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夜,暴戾王爷装成小奶狗帮我逃婚》 第1章 大骗子 夜色深沉,宁王府中大红灯笼高挂,一派喜气洋洋。 本应洞房花烛的两个人,一个悠哉悠哉地坐在墙头啃苹果,另一个则在努力地爬梯子。 新娘子颤颤巍巍,一脚踩到了裙裾,眼见就要摔下去。 新郎一把抓住她后心,将人提到了墙头上。 “累了?要不还是先歇会儿。” 顾慕远打了个酒嗝,从怀里掏出个苹果,递给她。 南凤仪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接过苹果啃了一口。 “你家院墙建这么高干什么?难不成还有人敢来偷东西?” 话音刚落,几个黑衣人从另一侧院墙翻进来。 看到坐在墙上的两人先是一愣,继而举刀杀来。 “青烟,”顾慕远用果核砸下去一个。 “回头让人将院墙铲下去些,太高了不好爬。” 青烟手中长剑飞舞,迎上一个刺客。 “王爷,留多高合适呀?” 顾慕远抹了把嘴,含糊道:“就按照王妃的身量就行。” “最好能让她一下子就翻过去。 ” 南凤仪翻了个白眼,有些气结。 “你这个骗子,说好帮我逃婚,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 “帮你逃婚啊。”顾慕远有些无辜。 “梯子都是我亲自搬的,你可不能没良心。” “我说的是这个吗?” 南凤仪大口嚼着苹果,恨声道:“明明你就是大启的三皇子,为什么骗我说自己是个贼?” “早知道要嫁的人是你,我才不会找你帮我逃婚。” “这世上,还真是谁都靠不住。” 南凤仪有些欲哭无泪,太容易相信别人真的不是件好事。 伸脚往下探了探,院墙这么高,自己爬的上来,可怎么下去啊。 顾慕远则看着院落里,正打的起劲的黑衣人。 其中两个轻功了得,几番往外冲杀。 “青烟,别让他们跑了。” “先断了脚筋,便是再好的轻功,也逃不脱。” 南凤仪一口苹果卡在喉咙里,禁不住咳嗽起来。 “慢点吃,府里备了那么些好吃的你不吃,现下饿了?” 顾慕远体贴的帮她顺着气,从怀里又摸出个桃子来。 “还想吃什么?” “一会儿青烟他们打完架,给你送上来。” “谁要吃你家东西。” 南凤仪恨恨的将苹果丢掉,偏巧不巧地砸到一个黑衣人头上,青烟趁机上前将人制住。 “本公主就算饿死,也不吃。” 见她急了,顾慕远劝道:“吃饱了才有力气翻墙啊。” “这院墙确实有些高,万一掉下去,摔断了腿,至少得养上半年,才能再逃婚。” 翻了个白眼,南凤仪有些无语。 这杀人如麻的大魔头,怎么瞧着倒像个小奶狗。 奶凶奶凶的,没什么杀伤力啊。 抬手捶他一拳,顾慕远没理,只随手抓住个飞来的暗器,扔了回去。 下面一个黑衣人,应声倒地。 “居然敢用暗器,本王看他们是活的腻歪了。” “青烟,将他的手剁下来。” 南凤仪咬了咬牙,恨声道:“你是不是当我是吓大的!” 话音一落,便纵身往墙外跃下,只是身子凌空挂在院墙上,怎么也落不下去。 手脚乱舞了半天,抬头看见顾慕远一只手提着自己的后心,不禁吼了一声:“放开!” “娘子,不是我不肯放,只是你这样往下跳,恐怕真会摔断腿啊。” 南凤仪气急:“本公主自己的手脚,断了也不用你管!” “我告诉你,还是那句话,你的条件,我不答应!” 原主因为知道要嫁给这个大魔头,吓得当夜投湖自尽。 所以一觉醒来,自己莫名成了南诏国的十一公主。 被送给这个传闻中,杀人如麻的男人。 她也想逃。 好端端的,干什么要想不开嫁人? 一个人自由自在,多么逍遥快活。 所以,一路上,南凤仪三天一小逃,五天一大逃。 功夫不负有心人。 终于在一次差点成功的出逃中,遇见个狭义的贼。 两人说好,只要能帮着自己逃婚,南凤仪便答允他一个条件。 可是没想到。 那个贼居然是个骗子。 他竟然就是要嫁的,大启三皇子本尊。 那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真不能考虑一下吗?” 顾慕远坐在墙头,看着半空里不住折腾的南凤仪,有些哀怨。 “不考虑!” 话音刚落,后心的力道一松,南凤仪惊叫着朝下跌去。 只是还没等她落地,顾慕远便施展轻功,将人又重新提溜了回来。 南凤仪惊魂未定,手紧紧巴着墙头,语音里都带了哭腔。 “大哥,你这样是会吓死人的啊。” “能不能给我个痛快!” 顾慕远试着将手松开,见她自己牢牢地趴在墙头上。 这才空出手,从怀里又拿出个梨,在衣襟上蹭了两下。 他的眼角泛着桃色,显然喝多了。 “其实我的条件也不错。” “身份地位都有,人长得也帅气,功夫嘛,自然也没的说。” “你若是嫁给我,就是大启的宁王妃,保证不会像在南诏那样,被人欺负。” 顾慕远一边啃着梨,一边循循善诱地劝着她。 “你是不是当我傻?” 南凤仪真恨不能一拳揍到他好看的脸上。 “你自己是个什么名声,心里没点数吗?” “我要是真嫁给了你,能活几天?” “本公主来你们世上走一遭,可不是来送死的。” 顾慕远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疑惑道:“莫非,你是怕被我弄死?” “这有什么难的。” 看着她瞬时有些苍白的面色,认真道:“本王再允个附加条件,保你活个十年,怎么样?” “你!”南凤仪气的抬手想去打他,蓦然失了支撑,人就从墙头摔了下去。 听着她的尖叫声,顾慕远耸耸肩,一个鹞子翻身,跟着跃了下去。 惊魂未定地被人抱在怀里,南凤仪下意识揽住他的脖颈,终于哭了起来。 “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大骗子,本公主跟你没完。” 顾慕远抱着她,跃身又站回到院墙上,他醉的厉害,脚下禁不住打了个趔趄。 “十一公主,本王这也算帮你逃过一次婚了。” “现下我再给你次机会,选生路还是死路?” 第2章 好汉不吃眼前亏 南凤仪下意识搂紧他,侧脸看看黑漆漆的墙外,禁不住抽泣了两声。 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她是个识时务的女人,当然不会吃眼前亏。 “我又不傻,能活着,谁要选死路!” “那你得保证,不可以欺负我,一根手指头都不能动。” 顾慕远对这个回答很满意,抱着她闷闷的笑。 “本王好不容易骗了个王妃回来,自然不是用来欺负的。” 说着,脚尖轻点,几个纵身,便落回了灯光最亮的含娇殿。 这边,侍卫们已经将黑衣人尽数擒获。 “青烟侍卫,这些刺客怎么办?” 看看这几个不开眼的,青烟没好气道:“都带下去。” “也不看看今天是个什么日子,竟也敢来寻晦气。” “先剥了他们皮,再抽了他们的筋,等着王爷明天发落。” 几人得令,押着他们下去。 另有个侍卫凑上来,好奇道:“青烟侍卫,咱们王爷去了趟南诏国,怎么回来像变了个人似的。” “那位这么能折腾,竟没被一刀杀了?” 青烟白了他一眼,冷声道:“该问的问,不该问的别问。” “以后都放聪明点,别做那不开眼的,听见没有?” 众侍卫吓得缩了缩脖子,再不敢胡乱打听。 只是心里却都知道,这位从南诏国来的十一公主,是万不能惹的。 这小公主确实是不好惹。 顾慕远睡了一觉起来,发现自己额头上多了两处青紫。 此时,正坐在椅子里,拿着个冷帕子,捂着痛处不住呲牙。 “你昨晚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只怪自己昨日饮酒太多,将人带回了含娇殿后,就晕沉沉睡了过去。 早上醒来,发现自己睡在地上,当时便有些懵了。 “没有啊。”南凤仪早已穿戴整齐,坐在床边晃悠着两条腿。 “你许是晚上睡觉不老实。” “还有你那额头,明明是在门框上撞的,可不怪我。” 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无辜道。 顾慕远黑沉着脸,扬声向外面道:“青烟,给本王滚进来!” 手里的甜枣糕“嗒”落到了地上,南凤仪有些畏惧地缩了缩身子。 这该死的大魔头,该不会是忘了昨晚自己说过的话了? 见他往自己这边过来,连忙抬手挡住自己的脸,不住乱舞。 “你昨晚可是说过的,一根指头都不会动我。” “男子汉大丈夫,不能说话不算话。” 顾慕远看着她的样子,气的发笑。 “做了亏心事,现下心虚了?” “谁说我做亏心事了。”南凤仪鼓了鼓勇气,直视他。 顾慕远看着她的眼眸,玩味道:“听说,十一公主知道要嫁给我的那日,竟被吓得投湖自尽。” “本王瞧着你如今的做派,哪里有半点怕我的样子,莫非传言有误?” “谁说,谁说我投湖自尽?” 南凤仪被他逼得几欲仰倒,却不甘心在他跟前露怯。 “本公主那是去散步,不小心滑倒了而已。” “你也不过两只眼睛一张嘴,本公主怕你做什么!” “哦?”顾慕远故意逗她,身子又往前倾了倾:“既不怕,为什么要逃婚?” “你之前说本王的那些话,莫非也是我记错了?” 南凤仪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真不该为了求人帮忙,说他那么多坏话。 现下好了,一句不漏,他都记在了心里。 万一来个秋后算账,自己可怎么办? “谁让你名声那么臭。” “更何况,是你骗我在先!” “你骗我的帐,咱俩还没算呢。” 顾慕远没想到,这小丫头居然这般伶牙俐齿。 自穿越到了这里,所有人对自己都是又敬又怕,简直无聊透了。 难得遇见个有趣的,他自然不能轻易放手。 当然,凡事有度。 若把她吓得也如旁人一般,未免太过无趣。 轻敲了下她的额头,顾慕远站起身。 拽过被她压着的腰带,意有所指地道:“等本王回来,咱们再好好清算!” 边整理着衣裳,顾慕远同站在门外的青烟吩咐道:“备马,进宫。” 见他真就这么走了,南凤仪舒了口气。 算账? 本公主会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你回来算账? 门儿都没有! 男人的话,骗人的鬼。 这家伙阴晴不定的,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翻脸不认人。 还是得赶紧逃走,离这个罗刹王越远越好。 南凤仪向来是个行动派,心里这般想着,自然就付诸了行动。 不过,直到混出了府,她心里还是有些疑惑。 传言说,三皇子是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 可是通过几日的相处,怎么觉得,他其实还挺和蔼可亲的呢? 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南凤仪骂了自己句笨蛋。 “老大不小的人了,怎么就是没脑子,这世上真是有很多坏人啊!” 想想自己,前世里就又傻又天真,现下穿越一世,可得长点心。 寻了处街边的酒楼,叫了满满一桌子饭菜,南凤仪吃着美食,静等天黑。 从窗口瞧着外面,青烟带人在城门口来回奔波了两趟,南凤仪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真是个笨蛋,以为本公主一逃出来,就会急吼吼地往外跑?” “傻子才会那么做呢。” 夹了块红烧肉放进嘴里,南凤仪自语道:“不先吃饱了肚子,怎么有力气跟你们斗智斗勇?” 话音未落,门“嘭”的一声,被人从外撞开。 南凤仪吓了一跳,手里的筷子也落到了桌上。 待看清对方是个陌生男子,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走错门了。” 瞧着来人一脸醉意,南凤仪满心不悦。 却不想,那人看她一眼,眸中登时大放光彩。 踉跄着坐到她身边的位子,不住打量:“小公子长得好生俊俏。” “若是个女子,倒可以入了我的府里,做个贵妾也不错。” 一把握住她的手腕,那人嗤笑道:“可惜了,竟是个男人” 南凤仪怒火升腾,扬手便给了他一巴掌:“哪里来的猫猫狗狗?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那人捂着脸,满目震惊道:“你居然敢打我?” 第3章 我大哥 南凤仪向来讨厌这种说起话来,轻浮欠揍的人。 拿起折扇,朝他劈头盖脸一顿砸,一边骂道:“打你怎么了?打的就是你这种人!” 她打人虽然不很疼,可是侮辱性极强。 顾文城被她砸的酒醒了一半,自然怒不可当。 长这么大,除了某个混世魔王,还没有第二个人敢跟他动过手。 看着站在门口,作势要跑的南凤仪,顾文城当即喊道:“给我抓住这个臭小子!” 门口哗啦一下,多出来十几个人。 虽然做的都是寻常装扮,可瞧着便不是善茬子。 “怎么?打不过就喊帮手,你也太孬种了?” 南凤仪一手叉腰,朝他道:“本公子今日出门没带随从。” “有本事你别走,等我回去喊了人来,咱们好好打一架!” 顾文城骄横惯了,怎么会怕她。 当即道:“好,你去喊人,我就在这里等着!” 南凤仪昂着头,趾高气扬出了酒楼,见没人跟着,撒腿便跑。 别说自己不认识什么人,就算认识,现在也不是打架的好时机。 那边一个大魔头虎视眈眈,若是再招惹一个地痞流氓,想要跑,可就真是难了。 “王爷,他会不会是诓你?” 一个仆从上前:“奴才瞧着,他不像是去喊人来打架的啊。” 顾文城看看他:“诓我?” 趴到窗口,果然瞧见南凤仪像只兔子似的,跑的头都不带回一下的。 “好大的胆子,竟敢捉弄本王!” 咬了咬牙,顾文城恨声道:“快去,把人给我抓回来!” 今日着实恼火,先是晨时在宫里,跟顾慕远斗了半天嘴。 没想到一向只会打架的兵鲁子,去了一趟南诏国,回来后居然口才了得。 没占到半丝便宜不说,还在父皇跟前丢了人。 若是再被这么个毛头小子戏弄。 自己这堂堂大启二皇子的脸,还要是不要了? 南凤仪哪里知道他窝了那么大的火。 听着身后叫嚣之声愈近,撒开了腿,埋头只顾着跑。 不期然撞进一个坚硬的胸膛,撞的脑袋疼。 若有似无清冽的香气扑鼻,闻着那么熟悉。 抬眼果然看到顾慕远冰冷的眼眸,正一脸审视地瞪着自己。 南凤仪愣了愣,尴尬笑笑:“好,好,好巧啊,哈哈。” 摸了摸鼻尖,没话找话道:“王爷也出来散步?” 看看他身后,青烟黑着张脸,此时正目光幽怨地看着自己,不禁心虚地朝他嘿嘿笑了两声。 “慌慌张张跑什么?” 顾慕远瞥了眼往这边追来的人,向她问道。 “啊,也没什么,就是教训了个登徒子。” “估计气不过,带人来找我打架。” 顾慕远皱了皱眉:“你打架?打的什么人?” 南凤仪当然不知道。 “我怎么知道他是什么人!” “本公主就是找个地方吃饭,结果他上来就说要我做他的贵妾。” “你说,我一个有夫之妇,不打他等什么!” 南凤仪叉腰气愤道:“不过,你们大启还真是民风开化,龙阳之好盛行啊。” 顾慕远抽了抽嘴角,忍不住重新打量了她一番。 抬手按下她嘴角翘起的小胡子:“所以,打不过就跑吗?” 南凤仪心里那个气啊,恨声道:“不跑怎么办?” 看来下次出门,一定得先看黄历。 “要不你看看,那帮人能不能打得过?” 看着瞬时变得狡黠的眼眸,顾慕远俯身到她耳畔:“本王打架,可是得有好处的。” 南凤仪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激将道:“他随从可不少,你还是先赢了再说。” “好,本王定然帮你打赢。” 瞥了眼那伙人,顾慕远自信满满地朝她抛了个媚眼。 南凤仪抖着一身鸡皮疙瘩时,顾文城带着人已经追到了近前。 见他正与人亲昵站在一处,不由得愣了愣。 “宁王?”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新婚燕尔,你不在府里陪着那个丑八怪王妃,出来晃悠什么?” 顾慕远看了眼南凤仪,她此时一身男子装扮,说不出的俊雅风流。 “丑八怪?” 见她恼怒地瞪了自己一眼,顾慕远回头看向顾文城。 “文王是羡慕本王吗?” 像是听到了全天下最好笑的笑话,顾文城忍不住大笑起来。 “就那位十一公主的丑样子,便是送到本王府里做个倒夜香的,本王都嫌恶心。” “呸!” 南凤仪忍不住啐他一口,撸着袖子,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顾慕远拉住她,扬声向顾文城道:“别的暂且不论。” “文王这般当众羞辱本王王妃,是可忍孰不可忍,来,不如咱俩先打一架。” 说着拉开架势,便要与他过招。 顾文城自来不是他的对手,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谁要跟你打架?” 指了指南凤仪:“这小子诓骗本王,我是来教训他的!” “我骗你什么了?” 南凤仪往前跳出一步:“我说喊了人来,与你好好打一架!” 拍了下顾慕远的肩膀,一脸得色道:“我的人来了,有本事,你跟我大哥打一架啊!” “大哥?” 顾文城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你究竟是什么人?” 南凤仪哪里看不出他害怕顾慕远,叉了腰站在一旁,昂首道:“本公子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木南是也。” 向他努了努嘴:“你不就是个王爷么?我大哥也是,来啊,谁怕谁。” 顾文城指了指他俩,气道:“姓木的,算你狠,本王今日不与你计较。” “你给我等着,本王定不会放过你。” 说罢,带着手下人,呼啦啦全跑了。 南凤仪踮脚瞧着他落荒而逃的样子,忍不住扬声道:“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我等着你。” 拍了拍顾慕远的肩膀:“看来你的名号确实臭的可以。” “以后若是有人欺负我,我就报你的名字咯。” 顾慕远瞧她一眼:“我的好处呢?” “你都没有动手,也好意思要?”南凤仪自然不会认账。 后衣领被人一把揪住,顾慕远翻脸道:“那咱俩就好好说道说道,你这一身的打扮,究竟意欲何为。” 第4章 扔到屋顶晒肉干 顾慕远的书房很大,桌案上摞着高高的案牍。 “说,溜出王府,打算干什么去?” “没有。”南凤仪站在一旁,略有些心虚的看着他奋笔疾书。 “我就是随便出去溜达溜达。” 直起身,顾慕远拿着笔斟酌了一下,继续道:“穿这样一身,也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是不是?” “是是是,毕竟我现在身份不同嘛,若是大张旗鼓出门,难免引人注目。” 听到他居然顺着自己的意思说,南凤仪心里不由得松懈了几分。 “那这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顾慕远随手丢过来一个包袱,正是她藏在酒楼里,好用来逃走的金银细软。 “哎呀,出门总得有钱嘛,我又不好意思跟你要。” 南凤仪有些气馁,好不容易搜刮的东西,就这么被找了出来。 真是让人心疼啊。 点了点头,顾慕远对她的解释还算满意。 “那,你把侍女绑起来,换了她的衣服,也就是想跟她玩玩了?” 摸了摸鼻子,南凤仪讪笑两声,一时想不出编什么瞎话。 “青烟。” “昨夜的刺客怎么发落的?” 将毛笔搁回笔山,顾慕远端起旁边的茶盏,悠然喝了一口。 “回王爷,其中一个已经招了,是西狄的老熟人。” “属下让人挑了他们的手筋脚筋,如今正关在地牢里,等您发落。” 青烟垂着头,说起话来都有些沮丧。 宁王府堂堂第一侍卫,竟然栽在南诏国的小公主手里,说起来着实没有颜面。 将茶盏放下,顾慕远点了点头:“既是老熟人,想来也知道些我的手段。” “他们昨夜,搅了我的兴致,本王总要备上份回礼,才不枉这一遭。” “去,将人挂到城墙上,每日只给少量水喝,别死的太快。” 南凤仪瞧着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一下下“笃笃”的敲在桌上,仿佛敲在自己的心头一般。 搅了他的兴致,便要将人挂到城墙上? 还不让人死的太快? 果然是个残暴的大魔头! 南凤仪扁了扁嘴,心里给他下了定论。 “十一公主,你觉得本王如此处置,如何?” “啊?” 后者有些反应不过来,这关自己什么事儿? “他们不止搅了本王的兴致,更是破坏了咱们的洞房花烛,王妃就不想惩戒他们一番?” 顾慕远看着她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眸色变得幽深。 “没有没有,我没有意见。” 南凤仪连忙摆手,要怎么处置,是他的事情,自己可不想跟他做一路人。 “好,那就这么办。” 看了眼青烟,顾慕远挥了下手:“让人严加看管,胆敢有去救人的,格杀勿论。” 青烟离开,书房内便只剩下了他们两个。 南凤仪蓦然觉得温度似乎冷了几分,便想着怎么离开才好。 不期然看到他逐渐暗沉的眼眸,目光不禁有些闪躲。 “今日的事,你当真没有什么要与我说的?” 顾慕远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见她不语,心中便觉得有些不痛快。 自己费尽心思将人娶了回来,她满心里想的,却是怎么逃走。 “本王念你年纪尚小,所以一次次给你机会,但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南凤仪倔强地嘟嘴,这是什么鬼态度! 威胁吗? 自己就是不想嫁给他这么个大魔头! 见她这样,顾慕远心头莫名恼火,语气也不禁变得严厉。 “本王再问你一次,今日究竟为什么溜出去?” 看着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南凤仪蓦然就想到了前世的某个人。 心中一阵光火:“我就是想出去,怎么了?” “谁规定我不许出门吗?” “我是个人,又不是猫猫狗狗,什么都要听你摆布。” 咬了咬牙,顾慕远一把攥住她的手臂:“好,既如此,本王便让你知道,不听我摆布,该是个什么下场。” 说着,将人拽出了屋子。 “干什么?你干什么?” “放手,你弄疼我了!” 南凤仪抗议挣扎着,眼前一花,身子蓦然失重。 回神时,人已经站到了屋顶上。 金色的琉璃瓦滑不留脚,南凤仪紧紧巴着他的手臂,吓得脸上一片惨白。 “你干什么带我到这上边来?” “我告诉你,虽然南诏的那个皇帝爹不疼我,可我有师傅。” “他老人家若是知道,你这般折磨我,一定会要你陪葬的。” 南凤仪心里虽然害怕,嘴上却不肯落了下风。 以为他把自己弄到屋顶上,是想摔死自己,不禁叫嚣恐吓。 “好。” 顾慕远扒拉开她的手,与她保持开距离。 “本王等着。” “如今是在大启,成了我的人,你既不肯说实话,那本王就让你尝尝,被晒成人肉干儿,是什么滋味儿。” 言罢,一个腾挪便落回了地面,将南凤仪一人留在了上面。 “啊,你这个臭变态!” “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南凤仪叫喊着,奈何这屋顶又高又滑,她站立不稳,险些摔倒。 最后只得坐在屋脊,不敢随便乱动。 等青烟将那几个刺客发落,再回来时,便看到自家的小王妃,被困在了屋顶上。 “放我下去,快放我下去。” “顾慕远,你这个大变态!” 一边嚷着,南凤仪一边揭了屋瓦往下丢。 蹦跳着躲过碎瓦,青烟进书房里禀报过,便逃也似的躲了。 不是不想同情房顶上的那位,实在是王爷的面色黑沉的吓人。 自发现王妃溜出了宁王府,他便是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现下虽然面色好看了一点,可不知道为什么,青烟觉得更加可怕。 之前,看到南凤仪被自家王爷玩弄于鼓掌间,心里多少会觉得有些怜悯。 可今日自己带着人,来来回回寻了她几趟无果之后,青烟便不再这么觉得了。 这小公主着实狡猾,若不是王爷英明,自己还不定得寻到什么时候,让她吃些苦头也是不错的。 良久不听房顶有动静,顾慕远站在门口,看着屋顶上小小的身躯,趴伏在那里半晌不动,不由有些担心。 这个小东西,莫不是晒得虚脱了? 第5章 王爷被砸破头了 夕阳西沉,琉璃瓦被阳光映照的金光灿灿。 “喂,你怎么了?” 顾慕远站到南凤仪身畔,用脚轻轻碰了碰她。 “刚才不是还骂的挺有劲么,怎么趴在这里装死了?” 见她依旧没反应,顾慕远忍不住蹲下身,拽了拽她。 却不想,原本一动不动的人,突然猛扑向自己。 脚下本就站不稳当,被她大力一推,顾慕远不禁往后仰倒。 “让你把我放在这里晾肉干,老虎不发威,你拿我当病猫……” 南凤仪见他着了自己的道儿,心下禁不住得意。 叉腰站起身,刚想要笑他,却不想自己脚下一滑,人也跟着摔了去。 顾慕远黑着脸,将人一把抱住。 待平安落地,刚要责备,不想上面跟着落下块瓦片,正砸到他的头上。 看着血沿着他帅气的脸颊滑落,南凤仪彻底吓懵了。 “来人啊,快来人呐。” “喂,大魔头,你别死啊。” 等青烟听着呼声跑来时,就见这两个冤家,相拥着倒在地上。 顾慕远高大的身躯压在南凤仪身上,却是被砸晕了过去。 跟随他这么多年,何曾见过这样的场面? 青烟呆呆地站在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 “快叫大夫啊,还傻愣着干什么?” 南凤仪焦急吼道:“你家王爷被砸破头了!” 青烟唬了一跳,吩咐了人去喊大夫,连忙上前将人扛在了肩上。 等顾慕远醒来时,人正躺在书房的床榻上。 南凤仪坐在一旁,不住哭泣,眼睛红肿的像个核桃。 自言自语道:“我就是想吓吓你,谁想到你这么不中用?” “你可千万别死啊,你要是死了,你的那一帮手下,非得活剥了我不可。” 握着他的手,不住揉捏,嘴里哀戚戚地哭道:“我怎么这么命苦啊。” 顾慕远抽回手,禁不住哀叹了一声。 “啊,你醒啦?”南凤仪听着动静,赶紧抬头去看。 就见顾慕远皱着眉,一副头疼的样子。 “真是吵死人了。” 他忍不住抱怨了一句:“再啰嗦,信不信本王还把你扔屋顶上?” 南凤仪当即闭了嘴,且让到旁边,将地方让给青烟。 后者阴沉着一张脸,正端了药过来。 坐起身,顾慕远轻抚了下额头,抬手示意他出去。 青烟哀怨地看了南凤仪一眼,虽然有些不情愿,却还是将药放下,转身出去了。 顾慕远坐起身,审视的看着南凤仪:“你不是总想逃么?” “我若是死了,你不是正好可以脱身?” 蹭了蹭脸颊的泪痕,南凤仪听着他没有责怪的意思,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抱歉。 “我只是不想成亲而已,又不是跟你有仇,想害你性命。” 看了眼他被包扎起来的伤处,有些不安地问道:“是不是很疼?” “你说呢?”顾慕远反问。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红红的眼眸,责备的话就有些说不出口。 咬了咬唇,南凤仪凑到他跟前,端起青烟留下的药,拿了汤匙舀了喂他。 顾慕远只是不言不语的看着,这小丫头虽然一心想逃,性子却是良善的。 要不是身份使然,他也不想看她背井离乡。 心中一软,顾慕远伸手握住她的手腕:“我知道外界对我的传言,所以,你心有畏惧也是难免。” “本王不能说给你多少承诺,但有一点,我不打女人,更不会无故伤你……” 蓦然见他如此柔声,南凤仪心头不禁泛起丝委屈。 自穿越到了这里,每日里不是提心吊胆,就是想着怎么逃走。 没有人诉说,更没有人理解,她早就憋闷的要死。 好不容易止住的泪,禁不住又汹涌起来。 顾慕远有些手足无措。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想哭就好好哭一场,只是以后不要再想着逃了。” “南诏皇帝逼你嫁我,我又何尝不是被逼?” 叹了口气,顾慕远心中也是诸多无奈。 南凤仪拉了他的袖袍蹭眼泪,抽泣道:“我想家,我从来了这里的每一天,都想家。” 想起自己的莫名穿越,还有前世里的那些人,以后都再见不到,南凤仪心里就觉得难过。 “我想回去,可是又不知道怎么回去,我害怕。” 顾慕远哪里知道她想的家,不是南诏国的那个家。 抬手拭去她的眼泪,心里也跟着泛起一阵酸楚。 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道:“别逃了,好吗?不要怕,本王定会善待你的。” 南凤仪泪眼朦胧的仰起脸,看着他温柔诚挚的眼眸,终于点了点头。 天色已黑,青烟站在外面,犹豫着要不要传膳。 看到顾慕远拥着南凤仪兀自出神,连忙退了开去。 不由的唏嘘:王爷果真,是爱极了这个小公主。 费尽心思的将人骗回来不说,连被打破了头,都能忍得了。 看着她在自己怀里哭的睡着,顾慕远的嘴角禁不住卷起一丝笑意。 将人放到榻上,掖好了被子,这才轻轻起身。 若是能选,他也想回家。 前世里的家。 出了书房,顾慕远看了眼外面廊下的青烟:“那边怎么样了?” “回王爷,收到线报,说西狄那边今晚会来劫人。” 将额头的纱布扯下,上面点点血渍沾染,像是晕开了的梅花。 “真是越发沉不住气了。” “带上人,今晚好好会一会咱们的老朋友。” 又看了眼南凤仪睡着的房间,吩咐道:“让人好生顾看,别扰了王妃好梦。” 许是折腾了这许多日子,终于安下心来,南凤仪这一觉睡得又沉又香,竟连个梦都没有做。 醒来时,外面天色已经大亮。 看看自己合衣睡在一处陌生的地方,回想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顾慕远的书房。 趿拉着鞋子打开门,外面阳光正好。 舒爽的伸了个大大的懒腰,南凤仪觉得神清气爽。 两个侍女见她出来,连忙躬身行礼。 南凤仪下了台阶,漫不经心问道:“你们王爷呢?” 其中一个侍女恭敬回道:“回王妃,王爷昨夜带人,去围捕西狄刺客了。” “到现在还没回来?” 南凤仪有些吃惊:“当个王爷要这么辛苦的吗?” 第6章 他还有别的女人 从托盘里拿过个点心尝了一口。 南凤仪“啧啧”两声:“他头都被砸破了,还不在府里好好休息?” “这么爱打架,可见不是个省心的。” “快快,去把他找回来,万一有个好歹,我岂不是得守寡?” 说着作势轰那两个侍女,让她们赶紧去找人。 顾慕远刚料理完外面的事情,甫一进门便听她这样说。 虽然这话听着怪异,心底却莫名有些开心。 “怎么,这么担心本王?” 他一身玄色衣袍,带着莫名的肃杀之气。 因为彻夜未眠,眼眸里透着丝疲倦。 “曹操跑的可真快。”南凤仪小声嘀咕道。 迎上前,一阵血腥气扑面而来,忍不住蹙了蹙鼻子, “你身上什么味道?” 顾慕远面色微变:“既醒了,就回你的含娇殿去。” “成夜里霸着本王的床榻,害我都没有地方睡觉。” 南凤仪瞥了他眼,忍不住哼了一声:“谁稀罕。” 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外,顾慕远这才吩咐道:“给本王准备热水。” 昨晚厮杀了大半夜,浑身都是血。 因为穿了玄色的衣衫看不出来,可那血腥味却是藏不住。 之所以将她激走,也不过是担心她见了会害怕。 将身上的血衣脱下,顾慕远整个人浸在温热的水中,不由舒服地轻叹了口气。 额头上的伤口尚未痊愈,遇着水蓦然一阵刺痛。 想起南凤仪趴在屋顶,一副装死的样子,顾慕远不由弯了弯嘴角。 想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太无趣了。 着实不会无趣。 南凤仪回到自己的寝殿,换了身衣服。 便有侍女前来禀报:“府中的三位美人,前来给王妃请安。” 眨巴眨巴眼睛,南凤仪一时有些没明白:“美人?什么美人?” 那侍女福了福身子:“是王爷的侧室,比您入府早几年。” “按理,昨日便该来奉茶的……” 南凤仪没有听她继续往下说,震惊道:“什么?他居然还有别的女人?” 传言不是说他性子噬杀,因为手段太过残忍,已经死了好几任老婆了吗? 所以大启的达官显贵们,都不愿意将女儿嫁给他。 自己那个皇帝爹,就是听说他没有老婆,这才主动将自己献上。 没想到啊没想到,他不光有女人,居然还有三个。 “王妃,见吗?”侍女见她半天不语,请示道。 “不见。”南凤仪烦闷地摆摆手。 虽然自己暂时不想逃了,可也不代表以后要留在这里。 她可没心思去管,他的那些女人们。 “本公主好不容易清闲日,不想窝在宅子里,跟她们玩你扎我我扎你的把戏。” “去回了她们,该干嘛干嘛去,别来烦我。” 更何况,自己都还没想好,这个王妃到底当不当。 这群女人来添什么乱? 打发了人,南凤仪随便带个侍女,出了含娇殿。 “不若,王妃去看看王爷?” 见她在园子里胡乱地转,小侍女建议道。 “不去,凶神恶煞的,有什么好看。” 见旁边树下扎了个秋千,南凤仪登时玩心大起。 坐在上面悠哉悠哉的晃荡着,见侍女年纪不大,圆嘟嘟的苹果脸,十分喜人。 漫不经心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府里几年了?” “奴婢灵心,今年十二了,年初才从外面庄子上来。” “这么小啊……” 南凤仪扁了扁嘴,原本还想,能从她嘴里打听打听顾慕远的为人。 现下看来,是打听不出什么来。 正想着再去哪里转一转,就听不远处,几个女人嬉笑的声音传来。 其中一个道:“我还当那南诏国的小公主,是个多么了不得的人物,没想到都不敢见咱们。” “听说是个丑八怪,估计啊,是见不了人。” “你们没听着吗?” “昨日里,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王爷将她扔到了房顶上,哭的那叫一个惨啊。” 三个女人笑嘻嘻的嚼着舌,兴致十分的浓厚。 “谁说不是呢。” “听说还进了长清殿,王爷嫌弃的一夜未归。” “哎哟,这得是多么丑的一个人啊。” 几人顿时笑成一团,不住打趣。 灵心听着她们嚼舌,忍不住想要出声阻止。 南凤仪拽住她,低声问道:“她们什么人?” “是王爷的三位美人。” 点了点头,南凤仪没有说话。 心里只道:果然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 就听着她们一边嚼舌,一边往这边走来。 “大婚那日,进来了刺客,你们听说没有?” 另两个惊叹一声,连连问道:“怎么会有刺客?你快说说,究竟怎么回事?” 那一个神神秘秘道:“听说啊,刺客是冲着王妃来的。” “本来将人都已经掳上了墙,可是瞧着太丑,又不要了。” 另一个推搡了她一把:“你胡说呢。” “就算有刺客,王爷的那些侍卫,怎么可能让他们抢了新娘子?” “你们两个还不信,听含娇殿的一个粗使婆子说,王妃都被气哭了。” “若不是王爷拦着,险些就要自尽。” 南凤仪闻言,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 三位美人听着有动静,连忙噤了声。 转过来,瞧着是个年岁不大的小姑娘。 只当是哪处园子里,伺候的侍女在躲懒。 其中一个颐指气使道:“主子们说话,竟敢在背后偷听,你是哪里伺候的?如此没有规矩!” 灵心唬了一跳,看看南凤仪,小心道:“奴婢是含娇殿的……” “我就说,怎么这么没有规矩。” 不等她说完,一个穿粉色华服的女子鄙弃道:“王妃躲着不见人,倒是清闲了你们这帮贱婢。” 南凤仪仍坐在秋千上,不时踮脚晃荡两下。 仿佛她们刚才说的,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你这贱婢,胆子还真是大,看见我们,为什么不行礼?” 另一个着织锦华服的娇媚女子上前两步,厉声道:“不恭顺的东西,信不信我让人打断你的腿?” “好呀。” 南凤仪终于开了口,面上虽然笑嘻嘻的,眸底却一片冰冷。 “不过你打我之前,还是让我先揍你一顿。” “毕竟,本公主向来是不吃亏的。” 第7章 西狄有个九王子 三位美人听她自称公主,面上神色俱是一变。 粉衣华服的孙美人脚下一软,打了个趔趄。 指着她结巴道:“你,你是什么人?” 南凤仪并不起身,只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本公主不才,正是你们口中那位,丑的没法见人的南诏公主。” 孙美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另两位美人面上也是一片惨白。 看着她的脸,喃喃半晌说不出话来。 丑? 这传言究竟能不能靠点谱? 明明是一张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怎么会被传成个丑无颜? 刘美人率先反应过来,连忙福身行礼。 “妾身无状,冒犯了王妃,还望王妃大人大量,不要与妾们一般计较。” “哈~”南凤仪轻笑一声:“你们刚才不是说的挺欢乐嘛。” “怎么,当着我的面,就说不出来了?” 赵美人咬了咬唇,刚才的闲话,属她说的最多,此时免不了心虚。 “说说,这个府里,背后乱嚼舌根,是个什么惩戒?” 用脚蹬了下地,南凤仪悠然地荡着秋千。 景致怡然,美人当前。 若不是三人冷汗涔涔,当真是一幅美女游园图。 原本的南诏公主是个性子懦弱的。 不然也不至于知道要来联姻,便吓的自尽。 可如今的南凤仪,却不是那样的性子。 虽然本不想招惹这三个女人,却也不是怕事的。 她们既然说了那些话,好巧不巧被自己听见。 那这事,便不能善罢甘休。 睨了她们一眼,见无人回应,南凤仪轻飘飘又问了一句。 “不然就说说,若背后说了你们王爷坏话,他会怎么惩戒?” 这些恃宠而骄的女人,若是不能给她们点颜色,以后只会变本加厉。 自己可没那么好的性子,由着她们放肆。 话音刚落,三位美人俱都跪伏到地上。 不住叩头道:“王妃饶命,王妃饶命,妾身再也不敢了。” 南凤仪往更高里荡了下,耳畔的风声呼呼,卷着她的裙裾随风飞舞。 等顾慕远起来用午膳时,方才听着管家说,南凤仪在花园里惩戒三位美人。 “小王妃倒也没有太过苛责,只是让三位美人,在园子里荡秋千。” “下人来说,午膳时回了含娇殿,此时应该正让她们伺候着用午膳。” 顾慕远吃了口菜,冷哼一声:“荡秋千,用午膳?” 管家讪笑两声,搓了搓手。 他可不敢说,南凤仪将三位美人绑在秋千上推送,吓得她们哭爹喊娘。 点了点头,虽然觉得没那么简单,顾慕远却也没说什么。 管家陪着笑:“毕竟都是皇上皇后赏赐的人,要不,老奴去劝说两句?” “王妃毕竟年纪还小,下手没个轻重,万一镇不住那三位,受了气也不好。” 顾慕远放下筷子,轻拭了下嘴角:“受气?本王怎么不觉得她是个会受气的?” “指不定心里又憋着什么坏呢。” 原本以为自己诓回来的,是只乖顺的小绵羊,现下看竟是只带爪子的小野猫。 想到南凤仪进门不过第三日,就闹出了那许多的事情,管家也不好再说什么。 “让她们看着闹,别太过了就行。” 丢下这句话,顾慕远便出了门。 昨日被挂在城门的刺客,果然引来了许多黑衣人营救。 虽然布置了天罗地网,却还是有几个人,仗着武功高强逃脱了。 西狄早被他灭了,别说是会喘气的人,就是皇都里的牛羊,都差不多宰杀殆尽。 顾慕远想知道,究竟是什么人,总是不断来刺杀自己。 万一哪天走在路上,被人一刀捅死,他可不想替原主去赔命。 阴暗的地牢里,几个黑衣人被分开关押。 墙上一排排的刑具,看着就让人触目惊心。 顾慕远站在一个黑衣人面前,那人身上血痕斑驳,显然受了重刑。 手里拿着剔骨的尖刀,轻轻挑破他的衣衫。 冰冷的刀刃滑过肌肤,让人忍不住战栗。 “听说,人的身上即便扎上百八十个窟窿,只要没有伤及要害,也不会死。” 顾慕远挑开他的领口,声音低沉而诡异:“你那几个兄弟挨不住,不过被剐了几十刀就不行了。” “本王想,将身上的肉片下来,血淋淋的,终究太残忍,不如你来试试这个法子。” “一会儿,我便让人将你放在一个大罐子里,再在你身上扎几个窟窿。” 冷眼瞧着黑衣人紧闭双眼,牙齿却在不住打颤。 顾慕远压低声音,凑到他的耳畔:“你就那么看着自己的血,一点点流出,慢慢汇聚成片……” 话音刚落,手中的尖刀,直插进他的锁骨下,黑衣人嘶吼一声,蓦然睁开眼睛。 手中的匕首翻转,顾慕远直视着他的双眸。 “本王觉得,你总不至于比他们死的更快,是不是?” 那黑衣人本就被折磨的精疲力尽。 现下又被这样捅刺,若不是被绑着,只怕早就已经站不住了。 “只要你说出,究竟是谁指使你们来刺杀本王,或许,我可以给你留一条活路。” 看他依旧咬牙强忍,顾慕远将手里的匕首慢慢拔起,继而又猛地刺入。 满室里,便只有黑衣人颤抖的惨叫声。 终于将尖刀拔了出来,顾慕远将刀刃“当”的一声,敲在旁边的铁柱上。 那黑衣人吓得浑身一震,嚎了一句:“是九王子。” “是九王子带我们来报仇的。” 眼眸略暗了暗,顾慕远伸手捏住他的下巴。 冷声喝道:“你们西狄皇室只有八子,哪里来的九王子?” “他他他,他是我们陛下的私生子,自小养在皇城外。” 黑衣人已经被他吓破了胆,问什么便如实回答什么。 眯了眯眼睛,顾慕远扣紧他的咽喉:“来救你们的高手里,是不是就有他?” 见他点头,顾慕远终于放开手。 一旁的青烟上前,又逼问些什么,顾慕远已经无心去听。 只觉得这事有些棘手。 虽然是养在外面的王子,可这毕竟,是被灭了国的血海深仇。 对方势必不会善罢甘休。 看来得再想个法子,再把人引出来才行。 第8章 温香软玉在怀 太阳冉冉升起。 宁王府里的景致,随着下人们的忙活,也跟着鲜活了起来。 因为西狄九王子的事情,顾慕远早早就醒了。 在府里的校场练了趟剑,却总有些心不在焉。 那日的几个高手,他并没有与其过招。 但是能够在自己布下的天罗地网里,全身而退的。 定然不是等闲之辈。 一颗红果蓦然砸到头上,骨碌碌滚到脚旁。 顾慕远愣了下,便听着头顶一声轻笑。 “大魔头,你这警惕性可不行啊。” 南凤仪晃悠着两条腿,一脸笑意地坐在树杈上。 “本公主坐这里半天了,你都没有发现我。” 将手里的一颗红果又朝他丢去,顾慕远下意识地接住。 “若我是个刺客,你现在只怕小命早就不保了。” 顾慕远迎着阳光,仰头看她。 白皙娇嫩的肌肤,在阳光下泛着柔柔的光。 灵动的眼眸里,似有一泓清泉,干净的不沾染半分俗尘气。 红润的唇瓣,犹如盛放的花朵。 一张一合间,不知怎的,让人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 “吓傻了吗?” 手中的红果抛出,正砸到他的额头。 南凤仪看着他傻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娇笑出声。 下一刻,树杈蓦然往下一沉,却是顾慕远飞身落在旁边。 “公主?” “你与本王拜了堂,成了亲,再这样称呼自己,似乎不妥?” 顾慕远看着她被自己唬了一跳的样子,嘴角忍不住轻扬。 捏住她纤细的手,握进掌中,粲然一笑。 俯身凑到她的耳旁,声音低沉而魅惑。 “躲在树上看了本王这么久,莫不是倾慕与我?” “你少自作多情。” 南凤仪被他这么近的看着,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我只是暂时不走了而已,什么时候就答应做你的王妃了?” “拜堂成亲,本公主可不认!” 那日成亲,南凤仪是被诓骗的。 要不是顾慕远哄自己,说成了亲,新郎势必要在前厅饮酒。 待他酒醉之后,再来领着她偷溜出去。 若非如此,自己怎么可能,顺顺当当跟这个大魔头拜堂? “要不是你骗我在先,本公主死也不会跟你拜堂。” 顾慕远看着她红润的唇瓣,娇美动人,终于忍不住倾身。 一手撑着她身后的树干,另一手将人环住,微凉的唇便贴了上去。 南凤仪吃了一惊,蓦然瞪大眼睛。 看着他近在眼前,英俊帅气的脸。 连他的每一根眉毛,都看的那么清晰。 南凤仪整个人都懵了。 天地间,仿佛一下子都静止了。 花不开了,鸟不叫了,就连心跳,仿佛也停了下来。 碾磨着滋味芬芳的唇瓣,阖眼感受着她的气息。 顾慕远一时有些迷失。 忍不住将人圈的更紧,往怀里搂了搂,品尝着她的滋味。 南凤仪一口气憋的差点窒息,终于回过神来。 看着他眸底愈发深沉的光,猛地将人推开。 “你干什么!” 嫌弃的用袖子蹭了蹭嘴唇,好看的眸子里登时蓄满了水汽。 “你个登徒子。” “你等着,本公主绝不会放过你的。” 说罢,抱着树干“呲溜”一声滑下去。 头也不回地跑了。 灵心正在布置早膳,见她红着脸跑回含娇殿,不禁疑惑。 “王妃可是没有找到那个鸟窝?” “奴婢前日里还见过的。” 南凤仪不理她,只是扑到床上,一头埋进了锦被里。 “出去,都出去,谁都不准进来。” 她要静一静,那个该死的大魔头,居然敢轻薄自己。 自己如今的身体,虽然尚未发育完全,可并不是真的不懂情事。 想到他那样的亲吻,忍不住拉了锦被,将整个脑袋都包了起来。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 自己一把年纪的人,居然被一个小鲜肉给调戏了。 这张老脸还要不要了? 身后有人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南凤仪没好气地闷声道:“不是说了么,都出去,本公主谁也不见。” 顾慕远探手将她的脑袋,从锦被里剥了出来。 头上没了遮挡,南凤仪顿时恼羞成怒。 回转身,恨声道:“谁啊,找死是不是?” 娇小的人,蓦然撞进怀里,顾慕远的心,顿时漏跳了一拍。 南凤仪“啊”的一声,就要跳起。 却被他一把按住,双双滚倒在了床榻上。 “还真是个不吃亏的性子,怎么,这就要报复回来?” 看着身下人,红的像被煮熟的虾子一样的脸蛋。 顾慕远心情不错地逗她。 “跑的像个兔子,莫不是怕本王吃了你?” 将脸侧开一旁,南凤仪用手撑着他的胸膛。 温热的暖意,透过衣料传递过来。 “你,你来我寝殿干什么?” “出去,快出去。” 顾慕远好整以暇地趴在那里,轻嗅着她的发香。 “刚才用果子丢我的时候,怎的没看出,你这么怕我?” “谁说,谁说我怕你。” 南凤仪“嘶”了一声:“你压到我伤口了。” 挑了挑眉,顾慕远不情愿地坐起身:“都多久了,还没好吗?” 说着伸手就去剥她的衣服。 “你你,你别碰我。” 南凤仪拽着领口,往旁躲了躲:“男女授受不亲。” 她不说还好,一说这话,登时激起了某人的玩心。 一把将人拉进怀里,动手就要将她的领口扯下去。 “哦?那我倒要看看,是如何个不亲法。” 南凤仪哪里肯就范,捏了拳头,对着他就是一顿捶。 两人一个躲,一个拽。 只听“嗤啦”一声,衣服便被撕破了道口子。 赛雪的肌肤白的耀眼,顾慕远瞪大眼睛,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不许看。” 南凤仪又羞又怒,伸手一把捂住他的眼睛。 却不想用力太大,将人压在了身下。 温香软玉在怀,顾慕远抿了抿唇角。 觉得玩笑开的,似乎确实有些大了。 乖觉地由她捂着眼睛,难得没有反抗。 “好,我不看。” 声音没来由的干涩,顾慕远自己抬手捂住眼睛,真的不去看她。 听着她去了内室,才将手拿开。 看着头顶的帷幔,不禁有些出神。 这个小丫头片子,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第9章 吓唬人的好手 换好了衣服出来。 见顾慕远仍旧躺在床榻上。 一手支着额头,目光莫测地打量着她。 “还不走,难道真要我轰你?” 南凤仪挥了挥拳,恐吓道。 “本王被你打的头疼,可能是受了内伤了。” 顾慕远可怜巴巴地瞧着她,一脸哀怨。 从怀里掏出颗红果。 正是南凤仪清早时候,拿来砸他的果子。 放进嘴里咬了一口,一张好看的脸,登时酸的皱在一起。 南凤仪有些气馁。 站在床边,叉腰道:“你是不是傻,那个果子是好看的,怎么能吃?” “你堂堂一个王爷,这点常识都没有?” “亏得是自己府里树上结的果子,什么都往嘴里塞,也不怕把自己毒死。” 顾慕远伸手拽着她的衣襟,有些哀怨。 “本王平日里忙得要死,哪有空去园子里。” “不然王妃带本王去认认,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南凤仪白了他一眼:“本公主没空。” 转身向门口处扬声道:“灵心,早膳好了没?” 大步便往外走去,一边碎碎念道:“什么大魔头,哪有半点凶神恶煞的样子!” “我看就是只小奶狗,传言没一句可信的。” “汪。” 顾慕远突然蹿了上来,朝她抛了个媚眼。 吓得南凤仪一下跳到旁边的柱子上,手脚并用抱在上面。 惊魂未定地瞧着他,怒道:“你是不是有病?” “没事装什么狗叫?” 挠了挠头,顾慕远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 “你刚才不是说我像小奶狗么,本王还以为你喜欢。” 南凤仪翻了个白眼,仰天长叹。 “大哥,外面究竟为什么,会传言说你是个大魔头啊?” “还杀人如麻,嗜杀成性,我瞧你这性子,别人不杀你就谢天谢地了。” 顾慕远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朝她谄媚笑笑:“那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我这样柔情似水的啊?” 一边打着冷战,南凤仪摇摇头:“你不用刻意讨好我。” “本公主不喜欢你,你什么样子,我都不喜欢,别白费心思了。” 说着坐到桌旁,拿起筷子自顾吃起了早饭。 心里却暗道:小鲜肉,本公主可下不去口。 若是个成熟稳重些的型男,说不定还能多看两眼。 只是这样的心思,她肯定不会说出来。 顾慕远也有些无语。 自己凶也不行,不凶还不行。 这丫头到底怎样,才会对自己有好感啊? 果然,女人都是最难哄的。 正吃着饭,外面有侍女来报,说三位美人过来请安。 顾慕远闻言不由皱眉:“这么早,她们来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 “八成是听说你来我这里了,所以来露露脸呗。” 喝了口汤,南凤仪不冷不热地道:“既然都来了,那就让她们进来。” 瞧了眼她有些不很高兴的样子,顾慕远不由挑了挑眉头。 不多时,三位美人进来。 瞧见顾慕远果然坐在那里。 面上各个喜不自胜,连说话的声音都甜腻的要命。 “灵心,这个红枣八宝粥,以后不要加那么多糖。” “本公主吃着牙疼。” 嗦了一声,南凤仪有些后悔。 这还怎么吃得下饭? 矫揉造作,真是倒胃口。 “要多吃菜,少吃甜。” 顾慕远夹了筷子菜,放进她面前的碟子里,柔声叮嘱。 三位美人远远瞧着,眼里又是羡慕又是嫉妒。 王爷何曾对她们,这般温柔体贴过? 只恨不能变成他手里的筷子,碟子里的菜。 不一会儿,南凤仪面前,便摞起来一座小山。 “早膳要多吃,这样才长得快些。” 直到再搁不下菜,顾慕远才终于满意的收了手。 “本王今日还有事要忙,晚上再回来陪你。” 说着满眼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头发,站起身走了。 南凤仪咬了咬牙,真想送他一句:“大可不必。” 可是瞧着三位美人,一脸倾慕他的样子。 终于将话咽了回去。 毕竟是一家之主,总要给他些面子。 “三位美人来,是想找本公主一起荡秋千吗?” 顾慕远早已经走得连根毛都看不见。 她们却还眼巴巴地瞅着。 南凤仪心里,莫名觉得有些不舒服。 “妾们昨日回去反省自身。” 赵美人恭敬道:“觉得王妃宽厚通达,所以今早特来请安,以表……” 摆了摆手,南凤仪打断她的话。 “本公主知道你们为什么来。” 挑了挑盘子里的菜,兴味索然的放了筷子。 “你们爱慕王爷,想要搏他宠爱,那是你们的事情。” “我嫁给他,不过是因为两国联姻,没有什么爱与不爱。” 冷冷扫了她们一眼,南凤仪继续道:“所以,你们想要争宠,是你们的事情。” “尽管去王爷跟前作妖就是。” “本公主不与你们抢人,你们也别到我跟前兴风作浪。” “不然,别怪本公主将你们扎成人肉风筝,飞出去,听懂了吗?” 越到最后,话音越冷,手里的筷子“啪”的一声拍到桌上。 三位美人不由自主抖了抖身子,连连称是。 出了含娇殿,孙美人连忙拿了帕子,擦着额头的冷汗。 小心翼翼地瞧了眼左右。 这才低声道:“这位十一公主,当真尚未及笄吗?” “怎的行事说话,这般老辣。” 赵美人也忍不住抱怨:“谁说不是。” “之前不是说,她性子懦弱,是个良善可欺的么?” “你看她折腾人的法子,真是比个活阎王都吓人。” “还人肉风筝……” 赵美人连连摆手,示意她们噤声:“昨日的秋千,你们是忘了吗?” “可千万谨言慎行,莫要再被她抓到把柄。” “那些花样百出的手段,我可不想早死。” 青天白日,朗朗乾坤。 三位美人想到那一位,身上禁不住又出了一身冷汗。 看着王爷待她的样子,不过是图个新鲜。 等过了这个劲儿,看她还能仗着谁的势力。 总有一日,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片子,会被狠狠踩在脚下。 “快走快走,太吓人了。” 不知是谁说了句,几人再不敢多话。 逃命似的,回了住处。 第10章 一百年不许变 三位美人会想出什么法子,将她踩在脚底,暂且不知。 南凤仪这几日,却是安静乖顺了许多。 每日里晨起,便跑去校场看顾慕远练剑。 倒也不是看他,只是觉得,若是会点功夫,说不定日后想跑的时候,会便利些。 更何况,谁的心里没有个女侠梦? 仗剑天涯,逍遥自在,想想都觉得开心。 磕着瓜子,一边目不转睛看着那少年。 晨曦暮霭里,他的动作行云流水,说不出的俊雅仙逸。 南凤仪以为,自己的眼里看的只是剑。 却不知,用剑的人,早已落进心底。 “想学吗?” 顾慕远收了剑,拿起桌上的软帛,拭了拭汗。 见她巴巴地瞧着自己手里的长剑,伸手将她拽起。 “这样握,肩膀放松些,别太紧张。” 站在她身后,手把手带着走了几招。 南凤仪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他的手掌宽厚温热,搭在腰间,带着她往前或往后。 莫名让人觉得有些灼热。 顾慕远未察觉她的异样,仍旧认真指点。 “出剑的时候,要这样挥。” 跺了跺脚,南凤仪不悦道:“哪里是这样的?” “你练的时候,明明每招都非常快,而且好看。” “你是不是不想教我?” 侧脸睨着顾慕远帅气逼人的脸,南凤仪娇嗔道。 两人身子贴着身子,这样的距离,近的有些暧昧。 突然意识到这点的南凤仪,连忙错了个身,往旁一步。 “你只看动作,不会心法,初初上手,自然不能像本王一样。” 顾慕远收回手,有些尴尬的咳嗽了声。 “等练的时日久了,自然也能如我一般。” 正说话间,一个身影急匆匆过来。 管家元福看到他二人,连忙上前行礼。 “王爷,宫里下帖子了。” 将长剑收回剑鞘,顾慕远疑惑道:“什么帖子?” “是……给王妃的。” 偷看了眼他的神色,元福如实禀告道。 “给我?”南凤仪奇怪:“宫里我又不认识谁。” 元福讪讪笑了声:“是皇后娘娘。” “三日后,宫里要举行百花宴,特邀王妃前去同乐。” “有意思吗?”南凤仪好奇道。 “说是今年御花园的花,开的特别好。” 元管家笑道:“还有些大启这边,女子们玩的小玩意儿。” “老奴没有参加过,知道的不确切。” 顾慕远沉吟了一下:“自大婚,父皇母后还未曾见过你,想来是想借机见见儿媳。” “谁是王妃,谁是儿媳?我才不是。” “不去,你爱找谁找谁去。” “被人看来看去的,尴尬死了。” 元福站在一旁,一颗心都吓得差点不动弹。 小王妃还真是敢说。 这都什么时候了? 还不肯认自己的身份! 不过,王爷待她的态度,也确实不一般。 换以前。 若是有人,敢违拗他的心思。 估计,早被砍了百八十遍脑袋了。 而且,这话若是传出去,自己也要跟着倒霉。 见顾慕远挥了挥手,元福如蒙大赦,连忙退了下去。 上前两步,顾慕远凝望着她的眼眸:“见不见的,也确实没什么大不了。” “不过……” 话音一转,顾慕远接着道:“你若是,能在他们跟前表现的乖顺些。” “本王觉得,剑法心经,我倒是可以教你。” 见她面容有所动摇。 顾慕远继续道:“父皇母后瞧着你高兴,多加赏赐也说不定。” “我记得之前文王成婚,似乎赏赐了千两黄金……” 南凤仪眨巴眨巴眼睛。 千两黄金? 大魔头还教自己剑法心经? 这不就是说,自己只要进趟宫,哄了两个老魔头高兴。 便既能学了功夫,又可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了? 只是见一面,装的乖顺些而已。 南凤仪心里乐开了花,这有什么难的? 当即伸出手指,仰脸看他。 “说话算数,你父皇母后,若是不给我千两黄金,你得补上。” “还有剑法心经,你得教我。” 瞧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 顾慕远恍惚觉得,她其实,是只又傻又可爱的小白兔。 捏一捏脸蛋儿,还会冲你笑的那种。 手指不觉间已被她勾住,认真来了句:“一百年不许变。” 不等顾慕远再说话,抬脚就走。 一边向灵心道:“给本王妃选两身好看的衣服,要淡雅些的,别太招摇。” 她走路带风,喜滋滋道:“看我怎么去收了那俩老魔头。” 灵心抚额,追上去小声道:“王爷还在呢,王妃小声些。” 下意识回头瞥了眼顾慕远,后者正神色莫测地瞧着自己。 生怕他会翻脸。 南凤仪拽着灵心,撒腿就往含娇殿方向跑了回去。 “一百年不许变……” 顾慕远看着自己的小指。 刚才被她勾过的柔滑,仿佛还在。 叹口气,面色微有些失落。 拿了剑,便也转身回了长清殿。 转眼过了三日。 大启皇宫里,因为春日宴的缘由,十分热闹。 南凤仪乖巧的坐在皇后江雪燕下手的绣墩上,正笑眯眯的听她说话。 “你看这孩子,长得可真是好看,水灵灵的,透着股机灵劲儿。” “咱们大启,可是养不出这样娇滴滴的美人来啊。” 皇帝顾明衡对南凤仪也十分满意。 原本听说,她相貌无颜,性子懦弱,怕儿子看不上。 如今一见,不止一副样貌倾城绝世。 这温婉可人的性子,也着实是讨人喜。 “母后说笑了。” “若不是您与父皇眼光独到,凤仪也没有福分嫁过来呢。” 江雪燕听着她这话,心里着实熨帖。 拉着她的手更加亲昵。 “哎哟哟,快瞧瞧这张小嘴。” “这么会说话,真是比那蜜糖,都要甜上几分呐。” 仔细打量了下她的气色,关心道:“听闻你在来的路上受了伤。” “如今怎么样,可将养好了?” “劳母后挂怀,凤仪大婚后,因着伤情,都没有来给父皇母后请安,心里着实难安。” “一家人,不拘那些俗礼。” “等养好了身子,将来为我大启开枝散叶,延绵子嗣,才是最要紧的。” 望了眼站在一旁,半晌无语的顾慕远。 江雪燕话头一转,突然道:“宁王,你说是不是?” 第11章 成了精的兔子 刚才只顾着在心里感叹。 这兔子怕是成了精,变成个人模样出来卖乖。 不知道话题为什么,突然就转到了自己身上。 顾慕远欠了欠身,颔首道:“母后说的是。” 瞧着江雪燕白了他一眼,南凤仪忙笑着打岔。 “母后,凤仪初来大启,许多礼节都不大懂。” “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您可不要嫌弃我愚笨啊。” “怎么会?” “你这样乖巧懂事,母后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江雪燕对上她笑的弯月牙似的眼眸,登时又高兴起来。 “父皇和母后,还给你备了份见面礼。” 说着,向旁边伺候的内监道:“去,把给宁王妃的东西呈上来。” 心里虽然惦记着那千两黄金,南凤仪却装出个不热切的样子。 委婉推辞道:“儿臣于江山社稷无功,怎能要父皇和母后的赏赐?” “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江雪燕听了她的话,心里更是欣慰。 “既进了咱们家,以后都是一家人。” “便是民间,婆婆初次见儿媳,那也是要备上份心意才是。” “你就不要推辞了。” 顾慕远心下暗笑,忍不住瞥了眼,那个成了精的兔子。 这小丫头片子,还真是会哄人。 若是皇后知道,他在家时,拿着千两黄金哄骗,她才肯来,也不知道心里会作何感想。 待收了礼,谢了恩,顾慕远带着她一同退了出去。 南凤仪一脸得色的瞧着他,扬眉自喜。 “怎么样,对本公主的表现还满意吗?” “宁王妃,这里可是皇宫大内,说话还是谨慎些的好。” 顾慕远瞧着她得意的小样子,忍不住伸手,刮了下她挺翘的鼻子。 俯身耳旁,压低声音问道:“那些赏赐,王妃还满意吗?” 南凤仪按捺不住心里的欢喜,不住点头。 “那些东西可都是我的,你不许抢。” “自然,不止那些东西是你的,本王也是你的。” 白了他一眼,南凤仪嗔了一句:“登徒子。” “皇兄。” 远远的。 一道火红的身影挥挥手,向这边飞奔过来。 转眼,一个样貌清秀的少年便到了跟前。 “皇兄,你也进宫啦。” 看了眼他身旁站着的南凤仪,不由疑惑:“这位是?” 顾慕远端肃了态度,正色道:“良誉,这是你皇嫂,南诏国的十一公主。” “啊,是皇兄的小王妃。” 顾良誉连忙向她行礼:“不知皇嫂今日进宫,良誉失礼了。” “誉王客气。” 南凤仪也摆出一副闲雅淑静的样子来,客气回礼。 “皇嫂是第一次进宫?” “今年御花园的花开的特别好。” “想来,是知道有美人来兮,所以才如此盛放。” 南凤仪被他几句话哄的开心,忍不住掩嘴轻笑。 顾慕远见状,眸色不觉有些暗沉。 “本王与誉王还有些事情,你且先去御花园里赏花。” “本王一会儿去找你。” 南凤仪也不在意他的转变,带着灵心等人,转身走了。 御花园里,确实是百花盛放,美人也不少。 走几步,便能看见三两成群的女人,打扮的艳丽多彩,穿梭在花丛之间。 不一会儿,南凤仪便有些厌倦了。 让人在假山后,找了处僻静的凉亭,坐在那里,一个人喝茶 "累死个人了,这哪里是赏花,分明是溜蝴蝶嘛。" 一个打扮艳丽的少女,看到亭子里有人。 一边哀叹着,径自坐到了旁边的空座上。 灵心有心想要上前阻止,却被南凤仪的眼神制止。 “这位姐姐,我实在是走的累了。” “就在你这里讨杯茶喝行不行?”少女可怜兮兮地道。 “这有什么。”南凤仪笑吟吟的道。 这女子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还要小一点,眉宇间带着些英气。 连饮了两杯,女子才停下,用袖子蹭了蹭嘴角。 “我叫卫明珠,这位姐姐面生的很,不知是哪家贵女啊?” 灵心在旁边福了福身子。 “咱们是宁王府的,这位是我们王妃。” “啊,宁王妃。” 卫明珠惊诧地睁大眼睛,不住打量她:“不是说。” 吞了口唾沫,有些结巴道:“不是说,南诏国的十一公主,是个,是个……” “是个丑无颜对不对?” 南凤仪调皮地冲她眨眨眼。 “可能本公主小时候长得太丑了,所以外界才会有这样的传言。” 卫明珠被她一逗,忍不住笑起来。 觉得这位王妃,真是个有趣的人。 欢喜起身,对她行了一礼。 “宁王殿下是我堂兄,所以说起来,我该尊称你为皇嫂才对。” 南凤仪没想到,这个性子活泼的少女,居然是顾慕远的堂妹,还真是碰巧。 “既都是一家人,堂妹何须客气。” 拉了她继续喝茶,又聊了会儿,知道她与誉王自小指腹为婚。 因着年纪还小,所以还要再过两年,才会完婚。 可见,还真是亲亲爱爱的一家人。 正聊的欢畅,蓦然听着假山后两个女子的声音。 其中一个尖刻道:“南诏国的那个十一公主,真是害人不浅。” “若不是她太丑,宁王殿下怎么会被逼的好龙阳?” 另一个则有些气馁:“话虽如此,如今也于事无补。” “你即便再有不甘,又能如何?” “如何?” 方才那女子恨声道:“若我能嫁与王爷,定能让他回心转意。” 卫明珠拍了下石桌,飞身越过假山,落到了那两名女子跟前。 “我当是谁,皇宫大内也敢造谣生事。” “原来是督察院左副督御史家的千金,郝春娇啊。” 冷睨了她,和旁边的女子一眼。 卫明珠冷声道:“你们俩,胆敢背后非议宁王夫妇。” “信不信,我把你们送去皇后娘娘那里!” 两人正说的起劲,卫明珠蓦然跳出来,唬了她们一跳。 看清来人,郝春娇不屑道:“我哪里造谣生事了?” “人尽皆知,南诏国十一公主样貌丑陋。” “宁王殿下被她吓的,对女人倒了胃口,在大街上与个男子行止亲密。” “你若不信,咱们就打个赌,看我所说,是不是真的?” 第12章 荷花池里泡个澡 瞥了眼假山后,款款走出的南凤仪。 郝春娇厌恶的噘了噘嘴。 但凡长得好看的女子,她向来都十分厌恶。 见她与卫明珠一起。 只以为是哪位大臣家的闺阁女儿,自然不放在心上。 卫明珠看了眼南凤仪。 自信道:“好啊,你想赌什么?” “本姑娘奉陪到底。” 若是之前,不知道南凤仪的样貌,或许她不定敢打这个赌。 如今正主就在眼前,她何惧之有! 看了眼身后的荷花池,郝春娇伸手一指。 “谁若是输了,就跳进去,泡上半个时辰才许出来。” 两人以往见面,也是不合。 此番更是存了羞辱卫明珠的心思。 虽然知道,她是宁王殿下的堂妹,却也从不将人放在眼里。 南凤仪随手折断根柳枝在手。 温婉笑道:“现下虽然是春日里,可那池水冷的刺骨。” “若是在里面泡上半个时辰,只怕要着凉啊。” “姑娘当真要做这个赌局?” 郝春娇不屑地瞥她一眼,只向卫明珠道:“怎么,怕了?” “怕你?” 卫明珠撸了撸袖子:“本姑娘怕的人,还没有生出来呢。” 说着就要上去擒她,却被南凤仪一把按住。 后者朝她柔柔一笑,眼底一丝狡黠滑过。 “这位娇娇姑娘想泡池子,你总要让她心服口服。” “不若回头跑去告状,咱们可是有嘴说不清啊。” 说着,转头朝郝春娇粲然一笑。 八颗雪白的小牙齿,微微露出。 “姑娘觉得,我说的是不是?” 见她不理会,也不生气。 继续问道:“姑娘觉得,我长得丑不丑?吓不吓人?” 郝春娇不明所以地打量她一眼:“你丑与不丑关我什么事?” “怎么就不关你事呢?” 南凤仪笑吟吟上前一步。 “本王妃自觉长成这样,应该不至于让男人倒胃口,所以……” “娇娇姑娘这个赌,可能是输了哦。” 闻言,郝春娇吓得往后退了一步,重新打量她一遍。 “你你,你是谁?” 卫明珠在旁抚掌,笑的开心。 “这位你都不认识啊。” “她就是你说的,长得又丑又吓人的宁王妃啊。” “不可能!”郝春娇尖声道。 “外面传言,说你丑陋不堪,怎么可能长得这样貌美?” 南凤仪咯咯笑起来。 “你污蔑我家王爷暂且不说,本王妃长这个样子,却是事实。” “郝春娇是,你可是输了。” “你是自己跳下去呢,还是要我们帮忙?” 看了眼身后的荷花池,郝春娇咬咬唇。 傻子才跳下去呢! 她不傻,所以抬脚就想跑。 却不想,她本就站在了荷塘边沿,脚下一滑,当即跌进了水里。 只听“噗通”一声,顿时溅起水花无数。 “救命啊。” 郝春娇惊了一吓,在水里不住呼救。 南凤仪负手站在池边,看着在里面不住扑腾的落汤鸡。 一脸认真道:“愿赌服输,姑娘可不好赖账啊。” 卫明珠瞧着另一个女子:“通政使家的贾琦琴。” “你是自己跳下去,还是要我把你踹下去啊?” “卫姑娘饶命。” 贾琦琴吓得“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王妃饶命。” 小女儿家们虽然平日里偶尔打闹,可这样的场面,她却是从未见过。 若是真被踹下水,自己风不风寒的不要紧,传扬出去,可就没脸见人了。 “我并未有说,王妃和王爷的坏话,姑娘不要踢我下水啊。” 歪头看了看她,卫明珠若有所思。 “也罢,那你就在这里看着时辰。” “那个小贱人,若是敢提前从水里出来,我就把你也一起丢进去,听见没有?” 贾琦琴咬了咬唇,一脸畏惧,喏喏应是,只跪在池边不住垂泪。 卫明珠才不吃她这套,伸手指着郝春娇。 “以后说话长长脑子。” “什么话该你说,什么不该说,最好先想清楚。” “我皇嫂美若天仙,倾国倾城,与宁王殿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鄙弃地瞧了眼郝春娇此时狼狈的样子。 干枯的水草挂在头上,脸上的粉脂也脱落大半。 水珠滴滴答答,简直惨不忍睹。 “就你这副尊荣,还妄想我堂兄?” “说出去,也不怕被人笑掉大牙!” 踢了踢地上的贾琦琴,威胁道:“你们两个背后胡乱嚼舌。” “若是传到皇后娘娘耳中,只怕你们吃罪不起。” “本姑娘今日心情好,不去皇后娘娘处告状,该怎么说,你们可想清楚了?” 两人啜泣不语,卫明珠也不做理会,只让人在这里看着她俩。 拉了南凤仪的袖袍,刚要返回凉亭。 便见不远处,顾慕远与顾良誉正往这边过来。 “你们两个,怎的不去赏花?” 瞧着这边情势似乎有些不对,顾慕远微蹙了眉头问道。 “原本是在赏花,累了找地方歇歇,没想到遇见了皇嫂。” 卫明珠见到他,瞬间收起自己方才的跋扈,乖巧行礼答道。 瞥了她一眼,又看看南凤仪。 瞧着跪在地上的贾琦琴,还有水里的一只落汤鸡。 顾慕远顿时阴沉下面容,斥道:“你是不是又在欺负人?” “没没,没有,这次真的没有。” 卫明珠显然是很怕他,连忙不住摆手。 躲到南凤仪身后:“皇嫂,好皇嫂,你快帮我说说。” 南凤仪被她推的有些站不稳当,顾慕远一把将人拽回怀里,怒目瞪着卫明珠。 “这个事情,确实怨怪不得明珠。” 南凤仪从未见过他这样阴沉的样子,被他周身的气势,压得有点呼吸不顺畅。 “是这位娇娇姑娘,一定要跟明珠打赌。” “说,若是谁输了,就在荷花池里,泡上半个时辰才能出来。” 指了指旁边的贾琦琴,道:“王爷若是不信,可以问问她的同伴。” 卫明珠像是找到了主心骨,跳脚躲到顾良誉身后:“有皇嫂给我作证,我这次真的没有欺负人。” “打的什么赌?” 看了眼顾慕远阴冷的眸光看向自己,贾琦琴登时吓的浑身抖得如筛糠。 “赌,赌宁王妃是不是,是不是,又丑,又吓人……” 第13章 被贼惦记了 荷花池里的水着实冷。 郝春娇泡在里面,听着岸上的人说话。 浑身的血液,仿佛都要凝结成冰。 “王爷,不是这样的。” 她拼命划拉着水,游到岸边,巴着池塘边沿。 高大的男子英武帅气,看得人转不开眼眸。 只是他的目光,不曾落在她身上半分。 冷漠的,让人心底一片荒芜。 “我只是听闻,你被新王妃吓的,对女子灰了心,好了龙阳……” “闭嘴!” 不等她说完,顾良誉上前一步。 冷声喝道:“什么东西!” “竟敢污蔑我皇兄。” “看来在这荷花池里泡着,还不能让你清醒。” 顾良誉哪里会让她满口胡言,当即召了人来。 “将她给我拖下去,先打上三十板子,以示训诫。” 顾慕远蹙眉,难怪皇后今日对自己,是那样的态度。 莫非是听信了传言? 宫人们上前,七手八脚将人拽上岸。 捂了她的嘴,拖拉着下去了。 见顾良誉的目光看向自己,贾琦琴膝行两步,不住叩头。 “誉王爷,臣女虽是与她一起来的,却不敢胡乱说话。” “还求王爷饶臣女一命啊。” “那些话,那些话,臣女也是从未敢听信半句……” 贾琦琴是真的怕了,莫说三十板子。 在家里时,她连手板都没有挨过一下。 若是自己也跟着挨了打,丢人事小,这条小命,只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心里对郝春娇不禁恨得牙根痒痒。 真是猪一般的队友,拖死人呐。 “蛇鼠一窝的东西,能好到哪里去?” 顾良誉甩了下袖袍,满脸怒意:“一起拖下去。” “啊,不要,不要,臣女冤枉啊,臣女冤枉。” “求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听她哭得可怜,南凤仪忍不住劝道:“罢了,她也没说什么,就饶了她。” “娇滴滴的姑娘家,只怕是受不住。” 顾良誉看看她,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就听着顾慕远阴测测地道:“都说本王有龙阳之好了,王妃竟也听得下去,还给她求情?” “既然宁王妃宅心仁厚,那便只打那一个。” “让这个在旁边数着,下次再敢同流,一并处罚。” 顾良誉自然不会反驳。 “皇兄不必为这等人的污言碎语生气,臣弟这便去料理了她。” “看她往后还敢不敢,再胡说八道。” 说完,便拽着卫明珠走了。 原本热闹的荷花池,便只剩了顾慕远与南凤仪。 空气里莫名带着些冷意,南凤仪有些索然无味。 转身便也想走,却被他一把拽住。 “干什么?” 看着他凶巴巴的眼神,南凤仪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就翻脸了。 “我站了半天,都饿了。” 小奶狗突然变得这么凶,她一时有些接受不了。 挣了两下没有挣开手,不禁有些急了。 “她们说你坏话,又不是我,你这么冷冰冰的对我做什么?” 顾慕远眯眼看她:“王妃似乎对她们这样说我,一点都不在意?” “我在意什么?” “我在意又有什么用?” 南凤仪不知道这个男人究竟想些什么。 “我又不是你,你有什么嗜好,我怎么知道?” “万一她说的,是真的呢?” 想起那日,在街上遇见顾文城,那家伙八成就有奇怪的嗜好。 不然也不会对男装打扮的自己,说那样的话。 同是兄弟,说不定嗜好一样,也没什么奇怪。 “你们大启民风开放,本公主早就见识过了。” “王爷若是真有那嗜好,也不足为怪。” 终于挣回自己的手,南凤仪抬脚回到凉亭。 捡了块糕点放进嘴里,细嚼慢咽起来。 “虽然咱们有夫妻之名,我也不是那不明事理的。” “你喜欢男人或者女人,说白了,与我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关系。” “顶多说出去,不大好听而已。” 想想自己将来定然是要离开的。 这个男人的事情,还真与自己没什么关系。 顾慕远虽然不知她心里打什么主意,却也觉得不痛快。 气的禁不住发笑:“本王从前倒是没发现,十一公主竟有这般好度量?” 捡起块甜枣糕咬了一口,南凤仪耸了耸肩:“一般般。” 瞄了眼他冷的看不出表情的脸。 南凤仪不知死活地道:“你若心里有喜欢的公子,我回头找个名由。” “帮着你揽进府里,悄悄养起来。” “宁王府中口风森严,想必无人敢置喙。” 顾慕远忍着气,沉声道:“本王若是没有心仪之人呢?” 南凤仪又捡起块点心,并不看他。 “那王爷再用心找找呗。” “天下之大,总会有人合了你的眼缘。” 手里的点心突然被人夺去,顾慕远握住她的手。 气得恨不能,将这个没心没肺的小东西,一口吞掉。 “怎,怎么啦?” 饶是南凤仪再迟钝,看着他幽暗的双眸,也知这人是真怒了。 “我,我又不干涉你自由。” “你若是嫌我在你府里碍眼,不如一纸休书,将我休了。” “咱们一拍两散,各得自在。” 剩下的话还没说完,顾慕远突然俯身。 微凉的薄唇,吻上了她的。 将后面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直到她的气息凌乱,顾慕远才将人放开。 惩罚性地咬了下她的唇瓣,望进她的眸底。 “刚才的话,你若是再敢说……” “本王不介意让你知晓一下,后果是什么。” 抬手拭了拭自己的唇,指尖有淡淡的血色。 南凤仪疼的眸子里登时有了水汽。 “你这个大变态,难怪没有心仪之人。” “就你这样凶巴巴的,被你惦记上,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顾慕远又低头,轻啄了下她微肿的唇瓣,将人一把搂进怀里。 俯身在她耳旁压低声音道:“若说本王心仪之人,那也只有十一公主你了。” 小巧的耳垂,被他的唇瓣轻轻碰触。 热热的呼吸,喷洒在颈后敏感的肌肤上。 南凤仪蓦然就红了脸。 这男人的声音是真好听,就是不说人话。 一把将他推开。 南凤仪嫌弃道:“王爷府中美女如云,凤仪可无福与她们共享一夫。” 第14章 找人帮他繁衍后嗣 凉亭里暖风微醺,带着满园花香。 顾慕远拿起她刚才吃过的点心,咬了一口,酥软甜腻。 想起刚才南凤仪红着脸,逃也似的跑开的样子。 心情不禁好了许多。 不过她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嫌弃他府里,还有别的女人? 将点心整个吃进嘴里,顾慕远拍拍手上的渣渣。 小兔子,本王偏不信了。 就算是成了精,你还能逃得出,猎人的掌心儿? 饮了宴,散了席。 回到王府时,天色已经黑了。 收拾洗漱完毕,南凤仪便早早睡下了。 宴席上吃了两盏酒,原主那小身量,压根儿承不住。 要不是自己意识清明,只怕早就醉卧花间了。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觉得身边似有个暖炉子一样,烤的人冒汗。 当即翻了个身,往旁挪了挪。 一个温热的物什跟着缠上,搂住了自己。 南凤仪吃了一惊,蓦然回身。 看到腰腹间,一只骨节分明的手,当即抬脚踢了过去。 “噗通”一声。 那手的主人,连着半边锦被,一起被踹到了地上。 “哎哟。” 顾慕远痛呼一声,从地上坐起身。 睡眼朦胧的看了眼南凤仪。 委屈道:“大半夜不睡觉,你干什么踹人?” 说着扒着床沿,重新爬回了榻上。 “你干什么?” 南凤仪真是惊了。 “大半夜的,你怎么跑我床上来了?” “你看清楚,这是含娇殿,本公主的寝殿,不是你的长清殿。” 钻进被窝,顾慕远拉拉被子,将自己盖住。 “是啊,没上错床啊。” 打了个哈欠,伸手去揽她。 “本王找人暖床,自然得来这里啊。” 南凤仪被他扳倒,躺回床上。 气鼓鼓道:“谁给你暖床?” “我又不是你丫鬟。” “好了好了,不要计较这些细枝末节。” “本王都要困死了。” “明日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忙,快别折腾我了。” 越说声音越低,再看时,他居然又睡着了。 “岂有此理!” 南凤仪真是无语。 半夜三更摸上自己的床,居然还有理了? “你起来。” 南凤仪被他的手臂困在其中,挣了几次都挣不开。 瞪着他帅气的眉眼,气呼呼的生了半晚上气。 他的呼吸平稳,听着让人莫名心安。 像是催人入眠的乐声,轻轻的,缓缓的。 南凤仪困倦的厉害。 伴着他的呼吸声,不知不觉也睡了过去。 待醒来时,天光大亮。 身边早已空无一人。 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颈。 南凤仪心里那个气啊。 “让人来给本王妃修门!” “从里面安两把门栓,我就不信那个登徒子还进的来。” 门栓安了,可也并不耽误顾慕远进出。 毕竟是练武之人。 何况,门走不通,也还有窗户可以走。 这样折腾了几天。 南凤仪觉得自己太过被动。 与其天天想着,怎么将他堵在外面。 不如主动出击。 所以,等这晚顾慕远忙完后,便看到了,来给他送宵夜的赵美人。 “书房重地,没有王爷命令,任何人不得擅入。” 青烟像个门神一样,尽职尽责地挡在门口。 “妾身是奉了王妃之命而来,烦请青烟侍卫通融。” 略想了想,青烟觉得还是放行。 毕竟那位,他可不敢得罪。 端着吃食,赵美人袅袅娉婷走进书房。 见到顾慕远坐在桌案后,一脸冷漠的瞧着自己。 心里虽然颤了颤,却还是欣喜不已。 “王爷辛劳,妾身特意做了宵夜来。” 看着她殷勤伺候,顾慕远声音里透着些漠然。 “不是说奉了王妃之命而来么,她有何事?” 赵美人站到一旁,并不在意他的态度。 嫁进王府多年,他从来都是这个样子。 即便是两相欢爱,也总是冷冰冰的。 原本以为,宁王殿下生来就是这样的。 直到那日在含娇殿。 她才知道,原来并非如此。 “王妃说,妾入府多年,却不知体恤殿下,实属不该。” “所以特命妾身做了宵夜,过来伺候王爷。” 顾慕远几不可见的扬了扬嘴角。 小丫头片子,总算是知道心疼人了。 等用过了宵夜,时辰已经不早。 想想南凤仪这时应该已经睡下。 顾慕远便没有去含娇殿,搅扰她的清梦。 如此过了几日。 三位美人每晚都会轮着,来给他送宵夜。 顾慕远突然就觉得,有些不太对劲。 特别是看到孙美人,看着自己时候,越发无遮拦的灼灼目光,心里的感觉就愈发浓烈。 “王妃让你来,不会是只送宵夜?” 捏住她给自己揉着肩头的手腕,推到一旁。 顾慕远冷厉的睨了她一眼。 “说!” 孙美人没想到,刚才还和风细雨的王爷,怎么突然就翻了脸。 “噗通”一声跪到地上。 吓得一时不敢做声。 “怎么,要本王对你用刑才肯说实话?” 见顾慕远真的发了怒,孙美人自然不敢隐瞒。 “王妃说,妾既是王爷的人,应当以绵延子嗣为己任。” “所以,让妾身与赵美人、刘美人,轮流来亲近王爷,以助……” 瞥了眼男人黑沉沉的脸色,孙美人小声道:“以助后嗣。” “嘭”的拍了下桌子,碗盏跳起,倾洒了一桌的汤水。 顾慕远看着她冷声道:“你们倒是听话,她说什么,你们就照着做什么。” “本王竟不知,如今这王府里,竟是她说了算了?” “带上东西,滚出去!” 孙美人自不敢逗留,逃也似的跑了。 顾慕远捶了下桌案,豁然起身。 “居然敢跟我玩这一套。” “看本王今晚,不收服了你这只小妖精!” 说罢抬腿便出了书房,怒气冲冲往含娇殿去了。 此时,南凤仪尚不知道,敌军还有五秒钟,就要抵达战场了。 坐在榻上,瞧着灵心坐在脚旁绣着帕子。 她笑得开怀。 “你这只兔子绣的栩栩如生,瞧着,像是正要跳起来一般……” 话音未落,门被人从外“嘭”的一声踹开。 南凤仪抬头看去,就见顾慕远像个神煞一般,立在门口。 幽深的眼眸瞪着她。 “王妃竟有雅兴与侍女纤巧弄线,本王来得不是时候啊!” 第15章 我能有什么坏心眼 今夜的月亮藏在云后,连个脸都不露。 漫天黑夜间,除了府中各处的灯笼,便再没有什么光亮。 南凤仪冲着门口的神煞,甜甜一笑。 晃悠了两下刚洗过的小脚丫。 没心没肺道:“王爷怎么这么晚还过来?” “可是美人们伺候的不舒心?” 顾慕远三两步走到榻前,看她笑得一脸灿烂的样子,更是气冲脑海。 “你刻意让她们来与我亲近,究竟是安的什么心?” 瞧着他满眼怒火,似要喷薄欲出烧到自己。 南凤仪无辜往后退了退:“我能有什么坏心眼?” “本公主这几日,每每想起在宫里时,听到的闲话,就觉得为你不平。” “总想着,该做点什么,为你证一证清白。” 虽然,她其实是想让人绊住他,叫他不得空来自己这里。 话却不能那么说。 “思来想去,本公主觉着,只有一个法子最简单直接。” “只要王爷有了子嗣,外面的那些传言,就不攻自破了。” 顾慕远红着眼眸,倾身俯视着她。 “所以,你就让那三个女人,到我跟前献殷勤。” “好让她们为本王证清白?” 南凤仪看着他的样子,莫名有些紧张。 支吾道:“你若是,若是真的不喜欢女子,那,那就算了。” 听说,男子若是不喜女子,看到了只会觉得厌恶。 若是有肢体碰触,还会犯恶心。 南凤仪有些摸不准,这个大魔头,究竟是好哪一口。 “既要证清白,何须旁人?” 顾慕远突然站起身,伸手将自己的袍带解开。 “有王妃在,自然是你最合适。” 说着,手上动作不停,眼眸却是越发的红。 “不不不,我并不想知道你清不清白。” 南凤仪心里慌了,跳下床榻,赤脚便往门口处跑。 伸手拽住她的皓腕,顾慕远将人抵在门边,一手捏住她小巧的小巴。 端详着那红润的唇瓣,眸色更加深了几分。 “是吗?” 轻啄了一下她的红润,顾慕远的声音魅惑而危险。 “本王还以为,你是最想知道的。” “我不想……” 后面的话还未出口,顾慕远整个人便已经贴了上来。 若说从前的那些吻,都是和风细雨。 今夜的,却仿如狂风暴雨,电闪雷鸣。 被人一把扛到肩头,南凤仪惊呼一声。 踢着脚,不住拍打他。 “放开我,放开我,你这个大魔头。” “本公主不想知道,你快放开我。” 在她屁股上重重拍了一下。 顾慕远大步走到床榻边,将人扔到锦被上。 南凤仪顾不得多想,手脚并用就往里爬去。 “想跑?” “你当自己能跑去哪里?” 扯下外袍,顾慕远一手拽住她润白如玉的脚。 一个用力,就将人拖了回来。 “啊,救命,救命啊。” 南凤仪是真的慌了,这算怎么个事儿啊! 难不成,他还敢对自己用强? 不住踢打着身后固若铁板的身躯,南凤仪拼死挣扎。 可两方力量实在相差悬殊。 他虽没有还手,南凤仪却也抵抗不过他。 将人桎梏在身下。 顾慕远看着她不住挣扎呼叫,却是没有半分心软。 “你叫啊,就算叫破了喉咙,本王倒要看看,谁敢来敲一下门。” 这话,终于将南凤仪拉回了现实。 是啊,这里是宁王府。 自己是他名正言顺,八抬大轿迎娶进门的王妃。 谁会来救她? 谁又敢说他一个不字? “我真不是故意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南凤仪,立马改变策略。 呜咽着狂飙起眼泪来:“我只是觉得,你被人污蔑,心有不忍。” “而且,你整日里操劳,那么辛苦。” “我就想着,让那几位美人,去慰劳慰劳你,让你舒坦些。” “我真的没有什么坏心思啊,呜呜呜……” “你若不信,就让我天打雷劈。” 信誓旦旦竖起两根手指,想想似乎可能应该是三根,便又竖起一根来。 耳中“轰隆隆”一阵闷响。 却是憋闷了几天的雨,伴着雷,滚滚而来。 看着她可怜兮兮,梨花带雨的样子,顾慕远终于再狠不下心。 埋首在她颈项间,闻着她身上淡雅的清香,有些颓然。 “你你,你别这样。” 南凤仪以为他又要发什么疯,眼泪止不住淌下。 “你若是不喜欢,我便让她们三个,再不去烦你就是。” “我究竟,该拿你怎么办?” 顾慕远将人抱在怀里更紧了些,仍旧没有抬头。 虽然他也有冲动,但却不会去碰府里的那三个女人。 没有兴趣的人,若是在一起,也只是无趣。 他不想让自己无趣,更不想让自己背负上,对她们的愧疚。 所以,虽然他如今成了大启的三皇子,但对于女人,他却从不肯纵容自己。 “我真的错了……” 南凤仪哭的有些哽咽。 这男人阴晴难定的,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扑上来咬自己一口。 揪着他的中衣,南凤仪一脸的可怜兮兮。 这招,对男人来说,大多时候是有用的。 果然,身上的人支起身,看着她泪痕斑驳的脸,眼中浮现出一丝复杂。 “你哪里错了?” “我,我不该擅自做主,让她们去伺候你。” 她也不知道自己哪里错了,男人不都是喜欢女人投怀送抱么? 这家伙是不是,真的不喜欢女人啊? 顾慕远挑起她的一束青丝,在指尖轻轻绕着。 脸上却是没有什么表情。 未成婚前,曾有内事嬷嬷与他说过。 公主年幼,身体尚未长成。 若是强行同房,恐于身体有碍。 对于子嗣方面,也没有裨益。 所以,顾慕远虽然有心娶她,却并没有与她圆房。 想着,等她再长大些,通晓了情事,一切也不迟。 可是没想到。 这小丫头片子,居然敢给自己找女人! 胆子真是肥的够可以! 若不借机好好震一震她,以后,还不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南凤仪却不知他心里是何想法。 只以为是那三个女人,他看的腻了。 心里划算着,不若什么时候,外出帮他寻几个俊男回来? 说不定他家王爷,好的是那一口? 第16章 知错就改不是我 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上的泪痕。 顾慕远瞧着她一脸可怜的样子:“真知道错了?” “真知道了。” 见她点头点的像捣蒜,顾慕远这才坐起身。 瞥了眼她肩头被扯开的衣衫,一处结了痂的伤口,露在外面。 “怎么还没养好?” 轻轻触碰了下结痂处,下面隐隐有血丝透出。 一定是刚才,她挣扎的太用力,才又把伤口撕裂。 “就快好了。” 南凤仪一得了自由,赶忙从床上跳起。 赤脚闪到床榻旁,忙不迭的整理衣服。 太危险了,真是太危险了。 若不是自己比这大魔头道高一尺,今晚怕就要被生吞活剥了。 “过来。” 顾慕远看着她避着自己的样子,眼眸微冷。 “真的不要紧。” 南凤仪站着没动。 大魔头的真面目实在吓人,还是保持些距离比较好。 看了眼她光着的脚,莹润的脚趾,如一颗颗圆溜溜的珍珠,泛着微光。 眸色几不可见的又暗沉了几分,顾慕远上前,一把将人抱起。 突然的失重让人惊慌,南凤仪下意识的惊呼一声。 双手按着他的胸口,忍不住抖了抖。 “你也知道怕?” 顾慕远看着她的样子,有些想笑。 “本王还以为,你真的天不怕地不怕呢。” 不管他的话里是不是含了讥讽,南凤仪只是垂头不语。 万一说错了什么,怕又要被吞进虎口。 将她轻柔放到床榻上,顾慕远转身从柜子里翻出伤药。 坐到一旁,将她衣领重新解开。 刚才的那一丝血色,已经氤氲成了一滩,染红了衣衫。 看了眼她乖觉的样子,顾慕远用指尖沾了药,帮她均匀涂抹在伤处。 “你在南诏时候,也是这样的性子吗?” 顾慕远想着她一会儿闹腾,一会儿又乖顺的样子,不禁好奇。 “嗯,差不多。” “那怎么本王听说,你是个性子懦弱,伤春悲秋,看见只死蚂蚁,都要挖个坑埋了的?” 南凤仪禁不住转头看他,辩驳道:“净胡说。” 不过想到原主确实干过这事。 又颓然回头:“也没有那么夸张。” “葬蚂蚁确实是有的,不过不是一只。” “那年夏末时候,看到两大群蚂蚁在打架,乌泱泱的一片,很是壮观。” “从清晨战到傍晚,满地尸体,几乎没有只活的。” “我瞧着可怜,忍不住想到了两国交战。” “所以就挖了个坑,把他们都埋了。” 顾慕远点点头,没有说话。 将她衣领提了提,把伤药收起,重新上了床榻。 见她看着自己有些呆怔,不禁道:“怎么?又想把我踹下去?” 南凤仪忙往里挪了挪,给他腾了地方。 手指不住摩挲着锦被上的刺绣,终于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传言说,大启三皇子生性暴戾,杀人如麻。” “是个嗜杀成性的大魔头……” “他们说的,真的是你吗?” 枕着手臂,瞧着因为哭过,眼眸格外清亮的小人儿。 顾慕远忍不住勾了勾唇角。 “怎么,害怕?” 南凤仪抱膝蜷成一团,点了点头。 “自然害怕,不然我也不会,一路想着怎么逃婚。” 想了想,又接着道:“传言还说,你曾有过几个女人。” 看着他此时一脸放松的表情。 南凤仪大着胆子道:“因为你虐杀成性,将她们都杀死了,此事可是真的?” 侧身一手支头,另一手将她纤细的小手握进掌中,顾慕远微垂了眼眸。 “是有这样的事,不过也是她们咎由自取。” “大婚那晚,本王允你的附加条件,并不曾忘记。” “只要你别自选死路,本王会好好善待你的。” 见她一脸懵懂,顾慕远手上用力,将人一把带进怀里。 挣扎了两下,想想尽是徒劳。 瞧他这次似乎并没有恶意,便索性任由他抱着。 顾慕远果然并没有什么胡乱心思。 闻着她发间淡雅的清香,合着双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外面雨声沙沙,屋内静谧无声。 只顾慕远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拍着她的后背。 南凤仪终于慢慢松懈下来,两人就这样,不知不觉间,相拥着睡了过去。 第二日晨起,照旧是自己一个人醒来。 只是等洗漱完,用过早膳之后,青烟端着样东西来到含娇殿。 “王爷说,南诏国与大启,民风迥异。” “王妃要入乡随俗,早些适应。” “所以特命属下,给王妃送来女则一本。” 南凤仪随手拿过,翻了翻。 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看的她有些眼晕。 “王爷说,要王妃晚膳前抄写三遍。” “啥?!” 南凤仪将手里的烫手山芋丢了出去。 也就是青烟身手好,一个健步接住,又送了回来。 “要本公主抄书?” “还要抄三遍?” 青烟将书放到她的手边,毕恭毕敬退到一旁。 “王爷说,王妃若是不肯,那昨夜未了之事,也该有个结果了。” 虽然青烟不明白,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可看着南凤仪瞬间变了颜色的脸,便知道。 那件未了之事,定然是这位小王妃惧怕的。 咬了咬牙,南凤仪气鼓鼓的重新将书拿起来。 翻了两下,便给自己扇起了风。 “要挟,他这就是要挟。” 瞧着青烟恭敬退下,南凤仪看了眼立在一旁的灵心,突然计上心来。 不多时,赵美人、孙美人、刘美人,尽数被她请到了含娇殿。 “本公主帮着你们,到王爷跟前侍奉了几日。” “想来三位美人心中,也是感念于我的。” “今日,本公主遇到了难处,所以特请你们三位来襄助一二。” “不知道你们可愿意?” 三位美人面面相觑。 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赵美人福了福身子:“王妃但请吩咐,妾身定然尽心竭力。” “好。”南凤仪欢喜的击掌跳起。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你们都是有才情的女子,定然写的一手好字。” 说着将书“嗤啦”“嗤啦”撕成三份,交到她们手里。 “晚膳前,每人将手里的这部分,誊抄三遍就行了。” 眨眨眼睛,南凤仪调皮道:“简单?” 第17章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三位美人面面相觑,简单? 虽然不明白,她意欲何为。 可是看着下人们,端上来了笔墨纸砚。 也不好推辞。 各自落了座,便开始誊抄起来。 转眼到了掌灯时分。 看着手里,已经抄好的厚厚一摞纸张。 南凤仪笑的开怀。 “这就叫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灵心在旁边瞧着,也是一脸欢喜。 继而担忧道:“可是,王爷不会发现吗?” “发现?他又没见过我的字,能发现什么?” “你见过吗?” 灵心摇了摇头:“奴婢也没有见过。” “这不就得了。” “这就是本公主自己抄的!” 心头一块大石落了地,南凤仪心情格外舒畅。 这一天,自己可真是备受煎熬。 “给三位美人备礼,就说是本公主答谢她们的。” 翘着二郎腿,拿着茶壶。 南凤仪往嘴里灌了口茶,吩咐道。 只不过她的高兴恣意,并没有持续多久。 因为青烟又来了。 并没有多话,只说王爷要她亲自去一趟。 “你们王爷不就是让我抄书么?” “抄好了,你带过去不就得了。” “干什么还要本公主去一趟?” “这个,属下不清楚。” “公主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青烟对她一直都是敬而远之的。 这个小公主虽然能作,可是王爷看起来却十分的纵容。 可见,她定然是有什么过人之处。 还有上次女扮男装溜出王府,害自己带人四处寻找的事。 每每想起,对这位小公主,就有些又敬又怕。 生怕她哪天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把自己这个第一侍卫给烤焦了。 因而待她的态度,总是恭敬又客气,让人挑不出半点错处。 朝着青烟的背影扮了个鬼脸。 南凤仪虽然有些不高兴,却也得意。 这次,定然让那个大魔头大吃一惊! 不过,事实证明,大吃一惊的人不是顾慕远,而是南凤仪自己。 书房比之前多了张桌案,就在顾慕远的下手,上面笔墨纸砚崭新。 可见是刚备下不久。 “早就听闻,十一公主才情了得。” “今夜月圆明朗,本王想与你一起切磋笔墨,公主意下如何?” “啊?切什么磋?” “本公主正是长身体的时候,不能熬夜。” “王爷要的书稿,本公主已经誊抄好了。” “凤仪告辞,就不搅扰王爷雅兴了。” 说着,转身就想要逃。 顾慕远却早一步,拦住她的去路。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公主与我作诗一首再回。” 南凤仪苦着脸看他。 “我得回去早早睡觉啊。” “你不知道吗?睡眠不足,长不高的。” “万一我长得又矮又挫,你领出去也丢人不是?” 顾慕远却不理会,拉了她的手站到桌案后。 拿了狼毫递过去。 “一首诗而已,耽误不了王妃多久时间的。” 他的目光炯炯,似乎满怀期待。 南凤仪拿着毛笔的手,禁不住打颤。 终于丢到桌上,气道:“我困了,没有心情作诗。” 顾慕远却也不恼,重新将毛笔捡起。 “又闹小性子。” “你看,那本女则那样厚,你一日便能誊抄三遍。” “换做是谁,恐怕都难做到。” “听说从前在南诏时,你要经常誊抄佛经祭奠亡母。” “写的这样快,是那时候练出来的?” 南凤仪干巴巴笑一声,直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漏了陷。 果不然,顾慕远翻了翻她带来的那些手稿。 “本王没有想到,小公主居然能一笔写出三种字体。” “若非亲眼所见,着实不敢相信呐。” 南凤仪此时已经气焰全无,干脆丢了笔。 坐到一旁凳上,蔫道:“你究竟想怎样?” 顾慕远瞧着她的样子,禁不住笑起来。 “你如此聪明机智,倒是本王小瞧了。” “你让她们三个替你誊抄,可知府中尽是本王的人?” “只要我想知道,甚至连你每餐吃了几口饭,都能一清二楚。” “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玩这种小花招?” 干巴巴的咂咂嘴,南凤仪是真的惊呆了。 “我怎么知道,你这么有本事。” 半晌回过神来,不禁恼怒。 “这么说,我整日里,是活在你的监视之下了?” “是不是我喝几口水,放几个屁,你也让人在旁数着?” 站在廊檐下的青烟,忍不住捂嘴轻笑。 这小公主哪里像是皇门贵女。 不过倒是有趣的很。 就听着顾慕远不紧不慢道:“这个我倒是没有好奇过,下次或许可以让人留意一下。” “你,你无耻!” 南凤仪恨不得上房掀了他的屋顶。 指着他怒斥道:“本公主活了一把年纪,就没见过你这样不要脸的人。” “我又不是上私塾的孩童,你让我抄书做什么,不就是想折磨我?” “我虽然不想抄,可是顾及着你的颜面,让人帮我代抄了。” “你反倒还在这里,对我冷嘲热讽?” “好,那本公主就明白告诉你,我不抄,一个字都休想!” 似乎,是料到她会有这样的反应。 顾慕远倒也没有太过惊讶。 他一步步走向南凤仪,将人一把提起,挟在怀里。 “其实,本王确实不想你写。” “只不过是寻个由头,折腾折腾你罢了。” “毕竟,被人算计的滋味,我每每想起,总是觉得意难平。” 顾慕远坐到一旁的矮榻上,将人放在膝头,圈在怀里。 “一想到,你让她们三个轮流引诱我,本王就想找你报复回来。” “你说,本王要怎么报复,才能解了这心头之恨呢?” 她的耳垂小巧莹润,顾慕远轻轻噬咬着。 说的话,虽然有些饱含恨意,语气却是十分的不正经。 南凤仪伸手推开他的脸,只恨不能再哭给他看。 “我去,我去抄书还不行吗?” “抄到本王解气为止。” 顾慕远勾起一丝邪佞笑意,瞧着她的表情就觉得喜欢。 “好。”南凤仪咬牙:“抄到你满意。” 其实顾慕远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欺负她,就会觉得心情好。 或许,是她有趣? 或许,是他喜欢。 第18章 道是梨花不是 南凤仪并不喜欢写毛笔字,从小就不喜欢。 但是记忆中,原主几乎每日里,都要誊抄。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想想真是痛苦。 提着笔,煎熬的落下一笔一划,她心里就有些泄气。 真是太没骨气,居然就这么妥协了。 若是再坚持一下,难不成他还真敢吃了自己不成? 想起昨晚他骇人的样子,南凤仪笔下轻颤。 劝说自己放弃反抗的念头,继续埋首书写。 终于看完了奏报。 顾慕远抬头,看到趴在那里的小人儿,已经不知何时睡着。 随手拿起件外袍,披到她身上,伸手将她额间碎发拨开。 “王爷。” 门口,青烟端了碗参汤进来。 看了眼已经睡着的人,和顾慕远不善的眼神,连忙知趣退下。 心里暗暗告诫自己,明晚务必要提前半个时辰来送,免得王爷怪责。 不过想想顾慕远的举动,也着实有些奇怪。 书房重地,平日里只几个极信任的,可以进出。 小王妃入府不久,又是邻国公主,这身份本就敏感。 他还特意让人,给王妃备了桌案。 这是以后,允她随意进出的意思? 而且,还让下人给她备了参汤。 从前倒也不见王爷,这么关心过自己的身体。 暗戳戳的偷瞄了眼里面的情景。 青烟摇摇头,悄无声息的隐没在了夜色里。 顾慕远站在那里,纸张上娟秀的字迹,让他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道是梨花不是, 道是杏花不是, 白白与红红, 别是东风情味。 曾记,曾记, 人在武陵微醉。 想到院落里,那一株虬髯的老桃树,正是盛放时节。 他看着南凤仪的眼神,不觉便多了几分欣赏。 倒是个妙人儿。 第二日,回到含娇殿。 听灵心说起三位美人。 知道她们因为帮自己抄书,被顾慕远罚着,真的抄了三遍女则。 心中过意不去,就让灵心备了席面,请她们过来一聚。 却不想,那三个经了这一遭,哪里还敢到她跟前晃悠? 纷纷称病,不敢前来。 生怕这个小公主再挖个什么坑,将她们埋了。 不过,她们不敢来,别人却敢。 卫明珠让人递了帖子,说是来请安。 把南凤仪高兴的,一蹦二尺高,赶紧将人请了进来。 自那日宫中一见,两人就觉得很是投缘。 南凤仪在这里没有朋友,难得遇见个有趣的小妮子,自然是聊的开怀。 “那位娇娇姑娘,看起来对你堂兄十分爱慕。” “就她也配?”卫明珠嫌弃道。 “后来如何了呢?” 浅浅抿了口酒,南凤仪好奇问道。 “良誉让人惩戒了她,这事儿就算是揭过了。” “只不过,我堂兄放出话去,让她以后不能再出现在京宁城。” “她家人已经连夜,将人送去了外乡的庄子。” “估计再也不会回来了。” 南凤仪略有些吃惊:“连夜送走了?” “是啊。” 卫明珠不知道她为什么吃惊。 “我堂兄凶名在外,既然发了话,谁敢留她?” “便是亲爹亲娘,也不敢违拗他的意思。” “啊。”南凤仪一口菜掉到了桌上。 “若是不走的话,难不成还能杀了人家不成?” 卫明珠仰头,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那倒也不至于。” “只不过,她父亲在朝中为官,总是不敢得罪堂兄的。” 点了点头,虽然觉得应该是这么个事儿。 可不知道为什么,南凤仪心里就是觉得有点打颤。 说一句不要再出现,就要被亲爹亲妈连夜送走。 可见其手段毒辣,后果严重。 叹了口气,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南凤仪叹息:当真是个厉害人物啊。 不然的话, 也不至于顾慕远一带兵围了南诏。 她的皇帝爹,就巴巴的派出使臣求和。 还奉上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与他联姻。 刚一穿越来时,南凤仪觉得,原主那个爹真是懦弱。 好歹是个一国之君。 怎能连这点气节都没有。 就不怕被天下人笑话? 现今看来,还是自己太天真了啊。 “你堂兄自小就这么凶神恶煞的吗?”南凤仪好奇打听道。 “那倒也不是。” 卫明珠喝的有些上头。 “我姑母仙逝的早,皇帝陛下见到他就难免伤怀。” “久而久之,便不怎么见他。” “因此,堂兄少时独居宫中,免不了受人欺负。” “直到太子殿下将他带去自己府上,日子才好过起来。” 见南凤仪目露疑惑,明珠解释道:“那位太子殿下,在我们大启甚有威望,有一代贤王之称。” “只可惜年少早逝。” “之后,堂兄就性情大变了。” “文王你知道?我们大启的二皇子,顾文城。” 点了点头,南凤仪当然知道。 那日在酒楼,自己还险些吃了他的亏。 “太子殿下出灵那日,堂兄不知为何,拔剑刺伤了他。” “若不是护卫众多,估计文王早就一命呜呼了。” “后来,皇帝陛下便让堂兄驻守边疆,抗击敌寇。” “说什么时候肃清西狄,什么时候才能班师回朝。” 耸了耸肩,卫明珠冲着南凤仪微微一笑。 “之后,西狄就被灭了,灭的渣渣都不剩。” “这事,皇嫂应该有所耳闻?” 南凤仪点点头,是有耳闻。 大婚夜那几个刺客,不就是西狄的渣渣么? 还被顾慕远挂在了城墙上,说要晒成人肉干儿。 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南凤仪端起面前的酒杯。 “那些吓人的事情,咱们还是不要再说了。” “今日春和景明,风暖花香,咱们聊点开心些的话题。” “唔……” 卫明珠又饮了一杯酒:“开心些的?” “三日后是十五,京郊慈安寺有个法会。” “皇嫂若是感兴趣,咱们可以一起去看看。” “法会?” 南凤仪想了想:“我不信佛。” “信不信有什么打紧,咱们只去瞧个热闹。” 想想反正左右无事,自己也还没有正儿八经出过门。 跟着她一起去法会上看个新鲜,倒也是不错的主意。 当即道:“好,那三日后,咱们便一道去瞧瞧热闹。” 第19章 大启民风果然开放 顾慕远知道她与卫明珠,要一起出去玩的事情,倒是没有反对。 只让管家元福,与青烟安排好行程。 别出了什么差错。 他二人,都是跟随顾慕远多年的老人。 王爷待王妃是个什么态度,自然看的清楚明白。 安排上,自不敢有半点懈怠。 所以,当南凤仪坐在宽敞奢华的马车里。 瞧着前后望不到头的侍从时,真心有些后悔出门来。 “这哪里是去逛法会看热闹?” 南凤仪不悦地向卫明珠抱怨。 “我瞧着,自己倒像是别人眼里的热闹。” 卫明珠被她逗得发笑:“嫂嫂就爱开玩笑。” “咱们平素里出门,不都是这样吗?” 看了眼外面护卫森严的侍卫,不禁羡慕。 “堂兄是真的在意嫂嫂啊,不然也不至于如此排场。” 南凤仪嗤了一声:“我谢谢他的在意。” 卫明珠觉得,这两个人关系似乎有点怪,却也不好多问。 “嫂嫂若是见过帝后出行,定然再不会觉得自己这般,是被人瞧热闹了。” 抬手撩开车帘,南凤仪瞧瞧外面。 哪里能看到什么热闹? 只看着远处一座山,上面的巍峨古刹,隐约可见。 “你堂兄如此安排,那法会估计也没什么好玩的了。” 就这样,前前后后被围的像个铁桶般,还能有什么乐趣? 逛街。 不就是讲一个热闹,讲一个挤么? 南凤仪有些颓丧。 百无聊赖拿起个果子啃起来。 她得想个法子。 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可不能败兴而归。 进了寺庙后面的雅室,稍作休息。 再出来时,南凤仪与卫明珠便换了身装扮。 “嫂嫂,你这样一打扮,还真的特别像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儿。” “明珠也是个俊俏的小公子,哈哈哈。” 摇了摇手里的折扇。 南凤仪带着她,昂首阔步走了出去。 守在院外的青烟一见,当即有些无语。 又来这一招! 上前抱拳道:“王妃,您这是……” 看了眼列队整齐的一众侍卫。 南凤仪与他打着商量。 “本公主逛街不喜欢那么多人跟着。” “青烟侍卫,你就随便挑三两个身手不错的,跟着伺候行了。” 见青烟面露难色,犹豫着不肯答应。 南凤仪登时变了脸。 “怎么?” “你家主子,让你把我当成犯人,看起来不成?” 青烟汗颜,这夫妻两个,还真是一样。 翻起脸来,比翻书都快。 这个锅,他可不敢背。 随手指了几个人出来。 “你们随身保护公主。” 南凤仪朝着卫明珠得意地眨眨眼。 后者瞬间化身小迷妹,跟在她后面,屁颠屁颠的走了。 女人逛街,凑的是一个热闹。 瞧着哪里人多,就往哪里钻。 法会上讲经说法,南凤仪没什么兴趣。 外面倒是有许多小贩,自发聚集成个集市。 向善男信女们兜售各种小玩意儿。 许多东西,南凤仪不曾见过,心下自然好奇。 这也要买,那也想要。 不多时,跟着伺候的侍卫们,便各个抱满了大盒子小匣子。 青烟一会儿瞧着自家王妃,一会儿去找卫明珠。 直后悔不该听她的话,只让这么几个人跟着。 “你看这个荷包。” 南凤仪拿起个绣着鸳鸯戏水的翠绿荷包,举到卫明珠跟前。 “这鸳鸯的眼睛像是活的一般,真是好看。” 卫明珠正拿着个簪子瞧着,听她说话便也凑了上来。 不过不等她说话,就听着旁边一个软侬侬的声音。 “公子是要送给心上人吗?” 南凤仪疑惑回头,便见一个俏丽丽的女子,满面含羞站在一旁。 “姑娘喜欢?” 那女子的眼眸十分好看,瞧了眼南凤仪,羞怯地点点头。 “公子若是没有心上人,不若送给奴家何如?” 卫明珠“噗嗤”笑出声来。 忍不住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下自己的嫂嫂。 压低声音道:“这位姑娘,八成是看上嫂嫂了。” “这是想跟你讨要信物呐。” 南凤仪像是被火烫了一下。 手上一抖,连忙将那荷包放下。 她就说大启民风开放,果不其然。 连个姑娘家,都敢在大街上,明目张胆跟男子要信物。 自己活了那么些年,看来对古代的人,还真是误会不浅。 “啊,咳咳,那个……” 南凤仪一张好看的脸,登时红到了耳后根。 “本公子家里,有个悍妒的婆娘。” “嗯,不大方便送姑娘东西。” 说罢抬腿就走。 完全无视那女子失落的神情。 卫明珠瞧了半天热闹,只觉有趣。 匆匆丢下簪子,也跟着嬉笑跑远。 两人疾步走着,你推我下,我撞你下。 全然没看到不远处,有人正站在那里,瞧着她们。 “嫂嫂你等等我,等等我。” 一口气跑到了处僻静的地方,卫明珠笑哈哈拉住她的袖袍。 “有姑娘爱慕而已,你跑什么啊?” 南凤仪一边拍着胸口,瞪了她眼。 “你们大启的男人女人可真吓人。” “我上一次这样出门,遇见个男人。” “你知道他说什么吗?” “要把我抬回去做贵妾,吓得我啊,撒腿就跑。” “今天又遇见个姑娘,问我要不要送她荷包。” “你说,万一她也要把我抓回去,做个夫君,那可怎么办?” 青烟已经追了上来,站在棵树下不远不近的跟着。 听着她的话,也忍不住想笑。 “这能怪谁?只能怪嫂嫂长得太美。” “男人女人见了,都为之倾心。” 卫明珠扇了扇风,刚才一路小跑,现下倒是有些渴了。 瞧着旁边有处小院落,建议道:“走的累了,不若咱们进去讨杯茶喝” 南凤仪瞧了眼那处院落,犹豫道:“不好,万一打扰到别人。” 就听一个苍老的声音道:“贵人远道而来。” “若不嫌弃,请进来喝盏茶,歇一歇。” 青烟机警上前两步,见门口处走出来一个白胡子老和尚。 手里拿着把半新不旧的扫帚,显然刚才正在院内洒扫。 “大师既然都发话了,嫂嫂,咱们就进去喝盏茶。” 卫明珠是真的害渴,忍不住小声央求道。 “好。” 南凤仪朝老和尚笑笑:“那就叨扰大师了。” 第20章 南柯一梦故人来 这一处院落不大,且有些偏僻。 院中一株虬髯古松,盘旋而上。 在头顶遮出一片阴凉来。 刚才她俩说的话,老和尚听在耳中。 自然知道她二人是女子。 笑眯眯坐在旁边喝着茶,一边闲话。 说着慈安寺哪一处好玩些。 吃歇了这一会儿,卫明珠又有了精神。 瞧见旁边石桌上,放着一个签筒,不禁来了兴趣。 向老和尚问道:“大师,那是用来求签的吗?” “正是。” 捻了捻白胡子,老和尚眯了眯眼睛。 “姑娘若是心有所求,可以对着那处壁龛拜一拜,求一支签。” 南凤仪不禁侧身去看。 所谓的壁龛,多是供奉佛像的。 而这一处,里面却只一面玉璧样,白光光的石头。 卫明珠觉着好玩,当即跪到跟前,磕了三个头。 嘴里叨叨咕咕念念有词。 摇一摇那签筒,果然蹦出一支竹签来。 “姑娘不去求支签吗?” 老和尚看着南凤仪,面上的笑意愈深。 “也好。”南凤仪站起身。 虽然,这东西她向来不信。 不过,今日兴致不错,跟着凑个热闹当乐子。 只管求上一签,看看会说些什么。 二人在老和尚跟前坐定。 便见他拿着卫明珠的签,喜笑颜开。 “瑶台月下天双艳,春色人间第一香。” “姑娘天庭饱满,福泽深厚。” “将来,必将大富大贵,母仪天下。” “哈哈哈,老和尚,你可真会说笑话。” 卫明珠闻言禁不住“咯咯”笑起来。 她如今不过十二三岁年纪,脸上还有肉嘟嘟的婴儿肥。 “本姑娘虽然不通文墨,却也知道,母仪天下,说的是皇后娘娘。” “老和尚的签可不准呐。” 捻了捻胡须,老和尚跟着笑起来,并不反驳她的话。 伸手接过南凤仪的签,抬头看她一眼。 更是笑得眉眼弯弯。 “南柯一梦空回首,乘鸾跨鹤故人来。” 将竹签递还到她手里,目光望向门口处。 “姑娘,你的故人来了。” 南凤仪还没想明白,自己这签是什么意思。 听着他的话,蓦然回头。 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进到院落。 正是顾慕远来了。 老和尚站起身,念了句佛号。 笑道:“色不迷人人自迷,有缘千里来相聚。” “老和尚又在这里诓人?” 顾慕远看看他,瞧着南凤仪手里捏着个竹签。 忍不住笑道:“本王的王妃千里而来,自然有缘。” “妙法和尚今日,怎的不去前院讲经,居然在这里偷闲?” 老和尚打了个哈哈。 “世俗之人看俗世,老和尚在这里看缘法。” “听不懂听不懂。” 卫明珠嚷嚷道:“老和尚诓完了人,就灌迷魂汤,是欺负我们听不懂吗?” 老和尚笑得更开怀,站起身拿了笤帚。 “缘法到,一切自然破。” “几位施主自便,老和尚入俗世去了。” 待最后一字落下,人已经没了踪影。 南凤仪不禁惊讶。 原来,这世间竟真的有扫地僧? 回程路上,卫明珠仍旧兴致极高。 “嫂嫂,你以后定要经常与我一同出来玩。” “真是太有意思了,原来咱们还可以打扮成男子。” “哈哈哈,说不定下次,也会有姑娘心仪与我。” 南凤仪笑着拍她。 “你若是被拐走了,誉王爷还不得追着我要人?” “到时候我可没地儿,去找出第二个明珠来给他。” 二人笑嘻嘻闹成一团,可见今日着实开心。 顾慕远骑马走在前面。 听着马车上笑闹的声音,心中也是高兴。 西狄余孽还没整肃干净,生怕南凤仪出来会有什么危险。 因而手上的事务一忙完,就忙不迭的寻了来。 看她俩相处如此融洽,玩的也开心,顾慕远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有青烟觉得郁闷。 自己堂堂第一侍卫。 当了一日小厮不说,还忙的团团转。 下回再出来保护王妃,定然不能听她胁迫,要多加些人手才行。 尚未进城,迎面一匹快马飞驰而来。 “什么人?” 青烟打马上前,询问道。 那人下了马,递上张帖子。 “我乃卫大将军府,卫伦将军的手下。” “将军今日回京,特请宁王殿下,携王妃过府一聚。” 青烟拿给顾慕远看,后者疑惑道。 “不是说三日后才到京么,怎的竟这般快就到了?” 让人去后面马车上传了话,卫明珠听闻兄长回朝,自然欢喜的不得了。 “我二哥与堂兄关系最好,定然是知道他成了亲,迫不及待想要见见嫂嫂。” “见我?我有什么好见的?” 南凤仪一边让灵心给自己整饬妆面,一边漫不经心问道。 “嫂嫂不知道,我爹爹与娘亲疼爱堂兄,甚于我们兄妹。” “哥哥们也与他亲近。” “如今他成了亲,自然想知道,究竟是何方神圣,收服了他。” 卫明珠这是把顾慕远比做了妖精,自己就是那收妖的老道。 虽然这比方打的有些夸张。 南凤仪听着,心里却莫名熨帖。 当即让灵心,给自己另拿出身衣裳来。 他舅舅一家既如此看重自己,那也不好太过随意了。 “你这家伙。” “趁我不在,悄没声儿的,就娶了王妃回来。” “是怕我讨你喜酒喝吗?” 马车才刚停稳,南凤仪便听着一个男子爽朗的笑声。 卫明珠已经从马车上蹿了出去,欢喜叫道:“二哥。” 卫伦正与顾慕远说着话,冷不防被她扑进怀里。 “嚯,这是我家的野丫头吗?” 扳正了黏在自己身上的人,卫伦打量她一番,不禁笑起来。 “若不是你与宁王殿下一道,我还以为,是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呢。” “二哥,我可想死你了,你这次回来,有没有给我带什么好玩的啊?” “有有有。” 卫伦宠溺地刮刮她的鼻尖:“三大箱子呢。” “快进去把你这身衣服换下来。” “一会儿被娘看到,非得责备你。” 不情不愿晃了晃他的手臂,卫明珠终于松开,蹦跳着换衣裳去了。 “你也不帮忙管着点。” 卫伦埋怨地瞪了眼顾慕远。 “这样下去,将来如何嫁入誉王府?” 第21章 卫大将军府吃酒 “我记得,明珠自小,可最是听你话的。” 顾慕远没吭声。 若他知道,是自己的王妃教她这样打扮,还不定怎么埋怨自己。 卫伦倒是没有揪着他不放,往马车处看了眼,问道:“你家王妃呢?” 就见侍女打起车帘。 一个身着淡青色锦衣华服的女子,自马车上下来。 施施然走到跟前,福身一礼:“见过卫将军。” 卫伦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女子。 可是长得如南凤仪这般清丽脱俗,灵动娇美的,却还是第一次。 “这,这位是……” 张了张嘴,卫伦有些讶异。 “本王的王妃啊。” 顾慕远满意地看了眼他的表情。 “南诏国十一公主,南凤仪。” 狼狈地吞了口唾沫,卫伦回过神来,忙不迭回礼。 “失敬失敬,卫伦见过宁王妃。” “卫将军客气了。” 嘴角拘起一丝恰到好处的笑意,南凤仪笑吟吟地扫了一眼顾慕远。 本公主这般,可是没有给你丢人哦~ 顾慕远似是了然,笑眯眯地回望她一眼。 “宁王殿下的眼光,果然了得。” “十一公主倾国倾城,堪称绝世美女。” 干巴巴笑着恭维了两句,卫伦忙将人让进门。 继而欢喜道:“我刚一回来,就听说这小子成亲了。” “所以迫不及待想要见见,究竟是怎样的女子,才能收服他。” “王妃莫怪,我们习武之人,性子直率。” “若有唐突冒犯,还请多多担待。” 南凤仪浅淡一笑,倒是不反感。 “卫将军客气了。” 顾慕远似乎不想再听他废话。 只向南凤仪道:“你初次来将军府,走,本王带你参观参观。” 说罢,也不理卫伦。 如回了自己家一般,带着她径直去了。 卫伦颇有些无奈,却也不便说什么,只能由着他。 待逛了一圈,入了席。 卫家上下,尽皆已经到齐。 卫大将军卫德运与夫人陈氏,虽然参加过他俩的大婚。 却也是第一次见到南凤仪。 见她端丽娴雅的样子,忍不住热泪盈眶。 “姐姐若是在天有灵,定然心下安慰。” 长子卫和见状,连忙劝道:“父亲、母亲,今日二弟归京。” “又有宁王殿下与王妃一起前来同庆,该当高兴才是啊。” “是是是。” 陈氏忙拭了拭眼角泪痕。 卫德运也笑着端起面前酒盏。 “孩子们都长大了,你们的母亲高兴。” “来,咱们一同举杯共饮。” 众人便都欢喜地端了酒杯,一起高兴饮下。 南凤仪对这家人颇有好感,便也将面前的酒一饮而尽。 顾慕远却是知道,她不胜酒力。 那一杯之后,便让人给她换了茶水。 卫家众人看在眼里。 对这位小王妃,不由得重新审视,另眼相待。 酒过三巡,卫德运便与陈氏退了席。 “这孩子,总算是找到中意的人了。” “你瞧那眼神里,满满的都是柔光。” “是啊,还以为他暴戾的性子,再难转圜。” “如今看,似乎转变了不少。” 卫德运长舒口气:“本就是个性子良善的孩子。” “若不是那位太子的事情,也不至于,唉……” “不提了不提了,都是过去的事情。” “是啊。”陈氏端了盏茶过来。 “如今看着他这样,心下着实安慰。” “以后啊,咱们也该放心了。” “就等着那位小王妃,给远儿生个大胖小子,咱们呐,也就再不用操心了。” 这边两人絮絮说着闲话。 那边宴席上,却已经开了全武行。 从长子卫和,到次子卫伦。 乃至最小的卫明珠,都拿出来看家本事。 在这位宁王妃跟前舞弄起刀枪来。 甚至顾慕远与卫伦,也相互切磋了一番,场面热闹酣畅。 “好。” 南凤仪看的眼睛冒光,不住的鼓掌喝彩。 顾慕远第一次,见到她这般高兴的样子。 眼眸里整夜,都是她灿烂的笑容。 “卫家满门武将,舅舅卫德运,被皇帝钦封镇国大将军。” “卫和钦封啸吟将军,卫伦为虎威将军。” “明珠虽然未上过战场,但也是自小习武,巾帼不让须眉。” 许是多喝了几盏酒,再加上心情好。 回程马车上,顾慕远与她絮絮地说着。 “当年征讨西狄,本王中了他们的埋伏,险些丧命。” “若不是兄长卫伦,涉险相救,只怕如今,我早已成了一堆枯骨。” 南凤仪莹亮的眸子望着他。 禁不住往他身前靠了靠,伸手揽住他的身躯。 “你这王爷当的,还真是不易。” “往后,不论什么事情,都要多加小心,万不能再那么冒险了。” 顾慕远被她一抱,不由得怔了一怔。 将她柔嫩的小手握在掌中,点了点头。 “有你记挂,本王定然加倍小心。” 南凤仪抽回手,面上飞起一丝红晕。 或许连她都没有发觉,什么时候起,自己已经不那么讨厌这个人了。 只是第二日,当南凤仪被他揪着耳朵 拎起床时。 心里直后悔,怎么会有,觉得他不讨厌的想法? 明明还是那个大魔头啊! 自那日起, 顾慕远每日里晨起练剑,便会带上她。 “你不是想要学剑吗?” “功夫可不是一朝一夕练成的。” “要劳其筋骨,苦其心志。” 暮霭重重的校场上。 南凤仪蔫巴巴的拿着把木剑,随着顾慕远一起比划着。 这么枯燥乏味的事情,自己怎么会觉得喜欢? 可见,凡事不能只看光鲜有趣的外表。 内里的无聊辛苦,真是不深入,没有办法体味。 “晨起要陪你练剑,晚上还要陪你处理公务。” “做了那么些年公主,我也不曾这样辛苦过。” 顾慕远纠正她的动作,有些想笑。 “你也好意思说?” “一写大字就睡觉。” “哪次,不是本王送你回的寝殿?” 南凤仪被他戳破,当即将木剑掷到地上。 “不干了,不干了,我不学了。” “真是太没意思了。” 顾慕远摇了摇头,好脾气地将木剑捡起。 重新塞进她手里。 “不是还要学剑法心经么?” “最基本的路数,都还没有学会,如何能学?” 第22章 第一次觉得有了牵挂 握着她的手。 顾慕远带着她继续练招势。 一边鼓励道:“你如今已经比从前好了许多。” “剑锋走势,也有了些模样。” “假以时日,定然能学有所成。” “没意思,没意思。” 南凤仪推开他,任性跺脚。 想起昨夜他与卫和对战时的精彩,不禁又有些心痒。 “不若,你与我对练?” “那样更有趣些。” 顾慕远看着她蓦然发光的眼眸,忍不住想笑。 “你这只小妖精。” “老实不了半日,就想作妖。” 当即换了把木剑在手,向她一抱拳。 “好,那本王就接你三招。” “哈哈哈。” 南凤仪大喜:“老道,看招。” 什么剑招? 什么走势? 她双手握着剑柄,像是拿了把大砍刀。 直冲着顾慕远,就劈了过去。 “劈脑袋。” “砍脖子。” “扎心口。” 顾慕远初时,被她唬了一跳。 待来来回回瞧着,就这么三招,禁不住就乐了。 南凤仪也觉得有趣,又创了几个招势出来。 两人打斗了不一会儿,便出了一身的热汗。 蹦跶哒将木剑收起,南凤仪朝他抛个媚眼。 “明早继续,看本公主力战大魔头。” 说罢,也不管顾慕远高兴还是不高兴。 撒腿,就跑回了自己的含娇殿。 顾慕远这次,倒是没有再跟着去用早膳。 因为宫里来了旨意,让他即刻进宫面圣。 “春城发了大水,淹死数千百姓。” “皇帝一早接了奏章,此刻正发火呢。” 来传旨的内官,好心提醒。 “春城?” 顾慕远皱了皱眉:“那里的堤坝,不是前一年刚修筑的吗?” 那内官缩了缩脖子,袖着手跟在后面,再没有敢多话。 转眼到了勤政殿外。 听着里面“乒乒乓乓,”一阵砸东西的声音。 “事关民生,这你都能玩忽职守!” “将来这天下,朕如何敢放心交到你的手上?” “儿臣知错了,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 顾文城膝行到顾明衡跟前,抱住他的腿。 哭求道:“父皇,再给儿臣次机会。” “儿臣这次,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顾明衡抬脚将他蹬到一旁。 “朕再给你次机会,那些受灾的百姓,谁给他们机会?” 返身坐回到桌案后,气恼地拍了拍桌子。 扬声道:“宁王呢,怎么还没来?” “派人再去给朕叫,让他速速进宫!” “父皇。” 顾慕远闻声,大步进到殿内。 无视里面的一片狼藉,和顾文城狼狈的样子。 “儿臣参见父皇。” 抬了抬手,示意一旁的太监,将桌案上的一份奏报给他。 “春城堤坝昨夜垮塌,下游的百姓们如今流离失所,死伤无数。” “灾情严重,朕要你即刻启程,前去春城赈灾。” 顾文城跪在一旁,恼恨地瞪着顾慕远,暗暗咬牙。 “宁王。” 皇帝见他似有犹豫,不悦道:“你可是不愿前去?” “回父皇,儿臣前去赈灾责无旁贷。” “可,若是有人阻挠赈灾……” 顾慕远瞥了眼顾文城,俯身请奏:“儿臣该如何处置?” “啪”的拍了下跟前的桌案。 顾明衡的眉毛,几乎都要竖起来。 “若有胆敢隐埋灾情,贪赃枉法,横生枝节的。” “朕赐你尚方宝剑一把,但有阻挠,杀无赦!” 顾慕远双手接过宝剑。 朗声道:“儿臣定不辱命!” 灾情在前,刻不容缓。 顾慕远甫一回到王府,就让人即刻打点行装,轻车简从。 自己叫了管家元福前来,将府中之事,一一叮嘱。 “王爷,府中之事有老奴在,您尽管放心。” “只是王妃……” 顾慕远一边给自己整理着书册。 闻言,手上动作顿了顿。 “王妃虽然年纪小,不过性子良善。” “想来,不会做什么太过出格的事情。” “府上若是有什么斟酌不下的,你可以去找她商量。” “她若是想要出去玩耍,或是别的什么事,你让人看顾好就是。” 元福恭敬道:“属下定会照顾好小王妃,王爷安心就是。” 看着他退出去,顾慕远突然有些惆怅。 自穿越到了这里,第一次觉得心里有了牵挂。 留她一个人在,应该没有关系? 如此想着。 自己已经不知什么时候,到了含娇殿外。 “王爷?” 灵心见他站在门外,连忙行礼。 顾慕远没有理会,径自进了正殿。 南凤仪正在殿内玩着投壶。 只不过别人投箭,她却是拿了一把花生米在手。 吃一颗投一颗,玩得不亦乐乎。 “咳咳。” 顾慕远假意咳嗽了两声,这才引起她的注意。 一边往嘴里丢了颗花生米。 南凤仪转头去看,不禁有些疑惑。 “这个时辰,你不都是在忙的吗?” “早膳已经用过了,还不到午膳时间,你莫不是饿了?” 说着走上前,将手里的一把花生,尽数塞进他手里。 “就这些了,都给你。” 顾慕远低头看看手里的花生,眼底漾起一片温柔来。 “本王要出趟远门,特来跟你说一声。” “啊?” 南凤仪正伸手在那壶里掏着花生。 “什么时候走?” “一会儿就出发。” “啊……” 南凤仪叹了一声:“去哪里呀?” “春城。” 顾慕远解释道:“那里的堤坝垮塌,许多百姓受灾,本王奉旨前去赈灾。” 南凤仪将掏出来的花生,又往他手里塞了一把。 “水火无情,你要注意安全。” “好。” 顾慕远紧了紧手里的一把东西,点点头。 “我不在,你别太任性妄为。” “出门时候,记得让元福给你安排几个护卫跟着。” “万一又跟人打架,也好有个帮手。” 南凤仪想起上次在外面的事情,忙不迭点头。 “好好好, 我会的。” 想了想,顾慕远又道:“府上的事务,你若是有兴趣,可以与元福学一学。” “毕竟你是这府里的当家主母,终究是要学会管家的。” 摸了摸鼻子,南凤仪晃晃脑袋。 管家? 这听起来,好像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还当家主母。 乖巧了几日而已。 他莫不是以为,自己真就要跟着他一辈子了? 第23章 心肺复苏派上大用处 初夏的风里,带着一丝的闷热。 顾文城推开酒楼的窗户。 看着顾慕远带着一队人马匆匆出城,心里气闷。 “王爷,真的不阻止吗?” “宁王殿下暴戾之名在外。” “又是铁血手腕,万一查出些什么来……” 一旁的属下有些担心。 “父皇赐了他尚方宝剑,你有胆子去送死,本王可没有那么蠢。” 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恨声道:“一群废物!” “不能动他,难道就不会想点别的主意?” “本王要你们这一群饭桶,有什么用?” “关键时候,连个正经主意都拿不出来!” 那名属下低着头,诺诺称是。 惹得顾文城更是烦闷。 顾慕远此番离京。 有人忧心,有人欢喜。 欢喜的那一个,自然就是南凤仪了。 她像是关在笼子里的花猫。 蓦然失了牵掣,每日里野的,恨不能上天入地。 这一日,又扮成个公子哥儿,带着四个护卫,大摇大摆出了宁王府。 街上的摊贩,许多都认识了这个小公子。 虽然不清楚,究竟是何家的高门贵子。 但是瞧那气度做派,还有出手的阔绰样子,就知道不是等闲之辈。 “木公子,今日想买点什么啊?” 一个小摊贩热情地与她打招呼。 “我今日制了上好的香膏,公子要不要给心上人买点?” “唔……心上人说,今天想吃点好吃的。” 摇了摇手里的折扇,南凤仪摇摇头。 “你可知道,哪家店铺的糕点好吃啊?” 她今日穿着一身湖绿色细纱直缀,白色丝绦束腰,说不上的风流倜傥。 “公子往前直走,左拐再往右。” “那里有个孙阿婆。” “铺面虽然不大,但是做的糯米糕格外香甜,公子不若去尝尝?” 往那处瞧了一眼,南凤仪点点头:“好,本公子就信你一次。” 说罢,带着几个护卫,扬长而去。 事实证明,那个孙阿婆的糯米糕,味道确实不错。 南凤仪分给侍卫们一盒子,自己便坐到河畔的栏杆上。 一边瞧着来来往往熙攘的人群,一边津津有味吃着糕点。 “哎呀,那里怎么有个人?” 蓦然听着一人惊声嚷道。 南凤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果然看到一人仰面泡在水里,正顺流而下。 “腾”的一下从栏杆上跳了下去。 南凤仪跟着追出去几步。 大声向身后的护卫喊道:“谁会水?赶紧去帮忙救人。” 就有两个护卫,“噗通”“噗通”跳了下去。 这处河道,虽然水流比较平缓。 但还是费了些功夫,才将人捞上来。 那人许是在水里泡的太久,双目紧闭,面色苍白,已经没有了呼吸。 他扎着个高高的马尾,一身月白长衫,看起来简单又干练。 抬手试了下呼吸,旁边的护卫摇摇头:“怕是没救了。” 旁边围观的人,不禁一阵唏嘘。 南凤仪不死心,伸手解开他的衣领,试了下颈动脉处。 向周边挥了挥手:“都散开,都散开。” 众人不知他要做什么,被护卫驱赶着退到一旁。 有好事的嚷道:“公子,人死了,还是赶紧埋了,让他早日入土为安啊。” 南凤仪却不理,撸了袖子,解他衣扣。 看到内里的衣物,蓦然惊觉,这人居然是个女子。 “本公主可是学过心肺复苏的,你撑着点,千万别真的死了啊。” 说着便动手开始救人,又是人工呼吸,又是按压胸口。 这下,不止围观的人,就是她带出来的那四个护卫,也不禁黑了脸。 王妃居然大庭广众,与人……嘴对嘴? “看什么看?把眼睛闭上。” “不许看,不许看,都不许看!” 四人连声呵斥,不许众人看。 自被指派了跟着南凤仪。 他们成日里跟着,又是吃又是喝,还经常收到她送的各种小礼物。 早已经铁了心,将她当成当家主母看待。 现今她做出这样的事情,自然也是极力维护。 终于,在南凤仪累得大汗淋漓,胳膊手腕都酸软的时候。 那人终于“哇”的一声,吐出口水来。 南凤仪心下一喜,幸好这门技能,自己当时有认真学过。 可见艺多不压人,关键时候,还能救人一命。 待她吐得差不多,连忙问道:“你怎么样?” 那人看她一眼,没有说话,便又晕死了过去。 人群却是一阵骚动。 大家看着这神奇的一幕,不禁惊呼道:“活啦?” “他居然将人给救回来了?” “可不是,你没见刚才,那人将水都吐出来了?” “哎呀呀,这位公子莫不是神医再世?” 众人又惊又叹,纷纷上来恭维。 南凤仪没工夫搭理他们,让护卫找了个门板,将人直接抬上,带回了府里。 元福听说王妃带了个死人回来,惊的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待听小厮说,那人已经被救活了,直接照他脑袋拍了一巴掌。 “能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你是想吓死我吗?” “快,叫大夫,赶紧去瞧瞧什么情况。” 说着,人已经出了房门,往南凤仪的含娇殿跑去。 将人安排在偏房,又特意嘱了灵心进去照顾。 众人这才知道,救回来的,原是个姑娘。 南凤仪瞧着大夫把了几遍脉,面色越发凝重,不禁担心:“怎么样,还会不会死?” 自己费劲巴拉,好不容易将人救回来。 要是没得救,岂不是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情? 大夫收了手,起身与她见礼。 “回王妃,这位姑娘身上,受了极重的内伤。” “还有几处外伤,失血过多,在水里又泡了许多时辰。” “能不能活下来,老朽也不敢妄言。” 听说伤的那样重,南凤仪不禁有些急:“那你倒是快点救她呀。” “你们不都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吗?” 见她一脸焦急的样子,大夫不禁慨叹。 “王妃宅心仁厚,也罢,那老朽就尽力一试。” 说着,拎了药箱,出去开方抓药。 元福与他打听了伤情,当即命人去衙门,查看最近哪里是否有什么凶案。 王妃心善是好事。 可若是救了个江洋大盗回来,那可就糟糕了。 第24章 会武功的不绝 衙门那里查了几遍,回说并没有什么凶案。 元福这才放下心来。 府里面。 大夫让人煎了药,也已经给那女子服下。 “怎么还没醒?” 南凤仪坐在床边,一会摸摸她额头,一会握握她的手,担心的不得了。 这古代的医术到底行不行啊? 药吃下去,人怎么都没有点反应? “王妃稍安。” 大夫在旁劝慰:“这位姑娘伤情严重,就算能醒,只怕也得将养些日子。” “老朽每日,都会前来给她问诊的。” 左右,南凤仪不会医术。 这里也没有医院。 只能听他的了。 如此过了七八日。 这日午后。 南凤仪正百无聊赖拿着本书,坐在床头打瞌睡。 蓦然听着灵心“哎呀”一声。 睁眼去瞧,却是那姑娘醒了。 她一脸戒备的坐起身,正目不转睛瞧着自己。 “醒啦?这可真是太好了。” 南凤仪放下书,赶紧摸摸她的手,又试了下她的额头。 “总算是退了热了。” 灵心也欢喜的捧了药来:“不枉王妃如此费心照顾。” “这位姑娘也是吉人天相,命不该绝。” “你们是什么人,这是哪里?” 女子看了眼灵心,疑惑问道。 “姑娘别怕。” 灵心见状,连声解释:“这里是宁王府,救你的是我们王妃。” 那女子便又看向南凤仪:“救我?我怎么了?” “呃……” 南凤仪顿了下:“这个话说起来,有点长。” “姑娘受了伤,落了水。” “正被我瞧见,就将你带了回来。” 言简意赅的与她说明,灵心不禁汗颜。 王妃这也太,不长了? “你可记得,自己是谁,家住何方?” “家里,有没有什么亲人?” 见她一副迷茫的样子,南凤仪不禁有点犯愁。 原本还想着,等她醒了,就可以送她回家了。 却不想,竟是一问三不知。 揉了揉脑袋,那女子有些头疼:“我见过你的脸。” “不过,是男子打扮。” 南凤仪开心地拍手:“是啊,那天你呛了许多水。” “我不住给你做心肺复苏,差点累死,还好后来你醒了。” “那日我可不就是男子打扮么。” 女子皱皱眉:“什么肺,什么苏?” 南凤仪干巴巴笑了两声:“没事没事,那些都不重要,你醒了就好。” 拉了拉她的手,继续关切道:“再之前呢?” “谁把你打伤的,怎么落的水,可还记得?” 见她只是摇头,南凤仪叹了口气。 “估计是在水里泡的时间太久,脑子里进水了。” “算了,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你伤的不轻,就安心在这里养着。” “等什么时候想起来了,我就送你回家。” 那女子点点头,倒也没有反驳。 接过灵心递过来的汤药,一口气喝下,苦的不住皱眉头。 南凤仪便捏了颗糖块,送进她嘴里。 笑呵呵道:“你命不该绝,以后就叫不绝。” “不绝?” 那女子点点头:“好。” 大夫又来诊过几次,说人醒过来,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只是内伤较重,还需得慢慢调养。 相比较起来,身上的那些外伤,倒是好办许多。 如此,将养了一个多月的光景,她就行动自如了。 整日里跟着南凤仪,形影不离。 南凤仪待她也是好。 好吃好玩的,带着她都转了个遍。 这日,两人坐在河边的栏杆上。 一边吃着孙阿婆那里,买的糯米糕。 南凤仪指着不远处的河流:“那日,就是在那里,将你捞上来的。” 不绝好奇地看了眼,又望了望上游:“顺水漂下来的?” “应该是。” “今日天气不错,不如咱们去溜达溜达。” 言罢,南凤仪向后面的四个护卫喊了一声。 “别吃了,别吃了。” “咱们带着不绝,去上游看看,说不定她能想起些什么。” 四人听着,连忙将没吃完的糯米糕收起来。 领着她俩,沿着水源往上游去。 出了京宁城,又行了里路,南凤仪便有些吃不住劲儿了。 坐在树荫下,一边抹着汗,一边狂扇着扇子。 “怎么还不到头,这是要走多久啊?” 四个护卫也走的有些热。 其中一个指着前面道:“这河的源头属下们没有探查过。” “只知道,是一直往西北方向去。” “不绝,你可有觉得这里熟悉?” 南凤仪见她这里瞧瞧,那里走走,不禁问道。 摇了摇头,不绝站到她身旁:“没印象。” 周边绿树葱茏,只坐了这一会儿,便觉得凉意森森,倒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要不,咱们再往前走走?” 其实南凤仪真是走的累了,可也想着能帮她早些记起。 “回家。” 不绝看了眼周围:“饿了。” 四个护卫被她逗得发笑。 “不绝姑娘自进了咱们王府,不止气色比以前好看了许多,人也胖了。” 南凤仪笑着看他们:“你们也好意思说别人?” “王爷去春城不过月余,你看你们自己,哪个没胖?”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禁都红了脸,笑起来。 “王妃天天带我们好吃好喝的,怎能不胖?” 南凤仪打了个哈哈:“这么说,还怪我咯?” “行,回头我就建个酒楼。” “你们四个又会吃又会喝的,就让你们帮我打理。” “怎么样?” “好呀好呀。” 四人自然欢喜。 “小的们定忠心耿耿追随王妃。” “刀山火海,赴汤蹈火。” 南凤仪笑的开怀,指着不远处树梢上的一只鸟。 “也别赴汤蹈火了。” “谁给我将那只鸟逮住,谁就做大掌事。”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抓鸟定掌事? 会不会太随意了些? 不过,王妃要开酒楼,是真的吗? 王爷能肯吗? 他们犹豫着,有人却不犹豫。 一道身影闪过,待众人再回神时。 不绝已经落到南凤仪身边,伸出只手到她跟前。 “你喜欢,送给你。” “啥?” 南凤仪有些没反应过来。 不绝将东西塞进她手里:“鸟。” 南凤仪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你你你,你居然会武功?” 第25章 王妃要开酒楼 事实证明。 不绝不止会武功,功夫还不差。 轻功造诣,也十分了得。 只是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究竟会些什么,一切全凭本能反应。 “王妃,老奴觉得,此事还是告诉王爷知道?” 元福也听护卫们说了,不绝功夫的事情。 此时站在含娇殿内,虽然堆着一脸的笑,心里却是担心的不得了。 若只是个寻常人家的女子,倒也好说。 可是是个身上有武功的,万一伤了王妃。 或者有个别的好歹,可怎么办? 而且这女子之前伤的那么重,许是有仇家的。 宁王府,虽然不怕事。 可万一,不绝牵扯到江湖势力,那可如何是好? 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此事,禀知顾慕远才好。 “元管家是觉得,本王妃收个婢女,这样的小事,还要跟你家主子说一声?” 南凤仪睨了他一眼:“你家王爷临行前,还说让我与你学着管家事务。” “那你且与我说说,本王妃既是当家主母。” “怎的就不能,收个喜欢的婢女在身边?” 元福搓了搓手,干巴巴地赔笑。 “王妃严重了,老奴不是那个意思。” “老奴只是怕王妃年纪小,万一引狼入室……” 正说着,身子被人从后一撞。 一个半人多高的水缸“咚”一声,放到他的脚边。 不绝叉着腰,恶狠狠瞪他。 元福唬了一跳,连忙蹦到一旁。 南凤仪瞧着她吓人的样子,忍不住想笑。 抬手示意她到自己身边来。 对元福道:“行了,这事儿我知道了。” “等会儿给王爷写家书时,我会告诉他的。” 元福这才舒了口气,笑道:“是是是,王妃自有分寸的。” 拿了个桃花酥递给不绝。 南凤仪突然问道:“元管家可知道,若是要开一座酒楼,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啊?开酒楼?” “开什么酒楼?” “就像醉仙楼那样的。”南凤仪漫不经心道。 元福以为自己听错了:“王妃是想去吃饭吗?” “老奴可以让人,去请了他们的庖厨,到府上来……” “不是。” 南凤仪打断他的话:“本王妃是想知道。” “若要在京宁城开一座酒楼,大概需要多少银两?” “这个……”元福想了想。 “若是像醉仙楼那般。” “街角位置极佳,铺面又壮阔的,少说也得万数两。” “若是街角位置略偏些,规模不那么大。” 元福掐了掐手指头,恭敬回禀道:“估摸着五六千两,也是够的。” 南凤仪站起身,伸手搅了搅他身旁,缸里的水。 后面的话,将元福直接惊的打了个趔趄。 “王妃想开酒楼?” “这,这,王爷名下虽然产业众多,却是没有酒楼。” “王妃怎的想要开酒楼?” 瞧着水缸里还有两条小金鱼,南凤仪不由笑了笑。 “王爷说让我学着管家,可咱们这个家太大了。” “我想着,不如先开个小酒楼试试手。” “这些事务,应该也是相通的?” 元福汗颜,这怎么能是相通的呢? 管家有管家那一套,开酒楼又是另外的了。 但她今日以当家主母自居,还时不时拿出王爷来压人。 有些话,自己就如何也不敢说了。 想想,这应该也算不上什么出格的事情。 元福觉得,只要她不闹腾,莫说一座小酒楼,就是三座,王爷估计也是同意的。 忙福了福身子,恭敬道:“大意是相通的。” “不知王妃想开在哪里,造价多少?” 南凤仪弹了弹手上的水珠,不绝已经拿了锦帕过来。 擦净了手,她这才道:“位置我想好了,就沿着京宁城内的那条河。” “也不必在最热闹的地方,只要周遭景致好,地方宽敞就可以。” “至于造价……” 想了想,南凤仪道:“皇后娘娘前阵子,赏赐了我千金,想来差不多是够的。” “元管家,你觉得呢?” 元福愣了愣:“王妃是打算自己出资,不动用王府的钱?” 南凤仪瞧着他不禁笑:“府里的,那是你们王爷的,又不是我的。” “开酒楼是我的事,自然是用自己的钱。” 瞧着元福震惊的表情,南凤仪挥挥手。 “明日,你若是无事,本王妃带你出去转一转。” “你地头熟,好些事情,得你多帮衬着。” “将来建成,赚了钱,本王妃自然有你的分红。” 元福真是有些惊着了,不迭声道:“不敢当,不敢当。” “为王妃效力,是老奴的本分。” 事实证明,南凤仪真的不是在跟他开玩笑。 酒楼的事情,也不是说说而已。 她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不喜欢拖泥带水。 带着人,沿着京宁城中的那条河,来来回回走了趟。 最后终于选定了一处,稍有些偏僻,但是景致清雅的地方。 “这里建一处河心亭,沿着河边全都挂上灯笼,务必要清雅不俗。” 南凤仪指着那一处河岸,信心满满。 “我要将这里,建成京宁城最优雅的酒楼。” 除了不绝,其他人都觉得,王妃这脑袋,是被门挤了? 一处没有什么人烟的河岔子,能有人来就不错了。 不过当她画了图纸,工匠们开工建造。 看着越发有了样子的缥缈阁。 元福等人觉得,或许真的会有人来,也不一定。 这些事情,南凤仪在家书中,都会告诉顾慕远一声。 不过写的简略又模糊。 譬如:路拾孤女,性命垂危,不忍丢弃。 收为婢女,会拳脚,惊喜。 再譬如:家中无聊,建一小雅之处。 聊做乐子,打发时日。 顾慕远在春城忙着赈灾。 每日里有许多的灾民,还要重修堤坝,事多繁杂。 贪墨之事,查的也不甚顺利。 但凡有所牵扯的官员,大多莫名死去。 要么自杀,要么意外。 虽然知道是谁在其中捣乱,奈何拿不到把柄。 偶尔收到她的家书,心中总是很欢喜。 每每总会认真回信,跟她说些这里的境况。 瞧着桌案上,那一把红皮的花生果。 顾慕远仿若看见她甜美的笑。 等忙完,就可以回去了。 第26章 缥缈阁 京宁城中。 开了一座堪称仙境的酒楼,名曰“缥缈阁。” 据说,开业是在傍晚时分。 沿河两岸的围栏上,。 尽都挂着橘色的灯笼,绵延无尽。 荷花样的河灯,飘荡其上。 映照着四面纱幔的河心亭,仿若仙境。 一位身姿曼妙的蒙面女子,乘舟而来。 在河心亭中抚琴三首,令众人颠倒痴狂。 更有一众美人,在其上舞姿翩翩,令人流连忘返。 自此后,缥缈阁一夜爆红。 皇亲贵胄争相前往。 经常为了一个席位,豪掷百金。 顾文城坐在席位上,瞧着亭中舞姿翩翩的美女们,醉眼朦胧。 “能造出这样一处地方来的人,想必是个心思灵巧的。” 把玩着手里的酒盏。 顾文城笑着,与自己新得的谋士赵跃进说话。 “只是不知,京宁城中,何时多了这么个有趣的人,本王竟不识得。” 这个赵跃进,可不是个一般的人物。 教着他将春城的官员解决掉。 给顾慕远暗中使绊子,那都是出自他的手笔。 “不过是商贾谋财之道,想来也是凡夫俗子一个。” “不知与王爷结交,那是他没有眼界。” “这起子商贾小人,王爷也没必要放在眼里。” 嗤笑一声,顾文城懒洋洋地道:“先生言之有理。” “一介商贾而已。” 碰了碰手中的酒盏,两人相视一笑。 南凤仪不知道,自己在别人的眼里,已经是个商贾人士。 瞧着座无虚席的缥缈阁,回身看看穿了锦衣绸缎的四个护卫。 “你们四个这般打扮,别说,还真像是管事儿的模样。” “不绝虽然得了个大掌事,但她现下不适宜管持这些事情。” “我只管出钱出主意,至于酒楼其他的事,还是你们几个来操持。” 南凤仪浮了浮茶沫,呷了一口。 她今日穿的略喜庆些,是件暗红绣金线的长袍。 “若有什么走不通的路子,或者别的什么麻烦,就找元大管家商量。” “账目的事情,你们交予他。” “我只管有这么一处地方来玩,别的不管。” 四个护卫诺诺称是。 他们没想到,她那日看似随意的话,居然不是玩笑。 说要开酒楼,就真的开了酒楼。 说谁逮着鸟,谁就是大掌事。 就真的让不绝做大掌事,虽然并不管事。 原本以为只是戏言,没想到真的就都实现了。 南凤仪喝了盏茶,悠然起身。 “时辰不早了,本公子先走了,你们且忙着,不必送。” 说罢,领了不绝出了酒楼。 两人本就是溜达着来的,便仍旧溜达着回府。 转过一条街巷。 暗影里。 蓦然冲出来,二三十个侍卫打扮的人。 将他二人团团围在中间,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顾文城挑帘,从前面马车上下来。 瞧着她邪佞一笑。 “木公子,好久不见啊。” 是啊,好久不见。 南凤仪看了眼旁边的不绝,没有动。 心道:今日,本公主,定要让你后悔来这世上。 灵心左等她不回,右等也不回,心里禁不住的担忧。 连忙去禀告了元福。 “王妃带着不绝去缥缈阁了。” “估计是玩得开心,所以回来晚了。” “灵心姑娘别担心,我这就让人备了马车去接。” 不过,等去接的人无功而返时,元福也慌了心神。 “什么叫早就回来了?” “难道你没有跟他们说,王妃没有回来吗?” “说了啊。” 侍从摊摊手:“四个掌柜的说,王妃半个时辰前就走了。” “属下想着,莫不是走岔了路,所以才没有遇上?” 元福急的团团转。 “王妃虽然素日里爱玩,但也总不会这么晚不回。” 看了眼外面黑沉沉的天色,心头登时觉得不妙。 “快,出去找,务必要将王妃找回来。” 揪住就要出去的侍从。 元福叮嘱道:“别闹出动静来,听到没有?” “是是是,属下明白。” 他们如何不知道,这其中的重要性? 若是被人知道宁王不在,王妃半夜不归家。 这京宁城中,还不定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来。 下人们沿着缥缈阁,往宁王府的路上,寻了三四趟。 元福突然让人传信,说王妃早就回府休息了。 众人这才赶紧回了府,各自散去。 “王妃,您这是去哪里了?” “老奴担心的不得了。” 让人奉上茶水糕点,元福忍不住在旁关心道。 “有不绝在,本王妃能有什么事?” “只是路上遇见个蠢货,耽搁了时辰。” “元管家放心,没什么要紧的。” “我以后会早些回来的。” “回,累了一天了,快都歇着去。” 众人散去,灵心伺候她去后面洗漱,不绝也回屋去睡了。 四下悄寂无声。 一处僻静的院子里。 顾文城赤着上身,被人缚着手脚。 眼睛也被黑布蒙上,堵住了嘴。 身上被淋了厚厚的一层蜜糖,挂在一棵歪脖子树上。 已是夏日时节,屋外蚊蝇虫蚁不少。 闻着香甜味道而来,不住叮咬。 他兀自挣扎,却徒劳无功。 心中只是后悔。 不该听,那个瓷娃娃般的臭小子的话。 什么胆子小,需要小厮跟着伺候? 什么不擅饮酒,偏爱蜜糖? 还一脸娇羞的暗示自己。 有旁人在,他放不开手脚。 所谓的放开手脚。 就是跟他的小厮一起,把自己打倒,绑起来吗? 蚊虫叮咬又痒又痛,让人抓心挠肝。 顾文城却没有办法缓解。 越想着那双似是含了秋波的眼眸。 越觉得心底某处,有种莫名的情愫在燃烧。 臭小子,你最好别落在本王手里。 他扭动着身子,努力想缓解身上的不适。 男子又如何? 等被我攥进了手心里。 看本王如何让你,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让你再不能有半丝反抗! 天色放亮,下人们往院里送洗漱物品。 蓦然瞧见树上吊着的人,惊叫着赶紧将人放下。 顾文城露在外面的皮肤,已经被叮咬的没有一处好地方。 堂堂一国皇子,何曾这般狼狈屈辱过? 他揪着下人的衣领,怒声喝道:“把那个小畜生抓出来!” “本王要亲手扒了他的皮!” 第27章 学习得天时地利人和 南凤仪刚从被窝里出来。 就打了三四个喷嚏。 “王妃莫不是昨夜着凉了?” 灵心闻声,赶紧沏了盏热茶过来。 摆摆手,将茶一口饮下。 南凤仪浑不在意道:“许是哪个蠢货在骂我。” 揉了揉鼻子,站起身抻了个懒腰。 觉得整个人都神清气爽。 想到昨晚那个蠢货,心情就莫名觉得很好。 不过他吃了那么大的亏。 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说不定还要掘地三尺,找自己报仇。 南凤仪不傻。 顾慕远不在,她可不会出去自撞枪口。 “等会儿叫元大管家来,就说本王妃想学习管家事务。” 灵心眨眨眼,惊喜道:“王妃是说,要学管家?” “好好好。” “奴婢伺候了王妃用膳,就去请元大管家来。” “王爷若是知道,定然十分高兴。” 南凤仪不禁翻了个白眼给她。 “你如今是我的侍女,胳膊肘拐的这么明显,好吗?” “是是是,奴婢说错了。” “王妃做什么,那都是全凭自己喜好。” “与王爷啊,没什么关系。” 欢欢喜喜伺候她用了早膳。 灵心果然请了元福过来。 听说南凤仪想学管家,他高兴的差点蹦起来。 “咱们宁王府这么多年了,总算盼来个当家主母。” “原本以为,小王妃只知道玩乐。” “还得再过几年,才晓得打理家事。” “这下,可真是太好了。” 擦了把眼角的盈盈湿意,元福向旁边的小厮吩咐。 “去,把王府这些年的帐都拿来。” “老奴一定认真说与王妃听。” “大管家。” 灵心忍不住提醒:“王妃年纪毕竟还小。” “这管家的事务枯燥乏味。” “你还是自简单的事情,一点点教起。” “若是您一下子,搬了十年八年的陈年旧账去与她看。” “只怕会适得其反啊。” 经她一提,元福恍然。 “对对,灵心姑娘提醒的是,是老奴心急了。” “别翻找啦。” 冲着正巴拉账簿的小厮,元福道:“先拿这月的花销簿子给我。” “学习这个事情,还是要循序渐进才好。” 只是元福兴冲冲的拿着簿子去了。 南凤仪却看也没有看一眼。 “王爷处理公务有单独的书房,本王妃虽说处理的是家务。” “这同样都是做事,为什么厚此薄彼?” 见元福似是不解,南凤仪放下手里抛玩的果子。 “我瞧着东跨院的景致不错。” “不如你找几个能工巧匠来,将那处整改成个书房。” “环境好了,本王妃学习的速度,定然也会加快。” 瞧了眼有些怔愣的元福。 南凤仪问:“你觉得,我说的在不在理?” “在在在。” 元福哪里敢说个不字。 一迭声告罪:“是老奴疏忽。” 南凤仪晃悠着两只脚,递给他张草纸。 “我闲来无事画了个草图。” “你拿去给工匠们瞧瞧,就照这个样子改就行。” 元福喏喏接过,看了一眼,心里不住唏嘘。 这差不多,是翻新重建? 脸上,却不敢有半丝质疑懈怠。 “老奴这就让人,按照王妃的意思整改。” 朝着他甜甜一笑,南凤仪心里十分满意。 就是嘛。 我说学管家事,那也得天时地利人和啊。 学自然是要学的。 不过是为了做做样子。 