速的在长廊上走着,那人低着头,却依旧可以看见那白皙的额头。 “知书,让对面的那小公公过来。” “是,皇妃。” 云清歌只见知书走了过去拦住了那名公公,对方的身子似乎有了几分紧张的反应,最后还是跟在知书的身后缓缓挪到了她的眼前。 “参,参见璃皇妃……”对方的声音很小很小,若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那人在说些什么。 “抬起头来。” “……小的容貌丑陋,怕吓着皇妃。” 云清歌的目光落到了那没有喉结的脖颈上,再看看她的袖子处不经意露出来的首饰,那个色彩斑斓的珠子,整个宫中只有一个人会佩戴。 “走得这么急,是要出去办事吗?” “……是,是的,小的要出去半点事情。” 一旁的知书不由得皱了眉头,哪个宫的下人,这么不懂规矩,在皇妃面前说话也不懂得用敬语。 不远处传来一阵吵闹声,云清歌闻声望去,就看见了几名夷国的宫女慌张的从另一头跑了过去。 “不好了,夷国公主不见了!” 大公公的话让云清歌微微挑了挑眉,她的目光落到了自己眼前这个始终没有抬头的公公身上,许久之后微微一下,“没你的事情了,下去吧。” “是,皇妃。” 对方如临大赦般迈开了步伐,有些焦急的从反方向离开了花园。 努尔丽娜捂着自己狂跳的心,她差点都要以为自己被璃皇妃认出来了,还好自己伪装得不错。 她寻了一处早已经打探好的院子,一个跃身便从宫墙上跃了出去。 “谁?!谁在那里?!”然而,她还是被宫中的侍卫发现了,侍卫们立刻拔出了腰间的长剑追了出去。 京都的街道上,两名美丽的女子穿着简单的长裙,却掩盖不了她们出众的容颜。 “姑娘好眼光啊!这是我们店铺里最好的布料。”布铺的老板热情的招呼着,沉莲的目光落到了一匹红色的丝绸上,伸出手去轻轻一抚,似乎便有些中意。 “大姐,你不是最不喜欢红色吗?”一旁的云锦绣依旧有些紧张,她很少走出绯红楼,若不是这一次大皇姐执意要出来买些东西,她宁可呆在那个安全的屋子里。 “婴孩的兜衣,还是需要做母亲的亲自挑选。”沉莲的脸上带着几分慈爱的光,云锦绣立刻明白,原来大皇姐是想给自己腹中的孩儿做兜衣啊! 挑选了几匹中意的,云锦绣扶着沉莲拐进了一条巷弄之中。 “别跑!站住!” 街道上突然一阵混乱,云锦绣立刻提高了警惕望向那声音的来源,只见一抹蓝色的身影冲了过来,那人身上的衣服十分凌乱,而头发也散落开了,看那副面容,便认出是名女子。 “姑娘,救救我,有人在追赶我!”努尔丽娜一看见前方的两名姑娘,立刻冲了上来,沉莲思索了片刻,便撇开目光提示努尔丽娜巷弄里的某个方向。 “多谢姑娘!” 努尔丽娜随着沉莲的目光看去,便发现了一道虚掩着的木门,当下便冲了过去躲了起来。 “追!快找,一定跑不远的!” 那一队侍卫分外显眼,云锦绣与沉莲只是对视了一眼,便好像所有的一切与她们无关一般。 “大皇姐,那名姑娘身上的衣服,好像是宫里头太监的宫衣啊!”云锦绣小声的在沉莲的耳旁问道。 然而,对方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她只是做了一件自己可以做的事情,至于结果如何,这就不是她能控制的了。 回到绯红楼的后门,沉莲没有想到,自己居然再次遇见了方才那名姑娘。 她的手臂上受了伤,此刻正往外潺潺的流着鲜血,“姑娘,救,救我……” 那些侍卫将努尔丽娜当成了刺客,因此下手自然不会手下留情,她的手臂是被长箭所伤,伤口还感染了毒,沉莲一眼便知道,若是不及时救她,这名姑娘很快就会中毒身亡。 “进来吧。” 努尔丽娜一喜,原本苍白的双唇感激的笑了笑。 “多谢两位姑娘,我,我很快就会走的。” 云锦绣没有多说话,只是拐进了自己的屋子,很快她有出现,只是手中多了一块药包。 “姑娘,伤口包扎好了之后,请尽快离开这里。”她们可不想招惹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只是面对弱者,她们却也无法见死不救。 “……我,我明白的。”努尔丽娜对于眼前的两名女子相救已经十分干净,自然不会在意云锦绣的心直口快。 她看着眼前这名沉静美好的姑娘认真的为她包扎着伤口,看起来手法纯熟,便忍不住问了一句,“姑娘懂得医术?” 此话一出,云锦绣却是沉下了脸,努尔丽娜当下便明白自己似乎说错了话。 沉莲轻轻笑了笑,努尔丽娜立刻改了口,“姑娘,可知道要去边区,要走哪道城门比较近?” “东门。” “可是原本长安侯管辖的那片区域?”麟国的边区有那么多,努尔丽娜要确保自己没有走错路。 长安侯?难道她是长安侯的人?沉莲的动作顿了顿,而云锦绣的眼中,也忍不住划过一抹杀意。 “姑娘独自一人去那里?” 努尔丽娜尴尬的笑了笑,“我喜欢的人去了哪里,所以,想去找他。” 是的,这些日子来,看不见他的身影,听不见他的声音,努尔丽娜第一次明白什么叫喜欢。她也没有想到,自己原本那么讨厌那个人,到最后,居然会动了心。 沉莲当下放松了心情,看来这名姑娘喜欢的宫中当差的人,接管长安侯权利的几人已经动身前往,这名姑娘只怕是打算偷偷跟过去。 听着她的口音,也不像是麟国的人,沉莲为她系上一个牢固的活结,“姑娘的勇气,真是令人佩服。” 努尔丽娜面上一红,“哪里,我只是太过任性罢了。” 手臂上的伤口不再那么疼痛,努尔丽娜也不想给眼前两名好心的姑娘增添麻烦,便一番感激之后离开了绯红楼。 她换了一身衣衫,在绯红楼的正大门处停了下来,抬起头来看着那带着红绫的匾额,还有来来往往的男子们,心中不免有些震惊。 那两名姑娘,居然是青楼里面的人?! 不是她对青楼女子有所歧视,可是想想,还是会觉得有些不太舒服。不过她们到底是救了自己,这青楼里的女子,也是有好人的。 想到这儿,努尔丽娜心想等她再回到这里,一定要帮她们二人赎身以报这一次的救命之恩。 感受着自己手臂上隐隐作痛的伤口,努尔丽娜心中忍不住暗骂着,元烨,若是让本公主找到你,一定要让你好好补偿本公主所受的苦! 而绯红楼里,站在最顶楼的云锦绣与沉莲,就那么看着街道上远去的女子。 “大皇姐可是在想些什么?” “没什么,只是羡慕那姑娘的勇气而已。”她可以如此去追求自己所爱的人,如此的自由,和自己不同。 云锦绣心中却不是滋味,“皇姐,元公子每日都会送一封信来,今日的,大皇姐也不看吗?” 沉莲的眼中带着几分沉静,却是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许久之后淡淡的回了一句,“嗯,不看。” 装作不知道,便不会涂添悲伤,只是这心中,依旧隐隐作痛着。 163】解毒之血 繁华的街道上,一名儒雅的男子身着青衫,在自己的府邸之外徘徊了许久,却迟迟不肯进去。睍莼璩晓 每日面对着慕容清颜,周子章便觉得心中有种莫大的罪恶感。 她如今已经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可是每每看见她,他总会想起那个善良的女子,姚暖。 那一日大婚,为何她会出现在京都,那个傻丫头,明明是自己负了她,她应该发誓永远不见自己才是。只要不见面,只要不亲眼看着他迎娶别的女子,这样对她的伤害会小一点吧? 那一眼,仿佛化成了梦魇,总是在睡梦之中出现。 正巧这时,老管家从大门口走了出来,一眼便看见了不远处的周子章,“啊,少爷……” 只见那名男子转身就走,很快便没入了人群之中。 身后的老管家心中有些酸楚,这些日子来,少爷的脸上从来不见真正的笑容,明明是新婚,他却很少与少夫人单独相处,众人皆以为这是一桩良缘,可是他了解少爷,少爷的心中,只怕一直忘不了姚小姐。 一对璧人,却阴差阳错失了缘分。老管家不由得叹了口气,默默的退了回去。 “是子章?”身后不知何时站着慕容清颜,此刻的她梳着夫人的发髻,身上华丽的长裙与从前身为将军府的庶女判若两人。可是她的脸上依旧没有幸福的笑容,只是冷冷的看着周子章离开的方向。 身边的人群来来往往,周子章却不知道自己的目的地在何方。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放下,可是越是这般盲目的过着日子,他越发的觉得自己的可悲。 将军于他有恩,自己确实应该听从将军的安排,既然已经答应了,就没有反悔的理由。可是周子章却发现,慕容清颜这名女子,无法令人动心。 两个人之间的行事风格相差太多,没有共同的语言,或许这就是所说的同床异梦了。 “姑娘,买折扇吧,这些折扇可是出自名师之手啊!”耳边传来吆喝声,周子章抬起头来,只见一把折扇收起,露出了那张同样忧伤的美丽的面容。 对方似乎并没有发现他,只是淡淡的看着手中的折扇,眉目之间的忧愁难以遮掩。 时间仿佛就此停止,明明理智正叫嚣着让他快点离开那个地方,可是周子章再也控制不了自己的心了,他就那名呆呆的站着,仿佛想要将眼前的女子深深的刻进他的脑海里。 姚暖缓缓抬起头来,正好对上了那痛心思念的双眸,她心中一震,樱唇微微动了动。 周子章注意到她的肩膀上背着包袱,便走上前去,“你,要离开京都了?” 他还是没有任何的改变,只是眼中带着令她看不懂的深沉,心也跟着随之一痛。 “嗯。”她这次出来,用完了自己所有的银子,已经没有办法再留在京都了。 两个人相顾无言,就只是那么安静的看着对方。 “你……用过午膳了吗?” “嗯。”其实她这几日,几乎没有怎么吃东西,原来,绝望到一定的境界,会什么感觉都淡掉,连自己都好像快要消失一般。 姚暖的面庞清瘦了许多,她忽然想到如今的周子章已经是别人的夫君,痛心的同时又带着几分不自然。 “周大哥,我要走了。” “……”仿佛有什么话堵在心口,周子章无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要回边区?” “……嗯。”两人的对话无比缓慢,仿佛都十分的珍惜此刻相处的时光,更是不舍得结束这样的对话。 或许是因为他们二人站得太久,气氛太过诡异,已经有不少路过的百姓向他们投去好奇的目光。 姚暖心中叹息着,她微微笑了笑,无比沉重的挪动了自己的步伐,从周子章的身边走过。 每一步,都仿佛花去她所有的勇气,而周子章似乎觉得自己的心,正饱受着最艰难的煎熬。相爱着的两人擦肩而过,她的身上传来那熟悉的清香,突然,姚暖的手被人紧紧的握住,“暖儿,别走。” 姚暖身子一僵,眼泪已经止不住落了下来。 “暖儿,边区那么远,你一个人离开,我不放心。”原谅他如此自私,他不仅仅是担心她的安危,更害怕完全的失去她。 原来,他是真的放不下,也不愿意放下。 “周大哥,谢谢你依旧这么关心我,没关系的,我已经雇了一辆马车,我还有武功傍身,你放心。”她轻轻擦去脸上的泪水,周子章轻皱着眉头,“跟我来。” 紧紧的拉着身后的女子,周子章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这是一片小林子,林子旁还有个安静的湖泊,倒是一个适合说话的地方。 “暖儿,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和慕容清颜说清楚,我的心中没有她,无法给她正常的幸福,我会向师傅请罪,告诉他,我不能迎娶他的女儿。” 他的女儿?!姚暖顿时一惊,“这……是什么意思?” 周子章惊觉自己说错了话,“总之,暖儿,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履行我的承诺,只需要你给我一点时间。” 他的眼中满是隐忍,姚暖似乎察觉到他的难言之隐与于将军有关,便没有再多问。她是如此的喜欢他,再次听见他的承诺,姚暖的眼眶再次一红,“可是,这对慕容小姐不公平。” “难道让她和我在一起,就公平了吗?无法对她负起责任,无法给予她关爱便迎娶了她,这是我犯下最大的过错!暖儿,我们还没有行夫妻之礼,总会有方法的。” 见她还有犹豫,周子章伸出手去将她紧紧的揽在怀中,仿佛生怕她逃走一般。 “暖儿,对不清,是我优柔寡断,害了你,也害了她……” …… 平安宫中,云清歌收到了纳兰将军的来信,边区的姚将军正朝着京都这边赶来,并且,慕容晴已经死了的事情,云清歌倒是没有过多的感觉。 “在想什么?”身子落入一片温暖的怀抱,君未璃不知从哪里出现,从后面环抱住了她。 “在想,你瞒着我什么。” 她还在惦记着那件事情,君未璃心中无奈,“清歌放心,我的身子已经好了许多。” “可是医仙还没有回来。”云清歌并不是没有动作,她派出去的人竟然找不到医仙的踪迹,那名男子的行踪果真是如传闻中的那般难以掌控。 “没有消息不就是最好的消息?若我真的病得那么重,胥林一定会快马加鞭赶回来的不是吗?”君未璃的话虽然有几分道理,可是云清歌的心中依旧带着浓浓的不安。 “璃殿下,陛下唤您呢。”福公公恭敬的禀告道。 云清歌总觉得,最近麟国王似乎越发频繁的让君未璃去御书房,大多数的时间她很难能在平安宫中遇见他。 “清歌,我先过去,不必等我用午膳了。” 美丽的女子只是轻轻点了点头,便看着那渐渐远去的俊雅身影,眼中划过一抹担忧。 “皇妃。” 一阵清风拂过,纳兰将军突然出现在云清歌的面前。 “可是有了头绪?” 她没有注意到,纳兰将军眼中那几分隐瞒,“属下已经查到,一般中毒者不会出现那等奇异的现象,若是在手臂上出现红色的毒痕,那么这种已经可以算做是蛊毒,以毒为引,而不单单是用毒那么简单的了。” 蛊毒?!云清歌从前只是在书上看见过,毕竟这么邪恶的东西一定会被封闭在不见天日的地方,更别说真正懂得运用的人。 “这等污秽之物,又有多少人能掌握,可有什么解毒之法?” 纳兰将军心中十分不安,他不知道为何云清歌会突然打听这种事情,难道说璃殿下中了蛊毒?希望这一切只是他的猜测。 “据说,只要下毒之人自行解除蛊毒之咒,就可以让中毒者安然无恙,如若不然,就要用下毒之人的鲜血为药引,方可解开蛊毒。”只是,若是下毒之人愿意解毒那还好,若是他不愿意,又怎么可能让人取到他的鲜血。 云清歌的脸色渐渐沉静了下来,她最为难的,便是君未璃一个字也不肯和自己提起他身上的毒,若是自己问他谁是下毒之人,只怕他也不会说。 “就没有别的方法了?” 纳兰将军想了想,“若下毒之人已死,那么拥有他血液之人,也可以作为解毒之用。” 这个意思是,和下毒之人有相同血脉,也可用来解毒。只是纳兰将军的话让云清歌依旧没有头绪,既然不知道谁是下毒的人,又怎么可能知道他的血脉如今人在何处。 “皇妃为何突然如此关心这等事情?”蛊毒就好比厌胜之术,让学医之人不屑谈起的。 此话一出,乐安侯的心中竟是有些慌了,“静风兄弟请慢,京都这么大,你可知道自己的亲戚在哪里?” “无碍,多打听一下便可以找到线索了。” 乐安侯发现,自己似乎对这个静风越发的中意了,在困难的时候他也不轻易寻求别人的帮助,这种独立的性子正对他的口味。 164】腹中孩儿 周府内。 慕容清颜看着前方那端着菜肴走过的丫鬟们,问道,“少爷回来了?” “夫人,奴婢不知。” 周子章向来独自一人用膳,不曾与她一起,更别说同床共枕了。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成婚之后过的居然是这样的日子。虽然她不爱他,可是,心中难免有种落寞的感觉。 “夫人,您不回屋吗?” 丫鬟看着往前走去的慕容清颜,忍不住问道。 “少爷难得回府,当然是要去看看了。”慕容清颜的心中依旧有那么一丝期待,只是她也不知道,自己期待的到底是什么。 越往前走,她便觉得越发的奇怪。这是一间平日里很是清净的院子,周子章怎么会突然在这里用午膳。 “姚姑娘瘦了一圈呢!” “是啊,独自一人从边区过来,肯定吃了不少的苦,哎,真可怜啊。” 两名并肩的丫鬟从对面走了过来,她们竟是没有注意到已经来到跟前的慕容清颜。 “什么姚姑娘?” 两人被这突然的声音吓住,抬起头来就看见了慕容清颜疑惑的表情,脸色齐齐一变,“夫人!” 这么紧张,方才她们口中所说的姚姑娘是谁? “少爷回来了?” “……是,是。” “在里面?” 两名丫鬟的神色有些僵硬,“这……” 慕容清颜的眼中划过一抹冷意,她是这个周府的少夫人不是吗?!为何这些丫鬟,面对自己还敢有所隐瞒?! “少夫人,您怎么在这儿啊?” 这时,老管家及时出现,笑着迎了上去。“老爷和老夫人唤您一同用午膳呢!” 周家的老爷和老夫人对慕容清颜还算不错,在没有周子章陪同的日子里,总是会让她去他们的院子一同用膳,只是慕容清颜并没有多大的感激,也没有觉得与周家老爷老夫人有多么亲近。 “嗯,我这就过去。” 她缓缓转过身来,后面的两名丫鬟轻轻的叹了口气。 慕容清颜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冷笑,便缓缓的离开了那间院子。 深夜,不知是梦境之中传来的哀嚎,吵醒了床榻上的慕容清颜,她坐起身来看着身边空荡荡的位置,表情依旧是那般的冷漠。 “红儿。” “少夫人。”丫鬟立刻推开门走了进来。 天价前妻 “她们说了吗?” “……”红儿低着头,那紧皱的眉头好似不敢说话一般。 “怎么,还没说?那就把她们带上来把!” 红儿的身子忍不住的颤抖着,“是。” 很快,今日的那两名丫头被带了上来。她们身上白色的里衣满是鲜红,头发散乱甚至粘结在了一块,眼角挂着浑浊的液体,已经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鲜血。 “呜呜……” “少夫人饶命啊……” 慕容清颜就那么坐在床榻上,看着不断向自己求饶的两名丫头,仔细一看,她们露出来的肌肤没有一寸是好的,上面带着明显的鞭痕,肌肤外翻着,渗着粘稠的血液。 “嗯,还可以说话嘛……” 那求饶着的丫鬟眼中满是绝望的惊恐,她缓缓回过头去看着自己身旁被缝了嘴巴的丫鬟,太残忍了!她亲眼看着自己的好姐妹被缝上了嘴巴,她们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夫人饶命啊!奴婢知错了……” 两人不断的磕着头,可是慕容清颜的表情却是没有多大的变化。 她伸出手去缓缓的看着自己修剪得很好的指甲,原来,掌控别人生死就是这种感觉,她好像最迷恋的,就是这种感觉,好像她天生就适合这样的权利。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姚姑娘是谁了吗?” 两名丫鬟的眼中满满的恐惧,可是她们依旧有了一些迟疑,这样的迟疑让慕容清颜的心中十分的不悦,这个姚姑娘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能让丫鬟这么护着她。 “来人……” “不不不,少夫人,我们说,我们说……姚姑娘,是,是少爷的青梅竹马……” 青梅竹马?原来如此,难道这就是周子章不愿意碰她的原因?可是慕容清颜本不该在乎这种事情的,她不爱周子章,周子章不爱她,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可是她受不了的是,明明是自己的东西,却被别人拥有着。 不,就算只是惦记着也不行!周子章爱不爱她无所谓,但是,他不能心中有别的女子! “她现在,难道在府里?” 两名丫头立刻沉默了下来,慕容清颜眼睛一眯,果真如此?!那个姚姑娘就在那个清冷的院子里?所以周子章才会回来和她一起用膳! 他把自己当成什么了?!她才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嗯,你们可以下去了。”贵妃起居注 两名丫鬟一愣,立刻明白了她什么意思888888,当下齐齐磕着头,“谢谢少夫人,谢谢少夫人!” 屋子里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只是红儿依旧站在一旁,直到两名侍卫走了进来,“夫人,已经处理干净了。” 红儿不由得身子一抖,她们,还是没能逃过一劫。 “嗯,记得不要让本夫人看见什么肮脏的东西。” “属下明白!” 屋子里陷入一片诡异,红儿低垂着眼不敢去看床榻上的慕容清颜,她没有想到,少夫人居然会这么残忍,她已经开始害怕自己会不会和她们一样的下场。 “怎么,怕吗?” “奴婢,奴婢不敢……” “不,本夫人希望你怕,你要知道,谁才是周府的少夫人,明白吗?”她的意思是,只要红儿识眼色,她可以让对方安全的活下去,如若不然,那两个丫鬟的下场,她不介意再用在红儿的身上。 “奴婢一定对夫人忠心耿耿!”红儿立刻跪了下来,眼角已经挂着泪花。 …… “怎么不见绿儿她们?”院子里,姚暖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两名丫鬟,已经不是昨日的绿儿她们。 “奴婢也不知道,今早上一起来,就没有看见她们了!” “暖儿,怎么了?你比较喜欢她们伺候吗?”一旁的周子章脸上满是笑容,姚暖面上一红,这两日来,是她这段时间最幸福的日子里,就好像回到了当初,他们还在边区的时候。 “不是……” “这两个丫头也不错的。”周子章的心情好了许多,他没有再出现在慕容清颜的眼前,只是想要找个机会,和于将军谈一谈。 一名士兵出现在外头,好似徘徊的模样,周子章站了起来,“暖儿,我去处理些事情。” 姚暖看着那跟着士兵离开的男子,便微微低下头来,只是脸上依旧带着幸福的笑容。 …… 街道上,姚暖的心情不再一样,她不愿意单独一个人留在周府,主要是因为尴尬,二来,更怕碰见周老爷和老夫人,还有已经是周夫人的慕容清颜。 她的心中依旧有几分愧疚,可是原谅她自私一回,她真的无法放下周子章。 “姚小姐?” 一个惊讶的声音响起,姚暖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那张许久不见的清雅面容。 “璃……” 云清歌使了个眼神,这里人来人往,她不希望让别人知道自己的身份。[HP]良师益友 “姚小姐还没有回京都吗?” 两人来到了茶馆里,姚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看着她为难的脸色,云清歌皱了眉头,“姚小姐可知道姚将军已经在前往京都的路上?” 姚暖立刻露出了惊讶的表情,“父亲他……”要过来?! “嗯,姚小姐不如等姚将军到达京都之后,与他一起离开吧。” 对方的神色有些慌张,云清歌观察着她那不安的反应,轻轻问道,“如今姚小姐住在哪里?” “我……” “难道,是在周府?” 姚暖立刻紧张的抬起头来,她没有想到云清歌居然以猜就中。 云清歌的表情带着几分深意,“姚小姐见过周夫人,也就是我的庶妹了吗?” “没有……抱歉,我……” 轻叹一口气,果真如此,看来是周子章把人藏起来了,可是这么个大活人,慕容清颜早晚会知道的,而云清歌担心的是,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姚小姐,若是看到我庶妹,千万不要招惹她。”云清歌明白姚暖是个温柔如水的女子,论心机一定比不上慕容清颜,而且那个人,自从出嫁之后便再也没有回过慕容府,可见她到底有多么的冷血无情。 姚暖感激的点了点头,她觉得云清歌是在为她着想,“我父亲,他……是来找我的吗?” “也许是,也许不是。” “……”这可怎么办,姚暖越发的担忧起来。 云清歌告辞了姚暖,便朝着慕容府前去,姚暖则有些浑浑噩噩的回到了周府,一跨进院子,便看见了院中站着一名女子。 那女子缓缓转过身来,脸上的表情难以形容,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自己,仿佛要透过她的身体看穿她的灵魂一般。 “姚姑娘?” 慕容清颜轻轻问了一句。 整个周府,如此年轻的女子也只有一人了。姚暖觉得心中有些紧张,也不敢去看慕容清颜的眼睛,只是缓缓的走上前去,“是……” 没想到,那女子突然绽放了一个亲切的笑容,“姚姑娘果真是美丽大方,真希望以后我腹中的孩儿,能像要姑娘这般便好了。” 腹中的……孩儿? ------题外话------ 莲子决定在年后辞职了,为了更加全心的投入自己的写作之中,为了对自己负责也对读者们负责,亲爱的们,等全新的我回来! 165】摊牌 腹中的……孩儿?周大哥不是说,他们并没有行夫妻之礼吗,怎么会这样…… 慕容清颜低下头来,轻轻抚着自己平坦的小腹,脸上满是为人母的慈爱。“对了,子章常常跟我提起姚姑娘,说你们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一定比亲兄妹还要好吧?” “……”姚暖心中仿佛被什么重重的撞击了一下,缓缓的往外渗着血般剧痛着。兄妹之情,难道周大哥和自己的夫人,称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兄妹之情? 慕容清歌注意到对方的脸色眨眼间就白了,心中冷笑了几分。 她缓缓走了过去,拿过姚暖的手放在自己的腹部,“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没有多少日子,我却好像能感受到孩儿的心跳一般,姚姑娘,你感觉到了吗?” 心跳?这里面,是周大哥的骨肉…… 姚暖仿佛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可是她的脸上却要强颜欢笑,不能让周夫人看见自己这般模样,不能让她误会,不能……给周大哥增添麻烦。 “恭喜,恭喜周夫人了。” “来,听说姚姑娘文采不错,不如帮我的孩儿起个名字?” 姚暖只觉得自己的耳边嗡嗡作响,她的手异常的冰冷,完全没有注意到慕容清颜正将她带到外面的花园里。 “姚姑娘,跟你说哦,子章他这个人就是心软,明明不喜欢的东西,只要旁人一开口他都不会拒绝,我总是说他这点不好,可是他说,就当发发善心嘛,你说他这个人是不是很傻?” 她……这是什么意思?姚暖渐渐觉得呼吸有些困难,看着眼前这张幸福的笑脸,她的心中立刻升起一股罪恶感,如果周大哥与她之间真的如此恩爱,那么自己的到来,岂不是会破坏这样的恩爱?还有,周夫人已经有了周大哥的骨肉,自己留下来又怎么对得起这还未出生的孩子。 姚暖只是那么静静的听着,慕容清颜眼中的笑意越发的深刻,她的目光落到了不远处的湖面上, “姚姑娘,你看那湖,当初就因为我说喜欢这湖,子章才在京都里买了这间宅子,说实话,他对我真的很好,能嫁给他,真的是清颜的福气呢。” 周大哥确实是这么体贴的人,姚暖看向那波光粼粼的湖面,不由得出神,总觉得好像看见了周大哥温柔的面庞,只是她的心,却渐渐的凉了。 “姚姑娘你看,里面还有子章特地为我买来的鱼……”慕容清颜手指向那湖面,拉着姚暖走到湖边,阳光折射着她的视线叫人看不清楚。 “姚姑娘,在那里,看!” 姚暖微微弯下身子,慕容清颜脸上的笑容瞬时变得狰狞,她伸出手去重重的一掌推了姚暖的背,口中惊呼着,“姚姑娘,放开我!你这是做什么?!” 那突然的力道令姚暖来不及反应,她的身子向前栽去,回过头去落入眼帘的,却是慕容清颜那无比冰冷的面庞。 可是,姚暖明明有机会运用轻功起身,可是她却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了任何的力气。 突然,身子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那强有力的手臂环着她的腰将她在落水的前一刻拖了起来带到了岸上,她缓缓抬起头来,眼前是一张愤怒痛心的面庞。 “暖儿!” “父亲……”为什么父亲会在这里?! 身穿戎装的姚将军紧紧的圈着姚暖,在察看她到底有没有受伤之后才放开了她。转过头去,那犀利的眼神射向一旁满脸惊讶的慕容清颜,“你就是周子章的夫人?哼,果真是物以类聚!” 姚将军此刻无比的气愤,方才他都看见了,是这个周夫人伸出手去将自己的女儿推进湖里的,口中居然还贼喊捉贼?!这是什么意思,想把他的女儿推下湖水,再栽赃暖儿吗?! “你,你是什么人?!”慕容清颜戒备的往后退了一步,这名突然出现的武将,此刻正满眼杀气的看着自己。 “侍卫!侍卫!”这些饭桶,周府是这么容易让人随便进出的吗? 顷刻间,一队侍卫匆匆赶来,将姚将军团团围了起来。 “父亲……”姚暖拉住了姚将军的手,示意他不要把事情闹大,她矛盾的看向对面的慕容清颜,对方的表情,与方才的柔和判若两人。 “周夫人,为何你……” “姚姑娘说什么呢?本夫人可是做了什么事情?”这种情况下坚决不能承认。 姚暖倒吸了口气,她分明看见了慕容清颜眼中的厌恶。难道她方才对自己的友好,都是装出来的? “暖儿!”这时,一个焦急的声音从后方传来,听见消息的周子章立99999刻赶了过来,他在看见湖边的姚将军后顿时一愣,“将军……” “好一个周子章,薄情寡义,又将我女儿藏到这里来,是什么意思?!”姚将军从来没有受过这样的屈辱,更不容许别人伤害她女儿一分一毫。 姚将军?这个武将是姚暖的父亲?慕容清颜抿了下嘴,看向周子章的方向,发现他也正一脸疑惑的看着自己。 “暖儿,你怎么出来了……”周子章记得自己吩咐过,在他还没有处理好与慕容清颜之间的事情时,最好不要走出院子,可是现在是怎么回事? “哼,你还想把我女儿藏到什么时候?!”若不是他在京都里也有眼线,又怎么能追查到自己的女儿如今在周府。姚将军满脸的痛心,“暖儿,你何必这么傻,周子章这个负心人,父亲绝对不会再同意你们在一起!” “姚将军,听我说……”周子章走上前去想要解释一番,不想,姚暖拉住了姚将军的手,语气渐渐淡了下了,“父亲,我们走吧。” 走?“暖儿,你要去哪……” 为什么,为什么他要骗自己,明明周夫人已经有了他的骨肉。“周大哥,绝对不能始乱终弃,否则姚暖一辈子,都会看不起你!”不论是什么理由,都不能抛弃自己的妻儿!这是姚暖为人的准则,所以她选择退出。 这是什么意思…… 想要上前问个清楚,一把长剑却抵在了他的喉咙处,“再往前一步,我就一剑杀了你!” 姚将军是真的恨不得杀了周子章,可是他忍住了。冷冷的看向慕容清颜的方向,“周夫人,今日的事情,本将军一定会来讨个说法!” 今日的事情?周子章看向那一脸阴沉的慕容清颜,难道她对暖儿做了些什么? 姚暖跟着姚将军,头也不回的走了,周子章的心口隐隐作痛着,“你对暖儿说了什么。” “你那么在意那个女子吗?”慕容清颜淡淡的开了口。 “……”第一次,周子章竟然感觉到了慕容清颜的情绪。“她,是我心爱的女子。” “那我呢,我是你的谁?!” “……”周子章没有想过,慕容清颜居然会问她这种问题。 只见眼前的女子轻轻笑了笑,“方才她想要把我推进湖里,然后那个将军就出现了,还说要杀我,你看这该怎么办呢?”慕容清颜无辜的耸了耸肩,周子章紧皱着眉头,不可能!暖儿不可能会想要将她推下湖的! “不信是吗?她知道我是你的夫人,所以想要杀人灭口。” “不可能!”一声巨吼,震得慕容清颜一愣,她没有想到,周子章居然会这么吼她,当下脸色越发的冰冷无情。 “周子章,你记着,我才是你的夫人!既然你娶了我,就妄想再娶别的女子!”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在周子章震惊的目光中,慕容清颜缓缓转身,消失在拐角处。 …… “暖儿!听我解释……”在姚将军临时住下的府外,周子章亲自前来,可是却被拒之门外。 “周公子,还是快走吧,将军说了,若公子还不走的话,休怪他不客气了。”老管家好心提醒道。 “管家,为何暖儿会突然改变心意,你知道吗?”暖儿明明答应他愿意等他的,为什么姚将军一来,她的态度就变了?如果她真的这般听从姚将军的话,当初也不会独自一人前来京都了。 “周公子,莫要再逼奴才了。” 老管家也听说了一些事情,只是他没有想到,周子章居然是这种人。 “管家,你告诉我……” 砰地一声,门突然被一脚踹开,姚将军手中握着长剑满身煞气的走了出来,“周子章,你还敢来!” “姚将军,让我见见暖儿吧,我有话想要对她说。” “见她?你以为,本将军还会再给你一次伤害我女儿的机会?”姚将军仿佛听见了什么巨大的笑话,手中的长剑一挥,“回去,给你三天的时间,将慕容清颜带到本将军这里来,今日的事情,本将军一定会追究到底!” 慕容清颜?难道和她有关? 砰地一声,门再次关上,周子章颓然的站在那里,心乱如麻。 而很快,皇宫中,云清歌收到了从慕容府的来信。 看着信中的内容,她的脸上却是没有过多的表情。 “皇妃,可是大夫人送来的家书?”说实话,知书也有些想念慕容府的姐妹们了。 “不,是三姨娘的信。”这一次,慕容清颜算是自己给自己种了个大麻烦。 …… 166】于将军的心思 云清歌的表情淡淡的,慕容清颜居然会去招惹姚暖,这一次彻底触怒了姚将军,他特地修书一封去慕容府,提前知会了一声自己将要对慕容清颜兴师问罪的事情,也算是给足了慕容盛的面子,这一下着实把三姨娘吓了一跳。只怕她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居然会得罪边区的姚将军。 让云清歌惊讶的是,周子章居然会将姚暖接进周府,这在云清歌看来,实在是有失考虑,不过她也能理解,毕竟周子章还不清楚慕容清颜的为人,她绝对不会允许自己的东西被别人惦记着,就算是住进去也不行。 “皇妃,三夫人可是出了什么事情?”知书对于三夫人有几分好感,比起从前府中的几位姨娘,三夫人算是为人贤淑低调的了。 “今日,回府一趟。” 慕容府内,所有人坐在大厅里面,老夫人阴沉着脸色,而慕容盛则皱着眉头。 “老爷,这一次清颜闯的货,老身以为我们慕容府不必插手,由周副将解决便好了。”老夫人的脸上满是冷漠,三姨娘顿时一急,立刻站了出来,“老夫人,清颜一定是不小心,求老夫人在姚将军面前为清颜说说话吧……” “不小心?那么不小心就找到了周副将的青梅竹马,又不小心让姚将军撞见栽赃嫁祸?” 老夫人冷笑了一声,这个庶女果真无法给慕容府带来什么,除了麻烦! 其实三姨娘心中明白,此事多半是真的,可是她的女儿好不容易才有了好的归宿,难道就要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一切吗? 慕容盛此刻看不出任何的想法,他只是沉默的听着,可是心中早已经乱成一团。 对于慕容清颜,他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他给予慕容清颜的关怀太少,如今她遇见这样的麻烦,作为父亲没办法置之不理,可是听起来,确实是她理亏在先。 姚将军与他也有几分交情,可是在这件事情上,姚将军说得清楚明白,他无法原谅清颜,事先给他们慕容府打个招呼,已经是看在两人的交情上。 “老爷,清颜她虽然不及大小姐来得聪颖,可是她也是您的女儿啊……” 只听啪的一声,老夫人重重的拍在扶手上,“三姨娘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们慕容府待三小姐差了吗?”听三姨娘的意思,是他们没有把慕容清颜当成慕容府的三小姐? “不,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希望老夫人能够帮帮清颜。”三姨娘的眼泪已经流了下来,慕容盛看着她这模样,心中不是滋味。 “母亲,不如……”慕容盛刚要开口,老夫人已经站了起来,“这件事,就不要和老身说了,你们自己去和姚将军说,只要记得,慕容府不会让她为所欲为,既然要招惹别人,就要明白自己的分量!” 老夫人的话让三姨娘面上一红,她知道,慕容清颜这一次真的给慕容府带来了麻烦。 “老爷,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否则会坏了与姚将军的交情。”大夫人就事论事,并不是想要落井下石,慕容盛轻轻点了点头,这时候老管家紧张的冲了进来,“老爷,姚将军派人送信来了!” 此话一出,所有人立刻紧张的看向那封信件。 上面写得清楚明白,若是慕容府打算包庇自己的庶女,那么他不介意让皇上来主持公道。 “姚将军居然这么气愤?这点小事何必闹到皇上面前。”大夫人不由得皱了眉头,只怕这其中还有别的原因。 “姚将军针对的不是我们,是周子章。”慕容盛长长叹了口气,他知道,姚将军一旦把这件事闹到皇上面前,那么周子章往后的前途怕就毁了。 连自己府上后院都无法掌控,又如何掌控大局呢? 姚将军这是在为自己的女儿讨个公道,再惩治周子章泄愤。 “老爷,这可怎么办?”三姨娘知道姚将军若真的说到做到,那么慕容清颜一定逃脱不了。 慕容盛露出了难色,一道刚毅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慕容兄,这是发生了何事?