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仵作出没!请问你家有尸体吗》 第一章 你这是干嘛? 这是怎么回事? 顾念喻刚睁眼,便感觉到有人推搡着自己往外走。 碎片一般的记忆一涌而来,解剖室大火身死穿越、废柴庶女受尽欺凌、乳母房内暴毙遭人怀疑…… 她彻底清醒过来才意识到,如今自己的身份已经不是国家法医中心精锐干员了。 “你们不能带走我夫人!她是冤枉的!” 耳畔传来声线磁性沙哑的男声,语调充满关切,哭得撕心裂肺。 顾念喻一睁眼,眼里就撞进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五官清隽疏懒,眉宇之间含着浓郁的情意和忧虑,眼眸深邃,宛如染着一层浓墨。 墨发墨瞳,肤色却是冷感的白色,再加上绯色的薄唇,鲜明的颜色对比之下,让他看起来邪气逼人。 可是顾念喻看向身边面容俊朗的男子,他和家仆抱着自己的动作看似阻拦他人将自己带走,实则限制了自己的动作,而且还拉扯着本来就受了伤的腿。 顾念喻微微眯了眼:这位原主的未婚夫赵流叙,人设痴情的很。 “这是怎么回事?” 她突然出声,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原本失声痛哭的赵流叙回过头来看她醒了,不经意皱了皱眉,与身边眼神露出懊悔神情的家仆对视一眼,神色一闪而过的诡异。 顾念喻看在眼里,却没点破。 “夫人,你醒啦!”赵流叙舒展眉头,露出满眼惊喜,内勾外翘的桃花眼堆出笑意,连带着眼角的泪痣都布满了风情。 没等顾念喻站稳,围观的人中便有人喝了一句:“你这个杀人凶手,我们要让你偿命!” 角落里这时也冲出来一个衣着光鲜的女子,二话不说便把顾念喻猛地推到了游街示众的车笼边上:“就是,你这种人不配做我们顾家的人!滚出去!” 突然的撞击让顾念喻疼得呲牙,眼冒金花,抬眼便看到了眼前样貌娇俏的女子。 她生了一张还算清丽的脸蛋儿,杏仁眼鹅蛋脸,底子还可以,就是脂粉有点儿厚。 再加上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着实有点欠揍。 这位就是原主的妹妹,这家里最受宠的二小姐顾如寄送。 杂乱的记忆被这么一撞也有了些头绪:她被卷入了一起命案中。 顾念喻靠在车笼边上休息,扫了一眼义愤填膺的众人,语气淡定:“说我是凶手,有证据吗?” 看她这么镇定,顾如寄有点意外:不应该啊,就她那胆小样儿,看到死人就吓晕了。放在平时早就痛哭流涕求爹搞娘了,怎么这么淡定?呵,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当然!死的人是你乳母,还是在你房间里死的,不是你是谁?” “呵,可笑。”顾念喻一声冷笑,让本就长得清冷的脸蛋儿看起来孤傲又嚣张:“要这么说的话,人是死在顾府的,是不是顾府人人都有嫌疑?再说死的人是我乳母,跟我关系最亲密,我有什么动机杀人?” 她话音刚落,便有围观的家丁嚷嚷开来:“谁不知道前些天你跟你乳母大吵了一架,你们关系破裂,你可不就想杀了她出气吗?” 身为现代精英法医,对于古代人以动机断案的方式顾念喻是嗤之以鼻的。 目光落到叉着腰姿态得意的顾如寄身上,淡淡道:“吵了一架就说我杀了人?这么说来,平时你有事没事就来我院子里找茬,你岂不是也有杀人栽赃的嫌疑?” 顾念喻话音落下,人人都看向了顾如寄。 都是顾家小姐,一个一身粗布一个首饰华丽,地位明言人都看得出来,陷害栽赃这事儿……还真不好判断。 顾如寄笑容一僵,瞳孔睁得有点儿让表情都有点儿扭曲。 “你胡说八道什么!” “有胡说八道?我只是跟着你的判断推理而已。”顾念与敛眉。 顾如寄沉下脸来,被顾念喻说得有些语塞,又有这么多人围观,一下子脸色难看的很:这个贱人今天嘴皮子怎么这么厉害! 不仅是她,就连一边的赵流叙都多看了她几眼,凤眸微微眯起,薄唇崩成了一条直线,满脸疑云。 盯着眼前的顾念与,脸蛋儿脂粉未施却漂亮得抢眼,模样是没变,但今天她的眼神看起来锐利了不少。 好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你胡说!分明就是你杀了我母亲!”这时候人群里杀出来一个男子,是乳母李婶的亲生儿子李江。 李江每个字都吐得斩钉截铁,恨意格外清晰真切:“人人都知道我母亲素来与人为善,能有什么仇家?可她偏偏被活活勒死在你的房间里,死后还被乱刀砍过!如果不是恨极了我母亲,怎么会下如此狠手!” 听到李江的话,就连顾念喻心里都咯噔一声。 死状这么惨烈,究竟有多大仇? 她房间的门没关,偏头看去便能看到大概的情形。 房间门锁未曾被破坏,房间内也没有别处泥土和拖拽的痕迹,可以看出来确实是第一案发现场。 但是记忆过于散碎,关于案情最关键的时间点她都记得很模糊…… 只能先拖延时间看看尸体再说! 她起身走到李江身边,神色自若,完全没有杀人犯被抓的心虚:“我能理解你现在的心情,只是你要明白,没有人会傻到在自己的房间里杀人,还是用如此残忍的方式。这样,反正我也跑不掉,你让我先进去看看,一定给你个交代。” 说完,顾念喻拍了拍李江的肩膀,转身进了屋子。 从她清醒之后,便一直在旁观察的赵流叙见状,也连忙跟了进来。 染墨的瞳孔缠绵又缱绻,神色十分焦灼,关心浮于表面,眼神模糊分不出是深情还是冷漠。 “夫人,你要如何给李江交代?” 被人叫做夫人,顾念喻还有些不习惯。 不过屋子里浓重的血腥味很快便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让她没空去看赵流叙:“自然是先看看尸体。” 尸体是死人为自己留下的最后遗言,只要能看到尸体,她一定能找到些线索。 然而,她人才刚靠近尸体一步,只看了一眼尸斑,手便忽然被赵流叙抓住。 男人突然靠近,身上香味清冽,引得顾念喻眉头一皱:“你这是干嘛?” 第二章 下此毒手 顾念喻猛然从草席上惊醒,身上除了一层薄汗。 赵流叙不知何时已经回到了破庙,此时就站在她跟前。 背对着月光看不到表情,拉得修长的影子落到顾念喻身上。 “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他说话喜欢拖长尾音,总含着笑意一般。 顾念喻摸了一把自己的脖子:“有点落枕,刚刚还有一只老鼠从我头上跑过去,吓了一跳。” “噢?既然如此,那夫人继续休息。” 顾念喻看了一眼外头的天色,一边起身一边摇头道:“不了,我还得回住处去看看。” 此时赵流叙才从黑暗阴影中走出来,弯弯的眼角落着星辉:“看来夫人是不相信我的话啊?” 确实有点不信。 她觉得这位未婚夫有点问题,他总是摆出担忧自己的样子,自己也找不到什么错处,只能先压在心里。 “你误会了,我不是不信你,只是乳母跟我亲如母女,我不找到凶手也不会心安。”说完,她便独自往外走。 出了破庙才发现赵流叙跟着:“既然如此,我还是跟夫人一起去,以免出现什么意外。” 赵流叙情真意切,顾念喻拦不住,只好任由他跟着了。 她在前,他在后,自己完全看不到他的表情。 只是从走路的影子可以看来,重回杀人现场,他不仅丝毫不胆怯,步伐甚至还有些悠闲。 到了地方,顾念喻让赵流叙在门口守着,自己进去勘查。 刚进门她便觉得血腥味又浓郁了一些,十分刺鼻。 白天只是恍惚一眼,眼下仔细勘查之下,她再度确认了这里便是第一犯罪现场。 一来是房间里没有发现任何挪动尸体的痕迹,二来是地面上有双腿蹬动地面挣扎的痕迹,没猜错的话应该是乳母被人勒死的时候留下的。 这样的痕迹很难伪装,血迹的喷溅也都留在屋内。 门外没有血迹,也没有任何清理过的迹象。 如果从外运送尸体进来,不可能将屋内外伪装得这么好。 当顾念的目光落到床上时,脑海里的记忆碎片又钻了进来。 那是昨天事发前几天,乳母走进了房间,还跟原主因为什么事情吵了起来,十分激烈。 后来事发当天,原主头脑昏沉地在房间里睡觉时,隐约听到有人进了房间…… 记忆到这里便戛然而止,顾念喻揉了揉抬眼穴,疑云更深了:那天进来的人是乳母么?原主为什么会睡得那么沉,有人在自己屋内杀人都没醒过来? 思索之时,她突然发现角落的一处缝隙里竟然卡着一缕蓝色的布料。 她伸手去拿,却发现布料过于细小,用手根本抠不出来。 正想着找点什么工具把布料勾出来,伸手一摸竟然从身上掏出了一枚硬物。 拿出来一看,顿时大惊:镊子! 这不是她在梦里赢的镊子么?到底怎么回事? 惊讶之余,她赶紧用镊子把布料从缝隙中夹了出来。 不是在做梦,这镊子真的能用! “莫非那个扫雷大盘,是死亡穿越的附赠品?” 虽然喜悦,但她还不能确信,想着下次找机会入梦再看看! 思索之时,门外传来了一声咳嗽,顾念喻知道是赵流叙的暗号,赶紧闪身躲进了衣柜里。 进门的是顾家的两个小丫鬟,两个人结伴而来,似乎是来整理乳母残留下的东西。 “唉,这李氏死得真惨啊,那么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没了。” “是啊,那个庶女也真是心狠手辣。自家的乳母,昨天还好好的一个人,今天尸体就那么冷冰冰地躺在柴房了,她怎么忍心……” …… 顾念喻在衣柜里听着二人的碎碎念,捕捉到了最为重要的信息:尸体还在柴房! 奇怪,既然肯定了自己的凶手,为什么顾家人不直接把乳母的尸体交给官府呢? 他们想要私下处理? 想想原主在顾家的地位,反正肯定不是为了包庇她。 听着丫鬟走后,她才从衣柜里钻了出来。 赵流叙不知道躲到了什么地方去,时间紧迫她也管不了这么多,只能先去柴房检查尸体。 夜色浓郁,柴房里躺着死人招忌讳,所以没人守着,她出入十分自如。 关门时,顾念喻在空气中还没有闻到尸臭,说明死亡时间不算很长。 点燃了一根蜡烛,将乳母的尸体从头到尾检查了一遍,首先便确定了死亡时间。 触碰了尸体的四肢,尸僵现象已经扩延到了全身,而且已经十分僵硬,说明死亡时间已经在十二个小时以上。 只不过暂时还没达到顶峰,且没有开始出现尸僵缓解,说明并不超过二十四小时。 为了确认准确时间,她又查看了死者的眼睛。 人死之后,角膜会因为失去水分而浑浊,并且会随着时间的延长而逐渐加重。 乳母死亡的时候眼睛时睁开的,此时露出的球结膜表面已经出现了浑浊、皱缩,并且还呈现出灰黄色三角形的班。 而浑浊的程度也较为严重,不过仍然可以透视瞳孔,看来她的死亡时间应该在十五到二十个小时之间。 身上的尸斑在按压时已经不能完全消失,只稍微有些褪色。 “尸斑也到达了扩散期……” 顾念喻一边确定了乳母的死亡时间,一边想要从尸体身上获取更多的线索。 凭借专业素养,她与尸体独自相处倒是十分自如。 先检查了四肢末端,对比了死者脚底的磨损,确认跟房间里的挣扎痕迹吻合。 然后掰开了死者的嘴巴…… 血腥味从死者的口腔中喷涌而出,夹杂着腥臭的味道让顾念喻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中毒了!” 因为现在死亡时间还不够长,所以死者中毒的迹象还不算十分明显,夜色深沉,她原本也没法查验。 可是偏偏死者的口腔里残留着血迹,呈现黑紫色。 凶手在离开之前,肯定对尸体进行过清理抹去自己的痕迹。 但是口腔却很难清理,古代查验也很少查看,所以凶手应该没管。 又或者,下毒的另有其人,勒死乳母并施以乱刀的人根本不知道。 再者乳母身上的勒痕和刀伤都足以致命,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她还被下了毒,而且还是漫性毒药。 “到底是什么人,居然要对一个乳母下这等毒手?下毒之后还要勒死乱刀,要么是手段太残忍,要么是有多人参与了这场谋杀!” 顾念喻刚为人心残忍不寒而栗时,柴房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第三章 两天 顾念喻刚为人心残忍不寒而栗时,柴房的门突然被人一脚踢开。 她被吓了一跳,转身却看赵流叙被人五花大绑给推了进来,勾着嘴角却满脸无辜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啊夫人,我让人发现了。” “不关你的事,是谁带你来的?”顾念喻先上前将他扶起来,话音刚落就听到一道得意嚣张的笑声从门口传来,让她顿时皱了眉头。 “哟,顾念喻,你胆子还真够大的!白天在大家眼皮子底下跟着你这个奸夫逃走,现在又想回来毁尸灭迹!” 顾如寄带人围住了柴房,抱着手,杏目笑得格外张扬,喜悦的情绪就跟过年似的。 一看家丁仆人拿着火把将柴房团团围住,顾念喻表情紧绷:看起来她是专门在这儿等着自己的,那又是谁给她通风报信说自己会回来验尸呢? 思索之时,她将目光落到了身边的赵流叙身上。 原本清俊的脸庞沾染了一些灰尘,对上她的眼神后眉头微微一挑:“夫人是在嫌窝囊,你交代给我的事情我没办好么?” 他的愧疚和自责实在太逼真,顾念喻挑不出错来:“不怪你,算我倒霉。”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呐,”听到她的话,顾如寄扬声一笑,扭着腰肢走到她身边瞥了她一眼:“你不想着回来销毁证据,又怎么会被我抓住呢?这回你这车笼游街啊,是去定了!” 顾念喻知道她是早就想找机会除掉自己的,眼下算是被她抓住把柄了。 “噢?你有证据说我毁尸灭迹么?”听到顾如寄的话,她定了定心神,扫了一眼她带来的家丁:“就算是,也应该把我交给爹爹或者官府,你这是打算处以私刑?” 她知道自己在顾家不受待见,但是好歹还有个小姐身份,顾如寄再恨自己也不敢擅自处决。 不料顾如寄听到这话,不但没有放人的打算,反而下巴指了指她:“我看你啊,还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 说着话,她迈着轻飘飘的步子走到了顾念喻跟前,阴暗的房间里,她的眼神分外阴鸷:“你别以为自个儿姓顾,就真能得到顾家的庇佑。这一次啊,你死定了!” “来人,把他们两个都押到大厅去,交给爹爹处置!” 听到顾如寄的,顾念喻眉头轻佻:难怪顾如寄抓住自己后这么高兴,原来是那个最不喜欢她的顾老爷回来了,有人给她撑场子。 赵流叙看她一脸镇定,眼眸暗了暗,上扬的嘴角挂着邪气。 顾念喻淡淡地扫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爹爹,你看我说,她做贼心虚,一定会回来毁尸灭迹的!” 他们二人被扔到正厅,顾老爷子正坐在上方看书。 老爷子正值壮年,眼窝有些凹陷,但是生得面容朗阔,也算是个中年美男。 只可惜,他的为人却没有相貌这么明朗。 这会儿他懒散地靠在上座,动静这么大都懒得多看顾念喻一眼。 听到顾如寄邀功,更是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既然如此,这个孽女就给如寄你处置。” 顾如寄自然开心,顾念喻也深知落到她手上自己必然死路一条。 她知道顾老爷不喜欢原主,却没想到已经到了这种地步。 面对生死大事,他竟然连事情的原委都不了解清楚便交给顾如寄来处置! 此时她倒是隐约想起了一件事,当时原主跟乳母争吵,好像就事关顾老爷为什么会这么讨厌他。 而且顾老爷这么看轻原主,当年便有乳母掺和其中…… 她直起身子,脸色淡然地看向顾老爷:“爹,这件事事关人命,还请爹爹明察,不能妄下定论!” 原本耷拉着眼皮子懒懒散散的顾老爷闻言,总算是抬头看了她一眼,眼里的嫌恶毫不遮掩。 “听你的意思,还觉得自己是冤枉的?” 顾念喻起身,不卑不亢:“女儿是不是冤枉的,空口无凭爹爹也是不信的。不如给女儿十天的时间,查明真相,如果女儿没有找到凶手,爹爹再处罚也不迟啊。” “人是在你房间里死的,家丁丫鬟们冲进去时你还躺在里头呢。” 顾老爷翻了一页书,看来压根儿没把她的话当回事。 顾如寄见自家爹爹确实一点儿面子也不给她,高兴得不行:“是啊爹爹,就连李江都说了,那天李氏接到顾念喻的传话让去见她,临走前李氏对李江说自己恐怕凶多吉少,转眼李氏就死了,这凶手还用得着查么?” 闻言,原本淡然的顾念喻脸色一沉:还有这档子事?乳母早就知道自己会死?所以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然顾老爷不打算给她解释的机会,但她深知顾老爷最是要面子,在乎前途也比儿女重要。 “如果我杀了人的话,为什么不逃走,要躺在里面等着人来抓呢?”她掷地有声,不紧不慢地为自己辩驳了一句,果然引得这位不管事的老爹脸色一滞。 “爹爹,事关重大!杀人犯的罪名,女儿是万万不敢背的。无论如何,女儿也代表着顾家。若是随便被安上了杀人犯的罪名,对顾家的名声和爹爹的仕途都会有所影响!所以,还请爹爹给女儿十天的时间查明真相。若不能抓到真凶,女儿自请赎罪!” 自己这么说,他必然会考虑。 “你的意思是说,你能自己查明真相?” 果然,顾老爷沉默了片刻后,语气有了些松动。 一边的顾如寄仿佛也知道她的心思,看顾老爷有所犹豫,便干脆在他开口之前,连忙说道:“爹爹,十天太长了,她只怕是想跑。嗯……两天!您肯如何?” 顾老爷没有直接答应也没有否定,而是扫了她一眼:“你觉得呢?” 顾念喻轻笑:“好,就两天!” 因为得了顾老爷的命令,所以顾念喻一时也不用回破庙住了,先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本的房间还有血迹,她不能破话现场,便先睡在了另一间屋子。 顾念喻刚回院子,便察觉到了丫鬟嬷嬷的脸色有些不对劲。 从前她们也是瞧不上原主的,可最后顶多是无视,今天则不一样,脸色不好看也就罢了,就连送饭端茶手脚都故意做出些动静。 “瞧瞧,人家这心啊,果真是石头做的。明明杀了人,还敢回这间院子住呢。” “可不么,一个杀人犯还敢要人伺候。” “真是心狠手辣!” 第四章 示威 几个丫鬟和名叫秦嬷嬷的老人坐在院子里闲聊,声高气长的毫不避讳。 顾念喻原本正在思索乳母死亡的疑点,听到外头的喧闹心下一阵烦躁。 开门出去,院子里的丫鬟嬷嬷看到她出来也丝毫没有要收敛的意思。 特别是秦嬷嬷,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这年头儿人心难测啊,杀了从小看护着自个儿长大的乳母,竟然还能这般走在阳光下,也不怕哪天天阴,遭雷劈着!” 顾念喻闻言轻笑一声,秀眉一挑,似笑非笑的样子冷艳又嚣张:“哦?这么说来,秦嬷嬷已经找到了真凭实据证明我就是杀害如母的凶手了?既然如此还请秦嬷嬷抓紧把证据交给爹爹,以免让人觉得是爹爹放了我是起了包庇之心。” 证据秦嬷嬷自然是没有的,这话她更是接不上来。 毕竟给顾念喻两天时间的人是顾老爷,若是秦嬷嬷非要说她是杀人犯,那岂不是就在说顾老爷徇私,暗藏杀人凶手在家中。 而秦嬷嬷最没想到的是,从前顾念喻在家中笨嘴拙舌,再加上庶女的身份在家里人人可欺。 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一个不得宠的庶女谁都能踩两脚。 可她这会儿能言善辩气场也分外摄人,当着其他小丫鬟的面儿,秦嬷嬷脸色有些难看。 被驳了面子挂不住,干脆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手指头都快指到顾念喻的脸上去了。 “好啊,你别以为老爷给了你两天的时间,你就真冤枉了!真以为老爷是在护着你呢,两天之后,若是找不到杀人凶手,你就等着被游街示众!” 秦嬷嬷语气激动,顾念喻闻言却只是嗤笑了一声,伸手轻轻推开了秦嬷嬷的手:“要是这样的话,在我游街示众之时,你可要为我多备两筐烂菜叶子啊。” 拳头打到了棉花上,弹回来反而让自个儿鼻青脸肿,秦嬷嬷脸色越发难看。 眼珠子一转冷笑道:“呵呵,这人不要脸果然是天下无敌。你敢说自个儿真就没有杀人的心思?当初谁不知道你眼馋着人家赵流叙的身子,两个人的婚约还没一撇呢,就想着强行献身,被你乳母私下里说了好几回,只怕是记恨在心?只可惜呀,你护着赵流叙,人家赵公子却瞧不上你!多次拒绝,就这样你还有脸霸占着人家未婚妻的位置不放呢!” 啪! 话还未说完,响亮的巴掌声便落到了她脸上,打得她脑袋一偏,眼神有些涣散。 