毕竟折腾了王爷的兄长。 万一将来他回来责备。 看在自己努力学习的份上,应该会网开一面。 反正他回来的时日还早。 不若先整饬个称心的书房来。 到时候,在里面躲个懒睡个觉,也是极不错的。 夏日寂寂,闲来无聊。 让人给自己做了个粘钩。 南凤仪就带着不绝,在王府里四处粘知了。 粘够了知了,就带着她去凉亭里喂鱼。 瞧着几日里翻倍死的锦鲤,元福痛心疾首。 一天三遍地催促泥瓦匠,动作快些,莫要偷懒。 “你们再不赶紧把王妃的书房建好。” “这府里会喘气的,只怕都要被祸祸死了。” 是的,真是会都祸祸死。 因为不绝又给她做了个弹弓。 她投壶玩得极好,耍弹弓,那更是一瞄一个准。 赵美人的猫,孙美人的鹦鹉。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无一幸免。 又过了几日。 后厨里的鸡鸭一看到她,就吓得又叫又跳。 南凤仪便拿着个弹弓,追着满府里跑。 真是鸡飞狗跳,满地鸡毛啊。 在元大管家的催促下,书房总算建成了。 为了让南凤仪满意,元福还特意往院子里植了株花树。 满院香风阵阵,陶人心脾。 “不错不错,瞧着比你家王爷的书房雅致多了。” 南凤仪坐到桌案前,不住夸赞。 “那王妃,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学管家事务呢?” “你们王爷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啊?” 南凤仪不答反问。 “王爷出门,行程大多不定。” “有时三两个月,有时一年两年。” “像赈灾这样的事情,估摸着时间,也快要回来了。” 点了点头,南凤仪的态度十分端肃。 “那就明日开始。” 元福听了这话,高兴的差点哭出来。 “好好,都听王妃的。” “那老奴明日拿了账簿过来,王妃先从简单些的看起。” “行。” 南凤仪痛快答应。 看个账簿有什么难的。 我堂堂大学毕业生,还能看不明白个账? 事实证明,这个看账簿确实没什么难的。 难的是看那些数字。 一个个黄豆粒大小的蝇头小楷。 看的她一个劲儿眼晕。 “不就是核查,花销出去的总数吗?” 揉了揉眼睛,向灵心道:“你来给我念。” 南凤仪悠然磕着瓜子。 等她念完,心里便得出了总数。 “这月花销,总计三万七千八百五十九两三钱。” 元福在旁惊叹:“王妃聪慧,竟抵得上府里三个账房,当真天人也。” 南凤仪得意地笑:“这算什么,是元大管家你教的好。” 一个普通的加减法而已。 若是这都会算错,岂不是要丢人丢到姥姥家去? “本王妃如此用心学习。” “等王爷回来,大管家可要帮我多加美言啊。” “自然自然。” 元福笑得眼睛都眯到了一起。 “王妃勤勉,老奴自然是要禀明的。” 第28章 是岁月静好啊 转眼,春城这边的赈灾,将近尾声。 “案子结了,重建堤坝之事,皇上也派了钦差来。” “王爷总算可以赶在中秋前回京了。” 青烟收拾好东西,一脸的轻松自在。 “是啊。” 顾慕远呼出口气:“总算可以回去了。” 因着水灾,春城百姓流离失所。 所幸朝廷及时调拨了赈灾钱粮。 帮着他们,度过了这一难。 想到初来春城时。 灾民们居无定所,食不果腹,哀嚎遍野。 心中就忍不住唏嘘。 想到造成这一切的,是那些中饱私囊的贪官污吏。 顾慕远就觉得厌烦。 身居高位,却不能体谅民情,一味只顾享乐。 果然,蛀虫最是恨人。 “王爷。” 正自出神地胡乱想着。 一个侍从匆匆进来禀报。 “春城的百姓们知道您今日启程。” “都聚在外面,说是想要向您道谢。” “道谢?”顾慕远诧异。 自己做的只是分内之事。 有什么需要别人谢的? 心间略迟疑了下。 点点头,与青烟一道出了府门。 虽然在外领兵征战多年。 但是眼前的情景,还是让他心内感动不已。 临时住处的街边。 密密麻麻围满了人。 上至白发苍苍的耄耋老人。 下至不懂世事的垂髫小童。 尽都围聚在他的门前。 甫一见他出来,众人俱都跪地拜谢。 “这是做什么?快请起,快快请起。” 顾慕远忙不迭下了台阶,将最前面的一位老者扶起。 青烟等人也赶紧过去,跟着招呼大家起身。 “王爷是我们春城十七万八千六百五十七户人家的救命恩人呐……” 老者被他扶起身,激动的泪流满面。 枯若老树的手,紧紧握住顾慕远含泪道。 “身为皇子,自当以百姓疾苦为先。” “本王做的,只是分内事,众位父老乡亲切莫如此……” 老者拭去泪。 颤巍巍从身后年轻人手中。 接过一本厚厚的册子递过来。 “听闻王爷今日便要启程回京。” “百姓们无以为报,特署此万民册,聊作心意。” “还请王爷莫要嫌弃。” “万万使不得。” 顾慕远连忙推辞:“本王如何能受如此大礼?” 那老者握住他手道:“王爷救民于水火。” “此册虽不抵金银,却是我们的心意。” “王爷万勿推辞。” 说着,又重跪下去。 身旁人也跟着,呼啦啦跪下一片。 “王爷一心为民。” “我们心中感激,无以为报,还请王爷不要推辞。” 顾慕远不禁喟叹,将那万民册接过。 子民们要的最是简单。 却愿意将心掏出来,以作回报。 一行人回到京宁城时。 比原本预定,提前了半日。 南凤仪正躺在书房的贵妃榻上,大睡特睡。 昨夜里。 因灵心说,听着院里有蛐蛐叫。 她就带着不绝,逮了半晚上。 逮着是逮着了,就是睡得太晚。 早起用了早膳,抱着本账册就又睡了。 元福来叫了几次,都没有叫醒。 无奈,只得领着三位美人,到大门外去迎候。 顾慕远没瞧见她,心里自然不悦。 不等众人行完礼,便大步进了王府。 元福一路小跑跟在后面,小心翼翼地赔笑。 “王妃近些日子都没有出门。” “整日窝在书房里,学习管家事务,十分用功。” “许是昨夜看的太晚,累着了。” 虽然顾慕远待人一向冷漠。 可元福就是知道,他在气什么。 心里不禁为这位小王妃捏了把汗。 前面人突然停下脚步。 元福悄然看了眼头顶含娇殿三个大字。 赶紧打住话头:“老奴去安排晚上的洗尘宴,先行告退。” 顾慕远没理他,漫步进到院内。 瞧着整修一新的东院,径自走了进去。 贵妃榻上,南凤仪睡得酣甜。 瓷白的肌肤,因为酣睡,两颊浮起团淡淡的红晕。 气色看起来,似乎比自己走前好了许多。 柔柔软软地窝在那里。 刚才的气恼,瞬间消散。 顾慕远只觉心间一片温热。 俯身将落在地上的账册捡起,随手翻了翻。 数月不见,她竟真的在学习管家事务。 真是没有想到。 抬手将她额前碎发拨到耳后。 顾慕远就坐在一旁,将她的手握进掌间。 静静瞧着她如画的眉黛。 心底有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蓦然一阵掌风袭来。 顾慕远连忙侧身,便见一道身影飞掠而至。 一掌直奔自己面门。 “什么人?” “竟敢在王府撒野!” 怒斥一声,顾慕远抬手格挡开来人。 细看,却是个年纪不大的小姑娘。 不绝看了眼他握着南凤仪的手,不禁皱了皱眉头。 “放开。” “什么?” 见他仍不松手,不绝掌风一转。 又往他胸口拍去。 顾慕远抬手挥出一掌抵挡。 你来我往,转瞬竟过了二十多招。 心下不由纳罕:这女子能够自由出入含娇殿,似是王府中人。 莫非,她就是南凤仪捡的那个孤女? “不绝,快住手。” 被吵醒的南凤仪,看到眼前情景,吃了一惊。 坐起身来,连忙阻止。 “这是宁王殿下,不得放肆。” 不绝果然住了手,歪头看了看顾慕远。 “你就是她夫君?” “长得真好看。” 说罢,转身扬长而去。 正下了榻,走到顾慕远跟前的南凤仪。 闻言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啥? 这丫头说的什么鬼话? 顾慕远一把将人扶住,意味深长地瞧着她。 “王妃收的这个婢女,眼光倒是极好。” 干巴巴笑了声,南凤仪有些尴尬。 “她脑瓜子被水泡坏了,笨呆呆的,王爷莫怪。” 瞧了眼他风尘仆仆的样子。 南凤仪突然醒悟过来,他已经回来了。 不禁吃惊道:“不是说申时才到么?” “难不成我一觉睡了这么久?” 心里默默叹了口气,顾慕远握住她的手。 “想你,提早回来了。” 南凤仪眨巴眨巴眼睛。 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就听他似有哀怨地道:“你心里定然是不想我?” “自己在这里睡得那么香。” “我回来你都不知道。” 挠了挠头发,南凤仪不好意思地笑笑。 “怎么会呢?” “本王妃自然也是挂念你的啊。” 第29章 顾文城的八卦 许是那一句挂念。 让顾慕远心下微动。 将人一把带进怀里。 她的长发黑且柔。 握在掌间滑不留手。 闻着她身上久违的淡雅清香。 顾慕远长长舒了口气。 低头看眼她飞起一脸的红晕。 忍不住在她额上印下一吻。 “有王妃挂念,本王十分欢喜。” 南凤仪手脚僵在半空里。 半晌才局促地拍了拍他的后背。 尴尬笑道:“王爷客气。” “客气了,哈哈哈。” 转眼到了中秋节诞。 举国庆祝,团圆佳节。 这样的日子。 宫里自然也是要大肆庆祝的。 不过因着春城的灾情。 席面比往年节俭了许多。 酒过半酣。 南凤仪瞧着宴席上的皇亲国戚。 却没有看见顾文城夫妇。 不由得好奇。 “上次遇见的那位文王……” “怎的不见,携王妃前来呀?” 似乎春日宴的时候。 也没有见过他们。 不过,也许是因为自己那时,不识得顾文城? 顾慕远眼眸微垂,径自饮了杯酒。 一旁的顾良誉笑嘻嘻凑过来。 “嫂嫂整日里足不出户,想必不知。” “文王妃有了身孕。” “听说这几日一直不怎么安生。” “许是就要生了,也不一定。” “所以,文王一早来与父皇母后问了安,就回去了。” 点点头,南凤仪恍然,原来如此。 顾慕远斜睨她一眼。 好端端的,怎么突然问起那家伙? “文王最近忙些什么?” 顾慕远漫不经心问道。 顾良誉吃了口酒,神秘一笑。 压低声音道:“他呀。” “这次可是栽了大跟头了。” “先是出了春城筑堤,手下官员贪墨一事。” “前几日。” 顾良誉做了个扯衣裳的动作。 “听闻,遇到个狠人,辱了他。” “啥?” 南凤仪惊呼出声。 意识到现下的场合,连忙捂了嘴。 看看左右。 幸而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舞姬们身上。 并没有人在意自己。 这才道:“什么人,这么大的胆子?” 顾慕远一向是个清冷的性子。 对这样的事情不感兴趣。 现下,好不容易有了个喜欢听八卦的皇嫂。 顾良誉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说,是喜欢上了一位样貌俊俏的公子。” “某个月黑风高的晚上。” “请了人去自己的私院,准备共度良宵。” “却不想,那位公子不是个善茬子。” 顾良誉压低声音,往她跟前凑了凑。 “竟将他剥的赤条条的,绑在树上凌虐了一晚。” 挑了挑眉头。 顾慕远将手中的酒杯放下。 “哪里听来的混话。” “皇兄莫不信啊。” 见他接话,顾良誉信誓旦旦道:“此事绝非捕风捉影。” “前几日闹得可凶了。” “文王疯魔了一般。” “带着人四处搜捕,还画了画像。” “我瞧过,当真是个翩翩美少年。” 南凤仪心虚地抓起杯子。 胡乱饮了一口。 咽下去才发觉。 自己喝的,居然是顾慕远的酒。 浓烈辛辣的味道,似一簇火苗。 “扑啦啦”一路燎烧到小腹。 顾慕远看着她手忙脚乱往嘴里灌茶。 眸色不禁幽暗了几分。 “文王向来都是算计别人。” “没想到,今遭居然在小河沟里翻了船。” “估计恼恨的不轻。” 顾良誉满心欢喜,又有一丝担忧。 “长这么大,除了皇兄。” “臣弟好像还不曾知道,有谁让他吃过亏的。” “他那个睚眦必报的性子。” “若是抓到了人,想必不会善罢甘休。” 将自己跟前放凉了的茶,往南凤仪跟前推了推。 顾慕远笑着看她。 “罢休如何,不罢休又如何?” “终归是已经吃了亏了。” “就算找补,丢了的脸面,也再捡拾不起来。” “王妃,你说是不是?” 南凤仪闻声,差点打翻手里的杯盏。 顾慕远一把扶住。 就着她的手,将杯中的茶一口饮下。 双眸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小丫头今晚这么反常。 莫非,这事儿是她干的? 顾良誉刚才说什么? 顾文城被人赤条条绑在树上,凌虐了一晚上? 自己不在家时,她究竟都做了些什么? 狭长的眼眸幽若寒潭。 南凤仪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那边,良誉并未察觉两人的异样。 继续八卦道:“文王妃原本,还有月余才生产。” “听了这事后,怒火攻心。” “以为他家那位转了心性,对男子动了心思。” “所以,将那日院子里伺候的下人们,尽数棒杀。” 咂了咂舌,顾良誉将杯中酒饮尽。 “可怜我那小侄儿,估计受了惊吓。” “不然也不会闹腾着,要急于从娘胎里出来。” 南凤仪转头看他。 “毕竟怀着身孕,竟也不避忌着些?” “避忌?” 顾慕远与顾良誉对视一眼。 嘴角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冷笑。 却都没有回应她。 只遥遥举杯,将酒尽数饮下。 南凤仪不知道,他们的笑,是什么意思。 只心里隐约觉得。 那位文王妃,定然是个心狠手辣,极厉害的人物。 厉害自然是极厉害的。 毕竟是大启三代元老的掌上千金。 顾文城如今在朝中的地位。 可以说,得益于他们父女的经营。 毕竟,谁不希望自家人。 登上世间至尊之位呢? 顾慕远看着殿内觥筹交错,歌舞升平。 莫名就想到了春城的百姓。 想着回来后,顾明衡的褒奖。 心里一阵的恍惚。 不禁又多饮了几杯。 “皇兄,你醉了。” 顾良誉瞧着他眼中的朦胧之色,忧心道。 摆了摆手,顾慕远踉跄着站起身。 南凤仪瞧着高座上,顾明衡与江雪燕看过来。 连忙一把拉住他手臂。 假意做出他扶着自己的样子来。 嘴角扯出个甜美无比的笑容。 “父皇母后,凤仪不胜酒力。” “想要殿下先送我回去,不知可否?” 江雪燕看她娇弱弱的样子,心疼不已。 “咱们大启的酒辛辣味重。” “你饮不惯也是有的。” “宁王,你陪着凤仪先回去。” “记得让她喝了醒酒汤,免得晨起时头疼。” 顾慕远垂眸应声是,与她一同离了席。 甫一出宫门,将人揽入怀中。 低声道:“小东西,你是不是生来就这么会讨巧?” 第30章 可惜,她不要我了 金黄的圆月高挂天际。 顾慕远带着南凤仪一路回了王府。 却并没有即刻回去休息。 将人挟着,坐到屋顶。 从怀里,掏出个白瓷的小壶递给她。 “给你喝。” “什么啊?” 南凤仪偎着他。 生怕一不小心掉下去。 闻了闻里面淡雅的清香味。 似乎还有醉人的酒意。 忍不住抿了一小口。 “好喝吗?” 见她尝过,顾慕远笑着问道。 “如果能坐在院子里。” “吃着瓜果点心,想来滋味更好。” “这有什么难的?” 顾慕远眉眼里都是笑意。 一个鹞子翻身,利落下去。 再上来时,手里便多了两样东西。 一碟子瓜果,一碟子点心。 放到她跟前:“吃。” “你是不是,有登高的嗜好啊?” 南凤仪无语。 这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可怎么办? 伸展了手臂枕在脑后。 顾慕远躺在屋顶。 抬手一指半空里的月亮。 “这里看月圆最美。” 南凤仪这才注意到。 半空里的明月,看起来格外的近。 仿佛伸手就能够到一般。 “好美啊。” 她情不自禁地赞道。 见她微仰着头,脸上一派恬淡痴迷。 顾慕远的目光,便有些挪不开了。 “有没有想念的人?” “一个住在你心底里。” “却永远都遥不可及的那种。” 顾慕远突然问她。 “王爷有吗?” 南凤仪莞尔,不答反问。 他的眸子明亮璀璨。 一闪一闪的,像半空里的星子。 “有。” 声音略略惆怅。 顾慕远拿过酒壶,自饮了一口。 “可惜,她不要我了。” 南凤仪默了默。 原来高贵如皇子,也有爱而不得的人。 “那不如就忘了她。” “找一个,心里有你的人啊。” 看着她月光下,柔白的肌肤。 顾慕远轻抿唇角。 “本王正在努力,让你的心里有我。” 莹白如玉的纤纤手指,指尖微凉。 点在额头上,软软的,凉凉的。 顾慕远一把握住,放在唇边。 “等你长大,把我放进心里,好不好?” “你,你喝醉了。” 南凤仪局促地收回手。 明月当空,微风浮醉。 如此花好月圆的夜晚。 看着这样一张英俊帅气的脸。 着实会让人莫名心动。 何况,他还说着那样的话…… 拉过她的手,按在自己心口。 顾慕远轻轻拍了拍。 微垂着眼睫,终是再没有说话。 第二日。 顾慕远是在房顶上醒来的。 三两只灰色斑纹的小麻雀。 叽叽喳喳的。 在房顶跳来跳去,觅着吃食。 一只胆大的。 竞跳上了他的手背。 白皙的手指骨节分明。 虎口处一层薄薄的茧子。 酥痒的感觉,让他禁不住动了动手指。 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睛。 迎面一轮红日冉冉升起。 金色的阳光,透过白色淡薄的暮霭。 洒下道道金光。 笼罩在他身上。 仿佛披了件金色的战衣。 霍然坐起身。 看着被自己惊到的鸟儿,腾地展翅飞起。 顾慕远有一瞬间的愣怔。 回想起昨夜的情景,连忙看看左右。 却哪里还有南凤仪的身影? “王爷。” 元福战战巍巍踩着梯子,正爬上来。 见他看到自己,忙满脸堆笑地讨好。 “王爷,您要不要下来用些早膳?” “王妃呢?” 顾慕远拽拽自己有些皱巴的衣衫。 元福讪讪一笑。 “王妃在含娇殿,也刚起。” 顾慕远一个腾挪,从房顶落下。 揉着脑袋,心里有些不高兴。 臭丫头。 竟然把自己留在屋顶,真是没心没肺。 看着元福颤悠悠从梯子上下来。 顾慕远阴沉着脸,冷声道:“本王不在家的这几个月。” “王妃可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出、出,出格的事?” 元福被他的面色唬了一跳。 “王爷指什么事?” “所有事!” 所以,当南凤仪躺在贵妃榻上。 拿着画本子,悠哉悠哉看的兴起时。 压根就没有想到。 顾慕远正在书房里。 看着缥缈阁,这段时日的流水账册。 “你是说,这个缥缈阁。” “是她一手建成的?” “是啊,王爷。” 元福满脸堆笑,满心崇拜。 “王妃年纪虽小,眼光却着实好。” “这缥缈阁,简直就是个聚宝盆。” “短短数日,已经赚了……” 不等他说完。 顾慕远“啪”的一声,将手里的账册丢到桌案上。 “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跟本王说?” 开酒楼? 她倒是好魄力! “没,没说吗?” 元福的冷汗,“唰”一下就下来了。 “王妃说,会亲自给王爷写家书。” “那处缥缈阁,王妃也没有从府里拿钱。” “用的,是皇后娘娘前些日子的赏赐。” 想到她的家书,似乎是提过这么码事儿。 说家中无聊,建一小雅之处。 聊做乐子,打发时日。 她所指的小雅之处。 就是这座缥缈阁? 还有那个身手不凡的不绝。 想到她,顾慕远的面色更加阴沉。 她信中是怎么说的来着? 是了。 她信中说:路拾孤女,性命垂危。 不忍丢弃,收为婢女,会拳脚,惊喜。 会拳脚? 那是普通的会拳脚吗? 只怕那功夫,未必在青烟之下。 “那个不绝,有没有查过她的底细?” 元福听着他问,顾不上擦汗。 不住连连点头。 “那姑娘被救回来时,内伤外伤都极重。” “将养了好些日子才下床。” “本王是问你,她的底细!” 顾慕远有些恼怒。 伤得那样重,可见不是寻常女子。 这样的人,放在南凤仪身边,他如何能安心? “衙门,衙门那里派人去打听过。” “说最近并没有什么凶案。” 元福被他一喝,心里顿时慌张起来。 “老奴也不赞成王妃留下她。” 看了眼顾慕远的面色,心里有些委屈。 “可王妃说,她既是当家主母。” “怎的就不能,收个喜欢的婢女,在身边伺候?” “老奴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顾慕远被气得发笑。 “倒是个狐假虎威的好手。” “还有什么?” “除了那个不绝,和缥缈阁。” “她还做了什么事情?” “这个……” 元福擦了把脸上的冷汗。 “容老奴想一想。” 第31章 以色相逼 这出格的事情,可大可小。 元福摸不透,顾慕远问的究竟是什么事。 就把她在府里的所作所为。 悉数说了一遍。 甚至将那四个,已经升了掌柜的护卫,也传了回来。 “王妃并没有特别出格的事情。” “每日里只打扮成公子模样,带我们几个在街面上吃喝。” 见顾慕远有些面色不悦。 其中一个赶紧回禀。 “遇见不绝的那日,王妃曾亲自救人。” 另一个朝他不住使眼色。 生怕他说出什么不得体的来。 “说!救人那日发生了什么?” 四人见他动了怒,“噗通通”跪了一地。 只得委婉将南凤仪救人的过程,叙说了一遍。 顾慕远不禁侧目,却仍旧冷声道。 “还有什么?” “她可与人有什么矛盾?” “是不是与人打过架?” “或者单独见过什么人?” 经他一提,元福蓦然想起件事。 “倒是有件事情,不知算不算出格。” “有一日,王妃夜半未归。” “老奴命人去缥缈阁接,却说王妃回了府。” “老奴派人出去找了半天。” “王妃却自己安然回来了。” 问明了时间。 与良誉说的,文王到处抓人的时间,基本相符。 顾慕远心里便有了计较。 如此看来。 那件事情,定然是她做的。 知道惹了人。 就躲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若非良誉说起。 自己还不定什么时候,才会知晓。 “王爷,” 元福冒死劝诫。 “王妃只是贪玩了些。” “您可千万莫要太过动气呀。” “毕竟她近些日子,都在府里。” “半点迂矩都没有。” “想来,也不曾惹什么祸事。” 顾慕远冷哼一声:“本王心里有数。” 这才几日? 自己的大管家,竟都如此维护她? 看了眼他阴沉的脸。 元福再没敢出声。 含娇殿。 南凤仪与不绝,还有灵心。 正在扔着葡萄玩。 晶莹的果子抛上半空。 一口接住,酸酸甜甜。 “王妃真是好兴致。” 顾慕远冷冰冰出声。 看着门内众人。 南凤仪唬了一跳。 眼睁睁瞧着那粒葡萄掉到地上,落在脚边。 “王,王爷怎么有空过来?” 她有些心虚。 昨晚自己溜回含娇殿。 将他留在了屋顶上。 莫非,他是来跟自己算账的? “我与王妃有事情说,你们先退下。” 冷冷的声音,不含一丝温度。 南凤仪不住朝灵心使眼色。 那小丫头哪里敢反驳顾慕远的话? 扯了不绝的衣袖,将人拽了出去。 “哎,你们等等我。” 南凤仪见她们真走了,当即就想追出去。 后脖领被人一把揪住。 大门“嘭”的一声关上。 顾慕远将她转了个身。 “王妃要去哪里?” “我,我,我让他们熬了鸡汤。” “现下估计得调整下火候了,我去瞧一眼。” “那些事情,自有下人去做。” “王妃还是留下来,陪本王说说话。” 南凤仪干巴巴地笑。 “本公主与你,没什么话可说啊。” “没有吗?” 将人抵在雕花门上。 顾慕远倾身上前:“真的没有?” “昨晚,昨晚我叫过你。” 南凤仪侧开脸,努力与他保持距离。 “你喝醉了,怎么都叫不醒。” “所以我才自己回来的。” “是吗?” 顾慕远捏住她小巧的下巴,靠得更近。 “听闻京宁城中。” “开了一家别有风味的酒楼,叫缥缈阁。” “不知王妃听没听说过啊?” 南凤仪巴着身后的雕花门,往上贴了贴。 “这件事,我跟你说过啊。” “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玩的地方。” “所以我才让人建了座酒楼。” “王爷要是有兴趣。” “本公主让人,给你留处绝佳的位置就是。” 见他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唇瓣上。 南凤仪连忙抿了唇。 “我用的都是自己的钱,没有花你半分。” 顾慕远捏着她的脸,迫的她嘟起嘴来。 “酒楼的四个管事。” “还有忙前忙后的元大管家,那可都是本王的人。” 南凤仪嘟着嘴,艰难开口。 “将来酒楼挣了钱。” “自然有他们一份,这些我们都已经说好了。” 顾慕远挑挑眉。 “是啊,下人们都有分红。” “本王却一分都没有?” 这小丫头,倒是生了副擅经商的好脑筋。 收买人心,也有些手腕。 怎么就不想着讨好自己? “你又没出力!” 南凤仪试图反抗。 话音刚落。 两瓣微凉的唇,便覆上了自己的。 直到快要呼吸不过来。 他才意犹未尽地退开。 “王妃要不要考虑一下,分点给我?” 南凤仪快要哭了,这是什么路数。 以色相逼吗? 见她犹豫,顾慕远轻吻了下她的耳垂。 “要不要考虑一下?” “好!” “分你两成。” 顾慕远仍旧轻啄着她。 “王妃再考虑考虑?” “毕竟咱们夫妇一体。” “两成未免太少了些。” 南凤仪往下滑着身子。 声音里都带着哭腔。 “最多三成,不能再多了。” 将人一把拽起,顾慕远把她扛到肩头。 “四成,一分都不能少。” “好好好,你说多少就多少。” 南凤仪立马改口。 好汉不吃眼前亏。 就算给他四成,自己总也还是占大头的。 顾慕远却并没有就此将她放下。 而是扛着人,直接放到了贵妃榻上。 甫一落下,便将人压了个结实。 “缥缈阁的事情说完了。” “王妃是不是该跟本王说说,文王的事情了?” 南凤仪抬脚蹬他。 却被人将腿脚也压了个结实。 “良誉说,他被人剥的赤条条的。” “绑在树上,凌虐了一晚?” 将她双手束到头顶。 顾慕远眼眸里,透着丝危险的气息。 “本王好奇,你是如何凌虐他的?” “没有,我没有。” 这样的压迫,让人动弹不得。 连呼吸都有些不畅。 “不然,我让青烟去问问不绝?” “你知道的,本王凶名在外。” “为了知道真话,有的是手段。” “不绝武功虽好,想来也不是青烟的对手。” “听说你为了救她,费了不少心思?” “万一青烟下手没个轻重。” “本王可不保证,那小丫头能完好无损啊。” 第32章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南凤仪气恼。 不禁骂道:“你这个卑鄙小人,大魔头。” 两人互不相让地对视数秒。 顾慕远微抬了头,就要喊青烟。 “别,别别。” 南凤仪挣了挣,这家伙翻脸不认人。 那个青烟,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不绝大伤初愈,还真不一定是他的对手。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冷睨了她一眼,顾慕远就要喊人。 南凤仪情急下微扬起脖颈。 红唇覆上,将他就要出口的话阻了回去。 后者则怔愣地瞪大了眼睛。 待反应过来,她在做什么后。 突然觉得心底火热地燃烧起来。 意识似被勾住。 顾慕远情不自禁加深了这一吻。 辗转碾磨,良久不愿放开。 直到她娇呼出声。 才终于抓回最后一丝理智。 南凤仪呆愣在那里。 含了秋水一般的眼眸,莹润迷茫。 自己只是不想让他喊人而已。 怎么就这样了? 压下眸子里跳跃的火苗。 顾慕远掩饰的沉声问道:“究竟怎么回事?” 热热的呼吸吹拂在耳畔。 南凤仪心里蓦然狂跳了几下。 “就那晚,他带人围了我与不绝。” “说是要请我去饮酒” “你知道的,我酒量不好。” “再说,我们之前也结过梁子,他怎么会那么好心?” “所以,我就诓骗他,让他将下人遣散。” “然后让不绝把他敲晕,扒了衣裳,挂到了树上。” 顾慕远微眯了狭长的双眸:“就这样?” 点点头。 南凤仪信誓旦旦:“就这样。” 她的滋味芬芳,让人忍不住回味。 顾慕远忍不住轻轻噬咬着她小巧的耳垂。 “还有呢?” 南凤仪努力躲避着他。 “还有就是让不绝,在他身上抹了。” “抹了许多的蜜糖。” “抹蜜糖做什么?” 顾慕远极有耐心地问着。 “小虫子们,不都喜欢香甜的味道么?” “它们闻着味道,就会去吃食啊。” 见顾慕远紧紧盯着自己。 南凤仪连忙发誓。 “除此之外,我真的一个指头都没有动他。” 还要动什么? 顾慕远忍不住哈哈大笑。 这样折磨人的法子,亏她想得出来。 南凤仪终于从他的桎梏下逃开。 坐起身,抓了抓自己的衣领。 “我把事情原委都告诉你了。” “若你要抓了我,去他跟前谢罪,我也无话可说。” “他挑衅我在先,本公主自然不能任人欺负。” “这事是我的主意,跟不绝无关。” 顾慕远往她跟前凑了凑。 “小公主这般嫉恶如仇。” “不知道以后,会想要怎么报复我啊?” 南凤仪可不会告诉他,自己想怎么对付他。 摆了下手道:“咱俩的事情,暂且不提。” “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我都据实告诉你了。” “要杀要剐,你想怎么给他报仇?” 顾慕远起身坐到桌前,给自己斟了杯茶。 好整以暇地道:“谁说我要给他报仇?” “啥?” “你逼问我半天,难道不是为了给你兄长报仇的?” 顾慕远努了努嘴,示意她坐过来。 “我现今,只有良誉这一个兄弟。” “那你刚才凶巴巴的吓唬人?” 南凤仪气恼。 这家伙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儿啊。 “本王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你有事情对我隐瞒。” “你是本王的王妃,我想你与我同心。” 喝了口茶。 顾慕远瞧她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继续道:“万一你真被人抓了去,让本王去哪里找?” “我只是怕你会吃亏而已。” “嗨。” 南凤仪终于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利落跳下贵妃榻。 豪迈道:“你早说啊。” “这些日子我都不敢出门。” “生怕你回来,会怪我欺负你兄弟。” “还整日窝在书房里看劳什子账簿。” 顾慕远抬手将她额前碎发拨到耳后。 看着她莹亮的眼眸。 “下次他若再挑衅,你只管放开了手脚。” “有什么事情,本王担着。” “我永远都是你的后盾。” 南凤仪猛然拍了下他肩膀。 “够意思!” “不愧是我大哥。” “那我以后出门,可就打着你的旗号啦。” 担惊受怕了半天。 没想到是虚惊一场。 南凤仪心里自然松了口气。 “不过,你们俩是有仇吗?” “怎么瞧着,似乎不怎么和顺啊。” 顾慕远斟了杯茶,推到她跟前。 还不等说话,就听着院子里灵心大喊。 “不绝,快下来。” “别打了,快别打了。” 南凤仪豁然起身。 推开门,就见不绝站在房顶上。 与青烟两个,刀光剑影地战在一起。 灵心见她出来,忙不迭上前。 “王妃,你快管管她。” “怎么回事?” 南凤仪不解问道。 刚才出去时候还好端端的。 怎么就打起来了? “奴婢也不知道。” “过来时候,俩人就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 “眨眼功夫就打起来了。” 顾慕远也跟了出来。 瞧了眼上面两人的架势,却并不说话。 只让人给自己搬了椅子出来。 指了指旁边座位,示意南凤仪坐。 “有这大好的热闹,怎能不瞧?” “你别急,他们打够了,自然会下来。” 南凤仪跺了跺脚:“怎么不急?” “不绝才刚痊愈,若是有个好歹怎么办?” 转头朝着屋顶喊。 “好男不跟女斗,青烟,你别跟她打啊。” 灵心抚额,王妃这是怎么个劝架法啊。 “打架时候无男女。” 顾慕远悠然饮了口茶。 “只有对手。” 南凤仪急的跺脚。 从袖口里掏出弹弓,瞄着青烟就要打。 “你这是耍赖,怎么可以偷袭?” 顾慕远蹙眉不悦。 “什么偷袭不偷袭?” “能打赢就是本事。” 见她不讲理。 顾慕远干脆将弹弓一把夺过。 “还给我,快还给我。” 他的身量高,又高举了手臂。 南凤仪抢了几把没夺下来。 干脆一把抱住他的臂膀,作势往上爬。 顾慕远不住躲闪,最后干脆将人一把抱起。 “你就不好奇,你捡回来的这个婢女。” “功夫究竟有多高吗?” 他轻笑一声,将人放到椅子里。 突然压低了声音,悄声道:“放心,青烟不会伤她的。” 第33章 鸡飞鸭跳的胡闹 青烟,是顾慕远身边,武功造诣最高的侍卫。 放眼京宁城中。 也没有几个人,能够与他对过五十招。 而不绝,却与他战了,足足两盏茶的功夫。 不止南凤仪讶异。 就是顾慕远对她,也有些另眼相看。 又缠斗片刻。 青烟虚晃一招,蓦然停手。 几个腾挪跃下房顶,落到院落中。 不绝紧跟着跃下,一把往他后心拍去。 青烟听着耳后风声,往旁闪身。 不绝的那一掌。 便直往南凤仪处扫去。 顾慕远捏着茶杯的手不由一松。 一把拽了她的椅子,将人往后拖开。 自己也一个健步,将人护在了身后。 不绝那边,硬生生将内力收回。 往后连退两步。 顾慕远眯了眯眼眸,斜睨眼青烟。 后者接触到他的目光,面色微变。 有些懊恼的轻抿双唇,退到一旁。 他是故意引了不绝过来的。 就是想看看,她会不会伤南凤仪。 顾慕远显然看透了他的意图。 冷声斥道:“还不下去领罚!” 青烟看了眼南凤仪,满心愧疚。 应了声是,转身便走。 他该知道的。 王爷待这位王妃,非同寻常。 哪怕明知不会有危险。 也绝不可能让她犯险。 是自己唐突冒失了。 “刀给我。” 不绝突然跳到他跟前。 拦住去路,伸了手嚷道。 他的那把刀,锻的好看。 刚才就是因为想看青烟的刀,两人才打起来的。 虽然没有分出胜负。 可她心里,也并没有什么胜负之见。 仍旧只是想要他的刀。 “不绝,怎么可以要别人东西?” 南凤仪连忙制止。 刚才的事情,她虽然看的不是很明白。 可是见顾慕远的态度。 也知道青烟是要受处罚的。 此时,若是还纵着不绝要他兵器。 岂不是太欺负人了? 青烟听着她喝止,又看了眼不绝。 竟将手里的刀双手奉上。 不绝伸手接过,满眼的欢喜,不住摩挲。 顾慕远并不理会。 转身打量了南凤仪一番。 关切道:“刚才有没有被伤到?” 摇了摇头,南凤仪莞尔。 这个大魔头,还挺会关心人。 “有你在,谁能伤到我?” 看眼青烟,抬手轻轻捅捅他的臂膀。 “别罚他了。” “我没事,好的很。” 顾慕远却仍旧有些担忧。 亲自试了她的脉搏,这才放心。 “不绝武功深不可测,青烟竟大意至此,当真该罚。” 轻咳了两声,南凤仪挠挠头发。 “那个,你要是因为这事处罚青烟。” “我觉得,还是算了。” “只是虚惊一场,他定然也不是故意的。” “吓唬吓唬,让他以后长个记性就好了。” 南凤仪是真没有想到。 顾慕远虽然凶名在外,对自己倒是挺护着的。 连最贴心的侍卫,都舍得处罚。 心下感动,不禁拽了他的袖袍不住晃荡。 “算了,算了。” 见她求情,顾慕远也不好太过坚持。 瞪了眼青烟,斥道:“下次不可冒失。” “属下知错了。” 松了口气,向她恭敬道:“多谢王妃。” 南凤仪莞尔一笑,并不当回事。 看了眼不绝,她正拿着青烟那把刀,爱不释手。 顾慕远觉得,即便她真有什么不凡的来历。 依着刚才的举动,想来对南凤仪亦是无害的。 心中对她的防备,自然也就减了几分。 坐回椅子里,将手里的弹弓递还给她。 “弹弓不错,谁给你做的?” 之前听元福说,家里会喘气的。 基本都被她拿来当过靶子。 堂堂一国公主,竟是这般性子。 也不知道南诏皇帝是怎么养出来的。 若非亲自诓骗回来。 只怕都要怀疑,她是不是哪处荒山的野丫头。 “岂止是弹弓好?” 南凤仪骄傲道:“本王妃打的也准。” 顾慕远瞧着她不禁来了兴致。 “好啊,那不如让本王开开眼?” 南凤仪也不客气,朝着灵心嚷。 “去后厨要几只鸡鸭来,本王妃要练弹弓。” 灵心是个忠心的小侍女。 之前,南凤仪在府里打鸡射鸭时,王爷并不在府上。 现下当着他的面,她这般作为。 灵心觉得,未免有些失身份。 “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见她不动,南凤仪催促。 “王妃,您怎么能当着王爷的面……” “怎么了?” 南凤仪不悦瞪她。 “本公主如今放飞自我了,不行吗?” “让你去就快去。” 灵心拗不过。 只得去让人,送了活的鸡鸭过来。 南凤仪的弹弓,准头与力度都不太行。 虽然能够打到,却并不能一击毙命。 那些鸡鸭吃痛,满院乱飞。 真是一个鸡飞鸭跳。 顾慕远瞧着她胡闹,忍不住大笑起来。 众人心中感慨。 自小王妃入府。 王爷千年不变的冰山脸,逐渐融化。 现下,居然还笑得如此开怀。 这日子啊。 一日比一日欢乐,真是好。 “每年秋日,父皇都会出去围猎。” 顾慕远接过她手里的弹弓。 “不如,本王教你射箭?” “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 “真的吗?” “是真的打猎?” 南凤仪闻言不禁欢喜。 “在山间树林,打兔子野鸡?” 点点头,顾慕远抬手朝着一只公鸡,打了一弹弓。 那鸡扑啦啦飞起,掉落一地五颜六色的毛。 “不止这些,还有鹿和獐子。” “那再选几个会做野味的厨子。” 南凤仪跳起,踮脚搂住他的脖颈。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吃过真的野味。” “你猎一只鹿,咱俩一人一半?” 看着她笑得弯月一般璀璨的眼眸。 顾慕远也觉得十分欢喜。 “好,一人一半。” 心中,竟然也期待起秋日围猎来。 “到时,让元福挑选几个厨子,一定让王妃吃的开心。” 握了她的手,顾慕远心中微动。 “本王记得,库房里有几把不错的弓箭。” “走,我带你去挑把。” “明日开始练习。” “若是想要打到猎物,可要下点功夫才行。” 点点头,南凤仪丝毫不反驳。 只要有趣好玩。 她总会愿意去尝试。 虽然大多时候。 她做事情,只有三分钟热度。 但好歹还有三分钟。 总比一分都没有,要好些。 第34章 突然开始喜欢这里的生活 在兵器库挑拣了半天。 终于选定一把精巧的小弓。 看到兵器架上,搁着一把精美的短剑。 南凤仪连呼好看。 见她喜欢,顾慕远便一并送了。 “是西狄皇室的东西,应该是女子所用。” “本王当时瞧着好看,所以就留下了。” “你既喜欢,就送你了。” 南凤仪自然喜欢,擎着弓与剑,蹦蹦跳跳。 “今天真是高兴,收了这么多宝贝。” “本公主无以为报。” “厨房里让人炖的鸡汤。” “王爷若是不嫌弃,就也分你一半。” “哈哈哈。” 顾慕远忍不住笑起来。 “王妃让人做的,自然是好的。” “本王恭敬不如从命。” 拉了她的手,顾慕远心中甚慰。 这是第二次,看到她这样开心了。 以后,自己一定要多弄些好东西送她。 让她天天都这样。 开开心心,无忧无虑。 转眼,到了秋日围猎。 天高云淡,风清气爽。 顾慕远果然带了她一同前去。 “凤仪在南诏时,可曾参加过围猎?” 江雪燕看着她一副兴高采烈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问道。 “回母后,凤仪从前没有参加过。” “所以瞧着格外新奇。” 帝后二人对她这样直爽的性格十分喜欢。 顾明衡当即道:“那一会儿让宁王带你一起去狩猎。” “看看咱们的宁王妃,能猎到什么宝贝。” 南凤仪信心满满。 “有殿下在,凤仪一定不会空手而归。” “你这孩子。”江雪燕忍不住笑。 “宁王身经百战,箭术自然没的挑剔。” 目送着他二人上了马。 被侍卫们簇拥着往山林走去。 江雪燕忍不住喟叹一声。 “这两个孩子的性子,还真是有趣,一个闹腾,一个沉静。” 顾明衡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 “自从成了亲,宁王这性子,较以前,真是天上地下……” 江雪燕没有听他后面说了什么。 只是想起,自己那个早夭了的女儿,心里唏嘘一片。 若她还在。 不知道会不会也如凤仪这般爱笑爱闹。 若她还在。 现今也已经到了该婚娶的年纪。 “好了,带你出来散心的。” “怎么又掉起眼泪来了?” 顾明衡递了帕子给她:“先回帐歇歇。” “好。” 江雪燕对他温婉一笑,携手回了营帐。 因是第一日到,大多人都在休整。 顾慕远带着南凤仪,并没有走的很深远。 沿途虽也猎了几只山鸡兔子,却没有见着称心的。 “不是说有鹿吗?” 南凤仪一直走在顾慕远身侧。 这么半天没有看到猎物,难免有些兴致缺缺。 “急什么,它们可都聪明着呢。” “怎么会站在那里等你来猎。” “也是要看运气的。” 又走出许久,直到天色渐暗,也没有什么收获。 “不然还是明日再找。” 南凤仪觉得乏味,身上也有些森冷, 话音刚落。 蓦然听着“嗷呜”一声。 惊起飞鸟无数。 南凤仪眼尖,指着远处惊呼:“哈士奇!” “什么?” 顾慕远愣了下。 就听着侍卫们惊呼嚷道:“狼狼,那里有狼。” 果然,远处山坡上,一只灰白色的狼。 正目光幽森地望着这边。 转瞬便没了影。 “你刚才说什么?” 顾慕远看着南凤仪。 刚才有些嘈杂,没有听清她说什么。 “啊,狼啊。” 南凤仪赶忙改口:“我说有狼。” 要是被人知道,自己把狗当成了狼,指不定得笑掉大牙。 顾慕远朝她微微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 “野外有狼,也是正常的。” “不过时间不早了,咱们还是回去。” 说着,拨转马头,回了营帐。 他们这边一无所获。 顾良誉那处,却猎了一头鹿回来。 此时正点了篝火,架起炉子。 大家喝着酒,吃着肉。 夜色之下,格外热闹。 南凤仪从没有过这样的生活,自然觉得欢快无比。 高兴之余,忍不住多喝了两杯。 拉了顾慕远在火堆旁,模仿那些兵士们跳舞。 她一个娇滴滴的小人。 学着那豪迈的舞姿,手脚还挥舞的并不协调。 自己忍不住一边跳一边笑。 顾慕远酒过半酣,也不阻止。 只看着她闹腾。 偶尔被拉着跟着蹦跶两步,倒也有趣。 “你看,皇兄如今真是与从前不同了。” 顾良誉端了眼前的酒。 一边笑着,一边向卫明珠道。 “娶妻真的会让人变化这么多吗?” “将来你会变成什么样子?” 卫明珠满眼羡慕地看着笑闹的两人。 “自然是对你更好啊。” 顾良誉瞧着她,笑得眉眼弯弯。 “等跟父皇请处封地,咱们也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我就去做个闲散王爷。” “你与我,就咱们两个人。” “去过那逍遥快活的日子,好不好?” 卫明珠听着他的话,不由得满面绯红。 “满嘴胡说八道。” 顾良誉来了劲:“难道你不信我吗?” “我是父皇最疼爱的皇子,向来无有不依的。” “等咱们成了亲,我就去跟他请封。” 卫明珠抿了抿唇,心里却是欢喜。 她不喜欢朝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更不喜欢,与那些官眷应酬。 虽然母亲自小教导。 可她总觉得,后宅这些事情无趣的很。 整日里勾心斗角,家长里短。 学那些,还不如跟着哥哥们上阵搏杀。 可惜母亲不肯。 若是顾良誉真的愿意离开朝堂。 她自然是愿意举双手赞成。 终究是两个年纪还小的孩子。 不知道自己想的这件事情,是多么的不切实际。 更不曾想过。 若是真的去了封地,他们面对的又将是什么。 人生,大多事与愿违。 顾慕远与南凤仪想不到,今后会去往哪里。 顾良誉与卫明珠也想象不到。 今日他们所想放下的。 会是如何的未来。 “ 我好开心啊。” 南凤仪拉住顾慕远的手,与他不住转圈。 “这是自到了这里以来,最开心的一天。” 她笑得恣意,头发也飞扬。 “我突然觉得,有些喜欢上这里的生活了。” “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顾慕远随她一起笑。 “本王也突然觉得,这里的生活真是不错。” 第35章 经过我同意了吗 银铃般的笑容荡上九霄。 因事耽搁迟来的顾文城,站在远处的暗影里。 瞧着纵情欢笑的人们。 眸光里满是不屑与恼恨。 “与宁王随行的女子是谁?” “回殿下,是宁王妃。” 顾文城虽然看不真切。 却也隐约瞧见,那女子是个容颜娇丽的。 “不是说南诏国的十一公主,丑陋不堪么?” 那随从来的较他早。 将上下情况,已经摸了个大概。 “宁王妃并不丑陋,性子也十分活泼。” “似乎深得宁王殿下喜爱。” “今日里,还带着一同狩猎了。” 顾文城放开身前遮挡的树枝。 迈开步,转身径自回了自己的营帐。 “让你安排的事情,可都布置妥当?” “王爷放心,绝对万无一失。” “好。”顾文城紧了紧拳。 “他身边那个侍卫,是个棘手的。” “明日想法子将人引开。” 随从恭敬领命退下。 顾文城端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 “若你一直在外领兵,本王奈何你不得。” “既然你回来,还在父皇跟前,抢本王风头。” “那就别怪我下手狠辣了。” 按照往年惯例。 第二日。 围猎才算正式开始。 能够猎得狼王者。 不止会得到,皇帝御赐的宝物。 更让人趋之若鹜的。 是大启第一神勇的称号。 “这样有趣的事情,怎么能不带我一起?” 南凤仪知道今日的活动如此有趣。 忍不住也想参加。 “今日围猎的是狼王,你去太危险了。” 顾慕远不是不想带她。 只是一想到或许会有危险,就止不住担心。 “那有什么好怕。” “我只跟在后面看热闹,并不往前凑。” “你们这么多人去抓它,估计逃命还来不及。” “哪里会往后来?” 拽着他的衣襟不住摇晃。 “就让我去,我一定不会捣乱的。” “而且有不绝跟着,定然不会有危险。” 见她一副不肯罢休的架势。 顾慕远想了想,终于答应。 与其让她偷偷跟去,不若安排些人手保护。 顾明衡知道了,倒是没有反对。 只是低声在江雪燕耳旁道:“看来。” “宁王当真是爱极了这位小公主。” “竟能纵她如此。” 江雪燕白他一眼。 嗔道:“那还不是随了你?” 想起当年时候。 自己嫁给还不是皇帝的顾明衡。 他也曾带着自己一起围猎。 从前的过往,历历在目。 与此时,还真有几分相似。 顾明衡看着她微红的脸颊。 笑道:“等朕去猎了狼王回来,赠予皇后。” 江雪燕不禁莞尔。 “一把年纪的人了,还跟孩子们抢风头。” 吩咐身边人跟着仔细伺候。 看着他们纵马而去。 又去絮絮嘱咐南凤仪,要注意安全。 “宁王殿下艳福不浅啊。” 顾文城看了眼后面,被人阻隔在远处的南凤仪。 “之前,本王还想不明白。” “一个丑女人,你缘何娶的那般心甘情愿。” “原来是传言有误。” “宁王娶的,竟是位佳人。” 顾慕远冷面如霜,目不斜视地看着前方。 “样貌美丑有什么关系。” “若是一个人的心思,毒若蛇蝎。” “即使长了一张再好看的脸,本王也是不屑。” 见顾文城不住回头打量。 顾慕远冷声道:“文王殿下。” “我劝你,还是将心思,放在狼王身上。” 说完,抽手就是一鞭。 直甩到他的马屁股上。 那马长嘶一声。 带着顾文城直往队伍前方冲去。 顾明衡瞧着转眼越过自己的皇子,不禁欢喜。 向着跟在自己身边的顾良誉道:“几日不见。” “文王骑术精进不少,看来是下了功夫了。” “你该多与兄长们切磋学习,知道吗?” 说着,夹了马腹,也飞驰往前。 顾良誉有些不悦。 那么个虚伪做作的小人。 跟他有什么好学的? 却也不便多说,一路紧跟着追去。 转眼,众人分散。 顾慕远纵马,一路向北而下。 半个多时辰后。 便只剩了他自己的一队人马。 一道尖锐哨响。 一支羽箭“嗖”声,钉到前面的一棵树上。 “王爷。” 青烟连忙打马上前,一脸紧张。 “去看看。” “是。” “你们几个跟我去,剩下的保护好王爷。” 说罢,青烟带着人,追了出去。 寻出一段距离。 斜刺里突然杀出一群黑衣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青烟自恃武功高强。 并不将他们看在眼里。 骂了一句:“找死。” 便与他们战到了一起。 只是没有想到, 对方用的,却是调虎离山之计。 顾慕远那处也遭了埋伏。 若是寻常刺客,他以一敌三不在话下。 因是皇家围猎,身边并没有带多少人手。 跟着的,多是寻常侍卫。 然而对方中,高手不少。 且招招致命,步步紧逼。 不多时,身边就只剩了五六个近身护卫。 “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为首的黑衣人眼见他落入困境。 只道大功将要告成,禁不住得意。 挥手让手下上前,将人斩尽杀绝。 自己则站在一旁观战。 脑袋突然被人从后狠狠砸了一下。 黑衣人抚了下后脑。 看了看手上的血迹,不禁恼恨。 “你得意的未免有些早啊。” 南凤仪骑着一匹红鬃马。 身上白衣飘飘,彷如天降。 “想杀我夫君,你经过我同意了吗?” 黑衣人眸色微冷。 提了刀朝她扑来。 不绝从马上踮脚跃起。 飞身将人踢翻在地。 手脚利落地给了他一刀。 身后跟着的侍卫蜂拥而上。 与那些黑衣人们战到了一起。 南凤仪站在一边瞧着,不禁拍手叫好。 “干的漂亮。” 只是却并不敢太过靠前。 这样血腥的场面,她还是有些畏惧的。 有了不绝等人,顾慕远退出一旁。 看着有如天降的南凤仪。 心中只不住庆幸。 幸亏她即使赶到。 不然自己今日想要全身而退。 恐要费些力气。 嘴角不禁扬笑。 这得是祖坟冒了多大的烟啊。 才能娶到这样的福包王妃。 为首的黑衣人重伤在地。 却并未气绝。 恨恨看着近处的南凤仪,萌生杀意。 拼了最后一口气。 举刀径往她砍去。 第36章 你是我的软肋,是我的铠甲 南凤仪下了马。 正一脸得色地瞧着顾慕远。 听着动静,回身看去。 不禁骇了一跳。 那黑衣人面目狰狞,已经执刀扑到近前。 下意识连退两步,脚下一阵虚软。 她不会什么功夫。 顾慕远教的剑法,也已经许久没有练过。 此时看到他杀来。 一时没了主张。 顾慕远也正望向她这边。 见此变故,顾不上其他。 飞身上前,将人拦腰环住。 一手按了她在自己肩头。 另一手,长剑前递。 直接送进了那个黑衣人的胸口。 “噗”一声,正中心头。 带着她后退一步。 长剑回撤。 黑衣人便直挺挺地扑倒在地。 感觉到南凤仪想要转头。 顾慕远将她搂的更紧了些。 “别看。” 这样血腥的场面。 不是她该看到的。 将手里的剑收回剑鞘。 青烟正带着剩下的两名侍卫,匆匆赶回。 “王爷,属下来迟了。” 顾慕远看着他手臂上的伤,眼神暗了暗。 往不绝那边使了个眼神。 “快去帮忙。” 说罢,拥着南凤仪飞身上马,径自走了。 不绝那边战的正酣。 刀光剑影下。 她闪转腾挪。 猛地一个跃起,挥刀。 原本将她困在其间的三个黑衣人,便齐齐后退。 要害处各中一刀。 直接扑倒在地。 青烟的眸光不禁亮了亮。 对这小丫头片子,生出些佩服来。 好漂亮的刀法。 若是真的放手搏杀。 自己未必是她对手。 还好是友非敌。 若不是她及时出手,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待一切收毕。 青烟胡乱包扎了下伤处。 仔细检查着地上的尸体。 不绝蹲在一旁。 一脸得色地朝他扬了扬下巴。 亮了下手中的兵器。 赞道:“刀不错。” 青烟突然觉得,这小丫头,真是可爱的紧。 不由笑道:“我那里还有更好的,你想要吗?” “真的?” 不绝将手中长刀往他跟前一丢。 “我要。” 揉了揉她的脑袋。 青烟难得露出一丝温柔笑意。 “叫声哥哥。” “回去我就找给你。” 不绝笑起来。 甜甜叫了声:“哥哥。” 另一边。 顾慕远与南凤仪同乘一骑。 信马由缰,在山林里慢悠悠的走着。 “你怎么知道我有危险?” 抬手挑开迎面的一段树枝,顾慕远好奇问道。 南凤仪倚靠在他身上,精神有些萎靡。 她从前,胆子一直很小。 别说杀人,就是杀鸡杀鱼都不敢。 刚才来的时候。 一心想着救顾慕远,并没有在意。 现下缓过来了劲儿,只觉得胆颤又心惊。 尤其那黑衣人狰狞的模样。 只要想起,便觉得心口发冷。 手脚也是异常的冷。 顾慕远握着她的手,温暖着她的指尖。 “是不绝。” 南凤仪有些有气无力。 “她说这边有打斗声。” “我担心你,所以过来看看。” 心中一阵暖意涌过。 顾慕远忍不住拘起丝笑意。 看来她也不是完全没有心肺。 竟也知道担心自己了。 “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情。” “不要冒险,知道了吗?” 如何看不出,她受不住这样的场面? 她的面色憔悴。 原本红润的双唇。 也泛着浅浅的白。 顾慕远辨了眼方向,带着她往回走。 点点头,南凤仪难得没有反驳。 他的胸膛很强壮。 隐约有热度透过衣料。 从自己的背部,传导到心口。 “怕了?” 顾慕远不曾见她这样乖巧,不由有些担心。 大多数人。 第一次见到杀人。 心里都会留下些不好的影响。 记得自己当时。 好像整整三天,没有吃下去东西。 小丫头金尊玉贵的。 想必,也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场景。 不知道会不会跟自己一样。 也吃不下东西去。 想到她是为了自己。 不由得将人搂的更紧。 “大婚那日,就有刺客要杀你。” “现在又遇到刺客。” 南凤仪将脑袋也轻轻靠在他身上。 “你是不是有许多仇家?” “他们都想要你的命吗?” 顾慕远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 默了默,良久才道:“是啊,你也知道我那个名声。” “以前确实得罪了许多人。” 不知何时起了风。 吹着叶子沙沙的响。 “跟我在一起,会不会害怕?” “害怕有用吗?” 南凤仪反问道。 “不然,你给我一纸休书?” 顾慕远下意识握紧她的手。 休书? 那不能够! 用下巴轻轻蹭了蹭她的脑袋。 顾慕远的眸光幽若寒潭。 “那本王,还是尽快将那些,想杀我的人,都揪出来。” 原主杀孽太多。 会有多少人来找自己寻仇,他并不确定。 之前觉得,有几个仇家无所谓。 自己一身武功。 大不了你杀我,我杀你。 大家冤冤相报,循环往复。 可是现在。 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 怕那些人会伤了南凤仪。 可又觉得无所畏惧。 大不了来一个杀一个。 来一对杀一双。 将南凤仪严密护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金刚不破! 或许,这就是别人说的那句话。 心里有了爱的人。 就好像突然有了软肋。 又好像突然有了铠甲。 顾慕远觉得。 自己此时,就是这样的心情。 回到营地,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让人备了热水,给她清理过身上。 顾慕远便寸步不离地守着。 前面营帐热闹非常。 大家都在庆祝着,第一勇士猎得狼王。 他的满心里,却都是担忧。 半夜里。 南凤仪果然发起了高热。 可见,再是没心没肺。 终究也只是个弱女子。 随行的太医忙了一通。 连帝后处都惊动了。 这才知道顾慕远今日遇了刺客。 “真是个好孩子。” 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江雪燕看着床榻上的小人,心下怜惜 “将本宫的安神香取些来。” “务必照顾宁王妃妥当。” 顾慕远却并没有假以他人之手。 只自己衣不解带地悉心照料。 “天色不早了,父皇母后还是先回去歇息。” “凤仪不过是受了点惊吓。” “想必明日醒来便无虞了。” 顾慕远宽慰着他们,也宽慰着自己。 “也好。” “她身子娇弱,切莫大意。” 看着他满眼都是床上的人。 江雪燕心里叹了口气。 顾明衡则满腹狐疑。 想的却是,哪里来的刺客? 第37章 特别古老的故事 顾慕远没有别的心思。 整夜里,只是守着她。 亲自拿着凉水浸了的帕子。 一遍遍帮她降温。 “别过来,你别过来。” 梦魇中的人,似被纠缠。 睡得十分不安稳。 顾慕远握紧她的手,满目忧心。 “别怕,有我在,谁都不能伤害你。” 南凤仪“啊”了一声,豁然起身。 惨白着一张脸,环视四周。 梦里。 是那个黑衣人 举刀正向自己扑来。 狰狞的面目,还有满身的血。 她紧紧攥住顾慕远的手。 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别怕别怕。” 将人拥在怀里。 顾慕远轻抚着她的后背。 “我在这里,就在这里守着你。” “青烟与不绝也在外面。” “不要害怕。” 拿起旁边尚还温热的汤药,送到她唇边。 “喝了这碗药,好好睡一觉。” “养好了精神,明日我带你出去玩。” 南凤仪乖顺喝下,却不肯就此躺下。 “我害怕,闭上眼睛就是那些黑衣人。” 将人抱在胸前。 顾慕远柔声哄着。 “不绝与青烟,将他们全都赶跑了。” “他们今日吃了大亏,定然不敢再来。” 哪里是赶跑了。 那些黑衣人都是些死士。 眼见不敌,纷纷服毒自尽。 竟是一个活口都没有留下。 顾慕远却不敢告诉她真话。 怕再刺激了南凤仪。 “咱们现在回了营地,到处都是巡夜的侍卫。” “还有父皇母后坐镇,没人敢来搅扰。” “你还有我。” “我就这样抱着你,好不好?” 南凤仪强撑着眼皮,身子软软地靠着他。 声音低浅地喃喃。 “不然,你给我讲个故事。” “你的声音那么好听。” “我听着,或许就能睡着了。” 顾慕远有些为难:“讲故事啊。” “我不是很擅长。” “那就给你讲一个,特别古老的故事。” 他喂南凤仪喝下了安神汤。 即便自己什么都不做。 她一会儿也会睡去。 但不知道为什么。 顾慕远就是觉得。 自己没有办法,拒绝她的要求。 轻轻拍着她的手。 顾慕远语声柔柔地,开始给她讲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个庙。” “庙里有个老和尚,正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讲的什么故事呢?” “正在讲,从前有座山。” “山里有座庙,庙里有个老和尚。” “正在给小和尚讲故事……” 南凤仪回握了下他的手。 嘴角漾起一丝笑意。 真是古老的故事啊。 自己从小听到大。 又从前世听到今生。 恍惚想着,原来这个时代。 也有人会讲这个故事啊。 顾文城那边。 听闻刺杀没有成功。 派出去的死士,也一个没有回来。 心头恼恨异常。 “该死的顾慕远!” “这次算你命大!” “本王看你下次,还有没有这般走运!” 他的一出刺杀。 非但没有除掉顾慕远。 反而却让帝后,对宁王夫妇更加关切。 这就让人,有些不痛快了。 晨起,听闻江雪燕那里。 让人流水样的补品,送到宁王帐中。 他的心里,别提多烦闷。 自己王妃诞下皇孙,也不见有这般对待。 “宁王算个什么东西!” “从前,也不见父皇母后如此看重。” 赵跃进为他沏了盏茶。 “王爷何须恼怒?” “皇上皇后,不过一时回护罢了。” “哪里抵得上,对小皇孙的爱重?” 顾文城没有接茶,仍旧恼恨。 “那位公主如此娇弱胆小。” “不过受了惊吓,竟用得着如此在意。” “她究竟有什么过人之处?” 心中不禁对南凤仪,多出来几分好奇。 赵跃进看了他眼,进言道:“王爷若是好奇。” “寻个机会见见就是。” 伸手接了他的茶,顾文城喝了一口。 “好,我倒要瞧瞧。” “这个宁王妃,究竟有什么不同之处。” 南凤仪却不知道。 顾文城那边对自己上了心。 休养了一夜,她的气色明显好了起来。 手里握着那只精巧的小弓箭。 专心致志瞄着草丛间,那一处五彩斑斓。 “放。” 顾慕远扶着她的手,在耳旁轻声道。 只听“嗖”的一声。 一只山鸡从草丛里蹿了出来。 不绝几步上前,将它拎起。 “中了中了,又射中了。” 南凤仪也是欢喜不已。 命人将猎到的野物收好。 说要亲自送一份。 去给顾明衡与江雪燕。 顾慕远自然没有异议。 另备了只猎到的獐子,与她一同前去。 通传之后,两人进到营帐中。 “凤仪给父皇母后请安。” 银铃般清脆的声音响起。 顾慕远不禁微扬起唇角。 “快过来快过来。” “身子好了吗?” “怎么出了这一身的汗?” 江雪燕拉了她的手,坐到自己身侧。 “劳父皇母后挂心,凤仪已经没事了。” “你呀。” 江雪燕点点她的额头。 “昨晚可真是被你吓坏了。” “宁王守着你,寸步不离。” “还好你今日又欢蹦乱跳的了。” 南凤仪瞧了他一眼。 忍不住弯起眉眼,笑得璀璨。 顾慕远有些不大自在。 岔开话道:“听说要来狩猎。” “凤仪一早在府里学习射箭。” “今日运气不错,总算射了几只野鸡。” “特意拿来,孝敬父皇和母后。” 顾明衡闻言,也乐了起来。 “还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江雪燕拉了她的手,更是喜欢。 “你瞧瞧,这娇嫩的小手,如何能用那些东西?” “手上都磨起茧子来了,真是的。” “也不知道好好爱护。” 南凤仪嘻嘻一笑,将手别到身后。 “凤仪身无所长。” “从前,也未能常伴父皇母后膝下承欢。” “这一点点小事,算不得什么。” 轻点了下她的额头。 江雪燕被哄得那叫一个高兴。 转头看了顾明衡一眼。 “女孩儿家,就是比这些臭小子心思细。” “知道心疼人。” 点了点头,顾明衡十分赞成她的话。 “凤仪如此孝顺懂事,咱们是不是该奖些什么?” “应该的,可是奖什么好呢?” 江雪燕有些为难。 “寻常的玩意儿没什么稀罕,金银你也不缺……” “本宫有一处温泉行宫,不若就赏赐给她。” “皇上觉得如何?” 第38章 本公主只是个孩子啊 “那处行宫不错。” 点了点头,顾明衡赞成。 “冬有温泉,夏有荷池。” “凤仪正是风华正茂,偏爱玩闹的年纪。” “想来应该会喜欢。” 想了想,又补充了些。 “行宫附近,朕记得还有些良田,山林。” “就都一并送给她。” 若是金银,南凤仪会掂量掂量有多值钱。 行宫? 良田? 那能价值几许? 比金子更值钱吗? 眨巴眨巴眼睛。 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顾慕远看着她傻呆呆的样子。 早就猜透她的想法。 不禁有些想笑。 “凤仪年纪还小,父皇母后的赏赐太过贵重了……” “不贵重,不贵重。” 江雪燕拍拍南凤仪的手。 笑眯眯道:“回头啊,你们在那山庄里养些野味。” “偶尔时候,经常送些进宫。” “也就算你们有心了。” 经过顾慕远的提点。 南凤仪自然知道了,这些东西值钱。 连忙起身施礼。 “凤仪定会养上许多山珍野味,经常来孝敬父皇母后的。” 顾明衡不禁失笑。 “瞧瞧她,竟比咱们养的那几个,都亲近。” 南凤仪莞尔,撒娇道:“父皇,凤仪也是您的孩子呀。” “你们可要一直这样疼爱我啊。” 帝后二人闻言不由大笑。 “要我们疼你做什么?” “你呀,有宁王疼就够了。” “宁王,你说是不是?” 顾慕远微卷了唇角。 “父皇母后莫怪,凤仪就是孩子心性,爱玩笑。” 江雪燕自然不会计较,拍了拍凤仪的手。 “本宫膝下没有孩子,见了你,就觉得亲切。” “文王现今有了皇子,你们两个,也要动作快些了。” 南凤仪红了脸,扭捏地瞥了眼顾慕远。 后者也只低着头不说话。 顾明衡与江雪燕对视一眼,笑道:“行了,回去歇着。” “你昨日刚受了惊吓,今日又去围猎,定然累坏了。” “来日方长,以后再来与父皇母后叙话。” 二人如蒙大赦,连忙退了出去。 营帐内,江雪燕一脸忧心。 “坊间传言,说宁王好龙阳。” “陛下,依你之见呢?” “无稽之谈!” 呷了口茶,顾明衡道:“你瞧他俩一副恩爱和睦的样子。” “眉宇间尽是情义。” “外界那些话,怎么可能是真的。” 江雪燕赞成地点点头。 “可宁王年纪毕竟也不小了。” “府里的三位美人一无所出。” “本宫就是担心……” 推了盏茶到她跟前。 顾明衡道:“凤仪那孩子,年纪还小。” “说子嗣的事情,有些言之尚早。” “等她及笄,咱们再催不迟。” 想想是这个道理,江雪燕这才松了口气。 “当真还只是个孩子。” “我啊,是太心急了。” 端起茶盏轻啜一口,又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是我福薄,没能养好咱们的儿女。” 想起早夭的女儿,还有早逝的太子。 江雪燕又忍不住垂泪。 握了她的手。 顾明衡宽慰道:“提那些伤心事做什么?” “咱们两个,子女缘薄。” “虽只剩下三个儿子长成。” “朕心已经十分欣慰了。” “如今天下太平。” “孩子们也都好,还有什么不满足呢?” 拭了拭眼角的泪水,江雪燕点点头。 “等过两年,宁王有了孩子。” “誉儿也与明珠成了婚。” “咱们啊,就不用再操心了。” 顾明衡点点头。 是啊。 忙完这些。 也该要开始考虑,将这天下交给谁了。 深秋的阳光,白的耀眼。 南凤仪拿了本书,扣在脸上。 侧身靠在顾慕远书房里的矮榻上。 似乎睡得正香。 “那些刺客身上,虽然也有与西狄刺客相似的刺青。” “可属下觉得,他们不是西狄人。” “怎么说?” 顾慕远将手中的奏报堆到一旁。 侧眼看了看南凤仪,不禁压低了声音。 “属下曾与他们交过手。” “觉得武功路数差别极大。” “而且那些刺青,看起来似乎比西狄人身上的,略大了一些。” 青烟也不由自主的,跟着放轻了声音说话。 真是想不明白自家王爷。 这小王妃每日被拘在这里。 总写不过十个大字,便要睡去。 王爷干嘛还总要让她在这里陪着? 害得自己进出也总是小心翼翼。 生怕将人吵醒。 蹙了蹙眉头,顾慕远有些头疼。 “不是西狄那边的,还能是谁?” “你帮本王想想。” “除了西狄,我还有什么厉害的仇家吗?” 这…… 青烟腹诽。 王爷你当年那么弑杀。 旁的不说,只说西狄这一家子。 您当年,追着人家一家老小无处可逃。 连皇城里的牛羊,都险些全杀光。 若不是西狄王走投无路。 自刎于您面前。 只怕西狄的百姓,也要跟着全数遭难。 “要说厉害的。” 青烟挠了挠头:“属下觉得没有?” “会不会是灯下黑?” 南凤仪早已醒转。 她这些日子,夜里还是睡不安稳。 也只在顾慕远身边时候。 能多少安稳一会儿。 听着他们说话,不由插嘴。 “什么灯下黑?” 顾慕远转头看她,疑惑道。 “未必是什么仇家啊?” “或许只是得罪了什么人。” “比如不经意时,占了谁的便宜,挡了谁的路?” 南凤仪揉揉睡眼惺忪的眼睛。 顾慕远默了默。 若是这样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可是派出那么多人,下那样的杀手。” “这显然是想要王爷的命啊。” “若非血海深仇,怎会如此狠辣?” 青烟皱眉疑惑。 南凤仪朝他点点头。 拿起顾慕远桌上的茶水,啜了一口。 “你不是也怀疑,那些人不是西狄余孽么?” “皇家围猎,如果真是西狄人。” “他们如何能混进来?” “又如何掌握围猎动向?” “莫非,里面有他们的眼线?” 顾慕远心头一动。 朝青烟道:“此次围猎,是何人负责?” “是尉迟都将军负责统管。” “往年也都是这位将军统管安排。” “倒是没有出过什么差池。” “去查一查,看有没有什么纰漏。” 经她提醒,顾慕远突然觉得。 或许之前一直在查的方向,便是错了的。 第39章 究竟在哪里见过 伸手拉过南凤仪的手。 顾慕远将人抱在腿上。 “怎么才睡了这么会儿?” “是不是被我们吵醒了?” “睡得不沉稳。” 南凤仪有些无奈他的举动。 自从围猎回来后。 他似乎,特别喜欢将自己放在身边。 黏腻腻的,让她觉得很不习惯。 “等忙过了这阵子。” “我陪你去温泉行宫,小住几日如何?” “天气渐凉,正是泡温泉的好时候。” 摩挲着她手上的薄茧。 顾慕远觉得,以后还是少让她碰那些兵器的好。 这样柔嫩的肌肤。 磨出个水泡来,多疼人啊。 “母后说,过两日,文王的小世子满月。” “让我代她前去贺一贺。” “你会同去吗?” 看着她尖尖的手指,顾慕远笑了笑。 “父皇召我那日进宫,有要事商量。” “等晚些时候,我去接你,可好?” 南凤仪略犹豫了一下,还是点点头。 似乎知道她在犹豫什么。 顾慕远建议道:“若是怕被他认出来。” “不然就找个理由回拒了。” “想来母后也不会为难你。” 南凤仪从他怀里挣脱开。 “我怕他?” “就他那个缺心眼的笨蛋样子。” “也配本公主怕?” 顾慕远伸手去拽,却终究被她跑掉。 “记得带上不绝。” 不放心地叮嘱一句。 那丫头早已经兔子似的,跑的不见了踪影。 转眼到了吃满月酒的日子。 南凤仪让元福备了礼。 带着灵心与不绝。 浩浩荡荡去了文王府。 之前觉得,宁王府已经够大够气派。 入了文王府。 瞧着那雕栏玉栋,奢华无比的楼阁。 南凤仪不禁咋舌。 顾文城这是,恨不能拿金子,摞一座王府出来啊。 心中也讶异。 莫非这个文王是皇帝的亲儿子。 宁王是捡来的? 不过想想,顾慕远之前失宠,常年驻守边疆。 而顾文城的王妃,却是三朝元老的千金。 有此差别,倒也没什么奇怪。 文王妃对她也是好奇。 听闻她来,早早站在门口迎接,以示亲近。 知道她另一方面,是代了皇后前来。 面上的笑容,堆得愈发和煦。 “麟儿有幸,得母后垂爱,喜不自胜。” 面前是一张温婉谦和的脸。 正是顾文城的王妃,金婉柔。 南凤仪笑面迎上。 命人将自己的礼物一并送上。 “宁王好福气。” “娶了妹妹这样一位,秀外慧中的小公主。” 金婉柔亲热拉了她的手坐定。 “将来诞下的子嗣,定然是人中龙凤。” 南凤仪笑笑:“文王妃谬赞了。” “素闻文王妃有女中凤雏之名。” “今日一见,果然气度非常。” “文王才是好福气。” 正说着话。 顾文城已经得了信儿过来。 迈步进到殿内。 一抬眸, 见到端坐在那里的南凤仪。 她的肌肤赛雪,眼眸灵动。 虽只是回眸一笑。 顾慕远陡然觉得。 自己这个人,整颗心。 似是被什么给攥了一把。 那娇美容颜,清丽脱俗。 似是画卷中,走出来的神仙人物。 她竟然就是宁王妃? 长得这般天仙容貌? 难怪那日在街上。 顾慕远问自己,是不是嫉妒。 当时只觉他是满嘴胡话。 今日一见。 顾文城真心觉得有些嫉妒了。 只是那眉眼…… 为何觉得有些眼熟呢? “王爷。” 金婉柔见他痴傻了一般。 只是盯着南凤仪看。 面上有些挂不住。 上前不动声色推了他一把。 “王爷,这位是宁王殿下的王妃。” “今日特代母后,前来给麟儿贺喜。” 顾文城连忙回神,倾身施礼。 “原来是南诏的十一公主。” “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文城见过公主。” 金婉柔的面色,不禁有些难看。 他为兄长,看到弟妹,何以行此礼? 南凤仪看了他夫妻二人一眼。 浅笑着起身与他回礼。 “文王殿下客气了。” “如今我已嫁与宁王。” “入乡随俗,文王不若唤我一声弟妹?” 干巴巴咳了一声。 顾文城倒不尴尬。 只觉得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替她惋惜不已。 早知道南诏国的小公主,长得这般美若天仙。 自己那时,就该与父皇争取一下。 “王爷,弟妹初次来王府。” “虽说是自家人,可咱们不能失了礼数。” 金婉柔瞧着顾文城今日模样。 越发觉得有些不对。 “前厅备下了席面,我带弟妹,前去饮宴两杯。” 顾文城自不好拦。 只是看着她的背影,痴痴的挪不开眼。 与一群不相识的人。 坐在一起推杯换盏。 简直是种折磨。 还好南凤仪自矜身份。 那些贵妇们,倒也不好太与她亲近。 酒过三巡,无趣至极。 南凤仪便寻了个由头。 带着灵心与不绝去外面透气。 “宁王妃好雅兴。” 顾文城从一旁月亮门处走出。 笑意盈盈,向她走来。 蓦然听着个男人声音。 南凤仪吃了一惊。 转脸见到他,心中不禁纳闷。 这死丫的,莫不是眼瞎? 自己不过换了身装扮而已。 他居然,就没有认出来自己? 心中不禁冷笑。 还真是个笨蛋。 活该被自己捉弄。 福身向他行了一礼。 南凤仪温婉一笑:“文王殿下。” “屋里有些闷,所以出来透透气。” 顾文城其实长得也十分好看。 只是比起顾慕远的英气勃发。 他的眼角眉梢,多了些阴柔妩媚。 再加上之前的所作所为。 南凤仪着实对他,没有什么好感。 “本王觉得,与你似曾相识。” “不知,何曾有幸遇见过?” 南凤仪笑得娇美。 眼熟就对了! 面上却不显露。 “大启美人何其多,王爷许是忆起了别人。” 她的笑容璀璨明亮。 彷如夜空中的星子。 让人瞧着,就挪不开眼睛。 怔怔看着她的笑颜。 顾文城半晌才回过神来。 “别人?” “宁王妃真是爱说笑。” “你这样倾国倾城的女子,世间能有几个?” “实在是太过自谦了。” 南凤仪垂眸微笑:“文王谬赞。” 这样的人,多说无益。 当即转身道:“凤仪告辞。” 顾文城眼眸微眯。 确实是看着眼熟。 可是,究竟在哪里见过呢? 第40章 莫名其妙的冷战 顾文城上前一步,展臂将人拦住。 “弟妹难得来府上做客。” “不若,让本王尽尽地主之谊。” “带你四处逛逛?” 不等南凤仪拒绝的话出口。 就听着一人道:“依本王看,大可不必。” 人未至,声音已先到。 顾慕远大步流星走到近前。 双目直视顾文城,一脸的冷漠阴沉。 “我宁王府,虽然不如你府上华丽。” “却比你这里干净。” “文王待我家王妃,未免太热切了些。” 顾文城面上有些挂不住。 “宁王你放肆,怎可如此没有尊卑!” “我好歹是你皇兄。” “弟妹来做客,不过是想尽心招待罢了。” 轻嗤了一声。 顾慕远握住南凤仪的手。 冷冷道了句“告辞”。 带着人便走了。 他的步子很大,走起路来带风。 南凤仪几乎得一路小跑。 才能跟上他的脚步。 “你慢点走,我跟不上。” 顾慕远眼睫微垂。 睨了眼她气喘吁吁的样子。 脚下虽然慢了几分。 面上却仍旧冷肃一片。 “这个顾慕远,真是岂有此理。” “原本以为他去了趟南诏,有了几分长进。” “没想到,还是这般粗鲁。” 美人被带走。 顾文城气得不轻,不住咒骂。 “除了会带兵打仗,他有什么了不起的?” “本王不过是看着父皇的面子,不与他计较。” “真是越发的没有规矩!” 前面的宴席已散。 金婉柔闻听顾慕远来过。 急忙忙回来。 下人禀告,他已经带着宁王妃离开。 面色微动,走上前劝慰。 “他向来都是如此的。” “王爷又何必生气?” 端了盏茶放到他手边。 金婉柔倚身站在他旁边。 “我看啊,他对那位小王妃,倒是在意的紧。” “竟还亲自来接,可见关系不一般。” 这对兄弟不合多年。 虽然在皇帝跟前偶尔装装样子。 私下里,却是没有半点和睦之色。 顾慕远今日,为了南凤仪。 居然亲自到府来接。 任谁看,都知道那位王妃,在他心里的位置。 忿恨将桌上的茶盏丢出去。 顾文城恼声道:“早晚有一日。” “本王要他,跪在脚下求我。” 金婉柔压下心底浮动。 又哄劝了半日,他这才略好了些。 拉着她的手,坐到身旁。 顾文城红着眼眸看她。 “婉柔,还是你最好。” “本王能够有你为妻,真是三生有幸。” “大白日的,王爷又吃醉酒了。” 娇嗔的将人推开一边。 金婉柔面色含羞。 “王爷自在这里说醉话,我去看麟儿了。” 说罢,拿了帕子,蹭蹭面颊的红晕,转身走了。 顾文城瞧着她略有发福的背影。 嘴角的笑意逐渐冷凝。 挥手招来小厮,附耳嘱咐了几句。 美人,他有的是。 你顾慕远不过有一人尔尔。 我的眠柳庄内,却是香鬓如云。 今晚,他得找几个娇俏水灵的。 好好纾解纾解。 以出心头这口恶气。 顾文城这边混不痛快。 顾慕远那边,也是阴云密布。 “王爷这么早就忙完了吗?” 马车上,南凤仪没话找话。 看着他阴沉着脸。 一直默不作声的样子,心里觉得没底。 “怎么没有看见青烟?” 顾慕远侧开脸,只做没有听到。 伸手想去拉他袖袍。 那人却一脸嫌恶的样子,避了开去。 南凤仪怔怔看他。 眼眸里渐有了怒色。 这人真是别扭。 生的哪门子气? 想想自己在文王府中。 似乎也并没有做什么逾矩之事。 心头不禁抱怨。 这家伙,真是莫名其妙! 转脸看向一旁。 南凤仪索性也冷了面色,不去搭理。 男人生起气来,怎么都如此相似? 哼! 冷战? 本姑娘怕你不成! 一路回了王府。 两人始终目不交接。 谁都不搭理谁。 下了马车。 也是各自回了住处。 顾慕远不拘着她在书房。 晚膳,也不去含娇殿与她一起用。 南凤仪不找顾慕远练剑。 之前每日里送的汤品。 也再不让人送。 如此几日下来。 大家都体味到气氛的不同。 下人们议论纷纷。 “王爷与王妃莫不是吵架了?” “没听说啊。” “两人各忙各的,只是都不说话。” “瞧着,倒有些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元福见了便是训斥。 “主子们的事情,也是你们可以背后非议的?” “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再让我听到一句闲话,就打发出去卖了!” 话虽然这样说,自己却也急的团团转。 “青烟,你整日里跟着王爷。” “最是了解他的脾性。” “这究竟是怎么了?” “好端端的,怎么去文王府接了趟王妃。” “俩人就不说话了?” 青烟也颇无奈。 虽说秋风渐凉。 可这几日在书房里伺候。 总觉得如坠冰窖。 王爷的那一张脸,更是冷若寒冰。 半丝温暖模样都没有。 “我怎么知道?” 青烟没好气道。 “那日我又不在。” “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 跺了跺脚,元福又让人把灵心叫来。 上上下下问了一圈。 也没有问出个所以然来。 气得忍不住骂人。 “你们整日里,跟着王爷王妃形影不离。” “连这两人究竟为什么失和,都瞧不出来。” “真是两块榆木疙瘩。” 青烟与灵心冤枉。 他们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不止他们,南凤仪也不知道。 转眼过了五六日。 长清殿那边一直静寂无声。 只是,下人们伺候时。 各个小心翼翼,生怕惹了主子的眼。 含娇殿这边也是静悄悄的。 南凤仪整日窝在书房里看画本子。 吃了睡,睡了吃。 许是白日里睡得多了。 到了晚上便有些睡不着。 披了外袍,坐在廊下,看着月色如水。 南凤仪觉得心头之火,越发烧的厉害。 原本,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 对这个大魔头已经有了些改观。 想着,若是择他终老。 或许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可这阴晴不定的性子。 连屁都没有一个,就怒了的臭脾气…… 南凤仪就觉得。 自己有那样的想法,定然是瞎了。 前世寻常时候。 自己都不受这样的气。 如今好歹是一国公主。 还能越发活的不如以前了? 第41章 怕回头无岸 本公主要钱有钱,要脸有脸。 是有多想不开。 要跟这样一个男人长相厮守? 想及此,当即一拍大腿站起身。 唬了旁边昏昏欲睡的灵心一跳。 “王、王妃,可是饿了?” 南凤仪瞪了她一眼。 “整日里就知道吃。” “我看你干脆去缥缈阁做个厨娘算了。” 灵心垂头,颇有些无辜。 “去给本公主收拾东西。” “这日子没法过了!” “啊?什么就没法过了?” 灵心吓了一跳。 这大半夜的,王妃要干什么? 将装金银财宝的匣子搬出来。 南凤仪吩咐道:“去收拾几件衣服。” “本公主明日一早要走。” 只要一不顺意,她就会自称本公主。 灵心已经见怪不怪了。 只是她说要走…… “王妃要去哪里啊?” 灵心站在原地没动,一脸的疑惑。 “去哪里?” 看了眼匣子里,厚厚的一摞银票。 南凤仪觉得心里底气十足。 叉腰站在那里。 傲然道:“自然是去个,碍不着人眼的地方!” 见她仍旧不动,南凤仪催促。 “让你收拾就收拾。” “那么多废话干什么?” “你若要跟着,就一起。” “不要一起,本公主自己动手。” 说着,便要自己去翻箱子。 灵心极少见她这般气势凌人。 自然再不敢多话,急忙忙去给她整理。 人仰马翻闹腾了半晚上。 天一亮。 元福就听说了王妃要出府的消息。 忙不迭跑了来。 “王妃要去哪里?” “让人吩咐老奴一声就是。” “何必亲自安排?” 南凤仪正吃着早膳。 听他说话,头也不抬。 “你来的正好。” “本公主在府里呆的不开心。” “要出去散散心。” “缥缈阁那边,你多照应着些。” 元福满脸堆笑:“王妃说的哪里话。” “马上就要入冬了。” “外面天寒地冻,也没什么好玩的地方。” “不若等开了春,老奴安排场春宴如何?” 放下筷子,南凤仪也不瞒他。 “春宴就不必了。” “皇后娘娘,不是赏赐了本公主,一处温泉行宫么。” “这宁王府冰冷的要命。” “本公主不想来大启的第一个冬日,就被冻死。” 元福怎能不明白她的意思。 搓了搓手,讪笑两声。 “大启的冬日是有些冷。” “王妃若不喜,不如,老奴让人生起地龙?” “不必了。” 南凤仪冷冷地拒绝。 站起身,拿过一旁的斗篷,披到身上。 “本公主畏寒,地龙也暖不过来。” 说罢,便抬脚往外走。 元福想拦,又不敢。 瞧着众人跟着她往外去。 撒腿就往顾慕远的长清殿跑。 “王爷,王妃那边就要启程了。” “您,您不去劝两句吗?” “老奴瞧着那架势。” “似乎是要去温泉行宫常住的样子。” “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这才大婚几日? 若是夫妻二人,就此离了心。 将来可如何是好? 顾慕远仍旧冷着张脸,没有搭理。 元福心里那个急。 见他这般,也不再说。 叹了口气,便又去追南凤仪。 只是,等他气喘吁吁跑到门口时。 南凤仪那边已经启程了。 “王妃,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吗?” 灵心趴在窗口。 往后看了眼焦急追来的元福。 “不走等什么?” 南凤仪抚摸着身上滑不留手的锦缎。 “杀人行刑,好歹还要给人说明罪状呢。” “你们那个臭王爷,简直莫名其妙!” “本公主金尊玉贵,凭什么受他这狗气?” “让他自己呆着,本公主不赔他玩了。” 接过不绝递给自己的一块红枣糕。 南凤仪继续道:“既想要冷战,本公主就成全他。” “我当年跟人斗法的时候。” “他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想想他那张千年冰块脸,南凤仪就觉得来气。 “我又不欠他钱,谁爱搭理!” 灵心叹了口气。 “可王妃离府,三位美人不就大有机会了吗?” “王爷若是从此后,被她们拢了心去……” “关我什么事!” 南凤仪哼了一声。 “那样的狗男人,送给本公主,都不屑的要。” “谁不怕被冻死,谁就陪他玩。” “本来,我也没想与他天长地久。” 灵心咂咂舌,再不敢说话。 王妃啊,你都嫁人了。 这都说了些什么啊? 不想天长地久,难不成还想逃婚? 拿胳膊肘撞了撞不绝。 灵心朝她不住使眼色。 “你眼睛抽筋了吗?” 不绝不明所以地瞧她。 “干嘛一个劲儿朝我眨眼?” 南凤仪瞧着她两个。 不禁“噗嗤”笑出声来。 原本沉闷的心情,也好了一些。 “行啦,知道你是个一心为主的忠仆。” 塞了块糕点给灵心。 “只是一点。” “既跟了我,那就得听我的。” “要是胳膊肘朝外拐。” “可别怪本公主翻脸无情。” 灵心连忙摇头。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奴婢生是王妃的人,死是王妃的鬼。” “定然不会胳膊肘朝外拐的。” “那就好。” 南凤仪拍了拍手上的渣滓。 语重心长道:“将来,你们也都是要许配人家的。” “有一样要记着。” “女子,不能总让男人庇护。” “要能养活了自己,不可让别人小觑。” 灵心傻傻地笑。 “奴婢还小,没有想过那么远。” 南凤仪没有反驳她。 自己像她这般年纪的时候。 也没有想过那么远。 江雪燕赏赐的那处温泉行宫。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 坐落在京郊的一处半山腰上。 乘着马车,走了大半日才到。 南凤仪极目远眺。 虽是秋日,周边风景怡然,还真是个妙处。 行宫有个老人儿打点着。 元福之前,也刚让人做了整饬。 倒也不用大费周章收拾。 一切安顿妥当。 南凤仪仰面躺到宽大的床榻上,长舒口气。 心中庆幸。 要不是,那个千年冰块大魔头,突然来这么一出。 自己恐怕,真就要坠在他的迷魂阵里了。 还好,他露出了自己的本来面目。 也让自己认清现实,悬崖勒马。 捂着有些酸涩的心口。 南凤仪有些怅然。 要不然,越陷越深。 只怕到时,就回头无岸了。 第42章 眠柳庄寻花问柳 宁王府里。 顾慕远听着南凤仪已经启程的消息。 虽然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更加气愤。 自己费尽心思诓骗回来的人。 整日里变着法子的哄着、宠着。 见她笑颜也不过几次。 凭什么? 她竟对顾文城笑得那样璀璨。 莫不是忘了。 自己被追的满街跑。 还曾让不绝,将他绑起来凌虐的事? 亦或是, 她忘了自己是恼他的? 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手上的剑势也越发凌厉。 青烟一边与他对招。 忍不住偷眼瞧着他的神色。 心中不住忧虑。 王爷这究竟是怎么了? 男人娶了妻以后。 怎么就变得如此反复无常啊? 一边也不住担心自己。 万一王爷哪天失了准头。 自己小命堪忧啊。 他二人这边冷战正酣。 顾文城那边,却是春色满园。 瞧着一屋子莺莺燕燕。 他衣襟半敞,双眼迷离。 就着一双纤细嫩白的手,饮下一杯酒。 肆意在那美人脸上亲了一口。 “王爷近日看起来似乎有心事?” 赵跃进推开旁边的美人,自饮了杯酒。 挑了挑眉,顾文城叹口气。 “别人只看我纵情声色,却无人看到本王的烦恼。” “先生是我解忧人啊。” 赵跃进笑了笑。 “不知王爷烦恼什么呢?” 揽过旁边一个美人。 顾文城轻嗅着她颈肩香色。 “那个南诏国的十一公主……” “本王总觉得似乎在哪里见过。” “可是,却怎么也想不起。” 赵跃进了然一笑。 “宁王妃天仙绝丽,美艳动人。” “王爷过目难忘,也是人之常情。” 又自斟了杯酒,与他遥遥举杯。 “王爷好眼福,亲睹芳容。” 顾文城眼眸里冷光滑过。 仰头又饮下一杯酒。 心口却是说不出的闷堵。 “都说南诏出美女,此话果然不假。” “王爷若是喜欢,不若让人去南诏寻几个美人来,一品芳泽?” 赵跃进岂能看不出他心里的不快。 向他身边的女子们使个眼色。 她们便簇拥上前,不住拉扯顾文城松散的衣襟。 他也不拒绝,慵懒懒靠着其中一个。 “既见过了天香,谁还会想要看荒野山花呢?” 冷哼了一声,顾文城叹息。 “可惜宁王是个兵鲁子,白糟蹋这么一个美人儿。” 说起顾慕远。 顾文城蓦然想到那个站在他身边。 明眸皓齿的小公子。 “木南……” 眼中寒光闪烁。 顾文城顿觉满室旖旎没了颜色。 “本王让你找的人,找到了吗?” 赵跃进自然知道他说的是谁。 “京宁城中,没有一位木南公子,王爷莫不是记错了?” 挥了挥手,示意那些女子下去。 顾文城的面色有些阴沉:“不会。” “那小公子是个滑不留手的。” “本王初次见他,还声称顾慕远是他大哥。” 赵跃进蹙了蹙眉头:“大哥?” “那位小公子,莫不是在宁王府里?” “不然怎么找了这么久,都没有点消息?” 顾文城仰头,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 “不可能。” “宁王府里有本王的人,早就已经探听过了。” 赵跃进默了默,没有再反驳。 屋内香烟袅袅,令人陶醉。 见他已经有了七八分醉意。 不由得一笑。 “整日里,都是些庸脂俗粉。” “想来王爷也腻了。” “前几日,在下偶得一妙人。” “特带来给王爷解闷。” 顾文城一手支着下巴。 醉眼朦胧道:“好啊。” “本王正觉无趣,还是先生最懂我。” 放下酒杯,赵跃进击掌两下。 厚重的帘子从外掀起。 便见一个身形纤弱,模样俊俏的公子进来。 那身形,瞧着竟有几分眼熟。 顾文城先是愣了一下,继而会心一笑。 那俊俏公子行到他跟前。 伏身一礼:“奴家柳玉晃,拜见殿下。” 伸手捏住他的下巴,迫着人抬起头来。 顾文城有一瞬间的恍惚。 似乎跪在跟前的。 正是自己掘地三尺,而百寻不到的那人。 “好一个眠柳巷。” 他邪佞一笑:“果然藏娇。” 手掌下滑,抚上他纤细的脖颈。 感受到他在自己的掌中微微颤抖。 心中不禁快慰。 “王爷,柳公子最擅抚琴。” “不若,让他奏上一曲助兴如何?” 顾文城听了他的话,寻回些理智。 目光流连在他与木南,有几分相似的神貌上。 道了句“也好”。 赵跃进借机退下。 只留二人在其内。 “王爷,奴家再陪您喝一杯。” 柳玉晃端着酒,送到他唇边。 顾文城半眯着眼睛看他。 朦胧醉眼里,尽是那双灵动的眼眸。 就着他的手,将酒饮尽。 欺身捏住他尖削的下巴。 “藏了那么久,还不是被本王找到了?” 他醉的厉害。 摇摇晃晃站起身,将人打横抱起。 柳玉晃吃了一惊。 继而双手环住他的脖颈,一脸羞怯。 将人丢到床榻里,顾文城俯身上前。 “你这个坏心眼的小东西。” “本王长这么大,还不曾受过那般羞辱。” “看我今日如何让你知道我的厉害。” 说着,抬手“嗤啦”一声。 将他身上本就纤薄的纱衣撕开。 “不是喜欢捉弄人吗?” “本王今日,便也让你,好好尝尝那滋味。” 看着他微红的眼眸,柳玉晃轻轻推他。 “王爷,你醉了。” 顾文城却已经将他双眼覆住。 捉了他一双手束到头顶。 “本王要你跪下求我,求我饶了你。” 柳玉晃心下颤了颤。 竟有一瞬间的胆怯。 喃喃辩解:“我是玉晃,王爷认错人了。” 顾文城置若罔闻。 一手抚上他的脖颈。 摩挲着他的喉结处。 俯身在他耳畔低低地道:“怕了?” “今夜,本王绝对不会再上你的当。” “我要将你牢牢捏在掌心里。” “看你再往哪里逃!” 娇滴滴的柳公子,禁不住抖了抖。 知道他酒醉,将自己当做了旁人。 却并不敢反抗。 只咿呀顺从着:“王爷饶命,奴家,奴家再不敢逃了。” 顾文城指腹轻轻摩挲过他的唇瓣。 想象着,他被自己捏在手里,挫扁揉圆。 忍不住低头。 在他脖颈间,咬下了一口。 第43章 半幅美人 淡淡的血气飘散开来。 白嫩肌肤上,一丝血色晕染开来。 柳玉晃被他激的“啊”声惊叫。 双眼看不清他的举动。 神经就会变得格外敏感。 感受到那一双手。 沿着自己的唇瓣游走。 柳玉晃震颤的,只剩满身战栗。 哪里再能说出话来。 只是恍惚间。 听着上方的那人,轻声道了这么一句话。 “说来……” “你今日,也不过是代人受过罢了。” 是不是代人受过,柳玉晃不知道。 只是那日之后,顾文城几天都没有再露面。 正当他心中失落,准备离开时。 那人却在夜半时分,冒着冷风再度来了。 他裹挟着一身的风雪。 站在床畔静静看着自己。 “王爷?” 柳玉晃急忙下床行礼。 顾文城却并没有说话。 只伸手扶了他起来。 眼眸里闪过一丝复杂。 那日酒醉,一时荒唐。 将他误作了旁人。 这几日烦闷间,才恍惚明白。 自己莫不是,喜欢上了那个叫木南的小公子? 想到自己让人编造顾慕远好龙阳的流言。 没想到,最后与男子有瓜葛的,竟是自己。 将人抱回床榻间。 顾文城看着他的脸。 眼眸暗沉。 “若真是你,本王又何惧这一身污名?” 柳玉晃不敢抬眼。 脸上只闪过一丝的不可置信。 他这是什么意思? 顾文城没有说。 只是从此后,经常到眠柳巷来。 虽然莺莺燕燕仍旧许多。 顾文城每每,却总是要他陪到最后。 没人问他是什么意思。 也没有人敢问他是什么意思。 有人清闲便有人忙碌。 顾慕远近些时日。 便是忙得不可开交那一个。 冬日的街头,有些清冷。 出了宫,坐上马车。 顾慕远忍不住捏了捏眉心。 没有了对手的战争。 只是一个人的博弈。 自南凤仪去了温泉行宫。 顾慕远便寄情于政务。 知道那小丫头,一次口信都没有往回带。 开始时,他满心恼怒。 觉得她就是个没心没肺的。 时日一久,便开始想,或许只是贪玩。 终究还有缥缈阁的生意。 隔三差五总是要回来趟。 却不想。 她竟是做甩手掌柜的好手。 将生意交给元福,与那四个半吊子掌柜的。 她竟真的什么都不管。 真是个冷心冷肺的臭丫头。 自己被气的半死。 她一句话没有,抬脚走了人。 看起来,反倒比自己更生气。 “小孩儿小孩你别馋。” “过了腊八就是年。” 街边上,几个孩童追逐嬉戏。 黏着一个卖糖葫芦的,不住唱童谣 “去去去,回家拿钱再来。” 卖糖葫芦的被黏着走不动,挥手呵斥。 “两个铜板一串,要了钱来买。” 顾慕远挑帘看了一眼。 那样酸酸甜甜的东西。 似乎是那丫头喜欢的。 “停车。” 下了马车,走过去。 瞧着几个孩子围着他,馋的直擦口水。 “给他们一人一串。” 卖糖葫芦的见状,忙不迭给他们分。 青烟上前付了钱,心里却是禁不住的诧异。 自从跟在他身边。 似乎不曾见过王爷,吃这些东西啊。 坐回马车里,轻轻咬下一个。 顾慕远酸的直皱眉头。 “大哥哥,大哥哥。” 一颗小脑袋从窗户钻进来。 “大哥哥买糖葫芦,是给娘子吃吗?” 见他看向自己。 忙递过来一把红红的山楂果。 “我娘说,害喜的娘子,最喜欢吃这种果子。” “糖葫芦虽然好吃,却粘牙。” “不如果子好。” 青烟驱马上前。 那孩子唬了一跳。 匆忙把果子丢到顾慕远身上。 道了句:“谢谢你的糖葫芦。” 撒腿就与小伙伴们一起跑了。 “王爷?” “没事。” 低头看了眼衣襟上的山楂果。 顾慕远不禁想起那个春日的早晨。 她坐在树杈上,晃悠着两条腿。 不住拿着红色的果子丢自己。 记得当时还尝过一颗。 又酸又涩,难吃的很。 心里不禁升起一丝挂念。 天冷了,也不知她在那里好不好? 回到王府。 元福正指挥着人,忙叨叨的整理东西。 “这些都是王妃平日里喜欢吃的。” “你们明日记得去采买回来。” “还有这些,都是宫里时新料子作的衣裳。” “记得都规整好。” “务必要在生辰那日,送上行宫。” 顾慕远冷眼站在一旁,手里还拿着只冰糖葫芦。 元福回身见到他,连忙迎了过去。 “王爷回来了。” “外面冷,快进屋里暖暖。” 顾慕远却没有动。 看着下人们整理着东西。 问道:“在做什么?” “啊。” 元福搓了搓手:“今日冬至。” “美人们准备了席面,邀王爷同庆。” “我是说他们。” 望了眼抱着东西走远的仆从。 顾慕远沉声问道。 “那些……” 元福看看他的面色。 小心翼翼道:“再有两日就是王妃的生辰了。” “老奴想着,让人送些她平素喜欢的东西去。” “毕竟是来大启的第一个生辰。” “若是没有个人记着。” “难免孤寂。” 顾慕远没有说话,只转身径自回了长清殿。 “王爷。” 刘美人端着热茶,站在书房门口。 “天气寒冷,妾身亲手烹煮了姜茶,送来给王爷。” 见顾慕远点头,青烟将人放了进去。 “王爷这些日子操劳政事,都瘦了呢。” 将热茶奉上,刘美人恭顺地站在一旁。 桌案上,一幅半绘就的美人图。 她瞥了眼,微垂下眼眸。 这美人的面貌清丽。 不是府中的任何一个美人。 更不是在温泉行宫的小王妃。 刘依一心中疑惑,这人是谁呢? “何须亲自操劳,让下人们去做就好了。” 顾慕远拿卷宗盖住那图。 端起茶,饮了一口。 “能侍奉王爷,妾身喜不自胜。” “王爷若不嫌弃,妾身愿每日里,都亲自烹了送来。” 将茶盏放下。 顾慕远淡淡道:“不必了。” 瞧着他冷漠的神情,刘美人眸色微暗。 福了福身子,知趣告退。 顾慕远有些出神。 自己看别的女人一眼。 喝她们口茶。 那些女人们就喜不自胜。 为什么自己心里有的,喜欢的。 却都是那样说走就走的性子。 就不会想念自己吗? 第44章 来大启的第一个生辰 他这边烦闷。 南凤仪那边却是热闹非凡。 此时,正带着灵心与不绝。 在厨房里包着饺子。 “哈哈哈,不绝像个小花猫。” 将手上的面粉,一把抹到她脸上。 南凤仪欢喜嚷道。 不绝揸着两只手,一时有些无所适从。 看看一旁的灵心,脸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当即捧起一把,朝她丢了过去。 漫天的面粉扑簌簌落了满头满脸。 灵心眨眼变成一个白面娃娃。 只眼睛一眨一眨,能看到她眸中的恼怒。 “臭不绝!” “你怎么可以这么浪费粮食!” 灵心说着,抓起一把面粉,朝她追去。 不绝便躲在南凤仪身后。 三人追逐嬉闹在了一起。 厨娘们原本因为南凤仪的到来拘禁着。 通过半日多的相处。 发现这位小王妃,待人是真的和善。 便也略略有些放开了。 跟着嘻嘻哈哈笑成一片。 “王妃快别跟这两个面猴子一起了。” “小心您也被弄一身。” 一个厨娘笑着规劝。 话音刚落。 不绝的一把面粉,便丢到了她的脸上。 厨房里登时闹成了一团。 一顿晚膳。 直到她三人回去,厨娘们才安心做好。 只是到吃上饭时,天色已经黑透了。 看着热腾腾的水饺上了席面。 南凤仪特意让人给自己斟了杯酒。 “等会儿用过了晚膳,咱们就去池子里泡着。” “这两日天色阴沉沉的,说不定会下雪。” “若是一边泡着温泉,一边下着雪。” “那景色才叫一个美。” 听说可以一起去泡温泉。 灵心自是欢喜。 “能伺候王妃,真是奴婢八辈子修来的福份。” “那么些辈子才修来这点?” “那可真是太不够了啊。” 南凤仪打趣道。 让她二人也斟了酒。 “只要跟着我。” “保证以后也让你们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 她的眼角眉梢里都漾着笑意。 率先仰头,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温泉行宫里的酒。 不是寻常粮食酿造的。 而是用春日的百花,冬日的雪花,一起酿造而成。 入口绵柔,甘甜芬芳。 南凤仪自那晚饮过之后。 便喜欢上了这个味道。 这日,元福来了行宫。 说是王爷挂怀,特命他送来生辰礼。 “王爷呢?” 灵心嘟着嘴,有些不悦。 心里犯嘀咕。 既知道王妃生辰,为何不亲自前来? “王爷一早就进了宫。” 元福干巴巴地笑。 “快年下了,各处事务繁多。” “王爷最近每日都要忙到半夜,很是辛劳。” 看了眼南凤仪,灵心没有再说话。 只让人将东西搬进屋内。 “王爷说,长日漫漫,恐王妃在这里无聊。” 挥手让人抬上一个古朴精致的木箱子。 元福满脸堆笑。 “特让老奴,将珍藏的古琴送予王妃。” “以贺生辰之喜。” 南凤仪瞧了眼那张古琴,面色略有缓和。 “有劳大管家了。” 元福嘿嘿笑了两声。 “就到年节了,不知王妃,准备何时回京啊?” “老奴也好派人来接应接应。” 随手拈了颗甘梅放进嘴里。 南凤仪随口道:“本公主在这里吃得好,住得好。” “没有回去的打算。” 元福尴尬陪笑:“王爷心里挂念王妃。” “王妃不若……” 南凤仪抬眸瞪他一眼。 “怎么?他挂念,本公主就得回去?” “天下没那么容易的事儿!” 大冬日的,元福脑袋上,登时沁出了汗。 连声喏喏:“是是,王妃言之有理。” “那个……府里最近事多。” “老奴不便多耽搁,就先回去了。” 坐在那一堆的礼物中,南凤仪兴致缺缺。 不绝将古琴搬了出来。 放到她手边的桌案上。 “好看。” 南凤仪随手弹拨两下。 虽然不是很懂,却也听得出,确实是张好琴。 原本平静无波的心境。 莫名被搅起一池的清波。 阴沉了几日的天色。 终于在这日午后。 飘飘悠悠落起了雪。 南凤仪坐在水汽袅渺的温泉池畔。 随手拨弄着琴弦。 从前,她也会过一支曲子。 只是久不抚琴,早已经生疏。 抿了口酒, 试着断断续续的弹奏。 热热的池水,熏蒸着她的脸,白里透红。 晶莹的水珠,挂在发间。 湿漉漉的眼眸,因着酒意。 添了几分的妩媚。 顾慕远站在不远处。 看着如波浩渺的水汽氤氲里。 她一头长发微垂。 蒸腾的云气,卷起她的纱衣。 仿如步入凡尘的仙子。 一颦一笑,清婉动人。 竟有种,如坠云雾般的不真实感。 青瓷的酒壶歪倒一旁。 指尖的音符。 也终于汇聚成片。 顾慕远听着那抑扬而起的旋律。 心下蓦然一动。 震惊的睁大眼睛,禁不住上前一步。 不绝听着动静,回身去看。 顾慕远较几个月前清减了许多。 脸颊也略有些凹陷。 灵心拽着她知趣退下。 这山水云雾袅渺间。 便只剩了这两人。 “谁教你的?” 一曲终了。 顾慕远走到近前。 握住她纤细白嫩的手。 一时有些忘情。 她弹奏的曲子,是他熟悉的。 熟悉到,以前每每听到,就觉得厌烦。 南凤仪温煦的笑意,含在嘴角。 “随意而为啊。” 醉眼迷离的抬眸。 望着眼前的男人。 待想起来他是谁。 南凤仪不禁冷了眉眼,将手抽回。 “你来做什么?” 顾慕远愣了下。 没想到她还生气。 她样貌极美。 此时饮了酒。 眼角眉梢里,都是说不尽的风情。 哪怕含了愠怒。 看起来,也是那样的让人沉醉。 “王爷怎么会说话了?” “不是不愿搭理我的么?” 想起前些日子。 他那些令人怄火的举动。 南凤仪忍不住出言讥讽。 抿了抿薄唇。 顾慕远一时无语。 行宫的酒,虽然不辣。 却并不耽误醉人。 南凤仪脚下似是踩了团云朵。 飘悠悠的,落不到地。 “你喝多了。” 顾慕远将人扶住。 心头一阵晦涩。 这才几日光景? 她居然就酗起酒来了。 这行宫里的下人们,便如此由着她吗? “你才喝多了。” 南凤仪岂肯服软。 伸手将人一把推开。 软软靠在一旁的柱子上。 “喝不喝多,关你什么事?” 第45章 你当我是什么 原本蒸腾的温泉池。 仿佛多出来些凉意。 顾慕远看着她。 眸底的神色变了几变。 她刚才所奏, 是从前,心里那人唯一会的曲子。 顾慕远不知道。 自己是怎么走到她跟前的。 她与那人的容貌,没有一点相似。 性格倒是有那么几分相像。 虽然只是几分。 自己也已经甘之如饴。 何况如今, 她居然还能奏出,那一首笑江湖。 冰冷的手伸出。 顾慕远将她纤细柔嫩的小手裹在掌中。 声音低低地道:“我好想你。” 冲他娇俏一笑。 南凤仪抬手将人推开。 “凤仪醉了,王爷莫非也醉了?” 将自己的手抽回。 南凤仪往旁侧了侧身。 “王爷今日怎么有雅兴,来本公主这里?” “不是冷冰冰的,不愿与人说话吗?” 他的发上,还有雪花融化后,留下的晶莹。 南凤仪伸手轻轻沾了沾。 “如此冒着风雪。” “王爷不会是来找我吵架的?” 将她的手重新握住。 顾慕远摇了摇头。 低低地道:“只是想你了。” 他的嘴角带着笑,眼里却含着泪。 目光凝视里,尽是她的倒影。 南凤仪心底莫名一酸。 不由得别开了脸。 “王爷想错人了。” “还是早些回你的王府。” 说着甩开他的手,便要离开。 顾慕远哪里肯? 长臂一揽,伸手从后将人抱住。 她穿的单薄,他身上的凉意森森。 冷的她不禁打了个寒战。 “对不起,是我错了。” “不该同你使性子。” 南凤仪闻声不禁怔了怔。 一向高傲冷漠,性子暴戾的宁王殿下。 居然同自己道歉? 可是一想到。 他之前千年冰块儿一样的臭脸。 还有对自己爱搭不理的样子。 心头就仍是恼怒。 “王爷何曾同我使过性子?” “是凤仪少不更事,惹怒王爷罢了。” 说着便挣扎着,要推开他。 顾慕远哪里肯放开。 将人抱在怀里,搂的更紧。 “是本王错了。” “不该那么小心眼儿。” 他的呼吸温热。 喷在耳后柔嫩肌肤上。 暖暖的,酥酥的。 南凤仪在他手臂狠狠咬了一口。 怒道:“你这人莫名其妙!” “好也不知道为什么好。” “怒也不知道为什么怒。” “你要不理我,好歹说个原由,让我绝了心思。” “突然就冷了脸,话也不说一句。” “你当本公主是什么?” “受你这样的脸色?忍你的气!” 顾慕远的心头紧了紧。 蓦然落下滴泪来。 从前,那人也问过自己。 你当我是什么? 哽了哽。 顾慕远终于沙哑着嗓音解释。 “那日在文王府。” “本王看到你对他,笑的那么开心。” “心里有些醋。” 扳着她的肩膀,面朝自己。 顾慕远一脸的受伤。 “我费尽千辛万苦,将你诓骗回来。” “你却总是对我半冷不热。” “本王瞧着你对别的男子好脸色。” “心里就觉得不舒服。” 南凤仪不认识般抬头看他。 “你吃醋?” “所以就对我爱答不理?” 南凤仪不信他会认错 猜想着,他心里,不定又在打什么坏主意。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本公主信你才怪!” 顾慕远见她不信。 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觉着,女人果然都不是好哄的。 “真的。” “本王不知道怎么跟你说。” “所以,所以只能冷着你。” “我怕自己一开口,便是伤人的话。” 南凤仪努力将自己,从他怀里挣脱开。 脚步踉跄地退了两步。 许是因为酒力上涌。 她的脸呼呼地热起来。 一手指着他,满脸愠色。 “你这个大魔头,大骗子。” “本公主就不该信你。” “一句话都不该信。” 想起这些时日,自己独居行宫。 虽然看起来快乐无比。 可心里却是那般的懊恼。 恼他不该对自己好。 让自己的一颗心。 逐渐想要与他靠进。 更恼自己,不该对他有所期望。 若是没有期望。 自然就不会失望。 看着她眼眸里凝聚的水汽。 顾慕远心中一阵抽痛。 歉疚道:“是本王的错,是我不好。” “不该那般冷待你。” “让你委屈。” 冰冷的唇,印在她的脸颊。 热热的,软软的,熨帖着他孤寂的心。 “本王发誓,以后都不会再那样对你。” “我以后将心里想的,都跟你说。” “哪怕你笑我……气我……” “好不好?” 好不好? 南凤仪自然觉得不好。 可是他的胸口那样热。 热的让人忍不住陶陶然。 “你放开!” 她发了狠的推开他。 从前。 自己已经在一个男人身上伤了一次。 虽然这个男人,比那个有些进步。 可自己却再不是从前的自己了。 她本就退到了温泉池边。 如此用力发狠。 自己身形一晃。 “噗通”一声落进池子里。 顾慕远心下一紧。 跟着跳了进去。 慌忙将人抱了起来。 经此一吓,南凤仪便有些虚软。 靠在他身上微微喘息。 “醉了?” 瞧着她柔弱无力的样子。 顾慕远怜惜抬手。 轻轻摩挲着她红扑扑的面颊。 看着她湿漉漉的眼眸里。 尽是自己的倒影。 忍不住将人拥的更紧。 “凤仪……” 低头含住那片柔软。 顾慕远在她耳畔低声呢喃。 温热的池水,浸润全身。 撩拨着人的心,忍不住悸动。 顾慕远觉得。 自己从不曾这般煎熬过。 这个人,究竟是捧在心头? 还是含在口里? 才能更加熨帖? 他不知道。 只是本能的拥着她。 不住加深那一吻。 似要这样下去。 直到海枯石烂,沧海桑田。 南凤仪本就有六七分醉意。 被他这样异常温柔的对待着。 那醉意,似又增加了一两分。 “原谅本王,好不好?” 他的吻,缠绵悱恻。 似要将人融化。 南凤仪受不住逗弄。 身子不禁往下滑。 顾慕远抱着她。 将人整个靠在自己身上。 “不生气了,好不好?” 他的声音低沉沙哑。 带着莫名的魅惑。 南凤仪迷蒙着双眼。 呜咽一声,点了点头。 藕白的手臂泛着莹润的光。 手掌下,是她玲珑的曲线。 顾慕远心头一震。 喘息越发沉重起来。 第46章 没脸见人了 带着她,靠到温泉池边。 光滑背脊,贴着温热的白玉石。 “别。” 南凤仪被他抵在池边。 小手揪着他的衣领,喃喃推拒。 “我有分寸。” 顾慕远碰了碰她的耳垂。 轻声诱哄。 细密的吻,伴着周身的热浪。 南凤仪随着他在池水中沉浮。 逐渐失了重心。 温泉池中水汽氤氲。 两人眼中逐渐凝满湿意。 待被他抱着,回到榻上。 南凤仪觉得,那身体早已经不是自己的了。 虽然不曾真的云雨。 可那样的温存疼惜。 足让她彻底迷乱。 晨曦微明。 南凤仪趴在床榻上,红唇轻抿。 半梦半醒间,觉得肩头一阵酥痒。 “别动……” “让我再睡会儿。” 轻声咕哝了一句。 她翻了个身。 眼皮都疲懒的不想睁开。 顾慕远轻轻蹭了下她白嫩的肌肤。 眼眸里满是宠溺。 “累着了?” 握住她纤细的小手。 轻轻咬了下白嫩嫩的指尖。 见她仍旧不为所动。 便在手背上,印下一个又一个的吻。 伸手轻轻摩挲着,她锁骨下的红印。 顾慕远笑意浓重。 要不是顾惜她还未长大。 真想迫不及待。 让她做自己真正的女人。 拉了拉被子,帮她掖好被角。 顾慕远恋恋不舍地,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起身悄然离去。 等到南凤仪终于醒过来时。 天已近晌午。 拥着锦被坐起身。 看着被丢了一地的凌乱衣衫。 禁不住哀嚎一声。 想想昨晚满池春色。 自己都干了些什么? 那个该死的小色胚! 南凤仪把脸埋进锦被里。 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顾慕远!” 她闷闷地吼了一声:“你这个大色狼!” “王妃?” 灵心端着洗漱用品轻轻推门进来。 看到凌乱的床榻。 和满脸绯红的南凤仪。 心头忍不住窃喜。 这两个人,终于和好了。 “笑什么笑?” 南凤仪正找不到地方撒气。 看到她飞扬的嘴角。 随手丢了个软枕过去。 “让他给我滚!” “再不许来我的地盘!” 灵心笑着躲开,满面含笑。 “王爷已经走了。” “走了?” 南凤仪愣了下。 果然男人没个好东西。 吃干抹净,抬脚就走人! 最是无情无义。 “王爷说,这阵子事情多。” “等忙过了这几天。” “就亲自来接王妃回府。” 闻言。 南凤仪用锦被一把捂住自己的头。 “谁要回去?” “我不回去。” “再也别让我见到他!” 真的是没脸了。 那个臭小子,瞧着小小年纪。 没想到。 居然那么多花花心肠。 自己真是枉活了这么多年。 居然,居然…… 想起昨夜的缠绵悱恻。 心头忍不住狂跳。 南凤仪又哀嚎一声。 躲进被窝里,羞得满面通红。 “王妃,王爷都亲自来了。” “想是真的在意您。” “奴婢瞧着他都瘦了好些呢。” 灵心过来拉了下被角。 “这夫妻间,哪里有不吵架的?” “不若,咱们就回去。” 南凤仪露出个脑袋来,呲着牙。 “谁跟他夫妻?” “谁跟他吵架?” “要回你回,我不回!” 双手捧着自己红的发烫的脸。 耳畔响过顾慕远带着笑意的声音。 “凤仪,咱们是夫妻。” “偶尔有些小摩擦,是在所难免的。” 他骨节分明的大手,轻抚过红唇。 带起阵阵酥麻。 “如今,咱们都已经这般亲近了。” “往后,你的心里,便不许有旁的人。” “不然,可不像样子。” 揉了揉本就乱糟糟的长发。 南凤仪觉得真是没脸见人了。 拽着被子盖在脸上。 直直地仰面躺倒。 “出去出去,快出去。” “不要来烦我。” “本公主需要静静。” 手指无力的指了指外面。 “让人去把大门锁上。” “谁敢给那个色胚开门。” “本公主绝不轻饶!” 灵心咂咂舌。 王爷走时,不是挺高兴的么? 王妃怎的这般生气? 算了算了。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还是赶紧躲了。 虽然还不到年节。 但是宫中事务出奇的多。 等忙完了手上那一堆杂七杂八。 转眼已经过了七日。 “王爷,回府吗?” 看了眼飘飘摇摇落下的雪花。 顾慕远翻身上马。 “去行宫。” 南诏国那边派出了使臣。 说是两国交好。 要来给大启送年岁。 虽然。 顾慕远觉得,事情未必这么简单。 但南凤仪终究是他们的公主。 来了,定然是要召见的。 大启的冬日,总要下雪。 他担心,过几天大雪封山。 路不好走。 不若早些去行宫。 将人接回来才是。 紧赶慢赶。 到行宫时,天色已经黑透。 看着大门上,缠着的一道又一道的锁链。 顾慕远的眼底,露出一丝诧异。 “快开门,王爷来了。” 门内值守一听。 非但没有开门。 反而撒腿就跑。 因跑的太急,还摔了一跤。 青烟瞧着有些无奈。 望了眼顾慕远。 “王爷,怎么办?” 后者负手而立,神色有些莫测。 看了眼不远处,橘色的灯光。 缓缓道了一句:“不急。” 他不急,门内的值守却急。 一个是王爷,一个是王妃。 哪一个,他也得罪不起。 南凤仪此时,正泡在暖暖的温泉池中。 听着下人来报,说王爷到了。 心中陡然一紧。 继而一叠声对外面嚷:“关门关门。” “不许让他进来。” “谁若敢开门,本公主就扒了他的衣裳。” “将他丢在外面,冻成冰棍。” 顾慕远漫步而来。 听着她的叫嚷。 脸色不由沉了沉。 就听着里面,南凤仪继续高声嚷。 “灵心,再去加两把锁。” 被点了名的灵心,打了个哆嗦。 低着头,不敢往顾慕远处看。 只领着人,急匆匆退了下去。 “灵心姑娘,怎么办啊?” 那值守偷偷回看了一眼。 见顾慕远已经进去了。 不禁小声问她。 “去加锁啊。” “王妃的命令,你敢不听?” 灵心瞪了他一眼。 “反正王爷都进来了。” “加上那两把锁,也拦不住。” 值守当即明白过来。 一迭声夸赞:“还是姑娘聪明。” 灵心不理他,心里只暗暗祈祷。 两位主子可千万别打起来啊。 第47章 我对你,无条件服从 南凤仪听着外面没了动静。 以为她们去加锁了。 随手捞起池边的酒壶。 仰面往嘴里倒了一口。 “大色胚,敢占我便宜。” “看你在外面不被狼给叼走。!” 顾慕远眯了眯眼眸。 “本王怎么没有听说,这附近有狼啊?” 南凤仪吓了一跳。 手里的酒壶“咚”声,掉进了池子里。 “你你你,你怎么进来的?” 顾慕远看着水里,她泛着光的瓷白肌肤。 喉头有些些的发紧。 “就那几把锁,能拦得住本王?” “你未免太小看我了?” 南凤仪无语。 这家伙看来不止会跳窗。 开锁也是一把好手。 “你来做什么?” “本公主不想见你。” 顾慕远看看旁边。 矮几上放着的晚膳还没有动。 “饿了,来陪王妃一起用晚膳。” 南凤仪白了他一眼。 鬼才信! “饭菜有些凉了。” “不若你让人重新做。” 温泉池中热气袅袅。 不多会儿,便蒸腾的人有些闷热。 顾慕远将身上的斗篷解下。 “王妃不上来陪我一起用膳吗?” 见他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的锁骨处。 南凤仪往水里又沉了沉。 她自然记得那里有什么。 虽然颜色已经黯淡。 却也掩不住那暗红的印记。 一手捂着胸口,局促往后退了退。 敷衍道:“我吃过了,你自己用。” 看着她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样子。 顾慕远有些不悦。 “王妃既然不愿意上来,那还是本王下去陪你。” 说着,便动手解开自己的外袍。 “别别。” 南凤仪伸手捂住眼睛,连声阻止。 “你别下来。” “我,我这就上来。” 真是苍了个天的。 这家伙是占便宜上瘾了? 她巴着池边磨蹭着。 自己未着寸缕,怎么出得了水? “你已经没有机会了。” 顾慕远看着她的样子,禁不住笑。 抓过她的小手,将人拽到身旁。 “捂着眼睛做什么?” “本王这一身,哪一处你没有看过?” “没有摸过?” 瞧着她的脖颈都泛起红晕。 顾慕远声音越低。 忍不住闷笑出声。 “王妃如果忘了。” “不若本王帮你好好回忆回忆?” 南凤仪红着脸无地自容。 虽然,那晚自己喝的醉了。 可那近乎完美的身材。 她却是记得清楚。 古铜色的皮肤,紧实的臂膀。 将自己抱在怀中,心跳“咚咚”。 她垂着眼眸,不敢抬头。 脸却愈发的烫人。 虽然自己从另一个开放的世界而来。 可除了前世里的那个男人。 她不曾与别人这样坦诚相对过。 更枉论那些亲昵的举动了。 顾慕远将那双小手搭在自己肩头。 带着她,不动声色地往水深处退去。 “为什么让人将门上锁?” “还想要狼把我叼走?” 顾慕远逗弄着她。 靠着池中央的汉白玉海棠停下。 “就这么讨厌我?” 轻轻蹭了蹭她的额头。 双眼直望进她湿漉漉的眼眸里。 “嗯?” 见她仍旧不语。 顾慕远索性将人转了个身。 抵在那一处突出的海棠花瓣上。 南凤仪惊呼一声。 忍不住踹了他一脚。 “你,你别动。” “我不会水。” 顾慕远痴痴的笑。 轻轻啄着她的红唇。 “你那日说,愿意同本王一起。” “海枯石烂,死生契阔。” “才过了几日?” “小公主就要反悔么?”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 说不出的魅惑动人。 南凤仪艰难的吞了口唾沫。 那日明明是被他逼迫的…… “我,我不记得说过。” 抬手轻轻摩挲着她娇艳的唇瓣。 顾慕远低声笑道:“好呀。” “本王不介意帮你回忆一番。” 说着俯身便吻上了她的脖颈。 南凤仪伸手推他。 气恼道:“你做什么?” 顾慕远笑得邪佞。 “自然是与你共享鱼水之欢啊。” 看着她又气又羞的样子。 顾慕远觉得心情真是不错。 抓着她的手。 放在水中搅起一片水花。 顾慕远柔声哄她。 “你我是夫妻。” “早晚都是要行周公之礼的。” “今日良辰美景。” “不若,咱们先把房圆了?” 南凤仪真是要哭了。 他的嗓音真好听。 可为什么就是不能好好说话。 说点人话呢? 南凤仪捶了他一拳,返身便想走。 却忘了这是在水里。 深的够不到底。 只一瞬,人便直直往水底沉了下去。 顾慕远一把将人捞起。 紧张的圈在手臂间。 他的心跳又急又重,像是一面鼓。 “咚咚咚咚”地敲击着她的耳膜。 南凤仪被呛了口水。 心里又惊又怕。 恼火的一口咬住他的手臂。 恨不能将人吞进肚子里。 顾慕远疼的“嘶”了一声。 却并没有推开她。 直到唇齿间有淡淡的腥味散开。 南凤仪才松了口。 看着她恨不能滴出水来的眼眸。 顾慕远叹息一声。 “好,不逗你了。” 抬手蹭着她脸上的水。 商量道:“明日,随本王一道回去,好不好?” 南凤仪一手巴着他的手臂。 一边蹬着腿,想要往池边去。 顾慕远轻轻一拽。 便将人拉了回来。 “我要是说不呢?” 南凤仪苦着一张脸。 对这个无耻色胚,简直无语至极。 吻了吻她白嫩的指尖。 顾慕远半威胁道:“那本王就留下来。” “陪着王妃夜夜良宵。” 南凤仪心底哀嚎了一声。 觉得自己被他拿捏的死死的。 伸手推开他俯身靠过来的俊脸。 南凤仪无奈道:“好。” “我与你回去。” “但是咱们要约法三章。” 许是在水里泡的太久。 南凤仪的声音带着微微的沙哑。 温柔的,让人听着,心尖发酥。 顾慕远俯身含住她的唇瓣。 将试图反抗的两只小手束到两侧。 “没有约法三章。” 他声音含混的喃喃。 “只有无条件无从。” “我对你,无条件服从。” 世界顷刻间旋转。 南凤仪觉得自己许是又喝醉了。 看着那双雾蒙蒙的眼睛。 流露着情欲与难耐。 不由自主的,抬手环住他的脖颈。 一夜旖旎无边。 直到东方泛白。 顾慕远终于放她去睡。 暧昧光影下。 娇小身躯被他搂在胸口。 浅浅呼吸。 带着香甜的味道。 第48章 南凤仪的亲人 回程时候,路过一片山林。 顾慕远让人停了马车。 带着南凤仪骑马往前。 风吹过野草, 枯黄白茫的一片。 带着冷冬独有的萧索。 “去哪里?” 她穿着厚厚的狐裘大氅。 手心里都是暖暖的。 “上次围猎,不是想猎鹿么?” 顾慕远握了握她的手。 “前几日让人逮了几只,带你来看。” “真的鹿吗?” “能摸吗?” 听到顾慕远的肯定答复后。 南凤仪的眼眸里都是欢喜。 “为了让王妃欢喜。” “王爷可是费了不少心思呢。” 青烟带着几个侍卫跟在后面。 听着自家王妃的话,忍不住想笑。 若非真的,王爷何必费那么大力气? 还巴巴地带她来看? 他们却不知道。 南凤仪从前生活的地方。 极少看见这样的活物。 要么是模型,要么是图片。 想要看个真的动物。 还得去动物园。 隔着厚厚的玻璃。 远远地看上眼。 想要摸一摸? 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所以,听说是活物。 她如何能不兴奋? 山庄有专人打理。 见到顾慕远一行,连忙出来迎接。 “前些日子送来的鹿,尽数养在后面林场里。” 庄头在前引着。 一边絮絮介绍。 “有一只腿上受了伤。” “单独圈养着。” “其他的,等过上几日,便可以放出去了。” 南凤仪笑着回眸。 “有许多么?” 顾慕远看着她璀璨的眼眸。 不禁扬了扬嘴角。 “逮了二三十只。” 看着她一脸惊喜的样子。 顾慕远觉得,自己真是选对了东西。 “原本是想当做生辰礼送你的。” “山路难行,晚到了几日。” “所以就只能先送你张古琴凑数。” 南凤仪想起生辰那日。 面上不觉浮起一层红晕。 “王爷、王妃,就是这里了。” 庄头在门外停下。 顾慕远将人抱下马。 后者迫不及待跑到里面。 果然看到栅栏里,圈了二十多头梅花鹿。 见到有生人靠进,机警地抬头看过来。 “真的哎。” 南凤仪轻声欢喜道。 大着胆子伸手去摸近处的一只。 那鹿看看她,却径自跳开了。 顾慕远从庄头手里,拿了把吃食过来。 向着她道:“喂喂试试?” 果然,什么都逃不开美食的诱惑。 温驯的小鹿,轻舔着掌心。 引得南凤仪一阵惊呼。 心里却是欢喜的不得了。 “真好。” 南凤仪一会儿摸摸鹿角。 一会儿又摸摸它滑不留手的皮毛。 “居然能摸到真的鹿。” 见她这般欢喜的样子。 顾慕远忍不住道:“不若,回头在府里给你养一只?” “可以吗?能养活吗?” “自然。” 顾慕远笃定道:“庄子上有专会饲养的。” “加以训练,说不定将来就不怕人了。” “好啊好啊。” 南凤仪笑得露出八颗雪白的小牙齿。 “让他们给本公主做宠物。” 风吹起她的发丝,有些凌乱。 顾慕远抬手帮她挽到耳后。 纠正道:“是做王妃的宠物。” 南凤仪红了脸。 讷讷的不再说话。 顾慕远揽着她的肩膀。 也伸手摸了摸那鹿角。 嘴角笑意愈深。 南诏国的使臣。 是在两日后进的京宁城。 为首的,是南诏皇帝的五皇子南景庸。 因为自小养在宫外。 南凤仪对他印象并不深刻。 只记得是个相貌平平的。 说起话来粗声粗气。 看上去有些粗犷。 “说起来,本王还得谢谢你的那位五皇兄。” 顾慕远将手里的奏报放下。 向南凤仪道:“若不是他提议,让你与我联姻。” “只怕你父皇,也想不到这主意。” 南凤仪坐在桌案前,拿着狼毫不住描画。 闻言,手上不禁顿了顿。 “不是说,你甫一带兵围了南诏。” “父皇就将我送了出来吗?” “难不成,这中间,还有他的事儿?” 原主是个不问世事的。 知道联姻的消息。 已经是出嫁头夜。 若非如此。 南凤仪也不会在穿越过来后。 连个缓冲的时间都没有。 就被送进了顾慕远的营帐。 “自然。” 男子好听的声音响在耳畔。 “本王知道的,也并不确切。” 回到王府。 顾慕远便继续像从前一样。 每日将人圈在书房里。 陪着自己读书写字,处理公务。 “只知道初时。” “那位太子是一力主战的。” “他带兵布防之后。” “你父皇突然改了主意,派出使臣和谈。” “要与大启联姻。” 似是不满写的那几个字。 顾慕远抬手重新换了张纸。 继续道:“这才有了咱俩的婚事。” 握住她僵在半空里的手。 继续临摹着字帖。 顾慕远幽幽地道。 “其实,以本王当日的凶名。” “将你送来,犹如羊入虎口。” 南凤仪回眸瞥了他眼。 道了句:“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顾慕远不理会她的揶揄。 “放眼南诏国。” “你只有一个亲人。” 看着两人合手写下的那个字。 顾慕远似是颇为满意。 “你被送来后。” “那位太子,曾只身闯入本王营中。 “说将来我若对你不好。” “将来继承大统之后。” “便是拼上整个南诏,也要将你抢回去。” 想起那个少年。 南凤仪的嘴角也多了几分笑意。 众多兄弟姐妹中。 只原主的那位太子哥哥南玄。 对她颇多照顾。 且生的相貌堂堂,仪表不凡。 “南玄哥哥待我,自然是好的。” 拉着她坐到一旁。 顾慕远抬手给她沏了盏茶。 “可惜来的不是他。” “不然你们兄妹,可以好好的叙叙旧。” “让他知道,本王并没有亏待你。” 南凤仪娇嗔的捶了下他。 扭过身子饮了口茶。 其实,南玄本是想来的。 奈何自己的太子身份。 南崇善不许他亲往。 虽说人来不了。 让人送来的东西却是不少。 古籍诗经,宝玩画轴。 还有一株珊瑚树,在夜里发出熠熠的光。 “这样一株珊瑚树。” “整个南诏,估计也只此一棵。” 将手中漆封的书信递给她。 顾慕远笑了笑:“有所往来也好。” “只一点,不许在大舅哥跟前告我状啊。” 南凤仪白了他一眼。 随手将信拆开。 “他还不是皇帝,你怕什么?” 第49章 发起狠来六亲不认 眼看到了年下。 南景庸被大启皇帝挽留。 准他在京宁城中共度佳节。 虽然是娘家人。 但南凤仪与他并没有什么感情基础。 加上自己远嫁有他的缘由。 所以,对南景庸并不热络。 听闻这位五皇子,要来宁王府拜会自己。 平素里没什么讲究的人。 难得讲了次排场。 不止殿内殿外,安排了众多随侍。 还特意嘱咐,让人放了帘子。 “十一妹妹如今,深得宁王殿下宠爱。” “也不枉我与父皇,为你操持这一场婚事。” 南景庸一脸倨傲地坐在外面。 若是没有自己当初的举荐。 这个从生下来。 就被扔到皇城外的小妹。 如何会有今日的尊崇? “五皇兄筹谋深远,凤仪佩服。” 瞧了眼纱幔里,隐约的身影。 南景庸满心得意。 摆了摆手,没有听出她话里的冷讽。 “你只记得,能有今日。” “有本皇子出的一份力,皇兄便心满意足了。” 南凤仪坐在里面,恨的牙根痒痒。 要不是你。 我何至于远嫁千里之外? 不仅逃了一路的婚。 还差点被这大魔头的凶名吓死? “早知宁王殿下如此尊贵。” “皇兄当日,该举荐七妹妹嫁来才是。” “毕竟是一国的皇子。” “总比嫁给南诏的那些士族子弟,来的好一些。” 南景庸吸了口凉气。 大启三皇子的暴戾性子。 普天之下谁人不知? 西狄皇族一夜倾灭。 连个三岁孩童都不能幸免。 当日,送南凤仪出来。 那是没想着她能活下去。 就算不被折磨死。 身在异乡,无依无傍。 必然也是苟延残喘。 谁能想到,她不止活着。 瞧着如今的架势,似乎还活的不错。 南景庸有点酸。 却还是道:“十一妹妹说笑了。” “青月哪有你这样的好福气。” 心里却懊恼着。 若当初,是自己的亲妹妹嫁过来。 兄妹二人,一个扎根大启皇族。 另一个操控着南诏…… 这天下,岂不是唾手可得? 南凤仪没有说话。 暗自冷哼了一声。 说的倒是好听。 现在瞧着她日子过的舒坦。 有些眼热了? 可当初送她联姻。 他们何尝为自己想过? 若是死在这里。 估计连个人过问,都不敢。 端了茶,轻轻啜饮着。 就听南景庸问道:“宁王殿下在府上吗?” 自进了京宁城。 便没有见过顾慕远。 照理说,自己是他的舅兄。 又是千里迢迢而来。 好歹也该设宴款待一二。 结果连个影子都不曾见。 未免太过怠慢。 “王爷性子冷漠,不见外客。” 听他提起顾慕远,南凤仪心里有些不高兴。 “五皇兄找王爷有事?” “啊……” 南景庸没想到。 南凤仪这般不热络。 隐晦道:“一家人,总该要叙叙旧。” “皇兄想着,见他一面,回去也好与父皇交代。” “大可不必。” 南凤仪冷嗤一声。 “送我来前,你们怎么不好奇,他是个什么样子?” 敷衍了大半日。 着实无趣的很。 干脆直接道:“大家有幸再见,着实不易。” “说句你好,我也好。” “便是极难得的幸事。” “当初送我入虎口,不见你们半分怜悯。” “如今说这些虚情假意做什么?” 南景庸没想到,她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看看殿内前后这么多人。 面上觉得无趣。 “十一妹妹怎可这样说?” “当时,也不过是权宜之计。” 见里面的人没有做声。 南景庸继续道:“父皇生养你一场。” “你回报些,总是应当的。” “更何况,你一个女子,早晚都要嫁人。” “嫁谁不是嫁?” “好歹,南诏是你的母家。” “将来还能有所依傍……” “依傍?” 南凤仪嘴角微微扬起。 声音却透着森冷。 “从被你们送出来的那一日。” “本公主就不曾想过依傍谁。” “更不曾奢望,南诏会给我什么依傍。” 南景庸没想到。 向来懦弱的南凤仪,居然说出这样的话。 一张脸登时涨的通红。 “你心中怨愤。” “可你难道就忍心,看着两国战起。” “百姓们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吗?” 南凤仪冷然道:“我又不是皇帝,那些事,与我何干?” 南景庸面上终于挂不住。 伸手指着她道:“你,你怎能如此说话!” “枉父皇教养你一场。” 摆弄着手上的玉镯,南凤仪低低的笑。 “五皇兄也不必动怒。” “我只不过,是说了个事实而已。” “你们利用我,已然达到了目的。” “既如此,就该守着南诏安稳度日。” “如今又到我跟前,装什么兄妹情深?” “大家一拍两散,各自安好。” 南景庸气得面皮一时红一时白。 腾的一下拍案而起,甩门而去。 灵心急的直跺脚。 “王妃这是做什么?” “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可也没有这样,与娘家翻脸的啊。” “您总得给自己留条退路哇。” 南凤仪歪头看她:“什么退路?” “那样的娘家,能做什么退路?” “你家王爷若是哪天要杀我。” “那个南诏皇帝,敢出来说一个不字?” “之前将我做了弃子。” “如今见还有些用处,就想几句好听的哄回去。” “我是任人摆布的?” “天下就没那么便宜的事情!” 昨夜,顾慕远与她透露过。 南景庸此来,虽然打着贺岁的名号。 背地里,其实想拉拢大启,做他的靠山。 打的什么心思,何须明言? 南诏现在的皇帝是南崇善。 但是南诏的太子是南玄。 有了大启做靠山。 帝位如何能给南玄? 南凤仪不傻。 谁对自己好,还是分得清的。 所以,他想来搭自己这条线。 那是连个门缝都不能有! 自己不怂恿顾慕远,平了南诏。 都是万幸! “告诉下面。” “以后这个南诏五皇子,不许再进宁王府。” “谁若是敢帮他与王爷牵线搭桥。” “我也把他挂到城墙。” “安一个卖国通贼的罪名,看谁担得起!” 顾慕远站在外面听着,忍不住笑。 这小丫头发起狠来,还真是六亲不认。 第50章 王妃英明 青烟在旁瞧着。 心里对南凤仪敬佩不止。 觉得这位小王妃,着实有些见解。 尤其刚才那一句。 若是哪日,自家王爷想要杀她。 别说南诏皇帝不敢说个不字。 万一真的逃了回去。 只怕那位皇帝。 还得亲手绑了人,双手奉上! 王妃果真是英明! 南景庸碰了一鼻子灰。 气狠狠地回了驿馆。 “这个死丫头。” “如今翅膀硬了,居然敢这样对本皇子说话。” “想当初,她每每进宫给父皇请安。” “哪一次看见我,不是卑躬屈膝?” “本王那时,怎么就没发现。” “这丫头有这么一张好口齿?” 身边的谋士忙劝慰。 “一个小丫头而已。” “初初得了宠幸,得此倚仗,忘本也是有的。” “等她什么时候失了那位王爷的宠。” “跌落尘埃,殿下再踏上两脚就是。” “只是,咱们现如今。” “想要结交那位,还是需得她从中帮忙啊。” 南景庸皱了皱眉头。 道理他不是不懂。 “可她今日将话说的那样决绝。” “还能有回寰余地?” 叹口气:“若当初送了青月与那位联姻。” “如今,大启的大半军权,还不都是我的囊中之物?” “罢了,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 “本王不该被她几句话惹恼的。” “明日再挑选些上好的宝物。” “那丫头性子软,定然不会无动于衷。” 事实证明,南景庸错了。 南凤仪不禁性子不软。 收东西时候,手也不软。 只是东西收了,人却不见。 南景庸气的暴跳如雷。 “该死的丫头是在玩我么?” “当本王傻子不成?” 南凤仪自然当他是个傻子。 看着摆满了一桌子的宝物。 欢喜道:“这样的傻子。” “也不知道南诏国多不多。” “若是多来几个。” “本公主岂不就发大财了?” “是啊。” 顾慕远一边解着身上的斗篷。 一边进到殿内。 看了眼她收的那些宝物。 不禁笑道:“那位五皇子。” “现下定然不再想着与本王结交了。” ”为什么? 南凤仪不解看他。 手里拿着颗宝石,不住摩挲。 “他见到你了?” 顾慕远握了握她的手,坐到一旁。 “那倒不是。” “只是顾文城今日给他下了拜帖。” “两人现下去了你的缥缈阁,附庸风雅去了。” 南凤仪恼恨。 “这个顾文城,本公主定是与他八字犯克。” “居然敢断我的财路。” “将来,若不能从他身上翻倍赚回。” “本公主就把名字倒过来叫!” 顾慕远闻言不由笑起来。 “倒也不必。” “他们去了缥缈阁。” “那银子,还不是送到你的口袋?” “已然是赚回来了。” 经他这样一说,南凤仪心里略舒坦了些。 将宝物推到他跟前。 “若不是我,想必他也不敢来巴结。” “毕竟你凶名在外。” “哪个提起来不是胆战心惊?” 顾慕远不禁失笑。 “这话听着,怎不像是夸人啊?” 捏了捏她的手,柔声道:“若他是个对你好的。” “帮上一帮,本王也并不反对。” “只是这位五皇子野心勃勃。” “估计不止是要个靠山那么简单。” “南诏的那位太子。” “怕是与他要有一场恶斗。” 南凤仪如何能想不到这一点? 见她默然。 顾慕远轻声问道:“想帮他吗?” 想了想,南凤仪低低地道:“幼年时。” “凤仪颇得南玄哥哥照拂。” “这世上若说有什么亲人。” “恐怕也只有他了。” 回握了下他宽大的手掌。 南凤仪有些迟疑。 “我自是希望他登上帝位。” “若是将来被人夺了位,只怕他性命也难保。” 顾慕远点点头。 “既是王妃在意的人。” “本王自然愿意相帮。” 南凤仪听他应的痛快。 不禁抬头:“你待我,是不是有点太好了?” “你对别人,也是这样的吗?” 顾慕远愣了下。 继而将人拽过来,抱上膝头。 凉凉的鼻尖蹭着她暖玉般的脖颈。 “别人倒是想我对她们好。” “可是怎么办呢?” “本王的眼里心里,只有一个你。” “再也没有办法对别人好了。” 南凤仪抬手刮刮他的面皮。 嗔道:“不知羞。” 脸上却泛起了一层红晕。 顾慕远现在,对于说这种肉麻的话。 越来越驾轻就熟。 也越来越喜欢,看着她被自己逗红了脸。 满面娇羞的模样。 他二人这边情意深深。 三位美人那里,却是冷若冰霜。 “自从这位小王妃入了府。” “王爷虽说较从前温和了许多。” “可是,却再也没有进过我的闻香阁。” 孙怡然满心不悦地抱怨着。 “谁又不是呢?” 刘依一赞同道。 “这位王妃,瞧着年纪不大。” “没想到竟有如此好手腕。” “将王爷迷惑至此。” 赵荣锦下意识抚摸着自己的小腹。 神态间有些悲悯。 她曾经,是有过一个孩子的。 可惜却没能保住。 她是多想能再有一个孩子啊。 但自从来了个南凤仪。 顾慕远一眼都不愿意再看她。 照此下去,如何还能有孕? “前阵子,王妃闹脾气。” “一个人搬去了温泉行宫。” “本以为会有机会与王爷接近。” “没想到王爷竟亲去将人接了回来。” 刘美人叹了口气。 “咱们姐妹虽然入府时间早。” “可惜,终究是不敌新人。” “将来,王妃诞下子嗣。” “这王府中,还不定有没有咱们的容身之地了。” 说着便掩面垂泪。 “哭什么?” 孙怡然瞪她一眼。 “你也说了,她不过是个新人。 ” “等过了这个新鲜劲儿。” “王爷眼里也未必有她。” “与其坐以待毙。” “咱们不如与她争上一争。” 刘美人心有畏惧:“这怎么敢?” “她,她性子那般凶。” “咱们能是她的对手么?” 孙怡然傲然:“一个人争不过她。” “咱们三个一起,总会有机会。” 赵美人似是也下定了决心。 捏着帕子捶了下手。 坚定道:“就是。” “难不成,王爷还能纵着她,杀了咱们不成?” 第51章 人心不足蛇吞象 杀了她们,那自然是不能的。 南凤仪虽然吓唬人的本事不错。 却干不出那些见血的事情来。 这日晨起,下了雪。 三位美人结伴来给她问安。 南凤仪站在门口瞧着。 她们一个个打扮的靓丽可人。 站在那里,还真是赏心悦目。 “来的正好。” “我刚要堆雪人。” “你们要不要一起?” 三位美人面面相觑。 “堆什么雪人?” 南凤仪其实也没有堆过雪人。 她生在南方。 活了大半辈子没有见过雪。 如今来了大启。 才有幸见到下雪。 这一场雪,下的又大。 厚厚的铺在地上。 似是铺了一层棉絮。 瞧着就让人忍不住想上去踩几脚。 “来来。” “本公主也是第一次堆雪人,没什么经验。” 看着院子里的一帮小丫头们。 南凤仪搓了搓手。 “你们谁会堆雪人?” 见她们也是面面相觑。 登时有些气闷。 “守着这么多雪,居然没个会堆雪人的?” “还真是浪费啊。” 捧了把雪在手里。 南凤仪做了个很小的雪人。 “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会了吗?” 小丫鬟们素来被拘谨惯了。 现下南凤仪领着她们一起胡闹。 自然不用怕被管事的嬷嬷训斥。 这个戳一下,那个戳一下。 手里的小雪人登时就有些丑了。 “哈哈哈,弄化了。” “你们快点赔我一个大的。” 说着,南凤仪便领着她们忙开了。 小丫鬟们自然欢喜。 院子里登时热闹成一片。 还有那心灵手巧的。 做了兔子、刺猬之类的小动物。 晶莹雪白,活灵活现。 将个银装素裹的含娇殿。 不多时就变成了雪人展。 三位美人站在廊下。 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也不知是哪一个。 从齿缝里透出一句话来。 “乡野村姑,不成体统。” 成不成体统,她们说了没有用。 顾慕远听了元福说起这边的热闹。 忍不住也过来瞧。 南凤仪正拿着个雪球丢不绝。 “打不着打不着。” 不绝扮了个鬼脸,闪身避开。 就听着灵心惊声尖叫。 “王妃,你扔到我身上了。” “不绝,你这个坏家伙。” “怎么能往脸上扔?” 一院子人,追追跑跑,雪球乱飞。 “看我这次一定砸中你。” 南凤仪团了一个超大的雪球在手里。 瞄着不绝跑了几步。 甩手冲她扔了过去。 欢笑声戛然而止。 就见顾慕远站在门口。 那个超大的雪球,从他前襟滑落下来。 “参见王爷。” “参见王爷。” 众人面色慌张,拜倒在地。 三位美人也从廊下快步上前。 福了福身,与他请安。 微垂的眼眸暗含喜色。 只等着顾慕远大发雷霆。 他却只是抬手,将剩下的雪渣渣扑打掉。 顾慕远看着院子里,各种奇形怪状的雪人。 假装严肃问道:“你们在做什么?” 小丫鬟们吓得屏息凝神。 大气都不敢出一口。 “回王爷,王妃正带着她们,堆雪人……” 赵美人有些幸灾乐祸。 只等着他雷霆震怒,处置了南凤仪。 顾慕远抓了把雪花在手里,团成一团。 瞧着站在远处。 望着自己的南凤仪。 面色突然一松。 “本王瞧着,你们明明是在打雪仗啊。” 说着,手里的雪球朝她一丢。 正落在她天锦绣红梅的斗篷上。 南凤仪咯咯一笑。 提了衣襟跑开几步。 扬声喊道:“快打他呀。” “你们王爷要跟咱们一起打雪仗啦。” 不绝最是听她话。 闻声将手里的雪球朝他一阵乱丢。 院子里登时又闹成一片。 三位美人本想着,顾慕远会生气。 甚而斥责这位胡闹的小王妃。 万万没想到。 他不仅纵着南凤仪。 居然还跟着一起胡闹? 入了王府这些年。 不曾见过这样的场景。 孙美人脚下一个趔趄,歪倒在地。 不知从哪里飞过来个雪球。 直砸到她头上。 珠钗凌乱,说不尽的狼狈。 她红着眼眸,被刘美人和赵美人搀扶着站起。 满心愤恨:“堂堂一府的王妃。” “亏着还是个公主。” “居然疯闹成这样。” “像个疯婆娘一般……” 刘美人连忙伸手捂了她的嘴。 “妹妹慎言。” 忍着气回了闻香阁。 孙美人将桌上的东西砸了个稀烂。 “有什么了不起。” “不就是仗着王爷的宠爱么?” “飞扬跋扈,目中无人。” “等王爷厌弃了,我看她如何张扬。” 刘美人让身边伺候的,赶紧收拾了地上的碎瓷。 一脸无奈道:“她是王妃。” “身份本就尊贵。” “长得又那般美貌动人。” “王爷如何会厌弃?” 叹了口气,打量了眼她屋内的陈设。 “咱们便在这冷屋子里,慢慢熬着。” 孙美人听了她话,更加怒气冲冲。 甩手坐到椅子里。 没好气地道:“要熬你自己熬。” “我才不要一个人孤寂至死。” “王爷又不是她自己的,凭什么独占?” “你且等着,总有她的苦果子吃。” 刘美人拍了拍她的手背。 “妹妹莫不是忘了院子里的那处秋千了?” “咱们在她手上,可是讨不到好处的。” “况且,她之前不是也给咱们创造机会,接近过王爷?” “是咱们不得脸,没能讨了王爷的心。” “如何能怨怪王妃?” 孙美人甩开她的手,怒不可遏。 “猫哭耗子假慈悲。” “那么一点小恩小惠,就将姐姐拢住了?” “她若有心帮咱们。” “何至于勾了王爷的魂,整日守在书房里?” “若是有心,合该让咱们轮流进去侍奉。” 看看刘依一泛红的眼角。 孙美人恨道:“姐姐莫要被小人蒙蔽。” “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话。” “以后还是不要说了。” “我出身虽不如她高贵。” “却也不是受气长大的。” 睨了刘美人一眼,孙怡然冷笑声。 “听闻,前几日南诏国的五皇子来过府上。” “他们兄妹闹得很不痛快。” “那位五皇子更是拂袖离去。” “没了母家做靠山。” “我就不信,王爷还能将她放在心尖儿上!” 她只当,这世间女子。 都如自己这般,需得依附娘家。 靠着别人给自己撑腰。 第52章 她说她冤枉 冬日里没什么好玩的。 三位美人偶尔, 会来与南凤仪闲话解闷。 这日,她们带着新进的干果。 一同来到含娇殿。 温暖如春的殿阁内,馨香一片。 捏了颗桂圆在手。 刘依一笑盈盈的看向南凤仪。 “王妃生在南诏,不知道有没有听说过冰嬉。” “冰嬉?” 南凤仪皱眉想了想。 她说的是滑冰吗? 古人似乎称呼这为冰嬉。 “听说过,但是没见过。” “刘美人莫非会?” 刘依一谦虚垂眸。 “妾身粗笨,哪里会这些精巧之法。” 赵美人接话道:“冰嬉者,大多身材轻盈。” “往来于冰上,如天女下凡。” “孙妹妹聪慧灵敏,是其中高手。” 南凤仪来了兴趣。 “真的吗?” “孙美人擅长冰嬉?” 果然古代的女子都不简单。 个个都有自己的看家本领。 “妾身粗陋,略会一二。” 孙怡然抬起脸。 看着眼前笑得花儿一样的女子。 心底恨不得将她掐死。 “孙妹妹真是谦虚。” “我记得你曾经待字闺中时。” “参加过几次冰嬉会。” “似乎还拔了个头筹?” 刘美人笑嘻嘻地揭她老底。 “如今天寒地冻,府上的河水也结了冰。” “不若你就演上一段。” “让王妃见识见识?” “好呀好呀。” 南凤仪拍手坐起。 “长日无聊,就该做些有趣的事情。” 喊了灵心给自己拿斗篷。 拉着孙怡然便往外走。 丝毫没有留意到。 后者低垂的眼眸里。 一闪而过的阴狠。 冰嬉,孙怡然自然是会的。 好不容易寻得这么个机会。 自然不是只为了给南风仪看热闹。 “真是太美了!” 看着孙怡然滑行往来,翩翩起舞。 有如翻飞的蝴蝶,令人神往。 “王妃身子轻盈,不若试试?” 刘美人见状,不由得怂恿。 “只是冰面湿滑,怕湿了鞋袜呢。” 赵美人也跟着道:“美则美矣。” “万一摔跤,可疼得紧。” 南凤仪已然兴起。 将暖炉递给灵心。 拎着裙摆就下了河面。 不绝在旁搀扶着,生怕她摔跤。 她轻功虽然不凡。 但是在冰面行走,却是没有经验的。 南凤仪看着她紧张的样子。 忍不住笑着推开她的手。 “你就在旁等我。” “没得自己摔跤。” 孙怡然拉了南凤仪的手。 往河中心滑去。 “王妃胆子真大。” “这小小的冰嬉,想来难不倒你。” 说着,松开手。 径自在冰面上滑了一圈。 风带起她的裙摆翻飞。 说不出的潇洒飘逸。 南凤仪学着她的样子。 每每滑出一段距离,便欢呼雀跃。 眼见着,她距离冰面薄弱的地方越近。 孙怡然往后滑开两步。 转头向岸上众人扬声道。 “你们看,王妃是不是学的很快?” 南凤仪微笑着张开手。 又往前滑出两步。 脚底下蓦然出现一道裂痕。 继而便是“咔嚓嚓”的声响。 脚下冰面瞬时坍塌。 南凤仪怔了下。 张了张嘴,呼声还没有出口。 整个人便跌入了冰洞里。 寒冬的河水冰冷刺骨。 身上的棉衣很快被水浸透。 像是千百斤的重物将自己缠住。 拽着她不住下沉,再下沉。 扑腾了几下。 整个人便被刺骨的冷水冻得发僵。 手脚也不听了使唤 冷水不住往嘴里灌着。 窒息感铺天盖地将自己包裹。 岸上众人原本笑声嫣然。 见此变故,蓦然尖叫起来。 “王妃,王妃。” 惊叫声此起彼伏。 众人慌张的,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看着冰面下的水花越来越小。 孙美人心中暗暗得意。 假作惊惧地退到一旁。 施施然滑回了岸边。 不绝看到这一变故,也慌了手脚。 跌跌撞撞朝河心跑去。 人未到,连着先摔了几跤。 冰面裂痕愈长。 伴着“咔嚓嚓”的脆响。 不绝一手点地稳住身形。 继而脚下用力一点。 跃身落到最近的冰面上。 俯身去看。 水下哪里还能看到南凤仪的身影? 不绝想都不想,直接翻身跳了下去。 赵美人惊呼一声。 心中不禁感触。 还真是个忠心护主的小丫头。 可惜了那一身的功夫。 见不绝也没了踪影。 岸上众人又是一片惊叫。 “快,去喊元大管家来。” “快去禀告王爷。” 灵心哭着直喊。 也跌跌撞撞下了河面。 往那处冰洞跑去。 便有几个懂事的,赶紧去找人。 “这可怎么办啊?” 刘美人指着河心处。 一脸焦急道:“哪个会水?” “赶紧下去救人啊!” 众人满面焦急,却没有个敢下去的。 不是会不会水。 而是这冰天雪地的。 一旦下去。 只怕还没救上人来。 自己便先冷的手脚都不会动弹了。 何谈救人? 正慌乱时,远远两道身影飞驰而来。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 就听着“噗通”“噗通”两声响。 顾慕远与青烟相继跳下。 “王爷!” 孙美人惊呼一声。 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 眼里霎时盈满泪水。 你对她,竟用情至此。 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及吗? 等元福带着人匆匆赶来时。 顾慕远与青烟,一人抱着一个。 从水中跃然而出。 已然落回了岸边。 “快!传太医!传太医!” 看着顾慕远苍白的脸色。 还有被放到地上,人事不省的南凤仪。 老管家急的差点哭了出来。 “快去快去!” “骑快马!” 拼命按压着南凤仪的胸口。 直到她吐出几口冷水。 顾慕远这才将人重新抱起。 飞也似的回了含娇殿。 青烟有样学样。 看着同样昏迷不醒的不绝。 心底一片冰凉。 含娇殿外,冷肃一片。 侍女丫鬟们端衣送水。 没有了往日的欢喜模样。 只沉寂的忙着手上的事物。 “说!你是不是故意引她下去?” 冰冷的剑尖直抵孙怡然咽喉。 没有温度的剑锋。 却不敌眼前男人的话音,让人心寒。 孙怡然跪在顾慕远身前。 一脸怆然。 “妾身没有,妾身冤枉啊。” “是王妃拉着妾身去冰嬉。” “这才一起下到河面的。” “是啊,王爷。” 刘美人跟着跪到他跟前。 “妾身与赵美人曾劝过王妃。” “是王妃一意孤行。” “怨怪不得孙妹妹啊。” 第53章 顾风,你有没有想起过我 顾慕远抬臂将刘依一荡开。 踏前一步。 冷冷的目光,直逼孙怡然。 他的眸光里,是嗜血的红色。 手中是杀人的利器。 身上虽然已经换了干衣。 额发上却还滴着水珠。 冰冷的触感,滑过脸颊。 沿着脖领一路向下。 落在心口。 激的他心底阵阵发寒。 想到自己找到南凤仪时。 她躺在水底里。 一动不动的样子。 顾慕远就觉得要发疯。 想发狂。 她死了怎么办? 万一她死了,自己该怎么办! 哪里再有与那人性子相仿的女子? 让自己去想念? 去喜欢? 去看她喜,看她怒? 冰冷的利刃划破肌肤。 鲜红的血色慢慢渗出。 赵美人惊呼出声。 满眼恐惧地看着眼前的一幕。 歪倒在一旁地上。 孙怡然没有觉得痛。 却感觉到了,温热的液体,在皮肤上淌动。 “王爷要杀我?” 她自信他不可能有证据。 可他却只想要自己死。 满含了泪水。 看着跟前英俊冷漠的男子。 孙怡然嘴唇翕翕而动。 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顾慕远冷漠地看着她。 “你最好祈祷她平安无事。” “若她有个三长两短。” “本王要你整个孙氏,满门陪葬!” 冰冷的声音,似从地狱而来。 带着狂嚣,带着杀意。 这才是顾慕远。 是他原本身上所有的狠戾与残暴。 孙怡然浑身一震。 心底升起股绝望。 为了那个女人。 他竟然要自己的整个家族陪葬? 继而却又觉得不甘。 凭什么? 她凭什么! 一个入府还不到一年的丫头片子。 整日里除了玩乐就是胡闹。 凭什么就能将他的心俘去? 天上又零零落落飘起雪来。 顾慕远略敛下眼中的狠厉之色。 “回你的闻芳阁,给本王在院子里跪着。” “王妃什么时候无恙。” “你什么时候才许起!” 丢下话。 “锵啷”一声。 将手中长剑掷落地上。 顾慕远转身大步进了寝殿。 孙怡然僵直的身子蓦然软倒。 匍匐在地,泪流满面。 心中又是惊惧又是恨。 想要里面的那个女人赶紧死去。 却又怕,他真的说到做到。 他会的。 孙怡然知道。 顾慕远向来是言出必行的。 他要杀的人,还从不曾有活着的。 有仆妇走过来,恭敬垂手站在一旁。 刘依一冷冷看了眼那绝情的背影。 缓缓起身,走到孙怡然跟前。 伸出一只手过去。 “妹妹,我送你回去。” 寝殿内,灵心正喂着床上的南凤仪用药。 暗色的汤药,从嘴角溢出许多。 她牙关紧咬。 哪里喂得进去? 急得灵心不住呜咽抹泪。 看着床榻上面色苍白,没有半丝血色的人。 顾慕远觉得整颗心。 仿佛都被人攥住。 狠狠的撕扯。 坐到床榻旁,将人扶起。 让她偎在自己怀中。 “给我。” 灵心连忙将汤药递上。 顾慕远含了一口在嘴里。 另一手扣着她的下巴。 一口口地给她渡药。 小小一碗药汁。 愣是喂了一盏茶的功夫。 药味苦涩,苦的人心头发麻。 顾慕远执起她的手。 眼角发涩。 “你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 “要本王怎么办?” 门外有侍女进来。 “王爷,不绝姑娘醒了。” 他木然抬起头来看了看。 “让青烟好好看顾。” “告诉太医,她有旧伤在身,务必尽心。” “所用药品、滋补,皆选精良。” 这样一个忠心的小婢女。 自然当得起,他用最好的东西去救治。 垂眸看了眼仍旧昏迷着的南凤仪。 顾慕远低低地道:“本王府中这么多人。” “却都抵不过你捡的一个不绝。” “本王要他们有什么用?” 是啊,有什么用? 看着人落了河。 没有一个敢去救的。 虽然他不及原主暴戾。 却也想将这一群人都斩杀干净。 以泄心头之忿。 “王爷。” 灵心红着眼睛跪到当前。 “是奴婢没有照顾好王妃。” “若是奴婢执意拦阻。” “或许,或许,也不至如此。” 顾慕远摇了摇头。 心头有种万念俱灰的感觉。 抬手将她额发挽到耳后。 声音似从千里万里飘越而来。 “她喜欢热闹。” “你又怎么拦得住?” 他不信这是意外。 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意外? 孙美人冰嬉时候不曾有半分危险。 偏偏她下去了。 就落了水? 想到那刺骨的冰冷。 连自己都险些抵御不住。 她当时该有多害怕? 有多冷? 又有多绝望? 顾慕远浑身抑制不住地发抖。 若不是自己今日回府早。 又正好兴起去看她…… 只怕,真的就只能,捞回一具冷冰冰的尸体了。 “王爷。” 灵心忧心地看他。 刚才救人,他也是入了那冰水的。 天寒地冻,虽然他体魄强健。 只怕也会落了风寒。 “奴婢让太医来给您诊一诊脉。” 见他不为所动。 又劝道:“王妃如今全指望着您。” “若她醒来,您再病倒了。” “可如何是好?” 疲累的点了点头。 顾慕远没有反对。 太医给他开了祛风寒的药剂。 嘱咐他多休息。 顾慕远虽服了药。 却是衣不解带地守在南凤仪的榻前。 寸步不离。 不见着她醒来。 自己如何能睡着? 掌灯时分,南凤仪突然就烧了起来。 整个人滚烫的,似是火炉里的碳。 额上冷汗涔涔。 不住辗转呓语。 顾慕远也有些低热。 昏昏沉沉靠在床柱上。 听着她口中喃喃。 禁不住凑了过去细听。 灵心也跪到当前。 翻来反复去。 却只听着个“冷”字和“风”字。 “王妃莫不是怕冷,觉得屋内有风?” 顾慕远心下狐疑。 奈何实在听不清其他的话语。 “让人再加一层帷幔。” “窗户、门口,也尽加上帘子。” 顾慕远拿了帕子,拭着她额头的汗。 吩咐着:“再搬几个暖炉进来。” 却恍然不觉。 自己额上早已沁了一层的汗。 后背的衣衫,也已经黏黏腻腻。 南凤仪昏沉着,坠在梦魇里。 她说的不是冷,不是风。 而是唤着前世里。 那个男人的名字——顾风。 风,你在那里还好吗? 没有了我。 你是不是过的更快活? 午夜梦回。 有没有想起过我? 第54章 不逃了,守着你 榻上的人依旧昏睡。 簌簌的泪水却滚滚而落。 顾慕远无措的帮她拭去。 心底焦灼的一片荒凉。 “凤仪,不要吓我。” “醒醒。” “你快醒醒。” 一向坚强的男人,沙哑着声音唤她。 “这世间,还有许多好看的风景。” “也还有许多好玩的地方。” “你都没有去看过,也没有去玩过。” “本王陪你一起好不好?” 屋外的雪,下了停,停了下。 南凤仪反反复复的高热。 等彻底从昏迷中醒来。 已是第三日的午后。 红梅沁人的馨香绵绕鼻端。 是灵心最喜欢采来插瓶的花。 床榻旁,一个男人沉沉睡在那里。 是顾慕远苍白憔悴的脸。 他枕着手臂,趴伏在那里。 眉头时而微蹙着。 显然梦里并不安稳。 “灵心。” 她哑着嗓子轻声唤。 正摆弄汤药的灵心,连忙转过头来。 欢喜的跪到跟前。 话没出口,便落下泪来。 