怎的都在大厅呢?” 于正康迈着大步跨了进来,他的目光不着痕迹的扫过三姨娘那泪痕满面的脸庞,对方不自觉的低下头不愿意与他对视。 “于兄……” 慕容盛简单的解释了一下,于正康当下气氛的瞪着眼睛,“这姚将军未免欺人太甚,女儿家闹别扭,何必牵扯上两家人,他这是何居心?!” “于兄,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兄,你想想看,子章近来得了皇上的赏识,年少有为,难免姚将军不是心中嫉妒,而他明明知道三小姐是子章的夫人,又威胁99999说要将此事搬到皇上面前,不是明摆着要挑拨慕容与周家两家人的关系吗?那么从中谁最受益?” 于正康说得头头是道,老夫人在一旁听着,竟也觉得有这个可能性。 毕竟自从皇上又重新将兵权交给慕容盛,朝中有多少大臣眼红嫉妒着,说不定连姚将军也想趁着此事损害慕容盛的声誉。 “于兄,姚将军不是那样的人。”姚将军驻守边区多年,忠君卫国,若他真的有心权势,就不会一直在边区默默无闻了。怎么说,这一次也是清颜做的不对。 “怎么不是,身为堂堂将军居然为难一个小女子,依我看来,姚将军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丈夫!”于正康十分的气愤,他有意无意的看向三姨娘的方向,而慕容盛的反应,也让三姨娘的心有了几分冰凉。 “于兄的意思是……” “既然周夫人是慕容家的人,自然应该由慕容家护着,慕容兄放心,我一定会在皇上面前支持慕容府,到时候丢人的,就是他姚将军了!”于正康的意思,就是要两人联合起来扳倒姚将军。 “万万不可!” 没有想到,慕容盛一下子便拒绝了,三姨娘惊讶的抬起头来,在这样的情况下,老爷都不愿意为清颜出头吗?他难道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姚将军责罚?一旦此事传扬出去,清颜一定会背上妒妇的罪名,声名狼藉,说不定连周子章也会因为这件事休妻。 慕容盛察觉到三姨娘的视线,立刻有些犹豫,“让我再想一想,一定会有别的方法。” …… 从大厅里出来,三姨娘只觉得双腿发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院子的,满脑子都是慕容清颜的事情。 一双强有力的时候搭在了她的肩膀上。三姨娘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就看见了那张刚毅的面容。 “是你……” “都看见了吗?你的夫君,就是这么对待你和你的女儿。”于正康的眼中带着十分复杂的东西,三姨娘心中一窒,“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听不懂最好,只是你要知道,能帮助清颜的,只有我了。” 于正康的话让三姨娘收住了脚步,她有些僵硬的看向那张脸,“你可以帮她?” “她是我的女儿,我不帮她,还指望慕容盛吗?”于正康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三姨娘始终觉得有些不安,突然,角落里传来一个声响,于正康眼中一沉,“谁在那里?!” 一阵清风拂过,于正康落在了拐角处那企图离开的小小身影上,慕容硕害怕的看着这高大的中年男子,整个身子贴在了墙壁上。 他的脸上满是惊恐,而想起方才自己听见的话,三姐姐,是于将军的女儿?不是父亲的女儿?! 小小的慕容硕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于正康的眼中浮现一丝杀机,缓缓对着慕容硕的脖颈伸出手去。 “你要做什么?!住手!”三姨娘及时赶到,将慕容硕护进了怀里,“他还只是个孩子。” “可是他听见了我们的对话!”于正康似乎不打算放过慕容硕。 “他是我的孩子!”三姨娘突然抬起眼来,那眼中燃烧着的怒火,让她整个人的灵魂犀利了起来,于正康收住了手势,“你就这么在乎他的孩子,那我们的女儿呢?” “……”脑海中竟是回想起慕容清颜的话,她也是这么想的,觉得自己关心硕儿不关心她,也就是因为这样,才让她越发的与自己疏离。 “他们,都是我的孩子……” “那么,你打算如何救清颜?”于正康居高临下,看着那犹豫不定的妇人。 三夫人深吸了口气,事到如今,她还能求谁呢?若是璃皇妃愿意帮助她……可是想起慕容清颜从前所做的事情,三姨娘觉得希望不大。那么,还有谁呢? “那就去找子章吧,清颜毕竟是他的夫人。”于正康收回了视线,淡淡的提醒道。 …… 周府内弥漫着一股沉重的气息,所有的下人们明显发现,周子章与慕容清颜没有再说过话,他们彼此之间仿佛筑起了一道高高的墙,怎么也打不破僵局。 屋子里,慕容清颜看着镜中的自己,脸上挂着冷笑。 她没有错,居然娶了她,就不可以再惦记别的女子,她才不会像自己的姨娘那样,与别的女子分享夫君,哪怕是自己不爱的人。 是的,就像慕容清歌一样,她都可以让璃殿下如此专宠着,为什么自己不可以呢?! ------题外话------ 莲子祝大家新年快乐!马上有对象,马上有银子! 167】带发之尼 “夫人,慕容府的三姨娘来了。”这时,一名丫鬟前来禀告,而慕容清颜则是表情微微一变,心中没有太多的欢喜。 “清颜!”三姨娘在大厅之中等候了许久,慕容清颜才姗姗出现。 本来作为慕容府的姨娘,她不可以随便出府,可是老爷似乎明白她救女心切,因此三姨娘这一次,出来得十分顺利。 “姨娘怎么来了。” 慕容清颜的语气并不友好,三姨娘顾不得那么多,“清颜,男子三妻四妾平常不过,你为何要去招惹姚小姐。” 不想,眼前的女儿脸色立刻拉了下来,“姨娘今日来,想说的就是这些吗?那么清颜就不送了!” “清颜!”见她要走,三姨娘立刻加重了语气喊住了她,慕容清颜深吸了口气,一个眼神便让四周的丫鬟退了出去。 “你可知道,姚将军送了一封信件给你父亲,要我们慕容府不得插手这件事情,势必要为姚小姐讨回公道!” “那就让他讨吧,而且,他不是我的父亲,就算是,慕容府也不会替我出头的。”慕容清颜这一点倒是很清楚,她不过是一个嫁出去的庶女,周子章虽然有前途,可是比起身为皇子的璃殿下,那相差太多了,他们怎么可能为了自己与手握重兵的姚将军起冲突。 “清颜,你知道你父亲不会坐视不理的……”三姨娘觉得,如今与慕容清颜的对话,真的很难进行下去,为什么她就是不明白自己的苦心? “哦?那这样清颜就感激不尽了。” 冷漠的女子轻轻笑了笑,只听啪的一声,左脸传来火辣辣的疼痛,慕容清颜微微一愣,难以置信的瞪大了双眼看向那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的三姨娘。 “你……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说话?!”三姨娘迟疑了一会儿,方才她的理智被愤怒冲昏,待她意识到时,自己的手已经扇了出去。 慕容清颜的眼中瞬时燃上火光,她的表情变得阴森恐怖,三姨娘似乎被此刻的她所吓住,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姨娘不用担心,就算我真的被姚将军兴师问罪,也绝对不会将姨娘拉下水的!”她咬着牙一字一句道,三姨娘似乎听见了自己心碎的声音,可是她也明白,慕容清颜对自己的误会,已经无法解除了。 “想必五弟此刻还在屋子里等着姨娘回去,清颜不送了!”她冷冷的一甩自己的衣袖,大步离开再也没有回头看三姨娘一眼。 三姨娘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会慕容府的,整颗心仿佛被掏空了一般,眼前出现了一双典雅的绣花鞋,“三姨娘,可是去了周府?” 这个声音?!三姨娘立刻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那带着浅浅笑意的云清歌。 “参见璃皇妃!” “三姨娘不必多礼,你的身子也不好。”确实,几日不见,三姨娘仿佛清瘦了一圈,云清歌自然明白这是为什么。 “璃皇妃,求求您救救清颜吧,妾身的话,她不听……”突然,三姨娘竟是跪了下来,云清歌眉头一皱,伸出手去扶她,“三姨娘快请起!” “姚将军执意要为难清颜,妾身实在想不出方法,唯有恳求皇妃……” “三姨娘可知道,清颜将姚小姐推下湖的事情?” “……妾身,自然知道。” “如果姚将军没有及时赶到,那么姚小姐会怎么样呢?”云清歌仿佛想要告诉她什么。 三姨娘有些犹豫,“这……姚小姐应该识水性,不然,清颜也一定会让人救她的……” 她的声音越说越小,而云清歌的眼神也越来越深沉,两个人之间陷入了一阵沉默。 “或许,三姨娘应该想想,为何三妹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三姨娘一心被爱女之情所蒙蔽,已经无法理智的判断是非了。 再者,云清歌并不打算帮助慕容清颜,因为有些人不值得。你帮了她,就等于害了其他人。 “皇妃……清颜她一定不是故意的,皇妃……”看着那渐渐远去的女子,三姨娘的心凉到了谷底,这一次,她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某间清幽的屋子里。 “四妹。” 云清歌站在屋门外许久,只见慕容清丽坐在桌旁,手中拿着一副刺绣看得出神,最后轻轻唤了一句。 “嫡姐!”慕容清丽惊讶的站了起来,似乎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参见璃皇妃。” “四妹,你知道我不喜欢这些礼数的。”她轻笑着走了过去,拿起慕容清丽手中的刺绣,心中明白,她始终没有放下四姨娘的事情。 慕容清丽被看出了心事,生怕云清歌会误会,“清丽今日整理屋子发现的99999,这是儿时姨娘教给清丽的一副刺绣,因为没有完成,被姨娘责罚了一阵子,没有想到姨娘还留着。” 整理屋子的时候,慕容清丽发现了许多从前自己不知道的东西,她越发的思念四姨娘,原来自己竟是这般的不了解她。 “四妹,嫡姐可以为你做些什么吗?不如,为你找个好的婆家?”云清歌是真的心疼这个善良的女孩,她吃了太多的苦,总是为了别人着想。 慕容清丽苦笑着摇了摇头,“人生难得有情人,清丽不奢望这样的缘分,只是不想重蹈姨娘的路。” 四姨娘就是因为得不到夫君的喜爱,才会令她越发的嫉妒别人的幸福,才会让她最终得到这样的下场。 “嫡姐,清丽想去祈福寺。” 祈福寺在离京都不远的山上,云清歌轻轻挑了挑眉,“今日?” “嗯。” 回想起自己身上牵扯的事情,云清歌思索了一会儿,“嫡姐和你一起去。” …… 这座山峰环绕着京都,似乎带着几分繁华的味道。祈福寺坐落在山顶处,陡峭的山道上百姓络绎不绝。 云清歌换了一身便装,犹如普通人一般徒步爬上山顶,当那带着仙气一般的寺庙出现在眼前时,连云清歌也有些惊讶这里的氛围。 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虔诚的神态,在这里仿佛看不见任何黑暗的一面,耳边时不时传来扫帚清扫的声音,几位小尼正低着头,在人群中打扫着,而百姓们也十分的自觉,彬彬有礼生怕玷污了这一片清静之地。 慕容清丽拉着云清歌跨进了寺庙,那几尊佛像金身打造,寺庙内辉煌中丝毫不显得庸俗,空气中飘着淡淡清香。 木鱼声仿佛能洗涤心中的黑暗,云清歌与慕容清丽在佛像前跪了下来,虔诚的在心中诉说着自己的祈愿。 不知道过了多久,云清歌睁开眼来,而慕容清丽已经不在身边。 “夫人。” 眼前出现了一名慈眉善目的老尼,云清歌礼貌的行了一礼,“师太。” 那老尼语气随和,“方才有位姑娘让贫尼转达夫人,说她不忍打扰夫人,先行去上几柱香,随后便会回来。” “多谢师太,我可以随便走走吗?” “夫人请随意。” 云清歌看着四周来来往往的百姓,心中升起一种寂寥的感觉。仿佛带着淡淡的伤感,她缓缓挪动了脚步,朝着人少的地方走去。 某间后院里,云清歌被眼前那景色所吸引,停驻了步伐。 这里似乎是山顶的断层,在这断层上建起的亭子,可以将整个京都尽收眼底。 那恢宏的宫殿坐落在京都最后,依靠着青山,给人一种十分威严的感觉。 轻风拂过,云清歌忽然注意到,角落里站着一道纤细的背影,那是一名女子,清瘦的身子被灰色的尼袍包裹着,在风中缓缓飘扬,而让人感觉疑惑的是她那一头及腰的长发,简单的扎在脑后。 带发修行?云清歌的脑海中闪过这个想法。 对方似乎感觉到身后的视线,缓缓转过身来,那一刹那,云清歌竟是有一种错觉,仿佛这名女子随时有可能随风而去,她的脸上带着一种超然的感觉,似乎不似人间的风景。 她的眼中带着一种抹不去的哀伤,又好像是思念,又好像是洒脱,她的嘴角带着一种超然的笑,浑身竟是带着一种令人难以忽视的气质。 “姑娘可是从京都中来?” 那人缓缓开了口,声音犹如她的人一般,优雅飘渺。 云清歌点了点头走上前去,又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她。 “姑娘的发,很美。” 对方微微一愣,伸出手去轻轻捋过脑后的长发,似乎从未被人这般夸奖过,“三千烦恼丝,唯有留着它,才会让我记得曾经的自己。” “姑娘也是京都之人?”她的口音,她的举止,丝毫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姐。 她没有回答云清歌,而是转过头去深深的望着远处。忽然,她脸色一变,眼中竟是带着几分戒备看向云清歌。 “姑娘的人为何躲在暗处?” “……” 这时,纳兰将军无声的出现在云清歌的身后,安分的立在一旁,似乎是想告诉那名姑娘,他没有恶意。 “他是我随行的仆人,没有恶意。”云清歌总觉得这个姑娘的身上有种奇怪的地方,却又说不上来。 对方看着纳兰将军身上散发的戾气,语气陡然一变,“姑娘还是快些离开这里吧,既然是清静之地,便请守护好这一片清静。” ------题外话------ 这名带发修行的尼姑,不是一般人。 168】迟来的洞房花烛 云清歌有些惊讶,眼前这名女子难道懂得武功,居然能察觉到纳兰将军的存在。 可是自己显然被对方排斥了,云清歌只好歉意的笑了笑,“我们走吧。” 纳兰将军立刻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之中,转过身去,云清歌忍不住回过头来一看,那里哪还有那位姑娘的影子,空荡荡的只有冷风拂过。 那位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嫡姐!”慕容清丽等候了许久,终于看见云清歌的身影。 对方歉意的笑了笑,“让四妹久等了。” “这是清丽方才求的平安符,这个嫡姐要好好戴在身上。”慕容清丽从袖中摸出了一片红色的平安符,云清歌接了过来,目光看向一旁站立着的师太,立刻想起了方才看见的那位姑娘,忍不住问道,“师太,这里可有一位带发修行的姑娘?” 师太的眼中划过一抹僵硬,显然没有逃过云清歌的眼睛。 “施主,我们祈福寺中并没有带发修行的小尼,姑娘可是认错了人?” “可能是我认错了吧。”这位师太想要隐瞒,就越说明那位姑娘特殊的身份,只是云清歌很快便收回了思绪,她并不打算插手别人的事情,这一次的相遇,不过也是意外而已。 从祈福寺下来,云清歌与慕容清丽道了别,便坐上了马车回到了宫中。 前往平安宫的路上,前方的一群人立刻吸引了云清歌的注意力。 为首的南宫傲月笔挺着胸膛正面而来,他的目光落在云清歌的身上,久久的定住毫不避讳。 不悦的皱起了眉头,每每看见他,云清歌便觉得好像有一块大石堵在心口,叫人厌恶到了极点。 “你们下去吧。” 南宫傲月不知为何屏退了身后的人,他往前几步拦住了云清歌的去路。 “璃皇妃今日出宫了?” “侯爷今日进宫了?”云清歌眼中浮上一层笑意,只是那眼神中的排斥与疏离,只有南宫傲月才看得到。 身后的知书总觉得每次云清歌遇见威远侯,总会变得十分奇怪,这样的明知故问,是不想回答侯爷的问题吗? 可是,今日的南宫傲月似乎与平日里不太一样,他深深的环视了下四周,好像在提防着什么。 “皇妃,近日还是少出宫为妙。” 他这是什么意思?云清歌闻到他的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受伤了?在宫里受的伤? “多谢侯爷关心。”冷漠的回了这么一句,正要从他的身旁走过,南宫傲月眉头一皱,她就这么讨厌自己?“清歌!” 知书顿时一惊,王爷怎么能叫王妃的闺名呢?! 她抬起头来,却是对上了南宫傲月警告的眼神。 云清歌伸出手去将呆愣中的知书拉到身后,“不知王爷有何指教?” 这个南宫傲月,未免太不将麟国皇宫放在眼里,云清歌明白,他是想让自己屏退知书,可是自己一点都不想与他单独相处。 南宫傲月深吸了口气,“我说的是真的,若真要出宫,身旁一定要带上高手!” 他为何会这么说?就好像在警告自己一般。 云清歌收敛了表情,带着知书离开了那个地方。 脑海中徘徊着南宫傲月的那句话,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发生了一般,还未到平安宫,福公公已经一脸惨白的迎了上来。 “皇妃,您总算回来了!璃殿下他……” 云清歌心中一惊,立刻迈开步伐朝着院子的方向追去,虚掩着的屋门被一把推开,床榻上那虚弱的男子印入眼帘,“未璃?” 俊美无双的面容此刻微闭着双眼,云清歌一眼便落到了他那白衣上的猩红点点,受伤了?! “皇妃,殿下不知道为何突然受伤,明明早上还好好的。” 云清歌已然探上了君未璃的手腕,“殿下可有遇见什么人?” “奴才不知呀,可是殿下说不能唤太医,奴才不知道如何是好。”福公公仿佛快要哭出来一般,大公主只留下这么一条血脉,殿下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脉搏如此怪异,时而急凑时而虚弱,云清歌一把撕开君未璃的袖子,发现那条鲜红,早已经眼神到了手臂之上! 他的毒,发作了?! “你们都下去。” “皇妃……”福公公与知书对视了一眼,只好默默的退下。 云清歌拉开君未璃的衣衫,发现他的胸膛上赫然一道深紫色的掌印,惊讶之余立刻回想了南宫傲月方才那有些苍白的脸色,难道…… “纳兰将军!” 门很快被人推开,那高大的男子出现在屋子里,纳兰将军惊讶的看着床榻上的君未璃,“皇妃,方才威远侯与璃殿下相遇,二人不知道说了什么便大打出手,两人皆是受了伤。” 宫中早已经布下了纳兰将军的人,云清歌的眼中燃起了怒火,南宫傲月!只怕是这伤势加速了君未璃身上毒性的发作! 可是对于他身上的毒,云清歌还没有任何的头绪。 拿出银针,云清歌却是不敢下手,因为万一稍有差错,很可能火上浇油。不一会儿,她的额头上便渗出了汗水。 纳兰将军看着云清歌那渐渐苍白的脸色,心有不忍,再看看床榻上虚弱的男子,许久之后,“皇妃,属下曾经见过与殿下如此相似的毒,或许可以一试。” “相似?” 面对云清歌的疑问,纳兰将军微微点了点头,“是的,中毒者皆是手臂上会出现红色痕迹,蔓延至心口便会毒发身亡,而这种毒的潜伏期不定,有的人一生都不会发作,而有的人,就会像璃殿下这般,因为外力的催动而加速毒性的发作。” 既然有这种相似的病例,为何他现在才说?云清歌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沉,就那么深深的看着纳兰将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纳兰将军似乎有事情瞒着她。 似乎看出了云清歌的想法,纳兰将军歉意道,“如今殿下的情况十分严重,若非如此,属下也不敢轻言,毕竟只是相似而已。” 他说的对,如今只能试一试了。 “有什么方法?” “毒发的事情,中毒者会时冷时热,所以为了稳住中毒者体内的毒素,必须保持恒定的体温,两日之后若中毒者可以支持过去,那么这一次的毒发,就算是熬过来了。” “你的意思,是还有下一次?”云清歌自然明白纳兰将军的意思,对方沉重的点了点头。 “但是,如果熬不住的话……”只怕这一次的毒发,就会让中毒者永远睁不开眼睛。 “不,不会熬不住!”一定不会,他是君未璃啊,他怎么可能熬不住! 纳兰将军心中叹息,他能做的,就只有这么多了,九公主,原谅他无法告诉她实情,永远都不知道真相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最好的结果。 屋子里很快便只剩下云清歌一人,很快,君未璃的身子果真开始发烫了起来,云清歌打了一盆水,帮他冰敷着身上的肌肤,而这变化显然大大超乎了云清歌的想象,他的皮肤仿佛要燃烧起来一般,红彤彤的令人害怕。 云清歌只好将他扛了起来,带进了冰冷的池子里。 君未璃的眉头始终紧皱着,看起来十分痛苦的模样,云清歌的眼眶不知不觉间已经湿润,她开始后悔自己的无能,后悔自己没能马上找到解毒的方法,后悔这段日子以来只顾着自己的事情。 “未璃,你睁开眼看看我。” 云清歌的声音带着几分懊悔,她不断的将池子里的水洒在君未璃的身上,他的呼吸时而急凑时候缓慢,情况似乎一点都没有稳定下来。 早知如此,就算是逼,她也一定要逼他说出实话! 为何麟国的皇子会中这么奇怪的毒,这一切一定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 云清歌不是没有想过从宫中其他的人入手打听,可是她奇怪的发现,旁敲侧击中,宫里的人似乎并不知道君未璃中毒多年的事情,众人只知道,君未璃儿时得了一场大病,莫非有医仙的出现,璃殿下早已经不在人世。 如今云清歌想来。那时候医仙恐怕只是暂时稳住了君未璃的毒性,他无法知道何时君未璃才会发病,因此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到麟国皇宫,确定无碍之后再云游四海。 又或许,君未璃身上的毒,就是医仙云游四海的理由。 云清歌的手碰触到池中的水,原本冰冷的池子竟是渐渐变得温暖,没有想到这样的体温都能将冷水暖化,可见君未璃此刻所受的煎熬该是多么的巨大。 “纳兰将军,带冰块来!” 几桶冰块很快被扛进了屋子,云清歌不断的往池子里倒入冰块,纳兰将军的目光落到君未璃的脸上,“皇妃,快把殿下带出来!” 什么?纳兰将军一喝,云清歌这才发现,君未璃的肌肤已经恢复了正常,不,应该是说白皙得不太正常,他的眉毛好似蒙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云清歌顿时大惊,伸出手去触碰到那冰凉的肌肤,当下便将君未璃拖上了池子。 “皇妃,冷热交替是不定时的,皇妃一定要多加注意!” 纳兰将军提醒到,云清歌抬起头来,“可有什么方法可以解毒?” “属下说过,要么下毒之人亲自来解,要么就用下毒人之血,或者继承者之血。”他的话带着几分深意,可是纳兰将军并不希望云清歌听出他话中的意思。 云清歌将所有的锦被拿了出来盖在了君未璃的身上,此刻的男子完全没有任何的意识,似乎只有他的身体感觉到冷,整个人瑟瑟发抖,云清歌抬起头来,纳兰将军明白她的意思,立刻又退了出去。 伸出手去抚着那冰冷的额头,云清歌从未觉得这般恐惧过,“你一定会撑过去的,对吗?”可是她却知道,君未璃的脉搏越来越虚弱。 紧紧的握着他的手,他的肌肤因为寒冷而僵硬,云清歌丝毫没有感觉到手中因为寒冷而传来的刺骨,唯独心中的痛,比什么都清楚。 若这毒是年幼时便种下的,究竟是什么人居然这么的狠心,对一名孩童下这样的毒手。“儿时,你也承受着这样的痛苦吗?” “清歌……” “未璃,你听见我说话了吗?!”云清歌心中一喜,可是,身旁的男子依旧紧闭着双眼,只是混沌之中似乎喊着自己的名字。 “未璃?” “清歌……” 云清歌钻进被褥之中紧紧的环抱住这冰冷的男子,可是不一会儿,她却发现君未璃的身子渐渐开始发热起来。 且不说能否熬过这一次毒发,正常人的身子也受不了这样忽冷忽热! 每一分钟都十分的紧迫,云清歌已然将君未璃拉了进来,沉浸在池子里,不断往池中加着冰块。她不知道今晚要持续几次,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要帮助他撑下去! 是的,帮助他撑下去,只要他一醒来,自己就算是运用任何方法,都要逼他告诉自己一切,一切的一切!她不能再承受任何人离开她的痛苦,她不想再有任何的后悔和遗憾。 云清歌哪怕是双手累了酸了,依旧不肯放松警惕,池子中的水温渐渐暖了,君未璃的眉上又蒙上了一层冰霜。 “皇妃。”不知何时,纳兰将军又出现在她的身后。 “属下记得,这样的重复,应该最多不会超过四次,但是第四次是最危险的。” “我知道了。” 云清歌的眼中仿佛有了希望,四次,只要四次就可以了! 纳兰将军看着此刻十分狼狈的女子,哪怕心中无比痛惜,他都要压抑着自己。目光落到君未璃的脸上,纳兰将军不由得感慨上天弄人,为何要让他们相遇,为何要让他们相爱。 若到了最后,皇妃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又该如何看待自己? 云清歌的心全部投注在君未璃的身上,果真如纳兰将军所说,第四次,君未璃的身子异常的滚烫,似乎整个池子的水都要跟着沸腾起来,她只能不断的往里面加入冰块,不断的冰敷着他的面庞,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云清歌哪怕是整条手臂都麻木了,依旧不敢松懈。 “冷……” 冷?!云清歌的视线有了几分模糊,她的双腿跪得僵硬,艰难的将君未璃从水中捞起,那厚重的锦被一层借着一层将他包裹起来,不留一丝缝隙。 君未璃的双唇因为寒冷而变得青紫,云清歌的眼泪不知何时已经湿润了面庞,她紧紧的抱着怀中的男子,他的温度能刺痛自己的肌肤,可是云清歌依旧害怕,害怕只要自己一松手,他就会这么消失不见一般。 “未璃,你一定要撑过去……” 混沌的意识中,似乎有个熟悉的声音唤着自己,可是身子却完全不听自己的使唤,想要睁开眼睛,看看是谁在自己的身旁,可是眼皮却沉重得仿佛被人锁上,内心不断的有个声音告诉自己,快醒来!快醒来!可是却无能为力。 痛恨这样的自己,痛恨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所爱的人,和爱自己的人不断的失望,不断的离去的自己。 君未璃似乎梦见了很久很久以前,那个火光冲天的夜晚。 “太子殿下,快逃!快逃啊!” “皇上!快走,太子殿下由我们保护!” “哈哈哈哈……为何要亡我夏国,为何要伤我妻儿……” 耳边充斥着父皇最后的笑声,“璃儿,好好的,活下去……” “璃儿,你是夏国的太子,你不能死……” “母后……母后……” “不要走,不要走!”云清歌瞬时睁开了双眼,看着那好似被噩梦缠住的男子,他的身子还是这么的冰冷,好像随时都有可能离他而去。 紧紧的握住他的手,“未璃,我不走,所以睁开眼睛,看看我!” “未璃……醒过来!醒过来!” “璃儿,母后想要看着你长大,想要看看我的璃儿未来的皇妃是什么样……” “君未璃,再不醒过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梦境之中,君未璃看见了那张久违的慈爱的面庞,“母后,听见了吗,那是我心爱的太子妃的声音。” 他对着眼前已故的夏国皇后,浅笑着说。 “只是母后,对不起……” “璃儿,母后只希望你幸福,希望你活下去……” “母后,清歌她的是……” 那温暖的双手握住了他,梦境之中的夏国皇后,依旧是这般的慈爱和蔼,她轻轻摇了摇头,“她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一生一世陪伴在璃儿的身边。” “母后,您不怪孩儿?” “璃儿,回去吧……回去……” 那声音渐行渐远,朦胧之中,母后的身旁,站着依旧带着淡笑的父皇,他们相互牵着彼此,缓缓转过身去,“璃儿,活下去……” 活下去,他要活下去…… 云99999清歌只觉得自己的心快要停止了,“君未璃,你不能死!” 覆上他的身子,重重的一口咬在他的脖颈上,直到口中浮现几分腥甜,云清歌已经不知道,那是君未璃的血,还是自己的血。 他的身子依旧是这般的冰冷,取暖!对,给他取暖! 云清歌几近癫狂,她撕开了自己的衣服,除去君未璃仅剩的衣裳,紧紧的贴了上去,不断的磨蹭着他的胸膛,听着那微弱的心跳声,紧紧的握着他的手。 “君未璃,再不醒过来,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永远!” 颤抖的贴在他的身上,云清歌似乎能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原来失去的感觉,还是这般的痛。她都快要忘记这种痛了,老天爷是在惩罚她吗?惩罚她没有及时珍惜自己身旁的人。 “你哭了?”许久之后,这不真实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云清歌僵硬的抬起头来,泪水已经模糊了她的视线。 “你哭了。” 那冰冷的手从她的手中抽出,轻轻抚上她的面颊,擦去她的泪水,“清歌。” 他的声音如此的真实,云清歌难以置信的眨了眨眼睛,“未璃……”沙哑,带着几分颤抖,几分惊喜。君未璃眉头一皱,自己这是怎么了,为何让自己心爱的女子,哭得这般伤心。 “清歌……” 突然,怀中的女子伸出双手紧紧的环抱住了他的脖颈,低下头来重重的深吻上他的薄唇,仿佛失而复得一般,带着她泪水的味道,带着鲜血的味道,却是如此的美好,如此令人感到温暖。 君未璃缓缓伸出双手,回抱住她光滑的背,眼睛突然睁开,眼前是那张无法形容的小脸。她的美,触目惊心。 想要说话,却被她紧紧的堵住,不留一丝空间。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两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阻挡?她光滑的肌肤如此真实的呈现在自己的眼前,她炙热的温暖包裹着他的身心。 想起来了!在宫中,南宫傲月说,自己永远不可能得到云清歌。 男人之间的对话,无需任何隐瞒。他知道她的身份,就和自己一眼。可是不知道的,是云清歌自己。 “不,她已经在我身边了。”君未璃带着浅笑,第一次,他想向一个人这般炫耀自己的幸福。 南宫傲月显然被这句话激怒了,一直隐忍着的威远侯再也忍不住,出了手。 可是对方没有想到,自己的武功并不在他之下。 四周似乎被有意的隔离了起来,没有人知道这个院子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人各自怀着怒火,毫不掩饰自己的实力。 原本是自己占上风,可是突然之间,心口一阵剧痛,南宫傲月便趁着那个时机,重重的拍了自己一掌,却也生生的中了自己一击。 清歌,是他的皇妃,唯独这一点,他不会相让。不论他们从前发生过什么,不论他们从前经历过什么,如今的云清歌,就是璃皇妃! 至于后来,君未璃想不起发生了何事,他只知道,在要南宫傲月的手中好好的保护云清歌,他不会给那个男子第二次机会,伤害他心爱的女子。 “清歌……” “唔……” 云清歌似乎失去了理智,紧紧的钳制住了君未璃的后脑不让他逃脱,第一次知道,她居然这么霸道。 她的手慢慢的游移到他的背上,所到之处一片炙热,似乎有一团火焰从心中燃起,君未璃一直引以为傲的理智,被云清歌轻易的击垮。 “清歌,我不能……” 没能说完的话,被云清歌生生堵了回去,她似乎惩罚性的重重一口咬在他的薄唇上,最后放开了他。 那眼中闪耀的光芒,比天空的星辰还要美丽。 他的心似乎被什么重重的撞击了一下,怀中的女子脸上带着绝美的笑容,犹如破茧的蝴蝶一般。“未璃,你还欠我一个洞房花烛夜……” 轰的一声,脑中被深深的一击,君未璃一时忘记了反应,云清歌的小手已经拉起了他的手,放在了她那令人着迷的柔软上。 “未璃,我不能失去你……” 此时的云清歌,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不能再让他逃避,她要让他知道,自己是他的妻子! 君未璃的动作僵硬,可是他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身子。怀中的女子美若繁花,那白皙光滑的肌肤,犹如初雪一般,令人挪不开眼睛。 她缓缓的直起身子,像星辰一般向自己绽放着她的美丽。 君未璃的灵魂,似乎被她牢牢的抓住,再也挪不开目光。 “未璃,你逃不掉的……” 她的声音犹如罂粟一般,那柔如春水的双唇,再次缓缓落下,深深的吻住他的额头,他的鼻梁,他的薄唇。 君未璃闭上了眼睛,他的嘴角微微扬起,紧锁的双眉缓缓舒展开来,“嗯,逃不掉了……” 双手抚上那光滑的背,优美的弧度令人欲罢不能,君未璃第一次知道,云清歌就是只妖精,一只来为他拂去所有伤口的妖精。 他不想放开她,永远都不想。 她的美好,她的一切,仿佛都是为了自己而生,这般的契合,这般的令人目不暇接。君未璃甚至不知道,自己多日来的隐忍究竟是为了什么。 她的霸道令人欣喜,她的柔情令人心动。回应着她的一切,君未璃再睁开眼来,眼中满满的笑意。 “清歌,清歌……” 不断的呼唤她的名字,君未璃觉得这个名字,似乎早已经烙印进他的心里。 云清歌缓缓闭上了眼睛,在那最深的契合中,似有鲜红在锦被上开放出了最美的花朵,她紧紧的环抱着他,可是眼角的泪水却无法止住。 她不能失去他,她想要永远守护他。 厚重的锦被落了一地,这个夜晚似乎特别短暂,相爱的两人紧紧的相拥着,他拂去她脸上的发丝,她犹如慵懒的小猫依偎在他的怀里。 轻轻的一吻在那光洁的额头上,君未璃从未觉得这般的幸福过。 第一次,他感觉到怀中的女子,是这般的依赖他。 “睡一会儿吧。”云清歌似乎察觉到那炙热的目光,抬起头来轻声道。她怕经过了那样的折磨之后,还未完全恢复之前,自己的霸道会伤了他的身子。 “你累了?”君未璃的眼中浮现一层狡黠。 云清歌的面上一红,既然自己都已经那么做了,为何还不敢看他的眼睛。可是,云清歌还是忍不住将小脸埋进了他的怀中,君未璃温柔的笑了笑,目光落在角落里的那抹鲜红上,似乎有些惆怅,“看来今早,得自己收拾屋子了。” “嗯?” “不然太后那里,不好交代……” 云清歌立刻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当下伸出手去,将那滑落下背部的锦被拉了起来,似乎要遮挡那令人尴尬的颜色。 “要不,我把它珍藏起来?” 那呆在自己背上的小手顿时一拧,肌肤传来一阵刺痛,怀中的小女子怒了,君未璃安抚的轻轻拍着她的背,“好了好了,累了就睡吧。” “……嗯。” 那露出来的肌肤,君未璃看见了云清歌肩膀上的青紫,开始有些后悔,自己是不是太过得意忘形了。可是现在想来,或许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也无法假装看不见她的美好。 确实的这段记忆力,从云清歌的反应来看,她一定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自己居然这么不小心,君未璃的心中升起一丝愧疚,可是梦境中的一切如此真实。 他的母后,知道云清歌是谁,那么母后是原谅他了吗?又或许,清歌便是母后和父皇,送来给他的? 门外传来一阵动静,君未璃眉头一皱,“谁?” 纳兰将军原本奇怪,为何屋子里没有了动静,会不会是璃殿下出了什么事情,可是现在听见了君未璃的声音,让他立刻松了口气。 “殿下,您醒了?” “嗯,清歌睡着了。” 门外再也没有了声音,纳兰将军无声的退下,这一晚对于皇妃来说,恐怕会是这一生中最漫长的,皇上在天有灵,让璃殿下熬过了这一次,可是,下一次呢?纳兰将军原本悬着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 天蒙蒙亮,外面传来了清澈悦耳的鸟鸣声,朦胧之间,云清歌睁开眼来,忽的一下便坐起了身来,“未璃?!” 床榻边哪里还有君未璃的身影,甚至连一丝温度都没有残留。而自己……云清歌低下头来一看,自己身上套着一件干净的里衣。 门吱呀一声打开,那俊美无双的男子有些紧张的冲了进来,坐到了床榻边握住了她的双肩,“怎么了,做噩梦了吗?” 