待到转过头来时,满脸都是震惊,打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她向来瞧不上眼的废柴庶女顾念喻。 这一巴掌落的狠,不过片刻秦嬷嬷的脸上便多了几个指印。 一旁等着看热闹的丫鬟们也被这一巴掌给打蒙了,纷纷站起来,有些不敢相信。 这满脸寒霜的女子,真是她们认识的顾念喻? “顾念喻你这是做什么!你居然敢打我!” 秦嬷嬷被打,自然不甘心,抬手像是要还手。 顾念喻则二话不说,一手握住了她抬起的手腕,另一只手又是一巴掌打在另一边脸上。 用了十分的力气,丝毫没有留情面。 秦嬷嬷的脑袋又是一偏,脚下差点没有站稳,顾念喻一松手她整个人便跌坐到了石凳上。 若不是有凳子在,只怕要摔屁股朝天。 “打你又怎么样?教训一个下人,莫非还要挑时候吗?” 顾念喻居高临下,斜睨了秦嬷嬷一眼。 她本来就长了一副高冷相,下巴线条锐利,一双明澈的眼眼神幽冷,气场霸气孤傲。 这会儿微微扬着下巴,霸道又冷艳。 两张脸都肿起来的秦嬷嬷又看了一眼旁边议论纷纷的丫鬟们,脸色由白转黑,也不敢相信:这顾念喻怎么突然这么厉害? 顾念喻则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道:“平时我为人柔和,但是不代表着谁都能够骑到我的头上。我就算再是不得宠,也是顾家的小姐,若是传出去顾家小姐任由下人欺辱,老爷也是要面子的,你们觉得到时候受处罚的人会是谁呢?” “这个……小姐,我们知错了!还请小姐原谅!”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斟酌了她的话后连忙低头认错。 顾念喻也知道他们应当心中有数了,轻笑一声,目光落回到了秦嬷嬷身上,不冷不热:“念在你是顾家的老人,今天的事情我就不跟你计较。但万事未定,杀人犯这样的罪名我可背不起,我们顾家也没有人能背得起。所以从今往后若是我再听到谁胡言乱语,可就不只是巴掌这么简单了,明白了吗?” 问的是丫鬟,但她的目光却看向秦嬷嬷。 再是嚣张跋扈,此时也知道了她的厉害,捂着脸连忙道歉,说自己老眼昏花不懂事。 顾念喻也不再为难,打了一个秦嬷嬷,能给自己立了威,这就够了。 “行了,今天的事情到此结束,你们退下,我想自己歇会儿。” 众人不敢久留,秦嬷嬷更是拔腿就走。 就在一众丫鬟要退出院子的时候,顾念喻忽然看到了角落里缩着脑袋的一个小丫头。 丫头年纪不大,满脸涉世未深的胆怯。 顾念喻连忙叫住了她,挥手示意她不用行李不必害怕:“方才秦嬷嬷曾说,我从前对赵流叙……可是真的?” 小丫头刚刚被顾念喻给震慑住,本就年岁不大,此时更是不敢说谎:“其实也没有秦嬷嬷说的那般……难听。小姐跟赵公子原本便有婚约,那些事都是、都是早晚的事。只不过从前您的乳母便不怎么喜欢赵公子,私下里多次给过赵公子难堪呢。” “还有这种事……” 入夜,顾念喻心情烦躁睡不着觉,便起身到院子里闲逛。 刚踏进院门,远远地便瞧见赵流叙独自立在月色之下,背影修长而挺拔。 一身黑衣跟牙白月色交错,让他看起来好像神堕一般邪气逼人。 顾念喻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个男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神秘的多,虽然摆出关切的姿态,但是嘴角的笑从没到达过眼底。 赵流叙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笑却疏远:“夫人也来散步?” 第五章 查案机会 入夜,顾念喻心情烦躁睡不着觉,便起身到院子里闲逛。 刚踏进院门,远远地便瞧见赵流叙独自立在月色之下,背影修长而挺拔。 一身黑衣跟牙白月色交错,让他看起来好像神堕一般邪气逼人。 顾念喻看着他的背影,微微眯起了眼睛:这个男人远比自己想象中神秘的多,虽然摆出关切的姿态,但是嘴角的笑从没到达过眼底。 赵流叙听到动静转过身来,笑却疏远:“夫人也来散步?” 看他这副样子,顾念喻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一个人的身体是不会说谎的,即便你表面装的再深情,可是你对我的抗拒是下意识的装也装不出来。” 顾念喻话音落下,明显看到赵流叙的身体怔了怔,唇角的弧度却一点儿没变:“我对夫人可是情真意切呀,什么假装?” 没等他说完,顾念喻便打断了他:“你不必解释,放心,我对你这样的男人没有兴趣,你也不用再为了活着讨好我。” 说完,顾念喻也了赏月的兴致,转身回了房间。 留下赵流叙一个人在院子里看着她的背影,默然半晌,突然发出一声轻笑,情绪不明。 回到房间里,顾念喻想尽办法想要回到之前的扫雷梦境之中。 折腾了三番四次才终于入睡。 重见扫雷大盘,她却发现自己现在并不能自如的使用。 她现在是新手,有三次的机会,只不过一天只能够使用一次。 但顾念喻还是借着这个机会将扫雷的机制了解了一番,有了这个大盘,自己日后在这个世界生存也会自如许多。 顾念喻的时间不多,醒来之后便想着先去第一现场再查看一番。 可是刚到现场,便发现顾如寄的人竟然把房间给上了封条! 不仅如此,她甚至还派人想要将犯罪现场给打扫一番。 若不是顾念喻及时赶到,只怕地面上的血迹都已经被清理干净了。 “你们想干什么?” 拦在犯罪现场门口,看着顾如寄的手下拿着笤帚抹布想要闯进来。顾念喻面色阴沉,眼神锐利。 眼前这些家仆是常年跟在顾如寄身边的,耀武扬威惯了,从前欺负原主也欺负惯了,压根没把她放在眼里。 打头的王寺十分嚣张,听到她的话,语气不善:“我家小姐说了,顾府的院子里留不得这样血淋淋的地方。小姐在自个儿的闺房里,都能闻见味道,总觉得不吉利,所以派我们来打扫了,有什么问题吗?” 要把犯罪现场给打扫了,这不就是明摆着不给她查案的机会吗? 知道自己那位爹爹向来宠溺顾如寄,虽然说了放开手让自己查,可是却并没有说不准顾如寄插手,只怕去告状也没有用。 “即便要打扫,应该也轮不到你们。这里不论怎么说也是我的房间,不是你们想闯就能闯的。” “你的房间?”王寺冷笑一声,上下扫了她一眼,满是鄙夷轻蔑:“叫你一声小姐,你不会还真把自己当做顾府的大小姐了?你的房间闹出了人命,没被赶出去已经是老爷心慈手软。如今你又不睡在里头,我们来帮你打扫房间,可别不识好歹!” 说着一挥手,示意跟着他的人冲进去。 顾念喻见状心头一紧:若是真让他们闯进去,把第一犯罪现场给破坏了,那查案这事别说两天了,即便真的给她十天也是难上加难! “我看谁敢!”顾念喻一声怒喝,目光幽幽地扫过几人:“你们可要想好,这里是犯罪现场,人是在里边死的,说不定里边便留着凶手的痕迹。爹爹让我查案可不仅仅是自证清白,也要观察身边有嫌疑之人。什么人最有嫌疑,?自然是着急着毁尸灭迹消灭证据之人!” 见几人动作有所迟疑,她又接着说道:“你们都是顾如寄的人,这般大张旗鼓的要冲进去打扫房间,岂不是明摆着打算消灭证据吗?你们要进去没关系,只是两天之后查不出凶手来,是不是也给了我一个推脱自己嫌疑的由头?到时候我的那位好妹妹该如何跟爹爹解释?” 话说到这里,再是愚笨的人,也应该能够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 王寺眼珠子转了转,清楚其中的利害关系后也不敢再造次,只得悻悻带着人先走。 第一现场已经查看过几次,眼下最紧迫的还是验尸。 尸体还停在柴房,赶走的人之后,顾念喻这才赶到柴房打算仔细查验尸体。 可是才刚到门口,便看见顾如寄带着人把采柴房给堵了,她自己坐在门口的太师椅上摇扇子,悠哉悠哉还让人伺候着茶水。 问缘由,她竟然说自己现在想要烧水洗澡,所以吩咐下人在柴房劈柴,忙着呢,不让任何闲杂人等入内。 看到跟在顾如寄身边一脸不忿地冲她冷哼一声,心知顾如寄已经知道了房间的事儿,这会儿在故意给自己使绊子。 毕竟两天的时间若是抓不到凶手,就要交给顾如寄来处置,到时候,她必然致自己于死地! 见顾如寄满脸得意,顾念喻眸色冰凉,语气带着几分威胁:“爹爹让我来查明此案的真相,妹妹你堵在这儿莫非是害怕我查出凶手来,心虚了?” “呵,胡说八道!人在你屋子里死的,你嫌疑最大,我心虚什么?”顾如寄坐在椅子上白了她一眼,看样子是横了心要耽误时间。 可是,她为什么要拖延这么点儿时间呢?再是劈柴也不能劈一整天啊。 “如此的话,是不是我也能说你其实就是杀人凶手,这般阻挠完全是因为做贼心虚呢?” 顾如寄闻言,瞪了她一眼,本想破口大骂却被身边的王寺拦住,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她立马转变了态度,勾唇一笑靠在椅子上冲着顾念喻道:“到底谁做贼心虚,还真不好说。只不过今儿个你要看尸体,只怕是有些难了,因为呀有人不准呢……” 说着,顾如寄指了指她身后。 顾念喻刚转身,便看见李江从门口冲了进来,红着眼指着她说道:“我不准任何人碰我母亲的尸体!” 第六章 担心 看到李江冲进来,顾念喻当即心头一沉,暗道不好。 要查验尸体,要让尸体为自己说话,必然需要解剖验尸。 可是这在古代,人死后还开膛破肚是对尸体不尊重的表现。 先不说这一点,就眼前自己想要查看尸体,没有得到死者亲眷的允准只怕也是一大难题,更何况现在在李江眼里自己便是凶手。 顾如寄想必也是清楚这一点,所以专门把李江找来。 看着顾如寄得意的嘴脸,顾念喻眼神阴沉却不想跟她耽误时间,转身对着李江说道:“李江,我跟你都想知道杀害乳母的真凶究竟是谁,可若是不验尸查明入目真正死因,只怕会让凶手逍遥法外啊。” 她的话才刚说完,李江便红着眼,直接冲到了柴房门口,一把把柴房门给挡住。 “不可能!还有什么好查的,人在你房间死的,你不就是杀人凶手么!我娘已经死的够惨了,我绝不能够再让一个杀人凶手靠近她的尸身!我没有能够保护好娘亲,如今难道连她的尸体都护不住吗?我不会让任何人碰娘亲,明早就让她入土为安!” 顾念喻看着李江痛哭流涕,一双眼满是悲痛,胸中一阵冷哼。 这孝子的人设倒是演得很好,只不过可惜,他跟顾如寄交换眼神的刹那还是被捕捉到了。 自己甚至还没有提出解剖,李江却连碰都不让自己碰。除了真正的孝顺,难道就没有其他的理由? “哎呀,我的好姐姐,你也看见了。这可不是我不让你查案,李江毕竟是你乳母的亲生儿子,比你这个奶闺女可是要亲近得多。人家可是血亲呢,若是不让你验尸也是天经地义的?” 看到顾念喻吃瘪,顾如寄摇着扇子很是得意地起身在她跟前晃悠。 明知道顾如寄是故意为难,顾念喻懒得跟她耽误时间。 眼下最困难的是不管李江有什么缘由,他若真是不想让自己见到尸体,自己也没法强求。 可若是不验尸,又该如何洗清罪名? 再者随着死亡时间的拉长,很多残留在尸体内的证据也会随着时间消散。 验尸这事儿越早越好,她必须得另想办法! 正当她打算回院子里再做打算时,刚进院子,一个纸团突然砸到了她跟前。 “什么人!” 抬头想要追寻踪迹,却发现院子里只有她一个人。 将纸团捡起来打开,顾如寄登时皱紧了眉头。 纸团上面字迹清秀,写着要约她到竹林一见。 竹林?会是什么人? 当下这种情况,还敢约她见面的,要么是对案情的知情人士,要么是真正的凶手。 正在思索之时,赵流叙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她身后。 刚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纸条,语气不明:“要去?” 被他的声音从思绪中拉回来,顾念喻淡淡的扫了他一眼,将信纸收起:“帮我一个忙,我去竹林赴约,若是一个时辰之后我还没有回来,你便派人来找我。” 赵流叙笑得眯起了眼:“那不行,我怎么能让夫人一个人去呢?如此危险,我很安心啊……” “够了!我记得我昨晚对你说过,在我面前不必假装痴情。”顾念喻有些不耐烦,眼神扫过赵流叙,语气漠然:“我最不了解你究竟是什么人样的人,却也知道你对我并没有什么感情。这个忙你若是帮,便在这里等着。若是不愿意,我也不强求。” 说完,顾念喻转身便要走,却被赵流叙给拉住了,他笑得像只狐狸,说话拖着长长的尾音: “夫人,我不明白你说的这些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假装什么抗拒?你是我的未婚妻,我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此去危险,我想跟着你,完全是因为我担心呀!” 听着他的告白,顾念喻失去了耐心,甩开了他的手。 清冷的面容,眼波冰凉:“我说了,你不想帮忙我也不强求,就这样。” 转身离开,顾念喻并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瞧着她不为所动的离开,原本满脸忧心的赵流叙脸色瞬间幽沉下来。 狭长的眼眸眯起,薄唇微微一勾,神秘而诡异。 原本只有他们二人的院子,不知何时多出来一人,正是平日里跟在赵流叙身边唯唯诺诺没什么存在感的家仆。 他顺着赵流叙的目光朝着顾念喻离开的方向看去,开口便是杀气腾腾:“主人,这女人怎么突然转了性子?是不是那天偷听到了我们的对话?” 赵流叙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笑出了声,天光之下,一张侧颜俊美惹眼,笑意却未达眼底。 他转头看了一眼家仆,眉眼上扬:“阿三啊,你有没有觉得现在的局面越来越好玩儿了?” “好玩儿?”阿三眉头一拧,露出了一丝疑惑。 见他这副表情,赵流叙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跟你说你也不会明白。” 忽然想到了昨天月色之下顾念喻对他说的话,脸色晦暗不明:真是没想到那个女人竟然看破了自己的伪装,他一直以为自己演技不错。不,不对。应该说……是现在的顾念喻看穿了自己的伪装。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同样的一张脸,身形也没有任何改变。可是他就是觉得如今的顾念喻和从前大不一样。 狐疑之余,回过神来发现阿三正看着他,这才收敛了不知何时蔓延开的笑意:“你去跟着她。” “是主人!” 并没有多问,话毕后,阿三便消失在了院子里。 赵流叙又了想到昨天晚上自己在柴房门口的所见所闻,其中便有顾念喻的喃喃自语。 “倒是没想到,她还会验尸探案,看来这个人的作用不仅仅可以掩藏身份啊……” 顾念喻没耽误,按照纸条上面所说的时间进了竹林。 这片竹林在顾府后山,多走几步便能看到街巷,不过距离城镇中心还有些距离,周围来往的人很少,是个杀人越货的绝佳地点。 虽然心有疑虑,但是顾念喻深知对方既然可以在顾府中出入自由且不被发现,必然有些本事,跟乳母的死亡也一定有关系。 对方点名要让她去竹林,即便不去,想必他也会来找自己。 第七章 凶手是谁 顾念喻没耽误,按照纸条上面所说的时间进了竹林。 这片竹林在顾府后山,多走几步便能看到街巷,不过距离城镇中心还有些距离,周围来往的人很少,是个杀人越货的绝佳地点。 虽然心有疑虑,但是顾念喻深知对方既然可以在顾府中出入自由且不被发现,必然有些本事,跟乳母的死亡也一定有关系。 对方点名要让她去竹林,即便不去,想必他也会来找自己。 她天生敏锐,从踏进竹林开始便感觉到有人在跟着自己。 可是每次回头,都只能见到风吹动竹枝,瞧不见人影。 小心翼翼地回头几次都没能见到人,她也就淡然了。 对方要见她,总会露面。 走进竹林深处,被人跟踪的感觉也浅了许多。 “既然与我约见,又何必要躲躲藏藏呢?” 走了一路没能见到人,顾念喻干脆停下来,冲着空气喊了一声。 环顾四周,仍旧不见人影,登时满腹狐疑:难道只是恶作剧?刚刚不过是错觉而已? 刚有这种想法,她忽然觉得后背发凉,直觉不好,下意识地猛然转身。 一道白光闪过,迎头而下,狠辣凶厉! 顾念喻来不及多想,回身时脚下一退,刚好避过了白光,刀风从鼻梁上刮过,她甚至感觉到了疼痛。 下意识伸手一摸,发现鼻梁骨被划破了一条口子,若是再迟一点,只怕鼻子都会被削下来! “你是什么人!” 她连忙退出几步,跟眼前的黑衣人对视。 对方身量很高,身材修长健壮,应该是个男子,手上还握着一把长刀。 因为浑身用夜行衣包裹,所以顾念喻不能通过衣着打扮来判断他的身份。 不过短暂的时间里,她从男子裸露出来的手部皮肤判断,对方身手普通可力气很大,双手较为粗糙,不是练家子但是平日里应当也不是被人伺候的…… 而他手上握着的长刀,从刀的长度和刃口薄厚看来,应该是跟乳母身上的刀痕吻合! 究竟砍入目的是不是这把刀还不好说,需要仔细查验,眼下她必须要拖延时间!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就是杀害乳母的真凶!“ 被人直接道出罪名,对方却没有丝毫慌乱,一双木然的眼连眨都没眨一下。 顾念喻话音落下,长刀便又朝着她的面门劈了过来! 她毕竟只是个法医,没什么身手,再加上原主的身体本就羸弱,自然不是对手。 跑! 危险当前不敢犹豫,她脚下一软虽然跌坐在地,但是连忙滚动身体跟黑衣人拉开了距离。 无论自己提出什么问题,黑衣人都全然不搭理,手中长刀不停,每一刀都朝着她面门而来,铁了心想要她的命! 死了一次,不会又要再死一次? 好在顾念喻虽然身手不行,但总归还算灵活。 对方虽然力气很大,可是脚步却十分笨重。 竹林里泥土松软,跑起来不太方便,外加竹枝交错,给了顾念喻跟他周旋的余地。 逃跑之余,她还是不肯放弃:“乳母一个顾府的下人,到底做了什么得罪人的事,你竟然要杀了她?” 这是顾念喻一直想不通的,乳母身份普通,即便得罪了人也不至于遭人三重手段杀害。 见黑衣人还是闭口不答,顾念喻也不管,步履匆匆之下还不忘回头观察他的脸色:“明明乳母体内的漫性毒药已经生效,用不了一天就会毒发身亡。你为什么还急着要去勒死她?” 一口气说完了心中疑惑,她发现当自己提到漫性毒药的时候,对方的眼神和动作都明显一滞! 顿时心头一沉:下毒的和勒死乳母的不是同一人!说不定,就连用绳子勒杀的和补刀都不是同一个! 那么,眼前这个黑衣人是哪个呢?他又为什么要杀死自己呢? 新的问题还没来得及想通,有一瞬间凝滞的黑衣人恢复了甚至,举着刀再度朝着顾念喻冲了过来。 就在她一只脚将要踏出竹林之时,手臂竟然被身后的黑衣人给抓住了! 长刀就在眼前,但凡落下她必死无疑! 完了,看来这回是真的凉了,可惜这具身体都还没待习惯呢。 就在她闭上眼打算接受现实时,忽然听到一声闷响,黑衣人嚎叫一声,竟然松开了自己的手! 她睁眼一看,发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出来一块石头,迎面狠狠地砸在了黑衣人的脸上。 虽然戴着面纱,顾念喻还是能看出来黑衣人的鼻梁骨似乎被砸断了。 是谁在救她? 下一秒,竹林深处窜出来的一道白色身影便为她做了解答。 看着抓住自己往街巷逃窜的男人,她没忍住喊道:“赵流叙,你怎么来了!” 赵流叙抓着她逃走,砸人的手法看起来笨拙,可是脚下却很稳。 “先别说这些了!走!” 顾念喻让他在自己一个时辰没能回去时叫人来,可是他似乎没有守时也就算了,还没有喊人来。 看着他赶来救自己,不住心头一颤:莫非之前是自己看错了,他对原主其实是真心的? 不,应该不会。 他为什么要来救我? 赵流叙的动作也不算矫健,拉着顾念喻逃得跌跌撞撞很是狼狈。 身后的黑衣人穷追不舍,两个人只能在街巷里打转。 终于在拐进一处小巷子时,身后的脚步声消失了。 赵流叙拉着她躲在一颤小巷里,藏在一家门户的大门之外。 “你怎么自己来了?” 缓和了呼吸,顾念喻看没人追来,这才冷静下来冲着赵流叙问道。 后者抚着起伏不断的胸膛,除了担忧之外,脸上竟然还有些委屈:“自然是因为担心你啊!明知道对方可能是杀人凶手,我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啊?” 眼下这种情况,顾念喻也懒得去管他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只能点了点头,道了一声谢。 “虽然惊险,不过好歹还是有些收获。”她压低了声音,凑在赵流叙身边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是谁?” 噌! 顾念喻还未张嘴,一道白光闪过,一柄斧头便劈头扎在了门板之上! 第八章 演戏 黑衣人一直在外面寻找,顾念喻不禁的捏了一把汗。 她没想着自己调查这种事情居然也会丢性命的危险,她努力的沉稳自己的呼吸,希望等待着黑衣人的离开。 只是这黑衣人似乎一定要拿住他们,否则是没有离开的打算的,他们二人只能一路躲藏,躲避黑衣人的搜索。 “谁啊?” 黑衣人搜索的动静实在是太大,惊扰了许多当地的村民,很多家都已经亮起了灯,甚至还有人出门查看。 只是很多人都没有看到黑衣人的踪影,只能独自抱怨着回去,而此刻,黑衣人正在一户人家门口站着。 “真是惹的人不得清净!” 一个女人的声音在顾念喻那边响起,她心里祈祷着那个女人不要出去,毕竟那黑衣人可不是个好东西。 一个能随意想要自己性命的人,又如何会惧怕手上多一条人命? 大娘身上披了一件外衣,想要开门大咖外面的场景,路过自己家庭院的时候发现自家箩筐歪掉了。 她伸手扶正,结果没想到却触碰到了里面的人,她吓了一跳,连忙的把箩筐拿了起来,这才发现里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多了两个人。 看着这场景,顾念喻也是惊呆了,她连忙的用手扶住了赵流叙的脸,随后闭着眼睛亲了上去。 对于这个动作,赵流叙是万万没有料到,整个人的心里面瞬间产生了抗拒,身体瞬间僵硬在了那个地方,脸上充斥着恶心。 只不过他还是配合着顾念喻演戏,伸手扶住了顾念喻的后脑勺,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努力的平复着自己不愿意接受这件事的心情。 面对这样的场景,大娘也是吃了一惊,她在脑海当中脑补着一场大戏,手里面的箩筐还处于悬空的状态。 过了很久后,顾念喻看着大娘依然还是站在原地,她觉得自己嘴都要亲麻了,于是只能先松开了赵流叙。 她眼睛看着面前的大娘,余光却能够看得到赵流叙脸上的恶心,他估计已经正在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否则现在应该已经杀了自己。 顾念喻的心中想着:这人对自己的厌恶表现得如此明显,可仍然还是一直跟在自己的身边,如果说是因为深情,这可实在是让人不可信。 可眼下不是在思考这件事情的时候,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应对外面的黑衣人。 “大娘!” 顾念喻用自己的手指了指外面,自己的身体还有一些瑟瑟发抖,大娘瞬间明白了一切。 “原来外面的是在找你们两个!” 大娘说话的声音很轻,轻的顾念喻都有一些听不清楚,但还是听到了一些,于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大娘连忙的把自己手里的箩筐给他们两个盖上了,随后自己一个人插着腰打开了院子的大门。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穿着黑衣的人,最让她感到意外的是这人居然还蒙着脸,生怕别人知道他是谁。 她只是一个妇道人家,从来都没有遇到过这种场景,所以一时之间有些恐惧,但还是硬着头皮看着眼前的人。 “这半夜三更的,你不回去好好休息,在外面闹腾什么?” 大娘的声音传来,顾念喻不自主的捏了把汗,这黑衣人十分的凶悍无比,如果真的想要解决了大娘,那这位大娘恐怕是没有还手之力的。 黑衣人看着眼前的人没有说话,只是眼神一直看着院子里面,就好像是笃定了顾念喻他们一定在院子里一样。 看着这黑衣人的眼神一直绕过自己,看着自己家的院子,大娘的心里就觉得里面的两个人真是太不容易了,明明是有情人,却偏偏被别人纠缠。 她认为自己遇上就一定要帮助的,否则那两个有情人估计是真的要从此天涯一方了,于是连忙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这个人的视线。 “我在和你说话呢,这大晚上的你不回去好好休息,偏偏站在我们家院子门口,我们家院子可是有你的东西?” 大娘话音刚落,这黑人就想点头,他想由着这个由头进去寻找,可是却看着大娘嘴角带着笑,继续的和他说。 “不过我们家院子里要是能有你的东西是奇怪,咱们无亲无故,你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我们家,莫不是,你偷偷进过我们家,把东西丢落了?” 顾念喻他们呆在箩筐当中听着外面的交谈,那黑衣人半天没有说过一句话,全都是大娘说话的声音。 不过这大娘说的这些话确实是对这黑衣人没有任何好处,顾念喻的心里感到有些紧张。 她就是自己刚刚不应该让大娘去和外面的黑衣人打交道,那个人是如此的丧心病狂,如果真的对大娘出手,大娘肯定躲不过去的。 赵流叙能够感受得到身边的人的紧张,他微微的皱了皱自己的眉头,心里却想着这大娘之所以会出去,完全都是因为顾念喻刚刚来的一句话。 不过眼下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也是有好处的,好歹有一个人挡在了他们的前面,不到万不得已,他还是不希望自己的人现身的。 对于赵流叙的想法,顾念喻是完全不知,她紧紧的捏着自己放在手里面的镊子,这是她现在唯一能够保命的东西。 她想着,如果大娘真的被那个人伤害了,她就拿着这个镊子冲出去。 虽说这个镊子威力不大,但是好像是个尖头,伤害到那个人还是能做到的。 看着顾念喻一直攥着自己手里面的镊子,赵流叙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这女人好像真的是和从前不一样了。 从前遇到这样的事情,她恐怕早就已经哭的嗓子都哑了,更别提会时时刻刻的想着救别人。 可如今,这人就和自己藏在一起,自己能够感受到她想要救人的想法,可却实在是想不明白到底是因为什么才让顾念喻变得这么彻底。 赵流叙的心里对于顾念喻更加的怀疑,眼睛的余光上下的打量着身边的人,希望能够在她的身上找到一点点的蛛丝马迹。 只可惜,最终的结果还是让他觉得失望,这个人的身上没有任何被自己探索到的东西。 第九章 大娘的脑洞 大娘骂骂咧咧的声音仍然还在继续,顾念喻听着都觉得有些发抖,生怕那人会伤害她。 而黑衣人确实是听不下去了,他本来不过是寻找顾念喻他们,可却偏偏被这女人挡住了。 黑衣人的眼睛很快的就阴沉了起来,他本就不是一个能够耐得住性子的人,更何况这个人说的话他早就已经不想听了。 黑衣人动了动自己的手掌心,他正准备要掐住这大娘的脖子,可就在这时,房间里却突然间传来了婴儿的啼哭声。 因为孩子的声音,大娘不由得转过头,而房间里面的灯也在这个时候亮了起来。 黑衣人皱了皱自己的眉头,他确实是想要找到顾念喻他们,可他可不想惊动这么多的人,于是就在这转眼之间迅速的离开了。 顾念喻透过箩筐的缝隙清楚地看见了黑衣人离开的身影,整个人都松了口气,就连捏着镊子的手都已经松开了。 大娘丝毫不知道自己已经在鬼门关走了一趟,甚至还有一些洋洋得意,连忙的把顾念喻他们从箩筐里面放了出来。 “刚刚那人长的是真的凶狠恶煞,虽然他蒙着脸,但我还是能够感觉到他眉眼之间都不是个好人!” 听着大娘在耳边叙叙叨叨的,顾念喻觉得这大娘可真是胆大,面对这种蒙面的黑衣人居然还能说出那么多要命的话。 “你们快坐,我们这个穷乡僻壤的地方可实在没什么好东西,尤其是我们穷人家,你们就将就一下!” 大娘看着这两个人的身上虽然没有穿金戴银,但两个人的皮肤都是保养的很好,一看就不是他们这样的农家人。 “你们两个人是私奔出来的?” 大娘的话,实在是让顾念喻震惊了,她不由得瞪大了眼睛,眼神当中写满了惊讶。 看着顾念喻这个表情,大娘的心里面更是得意,觉得自己一定是猜对了,否则,这女孩也绝对不会如此惊讶。 “大娘也是从你们这个年纪过来的,你们心里想的东西大娘还是知道的,你们肯定是私奔出来的,刚刚那个人肯定是要找你们回去的,否则你们不可能这么一路躲藏!” 看着大娘洋洋得意的说的这心里面的猜测,顾念喻不由得觉得这大娘的脑洞实在是大得让人惊讶。 她看了看自己和赵流叙,两个人虽然是落魄了一点,但也实在是看不出是私奔出来的样子。 “我猜的对吗?” 大娘不死心一般的继续询问了一声,顾念喻倒是直接愣在了原地,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并不想承认,可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和赵流叙之间的关系。 看着顾念喻一直不说话,赵流叙直接点头,帮着顾念喻承认了,甚至还开始添油加醋的编起了故事。 “我们两个人青梅竹马,从儿时就一起玩的,日久生情,谁知道他们家生意上突然出了问题,为了解决家里的事情,她父亲居然要把她送给一个大户人家做妾,我接受不了,就带着她私奔了!” 听着赵流叙说的这个故事,顾念喻觉得自己真是被安排的明明白白,更是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可却发现赵流叙的眼神当中带着凄凉。 她不禁的在心里面感叹着:这年头说个故事还得加入情感,看来这说书人都不是好干的。 “我也是不愿意与人作妾,所以就选择了私奔!” 顾念喻就好像是说到了自己伤心的地方,甚至还从怀里面掏出了手帕,装模作样的擦了擦自己眼角的眼泪。 “大娘,我们两个人有好好的和家里说过,可是家里面不同意,还用鞭子抽了他的后背,我们这才选择的私奔!” 顾念喻看了看赵流叙的后背,鲜血已经占湿了他的衣服,不过黑色的衣服让鲜血没有那么的明显,所以大娘到现在都迟迟没有发现。 “您这里面有没有处理伤口的药,我想帮他敷一下!” 顾念喻原想着为了让自己和赵流叙之间的关系显得亲近一点当着大娘的面叫声哥哥,可话到嘴边,却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她可实在是喊不出口。 “我这里有药,你们两个先跟我过来!” 大娘的眼睛看了看赵流叙的后背,后面确实是有伤口,而且已经浸湿了后面衣服的布料,此刻不料已经和伤口粘在一起了。 “他这个情况还是很严重的,你们先和我到这个房间来,我们就只有这一个房间是空的,不过既然你们都已经私奔了,应该也不会太讲究了?” 大娘觉得他们这些大户人家都是一些讲究人,生怕自己这个地方会让他们住不惯,于是十分无奈的和他们说了情况。 “我们只求能够有一个容身的地方就好,剩下的都无所谓的!” 顾念喻笑呵呵地回答着,现在能够有一个容身的地方都是奢侈,她又怎么可能要求其他的。 更何况,这男人对自己厌恶的态度如此明显,就算他们两个人共处一室,这人也绝对不会对自己做出过分的事情。 “就是伤药,我们这个地方上山打猎的猎户家里面都会常备的,效果特别的好,你要帮他处理一下!” 大娘的眼睛再一次挪到了赵流叙的伤口上,她觉得那个伤口实在是让自己看着触目惊心,只觉得这姑娘家里下手实在是太狠了。 “今天已经折腾的很晚了,你们两个人早点休息。” 大娘本就是一个十分淳朴的人,把自己家最好的房间让给了他们,他们两个人心里也是感激。 “大娘也早点休息!” 顾念喻把人送到了房间外面,看着大娘转身回了房间,自己这个时候才回到了房间里。 她轻手轻脚地关上了门,随后才坐在桌子前面倒了杯茶水,这一路上她实在是累坏了。 看着顾念喻这丝毫不嫌弃的模样,赵流叙自己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他本来也是想要喝口水,但动作太大牵扯到了后面的伤口,最终还是放弃了。 就在顾念喻准备再倒茶水的时候,却听见外面又一次传来敲门声,打开门才发现大娘站在外面。 大娘的手里面抱着条被子,顾念喻脸上浅浅的带着笑容,从大娘手里把被子抱了进来。 第十章 孩子生病 “我们这个地方夜晚寒冷,所以给你们多送条被子!” 大娘的笑容十分的仁慈,顾念喻的心里面是暖暖的,于是嘴上说着感恩的话,笑着送大娘走了出去。 “你身上的伤口不能再耽搁了,现在已经很难处理了,你把上身的衣服脱掉,我帮你上一下药!” 顾念喻这句话说得十分的漫不经心,上药这种事情在她的心里是根本不值得避讳的,只是她却从赵流叙的眼神当中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厌恶。 她不由得勾了勾嘴角,想着自己还没有做出什么事,这人就已经控制不住对自己的厌恶,自己要真是做了出格的事,这人怕不是要吃了自己。 可就在这时,她脑海当中却突然间闪过了从前原主对赵流叙做的那些事,她心里突然感到吃惊,瞬间明白了赵流叙为什么会这么厌恶自己。 “算了,你还是自己来!” 顾念喻直接把药丢到了赵流叙的面前,既然人家不需要自己,那自己就没有上赶着的说法。 更何况,这个人的死活对自己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身体,自己又何必如此的放在心上。 赵流叙似乎没有想到顾念喻居然会直接让自己上药,整个人的身体僵硬了一下,随后,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凑到了顾念喻的身边。 “夫人!” 这样的称呼再一次响起,顾念喻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手里的动作僵硬了一下,但很快的还是恢复了平常的状态。 “都和你说了,你心里面根本就没有我,甚至还带着一些厌烦,那你就根本没有必要如此强迫自己,不必如此的迎合我,没有这个必要!” 顾念喻的脸上看不出任何的情绪,只是说着自己心里面的话,可赵流叙的心里却没有那么好受。 “夫人,你帮我涂一下药,我自己够不着,你忍心看着我随便涂涂?” 顾念喻的眼睛看了看赵流叙身后的伤口,心里面倒是觉得自己一个人在那个地方涂药确实是有些为难。 无奈之下,她只能接过了赵流叙手里的药,将药涂在了赵流叙的身上。 赵流叙感受着顾念喻的肌肤在自己的身上游走,心里面有一些别样的感觉,可很快的,还是镇定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会的这些?” 看着顾念喻给自己包扎好的伤口,赵流叙就好像是随口一样的问了一句,他是真的不知道,顾念喻居然还会这些东西。 不过顾念喻只是默默的收起了自己手里的药,对于赵流叙的疑惑,她根本就不想给出任何的解答。 这男人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半分感情,却偏偏还要装出一副深情的人设,肯定是有所图谋的,她不得不防。 听着外面传来的婴儿啼哭的声音,顾念喻轻轻地皱了皱眉头,自从这孩子哭起来之后声音就没有停下来。 “你先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大娘的孩子,这么一直哭着,肯定也不是个办法!” 大娘看着顾念喻站在外面连忙抱着孩子让顾念喻走了进来,看着孩子哭的脸都红了,顾念喻想着孩子肯定不舒服。 “是饿了吗?” 看着大娘一家人都焦急的哄着孩子,但是这孩子好像是被按了开关一样放声大哭。 “不是,喂了奶的,可却偏偏不喝,就是一直哭!” 大娘抱着孩子满屋子乱晃,可孩子就是一直哭个不停,顾念喻走上前去用手摸了摸孩子的额头。 “孩子发烧了!” 这个温度已经超出了人体的温度,她做了这么多年的法医,对于这些事情是最为清楚的。 “这晚上休息的时候,孩子就有些发热,可是那个时候已经没有戴夫开门做生意了,原本是以为给孩子发发汗就会好,没想到更严重了!” 大娘心里急得不行,看着自己怀里面一直啼哭的孩子更是心疼得掉眼泪,看着这个场景,顾念喻的心里面也是难过。 “我来,我自己以前也是常常看医书,虽然没有什么太大的作为,但是看这些还是可以的!” 虽然大娘并不相信顾念喻的医术,可是眼下这种情况也没有其他的法子,于是只能让顾念喻试一试。 “麻烦打一盆温水过来,水一定不要太烫,也千万不要凉了!” 顾念喻摸着孩子的身体虽然没有太过滚烫,但确实已经超出了人体正常的温度,她虽然是个法医,但也没有办法做到人体测温。 她只能够在心里面评判到底是高烧还是低烧,看着这孩子的情况,估计还没有到高烧的地步。 “我教你一个法子,如果以后再有这样的情况,你可以试一试!” 顾念喻一边说着一边接过这盆温水,随后放到了一旁,她让大娘解开孩子的衣服直接放到了床上。 “现在这个时候不吃药也可以,我们用一种物理降温的方法,直接用温水擦拭孩子的额头,手掌心,还有胸前的位置,记住,不要擦是心脏的位置!” 或许是害怕大娘不知道心脏的位置在哪里,顾念喻还特意的用手划了一下,意思告诉大娘这个地方不要擦拭。 顾念喻掐着时间,过一会儿就要擦拭一遍,反反复复的折腾了五六次,孩子的体温终于降了下去。 “真的好了!” 因为身体舒服了很多,孩子也没有再继续哭闹,甚至还能够在大娘的怀抱里安稳的入睡。 大娘也没想到顾念喻居然真的有能力治好了自己家的孩子,看着外面的月亮已经到了正中天,大娘也是有些愧疚。 “真是不好意思,这大晚上的还打扰你休息,时间真是不早了,你赶快回去好好的休息!” 看着外面的天色确实是不早了,顾念喻也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她这一个晚上都在忙,自己的额头出了一层的汗。 “我们那个房间虽然不大,但是住着还行,您就将就着在那房间里面住上一晚,别嫌弃!” 顾念喻笑着摆了摆手,现在这个时候回顾家肯定是有一堆的麻烦在等着自己,她可不愿意惹得一身腥。 在大娘这将就一晚她还是十分乐意的,能够有个住的地方她心里就已经格外的满足了。 第十一章 解剖刀 顾念喻回到房间里赵流叙依然还在等待,看着从外面回来的人,他倒是先皱起了眉头。 虽然顾念喻没有做出出格的事情,但是在他心里面的固有印象早就已经形成,他可不愿意和顾念喻睡在一起。 “你,还不休息?” 看着赵流叙一直坐在凳子上,丝毫没有上床的准备,顾念喻的心里明白这人估计是在嫌弃自己。 不过对于这些,她可丝毫是不在意的,她本来对这男人就没有情感,他只要不招惹到自己身上,自己是不会多事的。 “我知道你厌恶我,不过没关系,你随意就好,反正我是要先休息了!” 顾念喻说着就独自一人爬到了床上,随后乖乖地把被子盖在了身上,就当作是房间没人一样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 她虽然闭上了眼,可是却没有睡着,心里面一直在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最终还是把所有的思绪都放在了尸体上。 她心里面想着:这尸体肯定是有问题的,否则的话那些人是不可能这样拦着的。 顾念喻已经能够确认的尸体确实是有问题,只是眼下这个时候,她还想不出到底问题出在哪里,所以只能想着明天回去之后再做打算。 脑子里面有的事情,顾念喻终究还是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睡梦当中,她再一次来到了扫雷大盘的面前。 因为之前有了镊子的事情,顾念喻能够确认这游戏的东西确实都能够变成现实,她可不愿意在浪费时间。 “既然老天给我这个机会,那我可一定要好好活着,扫雷大盘,你就把我想要的东西准备好!” 顾念喻是极其自信的一个人,她想着自己既然重新活了一回,那就绝对不能无所作为。 尤其是现在这时候,原主都已经不是明不白的离开这个世界了,竟然自己占着人家的身子,那就一定得帮着人家给自己伸冤才对。 她投了游戏币,开始认真的玩着手里的游戏,她感觉自己好像已经许久没有这么认真过了,认真下来的时候感觉这一切都是自己的。 “哇塞!” 