南凤仪连忙抬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示意她不要吵醒顾慕远。 “王妃,你可算醒了。” “真是菩萨保佑,神仙显灵。” 灵心双手合十,不住低声拜谢。 看着她喜极而泣的样子,南凤仪虚弱笑笑。 看了眼顾慕远。 问道:“王爷怎么睡在这里?” “王妃高烧了三日。” “病情一直反复不定。” “王爷担心的吃不下睡不着。” “守在这里,已经几个日夜没有合眼了。” 南凤仪记起,自己之前落进了河面冰洞里。 浑身被冷水浸透。 还呛了水。 之后便没有了知觉。 “我怎么上来的?” 该不会,是把水放干净了? 不然,水那样冷,那样深。 如何能有人救的起自己? 她心中懊悔。 这大冷的天。 实在不该去冰嬉。 还好命大。 不然非冻死不可。 “是……王爷下去把你救上来的。” “王爷?” 南凤仪吃了一惊。 “他亲自下去救我?” 这样天寒地冻的天儿。 他一个金尊玉贵的王爷? 竟然亲自下水救自己? 灵心看了眼旁边的男人。 心里满满的钦佩。 “奴婢一直觉得。” “王爷是个冷血心肠的人。” “没想到。” “为了王妃,他居然连自己的生死都可以不顾。” 话语里也是由衷的羡慕。 “奴婢虽然不懂男女间的情爱。” “可是看到王爷那天的样子。” “觉得他心里,定然是爱极了王妃的。” “不然的话,也不至于那般紧张在意。” 南凤仪心头突然觉得有些沉重。 爱? 这个男人爱自己吗? “王妃落水,王爷很是愤怒。” “罚了孙美人在闻香阁的院子里跪着。” “您不醒,便不许她起身。” “还说,要是您醒不过来。” “便要他们一族,尽都为您陪葬。” 灵心没有看到南凤仪变幻的神色。 继续道:“奴婢进王府伺候的时间,虽然并不很久。” “却也知道,王爷从前最是宠爱她。” “没有想到,居然这般重罚。” “可见您在他心中的位置,无人能敌。” 南凤仪还在震惊中没有缓过神来。 何至于此? 自己一命,用他们一族陪葬。 那得是多少条性命啊。 示意她先退下。 翻身侧躺在床榻上。 南凤仪伸手握住他的手。 看着某人虽然憔悴,却不掩英俊的脸。 心里不由五味杂陈。 当初闻听他的恶名,自己一路逃婚。 后来,被诓骗着成了亲。 心里也一直恼着他。 说他是个虚伪狡诈的大魔头。 心思歹毒,臭名远扬。 可是嫁入王府这么长时间以来。 他一直对自己宠爱有加。 南凤仪那时是怎么想的? 她觉得男人都是花蝴蝶,看罢此花看彼花。 蹁跹采折,朝三暮四。 认为他对自己的好。 也不过是对自己一时新鲜。 等自己对他百依百顺。 同府里那些女人一般无二后。 他便会弃之如敝履。 摩挲着他骨节分明的手。 眼泪“嗒嗒”滴落下来。 或许,他不是恶魔。 而是老天送来给自己的天使。 若不然,为什么一穿越过来。 就被送进了他的营帐? 若不然,为什么每每遇到危险。 都是他挺身相救? 嘴角扬起一朵粲然的笑意。 南凤仪勾住他的小拇指,泪眼迷蒙。 “以后,我一定好好待你。” “一百年,都不许变。” 笑着笑着,却又止不住哭泣。 前世一场梦。 里面的人与事。 都是回不到的过去。 既然上天垂怜。 自己就该大胆迎上。 而不是一味退缩。 如今梦醒了。 昨日成空。 就该好好珍惜眼前人。 不要徒留遗恨。 “以后,我都不逃了。” “只要你不背弃我。” “我一定好好守着你。” 是的,不逃了。 之所以想要摆脱他。 不过是怕被辜负,被伤害。 天涯海角。 自己想寻的。 终究不过一处安乐的小窝。 平安顺遂,安稳度日。 既然这里有。 那又何必舍近求远呢? 诚如他说。 自己身份地位都有。 人长得也帅气。 功夫更是数一数二的好。 若是嫁给他,荣华富贵,此生无忧。 那就认了,嫁给他。 因为她的醒来。 孙怡然也终于不用再跪。 坐在床榻上。 看着婢女春明给自己的膝盖上药。 青青紫紫的一片,触目惊心。 “你不用哭。” “哭有什么用?” “他从前说我身子轻盈,舞姿曼妙。” “最爱让我做红绫舞。” “如今这腿再也不能做舞。” “他也再不需要我的服侍。” 春明哭的更是伤怀。 “美人何不将此事告诉家里?” “再怎么说,王妃安然无恙,如何也怨怪不到您的身上啊。” 孙怡然凄然一笑。 “告诉谁?” “王爷嗜血狠毒。” “当初是我求着父亲,将我送进王府。” 面上闪过一丝黯淡之色。 孙怡然幽幽地道:“我倾慕他。” “自那年冰嬉会上,便再难忘怀。” “如今,我拿不住他的心。” “还险些害了家里。” “我有什么脸面,告诉家里?” 春明垂头不语,只是叹气。 纱布一层层遮住那些青紫。 就听着孙怡然淡漠的声音幽然绝冷。 “这次她没有死,是我的错。” “总有一日。” “我要亲眼看着她,死在我眼前。” 第55章 顾文城的鬼心思 转眼到了大年夜。 朝中上下,尽都透着忙碌喜庆之色。 顾明衡大宴群臣。 三位皇子,自然也是尽数到场。 还特邀了留京过年的南景庸到席。 因为顾慕远之前叮嘱。 南凤仪落水的事情,并不为人知晓。 太医回禀,也只说是着了风寒。 病的略有些重而已。 闻听此消息,顾文城端了酒杯。 向一旁的南景庸笑笑。 “南诏那边气候温宜。” “十一公主初来大启,想必是水土不服。” “宁王殿下常年在外带兵。” “性格略为粗鲁,想是不太懂得怜香惜玉。” “对公主照顾不周,有所怠慢了。” 南景庸端了酒杯,眉目含笑。 自己正儿八经的妹夫,都没有在跟前客套。 这位文王殿下怎么这般殷切? 莫非,两人私下里不睦? 想来也是不睦。 就顾慕远那冷冰冰的性子。 想必谁都与他亲近不起来。 若不是看在他有军权在手。 南景庸也是不屑搭理他的。 更别说那个小皇妹了。 想到自己讨了这趟苦差事。 不远千里来到这天寒地冻的大启。 为的是给自己找一个盟友。 将来夺位时,可以助力一二。 想到此,对顾文城的态度,便愈发客气起来。 他是大启如今第一顺位的继承人。 手上虽然没有军权。 但是朝中势力不可小觑。 更何况,这天下将来也许就是他的。 若是能够得他襄助。 说不定,比那个只会打仗。 不懂朝堂的顾慕远要更好。 “凤仪嫁到大启,有各位照应,实在是她的福分。” “前几日去看,觉得竟比从前丰盈了不少。” “想来大启风土好,还是养人的。” 这话若是被南凤仪听着,估计得骂娘。 吃你家米了? 还是吃你家肉了? 两个外人而已,关你们鸟事! 半场宴席下来。 南景庸听着顾文城话里话外。 似乎对那位十一妹妹,十分关怀好奇。 他虽然长得粗犷。 心思却是活络。 目光禁不住在他身上打量。 莫非,这位文王,是对南凤仪有意? 这……就有点意思了。 “十一公主倾世之貌,五皇子也是仪表堂堂。” “不知道她可有胞妹?” 摆了摆手,南景庸客气道:“文王谬赞。” “凤仪只是长得乖巧些罢了。” “她母妃当年生她时难产。” “只得了这一个女儿,便撒手人寰。” “哪里有什么胞妹。” 见顾文城面露失望之色。 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 转而道:“不过,我们南诏国最不缺美人。” “可惜文王已经有了王妃。” “若不然,倒是可以将我七妹妹许配与你。” “想来,也是一段良缘。” 顾文城闻言,目光不禁闪烁。 不住叹息:“可惜了,可惜了。” 抬头看见顾慕远,在顾明衡耳畔低低说着什么。 就见后者一脸关切地问了几句。 而后朝他摆摆手,示意其退下。 心里不禁有些意外。 今夜可是大年夜啊。 父皇宴请群臣。 文武百官中,品级高些的都在。 他这是做什么,要走吗? 朝身后侍从使了个眼色。 顾文城打量了一圈朝中百官。 平时有些为人正派,不好结交的。 想着一会儿,正好可以借机套套近乎。 侍从回来附耳低声回禀。 “宁王殿下出了宫,径自回王府了。” 顾文城狐疑看他:“确实?” “不会有误。” 虽然不知道宁府里,究竟有什么事情。 值得他放弃这大好的机会。 顾文城心里却是高兴。 微笑着点点头:“走得好。” 心里不住鄙弃。 兵鲁子就是兵鲁子。 一点头脑都没有。 满朝文武皆在,正是露脸的好机会。 他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的走了。 倒是正对了自己的心思。 心里冷冷哼了一声。 想着等将来自己坐上了宝座。 定要夺了他的所有。 看他再如何目中无人,与自己作对。 端了酒杯,与对面一位文官遥遥相敬。 顾文城心里好不得意。 匆匆赶回王府的顾慕远无心这些。 自南凤仪落水,他便整日的在身边照料。 虽然人已经醒了过来。 却总是咳嗽不止。 这几日夜里,发作的更是厉害。 每每都要咳醒次。 看着整个人都消瘦了许多。 现下,又快到了用药的时间。 那药汁苦涩。 她每次都是推三阻四。 这样下去,病况如何能好? 还是得自己亲自在旁看着,才能安心。 南凤仪果然正在与灵心大眼瞪小眼。 “这药,奴婢都已经温了三回了。” “王妃若是还不肯吃。” “便只能等王爷回来,与他告状了。” “嘿,你这个臭丫头。” “是不是瞧着我如今病着,奈何你不得?” “竟然敢去告我的状?” 想了想,继而笑起来。 “王爷去参加宴席,今晚少不得要饮酒。” “说不定回来时候,酩酊大醉。” “你这个状,怕是告不成。” 灵心气闷,却又奈何不得她。 正想着再怎么哄骗威胁时。 就听着身后门开的声音。 见是顾慕远回来,欢喜道:“王爷回来啦。” 后者淡淡点头。 在门口处将身上的大氅脱下。 想着身上一身冷寒。 别带进室内冷着了榻上的人。 站到暖炉旁,烤了烤手。 “王妃又不肯喝药?” 瞧着他俩的局面,顾慕远心如明镜。 “才不是。” 南凤仪赶忙否认。 她是真的怕了这家伙。 前次,因为药味苦涩,她闹着不肯用。 这家伙居然当着下人的面。 一口一口亲自渡了,喂给自己。 臊的她,简直无颜见人。 接过灵心手里的药碗。 顾慕远坐到她跟前。 “其实,本王还是喜欢你不喝药的。” “那样,也才好有机会,与你……” 南凤仪伸手捂住他的嘴。 告饶道:“我喝,我真的喝。” 说着拿了药碗过来。 看着里面黑漆漆的颜色,心里犯苦。 却还是硬着头皮,仰头一口喝下。 灵心在旁恨不得拍手叫好。 还是得王爷出马。 都不用多说什么。 王妃就乖乖的喝了。 自己磨了大半夜的嘴皮子。 一口药都劝不进去。 看来啊,王妃以后,是逃不出王爷的手心儿喽。 第56章 从前的太子是个贤王 顾慕远早早回了王府。 自然不知道,宴席后来是个什么境况。 顾良誉却自始至终都在。 他是个温雅的性子。 虽然私下里也有交好的大臣。 却也并不会表现的十分热络。 只保持着该有的礼节。 和身为皇子该有的矜持。 酒过三巡,宴席才算酣热起来。 琴声靡靡,舞姿曼妙。 朝中百官,大多也都放下平素的拘谨,热闹起来。 顾良誉冷眼瞧着顾文城。 他的岳丈,三朝元老金泰来。 早已带着他,在酒宴上穿梭。 将几位朝中重臣,一一向他引荐。 顾良誉瞧着顾慕远空空的座位。 觉得有些烦闷。 也不知道皇兄怎么回事。 他这一退场,不就成了顾文城的主场了? 什么事情,还能比这事要紧? 虽然也有朝臣来与自己套近乎。 可他还是在心里希望。 大家能对顾慕远众星拱月。 因是新岁。 第二日,顾良誉便约了卫明珠。 一起去宁王府。 南凤仪刚用了药。 听闻他俩来了。 自是满心欢喜。 憋闷了这些日子。 她巴不得赶紧有个人。 来与自己说说话,解解闷。 留了她们两个女人说体己话。 顾慕远便与顾良誉去了书房。 “怎么了?瞧着闷闷不乐的样子。” 顾良誉嘟了嘟嘴,颇有些孩子气。 “昨夜皇兄离席,你不知道文王多得意。” “与百官觥筹交错,满面春风。”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被立了太子呢。” 斟了杯茶递给他。 顾慕远忍不住发笑。 “就为这事儿?” “我当是什么了不得的呢。” “即便再得意,上面不是还有父皇么?” 吹了吹手里的茶。 顾良誉小口啜饮。 “皇兄就不担心吗?” “若是他小人得志,真的被立了太子。” “咱们以后可怎么办?” 顾慕远不以为意。 给自己也斟了茶。 “父皇如今身体康健,立太子这事……” “现在提起,有些过早。” “再说了,即便将来,他真的做了太子。” “你又何惧之有?” 顾慕远呷了口茶,定定看他。 “父皇最疼爱你,自然会给你打点好一切。” “那你呢?” 顾良誉知道自己不用担心。 可是皇兄跟自己不同。 他与顾文城,那是结下过仇怨的。 “你怎么办?” “当年的一剑之仇,他绝不会善罢甘休的。” 举着茶盏的动作微顿了顿。 顾慕远微嘴角含了丝笑意。 “他若是要找我报仇。” “正好,我也有几笔账与他清算。” “你皇兄我别的本事没有。” “揍他,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良誉叹了口气。 虽然知道他的脾性。 却还是忍不住道:“我自然知道他打不过你。” “可是皇兄,不是凡事都可以用武力能解决的。” “若他将来登基为帝。” “君要臣死,难道你还敢抗旨不遵吗?” “即便你能全身而退,那我皇嫂呢?” “她只一介纤弱女流,如何能不受其扰?” 顾慕远眸色暗了暗。 将手中茶盏放下。 良誉说的,何尝没有道理。 从前,自己孤家寡人一个。 将来的事情,他没什么可以忧心的。 可现在,他不是一个人了。 凡事,总要给自己寻条退路。 给凤仪,留一条安稳的退路。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咱们向来只知道玩乐的誉王。” “没想到有一日,竟然开始想这么深远的事情了。” “好,此事皇兄会记在心上。” “定会想一条妥帖的路。” 顾良誉点点头。 既然他说会想,那就肯定有办法。 顾慕远在他的眼里,一直都是无所不能的。 毕竟,能够带兵横扫西狄的皇子。 那可不是靠耍嘴皮子做到的。 站在书房窗口。 看着院子里迎风飒飒的青松。 风一过,便扑簌簌落下些雪花来。 青烟看着他的样子,有些忧心。 自誉王走后,他就一直这样站着。 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想什么呢? 顾慕远叹了口气。 自然是想顾良誉说的那些话。 也在想,原主心中最敬佩的那位太子殿下。 他是帝后所出,名正言顺的皇长子。 甫一出世,便被册立太子。 性子温厚,宏才伟略。 小小年纪,对朝政之事,便有自己独到的见解。 朝中众臣,无不对他赞誉有加。 想及此。 顾慕远不禁就想到了原主的从前。 他本是个性子活泼,无忧无虑的小皇子。 母妃是镇国将军府的千金小姐卫齐敏。 当年,皇帝顾明衡某日外出踏春。 偶遇卫家千金,对她一见倾心。 迎娶进宫封为贵妃。 从此后一直恩宠不断。 是皇后之外,最得宠的贵妃。 之后,就有了自己。 直到顾慕远七岁。 那位娴雅淑静的齐贵妃,突然发了急症。 不几日便撒手人寰。 皇帝悲伤不已。 为表尊崇,追封其为皇贵妃。 男人大多凉薄。 更何况是一个后宫佳丽三千的至尊之人。 皇帝有了新的宠妃。 慢慢的,也就不那么难过了。 初时,对这个儿子也多有记挂。 只是时日一久,就渐渐将他遗忘了。 八岁那年的冬日。 二皇子顾文城,带人将他堵在巷子里。 让太监们捆了他的手脚。 骑在身上殴打折辱。 恰被入宫请安的皇长子顾弘新看到。 他亲自执鞭抽了顾文城十鞭。 狠狠惩戒了那群跟着起哄的太监。 然后将顾慕远带到了皇帝跟前。 说要亲自带着这个弟弟,辅导学习治国之道。 那位皇长子,当时虽然只有十七岁,却已有贤王美名。 皇帝自然无有不应。 当即册顾慕远为宁王。 从此就让他跟着顾弘新一起。 兄弟二人情谊深厚。 总是孟不离焦,焦不离孟。 皇帝偶尔玩笑。 说他是顾弘新的小尾巴。 原主那时是欢喜的。 能做兄长的尾巴,他甘之如饴。 一直到十三岁。 顾慕远投身军营。 跟着舅舅镇国大将军卫德运,一起征讨西狄。 然而好景不长。 十五岁那年。 大启初战西狄,打了个胜仗。 顾慕远满心欢喜地回朝复旨。 想着,能在京城多待些时日,与兄长一起。 却不想,风尘仆仆地回来。 迎接他的。 却是惊天噩耗。 第57章 为凤仪用心良苦 那位温良的兄长。 彼时已经入了棺。 说是外出游猎时惊了马。 摔下山崖伤重而亡。 顾慕远悲痛难抑。 自己的骑射,尚且是他所授。 摔马坠崖? 这样的意外,他不能接受。 可奈何人已西去。 再多不相信,又有什么用? 那日送他入皇陵。 顾慕远哭的肝肠寸断。 却听着顾文城在旁冷言讥讽,出言不逊。 当即便拔了剑。 沙场浴血而归的少年。 早已不是当年那个瘦弱的孩子。 浑身都是嗜血的杀意,森寒幽冷。 仿如阎罗地狱的鬼刹。 索命纳魂。 伤了一众侍从不说。 还险些要了顾文城的命。 顾明衡子嗣单薄。 又刚经历丧子之痛。 生怕他这暴躁脾气失了掌控。 如何敢留在京中? 当即便一纸诏书,将他遣至边境。 从此后,戍守边关。 无召不得回京。 直到他横荡西狄,载誉而归。 日子久远,顾明衡也逐渐淡忘。 这个儿子当时,那一身鲜血淋漓。 执剑杀戮的样子。 叹了口气。 顾慕远禁不住感伤。 若是没有顾弘新,自己未必能活到现在。 却也因着那位太子。 原主才会变成,那般暴戾冷血的性子。 若他在,怎会是这般局面? 将来的帝位。 又怎么可能会是旁人的? 而自己,又何必想什么后路? 后路。 一个最好能保自己与凤仪,一生无虞的后路…… 看着一只鸟雀落在松枝上,随风轻摆。 继而展翅南飞。 顾慕远目光追随。 突然就想到了南诏国。 脑中突然灵光闪过。 想到了他们此时的太子。 “南玄。” 轻声念了一遍这个名字。 想起那日,闯进营帐对自己威胁恐吓的男子。 顾慕远嘴角微扬。 那是整个南诏国。 唯一对凤仪有真情的皇兄。 若他能顺利登基为帝。 不正是最好的后路吗? “青烟。” 顾慕远突然出声叫他。 “南景庸最近,是不是一直与文王交往甚深?” “是。” 青烟虽然疑惑,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事。 却还是如实回禀。 “自王妃那次将他拒之门外后。” “文王与他递了拜帖。” “之后,两人便时常往来,过从甚密。” 转身坐回桌案前。 顾慕远铺展开张纸。 “这两人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事。” “良誉说的有道理。” “我能全身而退,凤仪却不能。” “你派人给南诏太子南玄,送封书信去。” 拿起毛笔,饱蘸浓墨。 顾慕远低头挥毫。 “若他想要保住太子之位,将来能够顺利登基。” “看在十一公主的面子上,本王愿意襄助一二。” 青烟愣了愣。 “王爷是想插手南诏储君之事?” 点了点头,顾慕远奋笔疾书。 “若说这世间,除了本王真心对凤仪。” “恐怕,也只有她的那位太子哥哥了。” “文王将来若是继承大统。” “我们二人势必水火。” “本王得为她寻一处安全的所在。” “万一将来没有了我,她也能一生无忧。” 皱了皱眉,觉得大年伊始,他这样说话不吉利。 青烟脱口道:“既如此。” “王爷何不夺了那太子之位?” “也免去了这诸多烦恼。” 顾慕远摇了摇头。 他无心于此。 得凤仪已是意外之喜。 若将来能带着她四处周游,隐居于市。 才是最大的期盼。 远在千里之外的南玄收到密信。 震惊的一时无言。 南景庸为什么去大启。 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太子。 若说看不出那点小算盘。 是不可能的。 可奈何自己无法阻止。 只能任由他去。 看到顾慕远在信中说,愿助自己登基为帝。 简直震惊无比。 除了凤仪被送走那日见过一面。 两人并无其他交集。 这一封信来的突然。 还承诺,若他得位。 自己掌兵其间,绝不侵犯。 这似乎于他自己,没有什么裨益啊。 将信笩递给身边的谋士。 “大启的三皇子。” “说愿意帮我保住太子之位,将来登基为帝。” 后者也是一脸的震惊。 “大启三皇子?” “那个,那个嗜杀成性的大魔头?” 申文昌连忙接过信。 “他缘何要助殿下?” “莫不是想吞并南诏?” 一目十行将信看完。 申文昌皱着的眉头,总算纾解。 “十一公主有福气。” “嫁了这样一位有情有义的皇子。” 南玄挑了挑眉头:“此话怎讲?” “殿下想啊。” “那位皇子凶名远播,对十一公主却是好的。” “可见其人未必如名。” 兴奋的将信笩交还给他。 申文昌接着道:“那位王爷睿智过人。” “此番南景庸去大启。” “他定然是看出了端倪。” “若不是爱重公主,如何会让人送这样一封密信前来?” 看着南玄,申文昌眼眶湿润。 “那位王爷仗义。” “咱们这些时日的忧心,大可免除了。” 南玄默了默。 想到自己当初,曾经闯进他的营帐。 还险些与他交手。 忍不住有些汗颜。 继而又觉得欣慰。 “凤仪嫁得良人,实在三生有幸。” 拿了纸笔,给顾慕远回信。 两人就此结下盟誓。 南凤仪那边,还在喝药与不喝药之间苦苦挣扎。 自然不知道,顾慕远为了自己。 如此的用心良苦。 “这蜜饯是王爷亲自叮嘱,让人给王妃制的。” “酸甜可口,最是解那药的苦味。” “王妃尝尝?” 瞧着南凤仪苦的一张脸都皱巴在一起。 灵心忙端了盘子到她跟前。 伸手抓了两颗,胡乱塞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滋味,果然解苦。 不多时,南凤仪便舒展了眉头。 “这破药也不知道要喝多久。” 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南凤仪又捻了颗在手里。 向灵心道:“不绝也要喝药不是?” “不知道是不是也这样苦涩。” “你让人给她也送些过去。” 自落了水,便再没有见过她。 南凤仪知道她是为了救自己跳下去的。 每每想起就忍不住感动。 “青烟也不知道会不会照顾人。” “你勤去仔细瞧着些,可别让人欺负了她。” 灵心闻言不禁笑起来。 “王妃多虑了。” “不绝那脾气,不欺负别人,就谢天谢地了。” “哪里有人能欺负了她?” 第58章 年年陪你打雪仗 想想她说的有道理。 南凤仪不禁笑起来。 “说的也是。” 灵心端了碗百合粥过来。 一边搅着散热。 一边道:“她这几日,正跟青烟闹呢。” “说是在屋子里憋闷的久了,非要出去打雪仗。” 南凤仪伸手接过,吃了一口。 “那怎么行?” “我这两日,咳嗽虽然略好了些。” “可太医说,体内寒气还没有尽数排出。” “她虽是习武之人,却抵不住大伤初愈。” “为了救我,明知不会水,却还是跳了下去。” “冰水沁骨,怎能不受损伤?” “你去嘱咐青烟。” “别的事情都可以依着,但这事决不能纵了她。” 青烟确实不敢纵着她。 听着外面有丫鬟点炮仗。 “噼噼啪啪”好不热闹。 不绝就闹着要出去。 青烟哪里肯? 门神一般坐在床畔。 伸手将她掀开的被子盖回去。 “王爷说了,让我看顾好你。” “我不。” 不绝也是个倔强的。 “我要去摘梅花。” “我要去打雪仗。” “我还要去看王妃呢。” 青烟伸开手臂,将她挡在里面。 “不行。” “王妃也说了,等你好了才能去找她。” 他绷着脸,一副严肃表情。 “不能出去。” “更不能打雪仗。” 看着她一脸委屈的样子。 青烟有些慌。 他向来不会哄人。 私下里,更是没有单独与女子接触过。 “你你,你不高兴也没有办法。” “万一被王爷、王妃知道。” “定然要责罚我。” 泪花在眼眶里打转转。 不绝“哇”的一声哭出来。 “你别哭,哎呀,你别哭啊。” 青烟看着她一时手足无措。 揸着手在一旁,有些无奈。 “我,我去给你采梅花。” “这样总行了?” 不绝瞪着圆溜溜的眼睛。 眼泪还挂在眼睫上。 “还要打雪仗。” 青烟挠了挠头。 这就有些为难了。 “雪仗,明年打?” “反正大启年年下雪。” “等明年,我陪着你,一起打雪仗。” 不绝哼了一声。 有些不依不饶。 “只明年?” “我一刻都不能等。” 说着,又作势要起身。 “好好好。” 青烟妥协。 “只要你想,我年年陪你打雪仗。” 眼睛滴溜溜在他身上打了个转。 不绝靠回到软枕上。 “万一你反悔怎么办?” “不会。” 青烟信誓旦旦伸出手指,立在耳旁。 “只要你听太医的话。” “将身体养好。” “我保证,以后年年都陪你打雪仗。” 伸手朝他勾了勾。 青烟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却还是俯身凑上前。 刚被眼泪洗刷过的眼眸,晶莹透亮。 不绝拉住他的衣领,凑到耳旁。 “那哥哥可不许食言哦。” 花瓣样的红唇,在耳畔一张一合。 因为靠的近。 甚至能闻到她身上,女子特有的馨香。 青烟蓦然就红了脸。 一颗心,“噗通噗通”狂跳起来。 急忙忙退后两步。 结结巴巴道:“知,知道了。” 艰难咽下口唾沫。 “那,那我,我去给你采,采梅花。” 说罢,扭头冲出了屋子。 却听着门外“当啷”一声。 竟是匆忙间。 将进来送东西的小丫鬟给撞倒了。 “青烟侍卫,你干什么?” “怎么都不看路的啊?” 青烟羞恼,没有答话。 只头也不回地跑了。 乐秋收拾了东西,进到屋内。 满面诧异道:“青烟怎么了?” “脸红的跟个虾子似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发烧呢。” 不绝悠哉哉靠在那里。 听着她说话,禁不住扬了扬嘴角。 真是没想到。 那小子竟然这么羞涩。 自己也没干什么啊。 不就叫了声哥哥吗? 秋日围猎时候。 还是他让自己叫的。 “长日无聊。” 不绝转头向乐秋道:“你再给我讲讲。” “青烟那日,是怎么将我从水里救回来的?” 乐秋是个活泼的。 平日里与她处的也不错。 闻言忍不住笑。 “不绝,你都听几遍了?” “还没听够啊?” “我这还有活儿呢。” 拍了拍自己的床榻。 不绝笑嘻嘻道:“你有什么活儿?” “还不是照顾我?” “快过来,再给我讲讲。” “那傻大个,是怎么救的我?” 乐秋“噗嗤”就笑了起来。 坐到她身边。 随手端了盘点心过来给她。 “这府里上下,也就你敢这么叫他。” “我们青烟侍卫,那可是出了名的冷酷。” “与王爷的千年冰山有的一拼呢。” 似是意识到,自己这样说顾慕远有些不妥。 她连忙捂着嘴。 见不绝并没有说什么,这才放松下来。 “说起来也是。” “你不是不会水吗?” “王妃一掉下去,你怎么就跟着一起跳了呢?” “要不是王爷与青烟及时赶到。” “将你一并捞了出来。” “你现在可就是冰坨坨了。” 不绝摆弄着手里的糕点。 分给她一块。 “我没想那么多啊。” “王妃救过我。” “救命之恩哎。” “我当然也要去救她咯。” 乐秋皱了皱眉。 这不绝瞧着机灵。 脑子莫不是真如王妃说的,被水给泡坏了? 自己连水都不会。 就敢跳下去救人? 还是那样冰冷刺骨的冰洞里。 想到她被青烟,湿淋淋抱着回来时的样子。 她就忍不住抱着胳膊打了个寒战。 “快,你再与我说说。” “青烟抱我回来时候,是个什么样子?” “一脸严肃吗?有没有害怕?” 乐秋被她抓的有些手疼。 “有有有。” “他吓得嘴唇都紫了。” “不过也可能是冻的。” “因为他也跳了下去。” “不然谁捞你上来。” 不绝忍不住欢呼一声。 “再呢?再呢?” “他还做什么了?” 乐秋终于将手拽出来。 吃了口甜糕。 “我从来没有见过,青烟惊慌失措的样子。” “那是第一次。” “你们两个浑身湿哒哒的。” “他抱着你。” “急忙忙跑进屋里。” “喊着人去找大夫。” “还帮你……” 乐秋有些羞赧:“还帮你将衣服除了。” “不过你别误会。” “青烟是个正人君子,才不是趁人之危。” “你浑身湿透冰冷。” “若不那样,只怕久久不能让你暖起来。” 第59章 叫你声小哥哥 不绝的脸色有些微红。 眼睛却亮的异常。 就听乐秋继续道:“后来,王爷派了太医来。” “诊了脉,服了药,却不见起色。” “太医说你气息不稳,怕是不好。” 又递了块甜糕给乐秋。 不绝奇怪问道:“那我怎的又好了?” 乐秋赶紧先咬了一口在嘴里。 有些含混不清地道:“自然是因为青烟啊。” “他与太医说,自己是习武之人。” “问他,若是帮你渡气,会不会有用处。” 不绝又抓住她的手:“怎么渡气?” “你在跟前吗?” “我怎么知道!” 乐秋眼睁睁瞧着,手里的糕点,被她弄到地上去。 有些急道:“他把人都撵了出去。” “我也不在跟前。” “估摸着,就是嘴巴对着嘴巴。” “将自己的气,渡进你的肺腑那样?” 说完自己脸上一红。 扭捏站起身。 又有些气恼地看她。 “不绝,你莫不是喜欢青烟?” “他可是咱们府里。” “除了王爷以外,第一帅的侍卫啊。” “第一帅?” “那又怎样?” 不绝不明白。 乐秋为什么突然这样一副表情。 靠在软塌上,慵懒地拉长嗓音。 “喜欢怎么了?” “不喜欢又怎么了?” 乐秋跺了跺脚。 “我劝你,还是不要动这个心思。” “隔壁院的小香,霁月。” “府上喜欢他的婢女,手脚加起来,都数不过来。” “可他谁都瞧不上。” “弄得小姐妹们整日里魂不守舍。” “活儿都不能好好做。” “成日被嬷嬷训斥。” 瞧着不绝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乐秋有点怒其不争。 “这样的浪子,你若是喜欢了。” “日后只怕有的苦头吃。” 不绝眨巴眨巴眼睛。 “瞧不上别人,就是浪子?” “天下这你情我愿的事情,哪有那么容易?” 继而又漫不经心道:“不过……” “我干嘛喜欢他?” “让他喜欢我不就得了?” 乐秋蓦然睁大双眼。 险些被她的话惊晕过去。 “你你你,你脑子坏了。” “改日里晴天,你还是好好晒晒脑瓜子。” 说罢再不理她,站起身,逃也似的跑了。 “坏了吗?” 不绝有点不理解。 既然他不愿意别人喜欢。 那就让他喜欢自己好了。 谁让他与自己有了肌肤之亲。 还给自己渡气。 救命之恩,不都是得以身相许吗? 青烟不知道她们聊着自己。 正捧了一抱的梅花回来。 与正往外跑的乐秋,险些又撞在一起。 “冒冒失失的做什么?” 青烟已经恢复了以往的样子。 严厉了神色训斥道。 乐秋看看他,又瞥了眼屋内的不绝。 觉得这俩人真是不可理喻。 跺了跺脚,扭头跑了。 她发誓。 以后,再也不跟不绝讲青烟救她的事情了。 “她怎么了?” 抱着花枝进来,青烟疑惑问道。 “哦,没事。” 不绝伸手拿过一枝梅花。 放在鼻端轻轻嗅了嗅。 “她说府里的小香,霁月喜欢你。” “好多人都喜欢你。” “嗯,两只手都数不过来那么多。” “哈啊?” 青烟怔愣了下。 继而有些羞恼:“满口胡言乱语!” 不绝挑眉上下打量着他。 “你不喜欢吗?” “男人不是都喜欢,很多女人围着么?” “像王爷那样,有好多个美人。” 想了想,又道:“也不对。” “王爷府里,加上王妃,统共不过四个女人。” “京宁城中,普通官宦人家的妾室,大多都有五六七八个。” “与他们比起来,王爷的女人算是少的了。” 青烟找了个花瓶,将梅花插在里面。 就听着不绝向他问道:“你以后,打算娶几个女人啊?” 花枝“啪”一声,断折成两截。 青烟背对着她。 红着一张脸,半天说不出话来。 “哥哥。” “哥哥?” “小哥哥……” 不绝变换着腔调叫他。 “你打算娶几个女人啊?” “别叫了。” 青烟终于抵受不住。 转过身来与她抗议。 “为什么?” 不绝一脸的懵懂。 “叫哥哥不好吗?” “之前不是你让我,这样叫的吗?” 青烟无语。 心里暗恼,当时不该逗她。 “我那时就随便说说。” 沏了杯茶递给她。 “以后别再这样叫了,免得让人误会。” 不绝冷哼了一声。 “误会什么?” “误会你喜欢我?” 青烟有些急了。 “胡说八道什么?” “我什么时候喜欢你了?” 不绝做出个诧异的样子来。 “不喜欢你脱我衣服?” “不喜欢你亲我嘴?” 连忙伸手捂了她的嘴。 青烟真恨不能将她变成个哑巴。 “再胡说,看我不揍你!” 眨眨眼睛,不绝扒拉开他的手。 露出副了然的样子来。 “哦……我知道了。” “你是怕小香,霁月她们知道。” “你不是不喜欢吗?” “那还在意什么?” 青烟无语:“谁说我在意她们?” 玩弄着她用过的空茶杯。 青烟低着头有些闷闷的。 想起当日情景,虽然诸多无奈。 可自己终究看了她的身子,也碰了。 还与她有了亲密举动。 万一她要自己负责。 自己该如何拒绝? 不绝打量了他一眼。 拎了被子到下巴处。 懒洋洋打了个哈欠。 好像刚才不曾说过,那些让人脸红的话。 “晚上我想吃红枣糯米甜汤。” “哥哥记得让厨房里给我做。” 点了点头。 青烟丝毫不介意,他拿自己当小厮使。 关切地帮她掖了掖被角。 坐在一旁,静静地守着。 良久,听着她逐渐平稳的呼吸。 忍不住伸手探上她的脉搏。 那日不绝昏沉不醒。 青烟搭了她的脉。 发现她体内真气涌动。 似有些不受控制。 虽然知道她功力不弱,却没想到这般厉害。 这一下,吃惊不小。 生怕她哪日控制不住,出了什么岔子。 所以便时常趁她睡着,偷偷查探。 她似是伤了记忆。 想不起师门。 记不起从前。 只想着南凤仪当日,救起她时的情景。 皱了皱眉头。 青烟将她的手重新用被子盖好。 坐在一旁,却是久久无言。 她的功夫这样高强。 究竟是从哪里来的? 第60章 突然的表白 青烟记得。 不绝之前受了极重的内伤。 身上也还有几处外伤。 那日将她衣服剥下时。 虽然没有亲眼看见。 可是,却也触到了那几处伤痕。 青烟好奇。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能伤得了她? 又是什么样的人。 要下那样的狠手,去杀一个女子。 不绝的身世,就像是个谜团。 想要勘破,却又有些无从下手。 青烟思忖着:这样的身手,莫非是江湖中人? 宁王府于军中势力极盛。 于江湖,交集却并不多。 或者可以说。 大启皇族与江湖,几乎是井水不犯河水。 看了眼她睡得酣甜的样子。 青烟起身,轻轻退了出去。 听着他开门又关门。 不绝偷偷睁开眼睛。 耳朵动了动 听着他的脚步声渐远。 心里莫名就觉得开心。 抬起手腕,看了看他刚才把过的地方。 眉眼弯的,像一只狡猾的小狐狸。 “以后这府里,若是有人敢喜欢你。” “看我怎么收拾她们。” 反正,不会有人是自己的对手。 若有不服的。 就把她们打到服气为止。 这个男人,总归跑不了了。 “嘿嘿”一笑。 不绝翻了个身。 伴着屋内沁人的幽香。 安然睡了过去。 青烟将她的身体情况禀明顾慕远。 一并将自己的猜测说与他听。 两人觉得,还是帮她查证一下身世比较好。 若是能找到家人,也好免了他们的担忧。 当即便安排了人,调动各方势力。 去江湖打探,是不是有一位这样厉害的女子。 冰雪消融,天地回暖。 南凤仪的咳嗽,也终于随着暖阳,逐渐消退。 顾慕远这日兴致极高。 说要带她出去透透气。 春寒料峭的时节,多少还是冷的。 灵心特意找出,寒冬时分,顾慕远让人给她做的白狐大氅。 又准备了手炉。 将南凤仪包裹了个严严实实。 这才随着一道出了门。 去的地方,倒也不陌生。 正是她的缥缈阁。 除了开业前后来过几趟。 南凤仪已经许久没有过来。 看着里面座无虚席。 不禁得意。 “我就说,自己的眼光绝不会有错。” “你看,是不是果如我所料啊?” 顾慕远宠溺的牵了她的手。 将她的风帽往下拉了拉。 更遮的她的脸庞娇小。 只露出双扑闪闪的大眼睛,和红艳的唇。 “凤仪的眼光,自然是最好的。” 知道他二人要来。 招财进宝四名掌事,早早留出了最好的包厢。 在里面架起了暖炉。 河面上橘色的灯光,蜿蜒绵长。 一眼望不到头。 荷花灯晃晃悠悠。 随着水面浮游不定。 飘逸仙雅,真是美的让人挪不开眼。 “本王给你准备了礼物。” “是什么?” 南凤仪好奇。 女人这种生物。 最喜欢的就是礼物和鲜花。 如果女人对一个男人说,不在意那些。 大约分为两种情况。 一种是极在意。 有最好,没有也是满心欢喜。 而另一种,定然就是不在意。 不在意的人。 早晚是要出局的。 不能讨得美人芳心。 只会加速出局。 顾慕远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样子。 心里也是高兴。 向元福使了个眼色。 后者则对着湖心亭拍了两下手掌。 就听着“铮铮”几声琴音起。 河心亭中,层层纱幔随风飘摇。 隐约露出个红衣女子。 长发高束,一脸清冷。 指尖拨动,琴音如行云流水而过。 南凤仪脸上的笑意逐渐敛去。 就听着一曲笑江湖,悠扬传出。 “这,这是……” 诧异回头,迎上顾慕远明亮的眼眸。 嘴唇翕翕而动,却没有说出话来。 这女子,莫非也如自己一般。 是穿越来的? 不然,怎的会这首曲子? “本王那日,在温泉行宫。” “听你奏过此曲之后,便熟记于心。” “特意让人学了,奏与你听。” “你听听,与那日所奏,是不是一样?” 南凤仪有些欢喜,却又有些失落。 欢喜的是,他只听一遍,就能熟记于心。 可见对自己,是多么的在意。 可又觉得失落。 原来,这里并没有人,同自己一般。 是从不同的地方,穿越来的。 “果然一样。” “王爷记忆超群,可真是厉害。” “喜欢本王准备的这份礼物吗?” 顾慕远定定的瞧着她的眼眸。 见她点头,像是吃了蜜的孩童。 不禁开心起来。 握住她的手,深情道:“你喜欢就好。” “往后,只要能让你高兴。” “本王愿意为你做任何事情。” 南凤仪睨了眼垂手在旁侍立的元福与灵心。 虽然他们都垂着眼眸。 一副什么都听不见的样子。 南凤仪的脸,还是忽忽的蒸腾起来。 “你怎的变得这样了?” “有点与从前不大像。” 她可还记得,当初他是怎么捉弄自己的。 甚而还被丢到过房顶。 虽然后来改观许多。 可心里对他的印象。 却一直都是个爱捉弄人的。 突然这般深情款款。 南凤仪还真有点担心。 他后面,是不是又要弄出什么幺蛾子啊? 听了她的话,顾慕远的眼神里略略挣扎了一下。 却还是认真回道:“从前……” “是本王做的不好。” “那日你落水,我突然觉得,十分害怕。” “怕以后,再看不到你对我笑。” “再也没有人与我闹。” 将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压了压。 “所以,从今往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不让你伤心,也不会让你难过。” 南凤仪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怔愣的看着他。 抬手摸了摸他的额头。 又试了试自己的。 喃喃自语道:“没有发烧啊。” “怎的说起胡话来了?” 见她犹自不信。 顾慕远却也不恼。 将她另一手执起,也握进掌中。 璀璨眼眸里,尽是她的倒影。 “我会尽我所能,让你开心,让你快乐。” “相信我,好吗?” 南凤仪终于有些相信了。 这个大魔头,是转了性子了。 不过,这是在跟自己表白吗? 这也太突然了? 自己都没有做好准备啊。 她一时有些局促。 这样的场面,她向来应付的不太好。 说起话来,便也有些小结巴。 “你你,你高兴就好。” 第61章 一条绳上的蚂蚱 脸像是天边的火烧云。 烟霞片片,瑰丽无比。 南凤仪将手拽出来。 略有些局促地道:“其实,我,我也没有什么好的。” “整日里,就爱瞎胡闹。” “对你,那个,也不是十分的好。” 而且,这里的女人。 诗词歌赋总有一样拿手的。 最是能用来讨夫君欢喜。 偏自己什么都不会。 与她们一比,还真是自卑。 真不知道,顾慕远是瞎了哪只眼睛。 居然这般喜欢自己。 想想又有些懊恼。 怎么能自己灭自己的威风? 看着顾慕远英俊帅气的脸。 南凤仪找回点自信来。 虽然自己一无所长,可是长得美啊。 放眼大启。 哪个女人,有自己这般好看? 又有哪个女人,能配得上他? 继而改口:“不过……” “你能娶我为王妃,也算是有眼光。” “毕竟,像我这样的女子,委实不多。” 一旁的灵心听着她说话,想笑却又不敢。 看着元福一直恭敬垂顺。 忍不住掐了自己一把。 心里却道:王妃啊,你可长点心。 有这样夸自己的吗? 也就是王爷喜欢。 换做旁人,只怕早将你打回娘家去了。 只是这话,她也就想想。 说是肯定不敢说的。 顾慕远听了她的话,也忍不住莞尔。 自己喜欢的。 不就是她这谜一样的自信么? 何况,她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这性格脾性,是自己所在意的。 只这一点,便已经足够了。 看着她的眼神里,便满满的,都是宠溺。 “你这样的女子,自然是世间独一无二的。” “无论你是什么样子。” “在本王心里,永远都是最好的。” 南凤仪看着他的眼眸。 直觉自己要沉浸其中,难以自拔了。 这家伙,深情起来,简直让人无从招架。 想来这时候,他肯定头脑发热。 觉得自己怎样都好。 哪怕是放个屁,八成都会说是香的。 打了个哈哈。 南凤仪夸赞道:“嗯嗯。” “认识你这么久。” “今日才发现,王爷着实是个会说话的。” “哈哈哈,眼光也极好。” “你放心。” “往后,只要你对我好,我也一定会对你好的。” “咱们俩,就做那一条绳上的蚂蚱。” “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灵心终于忍不住。 “噗嗤”笑出声来。 王妃啊。 好好的一个深情表白。 你这是要搞成拜把子啊。 外面连天的烟花炸起。 掩住了她不合时宜的笑。 元福回头瞪她一眼。 直接将人拽了出去。 屋内剩下的两人,倒是没有在意这些。 将南凤仪拥在胸前。 看着外面璀璨升腾的烟花。 顾慕远的下巴,轻轻抵着她的额头。 忽然就觉得,心里有种莫名的热。 像是迷途之人,终于看到了自己的家门。 风雨之中,找到了避风的港湾。 心中暗暗发誓。 从此后,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再不让你受半分委屈。 他俩在此间浪漫温存。 却不知这缥缈阁中。 另有两双眼睛,不时瞟向这边。 正是顾文城与南景庸。 手下打探了半天,也没有探明底细。 只回来禀报,说顾慕远是这里的贵客。 “四名大掌事,对他格外厚待。” “不止留了最好的位置。” “便是今夜河心亭的琴曲。” “也都是为宁王刻意安排准备的。” 顾文城蹙了蹙眉头。 这兵鲁子,安排这么一出是要做什么? 莫非又得了什么新欢? 就听着手下人继续道:“说是宁王妃大病初愈。” “宁王高兴,带着她出来散心。” “特意安排了哄她开心。” 闻言,顾文城不由得怔了怔。 心中道:这榆木疙瘩,还真是开了窍了。 竟然晓得用这些法子,博美人高兴。 莫非,是因为南凤仪落水的事情。 心里觉得亏欠? 宁王府中有他的眼线。 虽然消息递出来时,已经是半月之后。 但顾文城好歹是知晓了事情的原委。 因而就觉得,顾慕远这般,十分没有骨气。 不过,若那美人在自己怀中。 说不定,只会比他过犹不及。 想到两人此时,说不定正在两情缱绻。 顾文城心里就有些吃味。 虽然,这是人家夫妻间的事情。 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觉得不痛快。 但当着南景庸的面,却又不能说什么。 只得打了个哈哈。 干巴巴道:“没想到,我那个弟弟,居然还有如此一面。” “十一公主果然魅力。” “竟能让这棵千年铁树开花。” 南景庸心里也不是滋味。 自己好歹是南凤仪的皇兄。 那臭丫头,收了自己的东西,却将自己置之门外。 说不见就不见。 如此狠心绝情。 偏偏大启的皇族,似乎都对她十分偏爱。 顾慕远自是不必说了。 看起来事事依从。 大启的皇帝、皇后,似乎也是偏疼她些。 还有那位誉王殿下。 自己那日,不过说了句她不懂事。 他竟然就甩了脸子给自己看。 还有这位文王…… 睨了他一眼。 南景庸笑着道:“是宁王殿下偏爱了。” “凤仪年纪小,得他如此宠爱,实属有幸。” 心里却憋着一口气。 只恨得牙根痒痒。 面上却不敢表露出半分。 他可不想让顾文城看出来,他们兄妹间的不睦。 毕竟,他还想要借着与南凤仪的关系。 将这位文王套在自己的手心里。 一起共饮了几盏酒。 南景庸笑着看他。 “再过几日,就要启程回朝了。” “之前与王爷说的事,不知你意下如何?” 顾文城轻拭了下唇角。 嘴角挂起一丝淡淡的笑意。 “只要此事达成。” “本皇子定能助王爷,抱得美人归。” “五皇子说笑了。” 顾文城摆了摆手。 “不过笑谈而已。” “本王岂是那等好色不义之徒?” 听着外面脚步走动的声音。 不用看都知道。 是顾慕远正带着南凤仪离开。 握着杯子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南景庸帮他斟满酒。 不再纠结那话题。 “我们南诏美人如云。” “待回去后,我便亲自挑选些模样清丽的。” “也不枉这些日子,王爷待我的情深义重。” 第62章 为夫君亲手绣一个香囊 一场应酬。 人已微酣。 回到眠柳庄时。 柳玉晃正翘首盼他。 炉子上温着酒。 散发着淡淡清香。 摩挲着手里的酒杯。 顾文城醉眼看他。 “他要本王助他得到太子之位。” “你觉着,这买卖,本王做不做得?” 柳玉晃长发松散。 眉目间,带着些微的醉意。 说不出的魅惑。 “王爷做不做这买卖。” “自然是要看,对方给出的酬码,够不够让人心动了。” 顾文城掐着他尖削的下巴。 忍不住笑。 “本王瞧着,你是越发的聪明了。” 柳玉晃往后仰了仰。 逃开他的钳制。 给他斟了杯酒。 “那王爷心动了吗?” 顾文城只是盯着他的手。 纤小柔嫩,怎么看也不像是男人的手。 端了酒,送到他的唇边。 柳玉晃冲他柔媚一笑。 顾文城看的有些痴了。 握着他的手,将那酒一口饮下。 “一个女人而已,早已成了他人妇。” “虽然长得有几分姿色。” “却还不至于让本王神魂颠倒。” 将人轻轻一带,搂进自己怀里。 顾文城冷笑一声。 “我看中的,是他得了权势之后,能够给予本王的。” “又岂是一个女人能抵的?” 俯身直视着仰倒在自己腿上的人。 顾文城笑着问道:“你说,是也不是?” 柳玉晃拽着他的衣襟,往自己处拉了拉。 “王爷自然最是睿智。” 春夜无眠。 眠柳巷外的垂杨柳。 在春风拂动下,悄然抽出了嫩芽。 南景庸也整装待发,准备启程返回南诏。 在书房里看着青烟递上的名册。 顾慕远勾画了几个名字。 “让他们跟着护送。” “确保将人安全送到。” 两日前,南景庸去宫里辞行。 顾明衡突然下旨,让顾慕远派人护送。 说毕竟是南凤仪的皇兄。 不应怠慢贵客。 顾慕远知道,自己与凤仪待他的态度。 定然是传到了顾明衡的耳朵里。 为示对南诏的敬重,才交派了这差事给自己。 “王爷不趁机将他除掉吗?” “他如今与文王勾连,又如此野心勃勃。” “若是让他平安回去,有如放虎归山啊。” 顾慕远摇了摇头。 “不急。” “他虽然有心,却毕竟还没有做什么逾矩之事。” “况且,若出事在大启,于两国也没有裨益。” “他们南诏的事,还是由南诏皇帝亲自去处置的好。” 至于南玄…… 顾慕远想着,他还不至于这么沉不住气。 毕竟,弑杀手足,可不是什么磊落行径。 “是,属下这就下去安排。” 青烟不再有异议。 拿了名单,下去安排人手。 将事情安排妥当。 顾慕远向旁边小厮问道:“王妃在做什么?” “回王爷。” “明珠姑娘来了,正在教王妃做女红。” “女红?” 顾慕远诧异:“怎么突然学那个?” 小厮犹豫了一下。 “前两日,王妃听说大启的女子,多数都会女红。” “所以便想跟着学学。” 点了点头,让他去厨房。 准备些护目的果品茶点,给含娇殿送去。 便又埋头,在桌上的那一堆案牍之间。 南凤仪果然是在学女红。 听闻说,大启这边有个不成文的规矩。 女子成婚后,都要为夫君亲手绣一个香囊。 让他日日挂在腰间。 这样,别的女子看到,就会知道。 他家的娘子是个贤淑的,便不会再来搅扰。 虽然她不怕有人惦记顾慕远。 只是觉得,他为自己做了那么多。 送过宝剑,簪钗,还有许多的小玩意儿。 自己却什么都没有送过他。 所以,才萌生了,想要亲手做东西给他的想法。 只是没有想到。 那小小的一根针,居然这般不听话。 光只引线,便费了半盏茶的功夫。 还是卫明珠看不下去,帮着她引上的。 要说刺绣,那就更难了。 索性明珠与灵心都是个中高手。 帮着画好了图样,给她绷在绣绷上。 让她只沿着那图线,依样绣上就行。 初时,她还有些兴致。 待看到那针线歪歪扭扭的样子,便有些气馁了。 “这是什么玩意儿啊?” “简直难看死了。” 灵心探头过去瞧了眼。 登时便“噗嗤”笑出声来。 南凤仪不悦嘟嘴。 “我就说这个图案太难了。” “你们偏说我定然能绣好。” “这是个神马东西,蚯蚓吗?” 卫明珠仔细辨认了半天。 也忍不住笑起来。 “若是不好好瞧。” “还真看不出,这是我刚才画的那幅莽龙在天。” “嫂嫂绣的,实在是太……太别致了。” 说完,与灵心哈哈笑着倒在一起。 南凤仪又羞又恼,将东西丢到一旁。 “不干了不干了。” “本王妃的自信,都被你们俩笑没了。” “我不管,后面的,你们给我弄。” 卫明珠将绣绷拆下来。 左右端量了端量。 脸上的笑意愈浓。 忍不住打趣。 “嫂嫂恼什么?” “说不定,我表哥看够了那些中规中矩的绣品。” “偏就喜欢你这只蚯蚓,也不一定啊。” 南凤仪闻言,恨得咬牙。 跳起身就去打她。 明珠自小习武,反应当然快些。 跑到桌后,不住的笑。 南凤仪抓了桌上的核桃、栗子不住丢她。 “臭丫头,整日里没大没小。” “你说谁是蚯蚓?” “站住,你别跑。” “看我今天,不把你打成只蚯蚓。” 卫明珠岂肯就范。 闪避开她丢过来的各种暗器。 蹦跶着跳到院子里。 一转眼就没了影子。 南凤仪累得气喘。 听着身后有脚步声,以后她又跑回来了。 随手抓起一把栗子,天女散花似的丢了过去。 顾慕远刚进门。 便被这劈头盖脸,砸下来的栗子们打懵了。 捂着额头被打的最重的那一处。 禁不住“哎哟”了一声。 南凤仪眨眨眼睛。 慌忙奔上前。 “怎么是你啊?” “哎呀呀,是不是打疼了?” “快点给我看看。” 顾慕远扁了扁嘴。 “本王好不容易得了空,过来瞧瞧你。” “谁成想,进门还要先挨顿打。” 南凤仪拽着他坐到榻上。 扒开他的手。 只见额头正中,已经起了一个圆圆的小包。 可不正是自己丢的栗子闯的祸。 第63章 腾在半空里的蚯蚓 南凤仪连忙去拿了伤药。 亲自帮他敷上。 顾慕远不时的龇牙咧嘴。 假装一副很疼的样子。 “还疼吗?” 看着绿色的药膏,涂满了他的额头。 南凤仪一边心疼着,一边忍不住想笑。 顾慕远其实也不是真疼。 只是想看她关心自己的样子罢了。 “你帮我涂了药,便不那么疼了。” 南凤仪却是无法直视他的额头。 忍了几忍,终于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样子,实在是太好看了。” “哈哈哈,这药为什么会是这个颜色啊。” 顾慕远一脸茫然。 看着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 眼泪都流出来的样子,更是纳闷。 抬脚进到内室,对着菱花镜左右端看。 这才明白她笑什么。 虎着脸走出来。 将人掀倒在矮榻上。 伸手胡乱抹了把膏药。 便往她脸上蹭去。 “把本王弄成这副样子。” “居然还敢笑?” “看我不给你抹的满脸绿光。” “哈哈哈,不敢了。” 南凤仪左右闪避着他的手。 不住讨饶。 只是那求饶伴着笑。 就有点不太真诚。 “我,我真的,真的不敢了。” “晚了。” 顾慕远玩心大起。 哪里肯听她告饶。 直将一个好端端的美人。 抹的这里一片绿,那里一团紫,方才罢休。 卫明珠喜颠颠跑回来。 甫一进门,看到顾慕远正将南凤仪压在下面。 一个顶着个绿脑袋。 另一个则是满脸的青紫。 嗷了一嗓子,不等说什么。 就被灵心给拖着跑开了。 “太猛了?” “青天白日的,这俩人干什么呢?” 卫明珠一脸兴奋。 暗戳戳地向灵心问道。 “莫不是,在做什么不可言说的事情?” “姑奶奶,别问了。” 灵心忙将人拽的远远的。 “还不都是因为你?” “王妃把王爷当成了你,拿了这么一大把的栗子砸他。” “额头都打起来好几个包。” “啊……” “我嫂嫂下手还真够狠的。” 偷偷瞄了眼四周。 “多亏砸的不是我,不然可真就遭殃了。” “行,当我啥也没看见。” “你也只当没瞧着我。” 卫明珠说着,拎起裙裾,撒腿跑出了府门。 上了马车,还不住催促。 “快走快走,嫂嫂吃了亏,说不定会殃及到我。” “咱们赶紧回府。” “我可不想变成个大花脸。” 屋里的俩人倒是没有在意到她。 胡乱闹了一通。 此时已经净了脸。 顾慕远拿起被丢在一旁的绣品,不住端量。 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你绣的?” 南凤仪瞥了一眼,连忙一把抢过。 “不好看,不好看。” “我就是随便绣着玩的。” 顾慕远却不肯。 将东西又抢了回来。 拿在手里,左右瞧瞧。 却始终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送给我的?” “可这是个什么呢?” 灵心正拿了帕子给南凤仪净手。 顾慕远看她一眼。 沉声道:“这是什么?” 灵心哀叹。 王爷啊,咱变脸不这么快好吗? 同样是问话,对王妃那般和颜悦色。 到了自己这里,怎么就阴云密布了呢? 可见这人的命运,还真是天差地别。 无视南凤仪拽着自己衣袖的手。 灵心可不想被顾慕远的气场压死。 福了福身子,一脸恭敬。 “回王爷,王妃绣的,是莽龙在天。” “莽龙在天?” 那幅图他自然见过。 当年横扫西狄,顾明衡为了嘉奖。 特意赐了此图给他。 以示尊殊。 除了已殁的顾弘新。 诸皇子中,只自己可用龙形纹。 顾慕远低头又端详了遍,那歪歪扭扭的东西。 终于也忍不住笑起来。 “哎呀,别看了,别看了。” “绣的那么丑,不许你看。” 南凤仪伸手又要去夺。 却被顾慕远一把抓住了手。 眼角眉梢里都是笑意。 说出来的话,却一本正经。 “谁说丑?” “本王觉得,王妃绣的极好。” 抓了她的手,仔细瞧着。 索性并没有被扎破的痕迹。 这才略略安心。 “怎么好?” 南凤仪诧异看他。 明明自己也觉得丑好不好。 他这是要睁着眼睛说瞎话吗? 就见顾慕远一脸认真的样子。 “别人绣的纹样,都是用来看的。” “王妃绣的,那是有辟邪之效。” “一举两得,可不是比别人的好。” 南凤仪无语。 这是夸自己吗? 怎么听着倒像是在嘲讽? 简直没脸见人了,好不好! 顾慕远不知是真喜欢,还是为哄她。 居然真的让人。 将这只蚯蚓样的莽龙在天,缝制起来。 挂在了自己长清殿,床榻的帷幔上。 还振振有词。 说王妃一片心意,他得好好珍惜。 他这般,旁人自是没有敢说不好的。 所以在一片金光灿灿的祥云间。 便有一条蚯蚓,腾在半空里。 南凤仪庆幸他是挂在内室。 这若是挂在腰间。 整日里带着出去晃悠。 还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自己本想要博一个贤淑之名。 若他带出去。 只怕满大启的女子,都敢来争一争她的夫君了。 宁王府里一片平静安稳。 顾文城那边,最近却有些鸡犬不宁。 他府上除了王妃,另有大小夫人十多,美人不胜数。 没有名分的。 就更是不计其数了。 金婉柔是个面慈心狠的。 原本,只是容不得那些姿容俏丽的。 怕她们分抢自己的宠爱。 可耐不住顾文城。 隔三差五的往府里抬人。 特别是诞下子嗣之后。 顾文城虽然还是对她一副关怀备至的样子。 却鲜少与她同寝。 有时,更是十天半月见不到一次。 若说他没有别的女人,打死她都不能信。 前几日,听说顾文城又抬了一个美人,进屋侍奉。 甚是得他宠爱。 金婉柔的醋坛子,便给砸了个稀巴烂。 春寒料峭里,将那美人拘到自己院里站规矩。 说什么,伺候王爷,最是要有礼数。 果不然,第二日,那位美人便病倒了。 本以为顾文城过问下就罢了。 却没想到,他居然特意召了太医进府。 问诊把脉,嘘寒问暖。 金婉柔看在眼里,恨在心里。 心中想着,定要寻个由头。 将这勾人魂的小妖精,发卖出去才行! 第64章 金婉柔的悍妒 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 虽然这话,用在金婉柔的身上,有些不很贴切。 但是对于一个,眼睛尽盯着旁人。 想要伺机寻找麻烦的。 似乎又十分的妥当。 顾文城对女人的喜欢。 大体不会超过三个月。 那位美人,终于渐渐受到了冷落。 金婉柔嫉恨她当日的得宠。 自然不会轻易饶过。 黯淡的月色,在云层间晦暗不明。 几盏灯笼挂在院子里。 散发着昏黄的光,更显朦胧。 文王府一间杂乱的柴草房内。 一个女人,蓬头垢面地瑟缩在角落。 脚边,是一碗被踢倒的凉饭。 她已经被关在这里三天三夜了。 开始时,还声嘶力竭地呼喊救命。 可现下,却已经没有了力气。 这三天,莫说有人前来解救她。 除了每天有人给自己送一餐饭。 连个其他的人影,都不曾见过。 昏暗光影下,是一张美丽的脸。 蜷缩在角落里,满眼绝望。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 两个粗壮汉子率先进来。 将落满灰尘的方桌上,那半截蜡烛点亮。 “你们最好快点把我放出去。” “我可是文王府里的贵妾。” “若是被王爷知道,你们居然敢绑我。” “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王玥盈认得他俩。 就是这两个人,将自己绑了来。 当即满面怒色,厉声恐吓。 他二人却并不理会。 只是垂手立在门边。 似是在等什么人。 钗环叮当声由远及近。 一个女人施施然进到屋内。 王玥盈抬眸看去。 不是金婉柔又是谁? “王妃。” 王玥盈见到她,脸上闪过一丝惊喜。 以为自己终于盼到了救星。 手脚并用地爬到她近前。 “王妃,快救救妾身。” “这两个奴才,莫名将我关到这里。” “求王妃快救救我。” 低头看了眼她此刻狼狈的样子。 金婉柔挑了挑眉。 一旁伺候的杏儿,忙让人搬了椅子进来。 “真是可怜。” 柔美的声音夹杂着一丝好笑。 在这寂静的夜里,有些阴冷。 王玥盈顿了顿,不由往后缩了缩身子。 “王美人不守妇道,与府内杂役私通。” “王爷已经下令,将你逐出府去。” 杏儿在旁冷冷地道。 “什么?!” 王玥盈不可置信地惊呼一声。 好看的眼眸瞬时瞪圆。 “不,不可能。” 这样的消息,在她听来。 无疑是晴天霹雳。 自己何曾做过那样的事情? “我没有。” “妾身没有啊。” 慌忙爬前两步,想要到金婉柔的跟前。 却被一名壮汉一脚踢开。 王玥盈吃痛,不敢贸然再向前。 看了眼那两名壮汉。 又看看金婉柔似笑非笑的脸庞。 脑海里走马灯似的,将事情过了一遍。 顿时明白过来。 可她不肯相信。 自己与她无冤无仇,缘何要这样害自己? “王妃,妾身冤枉啊。” “妾身对王爷一往情深,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 “求求你,让我见王爷一面。” “妾身要亲自与他解释。” 王玥盈哭的可怜,伏在地上,不住哀求。 “见王爷?” 金婉柔似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禁不住笑了起来。 自己将人关在这里三日三夜, 却分毫没有动她。 怕的就是顾文城万一不舍。 也好有个交代。 王玥盈却只道事情还有转圜。 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好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 哀求道:“妾身是冤枉的。” “王爷定然也相信……” 她的语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将最后一丝希望,寄托在金婉柔的身上。 “你自然是被冤枉的!” 冰冷声音蓦然响起。 温婉柔和的目光,也变得阴鹜。 目光一瞬不瞬,盯着她那张好看的脸。 一字一顿地道:“让你去见王爷。” “好再夺本王妃的宠爱吗?” 王玥盈顿时呆住。 眼眸里渐有了恐惧之色。 “不不。” “妾身怎么敢?” 金婉柔眼眸里的厉色。 在昏黄的烛光下,如一柄闪着寒光的利刃。 直直地逼视着,跪在地上的人。 “我看你敢的很!” 嘴唇不自然地抖了抖。 王玥盈惊惧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只一个劲地摇头。 “不是的,王妃。” “是王爷……” 她的脸上满是泪痕。 哭道:“是王爷要我伺候。” “并不是妾身的错啊。” 金婉柔听她这样说。 心中更加恼恨。 “你生成这样一副狐媚样子。” “还说不是你的错?” “难道有人逼着你去爬王爷的床不成?” 看着金玉满身,高高在上的金婉柔。 王玥盈突然朝她扑了上去。 “求求你,放过我。” 一个壮汉眼疾手快。 揪住她的头发,将人直接甩了出去。 纤弱的身躯“轰”的一声,重重撞到墙上。 王玥盈闷哼一声。 半晌才勉力爬起身来。 “你也不用难过。” 金婉柔看了眼她凄惨的模样,冷哼一声。 放过她? 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享受过了荣华富贵。” “这辈子,你也算不得亏。” 王玥盈惊惧看她。 咬了咬唇,声音都是颤抖的。 “你,你想怎样?” 金婉柔娇笑出声。 “这就怕了?” 没有人愿意死。 王玥盈自然也是惜命的。 强撑着身子,往她处爬了两步。 哀声道:“王妃饶命。” “我好歹是王爷的人。” “你,你不能……” 她的气息不稳,声音幽幽。 本就饥寒交迫。 再加上刚才的那一下,显然伤的不轻。 “王爷的人?” 金婉柔眼中闪过一丝戾色。 一旁的杏儿,察言观色。 即刻厉声向门口的两名壮汉道:“还愣着干什么?” 两人得令,连忙欺身上前。 一左一右将王玥盈的手臂反剪。 她跪在地上,没有力气反抗。 登时就被钳制的动弹不得。 “放开我!” “拿开你们的脏手。” “你们不能动我!” 挣扎着怒吼,眼里满是不甘与怒火。 “不能动你?” 金婉柔冷笑,看着她此刻狼狈的样子。 “你道现如今,你还是从前的你吗?” 不屑地睨了眼蓬头垢面,满眼怒火的女人。 金婉柔恨恨地道:“王爷不过宠你几日而已。” “就算再得他喜欢。” “这府里上下,也还是本王妃说了算的!” 第65章 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你要杀了我?” 王玥盈侧脸微仰着头看她。 那满头钗环的光辉。 仿似一把把利刃,阴森而冰冷。 “怎么会。” 金婉柔恢复了以往娇弱的样子。 “本王妃向来心善。” “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 用帕子垫着自己的手。 勾起她的下巴。 金婉柔笑得明媚。 “听说,你怀了身孕?” 王玥盈浑身一震。 这些时日,她确实有些困倦,喜酸。 也偷偷找了大夫把脉。 确实是喜脉不假。 “你,你怎么知道?” 话音出口,她便觉得自己问的多余。 这事,她只与身边贴身的丫鬟说过。 出卖她的,定然是身边最亲近的人啊。 金婉柔略一沉吟,眉峰几不可见地挑了挑。 “本王妃知道的事情何止这些?” “我知道,你父母早亡。” “只有个弟弟,与他相依为命。” “我还知道,他如今在西山大营里做事。” “西山大营……” 金婉柔看着她:“如今是王爷统管。” 王玥盈怔怔看她。 嘴唇翕翕而动,却惊骇的说不出话来。 “你既怀了别人的孩子。” “这府里,自是容你不得。” 嫌恶的将手里的帕子丢掉。 金婉柔温婉一笑。 “可惜,你的孩子,永远都不会见到这世间的一切。” “你,也永远不会再出现在本王妃的眼前。” “不……” 王玥盈突然厉声长喝。 “我没有与别人私通。” “这是王爷的骨肉。” “你污蔑我!” 杏儿上前一步。 照着她的面颊狠狠挥了一巴掌。 本就苍白的脸上,霎时浮起一个五指分明的掌印。 “什么东西!” “竟敢说自己有了王爷的骨肉。” 王玥盈的脸歪向一边。 却仿佛没有感觉一般。 回了头,恶狠狠地盯着好整以暇的女子。 “你这个毒妇!” “你想害我!” 王玥盈突然暴起。 眼中的怒火似是恨不得将她吞噬。 杏儿咬牙照着她的脸上,又是狠狠一巴掌。 直打的嘴角都溢出了血丝。 “这个府里,王爷是我的。” “他的心也是我的。” “只有我,才有资格诞下王爷的子嗣。” “你这样的贱妇,没有资格!” 阴测测的话语,激的王玥盈浑身抖了一抖。 事情到了这般田地。 她知道自己只怕难以偷生。 “金婉柔!你会遭到报应的!” “你以为王爷心里有你吗?” “夜夜承欢,王爷心心念念的人,从来都不是你!” 不甘心地朝她嘶声怒吼。 “你丧尽天良。” “若是敢残害我的孩子。” “便是做了鬼,我也不会放过你的!” 站起身,金婉柔绕着她踱了几步。 再看她时,眼中的眸光似是一条毒蛇。 紧紧地盘踞在她心头。 抬手掩面大笑。 直笑得泪光闪闪。 俯身看着眼中满是不甘的王玥盈。 抬脚将人踹倒在地。 “你放心,我不杀你。” “更不会做那残害子嗣的事情。” “虽然淫乱放荡。” “败坏王府名声。” 直直逼视着她的眸子。 金婉柔朱唇轻启。 声音娇柔道:“不过,你放心。” “我怎么会舍得让你死呢?” “你这样的美人,王爷尚且为之倾倒。” “我又岂会辣手摧花?” 王玥盈听着她娇柔的声音。 心底莫名地涌上一股惧意。 颤声问道:“你,你想做什么?” 金婉柔却直起身,不再看她。 看向押着她的两个大汉。 “你们牙行买到这样的美人,一般都是如何处置?” 其中一个壮汉看看王玥盈。 呲着一嘴的黄牙,邪笑道:“这样的美人难寻。” “兄弟们自然要先轮流享用。” “好好调教一番,再卖去妓馆……” 不等他说完,王玥盈已然知晓自己的将来。 怒吼道:“无耻之徒!” “我是王爷的女人,你们不能这样对我!” 眼神里满是惊惧与绝望。 她拼命地挣扎着。 却哪里挣得开,那两个壮汉的钳制。 “这般倒是极好。” 似是对这个答复很满意。 金婉柔笑意盈盈。 “那这个女人,自此便归你们兄弟了。” “只是腹中还有个胎儿……” 一个壮汉笑得恶毒。 “王妃放心。” “就这小娘子纤弱的身板。” “还不定受不受得住咱们兄弟呢。” “那孩子自是留不住的。” 金婉柔低头摩挲着手上的玉镯。 嘴角的笑意愈冷。 “好。” “只有一点,不要让她死了。” “本王妃要让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好好感受感受,失了骨肉,又跌入尘埃的滋味。” 另一个壮汉“嘿嘿”笑了两声。 眼睛贼溜溜地,在王玥盈身上来回转了两圈。 忙不迭道:“王妃放心。” “死了就不值钱了。” “咱们兄弟,向来不做那亏本的买卖。” “便是她想死,我们也是舍不得。” “自有无数的法子,让她快活地舍不下这条命。” 王玥盈惊惶的看着这几人。 “你们敢!” “我便是死,也容不得你们糟践!” 那二人却不答话,只满脸淫笑地看着她。 王玥盈回头望向金婉柔。 她面上,是一如既往温婉的笑意。 如今看来,却仿似吃人的厉鬼,让人胆寒。 “金婉柔!” “你就不怕,王爷回头与你要人?” “到时,你如何交代!” 金婉柔冷哼了一声。 “本王妃这样做,王爷自然也是知情的。” “不……” 她的话仿佛晴空里的霹雳炸在耳畔。 “王爷!” 凄厉的呼声尖锐响起。 “你怎么可以听这毒妇摆布。” “如此对玥盈啊……” “金婉柔,你不得好死!” “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闻言,金婉柔的眸中顿时闪过一丝戾色。 杏儿见状,连忙向那两个大汉呵斥。 “愣着干什么?” “还不赶紧堵了她的嘴抬出去!” “这般乱吼乱叫,出了差池你们可担待得起?” “是是是。” 其中一个汉子,连忙从袖口里摸出块脏兮兮的破布,塞住她的口。 另一个,则用绳子将她缚了,直接扛到肩膀上。 可怜一个娇滴滴的人,哪里反抗得了? 那俩壮汉扛着人,从角门出了王府。 屋外夜色正浓,掩藏着那一幕幕的不可告人。 第66章 红色曼陀罗 春暖花开时 南景庸终于回到了南诏国。 只是甫一回去,就收到了南玄遇刺的消息。 “什么时候的事情?” “竟有人比本王还耐不住性子?” 手下的谋士呈上份卷宗。 里面是暗中调查的结果。 “暂时没有查出,是什么人动的手。” “行刺的都是些死士,大概三十人左右。” “除去胸口处,有一朵红色曼陀罗花的刺青之外。” “身上并无其他标识。” 南景庸看了眼那图样。 皱了皱眉,半晌没有出声。 什么人行刺倒是次要。 重要的是,为什么要行刺南玄? 莫非也是冲着太子之位? “南玄怎么样?” “受了点皮外伤,并无大碍。” 南景庸冷哼一声:“废物!” “三十多人竟没有将他重创,算什么行刺?” 薛同杰并不这样认为。 “太子殿下身边,许是有高手。” “高手?” 南景庸看了他眼。 “除了李申,他身边何时有别的高手?” “莫非又招揽了什么人来?” 薛同杰沉吟一番,摇了摇头。 “倒也没有听说,瞧着没什么特别的。” 本来去了一趟大启。 结识一个顾文城。 南景庸心里觉得十分高兴。 可一回来听说了这个消息。 就让他高兴不起来了。 “南诏如今有能力与他抗衡的。” “除了本殿下,还有旁人?” “按理说,死士向来都是精心培养出来的。” “武功造诣不会太弱。” “怎么可能重创不了他?” “而且出手之人,也有些让人揣测不透。” “虽然父皇子嗣众多,可是有野心,且能养起死士的,却没有几个。” 确实没有几个。 便是南景庸自己,也只有百余号死士可供驱使。 会是什么人呢? 他这边一头雾水。 南玄那边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 “除了这朵红色曼陀罗,别的什么也没有。” 李申将地上排列的一众尸体,又尽数查看了一遍。 确实没有发现,任何能够表明他们身份的东西。 南玄负手站在那里,也是愁眉不展。 “死士刺杀不成,都会服毒。” 旁边一名打扮并不出众的侍从突然出声。 “太子殿下何不让人查看下,他们服的是什么毒?” 南玄侧脸看他。 对他的话深觉有理。 “方侍卫说的极是。” 当即让人取了血,去查验。 方映是顾慕远派来给他的。 一是从旁护他周全。 另一方面,也是帮他出谋划策。 “属下觉得,刺青纹样可以模仿。” “但是每一种势力,必然有自己的独门毒药。” “他们许是出自什么神秘组织?” “或可从毒中进行参详。” 过不多久,便有手下回来禀报。 “这些死士所服用的毒药,均为曼陀罗毒。” “此毒无色无味,服用之后即刻毒发。” 南玄听着手下的汇报,有些头疼。 “这曼陀罗毒,是西域一种秘制毒药。” “多年前,父皇曾派人专寻过解药,奈何无功而返。” “这些死士尽是服用此毒。” “莫非,同西域有什么瓜葛?” 方映沉吟片刻。 “王爷与西域,可有什么过节?” 南玄摇头:“并无过节。” “那,南诏可有曼陀罗花?” 想了想,南玄仍旧摇头。 “应该没有。” “虽然南诏以前曾有人试种,但据说并不成功。” “所以南诏国应该是没有曼陀罗花。” “更不会有曼陀罗毒。” 李申在旁接茬。 “属下记得,当年是阮氏一族进行试种的。” “说是为替陛下,寻一味解曼陀罗毒的解药。” “但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不了了之了。” 南玄点点头。 “此事,我也略有耳闻。” 方映却追问道:“阮氏一族?” “可是如今朝中阮贵妃的母族?” 南玄面色一时有些苍白,没有说话。 李申连忙咳嗽两声。 支吾道:“嗯,是那一族。” 方映见状,便不再多问。 各自回到住处,李申果然前来寻他。 两人私下关系不错。 更何况是为了查南玄遇刺的事情。 方映知道,他一定会来。 “这阮氏一族,是有什么隐秘,不得提吗?” “你缘何阻止我问?” “也不是什么隐秘。” 李申并不对他隐瞒。 “只是,阮氏一族中的某人。” “与我们太子殿下,曾经有一段过往。” “我是担心,太子殿下心伤,所以才打断的你。” 方映登时来了兴趣。 好奇道:“不知,是何人?” 李申叹口气。 那件事情,自始至终他都是知道的。 便从实道:“是皇帝现今的宠妃,阮红纱。” “皇帝的宠妃?” 这让就方映有些意想不到了。 见他感兴趣,李申便与他娓娓道来。 原来,南玄少年时微服私访。 偶然结实了阮红纱。 彼时,南玄并没有表露自己的身份。 只说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走南闯北做些小生意。 阮红纱见他气度非凡,样貌俊俏,自然倾心不已。 两人情意相投,生了爱慕之情。 之后,南玄允诺。 三日之内,定然亲自上门提亲。 但天不遂人愿。 那日回府,遇到埋伏。 南玄身受重伤。 足足养了三个月,才清醒过来。 当即去找阮红纱。 却得了个,她已入宫的消息。 南玄不信,折身匆匆进宫。 看到的,却是已经被封了妃的红纱娘娘。 回到太子府里,便又大病了一场。 原来,阮氏是南诏有名的医学世家。 不止对于治病救人,有高超的技艺。 在研毒,制毒方面,也十分了得。 但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事。 阮氏渐渐失了帝宠。 在朝中的地位,也是一落千丈。 阮氏一族,为了再度崛起。 将族中样貌最为出众的阮红纱,献给了当朝皇帝。 据说她当时也是誓死不从。 族中人不知从哪里听闻了,她与人私定终身的事情。 便欺瞒哄骗,说那人已经娶了妻。 这才不再与她见面。 阮红纱心灰意冷。 以为所遇见的,不过是个薄幸郎。 这才进了宫。 她本就生的娇美。 要获得帝心,自然也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后来宫中相见。 知道了南玄的身份。 也知道了,自己是被人蒙蔽。 误会一场。? …… …… ps: 我亲爱的小可爱们, 从今天开始, 会不定时更新两章或者三章, 时间一般在上午、下午和晚上, 感谢你们的一路包容和陪伴, 如果觉得哪里写的不好,也欢迎你们提出意见哟~~~ 第67章 南玄的那段孽缘 “既是误会,解释清楚不就行了?” “缘何殿下那般神色?” 方映还记得,提起阮氏时。 南玄苍白的,没有半丝血色的脸。 李申重重叹了口气。 “若是解释清楚就行。” “便也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解释,自然是解释过的。 阮红纱也曾约南玄私下见面。 说愿意为了他。 放弃如今所得的荣华富贵。 哪怕只是做个婢女。 从此隐姓埋名。 只求伴他左右,厮守终生。 为免南玄后顾之忧。 甚而还配了假死药。 只要他一句话,便即刻服下。 待七日后重活,从此蛰隐不出。 可南玄毕竟是太子。 是南崇善的亲生儿子。 怎么可能做出,抢父皇女人的事情? 即便心中再有不舍。 最后也还是拒绝了她。 他以为。 爱一个人,便是看着她过的好。 先皇后殒没之后。 南崇善一直没有另立。 阮红纱如今既得了帝心。 说不定将来。 封后也是指日可待的事情。 他自觉不该打扰。 更不该让她。 对自己还留什么念想。 便只推说,当时懵懂。 错将新奇当爱意。 让她以后好好生活。 阮红纱被当面拒绝。 以为他是在意太子之位。 怕万一事情败露,将来无缘帝位。 自然伤心欲绝。 从此后,两人的关系,就变得有些微妙了。 “原来是这样。” 方映吃了这好大一个瓜,只觉意犹未尽。 “那他们平素里可还有交集?” 李申叹了口气。 “交集什么啊。” “此事除了极亲近之人,再无旁人知晓。” “殿下为了她的名声。” “更是对我们下了死令。” 看了眼方映。 李申叮嘱道:“此事关系甚大。” “你切莫走漏了风声!” 方映面色郑重。 “我自然知晓厉害。” 忍不住又问:“太子殿下如今。” “与那位红纱娘娘,关系如何?” “哪有什么关系。” 李申又叹口气。 “我们殿下每每都避之不及。” “倘若万不得已,在宫中遇到。” “那也是礼数十分的周全。” “不敢有半丝懈怠。” “怕让人看出什么不妥,挑出毛病来。” “那他们二人,现在就真的没有丝毫瓜葛了?” 方映不甘心地继续追问。 “没有。” 李申回答的斩钉截铁。 “红纱娘娘后来诞下了小殿下。” “现今已经四岁。” “想来,也是对我们殿下死了心。” 见方映有些出神。 李申用手肘轻轻撞了撞他。 “想什么呢?这般出神。” 方映看了他一眼。 总觉得此事有些蹊跷。 “不说我走了啊。” “殿下还让我去查看,最近有没有西域来的人。” “说不定南诏国内,混入了什么细作也不一定。” “不然的话,怎么会有曼陀罗毒?” 然而李申查了多日。 也没有查出个什么结果。 便又来同他抱怨。 “这就奇怪了。” “不曾有西域人来过。” “这些年,与西域那边流通也极少。” “这曼陀罗毒,究竟是从哪里来的呢?” 方映给他斟了杯茶。 突然问道:“男人若是恨毒了一个人。” “便会想方设法,去扳倒对方。” “若是女人呢?” 李申愣了下。 “好端端的,问这个干什么?” “我又不是女人,怎么能知道?” “大体也是要去扳倒对方的。” “是了。” 方映点点头。 “你说那些死士所服的毒,是曼陀罗毒。” “而近些年与西域也没什么流通。” “可是阮氏一族,曾试种过这种花。” 方映大胆猜测着。 “你说,阮氏当年要研制毒药。” “他们手里会不会有?” “啊?阮氏?” “他们怎么可能有……” 李申有些震惊。 却又反驳自己道:“他们既要研制,定然是有所参照的。” “不错。” 方映点了点头。 “或许他们手里有存余。” “又或许,他们已经研制成了。” “只是一直未对外说,也犹未可知。” 李申被他的猜测骇了一跳。 “若真是那样。” “刺杀太子殿下的,岂不就是阮氏一族?” “这,这怎么可能?” 当即否定。 “除了与红纱娘娘的那段过往。” “殿下与阮氏并无交恶。” “再说,他们怎么会有死士?” 方映摆了摆手。 “凡事都有例外。” “你不是也说。” “阮红纱诞下的皇子,如今已经满了四岁。” “若她为儿子筹谋。” “难说会做出什么事来。” 李申皱了皱眉头。 虽然想反驳。 却又觉得他所言有理。 不由得沉吟:“若真如你所说。” “阮红纱筹谋太子之位。” “可她的儿子不过四岁。” “即便扳倒了殿下。” “也还有别的皇子。” “他未必有机会,能登上高位呀?” 方映突然觉得李申傻的可爱。 不仅笑道:“男人想事情。” “大体与女人不同。” “我们往往是先想好了怎么做,然后才动手。” “女人的顾虑却未必有那么多。” “诚如你说,她如今是皇帝的宠妃。” “后宫之中,除了她,再无旁人风光。” “只要扫除了太子殿下。” “还有什么人,能挡住她儿子的太子之路呢?” 李申不再反驳。 竟觉得,他说的十分有道理。 “那我这就去禀明太子殿下。” “着手查看,是不是阮氏在背后搞鬼。” 南玄自是不肯相信他们的猜测。 “小阮……” “阮贵妃性子柔弱,怎么可能会做出那种事情?” “若说阮氏手中有曼陀罗毒。” “倒有几分可信。” “那便从阮氏的几个族老,着手查探。” 看了眼李申,南玄叮嘱:“兹事体大,切记要悄悄进行。” “莫被人察觉。” 见他终于同意。 知道心中也是有所疑虑。 李申忙道:“是,属下明白。” 南玄在书房中。 却突然有些坐卧不宁。 他爱她。 自那日的偶然一见。 整个心,便再容不下旁人。 哪怕如今她成了贵妃。 成了父皇的女人。 那份爱,自己也一直珍藏心底。 他不相信,从前那般软弱善良的女子。 会对自己下杀手。 “小阮,真的会是你吗?” “你的心里,就真的如此恨我吗?” 第68章 傻得冒烟的青烟 恨! 自然是恨! 恨到不能再恨! 阮红纱抚弄着怀里的长毛猫。 眼眸里尽是狠毒之色。 “会有今日,都是你自找的。” “不愿意同我一起。” “为的,不就是太子之位吗?” “儿子,我也能生。” “太子之位,我也可以为他去夺!” “南玄,你越是在意什么。” “本宫便要夺什么。” “我要你将来跪在我的脚边。” “称我的儿子为皇帝。” “称我为太后!” 想起当年,他拒绝自己时候的情景。 阮红纱就恨不能吃了他的肉。 啃了他的骨。 “焚心蚀骨的滋味。” “本宫要你也尝一尝!” 有侍女从外面迈步走进。 阮红纱轻柔地抚摸着那猫。 “将消息递过去了吗?” “娘娘放心,都是精挑细选过的。” “定然不会再出差池。” 看着怀里乖顺的猫儿。 阮红纱的脸上,浮起一丝笑意。 “整个南诏,你不是最在意南凤仪吗?” “既然本宫杀不了你。” “那我就杀了,你最在意的妹妹。” 抬眸看了眼恭顺立在一旁的侍女。 语音柔柔地道:“本宫现在,就有些迫不及待了。” “也不知道南玄,听闻自己最疼爱的妹妹,离世的消息。” “会是什么样的反应?” “那样的剧毒。” “要将人生生折磨上七七四十九日。” “直到浑身溃烂,体无完肤,才会气绝身亡。” 阮红纱笑得狰狞。 说出来的话,也让人心底发寒。 “我要让他最在意的人。” “一个一个都死在他的前面。” “让他知道,什么是肝肠寸断。” “什么叫生不如死!” 不错! 刺杀南玄的死士。 正是她派出去的。 为的,自然是夺了他的太子之位。 更是为了夺去,他最在意的东西。 李申、方映这边。 忙着查阮氏一族。 谁都没有想到。 软红纱居然会想着,对远在大启的南凤仪下手。 惊蛰之后,万物复苏。 宁王府的花园中。 红花绿树也开始争奇斗艳。 “皇后娘娘有百花宴。” “咱们不若就办一个春日宴。” 南凤仪坐在院里的秋千上。 看着不绝从这棵树,落到那棵树上。 指着树顶嚷。 “我要那朵开的最大的花。” 之前元福也说过。 等开了春,给她办一场春日宴。 让她好好热闹热闹。 反正就是玩儿。 什么名号倒也不重要。 只要她高兴,顾慕远自然都不会反对。 “王妃都想邀些什么人来?” “奴婢好准备个名册,让人去写帖子。” 灵心在她身后轻轻推送。 暖风轻拂,满树的杏花零落飘散。 “邀些什么人?” 南凤仪接过不绝摘下来的花。 略略沉吟了一下。 “那些官眷女子,我与她们没什么话可聊。” “本是件快乐的事情。” “若是拿来敷衍她们,也是没劲。” “谁也不必相邀。” “只咱们府里的,自己热闹就行了。” 歪头想了想。 又道:“给明珠送个帖子。” “我与她脾气相投,玩得也还尽兴。” 不绝给灵心耳后别了一朵花。 灵心便停了手。 在她发间,也别上一朵。 继而又向南凤仪问。 “那美人们那边呢?” “可要邀她们同席?” 歪着头,让不绝将那朵花给自己簪上。 南凤仪道:“同在一个府里,便邀了一起。” “她们各有所长。” “说不定,到时还能搏王爷欢喜。” 这话一出口。 灵心就有些不愿意了。 “别家的当家主母。” “都恨不得自己夫君的眼里,只有自己。” “王妃倒好。” “非但不拦着。” “反倒将人往他跟前凑。” 不绝哼了一声。 “这你就不懂了?” “若这男人有心。” “身边就是围上百八十个女人,都不会多看一眼。” “若是流连花丛的。” “你即便将那些女人都撵的远远的。” “他自也会巴巴的贴上去。” 南凤仪闻言不禁笑起来。 “没看出来啊。” “咱们不绝,何时变得聪明了?” 灵心看她一眼。 也跟着笑起来。 “不绝这是经验之谈?” “听说,你昨日里又找青烟侍卫打架了?” “这次是为的什么啊?” 南凤仪听着,这里面似乎有什么故事。 不由得来了兴趣。 跟着问道:“快说说,快说说。” “为什么总跟青烟打架?” “莫不是看上他了?” 不绝的脸蓦然腾起一片云霞。 “那就是个傻子。” “我打他,自是因为他笨。” 南凤仪咯咯笑起来。 “你说青烟傻?” “他可是咱们府里顶机灵的人。” “你这评价,可不公啊。” “真的。” 不绝自然不认同南凤仪的话。 “他都傻的快冒烟了。” “那你倒是说给我们听听啊。” 此时也顾不上再讨论春日宴的事情。 南凤仪与灵心,便拽着她讲讲清楚。 想知道这个青烟。 究竟是怎么给不绝,留下这样印象的。 “就说前几日。” 不绝见走不脱,索性说给她们听。 “茶水司有个小丫鬟,叫叶儿。” “做了个剑穗送给他。” “那傻子居然收了。” “不禁收了,还整日里挂着。” “他又不喜欢人家,干什么要收东西?” “这不是傻,是什么?” 南凤仪假装诧异:“这怎么就傻了呢?” “说不定他心里喜欢那个叶儿,也说不定啊?” “不可能!” 不绝斩钉截铁地道:“他说过。” “他不喜欢那些小丫头们。” 灵心也跟着帮腔。 “万一他是骗你呢?” 不绝挥了挥胳膊。 “他才不会骗我。” “那些丫头们连把刀都拿不起来。” “他怎么会喜欢?” 南凤仪与灵心对视一眼。 不禁哈哈笑起来。 “这么说,青烟喜欢的,是咱们不绝咯?” “什么时候的事?” “我们怎么不知道?” 不绝懊恼地抚了抚衣袖。 “他也还没喜欢我。” “所以,我才说他傻啊。” 南凤仪了然的“哦”了一声。 “这么看来,他确实是有点傻。” “居然都没有看出。” “咱们不绝喜欢他的心思。” 灵心在旁也跟着嘻嘻笑。 “所以。” “你才时常跟他打架吗?” 第69章 他剥过她的衣裳 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在被她俩取笑。 不绝跺了跺脚。 “你们别乱说!” “我跟他打架,只是因为他收别人东西。” 南凤仪连连摆手。 “不乱说,不乱说。” “这青烟确实傻的厉害。” “回头啊,让灵心帮你一起揍他。” 灵心闻言,不由得捂嘴笑起来。 “王妃可不要害我。” “万一不绝心疼了,再来与我拼命。” “我可受不住。” “你们,你们都是坏人。” 不绝看着她俩笑得开怀的样子。 羞恼的跺了跺脚。 一个腾挪翻身跃上枝头。 继而不见了踪影。 南凤仪拽了灵心一把。 悄声问道:“真的吗?” “谁喜欢谁?” “我怎的都没有听说?” 灵心扶她沿着花园甬路,随意走着。 “奴婢也不知是不是真的。” “只是听几个丫头嚼舌。” “王妃也知道。” “不绝那日落水,是青烟将她救起的。” “听说将人带回去后。” “帮着剥了湿衣裳。” “还给她渡气。” 灵心的面颊有些微红。 毕竟是未经世事的小姑娘,终究羞涩。 “虽说是形势所迫,却也有了肌肤之亲。” “之后,王爷让青烟对她多加看顾。” “两人相处的时日,就更多了。” 扶着南凤仪转过个弯。 站到一株含苞的桃树下。 灵心接着道:“后来,不绝痊愈。” “不知从哪里听说。” “府里有几个小丫鬟喜欢青烟。” “就寻着由头,将人挨个整治了一遍。” 说到这里,灵心忍不住笑。 “青烟虽然看起来冰冷冷的。” “在府里,却最是受那些小丫鬟们的喜欢。” “好吃好玩的,总要送给他。” “自从不绝的事情之后。” “如今啊,都对他避之不及。” “生怕被不绝找由头给修理。” 南凤仪眨了眨眼睛。 “这么说,他俩当真有戏咯?” “奴婢不是红娘。” “哪里会看这种事情。” 灵心被她一问,不禁红了脸。 想了想又否定。 “瞧着也未必就是有情。” “这俩人从前便常打架。” “现下更是三天两头的不消停。” “奴婢也不敢靠前。” “哪里能知道?” 点了点头,南凤仪莞尔。 “或许,是一对欢喜冤家也不一定。” “由着他们去。” “这府里,终究也只有不绝,与青烟算是棋逢对手。” “若是他俩能成,也算是美事一桩。” 不绝偷偷躲在树后,听着她们说话。 闻言,嘴角眉梢尽都是笑意。 心满意足地施展了身形,悄然而去。 春日晴好。 春日宴的事情,便也定了下来。 府里上下都变得忙碌起来。 南凤仪亲自给卫明珠下了帖子。 邀她五日后,同来府中相聚。 顾慕远便也给顾良誉下了帖子。 给这对小情侣。 多创造些私下见面的机会。 府中的三位美人,自然也得了消息。 赵美人与刘美人欣然答应。 只孙美人那里,却是百般的推脱。 “我不去。” “假惺惺的,以为我不知道。” “她就是想看我笑话。” 闻香阁中,孙美人正在闹着脾气。 因着在下雪的院子里跪了三日三夜。 她的膝盖受了伤。 大夫嘱咐,以后再也不能做舞。 她心里积了怨。 恨毒了南凤仪。 “明知道我如今不能做舞。” “还让我去什么宴席。” “是想看我如今不如她的样子吗?” 刘美人叹息一声。 柔声哄她:“去!” “毕竟是王妃第一次办家宴。” “也让人特意告诉了咱们。” “你若不去,未免太过出眼。” “万一再惹怒了她……” “还不定又要怎么责罚你。” 孙美人恨恨地拍了下桌子。 “我的腿已然废了。” “她要怎样责罚?” “莫非还想拿了我的命去不成?” 见她动了肝火。 刘美人连忙劝说。 “不会的。” “王妃还不至如此。” “再说了,当初她昏迷不醒。” “罚你的是王爷,又不是她。” “怎么不是她?” 孙美人怒火中烧。 “若不是她狐媚,迷了王爷的心。” “我何至于受这些冷落?” “现在假惺惺的来请我去。” “我偏不去!” 刘美人看着她有些无奈。 换了个策略去劝说。 “你若不去,只我与赵美人……” “你也知道,她向来是个冷淡的性子。” “你让我一个人枯坐那里,有什么趣味?” “连个人作伴说话都没有。” “真是闷煞人了。” 轻轻推了推她。 继续商量道:“妹妹只当心疼姐姐。” “陪着我一起,在那里坐坐。” 见她面色有所松动。 接着央告道:“你不是喜欢我画的那幅山水烟雨图吗?” “你应了我。” “同我前去作伴。” “我今日就让人将那图送来给你。” 孙美人扁扁嘴。 冷哼一声:“你到舍得。” 被软磨硬泡了一阵。 终于耐不过,总算答应了她。 刘美人心里说不上的欢喜。 当即让人将那图送了来。 挂到了她的厅中。 转眼到了春日宴。 卫明珠早早就来到了宁王府。 甫一进南凤仪的院子。 便止不住的欢叫。 “嫂嫂,嫂嫂。” “你都准备了什么好玩的啊?” “好吃的有没有?” “我娘说了,来了你这里,可以饮酒。” “你可要给我准备好酒啊。” 南凤仪没想她来的这样早。 连忙迎了出去。 “有有有。” “吃的喝的玩的,全都有。” 想起上次因为她。 自己被顾慕远抹了个大花脸。 指着她的鼻子忍不住笑。 “你今日,若是再敢淘。” “看我不让良誉好好教训你。” 卫明珠唬了一跳。 “啥?” “你还叫了他来?” “不是只咱们女眷们的席面?” 南凤仪拽着她往殿内走。 “没有旁人。” “我只叫了你一个。” “良誉是王爷叫的。” “再就府里的三位美人。” 让人上了茶。 南凤仪道:“我想着。” “还是只咱们能玩到一处的人一起,才叫有意思。” “叫那么些没趣的。” “生生凑在一起,还得敷衍。” 卫明珠拍手赞同。 “还是嫂嫂看的通透。” “跟没趣的人一起,只会越发无趣。” “今日定会玩得痛快尽兴。” 第70章 争宠的妖精 春日的阳光温热热的。 风里是又香又暖的花草味。 春日宴,设在花园里一处空旷的地方。 绿草茵茵,暖风习习。 见众人落座。 元福在旁拍了两下手。 便有侍女鱼贯上前。 不一会儿,跟前的桌子上。 便摆满了珍馐美味。 今日的饭食。 是特意喊了缥缈阁的大厨来做的。 要说味道,自然没得挑剔。 尤其那道鲤鱼跃龙门。 更是栩栩如生。 众人吃的开心。 南凤仪与卫明珠聊得也十分欢畅。 “你身为皇嫂,怎能一直霸着明珠说话?” 顾慕远向她挤挤眼。 在其耳畔低语。 “要留些机会,给良誉啊。” 南凤仪莞尔。 端了酒杯,与他共饮。 便不再拉住明珠说话。 乖顺地坐回他身边。 除了各色美食。 缥缈阁的舞姬、琴师,纷纷为众人助兴。 南凤仪看的愉悦,满面欢欣。 下手的三位美人,却各个正襟危坐。 精致的妆容下。 是掩饰不住的欢喜之色。 目光不时瞟向顾慕远这边。 后者却像是未有知觉。 只不住夹菜给她。 劝她多吃些。 南凤仪看了眼顾慕远。 他今日穿了件月白锦衣。 玉冠束发,剑眉飞扬。 看着更显俊朗非凡。 “三位妹妹各有所长。” “王爷不若让她们,也一起助助兴?” 瞥了眼下面三人期待的眼神。 顾慕远不好扫兴。 道了句:“也好。” 话音落,赵美人便率先起了身。 她的一手琵琶,有嘈嘈切切错杂弹。 大珠小珠落玉盘的感觉。 曾经凭这一曲,让顾慕远宠了她许久。 一曲终了。 施施然起身。 赵蓉锦看着顾慕远,脸上一派娇色。 “赵美人的琵琶,果然非凡。” 顾良誉端起杯酒,笑着夸赞。 “谢誉王爷谬赞。” 她回身施礼。 南凤仪瞧了眼顾慕远。 后者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心里虽然有些闷堵。 还是赏了满匣珠宝。 赵美人娇媚一笑,上前谢过。 “王爷。” 刘美人嘴角挂着盈盈笑意。 离席站到正中,向顾慕远施了一礼。 “妾身想献舞一曲助兴。” 颔首允准。 顾慕远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眼风瞥过孙怡然。 记得从前,她最是擅舞。 赵荣锦娇媚一笑。 便有乐师在后轻起了乐声。 她今日穿着件束身的长裙。 下摆宽阔,极好的展示了柔软的身段。 再加上舞姿轻逸,身段婀娜。 直舞得裙裾翻飞,环佩飞扬。 见顾慕远看得有些出神。 南凤仪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别扭。 漫不经心地用汤匙,挑弄着面前的小碟。 里面剥好了皮的葡萄,晶莹剔透。 虽然看着就让人觉得食欲大振。 南凤仪却没有胃口。 将手中汤匙搁下。 嘴角卷起一丝浅淡笑意。 侧脸朝灵心眨了眨眼。 俯身与她低语几句。 便起身与她施施然离席去了。 “王妃心里就一点都不吃味吗?” “她们可都是铆足了劲的想要往王爷身边凑呢。” 灵心一边帮她重新梳着发髻。 一边絮叨着。 南凤仪有些沮丧。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她们也是王爷的女人。” “我总不好,让她们连个接近的机会,都没有?” 南凤仪一片好心。 给美人们创造机会。 待换好了衣裳,回去时。 就见到孙怡然跪坐在顾慕远身边。 端着酒,脉脉含情地望他。 “咱们还是略等会儿再过去。” 南凤仪拉住灵心。 眼眸里,是一闪而逝的失落。 “王妃……” 灵心不悦地嘟嘴。 “孙美人都占到您的席位了。” 南凤仪对她温婉一笑。 “就像不绝说的。” “男人若是有心。” “身边就是围上百八十个女人,都不会多看一眼。” “若是无心……” 其实南凤仪自己也不知道。 该如何看待顾慕远。 知道他待自己好。 也知道他为了自己,能舍命相救。 那样的情谊。 自然是看重自己的。 南凤仪也知道,自己心里有他。 也会挂念,想对他好。 但似乎,还不到要将这个男人占有的地步。 是不够在乎? 南凤仪这样说自己。 若是爱的深切。 哪里容得下旁的女人,在他身畔环舞? 说不定,现在此时。 就会上去,与那孙美人撕斗一场。 何能让她安然在顾慕远身畔,撒娇卖嗲? 叹了口气,南凤仪觉得有些无奈。 或许,爱上一个人。 是需要些时间的。 将来总有一天。 这个男人会走进自己的心里。 面上笑容微僵。 南凤仪吃惊于自己的想法。 太可怕了。 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顾慕远的目光越过孙怡然。 落到不远处,树后的那一丛身影上。 她换了一身藕粉色华服。 发髻高盘繁复。 更衬得脖颈细长,面色娇艳。 长长的裙裾拖曳至地。 纤腰如柳,绝世风姿。 雍容华贵的气度,让人一时挪不开眼。 “王爷……” 孙怡然自然注意到他的目光。 娇滴滴的唤他一声。 抬手攀上他的手臂。 大刺刺坐到了南凤仪的位置上。 顾慕远自然看到了她的小动作。 眉头不禁微皱。 孙美人犹自未觉。 整个人往他身上倾倒。 端着酒杯送到他的唇边。 “王爷,您许久不疼怡然了。” “今日,便让妾身敬您一杯。” 顾慕远拨开她手里的酒杯。 看着这个面色微醺的女人。 冷然道:“孙美人醉了。” “妾身没醉。” 孙美人丝毫不以为杵。 握住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拉。 “怡然就是想要王爷疼疼妾身。” “王爷,妾身想你想的好苦啊。” 下手的卫明珠闻言,不禁皱眉。 刚想要发作。 却被顾良誉一把拉住。 “是皇兄后院的事。” “咱们不要多话。” 卫明珠挣开他的手。 虽然压低了声音。 却掩不住心下的恼怒。 “她太不要脸了。” “大庭广众,将嫂嫂置于何地?” “即便想要争宠,也不至如此?” 顾良誉不自然的揉了揉鼻子。 “在这里坐着也没意思。” “不若我带你去消消酒。” 说着,也不容她拒绝。 直接将人拽起来。 卫明珠自然不肯。 恼声道:“咱们一走。” “难不成就留那妖精,在那里勾引皇兄?” 第71章 搅了宴会的蛇 绿树密荫的地方。 风吹过树叶,带起一阵沙沙响声。 “蛇,有蛇啊!” 侍女们惊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一条金黄色,手指粗的小蛇。 极快速地游弋而过。 卫明珠顾不上再与顾良誉争执。 随着她们的目光寻去。 那蛇隐在绿草茵茵里。 竟朝着顾慕远的方向过去。 “皇兄小心。” 顾良誉急忙大喊。 那蛇动作极快。 顾慕远拽着孙美人站起身时。 那蛇已经到了孙美人脚旁。 “美人小心啊。” 身边伺候的侍女们惊呼着。 有胆大的拿了东西去砸它。 那蛇蜿蜒游动,只是往她脚下钻。 孙美人吓了一跳。 赶紧跳脚到一旁。 不住抖弄自己的裙摆。 尖叫声更是一声高过一声。 “啊……” 惊恐的叫声突然变成惨叫。 她原本一张粉嫩的面颊,蓦然煞白。 整个人软软坐到了地上。 顿时鬼哭狼嚎起来。 顾慕远刚要伸手去扶。 就见那蛇从她裙摆下钻了出来。 原地打了个转,径往南凤仪的方向去了。 “别过来!” 听着尖叫。 她本在犹豫要不要过去。 听着顾慕远一声爆喝。 当即吓得没敢再往前。 蛇是她最为惧怕的东西。 还是离的远些比较稳妥。 却听着几个侍女惊呼。 “那蛇,那蛇怎的。” “怎的往王妃处去了?” “王妃小心。” 灵心也看见了那条黄灿灿的小蛇。 拽着她不住后退。 那蛇掉头往南凤仪处过去时。 顾慕远便觉得此中有蹊跷。 抽出腰间软剑,追上几步。 那蛇似是意识到危险。 更快的往南凤仪处游去。 终在被利刃斩成几段时。 咬住了她的裙摆。 南凤仪唬了一跳。 便是顾慕远也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急忙上前将呆怔的人扶住。 长剑轻挑,将那截裙倨一并斩断。 远远地踢了出去。 南凤仪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停止了流淌。 整个人像被定住了一般。 耳中一阵阵的轰鸣声过。 胸口似有什么不住上涌。 呼不出咽不下。 直冲的喉咙处,闷闷的发痛。 周遭的一切看不真切。 只模糊看到一张英俊的脸,满是焦急之色。 一阵眩晕席卷而来。 南凤仪身子一软,直直往后仰倒。 双眼阖上的一瞬间,整个天地漆黑一片。 呼天震地的惊叫声隐约远去。 耳中只一个焦灼的声音,不住唤她的名字。 “凤仪。” “凤仪,快醒醒。” 顾慕远将人抱住,不停唤她。 卫明珠与灵心也是一脸焦急。 “这蛇是不是有病。” “怎的就朝这边过来了?” “嫂嫂你快醒醒。” “那蛇已经死了。” 恍恍惚惚睁开眼。 南凤仪握住顾慕远的手。 差点哭出来。 “没事没事。” “一条小蛇而已。” 见她幽然醒转,顾慕远松了口气。 忙让人拿了椅子过来。 扶着坐到一旁。 元福那边,已经让人去请了大夫。 孙美人也已经被送回了闻香阁。 看了眼南凤仪煞白的面色。 顾慕远心里闪过一丝疑惑。 南诏国是个多蛇的地方。 那里的子民,大多是不会惧怕的。 何以,南凤仪会吓晕过去? 疑惑从脑海里一闪而过。 倒也顾不得深究。 因为此时,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让卫明珠送了南凤仪回去。 自己则与顾良誉,走到那蛇袭击孙美人的地方。 沿着那蛇游来的方向,查看着。 “皇兄在看什么?” 良誉见他走走停停,心中疑惑。 不禁出声询问。 “春日宴上这么多人。” “这蛇为什么不咬别人。” “偏冲着孙美人来?” 回头看了眼孙美人坐过的地方。 “咬了她之后,又为什么直冲着你皇嫂过去?” 顾良誉皱着眉。 看看不同的两处地方。 “莫不是有什么东西引了它来?” “嫂嫂坐过的这处……” “孙美人,还有嫂嫂身上。” “莫不是有什么气味?” 顾慕远的眸色暗沉。 心头有种不好的预感。 青烟归拢了死蛇。 见那附近草丛,有些枯败。 急忙忙过来。 “前几日,元大管家刚带着人驱了一次蛇虫。” “这东西来的蹊跷。” “王爷你看。” 顾慕远端量着那几处枯败的草丛。 暗道声“不好。” “此蛇怕是不一般。” “快去宫里请太医给孙美人看诊。” 继而又附耳与他低语几句。 青烟面色凝重地点点头。 转身便跑开了。 另两位美人经此一吓,也是魂不守舍。 战战兢兢立在那里,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顾慕远扫了她们眼。 声音略柔和地道:“都先回去。” 两人像是得了赦令。 连礼都忘了行,忙不迭地便退了。 好好一场春日宴。 就此草草收了场。 顾慕远这边,着手查着蛇的来历。 那边孙美人不住的鬼哭狼嚎。 小小一处伤口,只是看起来略微有些红肿。 血色也并不发黑。 看着极普通的一处伤。 孙美人却不住哭喊着痛。 大夫被她哭的不住冒汗。 帮她处理了伤口,敷了药。 却仍旧是止不住那疼。 反而哭喊的更厉害。 “老朽无能。” 那大夫不住擦着额头的汗。 “着实看不出是什么蛇咬的。” “大管家还是赶紧另请高明。” 元福也是急的一脑门汗。 向大夫道了谢,送出去。 又直接将匆匆赶到的太医迎进了府。 孙美人那处闹腾了这半天,倒是消停了下来。 只是人瞧着有些萎靡。 再看那伤,似乎是肿起来些。 太医看过便直接退了出来。 “敢问元大管家。” “伤贵人的蛇,长什么样子?” “啊……” 元福略想了想。 “指头粗细,不是很长。” “通体是金黄色的。” “行动极快。” “还险些伤了我们王妃。” 太医拧眉细想了想。 “通体金黄色。” “敢问元大管家。” “那蛇腹下,可是有一道独特的金色丝线?” 这倒是把元福给问住了。 “当时匆忙,老奴也未有细看。” “太医稍坐,我这便去仔细瞧瞧。” 那太医却不坐。 摆了摆手,道:“元大管家不必客气。” “老朽还是与你一起。” “也好知道,伤了贵人的那东西。” “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第72章 折磨人的金丝夺命 元福领着他寻到顾慕远。 待看过了那几截断蛇。 太医的面色整个都变了。 “金,金丝夺命……” “什么?” “你说什么夺命?” 顾慕远听着这个名字,心头一惊。 元福也唬了一跳。 “不就一条小蛇吗?” “怎的就夺命了呢?” “太医您再细看看。” “会不会是弄错了?” 那太医又翻看了一遍。 笃定道:“不会错。” “此蛇为南诏国独有。” “国人尚蛇。” “因为通体金色,为皇室所喜爱。” “老朽少时随师傅一起学艺时,偶然遇见过一次。” 顾慕远看了眼那断蛇。 眉头蹙的更紧。 元福忙不迭地问:“那这蛇有没有毒?” “要不要命啊?” 老太医摇了摇头。 “此蛇名为金丝夺命,自然是要人性命的毒物。” “只是此毒怪异。” “中毒初期,并不能看出其致命性。” “伤者,只是偶尔浑身阵痛。” “然后伤口慢慢浮肿。” “之后,疼痛发作会越来越厉害。” “浑身逐渐溃烂。” “直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才会气绝身亡。” 元福倒吸了口冷气。 “那,这,这毒,这毒有没有法子解啊?” 见顾慕远也一脸紧张地看着自己。 老太医摇了摇头。 “此毒,老朽解不了。” “只能尽力延缓贵人每日发作的时辰。” “略缓解些疼痛。” “王爷还是赶紧另寻名医。” 太医的话,让原本还抱着侥幸心理的顾慕远。 突然就觉得心里沉甸甸的。 莫非,真如自己料想的那般。 这蛇,真的是冲着南凤仪来的? 去看过了孙怡然。 她正哭闹着不肯服药。 顾慕远亲自端了,送到她唇边。 “受了伤,怎么能不用药?” “王爷……” 孙怡然看着他待自己这般温柔。 心底莫名就觉得感动。 “快把药喝了。” 顾慕远耐着性子催促。 孙怡然心底升起丝甜蜜。 接了药碗,一气喝了下去。 “听太医的话,好好养伤。” 顾慕远叮嘱了两句。 便要起身离开了。 孙怡然突然一把将人抱住。 再抬眸时,眼睛里已是含了热泪。 “王爷,若你能时常对怡然这般好。” “妾就是死,也知足了。” 顾慕远僵硬的将人扒拉开。 眼眸里闪过一丝黯然。 恰好门外有人禀报。 说青烟求见。 顾慕远便急匆匆的离开了。 孙怡然攥紧了拳。 贴身婢女春明赶紧过来扶她。 “看到了吗?” “男人总是这样。” “只要加以施些手段,便会回到你的身边。” “那日没有将那小贱人弄死又怎样?” 安然躺回到床上。 孙怡然面上满是得意之色。 “王爷如今,还不是因为我受了点小伤。” “便牵肠挂肚了?” “假以时日,我定能将他的心夺回来。” 春明帮她换了药。 笑道:“还是美人有法子。” “今日刘美人的那一舞,可是帮了大忙。” “奴婢瞧着,王爷的目光,就一直落在您的身上呢。” 孙怡然得意:“那还用说?” “当年,我可是凭着那一舞。” “让王爷对我宠爱有加的呢。” 合了双眼。 孙怡然喟然叹了口气。 “那个小公主,就是个废物。” “还以为单凭着一张脸,就能拢了王爷的心。” “真是痴人说梦!” 她们这边絮絮聊着私话。 青烟那里,也正与顾慕远回话。 且顺便还带了个人回来。 “这丫头是外院粗使的。” “叫绿蕊,是一年前入的府。” “属下瞧她鬼鬼祟祟,还抱着个瓦罐。” “就将人带了回来。” 小丫头长得纤弱。 单薄的像是被风一吹就会刮倒。 顾慕远不由得皱了皱眉。 看了眼一旁的瓦罐。 问道:“这里面放的什么?” “什,什么也没有。” 绿蕊嘴上虽然说着没什么。 眼里却满是怯意。 不住地瞟那瓦罐。 “里面,真的什么,什么也没有。” 不说则罢。 说了让人更加怀疑。 “打开。” 顾慕远沉声命令。 绿蕊浑身颤了颤,却没有动。 就听顾慕远的声音更冷了几分。 “本王说,让你打开!” 绿蕊伏到地上,声音里都打着颤。 “王爷,里面,里面真的。” “真的什么都没有。” 青烟“噌”的一声,抽刀出来。 架到她的脖颈上。 冷睨着她。 “王爷说让你打开。” “你是要违抗他的话吗?” “奴婢,奴婢不敢。” 绿蕊畏惧地看了眼青烟。 看着泛着光晕的利刃。 伸手颤巍巍的将那瓦罐打开。 青烟凑前看了眼。 里面果然并没有什么。 “王爷,什么都没有。” 顾慕远自是不信。 亲自拿了那瓦罐在手里。 轻轻蹭了下边缘。 看着手上透明湿滑的东西。 轻轻闻了下。 一股腥臭扑面而来。 青烟见状,直接一脚将人踢翻。 恨声向她道:“还不快说。” “里面究竟是什么!” “奴婢,奴婢也不知道啊。” 顾慕远拿了帕子将东西擦净。 冷声道:“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将人拖下去。” “本王倒要看看。” “究竟是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胆子。” “敢在本王府里耍手段。” 青烟得令,一手拎了她的后脖领。 拖着人便走。 顾慕远狠戾的名声。 王府中人,无有不知。 虽然他对待下人,大多时候并不凶悍。 可也阻挡不了,大家心底里,对他的敬与惧。 府里的人更知道。 他还有一处专门刑讯人的密室。 听说里面的刑器。 会让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我说,我说。” 绿蕊被拖行了几步,便不住告饶。 哭的眼泪鼻涕横流。 好一个凄惨模样。 青烟便将人重新丢回地上。 厉声道:“将你知道的,全都说出来!” 绿蕊吓得朝顾慕远不住磕头。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青烟闻声心生怒恨。 当即就想要发作。 顾慕远抬手制止。 冷声道:“让她继续说。” 绿蕊抬起头来。 眼眸早已经红了一片。 抽泣道:“前几日。” “有人抓了奴婢的家人。” “说,说要奴婢帮忙,做件事情。” 第73章 人心险恶四个字 绿蕊哭的凄凉。 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奴婢若是不肯。” “他们说,就杀了奴婢全家。” “我没有办法,所以,所以就答应了。” 顾慕远冷冷看着她:“要你做什么事?” 绿蕊看着他,又有些犹豫。 “还不赶紧说!” 青烟在旁厉声恐吓。 她的眼泪“唰”一下淌出。 指着那个坛子。 “他们要奴婢,将这东西。” “想办法,想办法涂抹在,王妃日常的衣物上。” 青烟当即一脚将人踢倒。 “他们让你这么做,你就这么做?” “你莫不是存了害王妃的心?” “奴婢不敢,奴婢真的不敢啊。” 绿蕊爬起身,往顾慕远处膝行了两步。 “王妃待下人们极好。” “奴婢虽只是个粗使丫头,却也曾得她照拂。” “况且,奴婢只在外院伺候。” “哪里能近得了王妃的身?” “更不消说,将东西抹在她的衣物上了。” 顾慕远看了眼那瓦罐。 “所以,你就趁着来布置春日宴时。” “将东西涂抹在她坐的垫子上。” “如此一来,衣摆鞋袜,便能沾染上了?” 绿蕊怔怔看他。 没想到,竟被他识破。 喃喃道:“你,你怎么知道?” “本王还知道。” “他们让你抹这东西,为的是谋害王妃。” “那条蛇,就是受这东西的引诱,才进来的。” “说,他们还让你做什么?” 青烟真是恨不能将她狠狠地踹上两脚。 那么好的王妃。 若是真被那金丝夺命咬上一口。 岂不是要受尽折磨? 绿蕊闻言不禁又哭了起来。 “他们另给了奴婢一个小罐子。” “里面放的,就是那条蛇。” “说,事成之后,便放了奴婢的家人。” 抽噎着跪伏在地。 绿蕊不住磕着头。 “奴婢也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啊。” “求王爷饶命。” “求王爷饶命啊。” 顾慕远看着她哭的可怜的样子。 险些就动了恻隐之心。 可是一想到。 那蛇的目标是南凤仪。 心中便再可怜不起她来。 “那些人,是什么人?” “你们又是怎么联络的?” 顾慕远负手转身不再看她。 风吹过。 满园梨花纷纷。 “奴婢不知。” “他们只说,事成之后,让奴婢去城郊土地庙。” “到时,会将奴婢的家人放了。” “另外还给我十金作为酬劳。” “让奴婢带着家人,自此离开。” “再也不要回王府了。” 闻言,青烟不禁冷哼了一声。 “事成之后?” “是说王妃被害死了?” “还是被那蛇咬伤了就算?” 绿蕊抖着身子。 颤声道:“他们说,等府里乱了套。” “就让奴婢,去,去找他们。” “奴婢想,不过一条小蛇。” “王爷定然会有办法救王妃性命……” “你还真是会想!” 青烟目光冷冷地看她。 恨声道:“你可知那是什么蛇?” “你当这天下的毒,都是有解的吗?” 绿蕊不语,只垂着头。 满脸悲伤愧疚。 青烟哼了声。 “你还真是个傻的。” “他们让你做这行凶的勾当,会轻易放过你?” “莫说会放了你的家人。” “只怕连你的小命,都未必能留得。” 绿蕊惊得一屁股坐到地上。 “不,不会的。” “他们说过,只要我照他们说的做。” “就,就一定会放过我的家人的。” 青烟冷笑一声。 “你既不相信。” “我就带你瞧瞧。” “让你也好知道,人心险恶这四个字,是如何写的。” 顾慕远叹了口气。 青烟便招了手下过来,将人先带了下去。 “王爷,咱们下一步怎么做?” 顾慕远摩挲着指尖。 那被擦掉的湿滑黏液。 似乎还散发着阵阵腥臭。 “不过是一枚弃子。” “即便他们不杀,只要离了王府。” “咱们势必要追查。” “自然也留不得她的活口。” 既然做下这事。 定然会时刻留意王府的情况。 如今敌人在暗。 还是要引出来,才好知道。 后面究竟是个什么鬼。 凝神想了想。 顾慕远吩咐道:“一会儿让元福出门。” “去将京城中所有的医馆转一圈。” “若有识得金丝夺命的。” “便请入府中看诊。” “只一点。” 顾慕远道:“务必要闹得人尽皆知。” “此事元福擅长。” “他会知道如何行事的。” 面色凝重看着青烟。 顾慕远道:“本王要你做的。” “是隐在暗处。” “若发现有形迹可疑的。” “派人盯住。” “查出他们的底细来。” 青烟对他最是信服。 当即便下去安排人手。 顾慕远则去了南凤仪处。 她今日受了惊吓。 也不知现在如何了。 刚进去,就听着灵心在那里嘻嘻哈哈。 “王妃胆子未免也太小了。” “那么小小的一条蛇,竟也能吓住你?” “看来啊,奴婢要给你多做几个香囊。” “多多的放些雄黄之类,看哪个再敢来吓唬您。” 南凤仪也已经恢复如常。 正拿了软枕追着打她。 “死丫头,居然敢调侃我。” “看我今日不把你打开花。” “让你以后看见我,心里也先颤一颤。” 不绝只倚在一旁,悠然地磕着瓜子。 见南凤仪追她不上。 伸脚将跑到近前的灵心绊倒。 “臭不绝,你居然偷袭!” “我在你眼皮子下面伸的脚。” 说着,不绝伸手按住她。 慢条斯理道:“这样不算偷袭。” 灵心被她按着。 哪里还逃得开。 南凤仪便扑过去。 拿着软枕不住捶打。 倒是玩闹的成分居多。 哪里会真的打疼她 不绝在旁幸灾乐祸。 “都不说送个香囊给我。” “我怎么能帮你?” 跟在南凤仪身边半年多的光景。 不绝由原先的不爱说话。 慢慢变得开朗起来。 偶尔也会跟着一起捉弄灵心。 倒是在往好的方向发展着。 更何况还有青烟的事情。 人也越显得活泼了。 顾慕远在门外瞧着这主仆三人。 心里不禁舒了口气。 原本还担心她会吓得不好。 没想到竟还有精神欺负人。 可见是没什么大碍。 假意咳嗽了两声。 顾慕远朗声道:“两个打一个。” “是不是太欺负人了些?” 第74章 没有人比得上你 南凤仪听着声音愣了下。 丢掉软枕,跳了起来。 不绝也赶紧拽起还有些懵的灵心。 “你俩玩,我们走了。” 说罢,拉着灵心一溜烟跑了。 顾慕远这才进到屋内。 拉了南凤仪的手。 关切道:“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之前看到他与美人们那样近, 心里多少有点别扭。 “哪里就那样娇气。” 扭身坐到矮榻旁。 斟了盏茶自顾喝着。 “孙美人怎么样?” “可找大夫看过了?” 顾慕远也不介意她的态度。 坐到一旁,自己斟了茶。 “已经找太医来看过了。” 浮了浮茶沫,饮了一口。 茶香清甜,回甘沁心。 顾慕远不禁好奇。 “这是什么茶?” 南凤仪挑了挑眉。 卖关子道:“你送我的雨时茶啊。” 拿了杯子在鼻下轻轻嗅了嗅。 顾慕远疑惑:“怎么与我的不一样?” “我在里面加了桃花。” “是不是味道有些不一样?” 见他居然品得出。 南凤仪不禁欢喜。 顾慕远点点头:“难怪。” 因着有心事。 他面上神色略有些凝重。 南凤仪瞧着,心里开始胡乱揣测。 想着他或许是不好意思开口。 便道:“王爷有三位美人。” “也不能整日里只在我这……” “孙美人又受了伤,王爷若是记挂。” “不若便去陪她。” 顾慕远诧异抬头。 就听她接着道:“刘美人与赵美人也不错。” “嗯……不是都说,要雨露均沾?” “王爷也该时常去陪陪她们的。” 她的话里带着几分醋意。 顾慕远怎会听不出来? 不禁打趣:“本王正有些不好抉择。” “依王妃看,本王应该先去谁那里比较好呢?” 南凤仪将茶盏推到一旁。 “王爷去哪里,怎么还问起我来?” “也是。” 顾慕远点了点头。 “三位美人薄待了哪一个也不好。” “索性今晚都召到含娇殿。” “与王妃一同伺候本王。” 南凤仪先是一愣。 继而便有些着恼。 “爱去哪里去哪里。” “我才懒得理你。” 说罢便起身要走。 顾慕远一把将人拽进怀里。 “本王逗你呢。” “怎么?看她们今日对我暗送秋波,吃醋了?” “鬼才会吃醋!” 南凤仪挣扎两下。 “你们男人真是幸福。” “左拥右抱的。” “找的些女人,还各个身怀绝技。” “又是琵琶,又是跳舞。” 眼睫微垂,她的心内有些郁郁。 顾慕远抬手蹭蹭她的面颊。 自是知道了症结所在。 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们会的再多。” “也抵不过本王只喜欢你啊。” “本王最喜欢你的那一曲笑江湖。” “她们哪个都不敌你。” 南凤仪揪着他的衣领。 嘟嘴不信道:“真的?” “自然是真的。” 看着她亮晶晶的眼眸。 顾慕远觉得,再没有比这样抱着她,更踏实的。 在她脸上轻轻啄了一下。 深情道:“没有人比得上你。” 晚膳自是在这里用。 到了夜半十分。 迷迷糊糊间,听着吵嚷声。 见顾慕远正在穿衣裳。 南凤仪拥被坐起。 神思还有些混沌。 “怎么了?” “没事。” 顾慕远坐到榻上。 握了握她的手。 “孙美人的伤情有些反复。” “本王过去看看。” 轻轻在她手背印下一吻。 柔声道:“你再睡会儿。” 南凤仪打了个哈欠,躺回榻上时候。 嘴里还在咕哝着:“她受了伤。” “你就在那儿陪陪她。” 瞧着已然睡去的人。 顾慕远禁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小丫头,真是个心宽的。 哪有往别人处,推送自己夫君的? 还是半夜时分。 从自己的榻上。 帮她掖了被角。 顾慕远起身出了寝殿。 大门外,孙怡然的贴身侍女春明正与灵心争执。 她自以为孙美人如今又得了宠。 气势较往常嚣张了许多。 “孙美人病的厉害,灵心姑娘如何就不能给通传一声?” “若是出了什么好歹,你可担待得起?” “都说过了,王爷王妃已经就寝。” “有什么事情明日再说。” “你这样搅扰不休,就能担待得起?” 顾慕远从暗影里走出来。 沉声道:“吵什么?” 二人见他出来,连忙俯身行礼。 不等灵心开口。 春明往前一步。 “王爷快去看看。” “美人那里疼得不行。” “服了太医的药,也不见好转。” 顾慕远紧锁了眉头。 那蛇毒的厉害,他早已知晓。 可奈何无人能解,也是没有办法。 抬脚正要走。 又转身看了眼灵心。 “王妃已经睡下了。” “告诉他,晨起我来一起用早膳。” 说罢便径自往闻香阁去了。 转眼一夜过去。 宁王府中有贵人被蛇咬伤的事情。 在第二日果然人尽皆知。 不止如此。 元福还在外面贴了告示。 若有人能解贵人身上的蛇毒。 赏黄金千两。 这一下可了不得。 众人围聚在告示周边,那可炸开了锅。 求药是真,盯人也是真。 青烟带着人,果然发现了几个可疑之人。 到了第二日傍晚。 顾慕远安排人将绿蕊放出。 并特意让她收拾了细软。 形色匆匆来到郊外的土地庙。 她徘徊许久,直等到日落西山。 之前胁迫她的人,才露了面。 “事情已经办妥了。” “你是不是该放了我的家人了?” 她的语音打着颤。 心里全是惧怕,恐慌。 担心自己的家人。 更担心真如青烟所说。 自己也会小命不保。 那人冷眼打量着她。 “此事,你做的隐秘吗?” “有没有被旁人知道?” 绿蕊颤颤地道:“自然没有。” “这种要命的事情,若非被你们胁迫。” “我,我怎么会做?” “哪里敢告诉旁人!” 那人蹭了蹭下巴。 满意点头:“不错。” “算你聪明。” 从怀里掏出个沉甸甸的荷包给她。 “出门往右,有处小茅草屋。” “你的家人就在那里等着你。” 绿蕊虽然怀疑。 却还是照着青烟的话。 拿了钱财,便匆忙转身往外走。 身后的人,目光莫测的跟着上前两步。 从袖口摸出把匕首。 猛的发力朝她捅去。? 又快要周末了,好开心啊~~~ 第75章 不绝打人太狠辣 匕首还未沾上绿蕊的衣衫。 隐在暗处的不绝,抬手丢出枚石子。 “当啷”一声。 那匕首,便被击落在地。 绿蕊吓得脚下一个踉跄。 连滚带爬地躲到一旁。 不绝跃身出去。 瞧着那人冷笑一声。 “狐狸原来长这样。” “居然是只笨狐狸。” 那人见状,当即醒悟这是个圈套。 拔腿便想从后门逃走。 却被青烟拿着把明晃晃的长刀。 架在脖子上,给直逼了回来。 “督察院左副督御史郝大人的大管家,郝财?” “如此荒郊僻野,大管家在这里做什么?” 那人被点破了身份。 心里慌乱。 连连后退几步,矢口否认 “你,你们认错人了。” “我不是什么郝财。” “更不是什么左副督御史家的大管家。” 青烟转手用刀背在他身上砍了一刀。 “你说不是就不是?” 刀尖挑起他身上挂着的腰牌。 嘲讽道:“出门当贼。” “还带着家主的东西。” “你这贼当的,可是十分的不专业啊。” 这下子,郝财是真的慌了。 他万万没想到。 一个粗使的小丫头。 居然会引了顾慕远的贴身侍卫来。 脸上登时没有了血色。 还要开口辩驳。 不绝却并不给他机会。 直接上前一把拽住他手臂,向后一扭。 厉声喝问:“为什么害人?” 郝财直痛的跪到地上。 额上豆大的汗珠“啪啪”往下掉。 “没,我没有!” 青烟没想到不绝出手这般干脆。 略略惊诧了一下。 继而又觉得,这事儿是她的脾性能干出来的。 “否认也没有用。” 青烟接过绿蕊颤巍巍递上来的荷包。 打开来看了眼。 哪里是什么银钱? 不过几块碎石块而已。 “我自然是先将你查了个明白。” “才做了这个套子,引你来的。” 撇了撇嘴。 将那石块丢到他跟前。 冷声问道:“谁指使你谋害我们王妃?” 郝财抬眼斜睨他。 知道抵赖不过。 “没有人指使。” “全是我一人所为。” 见他嘴硬。 不绝将他手臂向后一别。 便听着“咔嚓”一声。 郝财登时嚎叫起来。 青烟有些无奈。 “怎么上来就断人手臂?” “小姑娘家家的,能不能略微温柔点?” 不绝瞧着郝财一脸痛苦的样子。 揉了揉鼻子,松开了手。 府里的大管家。 大多都是四五十岁沉稳模样。 这个郝财却生的皮白肉嫩,模样俊秀。 瞧着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 略缓了口气。 抱臂向着青烟骂。 “有种你就杀了我。” “若不敢,就是个孬种。” 不绝想都没想。 抬脚踢到他的大腿上。 “咔嚓”一声,便生生又断了条腿。 郝财滚到地上嚎了起来。 不绝歉疚地看看青烟。 有些委屈:“他骂你。” 青烟倒是没有再让她温柔。 只点了点头。 “断的好。” “这样的人,就该吃些教训。” 不绝将人拎了拎。 冷声道:“快说,谁指使你的?” “你若不说,我就将你浑身的骨头,一节节全都打断。” 抬脚踏到他的伤处。 她的嘴角扬起一丝冷虐的笑意。 “我倒要看看,是你的骨头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郝财怒目圆睁。 恨声骂道:“你这个女魔头!” 不绝自然不会让人这样骂自己。 抬脚踹上他另一条腿。 郝财唉声嗷叫。 直接扑倒在地。 “说不说?” 不绝狠狠踩他一脚。 又用力碾了碾。 郝财虽然只是个管家。 却也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头。 当即告饶道:“我说我说。” “是,是个南诏人。” “他来寻了我。” “说,说要帮我。” 青烟眯了眯眼睛。 南诏人? 那蛇来的蹊跷。 王爷料想的果然没错。 “帮你?” 青烟瞧着他,好奇问道。 “帮你什么?” 郝财白着张脸看他。 “我们大小姐,从小娇生惯养。” “因为宁王妃,竟生生被打断了腿。” “我,我气不过,一直想要帮她报仇。” “天不负我,给了我这样一个好机会。” “你们,你们就等着给她收尸!” 郝财狰狞笑起。 “那人说,那蛇毒没有解药。” “一旦被咬,只能生生挨上四十九日,才会气绝身亡。” “我们大小姐受的罪。” “我要你们王妃加倍奉还!” “哪怕是赔上这条命。” 他喘息着。 嘴角的笑意扭曲。 “能为大小姐报仇,也值了!” 不绝眉眼带恨,折着他的手臂。 “你想的倒是美。” “可惜,怕是不能得偿所愿。” 郝财顾不得痛。 挣扎着想要爬起身。 “什么意思?” “你什么意思?” “只要被咬,她就不可能活。” 不绝心中气愤,抬腿又要踹他。 青烟连忙阻止。 “别打死了。” “王爷还要问话呢。” 郝财没有从刚才的震惊中反应过来。 仍旧不住追问:“你究竟什么意思?” “难道你们有解药?” “不可能,不可能!” “你们明明都张了榜,四处寻找名医。” “她怎么可能没事!” 青烟蹲下身。 瞧着他一身的狼狈。 觉得他被一个女人打成这样。 着实有些凄惨。 却还是问道:“什么样的南诏人?” “他是怎么找到你的?” “你们平时如何联络?” 郝财看着他,只是笑。 不绝见状,心里恼怒。 上前照着他的脸就是一个嘴巴子。 “死丫的,我哥哥问你话。” “你笑什么笑?” “不赶紧老老实实说,看我不把你牙齿都打掉!” 郝财“哇”的吐出口血水来。 瞧着里面自己那两颗雪白的牙齿。 直接惊呆了。 抬头瞪着她,叫了声“女魔头。” 见她又抬起手掌。 气势直接就灭了。 苦着脸道:“是,是个商人打扮。” “左眉眉尾处有一颗黑痣。” “说是从南诏来的。” “一起吃过几次饭。” “住在京城的秋月酒楼。” “叫,叫元二。” 看着他已经肿起来的脸。 青烟冷声道:“还有呢?” “没,没了。” 见不绝又要挥掌。 郝财连忙别过脸往后缩。 哭道:“他将东西给了我。” “就再也没有露面。” “你们若是不信。” “大可去秋月酒楼问问。” 第76章 郝春娇的爱慕者 秋月酒楼是京宁城中。 一处较大的酒楼。 往来商客大都住在这里。 既然郝财说了那人住在这里。 就定然是要查的。 掌柜的见是宁王府来人盘问。 自然不敢有所隐瞒。 将住客名单细细查看。 果然有个叫元二的南诏国商人住过。 “此人在这里住了一月有余。” “三日前已经结账离开了。” 青烟看了眼登记的名册。 “可是在左眉眉尾处有一颗黑痣?” 掌柜的想了想。 “是是。” “那人三十多岁年纪。” “瞧着精明干练。” “初来时,每日里早出晚归,也不知忙些什么。” “后来有一阵子,便一直窝在房间里。” “大门都不出。” 青烟带了画师过来。 照着掌柜的与小二的形容。 画了那人的画像。 当即安排了人沿途去追踪。 顾慕远看着趴伏在地。 已然瞧不出模样来的郝财。 诧异地看了眼青烟。 后者挑了挑眉。 “小丫头下手太狠辣。” “属下没拦住。” 顾慕远没有说什么。 心里却想着。 不绝是个忠心的。 这人出手想害南凤仪。 如今还能留着条命。 已然是手下留情了。 看了眼地上的人。 顾慕远的声音里透着幽冷。 听不出半分情感在里面。 “是郝正让你报复?” “还是你家大小姐?” 郝财听着他的话。 莫名打了个冷战。 “都,都不是。” 眼前的男子英伟不凡。 难怪郝春娇一直对他念念不忘。 再想想自己。 不过是一个奴才。 与他一比,有如云泥之别。 心底里的喜欢。 也就更显得卑微了。 “我家大小姐爱慕你多年。” “即便你残暴嗜血,她也一直倾心不已。” “可你却从不将她看在眼里。” “竟然还让人断了她的双腿。” 郝财心疼,更气愤。 “是我气不过。” “所以才想为她报仇。” 顾慕远冷睨着他。 断她腿的是良誉。 何以要算到南凤仪身上? “你既要报复,为何不来寻我?” “却要冲着本王的王妃?” “难道只因为她是个女人?” “比较好被人欺负?” 郝财梗了梗脖子。 “自然不是。” 他自然不能说。 是因为郝春娇恨毒了南凤仪。 若是那样。 岂不是连着她也要一起遭殃? “她就是个狐狸精!” “人人得而诛之!” 顾慕远哼了一声。 打量他眼。 “想来,你爱慕你家大小姐已久了?” “为了她,当真是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顾慕远难得心软一次。 “天下情痴之人,最是让人可怜。” “本王念你一片痴心,不会杀你。” 低头看了眼地上。 那块郝府的腰牌。 顾慕远接着道:“但是有个道理你当明白。” “这世间的情。” “不是你付出,对方就该有所回应。” “求而不得,便心生恨毒。” “那不是爱,是折磨。” “只有两情相悦,才是这世间最和美的。” 看了眼青烟,叮嘱道:“别让他死。” “我要让他看看。” “夺取自己不该妄想的。” “该是个什么下场。” 他的话音不重。 落在郝财的耳中却像惊涛骇浪。 “你想怎样?” “顾慕远!” “你究竟想怎样?” “此事是我一人所为。” “与我家大小姐没有关系。” “郝大人待我恩重如山,此事与他亦是没有半分关系。” 青烟拎着他的衣领将人抛开。 “有没有关系。” “可不是你空口白牙说说,我就会信的。” “这满墙的刑具。” “郝大管家还是给自己,挑选几样称心的。” 郝财再没心思朝顾慕远嚷。 浑身打了个颤颤。 “你你你想干什么?” “宁王爷说了,不会要我的命。” 青烟难得露出个笑容来。 “放心,我没有聋。” “我们王爷说的是,别让你死。” “我一定不会让你死的。” “你若是能吐出点什么有用的东西来。” “后面还有更好的戏等着你看呢。” 说着上前两步,将人一把提了起来。 将他整个人按着贴到墙上。 “这一套剔骨刀,大管家觉得如何?” “想不想感受感受,它的滋味?” 郝财手脚不停地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 “救命,救命啊。” 却哪里会有人来救他? 既然心怀不轨,想要谋人性命。 自然是要付出代价。 这世间,没有一个恶人。 做了伤人的事情。 可以逃脱惩罚。 顾慕远将事情的来龙去脉。 跟南凤仪大略讲过。 看着她一脸震惊的样子。 不禁有些心疼。 郝春娇的事情,是因为自己而起。 南凤仪虽然也在。 可无论是训诫,还是别的惩罚。 都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可他们的目的,却是要她死。 还有南诏那个没查出来的人。 顾慕远握住她的手。 “不要心软。” “他们都是想要害你性命的人。” “只要你一句话。” “本王绝对不会让这世界上,再有任何,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南凤仪看着他。 一时没有说话。 这可都是人命啊。 自己一句话,就可以全都取了? 她的手在微微打颤。 顾慕远如何看不出来? 正想着如何开口劝慰。 就见南凤仪镇定了神色,抬头看自己。 “大启有律法。” “还是送去官府。” “想来会有个公正言明的判处。” 虽然润了嗓。 可南凤仪还是觉得唇角都是干巴巴的。 “他们想害我。” “却反而害了孙美人。” “她才是最受伤害的人。” “不若王爷也问问她的意见。” “也好给她和她的家人一个交代。” 孙怡然如今已经被挪去了庄外。 顾慕远虽然请了太医,也在到处为她寻找解药。 却都是没有结果。 甚至连南玄。 这个南诏的太子。 都说此毒无解。 可见这金丝夺命,真的是世间无解。 孙怡然只怕难逃厄运了。 顾慕远没有反对。 点了点头:“好,本王会去问她。” “至于那个绿蕊。” 南凤仪握住他的手。 虽然已是春末。 她的指尖却泛着凉意。 许是人间险恶,让她心冷。 “瞧着怪可怜的。” “又是受人胁迫。” “如今家人也都没有了。” “王爷不若就饶她一命。” 第77章 害人的下场 虽然想过南凤仪不会那般狠毒。 却也没想到,她居然会为一个小丫头说情。 顾慕远迟疑着没有开口。 就听南凤仪接着道:“我也不是圣女心。” “只是觉得凡事有个主次。” “她虽然参与了谋害。” “却终究也是个受害的。” “我就想着她这么可怜一个小丫头。” “活着已经是不易。” “就得饶人处且饶人,让她活下去。” 绿蕊确实也是个可怜的。 郝财将她的家人全都杀害。 若不是青烟早有提防。 只怕此时,她也已经是黄泉路上的游魂了。 “王妃何须如此心善?” 灵心知道她为绿蕊求情。 心中有些忿忿。 “那日是您运气好。” “正好回去换衣裳。” “若非如此。” “只怕如今中毒的,就是您了。” 南凤仪如何不知其中惊险。 “我也不是只一味看她可怜。” “只是人分两种。” “一种是有悔改之心。” “另一种是死性不改。” 从一摞身契中,翻出来一张,递给她。 “人都会犯错。” “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灵心不懂什么大焉小焉。 只将南凤仪交给自己的东西给了元福。 后者便拿着。 去将关在柴房里的绿蕊放了出来。 抱臂站在她跟前。 灵心其实觉得。 一个敢害主子的人。 杀了就杀了。 正好去阴曹地府一家子团聚。 “王妃说你是个可怜人。” “并不追究你。” “但这府里,却是不能留你了。” 说着,将一袋银钱丢给她。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你的家人,王爷已经让人将他们安葬了。” “拿着这些钱,从此爱去哪里去哪里。” 不情愿的从怀里,掏出张纸来递到她跟前。 灵心扁了扁嘴。 “这是你的身契。” “王妃说,知错就改,善莫大焉。” “你以后,好自为之。” 元福在旁摇头叹息。 却也不说什么。 只与灵心一同走了。 绿蕊拿了自己的身契。 还有那沉甸甸的一袋子银钱。 朝着南凤仪的含娇殿重重叩了一拜。 “王爷、王妃不杀之恩,绿蕊无以为报。” “来世做牛做马,定当报答。” 绿蕊离开时。 郝财那边也已经有了结果。 那家伙被不绝吓破了胆子。 青烟只稍稍用了些手段。 便将一切都老实交代了。 他经手的,未经手的。 郝正这些年贪赃枉法的事情。 桩桩件件,俱都交代了个透底。 “王爷。” 青烟脚步沉重进到书房。 将他画了押的证词放到桌案上。 “都交代了?” 顾慕远看了一眼。 却并没有去拿。 “除了郝正贪赃枉法的那些事情。” “郝财还交代了一件事。” “事关秋日围猎,王爷遇刺的。” 这倒有些出乎顾慕远的意料。 “是郝正?” 顾慕远有点不大相信。 “行刺皇子,他竟有那么大的胆子?” 青烟连忙摇头。 “他自是不敢。” “这件事,郝财没有参与。” “但是他知道,那日围猎。” “那些刺客,是扮成郝家的家奴,混进去的。” 见顾慕远抬头看自己。 青烟接着道:“郝财说,他本来也没有想到,刺杀之事与郝家有关系。” “出事后,郝正一直惶惶不可终日。” “回府清点人数时,发现少了些人。” “郝正一时说漏了嘴。” “他这才知道,那些刺客与郝家有关系。” 将桌上的证词拿起来,草草看了一遍。 顾慕远皱了皱眉。 “居然干了这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 “还真是本王小看了他。” “去郝府,将郝正拿来见我。” “是。”青烟得令。 带着人,急匆匆去了。 只是还未走到。 便远远瞧着一处宅院浓烟滚滚。 “走水啦,走水啦。” “郝府走水啦。” 青烟闻言连忙带人过去。 郝府的主屋,已经化作一片火海。 “老爷啊。” 郝夫人跪在外面哭的声嘶力竭。 “你怎的就没有出来啊。” “咱们家往后,可怎么办呐。” 跟着看热闹的人,进到郝府。 救火的仆役,已然放弃了。 “这怎么办?” 身后有侍卫小声请示。 看看已经烧的破败的房屋。 青烟心下狐疑。 难不成是有人走漏了风声? 可是想想又觉得不会。 郝财和他那两个帮手被抓。 一切都是神不知鬼不觉。 怎么可能会有人发现呢? 他却不知道。 就是因为郝财的一夜未归。 还有宁王府的动静。 这才引了旁人的猜疑。 未免做过的事情败露。 才有了这场莫名的大火。 给郝正惹来了杀身之祸。 青烟这边无功而返。 刺杀顾慕远的事情,自然也没有了头绪。 顾慕远想了想。 让人将那份证词送去了孙府。 孙家人知道自己女儿中毒,是因为郝财。 自然迁怒郝正一家。 孙父是朝堂上的言官。 官位也并不低。 女儿横遭此难。 他如何能甘心? 自孙怡然中毒。 孙夫人去看望了一次之后。 便缠绵病榻整日垂泪。 如今知道了行凶之人。 自然不能轻易放过。 所以,第二日。 孙父便奏上朝堂。 求顾明衡严惩凶手。 郝财自然是死有余辜。 虽然郝正葬身火海。 但他那一大家子,却也逃不脱干系。 郝春娇原本还期待着。 郝财会帮自己弄死南凤仪。 这个大管家爱慕她已久。 虽然如今自己双腿已残。 可仍旧还是觉得这男人配不上自己。 所以,当知道他向父亲求娶后。 就让人将他叫来。 只说了一个条件:杀死南凤仪。 只要能杀了她。 为自己报了断腿之仇。 郝春娇允诺,愿意下嫁给他。 所以郝财才会铤而走险。 一心想要将南凤仪弄死。 因为是住在外地庄子上。 所以消息格外慢一些。 当知道父亲已死,家中败落。 便是一心爱慕自己的郝财。 也判了斩刑。 已经是三日后了。 官差的枷锁还未戴到身上。 郝春娇便经不住打击,犯了疯病。 等被拖回京宁城。 下了大狱。 早已经成了一副不人不鬼的样子。 郝财爱慕了她一场。 到最后却只见了个疯傻的人。 只后悔,不该帮她去害南凤仪。 到头来,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第78章 孙怡然疯了 自春日宴之后。 就没有什么消停的日子。 郝家人踏上流放之路时。 南凤仪也正与顾慕远去看孙怡然。 金丝夺命的蛇毒,果真是折磨人。 孙怡然每日里发作的次数。 越发的多起来。 虽然有太医缓解剧痛的药。 却也作用不大。 原本只以为是自己时运不济。 后来知道,那蛇原来是冲着南凤仪去的。 而自己只是代她中的蛇毒。 心中的愤恨便泛滥起来。 一边叫嚣着,要郝春娇的命。 要郝正阖府陪葬。 一边整日里怨怼。 恨不得那蛇把南凤仪再咬上一口。 见到顾慕远来看自己。 孙怡然似是寻到了救命稻草。 从床上滚落下去。 抱住他的腿。 哀戚戚哭个不停。 “王爷,怡然不想死啊。” 经过这些时日。 身上的毒非但不好,反而越重。 她开始意识到。 自己中的毒,只怕不好医治。 如今又被送到了庄子上。 她的心里就更是惶恐了。 “王爷,怡然是不是会死?” 她的面颊已经有些凹陷。 透着些许的灰败。 见身前的男人并不说话。 孙怡然哭闹起来:“我不想死。” “王爷,我不想死啊。” “他们是想要王妃死。” “为什么要我代她受过?” “王爷,王爷你要为我做主啊。” 其实她心里何尝不明白。 要不是自己趁着南凤仪不在。 坐到了她的位置上。 想要搏顾慕远的宠。 何至于就成了那蛇的目标? 可人在大多的时候。 往往不会看到自己的错。 眼睛里看到的,永远都只是别人的不对。 哪怕是欲加之罪。 “好好养伤。” “本王正在为你寻找解药。” 顾慕远安慰她。 却也知道,这只是安慰。 并没有什么实际的意义。 “京城的名医,甚至大启的名医。” “本王都会尽力为你去寻。” 孙怡然哪里听得进去。 这些日子的毒发折磨。 已经让她接近崩溃。 一天中,大多时候都是恍恍惚惚的。 剩下的就是在各种痛苦之中。 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 也真的是害怕了。 “王爷,救救我。” “我不想死,我不想死啊。” 她的身上已经渐渐出现了溃烂。 那灼心的痛,时常折磨着她。 再这么下去。 她觉得,自己怕是挨不到,顾慕远为自己寻到解药。 默默叹了口气。 顾慕远看着这个已经瘦脱了相的女子。 原主从前是十分宠爱这个女人的。 可自己却并不爱她。 原本想着,寻个合适的机会。 帮那三位美人寻个好的归宿。 将他们都送出府去。 却没有想到,他还没有开始为他们打算。 孙怡然竟就出了这样的事情。 看了眼门外正进来的南凤仪。 心里却又有点庆幸。 索性伤到的不是她。 若要自己眼睁睁看着她,被这毒折磨上四十九日。 只怕自己会比她先死掉。 “孙美人,你别难过。” “我哥哥已经在派人帮着寻找解药。” “相信一定可以救你的。” 南凤仪进到屋内。 看着跪在地上。 哭的凄惨的人,心中十分不忍。 孙怡然见她进来。 登时勾起了心中的狠毒。 尖着嗓子哭叫道:“是你,都是你!” “若不是你,王爷怎么会失宠与我?” 她有些失了心智。 满心满脑的,全都是恨。 “你这个贱人。” “掉进冰窟都没有死。” “怎么?” “如今见我要死了,来嘲笑我的吗?” 听她这般辱骂南凤仪。 顾慕远皱了眉头便要训斥。 见南凤仪向自己摇头。 强忍着按捺下去。 别开脸,不去看她。 南凤仪心里颇有些无奈。 虽然知道孙怡然不是很喜欢自己。 可也没想到,自己的出现。 居然会引起她这么大的反应来。 “我只是来看看你,并不想嘲笑你什么。” 她解释着,想要过去。 不绝却拽着不让她靠前。 就听着孙怡然笑起来。 只是那笑声阴森。 带着莫名的冷意。 “我信你才怪!” “你抢了我的王爷。” “抢了我最爱的男人。” 往前膝行两步。 孙怡然的眼眸里都是恨。 “你知道吗?” “他从前最爱看我的红绸舞。” “因为你。” “都是因为你!” 她声色俱厉地伸手指着她。 尖锐着嗓子道:“要不是你。” “王爷怎么会罚我,在雪地里跪了三日三夜?” “我的腿又怎么会废?” “如今我做不得红绸舞?” “南凤仪!” 她嗓子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我只恨没能将你早一点引到那冰窟处。” “若我再早那么一会儿让你掉进去。” “别说王爷,就是大罗神仙。” “谁来也救不了你的命!” 顾慕远闻言,脸上登时布满了杀气。 “竟然真的是你!” 自己当时查探过。 可因为头天夜里下过雪。 那冰面上又脚步混杂。 所以并没有什么线索。 一想到南凤仪当日的惊险。 顾慕远心口一阵抽痛。 指着她恨声道:“你好狠毒!” 孙怡然现下已然有些疯癫。 哪里能听得到他的指责。 抱着他的腿,只是一个劲儿哭嚎。 “王爷,你怎么就看不到妾的一片真心呢?” “她们没有一个人是真的爱你。” “她们只是贪慕你的权势。” “只有我,只有我是真心爱你的啊。” 顾慕远恼恨地将人一脚踹开。 “我杀了你!” 敢伤他在意的人,那是找死。 他决不能留她性命。 南凤仪乍闻真相。 也是吃了一惊。 捂着胸口连退两步。 只觉得人心险恶。 原来自己冬日落水,真的不是意外。 枉她还觉得。 顾慕远惩罚孙怡然跪了那么久,是冤枉了她。 没想到啊没想到。 自己原来才是那个蠢到极致的人。 现下,孙怡然毒的疯了。 倒是自己将那实话尽都说了出来。 倒也省了别人再胡乱猜疑。 若非如此。 只怕南凤仪到最后也不会知道。 自己究竟是怎么落了水的。 “王爷。” 见顾慕远抽出腰间软剑。 南凤仪一把拉住他的手。 自己偶尔会善良。 却也不是什么良善的性子。 更何况是害自己的人。 如何能让她好过? 若是顾慕远直接将人杀死。 那未免太过便宜了她。 第79章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将那柄软剑拿在手中。 顾慕远看进她的眼眸,不禁蹙眉。 “凤仪,不要妇人之仁。” “她害你,本王如何能轻饶?” “本王知道你心善。” “可也不能对谁都这么良善。” “我知道。” 南凤仪点点头。 “对良善之人善良,那是心善。” “对心如蛇蝎之人发善心,那是蠢笨。” “之前我识人不清。” “是凤仪蠢。” “如今她既言明。” “本王妃也没有什么好生之德。” “自然不能容她。” 见她这样说,顾慕远松了口气。 他还真怕南凤仪一时不忍。 饶了这个恶毒的女人。 担心孙怡然会扑过来。 顾慕远索性挡在她身前。 “既然知道了这毒妇的真面目。” “你又不让我杀她。” “难不成还要养着她不成?” 孙怡然被踢了一下。 显然伤得不轻。 爬了半天,才从地上坐起身。 看着携手而立的两人。 只觉恨得眼眸里都要冒火。 “她害我险些丧命。” “凤仪自然不能轻饶了她。” “有道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如今她身中奇毒。” “虽说是因为我。” “谁又能说,不是她咎由自取?” 望了眼孙怡然。 南凤仪冷冷的道:“让人好好照料她。” “那缓解疼痛的药,却不用再服。” “不是说,这毒要将人整整折磨上七七四十九日。” “才会毒发身亡么?” 见顾慕远似乎不很明白自己的意思。 南凤仪笑得冰冷。 “我要她受这折磨,一日都不能少。” 顾慕远倒是没想到。 她会有如此心狠的一面。 却又十分赞成她的法子。 觉得如此,当真比一剑刺死,来的解恨。 当即冷睨了眼周边伺候的。 沉声道:“王妃的吩咐听到没有?” “好好照料孙美人。” “若是让她出了什么意外。” “本王唯你们是问!” 众人连忙跪下应是。 只孙怡然一人在那里。 一会儿哭一会儿笑。 口里愤愤然,尽是辱骂之词。 “青烟。” 顾慕远扬声喊人。 “王爷。” 青烟应声进来。 刚才站在外面。 里面的话,他自然也尽都听见。 “将孙怡然身边的人,好好审一审。” “本王倒要看看。” “她还都做过些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是。” 青烟目送着他与南凤仪离开。 扫视了一圈室内的人。 将孙怡然身边贴身的几个尽都提走。 另安排了人进来照顾。 虽然是些侍女丫鬟。 但深宅大院里养着。 也都是些皮娇柔嫩的。 哪里受得住什么刑罚? 这一审,果然就审出些事情来。 寻常在美人们的饮食里。 放些伤身的东西,还是次要。 原来,赵荣锦的孩子。 也是因为她没有的。 “孙美人嫉恨赵美人先有孕。” “便亲手制了添加大量麝香的香膏。” “赵美人不知情,整日里用。” “孩子自然保不住。” 春明哭哭啼啼地招认。 “经常送给刘美人的糕点。” “美人也在里面加了红花。” 麝香、红花,这些东西。 虽然剂量小不会影响什么。 可长年累月的用。 难免会影响到女子身体。 顾慕远看着白纸黑字。 摁着红手印的罪证。 心里只觉愤怒。 自己是个傻子。 原主也是个傻子。 居然宠爱这样的女人。 这哪里是个人? 明明就是个冷血心肠的魔鬼! 真是最毒妇人心! 南凤仪在旁冷眼看过。 心里有些百感交集。 从前觉得,那些古言小说真是夸张。 哪里就有那么多害人的事情发生? 如今自己生活在这里。 眼睁睁瞧着。 竟都不能觉察,这人的居心叵测。 可见后宅妇人间。 当真也是无聊。 为了一个男人。 居然这般铁石心肠,心狠手辣。 “拿去给那两位美人看看。” “也好让她们知道。” “平日里情如姐妹的人。” “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虽说人之将死,何必毁了她的颜面? 但顾慕远却觉得,南凤仪做的没有错。 既然孙怡然自己不做人。 又何必让人一直受着她的蒙蔽? 面皮长得再好看。 也抵不过心底的恶毒。 “顺便给她们提个醒。” 南凤仪冷了声音。 恨恨地道:“只要我在这府里,坐在王妃的位置。” “哪个敢有惹是生非,害人性命的念头。” “别怪我辣手无情!” 顾慕远看着她笑。 心里对她自称王妃十分受用。 “不生气了。” 拉过她的手,握进掌间。 “那样的人不值当。” “都是本王的错。” “居然留了这样的蛇蝎在府里。” “还险些害了你性命。” 南凤仪瞪他一眼。 心里不禁嘀咕。 大猪蹄子! 你要是没有那么些女人。 怎么会有这些事情? 说什么红颜祸水。 归根结底,还不都是男人的错? 顾慕远哪里知道,她心里在怨怪自己。 觉得这些时日,过的着实不痛快。 便想着做点什么,讨她开心。 “前几日,山庄那边来人。” “说有几头鹿驯养的不错。” 见她眉目渐松。 顾慕远笑的温和。 “不若,咱们去庄子上小住几日。” “散散心如何?” 南凤仪瞧着他愣了愣。 “你有空?” “不是还在查,南诏国那个神秘商人吗?” 青烟派了几波人出去。 那个商人竟像是凭空失踪了一般。 愣是没有查到半点踪迹。 顾慕远微垂下眼睫。 再抬眸时,脸上已是一派平淡。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此事,我已经让人通知了南玄。” “他那边也会留意查看的。” 天日渐暖,南凤仪穿了件粉色的襦裙。 耳垂上缀着两个小小的珊瑚坠子。 红艳艳的,左右晃动。 越发衬得容颜娇丽。 顾慕远看得有些挪不开眼。 忍不住抬手去碰了碰。 “不用担心,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的。” “不论是我,还是你哥哥。” “总会把他揪出来。” 那只狡猾的狐狸背后。 定然还有一只恶毒的蛇。 顾慕远没有说。 自己与南玄,其实还布了一道迷魂阵。 只等着背后那条蛇。 耐不住性子,咬了钩子蹦出来。 只是他究竟会是谁呢? 南景庸? 或者是其他哪位皇子?? 周末愉快呀~~小可爱们~~~ 第80章 兔兔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午后的阳光,和暖温煦。 繁花树荫下。 两个明艳的女子坐在石桌旁。 一个柳眉弯弯。 穿着一身胭脂红色织暗竹纹花样襦裙。 刘美人摇了摇手里的团扇。 向赵荣锦道:“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没想到孙美人竟是那样的人。” 看她面色郁郁,愁眉不展。 安慰道:“姐姐别愁。” “你以后定然会再有孩子的。” 望了眼站在远处的一只梅花鹿。 赵美人眼里滑过一丝失落。 “再也不会有了。” 刘美人自然也看到了那只悠然的鹿。 嘴角卷起一丝苦涩。 “是啊。” “王妃宠眷浓深。” “咱们怕是再难得王爷宠幸了。” 那鹿丝毫不怕人。 径直走到二人身畔。 赵荣锦抬了抬手。 它便低头,轻轻蹭着她的掌心。 “你看,这鹿都如此讨人欢喜。” “难怪王爷不喜欢咱们。” 刘美人睨了她一眼。 “姐姐怎能妄自菲薄?” “若是咱们自己都放弃了希望。” “往后就更无法博王爷欢心了。” 赵荣锦听了她的话。 只是淡淡一笑。 “安然过好眼下的日子。” “谈什么往后。” 往后? 十年还是二十年吗? 那是多么久远的事情啊。 自从失了孩子。 她本就有些颓丧。 经过了孙美人的事情。 知道了真相。 更是万念俱灰。 对身边的人与事,也提不起兴致。 所以,南凤仪说要带着她与刘美人。 一同去山庄散心时,便婉言谢绝了。 看着她落寞离开的身影。 刘美人眉头微蹙。 不动声色地摇了摇手里的团扇。 眼底闪过一丝狠戾。 和鹿苑。 南凤仪一身劲装。 在林间风驰电掣。 “嗖”的一箭射出。 正中前面红色靶心。 “王妃好棒啊。” 灵心欢呼鼓掌。 南凤仪已经从马上跳了下来。 “怎么样?有进步?” 她得意地甩了甩高高扎起的马尾。 神态间说不出的恣意。 “有进步有进步。” “王妃射的都要比不绝准了。” 南凤仪笑着敲了下她的额头。 促狭道:“你也快成马屁精了。” 不绝坐在旁边一棵树的树杈上。 朝灵心丢了颗小石头。 跟着叫了声:“马屁精。” “你才马屁精。” 灵心跳脚起来。 “整日里就知道围着青烟转。” “哥哥长哥哥短,肉麻死了。” 不绝从树上“噌”的跳下来。 灵心唬了一跳。 连忙闪到南凤仪身后。 “你们两个别闹了。” “王爷不是说今天要烤野味咱们吃吗?” “走走,肚子都饿了。” 南凤仪生怕她俩再闹起来。 一手牵了一个。 拽着去找顾慕远。 山林的一处空地上。 正有几个庖厨打扮的在忙活。 顾慕远坐在一处火堆旁。 悠然烤着手里的东西。 “好香啊。” 南凤仪欢呼着跑过去。 “是什么?” 宠溺地抬手将人圈在臂弯里。 顾慕远在她额头印下一吻。 “野兔。” 说着掰下条兔腿递给她。 “尝尝,特别香。” 这几日,顾慕远总是变换着花样做野味。 今日居然还让人特意烤了头整鹿。 因为这个工程有点巨大。 怕她会饿。 所以便先烤了只兔子,给她先垫垫肚子。 “别吃得太多。” “一会儿的鹿肉会更香。” 南凤仪拿着那只烤的焦黑的兔子腿。 突然想起从前看过的一个段子。 嘟了嘟嘴。 娇声娇气道:“兔兔那么可爱。” “怎么可以吃兔兔?” 顾慕远被她逗得忍不住笑。 “丑的你愿意吃吗?” 眨巴眨巴眼睛。 南凤仪举了举手里黑黢黢的烤兔腿。 “都丑成这个样子了。” “要不是看在你亲手烤的份儿上。” “我还真是不愿意吃。” 说着挑剔的用牙尖撕下来一块肉。 “嗯……” “好香啊。” 顾慕远瞧着她夸张的样子,脸上笑意更浓。 红彤彤的夕阳挂在半山腰。 映照着两人的影子长长的。 不绝看了眼他俩。 学着南凤仪的样子。 向一旁的青烟撒娇。 “哥哥,我也要吃兔兔。” 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 青烟没好气地道:“要吃自己逮。” “我要吃哥哥逮的。” 不绝拽着他的胳膊摇。 “说了让你以后别叫我哥哥。” 青烟没好气地瞪她一眼。 不绝嘟着嘴,眼里逐渐盈满泪光。 “那叫什么?” “叔叔?伯伯?” 青烟抬手扶额,真恨不得揍她一顿。 “爷爷,我也要吃小兔兔。” 不绝继续摇着他的手臂嘟囔。 无语地看着她。 青烟终于放弃反抗。 “别叫爷爷。” “我这就去给你逮。” 不绝闻言来了精神。 一下子跳到他的背上。 大喊一声:“我跟你一起去。” 她的声音太大,唬了身后众人一跳。 纷纷向这边看过来。 