云清歌看着眼前这张面容,觉得那么的不真实,她一下子紧紧的抱住了君未璃,“我还以为你……” 她的身子轻轻颤抖着,一夜之间仿佛削瘦了许多,君未璃心中一酸,“我在这里,我一直都在这里……” 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云清歌的情绪,君未璃无比珍惜的将她放下,为她拉拢了锦被,“再多睡一会儿,我去命人给你准备早膳。” “不,别走!”可是,床榻上的女子犹如受惊的小鹿,就那么紧紧的握着他的手,感受着这真实的温度。 她一定被自己吓坏了吧?君未璃皱着眉头,无比心疼的伸出手去轻轻抚着她的面庞,“嗯,我不走。”就好像昨晚,她也一直在他身边一样。 感受着他的温暖,云清歌紧紧提着的心渐渐放了下来,经过昨晚的劳累,很快便进入了梦香。奇怪的是,她睡得特别的沉,梦中似乎一直有人轻轻拍着她的背,哄着她入睡。 …… 当云清歌再次睁开眼来,空气中已经飘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皇妃,您醒了?” 知书端着最后一道菜进来,在看见床榻上的云清歌之后微微一笑,今日的皇妃不知道怎么了,起得特别晚,若不是璃殿下吩咐了大概这个时候送早膳进来,她岂不是会吵醒皇妃。 “殿下呢?” “殿下去了皇上那儿。” 昨夜才毒发,今日就去了皇上那?云清歌不由得皱了眉头,揭开锦被正要下地,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面上一红,赶紧盖上被子。 “皇妃,该起来用早膳了!” “嗯,知书,你先出去吧。” 云清歌故作镇定,知书笑了笑,恭敬的退了出去,她轻叹了一口气,慢慢的打开锦被一看,自己居然穿着完整的一套里衣,而且身上的肌肤光滑无比,仿佛已经被清洗过了一般。 难道,是他? 面上立刻浮现出一层粉红,云清歌的心不由得狂跳了起来。她昨夜都做了些什么?!记忆开始被拼凑起来,云清歌觉得真应该挖个地洞钻进去! 门外传来一阵敲门声,“皇妃,丞相大人求见。” 丞相?!云清歌立刻回过神来。 …… 大厅之中,沈天辰的面色显得几分焦急,在看见那缓缓而来的云清歌之后,立刻迎了上去,只是在看见云清歌那有些疲惫的面庞之后,紧张道,“皇妃,可是殿下出了何事?” “丞相大人,此话何意?” 难道,是他弄错了?沈天辰长长的叹了口气,一下子便坐了下来,在云清歌的面前,他无需太过在意礼数。“今日我才收到消息,昨日未璃和威远侯大打出手,未璃似乎受了伤,而我昨日联系他,却是联系不到。” “嗯,他受伤了,不过无碍,今日又去了皇上那儿。” 沈天辰微微点了点头,他相信,只要云清歌说没事,那就没有关系,“皇妃的气色不太好。” 云清歌仿佛想到什么一般,有些不自然的将目光挪开,“昨夜照顾未璃,所以休息不太好。” “原来如此,皇妃也要注意身子。” 沈天辰的语气里带着几分难以掩饰的关心,他立刻收敛了表情,忽然注意到云清歌的目光,当下疑惑道,“皇妃可是有话要说?” “丞相大人,以你我的交情,清歌觉得无需太过拘谨,有些问题,希望丞相大人能为清歌解惑。” 这般认真的语气,让沈天辰立刻直起了身子,“皇妃请说。” “不知丞相大人,知不知道未璃身上中的毒。” “中毒?!”不想,沈天辰竟是从座上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睛十分吃惊的模样,“未璃他中了什么毒?!” 他居然不知道?云清歌微微一愣,脑中瞬时斟酌了一番,“嗯,未璃身上中了毒,而且是很久以前,便有了。” 沈天辰紧皱着眉头,脚下微微挪动了步伐,好像在回忆着什么。 难怪胥林每隔几年,就会回京都小住上几日,莫非是未璃儿时便中了毒,而胥林并没有把他身上的毒清理干净,才需要几年回来观察一次。 “不过现在还算稳定,只等着医仙回来。”既然君未璃并不想让沈天辰知道,那么自己也不要让他担心了。 沈天辰似乎有些放心不下,“可有胥林的消息?” “没有消息,就是好消息,不是吗?”如果胥林此刻出现的话,不就代表君未璃的情况不太好。 沈天辰想了想,觉得似有道理。 “皇妃,乐安侯已经来到京都了。” “我知道。” 沈天辰惊讶的看了云清歌一眼,为何深处皇宫的云清歌,会比他早一步收到消息?不得不承认,沈天辰对于云清歌的身份一直很好奇,她不像是普通的武将之女,那背后隐藏着的实力深不可测,有时候沈天辰都会怀疑,眼前的女子到底是不是慕容将军的女儿。 “这一日威远侯爷送了这么大一份礼物,我们若不有所表示,岂不是太忘恩负义了?”云清歌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冷笑,若不是因为南宫傲月,君未璃才不会陷入那样的危险之中,这一笔帐,要好好的算一算。 “皇妃是否已经有了计划?” “大人很快就知道了……” …… 另一头。 “老爷,这是这个月的账簿。” 静风果真随了乐安侯的意思,在他的府邸做了一份临时的账簿先生。 看着眼前着张认真的表情,乐安侯不由得看呆了,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嗯,静风做事情,我放心。” “老爷对静风有恩,这一点事情,是应该的。” “嗯,今晚有个宴会,不如静风随我一起去?”这样,可以拉近两人之间的关系。 静风有些惊讶,面上表现出了几分犹豫,乐安侯生怕他不答应,“我向来不喜欢热闹的场合,静风如此稳重,相信到时候可以帮到我的。” 几番犹豫之后,静风无奈的笑了笑,“既然如此,那么静风尽力而为。” 平安宫中,云清歌看着静风送来的信件,脸上露出了几分深深的笑意。 169】撒网 静风没有想到,在京都居然还有这么大一个宴会楼。原本以为只是一家平常的富贵酒楼,可是走进去一看,才发现是别有洞天。 这里的每一件摆设都极具心思,每一件瓷器都价值连城。 “静风,不用担心,就站在我身边便可以了。”前方的乐安侯笑着回过头来,他以为静风是因为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所以紧张了。 儒雅的男子谦和的笑了笑,“静风明白。” 一进宴会楼,道上两旁便站着一排面容姣好的侍女,她们似乎经过专业的训练,面上带着温柔的笑容,在看见来人便微微福了福身,不娇柔造作,有的只是自然的恭谦。 “侯爷,里边请。” 迎面走出来一名管家模样的年轻男子,静风有些惊讶,在这里乐安侯居然丝毫不掩藏自己的身份? “额……呵呵,好,好。” 乐安侯回过头来,他生怕自己真实的身份会吓到静风,不想身后的男子只是露出了一丝惊讶,而后便垂下了眼没有表现出失态。 这样的沉稳让乐安侯更加喜欢了,说不定往后可以经常带他来这样的场合。 那年轻的管家带着他们穿过了一条幽静的小道,这里的地板用竹子铺成,踩上去有一种别样舒适的感觉,拐过几个院落,空气中便飘来一阵淡淡的酒香,那欢笑声渐渐清晰。 某个拱门,四种突然明亮了起来,静风惊讶的看着四周的一切。 露天的台子布满了鲜花,只有六个席位,主位上坐着一名健壮的中年男子,他的四周站满了美丽的侍女,正为他倒着酒水,添着水果。 “侯爷,许久不见了!” 他一看见乐安侯,就站了起来,乐安侯笑着迎了上去,“徐庄主许久不见,越发精神了!” 徐庄主?难道就是那个富可敌国的富贵山庄庄主徐峥? 徐峥只是淡淡的看了静风一眼,可不知为什么,静风觉得他好像知道一些关于乐安侯的事情。 “侯爷,请坐!这一次来到京都,可要找个机会,到我富贵山庄里做客啊!” “哈哈哈一定一定。” 静风观察着其他的几人,从他们的装束上看,个个都是非富即贵的人物,而这里不像是风华雪月的场所,倒像是某种重要的会议。 “这一次北部冻灾,米粮短缺,不知南方可能支持一下?”坐在左边的一名男子深深的笑道,静风站在乐安侯的身后一听,北部冻灾,他怎么不知道? “哎,如今南方的收成也不好,仅可勉强度过下一个冬季,只怕北部的灾情无法顾及了。” 静风疑惑,今年南方的收成算是十年来最好的,为什么他们之间的谈话这么古怪。 “不仅仅是米粮短缺,上一次我从南方运来的那批衣物,竟然被山贼劫走,到现在都还没能补上空缺,再这样下去,北方的百姓日子可就难过了!” 徐峥面色凝重,看向乐安侯的方向。“不知侯爷可有高见?” “如今的年轻人啊,经验不足立场不坚定,又怎么能体恤百姓之疾苦,本侯会找个机会好好的教导一下他们,否则怎么能为麟国效力呢?” 静风轻皱着眉头,他真的无法了解这么古怪的对话。 “这一次的损失,只能等到春日过后看看灾情有没有缓和才能再投入了,哎,我这里算是损失惨重啊!” 突然,静风灵机一动,难道说他们所说的灾情米粮衣物,是另有所指?! “这一次北方新上任的三位官员,可真不会办事,竟然牢牢的禁锢我们的必经之路,南方要送米粮过来,恐怕还要交付一定的银两。” “不如,我们另辟蹊径?毕竟百姓可是不等人的啊!” 新上任的三位官员?!静风好像捕捉到了神秘,可是依旧不能确定。 “不要紧的,北方的其他官员我们已经打通好了关系,为了缓和灾情,他们已经决定为我们开辟一条新的运输之路,到时候那三位官员也无从查寻。”乐安侯笑着,几人纷纷路出了欣喜的表情。 “还是侯爷有办法,居然比我们先行一步。” “呵呵,在这样特殊的关头,也只能用珠宝美女了,不是吗?” 静风默默的将他们的对话记在心里,将这一切汇报给九公主,说不定她能听出些什么。 徐峥突然将目光投向静风的方向,“这位小兄弟是侯爷的亲信?” “呵呵,他是本侯府中的管家,年轻有为,踏实可信。” 原来,是在怀疑他的身份,看来这种宴会,他们只会带上自己信任的人。静风更加肯定他们的对话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否则徐峥一般不会如此无礼,询99999问乐安侯的人。 “哈哈哈,为了一尽地主之谊,我们还准备了歌舞,侯爷,别院请!” 众人立刻站了起来,乐安侯转过身来,“静风,你随其他人先去前院赏花喝茶。” 看个歌舞还要屏退其他的人,静风的脸上带着笑容,“好。” …… 这里似乎都是那些富贵之人所带的亲信,静风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不与任何人言语,而他们也似乎在遵循着某种规矩,只是自顾自的喝着茶,吃着糕点,欣赏着四周的风景。 “姑娘,请问,哪里可有方便之处?” “公子随奴婢这边来。” 静风安静的跟在那名婢女的身后,将他带到了一个较为清净的院子,“公子请随意,只是莫要四处走动为好。”临走前,婢女好心提醒道。 “好。” 待那侍女走后,静风微微在原地伫立了一阵,他发现那名婢女似乎在不远处停住,并没有完全离开。 难道说这个宴会场地没有任何侍卫或者是暗影吗?否则她大可以放心的离去,由暗处的人来监视自己的一举一动。静风也听说过,由一些场合是不允许带着府内的侍卫或暗影前往的,因为这样多方势力相聚,很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冲突。 这些大人物好像是约好的一般,只带自己的亲信,不会再暗中派人保护。那么,这个院子里应该就只有方才那些人,还有这些婢女了。 那名婢女背靠着柱子,似乎在等待静风出来,空气中飘来一阵奇异的香味,那名侍女的意识顿时模糊,倒地之前便被静风稳稳的接住。 将那名婢女带进了一间无人的屋子,静风深吸了口气,若无其事的在院落中搜索起来。 整个院子似乎只有他们所在的院落有侍女伺候着,静风竟是十分顺利一间一间看了过去,某个虚掩着的窗户让静风停下了脚步,书房? 看来这间酒楼模样的宴会场,是某个人临时落脚的庄园了。 前方是酒楼,后方用来招待贵客,而这背后之人便在这样自然的掩护中可以随意的出入京都,很好的遮掩自己的行迹。 静风无声的闪身进了书房,小心翼翼的关上屋门,开始快速的翻找了起来。 书桌上,那十分不和谐的花瓶吸引了他的注意,伸出手去碰触,那无法移动的瓶子令他心中一喜,轻轻的一转花瓶,身后的字画竟是缓缓挪开,露出了那一墙的暗格。 暗格上摆着满满的信件书籍,静风翻找出了几封信件,外面却是传来了脚步声。 “庄主还在里面吗?” “还和各位大人在商议呢。” 大人?看来,那几名果真不是普通的商人。 静风拿出了云清歌给的特质药水,用早已经准备好的帕子将所有的信件不着痕迹的印了一份,快速的收进袖中。 那脚步声竟是朝着这间屋子走来,“里面该不会有人吧?” “怎么可能,不过,巡视一下也无妨。” 门被一把推开,整齐的书房里面空无一人,“看吧,都说了,庄主的书房向来没有人敢进来的。” “也是。” 门再次关上,门上紧紧贴着房梁的静风深吸了口气,过了一会儿,才无声的从消失在窗外。 “姑娘,姑娘?” 那侍女悠悠转醒,忽然一个激灵坐起身来,“我,我这是在哪里?!” “姑娘,可是身子不适?方才在下出来后便姑娘姑娘昏倒在这里,需要找个大夫诊治一下吗?”静风的脸上满是关心,那侍女皱着眉头努力的回想着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是怎么也想不起来你。 “不,不用了!可能奴婢太累了,一不小心便睡着了,还请公子不要告诉旁人。”若是让庄主知道自己居然睡着了,一定会重重的严惩她。 静风无奈的笑了笑,“姑娘可要好生照顾身子啊。” “让公子见效了,多谢公子。” …… 很快,平安宫里的云清歌便收到了静风秘密送过来的复制信件,她看着上面的字迹,确实是乐安侯的没错。 乐安侯居然与麟国第一首富有如此密切的往来? 北方冻灾?新上任的三位官员?云清歌肯定,那几人定是用隐晦的话语来交谈,到底他们的话意味着什么呢? “在想什么?” 看着眼前认真的小脸,君未璃忍不住笑了笑,云清歌抬起头来看着这张俊美绝伦的面容,不由得面上一红,如今两人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而让云清歌觉得窘迫的是,居然会是那样的场景。 “未璃,你看看这些。” 她将手中印着字迹的帕子递了出去。 170】慕容清颜失踪 接过那印着字迹的帕子,君未璃微微一笑,“这是情书吗?” “……”云清歌的脸更红了,她刻意压低了声音,“是别人写给我的情书!”亏他想得出来,这个爱逗弄人的毛病还是没改。 看着那微红的小脸,君未璃觉得可爱极了,明明两个人已经有了肌肤之亲,可她还是这般羞涩于两人之间的亲昵互动,越是这般,他便越喜欢看着她窘迫的样子,若是每日都能这般那该多好。 “哦?那我倒是要看看,谁那么大的胆子敢给璃皇妃写情书了。”君未璃的眼中满是笑意,他的目光终究是挪到了帕子上,只是表情渐渐收敛了下来。 云清歌见他沉默,难道君未璃看出了什么? “未璃,你知道这是谁来往的书信吗?” “麟国首富。” 麟国首富徐峥,掌握着麟国大部分的经济命脉,而他如果牵扯其中,那就不好办了。 “徐峥似乎与边区的军队有所关联。这一次北方并未有什么冻灾,而是皇上决定削减军用,只是这又关他们什么事情,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我们麟国的军用,一直被用在他处。” 原来是这个意思!那么那些商人所说的补给衣物米粮,莫非是提供给军队的? 乐安侯为何这么关心边区军队的供给?难道南宫傲月与五侯的手,已经伸的这么长了? “边区新上任的官员,恐怕就是指天辰、岳父大人和元烨了。他们知道天辰与威远侯是死敌,所以不可能收为己用,至于其他的官员,应该就是威远侯的亲信。” 君未璃说的句句在理,只是云清歌突然皱了眉头,他怎么知道这件事情与南宫傲月有关? “未璃,方才我并没有说过,威远侯与这件事情有关联。”云清歌的眼中带着几分探究,君未璃微微一愣,不由得轻笑了一下,他的清歌真是聪明。 “清歌,我早就说过,你可以依靠我。” 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几次,威远侯胆敢对我的爱妃不敬,我早已经将他列为打击报复的对象,所以有关他的事情,我打听得特别仔细。”君未璃换上了一副嬉皮笑脸,两人之间的氛围一下子缓和了不少。 只是,他这个说法,云清歌并不能完全相信,她觉得最有可能的,便是沈天辰告诉了他。 君未璃没有察觉到云清歌的心思,只是专心的看着帕子上的内容,“看这上面的数目,这支军队的数量该是多么的庞大,没有想到徐峥居然这般爱国呢。” 他的话仿佛晴天霹雳一般,让云清歌清醒了不少,这么庞大的一笔银子,这该是多么巨大的一支军队,那么五侯到底要用这支军队来做什么?不,应该说是,南宫傲月打算做什么。 心中升起一股深深的不安,其实云清歌一直在想,当初南宫傲月似乎是刻意接近她,好取得云国王的信任,在他们大婚当日兵临城下,与五侯一起背叛了云国。结果,到最后只是得到了一个侯爷的位置。 比起一国的驸马,难道麟国的侯爷更具有新引力吗? 又或者,他的野心不止这么一点点。如今一看,似乎已经出现的端倪。 “官道!” 云清歌突然出声,君未璃心中了然,他的清歌果真聪明伶俐,轻轻一点,就知道关键所在。 帕子上写着,他们要另寻道路输运米粮,只要将他们运输的道路找出来,提前围堵,就可以断了他们掌握的军队供给。 当米粮短缺之时,军心不稳,只怕会出什么乱子,到时候他们就算想要掩藏,也无处可藏。 只是…… “清歌,往后莫要轻易暴露自己。” 云清歌抬起头来,似乎明白了君未璃的意思。 窃取这样的机密信函,就代表着要冒很大的风险,云清歌如今剑走偏锋,一旦被发现,再牵扯出她的身份,要解决这样的麻烦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如今五侯与皇上的关系十分紧张,若是让五侯知道麟国皇族私底下探听他们,恐怕会借题发挥,到时候给了他们一个很好的借口可以开战。 而云清歌虽然一心想要报仇,但是她没有十足的把握,也不想逼得五侯拿出最后的底牌。 最好的方法,就是从里层瓦解,当他们想要亮出底牌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底牌不知何时已经被人毁得一干二净。 …… 远在边区的元烨,收到了云清歌送来的信件。 沈天辰公务繁忙,时常要在京都与边区来回奔波,而慕容将军也繁忙的很,于是边区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由元烨来办。 “怎么,觉得累了?” 这个声音带99999着笑意,元烨抬起头来,就看见了那脸上尽是幸灾乐祸的老头子。 “师傅,元烨不累。” “不累?那为何不应承了那梁大人的邀请,去参加宴会呢?”百晓先生无比悠闲的坐到了一旁,只怕谁都想不到,他居然会跟着元烨去了边区。 “既然知道他们的目的,不去也罢。” 百晓先生眼中的光芒带着几分深意,他捋着自己发白的胡须,“这就是你与惊华最大的不同之处。” 苏师兄?! 元烨不太明白百晓的意思,只见那老者笑了笑,“惊华已经先去了。” 与元烨不同的是,苏惊华似乎天生就是官场上的老手,他如鱼得水的应酬在官员之间,在边区名声在外,那些官员们也对这新秀赞不绝口,而元烨,永远都是呆在清静的地方,做着自己觉得对的事情。 “嗯,苏师兄去的话,我就放心了。” 百晓只是笑着沉默,他的眼睛弯成了月牙,“你宁愿在这里给京都的女子写情诗,都不肯和惊华出去应酬?” 忽的一下,元烨的脸便红了,“情,什么情诗……” “以为为师不知道,那每日一只信鸽飞进飞出的,它怎么不去为师的院子呢?” 元烨的心事被人一下子捅破,他的目光有些不安与尴尬,百晓笑道,“是哪家的姑娘,居然能让你这木头这般挂心?” 想起沉莲那温婉的模样,元烨的心中一暖,那愧疚也随之增长。 “是绯红楼里的姑娘。” “绯……”原本正捋着胡须的百晓突然动作一僵,是他听错了吗?绯红楼里的姑娘,那不是红车女子?!“你……” “师傅,男子理应有所担当,她是个好女子,有机会一定让师傅见一见。” 第一次,他看见这个木头这般认真的模样,没有想到一名红尘女子能让这迂腐的徒弟抛开世间的流言蜚语,究竟是怎样的一名女子呢? 绯红楼内。 沉莲的身子似乎越发的笨重了,她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既矛盾,又快乐着。 “锦绣……” 轻轻推开云锦绣的房门,可是屋子里却是空无一人。 “莲姐姐,锦绣姐姐随着楼主出去了。”一名丫鬟笑着,沉莲似乎已经习惯了,她早就看出云锦绣与邪风之间不一般的关系,只是万万没有想到,邪风居然会是这样一个人。 从前的她对这名男子充满了戒备,而现在,她竟是渐渐放下了心防,特别是在邪风对云锦绣的态度上,她发现,此人似乎没有外表上看起来的那般残忍。 看那微乱的床榻,锦绣这丫头永远都是这般粗枝大叶。 缓缓走过去想要为云锦绣整理一下床铺,就发现了那枕下的一叠信件。 随手拿起一封,那上面熟悉的字迹让沉莲心中一跳。 她居然没有把元烨送来的信件丢掉,而是藏在了枕头下?!沉莲皱着眉头,真是不知道自己的八妹在想些什么。 正要丢掉,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唤,她的手仿佛黏住了那信件,竟是舍不得放开。 要不,就看一封,锦绣应该不会这么快回来。 想到这,沉莲便有些犹豫的打开来,看着这俊逸的字迹,她的心不由得一软,眼神也不知不觉认真了起来。 一种久违的感觉涌上心头,元烨的文采无疑是无可挑剔的,他用词虽然含蓄,却能让沉莲深深的感受到他的诚意,信中为他从前的偏见道歉,为他的失礼道歉,为两个人相遇的点滴而感激,为自己提点过他而感激,更是深深的表达了他希望能与她共度一世的期许。 只是,这份心意太过美好,沉莲的心中除了感动,还有一种痛苦。 这么美好的心意,她却不配拥有。 有了孩子又怎么样,自己始终改变不了过去。元烨这样痴心的男子,更应该找一个纯洁无暇的好姑娘,而腹中的孩儿,是上天送给她的礼物。 在今后的日子里,有这孩子作伴便足够了,她哪里敢再奢求什么。 “莲姐姐,锦绣姐姐回来了……” “嗯,知道了。” …… 周府之内,屋子里的女子精心的打扮着,丝毫没有在意外面那沉重的氛围。 大厅里,周子章低垂着眼,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周老爷和周老夫人则面色难看,“子章,真的要将清颜交给姚将军?” 周子章没有回答,而姚将军的人,已经在外面了。 慕容府终究没有为慕容清颜求情,而周家为了保全名声,更是不敢声张,他们不知道姚将军想要做什么,只知道这一次,他们是左右为难。 171】于府嫡女 什么?!少夫人不见了?! 当众人赶到的时候,慕容清颜的屋子里空无一人,而地面上竟然还留着一小滩血液,周子章的脸色凝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来人!方才有谁出现在这里?” 院中的侍卫面面相窥,“属下方才巡查,并未发现可疑人物。睍莼璩晓” 慕容清颜不可能是自己离开的,一定是有人将她带走,能自由出入周府,此人一定是个中高手。 只是现在,他们该如何向姚将军交代? …… “不见了?周夫人这么大个人,凭空在府上消失了不成?”姚将军的脸上带着冷笑,他没有想到周子章居然是这么一个不敢担当的人,当初他真是看错了人。 周子章抿着唇,此刻的他无法解释些什么,若换成是旁人,也会觉得是周府将慕容清颜藏了起来,“姚将军,清颜的所作所为,子章在这里向您赔罪……” “你倒是有情有意啊。”姚将军气的双拳咯咯作响,他怎么不对自己的女儿有情有义?! 面对姚将军的挖苦,周子章只能将所有的无奈往肚子里咽,只是他依旧牵挂着,“暖儿她,可还好?” “你不配叫我女儿的名字!” 姚将军的脸瞬时一变,冷哼一声,四周立刻陷入了一阵沉默。 一旁的周老爷与周夫人无奈的叹着气,早知如此,当初他们便听了子章的意思,可是于将军到底对他们的儿子有恩,知恩图报才是正道。 周子章的心中比谁都不好过,他从未想过事情会变得这么糟。“姚将军,子章只是想和暖儿解释一下。” “不必解释了,暖儿很快便会成婚,对方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儿,绝对不像你,劝你对暖儿死了心,好好的管教你的周夫人吧!”留下这么一句话还有震惊中的周子章,姚将军带着众人转身离开了周府。 “姚小姐要成亲了?”周老爷和周夫人不由得看向自己的孩子,心中带着几分担忧。 “看来,她对我们子章也不是真心实意的……” “你少说几句!”周老爷赶紧劝住了自己的夫人,而大厅之中,周子章已经头也不回的离开了他们的视线。 …… 头疼欲裂,慕容清颜微微睁开眼来,眼前是一间陌生的屋子。她艰难的支起身子,后颈传来一阵剧痛,这时,门吱呀一声打开,那魁梧的男子跨了进来,“醒了?” “你……这里是哪里?” “我的别庄。”于正康手中端着一碗清粥坐到了床榻边,不想,慕容清颜却是伸出手去一把拨开他的手臂,“让我回去,你把我带到这里来做什么?!” 撕拉一声,清粥散落满地,于正康眼中一沉,他的身上散发出来隐隐的寒意,慕容清颜心中一惊,虽然他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可是对于他的脾气,自己并不清楚。 “你姨娘怎么会把你教导成这个模样?!” “呵呵,抛下我们母女离开了十几年的人,又有什么资格说这句话!”慕容清颜倒吸了口凉气,他算是什么父亲,这么多年来不闻不问,而一出现,就莫名其妙塞给自己一个人,说是给自己的补偿。 如今呢,周子章的心里根本没有她。 于正康深吸了口气,他沉默着没有说话,心中明白慕容清颜的恨与埋怨。 “所以,我现在才来补偿你们。” “那你去把姨娘接过来啊!”慕容清颜的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于正康终究是把头偏了过去,“你姨娘,不会跟我走的。” 是啊,姨娘又怎么会离开慕容府呢,那里有她最疼爱的五弟,而五弟现在又得了慕容老夫人的疼爱,她可以母凭子贵,又怎么会在乎身为庶女的自己。 慕容清颜没有注意,脸上传来一阵隐隐的疼痛,于正康站了起来,“你好好在这里休息。” “让我回去!” “既然姚将军执意要为难你,你就没有必要再回去了。” “不!我要回去!”慕容清颜竟是挣扎着从床榻上起来,于正康犀利的目光看向她,“清颜,你是不是对子章动了心?” 动心?!慕容清颜身子一僵,她动心了吗?她不知道,她只知道两个人已经成亲了,他是她名义上的夫君,既然是她的夫君,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将他让给任何人。 “我要回去。” “回去的话,姚将军不会放过你,你的那些小伎俩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于正康心中叹息着,这个女儿随什么不好,偏偏随了自己的固执。 慕容清颜没有看他,只是从床榻上站了起来,她蹒跚着步伐,却是撞到了梳妆台上,抬头不经意的一看,这一眼让她僵住了表情。 于正康淡淡的说道,“从今往后,你就是于府的嫡女了,你和慕容清歌,是一样的身份。” 于府的嫡女?! 镜子里,这张陌生的面孔是她的吗?!可是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是,什么意思?”慕容清颜难以置信的抬着头,她的手指轻轻抚着自己的脸,这根本不是她的脸! “周府的少夫人失踪,而本将军找到了自己失踪多年的女儿,就是你,于媛媛。” 于媛媛?!这是,她的名字?! 于正康轻叹了口气,“你长得,真的很像你的姨娘。媛媛,这些年来亏欠你们母女的,父亲一定会加倍还给你。既然子章心中没有你,给不了你幸福,那么父亲,会给你更好的!” 留下这么一句话,于正康没有再等慕容清颜说什么,便大步离开了屋子。 镜子里的这张脸,没有仔细看的话,根本看不出上面淡淡的刀痕。她的脸被人做了手脚,就算是站在姨娘的面前,也不可能会认出来! 心中满满的不甘,却带着另外一股狂喜。 慕容清颜这一生都在卑微中度过,而现在,她是于府的嫡女于媛媛!她不需要再向任何人低头了,她也是嫡女了!她要让他们后悔,让那些从前看不起自己的人后悔!让周子章后悔!让慕容清歌后悔! 她有的,自己一定要有!她没有的,自己也一定要有! 一时间,慕容清颜便接受了自己现在的身份。脸上不由得露出了诡异的笑容,从前的慕容清颜已经不复存在了,她要以新的身份活下去! …… “侯爷,柳公子在大厅里呢。”府内,老管家向乐安侯禀报着。 “什么?他怎么来了?!”乐安侯顿时紧张的将老管家拖到了一旁,“有遇见静风吗?” “今日还未曾见到过静风公子。” 乐安侯立刻叹了口气,这样就好,不能让静风知道柳香的身份。 想到这,他一把放开了老管家朝着大厅大步走去。 大厅之内,坐着一名青衫男子。他的面庞带着一股书卷气,纤瘦的身子犹如他的名字一般,好像风轻轻一吹就会飘走似的。 “你怎么来了?” 乐安侯的态度与以往大不相同,柳香微微一愣,“不是侯爷让柳香前来的吗?” 是他的意思?乐安侯好像想到了什么,当初自己在离开境内的时候,似乎真的对柳香这么说过,让他收拾好了便一同前往京都,这样自己在京都里才不会寂寞。 可是现在不一样,现在有了静风了,他不想让静风知道这些事情。 “管家,收拾一间院子出来,你今日暂且住下,明日便派人送你回去。” 柳香疑惑的看着眼前的乐安侯,是他的错觉吗?为什么觉得今日的侯爷比从前冷淡了不少。“侯爷,可是柳香做错了什么?” 他那柔弱的面庞带着几分委屈,这种弱不禁风的感觉令人心中忍不住怜惜。 乐安侯一愣,是不是自己态度太过强硬,吓到了他?走上前去轻轻扶住他的肩膀,“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本侯近来事务繁忙,怕无暇顾及你。” “侯爷,这是这个月的账目……”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乐安侯犹如触电一般立刻松开了搭在柳香肩膀上的手,静风手中捧着账本出现在柳香的面前,他抬起头来才看见大厅里面多了一名陌生的男子。 柳香更是为之一愣,眼前的男子清秀无比,他的面庞给人一种熟悉的感觉。 “额,放下吧,我过会儿再看。” 乐安侯的话让柳香的脑中似有什么闪过,这张脸,似乎就是王爷的喜好!他的心中立刻升起一阵酸楚,难道几日不见,王爷就有了新欢?! 柳香的眼眶瞬时一红,满眼委屈的看向乐安侯,顿时让他措手不及。 “柳香啊,长途跋涉你也累了,先去院子里休息吧。”他对着老管家使着眼色,这样奇怪的氛围让静风敏感的察觉到,这个男子,难道是…… “侯爷,这里静风有些不明白,可否请王爷赐教?”他拿着手中的账本靠了过来,似乎有意无意的接近乐安侯的身子,而那柳香的目光仿佛定住一般,这样的反应让静风彻底确定了他的身份。 这是乐安侯的男宠,看来,还是最得宠的那一位。 或许,可以为自己所用…… 他的身上传来淡淡的墨香,乐安侯一时间有些心猿意马,竟是忘记了柳香的存在,“好好,我看看。” 柳香皱着眉头,侯爷居然看都没有看自己一眼,难道侯爷真的喜新厌旧了?!当下,柳香看向静风的眼神,便带着几分敌意和委屈。 172】威远侯侧妃 从大厅里出来,静风便看见了那清秀的男子等候在不远处,好似正看着自己的方向。 他淡淡的笑了笑,对方似乎才鼓起勇气走了过来,“是静公子?” “在下静风,是新来的账簿先生。” 账簿先生?柳香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男子,这身气度怎么也不像是贫寒人家出身,怎么会甘愿来做一名账簿先生。 “不知静公子娶妻了吗?” “在下尚未娶妻。”他在紧张自己和乐安侯的关系。静风心中对于柳香这样出卖男子尊严求得荣华富贵的行为不耻,可是对方越紧张,自己便越好从他身上搜罗信息。 还未娶妻?“公子这个年纪,为何还未娶妻,可是已经有了心上人?”柳香显得有些紧张,他不好直接问静风和乐安侯的事情,只能旁敲侧击。 静风故意顿了顿,似乎有些为难的看向别的方向,“心上人,或许……有吧。” “听公子的意思,是有什么烦心事?”难道他的心上人就是侯爷? 不想,静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轻轻笑了笑,“账簿还未做完,改日再与柳公子叙聊。” 这刻意避开的话题,让柳香更加的在意了,这时,一名小厮上前,“柳公子,侯爷已经为你安排好了院子。” “侯爷呢?” “奴才不知。” 柳香满怀着心事,哪里还有心思去在意什么院子,他满脑子里都是静风的事情,而压断他最后一丝理智的,是乐安侯回了府后,首先是去了静风的院子。 “嗯,这账簿做得极好。” “侯爷过奖了。” “呵呵,我果真没有看错人,往后府中的一切,就交给你了。”乐安侯笑着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静风的肩膀,这样些许的触碰竟是令他有些心猿意马,手中的温度炙热,让他微微顿了顿动作,舍不得挪开来。 静风心中厌恶,可是依旧忍耐着,这时,老管家满脸焦急的闯了进来,“侯爷,不好了,柳公子他……” 原本看静风没有排斥自己的碰触,乐安侯想要更进一步,不想却是被管家打搅了好事,当下便有些恼怒,“何事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那老管家为难的看了静风一眼,便挪到了乐安侯的身旁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静风只见乐安侯的表情一变,下意识看向自己。问仙 “侯爷若是有要事,就先行离开吧。” “嗯,改日再来你屋子里。”留下这么一句话,老管家带着乐安侯匆忙离去。 另一头的院子里,一身白衣的柳香显得柔弱无比,他凄楚的坐在床边,地上散落着那零星的碎片,上面还带着点点的血迹。 乐安侯赶了过来,便看见这么一副景象,当下心中一紧,“柳香,你这是做什么?!” 柳香的眼角挂着泪,他竟是看也不看乐安侯一眼,就那么安静的抽泣着。 白皙的手腕上赫然一道鲜红,乐安侯撕下自己的衣摆正要帮他包扎,却被他一把推开,“侯爷还来柳香这里做什么,反正柳香就是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坏了侯爷的好事!”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快点把手给本侯……” “侯爷还关心柳香的死活吗?!恐怕是只见新人笑,不见旧人哭……” 听了这话,乐安侯终于明白柳香寻死腻活的理由了,他在意静风的事情。 “本侯何时亏待过你?为何这般作践自己?!” “当初跟着侯爷,柳香已经是千夫所指,如今侯爷心意已变,柳香没有再活下去的理由……”说罢,竟是要一头撞向柱子。 “你这是在做什么?!” 乐安侯一声大吼,窗外,静风安静的看着这出闹剧,不为所动。 侯爷居然为了那静风凶他?!柳香忽然表情变得狰狞,他从袖中抽出了什么,一把摔到了乐安侯的身上,“这钥匙还给侯爷,既然侯爷那般器重静风,柳香一定不会不识抬举,这钥匙不如一并交给静风保管好了!” 钥匙?乐安侯把什么重要的东西交给这个男宠了? “你……”乐安侯从来没有见过柳香这般无理取闹的模样,“你当真要如此?!” 柳香微微一愣,王爷的语气带着几分冰冷,让他的心中不由得一紧,可是话已经说出口了,碍于面子,他只能硬撑下去。 “静风那般懂得做账,这钥匙交给他,里面的千两黄金万两白银,不正好有了归所吗?!” 啪的一声,四周陷入一片寂静,柳峰高肿着脸颊,难以置信的看着此刻双眼喷着怒火的乐安侯。 萌娘后宫的野望 “你倒是真的疯了,99999想死的话,本侯愿意成全你!好好想清楚!”乐安侯不能忍受被人威胁,何况只是一名男宠。柳香不能认清自己的身份,还想一哭二闹三上吊,真是可笑。 然而这一巴掌,倒也让柳香清醒了不少。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当初王爷看中他,不正因为他的乖巧懂事吗,现在这样的行为只会将侯爷越推越远。 “侯爷!侯爷!”柳香立刻追了出去。 屋子里无声的出现了一道人影,静风弯下身来拾起了那钥匙,在早已经准备好的帕子上深深的印下,再放回了远处。 …… “皇妃,北部那一条官道,似乎被山谷的乱石堵死了,那些人已经无法通过那条道路偷偷运送米粮。” 