当顾念喻最终拿到奖励的时候整个人都兴奋了,她终究还是拿到了自己梦寐以求的手术刀。 赵流叙坐在旁边,看着睡梦当中的人还勾起了嘴角,他自己却紧紧地皱起了眉头。 看着睡在床上的人,一张清秀的脸蛋倒也让人欢喜,可以想到顾念喻从前做的事情,他又觉得有一些厌恶。 赵流叙感觉顾念喻是真的变了,起码是和从前不一样的,可是转念一想,又认为顾念喻是装的,只是换了一个套路欺骗自己罢了。 他整个人都纠结的不行,他希望顾念喻是真的变了,但是心里面有十分的害怕,害怕顾念喻只是装的,为的不过就是让自己放下戒备。 他感觉自己心里面有两个人在打架,谁也不能说服另外一个,所以现在他还会纠结不已。 不过,他本来就不会是容易被别人缠住心思的人,很快的就把这件事情抛之脑后,大步流星的从房间里面走了出来。 他看了看四周,发现这四周根本就没有人,漆黑的夜空,静谧的让人心里面产生恐惧。 他在无人的地方吹起了一声口哨,很快的,一个男人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主子!”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赵流叙瞬间放松了些,在面临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他还是有些放松的。 这好像是终于在面临着真实的自己,再也没有其他的想法,只想着自己要做的事情。 “你去好好的调查一下顾念喻的真实身份,事无巨细的调查清楚,她最近有些变化,实在是让人觉得惊讶!” 赵流叙仔细地回想起这些天顾念喻的做法,和从前的那个人完全就是判若两人,实在是让人难以消化。 “是,主子!” 这人正准备离开,却突然间听到赵流叙传来的一声低沉的声音,再一看去,发现赵流叙正皱着眉头。 “主子!” 或许是因为担心的缘故,这人说话的声音都提高了声量,却被赵流叙一个眼神制止了。 他低着头站在赵流叙的面前,知道自己刚刚不应该如此大声,心里倒是也有了恐惧的样子。 “没事,不过是刚刚说话的时候牵扯到了后面的伤口!” 对于自己后面的伤口,赵流叙并不知道伤的严不严重,只不过根据经验来说,应该没什么太大问题。 “那黑衣人真是太大胆了,居然伤了主子,属下这就去杀了他,给主子报仇!” 看着这人又开始愤怒地去准备给自己报仇,赵流叙不自主地皱起了眉头,随后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咳嗽。 “主子!” 这人被这声咳嗽吓到了,她原来已经准备行动了,可却又被这声轻轻的咳嗽拉了回来。 “身上的这伤口并不碍事,对于那黑衣人的事情你不用插手,我倒也想看看,她想要怎么调查那个黑衣人的事情?” 赵流叙认为对于黑衣人的事情顾念喻是绝对不会轻易放手的,那个人可是准备要她性命的人,如果不解决黑衣人的事情,她恐怕是夜不能寐。 不过转念一想,此刻,那人正睡得香甜,恐怕根本就没把黑衣人的事情放在心里,估计是自己想的太多了。 “可是主子身上的伤” 这人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赵流叙身上的伤,说一句话就能够牵扯到伤口那到底得有多疼? 更何况,他们家主子受的伤并不多,虽然从前也有过受伤的情况,但也都是一些皮肉伤。 他刚刚虽然只是匆匆一撇,但却还是看得清楚赵流叙身上伤的严重,就连身上的衣服都被鲜血浸湿了,现在已经变得干涸。 “已经涂过药了,你只需要听从命令,按照命令去做事!” 赵流叙皱起了自己的眉头,他不喜欢别人多事的样子,至于自己身上的伤,他还没有放在心上。 虽然这人心中还是担忧,可是碍于赵流叙说的这些话,他终究还是忍住了自己心里要去报仇的欲望,转身去调查顾念喻的真实身份。 看着静谧的夜晚又只剩自己一个人,赵流叙的脑子却突然出现了顾念喻的身影,这让他紧锁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第十二章 借宿一晚 黑衣人跪在地上,还想阻拦,“主人,如果不杀她,您怎么……”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赵流叙一个眼神打锻炼,黑衣人知道,他的使命是服从主人,必要时为主人献出生命,主人的话就是命令,必须绝对服从。 “你退下,这段时间去好好查查她的身份,她绝对不是顾府庶女那么简单。” 顾府庶女,哪里有这么聪明,赵流叙很好奇,这位顾府庶女,到底是谁。 黑衣人走后不一会儿,赵流叙也进屋子里面了,床上的顾念瑜还在睡着,此刻正背对着赵流叙,睡得香甜,毫无防备。 一是知道,以赵流叙的性子,肯定不会对他做些什么,二是那些追杀她的人,也早就走了。 屋子里只有一张床,再也没有其他的物件,乡野人家,有张床已然不错,只是他们两个孤男寡女,多少有些不合适。 但不睡床上,也就只能地上,身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若是睡在地上,肯定会发炎。 一番思考后,赵流叙躺在床上,反正又不会对她做什么,她自己好像也不在乎。 躺下没多久,浑身肌肉得到放松之后,身上的伤就显得疼的厉害了,就算是上了药,也没有办法掩饰当下的疼痛。 赵流叙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觉,似乎现在怎么躺着,都没有办法缓解他身上的疼痛,忽然顾念瑜翻过身来,与赵流叙面对面。 温热的呼吸打在赵流叙脸上,他顿时就不知该如何了,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尤其是,这他愣神的空档,顾念瑜还将腿搭在了他身上。 这让本就不知该要如何的赵流叙更加不知所措了,只能僵在原地,渐渐调整好呼吸。 背上的伤还是让他疼痛难忍,睁开眼睛,正好就能看到顾念瑜的脸,屋里没有点灯,只能借着窗户里透进来的月光看清顾念瑜。 仔细端详着他,皮肤白皙,眉眼立体,鼻梁高挺,再往下,便是粉色的唇瓣,这样看起来。 赵流叙心中暗道:顾念瑜这样看起来,也挺好看的。 另一边,顾府。 顾如寄听到她的人没有杀了顾念瑜,反而还让她跑了这个消息,气的脸都绿了,当即大发雷霆,将桌子上的茶具一股脑全都扫到地上,似乎这样还不足以发泄她的愤怒。 她身边的丫鬟见状,只能在跪在地上拾着碎瓷片,确被顾如寄一脚踹倒在地,许是一脚不够发泄她的愤怒,又补了好几脚。丫鬟一时间被她踹的爬不起来。 “滚,别在本小姐眼前碍事!”生怕被再踹几脚,丫鬟只能强忍着疼痛跑出去。 李江见状,也有些心惊,他这个时候倒是希望再有几个丫鬟,看着小姐这架势,像是要打自己。 还未等顾如寄走到他面前,他就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说道:“小姐息怒,顾念瑜是家母照顾长大的,和家母的关系好的不行,如今家母出事了,她肯定会回来。” 顾如寄听到这话,果然停下来了,仔细想想,确实是这样,如今顾念瑜那个小贱人的乳母死了,她那么喜欢她的乳母,就不怕她不回来。 随后,李江又说道:“就算到时候她回来,奴婢也会拦着她不让她看尸体的,现在要不要让奴婢给家母下葬,毕竟待的时间长了也不好……” 毕竟也是自己的母亲,就算身份在低微,也是生养自己的人,李江难得还对自己的母亲剩了几分感情,也算是难得了。 若是在这样放下去,尸身就该腐烂了,母子一场,李江现在也希望他母亲能够入土为安。 李江这么想,可顾如寄不这么想,她只想着怎样好让顾念瑜掉进自己的陷阱。 “怕什么?就算是那小贱人回来了,就算她看了尸体,又能看出什么?一个庶女,去哪里学验尸的本事?” 顾如寄的眼睛看着远方,似乎已经看到了顾念瑜跪在地上求她的样子,当即就笑了。 顾念瑜,你就算是逃到了天涯海角,也难逃我的手掌心。 “留着她的尸体,坐等顾念瑜回来。” “小姐,奴婢还是觉得要给家母下葬事情才妥当。” 李江再怎么混账,也还记得他母亲对他的那些好,这也是他最后的良知了,若连这个都泯灭了,他就没有做人的资格了。 顾如寄发完火了,不生气了,坐在她的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李江,嘴角绽开一抹得意的笑。 “李江,若是泽次成功抓住顾念瑜,就让你去做个管理内务的主管,不必像现在这样。” 李江跪在地上,一边是自己的母亲,这件事总有些做贼心虚,另一边是荣华富贵,一旦当上主管,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卑躬屈膝的活着,就可以管理那些下人,让那些欺负他的人,都可以知道,他不是那么好欺负的。 仅片刻,李江就决定了自己将要做什么,他要做主管,在母亲与名利之间,他选择了名利,坠入了堕落的深渊。 “小姐,既然如此,就让我母亲发挥她最后的价值。” 李江答应了顾如寄,为了让顾念瑜更好的落入他们的圈套,李江还刻意将尸体换了地方,就等着顾念瑜来了。 顾如寄坐着,正视前方,宛若一个胜利者,得意不已。 第二天,顾念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胳膊搭在赵流叙身上,他正躺在自己身边睡着。 顾念瑜心想:赵流叙这人真是的,跟他说不在乎,也就真的不在乎了,不怕自己半夜爬起来对他做点什么。 昨夜赵流叙也不知道怎么睡着的,只记得困到睁不开眼睛,后面就睡着了,现如今顾念瑜醒了,他也跟着醒了过来。 想要伸个懒腰,还没来得及伸展开,就扯到了伤口,吃痛的他也只能放弃。 “你这一夜睡得挺不错啊,看起来伤口还疼着呢。”说罢便下床去了。 刚走近院子了,就看到了正在忙碌的大娘,大娘放下手里的活,小跑过去握住顾念瑜的手,“姑娘,你真是菩萨,我的小儿,现在已经退烧了,早上还喝了半碗粥呢。” 第十三章 查找凶手 看来物理降温还是挺管用的嘛,一夜就不发烧了,看起来应该是好了。 原本大娘还担心这姑娘的法子不但救不了他的儿子,还搭进去那么多酒,没想到烧了好几天,自从涂上白酒以后,药都没吃,一夜就好了。 现在大娘看顾念瑜,是越看越顺眼,特别希望她在留些日子。 “姑娘,眼下你和你夫君有地方住吗?要是没有的话,就暂时住在大娘这里,大娘给你们杀鸡吃。” 淳朴的村民就是这样,对于他们来说,杀鸡,是过年的时候才会有的,平日里还留着那鸡下蛋孵小鸡呢,哪里舍得吃。 但只要那人对自己有恩情,他们就会拿出自己手头里最珍贵的东西款待他们,这是他们用来感谢恩人的方式。 简单且亲切。 两人本来就是因为来不及回去,所以才借宿一晚的,如今天亮了,自然是要离开的,乳母的死,还没有调查清楚。 顾念瑜看了一眼笼子里的鸡,一个公鸡一个母鸡,然后就是几个小鸡。 “大娘,我们已经想好了去处,这鸡还是留着你们吃,多谢大娘昨夜肯留宿我们。” 大娘也知道,他们大抵是拦不住的,也就不拦着了,“那就不留你们了,你们路上注意安全。” 两人又闲聊了一会儿,赵流叙也就出来,两人打算离开了。 临走之前,顾念瑜叮嘱大娘,“大娘,这屋子要多开窗通风,用酒消毒,这样细菌少了,孩子不容易生病……” 等顾念瑜讲完了,大娘面露难色挠挠头道:“姑娘,什么是细菌?你说的这些东西,大娘半懂不懂的。” 赵流叙想着也是,什么是细菌,他怎么不知道,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词。 “细菌就是一种可以让人生病的……东西,不过用眼睛看不到。”顾念瑜松了一口气,还好没说细菌是什么形态的,要不然就更搞不明白了。 大娘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虽然不懂顾念瑜说的是什么,但只要一想到只用了一个晚上,就治好了孩子,大娘就会毫无理由的相信她。 两人告别了大娘,走在回去的路上,赵流叙在前面走着,顾念瑜在他身后。 刚才顾念瑜的种种表现,都让赵流叙觉得,身边的人不是顾家庶出的小姐,就像大多数人想的那样,赵流叙也在想,明明一个什么都不会,软弱的要死的庶出小姐,突然间变成了什么都懂的人,换谁谁也不能相信。 在顾念瑜说出细菌这个词之后,他就更好奇了,哪有人一夜之间就懂了医术,想必此刻他身边的人,还要其他的身份。 等走到了顾念瑜认识的地方,她就认识了,现如今原主乳母的身体还在顾家,虽然她和原主乳母没什么感情,但也是从小照顾原主长大的人,她看的出来,乳母是真的对原主好。 于她于女主,都应该要知道乳母是因为什么原因突然就去世了。 “喂,赵流叙,就此别过。” 赵流叙听到顾念瑜叫他,一时间竟没有听到她说了什么,等反应过来了,又问了她一遍,“你说什么?” “没想到你还伤到了耳朵啊,我说就此别过,我要走了。” 赵流叙眉头微挑,“你不会是想要去验尸。” 顾念瑜点点头,“那些人想必是顾如寄派来的,我现在要是光明正大的回去,无异于自投罗网,我只能偷偷摸摸的回去了,你也知道,那个人对我意义重大。” 说完了转身就走了,走的很快,没有丝毫停留,她很着急,万一时间太长,乳母下葬了,可就是真的死无对证了。 但是走着走着,她就发现不对劲了,她身后一直跟着人,转头一看,竟是赵流叙。 “你跟着我干什么?你没事干了吗?”顾念瑜要回顾府验尸,赵流叙也要跟着去吗? “没事干啊,你去哪我去哪,你休想甩掉我,自从过了昨天一夜,我已经认定你了。” 赵流叙这话说的,多少有点让人误会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俩昨天晚上做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一样。 只是睡了一晚,什么都没有发生,就被他说的跟发生了什么似的,不仅让顾念瑜觉得有些作呕,就连赵流叙本人,都觉得恶心的很。 为了更好的知道眼前的这个顾念瑜是谁,他还真是做了不少贡献。 顾念瑜中途又赶了几次,但还是没有赶走,只得自顾自的走着,不搭理赵流叙。好在离着顾府不远,没多久就走到了。 顾念瑜早就知道顾如寄要害她,所以有一天,她把顾府周围转了个遍,就是为了找到一个好进好出的地方,这不就用上了。 她带着赵流叙在顾府偏门旁边的围墙翻了进去,翻墙这事她以前也干过,所以挺熟练的,但这在赵流叙眼里,就是草包的表现。 于是乎,草包顾念瑜带着草包赵流叙翻进了顾府。 绕开下人们,两人到达了柴房,推开门,柴房里面一干二净,哪里还有尸体,二人对视一眼,看来被转移了。 找不到乳母的尸体,顾念瑜突然想起来乳母生前曾去过厨房,等到晚上厨房里面没人了,才溜进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了带着乳母生前呕吐物的半块手帕。 顾念瑜捏起来闻了闻,又仔细看了看,心里大抵是有了答案,就差验证一下了。她一个庶女住的偏,如今天色已晚,她和赵流叙回了自己的院子,用银水泡了一下,果然发生了反应,居然有剧毒。 赵流叙上前看了看,当即就恶心到了,刚才他看到顾念瑜拿着那块沾有呕吐物的手帕又闻又看的时候,就有些受不了,如今看到那东西泡在银水里,在里面冒泡,就更觉得恶心了。 顾念瑜冷眼看着赵流叙的反应,心想,一个大男人这点心理承受能力都没有。不过那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她已经对凶手有了基本的判定。 想要确认是不是,还要去乳母的卧室瞧瞧才行。 第十四章 当面对质 “行,既然这件事情你已经想好,后面要怎么做了,那就随你去。” 程父程母最终还是决定把这件事情全程交给林雨熙来处理。 林雨熙点了点头。 送走程父程母,白银也打算离开,在走之前犹豫了一下。 “实在抱歉,是我没有注意到,当时在聊着天,所以也就忘记了这些事情。” 白银赶紧向齐温瑜道歉。 毕竟当时他跟萧知韵离得比较近,这也是为什么当时赵雅云会说出那样一番话的原因。 这倒没什么,但如果被传出去,肯定对他们有着不好的影响。 所以这也是为什么白银会来跟齐温瑜道歉的原因。 “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所以我根本就不会信,那些谣言,你就放心。”齐温瑜淡淡地说着。 那些人喜欢说什么就随他们说去,只要自己知道萧知韵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人就可以了。 “那就好,其实我还是怕会给你们两个人的名声造成影响。” 白银还是很担心这一点的。 “没什么关系,这件事情我也会解决清楚的,你就放心。” 虽然他们这边并没有什么,可是苏琳琅那边可就难受多了。 “你最好把这件事情给我解决清楚了。”秦陌冷着脸丢下这么一句话,直接就迈开步离开了这里。 看着秦陌也离开了之后,苏琳琅的心里十分的愤怒,好不容易可以在他面前表现一下。 可这一切都被赵雅云给破坏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苏琳琅十分生气,抬起手来,反手就是一巴掌过去。 这一巴掌把赵雅云打的晕头转向。 “你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知不知道你一个人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被苏琳琅这么一打,赵雅云的心里实在是委屈,可是又不敢生气。 “我只是想给你出口气而已,再说了,有秦陌在,即使没有北城的事家参与,城市家园也能够顺利推动,所以根本就不用害怕。” 这些话可是之前苏琳琅吹嘘的。 她当然不会承认自己说的太过火。 “但不管怎么说,这是在北城的项目,可是现在已经得罪了北城所有的世家,接下来到底该怎么办?” 这番话让赵雅云说不出来话,因为她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行了,就不应该指望你!” 苏琳琅不想再去理会她,所以还是赶紧去哄一下秦陌,看看秦陌那边有没有什么好的意见。 此刻秦陌走到一边,陷入了沉思之中,刚刚那个身影跟做派着实像极了林雨熙。 秦陌实在觉得很奇怪,明明是完全不一样的脸,为什么会给自己的感觉那么强烈? 就在这个时候,苏琳琅赶紧走了过来。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这一句话直接把秦陌的思绪给拽了回来。 其实秦陌一直都在神游。 在看到林雨熙的那一刻,心里再一次放弃了熟悉的感觉。 虽然知道两个人完全不一样,可是他还是忍不住觉得他们两人很相像。 甚至在他们吵架的时候,也完全听不进去。 “这一次的项目我也已经说过了,是非常重要的,必须要和北城合作。”秦陌十分认真地说着。 前面都已经铺垫了这么多,他不想前功尽弃,所以必须要挽回。 “可是现在我们已经得罪了这边全部的世家,他们应该不会那么轻易答应跟我们合作的。” 这一点确实也比较重要。 “这一点就不用你担心了,我到时候会出面挽回北城的世家,但赵雅云必须要配合。” 听到秦陌这么严肃认真的话,苏琳琅心里有些想法。 但也知道秦陌一开始就很想要和北城的世家合作,所以有这样的想法也是很正常的。 因为这件事情跟自己有关系,所以苏琳琅现在也不敢说什么,生怕会惹的秦陌生气,到时候对自己不利。 “具体该怎么做,到时候我会通知你,只需要配合就可以了。” 秦陌此刻心情也有些烦躁,总是会忍不住想起之前的林雨熙。 苏琳琅不知道秦陌现在到底在想些什么,不过看到秦陌并没有因此而生自己的气,这一点确实也是比较开心的。 林雨熙等人已经离开了,现在会场里基本上也没有多少人,所以秦陌也就让人赶紧把会场给收拾好。 “对了,等下还是带赵雅云去医院看一下脸。”秦陌突然开口。 今天一天的时间,赵雅云被狠狠打了两巴掌,确实也是会受不住。 没有想到,秦陌竟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苏琳琅多少也是有些尴尬的。 一时间也在心里怪自己手快,没有控制住,丢了在秦陌面前营造的好形象。 