青烟只觉丢人。 想将她甩下来。 她却像个长尾猴一样。 黏在自己的身上。 见顾慕远与南凤仪也看过来。 青烟一脸羞窘。 背着她一溜烟跑没影了。 “他俩干什么呢?” 顾慕远有些奇怪。 “不绝怎么了?” “腿受伤了吗?” “青烟怎么背着她?” “啊?” 南凤仪也不知道。 不过猜想着,定然是不绝又在缠着他的小侍卫。 从他手里拿过烤兔肉。 拽下来一块塞进他嘴里。 “谁知道呢。” “许是跟青烟又玩什么好玩的。” 瞧着他嚼的津津有味。 南凤仪砸了咂手指头上的香味。 红润的唇瓣。 白嫩的指尖满是油光。 顾慕远忍不住也低头尝了一下。 南凤仪笑着推他。 “老不正经。” “这么多下人在呢。” 亲了下她有些羞红的脸蛋。 顾慕远压低了声音。 在她耳畔悄声道:“怕什么?” “他们巴不得我多与你亲近。” “不会有人偷看的。” “为什么?” 南凤仪不明所以。 瞧着她一脸好奇的样子。 顾慕远笑着将人搂住。 “因为本王与你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开心的。” “王妃开心,本王就开心。” “他们也可以过的轻松快乐些。” 南凤仪红了脸。 将一大块兔肉塞进他嘴里。 眼眸里尽是璀璨的光。 顾慕远搂着她忍不住地笑。 深情在她耳畔道:“凤仪。” “本王想与你永远这样。” “一辈子都这样。” 第81章 碰也疼,不碰也疼 顾慕远与南凤仪这边蜜里调油。 南诏国的太子府里,却是愁云惨淡。 “殿下,去吗?” 桌案上,是一张烫金的帖子。 南崇善要为阮红纱庆祝生辰。 为表隆重,特意让人送了帖子来。 看似一张不起眼的请帖, 背后的深意,却让人不得不多想。 “不能去啊。” 南玄的谋士申文昌进言。 “那位红纱娘娘在陛下跟前说。” “殿下每年都不参加她的诞辰。” “许是心中对她厌恶。” “你们听听这话,不是摆明了挑唆么?” “所以殿下,您不能去啊。” “可是不去怎么办?” “难不成要落人把柄?” 另一个反驳。 “陛下亲自让人送了帖子。” “若是不去,岂非忤逆圣意?” 再一个则上前道:“殿下千万三思。” “红纱娘娘此举,不知意欲何为。” “您万不可冲动行事哇。” 南玄皱眉坐在一旁。 听着他们争执不下。 这些年,他一直有意无意的避开阮红纱。 毕竟是盛宠的贵妃。 自己若是走得近了。 难免落人口舌。 更怕自己触景伤情。 也怕影响到她的生活。 她偏偏要自己出席。 究竟意欲何为? 两方意见僵持不下。 南玄突然转头问方映。 “方侍卫,你觉得本殿下去还是不去?” 方映见他问自己。 倒也没有十分诧异。 “避而不见,不是长久之计。” “属下觉得,殿下应该去。” “但要做好万全准备。” 南玄皱了皱眉。 万全准备? 他的小阮心思单纯。 从不会有害人之心。 这是让自己防着她? “你觉得她会害我?” 方映欠了欠身。 “属下不敢。” “只是凡事有万一。” “殿下现在正在追查阮氏。” “咱们还是小心谨慎些比较好。” 虽然觉得他说的在理。 但南玄觉得,他们还是多虑了。 靡靡乐音,曼曼舞姿。 阮红纱的生辰宴如期而至。 如今的她。 虽然只是贵妃。 但后位空缺。 满后宫,只她身份最为尊崇。 这么多年,她的地位稳固,风头愈劲。 明眼人都看得出。 陛下于她的宠爱,无人能及。 众人争相敬酒。 殷勤切切,好不热情。 南玄除了初时敬了酒。 说了几句场面的客套话。 余下的时间。 便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观舞赏乐,倒也淡然。 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得知了南凤仪中毒的消息。 阮红纱高兴的不得了。 几杯酒下肚,面上便飞起一片红霞。 端了杯酒敬给南崇善。 美人娇滴滴的在旁哀怨。 “听闻太子殿下笛音袅袅。” “红纱无福,竟都没有听过。” “不知陛下可曾听过?” 南崇善饮的畅怀。 听完她的话哈哈一笑。 “太子的笛音,确实堪称一绝。” “朕也好几年不曾听过了。” 看了眼正专注看歌舞的南玄。 南崇善唤他一声。 “太子,不若即兴一曲如何?” 南玄急忙起身。 “儿臣今日出门,并未随身携带。” “还是改日。” 美人轻轻推搡。 南崇善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 “不碍。” “朕那里新得了一支玉笛。” “正好赏赐与你。” 说着命人去取了来。 舞乐已停。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这里。 南玄自然不会公然违拗南崇善的意思。 躬身接过那温润的玉笛,眸色安然。 自从阮红纱入了宫。 他便再不曾吹笛。 没想到今日,还是因她再奏。 “儿臣恭敬不如从命。” 捡了首应景的春日暖。 南玄徐徐奏来。 只听的人如痴如醉。 阮红纱拾起身前的酒杯。 眼眸里目光闪烁。 上下打量着,眼前这个样貌上,与从前一般无二的少年。 只是他的态度毕恭毕敬。 再不是从前与自己一起时的恣意温柔。 他的目光也再不落到自己身上。 许是喝多了酒。 阮红纱身子软软的,靠着南崇善。 “还是陛下最疼红纱。” “若不是陛下。” “红纱如何能有这般耳福?” “想来太子殿下,也不会为我奏曲。” 南崇善被她哄的开怀。 “怎么会呢?” “太子向来温厚。” “之前只是不凑巧罢了。” “是不是啊?太子?” 南玄能说什么? 只能点头应承。 听着上位两人的笑声。 心里似是被划破了道口子。 碰也疼,不碰也疼。 血淋淋的,让人无法直视。 上面的两人不知道又说了什么。 阮红纱端着杯酒,盈盈走到跟前。 “太子殿下曲境优美。” “本宫如沐春风。” “特备薄酒一杯。” “还望殿下,万务推辞。” 她身后的南崇善跟着劝。 “贵妃难得与人敬酒。” “太子就饮了。” 南玄无奈,硬着头皮接过。 “娘娘谬赞,玄,不敢当。” 说罢,仰头一饮而尽。 阮红纱咯咯一笑。 接着又递过来一杯。 “殿下今日赏光,红纱不胜欢喜。” “还望殿下再饮我一杯。” 南玄眸色如漆。 凝望着一身盛装的人。 没有说话。 只接过酒,又一饮而尽。 阮红纱嘴角含笑。 又亲自斟了酒。 转过身来夸赞道:“殿下海量。” “不若……” 余下的话还未出口。 手中的酒倾洒而出。 落在了南玄的衣衫上。 “哎呀呀!” “本宫定是喝多了。” 阮红纱拿了绢子,俯身帮他擦拭。 南玄连忙避开。 “有劳娘娘,不碍事。” 说罢与南崇善告退,下去更换衣衫。 他行的匆忙。 眼眸里一片水汽。 内监在前引路到了地方。 李申便让人尽都退下,亲自在里面伺候。 “殿下。” 拿了衣物递给他。 谨慎问道:“可有觉得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刚才饮了阮红纱的两杯酒。 李申怕那酒里有古怪。 忍不住担心地问道。 “无碍。” 换好了衣衫。 南玄的情绪也平稳下来。 从屏风后出来。 坐到一旁的矮榻上。 刚才的两杯酒喝的有些快。 此时略略有些头晕。 便一手支头,靠在那里小憩。 “是怕我害了你们殿下吗?” 柔媚的声音软软响起。 一阵香气袭来。 阮红纱站在门外,语笑嫣然。 李申面色微变。 看了眼睁开双眸的南玄。 连忙退到一旁。 这女人,好大的胆子啊!? …… 你那里,下雨了吗? 第82章 父皇榻上的枕边人 皇宫大内。 天子眼皮底下。 真是没有想到。 这女人居然这般不避嫌。 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进来。 竟不怕别人说什么不入耳的话? 让人将时新的瓜果放到桌上。 阮红纱漫步上前。 虽然已经有过了孩子。 可她的身姿依旧曼妙。 比从前少女时。 更添了几分风韵。 一身大红色绣蜂蝶共舞图纹式样的华服。 更衬得她的身形,凹凸有致。 李申看了一眼,连忙垂下头去。 却并未退出。 心里暗戳戳地想。 这女人,莫非是来勾引太子? 若是那样。 自己在这里也好为太子证一证清白。 如此想着。 面上的神色不禁严肃了几分。 “陛下说,太子不擅饮酒。” “刚才喝的那般义气。” “怕你会醉,所以特让本宫来看看。” 南玄的目光从她面上一闪而过,并不逗留。 “劳父皇挂心。” 伸手扫过他面颊上淡粉的红晕。 看着南玄避之不及的样子。 阮红纱柔着声音,往前迈出一步。 “可要本宫让人送碗醒酒汤过来?” “不必了。” 南玄又往后退了两步。 被身后的矮榻一挡。 登时坐到了上面。 阮红纱眼里露出丝玩味。 伸手轻轻搭在他的肩上。 “殿下还如从前一般。” “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 她站的离他很近。 身上的香气直扑进心头。 南玄心中颤动。 恨不能握住那双手。 告诉她,自己真的很想她。 握紧了拳。 指甲掐进肉里。 南玄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妄念。 腾的站起身来。 闪避到一旁。 “你对我,就如此避之不及吗?” 阮红纱怔了怔。 一把拉住他的袖袍。 跟着凑了过去。 “以前,你从来不会待我这般冷待。” “玄哥哥……” 她的眼里饱含柔情。 “你真的,对我半分情谊都没有了吗?” 晶莹的泪珠莹然于睫。 沿着脸颊滑落下来。 “小阮多想再与你回到从前。” “两情相悦,风月无边。” 南玄浑身一震。 却还是硬下心肠,一把将人推开。 “娘娘请自重。” 说罢,大步走到门口。 阮红纱是什么人? 追上两步,突然从后将他拦腰抱住。 “玄哥哥……” 她的声音里透着委屈。 低泣道:“我们,真的再回不到从前了吗?” 李申在旁急的恨不能一掌将她拍开。 这是什么地方? 居然这般妄为。 若是被人看到。 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这女人失了宠爱不重要。 太子爷若是被陛下厌弃。 那可怎么办? 机警的看看左右。 门外只阮红纱的贴身宫女站着。 这处院落僻静。 还好并没有旁人。 “红纱娘娘。” 南玄的声音透着干涩。 觉得心里某处翻滚煎熬着。 “放手。” “我不。” 阮红纱哭的难耐。 “我想你,想见你。” “为什么要逼着我用这样的法子,与你见面?” “玄哥哥,你怎能这般铁石心肠?” 她抱得很紧。 似是用了全身的力气。 南玄看不见她的脸。 却能感受到她的颤抖。 闭了闭眼。 南玄在心里哀叹一声。 自己躲了这么多年。 终究还是在她跟前溃不成军。 他的小阮。 还是一害怕,就会躲在他身后的那个人。 “你我身份有别。” “贵妃早该清楚。” 南玄侧目,眼里是说不尽的哀愁。 身后的人半晌无语。 只是身体的颤抖。 让人知道,她此时是多么的伤心。 “红纱娘娘。” 南玄哽着嗓子终于出声。 “你这样,有失身份。” “若是被父皇看见。” “只怕与你清誉有损。” 艰难地将她的手掰开。 南玄往旁侧开两步。 “昨日已成过往。” “念念不忘只会苦了自己。” “红纱娘娘以后还是叫我太子。” 阮红纱追了两步。 终究没有再去抱他。 只站在那里声泪俱下。 “为什么要让人查我母家?” “是不是你恨透了我?” “所以想要报复我?” 南玄脚下的步子顿了顿。 就听着她啜泣起来。 “你若是想对我下手,大可直言。” 阮红纱哀怨道:“玄哥哥。” “你如此冷心对我。” “就不怕我恨你吗?” 南玄看了她一眼。 “我查他们,并不是因为你。” 说罢,迈步出门。 头也不曾再回一下。 春光明媚,树影斑斓。 若他回头。 定然能看到。 刚才还一脸凄楚的女人。 现下的眼眸里满是狠毒。 像一条有毒的蛇。 “嘶嘶”吐着蛇信。 恨不能将他一口吞下。 “娘娘?” 见她良久不动,侍女红翠上前扶她。 看着那个匆匆而去的背影。 阮红纱正了正发间的簪子。 “去告诉陛下。” “本宫喝多了,先回去歇着了。” 他走得那般匆忙。 一眼都不肯回头看。 阮红纱只觉得自己的心越沉越深。 直荡到无底的深渊。 扶着门框,看了眼半空里的花枝。 喃喃道:“回不去了。” “我给过你机会。” “可惜,我们真的再也回不去了。” 看了眼已经空空的甬路。 阮红纱迈步出去。 冷声吩咐道:“把消息散出去。” “让所有人都知道她死了。” “我倒要看看。” “知道了南凤仪的死讯。” “他是不是还能这般淡定?” 南玄确实不淡定。 自己最爱的女人。 成了父皇榻上的枕边人。 过了这么些年。 自己见到她。 还是受不住她的眼泪。 控制不住奔涌的情绪。 这让他如何能淡定? 将来是要身居高位的人。 情绪如此外露。 早晚是要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的。 从宴席匆匆告退。 他便回了府邸。 众人虽然庆幸无事发生。 可是看着他暗沉难看的面色。 却又觉得,事情或许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 “太子殿下不擅饮酒。” “今日喝了许多,或是有些醉了。” 方映送了醒酒汤来时。 那些谋士们正退出去。 看着李申冲自己使了个眼色。 方映走上前。 将汤递了过去。 “殿下是身负重任之人。” “凡事当以大局着想。” “前尘往事,只会徒增烦恼。” 南玄转头看他。 嘴角扯出一丝苦笑。 “你们不懂。” “她是我心中所有的美好。” 第83章 你当那个男人能有多爱她 南玄心里的美好,并没有想念多久。 南凤仪的死讯。 便铺天盖地,席卷了南诏国的每一个角落。 “怎么会查不到?” “消息总会从哪个地方散布出来。” “难不成,还能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南玄急的在书房里不住踱步。 “属下查过了。” “这消息是从几个孩童那里传开的。” 李申也是一脸的焦虑。 “砰”地捶了下桌案。 南玄心里恼恨。 “宁王说的元二找不到。” “散布谣言的人也找不到。” “难道要眼睁睁看着这些人为所欲为吗?” 回转身看着有些懊丧的李申。 南玄气恼的不行。 “今次是凤仪走运。” “那金丝夺命没有伤到她。” “谁敢说没有下次?” 虽然南凤仪自小被送出宫去养着。 但南玄与她关系颇深。 甚至可以说。 南玄是看着南凤仪自小长大的。 两人的情谊。 自然是旁的兄弟姐妹所不能比的。 “那金丝夺命,是什么毒?” “天下无解!” “不将背后之人揪出来。” “要我如何能安心?” 方映站在一旁,也是紧蹙眉头。 犹豫半晌,终于开口。 “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南玄看他一眼:“说。” “属下觉得,元二或许只是个化名。” “既然寻不着他的人。” “殿下不若寻一寻金丝夺命。” 不止南玄,李申听的也是一头雾水。 “寻金丝夺命?” “正是。” 方映解释:“金丝夺命为南诏独有。” “又是皇家尊贵爱物。” “想来数量有限,不是什么人想有就能拥有的。” 经他一提,南玄恍然大悟。 “如今谣言漫天。” “殿下便借此缘由,将南诏的金丝夺命全部毁掉。” “一来可以为民除害。” “二来,也可以借机查一查此事。” “好主意。” 南玄登时开怀。 夸赞道:“宁王殿下身边的人,果然不一般。” “若我身边多几个你这样的。” “也就可以高枕无忧了。” 南诏皇宫。 南崇善急匆匆宣了南玄进宫。 将手中信笩递与他看。 “大启宁王说,府中贵人殒于金丝夺命。” “漫天谣言说是十一公主,依天子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南玄做出一番思索模样。 “依儿臣之见,不若将金丝夺命尽数焚毁。” “那位宁王性子暴戾,咱们这般做。” “若真是凤仪,对他也算是有个交代。” “免得为了这样的事情,再起兵戈。” 许是被他最后一句话打动。 南崇善皱着眉头思索一番。 终于点了点头。 “此物毒性太过霸道。” “除了也好,就依你之见。” 南玄就此发了榜。 主动上交金丝夺命,赏黄金百两。 若有私藏不授的,削爵发配。 大家都道他是惧怕顾慕远。 也有人觉得。 他是为南凤仪心痛。 所以才会要剿灭那毒物。 譬如阮红纱。 她就十分的笃定。 南玄定然是心痛的狠了。 所以才会如此。 “真是痛快。” 她晃着手中琉璃盏里猩红的液体。 “可惜,没有让他亲眼看到南凤仪死去的样子。” “也着实是有些可惜。” 饮下一口酒液。 阮红纱醉眼朦胧地看着红翠。 “阮元这次做的不错。” “让他好好潜起来,莫要露了行踪。” “本宫将来,还有许多事情要交与他做。” “娘娘放心。” 红翠福了福身子。 “他早就匿了起来,不会露出行迹的。” 帮她添了酒。 红翠恭顺站在一旁。 “大启的那位宁王殿下,听起来还真是个痴情种。” “不过是死了个王妃。” “竟然几番派人出去追踪。” “要不是阮元机敏,只怕是回不来了。” 阮红纱仰头一笑。 似是听到了什么极好笑的事情。 “痴情种?” “你说那种杀人如麻的男人是痴情种?” 红翠诧异:“若非痴情。” “何至于如此大费周章?” 阮红纱冷哼一声。 天日渐暖。 她只穿了件薄透的纱衣。 玲珑的身形若隐若现。 便是红翠看了都觉眼热。 “南凤仪不过是陛下送去的一枚弃子。” “你当那个男人能有多爱她?” 将酒杯放到一旁桌上。 阮红纱拈了一粒葡萄放进嘴里。 “不过是寻个人,装装样子。” “哪怕他真的举兵来犯。” “也不会是因为情。” “顶多是为了自己的颜面。” 冷笑了一声。 阮红纱似是看透了世间的男人。 “女人,感情,在男人眼里值几两重?” “不要高估了一个女人,在男人心里的分量。” “不然的话,你会死得很惨。” 确实。 不相信世间有爱的人。 大抵不能想象出。 痴情的男女会做出什么事情。 南凤仪也没有想到。 顾慕远为了揪出背后的那条毒蛇。 居然跟南诏皇帝说那样模棱两可的话。 “我不管。” “你得给我补偿。” 南凤仪气势汹汹,一根手指杵在他的桌案上。 顾慕远摊摊手。 “我都是你的,王妃还要什么补偿?” “再说了,我也没说究竟是谁中毒啊?” 虽然没有追到元二。 但是知道南玄那边,将金丝夺命全数尽毁。 顾慕远觉得,自己还真是没有看错这个大舅哥。 虽然在能力上有那么点弱。 可是在对南凤仪的事情上。 那真是半点都不含糊。 “听说你有一匹飞龙驹。” “可以日行千里。” 南凤仪居高临下看着他。 今天是来敲竹杠的。 自然什么最好要什么。 “我缺一匹宝马。” “听这名字威武的很。” “正好与本王妃相配。” “不若就送给我。” 顾慕远难得露出丝心疼的表情来。 站起身过来哄她。 “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娇娥。” “骑马做什么?” “本王给你新做了马车。” “风吹不着,雨淋不着……” 南凤仪微仰着头看他。 “哦?” “你舍不得?” “是你心尖尖儿上的宝贝?” 南凤仪拍手笑道:“那我就要它了。” “夺人所爱,可是我最喜欢的事情。” 顾慕远是真的有点舍不得。 拉住她的手,可怜巴巴道:“商量商量?” “不若,本王肉偿如何?” 第84章 色胚,快放开我! 南凤仪自然不要他什么肉偿。 架不住顾慕远一定坚持。 将人扛到肩头。 南凤仪惊呼一声。 “色胚,快放开我!” “你的破马,我不要了。” 顾慕远哪里肯听。 “要的是你,不要的也是你。” “你当本王是什么?” “由着你予取予求?” 南凤仪一路挣扎着。 最后被他按着坐在了一条长凳上。 瞧着她红红的脸。 “等着。” “敢跑,我就吃了你。” 顾慕远假装凶狠,瞪眼威胁道。 南凤仪不自在地扭了扭身子。 朝他背影刺了呲牙。 小奶狗,吓唬谁! 屁股却安安稳稳的坐在那处没有动。 打量了下四周。 原来是他书房后面的小院。 “好烫好烫。” 不多时。 顾慕远端上来一个冒着热气的砂锅。 扑鼻的肉香直面而来。 显然是早就做下的吃食。 南凤仪不争气的咽了口口水。 “是什么?” 打开盖子,香气更加香浓。 “肉啊。” 顾慕远促狭看她。 “本王不是说了么?肉偿。” 指了指桌上那锅肉。 “就用这个,怎么样?” 羞恼地瞪他一眼。 南凤仪知道又被他耍了,也不在意。 迫不及待尝了一块。 炖够了火候的肉块。 入口即化。 想起顾风从前也最会煮肉。 软软糯糯,还有淡淡的香甜味。 南凤仪不禁突然落下泪来。 “怎么了?” 顾慕远见状不由得诧异。 “这么难吃吗?” 拿筷子夹了块尝过。 咂咂嘴,叹了口气。 “许久不做,味道果然不太好。” “可是,也不至于难吃到哭啊?” 南凤仪连忙擦了擦泪。 笑道:“谁说难吃?” “是太好吃了。” “我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肉。” 闻言,顾慕远舒了口气。 拿了锦帕将她脸颊的泪痕抹净。 “一口吃的而已。” “何至于此?” 坐到一旁,又分了些肉给她。 “喜欢就好。” “那本王以后还做给你吃。” 眼前的人,与从前的人莫名重合。 南凤仪的眼泪便又落下来。 朦胧着泪眼不住点头。 “好。” “以后也做给我吃。” 顾慕远见她的样子。 虽然觉得自己一锅肉,不至于这般。 却还是忍不住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 “母后今年还要办百花宴。” “你去吗?” 为免尴尬,南凤仪低着头。 一边吃着碗里的肉,一边问他。 顾慕远在旁只是喝汤。 “百花宴多是朝中命妇前往。” “本王若到时空闲,便去接你?” 南凤仪笑着点头。 “明珠说要与我比赛射箭。” “谁若是输了,就请去缥缈阁吃酒。” “你说,我要不要告诉她,那处酒楼是我开的?” 顾慕远忍不住笑。 “那丫头可是个惹事精。” “不过说了也无妨。” “有我在,翻不出她的浪花来。” 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唇角的汤汁。 南凤仪笑着看他。 “明珠怎么那么听你话?” “瞧着似乎还有些怕你。” 给她斟了盏茶解腻。 顾慕远不以为然。 “有吗?” “许是从前太凶了,在她心里留了印象。” “一时半会儿不大好解除。” “不过没事儿。” “那个小丫头片子,没人治得了她。” “有点怕觉也是好的。” 正聊着,就见青烟匆匆进来。 “王爷,缥缈阁出事了。” 将手中的茶盏放下。 顾慕远看了眼南凤仪。 后者也是吃了一惊。 “出什么事了?” 缥缈阁自开业以来。 一直都是顺风顺水。 连个寻衅滋事的都没有。 蓦然听着出事,南凤仪自然奇怪。 “文王看中了印艺姑娘,非要让她过去喝酒。” “印艺不肯,文王便带人围了缥缈阁。” “声称要东家去说话。” 南凤仪无语。 又是他! “这家伙,整日无事在我缥缈阁泡着的么?” “勾栏瓦舍那么多,他去哪里不好!” 顾慕远看了眼天色。 “不若,还是本王去看看。” “怎么说,我也算是个东家。” 太阳还没有落下。 挂在天边,金光灿灿。 南凤仪哪里放心让他自己去? 抻了个懒腰,站起身。 “吃得饱饱的,正好去消食。” “你去了,万一跟他打起来怎么办?” “那个文王,一看就不是个吃亏的。” “再跑到父皇跟前告你的状,那可就亏大了。” 顾慕远瞧着她,来了些兴趣。 “不打架,王妃是有什么好主意吗?” 南凤仪莞尔一笑。 “你们男人有拳头。” “女人嘛,自然也有自己的小算计。” 说着朝他抛了个媚眼,却并不肯说破。 顾文城看着座下的女子。 “本王不过让你陪着喝两盏酒。” “印艺姑娘未免也太不给面子。” “你们东家就是这样教你待客的?” 印艺是个清冷冷的性子。 抱着琴只是坐在那里。 “文王恕罪。” “东家说过,我来,只做三曲。” “并不勉强其他。” 她的琴技是真的好。 许多宾客来,冲的都是能亲耳听她抚琴一曲。 南凤仪也是费了好大的力气。 才招揽到这么一个人。 哪里会亏待了她? “你们东家倒是对你优待。” “只不知,若是本王要他陪着饮上一杯。” “他肯还是不肯?” 看了眼招财进宝四大掌事。 顾文城就着身畔女子的手,饮下盏酒。 “你们东家怎么还没来?” “可是觉得本王不够资格他见?” 四位掌事笑了笑。 不知该如何答话。 心里却想着:要王妃过来陪着饮酒? 文王你是胆子真肥啊! 若被王爷知道了。 指不定要怎么修理你。 “嘭”声将杯子重重放到桌上。 顾文城眼见着就要发怒。 却听着外面一迭声的“东家。” 眯了眯眼。 顾文城冷笑着瞥了眼外面。 心道:饶你是个三头六臂的。 还不是得乖乖前来? 门被从外推开。 却见宁王府的大管家走了进来。 扫了眼屋内情景,退到一旁。 就见一个明眸皓齿的女子。 笑盈盈走了进来。 顾文城怔了怔。 “是文王要见我吗?” 南凤仪进到屋内。 在他对面座位坐下。 冲着温婉笑笑。 “不知文王让人围了我的缥缈阁。” “摆出这样大的阵仗,所为何事啊?”? …… …… 降温啦,小可爱们记得多穿点哟~~ 第85章 说气话来让人骨头发酥 顾文城千算万算。 没有算到这缥缈阁背后的主人,居然是个女人。 更没有想到,那女人居然会是南凤仪。 瞠目结舌看了半晌。 直到印艺起身朝她行了礼,退下。 顾文城才回过神来。 “你?” “你与缥缈阁是什么关系?” 他犹自不信。 傻呆呆地问道。 元福上前给她沏了盏茶。 浮了浮茶沫。 南凤仪眉眼微挑。 睨了他一眼。 “诚如文王所见。” “本王妃是这缥缈阁的主人啊。” 顾文城看着她闲逸悠然的样子。 突然就有些生气。 不知道是因为出乎自己意料。 还是因为这女人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话音里,便带着几分的气急败坏。 “你一个女子,怎能抛头露面?” 南凤仪闻言不禁轻笑出声。 她本就娇美,一笑更是倾城。 “怎么?” “谁说女子就不能抛头露面?” “不过我原本也是不打算让人知道的。” “要不是文王今夜相逼……” 扫了眼屋外的侍卫。 南凤仪有些不屑。 “估计你也不会知道,我是背后的主人?” 顾文城有些无言以对。 看着她悠然呷了口茶。 不甘道:“宁王那暴戾的性子,竟也由得你胡闹?” 南凤仪一副悠然样子。 “你可能是有什么误会。” “这怎么能是胡闹呢?” “我开这处缥缈阁,原本是为了给自己解闷的。” “更何况,我做什么,我夫君也是十分支持的。” “你不见,他连大管家都给了我么?” 瞧着顾文城无语的样子。 南凤仪的目光,落在了他身边那两名女子的身上。 “文王既带了女子同行。” “又何必逼迫我这里的琴师陪你饮酒?” 眼底滑过丝鄙弃。 南凤仪不屑道:“缥缈阁的女子,不会陪人饮酒。” “不陪我,更不陪你!” “不过,你是文王。” “今日我便破个例。” 说着朝元福使了个眼色。 他便去到门口处说了句:“进来。” 便从外间涌进来七八个女子。 “王爷。” 浓妆艳抹的女子带着阵阵香风。 花蝴蝶一般将顾文城围在中间。 “王爷许久不去我们春满楼。” “原来是寻了这么一处雅致的地方。” “害得姐妹们想的好苦啊。” 这些女子上来便对他又搂又抱。 甚而有胆大的,直接往他的腿上坐。 南凤仪冷眼瞧着。 这些女子,都是他曾在春满楼宿过的。 不说姿容如何。 只这说起话来,让人骨头发酥的本事。 南凤仪就觉得十分佩服。 站起身,扑打了下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这些女子,都是你从前的旧爱。” “我可是费了些力气,才给你集齐。” “文王可要玩得尽兴哟。” 说罢潇洒地摆了摆手。 带着人,径直出了他的雅间。 顾文城没想到她竟会如此安排。 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对着那些女人凶也不是,不凶也不是。 哪里还有再呆下去的兴致? 那些女子却不肯放他走。 环腰搂脖的将人困在温柔乡中。 一个哀怨道:“漫漫长夜。” “王爷怎能没有我们姐妹相陪?” 另有女子笑吟吟地端了酒来。 亲手往他嘴里喂。 “王爷,如烟敬你一杯。” 莺莺燕燕,竞相环绕。 顾文城一时便晕了头。 被接连灌了几杯酒下肚。 却不知,南凤仪后面还有安排。 缥缈阁外。 急匆匆一辆马车行来。 路上行人见到,连忙避让。 金车御马,侍卫环护。 正是顾文城的王妃。 三朝元老的女儿,金婉柔。 女子袅袅娉婷从马车下来。 抬头看了眼缥缈阁。 虽然听下人们说,文王经常来这一处饮酒。 却没有想到,居然是这样别致优雅的地方。 耳中琴音绵绵。 弹的正是情浓雨稠的调子。 把守在外的侍卫,见自家王妃来了。 忙不迭上前行礼。 “王爷呢?” 金婉柔向侍卫首领问道。 心下不禁暗自欢喜。 这些时日的冷淡。 还以为顾文城厌弃了自己。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王爷正在里面。” 侍卫犹豫了下,还是如实禀告。 金婉柔不疑有他,举步便往里走。 掌灯时分,门外有缥缈阁的小厮来禀报。 说顾文城在缥缈阁设宴。 要给自己一个惊喜。 让他前来传话。 所以金婉柔才精心打扮,盛装而来。 站在门外,心情莫名有些激动。 不知他会安排什么惊喜给自己。 雅间的门被缓缓推开。 看着里面被莺莺燕燕环绕的顾文城。 金婉柔面上端庄的笑意,一点点瓦解开来。 顾文城正在推开一个女子送上来的红唇。 蓦然见到门口的金婉柔,不禁愣了下。 那女子红色的唇脂便印在了他的面颊上。 “婉柔?” 顾文城再顾不上旁的。 推开那女子,急忙走到门口。 “你怎么来了?” 环佩玎珰,金婉柔走得飞快。 一向知道顾文城喜欢寻花问柳。 可是知道和看见是不一样的。 惊喜,这叫什么惊喜? 或许说是惊吓还差不多! “婉柔你听我说。” 顾文城从后疾步追上。 一把抓住她的手。 女子眼里已经蓄满了泪。 “是婉柔的错。” “来得不是时候。” 她是个要脸面的。 怎么可能让自己端庄的形象毁于一旦? 大力甩开他的手。 金婉柔再不多言。 急匆匆出了缥缈阁。 举步登上了马车。 “婉柔,这是个误会。” “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顾文城如今还要倚仗自己的岳丈。 如何能惹恼了他的掌上明珠? 金婉柔如今正在气头上。 哪里肯听他解释? 让人驾了马车,直奔王府回去。 顾文城气得直跺脚。 紧跟着追了回去。 “怎么样?” 南凤仪从拐角里出来。 瞧着他们离去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 “你看,是不是比打一架有趣?” 顾慕远站在她旁边。 看着顾文城气急败坏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微扬。 “确实有趣。” “没想到我的小公主,居然还有这样的玲珑心肠。” 南凤仪得意扬头。 “这算什么?” “本公主厉害的地方多着呢。” “就是不知道文王回去。” “会不会被罚跪呐?” 第86章 邀帝后出宫私访 顾文城哄女人很是有一套。 尤其是像金婉柔这般。 爱他爱的死心塌地的女人。 就更不消说了。 粗重的呼吸声在室内回响。 刚才还一脸冰容的女子。 现下衣不蔽体,跪在床榻上。 满面绯红,娇声连连。 “轻点,嗯……” 头上的发髻早已松散。 黑色的长发,软软的垂在耳畔。 随着动作,不住轻晃。 指尖滑过,带起阵阵战栗。 顾文城眯着一双桃花眼。 轻轻在她颈后咬了一口。 热热的呼吸,熏染的人有些迷了神志。 “不生气了好吗?” “唔……” 金婉柔哪里还说的出话来。 咬了一缕发在口中,双眸潋滟,不住摇头。 房内的喘息之声。 还有两人缠绵的身影。 因着暗下去光影更加暧昧。 与顾慕远乘着马车,一同回王府时。 夜色已深。 南凤仪偎着他的肩膀,难得安静。 “在想什么?” 看着她明显反常的样子。 顾慕远直觉这小妖精在盘算什么。 “在想……” “他会不会报复。” 抬眸看了眼顾慕远。 南凤仪突然问:“你从前,是不是没有少吃他的亏啊?” 刮了下她的鼻尖。 顾慕远忍不住笑。 “是啊,远的不说。” “之前在街上帮你撑场面。” “他不是还到处造谣,说本王好龙阳么?” 南凤仪巴着他的手臂,突然做的端正。 “未免恶人先告状,我准备先去告他一状。” “啥?” 顾慕远是个爽直性子。 大多不会想到告状这样的事情。 所以一直没有少吃顾文城的亏。 “怎么告?” “说他围了你的缥缈阁,耽误你挣钱?” “你不是还挑拨人家夫妻感情了么?” 南凤仪瞧着他。 只觉这男人难得有这么傻呵呵的一面。 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 两只眼睛笑得像弯弯的月牙。 “真笨。” “你等着。” “本公主算计他一次给你瞧瞧。” 顾慕远被她突然的揉了下脑袋。 觉得整个心都火热起来。 宠溺地将人往怀里搂了搂。 欢喜道:“好。” “本王等着看你怎么算计他。” 第二日。 南凤仪做了一身乖巧的打扮进了宫。 顺便还带了两张烫金请帖。 “儿臣闲来无事。” “用母后赐我的千两黄金,开了一处酒楼。” “如今天气渐暖。” “正是去赏夜景的好时候。” “凤仪便想着,请父皇与母后,同去玩一玩。” 江雪燕吃惊不小。 拉着她的手,不住上下打量。 “挣钱那样的事情,让男人们去忙就好。” “你又何必抛头露面?” “操那些闲心?” 南凤仪甜甜唤她一声“母后。” “凤仪其实也并没有操心。” “只是出了这么个主意。” “忙前忙后的,都是王爷的手下。” “儿臣只是多了这么一处玩的地方罢了。” 顾明衡对她颇为赞许。 “虽说女子该多待在后宅。” “不过,只要孩子喜欢。” “就由她去。” 翻看了眼那烫金请帖。 顾明衡笑道:“宁王夫妇这般有心。” “皇后,不若过几日,一起去瞧瞧?” 江雪燕睨他一眼。 “你啊,多年没有出宫私访。” “想必是想要出去走走。” “何必打着孩子的旗号?” 将脑袋偎在江雪燕的肩头。 南凤仪撒娇道:“去嘛母后。” “父皇都同意了。” 被她磨不过。 江雪燕笑着推她。 “小滑头,难怪宁王现今看着比从前温和了许多。” “就算是个混世魔王,估计也被你磨平了性子。” “罢了罢了。” “我啊,就跟着你们胡闹一次。” 南凤仪笑嘻嘻起身:“那儿臣便让人去准备起来。” “定要父皇母后,玩得开心畅快。” 说罢,笑眯眯的一溜烟跑了。 顾明衡拿着那帖子翻来覆去的看。 朝着江雪燕道:“这孩子,真是孝顺。” “知道咱们整日里在宫中无聊。” “比那三个不知强了多少。” 许是因为南凤仪的建议,中了他的心思。 顾明衡越发觉得这孩子讨喜。 “她喜欢做什么,就由着她去。” “有宁王在,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出格的。” 当即召了内监进来,吩咐了过几日出宫的事情。 旨意一出,下面的人便忙活开了。 毕竟帝后出宫私访,不是小事。 大至京宁城中的治安。 小至要去的缥缈阁。 沿路行程,暗卫分布。 都要谨慎安排布置。 所以,顾文城带人围了缥缈阁的事情。 自然也就进了顾明衡的耳朵里。 “自家人的场子,你都要去砸。” “怎么?” “是冲着宁王去的,还是看不惯宁王妃?” 顾明衡心里真是恨铁不成钢。 干脆指着顾文城的鼻子骂。 “你看看你。” “整日里也不知道忙些什么。” “去吃个酒而已。” “带着那么多春满楼的女子干什么?” “竟还逼着人家清清白白的琴师陪你喝酒。” 顾文城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这事他确实心虚。 虽然那些春满楼的女子,不是自己带去的。 可自己确实是去找事儿了。 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你好歹顾念下自己的身份!” “堂堂皇子!整日里搞那些破事!” 见他不语,顾明衡更加来气。 “亏得宁王与誉王不似你这般。” “若不然,朕还不早早就被你们给气死?” 顾文城有一点想不明白。 好端端的,父皇怎么就知道了这事? 莫非…… 顾文城有些委屈地开口。 “父皇,儿臣冤枉啊。” “此事,是宁王栽赃我。” “春满楼的那些女子,并不是儿臣带去的。” 重重拍了下桌案。 顾明衡厉声警告道:“还敢说冤枉!” “宁王怎么栽赃你了?” “这事儿他提都没提。” “便是宁王妃进宫,也没有说过你一个不字。” “我看是你整日里晕了头!” 指了指大门的方向。 顾明衡懒得再搭理他。 “回你的文王府。” “去给朕好好闭门思过。” “想一想。” “身为一个皇子,究竟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顾文城吃了瘪。 灰头土脸的出了门。 心中暗道:敢背后阴本王。 这事儿咱们没完! 第87章 文王闭门思过 “宁王妃进宫邀帝后去缥缈阁同乐。” 内监过来引着他往外走。 压低了声音悄声道。 “缥缈阁的事情,陛下便知道了。” 顾文城铁青了脸。 咬牙回了王府。 “早不进宫,晚不进宫。” “本王带人围了缥缈阁,他的王妃就进了宫。” 一脚将门踢开。 顾文城大步进到书房里。 “我又不知道那是他宁王府上的产业。” “围了又怎样!” “一个兵鲁子。” “难不成如今还比本王金贵?” 顾文城不知道这事儿该恨南凤仪? 还是究竟该恨顾慕远? 毕竟,缥缈阁中,他不曾露过面。 甚至在南凤仪进宫那日。 他都不曾去过宫里。 “定然是宁王挑唆。” 赵跃进跟着进到书房。 “那位文王妃尚未及笄。” “怎会有如此手段魄力?” 打量了下顾文城气愤愤的面容。 赵跃进在旁进言。 “若不是宁王在背后搞鬼。” “陛下怎么会偏就知道了这事?” “还震怒如此?” 重重地捶了下桌案。 顾文城恼恨不已。 “他在西狄时,本王就不该让他有机会活着回来!” 对面人的眼眸暗了暗。 赵跃进眼底滑过一丝阴狠。 不动声色道:“王爷。”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咱们总会有机会的。” “十年?” 顾文城显然对他这套说辞十分不满。 “你等得。” “本王可没有那么好的耐性。” 赵跃进嘴角扬起一丝苦涩笑意。 “小不忍则乱大谋。” “陛下既要王爷闭门思过。” “可见对您还是期望犹厚。” “近些时日,王爷不若就好好做做样子。” 见顾文城仍旧有些气愤。 温言道:“南诏五皇子派人送来消息。” “说为殿下精挑细选出的美人,已经启程在路上。” “估计过不了多少时日,便就到了。” 顾文城睨了他一眼。 突然就笑了。 “老狐狸!” “难道本王就是个沉迷酒色之徒吗?” 赵跃进笑而不语。 上前为他斟了茶。 顾文城大刺刺坐到椅子里。 “算他是个懂事的。” “若是能送个与那人一般无二的。” “倒也是妙事。” 可天下哪里有那么多一般无二的人? 所以,当顾明衡与江雪燕微服去缥缈阁时。 顾文城便一直在府中闭门思过。 只是他的闭门是真。 思过却是不存在的。 整日里美人在怀,夜夜笙歌。 他心里却还是觉得不痛快。 恨不得南诏的美人们,插了翅膀赶紧飞来。 饮了口酒,醉眼朦胧看着怀里的人。 “若你是我的。” “该有多好。” 美人粉面桃腮。 听着他的话,藕臂轻环。 “王爷,奴婢就是您的啊。” 顾文城看清她的脸。 索然无味将人推开。 他垂涎南凤仪的美色。 却又畏惧顾慕远。 还有她那时不时伸出来的小爪子。 或许是顾慕远调教成如此的? 一想起在缥缈阁。 她与自己说起话来时的样子。 顾文城心里,就止不住的胡思乱想。 若她是自己的女人。 定然是千依百顺,讨人欢喜的。 叹了口气。 顾文城将人尽数挥退。 一个找不到。 一个得不到。 身边即便有再多的人。 心里却也是有种填不满的感觉。 所以,他整日里便盼着。 南诏的那几个美人快些到来。 可心里又觉得煎熬。 像有千万只蚂蚁啃食着自己。 又痒又痛,让人好不难受。 “去眠柳巷,将柳公子接进府里。” 顾文城百无聊赖。 对自己的贴身小厮吩咐。 “王爷,这不妥?” 小厮心有余悸。 “万一被王妃知道……” 顾文城瞪他一眼。 “什么时候,本王见谁,还需得她同意了?” 拎了拎松垮的衣襟。 顾文城抬手蹭蹭上面的唇脂印。 “将赵先生一并请来。” “就说本王与他二人有要事相商。” “旁人不许来打扰。” 嘴上说着并不在意金婉柔知晓。 可她父亲毕竟是三朝元老。 心里多多少少的。 还是有一些顾虑。 小厮不再说话。 应了声,便退了出去。 夜半时分。 京宁城中喧嚣尽退。 一辆马车停在了眠柳巷的门外。 赵跃进站在屋里。 看着茫然坐在床榻上的柳玉晃转头看过来。 他已经得到通传。 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先生也想要我去吗?” 他毕竟与眠柳巷里养着的那些女子不同。 夜半入府。 可想而知是做什么去。 柳玉晃的眼眸里都是水汽。 哀怨着声音向他问道。 赵跃进微蹙了眉头。 屋内只燃着一盏烛光。 映照的陈设都有些朦胧。 挺了挺脊背,赵跃进看向一旁的暗影。 “去与不去,我从不曾勉强过你。” “你若有怨言……” 榻上的人赤足下来。 一双手臂从后环住他的腰身。 柳玉晃将脸贴到他的背上。 半晌才幽幽道:“只要是为了你。” “什么我都愿意。” 微凉的水意浸透衣料。 赵跃进像是被什么烫了一下。 浑身禁不住打了个颤。 回转身,入眼是一张布满泪痕的脸。 抬手用指腹轻轻摩挲着微有些苍白的脸。 赵跃进的眼眸黑漆漆的。 看不出什么情绪。 只声音里带着淡淡的愁意。 半晌才吐出来一句。 “玉晃,你所做的,我都记在心里。” 柳玉晃苦笑一下。 脸上的湿意更重。 松开手臂,转过身去。 “奴家要更衣了,先生还是请出去。” 赵跃进的手僵在半空里。 怔了怔,没有说话。 推开门站到院中等候。 明月高悬。 照耀的周边尽是一片静谧。 他叹了口气。 心里暗自宽慰。 为了大仇得报,一切都是值得的。 金婉柔那处,正在哄着孩子。 “王爷召了赵先生入府。” “说是有要事相商。” 轻轻拍着哄睡。 金婉柔显得漫不经心。 “赵先生是不可多得的谋士。” “王爷近日烦闷,有先生陪伴也是好的。” 看着睡得香甜的奶娃娃。 金婉柔慵懒道:“让厨房里备上宵夜。” “不可慢待了先生。” “是,王妃。” 婢女得令。 躬身退了下去。 金婉柔安然睡下。 只要不是那些狐媚女子。 她又有什么好担忧的呢? 第88章 赵跃进不近女色 袅袅香烟升腾。 柳玉晃依偎在顾文城的身畔。 由着他一杯接一杯的酒。 喂进自己嘴里。 “王爷都好久不去眠柳巷看我。” “玉晃还以为是厌弃了呢。” 他的眼角里尽是醉意。 端起杯酒来,送到他的唇边。 “怎么会?” 顾文城握着他的手。 将那酒一饮而尽。 眼风扫过一旁枯坐的赵跃进。 有些促狭道:“没想到先生不近女色。” “莫不是瞧不上本王的那些庸脂俗粉?” 赵跃进笑着看了眼他二人。 “王爷太过自谦了。” “若说京宁城中,谁是最识花之人。” “当属宁王殿下。” “跃进鲁钝,不懂得怜香惜玉。” “王爷便是赏了我美人,也只是白白糟蹋了。” “岂不可惜?” 他一番话说的顾文城高兴。 向柳玉晃道:“本王就说,先生是最懂我之人。” “玉晃,还不去与先生敬一杯酒?” 柳玉晃一步三摇的行到赵跃进跟前。 跪坐到他身畔。 他的衣衫轻薄。 露出一截子手臂来。 拿起酒壶斟了酒。 亲自端着送到赵跃进唇边。 “若是没有先生,玉晃此生怕是与王爷无缘。” “玉晃敬先生一杯。” 他的眼眸里水汽莹然。 语音也是轻柔柔的。 赵跃进听在耳中,心里却是沉甸甸的重。 伸手要去接他手里的酒杯。 不想他竟避开一旁。 赵跃进的眼眸不由得略暗了几分。 柳玉晃端着酒杯。 便再送到了他的唇边。 “先生请饮。” 顾文城只是看着他俩。 “多谢王爷赐酒。” 赵跃进硬着头皮向他道谢。 握上跟前人的的手。 由着他将酒送进了自己嘴里。 酒味辛辣,犹如火烫。 柳玉晃放下酒杯,笑着回到顾文城身畔。 娇嗔道:“王爷,赵先生还真是个无趣的。” “你瞧他,面色都红了呢。” 顾文城不禁哈哈笑起来。 “先生是个正经人,你怎可那般无礼?” “还不自罚一杯?” 柳玉晃倒也不推辞。 端了杯酒,遥遥向赵跃进举了举。 眉眼含笑,仰头一饮而尽。 那人远远坐着,只忙不迭跟着满饮了一杯。 自己亲手送上的人。 便是苦酒,也要自己饮下。 “王爷。” 赵跃进卷着舌头,含混说话。 “跃进不胜酒力,先告退了。” 说着扶着桌案站起身。 还带翻了桌上的酒盏。 踉踉跄跄地往门口走去。 顾文城回转头。 捏了捏柳玉晃尖削的下巴。 “你吓到先生了。” 望了眼那踉跄的背影。 柳玉晃娇呼一声。 “王爷,你弄疼玉晃了。” 门口那人的身形一顿。 继而大步走了出去。 柳玉晃眼底漾着水花。 嘻嘻一笑又端了酒送到顾文城唇边。 “王爷,再饮一杯。” 顾文城却并不饮。 只将那酒尽数喂进他的口里。 继而俯身上前。 在他颈畔低低的笑。 一夜春色无边。 柳玉晃昏沉沉睡在榻上。 背对着顾文城,缩在他身畔。 长长的手臂揽着他的腰身。 顾文城睡得并不安稳。 听着外面有动静。 不禁睁开眼,坐起了身。 看看身旁的人。 顾文城靠在榻上。 挑起他一缕头发。 轻轻挽在指尖,捻成一条。 听着外面赵跃进向金婉柔请安的声音。 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王爷还没有醒吗?” “是啊。” 赵跃进压低了声音。 “王爷近日烦闷,心情不甚愉悦。” “昨晚聊到夜深,难得好睡。” “王妃还是不要进去打扰了。” 看了眼紧闭的雕花门。 金婉柔微垂下眼眸。 倒是没有坚持。 缥缈阁那日。 顾文城百般示好。 毕竟是夫妻。 即便心里有那么一点的火气。 如今也已经消散了。 只是没曾想,他竟因为去了缥缈阁,就被父皇训斥了。 虽然具体原因她不知道。 却也知道他心情格外的不好。 轻声吩咐了人好好伺候。 朝他点了点头,便转身下去了。 顾文城听着外面的动静。 并没有什么动作。 只是看着柳玉晃的背影有些出神。 那位木南公子,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让人里里外外的寻。 竟都没有音信。 他与顾慕远看似走得很近。 可是为什么,他那里也没有这样一号人呢? 有时候,顾文城真想去问问顾慕远。 那个木南究竟是什么人? 住在哪里? 如何寻他? 只不过,即便用脚指头想都知道。 顾慕远不会那么好心告诉自己的。 若是知道,自己对那位小公子存的,是那样的念头。 只怕更不会将人交出来。 轻轻抚着柳玉晃的额发。 顾文城不禁轻嗅了下他脖颈间的香气。 睡着的人只觉得有些痒痒。 轻哼了一声,便扭着身子想躲开。 顾文城低笑一声。 将人拽了回来。 柳玉晃总算清醒过来。 看看已然天光大亮的屋内。 一时有些不知道自己在哪里。 揉了揉有些疼的脑袋。 支着手臂坐起身。 “王爷?” 没想到后者却直接将他翻了个身压住。 赵跃进站在外面。 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动静。 面色红一阵白一阵。 使了个眼色。 让顾文城的贴身小厮将闲杂人等尽数支走。 自己站在那里,却久久挪不动脚步。 不禁想起了当年捡到柳玉晃时的情景。 那年闹了饥荒。 七八岁的孩子向他讨吃食。 身形单薄,骨瘦如柴的身上,穿着补丁衣服。 空荡荡的,显得有些太大。 只那一双眼睛亮闪闪,瞧着楚楚可怜。 赵跃进便将人收留在身旁。 好好调养着。 只是那么多年过去。 他虽然结实了一些。 可是与成年男子比,还是偏瘦弱。 唯独那一双亮闪闪的眼眸,却是与从前一般无二。 看着倚门而立,望向自己的柳玉晃。 赵跃进一时有些失神。 怀疑自己将他奉给顾文城,究竟是对还是错。 “先生,该回去了。” 拎了拎自己的衣领。 柳玉晃想要遮住脖颈上的印记。 迈步站到他的身旁。 赵跃进“嗯”了一声。 垂下眼眸,转过身去,并不看他。 “回去。” 柳玉晃的脚步顿了顿。 看他略有些颓丧的背影。 慢悠悠跟了上去。 就像从前一样。 一直走在他的身后。 第89章 催婚催娃催二胎 转眼又是一年百花宴。 皇后特意为明珠备了箭靶。 “皇嫂有那么一处好玩的地方都不说。” “害我在家练了几日的箭。” “还想着要赢上一场,让她带我去玩。” 卫明珠今日的装扮十分乖巧。 坐在江雪燕手边,撒娇告状。 “没想到深居宫中的皇后娘娘都已经去过了。” “明珠实在是太可怜了。” 若不是卫德运负责帝后私访时的护卫安排。 卫明珠只怕到现在都不知道。 那一处心心念念惦记着的缥缈阁。 背后的金主居然是南凤仪。 “你也不曾问过我啊。” 南凤仪假作无辜。 “母后,她这是摆明了想赖我啊。” 江雪燕被她俩逗得笑起来。 “你们两个啊,都跟孩子似的。” “怎么就长不大呢?” 一旁的槿妃不禁笑。 “可不都是孩子么。” 她是顾良誉的母妃。 南凤仪之前见过几次。 是个性格温婉,待人十分柔和的女子。 “宁王妃尚未及笄。” “明珠也还要再过一年才成婚。” “也难怪她两个能玩到一处。” 江雪燕闻听她说话。 只是颔首,眼眸里也多了几分笑。 听着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众人抬头看去。 就见金婉柔被人簇拥着过来。 乳母跟在一旁。 怀里抱着的。 正是大启的第一个皇孙顾兆麟。 “给母后请安,见过槿妃娘娘。” 金婉柔走到近前。 微笑着与众人见礼。 南凤仪便与卫明珠也起身回了一礼。 “快抱过来让我瞧瞧。” “哎吆吆,这个奶娃娃。” “怎么长得这么讨人喜欢呢?” 江雪燕看见顾兆麟心生欢喜。 将孩子接过来,抱在膝头。 禁不住地逗弄。 金婉柔看了眼坐在一旁的南凤仪。 笑着道:“听闻宁王妃开了一处极雅致的地方。” “引得父皇母后前去微服私访。” “宁王殿下还真是有福气。” “竟娶了这样一位能干的回来。” “往后这宁王妃啊,可就是棵摇钱树啦。” 文王闭门思过已经半月。 她自然也知道了其中缘由。 若不是南凤仪邀帝后私访。 文王怎么就会被陛下责罚? 金婉柔心里自然有气。 说出来的话,却是温婉。 只是字句间的讽刺。 南凤仪却是听得清楚明白。 “摇钱树,凤仪可担不起。” “咱们大启国泰民安,子民们有闲情雅致去玩乐。” “仗的是父皇威德。” 南凤仪拘起一丝笑意在嘴角。 “所以啊,文王妃的夸赞实在是不敢当呐。” 看了眼江雪燕膝头的孩子。 继而笑着看她。 “要说能干……” 她故意咬重最后一个字音。 “还是文王妃更能干些。” “为咱们大启诞下了第一位小皇孙。” “当真是第一大功臣呢。” 金婉柔刚想再说话。 就听着江雪燕在旁嗔道。 “什么能干不能干?” “为咱们大启开枝散叶,是你们的本分。” 亲昵的将孩子抱在怀里。 向着南凤仪埋怨。 “你与宁王也得抓紧些。” “成亲也有一年了。” “怎的就没有点动静?” “滋养的东西要多吃些。” “吃的胖胖的,将来才好生养。” 南凤仪吐了吐舌头,有些无奈。 这人呐。 即便是穿越了。 也逃不开被催的命运。 成了婚。 要被催孩子。 催出来个大宝。 就要催二宝。 这里估摸着也不会限制一胎二胎。 以后看来还是少提孩子。 免得被催来催去的。 卫明珠见她扮鬼脸。 连忙抓起个拨浪鼓在手里转了转。 逗弄着顾兆麟。 岔开话题道:“皇后娘娘。” “你瞧这孩子长得白白胖胖多好看。” “还在冲着您笑呢。” 江雪燕便转了头,不再说她。 只专心去逗弄孩子。 槿妃在旁瞧着。 看了眼金婉柔。 目光又落在了南凤仪身上。 微垂了眼眸只是笑。 这宁王妃,成亲虽有一年。 可至今都是含肩收胸。 走起路来如风摆细柳。 眉毛也都是顺着长。 显见还未有夫妻之实。 皇后这般催。 也难怪她不自在。 金婉柔温婉地立在皇后身侧。 心里却觉得有些吃味。 自己的孩子在这里。 皇后却还催着宁王夫妇要孩子。 是不待见自己的还是怎样? 睨了眼凑到槿妃旁边吃糕点的南凤仪。 金婉柔突然觉得她有些碍眼。 俯下身与皇后一起逗孩子。 将她尽数挡在江雪燕的视线之外。 卫明珠陪着逗了会儿乐。 一得了机会,便拽着南凤仪跑了。 俩人离着皇后远远的。 寻了一处空地放风筝。 生怕一不小心再被波及。 “你跑什么?” 南凤仪捏着手里的大蜈蚣,向她笑。 “你与誉王还没有成婚。” “皇后应该一时半会儿还催不到你们?” 卫明珠撇撇嘴。 “那可不一定。” “万一让我也回去多吃些滋补的药膳怎么办?” “那些东西最没有味道。” “我可不想变成个圆滚滚的胖子。” 她的形容太过贴切。 南凤仪忍不住想笑。 “还是躲在这里放风筝。” 卫明珠拽着风筝线,大步跑开。 不多会儿,手里的风筝就飞到了半空里。 南凤仪小的时候也放过风筝。 只是那世的风筝,做的不比这里的好看。 就说卫明珠手里的那一个仙女风筝。 不止大,还栩栩如生。 尤其是飞在天空里时。 云袖飘飘。 还真是仙人之姿。 “嫂嫂你快点啊。” “现在有风,你快些跑。” 卫明珠瞧着她拽着个大蜈蚣。 飞不到一人高就要跌下去。 急的不住跺脚。 就恨不能夺过来帮她放起来。 南凤仪也被自己的笨,逗得不住笑。 “这能怪我吗?” “它的脚太多了。” 发足跑了几圈。 身后跟着飘起来两米高的风筝。 “咚”一下又栽到了地上。 南凤仪索性拖着它在地上走。 “你看,蜈蚣就不该做成风筝。” “它喜欢在地上爬。” “不喜欢在天上飞啊。” 众人被她的歪理逗得不住笑。 卫明珠也笑得停不下来。 手里的风筝“啪”一下断了线。 那风筝便随着风,飘到了半空里。 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南凤仪止不住又笑起来。 “你看,仙女就是仙女。” “驾云飞走了。” 第90章 你可是条鱼啊 南凤仪与卫明珠那边玩得开怀。 金婉柔站在丛花密布的树影后。 目色黯淡的瞧着她俩。 同是女子。 凭什么她们两个就可以活得这般恣意? 似乎半点忧虑的事情都没有。 若说卫明珠是因为待字闺中。 那南凤仪呢? 她已经嫁入了宁王府。 虽然府中只剩了两个美人。 可难保她们就不会争宠啊? 更何况。 顾慕远之前还有好龙阳的风言风语传出。 她就一点都不在意吗? 将眼前的花枝向下压了压。 金婉柔看着南凤仪的眸光,满是不解。 还有那处缥缈阁。 听说里面的女子也多清丽。 想到顾文城之前经常去。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里面的那些女子。 男人可是最管不住自己的。 她就不信,会有不偷腥的猫。 顾慕远守着那么一堆窝边草。 难道不会动心? 眼里是南凤仪璀璨的笑意。 耳里是她与卫明珠欢畅的笑声。 金婉柔有些嫉妒。 这个小公主。 瞧着心无城府。 指不定都是装出来迷惑人的。 胡思乱想了半天。 金婉柔也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索性转身带着人走了。 今日来,她的目的已然达成。 其余的,又与她何干? 众人浩浩荡荡离开时。 南凤仪与卫明珠正投壶投的热闹。 “耍赖耍赖。” 南凤仪抓着卫明珠的手。 “你怎么能站的那么靠前?” 卫明珠一边与她推搡。 却并不后退。 “嫂嫂你哪里学的投壶?” “我要再不耍赖可就输了。” 她蹦跶着躲开南凤仪的拉拽。 “自宫里兴起这玩意儿。” “我可还没有输过。” “你便让我一让嘛。” “小无赖啊。” 南凤仪打趣她。 “你以前的那些不败战绩。” “莫非也都是赖出来的?” 眼瞧着最后一掷没有投进。 卫明珠当即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我不管,我输了。” “嫂嫂你得带我去缥缈阁吃酒。” 南凤仪甩手。 施施然坐回一旁的椅子里。 “输了还要我带你去?” “咱们不是说好的,赢了才行的吗?” 卫明珠耍起了赖皮。 “赢了得去,输了更得去啊。” “你得安慰安慰我嘛。” “常胜将军第一次败。” “嫂嫂不得心疼心疼我?” 南凤仪忍不住笑起来。 “还真是怎么都有理咯。” 见她笑。 卫明珠站起身拍了拍屁股。 乐颠颠坐到她身边。 “谁让你是最好的呢。” “我就知道,皇嫂最疼我了。” 南凤仪拿了帕子帮她拭去额头的汗。 “若是被你母亲知道,我纵着你去外面喝酒。” “指不定要说我。” “那就别告诉她啊。” 卫明珠拉着她的手。 “再说了,缥缈阁也不是别的地方。” “是你的地盘嘛。” “他们都说缥缈阁的梅花酒最是馨香。” “你就让我尝尝嘛。” “一小壶,就尝一小壶。” 南凤仪宠溺地点了点她的小鼻子。 “那可说好了啊,不许贪杯。” 卫明珠自是满口答应。 只是南凤仪太过高估了她的自制力。 眼瞧着桌上的酒壶,空了一个又一个。 南凤仪赶紧制止。 “不许喝了,再喝就要醉了。” 卫明珠却已然是醉了。 指着窗外亮起来的荷花灯。 非要拽着南凤仪一同下河泛舟。 “这可不行。” 南凤仪想都不想就拒绝她。 “你吃了酒,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我也不会水,可捞不上你来。” 卫明珠拽着她不住撒娇。 “嫂嫂,好嫂嫂,带我去泛舟嘛。” “你可是条鱼啊。” “掉进水里也没事的。” “你才是条鱼。” 南凤仪怼了她一句。 当即让不绝将人架了,直接塞进马车。 大将军府肯定是不能回去的。 也只能带着她回自己府上。 顾慕远正与顾良誉在书房里说话。 听闻说她俩回来了。 便一起去迎。 “怎么喝成这样子?” 看着卫明珠踉踉跄跄,满口胡话的样子。 良誉急忙上前将人接住。 “花蝴蝶。” 明珠一下子扑进顾良誉怀里。 拽着他的袖袍不住傻笑。 不绝揉了揉自己的肩膀。 退到一旁。 心里不住嘀咕。 这家伙可真是太沉了。 南凤仪无奈看了眼卫明珠。 她醉的着实可以。 连人都分不出来了。 向灵心吩咐了一句。 “去给她收拾一间客房。” “今晚便宿在这里,别回去了。” “花蝴蝶。” 卫明珠抬手搂住顾良誉。 不住揉捏他的脸。 他本就生的面若冠玉,皎若明月。 今日又穿了件红色滚金边外袍。 更显得俊美倜傥。 此时被她又揉又捏。 好看的脸上便有些愠色。 顾慕远将南凤仪揽到身边。 看了眼醉了酒的人。 向顾良誉道:“你未来的王妃,还是你去照顾。” “可是……” 良誉看了眼南凤仪。 明明是皇嫂带出去喝多了的呀。 想想这里是宁王府。 皇兄又是个护妻的 争辩也是没有用。 低头看了眼卫明珠,没有说话。 扶着人便往后面住处去了。 喝醉了酒的人,哪里肯乖乖回去? 跳着脚的闹起来。 嘴里不住喊着要继续喝。 顾良誉咬牙。 索性将人打横抱起。 跟着灵心疾步把她带了下去。 “看来,以后不能再让她饮酒。” 南凤仪看着他俩走远,忍不住的笑。 “明珠的酒量,与我不相上下呢。” 顾慕远宠溺的揉揉她的头发。 带着人进了书房里。 “誉王今日怎么有兴致来府上?” 甫一坐下,南凤仪便好奇问道。 顾慕远看了眼她有些泛红的脸颊。 晓得她也是饮了酒的。 便斟了茶,放到她手边。 “文王妃前日百花宴时进了宫。” “第二日,父皇便解了文王的禁足。” “这个女人着实有手段。” 南凤仪呷了口茶。 想起她温婉的样子。 莫名觉得有些不喜欢。 “不过那倒不是重点。” 顾慕远剥了粒葡萄递给她。 “良誉是来跟我说。” “你那位南诏的五皇兄,南景庸。” “让人送了五个南诏美女给顾文城。” 见南凤仪面露诧异。 嘴角不禁扬笑。 “怎么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南凤仪将那颗葡萄吞下。 “送美女?” “给顾文城那渣货?” 第91章 小公主吃醋了 顾慕远看着她。 面上露出丝笑意。 “是啊。” “送给那个渣货。” 莫名的,顾慕远很认同她的这个词。 觉得十分的匹配。 “不止如此。” “还送进了些进宫。” 南凤仪觉得不能理解。 “给父皇送美人?” “做什么?” “莫不是要给父皇充斥后宫?” “可他都……那么大年纪了。” 忍不住轻咳了两声。 顾慕远看了看她。 面上浮起丝尴尬。 “许是投其所好。” “毕竟……顾文城就爱搜罗美人。” “良誉说,父皇倒是不打算要。” “所以,要将那些女子,赐给我们。” 看了眼她瞠目结舌的样子。 顾慕远藏起眸底的笑意。 就听着南凤仪叹息。 “你们父皇还真是大方,给儿子们送女人。” “我怎么就不是个皇子呢?” 顾慕远忍不住敲了敲她的额头。 真不知,那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 “只是良誉来这般说。” “不过……” 略踟蹰了下:“宫里也传了旨,让我们明日进宫。” 握住南凤仪的手。 顾慕远看着她的眼眸。 “本王想问问你。” “若父皇真的要赏赐美人给我。” “你会不会生气?” 南凤仪抽回自己的手。 难怪一回来。 就见他笑得格外谄媚。 原来却是打的这主意。 大猪蹄子! 大猪蹄子! 心里忿忿骂了两遍。 转念一想,自己生不生气有什么用? 难不成自己说不许他要,就可以不要? 京宁城中,有头有脸的男子多的是娇妻美妾。 宁王府里的后宅,已属寒酸。 自己这个王妃当的。 还真是有些不称职。 微垂了眼眸。 南凤仪将那盘葡萄拽到自己跟前。 “父皇赏赐,难道你还能抗旨不遵?” 顾慕远往她跟前凑了凑。 南凤仪扫了他一眼刀。 “你们男人就是幸福。” “后宅可以有那么多的女子。” 想想就觉得亏得慌。 “本公主干嘛要嫁来大启,嫁与你?” “若是好好在南诏做着我的公主。” “将来说不定也可以妻妾成群。” 顾慕远瞧着她的样子。 心情莫名觉得好。 “王妃吃醋了?” 南凤仪听着他的话。 将手里剥了一半的葡萄丢进盘子里。 腾的一下站起身就往外走。 “醋什么醋?” “本王妃才没有那么闲。” 顾慕远哈哈一笑。 赶紧上前一把将人拦腰抱住。 看着她含了怒气的眼眸。 舍不得移开眼睛。 “不醋的话,本王怎么闻着好大一股酸味呢?” “你才有酸味。” “你全家都酸。” 南凤仪没好气地嚷嚷。 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酒气。 顾慕远觉得自己也醉了。 忍不住抬手蹭了下她小巧的耳垂。 南凤仪转过身来就捶他。 “放开我,你这个色胚。” “明日进宫,你还是好好准备准备。” “看看能抢几个美人回来。” 顾慕远忍不住就笑了起来。 将人抱起丢到榻上。 一边促狭道:“还说自己没有醋。” “本王的书房都要变成大醋缸了。” 南凤仪抬脚去踹。 却被人抓了脚腕,将鞋袜褪去。 莹白的脚指头泛着温润的柔光。 “好啦,不闹了。” 顾慕远将人搂在怀里, 轻柔哄着:“良誉来,就是与我商议。” “若父皇当真赏赐,该要怎么拒绝。” 南凤仪眨眨眼睛,有些不相信。 “真的?” “那么多的鱼摆在跟前。” “你俩居然忍得住不吃?” 顾慕远被她的比方逗得发笑。 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头。 “不吃。” “弱水三千,本王只取凤仪这一瓢。” “别的,都入不了我的眼。” 南凤仪有些不好意思。 忍不住嗔道:“油嘴滑舌。” 坐起身,靠在矮榻的软枕上。 忍不住又好奇道:“那个南景庸究竟想干什么?” “拉拢完了顾文城。” “又来给父皇送美人。” 瞧着她发上的发簪有些碍事。 顾慕远索性帮她一件件取下。 “投其所好啊。” “顾文城是个贪图美色的。” “或许,他以为父皇也同他一样罢。” 南凤仪由着他摆弄自己的头发。 蹙了蹙眉头。 “听说文王府美女如云。” “整日里还在民间搜罗美女。” 叹了口气,突然有些同情金婉柔。 “天天那么多女人围着转。” “文王妃也真是好度量。” “自己的夫君宠了这个,宠那个,她竟也受得了?” 金婉柔若是知道南凤仪这般同情自己。 说不定感动的会落泪。 “受得了怎样,受不了又怎样?” 顾慕远也叹了口气。 “他就是那样的风流性子。” “想必是改不了了。” 南凤仪转头认真打量他。 诧异道:“同是一父所出。” “你怎么就不那么风流呢?” “王爷的后宅,与他比起来,可是寒酸太多啊。” 顾慕远禁不住逗她。 “那,不若王妃也给本王多选些美女入府?” “让本王也好好的富裕一下?” 南凤仪嗤了一声。 “要选自己选。” “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 “怎么知道你喜欢什么样的女子?” 想想脸就有些红了。 自己可不就是醋了? 不然的话,干什么说出这样的话来。 犹豫了下,又道:“父皇如果真的赏赐。” “不若,你就收了。” “免得别人说我悍妒。” “连几个美人都容不下。” 顾慕远轻轻啄着她的红唇。 却并不答话。 南凤仪忍不住推他一把。 “听到没有?” “可不要给我落个坏名声。” “你父皇母后还急着你给他们开枝散叶呢。” 顾慕远轻轻咬了下她的脖颈。 含混道:“那也得本王愿意。” 他咬的不重。 只是热热的呼吸让人有些痒。 南凤仪轻呼一声。 整个人便有些迷蒙。 就听着一个声音在耳畔低喃。 “若不是你与我的孩子。” “本王要了做什么?” 南凤仪娇羞。 忍不住抬手捶他。 却被人将手握了个正着。 抬眸看他,南凤仪不禁窘迫。 “我们又不能,不能那什么。” “你这样点火,难受的还不是自己?” 说着便挣扎着要起身。 顾慕远却就势将人扑倒。 哀叹一声:“所以你要快些长大啊。” “本王等不及了。”? …… …… 又是一年剁手节,大家抢到心仪的宝贝了吗~~~ 第92章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 “噗通。” “哎哟!” 顾良誉整个人趴在地上。 半天才好不容易撑起身。 “你干什么踹我?” 卫明珠四仰八叉躺在床榻上。 听着他说话。 翻了个身找人。 “咕咚”一声。 自己也滚到了地上。 正砸到顾良誉身上。 “我的小姑奶奶哎。” 顾良誉被她压了个结实。 “你这是要干什么?” 好不容易坐起身。 将身上那座小肉山推到一旁。 不禁有些气恼。 “喝多了,你就好好躺着休息。” “怎么这么不老实?” 卫明珠伸手捏了捏他的脸。 整个身子都偎依过去。 “你不喜欢我吗?” “干什么对我大呼小叫?” 她嘟着红润的唇。 仰头看着眼前面容俊秀的男子。 此时他正眉头微蹙地看着自己。 “我那么喜欢你。” “你不高兴吗?” 顾良誉拨开她的手。 站起身,想将人拽起来。 却不想被明珠反手一拉。 将他又拽回到地上。 “你别走。” 卫明珠抱住他的手臂。 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誉哥哥,我不要你走。” 顾良誉有些无奈。 放柔了声音轻声哄她。 “你喝多了。” “我先扶你起来。” “有什么话,咱们去床上说。” “地上太凉了。” 卫明珠却不依。 晶莹水润的眼眸只是看着他。 “喜不喜欢我?” 顾良誉有些无奈。 看着她还带着点婴儿肥的圆嘟嘟的脸。 忍不住点点头:“喜欢。” “真的吗?” 卫明珠对这个回答很是满意。 笑眯眯看着他。 “那你背背我。” “啊?” 顾良誉吃了一惊。 “干什么?” “背我啊。” 卫明珠岔开手,一副等他来背的架势。 “小时候你不是都背着我,跟哥哥们一起玩嘛?” “我那时候最喜欢的就是你背我。” 揉了揉本就有些凌乱的头发。 卫明珠似是十分的委屈。 “可是后来你就再也不背我了。” “后来你就长大了。” 顾良誉有些无奈。 “虽然我们两个有婚约。” “可我也不能整日里背着你啊。” 看着她憨态可掬的醉样。 顾良誉忍不住抱怨:“还真是好记性。” “那么点时候的事情都记得。” “快点背我。” 卫明珠揸开手,一副不罢休的样子。 良誉无奈蹲到她身前。 一边嘀咕道:“要不是看你喝多了。” “本王才不会背你。” “这可是在皇兄府上。” “让人看到了,还不定怎么笑话。” 卫明珠哪里听得进去他说什么。 心满意足地爬到他身上。 将脸贴着他宽厚的背。 挥了挥手:“走。” “我们去看星星。” “去最高的那座山。” “啥?” 顾良誉吃了一惊。 “还要看星星?” 自己可是个风流倜傥的皇子。 怎么能背着个醉鬼出门? 还是个女醉鬼。 他觉得自己真是做不到。 扭头看了眼她趴伏在自己身上,乖巧的样子。 终是舍不得拒绝。 只柔声轻哄:“今晚阴天,没有星星。” “等改日,我再带你去看。” 在屋里转了几圈。 背上的人却半点都不消停。 一会儿要他往左。 一会儿又要他往右。 好好一个皇子。 愣是被驱使的像个座驾。 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将人哄下来。 门被从外推开。 灵心端着碗醒酒汤站在那里。 看了眼屋内的情景。 脚下一软差点摔倒。 还好 她是个见多识广的小丫头。 临危不惧,临危不乱。 目不斜视地快步走到桌前。 “奴婢熬了醒酒汤。” “誉王爷一会儿让明珠姑娘服下。” 将东西放下,退出,关门。 一套动作下来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拍了拍胸口。 灵心长出口气。 兔子一样撒腿就跑。 “喂,你……” 待顾良誉反应过来。 人早就跑的没影了。 卫明珠双手环在他的脖颈上。 诧异地望了眼被关上的门。 “灵心怎么了?” “她跑什么?” 顾良誉咬牙。 觉得自己一世颜面定然是丢尽了。 狠狠心。 将人放回到床榻上。 “我怎么知道她跑什么!” 端起那碗醒酒汤吹凉。 捏着她的鼻子直接灌了下去。 “你若以后再敢喝那么多酒。” “看我怎么收拾你!” “等你嫁进誉王府。” “本王的第一条规矩就是,不许你饮酒!” 许是说话的语气太过严厉。 又或许是第一次被人捏着鼻子灌汤药。 卫明珠瑟缩了下身子。 怯怯地往床榻里退了退。 不一会儿。 却又一个劲儿地嚷着难受。 顾良誉无奈坐到床榻边。 伸手去帮她抚着背心。 “哪里难受?” “是不是想吐?” 明珠却回转身。 将一张通红的俏脸贴在了他的手心里。 “誉哥哥,我难受。” 她的脸小巧精致。 此时眉头微蹙,惹人怜爱。 顾良誉终于软下心肠。 柔声去哄她。 卫明珠往他身上靠了靠。 枕在他的膝头。 手却不住拽着自己的衣领。 往他身上贴。 嘴里一个劲儿地喊热。 自然是要热的。 本就到了夏日。 又饮了酒。 顾良誉还拿锦被将她层层裹住。 如何能不热? 捋着她额前有些凌乱的发丝。 顾良誉看着她醉眼朦胧的样子。 忍不住俯下身。 在她额头轻轻印下一吻。 眼眸里满是爱意。 暗哑着嗓音低低的道。 “以后不许再喝酒了。” 灯光黯淡,一夜无话。 到天边泛白时。 原本一坐一卧的两个人。 不知何时双双躺在榻上睡了过去。 卫明珠出了一身汗。 又睡了一夜觉。 酒也消了。 人也醒了。 看看旁边睡着的顾良誉。 禁不住笑。 他向来都是这样。 看到自己惹事胡闹。 虽然会假装生气。 可总会纵着自己。 且还站在身后护着自己。 抬手沿着他的唇线描画。 若说有什么事情,是最让人觉得幸福的。 或许就是从小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人。 你喜欢我,我也喜欢着你。 从懂事起。 卫明珠就知道。 将来自己是要嫁给顾良誉的。 那时候只是觉得这个哥哥真好。 总是温文尔雅。 有了好吃好玩的,也总会送给自己。 后来懂事了。 知道了什么是夫妻。 卫明珠就觉得,嫁给这样一个人。 还真是幸运。 第93章 一个两个都惧内 第二日入宫。 顾明衡果然说起南诏送来美女的事情。 “依儿臣之见。” “庸王此番举动,是与咱们大启示好。” “想要两邦建结,百年和睦。” 顾良誉撇了撇嘴,有些不屑。 高坐上的顾明衡倒是没有说什么。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这个儿子喜好美色。 倒也不是什么秘密。 毕竟,哪家府上没有七八个美妾? 他不甚在意这样的细节。 看了眼顾慕远。 顾明衡道:“出了孙美人的事。” “你府上如今只有王妃与两个美人。” “那两个也还都是之前朕赐你的。” 翻着手中的美人册。 顾明衡不禁赞叹。 “这些美人各个姿色艳丽。” “与你府上做个妾室,倒也不错。” “你挑选几个,回去充实下后宅。” “没得一个皇子,比些个贵族子弟都不如。” 闻言,顾慕远撩袍便跪。 “父皇,儿臣万不敢从命。” 顾明衡不解。 “别动不动就跪。” “怎么就不能从命了?” 看了眼挺直背脊跪在当前的顾慕远。 顾文城不禁嗤鼻。 “父皇一片好意。” “宁王,你可莫要不识抬举。” 顾慕远看都不看他一眼。 只向顾明衡道:“为两邦和睦。” “还望父皇收回成命。” “不要赐那美女与儿臣。” 这话说的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便是顾良誉也觉得有些奇怪。 只知道他打定了主意不会收。 可是区区几个女人而已。 于两国有什么关系? 就听顾慕远接着道:“凤仪为南诏国公主。” “与儿臣联姻,本就是为着两邦和睦,再不起战火。” “如今成婚不过一年。” “若是再迎了别的女子入府。” “她年纪尚小,只怕心中委屈。” “若是因此后宅不宁,只怕牵扯朝堂。” 顾慕远看着顾明衡。 认真道:“所以,还请父皇收回成命。” 他这话说得义正言辞。 却忘了自己本是个凶名在外,司战的王爷。 最擅长,最不惧的,就是战争。 不说西狄。 只说一年前兵围南诏时。 可是一心想将其踏平的。 两邦和睦? 不起战火? 这样的话,怎么可能从他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战神口中说出? 顾明衡看着他,心思辗转。 这小子。 明明是被南诏国的小公主迷了心。 估计怕领回去被她哭闹。 自己顶受不住? 没想到自己最凶戾的儿子。 居然惧内? 禁不住哈哈一笑。 说了声“好”。 “你既执意如此。” “朕也不便勉强。” “只一点。” 顾明衡看着他促狭的笑。 “回头可莫怪父皇偏心。” 见他答应,顾慕远心头松了口气。 “多谢父皇,儿臣不敢。” 这才站起身,立到一旁。 见顾明衡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顾良誉慌忙摆手。 “父皇,大将军家共有三个将军。” “儿臣若是与明珠大婚前,便迎了妻室入府。” “只怕她那两个哥哥要与我闹腾。” “儿臣打不过他们。” “儿臣谢父皇厚爱。” 顾明衡气的发笑。 这两个臭小子。 一个惧内。 另一个也惧内。 看了眼顾文城。 伸手指了指他。 “听说庸王已经送了你五个美人。” “朕若再赐你,只怕文王妃也会不悦。” “罢了。” “既如此,朕就不给你们了。” “就让她们都留在宫中乐坊。” 顾文城原本兴致勃勃。 就等着领旨谢恩了。 没想到他两个不要。 反倒累的自己也没有了。 心情不由得有些沮丧。 面上却不能露出半分不情愿来。 堆了笑意在脸上,连连应诺。 三人出了宫。 顾文城不禁讥讽道:“没想到啊。” “堂堂宁王殿下,居然顾忌一个小女子。” “冠冕堂皇说了那么多。” “还不是因为惧内?” “也不怕有损你的威名。” 冷眼看了他眼。 顾慕远冷哼一声。 “本王与你自是没法比。” “听说一处眠柳巷,里面就藏了数十娇女?” “也不知道文王妃知不知晓此事。” 顾良誉自然是站在顾慕远这边。 听他开腔,跟着道:“金相只这么个宝贝女儿。” “若是文王妃受了冷落,回去哭诉。” “文王,你可受得住他父女?” 顾文城没想到顾慕远居然知道眠柳巷。 不理良誉。 恨恨甩了袍袖。 丢下句“惧内匹夫。” “本王懒得搭理你们。” 便气愤愤走了。 王府里。 金婉柔自然见到了那五个南诏送来的美女。 目光从她们面上一一掠过。 只觉心内苦涩。 “南诏果然出美女。” 她面上一派温婉,出声感叹。 “王爷能得诸位妹妹陪伴,真是有幸。” 五位美人连忙行礼。 “王妃夸赞,愧不敢当。” 金婉柔长得其实也不丑。 只是与这些花儿一样的美人相比。 就有些落了风头。 再加上生育过。 身材也较从前丰润了许多。 她心里有些自卑。 脸上却仍旧堆砌着笑容。 柔声道:“妹妹们远道而来。” “咱们往后便是一家人了。” “下人们若有什么做的不妥的。” “只管来告诉我。” 嘴上说的话漂亮。 金婉柔回头,就将人安排去了偏僻的院落。 五位美人自然就知道了。 这位文王妃,远不是看起来那么好相与的。 不过虽然住处偏僻了些。 毕竟是南诏送来的女子。 并不影响顾文城对她们的兴趣。 那五位美人都是南景庸精挑细选出来的。 琴棋书画,饮酒作乐,样样精通。 她们又生的美貌。 说起话来也是软哝细语。 直缠的个顾文城神魂颠倒。 这夜,电闪雷鸣,大雨滂沱。 看着在奶娘怀里不住哭闹的孩子。 金婉柔恼怒。 “王爷怎么还没来?” 伸手将孩子抱在怀里。 她面上的神色又急又怒。 “太医呢?” “开个方子也这么慢。” “派人再去催。” 小小的孩子哭的声音都嘶哑了。 趴在她怀里蔫蔫的没有精神。 丫头冒着雨,急急回来禀告。 “王爷去五位美人那里去了。” “奴婢去请。” “美人们说,王爷喝多了。” “现下已经睡了。” 金婉柔气得眼睛里冒火。 “真是该死!” “南诏女子,果然都是狐媚子。” 第94章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王妃消消气。” 身边的侍女杏儿过来。 朝那挨了打的小丫头厉声呵斥。 “还不滚出去!” 转头接过孩子,抱进怀里。 柔声向金婉柔劝道。 “王妃莫气。” “此事要怪,就怪宁王妃。” “若不是她嫁到咱们大启。” “王爷怎么会认识她兄长?” 这个侍女是金婉柔的陪嫁丫头。 自小与她一起长大。 所以有些话,便说的大胆些。 “若非如此,那个庸王也就不会送美入府。” “王爷也就不至于冷落了王妃。” 金婉柔心疼着孩子。 急得落泪。 乳娘端了药过来。 她便亲自拿了汤匙喂送。 可孩子太小,哪里肯乖乖服用? 不住用小手推拒。 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金婉柔急的双手不住打颤。 眼见着又要发怒。 乳娘赶紧上前道:“王妃稍安。” “还是我来喂。” 金婉柔恨恨地坐回椅子上。 看着两人在那里喂孩子服药。 心头怒火中烧。 “该死的庸王。” “该死的南凤仪。” 杏儿的话,她听了进去。 自然也觉得有道理。 “那个宁王妃果然不能小觑。” “小小年纪,心机这般深沉。” 金婉柔恨声道:“定是她给庸王出的主意。” “让他送这么些狐媚子来。” 捏在手中的锦帕被皱成一团。 心里暗自生了歹毒的心思。 “好一个南凤仪。” “你给本王妃等着。” “这笔帐,我一定要与你好好算一算。” 被嫉妒蒙蔽了眼睛的人。 往往只看到自己想看的。 她以为顾文城是被那些女人狐媚。 却也不想想。 苍蝇怎么会叮无缝的蛋? 只是金婉柔自此便恨上了南凤仪。 觉得是她让自己备受冷落。 心里便想着法的要报复回来。 被人惦记自然不是什么好事。 南凤仪这些日子过的安逸。 她不知道顾慕远是怎么拒绝的皇帝。 问了也是不肯说。 不过那些都不甚要紧。 重要的是,没有不相干的女人被塞进府里。 她心里就莫名觉得欢喜。 许是心中有了爱意。 就生了占有的心思? 意识到这一点的她,越发有些贪心。 想要顾慕远再没有别人。 心里以后只有自己。 只是她忘了一件事。 那就是,爱的越深。 将来的某一日。 当事与愿违时。 就会痛的越重。 躺在书房花树下的阴凉里。 南凤仪突然坐起身。 都说这姻缘天定。 自己此时意识到,心里有顾慕远。 那是不是该去跟菩萨神仙们们说一声。 让他们好好保佑保佑自己情路平坦? “怎么了王妃?” 灵心本在那里有些瞌睡。 有一下没一下的给她扇着扇子。 见她坐起,连忙打起精神。 “可是太热了?” “奴婢去那碗冰露来?” 南凤仪摇了摇头。 “有阵子没出过门了。” “不如明天去慈安寺。” “那里的斋饭味道不错。” “景致也极好。” 不绝本来在旁眯着眼睛小憩。 听说要出门,便也来了兴趣。 “好呀好呀。” “明日便去。” 灵心却觉得不妥。 “这几日天气闷闷的,别是又要下雨。” “不然还是过两天。” “奴婢让人采买些香火瓜果。” “咱们一并送去给寺里的大师们。” 喝了口桌上的凉茶,南凤仪自然没有意见。 “好,那就过两日。” “咱们带不绝也去见识见识,那位扫地神僧。” “若有机缘,跟着学个一招半式也不错。” 不绝跳到她跟前来。 欢喜道:“好啊好啊。” “看看我们两个谁更厉害。” 三人就这样商议定了。 顾慕远倒是没有反对。 晚间用饭时候说起来。 只是叮嘱她:“还不到盛夏时节。” “出去透透气也好。” “慈安寺风景秀美,后山有几处雅舍。” “若是觉得当日回来有些赶,就在那里住一夜。” “等第二日我去迎你。” 吃了口菜在嘴里。 南凤仪摆了摆手。 “近日事多,父皇又器重。” “你整日里忙得像个陀螺,不用巴巴地为我折腾。” “更何况有不绝在,肯定没问题的。” 想起自己前世里,总是喜欢黏人。 最后图惹了人不痛快。 所以,这一世,她觉得自己该独立些。 不能总想着让人陪着前后左右。 “慈安寺也并不很远,半日路程便就到了。” 知道他是担心自己出门有危险。 南凤仪宽慰道:“你若不放心。” “就挑几个精干的侍卫,让他们跟着就是。” 见她这般说,顾慕远也不坚持。 手头上正有件棘手的事情要办。 确实不大好抽身。 她这般懂事,还真是难得。 欣慰道:“好,那我明日给你安排些人手。” 要说这人,还真是不同命。 南凤仪穿越过来。 虽然初时吃了些苦头,整日里折腾。 最近些日子安稳下来。 整天闲的发慌。 活了那么多年岁。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安闲自在的。 只是日子有些平淡。 觉得当咸鱼都没有这么无聊。 顾慕远虽也是穿越而来。 却整日在宫里和衙门之间奔波不停。 他的皇帝爹,自从让他办了春城赈灾的事情之后。 发现这个儿子不光会带兵打仗。 处理那些事情上,也有些手段。 索性将一些难处理的事情,都丢给了他。 所以他一日比一日忙。 桌上的案牍,也一日比一日高。 青烟抱着摞处理好的公文放到一旁。 忍不住抱怨。 “从前跟着王爷在外打仗,都不见得这么累。” “怎么朝堂上竟有这么多的事情要处理?” 斟了杯茶端到跟前。 有些心疼自家王爷。 “文王和誉王就不见要做这么多事情。” “陛下还说自己不偏心。” “属下瞧着,可真不是一般的偏呢。” 顾慕远浮了浮茶沫,喝了一口。 “抱怨什么?” “父皇要我做这些,自有他的原由。” “守好本分做事就行了。” 想想自己以前也经常加班到深夜。 那时是为了工作和责任。 现在虽然也是因为责任。 抗的却是黎民百姓。 相比之下,倒觉得现在更有意义些。 “再忙一阵子。” “过几日便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第95章 半路乌鸦叫 去慈安寺的这一日。 天气晴朗,万里无云。 南凤仪坐在马车里。 由侍卫们护着,往京郊的那一处古刹出发。 街角处。 一个女人瞧了眼不过二十余人的队伍。 狠狠剜了一眼。 嘴角扬起一丝狠毒的笑意。 转身拐进了一处巷子。 几经辗转,从一处不起眼的角门,回到了文王府。 正门处。 金婉柔抱着顾兆麟,正与顾文城依依不舍。 “只是去巡营而已。” 逗了逗她怀里的孩子。 顾文城道:“日便就回来了。” 看了眼下人们不住往车上搬着东西。 心里有些不耐烦。 让人将新做好的衣服放到马车上。 金婉柔关切叮嘱。 “军营不比府里,想来条件艰苦。” “妾身让人给王爷多准备了些吃用。” “免得到时候住的不习惯。” 看了眼身边垂手侍立的小厮。 又叮嘱道:“一定好好照顾王爷,听到没有?” 顾文城觉得有些厌烦。 登上马车朝她挥了挥手。 “麟儿初愈,你在府里好好照看他。” 说罢便撩了帘子,坐了进去。 一行人便也浩浩荡荡往城门去了。 出了城,稍作停顿。 让人去唤柳玉晃到自己车上。 探头进来,见他已经摆好了棋局。 不禁笑道:“王爷真是好福气。” “有那么贤淑的王妃。” “真是让人羡慕。” 挥了挥手,顾文城有些不悦。 自从那夜大雨。 顾兆麟着了风寒。 金婉柔便成日里找府里美人们的麻烦。 尤其南诏那五位美人。 只要一回府。 不是这个哭,便是那个告状。 索性他便找了个借口出去巡营,这才出了府。 “女人就是麻烦。” “成日里拈酸吃醋。” “自从有了孩子,变得愈加啰嗦。” “本王现今越有些不喜欢她了。” 随手拿起个桃子丢给过去。 “哪里比得上你?” “进退有度,也不会吃那些女人们的醋。” 捏了把他的手,指指棋盘。 “来来来,陪本王杀一局。” “去了西山大营,终于能清闲几日了。” 柳玉晃也不客气。 径自坐到他对面。 执了棋子在手,两人便搏杀起来。 行了半日,马车骤然停下。 顾文城撩了帘子有些恼怒。 “怎么回事?” “王爷。” 贴身的小厮丰年忙颠颠跑来。 “前面有一队车马,似是遇到了麻烦。” “奴才瞧着不好,所以叫人停下了。” 顾文城吃了一惊。 撩起车帘远处眺望。 “前面怎么了?” “官道上有许多山石挡路。” “逼停了前面宁王妃的车驾。” “哦?” 顾文城听他这样一说,登时来了兴致。 “宁王妃今日也出府?” “走,过去看看。” 小厮有些犹豫:“可是王爷,万一有危险……” “我一个王爷,能有什么麻烦?” 顾文城有些不悦,吩咐道:“去看看。” 车队便又继续前行。 果然,行不多远。 就看见南凤仪正站在马车上。 指挥着侍卫们将挡路的山石挪开。 “好巧啊,今日竟有幸遇见宁王妃出门。” 顾文城下了马车,施施然朝她走去。 柳玉晃好奇的探头出来。 便看到阳光下,那个明媚灵动的女子。 “原来是文王殿下。” “难怪走到半路乌鸦叫。” “原来是要遇见你。” 南凤仪看着他忍不住笑。 这个呆瓜,没想到今日又遇见。 一旁的不绝也忍不住呲牙。 朝着灵心不住挤眉弄眼。 顾文城略有尴尬。 干巴巴笑了两声。 站到她的马车旁。 瞧着正在搬运石块的侍卫们,不禁好奇:“这是怎么了?” 南凤仪扫了他眼,从另一边跳下马车。 她自然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不然的话,还用被堵在这里吗? “文王若是也要从这里过。” “不若让你的人帮着一起搬啊。” 听着美人需要自己援手。 顾文城心中自然欢喜。 当即让自己的侍卫也过来帮忙。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这么些山石拦路?” 顾文城环顾四周。 “莫不是有人想拦路打劫?” 话音刚落。 便听着一声哨响。 从路两旁跳出百八十号黑衣人来。 南凤仪瞪了他一眼。 心头有些恼怒。 “你嘴巴开光了吗?” “下次麻烦你能不能说点好事儿?” 顾文城尴尬。 自己不过随口一说。 谁想到就真的有了? “弟妹莫怕,我来应付。” 侍卫们已然退了回来。 各自护着各家的主子。 顾文城往前走了两步。 扬声道:“天子脚下,朗朗乾坤。” “你们是什么人?” “居然敢出来拦路?” 见他们不为所动。 不禁提高了音量。 “识相的速速退下,不然……” 他的不然还没说完。 对面蓦的射过来一枚暗器。 顾文城“哎哟”一声。 臂膀上便中了招。 侍卫们登时有些骚动。 连忙将他护在中间,不敢轻举妄动。 不绝握了长刀在手。 不动声色的将南凤仪拉到自己的身后。 “爷爷们今天是来杀人的。” “哪里蹦出来个傻子?” “在这里吆五喝六。” 一个矮胖胖的黑衣人,从后面走出来。 目光在南凤仪与不绝和灵心面上扫过。 他的目标是女人。 这里统共就三个。 可究竟是哪一个呢? “你们谁是南凤仪?” “有人花了大价钱,要爷爷来取她的命。” “乖乖给爷站出来。” “我便饶了这群废物。” 他带了百八十号人。 与南凤仪的人手相比。 从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 顾文城那边“哎哟哎哟”的嚎着。 显然顾不上这头。 不绝握着刀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就听着灵心怯怯出声。 “我是你们要找的人。” 南凤仪吃了一惊,连忙去捂她嘴。 这小丫头平日里瞧着胆小。 没想到这种时候,居然敢冒名顶替。 她的举动自然引起了矮胖子的注意。 瞧了眼灵心,又瞧瞧她。 “不管你们哪个是,今日都休想活着离开!” 有不绝在,南凤仪倒并不觉得慌乱。 放开灵心,昂首看他。 淡定开口道:“话别说的太满。” “不若咱们先谈一谈。” “不知对方给你多少金银?” “我愿出三倍价钱,你帮我取他性命如何?” 第96章 你老祖宗的门派 自从有了缥缈阁。 南凤仪如今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毕竟那里每日的进账。 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 “嚯,好大的口气。” 矮胖子闻言大笑起来。 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有些不屑:“三倍价钱?” “小丫头,你莫不是当自己家里有矿啊?” 周遭的黑衣人也不禁笑起来。 为了取她性命。 对方可是出了两万两白银。 两万两啊! 那可不是什么人,随随便便出得起的。 矮胖子看着她,认真道:“可惜我们金钱帮。” “不做那反噬金主的事儿。” 南凤仪看着他笑。 嘴角也禁不住微微上扬。 “金钱帮是?” “你是帮主?” 摆了摆手。 南凤仪倒也不在意他是不是帮主。 “你可知道,你们要杀的,是什么人?” 虽然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可自己毕竟是宁王妃。 只说宁王那暴戾的名声。 他们怎么敢动自己? 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更何况是在天子脚下。 这些人聚众而来。 要么真是心中无畏。 要么就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老子管你是什么人?” “今日,要么乖乖将南凤仪交出来受死。” “要么,就等着老子将你们杀个片甲不留!” 后面,赵跃进与柳玉晃也从马车上下来。 瞧着前面的情况。 心下诧异:哪里的草莽,这般不开眼? 居然连宁王府的马车都不认得? 柳玉晃看着对方气势汹汹。 嘈杂凶悍的狂嚣样子。 不由地握住赵跃进的手臂。 紧张的手心里都有些汗湿。 回头看了他一眼。 赵跃进轻声安抚。 “不过是些毛贼,不用担心。” 手却搭在腰间暗扣。 显然也是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 趁着矮胖子不确定人的时候。 南凤仪大略估量了一下眼前的情形。 直觉这个王妃做的危险。 以后出门,还是听话的多带些人手比较稳妥。 顾慕远给她选人的时候。 定然也没想到,会遇见个什么金钱帮。 更没有想到,对方会带这么多人来。 她虽然忐忑。 心里却越发好奇。 究竟是什么人想要自己的命? 更好奇对方究竟出了多少钱? 瞧着金钱帮这架势。 钱数定然是不少。 想必此番是倾巢出动了。 分析了下目前的形势。 直觉取胜不易。 但南凤仪不是个坐以待毙的性子。 更不可能乖乖束手就擒。 既然早晚都是要恶战一场。 不如就来一个先发制人,或许还能有些胜算。 不动声色的将手搭在不绝肩头。 南凤仪的嘴唇动了动。 “不绝。” “擒贼先擒王。” 她的话音虽然轻。 但两人离得近,不绝听得清楚。 看了眼前面的矮胖子。 不绝一个跃身,跳出人群。 长刀一挥。 便朝他杀了过去。 矮胖子显然是个头领。 身上倒也有些功夫。 刚才伤顾文城的暗器便是他放的。 不绝一跳出,他先是吃了一惊。 继而觉得好笑。 一个黄毛小丫头,能有几两本事? 口里便有些狂放。 “小丫头片子,等着受死。” “爷爷这就送你去见祖宗。” 说着挥刀迎上不绝,朝她砍了过来。 身边的侍卫见状,也跟着冲了上去。 两方人马登时缠斗在一起。 南凤仪拿了把短剑立在那里。 身边只留了五六人陪护。 目光只瞧着前面的不绝,生怕她不敌。 顾慕远选出来的这些侍卫。 都是久经沙场的军中翘楚。 自然不是泛泛之辈。 虽然对方人数众多。 可搏杀却是没得人怕。 那些黑衣人一时倒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顾文城那边见她让人动了手。 也呵斥着身边的侍卫往上冲。 “都给本王上!杀了他们。” “杀了他们!” “简直是目无王法。” “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几颗脑袋够砍的。” 他这边的人一冲上去。 战局即刻向好。 南凤仪瞧着他气的跳脚的样子,摇了摇头。 转而继续看向不绝。 那样残杀的场面,她虽然经历过。 可现下看着,还是有些心惊肉跳。 想要转过身去不看。 又怕不绝吃了亏。 眼睛便瞧着她那,眨也不敢眨一下。 那矮胖子没有料到,不绝功夫这般了得。 初时还举刀相迎。 连着两招被震得退出五六步之后。 心中便再不敢小觑了她。 “哪里来的丫头?” “功夫居然这般了得?” “你究竟是什么人?” “出自何门何派?” 不绝挥出一刀。 旁边两个不长眼的喽啰撞到上面。 当即便倒在了地上。 刀刃从衣袖蹭过。 不绝的眼神里带着几分戏虐。 “什么门派?” “我是你老祖宗的门派。” “矮矬子,祖宗我今日便收了你的小命!” 说着,脚下辗转腾挪。 手中长刀一扬。 矮胖子还没有反应过来。 就瞧着眼前一花。 不绝就已经到了跟前。 长刀向前,“噗”的声。 直直砍到了他身上。 灵心轻声低呼。 心里怕的不得了。 禁不住拽了南凤仪的袖袍。 将整个脸都埋在她身上 浑身吓得瑟瑟发抖。 南凤仪虽然也怕。 却还没有浑身发抖。 瞥了眼她没出息的样子。 没好气道:“现下知道怕了?” “刚才不是胆子大得很么?” “居然还敢冒充我!” 委委屈屈往她身上靠了靠。 灵心怯怯地道:“刀剑无眼。” “奴婢自然是怕的。” “可更怕他们会伤到王妃。” “万一伤着了怎么办啊?” 南凤仪扁了扁嘴。 怎能不知道她的忠心。 轻轻捶了下她。 嗔道:“什么怎么办?” “不是还有不绝吗?” “咱们不绝打架什么时候输过?” 灵心偷瞧了眼不绝剁瓜似的打法。 手起刀落,一刀一个。 让人看着都头皮发麻。 还真是震慑人心。 心中万幸自己不是被砍的那一个。 灵心小声嘟囔。 “对方人多势众。” “奴婢只知道她欺负小丫头们厉害。” “怎么知道她打群架也这么厉害?” 扬手做个要打她的样子。 南凤仪吓唬道:“这下知道了?” “下次再敢擅自做主,看我不揍你。” 灵心被她唬了一跳。 将头埋的更低。 苦着脸求饶:“王妃,奴婢下次不敢了。” 第97章 那把短剑很值钱 揉揉灵心的脑袋。 南凤仪的面色缓和下来。 “这还差不多。” 本也就是吓唬她。 怎么会舍得下手? 不绝的打法说实话,是真的吓人。 她激灵灵打了个冷战。 眼光望向一旁。 那边顾文城一边叫嚷着。 自己不住后退。 看看南凤仪站在另一侧。 索性从马车下钻过。 站到她身旁。 一脸关切道:“弟妹莫怕。” “都是些乌合之众。” “成不了气候。” 南凤仪看了眼他手臂上的伤。 微微颔首:“文王还是先顾好自己。” 赵跃进与柳玉晃也急匆匆过来。 看到南凤仪,对她倾身施礼。 柳玉晃便扶了顾文城到一旁。 拿了伤药帮他敷上。 南凤仪瞧着他眼里的关切之色。 直觉哪里有点怪异。 一时却又想不出来。 不由得微微蹙了下眉头。 见赵跃进也正看着自己。 没有说话,只转身继续看着前面的不绝。 她的功力显然又有了长进。 将矮矬子劈倒之后。 余下的黑衣人里就没有了什么高手。 她有如入了无人之境。 一把长刀在手里舞得只看见一片白光。 那帮黑衣人别说靠不近身。 有那不开眼的跑得慢了。 也是顷刻便被扫了出去。 领头的被斩杀。 当真都剩了些乌合之众。 不多时,除了被砍得跑不了的。 其余的都四散逃跑。 “穷寇莫追!” 南凤仪扬声向不绝喊。 她拎着把刀,正在撵着一个跑。 听了她的话,果然住了脚。 那黑衣人本以为自己在劫难逃。 没想到她居然不追了。 当即撒了脚丫子,跑得更快了。 不绝大摇大摆的返身回到她身旁。 “一帮没用的家伙。” 她显然有些意犹未尽。 “就这点本事,还好意思出来收钱替人买命?” “我看他们是活腻歪了。” 南凤仪拉住她:“算了。” “他们哪里是你的对手?” “打跑了就好。” 随手将短剑还鞘。 将她的头发理顺。 赵跃进定定地瞧着那把短剑。 目光里一时伤痛,一时愤恨。 “这人是谁?” 不绝瞪着赵跃进问道。 见他们看向自己。 他的目光终于从南凤仪的短剑上挪开。 欠了欠身。 不失礼数地躬身一礼。 “没想到宁王妃身边,竟有这般高手。” “赵某今日真是大开眼界。” 不绝听着人夸自己。 禁不住得意地扬了下眉。 轻哼一声,有些不屑。 南凤仪回身迎上他的目光,微微颔首。 也打量着这个看起来有些儒雅的男子。 只是他一身布衣。 让人难以猜出他的身份来。 顾文城那边已经包扎好了伤口。 见他们这般站着。 便开口向南凤仪介绍。 “这位是在下的朋友,赵跃进赵先生。” “今日陪本王一同去西山大营。” “没想到遇见这样的事情。” 赵跃进揖身一礼,与她见过。 旁边的柳玉晃也与她见了礼。 “在下柳玉晃,见过宁王妃。” 南凤仪点点头,算是回礼。 顾文城的人,她并不想近切。 倒也不是什么男女有别。 只是觉得他那人糟糕。 身边的人定也好不到哪里去。 因而时刻保持着疏离。 瞧着柳玉晃似有几分柔弱。 比寻常男子要消瘦矮小一些。 只那双眼睛灵动有神,面容清秀。 便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弟妹是要去哪里?” “不若还是本王护送你去?” 顾慕远显然想要与她套近乎。 面上不禁多了几分殷勤之色。 “本是想去慈安寺进香。” “没想到遇见这么些人。” 南凤仪将手里的短剑递给灵心。 让她帮自己收好。 这剑是顾慕远之前送自己的。 上面还镶嵌了好多颗宝石。 瞧着就十分的值钱。 赵跃进微垂了头。 遮掩住眼眸里一闪而逝的暗光。 “文王不是要去西山大营吗?” “想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本王妃左右无事。” “准备先回去报个官,让人先收拾了那帮败寇。” 看看侍卫们已经扭了几个活口捆绑起来。 南凤仪不打算再去慈安寺。 却也不想这条尾巴跟着自己。 便随意找了个借口。 “本王也没什么要紧的。” 顾文城巴巴地缠着她。 这般天仙一样的人物。 一颦一笑都让人痴迷。 “出了这样的事情。” “自然是要赶紧报官。” “不过哪里劳得弟妹亲往?” “让属下们去就好了。” 跟在南凤仪身旁。 顾文城笑眯眯的不住打量她。 “不若弟妹到我的马车上。” “咱们一同回去。” “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不止南凤仪皱眉。 赵跃进也不由的微蹙了眉头。 停下脚步,南凤仪冷冷看他。 “回去的晚了,怕宁王惦记。” “本王妃先行一步。” 这里人多。 不能向上次那样,让不绝修理他。 南凤仪懒得搭理这种人。 索性转身登上马车。 侍卫们将那几个活口用绳子串了一串。 像极了一串蚂蚱。 “王爷,这里怎么办?” 活着的被押走了。 死了的却一时没法子清理。 赵跃进指了指那些黑衣人的尸首。 向顾文城讨主意。 “都是些该杀的。” “就全权交给先生处理。” 看着南凤仪的车驾已经启程。 压根就没有等他的意思。 顾文城一刻也不想耽搁。 “左不过是些小毛贼。” “吃了熊心豹子胆。” “找官府来查办就是。” 眼瞧着她的车驾走远。 顾文城急匆匆向他道:“先生看着办。” “本王先一步回宫,将此事禀告父皇。” “定不能轻饶了这帮人。” 说着便也上了自己的车驾。 甚至连柳玉晃都没有带上。 就让车夫赶紧驾车去追。 赵跃进退到一旁。 目送着他们离开。 柳玉晃却并不觉得失落。 捡了处干净的地方席地而坐。 静静瞧着赵跃进带人忙碌。 “先生。” 留下的人自然知道赵跃进的身份。 听从他的吩咐指派。 有侍卫从矮矬子身上翻出张银票。 急忙忙送过来。 赵跃进伸手接过,只扫了眼。 面上的神色突然就变了。 这银票上,赫然印着文王府的玉戳。 他心头不禁一颤。 难道说。 要杀南凤仪的,是文王府的人? 第98章 哭唧唧的顾文城 赵跃进百思不得其解,想不出这个与文王府,没有什么交集的小公主,究竟是惹了什么人。 看着手里的银票,不禁有些疑惑。 王府里,能动用这么多银两的…… 他的心头蓦然一跳,急忙忙将那些黑衣人身上挨个搜翻了一遍。 攥着手里的银票,像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只恨不能赶紧一把火烧了。 大启皇宫。 勤政殿内。 顾明衡正听着顾慕远禀奏这几日交办的事情。 一名内监急匆匆进来:“陛下,文王殿下求见。” 一旁的老内监关禄横了他眼,厉声训斥道:“这般没有规矩!” “没看到陛下正与宁王说正经事?” 顾明衡皱了皱眉头,有些心烦地看他。 “文王今日不是去西山大营么?怎么这个时候来了?” 那小内监自知冒犯,吓得“噗通”跪到地上。 “回陛下,文王殿下瞧着受了伤,说有紧要事情要面奏陛下。” 顾慕远瞥了他眼,收起手里的奏报,识趣的站到一旁。 顾文城向来好玩这一手,隔三差五就要在自己奏事时来搅上一搅,他都已经习以为常了。 顾明衡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关禄。” “老奴在。” 抬了抬手,顾明衡有些无力:“去跟他说,朕这里忙着呢。” “要是没什么要紧的,就先在外面候着。” 关禄堆了笑,带着那个小内监退了下去。 不多会儿,却也苍白了脸色急急进来,“陛下,文王去西山大营途中,遇到了刺客。” 这下,不止顾明衡吃了一惊,便是顾慕远也有些惊到了。 “什么?” “遇到了刺客?” 顾明衡从椅子上腾的站起:“人怎么样?” “有没有伤到?” “快,让他赶紧进来。” 说着,忙颠颠从龙椅上下来,一副紧张神色。 顾慕远抿了唇,只冷眼瞧着。 自己之前秋日围猎时候,也遇到过刺客,那时候,也没见他这么紧张过。 顾文城已经被人扶着进到殿内,一见到顾明衡就跪到了地上。 “父皇,儿臣险些就见不到你了啊。” 说着伏地呜呜哭了起来。 只急的顾明衡差点掉下老泪来。 “快起来快起来,这是怎么了?” “不是说今日去西山大营吗?怎么会遇见刺客?” “哪里来的刺客?伤得重不重?” 看着他手臂上缠着的纱布,连忙向关禄吩咐:“快,传御医。” “赶紧让人来瞧瞧伤得要不要紧。” 顾慕远越看,心里越觉得不是滋味。 为自己,也为原主。 以前,他觉得这个皇帝爹有点偏心,是因为原主当年,差点杀了顾文城。 性子过于暴戾,不讨他的欢心。 那么多年,他守在边疆,风吹日晒,杀戮无数。 血与泪,伤与痛,将他磨成了一颗冷血心肠。 从没想过,有父亲疼爱该是个什么样子。 在边疆战场,上阵无数,受过的伤,何其多? 顾文城不过是伤了手臂而已。 他就这般紧张…… 冷眼瞧着顾明衡着急的样子。 顾慕远觉得,这个父皇,或许从来没有挂念过,那个在边疆与敌人厮杀的儿子。 自己于他而言,就像那些有用的臣子一般。 活着还是死了,也并不会心疼。 他的心里,本就是偏爱文王多过于自己的。 “父皇,他们实在是太嚣张了。” 内监搬了座椅过来,顾文城就那么坐在顾慕远面前。 “百余号的黑衣人,呼啦啦就围了上来。” “要不是儿臣带人奋勇搏杀。” “只怕儿臣,还有宁王妃,便再回不来了。” 顾慕远闻言,目光登时变得锐利:“你说什么?” 南凤仪今日去慈安寺,确实与去西山大营同路。 “凤仪也遇到了刺客?” 他大步上前,面上一派慌张。 顾文城点点头,收起往日见到他时的剑拔弩张。 “三弟放心,她毫发无损。本王已经将她送回王府了。” 顾慕远最是信不过他,自然也不会轻信他的话。 转身向顾明衡道:“父皇,儿臣想先回去看看……” “去。” 顾明衡已经没了再听奏报的心思。 挥了挥手,示意他先退下。 急忙忙出了殿门,青烟正候在那里。 看了眼关禄引着太医一路小跑的往这边来。 顾慕远懒得再去想那些糟心的事情。 见他神色不对,青烟以为顾文城进去,两人又呛了起来。 “王爷,咱们去哪里?” 顾慕远翻身上马,面色冷肃异常。 “文王今日去西山大营遇见了刺客。” “王妃与他同路,说是已经被送回了府。” “咱们即刻回王府。” 青烟闻言,登时也变了面色。 两人纵马疾驰,不消片刻就回了王府。 含娇殿里。 灵心与不绝都不在。 在寝殿里转了一圈,也没有看到南凤仪。 “王妃呢?” 顾慕远揪了个侍女冷声问道。 “王妃说累了。” “正在,正在漱洗……” 不等人将话说完,顾慕远直奔着后面的内室而去。 屏风后,南凤仪正眯眼泡在水里。 今日那一战。 她虽然站的远远的。 可鼻子里,仿佛还能闻到那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她泡在洒了花露的水里面驱味。 正熏得陶陶然有些昏睡。 听着门被人踹开的声音,南凤仪唬了一跳。 以为那帮歹人竟有胆杀到王府里来。 赶紧抓了衣服挡在身前。 “凤仪……” 一转过屏风。 顾慕远便被那白花花的光晕,照的有些眼花。 “你干什么不敲门?” 南凤仪有些愠怒。 将手里的衣物扬手罩到了他头上。 “我……” 顾慕远也尴尬,没想到大白天的,她居然在这里洗澡。 连忙转过身去不看她。 将头上的衣服取下。 背对着她,将衣服递过去。 “文王刚才进宫,说你遇了刺客。” “怎么就遇见刺客了?” “你有没有受伤?” 南凤仪胡乱擦拭着水渍。 从他手上接了衣服穿上。 背着身子,将衣带系好。 听他说话,支吾道:“我没事儿。” “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拿了钱财,替人取我性命。” “已经被不绝带人打跑了。” 第100章 顾慕远来了 南凤仪在梦境中徘徊不出时,一条跃动的火龙急速奔向京郊。 幽黑的山林间,一处宅邸,被层层围住。 无数的火把映照,仿如白昼一般。 顾慕远端坐在马上。 看着侍卫们将里面的人尽数抓住,目光幽冷的没有半丝感情。 “你们,你们是什么人?” “为什么抓我们?” 一个大个子呼声喝着,却被一名侍卫从后一脚踹倒。 顾慕远睨了他一眼:“听说金钱帮近日接了一笔大买卖。” “这里是你们的临时据点,本王没有说错?” 那黑汉子怔愣了一下:“你,你是谁?” “与那个南凤仪有什么关系?” 黑汉子今日也去过。 打不过,自然是跑回老窝。 正商量着下一步该怎么办时候,顾慕远就带着人杀了进来。 青烟在他胸口踢了一脚。 黑汉子“噗”声吐出口血来。 似是被雷击了一般,歪了身子倒在一旁。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 “这是宁王殿下。” “你们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居然敢行刺宁王妃?” 旁边被抓到的黑衣人也都傻了眼。 南凤仪是谁他们不知道。 可大启宁王…… 他的名声,谁人不是如雷贯耳? 知道马上端坐的人,就是那赫赫有名,让人闻风丧胆的顾慕远。 他们不住磕头求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 “小的们有眼不识泰山。” “真不是有心行刺王妃啊。” “王爷开恩,求王爷开恩呐。” 谁能想到,那个什么南凤仪,居然是他的女人? 要排场没排场,只是看起来挺美的一个小丫头而已。 若是早早知道她有这样的靠山,就是给他们座金山,那也是打死都不敢在她跟前大声说话的。 众人吓得浑身抖如筛糠,静寂夜色里,只听着“砰砰砰”的磕头声。 扫了眼地上的人,顾慕远的声音里透着冰冷。 “究竟是什么人指使?谁坦白交代,本王就饶他不死。” 黑衣人门面面相觑。 谁不想活? 可是出钱的是什么人,他们真的不知道啊。 “我们金钱帮,向来只认钱财,背后金主的事情,从不打听。” 话音甫落,青烟抬手一刀,直插进那人背心。 “你们金钱帮还真是义气,既然想要袒护,那我不介意送你们一程。” 将刀搭在另一个黑衣人的肩头,用他的衣料蹭了蹭刀刃上的血渍。 那人身子抖了几斗,身下溢出滩液体。 青烟骂了句:“没出息。” 一脚将他踢开。 顾慕远睨了眼地上瑟瑟发抖的人,冷声威吓道:“都不知道吗?” “回王爷。” 胆子略大些的副头领往前膝行一步。 “接生意的事情,向来都是我们当家的做主。” “小的们,真的不清楚啊。” 见顾慕远的目光停留在自己身上,浑身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们当家的呢?” 副头领声音里都透着颤音:“今日,今日被、被王妃身边的一个女娃娃,给、给杀了。” 青烟不禁踹了他一脚:“那你在这里废什么话!” 王妃身边能杀人的,自然只有不绝。 一想到这些家伙人多势众欺负人,青烟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但是。”黑汉子趴在地上,向着顾慕远唉声道:“金主此番给的是银票。” “王爷或从此间下手一查,兴许有什么蛛丝马迹也不一定啊。” 说着,从怀里抖索着掏出一张银票。 青烟一把夺过,呈递给顾慕远。 借着火把的光,隐约看清上面的印戳。 顾慕远的眸光像是淬了毒,阴冷的似是要将人万箭穿心。 扬了扬手里的银票,朝青烟道:“全部带走!” 一众人快马加鞭,疾驰回到京宁城。 顾慕远没有回宁王府,而是带着人直奔文王府而去。 “你们是什么人?这里可是文王府。” “不要自己的狗命了!” 门口值守睡眼朦胧看着敲门的人,骂骂咧咧没有好气。 青烟一脸怒容,抬脚将人一脚踹翻。 他才不管这里是哪里,带着人直接冲进了文王府。 夜深人静,几声惊叫声响起。 府内众人被惊醒,起身出来看外面情况时,就见府内里里外外,尽都是面生的侍卫。 手里个个高举火把,面色冷肃,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 “顾文城,你给本王滚出来!” 骑着马直接进到文王府,顾慕远用了内力,沉声喝道。 买凶杀人的银票上。 赫然印着的,居然是文王府的印戳。 这个卑鄙小人。 居然用这种下作手段。 今日还有脸在顾明衡跟前演了那样一处苦肉计。 若不是证据在前,自己险些就要被他蒙骗了。 他如何能不怒? 夜闯文王府。 他此时只恨不得一把火烧了这里! 顾文城的书房灯火通明。 他此时正与赵跃进在书房议事。 听着呼喝,心头一颤,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 “王爷,怎么办?” “怎么办?” 顾文城也慌了神,他心虚的厉害。 听着赵跃进说,从黑衣人身上搜出了府里的银票,他整个人都不好了。 可自己从来没有让人找什么金钱帮,更不可能找人杀南凤仪。 究竟是什么人做的呢? 两人商议了半天,还没有理出半丝头绪来,就听见了顾慕远那满含怒意的声音。 他的声音里带着颤意:“本王请先生来,自是帮我出谋划策的。” “先生怎能问我怎么办?” 见着外面火把明晃晃的亮了起来,知道顾慕远正往书房这边来。 顾文城禁不住连退数步,要不是窗外是一处荷池。 赵跃进都怀疑他想跳出去逃走。 “王爷!”一把将人攥住。 坚定了眼神向他道:“这里是文王府,是您自己的王府!” “他夜半无故闯入,已是无礼,您何以惧怕至此?” 顾文城缩着手想要往后退,面上一派畏惧。 “先生不晓得本王这个弟弟的厉害。” “他眼里哪里有什么礼法?” “当年本王不过无意几句话,他就差点将我刺死。” 左右看看没有地方可躲,顾文城急的冒火。 “他若是也寻得了证据,难保不会再杀我一次啊。” 第99章 梦里都是从前啊 “什么叫拿了钱财,替人取你性命?” 顾慕远闻言蓦然转身。 那些刺客,究竟是因着自己冲她来的?还是仍旧是南诏那边的人? 南凤仪衣衫半敞,草草将衣领处的衣带系上,有些脸红。 见顾慕远仍旧满心紧张的样子,解释道:“说是有人出了大价钱买我性命。” “所以就来了个金钱帮,不过有不绝,他们没伤着我。” 南凤仪便将事情的经过,大略讲了一遍。 只听得顾慕远的眉头,皱紧在了一起。 “是冲着你?并不是因为本王?” 他不相信,南凤仪怎么会有仇家? 因为自己,郝春娇对她生恨,险些伤了性命。 孙家已经在朝堂上进言,将他们全族发配。 万不可能再有能力回来报复。 孙怡然也已经死了。 就像自己当初说的,若南凤仪落水的事情,是她做的,要她全族陪葬。 自己说到做到。 孙氏不可能再有人会想要她性命。 难不成…… 顾慕远有些焦虑,莫非,仍旧是南诏那只没有揪出来的毒蛇? 他竟如此耐不住,又再度出手了? 安慰了南凤仪几句,瞧着她并没有什么异样,嘱咐她好好休息。 顾慕远匆匆的回来,又匆匆的走了。 忙什么,南凤仪没有问,反正他也总是忙忙碌碌的。 有时甚至比从前的顾风都忙。 但好歹,他会时常告诉自己,让自己知道他心里挂念着,这就足够了。 喝了口茶,南凤仪摆弄着跟前的香炉。 里面燃的,是安心定神的凝神香,味道淡淡的,像顾慕远身上的味道。 “那个什么金钱帮,就是群饭桶。”不绝手舞足蹈的比划着。 “根本就不值当一提。” “若不是王妃拦着,我早就一刀一个,将他们都剁了。” 今日的那一战虽然没有过足瘾,但还是让不绝觉得兴奋。 好像她的骨血里,就是嗜血杀戮的。 灵心想到那场面,忍不住打了个哆嗦,面色煞白的没有一丝血色。 “好了不绝。” 南凤仪出声打断她:“你看你把灵心吓的。” “她胆子小,今晚该要做噩梦了。” 今日那样的场面,南凤仪虽然也害怕,好歹不会像秋日围猎那次吓病。 不过回想起来,还是觉得可怖。 吩咐道:“让人今晚多熬点安神汤,可别睡不着觉才好。” 不绝笑嘻嘻地往灵心身上贴了贴:“你别怕,今晚咱俩一起睡。” 拿出自己的长刀往她跟前一递:“有我在,保准没人能伤你分毫。” 想到那把刀砍过无数人,灵心蹬蹬退开几步。 哆嗦着声音道:“别让你的凶器靠进我,吓都要被吓死了。” 转头看着南凤仪,灵心可怜巴巴地道:“王妃,今晚奴婢给您守夜。” “你傻啦?”不绝将刀放起来:“王妃有王爷,你去凑什么热闹?” 南凤仪笑着没有说话,她自然想有个人陪着。 只是顾慕远自出去后,到半夜都没有回来。 她不忍灵心受了惊吓还给自己守夜。 饮了两碗安神汤,又让人燃了凝神香。 这才躺到床榻上,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只是一夜冗长,梦境里,都是与顾风吵架的从前。 南凤仪原本不叫南凤仪,而叫南木,是一名建筑设计师。 与身为老师的顾风,经朋友介绍走到了一起。 原本以为,爱情是一辈子的事情。 只要在一起,就能够相亲相爱,相濡以沫。 过着闲时与你立黄昏,灶前笑问粥可温的恬淡生活。 可是生活的现实逐渐让人认清,大家不过是把自由卖了。 换成柴米油盐酱醋,做成百味的酸甜苦辣汤,再捏着鼻子灌下去。 自己的性格是那种大大咧咧的。 虽然已经踏进婚姻,却总是抱着不切实际的梦幻。 而顾风却是沉稳的性子。 日子一久,两人性格上的差异,就凸显了出来。 再加上生活的琐碎,消磨了太多东西。 哪怕只是炒菜放盐多还是少,这样细微的问题,都会引发一场不快。 鸡零狗碎的生活,让两人都渐渐地失去了耐心,相互间也没有了从前的包容。 “离婚!” 将自己签了字的离婚协议书丢到他跟前:“这日子没法过了!” “反正你工作那么忙,都没有空搭理我。” “吃饭逛街看电影,我都是一个人,要了你有什么用?” 顾风不擅长跟人吵架,只是铁青着脸,看着上面,她龙飞凤舞的名字。 “我是老师。”将协议书推回去。 顾风耐着性子跟她解释:“你知道的,这一届毕业班,我投注了很多心血。” “所以呢?”南木将协议书重新丢到他跟前。 “你跟你的学生过去。” 吐出一口气,南木压下自己心头的火气。 手指点了点那几张纸:“财产分割已经写好了。” “你如果有什么意见,我尊重你,人民教师!” 见她这次来真的,顾风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你慢慢看,慢慢改。” “周一下午,咱们民政局门口见。” 说完,南木转身就走。 她收拾好了行礼箱,背上自己的小挎包。 潇洒的朝他摆摆手,推门出去了。 风迎着眼睛吹过来,她抬手蹭了把脸上的泪水。 泪腺像是失了控,眼泪嗒嗒的决堤涌出。 拿了墨镜戴到眼睛上,南木骄傲的扬了扬头。 想哭就哭啊,谁能挡住自己流泪? 其实顾风也并没有什么原则上的不好,只是工作太忙。 不会说甜言蜜语。 结婚纪念日也总会忘记。 更不会记得自己的生日。 成日里记挂的,只有他的学生和考试。 自己与他吵架,就像是在演一场独角戏。 他总是用那种不耐烦的眼神看自己。 好像自己是个小丑,在他跟前上蹿下跳,无理取闹。 吵得凶了,他就去学校,看着他的毕业班,指导学生写作业。 没有回应的争吵,隔三差五的冷战! 南木受不了这样的日子。 太磨人! 如果往后日日年年,都是这样。 她宁肯先动手给自己来一刀,斩了这段情。 然后过自己逍遥快活的小日子去。 第101章 别打本王女人的主意 赵跃进有些恨铁不成钢,暗恼自己当初为什么要选顾文城。 目光定定的看着他,道:“此事不是王爷所为。” “即便他手里有银票银票,也并不能说明此事就是您所为。” “更何况,您为了宁王妃还负了伤。” 顾文城听他一说,登时寻回些自信:“是啊。此事本王并不知情。” “若真是我做的,又怎么可能负伤?” 握了握拳,恨声道:“顾慕远,本王怕你不成?” 虽然心里有了底气,可打开门时,顾文城还是被门外的情景吓了一跳。 书房被宁王府兵,里三层外三层,围的水泄不通。 顾慕远一脸杀气站在院中,眼里眸光,似是一把利刃。 若是眼神能杀人,顾文城觉得,自己身上至少要被插上百八十个窟窿。 “宁王,你这是做什么?” “半夜三更闯进我的府邸,莫不是想要造反吗?” 顾慕远看着石阶上的人,眼神幽暗莫测。 “你的文王府里,有人出钱买我王妃的性命。” “本王特来问问你,知不知晓此事?” 顾文城听他这样说,心禁不住颤了颤。 硬着头皮道:“荒唐!宁王莫不是昏了头?” “我堂堂文王府,怎么会有人出钱,去买一个女子的性命?” “我与你的仇怨,只是我俩的事情。” “本王怎么可能迁怒一个女人?” “更不可能花钱买凶,去杀你的王妃。” 他说的是实话。 虽然两人结怨已深,但还不至于如此。 况且,南凤仪那样娇滴滴美若天仙的人物。 自己喜欢还来不及。 怎么会忍心杀她? “今日,宁王妃在外遇险时,本王恰好也在。” “若真是我做的,大可在旁袖手旁观,何至于以身犯险?” 顾慕远微眯了眯眼睛,本也没有想着他会痛快承认。 后院的金婉柔听着动静,让人赶紧给自己整了妆容。 “那个魔头怎的半夜来了?” “前面情势如何,可有动手?” 杏儿看看左右,摇了摇头。 只是拿着簪子的手不住打颤,几下才才将发簪簪好到她发髻上。 “王妃……” 她心里有些怵:“奴婢害怕。” “怕什么!”金婉柔斥了她一句。 “宁王再暴戾,难不成还敢跑到文王府里来杀人?” 扭了一把她的手臂。 金婉柔压低了声音道:“此事人不知鬼不觉。” “只要咱们不说,谁人能知晓?” 说着便拽着她一同出了门。 在门外侍女的簇拥下,往顾文城的书房去了。 那边两人唇枪舌战没有个胜负。 顾慕远按了按腰间的长剑,声音里带了莫测的寒意。 “本王此来,也没有想着你会承认。” “若你乖乖将那人交出来,本王可以相信与你无关。” “若是包庇袒护……别怪我不讲情面!” 顾文城气得浑身打颤,指着他骂道:“顾三!你这个狂妄之徒!” 朝着身边侍卫挥了挥手,嚷道:“将他给我叉出去!” 文王府的府兵闻声,当即拔了刀,双方一时有些僵持不下。 赵跃进看了眼顾慕远的面色,那是种不可一世,睥睨天下的神情。 眼神里满满的都是不屑。 “且慢!”他急忙出声劝阻。 向前两步,与顾慕远见了个礼。 不卑不亢道:“宁王殿下,此间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你来文王府要人,莫不是自己胡乱揣侧的?” 青烟看他一眼,从怀中将那张银票拿了出来。 放在手里举着让他与顾文城看过。 “你文王府的印戳盖在上面,若说我冤枉了你,不若与你府上的印戳比较一番。” “看是不是本王眼瞎?” 那银票上的印戳,旁人造不得假。 顾文城踉跄一步,心下暗颤,他果然是有证据。 “即便如此,我们王爷也未必就知道真凶是谁。” “宁王这银票从哪里来的,还指不定呢。” “说不准,是那个贼人来偷了,栽赃陷害我们王爷。” 赵跃进矢口否认,此时此刻,还不是让顾文城与他拼的时候。 没有胜算的拼命,那是送死。 顾慕远冷笑了一声:“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善变雌黄的小人身边,总也就是些胡搅蛮缠,好逞口舌之快的人。” 青烟退回到他身边,看着目光炯炯的赵跃进。 此人虽然一身布衣,看起来像个温儒书生。 可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站到他跟前时候,似乎感觉到了隐隐的杀气。 能让他有这样的感觉,青烟觉得,这人定然不简单。 “顾慕远,你休在我这里逞威风!” “你若有本事,自己将人揪出来。” “只要证据确凿,本王绝对不说一个不字。” 顾文城已然有了些气势。 赵跃进说的对,此事不是自己所为。 即便他有那银票在手又怎样? 他们兄弟二人不睦已久,大不了就撕破脸。 “好!” 顾慕远眼眸阴冷看了他眼,厉声道:“将人带上来!” 便有侍卫将从金钱帮抓来的黑衣人带了上来。 除却今日白天时候被斩杀的,逃回去的三十七人尽数都在这里。 顾慕远往后退了两步,站到石阶上,望着暗影里看不清表情的顾文城。 扫了眼周边聚拢来的下人,他的声音里满是威胁。 “不要以为自己做的滴水不漏,就可以高枕无忧。” “纸包不住火,早晚会有露馅的那一日。” 扬了扬下巴,顾慕远攥紧手里的剑柄。 “今夜来,就是给你和你府里的人提个醒。” 顾慕远的声音越发冷酷:“若是有人,敢打本王女人的主意。” “这些人,就是下场。” 话音一落,那些侍卫将手里的人踹倒在地。 “唰”的声抽出刀来,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插进了那些人的后心。 手起刀落,干脆利落。 惨叫声此起彼伏,周遭响起一片惊叫声。 顾文城的院落,刹那间变成了人间炼狱。 金婉柔急匆匆赶来时,恰好看到这一幕。 她一个深居后宅的妇人,何曾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 脚下一软,便往后摔去。 幸好身边的侍从众多,连忙将她扶住。? …… …… 有没有给我加油打气的呀? 第102章 他就是这样凶残 杏儿本就心内畏惧,见此情景,惊叫了两声。 两眼一翻,直接晕死了过去。 顾文城却并未在意这边,看着顾慕远又气又怒,又惊惧。 隔着那众多的尸体指着他,嘴唇翕翕而动。 半晌,才颤着嗓音骂道:“顾慕远!你这个贱胚!” “你这是在威胁本王吗?” “难不成,你还敢杀了我?” 不知何时起了风,刮得火把猎猎而动。 顾慕远的眸光里也似燃了火,说出来的话,却仿若北极寒冰。 “本王之前不就杀过你一次么?” “怎么?这么快,你就忘了那濒死的滋味了?” 看着顾文城浑身抖的不成样子。 顾慕远冷哼一声,转身大步而去。 “王爷……” 金婉柔哭天抢地的扑到顾文城身边:“他,他这是要干什么啊?” 胆颤的扫了眼那满地的猩红,还有一具具没了气息的尸体,她只觉得一阵晕眩。 顾文城那边也好不到哪里去,浓郁的血腥气扑面而来,让人闻之作呕。 回转身哇哇吐了几口,额头上已满是豆大的汗珠。 “拖下去,快找人清理了。” 不是没有杀过人,也不是没有见过死人。 可是像这样的做派,要说自己没有被震慑到,那是不可能的。 “顾慕远!”他拭了拭嘴角,捏拳皱紧眉头:“本王与你势不两立!” 吸了口气,血腥味再度席卷。 顾文城便忍不住又“哇哇”吐了几口。 太残忍! 太暴戾! 赵跃进看着再度暗黑下来的院落,心中不住翻腾。 他就是这样一个凶残的人,下手狠辣,没有半分情感。 当年,若不是自己侥幸,只怕也早已曝尸荒野。 袖袍下的拳,捏的泛起了青白色。 赵跃进恨恨的想:早晚有一日,我要将你赶尽杀绝,让你也尝尝死到临头的滋味。 顾慕远回到王府时,天色还没有大亮。 沐浴更衣,去到含娇殿时,南凤仪还赖在床榻上不肯起身。 昨夜一梦冗长,让人有些提不起精神。 “没睡好?”看着她眼底淡淡的青色,顾慕远抬手轻轻抚过。 “做了个梦。”南凤仪揉了揉额头。 看着他有些发红的眼睛,眼底显然也是乌青一片。 “王爷一夜未归吗?” 脱了鞋子坐到榻上,顾慕远没有回话,只是将人拉进自己的怀里。 心满意足的闻着她身上的馨香,原本微蹙的眉头略略舒展。 “凤仪,本王没能保护好你,你会不会怪我?” 往他怀里缩了缩,南凤仪抬手环住他的腰身。 声音里还带着刚睡醒的慵懒鼻音:“昨天只是意外。” “况且他们并没有伤到我分毫,王爷就不要自责了。” 轻轻拍了拍他,南凤仪柔声道:“若是累了,就在这里睡一会儿。” “好。”一夜未睡,顾慕远的声音里透着疲惫。 嗓音也略有些沙哑:“不要走,陪着我。” 难得见到他如此软弱的一面,南凤仪莞尔一笑。 闭着眼睛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好,我不走,就在这里陪着你。” 他二人在这里抱头困觉,青烟那处却被不绝缠的心烦。 他也一夜没有睡,此时正靠在床头,不住打着瞌睡。 “跟我说说嘛。”不绝晃着他的胳膊:“你们昨日干什么去了?” “听着一夜都没有回来,是不是去玩什么好玩的了?” 青烟实在是困得不行。 王爷去了王妃处歇息,他以为自己也终于可以舒口气,好好睡一觉。 这小丫头在这里叽叽喳喳,问来问去,可怎么好? “乖。” 青烟嘟囔了一句:“我实在是太困了。” 身在王府,自然不用再绷紧神经,青烟的困意上来,便有些抵受不住。 眼皮沉重的抬了抬,看了眼嘟着嘴的不绝,揉揉她的头:“别闹了。” “我哪里有闹了?”不绝坐到他身旁。 “我就是想知道你们昨晚干什么去了,怎么就不能告诉我?” 用肩膀轻轻撞了撞他。却不想青烟已然睡过去。 被她一撞,人便往后仰倒。 不绝下意识抬手扶他,就被拽着也跟着扑倒。 两唇相印,如蜻蜓点水。 不绝吃了一惊,急忙忙捂了嘴坐起。 心里像是揣了头小鹿,不住的扑腾。 俯下身看了眼还在熟睡的人,不绝禁不住好奇。 重又用唇轻轻覆上了他的。 因为对不绝并未设防,青烟睡得安稳,所以并没有察觉这小丫头的动作。 挨得越近,心跳的速度就越快,不绝一手捂着心口,一口捂着自己的唇,脸上漾起一丝红晕。 原来,是这样的滋味。 她心头窃喜,难怪王爷与王妃,总是喜欢黏在一起。 这样亲亲的味道,还真是不错。 虽然心跳的有些快要蹦出来。 可这样的感觉真是美妙。 跳起身,她看了眼睡着的青烟。 心情极好一蹦一跳的出了他的屋子。 跃身上房,几个腾挪便不见了身影。 顾慕远这一觉睡得安稳,直睡到午时才清醒过来。 南凤仪果然没有起身,只是靠在一旁软塌上,拿着画本子看的聚精会神。 伸手握住她纤细的手掌,顾慕远将人往自己这里拉了拉。 “醒了?饿不饿?” “我让人去准备午膳。” 说着,南凤仪就想要爬起身下去。 顾慕远手上微一用力,就将她拉进自己怀里。 手臂张开,将人搂住,下巴轻轻蹭着她,浅笑道:“想吃你。” 他的心跳震动耳膜,一下一下“咚咚”有声。 南凤仪红了脸,推搡他一把,嗔道:“青天白日的,说什么浑话。” 从他身上爬起,落了地,整了整略有些凌乱的衣衫。 南凤仪回身用手指轻点了点他的额头:“懒猪。” “堂堂王爷,居然赖床不起,也不怕被人笑话。” 顾慕远侧了身子,支头看她:“本王也只在你跟前这般。” “你出去问问,本王哪日不是早起练剑?” “好好好。”南凤仪伸手去拽他:“你勤快,你最勤快。” “那就快起来。” 顾慕远反手用力,将人一把拽到眼前。 看着她好看的眉眼,目光轻柔:“你说什么都好。” 第103章 就怕心里有鬼 顾文城那边,被顾慕远这么一闹,也是折腾了一晚上。 书房他是待不下去了,回到自己的院子,吐了个天地惨淡。 府里的大夫来看过,却也没有什么法子。 原本想着,早起要去跟顾明衡告状,直折腾到天边泛白,才沉沉睡去。 告状的事情,也被暂时丢在了脑后。 这事之前,金婉柔原本一直在后院侍弄孩子。 只知道顾文城没有去成西山大营,而是去了宫里。 以往,这样的情况也有发生,倒也没有十分在意。 本想着用过晚膳再去问问。 可他与赵跃进一直在书房里议事,便没有得空过去问。 所以,究竟是什么原因回来的,她并不是不很清楚。 原本以为,只是皇命所在,没想到,夜里就出了这样的事。 “究竟怎么回事?王爷不是去西山大营吗?” “怎么会受伤?又怎么会惹上宁王那个煞神!” 金婉柔守了他半夜,熬得眼底一片通红。 让人将他的随身小厮丰年叫到自己的院里。 金婉柔蹙着眉头,不解问道:“从宫里回来,王爷就再没出过门。” “宁王妃那边,又是怎么回事?” 丰年见她问起,自然不敢隐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与她讲过。 只震得金婉柔头脑里一阵轰鸣。 “你说什么?王爷居然遇着了那帮刺客?” “还带着人救了宁王妃?” 她腾的起身,双手禁不住的颤抖。 自己花了那么多的钱,没伤到该伤的,反倒伤了自家王爷? “这么说,宁王妃毫发无伤,反倒是王爷,因为她受了伤?” 丰年以为她是气愤,点头道:“是啊,王妃。” “那个金钱帮瞧着是倾巢出动。” “百来十号人乌泱泱的围着,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丰年想起昨日里的事情,还止不住的激动。 “宁王妃身边就二三十人,哪里是对手?” “要不是王爷,只怕就要丧命了。” 金婉柔颓然坐到椅子里,目光里既是有愤怒,又有不甘。 丰年心中愤愤,继续回禀:“谁知道宁王殿下不分青红皂白。” “咱们王爷好心救了他家王妃,结果因为搜出来张咱们府里的银票。” “就以为是王爷要人买凶杀人……” 金婉柔震惊抬头:“银票?什么银票?” “就是上面盖着咱们王府印戳的银票啊。” 丰年不知道她震惊什么:“咱们王府里的银票上,有单独的印戳。” “那个宁王殿下也不知道是从哪里翻出来的,带着人杀气腾腾来王府里闹。” “或许是他栽赃陷害也不一定。” 金婉柔只觉得一颗心,颤颤巍巍,嘴唇翕翕而动,半晌无语。 自己要杀南凤仪,没想到却误伤了王爷,这本就让她恼火。 更没想到,买凶的银票上,居然有文王府的印戳,就此引来了顾慕远。 这个杏儿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早知道会有这么大的隐患,当时就该直接用现银! “你先下去,好好照顾王爷。” 金婉柔的声音里都透着惧意,在屋内急的团团转。 顾慕远是什么人? 要是被知道,那些人是自己找来的。 他不得要了自己的命? 就算能瞒的下来,王爷若是问起,自己也不好交代啊。 “快去将杏儿叫来。” 扶着桌角坐下,金婉柔颤着手端了茶盏。 本想着喝口茶水平静下心绪,可她实在是惧怕的厉害。 那杯盏在手里不住震颤,却哪里喝的下一口。 “王妃不好了。” 刚才出去找人的侍女青果急匆匆跑回来:“杏儿疯了。” “什么!”金婉柔闻声而起。 手里的茶盏也“哗啦”落到了地上,溅起一片碎瓷飞扬。 金婉柔憋闷的大口喘着粗气:“好端端的人,怎么就疯了?” 青果面上也是一片惨白:“兴许,是昨夜里被吓到了?” “杏儿满嘴胡话,正不住叫嚷……” “王妃还是赶紧去看看。” 金婉柔踉跄着出门,险些被绊倒。 “没有用的东西,顾慕远不过就是杀了几个毛贼而已。” “何至于吓成那样!” 扶着青果的手稳住身形,金婉柔眸光狠戾地扫她一眼。 “你们是不是也都怕他?” “奴婢,奴婢不怕。”青果哪里敢违拗她的心意。 虽然心里怕死了,却还是顺着她的心意回话。 金婉柔这才满意,缓和了口气,急匆匆过去杏儿的住处。 夏日的骄阳晒人,连丝风都没有。 杏儿散乱着头发,赤脚站在院子里,正不住的又喊又叫。 见到金婉柔被人簇拥着过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直扑到她跟前。 “王妃救我,王妃救我。” “他要杀了我,他要杀了奴婢。” “王妃快救我,快救救我啊。” 金婉柔见状便有些恼怒:“好端端的,谁要杀你?” “赶紧起来!这般疯疯癫癫,成何体统!” 便有人想要将她扶起,杏儿却不肯别人靠身,用力将人推开。 抱住她的腿,哭喊道:“是宁王。” “王妃,他知道是奴婢去找的金钱帮了。” “他要取了奴婢的命啊。” 金婉柔差点被她扑倒,听着她的话,心头又惊又怒。 抬脚想要踹她,却被搂抱的更紧。 杏儿抱着她痛哭流涕:“王妃救我啊。” “咱们的事儿,已经被他知道了。” “宁王杀人不眨眼,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咱们逃,逃得远远的。” 周边的侍婢听着她的疯话尽都吃了一惊。 可谁也不敢说话。 金婉柔恼恨地看了眼众人,厉声喝道:“都瞎了吗?” “看不见杏儿疯了?赶紧将她给本王妃绑了。” “把人丢进柴房里好好看管。” “没有我的命令,谁都不许靠进!” 便有人拿了绳子过来想绑她。 杏儿虽然疯了,动作却灵敏,一把推开金婉柔,撒腿就往外跑。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是王妃让我干的,都是王妃让我干的啊。” 她疯疯癫癫的,力气却大得很。 那些想要拦她的人,哪里拦得住? 一个个被撞的东倒西歪。 眼瞧着她就从院子里跑了出去。 第104章 赵跃进看不惯 “还不快给我抓回来!” 金婉柔也是怒了,向那些没有用的侍婢们怒喝。 几个身强力壮的,便赶紧爬起身,也跟着跑了出去。 文王府里一下子就热闹了起来。 你追我跑,好一个老鹰抓小鸡。 待将疯了的杏儿抓住,顾文城那边也被惊动。 赵跃进看着杏儿被五花大绑捆在那儿,嘴里还被用布团塞住,禁不住的直皱眉头。 “王爷,柔儿真的不知情啊。” “今日杏儿疯癫,妾身才发觉有异。” “她是我的贴身婢女,我身边的银票,也一向都是由她保管。” 看着顾文城不住的捏着眉心。 金温柔向前膝行两步,为自己一力辩解。 “许是她与宁王妃有什么仇怨,所以才起了那样歹毒的心思?” “胡说八道!” 顾文城难得对她说重话。 “她一个奴婢,与文王妃能有什么交集?” “虽说是疯了,可口口声声说你指使。” “本王不信此事与你半点关系都没有。” 抬手指了指绑成个粽子样的杏儿,顾文城一脸的恼怒。 “你与宁王妃见过几次?怎的就会结下仇怨?” “居然让人花钱买凶去杀她!” “你别告诉本王,是这个婢女怨恨宁王,所以才对宁王妃下的手!” 金婉柔跪在当前,一时无言以对。 目光闪躲,终于喃喃辩解。 “或许,正如王爷所说,也不一定啊……” 顾文城蓦的将桌上的杯盏砸到她身畔。 汤水茶叶溅了一身,也唬的金婉柔打了个哆嗦。 “王、王爷。” 没想到他居然生了这样大的气,金婉柔一时愣怔。 “好得很,本王的王妃,现下的胆子真是越发大了。” “买凶杀人,你知不知道,你险些杀了我?” 重重拍了几下桌子,顾文城真是不知该怎么说。 亏了自己还跑去宫里邀功。 没想到背后的主使,居然是自己的王妃。 也难怪顾慕远一口咬定,是自己所为。 两万两白银啊! 怎么可能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奴才,能拿得出去的? 这若是被父皇知道了,自己好不容易搏回来的那一点好,岂不是都要丢尽了? “王妃。”赵跃进欠了欠身,略柔和了下语气。 “此事关系甚大,也不怪王爷对您发脾气。” “死一个奴才是小,若是因此牵累了王爷。” “招来杀身之祸,可是不值当啊。” 赵跃进看了眼顾文城,上前将人扶起。 “此事想来王妃也是吃惊不小,不若您先回去好好歇歇。” “等王爷好好审过了这个婢女,你二人再好好筹谋此事。” 金婉柔如何不知,他这是给自己找托词? 感激地看了他眼,看看他身后仍旧满面怒色的男人。 金婉柔满心委屈,低低与他说了句感谢的话,便转身退了出去。 顾文城不住拍着桌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本王竟是被自己的王妃伤到。” “真是气煞人也,气煞人也!” 命人进来先将杏儿关进柴房,好好看管起来。 赵跃进这才回到他身边:“王爷稍安,王妃举动虽然冒失,但定然有她自己的想法。” “现下杏儿疯癫,倒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不解地抬头看他,顾文城哼了一声。 “如何柳暗花明?” “难不成要我将婉柔送去宁王处,告诉他,是本王的王妃想要他王妃的命?” 站起身在屋内跺了两步,顾文城就是想不明白。 “为什么?她二人平素并没有交集。” “怎么就要行此举动,去杀那个南诏公主?” 赵跃进微垂着眼眸,虽然他也不清楚。 可是女人嘛,不就是这样? 若是你能猜透了她的心思,自然也就没有什么男女之分了。 “此事,还是得王爷回头与王妃细说,在下可是想不出来。” 顾文城气闷,重又坐回到桌旁。 “那依先生之见,本王下一步该怎么做?” “还要进宫去与父皇告状吗?” 赵跃进拧眉思索:“宁王昨夜举动太过暴戾,跃进觉得,应当要陛下知晓。” “只是王妃这边……” “咱们得好好想想措辞,免得引火烧身啊。” 金婉柔是三朝元老金泰来的独女,自小视为掌上明珠。 顾文城也是因为她父亲在朝中的地位,所以才欣然答允的这门亲事。 有她在,金泰来自然事事以自己为重。 若因为这事,护她不住,只怕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了。 “婉柔性子向来温婉,做事也不是没有章法的。” “此番不知究竟是怎么了,居然下此狠手。” 他的家事,又涉及后宅,赵跃进自然不好过多参与。 只劝道:“王爷还是要多与王妃亲近,免得夫妻离心,埋下祸端。” 长叹了口气,顾文城摇头:“先生不曾娶妻,不懂啊。” “这女人有了孩子,便满心满眼里都只有他。” “本王去与她说话,三句不离麟儿。” “本王去她处就寝,她便让人将麟儿抱了来。” “整日里都是孩子,孩子,本王都要被烦死了。” 只因为这个女人,满心里都是孩子,身为夫君,就可以因此生嫌? 就因为比从前啰嗦了一些,男人就可以成日里寻花问柳,冷落发妻? 赵跃进袖着手站在一旁,听着他的抱怨,心底里泛起丝冷笑。 虽然在他身边做了谋士,却也不见得对他的行事认可。 “这些事情,跃进还真是不懂。” “但凡事当以大局为重,金阁老那里,总也是要顾忌一二的。” “毕竟将来……” “还是要多有依仗,才方便行事啊。” 后面的话,赵跃进没有再说。 顾文城是聪明人,自然也晓得其中的厉害。 “银票的事情,顾慕远反正是死无对证。” “若他有真凭实据,也不会只是跑来我这里兴师问罪。” “以他那性子,早就举剑杀上门来了。” 想到昨夜的情景,顾文城心里又有些泛恶心。 努力克制着自己不去想,继而道:“若是尾大不掉。” “就将杏儿推出去。” “反正是个疯子,能为主子死,也是她的造化。” 第105章 被情迷眼的女人 黑色沉重的大门,高挂的灯笼,在雨夜里,映照着匾额泛出幽黑的光。 正是顾文城的文王府邸。 环佩叮当间,两队侍女从月亮门出来,撑着伞,沿着游廊挑灯前行。 一个身材略有发福的女子被簇拥其间。 朱红色兽首纹的宽大袖袍,随风而动。 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杏眼微润,金婉柔画了精致的妆容。 愈发衬显出尊贵雍容的气度,只是面上带着微薄的怒意。 整个人由内到外,散发出一种迫人的威严。 指使人买凶杀人的事情暴露,原本以为顾文城要冷落他自己几日。 却不想,夜晚时,赵先生让人来传话,说文王殿下召见,让她过去陪侍。 初时,心里有些受宠若惊。 可是听下人说,还另有两名美人在侧。 她便蕴了些怒意,心里不是十分的痛快。 行到门前,两名侍女躬身推开门。 萎靡的酒色之气扑面而来,显见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欢宴的景象。 金婉柔扫了眼室内的情景。 两名衣着单薄的女子忙退到一旁,怯怯地躬身向她行礼:“王妃。” “出去!” 难掩眸中的寒光,女子朱唇微启,清冷的声音从唇间溢出。 跪着的两名女子,禁不住打了个哆嗦,慌不迭地退了出去。 抬脚迈进屋内,身后的侍女悄然将门掩上。 金婉柔款步走到桌旁。 低眉看了眼趴伏在桌上,酒气冲天的男子,微皱了皱眉头。 伸手将倾倒在一旁的酒杯轻轻扶起。 一只瘦长的手,蓦然握住皓白的手腕。 她的神色一顿,敛了眸中的冷意,面上慢慢绽起一丝和煦的笑意。 顾文城醉眼朦胧地抬头,看着眼前一脸温婉的女子。 他其实长得也算帅气,只是眉眼间的阴柔之气略重。 “王爷,您喝多了。” 金婉柔就着他的手,侧身坐到一旁。 “柔儿,你可是怪本王?” 将她的手揉进了自己的胸口,顾文城像个孩子一般喃喃。 这一招最是管用。 无论这个女人多么委屈生气,每次只要自己用这招,她都会心软。 “是妾身惹了麻烦,还伤了王爷,要怪,也是该王爷怪我。” “柔儿怎么敢……” 吻上她的唇,顾文城将她后面的话堵了回去。 良久才将人放开,看着她红着脸微微喘息的样子。 顾文城抬起手,将她额前的发丝拨到一旁。 “你若真与她有什么怨恨,等本王日后登基为帝,封柔儿为后。” “你想要怎样与她寻仇,本王都依着你,可好?” 金婉柔心下有些感动。 他竟都不怨怪自己伤了他? 还要封自己为后? “王爷。”娇媚的唤他一声,金婉柔扑进他怀里。 却忘了自己之所以要杀南凤仪,是因为这个男人,宠幸南诏的那五个美人太甚。 也忘了,那日雨夜,他在别的美人处流连忘返。 连他们的孩子生病,都不曾回来看过一眼。 因此种种,才会生出的怨愤之心。 斟了酒递过去,顾文城看着她一脸娇羞的饮下,眼角里的笑意暧昧。 金婉柔其实长得俏丽,虽然身材略有发福,但那张脸,却还是好看的。 抬手蹭了蹭她微微发红的脸颊,顾文城的的目色渐渐柔和下来。 握了她的手,含情脉脉道:“柔儿是本王心头的宝贝。” “有幸娶你,是我的福气。” 饶是多年夫妻,听得这样的话,金婉柔仍旧不免满面娇羞。 脸上的桃色便越发的浓厚,仰头将杯中酒尽饮。 顾文城将人拥在怀里,吻的动情。 眼中的眸色变得深沉,欲念交织,难以自控。 站起身,猛的将人打横抱起。 金婉柔娇呼一声,连忙伸手搂住他的颈项。 顾文城见状,不由朗声笑了起来。 紧走几步转入内室,将她放到床榻上。 借着落下之势,金婉柔滚进床榻里面。 娇羞的伸手拽他松落敞开的衣襟,娇媚地低唤了一声:“王爷……” 本就是酒酣情浓。 顾文城暗了暗眼眸,一边撕扯开自己的衣衫,吻上她的朱唇。 床榻间,不多时便凌乱不堪。 只闻得愈发沉重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给本王生个儿子。” 顾文城捉着她的手,十指相扣。 “柔儿,再给本王生个儿子,好不好?” 喘息之余,在她耳边轻声呢喃,直催的人更加意乱情迷。 金婉柔抬眸望进他深沉的目色里,抬起藕臂环住他的脖颈。 仰头送上自己的双唇,只说了一个“好”字,便再难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拖曳拽地的帷幔内一派旖旎春光。 屋外雨声“唰唰”,一切仿佛都回复到平静。 柳玉晃在床榻上听着雨声辗转难眠。 蓦然一个黑影从窗外跃了进来。 不等他呵斥出声,那人欺身上前。 一手捂了他的嘴,另一手拽下自己面上的黑巾。 “是我。” 看清来人,柳玉晃的眶便有些酸涩。 “深更半夜,你来做什么?” 扭身躺回到榻上,索性不去看他。 赵跃进面上神色僵了僵,没想到他待自己竟是这般态度。 坐到榻上,将人扳回身来:“怎么?生气了?” 坐起身,柳玉晃直视着赵跃进,气哼哼道:“玉晃怎敢?” “只是想要提醒先生一句。” “文王殿下待那位宁王妃似乎有些不同。” “先生还是早做打算。” 将身上的黑衣脱下,赵跃进上了床榻。 不屑冷哼一声:“这个文王,色胆包天。” “我本还担心他与顾慕远的仇恨不够。” “有了那个女人在中间。” “想来挑拨他兄弟反目,指日可待。” 欺身抵了他在墙边,赵跃进的目光似是要看进他的灵魂深处。 “等火烧的再旺一些,让他替我报了血海深仇。” “玉晃,我答应你,从此带你远走高飞。” 柳玉晃的眼眸里水汽莹然,别开脸去,望向一旁。 “九爷就不怕与我在一起,将来被世人诟病?” 赵跃进抬手捏了他的下巴,迫的他转过脸来。 “我已然什么都没有了。” “那些虚无的名声,又有什么打紧?” “以后,我带着你,咱们流浪天涯。” 第106章 我是西狄九皇子 柳玉晃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突然就落下泪来。 伸手抚上他的面颊,满心怜惜:“仇恨就那么重要?” “真的不能放下吗?” 这样的话,或许问都不该问。 赵跃进的眸光里迸出一丝杀意:“放不下。” “午夜梦回,我的脑海里都是他们的血。” “玉晃……” 赵跃进难得露出丝软弱:“我是西狄的九皇子。” “即便身世为人诟病,但父亲与那些兄弟姐妹从未亏待过我。” 从前的种种忆上心头,他的话语里都满是凄凉。 “他将我养在封地,让师傅教习我武艺。” “除了不能回皇城,所有该有的一切,他都给过我。” 痛苦地皱紧了眉头,赵跃进的手紧紧攥成拳。 “如今他们惨死,你叫我如何放下这血海深仇?” 柳玉晃没有反驳他的话,只是指尖轻轻触碰他蹙起的眉头。 语音幽幽地道:“可是真的太难了。” “我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一个人飞蛾赴火?” 嘴角突然绽起一丝苦涩的笑意。 “既然你始终不肯改变心意,那我只有陪着你一起了。” 若说当年赵跃进是他的依靠。 如今,世事颠倒。 这身姿纤弱的男子。 却成了他唯一的依赖。 握紧了柳玉晃的手。 赵跃进将人拥进怀里。 搂紧,更紧。 仿佛要用尽所有的力气,将他揉进自己的心里。 外面的雨声更大,伴着若有若无的雷响。 第二日,天光放亮,屋檐下还挂着莹亮的水珠。 顾文城还没有思量好,究竟要不要进宫去告顾慕远的状。 宫里却来了人宣旨,要他进宫。 “王爷。” 一夜温存,金婉柔早在他的柔情之下,将所有事情交代了个明白。 “会不会是……” 她不敢猜测。 万一顾慕远查到了自己身上,依着他的性子,说不定下一个死的,就会是自己。 她想害人,可是更怕被别人害。 “放心,有本王在。” 婢女们伺候着他穿好衣衫,顾文城眉宇间有一丝的愁意。 “往后不要再做那样的事情了。” “不论本王宠幸谁,这府里的王妃只有柔儿一个。” 金婉柔娇羞垂头。 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他已经整装完毕,出了寝殿。 顾慕远原本等着他去顾明衡那里告状。 这是他的一贯伎俩。 可是等了一整天,顾文城连半点动静都没有。 顾慕远索性便亲自入宫,向顾明衡去请罪。 “你啊你啊。” “回来这么久,怎么还是改不了这暴戾的脾气?” “你如今有了王妃,朕以为你的性子总会收敛些。” “怎么能……” 叹口气,责备他道:“事情还没有完全查清。” “你是他的弟弟,怎么能如此没有礼法,还带着人去文王府里杀?” 顾明衡有些头疼,这个儿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行事之前,难道就丝毫不顾及手足之情吗? 看着顾慕远不住叹气道:“虽然杀的是些毛头小贼,可终究太过血腥。” “你的小侄儿还那样小,若是受了惊吓。” “可怎么是好?” 南凤仪在旁听着,觉得这皇帝忒偏心。 哦,你家孙子会受惊吓。 本公主就是铁打的? 要不是有不绝和那一帮侍卫拼死相护。 恐怕自己不止是受惊吓。 能不能囫囵个儿在这里,还不一定呢! “父皇,此事都是因凤仪而起。” 心里虽然那么想,面上却不能表露出来。 南凤仪悲戚戚跪在那里,语声哀哀:“是凤仪不争气,自来胆子小。” “之前秋日围猎时候,被那些黑衣人惊吓过一次,就落了病根。” “他们此番倾巢而出,说一定要拿了我的命去跟金主交差。” “凤仪实在是惊恐的厉害。” 看了眼顾慕远紧抿的唇,南凤仪就知道,他不会为自己辩解。 幸好自己跟着一起来,要不然,等顾文城来了,还不得给他扣一头的屎? “那首领身上,翻出来文王府那么大额的银票,难免让人胡乱揣测。” “王爷身为男儿,自然血气方刚,眼里揉不得沙子。” “是凤仪不好,没能阻拦住殿下。” 眸子里蓄了满满的水汽,眼泪顺着脸颊便滑落了下来。 “父皇要怪,就怪凤仪。” 顾明衡看着她哭,哪里还气的起来? 再者说,那银票着实让人生疑。 之前顾文城挺身救南凤仪,本就有些超乎常理。 他那个儿子的性子,顾明衡多少还是了解些的。 出手救人,还因此受伤? 好像还真不是他的风格。 若说是他自导自演? 顾明衡看了眼下面跪着的两人,心中疑窦重生。 “好了好了。” “朕知道你委屈。” 男人大多受不了女人的眼泪。 这一点,南凤仪上辈子就深有体会。 只是她那时候性子太过执拗,与人向来都是硬碰硬,撞的自己头破血流。 如今在这样一个地方。 她直觉自己那一套是行不通的。 幸好,演戏还是蛮有天赋,眼泪都是说来就来。 “还不赶紧扶她起来?” 顾明衡看着女娃子哭,心里便有些焦灼。 指着顾慕远,一迭声让他将人扶起来。 “父皇。” 人虽然站起来了,可南凤仪仍旧一副弱柳扶风的架势。 “是凤仪不好。” “莫名遭人嫉恨,却又拿不出铁证。” “那银票虽然金额巨大,却也未必就一定是文王雇凶杀我。” 拉着顾慕远的手,南凤仪悲伤道:“王爷,此事就此揭过。” “没得为了我,伤了你们兄弟和睦。” “凤仪不过一个女子,即便真是文王要我性命。” “给他就是……” “回头,让父皇为你再另寻良配。” 说罢又“呜呜”哭了起来。 顾明衡心里又烦又气,想出口劝她,又不知该如何劝。 她虽说着不可能,但想想也不是没有道理。 金额那般巨大的银票,怎么可能会平白无故出现在金钱帮? 若说此事与文王半点关系都没有,还真是说不过去。 “说的什么话!此事朕一定会查个清楚。” “你身子娇弱,又受了惊吓。” “宁王,你还是先带她回去好好歇息。” 第107章 上来就是一顿打 浩浩荡荡的宫人们端着赏赐,直送到南凤仪与顾慕远出了宫门。 顾文城那边刚下了马,瞧着那阵仗,一时有些疑惑。 疑惑道:“他们这是做什么?” “看着似是出宫了?” 身边的丰年看了眼,道:“似乎是宁王府的车驾。” “王爷才刚到,他们怎的就走了?” 身后内监催促:“王爷快些请。” “陛下催的急,不赶紧些,只怕是要生气了。” 好不容易博了点好,顾文城自然不敢懈怠。 急匆匆跟在内监身后去了勤政殿。 只是他甫一进去,脚还没有站稳。 一个青花白瓷的杯子,便炸在了脚边。 “你做的好事!”顾明衡怒气冲冲指着他。 “你说,宁王妃遇刺之事,究竟是不是你做的?” 顾文城愣怔了下:“儿臣……” 看了眼顾明衡的面色,不禁有些发懵。 手臂上的伤痛还在。 前日里还对自己关怀备至的父皇,怎么突然就变脸? “还不给我跪下!” 见他面色迟疑,顾明衡想到南凤仪的话,心里愈加生气了。 “好歹你也是大启的皇子。” “居然跟那种不入流的江湖帮派有所往来。” “朕平日里,就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顾文城“噗通”一下就跪到了地上。 “父皇,儿臣没有,儿臣更加不敢啊。” 操了一只木杖在手,顾明衡怒气冲冲蹿到他跟前:“我看没有什么是你不敢的!” 说着,朝着他的后背便狠狠敲了下去。 “朕知道,你自小与宁王不睦。” “可千不该万不该,你不该对一个女人下那般狠手。” 顾文城哪里吃过这样的苦? 