纳兰将军回报,云清歌有些惊讶,为什么好像总有人先她一步,完成了她想做的事情。 “知道是何人所为吗?” “看似巧合,可是属下命人察看过那片区域,山谷中怪石嶙峋,正好成为那些人天然的屏障,只是想要用乱石来堵住那条道路,也并非易事,属下担心的是,皇妃的计划是否被旁人知晓?” 纳兰将军提醒了云清歌,可是这件事情,只有看过那帕子的君未璃知道,虽然她也通知了远在边区的元烨,不过这似乎不像是元烨行事的风格。 会是他吗?云清歌思索之中,知书手中拿着一封信件出现在她的身旁。 “皇妃,这是威远侯夫人派人送来的信件。” 南宫傲月的夫人,乔兰? 云清歌差点都要忘记她了,自从上一次,她们二人便再也没有相见过,乔兰也许久没有向她送过消息。 迫不及待的打开那封信,云清歌的眼中划过一抹阴沉。 “皇妃?” “没有想到,南宫傲月已经连于正康也收买了。” 他果真正在不断的撒网收集势力,自己一边破坏着,却不及他的动作来得快。 “皇妃,于正康近日也在皇宫之中。” 云清歌微微挑了挑眉,纳兰将军补充道,“在皇后娘娘那里。” …… 凤宫之中,皇后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美丽大方,虽然看似乖巧,可那眼眸中透着一种莫名的清冷却是掩藏不住。苏家女贵 “从未听说,于将军还有位千金。” 于正康恭敬的笑了笑,“这是末将失而复得的女儿,闺名媛媛。” “哦?好名字,人如其名。” 皇后的赞美让慕容清颜微微笑了笑,这一次进宫,她心中并不情愿,因为她不知道于正康的用意何在。 “不知于小姐可许了人家?” “回娘娘的话,小女刚刚回府,还未有所婚配。” 这样的对话让慕容清颜敏感的察觉到了什么,难道说于正康要让皇后娘娘给她另外许个人家?这怎么可以,她已经和周子章拜堂成亲了! “这么水灵的女子,于将军莫要藏着掖着了,如果于将军信得过本宫,本宫会为于小姐找个好人家。” “能让皇后娘娘挂心,这是小女的福气。小女一直以来都十分仰慕威远侯爷,众所周知侯爷夫人温婉大方,更是小女一直以来学习的榜样。” 慕容清颜低着头,于正康的意思,是想要让自己嫁入威远侯府?! 这怎么可能?威远侯,那是麟国一个不可仰望的男子。 “嗯,本宫看着于小姐与威远侯倒是挺般配,不如就由本宫做主,去向皇上提起此事。”皇后似乎十分满意,慕容清颜的心中更加的不安,她一边矛盾着,一边又不由得回想起了南宫傲月那天人般的面容。 慕容清歌嫁给了璃殿下,那个同样惊为天人的男子,而威远侯比起璃殿下,多了几分生人勿进的味道,说实话,她的心中有些惧怕,可是皇后娘娘的话,任何人都得给上七分颜面。 想起慕容清歌,慕容清颜的心中便满满的不甘。 自己为何会落得如此落魄的下场,而她却稳坐璃皇妃的位置,荣华富贵饱受追捧,而众人所知的慕容清颜,已经被婆家所遗弃,那么自己为何不坐上更高的位置。 “威远侯侧妃,相信于小姐一定能获得侯爷的宠爱。” 侧妃?比起一个副将的正妻,地位高了不止那么一点点。 心中似乎有个声音在叫嚣着,既然周子章不珍惜自己,自己何必在乎他那个便宜夫君?忍住心中万般的不舍,再加上满心的不甘与愤恨,慕容清颜恭敬的行了一礼,“谢娘娘成全。” 一旁的于正康满意的笑了笑,这就是他的补偿,他要让她得到尊贵的地位。 …… 173】大结局 从凤殿出来,慕容清颜觉得阳光有些刺目,她摸着自己僵硬的面庞,到现在她都还没能习惯自己作为于媛媛的这张脸。悫鹉琻晓 路过御花园,慕容清颜便看见了不远处走过的两道纤细的身影。 “那是……” “小姐,那是璃皇妃以及她陪嫁的丫鬟。”身旁的丫鬟回道。 “怎么只有她们两个人。”难道慕容清歌过得并不好,连排场都这么寒碜。 “小姐,璃皇妃向来出行随意,不喜欢那么多宫女公公们跟着,而且为人随和,宫里的人都很敬佩璃皇妃。”丫鬟说着,脸上的笑容让慕容清颜觉得甚是刺眼。 “哦?看来你很想去做璃皇妃身旁的宫女啊。”这声音带着浓浓的讽刺,丫鬟一听,惊觉自己好像说错了话,慌忙跪了下来,“小姐,奴婢口没遮拦,奴婢知错了……” 她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姐并不了解,更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说这些话会惹怒了小姐,只是此刻慕容清颜的身上满是冷意,让人心中顿感不安。 “你怎么会有错呢?要是本小姐责罚于你,事后你是不是要和旁人说,说本小姐待人刻薄,比起璃皇妃差得远了?!”慕容清颜冷笑一声,不远处的云清歌听见了璃皇妃三个字,不由得停下了脚步望了过去。 只见一名打扮艳丽的小姐,正教训着自己的丫鬟,那丫鬟不断的磕着头,泪眼婆娑看起来十分可怜。 每每这种时候,知书便由衷的同情那种跟错了主子的丫鬟,想她从未被皇妃责罚过,皇妃待她就好像妹妹一般,只是她也知道,这麟国的规矩就是这样,既然做了丫鬟,就要认命。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丫鬟强忍着不敢让眼泪掉下来,本来以为这新来的小姐文静内向,没有想到脾气居然这般可怕。 “不敢?本小姐怎么没看出你不敢?”慕容清颜只觉得心中一阵窝火无处发泄,而看着这婢女求饶的模样,心中甚是爽快,原来凌驾于别人之上就是这种感觉。 丫鬟瑟瑟发抖着,她抬起手来重重的扇了自己一巴掌,“奴婢该死!奴婢口没遮拦!” 可是,慕容清颜依旧不为所动,那丫鬟咬着牙,一下一下的扇着自己的脸颊,直到两边的脸颊都高高肿起,嘴角流下了一点血丝,慕容清颜都没有说一句话。 “发生了何事?” 一个淡淡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慕容清颜眼中一沉,这个声音她怎么会不认得? 云清歌看着眼前这张陌生的面容,再看看地上无比狼狈的丫鬟,轻轻笑道,“这儿离凤殿不远,可不要惊扰了皇后娘娘。” 慕容清颜就那么看着别处,没有说话,更没有行礼。 知书皱着眉头,好没有规矩的小姐,难道她不知道看见璃皇妃是要行礼的吗?!还是说,她第一次进宫没有见过皇妃? 云清歌隐隐的感觉到慕容清颜身上散发出来的敌意,疑惑着两个人应该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这位小姐会有这种反应? 地上的丫鬟害怕得不敢抬起头来,小姐这是怎么了,她不知道要向皇妃行礼吗?可是,她再也不敢多嘴一句。 许久之后,慕容清颜察觉到那停留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忽然想起自己不再是慕容清颜,若被她看出些什么,就得不偿失了。 慕容清颜终于转过头来微微一笑,“这丫鬟不懂规矩,我这就带她离开。” 她丝毫不怕云清歌责怪,因为自己大可以说是第一次进宫,不认得璃皇妃是何许人也,对方也奈何不了自己。 慕容清颜缓缓转过身去走在前方,身后的丫鬟却是害怕得不敢站起来,她停下了脚步回过头去冷冷的一瞥地上的丫鬟,“怎么,要我扶你吗?” 知书心中燃起的怒火,这小姐怎的如此嚣张,在皇妃的面前居然有这么失礼的举动。 地上的丫鬟害怕的站了起来,忍不住抬起头来惊恐的看了云清歌一眼,便急忙跟了上去,“小姐,奴婢知错了……” 看着那对奇怪的主仆离开,云清歌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意,这时身后出现在一道声音。 “参见璃皇妃。” 于将军行了个武将之礼,云清歌似乎想到了什么,“于将军许久不见,方才那位小姐,可是将军的千金?” “回皇妃的话,小女媛媛是末将失散许久的女儿,这一次失而复得,可是却不懂得宫中的礼数,若有冒犯皇妃的地方,还请皇妃见谅。” 于将军的千金?云清歌只是淡淡的笑了笑,“无碍。” “末将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告辞了。” 看着那离去的魁梧身影,云清歌却是想起了之前从乐安侯那儿得来的帕子,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 “璃皇妃?” 那悦耳柔和的声音从身后响起,云清歌回过头去就看见了那身子笨重的丽妃款款而来,她的身旁围满了宫女和公公,脸上带着疲倦却幸福的笑容,这样的丽妃让云清歌觉得有些晃神。 从前的丽妃,美丽得犀利尖锐,可是现在,丽妃的脸上竟是多了一种慈爱的光芒,比起从前的冷艳妖娆,如今的她显得更加的柔美温婉,这不一样的美丽,看来是她腹中的孩子带来的。 “娘娘,今日怎么出了行宫?”丽妃即将临盆,这段日子以来太后越发的小心翼翼,不但不允许她出宫,更加派了不少人手守候在丽妃的宫中,生怕出现什么意外。 “闷在宫里烦得慌,特地向太后请示,准许本宫来御花园走走。”丽妃轻轻的抚着自己的肚子,她的脸上抹不去的温柔,云清歌心中替她觉得高兴,因为她总觉得,宫中的女子无疑是寂寞的,而如今的丽妃似乎多了一点什么东西。 “适当的走动对胎儿确实不错,只是娘娘也莫要太劳累身子。” 简单的话语却带着真诚,丽妃看着云清歌的面容,别有深意的笑道,“往后若是皇妃有喜,相信腹中的孩儿一定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这句话让云清歌微微一愣,心中似乎有个地方被触动了,脸上浮现一丝不自然的红晕,丽妃却是没有发现,“皇妃明日可愿意来我宫中小坐一会儿?” 云清歌歉意的笑道,“多谢娘娘,改日清歌再去陪伴娘娘,明日本打算去一下威远侯府的。” 她收到乔兰的信件,说明日南宫傲月不在府上,云清歌便决定亲自去一趟侯府确认一些事情。 “这……”丽妃的脸色突然一变,云清歌疑惑道,“娘娘?” “皇妃,若是可以还是不要去威远侯府上比较好。” “这是为何?” 只见丽妃似乎有些神秘的将云清歌拉到了远处,小心的看了下四周,“威远侯夫人近日来的情况不太好……” 什么叫情况不太好?丽妃没有再多说些别的,只是叮嘱着云清歌万事小心。 她确实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乔兰了,只是时不时会收到乔兰送来的信件,不过每一次,都是一些十分有用的信息。 丽妃这个反应,让云清歌更加觉得应该见上一面,到底乔兰发生了什么事情。 …… 次日。 一顶朴素的轿子落在了威远侯府外,那打扮素雅的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的进了府。 “请问,小姐要找哪一位?” 这一次,那老管家却是在门口将云清歌拦下了。 知书有些惊讶,她一脸怒意的看着老管家,“怎么,连……”不想云清歌却是伸出手去拦住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笑着问道,“我是侯爷夫人今日请来的客人,若是管家不信,可以问问夫人。” 奇怪,为何皇妃要隐瞒自己的身份?对了,今日皇妃还特地交代要低调行事,不但换掉了以往的轿子,更是穿着一身简朴的衣裙,难怪这个老管家会一时间认不出来。 老管家的态度有些犹豫,最后还是说了一句,“小姐稍等。” 许久之后,大门才缓缓打开,老管家一脸歉意的迎了出来,“小的失礼了,方才向夫人确认过,请小姐这边走。” 云清歌开始感觉的丽妃话中的深意,这个威远侯府如今透着古怪,连要见乔兰一面都弄得这般的复杂。 老管家带着云清歌绕过了一个个庭院,原本豪华生机的侯府却带着一种沉闷的气氛,每一个下人似乎都战战兢兢的,前方的老管家停下了脚步,“小姐,里边请。”他默默退了下去。 穿过那拱门,云清歌远远的便看见了亭子里的乔兰,那削瘦的身影让她心中一惊。 “夫人?”云清歌轻轻唤了一声,乔兰回过头来露出了那张素净的面庞,只是眉眼之间透着一股紧张与锐利。“你来了……”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嘶哑,走了过来拉住了云清歌,“今日本不想叫你进府,可是有些话,还是见面谈比较放心。” 她深深的看了知书一眼,云清歌立刻吩咐道,“知书,你在那边候着。” 庭院里只剩下云清歌与乔兰两人,“夫人,为何你……” 只见乔兰苦笑了一下,“是不是觉得我好像老了许多?”她伸出手去抚了抚自己不施粉黛的面庞,“心已经死了,再美又要给谁看呢?” “……”云清歌一时间说不上话来,她当然知道这段时间乔兰的日子想必非常的艰苦。只怕南宫傲月早已经不信任她了,可是她却依旧能得到那么有力的信息,这其中花费了多少的精力可想而知。 “夫人,往后的事情,就交给清歌吧……”云清歌的意思是,让乔兰不要再冒险了,她付出了够多,云清歌觉得自己实在是自私,让好好的一个女子变成了如今的模样。早知道如此,她当初是不是不应该与乔兰合作?或许仅凭着她一人之力办不到,她就会死心去安然的度过下半生? 乔兰坚定的摇了摇头,自从上一次,她将那份名单给了云清歌后,南宫傲月的左膀右臂立刻被斩断,她便深深的相信着,眼前的这名年轻的女子可以帮她,可以帮她死去的孩儿报仇,可以让南宫傲月尝到后悔的滋味,如今她活下来的唯一理由,就是看着南宫傲月得到应有的下场。 “今日,我是来给你最后一份名单的。” 最后一份?“夫人,你想做什么?”云清歌紧张的握住了乔兰的手,她的话令人十分不安。 乔兰笑了笑,云清歌趁机扣住了她的手腕,顿时大惊,“夫人,为何你的脉搏这般杂乱?!清歌不是为你写了一份药方吗,难道夫人没有按时服用?” “心病,就算是仙药也治不好了。”乔兰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性命,她感激的拍了拍云清歌的手腕,“有时候,我真的很想问问,你到底是谁?慕容府的庶女为何会懂得医术,慕容府的庶女为何会有那么隐蔽的势力,慕容府的庶女为何会有那般的智慧?不过,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 云清歌的心被深深的震撼了,原来乔兰早就对自己有所疑惑,可是她依旧选择相信自己。 “璃殿下是个不错的男子,我也相信,你一定不会像我这样。” 难道她也知道,当初自己说心上人是沈天辰,这件事是假的? 一张折叠起来的薄纸交到了云清歌的手中,乔兰长长的叹了口气,这口气似乎意味深长,就好像自己肩膀上的重担被卸下来了一般。“清歌,往后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夫人,清歌不答应。” 乔兰瞳孔一缩,似乎凄楚的看向云清歌,“这是我唯一的希望。” “夫人,告诉清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否则她一定不会有这样的反应。 乔兰的笑容带着深深的苦涩,“当初嫁入侯府的时候,我便想过可能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现在比当初更糟糕罢了。清歌,你放心,我一定会等到南宫傲月彻底倒下的那一日……” 这时,一名丫鬟匆匆赶来,在乔兰的耳边说了些什么,她顿时脸色一变,“清歌,快点离开,南宫傲月似乎又折了回来!”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夫人,保重!”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觉得这一别,似乎是两个人最后一次相见了。 离开花园,云清歌却看见不远处款款而来一行人,为首的女子精美的妆容带着冷艳的笑容,那五官如此熟悉,云清歌却一时间想不起来。 “小姐……”乔兰身旁的丫鬟催促道,云清歌才收回了目光在那丫鬟的带领下离开了侯府。 知书心中满满的疑惑,她不明白为何皇妃进出侯府要如此小心,轿子里,云清歌却紧锁着眉头,脑海里满满都是乔兰最后的那一番话语。 从袖中抽出那一张薄纸,看着上面一行行的字迹,云清歌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意。 回到平安宫,安静的庭院里出现了那高大的男子,“皇妃?” “纳兰将军,有件事情想要拜托你。” 纳兰将军脸色有些惊讶,云清歌手中握着那张薄纸,“威远侯府,帮我照看一下侯爷夫人。” 南宫傲月的夫人?! 云清歌带着淡淡的笑容,“必要的时候,还她一个自由,但是,一定要确保她的性命。” “属下明白。” 忽的一声,那高大的男子立刻消失在她的视线之中。 而威远侯府内。 南宫傲月一脸阴郁的看着眼前清瘦的女子,“谁来过了?” 乔兰的脸侧向一边,并没有看他。 “乔兰,难道本侯说得太不够清楚?” 俊美的男子身旁,依偎着一名妖娆的女子,她银铃般的笑声响起,妩媚的双眼看向乔兰,“姐姐,侯爷也是为了姐姐好。” 乔兰冷笑了一声,“瑶姬还是多关心关心自己吧。” 不错,那名妖娆的女子就是瑶姬,现在的她与从前大不一样,谁都不知道她是如何重新获得南宫傲月的宠爱,只知道如今的瑶姬风光无限,比起之前的那些侍妾,在府中越发的有分量,甚至,连乔兰也不放在眼里。 一双大手伸了过来,紧紧的扣住了她的下巴,“你最好不要再玩什么花样,本侯的忍耐是有限度的。” 脸颊上一阵剧痛,乔兰的眼中却是没有多少惧怕。难道乔家的势力是摆设不成,这几次她偷得了机密,南宫傲月都没有发现,他无疑是在恐吓自己罢了。 “既然侯爷看不惯我,何不一纸休书将我送回乔家?换来侯府的清静,也给瑶姬腾出位置来?” 南宫傲月只觉得乔兰的笑容刺眼极了,连她也要背叛他离开他?!“哼,就算你死,也别想离开侯府的大门!” 就算是他不爱的女人,都不能背叛他!死也不能! 原本眼中燃起希望的瑶姬听见南宫傲月的话,顿时又失望的呼了口气,她的眼中满是阴郁,这个乔兰霸着侯爷夫人的位置这么久,还不争气的掉了个孩子,如今也应该让位了吧?侯爷看起来不像是害怕乔家势力的人,既然不爱乔兰,为什么不将她赶出去? 难道自己这么努力了,侯爷的心中还是没有自己吗? 南宫傲月回过头来,就看见了瑶姬那不满的表情,“怎么,你不是说,只要留在本侯爷的身边,一辈子做侍妾也不要紧吗?” 他的声音顿时阴冷,瑶姬立刻换上了笑容,“妾身当然想要一辈子伺候侯爷,怎么敢越矩呢,姐姐还是好生休息,不要让侯爷担心了!” 南宫傲月冷哼一声,无视着乔兰在一旁,便一把将瑶姬抱了起来,众人立刻低下头去直到男子消失在拐角处,只留下那一阵女子娇笑的声音。 看着那远去的背影,乔兰的脸上竟是荡开了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果真侯府可以改变任何一个女子,从前的瑶姬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而现在,俨然变成了一名恶毒的女子。 不过,这一切她都不在意了,瑶姬以为在自己的面前与侯爷亲热,就会让自己伤心欲?不过是一场笑话而已,乔兰知道,瑶姬的下场,也不会比自己强多少。 …… 慕容府内。 大夫人惊讶的看着大厅里坐着的云清歌,惊喜得说不出话来,“清歌,怎么今日突然回府,也没有和母亲说一声?” 云清歌笑着,“在宫中闷得慌,太后也十分疼爱清歌,未璃说只要我想,便可以随意的出宫,不想惊扰府中的其他人,就默默的来了,母亲不会不欢迎清歌吧?” 大夫人的眼角湿润,女儿嫁出去后,她才能深深的体会到那种自己的宝贝离开后的寂寞。“怎么会呢,只是母亲担心这样会惹来闲言闲语。” 云清歌轻轻的依偎在大夫人的身旁,“母亲,清歌不在的这些日子,可要好好照顾自己。” “会的,你也是呢,在宫中不比自己家里,一言一行都要谨慎,不要落了把柄。” 这对母女真诚的互相叮嘱,气氛融洽温馨。 “对了,你父亲正好今日也从边区回来,快去见见他吧。” 云清歌淡淡的应了一声,其实她今日来的目的就在此。纳兰将军早已经打听好了,慕容盛今日会回京都一趟。 书房里,慕容盛正埋头找着什么,一阵轻微的敲门声传来,他抬起头就看见了站在书房门口的云清歌,当下面上一喜迎了上去,“璃皇妃……” “父亲,不要多礼,清歌永远都是清歌。” 慕容盛欣慰的笑了笑,“嗯,你永远都是父亲的女儿,只是这礼数,还是不能免的。” 他是一个十分讲究的人,云清歌没有为难他,只要他自在就好。“父亲今日怎么回来了?边区不是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吗?” 慕容盛收敛了表情,他犹豫了一会儿便将书房的门关上,“嗯,今日回来是有要事要办。” “可是为了边区粮道的事情?” “清歌,你怎么会知道?!”慕容盛大惊,这可是边区的机密,在深宫中的云清歌又是如何听说? 云清歌脸上有些严肃,“丞相大人经常与未璃书信,讨教一些事情,所以清歌便也略知一二。” 原来如此,看来璃殿下对清歌真的是无微不至毫不隐瞒,“嗯,清歌记得千万不要和旁人提起此事。” “清歌明白的。” 慕容盛点了点头,继续翻找着自己的东西,云清歌好像想到什么似的,“父亲,可曾听说于将军有个失散多年的女儿?” 对方一愣,“女儿?” “是呀,前几日还在宫中遇见。”看来他对于于正康的事情并不了解。 “我与正康虽然是多年的兄弟,但是他很少向我提及他府中的事情,征战沙场多年,有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也不是不可能……”慕容盛说着,云清歌靠了过来。 “父亲可有听丞相说过,粮道要改在哪里?” “嗯,只是我们还在商议,毕竟更改粮道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上一次我们阻截了那些可疑的米粮,不想竟是有人埋伏在我们的粮道上,劫走了供给边区军队的米粮,似乎是有人泄露了风声,所以这一次,只有丞相与我才知道此事。” 这么说,连苏惊华与元烨都不知道? “其实,父亲信任于将军吗?” “……”慕容盛微微一愣,回过头来不明白云清歌的意思,只见她低垂着眼,修长的手中轻轻在桌面上划过,“于将军所在的区域离边区不远,他手握重兵,若是有他的帮忙,保护粮道的事情不就更加的容易了?” 她的话提醒了慕容盛,好像确实有那么几分道理,只是…… “于将军与父亲是多年好友,相信一定会保护这个秘密,当务之急还是稳定边区,不是吗?” 慕容盛赞同的点了点头,“清歌,还是你想得周到。” 云清歌谦虚的笑了笑,“未璃曾经问过我的意见,只是清歌觉得,最为女子不应该干涉太多,所以才向父亲提起,由父亲去与丞相说比较适合。” 原来如此,慕容盛顿时觉得自己的女儿冰雪聪明,“嗯,正康一定会出手相助的。” 从书房里出来,云清歌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容。 不想,那高大的身影却是出现在不远处。于正康一脸惊讶的迎了上来,“没想到在这里又遇见璃皇妃了……” “是呀,于将军可是来找我父亲的?” 于正康的眼中似乎有抹不自然,他笑了笑,“是啊,带来了几壶上等的女儿红!” 云清歌看着他手中提着的酒壶,微微挑了挑眉,“那清歌就不打扰于将军与家父对饮了。” “皇妃慢走……” 云清歌走不远,就听见后面传来慕容盛的声音,她别有深意的回过头去望了一眼,便消失在拐角处。 …… “好酒……” “就知道你最爱女儿红,特地带来的!”于正康笑着,又为慕容盛添了一杯。 “对了,听说你有个女儿……怎么之前从未听你提起呢?” 于正康轻叹了口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本来没有想过可以找到她,只能说我们父女缘分未尽,改日再让媛媛来见见你。” “哈哈,如此甚好……” 眼见着慕容盛已经有了几分醉意,于正康的笑容带着几分深沉,半开着玩笑,“你倒好了,如今去了边区,还有几位少年英才相伴,相信不日后定能重拾辉煌。” “呵呵,我不是没和你说过,若是可以,我早就辞官了,可是……”慕容盛似乎有许多的话说不出口,“对了,有件事情希望于兄能帮忙……” 于正康有些惊讶,慕容盛很少会拜托他办事情,“慕容兄说,若我能帮上忙的,一定尽全力。” “不瞒于兄,这一次接手边区的兵权,其实其中有不少不安的因素,想借于兄的兵力一用,方便我们改变官道,堵截那些乱军的米粮。” 于正康没有想到慕容盛会主动和他提起此事,今日来本打算借着酒劲向他打听一些事情,真是出乎意料的容易。 “慕容兄,此话当真?” 慕容盛收起了表情,“这点酒,我还不至于醉,本来不想为难于兄,不过确实是需要于兄的帮忙……” 他说了许久,于正康才相信。 假装思考了一番,他爽朗的笑道,“既然慕容兄都开口了,我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两个人商量了许久,才制定好了计划。 “多谢于兄,我会和丞相大人商议一下,到时候回边区再书信给于兄。” 慕容盛充满感激,于正康一副不要生分的模样,直到夜深了才离开慕容府。 而另一头。 侯府之中,帷幔内那两道交缠的身影,南宫傲月犹如野兽一般将瑶姬的肩膀咬出了血丝,而身下的女子只能妩媚的娇笑着,外头却是传来一个冰冷的声音,“侯爷,来信了。” 瑶姬眉头一皱,抬起眼来就看见双眸顿时清晰的南宫傲月,他理智的从女子的身上起来穿衣,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便离开了屋子。 冰凉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方才妩媚的女子此刻面上带着几分迷茫,她的目光缓缓的挪向那敞开的门口。 多少次了都是这样,他在自己的身上宣泄之后就离开,不带任何的感情与怜爱,旁人看了都以为侯爷有多么的宠爱自己,其实只有自己才知道,花费了多少的心机,才能换来如今替代品般的地位。 是的,瑶姬早已经认清了自己在南宫傲月心中的地位,她就是一个廉价的替代品。天知道她有多么恨自己这张脸,如果不是因为长得像某个女子,她也不会被侯爷带进侯府,也不会因此爱上这个不该爱的人,更不会变成如今的模样。 两行泪滑出眼角,瑶姬瑟缩起了身子,抚着自己肩膀上的伤口,他从来都不懂得柔情。不,他的柔情不在自己的身上。 腹中突然一阵绞痛,瑶姬只觉得胃中一阵翻滚,“呕……” 她瞪大了眼睛,似乎想起了某些事情,难道…… 书房之内,南宫傲月看着手中的信件,“回去告诉他,就这么办。” “是,侯爷。” 边区。 元烨正在这干燥的街道上走着,看着四周面色土黄的百姓,这里的气候便是这样,干燥少雨,夏天极热,冬天极寒,因此边区的庄稼长得并不好。 气候的问题他无力改变,只能从其他的地方入手,发展这里可以发展的地方。 前方城门口拥挤的人群吸引了元烨的注意,只见几名士兵押着一道纤细的身影,“走,快走!” “放开我,我,我是来找人的!” 这个声音,这个口音…… “发生了何事?”元烨的出现让士兵们一愣,为首的士兵看着眼前这张脸许久,才反应过来,“元大人,属下方才在城外发现了这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说不定是乱军派来的奸细!” “元烨!真的是你元烨!我是丽娜啊!”努尔丽娜高兴的冲破了士兵的束缚,紧紧的抓住了元烨的手臂生怕是不是自己在做梦。 “元大人,您认识此人?” 元烨皱着眉头,“嗯,放开她吧,她不是奸细。” “是!” 士兵们立刻退开,努尔丽娜原本白皙晶莹的脸上此刻满是风沙灰尘,想起这段日子来受的苦,她便委屈的流着泪哽咽着,“你……你……我……” 四周投来那些奇怪的目光,元烨尴尬着安慰道,“好了,没事了,只是你怎么会在这里?” 带着努尔丽娜回到了边区暂住的府邸,正坐在大厅里的苏惊华抬起头来,就惊讶的微微一愣,“公主?” 努尔丽娜此刻的脸上满是泪水,她尴尬的看了苏惊华一眼,却站到了元烨的身后。 这样的举动让苏惊华的眼中划过一抹阴沉,从前的她可不是这个态度。 “公主似乎受了惊吓,我带她进去休息一会儿,苏兄书信一封通知京都里的夷国太子吧。” “不,我不回去!”她好不容易才来到边区,怎么可以就这样回去? 元烨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着苏惊华使了个眼色,便带着努尔丽娜进去了别院。 临时收拾的屋子也算整洁齐全,看着眼前正努力的洗着脸的任性女子,元烨无奈的叹了口气,“公主何为要到边区来,你可知太子已经到处在寻找你?这么做未免太任性了?!” 元烨责备的语气,让努尔丽娜心中更加的委屈,原本清洗干净的小脸就那么望着他,眼泪止不住的流着。 这样的反应让元烨不忍再说些什么,轻叹了口气,“迟些东西,估计过两日宫中就会来人将你接回去了。” “我不回去!”她如此倔强的看着自己,元烨轻皱着眉头,“如今边区并不安定,公主莫要再胡闹了!” “不是胡闹,我这次来边区,就是为了见你!” 努尔丽娜再也忍不住,这段日子哪怕再苦再危险,她无论如何都想再见他,更加的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般在意,她真的喜欢元烨。 “公主这是什么意思?”元烨并不明白努尔丽娜的心意,这个公主向来我行我素,可是这一次努尔丽娜再也不想隐藏自己的感情,“元烨,我千里迢迢过来,就是想要和你在一起,做我的驸马好吗?我可以让父王封你为宰相!” 此刻的元烨再迟钝,也明白她的意思。 他有些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这不太可能吧,每次她总是对自己蛮横无理,怎么会突然…… “你不相信我说的话对不对?”努尔丽娜不死心的往前进了一步,“我是真的……在你离开之后才发现,我,我好像喜欢上你了……虽然你是个书呆子,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就是喜欢你……” 门外,一道俊逸的身影停驻了脚步,看着那敞开的屋门却是没有进去。 元烨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歉意的看着眼前的女子,“公主,元烨配不上公主,还请公主回到京都,跟在太子的身边才能保障安全。” “我说了,我不回去!怎么,你不喜欢我是吗?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努尔丽娜有些急了,她一步步的逼近,而元烨从来没有面临过这样的问题。 他的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张美丽的面容,许久之后看着努尔丽娜执着的表情,“抱歉,公主,元烨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更是决心要为那名女子负责。” 负责?!难道说…… 努尔丽娜有些怀疑,“你是不是为了避开我才这么说的?”这个书呆子怎么可能会有喜欢的人。 “是真的,元烨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虽然……虽然她一直拒绝我。”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落寞,努尔丽娜只觉得自己的心有些痛,“她,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元烨笑了笑,“善良又热心,坚强得令人心疼。” “很漂亮吗?有我漂亮吗?”努尔丽娜皱着眉头,紧紧的盯着元烨的脸。 “嗯,很美,当然公主也很美,只是在元烨的心中,她是最美的。” 看着那好似回味的表情,努尔丽娜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从来没有考虑过,如果自己被拒绝了会怎么样,而现在…… “不,就算你有喜欢的女子也没关系,我,我可以叫人多给她一点赏赐,让她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给她找一个好的夫君绝对不会亏待她的……” “她若是那样的一个人,我也不会喜欢她了。”元烨轻叹着气,努尔丽娜脸色有些苍白,“她,真的有那么好吗?” “嗯。” 泪水更加的止不住,努尔丽娜突然转过身去,“你出去!” “公主……” “本公主叫你出去!” 或许,应该给她一点时间。元烨为难的转过身去,再回过头看了看,努尔丽娜抽泣的背影倔强的站着,他无奈的关上的屋门,看着外面的天空心情十分惆怅。 怎么会是这样呢? 回到大厅里,苏惊华疑惑的看着元烨的脸,“怎的脸色这般难看?” “没,没什么,可能是太累了……” “多注意休息,我已经写了封信叫人快马加鞭送回京都,这下夷国太子该放心了。” 苏惊华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不过真的没想到,公主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嗯,太令人意想不到了。” “什么?” 元烨尴尬的回过神来,“没,没什么。” “什么没什么?”一个笑声从外头响起,那月牙华服的俊美男子满面春风的进来,“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丞相大人。”两个人齐齐站了起来,沈天辰撩开衣摆坐了下来,“方才听闻元烨把奸细带回府上了?” 元烨急忙解释,“不是奸细,是夷国公主。” “哦?公主怎么会在这个地方?” 苏惊华笑了笑,没有回答,只是看向元烨的方向。 气氛似乎有些尴尬,沈天辰看出了些什么却没有多问,“对了,慕容将军不日后便会抵达边区,另外,我们改变粮道的事情就这么决定,已经找到人帮我们了。” “真的?”元烨一喜,立刻忘记了方才的窘迫。 苏惊华面不改色,“那具体的位置,大人可定下了?” 只见沈天辰从袖中抽出了一张地图,修长的手指向其中一个方向,“就是这里……” …… 屋子里,努尔丽娜就那么仰面躺在床榻上,她的心跳得老快,直到现在都还没能平复自己的心情。 他,有了喜欢的人。可是那又怎么样呢,只要还没有成亲,她就有机会不是吗?她努尔丽娜可不是那么容易就放弃的人! 想到这,她一下子坐了起来,这段日子以来的长途跋涉,让她的双腿有些发麻,幸好从小武功傍身,否则她很可能就会在那荒漠中没命了。 “臭书呆子,做夷国的驸马就那么不好吗?!” 她一拳砸在软绵绵的枕头上,目光落到了桌上,撇了撇嘴便下了榻。 “谁?!” 院子里,两名侍卫拦住了努尔丽娜。 “元烨在里面吗?” 这女子不识礼数,居然直呼元大人的名字。 “元大人不在。” 努尔丽娜皱着眉头,“那我进去等他!”可是,她的路却被那两把长剑拦住了。 一声飘渺的声音传来,只见屋顶上站着一个老头子,“都做什么呢,还担心这个丫头是刺客不成?” 丫头?!努尔丽娜不满的抬头望去,那白发苍苍的老者满脸的笑意,一个跃身便落到的地上,看起来身子还很硬朗。 “你是谁?!怎么会在那书呆子的屋顶上?!” 百晓捋了捋自己的胡须,书呆子?嗯,确实如此。 “你又是谁,怎么会在那书呆子的院子外?!” “你……为什么学我说话!” “谁学你说话了?” 努尔丽娜气得撅起了小嘴,这个老头子真是令人火冒三丈,她撇过头去直接不理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壶,犹豫着该不该离开,只听那惊讶的声音再次响起,“呦,书呆子你回来了?!” “在哪?!”努尔丽娜立刻抬起头来张望着,不想百晓竟是噗地一声笑了出来,“这丫头真傻,这都相信。” “你,你戏弄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努尔丽娜气得转过身来,可是这老头依旧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你是谁?你是喜欢那个书呆子的人啊!” 努尔丽娜的脸忽的一下就红了,“谁,谁喜欢他啊!” “不是你?那待会书呆子回来,老夫我就和他说你不喜欢他。” “你敢!”努尔丽娜一跺脚,气呼呼的转身大步的离开,留下身后那满脸笑意的百晓,“没想到啊没想到,书呆子也会有丫头喜欢,不过,他喜欢的好像不是这个丫头……啧啧啧。” 元烨与沈天辰等人谈了许久,等他出来的时候已经夕阳西下。 