好不容易才在秦陌面前表现出一个温柔可人体贴的形象,结果一下子就被毁了。 但是这一点也不怪她,确实是已经被气到了。 不然也不会选择这样做的。 “雅云,实在抱歉,刚刚我真的太过于着急了。” 其实都不用说,就能够知道她刚刚就是装的。 不得不说刚刚苏琳琅下手实在是太重了,打的她现在还在耳鸣。 在心里咒骂着苏琳琅,但表面上还是跟她装出一副姐妹情设的模样。 “放心,我怎么可能会怪你呢?”笑眯眯地说着,甚至还拉着苏琳琅的手,说道。 两人看起来关系十分不错的样子。 “那就好,等下我带你去医院看看,都已经肿成这个样子了,都怪我,不知轻重。”苏琳琅故作心疼地说着。 赵雅云笑了笑,却不小心扯到,瞬间龇牙咧嘴,看起来难看极了。 要不是因为秦陌还在这里,苏琳琅真的很想直接把她甩开。 才不想跟这种丑八怪当朋友。 真是侮辱了自己。 但既然秦陌还在这里,那还是得忍住的。 两人惺惺作态,秦陌没有理会正在演戏的两人,因为他现在正在想着林雨熙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性格相同的人,还是不少的。 而程晚音给自己的感觉,跟林雨熙的简直一模一样。 这就有点说不过去了,他也不认为接连在程晚音身上感觉到怪异,是一种巧合。 看来还是非要去调查一下,看看其中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第十五章 真正死因 “既然你不说的话,那便将乳母身旁的人全叫来,一一询问,便知道了。”顾念喻依旧冷静。 李江不愿意说,但并不代表着他能瞒得下去。 听到顾念喻这番提议,顾老爷也并非傻子,看出李江的猫腻。 原本不应该这样小题大做,但想到顾念喻说的此事涉及人命,也关乎到自己的仕途,马虎不得,经过思考之后,便也同意了顾念喻的提议。 “就如念喻所说,把乳母身边的人一一叫过来,我今天定要问个清楚。” 李江原本还想多说些什么,可顾老爷都已经吩咐了,他们也只能去把乳母身边的人给叫过来。 此时气氛僵持。 “怕不是想转移话题,所以才会这样做的。” 李江连忙开口。 在他的引导下,也有很多人认为是顾念喻在故弄玄虚,但顾念喻完全不在意这一点。 很快几个吓人,便走了进来,看见顾老爷也在,一时间不由得有些慌张。 虽然还不知道到底是为了何事,但也担心会跟自己有影响。 “你们都是乳母身旁的人,我想问问你们,乳母寻常是否都在用药?” 尽管有些人跟乳母并不亲近,但这种习惯,还是很难掩盖。 “是的,”小厮回答。 顾念喻也不着急,挥了挥手让他们把药给拿上来,让这些人闻了一下。 “你们仔细对比一下,是否是这个味道?” “确实是这个,因为味道特殊,所以我一直都记得。” 之前他们还曾经想要问过乳母,平日里喝的都是些什么药,味道竟然如此特殊,可一直都没有找到机会。 “我也记得。” 院子里的人,大多数都认为是同一个药。 听到这里的时候,旁边的李江沉不住气了。 “如果我没记错,这些都是你院子里的人,自然会向着你说话,但凡你提前跟他们串通一气,有同样的说辞也是很正常的。” 李江连忙怼着顾念喻。 顾老爷陷入了沉思之中,其实李江说的话,也不无道理。 毕竟是顾念喻院子里的人会向着顾念喻说话,也是不一定的。 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顾念喻能够拿出证据,证实这些人说的是对的。 而他作为顾念喻的父亲,这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也想要查清楚这件事。 如果这件事情处理不好,关乎到自己的前途。 “我没有,我们今天都是临时被叫过来的,怎么可能会串通一切?” “就是,我们只是说实话罢了,再说了,那味道实在是太特殊了,想不记得都难。” 听着他们说的话,李江依旧不放在心上。 “现在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们自然不敢承认。” 就知道李江不可能那么善罢甘休,但顾念喻自己也不是好惹的,早就猜想到李江肯定会这么说。 “所以你的意思,院子里的人说的话不做数,对?” “为了公平起见,自然是信不得,更何况,空口无凭!” 听到这里的时候,顾念喻也并没有生气,反而轻笑一声。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去找其他人问清楚,这样你也不会有所怀疑。” “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为何,李江此刻竟然有种心虚的感觉。 之前还以为顾念喻很好对付,可是现在看来还是有点难度。 但事情都已经走到这一步,是绝对不可能停止,所以他就算再怎么担心,也必须要走下去。 “我记得乳母每日都会喝这种药,而买药也不可能避开所有人,比如药铺老板,又或者是街上的小贩,都可以证明。” 顾念喻大胆地说了出来。 毕竟乳母吃这种药又不止一天,就算隐瞒的再好,也不可能不被发现。 可以瞒得过院子里的人,可是要铺的老板肯定有记忆,毕竟常年在他这里买药。 “她每日都需出去,眼熟她的人多的是。” 原本顾念喻说地好好的,李江总是时不时打断顾念喻,简直就是没完没了,也让顾老爷觉得厌恶。 更何况顾念喻分析地头头是道,只要按照这些线索下去,说不定也能够找到证据。 “行了,你闭嘴!”顾老爷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开口让他闭嘴。 纵使李江十分地担心,可现在顾老爷就坐在那里,他实在是不敢上去说什么。 所以也就只能安静下来。 “好了,你继续说,把你想到的都分析出来。”顾老爷让顾念喻继续说。 顾念喻看了一眼李江,李江的脸上很是不服,可又对顾念喻无可奈何。 要的就是这种效果。 敢在自己的面前耍这种雕虫小技,也真的是小孩子伎俩。 “其实这是催吐的药物,这是众所周知的,但是很少有人知道,这个药主要是给孕妇用的。” 在听到这个结论的时候,众人都很是惊讶。 既然这个药是给孕妇用的,那乳母为什么会用这种药呢? “可乳母没有孩子,一个没有孩子的女人居然会去用孕妇才会用的药,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顾念喻说着,巡视四周。 “会不会这个药除了给孕妇用之外,还有其他的作用?”顾老爷也是提出了自己心中的猜想。 听到这里,顾念喻点了点头。 “大家应该都记得,我前面说过,这是催吐的药物,既然乳母没有孩子,却在用这个药,说明她想让自己催吐。” 顾念喻慢条斯理地给他们分析着。 其实在自己的脑海中,早就已经想到了原因。 站在旁边的李江听到这里的时候,变得很是慌张,浑身僵硬。 可好在并没有人发现他这种异常,但李江知道接下来肯定变得不平静。 不过也不知道顾念喻最后的结论到底是什么,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我的猜测很简单,乳母用这个药的原因,是因为她之前喝了有毒的东西,想要催吐。” 眼下也就只有这个说法,才是最符合的。 在听到这里的时候,众人很是惊讶。 “因为之前喝了有毒的东西,所以她想要催吐,把体内的毒素给逼出来,所以乳母真正的死因是中毒。” 顾念喻一字一句地把原因给分析出来。 第十六章 解释案情 顾如寄低头,垂眸掩饰着自己的慌张。 但她的慌乱的表情还是落在了顾念喻的眼里,不仅冷哼一声:“看你的样子,我说得八九不离十?” 顾如寄强撑:“怎么可能?不过是你自己猜测,胡说八道罢了!” “雁过留痕。”顾念喻淡声道,“就算你心思再如何缜密,但只要做过的事情,必然会留下痕迹。何况……” 她的心思远远称不上是多么缜密。 只是一般人的思维,都是嫡女如何如何,又觉一个顾府小姐,哪里用得着用这种法子来陷害别人,自然不会多想。 加上李江乳母的儿子,谁也不会轻易地往杀母这样耸人听闻的方向去想。 顾念喻却知道,任何人都有着犯罪的可能,不会因为她的身份地位而有所改变。 在她眼里,人人都有可能是凶手,所以才能这么简单地分析出凶手和作案过程。 只是要说服这些人,怕是不简单。 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自己身后的赵流叙,心里又道,也不知他跟过来干什么,看热闹吗? 赵流叙对顾念喻一笑。 顾念喻:…… 回过头,这个时候不是分心想这些的时候,他要当个吃瓜群众,就让他看好了。 “胡说八道!”顾如寄色厉内荏,语气和神色里都透露着一股心虚,当然,别人是注意不到的,毕竟是顾家的小姐嘛。 “你就想靠着这些胡说八道来为自己脱罪吗?不可能!” 说完,她佯怒转身要走:“我不想再听你的胡言乱语!” 顾念喻取出了从厨房找到的残留物,说:“别跑啊,你不相信,我可是有证据的。这就是我找到的证据,你不看看再决定要不要离开?也许你就会改变看法了?” “什么?”顾如寄只能回身。 “这是从厨房里找到的。”顾念喻丝毫不嫌脏,用手摊开给众人看,“这里面有着一种叫做麻休的药物,这个只要让京兆尹去查一下,很容易就能查出来。” 李江叫起来:“你说是厨房找到的,谁知道是不是我娘的东西!” 顾念喻笑道:“这点我想府里的人都能证明。这是乳母经常使用的帕子的一部分,大家一看便知是不是乳母的。” 周围的丫鬟小厮看过,都点头:“确实是乳母的。” 顾念喻把东西交给顾管家,让顾管家去京兆尹查验:“也免得你们说我查验不准,故意作假。” 顾管家回来得很快,带来了肯定的消息:“京兆尹的人说,这里面的确有着毒物残留。” “你们可听清楚了?”顾念喻笑起来。 顾如寄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地认输,道:“说不定是你……” “麻休有着止疼的作用。”顾念喻开口,打断了顾如寄的话,“也并不是什么毒药,所以医馆那边并不会限制买卖和份额,所以想要购买大量,是很简单的一件事。” 顾老爷忙问:“你刚才不是还说是毒吗?” “是啊,麻休本身没有毒性,但若是和牛奶放在一起,那就是剧毒。”顾念喻道,“我想这也是凶手用这个法子杀人的原因,乳母刚好有着喝牛奶的习惯。麻休在平常人眼里又不是毒药,就算被查出来,也不会引起怀疑。” “这样寻常的药物,凶手购买的时候应该不会只买一点儿,万一一次未成功,后面还要继续不是?所以我认为凶手房间里一定还有,现在搜查,应该还能找到证据。” 顾如寄咬牙,瞪了顾念喻一眼,转头向李江使了个眼色。 李江跳出来,指着顾念喻怒道:“好啊,你还说你不是凶手!我娘的这些习惯,也就你最清楚了,不是你还是谁?你不要自导自演了,难道你觉得把自己用的毒药说出来就能洗脱自己的嫌疑?” 顾念喻自然没有错过两人的眼神交流,被李江指责也神色未变,淡定地说:“只有我最讲清楚?你可真好意思说得出口!难道你这个当儿子的不知道?这就是你的孝心?” “我平日里不会注意这些小事。”李江支吾了一下,“你现在就是要把我母亲的死扣在我头上?你这女人怎么能这样?就算你是顾府小姐,也不能这般平白污人清白!” 他一副恼怒的模样,又装模作样地抹了抹眼睛:“我刚死了娘,现在还被人污蔑成凶手!娘啊,你在天有灵,也睁开眼看看,你儿子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你娘要是真的在天有灵,怕是要先劈死你这个不孝子!”顾念喻冷哼,“我只说凶手的房间里有麻休,建议搜查,又不是说你的房间里有,你着急什么?” 李江瞬间语塞:“我……” “此地无银?”顾念喻讽刺地一笑,“还是说,你也知道自己又杀害自己母亲的人?” “胡说八道!”李江都要跳起来,连声道,“我怎么可能会杀我娘?我就算再怎么心狠手辣,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亲娘动手!你要是再胡说八道,我可不会轻饶了你!” 现在还要死揪着自己是乳母儿子这个身份? 顾念喻冷声道:“最了解乳母的是你,她的习惯,就算你再怎么粗心大意,她是你娘,你也可能知道。退一万步讲,你是真的不知道她的习惯,但你是她的儿子,你给她的东西,她肯定是毫不设防地吃下去。” “放屁!”李江情绪激动,“我干什么要害我娘?她是我母亲!” “你和乳母之间早就离心。”顾念喻说,“你平日里好赌,父母劝了你多少次,你也不停。黄赌毒能把人变成鬼,杀母算什么?像你这种人若是毒瘾上来,怕是砍手砍脚都要爬过去!你为了赌,几次找乳母要钱,乳母都没有给你。我曾数次见到乳母偷偷哭泣,就是因为你在外面赌!” “这次你又在九江赌庄欠下了不少的钱,和乳母要乳母没有给你,这可是乳母亲口告诉我的。”顾念喻继续说,“要查也很简单,直接去问问九江赌庄就知道我说的是真是假。” 第十七章 找到证据 “你再胡说八道,我,我……”李江又慌又急,几乎要动起手来,又害怕地看向顾如寄。 顾如寄皱眉:“这件事不能听信你的一面之词,你也不过都是猜测,要是真的在牛奶里放那个什么药,别人也行。” 顾老爷被吵得头疼,道:“行了,到底谁是凶手,去搜查一下不就知道了?管家,你去,把府里的人的房间都搜查一遍,小姐的房间也不可放过!” 顾管家领命而去。 李江这下子是彻底慌了,不断的看向顾如寄。 顾如寄在心里翻了个白眼,现在她也没法子,谁让他不早点处理了那些东西! 顾老爷看向顾念喻,板着脸斥责:“你也是,和他一个下人争吵什么?你是顾府的小姐,这样和一个奴才吵吵闹闹的,真是丢了顾府小姐的分寸!” 顾府小姐的分寸? 顾念喻几乎要笑出声,他们两个都要污蔑自己是杀人凶手了,难道她还要顾着什么小姐的分寸? 然后带着那分寸进大牢或者是背上这个污名? 只不想和顾老爷争论这些无用的事情,顾念喻便闭嘴不言。 赵流叙上前,拉着顾念喻往后退了两步,轻声道:“你很好。” 这样一个动作就让顾老爷注意到了赵流叙。见两人亲密,神色自然,顾老爷的脸色很不好看。 仔细打量了一遍赵流叙,心中更是不屑。 这就是让顾念喻他这个女儿非嫁不可的男人? 除了一张脸好看,看不出还有什么特点。 就凭着一张脸,就勾引得她不管不顾的?果然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只会看人样貌! 想到此处,对顾念喻更是看不上,低头喝茶,眼不见心不烦。 顾管家的动作很快,毕竟是人命相干,谁也不敢懈怠。很快,他便搜查完了所有的房间回来了。 “老爷。”顾管家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了一包药物,“这是从李江房间里找到的。” 顾老爷看了一眼:“这就是那麻休?” “是,已经找懂药材的人问过了。”顾管家回到,“确实是麻休。” 顾老爷把茶杯往桌上重重一磕:“李江,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这……”李江低着头,眼珠子轮转,“这个……” 顾老爷冷哼,厉声喝道:“好你个李江,到现在还支支吾吾地想要隐瞒,不肯说实话!你是不是要我给你几板子,你才会说实话啊!” 李江吓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声道:“老爷,我真的,真的不知道这些是怎么回事儿!” “你不知道?这些是从你房间里找出来的,你不知道?”顾老爷怒声问,“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傻子!让你这么糊弄?!恩?” 李江连忙磕头,但还是咬死不认,说:“老爷,我不敢欺瞒老爷,我真的不知道……我又不懂这些药物,怎么知道这个东西和牛奶混在一起就是毒哪?我也没买过这些东西。” 他小声嘀咕:“我那房间又没有上锁,还不是谁想进去就能进去看看?进入的时候随手放下一些东西,不是很简单。” “你是说是我们陷害你?” 李江连连摆手:“老爷怎么可能会陷害我?只是……老爷,我真的不知道这麻休能这样用!要杀人,也得是知道这个东西用处的人才能杀?就像……就像……” “就像我?”顾念喻帮他说完了后半句,“那你说说,我为何要杀乳母?我和乳母也没什么深仇大恨,杀了她对我有什么好处?” “你……”李江想了想,说,“我怎么知道你为什么要杀她?说不定就是吵了一架!” 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栽赃陷害她哪。 “那你去赌坊之事……” 李江大言不惭:“我去赌坊就是想要快点挣钱,好赶紧给我们母子赎身,赎身离开这儿,谁会愿意一辈子给人当奴才不是?但是我娘不理解,她觉得我去赌坊就是玩钱!” 难道不是? “我都是为了我们母子的未来。”李江理直气壮,说得自己都要信了,“但我娘总是说什么去赌坊不好。我去了,也就是最开始输点钱,后面,后面肯定能赢回来的!她不这么想啊,总是啰里啰嗦的。我就跟她吵了两句,但我们是母子,她是我娘,就算吵了两句,也不用杀人啊!” 他还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啊! 顾念喻被李江这么自豪的样子给恶心到了。 去赌坊是为了挣钱赎身?真是,说给三岁的小儿都没有信! “十赌九输。”顾念喻道,“所以你输了钱,来找乳母要钱,结果把乳母给气着了,又没能要到钱,所以就杀了她。” 李江自然不肯承认:“才不是!我就是和我娘吵了两次。可能我母亲她就是那个时候被气哭了,让你看见了。但你说,母子间吵两句嘴不是很正常?哪有说争执两句就杀人的?那这世上得多少杀人犯啊?” “别人我不知道。”顾念喻强调,“但是现在是乳母死了,而从你的房间里搜查出了可能致死的药物!” 李江梗着脖子,就是不认:“我不知道那是什么,也没买过!你就是胡说八道!你知道得这么清楚,你才是凶手!” 顾念喻都气笑了,这是耍赖啊? 两人争执着,旁观的人也不知该信谁。 毕竟李江是亲儿子,亲儿子会杀自己的母亲,谁也不愿这么想。但顾念喻说得又很有道理,过程,动机结果都有,而且也有证据! 顾老爷也头疼得直揉太阳穴。 顾如寄犹豫着要不要为李江说两句话,证据都被找出来了,若是她这个时候再想着李江,会不会太明显? 顾念喻与李江两人争执。 她都不知道这些人怎么回事儿,自己提供了证据,那可是板上钉钉的!李江就这两句话,他是父母的儿子,儿子不能杀母,这也算是理由? 过去儿杀母,这些还少吗? 赵流叙扶了扶顾念喻的手,附耳状似低声地问:“乳母身上还有刀伤,这个要如何解释?” 这话便落在了距离最近的李江耳中。 第十八章 真相大白 赵流叙话说的特别有学问,周围的人全都能听到,但是但凡离得远一点就听不到。这不就是故意说给李江听的吗? 顾念瑜白了赵流叙一眼,压低声音问他,“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错,就是故意的,赵流叙怎么好告诉她,自己是故意的,只能装作无辜的摊摊手。 一旁的李江听到赵流叙的话,当即瞳孔一缩,刀伤?他们怎么知道她身上有刀伤?这件事明明做的很隐蔽的。 众人不知道李江内心想了什么,只看见李江突然冲上去抓住顾念瑜,摇晃着她,大声得喊道:“她身上的刀伤是怎么来的?告诉我!我娘身上的刀伤是怎么来的?” 李江眼里充满了红血丝,眼球因为用力有些往外突,他那个样子看起来,就像是刚刚得知自己母亲身上有刀伤,看起来像一个大孝子。 顾念瑜甩开李江的手,看着李江这副嘴脸,只觉得恶心极了,怎么会有这么恶心的人?真是枉费了原主乳母那么疼爱他。 “乳母身上的刀伤不过是有人刻意为之,就是想用这种方式,来掩饰自己是凶手的事实,从而将这件事情嫁祸给我。” 顾老爷子眉头一皱,这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聪明了?而另一边的顾如寄五指紧攥,用力的像要嵌到掌心的肉里一样。 顾念瑜那小贱人不会真的查到真相了,怎么可能?那个小贱人不是什么都不会吗? 顾念瑜胸有成竹,她知道凶手是谁,也知道现在她越淡定,顾如寄就越慌。 顾老爷子颔首看着,突然来了兴致,也许,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丫头,正好能够查出真相呢。 