挨了一下,便痛的扑倒在地上。 “还雇凶杀人?你可真是出息了。” “朕从前怎的就没发现,你竟这般能耐?” 恨恨的又打了他两下,顾明衡犹自觉得不解气。 “再怎么说,那是你的弟妹!” “你还跑到朕跟前,说什么救了她?你是拿她做戏吗?” “她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怎受得了那样的惊吓?” “枉你身为兄长,竟做出那般事情!” 许是打的累了,顾明衡丢掉手里的木杖,气恼的坐回椅子里。 顾文城挨了一顿打,却也大概听明白了,心里只觉得冤屈。 忍着身上的疼痛,强撑着爬起身,跪到他跟前。 “父皇,你听儿臣解释,这真的不是儿臣指使啊。” 背上似是着了火,火燎燎的疼。 干巴巴咽了口唾沫,顾文城往前挪了两步。 “那日夜里,宁王跑到儿臣府里杀了许多人。” “儿臣这才知道有人花了大价钱,雇凶要杀宁王妃……” 不等话说完,顾明衡抬脚踹了他一脚。 “这么说,你知道这事的了?” 顾明衡真觉得这个孩子是傻了。 居然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顾文城瑟缩的不敢再上前,可怜道:“儿臣真的冤枉啊。” “若此事是儿臣主使,我又何必前去蹚那浑水,将自己伤了呢?” 想到顾慕远在自己府里搞得血雨腥风。 顾文城就觉得,若是不在这事上咬他一口,未免太过便宜了他。 “父皇,他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三十七条人命啊,他审都不审,将儿臣的院子当成了行刑台,全都杀了,眼睛都不眨一下。” 此事顾慕远一早就来请过罪了。 如今他再提,顾明衡只觉得他是想要背后抹黑。 直接忽略了在他府里行刑的事情,冷着脸道:“审什么?” “那是些什么人,你不知道吗?” “干着些杀人越货的勾当,死不足惜!” 顾明衡伸手指着他,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恼怒的返身回到桌案处,将顾慕远呈递上来的,那一万两银票,狠狠掷到他跟前。 咆哮道:“你府里的银票莫不是长了腿,自己跑到那伙贼人手上的?” 关禄见他气得狠了,连忙过来帮他顺着后背:“陛下稍安勿躁,别气坏了身子。” “这其中兴许是有什么误会也不一定,还是听听文王怎么说。” 顾明衡气狠狠地砸了两下桌案,指着他道:“好,你说!” “你只说说,这银票是怎么去的金钱帮?” “今日若是不能说个清楚明白,看朕不打断你的腿!” 关禄连忙端了茶水过来,劝着他别气。 转头蔼声向顾文城道:“文王殿下,你还不赶紧与陛下说说清楚。”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咬了咬牙,顾文城挣扎着跪直了身子。 事到如今,金婉柔的事情他是绝对不能说的。 为今之计,也只有如赵跃进所说的,让杏儿出来顶罪了。 “父皇,此事确实不是儿臣所为。” “儿臣也是在宁王闯了我的府邸后,才知晓这事。” “昨日里将府内查了个清楚,那银票是儿臣府上出去的不假。” “但是,是被人偷出去的。” 似是听到了天下最好笑的笑话,顾明衡不怒反笑。 “你还真是应对有当,那你便说与朕听听。” “是谁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偷这样大数额的银票?” 顾文城看着他的神色,犹豫道:“是婉柔身边的侍婢。” “麟儿还小,需要婉柔亲力照拂。” “那个贱婢趁她分身乏术,偷拿了银票出去。” 向着桌案处膝行两步,顾文城急切辩解。 “儿臣御下无方,昨日已经将事情查实,那个贱婢也已经招认。” “父皇,儿臣真的是冤枉啊!” “当真?” 顾明衡心中动摇。 府里有那么几个手脚不干净的下人,是常有的事。 “可是这银票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伙贼人手里?” 顾文城摇了摇头:“儿臣真的不知。” “儿臣虽然与宁王自小不睦。” “可是父皇……” 他哽咽着望向他:“从来都是宁王要杀儿臣。” “兄弟手足,儿臣从不曾有过报复之举,又如何会迁怒一个女人?” 顾明衡叹了口气。 想起当年,他被顾慕远差点刺死,就那么鲜血淋漓的倒在自己眼前。 揉了揉额头,苦恼道:“你们两兄弟啊……” “唉,要朕怎么办好?” 第108章 这笔买卖真不划算 小内监扶着顾文城到宫门口,将事情的经过,大略说与了他知道。 趴在马车里晃悠悠回到文王府时。 他还恨得一个劲儿咬牙:“顾慕远!你这个卑鄙小人!” “没想到居然恶人先告状。” “给我等着,本王早晚要找你们算账!” 他这边恨得咬牙切齿。 顾慕远那边,却正带着南凤仪在街道上漫步。 一众侍卫跟在后面缓缓而行,行人们纷纷侧目。 “王爷整日忙于公务,难得清闲,不若我带你去买些好吃的。” “这样的好天气,可不要白白浪费了。” 顾慕远看着她璀璨的眼眸,哪里还有半分委屈模样。 嘴角禁不住扬起一丝笑意:“刚才看你哭的那样伤心。” “若不是本王知晓,指定也要被你诓骗。” 他的身量高,南凤仪需得仰头看他。 “几滴眼泪就能搞定的事情,何必搞得头破血流?” “你那个父皇瞧着是个耳根子软的,定然是哪个皇子会讨巧,就占便宜些。” “你这硬邦邦的性子,指定没少吃亏。” 抿了嘴,顾慕远不说话。 他还真是不会讨巧,原主也不会。 说软话? 对一个于自己有误解的人? 他做不到。 南凤仪倒也没有一直纠缠这个话题。 信步停在一处巷子口。 指着里面道:“胡同里有个孙阿婆,做的一手好糯米糕。” “王爷想不想尝尝?” 听着又是甜食,顾慕远没有说话。 南凤仪拽了他的衣襟走进去。 果然,在巷子尽头处,有一个老婆婆,佝偻着脊背正在兜售糕点。 看着南凤仪熟络的取了吃的。 他便递上一锭银子过去:“不用找了。” 老婆婆接了银锭子,心下感激,不住道:“多谢公子。” “尝尝?” 南凤仪捏了一颗送到他唇边,甜甜软软,味道确实不错。 又拿了一包在手里。 南凤仪禁不住笑。 “不绝也最喜欢吃这里的糯米糕,给她也带一份。” 顾慕远伸手接过,慢着她一步,跟在后面走。 “你说,我那一招会不会管用?” 坐回马车里,南凤仪一边吃着东西,一边漫不经心问他。 “或许。” 顾慕远望着外面有些心不在焉。 “我虽然没有查出究竟是什么人想要害你。” “但文王府里,肯定有人与你不睦。” 点了点头,南凤仪十分赞成。 “你说的虽有道理,可那里,我统共只去过一次。” “就是文王妃,也只见过三两次。” “除了之前折磨过那个蠢货一次……” “莫非是他知道是我?” 摇了摇头,南凤仪十分笃定:“他肯定不知道是我干的。” “我那胡子粘的跟真的似的,还特意画粗了眉毛。” “他肯定想不到捉弄他的人,是个女子。” 想起她女扮男装的扮相,顾慕远也忍不住弯了弯眉眼。 “把自己画成那个样子,也就是你,还有勇气走出门去。” 南凤仪叹了口气,无奈道:“唉,谁让本王妃长得这般好看呢。” “即便如此,你们大启的男女们,还不是对我喜爱的不得了。” 宠溺的刮刮她小巧的鼻尖,顾慕远没再说什么。 自己就是喜欢她的古灵精怪,出其不意,更喜欢她这般率性而为的性子。 金钱帮的事情。 顾慕远知道一时半会儿,肯定查不出什么有用的消息来。 索性做出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私下里,却安排了人留意文王府,看究竟是什么人与南凤仪有仇怨。 顾文城挨了打,被人用春凳抬着进去。 金婉柔听着消息赶紧出来,看着他凄惨狼狈的样子,不禁慌了神。 “这,这是怎么了?” “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打你?” 一旁丰年抹着眼泪道:是陛下打的。” “王爷一进去,青红皂白都不问,上去就把人给打成了这样。” 想着他手臂上的伤还没有好,现下新伤加旧伤,金婉柔整个心都揪起来似的。 守着他,在旁不住抹眼泪。 那木杖打人十分的痛,后背上也见了血。 太医进来给他把了脉,说只是皮外伤,并无大碍。 只是需得给伤口上药,才能好的快些。 破损的肌理与衣衫胶着,轻轻一碰,就牵扯皮肉。 顾文城疼的打哆嗦,一张脸白的吓人。 “你轻点。”恼恨地白了他一眼,厉声道。 太医手上抖了抖,额头上不住往下滴汗。 “王爷暂且忍一忍。” 他小心翼翼道:“弄下来才好得快。” 见他没有反驳,太医狠了心,将那衣衫扯了下来。 痛的顾文城险些晕厥过去。 “怎么就下了这般重的手?” 拿了锦帕在旁不住抹泪,金婉柔有些气愤。 “宁王暴戾,在咱们府里杀了那么多人,陛下都不过问一声。” “怎的反倒责罚起王爷来了?未免也太过偏心了。” 下人端了参汤过来,金婉柔接过,试了温度,这才送进他口里。 “你少说两句。” 顾文城缓了口气,饮了两口参汤。 “本王因的什么挨打,你难道不知?” 金婉柔语塞,要不是自己被嫉妒蒙了眼,怎么会做出那样的蠢事情来? 咬牙挨着背上的痛,太医那边终于将伤口清理,上好了药。 “王爷这几日暂且卧床休息。” “后背的伤处,每日里换三次药。” “能不碰着,就尽量别动。” 细细叮嘱了注意事项,太医收拾了东西,退了下去。 因是夏日里,怕纱布再与伤口黏着。 太医便只给他上了药,并没有包扎。 顾文城就光着膀子趴在枕头上,身上只搭了块薄锦。 长发披散在侧,一副凄楚可怜的模样。 “那,这口气,咱们便如此忍下了吗?” 金婉柔有些不甘心,自己花了那么多的钱。 人没杀了不说,反倒伤了顾文城。 顾慕远来大闹了一通,反倒是自家王爷被皇帝打了一顿。 这笔买卖做的,着实亏本。 可是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你还想怎样?”顾文城睨着她,有些恨铁不成钢。 “难不成,非要把我连累死,你才甘心?” 第109章 自古红颜祸水 金婉柔自然不想他死。 坐在一旁轻摇着扇子给他纳凉,连声道:“妾身不敢。” 顾文城微闭了眼眸,心里总觉得这顿打挨得委屈,又找不到地方出气。 沉声向一旁的丰年吩咐道:“去,让人把那个杏儿给我往死里打。” “反正现下人已经疯了,留着一口气送去大理寺,画了押,做了证供一并都送去。” 金婉柔手上的动作僵了僵,讷讷道:“好歹,她是妾身的陪嫁丫头。” “自小跟在我身边伺候,就这么活生生打死……” 顾文城没好气的回身瞪她:“不打死她,你要本王这口气怎么出?” “父皇那边又该如何交代?” 冷了声音,喝道:“要不然,你去与父皇说,雇凶杀人是你文王妃的主意。” “让父皇赐你三尺白绫?” 金婉柔吓得不敢说话,只低垂着头,不住绞着衣襟。 “出去,出去。”顾文城皱着眉,满心的不耐:“本王现在看见女人就烦。” 向丰年道:“一道去将赵先生请来,就说本王有事情要与他商量。” 想了想,又将人叫回来:“还有柳先生,让他来府里陪本王下棋。” 金婉柔站在门口,听着他气恼的声音,心里既愧疚又恼火。 提着裙裾出了寝殿,金婉柔觉得,这事还是与自己的父亲商量商量。 或许,王爷看着他的面子,就不会再与自己这样生气了。 金泰来那边早得了消息,还不等文王妃派人去请,便急匆匆赶来了文王府。 听金婉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登时气的胡子都翘了起来。 “枉为父教养你一场,怎么能做出这般没脑子的事情?” “那南诏国的美人,不论是谁送进来的,如今都是你府里的妾室。” 拍了拍手边的桌案,金泰来实在是生气。 “你不想着如何打理好自己宅院,将手伸去宁王府做什么?” “那小公主是个简单人物吗?” 他虽然与南凤仪没有接触,可顾慕远自从南诏归来之后,性情大变,他以为,这定然与南凤仪脱不了干系。 “宁王从前是个什么性情的人?皇子都敢斩杀啊。” “你惹了他的女人,要是被知晓的真相,只怕陛下都未必保得住你!” 这话说的,让金婉柔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了。 “不过是个尚未及笄的小丫头片子,宁王未必会为她……” “住口你!”金泰来见这女儿冥顽不灵,气的真想给她一耳光。 “自从娶了那个小公主进门,宁王现在性情温和了些,你心里就大意了?” “她能将那魔头哄成这么个德行,杀你还不是易如反掌?” “居然敢去打她的主意!” 桌上的茶盏,被他震的倾洒出茶水来。 “就是个看起来人小鬼大的妖精。” “此番文王挨打,我告诉你说,与那小公主也脱不了干系。” 辅佐顾明衡几十载,陛下是个什么性情他自然知晓。 “死了一个杏儿,保住了你。” “我的傻女儿啊,你可千万别再想那些有的没的。” “江山社稷为重,等我女婿得了天下,你想怎样不行?” 金婉柔不再说话,只轻轻摇着手里的团扇。 是啊,等自己凳上了后位。 别说是一个宁王妃,便是要宁王提着她的脑袋来奉上,估计他也不敢抗命。 “行了。”与她费了那么多口舌,金泰来也是有些累了。 “你自己好好想想,我去看看文王。” 说罢,金泰来站起身径自离开了。 顾文城那边,正拽着柳玉晃的衣襟要悔棋。 “本王都伤成这样了,你都不能让我两步棋吗?” 柳玉晃做的端正,一脸认真:“王爷,落子不悔。” 赵跃进坐在一旁,只是抿嘴轻笑。 “你看看他。”顾文城索性推了棋局,指着他向赵跃进告状。 “现在真是愈发没有规矩了,居然连本王的话都敢不听。” “可是先生背后给他撑腰了?” 闻听这话,赵跃进连连摆手:“草民可不敢。” “王爷您这是自食其果,要不是您这么纵着,他怎么敢呐?” 顾文城笑起来,心中的郁闷略略疏减了几分。 正聊得开心,小厮进来禀报,说金泰来过来看望,此时已经到了门外。 柳玉晃便上前将人扶着坐起。 拿了件外袍帮他披上,与赵跃进一左一右立在两旁。 金泰来甫一进来,便倒头要拜。 顾文城连忙让人将他扶住:“岳丈这是做什么?” “如此大礼,可折煞小婿了” 叹了口气,金泰来无奈道:“柔儿闯下这般祸事,竟要王爷代她受过。” “臣下心中愧疚啊。” 顾文城“哦”了一声,做出派不经意的样子来。 “夫妇一体,我当是什么事儿。” “此事也是本王思虑不周,先让她受了冷落。” “岳丈不怪责,小婿心内已是感激。” 抬了手,示意他坐,就有小厮上前,给他奉了茶。 “此事要说起来,那也是宁王跋扈,若不是他,本王如何会被父皇训诫?” 说到这里,金泰来挪了挪屁股。 “王爷此番受这皮肉之苦,虽说与宁王脱不了干系。” “可依着老臣之见,那个宁王妃,也不可小觑啊。” 摆了摆手,顾文城压根就不想往她身上扯。 “她一个小丫头,不过嘴巴伶俐些而已。” “如果没有宁王背后撺掇挑唆,想来也不敢跑去父皇跟前哭闹。” 赵跃进也觉得南凤仪并没什么可防备的。 笑着帮腔道:“阁老多虑了,那个小王妃看着年纪不大。” “虽然机灵无双,看起来却没有什么城府。” “顶多,不过是宁王过于在意她而已。” 金泰来叹了口气,怎么这一个两个的,都不将她当回事儿? 自己虽然没有见过南凤仪,可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不能小看了这女子。 “自古红颜祸水,王爷还是多防备她些的好。” 点点头,顾文城话里带着些敷衍。 “岳丈放心,本王以后对她多加留心就是。” “管她什么活水死水,定让她翻不出什么浪花来。” 第110章 有来有往方是长久 转眼到了盛暑,天气愈发炎热。 顾明衡每年盛暑都要去避暑山庄小住些日子,今年也不例外。 唯一不同的是,往年里,都只带着皇后与身边的嫔妃。 想着顾慕远从回来后,与顾文城总是不很平顺。 索性叫上顾良誉,将三个儿子一并带着,去了京郊的避暑山庄同住。 顾慕远自然只带了南凤仪一人,良誉尚未婚娶,也只自己一人前往。 文王刚刚伤愈,除了带了金婉柔,另带了美人六七个一起。 南凤仪瞧着前面浩浩荡荡的车马,不禁嗤笑。 “这个文王还真是蜜罐子里泡大的,走到哪里,都少不得女人作陪。” “瞧那车驾里美女如云,他也真是好福气。” 不绝正吃着碗里的红豆刨冰。 听着她说话,抻出头去瞄了一眼。 盾安道:“都是些庸脂俗粉,没什么好看。” 南凤仪点了点她的脑袋,放下纱帘,与她一起吃冰。 “去了山庄可不比在王府时候自由。” “你那一身好功夫,可得藏着些,听到没有?” 嘟了嘟嘴,不绝晃了晃脑袋:“他们又打不过我。” 南凤仪拿着汤匙搅弄着细碎的冰,道:“不是怕你打不过谁。” “只是与父皇和文王住在一处,人多眼杂,还是稍加注意些的好。” 点点头,不绝将碗里的冰吃了个底朝天,道:“知道啦。” 看南凤仪额头有汗,拿了扇子过来不住帮她扇风。 车马行进,天擦黑时,才到了落脚的山庄。 抻了个懒腰,灵心过来扶她。 “王爷他们早早先到了,被叫去前面,陪着陛下一同饮宴。” 坐的时间太久,脚下有些虚浮。 让人先去布置,南凤仪便与灵心和不绝缓缓走着。 “奴婢瞧着后院有一处泉池,倒是个沐浴纳凉的好地方。” “一会儿用过了晚膳,王妃不若在这里玩会儿?” 除了泡温泉,她还从未在夏日里泡池子,自然觉得新奇。 只是之前落过水,难免还有些畏惧。 便道:“你与不绝下去玩,我只在岸上纳凉就好。” 这一处山庄建在山顶,到了夜里凉风习习,果然是个纳凉避暑的好地方。 三个人用过了晚膳,顾慕远让人回来禀报。 说顾明衡正在兴头上,许是要晚些才能散席。 南凤仪倒也不在意。 领了灵心和不绝到泉池处嬉闹。 自己则坐在岸边的大石上,只将脚泡在里面荡悠着玩,倒也有趣的紧。 顾明衡将他们兄弟聚在一起,本是想着能修复些情谊。 是而备了酒宴,想缓和下剑拔弩张的氛围。 “父皇。”顾文城端了酒向顾明衡。 他虽然没有顾良誉那般透灵的心思,却也懂得讨顾明衡欢心。 “如此今夜良辰美景,儿臣敬您一杯。” 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顾明衡哈哈一笑,饮了一口。 看向他道:“别只与朕喝,你的两个弟弟也不要冷落了。” 顾文城自然不会违拗他的心意,当即拿捏出一副兄长架势。 重新斟了酒,向着顾慕远与顾良誉道:“宁王、誉王。” “咱们三个难得聚在一处,今日定要开怀畅饮。” 顾良誉先拿了杯子,笑盈盈向他道:“文王客气。” “咱们兄弟,虽然不曾常聚,情谊却都是在的。” “弟弟先干为敬。”说着仰头而尽。 顾文城自是满意,转头看向顾慕远:“宁王?” 放下酒盏,顾良誉扯扯他的衣襟,示意父皇在,不要让场面太难堪。 顾慕远的眼眸里起了丝冷意。 站起身向顾文城道:“本王是个粗人,这样一杯一杯的饮酒,实在是不痛快。” “不若,与文王换个喝法怎么样?” 顾文城自然不能说不好,面上做出个感兴趣的样子来。 “好啊,不知道宁王有什么新奇的玩法?” 顾明衡见他竟难得没有甩脸色,心下只道他们兄弟有和缓的余地。 更好奇他要用什么新的喝法,便也坐在那里拭目以待。 就见顾慕远让人上了五六种酒品。 又着人拿了两个大碗来。 看似随意的将那些酒混在一起,端了一碗给顾文城。 见他面露难色,显然想要推拒。 顾慕远先声夺人:“文王该不会是看不惯,我们军中这种粗野饮法?” 瞥了眼高坐上投过来的目光,顾文城打了个哈哈。 “怎么会?” “宁王沙场戎马,为大启守护着半壁江山,本王怎会看不惯?” “只是这酒碗,有些太大,本王怕是喝不下……” 顾良誉却已经看明白了,顾慕远这哪里是相与他交好,明明是要灌他酒。 连忙帮腔道:“谁不知道文王海量,区区一碗酒,想来也饮不醉。” 顾文城不好再说什么,端起那比脸还大的酒碗。 深深吸了口气,仰起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 不消说他,便是顾明衡坐在那里瞧着,也替他捏把汗。 可好歹,这兄弟两个是和和气气的。 两人把酒言欢,这是他从不曾敢有的奢望。 而且顾慕远也拿了酒与他共饮,并没有谁欺负谁一说。 这,他就不好说什么了。 好不容易满饮一碗,将酒碗放下时,顾文城的面上已然嫣红一片。 打了个酒咯,将碗底亮给顾慕远看。 “文王殿下果然海量。”顾慕远扬了扬唇角。 “常言说有来有往,方是长久。” “刚才那一碗,是文王敬我,本王自当回敬,才不算失了礼数。” 说着,又端了碗酒到他跟前:“本王敬你。” 拍了拍肚子,呼出口气。 顾文城眼睛都有些发直,这样的饮法,简直是牛饮。 他一个斯文王爷,何尝这般喝过酒? 心里抗拒着不想喝,可看着他都这般姿态了,若是自己不给面子,难免顾明衡怪责。 权衡利弊了一番,伸手接过酒碗。 看着酒里自己的倒影,忍不住又打了个酒嗝。 顾慕远端着酒碗与他碰在一起:“文王当真好爽,让人敬佩。” 扯了个苦笑出来,顾文城看他“咕咚咕咚”将酒饮下。 还朝着自己亮了个碗底。 便硬着头皮一口一口,又干了一碗。 第111章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顾慕远瞧着他难受的样子,忍不住“哈哈”笑了两声。 高坐上的顾明衡,初时看着还觉得有意思。 可是等顾文城第二碗酒饮下,他的面色就有些凝重了。 就瞧着顾文城晃晃悠悠打了个趔趄。 天旋地转的,已经分不出个东南西北来了。 一旁的丰年赶紧把人扶住,将酒碗放下。 顾文城嘴里不住打着嗝,不等说话,人便直挺挺躺到了地上。 “这……” 顾明衡看了他眼,忍不住扶额叹气。 心下虽有些心疼,却又觉得无奈。 同是喝了两碗酒,顾慕远却还清醒着。 甚至连面色都不带变的,转身向着他行了个礼。 语音清晰地道:“父皇,文王长居京城,是个斯文的。” “儿臣这样的饮酒方式,他许是不习惯。” “不若让人熬了醒酒汤,等喝下去,清醒了,再继续。” 顾明衡叹息一声,都将人喝成这样了,还再喝什么? 朝关禄挥了挥手:“让人将文王扶下去,好生照看。” 顾文城醉的一滩烂泥似的。 那些宫人们费了好大气力,才将人搀了下去。 “罢了。” 看了眼顾文城路都走不稳当的样子。 又看了眼顾慕远站如松柏,不动如山的做派。 顾明衡叹了口气:“今日便宴饮到此,都回去好好歇息。” 躬身行礼,目送顾明衡离开。 顾良誉拽着顾慕远一个劲的嘻嘻哈哈。 “皇兄的喝法还真是厉害,枉他整日里饮酒作乐。” “没想到酒量这么小,居然连两碗都撑不下来。” 顾慕远也只是笑:“文王是风月之人,喝酒也都是斯文喝法。” “我这是军营里的混喝法子,他自然抵受不住。” 顾良誉忍不住得意:“看他以后还敢跟皇兄喝酒。” 顾慕远目光定定的看着他,眼睛里带着些温和。 “我与他自小不和,那是我俩的事情。” “你就不要过多掺和了,免得他以后寻你的麻烦。” 顾良誉搂着他的手臂,脚下略有些踉跄。 “我怕他?我有父皇和你。” “还有明珠的父亲和两个兄长,满家子的将军。” “想寻我麻烦,他还得掂量掂量。” 顾慕远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却不与他继续这个话题。 让他身边的小厮将人扶着,送回了住处,自己也转头走了。 顾文城那边已然被送了回去,状况也确实是好不到哪里去。 两大碗混在一起的酒,将他饮了个大醉。 回到住处往榻上一放,人就开始天旋地转起来。 扒着床边哇哇叫着,吐了个天昏地暗。 “这是怎么了?”金婉柔急匆匆赶来。 瞧着他醉的不成个样子,禁不住心疼。 “快快快,将熬好的醒酒汤拿来。” 自己坐到他身旁,端了过来往他口里送汤。 看着他将喝下去的醒酒汤又尽数吐出来,禁不住有些愠怒。 “父皇也真是,怎么能让你喝这么多?” “便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这样啊。” 丰年重又端了碗醒酒汤过来,讷讷开口:“不是陛下。” “是宁王殿下与王爷喝的。” “什么?”金婉柔吃了一惊:“宁王与王爷一同喝酒?” “今日这太阳,莫不是从西边出来了?” 他二人的不和,那是人尽皆知。 同席而坐已是难得,还一起喝酒? 看看顾文城醉的不省人事的样子,金婉柔忍不住叹了口气。 轻轻推了把顾文城,嗔道:“这是喝了多少啊?” 转而又问丰年:“你在王爷身边跟着,就不知道劝说两句?” “与那莽夫有什么可喝的?他如何,莫不是也醉成这样?” 丰年看了眼顾文城,面上有些为难。 “陛下在,哪里有奴才说话的份儿啊。” “王爷只喝了两碗,只是那酒碗略大了些。” 伸手比划了一下,丰年接着道:“宁王看起来没事儿人似的。” “奴才回来时候,他瞧着面色都没有什么变化。” 金婉柔原本拿了湿帕子,正给顾文城净脸。 听着说只喝了两碗,心里舒了口气。 看他比划的那个样子,心里便又觉得有些闷。 待听着顾慕远没事,索性扭身坐到一旁,生气气来了。 他这边醉成什么样子,顾慕远并不知道。 自己的酒量虽然好,可是那么多酒下肚。 又走了会儿路,醉意便有些涌上头来了。 踩着云朵似的回到住处,瞧见屋内的灯光仍旧亮着。 顾慕远倚门站在那里,瞧着南凤仪正眯眼躺在榻上。 天气炎热,夜晚虽然凉爽许多,终究也还是有些闷人。 灵心正坐在旁边给她打着扇子,显然没有听见他回来。 看了一会儿,顾慕远走进去,接过灵心手里的团扇,坐到榻上帮她扇凉。 南凤仪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风有些不同。 转过身来,便见到了他满眼的星光。 “你回来啦?” 撑着手臂坐起身,南凤仪抬手抚上他的面颊。 粉嘟嘟,红扑扑,眼角都是飞扬起来的桃色。 “喝多了?我让人给你煮了醒酒汤。” 伸手拉住她,顾慕远将下巴抵在她的锁骨处。 “凤仪,本王觉得好幸福。” 身躯被他抱在怀里,扑鼻是淡淡的酒香味。 让人心里莫名觉得有些悸动。 抬手将人推了推,南凤仪一脸娇羞。 “王爷喝醉了。” 顾慕远却不肯抬头,只是贪婪汲取着她身上的清香。 醉了酒的人,向来不会承认自己醉,顾慕远也是这样。 赖了一会儿,执起她的手:“本王有许多事情想要带你一起。” “不如我今晚带你去看月亮,或者星星?” “大半夜的……” 南凤仪有些懒懒的不爱动弹。 可是瞧着他亮晶晶的眼眸里,满是期待的样子。 就觉得拒绝的话,有些说不出口。 “罢了罢了。” 他这个样子,显然也是不会安生好睡。 左右也是睡不着了,南凤仪索性便随了他的心意。 “好,去看月亮,看星星,只要王爷高兴,看什么都行。” 揉了揉她披散的长发,顾慕远低头轻轻吻了下她的红唇。 看眼门外的灵心,南凤仪的脸就红了。 …… …… 今天有三章哟~~~ 第112章 特意留给你的 南凤仪将人推开,拿过团扇,对着自己一张热乎乎的脸,扇了扇。 灵心垂眸将醒酒汤送了进来。 见顾慕远孩子气的不肯接。 南凤仪在旁柔声道:“喝了再出去,不然明日该要头疼难受了。” 他这才接过,不情愿的一饮而尽。 拽着鞋子还没有穿好的南凤仪出了门。 “去哪儿看?” 南凤仪站在门口,外面夜色如水,倒比屋内凉爽许多。 顾慕远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 伸手搂住南凤仪的腰身,转眼落到了屋顶。 “你怎么总喜欢上屋顶?” 抬手轻捶了下他的胸口,南凤仪有些无语。 这家伙,高兴了上高处。 不高兴了,还是上高处。 幸好自己不恐高,不然早晚有一日要被他吓出毛病来。 “这里离得近,看得清楚啊。” 从怀里掏出个桃子,顾慕远在袖上蹭了蹭递给她。 “特意留给你的。” 南凤仪接在手里,瞧着他因为喝了酒,瞧着有些憨态的脸。 蓦然就想起来之前的某个夜里。 禁不住“噗嗤”笑出声来。 “你诳我回来大婚的那夜,也是这样。” “一个果子有一个果子的拿出来。” 她的眼角带着笑,回忆着一年前的事情,却像是上辈子。 瞧着他从身上又掏出来个桃子。 南凤仪好奇,忍不住趴过去。 翻翻他的袖口,又拍拍他的前襟。 “你身上究竟能藏多少好吃的啊?” 顾慕远由着她在身上搜,咬了一口在嘴里。 看着她吃吃的笑:“这一次只有两个。” “父皇在,藏太多了怕露馅。” 点了下她的鼻尖,顾慕远满眼宠溺:“小馋猫。” “你要是喜欢,下次多给你带些回来。” 南凤仪收了手,觉着自己这样有些孩子气。 “我只是好奇你藏了多少而已。” “那些好吃的,母后早让人送来许多。” 咬了口手里的桃子,南凤仪不再说话,只仰头看着高处。 头顶的月亮是金色的,洒下的光落在身上。 像是铺了一层金色的光晕。 顾慕远看着她,忍不住就凑上去,轻啄了下她的唇。 突然动情道:“有你在真好。” 南凤仪被他看的浑身不自在:“你今晚怎么了?” “不是说去饮酒的么?莫不是去喝了蜜?” 顾慕远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伸手将人搂着靠在身上。 抬手指着天边的月亮:“你看,天地苍茫,只他一个在那里孤零零的。” “无论我们在哪里,无论是欢喜还是悲伤。” “它总在远远的天边看着,做着这世间,最永恒不变的旁观者。” 不知道为什么,他说话的时候明明带着笑。 可南凤仪却觉得,他的话里,似乎透着点点的落寞。 还有那么一点点悲伤的感觉。 “怎么会孤零零的一个人呢?” 南凤仪忍不住安慰他,抬眼看进那璀璨星光的眼眸里。 “你还有我啊。” “月亮虽是旁观者,却也是最好的见证者,不是么?” 合上眼眸,南凤仪轻轻靠近他,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他的上。 顾慕远心底触动,握住她的手掌,与之交叠。 “永远都陪在本王身边。” “凤仪,永远都不要离开我。” 心底的柔软被触碰,南凤仪将脸埋在他心口。 突然玩心大起,伸手指着天边的月亮。:“好啊。” “将来,你若是把我弄丢了,就拿了月亮来与我道歉。” “本公主说不定心中一软,就会原谅你也不一定。” 揉了揉她有些凌乱的发丝,顾慕远嗔道:“真是刁钻。” “本王怎么会把你弄丢?” 将手臂紧了紧,长舒口气:“放心,海枯石烂,我永远都会待你好。”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南凤仪在他怀里摇摆着身子。 “我才不要信你的鬼话。” 夜色渐浓,空气里也渐渐有了凉爽的意味。 南凤仪靠在他的怀里睡得安稳,一切都是那样静谧安详。 睡了一夜,天光大亮。 看了半晚上的月亮,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来已是在自己的榻上,身边早已没有顾慕远的身影。 “王爷一早起来先练了会儿剑,此时正在书房里处理政务。” 灵心端水进来给她净面,见她看着空空的床榻发呆,向她道。 “奴婢瞧着,陛下身边的关禄公公送来好些的案牍。” “王爷真是辛苦,大热的天,都不能清闲清闲。” 南凤仪没有说话,捧了水在手里,凉津津的很舒爽。 “王爷昨晚去宴饮,可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 想着顾慕远昨晚那突然的伤感,南凤仪问道。 递了软帕给过去,灵心想了想。 “应该……没有。” “昨日宴饮,听说王爷把宁王喝的烂醉如泥,五六个人一起,才将他抬了回去。” 眨巴下眼睛瞧着她,南凤仪有些不很相信。 “王爷将他灌醉了?父皇没说什么?” 灵心摇了摇头:“没有。” “咱们王爷也是一起喝的酒,却没有醉,听说文王醉到现在都还没醒呢。” 南凤仪不由得笑起来:“真是活该。” “以前只觉得他蠢,如今看着还十分的不自量力。” 灵心跟她笔划了一下:“听说王爷让人拿了这么大的碗。” “两碗酒下肚,文王就倒了,咱们王爷却没事,不止没醉,还与王妃花前月下。” 南凤仪推她一把,嗔道:“死丫头,让你乱说话。” 咯咯笑了两声,灵心知道她面皮薄,不敢再闹。 用罢了早膳,南凤仪听着顾慕远还在忙着,禁不住有些心疼。 让人备了新鲜的瓜果,又吩咐厨房做了红豆刨冰。 撑了把天青色的花伞去看顾慕远。 书房里放了冰,他只穿了件薄薄的雪青中衣。 瞧着却还是有些汗津津的。 南凤仪心疼的在旁帮他打着扇子,听着外面知了吵闹的声音,也是觉得心烦。 “吵死了。” 顾慕远没烦,她倒是先烦了。 站起身,撸了撸袖子。 信誓旦旦朝他道:“王爷这么辛苦,还要听那些小东西们聒噪。” “你等着,本王妃这就去给你出了这口气!” 第113章 江雪燕打心底喜欢 顾慕远轻拭了下额头上的汗。 瞧着她的架势,被逗得发笑:“怎样?” “你还能去把他们的嘴巴堵上不成?” 将手里的扇子递给青烟,南凤仪一派气势汹汹的样子。 “堵了它们的嘴,岂不是太便宜了?” “敢扰我夫君清净,瞧我把他们都扔油锅里去。” 顾慕远吃了口冰:“外面太阳那么大,还是别出去折腾了。” “让下人们拿着粘钩去粘就行了,没得中了暑气。” 摆摆手,南凤仪满不在乎:“没事没事。” “我定要亲手抓了这帮小东西。” 说罢,风一般的出了门。 顾慕远看着她站在院子里喊不绝,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 不过刚才那一声夫君叫的,倒是让他心里熨帖不少。 吃了两口冰沙,又继续埋头在案牍之间。 过了一阵,耳中的聒噪声确实少了许多。 耳根子清净,工作效率自然也快了许多。 便将她出去的事情,抛到了脑后。 带着几个小厮,拿着根长长的竹竿子。 南凤仪一手撑着伞,另一手拿着把团扇。 带着不绝还有灵心,到处黏那些叫嚣的知了。 金婉柔与江雪燕,正坐在荷花池中的亭子里逗孩子。 瞧着她指挥着人,举着大竿子,从远处过来,便让人去传了她进来说话。 “大太阳晒的,也不嫌热?” “忙叨叨的,这是在干什么?” 让人端了清水来给她净面,江雪燕一脸的疼惜。 南凤仪坐在下首,吃了口。 笑嘻嘻道:“一大早,父皇就让人送了好些案牍来,到现在也没有忙完。” “我听着院子里的知了叫的人心烦,所以就出来把他们都黏了。” 伸手握握顾兆麟肉嘟嘟的小手,逗了逗他。 向江雪燕道:“回头正好炸一炸,晚上加个菜。” 金婉柔面上的笑容有些僵硬,微垂了眼眸。 看看她握着顾兆麟的手,不动声色将孩子抱回在怀里。 面上却是一派温婉谦和,向江雪燕道:“宁王妃真是爱动弹。” “大热的天,这样的事情,让下人们去做就是了。” “何必亲自出来?” “这要是中了暑气,只怕宁王又要跟着忧心了。” 江雪燕也跟着笑嗔:“就是。” “不知道的,还以为有人苛待,让你大夏日的出来受苦。” 南凤仪拿了团扇给她扇风:“有母后在,谁敢苛待我?” “自嫁来了大启,凤仪吃得好睡得好,这可都是托了父皇母后的福。” 举起手臂给她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我都胖了一大圈了。” “大婚时候做的那许多衣裳,也已经穿不下了。” “这件还是来前刚做的,要是再这么胖下去,可又要做新衣裳了。” 江雪燕点点她额头:“你这个小机灵鬼,就数你嘴甜。” 上下打量眼南凤仪,金婉柔心中暗自嗤笑。 这个宁王妃还真是个爱顺杆爬的。 见过顾良誉在皇帝跟前卖乖,也见过自家王爷逢迎。 却没见有哪个像她这样会撒娇的。 听着两人在那里讨论起现下时新的衣料样子。 金婉柔只装作无意的样子,拿了个拨浪鼓逗孩子。 “母后的衣裳瞧着真好看,摸起来也冰冰凉凉的舒服。” “是现下新时兴的冰蚕丝吗?凤仪还是第一次瞧见这样的衣料呢。” 眨眨眼睛,南凤仪调皮看她:“母后,给我做两件呗?” 江雪燕瞧着她的样子禁不住被逗笑。 “你呀,真是个长不大的。” 因为自己的女儿早早夭亡,虽然后来也想能再有个。 可因着种种原因,最终都没有得偿所愿。 那三个儿子就不必说了,性子没个她喜欢的。 之前只金婉柔一个儿媳,向来是个端庄淑雅的做派。 从来不会如南凤仪这样没大没小,更不会这样在自己跟前耍赖。 卫明珠因着年纪小,偶尔虽也得她欢喜,但因为还未与良誉婚嫁。 所以也不便经常进宫陪伴。 再加上她母亲对她管教颇严,虽然偶尔胡闹,在她跟前却从来是不敢逾矩的。 所以,现今有了南凤仪这个儿媳。 她的性子活泛,人又开朗有趣,时常进宫陪着她解闷。 自然打心底里喜欢的紧,也就格外的与她亲近。 有时候她就觉得,若是自己的女儿能够长成。 骄纵惯养着,或许也是像南凤仪这样子的。 金婉柔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 心里暗讽南凤仪:真是小地方的公主。 自家府里是穷的揭不开锅了吗?居然跟皇后娘娘要衣裳。 想着她还开着个缥缈阁,猜着她就是想在自己跟前显摆。 显得自己不如她得皇后喜爱。 南凤仪压根就没往那处想,她活了那么些年。 像江雪燕这样年纪的人,喜欢什么话,她还是知道的。 金婉柔对她的敌意与戒备,她不是看不出来。 她才不会为了个不相干的人,去改变自己的行事方式。 “好,就给你做两件。” 江雪燕见她喜欢自己身上的衣料,自然满心欢喜,满口答应下来。 “你看文王妃,多么娴雅淑静,什么时候,你也能这般端庄?” “至少像个大人一样,也不知宁王平日里是不是不管你。” 南凤仪的眼睛笑得弯成了个月牙。 看了眼一直端着的金婉柔,心里就觉得替她累得慌。 她管不着别人,却也不会难为了自己。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行事方式,她看不惯别人。 或许别人看自己,也觉得她是没有礼数,但那又怎样? “王爷自然也是想管的,可惜他太忙了。” 摇了摇扇子,南凤仪笑眯眯望向江雪燕。 “父皇交办了那么多事情,他自己且还顾不过来,哪里顾得上我?” 江雪燕禁不住笑:“所以你就没了管束了?” 南凤仪笑嘻嘻的凑头过去:“怎么会呢,这不是还有母后嘛。” “你这个鬼丫头。”江雪燕笑着点点她。 转身向旁边垂手侍立的宫女吩咐:“去库房取两匹冰蚕丝。” “照着宁王妃的身量,让人给她做两身时新衣裳。” 看了眼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金婉柔:“再拿两匹给文王妃,给麟儿做两身。” 第114章 知了下锅 听着自己这边也有赏赐,金婉柔连忙起身。 一脸的恭顺道:“多谢母后。” 摆了摆手,江雪燕不以为意。 “听说文王昨夜喝的酩酊大醉,今日可好些了?” 说到这个,金婉柔不由得看了眼南凤仪。 昨晚被顾慕远鼓弄着喝了那两大碗酒。 顾文城直睡到巳时才醒,整个人看起来也蔫蔫的没有精神。 让她如何能不埋怨? “回母后,已经好多了。” “三位皇子,只数宁王殿下海量。” 掩了唇轻笑,金婉柔道:“可见自小随军在外。” “这人的气质啊,也是不同的。” 江雪燕听着她说话,只摇了扇子坐在一旁。 南凤仪也端正了坐姿,抬眼去看她。 “文王妃这话说得有理。” “这人呐,骨子里气概,说话行事便也光明磊落。” “不像许多人,只会做些上不得台面的。” 学着她的样子掩嘴轻笑,南凤仪笑得温婉。 “文王妃,你说,我说的是不是?” 顾文城每每出手,做的都是些下作勾当。 金婉柔讥笑顾慕远粗野,她便回击她男人下作好了。 反正她向来是不肯吃亏的。 若有人在跟前说了自己的男人,那自然是不能当听不见的。 “你!” 金婉柔眼眸里含了愠色,想要出声回怼。 就听着南凤仪继续道:“人都说龙生九子。” “想来也并不是都一样,母后,你说是不是?” 江雪燕睨了她一眼,拍了拍她的手:“自然是各有不同的。” 金婉柔说话的语调,含着些什么意味,她如何听不出来? “好啦,日头愈发大了,热的慌。” “本宫不陪你两个在这里说话,先回去了。” 站起身走了两步,转头向南凤仪道:“宁王整日里忙。” “你记得多做些滋补的给他,可别累着身子。” 福了福身子,南凤仪笑得狡猾:“多谢母后,儿臣会的。” 瞧着众人簇拥着她离开,南凤仪向着金婉柔扬了扬下巴。 “天气这么热,你家王爷也还醉的下不来床榻。” “真是难为了文王妃,还有闲心出来陪母后说话。” 拍了两下手里的团扇,南凤仪话语里都透着不屑。 “文王妃在这里好坐,本王妃就不奉陪了” 说罢带着丫头小厮们,也浩浩荡荡地走了。 她算不上个多么善良的人。 向来做事的理念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我定要打回去。 文王府里有人想要自己的命,虽然顾慕远说还不能确定究竟是谁。 但无论是谁,既出自文王府,就定然与两个主子是脱不开干系的。 今天还能坐在这里,心平气和的好好说上两句话。 南凤仪觉得,自己如今的气度,真是十分的了不得了。 金婉柔偏生在自己跟前,对宁王出言讥讽。 要不是江雪燕在,南凤仪真是想揍她一顿。 三朝元老怎样? 自己还是公主呢! 虽然没有母家做倚仗,南凤仪觉得自己也是不怕事儿的。 金婉柔也恨不得捏碎了她。 花钱找了个金钱帮,没能杀了她。 父亲也警告自己不许惹她。 还有王爷…… 这些人都是怎么了? 一个小丫头片子而已,瞧着就是嘴巴厉害点而已。 怎的就这么难处置? 金婉柔一向骄纵惯了的,自然受不了别人比自己更受待见。 或许从最早,南凤仪嫁来大启。 父皇母后乃至文王,大家都提起她,夸赞她。 她的心里早就对她有了意见。 好歹,她合该称呼自己一声皇嫂的。 竟用那样的语气跟自己说话,实在是不懂礼数。 居然还敢当着皇后的面怼自己,金婉柔攥紧了帕子,恨得咬牙。 气哼哼的带了人,径自出了凉亭,也回住处去了。 晚膳时,那些吵人的知了果然上了餐桌。 瞧着那一盘黑漆漆的东西,顾慕远夹起一个来,不禁好奇。 “这真的能吃?” 虽然活了两世,顾慕远却从来没有吃过这东西。 怀疑的左看看右看看,就是没有往嘴里放。 “自然。” 南凤仪刚喝了一大碗汤。 见他感兴趣,连忙解释道:“这知了虽然长得丑,可是十分有营养。” “而且酥酥脆脆,特别好吃。” 说着,夹起一个放进嘴里,吃给他看。 顾慕远皱了皱眉:“你这是……在吃虫子?” 咀嚼的动作有点凝滞,南凤仪差点想揍他。 “你尝尝嘛,小虫虫不难吃的。” 说着,夹起个来往他嘴里送。 瞧着他嫌弃的张开嘴,南凤仪赶紧将那知了喂进他嘴里。 “怎么样怎么样,是不是不难吃?” 皱了皱眉,顾慕远品了半天滋味。 “就那样,说不上好吃,也说不上多难吃。” “就是有点怪怪的。” 南凤仪揉了揉脑袋,觉得还是挺好吃的。 她其实也只小的时候吃过几次。 毕竟常年生活在城市里,知了都不常见。 那还是小时候去农村玩,才跟着吃过。 现今吃着这东西,感觉自己不止是活了两辈子,倒像是更久了。 顾慕远又尝了个,便放了筷子不再碰它。 “没想到,王妃的口味还真是奇特。” 端了眼前的汤,喝下一口。 “明日无事,后山有处泉池,我带你去垂钓怎样?” 南凤仪自然欢喜:“好呀好呀。” “钓了鱼,顺便烤了吃,这样的生活实在是太有趣了。” 看眼垂手在侧的灵心,南凤仪吩咐下去。 “告诉不绝,明日一同去垂钓,早上可别起晚了。” 能出去玩,谁都是欢喜的。 灵心自然也不例外,欢欢喜喜去告诉不绝。 两人准备了鱼竿鱼篓之类的东西。 用罢了晚膳,顾慕远便拽着她出外溜达。 “用过晚膳,要适当活动活动。” 抬手将挡在她前面的枝丫拨开,引着她沿着甬路往前走。 “这里山清水秀,景色宜人,父皇与母后每年都会来住上阵子。” 暮色霭霭。 晚风不疾不徐。 南凤仪轻轻摇着团扇,跟在他身旁,听着他絮絮与自己说话。 坐到泉池旁的一处石桌处,顾慕远伸手拉她一并坐下。 “南诏的夏日据说十分炎热,凤仪从前都是如何过的?” 第115章 少时,你在做什么? 看着逐渐覆上了夜色的景致,一切都变得朦胧。 南凤仪仰头看了眼,偶尔探出头来的几颗星子。 “我自小住在宫城外的庄子里,那里也没有什么好玩的。” “整日里除了抄写经文,便是在藏书楼里看书。” 想着原主从前的过往,南凤仪心里慨叹。 自小不受宠的公主,虽然衣食不愁。 父母亲情却什么都没有。 除了身边几个嬷嬷跟着伺候,连个年岁相仿的玩伴都没有。 “没有什么乐子,夏日里,大约也就是坐在屋里。” “瞧着外面的星光点点。” 转身看了眼顾慕远,南凤仪摇了两下团扇。 心里对他的从前也满是好奇。 “王爷都是怎样度过炎炎夏日的呢?” 抬手拽了下自己的衣襟,顾慕远轻咳一声。 “我少年时候便参了军,跟着舅舅戍守边疆。” “那时候长得瘦弱,手上也没有什么力气。” “便整日里练武搏杀,夏日里也不得间歇。” 嘴角蓄起一丝笑,顾慕远将她耳畔的发丝捋顺。 “那时候觉得,像这样安静宁和的日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过上。” 南凤仪抓了他的手放在掌心里,轻轻摩挲着上面的薄茧。 觉得原主少时的无趣,与他的相比,简直不堪一提。 “那时一定很辛苦。” 南凤仪继而道:“不过以后就好了,西狄已经被你荡平。” “大启如今国泰民安,以后定然不用你再上沙场。” “咱们就可以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了。” 反手将她的手握住,顾慕远接了她手里的团扇。 轻轻给她扇着风:“是啊。” “但愿以后再无战事。” “咱们一起快快乐乐的过着逍遥的日子。” 直到夜色深深,两人才回去休息。 第二日去到山后,那里果如顾慕远所说。 有一处清泉。 泉水叮咚,蜿蜒而下。 水深处,甚至能看到里面结伴而游的鱼群。 南凤仪并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 钓了一会儿,只钓上来两条巴掌大的小鱼,便失了兴趣。 “这也太没意思了,干巴巴坐着,像个老渔翁。” 抬脚将鱼篓踢到一旁,她撸了袖子,挽了裤脚。 “不绝,咱们一起下去摸鱼。” 顾慕远哪里肯? 伸手拽了她的小细胳膊:“说好的陪本王钓鱼。” “怎么可以出尔反尔?” 南凤仪转头看着他:“可你这实在无趣的紧。” “我坐的都快要睡着了。” 看看他鱼篓里的大鲤鱼,南凤仪满心壮志:“不如咱们比一比。” “看你钓鱼钓的多,还是我们摸的多。” 说罢,推开他手。 将脚上的鞋袜一并褪掉,与不绝一起下了水。 “这里这里。” 不绝指着水下缓缓游动的鱼。 “王妃,这里有一条。” 两人做了包抄的架势,从两边围了上去。 只是那鱼狡猾,南凤仪的手刚一触到它,便滑溜溜从指间逃走了。 南凤仪禁不住咯咯笑起来:“好狡猾的鱼啊。” 不绝也跟着笑:“估计是怕被咱们炖了吃。” 顾慕远瞧着被搅的再不平静的水面,有些无奈。 她们这样玩,自己还怎么钓鱼? “喂,你们两个太吵了,把鱼都吓跑了。” “本王钓不上来,今日可是要饿肚子的啊。” 南凤仪朝他招招手:“王爷,别钓鱼了。” “下来咱们一起抓鱼。” 她的肌肤白嫩,在日光下隐隐泛着光晕。 顾慕远收了鱼竿,索性站起来。 让青烟拎了鱼篓,另找了地方去坐。 青烟虽然站在顾慕远身边,眼睛却是片刻也不离开不绝那边。 顾慕远见状不禁有些愠恼:“你莫不是看上了那小丫头?” “怎的眼睛眨都不眨一下的看人家?” 青烟连忙回头,结结巴巴道:“没,没有啊。” 喜欢吗? 就是瞧着有趣而已罢了。 “王爷不过去抓鱼吗?王妃那边已经抓到三条了。” 看了眼他仍旧只有一条鱼的鱼篓,青烟有些怀疑。 照这么下去,估计不会有王妃那里抓的多啊。 似是有些受了打击,顾慕远将手里的鱼竿随手掷到地上。 “去拿鱼叉来,她们摸鱼,咱们叉鱼。” “本王难道还会输给她们两个不成?” 青烟便去拿了鱼叉,两人也撸了袖子,挽了裤脚,下了水。 众人玩得热闹,谁也没有在意旁处。 一队宫人簇拥着顾明衡与江雪燕,远远站在那里往这边看。 他们本也是想过来钓鱼的。 可显然来的晚,被人占了地方。 “瞧瞧那只小泼猴,又在捣鼓什么?” 看着南凤仪举着手里的一条鱼,向顾慕远得意显摆。 江雪燕的目光里便盛满了笑。 “这孩子……哪里像个金尊玉养的公主?” 顾明衡也禁不住的笑:“怎么越发的淘了?” “能带着宁王一起,这小丫头也真是能耐。” “你几时见过咱们这个儿子,这般样子过?” 江雪燕忍不住抿嘴笑:“宁王一向拘谨刻板,这样活泼些也好。” “往后,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还是别总推给他。” “许就是你压得担子太重,他才成了那样的性子。” 顾明衡笑着叹息一声:“好,以后多给他些空闲。” 看着他两人在水里开始互相泼水嬉闹,江雪燕摇了摇头。 “走走,让他们在这里玩。” “没得看见了咱们,又要拘禁。” 顾明衡自然没有意见,一行人掉转头,便又离去了。 闹了半晌。 上岸时,这两人浑身已经湿哒哒的。 灵心拿了衣衫给他们换上,青烟那里也架起了火堆。 将清洗过的鱼,放到火烤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冒了香气。 树荫下不知什么人摆了个竹榻,南凤仪便躺在上面小憩。 顾慕远的发丝上还沾着水滴,笑眯眯坐在火堆旁一同烤鱼。 灰色的信鸽“扑棱棱”落到不远处。 不等青烟过去,不绝已经抓在手里,拿了过来。 “你这抓鸟的技术越发长进了。”青烟打趣她。 将上面绑着的密信解下,呈给了顾慕远。 扫了眼内容,顾慕远将信丢进火堆里:“西山大营出事了。” 第116章 后宫不可干政 “西山大营?”青烟诧异:“文王所管的那处?” 点点头,低头瞧着有些熟的鱼。 顾慕远道:“他手下的人,抢了附近村庄的女子。” “现下闹得正凶,看来,又要被父皇斥责了。” 青烟有些忿忿:“这样的人有什么本事?” “文不成武不就。” “那一处西山大营,属下记得,还是他岳丈帮着讨来的差事。” “这些年,西山大营军心日散,眼看着就要烂透了。” 将手里的鱼翻了个个儿接着烤,顾慕远面上一派淡然。 青烟接着道:“陛下也是偏心。” “明明王爷最擅统军,如今也已经回了京,怎的就不将那处交到您手里?” 顾慕远摇了摇头:“父皇自有他的打算。” “要谁管什么,也自有安排。” “我们就不要操那些心了。” 顾慕远没有说。 那些事情,即便操心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平衡朝局,是身为皇帝最先要学会的事情。 顾慕远手中,经过这些年的累积,已然有大启过半的军权。 自己跺一跺脚,只怕这京宁城都要颤上几分。 若是再将距离皇宫最近的西山大营交到他手里…… 顾明衡心中还是要掂量掂量的。 “文王虽然庸懦,可是擅长揣测人心。” “又有三朝元老金泰来在旁帮衬。” “这些年虽然小错不断,却也不算触及父皇底线。” 在鱼身上撒了点盐粒,又放到火上去烤。 顾慕远冷笑一声:“放心,文王自有办法搞定。” “咱们只管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回转身,看了眼帷幔内,还在小憩的人。 顾慕远站起身来,拿着烤好的鱼,坐了过去。 在她鼻端来回晃了几晃,南凤仪果然闻着香味睁开了眼。 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赞道:“好香啊。” “小馋猫。”顾慕远忍不住笑。 “本王亲自烤的,快起来尝尝,看味道如何?” 他的面上一派云淡风轻。 心里却在想着,只要扶助南玄登基为帝。 即便将来顾文城当上了太子,甚至当上了皇帝。 自己军权在握,只要巩固好了各方势力。 想要动自己,也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事情。 即便再不堪。 看着南凤仪津津有味吃着烤鱼。 顾慕远望着平静的水面,有些出神。 自己与凤仪,终究也还是有南玄这条后路可退。 至于南诏的那条毒蛇…… 早晚一定要将它揪出来! 想到前几日收到的密信,顾慕远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密信上说,南玄外出赈灾?不利?,被皇帝责罚。,眼下正被禁足在太子府中。? 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看来南诏那边,有人已经按捺不住了。?? 虽然不能确定,那条毒蛇是南景庸。 顾慕远总觉得,这次南玄的事情,与他脱不了干系。 虽然有方映在身边帮着顾看,他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毕竟一国太子之位,是让多少人眼馋的位置啊?? 南诏皇帝子嗣众多。,有野心的,也未必只南景庸一个。 看来,还得再多帮帮这个大舅哥啊。 南玄那边,此番确实是吃了亏。 夏日雨水繁多。 地方官来上奏,说从前修筑的堤坝,不很牢固。 下了一场大雨,有些地方就遭了水灾,百姓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便有大臣谏言,说此等天灾,当由天子亲临抚慰。 可陛下身份显贵,不便亲往,太子前去也是一样的。 所以南崇善就派南玄就出了宫,亲去早去赈灾。 那时,方映他们正查着阮氏一族。 虽然还没有挖掘到确凿证据,但多少也有了些眉目。 南玄一被指派离京,方映便直觉有些不好,却又说不上是哪里不好。 因着手上的线索似乎越发清晰,想想只是一个赈灾,便没有跟着一起。 却不想,南玄那边带着人刚到受灾地方,灾民就起了暴动。 伤了许多百姓不说,甚而还威胁到了南玄。 申文昌当即让李申等人护好太子,免得有人暗中出手。 那些暴民远不是普通的百姓,煽动灾民,轰抢钱粮。 好好一场赈灾,最后愣是变成了镇压灾民。 流寇乱窜,四下也纷纷起了战火。 朝中一时谣言四起,说南玄德行不配,不堪大任。 也有说太子残暴不仁,置百姓于水火而不顾的。 好好一桩事情变成了坏事,南崇善自然恼怒。 再加上阮红纱在旁煽风点火。 枕头风赛过八级大风,南崇善便做了个眼盲耳瞎的昏庸皇帝。 第二日,一纸诏书出宫,将南玄火速又召了回来。 “太子殿下犯下此等大错。” “陛下若是只将人召回算作了事,难免不能平息民怨。” “依爱妃之见,该当如何?” 南崇善愁的脑袋疼,朝堂之上吵闹不休。 一帮是替南玄辩解的,另一派则是要陛下惩戒他。 阮红纱一边帮他揉按着太阳穴,看着他微闭的眼眸。 柔媚一笑:“后宫不可干政,红沙若是说了。” “陛下可不许生气啊。” 摆了摆手,南崇善正舒适着,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朕让你说,爱妃尽管大胆说就是。” 阮红纱的十指纤纤,力道不轻不重。 她的家族本就是医学世家。 简单的按摩手法,自然手到擒来。 “红纱觉得,太子毕竟身份尊贵。” “今次的事情虽然有失偏颇,却也不值当严惩。” 屋内燃了安神的香。 袅袅烟气透过香炉,整个室内都是清幽的香气。 “妾身觉得,不若就将太子禁足,让他好好在府中思过。” “陛下觉得如何?” 南崇善“唔”声。 “如此,既平息了那些大臣的舌战,对太子也算是惩戒。” 拍了拍她的手,老皇帝赞许道:“你如今愈发深得朕的心意了。” 挥了挥手,当即吩咐下去:“去城门处候着。” “太子一回京,就让他在府里闭门思过。” “朕心里烦着,让他不必进宫来见。” 南玄原本是要进宫的,申文昌也帮他想好了措辞。 奈何一进城门,就接到了南崇善的旨意。 一众人无奈,拨转马头,径直回了太子府。 第117章 杀人诛心 方映也听着了消息,赶忙回到府里。 将事情大略了解,便觉得这是个阴谋。 申文昌自然也有这种怀疑,让李申派了人手出去探听。 这边南玄刚回了府里禁足,宫里紧接着就下了另一道旨意。 要五皇子南景庸代陛下亲临赈灾。 说来也怪,那些灾民们知道五皇子前来。 一改之前的做派,竟对他俯首帖耳,半点也不闹腾。 赈灾之事不但进行的井井有条,灾区民众还大肆宣扬,说五皇子庸王才是真龙之选。 申文昌的眉头紧皱,看了眼同样眉头紧皱的南玄。 “殿下,此事显然是有人从中作梗,咱们不能坐以待毙啊。” 事到如今,已然明朗,南玄如何能不知晓,是南景庸在其中捣鬼? 只是心里烦闷难当,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方映没有想该如何是好,道:“陛下看起来,还不至昏聩到看不出来的地步。” “可事情这么明显,他为什么还要让殿下禁足呢?” 他这样一问,众人便也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是啊。”申文昌也疑惑起来:“陛下向来器重太子殿下。” “这么多年,从来不曾有过责罚。” “虽然说,禁足不是什么十分严重的责罚,却也不至于连个分辨机会,都不给的呀。” 摩挲着自己的下巴,申文昌的眉头皱的愈深。 “莫非,是有人从中作梗?” 点点头,方映赞成他的猜测:“有人从中作梗是一方面。” “还有一件事情,不知先生有没有想过。” 见众人眼中都透露着疑惑,看向自己。 方映接着道:“殿下匆匆离京,又这般匆匆回来。” “且还禁足府中不得外出,若说从中作梗之人有什么目的……” “你们有没有想过,他究竟想干什么?” 这一下,就是南玄也觉得此事透着古怪了。 抱拳向着南玄俯身一揖,方映正色道:“殿下。” “属下查证,阮氏手中,确实有曼陀罗毒。” 这一句话,仿佛一石激起千层浪。 “那就是说。”申文昌蓦然面色凝重。 看了眼南玄登时苍白了脸的面色。 接着道:“此番事情,从开始只是因为,咱们查到了阮氏?” 方映点点头:“属下猜测,是有人不想殿下知道真相。” “不想咱们查出那些刺杀您的死士,究竟是何身份。” “所以才三番四次起了这样的事情。” 抬眸看了眼申文昌,又看看旁边的方映和李申。 南玄眼中似有些迷茫:“阮氏……” 他想说,自己与阮氏并没有什么仇怨。 可是想到阮红纱,他又有些犹豫。 莫非,真的是她要害自己? “你们想说什么我知道,可她终归是个深宫妇人。” “即便真是阮氏谋划谋害,想必也是那几个族老。” 他的话苍白无力,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颓然坐在那里,南玄一手抚着额头,闭上双眼。 “你们都先出去,让我静一静。” 他确实需要静静。 如果阮红纱真的是背后主谋,她现今是父皇身边的宠妃。 自然有机会,也有能力左右他的想法。 南崇善连着几日宿在阮红纱处。 赈灾之事有了南景庸,一切顺遂,他的心情渐好。 精神瞧着也似乎比之前好了许多,便又去忙前朝政务。 安然喝了口玫瑰冰露,阮红纱一脸惬意。 红翠从外面进来,屏退左右,站到她身旁拿了扇子,给她扇风。 低声禀报道:“奴婢去叮嘱过族老了。” “那些私下培养出的曼陀罗花,已经转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即便掘地三尺,太子的人也定然找不出来。” 阮红纱睨她一眼:“你倒是自信。” “不过本宫相信你。” 笑了笑,阮红纱赞许道:“就好像豢养的那些死士。” “谁又能想到,你居然将他们藏在山谷环绕的毒瘴林中呢?” 赏了她一盏玫瑰冰露,阮红纱神色悠然。 “那毒瘴林里瘴气密布,外人进去,自是九死一生。” “想要活着逃出,那是万不可能的。” 红翠抿唇,只低着头微笑不语。 哪有什么万无一失的事情。 一年前,曾经就有人只身闯进去过,后来多方追逃,还是被逃脱了。 这件事她没有与阮红纱说过,因为她心底里自信,那人绝对不可能活着。 “庸王那里如何了?” 阮红纱看着雕着双喜临门的冰块,逐渐化开,“哗啦”一下落进冰水里。 想到他信誓旦旦来找自己,说要一起合作,扳倒南玄。 甚至还拿出曼陀罗花,暗示他手上,有自己谋害南玄的罪证。 不过,与他合作倒不是因为这个。 庸王一向野心勃勃,阮红纱最是清楚。 他愿意冒头在前,倒也是不错。 自己隐匿其后,藏住锋芒。 等他跟南玄斗的你死我活,她再出来得收渔翁之利,岂不快哉? 红翠是她的心腹,自然知道她的心思。 “娘娘大可高枕无忧,庸王在那里赈灾之事,进行的极为顺利。” “现下朝野之中,许多人都对他赞誉有加,可见这个庸王也还是有些手段的。” “强强联手,娘娘要扳倒太子,定然指日可待。” 绽出一抹柔媚微笑,阮红纱将一包东西递给她。 “陛下龙体欠安,饮食起居都要多加用心。” 红翠连忙接过,收进袖里,十分的慎重。 “娘娘放心,陛下身边得力之人许多,定会妥帖照料陛下身体的。” 要不是南玄身边的人太厉害,摸到了阮氏培植曼陀罗的秘密基地。 阮红纱也不会急着出手对付他。 现下将他困在了太子府里,虽然是个好法子,却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知道南凤仪居然命大没死,阮红纱心里就一直有些不痛快。 杀人诛心! 之前不过一场误会,南玄都大动干戈,灭了南诏所有的金丝夺命。 如果南凤仪真的毙命,想来他定会大受打击。 说不定就此一蹶不振,倒能省了自己不少力气。 想及此,阮红纱突然曼声问道:“听说大启那边,有人花了大价钱买南凤仪的性命?” 第118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 “看来,她在那边过的也不安生。” “想来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从怀里拿出个小小的玉印递给红翠。 “调动人手去大启,帮帮那人。” 阮红纱就不信,那小丫头还能次次这般好运气? 远在千里之外的南凤仪自然不知道,因为南玄,有人心心念念,想让她死。 此时坐在放了冰的房间里,看着地上放的那一堆吃食皱眉。 “都是文王让人送来的?” 前几日刚跟文王妃呛了一场。 怎么,这文王莫非是来讨好自己的? “是啊,王妃。”灵心点点头:“说是地方进贡上来的。” “特意送了来给您尝尝。” “这家伙想干什么?” 不止灵心,南凤仪也有点摸不清楚他的想法。 “前几日,他刚被王爷灌了个酩酊大醉,莫不是想走王妃的门路。” “让王爷以后别再灌他酒?” 灵心胡乱猜测着。 “又或者是想要王妃以后待他那位文王妃客气些?” 南凤仪嗤笑一声:“我瞧着,他不像是那样的人。” 不绝捻起颗红彤彤的果子,好奇问道:“这是什么啊?怎么从来没见过。” 南凤仪伸手拿过,轻轻一用力,里面白嫩的果肉便露了出来。 “世间珍果更无加,玉雪肌肤罩绛纱,说的就是这东西。” 不绝自然不明白,见她递给自己,便伸手接过。 就听着南凤仪解释道:“这叫荔枝,南方才有的水果。” “要运送过来,可需得大量人力物力。” 不绝剥出果肉,放进嘴里,味道清香甜美。 忍不住点头称赞:“嗯嗯,好吃好吃。” 灵心拽了她一把,嗔道:“王妃还没尝过呢,你倒是心大。” 吐了吐舌头,不绝拌个鬼脸:“我这不是先尝尝,怕不好吃么。” 南凤仪倒是没有在意,捻起颗荔枝放在手里,复又放下。 眼眸微转,计上心头。 “来而不往非礼也,文王这般热忱,本王妃也不好不做理会。” “昨日,泽明山不是新进贡了些葡萄么?让人捡一些送去给文王妃。” 吃了颗荔枝在嘴里,南凤仪笑得狡猾。 “就说,是本王妃答谢文王荔枝厚爱的谢礼。” 灵心会心一笑,当即下去吩咐,让人送去答谢。 “这家伙什么意思?”不绝嘟着嘴,心里有些不很乐意。 “王妃是后宅妇人,这些事,不该是他王妃出面么?” 南凤仪揉了把她的头发,夸赞道:“你如今是越发的聪明了。” “按理,他虽然是王爷的兄长,这样做确实是有些不合规矩。” “不过他想什么不重要,让文王妃自去提点就是了。” 拿了颗荔枝在手,南凤仪感叹道:“许久不吃,这味道还真有些想念。” “挑选些红润的,咱们一会儿给王爷送去。” 顾慕远对吃食不甚挑剔,只是听着这荔枝的来路,却是不住的蹙眉。 “文王送的?他这般无事献殷勤,是要做什么?” 南凤仪耸耸肩:“我也是看不明白。” “所以特来问问,你俩关系如今可是有所缓和?” 见顾慕远不语,她心里自然有了计较。 “东西是东西,没得糟蹋了。” “文王妃那边,我已经让灵心去给文王妃回了谢礼。” 听着她的话,顾慕远将手中的狼毫笔搁到笔山上。 起身坐到她旁边的椅子上,道:“之前金钱帮的事情,那买凶的银票,是从文王府出来的。” “是不是他夫妻二人的主意,现下无从考证。” “可他这般作为,倒让本王觉得,有些黄鼠狼给鸡拜年的意味。” 握了她的手,顾慕远不放心的叮嘱:“与他二人住在一处,本王终是不放心。” “你若是想外出走动,一定带着不绝一起,听到没有?” 喂了一颗荔枝到他嘴里,南凤仪笑得眉眼弯弯。 “好好好,我知道啦。” “不绝现在啊,就是我的护身符,走到哪里,都少不了她。” “只恨不能把她变成符箓,贴在身上。” 顾慕远被她逗笑,这才松了口气。 两人只是想着,顾文城有害人之心。 谁都没有想过,顾文城心里,对南凤仪存的是非分的念头。 若是顾慕远此时看透,指不定即刻就去将他的脑袋拧下来。 兴许,也就不会再有后来的那些事情了。 可惜,世界上没有如果,也没有假设。 时间向前,我们总要走到那一步。 然后站在那一个点上,才会知晓前面被忽略的那些因。 金婉柔收了南凤仪的谢礼,也是满头雾水。 等知道了是顾文城送了荔枝给她,心里便有些气闷了。 “那样金贵的东西,费了那样多的人力物力。” “她算个什么东西!王爷竟还分了给她?” 自贴身婢女杏儿被顾文城打死送去了大理寺,金婉柔的脾气便有些暴躁。 见果儿端了洗好的葡萄送进来。 尝了一个在嘴里,骂道:“什么破东西,竟也往本王妃这里送。” “拿下去,少放到我跟前碍眼。” 果儿看了看那些葡萄,各个紫溜溜的,闻着也有些清香。 却也不敢反驳,当即便又端了出去。 傍晚,金婉柔盛装打扮,让人将顾文城约来一起共用晚膳。 金婉柔吃了几口,便做出一副食欲不振的样子来。 “柔儿这是怎么了” “天气炎热,莫不是中了暑气?或是吃坏了东西?” 看她只吃了两口菜,便放了筷子,顾文城不禁关心起来。 旁边的果儿沏了盏茶端上,开口替她解释道:“王妃今日心情不好,因此才胃口不佳。” 瞥了她一眼,顾文城问:“怎么会心情不好?” “莫不是麟儿不听话,又闹腾你?” 摇了摇头,金婉柔叹气:“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王爷不必挂怀。” 听她这样说,顾文城没了吃饭的兴趣,反而更加好奇。 看着她问道:“究竟是怎么了?” 果儿福了福身子,替她开口:“回王爷,王妃是因为宁王妃的事情有些气闷。” “她今日让人送来了好些葡萄,说是谢礼,可都酸的无法下咽……” 第119章 总是觉得有点怪 金婉柔挥手示意她不要说话,有些哀怨地看着顾文城。 “王爷给宁王妃送了那么金贵的荔枝,她却只拿些没法吃的葡萄来打发。” “妾身气闷,心里替王爷觉得不值。” “那一颗荔枝,可顶她许多葡萄不止呢。” 顾文城愣了下,将手里的筷子放下:“你是说宁王妃?” “那个南诏国的小公主回礼?” 金婉柔不明白他为什么这样的神态,点点头道:“是啊。” “说是王爷命人送了荔枝给她……” 顾文城面上有些雀跃。 原本还以为东西会被她丢出去。 没想到竟然让人送了回礼,可见东西她是收了的。 只是自己让人送去的,缘何回礼要送来金婉柔这儿? 想想许是顾忌身份,怕被人说鲜花。 顾文城忍不住暗笑:没想到这小公主,竟还如此谨慎。 “王爷。”见他神色似乎根本不将自己的抱怨放在心上,金婉柔有些不悦。 “不要在意这些。”顾文城搪塞道:“本是送了给父皇母后尽孝的。” “父皇说让我多与宁王交好,所以,本王就顺便给他们送了些。” “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所以没跟你说。” 拍拍她的手安慰了两句。 饭已然是不想再吃了,看了眼旁边垂手侍立的果儿。 顾文城吩咐道:“去将那葡萄取一些来。” “本王这几日胃口不好,正想着吃点酸的开开胃。” 果然自然不能推辞,便转身去端了些来。 金婉柔在旁看他吃的津津有味的样子,脸色就更加不好看了。 胃口不好? 没听说他这两日胃口不好啊? 看他吃的高兴,不禁皱眉。 王爷这是什么意思,父皇要他与宁王交好,所以就送了点心给宁王妃? 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啊? 莫非,是自己看错了? 看着转眼被吃光了的葡萄,和没有怎么动着的饭菜。 金婉柔总觉得心里像是梗了根刺,从旁劝道:“王爷,这宁王妃看起来人小鬼大。” “他们夫妇一体,前几次的事情,我瞧着总与她脱不了干系。” “王爷以后还是多与她保持开些距离的好。” 摆了摆手,顾文城满心不屑:“她一个小丫头,能有什么?” “那些事,要说坏,也是坏在宁王身上,你对她不要有什么成见。” 金婉柔一时有些无语,这怎么像是在袒护宁王妃啊? 什么时候,他与那位小公主有了交情了? 金婉柔是个女人,又是个喜欢揣测顾文城的心思的女人。 瞧着他这样子,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可身份地位摆在那里,莫非…… 金婉柔心思一动。 莫非是南诏的那位五皇子南景庸,托他照顾好自己的妹妹? 眼眸微转,又觉得这想法荒诞。 便是嘱托人照顾,也该是去托付顾慕远啊。 毕竟那才是他的妹婿。 总不至于,因为与文王关系好些,就将妹妹托他顾看? 瞧着顾文城心满意足的站起身,那盘子里的葡萄,也已经吃空。 金婉柔连忙跟着站起身。 看了眼外面天色,踟蹰问道:“王爷是要去别的美人处吗?” 顾文城摆摆手:“本王那里有些事情要处理。” “美人那里也就不去了,你自照顾好麟儿。” “本王有空过来陪你。”说罢,便径直走了。 金婉柔目送着他离开,心里犹自觉得不是滋味。 对身旁的果儿使了个眼色,她便转身悄声出了院子。 顾文城并没有直接去书房,而是转弯去了花园里。 密林茵茵,南凤仪正与灵心和不绝在那里荡秋千。 自从发现了这处景致一人的地方,这几日每每用过晚膳,三人便会来这里玩一会儿。 顾文城有次偶然遇见,便时常假装从这里路过。 听着里面的笑闹声,显然她今日心情不错。 想着她收了自己的东西,还让人回了礼,想来是不排斥自己的。 忍不住,便想上前去与她打招呼。 “什么人?”没等靠前,不绝便先发现有人靠近。 灵心停下推送秋千,南凤仪落了脚。 便看到顾文城从树后转到了跟前。 “原来是文王殿下。”站起身向他福了福身子。 南凤仪话锋里带这些慵懒:“文王今日好兴致,竟有雅兴来这里散步。” 顾文城看着她笑颜如花的样子,有些转不开眼睛。 “宁王妃怎的自己在这里,宁王怎不陪着?” 自动忽略了灵心与不绝,顾文城踏步就往她跟前站去。 落日余晖,她的脸色笼在暗影里。 只看到嘴角微扬,挑起一丝浅淡笑意。 “我家王爷是个劳碌命,整日里忙的很,哪有文王殿下这般悠闲?” 越是不喜欢的人,南凤仪大多会对他笑的越发灿烂。 就像此时,看着顾文城。 南凤仪的脑子里就在想着,回头是不是要找个机会好好再捉弄他一次。 是放在水里泡着呢? 还是仍旧扒光了喂虫子? 顾文城哪里知道她正想着怎么捉弄自己。 看着她的笑容满心欢喜:“今日,本王让人送去的荔枝,你可还喜欢?” 点了点头,她笑的露出八颗雪白的小牙齿。 “喜欢,文王殿下送那样金贵的东西,凤仪自然喜欢。” 顾文城闻言果然很高兴:“弟妹既喜欢,回头有了好东西。” “本王让人再送些来……” 金银权势有什么用? 还不是为了博美人一笑的? 见着她高兴,顾文城从不觉得这般知足。 “文王客气了。”南凤仪往旁走开两步。 “凤仪虽然生在南诏,大启的礼法却也不是不知道的。” 一手扯下朵花来,放在鼻下轻嗅了下。 南凤仪的目光看向旁处:“你与宁王是兄弟,有所照拂自然无可厚非。” “可男女有别,文王这般待我,若是传扬出去……” “明事理的,说是兄长关怀,若是遇上那居心叵测的。” 南凤仪眼角瞥过不远处的那个身影,嘴角的笑意愈深。 “说不得,别人会怎样编排是非呢。” 顾文城急急上前两步,想要分辩几句。 就听着南凤仪接续道:“听说,文王府上美女贵妾如云?” 第120章 不能变成被自己憎恶的女人 “文王妃又给你添了小世子,想来美女佳人相伴,也是个自在逍遥的。” “往后,王爷还是不要再送凤仪东西了。” 他面上的失落,南凤仪看在眼里,心里登时敲响了警铃。 “文王有心,倒不如与我家王爷多走近些。” 如果能够化干戈为玉帛。 南凤仪其实很希望顾慕远与顾文城能够和睦些。 毕竟是亲兄弟,兄友弟恭,人伦常情。 此时的南凤仪心里还是有些天真。 觉着即便有矛盾,有纠葛,终究也还是打断骨头连着筋。 看着消失在朦胧夜色中的身影。 南凤仪叹了口气,如果是顾良誉给自己送吃的玩的。 想来她是不会多想的。 可偏偏是顾文城,为什么就是他? 自己从与他见的第一面就不和顺,偏他与自家王爷也不和睦。 许是因为第一印象种的不好,到如今,想要改观也是极难。 连他送点东西,自己都要想那么多。 摇了摇头,南凤仪将脑子里不好的念头甩掉。 “一定是我在后宅呆的日子太多,沾染了那些无聊妇人的浅见。” “所以凡事才会将人往坏里想。” 沿着甬路往回走,南凤仪自言自语道:“我得找点事情做。” “再这么闲下去,恐怕我就要变成个被自己憎恶的女人了。” 站到顾慕远的书房门口,南凤仪顿下脚步,终于想好了自己该做点什么事情。 “明日让缥缈阁送些账簿来,许久不看,本王妃得好好熟悉熟悉。” “没得将引以为傲的心算法给忘了。” “顺便还得想想,或许再开点别的买卖会更好。” 顾慕远那边正忙完,抬眼看到她在外面。 嘴角不禁扬起丝笑来,站起身迎了出去:“怎么过来了?” “不是找了处好玩的地方吗?” 南凤仪仰头看着他笑,心里想:才不好玩。 若不是遇见你那位皇兄,说不定还能好玩一点。 嘴上却道:“看你整日劳碌很是辛苦。” “有没有什么事情,凤仪能为你分劳的呀?” 拉着她的手进到书房里。 顾慕远看了眼桌上的案牍,早已经分门别类的放好。 “都是些枯燥无味的事情,怕你看了也是无趣。” “你只负责玩就好,本王忙得过来。” 摁他在椅子上坐好,南凤仪难得主动示好。 抬手帮他揉捏着肩膀,柔声道:“也是的。” “家国大事我也看不懂,可总这么闲着,也是无趣。” “反而整日里想东想西,浪费时光。” 她手上的力道不重,捏在肩头却让人觉得浑身熨帖。 “你当真这样想?”这回倒是轮到顾慕远吃惊了。 这小公主已经许久没有让他觉得另眼相待了。 现下她有这样的想法。 突然让他觉得,这个小王妃,真是不枉自己费那些劲诓回来。 “是啊。”南凤仪没听出他话里的吃惊。 只道:“整日里吃了玩,玩了吃。” “再这么下去,定然会心胸狭窄,眼里只那么一亩三分地。” 她看着桌上那一摞摞的案牍。 “我不想太过劳累,却也不想变成个无趣妇人。” “若人活一世就是这样蹉跎时光,那与猪有什么区别?” 想了想觉得自己这样说,似乎有点伤害了猪。 改口道:“猪好歹还能宰了吃肉。” “本王妃可不想整日里活的那么腐朽。” 其实她心里想的是。 自己可不想将来,满心满眼里,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 像那些女人们一样,整日里只想围着他转。 让一个男人做了自己的天,成了自己的世界。 岂不白白浪费了老天给她穿越的这一次机会? 糟蹋了她一个新时代女性的独立品格? “那王妃想到要做什么了吗?”顾慕远舒服的眯着眼睛。 嘴角的笑意,让人知道他此时的心情非常不错。 “嗯……先学看账簿。” “把缥缈阁的帐捋捋清楚,然后,再开家新的店铺?” 说到这里,她手上动作突然停下。 趴身凑到跟前,看着他舒服闭眼的样子。 “王爷这次要不要出钱一道?” 睁开眼眸,看着近在咫尺的美人脸。 顾慕远笑着退开点距离。 “难怪今日这般好,还给本王揉肩。” “原来是想我出钱?” 自己的小心思被人看透,南凤仪甩手坐到一旁。 轻哼一声:“小气,我如今可是你的王妃。” “怎的,给点零花钱都不行?” 顾慕远哈哈一笑,跟着坐到她对面。 倒了碗冰镇的绿豆汤出来,推到她手边。 “也没说不给啊,怎的就不愿意了?” 端量了下她的神色,顾慕远嘶了一声。 “你如今也不是缺钱的人啊?” “缥缈阁日进斗金怎的竟还不够花的?” 那绿豆汤里加了糖,喝起来甜丝丝的,十分可口。 南凤仪喝了两大口,这才将碗放下。 “花自己的钱,和花王爷的钱,怎么会一样?” “我就是想感受感受,花着你的钱。” “然后挣了钱装自己口袋里的感觉。” 说完,南凤仪一脸骄傲的样子:“怎么?舍不得?” 顾慕远被她的样子逗笑。 “照你这么说,王妃愿意花我的钱,本王还应该觉得荣幸?” 南凤仪也忍不住笑:“可不是?” “别人想要我花他的钱,兴许我还不乐意呢。” 抬头斜瞪了他一眼:“本王妃现下给你这个机会。” “王爷,你是要还是不要啊?” 顾慕远被她淘气的样子逗笑,给自己也倒了碗绿豆汤。 尝了一口,点点头:“有此殊荣,本王自然荣幸。” “王妃需要多少,只管说个数目,让府里账房支给你就是。” 南凤仪心里真是乐开了花儿,握着拳,在身前晃了晃。 “虽然我是王妃,可就这么空口无凭去要钱。” “那些账房都是死脑筋,万一不给我怎么办?” “我堂堂王妃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好好好。”顾慕远实在是笑的不行。 从腰间解下块玉佩来给她:“本王的玉佩。” “不消说府里,便是麾下将士看到,也如本王亲临。” “今日就送给你,这样总可以?” 第121章 青山绿水早相逢 南凤仪原本只是想逗他,顺便讹点银子开心开心。 没想到他居然将这么要紧的东西给了自己。 摩挲着那温润的玉佩。 上面刻的,是莽龙在天的纹迹,可不就是他的贴身之物? “真给我啊?”南凤仪犹自不信:“万一闯了祸,我可拿他出来抵账啊。” “不要算了。” 顾慕远说着伸手要去拿回来。 南凤仪哪里肯还? 一把将玉佩塞进怀里,傲然道:“送了人的东西,怎么好再要回去?” “不给不给。” “你已经给了本王妃了,就是我的东西,休想再收回去。” 说着抬脚就想跑,顾慕远,一把将人捞进怀里。 “干什么?让人看见。” 南凤仪气鼓鼓冲他嚷,伸手不住捶他。 “谁看见?” 刮了下她红彤彤的面颊,顾慕远忍不住逗她。 伸手指着外面,南凤仪想说灵心和不绝他们都在。 转眼去看,哪里还有他们的影子? 顾慕远笑着将她打横抱起,径直放到旁边软塌上。 “本王送你这么值钱的东西,王妃是不是也该犒劳一下我?” 将她搂进怀里揉了揉,顾慕远闷闷的笑:“总是要给点回报的?” 南凤仪红着脸推他:“大色胚,送人东西还讨好处。” “枉我刚才还觉得你大方。” 握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顾慕远轻吻了下。 “本王觉得……” “色胚这个词用的或还恰当,可要说我不大方,本王可就不认了。” 南凤仪想要将手拽回,奈何没有人家力气大。 拽了两下,反被抱得更紧。 索性改了策略,嘟了嘴撒娇:“人家的手那么嫩。” “王爷你轻点握,疼。” 顾慕远终于忍不住,趴在一旁笑了起来。 南凤仪瞅着机会跳下床,三两步窜到门口。 “大魔头,你等着。”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本公主一定会报仇的,啊……” 话音未落,顾慕远从后将人抱住,扛到了肩头。 “本王觉得择日不如撞日,青山绿水早相逢,今日报仇时机正好。” “放开放开,大色胚,本公主不陪你玩啊……” 听着里面挣扎叫嚷声渐弱,不绝拽拽灵心和青烟,三人悄然退了出去。 “王妃竟做些徒劳的。” 灵心绞着手里的帕子嘟囔:“王爷身手那样好,她怎么可能轻易跑掉?” 不绝鄙视的看着她:“你懂什么啊?” “就要像猫捉老鼠那样才有意思啊,千依百顺有什么趣?” 用胳膊肘撞了撞青烟,不绝挑了挑眉。 “哥哥,你说是不是?” 虽有夜色遮掩,却也还是能看的出来,青烟的脸红彤彤的。 “说的些什么,我听不懂。” 掩饰的搪塞了句,青烟施展身行,急掠而去。 “哎,你等等,我话还没说完呢。”不绝见状忙追了上去。 留下个一脸迷惑的灵心站在原地。 跺了跺脚,羞恼地道:“你懂你懂,就你懂。” “还不是照样把人给吓跑了?” 心里气哼哼想着:我才不要懂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灵心便也扭头转身,蹬蹬蹬下去了。 顾文城原本一颗心里满是热忱。 被南凤仪婉拒之后,就有些打不起精神来。 自己救了她一场不说,还待她那般宽和。 为什么? 为什么她明明对着自己笑,却总给自己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那个顾慕远一介武夫,甚至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他心里觉得怄火,真是一朵鲜花插在了牛粪上。 赵跃进乘了马车,总算在掌灯前赶了来。 “那尤赖是西山大营的人,此番出了这样的事情,只怕那些言官们又要借题发挥了。” 顾文城心里本就带着火,又听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更是烦躁。 “这些言官,现今是越发不将本王放在眼里了。” “隔三差五就到父皇跟前告本王的状,他们是嫌活的久了吗?” 握着手里的茶盏,赵跃进有些头疼,却还是劝他道:“王爷稍安。” “言官们大抵都是如此,芝麻粒大的事情,总要夸大上几分。” 顾文城有些冒火的拍了拍桌子:“这叫什么事儿!” “不就是强娶了个民女么,在以前,这样的事情也值当本王亲自过问?” “下面些人,也是越发的不堪用了。” “这样的事情竟也能闹到府衙,真当我文王府如今失了势不成?” 看了眼他急躁恼怒的样子,赵跃进心里暗自叹了口气。 “下面的人回头再说不迟,只是眼下,得把这事儿压一压。” “万一府衙将这事禀奏了上来,怕陛下过问起来,可就不好处理了。” “还有那帮言官,指不定又要接连觐见陛下,牵累王爷您。” 顾文城赞成的点了点头:“先生说的有道理。” “那帮老东西,实在是不省心,待得了机会,本王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顿了顿,看向赵跃进,顾文城询问道:“不知先生可有良策?” 来的路上,他心里已经想了对策。 如今,顾文城事事依靠,言听计从,这倒是很合他的心意。 “此事说起来倒也不难。” 略略沉吟了一下,赵跃进道:“只要那被强娶的民女不再闹。” “让这事就此消停下去,即便朝中有想寻衅之人。” “没有了由头给他们,此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点点头,顾文城深觉有些道理。 当即道:“那我这就让人去告诉尤赖,叫他赶紧去将人安抚好,没得再给本王惹麻烦。” 赵跃进在旁道:“那样的平常人家,最是好摆平。” “只消多送些金银,想来并不难办。” 顾文城十分赞成,抬手招了丰年进来:“你亲自去跟尤赖说。” “既然人家姑娘不愿意,让他多送些金银去道歉。” “务必将这事情给我平息下去,告诉他,若是处理不好,小心他的脑袋!” 丰年领命退了下去,当即便备了马,直奔西山大营去了。 看了眼顾文城的脸色,赵跃进沏了茶给他。 “王爷近些时日都在陛下身边相伴,怎的看起来心情似乎不太好?” “不知是因着什么事情啊?” 第122章 不曾拥有何谈失去 顾文城原本冷肃的面上,登时绽出笑容来。 “先生果然慧眼如炬。” 继而叹了口气,幽幽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 就将顾明衡希望他与宁王修好,顾慕远将他灌醉的事情说了一遍。 “本王想着,既然宁王那边难说话,倒不如从宁王妃处下手。” “所以便让人送了些荔枝给她。” 赵跃进听着他说,嘴角不禁拘起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可是那宁王妃不肯收?” 摇摇头,顾文城接着道:“东西倒是收了,也让人回了礼。” “只是晚间遇到,却说什么男女有别,让本王以后都不要再送东西给她。” “你说,本王做的不对吗?” 顾文城心里觉得十分无辜:“她是本王的弟妹,又是庸王的妹妹。” “送点东西略表关怀而已,谁人敢说闲话?” 赵跃进微垂下眼眸,打心底里冷笑了一声。 “这位小王妃倒是个知晓大体的,只可惜嫁错了人。” “陛下想要你们兄弟交好,可是王爷莫不是忘了,顾慕远如何的欺人太甚?” “他带人擅闯文王府,甚而将您的府里当了刑场。” “三十七条人命啊,说斩就斩,那就是个恶魔!” 蹙了蹙眉头,顾文城叹了口气。 “是啊,他这样的人,性子暴戾至此,本王如何能与他交好?” “不怕先生你笑话,那日场景本王实在是心惊,现在想起,还都觉得两股战战。” 赵跃进连忙道:“是啊。” “指不定某日,宁王殿下性起,就要大开杀戒。” “谁也不敢保证,他的剑是落在谁身上,王爷还是与他远些的好。” 顾文城长长叹了口气,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便又想起了木南。 那个在自己心底里烙了印记的小公子。 遂出声问道:“玉晃怎么没有同来?” “听说他病了,现下还不好吗?” 赵跃进笑着躬了躬身,眼眸下是一片黯淡。 “让人去看过了,说是热伤风。” “怕过了病气给殿下,所以没让他过来。” 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开口道:“况且王妃也在。” “若是被她看出端倪,闹到陛下跟前,就说不清了。” “所以草民擅作主张,还是等回去,再让他陪王爷吟诗作对。” 听他这般说,顾文城自然不好反驳。 咂了咂舌,摇摇头:“先生思虑周全。” “那就还是等回去再说。” 山庄的生活虽然惬意,可自己只带了那么几个美人出来。 时日一久,心里难免觉得腻歪。 脑海里那一双灵动眼眸挥之不去,顾文城觉得,心里真是憋闷的难受。 端起茶又饮了两口,见赵跃进淡然喝着茶。 不由道:“先生孤身一人,夜深人静时,就不曾觉得孤独吗?” 端着茶的手颤了颤,一滴水渍落在了指尖,微微的烫热。 赵跃进掩好情绪,抬眸看向顾文城。 他的脸上是无懈可击的笑意:“跃进福薄。” “不曾拥有,何谈失去?遂不知孤独是什么滋味……” 他笑着看着手里的茶,心里默默叹息。 若是真的不曾拥有,又怎会知道那蚀骨的滋味? 多少个夜晚辗转难眠,他如何能不知晓那滋味?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他已然回不了头。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顾文城虽不很明白他的意思,却也不好再问。 “先生若是中意什么人,尽管告诉我。” “本王定然会成全与你,不至于让先生孤独终老。” 赵跃进苦笑着摇摇头,端了手里的茶盏向他道:“多谢王爷厚爱。” 从前,自己是天,那人总跟在身后,做一个无忧无虑的翩翩少年。 后来国破家亡,颠沛流离,他不曾离开。 自己做什么,他都是默默支持。 如今,自己亲手将他送了人。 却在一次次的面对时,痛彻心扉。 是爱吗? 亦或是不舍? 满心的血海深仇,在这卑微的情感跟前,又值几两重? 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重选。 赵跃进想,或许,自己还是会选择这条路。 这条满是血泪,无法回头的复仇之路。 哪怕失了他的人,只要他的心还在,自己终究还是有那么点慰藉的。 西山大营的事情,尤赖处理的并不好。 顾文城教他花钱买太平,息事宁人。 没想到那家人却是有些骨气的,并不肯受。 “你当什么事情都可以花钱了事?” “别人或许可以,在我黄通这里,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也不能便宜了你这畜生!” 说话的是那女子的父亲,他的眼里满是愤怒与眼泪。 好好的女儿养着,竟被这禽兽掳走。 要不是附近有村民看到,自己只怕到现在都不知去哪里要人。 “老头儿,我劝你不要不识好歹。” 尤赖看着他气的浑身发抖的样子,有些不屑。 “小爷看上她,那是她的福气。” “你女儿不过一个乡野村姑,嫁给谁不是嫁?” “从今往后跟了我,不愁吃穿,那就是享福的命了。” “你将她嫁给谁,能有比嫁给我好?” 抬手指着这个泼皮无赖,黄通气的说不出话来。 他的老婆子去的早,只丢下个两岁大的奶娃子给自己。 这么多年,他一把屎一把尿,将孩子拉扯大。 原本与村里交好的陆家许了亲,只等着过了年,就让两个孩子成亲。 万万没想到,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黄宝儿去河边洗个衣裳的空档,就被这无赖盯上掳了去。 自己多番打听才知道下落,可那时女儿已被用了强。 将人要回来时,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好好的孩子被毁了,好好的一桩姻缘,也因为他砸了。 这让黄通如何不气? “你这样的泼皮,我黄老头子不稀罕。” “我女儿就是一辈子嫁不出去,也断不能让她进了你这样的畜生窝!” 他们住的黄家村,离着西山大营十多里地的距离。 尤赖滋扰附近村民,那也是常有的事情。 口碑名声都是极其的差,也难怪黄老头不肯将女儿嫁给他。 指着他骂道:“你滚,你给我滚!” 第123章 尤赖闯祸了 “我老头子就是去拦皇撵,告御状,赔上我这把老骨头。” 黄通指着他颤声道:“也一定要你这恶人下大狱,让你受到应有的惩罚。” 许是他的话让人心生厌烦,尤赖一把将人推开:“死老头子,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黄通脚下打了个趔趄,气的无所适从。 看看墙角处放着跟手臂粗的棍子,直扑过去拿在手里。 他是个庄稼汉,手上自然有些力气。 那一棍子敲下去,挨的人自然吃痛。 握了棍子另一端,尤赖心中恼恨不已。 “老东西,爷今日来是想跟你好好商谈的,你可别逼老子动手。” 黄通握着那一端,气的浑身打颤:“糟蹋了我闺女,要谈也是上公堂上谈。” 毕竟是上了年岁,力气不如壮年人。 拽了下没将棍子抢回来,便发了狠的去夺。 尤赖与他僵持的无趣,索性拉了棍子,一把揪住他的衣领。 嘴里骂骂咧咧地道“你找死!” 手上用力,将人往后重重一推, 黄老头就“噔噔噔”退后几步,脚下一个站立不稳,直接仰倒在了地上。 “阿爹!” 黄宝儿原本在屋里不住垂泪,听着外面动静,开门出来。 正见到自己的老爹,被那泼皮推搡倒地,惊叫一声,奔上前去。 只见黄老头仰面倒在那里,双目圆睁,口里却是只有出的气,没了进的气。 乡野之处,地面并不平整,尤赖一推一颡,黄通的后脑勺正磕在一处突起的石头上。 “阿爹,你怎么了?” 黄宝儿见他样子不对劲,将人扶起,就见黄通脑后汩汩的血色溢出,染了满手。 “啊……杀人啦!” 黄宝儿这一惊非同小可,登时扯着嗓子便尖叫了起来。 黄家村并不很大,村民们住的也近,听着动静都往这边跑来。 之前便也有邻居围聚在旁看光景,听着黄宝儿喊叫,知道出了事。 便有大胆的走进院子,跟着在旁帮忙查看。 那老黄头抬手指了尤赖,嘴唇翕翕而动却说不出话来。 终于脑袋一歪,没了气息。 “杀人啦,当兵的杀人啦。” 村民们一拥而入,将个尤赖困在院里,青壮年们拿了棍子锄头,将他好一顿打。 万幸他是当兵的,虽然这些年懒散,好歹身上还有点功底。 “乒乒乓乓”一口气打倒五六个村民,尤赖抱着头被同来的几人护着,夺门而逃。 直被撵到村口,村民们才停了下来,返身回去。 狠狠啐了一口,尤赖骂骂咧咧道:“不识好歹的东西,活该死了。” “要不是王爷让我来摆平,小爷才懒得搭理这群刁民。” 另一个同僚替他忧心:“尤哥,王爷是叫你来买太平的。” “如今却闹出了人命,该怎么收场啊?” 啧了一声,尤赖也觉得有些难办。 皱着个眉头,心里有些不耐烦。 “王爷只说让我将此事摆平,眼下死了人,可如何是好?” 便有人帮他出主意:“反正去告状的黄老头已经死了。” “咱们去府衙里,就说不许他们再接黄家村的状子。” “反正有王爷在,难不成还能反了那贱妇?” 想想他说的有道理,尤赖拍拍手:“不错不错。” “你小子平日里鬼主意就多,关键时候还真是有法子。” “好,那就这么办,谁若是敢为那贱妇做主,小爷就去王府找我姐姐。” 众人围着他不住恭维:“您可是文王殿下的亲小舅子,谁敢不给您面子呐。” 一帮人众星拱月一般与他回了西山大营,尤赖自去各处府衙打点不必详说。 老爹因自己而死,黄宝儿虽然只是个女子,却也不能就此罢休。 在村民帮助下,带了父亲的尸身去西山大营告状。 这西山大营为文王统管,尤赖又与他是那般关系。 军中上下何人不知? 自然没有人敢为她住持公道。 可怜她一个女子,每每都被驱赶。 无奈之下,决定带着父亲去衙门击鼓鸣冤,讨一个说法。 这些衙门里的当差都是人精,高堂上的,都是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 一个是平民孤女,无背景无帮靠。 另一个却是当朝皇子的小舅子。 孰轻孰重,该偏心像谁,这些当官的心里都明镜似的清楚。 知道她要告的是西山大营的尤赖,自然没有人敢接这状纸。 毕竟文王势大,他们可不敢得罪。 差役们今日推了明日,明日推了后日。 三番几次下来,她也看明白了,想要告那个尤赖,当真是件难事。 尤赖知道她居然敢去衙门告自己,着实是有些出乎意料。 “这个小贱妇,没想到还真是有些胆量。” 彼时,他正带着自己的一帮狐朋狗友在酒楼里吃酒。 听着这个消息,自然要去警告她一通。 知道她落脚在城郊一处荒废的破庙,当即带着兄弟们寻了过去。 黄宝儿正跪在父亲的尸身旁泪流不止。 听着外面一阵吵嚷,赶紧起身去看。 就见着陪自己一起前来的同乡,正与尤赖推搡着进来,心里又气又怕。 见着一身素白的黄宝儿,尤赖只觉这女子较之前更加俊俏了几分。 目光上下打量,多了几分不堪。 “几日不见,宝儿愈发俊俏了,小爷今日是特意来接你回去的。” “走,跟着咱兄弟走,往后的日子绝对不会亏待了你。” 黄宝儿又气又羞,一张脸涨的通红。 正不知该如何骂他时,一个身形健硕的男子挺身站到她身边。 却是与她青梅竹马,且有婚约的陆家长子,陆英。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虽然你家势大,可我们这些百姓也不是命如草芥。” 尤赖上下打量眼这个长得一脸憨厚的男子。 半晌指着他笑道:“臭小子,你莫不是看上了这个小贱妇?” “爷爷告诉你,她可是我的女人。” 黄宝儿听着他的话,气得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恶狠狠骂道:“无耻小人,看见你,我就觉得恶心!” “你害了我一生,就是做了鬼,我黄宝儿也不会放过你!” 第124章 刀山火海,我陪你。 陆英白着一张脸握了她的手,将人拽到自己身后。 “自作孽不可活!” “尤赖,我劝你还是善良些。” “不要以为你能够一手遮天,这世上,总能找到个说理的地方!” 像是听到了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尤赖笑得嚣张。 “说理的地方?傻小子,你脑子是真坏了?” “你瞧瞧这满京城,谁人敢接你们的状纸?” 看了眼他俩握在一起的手,尤赖挑了挑眉。 “莫非,你就是陆家的那个小子?” 拍了拍手,围着他俩转了一圈,尤赖笑得意味深长。 “难怪这小贱妇誓死不从,原来是有你这相好的。” 他长得贼眉鼠眼,满口黄牙,与陆英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满眼猥琐的盯着黄宝儿,尤赖“嘿嘿”冷笑两声。 “要不是小爷有些手段,还真是拿不下她。” “不过可惜啊,最后还不是成了爷的女人?” “都说夫妻间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你若是从此依顺于我。” “爷爷保你日后吃香的喝辣的,小日子过的舒舒服服,绝对比这中看不中用的穷小子好上百倍。” 听着他这般诋毁,黄宝儿忍不住朝他狠狠啐了一口。 “你休想!” 父亲因给自己讨还公道而死,陆英为帮自己,不惜得罪这泼皮。 就是拼了命,定也要讨个公道。 虽然无人肯接她的状纸,可黄宝儿心里也憋着口气。 哪怕最后真的状告无门,就是死,也绝不可能委身于杀父仇人。 看着他腆着这样一副嘴脸,黄宝儿真是恨不能拿了把刀,与他同归于尽。 “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尤赖本就没什么耐性,见她这般态度,心下更是恼恨。 一把拽了她的手臂,就往自己处拖。 陆英当即抓了他的手,暗自用力。 他虽然不是当兵的,也并未练过武艺。 可是生的身高体壮,又是砍柴挑担的好手,力气自然不小。 尤赖吃不住他的力,被他往后一搡,“蹬蹬”退了两步。 “臭小子,看来你真是要管这闲事。” “也不怕告诉你,小爷的身后,那是文王殿下。” “你们这群土包子,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我告诉你们,那是当今陛下最看好的儿子,将来可是要承继大统的。” 看着他们有些震惊的面容,尤赖得意洋洋:“用你们的脑子想想。” “这京城里上上下下,哪个活的不耐烦了,敢接你们的状子?” “你们还是赶紧抬着臭老头的尸体回去埋了!” 陆英毕竟是个血气方刚的少年人,岂能听得他恐吓威胁? 当即捡了根棍子在手,就要上去揍他。 尤赖知他力气大,生怕像上次在黄家村那样,被人打上一顿。 当即指着陆英,跳脚躲开,恨声道:“你有种。” “为这么个小贱妇与爷爷作对,你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说罢恨恨拂袖,带着同来的人跑了。 陆英的同乡们犹自不解气,拿着棍棒直追出去很远才悻悻返回。 瞧着院子里的两人,相互看了眼,只站在那里,没有过去打扰。 “宝妹,你别哭了。” 陆英看着蹲在地上,哭的双肩不住颤抖的人,心里犹如刀剜。 他二人自小青梅竹马,情谊深厚。 如今即将过门的妻子出了这样的事情,黄老爹也丢了性命。 他作为一个有血性的男人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所以即便家中有人反对,却还是执意帮着黄宝儿出来告状。 蹲下身来,陆英宽慰道:“别怕,有英子哥,一定能帮你讨还公道。” 这些日子的磋磨,黄宝儿整日以泪洗面。 看着眼前的男子一脸关切,她心底更感悲切。 状告无门,她一个弱女子能如何? “英子哥,我害怕。” 她害怕,怕状告无门,讨还不了公道。 更怕尤赖报复,不止自己,连着陆英也跟着受牵累。 见她这般,陆英心下也是黯然。 轻轻抚上她的肩头,叹了口气:“怕什么。” “那个文王势力再大,上面不也还有皇帝老子的么?” “那些官员们不敢管,难不成他老子爹也不敢管?” 将人扶着站起,陆英坚定道:“有我在,你别怕,刀山火海,我陪你一起去。” 这样的情况下,说得出这样一句话。 只能说黄宝儿虽然不幸,却又幸运。 这样一个真挚的人,这样一份诚挚的情。 她觉得自己今生怕是无以为报了。 外面的同乡听着陆英说话,纷纷赞成。 其中一个跟着附和道:“就是就是。” “宝妹子你别怕,实在不行咱们就去告御状。” “咱不能让黄老爹白死,让恶人就这么逍遥法外。” 黄宝儿抬起头来看着他们,却哭的更凶。 “怎么咱们平民百姓要讨个公道,就这么不容易啊!” 未免尤赖再来寻衅,陆英等人当夜便回了黄家村。 尤赖让人看了几日,以为他们怕了自己的威胁,终于老实了,便不再让人日日去村口盯着看。 陆英趁机又带着两个同乡去了京宁城。 他倒是也有些聪明的,专到茶馆酒肆里去探听消息。 几天下来,对那位文王殿下,倒也多少有了些了解。 只是听说皇帝陛下外出避暑,不知何时归来,所以便时常往宫门口附近转悠。 奈何那里守备森严,别说打听消息,就是在那附近站一站,都会被穿着盔甲的兵士驱赶。 “皇宫重地,不许在这里逗留。” 看着那盔甲兵士手里阴森森的长刀。 陆英吓得咽了口唾沫:“官爷误会了,小的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 虽然白了一张脸,他却还是一力讨好向前。 “这宫墙建的这样高,真是威武。”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幸瞻仰陛下天颜啊?” 那兵士冷笑一声,抬手不耐烦挥挥。 “乡巴佬想什么呢?” “陛下去避暑了,想见啊,再等几天。” 另一个要显得略微和气一些:“想瞻仰天颜等立秋以后。” “陛下往年都是那时节前后回来,要是幸运,说不定还能远远瞧上两眼。” “这辈子,你也就值了。” 第125章 告御状 陆英忙不迭的道谢,当即回了黄家村,说与同乡知道。 “你可想好了。”其中一个与他自小长大,关系甚好。 “那个文王是皇帝的亲儿子,你带着宝妹子告御状,若是能告倒了尤赖还好。” “万一……” 想了想,这时候说这样的话未免太不吉利。 却还是忍不住道:“万一陛下偏袒,也不肯为民做主。” “英子哥,你们两个可就都完了啊。” 陆英自然深知他的好意,感激的朝他笑笑。 “不怕,若是真告输了,大不了我就与宝妹子一起死。” “我家中还有两个弟弟,父母老了也不会无有所依。” “虽然我俩还没有成亲,可我心里早就将她视为自己的妻子。” “若是不能为她讨回公道,为黄老爹讨回公道,我陆英还算什么男人!” 黄宝儿站在屋外,听着里面两人说话,心里大受感动。 如今自己已是残破之身,怎么敢奢望做他的妻子? 陆英推门出来,看着站在外面的人,心里一阵局促。 “宝妹子,你,你怎么来了?我正要去找你。” 黄宝儿咬了咬唇,心里一阵悲苦。 觉得自己与他注定今生无缘,一切只有倚望来世了。 她的语音哽咽,堵的嗓子发疼。 “英子哥,若有来世……若有来世……” 后面的话说不出口,面上早已是泪痕斑布。 陆英就知道,她听到了自己方才说的话。 此一去,九死一生。 可如今也只有告御状这一个办法了。 能不能伸了冤屈还不好说。 这条命能不能保得住,也是个问题。 两位同乡看着这对苦命鸳鸯,眼中也是酸涩,禁不住背过身去擦泪。 陆英握了握她的手,眼眸里满是泪光。 不住点着头,一迭声道:“好好。” “今生若是不成,来世咱们再做夫妻。” 黄宝儿的眼泪落得更凶,便是陆英也禁不住滴了几滴清泪。 转眼到了立秋时节,顾明衡果然起驾回宫。 黄宝儿便在陆英的帮助下,隐在围观的人群里。 待见了浩浩荡荡的宫卫从城门处进来。 解了外袍,露出一身的孝服。 她便头顶状纸,直直跪在路中央,拦住了去路,陆英便也随着,一起跪在了那里。 民众哗然,便是端坐马上,在前开路的顾慕远也大吃一惊。 听说过有告御状的,却没有真实见过。 顾慕远按着腰间长剑,扫视眼围观民众,生怕出了什么乱子。 当即让人停下队伍,护好御驾。 打马上前,看着满面霜容,红肿着眼睛的女子,沉声问道:“什么人?” “居然敢阻拦御驾,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拦御撵,可不是项小罪名,便是不死,只怕也要脱层皮。 若不是走投无路,谁人敢这么不要命? 顾慕远不由得蹙眉,也不知这女子要状告何人。 黄宝儿重重磕了一头,双手擎了状纸。 声音里虽有几分颤抖,却还是语音清晰朗声喊冤。 “西山大营尤赖,强抢民女,杀害我父,勾连官府,草菅人命,害得民女状告无门。” “吾皇英明,求陛下为民女做主。” 顾明衡那边正与顾良誉在车上下棋,听着消息不禁皱紧了眉头。 自己登基多年,还是头次遇见这样的事情。 “父皇,这女子定是受了极大的冤屈,所以才冒死拦路。” “父皇一世英名,定要为她讨还公道啊。” 顾明衡蹙眉:“告到了这里,可见下面府衙不堪作为。” “去,告诉宁王,让他接了状纸,亲审此案。” “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样的案子,逼的个女子当街告御状。” 顾良誉当即下了马车,亲自下去传达旨意。 便有侍卫将黄宝儿拖到一旁,车马继续前行,不多时,皇帝一行就浩浩荡荡回了皇宫。 顾文城听着前面有人告状,却是嗤之以鼻。 “太平盛世,本王瞧着,这人是活腻歪了,居然敢告御状。” “父皇也是好性子,竟还受了。” “这要是本王,先将人拖下去打她五十大板!” 便有美人笑嘻嘻凑上前:“王爷平日里不是最怜香惜玉的么。” “上去就打人五十大板,便是个青壮男子,只怕也受不住。” “何况是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顾文城一手揽着一个美人,满眼不屑:“刁民而已,怎能与你们这些美人相比!” 车马再动,只听着马蹄声声。 这一段小插曲,便也被他抛到了脑后。 顾慕远那边受命接了状纸。 看了眼跪在地上的黄宝儿,朝身边侍卫道:“将人带去大理寺。” 黄宝儿只是个乡野村姑,自然不识得这人是谁。 可是瞧着他这通身的气派,也知道不是等闲之辈。 眼瞧着皇帝的车驾走了,当即向顾慕远哭喊:“大人,求大人为我做主啊。” 顾慕远没有再看她,拨转马头,径自先走了。 就有好心的侍卫拽她起身:“那位是咱们大启的宁王殿下。” “陛下要他亲审你的案情,算你有些运道。” “只是咱们宁王殿下性子不好,若让他等得久了,怕是要生气。” 黄宝儿闻言,连忙拭了拭面上的泪痕,哪里敢耽搁? 爬起身,与陆英跟着急匆匆随着侍卫们去了大理寺。 南凤仪听着动静,也不禁挑起车帘看外面情况。 “说是父亲为了帮她讨回公道,活生生被人打死了呢。” 灵心回到马车上,向她回禀着打听来的消息。 “唉,真是可怜。” 南凤仪叹了一声:“不是有府衙吗?怎么还闹得当街告御状?” “许是实在走投无路了。” 灵心沏了盏茶递过去:“陛下已经让王爷受了状子。” “听说现下正将人带去大理寺,王爷要亲自查办呢。” 南凤仪点点头没有说话,知道他又要忙了。 不过这样的事情,忙着也是有意义的。 可惜现在不是自己那一世的世道。 想想自己那世,不止有警察,有公检法部门。 还有各种投诉举报电话,别说是冤屈,就是打架斗殴,也是有人出来主持公道的。 何至于让一个弱女子这般…… 第126章 姐姐救我 文王府,一行人浩浩荡荡到了大门外。 金婉柔从马车上下来,瞧着顾文城那边,也由美人们扶了手下来。 虽然金车御马,一路回到王府也有些疲累。 伸展四肢抻个懒腰,顾文城心里觉得舒爽。 “民间有句俗语,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 “本王觉得,这话说得真是十分有道理。” 听他这般说,金婉柔忍不住掩嘴轻笑。 抬手逗了逗乳娘怀里的顾兆麟,顾文城将孩子抱进怀里。 一行人便被丫鬟婆子们簇拥着往府里走。 远处急匆匆过来一驾马车,赵跃进从上跃身下来。 紧追了两步,急匆匆唤了声“王爷。” 顾文城见是他,笑着招呼:“先生来的巧,本王也刚到。” 赵跃进上前两步与众人见礼,面色有些郁郁,却并不答话。 将孩子递还给金婉柔,吩咐道:“舟车劳顿,你们都先回去。” “本王与先生有些事情要商谈。” 众人行礼退下,顾文城便与他去了自己的院落。 “王爷可听说有人到陛下跟前告御状的事情?” 喝了口茶,顾文城略有差异:“适才在外略有耳闻。” 这样的事情,算不得什么,因而他并未放在心上。 “想来是刁民寻衅,有什么冤屈,击鼓鸣冤就是,何必去父皇跟前告御状?我看是活的不耐烦了。” 赵跃进皱了皱眉头:“王爷可知,那人状告之人为何人?” 顾文城浑不在意:“管他是什么人。” 睨了眼赵跃进,不由得好奇道:“先生怎么如此在意此事?” “莫非……与本王有关?” 赵跃进叹息一声:“王爷,那女子状告的是西山大营尤赖。” “此事,您不是已经让人去平息了么?怎的竟被翻了出来,还闹到了陛下跟前?” 顾文城心下也吃了一惊:“是啊,本王让丰年亲自去的啊。” 那样件小事,他自是不会放在心上,那日吩咐过之后,便就没有再过问。 至于处理的怎样…… 顾文城揉了揉额头,扬声道:“去将丰年叫来。” 丰年正在后院看着人卸车,听着自家王爷叫自己,忙不迭的跑了回来。 “王爷,您找我?” 擦了把额头的汗,他略略有些气喘。 “尤赖那边,将事情处理的如何了?”顾文城看了他眼问道。 “啊……尤赖?” 丰年心里“咯噔”一下。 “奴才将您的话原封不动转给他了,想来或许已经处理妥当了。” 顾文城腾的站起身,朝着他的腿踹了一脚。 “什么想来或许?还不赶紧去给本王问问清楚!” 丰年腿上挨了一下,却也不敢出声。 捂着条腿,一瘸一拐的派人去找尤赖。 赵跃进握了握手里的杯子,只觉有些头疼。 自从国破,他想过许多法子要顾慕远的命。 派人偷袭,大婚夜行刺…… 可顾慕远不是个好对付的,每每都占不到什么便宜。 身边人死的死伤的伤,折损的十分厉害。 眼见随自己出来的人所剩无几,赵跃进十分痛心。 这才改变了策略,决定不再与顾慕远硬碰硬。 恰好听说了他与顾文城当年的仇怨,知道这两兄弟不和已久。 赵跃进觉得,自己若是帮扶顾文城势大,培植到羽翼丰满时。 让他与顾慕远斗上一场,斗个鱼死网破。 自己在后面,只消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岂不是件大快人心的事情? 可这个顾文城…… 摇了摇头,赵跃进觉得,他整日里除了花天酒地,还真是一无是处。 尤赖知道了黄宝儿去告御状的消息时,自己正在狐朋狗友家中吃酒。 “这个贱妇,她是不要命了吗?” “敢去拦御驾告老子,看我不去宰了她。” 将手里的杯盏狠狠摔到地上,尤赖有些慌了神。 转身去厨下捞了把菜刀,便要去杀人。 幸好被身边人给夺了下来,纷纷劝导。 “尤哥,此事现在已经告到了御前,你还是赶紧找你姐夫去。” “是啊是啊,接案子的是宁王殿下,他可是个铁面无私的主儿啊。” 几人相互对视眼,直觉尤赖这次怕是凶多吉少。 便急急催促:“你快些去,求求文王,让他去陛下跟前帮你美言两句。” “说不准这案子就撤下来了也不一定。” 尤赖就这样被人推搡着到了街上,酒也醒了,人也怕了。 一口气跑到文王府,从角门溜进去,径直去了姐姐尤美芳的院子。 这次去避暑,顾文城一路带着她,可谓风头正盛。 见着尤赖来,赶紧装了满满一袋子金银首饰。 “王爷此番赏了许多的好东西,你拿去置办些田产。” “回头正正经经娶上房婆姨,生上两个大胖小子,也好让父亲母亲了却了心事。” 尤赖是家里的独苗苗,虽然生活并不十分优渥,可家里好吃好喝的全数都供给着他。 自小就将这儿子养成了自私自利,跋扈骄纵的性子。 后来尤赖投机进了西山大营,知晓顾文城喜好美色,就将尤美芳送进了王府。 他们家的日子过的就愈发的好了,尤赖也就更加的有恃无恐。 “姐姐救我啊。” 这番的祸事,在尤赖眼里并不能算是什大事。 只是死了人,闹到御前,便就有些难办了。 平素里他经常打着顾文城的旗号为非作歹,此番却也知道自己无力摆平。 需得让姐姐求着文王给自己解决。 因而上来就跪到当前,痛哭流涕开始卖惨。 自小到大,只要他闯下祸事,每次都有家里人帮他出钱出力,最后都化险为夷。 他想着,此番的事情,定然还是能够有惊无险的。 只消自己多在姐姐这里下些功夫,定然没什么难办的。 尤美芳见他这般,初时还有些不以为意。 可是知道事情闹到了御前,审案的又是宁王顾慕远,便觉得有些不大好了。 这位王爷常年在外带兵,不谙世事。 与文王又是对头,他此番接了状纸,弟弟怕是要不好。 正急的团团转,丰年听说尤赖进了王府,料想他来了尤美人,便来寻他去见顾文城。 第127章 姐夫救我 尤美人不放心,想要跟着一同过去。 丰年瞥了她眼:“王爷正在气头上,奴才劝美人还是不要去的好。” 丰年是什么人? 那是顾文城贴身不离的小厮。 他说的话,便是府里的美人,也都是要掂量掂量的。 “你去与王爷那边好好说,千万莫要恼了他。” 尤美芳不放心的叮嘱,直瞧着两人出了院子,才叹了口气。 看了眼桌上尤赖没有拿的珠宝首饰,心里蓦然就升起股不好的预感。 事情办成了那个样子,顾文城如何能不生气? 抬腿狠踹他一脚,怒声骂道:“真是个废物!” “本王是怎么说的?” “务必将事情处理好!你自己看看,这都干了些什么?” 抬手指了指皇宫的方向,顾文城简直怒不可遏。 “竟然还敢打着本王的旗号,打着西山大营的旗号,去府衙里施压。” “如今都闹到陛下跟前去了,你这是要连本王一起受你牵累吗?” 见他真是动了气,尤赖更慌了神。 膝行两步跪到他跟前,眼泪鼻涕淌了满脸。 “姐夫救我,姐夫救我啊。” “我也没想到那小贱妇居然这么大胆,竟然去告御状。” “若是提前知道,我早就将她一起给宰了。” 顾文城气鼓鼓瞪他一眼,坐到椅子上,恨恨地拍了下桌子。 “姐夫。”尤赖跪到他跟前,苦着张脸道:“那个宁王杀人如麻,我要是落到他的手里,肯定是死路一条。” “看在姐姐的份上,姐夫一定要救救我啊。” 顾文城心里烦的要死,怒斥道:“谁是你姐夫,别叫我!” 尤美人入府两年,向来乖巧顺意,一直颇得他宠幸。 所以,尤赖这样称呼自己,他也并不太在意。 可现下他闯了这样的祸事,顾文城再听他这样叫,只觉得头疼。 自己与那个顾慕远是对头,如今落了把柄在他手上,难保他不会公报私仇。 到时,自己在父皇跟前,就更加不得脸了。 将尤赖一脚踢开,顾文城恨声骂道:“滚,别让本王看见你!” 见尤赖仍旧不肯起身,丰年赶紧上前将人拽了出去。 “你小子也是的,不是说了让你赶紧将事情摆平么,怎的闹成这样?” “这下好,连着我都跟你一起挨打。”看了眼尤赖,丰年也有些不悦。 因为他,自己连带着被踹了一脚,现在还有些隐隐的痛。 “丰大哥,你说我怎么办啊,王爷不会不管我了?” 尤赖还沉浸在自己的事情之中。 谁能想到,事情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苦着一张脸看丰年,想着他能给自己出个主意。 “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丰年也没了耐性。 挥了挥手:“王爷现下正在气头上,你在这里怕是只会让他烦恼。” “我看,你也别回西山大营了,赶紧找个地方先藏起来。” 尤赖也没了主心骨,更怕顾文城会不管他。 毕竟接状纸的是顾慕远,谁人不是闻风丧胆? 闻声连连点头,出了王府,琢磨着去哪里避避风头。 见他走了,丰年端了壶热水,重新进去屋内。 顾文城还坐在那里生着气,重新沏了茶,丰年便站到门口候着。 看看有些阴沉的天色,心里倒不觉得怎样。 虽说这次的事情看起来闹得有些大。 可他家王爷是什么人? 那可是大启如今的皇长子,帝位第一顺应继承人。 又有三朝元老鼎力相助,必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 一个手下人闹起的事,有什么好紧张的? 难不成,顾慕远还真敢不留情面,将人处置了? 他心里冷嗤一声,宁王算个什么东西! 顾文城心里恼火的是,尤赖毕竟是他手底下的人。 若是真被顾慕远抓去,审出什么事儿来,自己面子上挂不住啊。 “先生看,此事该如何是好?” “干脆,本王让人去将那女子杀了怎么样?” 茶水有些热,赵跃进浮了浮茶沫,轻轻啜饮一口。 看了眼他的神色,心里真觉得这个文王是个扶不上墙的阿斗。 不光扶不上墙,还蠢笨如猪。 “我劝王爷还是不要打那个女子的主意。” 放下茶盏,赵跃进看着他的目光有些严肃。 “她今日在陛下跟前递了状纸,你若动她,岂不是不将陛下放在眼里?” “再者,如今宁王亲审,身边定然滴水不漏。” “王爷若是动手,此事就说不清了。” 顾文城闻言不禁又皱起了眉头:“那,依先生之见,本王该当如何啊?” 茶盖轻轻磕着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 赵跃进想了想,沉声道:“此事说大不大,可若是处理不当,也是麻烦的很。” “不如……” 犹豫了一下,赵跃进道:“将尤赖驱出军营,只说他与王爷并无甚瓜葛。” “他不是军中之人,做下了祸事,自然也就与王爷无关了。” 摇了摇头,顾文城有些不赞成。 “可他是本王府里美人的亲弟弟,若案子审实,难道真要让他去抵命?” 赵跃进叹口气,不是为他,而是为自己有眼无珠。 那日金钱帮的事情,看到顾文城的做派。 觉得他甚至连那个小小的宁王妃都不如,心里便有些觉得自己眼瞎。 之后顾慕远冲进文王府,他那般脚软没骨头的样子,更是让他鄙弃。 这样的人若是将来得了帝位,大启怕是就要亡了。 不过那样也好,倒是省了自己的麻烦。 “先生?” 听他叹气,顾文城觉得或许自己的说辞引得他不高兴。 不禁问道:“你可是觉得本王不该妇人之仁?” 赵跃进抬头看他一眼,反问道:“王爷觉得呢?” 有些苦恼的挠了挠头发,顾文城也叹了口气。 “一个尤赖,本王其实并不是舍不得。” “只是父皇要宁王去审……” 他有些不情愿道:“终究是本王府里的人。” “我若是连个下人都护不住,将来还有什么颜面在朝堂之上立足?” 赵跃进将茶盏往旁推了推,懒得再与他说那些废话。 “恕草民斗胆直言,王爷若是不想被牵连,咱们还是赶紧想想对策。” 第128章 我是文王小舅子 对策? 顾文城的草包脑子里,还真不知道这两个字该怎么写。 “先生觉得,此事可还有转圜余地?” 赵跃进心里暗自又叹了口气:“王爷莫不是想替代宁王,亲审尤赖?” “我劝王爷还是不要有这个念头。” “此时,王爷应该避嫌还来不及,怎能往前撞呢?” 顾文城急的团团转:“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若是宁王就此公报私仇,在陛下跟前颠倒黑白,给我安什么罪名。” “到时我可怎么办啊?” 向赵跃进拱了拱手,顾文城放低姿态:“还请先生帮我想想对策啊。” 略想了想,赵跃进在他耳畔低语两句。 顾文城面上迟疑了一会儿,最终还是点头:“无毒不丈夫。” “好,本王这就让人去办了他!” 尤赖也知道闯了祸不能回家,便想着去哪个狐朋狗友家藏匿一阵。 可哪里有人敢藏他? 想了想,便决定往自己的个老相好处去。 顾慕远那边在大理寺接了状纸,将事情来龙去脉也理顺了清楚。 当即派人出去抓尤赖。 也是活该倒霉,他正在大街上走着,迎面与差役们遇了个正着。 当即便被擒住,扭了手臂,押着往大理寺去。 “我是文王小舅子,你们居然敢对我这般粗鲁!” 他一向在军中霸道惯了,哪里受过这般对待? 当即大声呼喝,想要震慑那些差役们。 顾慕远派出来的怎么可能会是酒囊饭袋? 见他不老实,便用绳索将人缚住了,生拉硬拽拖去了大理寺。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一群不开眼的狗东西,若是我姐夫知道了,定然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街上人三三两两聚在一处,不时指指点点。 几个路人打扮的人,见他已经被抓,知道没了机会。 将手中匕首藏住,转身悄无声息走了。 路人们听着是宁王殿下办差,审的是今日当街告御状的案子。 便结伴前往,都想跟着去看个热闹。 将人丢到大堂地上,尤赖挣扎坐起。 抬头看着威武大堂后端坐着的顾慕远,一时有些诧异。 他虽然听过他的名声,却并没有见过真人。 如今瞧着那少年英武帅气,哪里有半点吓人的样子? “你,你就是宁王?” 听着他问,顾慕远冷睨了他眼。 转头看向跪在一旁的黄宝儿:“你可识得此人?”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更何况是受辱,杀父的大仇! 跪直了身躯,黄宝儿恨声道:“回王爷的话。” “民女识得此人,他就是侮辱民女,杀害我父的恶人尤赖。” “谁杀你父了?” 尤赖自然不肯认,朝着她恶狠狠地吼道:“是那个糟老头子自己跌倒摔死的,与我何干?” 顾慕远点点头,不疾不徐道:“这么说,你承认自己是尤赖了?” 冷冷的声音让人心底生寒,尤赖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结结巴巴道:“我,我,我是不是又怎样?” “我是文王的小舅子,与你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何必搞得这么生分……” 话还没说完,顾慕远随手拔了支签子丢到地上。 “公堂之上竟敢与本王徇私情,先杖责十板。” 他的话音不重,可是音落,尤赖就傻了眼。 “啊?说打就打?你都还没有审问什么,怎么能就打人呢?” 顾慕远一派悠闲做派,慵懒道:“本王想打就打,你若是不服,就先憋回去。” “有什么话等打完再说。” 尤赖真是傻了,这套路好像有点不对啊。 “不不不,别打别打。” 向着上来要将自己摁倒的差役不停摆手。 尤赖道:“误会误会,我就是随口说说,随口说说的。” 竹签已落,差役们哪里肯听? 将人摁在地上,噼噼啪啪就是一顿板子。 直打的他皮开肉绽,疼的尤赖哇哇大叫:“王爷饶命,饶命啊王爷。” “别打了,别打了,我不敢了,真的不敢了。” 顾慕远瞧着他一脸怂样忍不住扁了扁嘴:“你不是自称文王的小舅子么?” “刚才不还说与本王算是一家人?” “怎么,难不成现在又要改口了?” 尤赖挨了顿板子,趴在地上疼的龇牙咧嘴,哪里再敢胡乱张口。 黄宝儿在旁看着当真是觉得解气。 深觉堂上坐的那位王爷,定然能还自己一个公道。 围在公堂外的人也不时指指点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听说审案子的是那位赫赫有名的宁王殿下。” “宁王?”另一个人一脸震惊:“就是那个横扫西狄,嗜杀成性的王爷?” 便有人连忙朝他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压低了声音道:“胡说什么?” “怎么就胡说。”瞥了眼堂上的人,那人小声道:“坊间可不都这么说的么。” “上阵杀敌那是刀口舔血,若是不狠辣些,就要送命给对方了。” 众人连连点头,都觉得说的十分有道理。 “这位王爷还真是了不得,你们可瞧出来什么名堂了?” 本就是看热闹的,带着脑子的却没有几个。 便见那人努努嘴:“瞧见没有?那个挨打的听说是文王的小舅子。” “宁王爷连自己亲哥哥的人都敢打,若是个寻常人物,还不早徇私了?” 众人恍然:“是啊是啊。” “不愧是疆场叱咤风云的好儿郎,杀伐决断,不徇私舞弊。” “咱们大启有这样的王爷,真是有幸啊。” 顾慕远离得远,听不见他们议论些什么。 只冷眼看着尤赖,道:“怎么,刚才不是还叫嚣的厉害,现下又不敢承认了?” 手指从签筒里的签子上一一掠过。 顾慕远漫不经心道:“本王最不喜欢别人骗我,你若是敢说半句假话……” 拿了支签子在手里端量,顾慕远冷声道:“可别怪本王辣手无情。” 尤赖打了个哆嗦,连忙伏地告饶:“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小的不敢欺瞒,王爷问什么,我定据实交代。” 顾慕远看着他,拿起桌案上的状纸。 “状纸上所言,你强抢民女,草菅人命,这些罪名,你可都认?” 第129章 此地无银三百两 “不不不。” 尤赖缩了缩身子,这可都是要命的罪名啊,他怎么敢认? “小的冤枉,小的真的冤枉啊。” 他不想挨板子,可杀人偿命,他更不想死。 话音里都带着哭腔辩驳道:“小的是与这小娘子成其好事。” “可,可那是她先勾引我在先啊……” “况且她那个老爹也不是我杀的。”尤赖果真是赖,谎话张口就来。 “这小娘子要我上门提亲,没想到她爹不同意。” “我们争执几句,他要打我,结果自己跌倒,把脑袋磕破,摔死了。” 顾慕远不禁皱了皱眉,垂下眼眸略想了想。 “当真?”捻了捻手里的状纸:“你可知晓欺瞒本王的下场?” 尤赖畏惧的看他眼,却还是点点头,嘴硬道:“当真当真,小的一个字都不敢欺瞒。” “他撒谎!”黄宝儿听了他的话,气的禁不住哭了起来。 跪着往前膝行两步,哭道:“王爷,他撒谎!” “民女对他无意,更不曾让他上门提亲,我爹爹是被他推到地上跌死的。” “他勾结官府,草菅人命,民女上告无门,求青天大老爷为民女做主啊。” 顾慕远看着他二人各执一词,没有说话。 自己手中虽然有用刑的权利,但判案,还是需要用证据说话。 不然只怕难以服众。 “孰是孰非,本王自会查明真相,还你们一个公道。” 当即让人将他二人带下去,关进了大牢。 “冤枉,冤枉啊,姐夫,姐夫救救我,救救我啊。” 尤赖心生惶恐,不住挣扎叫嚷,被人拖了下去。 黄宝儿看眼同自己跪在一处的陆英,心里有些没底。 “别怕,王爷是咱们大启最公正之人,一定会还你和黄阿爹一个公道的。” 在京宁城打探了几日消息,多少对顾慕远也是有些耳闻。 见她看自己,陆英知道,她心里是好怕。 握了握她的手,连声安慰。 含泪点头,黄宝儿便与他一道起身跟着衙役一起去了牢房。 这边尤赖被抓去已经下了狱的事情,顾文城那边已经收到了消息。 捶手懊恼道:“早知道就不该让他出去府门。“ 赵跃进让他将人结果,没想到自己派去的人还不等下手,竟就被顾慕远抢了先。 “本王要即刻进宫一趟。”顾文城有些慌了手脚。 向丰年吩咐道:“你去将王美人先送出府去,送的远远的。” “那个尤赖到处说是本王的小舅子,这话要是传到父皇耳中,本王只怕要吃不了兜着走。” “将人给我送走,再别让我看见她!” 换好了进宫的朝服,接着又道:“西山大营那边也去给本王吩咐下去。让他们将嘴给我闭紧喽。” “谁若是敢说尤赖是我西山大营的人,与本王有什么关系,本王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丰年自然不敢耽搁,让人备了马车送他入宫,一边安排了人去西山大营。 顾慕远这边也是一时都不松懈。 一边让人去黄家村,调查事情经过,另一边准备让人去西山大营,查证尤赖身份。 但西山大营是军事重地,即便是查案,也不能轻易进去。 顾慕远自然知道这点,所以便也进了宫,准备向顾明衡说明情况。 若是能要一纸手谕,倒也方便自己前去查办。 勤政殿外,丰年一脸谄笑立在那里,瞧着他进宫来,连忙上前行礼。 “宁王殿下来的不巧,我家王爷正在里面与陛下说话。” “劳王爷在外稍后片刻。” 顾慕远睨了他眼,没有说话,便有宫人进去通传。 里面顾文城正一脸愧疚的认错:“父皇,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 “让小人借了势,冒充什么小舅子,为非作歹,祸乱乡邻。” “回去后我一定好好管教下人,保证再不出这样的事情。” 顾慕远在外面听着他说话,忍不住眼眸微转。 什么叫冒充小舅子? 什么叫被人借了势? 文王极力撇清与他的关系,这是要玩金蝉脱壳? 顾明衡嗔斥他两句,倒也没说什么重话。 听着人通传说宁王到了,便让人传他进去。 见他穿的仍是今日那身衣裳,便知道他还没有回府。 禁不住叹了口气,这个儿子哪里都好,就是干起事情来太过忘我。 “凶手不是已经被抓了吗?” “案子早一天晚一天总会审理清楚。” “回去换身衣裳好好歇歇,没得累坏了身子。” 顾慕远欠了欠身:“多谢父皇关怀。” 抱了下拳,顾慕远开口道:“父皇,此事涉及西山大营,儿臣想,跟父皇请一道手谕,去查查清楚这尤赖的身份。” “那尤赖不是我西山大营的人,估计是个市井泼皮,宁王何须如此?” 顾慕远侧头看他:“听说那女子状告之人,是文王的小舅子?” “在公堂之上,还言之凿凿有文王撑腰。” 文王听着连忙向顾明衡澄清。 “父皇,是那小子胡乱攀咬儿臣,儿臣根本就不认识。” “所以啊。”顾慕远接着道:“文王身为皇子,怎可被这种人攀咬,污了清誉?” “父皇,儿臣也相信此事与文王无关。” “但凡事讲求个证据,儿臣斗胆请父皇手谕,好还文王殿下清白。” 略略沉吟一下,顾明衡也觉得有道理。 当即拿了笔墨写下一道手谕给他:“攀诬皇子,也是个不小的罪名。” “你定要认真查办,对世人有个交代,也免得让文王背了徒背了这污名。” 顾文城有心阻止,却觉得有些没发开口。 只能眼睁睁瞧着顾慕远拿了手谕。 出了勤政殿,顾文城揽住他的去路:“听闻宁王殿下刚正不阿,审起案子来,也是铁面无私。” “你可不能随意用刑,为了攀诬我,将人屈打成招啊。” 顾慕远冷笑一声,淡淡道:“杀人偿命,本王奉旨查办的,只是那女子状告尤赖的事情。” “清者自清,文王你这么极力撇清,倒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意味啊……” 顾文城被他呛的好半晌才回击道:“得意什么?” “父皇不过是让你查个案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第130章 有本事你别跑 “本王与那个尤赖没有关系,却平白被污蔑,来与父皇先说一声,又有什么!” 甩了袖子,恨恨离去,临了不忘丢下一句:“小人得志。” 顾慕远也懒得搭理他,瞧见顾良誉正往这边过来,便迎着他过去。 “听闻你母妃病了?刚回来不在身边好好照顾,跑这里来做什么?” 看了眼顾文城走远的身影,顾良誉回身宽慰道:“不是什么大病,母妃服了药,已经睡下了。” “听着你进宫,所以过来看看。” “可是为了那告御状女子的事情?” 点点头,顾慕远叹了声:“是啊。” “那尤赖口口声声说是西山大营的人,本王特来找父皇讨了张手谕,方便前去查办。” “皇兄……” 想起今日母后与自己说的话,顾良誉有些犹豫的唤他。 “怎么了?”顾慕远不解看他。 就见良誉抬了头,一脸认真道:“我想跟着皇兄学做事。” “怎么了这是?”看着个子跟自己差不多高的弟弟,顾慕远目色里多了几分柔和。 他一向被保护的太好,许多事情,父皇也并不让他插手。 其实,他现在年纪也不小了,有些事情,也该让他跟着学学了。 卡住他就想起自己的从前, 那时,自己也总站在兄长身边,让他教自己各种事情。 转眼这么多年过去,自己也成了教授别人的那一个了。 “我已经长大了。”顾良誉斟酌着用词:“不想总是躲在父皇与你的羽翼之下。” 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顾慕远心里觉得十分欣慰。 却还是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你还是问问父皇。” “只要他同意,我自然将会的都教你。” 顾良誉地眼眸里登时有了光彩,扬了下头:“这有什么难的?” 恰巧看到顾明衡从勤政殿里出来,兄弟二人便过去给他请安。 “唔,宁王还在呢,朕还以为你回去了。” 顾良誉连忙上前:“是儿臣不让皇兄走的。” 睨了他一眼,顾明衡假意嗔斥:“你皇兄一回来就忙得脚不沾地。” “你不好好陪你母妃,过来捣什么乱?” “父皇。”顾良誉看着他一脸认真道:“儿臣正与皇兄说呢。” “整日里做个闲散王爷,实在无趣至极。” “儿臣想跟皇兄一起学着做些事情,毕竟我也是您的儿子,也该帮着父皇分忧了。” 顾明衡难得见他这般正经,指着他向旁边的关禄笑。 “你看看,数他最会享福的一个人,居然也有想帮朕分忧的时候?” 关禄袖着手站在那里,面上挂着个和煦的笑容,但笑不语。 “行。”顾明衡点点头:“你既有这份孝心,父皇也不好说什么。” “正好宁王手上有个案子,你便跟着一同去处理。” 顾良誉自然求之不得,连忙俯身行礼:“谢父皇。” “臭小子。”顾明衡被他逗得发笑:“先说好,可不许捣乱啊。” “那是自然。”顾良誉乐颠颠蹦起来。 “我可是您最聪明听话的孩子,皇兄教授,儿臣自然也会认真聆听教诲的。” 说罢,拉着顾慕远就告退了。 直出了宫,顾慕远还是觉得他今日有些反常。 不禁问道:“怎么了?怎的变了性子了?” 顾良誉坐在马车里,嘴角只是扯出个淡淡的笑意回应,却并不说话。 见他这样,顾慕远觉得他定是有什么心思。 可他不肯说,索性也不再追问。 孩子长大了,怎么能没有自己的小心思。 虽然有了顾良誉做帮手,可他初初上手,许多事情想不周全。 顾慕远一边忙着处理案情,一边还要指点他,仍旧忙得马不停蹄。 南凤仪那边也不闲着。 将缥缈阁这几个月的账簿,用自己的计数方式核对无误。 又让元福送了府里这些年的开销,学着管家的事情。 “王妃像是变了个人。” 灵心与不绝正将她核对过的簿子收整起来,装进个箱子,放到书架下的隔层里堆好。 “整日里忙得团团转,瞧着恨不得比王爷还要忙。” 不绝拍拍手上的灰尘,坐到一旁的椅子里,随手拿起个梨子啃起来。 “忙不好吗?我瞧着王妃倒是挺开心的。” “她还说要再开个什么营生,让我继续做大掌事呢。” 灵心终于将东西放好,站起身,揉了揉腰忍不住嘲笑。 “你可快得了,还做大掌柜。” “账簿你看得懂吗?人情世故你处理得了吗?” “要不是那四个掌事的忙前忙后,那缥缈阁靠你自己,估计早关门大吉了。” 不绝听她这样贬损自己,自然十分不高兴。 一手拿着半个梨子,一手叉腰道:“怎么?是不是瞧着我的分红眼馋?” “你倒是跟王妃学的会看账簿了,可是你打不过我啊。” 吐了舌头朝她扮鬼脸,不绝凑到跟前故意气她。 “有能耐,你找王妃也讨个大掌事当当?” 灵心气的拿起鸡毛掸子就打,她身上没工夫自然追不到人。 “臭不绝,有本事你别跑。” “能打架算什么本事,要是什么事情都打架能解决了,还要衙门做什么?” 不绝自然不会让她打到自己,更不会跟她动手。 三两步蹿到院子里,一跃身上了房顶。 站在那里叉着腰,叫嚣道:“来呀来呀,有本事你上来打我呀。” 指了指正在洒扫的小厮,嚷嚷道:“不若让他们几个帮你架了梯子,我就在这里等着你上来。” 灵心气恼的敲敲石桌:“有种你别下来。” “你要是敢下来,看我不打你。” 南凤仪悠哉悠哉从外面进来,忙碌让人充实,也让人心情好。 瞧着房顶一个,院子里一个,忍不住就觉得有意思。 “青烟最近忙的睡觉都没时间,不绝好不容易老实了几天,不跟他打了。” “你们两个倒是一茬又一茬的整日里闹腾。” 在石桌旁翘腿坐下,便有侍女奉了茶水过来。 南凤仪好整以暇喝了一口,瞧着这两个小丫头。 “说给本王妃听听,这次你们又是因为什么啊?” 第131章 想一出是一出 灵心委委屈屈站到她旁边,将手里的鸡毛掸子藏到身后。 不等她开口,房顶上的不绝一跃而下,坐到南凤仪身旁的空位上。 神秘兮兮探头向她道:“王妃,小灵心如今越发有野心了。” “居然也想要个大掌事的当当。” “哦?”南凤仪侧头看眼灵心,笑着道:“这是好事啊。” 灵心拿了鸡毛掸子朝不绝比划了下,脸上红了一片。 她原本可是个本分的小丫头,都是不绝把自己带坏的。 如今也想着能多赚点银子,给自己攒些嫁妆。 不过这话她不敢说,怕被人笑话。 南凤仪却并未多想。 揉了揉自己的下巴,略有些苦恼:“只是我还没有想好,要做什么营生。” 看了眼灵心和不绝:“你们有没有什么好主意?” “谁若是能想到好主意,本王妃就考虑让她做大掌事,也不是不可以。” 不绝晃了晃脑袋:“我觉得缥缈阁就挺好,有吃有玩,印艺姑娘每日还来抚琴。” “逍遥自在的,我喜欢。” 灵心白了她一眼,嘀咕道:“吃吃吃,成日里就知道吃。” “再胖下去,你还飞得上屋顶吗?” 不绝嘟嘴朝她扮个鬼脸:“你吃的少,可是有什么用?” “你不吃也不见得能飞上去啊。” “好了好了。”南凤仪被这俩人逗得忍不住笑。 “快帮我想想,咱们要做个更挣钱的买卖才行。” 虽然从顾慕远那里诓了玉佩来,据说他名下的所有都可以任凭调遣。 可南凤仪还没有想好要干什么事儿。 院里的小厮们撒扫完,拿了东西纷纷退了出去。 灵心灵机一动,笑着道:“要说挣钱还得是赌坊。” “赌坊?” 南凤仪吃惊,就是不绝也吃了一大惊。 “是啊。”灵心点点头:“远的我不知道,咱们府里的些小厮们,闲暇里最喜欢去赌坊玩,就是元大管家偶尔也会去晃一晃。” 不绝朝她脑袋拍了一下:“王爷不许人在府里赌钱。” “元大管家那是去看看,有没有在那里耍大钱的。” “小打小闹的,他才不会管。” “万一哪个把老婆本输光了,王爷怪罪起来,倒霉的还不是他?” 灵心自然不服,叉腰向他道:“你又知道了,你怎么成日里知道的事情那么多啊。” “怎样?”不绝昂了昂头:“青烟告诉我的。” “他什么都告诉你,你们两个是不是……啊?”灵心点着她的额头,藏了一半话逗她。 不绝左躲右闪,不让她碰到自己,嘴里一个劲儿道:“你是不是嫉妒?” “回头让王妃给你指一个小厮,将你赶紧嫁出去算了。” 她俩在那边吵吵闹闹,南凤仪却思索开了。 灵心的话虽然无心,可不得不说兴许真是个好买卖。 敲了敲石桌示意她俩别再闹,向着不绝道:“去,把元大管家叫来,我有事问他。” “好。”不绝应了声,一个鹞子翻身,直接从房顶飞檐走壁,去找元福。 不多时,元福就一路小跑着来了她的书房。 见她正悠哉哉嗑着瓜子,抹了把汗,满脸堆笑的走上前。 “王妃,您找老奴?” 捏起颗瓜子在手里,南凤仪笑着道:“只是找你问点事儿,元大管家怎么满头的汗?” 干巴巴笑了两声,元福有些忐忑:“不绝姑娘说,王妃问奴才去赌坊的事情?” “那里,老奴并不常去。” “只是怕府里的小厮们赌起钱来失了分寸,所以偶尔去看着他们些。” 点点头,南凤仪不置可否:“元大管家还真是辛劳。” 她一夸,元福的汗便又淌了下来,垂手在旁讪讪的陪笑。 “别紧张,本王妃只是好奇,开赌坊是不是个十分挣钱的营生?” 南凤仪剥开个瓜子,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啊?”元福擦着汗的动作略僵了僵:“开、开赌坊?” 点点头,南凤仪并不否认:“本王妃想着,再做点什么买卖,元大管家觉着开个赌坊怎么样?” 元福的汗就又淌了下来,还没听说过有女人开赌坊的。 王妃的想法为什么总是那么出乎意料。 刚要开口,突然想起顾慕远,大管家忙不迭的摆摆手:“不成不成。” “王爷说了,不许府里人赌钱。” “王妃若是要开赌坊,只怕他不能同意啊。” 南凤仪扁了扁嘴:“我也没说就一定要开,只是先了解一下。” “你家王爷吃人啊?瞧你吓的。” 元福这才松了口气,将京宁城的赌坊生意说给她听。 “京宁城的小赌坊有两三处,大的不过两处,其中一处的背后靠山是文王殿下,另一处似乎是江湖人开的。” “至于有没有朝中势力……老奴没有在意,知道的不是十分清楚。” 南凤仪歪头想着他的话:“江湖人开的?” 她印象里的江湖人,应该是一袭白衣,长剑配身的英俊帅气的少年。 行侠仗义,仗剑天涯,至于开赌坊…… 她想象不出来,那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不过那倒也不重要,只消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扑拉下手上的瓜子皮,南凤仪便又轻飘飘向元福扔了个炸弹:“本王妃还没去过赌坊,你今晚带我去看看。” 元福似是被雷劈了一般,脚下一软,差点就给她跪了。 “王妃说,说说,说什么?” “去去,去哪里?” 南凤仪看着他的样子,禁不住想笑。 站起身来重复了一遍:“今晚,带本王妃去赌坊。” “另外,从府里挑几个手上有本事,人也机灵聪明的一起带着。” “本王妃想看他们怎么赌钱。” 知道她不是在跟自己开玩笑,元福的脸就有些垮掉了。 见她举步要走,连忙跟了上去。 “王妃,这恐怕不妥啊。” “王爷不许赌钱是一方面,另外,那赌坊里都是些三教九流的下层人。” “您身份金贵,怎么能去那样的地方?” 南凤仪顿住身形,回转身看看他:“什么上层人,下层人?” “本王妃去瞧个热闹,就那么难吗?” 第132章 一个赌字,家破人亡 见元福还是一脸的犹豫,南凤仪低头在袖口里翻了半天。 伸手拿了块玉佩递到他眼前:“你家王爷说,有了这块玉佩,要银子有银子,要人有人,本王妃也不知道好用不好用。” “让你今晚照我说的做,你只说他的玉佩管不管用?” 元福低头瞧着,可不正是顾慕远的贴身玉佩,莽龙在天。 南凤仪看着他的脸色,又问了遍:“元大管家,你说,他这玉佩真那么管用吗?” 元福的冷汗“唰”一下又淌了下来。 “见此玉佩如见王爷亲面,说的话,自然也如王爷亲自吩咐……” “那就行。”南凤仪放下心来。 她也就是好奇,顾慕远这个玉佩是不是诓人的。 看来这家伙偶尔还是挺不错的。 将玉佩收起来放好,南凤仪向他道:“那就去准备,今晚就去。” 走出两步回转头,南凤仪警告道:“不许告诉王爷,听见没有?” 元福哪里敢说个不字,点点头,一迭声的应是。 两个主子哪一个也得罪不起啊。 他觉得自己此时,就是那风箱里的老鼠,两头受气。 叹了口气,元福转身出了南凤仪的院子。 觉得王爷虽然凶名在外,却远不及这个小王妃会折磨人。 得罪了王爷顶多皮肉受苦,若是得罪了小王妃,只怕就要苦上加苦了。 不告诉就不告诉,反正也不是没有先例。 府里哪个机灵,哪个会赌,元福自然是知晓的。 将人挑选了个差不多,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用过晚膳,南凤仪从含娇殿出来。 做的仍旧是一副公子哥的打扮,连同着灵心和不绝,也做了男子装扮。 捋了捋那弯翘的两撇小胡子,南凤仪挑眉看了眼元福偷看自己的眼神。 “怎么?难道本王妃这样打扮,还能看出是个女子来?” 原本想着,索性女装去算了。 可想想自己毕竟是个王妃,出门在外,那代表着的是皇家颜面。 就算不为自己想,也总是要顾及一下顾慕远的脸面。 所以,麻烦点就麻烦点,还是男装打扮去。 毕竟这个时代,还是男子抛头露面比较自然些。 “王妃天生丽质,即便这般打扮……” 元福斟酌着用词:“嗯,像个倜傥的公子哥儿。” 满意的点点头,从灵心手里接过折扇:“那就走,没得去的晚了没有地方。” 元福笑着跟在后面向她解释:“王妃多虑了,赌坊这种地方,天越黑人越多越热闹。” “青天白日的,人反而少。” 见南凤仪不懂,元福便与她解释了一通。 “那女子们去赌坊的多不多呢?” 为了不引人注目,南凤仪他们从角门出去,找了辆寻常的马车乘坐。 “这种地方乌烟瘴气,鱼龙混杂,女子们是极少去的。” “各府里的妇人若是想推牌,大多都是在家里,邀几个友人一起,多数不会到外面来。” 点了点头,南凤仪觉得可以理解。 只是心里又觉得有些不很服气。 凭什么他们男人出来外面,可以喝酒赌钱,逛勾栏瓦舍。 女人却要在家里相夫教子,操持家务? 这世道未免太偏心了些。 马车绕了几条街,元福先在顾文城开的那处赌坊前停了会儿。 南凤仪挑帘看了眼,门口灯火通明。 几个打手正将个赌鬼从里面推出来:“没钱来赌什么?” “信不信下次剁了你的手?” 那赌鬼面色有些灰败,被人推倒在地半天才爬起来。 一个打手上去将他的衣服扒了下来,另一个不耐烦叱道:“滚滚滚。” “回去卖了田产再来,不若就去把你那老婆孩子卖了换钱。” “没钱以后都别来,省的脏了咱们爷的地界儿。” 那人踉踉跄跄的走着,眼里早已没了神采,嘴里叨叨咕咕不知道说些什么。 元福瞧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这人原本是京宁城中的一个挺出名的秀才。” “做的一手好诗文,家中也有些底子,后来因为嗜赌,他的父母被气死了。” “听说前阵子变卖了家产,估计又输光了。” 南凤仪看着他进了黑巷子,不禁忧心:“他不会真的老婆孩子卖了去再赌?” 元福叹了口气:“这就难说了。” “王爷之所以不许府里人赌钱,就是怕他们失了心。” “若是沉溺其中,就会失了掌控,卖田卖地倾家荡产,甚至变卖妻子儿女,在赌徒中也是常有的。” 灵心在旁听着不禁黯然:“赌坊里就不劝劝吗?” “不许他们再来不行吗?” 元福笑了笑:“灵心姑娘是好心,可是开赌坊营生的,为的就是挣钱。” “若是人们都一心向好,再不来赌钱,他们挣什么呢?” “姑娘不常在外走动不知道。” “有些黑心赌坊若是看好哪家大户,便约了老千做局捉鳖,直要将人输的倾家荡产才罢休。” “所以啊,多少人因为一个赌字,而家破人亡。” 点了点头,南凤仪赞成道:“若是那人从此迷途知返倒也还好,可若是醒悟时,已经妻离子散家破人亡,那这人还怎么活?” 气氛一时有些凝滞,再看了眼那灯火通明的赌坊,南凤仪没了兴致。 “王妃,咱们还进去吗?” 灵心看了眼她的面色,犹豫问道。 摇了摇头,南凤仪放下车帘,心里却有些郁郁寡欢。 吩咐一句:“下家,这家不必进去了。” 若说开赌坊只是一时兴起,可是了解了这些,南凤仪突然就真的想开家赌坊了。 开设赌坊,大多是为了挣钱。 甚至可以说是不择手段的多挣钱。 她的目的倒不是为了挣钱,只是想着要寻摸个法子惩治那些赌徒们。 让他们能够迷途知返,改邪归正。 当然这事想起来十分容易,将来若是真的付诸行动,就不是那么简单了。 所以,当顾慕远后来知道了她的这个想法之后,看了她许久。 最后说了句:“王妃之志,当得以暴制暴四个字。” 这才同意让她开设赌坊,且还给了她许多的助力。 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第133章 四海赌坊 元福让车夫驾着车,继续往前。 兜转了半天,才在一处不起眼的门牌下停住。 “公子,到了。” 南凤仪下来车,看了眼灯光都不很明亮的赌坊。 心中有些诧异,就这? 就门口挂着两盏黑绸缎的灯,映照的周边都灰沉沉的门店? 居然是元福口中那处生意十分红火兴隆的京城第二大赌坊? 似是知道她心中的疑惑,元福点点头:“四海赌坊,公子,就是这里。” 南凤仪还是有些不很相信,这能有人来玩? 然而进了大门,里面传来的人声鼎沸,让她意识到,自己真是小看了这一处赌坊。 自己开的缥缈阁已经算是生意很好,可也只是客满而已。 瞧着那一张张赌台前围拢的人,上面堆满了金银珠宝。 这哪里是买卖? 这明明就是个聚宝盆呐。 “不错。” 她的眼里盛满笑,打量了下里面的几个赌台。 “让他们去玩,输赢不计,我就是想瞧瞧怎么个玩法。” 来前南凤仪特意让元福先给他们一人分了五十两。 平素里这些个小厮也就是小赌,手上突然有了这么多银两,自然十分欢喜。 见灵心与不绝也搓着小手,一副十分心动的样子。 南凤仪便让她俩也自去玩,只让元福陪着自己。 坐在一处赌台前,听着元福给自己解说了玩法,然后跟着胡乱押注。 赌博这事她本身并不是很有兴趣。 虽说小赌怡情,但是在她那个年代,赌博是违法的。 别说千八百块,就算是百八十块,若是被警察叔叔知道了。 那也是得送去局子里,进行一番批评教育的。 虽然她从来没有违法乱纪。 可是想想进局子就觉得害怕,所以从来也不敢做那些事情。 不过在这一世,赌坊是被允许开设的。 就像那些勾栏瓦舍,也都有合法正经的办理渠道。 她不是个好赌之人,从没有天上会掉馅饼的想法。 当然,她现在也不缺钱。 所以,输或者赢,在她眼里,都不是十分要紧的。 因此,她便这里押一注,那里押一注。 每次下注也不会太大金额,只是几两,十几两而已。 几个赌台转了一圈,虽然没有大赢,却也有些进账。 “公子要不要搏个大的?” 她喜欢玩押大押小,主要是看起来简单。 押大的人多,她就押小,押小的人多,她就反其道而行。 虽然不是次次命中,却总是胜率大一些。 元福跟在一旁,虽然看不透她这是什么门道,却也是不住啧啧夸赞。 台子上的庄家看了她半天,觉得眼生的很。 何况这样的玩家,也是少见。 禁不住就对她留了意,总是有意无意的想引她下一注大的。 南凤仪却只是摇头,下注的银子就更少了。 “本公子头次来,只是凑个热闹,看个新鲜,不图一夜暴富。” 庄家暗自咬牙:就这还是头次? 便是许多老赌徒,在他的台子上,也很少有能全身而退的。 奈何她不肯跟,这就有些不太好弄了…… “看公子也不是玩不起的,上面还有雅间,不若给您单开一间,陪您换个玩法?” 南凤仪看了他一眼,眉眼间都是笑。 “庄家不会是嫌我输的少,所以想赶客?” “哪里哪里。”庄家赶紧赔笑。 “咱们四海赌坊,做的是八方买卖,公子喜欢怎么玩就怎么玩。” “小的只是怕您玩得不尽兴。” 南凤仪不再理他,对于赌博,她没有什么好胜之心。 看着台子上那些想要搏大,最后却输了个精光的。 哪个不是因为太贪心? 这就与做人一样。 总是想要博取自己能力之外的东西,到最后累的只是自己。 庄家见劝了几句,她不为所动,便换了人,自己转身去了后面。 南凤仪也看的差不多,拍了拍自己的荷包,站起身来。 向一旁的元福道:“不想玩了, 回去。” 元福便让小厮将散在各台子上的人叫了。 出门上车,一会儿便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中。 庄家去后面将南凤仪的做派说给了管事的听。 管事的便想着看看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只是等他们撩了帘子出来时,南凤仪一行已经离开了。 各个台子转了一圈,发现他们同来的人也都一并走了。 管事的不禁多了几分兴趣:“打听打听,看有没有认识的。” 管事的是个五十来岁,精神矍铄的老者,叫做纪筹。 在后面喝了盏茶的功夫,前头便有了消息。 “陪着那位公子的,是宁王府的元大管家,其中几个面熟些的,也都是王府的小厮。” “以前,元大管家也偶尔会来。” “只是那位小公子,和另两个一起的,却是从没有见过,不知底细。” “纪先生,要再细查查吗?” 摆了摆手,纪筹道:“宁王府不是咱们能惹的。” “许是宁王府上的贵客,到这里来寻乐子的,不必理会。” “如今帮中内乱,只要不是来寻衅滋事的,暂且不必理会。” “那位公子若是下次再来,你们只好生伺候就是,别在这当口再得罪了人。” 手下人退了出去。 纪筹这才转头,看向一旁坐着的个书生打扮的男子。 “帮主遇害,少帮主下落不明。” “你应该留在帮中主持大局,怎么能跑到这京宁城中来呢?” 莫云义用手指轻轻摩挲着白璧无瑕的瓷杯,面上带着丝忧郁。 “找不到少帮主我寝食难安,留在那里又有什么用?” “难道要我对那假仁假义的腌臜俯首,称他为帮主?” 纪筹低头不语,叹了一句:“帮主在天有灵,一定会保佑少帮主平安无事的。” 叹了口气,莫云义有些忧心。 “如今三十二个分舵主,大半认了薛霸天为帮主,有几个不服气的,也陆续被打压报复。” “他手中势力渐大,纪先生虽在京宁城中,可也要小心提防啊。” 纪筹冷哼一声,不以为意。 “副帮主多虑了,四海钱庄虽然看起只是个钱庄,想要欺负,却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第134章 摇骰子,不绝很拿手 “且不说这里是天子脚下,只说咱们这四海钱庄,他姓薛的若是敢来,也够他喝一壶的。” “先生足智多谋,云义自然相信,毕竟您是帮主生前最信任的人。” “不然,他也不会让少帮主前来寻您。” 摇了摇头,纪筹满面的愧疚:“可惜啊,老身到现在也没能查明帮主死因。” “也没有寻到少帮主,我有愧啊……” 两人便坐在灯火通明的密室里,长吁短叹了半夜。 南凤仪带着灵心与不绝回到王府时已过戌时。 顾慕远果然还没有回来。 她便让元福将那几个同去的小厮分成了两拨。 一拨是输了钱的,一拨是赢了钱的。 将那赢了钱的统计了名字身世,在后面做了标画,就让人都下去歇息了。 元福猜不透她想干什么,只得依样吩咐下去。 “若我真开赌坊,你们觉得,那几个人里,有没有可堪用的?” 洗了把脸,南凤仪坐到妆台前,由着灵心帮自己将脸上的胡子擦掉。 “奴婢觉得甄奇还不错。” “他瞧着挺稳重,今晚带着奴婢还赢了不少钱呢。” 南凤仪侧脸看她:“你今晚居然没全输?” “王妃这是什么意思?”灵心有些怨怼:“奴婢怎的就一定会全输?” “也是。”南凤仪禁不住笑:“你这么聪明,也未必就比那些个男子差。” “那你赢了多少呢?” 灵心将她满头的黑发梳顺,道:“不算王妃给的那一百两,奴婢赢了二十多两。” “这么多?”南凤仪有些吃惊:“你是偷的?” 灵心气的要哭起来:“王妃怎么这般看人?” “难道只许得你赢钱,就不许我赢?” “那不绝还赢了五十多两呢,您怎么就不说她是抢的?” 南凤仪咂舌:“你们一个两个的,还真是出乎我意料。” 不止是她俩赢了钱出乎意料,不绝玩骰子的技术更是让人出乎意料。 为了验证一下不绝是怎么赢的钱,三人索性在书房里玩起了骰子。 “大。” “小。” 书房里,为求公正,由南凤仪持骰子,不绝与灵心猜大小。 越猜,她越是吃惊。 “不绝为什么每次都能猜对啊?” 灵心有些沮丧:“我只能猜对三两次,她却次次都对。” 不绝晃了晃脑袋,得意洋洋道:“因为你笨啊。” “不过你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南凤仪也好奇。 自己赢钱,那是因为反其道而行。 庄家肯定不会让大多时数人赢钱,所以往往押注少的那一方越容易赢。 不过也并不是百分百稳赢。 “这有什么难?”不绝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骰子。 放在手里摇了几圈,扣到桌上,轻扬了下嘴角。 拿起来,赫然就是三个六。 “我天。” 灵心惊呼道:“你这是哪里学来的本事?” “就你这样子,赌坊不得赔死?” 晃了晃脑袋,不绝重又摇了一次。 这次却是三个一点。 南凤仪重重拍了下桌子,转头看向灵心。 “本王妃若是还要不绝做大掌事,你这次服不服气?” 灵心虽然不想承认自己服气,可她的能力摆在那里,怎容她不服? “那……做个二掌柜的行不行?”灵心有些可怜巴巴的问道。 想了想又有些担心:“不过,王妃真的要开赌坊吗?” “那地方乌烟瘴气三教九流,正经人家的女子,可是不好去那里抛头露面的啊。” 南凤仪撇撇嘴:“怎么就是正经人家?怎么就是不正经人家?” “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本王妃虽然不会抚琴做舞,也不会猜大小。” “可耐不住本王妃慧眼如炬,还有你们两个宝贝啊。” “开赌坊,本王妃不止要开赌坊,还要让那些赌鬼们金盆洗手,回头是岸。” “那……”不绝咂了咂舌:“这买卖怕是要赔了。” 三人不禁笑成一团。 反正南凤仪说要干什么,她们定然是会支持的。 大不了,就继续啃缥缈阁嘛。 实在不济,还有宁王府这座大山,吃几辈子都不成问题。 将元福搜寻来的四海钱庄的资料拍了拍,南凤仪自信满满:“本王妃决定不开赌坊了。” “我要入股四海赌坊,你们觉得怎么样?” “入股?”灵心吐了吐舌头:“奴婢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可是人家那边同意吗?” “况且还有王爷呢,他要是知道您真做赌坊生意,不能剥了您的皮?” 南凤仪抬手作势要打她:“臭丫头,竟敢灭本王妃的威风!” “你究竟是他的人,还是我的人?” 灵心悻悻垂头,小声嘟囔道:“你们两个还分你我吗?” 南凤仪白她一眼,转而问不绝:“你觉得怎么样?” 她正拿了赢来的鸡腿在啃着,满手满嘴的油光。 见南凤仪问自己,歪头想了下,继而点点头:“可以。” “可万一他们不同意怎么办?” 其实南凤仪心里也多少有些忧心。 毕竟对方不是普通的生意人,背后是江湖势力。 钱,人家肯定是不缺的了。 势力也是足够的,既如此,对方要是不买宁王府的帐。 那该怎么办呢? “打他们。”不绝一脸认真道:“打到他们同意。” 南凤仪便与灵心笑了起来。 这家伙,脑瓜子怎么一阵灵光一阵不灵光似的。 她想着该怎么入股四海赌坊的事情。 不绝摇骰子的神技,也在府里被传的神乎其神。 这日,顾慕远忙里偷闲,终于能回府休整一日。 在南凤仪的书房外,瞧着不绝正与灵心玩骰子,不禁皱了皱眉。 “元福最近怎么回事?府里不是严禁赌博么?” “不绝怎的玩得这般明目张胆,都不管管?” 青烟却没有说话,只是瞧着不绝手里每次摇出来的骰子,敲了敲额头。 不悦的回转身,顾慕远看了眼他的样子,不由也跟着多看了她几眼。 “属下记得,江湖中从前有个神骰手。” “虽然只闻其名未见其人,但是看着不绝这手法,想来也不是一两日的功夫。” 听他这么说,顾慕远自然就知道,他又在想不绝的身世。 第135章 事出反常必有妖 青烟为了这事,可真是煞费苦心。 可不绝的身世就像是个迷,查了这么久,却始终没有什么线索。 江湖中功夫造诣如她这般的,大抵是些年岁较长的。 除了江湖大帮星月帮的帮主异主,也并未听说有什么人被仇家追杀的。 唯一在年岁有些相似的,就是星月帮的少帮主。 只是那少帮主是在老帮主死前失了踪迹,与南凤仪救不绝的时间却又对不上。 而且那位少帮主杀戮滔天,又是个男子,不绝是个女子,绝对不可能是同一个人。 青烟瞧着她手上玩得花样百出的骰子,喃喃自语:“莫非,她是那神骰手的徒弟?” 顾慕远心里也是疑惑,这不绝究竟是什么人? 青烟越过他,径自进了院子,站到她的身后。 灵心见状慌忙起身:“青、青烟侍卫,你怎么来了?” 按照常理,有他的地方就有王爷。 莫非…… 往他身后看去,果然见到顾慕远站在门口处,正这往这边看。 灵心吓了一跳。 想着他不许人在府里赌博。 更想着书房里还有个想要开赌坊的主子。 惊惶惶的礼也忘了行,兔子一样撒腿跑进去找南凤仪。 摇了摇头,顾慕远有些无奈。 自己几日不在府里,她身边伺候的人怎的都愈发没了规矩? 看来得让元福找几个嬷嬷好好给她们再讲讲规矩了。 心里却也并不十分在意,径自进了书房。 南凤仪得了灵心的信儿,赶紧将桌案上,跟四海赌坊有关的东西悉数藏了起来。 拿了本书在手里,正假装看的入迷。 “看的什么书?”顾慕远初时并未在意。 扫了眼旁边的灵心,那丫头又兔子似的蹿了出去。 顾慕远心里就觉得有些怪异了,这两人今日有些不对劲啊。 “王爷今日怎么有空?” 南凤仪装出个才知道他来的样子,站起身招呼他。 看了眼她手里的书,顾慕远忍不住笑。 “几日不见,你看书都这般能耐了?” 南凤仪低头看看手里的书卷,竟都拿反了,尴尬笑笑,索性丢到一旁。 “不要在意那些细节。” 拉了他坐到矮榻处,亲自斟了茶给他,南凤仪试图转移他的注意力。 “王爷今日怎么有空过来?是案子审完了吗?” 顾慕远看着她殷勤切切的样子,挑了挑眉:“没有。” 望了眼外面青烟,正让不绝教着玩骰子。 再看看灵心一副心虚的样子,心里直觉事情没那么简单。 “不绝怎的玩起骰子来了?” “啊……”南凤仪看了眼外面。 见转移话题没成功,略有些局促地道:“许是觉得有意思。” “随便玩玩,哈哈,随便玩玩。” 瞧着她揉了揉自己的鼻子,顾慕远没有再说话。 她每每心虚或者撒谎的时候,就喜欢做这样的小动作。 或许南凤仪自己都没有在意过这些细节。 一个劲与坐在旁边的顾慕远聊他手上的案子。 “王爷难得休沐,还是回去好好休息休息。” “本王妃这里一切安好,就不劳你操心啦。” 被人送出了含娇殿,顾慕远瞧了眼站在门口含笑的南凤仪。 心里的怪异感更重。 转头冷声向青烟道:“问出什么来了?” 后者摇了摇头:“不绝仍是什么也不记得,说不清自己为什么会玩骰子。” “只说好像自来就会。” 拐了弯,确定南凤仪看不到自己的身影,顾慕远才又出声道:“让元福到我书房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忙的这些日子,她们定是又在搞事情。” 顾慕远的料想果然没有错。 听着元福说,南凤仪带着他们去了四海赌坊,手边的茶盏便一下子失手打翻了。 听说她还筹划着想要自己开设赌坊,那茶盏当即便落到地上,摔成了七八瓣。 “王妃不懂事胡闹,你也跟着胡闹?” “那赌坊是正经人做的买卖?后面多少关系盘根错节,是她一个女子能看的透的?” “更何况,本王三令五申府里不许赌博,她却去开赌坊。” “你们如今就这般不将本王的话放在心上吗?” 他的语音透着冷意,犹如冬日里的寒风,刮在身上冷的透骨。 元福吓得瑟缩着脖子:“老奴,老奴也是不赞成的,可……” “可什么可?”顾慕远心下生气。 开个酒楼也就罢了,那赌坊是什么营生? 自己府里多年的管家,如今这么大的事情,居然都敢隐瞒不报。 “居然敢瞒着本王,你这是要与她一道造反吗?” 元福闻声慌忙跪到地上:“老奴不敢。” 看他面色不善,哪里还敢有所隐瞒? 当即坦白交代道:“王妃,王妃拿着王爷的玉佩,老奴不敢违拗……” 见他面色越发阴沉,元福为自己辩解:“王妃,王妃不许老奴说,所以才……” 顾慕远悔不当初,拍了下椅把道:“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 “本王又不是不在!” “虽然拿着那玉佩可以行本王之权,可这样的事情,你心里就不知道该与我说一声吗?” 想想南凤仪也着实是大胆。 自己给她那玉佩,让她可以动用府里的银钱人马,那是让她做正经营生的。 开赌坊,这算什么? 若是她要带着人去打家劫舍,难不成这群笨蛋们也就跟着去? 叹了口气,顾慕远气闷,要说怪,也只能怪自己。 原以为她是只乖巧可爱的小兔子,如今,发现她竟成了只狡黠的小狐狸。 行事乖张,总是出乎自己的意料。 顾慕远忍不住出声:“真是胡闹!” “旁的事也就罢了,这是什么事,能都依着她?” 元福有些委屈,王爷的话,自己也从来是不论对错的。 只要他医生吩咐,自己就定然会去做。 这些年他已经习惯了听从号令,怎的如今玉佩到了王妃手上,他反倒要自己分析对错了呢? 这……好像有点难呐。 顾慕远看了他眼,继续问道:“此事如今进展到了何种地步?” “也没有到哪步。”元福连忙解释:“自那日之后,王妃便再没有去过赌坊。” 第136章 一个比一个怂 事到如今,元福哪里还敢隐瞒? 将南凤仪交代自己做的事情,给顾慕远知道。 “王妃让老奴搜集些四海赌坊的东西给她,听那意思,好像对那间赌坊很感兴趣。” “几个小厮倒是又去玩过几次,王妃还让老奴将他们的胜败记下来。” 顾慕远听着真是觉得无力,伸手扶额长叹一声。 修长的手指指着元福:“本王三令五申,不许府里人去赌博。” “现今有了王妃,本王的话,你就都当做耳旁风了?” 元福自然不敢应声,头摇的像个拨浪鼓。 就见他抬了眼睨着自己:“你这个大管家是不是不想干了?” “本王瞧着,你不若就直接卷了铺盖走人算了。” “王爷,老奴,老奴不敢啊。” 元福听着他的话,差点就落下一把老泪来。 自己真是太难了,这两个主子,一个要这样,一个要那样。 这风箱里受夹板气的老鼠,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来啊? 看看他一脸为难欲哭无泪的样子,顾慕远长叹口气。 “算了!有本王的玉佩在手。” “有些事情想来你也不敢违拗,还是本王亲自去一趟。” 说罢起身,风一般怒气冲冲就往含娇殿去了。 元福有心想劝慰两句,可想着现今自己也是泥菩萨过河,还是少说两句。 将话头咽下,不情愿的跟在后面一道去了。 南凤仪正翘着腿搭在桌子上,手里拿了四海赌坊的资料翻看着。 没想着顾慕远会去而复返,赶紧将脚从桌上放下。 灵心正蹲在桌角侍弄着花草,蓦然见他大步进来,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王、王爷,您怎么,怎么又回来了?” 顾慕远冷脸瞥她眼,灵心哪里还顾得再管什么花草,爬起身就跑了出去。 料想他来者不善,南凤仪手忙脚乱的收拾桌子上的东西,一脸慌张。 他的腿长,几步就到了近前。 敲了敲桌面,沉声道:“拿出来。” “什、什么啊?” 南凤仪双臂交叠,端端正正坐在那里,仰头看他。 面上的笑有些干巴巴的,心里虚的不得了。 自己本就是拿着他的玉佩,在在元福等人跟前狐假虎威。 如今正主来了,她如何能淡定? “王爷怎么又回来了?不是回去歇息么?” 顾慕远没接话,只蜷了手指,在桌案上笃笃敲了两下。 南凤仪没细想,此时这样的场景,可不就像极了上课时间看小说,被老师抓了个正着的画面? “拿出来。”严肃着脸,顾慕远沉声道。 教学那么多年,什么样的学生没看到过? 想在他眼皮子底下藏东西不被发现,那怎么可能! “什么嘛,你这是什么态度?” “要我东西,语气还这样硬。” 南凤仪噘了嘴,不情愿的嘟囔。 见她这样,顾慕远索性伸手去抢。 将她手肘下压着的东西拿出来翻了两下。 顾慕远黑沉着脸问道:“这是什么?” 见她垂头不语,索性坐到一旁的椅子里。 南凤仪局促的站在一旁,不住的扯着自己的衣襟。 他向来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 不许府里的人赌博,府里就不敢有人聚众赌博。 偏自己想做的,是他不赞成的。 现下还没有想好该怎么与他说,他竟就先知道了,这可怎么办? 瞧着他的样子…… 南凤仪转头看了眼外面,瞧见元福站在那里朝她不住点头又摇头。 不等她明白是什么意思,就听着顾慕远扬声叫灵心。 “王、王爷。”小丫头颤巍巍站在门口,恨不得给他跪下。 南凤仪心里啐了一口:没出息! 不过想想自己也是没出息。 知道了怎样,不知道又怎样? 自己只是有那想法,却还没有动手实施。 八字还没一撇呢,难不成他还能吃了自己? 什么时候,自己做事需得叫他同意了? 都是两只手一个脑袋,自己难道怕他不成? 这么一想,心里便又有了底气。 南凤仪大刺刺坐到他旁边的空椅子上,朝灵心道:“还不赶紧给王爷上茶?” 得了她的吩咐,灵心自然不敢耽搁。 给他二人沏了茶,小心翼翼放到桌上,转身就想走。 “站那儿。” 顾慕远怎能看不透她想干什么? 灵心看着几步之遥的大门,却不敢再往外走一步。 战战兢兢退到南凤仪身后,低垂着头,一副做错了事情的模样, “听说你去四海赌坊赢了不少钱?”顾慕远拿了杯盖浮浮茶沫。 灵心只觉得一颗心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不不不,王爷,奴婢,奴婢没有,没有赢多少……” 南凤仪皱眉伸手扭她一把,真是怂啊,自己身边的人怎么这么怂! 顾慕远怎能看不到她的小动作? 见她面上忿忿,开口问道:“听说王妃也赢了不少?” “啊……”南凤仪打了个哈哈。 “王爷整日操劳,没想到这样的小事都放在心上。” 眼风扫过站在外面的元福,狠狠剜了他一眼。 叛徒!让你不许说的! 元福心里表示很无辜,他也怂啊。 “本王给你那玉佩,你都是怎么用它的?” 顾慕远打量着南凤仪,心里下定决心。 今次一定要好好给她点教训,让她知道什么可为,什么不可为。 “就是带着人,带着钱,去赌坊里胡作非为吗?” “你胡闹也就罢了,那赌坊是什么地方?你一个女子,怎么能去!” 南凤仪心里虽然有些虚,却并不觉得自己错。 “女子怎么了?那样的地方又怎么了?谁规定的女子就不能去?” “我又没偷没抢,也没有做什么有伤风化的事情,去看看都不行?” 南凤仪有些生气,老古董,什么思想! 凭什么女子就不能去? “我不光要去,我还想要自己开一间赌坊呢。” 顾慕远眉头拧成了个大疙瘩。 这丫头说什么? 开赌坊? 自己耳朵不是坏了? 她真的想要开赌坊? 想着南凤仪年纪小,许是还分不出好坏,顾慕远决定耐下心来,好好引导她一番。 让她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第137章 你生气,我也生气 顾慕远一心想要将这孩子带回正路。 循循善诱道:“你开缥缈阁,说是为了有个雅致的地方好去玩。” “虽然你是王妃,抛头露面多有不妥,可本王也还是依了你。” “赌坊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那样的生意不适合女子经营。” “首饰铺子,胭脂铺子,只要是正经生意,本王都可以依你。” “唯独赌坊不可以。” 他前世里可是个老师,教书育人是天职。 像这种会让孩子们学坏的事情,那是坚决不会纵容的。 所以,即便穿越来了这里,有些原则底线,他也是坚持着的。 譬如赌博,那是坚决不可以! 听着他一口一个女子,一口一个不可以,南凤仪的倔性被激了起来。 “凭什么,为什么?女子怎么就不可以?” “我就是想开……” “想什么也不可以!”见她这般态度。 顾慕远好不容易耐下来的心,又被激怒,将她的话打断。 “宁王府的人,不许做那些买卖。” 南凤仪气结:“怎么就不许?” “我又不是开黑店,也没有要砍人家胳膊剁手臂,凭什么就不许?” 她最讨厌别人没有了解自己的想法之前,就武断下定论。 无论从前还是现在。 “你还想去砍别人的手臂?”顾慕远的脸色整个黑沉了下来。 “你一个女子,这都是从哪里听来的些东西?” 元福在院子里战战兢兢跪到地上,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那些话自然都是他告诉的,谁能想她竟敢在顾慕远跟前说来着? 南凤仪指着他气的说不出话来。 半天道一句:“你凭什么管我!” 顾慕远从前不知听过多少遍这话。 现下听着觉得耳熟,只坚决道:“本王说不许开赌坊,就是不许,去玩也不许!” 南凤仪站起身跺了跺脚:“我干什么,你管不着!” 顾慕远也被激起了脾气,冷睨着她道:“你是本王的王妃,这个府里,还由不得你胡闹!” 咬了咬唇,南凤仪觉得自己要被气炸了。 “好,你的王府本公主住不起,我走就是。” 说着,从袖口里将他送给自己的那块玉佩掏出,直丢到桌上。 气哼哼道:“本公主要不起你的东西,还你!” “从今往后你也休想管我!” 说着转身踏步就往外走,一边招呼了灵心:“走,去给本公主收拾包袱。” “这王府里连句话都不许人说,我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 顾慕远气得捏紧了拳头,上前一把将人拽住。 “去哪里?” “本王的门,不是你想进就进,相出就出的。” 南凤仪气的跳起来:“谁说我想来?要不是你诳骗,我怎么会来!” 甩脱他的手,南凤仪三步并做两步跳到了院子里。 “不绝,咱们走。” 不绝正从外面进来,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瞧着她一脸怒气冲冲的样子,一时有些愣怔。 “王妃,有话好好说,这一家人在一起,怎么能一不高兴就离家出走呢?” 元福赶紧挡住她的去路,连声劝她:“有话慢慢说。” “现下都在气头上,不能说走就走啊。” 南凤仪瞪他眼,叫了声:“不绝。” 那丫头就走上前,将元福拨拉开。 顾慕远在后面看着,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怒声道:“将王府的门全都给本王关上,谁要是敢让她出去,本王就打断他的腿!” 南凤仪回眸看了他眼,冷哼一声,心想着:狗男人,有你求我回来的时候。 说罢径自甩手走了。 元福追她不是,不追也不是,看看南凤仪,又看看顾慕远。 跺了跺脚,觉得自己还是那只左右为难的老鼠。 “王妃,天色眼看就黑了,东西也还没有收拾。”灵心屁颠颠跟着她在后面一路小跑。 “不若,咱们改天……” 见她回眸,满脸的怒气,灵心当即改口:“明早,咱们明日一早再走。” 看看天色,若是收拾了东西再出城,好像确实有些来不及。 “回去将东西收拾好,明日一早就走。” “天大地大,我就不信还能没有个容身之地!” 回到寝殿,南凤仪翻箱倒柜,指挥着灵心收拾了半天东西。 让人将收拾好的东西抬了出去,只等着明日一早就要离家。 灵心不敢违拗,她说哪样就哪样,反正自己是要跟着她的,走到哪里都跟着。 想起前世里与顾风每次有了争执,也总是这样的局面,心里更加更气。 “狗男人!” 她恨恨的骂,抱着摞衣衫坐在衣柜隔板上。 前世遇见个男人这样,今生竟还这样。 为什么自己遇见的男人都这样气人? 她心里忿忿,究竟是自己的问题,还是男人的问题? 为什么就不能有个对自己千依百顺,温柔体贴的男人呢? 想了半天,只觉苦恼。 南凤仪抱着衣衫,将衣柜当了床榻,在那里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顾慕远那边被她几句话激的也生着气。 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女人。 枉自己费了那么多心思将人娶回来。 结果呢? 性子与那人像,这气人的架势也真是如出一辙。 气的抬腿踹了脚一旁的花架,就听着“嘭”的声,上面的花盆摔了个稀巴烂。 见状,元福赶紧让人将碎瓷清理了出去。 自己在旁给他斟了茶,劝慰道:“王爷,消消气。” “王妃虽然偶尔胡闹,却也不是个没有分寸的。” “老奴虽然不清楚王妃为什么一定坚持,却觉得她定然是有自己的想法。” “您刚才合该听听她的想法,不该那般不让她说话……” 话还未说完,就见顾慕远的目光冷冷的扫到自己身上。 元福低了头,喏喏道:“老话儿说的好,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两口子可经不起这般折腾啊。” “有什么话,该当说开了才好,不然疙瘩越结越深,想要打开可就难了。” 顾慕远有些生气,听着他絮叨更加恼怒,沉声斥道:“出去!” “本王还没与你算帐,你倒教训起我来了。” “是以为本王腾不出手来料理你吗?” 第138章 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元福扁扁嘴再不敢说话,躬身退了下去。 道理顾慕远都懂,也知道自己方才确实有些武断了。 可自己明令禁止的事情,她却如此枉顾,这未免太不把自己的话放在心里了。 自己一好歹是个王爷,颜面何在? 天色愈黑,除了他,南凤仪的书房里一个人都没有。 青烟也隐在外面的暗影里,不敢露面。 坐在桌案前,想到没有她时的那些漆黑日子,顾慕远终于叹了口气。 罢了,自己要的人一向都是这样的性子。 之所以如此将她放在心上,还不是因为她的脾性与之相似? 这样想着,顾慕远的气就消了一半。 揉了揉眼睛,起身站到门口,扬声唤青烟。 后者悄无声息的走出来,看了他眼。 “不绝说,王妃回去哭了半晌,连晚膳都没有用。” 他如今是越发的开窍,不知道是不绝教的好,还是自己醒悟了。 看顾慕远叫自己,便将听来的消息赶紧告诉了他。 略略沉吟了下,顾慕远思索着该怎么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就听着外面一阵吵嚷,还夹杂着灵心焦急的声音。 “快到各处去找,花园里,荷池旁,王妃平素里喜欢去的几个地方,赶紧去看看。” 吩咐完人,灵心挑着灯笼急匆匆进到书房,看着站在门口那道修长身影,禁不住吃了一惊。 “王、王爷?”灵心没想到他竟没走,赶紧屈膝行礼。 因为二人吵架,下面的人被南凤仪叫回去收拾东西。 书房这里,便连个人过来掌灯的都没有。 顾慕远见到她不禁蹙眉:“怎么回事?在找什么?” 灵心略略犹豫了下,如实道:“回王爷,王妃不见了。” 袖口下的手紧了紧,顾慕远原本有些松懈的面容登时又黑了下来。 这个该死的女人! 居然真的溜了! “让元福去门房处问问,看各处有没有什么异样。” “都是本王把她宠坏了,越发的无法无天。” 大步流星出了院子,一时却又不知道该去哪里找。 “她是看着本王现今的性子好了,就如此为所欲为了吗?” 青烟不语,看着他这般生气的样子,只跟着四处去找人。 宁王府里登时灯火通明,丫鬟小厮成群,却哪里寻得到丝踪影? 站在南凤仪的寝殿外,顾慕远气得想将房顶掀了。 “说走就走,真是不讲道理,你说,本王是不是太惯着她了?” 青烟哪里敢说什么? 唯唯诺诺道:“属下不懂,只是王爷,您不是说,女子多是不讲理的么?” “王妃是个女子,想来不讲理也是正常的。” 见顾慕远目光不善看向自己,青烟垂了眼睑。 “王爷何必一定要与王妃较个高低,讲什么道理,让一让她又如何?” “滚!” “你们一个两个的,全都向着她说话,本王身边如今竟都是她的人了吗?” 青烟哪里敢再说,转身赶紧退了下去, 推开寝殿的门,顾慕远看着房间里被她翻的一地狼藉,心里有些难受。 是啊,夫妻间讲什么道理呢? 又有什么道理可以讲呢? 或许夫妻间,最不需要的就是道理。 可是,开赌坊…… 俯身将落在地上的华服捡起,想着或许该与她再温和些去说。 毕竟是自己诓回来的王妃,自己不包容着,难不成让别人来将就她的小脾气? 想想自己好不容易在家休沐一日,若将时间都浪费在了无聊的冷战里。 这一天的时光,岂不是都要浪费了? 想及此,顾慕远就有些颓丧,眸色晦暗的坐到床榻上。 一定是上辈子欠了她的。 叹了口气,看着空空如也的房间,不禁有些落寞。 看着手里还拿着那件华服,便走到衣柜前,准备放进去。 突然听着有轻微的呼吸声隐约传来。 顾慕远怔了怔,伸手将衣柜里的衣裳挑开,南凤仪那张倾国倾城的绝世美颜便露了出来。 脸颊上还有干涸的泪痕斑布,显然是哭着睡着的。 顾慕远松了口气,看着她睡得香甜的样子,又有点生气。 自己在这里气的半死,王府上下为了找她,差不多要天翻地覆了。 可她居然在这里如此好梦。 苦笑着摇了摇头,顾慕远俯身将人抱起。 她较之前长高了一些,只是还如从前一般轻。 被抱回床榻上时,嘴里还咕哝了句:“我就不。” 顾慕远忍不住就笑了,轻吻了下她的额头,将人放到了床上。 睡到半夜,南凤仪是被饿醒的。 迷迷糊糊坐起来,瞧着身边睡着的男人,愣了愣。 继而想起他今日那副浑不讲理,蛮横霸道的样子,气就不打一处来。 蜷了腿,将人用脚使劲一蹬,顾慕远就被她踹到了地上。 “干什么?” 拥着被子坐在地上,顾慕远瞧着床上的小人儿有些懵。 南凤仪却不理他,另掀了床被子盖到身上,侧身躺下继续睡。 揉了揉跌的有些疼的屁股,顾慕远爬回床榻上。 轻推了下她的肩膀,柔声问道:“还在生气?” 南凤仪忽的下转过头来,怒气冲冲瞪了他眼,继而又转过身去不理他。 气氛一时有些冷凝,顾慕远仰面躺在她身后,想要说话,却又不知该怎么开口。 只不住往她身边挨,南凤仪被挤的贴到床边。 翻来覆去了几个来回,终于气恼的坐起身。 “你下去,这是本公主的床,不欢迎你!” 顾慕远只是瞧着她,却并不说话。 “我告诉你。”见他不动,南凤仪挥舞着拳头道:“就是走,也是本公主自己走,用不着你撵我。” “谁要你走?”顾慕远终于开了口:“是你自己要走,本王可从来没有同意。” 南凤仪歪头想了想,好像也是,抱膝坐在那里不禁有些委屈。 扳了她的肩膀转回身来,顾慕远轻轻蹭了蹭她的脸颊。 “别生气了,我今日有些急躁了。” “是本王不对,应该听你把话说完。” 伸手挑起她的下巴,顾慕远的眸子里满满的歉疚:“不生气了好不好?咱们重新捋捋这事行不行?” 第139章 一碗葱花面 一滴泪“嗒”落到他的手上。 南凤仪委屈的落下泪来。 抬了眼眸看向他:“凭什么?” “你消了气了,本公主还气着呢。” 肚子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叫了声。 让原本气势汹汹的人,登时有些势弱。 蹭了下脸上的泪痕,南凤仪努力忽略腹中饥肠辘辘的感觉。 “反正你的东西也已经还给你了,放心,明日我自会走。” “不在这里碍你的眼。” 握了她的手,顾慕远借着幽暗的烛光,将她脸上的泪痕抹去。 因为常年习武,他的指腹略有些粗糙,蹭在脸上有些痒痒的。 “本王都承认自己错了,公主不是应该大人有大量,说不与我一般计较吗?” 他的嗓音略有些低沉,带着撩人的沙哑。 “天下没有那么便宜的事儿!”南凤仪不依不饶。 肚子又“咕噜噜”叫了两声,顾慕远终于忍不住笑了声。 “你看,生气有什么好处?肚子都在抗议了。” “不若,本王给你做饭吃怎么样?” “算是跟你道歉。” 说罢,也不管她同意还是不同意,起身下了床,给她披了件衣裳,拽她出了门。 “装什么大尾巴狼。”南凤仪甩了几下他的手,却没有甩开。 “你做的饭能吃吗?” 顾慕远将人揽进怀里,低低笑了一声:“你忘了?本王炖的肉可是把你吃哭了呢。” 咬了咬唇,南凤仪没有吭声。 怎么会忘呢? 那是顾风时常会做给自己吃的味道。 “不生气了,好吗?” 见她面色略有松动,顾慕远拉了她的手轻哄着:“你若一气走了,以后谁做那么好吃的肉给你?” 南凤仪侧开脸,心里不禁有些难过。 若是顾风也像他这般,生气了会哄自己,何至于闹到要离婚的地步? 如此想着,便觉得自己也不好太过分。 被拉着坐到椅子里,他便去了灶下生火做饭,好一顿忙。 南凤仪看着他的身影,眼眶便有些酸楚。 端着热气腾腾的面到了她跟前,顾慕远一脸期待的看着她。 “尝尝,这可是本王亲手做的。” 抽了抽鼻子,南凤仪喉头有些哽咽。 “你……还会生火做饭啊?” 顾慕远靠着她坐在一旁:“是啊,随军打仗,自然什么都要会的。” 用筷子挑了轻轻吹吹,南凤仪吃了一口面在嘴里,又有些想哭。 清清淡淡的葱花面,没有什么特别的佐料,但就是这样简单的味道,总是让她觉得熟稔。 “军营里多数时候没什么好吃的,有时候夜里饿了,就会与青烟一起煮面。” “怎么样,好不好吃?” 瞧着她“嗒嗒”不住落泪,顾慕远有些慌了手脚。 “怎么了怎么了?” “是不是心里还委屈?本王都亲自做吃的跟你道歉了……” 南凤仪哪里是因为白日里的事情哭? 伸手揽了他的脖颈,扑进他的怀里,南凤仪哭的像个孩子。 见她这般,顾慕远心里懊悔无比。 都说女人是要宠的,自己为什么要对她那样凶? “好了好了,是我的错,我以后再也不凶你了。” 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顾慕远柔声轻哄着:“别哭了,你哭的我心都要碎了。” 抽搭搭坐正了身子,手里被他塞进了件事物,正是被她丢掉的那枚龙形玉佩掏。 “送了你的东西,怎么能随便丢掉?” “下次,本王可不一定能再捡到啊。” 南凤仪斜睨他一眼:“你不生气了?不是厉害的很么?” 顾慕远蹭蹭鼻子,打脸的滋味还真是…… 摇了摇头,闷声笑道:“有王妃这样厉害的人物,本王哪里厉害的起来?” 见他态度这样,南凤仪的面色这才有所缓和。 将她的手掌包住握了握,顾慕远道:“咱们不要把时间都浪费在不开心的事情上。” “先吃面,然后我们聊聊赌坊的事情好不好?” 南凤仪轻点了下头,没有反驳,重新拿了筷子,将面吃了个精光。 初秋的夜里还不是很冷,顾慕远带着她回到书房。 灯光昏黄温暖,映着两人的身影垂到墙上。 沏了茶递给她,顾慕远自己斟了盏茶坐到她旁边。 南凤仪喝了一口,道:“我原本就是想看看赌坊是如何经营,挣不挣钱。” “初时倒也没想着一定要开赌坊。” “只是后来听元福说,有些赌徒为了赌博变卖田产家宅,还有的甚至将妻儿也卖掉。” “我觉得赌博实在不是件什么好事。” 顾慕远听着不禁疑惑:“既知道不好,那你为何又想要开赌坊呢?” 南凤仪将茶盏放下,坐正了身子坐好。 看着他的目光,似是在看一个笨蛋。 “就是因为不好,所以我才要开啊。” “你想啊……这些赌徒一心想要去赌钱。” “输到了那步田地,再想回头,说不定已经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若是那样,岂不是人间惨剧?” “所以我想着开间赌坊,让他们不要走到那一步。” 这……顾慕远就有些想不明白了。 “开赌坊与他们走不走到那一步,有什么联系吗?” 南凤仪见他好奇,便解释道:“比如我那日看到的那个书生。” “他来我赌坊赌钱,家中情况赌坊自然是要调查一下的。” “若是他赌到只剩了房产和老婆孩子还要再赌,那就由赌坊出面抵押了他的房产,借钱给他。” “如果都输光了,就与他签下契约,就找处地方让他去劳作,挣了的钱用来还赌债。” “这样虽然赌坊挣得钱少,但是等他们回头的时候,好歹还有个家在那里。” 皱了皱眉,顾慕远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但心里还是觉得有些难。 “可那些人若是能回头,又怎么会走上家破人亡的道路?” “这岂是外力所能挽回的?” “所以啊。”南凤仪接着他的话继续道:“一定要寻些辛苦的营生。” “不能让他们过活的太容易。” “要劳其筋骨,苦其心志,这样他们才会怀念从前安稳平静的生活。” “促使他们回头是岸。” 第140章 你总是让我意想不到 轻轻磕了下杯沿,顾慕远点头赞许:“却是是个不错的主意。” “本王严禁府里的人去赌博,可管得住他们的人,却管不住他们的心。” “要说将赌坊全都禁了,这也不现实。” “王妃的法子,听起来倒是十分可行,不知道本王可以帮你做些什么?” 南凤仪见他赞成自己的想法,很是开心,倒也不去计较白日里的不愉快了。 “王爷名下不是有几处矿产么?招劳工干活总也是需要许多的人。” “这些人大多养尊处优,若是将他们放去那里做工,想来总要吃些苦头。” “或许能让他们幡然醒悟也不一定,王爷觉得如何?” 顾慕远眼前不禁一亮,忍不住哈哈大笑。 “你想的是不错,可他们若是不肯好好做工,你该要怎么办?” “这有什么难?”这些事情南凤仪自然已经想过。 “若是不肯好好做工,就狠狠揍他们一顿,想要半路逃跑的,自然也不能轻饶。” “等什么时候他们不再想着回去赌钱,愿意好好过日子,再将他们放回去一家团聚。” 顾慕远看着她滔滔不绝的讲着自己的想法。 想过她要开赌坊的许多理由,却唯独没有想到,她会是想要帮他们改邪归正。 心里禁不住生出些敬佩来,促狭道:“你这是以暴制暴啊。” “我的小公主不应该是温柔又善良的吗?” 握了她的手,深情道:“凤仪,你总是给本王许多的意想不到。” 南凤仪甩开她的手,哼了一声:“本公主让你意想不到的地方多了。” “话都不让人说,你怎么可能会了解?” 将人往怀里带了带,顾慕远将人抱在怀里。 “是,是本王不对,往后你若要做什么,咱两个一定好好说。” “绝不能再像今日这般,闹得那么不愉快了。” 见她嘟嘴,眼里满是不屑,顾慕远伸手压在她红润润的唇瓣上。 “不许动不动将离开放在嘴上,听到没有?” 揽着人在怀里,见她终于不再与自己对峙,不由长长舒了口气。 看着外面天光泛白,不由有些怅然。 若是从前,自己与那个女人能这样,有一个好的沟通方式,该有多好? 赌坊的事情,顾慕远自然是赞成了。 南凤仪便将看好四海赌坊的想法说给他听。 “朝堂与江湖并没有太多瓜葛,本王也只是对四海赌坊略有耳闻。” “不过那里既能入了你的眼,自然有王妃的理由。” “怎样都好,但凭你拿主意就是。” 见他这般态度,南凤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 “我那个主意只是一时想到的,具体该怎么做,我想了几日,都还没有想好。” 顾慕远将她的碎发挽到耳后:“不急。” “做什么事情都要深思熟虑,本王相信,你一定可以。” 给她吃了定心丸,顾慕远便继续去忙西山大营的事情。 王大有的事情,顾慕远那边早就已经审理的差不多。 之所以还没有结案,是因为想要给良誉一个锻炼的机会。 一边教着他去做那些事情,顾慕远觉得好像看到从前,顾弘新教原主一般。 自己是不想在朝堂之上的,可大启若是由顾文城一手遮天,又觉得不很放心。 他乐见良誉继续做个闲散王爷,无忧无虑。 却更希望他能有一番自己的作为,而不是整日虚耗光阴。 看着顾良誉一脸得色进到书房,顾慕远便知道,让他做的事情,定然很顺利。 “文王妃这次可是帮了咱们大忙了。” 将手里的证词在他跟前晃了晃,顾良誉一脸得意。 “从前不知道,原来她竟是个心肠如此狠辣之人。” 顾慕远伸手接过证词,敷衍道:“你又发现了什么秘密?” 坐到他身旁的空椅子上,顾良誉神秘兮兮的道:“我就说,文王府上那么多女人,文王妃怎的那般好度量竟都容得下。” 摇头叹了口气:“审了个尤美人,才知道原来那些端庄舒雅都是装出来的。” “这女人狠毒起来,还真就没有男人什么事儿了,她与文王还真是绝配!” 敲了敲桌案,顾慕远提醒他:“说重点,这东西是怎么拿到的。” 对于证词上的内容,顾慕远倒是没有很意外。 这些肮脏腌臜的事情,他何尝猜想不到? 所以,为什么他不喜欢自己府里有那么多的女人。 当然,原主那里还有两个美人,以后得找个机会给她们寻个去处才行。 “哦哦。”顾良誉连忙收起自己的感叹,正色道:“尤美人给的。” “她兄弟闯了那般祸事,文王妃借机将她发卖了出去。” “我半路上将人截了下来,算是救了她一命,所以她就将所有知道的事情,全都告诉我了。” 指了指上面的内容,顾良誉道:“皇兄,咱们现下有了这些,你说能不能让文王狠狠栽一个跟头啊?” “后宅妇人的些琐事,虽然令人发指,却也伤不到文王什么。” 顾慕远将那证词放到一旁:“顶多是金婉柔跟着倒霉罢了。” 看了眼顾良誉略有些失望的样子,顾慕远温和一笑。 “你们两个素来也没有什么仇怨,怎的这般想他倒霉?” 哼了一声,顾良誉坐回椅子里:“皇兄,等我与明珠成了婚,咱们可是亲上加亲呐。” “文王与你不对付,那自然是与我不对付,我自然是要站在你这边喽。” 顾慕远被他逗得忍不住笑:“小孩子家家玩什么站队,你的心意本王领啦。” 又看了眼桌案上尤美人的证词,顾慕远问道:“西山大营那边如何?” “可有人出来指证他的身份?” 顾良誉挠了挠头:“他们口径十分同统一,都说那尤赖不是西山大营的人。” “我猜着,一定是顾文城那边早有吩咐了。” 将证词叠放到一旁,顾慕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其实他是不是西山大营的人,如今也不是十分要紧。” “毕竟他犯下的罪过,已然证据确凿,只是本王想要的远不止这些。” 第141章 良誉一点就透 顾良誉转头看他:“皇兄想要什么?” 将茶盏放回桌案,顾慕远看着他:“一个军中小卒,尚且如此猖狂。” “你想过西山大营,如今会是个什么样子吗?” 站起身,负手站在窗口,看着外面树上随风飘落的黄叶。 自己虽然无心帝位,可是这毕竟是原主的家国。 照此情形发展下去,大启的国运又能昌隆多久? 顾慕远语气有些微凉:“犯了过失,上位者就将人直接推出去,说与自己的府司无关。” “尤赖如此行径,看起来是他攀附权贵,狐假虎威,可各处府衙忌惮西山大营,忌惮文王势力,皆不敢受案。” 转身看着顾良誉,顾慕远问道:“你说,此事文王当真能撇清?” 摇了摇头,顾良誉若有所思:“见微知着。” “长此以往,朝中言官不敢有异声,百官也只顾自己的乌纱。” “若都像他这般,手下犯了过失,尽数推卸了事,只怕将要民怨四起,埋下祸根了。” 顾良誉紧了紧拳:“不行,我一定要将尤赖的身份查个清楚明白。” “可是皇兄……” “西山大营如今上下一张嘴,我实在是不知从哪里下手呀?” 看着桌案上摆的那一摞摞的卷宗,顾慕远提点道:“人会被左右,可东西不会。” “或许你可以去查一下,西山大营的入营记档,看会不会有什么线索,是他们忽略的。” 经他一提,顾良誉登时恍然,拍了下脑袋,欢喜道:“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点?” 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顾慕远见状在后喊他:“天都要黑了,你去哪儿?” “兵贵神速,我即刻就去西山大营,争取早日有个定论。” 顾慕远笑着摇了摇头,没有阻止。 这个弟弟,正经起来的样子,还真是让人觉得喜欢。 西山大营那边,原本因为得了顾文城的密令,上下俱都统一了口径。 顾良誉前去调查,也都派了专门的人,来与他周旋。 此番他突然星夜赶到,那些人虽然觉得突然,但因为已经有了经验,自也并不当回事儿。 照旧安排了人前去应对,没想到顾良誉却并不按常理出牌。 不与他们问话不说,还让人将军中账册尽数拿上来,甚至连军中进出的登记名册也要了。 西山大营如今是位卢姓将军在管,见状有些着慌,当即派人拿了手令去京宁城,找顾文城递消息。 丰年睡得迷迷糊糊,被叫醒了出去。 听闻誉王在那里并未问出什么来,只让人搬了账册查看,就有些不屑。 呵斥来人道:“都是些陈年烂账,让他们去查就是。” “这样芝麻大点的小事,也值当来扰王爷休息?” “去去去,凭他去翻,难不成还能找出花儿来?” “等明日天亮,再告诉王爷不迟。” 言罢,让人给送信的安排了住处睡下,丰年便又径自去睡了。 顾文城听着果然与丰年的反应一般无二。 “誉王难得讨着件差事,估计是想要好好在父皇跟前露脸罢了。” “不必大惊小怪,上下既都已封了口,让他去翻就是。” “回头也不过是到父皇那里,搏一个勤勉的名声,由着他去不必理会。” 丰年递了漱口水给他:“王爷,要不要跟先生说一声啊?” “之前王妃将尤美人送出府的事情,他就生过气,这次……” 想了想,顾文城摇摇头:“还是算了,他近日犯了旧疾,整日里咳嗽的不安生。” “就让他安心养养病,没得拿些小事去烦他。” “良誉那小子能找到什么?军中又没有古籍字画,放心,他翻不出什么浪来。” 他这边不以为意,顾良誉那里带着人查了一夜,还真是找到了些有用的东西。 原来这军中也不全是庸碌之人。 至少管着记录造册的小吏,就是个十分认真勤恳的。 小到军中伙夫的生卒年月,大到有何嘉奖惩戒,乃至顾文城几时来军中视察,他都一一记录,细致周详。 那尤赖何时参军,有何功绩,如今是何官职,都记录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顾良誉如获至宝,当即拿了东西回去见顾慕远。 看着他眼底的血丝,顾慕远夸赞:“好在没有白忙一场。” “我将卷宗整理成册,你暂且先歇歇,晚些时候同本王一道进宫,向父皇禀明。” 顾良誉自然欢喜:“皇兄可不要忘了帮我美言几句啊。” “说不准父皇一高兴,也会封赏个差事给我,让我好去明珠跟前显摆。” 顾慕远忍不住笑:“知道了,本王一定会在父皇跟前替你美言的。” 原来是因为明珠才这般上进的吗? 不过有动力让他转了性子,想要学做事也好。 卫家满门都是将军,虽说良誉是皇子,可若是太没用,难免会被舅舅一家轻视。 明珠说不定,就是嫌他整日里游手好闲,所以他才如此奋进的。 看着他就在书房的软榻上合衣而眠,顾慕远便也拿了狼毫,忙起了正事。 将案情梳理,证据罗列,顾明衡看着手里卷宗上,记述着事情的经过,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天子脚下,竟如此胆大妄为,这个尤赖简直猖狂至极!” 气愤愤将卷宗丢到桌案上,拧眉道:“看来这尤赖果真与文王有些关系。” “用人不察,以致犯下这样的大错,百姓申告无门,他也脱不了干系!” “还跑来跟朕说是受人欺瞒,我看是朕受他欺瞒还差不多!” ”来人!” 顾明衡大手一挥,向关禄道:“去文王府,让他进宫,来见朕!” 关禄不敢耽搁,当即出了宫,去宣召。 看了眼站在下面的顾良誉,顾明衡的面色不由得和缓下来。 “今次事情查明,宁王说你功不可没,可见是个能干事的。” “从前你身子弱,朕舍不得让你忧心操劳,如今看来,也该压些担子给你了。” 顾良誉听他这样说,心里自然欢喜,却还是谦虚道:“是皇兄指点得当,不然儿臣还不定得查到什么时候呢。” 第142章 你干的些好事儿 点点头,顾明衡对他们兄弟很是满意。 “西山大营那边竟统一口径,说未有尤赖此人,可见上下皆有朽败之迹。” “看来得好好查一查这个西山大营,看看里面究竟有多少老鼠蛀虫了!” 那边顾文城正叫了柳玉晃在下棋。 说起赵跃进只是摇头:“先生病了这许多日子,怎么还不见好?” “本王让你前去看顾,你可有尽心?” 将手里的白子落下,柳玉晃眉目间闪过一丝温柔。 “王爷放心,玉晃定然尽心照顾,只是这两日天气骤冷,所以还未见起色。” 点了点头,顾文城看着棋局,也落了一子,就见着丰年急匆匆跑进来。 “王爷,宫里来人了。” 瞥了眼柳玉晃,丰年欲言又止。 “王爷有事要忙,玉晃……” 摆了摆手,顾文城阻止他的动作。 向丰年道:“柳先生不是外人,有什么事情说就是了。” 丰年这才道:“小邓子来了,说陛下动了怒,正派了关禄公公来召王爷入宫。” 闻言柳玉晃连忙站起身,面上一派焦急。 “王爷,这可如何是好?” 顾文城也有些慌乱,向丰年道:“可有说是为什么生的气?” 丰年赶紧点点头:“说是尤赖的案子查清了,陛下说您用人不查,很是生气。” 顾文城登时急的在屋里团团转起来:“我已经跟父皇说过了呀。” “这尤赖与本王没关系,怎的说我用人不查?” 停下脚步看着丰年,顾文城眉头紧皱:“莫非,誉王昨夜当真查到了什么?” 丰年自然也是一头雾水,正不知如何是好,有小厮进来禀报,说关禄到了。 众人赶紧迎了出去,就见关禄一副笑蔼蔼的样子走了过来。 “陛下口谕,召文王即刻进宫。” 看着跪在地上,脸色有些苍白的顾文城,关禄伸手去扶他。 顾文城强颜欢笑:“公公怎的亲自来了?” “有什么事让下面的人来通传一声就是,何必跑一趟呢?” 关禄瞥了眼身后跟着的小太监,将人留在了外面。 看了眼柳玉晃,面色略略有些诧异。 他便连忙施身一礼,恭敬道:“草民柳玉晃,见过大公公。” 关禄并不理他,只向顾文城道:“西山大营尤赖的事情,宁王与誉王已经查明真相,也证实了他的身份。” “陛下让我来传召王爷,想必就是为了这事。” 看了眼桌上的棋盘,关禄微微欠身:“王爷还是赶紧收整一下,随老奴进宫去。” 顾文城哪敢说个不字? 当即让人上来伺候他用茶,自己则下去换朝服。 柳玉晃在旁伺候他更衣,见他有些乱了心思的样子,眼眸略有些幽暗。 “小邓子不是说了么?陛下只是责怪王爷用人不查,想来也不会太过怪责。” 帮他将腰带系好,柳玉晃宽慰道:“王爷先入宫,奴这就回去将先生请来。” “有先生在,定然能平安无事。” 顾文城别无他法,也只能如此,当下便随了关禄走了。 柳玉晃也匆匆去了赵跃进的住处,将事情说与他听。 “怎的就说王爷用人失察?”赵跃进半靠在床榻上。 头发披散,面上带着丝晦暗病气。 柳玉晃从手下人手里接了药端给他,道:“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誉王带人去了西山大营。” “不过却并没有找人问讯,只是查了军中账册。” 赵跃进喝了药,正拿了帕子拭着嘴角,闻言禁不住咳嗽起来。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情?” 将药碗放到一旁桌上,柳玉晃连忙拿了茶水给他。 “就昨晚,王爷说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儿,所以便没有与先生说。” 赵跃进禁不住又咳了起来:“定是,咳咳,定是这其中出了什么岔子。” “我之前就让王爷将军中账册尽数查一遍,免得有什么遗漏,看来他定是没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啊。” 柳玉晃咬了咬牙:“我瞧着,这文王当真不是个堪用的,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 “如今事事仰仗与你,将来……” 摆了摆手,打断他的话,赵跃进自然知道他想说什么。 “若非如此,我又如何行得大事?” 喝了口茶,赵跃进深吸了几口气,却压不下翻涌的心潮。 又咳了两声,才向柳玉晃道:“给我更衣,咱们去府里等他回来。” 微垂了眼眸,柳玉晃自然不会反驳他的话,拿了衣服过来帮他换上,又披了件斗篷,这才与他又一道回了文王府。 顾文城在马车上懊恼了一路,早知道就应该一刀宰了那个尤赖。 现下好了,自己也要受牵累,真恨不能将他拖过来狠狠踹上两脚。 一边又怪自己大意,没有将赵跃进的话听进去。 现下好了,露了馅儿,不知道一会儿进宫,会是个什么样的场面。 不过心里也十分疑惑。 他与顾慕远斗了这么多年,那个兵鲁子何曾是自己的对手? 自从南诏国回来后,不光嘴皮子比以前厉害。 还经常帮着处理些政务。 莫非,他以前都是装的? 还有那个顾良誉,一向都只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 本以为他就是跟着凑热闹的,没想到竟然真的查出了尤赖的身份来。 这让他如何能不震惊,能不生气? 这两人如今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难不成是要跟自己死磕? “王爷请稍后。” 关禄停脚与他低语句,自己径直进了殿内。 不多时就听着顾明衡在里面怒喝一声:“让他给朕滚进来!” 顾文城吓得打了个哆嗦。 拎了袍角,战战兢兢进去。 “儿臣,给父皇请安。” 甫一进殿,顾文城便跪了下去。 眼角扫过,看到顾慕远与顾良誉仍在,心里更是气恨的要命。 顾明衡坐在龙椅上,黑沉着脸,见了他的样子,只觉气不打一处来。 随手抓起桌案上的卷宗,劈头盖脸便砸到了他的身上。 “你干的些好事!” 这个儿子,自小在他眼里都是最听话懂事,也是最体贴圣意的。 他如何都不敢相信,这孩子如今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 第143章 西山靖御史 顾文城跪在那里,动都不敢动一下。 就听着顾明衡在头顶怒喝:“春城堤坝的事情,朕念你是初犯。” “下面的人玩忽职守,你督办不牢也是有的。” “今次你说什么?”指了指满地的卷宗。 “为了撇清关系,自己府里的美人,说发卖就发卖,你当那是什么东西吗?” “西山大营的口风被你管的铁桶一般,你的那些本事,怎么不用在正经事情上去!” 顾明衡气的要冒火,拍的桌案“啪啪”响。 “区区一个美人的弟弟,都能打着你的名声耀武扬威,你这个王爷,看起来做的比朕都威风啊。” “还到朕的跟前哭诉,说被人攀诬,枉朕那么信你,居然就让你蒙蔽了。” “你实在是太让朕失望了!” 顾明衡听他这般说,一颗心吓得提到了嗓子眼里。 往前膝行两步,道:“父皇,儿臣错了。” “儿臣之所以隐瞒,是怕父皇伤心啊。” 顾明衡看着一脸悔意的顾文城,心里也是痛。 这是他的儿子,如今的长子。 多年来,自己一直将他当做太子人选来培养。 可是干的这些事情,虽说犯的不是什么大错,可是怎么看,都是让人失望的。 “你自小聪明,凡事不用朕说第二遍,你看看自己这两年做下的事情。” 顾明衡指着他,恼声道:“你如今怎成了这样!” “你如此,对得起朕对你寄予的厚望吗?” “父皇,儿臣真的知道错了。”顾文城闻言,登时涕泪满面。 “您再给儿臣次机会,儿臣绝对不会再让您失望的。” 摆了摆手,顾明衡扶着椅把,坐回那金灿灿的龙椅上,叹了口气。 “将西山大营的兵符交出来。” “以后军营的事情,你就不要再插手了。” 他实在是失望,但相较于失望,更怕的是葬送了祖宗传下来的江山。 “父皇!”顾文城听着他的话,吃了一惊。 不敢置信的抬头看他,只当是自己听错了。 交出兵权? 这怎么可能? 这怎么可以! 不过就是出了个尤赖,父皇竟要做到这般吗? “交出来!”顾明衡见他不懂,气恼的拍了下桌子。 他虽然疼爱这儿子,却也并不昏庸。 知道长此以往下去,那处军营只怕就完了。 京宁城的驻防也就完了。 可是烂摊子总需得有人去收拾,自己没有那个精力,文王也不适合。 为今也只有……宁王了。 磨磨蹭蹭的从怀里将兵符掏出来,关禄上前接了呈给顾明衡。 后者却摆了摆手,并不接。 “宁王。”他张了张嘴,语音里带着微微的颤抖。 “父皇。”顾慕远微愣了下,上前一步,态度不卑不亢,不喜不忧。 看着那兵符,顾明衡略有些犹豫,半晌才道:“朕任命你为西山靖御史。” “处理了尤赖的事情之后,就动身前往西山大营。” “代朕肃清军纪,收整军心,但凡有为违令不遵的,就全权由你处理。” 顾慕远看了他眼,屈膝跪下,朗声道:“儿臣领命。” 看了眼旁边一脸欢喜的顾良誉,顾明衡接着道:“让良誉随你一同前去。” “他自来娇惯,去历练历练也好。” “也好让他跟着你学学,这军营里究竟该是个什么样子。” 顾良誉自然欢喜,连忙上前:“谢父皇,儿臣定不辱命。” 地上的顾文城心里恨得不住咬牙。 凭什么? 自己的兵权,凭什么就这么便宜了宁王和誉王? 如今自己两手空空,将来他二人若是想争太子之位,自己拿什么与他们抗衡? 看了眼地上的顾文城,顾明衡揉了揉太阳穴,面色里透着疲累。 “回去写一份罪己诏,然后去守皇陵一月。” “什么人都不许带,你自己在那里好好反思反思,如何能对得起列祖列宗。” 顾文城哪里敢辩驳,虽然心里不情愿,却也还是领命退了下去。 听了陛下对他的责罚,赵跃进心里倒是舒了口气。 “王爷不要忧心,陛下既还对你发火,便是对你还抱有希望。” 咳嗽了两声,赵跃进的面色微微有些发白。 “难道就这么便宜了他俩?” 顾文城显然不甘心:“那可是本王苦心经营了数载的西山大营啊。” “不行,本王一定得想法子争回来,决不能便宜了他们。” “王爷,咳咳……” 赵跃进心里发急,连忙阻止道:“不可,王爷不可啊。” “那怎么办?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俩得意?” 努力压制下咳嗽的冲动,赵跃进有些虚弱地道:“陛下此时对王爷心生嫌隙。” “近些日子,您千万不要轻举妄动。” “等,咳咳……” 柳玉晃端了茶放到他手边,一脸忧心的站到一旁。 就听赵跃进继续道:“等此事逐渐被陛下淡忘,咱们再想辙也不晚。” “难道本王就什么也不做,整日里去守着那群老祖宗们?” 赵跃进端了茶,听了他的话,想要劝解,却咳得连茶盏都端不稳。 柳玉晃在旁道:“王爷,先生的话自是有道理的。” “您现在只怕会做什么错什么,倒不如什么都不做,静等时机的好。” 叹了口气,顾文城仍旧不甘,可是看着赵跃进的样子,心里又有些不落忍。 不由关切道:“先生此番怎病的这么重,可找大夫看过了?” “有没有服药?” 摆了摆手,赵跃进惨然笑笑:“不碍,不是什么大病。” “劳王爷挂心,养一养,过一阵自就好了。” “此番病的不是时候,没能为王爷解忧,草民心中惭愧……” “先生说的哪里话。”顾文城如今凡事仰仗于他。 事情闹到这地步,也是因着自己疏忽大意,怎么能怪他? “先生为本王殚精竭虑,拖着病躯前来,本王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想了想,顾文城道:“本王就听先生的,去皇陵安心守墓。” 赵跃进点点头,却是虚弱的再说不出话来。 顾文城就让人将提前备下的人参取了,又拿了些滋补品,让柳玉晃将人送回了住处。 第144章 你的支持,我的底气 尤赖的案子已然查清。 因其影响恶劣,自然从重惩处,判了斩立决。 行刑那日,刑场附近被百姓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黄家村的村民基本悉数到场,黄宝儿抱着自己老爹的排位也一起过来。 众人看着尤赖人头落地,皆是感叹,对顾慕远的刚直不阿,更是赞誉有加。 “咱们大启有这样的王爷,真是百姓之幸事啊。” “是啊是啊,谁能想到,他连自己兄弟的小舅子都敢斩,真是令人敬佩。” 自然也有那敏锐之人,先有预见地道:“依我看,宁王爷与文王从此交恶,怕是兄弟间将来不能和睦相处啊。” 便有人压低了声音,悄声道:“他们两兄弟自来不和,想来也不差这一件事情。” “唉……若是这位宁王是长子就好了。” “将来立了太子,咱们百姓的日子也有盼头。” “要是那位当了皇帝,还指不定会怎样呢。” “都不要脑袋了?”旁边一位年长的看看左右,连忙出声警告。 “天家大事,岂是咱们这些平民百姓能胡乱议论的?” 众人便哑了声,再不敢多说。 顾文城在府里写罪己诏,可憋了几日,也没憋出几个字来。 最后无奈,还是让丰年去找赵跃进,让他帮自己写一篇,然后拿来誊抄。 恰巧碰上了这热闹,就躲在人群后看了半天。 看着高台之上的顾慕远威风凛凛,心里气的呕血。 忿忿不平上了马车,心想着等王爷起势,定会压下他的风头。 大启自来立长,顾文城如今是大启的长子,这天下,自然是他家王爷的。 这般想着,丰年心里略略舒坦了些,这才揣着赵跃进的手稿回了府。 南凤仪知道顾慕远处置了尤赖,就要去西山大营,心里便也想要跟去。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进过军营,你就带我去看看嘛。” 她从小的理想是考军校,可是因为体能不达标,所以后来不了了之了。 如今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古代的军营,南凤仪自然不想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军营里条件艰苦,不抵在府里。”顾慕远怜惜的看着她:“你还是不要跟着去受罪了。” “你都不怕苦,本王妃就是那受不得苦的人吗?”南凤仪昂着头,满脸不屑。 略微踟蹰一番,顾慕远终于实话实说:“军营里都是男子。” “本王带着女眷同去,难免多有不便。” “况且,我是去整肃军纪的,若是自己以身违纪,岂不是不能服众?” 南凤仪歪头想了想,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可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很痛快。 “回头寻了机会,本王一定带你去瞧瞧。”顾慕远见状连忙宽慰道。 南凤仪这才暂时将这念头压了下去。 只是觉得心里有些放心不下,叮嘱道:“那你带个庖厨一起,天气渐凉,衣物也多带些,不要冷着。” 顾慕远对她开始关心自己的表现十分满意。 握了握那双小手,笑着道:“不用那么麻烦,良誉也跟着一同去。” “你还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委屈了自己。” “吃的用的定然都会准备的妥妥当当,有他在,本王自不会受亏待的。” 抬手扫过她的面颊,顾慕远柔声道:“安心在家等我,过不了几日,我就回来了。” 南凤仪觉得自己有些太儿女情长,这不大像自己的风格。 老虎不在家,不是应该欢呼雀跃才对么? 心里怎的就生出些不舍来了? 点点头,南凤仪仰头看他道:“好,那我在府里等你回来。” 顾慕远看着她,眼眸里尽是笑。 她的身量如今已经到了自己的下巴处,身形也长开了些。 想着过不多久,就是她的及笄礼,心里就忍不住的有些欢喜。 “四海赌坊那边最近有些不很太平,你让人多盯着些。” “若是不合心意,大不了咱们就新开一家,也不是不可以。” “没得搅进江湖纷乱里,徒添烦恼。” 原本顾慕远并不想她入股四海赌坊。 毕竟朝廷势力与江湖势力,这么多年来,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看着南凤仪十分中意的样子,也不好太打击她。 那些人江湖中人个个眼高于顶,虽然有宁王妃的名头在,又岂是轻易能降得住的? “我心里有分寸,王爷放心。” 南凤仪点点头,赌坊生意终究不是开家酒楼那么简单。 想要加入四海,总是要多费点心思的。 不过看他现在这般支持自己,心里就觉得有底气。 顾良誉那边果然被人料中。 当真是个不会委屈了自己的皇子,不光是带了庖厨,甚而还带了许多的美酒佳酿。 只那些吃穿之物,就装了满满五大车。 南凤仪站在大门口,瞧着那情景忍不住眉眼就弯了起来。 “放心了?”顾慕远在她耳畔低声道。 点点头,南凤仪帮他整了整衣衫:“不要熬夜,王爷要多顾及着些身子。” 晨光下,阳光耀在她的脸上,映出温润和暖的光。 忍下想要亲她的念头,顾慕远将人楼在怀里抱了抱:“好。” 顾良誉在马上笑的满面春风:“皇嫂放心,我皇兄最是洁身自好。” “况且军中连只母老鼠都没有,你就放心。” 南凤仪的脸蓦然就红了,挥了挥手并不与他搭话。 顾慕远知道她在外人跟前,面皮向来薄些。 回头瞪了顾良誉眼,翻身上马,一行人便启程了。 南凤仪一直目送着,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这才转身回了府里。 男人有男人的事情要忙,自己也不能闲着。 “不绝,帮我去四海赌坊送帖子,本王妃今晚要去玩一玩。” 不绝这几日无所事事,听着有事情要自己做,当然开心。 她今日穿了身大红滚黑边的窄袖长裙,胸前挂着南凤仪特意让人为她打造的纯金长命锁。 那锁下缀着四个小铃铛,一行一动玲玲有声,显得精神又不失可爱。 一路欢喜到了四海赌坊,刚要抬脚进去,门口却突然闪出两个壮汉,伸手拦住了她的去路。 第145章 好孙子,快叫奶奶 “干什么的?” 其中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上下打量她眼,眼神里满满的不屑。 “来玩的啊。”不绝眨巴下眼睛“不可以吗?” 那壮汉伸手推她一把:“小孩子家家,到别处玩去。” 不绝蹙眉,借着他推自己的力道,抬手抓住他的手臂,一拽一送,那壮汉便直直扑倒在地。 另一个见了心中登时吃了一惊,当她是来找事的,连忙上前帮忙,伸手去抓她。 不绝退后半步躲过他的爪子,脚下腾挪,转瞬便到了他的身后。 抬脚一蹬,那人便也扑到了地上。 拍了拍手,不绝冲他俩扮个鬼脸,大摇大摆进了四海赌坊。 “抓住她。”其中一个壮汉叫嚣着起身,从后扑身过去,又要抓她。 不绝微微侧脸,伸手揪了他的衣领,将人直接一个过肩摔到地上。 里面的庄家闻声赶紧出来,看着地上哀叫连连的手下,面色有些难堪。 瞧着眼前不起眼的小姑娘,向手下问:“怎么回事?” 不绝扬着下巴看他眼:“你是管事的?” 四海赌坊是江湖人开的,里面的大小伙计自然也都是江湖人。 这么一个小丫头片子如此嚣张,岂能纵容?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庄家姓庄,单名一个大字,原也是江湖上有名有姓的人物。 见她态度如此嚣张,只以为与最近来寻衅的是一伙的。 赌坊里此时已经没有几个赌客,见有闹事的,余下的人便也吓得跑了。 庄家扫了眼身边的手下,便有人悄声将门关上。 “小姑娘,你是来挑事儿打架的吗?” 不绝学了他的样子,抱臂站在那里:“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庄大朝她瞪眼:“你若是来找事的,爷爷就好好教训教训你。” “嗤”了一声,不绝将脚边的壮汉踢到一旁。 她身量小,却踢得动那样个大汉,着实让人吃惊。 后面向庄大说的的话更是嚣张:“我还是你祖奶奶呢。” 听她这般说,不止庄大生气,赌坊里的大小杂役也俱都围拢过来。 不绝扫了他们眼,抬手勾了勾手指,挑衅道:“一起上。” “祖奶奶教教你们怎么跟祖宗说话。” 赌坊内离着近的,俱都撸了袖子向她扑去。 不绝挑挑眉,自然不将这些小喽啰放在眼里。 左一个右一个,不多时,地上,桌台上,便倒了一片。 庄大在赌坊里也算是个管事的,平日里都是穿的长袍,装出个温和做派。 自己手下十七八个,虽然功夫不很高,但被她这般折辱,若不教训她,自己的颜面实在挂不住。 “好孙子,快叫奶奶。”不绝朝他勾勾手指,挑衅道。 见她如此嚣张,庄大如何按捺得住? 当即再不维护自己的形象,撩了袍角,上前两步,挥拳便朝她砸去。 听着拳风,不绝面色微正,却立在当地没有动。 庄大唇角禁不住微扬,心里暗道:小丫头吓傻了?居然连如何躲开都忘了。 纪筹与莫云义听着动静,初时以为是薛天霸派了人来捣乱。 出来瞧着倒了一片的手下,也不禁皱眉。 抬眼却见是个小丫头,心里不禁有些诧异。 这小丫头不止功夫不错,态度也十分傲慢。 那庄大原本以为不绝是被吓傻了,没想到自己距着一丈远时,她竟迎着自己的拳上来。 肩肘一错,不绝顺着力道抓了他的手腕,就势向前一送。 庄大人在半空里,堂堂七尺男儿,被她轻而易举摔到了地上。 “臭丫头,找死!” 庄大岂肯吃亏? 咕噜一下跃身而起,趁着她正将一个杂役丢出去的空档,一拳直捣她后心。 不绝瞥了一眼,回身一个踢腿,将人直接踹到了一张桌台上。 庄大以为定是自己疏忽,才着了她的道,一个鲤鱼打挺,自半空里跃下,又扑了过去。 不绝觉得这人功夫着实有些差,每次出招也只那么两三下,简直无趣至极,当即运了内力,挥掌朝他拍去。 她被人围在中间,莫云义虽然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手的。 可见她那四两拨千斤的打法,就知道这丫头身手绝对不一般。 见她挥掌而起,低呼一声“不好。” 当即跃身而起,撞开庄大,自己抬手硬生生与不绝对了一掌。 不绝内力虽然恢复的差不多,却甚少有机会用。 莫云义那一掌虽也没有用尽十成功力,两人却都不约而同往后退了一步。 不绝的嘴角蓦然沁出丝血迹来,莫云义那边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一条手臂被震的半晌发麻。 他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料想不绝功夫不赖,却没有想到竟这般厉害。 这天底下,与自己功夫不相上下的同辈人,屈指可数。 好奇的看着她的脸细细打量,莫云义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 好眼熟的一张脸,好眼熟的身形…… 可是,自己明明不认识这么一个小姑娘,这人究竟是什么人? “别动手,哈哈,别动手。” 纪筹眼见着二人的局面,连忙笑呵呵的从后面过来。 做了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客气道:“不知这位姑娘是何门派,来我们四海赌坊所为何事啊?” 抬手蹭去嘴角的血渍,不绝瞪了莫云义眼。 那家伙此时呆瓜一般的站着,眼睛一瞬不瞬盯着她上下打量。 哼了一声,向纪筹道:“总算来了个会说人话的。” 从怀里掏出帖子,道:“我们王妃说你们赌坊挺有趣,晚上要来玩一玩。” “没想到你们竟是这般待客,我还是回去告诉她别来玩了。” 纪筹闻言连忙拦阻:“小姑娘可是宁王府上?” 见她点头,连忙道:“误会,都是误会。” “王妃瞧得上咱们这里,四海赌坊蓬荜生辉,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还请为咱们美言几句。” 伸手接了帖子过来,纪筹却并不打开,只看着不绝问道:“姑娘身手了得,不知是何门派啊?” 不绝瞧他一眼,昂然道:“帖子既收了,晚上就好好等着恭迎我家王妃。” 说着转身就要走,莫云义却突然抓了她的手臂,唤了一声:“云扬?” 第146章 云扬是谁? 不绝见他抓着自己的手,肩膀一抬将人震开,转了头大步挺胸离开。 莫云义急走两步想要追上去,却被一旁的纪筹拽住。 摇了摇头,将人拉回了后面的密室。 “你胡闹什么?”纪筹有些不悦:“那小丫头怎么可能会是少帮主?” 虽然不绝的样貌让纪筹也险些误会,可莫云扬是男子,而不绝却是女子。 好端端一个人,怎么可能平白变了性别? 莫云义显然还有些激动:“不是吗?真的不是吗?” “江湖上,与我差不多年纪的高手屈指可数。” “能如此接我一掌的,更是少之又少,先生……” 抬手示意他不必再说,纪筹看了眼放在桌上的烫金帖子。 拧眉沉思道:“这丫头口口声声宁王妃,想来与她关系斐然。” “之前那位小王妃就来过四海赌坊,不知心里打的什么主意,咱们只管静观其变。” 莫云义紧了紧拳,直攥的骨节有些发白:“好,就听先生的。” 纪筹站起身,下去安排今晚接待南凤仪的事情。 站在门口回头看了眼莫云义垂头的样子,禁不住叹了口气。 莫云扬的失踪着实让人挂心。 不然的话,莫云义也不至于无心主持帮中大局,跑出来亲自寻人。 不绝回了宁王府,只说四海赌坊接了帖子,却并没有说自己打架的事情。 还是南凤仪眼尖,瞧着她嘴角的隐约血色,起了疑心。 “怎么回事?”拿了软帕将那血渍拭去,忧心问道:“跟人打架了?” 不绝抬手蹭了蹭,满心的不以为意:“四海赌坊里一个书生模样的人功夫厉害,我打不过他。” 南凤仪不禁蹙了眉头:“他们居然敢欺负你?” 腾的站起身,挥手道:“走,我去给你出气。” 灵心也跟着跳脚起来:“什么人这么大胆,居然敢欺负咱们不绝。” “王妃,这笔账,咱们一定得跟他们好好算算。” 不绝伸手拉了南凤仪,满心感动:“我没吃亏。” 然后就将自己如何在赌坊里,将人打了一遍的事情,说与她们听。 “那小子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的,我虽然打不过他,可他也没占到便宜。” “临走前还想与我套近乎,哼,我才懒得搭理他。”不绝一脸骄傲地道。 南凤仪笑着摇摇头:“送个帖子也能跟人打起来,唉……” 转头向灵心道:“快快,去让人炖了参汤,瞧着都出血了,可别又受了内伤。” “之前太医不是留了调理内伤的方子么?赶紧去熬了来。” “天气又要冷了,万一引出旧疾来可就不好了。” 不绝有些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哪里就那么娇弱了,我真的没事。” 南凤仪却不依,也不许她出门,将人拘在自己的书房里。 “晚上你还是别跟着去了,在府里好好休养调理。” 不绝当即就从榻上跳了下来,亮了亮自己的小手臂给她看:“我真的没事。” “你看,大刀都耍的动,真的没事。” 见她不为所动,可怜兮兮道:“除了青烟,好不容易又遇着个能跟我打架的,王妃就带我一起去。” “他不在府里,都没人陪我打架,多无聊啊……” 南凤仪被她逗得“噗嗤”笑出声来。 “你整日里只想着与人打架吗?万一打不过怎么办?” 不绝当即来了精神:“那才好啊。” “今日打不过我便明日再打,明日若还是打不过,我便后日。” 晃了晃脑袋,不绝开心道:“有了目标,总有一日肯定能打过的。” 灵心也跟着笑起来:“我看呀,不绝若是在江湖上,那早晚是要做天下第一的。” 南凤仪也跟着笑:“咱们不绝的功夫当然是最厉害的。” 拍了拍灵心的肩膀,不绝笑:“我若是做了天下第一,就封你做天下第二,咱们两个永远都是好朋友。” 灵心被她逗得笑:“那咱们王妃怎么办?总不能撇下她?” “王妃?”不绝回眸看她一眼,笑得眉眼弯弯:“王妃自然还是王妃啊,第一中的第一。” 想了想又道:“嗯……江湖中,地位最高的的好像是叫武林盟主,就封给咱们王妃,然后我们两个是她的左膀右臂。” 三个人便笑着闹成一团,谁也不曾想过,今日的一番玩笑,却一语成谶。 如今有了顾慕远的支持,南凤仪去赌坊自然更加的光明正大。 当夜,元福带了南凤仪点名的几个小厮,连着不绝和灵心,一行人大摇大摆去了四海赌坊。 她既下了帖子,自然没有隐瞒身份的必要。 一身凤尾团花蜀绣,簪一支山茶花样式的鎏金簪子,那花瓣轻薄如纸,花心镶嵌着一粒粒芝麻大小的黄色晶石,瞧着就价值不菲。 灵心与不绝也随她着的女装,虽然只是身边的侍婢,穿着打扮却比富贵人家的子女高贵了不知多少。 扶手下了马车,纪筹已经站在门口迎她。 南凤仪年纪虽然小,气势却非比寻常,纪筹打量她一眼,自然不敢小觑。 上前一步客气道:“宁王妃大驾光临,四海赌坊蓬屋生辉。” 南凤仪颔首,元福便上前与纪筹客气一番,引了她进到赌坊内,径直上了二楼的雅室。 不绝跟在南凤仪身后,内里的那些伙计看见她,面上登时便露出忿忿之色。 她冲着众人璀璨一笑,一副烂漫模样。 只是环视一圈没有看到莫云义,心里不由得诧异,那小子该不会是被自己打伤了? 左右环顾之际,南凤仪已经落了座,听着纪筹道:“老纪不过是这四海赌坊的管事。” “恰巧我们二掌柜近日来了赌坊,不若让他来陪王妃一赌尽兴?” 南凤仪瞧着这个精神矍铄的老头,点了点头,终于开腔:“好呀。” “本王妃虽然赌技不佳,却是个喜欢凑热闹的,承蒙抬举,自然欢喜。” 门便被人从外推开,莫云义被手下引着进到了雅室。 不绝笑着露出八颗雪白的小牙齿,朝灵心努努嘴:“就是这小子功夫不错。” 第147章 这个女人不简单 莫云义自然也看到了不绝,目光便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二掌柜,这位就是宁王妃。”纪筹见他失态,连忙上前。 南凤仪看了眼他的目光,心里便有些不悦。 待他与自己见了礼,便开门见山道:“听说,四海赌坊藏龙卧虎,今日我身边的人来送帖子,竟还动了手?” 纪筹连忙打着哈哈:“都是误会,赌坊时常有前来寻衅滋事的。” “手下人不识得那位姑娘,这才交了手,还请王妃多多担待。” 摩挲了下手腕上的玉镯,南凤仪睨了眼莫云义:“打架的又不是我,有什么担不担待。” “只是……你们伤了我的人,总是要道个歉的。” 一旁的庄大有些气愤,明明自己这边被伤了好多人,要不是二掌柜出手,只怕自己也要受伤。 南凤仪是个护犊子的,四海赌坊拿不拿得下还另说。 可不绝受了欺负,这个赌坊就算不开了,自己也要给她争一口气。 莫云义和纪筹也是愣了下。 那小丫头看着不过是南凤仪身边的一个随从,没想到她竟这般护着? 略踟蹰了下,莫云义从怀里掏出个翠绿的瓷瓶,双手奉到不绝身前。 “云义无心,还望姑娘不要介怀。” 纪筹、庄大这些江湖人如何不识得那是什么? 那可是帮中的内丹极品,服用之后,可修复内力,令人功力大增,更别说只是那一点小小的内伤了。 不绝虽然不认得,可是瞧着周边人的反应,便也知道是好东西。 朝他笑笑,不客气的伸手将东西接过:“二掌柜功夫不错,改日咱们约个时间再打一架?” 纪筹在旁干巴巴笑笑:“打来打去伤了和睦可就不好了。” “姑娘若是喜欢,倒是可以经常来咱们赌坊玩,老身一定奉陪。” 不绝瞧了他眼,没有说话,将那小绿瓶揣进袖里,仍旧站在南凤仪身后。 二楼的雅室清香宜人,听不到下面的半丝嘈杂。 纪筹看了眼南凤仪客气道:“不知王妃想玩什么?” 虽然四海赌坊偶尔也招待些达官贵人,但是像南凤仪这样身份的女子却是头一个。 先且不说旁的,只宁王那赫赫威名,就是江湖中人也醍醐灌耳。 更何况近些日子,又斩了文王的小舅子,想要人不知道他的杀伐决断都难。 这样一个铁面无私的王爷,竟能纵容王妃如此光明正大出来逛赌坊? 纪筹微微晃了晃脑袋。 更何况这小王妃还有南诏国公主的名号,莫非是个飞扬跋扈、蛮不讲理的? 如此想着,脸上的笑意便堆得愈厚,只是那笑意不达眼底,微微透着些冷意。 刚才莫云义对不绝的态度,南凤仪看在眼里。 觉得那小子虽然与女人打架有些不磊落,但态度还是蛮好的。 喝了口茶,便也不与他们兜圈子。 谈合作嘛,最重要的自然还是坦诚相待。 “本王妃今日前来,其实并非为了赌。” 放了茶盏,南凤仪看着他们略有诧异的眼神,拘起丝笑容来。 “想必你们也知道,我前阵子开了家缥缈阁。” “近日闲的无聊,便想开家赌坊,瞧着你们这里生意不错,想来参上一股,不知二掌柜与大管事意下如何啊?” 莫云义与纪筹对视一眼,这……未免也太出乎意料了。 “参股?”纪筹哈哈一笑。 “四海赌坊小本买卖,没想到竟能入了王妃眼界,实在是荣幸之至。” “只是我们江湖中人行事不羁,王妃此举若是被宁王殿下知晓……” 纪筹斟酌了用词,道:“只怕小小一个四海赌坊担待不起啊。” 南凤仪就知道他们不会痛快答应。 摆了摆手,道:“王爷那边,你们自然不必担忧。” “本王妃要做什么,自然能做得了主。” 喝了口茶,接着又道:“我知道你们赌坊最不缺的就是钱财。” “在江湖中,四海赌坊也是有些威望的。” “本王妃不过是觉得好玩,当然,可做筹码的,除了钱财,想来也只有宁王府的虚名了。” “二位不妨考虑考虑,将本王妃的意思与你们能掌事的商量商量。” “如能结好自然最好,若是四海赌坊不欢迎……本王妃只好自己另开一家了。” 她的话说的不卑不亢,倒是有些出乎纪筹的意料之外。莫云义原本也只觉得她一个女子,不过是来玩个新鲜。 没想到竟是想要入股四海赌坊。 心里也升起些异样的感觉来。 不说京宁城,整个大启中,别说没有女子开赌坊,就是这般光明正大进来赌坊玩的,那也是屈指可数。 且还能说出,拿宁王府的虚名来入股,这就有些厉害了。 那位宁王究竟是个多么心大的男人啊,才能由着她如此胡闹? 纪筹也是吃了一惊,重新打量了她一番,觉得这位小王妃虽然看起来年岁不大。 可是行事做派倒是老练的很。 拱了拱手,客气道:“王妃的提议,还真是,还真是让人出乎意料。” 与莫云义对视一眼,纪筹与她做了一揖:“此事我与二掌柜拿不了主意。” “还是等写了信,待请示过我们大掌柜,再给王妃回信。” 南凤仪自然也不介意,将手边的骰子推到一旁。 站起身道:“那本王妃就回去等候消息了。” 不绝看了眼桌上她放的骰子,拿在手里随意晃了两下,便也跟着走了。 纪筹跟着出去送,莫云义坐在那里却没有下去。 看着桌台上那三个六的骰子,心底愈发有些乱。 “这,这是……”纪筹返身回来,自然也看到了。 那骰子谁最后动过,他当然也看到过。 看了眼莫云义,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云扬是帮主的独子,怎么可能会是个姑娘家?” “云义,你与他相伴多年,难道,难道帮主骗了咱们?” 将那骰子捏在手心,莫云义心里也没有答案。 “如果真的是云扬,他为什么会不认得我?” 抬眸看向纪筹道:“云扬的赌技是先生教的,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第148章 凡事总要试一试 南凤仪回了王府的第二日,四海赌坊就回了信儿。 说是大掌柜的来了消息,让按照规矩来就是。 至于规矩…… 就是南凤仪这边与四海赌坊赌一场,赢了自就可以入股。 “让咱们跟赌坊赌?”灵心有些泄气:“这不是摆明了不让咱们入股么?” “赌坊干的就是赌的营生,怎么能让咱们赢啊。” “那可不一定。”南凤仪看了她眼:“你在那里不也是赢过钱的么。” “试都没试怎么能就说不行?更何况咱们还有不绝啊。” “凡事总要试一试,不行再说,是不是不绝?” 想都没想的点点头,不绝对她的话从来都是坚信不疑。 “就是就是,凡事总要试一试,怎么能上去就灭自己威风。” 抬手捋了下自己略有些凌乱的发丝:“再说了,不是还有我呢嘛。 灵心淘气地揉了揉她的发,将刚刚捋顺的头发又揉乱。 南凤仪拍了下手:“他们只说要与咱们赌,也没说一定得本王妃亲自上阵。” 拍了下不绝的肩膀:“好,那就让不绝与他们赌一场。” “可是输了怎么办?”不绝听着要自己去赌,心里难免也有些犹豫。 “输了就输了。”南凤仪不在意道:“王爷说了,大不了让我开间新赌坊。” 灵心在旁笑的花儿一样:“王爷可真好。” “待咱们王妃也越来越好,如今这眼里早没有旁人,只有王妃一个人了。” 想到那日顾慕远生气时的样子,再想想后来对南凤仪千依百顺。 灵心感叹道:“嫁人还是当嫁王爷这样的男子。” “才不枉一生一世一双人这句话。” “小姑娘想嫁人了?”不绝看着她打趣。 “还是让王妃,赶紧找个人家把你嫁出去,再留可是要留不住啦。” 灵心闻言登时红了脸,抓了鸡毛掸子就去撵她:“臭不绝,让你胡说八道,看我不打你。” 南凤仪瞧着她们追了半天,蓦然想起,顾慕远府上还有两位美人。 不禁问道:“赵美人与刘美人最近忙些什么?” “王爷那里顾不上,我也好久没见着她们,也不知道她们都做些什么?” 自从查出孙美人害了赵美人的孩子,赵荣锦就一直萎靡不振,刘依一也是欢快不起来。 南凤仪索性免了这二人的晨昏定省,让她们好生休养。 前阵子一直忙忙叨叨,竟是将这两人尽都忘了。 灵心放了鸡毛掸子,过来给她斟茶:“左不过在房里做些女红什么的。” “后宅妇人,大多没什么事做,哪里有王妃这般忙忙碌碌,充实有趣。” 点了点头,南凤仪觉得她说的有些道理。 看看时辰尚早,向灵心道:“你去将她二人叫来。” “平日里闲着也是无聊,若是也有喜欢的事情,本王妃倒是可以成全。” “长日无聊,让她们各自做些喜欢的事情,打发时日也是好的。” 灵心扁了扁嘴:“王妃就是好性子。” “王爷从前虽然对她们略有宠爱,可自从您入了府,连她们的住处都不去了。” “换做别人啊,早将她们都打发出去了,怎么可能还想着让她们过的舒服?” 南凤仪看着她就想笑:“难不成,你想要王爷这偌大的府邸,只有我一个女人?” 点了点她的脑门,嗔道:”将来你若是做了别人的婆姨,估计得是个悍妒的。” “以前怎的就没发现,你竟这般小心眼呢?” 不绝这次却是站在灵心一边,向南凤仪道:“这不是小心眼,我觉得灵心说的没错。” “若是将一个人放在了心里,怎么会容得下他心里有旁人?” “王妃莫不是情智未开,所以才会不介意王爷有旁的女人?” 南凤仪愣了下,情智未开? 算上这一世,自己都是嫁过两次的人了,怎么就情智未开了? 况且自己也关心他,怎的就不放在心上了? 因而辩驳道:“谁说我不将王爷放在心里了?” “去去去,本王妃的事情,由得你们两个说嘴?” 指了指灵心:“让你去叫人,还不赶紧的?今晚可是不想去看热闹了?” 灵心见状哪里再敢多话? 赶紧去二位美人处,传了她们过来。 赵荣锦如今,既不想去顾慕远跟前搏宠,也不想来南凤仪这边套近乎。 刘依一也只安安静静守着自己的院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听着南凤仪来叫,虽不知什么事情,却也还是赶紧过来了。 让人给她二人看了茶,南凤仪看着十分谦卑恭顺的二人,道:“今日找你们过来,也没有旁的。” “王爷如今事务愈多,难免冷落后宅,你们两个整日的荒芜时光,本王妃怕你们会过的苦闷。” “所以想问问,你们可有什么想要做的事情?” 见她二人似有不解,南凤仪莞尔一笑:“譬如,本王妃喜好附庸风雅,所以开了一处酒楼,叫做缥缈阁。” “闲来无事看看帐册,去转一转,日子过的也有趣些。” “你们两个有没有想做点什么?” 赵荣锦与刘依一相互对视一眼,面上不禁露出些忧色来。 “王妃……是嫌弃我二人吗?”赵荣锦试探着,小心问道。 将手里的茶盏放下,南凤仪温婉一笑:“怎么会?本王妃当然不是那意思。” “我是说,你们若是喜欢现下这样的日子,府里仍旧会锦衣玉食的供应。” “若是想换个活法,譬如像我这般,做点什么喜欢的事情,本王妃也是支持的。” 刘依一大概明白了她的话,却仍旧不放心问道:“王妃虽然支持,可王爷那里……” 摆了摆手,南凤仪给她们宽心道:“王爷是个好说话的,只要你们的想法合乎情理,他不会不同意的。” 两人相互看了眼,心里还是觉得此事离谱。 南凤仪也不勉强,宽和道:“这时代对女子不公,将你们困顿后宅没了心气儿。” “不过没关系,你们只管回去想,若有了主意,尽管跟我开口。” “不论是需要银两还是旁的,只要本王妃有的,就定会帮助你们。” 第149章 三局两胜定输赢 两位美人起身谢过,也没有什么旁的话,便就又回了各自的院子。 刘依一坐在屋里气恼的不得了。 将桌上的杯盏尽数砸了个稀碎,犹自觉得不解气。 “你瞧瞧她得意的样子。” 指着门外,向自己的贴身婢女秀儿道:“不就是开了家酒楼么?有什么了不起?” “若不是王爷宠惯着,她有什么可炫耀?” “如今当自己成了菩萨了,说什么要帮我们。” “要不是她,孙美人会死?王爷会将我们抛在脑后?” 秀儿赶紧去将门关上,回身劝解道:“美人小声些。” “如今这府里,都以王妃马首是瞻,咱们还是小心些的好。” “她既说帮咱们,美人最是喜欢调香,倒不如开家香料铺子?” “究竟是真的帮还是假的帮,咱们一探就知。” 刘依一看了她眼:“开香料铺子?” 自己如今没有母家帮衬,府里虽然并不苛待自己的花销,可手上并没有什么多余的银钱。 若是能有家自己的铺子,多些进账,自然是最好的。 攥紧了手中的帕子,刘依一犹豫着点头,心态也不似刚才那样暴躁:“也好。” “这个小公主如今愈发不容小觑。”瞄了眼秀儿:“那边最近没有什么消息吗?” 摇了摇头,秀儿谨慎道:“美人且耐心些,千万不要轻举妄动啊。” 刘依一心中忿忿:“耐心?我嫁进来,为的是报仇,如此蛰隐不动,究竟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会有机会的。”秀儿宽慰道:“姑娘一定会有机会的。” 南凤仪哪里能想到,自己一片好心,竟被人当成了炫耀。 若她知道会是这样,无论如何都不会做那个东郭先生。 转眼到了掌灯时分,南凤仪一行轻车简从,借着月色来到四海赌坊。 往常这时间,赌坊里早就已经人声鼎沸。 可今日的四海赌坊静悄悄的有些异常。 仍旧是纪筹出来将人迎进内里,看了眼这样的情景,南凤仪没有说话。 赌坊里,原本摆着七八张赌桌,现下却空荡荡的,只在正中摆了一张。 “二掌柜这般……不会是今晚只我一个客人?” 南凤仪看了眼对面桌上坐着的莫云义,有些看不明白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自然。” 莫云义站起身,看她眼,又看看她身后的不绝与灵心,微微颔首示意。 “王妃今晚若是能胜了我,从今往后,便是这四海赌坊的当家之一。” “自然配得起这样的排场。” 纪筹朝她微微一笑:“宁王妃莫要担心。” “咱们江湖上有江湖上的规矩,今晚您若是能赢了咱们二掌柜,从今往后自然就是一家人了。” “若是赢不了呢?”南凤仪看着跟前的座椅却并不落座,转头笑着看纪筹。 “买卖不成仁义在,四海赌坊还是欢迎王妃常来光顾。” 南凤仪禁不住莞尔:“那本王妃还真不能赔了今晚的买卖呢。” 看了眼对面的莫云义,又道:“不过赌坊这里鱼龙混杂。” “本王妃虽想与你们联手,却并不方便时常前来。” 转头看了眼身后的不绝,向他们道:“所以,今日的赌约,就由我最信任的人,来与你们赌一场。” “你们也好相互熟识些。” 不绝便站到了她身旁,学着江湖人的样子,与对面的莫云义和纪筹抱了抱拳。 莫云义自然没有意见,今夜的赌约,本就是为了想要试探不绝。 没想到竟不费吹灰之力,南凤仪就让她与自己对赌。 纪筹自然也没有意见,打量了下不绝,微笑道:“这位姑娘身手不凡,没想到竟还精通赌技?” “不知尊姓大名,师承何人啊?” 不绝自然答不上来,南凤仪在旁开口道:“这位是我的心腹之人,叫做不绝,其他的不便告知,还请见谅。” 纪筹便也不好多问,让人另上了把椅子,放在一旁。 南凤仪就让不绝坐在了主位,拍拍她的肩膀,低声鼓励道:“别紧张,输赢都不要紧,你玩的尽兴就好。” 四海的人皆是习武之人,耳力过人,她虽然压低了声音,众人却都听得清楚。 庄大在后禁不住蹙眉,心道:下人不靠谱,主子更不靠谱。 这是来做买卖的,怎么瞧着竟像是当成了玩闹? 心里直觉以为,这小丫头定也就是个胡闹的,这笔买卖成不了。 至少他加入四海赌坊这么多年,还从未听说过有外人可以进驻的。 莫云义心里也摸不准她二人的关系。 若说是主仆,现下赌的可不是笔小买卖,一个小丫头竟得王妃如此青睐,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正胡思乱想间,不绝已经朝他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二掌柜,开始?” 莫云义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正色道了个“请。” 两人便分坐赌台两边,纪筹亲自执骰:“三局两胜,能够猜中点数的算赢。” 南凤仪不禁来了兴趣,猜点数?那可比猜大小难多了。 灵心心里不禁也替她捏了把汗,这未免太难了些? 看着被舞出花儿一般来的骰蛊时,灵心心底开始默默为不绝求起了菩萨。 不绝的耳朵微动,听着骰子在里面晃动有声,眉头不禁微微蹙了起来。 还真是……有些难呐。 四海赌坊今夜当真不一般。 一场赌局下来,便是庄大等人也看出来纪筹与莫云义的异常。 送走了南凤仪等人,纪筹看着桌台上,自己摇出的一点。 三个骰子摞在一起,只最顶上的骰子是个一点。 而这,那个叫不绝的丫头竟能猜对…… 这让他既惊喜,又忧虑。 惊喜的是,她或许真的是云扬,忧虑的是,她难道真的是云扬? 莫云义也站在那里若有所思,目光里也是一时喜一时忧。 呆愣愣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庄大自然不知道他们是为什么,只以为是太过震惊。 不禁问道:“先生,二帮主,咱们从此有了宁王府做靠山不好吗?” “你们怎么看起来,似乎不太高兴啊?” 第150章 高不高兴 高兴吗? 纪筹看看莫云义,长长叹了口气。 不高兴吗? 莫云义眸中泪光闪闪,找了这么久的好兄弟,不会真的变成了女人? 南凤仪不知道不绝应了赌局,会给他们造成那么大的困扰。 回府路上突然来了兴致,大手一挥道:“今晚这样高兴,咱们去缥缈阁好好庆祝庆祝。” 元福等人心里自然也是欢喜,让车夫转了道,一行人去了缥缈阁。 “王妃瞧见没有?”灵心为她添了酒,兴致勃勃道:“不绝最后赢的那一局。” “我瞧着二掌柜和那位掌事的,整个人都像是被雷劈了一般。” “愣在那里,笑的比哭都难看。” 不绝饮了杯酒,摆摆手纠正道:“哪里有笑,我瞧着他们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南凤仪心里也骄傲,拍拍不绝的肩膀:“咱们不绝还真是让人惊喜。” “她猜了个一点,我才傻了呢。” “这得是练多少年的本事,才能摇出个一点来啊,换做我,这辈子怕是都做不到。” “重要的是,咱们不绝竟然猜对了。” 她酒量浅,两杯酒下肚,就有些晕乎,指了指灵心道:“灵心,你能吗?” 灵心面上也有些泛红,摆了摆手道:“奴婢不行,奴婢赶不上不绝,所以今生只能她老大我老二了。” 南凤仪笑得开怀,打趣道:“能做不绝之下的千年老二,咱们灵心也是很优秀的。” “哪里就是猜的。”不绝的酒量好,这点酒下肚,却是没有半分醉意。 让人上了骰子,便在酒桌上摇起了骰蛊。 每次开点,都能将三颗骰子摞在一起,最后一下更厉害,竟用内力生生将另两颗骰子震成了粉,只留了一颗在其中。 二人瞧的目瞪口呆,连连大呼绝技。 “我瞧着你竟比那个纪老先生还要厉害些呐。”不绝用手指捻了捻那粉末,一脸的震惊。 “不绝,你是神仙吗?这是怎么做到的啊?” 不绝仰脸豪放大笑:“我不知道啊,许是天生的。” 三人热热闹闹喝了个痛快,回到府时,已是半夜。 南凤仪喝的大醉,抱着灵心唱歌。 “你知道我在想你吗?你知道我在等你吗?你快点回来,我心已如乱麻……” 灵心便学着她的腔调,跟着一起唱。 直吵得个不绝捂着耳朵嚷:“难听死了难听死了。” “什么想啊等的,王妃你也忒不矜持。” 元福瞧着这三个女人也是哭笑不得。 但王妃所愿今晚得偿,毕竟是件高兴的事情。 便赶紧让人搀了她,将人送回含娇殿。 不绝也一把揪了灵心的后心,拍了拍她红扑扑的脸蛋,试图让她清醒。 “够了够了,别唱了,回去睡了。” 说罢,拎小鸡一般将人提溜回了住处,往榻上一放,她便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四海赌坊这边的事情搞定,南凤仪心里自然欢喜的不得了。 只是毕竟是开赌坊,此事不宜声张。 所以府里上下,除了近身的这几人,其余人皆不知晓。 只是醉了酒的事情,倒是闹得人尽皆知,毕竟她酒量不好,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刘依一第二日便亲自熬了米粥过来。 南凤仪吃了一碗,看着她的样子像是有心事,不禁问道:“可是想好了做什么营生?” 刘依一羞赧了脸,有些不好意思道:“少时,家中母亲喜欢香料,妾身耳濡目染,多少也略懂些。” “后来母亲离世,家道中落,可还是会经常想起那味道。” “所以,妾身斗胆,想要开间香料铺,不知可否?” 南凤仪拿着勺子的手略顿了顿:“香料铺?” 说起香料,除了安神香,她唯一知晓的是前世里看过的那些害人的东西。 不禁好奇道:“本王妃对这些不太了解,不知道这香料都有什么用途啊?” 见她有兴趣,刘美人便与她一一道来:“除了焚熏涂傅,香料还可用作香囊,平日里提神醒脑也是有的。” 说着让秀儿端了些自己制的香料过来给她看:“这些都是妾身闲暇无聊时自己做的。” “王妃看看,可有喜欢的?” 南凤仪凑上前挨个闻了闻,果真都是馥郁芬芳。 “只要不是害人的东西,本王妃自然都是支持的。” 让灵心去内室取了银票过来递给她:“这两千两银子,就当是本王妃借于你的。” “什么时候你赚回了本钱,什么时候再还我就成。” “借?”刘依一有些懵,这跟她想的好像有些不太一样啊。 “王妃只让妾身还本钱吗?那利息……” 摆摆手,南凤仪继续端了碗吃粥:“一家人,说什么利息不利息的。” “先能把本钱挣回来再说。” 刘依一起身谢过,又客套了两句,便带着秀儿离开了。 如今有了钱,自然是要寻个铺面,去将生意做起来。 赵荣锦就没有什么追求了,她愁苦着脸,向南凤仪道:“妾身一无所长,也想不到自己能做些什么。” 挠了挠头发,南凤仪有些为难。 想了半天道:“不然这样,本王妃给了刘美人两千两白银。” “你既不会做买卖,那我就送你良田百亩,你只每年收租,想来这也没有什么难的,你意下如何?” 赵荣锦没想到自己什么都不会,她竟送良田给自己,一时感动的无言以对。 只跪下对着她磕了个头道:“妾身多谢王妃顾念。” “从此后,在府里定当安分守己,绝不会做与王妃争宠之事。” 南凤仪便忍不住笑起来:“这是说的什么话?” 让灵心将人扶起,南凤仪宽慰道:“本王妃是想着,人生漫长,你们成日里在这后宅闷着,只怕郁郁不得欢,所以才想要你们有些事情做。” “王爷那边,你们自也要尽心伺候,没得以为本王妃给你们这些,是存了别的念想。” 让灵心将田契交给赵荣锦,嘱咐道:“虽然庄子上有庄头,可闲暇时,你也要学着看看账。” “没得到时候诓骗你,反倒要你费心。” 赵荣锦自然千恩万谢,多年后想起来,仍是感激她给了自己新生的机会。 第151章 赐封号,护国战神! 西山大营,自从顾慕远接手之后,虽然仅过了一个月,却早已不是当日的样子。 剪除原先顾文城安插的羽翼,剔除许多混吃等死的,招揽了新兵进来。 军中纪律严明,士气大振。 顾良誉每日里学习处理军务,带兵操练,事事亲躬,倒也做得像模像样。 顾慕远那就更不消说,一个月下来不禁黑了许多,也消瘦了很多。 众将士见两位皇子尚且如此,自然不敢有所懈怠。 只是军中现在许多职位空缺,顾慕远便提议来个军中比武。 按照优胜排次能者上的原则,重新安排军职。 众人自然无有不应,觉得跟在这样一位皇子手下做事,这日子才有个奔头。 顾良誉也是欢喜,更想在父皇跟前邀功。 软磨硬泡了顾慕远同意,就进京请父皇同来观赛。 “哦?竟有这样的事?”顾明衡显得十分感兴趣。 看了眼旁边的卫德运,眼中多了几分赞许之色。 顾慕远自小是随他从军的,如今不止他出类拔萃,小儿子也受益非常,顾明衡心里如何能不高兴? “儿臣觉得,这样的比武赛事难得,所以想邀父皇一同前去观看。” 这些时日在军中历练,顾良誉行为举动看起来比之前稳重了许多。 “好。”顾明衡答应的痛快。 指了指卫德运道:“卫大将军到时一同前往,咱们一起去瞧瞧孩子们都忙了些什么。” “臣遵旨。”卫德运自然无有不应。 对顾慕远他还是十分自信的,毕竟自己手把手带了那么多年。 顾良誉那边踟躇了半天,终于开口向他请示道:“父皇,儿臣还有一事。” “儿臣想邀明珠一同前往,不知道可不可以?” 这下不止顾明衡看他,就是卫德运嘴角也禁不住拘起丝笑意。 “唔……想要明珠一同前往……” 顾明衡当然知道自己的儿子,打小第一次看见卫家那个小丫头就喜欢的不得了。 这次的事情做的不错,估计是想要在她跟前露露脸。 军中向来是不许女子前往的,不过明珠是将军之后,少时偶尔也随哥哥们去过军中。 顾明衡略想了想,大手一挥,道:“好,到时让明珠一同前往。” 看着顾良誉欢喜的样子,两位老人家的面上,都露出欣慰的笑容。 待他退下,顾明衡向卫德运道:“这两个孩子的婚事,也该提上日程了。” 因着顾明衡要来,西山大营的将士们各个都精神抖擞,铆足了劲的想在比武这日崭露头角。 平日里的训练就更加的刻苦用心了。 到了比武这日,不止顾明衡和卫德运来了,便是卫家的卫和与卫伦将军也到了场。 还有一个让人意料之外的,就是顾文城。 许是顾明衡觉得,让他只在皇陵守墓太多单一,不能让他很好省悟。 所以就将人召回,也一并带着来了,正好借着机会让他看看,别人都是怎么统管军营的。 顾文城站在顾明衡身后,瞧着校场上看起来训练有素的兵士们,心里虽然震惊他们的变化,脸上却是满满的不屑。 眼风扫过卫家父子,目光却在卫明珠身畔停了下来。 她的身旁站这个身形瘦削的男子,穿着件银色软甲,面容清俊。 又上下打量了他一遍,顾文城心头一震,那人不正是自己让人寻了许久的木南吗? 他怎么会在卫明珠身边? 莫非,是投了卫家人? 瞧着两人低头窃窃私语的样子,顾文城难掩眸中的惊讶之色。 自己原本以为,他只是寻常人家的公子哥儿,没想到,居然是卫家人。 难怪啊,自己怎么也寻不到人。 紧了紧拳,顾文城暗下决心,这次终于又被自己遇上,一定要想方设法将他弄到手。 想到那日他让人将自己绑了挂在树上,顾文城的眸底便浮涌起一丝难以言说的情绪。 “儿臣给父皇请安。” 顾慕远与顾良誉大步而来,俯身向观台之上的顾慕远行礼。 “不错不错。”顾明衡看着列队兵士们动作整齐划一,目不斜视的样子,心下满是赞许。 “不过一月光景,竟就训练的有此成效,宁王果不愧战神之称。” 听到夸赞,卫明珠忍不住就掩嘴向身后的南凤仪道:“宁王今日可真是英武帅气。” “若不是我出了这主意,嫂嫂怕是见不着这样英姿飒爽的夫君。” 南凤仪的面上飞起团红晕,轻轻推了下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一双眼睛,却被顾慕远吸引的转不开。 阳光下,男子身姿挺拔,一身银光闪闪的盔甲,更显得人神采奕奕。 顾慕远与顾良誉请示之后,便吩咐兵士们按照抽到的号码牌,两人一组进行对战。 比试分为文试与武试,所谓武试自然就是谁的功夫厉害,谁就得胜。 文试比的,则是排兵布阵,兵法对抗。 顾明衡看得不住点头:“不错,如果大启的兵士都能如此,朕便能高枕无忧了。” “来人,有赏。” 一声吩咐,关禄便让人端了东西上来。 “宁王带兵有功,朕钦赐金龙甲一套,乌金宝剑一把。” 看了眼顾慕远一脸谦卑的样子,心里十分欢喜:“另赐护国战神封号。” 顾慕远愣了下,连忙跪地谢恩。 后面的卫明珠禁不住就抓了南凤仪的手,欢喜道:“军中将士们私下里都称堂兄为战神,也都只是私下里这样叫的,如今陛下钦封,实在是太好了。” 南凤仪不知道究竟有多么好,但是看到顾慕远被赞许,心里也是高兴的不得了。 顾文城在那里看着她,心里禁不住就生气。 等你落在了我的手里,本王除了要你的人,你的心里眼里,往后也只准有我一个人。 他这边走了神,自然没有听见顾明衡唤他,直到第三声时,才蓦然惊醒。 连忙回身道:“父皇。” 顾明衡不满地瞪他眼:“朕刚才的话你听到了吗?” “你虽然是兄长,可在领兵带人方面却远不及宁王,以后要多与他虚心讨教,听到没有?” 第152章 谁要买我? “是,儿臣知道了。” 低了头,顾文城掩饰着自己的心虚。 心里却满是不服气,会领兵有什么了不起,自己是长子,将来这天下终究是自己的。 难不成,还能落到个只会打仗的兵鲁子手里? 不说自己肯不肯,单只大启立长立嫡这一条…… 嫡长子已殁,自己如今是长子,他笃定,太子人选绝不可能是旁人的。 看了眼顾文城刚才看的方向,顾明衡向卫明珠招了招手。 “良誉此番这般向上,定少不了你的敦促。” “明珠觉得,朕赏他什么好呢?” 卫明珠侧头看了眼顾良誉,见他满脸希冀的望着自己,脸上多了些得意之色。 “臣女觉得,誉王此番少不了战神殿下的帮扶,才能有此功劳。” 她向着顾明衡福了一福,这就称呼顾慕远为战神了。 “陛下就让他与战神殿下多多学习军中事务,好好锻炼锻炼他。” 顾良誉闻言垮下脸来,这叫什么赏赐? 这也能叫赏赐? 顾明衡显然也没料想到她会这样说,却还是点了点头道:“好,朕就应了你。” 又看看顾良誉,道:“往常朕都当你还是个孩子,总是赏你些古籍书画,玩乐的东西。” “如今你也成了大人,今日就赐你银盔甲一身,兵法古籍一套,留在军中与战神好好研习。” “儿臣谢过父皇。” 顾良誉虽然有些不情愿,可是想到穿上盔甲英姿飒爽的样子,又可以在卫明珠跟前耀武扬威。 当即满面欢喜的谢过,接了赏赐便也退到一旁。 看也看过,赏也赏过,顾明衡心满意足的打道回宫。 “皇兄皇兄。”顾良誉看着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去,扯了扯顾慕远的袖子。 “我有个惊喜要送给你。” “惊喜?”顾慕远看着他笑得那般开心,心里不禁诧异:“你不给我惊吓就好了,能有什么惊喜?” “你来就知道了。”说着,顾良誉拉了他径往营帐去。 一进里面,见到明珠正与个男子拉拉扯扯,顾慕远不由得蹙了蹙眉头。 只是那身形看起来有些眼熟,一时倒没有反应过来。 待那人转过身来,看清面上那两撇俏皮的小胡子,顾慕远禁不住就眉开眼笑起来。 “凤仪,你怎么来了?” 上前握了她的手,看着通身的打扮,不禁道:“还是如此淘气。” 明珠在旁嘟嘴:“堂兄,我皇嫂可想你想的紧呢。” 一月未见,心中自然想念得很,顾良誉看他俩眼中情意浓浓的样子,直接拽着明珠退了出去。 顾文城跟着仪仗走出没多远,借口落了东西在军营。 与顾明衡那边请示过,便让车夫调转马头,回了西山大营。 “文王?你怎的又回来了?”顾良誉见着他回来不禁诧异。 顾文城脚步匆匆,眼里却只看着卫明珠,将她身边的人扫视了一圈。 “本王想与明珠姑娘要一个人,不知姑娘肯不肯。” 卫明珠愣了下:“要人?” 上下打量一番顾文城,诧异道:“文王府里缺人手吗?怎的竟要我的人?” “那人与本王有过过节,久寻不着,今日见到他在你那里……” 见她皱眉,顾文城急急道:“只要姑娘开个价,本王绝不还价。” 卫明珠与顾良誉对视一眼,虽然不明白究竟什么样的人,至于让他这般。 却还是忍不住问道:“不知文王要的人姓甚名谁?” “那人自称木南,就是今日站在姑娘身旁那人。”顾文城生怕木南是化名,连忙与她解释道。 “木南?” 卫明珠自然知道那是谁,顾良誉自然也知晓,俩人看着顾文城,像是见了鬼一般的惊诧。 “文王,话可以乱说,人可不能乱要啊。”顾良誉好心提醒。 “百金。”顾文城对木南志在必得。 当即向卫明珠许诺:“本王愿出百金,买下那个木南。” “什么人要买我?”南凤仪正掀开帘子,出了营帐。 听着外面有人要花钱买自己,以为顾良誉又在与明珠玩什么把戏,禁不住笑着问道。 顾文城见他出来,上前一把抓了她的手,道:“臭小子,让本王好找。” “今次,看你还往哪里跑!” “干什么?”南凤仪冷不丁被他抓了手,有些不悦。 待看清那人竟是顾文城,脸上登时便有些变了颜色。 “文王殿下?” “你,你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顾文城当她是怕了自己,禁不住得意:“本王自然是回来找你。” “咱们两个的帐,合该好好算一算了。” 卫明珠上前想要将两人分开,顾文城却哪里肯松手。 向她道:“不过一个仆从而已,卫姑娘还是将人给我。” “这,这怎么可以,文王你快放开,快放开。” 明珠急的想哭,这叫什么事儿啊? 皇嫂什么时候就惹上这个瘟神了? 顾良誉也赶紧上前,想要将南凤仪从他手里挣出来。 好心劝道:“有话好好说,文王你先松手。” “不行,这小子狡猾的厉害,本王找了他将近一年才找到,今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他跑了。” 南凤仪被他攥的手腕疼,禁不住怒道:“文王放肆!” 趁着顾文城愣怔,良誉与明珠赶紧将人拽着退后两步。 南凤仪揉了揉有些疼的手腕,冷声道:“想买我?没门!” “来人!”顾文城早料到她不肯乖乖就范,身边仆从当即围了上来。 “你今日跟我走也得走,不跟我走,本王就是用强,也得将你抓回去!”说着就向南凤仪扑去。 “文王如今好大的胆子,本王的人竟也敢抢?”顾慕远刚在里面将身上的盔甲换下。 听着吵闹出来看,就见着顾文城抢自己的人,面色登时就黑沉了下来。 他穿了身玄色绣莽龙在天的袍服,面色不怒自威,常年在军中浸染,威严当然不是顾文城这样的人可比。 见他将人护在身后,顾文城有些急眼,却又不敢真的上前抢。 站在那里叫嚣:“不要以为父皇刚赐了你封号,便可以目无尊长!” 第153章 本王的人,你敢动一下试试! “尊长?”顾慕远睨了他一眼,满心不屑:“你也配!” 顾文城禁不住被噎了一下,继而恼怒道:“配不配,也不是你说了算!” 说着伸手就要去抓他身后的南凤仪,却被顾慕远抬手一掌震出。 “本王的人,你敢动一下试试!” 顾慕远冷睨着险些摔倒,被仆从扶住的顾文城,有些恼怒。 这人莫不是失心疯了? 怔了怔,顾文城不怒反笑,站直身子,上下打量他一番。 讥讽道:“坊间传闻宁王有断袖之癖,原本我还以为只是谣传。” “如今看,果然是无风不起浪啊。” 顾良誉在旁忍不住扶额:“文王,你在说些什么啊?皇兄不是他们说的那样。” 指了指顾慕远与南凤仪,顾文城笑得嚣张:“你还说不是?” “顾慕远,你放着娇妻美妾不要,竟与个男人在这里卿卿我我……” 又指了指顾良誉和卫明珠,气道:“你们莫不是都瞎了?” “亏了那日父皇赏赐美人,你说什么有了南诏公主,心无旁人,这不是旁人?” “你欺瞒父皇,枉顾伦理,你就是个道貌岸然的小人!” 南凤仪忍不住拉了顾慕远的手,侧脸看着他,俏皮一笑。 小声道:“除了我,你真的心无旁人?” 顾慕远面上略有尴尬:“本王就是随口说说,推托之词罢了。” 南凤仪却觉得心里美的开了花儿一般。 顾文城瞧着他二人竟在自己跟前,如此大庭广众之下眉来眼去,打情骂俏,气的鼻子差点都要冒烟。 嚣张! 太嚣张! “顾慕远!你信不信我这就去告诉父皇,顺便告诉你那个小王妃?” “好呀。”南凤仪眼眸里带着戏虐,歪头看着顾文城。 “本王妃就在这里,文王想要告诉我什么?” “什么?”顾文城愣了。 这男人说什么? 本王妃? 开什么玩笑?他一个男人,竟然冒充女人? 且还是冒充南凤仪? 看看她那两撇小胡子,和粗黑的眉毛,顾文城无论如何也不能将两人联系到一起。 见他不敢置信的样子,卫明珠解释道:“皇嫂女装进军营多有不便,所以便扮成了我的仆从。” 顾良誉也与他解释:“是啊文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 顾文城上上下下打量着南凤仪,自己怎么可能认错人? 那臭小子就算化成了灰,自己也不可能认错的啊! 见他仍旧一副不肯相信的样子,南凤仪觉得自己这化妆术着实不错。 虽然瞒不过顾慕远,可是顾文城这呆瓜,还不是给蒙的死死的? 从灵心手里拿了块帕子敷在面上。 三下五除二将脸上的胡子、眉毛一并抹去,露出自己本来的容貌。 顾文城上前一步,继而“蹬蹬”往后倒退了几步。 指着她,口里喃喃道:“不可能,这不可能!” 南凤仪上前一步与他见了礼,从容道:“凤仪那日,对文王多有冒犯,还望见谅。” 人就在眼前,怎么可能造得了假。 此事也由不得顾文城信或者不信。 “见谅?”顾文城缓了口气,眉宇间多了丝苦闷。 “你要本王见谅?我……”他张了张口,继而无语。 眼圈微微有些泛红,看看南凤仪,又看看顾慕远,恼恨的甩了袖袍,当即转身,带着人匆匆离去。 你一句见谅,本王难道就能将你忘了? 自小到大,他从不曾受过那般屈辱。 可就是因为南凤仪的故意凌辱,让他生出来些异样的欢喜。 继而爱上了那个敢欺负自己的小公子,所以才有了后来,与他身形略有相似的柳玉晃。 “为什么?” 顾文城坐在马车里,犹自有些不甘心:“为什么本王爱上的人,竟是他的女人?” 将酒杯狠狠地砸到桌上,顾文城咆哮怒吼:“本王想要的东西,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顾慕远,南凤仪!你们给我等着!总有一日,总有一日我要让她是我的!” “是我的!” 祸根从来不会告诉你,它是从什么时候埋下的,又是怎样埋下的。 只会在你惊魂梦醒时,恍然醒悟,原来是当时。 今夜,对于西山大营的众人来说,是个欢快的夜晚。 顾慕远与顾良誉今日得了赏赐,西山大营的将士们也得到了陛下夸赞。 所以全军上下都在忙着杀猪宰羊,等着夜晚的降临。 卫明珠与南凤仪,还有卫伦、卫和,没有随着顾明衡一同回去,而是留下一起庆祝。 天空里几颗星子挂在半空,与地上一簇簇篝火交相辉映。 南凤仪仍旧一身男装坐在顾慕远身畔,看着那些将士们大口吃肉,大碗喝酒。 满腹豪情的样子,让她也禁不住觉得心情昂扬。 “那样喝酒,他们不怕醉吗?”南凤仪看他们一碗又一碗,禁不住好奇问。 “会啊。”顾慕远笑着握了握她的手:“但他们醉的高兴。” “我也想那样喝酒。”看看自己跟前的小酒盅,南凤仪满眼的羡慕。 “你那样喝会醉,本王舍不得你难受。”夹了片肉到她跟前的碗里,顾慕远满眼的宠溺。 这样的小酒盅也被限制只能饮两杯,着实是不过瘾。 想自己前世里虽然不嗜酒,却也不至于如此。 唉,谁让自己酒量浅呢…… 说着话,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子大步往这边过来。 看着顾慕远二话不说,当即就跪到跟前叩了个头。 南凤仪将手里的酒盅放下,疑惑的看向顾慕远。 朝着她温和一笑,顾慕远低声道:“是前阵子帮黄宝儿告御状的那个青梅竹马。” “他如今参了军,许是来道谢。” 果然,陆英拜完便直起身,直直看向顾慕远:“王爷秉公办案,如青天在世。”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陆英从今往后,定誓死追随。” 顾慕远倒是淡定的很,看了他眼道:“如今你入了军营,又有一身的本事。” “本王不需要谁誓死相随,你好好在军中效力就是。” 陆英默了默,继而又开口道:“属下有一事相求,还望王爷答应。” 第154章 陆英求赐婚 这…… 旁边的将官有些气恼,这家伙怎么还蹬鼻子上脸了? 顾慕远倒是喜欢他的直白,点了点头:“说来听听。” 外人都道顾慕远暴戾,可是经历了告御状一事,陆英却觉得,这位王爷非但不是外界传言那般,反而还有些心善。 当即又俯身拜了一拜,这才道:“属下想请王爷赐婚。” 此言一出,周遭哗然一片,众人都知晓她的青梅竹马被尤赖糟蹋了。 莫非,他是想要甩脱黄宝儿,跟别的女人在一起,所以想要顾慕远赐婚,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 那件暗自南凤仪自然也知晓,看了眼陆英一表人才的样子,心里只是叹了口气。 不过这个男尊女卑的时代就是如此,女子的贞洁高于一切。 若就此被抛弃,又能怪谁呢? 陆英却对众人目光视而不见,昂然向着顾慕远道:“属下想请王爷做主,赐婚于我和黄宝儿。” 此话一出,周遭人又是一阵哗然,真是没有想到,他要娶的人,竟然是她。 “你能对她好吗?”一旁的南凤仪忍不住出口问道。 陆英显然并不知道她是谁,但是见她坐在顾慕远身旁,自然晓得是个有身份地位的。 “属下与她是有婚约的,也从不曾因为她的遭遇,而对她另眼相待。” “属下想娶的,是她这个人,与旁的无关。” 尤赖的事情之后,他不是没有上门提过亲,可黄宝儿觉得自己已是残破之身,配他不上,断然拒绝了他的请求。 “你家里同意?”顾慕远喝了口茶,出声问道。 陆英的事情,他偶有耳闻,似乎是他母亲反对他帮黄宝儿,甚至以绝食相逼。 似乎是没有料到顾慕远会问这样的问题,陆英不由得顿了顿。 半天才回道:“常言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在属下这里,却是情与孝不能两全。” “实不相瞒,家中母亲原本是喜欢宝儿的,可出了这样的事情,她怕我被人耻笑,所以不肯接纳。” “但属下不怕那些流言蜚语,此生若能与宝儿结为夫妻,定会好好待她。” 顾慕远点点头:“男子汉大丈夫,行得正立得直,本王敬佩你痴情一片,只是……” 他犹豫了下:“此事当是后宅妇人之事,本王不好勉强。” 看了眼旁边的南凤仪,道:“不若还是明日让本王的王妃问问你那位心上人的意思,再做定夺。” 听他拒绝,陆英先是怔了怔,待又听他说要宁王妃出面,心里更是忐忑。 以为这是顾慕远想要拒绝的托词。 正要开口再争取一番,就见刚才说话的小公子朝自己温婉一笑。 “也好,那本王妃明日就帮你问问,若是她愿意,就给你二人赐婚,你看如何?” 陆英哪里能想到,顾慕远身边坐着的这个容貌秀美的小公子,就是宁王妃? 听着她这般说,心里又惊又喜,当即感动的一脸热泪,俯身叩拜道:“属下多谢王爷,多谢王妃。” “有二位为我保媒,想来宝儿妹子定会点头答应的。” 旁边就有将官起哄:“好小子,得了这么大恩典,还不赶紧敬王爷王妃一杯?” 陆英便从旁接了酒碗,豪迈的当场一饮而尽。 顾慕远与南凤仪对视一眼,都被他憨厚的样子逗笑。 “成与不成,还得看明日,本王与王妃也只是尽力一试,万一不成,你可不要怨怪啊。” 顾慕远怕那女子固执,万一到时死活不肯,那陆英可就失望透顶了。 “是是是。”陆英抬手擦擦嘴角的酒渍,脸上已经满是笑意:“陆英多谢王爷王妃。” 他心满意足地退下,军中人便也都知道了,顾慕远身边坐着的那位长得十分好看的小公子,就是宁王妃。 “郎才女貌,还真是般配啊。” 有人窃窃私语道:“这位小王妃听说可不简单,还是南诏国的小公主呢。” “自然是不简单的,”旁边一人放下酒碗,咧嘴笑道:“咱们王爷那是什么人,娶的王妃能是一般人?” 另一人皱着眉头道:“今日路过大帐,听着文王在那里嚷嚷,说咱们王爷有断袖之癖,莫非都是谣言?” 就有人照他脑袋拍了一巴掌:“你没眼睛啊?” “文王雌雄不辨,你莫不是也眼瞎了?” 那人干巴巴笑两声,道:“也是也是,咱们王爷丰神俊朗,怎么会是他说的拿起子人?” 顾慕远自然不是那种人,旁的人却就不好说了。 顾文城知道了木南就是南凤仪,整个人都觉得不快活了。 马车停在眠柳巷时,他已经喝的酩酊大醉。 丰年扶着他,跌跌撞撞进到柳玉晃的房间。 他刚沐浴出来,瞧见顾慕远的样子,心中不由得诧异。 “王爷这是怎么了?怎的喝了这么多酒?” 丰年面上也是忧心:“王爷今日有些不痛快。” “奴才想着,平素里公子的话,王爷还能听进去几分,所以就擅自做主,将人送来了这里。” 看着顾文城仰倒在床榻上,不住唤着木南,柳玉晃就知道,他定然是又想起那位小公子了。 摆了摆手,向丰年道:“好,那就让王爷今夜宿在这里。” 丰年客气的退了出去,顺手将院子里的人尽都喝退,这里便只剩了顾慕远与柳玉晃二人。 “王爷,奴伺候你更衣。”拿了湿帕子将他面颊上的湿意拭净。 柳玉晃摇了摇头,心底里却实在是好奇,究竟怎样的一个人,竟让他如此的念念不忘。 他知道自己被赵跃进送给顾文城,很大一部分原因,是自己与那位小公子有几分相似。 可是哪里相似,他不知道。 只知道顾文城与自己一起,每每意乱情迷之时,口里唤的都是木南。 坐在榻上望了他半晌,柳玉晃又叹了口气,转身将桌上的蜡烛吹灭。 只在床头留了一盏昏黄的烛光,方便自己照顾他。 “木南……”顾文城低声喃喃轻唤。 睁开醉的有些朦胧的眼睛,看到柳玉晃的背影,禁不住伸手去够他。 第155章 不过是个替身 “王爷,奴是玉晃。” 坐回到床榻上,柳玉晃握住他的手,柔声辩解。 “不,你不是。”顾文城闻言突然痴痴笑起来。 看着眼前人的容貌从木南变为倾国倾城的南凤仪,顾文城爬起身,拉了柳玉晃的手,将人一把按到了床榻上。 “王爷,王爷……” 柳玉晃伸手推拒他,这人喝的走路都不稳当,此时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 “王爷,我不是木公子。” 顾文城大力的几下撕开他的外袍,眼眸里隐隐透着猩红:“本王自然知道你不是。” 掐着他的脖颈,将人抵靠在墙边,顾文城在他肩头狠狠咬了一口。 “你是南凤仪,是宁王放在心尖上的那个小王妃。” 一手扳了柳玉晃的脸对着自己,顾文城的眼眸里满是懊恼。 “他能给你的,本王也能!” 痛苦的闭上眼眸,吻上他的唇,顾文城喃喃道:“凤仪,到本王身边来。” 柳玉晃在他叫出南凤仪名字的时候,整个人都震惊了。 南凤仪? 南诏国的那个小公主? 顾慕远心尖上的那位小王妃? 是她,竟然是她? 若真是她,岂不是正好? 顾文城惦念在心的人,竟然是顾慕远的王妃。 那宁王的性子,怎么可能容得下别人觊觎自己的女人? 他一时想笑,一时又有些想哭。 自己堂堂男子身躯,到最后竟做的是一个女人的替身? 不过,想到他二人若是就此反目,为了个女人血战一场,心里禁不住就有些激动。 待大仇得报,自己就可以与九爷远走高飞了…… 唇瓣上的痛楚将他的神智唤回。 柳玉晃抓着他的手,想要将他箍在自己脖颈上的桎梏挪开。 艰难开口道:“王爷既知道了木南是谁,为何不去将人夺过来?” 顾文城被他反抗,蓦然就想起了自己那日被南凤仪捆住时的情景。 一边解了腰带,将他双手缚住,一边恨声道:“你让本王受的那些苦楚。” “今夜,本王尽数还给你,让你也知道知道那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滋味。” 可怜柳玉晃身形纤弱,如何能与一个醉酒的汉子相抗衡? “王爷,王爷我是玉晃啊。” 他挣扎着,想要躲开,顾文城却发疯了一般,愈发狂暴。 床榻上早已凌乱一片,柳玉晃被他整个人压在锦被中,头发散乱,遮住半边的面貌。 这样的力道他承受不住,却又反抗不了。 半声哽咽含在口里,柳玉晃倔强的呜咽着不肯出声。 柔媚的灯光下,带泪微挑的眼角,更添了几分凄楚动人,令顾文城发疯。 随着他愈重的动作,柳玉晃终于尖叫出声,整个身子情不自禁跟着颤抖起来。 口里呜咽声声,却是终也逃不脱他的掌控。 第二日,等赵跃进听了消息来到眠柳巷时,顾文城已经离开了。 看着床榻中,墨发散乱,面色一片惨白的柳玉晃,眸色幽暗,满是痛色。 握了握拳,恨声道:“我去宰了他!” 一只手拉住他的袖口,那手臂上是被绑缚留下的道道青紫。 柳玉晃眼眸含泪望向他,嘴角却带着丝笑意,只是那笑透着苦涩,让人看着心中不忍。 “爷的大仇将要得报,为了我功亏一篑岂不可惜?” 咬了咬唇,赵跃进攥紧了拳,终于回转身,半跪在床榻旁。 将他的长发拨到一旁,露出那张清秀的脸庞,眼眸里泛起丝水汽。 哽咽的唤了声:“玉晃。” 揽了他的头与自己靠在一起,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南凤仪既答应了陆英,回程时便特意绕道去了黄家村。 保媒的事儿,她还真没有做过。 不过,自己既然已经答应了,那自然是要极力促成这桩姻缘的。 站在漫水桥边,看着正蹲在河边埋头舂衣的黄宝儿,南凤仪让人停了车马。 泉水潺潺,偶尔几条小鱼从跟前游过。 黄宝儿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蓦然看见水影里一个娇美的女子,吃了一惊。 “在想什么?这般入神?”南凤仪对着她温婉的笑。 黄宝儿局促起身,心里一阵忐忑:“姑娘是……” 见她望向身后的车马,南凤仪不禁也跟着回头望了一眼。 陆英正站在马车旁,不安地往这里张望,只是距离太远,听不清两人正在说什么。 打量了眼她的神色,南凤仪笑得和善:“你就是黄宝儿?” 见她点头,南凤仪嘴角绽起丝笑意来,却卖关子道:“我是谁,你以后自会知晓。” “此来,是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掐了根旁边枯黄的芦苇杆,南凤仪问的漫不经心:“你英子哥昨夜跪到宁王跟前,说想要娶你。” “王爷说,让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见她眸色黯然,南凤仪心里理解她的心情。 话头一转道:“你也知道宁王的性子,不是十分和善,陆英昨夜冒犯与他,心里有些恼火。” “王爷说,你若是愿意嫁,他就赐你与他成婚。” 瞥了眼黄宝儿有些惊惶的神色,继续道:“你若是不愿嫁他,那定是陆英无中生有。” “让他回去兵营,论罪处罚。” 南凤仪瞟了眼几只飞起的鸟雀,悠然道:“也好告诫那些当兵的,让他们以后都有些怕头。” 见她惊得张大了嘴,话都说不出来,南凤仪轻咳了声,觉得自己可能有些过分了。 她向来是个直来直往的性子,可依着自己的性子,定然问不出什么来。 没有办法,她只有出此下策,看看这女人对他究竟存了几分心意了。 “陆英自己犯下的错,王爷不会迁怒于你,所以,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呢?” 黄宝儿搓了搓手,她自然是愿意的,可自己如今已经不是清白之身。 之前陆英来提亲自己拒绝,就是怕因为自己而让他被人耻笑。 没想到他竟然求到了王爷跟前,这,这要是怪罪下来可如何担待得起? 见她踟蹰,南凤仪并不逗留,转身就往马车的方向走去。 一边道:“姑娘既不愿意,我这就回去让王爷斩了他就是。” 第156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事 “不不不,姑娘请留步。” 终于回了神的黄宝儿几步追上她。 “噗通”一下跪到南凤仪跟前,拦住她的去路:“我愿意,姑娘我愿意。” “求你在王爷跟前美言,不要责罚他。” 南凤仪假意做出一副同情的神色来:“你愿意?” “可是他惹怒了王爷,你若是嫁他,只怕以后也不会有什么好日子过。” 黄宝儿不住摇头,道:“民女自不怕吃苦,哪怕以后跟着英子哥吃糠咽菜,也是毫无怨言的。” 想了想,南凤仪又道:“可你不是不愿意嫁给他吗?” 黄宝儿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只是因为,因为……” 见南凤仪一脸不明了的样子,黄宝儿索性豁出去,道:“民女失了清白之身,不答应这门婚事,是怕他从此被人笑话,抬不起头来。” “那你心里其实是有他,想要嫁给他的咯?” 看着将她的话尽数听去,此时正满面泪痕站在那里的陆英,南凤仪不依不饶的继续发问。 咬了咬唇,黄宝儿挣扎了一下,这个年代,要承认自己心有所属,真的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 南凤仪倒也不为难她:“你既犹豫,可见是不想嫁,我劝你还是不要嫁了,免得受其牵连……” “我愿意!” 黄宝儿蓦然抓了她的袖袍,神情激动道:“我的心里从来只有英子哥一个,嫁给他,我无怨无悔。” 叹了口气,南凤仪将人扶起:“你既是出自真心,那我就放心了。” “还站在那里看什么?”南凤仪瞧着陆英道:“难不成还要本王妃给你哄娘子?” 黄宝儿闻言怔了怔,泪眼朦胧的转头看向身后走过来的陆英。 他的眼里也满是泪痕,拽了她手道:“傻子,你若是早答应,何苦让王妃来费这些心思?” “王妃?”黄宝儿看看他,又看看南凤仪,有些不明所以。 “是啊,宁王殿下的王妃啊。”陆英笑着笑着就落下泪来。 想想自己何其幸运,遇到这样贤明的王爷王妃。 拉了她的手,两人双双跪在南凤仪跟前:“多谢王妃成全。” 拍了拍手,南凤仪最喜欢这样人间大团圆的情景:“还是你二人心里有彼此,所以才能圆满。” 想想既是要赐婚,自己也不知道赐婚究竟该是怎么样个流程,便从头上取下支发簪来,递给黄宝儿。 “你二人既互有心意,本王妃便赐这金簪与你。” “若将来你家英子哥待你不好,尽管到宁王府来找我,本王妃替你揍这小子。” 黄宝儿原本感动的一塌糊涂,听她这样说,不由得“噗嗤”笑出声来。 伸手接了簪子,叩拜道:“多谢王妃恩典。” 让灵心送上个大荷包,南凤仪坐到马车上:“成亲时候记得让人告诉我声,本王妃也好跟着高兴高兴。” 两人牵手站在路边,目送着车马调转马头,上了官道扬长而去。 紧了紧握着的手,二人泪眼相向,还好还好,终究是在一起了。 不绝一路高歌,她也最喜欢看这样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事,坐在马上,摇摇晃晃喜不自胜。 “瞧着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促成了一桩美事呢。”灵心笑着向南凤仪道。 后者若有所思:“你眼瞧着也又长了一岁,再过个一年两年的,就该给你找个婆家了。” “王妃……”灵心红了脸:“你怎么也拿奴婢寻开心?” 南凤仪瞧着她,忍不住就笑了起来:“不想嫁人?” “不想!”灵心斩钉截铁地道。 南凤仪笑得更欢喜,就听着外面不绝道:“大姑娘要说不想嫁人,那定是骗人的。” “王妃,你可别被这小丫头诓了,回头再埋怨你不给她找婆家。” 灵心恼羞的抓起把干果,掀了帘子就朝她身上丢去。 一边气愤愤道:“臭不绝,你才要嫁人!” 南凤仪瞧着她们打闹,笑得直接倒在马车里,前后的仆从们面上,也各个都是轻松欢喜的神色。 她们这样的打闹,下人们都是常见的,心中暗自感叹,这样随和的好主子,真是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有人高兴,自然就有人不高兴。 顾文城对南凤仪势在必得。 这个女人,原本觉得她已是他人妇,自己便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可自从知道她就是木南,心里那份想要将她占有的心思,便充斥了自己的所有思想。 让人递了消息进宁王府,要里面的人想办法离间宁王夫妇的感情。 没想到不过傍晚时分,下面的人就回了消息。 看着手里的小像,顾文城眼眸里满是阴沉之色。 “本王让她在里面,不是只养尊处优的。” “叫她下些功夫,离间他们夫妻,送这么张小像出来给我,算是怎么回事儿?” “难不成,有了这个女人,他们夫妻还能就此离心不成?” 丰年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仆从,厉声道:“你们姑娘莫不是忘了从前的事,想要背弃旧主?” “可别忘了,是谁助她进的宁王府,有了如今的身份的!” 那仆从眼底闪过丝慌乱,俯身跪地道:“王爷息怒。” “我家姑娘自是不敢忘记王爷的提携,只是宁王夫妇伉俪情深,姑娘着实无从插足。” 抬手指了下那张小像,喏喏道:“姑娘说,这人是宁王心中至关重要的,有了她,必然能事半功倍。” 顾文城若有所思的看着小像上的女子。 那画像上的女子面貌清丽,说不上有什么特别之处。 顾慕远身边的女人屈指可数,自己从不曾见过这人。 莫非,微蹙了眉头,顾文城想着,莫不是他在外面种下的情根? 想到此,顾文城的面色不禁柔和了些,道:“本王就信她一次,若是不成,可怪不得本王不帮她。” 那仆从应了声,躬身退了下去。 “去,让下面的人去找,本王倒要瞧瞧,这么个女子,能有什么能耐?” 望着外面逐渐暗下来的天色,顾文城道:“本王就不信,这天下间有拆不散的夫妻!” 第157章 有人来四海搅局 多日没到缥缈阁,南凤仪这夜突然有些兴致,便带了不绝和灵心去瞧了瞧。 用过晚膳,听着印艺姑娘抚了曲,夜色就有些深沉了。 “闲着也是闲着,不如回去时候到四海赌坊瞧瞧,看有没有什么热闹怎么样?”磕着瓜子,南凤仪提议道。 “好呀好呀。”不绝赞成:“今晚去赌上两局,说不定还能捞上一笔。” 灵心瞧了她一眼,噘嘴道:“你如今也算是那里的个管事儿的,怎么还想着去赢自家的钱?” “你管我呢。”不绝朝她扮个鬼脸,扒着南凤仪的胳膊道:“王妃,我可不可以去玩玩?” “当然。”南凤仪笑道:“不过也别赢的太多。” “我瞧着你每次去,那个二掌柜的总是目光不善地盯着你。” “莫不是想寻机会再与你打上一架?” 挠了挠头,不绝略有些苦恼道:“谁知道呢,不然今晚不玩骰子,约他出去打一架?” 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皮,南凤仪站起身:“打架就算了,要是伤了和气,可就不好了。” 起身负手走出缥缈阁,看了眼天边月牙一般的弯月,提议道:“今晚吃的有些多,咱们就走着去。” 不绝与灵心自然没有意见,让马车和侍卫远远跟在后面,三人就闲庭散步般往四海赌坊走去。 “你们说,他们的大掌柜究竟是什么人,怎么从未露过面啊?” 摇了摇头,灵心道:“听说是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常年不见踪影。” “赌坊的事情都是交给纪先生打理,那位二掌柜也不常来。今次,许是有什么事情。” 不绝在旁也是点头:“那个小莫年纪不大,功夫却不弱,我猜啊,大掌柜定然是个大侠。” “小莫是谁?”嗑了个瓜子,南凤仪好奇问道。 不绝分了把瓜子给灵心,漫不经心道:“那个二掌柜啊。” “你也真是,人家瞧着好像比你大?叫小莫会不会太随意了些。” 耸了耸肩,不绝显然很不屑:“那叫什么?叫小云?小义?” “或者干脆叫小二比较好?” 灵心白了她一眼,朝南凤仪道:“不绝如今是越发的没有规矩了。” “哼。”不绝朝她丢了个瓜子:“反正你打不过我。” 说着话,已经到了四海赌坊的巷口。 不绝突然顿下脚步,拉住南凤仪警惕的看向四周。 “怎么了?”南凤仪见她神情有些奇怪,不由得问道。 “不对劲。”不绝压低了声音,目光在夜色中寻睃。 灵心胆子最是小,闻言往南凤仪身边凑了凑。 小声向不绝道:“你可别吓我。” 微蹙了下眉头,不绝没有说话,就瞧着远处一个身影往这边过来。 待人走近,却是四海赌坊的莫云义。 见到她们三个似乎也有些意外,抱了抱拳,客气道:“公子怎么来了?” 虽然四海赌坊的多数人都知道南凤仪的身份,但是却都只称呼她为木公子。 毕竟,堂堂王妃逛赌坊,怎么说,都不是件多么好的事情。 轻咳了声,南凤仪道:“闲来无事,随便溜达溜达。” 点点头,莫云义见不绝面色有异,不禁问道:“怎么了?” “没事啊。”她收回视线:“可能是有野猫。” 扬了扬下巴,问他道:“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哦,出来送个朋友,不过他好像已经走了。” 众人倒也没有再问,莫云义便侧开身做了个请的动作:“既来了,不若进去坐坐?” 南凤仪自然不反对,三人就随着他一同进了四海赌坊。 赌坊里人声鼎沸,各个桌台挤满了人。 不绝甫一进去便扎进了人堆里,南凤仪歉然朝莫云义笑笑,带着灵心进了后面的房间。 “公子不来,我正想着哪日前去拜会。”莫云义从桌上拿了份名册出来,递过去。 自己也在一旁的椅子上落了座。 “这些是按照公子吩咐梳理的名单,都是些多年的赌徒。” “公子确定,若他们要典当家产的话,放印子钱给他们?” “他们这些人,嗜赌如命,你未必能收得回来啊。” 点了点头,南凤仪笃定道:“自然,我之前就说过,入股四海并不单纯是为了挣钱。” “还是那句话,不要将人逼上绝路,更不要动他们的家人,这些人我自有用处。” 莫云义点点头,这位小王妃行事,还真是有些让人捉摸不透。 不过那倒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四海在他们手上,原本也并不指望能挣多少钱的。 只是因为纪筹精于赌技,又擅于经营,所以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怎么没见到纪先生?”喝了口茶,南凤仪有些好奇。 平时,他可都是兢兢业业守在赌坊的,没见到他人,着实有些让人奇怪。 “来了位老朋友,约了他去见面,可能要晚些时候才会回来。” 点点头,南凤仪没有再问。 虽然自己入股了四海赌坊,但之前并没有什么交集。 问的太多,难免有打探的嫌疑,准备略坐坐就回府去。 只是,一盏茶还没喝完,就听着外面一片惊呼声。 莫云义闻声不禁皱眉,与南凤仪一同出门去看。 就见原本十分热闹的赌场里,人们已经不再围着桌台,而是聚在一起,看着赌场中心的空地,似是有什么光景。 赌场的个伙计擦了把额头的汗,急匆匆跑过来,向二人行了礼,低声道:“小介子突然口吐白沫倒在那里,瞧着……不是太好。” “口吐白沫?”莫云义疑惑:“好端端的怎么会出这样的事情?” “赶紧将人送去医馆,别出了岔子。” 那伙计得了话儿,当即转身回去,挤进人群招呼人要抬他去医馆。 蓦然听着一声呼喝,却是不绝从人群里纵身跃出,抓向一人后心,喝道:“哪里跑?” 那人回身看她一眼,从怀里抓了一把白色粉末,兜头朝她抛去。 “糟糕。”莫云义是江湖中人,如何看不出这其中蹊跷? 这分明是有人来四海赌坊搅局啊。 第158章 不绝的逍遥步法 四海赌坊这些日子,并非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太平。 按理说,开门做生意,有人光顾是好事。 可最近赌坊里,三不五时的就出来些生面孔。 但因为也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纪筹与莫云义除了加强戒备,也不能无端将人撵出去。 没想到他们竟然选在今晚捣乱。 瞧着那人朝不绝抛出粉末,莫云义顾不得多想,当即飞身过去,将她揽进怀里。 一掌拍中那人后心,却是用了七八成的内力。 那人当即喷出口血来,跌到地上。 赌坊里登时乱成一片,有胆小的直接抱头蹿了出去。 莫云义护着怀里的人落到地上,看她一眼,关切道:“要不要紧?” 在那人的手往怀里放的时候,不绝心里便生了警觉,及时用手捂住了口鼻。 只不过她没想到莫云义的动作这般快,竟比自己先伤了那人。 “什么鬼玩意儿,想害你姥姥!” 不绝跳脚上去踹了他两下,只踹的那人又吐出两口血来。 桌台后几个男子见状,当即拔剑跃身向不绝与莫云义刺去。 南凤仪原本要往前来看看情况,刚迈出一步,就被灵心拽了回去。 “王妃,咱们不会武功,就不要去前面了。” “刀剑无眼,要是受了伤可就不好了。” 想想她说的也有道理,南凤仪便没有再往前,只站在那里与灵心观战。 那些人其实算不得高手,只是占了个人多的优势,但在不绝与莫云义联手的情况下,显然也占不到什么便宜。 侧身闪过刺来的长剑,不绝抬手抓住那人的手腕,只是一拧,就听着“咔嚓”一声。 长剑“当啷”落地,那人惨呼一声,跪倒在地。 “也不过如此嘛。”不绝抬脚将人踹开,继而又去迎战下一个。 “不绝如今打起架来,好像越发的顺手了,她的功夫是不是越来越厉害了啊?”灵心小声与南凤仪耳语着。 经历过了金钱帮的那一场屠戮,这小姑娘现在也不像之前那样害怕了。 站在这里竟还能与南凤仪说上两句,着实进步不少。 “唔……或许原本就很厉害。” 南凤仪看着前面的打斗,虽然己方只有两个人,却呈现一边倒的局面,也放了心。 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只是看着她略有所想。 这小丫头每每出手总是如此狠辣,她从前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莫云义瞧着她的打法,虽然没有云扬那般致命,却也算得上是厉害的。 场上的庄大原本还带着人,想要上去帮忙。 瞧着不绝的手段,禁不住揉了揉自己的手腕。 看来那日在赌坊里,她着实是手下留情的。 要不然,先不说这小命还在不在,只自己这两条手臂,怕就要折在她的手里了。 “哪里来的臭小子?我劝你不要多管闲事!” 一个看起来像是头领的人,挥剑退后几步,躲开不绝,低声警告她。 甩了甩脑后的长发,不绝正打的尽兴,听了他的话,索性也不管旁人,伸手径向他抓去。 “你不让我管,我偏管!” 脚下步影连连,几个闪身便到了他的跟前。 那人唬了一跳,心里不禁惊呼:好快的身法。 其他人已经倒的倒,残的残。 庄大让人将他们摁住,尽都站在那里看着不绝与这人打斗。 “姓莫的,老子是来送口信的,你找这么个不知哪里来的野小子与老子纠缠,算是怎么回事?” 莫云义负手立在那里,身姿挺拔,白衣翩飞。 他模样本就生的好看,虽也是习武之人,却一身的书儒气,只那么站着,便有着说不出的俊秀。 “送口信是你这般送的吗?”莫云义睨了他一眼,目光却胶着在不绝身上,眸中一片复杂之色。 如果说她的武功高强或许只是恰巧,可是她刚才所用的步法,却绝对不可能是旁人会的。 因为那是莫家独传,绝步武林的逍遥步法。 自己虽然是莫大帮主的养子,却也不能承袭。 因为那步法除了独门传授,更需要清奇的武学骨骼。 莫大帮主视他如己出,当年也想教授,奈何他没有那天分,所以只莫云扬学了。 “送信?” 不绝“嘁”了一声,鄙视看他:“我怎么瞧着你这不像是送信,倒像是搅场子的呢?” 指了指躺在地上兀自抽搐的伙计,向他道:“瞧瞧,你手下竟给我的兄弟下毒,要不是我躲得快,只怕也是这般下场?” 南凤仪如今入股四海赌坊,还封了自己个管事的当。 不绝自然将这里视作自家产业,对下面的人也是十分维护。 “先将这小兄弟的毒给解了,不然我即刻就捏死你。”她呲牙威胁道。 钱老大自然知道,她不是在开玩笑。 自己如今唯一的优势,就是有一把长剑在手,可那小子赤手空拳,就将自己逼的没了退路。 一般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身手。 看了眼她身后的莫云义,钱老大咬牙,今日,自己绝对不可能占到半丝便宜的。 意识到这一点的他没有半丝犹豫,当即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丢过去。 “喂他服下一粒,自然就无碍了。” 庄大接了药,喂了那伙计服下,果如他所说,毒性当即便解了。 “你究竟是什么人?”钱老大打量眼不绝问道。 她身上所穿的锦缎,看起来价值不菲,江湖中人,哪里有这般奢侈的人物? 莫云义上前一步,站到不绝身边,昂然向他道:“什么人,倒是用不着你操心。” “钱老大,虽然帮主如今已经不在了,可少帮主还在。” “你们助纣为虐,就不怕等他回来,灭了你那一派?” 钱老大不屑撇嘴:“姓莫的,我虽然打不过你,可我劝你还是识些抬举。” “你出来寻了这么久的少帮主,若他还在,早就回去主持大局了。” “我劝你还是不要再违拗薛大帮主的指令了。” 莫云义看了眼不绝,她的面上没有半丝波动,见他看自己,眼眸里生出些许诧异。 “要不,咱们还是宰了他,叽叽喳喳的,我瞧着尽惹你不高兴。” 第159章 哪天有空打一架啊 她的音量不高,却足够身边人都听到。 钱老大不由退后一步,看了眼自己的弟兄,要么断手,要么断脚。 凡是被不绝打趴的,没有个囫囵的。 他心里生出些怕意来,先不说莫云义,就是这个不知名的野小子,自己也是不敌的。 万一惹恼了她……该不会拧下自己的脑袋来? “有话好说小兄弟,我看你生的清秀,定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我今夜来,就是代人送信。” “生出那些误会来,着实非我本意,还请见谅则个。” 不绝回眸看他一眼:“那你的信呢?拿出来我们瞧瞧。” 钱老大咳嗽了两声,有些底气不足地道:“我送的是口信……” 见不绝面色不虞,连忙向莫云义道:“帮主让我跟你说,心中对你甚是想念,想要你早日回去一聚。” “嘁”了一声,不绝扫开额前的碎发:“你们帮主有病还是你有病?” “瞧着你们那意思,我怎么觉得,倒像是要莫兄弟回去送死的呢?” 莫云义颇为赞成的点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钱老大见他二人并肩,心里说不出的胆怯,拱了拱手道:“信已送到,我们就不奉陪了。” “还望少侠放我们走。” 不绝倒是没有反对,只是指了指最开始下毒,现今被打的最惨那一个。 向他道:“你们想走倒是可以,不过他向我撒毒,这笔账,却不能就这么算了。” “老大救我……”钱老四趴在地上,听着不绝的话又吐出口血来。 “小兄弟,得饶人处且饶人。”钱老大有些恬不知耻的开口。 见不绝面上没有松动,便向莫云义道:“莫副帮主,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莫云义显然十分不屑与他说话,找人救命的时候,知道自己是副帮主了? 先来搅局,出手伤人的是他们,如今吃了亏,又叫人饶命的也是他们。 转过头去看了眼南凤仪,向她问道:“木公子,你觉得可以饶这些人吗?” 南凤仪正悠然坐在后面喝茶,听着莫云义问自己,看了眼钱老大惊诧的样子。 呷了口茶,道:“听我们不绝的,她若是不高兴,今日谁都别想出四海赌坊。” 钱老大面上神色变了变,这个小公子又是谁? 怎的莫副帮主竟还要问他的意思? 他这边愣怔着胡乱猜测,那边不绝却是毫不手软。 从一旁地上,用脚尖挑了刀在手,掂了掂,站到地上被摁住的那几个人跟前。 手起刀落,钱老大的那几个兄弟,砍了手的,斩了腿的,顿时惨叫一片。 抬手用刀尖指着钱老大,不绝冷声道:“今日我不杀你们,但是以后再敢到我跟前晃,我见一个杀一个。” 钱老大哆嗦了几下唇,却愣是一句话也没敢说。 几个兄弟相互搀扶起身,就要走。 莫云义从后扬声道:“回去告诉薛天霸,不必再惺惺作态。” “养父的仇,就算找不到云扬,我莫云义定也会找他报的!” 钱老大哪里敢吱声?带着几个残了的兄弟,狼狈离开了四海赌坊。 众人皆散,洒扫的,收拾东西的,莫云义似是被定住了,站在那里有些出神。 不绝见状,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有仇怨?” “没事没事,如今咱们成了一家人,要帮忙你尽管开口啊,王妃和我都会帮你的。” 莫云义回转头,看着身量比自己略矮一头的不绝,眼眸里水光潋滟。 却还是含笑点点头:“多谢不绝姑娘。” “客气什么。”不绝豪迈的撞了下他,笑着道:“哪天有空打一架啊?” “又淘气。”南凤仪走了过来,瞧着她的做派,禁不住嗔道。 不绝便拉了她的衣袖,嘟嘴站到身后,一脸的娇憨。 “二掌柜不要介意,这丫头被我宠惯坏了,总是没规没矩的。” 莫云义如今洞悉不绝的身份,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会是个女子,但是看着南凤仪待她的态度,心里只有感激。 “木公子客气,不绝姑娘聪慧过人,只要她愿意,在下自然愿意陪她切磋。” “天色不早了,又闹了这一场,不若让云义送你们回府。”莫云义热情道。 南凤仪想说不用,可是看着少年期待的眼神,终于点了点头,由他去。 灵心便扶她上了外面的车驾,不绝则与莫云义骑马。 瞧着外面两人说说笑笑的样子,灵心忧虑地看了眼南凤仪,叹了口气。 “那位二掌柜看着似乎对不绝很感兴趣的样子,你说青烟侍卫若是知道了,会不会难过啊?” 南凤仪没有说话,感情的事情谁知道呢? 四海赌坊的事情,不知道怎的落进了顾慕远的耳中,生怕南凤仪有什么闪失,急匆匆就赶回了王府。 西山大营如今已经步上正轨,良誉也已经着手学习处理事务。 办了几件事情下来,顾慕远瞧着都条理分明有理有据,让人信服,便也想着放手让他一试。 回到王府时天色尚早,听着灵心说王妃正在寝殿小憩,顾慕远不由得紧张起来。 她平素里也只早起时候赖床,何曾这大下午的睡觉了? 急匆匆进到内殿,瞧着她正昏沉沉睡着,面色有些苍白,额头还有涔涔冷汗,转身便又出去了。 “怎么回事?”顾慕远瞧着跪在地上的灵心:“是受了伤,还是又受了什么惊吓?” “可找太医来诊过脉?要不要紧?” 灵心支吾着:“说不是什么要紧的,多卧床休息几日便好了。” “什么叫多休息几日便好了?”顾慕远不由蹙眉:“太医可有说是怎么回事?” 灵心涨红了一张脸,踟蹰半天道:“奴婢,奴婢说不明白,嗯……还是换个人来与王爷说罢。” 说完,也不等顾慕远同意,站起身兔子似的跑了出去。 不一会儿,果然来了个旁的人,却是府里年岁较长的内事嬷嬷。 一进门便笑蔼蔼向顾慕远福了福身。 “王爷稍安,王妃身子无恙,只是来了月信,太医叮嘱多多休养。” 第160章 是红梅簇簇呵 “嗯?”顾慕远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瞧着内事嬷嬷一脸你懂得的笑意,当即恍然。 “可,可是有什么不妥?”顾慕远心里自然也欢喜,继而担忧道:“她冬日里落过水,可是因为寒气入体,所以身子不爽利?” 点点头,内事嬷嬷笑着道:“正是。” “太医已经开了温补的方子,平日里的膳食里也添了药膳。” “王妃还年轻,好好调养着,定然无碍。”内事嬷嬷笑着又与他行了一礼:“老身恭祝王爷王妃子嗣昌茂,衣冠不绝。” 顾慕远心情说不上的好,闻言不由哈哈笑了两声。 他自是要待南凤仪好,但是子嗣嘛……生孩子是件辛苦的事情,倒也没想要有许多的孩子。 所以,当南凤仪晕沉沉从睡梦里醒来时,顾慕远正合衣躺在她的身畔。 大而有力的手覆在自己小腹上,掌心的温热,透过薄薄的衣料,源源不断传到自己身上。 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南凤仪看着他下巴上的青茬,禁不住轻轻摸了摸。 “醒了?”握住她的小手,顾慕远放在唇边吻了下:“还痛吗?” 南凤仪的脸颊蓦然就腾起片云霞来,垂了眼眸没有回答。 摩挲着她尖而润的指尖,顾慕远道:“天气愈冷了,今冬咱们就去温泉行宫住。” “太医说,那处温泉的水,有助于滋养,等天气和暖,再搬回府里。” 南凤仪自然没有意见,她畏寒,那里温暖暖的,自然是过冬最好的地方。 “可你不是很忙的吗?”她怕自己成了他的负累,禁不住有些忧心。 “良誉如今已经能独当一面了,若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再去处理就是。” “总不能因为忙,便一直忽略你啊。”在她唇畔印下一吻,顾慕远的眼眸有些幽暗,透着隐约的欲色。 深吸了口气,朝她笑笑:“繁衍子嗣,可比那些事情重要的多。” 南凤仪便羞红了脸,侧了身子转过头,羞的半句话也说不上来。 冬日里的温泉行宫红梅簇簇,热热的水汽袅袅升腾。 南凤仪巴在泉池边,温热的泉水泡的她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带上些许的水雾。 顾慕远坐在岸边含笑看她,本就红润的唇瓣,被白嫩的肌肤衬得更加娇艳。 “这百花酒虽然味道甘美香甜,却也是会醉人的。” 又给她斟了杯酒,顾慕远道:“喝了这杯就不许再喝了。” 墨色的青丝披散在她雪白的肩头,南凤仪娇笑一声,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抓了酒壶在手,转头游去泉池中心汉白玉雕刻出的海棠处。 那中间有一处平坦的地方,恰好可以躺在那里小憩,是她最爱的地方。 笑着摇摇头,顾慕远漫步下水,轻而易举拉住她的手,将人揽进怀里,抵在石壁上。 “说了不许喝了,是想要本王给你些颜色瞧瞧吗?” 就着她的手,顾慕远自饮了一大口,不等她反驳,便欺身含住了她的唇。 甘甜芬芳的酒香荡然回旋,让本就有些迷醉的人,更加沉醉。 南凤仪轻抵着他的胸口,矫健修长的身躯,散发着诱人的气息。 “王爷……” 似是心潮波动的太过纷杂,顾慕远的气息有些紊乱。 一手抵在石壁上,顾慕远看着她发上晶莹的水珠,忍不住俯身咬了下她小巧的耳垂。 “叫我慕远。” 带着薄茧的指腹从颊上拂过,南凤仪觉得整个人都有些热了起来。 他的声音低沉而慵懒,喃喃响在耳畔说不尽的诱人。 感受到她不自然的紧绷起身体,顾慕远压抑不住的轻笑。 “别怕,本王会温柔些。” 柔软的肌肤蹭了蹭自己的面颊,南凤仪的心禁不住抖了下。 “叫我名字。”那个让人心颤的声音又在耳畔响起。 南凤仪禁不住就阖上了双眸,听着他黏着自己,不依不饶:“凤仪,唤我的名字。” 趴在他的肩头轻咬了一下,南凤仪实在是觉得难于启齿。 轻啄了下她耳后敏感的肌肤,顾慕远轻轻啃噬,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眼眸里的暗色愈发深沉。 泉池里的水愈发滚热,伴着细细娇娇的轻唤声,荡起一圈圈的涟漪。 外面的雪已经下了半夜,昏黄暧昧的光影下,能看到飘飘然然落下,沾惹到红梅上,说不出的娇艳。 一阵风过,那雪便纠缠着花瓣,在半空里旋转起舞,旖旎翩飞,如那说不尽的满室春光。 南凤仪在温泉行宫度过了整个冬日,直住到天气转暖才启程回王府。 嫩绿的草色已经冒出了尖儿,河畔的柳树也抽出嫩黄的枝丫随风轻摆。 “王妃你看,那处水池里有群鸭子,竟还排成了一队,好有趣啊。” 南凤仪便也趴在窗口去看,却只瞧见顾慕远挺拔的身影跟在车旁,见她露面,嘴角禁不住就飞扬起来。 想到这些时日与他的缠绵纠抵,南凤仪面上禁不住就是一红。 “春风和暖,凤仪不若出来看看春光?” 让人停下马车,顾慕远站到车旁,不等她反应过来,伸手将人拦腰抱住放到马上。 耳鬓厮磨了那许多日,早已经熟悉了他身上的味道。 南凤仪侧脸看他眼,低声嗔道:“也不怕人笑?” 握了她的手抓住缰绳,顾慕远蹭了蹭她的耳尖:“他们羡慕还来不及。” 今日风和日丽,着实是个不错的天气。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前行,却不知危险正在向自己靠近。 眼看着他们愈往这边,潜藏在暗处的黑衣人,便跃身而起,直往马车这边扑来。 簇簇箭矢闪过,行在前面的仆从多有中招,车队登时乱了起来。 随车护送的侍卫连忙取了武器,与冲到近前的黑衣人搏杀在了一起。 青烟与不绝也赶忙抽刀,将顾慕远护在后面。 这些人隐藏的无声无息,出现的又太过突然,且瞧那攻上来的架势,显然是有备而来。 看着一个侍从中箭倒地,口唇里吐出黑色的血沫,顾慕远当即喝道:“箭上有毒,大家小心。” 第161章 又见曼陀罗花 虽然有顾慕远提醒,但还是有许多仆从失了防备,已经中箭。 轻轻拍了下南凤仪,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她,取了弓箭在手。 他箭法精准,不过须臾就将隐在树上的黑衣人射下。 “王爷,这些人看着不像普通的刺客,您还是带着王妃先离开。” 青烟抬剑斩杀一个黑衣人,凑到顾慕远身前,忧心劝道。 看了眼身前的南凤仪,顾慕远面色有几分凝重:“到马车上,让青烟带你先走,本王一会儿来找你。” 摇了摇头,南凤仪抓住他想将自己放下的手:“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现今,自己已经将他视作夫君,虽然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的话,说起来很不吉利。 但是南凤仪此时就是这样想的。 这一生,只要他不负自己,自己便要与他生死同在。 动了动唇,顾慕远看着她,终于点了点头:“好,咱们两个在一起。” 那帮黑衣人看起来着实不像寻常的刺客,不说武功不一般,就是杀人也是拼死的打法。 看着阳光下他们利刃上泛起的隐隐的青色,不绝的面色有些凝重,手上的攻势也越发凌厉。 “他们的冰刃上淬了毒,大家都小心些。” 不绝在四海赌坊里险些被毒过一次之后,就对那些毒物生了兴趣。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瞧着挨上的人便倒地吐血,就知道绝非寻常的毒物。 双方杀的难分难解之际,远处一个身影远远奔来,瞧着那速度,显然也是个高手。 “不绝。”莫云义人还未到声音先至:“这些什么人?” 拔剑出鞘,莫云义便跳进了战圈,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小莫,你来的正好,这帮人厉害的很,你快帮忙。” 不绝舞着手中长刀,与他背对着背而站:“小心点,他们的兵刃上都淬了毒,瞧着是见血封喉的毒物。” 点点头,莫云义自然也看出这群人的不一般,曲了手指在嘴里打了个呼哨。 就见着二十多个人从远处赶过来:“敢欺负你,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青烟看了眼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好看的少年,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别扭。 瞧着两人行指说话,都有些亲密的样子,脸色便沉了下来。 那些黑衣人原本与青烟不绝对抗便有些吃力,不过仗着人多,略占优势。 现下又加了一个莫云义,还有二十多个江湖帮众,便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用不多时,那些黑衣人便死的死伤的伤。 剩了两个见势不妙,直接咬破毒囊,当即毙命。 “王爷,没一个活口。”