院子里的柱子上百无聊赖的靠着一道纤细的身影,他顿时一惊,“公主?” “你,你出来了!” 努尔丽娜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从背后拿出了那壶酒,“陪我喝杯酒,好吗?” “……公主还是早些去休息吧。” “你是在害怕我吗?”努尔丽娜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拒绝,就那么定定的看着元烨的脸,“你不是要叫人把我接回宫吗?现在就不能陪我喝杯酒?” 元烨以为自己听错了。“公主肯回宫了?” 努尔丽娜心中一痛,许久之后,“若是王兄过来的话,我只能回去了……” “喝酒伤身,还是叫人做些小菜……” “不,我就要喝酒!” “……” 屋子里,元烨坐得有些不自在,“不如到外面的亭子里去?” “我不想让别人看见。”努尔丽娜的眼中带着无比的哀怨,元烨心中愧疚,便也随了她。 或许她是不希望喝酒的模样被苏惊华等人看见吧,到底是一国的公主。 醇香的美酒下肚,元烨时不时看着对面那豪放的仰头饮着酒的女子,她一杯接着一杯,“公主,还是不要喝这么多了。” “你不知道我号称千杯不醉吗?” 他还真的不知道……无奈的看着自己手中的酒壶再次被她夺走,努尔丽娜又给他倒了一杯。 “你喜欢的那个女子,是怎么认识的?”有比认识她还要早吗。 提起那个女子,元烨的脸色变得无比柔和,努尔丽娜看得有些呆了,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么柔情的一面。 “嗯,我一来京都,阴差阳错就遇见她了。” 努尔丽娜心中不是滋味,“就像你们麟国的话,一见钟情吗?” 元烨轻轻摇了摇头,“当时我欣赏另一名女子,可是后来遇见她,我居然出言不逊,可是她一点也没有怪我,还帮了我许多……” 努尔丽娜沉默,她矛盾的犹豫着,明明不想要听那么多,可是又想知道,到底是谁。 “她也喜欢你吗?” 元烨的手顿时一僵,努尔丽娜疑惑着,“难道,她不喜欢你?” 他的心抽痛了一下,失落的放下了自己的酒杯,“她不肯见我。” 努尔丽娜再次燃起了希望,原来是这个书呆子单相思,既然人家姑娘不喜欢他,他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呢? “可是,作为男子,我一定要负责。” 这个固执的书呆子!“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那女子的事情?不要紧,我会让王兄多送些金银珠宝给她,补偿你犯得错误,这样不就可以了?” “我说了,她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元烨真的生气了,他作势起身就要离开,努尔丽娜慌忙拉住了他,“好了好了,我不说,那她为什么不肯见你?你有没有想过,她或许心中很讨厌你呢?” 讨厌?元烨的表情一僵,嘴角泛着若有若无的苦笑,或许是吧……可是…… 他坐了下来,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这样纠缠她的话,或许她会觉得很苦恼。” 努尔丽娜的话无疑像一把利剑刺进了他的心里,元烨仰起头来一口灌下美酒,对面的女子忍不住笑了笑,再次为他倒了一杯。 几杯下肚,原本不胜酒量的元烨也有了几分醉意。 “沉莲,为什么不见我,我真的不介意……” 他趴在桌面上,身上散发出无尽的悲伤,努尔丽娜听着,沉莲,是那女子的名字吗? “你不介意什么?” “沉练啊,她虽然是个青楼女子,可是她很善良……” 努尔丽娜的脑袋轰的一声,惊得一下子站了起来,青楼女子?!这个书呆子居然喜欢上了一名青楼女子?她当下气不过,自己这个公主居然比不上一个青楼女子? 她的身子因为气愤而变得瑟瑟发抖,看着元烨一杯接着一杯灌下,伸出手去重重的拍了他的脑袋一下,“你,你怎么会喜欢一名青楼女子?!” 元烨突然一声大吼,“那又如何?!她是我遇见过最坚强的女子!误入青楼是上天的错,不是她的错……” “你……真是个书呆子!” “呃……”他难受的扶着自己的额头,“沉莲……” 元烨的声音竟是变得有些哽咽,努尔丽娜顿时一惊,他居然哭了?! “为什么不回我的信件……我,我是真心实意的想对你好……沉莲……”接着酒劲,那一直压抑着的感情宣泄而出,元烨自己都不知道,何时对沉莲的感情变得这般的深刻。 他怜惜她的坚强,他痛惜她的不幸,他不介意,他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他想要照顾她一辈子,想要改变她今后的命运,他会让她再次得到幸福,只是,她不见他。 努尔丽娜不知道要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是哪个青楼的?” 元烨抬起头来,眼中一片浑浊,“绯,绯红楼……” 绯红楼?为什么如此熟悉?脑海中竟是浮现出那两名女子的面容,不会这么巧吧?努尔丽娜试探的一问,“那女子,该不会左眼下有颗精巧的小痣,瘦瘦高高的?” “嗯?你,你怎么知道的……” 努尔丽娜无力的坐了下来,回想起元烨说的一切,那姑娘确实与一般的青楼女子不一样,给人一种尊贵的感觉,若不知情的人定会以为是大家闺秀。 长长的叹了口气,努尔丽娜轻声道,“嗯,我见过她。” 然而,对面的男子依然趴在了桌子上,传来沉重的呼吸声,丝毫没有听见努尔丽娜的话。 没有想到居然有这么巧的事情,元烨喜欢的就是那个女子…… 看着眼前失落的元烨,努尔丽娜原本的计划被打断了,她本来想灌醉他然后来个阴差阳错什么的,到时候自己成了他的人,以他的性格一定会对自己负责。 可是现在……那名女子曾经救过她,这让努尔丽娜十分的为难。 上天这是在捉弄她吗?若没有遇见过那名女子,此刻的元烨不就任由她怎么做都可以了,可是自己欠了那女子一份人情,这么做太不符合她的原则了。 “早知道,我就不问你那么多了。”如果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她就可以任性一次。 …… 次日,当元烨醒来的时候,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躺在努尔丽娜的床榻上,他猛地坐起了身子低下头来看着自己整齐的衣衫,这才松了口气。 “酒后乱性,看来以后不能随意沾酒了。”他心有余悸的抚着自己的胸膛,外面进来一名婢女。 “大人,您醒了。” “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元烨望了望屋外,没有看见努尔丽娜的影子。 “是公主叫奴婢在这里等候大人醒来的。” 元烨的脸上有些尴尬,“那公主呢?” “京都里来了人,一早就将公主接走了。公主还让奴婢给大人转达一句话,说那位姑娘确实是个好人,但是公主也不会因此放弃,若是大人回心转意的话,可以去夷国找她。” 努尔丽娜让其转达的话,让元烨有些疑惑,可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他一点都不记得了。脑海中一片混沌,而他只知道,努尔丽娜已经离开了。 另一头,马车缓缓的行驶着,二王子看着自己身旁沉默不语的女子,用夷国的语言说道,“这一次尝到了苦头,下一次还敢随意出宫吗?” 努尔丽娜却是没有回答他,只是看着外面的荒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马车突然急刹,外面传来了士兵的警告声,“王子殿下,有埋伏!” 什么?!二王子立刻看了努尔丽娜一眼,两人拔出了腰间的长剑对视了一眼,“王兄,可是有人知道你要来接我?”否则怎么会埋伏在这里。 二王子眼中满是阴沉,护送夷国公主回宫,除了边区通知他们的那几位大人才知道,皇宫之中只有夷国自己人才知道这路线,况且他特地提前了几日出发,甚至连亲信都没有告诉他们。唯一知道的,就只有边区的几位大人。 难道说,这是麟国王的意思?! 外面已经传来一阵刀光剑影,马车内的两人趁机从窗口越了出去,对方似乎早已有准备,又有一拨人从沙堆中奔了出来。 “你们是什么人?!” 蒙面人冷哼一声,一个手势便齐齐朝着努尔丽娜他们攻了过去。 “掩护公主先走!”对方来势汹汹,二王子哪怕武功高强,以寡敌众都是处于弱势,几名高手围攻他,很快,二王子的身上便多处受伤。 “王兄?!” 努尔丽娜一咬牙,不顾众人的阻拦又折了回去,很快就被包围了起来。 这里离边区已经有些距离,只怕元烨他们根本就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士兵们拼劲全力抵挡着,带着二王子与努尔丽娜朝着边区的方向撤退。 “殿下,不能再回去了,后方也有追兵!” 什么?这是要堵死他们的退路吗?二王子大吼,“走!” 这批刺客训练有素,招招狠辣可是又不取其性命,他们对于那些士兵全部狠下杀手,而只打算击溃二王子与努尔丽娜的战斗力,似乎是想要俘虏他们。 刺客将二王子他们逼得连连后退,眼见着身旁的士兵一个个的减少,二王子心中挣扎着看向身旁的努尔丽娜,“我们是夷国王族,绝对不容许留下这样的耻辱,丽娜……” 王兄眼中的决绝,让努尔丽那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王兄,说不定元烨会来救我们的……” “不要做梦了,这根本就是麟国王的意思,他不想与我们夷国结盟也就罢了,说不定想要俘虏你我来威胁父王!” “不,元烨不可能会出卖我!”努尔丽娜当然知道二王子的意思,他是想说,是元烨他们泄露了自己的行踪。 “你……” 这时,一片箭雨从后方飞来,那群刺客应对不及,损伤了部分的战力。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传来,大队的士兵朝着他们的方向涌来,看那军旗,是麟国的军队。 为首的男子立在战马上看着他们的方向,刺客们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上麟国的人,当下不甘的看着二王子一眼,“撤!” “王兄,看!”努尔丽娜指向那面旗帜,二王子皱着眉头,麟国究竟是在演哪出戏?难道真的不是麟国王的意思? “不用追了!”马背上的男子缓缓靠近,在看见二王子与努尔丽娜一身异服之后,“你们是别国的人?” 努尔丽娜有些犹豫,只见二王子从腰间拿出了一块令牌,华容一看,立刻下了马恭敬的行了一礼,他深深的看了一眼地上那些尸首,夷国的王子和公主居然在麟国的境内遭遇埋伏,此事非同小可。 “末将华容,请两位随末将的大军回去。” 此事,他要先行禀告才行。 华容特地为两人准备了快马,将他们送到自己所在的城区,正要书信一封,门口却是站着那名美丽的女子。 “参见公主。” 努尔丽娜犹豫了一会儿,便走了进来,“你是要写信向谁汇报?” “末将书信一封,让威远候决定如何处理此事,不知公主可是觉得不妥?”华家向来是站在威远候这一线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华容自然是要向威远候禀告。 努尔丽娜皱着眉头,她知道王兄对元烨已经心存不满,但是她相信这件事情一定与元烨无关。 “本公主有件事情,想让将军帮个忙。” “公主请说,末将若能办到,一定会尽全力。” “先不要将此事告诉威远候,请将军书信一封给边区的元大人,让他想办法……” 边区的元大人?难道就是那个百晓先生最后一名弟子? 华容有些犹豫,努尔丽娜的语气带着几分恳求,“这件事事关两国盟交,请将军务必相信丽娜一次!” 她的眼中竟然带着隐隐的泪光,华容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一刻,他知道如果不答应她,说不定会发生意想不到的事情。 “莫非公主是从边区那里离开的?” 努尔丽娜点点头,华容似乎明白了什么,看来是他们怀疑边区的官员泄露了行踪,可是这公主似乎又相信那个元大人。几番思索之后,“那么末将一并书信给元大人与侯爷,希望公主能谅解。” “嗯,丽娜也知道将军有自己的难处,多谢将军了。” 看着那里去的背影,华容深吸了口气便提起笔来…… 很快,远在边区的元烨收到了华容的信件,他震惊的找来了沈天辰与苏惊华,三人面色凝重。 “王子似乎怀疑是我们泄露了公主的行踪。”沈天辰抬起头来,元烨一副疑惑的表情,“可是书信是密件形式送去京都的,若途中被人劫走我们早就能得到信息。” 苏惊华沉思了一会,“是不是我们边城之内,有奸细?” “元烨,今日清晨你在何处?”沈天辰的话让元烨一惊,苏惊华急忙向他解释,“昨日元兄似乎与公主对饮,今日清晨公主走后才离开的。” 元烨点了点头,“丞相大人,我绝对不会出卖公主的,我怎么可能会……” 沈天辰没有说话,看起来似乎还在怀疑,“对了,惊华,慕容将军不日后就会抵达边区,你先去准备一下。” “是。”苏惊华给了元烨一个安心的眼神,便退了出去。 许久之后,元烨收敛了表情,“丞相大人,是下官多虑了吗?大人似乎是有意支开苏兄的。” 沈天辰笑了笑,“不错,本官故意支开他的。” 方才也是,他有意在苏惊华的面前表现得好像自己怀疑元烨,其实他相信,云清歌推荐的人绝对可靠。 “难道大人……” 沈天辰比了个手势,“现在还不能下结论,等慕容将军回来,我们再看一出好戏……” 回到屋子里,元烨一颗心紧紧的提着,不仅仅因为努尔丽娜出了险象,幸好没有事情,否则自己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安心。另外,他始终不能相信苏惊华会是内贼,惊华兄惊才绝艳,这段时间以来也教会了自己不少东西。 “书呆子,在想什么呢?” 一个带笑的声音从门外响起,元烨抬起头来就看见了百晓站在屋外,“师傅!您在外面站了多久?” “你发呆了多久,为师就站了多久。是在想那个任性的夷国公主吗?” “不,不是……” 元烨收敛了表情不敢去看百晓的脸,对方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意,却也没说什么,“有些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没看到的不一定是假的,你是为师见过最傻的人,所以……” “师傅!” “哈哈哈……继续发呆吧,老夫要去外面走一走。” 空气中留下了那爽朗的笑声,元烨不由得有些担心,师傅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 “师傅,您唤惊华?” 花园里,苏惊华恭敬的立在百晓先生的眼前,老者笑着,“惊华,为师说过你我二人不必这般注重礼数。” “师傅在上,徒儿定是应该行礼的。”他的笑容淡淡的,百晓看着眼前这张越发出众的面容,回忆似乎追溯到很久以前,“还记得为师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还是个顽皮的少年,没有想到如今,已经是翩翩佳公子了。” 苏惊华琢磨着他的话,“师傅今日为何突然有这样的感慨?” “哈哈没什么,只是为师老了,应该考虑一下退隐的事情,你是为师最中意的学生,就想和你畅谈一番。” “师傅对惊华的教导,惊华铭记于心。” “嗯,这一次获得了皇上的赏识,你可有自己的想法?” 苏惊华的表情带着几分深意,“徒儿只想像师傅一样,为麟国的百姓多做一点事情。” 百晓似乎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那你觉得元烨这个书呆子怎么样?” 师傅这是在试探他?“元兄为人正直且不畏权贵,饱读诗书才华过人,否则又怎么会被师傅看上。” “其实为师当初收他为徒,并不是看中他的才华。” 苏惊华有些惊讶,百晓笑了笑,“他是这个麟国难得一见的傻子,所以为师才想收了他。” 傻子?苏惊华笑了笑,百晓深吸了口气,“对了,沈丞相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你在他的身边好好学习,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惊华明白。” 百晓一个手势,苏惊华便默默的退了下去,许久之后,老者的眼中划过一抹失落,两人师徒多年,他又怎么会不了解惊华这个人,或许,这一切都是自己的错吧。 还记得那个顽皮的少年,天资聪颖第一眼就让自己看上了,他可以毫不收敛的耍他的小脾气,可以用他的小聪明整治那些欺负他的人,可是当他获得的赞美越多时,他竟是学会了隐藏自己的情绪。 太过完美,其实也是一种缺陷。他明明已经站在了山峰之上,却不愿意有人与他并肩而立。 百晓的心中隐隐作痛着,他引以为傲的学生,其实就在他的眼皮底下慢慢的改变着。问他是否有什么想法,以他的个性,一定会为自己制作一套完美的计划,来完成他的野心,来获得更多的赞美,可是现在,他连自己这个师傅,都不愿意说实话了。 他与元烨,是两种人。其实一开始百晓就知道了,元烨不求功名,不怕得罪权贵,与自如的穿梭于权贵之中的惊华,有着最本质的区别。 如果当初,自己没有鼓励他下山,或许,他便不会失去这个得意门生了。 “百晓先生。” 不远处走来那俊美的男子,百晓站了起来,“沈丞相。” 说起沈天辰,百晓也是一眼惊艳。早在山上的时候,他便听闻这个少年天才,年纪轻轻便当上了丞相一位,与南宫傲月平分朝野,在他的身上,百晓看见了惊华的影子,不,是他所希望的苏惊华。 如果惊华可以正确的运用自己的才识,一定可以像沈天辰一样吧。 沈天辰坐了下来,“今日,是要下几盘呢?” 两人之间,隔着一盘棋局。 “哈哈哈,等沈丞相举手投降为止!” 在边区的这段日子,沈天辰与百晓已经混的十分熟络,两人经常无事便坐在这个亭子里对弈,让百晓惊讶的是,在棋场上无敌手的他,遇见了沈天辰居然也要绞尽脑汁,这个少年天才果真名不虚传。 “有个问题,老夫想要请教沈丞相。” “哦?百晓先生突然这般客气,让下官好不习惯。” “哈哈哈,你这小子,若不是老夫已经决定退隐,不然就把你也收入门下!” “那下官会十分为难的,有元烨来做师兄,还得让我这个师弟照应着,着实累人啊。” 百晓轻轻落下一颗黑子,“难道你不想看看,元烨将来会有何作为吗?” “想,只是,一定不会比我更有作为。” “哈哈哈,你这小子狂妄的程度,只怕麟国之内除了南宫傲月,就找不到第三个人了!”但是他的狂妄是有资本的,更是毫不隐瞒的。 百晓心中也明白,元烨最多是个有能力的官员,而沈天辰,才是那个知人善任的领导者,所幸此人本性正直,否则让他做了丞相,只怕朝野会更加的动荡。 百晓的脸上带着笑容,“倘若丞相的一手中了毒,有药可解,可是却要以损害全身为代价,可能还会减少寿命,那么这手,是留还是不留呢?” 沈天辰思索了一会,轻轻落下白子。“断章之痛,确实非一般人所能承受,但是留着这有毒的手掌要以减少寿命为代价,实在是不值,况且还有可能影响到另一只手。” “丞相的意思是,留不得。” “痛是一时的,而留下那手掌的痛,就是一辈子。” “老夫明白了。” “其实百晓先生早就明白了,只是狠不下这个心而已。” 百晓的笑容渐渐的收敛,眼中带着几分惆怅。 “今日百晓先生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啊,看,这一片的黑子,下官就毫不客气的收了。”沈天辰一颗一颗的将黑子收入掌心,似乎漫不经心的提起,“放才那颗黑子本不应该放的,否则也不会失去这么多了。” 对方一阵沉默,许久之后百晓竟是拍案而起,“不算,方才那局不算!” “哈哈,这棋局可以悔,可是这后半辈子,就没有机会悔了。” “你这小家伙,居然还教训起老夫来了!” 亭子里一片欢乐的笑声。 …… 乐安候的府上,一抹落寞的身影在庭院中徘徊着。 迎面走来一名婢女,柳香立刻拦住了他,“侯爷还没有出来吗?” “柳公子,侯爷还在书房里呢。” “那静风呢?” “静风公子也在书房里。”丫鬟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整个府邸都知道柳香的身份,如今的他无非是担心侯爷有了新的相好,只是静风公子的模样,倒是让别人不相信会变成那样的情况,柳公子太多虑了。 怎么过了这么久还在书房里,他们在做些什么呢?不过是个账房先生,真有那么多话可以说吗? 柳香张望着,这几日来他都吃不好睡不着,侯爷更是没有在他的屋子里留宿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每次静风在的时候,侯爷好像都尽量避免与他说话。 书房的门吱呀一声打开,柳香心中一喜,立刻迎了上去,可是出来的却是静风。他当下仔细的看了看对方的衣着,还好,是整齐的。 “柳公子可是在等侯爷?” “嗯。”他淡淡的应了一声,便从静风的身旁擦肩而过。 回到账房里,一只白鸽落在了他的窗台上,小心翼翼的取出上面的纸条,而后迅速放在烛台上燃掉,突然一声怒喝,“你在做什么?!” 静风一惊,就看见柳香一脸愤怒的看着自己。 “我就知道你是奸细,说,是谁派来的!” 静风的心中快速盘算着,最后笑了笑耸了耸肩肩膀,“柳公子的话,静风不太明白。” “哼,休得隐瞒,这就跟我去见侯爷!” 柳香不由分说便拉着静风的手往外走,还不忘抓住那只鸽子。 正在书房里的乐安侯听见了外面的吵闹声,抬起头来就看见柳香阴沉着表情,“侯爷,这个人果真是奸细,侯爷千万不要被他迷惑!” 什么,奸细? 可是静风的脸上却是一副无辜的表情,柳香将那只信鸽丢在桌上,乐安候皱着眉头,“静风,这是怎么回事?” “侯爷,静风也不知道柳公子为何会这么说。” “你还敢狡辩!如果你不是奸细,为何要与外面飞鸽传书?”柳香气的整张脸有些扭曲,乐安侯从未见过他这般模样,心中带着几分反感,“静风,这是真的吗?” 他不愿意相信柳香的话,可是不给一个合理的解释,想必柳香也不会服气。 “静风只是与家乡的兄弟保持着联系,远在京都才能时刻清楚家乡发生了何事,而且不久之后,静风也要回去了。” “什么?你要走!”乐安侯紧张的上前握住了他的手腕,柳香没有想到侯爷居然没有质问如此拙劣的谎言,反而担心他是不是要离开。 “是啊,在这里承蒙侯爷关照多日,可是既然找不到京都这边的亲人,便只好回家乡了。” “你在这里难道过得不好吗?为什么要回去?”乐安侯心中不舍,柳香看着他眼中的紧张,当下拉开了两人之间的距离,“侯爷,难道你相信他的谎言?!” 啪!一声脆响让柳香与静风皆是一愣,乐安侯高举着手,“柳香,你这一次太失礼了!太让本侯失望了!” “侯爷……柳香说的真的,他真的是奸细……” “住口!”乐安候发现静风正用一种疑惑的目光在自己和柳香的身上徘徊着,糟糕,难道他怀疑些什么。在还没有获得他好感的时候,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和柳香的事情,更不能让他离开。 两行热泪从眼眶涌出,柳香委屈的看着那一脸愤怒的男子,他从来都没有打过自己,现在居然为了这个奸细…… “来人,将他带下去。” 立刻有侍卫从外头进来,将柳香带了出来,乐安侯立刻换上一副歉意的笑脸,“静风,这一次可能柳香误会了,还请你见谅,至于回去……你再考虑考虑,毕竟京都繁华,在这里也比在你的家乡有前途啊。” 静风谦虚的点了点头,“侯爷对静风如此器重,静风会再考虑一下。” “好好好,回去休息吧……” 看着那离开的背影,乐安侯长叹了口气,瞬间眼中浮上愤怒,这个柳香,看来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夜深人静。 一抹黑衣无声的在屋顶上穿梭着,那一队队巡视的士兵却是无人发现屋顶上的异样。 今日在书房里,静风注意到乐安侯似乎习惯把重要的东西藏在文案之中,他揭开了几片屋瓦,偷偷的潜了进去。 公主信中所说,近日来乐安侯等人一定会有所动作,只要找到有力的证据自己就可以全身而退。 他快速的在那些书籍中翻找起来,外面风声作响,只听一个幽幽的声音从角落里响起,“呵呵,这一次,看你,还有什么借口……” 这个声音?!静风当下一惊,只见角落里缓缓的站起一个虚弱的身影,“柳香?” 借着月光,柳香蹒跚着脚步朝着他靠近,“咳咳……你,你把我害得好惨……” 静风皱着眉头,那张青肿的面容渐渐清晰,原本清秀的男子仿佛被狠狠的蹂躏过一般,脸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他的嘴角甚至还带着一丝血迹,“侯爷说,要把我赶出去,不过现在好了,你是奸细,我不但没有错,还有功……咳咳……” 难怪方才自己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此刻的柳香已经没有了半条命,他的呼吸如此的微弱,连站都站不稳。 “乐安侯这般对你,你居然还想留在他身边。” “住口!咳咳……如果不是你,侯爷对我,不知道有多好……你用什么手段迷惑了侯爷,不过不要紧,你死期将近了……来人,来……呜呜……” 静风眼中划过一抹杀意,伸出手去捂住了他的嘴巴,“本想留你一条性命,可惜了……” 柳香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乐安侯平日里最喜欢的那个砚台上,怀中的男子彻底没有了气息,静风心中有些烦躁,他将柳香放在了地上,很快便找到了他要的东西,看着地上了无生气的尸身,微微收敛了神色。 次日,一声尖叫划破天空。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湖了!” 当乐安侯赶来的时候,只见湖边围满了人,静风一脸凝重的望着湖里。 “发生了何事?” 静风转过头来,看向乐安侯的眼神带着几分深意,“静,静风,怎么了?” “柳香他,死了。” 什么?!难道是昨晚自己下手太重? 湖面上浮着一具身体,下人们将他打捞了起来,被浸泡着的脸面已经分不清模样,乐安侯皱着眉头,心中却有些庆幸,还好,这样看不出他之前被自己暴打过一次,否则静风这边就不好解释了。 “哎,看来他是对昨天误会你的事情感到愧疚,于是投湖自尽了。”乐安侯惋惜着,静风的脸上带着几分歉意,“侯爷,都是静风的错。” “怎么会是你的错,是他想不开……” 乐安侯对着下人们吩咐道,“将柳香好好安葬!”没有人注意到,静风的眼中划过一抹深意。 …… 平安宫内,云清歌看着静风送来的信件,脸上没有过多的反应。 这时,一名宫女慌张的冲了进来,“皇妃,快,救救娘娘啊……” 云清歌抬起头来,就看见了一张哭泣着的小脸,她一眼便认出这是丽妃宫中的宫女。 “发生了何事?” “方才娘娘在御花园里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便血流不止,太医说要早产啊……” 早产?!离丽妃临盆还有些日子,云清歌当下严肃了表情,“带我过去!” 丽妃的宫外,皇上被宫人们拦着,他焦急的来回徘徊,听着里面一阵一阵的惊叫声,整个人烦躁无比。 “怎么样了?!”太医满头大汗的出来,那难看的脸色让麟国皇心中一沉。 “皇上,丽妃如何了?”太后在嬷嬷的搀扶下靠了过来,里面的惊叫一点都没有减小,“哎呀,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一旁的宫女瑟瑟发抖着,太后当下冷声喝道,“当时谁在丽妃的身旁?!哀家要摘了她的脑袋!” “太后娘娘饶命啊!奴婢,奴婢……”宫女跪了下来不断的磕着头,太后心中的愤怒无法因此平息,“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是你没有伺候好丽妃,让她撞了桌角?” “不,不是奴婢,是……是……”这宫女似乎想要说什么,麟国皇站了过来,“是谁?!” “是皇后……” “大胆!何人在此处胡言乱语?!”一个威仪的声音从外头传来,那一身凤裙的尊贵女子在众人的簇拥下款款而来。 “皇后,方才你可在御花园里?”麟国皇严肃着表情,皇后的眼中立刻浮现几分委屈,“皇上,妾身方才确实在御花园与丽妃畅谈,可是众人都看见了,是丽妃站起来的时候不小心踩了自己的裙摆才会撞到桌角上的。” “哦?是吗?”太后满脸狐疑,“你说呢?” 那宫女紧紧皱着眉头,皇后冷冷一笑,“是啊,你有什么想说的,就在本宫和皇上面前大声说出来!” “皇后,你这是在威胁吗?” “太后娘娘要为臣妾做主啊,臣妾只是不希望某些有心人坏了臣妾母仪天下的声誉。”皇后一脸的悲愤。 “啊——清歌!清歌——”里面传来丽妃凄厉的叫喊,麟国皇的心紧紧的揪着,“快,叫璃皇妃过来!” 不等皇上的人过去,云清歌已经匆匆赶来,事态紧急,她顾不上与皇上皇后行礼便冲了进去。 “这个璃皇妃,越来越不懂得规矩了!”皇后一声冷哼,太后却是横了她一眼,“没想到皇后在这种时候,还打算让清歌给我们一一行礼?” “不,妾身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怕璃皇妃仗着有璃殿下的疼爱,就目无尊长了。”皇后看向那紧闭的屋门,嘴角泛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空气中带着一股血腥味,云清歌来到丽妃的榻边,便被她紧紧的握住了手,“清歌,救我的孩儿!” 那一盆盆的血水触目惊心,嬷嬷们满头大汗,“皇妃,娘娘失血过多,再这样下去不妙啊!” “娘娘,服下这药丸!” 云清歌从袖中拿出了个小瓷瓶,丽妃服下之后,呼吸渐渐变得顺畅,她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汗水,“清歌,我的孩儿……” 云清歌的手搭在她的脉搏上,“没事的,皇子会没事的……” 她转过头去对着嬷嬷们吩咐道,“多打些热水来!散开,不要都围在这里!” 手一寸一寸的按着丽妃的肚子,云清歌紧皱着眉头,“把这药方拿去熬,十碗水熬成一碗。” “是,皇妃。”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宫外的人只见一波又一波的嬷嬷进进出出,“怎么样了?丽妃怎么样了?” “皇子呢?皇子出生了吗?!” 麟国皇与太后急得手心冒汗,可是嬷嬷们只是摇着头,连说话的时间都没有又去忙碌了。 “丽妃为何要让璃皇妃进去,难道璃皇妃还懂得接生不成?”一旁的皇后语气不屑,太后气从中来,“要不皇后进去?!” “……” “皇上,太后。” 君未璃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之中,太后立刻柔和了语气,“璃儿,你的皇妃还在里面呢。” “嗯,就交给清歌吧。” 皇后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璃殿下这是什么意思,他觉得慕容清歌救得了丽妃? 早产可不是件小事,若是处理不好,可能连丽妃的性命都不保。 屋子里,丽妃一碗接着一碗灌着汤药,她的状况比之前好了许多,已经能使上力气。 “娘娘,快好了,已经看见孩子了!” 云清歌不断的鼓励着她,看着丽妃痛苦的模样,她的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当初母后也是这般的辛苦,一时间,云清歌无比的怀念云国的王后。 一声啼哭让外面陷入一阵安静,麟国皇与太后惊喜的瞪大了眼睛,而皇后则难以置信的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她为什么听见了婴儿的哭声?!不,这不可能,难道丽妃真有这么好的运气?! “娘娘,你看,是个可爱的小皇子。”云清歌将那打理完毕的皇子抱到了丽妃的眼前,她虚弱的睁开眼睛,看着那眯着小眼睛的婴儿,脸上的表情说不出是喜悦还是什么。 “皇儿,他……” “娘娘放心,小皇子只是虚弱了一点,相信过段日子便能调理过来。” 看着云清歌满头大汗的模样,丽妃的眼中充满了感激,“谢谢你,清歌,若不是你……” “娘娘,高高兴兴的,一会儿皇上该进来了。” 果真,麟国皇破门而入,“爱妃?!” 嬷嬷们脸上带着笑,她们有多久没有看见皇上这么高兴的表情了。“恭喜皇上,是位小皇子呀!” “皇儿?来,给朕看看!” 那幼小的婴儿传递到麟国皇的手中,他低着头,心中只剩下狂喜,“爱妃你看,皇儿像极了你啊!” 虚弱的丽妃破涕为笑,“让皇上担心了。” “不,是爱妃受苦了……”麟国皇想起了什么,“璃皇妃,这一次多亏了有你,想要什么,朕都给你!” 云清歌轻轻笑了笑,“清歌倒是真的有个请求。” “说!朕都答应你!” “希望皇上能彻底调查此事,还有,在这后宫之中保护好丽妃和小皇子。” 云清歌的话让麟国皇一愣,他看着眼前这张别有深意的面容,渐渐收敛了表情,“朕,答应你。” 丽妃深深的看着云清歌,她回想起在御花园的事情,不知是谁在她站起来的时候踩住了她的裙摆,似有一双手推了她的腰一把,她才会如此准确的撞上了桌角。 只是无凭无据,她又能说什么呢。这样的戏码,这些年来难道她看得还少吗,只是庆幸着皇儿能安然降生。 “皇上,可决定了皇儿的名字?” “嗯,朕之前想了几个,不过现在……” “皇上,快,快让哀家看看小孙儿!”太后满脸喜悦的冲了进来,云清歌默默的退了下去,深深的看着这温馨的一幕,便转过身去。 那里,站着那抹金色的身影。 皇后的脸上带着高深的笑,“璃皇妃真是丽妃的贵人啊。” “皇后说笑了,是丽妃娘娘福大命大。” “哦?本宫倒是觉得,璃皇妃不是一般人。”她的笑容带着几分讽刺,天知道此刻她有多么想掐死眼前这个女子。 “皇后娘娘不进去看看吗?”君未璃凑了过来,他淡淡的笑着,皇后这才收敛了表情。 “不了,皇上现在正享受着天伦之乐,本宫就不进去打搅了,摆驾回宫!” 皇后离去的背影也带着怒意,君未璃缓缓执起了云清歌的手,“清歌,你受累了。” “怎么会累,累的是丽妃才是。” 这张小脸还留着薄汗,君未璃心疼的用袖子拂去她的汗水,“你觉得这件事情与皇后有关?” 云清歌给了他一个深深的笑容,她往前跨了一步,突然觉得眼前一阵眩晕,“清歌?!” 君未璃立刻扶住了她,“身子不适吗?!” “没,只是有些累了。” 她轻喘着气,不想君未璃突然打横将她抱起,脸色紧张的朝着平安宫的方向走去。 “未璃,我没事……” “别说话。” 君未璃皱着眉头,他紧紧的抱着怀中的女子,云清歌分明感受到了他的在乎,心中不由得一阵温暖。轻轻的抓住他的衣襟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回想起方才丽妃那一幕,胃中竟是产生一丝翻涌。 脑中似乎有什么闪过,云清歌的脸色一变,她疑惑的低下头来看着自己平坦的腹部,她的小日子还没有来,难道…… “我去叫太医。”轻轻将云清歌放在床榻上,不想刚要转身,却被身后的女子拉住,“不用了,你忘记了我也懂得一点医术吗?” 君未璃恍然大悟,差点忘记只怕宫中的太医都不及云清歌。 “感觉好些了吗?” 此刻的云清歌心中满是感动,她开始设想无数个可能性,心中这种感觉难以言喻,只知道有他在身边,她便有足够的勇气。 为人母…… 不知过了多久,君未璃无奈的看着眼前已然沉沉入睡的云清歌,柔和的笑了笑,她真的是累坏了呢。俯下身去轻轻的她的额头上一吻,帮她小心翼翼的掖好被子,俊美的男子便无声的转过身去离开了屋子。 “殿下。” 福公公手中带着一封信件,交到了君未璃手上。 “这是沈大人从边区传来的。” 君未璃的眼中露出了几分笑意,“将那件东西,交给天辰。” 什么?“殿下,那是大公主留给殿下的……” “放在天辰那里更有用。”君未璃轻轻拍了拍福公公的肩膀,“对了,准备一些补品,等皇妃醒来之后记得督促她吃点。” 看着那远去的男子,福公公心中满满的惆怅,自从成亲之后,殿下真的变了许多,越来越懂得照顾别人,哦不,越来越懂得照顾皇妃了。 “大公主,您倒是看看,真是一物降一物……” “老福,你在说什么?”不想,前方的男子在拐角处露出了那张满是笑意的面容。 “不不不,奴才什么也没说。” …… 这一日。 丽妃的宫中,云清歌正逗弄着襁褓中的小皇子,丽妃却是在一旁绣着兜衣。 “娘娘,这等事情怎的自己来做?” 丽妃笑了笑,“就当是本宫的乐趣好了。” 看着她如今幸福的模样,云清歌心中十分的羡慕。