想到这,顾老爷子突然对顾念瑜的态度有了一些转变。“这能证明什么?她身上的刀伤能够证明你不是凶手吗?” 顾念瑜知道绝对会有人这么问,转头看向李江,似在回答李江,也像在回答顾老爷子和所有人。 “乳母身上的刀伤,就是厨房房砍柴用的刀具,这点可以找专门的人来验伤,只要找人来问一下,厨房的道具是谁拿走的,拿走了多长时间,就知道凶手是谁了。” 听到这,李江已经没了刚才冲上来的气势,他这会儿就像是一个泄气了的皮球。 仔细想想,顾念瑜说的没有错,只要派人去查一查,就知道凶手到底是谁来,于是,为了防止再出什么乱子,顾老爷子亲自派人去查。 最怕气氛突然安静,顾老爷子派人去查之后,全场就陷入了死寂的安静中,所有的都没有想到,原本一个任人欺负的庶女,现在居然反过来查案,而顾如寄更是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她后悔当时李江建议安葬他母亲时候,她拒绝了,认为就算是顾念瑜看过尸体,也不会得出什么结论,倘若她同意李江将人下葬,这会儿应该就查不出来了。 顾如寄突然决定眼前的这个顾念瑜特别陌生,就好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一样。 片刻后,管家带回来一个人,专门劈柴烧水的李三,还有他房间里搜到的二十两银子。 一个专门劈柴烧水的下人,房间里竟然有二十两,怎么能不让人怀疑?尤其是,管家在询问这二十两来源的时候,他还吞吞吐吐的说不清楚。 于是,管家就问了其他的下人,得知李三是突然之间变有钱了,还出去喝过两次花酒,更何况,李三获得这二十两银子的时间,正好和李江的母亲死去的时间差不多。 不得不说,还是顾老爷子的效率高,这么快就回来了。 李江看到李三的那一刻,脸色惨白。 李江和李三说远房亲戚,当时李三进入顾府,也是有了李江和乳母的帮忙才进来的,但是这个人没什么本事,就只能做一个专门劈柴烧水的工作。 李三平时胆子小的很,杀个鸡都不敢,没有想到他竟然…… 顾老爷子眼神锋利,仅仅是问了一声此人是谁,就让李三哆嗦不止,冷汗不停地冒出来。 管家走到顾老爷子身前,在他耳边说了些什么,顾老爷子当即脸色就变了,“李三,你房里的二十两银子是怎么来的?” 李三跪在地上,头都不敢抬起来,只能哆哆嗦嗦的,低着头开始回答顾老爷子的问题。“回,回老爷,这钱,这钱是李,李江给我的。” 李江现在恨不能直接掐死李三,要是知道李三这么快就能出卖自己,他当时就应该换个人做。 “李江给你这么多钱让你做什么?” 顾念瑜不用说话,听着顾老爷子问李三,李三每回答一个问题,李江的脸就白一分。 “李江给我这钱,是为了让我去,去他娘身上砍几刀,说是这样就可以拿到二十两银子,我一开始不相信,但是后,后来他先给了我十两,我就,就答应他了。老爷,我是一时鬼迷心窍了,老爷,您能放过我吗?” 事情到这里就水落石出了,顾府报了管,就等着官兵来了。 顾念瑜在一边抹着眼泪,“爹,事到如今,您还不明白吗,这明明是有人想要陷害女儿,表面上想要置女儿于死地,背地上是想要影响爹的仕途啊!” 顾念瑜哭的声泪俱下,一旁的赵流叙暗地里对她竖了个大拇指,上一秒还什么事没有呢,下一秒就哭了出来,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还好自己不喜欢这个女人,要不然什么时候被骗了都不知道。 不远处的顾如寄脸都要气紫了,顾念瑜这次还真是出乎她的意料了,还真给查出来了。 “爹,女儿真的被冤枉的好惨啊,爹你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顾老爷子这次居然不觉得顾念瑜聒噪了,但是还是坐在那里看着,倒是顾念瑜身旁的赵流叙一直在给她擦着眼泪,小声安慰着她。 “夫人,你憋哭了,为夫知道你委屈,你在哭,为夫可就不开心了,到时候就要跟你一起哭了,夫人。”赵流叙这番话,不仅他自己觉得恶心,顾念瑜听了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第十九章 送官 “夫人,你憋哭了,为夫知道你委屈,你在哭,为夫可就不开心了,到时候就要跟你一起哭了,夫人。”赵流叙这番话,不仅他自己觉得恶心,顾念瑜听了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更别提周围的人了,那更是觉得恶心的不得了。 顾老爷子更是看不上这种行为,原本就是顾念瑜死乞白赖的非要嫁给人家,现在两个人还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样子,成何体统啊!成何体统! 顾念瑜还在哭着,“爹,您当初还那么对女儿,女儿被人冤枉了您还想要抓女儿去游街,女儿真是太心寒了。” 哭的那叫一个声泪俱下。 顾如寄悔恨当初自己没能直接杀了顾念瑜,给自己留了这么多的后顾之忧,若是当时杀了她,现在哪里还有这么多事情。 顾如寄气的脸都绿了,原本多好的计划,现在全都毁了,但是看到顾老爷子正在看着自己,眼神里已经没有了原来的宠溺,带着些许的嫌弃。 顾念瑜说的确实不无道理,顾府死了人,死状还极其凄惨,尸体一直在府里放着,说出去对仕途多多少少有点影响。 天子脚下,顾府出了这档子事,皇上要怎么想他?文武百官怎么看他? 顾如寄见状,噗通一声跪下,当即眼里就蓄满了泪水,看上去委屈极了。 “爹,女儿一时被小人蒙蔽了双眼,冤枉了顾念瑜,没想到对爹产生了影响,女儿对不起爹,女儿愿意禁足抄经悔过,希望爹能够原谅女儿。” 顾如寄声泪俱下,像是要哭过去了,但一直都在不停地向顾老爷子认错,怎么说也是捧在手心里疼的女儿,还是有些心软。 不过府上死了个下人,对于影响仕途什么的,现在不是还没有发生吗?又没有造成什么实质上的伤害,顾老爷子终究还是心软了。 “爹不怪你,你也是一时间被蒙蔽了双眼,抄经书的时候别累着,想出去就出去,爹不会禁足你的。” 好一副父慈子孝,顾念瑜看在眼里,冷笑一声,都是亲生的,怎么对原主一个态度,对顾如寄又是一个态度。 真是一位称职的好父亲呢。 既然事情已经水落石出了,顾如寄虽然没有受到惩罚,但是借此提出一个条件,想来顾老爷子应该不会拒绝的。 “爹,既然事情已经明了,能不能把乳母的尸体给女儿?乳母照顾女儿一场,现在她人不在了,女儿想亲自安葬她。” 一直把尸体放在府上,原本顾老爷子就觉得晦气,顾念瑜提出了这个要求,他立马就同意了。 这时,官兵也已经到了,他们来抓李江了。 李江跪在地上,哭着要众人饶过他,饶他着一次,他不想去吃牢饭,跪着球球这个人,然后再求求那个人。 他哭着爬到顾如寄面前,拽着她的衣角,“小姐,小姐你救救我啊小姐。” 顾如寄冷着脸甩开他的手,“你做了错事 还想着我帮你?早知道我就不应该信你。” 见顾如寄不帮他,他又爬到了顾念瑜身旁,“咱们是一起长大的,我娘照顾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你能不能救救我,看在我娘照顾你这么多年的份上。” 顾念瑜眯起眼睛,眼神里都是杀气,“你还好意思提乳母?你也配?李江,那可是你母亲啊!你有什么资格叫我救你?你罪不可赦,活该!” 随后转身对着官兵们说道:“带走,你们随便怎么处置,最好杀了。” 李江是被官兵们拖着走的,他想要反抗,但是打不过那么多人。 李江被带走后,众人就散了,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 顾如寄也走了,顾念瑜跟在她身后,去了顾如寄的院子,这院子看起来就和原主的不一样,处处透着端庄典雅,跟原主那个一对比,原主住的更像是下人住的院子了。 不当着顾老爷子了,顾如寄也不用掩饰自己最真实的一面了。“你跟着我做什么?我这院子也是你能进来的?” “我跟着你,不过是为了来要回乳母的尸体,好让她入土为安,这事爹爹可是同意了的,不知道你不给我,是为了什么?” 只要一想刚才顾念瑜让自己当众出丑,顾如寄心里就极其不痛苦,现在想要那个女人的尸体,想都不要想。 “爹同意了,又不是我同意了,现在在我手里,你要是想要,要做鞋事情让我开心一下才可以哦。” 顾如寄这是摆明了刁难她,认准了她要拿回乳母的身体,认准了要让她乳母入土为安,所以才这么明目张胆的刁难。 可她不知道的是,现在的顾念瑜,已经不是原来的顾念瑜了,内里换了一个人,怎么可能还会受辱? “原来你不愿意给我啊,这也没事,那样我就可以经常看到乳母了。” 顾如寄不明白顾念瑜说的是什么意思,明明已经死了,怎么会经常看到呢? 顾念瑜又继续给她讲,“你不愿意没关系,我只是听说,这尸体要是不及时入土为安,那可是极易发生尸变的,尸变就是,她可以睁开眼睛,刀枪不入,谁也杀不死,这可比那些什么鬼魂啊,可怕多了,而且她看到什么就会吃了什么,你现在还确定要放在你这里吗?” “你,你骗谁呢?根本不可能!”顾如寄有些害怕,古人在某些领域的认知是很少的,所以顾念瑜一忽悠就忽悠住了,别看现在顾如寄表面不信,但是心里已经信了八成。 于是顾念瑜继续给她讲鬼故事,“你别不信啊,上次发生这件事情,是在一个村庄里,那些村民也是不信,你猜怎么着,月圆之夜,他们还是没有安葬那具尸体,最后尸体回魂,一个村庄的人都死了,血流成河啊,特别凄惨。” 赵流叙不信这些,所以听到了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很有趣,但是顾如寄就不一样了,寒毛都竖起来了。 “谁知道你说的真的假的,骗骗三岁小孩子就得了,还想着骗我?” 顾念瑜心道,当然是假的,就看能不能演到你相信了,看看相信了之后,会不会主动把乳母的尸体交出来。 第二十章 找到乳母尸体 顾如寄被顾念喻说的故事吓得一愣一愣的,自以为不着痕迹的往后缩了缩:“你别在这儿胡言乱语了。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想要尸体!” “你没听说过那些话吗?”顾念喻笑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空穴不来风。你怎么就能肯定那些是假的?说不得就有人没办法看着自己的尸体被人糟蹋,会想来看看哪?尤其是横死之人。” 顾如寄打了个哆嗦:“别说了。” “你看父母多可怜啊,被自己的儿子害死,又被人破坏身体,心里肯定是又伤心又不甘心。”顾念喻继续道,“所以啊,乳母想回来看看,也是正常的不是吗?要是你实在不愿意把乳母给我也就算了,那就麻烦你,顾小姐自己处理了!” 顾如寄抬手:“别说了,我告诉你就是了!” 她看了一眼顾念喻:“我又不是那么恶毒的人,你有必要尽一份孝心,我自然是不会拒绝。乳母就在后院的祠堂外。” 顾念喻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说得好听! 顾念喻往祠堂走去。 赵流叙跟在她身边,笑道:“你这样吓唬她,不怕她记在心里,日后找你的麻烦吗?” 顾念喻瞥他一眼:“你还不走?” “我这不是关心你。”赵流叙一点儿也没有被人驱赶的尴尬,笑得一派自然,“你说的那故事是从哪儿听来的,颇为有趣。” “与你何干?” “不过这个法子确实不错,免了许多的麻烦。”赵流叙笑说,“果然厉害,这么快就能想到法子,比许多人要聪明许多。” 顾念喻没理他。 这人是个自来熟,脸皮也厚得可以。不过顾念喻不会像别人一样,将他看成一个长得好看的,普普通通的穷小子。她早就发现,这人在的时候,她就会有一种被人盯着的感觉。 好似有人在暗处,看着她。 那目光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盯着看着,监视着。监视什么?难道是监视一个穷小子? 顾念喻撇了撇嘴角,有时候监视也不等同于于是要害人,也可能是要保护什么人。 眼前这人虽然穿着粗布衣裳,身上也没有一点贵重的物件儿,但这张脸已足够引人注目。而举手投足间,那股子自小养尊处优,教养良好的感觉也很是明显。这种自小养成的,刻在骨子里的东西,就算他可以掩盖,故意做出一些粗俗的举动,但在细节处也能看出来。 这人并不是一般人。 只是不知道原主到底是从哪儿招惹得这么一个人。 赵流叙笑嘻嘻地称赞了顾念喻许久,顾念喻也未曾理会他。他不免觉得有些无趣,笑道:“怎么连句话也不说?我们两人也算是同甘共苦,同生共死了。” “我可不敢。” 到了祠堂,顾念喻忙上前寻找乳母的尸体。 终于在祠堂旁的一个小屋子里找到了乳母已经有些肿胀的尸首。看到尸首的那一刻,顾念喻心中蓦然涌起一阵难过,让她也不禁面露悲凄,踉跄了两步,走上前:“奶娘,我来看你了。” 这应该也是原主的感受,看着自己的乳母就这样死了,难过自然不用说。 蹲下身,顾念喻给尸体整理了一下仪容,然后检查了一下。 果然发现,除了李三的劈叉刀留下的刀痕之外,还有着一些不一样的细小的,很容易让人忽视的伤口。而这些伤口,落下的地方却正好是能致人死亡之处。 顾念喻手下微微一顿:“果然没错。” “什么没错?”赵流叙好奇地问,“你的胆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看到尸体都能面不改色,甚至敢去触摸?” 顾念喻抬头:“她从小陪着我,是我的半个娘亲。” 赵流叙一怔:“是,我知道了,怪不得你不怕尸体。” “你知道?”顾念喻缓缓摇头,“不,你不知道。” “我明白你心里难受。”赵流叙神色沉寂下来,缓声道,“但是人死不能复生,便是心里再如何难过,现在也于事无补了,我们还是先选个地方,让她能入土为安。这附近也不知有什么风水宝地,我一会儿就去打听。” 顾念喻起身,摇了摇头:“赵流叙。” “恩?” 顾念喻突然抬手,手指间细细的刀刃贴在了赵流叙的颈间,泛着杀气和凉意,让人心里发寒。 就在这一瞬间,顾念喻清楚地感受到了一股气势,那仿似一直在盯着她的目光,骤然化为一股杀意,笼罩了她。 果然。 不过也不知是赵流叙阻止了,还是他们忌惮贸然出现会刺激到她动手,虽杀气凝重得几乎要化为实质,但始终也没出现人真的来阻止自己。 赵流叙更是老神在,没有一丝惊恐的模样:“你何必这么着急?” “着急?” “你若是想要我,直说便是。”赵流叙笑道,“我自是会顺从美人意,何必动手动刀,霸王硬上弓哪?” 顾念喻:“脸皮这么厚的我还是第一次见!” “是吗?”赵流叙笑说,“要不是想要霸王硬上弓,何必这样?不过你也该选个地方,这儿还停着你父母的尸体,还是说你想让她看着,也好放心?” 顾念喻一言难尽。 这人真是,这个时候了竟然还调戏自己! 不过他胆子大,自己的胆子也不小。 面对他的戏言,顾念喻脸都没红一下,冷声道:“霸王硬上弓,也得看你能不能引得我动心!” “这个嘛……我还是很有信心的。” 顾念喻承认,论脸皮厚度,自己是真的比不上他。 啐了一口,她收了刀子,淡声道:“我给你说个故事?” 随着她收手,周围那股压迫也消失了,不过仿佛是被人看着的感觉,始终存在着。 赵流叙笑道:“你今儿是怎么了?这么喜欢讲故事?难道也要给我讲什么鬼故事?那个我可不怕,你只能吓唬吓唬顾如寄。” 顾念喻看他:“我吓唬顾如寄是因为她做了亏心事,我为何也要给你讲鬼故事?难道你也做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第二十一章 一个故事 赵流叙顿时一噎。 顾念喻只淡淡地看着他。 赵流叙静默良久,突然一笑,说:“我自然是没做什么亏心事的,你想说故事,那说就是了,我好好听着。” 顾念喻便讲起来:“这故事倒也不是什么好故事。” “恩?” “是说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从小养在深闺,为人单纯,性子温和甚至有些懦弱。但好在家中有钱,只要按部就班地遵照家里安排的路子走,这一生也能顺顺利利地活下去。”顾念喻笑,“可惜那位小姐遇到了一个男子。” “那男子一无所有,只有一张脸好看。”顾念喻深深地看了赵流叙一眼,“相貌如此出众,一下子就吸引了那小姐的注意力,短暂的接触,就把自己的整颗心都给赔了进去。” 赵流叙恍若未觉,只道:“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儿,整颗心都赔了进去,那能落得什么好下场?” “原来你也知道?” 赵流叙笑:“我虽然也是个穷小子,但也知有些人实在是不能称之为人。你这故事我听过,不过就是千金闺秀爱上了穷小子,结果那穷小子却在发达的时候抛妻弃子,另找了美娇娘。” 顾念喻摇头。 “不对?”赵流叙一拍手,“那必然是穷小子也喜欢上了小姐,两人历经艰难万苦,终于在一起。之后穷小子金榜题名,带着小姐衣锦还乡,才子佳人,流芳百世?不管是哪一种,话本上都写过了。” “呵呵。”顾念喻讽刺地笑地笑了连声,继续道,“那小姐喜欢上了穷小子,但她的父母却不愿意。乳母心疼自家小姐,不愿自家小姐嫁给穷小子去吃苦受累,毕竟是自己从小捧在手心里疼爱的姑娘。乳母的反对让小姐左右为难,因为她也知道乳母是为了自己好。” “不想没过几日,那乳母竟然被人杀了!小姐伤心欲绝。之后查出了凶手,本以为可以告慰乳母在天之灵,但那小姐却不知道,乳母其实是穷小子杀得!他杀了阻拦两人的乳母,又想法子嫁祸到别人头上。” 赵流叙垂下眼睑,说:“你这故事不对,既然是穷小子,怎么能随便杀人?既然是乳母,必然是常常和小姐在一起,一起留在家中,怎么会被人杀了?” “因为啊,那穷小子不是真的穷小子,他身份高贵,因为一些事情不得不隐瞒身份。”顾念喻叹了口气,“身份高贵啊,高贵的小姐嫁给他都是高攀。乳母却不知其中内情,只是心疼自己的小姐,所以对他抱有门第之见,谁知却白白送了性命。” 赵流叙勾了勾嘴角:“这个故事现在有些意思了。之后哪?” “之后?之后就没有了。”顾念喻转身,抚了抚乳母的脸颊。 “那那个小姐最后和穷小子在一起没有?”赵流叙又笑起来,说,“故事总得有个结尾?” 顾念喻轻声道:“你觉得在一起了就在一起了,没有在一起就没有在一起。只看你自己如何想了。” 原主已经死了,如何还能在一起? “这故事刚有些意思,现在却又没意思了。连个结局也没有,怎么能称为故事?”赵流叙摇头,一副惋惜的模样,“若是我写这个故事,必然不会是这个结局。我必然会写,那小姐查明之后本要与穷小子决裂,却发现穷小子也是被人陷害,陷害他之人便是一直想要对付他的人。这样不是更加精彩?” 顾念喻笑了笑:“你听懂了吗?” “恩?”赵流叙满脸茫然,“听懂什么?” “听懂这个故事了吗?” 赵流叙说:“这是说让我们不要有门第之见?” “除了这个哪?” “除了这个,那就听不懂了。”赵流叙貌似小心地问,“你还想说什么吗?” 顾念喻沉默了一会儿,摇摇头,说:“算了,听不懂就听不懂。” 难道还指望他自己跳出来,说没错,你故事里那穷小子就是我! 这种事,只是双方心知肚明而已。 赵流叙迷茫地看着顾念喻,心中却是不停地闪过各种念头。 这顾念喻果然不是一般人,这故事如此明显,想来她已经察觉到他的身份,却又不明说。是想要如何,难道是想威胁自己? 不,她不会这么蠢! 突然讲这个故事肯定是有别的用意,可能只是猜测,还无法确定自己的身份,所以才故意这般试探自己? 这么一想,赵流叙觉得很有道理。 他自认自己很是小心,未曾露出马脚,她就算察觉到有哪儿不对劲儿,应该也无法知道自己的身份。 可若是她是那些人中的一人派过来的…… 赵流叙心中对顾念喻防备心更重,不停地想着她到底是谁派来的? 难道是太子? 是他派来自己对身边,潜伏着,只等着关键时刻给自己致命一击? 或者是其他人? 这个女人果然不能小觑! 讲完故事的顾念喻却没心思再去想赵流叙是什么反应,心中又是如何猜测自己,只将乳母尸体整理好,然后让人进来抬了出去。 她买了一口棺材,将乳母的尸体放了进去。 “走。” 赵流叙忙问:“去哪儿?” “去安葬乳母。”顾念喻道,“她身前受了许多苦,死后尸体又被人如此糟践。她哺育陪伴了我这么久,我也该让她闭眼了。” 赵流叙便默然不再言语。 两人带着棺材到了郊外一处地方,将乳母安葬了在此处。 