青烟探查了一遍,向他回禀。 顾慕远长剑轻挑,划破跟前一个黑衣人身上的衣衫,便瞧见了一朵红色的花形刺青。 “这是……”青烟皱了皱眉头,看不透那人的来历。 “若是在下没有看错,这应该是西域的曼陀罗花。”莫云义站在一旁出声道。 顾慕远看了他眼,南凤仪便解释道:“这是四海赌坊的二掌柜,莫云义莫少侠。” 抱拳与顾慕远见了礼,客气道:“原来是宁王殿下。” 指了指地上的些尸体,好奇道:“王爷何时惹上西域的人了?” 南凤仪与他说过四海赌坊的事情,所以顾慕远对他略有了解。 摇了摇头,顾慕远道:“未必就是西域。” 这个刺青他识得,确切的说,不是他识得,而是原主识得。 当年刚去南诏国时,原主偶尔见到两个有这样刺青的黑衣人。 好奇心驱使,他便一路跟踪,进到了一处树林,结果那树林到处都是毒瘴。 虽然他最后拼着内力逃了出去,但终究还是不治而亡,所以才有了顾慕远穿越而来。 看着那熟悉的花形印记,他笃定,此事定与南诏国的那条毒蛇脱不了干系。 莫非……又是冲着南凤仪来的? 他料想的没有错,这些人确实是阮红纱派来的,目标也正是南凤仪。 其实他们早就来了大启,只是因为金婉柔一直不肯答应与他们联手,所以才拖延至今。 直到顾文城某夜梦回呓语,不住唤着南凤仪的名字,她才终于痛下决心,定要将那个入了顾文城心的小公主除掉。 顾文城哪里能想到,自己的无心之失,险些又害了她的卿卿性命。 顾慕远甫一回到王府,便即刻让人送了密信去南诏,让方映调查这些死士的身份。 只是他没有想到,想要南凤仪命的,竟是南诏皇帝的宠妃。 “究竟是为什么呢?”顾慕远敲了敲桌案:“凤仪自小养在外面,那位贵妃与她平素里也没有什么交集……” “她究竟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置凤仪于死地呢?” “青烟。”顾慕远百思不得其解,禁不住想让他再给方映那边去信。 却见青烟眼睛瞧着外面,似乎有些魂游太虚。 “怎么了?”自从那日后,这小子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顾慕远禁不住好奇。 “王爷叫我?”青烟有些后知后觉。 将手中写好的密信递给他,顾慕远温言道:“若是觉得累,本王准你几日假,回去休息休息。” “不不,不是。”青烟连忙摇头。 自己刚才只是想到,莫云义又来找不绝,说是要谈四海赌坊的事情,却转眼将人约了出去吃饭。 那小子混迹江湖多年,不绝却心思单纯,可别吃了亏啊。 顾慕远偶尔听南凤仪说起,不绝对青烟有意的话,看着他的脸色,自然也想到了那少年。 “若是喜欢,就该主动一些去争取,没得将来追悔莫及。” 指了指他手里的密信:“将信送出去,这两日就不必过来本王这里了。”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咱们宁王府的丫头,可不能便宜了旁人。” 青烟自然听明白了他的话,知道顾慕远是支持自己的。 拿了密信,面上多了些喜色,大步流星地退了下去。 顾慕远想着,回来这两日没有好好陪南凤仪用过膳,便也起身换了件衣裳,去含娇殿陪自己的小王妃。 第162章 护国战神再举兵南诏 虽然有顾慕远提醒,但还是有许多仆从失了防备,已经中箭。 轻轻拍了下南凤仪,将手中的缰绳交给她,取了弓箭在手。 他箭法精准,不过须臾就将隐在树上的黑衣人射下。 “王爷,这些人看着不像普通的刺客,您还是带着王妃先离开。” 青烟抬剑斩杀一个黑衣人,凑到顾慕远身前,忧心劝道。 看了眼身前的南凤仪,顾慕远面色有几分凝重:“到马车上,让青烟带你先走,本王一会儿来找你。” 摇了摇头,南凤仪抓住他想将自己放下的手:“你在哪儿,我在哪儿。” 现今,自己已经将他视作夫君,虽然说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这样的话,说起来很不吉利。 但是南凤仪此时就是这样想的。 这一生,只要他不负自己,自己便要与他生死同在。 动了动唇,顾慕远看着她,终于点了点头:“好,咱们两个在一起。” 那帮黑衣人看起来着实不像寻常的刺客,不说武功不一般,就是杀人也是拼死的打法。 看着阳光下他们利刃上泛起的隐隐的青色,不绝的面色有些凝重,手上的攻势也越发凌厉。 “他们的冰刃上淬了毒,大家都小心些。” 不绝在四海赌坊里险些被毒过一次之后,就对那些毒物生了兴趣。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毒,但瞧着挨上的人便倒地吐血,就知道绝非寻常的毒物。 双方杀的难分难解之际,远处一个身影远远奔来,瞧着那速度,显然也是个高手。 “不绝。”莫云义人还未到声音先至:“这些什么人?” 拔剑出鞘,莫云义便跳进了战圈,与他们一起并肩作战。 “小莫,你来的正好,这帮人厉害的很,你快帮忙。” 不绝舞着手中长刀,与他背对着背而站:“小心点,他们的兵刃上都淬了毒,瞧着是见血封喉的毒物。” 点点头,莫云义自然也看出这群人的不一般,曲了手指在嘴里打了个呼哨。 就见着二十多个人从远处赶过来:“敢欺负你,我保证让他们有来无回。” 青烟看了眼这个不知道从哪里蹿出来的好看的少年,心里莫名觉得有些别扭。 瞧着两人行指说话,都有些亲密的样子,脸色便沉了下来。 那些黑衣人原本与青烟不绝对抗便有些吃力,不过仗着人多,略占优势。 现下又加了一个莫云义,还有二十多个江湖帮众,便渐渐有些吃不消了。 用不多时,那些黑衣人便死的死伤的伤。 剩了两个见势不妙,直接咬破毒囊,当即毙命。 “王爷,没一个活口。”青烟探查了一遍,向他回禀。 顾慕远长剑轻挑,划破跟前一个黑衣人身上的衣衫,便瞧见了一朵红色的花形刺青。 “这是……”青烟皱了皱眉头,看不透那人的来历。 “若是在下没有看错,这应该是西域的曼陀罗花。”莫云义站在一旁出声道。 顾慕远看了他眼,南凤仪便解释道:“这是四海赌坊的二掌柜,莫云义莫少侠。” 抱拳与顾慕远见了礼,客气道:“原来是宁王殿下。” 指了指地上的些尸体,好奇道:“王爷何时惹上西域的人了?” 南凤仪与他说过四海赌坊的事情,所以顾慕远对他略有了解。 摇了摇头,顾慕远道:“未必就是西域。” 这个刺青他识得,确切的说,不是他识得,而是原主识得。 当年刚去南诏国时,原主偶尔见到两个有这样刺青的黑衣人。 好奇心驱使,他便一路跟踪,进到了一处树林,结果那树林到处都是毒瘴。 虽然他最后拼着内力逃了出去,但终究还是不治而亡,所以才有了顾慕远穿越而来。 看着那熟悉的花形印记,他笃定,此事定与南诏国的那条毒蛇脱不了干系。 莫非……又是冲着南凤仪来的? 他料想的没有错,这些人确实是阮红纱派来的,目标也正是南凤仪。 其实他们早就来了大启,只是因为金婉柔一直不肯答应与他们联手,所以才拖延至今。 直到顾文城某夜梦回呓语,不住唤着南凤仪的名字,她才终于痛下决心,定要将那个入了顾文城心的小公主除掉。 顾文城哪里能想到,自己的无心之失,险些又害了她的卿卿性命。 顾慕远甫一回到王府,便即刻让人送了密信去南诏,让方映调查这些死士的身份。 只是他没有想到,想要南凤仪命的,竟是南诏皇帝的宠妃。 “究竟是为什么呢?”顾慕远敲了敲桌案:“凤仪自小养在外面,那位贵妃与她平素里也没有什么交集……” “她究竟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要置凤仪于死地呢?” “青烟。”顾慕远百思不得其解,禁不住想让他再给方映那边去信。 却见青烟眼睛瞧着外面,似乎有些魂游太虚。 “怎么了?”自从那日后,这小子的状态就有些不对劲,顾慕远禁不住好奇。 “王爷叫我?”青烟有些后知后觉。 将手中写好的密信递给他,顾慕远温言道:“若是觉得累,本王准你几日假,回去休息休息。” “不不,不是。”青烟连忙摇头。 自己刚才只是想到,莫云义又来找不绝,说是要谈四海赌坊的事情,却转眼将人约了出去吃饭。 那小子混迹江湖多年,不绝却心思单纯,可别吃了亏啊。 顾慕远偶尔听南凤仪说起,不绝对青烟有意的话,看着他的脸色,自然也想到了那少年。 “若是喜欢,就该主动一些去争取,没得将来追悔莫及。” 指了指他手里的密信:“将信送出去,这两日就不必过来本王这里了。” “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咱们宁王府的丫头,可不能便宜了旁人。” 青烟自然听明白了他的话,知道顾慕远是支持自己的。 拿了密信,面上多了些喜色,大步流星地退了下去。 顾慕远想着,回来这两日没有好好陪南凤仪用过膳,便也起身换了件衣裳,去含娇殿陪自己的小王妃。 第163章 母妃?将来登基封你为后 控制了整个皇城的南景庸,并不知道顾慕远带着兵马,正在来的路上。 将眼前试图反抗自己的女人一把丢到床榻上,他笑得肆意。 “贵妃娘娘襄助,本殿下无以为报。” “将来登基,封你为皇后,不知你意下如何啊?” 阮红纱扑倒在床榻上,眼角因着恼怒,有些微微泛红。 “你敢!我是你父皇的女人,论理,你该称我一声母妃!” “哈哈哈哈哈哈”南景庸一边解开自己的领口。 一步步向她靠近:“母妃?” “我的母妃早就死了,如今葬在皇陵之中,正等着与父皇团聚呢。” 伸手拽着她的头发将人拎起,南景庸摩挲着那精致的容颜,忍不住轻嗅着她发上的清香。 阮红纱虽然是皇帝宠妃,年纪与南景庸却是相仿。 虽然相助于他,为的是将来自己的儿子登基为帝。 可没想到,他竟然丧心病狂到如此地步。 哪怕南崇善亲手写下了立位诏书给自己的儿子,他居然敢当着皇帝的面撕毁。 “你大逆不道!” 想到南崇善指着他的鼻子,痛声怒骂,阮红纱禁不住也如此骂道。 “大逆不道?”南景庸玩味的伸手捏住她的下巴。 看着她愤怒,却无法反抗的样子,粗糙的指腹忍不住摩挲过她的唇瓣。 “你背着父皇,与我勾连,杀了太子,贵妃就不是大逆不道了吗?” 想到南玄的死,阮红纱禁不住浑身颤抖:“本宫何曾要你杀他?” “哦?”南景庸挑了挑眉:“心疼了?” “原来贵妃娘娘心中在意的人是他啊……” 蓦然将她下巴抬起,俯身在她唇上吻下,南景庸将人搂进怀里。 “放开我!你这个畜生!胆敢轻薄于我,陛下定不会饶了你!” “嗤啦”一声脆响,南景庸看着她眼眸里的惊惶与泪光,禁不住就轻笑出声。 “你知道吗?” 看她一直用手捂着残破衣领下露出的雪白肌肤,南景庸又往前踏出一步。 “你现在这般模样,真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好好疼你一番。” 说着一把钳了她的脖颈,将人按倒在床榻上,倾身而上。 “你这个畜生!禽兽!放开我,你放开我!” 南景庸听着她颤抖惊叫的声音,越发觉的过瘾,在她耳边笑道:“贵妃尽管放声叫。” “若是父皇看到他的爱妃,与本殿下在床第间颠鸾倒凤,你说……” 眯起细长的眼眸,南景庸在她脖颈啃噬了一口:“你说,他会不会气的直接吐血身亡啊?” 阮红纱闻言,哪里还敢再出声,攥紧身下锦被,忍受着他的挞伐,默默流泪。 她满心后悔,不该引狼入室。 若南玄登基为帝,以他的脾气性格,只会善待自己。 可南景庸,她心里恨得牙根痒痒,自己怎么就这么蠢! 悄然拔下头上的金簪,阮红纱拼尽全身力气,回身朝他狠狠刺去。 “不识好歹!” 南景庸不备,那金簪刺堪堪刺进了他的胸口,所幸伤的不深。 恼恨的将簪子打落在地,抓了她的手腕,将人正对着自己。 看着那张花容月貌的脸,毫不怜惜的狠狠掌括两掌。 阮红纱哪里受过这样的对待? 当即便被打的晕死了过去。 待醒来时,南景庸已经离开,只自己一人衣衫不整,横卧塌上。 看着满室凌乱,她抱着锦被坐起身,止不住嚎哭起来。 “娘娘,娘娘。”红翠惊叫着跑进殿内,满目仓惶。 “小殿下,小殿下从假山上摔落,出了好多的血,您赶紧去看看。” 阮红纱怔愣看她,继而反应过来。 强忍着身上的痛楚,连忙拉了件外袍穿上,慌慌张张跟着红翠跑了出去。 小小的孩子一脸惨白,伤处虽然已经被层层包裹,殷红的血仍旧不断洇湿纱布。 “怀儿,怀儿你怎么了?” 阮红纱颤抖着手将孩子抱进怀里:“是母后啊,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啊。” 一旁的太医只是摇头,轻叹了口气道:“娘娘节哀。” 阮红纱听着他的话,嘴唇不由自主的颤了颤,半晌才干涩道:“你,你说什么?” “你在胡说什么啊!”阮红纱尖锐着嗓子朝他呼喝。 抬手指着他,怒道:“你敢咒我的孩子,信不信本宫即刻让人将你拖出去斩了?” 太医瑟缩了下肩膀,跪在一旁,低垂着眼眸再不敢说话。 “你们是怎么看顾的殿下,怎么就从高处摔下来了?” 满殿的侍从跪了一地,一个与怀儿年纪相仿的小子,哭着道:“怀儿殿下不是从高处摔下来的。” 阮红纱拽着他的衣襟,一把将人拽到自己跟前。 目眦欲裂地瞪着他:“那小殿下是怎么受的伤?” “你说,你说啊。” 那孩子擦了把眼泪,哭道:“是庸王……” 他的话还没说完,旁边就有个侍女一把将那孩子的嘴捂住。 眼里泪珠滚落,怒斥道:“你胡说八道什么!不想要命了?” 那孩子便呜呜哭了起来。 满室里,除了他的哭声,便再无其他声响。 阮红纱怎能听不出来这其中的蹊跷? 可她如今又能怎样? 当即委顿在地神色哀哀,看着满室的人咬牙道:“滚!都给本宫滚!” 众人仓惶退下,惨淡的烛光下,阮红纱看着没了呼吸的孩子,伸手揪着自己的衣襟,半晌哭不出声响。 “是我害了你!是母后害了你啊!” 扑在那具幼小的身躯上,阮红纱悲痛的无以复加。 怀儿终究是南崇善亲笔立下的太子。 虽然诏书已经被南景庸撕毁,可若有这个小太子在,即便将来自己登基,那也是名不正言不顺。 虽然这些他都不惧,可他深知一个道理,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南崇善如今已经在自己的掌握之中,留着他,也不过是为了让他写下禅位诏书,让自己这个皇帝位子坐的更稳固。 可那个孩子总会长大,将来也未必会在自己的掌控之下。 更何况还有那样一个母亲事事为他谋划,所以,他怎么可能会留下他的命? “怀儿,怀儿啊……是母妃害了你……” 第164章 儿臣是与父皇最像的孩子 南怀的尸身,是阮红纱抱着亲自放进棺木里的。 看着满身锦衣华服的孩子,和铺满灵柩的金银珠宝,阮红纱唇畔的笑意冷绝。 “等给你报了仇。”她搂紧怀里的孩子,眼泪扑簌簌滚落下来:“母妃就来找你。” “好孩子,不要走得太快,奈何桥边等等我,来生,咱们还做母子。” 因着内乱,南怀的丧事并不隆重。 虽然是春日里,和风暖暖,可整个南诏皇宫中,到处都笼罩着一层凄凉。 老皇帝几日光景连失两子,所承受的打击无比沉重。 看到有人来看自己,昏花着眼睛坐起身,瞧着来人。 “陛下要保重身体啊。”阮红纱红肿着一双眼睛跪在榻旁。 他的手骨瘦如柴,形如枯槁,哪里还有坐在金龙宝座上的那一派风光之色? “杀了他,杀了那个孽畜!” 虽然被软禁着,可宫里的事情,如今就像是个漏了风的筛子,他怎么会不知道? 阮红纱咬住唇,垂眸道:“陛下,庸王让我来劝你禅位与他,说……” 话还没有说完,南崇善抬起手朝着她的脸颊狠狠扇了一巴掌。 虽然是个枯瘦老头,可毕竟是个男子,力气也还是有几分的。 “他妄想!你也妄想!” 南崇善粗喘着气巴着床榻,抬手指着她道:“不要以为朕不知道!” “你们两个密谋害死了太子,又害死了怀儿,那可是你的亲生骨肉啊。” 老皇帝恨声道:“你怎么能狠得下心?怎么能下得去手!” 眼泪簌簌滚落,阮红纱看着他,知道是南景庸让人散布的谣言。 说自己红颜祸水,勾引与他。 甚而杀了自己的孩子,为了将来他登基为帝时,可后顾无忧。 可自己能怎么办? 因为怀儿的去世,她愁眉不展,茶饭不思,南景庸就借故斩杀了她身边伺候的些人。 阮氏一族的性命她不放在眼里。 可红翠是自小与她一起长大的情分,自己怎么能看着她也死? 指甲深深嵌入掌心,痛的人禁不住抖了抖。 阮红纱僵直了后背,直挺挺跪在那里。 “陛下还是写下禅位诏,也好给自己留一份体面……” “来人!”她的话还没说完,南崇善便嚷起来。 “将这个妖妇拖出去杖毙!杖毙!” 门“吱呀”声被从外推开。 光影下南景庸的面容遮在暗影里,看着这个与自己面容有几分相似的男子,老皇帝的手禁不住就颤了颤。 “父皇要杖毙谁?”看了眼一旁跪着的阮红纱,南景庸伸手将她搀起。 “你这个不孝子!朕还没有死呢!” 南崇善剧烈的咳嗽了两声,眼眸里一片血红。 “杀了她,杀了这个女人!” 蹭了下鼻尖,南景庸嘴角扬起丝玩味:“杀了她,父皇就愿意写下禅位诏书吗?” 咳嗽声顿了顿,南崇善恼恨的抬手指他:“你……你以为,害死了玄儿,朕就没有别的儿子了吗?” 南景庸看着他的样子却不恼怒,单膝跪在他的榻前,与他目光相视。 “父皇想要立谁为太子,就是要儿臣去杀谁。” 看着他眼眸里的怒色转为恐惧,南景庸禁不住觉得畅快。 “母妃从前说,儿臣是与父皇最像的孩子……” “残杀手足,弑君夺位,夺人爱妻,父皇你觉得儿臣还有哪里做的不想呢?” 听着他的话,南崇善浑身不由得一阵,胸口剧烈起伏几下,蓦然喷出口血来,头一歪,便晕死了过去。 “来人,父皇累了,好好伺候他休息。”伸手揽过阮红纱,南景庸随口吩咐。 便有宫人进到殿内,将老皇帝扶着仰躺在床榻上,他的发丝枯黄凌乱,面上横纹丛生,瞧着愈发苍老。 “今日真是难为你了。”抚摸着阮红纱面颊上的红肿,南景庸心疼道。 “为殿下做事,红纱受这点委屈,算不得什么。” 她向来是个能忍的女子,如今他对自己多有提防,想要杀他,首先得获得他的信任。 现在,报仇成了她唯一的支撑,所做的一切,也都是要杀了这个男人。 南景庸难得见她乖顺模样,心下十分熨帖。 想到自己将她的儿子亲手从假山上推落,不由得起了些恻隐之心。 他当时杖杀了南怀身边贴身伺候的内监,以震慑众人。 又哪里知道阮红纱已经知晓了真相。 当即放柔语气,宽慰道:“怀儿的事情是个意外……” 抬手蹭了蹭她红肿的面颊,低声道:“本王再给你个孩子就是。” “等将来登基为王,你就是我的皇后,咱们的孩子就是未来的太子,如此可好?” 阮红纱的眼眸里蓄满了泪,含笑点头:“如此,甚好。” 好。 自然好。 可她的怀儿却永远都不会回来,南玄也永远不会回来。 一笔笔债,她要这个男人血债血偿! 伸手攀上他的脖颈,阮红纱送上自己的红唇。 “殿下可不要食言啊。” 难得她主动投怀送抱,南景庸禁不住得意大笑起来。 俯身将人打横抱起,踏步走到床榻处,一把扯落帷幔。 看着眸中似是含了春水的眼眸,南景庸禁不住春心荡漾。 她生的娇美,自己觊觎良久,如今终于臣服于自己,他如何能不得意? 况且,这个女人的爪子尽数被自己剁去,阮氏一族,包括她身边的人,都已经不足为惧。 像是被囚禁笼中的猫儿,除了讨好自己,她已经别无他法。 未免像上次一样被她刺伤,这寝宫里里外外尽都让人翻查过。 金银器皿,香料药粉,凡有可能有危险的东西,全数被清了个干净。 只榻上这一具与自己抵死交缠的肉身,南景庸的唇角不禁微扬。 就算是想要找根针出来,恐怕也是十分艰难的事情。 所以,南景庸此番也并不心急,只是慢慢的玩弄,看着她殷殷切切,极尽所能的讨好着自己。 一场春事,尽兴酣畅。 阮红纱被身边酣睡的男人揽在怀里,目色中禁不住又氤氲起了水汽。 看着他脖颈处一道浅浅的红线,嘴角不由得凝聚起一丝冷笑。 杀你,我还是有办法的。 第165章 你是我心里最在意的人 终于拿到禅位诏书的那一日,南景庸心里得意万分。 扬了扬手里的诏书,重重吻了下阮红纱,他的声音都带着些微的颤抖。 “这天下终于是我的了!” “恭喜陛下。”俯身跪地,阮红纱一派娇媚。 将人一把扶起,他的面色因为激动略有些红。 “能有今日,都是皇后功劳,本王即刻拟旨,登基大典,卿与朕一并受封。” 阮红纱朝他温婉一笑:“多谢陛下。” 她的一声陛下,叫的他欢畅,南景庸禁不住又大笑起来。 看着他脖颈下那丝越来越明显的红线,阮红纱笑得更加妩媚。 “陛下心愿达成,不若今夜让红纱备下宴席,咱们先庆祝一番如何?” “好啊。”南景庸想都没想就答应下来。 不动声色的垂眸抚弄着手腕上的淡淡青色,阮红纱笑得温婉。 心底却滑过一丝黯然,默默道:怀儿,玄哥哥,今晚我就给你们报仇! 是的,报仇! 她是阮氏一族的女儿,不仅通晓医礼,更能杀人与无形。 虽然身边的东西,被翻查的一干二净。 可她寝殿里还有最后一件厉害的东西,那就是情花。 那些宫人们不识得此花厉害,并未将其清理,阮红纱便刺破了自己的手指,将毒素引入身体。 待两相欢好之时,那毒自然也就渡到了南景庸的身上。 只不过这毒是把双刃剑,中毒的,或是下毒的,快则半月,迟则三年,只要一方心中没有爱,便会毒发身亡。 所以,当南玄带兵杀入南诏皇宫的时候,南景庸已经毒发。 仗剑立在台阶上,看着死而复生的南玄,他的眼里是满满的惊诧与恼恨。 “你居然没有死?”他皱着眉头,胸口涌上一丝痛意,像是被针扎到了一般。 南玄一身的盔甲,看起来精神抖擞,只是苍白的面色,和消瘦的脸颊,让人知道,他受了许多的苦。 “是啊,我亲爱的五弟,你是不是高兴的有些太早了?” “好歹,应该让人找到我的尸身,再得意也不迟啊。” 南景庸“噗”的吐出口血来,有些诧异的看着地上那星星点点的红,头脑有些发懵。 继而想到什么,恨声骂了句:“该死的女人!” “南玄!”打起精神,拔剑指向他,南景庸不肯就这样任命。 “从小,你就是太子,得父皇呵护宠爱,得大臣拥立爱戴,别的人,永远都要仰望你。” “南玄,我不服!” “同是父皇的子嗣,凭什么你可以做太子,我就不可以!” 又吐出口血来,南景庸终于支撑不住,仗剑跪到在地,支撑着自己不倒下。 南玄也看出他的异样,不禁问道:“你中毒了?” 南景庸凄惨大笑起来:“你那个该死的女人!” “朕都说要封她为后了,居然还是对我下这般狠手。” “阮红纱!你要我剖心给你吗?” 他笑得惨绝,脸上遍布泪痕,他这般心绪不平,只加剧了自己毒发。 南玄心头一凛,顾不上再与他废话,当即提了剑,直奔后宫。 许是因着他带兵攻入的消息,震慑众人,整个后宫静悄悄的没有丝声响。 抬脚踹开阮红纱的寝殿,红翠扑倒在地,早已气绝身亡。 是该身亡的。 因为她早已经是南景庸的人,从她替自己送信,与南景庸第一次联手的那一天。 这个与自己从小一起长大,被视作姐妹的人,就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看着镜子里依旧美貌的倒影,阮红纱将一支嵌着大颗珍珠的簪子簪到发间。 听着身后匆匆的脚步声,阮红纱唇角带上一抹笑意,回转头温婉看他。 红唇微动,吐出一句:“你回来了。” 南玄激动上前,眼神中一脸关切,打量了下她的神色,问道:“你没事?” “哈哈哈,我没事啊。”阮红纱笑得欢畅,盈盈站起身。 指了指地上的红翠,朝着南玄道:“背叛了我的人,向来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只可惜我知道的太晚,不然的话,早就应该将她五马分尸。” 南玄舒了口气,上前握住她的手:“你没事就好,等将此事了结,我便寻一处安静的地方。” “你带着怀儿,从此好好过安生的日子。” “怀儿?”阮红纱笑得眼里盈满泪水:“你说我儿子吗?” “他已经死了,被那个男人摔死了。” 眼泪蓦然冲出眼眶,像是决了堤的洪水,汹涌不绝。 南玄震惊,自己不在的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 看着他面上的难过神色,阮红纱突然攥住他的手臂。 银色的铠甲触手冰凉,冷的人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南玄,若你登基为帝,会想要封我为后,让我做你名正言顺的女人嘛?” 握紧了拳,南玄想说可以,但两人的身份,让他没办法说出那样的话,更没办法做出那样的事情。 看着他面上的犹豫,阮红纱轻轻推开他的手。 自嘲的笑了笑:“是啊,你是太子,将来是要登基为帝的,后宫里的女人,像春日花园里的百花。” “你怎么能娶我这样一个残花败柳呢?” 颓然退后两步,跌坐在地,阮红纱的眼眸里是黯淡的绝望。 “罢了,罢了,是我咎由自取,活该如此。” 蓦然吐出口血来,她禁不住轻咳了几声。 “你怎么了?”南玄有些慌了神,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浑身禁不住的颤抖。 “解药呢?你有解药的对不对?” 看着他面上的一派焦急,阮红纱朝他疲累笑笑。 “世间毒药千千万,唯独情花无解药。” 伸手握住他的手掌,阮红纱贪恋的看着他的眼眸。 “玄哥哥。”像从前那般唤着他的名字,心里滑过一丝暖意。 眼巴巴看着他消瘦的脸,阮红纱心头一阵苦楚:“你的心里可曾在意过我?” “哪怕一时,一日?” 南玄的眸子蓦然就红了,哑着嗓音道:“虽然造化弄人,可是小阮,你一直都是我心里最在意的人啊。” 嘴角的笑意愈深,阮红纱心里却痛的难耐。 最在意的啊…… 第166章 南玄登基封襄南公主 一直以为他心里最要紧的,是那个远在千里之外的妹妹。 没想到,竟然是自己。 阮红纱冲他惨然一笑,心里生出些歉疚来:“劳你代我向十一公主,说,说一句抱歉……” 她的话没头没脑,南玄却也顾不得多问,见她又吐出口血来,眼泪禁不住就滚了下来。 “对不起。” 阮红纱的视线有些模糊,深吸了口气,抬手向他:“是我害了你。” 摇了摇头,南玄嗓子哽的发痛:“我不怪你,小阮,我从来不曾怪责过你。” “世事难料,你我都是身不由己。” 眼泪从眼角滚落,滑过她娇美的肌肤,落在他冷硬的铠甲上。 阮红纱努力抬手去触他的面颊,低低重复了一句:“对不起。” 纤细苍白的手蓦然垂落,整个人都松懈了下来。 “小阮!”南玄将人搂进怀里,失声痛哭。 悲伤的哀嚎响彻皇宫,飞去两人初见的那一日春光明媚。 南崇善经历了这一场,虽然没有殒命,却也是苍老了许多。 见着最中意的儿子平安归来,感动的不住流泪。 “不是说你中埋伏死了么?你是如何逃出去的啊?” 摩挲着他消瘦憔悴的面颊,南崇善一脸的关切。 “是宁王的人救了我。” “此番也是宁王襄助,儿臣才能再见到父皇。” 南玄九死一生,心中感触颇多。 擦了擦眼泪,道:“凤仪也一同回来了,儿臣这便去让他们进来。” 攥住他的手,南崇善有些疑惑:“凤仪?” “是啊,小十一,嫁去大启与宁王联姻的十一。” 张了张嘴,南崇善没有说话,眼眸里却多了几分期待。 因着某些原因,这个孩子一直养在外面的庄子上。 虽然每年都会进宫给自己请安问候,但南崇善却从来不肯见她。 每每只让人在外面行个礼,便算是尽孝了。 就连送她去大启联姻,自己也不曾亲自召见,只让人传了旨,将她送过去。 算得上是最不得疼爱的孩子了。 所以,听着她的名字,南崇善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南凤仪是谁。 “啊,是十一啊。” 为掩尴尬,南崇善坐起身,便有宫人拿了软枕过来,让他靠着。 南玄点点头,起身去开门,引了他们夫妻到殿内觐见。 南凤仪看着坐在龙床上,面色苍老,满面憔悴的老者,心里直觉有些不很喜欢他。 特别是那一双眼睛,自进到殿内,就一直盯着自己的脸,让人觉得很不舒服。 “父皇安好。”她福了福身,并未行大礼。 不是她不懂规矩,而是她为原主觉得心有不值。 十多年来不闻不问也就罢了。 这么个贪生怕死的爹,当年亲自下令,将她绑给了凶名在外的大启护国战神。 压根就没有顾及过她的生死,这样的人,也配做父亲? 心底冷嗤了一声,南凤仪的眼神里便透出些冷漠。 虽然顾慕远待自己很好,但也并不妨碍她不喜欢这个老皇帝。 “凤、凤仪?你真的是凤仪?” 南崇善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惊诧。 哆嗦着手,想要伸手拉她,看着她的目光却又悻悻收手。 她的目光与她母妃的那么相似。 冷漠,疏离,让人不敢靠前亵渎…… “是了,也只云香的女儿,会与她这般相像。” 云香,南凤仪自然知道是谁。 那是原主的母妃,自己所居的庄子,便是建在她的陵墓旁。 庄上还有座藏,收藏的都是她从前喜欢看的书籍。 “陛下受惊了。”顾慕远对他揖了一揖,算是行礼。 见这对父女这般情景,他自然看出来,南凤仪对他的厌恶。 “啊啊,大启战神果然名不虚传。”南崇善听着他说话,连忙转眸。 “朕与太子能逃过一劫,多亏殿下鼎力相助。” 微微欠身,顾慕远敷衍的扯了个笑容在脸上。 要不是看在当年南玄闯入营帐,为了南凤仪差点跟自己拼命,自己早就踏平南诏了。 现下站在这里,能客客气气与这皇帝说话,看的,也不过是南凤仪的面子罢了。 “陛下不必客气,太子殿下是凤仪的兄长,本王此来,也是看在公主的面子。” “听说陛下另立了旁人做太子,甚而还下了禅位诏书?” 南崇善面上便有些挂不住,立南怀,是因为阮红纱苦苦哀求。 当时只道南玄命殒,所以才立了他。 而禅位诏书,则是因为南景庸不让人给他吃食。 他挨不过,为了保命只得写下。 “既如此,陛下不若再下一道禅位诏书,让太子殿下即日登基。” “也免得宫内动荡,引得朝野不安。” 顾慕远的话铿锵有力,他又是带了重兵入境。 南崇善如何不晓得他的厉害? 眼神左右不定的看看四围,这宫里早就没有了自己的人,所见都是他带来的兵将。 自己与南玄,甚至于整个南诏,不过都是案板上的肉,任人予取予求罢了。 转念一想他的提议,也实属现今最好的法子。 让太子登基,这南诏国好歹还在自己的子嗣手上,万一他性子暴起…… “战神殿下说的极是。” 南崇善脑海里飞快的权衡,当即向南玄道:“还不赶紧拿笔墨?” “朕这就写下诏书,昭告四海。” 这一场动荡,终于在南玄坐上金龙宝座,百官朝贺之后落下帷幕。 顾慕远作为南玄如今最大的拥护势力,全程一直在旁却并不多言。 那些百官俱都是知晓这位殿下的凶名,因此,即便知道他为别国皇子,这般行为有所不妥,却无一敢有意见。 南玄深知,若是没有他们夫妻,自己万难坐上这宝座,所以一直礼遇有加。 登基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封南凤仪为襄南公主,赐金银珠宝绫罗绸缎无数。 更下了旨,要为她建一座正经八百的公主府。 一个嫁去他国联姻的公主,有此殊荣,着实少见,百官们虽然有所微词,却无一敢提。 顾慕远对他的这道旨意倒是很满意,甚而还与南玄做主,一同选了址。 只等过些时日,有了空闲,便安排人开工建造。 第167章 做我的徒弟吧 南玄如今虽然登基,但各方势力觊觎,难免还不稳固。 顾慕远想着在这里多留些时日,欣赏下凤仪自小长大的地方,多住几日还可缓解她的思乡之苦。 所以,也并不急着班师回朝。 其实南凤仪也没有什么思乡之苦,这里与她不过是个陌生的地方。 只是因着有原主的记忆,所以看着她从前住过的地方,心里多少觉得有些熟悉感罢了。 “公主回来的恰是时候呢。”身旁的老仆一脸慈祥,是看着她自小长大的秦嬷嬷。 “过不几日就是娘娘的忌日,她若是知道您如今过的和顺,定然十分欣慰。” 这处庄子略有些简陋,虽然南玄临时让人更换了新的物件,却也掩不住它的年代久远。 “这些年,辛苦你们守着这里。” 南凤仪看着干净整洁的样子,便知道这些人都是勤恳忠心的。 “母妃的忌日,咱们一同去祭扫,以慰她的在天之灵。” 秦嬷嬷一脸欢喜,不住用袖子揩着面上的泪,不迭声道:“好好。” 去祭奠的那一日,天气有些阴沉,不多时竟飘起了淅沥沥的小雨。 顾慕远撑着伞,将一身素衣的南凤仪遮在伞下,一起步行前往。 灵心等人则挎着盛香火的篮筐,慢悠悠跟在后面。 “据庄上的嬷嬷讲,母妃是生我时候难产而亡的。” “父皇觉得是我害死了她,所以甫一出生,就将我送出了宫……” 站在陵墓前,看着汉白玉的石碑,南凤仪略有些悲伤。 “所以,我从来没有见过自己的母妃,那日,也是头次见到我的父皇。” 蹲下身,往火盆里放了些纸钱。 南凤仪絮絮与他说着原主之前所知道的。 “她们都说我长得与母妃极像,想来她定是个极温婉漂亮的女子。” “不然这么些年过去了,父皇缘何还是对她念念不忘。” 顾慕远没有说话,只是静立在侧,举着伞,为她遮着头顶的雨丝。 远处萧声悠扬,不知何人所奏,只听着曲调婉转呜咽,让人闻之伤情。 静静默立了会儿,雨下的有些大。 “回去。”又看了眼孤零零的墓碑,南凤仪挽了顾慕远的手臂。 “好。”垂眸看了眼她,将伞又倾了倾,两人转身往回去。 “云香!”蓦然一道男声打破宁静。 就见一个修长的身影,自远处往这边扑过来。 不过眨眼间,就到了近前,伸手去抓南凤仪的后心。 青烟与不绝见状,连忙挺身站到他二人身后,抬手将那人格挡开。 “云香,是你回来了吗?” 男子手中一柄紫玉箫,显然是刚才吹箫之人。 见他仍旧往前,生怕伤到两位主子,青烟与不绝登时便出了杀招,想要将那男子逼退。 却不想,这人功夫极高,两大高手与他对战,不过区区几招,竟就被人拨拉到了一旁。 顾慕远皱了皱眉头。 青烟跟随自己多年,像今日这般轻易被人推到一旁,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 还有不绝,虽然与她相识的时间并不很长,可她的武功造诣,顾慕远也是见过的。 这个看起来品貌不俗,神情冷峻的男人究竟是什么人? “阁下是何人?” 顾慕远回身将南凤仪护在身后。 许是被他眸中淬了寒霜般的眼神震慑,男子终于蜷指收回了手。 雨还在不依不饶的下,打湿了他黑白交错的发丝。 “是在下冒昧了。” 看着转过身来的南凤仪,他的眼眸里一瞬间迸出丝花火,继而湮灭。 整个人似是被泼了一盆冷水,颓然萧索。 “抱歉,认错人了。”他张了张嘴。 云香早已不在,这个女子虽然长得与她相像,年龄却明显不符…… 南凤仪打量着他,目光定定的望着他黑白交错的发丝,怯怯问了一句:“师傅,是你吗?” 男子惊诧,顾慕远及青烟不绝亦是惊诧。 师傅? 王妃莫不是也认错了人? 上下打量了一番南凤仪,男子的眼眸里又燃起丝光火。 一脸不可置信地指着她:“你是,是凤仪?” 南凤仪登时欢愉,也不顾上什么男女有别,扑上前去,挂到了他的身上。 欢喜道:“师傅,是我啊,我是凤仪。” “啊,你竟长得这般高了……”素离欢喜,伸手将她抱住,甚而还转了个圈。 顾慕远不由得揉了揉额头,这是什么师徒情分? 瞧他俩的样子,似乎不甚熟稔,却似乎又有几分熟稔。 青烟和不绝更是震惊,真的是王妃的师傅? 俩人面面相觑,目里除了震惊还有疑惑。 这么个绝世高手,有个什么都不会的徒弟? 说南凤仪什么都不会稍有过分,好歹她弹弓玩得还是不错的。 “师傅怎么在这里,是特意来看我的吗?” 南凤仪拉着他的手,与这人说不出的亲近。 原主自小孤零零一个人,也没有什么玩伴,最经常的就是自己跟自己玩。 六岁那年,她追着只蝴蝶出了庄子,却不想越走越远,最后在一处深山密林里迷了路。 整整困顿了两日,都没有走出去,要不是饿的奄奄一息时遇到素离,只怕早已经命丧黄泉了。 那时素离说什么? “你是谁家的孩子,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深山老林里来?” 他熬了肉汤给她,拿自己仅有的一点米粮,喂饱了这个可怜兮兮的小娃娃。 问起她的家人时,凤仪抱着这个大叔的脖颈只是哭。 母妃早死,父皇也从来不看自己。 家人? 那是多么遥远的一个词。 虽然她年纪还小,却也知道什么是温情。 素离见她哭的可怜,不禁动了恻隐之心。 “我只是临时在这里住脚,并不会停留太长时间。” 揉了揉自己帮她梳顺的头发,素离的心,莫名一阵柔软。 “不然我先送你回家,等我再来时去看你可好?” 没想到此话一出,原本止住了眼泪的小娃娃,又开始哭了起来。 心口的地方抽疼了几下,素离伸手揩去她面上的泪痕,自己的眼眸也不禁浮起层水雾。 “要不……我收你做徒弟。” “做我的第一个徒弟,唯一的徒弟。” 第168章 我叫素离 牵着她柔弱无骨的小手,站在皇庄外。 正了正她发间簪的那朵开的正艳的杜鹃花。 看着小姑娘泫然欲泣的样子,素离刮了下她的鼻尖。 “不许哭哦,师傅有时间就来看你。” 抽了抽鼻子,南凤仪点点头,趴在他的肩头,禁不住抱了抱。 素离也关爱地拍了下她的背,眼底里多了几分柔软。 “乖,记住我叫素离,等你长大些,我来教你功夫。” 将人抱着放在庄子的大门处,素离朝她挥手离开。 庄上的嬷嬷早已经急的发疯,寻了一趟又一趟。 正要出门再去寻,蓦然见到站在门口的小公主,禁不住惊喜的上前抱住。 素离躲在树后瞧着她被人带了进去,心中这才舒了口气。 却又觉得有些郁郁烦闷。 原来她是南诏国的十一公主。 云香的女儿…… 至于为何会养在外面,他没有探听过。 最爱的人已逝,没想到竟与她的孩子有些缘分。 不过皇家的事情,再与自己无关,便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后来,素离偶尔会来看她,却也都只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并不被旁人知晓。 最后一次见面,是在南凤仪出嫁前两年,素离说自己要闭关一阵子,等出关后就教她功夫。 一晃,便是多年。 看着当年那个小娃娃已经长得这么高,素离眼眶微有些酸,却也欢喜。 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脸,眼眸中便染了水汽。 难怪自己刚才将她认错。 也只有云香的女儿,才会长得与她这般相似。 “凤仪。” 顾慕远拉了下她的手,提醒道:“天还下着雨,不若请前辈去庄上坐坐,你们好好叙旧如何?” 素离看了他眼,向南凤仪问道:“这位是?” 南凤仪这才从之前的记忆中回神,连忙为他介绍。 “这是我的夫君顾慕远,大启的三皇子。” 大启的三皇子? 素离重新上下打量他一番,道:“难怪……” 难怪有那样的眼神,那样的威严,不禁赞道:“大启战神,果然名不虚传。” 心里却暗讪:果然当了皇帝的人都心狠,这可是自己的亲女儿啊。 他竟也舍得送出去…… 青烟撑了伞上前,做了个请的动作,一行人便回了庄子。 换了干爽的衣衫出来时,顾慕远已经让人备下酒宴,正与素离坐在那里说着话。 见她出来,素离眼前一阵恍惚,仿佛又看见了云香当年的倩影。 “师傅这些年过的好吗?” 跪在一旁,南凤仪亲手为他斟了酒:“闭关的日子是不是特别无聊?” 抬手仍旧像小时候那般,揉了揉她的发,素离眼里多了几分疼惜。 “你呢?跨越千里嫁到陌生的地方,心里有没有害怕过?” 南凤仪下意识看了眼顾慕远,继而转回头来,笑道:“初时是有些怕的,还好宁王殿下对我很好。” 叹了口气,素离垂下手来,似是想到了往事,眼底一片晦暗。 “师傅的武功可是又有进益了?”南凤仪为他添了菜。 看着他黑白交错的头发,觉得岁月似乎在他身上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笑着点点头,看向外面屋檐下的青烟和不绝,赞许道:“那两个孩子功夫不错。” 南凤仪一脸得意,嗔道:“你这师傅做的可不称职,徒儿我什么都不会,可不得找人保护么?” “哈哈哈。” 素离被她逗得笑,看了眼顾慕远道:“她如今倒是越发的活泼了,可见宁王对你十分的娇宠啊。” 老嬷嬷端了菜上来,正垂眸恭敬放到桌上,听着素离说话,禁不住就抬头看他。 那一张清隽的脸就映入了她昏暗的眼眸里。 “七殿下?” 张了张嘴,秦嬷嬷浑身一震,手中的酒壶落到地上,淌了满地的酒液。 素离的眼眸蓦然冷了几分,看着眼前面容苍老的老嬷嬷,一时没有说话。 “今日这是怎么了?” 南凤仪打了个哈哈,向那老仆道:“秦嬷嬷,这是我的师傅素离,不是什么七殿下,你莫不是也认错了人?” 那老仆却对她的话充耳不闻,跪着膝行退后两步。 俯身行了个叩拜大礼,再起身时,面上已满是泪痕。 “奴婢秦芝拜见殿下。” 素离怔了怔,继而仔细打量眼前的老仆,不可置信道:“你是谁?” “奴婢是云香小姐的陪嫁婢女秦芝。” “秦芝……” 素离喃喃重复,目光落在她满是皱纹的脸上:“你怎么成了这样?” 秦芝只是哭,唉声道:“殿下这些年去了哪里,害得奴婢好找啊。” 语音颤动,让人闻之心伤,顾慕远看了眼南凤仪,她显然也是一脸疑惑。 七殿下? 南诏国的七殿下? 看这人年纪样貌,顾慕远心里不禁猜测,莫非是当年那位弃了南诏皇位的七殿下? 陈年旧事,顾慕远也是当年偶尔听卫德运说过一嘴。 据说这位七殿下被立为太子时,群臣拥戴,因为他文韬武略,品德才貌,无一不备受赞誉。 这世间,或许也只有自己的皇长兄,能够与他相媲美。 卫德运当时曾断言,说若他登上帝位,不出十年,南诏定然国富力强,繁盛无比。 只是后来不知因何原因,在老皇帝驾鹤西去之后,七殿下并没有继承皇位。 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留下一纸书信,将帝位传给了当时代为摄政的大皇子南崇善。 原来,他尚在人间,还是自己王妃的师傅…… 顾慕远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一身的超凡脱俗,颇有仙风道骨之质。 素离似是被她的样子感染,眼里也涌起些水意,哽咽道:“她既做了选择,你又何苦找我?” 不想那秦嬷嬷却又一头拜下,泣声道:“小姐陨殁,奴婢本想与她一起走的。” “可她将小公主托付给了奴婢,还留下手书一封,让奴婢亲手交给殿下。” 看了眼南凤仪一脸疑惑看着自己的样子,素离面上掬起丝不自在的笑意。 “师傅从前……与你的母妃,有些旧情……” 他的心中伤痛,连带着语声里,都带着些晦涩。 第169章 七殿下南崇礼 难怪,他方才将自己认作母妃,南凤仪点点头,想来他们之间,情谊十分的笃厚。 说话间,秦嬷嬷红着眼睛,已经将发上的一支银簪取下,奉到了素离眼前。 那银簪南凤仪认得,整个庄子里,秦嬷嬷是待原主最好的人。 从小对她呵护备至,真是夏日怕她受了热,冬日怕她受了凉。 多吃一口,少吃一口,都要跟着操心的人。 少时自己总喜欢让她背,一次拔下那簪子说太旧,送了她支新的。 可秦嬷嬷只将自己送的珍藏起来,说原本这一支是母妃当年赐的,舍不得丢弃。 素离自然也识得这簪子。 当年,还是他亲手打造,送予的云香。 见他握着簪子两端轻拧了下,就听着“嗒”一声,机关开启。 里面露出截卷成了细卷的字条。 “小姐说,殿下抛下妻儿,定然有不得已的原因,她从不曾怨怪。” “只求你看在当年的那一场情分,善待自己的骨血……” 说到这里,秦嬷嬷早已经泣不成声,跪在那里悲伤难耐。 指尖颤抖着将那字条伸展开来,寥寥数语,看得他青筋暴起,面色大变。 “抛下妻儿?” 素离喃喃重复了句这话:“当年不是她心仪皇兄,所以才委身于他的吗?” 看了眼南凤仪,又看看秦嬷嬷,厉声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凤仪难道是我的骨血?” 他这一句话出来,屋内的人,面上尽皆变色。 南凤仪是他的女儿? 这是什么惊天大秘闻! 那南崇善又充当了个什么角色,可有知情? “事情还要从十五年前,陛下旧病复发时说起。” 秦芝拭去面上泪痕,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稳,娓娓道来。 原来,十五年前,老皇帝旧疾复发,那时的七殿下还不叫素离,而是叫做南崇礼。 他向来孝顺,眼见着父皇缠绵病榻,心中觉得十分难过。 恰好听说昆仑山上有一味药草,服用可解除沉疴,便向父皇禀明,出发前去寻找草药。 昆仑山常年冰雪覆盖,人烟荒芜,各种猛兽频出,多年来,那里如人间秘境,无人敢踏足。 南崇礼怀着一腔孝心,踏上昆仑,寻了三日,草药没有寻到,却险些丧命在山上的狼群獠牙之下。 不过他命大,昆仑山上有一处神秘门派,名曰昆仑剑派。 那群狼还没将他咬死,就被恰好下山的掌门人遇上,给救了回去。 将养了一月有余,他才从鬼门关兜了回来。 得知了他的来意和身份,掌门长忆连连摇头:“小殿下道听途说,这番心意怕是错付了。” “昆仑山上并没有那样的草药。” 看着他满眼的失望,掌门人掏出粒药丸给他:“此药乃我昆仑独有,念在你一片孝心的份上,便送于你。” “习武者得之,可功力倍增,若是寻常人服用,可强身健体,或许于你父皇的沉疴有所缓解。” 南崇礼连忙道谢,收了药丸便欲离开,奈何伤得太重,行动多有不便。 “你是个骨骼清奇的孩子,若不是因为身份使然,做我的弟子倒是极好。” 老掌门是个爱才之人,斟酌良久,道:“不若你拜入我的门下,做一个外室弟子。” “我教你些粗浅功夫,也好自保,若是将来有机缘,说不定还能重归宗门。” 南崇礼自然知晓他一番好意,当即便拖着病躯与他行了拜师礼。 在昆仑山上又休养了月余,前后算算出来已有近半年,南崇礼便拜别掌门与一众师兄弟,下山回了南诏国。 只是出来时候好好的,回去的时候,却已物是人非。 “崇礼出宫不过半月光景,父皇便撒手人寰。”南崇善在他面前哭的悲伤。 “临去前,父皇还不住唤着你的名字。” 将人带到老皇帝的皇陵跟前,南崇善与他讲道:“崇礼,你让父皇好等啊。” 看着南崇礼一脸的悲痛欲绝,南崇善拭了拭眼角的泪,在他跟前撩袍跪下。 “但国不可一日无君,皇兄相信,总有一日你一定会回来。” “如今你回来了,这暂代皇权之责,为兄也终于可以卸下了。” 见南崇礼跪在皇陵前只是恸哭,南崇善也跟着哭了几声。 良久,终于止住了悲伤的南崇礼,拭去面上泪痕,站起身,向跪在一旁怔怔出神的南崇善问道:“云香呢?她如今在哪里?” “她……”听着问起那个女人,南崇善面色有些闪躲。 “云儿如今,在我的府上。” 见南崇礼一脸不可置信地望向自己,慌忙膝行到他跟前。 “崇礼,我与香儿自小相识,你是知道的。” “听说你或许已经没了,所以,所以……” 咬了咬唇,似是下了极大的决心,南崇善终于道:“她如今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千错万错都是皇兄的错,你千万不要为难她。” “帝位是你的,皇兄绝对不会与你争抢半分,但是云儿……” “崇礼,你就将她给我。” 似是受了极大的触动,南崇礼晃了晃身形,蓦然吐出口血来。 他本就重伤未愈,如何能受得住这接连的打击? 当即身形一展,转身便朝着他的府上而去。 见到自己的王妃时,她果然是在南崇善的王府上。 午后的阳光和暖,她正坐在树下,手上绣着件红色的婴孩穿的衣衫。 腹部隆起,可不正是怀有身孕的样子? 南崇礼颓然转身,没有惊动树下的人,翻身出了王府。 “崇礼……” 南崇善已经一路疾驰奔了回来,见到形容枯槁的弟弟,连忙迎上前。 “既然她选了你,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南崇礼挥了挥手:“皇位,你若喜欢,便也拿去。” “可……”南崇善追上他:“皇兄这般名不正言不顺啊……” 见他木愣愣看着自己,南崇善连忙拿了份纸契出来:“不若你留下封书信,也好叫满朝文武知晓,不是皇兄夺你皇位?” 木然点了点头,他如今还在父亲离世,妻子背叛的伤痛中没有走出。 对于南崇善用匕首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在那份纸契上摁下血印的动作,也恍然无觉。 第170章 真相 行尸走肉般走出这座他从小长大的皇城。 南崇礼甚至都没有想过,南崇善缘何会如此快速而及时的拿出那样一份纸契。 站在一处水潭边,他终于悲痛出声,一跃跳了下去。 远远跟在后面,监视他行动的侍卫见状,连忙回去禀告南崇善。 他一脸的阴骛,不绝声道:“好,好!” “他一死,倒也省的我亲自动手。” “将下面人的嘴给我缝死,谁若是敢在云儿跟前透露半个字,看我不杀了他!” 南崇善以为这事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有想到那条缝,就是从这个侍卫的嘴里透露出去的。 听着秦芝的叙说,素离不禁皱眉:“我那日明明见到,见到云香是有孕在身……” “殿下啊……” 老嬷嬷一头叩在地上:“你出发时,王妃就已经怀有身孕一月有余,只是她自己当时没有发觉。” “那畜生害死陛下,又四处散播谣言,说你也已经葬身昆仑山。” “王妃一心求死,后来被那个衣冠禽兽抢去时,动了胎气晕厥,这才知晓的。” 素离大受震撼,握紧了拳,看着她:“你说父皇,父皇是他害死的?” 他一直以为父皇是沉疴太重,以致久病缠身,没想到其中竟有隐情。 “殿下就没有怀疑过吗?”秦嬷嬷满眼的愤恨。 “陛下每年都会旧疾复发,缘何从前都没有离世,偏偏你不在身边半月就去了呢?” 秦芝淌下两行热泪来,道:“是他下药将陛下毒死的啊。” “便是殿下当年去昆仑山寻药,也是他一手策划,让人骗你去的啊……” 见他不信,秦芝只恨不能把心挖出来剖给他看。 “你,你,这不可能,皇兄怎么会是那种人?”素离震惊,满脸的难以置信。 “为那畜生办事的侍卫与我是同乡。” 秦芝唉声道:“做了那许多的恶事,他知道自己定不会为他所容,所以改头换面假死遁生。” “殿下若是不信,奴婢这就将人叫来,与他对质。” 南崇礼看着她,眼眸里划过丝伤痛:“你所言属实?” “还远不止这些啊殿下。”秦芝哭的哽咽:“王妃也是因他而死的啊。” 原来,南崇礼毒害了老皇帝之后,假借关爱之名,经常入府探望。 他们虽然自小相识,但云香心中只有南崇礼。 南崇善心有不甘,假借有南崇礼的消息,将人诓骗到自己府上,欲行不轨之事。 云香寻死觅活,投湖自尽,却意外知道了自己身怀有孕。 “王妃当日是真的不想活了的。”秦芝哭的已经嘶哑了声音。 “可殿下生死未卜,老奴劝她,就算是为了殿下,也要留下这唯一的血脉。” “王妃这才有了求生的欲望,将这孩子当作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可谁能想,那畜生居然想将殿下这唯一的孩子也除掉……” 顾慕远不禁看了眼南凤仪,眉目间,似乎确实有些素离的影子。 素离泪眼婆娑地望向她,抬手示意她到近前。 “你真的会是我父亲吗?”南凤仪问的淡然。 若这人才是原主的生身父亲,她心里一定是会欢喜的。 怜爱的揉了揉她的额发,素离从身上取出一块玉牌。 “你若心有疑惑,咱们或许可以试试。” 这孩子自小就与自己莫名亲昵,如今想想,或许这就是血缘。 看了她眼,素离刺破手指,一边宽慰她:“即便你不是我的骨肉,凤仪,我也还是你的师傅。” 南凤仪便学着他的样子,将自己的血也滴到了那玉牌上。 两滴血色相互交融,瞬时便将温润透白的玉盘浸染成了红色。 素离终于落下泪来,一把将南凤仪搂在怀里:“你真的是云香留给我的骨肉。” “凤仪,对不起,我不知道……我不是一个好父亲。” 摇了摇头,南凤仪眼里也蓄满了泪水:“咱们还有的是时间,以后好好做父女。” 父女相认,两人抱头悲戚,满室的人,也跟着不由落泪。 良久,素离拍了拍她的后背,坐直身子,哽声道:“秦芝,他都对云香和凤仪做过些什么?” 秦嬷嬷听着问自己,连忙将面上泪痕拭去。 便将后面所知道的事情,说与他们知道。 南崇善是个生性善妒的人,怎么可能容忍自己的女人怀着别人的孩子? 虽然那女人也是他横抢来的。 在知道她身怀有孕的第二日夜晚,便亲手端了落子汤来找她。 “我知道这是你的第一个孩子,心里不舍,可是云儿……” 看着光影下满目哀愁与愤恨的女子眼神,他一脸的泰然。 “这个孩子将来,终究会是横在你我二人之间的障碍。” “打掉他,生一个咱们的孩子,好不好?” “咱们的孩子?”云香的眼眸变得冷酷,一字一字,咬牙道。 她一向是个温婉的性子,从不曾与人脸红过。 可自从被他诓来,又知道了身怀有孕之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崇礼如今已经不在了,你难道连这最后一点骨血都不肯给他留下吗?” “你夺了他的皇位,抢了他的女人,若是心里还有一点良知,就不要再打这个孩子的主意。” 见他面色没有丝毫松动,云香干脆道:“如今我在你手里,是死是活,都只在你一念之间。” “你若敢动我孩子分毫,南崇善,我也绝不会苟活于世。” “身为母亲,若是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我枉为人母!” 南崇善心里是爱她的,自然不想看到她死,可见她这般坚决,一时又有些无可奈何。 盯着那碗黑漆漆的药许久,终于抬手将它摔到地上。 “好,我答应你,只要你留在我身边,孩子我不会动他。” 南崇善果然说到做到,并没有再为难云香,流水般的补品送进来,闲暇时还陪着一起散步。 俨然一个好丈夫,好父亲的形象。 但是饿狼总会露出獠牙。 南崇善的关心只是为了麻痹云香,想着等孩子一出生,就让人将孩子掐死。 到时候便说是胎里不足,也就怨怪不得他了。 第171章 去报仇 但是有一点,他千万没有想到。 云香这一胎生的十分顺利,且小凤仪刚一出生,便哭声嘹亮。 孩子还没有来得及被掐死,就被云香要了去,放在了枕边守着。 南崇善瞪了眼下手慢了一步的产婆,恨不能一脚将人踹出去。 所幸,他还有另外的计划。 南景庸的母妃知晓他心中所爱。 本着以后能够拥有更多的权势与富贵,就向他献策。 说给那孩子喂下少量无色无味的曼陀罗毒,到时候她死的无声无息,云香就是心有怨怼,也无凭无据,不能怪责到他的身上。 南崇善深以为妙,只是他没有想到,云香防他防的十分厉害。 在他要抱孩子时,竟拖着疲累的身躯,挡在了前面。 白色的粉末便在她呼吸间进到了她的肺腑。 药量虽然不重,却也足够要一个身体虚弱的产妇性命。 看着口里喷出的猩红,云香知道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 抓了南崇善的手,唉声祈求:“她只是个女孩儿,对你构不成什么威胁的。” 看着他眼里的怒色与愧疚,云香无力的将脸贴在他的膝头。 “她还那么小,什么都不知道,是我要将她带到这个世界,崇善,你能不能帮帮我。” 抓着男人的手,云香眼里满是眼泪:“帮我将她抚养长大,好吗?” “这是我唯一一次求你的事情,可不可以答应我?” “好。”心爱的女人被害成这样,他如何能不心伤? “用你的,用你的性命起誓。”云香不放心,这男人什么都干的出来。 万一自己一死,他就将孩子害死,可怎么办? 默了默,南崇善终于立掌起誓:“朕,以命向天地神明起誓,一定会让这孩子平安长大。” 云香看着他笑,第一次,对着他笑得甜美,身上却越发的没了力气。 南崇善握住她的手,满眼的泪光:“朕已经去让人传太医了,云香,你不会有事的。” “等医好了你,咱们一起,一起将这孩子抚养长大,好不好,好不好?” 云香靠在他的膝头,嘴角努力扯出一个笑容来:“她还没有名字……” 疲累地转动眼眸,看向襁褓里小小的孩子:“就叫她凤仪好吗?” 凤仪…… 箫韶九成,凤皇来仪…… 最后一滴眼泪滚落,浸湿了南崇善膝上的锦缎。 他俯身捧着她的脸,禁不住痛哭失声。 小小的婴孩不知道,自己从此后再也没有母亲,挥舞着小手,眼睛咕噜咕噜看着这新奇的世界。 “来人!”南崇善看着她无辜可爱的样子,杀念难起。 “将这孩子送去宫外皇陵的那处皇庄上养着。” “我答应过云妃不杀她,就让她在那里好好陪着自己的母妃。” 看了眼上前将孩子抱起的秦芝,南崇善眼眸里满满的全是警告。 “若有人胆敢在她跟前多说一个字,朕就让她死无葬身之地!” 秦芝自然不敢多话,抱着孩子,便被南崇善的人送了出去。 送走了南凤仪的下一道旨意,是给南景庸的母妃的。 若不是她出主意,用曼陀罗毒害死那孩子,或许,云香也不会就此殒命。 他如今是万人之上的陛下,自然会有无数人的血,来为他的失误买单。 所以,在南凤仪没有了母妃的这一日,南景庸也成了没有母亲的孩子。 南凤仪听着,禁不住潸然泪下。 若这世间有什么感情是最不能亵渎的,定然是父母之爱子。 虽然她不是原主,并不能深切体会她的心痛。 可想到云香至死都是记挂着自己的安危,心里忍不住就觉得悲伤。 秦芝跪地叩了一拜:“奴婢后来陪着公主出了皇宫,偶然救了被那畜生追杀的侍卫。” “那些年他帮着做了太多恶事,心中难安,便将这诸多秘事告诉了奴婢。” “虽然众人都说殿下死了,可奴婢相信,您一定还在。” “殿下,您一定要为王妃报仇啊……” 她比云香年长十岁,伴着她自小长大,那些暗夜里承受的苦难,她仿若亲身体会。 如何能不恨南崇善恨得切齿? “自然是要报仇。”素离站起身来。 “为我的父皇,为云香,还有这些年骨肉不得相认的仇。” 握住南凤仪的手,素离面容凄楚道:“为父这就带你去给你母亲报仇!” 说罢,身形一晃,两人刹那间就出了房间,立在了庭院。 再一个刹那,就已经到了大门。 顾慕远连忙起身,追上两步问道:“前辈去哪里?” 素离与南凤仪已经不见了踪迹,只飘悠悠传来一句:“血债血偿,欠下的债,我今日便去找他讨还。” “前辈定然是去宫里找南崇善,他带着凤仪,只怕多有不便。” 看了眼身畔的不绝和青烟,道:“快追,莫让他们吃了亏。” 素离自然是去找南崇善报仇。 这么多年,他心中一直以为的真相,原来不是真相。 原本以为宽厚仁爱的皇兄,居然是个弑父夺妻的禽兽。 即便如今心境超然,可这是弑父夺妻的血海深仇啊。 如何能够平淡揭过? 他带着南凤仪是从皇宫正门闯进的。 南诏当年的七殿下,太子,和差一步掌权的帝王。 这么多年过去,宫内早已经没有人认识他。 看守宫禁的侍卫虽然认得南凤仪,却并不识得他。 “公主若要进宫,自然可以,但这人却不行。”侍卫是个尽职尽责的。 南凤仪也起了性子,一把将人推开,与素离便往里走。 看守宫城的侍卫们见状,当即呼啦啦就围了上来。 素离眯了眯眼睛,轻抿着唇,将南凤仪护在身后。 他的功夫精绝,这些侍卫自然不是对手。 初时还有人不怕死的上前与他对抗,到后来只是将人围在中间。 他进,他们便退,一路行到了南崇善如今所居的养憩殿。 殿内,南玄正在床头喂着南崇善服药。 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赶紧起身。 只是还不等走出去,门就被人从外劈开。 碎屑漫天之下,一个白衣飘飘的男子,翩然走进。 第172章 物是人非 “你是何人,怎可擅闯养憩殿?”南玄怒道。 外面那些侍卫都是干什么吃的? 竟然由着人随意出入! 冷冷的眼神落在南玄身上,身上的威压似是腊月的雪,带着冷冷的寒意。 素离懒得搭理这样的黄口小儿,抬手轻扫,南玄便被一掌震了出去。 可怜他一个皇帝,就这么被撞到身后柱子上,跌落在地,“噗”的吐出口血来。 凤仪随后进来,见状连忙上前将人扶起,拽他站在一旁。 南玄虽然不知是什么情况,却也晓得,这人,凤仪定然是认识的。 “养憩殿。” 素离看了眼头顶匾额,喃喃重复了一遍这名字。 这是他的父皇当年居住过的地方。 多年不能踏足,如今故地重游,却早已物是人非。 眼前仿佛又看到少年时,自己在这里穿梭往来,为父皇侍疾的事情 “你,你,你是什么人?”南崇善听着响动,已经从榻上坐起身。 他如今病重,身子也亏败的厉害,虽然有太医院的太医们精心调养,却也时日无多。 看着外面进来的素离,浑身不由得一震。 素离因着修行功法的缘故,看起来与年轻时样貌没有太多变化。 只是满头黑发如今成了黑白色,却也足够南崇善吓得不住颤抖。 哆嗦着手,颤声问道:“你究竟是人是鬼?” 素离垂下眼眸,看着这个白发苍苍的佝偻老者,哪里还有当年的风貌? “皇兄,别来无恙啊。” 他的话音刚落,南崇善便瞪大了眼睛,惊呼道:“你,你是崇礼!” “你不是寻死溺水了吗?你怎么会没有死?” 当年侍卫是亲眼看着他跳进了水潭里的,人怎么可能会没死呢? 悠然往前迈了两步,素离居高临下俯瞰着已经满脸皱纹的兄弟,声音越发的冷厉。 “皇兄看来是巴不得我死啊。” “难怪这些年皇位坐的这般沉稳,原来是以为我早就不在了,难怪不会心虚。” 看着一旁被南凤仪拉住的南玄,又看了眼步履匆匆进到殿内的顾慕远。 南崇善禁不住往后缩了缩身子,莫非,他知道了什么? 不,不可能,知情人都已经死了。 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皇位,是当年你叫我坐的,难不成,你现在想要找我要回?”南崇善哆嗦着手指他,心虚道。 “皇位?”素离忍不住就笑起来,再看他时,眼眸里却已盛满了泪水。 “你若是想要皇位,当年大可告诉我。” “可你为何,为何要下那样的狠手,毒杀父皇?” “我没有!” 南崇善尖叫起来,自己堂堂九五至尊,怎么可以有那样的人生污点。 “父皇当年是旧疾复发,念你成疾才不治而亡的。” “若你能早些时日回来,说不定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素离看着他,眼中的神色一点点变得冰冷:“那云香呢?” “究竟是你强迫将人抢了去,还是她自愿随你入府的?” “你敢说,你做的事情问心无愧吗?” 南崇善哆嗦着唇,半晌才梗着脖子道:“是她攀附荣华,要跟着我的……” 话音未落,一巴掌重重扇在他的脸上。 南崇善吐出口血水,满脸不可置信地瞪着他:“你敢打我?” “我是你皇兄,南诏国如今的太上皇,你居然敢打我?” 南玄挣开南凤仪,便想要扑到跟前,却被顾慕远一把拦住。 “本王劝你,还是等听完事情的真相,再说话。” “毕竟,这是上一代的事情,咱们插话不太合适。” 南玄愣了愣:“上一代?” “是,”顾慕远朝他点点头:“这位前辈,你该当称他一声七皇叔,是凤仪的亲生父亲。” “什么?”南玄显然有些懵了。 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看南凤仪,又看看素离,最后看向自己的父皇。 喃喃道:“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 素离回眸睨了他一眼,转而向南崇善道:“皇兄立自己的长子为太子,想来,是为当年意难平?” “是怎样,不是又怎样?” “我样样不比你差,只因为母妃不得父皇宠爱,所以就要立你为太子,凭什么?” “就因为父皇偏心,做事不公允,所以就可以无视我这个长子吗?” “朝中上下,多少人耻笑我,你知道吗?” “这么说,那些事情,真的都是你亲手做下的了!” 素离听他这样说,便知道那些事情真的是他做的。 原本他心里还有些不敢全信,毕竟南崇善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宽厚仁善的样子。 没想到,秦芝说的,居然都是真的。 捏紧了拳,素离揪了他的衣领,眸子里透着冷冽的杀气。 "即便如此,父皇又何至于死?" 南崇善斜眼看他,禁不住就笑了起来:“何至于?” “你自小被人捧在手心里,满朝文武哪个敢说你不好?” “不杀了父皇,不杀了你,这天下怎么能成为我的?” 坐上高位,他的手上沾满了血,拥戴南崇礼的众多大臣被他打压,不服他摄政的直接被斩杀。 为了权势,短短半年光景,他成了满手是血的屠夫。 “没想到你那么命大。”南崇善的声音里透着不甘。 “都说昆仑山是个让人有去无回的地方,没想到你竟然还能回来。” “你知道吗?看见你的那日,我心里有多慌。” 南崇善拍了拍胸口,一脸的不屑:“我以为你知道了真相,是来杀我的。” 素离看他笑的猖狂,恨不得一掌将人拍死。 就听着他继续道:“可惜你不知道。” “哈哈哈,谁能想到,睿智英明被人夸赞的七殿下竟是个蠢货。” “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甚至都不找个人去查证。” “你去见云香的时候,我召集了重兵,一旦她与你说什么,我就送你们一起去见父皇。” 笑着笑着,南崇善的眼泪就落了下来:“你居然都没有与她说话,只是远远的看了她眼。” “连老天都助我,崇礼,天都助我!” “这天下,还有云香,注定都是我的,我的!” 第173章 欠了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所以,你就可以毒杀父皇,抢我妻儿吗?” “云香本来就该是我的!”南崇善梗着脖子朝他吼。 “若非因为你是太子,她怎么会与你一起?” “你所爱的人,也不过是个贪恋权势的虚荣女人罢了。” 素离瞪着他,手上的力道禁不住就重了几分:“是也罢,不是也罢,你既爱她,就该好好护着她。” “怎么可以伤了她的性命!害得她们母女阴阳相隔!” 抓着他的衣领,南崇礼几乎将他整个人提起。 南崇善目眦欲裂瞪着南凤仪,恨声道:“我只怪自己当年一时心软,没能杀了这个小杂种!” 素离闻言,直接将人从榻上甩了出去,“嘭”声跌到了地上。 “你害得我们一家三口阴阳相隔,骨肉分离,你才该死!” 说着便挥掌要取他性命,只是那一掌终没有落到他的身上,而被南玄给挡了去。 他大伤初愈,刚才被震飞了出去,现下又挨了一掌,止不住的就吐出两三口血来。 “前辈饶命!” 顾不得胸口的痛楚,南玄跪到南崇善身前,将人护住。 听了这半天,他也知晓了个大概。 虽然自己父皇做下了那些事情,可毕竟是自己的父亲,身为子女,如何能看他就此殒命? “前辈,我父皇虽然罪不可恕,可逝者已矣,求您看在他如今病入膏肓,所剩时日不多,就饶他一命。” 素离红着眼眸看他:“你可知,他毒杀了我的父皇,夺了我的妻子,诓骗了我的天下……” “害得我连自己的亲生骨肉都相见不识。” 一把推开南玄,便又要向南崇善拍去。 “皇叔!” 南玄惊呼一声,深知自己不是他的对手,只能一把抱住他的大腿。 “皇叔,求您看在这些年,侄儿一直善待凤仪的份上,就饶我父皇一条性命。” “您若是仍觉得不够,这帝位,侄儿也愿意奉还。” “只求您看在他如今年迈,就饶他一命。” 南玄哭的伤情,他是个仁善的孩子,对自己的手足都难以下手,自然更见不得父皇在自己跟前殒命。 素离看着他的样子,禁不住就想到自己。 当年,因为父皇缠绵病榻,他心里也是煎熬无比,一心想着解除他的病痛。 所以才会上了昆仑,有了后面的事情。 若要说怪,自己又何尝没有错处? 如果当时与云香问个清楚明白,南崇善的一面之词,又怎会得逞。 再不然,多逗留几日,总会看出端倪,可偏自己没有那样做…… “不行!”一直缩在后面的南崇善突然出声:“这皇位不能给他!” 扳了南玄回身,朝他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南崇善恨声道:“父皇可以死,但这皇位,坚决不能给他。” 一旁的顾慕远禁不住就皱了皱眉。 自己还真是看不惯这个南诏国的老皇帝。 为了这莫须有的权势,当真是什么都可以不要了吗? 素离微眯了眼眸,长身玉立看着一身明黄的少年,和佝偻着身躯的南崇善没有说话。 “父皇。”南玄一边脸红肿起来,看着他的样子,禁不住就落下泪来。 其实父皇年轻时的所作所为,他也不是没有耳闻,只是过去了这些年,逐渐淡忘。 母妃自小与他说,南凤仪是他的妹妹,因为母亲的缘故不得父亲喜爱,养在外面十分可怜。 身为兄长,要好好关心爱护她,不能让她受了委屈。 那时南玄还问过她:“我有那么多的兄弟姐妹,母后为什么偏只让儿臣照顾凤仪?” 母妃便抚摸着他的额头,道:“父债子偿,亏欠了别人的,总是要还的。” 那时候南玄听不懂其中深意,现如今,他明白了什么叫父债子偿。 所幸,他的母妃是个良善性子,将南玄自小也是教养的这般。 虽然作为一国的君王来说,这样的为人处世,太过妇人之仁。 但,做人良善些却总是不会错的。 “他若登上皇位,咱们父子只有死路一条,玄儿,不能给他啊。”南崇善看了素离眼,攥住南玄的手道。 自己只比他年长五岁,宫中养尊处优,却勾心斗角糟心无比。 年纪相仿的两人,容貌上相比,却仿似差出来二十岁…… 他嫉妒,嫉妒! 更多的是不甘! “我辛辛苦苦夺来的东西,怎么能轻易拱手送人?” “若是想要,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跨过!” 抬手指着素离,南崇善的声音变得尖酸刻薄:“你当日就该死去。” “你不是溺死了吗?干什么又活过来?” “这些年,你的心里定然也不好受。” 他哈哈笑起来:“七弟,想到云香,你是不是也会心如刀绞,彻夜难眠?” 素离攥紧了手,努力克制着自己一掌将他拍死的冲动。 是的,他当年灰心绝望,确实跃下了城郊那处水潭。 只是他命不该绝,沿着水潭漂流了一日,将他冲上了岸。 许是苍天怜见,叫他好知道最爱的人从来都不曾背叛。 所以,他没有死,也再没有寻死。 而是又回了昆仑山,他如今了无牵挂,重拜师门,做了入室弟子。 这些年,醉心武学,功力精进,莫说一个小小的南诏,便是整个天下,也未必有人是他的对手。 区区一国帝位,素离还真不看在眼里。 “父皇,欠了别人的,总是要还的。”那边南玄劝着南崇善。 手被他攥的隐隐有些疼,却仍旧抵不过自己的心痛。 仰头看着仿如神明一般的素离,南玄诚挚道:“只要皇叔愿意饶父皇不死,侄儿什么都舍得。” “哪怕是侄儿的性命,也愿意奉上。” 南崇善忍不住就骂,他怎么就选了这么个没出息的儿子继承大统? “我用不着你去讨好他!” “早知道你如此窝囊,当日真不若让庸王为帝,他倒是比你多了些血性。” 那个儿子确实是个当帝王的好人选。 心狠手辣,精于算计,无所不用其极。 若不是南崇善执念立长子为帝,或许,现下真不一定是这般情景。 第174章 女子为君有违祖制? 素离怒极反笑,向着南崇善道:“没想到你这样的人,竟能养出这样的孩子来。” 南崇善看着他,目眦欲裂:“你即便要了这皇位也没有用。” “你后继无人,这皇位,早晚也还是我这一脉的!” “是吗?”素离看他很是不屑:“你莫不是忘了,云香还给我留下了血脉?” “我的孩子若是愿意,便是做这南诏第一个女君,也没什么不可以。” 南崇善看看他,又看看一旁的南凤仪,和一直握着她手的顾慕远,眼神蓦然就灰败了下去。 “女君……” “女子为君,你这是有违祖制!” “你若是那样做,又有何颜面下去面见列祖列宗?” 许是气急,南崇善说着话,忍不住咳嗽起来,最后竟就晕厥了过去。 “父皇,父皇你怎么了?” 南玄将人扶住,急的落下泪来:“太医,快传太医!” 素离看着他面色苍白的样子,觉得实在无趣。 他心魔深种,徒增折磨,这样的人,死了倒不如让他就这样煎熬,让人觉得痛快。 抬手招了南凤仪,顾慕远便跟着一起出了养憩殿,回了庄子上。 秦芝知道素离并没有杀了那个狗皇帝,心里愤恨无比。 “殿下怎可妇人之仁?” “小姐的仇,难道就不报了吗?” 素离正教着南凤仪摆棋局,闻言只是轻笑。 “你可知,惩罚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见素离不解摇头,禁不住笑了笑:“让他活着,活在愧疚中,活在煎熬里。” “活在自己日日夜夜的恐惧里,这不比杀了他,让他解脱更来的解恨吗?” 见她还是不解,素离便转头问南凤仪:“凤仪可明白?” 点了点头,南凤仪笑得温婉:“杀人诛心,父亲是要他自己折磨自己。” 禁不住抬手揉了揉她的发,素离感叹道:“吾儿聪慧。” “可是殿下……”秦芝还想再说什么,却被一旁的顾慕远打断。 端茶呷了一口,他温和道:“秦嬷嬷,那位如今所剩时日不多,或许有故人相伴,他会记起许多旧事。” “不若,本王送你去他身边照应。” 素离禁不住就赞赏地看了眼顾慕远。 朝南凤仪道:“南崇善老眼昏花,给你选的夫君倒着很对我的脾气。” 得意扬了扬眉,南凤仪傲娇道:“是女儿自己福泽深厚。” “不信你问他,若是换了旁人,可还能同我一般对待?” 素离禁不住就开怀大笑起来,看着送走了秦芝的顾慕远返身回来,禁不住问道:“慕远,让你的王妃做这天下第一个女君如何?” 坐到南凤仪身旁,他想都不想道:“只要凤仪愿意,我自然尊重她的选择。” 素离禁不住就朝南凤仪眨了眨眼睛:“如何?” 落下手中一子,南凤仪笑了笑:“父亲可是收我做了徒弟的。” “莫不是为了不想教授我功夫,所以才将这么个累人差事交给我?” 素离怎能不明白她的心思,当即笑了起来:“好,吾儿既无心朝堂,那我教你些旁的。” 南凤仪也笑,她才不要做那孤家寡人。 仗剑江湖才是她的愿望。 是以,之后留在南诏的两个月里,素离便教授了她许多功法心经。 南崇善的死讯传来时,他正教南凤仪修习轻功。 听着不绝说完,他禁不住就垂下了眼眸。 纵然该死,可年少时,两人也曾有过许多共度的光阴。 只是后来,他选了权势,站到了自己的对面,再也回不来。 南玄亲自跪到庄外,带着玉玺诏书,请素离收下。 黑白交错的发丝在风中飘飞,语音飘然:“凤仪说,你向来对她关爱有加。” “她不想做这第一女君,这南诏便由你暂为打理。” “皇叔的意思是……”南玄有些不可置信。 睨了他眼,素离懒得跟他废话:“回你的皇宫,好好做一个勤政爱民的皇帝。” 负手走到南凤仪跟前,看着她灵动的眼眸,微扬起唇角:“若这小子敢欺负你,记得到昆仑山来找我。” 点点头,南凤仪像小时候一样拥抱他:“我会的。” 目送着他孤单单离开,顾慕远与南凤仪便也踏上了回大启的路。 出来了这许多日子,也是该回去看看了。 一行人走得慢慢吞吞,顾慕远存了带着她领略山川秀色的心思。 走到大启境内时,已经是深秋时分。 “再行两日就到京宁城了。”顾慕远捻了颗棋子,落在棋盘上,与南凤仪说道。 “唔,父亲想来也早已经到了,没想到出来一趟,竟发生这么多事情。” “王爷。”青烟突然在车外出声唤他。 顾慕远便撩了车帘看出去:“怎么了?” “前面山崖处,似有两帮人正在打架,咱们要不要绕路?” 知道他们是因为吃了次亏,心中有所防范,才要绕路而行。 一路平坦的,让南凤仪都觉得有些无聊。 听说前面有打架的,禁不住道:“哪里就用那么麻烦。” “瞧瞧热闹解解乏,若是冲着咱们来的,索性就跟他们打一架就是。” 阮红纱临死时让南玄带的话,他自然带到了。 双方便也就知道,那些死士是她派去的。 如今阮红纱已死,庸王也已经没了,还有什么人,会与她过不去呢? 一行人便朝着打架的地方过去。 待到了近前才知道,这两方人居然还是老熟人。 “文王这是做什么?”南凤仪看了眼外面的境况,禁不住笑:“那不是他的谋士赵跃进么?” “怎么看着,是要杀了他?” 顾文城带着一队人马浩浩荡荡,赵跃进这边只有几人,呈现碾压局面。 顾慕远睨了她一眼:“是啊,好端端的,怎么就反目成仇了?” 南凤仪见他样子,知道瞒不过,索性便附耳与他低语几句。 “居然是他?”顾慕远震惊:“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事多亏了四海赌坊,虽然是鱼龙混杂的地方,消息却最是灵通。” 南凤仪有些得意:“我不过是对那位赵先生有几分好奇,没想到他们就将人查了个通透。” 第175章 九皇子选了美人 指了指外面,南凤仪道:“此事估计是纪大掌事的谋划,文王正在清理门户呢。” 原来,南凤仪自金钱帮那件事情之后,就对赵跃进有了些留意。 去南诏前,有次与莫云义说起,想要知道这人做文王幕僚之前,是做什么的,没想到这四海赌坊还真是有用。 不止查出来赵跃进是西狄的九皇子,连同柳玉晃是他的人,也查了个底细。 想到大婚夜,这伙人进宁王府行刺过,南凤仪便让不绝传了密信回去,让他们将人驱出大启,再不能回来。 只是没有想到,顾文城怎的竟亲自带人出来追杀。 这……是唱的哪一出? 原来,因着上次顾文城狂暴施虐,柳玉晃直在榻上休养了一个月才好。 之后,每每顾文城来要人,赵跃进便推说他身体不适,总是拒绝。 莫云义查到他们间的关系,觉得只是将人驱出大启,未必就不会再回来报复,索性就来了一个釜底抽薪。 让人在柳玉晃的吃食里加了点补品,又让人悄悄去文王府丢了封字条。 所以顾文城气势汹汹带着人踹开柳玉晃的房门时,两人正在一起卿卿我我,准备共赴巫山。 赵跃进岂肯? 不论是自己的人,还是个物件,是他的就不能被别人染指。 原本想着将来还要倚重赵跃进,只要他将人交出来,让自己亲手了结,他们便还像从前一样,相辅相成。 “我已经错过一次,绝不能再错,王爷若是想要他的命,不若就先杀了我。” “真是冥顽不灵,也罢,那本王就送你俩一起去西天。” 顾文城当即让人结果了他们,却没想到,眠柳巷里尽是赵跃进的人。 不光手上会些功夫,且还各个身手不凡,与自己带的人便缠斗了起来,赵跃进趁乱带着柳玉晃逃了。 顾文城带人一追就追到了这里来。 好巧不巧,遇上了顾慕远等人。 赵跃进的剑法卓绝,若想杀出条血路冲出去,倒也不难。 只是他身后护着的柳玉晃,却是个没有功夫的,如此便有些力不从心了。 “文王殿下这是在做什么?”顾慕远打马上前,朝着站在后面观战的顾文城问道。 “宁王。”顾文城不屑看他一眼:“本王还当你命殒南诏,没想到竟然回来了。” 抬起手中的马鞭,指了指已经被杀的没了退路的赵跃进:“本王身边出了个吃里扒外的,正在清理门户。” 朝着身畔侍卫道:“给宁王让出条路来,别耽误他回京复旨。” 顾文城与南景庸交好,这事顾明衡是知道的,之前他没有太过反对,任由他们私下来往。 可现下庸王做出了那样的事情,软禁父皇,残杀手足,顾明衡觉得文王交友不慎,将他狠狠责骂了一通。 甚而还让他多与顾慕远学学,他如何能服气? “文王何时这般客气了。”顾慕远轻笑:“你的这位谋士看起来身手不错,可需要本王帮忙?” 话只是随口说说,忙却一定是要帮的。 话音刚落,青烟便与不绝双双跳入战圈,原本还负隅抵抗的赵跃进哪里是他俩对手? 几招下来,便被一掌打的吐血,跌到柳玉晃身旁。 顾慕远的人上去就将人伤了,顾文城的面上便有些挂不住。 上前两步朝着赵跃进道:“本王再问你一遍,到底肯不肯将人交出来?” 捂着胸口又吐出口血来,赵跃进“呸”了一声:“你休想!” “爷,就把玉晃交出去。”柳玉晃在旁抓着他的手,瞧着他煞白的面色,禁不住就落了泪。 “唉,真是一对苦命人啊。”南凤仪不知何时也下了马车过来。 站到顾慕远身边,看着生死一线的两人,禁不住摇头叹息。 赵跃进这才看到顾慕远,眼光登时便有些狠戾。 “九皇子,又见面了。”看着他的眼神,顾慕远朝他打了个招呼。 “顾慕远!”赵跃进愣了下,继而想到自己的身份应该是暴露了。 所以,才会变成现下的境况。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自认自己藏得很好,究竟是哪里出了纰漏?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九皇子为了本殿下这条命,真是忍辱负重啊。” 顾慕远看着他身上的伤口,鲜血正汩汩而出,若不及时救治,只怕命不久矣。 “你们在说什么?”顾文城听着他们的对话,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什么九皇子?”看了眼赵跃进,不禁厉声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赵跃进觉得自己真是蠢。 与其跟着这么个主子图谋复仇,还不如当初自己与顾慕远拼了算了。 如今这般狼狈,莫说是报仇,他又有何颜面到地下面对自己的父皇和兄弟? “文王不知道吗?”看了眼一脸疑惑的顾文城,顾慕远好心解答。 “这位是西狄的九皇子,屡次三番行刺本王,想要取了我的性命,怎么?他不是你的谋士么?” 顾慕远斜睨了他眼:“难道没有与你说过?” “西狄九皇子?”顾文城真是傻了眼:“这,这怎么可能?” 赵跃进被柳玉晃搀扶着站起身,眸色狠戾地看着他们两个。 “不错,我正是西狄的九皇子。” “你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想必是有备而来。” 晃了晃身,又吐了口血出来,赵跃进因着失血,眼前一阵迷蒙。 摆了摆手,顾慕远否认道:“本王也是今日才知道你的身份。” “能够在文王手下隐藏这许久,想来也是他的庇护。” “打狗还要看主人,不然的话,岂不是在打文王的脸面?” 他这话说得轻巧,顾文城心里却像是压下了千斤巨石。 顾慕远如今是大启的护国战神,旁的不说,单只顾明衡那里,若是知道自己的手下竟是西狄人,还不得骂死自己? “赵跃进,你潜藏本王身边这么久,到底是想干什么?” 擦了擦嘴角的血渍,赵跃进笑得粲然:“与你这样烂泥扶不上墙的阿斗一起,真是辱没了我。” “顾文城,有宁王在一日,你今生的美梦,怕就做不成了。” 第176章 本王养得起你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顾文城气得眼睛一片通红。 指着他恨声向身边的侍卫下令:“放箭,将这个奸诈小人给本王射死。” 赵跃进握了握柳玉晃的手,看了眼他嘴角惨绝的笑意,有些自嘲。 “当日就该听你的,放下仇恨归隐山林,可惜现下后悔有些晚了。” “怎么会呢?”柳玉晃握紧他的手,眸中泪光闪烁。 “只要九爷不嫌弃,玉晃愿生生世世陪在你的左右。” “好。”赵跃进朝他笑着点头。 在箭矢纷纷射来时,拦腰将人拥在怀里,一跃从那悬崖边跳了下去。 柳玉晃笑着看他,眼眸掠过身后惊呼的南凤仪,莞尔一笑。 身后是万丈悬崖,这样跳下去,只怕性命不保。 南凤仪迈前两步继而收住脚,虽然是敌对,却还是禁不住叹了口气。 顾慕远面色黯了黯,终是用冷漠的表情,掩住了心里的波动。 “文王大义灭亲,回去后,本王定会在父皇跟前替你美言。” 说罢,也不管后者是个什么反应,当即携了南凤仪转身回了马车。 一行人重新启程,浩浩荡荡往京宁城方向行去。 南诏国因着顾慕远的鼎力相助,如今已经平稳了下来。 为表诚意,南玄亲自写了书信,称愿意与大启互通商贸,和睦相处。 顾明衡心中自然欢喜,大宴群臣不说,还对顾慕远大肆褒奖。 “看见没?”宴会靠门的角落里,两个臣子交头接耳。 “宁王自从娶了南诏的公主之后,事事平顺,样样得脸。” “不止陛下对他青眼相待,朝中许多大臣对他也是多加赞扬。” 另一个端起杯酒,掩饰着自己,眼睛咕噜咕噜在大殿上转来转去:“你说,这风向是不是要变啊?” 摇了摇头,另一个压低了声音:“不好说啊。” “嫡长子早殁,朝中再无嫡庶之分,陛下究竟会立哪个嫡子,可说不准。” 饮了口酒,那臣子夹着面前的菜:“战神虽有兵权在手,文王可是有三朝元老做依仗的。” “咱们人微言轻,皇家的事情,还是不要胡乱揣测的好。” 另一个点头赞成:“是啊,凡事有万一,咱们还是静观其变。” 下面人虽然不敢在明面议论,可总有些流言会落进有心人的耳中。 顾文城一餐饭吃的味同爵蜡,看着顾慕远春风满面,意气风发的样子,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 见着顾良誉又端了酒杯与他畅饮,忍不住就骂了句:“小人得势。” “文王今日看起来似乎不怎么高兴啊?” 顾良誉放了酒杯,扬声向他道:“可是父皇设宴没有你喜欢的酒菜?” 见顾明衡的目光看过来,顾文城忙堆了一脸的笑意:“誉王真是爱说笑。” “父皇这里尽是好酒好菜,本王怎么会不高兴。” 顾良誉看他的样子,笑得更欢:“既如此,莫非是因为皇兄受父皇褒奖,文王心里觉得不服气?” 顾文城禁不住就梗了口气在胸口:“誉王这是说的什么话,本王怎么会那么想。” “那怎么不见文王与皇兄道贺,一同饮酒呢?”良誉状似漫不经心地道。 顾明衡放下手中酒杯,往这边看过来:“是啊,文王,怎的也不见你与宁王共饮呢?” 人逢喜事精神爽,南诏国虽然有南凤仪嫁了过来,但顾明衡心中一直还是觉得有些不安稳。 现下好了。 他们如今的陛下是自己儿子一手推上去的,听着顾慕远说了些南玄的事情,觉得是个信守承诺,品性不错的。 既如此,他们定然不会再有作乱之心。 听说西狄余孽前几日也被顾文城灭了,虽然持有怀疑态度,但他心里还是觉得愉悦。 这天下,自己可算是坐的安稳了,如何能不高兴? 顾文城听了他的话面容僵了僵,自然不好驳斥父皇的面子。 当即端了酒向顾慕远道:“宁王凯旋,皇兄敬你一杯。” “文王扫除西狄余孽,本王终于可以安稳睡觉,有劳了。”含笑端了酒杯,顾慕远向他道谢。 讪讪笑了两声,顾文城仰头将那酒液一饮而尽,心里却愤恨的厉害。 早知道赵跃进是西狄的九皇子,自己就应该与他联手,说不定早就将这个心头刺除掉了。 可惜知道的时候太晚,又是当着顾慕远的面,自己也只得出手将人杀了才能保住自身。 只是崖下却没有找到两人的尸身,许是被野兽叼走了也不一定。 顾文城懒得在他身上费心,便也没有让人继续寻找。 宴席直到半夜才散,回到府里时,南凤仪已经洗漱,正半靠在榻上看着账册。 顾慕远随手给她丢到一旁,笑道:“王妃这么用功做什么,莫不是真想要回去当女帝?” 听着他调笑,南凤仪扔了个软枕砸他:“王爷莫不是醉糊涂了?” “看个账册能当了女帝?我瞧着顶多能当个女账房。” 坐到榻上蹭了蹭她的红唇,顾慕远有些醉眼朦胧。 “本王养得起你,不必劳王妃辛苦,做那出力的账房。” “你就在本王身边,享着清净太平的日子就好。” 南凤仪气的发笑,心里却又禁不住觉得柔软:“将来你若是有了新欢,回头又该怨怪我什么都不会了。” 顾慕远看她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有你在,新欢能进得了府?” 站起身大手一挥,拿了个鸡毛掸在手,笑嘻嘻道:“进来一个你就打一个,只要这悍妒的名声出了,谁都不敢再进咱们宁王府。” 将鸡毛掸给他丢到一旁,南凤仪嗔道:“谁要给你打出去?” “你若领了旁人进来,本王妃就自请下堂,给你们腾地方。” 顾慕远笑哈哈将人抱住:“王妃放心,就算要下堂,那也是本王下堂,可不敢劳动王妃。” 拍了拍他的脑袋,南凤仪道了一句:“乖,这话你可好好记着,千万莫要忘了。” “不然的话,我定一天往你身上扎一个窟窿,还不给你上药,让你天天疼。” “看你敢不敢再找别的小妖精。” 第177章 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自从赵跃进的事情之后,南凤仪越发觉得四海赌坊真是个宝贝。 里面的人形形色色,若是想要知道点什么辛事秘闻,也比较容易。 所以隔三差五就往那里去,只是时间长了,逐渐看出些不寻常来。 莫云义虽然待自己客气,但南凤仪瞧着,他似乎与不绝更加亲近些。 他比不绝年长几岁,长相帅气性子也文雅,主要是武功高强,与不绝比起来不分伯仲,倒也般配。 只是每次去四海赌坊,总会好巧不巧遇见青烟。 瞅着不绝总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她就有些忧心。 也不知道小丫头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有次又遇见青烟,不绝终于忍不住问他:“青烟侍卫最近很闲吗?” “怎的不好好陪着王爷,经常到处闲晃?” 梗了梗脖子,青烟假装咳嗽了两声:“王爷说让我没事多跟着些王妃。” “年关将至,你们两个女子经常出入赌坊,怕多有不便。” 不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跟着才多有不便?” 哑了半天,青烟终于反驳:“多个人多分力,你,你如今越发的靠不住。” “我刚才瞧着你只顾与那姓莫的说话,将王妃晾在一旁。” “身为王妃的随身侍卫,怎么能让她等你?” 不绝有些听不下去,抱臂站在他跟前昂了昂头。 “青烟侍卫许是有件事情没搞明白。” “本姑娘如今不止是王妃的随身侍卫,更是这四海赌坊的掌事。” “王妃不便出面的事情,都是交由本姑娘处理,偶尔等我下,也没什么过分的。” 目光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我倒觉得你最近有些不对劲。” 青烟扁扁嘴:“我,我有什么不对劲。” “你整日里跟那姓莫的走那样近,莫不是看上他了?” 眼珠子咕噜噜转了一圈,不绝禁不住弯了弯嘴角:“是怎样,不是又怎样,关你什么事?” 甩了甩自己的长辫子,不绝朝他摆摆手,一脸潇洒地道:“本姑娘还有事,懒得跟你在这里斗嘴。” “你还是去让你的丫鬟妹妹们做剑穗子。”说罢,头也不回地扬长而去。 只留下个青烟站在原地,气得瞪眼。 暖炉里的炭火“噼啪”响,南凤仪站在屋子里,瞧着外面的小丫鬟们打着雪仗。 终于忍不住问她:“你到底喜欢哪一个?” “瞧着与莫掌柜一起时候,你们聊得开心,可我记得你之前不是喜欢青烟的吗?” 随手剥开个橘子,南凤仪分了一半给她:“是不喜欢了吗?” 嘟了嘟嘴,不绝看起来有些忧郁:“那小子简直比猪还蠢。” “我是喜欢他不假,可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啊。” 吃了一瓣橘子在嘴里,不绝哼了一声。 “你说他喜欢我?我待他好的时候,他总是做出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来。” “等我对他爱答不理的时候,他就三不五时在我跟前晃。” “王妃,你说他是不是有病?” 南凤仪被呛了一下,禁不住咳起来。 灵心赶紧拿了茶水过来给她润嗓,一边瞪了不绝一眼。 “我瞧着,你们两个都有病。” 见不绝一脸不服,道:“他理你时候,你不理他,他不理你时候,你又去招惹。” “你自己说,你们两个是不是都有毛病。” 南凤仪止了咳嗽,拽了把灵心:“他们两个啊,这是玩猫抓老鼠呢。” “咱们啊还是等着看,他们两个谁能降得住谁。” 不绝见她俩一副等看热闹的样子,心里有些不悦。 随手扯了旁边一朵开得正艳的梅花,转身出去了。 朝中如今有良誉,所以顾慕远肩上的担子轻快了不少,人也便时常躲懒。 听着南凤仪说不绝与青烟的事情,也只是笑笑。 “青烟向来是个闷葫芦,这些年也没见着他喜欢哪个姑娘。” “看他待不绝好像确实不大一样,喜不喜欢的,也只他自己知道。” 将手里的核桃剥开,果肉放到南凤仪跟前。 “你该不会是给陆英他们保了个媒,上了瘾,所以想着给他们都撮合了?” 捡了颗不很大的果肉放进嘴,南凤仪吱唔道:“才不是。” “我只是觉得他两个一起蛮登对。” “当然,不绝与莫掌柜看起来也登对。” “只是,肥水不流外人田,我自然是偏向王爷身边的人啊。” 抬手刮了下她的鼻尖,顾慕远笑:"听说陆英的娘子有了身孕,再过几月就生了。" 伸手摸了摸她平坦的小腹:“他俩都有了孩子,王妃这保媒的竟还没有动静,才让人着急啊。” “这有什么好急的。”南凤仪红了脸:“这事儿得看缘分,缘分到了,孩子自然就到了。” 顾慕远却不赞成,伸手将人抱到自己身前,轻笑道:“本王觉得,这事儿错在我。” “许是我不够勤勉,所以他才迟迟未到,凤仪,咱们要一起努力啊。” 说着便低头吻了下来,南凤仪被他呵的痒,抬手捂了他的眼睛,他的嘴。 “还没掌灯呢,一会儿让人进来看见。” 顾慕远才不在意,抬手一挥,那门无风自动“嘭”一下就合上了。 “现下,他们定然知道不能进来了。” 南凤仪被他欺身挡到床榻里,禁不住就笑:“你这功夫瞧着又进益不少,是不是我父亲又教了你什么功法啊?” 轻轻啄着她的面,顾慕远伸手去解她的衣襟。 “是啊,岳丈大人说,让我勤学苦练,强身健体,早早让他抱上外孙。” 南凤仪点着他的脑门骂了一句:“不正经。” 瞧着他松散了衣襟,露出截子皮肤,脸便又红了红。 顾慕远见她这样,忍不住抓了她手,放到自己的心口。 “是不是能感受到本王的心跳?” 捶了他一把,南凤仪嗔道:“王爷如今愈发的不正经,是不是与良誉一起呆的久了,倒学了些登徒子的做派来。” 将人往怀里揉了揉,顾慕远不怒反笑:“回头我去问问良誉,看他是不是也这样。” “不过王妃的面皮总这样薄,可怎么是好啊……” 第178章 真不要脸 正月十五看花灯。 南凤仪穿了身常服,披着件白色的狐皮斗篷,手里挑着个玉兔形状的灯笼,漫步人海。 “你看那边。”顾慕远指了指远处的拱桥。 上面挂满各样的灯笼,远远瞧着红的橙的,五颜六色很是好看。 侍卫们也都穿着便服,三三两两分布四围。 青烟落在后面,看着不绝与莫云义也正看灯看的热闹,心里说不出的烦闷。 “喜欢就告诉她啊。”灵心手里也挑着盏荷花灯。 “青烟侍卫总将自己的心思藏得那么深,女孩子看不透,又怎么能明白呢?” 分了手里的一盏灯笼给他,见他呆愣愣的不接,不由得笑:“不绝好像还没有灯笼哦。” 说着,硬将那灯笼塞进他手里,便追着南凤仪走了。 踟蹰了半天,再抬头,众人已经上了拱桥,待他终于下定决心,追上去时,却见到一队宫人匆匆而来。 “王爷,总算是寻到王爷了。” 说话的是顾明衡身边的贴身内监关禄。 他上前与顾慕远见了礼,大冷的天,却是满头大汗。 “公公怎么有闲心出来看花灯?”顾慕远瞧着他的样子满心不解。 “哎哟王爷。”关禄擦了把汗:“老奴是专程来寻王爷的。” “您赶紧随奴才进宫去,出大事儿了。” 见他不像玩笑,顾慕远忙收敛了神色:“怎么了?” “一两句话说不清,车马已经备好,王爷还是快跟我去。” “既然宫中有要紧事,王爷还是赶紧去一趟。”南凤仪见状也跟着道。 点点头,顾慕远握了握她的手:“好,那我先去,天气寒凉,你逛完了花灯会,就回府去歇着,莫在外面徘徊。” 青烟正拿了个灯笼追上来,见此情景,走到不绝身前,将手里的灯笼往她手里一塞,涩然看她一眼,便跟着顾慕远走了。 不绝嘟嘴看着手里的荷花灯,面上略有些不高兴。 “不绝姑娘要是不喜欢,不如送给我……”莫云义伸了手,想要帮她接过。 不绝随意拍了两下那灯笼:“算了,看在他有事儿的份上,权且先帮他拿着。” 莫云义看了她眼,嘴角拘起丝淡淡的笑,没有再说什么,只跟在她后面悠然走着。 目送了顾慕远离开,南凤仪便觉得这花灯也没了什么趣味。 “去缥缈阁。”她吩咐了一声,那里也扎了花灯,倒是适合静坐。 只是马车刚到缥缈阁门口,甫一下车,就见到个不招人待见的。 “襄南公主怎么自己一个人?” 顾文城负手站在马车旁,看着长高了许多,模样也愈加好看的南凤仪,面上就堆满了笑。 自从那日悬崖边一见,他便寝食难安,整日里想着,怎样才能再见她一面。 没想到,今夜竟真让他遇上了机会。 “文王殿下好雅兴,怎的没有带着自己的王妃出来玩啊?” 南凤仪看了他眼,掩下心底的厌恶,与他搭腔。 顾文城笑了笑,却转移话题道:“到了公主的地盘,不请我进去喝盏酒吗?” 侧了身看他一眼,南凤仪终于忍不住道:“本王妃还是听你叫我宁王妃,或者弟妹比较顺耳一些。” 说罢转身进了缥缈阁,顾文城只笑了笑,跟在后面,与她一道进去。 在座位坐定,才终于道:“公主似乎对我那个弟弟情有独钟啊。” “只是不知道,他心里是不是也只有你呢?” 南凤仪睨了他一眼,不由笑了笑:“文王今夜是来挑拨我们夫妻的吗?” “文王坐拥美人无数,心里恐怕塞得满满的,估计不是一个人,两个人,得有百八十个人?” 摆了摆手,顾文城不想与她辩驳:“我只是好心想要提醒公主一句。” “我那个弟弟可不是看起来的那般憨厚,你如今对他情深义重,将来可是要吃苦头的。” 轻轻叩了叩桌案,南凤仪笑得温婉:“哦?文王殿下莫不是来劝我离开我家王爷的?” 顾文城的眼眸亮了亮:“公主聪慧,一点即透。” “那不知王爷觉得,这天下间,哪样的男人可堪倚重呢?” 轻咳了一声,顾文城抚了下自己的额头:“若得公主青睐,本王愿散尽王府内外美人,只将你一人放在心上。” 南凤仪定定看着他,似是没有听明白他的话,笑着道:“文王殿下还真是爱玩笑。” 眼眸望向外面的花灯,心里不禁生起些警惕来。 之前还觉得是自己多虑,今夜这个狗男人竟说出这样的话来,可见是真的觊觎自己。 真是无耻,无耻! “本公主嫁给宁王殿下,夫妻恩爱,伉俪情深,文王觊觎自己的弟妹,这样的话若是传出去,只怕是会惹人笑话。” “我不怕!”顾文城见她没有翻脸,误以为自己在她心里是有些地位的。 当即就想去拉她的手,却被南凤仪轻易避开。 “等将来本王登基为帝,迎娶公主为后,谁人敢乱说,我就割了他的舌头。” 南凤仪蹙了蹙眉头,悠然站起身。 “本王妃今夜是出来看花灯找乐子的。” “没想到竟被你这么个醉鬼搅了心情,真是让人不痛快。” 见她起身,顾文城也忙不迭跟着站起,巴巴儿地道:“本王从不说戏言,你若不信,我今夜回去,就将府中美人遣散……” 抬指做了个“嘘”的动作,南凤仪朝他温婉一笑。 “王爷说笑了,你今晚的话,我只当你是酒醉糊涂,不会当真,可你若以后还在在本王妃跟前大放厥词,可别怪我不客气。” “凤仪,本王一片真心……” 见她转身要走,顾文城上前想要将人拉住。 南凤仪眸中登时现出些狠色,手臂轻抬,他就被震得蹬蹬退后了两步。 “文王看来真是醉的不轻,居然说出这样的话来恶心人。” 睨了眼有些不明状况的顾文城,南凤仪向一旁站着的不绝道:“送他去醒醒酒。” “没得让人以为,本王妃是个好脾气的,给他留几分薄面,当我是对他有意思。” 第179章 王妃行事一向如此吗? 不绝早在门口看见顾文城时,就有些觉得不顺眼,当即上前伸手抓他。 “你做什么?” 顾文城知道不绝是个有功夫在身上的。 自己当初就是被她一掌打倒挂到了树上。 现下瞧着南凤仪翻了脸,心里多少有些畏惧。 “凤仪,本王说的都是真心话,你与我那个弟弟不会有好结果的。” “他心里有旁人,你不若考虑考虑我的话,你要什么,本王都给你。” 抬手朝不绝挥了挥,南凤仪满心厌恶,只觉像吞了只苍蝇似的,恶心的想吐。 “丢出去丢出去,怎么会有这样恬不知耻的人。” 抓了顾文城的后心,不绝将人高举过头,从暖阁的窗户处,直接把他朝外丢了出去。 就听着“噗通”一声,顾文城被丢进了外面的护城河里。 “救命,救命啊,本王不会水……” 不绝拍了拍手,嫌恶的把窗户关上。 “这样的人就该杀了。”她有些气愤愤地道:“说的些什么鬼话。” “王爷怎么会有这样的兄弟!” 灵心也忿忿的呸了两口:“每次遇见他都不高兴,王妃,咱们还是回去。” 点点头,南凤仪正有此意:“以后出门记得翻翻黄历,没得遇见这样的霉星,烦死个人。” 莫云义正在外间独酌,见着只她们三个出来,不禁诧异:“王妃是要回府吗?” 灵心朝他欠了欠身:“文王不小心掉进护城河里了,麻烦莫掌柜带人捞一捞。” 看着莫云义有些怔愣的样子,不绝有些不悦:“别一下就把人捞起来。” “他嘴巴臭的很,让他在里面好好洗一洗再弄出来,别死了就行。” 莫云义看着三个女人上了马车,想到水里还有一个,招了几个手下,赶紧去查看情况。 冰冷彻骨的河水,待顾文城被人捞上来的时候,早已经冻得瑟瑟发抖。 眼泪鼻涕不住地往下淌,披着锦被,缩在角落里,不住的打喷嚏。 招财进宝四大掌事见怪不怪,让人煮了姜汤送去让他喝了,便将人客客气气送走了。 莫云义斜眼看着四大掌事淡定的样子,不禁好奇:“王妃行事一向如此吗?” 其中一名掌事道:“莫掌柜的跟着王妃的时日尚短,许是不清楚。” “咱们王妃是个好性子,极少对人发脾气。” “只不过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这文王被她整治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另一个掌事笑呵呵将他让进缥缈阁里:“莫掌柜多瞧几次,习惯了也就见怪不怪了。” 莫云义点点头,饮下盏酒,难怪不绝与南凤仪相处的如此和谐。 这两人在一起,一个敢吩咐,另一个敢照做,还真是……登对。 顾慕远直到半夜里才回到王府。 瞧着含娇殿那一盏昏黄的灯光,知道是她特意留给自己的。 果然,小小的人儿拥着锦被靠在床榻上,手里拿着本账册,已然睡着。 小心收了账册放到一边,顾慕远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 “怎么这么晚回来,出什么事情了?”他的唇有些凉,南凤仪睁开眼,伸手摸了摸他眉头,触手微凉。 “边熙城地动,死伤无数,奏报今夜才送到。” 脱下外袍,换了衣裳,顾慕远坐到榻上:“父皇忧心,连夜讨论赈灾之事。” “地动?”南凤仪重复一遍,点点头,想来应该就是地震。 “父皇可是又要你前去赈灾?”虽然救民于水火是应当应分的,可为什么这样的苦差事都要顾慕远去? 见他点头,有些闷闷地道:“父皇为何不让文王去?” “我瞧着他整日里闲的要命,父皇还真是偏心。” 捏了捏她的鼻尖:“我的小公主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斤斤计较了?” 笑着拉了锦被将她包住:“父皇也不是不想让他去。” “可是自从春城决堤那件事情之后,父皇对他有些失望,所以不大愿意让他再去办这些事情。” “原本想让良誉去的,可槿妃娘娘近些日子病了,他要在旁侍疾,所以我便主动请命前去赈灾了。” 将人抱在怀里,顾慕远轻轻拍了拍她的背:“钱粮筹措也就这几日的事情,将东西送去本王就回来。” 南凤仪在他怀里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位置靠着。 “边熙成在大启边陲,一来一回估计就得两三个月的光景……” 垂眸看了她眼,顾慕远终于发现她的不一样:“怎么了?” “瞧着不高兴的样子,可是谁又惹你了?” 沿着他衣上的纹路胡乱描画着,南凤仪终于道:“那个文王今晚被我让人丢护城河里了。” “啊?”顾慕远闻言吃了一惊,继而笑道:“他又惹你?” 南凤仪哼了一声:“他不是个好东西,王爷可要好好防备着这个小人。” “整日里觉得这大启是他的囊中之物一般,也不知他有什么资格。” “无才无德小人,父皇若是让他继承大统,估计用不多久,这天下就败在他手里了。” 蓦然坐起身,南凤仪一脸认真地看着他:“王爷不若与他争上一争,我还真想看看,他得不到这天下时失望的样子。” 顾慕远笑着点点头,只当她是被气的,应承道:“好,那本王就多揽些权势在手。” “等将来父皇立太子的时候,与他拼上一拼,看能不能给你搏个皇后回来。” “让你统管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本王也享受享受这坐拥天下美人的福气。” 南凤仪被他逗得笑,抬手捶他:“那我便回南诏承继帝位,也享受享受坐拥这天下美男子的福气。” 扳着手指认真数道:“温顺听话的得有,性子狂野不羁的也得有,嘴甜会哄人的也得来几个……” “高矮胖瘦也得各有一个,要每晚换着人给我暖床。” “到时候也评选出个三宫六院七十二宠妃,看咱俩谁的后宫多。” 顾慕远笑着将她扑倒在床榻上呵痒:“女皇美男如此之多,不知可否有本王的一席之地啊?” “哈哈哈……”南凤仪痒的受不住:“只要你愿意,哈哈哈,自然是要有你的一席之地。” 第180章 雨晴与她相像 因着还是冬日,怕那些边熙城的灾民们受苦,顾慕远待筹措好了部分钱粮,便带着出发了。 南凤仪站在城楼上,看着蜿蜒的队伍隐约不清,才回了王府。 三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改变许多的事情。 南凤仪如今打理王府的事情已经十分娴熟。 听着元福说刘美人上一年的铺子没怎么挣到钱,便道:“开着让她高兴的营生,挣多挣少也没打紧。” “肥水不流外人田,府里上下要用香料的地方很多,你先去定上一年的用度,让她运转起来。” 点点头,元福合上账册,南凤仪又道:“赵美人的田庄,去年的收成不大好。” “让你给她寻个能管事儿的庄头,寻到了吗?” “寻到了。”元福连忙应道:“赵美人有个远房的表哥,原本是个富户,后来家道中落了,对田庄的事情倒是精通,奴才就安排帮着打理。” 将手里的笔搁回笔山,南凤仪赞成道:“本就是亲戚,想来不会对她有二心。” “只要赵美人用着顺手就好。”站起身,南凤仪站到他跟前:“王爷不在家,府里就这么两个美人。” “同在一个屋檐下,便是一家人,下面的人你好好矩管着,没得让她们糟心。” 元福连连答应:“王妃仁善,老奴定不会让下面的人逾矩。” 看了眼屋外的花树抽出了嫩枝,南凤仪的目光有些悠远:“王爷说那边又地动了几次,灾情加重,还要再过些时日才能回来。” “天气眼见就热了,你派人再送些常用的东西过去,好好照顾他的饮食起居。” 元福忙不迭应声:“是,老奴这就去安排。” 边熙城那边现下情况确实有些糟糕。 地动之后紧接着是水患,顾慕远指挥着官兵在高地搭建了临时的住所,将灾民安置。 “一定要将水煮开了再喝,洁净饮食。” 一边查看着灾民安置的情况,顾慕远叮嘱身边的官员。 “还有那边的粥铺,要随时供应,绝不能让他们饿了肚子。” “是,王爷。”这些时日的相处,边熙城的官兵们对这位王爷十分的钦佩。 不仅关心受灾民众,成日里在灾区视察灾情,甚至还与灾民们一同吃饭。 边熙城上下皆对他赞誉有加,打心底的赞服。 正说着话,一个蓬头垢面浑身脏兮兮的人捧着碗粥迎面过来,脚步虚浮,晃晃悠悠,将到他们跟前就倒在了地上。 “怎么了?”顾慕远赶紧冲上前将人扶住。 那人身形纤弱,牙关紧咬,探手试了下他的额头竟有些发热。 “快,叫大夫过来。”顾慕远说完,便抱了人,放到一旁的简易帐篷里。 往往大灾之后会有疫情,顾慕远生怕会有什么不妥,等着大夫亲自把了脉,说只是寻常的伤寒,这才放下心,回到了自己的营帐。 到了掌灯时分,突然听着外面有争执声,却是青烟。 “都说了王爷很忙,你的谢意我会替你带到的。” 转了转有些发酸僵硬的脖颈,顾慕远站起身,踱步到帐外。 就见青烟正拦着个人,听着话音是个女子。 不禁皱眉:“怎么回事?” 那人见他出来,当即“噗通”跪地:“王爷今日援手,雨晴无以为报。” “想着给恩人磕个头,算作报答。” 说着“砰砰砰”磕起了头,声音闷钝,显然十分用力。 顾慕远赶紧上前将人拽起:“你的谢意本王心领了,姑娘大可不必如此……” 她的额头上一道红色的的血印,显然是刚才磕的太重,留下的。 让他愣住的,却是她的那一张脸。 “南木?” 顾慕远怔了怔低低唤了个名字,见她也正目光炙热看着自己,当即回了神。 面色蓦然就变得严厉起来:“你叫什么名字?” “民女,民女谷雨晴。”她显然被他蓦然变凶的样子吓了一跳,目光怯懦,有些闪躲。 “你从哪里来?” 顾慕远的声音有些微颤,眼眸里也不禁莹然有泪,握着她的手臂,甚而用了几分力气。 “民女……”谷雨晴心里惊骇,看着他的样子,低声道:“民女不知道。” “地、地动时磕伤了脑袋,许多事记不起来。” “跟着这些灾民们流落至此,幸而,幸而遇见了王爷……” “许多事记不起来?”顾慕远颤抖着手抚上她的面颊,语气里是说不出的心痛。 “王爷,怎么了?”青烟见他有些不对劲,看了眼谷雨晴,忧心问道。 “没事。”顾慕远终于松开她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 世间相像之人颇多,或许只是碰巧与她容貌相似。 又看了眼谷雨晴,顾慕远转过身去:“你走。” 却不想那乞丐似的女子蓦然跪下,一把抱住了他的大腿。 “王爷,雨晴没有家人,也记不起自己的过往,求王爷发发善心,收留我。” “我……”她擦了把脸上的泪:“我会洗衣做饭,还会,还会缝补刺绣。” “看到王爷就莫名觉得亲近,王爷,王爷不要丢下我,求求你留下我。” 青烟有心想要将人驱离,可是看顾慕远似乎心有不忍的样子,终于压下上前的冲动,站在一旁没有做声。 “雨晴?”顾慕远看着她哭的泪水涟涟,楚楚可怜的样子,终于有所松动。 蹲下身,颤抖着手抚上她的面颊,虽然不是完全相像,可有五六分的相似,足以让他心有慰藉。 “好,那你从今日起便跟着本王。” 青烟在旁皱了皱眉,王爷这是怎么了? 莫不是被惑了心神? 看着他面上一派伤情的样子,只觉头疼。 这女子若是跟着一起回了京宁城…… 王妃那边怎么交代? 而顾慕远此时显然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只看着谷雨晴问道:“家里可还有什么人?” “要不要本王帮你好好安顿?” 咬了咬唇,谷雨晴摇头:“民女早已没有了家人。” 握着他的手,做出一副泫然若泣的样子来:“求王爷心疼我……” 第181章 小子嘴巴真甜 顾慕远这边收了谷雨晴,让人将她安顿下。 对外说是收做婢女,起居之类的杂事却并不让她做。 只是偶尔端个茶送个水之类的,让人瞧着禁不住就遐想。 不过倒也没有人反对,毕竟一国皇子,即便收个侍妾也不为过。 南凤仪那边最近却是有些头疼。 因为莫云义约了她到四海赌坊,与她说了件事情,却是关乎不绝的身世,着实让人惊骇。 “这么说,你一直怀疑不绝是你一直在寻找的少帮主?” 经过这些时日的相处,莫云义逐渐将她当做了自己人。 所以一直在找莫云扬的事情,便也告诉了南凤仪。 只是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他怎么会以为不绝是呢? “即便他二人长得有些相似,可你找的那位,毕竟是个男子……” 不过想到自己当时救起不绝时候,她做的就是男子装扮,南凤仪也就有些纠结了。 “你既怀疑,为什么不亲自与不绝说,反而先跟本王妃说呢?” 莫云义面上有些失落:“我旁敲侧击询问过,可她如今失忆,什么都记不起。” “所以才想问问王妃,当日你救起她时,可有什么特别之处?” 揉了揉额头,南凤仪有点头疼:“她当时受伤很重,内伤、外伤全都有。” “要说特别……当时确实是男子打扮,其他的……” 想了想,又道:“她后心有一处疤痕,看起来不似刀伤,也不像剑伤……” 南凤仪皱了皱眉:“我不晓得什么样的兵器,会留下那样的伤痕。” 用手指蘸了水,在桌案上画了几笔:“大概就是这个样子。” 莫云义眉头也蹙了起来:“这形状看起来有些古怪,倒像是暗器……” “不过你也是粗心。”南凤仪有些不悦道:“你与那个云扬自小一起长大,竟连人家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这也未免太离谱了?” 莫云义尴尬咳嗽两声:“义父比较严厉,平日里对我二人管束较严,除去练功,极少让我俩一起嬉闹。” “所以私下相处的时间并不很多……” 挠了挠头,莫云义有些不好意思道:“若不绝真的是云扬,在下还是要多谢王妃的救命之恩。” “将来若是有什么吩咐,江湖上莫某多少还是有点脸面,可为王妃行方便。” “算了。”南凤仪呷了口茶:“还是先搞清楚那丫头的身世再说。” “再说了,你们星月帮不是被那个什么薛霸天给占了吗?” “本王妃瞧你也是泥菩萨过江,这一关还不定过不过得去呢。” “帮我的事,还是等给你义父报了仇,再说。” 莫云义拱拱手:“王妃说的是,所以,还有一事,想要请王妃答允。” “什么事?”南凤仪是看出来了,这小子哪里是请自己来喝茶,这分明是有求于自己啊。 “我想这几日动身回一趟帮中。”莫云义踟蹰开口:“带着不绝一起。” “帮中有个鬼医神手,说不定能医好她的旧伤。” “而且,听说在熟悉的地方,兴许会让她记起从前也不一定。” 南凤仪有些揪心:“带她一起?会不会有危险?” “听说你们帮中如今乱的很,万一有什么事儿,天高皇帝远的,本王妃也没法带人去救……” 莫云义禁不住就笑起来:“王妃说笑了,江湖事自然有江湖的解决办法。” “万不会因为咱们如今有所往来,就动了朝中势力,这可不合规矩。” 点点头,南凤仪若有所思:“我私心倒是不想她是你那个弟弟。” 莫云义便也垂下眼眸,若不是,云扬又会在哪里呢? 不过想着南凤仪是因为担心不绝安危,所以才会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倒也并不怪责。 “王妃不必担心,无论是不是,我都担保会还您一个完完整整的不绝。” 顿了顿,南凤仪最后还是松了口:“也罢,事情总是要搞个水落石出的。” “她若同意与你同去,本王妃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嗯……你还是去问过她的意思。” “我能救她,却不代表什么决定都可以替她做,只要她同意,我便没有意见。” 莫云义点点头,不绝那边他自然是要去问的。 只不过如今不绝凡事都依赖南凤仪,所以有她的支持,不绝那边就好说了。 “此番回去,说不定还会一并清理门户。” “纪先生也要一起随行,兴许要费些时日,四海赌坊这边的事情,就有劳王妃多多帮衬了。” 南凤仪现在对赌坊的事情已经有了头绪,再者还有庄大等伙计帮忙,想来没有什么难的。 “好,你们此去要多加小心,不要轻敌,万一打不过千万别硬拼,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莫云义面上的笑意便深了许多:“王妃看起来小小年纪,倒是十分的会劝解关怀人,颇有大姐风范。” 南凤仪便有些不好意思,若是算上前世,自己这年纪恐怕连他娘都做得。 长姐? 小子嘴巴还真甜。 “本王妃若是能有你这样的弟弟,将来到了江湖上,得多么的威风啊。” 两人相视一笑,心里都觉得十分高兴。 不绝对自己的身世,一直也是心存疑惑。 特别是那一身的绝世武功,着实不像是寻常姑娘会的。 她一直也是想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世,奈何什么也记不起。 听着莫云义说想带自己回帮中去,倒也没有犹豫太多。 “好,那就一起去。” “你们那个鬼医伸手若我能医好我,那实在是太好了。” 看了眼莫云义:“不过我应该不是你那个弟弟。” 不绝信誓旦旦向他道:“毕竟我是个女子,怎么可能会是你弟弟?” 拍了下他的肩膀,义气道:“你放心,帮你找弟弟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回头我定然帮你一起寻他,看看我们到底哪里长得像,才让你有这样的误会。” 莫云义含笑点头,心里却坚信不绝定然就是云扬。 她如今记不起来,倒也不好勉强,等医好了她的伤,一切也就真相大白了。 第182章 谷雨晴进府 顾慕远回程时候,京宁城外的杜鹃花落下了最后一片花瓣。 王府上下尽皆知道他回来的消息,一早就在门口等候着。 “是王爷回来了。”灵心看着浩浩荡荡的人马归来,欢喜道。 南凤仪虽然诧异他怎会坐马车,却还是高兴地迎了上去。 只是车帘掀起,下来的却不是顾慕远,而是一个看起来十分清秀的女子。 “这位就是王妃姐姐?”谷雨晴落落大方到她跟前行了一礼。 “你是……”南凤仪看着眼前这女子,莫名觉得有些眼熟。 “我……”谷雨晴欲语还休,一脸的娇怯:“王爷叫我雨晴,姐姐可以同王爷一样唤我。” 南凤仪的笑容僵在面上,眨眨眼睛,一时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王爷呢?”一旁的赵美人见状,不由好奇问道。 谷雨晴便同她见了礼,柔声道:“王爷进宫复命去了,让雨晴先一步回府,跟王妃姐姐报个平安。” 经过这些时日的将养,她的身量已不复当日在边熙城时候那般消瘦,气色也红润有光。 如今绫罗锦缎在身,哪里还有当日混在难民中的可怜样子。 直起腰身,谷雨晴 的目光从赵荣锦与刘依一面上看过,神色间便多了几分倨傲。 “王妃,咱们还是先请这位妹妹进府。”刘依一笑着拍了拍南凤仪的手。 压低声音道:“毕竟是王爷带回来的人,把人晾在外面,不大好看。” 看了她眼,南凤仪终于反应过来,嗯了一声:“那就先进去。” 谷雨晴面上不禁浮起丝笑意来:“多谢王妃姐姐。” 赵荣锦与刘依一对视一眼,跟着一道进了府里。 “王爷说,王妃姐姐待人宽厚,定不会为难雨晴的。” 端了杯茶,谷雨晴跪到南凤仪跟前:“请姐姐饮妹妹盏茶。” 南凤仪看着她,眸里闪过一丝嫌恶。 这是做什么? 不喝这茶,就是待人不宽厚了? 这女子看起来面善,行的事,却有些咄咄逼人。 南凤仪心里,就对她生出些不喜来。 “这位姑娘,你若是要敬茶,好歹也等王爷回来。” 刘依一掩嘴笑道:“你这般心急,让那不知情的,还以为是王妃不容你进门一般,倒叫王妃难做了。” 南凤仪看了她眼,嘴角蓄起丝微笑,她的好意提点,自己如何能不明白? “是啊。”南凤仪看着她,毕竟是顾慕远带回来的人,总是要给他留几分面子。 “等王爷回来,你再与我敬茶也不迟。” 谷雨晴闹了个脸红,刚要起身,却不想脚下一崴,手里的茶便泼到了南凤仪的身上。 滚烫的茶水还冒着热气,身上的衣裳登时便湿了大片。 “啊,雨晴该死,我不是有意的。”谷雨晴装出个惊惶的样子,连忙拿了绢帕胡乱帮她擦着身上的茶水。 灵心一把将人拨拉到一旁,满心里恼火。 她就站在一旁,瞧着这女子,也是横竖的不顺眼。 南凤仪倒也没有怪责,只淡淡道了句:“王爷进宫,许要过会儿才回来,都回去歇息。” 两位美人与她福身行礼,南凤仪便径自转身下去换了身衣裳。 “奴婢瞧着她就是故意的。”灵心拿了烫伤膏过来,给她细细抹着手背。 滚热的茶水泼在身上,溅到手上,她的雪白的皮肤如今已是一片红色。 “舟车劳顿,一路颠簸,手上不稳也是有的,不必太介意。” 南凤仪不愿意将人往坏里想,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其实也觉得有些不很受用。 这女子的每句话,听进耳朵里,都像一根根的刚才,扎的人心口疼。 但心里更多的不悦,却是对顾慕远。 一声不吭弄回个女人来不说,还一口一个姐姐,一口一声妹妹,听着真是不顺耳。 “王妃。”门外一个小婢女磨蹭着进来:“王爷回来了。” 南凤仪面上多了分喜悦,毕竟数月不见,心中还是挂怀,当即胡乱抹了把手,起身就往外去。 小婢女扯了把灵心的衣襟,微微摇了摇头。 “王妃。”灵心何其聪明,当即会意。 拉了她的手道:“奴婢再帮您好好涂一下药膏,虽然没有起泡,可终究是伤了的。” “万一养不好,留了疤可就不好看了。” “没什么打紧的。” 久别相逢,南凤仪满心都是期待见到顾慕远的欢喜,手上的一点点小伤自然不放在心上。 脚下不停,一阵风似的去了正殿。 一脚还没踏进去,就见着一个身影依偎进顾慕远的怀里。 谷雨晴软着嗓子啜泣道:“是雨晴不好,没有端稳茶盏,弄脏了王妃的衣裳。” “在这里罚跪,也是奴婢自己自愿的,王妃姐姐并没有为难我。” 看着两人亲昵的样子,禁不住皱了皱眉,南凤仪心头滑过丝异样。 好一朵小白花。 难怪一进门,自己就如此不喜欢她。 听着身后有动静,顾慕远转过身来,看到南凤仪在那里,眉头当即便有些皱紧。 “王爷回来了。”南凤仪扫了眼两人紧握在一处的手,压下心头的恼怒,微微福了福身。 眼风扫过谷雨晴,瞧着她好像瑟缩了下,往顾慕远的身上偎了偎,面上的不悦就更明显了。 轻轻拍了下她的肩头,顾慕远轻声安慰了两句,这才走到南凤仪跟前。 拉了她的手,见到上面的红色,有些歉疚道:“雨晴……是我带回来的,许多规矩不是很懂。” “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你多担待她些,好么?” “别动不动就罚跪,她身子弱,经不住折腾。” 南凤仪仰头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幽幽道:“王爷还有别的要与我说的吗?” 见他面色怔了怔,似乎不很明白自己的意思,南凤仪抽回手,往后退了一步。 “本王妃待人如何,王爷也不是不知道。” “你既觉得是我让她跪的,那就让她跪着好了。” “我累了,就不在这里搅扰王爷了。”说罢转身,带着灵心重又回了自己的含娇殿。 谷雨晴连忙上前,“噗通”就跪到了南凤仪跟前。 第183章 我要的,从来不是争来的 “姐姐,是妹妹不好,我真的不是有意的。” “雨晴是个苦出身,没有见过世面,若不是王爷怜惜收留,此时还不定在哪里漂泊。” “姐姐,你就原谅妹妹,不要撵我出去。” 她声泪俱下,一副委曲求全的样子,直看得顾慕远心头痛楚。 上前将人一把拽起,柔声宽慰道:“凤仪不是悍妒之人,定不会怪责你的。” “可是王爷……”谷雨晴满目泪光,盈盈然看着他。 顾慕远当然知道她顾虑什么,转身向南凤仪道:“本王想要将她留在府上,凤仪,你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南凤仪哼了一声,冷睨着顾慕远:“本王妃几时说过不许王爷将人留下吗?” “还是什么时候说过,要将她赶出府去?” “王爷既带了中意的人回来,妾身恭贺还来不及呢。” 说着便欲要走,似是想到了什么,接着又回转身看着谷雨晴道:“雨晴姑娘是?” “我父亲只我这么一个女儿,所以,别叫我姐姐。” “我也断不会有你这样的妹妹!” 说罢,瞪了眼顾慕远,带着灵心头也不回地走了。 “王爷,我是不是惹王妃不高兴了?”谷雨晴看着顾慕远的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拉了他的手,哭的有些哽咽。 “她就是这样的性子,没事。”拍拍她的手,顾慕远柔声安慰了句。 “本王既带你回来,你便安心住下,不会有人与你为难的。”拘起丝笑容,顾慕远将她的碎发挽到耳后。 看着她清秀的面容,心中喟叹。 虽然不确定谷雨晴究竟是不是南木,但冲着那几分的相似,顾慕远便觉得再不能让她在外受苦了。 南凤仪气冲冲回到自己的含娇殿,听着下面说,顾慕远将人安排去了望春阁,心头便有些烦闷。 那里也不是说有多好,只是距着长清殿最近,倒是十分的方便两人相见。 不过将人放在身边,顾慕远这是什么意思? 只是为了便宜时时相见,还是怕自己欺负了他的人? 将手里的帕子忿忿丢到地上,南凤仪心里只觉得憋闷。 灵心已经去找青烟打探了一遍那姑娘与顾慕远相识的来龙去脉,回来恨得直跺脚。 与南凤仪道:“奴婢瞧着,那小蹄子就是个妖精。” “早不晕晚不晕,偏偏走到王爷跟前就晕过去了,这不是明摆着晕给王爷看的么。” “王爷也是,那女子瞧着没什么特别啊,与王妃的倾国倾城相比,只能算是个小家碧玉。” “怎的就被勾住了心魂呢?” 拿着梳子轻轻理着自己的头发,南凤仪微垂了眼眸。 她不在意府里有赵美人与刘美人,甚至是之前颇得他宠爱的孙美人。 或许是因为,自己那时并没有将这个男人放在心里。 即便后来他住进了自己的心里,她也知道,那两个女人入不了顾慕远的心,所以向来并不在意。 可是今日他带回来的这个女人…… 南凤仪想着他俩亲昵的样子,直觉顾慕远是真的将人放在心尖儿上的。 不由有些想念前世那个一夫一妻制的世界。 苦笑了一下,向灵心道:“从前觉得你们笑我情智未开是胡说八道。” “或许只有真的爱上一个人,才会介意他的心里有旁的女人。” 灵心见她心情有些低落,赶忙安慰:“王妃也不必气馁,王爷今日第一天回来,肯定是要到这里来的。” “咱们再等等……” “或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的。” 将梳子放到妆台上,南凤仪懒懒起身上了床榻。 有什么误会? 能有什么误会? 两人都手牵手,你侬我侬的,想必是情深意笃,会有什么误会? “让人去下钥,莫说他今晚不会来,便是来了,我也不想见他。” 灵心有所不甘,跪到她脚旁苦口婆心道:“王妃就要给那小蹄子让路吗?” “好歹,您也要争上一争的啊。” 南凤仪看着她禁不住就笑了:“争?” “我要的,从来不是争来的,若是一个人的心,会被别人抢走,只能说他不是你的。” 笑着摩挲了下她的额发,南凤仪催促道:“去,本王妃不想见他。” 灵心咬咬唇,看着她已经躺到榻上,转身向里不愿多说,终于关了门出去,让人下了钥。 其实,顾慕远不是不想过来看她,只是谷雨晴因着白日里的事情,心情一直郁郁难解。 他看着心有不忍,便陪着用了晚膳,又陪着说了会儿话开解。 待要去南凤仪那里时,看看天色已经太晚,下边人回话说她已经睡下了,便没有进去。 第二日晨起,想要去陪她一起用早膳时,谷雨晴却带了亲手熬的五谷粥过来。 “在边熙城时候,伺候王爷惯了,雨晴睡不着,便亲手熬了粥。” 盛了一碗放到他跟前,谷雨晴含笑道:“王爷尝尝,味道如何?” 顾慕远不好推辞,便尝了口,赞道:“软糯香甜,十分可口。” 看了她眼,道:“以后不要做这些粗活,本王不是说了么,在这里就如同在自己的家里一般,你可随心自由。” “那……雨晴该如何自称?”谷雨晴微红了脸。 顾慕远虽然将她收在身边,却一丝逾矩行为都没有。 昨日虽然在南凤仪跟前赢了场面,她心里却是清楚,顾慕远连一个指头都没有碰过自己。 妾?抑或同另两个一样封为美人? 可那样的身份地位,自己却是十足不屑的。 吃了口粥,顾慕远道:“你就是你,与旁人不同。” “本王会交代下去,不会有人敢与你为难的。” 确实,不会有人与她为难。 但她的身份在这王府里却是有些尴尬的。 顾慕远安置了她,却并不给她名分,更没有实质。 她成了这府里一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有的只是府里下人对她的另眼相待和客气疏离。 因为这府里的上下人等俱都敬重南凤仪。 她甫一进门,就惹了当家主母不客气,府里上下自然不待见她。 第184章 雨晴姑娘 元福为难了半天,终于对下面人交代:“如今还未定下名分,就先称呼她为雨晴姑娘,旁的以后再说。” 所以,下面的人虽然待她礼遇,背后却是议论纷纷。 南凤仪一边翻着账册,听着灵心絮絮叨叨说着她的事情,仿若没有听见。 “不绝现今不在,你整日里是闲的吗?” 一目十行将账簿看完,南凤仪拿了笔,在尾页记录下总数,核对无误才将那账册放下。 “你若闲来无事,便多去缥缈阁走走,学着管管帐,想想经营的门道。” “还有四海赌坊那里也要勤去看看,不是想做二掌柜吗?” “你整日里只盯着这些后宅琐事可成不了掌柜的。” 灵心看看她的样子,不禁有些忧心:“王妃,您就真的打算这样一直冷着王爷吗?” 自从他从边熙城回来,南凤仪已经许久不与他亲近了。 哪怕顾慕远寻了机会过来用膳,两人也变得疏离,再不复往日的亲昵。 “奴婢瞧得出来,王爷这几日是想要与您亲近的,您怎么总是拒绝呢?” 将册子随手丢到一旁,南凤仪灌了口茶饮下:“三句话不离他心尖尖儿上的人,动辄让我多体谅照顾。” “他不嫌烦,我还嫌烦呢!狗男人,当我是圣母吗?还要照管他的莺莺燕燕!” 灵心骇了一跳,看看左右没有旁人,慌不迭道:“王妃这是说的什么话?” “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遍观这京宁城,王爷的女人还是少的呐。” “虽然那位雨晴姑娘我也不喜欢,可如今终究是进了王府的,您这样说,王爷怕是会不高兴啊。” “高兴就高兴,不高兴就不高兴。” 南凤仪满不在乎道:“本公主做事向来随心,我就是不喜欢他三妻四妾,怎么了?” “他既喜欢那女人,自己整日里捧着就好了,我还想要人捧着呢!” “大不了,我便休了他!” “没有男人,我的人生难道就没了乐趣,还是天就塌了?” 灵心不敢再驳她,只小声嘟囔道:“平日里瞧,您不是对赵美人与刘美人挺好的么” 蓦然拍了下桌子,南凤仪睨了她眼:“去,将四海赌坊这两日的账簿拿来。” “王爷若是来,就告诉他,我晚些时候要出去趟,没事就不用等了。” 灵心见她有些动怒,自然不敢再说话,拿了账簿过来,跟着一起学习理账。 她其实很聪慧,南凤仪教的东西,一点就透,倒也并不太费劲,现今也能帮着打点事务。 谷雨晴听说南凤仪整日里出府,还带着个小丫头经常夜半才归,心中便十分不屑。 她从前也是金贵人家的女儿,学的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淑女做派,显然十分瞧不上南凤仪这样。 “亏了还是个一国的公主呢,行事做派竟这般不羁。” 看着养的修长润泽的指甲,谷雨晴道:“她身边的丫头叫灵心是不是?” “寻个空档把人叫过来,听说十分的心灵手巧,聪慧过人,我倒要瞧瞧,是不是真的。” 一旁的丫头是元福后拨给她的,闻言面色不禁有些为难:“姑娘,灵心是王妃的心腹丫头,咱们将人就这么叫来,不大妥?” 白了她一眼,谷雨晴冷声道:“怕什么,让你去你就去,哪里那么多废话!” 小丫头不敢多说,躬身退了下去。 南凤仪看了半天的账册,随手拿起茶盏,却早已经凉透,便唤了声:“灵心。” 进来的却是另一个丫头:“灵心说王妃喜欢吃她做的桂花糕,所以去厨下了。” 点点头,南凤仪不疑有他,那小丫头便上前给她换了热茶。 抬手端了茶盏,那丫头不常近身伺候,给她添的是滚烫的热水。 茶水倾洒,指尖烫了一下,南凤仪吃痛,看着蓦然而起的水泡,心头微颤。 小丫头“哎哟”一声,赶紧拿了帕子过来收拾。 南凤仪看着她忙活,将手里的账册丢到一旁,有些心神不宁起来。 “这么久还不回来,莫不是自己一并偷吃完了?” 站起身,坐的时间久身体也有些乏,便招了那小丫头道:“走,陪我瞧瞧去。” 两人出了院子,到了厨下,却左右不见灵心。 “不是说来了厨房了吗?”南凤仪睨了眼旁边的小丫头:“人在哪儿?” 小丫头也有些懵:“奴婢亲眼见的,灵心是往这里来的啊。” 一旁便有个烧火丫头过来:“王妃可是要寻灵心?” “她做了桂花糕,遇上望春阁的小冉,就被叫走了。” 南凤仪皱了皱眉,望春阁?谷雨晴的住处? 面上便有些不悦,自己身边的人,她叫了去做什么? 道了一句:“那就去望春阁看看。” 自从谷雨晴进了宁王府,南凤仪是第一次来她的住处。 瞧着富丽堂皇的望春阁,丝毫不亚于自己的含娇殿,她不禁就微垂了眼眸。 原来爱上一个人,心里真的就容不下他对旁人好。 哪怕一丝一毫,都容忍不了。 顾风虽然性格与自己多有不和,可心里却是只有自己的。 所以,她从不曾知道,吃醋是个什么滋味。 原本她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见到谷雨晴,见到顾慕远待她那样,心里就会觉得不得劲。 原来,自己是醋了。 醋的连触碰都不敢。 这些日子,她一直用各种事物填充着自己的时间,让自己无暇去想。 可现下站在门口,只是看着这里的每一处布置,心里都觉得冰冷。 正自胡思乱想间,南凤仪听着院子里“啪”一声脆响。 接着就是谷雨晴的骂声:“偷了我的东西,怎么,本姑娘还教训你不得了?” 南凤仪抬脚进到望春阁,就见谷雨晴背对着自己站着,脚边跪着个人影,可不就是灵心。 “是姑娘叫奴婢来的,你的东西为什么会碎掉,也只有你自己心里清楚。” “灵心虽然是个奴婢,但好歹也是王妃的人,要打要罚也是看王妃的心意。” “你如此做派,难不成是要越俎代庖?” 第185章 你不要与她计较 南凤仪待灵心极好,自然也骄纵着她的性子。 现下吃了亏,虽然碍于身份不敢违抗,嘴上却是不肯认输的。 “少一口一个王妃的压我,你偷了我的东西,还弄坏了,你可知道,那是王爷送我的镯子?” 说着,谷雨晴便扬了手,又要打她。 “住手!”南凤仪见状冷喝一声。 几步上前将灵心拉起,她的面色难看的仿若风雨前的阴沉。 眼风扫过,地上果然有只成色极佳的镯子,碎成几段。 “姐姐来了。” 谷雨晴见到她,连忙福身行礼,眼中闪过一丝怯意,却又有些得色。 “姐姐的侍女原来是个手脚不干净的,我正替姐姐教训她……” “啪”南凤仪甩手给了她一巴掌。 “谁是你姐姐?” 看着眼前登时花容失色的女子,南凤仪眼眸里一片冷厉。 “我说过,不要跟我姐姐妹妹的称呼,没长脑子吗?” 谷雨晴被她打了一掌,有些发懵,扁了扁嘴,想哭,却又没有哭出来。 委委屈屈跪下身,悲戚道:“王妃教训的对,是雨晴的错。” 看了眼灵心肿胀泛红的半边脸,南凤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 抬手朝谷雨晴脸上又打了一巴掌,恨声道:“我的人,便是犯错也是本王妃亲自训诫,用不着你代劳。” 谷雨晴跪在那里,终于痛的哭出声来。 握紧灵心的手,南凤仪扫视一圈跪了一地的人,浑身气的有些发抖。 顾慕远待她好,是真的好。 只瞧着这院子,便知道没少费心思,还有这满屋子里里外外伺候的人。 这趟出去,他当真是找了个心尖儿上的人回来啊。 “王妃饶命啊,雨晴,雨晴知道自己错了,求你别打我了……” 她哭的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南凤仪是想要了她的命。 身后一个人影“蹬蹬”抢步进来,顾慕远随手拨开南凤仪,将谷雨晴拽起拉进怀里。 “怎么了?”看了眼她梨花带雨的样子,顾慕远回身看了眼南凤仪,质问道:“凤仪,你这是做什么?” “做什么?”南凤仪见他出现的这么及时,就知道这其中定有蹊跷。 看了眼偎在他身上,一副受了十足委屈样子的谷雨晴,南凤仪真想一把将人掐死。 “王爷,不怪王妃,是雨晴的错。” 她啜泣着开口:“我想着做桂花糕给王爷吃,听说灵心姑娘最擅长,所以就让人叫了她来教我。” “没想到她竟然偷了王爷送我的玉镯,还弄坏了……” “雨晴斗胆教训了她一下,王妃姐姐就,就打了我。” 说罢便埋头在他胸口,“呜呜”哭了起来。 拍了拍怀里的人,顾慕远又看了眼南凤仪:“既然灵心做错了事,雨晴教训一二也没什么不可以。” “凤仪,你也不要太纵惯了下人。” 灵心闻言想要上前辩驳,却被南凤仪一把攥住。 主子们的争执,哪里轮得到她一个小丫头说话? 万一沦为炮灰,指不定又要挨一顿皮肉之苦。 “事情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王爷查问清楚了吗?”昂了昂头,南凤仪迎上他的目光。 “只听她的一面之词,王爷就下了定论是灵心的错,本王妃的人,难道是个什么样子,我还能不清楚?” 看了眼地上碎成几段的镯子,果然价值不菲,倒也难为她一个苦出身,舍得下这样的本钱。 南凤仪看他将人护着的样子,心里禁不住就醋意翻涌:“看王爷这样子,想来是十分相信她了?” “既如此,倒不如我将这王妃的位子也让给了她。” “省的在这里碍着你们两个的好事!” “说的什么胡话!”顾慕远没想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面上当即就有些不悦。 自己是袒护谷雨晴不假,可那纯粹是因为她的样貌与南木相似。 前世里,因为自己的固执,和工作原因,没能好好陪她,没有做好一个丈夫。 现今他只是想要补偿。 给她好的,让她锦衣玉食,却从没有想过,要娶她,让她替了南凤仪,做这宁王府的王妃。 “一个小丫头而已,何至于就闹到这般地步。” “凤仪,你别闹,本王知道你心思纯善,不是悍妒的性子。” “雨晴不懂府里规矩,打了你的人想来也是无意,好在人没事,你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怀里的谷雨晴瑟缩的厉害,顾慕远没有办法丢开她不管,轻声安抚了她几句,替她说着好话。 “她不懂规矩?” 抬手指了指那个装柔弱的女人,南凤仪听着他维护的话,心里更加生气。 眼眸里登时便涌上些水汽来,恨声道:“既不懂规矩,那本王妃便找人来教她规矩,王爷觉得如何?” 顾慕远目光闪烁了下,下意识伸手将谷雨晴往后挡了挡。 “凤仪,你不要与她计较了。” 南凤仪冷笑了声,伸手指着谷雨晴:“我警告你,以后我含娇殿的人,哪怕是个洒扫小厮,你若是敢动他们一个指头,本王妃就废了你。” 顾慕远皱眉,果然赌坊不是个好地方。 这才接手多久?她说起话来,怎么就如此江湖气? 看着南凤仪带着灵心等人气汹汹扬长而去,拍了拍谷雨晴。 “好了,没事了,以后不要再去惹她。” “凤仪的性子就是如此,你别去惹她,她不会来寻衅的。” 咬了咬唇,谷雨晴目光楚楚:“是雨晴僭越,让王爷为难了。” 顾慕远没有说话,送她回了屋里,又温言安慰许久,这才起身离开 他要去找南凤仪好好谈一谈,毕竟,他希望两个人能够和睦相处的。 “就像你待赵美人与刘美人那样,和和睦睦相处,为什么就不可以呢?” 他不明白,都是府里的女人,容得下那两个,再多一个又怎样? 况且,自己与她也不是那般的关系…… “怎么?王爷的女人还要让本王妃照应吗?” 南凤仪呷了口茶:“我瞧着望春阁布置的十分用心,你的那位雨晴姑娘也是锦衣玉食。” “王爷一人待她好还不行,这是要全府上下都将她捧在手心儿里?” 第186章 休夫书 将茶盏放回桌案上,南凤仪侧了眼眸:“抱歉,对那样的女人,本王妃做不到。” 顾慕远握了她的手,心里有些发涩:“只要你别去与她寻衅,不要无理取闹就好。” “本王……” 甩开他的手,南凤仪觉得他的话十分刺耳:“我寻衅?我无理取闹?” 抬手指了指灵心仍旧有些红肿的面颊,南凤仪的气不打一处来。 “灵心跟了我这么多年,为人如何,王爷不清楚吗?” “说什么叫去跟着学桂花糕,转手就将人给我打了,王爷怎么不说她寻衅?不说她无理取闹?” 顾慕远抿了下唇,自知理亏:“她是有些不懂规矩……” 摆了下手,南凤仪不耐烦道:“王爷也不用总用这一个借口。” “既不懂规矩,王爷还是去教教你的人怎么守规矩,而不是在这里让我去容她!” 紧了紧拳,顾慕远不悦道:“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凤仪,要不四海赌坊的生意你还是不要插手了。” “本王瞧着你如今的性子越发的不温婉,莫不是受了那些江湖人的影响?” “什么?”南凤仪禁不住皱了眉。 “我向来是个什么性子,王爷不知道吗?这与四海赌坊的生意又有什么关系?” 定定看着他的眼眸,南凤仪吸了口凉气在肺腑,禁不住咳嗽了两声。 天气一凉,她便犯了手脚冰冷的毛病,连带着咳疾也有些发作的架势。 “自从这女人入了府,王爷看我也是诸多不顺眼了?” “既如此,倒不如一拍两散,大家各奔前程的好。” 顾慕远腾的站起身:“你是本王的王妃,整日里在那些地方抛头露面不说。” “如今还学了他们的江湖习气,在府里动手打人。” “凤仪,你变了!” 南凤仪便也站起身来,她虽然身量没有顾慕远高,气势却是不比他弱。 “我变了?王爷怎么不说是自己变了?” 看了眼他眼里又恼又痛,还夹杂着无辜的神色,南凤仪心底里觉得厌恶。 真是没想到,他们两个有一日,会因为旁的女人起争执。 当初说的那些甜言蜜语,想来也早就不作数了。 转身挥了挥手,南凤仪冷冷地道:“雨晴姑娘还等着王爷呢,你还是回,别在我这里找不痛快了。” 听着他转身往外走的动静,南凤仪突然将人又叫住。 “王爷放心,你想要的,我自会给你!” 顾慕远看了她眼,虽然不清楚她什么意思,还是转了身径自离开了。 南凤仪抬手拔下头上的一支簪子重重掷到地上,抿紧了唇却是没有说话。 “是奴婢的错。”灵心低垂着头,跪到她身前。 “这事跟你没关系。”南凤仪一屁股坐到矮榻上:“是他变心在先,所以看我不顺眼。” “今日那女人敢打你,明日便敢骑到我的头上撒泼。” “也用不着她相争,这样的狗男人,本王妃送她就是!” 灵心摇了摇头:“王爷只是一时被她迷住罢了,王妃可不要动怒啊。” “奴婢往后小心些,再见到望春阁的那位躲着些就是。” 看着灵心些微有些红肿的面颊,南凤仪不禁笑:“你也不小了,我早该帮你寻个人家的。” “灵心,出府,别留在这里了,没有意思。” “啊?”灵心愣了愣:“王妃要撵我走?” 眼泪突然就奔涌出来,灵心抱住她的腿:“王妃,求你不要撵我走。” “我知道,我知道今日是我不对……”灵心抽噎道:“下次,下次奴婢一定不会还口的。” “要什么下次呢?”南凤仪怜惜的看着她:“错的又不是你。” “想着下次,人就会心软,一次又一次的妥协忍让,只会让人觉得你十分好欺负。” “不……”灵心抓住她的袖口:“王妃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 “奴婢不走,奴婢生是您的人,死是您的鬼,奴婢绝不离开您。” 南凤仪突然就笑了:“好了,又没有即刻让你就走,哭个什么劲?” “不知道的,还以为本王妃怎么你了,快起来,去洗把脸,后面还有事情要你去做呢。” 赶紧用袖子蹭去面颊上的泪,灵心怔怔看她:“啊?什么事情?” 看了她眼,南凤仪道:“唔,四海赌坊那边现在只有庄大自己,我想着让你过去跟着盯几天。” 见她面有难色,又道:“你要是不愿意去就算了,我……” “不不。”灵心赶紧摆手:“奴婢去。” “奴婢知道,王妃这几日心情不好,赌坊那边又离不了人,偏偏不绝又不在。” “奴婢愿意为王妃解忧的。” 点点头,南凤仪将人拉起来:“好,我就知道你最是贴心,回去收拾两件衣裳,明日我就送你过去。” 看着她转身出去,南凤仪呆坐半晌。 直到屋内光线略有些暗了下来,才坐到桌案前,拿了狼毫,看着铺好的信笩,眼神中流露出无限伤感。 良久,终于动笔缓缓写下“休夫书”几个字来。 南凤仪向来是这样的性子。 不是不想争,而是不屑争。 既然你的心不能只属于我,又何必要在一起呢? 倒不如一拍两散来的自在。 虽然也会痛,也会流泪难过,但时日一久,总是会好的。 所以,还是散了…… 她这样对自己说,一边开始筹划着,为自己,还有那两个跟了自己许久的小丫头。 灵心被送去了四海赌坊,南凤仪也没有多逗留,借口缥缈阁那边还要去看一眼,让车夫驾着车就走了。 庄大将她安置到后面街上的一处宅子里:“灵心姑娘就暂且先委屈在这里。” 看看这一处院落,虽然不大,却十分的温馨。 “奴婢就是个丫头,王妃让我过来帮几天忙,不必这么麻烦的。” 庄大朝她笑:“不麻烦不麻烦,这住处是王妃买了送给姑娘的。” “还有隔壁那一处院子,是给不绝的。” “王妃说了,不绝回来前,四海赌坊的事情,便先都跟你协商处置。” 第187章 王妃走了 见灵心面有不解,庄大也疑惑:“姑娘不知道吗?王妃说您以后便不是宁王府的丫头了,让咱们都好好待你。” “不是宁王府的丫头了?”灵心重复着他的话。 这是什么意思,王妃莫不是不要自己了? 灵心话音里都带了哭腔:“那,那王妃怎么办?谁在身边伺候她?” 庄大揉了揉脑袋,这事儿他就不知道了。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灵心将南凤仪临了递给她的包袱放到地上。 跪在那里将包袱打开,里面赫然放了三封信。 不绝一封,自己一封,还有一封写着“顾慕远亲启的”书信。 “王妃……”她哭着打开信,里面除了几张大额的银票和自己的身契之外,信筏上只写了两个字:“保重。” 眼泪登时就从眼眶里滚了下来,灵心仰头看着庄大:“王妃这是要做什么啊?” “这……”庄大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也不知道啊。” 似是想到了什么,灵心将那包袱重新收整起来,背到身上就往外跑。 庄大连忙追上她:“灵心姑娘,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快。”她抹了把汹涌而下的带我去缥缈阁,王妃说,说她要去缥缈阁的。” 见她哭的难过,庄大自然不敢耽搁,让人备了马车,亲自驾了将人送去缥缈阁。 四位掌事听说找南凤仪,不禁面面相觑。 “灵心姑娘莫不是记错了?王妃没有来这里啊。” “是啊,王妃昨日让人捎了信,说往后缥缈阁的帐不必再往王府里送。” “都只送去西华街给你与不绝,灵心姑娘莫不是不知道?” “西华街……”灵心的面色当即就没了血色。 那不就是她给自己购的那处宅子吗? 王妃究竟要做什么? 攥紧背上的包袱,灵心的手禁不住就颤了颤。 红肿着眼眸看向庄大,也顾不上与四位掌事的解释,道:“庄大,我们去,去宁王府。” 甫一到府上,灵心各处门房问了一遍,都说南凤仪出了门便没有回来。 灵心不信,在含娇殿里转了一圈,果然也不见她的踪影,心就越发沉了下去。 看着景致依旧的含娇殿,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抹了把泪,灵心脚步虚浮的奔到长清殿。 此时,除了顾慕远这里,她实在想不到还能找谁。 “灵心,你怎么来了?”门口的青烟拦住她,诧异问道。 自从谷雨晴进了王府,南凤仪已经许久不见王爷,更不来长清殿。 因此看见她,只觉得诧异。 “王、王妃走了……”灵心一屁股坐到地上“哇”声哭了起来。 谷雨晴正在里面给顾慕远磨墨,闻声禁不住皱眉。 向顾慕远抱怨道:“灵心那小丫头不好好伺候王妃姐姐,跑到王爷这里来哭什么啊?” “说什么姐姐走了,王府这么大,莫不是跟丢了人?” 灵心的话,顾慕远方才也听到了,只是没有多想。 看了眼门口哭得哽咽的人,顾慕远扬声向门口的青烟道:“叫她进来说话。” “先别哭了,快,王爷叫你进去呢。”青烟赶紧俯身,想要将人拽起。 灵心却哭的手脚虚软,眼前白茫茫一片,哪里还有力气起来。 只将手里的信笩递给青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青烟见她这样,直觉不好,接了信,赶紧进去交给了顾慕远。 “王爷,是王妃的笔迹。” 原本还一脸轻松的神色在看到上面的字迹时,没来由的一沉。 顾慕远接过信,一目十行看完,倒吸一口冷气,又重新看了一遍。 什么叫与君绝? 什么叫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顾慕远腾的一下站起身,满目里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这个女人!她怎么敢!” 谷雨晴见他神色突变,悄然斜睨了眼信笩。 “休夫书”三个字跃然入眼,心里愣怔了一下。 这小公主当真是个好脾性。 竟然要休了王爷? 她一个联姻的小国公主,凭什么? 自己都还没有跟她斗呢,没想到这人竟就自己走了? 心中继而一阵窃喜,如此倒是省了自己不少的事儿呢。 亏了上面还教了自己各种手段,想方设法去离间这对夫妇。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宁王妃竟自己走了,等王爷恼了她,这王妃的位子岂不就是自己的了? 心里欢喜的一阵雀跃,谷雨晴忍不住想:真是天助我也! 面上却装出一副震惊样子来,惊呼道:“哎呀,王爷,王妃姐姐这是,这是要休了您?” 话音未落,顾慕远已经将她推开,大步出了书房。 看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灵心,满面怒气:“她说了什么?什么时候走的?” “奴婢,”灵心看着他焦急的神色,便知道南凤仪是真的走了,哭的更加厉害。 哽咽半天才终于说出句完整的话来:“王妃一早将我,将我送去四海赌坊,说,说要,说要去缥缈阁……” “呜……等奴婢看到这封信,去,去找她时,就就找不到人了。” “王爷。” 她揪住顾慕远的衣襟,也顾不得僭越不僭越了。 “王妃这次,是真的,真的伤心了,您快去把她追回来啊……” 追回来! 当然是要追回来! 顾慕远捏紧了拳站起身,向着一旁的青烟道:“愣着干什么?” “备马!” “快去找人!” 此时已近晌午,距着南凤仪出走已经过了两三个时辰。 想要将人追回来,谈何容易! 顾慕远不明白,好端端的,她为什么要走?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带了一个女人回来? 可是自己也并没有亏待她,反而是南凤仪总是对自己爱答不理,甚至都不能平心静气于自己好好说话。? 出城走了十多里,远远望见南风仪的马车往这边过来。 顾慕远心中一喜,赶紧打马迎上。? “王爷?”车夫见了他连忙停马。 掀了车帘往里看,空荡荡的哪里有南凤仪的身影?。 “王妃呢?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车夫看看他,又看看身后跟着的青烟众人,心里直觉有些不好。 第188章 山水不相逢 “王妃让奴才带她出来散心,走到半路说许久没有骑马了,想要纵马,所以便让奴才自己先驾车回来。?” 顾慕远这才看到,原本应该两匹马拉的马车,如今只有一匹马。? 顾不上责备,重新上了马急急往他来的方向追去。? 河水涛涛,远远地看不到尽头。? 站在舟上,看到河岸边纵马疾驰追来的一行人,南凤仪略略吃了一惊。 她料想到灵心会去找顾慕远,但是没想到他这么快就会追来。 “小娘子,他们是来追你的??”船夫一边撑着船,一边笑着向她打趣。 眼眸被风吹过,莹润出五彩的流光。 “是啊,是来送我的。?” 深吸了口气,南凤仪朝岸边的人挥了挥手,满面淡然。 既然,我不能是你的唯一。 既然,你的心里偏向着别人。 我又何必与你纠缠呢? 她向来不是那样的性格,前世亦或今生。 或许是心有不甘? 南凤仪心里想着,男权社会,都是男人休妻,自己留给他一封休书,估计面子上多有挂不住。 不过这样也好,这人从此再不是自己的夫君,再也不必为他牵肠挂肚。 他也可以将王妃的身份,正大光明给到自己心里在意的那个女人。 想想自己的离开,真是个不错的决定,南凤仪的嘴角禁不住就挂上了一丝笑意。 船夫看了眼紧追不舍的顾慕远,禁不住夸赞道?:“那小郎君定是你的情郎。?” “都走出来这么远,还依依不舍的,小娘子莫不是偷了人家的心??” 南凤仪背对他站着,听了他的话,蓦然就淌了一脸的泪。 “他有心上人,可惜不是我。?” “谁偷了谁的心,谁又知道呢??” 那船夫听着语音不对,看看岸上的那一众追来的人,心有戚戚。 “快些划,若是被追上,许你的三金,我可就不给了。” 南凤仪抬手拂去面上的泪痕,转头看向两岸的风景。 再不看后面沿岸疾驰的顾慕远。 “是是,小娘子莫伤心。”那船夫点点头:“我瞧那郎君也是痴情的。” “回娘家住些日子,待他知道了厉害,定会去接你的。” 一片树叶随风飘落脚边,南凤仪低下头,一滴泪“嗒”落下。 强忍下心头的难过,她点点头,掩嘴轻咳几声,再没有说话。 船夫见状哪里还敢说话,叹了口气,只用力撑着船划得更远。? “凤仪……” 顾慕远在岸上一路追行,看着她与自己远远挥手,心里似被刀子划开了道口子,不住的淌血。? “凤仪,回来……” 他喊得声音嘶哑,马跑得再快,却也追不上水里的船。? 她在难过吗? 为什么落泪? 自己错了吗? 让谷雨晴进府里,是自己错了吗? 站在河岸尽头,看着越来越小的人影,顾慕远久久回不过神来。 “为什么要走?”他喃喃自语:“为什么要离开我?” “王爷,怎么办?”青烟看着远去的船,心里有些涩然。 那小船在河道里转了个弯,早已经看不见踪迹。 “找船,继续追!” “天涯海角,要将人给我寻回来。” 顾慕远攥紧了手,心里的痛意汹涌,眼角被风吹得有些微微泛红。 “是。”看了他眼,青烟应了声,当即带了人去找船。 回头看着他站在那里,风吹起他的长发轻扬,莫名让人觉得十分的孤寂。 河岸两边的的花树交相辉映,像一幅幅的画卷延展开来。 顾慕远负手站在船头,看着两岸的风光,不知是不是吹了风的缘故,眼眸里总是水意莹然。 追了两日,南凤仪乘坐的小船终于找到,船夫正在茶肆与人闲聊。 青烟带人将他扭住的时候,他还是有些懵的。 “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抓我?” 打量他一番,青烟问道:“两日前,你可送过一个女子?” “我天天接送的人多了去了,谁知道你问的是哪个女子?”那船夫常年撑篙,身上有把子力气。 被两个侍卫扭着,还颇有些不服气的样子。 青烟伸手展开幅画卷到他眼前:“你看看,可是此人?” 那船夫哼了一声,错开脸不肯吱声。 几日的奔波,顾慕远不眠不休,眼底淡淡的乌青,显得人十分憔悴。 看着青烟对他僵持,上前两步,望着南凤仪的画像问道:“你可见过她?” 船夫梗着脖子看了他眼,记得就是那日追着船的男子,心中生出些愤愤不平。 “你既娶了人家姑娘,就不该始乱终弃。” “既不能从一而终,就该提早言明。” 船夫瞪着他,斥责道:“你家小娘子虽然没说你半个不好,可任谁都看得出来,你委屈了人家。” “现下知道出来寻人了,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瞧着你也是个有身份的,竟能气得个女人回娘家,你这样的花花公子,就该娶不上婆姨……” 听着他的奚落,顾慕远倒也没有动怒,只从荷包里抓了把金锭子到他眼前:“她往哪里去了?” 瞧着那耀眼夺目的一把金灿灿的金锭子,船夫忍不住就吞了口唾沫。 青烟让侍卫将人放开,他便直勾勾看着那把金子,跪在了顾慕远跟前。 “你家小娘子着实是个温婉的,临下船时,让我给你捎了句话。” 顾慕远将那金子放进他手里,等着他的话。 那船夫便又吞了口唾沫道:“瞧着你二人也是有情谊的,唉……怎的就闹到了这地步?” “那小娘子当时看着十分伤情,让我对你说,山水不相逢,望君珍重。” “山水不相逢,望君珍重……” 顾慕远重复了遍他的话,心头蓦然就是一阵抽痛。 