怀中的小皇子身子软软的,那可爱朦胧的表情令人怜惜,云清歌看得有些晃神,丽妃抬起头来正好看见了正在发呆的她,不由得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清歌要是喜欢的话,赶紧为璃殿下添个孩儿,不是很好吗?” 云清歌回过神来,脸忽的一声就红了,一个爽朗的声音从外头传来,“哈哈哈,朕的皇儿呢?快,给朕抱抱……” 如今的麟国皇每日都会来丽妃的宫中,抱着小皇子一抱就是几个时辰,另外还有太后,两个人争着抢着,闹出了不少的笑话,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从丽妃的宫中出来,云清歌带着知书在晴好的御花园里面慢慢的走着,靠近湖边时,云清歌的目光落到了水面上,她的脸色瞬时一变。 “知书,不要回头。” “皇妃?”知书顿时一惊,皇妃这是什么意思。 两个人的步伐渐渐的加快,拐进了不远处的回廊里,而很快,一名公公鬼鬼祟祟的跟了上来,他的五官十分粗狂,眼中带着凌厉的杀气。 云清歌正觉得疑惑,今日怎么一路过来都没有看见宫人或者侍卫,方才看向湖面的时候,便从倒影里发现了那跟在她们后面的公公。 袖中默默出现几支银针,云清歌忽然想到什么,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腹部。不行,如今的她不能冒险! “皇妃,知书去找璃殿下!” 可是,她的袖子却被云清歌拉住,只怕对方早有准备,若是知书现在离开,等待她的或许只有一个下场。 突然后方传来一声闷哼,云清歌小心翼翼的探出头去,惊讶的发现南宫傲月的身影。 他一手掐着那名公公的脖颈,身上泛着刺骨的寒意,那公公无法招架,被南宫傲月生生拎了起来。 “谁派你来的?” 他的声音冰冷,可是那名公公铁青着脸色什么都不说。 南宫傲月冷冷一笑,咔嚓一声,手掌一用力,那名公公便身子一僵,双腿屋里的耷拉了下来,已然断气。 丢掉这具身子,角落里的两名女子才缓缓走了出来。 南宫傲月深深的看着云清歌的脸,“不是叮嘱过你,要小心吗?” 云清歌没有说话,看来他是知道有人要对自己不利。可是,云清歌始终怀疑南宫傲月的目的,更是不想与他有任何的交集,因为这一生,他们注定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南宫傲月看着云清歌眼中的厌恶,却反常的没有多说些什么,从她的身边走过,却留下了一句话,“若是君未璃没有能力保护你,还是回到我身边比较好。” 知书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这个侯爷真是越来越大胆了,居然对皇妃说出这种话。可是她再笨,也看得出云清歌与南宫傲月之间有某种复杂纠缠不清的关系。 “皇妃,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她害怕的看向方才的那具身体,却再次惊讶了双眼,方才还在地上的身体,现在居然不见了?! 某座华丽的冷宫之内,一名绝美的女子正看着手中婴儿的兜衣,脸上带着冷笑。 “是你做的吗?” “傲月,这是你对母妃应有的语气吗?”女子连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你为何一定要取她的性命?!” 终于,女子放下了手中的东西,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浅笑,“那你为何一定要救她性命?她是君未璃的妃子,你对于自己的夫人都可以不闻不问,为何偏偏对一名有夫之妇情有独钟?就凭这一点,我就不能留她。” 南宫傲月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容,“你何时关心过我在乎什么,所以,你也不要妄想从我这里夺走任何的东西。” “什么?难道你现在的所有,不是我给你的吗?!” “你给我的?我现在的一切,都是靠自己的双手自己的血换来的!你为我做的,不过就是将七岁的我丢到军队里去自生自灭罢了!”南宫傲月的声音没有任何的感情,女子起伏着胸脯,却似乎没有什么好反驳的。 “慕容清歌不自量力,什么人不帮,偏偏帮那个丽妃,你以为丽妃的孩子出世,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吗?” “归根究底,你不过是因为嫉妒。若我连一个刚出世的婴儿都要惧怕,那我也不配坐到如今的位置上!”南宫傲月往后退了几步,“不要以为如今的我可以任你摆布,我只知道自己想要的,若我不想做,谁也不可能逼得了我!” 留下这么一句话,他决绝的转过身去大步的离开了女子的视线。 许久之后,华丽的大殿内响起了一声轻笑,“是吗?” …… 乐安侯的府邸,静风收到了云清歌的最后一封信件,他一直压抑着的心情在此刻彻底的放松了下来,公主准备要收网了。 他提起笔来,看着云清歌寄过来的一封信件,模仿着上面的笔记临摹了一份。长长的叹了口气,他转过头去看着床榻上收拾好的包袱,脸上露出了安心的浅笑。 次日。 “静风?” 今日是静风要向自己交代账本的日子,可是都这个时辰了,他怎么还没有出现?乐安侯等不住了,便亲自来到静风的屋子里找他。 推开屋门,屋子里整齐得一尘不染,可是却没有看见静风的人影。 “见过静风吗?”拦住一名婢女,不知道为什么,乐安侯的心中带着隐隐的不安。 “回侯爷的话,今日没有见过静风公子。” 没有见过?那他去了哪里…… 边区的某个山谷里,山崖上趴着无数道难以察觉的身影。他们穿着灰色的衣服,几乎要与岩石融为一体。 “不是说,今日米粮就会从这里经过吗?”其中一名男子问道。 “再等等吧,这个消息不会是假的。”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他们等待着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有一道狂奔的身影进入他们的视线之中,为首的男子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众人立刻提高了警惕。不想,那道身影却在山谷下停住,朝着他们的方向挥着手。 “会不会有阴谋?” “等等,是自己人!”为首的男子立刻纵身跃下,那人紧紧的抓住他的肩膀,“中计了!我们中计了!” 什么?! 另一头。 “快,撤退!”山谷中的队伍乱成一团,山崖上,一道俊逸的身影迎风而立。 沈天辰就那么俯瞰着下面措手不及的队伍,果真如皇妃所料,于正康已经被南宫傲月所收买。她故意向慕容将军透露消息,让于将军安排人手帮忙堵截乱军运送的米粮,并且透露出麟国送往边区米粮的路线已经更改。 若于将军向南宫傲月禀告了这个消息,他们便会特地在计划改变的官道上守候着,准备拦截麟国送往边区的米粮。而他们自己会改变原本要偷运米粮的路线,殊不知,他们改变的路线,已经让安插在乐安侯身边的静风找到了。 这一次的米粮数量之大,看来南宫傲月他们已经开始准备起兵了。不过,想也别想! “怎么会这样?路线是侯爷制定的,不可能有别人知道,难道说,有奸细?!” “快,撤退,速度报告侯爷!” 然而,这支队伍已经溃不成军,眼见着输送的米粮被麟国的军队劫走,他们捶胸顿足却无计可施。 此刻的元烨正护送着前往边区的官粮,他保持着警惕四下观望,回想起今日沈大人说的话,为何他好像一点都不紧张似得?以往都会遇见乱军的队伍埋伏,可是这一次,四周安静得有些奇怪。 “回禀大人,前方没有埋伏!” “嗯,继续前进!”元烨松了口气,今日没有苏兄在身旁,他确实有些不安,只是,师傅将苏兄带到哪里去了? 边区的府邸内,苏惊华坐在百晓先生的对面,看着眼前的老者悠闲自在的泡着茶,“师傅,不知今日叫徒儿来,可是有事吩咐?” “呵呵呵,没有,只是许久没有和惊华对饮,突然心血来潮罢了。” “可是今日,是堵截乱军米粮的日子,惊华怕元烨应付不来。”苏惊华的心中隐隐不安,而百晓依旧一副悠哉悠哉的模样。 “惊华何必这么烦躁,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 为什么他会觉得师傅好像在拖延时间?“师傅,惊华明日再与师傅对饮,只是今日是个特别的日子。” “嗯?你是担心京都送往边区的米粮被劫走,还是担心乱军的米粮被劫走?” 百晓缓缓的给苏惊华倒了杯茶,对方表情一僵,气氛渐渐变得凝重。 “不知师傅是何意思。” 这时,一名士兵来报,“百晓先生,我军已经成功截获乱军的米粮!并且京都送来的米粮,现在就在城门之外!” “呵呵呵,看来,今天确实是个好日子啊……” 苏惊华拿起了眼前的茶杯一口饮下,“原来师父今日,无非是想支开徒儿罢了。” 百晓终于收敛了表情,“惊华,师父只是不想你一错再错。” “错?惊华不明白师父的意思。” “师父知道,你在怪为师。” 苏惊华的脸上带着笑,并没有回答。 “为师不愿意亲自向皇上引荐你,要你以自己的实力在京考上取胜。为师还收了元烨这名弟子,让整个京都都知道元烨与苏惊华二人。” “元烨确实是个人才,难怪师父会中意他了。” “惊华,为师一直以为,你我师徒二人之间无话不说。” “那么师父呢?为何这一次,要三番四次的试探惊华?”俊美的男子抬起头来,直视着百晓的双眸。 “……为师错了。” 苏惊华的眼中划过一抹惊讶,百晓缓缓的站了起来,“为师辜负了苏家,辜负了你。” 苏家……苏惊华袖中的手紧紧握起,“师父,惊华一直以来,从未依靠过苏家,如今惊华的一切,都是自己努力得来的!” “你父亲的初衷,不是要你成为多么成功的人,而是希望你能有一个属于自己的人生。” “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如今不是已经被师傅毁了吗?” 苏惊华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可是越是如此,越是代表着他心中的不满有多深。 “早在为师发现你与南宫傲月有联系的时候,就应该阻止你。为师发现你对元烨有敌意的时候,就应该劝解你。为师在发现你将沈天辰的计划透露出去的时候,就应该幽禁你。” “不过,师傅永远都是师傅,永远都比惊华早了一步。” 苏惊华伸出手去,为百晓倒了杯茶。 “为师老了,原本希望你能继承为师的衣钵,可是现在看来,这只是为师一厢情愿罢了。” “师傅何必惆怅呢,不是还有元烨吗?”苏惊华轻轻笑了,“好在,惊华输了,是输给师傅,输给自己,不是输给元烨。” 一队侍卫冲了进来,将两人团团围住。 百晓痛心的闭上了眼睛,“惊华,若是你诚心改过,师傅会向沈丞相求情。” 苏惊华站了起来,却是淡淡的看着眼前的老者。 “原本侯爷打算给惊华安排几名暗影保护惊华的安全,可是,惊华却高估了师傅对惊华的信任,自认为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意外,这就是惊华最大的失误。” “不,你最大的失误,就是低估了你身边所有的人。”一个声音从士兵后面响起,沈天辰带着众人出现在庭院之中。 元烨难以相信,方才他都听见了些什么。 沈天辰笑了笑看向身旁的元烨,“我就知道你会告诉苏惊华,若不是你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我们的计划也不会如此成功。” 元烨低下了头,没有想到丞相大人居然知道自己的心思。 他特地向自己表明对苏惊华的怀疑,可是,自己依旧想要给惊华最后一次机会,没有想到,自己差一点就害了丞相大人。 “不必自责,是本丞相利用了你的正直而已。” 沈天成大方的承认了,若元烨没有告诉苏惊华自己的计划,那么他们也不会如此成功。 苏惊华转过头去看着一脸担心的百晓,“师傅放心,仅仅凭着这件事情,是扳不倒侯爷的,侯爷很快便会派人来接徒儿。” “哦?是吗?那么这段时间,只好先请苏公子在牢房里面小住几日了。” 士兵立刻上前,将一脸淡笑的苏惊华押了下去,百晓刚要开口,沈天辰却抛了一句,“百晓先生应该知道,倘若一个人的才华无法为国家所用的话,那么他的才华,将成为这个国家最大的敌人。” 四周陷入一阵沉默。 …… 与此同时,一顶华丽的轿子停留在了威远侯府之外。 精心打扮过后的慕容清颜下了轿,便由管家领进了侯府。 坐在阁楼上的瑶姬看着那面容娇俏的女子,“那是谁?” “是于小姐。” 于小姐?“哼,侯府的女人,真是越来越多了。” 慕容清颜的心情有些紧张,比起区区副将的周子章,南宫傲月无疑是麟国所有女子心中向往的如意郎君,光是那俊美的容颜,就不是周子章所能比拟的。 书房里的南宫傲月,却是一副阴冷的表情。 “侯爷,于小姐来了。” “哦?是吗……”他的脸上荡起了一丝嗜血的笑,于正康,莫非他以为背叛了自己,自己还能给他留条活路不成? “瑶姬呢?” “在阁楼上。”老管家不明白为何南宫傲月这个时候提起瑶姬。 “让她去好好招呼一下这个于小姐。” “……是。” 慕容清颜有些坐立难安,她低下头来看着自己今日的衣衫,这套精心挑选的裙子最适合自己的肤色。 “呦,哪来的美人儿呀?”一个娇笑的声音从厅外传来,慕容清颜眉头一皱,抬起头来就看见了瑶姬那张妩媚的面容。 “怎么,听不懂人话么?本夫人在问你呢。” 慕容清颜想起了自己之前打听到的事情,“敢问,是侯爷夫人吗?” “……混账东西,居然敢这样跟本夫人说话?” 可是,慕容清颜却是淡淡的笑了笑,“听说侯府之中有位侍妾目中无人,妄想着山鸡变凤凰,想必你就是那个侍妾瑶姬了吧?” 什么?!这个臭丫头居然敢这样说自己?可是,慕容清颜的话无疑戳痛了瑶姬的心事,从前不少人嫉妒她得了王爷的宠爱,背地里都说她妄想飞上枝头,如今不一样了,在侯府里失去了王爷的宠爱,还能重新得宠的人,她是第一个! “夫人,就你也敢自称为夫人?” 瑶姬深吸了口气,眼中划过一抹精光,“来人,给这不长眼的丫头掌嘴!” “你敢!你可知道我是谁?!”慕容清颜觉得无比好笑,这个侍妾究竟是哪来的权利。 这时,不远处走过一抹淡淡的身影,乔兰听着这边的动静,疑惑的看了几眼。 “侯爷夫人!这名胆大妄为的侍妾居然自称夫人,简直就是不把夫人放在眼里啊!”慕容清颜突然高声囔道,瑶姬冷哼了一声,就算乔兰来了又能怎么样,她可是受命于侯爷,要给这个于小姐一点颜色看看。 可是,不远处的那抹身影却是没有靠近的意思,慕容清颜皱着眉头,难道她不是侯爷夫人?不对,侯府中的侍妾应该都是浓妆艳抹争奇斗艳才是,穿得那般素雅,又有丫鬟跟在身边,而且那妇人身上的气质也不像是侍妾。 “夫人!” “不必喊了,就算是侯爷来,也没人能救得了你!” 啪的一声,丫鬟高高举起了自己的手,重重的一掌删了下来。 不远处的乔兰听见这个巴掌声,脸上的表情淡淡的,这样的画面她遇见不止一次,瑶姬在侯府中胡作非为,既然南宫傲月自己都不介意,她又有什么理由看不惯呢。 “走吧。”眼不见为净。 “夫人,我是于将军的女儿啊!这个贱妾怎么能冒充夫人呢!”慕容清颜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受到这样的待遇,此刻的她只希望侯爷夫人能够出面教训这个侍妾。 乔兰却只是顿了顿脚步,而后缓缓的离开了慕容清颜的视线。 啪!又一掌落下来,慕容清颜的脸已经高高肿起,她恨恨的看向自己身旁的丫鬟,“你是死的不成?!” 那丫鬟早已经被瑶姬吓得瑟瑟发抖,这里可是侯府啊,她区区一名丫鬟又怎么敢在这里说什么。 慕容清颜哪里能乖乖被她教训,她扬起手来就想还手,不想瑶姬立刻喝道,“来人,此泼妇想在侯府撒野,给我把她绑起来。” 什么?!“你,我父亲一定不会放过你的!侯爷?我要见侯爷!” “见侯爷?呵呵,这就是侯爷的意思……” 慕容清颜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不可能,于正康明明说他已经向侯爷说好,要让他收了自己做侧妃的,怎么会这样?! 几名侍卫上前将慕容清颜抓住,瑶姬抬起手来,狠狠的扇着那张小脸。 “你……你会后悔的,我是于府的嫡女……” 可是,瑶姬的脸上始终带着冷笑,她仿佛要将自己一直以来所受的委屈全部发泄在慕容清颜的身上,那小脸眨眼间便变得青紫,嘴角已然溢出了血液。 “侯爷……我要见,要见侯爷!”任由她拼命挣扎着,可是哪里敌得过侍卫的力气,慕容清颜只觉得头昏眼花,而眼前疯狂的侍妾却一点都没有要松手的意思。 “侯爷。”老管家进了书房,“那于小姐,快撑不住了。” “是吗?”南宫傲月终于站了起来,“既然于正康要本侯爷收下她,自然就要成全他,不是吗?” “咳咳……”慕容清颜猛地吐出了口血,她的脸颊上赫然五个指印。瑶姬从未觉得这般畅快过,想进侯府做侯爷的女人?痴心妄想! “侯爷……救,救我……”为什么会这样,她是于府的嫡女,这个贱妾胆敢这样对自己,就算是在慕容府,都没有人会这样对待她。 直到四周突然安静了下来,慕容清颜艰难的抬起头,就看见了瑶姬一脸娇笑的依偎在那俊美的男子怀中。 “侯爷,这于小姐真是目中无人,居然还辱骂妾身。” “哦?是吗,那真是该死。” 慕容清颜的心中一缩,此刻的她因为害怕而瑟瑟发抖了起来,这与于正康和她说的完全不一样,“侯爷,为什么……” “为什么?于将军不是希望本侯爷收了你吗?” 慕容清颜的脸上已经分不清是血还是泪,此刻的她生不如死,那脸颊上传来的剧痛,就算伤口能好,也一定会留下疤痕。 “可是,现在你这副样子,本侯爷要怎么收?” “呜……”慕容清颜哽咽得说不出话来,眼前这张俊美的容颜此刻犹如魔鬼一般,冷酷无情的看着自己,就好像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这就是威远侯吗?与慕容清颜所想的大不一样,这张俊美的容颜如今可怕得叫人不敢直视,“不,我,我不想死……” 她不想死,她不是为了死才来侯爷府的,她不是为了死才离开慕容府的,她不要…… “放心,你不会死,起码,不会这么容易就让你死……”南宫傲月的话犹如从地狱中传来,慕容清颜的眼中一片死灰,她已经无力再去后悔什么,只希望这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境,一场可以马上就醒过来的梦境。 南宫傲月淡淡的瞥向一旁早已经害怕得说不出话来的丫鬟,“回去告诉于将军,说他的女儿,本侯爷收下了!” “……是……” 很快,那落荒而逃的丫鬟将今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于正康,高大的男子匆匆赶来,不等老管家转达便冲进了侯府。 “侯爷,这是为什么?!” 于正康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侯爷明明答应过他的,为什么会那样对清颜。 “本侯没有想到,你还有胆来我侯府。” 这一次的损失,让南宫傲月的计划功亏一篑,可不是杀了一个女人可以解决的事情。 “末将究竟做错了何事?” “做错了何事?那于将军要怎么给本侯解释。”一封信件被丢到了于将军的脚下,他捡起来一看,脸色立刻大变,“侯爷,这封信不是末将写的!” “嗯,信可能不是你写的,但是沈天辰制定的路线,不是你告诉本侯的吗?”南宫傲月看的不是过程,而是结果。 这是……什么意思? “背叛了本侯,还想瞒天过海?” “不,王爷,末将没有背叛王爷!全部都是慕容盛告诉末将的,末将绝对没有半点虚言。”于正康焦急的解释着,可是南宫傲月的表情从未变过。 “侯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请给末将一个机会啊!” 事到如今,南宫傲月不会再相信他半个字。他幽幽一笑,“对了,你是来接你的女儿吧?来人……” 那沉重的脚步声传来,于将军僵硬的回过头去,便看见了那双脚被拖着仰面躺在地上的慕容清颜,她的脸已经分不清容貌,身上的衣衫尽是鲜红,唯有手腕上戴着的玉镯才能识别她的身份。 “清……清颜……” 清颜?!“不是于媛媛吗?” 于将军哪里还说得出话来,他本想好好的补偿慕容清颜,没有想到却是这样的结果。 “侯爷……侯……”一声尖锐穿透了于正康的身体,他低下头来看着自己胸膛上的长剑,南宫傲月缓缓站了起来,“罢了,这就送你和你女儿团圆。” 他抬起头来看都没看地上的两人,“收拾一下。” “是,侯爷。” …… 皇宫之中,麟国皇看着手中的奏折,却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脑海中尽是小皇子那可爱的小脸,麟国皇的脸上带着笑,便站起身来朝着书房之外走去。 然而,似有一道影子从窗外飞过,麟国皇瞬时一惊,“谁在那里?!” 外面没有任何的声音,甚至连侍卫的影子都没有。他小心翼翼的走到窗台旁,便看见那一抹惊心的红色。 那是一件婴儿的兜衣,上面绣着精美的荷花,这个熟悉的图案似乎揭开了麟国皇尘封已久的回忆,他犹豫着伸出手去拿起那件兜衣,在衣角看见了那个熟悉的名字。 麟国皇的脸色变得有些慌张,他伸出头去张望着,不远处的地面上落着同样的兜衣。 明黄色的身影顺着那些兜衣,回到了自己的寝宫之内,紧闭的宫门外竟是没有一名侍卫。麟国皇犹豫着该不该进去,不想里面传来那令他难以忘怀的声音。 “皇上,就这么不想见到臣妾吗?” “……婉儿……” 门缓缓打开,麟国皇无声的迈了进去,那妖娆的背影立在帷幔之后,可麟国皇却没有勇气再进一步。 “皇上,这么久了依旧不想看见臣妾吗?” “你……是怎么出来的……” 一双素手拨开了那帷幔,露出那张绝美的面容,她的脸上带着令人迷惑的笑容,麟国皇竟是有了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皇上如今有了新宠,又有了皇儿,是不是已经忘了妾身,忘了妾身的皇儿呢?” 苏婉娇笑着,她对着麟国皇伸出手去,不想,明黄色的男子却是往后退了几步,女子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 “皇上还在责怪臣妾?” “你是怎么出来的?”麟国皇明明不想去看眼前这张脸,可是那掩藏在心中的感情却在这一刻无法抑制的涌了出来。 苏婉的语气顿时一变,有些癫狂的笑了笑,“皇上,还记得我们的皇儿吗?不知道和丽妃的皇儿长得像不像呢……” 提起丽妃,麟国皇忽然想到了什么,“难道丽妃差点小产,是你……” “不是我!皇上,到现在你还是不相信我!”苏婉的声音带着无限的哀怨,她的眼中挑着火光,不知道为什么,麟国皇到了嘴边的话却是说不出来。 苏婉步步紧逼,麟国皇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岁月似乎没有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的痕迹,让他不由得想起第一次见她时,那个在桃树下笑得阳光的少女。 “为何不去问问你的皇后,问问她是如何踩住丽妃的裙摆,问她是如何给我们的皇儿下毒,问她是如何一次次的祸害后宫子嗣?” “……”麟国皇深吸了口气,此刻的他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曾经说过,会永远相信我,你曾经说过我是你最爱的女人,结果了,你对杀害我们皇儿的凶手不闻不问,让她稳坐皇后的宝座,还将我关进了冷宫!那座冷宫,金碧辉煌又怎么样?锦衣玉食又怎么样,始终只有我一个人!”苏婉的声音宛如利刃一般刺进了麟国皇的心中,他的身子晃了晃,一时间没有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苏婉深吸了口气,“不过不要紧,我们的皇儿福大命大。” 什么?皇上惊讶的抬起头来,“你说……什么?” “皇上,我们的皇儿没有死,皇后以为她得手了,可是当时的那名宫女感恩于我,饶了我们的皇儿一命,可是却被皇后灭了口。皇上你说再也不会原谅我,那么皇后呢?皇后与我又有什么区别?!” 苏婉的笑容带着讽刺,麟国皇顿时觉得头疼无比,“你说皇儿……” “是的,皇儿没有死,他一直就在皇上的身边。” “谁?” 苏婉笑了笑,“皇上,你曾经说过,要立我们的皇儿为太子,这话还算数吗?” …… 侯府之中,乔兰听说了于将军的事情,她的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 “夫人,没有想到侯爷如此纵容瑶姬。”身旁的丫鬟忍不住自己内心的震撼。乔兰冷冷的看了她一眼,“不要再提起此事。” 只是她的心中却记着另一件事情,听人说,于将军唤那于小姐为清颜,如果她没有记错的吧,慕容府失踪的那三小姐,也叫清颜。 这是巧合吗?可是于小姐的闺名应该是于媛媛才是,于将军何必要掩藏她的名字。 想到这,乔兰立刻写了一封信交给了下人,依照往常在侧门碰面,那下人离开之后,乔兰轻叹了口气转过身去,就看见了那一脸玩味的瑶姬。 “姐姐这是在做什么,难道是在给娘家人写信?呵呵……” 乔兰立刻冷下了双眸,“关你何事。” 哪知道,瑶姬似乎死咬住了她一般,拦住了她的去路,“若妹妹告诉侯爷,你说侯爷会有什么反应呢?” 两名女子就那么对视着,乔兰轻轻一笑,“那你就去说啊。” “你以为我不敢?!”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南宫傲月是真的宠爱你,还是把你当成玩物,想必你比我更加清楚。”乔兰的话如此犀利,瑶姬气愤得浑身发抖。 “哼,总比你好,坐着侯爷夫人的位置又怎么样,孩子没有了,侯爷的宠爱也没有了,我如果是你啊,早就一头撞死算了!” 提起孩子,乔兰的脸色顿时变得阴沉无比,“住嘴!” “你以为自己是什么身份,还能命令我吗?告诉你吧,我的腹中已经有了侯爷的骨肉,很快,我就是侯爷夫人,而你,只能在冷院子里孤独的等死!” 她有了南宫傲月的孩子?!“呵呵……”乔兰却是在瑶姬惊讶的目光中深深的笑了,这样的笑容令人心中有些发毛。 “笑什么?!” “你以为,南宫傲月会留着你的孩子?” “胡说!这是侯爷的孩子!” “一个侍妾生的孩子……” “住口!你住口!”瑶姬发疯似的伸出手去,重重的掐住了乔兰的脖颈,乔兰的身子向来虚弱,一时间抵挡不了这突然发狂的女子,她的身子重重的往后撞在了墙壁上,后背一阵剧痛。 “去死吧!反正侯爷也不想看见你……” 乔兰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惧怕,反而泛起了一丝安心的笑容,好像可以就此解脱一般。 “不许笑!不许笑!” 她应该哭着向自己求饶才是,为什么在她的眼中,看见了同情和怜悯?!这不是她要的,她再也不要做以前的瑶姬,再也不要! 砰地一声,瑶姬的身子突然被人重重一击飞了出去,乔兰的身子跌坐在地上,难受的捂着自己的脖颈,“咳咳……” 眼前出现了一名陌生的高大男子,“夫人,你没事吧?” 纳兰将军恭敬的伸出手去将她扶了起来,“夫人莫怕,我是璃皇妃派来保护夫人的。” 是清歌?乔兰没有想到,云清歌居然还有这样的心思,不等乔兰说些什么,纳兰将军一句“失礼了”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一个跃身消失在庭院之中。 一阵匆匆的脚步声传来,南宫傲月带着一队士兵出现在侧院里,看着地上垂垂挣扎的瑶姬,“发生了何事?!” “侯爷,救,救救妾身……”她捂着自己的腹部艰难的向南宫傲月伸出手去,不想,那男子却看向身旁的侍卫,“追!” “侯爷,别走,妾身,妾身有了你的骨肉啊……” 南宫傲月的脚步立刻停了下来,瑶姬心中一喜,“侯爷,我有了你的骨肉……” “是吗?”可是下一秒,等待着瑶姬的,却是那贯入胸口的长剑,她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的男子,“为……为什么……” 脑海中响起了方才乔兰说的话,侯爷不会要她生的孩子。 “因为,你不配。” 残酷而真实的回答,让瑶姬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南宫傲月正要追出去,老管家却匆忙赶来,“侯爷,宫里头来人了,说皇上召您速速进宫!” …… 次日。 朝堂之上,麟国皇宣布了一个让整个麟国为之震撼的消息,侧妃威远侯南宫傲月为太子,择日举行仪式。 圣旨颁布,满朝文武哗然。 “皇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闻讯赶来,可是麟国皇却将自己关在了书房之内不见任何人。 “皇上,这实在是太荒谬了!威远侯又不是皇族血脉,怎么可以……”等等,皇族血脉?太后顿时一僵,不会吧,难道…… “皇上,那道圣旨是真的吗?实在是滑天下之大稽!”皇后随之赶来,带着一群老臣。 “请皇上收回成命!”所有的老臣齐齐跪了下来。 只听砰地一声,那抹明黄色的声音突然打开书房的门冲了出来,抬起手来重重的一掌将皇后扇倒在地,“贱人!” 这一声怒吼,让众人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地上的皇后难以置信的捂着自己的脸颊,“皇上?!臣妾做错了什么事情?!” 太后更是惊得说不出话来,她从未见过皇上这么失态暴怒的模样。 “做错了什么?婉妃的皇子是不是你杀的?还有淑妃的孩子,还有林嫔的孩子,你究竟做了多少朕不知道的事情?!嗯,你这个皇后做得好啊!好一个母仪天下!” 嗡的一声,麟国皇竟是随手抽出了一名侍卫腰间的长剑,毫不犹豫的对着皇后挥了出去。 “啊……” 一声惊叫,皇后惊恐的捂着自己的脸,她只觉得头顶一痛,长发飞散,她的凤冠落地,带着一地被斩断的长发。 “皇上!”太后颤抖的身子被嬷嬷扶着,而满地的大臣们谁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居然是这样?!“皇后,你怎么能……”太后想起近年来后宫妃子无所出,没有想到全部都是皇后所为。“那,那威远侯是……” “太后,您还记得婉妃吗?”麟国皇深吸了口气,提起这个人,太后便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那个被皇上宠得无法无天的妃子,她怎么会忘记呢。 “婉妃的皇儿,没有死。” 什么?!皇后这才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婉妃?!那个贱人!她就知道,留着那个贱人早晚是个祸害,可是不知怎么的,那个贱人就是死不了,总是有人能保护她。 “哈哈哈……” 众人一惊,看着地上那狼狈的皇后,只见她捡起了地上的凤冠缓缓站了起来。“婉妃的孩子,皇上不说臣妾都要忘记了,那可是臣妾亲手喂的毒药啊。” “皇后,你!你这个蛇蝎妇人!”太后颤抖的指着皇后,而老臣们面面相窥,他们没有想到事情居然会变成这样,皇后犯此大罪,只怕这一次要被她牵连了吧? “都别走!你们都给朕好好的跪在这里,听听你们推荐的这个妇人,这个皇后说的话!”麟国皇长剑指向那些老臣,他们匍匐着身子不敢动弹,可是依旧忍不住发抖着。 “皇上,这怎么能怪臣妾呢,婉妃独宠六宫,而臣妾贵为皇后,居然连个妃子都敢武逆臣妾,臣妾这是在为后宫除害!” 大臣们越听,越觉得有股寒意从脚底升起,皇后这是疯了吗?! “哼,只可惜,朕的皇儿没能如你所愿,他还活着!” 麟国皇的话让大臣们纷纷抬起头来,皇上今日立了太子,难道说…… “不,这不可能,那毒药是我亲自喂的!”那个贱人的孩子还没死?这不可能! 麟国皇不想再与这个女疯子说半句话,他看向这些老臣,“你们都听见了吧?今日,朕不但要立太子,还要废皇后!而且,要她成为麟国第一个被处死的皇后!” 太后更是一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如此大罪,无可赦免! “不劳皇上费心了,呵呵……”皇后的脸上浮起了冷笑,她突然提起长裙朝着太后冲了过去,皇上大惊,“保护太后!” 立刻有侍卫上前,几把长剑同时刺向皇后,眨眼间便阻止了皇后疯狂的行径。 “……本宫,本宫是皇……”她不甘的瞪着眼睛,最后无力的垂下了脑袋。 太后心有余悸的拍着胸脯,“把她拖走!拖走!哀家再也不想看见这张脸!” 地上,只留下一地的零星鲜红。 …… 整个麟国皇宫沉浸在一片诡异的气氛之中,夷国王子努尔克打算亲自前往边区,接努尔丽娜与二王子回国。 御花园里,一道月牙色的身影久久的等候在那里。 “王子殿下。” 努尔克停下了脚步,看着那张俊美无双的面容,眼中再次划过一抹惊艳,“是璃殿下!” “不知王子可愿意借一步说话?”君未璃轻轻笑了笑。 平安宫内,云清歌独坐在亭子里,看着眼前渐凉的茶水,消耗着今日收到的震撼消息。 南宫傲月是麟国皇子?如今,他就要当上太子了…… 真是令人啼笑皆非,云清歌原本的计划被一下子打乱,她颤抖的拿起那杯茶,却是一点心情都没有。 “皇妃!” 纳兰将军出现在她的眼前,“那位夫人已经安顿好了,另外,属下发现了一件事情。” “嗯……” “麟国宫中有股神秘的势力在早朝之后倾巢而出,朝着京都边上的山峰靠近。” 神秘势力?!京都边上的山,“山上是不是有座祈福寺?” “是!” 云清歌忽然站了起来,“纳兰将军,带上一队人马跟上!” …… 崖边上,那一身素衣的女子看着远处恢宏的皇宫,“今日的京都,好像很热闹。” “公主……”这时,一名刚毅的男子出现在她的身后,“今日皇上颁布了一道圣旨,要立威远侯为太子。” 什么?!那女子震惊的回过头来,“你说的是真的?!” “是的公主。” “不,不行!”她袖中的手紧紧的握起,“快,回宫!” “长公主这是要去哪里呢?”一声浅笑从阴影处传来,无数的紫衣男子从树林后走出,每个人的眼中都带着满满的杀意。 “公主,小心!”那刚毅的男子立刻拔出了腰间的长剑,他警惕的看着眼前这群杀手,对方似乎猜到了他的心思,“将军不必看了,你的人,都被我们处理了。” 怎么可能?!他的部下个个都是一等一的高手,这些年来全部留在这寺庙里保护长公主的安全。 “没办法,这一次娘娘一定要取公主的性命,我等也是奉命行事。”为首的黑衣人风轻云淡的笑着,仿佛在说着今晚要吃什么似得。 “将军,不必管我,快点回去通知父皇……”长公主冷着一张脸,就算她死,都不能让父皇立这个太子! “哼,你们一个都别想走!” 一时间,所有的紫衣人全数一拥而上,直逼崖边的两人。 婉妃果真要动手了,她想要这个江山易主?!长公主咬着牙,可是她无力的发现,自己居然没有任何的办法。 不想,震耳欲聋的声音从后方传来,紫衣人纷纷回过头去,就看见那排山倒海而来的两队人马,将后方的紫衣人击得溃不成军。 纳兰将军惊讶的看着对方为首的男子,“你们是何人?” 那蒙面人竟是一把摘下自己的面纱,“这不是皇妃身边的侍卫吗?” “……福,福公公……” 纳兰将军惊讶的看着福公公那狠辣的身手,没有想到一直以来,他都在掩藏自己的实力。 无需多言,纳兰将军已经知道,这批神秘的势力是属于璃殿下的,究竟璃殿下想要保护谁?这寺庙里面又藏着什么秘密。 “长公主!” 崖边,长公主惊喜的抬起头来,果真看见了那一头熟悉的银发,“福公公?” 两批人马将顷刻间便改变了局势,紫衣人被逼的走投无路,而福公公则冷笑道,“这一次,是你们一个也别想走!” …… 皇宫之中,南宫傲月身穿黄色长袍,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没有过多的喜悦。 “傲月,现在你还能说,自己所得的一切是靠自己的双手取得的吗?”婉妃笑得妖娆,伸出手去帮他整理着衣襟。 “若不是我,只怕你想坐上这个位置,还要等很久,很久……” 她绕着南宫傲月转了一圈,“虽然皇上要立你为太子,可是傲月,你要记得这个位置本来就应该是你的,所以绝对不要妇人之仁,斩草就一定要除根。” “你要我杀了那些皇子?”南宫傲月太了解眼前的这个人,对方得意的笑了笑,“我的皇儿果真聪明,好了,跟我去御书房吧,让皇上三天后就准备册封大典。” 然而,南宫傲月突然甩开了她的手,他一手撕掉了自己身上的黄袍,“我不要这个太子之位。” “你说什么?” “我说,我不要这个太子之位!我要以南宫傲月这个名字,来坐上这个位置!” 婉妃的笑容变得恶毒,“傲月,你是对我不满吗?” 南宫傲月将目光投向他处,可是婉妃却将他的脸扳了回来,“你是在怪我吗?