赵流叙见她目露悲伤,便忍不住劝道:“你不必伤心,她若是在天上看到你这般,心中也一定会觉得欣慰。虽然儿子不顶事,但好歹有你在。” 顾念喻环视了一边周遭的环境,淡声道:“这里不错,父母看了想来也会开心。” “是啊,这儿也算得上是风景优美……” 顾念喻没理会一直絮叨个不停地赵流叙,她对着乳母的尸体,神色郑重地鞠了一躬,这是为原主向她道谢。 只希望她一路走好,来世能投胎个好人家,过得顺心如意。 至于她,她会努力地代替原主在这个时代好好的活下去,好好的,努力的,活下去! 第二十二章 回到喻园 安葬了乳母,顾念喻便与赵流叙分开了。 至于赵流叙心里的那些念头,她自然是不知道的,也没兴趣去探究。 这男人藏着许多秘密,一时半刻肯定是不会告诉自己的,等以后看看还有没有机会。若是没有……那也挺好,两人就这么分道扬镳,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得我阳关道,我们两个谁也不妨碍谁。 他想做什么她不管,她做什么,他也别跑出来插手,各过各的日子。 皆大欢喜! 回到喻园。 路过的丫鬟这次没再敢摆脸色给她看,更不敢随便嘲弄这位之前并不显眼的小姐。一个个屏气敛声,老老实实地做事儿,连糊弄一下都不敢。 毕竟现在顾念喻当着顾老爷的面儿,就把李江和李三处理了的事情,早就传遍了整个顾府。 这说明什么啊? 这说明这位小姐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 虽然她看起来没有就顾如寄受宠,但也绝对不是之前看起来那样人人捏圆搓扁的性子! 在不知道顾念喻到底是什么性格前,他们谁也不想莫名其妙的撞到顾念喻的手里。是以互相打量着,也互相观察着。 顾念喻目不斜视进了自己的房间,看到柔软的床铺,一下子就放松下来,扑了上去。 真是太舒服了。 从来这儿之后,她就一直在奔波,洗脱自己的罪名,寻找证据,指认凶手……连续几日的神经紧绷和高强度的做事,自然是疲惫不堪。 此时事情结束,自然是想要好好的休息休息。 “来人!”顾念喻喊道,“给我去烧水,我要沐浴!还有,让厨房准备一些家常小菜送过来,我饿了……” 没人理会。 外面丫鬟是在干活,却好像是听不见顾念喻说的话,只埋头干自己的。 顾念喻等了一会儿没人回应,顿时沉下脸:“你们都是聋子?” 一个小丫鬟走过来,道:“小姐,不是奴婢们要怠慢您。而是这,喻园根本没有小厨房,您要热水和吃的,我们也不能凭空给您变出来啊。” “那平日我是怎么吃的?”顾念喻冷声道,“难道是饿着?还是用冷水洗澡?” 小丫鬟忙回道:“这怎么敢?您怎么说也是喻园的主子,是顾家的小姐。只是大厨房那边是有定例的,什么时候做饭什么时候去提洗澡水。不过要是能有个自己的小厨房,自然是方便许多,想要什么,想吃什么,动动嘴就行了。” “你叫什么名字?”顾念喻问,虽然有些眼熟,但顾念喻还真没注意到这些小事。 “奴婢名叫绿柳。” “那平日里我要吃什么,或者是饿了,还要忍到大厨房开饭不成?”顾念喻很是不满,“他们是主子还是我是主子?” 还是个千金小姐哪,结果平日里就是要挨饿吗? 绿柳忙回道:“小姐您不记得了?平日里您要吃什么,都是要拿钱去和厨房打招呼的,就算要洗澡烧热水,也得是要和厨房借柴火烧水。” “私房钱?”顾念喻疑惑。 绿柳反应过来:“对了,您不记得,可能是因为这些事平日里都是奶娘在处理,所以小姐您没注意到这些小事。” 顾念喻回想了一下,想起了这件事:“乳母是和我提起过。” 只是真是太让人无语了! 一个小姐,要吃东西要用热水,竟然还得拿钱去买! 这是不是她家? 不过转念一想,这也有可能是原主太过懦弱,才会被那些下人拿捏。奶娘有心要护着她,终究不是主子,既然是奴才就有很多限制。 用钱买,可能是最为简单法子了。 不过还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顾念喻又从原主的记忆里回忆了一下关于绿柳的事情,她是被家里卖到顾府的,人机灵手脚又利落,不过不知道为什么被放到了喻园。在喻园众奴仆欺压她的时候,她也没参与过,也没私下里做过欺压原主的事情。 这样看来,人品倒是不错。 顾念喻又打量了绿柳一番,长得也不错,小小巧的,一双大眼睛看起来就聪明伶俐。 “绿柳,之后你就跟在我身边。”顾念喻说完,才反应过来又问了她一句,“你可愿意?” “小姐?” “做我的贴身丫鬟,给我办事。”顾念喻又问了一次,“你可愿意?” 绿柳惊喜道:“自然是愿意的,小姐看上奴婢,是奴婢的福分!”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倒是把顾念喻给吓了一跳:“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绿柳给顾念喻磕了个头,这才起身:“奴婢就是高兴,小姐看得起奴婢,抬举奴婢,奴婢自然要感激。” 她是真心感谢顾念喻,愿意留她在身边。 “你好好办事,就是对我最好的感激了。”顾念喻道,“你带人去厨房里要柴。至于钱嘛……” 她掏了两个碎银子交给绿柳:“刚开始不用给他们,只说是我用,要是他们问了,就抬出我小姐的名号。若是他们还不认,再给他们钱买下来。” 这样一来是看看他们对原主的态度,他们的态度决定了自己以后对他们的态度。二来也是告诉众人,她顾念喻可不是之前那温柔可爱的顾念喻了,这种仗着自己手里有点儿小权利就对她刁难的人,可要小心了! 至于为何最后还是给了银子…… 因为她是真的想要洗澡,暂时的妥协没关系,先让自己舒服了,其他的日后慢慢算! 绿柳应下,找了两个粗使丫鬟跟着自己一起去了。 大厨房的人也不傻,李三刚出事,顾如寄又被禁足,顾念喻的气势正足,这个时候得罪了她可是没什么好处。 他们也就是一群下人,听命办事儿的,现在下命令的人没在,自然没人会阻止。 见到绿柳来,别说伸手要钱了,还要客客气气地问一句:“姑娘是喻园的人?小姐需要什么,吩咐一声,我们这就去准备。” 绿柳道:“我们小姐要些热水洗澡,再准备几样可口的饭菜,小姐忙了这么久没好好的休息,可要快些,别让小姐等急了。” 第二十三章 你赶紧走 众人忙应道:“知道了,姑娘您稍等,一会儿就好!” 果然,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饭菜就准备好了,那热水要等上一会儿。绿柳便留了两个粗使丫鬟,让她们在这儿等着抬热水回去,自己先提了食盒回了喻园。 “小姐。”绿柳把饭菜摆在桌上,“厨房的人都没为难奴婢,饭菜也准备好了,您先用一些。” 又把顾念喻给自己的银子放在桌上:“这是小姐给奴婢的,并未用到。” 顾念喻拽了拽发髻,让自己舒服点,一边走出来,说:“那点钱儿赏给你了。以后若是再有人以各种借口来要钱,你就告诉我。” “是!”绿柳欢喜的将银子收了起来,又殷勤地伺候着顾念喻用饭。 吃饭的时候,顾念喻就查看翻找原主的记忆。 毕竟是别人的记忆,不想自己的,想要回想什么都能随时翻找出来。原主的记忆就像是一本书,得她自己根据线索去翻找,或者是看到什么相关的东西,才能触发回忆起这段记忆,其它的时候,对她的生活并无什么太大的影响。 而现在,顾念喻就想知道原主的财产情况。 毕竟天大地大任我行,但没钱就是寸步难行! 若是没钱,怕是她得先想法子挣钱…… 不知道这个时候的法医工资高不高? 然后她才回想起,原主有些私房钱藏了起来,那些银子倒也不少,不如一会儿去街上逛逛,顺便仔细看看这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 来了这么久了,还没仔细看过这个世界。 吃过饭,顾念喻进屋拆开了发髻,满头青丝如瀑一般落下,发上还带着几分清香。就连顾念喻自己都忍不住握着头发把玩了一番,别的不说,原主的这一头头发养得真是好极了,浓密柔顺,光滑有光泽,握在手里仿佛握着一匹清凉的绸缎,舒服得让人喟叹! 玩了一会儿热水还没送来,顾念喻索性躺了下去,结果一转头,就看到赵流叙坐在一旁,顿时吓得一个机灵又坐了起来:“你怎么在这儿?” 赵流叙笑说:“我这不是担心你,才过来看看。” “不用你担心。”顾念喻冷脸赶人,“赶紧该干嘛去。” 两人不是也才分开没多久? “你的头发……” 顾念喻警惕地往后挪了挪身子,将自己的头发藏了起来:“我这头发很宝贝的,不会随便让你摸得!” 见她这么嫌弃自己,赵流叙心里颇不是滋味。 若是之前,她还要怀疑她是不是故意做戏,但现在知道她转了性子,怕是真的不想看见自己。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自然是要听从的。”赵流叙笑道,“你好好休息,别再想那么多,若是有什么事情,便派人去找我,我会尽力帮你。” 这些甜言蜜语能哄得原主心花怒放,但是显然对顾念喻没什么作用。 “你赶紧走,别废话。” 赵流叙叹了一声,站起身,深深地看着顾念喻。 她这样不施脂粉,比平日里更多了一丝柔弱干净的美,坐在床上,黑发披肩在身后,带着一丝不自觉的诱惑。 若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神能不要这么嫌弃,那就更好了。 被赵流叙看得鸡皮疙瘩都起来了,顾念喻越发警惕:“你到底还想干什么?为什么不走?” 赵流叙忍不住走近了两句,几乎要冲口而出心里话:“我想……” “小姐,厨房的热水送过来了。”外面突然传来绿柳的话,“奴婢抬进来?” 突兀响起的声音打断了赵流叙的思绪,回过神的他有些狼狈,扔下一句‘你照顾好自己’,便匆忙离开了。 顾念喻翻了个白眼,扬声吩咐外面的绿柳:“进来。” 起身脱了外裳,仅着中衣的顾念喻走到后面,这里用屏风隔开,放着一个大大的浴桶。绿柳已经和丫鬟把水温调节好,见顾念喻进来,忙上前帮着她脱衣梳发。 舒舒服服坐在浴桶里,顾念喻想起方才那赵流叙突然出现,心道还好他来得早一些,若是这个时候来…… 她会让他见识一下她的解剖刀得厉害! “绿柳。”顾念喻享受着,一边不忘问自己新收的这个丫鬟,“你说一下,喻园到底是什么情况,这些下人,都是干什么的,什么性子。” 绿柳有些奇怪,小姐为何要问她,难道小姐自己不知道? 不过还是开始老老实实地说起来,绿柳的话不多,但对喻园很是了解,所说也与顾念喻不太清晰的原主的记忆一致,甚至还说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顾念喻很是满意:“看来你对这喻园确实是足够了解。” “平日里没事,就听着这些事情解闷。”绿柳笑说,“小姐别觉得奴婢说得少就好。” “我只是要看看,你说得和我看到的是不是一样。”顾念喻微微眯眸,“毕竟,这儿以后可是我的住处了,奶娘也不在了,不能好好地掌握住的话……” 那就太麻烦了! 绿柳点头称是。 …… 赵流叙从喻园出来,那股子恍惚和隐隐而起的一丝躁动终于冷静下去。 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之后,他在门口转了两圈,抬头看向喻园中,想着那个与之前完全不同的女子,不禁露出一个笑意。 “主子。”一个人突然出现在赵流叙身后,恭敬地拱手道,“主子,我有个问题。” 赵流叙淡声道:“问题?什么问题?” 神秘人道:“在祠堂的时候,顾念喻明明已经猜出了主子的身份,为何不让我除掉她?” 他很有把握地说:“只要主子下令,我可以保证,她能死得不声不响,不会有任何人怀疑她的死因,更不可能会联系到主子身上!” “你这么有把握?”赵流叙勾了勾嘴角,“若真是如此,奶娘的事情又是怎么被她察觉的?” 顾念喻不就是根据乳母死亡留下的蛛丝马迹,才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儿? 神秘人语塞:“这……” 不过他很快说:“不是所有人都有着顾念喻的本事。” 第二十四章 偷溜出去 不知为何,神秘人说要杀了顾念瑜的时候,他的心中竟然有一些不舍。原本应该是杀了她,心中没有任何波动才对。 良久,他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现在她在顾府,刚刚又破了案,若是现在杀了她,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继续监视她就好。” 神秘人跟在赵流叙身边许久,自然是知道赵流叙一直在蛰伏着,为了长远的目标,赵流叙什么都可以做到。 这就叫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身后的神秘人还是想着除掉顾念瑜,毕竟这个女人只会多事,什么忙都帮不上。“主人……” 赵流叙偏头,眼神严厉扫过神秘人,“怎么?我现在使唤不动你了?” 神秘人摇摇头,只能退下。 黑夜里,一袭白衣的赵流叙站在庭院里,抬头望向天空,一轮皓月,周围只有几颗零散冬冬星星守护着月亮。 忽而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女子,这些天一起在一起的人,回想着顾念瑜的一举一动,关于顾念瑜的每个瞬间,不知不觉间,她都已经占据自己的记忆这么久了。 赵流叙更没有注意到,在他想到顾念瑜的时候,他的嘴角是上扬的。 与此同时,顾念瑜正在乳母的尸体一旁观察着尸体,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太对,但又想不起来。 突然瞥见了乳母身上的淡淡的银斑,有些地方已经被刀伤破坏了,但还是依稀可以辨认出来,顾念瑜眉头一皱,这明明是剧毒触碰到了身体导致的。 或许,原来推想出来的原因都不是乳母死亡的真正原因,而这些剧毒才是。 顾念瑜没有在屋子里面待多长时间就出来了,本想回自己的小院,没成想路上遇到了绿柳,绿柳一看到她,就很热情的迎了上来。 想必在这个顾府里,绿柳是除了乳母以外,另一个不看轻原主的人。 顾念瑜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便让绿柳带着她在顾府里四处转转,对于顾府的形象也只停留于原主的记忆里。 仔细想来也是,自己穿越过来就碰上了那些人想要置她于死地,现在好不容易有时间了,怎么能不逛逛这偌大的顾府呢,也正好让她这现代人好好欣赏一下古人的智慧结晶。 “小姐,你不是在咱们顾府长大的吗?怎么今日倒是要我带着转了?” 是啊,自己本来就是有原主记忆的,怎么突然忘了这茬了。 顾念瑜尬笑了两声,“这不是想着身边有个人不孤单嘛。” 随后两个人逛完了整个顾府,夜有些深了,顾念瑜回到了自己的小院,躺在床上,开始思考乳母真正的死因。 想必刚才在乳母身上看到人银白色斑点,才是乳母真正的死因,但,顾如寄显然没有动机,李江用的不是剧毒,现在最有嫌疑的就是赵流叙了。 赵流叙知道乳母对原主的重要性,原主胆小怯懦,若是遭此重创,想必也会让赵流叙更有杀她的机会。 顾念瑜可是没忘,她一次见到赵流叙的时候,赵流叙是想要杀她的,当然也没忘,赵流叙那些故意坑自己的时候。 但是刚刚,她拿着解剖刀架到赵流叙脖子上的时候,他竟然表现的没有一丝破绽,只是当刀架在他脖子上的那一刻,周围陡然升起一阵寒气。 所以,她说出了赵流叙的身世,试探她这样,会不会引起他对她的杀心,但是结果有些出乎意料,赵流叙没有。 顾念瑜想不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想想这些天自己穿越过来地遭遇,欲哭无泪。 “真是无语,那别人穿越过来都是团宠,都是大女主,让人宠上天的那种,怎么我一穿越过来,就是各种追杀,各种别人欺负,别人可以咸鱼躺赢到死,我只要一不注意就死了,这到底在为什么啊?” 顾念瑜只觉得心累,想着怎么睡也睡不着,便起床起了个澡。绿柳给她准备的洗澡水,温度刚刚好,整个人进去的时候特别放松。 她吐出一口浊气,感受着水温,洗澡确实很舒服,但是,顾念瑜想到了什么,扬起一抹笑,她还想去做点别的事情。 换了身衣服,叫上绿柳,两个人从顾府的墙角处偷偷溜了出去,在她们身后的暗处,赵流叙嘴角擒着一抹笑,这顾府的庶出小姐,越来越有意思了。 “小姐,咱们这样出来是不是不好啊?要是让老爷知道了……” 绿柳的欲言又止,让顾念瑜有一瞬间的错愕,她知道古代的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想到连丫鬟都也不让出去。 “你平时没有出过府吗?” 绿柳看着外面的世界,好像发现了新大陆,“绿柳从十二随到了顾府,便再也没有出去过。”言语里,既无奈,又让人心疼。 外面的世界,繁华的不得了,整条街都飘着香味,行人三三两两结伴回去,还有不少摊位正在吆喝着招揽顾客,女人在这个时间段基本是不出来的,出来的大多数是一些买东西的和那些风尘女子。 为了产生不必要的麻烦,两个人出来的时候,顾念瑜还特意让她换上男人的衣服,这毕竟不同于现代,女子坡头露面,总是有些不好。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买东西吃,一会吃糖葫芦,糖葫芦还没有吃完,就又盯上了不远处的小摊。 只见上面买着一种,顾念瑜从来都没有见过的食物,有颜色特别丰富的果子,赤橙黄绿青蓝紫,七重颜色都有。 顾念瑜没有在古代生活过,原主也没有这样出来过,遇到不懂的时候,竟然是要问绿柳,没成想绿柳也不知道那到底是什么。 于是,二人只能去问店家,“这是我们从山上采下来的人果子,经过特殊的染色制成的,不会影响果子的食用,每个果子都有相同或不同的味道,只限量供应。” 这不就跟开盲盒一样的嘛?古代人也这么有经商头脑啊。 顾念瑜买了两个,一个给绿柳,一个自己咬了一口,鲜甜的汁液浸入味蕾,特别好吃,原来古代的小吃竟然也这么好吃。 第二十五章 南风馆 于是,二人只能去问店家,“这是我们从山上采下来的人果子,经过特殊的染色制成的,不会影响果子的食用,每个果子都有相同或不同的味道,只限量供应。” 这不就跟开盲盒一样的嘛?古代人也这么有经商头脑啊。 顾念瑜买了两个,一个给绿柳,一个自己咬了一口,鲜甜的汁液浸入味蕾,特别好吃,原来古代的小吃竟然也这么好吃。 两人这么漫无目的的逛着,丝毫不在乎时间,反正原主又不受人待见,顾府的人怕是还嫌她丢不了呢。 绿柳倒是急着催了那么两三次,但也是舍不得在外面的时间,所以也就一边跟着顾念瑜一边逛了。 不多时,两个人走到了望江楼。 望江楼说这里数一数二的饭庄,经常是到了半夜都还在营业,最主要的人一点原因就是望江楼菜品物美价廉,平常百姓都消费的起,不少来此游玩的人都喜欢来望江楼吃上一顿。 望江楼更好的,是他的厨师,传言望江楼里的厨师,比宫里御膳房的厨师做出来的菜还有美味。 看到望江楼,顾念瑜脑子里突然闪出了一些画面。 顾如寄是众人捧在手心里的,虽然是不能经常出去,但顾老爷子也总是叫望江楼的菜,就因为顾如寄喜欢吃。 而原主这个时候别说吃了,就连看上一眼,都是他们给的恩赐,所以,原主只知道望江楼的菜很好吃,从来都没有吃过,记忆里全都是顾老爷子和顾如寄他们一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她在不远处看着的场景。 掂量了一下和荷包里的银两,顾念瑜决定:进去吃顿饭,算是替原主圆了心愿,也算是带着绿柳去吃点好的。 两个人要了一间临街的包厢,一来是方便看街外的场景,二是为了吃好吃的饭菜。 店小二看着两个人穿的不好,也没有显示出丝毫的怠慢,毕恭毕敬的问她们需要点什么。 “小二,烫一壶……上一壶茶水,然后再上两个招牌菜,一个麻婆豆腐。” 本来想点一壶酒的,只是想到玩意有人这时候杀她,她喝了酒身体就不灵活了。 “小姐,你这样点……咱俩不会吃霸王餐吗?” 顾念瑜拿出荷包,在绿柳面前甩了甩,“我有钱,吃这些是绝对够的,不够的话……” 话还没说完,才就上来了,麻婆豆腐色香味俱全,一口下去,麻辣鲜香,配着米饭吃简直一绝。 “客官,麻婆豆腐制作简单,所以先上,剩下两道,请客官稍等。” 店小二走了,两个人就低头专注吃饭,许久了,没有吃上一顿可口的饭菜了,激动的顾念瑜当时就要哭出来了。 