他早该知道的,南凤仪是个眼里不揉沙子的性子。 谷雨晴欺负了她的人,而自己做了什么? 攥紧了拳,顾慕远的面色愈发难看:“她还说什么了吗?” 摇了摇头,船夫如实道:“你那娘子看着身子似乎不大好,一路上不住的咳嗽……” “虽不知你这夫君究竟做了什么,可瞧着着实是伤了她的心啊。”? 第189章 老子今天宰了他 或许,真的是自己过分了。 顾慕远如此想着,沿着船夫说的方向又寻了五六日,却哪里有半点南凤仪的影子。 “王爷,陛下又召您了,还是回去看看。”青烟看着他愈发消瘦的面颊,禁不住劝。 这样不眠不休的找,就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啊。 望着前面漫漫荒草,不知名的野花在风中轻摆,顾慕远蓦然就落下泪来。 “派出人去,继续找。” 他着了风寒,嗓音都是沙哑的:“南玄那边务必盯好,她没有什么亲人,除了去找他,也只有素离前辈那里了。” 南凤仪是个养尊处优的小公主,除了南诏,除了昆仑山,顾慕远想不出她还能去哪里。 着实,除了这两处地方,南凤仪真是没有什么地方可去。 此时的她早已经悄无声息入了南诏。 隐居在素离当初住过的那处深山老林的茅草屋里,一个人偷偷舔舐伤口。 “你这又是何必?”不绝看着她伤情的样子,忍不住就叹息。 她医好了伤,也恢复了记忆,将好消息告诉南凤仪之后,在莫云义等人的帮助下,甚而夺回了帮主之位。 偏这时收到了灵心让庄大送来的消息,这才知道王府里出了事。 顾不上收拾薛霸天那个天杀的,不绝就赶紧让人寻找她的踪迹,一路追到了这里。 “他不就是带了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回去吗?”一屁股坐到竹榻上,不绝有些恼怒。 “你若心中有气,我回去将人给你宰了就是,何必在这里伤情难过?” 把玩着手里一个黝黑的小酒坛,南凤仪苦笑着摇头:“你不懂。” “他待她极好,是放进了心里的人。” “若是将人杀了,难道你要我与一个死人去斗?” 仰头喝了一口酒,南凤仪被呛出了眼泪:“我不想去抢,也不想去斗,更不想去算计。” “我只想要一个人,满心满眼只有我一个,谁都抢不走。” 蹙眉叹了口气,不绝揉了揉脑袋:“那你就要为了个男人颓废下去吗?” “王妃,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竖了个手指压在她的唇上,南凤仪笑得璀璨:“没有王妃,也没有公主,叫我凤仪,不绝,我如今也只有这么个名字。” 看着不绝气恼地瞪圆了眼看着自己,南凤仪笑着仰倒在竹榻上:“你知道吗?就是这个名字,其实也不是我的。” 无奈叹了口气,不绝揪了揪自己的头发转身出了竹屋。 莫云义正站在外面看着葱翠的竹林,见她出来,不禁问:“还是没用?” “唉……情这一物真是伤人。” 碾了碾脚下的一片竹叶,不绝道:“这几日,找个信得过的婢女来照看她,然后你亲去昆仑山一趟,给她父亲送消息。” 莫云义看着她:“那你呢?不留下来照看她了?” 咬了咬牙,不绝狠声道:“我回去宰了那对狗男女!” “反正都是伤心,凤仪过的不开心,让她不开心的人,便都该死!” 拽了她的袖袍,莫云义面露忧色,果然是云扬的性子。 恢复了记忆,也恢复了她动辄打杀的性子,莫云义劝道:“你这样,并不能解决问题,要我看,不若还是算了。” “等她自己慢慢打开心结,也就好了。” 不绝自然不认同他的说法:“让我看着她在这里独自伤情,狗男女们却逍遥自在?” “我告诉你,那不能够!” “欺负了我的救命恩人,那就是欺负了我!我不管,这口气,我一定要给她出了!” 说罢,便气势汹汹的出了院子,径自往树林里走去。 摇了摇头,莫云义看了眼竹屋,转身便跟着一起走了。 所以,当南凤仪这这里醉生梦死的时候,不绝拿了一把大刀,直冲进了顾慕远的长清殿。 “这不是不绝么?这是怎么了,怎的看起来不高兴的样子啊?”元福正端了茶点,远远看见她,禁不住就高兴起来。 自从南凤仪离开王府,这府里已经许久都是沉闷的了,灵心也出了府,现下看见不绝回来,他自然满心欢喜。 “顾慕远呢?叫他出来!”不绝拎着大刀朝他迈过去几步:“老子今天跟他拼了!” “这……”元福愣了:“不绝姑娘,你这是做什么?我家王爷可没有亏待过你啊。” 睨了他一眼,不绝如今瞧着这宁王府里的每个人都不顺眼。 “他是没亏待我,可他亏待我家凤仪了,今儿个,我必须跟他好好跟他打一架!”说罢,拎了刀又往前闯。 “站住!”元福算是看出来了,这小丫头今天回来是找事儿的。 这可如何了得? “不绝姑娘,王妃不告而别,王爷派了好些人外出寻她,你可是有王妃的消息?” 元福不是很清楚那俩人究竟是出了什么问题,可他毕竟年长,揣摩着问题估计出在顾慕远带回来的那个女人身上。 “你莫不是有王妃消息?赶紧跟老奴说说,我这便去将人接回来。” “接个屁!”不绝面色不善 元福当即喊了人拦她,一边苦口婆心劝解,不绝哪里肯听? 登时就踹飞了两个侍卫,众人知道她功夫了得,可见她杀气腾腾的样子,也不知究竟是要干什么。 听她口口声声要跟顾慕远拼命,哪里能轻易放她进去。 长清殿外,就“叮叮当当”打了起来。 青烟听着外面动静,赶紧出来查看,看到许久不见的不绝,连忙奔了过去。 “不绝,你回来啦。” 上前两步看看众人将她围住,一副剑拔弩张的样子,不禁呵斥道:“做什么?自家人都不认识了吗?” “谁跟你是自家人!”侍卫们还不等说话,不绝却先骂了起来。 “老子今天来,是要宰了顾慕远那对狗男女的,你们谁敢拦我,就让你们尝尝我这大刀的滋味!” 青烟闻言也愣住了,眼见着她的长刀朝手下的侍卫砍去,下意识的拔刀上前将她格挡开。 “你这是做什么?” “不绝,你对王爷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第190章 狼心狗肺,朝三暮四。 “误会?”不绝气的发笑:“他带了个狐狸精回来,此事是真的?” “他俩联手气走了王妃,这也是真的?” 见他抿唇不语,不绝的心头火,登时就烧的愈旺起来。 “不要以为我之前喜欢过你,你就可以拦我,我莫云扬也不是什么人都拦得住的!” “他既气走了凤仪,今日,我便要给她报仇!” 说着刀光一闪,不绝一个跃身,朝着青烟就挥刀劈了下去。 只听着“铛”声响,青烟虎口一麻,蹬蹬往后退了两步,蓦然吐出口血来。 他没有想到,不绝真的会与自己拼尽全力,她如今内力恢复,造诣远在自己之上,怎能不受伤? 愣了一下,不绝也没有想到自己会伤了他,继而面色一沉,喝了声:“让开。” “不让!”青烟看着她,眼底滑过一丝晦涩,捂着胸口挡在门前,更是不肯让她越过自己了。 “这是谁啊?怎的竟敢跑到王府里来撒野?” 谷雨晴从远处款款走来,瞧着不绝上下打量了眼。 “如此放肆,将皇家威严置于何地?青烟,还不赶紧将她打出去?” 眯了眯眼睛,不绝看着这个模样清秀的女子,看了眼青烟闪躲的眼神,当即明白这人是谁。 啐了一口,不绝手中大刀横握,骂道:“狐狸精,老子今日就收了你!” 说着一个跃身,劈刀朝她砍去。 “不绝。”青烟吃了一惊,下意识就要去拦她,却哪里及得上她的速度? 元福惊了一吓,脚下一软,当即跪了下去。 顾慕远虽然没有给这女子名分,可谁都瞧得出来,他待她不一般。 若是不绝将人就这么杀了,岂不糟糕? 谷雨晴原本一脸倨傲,丝毫不将这个手握大刀,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小姑娘放在眼里。 可看着她举刀朝自己劈来时,那凶神恶煞的样子,顿时吓得花容失色,慌忙退后了几步,尖叫出声。 眼看着明晃晃的刀刃将要砍到自己身上,谷雨晴脚下一崴,人就跌到了地上。 不绝手腕一翻,提刀就砍,可不知为什么,就是够不到地上的人。 回转身一看,竟是顾慕远拽住了自己的手臂,登时便目露凶光。 “狗男人!竟然还护着这狐狸精,老子今日就送你俩一并去西天!” 说着,提了刀回身就向顾慕远劈去。 除去两人第一次见面时候过过几招,不绝一直不知道顾慕远的身手如何。 当然大多时候也根本用不着他出手,因为他的身边有青烟。 如今,青烟已经被自己伤了,不绝便觉得,养尊处优的王爷,顶多会点花拳绣腿就不错了。 跟自己对打,那肯定不是对手。 然而直过了十招,仍旧没有分出个胜负来,不绝便有些急躁了。 手中长刀舞的“呜呜”作响,一个回身,却径往谷雨晴身上斩去。 顾慕远吃了一惊,当即一掌拍上她的心口,将人震开,上前一把将谷雨晴护在身后。 不绝退了两步,胸口气血翻涌,强忍着才没有吐出血来。 看着他护着那狐狸精的样子,眼角便有些微微泛红。 “果然!男人都是靠不住的,难怪凤仪会那般……” 听着她说南凤仪,顾慕远禁不住就有些紧张:“你知道她在哪儿?” 哼了一声,不绝抬手蹭去嘴角的血渍:“怎么?你想知道她在哪里?” 手中长刀指了指谷雨晴:“将她给我,我就告诉你。” 顾慕远自然不肯,不绝冷笑了声:“你功夫好,我打不过你。” “不过,凤仪被你害得那般惨,想找她,我告诉你,没门!” “她怎么了?”顾慕远虽然回了王府,手下却一刻也不闲地四处寻找。 可南凤仪就像从这世界消失了一般,连半丝踪影都寻不到。 恨恨看了眼他身后的谷雨晴,不绝看着顾慕远有些紧张的面神色,只觉嫌恶。 “你也不必在我跟前惺惺作态,若是真的在意,又怎么会带个女人回来伤她?” “我没有。”顾慕远急于辩驳,禁不住就上前一步,谷雨晴伸手拽住他的衣襟,瑟缩在他身后。 “还说没有!”不绝看着他两个的样子真是怒了。 “你若心有凤仪,又怎么会将别的女人放在心上?” “她待你一心一意,你却与旁的人卿卿我我,你还说没有?” 不绝怒视着他:“没有的话,你弄这么个东西回来干什么?” “你最好能时时刻刻护着她,若是哪天出去被我撞见,老子一定宰了她!” 见她要走,顾慕远终于推开谷雨晴的手,追上两步:“告诉我她在哪里?” “我可以跟她解释,当面解释,只要让我见她一面。” “解释什么?”不绝冷哼一声:“说你睡在别的女人身边,心里想的是她?” “你这样的鬼话,还是去骗三岁的孩童!” “老子我都不信,你当凤仪傻吗?” 甩了下自己的长辫子,不绝有些恨铁不成钢:“她也是傻,我说让她宰了这妖精,她不肯。” “偏说什么没法子跟死人争,这若换做是我的男人跟别的女人勾搭不清。” 不绝跳脚起来指着谷雨晴,大声道:“我一定先剁了她的手,再剁了她的脚,将她做成个人彘,生不如死!” 说罢,也不管顾慕远听进去还是没听进去,转身大步走到青烟跟前,将手里的长刀“锵啷”一声,丢到地上。 “你的主子是个狼心狗肺、朝三暮四的,你定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刀是你送我的,现下还给你,咱们两个恩断义绝!” 说罢,不绝头也不回的走了。 愣愣看了眼地上的长刀,青烟的眼眸里登时便涌上些湿意。 看着她走得决然的背影,再顾不上其他,当即就追了上去。 “王爷,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谷雨晴攥住他的手臂,语音凄婉:“是王妃让她来杀雨晴的吗?” “姐姐不告而别,留下一封休夫书,让王爷成了这京宁城的笑话,怎的还倒打一耙,好像错的是您似的……”? 第191章 别跟不在的人比 顾慕远身形顿住,看了眼谷雨晴,眼眸里闪过丝痛色。 休夫书? 被人笑话? 自己何曾在意过那些? 他在意的,是南凤仪的离开,还有她过的好不好。 不绝说,南凤仪说自己没有法子跟死人争。 虽然她的话说的没头没脑,但顾慕远还是听懂了的。 自己惦念着南木,想要弥补,所以看到谷雨晴与她有几分相似就带回了府里。 所作所为,着实是让她与一个不在的人比。 她如何争得过? 如何能不难过? 谷雨晴看着顾慕远失魂落魄的走远,心里不禁有些气恼。 自从南凤仪离开王府,他这是第二次,对自己如此置若罔闻的态度了。 看来,得告诉外面,一定要找到那个女人,将她碎尸万段! 含娇殿,因为南凤仪的离开而变得落寞。 顾慕远看着书房里,仍如从前那样一般无二的布置,呆呆的坐了半晌。 下人们多得南凤仪恩惠,即便人已经不在府里,可这里仍旧每日会尽心洒扫,纤尘不染。 拿起桌案上的一个红木锦匣,顾慕远轻轻打开。 里面赫然躺着的,是自己送她的那枚玉佩。 目光瞥向一旁,努力将眸子里的泪水收住,顾慕远懊丧,难道自己真的错了? “王爷。”一个小丫头进到书房,见到他也并不意外。 这些时日他经常一个人坐在这里,下人们都已经习惯了。 将屋内的烛火点上,小丫头将一旁榻上的床褥铺好,这才掩上房门退了出去。 搓了把脸,顾慕远站起身,看着一旁的架子上,码着一摞摞的书,随手拂过,心中酸涩。 自己总是很忙,闲暇时候她便是用这些来打发时间的。 所以,她不像南木那样缠人,也不会嚷着要自己陪她逛街…… 随手拿起本书,顾慕远看得专注,这些时日他总是辗转难眠,只有在这里,看会儿她看过的书,心里才能安宁下来。 他在这寻着安宁,青烟那里却是满身狼狈。 庄大看着被手下打的浑身是伤的青烟心有不忍。 从密道悄然到了后面巷子灵心的住处,不绝正与她一起坐在屋内。 许是哭了多时,两个人红肿着眼睛相对无语。 站在门外轻咳了一声,庄大禀告道:“帮主,那小子倔强得很,看来见不到你他是不会死心的。” “您要不要见见他?” 咬了咬唇,不绝忍不住就想骂人:“有什么好见的?你让他给我滚!” “滚得越远越好,不然我见他一次打他一次!” 庄大畏惧地缩了缩脑袋,把手往袖口里揣了揣:“帮主,不能再打了,属下瞧着他伤得不轻,再打下去怕就扛不住了。” 不绝恼怒的回眸看他,还不等说话,却被灵心攥住了手。 “你不要迁怒青烟,这事怨怪不到他,要怪也是我没用……” 说着,眼泪便又落了下来:“别再打他了。” 不绝最是受不住别人哭,自宁王府大闹一场回来后,灵心已经哭了大半晌,现下好不容易停了泪,她可不想再惹她哭。 “好好好,你别哭,我去看看他就是。” 灵心哪里能放心,自然要跟着一起出去。 几声雷响,顷刻下起了瓢泼大雨,青烟颓然站在四海赌坊的门口,不知已经在那里站了多久,浑身上下被大雨浇的透透的。 听着有脚步声,这才转动了下眼珠。 不绝撑了把伞,站到他跟前:“还不走,是要我亲自来撵你吗?” 张了张嘴,青烟没有说话,伸出手去似乎是想要触摸她的脸颊。 看到她眸底的冰冷,终于颓然垂下了手。 看着他的衣衫因为被雨水浇湿的缘故,贴在身上,不绝的眸色不禁幽冷了几分。 回眸瞥了眼门口,屋檐下站着的几个自己带回来的得力人手,面上多了几分不悦。 其中一个擅于察言观色的见状连忙道:“他一直想要硬闯进来,属下们按着帮主的吩咐,并没有将人放进去。” 灵心看着青烟纸一样白的面色,禁不住有些担忧。 他身上穿的单薄,又在雨里淋了许久,忧心道:“青烟,你还是回去,莫要冻坏了身子。” 青烟僵硬着脖颈转头看了她眼,人却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不绝连忙伸手将人扶住,一边忿忿骂了句:“喂,你别装死啊。” 灵心赶紧上前,抬手拭了下他的额头,转而向不绝道:“他怎么烧的这样厉害?” 不绝便握了他的手,若然滚烫一片,恨恨骂了句“笨蛋”,终是不忍心将人丢在这大雨里。 看着她将人带了回去,灵心站在那里终是忍不住摇了摇头,让庄大叫了大夫,赶紧去给他诊治。 青烟只是在雨里站的时间太久,穿的又单薄,所以着了风寒。 不过毕竟是习武之人,服了药,昏睡了半个多时辰,人就醒了过来。 打量了眼室内的布置,目光落在不绝的身上,不禁问道:“这是哪里?” 听着他的声音,不绝抬眸看他,看了眼屋内的陈设,声音里也多了几分晦涩。 “王妃临走前给我置下的院子。” “我跟灵心各有一处,她怕我们两个无依无靠,甚至还留了许多的银两,足够我们两个衣食无忧活上两辈子。” “傻女人,自己都糟糕的不得了,还记得挂念我们……” 青烟闻言也不禁黯然,道了句:“抱歉。” 耸了耸肩,不绝其实也晓得此事与他也没什么关系。 毕竟他只是顾慕远的随身侍卫,主子要做什么,他又怎么能干涉呢? 更何况是情这一事,心里便多少有些释然:“其实也怪不得你。” “我今日只是气不过,看着那对狗男女卿卿我我的样子,免不得就怨怪到了你身上。” 自嘲地笑了笑,不绝蹭了蹭眼角的水光:“是我自己学艺不精,小看了宁王。” “他威名赫赫在外,又怎么可能是个靠别人保护的人?” “是我自大轻敌,所以才没能杀得了他们。” “不过你放心,总有一日,我一定会为凤仪杀了他们的。”? 第192章 这个女人有古怪 青烟看了她半晌,终于哑着嗓音道:“虽然我不知道王爷为什么要带那个女人回府,但王妃离开,他心里一定很难过,不然也不会派人四处寻找。” 不绝睨了他眼,威胁道:“不要以为我不牵累你,你就可以替他说话!” “除非他宰了那个女人,不然,这辈子都休想再见凤仪!” “我何时骗过你?”青烟拽了她的衣襟急急辩解。 “自从王妃离开,王爷整夜辗转难眠,如今一得空便在她的书房里呆着……” “王爷的心里是真的有王妃的,咳咳,不信你大可去看。” 不绝扯回自己的衣襟,脸上一派冰霜:“你受了风寒,不宜夜行,待明日天气和暖再回。” 何止伤寒,他身上还有许多的伤,尤其自己那一掌留下的内伤。 站起身,不绝转身要走。 “你不在的日子里,我很想你。”青烟看着她的背影,急急吐露心声,一时倒也没了之前的拘禁。 斜眸睨了他一眼,不绝看着他苍白的面色,终是没有说话,出了房间。 外面的雨还在下着,豆大的雨点砸在砖瓦上,地面上,溅起水花无数,让有心事的人更加难眠。 深夜未睡的除了他俩,还有谷雨晴。 听着下面丫头回报说顾慕远又去了含娇殿,心里便十分的不痛快。 “那个女人都走了,王爷为什么还是对她念念不忘。”攥紧手里的帕子,她恨得咬牙。 这个男人虽然待自己极好,却连手指头都不肯碰自己一下,一定得想个法子改变现状。 她的眼眸里透出股狠色:只有生米煮成熟饭,宁王妃的位子,才有可能成为自己的! 夏日的夜晚,虽然没有了烈日的炙烤,仍旧让人烦闷的难忍。 让人将放在井水里湃着的瓜果取来,谷雨晴不无殷切讨好顾慕远。 “王爷既要操劳陛下交代的大小事,又要挂心王妃姐姐,便是铁打的身子也吃不消啊。” 随手捻了粒葡萄在手里,顾慕远只是看着,却没有说话。 自从不绝来闹了一场,他来望春阁的次数明显减少,谷雨晴看着他,眉头禁不住的蹙了蹙。 亲自斟了盏酒,细长的指甲悄无声息浸入其中,谷雨晴悄然将手指蜷缩起来,袅袅娉婷站到他跟前。 “几日不见,王爷都瘦了呢。” 顾慕远伸手接过,看了眼仰头喝下。 “王爷。”谷雨晴见他喝了,当即挨着他坐下,一张精心装扮过的脸,便贴到了他的手臂上。 “雨晴这些时日好想你啊,王爷怎的也不来看我了?” 顾慕远看了她眼,倒也没有将人推开,只推诿道:“最近事务繁多,你若无聊,可以让人寻些书册来看。” “或者去外面逛逛铺子,也好打发这长日无聊。” 谷雨晴嘟了嘴,娇嗔道:“王爷是嫌我烦吗?” “怎么会。”顾慕远勉强拘起丝笑意来:“近日有些忙罢了。” “本王还有事情要去处理,天色不早了,你早些休息。”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王爷,今晚可以不走吗?”见他要走,谷雨晴一把将人抱住。 绵软着身躯贴到他的身上,不无哀怨道:“雨晴想要王爷留下来陪我。” 一阵眩晕袭来,顾慕远脚下打了个趔趄,身形微晃,眉头紧不住皱了皱。 谷雨晴见状,心中窃喜,连忙将人扶到榻上。 “王爷一定是太过劳累,不如就在这里稍作歇息。” 顾慕远摆手,强撑着又站起身,却抵不过那一阵阵的眩晕,又一屁股坐了回去。 “王爷,雨晴服侍你歇息。”谷雨晴见药物起了作用,难掩心中喜色。 深吸了口气,顾慕远看着她愈发模糊的脸,晃了几晃,终于倒在了她的床榻上。 不绝趴在屋顶上,看着谷雨晴脱下自己的衣衫,吹熄了烛火,当即恼怒的几个跃身出了宁王府。 青烟看都没有来得及看一眼,急匆匆跟着追了出去。 “王爷跟她真的什么都没有,他对王妃一直都是情意深重,我不会……” 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青烟的面颊上就重重的挨了一巴掌。 “情深义重?什么都没有?”不绝冷冷的看着他的眼眸:“那对狗男女都熄灯上床了,你让我看的就是这个吗?” “呸!”不绝狠狠啐了他一口,伸出手指点着他的脑袋:“再也不要来找我!” “你跟你的主子一样,让我觉得恶心!” 捂着脸,青烟一脸的不解,抬手想要阻拦,她却已经施展身行,飘然而去。 万分不解的重新回到望春阁,青烟趴在房顶,重新揭了瓦片,看着漆黑一片的房间,心也逐渐荡到了谷底。 叹了口气,径直跃身跳了下去。 几声清脆的夜莺叫声响过,黑暗中,顾慕远蓦然睁开眼,不动声色看了眼昏睡在一旁的谷雨晴,眸色中一片幽暗。 第二日,直到天光大亮谷雨晴才清醒过来。 彼时顾慕远已经衣装整洁,站在床头,正凝视着自己。 “王、王爷。” 坐起身,谷雨晴抓了锦被遮住身上的雪白,上面斑斑点点,似是欢好后留下的痕迹。 “昨夜,昨夜王爷……” 她一副欲语含羞的样子,面颊上一层的晕红。 顾慕远面上没有半点情绪波动,淡声道:“还是那句话,本王不会亏待了你的。” 谷雨晴娇羞抬眸,虽然有些心虚,却还是点了点头。 外面一众等着伺候梳洗的丫头见顾慕远出来,忙不迭跪身行礼。 眸色冰冷的男人仿若不见,只大步走了出去,步履匆匆,似是被什么人追赶似的。 转角遇见青烟,他不悦地看了眼顾慕远,重又低下头。 冷脸睨了他眼,顾慕远问道:“昨晚你都看见了?” 侧了侧脸,青烟不想看他:“不止属下看到了,不绝也看到了。” “王爷既然心悦王妃,就不该与她授受不清。” “你这样,难怪王妃会生气。” 听他提到南凤仪,顾慕远的眸色愈冷。 明明阳光正好,青烟却只觉得后心发凉。 就听顾慕远冷声道:“去查查她!”? 第193章 震惊! “啊?”青烟不解:“查谁?” 顾慕远向后瞥了眼:“那个女人。” “昨晚的酒菜里有古怪,你盯着些,看她昨晚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啊……”青烟愣了下:“王爷昨晚不是已经跟她……” 咬了下舌头,青烟将后面的话咽下。 是了,昨夜黑咕隆咚的,自己什么都没有看清。 跟随顾慕远这么多年,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自己还是十分了解的。 依照他的性情,怎么可能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原来是被人加料了…… 忙不迭“哎”了一声,青烟一蹦三尺高,掉头就跑了。 谷雨晴换好衣衫,看着满头的珠翠,心里得意无比。 男人啊,就是这么笨,灌下一杯迷魂汤,什么还不都是由着自己说了算? 拿了支赤金簪在发上比量着,谷雨晴簪进发间,向身后的小丫头吩咐道:“将那些东西清理掉,别留下蛛丝马迹。” “是。”小竹目光闪烁,看了眼身后桌上的东西,应了一声。 顾慕远离开了望春阁,重新沐浴更衣之后便一头扎进了南凤仪的书房里。 书架上的书已经看的差不多,看到下面柜子里露出个书角来,便伸手打开。 里面是缥缈阁与四海赌坊的账簿,南凤仪看过之后,便会留存一份。 灵心闲来无事做了分类,整整齐齐摞在那里。 随手拿了两本在手,顾慕远翻看了两页,都是些平素里的账目,没什么特别。 只是目光在看到最后的数字时,突然就怔住了。 “这,这是……” 胸口剧烈起伏着,顾慕远不可置信的揉了揉眼睛。 继而疯了一般,将那堆账簿全都扒拉了出来,不住的一本又一本翻看着。 “怎么会?她不是南诏国的公主吗?怎么可能会这种计数方式……” 大启,南诏文字相通,计数皆用算筹法,而账册上记的,却是阿拉伯数字。 这如何能不让他震惊! 账册旁边是一个黄花梨木的长条木匣子,顾慕远一并取了出来,抖抖索索伸展开,里面是一张图纸。 是南凤仪从前亲手描绘的缥缈阁的图纸。 他的面上一时喜,一时悲,心中百感交集。 “凤仪……”颤抖着手将那图纸展平,顾慕远当即便落下泪来。 南凤仪前世的名字叫南木,是个建筑设计师。 许是工作习惯的原因,她喜欢手绘图纸,而且总会在右下角做一个自己独有的标记,一个小写的“”。 “不会错,一定不会错。” 颤抖着抚摸着那个小小的字母,顾慕远心里一时涌上些甜蜜,一时又觉得仿如刀绞。 如果只是恰巧穿越,计数不用算筹而用数字,或许有情可原。 但是这个标记,却万万不会是恰巧。 “原来是你,一直是你。” 这个真相让顾慕远一时伤情。 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原来正是自己的王妃,可自己却误将旁人当做她。 如今自己亲手将她弄丢,如何能不悲伤? “凤仪,”他看着手上的图纸,声音里都透着颤意:“原来你就是南木。” “凤仪是南木,南木就是凤仪。”他像是被人抽干了浑身的力气,颓然坐在地上,靠在书架上。 “你终是舍不得我对不对?所以来找我对不对?” “我早该想到……” 他哭的像个孩子:“你那样的性子,怎么可能会改变?” “我真蠢,真蠢,我既察觉你这相似的性子,为什么就没有想到你的样貌会有所改变。” 自己也是穿越而来,换了名字,变了样貌。 “哈哈哈,”顾慕远突然大笑起来,直吓得刚踏进门来的青烟脚下一个趔趄,险些摔到地上。 看着顾慕远疯傻一般的样子,青烟禁不住有些心慌:“王爷,你怎么了?” 顾慕远抬眸看他,抖了抖手上的图纸,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青烟连忙上前,展开他手里的图纸:“这是王妃亲手绘制的,我以前曾见过。” “这处书房当日也是她亲画了样子,让工匠照着施工的。” 不解地看着顾慕远,青烟忧心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摇了摇头,顾慕远嘴角的笑意有些凄惨,一把攥了他的手臂:“我以为我今生今世在见不到她,原来是凤仪。” “原来她就是凤仪啊。”说着禁不住又落下泪来。 青烟不解他发意思,只是看他哭的让人心酸。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这还是他第一次哭的这样伤心。 “我要去找她,我要把人找回来。”顾慕远突然站起身,就要向外走。 “不绝呢?她一定知道凤仪在哪里,快,带我去见她……” 青烟一把攥住他的袍角,虽然心里不大明白他的话,却还是忍不住开口。 “王爷,她走了。” 见顾慕远不解地望向自己,解释道:“不绝昨晚看到您上了雨晴姑娘的床榻,气的已经连夜走了。” “走了?”顾慕远愣愣站住:“她不是要杀我吗?她还没有杀了我,怎么能就这么走了呢?” 青烟扁扁嘴,有些无奈,觉得他肯定是受了刺激,不然的话,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想到自己来找他的目的,终于道:“王爷,这个谷雨晴可能真的有些问题。” “什么问题?”顾慕远终于寻回些理智来,看着青烟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纸包。 “这是属下在她房里找出来的,与昨夜王爷酒里饮用的,是相同的。” 顾慕远看了一眼,他于药理不同,不禁问道:“是什么药?” “毒性不大,只是普通的迷魂药。” 看着那包药没有说话,顾慕远心里只是一个劲儿的犯嘀咕。 自己与她的相遇看似巧合。 可真的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她又有什么目的? 昨夜的异常自己感觉到了,仗着内力深厚,配合着与她演了那样一场戏。 她身上的痕迹,也不过是她自己弄上去的。 这样做的目的相当于自毁清白,她只是想要做自己的女人吗? 或者是还有别的目的? 抬手抚上有些疼痛的额头,顾慕远低声吩咐:“盯着她,看她究竟想干什么!”? 第194章 做她的心腹 顾慕远夜宿望春阁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宁王府。 呷了口茶,谷雨晴看着地上跪着的小丫头,一脸闲适。 “将你方才的话再说一遍。” 小丫头看了她眼,眸子里略有怯意,却并不退缩。 梗了梗脖颈,道:“奴婢说,王妃待下人们极好。” 谷雨晴当即便笑了起来:“是么?那你是觉得本姑娘不好了?” “奴婢不是这个意思。” “不是这个意思是什么意思?”谷雨晴蓦然翻脸,将手中的茶盏摔到地上。 锋利的碎瓷片溅的到处都是,甚而飞起割破了小丫头的脸颊。 鲜红的血珠,成串的滚滚落下,染红了粉色的衣领。 “来人。”谷雨晴冷眼睨着她:“芳儿打碎了本姑娘最喜欢的茶盏,打手板二十。” 睨了眼一旁的小竹,谷雨晴冷声道:“还不去?” “你莫不是也想要袒护她?” 小竹慌忙跪下:“奴婢不敢。” 谷雨晴站起身,拿了藤条在手,环视了一圈屋内的侍女:“王妃待你们再好,也都是以前的事情。” “王爷现今待我如何,你们也是看在眼里的。” “往后,谁若是再敢在我跟前寻不痛快,大可试一试,芳儿就是你们的下场。” 说着,一藤条狠狠抽在她的脊背上。 她虽然纤弱,可打人时却是用了十足的力气,芳儿痛呼一声,后背上便现出一道血痕。 谷雨晴却并不停手,只更用力的抽打她。 直将人打的扑倒在地,浑身血痕累累才停下手来。 “把她给我拖下去,不许找大夫来看,谁要是泄露了风声出去。” 伸手指了指地上的芳儿:“这就是下场!” 众人唯唯诺诺,没有人敢反驳。 小竹看着芳儿被拖下去,眼眸里满是泪水,咬紧了唇,却终不敢落下。 她自来与芳儿交好,拿她当妹妹看待,如今她伤成那样,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让她如何能忍心? 望春阁的动静,青烟自然都知悉。 小竹待芳儿的情谊,他自然也看在眼里。 没有大夫的治疗,她身上的伤好的极慢,加之天气炎热,倒有些加重的趋势。 看着站在树影下偷偷哭泣的小竹,青烟悄无声息落在她身畔,递上几瓶伤药。 “青、青烟侍卫?”小竹见到他,脸上的泪痕都没有顾得上擦去,便连忙跪了下去。 他是顾慕远身边的贴身侍卫,在宁王府里的身份地位自然非同寻常。 被他看到自己这模样,她心里有些慌张。 “这金疮药还有些效果,你且拿去,若是不够再找我要。” 小竹捧着那药,心里又是感激又是忐忑。 如此过了些日子,终一天,小竹拉住芳儿跪到了青烟跟前。 “青烟侍卫,我知道您是王爷身边最得力的,求您帮帮芳儿。” “雨晴姑娘昨日又打了她,再这样下去,奴婢怕她会死了啊。” 谷雨晴的性子愈发乖张,对望春阁的仆从们,动辄就非打即骂。 芳儿年纪小,又是口无遮拦的性子,时常便被她拿去出气。 小竹看在眼里,痛在心上,偏自己却又无可奈何。 可她不想眼睁睁看着她死,左右思量,只能求助青烟了。 拉了芳儿的手臂,小竹将她的袖子挽起,细细的手臂上,纵横交错着数条血痕。 “求青烟侍卫跟王爷说说,给她一条活路。”小竹一边落泪,一边哀声道。 青烟看了眼那伤,不由得皱了皱眉:“怎么就下了这么狠的手?” “芳儿看不惯雨晴姑娘苛待下人,因着说王妃待人宽厚,便被她记在了心里,隔三差五就寻衅敲打。” “再这么下去,只怕,只怕性命都将不保了……” 略沉吟了下,青烟道:“此事也不难。” “但我有一事,需得小竹姑娘帮忙。” “只要,只要能救芳儿一命。”小竹坚定道:“奴婢什么都愿意。” 看了眼她忧心的眼神,青烟宽慰道:“你们放心,我让你做的事情定不会有损与你。” “至于做什么,我回头自会告诉你。” “明日我便将芳儿先送去外面的庄子上,待事情完结,你想出去,或者接她回来,都是可以的。” 小竹没有追问他做什么,听他给了自己允诺,当即俯身给他叩了头答谢。 第二日,元福便借口外面庄子上少人手,便来谷雨晴这边要了芳儿。 “这小丫头瞧着笨呆呆,病蔫蔫的,也不甚机灵,老奴觉着不若将她送去庄上历练历练,也免得在姑娘跟前惹你烦恼。” 谷雨晴满脸堆笑,她对旁人凶悍,对元福却是不敢。 府中之事王爷对他多有倚重,又是个资历老的,她万不会去得罪。 看着元福将人带走,心里不禁有些怀疑,掐了一把旁边的小竹,狠声道:“是不是你往外走漏了风声?” “姑娘饶命。”小竹当即就跪了下去。 “从您一进府,奴婢就在您的身边伺候,从不敢有违拗。” “奴婢一心是向着姑娘的,怎么会向外说望春阁的事情……” 谷雨晴看着她,见她面色无异,这才道了句:“谅你也不敢。” 小竹垂眸,瞧着她回身去了房中,赶紧起身跟了进去。 什么敢?什么不敢? 只要背后的靠山足够强大,就没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想起青烟与自己说的那番话,小竹觉得,这位雨晴姑娘,或许得意不了几天了。 “让你在她身边伺候或许十分的委屈。” “但现下有件事情,我觉得你来做或许恰好。” 看着他幽黑的瞳眸,小竹点点头,他让自己做的,那定然就是宁王想要自己做的。 因而道:“青烟侍卫请讲。” “我想要你做她的心腹使女。” 他的话音一落,小竹面上便露出丝为难来:“这……” “奴婢不想助纣为虐。” 略略沉思了下,青烟道:“你放心,只要让她对你心不设防,信任你就行。” “我要你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将她的所作所为都事无巨细告诉我。” “这样行吗?”小竹有些担忧:“万一被她知晓……” 第195章 父爱的滋味 “你放心。” 青烟瞥了她眼:“一切有王爷做主,不会亏待了你!” 犹豫了一下,小竹看了他眼,终于点点头,语气里带着些笃定:“奴婢愿意。” “好,记得此事不要被外人知道,更不要被她知道。”青烟叮嘱。 小竹与他福了福身:“奴婢谁都不会说的。” 抬眼看向坐在妆台前挑选这首饰的谷雨晴,小竹柔和了面色:“听说那个叫不绝的已经走了,姑娘可是想要出门去走走?” 挑选了个质地莹润的镯子戴到腕间,谷雨晴笑得灿烂:“一个耍大刀的,我还当她多大的能耐。” “最后还不是就退了!” 睨了她一眼:“听说刘美人开了间香料铺子?闲着也是闲着,不若去瞧瞧。” 小竹含笑应诺,当即下去吩咐。 她这边洋洋自得,南凤仪那边却还在情伤之中。 素离得了莫云义的信儿,急忙忙回到南诏的时候,她的酒量已经长了许多。 看着她坐在山林间,迎着风一口口的喝酒,走上前坐到一旁。 “怎么?心情不好啊?” 天边夕阳正浓,映照的天色璀璨无边。 南凤仪虽然诧异他的到来,却也料想到,是不绝将他寻来的。 “父亲怎么来了?” 举了举手里的酒瓶,她嘴角扬起一丝没有什么暖意的笑容。 “休了个夫而已,算不得什么。” 坐到她身旁的一块大石头上,素离爱怜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还有父亲在,不绝和云义也都十分挂念你。” 南凤仪突然就笑了,是啊,这人如今是自己的父亲呢。 除了他,自己也还是有朋友的,他们也十分关心自己。 这世上总还是有人关心自己的。 “父亲从前是南诏的太子,身边是不是也美人环绕啊?” 坐在那里看着天边夕阳被云层遮掩,素离没有否认:“但我心中最爱的,永远只有你的母亲。” “可女儿想要的,却不是最爱。”南凤仪叹息一声:“我想要的是唯一。” 素离看看他,苦笑了一下:“还好你母亲不似你这般,不然父亲估计也早就被休了。” 原本想了许多话来安慰她,可是到了跟前,素离却又觉得,那些话,真的十分的微不足道。 “不若跟我说说,你们两个的事情?” 他盘膝坐在大石上,一副贪恋红尘的样子。 南凤仪仰头笑笑,眼眸里便多了几分星光璀璨。 “我们两个啊……” 她眼眸里泪光翻涌:“还要从我被送去他的军帐说起。” 转头看向遥远的北边,南凤仪不禁回忆起从前的往事。 当年,顾慕远凶名在外,陈兵南诏之后,南崇善便听了南景庸的主意,将她送去联姻。 说的好听是联姻,其实就是送人给他罢了。 毕竟西狄皇族的惨死,南诏这边也是尽皆知道的。 原主性子懦弱,听闻是要自己嫁给那么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当即便跳了湖。 等被人打捞上来时,已经气息奄奄,南凤仪就是那时候穿越到了她身体里的。 宫里来的人见她还有气,甚至连梳洗打扮都没有,直接将人用锦被卷了,就那么送进了顾慕远的营帐。 她还记得自己当时醒转过来,捋顺这一切,挣扎坐起身时,正见到他黑着脸从营帐外进来。 藕白的手臂护着自己锦被下未着寸缕的身躯,劈头就向他问道:“你就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 顾慕远长得其实十分英俊,只是面上的神色有些冰冷,看起来有些不很平易近人。 南凤仪那时还没有意识到这个男人多么的可怕,坐在那里威胁他:“嫁给你非我自愿!你若是敢对我用强,便是做了鬼,我也要缠着你!” 听说南诏那边直接将人送进了营帐,原本,顾慕远是想将人送回去。 可是看着她还湿漉漉的头发,和那双灵动的眼眸,还有她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不由来了几分兴趣。 伸手挑起她一缕湿发,促狭道:“哦?公主就如此对我倾心?” “死了都要缠着我?” “看来,本王真是不能拒绝了公主的一片真心啊。” “你!”南凤仪瞪了他眼,要不是看他一手压在腰间的长剑上,恨不能上去就给他一耳光。 凑上前轻嗅着她身上的清香,顾慕远做出一副痞痞的样子。 “公主真是个绝色美人,本王原本还以为,你父皇会送个丑无颜来。” “可见,还是我错怪了他。” 抓了她的手,顾慕远笑的灿烂:“既如此,不若本王就依了你们父女的心意,今夜就成其美事。” “无耻之徒!”南凤仪想都没想,抬起另一只没有被他握住的手,照着脸上就是一耳光。 真是个登徒子! 她心里恼恨,一穿越过来,这是遇见的什么鬼玩意儿啊! 还是个王爷? 胸前一冷,却是锦被滑落,因着气愤,胸口正起伏着。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南凤仪抓了锦被胡乱掩住自己,另一手抓了床榻上的玉枕,朝他劈头砸了下去。 场面登时便有些乱了起来。 想起那时,南凤仪的嘴角禁不住就绽起丝笑意。 素离牵了她的手站起身:“走,回去,父亲给你烧饭吃。” “吃饱了才有力气与人置气。” 南凤仪含笑抹了把脸上的泪,顺从的由他牵着。 一边吸着鼻子,一边撒娇道:“父亲第一次下厨,可要使出看家的本领啊。” “凤仪可要尝尝,父爱是什么甜蜜的滋味。” 素离被她的话逗得禁不住仰头笑起来:“好啊,不过我们凤仪喜欢吃什么呢?” 想了想,南凤仪偏头道:“我想吃肉,煮的软软糯糯,香香的那种。” 素离回身刮了下她的鼻头:“原来是馋肉了,这有何难?” “不过你好的这一口,倒是与你母亲十分相像。” 南凤仪便将脸贴到他的手臂上,任由他拽着自己往竹屋的方向走去。 人生会遇到许多事情,你以为是生与死间的壕沟,其实有时候再坚持那么一下,再回首去看,真的不是什么大不了的。 第196章 不甘心 顾文城看着手里的字条,满心不悦:“不知足的东西!” “竟想着要凤仪的命,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丰年接了他手里的字条,放进香炉里点燃,感慨道:“真是没有想到,那小乞丐竟有那样的本事。” “王爷果然所料不假,这世上啊,就没有拆不散的夫妻。” 冷哼一声,顾文城懒懒地道:“小乞丐?你可不要小瞧了她。” “她们谷家曾经可是富极一时,要不是她父亲不知天高地厚惹怒了父皇,本王说不定还得多依仗于她家的财势呢。” 丰年将香炉撤了下去,禁不住道:“有钱如何,若能坐拥天下,那些东西,还不都是陛下的。” 睨了他眼,顾文城笑了一声:“你如今倒是变得聪明了许多。” “让人去给里面的人传话,好好缠住我那个弟弟,让他忘了南凤仪,等本王将人寻到,就把人迎娶进府。” “反正她写了休夫书,已经是自由之身。” 想到顾慕远现在成了满京宁城的笑话,顾文城心里就说不上的欢喜。 “这个小公主还真是敢,竟然给他写休书……” “不过本王就喜欢她这样,要不然也不至于费那些力气,去寻个与宁王挂念的女人相似的人来。” 丰年喏喏:“宁王也是个笨的,竟连个女人都收服不了,那小公主若是落进了王爷手里,定然服服帖帖的。” 正说这着话,金婉柔从门外进来,面上多了几分阴霾,显然他们的对话被她听去了。 “王爷果然是觊觎宁王妃。”甫一进门,她便有些恼怒。 “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弟妹,若是被天下人知晓,王爷岂不是要遭人唾弃?” 丰年看看顾文城冷凝的面色,不敢多话,连忙退了下去。 顾文城瞥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本王喜欢什么人,还容不得你多嘴。” 自从她闯了那几次的祸事之后,顾文城对她愈加厌烦。 金泰来也觉得这个女儿做事毛躁,不堪大事,因而也不大关注她,对顾文城倒是越好了。 一心想要将这个女婿扶持上太子之位。 “本王警告你,不要给我惹麻烦。” “我看上的女人,别说是宁王妃,就是天上的仙女,本王也会想方设法将她勾下来。” “你若是再敢打她的主意,哪怕伤她一根毫毛,小心我杀了你!” 金婉柔从不曾见他这般,眼眸里都是冷冷的杀意,浑身禁不住瑟缩了下,垂下头,没有再说话。 看了眼她手里的食盒,顾文城不屑道:“以后没事少到我这里来。” “守好你的后宅,照顾好麟儿,本王自不会亏待你。” 金婉柔虽然心有不甘,却终是不敢反驳什么,转身退了出去。 心有不甘的不止她一个,还有谷雨晴。 去了趟刘依一的香料铺子,看着络绎不绝的人,心里便有些不高兴。 同是宁王府里的女人,她竟可以有自己的产业,这让人如何能不心生嫉妒? “去告诉刘美人,她的铺子虽然是南凤仪给的,可用的也是府里的银钱,你去提点着,让她识相些。” 小竹听了她的吩咐,不禁有些犹豫:“奴婢去说,可美人能照做吗?” 抚着自己莹润的指甲,谷雨晴笃定道:“放心,她有把柄在我手里。” “你只要将话带到,她知道该怎么做的。” 小竹将信将疑去了刘美人那里,到了傍晚时分,刘依一竟然真的送了二百两银锭来,且还有许多时兴的香料。 这……就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了。 “看见了?”谷雨晴一脸得意。 “这人啊,就是不能有把柄在别人手里,若是落了把柄,就只有让人拿捏的份儿。” 小竹讨好上前:“姑娘似乎与她交往不多,怎么就能捏到她的软肋呢?” 谷雨晴睨了眼她乖顺的模样,只笑道:“往后在我身边好好伺候着,定不会亏待了你。” “是。”小竹连连赔笑,心间却暗暗将这事记在了心里,当夜便去寻了青烟。 青烟倒也没有说什么,查看了刘依一送她的香料,与她低语几句,直惊的小竹险些掉了下巴。 “别怕,就照我说的去做。” 是狐狸总会露出尾巴来。 这世上从来就没有能包得住火的纸。 她们两个究竟有什么猫腻,一定是会露出来的。 转身去了南凤仪的书房,顾慕远果然在那里,正埋头专注的伏案画着幅小像。 青烟看了眼,不禁叹息,自己去过四海赌坊问过几次,可灵心等人都不肯说不绝去了哪里。 更没有一个知道南凤仪下落的。 这就让他十分的为难。 眼看着顾慕远相思成疾,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开解,毕竟自己也想念不绝想念的紧。 自己尚且开解不了自己,又如何能开解别人呢? “什么事?”听到他的脚步,顾慕远头也不抬的问道。 青烟就将小竹的发现说与他听。 顾慕远皱了皱眉,将毛笔搁下:“本王记得,刘美人家道中落,没进宫里,被皇后放在身边伺候。” “而谷雨晴是在边熙城地动遇见的,这两人怎么会有交集?” “若说是在京宁城中才有的往来,是不是有些牵强?” 青烟点头:“属下也觉得百思不得其解,所以让小竹见机行事。” “你做的很好。”顾慕远赞许道:“若要蛇出洞,自然得先引了她。” 端了一旁的茶盏,顾慕远浮了浮上面的茶沫,面上现出一丝忧伤:“王妃有消息了吗?” 摇了摇头,青烟已经习惯他每日里问自己。 “属下去找过灵心,她说不绝没有告诉她王妃去了哪里。” “不绝走的匆忙,许是回了帮里。” “王爷,”青烟犹豫着开口:“属下想,过几日去星月帮寻她……” 定定的看了他眼,顾慕远将茶盏放下:“你既喜欢她,就该与人敞开心扉。” “不是本王说你,青烟,你早该跟不绝说明心意的。” “也好,等搞清楚那两个女人间的猫腻,本王就准你假,放你去寻那丫头。” 第197章 山雨欲来 虽然顾慕远对谷雨晴已经有所疏离,面上偶尔还是会做做样子,对她嘘寒问暖。 这日来到望春阁,瞧见她神思倦怠,昏昏欲睡的样子,关心道:“这两日来都见你没精打采的,可是身子不舒服?” 揉了揉额角,谷雨晴强撑着精神:“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总是觉得提不起精神来,让王爷忧心了。” “既然不舒服,那就让大夫来看看。”说罢看了眼垂手侍立一旁的小竹:“去,请个大夫进府,来给姑娘看诊。” “是。”小竹恭敬道,转身退了下去。 “哪里就那么矫情。” 谷雨晴满面含羞,嘴上虽然这样说,心里却是十足的欢喜。 “王爷太小题大做了,别让府里的人笑话雨晴才好。” 顾慕远神色莫测地看着她,低低地道:“本王在意的人,谁敢笑话!” 不多时,小竹便引了时常来府里请平安脉的大夫进来。 把了几遍脉,却迟迟没有说话,谷雨晴见状便有些坐不住了。 “王太医,我可是有什么不妥?” 那太医年岁不很大,听着她说话,却并不抬头,只躬身向顾慕远道:“臣下觉得,姑娘的症状似乎有些异样。” “哦?异样?”顾慕远睨了他眼,把玩着手里的杯子。 王太医躬了躬身:“是,臣下斗胆,想要用银针一探,不知可否?” 一旁的谷雨晴听他这话,心里便有些紧张:“太医是觉得我中毒了?” “中不中毒……”王太医得了顾慕远许可,取了银针在手:“臣下试过才知。” 细细的银针刺入穴位,并不十分的痛,谷雨晴看了眼顾慕远,心头不禁生出来几分惆怅。 王太医看过银针,当即道:“姑娘最近可有用麝香之类的东西?” “没、没有啊。”谷雨晴心里是真的慌了,转头看向顾慕远,幽怨道:“王爷……” “查!”顾慕远回的斩钉截铁:“本王眼皮子底下,竟有人敢用那些东西,被我查到,定不能饶恕!” 元福便领了几个婆子进来,将屋里内外尽数翻查了一遍。 刘依一送的香料自然也被翻了出来。 “不知姑娘何处买的香料?” 王太医凑在鼻端闻了闻,当即面色大变:“此物中麝香含量极高,难怪姑娘最近神思倦怠,就是这东西在其中作怪。” 一旁的小竹“噗通”跪下,向着顾慕远道:“王爷,这东西是刘美人送予我们姑娘的。” “王爷可一定要彻查啊。” 顾慕远看向谷雨晴:“她说的可是真的?” 看了眼小竹,谷雨晴点点头,现下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毕竟自己拿捏了她的软肋。 若是刘依一生了想杀自己的心,也未必不可能。 “这东西,确实是刘姐姐送我的。” “王爷,这其中会不会是有什么误会?” “姐姐她怎么会害我呢?”她的话音虚虚弱弱,心里也没有几分底气。 顾慕远看了她眼,向元福吩咐道:“去将刘美人带来。” “是,王爷。”元福领命,带了几个仆妇去了望春阁。 天色阴沉沉的,让人觉得压抑,风里卷着点点水汽,有种风雨欲来的架势。 “王爷可说了是什么事情?”刘依一正摆弄着手里的香料,听着叫自己,一时也没有多想。 “老奴也不是很清楚,美人去了就知道了。”元福站在一旁,笑眯眯地看着她。 将手里的东西放下,刘依一嘱咐身边的婢女将东西收好。 “一会儿许是要下雨,将东西包好,别受了潮。” 扯了下衣服上些微的褶皱,让人拿了雨伞,便跟着元福一同去了望春阁。 刚迈入门槛,谷雨晴便朝她劈头盖脸问道:“姐姐为什么要害我?” “害你?”刘依一有些诧异:“雨晴姑娘这话问的奇怪,我何曾害过你?” 抬手指着顾慕远桌案上放着的香料,谷雨晴恼怒道:“你送我的香料里,居然加了麝香,不是想害我是什么?” 刘依一看着她,继而看向顾慕远,当即跪到跟前:“王爷,妾身不敢啊。” “妾身送于雨晴姑娘的香料,与送给赵美人的是一样的,赵美人用了许久都没有关系,怎的雨晴姑娘一用便不好了呢?” “你这意思是说我污蔑你?”谷雨晴怒目圆睁,厉声道:“这毒可是王太医亲测出来的。” “王爷也就在跟前,你居然还辩驳!” 刘依一看她眼,面色有些涨红:“雨晴姑娘既说我用香料害你,咱们无冤无仇,我有什么理由要害你?” “你怎么没有害我的理由?” 谷雨晴没有明白她话里的意思,只当她是一味想要推脱。 “因着我手上捏了你的把柄,所以你才想要害我的是不是?” 刘依一抿了唇,心里暗骂了句“蠢货”。 抬眸瞪她一眼,一向温和的面上,竟多了几分戾色。 “雨晴姑娘慎言!”刘依一没好气道:“你我相交不深,何来把柄之说?” 谷雨晴张了张嘴,有些反应过来。 “美人是有把柄在我们姑娘手里。”小竹站在一旁突然开口。 从袖子里拿出张信笩,小竹上前呈递给顾慕远:“这是前几日,雨晴姑娘让我给刘美人送去的书信。” 顾慕远伸手接了展开,小竹在旁道:“姑娘让刘美人每月给她白银五百两,这是约定的契书。” 见他目光瞥向自己,谷雨晴连忙跪下身,面上多了几分惶惑:“王爷……” “可有此事?”顾慕远没有理她,转而看向刘依一。 跪到地上,刘依一心底滑过一丝不安,一时却没有说话。 “究竟有没有这事!”顾慕远的声音蓦然冷厉,将手中的契书,直摔到她的面上。 冷冷回眸看了眼谷雨晴,顾慕远指着她冷喝一声:“说!有没有!” 后者是个色厉内荏的,哪里经得住他的威吓,当即一屁股委顿坐到了地上。 “我……”她不知该怎么回答,是说有还是没有。 若说有,两人间的事情,便有些说不清了,若说没有,那这契书又该怎么解释呢? 第198章 刘依一的恨 刘依一鄙夷的看她眼,当即向顾慕远道:“妾身当雨晴姑娘是与我玩笑的,所以,所以才写了那样的契书。” “只是玩笑话而已,当不得真的。” “对对对。”谷雨晴似是找到了主心骨,赶紧顺着她的话说。 顾慕远重重拍了下桌案,冷声道:“你们当本王是三岁孩童吗?” 元福不知何时进到了殿内,手里端着个通体乌黑的小匣子,放到桌案上。 刘依一诧异的看了眼,继而面色惨白,咬了咬唇,不再说话。 青烟亦呈上了几份书信,连同一个小小的纸包,垂手站到顾慕远身侧。 拿了书信在手,里面的内容顾慕远早就看过。 上面是谷雨晴与顾文城相互往来的信笺,上面所述宗宗件件,早已了如指掌。 “这些,你怎么说?”顾慕远拿起一封信,向着谷雨晴问道。 “这是……”谷雨晴瞪大眼睛,自己藏得那样严密的东西,怎么会落在他的手里? 看了眼屋内的人,目光落在小竹身上,指着她愤怒道:“是她。” “王爷,是这个贱婢,是她污蔑我!” 事到如今,小竹心里自然清楚,青烟让自己搜集这些东西,显然是针对谷雨晴。 撩了裙摆跪到地上,小竹不卑不亢向顾慕远道:“王爷明鉴,这上面的字字句句都是雨晴姑娘亲手所写。” “奴婢还替她送过书信,要说污蔑,奴婢着实不敢。” 谷雨晴闻言,知道她有异心,此番就是在这里落井下石,当即举手便要掌括她。 青烟眼疾手快,上前将人拦下,道了句:“当着王爷的面,姑娘未免太过跋扈。” 咬了咬唇,谷雨晴懊恼的撤了手,狠狠瞪了眼小竹,没有说话。 “本王以为与你在边熙城的相遇,只是偶然,没有想到啊,你竟然是文王的人。” 手指“笃笃”敲在那些书信上,顾慕远冷冷看着她。 “能够找到你这样一张脸,他也着实是费了功夫了,你说是不是啊?刘美人?” 南木的小像自己只绘过一次,之后便毁掉了。 除了青烟见过,也便只有那日恰巧到自己书房的刘美人了。 “刘美人过目不忘,丹青之术造诣颇高,在我这宁王府,真真是委屈了。” 刘依一浑身不自觉打了个颤,蓦然抬头看他,张了张嘴,虽然想要辩驳,终究没有说出话来。 “自你入府,本王觉得似乎没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凤仪待你也算不错。” “真是没有想到,这么些年,你竟然也是他的人。” “我只是恨你,与王妃无关!”刘依一眼见自己被人戳破,倒也敢作敢当。 “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大恶魔,若不是你,我又何至于家破人亡,被没入宫中!” 顾慕远皱了皱眉,刘依一是朝中重臣刘本的女儿,与金泰来的地位不相上下。 后来听说因为贪污受贿,结党营私,惹怒了父皇,被判了个斩首之刑,家中的亲眷也尽数没入宫中。 “我父亲为人清正廉明,最是刚直不阿,你杀人如麻,暴戾凶残,他不过参奏了你一本,你便给他冠了个莫须有的罪名,害他含恨九泉。” “我虽然是个女儿身,无力与你抗衡,可我只要有一口气在,就要想方设法为他报仇。” 叹了口气,一旁的元福上前一步,看着她,眼眸里满是悲伤。 “美人莫不是对我们王爷有什么误会?” “咱们王爷当年对待西狄一族,手段确实有些暴戾,可那也是迫于无奈。” “刘大人刚直不阿,在朝堂上指出这事时,王爷并不曾在意。” “大人之后含冤入狱,此事若说与我家王爷有关,美人何不想想,没有了刘大人,王爷又能得到什么好处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元福心中也有些意难平。 “朝堂时局瞬间万变,扳倒刘大人,对谁最是有利,美人聪慧,就不曾有过怀疑吗?” “还是说……一直被人误导?” 顾慕远叹了口气,眼神里多了些怜悯:“这些年,你心里一直恨我,可是依一,我当真就是那样不堪的人吗?” 这是顾慕远第一次称呼她的名字,却是在这样的境况之下。 刘依一似是受了极大的打击,看着他,一时有些不能接受。 “你胡说,我父亲就是被你害死的。” 这么多年,她苦苦支撑自己活下去的理由,就是为父亲报仇。 可是突然有一天,别人告诉他,害你父亲的是旁人,你恨错了人,那样的心情,着实令人难以接受。 她是个聪明人,元福几句话将事情始末点清,她怎么会看不透究竟谁是最后渔翁得利之人? 没有了自己的父亲,如今朝堂之上,金泰来一家独大。 他与顾文城一体,而自己却听信顾文城的话,一直视顾慕远为死敌。 “我恨了你这么多年,怨了你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不是你害死了我父亲?” “不可能,不可能!” 顾慕远看着她,面色变得有些凝重:“你父亲的为人,我一向敬重,只可惜我回来时候,他早已经化作一抔黄土。” “你在宫中受人欺凌,虽然皇后优待,可你毕竟是罪臣之后……” “你当自己为何会顺利嫁入宁王府?” “只是因为皇后偏爱于你吗?” 刘依一颓然坐在那里,面上便滚下来两行热泪:“是你?” 点点头,顾慕远没有否认:“名门世家众多,以你当日一个罪臣之后的奴婢身份,你以为,本王为何选你?” 攥紧了手中的丝帕,刘依一哭的凄惨:“父亲啊,女儿愚钝,这么多年筹谋为你报仇,却不想被仇人玩弄于鼓掌。” 元福看着她也是痛心,他晓得刘依一无心顾慕远,可是却没有想到她竟成了文王手中的棋子。 心里惋惜,却又心痛。 刘依一哭了一阵,看向顾慕远,直言道:“王爷所料不错,画像是我传出去给了文王的。” “我见不得你好,见不得你们夫妻和美,所以就绘了画像给他,让他寻一个样貌相仿之人与王爷相遇。”? 第199章 你休想! “我不知道那女人在王爷心中是何地位,也只是想要试一试罢了。” “却没有想到……没有想到文王真的会寻到这么个相似之人,更没有想到,王爷待她会如此不同。” 刘依一面上的湿意更浓,看着顾慕远满心绝望。 “王爷不曾亏待于我,王妃更是尽心照拂……” “这些年,我错将恩人当仇人,蠢笨至此,无颜面对死去的父亲,何谈为他报仇?” 跪直了身,刘依一向着顾慕远重重的叩下一头:“王爷要如何处置,妾身悉听尊便。” 顾慕远看着她,眼里多了几分怜惜,可想到自己与南凤仪夫妻离心,少不了她从中作祟,心中禁不住还是有几分怨怪。 “刘大人只你一条血脉了,本王当初救你,为的就是给他留下后人,出府去,我不会杀你的。” 刘依一怔怔看他,眼里的泪珠滚滚落下,朝他拜了一拜,站起身退了出去。 天边一道闪电“咔嚓”响过,刘依一仰头看天,阴云密布的天空,似是被撕开了道口子,雨点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身边的侍女撑了伞,上前来给她挡雨,刘依一抬手将人推开,让雨任意浇湿了自己。 唤了声“父亲”,深一脚浅一脚回了自己的住处。 元福站在门口,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禁不住摇头叹了口气,这才回转身,进了殿内。 谷雨晴再笨,此时也已经明白了事情的始末,愣怔在原地,满脸的不可置信。 “王爷……” 她不信,文王找她,是因为刘依一画的小像。 自己拿捏着她与文王勾结的把柄,没想到最后扼死的,却是自己。 她更不信,顾慕远是因为自己的样貌才待自己与旁人不同。 “王爷……雨晴对你是真心的……” “你接近我的每一步,都是算计好了的吗?”顾慕远睨着她,眼里没有半分情感在里面。 “他允诺了你什么?是尊荣富贵?还是要我的性命?” 谷雨晴咬咬唇:“他说,没有了南凤仪,王爷你就是我的。” “王爷说过会待我好的。” 自从知道了南凤仪才是真正的南木,顾慕远对她早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执念。 站起身,顾慕远看了眼青烟:“送她一程,让她回该来的地方去。” “王爷……”谷雨晴扑到他跟前,一把抱住他的腿,满心凄惶。 “不要让我走,雨晴是你的人,不要赶我走啊。” 便有人上前扭了她的手将人拽开,顾慕远不再看她,径自出了门。 雨下的愈大,天地间水茫茫的一片,哗哗的雨声充斥耳畔。 顾文城坐在书房里,看着挂在墙壁上南凤仪的画像,心中一片旖旎。 “咚”声门响,丰年惨叫一声跌进门内。 顾文城吓了一跳,豁然站起身来:“谁!这么没有规矩!” 潮湿的水汽扑面而来,伞沿微抬,露出顾慕远冷厉的面容。 “你,你,你怎么来了?”见到他,顾文城心下大惊。 连忙往外走了几步不想他进到自己的书房。 上一次顾慕远在自己府里大开杀戒,血流成河的情景从眼前闪过,顾文城下意识的就收住了脚。 “这里是本王的府邸,宁王你休得放肆!” 看着外面雨水泥泞里东倒西歪的府内侍卫,顾文城脚下禁不住就颤了颤。 青烟从后拎着满身狼狈的谷雨晴,径直甩进他的屋内。 谷雨晴并不认得顾文城,却认得他身边的丰年,见到他,登时便噤了声。 冰冷的雨水湿透了衣衫,风一吹,便让人冷的哆嗦。 “文王不会说不认得她?”顾慕远无视他,径直迈步进到房内。 “费了那么多的力气找了这么个人,可真是用心良苦。” “你在在本王身边安插人,为的是什么呢?” 顾文城被他迫的一步步后退,眼底里是掩藏不住的畏惧与恼怒。 “为了太子之位吗?”顾慕远终于停下脚,看着他因为气愤而有些涨红的脸。 “为了将来登上皇位?”见他不语,顾文城又追问道。 “你,你放肆!”顾文城恼怒,跳脚指责道:“本王的事情,用不着你过问!” 目光不由自主瞥向墙上的画像,顾文城的心虚逃不过顾慕远。 回转身,看到墙上南凤仪的画像,顾慕远愣怔之后,瞬息醒悟,眼眸里登时便涌起了杀意。 回身在他面颊上狠狠打了一拳,骂道:“你这个无耻之徒!” 顾文城的心思昭然若揭,顾慕远怎能容忍他心里觊觎自己的女人? 将人打倒在地,拳头一下又一下的揍上他的面颊。 直打的人口鼻喷血,倒在地上爬不起身,在他身上又狠狠踹了两脚,这才罢休。 “你想要太子之位,想要皇位,本王都可以容你,可你行这种阴险手段,离间我们夫妻情感,顾文城你太阴险了!” “哈哈……”顾文城满嘴里都是血色,歪倒在地却大笑起来:“我阴险狡诈?” “不错,我就是阴险狡诈又如何?” 他支撑着身子踉跄起身,踉踉跄跄站到顾慕远跟前。 “你不是待她好吗?不是情比金坚吗?” “本王不过略施手段,你们就离了心,怪我吗?” 顾文城笑着咳了口血,却继续道:“要怪,就只能怪你们两个的情谊不够深,怪你自己不够爱她!” “她已经将你休了,怎么?你当自己还能将人找回来?”顾文城笑的得意:“不会了。” 伸手指着他,眼眸里满是讥讽:“顾慕远,她再也不会属意于你了!” 捏紧了拳,指节间泛起了青白的颜色,只听着“砰”的一拳,顾文城便被撞到墙上。 “哗啦”一声,墙上的画像被连带着拽落,掉到了地上。 “你想要的,本王一样都不会给你!” “顾文城!”指着他,顾慕远一字一顿道:“太子之位!皇位!你都休想!” “你若是敢打凤仪的主意,本王将你拆骨扒皮!” “哈哈哈……”顾文城笑得凄惨:“你是爱她,还是不甘?” “堂堂大启战神,你真的是爱她吗?” 第200章 世事无常 看着顾慕远的身影消失在雨幕里,顾文城踉跄起身。 “我若是得不到,你也休想得到!” 恨恨地将脚边散落的东西踢开,顾文城恼恨的无处发泄。 听着耳畔有“嘤嘤”哭声,回身看到瑟缩在那里的谷雨晴。 “没用的东西!”上前狠狠踢了她一脚,顾文城用了十足的力气。 “啊,王爷饶命啊。”女子纤弱,哪里经受得住他那样的踢打? 痛呼一声扑倒在地上,谷雨晴畏惧地看着眼眸里都是怒火的男人。 “这点事情都办不好,留着有什么用?” “来人!将人给我拖出去乱棍打死!” “不要不要。”谷雨晴听着他的话,慌乱的不住摆手。 “王爷饶命,饶命啊……” “看在奴婢离间了他们夫妻,求求王爷饶我一命。” 外界都传顾慕远性子暴戾,杀人如麻,可在宁王府这许多日子,谷雨晴觉得,他带人温厚,其实还是很善良的。 反倒是外界一向传闻温雅的顾文城,反而是个心狠手辣的。 没有死在顾慕远手里,反倒是顾文城要杀自己,这让谷雨晴如何能不惊慌? “奴婢可以去求他,求宁王,他心肠软,定会留下我。” “王爷,不要杀我啊,雨晴还可以再去惑住他心神的。” 顾文城气得发笑:“他心肠软?你说那个杀人如麻的大魔头心肠软?” “你当本王傻吗?” 抱住他的腿,谷雨晴哭的凄惨:“奴婢不敢欺瞒,宁王真的是个心肠软的人呐……” “只要拿捏住他的软肋,想要除掉他,指日可待。” “杀了他,一切都在王爷的手掌心中,到时候王爷想要得到的人,定然会到您的身边的!” 顾文城蹲下身,微眯了眼眸,手掌捏住她的脖颈嘴角含笑。 “他的软肋?” “你莫不是以为,自己在他身边呆了几日,就比本王还要了解他了?” 一把将人推开,顾文城嫌恶地拍了拍手,冷声吩咐道:“拖出去!乱棍打死!” 便有侍卫上前将人扭住,直拽了出去,角落里传来几声惨叫,在雨声里格外凄凉。 回到府里时雨下的愈大。 顾慕远从马车上下来,一脚刚踏进雨水里,就见元福打着伞急匆匆过来。 “怎么了?”见着他面色凝重,顾慕远不由得问了一句。 “王爷,刘美人没了。”元福语音略有泞滞,眼圈微微有些泛红。 愣了下,顾慕远疑惑问道:“怎么没的?” 青烟将伞往他那边倾斜了下,紧跟在后往府里走。 就听着元福道:“在自己的屋里,用剪刀划破了手腕。” “发现的时候,人就已经不行了……” 往她院落的方向走了两步,顾慕远又停下。 看着雨水落在地上的水洼里,溅起一朵朵的水泡。 道了句:“将人好好安葬了。”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唯一能给予的,就是将人好好安葬。 “明日,去庄子上把赵美人叫回来。” 元福应了一声,以为顾慕远念着她们姐妹一场,让她回来送上一程,便也没有多问。 回到宁王府时,赵荣锦知道了自己不在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心里禁不住唏嘘。 放眼整个王府里,如今只有自己一个美人,难免有些落寞。 见她是在南凤仪的书房里,顾慕远看着容色淡然的女人,眼眸微垂。 早前就想着将府里的美人放出去的,如今,却只剩下了这一个人。 将早已备下的放妻书拿给她,顾慕远面上有些歉然。 “这些年将你拘在府里,多有亏待,你莫要怪我。” 赵荣锦当即便跪了下去:“王爷这是说的哪里话,蓉锦担受不起。” 另将一个匣子一并给她,顾慕远认真道:“这里面是本王给你置备的田产铺面,算是将来你另嫁的嫁妆。” “这怎么敢?”赵荣锦打开匣子,看着里面满满的银票与田契,心里又是感动又是酸涩。 “王妃厚待于我,早前已经送了许多的东西,妾身不是个贪心的,怎能再要王爷的东西?” 说着便要将东西奉还,顾慕远却并不肯收。 “凤仪送的,是凤仪送的,本王送的,是本王送的。” “世事无常,蓉锦,本王希望你以后能够找个一心一意待你的人,与他好好生活,好好保重。” “不要像本王这样……” 赵荣锦被他一番话说的也有些感伤,抬手拭去眼角的泪痕,道:“王爷与王妃其实十分登对。” “若是可以,王爷还是尽心将人寻回。” 点了点头,顾慕远宽慰道:“放心,本王一定会将人找回来。” “再也不会让她伤心,再也不会让她离开。” 将东西放到一旁地上,赵蓉锦对着他行了个大礼。 “蓉锦何德何能,得王爷与王妃厚待,愿王爷早日寻到王妃,与她永结同心,平安顺遂。” 顾慕远摆了摆手:“走,从今日起,你便是自由之身了。” “宁王府永远都是你的依靠,若是有人胆敢欺负你,尽管回来找本王做主就是。” 赵荣锦感动的落下泪来,又与他行了一礼,这才起身退了下去。 元福没有想到,顾慕远将人叫回来,却是为了放她走。 看着她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王府,心里真是百感交集。 “王爷这是要做什么啊?” “王妃走了,刘美人没了,现下又将赵美人也放出了府去。” 看了眼青烟,元福心里有些凄凉:“诺大的王府只剩下他一人,往后的日子可怎么过啊?” “不是还有你我吗?”青烟白了他眼。 “再说了,王爷一定会将王妃找回来的,你愁什么?” 叹了口气,元福却没有他那样乐观。 “天下这么大,可到哪里去找啊?” 看看半空里飞回的信鸽,青烟一点都不觉得忧愁。 “天下再大,也总是有个落脚之地的,一年寻不到,那便两年。” 摩挲着腰间的长刀,青烟的眼眸里含了几分柔和的光。 他相信顾慕远肯定能够找到南凤仪。 就好像,他相信自己终有一日,一定会找到不绝一样。 第201章 又在想他 四海赌坊那边仍旧由纪筹坐镇,灵心挂着个虚衔,去的时候并不很多。 只是偶尔过去,走个过场。 她虽然不怎么管事,众人却都并不小瞧了她。 毕竟四海赌坊有南凤仪的一部分。 如今不绝继任帮主之位,灵心的地位更是水涨船高。 “就真的不能告诉我,她去了哪里吗?” 青烟看着现今越发干练的灵心,早已没有了当初怯生生的小丫头的样子。 “不是我不肯告诉你。”灵心看着他,一脸的诚挚:“星月帮在哪里,我真的不清楚。” “不绝身负血海深仇,到处寻找杀父仇人,行踪不定……” 那天晚上,不绝满脸怒气来找自己,说要离开京宁城一阵子。 虽然她没有说是谁惹了自己生气,可是当夜是青烟将她叫出去的。 想来那火气不是冲着青烟,便是冲着顾慕远去的。 “青烟侍卫,不是我不肯帮你,是我真的爱莫能助。” “她的脾气你也不是不了解,自己认定的事情,又怎么能轻易改变呢?” “或许等某日她想通了,就会回来找你也不一定。” 青烟蹙着眉头看她,心里十分的懊恼:“从前,我不懂得主动,不懂得她的心思。” “要怪的话,也只能怪我自己明白的太晚……” 向灵心抱了抱拳:“灵心,若是你有她的行踪,还请务必一定告诉我,好吗?” 点点头,灵心没有拒绝,自己也已经有两个多月没有收到她的音信了,心里着实是有些忧心的。 “若我知道,一定告诉你!” 青烟待她的心思,自己是明白的。 虽然他人有些木讷,在感情的事情上不肯主动,但是对不绝一向是十分的好。 即便知道了她的行踪,寻到了人,也只会对她有利无害。 还有王妃…… 想到南凤仪,灵心禁不住又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她如今怎么样了。 深秋时节的大启边境,一片苍茫景色。 坐在高高的树杈上,南凤仪瞥眼看着一处山坳,仰头饮下口酒。 想起自己被顾慕远带着,一路回大启时的情景,心里有些酸涩。 自己那时十分的不愿意嫁给这个声名狼藉的大魔头,一路上尽是想的如何逃脱。 时常趁着下面的人不备,或扮成丫头,或扮成小厮,有时偷到侍卫的衣裳,偷偷摸摸的混出军营。 有一次,自己从包袱里偷了件顾慕远不常穿的外袍,做了男子装扮,趁着夜深人静偷跑了。 冬日里的边境没有什么人烟,到处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 她越跑越远,直跑得看不见身后军营的灯光,漫天星光璀璨,照着羊肠小路,似是给她照路。 只是南凤仪没有什么荒野求生的经验,沿着荒凉的山间小路跑到了山崖边不说,还遇到了一群饿狼。 直到闪着绿油油亮光的眼睛从四面慢慢靠拢,她才意识到,自己遇上了大麻烦。 “你们别过来啊。”她从地上捡起根树棍,步步后退。 “打狗我可最有经验,你们要是敢上来,看我不打的你们找不到娘!” 心里虽然十分胆怯,可南凤仪却还是强打着胆气,恐吓狼群。 “你这样可是吓不跑它们的。”一个男子的声音在头顶慵懒响起。 南凤仪唬了一跳,脚下一滑,连忙又站住身子。 “什、什,什么人?”她听见自己的声音里打着颤:“你,你是人是鬼?” “自然是人。”男子的声音再度响起,却满是讥讽:“姑娘,你好像遇到了麻烦啊。” 啐了一口,南凤仪觉得这人真不是个好东西,恨声道:“难道你眼睛不好用吗?” “我显然是遇到了麻烦啊,喂,你要不要帮我把它们吓跑啊。” 树上的人似乎动了动,有“窸窣”的声音响过,片刻后,那人才道:“这可是狼,我吓不跑它们。” 看着越发逼进的狼,南凤仪又往后退了两步。 “你既然不肯帮忙,又何必在那里说风凉话?”南凤仪觉得自己都快要哭了。 “不过我倒是有个法子。”树上的人悠然开口:“我还缺个娘子,你要是愿意嫁给我,我就帮你把它们打跑。” 想想自己为着逃婚才落到这样的地步,怎么可能会为了摆脱狼群,答应嫁给个面都没有看清的人? 当即恨声道:“你休想!” “我就是死了,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嫁人!” 往后又退了两步,听着脚下的石子滚落山下,良久听不到回声,南凤仪觉得今晚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你们这里的男人娶个娘子就那么难吗?” “一个个的,看见个女人就想抢回去做媳妇,你该不会是个丑八怪!” 树上的人似乎笑了笑,那些狼听着动静,原本成了僵持局面。 现下有几只转了头,慢慢往树下靠拢。 那人倒也不慌,慢悠悠道:“是啊,因为太丑,所以才娶不上媳妇。” “反正关了灯都一样,咱俩不若将就着凑一对算了。” “你休想!”南凤仪恨得跺脚,脚下一滑,身子就往后仰倒。 说是迟那时快,一道黑影闪过,腰上被人一把揽过,那男子就已经带着她落到了旁边一处空地上。 星光熠熠下,南凤仪看到他面上带着张银色的面具,看不见容貌。 想来,着实是丑的没法见人。 “你,你为什么戴着面具?”南凤仪惊魂未定,反应过来的第一句话,竟问了个傻瓜问题。 顾慕远看着穿着自己衣衫的南凤仪,心里禁不住就觉得开心, 语气也不禁温柔了许多:“怕吓到你。” 着实是吓人的,因为南凤仪眼风扫过,看到旁边绿色的眼眸跃起,往这边跳过来。 身子被抱着向后退了几步,顾慕远将她护在身后,已经抽出腰间短剑,与那几头饿狼杀在了一起。 血腥的气味让人闻之欲呕,即便现在想来,南凤仪还是觉得有些不很舒服。 仰头又灌下口酒,南凤仪看到远处过来一道人影,跃身从树上跳了下来。 “又在想他?”素离掩下心底的担忧,嘴角蓄着一丝笑意看她。 第202章 念念 低垂下眼眸,南凤仪没有说话。 往事那么多,哪里回忆的过来。 “不是想去看看昆仑山吗?” 伸出手握住她,素离的语气很平淡:“走,父亲带你去看。” 回握住素离的手,南凤仪的眼眸里扬起一片璀璨。 男人算什么? 情爱算什么? 世界那么大,爱自己的人也有许多,何必总是记挂那一棵歪脖子树。 “好。”她如今的轻功已经颇见成效,两人交握着手,一起向前齐奔,竟是带了点较量的意味。 她是素离的女儿,骨骼也随着他的不一般。 虽然刀剑功夫学的不怎么样,但是轻功步法一学就会,用起来十分的得心应手。 这日行到一处街边小店落脚,开店的是夫妻两个。 小娘子端了酒菜上来时,听着南凤仪与素离说话,只是不住打量。 半晌突然激动地跪下身来,就给她磕头。 “这是做什么?”南凤仪吃了一惊,连忙伸手去扶她。 索性店里只他们一桌客人,端了饭跟着出来的店家瞧见这情状,也是满心不解。 “柱子,快,给恩人磕头。” 南凤仪瞧着她的样子有些眼熟,一时却想不起哪里见过。 “这位小娘子莫不是认错了人?我是头次来咱们这里。” 那小娘子眼里便淌出泪来,向着南凤仪道:“王妃,我是绿蕊啊。” 南凤仪吃了一惊:“绿蕊?” 仔细打量了眼前的人,她恍然大悟。 可是看着眼前这个圆润润,肉嘟嘟的妇人,怎么也与当日那个身形纤弱好像一阵风就会被刮倒的小丫头联系不起来。 “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又怎么到了这里?” 绿蕊见她认出了自己,抬手蹭去面颊上的泪,咧嘴笑道:“王妃当日给我金银,奴婢便回到了家乡。” 拽了拽一旁局促着不住搓手的柱子,向她介绍道:“这是我家傻男人。” 推搡着他,催促道:“快,快给王妃磕头。” “若是当日没有王妃,就没有咱们如今的平安日子。” 柱子也是个听媳妇话的,二人当即便“砰砰”给她磕起了头。 南凤仪笑得合不拢嘴,赶忙将人扶起:“好了好了,哎呀,一会儿别把脑袋磕破了,还得找大夫来看。” 绿蕊这才作罢,看看旁边的素离,禁不住好奇问道:“王妃怎么来这里了?这是要去哪里啊?” 南凤仪也没有与她说许多,只简要道:“只是随意出来看看,没想到能遇见旧人。” “瞧着你们如今和乐融融,真是替你高兴。” 后面突然传来几声婴儿的啼哭声,便有个老妇人抱着孩子出来。 柱子见状,赶紧上前将孩子接了,绿蕊拽了他过来,向南凤仪道:“奴婢没有读过书,恰好王妃来了。” “这是奴婢的头一个孩子,王妃仁善,就给他赐个名字。” 素离见着肉嘟嘟的小孩子爱不释手,伸手接过抱在了怀里逗弄。 南凤仪看着心里也是暖暖的,想了想道:“初来犹自念乡邑,岁久此地还成家。” “就叫他念念如何?” 绿蕊重复了一遍她的话,满心欢喜。 伸手握了握孩子的小手,南凤仪将头上的一支簪子取了给她。 “出来的时候身上也没有带什么贵重的东西,就将这支簪子送给念念。” 绿蕊连忙推辞:“这可万万使不得啊。” “王妃于我有救命之恩,绿蕊怎能再要您的东西?” 南凤仪笑得和煦:“又不是给你的。” “等将来念念长大了,留着做个定情之物也是好的。” 素离在旁听着便笑了:“孩子还这样小,凤仪便想的那样长远。” 将孩子抱还给绿蕊,看了眼南凤仪道:“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启程了。” 点点头,南凤仪便随着起身,看着他们一家三口,心里有些感慨,最后却只道了句:“好好保重。” 目送着他二人离开,柱子抱着孩子看向又淌下泪来的绿蕊,心生疑惑。 “王妃不在王府里,怎么会到咱们这种穷乡僻壤的地方来啊?” “是啊。”方才的一切仿若一场梦,若不是手里还握着南凤仪送给念念的簪子,绿蕊怕会以为自己真的是做了场梦。 “王妃出府,为什么不是跟王爷一起呢?” 回眸瞪了眼柱子道:“看你傻呆呆的,这不也不傻!” “王妃兴许是有什么要紧事情。”将孩子接过,抱进自己怀里,绿蕊十分的知足。 “今生还能再见王妃一面,当真是三生有幸,你呀,就别想那么多了。” 已近深秋,空气里带着几分萧索的冷意,绿蕊抱着孩子,转身进到了屋内,柱子便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素离带着南凤仪终于在冬日来临前到了昆仑山。 白雪皑皑的昆仑山银装素裹,一眼望去,除了白茫茫的银光,再无其他颜色。 昆仑剑派人丁不是很兴旺,满打满算,只不过二十几人,零散住在附近。 素离当年投身做了内门弟子,如今整个昆仑剑派就交到了他的手上。 “参见掌门人。”一个青衣男子见到他满心欢喜。 打量眼一旁的南凤仪满脸惊讶:“这位就是掌门人的小弟子吗?” 素离微笑了下,转而介绍道:“凤仪,这位是你明荣师叔。” 南凤仪便与他见了礼。 唤做明荣的男子满脸欢喜,一迭声的“好好好”。 从怀里取了个石头块子出来递给她:“前几日刚取的玉石,你来的巧,便就当作见面礼了。” 南凤仪也不与他客套,欢喜接过道了谢。 素离便向明荣道:“凤仪初来,有时间带她多走动走动,也好熟识下环境。” 明荣自然高兴:“掌门人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原以为昆仑山上冰天雪地,一定冻得人连手都拿不出来。 进了高耸入云的大门,却不想忽的一下就变得暖和和的。 “是不是觉得很神奇?”素离见她诧异地看着那道大门,禁不住问道。 点点头,南凤仪并不否认:“原来冰雪覆盖之下,另有一片天地。” 第203章 宁王遇刺 一旁的明荣禁不住也笑起来:“你师傅当年来时,对这门也是颇为好奇。” 南凤仪看看素离禁不住就笑了。 “有其父必有其女。” 素离拉了她到身边,语音说不出的和蔼。 明荣似是发现了新大陆,瞪大眼睛,吃惊道:“你们……你们是父女?” 素离看着他的样子禁不住笑:“是父女,也是师徒。” 拍了下脑袋,明荣也笑起来:“昆仑剑派无聊许久,这下子总算是有些饭后谈资了。” 素离斜睨他眼,道了句:“聒噪!” 明荣啧舌,朝南凤仪扮了个鬼脸,却也不敢再说话。 南凤仪被他的样子逗笑,就此在昆仑山住了下来。 顾慕远不是没有想过她会去昆仑山,只是他现下抽不出身出来,因为顾明衡准备立太子了。 “皇兄想要去找皇嫂的心情,良誉自然明白。” “可是皇兄,文王不堪,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看着他登上那个位置,将咱们兄弟置于死地,将大启葬送吗?”顾良誉苦口婆心地劝解。 “待父皇的旨意昭告天下,皇兄,我绝对不会阻拦你去寻找皇嫂。” 明珠也是满脸的焦虑:“是啊堂兄,朝堂不稳,你就算寻回了皇嫂,又如何给她稳定安宁的生活?” “难道,你要她跟着你被文王胁迫,看人眼色吗?” 顾慕远看着这两个比自己年幼的弟妹,心里何尝不知道他们说的有道理。 如果之前不清楚顾文城觊觎南凤仪的心思,这个太子之位自己争不争都不甚重要。 现下自己既然知道了他见不得人的龌龊心思,自然不能轻易将那位置拱手让人。 拧眉略沉思了下,顾慕远终于点头:“好,等太子之位落定,本王再去将她寻回。” 朝堂之上现在分成两派,一派以金泰来为首,支持顾文城这个长子。 另一派则论称没有嫡庶,当立贤者为尊。 卫德运自然是力挺他,顾良誉及他的幕僚也是鼎力相助顾慕远。 两派僵持不下,顾明衡却始终没有说究竟要立谁为太子。 这如何让人不焦心? “陛下究竟属意哪位皇子呢?”关禄在旁给他添了茶,忍不住好奇问。 顾明衡看他眼,嘴角微扬:“老狐狸,想来打探朕的心意?” 呷了口茶,顾明衡悠然展开本奏章:“你觉得谁是最佳人选呢?” 关禄抿嘴轻笑了下:“陛下的家事,奴才怎么好胡乱插话。” “三位皇子各有所长,确实不甚好抉择……” “不好了陛下!”门外一个小内监急匆匆跑进来,被门槛绊了下,扑倒在地上,滚了一圈。 “蠢东西,陛下跟前这般不稳重,小心你的皮!” 关禄骂了一句,那小内监赶紧跪到地上,脸上一派焦急。 “算了,听他说说,出了什么事。”顾明衡倒是没有生气,悠然道。 “回,回陛下,宁王,宁王殿下遇刺了。” 他话音刚落,顾明衡和关禄面上的神色皆是一变。 “什么时候的事情?宁王伤得怎样?”顾明衡站起身,从桌案后出来,脸上不禁多了几分关切。 “宁王从西山大营巡营回来的路上,说是伤得不轻,怕是有性命之忧……” “传太医!”顾明衡打断他的话:“备辇!” 关禄也收了面上原本轻松的神色,扬声道:“摆驾宁王府!” 浩荡荡一行人到了宁王府时,里面正有几名随侍的军医在忙活。 看着一盆盆血水被端出来,顾明衡的面色阴冷的仿若能滴下水来。 揪住一个军医,冷声道:“宁王现下如何?” 那军医瞧着他一身明黄色,自然知道这是皇帝,当即脚下一软跪了下去。 “宁王宁王殿下当胸中了一箭,里面军医正在拔箭。” “什么!”顾明衡一把将人推开,当即闯了进去。 床榻上围着五六个人,他踉跄冲进去时候,他们中的几人正按着顾慕远的身躯,另两人则握着露在外面的箭杆。 “啊……” 床榻上的人发出一声叫,身上的箭被拔出,带起一片血光。 顾明衡愣愣站在原地,看着喷涌的血,还有那几个人满身满手的血,心里一阵震颤。 颤巍巍又往前迈了两步,看着顾慕远惨白的面色,紧闭的双眼,眼泪不禁就落了下来。 这个儿子当年因为自己的长子之死,险些杀了顾文城。 自己当时觉得,他这样的性子,留在京宁城中着实是危险,生怕文王会因他送命。 那些年,他一直在外征战,经历大小战役无数,虽然偶尔时候也会知道他受伤,但他心里却从来不觉得心疼。 受伤? 应该就是像崴了脚,割破手一样的小伤。 可是如今站在这人来人往的长清殿,顾明衡第一次知道,他从前在外有多么凶险。 原来,那些年,他都是在外搏命。 可现下太平盛世,京宁城中,为什么他还要再受这样的苦? 再看了眼顾慕远紧闭的双眸,汗水不住从额上淌下,整个人像是在水里浸过一般。 虽然神志已然不轻,他却一直咬着牙,偶尔会轻哼两声。 转身跨出长清殿,顾明衡扶着门框,眼前一阵发花。 关禄连忙上前扶他:“陛下。” “查!让人去给我查!天子脚下,什么人如此嚣张,竟然敢公然行刺皇子!”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朕绝不姑息!” 见他动了怒,关禄忙不迭应声:“陛下放心,此事一定会查清的。” 扶着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来来往往的仆从,正忙着给顾慕远清理伤口,一盆盆的血水看在眼里触目惊心。 坐在那里,顾明衡觉得浑身无力,一双手不住的颤抖。 关禄跪到跟前,握住他的手:“陛下,您可一定要宽心。” “宁王福大命大,一定能平安无事的。” 顾明衡却落下泪来:“他是朕的儿子,朕不许他有事。” “关禄,这些年,朕实在是太忽略了他些……” “镇守边疆那样危险辛劳的事情,朕当年是如何狠下心让他去的啊。” 关禄看了眼老皇帝,心下了然,宁王若是不死,这太子之位定是他的了。 第204章 拿江湖人开刀 关禄不愧是跟了顾明衡二三十年的老人,虽然不能说对他的想法了如指掌,却也能猜到个八九不离十。 顾慕远此番受伤着实不轻,当胸那一箭离着要害十分的近。 虽然没有要了他的命,却也是在床榻上昏迷了五六日才清醒过来。 看着床榻旁眼眸通红的顾明衡,他虚弱的张口:“父皇,儿臣没事。” 点点头,顾明衡抓着他的手,用力握了握:“好,好,醒了就好。” “你不知道,你高烧数日,太医说,若是再不能醒来,怕是不好。” “儿啊,你可吓坏父亲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亲切的称呼他。 顾慕远虚弱的朝他笑笑,气息一时不稳,禁不住就咳了起来。 “儿臣让父皇,让父皇忧心了。” “没事没事。”顾明衡连忙宽慰:“你只管好好养伤,余下的事情都不要操心。” “刺客的事情,朕已经让人去查了,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张了张嘴,顾慕远虚弱的应了句“好”,眼睫微垂,面上说不出的虚弱疲倦。 拉了锦被将他的手掩好,顾明衡和蔼道:“你身子虚弱的紧,太医说若是醒了也不可太过劳累。” “朕不在这里扰你休息,好好养伤,改日朕再来看你。” 顾慕远强撑着精神,朝他笑笑,应了声“好”,便再没有力气。 顾明衡这才放心站起身,带着关禄出了长清殿。 良久,顾慕远才再次睁开眼,这次自己实在是太过大意了。 本以过是区区几个小毛贼而已,没想到里面竟有个如此厉害的神射手。 若非自己反应机敏,只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元福端了药汁进来,见他正在出神,叹了口气,上前伺候他用药。 “青烟有消息了吗?”靠着床头的软枕,顾慕远的手指都是虚软的。 拭了拭眼角的湿意,元福摇了摇头:“没有。” 顾慕远皱眉将汤药一口饮下,苦涩的药汁难以下咽,元福连忙端了水来给他漱口。 “青烟那边一有消息,肯定会及时传回来的,王爷伤得这样重,还是先养好了伤,再想其他的。” 顾慕远没有说话,只是咳嗽。 元福叹口气:“青烟侍卫若是在,王爷未必会伤得这样重。” “是本王自己大意了,好好将养着就没事了。” 重新躺回榻上,顾慕远轻轻挥了挥手:“下去,本王想歇歇。” 在阎王殿转了这一圈,着实惊险,他此时虚弱的厉害,除了南凤仪,没有什么是值得他挂怀的。 他没有精力查办,顾明衡那边却是一刻也不放松地查那些刺客的身份。 “是些江湖人。”下面人将查到的结果带了回来。 “说是有人出了重金,要买宁王殿下的性命……” 重重拍了下桌案,顾明衡怒不可遏:“这些江湖宵小真是越发张狂。” “堂堂皇子的性命,也是他们随意可以动的?” 凝眸望着关禄呈递上来的奏章,顾明衡面上现出些狠戾。 “朕记得,宁王妃当初被江湖人行刺,好像是文王妃做下的蠢事。” 拍了拍椅子扶手,顾明衡恨声道:“都是些不成器的东西!竟想出这么些上不得台面的馊主意。” “让他们好好审审,说不定又是这两口子干下的破事!” 关禄将手往袖子里揣了揣,面上露出丝为难:“陛下,那些江湖人昨夜都死了。” “啊?”顾明衡有些诧异:“怎么死了?朕还没有下旨处决,下面的人怎么敢!” “昨夜来了一群黑衣人进大牢劫人,大理寺卿就带人将他们全都围剿了。” “他们负隅顽抗,便都一起死了。” 顾明衡这下真是气的狠了:“反了!真是反了!” “这帮子江湖人是要做什么?” “进大牢劫人?朕看着该好好肃清肃清了。” 关禄连忙附和:“是啊,确实太过猖狂了。” 眼眸微转,顾明衡将桌案上的奏章折起,向关禄道:“去给文王下道旨意。” “就说是朕的意思,让他带兵清剿那些江湖人。” “这……”关禄略有犹豫:“陛下,咱们跟江湖帮派向来井水不犯河水,朝廷清剿,这没有先例啊。” 顾明衡睨了他眼:“你现在这差事当得是越发好了,他们敢公然行刺皇子王妃,怎么?朕还杀不得他们?” “你亲去传旨,让文王带人去办!” 关禄再不敢辩驳,带了旨意,急匆匆去了文王府。 顾文城没有想到,自己砸了那么多金银,顾慕远居然还能捡了条命回来。 他本就有些恼恨,现下关禄又带了旨意给他,这满腔的怒火,自然需得找个地方发泄。 “王爷,江湖中人不能动啊。”身边的谋士进言。 “他们虽然帮派众多,看着也不十分团结,可若是朝廷出面围剿,只怕反而会将他们激怒。” “届时危险的是王爷啊。” 顾文城如何能不知道其中凶险,可父皇旨意已下,他能有什么办法? “那你说,本王要如何是好?” 这名谋士叫荣瑞,原本也只是个江湖人,因着有几分本事,后来被顾文城招揽了来。 “依草民之见,王爷自然是不能违拗陛下的旨意,这围剿肯定是要围剿的。” “只是,江湖帮派众多,王爷也不必都去清剿。” “挑拣几个能力不出众的,敲打敲打,做做面子功夫就是。” “毕竟江湖势力存在了这么多年,也不是轻而易举就能清剿了的。” 顾文城点点头,觉得他说的有几分道理。 “你觉得拿哪个帮派开刀能比较容易些呢?” 那谋士皱眉想了想:“江湖中原本有个大帮派,名曰星月帮,前帮主被人谋害,帮里乱了一阵子。” “前近几个月听闻再度易主,帮主还是个黄毛丫头,想来没什么本事服众,后面还得再乱上一阵子。” “王爷不若就拿她开刀好了。” 顾文城对江湖的事情了解不多,听着他的分析觉得有几分道理。 “好,那荣先生调遣了人手,先去摸摸他们的底细,争取将他们一网打尽。” 第205章 青烟要娶不绝 星月帮中。 不绝看着被绑成了粽子样的青烟,丝毫没有意识到,正有人虎视眈眈盯上自己。 “为什么不走?”看着青烟,不绝满面怒色。 自从他找到了自己,就整日里阴魂不散。 让人将他撵了数次,却每每总就转了回来,不绝怎能不气恼? “从前我是对你有点意思,却也不是与你有过什么约定。” “你这样胡搅蛮缠,算是怎么个事儿!” 青烟“呜呜”几声,便有人上前将他嘴上堵着的布条扯下。 “我心悦你!不绝,从前是我傻,没有意识到,现下我知道了自己的心意,我想娶你。” 抬手扶额,不绝叹了口气,挥挥手,示意下面的人:“还是将他的嘴堵上。” 莫云义从外进来,看着里面的情景,禁不住皱了皱眉头。 “都什么时候了,你们两个还在闹?” 坐到一旁椅子上,向下面人道:“把他解开。” 喝了口茶,莫云义看着正抖落着绳子的青烟道:“宁王遇刺,生死未卜,你不在身边照应,跑到这里来胡闹什么?” “什么?”青烟愣了下:“王爷遇刺?” 莫云义叹了口气:“消息传来的时候,说人已经昏迷了三日三夜,老皇帝都亲自去了,怕是不好。” “你还是赶紧回去在身边照应。” 睨了眼不绝,话音里便带了几分责备:“云扬,你也是胡闹。” “生死大事,你把他绑在这里做什么!” “是我自己不肯走。”青烟连忙替她辩解:“不是不绝不放我。” 将身上的绳子扯掉,青烟向着不绝道:“王爷有事,我先回去看看。” 从脖颈上扯下个玉坠,也不管她愿不愿意,只塞进她手里:“这是我娘留给我的,送给你。” 不绝看了眼,虽不是什么上好的东西,可莹润光泽,显见是常年带在身上的。 “你等等。”见他要走,不绝连忙出声。 青烟顿了下脚步,以为她要拒绝,面色就有些犹豫。 “我娘说过,这东西只能送给未来的妻子,即便你不想嫁我,我也断不会收回来的。” “傻样!”不绝被他逗的想笑,却还是冷着脸严肃道:“王爷伤那么重,你就这么走了?” 青烟迷惑的挠挠头,不明白她的意思。 “这是我父亲当初亲自配下的伤药。”不绝拿了个匣子过来。 “内用外敷,还有修复内力的,你拿回去,看能不能派上用处。” 一旁的莫云义见青烟还愣怔着,禁不住叹了口气。 “傻小子,她这是原谅你了,还不赶紧回去救你家王爷?” “哎。”青烟顿时开心的像个孩子。 莫云义叮嘱道:“回来时候记得来提亲!别做那没心没肺的!” 青烟一边往外走,一边不住回头:“多谢莫副帮主,我一定回来娶她。” 不绝羞恼的瞪了眼莫云义,嗔道:“谁说我要嫁他?” “女大不中留,云扬,嫁给这个傻小子,你不亏。” 风雨兼程赶回宁王府,青烟看到关禄正坐上马车走了。 三步并作两步奔进府里,他心中七上八下,甚是忐忑。 “王爷呢?”一把揪住出来送人的元福,青烟紧张问道:“王爷怎么样了?” “青烟?”元福看着他,忍不住就责备他:“你怎么才回来!,音信也不回一个!” 闻言,青烟的脸色都变了:“王爷呢?” “没事没事。”想来是自己的神色吓到了他,元福连忙道:“王爷没事,正在长清殿呢。” 顾慕远此时正半卧在床榻,手里拿着关禄刚送来的诏书。 青烟甫一进去,就跪倒在他跟前,险些要落下泪来。 “做什么?”顾慕远看着他,嘴角扬起丝淡淡的笑意:“是赶回来恭贺本王被立为太子吗?” “太子?”青烟愣怔了下,接过他递来的圣旨。 顾慕远咳了两声,看着他风尘仆仆的样子,问道:“找到不绝了?” 擦了把眼泪,青烟忙不迭点头:“找到了。” “还让属下拿了伤药回来给王爷。” 顾慕远看了眼,点点头:“看来,她是原谅你了。” “属下在她那里并未看到王妃,兴许是去了素离前辈那里。” 青烟跪着往前两步,看着他苍白呃面色,担忧道:“王爷怎么会受伤?” 顾慕远舒了口气,道:“是我自己大意。” “太子之位迟迟没有落定,本王想着借文王派人行刺,受点伤,让父皇早些打定主意。” “没想到,他们中竟有个箭手内力超群。” “本王一时不查,险些送了命……” 青烟怔了半晌:“王爷知道是什么人行刺?” 继而有些着恼:“您这样做,未免太铤而走险。” “万一,万一……”说了两个万一,青烟再说不出话来。 自己在不绝那里,由着她手下的人一次次将自己绑了,何尝又不是用的苦肉计? “不绝给的这些伤药都是精品,王爷先养好了伤,咱们再去找王妃不迟。” 顾慕远看了他眼,嘴角扯起一丝苦笑:“昆仑山冰雪覆盖,能活着上去的人,未必能活着出来。” “若她存心不见我,青烟,今生今世,本王怕是再见不到她了。” 摇摇头,青烟的脸上便滚落下泪来:“王爷,王妃心里是有您的,属下相信,她一定会下山的。” 眼眸亮了亮,青烟突然又道:“属下倒是有个法子。” “属下想要求娶不绝,她与王妃一向交好,婚姻大事,王妃说不定会前来观礼也不一定。” “王爷到时,定能见到王妃。” 顾慕远想了下,这倒是个好主意,继而有些替他忧心:“不绝那边如何?你若是去求娶,有几分把握?” “属下也不知道,但是不论千次百次,青烟今生非不绝不娶。”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我相信,不绝一定会答应的。” 见他如此笃定模样,顾慕远心里也替他高兴。 “好,你既如此坚定,本王自然相信你一定会抱得佳人归。” 强撑着坐起身,接过他递来的药丸:“待养好了伤,本王也要同去观礼。”? 第206章 册封太子 四海赌坊看起来只不过是个赌坊,其实却是个信息集合的地方。 许多的消息汇聚到这里,又从这里送去各处。 顾慕远受伤的消息,便是从这里到的莫云义手上,继而又到了昆仑山下。 看着信笩上“生死未卜”四个字,南凤仪突然就觉得有些心疼。 不是没有爱过,虽然自己亲手写下了休夫书,可也不代表对他真就没有了牵挂。 “若是放不下,就回去看看。” 素离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她身后。 “反正那个女人已经不在,如今那座宁王府里,没了旁的女人,你要的唯一,或许也只他给得起。” 将信笩丢进风中,南凤仪回身看他:“我可是你的女儿。” “怎的?才与父亲团聚了这几日,便用不上我,想要撵人?” 素离被她逗得忍不住发笑,上前两步揉了揉她的额发。 “说的什么话,你便是想要一直陪我住在这冰山之上,父亲也是欢喜的。” “只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父亲担心你以后会怨怪。” 南凤仪撒娇的将头靠在他的肩膀上,嗔道:“我才不会,父亲不要给自己找理由。” 看着那张信笩蝴蝶一般翻飞飘远,南凤仪移开视线。 她才不要吃回头草,一个人就挺好的。 搂着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素离没有再说什么。 顾慕远将养了好些日子,身子才康复一些,行过了太子册封礼,新年伊始,站在明晃晃的大殿之上,受满朝文武朝拜。 他是大启的战神,如今又是太子,未来的储君,如今的身份地位,更是顾文城可望而不可即的。 睥睨众人,顾慕远面上却只有冷凝之色,不想要的,却不得不努力得到。 虽然有违本意,他却从不后悔。 青烟得了顾慕远的授意,新年刚过,便带着厚厚的聘礼,前去与不绝求亲。 莫云义看着摆的满满当当的彩礼,心里十分欢喜。 “没想到啊,假小子竟然将个青烟迷得神魂颠倒,这只怕是将所有的家当都搬来了。” 不绝一脚翘在椅子把手上,一颠一颠的嗑着瓜子,不理他。 “差不多得了,我瞧那傻小子是真心的,这世上敢娶你的人可不多。” “云扬,见好就收,错过了这个村,将来嫁不出去,可别说大哥没提醒你啊。” 不绝朝他翻了个白眼:“你是瞧着这些金银财宝动心了?” “我告诉你说,嫁人时候,这些东西我可是都要带回去的,你一分也捞不着。” 莫云义从箱子里随手拿出个匣子,打开来却是副金灿灿的镯子。 “别那么小气么。”他笑着打趣:“好歹,为了找你回来,我也是费了很大的力气的。” “你要嫁给那傻小子,给大哥留下点辛苦钱,也不过分?” “放下!”不绝指着他:“那都是我的!” “你又不同意,我拿个一样两样的,他也看不出来。” 手里的瓜子一丢,不绝站到他跟前,将那匣子放回箱子里:“谁说我不同意的?” “少打我嫁妆的主意!” 莫云扬看着她,一脸可惜的样子:“就这么同意了?” “会不会太草率了些?” 叉了腰,不绝昂头看他:“你这人真是,一会儿嫌我不同意,一会儿又嫌我同意,究竟是我要嫁人,还是你嫁人?” 莫云扬笑了两声,朝门外角落道:“听见了没?我妹子都答应了,你还不进来?” 青烟便从外面进来,满脸的喜气,上来就抓了不绝的手,欢喜的说不出话来。 瞪了眼莫云义,不绝嗔道:“居然敢出卖我?” “行,你给我好好记着,将来我也把你卖了。” 莫云义才不受她威胁,拍了拍青烟的肩膀:“不愧是太子府里出来的人,果然财大气粗。” “许诺我的好处,你小子可不要忘了啊。” 说罢,也不顾不绝在后面跳脚骂人,直接转身走了。 青烟将人拦腰抱住,看着她星光熠熠的眼眸,禁不住就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干什么?”不绝捂住嘴,瞪他一眼。 青烟局促的一时说不出话来,不绝看着他的样子,一手搂了他的脖颈,吻了上去。 她不擅此道,登时就将人的嘴唇咬破个血口子出来。 两人抱在一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傻笑起来。 不绝已经没有了亲人,莫云义一直视她若兄弟,见到青烟待她上心,自然也是乐见其成。 两人的婚期便定在了三月初五,桃花盛开的时节。 看着精美的大红嫁衣,不绝禁不住啧舌,指着金灿灿的头面,问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青烟点点头:“王爷让人给你打造的。” “他说王妃与你情同姐妹,他身上重伤初愈,受不住颠簸,可能没有办法亲自来观礼,便送了这些给你。” 不绝看他一眼,禁不住叹口气:“狗男人,让凤仪那般伤心。” “算了,看在他把府里的女人都散尽的份上,我便不与他计较了。” 伸手点了下他的额头:“不过我可警告你。” “将来你若是敢招惹旁的女人,我才不会像凤仪那般好脾气,我一定给你将那女人大卸八块!” 握了她的手指,包裹在手掌中,青烟笑道:“你不会有这机会的。” “别的人,我谁都瞧不上。” “不绝,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是。” 不绝的脸便爬上些红晕,靠在他身上蹭了蹭:“这可是你说的,将来我老了,你也不许嫌弃。” 青烟禁不住就笑起来:“小傻瓜,等你老了的时候,我也就老了。” 似是想到了什么,青烟不放心地问道:“昆仑山千里冰封,你确定王妃能收到请柬来观礼吗?” “那是自然。”不绝漫不经心地道:“旁的事情,我不敢肯定,给她送请柬这样的事情,我这个帮主还是能办到的。” “昆仑山上寻常人是上不去的,可我有雪鹰,要给凤仪送消息,没什么难的。” 看了眼青烟,不绝拍了下脑袋:“你以后是要跟我住在这里的,那算不算是入赘呢?”? 第207章 旧人相见 对于这个问题,青烟略有些牙疼。 自己无父无母,也没有亲人,自小便跟随在顾慕远身边。 如今他又放了自己自由身,天下之大,也不知道去哪里。 索性,不绝在哪里,自己便随她在哪里好了。 娶妻也罢,入赘也罢,终究是两个人在一起,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生出来的孩子便姓莫。”不绝在盘算着。 青烟禁不住就笑了起来:“好,多生几个,一个随你姓,一个随我姓。” 不绝便捶了他一拳,骂了句:“登徒子。” 婚礼那日,南凤仪果然如约而至。 顾慕远隐在看热闹的人群里,远远看着她,险些落下泪来。 灵心扶着盖着红盖头的不绝走进厅里,满面喜色。 南凤仪与莫云义端坐高位,也是一脸的高兴,欢欢喜喜受了礼,众人皆是欢笑。 “送新人入洞房……”纪筹欢喜着高声道。 众人便推搡着一对新人往后。 扫了眼人群里的顾慕远,青烟朝他使个眼色。 后者的目光只是胶着在南凤仪身上,并未在意他,青烟见状也没有做声,只送了不绝一同进了新房。 南凤仪略坐了坐,与莫云义说着闲话,眼风扫过一个人影,初时只当是看热闹的帮中兄弟。 仔细打量了眼,却是顾慕远。 他较之前消瘦了很多,面色也是不正常的苍白。 手中的茶盏禁不住抖了抖,热热的茶汤泼洒出些来,有点烫人。 莫云义自然识得顾慕远,起身与他见过礼,便退了下去。 方才还热闹非常的厅堂,不多时便寂静了下来。 顾慕远看着南凤仪,走到跟前。 看她擦拭着手上的茶渍,抬了抬手,却又颓然落下。 原本最亲密的两个人,如今却像是隔着万水千山。 “你还好吗?” 良久,他终于开口,心里却道:你好吗,南木,在这里一切可还习惯? 垂眸半晌,南凤仪语音清淡:“不劳王爷挂怀。” 因为青烟说顾慕远不会来,所以她才来的,不是说受了很重的伤吗? 应该是伤得很重,不然面色怎么这般难看? “凤仪……” 顾慕远上前两步,想要握她的手,南凤仪却将手收回了袖间,并不给他机会。 站起身,南凤仪不想与他多话。 她不喜欢看到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更不喜欢自己忍不住想要关心他,索性站起身,就往外走。 顾慕远拽了她的手,满面痛色:“我知道你怪我。” “凤仪,你可不可以听我解释?” 将他的手推开,南凤仪往旁挪了两步:“王爷自重,咱们如今没什么关系。” 顾慕远血气上涌,禁不住就咳了两声。 瞥了他一眼,南凤仪狠心转头,不再搭理,径自出了屋子。 星月帮在一处山谷之上,南凤仪的住处安排在一个叫桃园的地方。 漫山遍野的桃花盛放,其间一处小房子,景色十分的优雅别致。 顾慕远寻来时,她正仰倒在一处枝杈上喝着酒。 树下凌乱着几个酒坛,显然是喝了许久。 远远站在那里,顾慕远踟蹰着不敢上前。 素离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他身旁,叹了口气道:“不敢过去吗?” “当年,她的母亲身怀有孕,南崇善欺瞒我,说那是他的孩子。” “当时,我也是满心畏惧不敢上前,怕他说的是事实,更怕她的心里已经没有了我。” 看了眼顾慕远,素离嘴角扬起丝苦笑:“后来悔恨当初自己的懦弱。” “若当时我勇敢一点,上前与她说清楚,或许现在又是另一番景象。” 拍了拍他的肩膀,素离鼓励道:“去,她心里是有你的。” “不要再让她喝酒了,我的酒都快要被她喝光了。” 他的话句诙谐,顾慕远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他的凤仪是个酒量浅薄的,若不是因为自己的缘故,何以让她借酒浇愁? 有些话,总是该要说个清楚明白的。 譬如,自己十分想她。 譬如,她记不记得顾风。 树上的人显然喝的多了,手中的酒瓶一个没有拿稳,便直坠了下来。 南凤仪醉眼朦胧,伸手去抓,人就失了重心,跟着掉了下来。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到来,反而落进了一处温暖宽厚的胸膛。 看着顾慕远消瘦的面庞,南凤仪禁不住朝他笑了笑。 “你是不是当我醉了?” 挣扎着站起身,南凤仪伸手将他推开:“我现在酒量好的很,根本就不会醉。” 踉跄着走了两步,顾慕远将人打横一把抱起。 “凤仪,我想你想的紧。” “不要再推开我了好吗?” “咯咯”笑了两声,南凤仪满眼都是芬芳的桃花。 “看来我是真的醉了,居然又看见你。” 抬手勾住他的脖颈,南凤仪偎依在他肩头,微微合眸。 “原谅我,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顾慕远抱着她,风吹过,满树的桃花纷飞,落在她的发间,落在自己的身上。 幽幽叹了口气,南凤仪蹙了蹙眉头:“你既心悦旁人,便不要来找我。” 她有些模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醒着还是醉了。 “看来以后要少喝一点。”她咕哝了一句,紧了紧手臂,将他搂的更紧。 顾慕远张了张嘴,想要再说什么的时候,却发现她已经睡了。 垂眸看着她的睡颜,安然恬淡,顾慕远心中一时百感交集。 没有想到,有朝一日,自己还能将她抱在怀里。 多么希望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这里,不会有争吵,不会有不悦,也不会有旁人。 将怀里的人抱的更紧了些,顾慕远抬脚往林间的小屋走去。 既然醉了,那便睡。 一切等明天再说。 明天,我们还有时间。 素离站在树影后,看着两人禁不住摇了摇头。 真是一对让人不省心的孩子。 不绝知道顾慕远也来了,洞房里便与青烟打了起来。 “不是说他不来的吗?凤仪不想见他你知不知道?” 躲过了她的手刀,青烟将人搂进怀里:“不绝,你别闹。” “王爷与王妃的事情,早晚是要解决的。” “借此机会让他们见上一面,将心结打开不是正好么?”? 第208章 梦里往事知多少 “那样的狗男人有什么好?” 不绝犹自气愤,将手里的红盖头丢到一旁。 “我不管,凤仪若是生了气,我便也不理你!” 青烟连忙将人抱住,柔声轻哄道:“好好好,王妃若是生气了,咱们便一起把王爷打一顿,给她解气。” 睨了他眼,不绝忍不住笑:“你?打王爷?” “是啊,我如今是你的人,宁肯得罪了他,也不能得罪你。” 不绝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微红的脸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有了媳妇忘了娘?” “哈哈哈,你这是忘了王爷……” 青烟被她取笑,自然觉得不好意思,伸手便去呵她痒,两人笑闹着在大红锦被里翻滚,早将南凤仪与顾慕远的事情抛在了脑后。 南凤仪醉醺醺被人抱回去,躺在柔软的锦被里,梦里却是与顾慕远一起时从前的情景。 那夜,也是他俩的大婚夜。 她盖着红色的盖头,坐在红烛耀眼,到处都是喜庆颜色的婚房里。 在盖头里扒着桂圆,花生正吃得起劲,听着外面声音此起彼伏:“王爷回来了。” “啥?”南凤仪将手里刚剥开的桂圆塞进嘴里:“王爷回来了?” 从床榻上跳下来,南凤仪在房间里团团转了两圈,看看无处可躲,最后索性打开窗户爬了出去。 嘴里一边嘟囔道:“不是说今晚会喝酒到很晚么?怎么现在就回来了?” 伸手挑起个盖头角,南凤仪一路往墙边挪去:“臭小子,今晚要是不来帮我逃出去,看我以后怎么修理你。” 围墙很高,南凤仪试了几次都没有爬上去,正挽了袖子,准备来个助跑,手肘却被人一把拽住。 一个带着银色面具的男子,站在她身边,正笑意浓浓看着自己。 打了个酒咯,顾慕远的话音里带了几分醉意:“不是说好了我帮你逃婚的么?” “怎么自己就跑出来了?” 南凤仪见到他,登时叉了腰,啐了一口,嘴里的桂圆核就落在了他大红色的衣袍上。 “你不是说今晚大婚,那个大魔头要喝到天亮才能入洞房吗?” “你知不知道他已经回来了!” 说着就揪了他的耳朵:“你不是帮我逃婚么?怎么现在才来?” 顾慕远一手捂着耳朵,痛的直嚷嚷:“我去搬梯子了啊,没有梯子,这么高的墙,你怎么逃出去?” 南凤仪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眼,果然见墙角处放了架梯子。 松了手便要往那处去,顾慕远却突然攥住她的手腕,将她掀起来一半的盖头重新盖上。 然后也不知从哪里拿了根秤杆,重新挑了起来,一甩手,便落到了旁边高高的树杈上。 “你干什么?”头上的东西突然没了,南凤仪吓得赶紧捂住了脑袋。 “啊。”顾慕远愣了下:“掀盖头啊。” “大婚夜,哪有不掀盖头的。” 看着眼前一身红衣,面容娇艳的南凤仪,他眼眸里的醉意越深。 “有毛病啊,快过来扶梯子,咱们一起逃呀。” 扶着梯子往上上了一阶,南凤仪回身看他:“你莫不是忘了答应过我,帮我逃婚的?” 打了个酒咯,顾慕远慢悠悠走到她身后,帮她扶着梯子。 “我自然没忘,你说我帮你逃了婚就帮我娶个媳妇。” “可我想着,大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 “我直接娶了你,不是更容易些?” 南凤仪颤悠悠已经攀到了一半,哪里听得清他说了些什么。 回转头,见他抱臂站在下面,吓得脸色都有些发白:“你你你,快点扶好。” “万一摔了我,你的媳妇就别想了!” 顾慕远耸耸肩,重新扶住梯子,见着她快要爬到墙顶,提了口气,几步上了墙头。 “啊……”南凤仪被他吓了一跳,脚下一步踏空,险些就掉了下去。 顾慕远伸手将人拉住,南凤仪这才在梯子上重新站稳。 “你怎么上来的?”擦了把额头上的冷汗,南凤仪觉得自己手脚都软了。 “就这么上来的啊。” 顾慕远坐在墙头上,他今晚喝的着实有些多,脑袋有些晕晕的。 看着一队人挑着大红灯笼往这边过来,低声道:“糟了,你把人引过来了。” “啊?”南凤仪扒着围墙往回看,果然看见下面围了一群人过来。 不禁焦急拽着顾慕远的衣襟,问道:“这可怎么办?” “没事没事,别担心,有我在。”顾慕远小声安抚她两句,一边伸手拽着人往上爬。 下面元福正仰头看着围墙上的两人,确定了那两个穿着大红喜服的人,是自家王爷王妃,禁不住叹了口气。 “王爷,今晚是您与王妃的大婚夜,快些下来,该入洞房了。” “喊什么?” 顾慕远将人提溜上来,在墙头坐稳,朝着下面的元福道:“没见本王正在与王妃忙正事儿么!” 擦了把额头的汗,元福战兢兢问道:“您二位在上面是忙什么正事儿啊?” “帮你们王妃逃婚啊。” 顾慕远又打了个酒嗝,摆摆手道:“退开退开,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里捣乱。” “王爷,您是认真的吗?”元福真是无奈了,新婚夜,不应该是入洞房才是正经事儿吗? 帮着王妃逃婚? 王爷啊,您莫不是喝多了? 南凤仪听着他自称王爷,心里也吃了一惊,伸手指着他,说起话来也有些磕巴。 “你说,你说你是谁?” “王爷啊。” 顾慕远又打了个酒嗝,索性将脸上的面具揭下来,月光下,那一张英气逼人的脸,可不就是大魔王本尊。 “啊……”南凤仪惊声尖叫起来。 揪着他的衣服,晃了晃:“你不是那个那个谁,说要帮我逃婚的臭小子吗?” “他人呢?你是不是把他杀了?” 顾慕远被她晃的有些晕,抓了她的手,辩解道:“我怎么会杀自己呢?” “本王就是瞧着你总是想逃,所以才想到了这个主意。” “那夜你被狼群围住都不肯回来,我若是不答应帮你逃婚,你怎么肯乖乖嫁来大启?” “怎么肯同我入洞房,做我的王妃?” 第209章 初来犹自念乡邑,岁久此地还成家 “谁要做你的王妃……”南凤仪咕哝了句,从梦中醒转。 屋外阳光映进纱窗,南凤仪揉着有些疼的额头,坐起身,睁开睡眼惺忪的眼眸。 看着自己身上只穿了件单薄的中衣,微微有些诧异。 继而看到身旁锦被下,似乎有个人形的东西,心中登时生了警惕,抬手一掌将那东西挥了出去。 顾慕远睡得正香,身上半点防备都没有,身子“噗通”声便落到了地上。 “凤仪,你……” 他大伤初愈,一路颠簸而来,本就有些吃不消。 被她用掌力一震,跌到地上,当即便吐了口血出来。 南凤仪坐在榻上,看着那片猩红,和他瞬时惨白的脸色,不由得怔了怔。 自己虽然跟着素离这些日子内力有所精进,却也没到能一掌将他震伤的地步。 除非……他真的伤得很重。 “你怎么在我房间里?”心里虽然挂念他的伤势,南凤仪面上却不显露。 只是她眼底的波动,如何能逃得过顾慕远的眼睛? 抚着胸口缓了缓,顾慕远这才坐起身,看着她道:“你昨晚喝醉了,我就送你回来了。” 随手拿了件外袍披在身上,南凤仪面上略有些尴尬:“那你怎么不走?” 顾慕远站起身,咳嗽了几声,摸到床榻边坐下。 看了眼她的面色,见只是皱了皱眉头,便又咳嗽了几声。 南木是个心软的性子,即便穿越过来,成了南凤仪,她的性子也还是软的。 果然,自己咳得愈凶,她的眉头便皱的越发厉害。 “凤仪,咳咳……昨晚抱了你,伤口被牵动,一时,一时便没有办法走。” “我的伤还没有痊愈,刚才被你拍到地上,许是又不好了。” 说着,伸手往怀里探了下,指尖果然就沾了星星点点的红色。 他咳得急促,有些愈发厉害的趋势,南凤仪禁不住皱了眉头:“那你在这里躺会儿歇歇,我去找人帮你看伤。” 见她要走,顾慕远抬手抓了她的手:“不是。” “是内伤,你对我这般冷落,心里痛。” 南凤仪的动作僵了僵,有些想要将人甩开。 “是真的痛。” 低头看了眼被血色浸透的衣襟,顾慕远眼里流露出些可怜巴巴的神色。 “那,那你躺着别动。”南凤仪没想到自己真的将他打伤了,心底也有一丝着慌。 顾慕远哪里敢松手:“你别走……” 无奈叹了口气,南凤仪坐到他身边:“我不走!” 伸手将他衣襟解开,里面渗出的血水已经将他的衣服黏腻在胸口。 “怎么伤得这样重?你功夫不是挺厉害的么,怎么就不知道躲着点?” 顾慕远看着她关心自己的样子,心头禁不住一暖,握住她的手,放在心口上,眼角有些涩然。 “你不在的日子,本王吃不下睡不着,那日被人行刺,满心里想的都是你,所以就有些分神了。” 虽然怀疑着他话里的真假,南凤仪心里还是禁不住的微微荡漾,毕竟,没有哪个女子不喜欢听人讲甜言蜜语的话。 “活该!” 抽手出来,南凤仪从旁边的柜子里翻出瓶伤药,解了他的衣衫,帮他将药敷上。 顾慕远看着她轻柔的动作,心底一片柔软。 “凤仪,对不起。” 手上的动作顿了顿,南凤仪垂下眼眸,没有应声。 顾慕远便接着道:“谷雨晴的事情,是我不对……” “那是你的事。”收起伤药,南凤仪不想听他说那些事情,面上便有些不悦。 “我们两个已经没有了瓜葛,你喜欢谁,在意谁,与我也没有半分关系。” 怕她扔下自己走掉,顾慕远连忙握住她的手:“怎么没有关系?” “那休夫书是你自己的意思,本王可没有同意,我不同意,便算不得数。” 瞪了他一眼,南凤仪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怎么就做不得数?” “你若是觉得心有不服,那你便写了休妻书来,我给你算数。” 顾慕远便垂下眼睫,想到前世里,她也是要与自己离婚,攥着她手的动作就更用力了些。 “初来犹自念乡邑,岁久此地还成家,凤仪,如果……” 他想问问,如果她知道自己也是从前世而来,还会不会愿意与自己一起。 可是话到嘴边,他却有些胆怯。 万一她不愿意跟自己在一起怎么办? 万一…… “王爷,青烟让我来跟您说一声,文王带着人杀上来了。” “什么?”顾慕远吃了一惊,南凤仪也是一愣。 “你说谁?文王?” 她知道顾慕远受伤是顾文城背后捣的鬼,难道是知道他来了这里,所以带着人追了来? 将自己的手拽出来,南凤仪开了门,看着外面满头大汗的侍卫,正是顾慕远带来的。 “不绝在哪里?” “帮主带着兄弟们已经跟他们交上手了。”另一名帮中兄弟回道。 瞥了眼屋内衣衫不整的顾慕远,南凤仪冷声吩咐道:“照顾好他,别让他再受伤。” 说罢,便急匆匆的去找不绝。 顾慕远叫了声“凤仪”,跟着追出门来,她的身影却已经消失在了桃花丛中。 整理好衣襟,回身抓了外袍,他哪里还顾得身上的伤。 “王爷,王妃说您……”手下的侍卫想要阻拦。 顾慕远瞪了他眼:“管我做什么?快去保护王妃!” 他有许多话想说,他有许多事情想要与她一起做。 这一世,自己一定要握紧她的手,再不让她受一丁点委屈。 找到南凤仪的时候,她正与不绝被困在一处山坳里。 江湖中人身手不凡,顾文城知晓厉害,所以只远远躲在后面,让许多的弓箭手不住放箭。 如雨的箭矢密密麻麻射过来,便有帮中兄弟没有躲开,中了箭。 “本王此来,是奉了朝廷的令前来清剿。”顾文城端坐马上,身前身后尽被侍卫护着。 “识相的,你们就赶紧归顺朝廷,负隅顽抗的,就等着被本王射成个刺猬。” “你奶奶的。”不绝骂了一句就想要往外冲。 一波箭矢雨点般落下,硬是将她生生逼的没法动弹。 第210章 我的小公主 “文王。” 正在这些人被束手束脚时,蓦然听着一个男子洪亮的声音响起。 “你带兵前来,是想要对本太子不利吗?” 远远的,南凤仪看到顾慕远站在一处凸起的山石上,将自己暴露在外,心里禁不住捏了把汗。 “太子?” 顾文城看到顾慕远,先是一怔,继而露出丝笑意来。 身手指了他,向手下道:“竟敢冒充当朝太子,来啊,将他给我杀了!” 如雨的箭矢便朝着顾慕远射去。 不绝怎能看不出他是故意将顾文城的注意力引走? 看了眼南凤仪转红的眼角,心中不忍,悄声道:“王爷心中定然将你看得比自己的命都重要。” 咬了下唇,南凤仪望了眼他跳到山石下的身影,看了眼不绝:“擒贼擒王。” 不绝朝她一笑,这句话,是当年遇上金钱帮时,南凤仪说过的话。 “王妃放心。” 朝她笑着点点头,不绝趁着顾文城的注意力都在顾慕远那边,与南凤仪握了手,两人一齐跃身出去。 南凤仪刀剑功夫没什么进益,轻功却在不绝之上。 看着突然跳出来的两个人,顾文城的兵士们有些反应迅捷,拿了刀枪便欲阻住二人。 青烟自然也看见了她二人,与莫云义带着帮中兄弟,便也一起冲了出去。 只听着厮杀声震天,场面登时便混乱了起来。 推手将不绝往前送了一掌,南凤仪手中星光点点闪过,顾文城身边的护卫便倒了一片。 一脚将人从马上踢下,不绝抬剑架到顾文城颈项间,扬了扬下巴,朝周边众人道:“都停手!” 顾文城吃了一惊,连忙呼喝,示意身边兵士停手。 “还是那样怂。” 不绝鄙弃的啐他一口:“一点长进都没有。” 南凤仪身上穿的仍旧是昨日里的那一身嫣红纱料的外袍,风一吹,便轻飘飘的有如仙姿。 顾文城看着她,眼睛都直了,口里讷讷唤了一声:“凤仪?” 不绝照着他的后背就是一掌:“凤仪也是你叫的?” 顾文城吃痛,面色禁不住就变了变,却还是看着她,犹不相信地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又看了眼不绝,满面诧异:“你们,你们怎么在星月帮?莫不是被人掳了来?” 将指尖的银光收起,南凤仪睨了他一眼,不答反问道:“文王又怎么在这里?还摆了这么大的阵仗?” 顾文城抱了抱拳:“本王奉父皇旨意,清剿江湖势力。” 上下打量了眼南凤仪,这么长时间不见,只觉得她更加的好看。 尤其刚才,她衣衫翩翩而来时的样子,真是让人为之神魂颠倒。 不绝冷哼一声:“江湖势力那么多,文王偏冲着咱们星月帮来,莫非是想趁机行刺太子?” 这话其实说的有点冤枉。 顾慕远是微服出的京宁城,一路行踪隐蔽,并不为外人知道,顾文城就更不知晓了。 今日这番,也不过是阴错阳差罢了。 听着不绝提起顾慕远,南凤仪便也想到了刚才被箭矢逼退的人,当即不再废话,转身便去寻他。 不绝用剑抵着顾文城,有他在手,那些手下忙不迭退开,哪里有敢阻拦的? 山石后,顾慕远一手捂在胸前,双眸紧闭。 南凤仪见状心里大惊,叫了一声“王爷”,慌忙奔到跟前。 扒开他的手,查探着伤情。 似是挣扎了一下,顾慕远睁开眼眸,看着身前满面焦急的人,嘴角拘起丝笑意。 “凤仪,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 眼里的泪不争气的落下,南凤仪只是重复着:“你不会有事的,不绝那里有伤药,你不会有事的。” 咳了两声,顾慕远抓住她的手,巴巴的望进她的眼眸,低声道:“你答应听我解释,我就,我就不死。” 南凤仪愣了下,狐疑地打量他:“你是装的?” “我……”顾慕远又咳嗽了两声,语气带着些虚弱:“我真的受伤了。” “凤仪,你不要生气,听我解释,好不好?” 白了他一眼,南凤仪有些负气:“你兄弟来杀你,还是先将他料理了,再说咱们的事情。” 说罢站起身,不想再搭理他。 顾慕远强撑着站起身,刚才强用内力,虽然及时躲开箭矢,可伤口崩裂,痛的厉害。 许是失血过多,顾慕远身形晃了两下,脚下一软,人就倒了下去。 南凤仪将人扶住,可他身量比自己高出许多,人也壮实,自己哪里扶得住? 两个人便一齐跌在了地上。 看着双眼紧闭,一时没了意识的顾慕远,她终于信了他没有骗自己。 喊了人,将他背回自己的住处,也顾不上再去管不绝那里的事情。 瞧着顾文城眼巴巴看着南凤仪与顾慕远离开,不绝忍不住抬手拍了下他的脑袋。 “看什么看?大启的太子殿下你不会不认识?” 顾文城咬着后槽牙,早知道顾慕远在这里,自己真该多带些人来。 便是用箭射,也要将他射死。 可惜,失了先机,自己如今回天乏术了。 给顾慕远清洗了伤口,重新上了药,南凤仪看着他胸前那一处血肉翻起的伤口,眼眸禁不住便红了。 “凤仪……”顾慕远昏迷中唤着她的名字。 连忙将脸颊上的泪痕拭去,南凤仪回转头看他。 顾慕远恍恍惚惚醒过来,见着已经回到了她住的屋子,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有些话,总要讲明。 有些事情,自己总要面对。 哪怕告诉了她实情,就此她再不理会自己,顾慕远觉得,也该让她清楚明白。 “我找你找的好苦,还错将旁人认作了你,南木,你怎么能忍心不要我?” 南凤仪愣怔下,看着他的眼眸,满脸的不可置信。 “你,你方才叫我什么?” 顾慕远强撑着坐起身,双手将她的手握进自己掌中。 看着她的眼眸,眼里一片莹润:“我的小公主化名木南,倒过来不就是南木吗?” 南凤仪倒吸口凉气,满心的惊诧,满心的激动与忐忑。 看着眼前这个男人,张了张嘴,终于问道:“那,你又是谁?” 第211章 你就是你,我就是我 一阵风过,门外飘进几片桃花瓣。 时间彷如静止一般,每一秒都那么漫长。 握住她的手,顾慕远望进她的眸里,语音里多了些柔情:“木木,我是顾风。” “顾风?”南凤仪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他,一时有些接受不过来。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南木的?” 自己从来没有与旁人说过自己是谁。 即便这人真的是顾风,他又是怎么认出自己来的呢? 南凤仪一脸警惕的看着他,心里仍旧不信,这世上真的会有那么巧的事情。 见她不信,顾慕远便将自己看到她书房里的账簿,还有亲手绘制的图纸,以及她上面做了标记的事情,说与她听。 “我醒来的时候,是在南诏皇帝将你送到我营帐之前两日。” “那时我以为再也不能见到你了,十分的难过。” “后来你来了,因为你的性子与从前一般,让我觉得莫名熟悉,所以就将你带了回去。” 他的眼里微有湿意:“我没有想到,没想到心中挂念的人,竟然就在身边。” 自己真是笨,竟然没有认出自己最爱的人来。 将手抽了回来,南凤仪显然还有几分不悦:“你这话说得不老实。” “你口口声声说挂念我,既认定了我,又为什么要弄个谷雨晴进府?” “你前世里是个专一的,没想到这一世竟然这般花心。” “我没有。” 咳嗽了两声,顾慕远连忙辩解:“木木,你相信我,我没有做半点对不住你的事情。” “我只是看着她的样貌与你有几分相似,而且她说自己记不得从前的事情。” “我以为是你,所以才对她那么好。” 他的解释似乎有几分真切,南凤仪斜睨他一眼:“真的?” “自然是真的。”顾慕远连忙点头:“木木,我的心里从来都只有你一个。” “从来了这里,府里的那些女人,我一个指头都没有碰过,你相信我。” 南凤仪看着他,觉得自己也是蠢笨。 虽然样貌声音都已经变了,可回想与他相处的这些年月,除了多抽出来时间陪自己,说话较以前温婉些,好像还真是像顾风的。 见她目光有所松动,顾慕远知道她心里还是有自己的。 可如今还有件事情梗在两人之间,每每想起,都让顾慕远心有戚戚。 那就是前世里她要与自己离婚,虽然好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可顾慕远就是觉得心中十分不安稳。 “别与我离婚,木木。” 握住她的手,他语音里带着点哀怨:“与你分开的这些日子,我好好反思过自己。” “以前确实太忙,忽略了你的感受,让你受了许多的委屈……” “我保证,以后一定挤出时间来多陪你。” 分开是最能让人冷静的,也最能看清自己心意的。 虽然爱的人就在身边,可他俩一直相见不相识,与分开也没有什么差别。 南凤仪看着他一脸诚挚的样子,心里也十分不是滋味。 这些时日里,她又何尝没有反思过自己?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情,不会单只一方的过错。 低垂了眼眸,南凤仪心中也有些歉疚:“其实……我以前也没有好好体谅你。” “你工作那么忙,压力也很大,我有时候太过任性,太过粘人。” “我现在在这里学会了自己打发时间,嗯……你只要平时里心里多记挂着我,让我知道就好。” 听她这样说,顾慕远心情顿时大好,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将人一把揽进怀里。 “太好了,木木,真是太好了,前世今生,上天真是眷顾我。” “你不知道,知道你就是你的时候,我有多么开心,多么兴奋。” 顾慕远有些语无伦次:“我恨不得自己长了翅膀,赶紧将你找到。” “可是我又害怕,你要跟我离婚,来到这里,你又休了我一次,我怕你知道我是我,会更加不要我。” 南凤仪被他逗得禁不住笑,这话说得像绕口令,可自己听得明白。 心里也觉得暖暖的,促狭道:“你倒是比从前话多了许多。” 伸手将人环抱住,深吸了口他身上的气味,南凤仪有些动情道:“风哥,其实我也十分想你。” 低头觅到她的红唇,顾慕远将人紧紧拥进怀里,生怕她会消失不见似的。 失而复得感觉,只有体会过的人,才能理解。 他现今只觉得幸福,无与伦比的幸福。 轻抚着他胸口的伤,南凤仪不解道:“我一直想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 “好像只是睡了一觉,梦了一场,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摇了摇头,顾慕远勾起缕她的长发,目光悠远,不禁想到了两人穿越前的事情。 南凤仪当时一定要与他离婚,推脱了几次没时间,她竟然去学校堵自己。 顾慕远当时没办法,就想到个主意,说想要暑假时候跟她来一场自驾旅行。 如果旅行回来,到时南凤仪还是坚持要离婚,他就答应跟她去办手续。 自驾旅行,那是南凤仪一直想要与他做的事情。 当时说好结婚后要一起自驾游度蜜月,可是结婚多年却一直无法履行承诺。 顾风是高中老师,假期也是义务给学生辅导作业,不然就是学校的各种会议需要参加,还有各种培训,根本没有时间陪她出去玩。 所以耽搁了那么长时间以后,顾风突然提出来,南凤仪就答应了。 只是没想到手机导航出了问题,将他俩导进了深山老林不说,车子也抛锚了。 天色又不早了,无奈之下两人只能背着书包,徒步寻找了个林间的住户借宿。 之后的事情是怎样的? 南凤仪蹙眉回想,夜晚的山林安然静谧,时而有虫鸣阵阵。 山中没有电,用的是从前的油灯。 两人坐在安静的夜里看了会儿星星,便回房睡下了。 至于是怎么来的这里…… 顾慕远叹了口气:“我也不清楚。” 拍了拍她的后背,喟叹道:“万幸你也在,不然漫漫长生,我一个人要怎么度过啊。” 第212章 要珍惜 知道两人和好,最高兴的莫过青烟。 抓着不绝的手,他一个劲儿道:“太好了太好了,这样就不会为难了。” 白了他一眼,不绝觉得这家伙以前与现在真是两个人。 “既然决定要回去,那是最好不过。”素离在旁也是欣慰。 外出拜访了个好友,回来知道帮中出了事情,他最担心的的就是凤仪。 知道她无恙,且与顾慕远言归于好,心里自然也是高兴。 “你们好,父亲便也好,如此,我也就可以安心回昆仑了。” 看了眼两人交握的手,向顾慕远嘱咐:“女人嘛,总是娇气些,你平日里多让着她些。” “是,岳父大人。” 即便知道凤仪就是南木,现在是在这里,她的父亲,便还是她的父亲。 恭敬地送了素离离开,他便也与南凤仪上了马车。 顾文城出来一趟,江湖势力没围剿成,还险些被不绝折腾死,他半靠在后面的马车里,有些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 “喂,回去以后少打坏主意,听见没有?” 掀起帘子,不绝看着里面没有精神的人,忍不住喝道。 顾文城难得没有反驳她,只是侧了身,转头向里。 “好了,别吓唬他了。” 莫云义上前来解围:“好歹是个王爷,你这样大呼小叫的,未免太让人下不来面子。” 不绝仍旧恐吓:“若是敢欺负凤仪,看我不把你大卸八块!” 马车滚滚向前,顾文城坐在车里,不绝的话早已经被抛到脑后。 “凭什么?我哪里比不上那个兵鲁子?” 捏紧了拳,他心里满满的都是不甘。 终于在车马停下休息时,他走到了南凤仪跟前。 “我喜欢你凤仪,这个男人给不了你幸福的。” 南凤仪正坐在一块大石上,看着远处的风光,听着他说话,禁不住转过脸来。 他的话,她不苟同。 幸福还是不幸福,她自有决断。 “文王在说什么?”笑了笑,南凤仪心情不错,听着他的话也不觉生气。 “我说,宁王他配不上你,这世上,只有我,只有我才是最爱你的人。” “文王是要表白心意嘛?” 温暖的风吹拂在面上,春日里的暖风熏得人陶陶然。 “我知道他的心意,生生世世也是要与他为伴的。” “虽然他有时候有些无趣,虽然有时候会让人生气,可是怎么办呢,我心里只有他。” 回眸看了眼顾文城,南凤仪面上的笑容,像这春日里的花,明艳娇嫩。 “文王自有文王妃,也还有许多的女人,我想只要你去好好用心体会,总会看到她们待你的真情实意。” “又何必舍近求远,一定想要入我的眼呢?” 看到顾慕远正往这边过来,南凤仪脸上的笑意便越发浓厚起来。 站起身,向顾文城略欠了欠身:“都说别人的女人最动人,其实只要你爱护有加,你的女人同样也是最好的那一个。” “就看文王你自己懂不懂得珍惜了。” 说罢不再理他,迎上顾慕远与他相携离去。 顾文城木然站在原地,看着两人笑得开怀的样子,心里不住有个声音叫嚣:杀了他,杀了他那个女人的眼里就只有你! 握紧了拳,顾文城咬的牙齿咯吱响。 “顾慕远,只有你死,凤仪的眼睛才能看到我。” “她这样的女人,只有我才配拥有!” 京宁城中,顾明衡知道顾慕远接回了南凤仪,心里自然也是欢喜。 所以,即便顾文城没有做出什么成效来,心里也没有太在意,便也没有怪责他。 与皇后设了家宴,顾明衡高兴的多饮了盏酒,满心欢喜:“凤仪回来的正好,良誉与明珠的婚事就在下个月,咱们又要有喜事临门了。” 卫明珠的面上便含了丝羞涩,拽了南凤仪的衣袖撒娇道:“皇嫂,你到时可一定要来啊。” “自然自然。”南凤仪看着已经长高了许多的明珠,忍不住捏了捏她仍旧圆嘟嘟的脸。 “终于要嫁人了,我肯定是要去的。” 自从来了大启已经许多年,这两个少年人的感情她也看在眼里。 如今两人终于修得圆满,她如何能不高兴? “到时候,我一定给你准备份大礼,欢欢喜喜送你出嫁。” 一旁的顾慕远看着她俩亲昵的样子,似乎有些吃醋。 拉了南凤仪到自己身前,俯身在她耳畔道:“本王想着,当日你与我成婚,心里是不愿意的。” “不若,哪天咱们再举行一场大婚,重新拜个天地什么的,你觉得怎样?” 白了他一眼,南凤仪觉得他如今这性格与前世里真是判若两人。 “你从前最是严肃拘禁,怎的现在变成这样了?” 顾慕远不好意思地笑笑:“从前嘛,那时候要为人师表,所以总要严肃稳重些。” “现如今在这里,又不去教书,本王略放开些,也可以的?” 拂了拂身上的衣衫,南凤仪嘟了嘴嗔道:“我倒是觉得你以前更好一些。” “不若回头给你办个学馆,我还真是十分好奇,想要看看你留着山羊胡子,之乎者也的样子。” 顾慕远想象了一下她说的那个样子,自己也忍不住笑起来。 “你这个愿望,今生怕是不能实现了。” 压低了声音,顾慕远悄声道:“本王如今已经被立为太子了,待父皇百年之后,自是要继承大统的。” “你看历史上,哪一个太子凭着皇帝不做,去当夫子的啊?” “臭屁!”南凤仪被他逗得发笑:“你也就是命好。” “穿越过来就是皇子,还真是让人羡慕。” 顾慕远禁不住就有些得意洋洋,却不忘一并给她戴高帽。 “你也不错啊,穿越过来就是个公主。” “虽然不大受南诏皇帝的喜欢,可本太子喜欢你啊。” “将来登基为帝,你就是皇后,凤仪,你一定是我的福星,所以本王才有如今的身份地位。” 南凤仪被他哄得高兴,睨了他眼道:“是你自己用功努力。” “其实你认真做事时候的样子,最是有魅力,我很喜欢。”  ? 第213章 陛下很吃惊吗? “誉王如今也越发长进了。”顾明衡看着几个年轻人满心感慨。 “太子,你与凤仪也该抓些紧了。”一旁的皇后笑着道:“早早生个小皇孙,也好让本宫多些乐趣。” 看了眼南凤仪,顾慕远笑着道:“母后放心,儿臣定与凤仪多加努力。” 除了顾文城,众人皆笑的欢畅。 良誉大婚后,顾明衡带着几个孩子去围猎了一场,之后便感染了风寒。 一直养到冬日里也不见好,反倒越发严重了起来。 初时,三个儿子还时常进宫侍疾,后来,西山大营那边军务着紧,良誉便不能常常陪伴。 顾文城也整日里魂不思蜀,顾明衡看着他就觉得来气,索性也不让他再来跟前。 便只留一个顾慕远,时常衣不解带在身边照料。 “父皇这几日看起来精神好了许多。”扶着他坐起身,顾慕远从关禄手里接了药碗给他。 “想来再吃几日药,就可痊愈了。” “也是难为了你。”顾明衡将药一饮而尽,这些时日汤药不断,满嘴里都是苦涩的味道。 “朕这一病将你拘在了宫里,凤仪那边没有抱怨?” 拉了锦被给他盖上,顾慕远微笑了笑:“在父皇跟前尽孝,那是儿臣该做的,凤仪不会抱怨的。” “好孩子。”顾明衡叹息一声:“朕老了,身子也不中用了。” “如今还要拖累你。” 顾慕远坐到一旁,端了厨下做的山楂糖来喂给他吃:“能够侍奉父皇,儿臣甘之如饴。” 忙活了一天,直到天色渐暗顾慕远才得空在隔壁的房间稍作休息。 关禄端了茶盏进来,满面笑意:“殿下真是辛苦了,喝盏茶歇一歇。” 顾慕远点点头:“父皇今晚用的不多,稍晚些让人送些晚膳来,我陪他一起用。” 坐到一旁端了茶,却不小心倾洒了些出来,顾慕远索性搁下,起身去换了件衣裳。 关禄在旁睨了眼,不动声色将那茶盏收起来,一边道:“殿下真是有心了,老奴这便下去安排。” 略略休息了会儿,顾慕远惦记着顾明衡,便又去了他的寝殿。 “太子殿下真是仁孝呢。”关禄见着他来,脸上便堆满了笑意。 向他欠了欠身,道:“老奴让人做了些小菜,太子殿下可要陪陛下一同用些?” “好。”顾慕远点点头,没有推辞。 关禄看了他们父子眼,袖了手,退了出去。 屋外冷风呼啸,不住往人脖颈里面钻。 看了眼门口垂手侍立的小内监,关禄看了眼廊下风吹的飘摇的灯笼,吐出口气,道:“去,该怎么做,你知道。” 那小内监没有说话,躬身与他行了礼,便转身退下了。 顾慕远用的不多,大多时候,坐在一旁陪着喝茶。 这些时日逗留宫中,关禄早知道这位王爷的喜好,沏的是他最喜欢的冷香萃。 “父皇用的也太少了些。”顾慕远又饮了口茶,笑着道。 “这可于痊愈……”眼前一阵恍惚,话未说完,便是一阵眩晕。 顾慕远抬手抚了额头,一手撑住自己。 “哎呀,太子殿下怎么了?”关禄见状连忙上前,一派关心模样。 “怎么了?”顾明衡见状也有些焦急:“这几日一阵忙着照顾我,可是累着了?” 用力晃了晃头,顾慕远看着身前的人影忽远忽近,蓦然打翻了手边的茶盏。 哪里是累着了,他知道自己定是又中了什么药。 皇宫大内,有机会下手的,唯有皇帝身边最信得过的人。 一把揪了关禄的衣领,顾慕远强忍着晕眩,冷声喝道:“谁?是谁指使你害我!” 关禄眼睛骨碌碌转了两圈,看向一旁的顾明衡:“陛下,陛下老奴冤枉啊。” 外面脚步匆匆,进来一人,是顾慕远现今身边贴身伺候的侍卫。 “陛下,太子殿下,外面的境况有些不对劲。” 将关禄往话音的方向丢去,顾慕远倒退两步,坐回到椅子里:“我中了毒,你让他说话!” 那侍卫名叫茂林,也是顾慕远身边的得力助手旨之意,功夫虽然没有青烟高,却也是个忠心的。 将他模样自然知晓其中有蹊跷,当即扭了关禄的手臂,一脚将人踹的跪下。 “解药呢?” 关禄养尊处优,哪里受过罪? 看了眼顾慕远昏昏沉沉的样子,却咬紧了牙不肯开口。 “太子, 关禄跟随朕多年,向来忠心,会不会是旁人?”顾明衡看着这局势,禁不住替他辩解。 顾慕远虽然人有些恍惚,心里却明镜似的清楚。 自己中的毒应该是迷药之类,只是让人浑身疲软无力,一时倒是不会致命。 听着顾明衡说话的样子,显然没有中毒,可见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可是什么人会害自己呢? 支着额头顾慕远咬了下唇,痛意让他清醒了一点。 指了指关禄,问了一句:“是不是文王?” 顾明衡骇了一跳,连忙去拉他:“慕远,你兄长断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那边茂林却已经将人的手臂折断,就听着关禄惨叫一声,额头冷汗涔涔而下。 他的发髻松散,说不出的狼狈。 跪在地上斜睨了眼顾慕远,忍不住冷笑道:“太子殿下还真是内力浑厚。” “老奴加了那么多的药,竟还没有将你蒙倒,平日里还真是小瞧了你。” 顾明衡听他这样说,三两步到他跟前,指着他,颤着声音问道:“是你?真的是你?” “陛下很吃惊吗?”关禄痛的面色都已经惨白,看着他,笑得有些癫狂。 “陛下当年赐死荣妃的时候,就该想到,有朝一日,我要你亲眼看着自己的儿子死在眼前!” 顾明衡似是受了巨大的打击,身子禁不住晃了晃:“你,居然是你!” “她当初害死弘新,朕为儿子讨还公道有什么不对吗?” “这么多年,朕将你当做最信任的人,你居然,居然对那个贱人念念不忘?” 顾慕远此时略略清醒了些,听着关禄的话,也是难以置信:“你是说,大哥是被荣妃害死的?”? 第214章 逆子! 顾明衡虽然只是叹了口气,却胜于任何言语。 当年,顾弘新的死确实疑点重重。 将顾慕远一纸诏书遣去边疆之后,顾明衡彻查了此事, 最后查清,是文王的母妃设计害死了长子,所以顾明衡便秘密处死了她。 为保全顾文城,对外只说是暴毙而亡,这么多年,知道内情的没有几个,没想到今日竟被关禄说破。 “我要看着你的儿子们,一个个死在你眼前。”关禄笑得惨绝,早已不是之前笑意蔼蔼的样子。 攥紧了拳,指甲深深嵌入掌中,痛意让人清醒,顾慕远抽出腰间软剑,晃了几下站起身。 “你是不是联合了顾文城逼宫?” 有胆给自己下药,关禄定然后面还有动作。 关禄斜眼看他,声音尖锐刺耳:“与文王相比,你果然更聪明些。” “可惜啊,陛下对你亲情淡薄,向来不爱重你。” “早年戒备你赛过蛮夷,若是一直留在京中,这天下大位早就该是你的了。” 顾明衡踉跄往后退了两步,对上顾慕远阴冷的眼眸,嘴唇翕翕而动,却说不出话来。 “死到临头还想着挑拨离间,当真是该死!”顾慕远岂能看不透他的想法。 关禄蓦然喷出口血来,看向顾明衡,阴恻恻地道:“陛下,老奴先去找荣妃了。” “我们一起在下面等着您!” 话音落,黑红的血,从口里喷涌而出,转瞬便没了气息。 顾慕远紧了紧手里的剑,大声向茂林道:“快,护着陛下先走。” “他若是联手了文王,此事定不能善了!” 抓紧他的手,顾明衡眼眸里满是湿意:“儿啊……” “父皇不必多言,儿臣断不会轻易被那等小人挑唆等此事平息,您再回来主持大局。” 说着,拉了顾明衡便往外走,冬夜里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风冷的刺骨。 甫一出门,寝殿外虽然悄寂无声,却早已经黑灿灿一片,尽是顾文城如今统领的暗夜军。 他一身黑盔黑甲静立外面,似乎就在等着顾慕远出来。 被冷风一吹,顾慕远神思略清明了些,暗自思量了一下,自己此番进宫侍疾,身边并没有带多少手下,加上顾明衡的贴身侍卫,也不过几百人,现下见着情势也都已经赶了过来。 而寝殿外的暗夜军至少两三千军,顾文城此番显然是有备而来,早早做了布划,不然也不至于如此让人浑然不觉。 “父皇。”顾文城听着脚步声,缓缓抬起头来。 “父皇不在里面好好养病,天寒地冻的,这是要去哪里啊?” 顾明衡手脚禁不住就打了个颤颤,下意识攥紧了顾慕远的手臂。 “逆子!你这是要做什么?” 轻笑了两声,顾文城看着养尊处优的男人,抬手看向左右的手下:“儿臣此来,自然是保护父皇的。” 伸手指着顾慕远道:“太子殿下图谋不轨,欲对父皇不利,儿臣是来清君侧的。” “你胡说!”顾明衡气的上前一步:“明明是你!” 顾文城笑得温煦,将手中长剑掷到他跟前:“只要父皇亲手杀了宁王,再写下禅位诏书,儿臣即刻退兵。” 抓着顾慕远的手蓦然收紧,顾明衡松开他,颤巍巍捡起地上的剑, “陛下,不能啊。”茂林见状就想要上前,却被顾慕远一把拦住。 “王爷!”他是个忠心的,哪里能看着自家王爷被杀,当即将人挡在身后。 一声尖锐哨响,就见着半空里骤然炸开一朵烟花,只是那烟火不似寻常的颜色,而是蓝色的,绵延许久才落下。 顾文城倒也没有在意,将近年关,只以为是哪家富户在放烟火。 抖索着举起手中长剑,顾明衡看着他,自己杀了他的母妃,为的是保全这个儿子。 可如今他竟做出这样的事情,着实让人心痛。 向着他踏近两步,顾明衡问道:“朕杀了他,你就真的会收手吗?” 顾文城冷冷地扫了他眼,杀母之仇,他怎么会轻易放过? “父皇可以试一试。” 挥起手中长剑一递,顾明衡发狠朝他砍去,怒道:“朕只后悔当日没有将你一并处死!” 顾文城没想到他竟然会砍自己,当即飞起一脚,将顾明衡踹倒。 “放肆!”顾慕远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做。 毕竟两方势力太过悬殊,顾明衡这样做,显然是要与他鱼死网破。 当即一把拽起顾明衡,在茂林等人的帮助下,退进了寝殿。 “顾慕远,父皇既然不愿意选活路,本王倒是可以给你次机会。” “只要你杀了他,你就还是大启的宁王。” 紧了紧手中的软剑,顾慕远站到顾明衡身前:“想杀父皇,除非你从我的尸体上跨过去!” “好!”顾文城禁不住拍掌:“说得好!” “好一出父慈子孝,既然你们两个都不肯,那本王就送你们一程。” 说罢往后退了两步,顾文城高声喝道:“暗夜军听我号令!” “顾慕远挟持陛下,众人护驾有功,谁能杀了他,本王赏黄金万两,封官拜爵!” 挥了下手,他身后的暗夜军得令,当即便朝上涌来。 顾慕远虽然只有几百人,却都是身手不凡,双方人马当即交战到一处。 天边接连又是几簇蓝色烟火炸开,顾慕远知道南凤仪已经察觉到自己这边有异,虽然身上的毒素未清,却也还是打起精神,奋勇拼杀。 两人之前玩笑时候有过约定,若是觉得对方有危险,可以以特质的蓝烟花为信号。 若是对方无恙,会放一支红色烟火,若是没有回应,便是出了事了。 南凤仪那边确实是发觉了异常,傍晚时候,她亲手做了糕点让人送去宫里。 结果却被宫中禁卫给挡了回来,这是以前从来不曾有过的事情。 “宫中的守卫奴才大多都识得,那人瞧着有些眼生,穿的黑漆漆的盔甲,也不似平日里禁卫们的打扮,莫非是有什么事情?” 这一句话倒是给南凤仪提了醒,当即问道:“你说什么?那些人穿着什么样的盔甲?” 第215章 那年的冬天雪很大 “黑色的啊。” 那仆从以前也是在顾慕远身边的,见她面色有异,当即也觉得不好。 “暗夜军的打扮,宫中自有金甲军,应该不会让暗夜军负责宫禁……” “王妃,王爷莫非有危险?” 南凤仪腾的站起,暗夜军是顾文城的人,负责京宁城的安危。 他的人确实不应该出现在皇宫大内。 当即走到院中放了蓝焰花火出来。 往皇宫方向望了约莫半盏茶的功夫,取了蓝焰花火出来,继而又放出两炮,仍旧没有半点回音。 “来人!”南凤仪冷了面色,朝着急匆匆赶来的府中众人道:“召集府兵跟我去宫里!” 拿出顾慕远的贴身玉佩,交给元福向他道:“派人去卫大将军府和誉王府,就说太子殿下有事,让他们即刻前去救援!” 说罢也顾不得换衣裳,回房取了短剑,便带着人骑马向皇宫奔去。 顾文城虽然在宫外留了人手,以防有变,但他低估了南凤仪的反应速度,更低估了宁王府兵的实力。 一众人只厮杀了不到半个时辰,便攻破宫门硬闯了进去。 那时,顾慕远已经杀的浑身是血,他本就中了毒,一身内力用不出来,只靠着这些年练就的功夫拼杀。 关禄没有给他下直接毙命的毒药,而是用的软筋散之类的药,为的就是想要顾明衡眼睁睁看着他被文王杀死。 看着浑身浴血,却仍旧将自己紧紧护在身后的儿子,顾明衡老泪纵横。 见他手臂被斜刺里杀出的一人砍伤,当即拿了剑朝那人胡乱一通砍。 顾明衡不曾练武,哪有那些侍卫有力气? 那侍卫被砍,反身就朝他砍去,顾慕远吃了一惊,连忙跟上将人一剑挑倒。 顾文城看着他落了劣势,当即拿了弓箭,朝着他的后心就是一箭。 但听着羽箭飞来之势,他正挡在顾明衡身前,自己若是闪身,他定然毙命。 一把将顾明衡推开,顾慕远生生挨了那一箭,当即“噗”声吐出口血来。 “慕远!”老皇帝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将人扶住。 茂林那边听着声响,回身见他中了箭,便也疯了的冲杀过去,护在他们身前。 “王爷!王爷你要不要紧?” 蓦然又喷出口血来,顾明衡眼前一阵昏花。 “哈哈哈……顾慕远,你不是战神吗?没想到竟也有今天!”顾文城见自己一击即中,不免得意。 下一瞬眼前一花,却是一个人影落到跟前。 南凤仪手持短剑抵在他的脖颈,目光冷厉看向众人,冷声喝道:“让他们都住手!” 顾文城看着从天而降的南凤仪,先是一惊,继而欢喜:“凤仪,你怎么来了?” “叫你的人住手!”她的剑锋利无比,稍一用力,便见了血。 顾文城慌忙向众人道:“住手!都住手!” “王妃!”茂林见到她,赶紧上前制服顾文城,一边道:“王爷中箭了,你快去看看。” 反手照着顾文城面颊狠狠甩了一巴掌,南凤仪几步冲过去。 看着浑身是血的男人愣了下愣,南凤仪扑过去,颤抖着声音道:“王爷,我来了。” 那一箭正中顾慕远后心,抬眸看了她眼,禁不住伸手去够她的脸。 “传太医,快传太医!”他的情况十分不好,南凤仪如何能看不出来。 顾明衡抱着他,只是不住哭泣。 “太医一会儿就到,王爷你坚持住。”眼泪滚滚落下,南凤仪看着他没有了血色的脸颊,心内煎熬无比。 “抱歉……”自己什么情况,顾慕远如何能不自知? 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面颊上,南凤仪哭道:“我不听,我不听,风哥,你不要有事。” “我们辛辛苦苦重在一起,你不要丢下我。” 微笑了笑,顾慕远的嘴角不住往外溢出血来,缓了口气,努力睁眼看她。 “别怕,来世,来世我等着你……” “咱们,咱们还做夫妻。” “不要。”南凤仪不住摇着头:“我不要来世,我只要今生。” “风哥,风哥你不要丢下我不管!” 顾慕远心中也是万般不舍,贪恋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却一句话再说不出来。 南凤仪捂着他汩汩淌血的伤口,看着他渐渐合上眼眸,崩溃的尖叫出声。 “死了吗?”顾文城笑着落泪,透过人影重重望向前方:“真的死了吗?” 卫德运等人带着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满地的尸身狼藉,和抱着顾慕远的南凤仪与顾明衡。 唤了一声“宁王”,抢步到跟前,摔倒在地。 探了下他的鼻息,顿时老泪纵横,喃喃道:“妹妹,我对不起你啊!” 血下了停,停了下,鹅毛般的大雪将整个京宁城装扮的肃然萧索。 “嫂嫂。”卫明珠握着她冰凉的手,想要劝慰,一开口却先落下泪来。 南凤仪看着已经擦拭净血迹,换了一身干净衣衫,静卧在棺柩中的顾慕远,眼神里满是眷恋。 冒着风雪来的,除了不绝青烟等人,还有从昆仑山而来的素离。 “凤仪,人死不能复生,你……” 他哽咽着,话未说完,自己却先红了眼圈。 听着他的声音,南凤仪终于有了些反应,回转身,慢慢跪到他的跟前。 声音从容淡定,却透着无尽的悲凉。 “父亲,女儿不孝,想要求你答应一件事情。” 素离矮下身,拭去她面颊上的泪痕:“好孩子,你想要父亲做什么?” 泪眼朦胧看向他,南凤仪嘴角绽起丝笑意:“慕远说,想再与女儿重新大婚一次,求父亲准女儿与他一并合葬。” 倒吸口冷气,素离张了张嘴,一时有些无法置信,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南凤仪便依依俯身给他行了个叩拜大礼:“他不在了女儿也生无可恋。” “求父亲答应,让女儿与他一起走。” “不行啊孩子,我怎么能看着你去死……” 素离的眼泪便也落了下来:“你,你……不能啊。” “女儿心意已决,父亲能拦住一日,却不能永远守着我。” 第216章 下一个故事再见 重重又磕了一头,南凤仪直起身看了眼不绝,泣声道:“你我情同姐妹,我走后,还请你帮我多照顾父亲。” 不绝唤了声“姐姐”,当即便也跪到她跟前,哭的再说不出话来。 南凤仪要与顾慕远同葬的消息传来,被关押在天牢里的顾文城知晓后,当夜便自尽了。 是因为绝望,还是后悔,无从深究,原因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 顾慕远下葬的那一日,雪下的格外大,没过脚踝的大雪,挡不住前来送灵的百姓。 一身红衣的南凤仪端坐在马车之上,与这天地间的白色有些格格不入。 站在皇陵墓口,最后看了眼自己的亲人朋友,南凤仪向他们笑了笑。 素离将一盏长明灯放进她的手里,眼圈通红。 “父亲不能陪你最后一程,就让这盏灯给你照些光亮。” 南凤仪点点头,拥身抱了抱他,淡淡应了一句:“父亲保重。” 便转身走进了墓内,按下了机关。 皇陵里昏黄的灯盏照着路,顾慕远被安置在一张玉榻上,神情安然像是睡着了一般。 南凤仪一步步走到他身旁,将手里的灯盏放到床头,躺到一旁。 握了握他冰冷的手,眼眸里滚落下一串泪珠。 “风哥,等等我……” 晨曦的微光照耀进屋内,南凤仪被叽叽喳喳的声响吵醒。 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坐起身,入眼是一处木色的房间。 疑惑的下了床,推开门,阳光有些耀眼,她便伸了手给自己挡光。 “小懒猪,太阳都晒屁股了才起。”一个身影挡在跟前给她遮住光芒。 清新的香味扑鼻而来,接着便是一双有力的手臂将人圈进了怀里。 “风哥?”南木看着眼前的人,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我,我这是在哪里?” 看看周围绿树环绕:“是死了吗?” 顾风便笑着揉了揉她披散的长发,柔声道:“我们回来了。” “啊?”南木有些愣怔:“回哪里了?” 顾慕远便将人往怀里揉了揉:“回到梦开始的地方了啊。” 南木看看这周围,可不就是穿越前,在山林里迷路后借宿的人家? 抱紧顾风,止不住又哭又笑:“南柯一梦空回首,乘鸾跨鹤故人来,老和尚诚不欺我。” 目送着两人离开,不绝与青烟佝偻着身躯站在门外。 提溜着手里那盏古朴的灯,在不绝跟前晃了晃,青烟道:“老婆子,该回去了?” 点点头,不绝满是皱纹的脸上,仍是一双清澈的眼眸。 “该回去了,师傅还等着咱们呢。” 青烟便牵了她的手,与她一起回身进屋,不舍地看了眼两人离去的方向,笃定道:“他们会回来的……” “是啊,千年万年咱们等着,他们一定会回来的。” …… …… 故事到这里,是一个结局,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梦如人生,人生如梦。 轮回往复,一定有一个命中注定的人,会等着你,爱着你。 如果还没有遇到,请你相信,他就在前面的路口。 好好爱自己,好好去等候。 如果遇见那个人,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相守。 下一个故事,咱们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