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 “为了我?你确定不是为了你自己?” 婉妃渐渐露出了笑容,“是啊,是为了我自己,但是我的,往后都是你的……你不是喜欢慕容家的那个丫头吗?我有办法让你得到她。” 南宫傲月好像听见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他微微扯了扯嘴角,外面传来了宫女的声音,“娘娘,可要摆驾?” 她缓缓收回了手,“傲月,你要知道我永远都比你早一步……” …… 御书房内,正在撰写册封祭词的麟国皇只听外面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突然有人破门而入,一名武将冲了进来焦急的跪在了吃惊的麟国皇面前。 “大胆!居然擅闯御书房!” “皇上,不好了!边区有大批军队进犯!” 什么?!麟国皇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他走过去一把夺过那将军手中的急件,“怎么回事?!” “边区昨夜突然有大批军队进犯,沈丞相已经率领大军在前线抵挡,请皇上火速派兵增援!” 麟国皇的脑中嗡的一声,边区……边区……派遣最近的军队过去也需要时日,到时候只怕来不及了!“夷国王子呢?!” “报……皇上,夷国王命人送来信件,说要终止与我国的盟约!”又一名大臣冲了进来。 麟国皇的身子晃了晃,“怎么……会这样……” “护驾!护驾!”突然,外面响起了一阵骚乱声,那刀剑相接令人措手不及。 “皇上,宫中出现大批刺客,请皇上速速离开!”御林军统领带着一队侍卫涌了进来,将那还没有反应过来的麟国皇拉了出去。 不知何时,整个麟国皇宫已经火光冲天,到处是哀嚎嘶鸣声。 “太后呢?丽妃呢?!” “皇上,臣已经派人前往保护太后娘娘与丽妃娘娘,侧门准备好了马车,这批刺客早有准备,他们调走了大批的宫中侍卫,情况不妙,请皇上前往安全地带与各位大人们汇合再从长计议啊!” 场面一片混乱,一支支长箭不知从哪个方向飞来,麟国皇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众人簇拥着他从另一头的宫门离开。 可是,等待在那里的,却是另一番景象。 太后与丽妃,还有她怀中的皇子,被一群侍卫团团围住,而她们的肩膀上,架着几把长剑。 麟国皇等人停下了脚步,惊讶的看着不远处那与他对峙着的侍卫。 “皇上!”太后的长发凌乱,而丽妃更是嘴角溢着血,她怀中的皇子哇哇啼哭着。 麟国皇的目光,却是落在了前方,那一脸娇笑的女子身上。 “婉妃……” “皇上,很吃惊吧?”婉妃款款走了过来,她回过头去看了看被抓为人质的太后与丽妃,笑颜如花。 南宫傲月面无表情的立在一旁,似乎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朕已经下令要册封傲月为太子,你还不满意吗?”他想不明白,既然已经颁布了圣旨,那这江山早晚都是傲月的,为何婉妃连这么一点时间都不等。 “皇上,臣妾虽然很希望自己的孩子坐上皇位,但是臣妾更想要的,是看见皇上后悔的表情!”婉妃的笑容带着几分狰狞,“难道皇上以为,这些年来臣妾在冷宫之中,什么都没有做吗?” 麟国皇在对面的一群人中,看见了不少熟悉的身影,其中更是有他的心腹。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是婉妃安插在自己身旁的眼线。难怪,宫中会突然之间混进来这么多刺客,原来这些人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 “你……想怎么样?” 婉妃突然收住了笑容,她的语气变得阴森,“皇上,冷宫里好凄凉啊!当皇上怀里搂着妃子的时候,可曾想过臣妾在做什么?哈哈哈……跪下!” 什么?! “婉妃,你好大的胆子!”太后一声暴喝,麟国皇身后的侍卫立刻往前跨了一步。 麟国皇阴沉着脸,丽妃怀中的皇子突然被人夺走,“皇儿!我的皇儿!婉妃,你要杀要剐都冲着我来,放了我的皇儿!” 婉妃将递过来的皇子高高举起,麟国皇一咬牙,“你敢!” “皇上,你是跪,还是不跪呢?” 皇子的哭声令人心碎,太后痛心的看向一旁的南宫傲月,“傲月,皇上平日里待你不薄,你怎么能让你的父皇受这样的屈辱?!” “因为,他根本不是君氏皇族!”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婉妃脸色一变,“谁?!谁在那里?!” 这时,一阵狂风虐过,婉妃手中的皇子被那一闪而过的人影掠走,纳兰将军落到了麟国皇的身边,将怀中的皇子交到了他的手上。 原本挟持着太后的侍卫后方,众人让开了一条道路,为首的侍卫一把取下自己的头盔,长发飘逸,太后不由得惊讶了表情,“慧儿?!” “延慧?!” 婉妃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她没有想到,自己的侍卫中竟是混进了长公主的人马。 原本是两军对峙,而现在,变成了婉妃等人被包围了起来。 一名男子握住了长公主的手臂,一个跃身便落到了麟国皇的身旁,而大队的人马从四面八方涌来。 南宫傲月的目光,落在了君未璃身旁的云清歌身上。 “父皇,南宫傲月不是皇子,他是婉妃与长安侯的私生子!”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南宫傲月袖中的手一握,那难看的表情似乎代表了默认。 长安侯?!麟国皇暴怒的看向那故作镇静的婉妃,“是真的吗?!” 婉妃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是看着长公主,“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杀了你。” “本以为皈依佛门便可以停止这场争斗,是我太天真,错信了你!”长公主深吸着气,太后与麟国皇似乎明白了什么,难怪当初,长公主会突然提出要出家为麟国,为天下苍生谋福,想起当初她的一席话,原来竟是带着这样的深意。 云清歌注意到南宫傲月的目光,她平静的看了过去,此刻的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当她听见长公主诉说着过去的来龙去脉,云清歌的心中除了震惊再无其他。如果南宫傲月是婉妃与皇叔的私生子,那么一切都有理可循了。 为什么他不屑于云国驸马的位置,为什么五位皇叔背叛了云国之后,也仅仅是归降麟国做了侯爷,原来一开始,他们想要的就是整个江山。 让麟国皇立南宫傲月为太子,那么长安侯,才是这个麟国真正的太上皇。 好一招桃代李僵!长安侯的这个算盘,打了这么多年,只怕他没有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贱人!”麟国皇怒不可遏,比起皇后的恶毒,他此刻恨不得撕了婉妃。作为一名男子,居然被自己的女人背叛,何况他还是一国的王。 “皇上,你有资格说我吗?”婉妃笑得花枝乱颤,“凭什么你就可以坐拥后宫佳丽三千,凭什么我就要在冷宫里面饱受寂寞孤独?这都是你应得的!” “那么你说皇儿还活着,是假的?!”麟国皇颤抖着身子。 “住口!你没有资格提起皇儿!如果不是你,皇儿怎么会死?!”婉妃原本绝美的容貌,在这一刻显得十分狰狞。 婉妃扫视了下对面的一群人,“我很想知道,究竟是谁破坏了我策划多年的计谋?” 她早已经打探清楚,麟国皇虽然有几名皇子,但都是些平庸之辈,朝中主要的大权都是南宫傲月与沈天辰两人手中。而如今,沈天辰被支开去了边区,可以说京都里处处都是漏洞,可是为什么,她安插的人还是会被偷偷换走? 婉妃的目光,最后落在了君未璃的身上。 “是你?!” 她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肯定,可是除了这个夏国遗孤,似乎没有别的可能了。 “罢了,你们以为赢定了吗?边区大部分城池只怕已经沦陷了,皇上,还指望着夷国出手相助吗?就算你们保得住京都又怎么样?!” “报……启禀皇上,边区传来捷报,已经击退了进犯的大军!” “报……启禀皇上,夷国大批军队援助,已经稳定了边区状况,丞相大人正快马加鞭赶回京都。” 什么?!“这不可能!长安侯呢?!”婉妃的眼中布满了血丝,夷国怎么可能会出兵援助?明明自己给出的条件那么丰厚。 “长安侯与乐安侯,仰安侯已经被俘。”那士兵冷冷的回道。 婉妃的身子晃了晃,她不相信会是这样,“你们骗我,你们骗我!” 她好像想到了什么,“夷国的公主和二王子呢?不是在华容手上吗?” “华将军?是他亲自将夷国公主与王子护送回国的,还向夷国大王子做好了所有解释。”那名士兵的话令婉妃有些发狂,她恨恨的看向一旁的南宫傲月。 华家不是一直受恩于威远侯吗,为什么华容会背叛他们?! 南宫傲月没有过多的惊讶,在利益的面前,有时候所谓的忠诚不堪一击。 “那一日,你与努尔克说了些什么?”云清歌抬起头来看向身旁的男子,君未璃却淡淡的笑了笑,“当然,是男人之间的秘密。” “……” “傲月!”婉妃似乎想要抓住最后一线希望,她冲了过去握住了南宫傲月的双臂,可是眼前的男子却依旧一副置身事外的模样,因为他知道,成王败寇,没有任何的理由。 “你的人呢?快点叫他们来救我们啊!” 南宫傲月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婉妃的脸上,“若你沉得住气,我便有足够的时间力挽狂澜,可惜……” “不,不可惜的,你有办法的对不对?!”婉妃摇晃着眼前的男子,南宫傲月轻轻笑了笑,他转而看向君未璃的方向,“是我小看了你。” 不!不!他们没有输!婉妃立刻看向依旧被束缚住的太后与丽妃,不想,哐当几声,那几名侍卫惊恐的丢掉了手中的长剑齐齐朝着麟国皇跪了下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一群贪生怕死之辈!你们,你们……”婉妃跺着脚,她不肯承认,自己这一次真的是一败涂地。 “来人,将这些叛国之人押下去!择日处斩!” 麟国皇的声音响彻云霄,却有一抹月牙色的身影淡淡的站了出来,“皇上,璃儿有个不情之请。” 云清歌发现,君未璃深深的看了她一眼。 …… 云国的悬崖边上,同样的地点,不同的人。 南宫傲月迎风而立,看着那繁华的云国京都,耳边狂风呼啸,他的身后,站着一群人。 一辆辆关押着犯人的马车被带上了悬崖,长安后、乐安侯还有仰安侯。 而云国的士兵们,在云清歌的身后列好了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那就是即将大仇得报的愤慨。 原本沉稳的长安侯此刻无比狼狈,他劈头散发着,身上到处都是伤口。 “下来!”士兵粗鲁的将三位侯爷拖下了囚车,推到了南宫傲月的身旁。 “你们,你们这是要做什么?!”乐安侯害怕的瑟缩着身子,忽然他在对面的士兵之中,看见了那道熟悉的身影,“静风?!” 此刻的静风,不再是一副文弱书生的模样,他穿着云国的铠甲,手中提着长剑,却是看都没有看乐安侯一眼。 原来……居然是这样!乐安侯干涩的笑了笑,他终于明白,为什么他们大军的路线会泄露出去,为什么那些与他们合作的富商会被一一俘获。 “清歌,你终于肯承认,你是云国的清歌了吧?”南宫傲月笑了笑,此刻他的脸上竟是带着几分柔和。 清歌?!三位侯爷难以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傲月,你,你这是什么意思?” 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在众人的目光中停下,两名女子落到了地上,她们的出现,让三位侯爷倒吸了口凉气。 沉莲身子笨重,让一旁的云锦绣扶着,她们的目光犹如刀子一般,刺向悬崖边上的几人。 “想容……锦绣……”仰安侯颤抖着身子,他突然冲了过来,对着沉莲跪下,“想容,皇叔对不住你啊!都是他们逼我的!南宫傲月是那妖女与二皇兄的私生子,所以他们才逼着我要背叛云国,我不想,我不想背叛大皇兄啊!” 很少露面的仰安侯,此刻露出了最丑陋的模样。 沉莲死死的盯着这三人的脸,许久之后,“清歌,是时候送他们上路了。” 这几年来,她做梦都想着要将五位皇叔碎尸万段,可是现在,看着仰安侯这般贪生怕死的模样,沉莲突然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的乏味无趣。她不想再看见他们的嘴脸,因为,她觉得恶心! “你,是清歌?”长安侯算是最镇定的那个,他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张完全不同的脸。云清歌没有回答他,只是转过头去,看着不远处的君未璃。 为什么他会知道……他,是真的知道吗? 她的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南宫傲月发现了她的目光,眼中划过一抹阴沉,“清歌,还记得我曾经说过的吗?” 这句话果真成功吸引了云清歌的注意,她抬起头看着悬崖边上的男子,“你不想知道,君未璃究竟是谁吗?” 云清歌张了张口,却给了南宫傲月一个极其惊讶的答案。 “不论他是谁,他就是我云清歌的夫君。” 云清歌?!这句话从她的口中说出来,长安侯他们才终于有了几分真实感。 借尸还魂?还是重新投胎?!可是,那步步紧逼的士兵们已经让他们无法再去琢磨这件事情,一身红衣的邪魅男子出现在云锦绣的身旁,“丫头,就这么杀了会不会太便宜他们了?” 云锦绣的目光缓缓的从他们的身上划过,突然,“等等,还少了一个人!” 不一会儿,却有一名士兵扛着一个麻袋出现在他们的眼前。 砰地一声,那麻袋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长剑划破,里面的女子挣扎的钻出麻袋,惊恐的看着四周。 “云梅,好久不见了。”云锦绣冷冷的笑了笑。 云梅的视线有些模糊,这时候才渐渐清晰了起来,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被南宫傲月幽禁的这段日子里,除了那两名死人般的嬷嬷,她就再也没有见过其他的人,而就在不久前,有人冲进了幽禁她的院子,将她带了过来。 “云锦绣,你还没死?!” 啪的一声,云锦绣高举着手,看着那被打翻在地的女子,“这句话,我也想说。” “贱人,你这个人尽可夫的贱人,敢打我?!”云梅立刻爬了起来,不等她站稳,却有一双强有力的手掐住了她的脖颈,将她提了起来。 邪风阴沉着表情,他的身上散发着无尽的寒意,“丫头,这个女人真是令人火大。” 看着他这般生气的模样,云锦绣心中的怒火消了不少,她看向挣扎着的云梅,再看看云清歌,原本想要好好的折磨一下云梅才能泄气,可是现在,她也没有了这个心情。 “杀了吧。” “不,傲月,傲月救我……” 云梅的手好像想要抓住那悬崖边上的男子,可是南宫傲月却看都没有看他一眼。 “哼,可悲。”邪风不屑的笑了笑,带着云梅来到了悬崖边上,将这纤细的女子提到了半空中,她的身下,是万丈深渊。 “不,不要……不要……” “对了,忘记告诉你了,九妹回来了,而且现在的她,很幸福。”云锦绣突然深深的笑了笑,云梅瞪大了眼睛,“什么,什么意思?” 九妹?难道是…… 南宫傲月的目光始终集中在前方的女子身上,云梅看见了云清歌的那张脸,突然想起,在侯府的时候,这个女子就站在乔兰的身旁。 “不,不可能……”她苍白了脸色,可是如今的她,犹如蝼蚁一般激不起任何的涟漪。 “八皇姐,给她一个痛快吧。”云清歌皱着眉头,云梅瞪大了眼睛,“不,不可能……啊——”然而,她最后的意识,停留在了云清歌那张陌生的脸上,眨眼间竟是与从前的那张脸重叠在一起,一样的神态,一样的气韵。 那残破的身子落入那刺骨的深渊,而君未璃已经拦在了云清歌的身前。 “若是要说,也应该由我亲自来说。”他淡淡的看了一眼悬崖边上的男子,侧过身去拉过了云清歌的手。 纳兰将军紧紧的盯着眼前的男女,到最后,还是要让皇妃知道吗? “未璃?” 云清歌的心中有些不安,而君未璃却伸出手去,轻轻的抚着她的面庞,“清歌,不要惊讶,也不要有负担。我早就知道,你是云国的公主云清歌,哪怕这个事实确实有些荒谬,可是我信了。而现在我要告诉你,我到底是谁。” 君未璃缓缓放开了云清歌的手,“我是夏国的太子,夏璃。” “啊?!夏国?!” 士兵之中竟是爆发出一阵惊恐声,云清歌还沉浸在方才那一句“我早就知道你是云国的公主”,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为何士兵们会这么惊讶。 君未璃轻轻笑了笑,而他的下一句话,让云清歌僵住了表情。 “带兵进犯夏国的,便是你的父王。我的母后是麟国的长公主,在夏国覆灭之后,麟国及时派人将我护送至夏国,从今以后,夏国太子便成了君未璃。” 夏璃……君未璃……她的父王带兵灭了夏国,那么,自己岂不是…… 君未璃看见了云清歌眼中的痛苦,他却是伸出手去,将那迷茫中的女子深深的抱进了怀中,“清歌,那已经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情了,既然我放得下,那么你也放下吧。又或者,用你的这辈子来补偿我,好吗?” 两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云清歌竟是发现自己没有任何的力气,他的身子如此温暖,将她彻底的包裹了起来,“那么,你身上的蛊毒……” “是你父王种下的。”南宫傲月看着那对相拥着的男女,讽刺的回了一句。 云清歌的手紧紧的抓着他的衣衫,怎么会是这样……“对,对不起……”可是,这一句对不起,在云清歌看来却是这么的无力。 “原来是夏国太子,你,你居然还没死?!”仰安侯惊讶的指着君未璃,他忽然想起了什么,“你身上的蛊毒还没解?我,我有办法!你放了我,我帮你解毒!” 忽然,他的胸膛一痛,仰安侯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张冷酷的面容,“二,二皇兄……” 长安侯抽出了扎在他心口上的匕首,毫不犹豫的一掌将他拍进了身后的悬崖。 他缓缓站了起来,看着云清歌那愤怒的脸庞,“你父王种的蛊毒,是没有方法可以解的。成王败寇,我认了!”长安侯深深的看向悬崖边上的南宫傲月,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回忆些什么。 “傲月,我们父子九泉下再相聚!”留下这么一句话,长安侯纵身跳下了悬崖。 “静风,静风,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乐安侯已经惊恐得双腿发软,他正要朝着静风冲过去,却被身旁的士兵一脚踢翻,挣扎的抬起头来看着那一脸冷酷的男子,“静风,我,我……” 那清秀的男子终于动了动,静风走到了乐安侯的眼前停住了脚步,然而他眼中划过的杀意,却是让乐安侯陷入死灰。 一声闷哼,静风手中的长剑没入了乐安侯的身子,他睁着眼睛抽搐了几下,便再也没有动弹。 所有人的目光,落在了仅剩的那名男子身上。 君未璃深深的在云清歌的额头上一吻,看着那满脸愧疚的女子,“清歌,你不怪我骗了你吧?” “未璃……”明明,她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他们之间阻隔着,是国仇家恨。为什么,为什么他一点都不责怪自己…… 君未璃轻轻的在她的唇上一印,“如果觉得愧疚,那就让我欺负你一辈子,好吗?” “你……” “住口!”南宫傲月一声暴喝,那凌厉的杀气从他的身上散发出来,君未璃微微一笑,轻轻推开了怀中的女子,火光电石之间,抵挡住了那突然攻过来的男子。 “我得不到她,你也别想!” “哦?就凭你?!” 士兵们正要出手,却被邪风拦住了,“等等,这是他们二人之间的事情。” 红衣男子脸上难得严肃的表情,他的眼中放着光,令人捉摸不透的兴奋。 纳兰将军看着君未璃那毫不逊色的身手,从来没有想过,他居然有这么好的武功。 南宫傲月招招狠辣,他脑海中挥之不去方才的那个画面,云清歌是他的!是他的! “她那么恨我,你不也应该恨她吗?!”他怒吼着,而君未璃的反应更是让他不能接受! “最恨你的,是你自己吧?” 两个人缠斗得不分上下,南宫傲月已经失去了平日里的理智,“住口!住口!” “未璃!”云清歌紧张的看着悬崖边上的两人,一颗心紧紧的揪着。 “你恨婉妃,恨她给了你一个卑微的身份!你恨清歌,恨她有个高贵的身份!当初你抛弃了她,其实你心中一直认为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你便要毁了她!” “住口!你,你知道些什么?!” 南宫傲月的招数变得杂乱无章,乱的不仅仅是他的动作,更是他的心。 君未璃说穿了他掩藏在心中的秘密,是的,只有天知道,当他第一眼看见云国公主云清歌的时候,便被那阳光纯净的笑容深深的吸引了,她完美得无可挑剔,美丽的面庞,高贵的身份,可爱的性格。他何其幸运,让这样的一名女子爱上,可是每当从她的眼中看见自己,南宫傲月便觉得,她爱的,是那个集光环于一身的麟国将军。 她不知道自己的身上流着肮脏的血液,她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有多么的痛恨这个世界。所以,不能让她知道!所以,他要毁了她的一切!他不想再看见她的笑容,因为这样会让他越发的自卑,越发的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宁愿她恨他,宁愿永远的失去她! 砰地一声,两人的内力撞击在一起,地面一阵晃动,南宫傲月突然喷出一口鲜血,愤怒令他走火入魔,艰难的支着身子,体内气息乱窜,“她,她是我……” 一声尖锐打断了他的话,那把长剑贯穿他的身子,君未璃停住了动作,“清歌……” 南宫傲月缓缓回过身去,就看见了那一脸冷色的云清歌,“南宫傲月,我不恨你了,因为,我的心中已经被另一个人占满,哪怕对你一点点的恨,都容不下了。” 第一次,南宫傲月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心口的痛,比这致命的一剑更叫人难以接受。 云清歌深吸了口气,“你我之间的恩怨,到此为止。” 拔出手中的长剑,南宫傲月的身子一倒,单膝跪在了地上,他无力的看着地面的岩石,“我……我不答应……” 纳兰将军上前一探他的脖颈,抬起头来,“他死了。” 悬崖边上,众人望着那恢宏的宫墙,这一日,将成为他们一生中最难忘的一个光辉。 云清歌就那么看着眼前俊美无双的男子,两人相顾无言。沉莲只觉得此刻的自己轻松无比,就好像获得了重生一般。 “清歌,我想去祭拜父王和母后。” 提起云国王,云清歌下意识的看向君未璃,然而,他淡淡的笑了笑,“带上我吗?清歌。” 云清歌的眼角挂着泪,为什么,这个男子总能这般的温暖。是啊,就像他所说的,用自己的这辈子来补偿他吧。 “皇姐不去见元烨最后一面吗?” 云清歌的话让沉莲一愣,“什么,什么意思?” “皇姐还不知道?这一次抵挡进犯的大军,元烨受了重伤,已经连夜送回京都诊治,只是听说情况不太好……” 沉莲的脸色顿时一变,元烨……云锦绣立刻上前扶住了她,而邪风已经准备好了马车,与云锦绣对视了一眼。 看着那匆忙离开的马车,云清歌深深的吸了口气,元烨,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 眨眼间,威远侯叛乱一事,已经过去一月。 某个宁静的世外桃源,一名美丽的女子正在溪边拍打着衣物,身旁充满了欢声笑语。 “呦,看谁来了!” 一名妇人笑着指向某个方向,众人立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看着不远处结伴而来的一行男子。 他们的身上挑着干柴,含情脉脉的看着溪边自己的夫人。 其中一名男子身穿普通布衫,挽着袖子,可是那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却是掩藏不了,俊美的容颜带着星辰般的笑容,仿佛对上他的眼眸,整个世界都能化开一般。 美丽的女子收拾好了一切迎了上去,两个人埋没在这队人群中,回到了他们的小村庄里。 夜色渐沉,简单的庭院被栅栏围着,他们坐在用稻草铺成的屋顶,看着满天的繁星,紧紧的握着彼此的手。 “清歌,喜欢这里吗?” “嗯。” “愿意一辈子留在这里吗?” “你到哪里,我就到哪里。” 两个人相视而笑,然而只有彼此,才看得见彼此眼中的隐藏着的不安。 他手臂上的那条红线,已经蔓延至了胸口,谁也不知道还有多少日子,可以让他们相知相伴。 “饿了吗?” “嗯。” 君未璃笑了笑,“隔壁的福婶今日送了些包子来,我去给你拿。” 云清歌轻轻点了下头,突然眉头一皱,伸出手去捂住了自己的口,胃中一阵翻滚,这样的异样让君未璃顿时紧张了起来,“不舒服吗?” 她的目光有些闪烁,君未璃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清歌?” “未璃,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 “什么?快说!”他最怕的,便是云清歌向他隐瞒了些什么。 云清歌犹豫了一会儿,将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上,“你,感觉到什么了吗?” “……” 两人相视无言,君未璃的表情呆愣得有些滑稽,一阵狂喜涌上心头,“你是说,我们的孩子……” 黑暗处,一抹削瘦的身影出现在栅栏之外,他抬起头来看着屋顶上僵住不动的两人,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无奈的长叹了口气握紧了手中的瓷瓶,还好,还来得及。 “咳咳……抱歉,可有人能给我一杯茶?” 两人被这个声音吓了一跳,低下头来就看见那一脸脏乱的清秀男子。 “胥林?!” 番外 、一 院子外围满了太医与士兵,众人的脸色有些难看,只见一名女子冲了进来,众人立刻拦住了她。悫鹉琻晓 “姑娘请留步,不能进去!” “元烨呢?他受伤了吗伤得严重吗?”此刻的沉莲只觉得一颗心抽痛着,他一个柔弱书生怎么能带兵打仗?! 众人正疑惑着这名女子的身份,却有一个沉重的声音传来,“敢问,是沉莲姑娘吗?” 沉莲的眼角挂着泪,那满头银发的老者从人群之后缓缓走来,她疑惑的点了点头,为何他认识自己? 眼前的女子美丽的容貌不施粉黛,而百晓的目光却是落到了她那隆起的腹部,眼中划过一抹异样,他惋惜的长叹了口气,“姑娘莫要惊讶,老夫常常听这书呆子提起姑娘,所以一眼便能认出来了。” “敢问先生,元烨伤势严重吗?”为什么这么多人都围在这里,沉莲的心中满满的不安。 “咳咳……哎,姑娘莫要再问了,进去见那书呆子最后一面吧。”百晓摇着头,缓缓的从她的身旁走过,四周的众人当下齐齐看向他的方向,却是被百晓那犀利的眼神瞪了回去。 只听见一阵阵咽口水的声音,百晓先生此话何意,元大人明明…… “哎……那书呆子每日都会站在窗台等着姑娘的回信,没有想到这一次回京,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可惜,可惜了……” 听着那渐行渐远的话,沉莲的心中充满了浓浓的懊悔与愧疚,她本不想拖累他,可若知道是这样的结局,她万万不会如此狠心。 他的才华可以让他展翅高空,沉莲不希望自己成为元烨的绊脚石,哪怕自己有了他的骨肉,更不能让他知道。他应该有更好的女子相伴一生,他怎么能把自己伤成这样?! 沉莲发现,自己竟是没有勇气再迈出一步,众人看着这女子的反应,立刻明白了她与元大人之间一定不简单。有人不忍心这美丽的女子伤心,正要上前劝慰,却被百晓一个犀利的眼神吓退。 “怎么,没有事情可做吗?”这群没有眼色的人,就不知道要给年轻人一点单独相处的机会?百晓心中惋叹着。 “额……在下似乎还有信函没有批阅,先行告辞了……” “是啊,在下也想起自己有要事在身……” 一时间,不少人纷纷找到了离开的理由,只是临走前依旧忍不住好奇的往后看了一眼,究竟待会儿会发生些什么呢? 百晓看着那站在屋门前伸出手去却犹豫不决的女子,忍不住提醒道,“哎,那书呆子留着最后一口气,就想见见姑娘一面……” 沉莲深吸了口气抬起头来,推开门走了进去。 不少人纷纷望向百晓的方向,立刻想起了从前百晓作为使臣游说各国国王的事情,如今一看还真是宝刀未老,说起谎来连眼睛都不眨。 安静的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药味,地上竟是留着几点猩红,看得沉莲触目惊心。她仿佛能听见元烨那虚弱的呼吸声。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目光缓缓挪到床榻上,那锦被中的男子无比安详,只是脸色苍白得令人心疼。 这么久不见,他竟是清瘦了这么多。 沉莲一步一步的靠近,她的手颤抖的抚在自己的腹部上,直到站在元烨的眼前,静静的看着那张好似昏迷过去的面容。 “对不起……”许久之后,她的声音带着几分哽咽。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退出会带来这样的结果,若是当初,她可以放下一切让他留在京都陪伴自己,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不会发生了? “对不起,我没有看你写的信,可是为什么,你这么傻……” 沉莲其实一直都知道,自己对于元烨,是动了几分真情。可是她不愿意成为一个自私的人,“元烨,今日我大仇得报,本想着带着我们的孩子隐居在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 眼泪模糊了她的视线,沉莲没有注意到,床榻上的男子眼珠似乎动了一下。 模糊的意识有了几分清醒,元烨只觉得好像有人在他的身旁说话。那哭泣的声音,让他感到几分熟悉,正要睁开眼来看看,却听见了“孩子”这两个字。 孩子,谁的孩子?他们的孩子?! “对不起……我有了你的骨肉,或许我应该早一点告诉你,这样你就会离开边区了吧……”沉莲已经有些语无伦次,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知道整颗心抽痛着,仿佛有什么被生生的抽离了一般。 那冰冷的温度伸进了锦被中牢牢的抓住了他的手,元烨分明感觉到她的手在微微的颤抖着。 沉莲?是她吗?! 元烨的手被她紧紧的握着,轻轻的放在了她的腹部,“感受到了吗?我们的孩子……”沉莲轻轻笑了笑,“上天如此爱开玩笑,你我之间阴差阳错,却不想留下了一个孩子。” 孩子……元烨的心被狠狠的撞击了一下,沉莲居然有了他的骨肉?! “原本想要安静的将他生下来,然后去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看着你幸福的和别的女子过完一生,这就足够了,可是元烨,我真的没有想过会这样……” 元烨心中震惊之外,还有满满的疑惑,沉莲的意思是,他要死了?!可是,他明明只是受了点伤在休息而已…… “方才我遇见了你的师傅,他说你每日都会等我的信件,元烨,若是你醒来,我便一一给你回复,可好?” 师傅……原来是师傅告诉沉莲的!元烨心中满满的不安,他到底该不该清醒过来?!可是若是自己睁开眼睛,将她吓走了可怎么办?或许再也没有机会听见她的心里话了。 元烨犹豫着,而沉莲则看着那毫无反应的男子,几近绝望。 “元烨,你醒一醒,你还没有给我们的孩儿取名,还没有带他去看看你的家乡,还没有……” 那心碎的哭声,让元烨再也忍不住缓缓睁开了眼睛。 日思夜想的面容就在眼前,她低垂着头,那乌黑的长发披散在手臂上,元烨轻皱着眉头,眼中满是怜惜。目光缓缓挪到了那隆起的腹部,他的孩儿…… “莲儿……” 轻轻一声呼唤,让榻边的女子僵住了身子,沉莲的脸上挂着泪水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就对上那深情的双眸。 元烨的呼吸仿佛要就此停止,他微微张了口,想要告诉她自己没事,自己只不过是受了伤,想要向她赔罪,不应该让她这般的伤心。 然而话没有说出来,床榻旁的女子突然扑了过来,紧紧的环抱住了他的脖颈。 “你没事?你没事……我以为你要死了……九妹说你要死了……” 九妹?元烨心疼的伸出手去轻轻拍着她的背,“我不会死,我也不能死,我还要给我们的孩儿取名,还要带他去看看我的家乡,带着你一起……” 许久之后,沉莲才缓缓放开了怀中的男子,她的眼中满是疑惑,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着他。 元烨的手臂上缠着绷带,除了此处再也没有其他的伤口,难道…… 沉莲的眼神一僵,元烨立刻拉住了她的手,“该说对不起的是我,师傅不应该骗你,我,我根本就……” 那纤细的食指立刻贴住了他的薄唇,沉莲的脸上竟是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她微微摇了摇头,此刻的她终于明白,是云清歌骗了她。 可是在方才的那一刻,她已经知道一切都不重要了。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坚强,可以在没有他的往后活下去。可否让她自私一次,让这个难得一见的好男子永远陪伴在她的身边,她也想要幸福,如今的她,可以拥有幸福吗? 看见了她眼中的犹豫,元烨死死的握住了她的双手,“莲儿刚刚说的话,可还当真?只要我醒过来,莲儿就要一一回信给我?我不着急,莲儿可以写一辈子。” 他生怕沉莲会反悔,双手抓得她的手背生疼。 噗嗤一声,沉莲忍不住笑了出来,“没有想到,你也是这么油嘴滑舌的男子。何时开始,莲儿莲儿叫得这般顺口?” “我……”元烨一急,不小心扯动了伤口,他嘶的一声皱起了表情,沉莲当下一惊,“书呆子!快躺下,伤口会裂开的……” 窗外,那白发老者笑着看向屋子里这温馨的一幕,这傻小子傻人有傻福,他总算是完成了一件心事。 转过身去,百晓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其实他希望,自己的每一个徒弟都能得到幸福,而这幸福,并不是只有荣华富贵才可以。 地牢里,那干净的床榻上坐着一名布衫男子,俊美无双的面容带着几分阴郁。 一阵脚步声传来,苏惊华缓缓抬起了头,就看见了百晓那深沉的表情。 “师傅,可是来给惊华带好消息的?” 百晓看着男子眼中泛着的光,与从前的苏惊华简直判若两人,那毫不掩饰的野心,只有在这一刻,才向自己真正的展现。 “惊华,威远侯,已经死了……” 终于,苏惊华的笑容,有了一丝僵硬。许久之后,“哦?是吗?” …… 番外、二 少年天才 安静的庭院里摆着几张书桌,几名少年端正的坐在书桌前,唯有两个位置空着,前方的先生脸色不太好看。悫鹉琻晓 “哈哈,惊书快点!” “惊华等等我,哎呦……”不远处,两名打闹着的少年立刻吸引了众人的视线,那先生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可思议,这庶子怎可直呼嫡子的名字?简直是不成体统! 年少的苏惊书狠狠的摔了一跤,前方的苏惊华眼中满是无奈,他走了过去伸出手来,“看你,笨手笨脚的!” “还不是惊华你太狡猾了!”惊书的眼中尽是不满,最后还是笑着拉住了眼前人儿递过来的手。 苏惊书虽是庶子,可从小便与苏惊华情同同胞兄弟,其感情之深令其他的庶子们羡慕又嫉妒。 “咳咳……尔等可知,现在是几刻了?”先生严肃着一张脸,不知何时已经站在这两名少年身后,他们当下收敛了自己的表情,齐齐向着这先生鞠了一躬,“先生,我们知错了。” 先生忍住怒火,许久之后才缓缓的丢了一句。“罚抄今日的课文五十遍,三日之后交给老夫。”他转身过后,两名少年竟是同时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引得不远处的少年们忍俊不禁。 先生顿时回过身去,可是眼前的两名少年依旧恭敬的弯着腰,没有任何的不妥。 待先生走远之后,苏惊华才冷哼了一声。“老头子!” “哼,老顽固!”两个人相视而笑,苏惊华挤了下眼,“走,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 几日后。 “惊书,你这是怎么了?!”苏惊华一脸惊恐的看着那走路一瘸一拐的庶弟,苏惊书尴尬的笑了笑,扭捏着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昨日不小心摔的,惊华,我们今日去哪儿?” 怀疑的看着对方的表情,“真的是摔的?” “真的,惊书不骗你!” “哼哼,我还以为是他们几个又欺负你了!”苏惊华高傲的仰起头,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今天不能带你出去玩了,母亲说要给我换个先生,毕竟刘先生已经没有东西可以再教我了。” “嗯,那惊书就先休息一日,等着你的好消息!” 苏惊华笑了笑,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离开之后又停住了脚步,回过头去,就看见苏惊书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对着他高兴的挥了挥手。 书房之外。 “哼,你是怎么教导那些庶子的,居然对嫡子如此无礼!”里面传来了苏老爷的声音,苏惊华眉头一皱,收回了正要敲门的手。 “惊华与四少爷向来感情深厚,若是让他知道老爷责罚了四少爷,只怕……”这是母亲的声音,她说什么?父亲责罚了惊书?! “哼,我们苏家向来注重礼数,若是传扬出去,岂不是会说我苏家管教不利?!” “四少爷被打了二十个板子,相信今后会注意言行的。” 苏惊华脑中轰的一声,回想起惊书那走路艰难的模样,他居然被打了二十个板子?都是因为自己吗? “惊书虽然聪颖,往后也只能成为惊华的左右手,普海大师那里知会过了吗?把惊书送过去,往后可以好好的为惊华所用。” 门外,苏惊华紧紧的握着袖中的手,面无表情。 “普海大师性格古怪,且从不收徒,只怕他不愿意接纳四少爷。” “哼,作为我苏家的子弟,这点能耐都没有,那么我们苏家也不需要他!还有,百晓先生看过惊华的文章了,他很满意,你选择一个吉日,将惊华送过去,我苏家必然会出现一名震惊麟国的少年天才。” 惊书要去拜普海大师为师?那个大师不是常年隐居山林吗,这样一来,自己岂不是很少有机会能够再见到他? …… 第二日,一抹纤瘦的身影抽搐在苏惊华的屋外,许久之后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惊华,你在吗?” 门吱呀一声打开,苏惊华看着眼前的少年,淡淡的应了一声,“嗯。” 不知道为什么,惊书觉得今日的苏惊华有些奇怪,“惊华,你不是说昨日回府之后要去找我吗?” “我忘记了。”他缓缓的转过身去,坐到了椅子上,目光没有停留在苏惊书的脸上。 看着对方那冷淡的反应,苏惊书心中疑惑,却也没有再说些什么,他的脸上荡开了阳光般的笑容,“惊华,我发现了一家十分有趣的酒楼,我们今日便去玩玩?” “我今日还有事情,改日吧。” “……那,那好吧,惊华你好像很累,那我明日再来找你。”苏惊书的眼中划过一抹失落,许久之后才默默的离开了苏惊华的视线。 抱歉,他实在是不想再看见惊书受伤的模样。 然而苏惊华没有想到,次日清晨,苏惊书却不在他的屋子里。 “少爷,四少爷今日一早便被送出府了,老爷说若他不能让普海大师收为徒,就不能再回苏府。” 回廊里奔跑着那惊慌失措的少年,他一把推开了苏老爷书房的大门,“父亲,为什么这么快就将惊书送走了?!” “惊华,你也收拾一下,过会儿父亲就叫人送你去百晓先生那里。” “父亲,回答我,不是说过阵子才送惊书离开吗?!” “混账!是谁教你这么跟父亲说话的?你以为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普海大师吗?父亲花了多少人力物力才找到他的踪迹,如果不把握这次机会,下一次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打听到普海大师的踪迹!”苏老爷重重的一拍桌面,苏惊华低垂下了头,“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惊书。” “惊书的才华在那几个庶子当中最为出众,他日必定能成为你的左右手,惊华,你要明白父亲的苦心。” “……”回想起惊书曾经说过的话,他并不喜欢朝堂,他喜欢自由自在无拘无束的生活。又是因为自己吗?因为自己,他不得不被父亲送去普海大师那里,不得不接受父亲安排好的一生。 苏老爷语重心长,“惊华,不要辜负了父亲的期望,不要忘记,苏家所有的庶子,都将为你所用。” …… 可是,等待着苏惊华的,却是那盖着白布放在苏家门口的席子。 “不好了大少爷,四少爷他……” 当苏惊华赶到的时候,苏老爷正一脸阴沉的看着地上了无生气的少年尸体。苏惊书的脸上没有一处完好的肌肤,他的衣服也破烂不堪。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爷,听说普海大师处处刁难四少爷,要他背着重石从山脚步行攀上山顶,那重石就算是成年男子,也无法轻松的抬起。四少爷拼了命,没有想到山路的石阶突然断裂,可怜的四少爷就那么摔到了山底下……” “惊书!”苏惊华扑到了苏惊书身旁,难以置信的看着那张小脸,“惊书,你睁开眼来……” “那个普海大师,也太不把苏家放在眼里了!”大夫人皱着眉头,不想苏老爷却冷哼一声,“没用的东西!真是丢我们苏家的脸面!” 父亲?!苏惊华难以置信的抬起头来,只见苏老爷长袖一挥,“送到偏院去,不要从正门抬进去!将大少爷带回房里,不要沾了晦气。” “大少爷,起来吧……” “放手!不要碰我!”这固执的少年一把拨开了下人们伸出来的手,众人顿时一惊,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大少爷发怒的模样,一时间无人敢靠近。 “还不快起来,为了一个庶子成何体统?!”苏老爷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苏惊华却看也没有看他一眼,“我要带惊书进去……” “不行!如此晦气,不能从正门进去!” “我要带惊书进去!” “你……这个孽子……”苏老爷颤抖的指着苏惊华,大夫人立刻上前扶住了他,“老爷,惊华与四少爷感情深厚,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是情理之中。” “……你教的好儿子……哎……”苏老爷叹了口气,一甩衣袖转身大步进了大门。 苏惊华握着那布满伤痕的手,他发现苏惊书的掌心尽是裂痕,这么柔弱的身子,双腿还没有好,惊书是怎么背着那重石上山的?! “大少爷,节哀啊……四少爷一定不愿意看见大少爷这般模样。” 苏惊华的眼中落下了泪,他听不见任何人说话的声音,只是艰难的将地上的身子抱起,在众人难过的目光中缓缓的跨进了大门。 只有偏院挂起了白菱,木棺旁,苏惊书的姨娘啜泣着,而俊美的少年面无表情的跪在一旁,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也没有人敢靠近他。 只有苏惊华,清楚的感受到自己的心一点点的变凉,他回忆着前几日苏惊书来找他的画面,他怎么能拒绝?他怎么能伤了惊书的心? 他所疼爱的庶弟,就这么离开了他。 “哼,活该,以为拜了普海大师为师,就能平步青云了?庶子就应该有庶子的自觉!” “别说,三弟,大哥在里面呢。” 苏惊华的眼中动了动,许久之后,“让他们进来。” “大少爷……”老管家的脸上有些担忧,苏惊华抬起头来,冷冷的重复了一次,“让他们进来。” 那两名害怕的少年许久之后才挪到了苏惊华的眼前,“大哥……” “跪下。” 什么?要他们给四弟下跪?! “需要我重复一次吗?”今日的苏惊华看起来十分可怕,他的身上散发着无尽的寒意,可是二少爷与三少爷却僵硬着身子百般的不情愿。 “前阵子,二弟似乎拿走了我放在桌面上的狼毫毛笔。” “……” 苏惊华的脸上荡开了幽深的笑容,“三弟,你做了什么我就不说了吧?” “大哥……”两个人的脸上皆是一变,他们当然知道自己做过什么,只是没有想到,大哥居然都知道。 “你们谁能够告诉我,是谁在父亲的面前告状?”苏惊华终于抬起头来,两个人看着他那带着笑意的双眸,却是没有一点温度。 “不,不是的大哥……”大哥这是在向他们兴师问罪吗? “是你?还是你?还是五弟?”苏惊华站起身来,在两人的面前转了一圈。“惊书这一次,为了我们苏家付出了生命,或许我该和父亲说,让你们也体现一下自己的价值,为苏家挣得一份荣耀。” 两人瞬时身子一抖,难道要把他们送出苏府?!“大哥,是,是三弟和父亲说的,不关二弟的事情啊!” “什么?明明是二哥的意思,怎么变成三弟的错了?大哥,是二哥叫我这么做的啊……” 两个人一时间互相推诿着,苏惊华看着他们这样糗态百出,心中尽是一片荒凉。这就是他的庶弟啊,与惊书有着太大的差别。 “二哥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推卸责任?” “三弟你才是,明明是你自己的主意……” “二少爷、三少爷,大少爷已经不在这里了。”苏惊书的姨娘抹着泪,她实在不愿意看这两个少爷在她的孩子面前争吵,扰了惊苏的清净。 …… 书房之内,苏惊华一身的素衣,苏老爷瞪着眼睛看着眼前的少年,“你这是什么意思?” “父亲,明日惊华就要去百晓先生门下,不会辱了苏家的名声。”苏惊华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苏老爷瞬时眼前一亮,他的嫡子,好像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嗯,惊华,你要记着你是我们苏家的希望,一定要给我们苏家光宗耀祖啊!” “惊华一定不会让父亲失望的,只是在惊华光宗耀祖之前,不会再踏进苏家的门半步。” “什么?!你这是……” “反正,父亲要的只是一个荣耀,不是一个儿子,不对吗?”苏惊华眼中带着隐隐的寒意,甚至连苏老爷看了,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恭敬的行了一礼,便转身缓缓的离开了苏老爷的视线。 …… 一年之后。 “听说了吗?普海大师被百晓先生的门下弟子苏惊华气死了!” “听说两人在斗文大会上比试,苏惊华一鸣惊人寸步不让,不但羞辱了普海大师,还气得大师口吐鲜血不治而亡!” “你们不知道了吧,听说普海大师曾经刁难苏家的庶子,最后害得那庶子落山身亡,苏惊华这是报仇来了……” 一时间,少年天才苏惊华的名字传遍了麟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 牢狱之中,俊美的男子头发有些凌乱,他渐渐收回了自己所有的思绪,抬起头来看着那透着微光的小窗,嘴角泛起了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惊书,若你看见了现在的我,会失望的吧……” 番外 三 、逼婚 节名:番外 三 、逼婚 温暖的阳光洒在这一片庭院里,草地上的贵妃榻,安静的躺着一名女子,那高高隆起的腹部让她的脸上带着慈爱的笑容。悫鹉琻晓 一名清秀的男子缓缓的靠近,手中端着刚刚削好的水果。 元烨看着这张美丽的面容,不施粉黛犹如出水芙蓉般圣洁,他的心不由得狂跳了几下,目光再挪到沉莲的腹部,心中比这阳光还要温暖。 似乎察觉到那炙热的目光,沉莲缓缓睁开眼来,在男子的搀扶下小心翼翼的坐起身,“不是说了,要做什么我都能自己做吗?” “你身子不便,这点小事还是交给我吧。” 元烨温柔的笑着,沉莲注意到不远处几名正看着他们的下人,许久之后长叹了口气,“如今你位居二品,要时时注意自己的身份才行。” 元烨知道她又在介意自己的身份,便收敛了神色,仿佛正准备着什么,“莲儿,我们成亲吧。” “……不是说,等孩儿出世再……” “不,我想给你一个真正的名分,让我们的孩儿名正言顺的出世……” 四周的氛围再次变得凝重起来,沉莲竟是有些不敢去看元烨的眼睛,突然有个人紧紧的握住了她的肩膀,“莲姐,就答应他这第十八次的求亲了吧!” 两个人皆是一惊,他们完全没有注意到云清歌是什么时候出现的。 俊美无双的男子浅笑着跟在她的身后,沉莲的脸不由得红了,这对夫妻难道听见了他们方才的对话?! 君未璃似乎看出了沉莲的想法,他轻轻咳嗽了一声,“其实,我们全部都听见了。” “……” 元烨倒是对此没有任何顾忌,反而警惕的看着君未璃,默默地便站到了沉莲的身前。 “呆子,这是怕我把莲姐拐走了不成?”云清歌不由得好笑,元烨的心思被看透,当下面上浮起一层尴尬的红晕。 “莲儿即将临盆,我怕……” 元烨看着君未璃那越发明朗的面庞,总觉得璃殿下近日来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放心吧,我也舍不得呢,我们已经找到了别人。”云清歌笑着揽住了沉莲的腰,俯下身来听着她腹中的动静。 “过几个月你也会和我一样了。”沉莲的脸上带着柔和,紧紧的握着云清歌的手。 “别人?别人可以吗?医仙大人是这么说的吗?”元烨有些担心,哪怕他并不愿意伤了沉莲,但他也不愿意耽误了璃殿下的病情。 这时,一阵冷风拂过,那红衣男子无声的出现在众人的面前,他恭敬的从袖中拿出了一个小瓷瓶,“殿下,这是这个月的药引。” “为何是你送来?”君未璃接过那个瓷瓶,分明感觉到邪风身上散发出来淡淡的怒气。 药引?!“医仙大人找到了别的药引?不是说……”不是说只有莲儿的血才能做药引吗? 邪风听见了元烨的话,竟是满身杀气的看着眼前这名文弱书生,才不管他是不是朝廷命官。 “……”他难道得罪了眼前这名男子? 沉莲瞬时脸色一变,“难道是锦绣……” “那个丫头,都说了几滴就行,非要装上一整个瓷瓶!”邪风那阴郁的表情,让沉莲与云清歌不由得对视了一眼。 “为何锦绣姑娘的血也可以做药引?”元烨的注意力似乎不在重点上,几人陷入一阵沉默。 “……” “什么,莲儿与锦绣姑娘是亲姐妹?!”元烨并不知道她们是云国的公主,沉莲原本也不打算让他知道,只是这书呆子迟钝的样子真的令邪风很想揍他一顿。 啪的一声,他重重的一掌拍在元烨的肩膀上,“亏你还是麟国大臣,求个亲都要十八次,那丫头说只要沉莲一日不嫁,她也不打算考虑自己的婚事!” 听着邪风的话,众人立刻明白为何他总是用一种仇恨的目光看着元烨,原来是责怪这个书呆子办事不利,阻碍了他的婚姻大事。 元烨顿时陷入一阵窘迫,沉莲的脸色也有些尴尬,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这犹豫的女子脸上,突然,邪风拔出了腰间的长剑,“既然沉莲不喜欢你,我这就一剑杀了你,省得你阻碍沉莲另寻他人,我好早日将锦绣娶回去!” “别!”沉莲立刻紧张的站了起来,邪风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这书呆子实在没用,留在世间也是浪费!” “不准杀他!否则我让锦绣一辈子都不准与你说话!”沉莲冰冷下的语气让四周陷入一阵沉默,邪风忽然露出了笑容,“那你答应了他,我就不会杀他了。” “……” 君未璃适时站了出来,“下个月初八是个良辰吉日,不如,就这么定了吧。” 就这么定了?!沉莲显然还没有反应过来,元烨已经被邪风推了过去,“对,就这么定了!” 沉莲无奈的扶着额头,为什么自己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 远在边区的努尔丽娜收到了消息,麟国的元大人即将大婚,其未婚妻子是沈天辰丞相的义妹,只是没有人知道这位小姐的真实身份。 “公主,王上已经催了数次,要您赶快回国。”夷国使臣为难的跟在努尔丽娜的身后。 然而,女子已经陷入了一阵回忆当中。 他果真要成亲了,与那个与众不同的青楼女子。努尔丽娜不得不承认,自己还没有完全放下元烨,只是她知道,不论自己怎么努力,都不可能代替那名女子在元烨心中的地位。 “公主,王上说要您火速回国,准备和亲事宜。” “和亲?”努尔丽娜终于回过神来,“什么和亲?” “公主,臣几日前已经说过了,王上决定让公主远嫁他国,与那丽国王子成亲啊!” 努尔丽娜当下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和本公主说过?!和亲?想也别想!” 使臣当下面露委屈,公主啊他说过不下三次了,而公主每次都在出神而已。 “王上说,若公主不给出一个合理的理由,三天之内必须回国,到时候大王子会派人过来迎接公主。” 这时,华容带着几名侍卫从外面走了进来,努尔丽娜脑海中灵光一现,冲了上去勾住了华容的手臂,“要理由是吗?回去告诉父王,就说本公主已经有了心上人,就是麟国的将军华容!所以和亲的事情就叫他找别的公主吧!” “……” 什么?!华容面上满是疑惑,他显然没有反应过来努尔丽娜的话。 “公主,您以为老臣会相信公主说的话吗?”使臣淡淡的笑了笑,努尔丽娜顿时把心一横,竟是扳过了华容的脸在他的唇上重重一吻,一时间,屋子里陷入一阵诡异的沉默。 使臣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而华容也瞪大了眼睛。 眼前这张放大的小脸正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着自己,努尔丽娜终于放开了他,赶紧带着华容离开了那目瞪口呆的使臣眼前。 这女子紧紧的抓着自己的手,华容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生平第一次,他居然被一名女子强吻?!传扬出去只怕会成为麟国的笑话。 努尔丽娜走得很急,她想起自己方才做的事情,竟也不敢回头去看这名男子。 不知道走了多久,她实在是憋不住了,才放开了华容的手大口大口的深吸着气,“那个,华将军,方才我只是想要脱身而已,所以……” 身后的男子没有说话,努尔丽娜心虚极了,默默地转过身去,就看见了华容那复杂的表情。 “若华将军已经有了喜欢的女子,我保证此事绝对不会传扬出去的!” 华容有些哭笑不得,她凭什么保证此事不会传扬出去,方才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就算是灭口,这种事情也会不胫而走。 察觉到对方的目光似乎一直集中在自己的身上,努尔丽娜也有些后悔自己方才的举动,她有些坐立难安的看着四周,华容无奈的笑了笑,“公主,呆在边区不是长久之计,何不跟着使臣一同回国呢?” 努尔丽娜的表情渐渐收敛,她的眼中似乎闪过几分哀伤,华容有些惊讶,没有想到在夷国公主的脸上也能看见这样的表情。 “我想等着一个人成亲之后,再回去。” “不知公主所说何人?”华容似乎明白了什么,努尔丽娜抿了抿嘴,“若是华将军喜欢上一名女子,可会在意她的身份?” 华容没有想到她居然会这么问,想起当初自己喜欢慕容清歌,并不是因为她的身份,可是,如果她不是慕容府的嫡女,祖母一定会反对,那么自己又会有什么样的选择。 “华容无法回答公主。” “是吗,不过我想,华将军一定不会在意对方的身份。” “公主为何这么肯定?”连他自己,都觉得有时候太不光明磊落。 “因为华将军当初帮了我一个忙,据我所知,华家一直都是站在威远侯爷这边,若华将军是在意名利之人,想必已经将我交给了威远侯,用以威胁麟国王了。” 华容的笑容变得深不可测,“公主为何不觉得,华容只是权衡利弊,觉得威远侯绝对不会胜利,才选择保护公主的呢?” “我只是觉得,你不是那样的人。” “……”华容的眼中浮现一丝复杂的东西,他轻叹了口气微微笑了笑,其实现在想来,他也不明白当初为何做了那样的决定。背叛侯爷,若侯爷的大军踏破了京都大门,那么自己的下场,只有一个。 可是那时候,他只是想起了一个人,遵从了那颗自己都无法明白的心。 不远处似乎有人追了上来,努尔丽娜皱起了眉头,这使臣当真是难缠,居然追到这里来了!难道自己方才的举动还不足以构成一个合理的理由吗? “公主殿下,王上已经飞书送来,让公主火速将华将军带回夷国,择日完婚!” 什么?!两个人纷纷一惊,而使臣丝毫没有给他们说话的机会。“王上说,只要公主与华将军是真心相爱,那么他会请奏麟国王,将华将军送往夷国,成为我们夷国的驸马,公主也不必再与丽国王子和亲了!” 这夷国王的速度未免太令人惊讶了!华容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正要解释,却被努尔丽娜拉住了袖子,“本公主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本公主有些话要与华将军说。” 他一定是不相信自己的话,才会这么快通知父王。努尔丽娜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让华容在这个时候将事情讲明白,否则自己绝对逃不掉和亲的命运。 “臣告退,请公主与华将军即刻收拾前往夷国。” 使臣恭敬的退下,而华容皱着眉头看向身旁的女子,“公主殿下万万不可!” 眼前的女子突然露出了一个十分委屈的神情,“华将军,就当帮帮我,可好?” 这……婚姻大事岂能儿戏?!华容终于相信了传闻,都说夷国公主任性妄为,显然自己还没有完全的了解她。 “华将军不是说喜欢权势吗,那么我保证,跟着我回国做了夷国驸马,我会给你完全的自由,给你更多的权势,只求华将军帮帮我,我不想嫁去丽国和亲……” “……公主是为了自己所爱之人,才不愿意和亲的吗?” “……嗯,我的心里装不下别人,难道说华将军已经有了心上人?若真如此,那么丽娜就不相逼了……” 这女子缓缓放开了手,正要转身,一只苍鹰俯冲而下落到了努尔丽娜的肩膀上,她深吸了口气看着鹰爪上的纸条,是父王送来的信件。 打开一看,努尔丽娜顿时一愣,华容正要离开,却被那女子一喝,“华将军!” “公主?”难道她反悔了? 只见努尔丽娜的小脸带着深深的歉意,她为难的笑了笑,“那个……方才父王来信,说华将军若是不肯与我成亲,就要……就要杀了华将军……” “……” 番外四 、医行天下 龙凤斗——毒医嫡妃,番外四 、医行天下 入秋的天空的湛蓝得如同明镜一般,至那次祸事之后,已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ai悫鹉琻 山坡上,慕容清丽为姨娘的墓前摆上了一束菊花,在这凉风的吹拂下,空气中带着些许青草泥土的味道,她的心情从未有过的平静。 那段装疯卖傻的日子,对于慕容清丽来说,遥远得如同上一世的事情,没有想到,她记得最清楚的,却是儿时跟在姨娘身边学习刺绣的事情。 之后的每一年,每一日,她独自一人蜷缩在黑暗安静的屋子里,唯独只能回忆与姨娘在一起的时光,那个时候,觉得姨娘严厉的呵斥,都是那么的温暖。 后悔吗?不,看着如今两位庶弟如此乖巧懂事,若是让她再选一次,也一定不会改变。 不远处,一个略显笨重的身影缓缓靠近,“四妹。” 慕容清丽回过头来,就看见了云清歌那张淡笑的面庞。 “嫡姐,这里风大……”她迎了上去,用自己的袖子遮住了她那隆起的腹部,“嫡姐就快生产了,莫要在这儿受了凉。” “到处找不到你,就知道四妹在这儿了。”此时的云清歌,没有了从前隐藏在内心深处的戾气,有的,是即将为人母的柔和与平静。 “妹妹只是……”慕容清丽心知不应该让嫡姐担心,可是她忍不住想来看看自己的姨娘,生怕姨娘会和她当初一样寂寞。 看着她的表情,云清歌的心中一阵愧疚,这数月来,她将所有的时间与精力花费在未璃身上,还来不及安置慕容清丽,如今尘埃落定,看来,她不能再拖了。 “妹妹年岁已到,嫡姐也该帮你操办一下婚事了。” 云清歌轻轻笑着,只是眼前的女子回过神来,淡淡的笑了笑,“嫡姐,清丽不想嫁。” “不嫁?”女大当嫁,岂有不嫁的道理。 “清丽只是不想布上与姨娘一样的后路罢了。”姨娘嫁了一个不爱自己的男子,后来为了争夺夫君的宠爱,一心想要诞下儿子传宗接代,可是就因为自己身为女儿,就彻底的毁了姨娘这个心愿。 慕容清丽知道,若自己真的爱上了一名男子,只怕也会和姨娘一样,千方百计的想要获得夫君的宠爱,那样失去自我的勾心斗角,是她不愿意去做的。 云清歌似乎明白了她的心思,“那便为你寻一户人家,只许他娶你一人。” “嫡姐,天底下不是所有的男子,都与璃殿下和元大人一样的。”慕容清丽的语气里只有羡慕,在这里,男子三妻四妾是多么正常的事情,哪怕是寻常的百姓人家,谁都喜欢香火鼎盛。 慕容清丽感受到清歌那担忧的目光,“嫡姐,清丽只是还未遇见中意的人,说不定往后,就会求着嫡姐为清丽牵线呢。” 她那轻松的语气,让云清歌不由得叹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庶妹,她当然了解,慕容清丽并不如外表上看起来的那么柔弱,她的坚强,是旁人所想象不到的。 “嫡姐独自一人出来,璃殿下可知道?” “嗯,医仙正在为他检查身子,我便趁着这会儿出来寻你。” “检查身子?!难道璃殿下又……”当慕容清丽知道君未璃的身上居然带着毒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她由衷的希望医仙大人可以治好璃殿下,让嫡姐获得永远的幸福。 “不是,毒素已经彻底清除了,只是医仙大人即将外出远游,放心不下便再次确诊一下。”云清歌的语气里充满了平静,她的心中万般的感激,感激上天没有再夺去她重要的东西。 原来,父王种的蛊毒,并不是无解,那不过是王叔为了绝了他们的念头撒的谎。正如纳兰将军所说,用下蛊之人的血便可解毒,只是还差了一样,那样东西,已经被医仙胥林寻得了。 “元大人的千金,还闹腾吗?”慕容清丽想起了那张粉雕玉砌的小脸儿,心中便说不出的喜欢。 “几日不见,似乎已经懂得认人了,只是元烨那个书呆子整日抱着,若不是皇上施压,他都快要弃官留宅,专心做个贤夫良父了!”回想起元烨那一碰见自己的女儿就要发疯的模样,云清歌不由得想到,等她腹中的孩儿出世,未璃又会是怎样的表现。 不远处的一行人,让慕容清丽变了变脸色,“嫡姐,那些好像不是麟国的人。” 那些满身煞气的男子,正紧紧的盯着她们的方向。 云清歌轻轻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他们是原本夏国的将军,这一次铲除了南宫傲月,他们得以光明正大的出现在麟国的境内。” 慕容清丽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们是来保护夏国血脉,也就是嫡姐腹中的孩儿。 看着身旁女子脸上洋溢的满足,慕容清丽只觉得眼中一酸,“嫡姐,清丽相信,往后嫡姐一定会幸福的。”她由衷的相信着。 云清歌抬起头来微微一笑,“你也会的。” 两名女子的眼中只有彼此才看得懂的温情,然而,云清歌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变,她的手下意识的抚向自己的腹部。 “嫡姐?” 只见豆大的汗水瞬间从她的额头上滑落,慕容清丽脑中霎时间空白,“嫡姐,该不会……” 怎么会呢?明明还有两个月呢! …… 院子里,那凄厉的尖叫声让院子外的众人心中越发的紧张起来,“殿下,您不能进去!” 俊美无双的美容此刻泛着几分惨白,“清歌为何会……” 胥林轻皱着眉头,“我每月都会为王妃检查,可是却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样。” 医仙的话让众人越发的紧张了起来,连他都检查不出来何处出问题,那王妃不是危险了? “殿下,稳婆还在里面,就交给她们吧……”元烨带着沉莲与锦绣她们一同赶来,纷纷拦住了想要冲进去的君未璃。 “四小姐,这是怎么回事?清歌可有发生什么意外?”沉莲的脸色也十分的难看,慕容清丽的身子有些颤抖,她的眼泪瞬时涌上眼眶,“嫡姐与清丽说话之间便突然……清丽也不知道为什么……” 君未璃的脑海中只剩下云清歌的声音,他作势就要推开众人,然而胥林却严肃的拦在了他的前方,“未璃,这种情况下若是你硬闯进去,让王妃分了心,说不定会更危险。” 这句话让君未璃渐渐清醒了过来,此刻的清歌有多么的危险,他绝对不容许丝毫的意外发生。 看着眼前这苍白的俊美容颜,胥林似乎想起了什么,“难道是因为当时你身上的蛊毒未解,影响了胎儿才致早产的?” 沉莲倒吸了口凉气,确实有这个可能,那么,清歌与腹中的孩子此刻不就很危险? 想到这,沉莲立刻穿过了众人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胥林并没有阻止,毕竟云国皇族的医术深不可测,相信沉莲对王妃会有帮助的。 “早知如此……”君未璃的身子有些摇晃,宫人们见了心中仿佛堵住了一块巨石一般,因为他们从未见过璃殿下这副样子。 福公公更是揪心得很,心想着大公主在天有灵,一定要保护王妃以及夏国的血脉啊! “都是,都是清丽的错……”慕容清丽的声音带着深深的自责,若是她懂得医术,此刻就不会这般束手无策,眼睁睁的看着嫡姐受苦,说不定,说不定嫡姐在出现意外之前,她就能察觉到异样,说不定一切就不一样了! 回想起嫡姐帮过她那么多次,而自己却无法为她做些什么。 几名宫女脸色惨白的从屋子里快速走了出来,她们的手中端着一盆盆的血水,君未璃只觉得脑中空白一片,清歌…… “未璃!” 胥林还来不及阻止,一阵狂风拂过,那突然爆发而出的内力将企图阻止的众人震得连连后退。 君未璃砰地一声推开屋门冲了进去,那痛苦的尖叫声这般的清晰,让他觉得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清歌……” 沉莲惊讶的回过头来,这里是女子的产房,皇族最是忌讳男子进入了。可是…… “清歌!”君未璃一把握住了云清歌冰冷的小手,她的五指僵硬得如此令人心疼,“清歌,孩子我们不生了,不生了好不好?” 他无法承受失去挚爱之人的痛苦,那样的痛苦,他不要再经历。 云清歌的意识再一次被痛醒,她的眼眶被泪水所模糊,而君未璃的声音让她本能的看着身旁的男子,“孩子……” “清歌,孩子我们以后还可以拥有,可是现在……”只有天知道此刻的君未璃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内心有多么的痛苦与挣扎,一切都是他的错,如果当初他再忍耐一点,就不会让云清歌陷入这样的险境,还有他的孩子,他的孩子…… “未璃,清歌,没事的。”气若游离的声音传来,云清歌的脸上艰难的扯出了一丝笑意,“孩子,也会没事的……” 又是一阵剧痛传来,君未璃分明感受到她的手突然的僵硬,仿佛要死死的抓住他一般,“清歌,我在这里,我就在这里!” 剧痛将她的意识变得越发的模糊,可不知道为什么,云清歌的脑海中,儿时的过往渐渐变得清晰起来。原来,母后也是经历了这样的痛苦,才将她生下来的,这样的痛苦多少次想要叫人放弃,可是一想到腹中的孩子,那是她与自己所爱之人相爱的结果,每每想到这里,再大的痛苦,她也要忍下来,她想要和自己的夫君一起,看着孩子长大,扶着孩子走第一步路,教他说第一句话。 有了那样的经历,就算让她再承受十倍的痛楚,她也愿意。 “未璃……我们的孩子……” “我在,清歌我在。” 原来,等候着自己孩子的降临是这样的感觉,原来,看着自己的夫人承受这样的痛苦,情愿让自己代替她来经历,只求她能平安,他们的孩子能够平安。 君未璃只觉得自己的心比云清歌还要痛,他不断的颤抖着,唯一能做的就是紧紧的握着她的手,告诉她自己会一直陪在她的身边。 又是一声尖叫,屋外等候的众人也不由得满头大汗。 哪怕是医仙胥林,此刻也只能等候着。慕容清丽忍不住走上前去,微微推开了窗户,便看见了那么一副景象。 脸色苍白的女子身旁,静静的守候着一名俊美的男子,两个人的手紧紧的相握着,在这一刻,慕容清丽难以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她一直不明白何为挚爱,而看见了这样一副景象,她似乎明白了。 挚爱,便是一生一世,永不分离。 慕容清丽的眼眶泛着热泪,她由衷的为嫡姐感到高兴,能有这样的一名男子相伴,为他生儿育女。 不知自己,能不能有这样的福气?第一次,慕容清丽有了一种想要找寻属于自己幸福的渴望。她也想遇见这么一名男子,愿意永远守候在自己的身边,愿意与她一起,抚养两个人共同的孩儿。 一声啼哭打破了众人担忧的内心,每个人的心中露出了惊喜。“出生了!小王爷出生了!” “夏国,有后了!” “大公主,您在天有灵看见了吗,您的孙儿出生了!” “孩子!哀家的曾孙子啊!”太后在众人的搀扶下迫不及待的冲了进来,“在哪儿呢?” 那清脆的啼哭声,让太后的脸上露出了难以言喻的喜悦,她马上就要抱上曾孙了! “清歌,你看,是位小王子。”沉莲手上的鲜红还未擦干,那紧闭着眼的幼小婴儿被小心翼翼的抱了过来。 原本几近昏迷的女子不知何时有了力气,睁开眼来看着她的孩子,云清歌只觉得灵魂快要被抽干了,她就那么看着襁褓中这哇哇哭泣的婴儿,这是,她的孩子。 “清歌,我们的孩子……” 君未璃的脸色惨白中带着欣慰,他的眼眶,竟是泛着一丝红色。 “未璃,我们的孩子……” …… 两个月后。 阳光下,那美丽的女子脸上充满了令人难以忽视的笑颜,她的怀中,一名婴儿正睡得香甜,只是肉呼呼的小手紧紧的拽着女子的食指,看起来乖巧可爱。 “嫡姐。” 轻柔的声音传来,生怕吵醒了女子怀中的婴儿。 云清歌的脸色恢复得十分的好,粉色的脸颊令人眼前为之一亮,“四妹,来看清璃的吗?” 夏清璃,便是君未璃为他与云清歌的孩子取的名字。 “小清璃可真可爱,长得越发像璃殿下呢。” “是呀,看着他,总觉得好像在冲着我笑呢。”云清歌的笑容中充满了满足,慕容清丽看着,心情也跟着明媚了起来。 “其实,嫡姐,清丽这一次来,是想向嫡姐告别的。”慕容清璃伸出手去,轻轻撩开了自己脸颊上的发丝。 云清歌收起了笑容,“你……”这一次,她仔细的看着眼前的女子,云清歌惊讶的发现,慕容清丽的身上似乎发生了什么改变,她的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柔和,仿佛眼神也变得无比的平静,平静得如同晴空万里中的片片白云。 “清丽本想在嫡姐的身边多留几日,想多看看清璃的,可是,医仙大人马上就要远游了。” 这是……什么意思? 慕容清丽似乎知道云清歌想要说什么,“还记得嫡姐之前问过清丽,往后有什么打算。” 云清歌轻轻皱着眉头,静静的听着眼前的女子,那认真的话语。 “经过这次的事情,清丽一直在想,如果清丽也懂得医术的话,或许嫡姐就不用承受那样的痛苦,置身于危险之中,所以清丽恳求医仙大人,让他带着清丽远游,这样不但可以学习医术,还可以开阔自己的眼界,或许有一日,清丽可以遇见那么一名男子,可以为清丽奋不顾身的男子。” 她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向往与坚定,这一刻,云清歌看见了她眼中的光亮,那是一种找到了理想与目标的光亮。 “清丽,你考虑清楚了?” 身为女子,要与医仙一同远游,只怕会遇见不少艰难的事情。外边的世界可能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这一位常年在闺中的女子,可以适应那样的生活吗? “嫡姐,清丽想要帮助更多的人,只要跟在医仙大人身边学习医术,往后就可以帮助其他的人,免受痛苦,避免亲人的离去。等清丽回来之日,便是清丽学有所成之时。” 一阵清风拂过,云清歌看着眼前微笑着的女子,“嗯,嫡姐等着你回来。” “嫡姐。” 慕容清丽轻声唤了一句,两名女子相视了许久。 “谢谢你。”这是她,最心里的话。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