绿柳已经哭出来了,“小姐,这怎么这么好吃,呜呜呜,我在顾府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 顾念瑜有些心疼绿柳,好歹实在大户人家,连个好吃的菜都没有吃过。 接下来,顾念瑜点的两道招牌菜也上来了,五香烧鸡和酱牛肉,这两道菜不是特别贵,顾念瑜刚好负担的起。 五香烧鸡和现代差不多,但是细品下来,比现代的好吃多了,咬上一口,满嘴都是肉香,让人一口接着一口,恨不能将骨头也吞了。 接下来两个人全都低着头吃饭,谁都没有说话,满眼都是饭菜。 正吃着饭,对面就吵起来了,一帮人冲进去一边砸,一边叫嚷着什么,看起来好不热闹。拦着的人竟然说一个女人,离得有些远,顾念瑜看不清那女人的模样,但是能依稀听到那女人的声音。 “大爷,大爷这些不能砸啊!这不能砸!” 伴随着的还有不少姑娘此起彼伏的尖叫声,和周围看热闹的人叽叽喳喳的讲着话。 一般这种时候,肯定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当即,顾念瑜就燃气了熊熊的八卦之心。 “绿柳,你说他们在做什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许是刚刚因为顾念瑜吃到了好吃的饭菜,绿柳现在对顾念瑜特别佩服,主动提出去打探消息。 随后便悄悄溜了过去,跟着身边的人往里挤,不消片刻,绿柳就消失在了人群里。 顾念瑜低头扒了两口饭,也就放下了筷子,专心看着外面的事情,开始分析外面的局势。 那些拿着棍子的人,穿着统一,应该是来自一个地方的,一些穿着暴露的女子夹杂其中,顾念瑜突然被茶水呛了一口,这别是古代的妓院。 飘香楼里的客人也被对面的事情吸引住了,纷纷往外面看,更有甚者,饭都不吃了,跑出去看热闹。 过了许久,绿柳气喘吁吁的回来了,开始讲述她打听到的消息: 对面的南风馆就是一个妓院,不少风流的富家子弟都去那玩,前几天富家杜财神家的二公子杜若茗在这里玩的时候,死在了南风馆的头牌红莺身上。 杜家为了保全颜面,没有报官,但是要求南风馆赔偿杜家,要红莺进入杜府守寡,省的事情闹大了人尽皆知。 南风馆多少姑娘啊,但头牌是不好选出来的,他们还打算利用红莺这头牌好好替他们招揽顾客呢,怎么可能把红莺交给杜府?谁会傻到把赚钱的好东西交出去? 因此,杜府上的人天天来南风馆要人,又摔又砸的,希望利用暴力的方法,让南风馆交出红莺。 南风馆坚决不交,双方就这样僵持着,顾念瑜和绿柳在外面吃饭的时候正好撞上双方扯皮。 绿柳显然觉得这件事情有些不太好,回来之后脸色都不好了,想必是被那些场面吓到了,毕竟从十二岁进了顾府,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顾念瑜突然感慨,“原来这里也有因为纵欲过度死了的。” 绿柳有些摸不到头脑,不知道顾念瑜说的是什么意思,“小姐,你刚才说的什么欲,什么度是什么意思啊?你说他们闹成这样,会掩饰成功吗?” 顾念瑜喝了一口茶水,看向窗外的闹剧,这样的消息怎么会掩藏的住?悠悠之口,是最难堵住的,更何况是现在这种死在了妓院的,就算是有再多的钱,坊间传言也堵不住。 周围的人都是见证者,就算是杜家真的把人要回去了,那也是没有办法掩饰住杜若茗死在了南风馆头牌的身上。 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堵住这个消息,简直是痴人说梦。 第二十六章 另有蹊跷 因为听了这种事,顾念喻也没多少心情吃下去了,不过刚才也已经吃的差不多了。 她看了眼桌上的食物并没有剩多少,这也不会浪费,毕竟顾念喻并不是一个喜欢浪费的人。 “绿柳,去让掌柜的打包一些糕点带回去吃。”顾念喻虽然是刚穿过来,但她也不会苛责自己。 绿柳听了以后赶紧点头,“小姐,望江楼的糕点还是很好吃的,我这就去多打包一些。” 对于她的话顾念喻没有反驳,只是淡定的点点头,虽然没有吃高点,但刚才吃的那些饭菜,也只有以表面望江楼名不虚传。 在座位上等了一会儿,顾念喻看着窗外人来人往的街道很快绿柳就打爆了个点过来了。 “小姐,这些都是我打包的糕点,你要不要吃一块先?”虽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但她们习惯性的都没有吃得很饱。 顾念喻摇了摇头。 “绿柳,我们回去!”顾念喻待得实在无趣,虽然看了这么一出大戏,但她也没有耐心了。 “好的小姐。” 绿柳赶紧站起来,刚才已经跟小二结过账了,她们直接离开就行。 不愧是着名的望江楼顾念喻从楼上下来,能够看到下面一片热闹,客人不少。 “小姐,我们直接回府吗?”绿柳一直跟在顾念喻身后,见她有所停留,疑惑地问道。 并没有开口说话,顾念喻只是点了点头继续往前走,两人走在回家的路上。 经过南风馆楼下时,顾念喻被一阵嘈杂声吸引了。 “赶紧同意,你是想害死我们吗?” “是啊,总不能为了你一个人害了我们所有人。” “不要再反抗了,这就是你的命!” “不,我不……”这道声音,听起来并不像前面的一样刻薄,反而充满了委屈和失望。 顾念喻一抬头正好就看到打开的窗户里,一群人正围着一个楚楚可怜的女子。 两人的视线正好对上,顾念喻注意到了她眼神里的绝望,看到自己时甚至还闪过一瞬间的希望。 “小姐那个人就是红鸾,不过就是个可怜人罢了。”绿柳在旁边跟顾念喻解释。 顾念喻没有作何回答,她心里沉了沉,觉得这件事另有蹊跷,只是自己现在也做不了什么。 一路无言,等顾念喻回到顾家时,在喻园外看到了一个小姑娘。 小姑娘似乎也发现了,她躲得起来探头探脑的模样,还有那么一丝可爱。 不过顾念喻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绿柳也注意到了那人。 “小姐要不要我……”绿柳刚想说些什么,顾念喻对她摇了摇头。 一开始顾念喻还有点疑惑,不过寻着原主留下来的记忆里面发现,这个小女孩就是顾家的四小姐。 她的名字应该是叫做顾南浔,“都是可怜人。” 绿柳在一旁说道:“小姐你可不要太善良了。” 她就怕顾念喻会因为善良而做些什么。 “放心,这点事我还是知道的。”顾念喻继续往前走。 心里不由的想到了顾南浔的身世,她的亲生母亲只是一个歌女而已。 因为长得漂亮,所以才会被看上,生下的女儿当然没有地位比原主还要落魄。 原主就算再怎么可怜,好歹她还有如母护着,而这个小事就真的是可怜至极。 不过这些都不关,顾念喻的是她准备直接回院子,刚准备踏进去就注意到了小女孩面黄肌瘦的模样。 最后还是有点不忍而且,她也想知道好端端的小事为什么会到自己的院子来,还在门口躲躲闪闪的。 “南浔,你过来。”顾念喻止住了步子,回过头照顾顾南浔过来。 顾南浔一开始还有点害怕,不过看着顾念喻脸上没有恶意,她还是慢吞吞的来到顾念喻面前。 “南浔,你过来找我有什么事吗?”顾念喻看着眼前的顾南浔,不过就是个小女孩罢了,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就直问了。 “我,我……”顾南浔吱吱呜呜的不说话。 其实不用他说明原因,顾念喻大概也猜到了,不过就是因为今天自己赢了顾如寄,所以她来试探自己而已。 估计还不止顾南浔一个人,她还是个小女孩,肯定也是受了别人的蛊惑。 至于这些她也不想去追究了,心里清楚就行,“既然没事,那你就回去?” 顾念喻可不想热脸贴冷屁股,再说她本来也是不想理会她的。 就在顾念喻准备离开的时候,顾南浔的肚子咕咕咕的叫了起来,很明显就是肚子饿了。 她看了一眼绿柳手上打包的糕点,顾南浔实在是太可怜了,忍不住想给她一些。 “南浔,你是不是还没吃东西?我正好从外面打包了一些糕点过来给你几块。” 顾念喻从绿柳的手上拿了一小袋糕点过来,她递到顾南浔面前。 “给我的吗?”顾南浔没有反应过来,这些糕点是给自己的,她犹犹豫豫的不知道该不该接过来。 顾南浔也不知道顾念喻是真心还是假意,自己偷偷摸摸的模样被她发现了,而她竟然好心的要给她糕点,这根本就解释不了。 虽然被包裹着,但顾南浔还是能够闻到糕点的香味,她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伸手去拿。 “南浔,不用害怕,竟然是给你的,你拿着就行了,不会有人责怪你的。”顾念喻看出了顾南浔心中的想法,无非就是不敢而已。 听到他这么说以后,顾南浔终于鼓足了勇气伸出手准备去拿过糕点。 就在她快要碰到高点的时候,旁边突然冲出来一个小男孩怒气冲冲的,把顾念喻手上的高点抢了过去。 “是我的!”小男孩的力气很大,顾念喻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抢走了。 而且他嘴里还一直在说着,糕点应该是给他的整个人气冲冲的模样。 顾南浔眼睛都红了,她被小男孩的动作吓到了,往后退了几步。 顾念喻眉头微皱着看着眼前的小男孩,并没有第一时间有所动作。 其实她也被小男孩吓到了,想要高点直说就是了,这样突然冲出来也不是个事。 “小姐你没事?”绿柳担心的看着顾念喻,因为刚才想拿的动作实在是太激烈了。 第二十七章 一波三折 顾念喻只是被吓到了而已,她毕竟是成年人,也只是刚才那一瞬间,现在已经缓过来了。 “我没事。”她说完这句话以后才看一下那个小男孩。 这样一看就注意发现了,这个小男孩竟然就是原主的亲生弟弟顾念安。 只不过造化弄人,他们并没有从小一起长大。 顾念安在出生后就被大夫人沈氏抱走,不过根据记忆中看来,他沈氏那里过的也不好。 基本上是沈氏儿子顾如涿的陪衬,你怎么还发现,因为这个原因顾念安很想亲近顾念喻。 最重要的是原主太胆小怕事,根本就不敢过多接近顾念安,只能每次偷偷给顾念安一些小东西。 得到姐姐的东西以后,顾念安格外珍惜,这也让他的性格偏执了一些。 特别是在看到自己刚才进来拿糕点给顾南浔,所以他才会那么冲动。 顾念喻安慰的拉过顾念安的手,嘴上没有说什么,但行动已经表示了一切。 而那边被抢了糕点的顾南浔也终于反应过来,她本来就很饿了,原本以为要到嘴的糕点被顾念安抢走了。 毕竟还是小孩子直接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呜呜……” “姐姐,我,你有什么好的东西每次都是给我的,刚才为什么要给她。”顾念安对顾念喻撅着嘴说说自己的委屈。 他就是怕顾念喻怪他,所以才会先下手为强。 “念安,你刚才的行为是不好的,知道吗?以后绝对不能再这样了。”顾念喻无奈的摇一摇头,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她能说些什么呢? “我才没有错呢,姐姐你对我最好了,这些糕点都是我的。”顾念安还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他也坚决不承认是他错了。 就在这时一直在旁边的顾南浔继续哭着。 “呜呜,我好饿,我要吃糕点。”顾南浔这时候就像个耍赖的小孩子一样,哭个不停。 顾念安也被她吓到了,怎么就突然哭了呢?他躲到顾念喻背后坚决不承认是自己的错,也不想把糕点拿出来。 “我没错,姐姐,我都说了我没错,你是不是不爱我了。”顾念安说着说着也要哭起来,顾念喻赶紧安慰他。 “好,你没错,你没错。”也不知道那些喜欢小孩的人究竟是怎么过来的,光是这两个小孩就已经把她搞得头大。 顾念喻这边正在安慰顾念安那边顾南浔,却仍然哭个不停,眼见着哭声越来越大。 顾念喻最后被顾南浔哭得不耐烦,她眉头微皱着,最后直接就从顾念安的手中把糕点给她。 “好了不要哭了,糕点给你了,赶紧拿回去。”顾念喻本来是不想再给的,不过听到她的哭声实在是太烦了。 顾南浔拿着糕点后果真不哭了,只是眼,经你的泪水还在流。 “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顾念安瞬间就不乐意了,本来已经到手的糕点,现在竟然又被顾念喻给了顾南浔。 “念安,乖一点,你听姐姐说这个是买的高点不好吃我们给她,你看她哭的这么伤心,是不是很可怜。” 顾念喻揉着顾念安的头顶,感觉柔软极了,一瞬间爱上了这种感觉。 “不好吃那也是你给我的!”顾念安还是比较偏执的跟他这么说,他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最后顾念喻只能拿出杀手锏,“顾念安快带我姐姐回去以后亲自给你做更好吃的糕点,行不行。” 他都已经这样说了,顾念安要是再不听话的话,顾念喻都快崩不住了。 毕竟是看人眼色长大的,顾念安还是看出了顾念喻的不耐烦,而且姐姐也是真的关心他,他也想尝尝姐姐的手艺。 “既然姐姐都这么说了,那就给她。” 终于哄好了一个,可另外一个眼泪还在不停的往下掉,顾念喻无奈的扶额,她只能蹲在顾南浔面前。 “南浔,你也别哭了,既然已经拿到了高点就快回去!” 顾念喻并不擅长安慰人,如果不是因为眼前的都是小孩子,她直接想挑杆子走人。 而且都还是和原主多多少少有一点血缘关系的,顾念喻也不想闹得太难看。 “谢谢你。”顾南浔还是有点良心的,知道盗窃,听了顾念喻这么说以后,她果然停止了留言。 “那我回去了。”顾南浔紧紧的握着手里的高点,把它放在怀里,就怕再次被顾念安抢了。 顾念安看着她这个模样,不屑的把头往旁边一歪那个小模样,可把顾念喻看得笑坏了。 小孩子无论做什么都很可爱。 顾念喻也原谅了他们刚才不可爱的事。 就在顾南浔准备离开的时候,顾念喻叫住了她,“南浔,以后没事就不要来找我了,待在自己院子你知道吗?” 顾念喻不想顾南浔来找她惹其他麻烦,她不是喜欢麻烦的人,更不想去处理麻烦。 听着顾念喻这么说,顾南浔不是很明白,她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不知道那些弯弯道道。 “姐姐,为什么不让我来找你呢?我也是你的妹妹啊?”顾南浔心里疑惑,看着顾念喻刚才还给了她糕点,心里已经把顾念喻当做一个好人了。 毕竟在这个府里对她好的人少之又少。 顾念喻也不知道该怎么跟顾南浔解释,他只是小孩多说无益,“你只要照我说的就是了,好了,快回去!” 顾南浔一脸疑惑的离开后,顾念喻不放心还让绿柳跟在她身后。 “你却跟在他身后盯着,别让她的高点被人家抢了。” 绿柳虽然不是很愿意,但这是顾念喻吩咐的,她只能照做。“小姐,你就是人太心好了。” 嘴上吐槽了一句绿柳,仍然是快步的走了过去,就怕待会走慢了找不到了顾南浔的身影。 所有人都离开以后,现场就只剩下顾念喻和顾念安了,“念安,既然来了就进去陪一陪姐姐!” 顾念喻拉着顾念安的手,带着她进入院子。 平常顾念安很少过来,今天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来了。 而且她送顾南浔糕点的时候还正好被撞到,也幸好顾念喻反应快,不然这偏执的弟弟估计又要大吵大闹了。 “姐姐,可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但顾念安的嘴里仍然嘟囔着这句话。 第二十八章 哄弟弟 顾南浔都回去了,顾念安还板着一张小脸。 这副耿耿于怀的小模样看得顾念喻好笑,伸手捏了捏他的脸蛋儿问:“这是怎么了?为了几块儿糕点,就不高兴成这样?亏得你还是顾家的少爷,让人看了笑话。” 顾念安气呼呼地说:“什么顾家少爷,比奴才也强不到哪儿去。” “行了。”顾念喻好笑,“为了几块儿点心,连少爷这个名头都不要了?” 顾念安问:“你为什么要把糕点给她?她平日里小老鼠似的,缩在角落里,你还对她这么好。” 顾念喻不悦地掐了掐他的手,说:“人与人又能差到哪儿去?你平日里对别人轻视你不舒服,现在又说出这种话来轻视别人?这样可不对。” 顾念安又道:“你怕大夫人和顾如寄也就算了,干什么还要迁就顾南浔?” “真是小心眼。”顾念喻真是又好笑又好气,说,“我可不怕顾如寄,你听谁说的,我害怕她?” “明明就是怕嘛……”顾念安小声嘀咕。 顾念喻也不与他争辩这些有的没的,只捏着他的脸蛋儿晃了晃,说:“行了,别惦记着那点儿东西了。” 顾念安鼓着脸。 那不一样,那是她给他的! 顾念喻也知道顾念安的性子,只是因为很少受到关爱,才会对别人送自己的东西这么在意。 这顾家,还真是,龙潭虎穴似得。 养的几个孩子,各有各的毛病。就像顾念安说的,叫着小姐少爷,私底下被人轻视,却比奴才还不如,原主甚至要奶娘护着,可想而知要是没有奶娘护着,原主的生活会更惨一点儿。 “你想吃什么?”顾念喻问顾念安,“我去给你做。” 顾念安惊讶地抬眼:“你真要给我做饭?” “难道还是假的?” 顾念安便道:“我想吃地三鲜,炒鸡尖儿,烤鸭子,水煮鱼……” “停停停!”顾念喻打断顾念安的话,没好气地说,“你这个臭小子,你倒是不客气。我这儿什么条件你不知道?说的这串儿东西,我连材料都没有,怎么给你做?” “不是你问我想吃什么吗?” 顾念喻叉腰道:“我是问你想吃什么,也得看看实际情况啊。我又不是厨子,你报的这些菜,就算有原材料我也不会做。” 真以为她是大厨还是仙女? 手一挥就能变出一桌子大餐? 就算是原主,也不会做这些东西啊,这个臭小子就是故意为难自己? 不过看顾念安的思绪终于被自己引了开去,顾念喻的心情也好了许多:“我只会做些简单的,我做什么,你吃什么,不能挑食哦。要是这次不吃,下次就没有了。” 顾念安点头:“好,姐你做什么我吃什么。” 看他突然变得这么乖巧,顾念喻点头:“那行,你在这儿等着。” 顾念安突地想起一件事儿:“姐,你这儿又没有小厨房,这么给我做饭。你是不是要去府里的厨房?别去了,我不吃了。那些人狗眼看人低,你去了也就是被他们讥讽一顿,根本不会给你用厨房的。” 他怕顾念喻跑去大厨房被人欺负,索性压下心中的欲望,违心说自己不吃了。 顾念喻自是明白他话里未尽的意思,道:“别担心,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他们不敢对我怎么样。” “别去了。” 顾念喻脑中一闪,打了个响指,说:“哎,我想到法子了,不去求他们也能给你做好吃的!” 顾念安问:“什么法子?” “不告诉你。”顾念喻只道,“你就在这儿好好等着,不要到处乱跑,知道吗?” 她说完,就离开了房间。 顾念安怎么想也想不到什么法子能不去厨房还能做饭的,一边嘀咕一边找了椅子坐下。四处张望了一下姐姐的房间,又觉得有趣,看桌上放了一本书,便拿过来看了起来。 之前顾念喻胆子小,别说留他在这房间里给他坐吃的,他等的久一些都要催着他赶紧回去,私下里见面也是偷偷摸摸小心翼翼地。 今儿倒是难得的胆子大起来。 又想起前两日的事情,顾念安初初听说顾念喻竟然压下了顾如寄,心中还不相信。今日看她的样子,倒是觉得多了几分可能。 顾念喻的确没去厨房,而是去了后院。 绿柳跟着顾念喻:“小姐,您这是干什么?” “做饭。” 绿柳看着顾念喻费力地搬着石头,忙上前帮忙,一边小心的提议:“小姐,还是让奴婢去厨房看看。上次在厨房,他们也没有为难奴婢,应该是大小姐现在不在,他们也知道小姐你是主子了。” 顾念喻淡声道:“顾如寄不在他们才知道我是主子,要是顾如寄出来了,他们就不认我是主子了?从心里就没有把我放在眼里,一次两次的客气算什么?不过是暂时低头罢了。我们现在去厨房,他们自然不能把我们轰出来,更不敢当面给我们脸色看,但背后唠唠叨叨的,动些小手脚,也够让人心烦的了。” “可是……”这几块儿石头堆在一块儿,要怎么做饭啊? “我既然有别的法子做饭,自然不想去求他们。”顾念喻看石头摆得差不多了,拍手,问绿柳,“能找个锅来吗?” 绿柳忙道:“这个容易,我去厨房拿一个他们不用的就行了。小姐你别过去了,奴婢一会儿就回来。” 她也不想让自己的小姐去被人指指点点,议论个不停,那样不只是小姐脸上不好看,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也没什么好处。 顾念喻点头。 不过一会儿,绿柳就带了个锅回来,连带着还有些盐巴等:“小姐,你看……” “放那上面,我们开始做饭了。”顾念喻指了指石头。 绿柳听话地把锅架好,生了火,顾念喻开始煮东西。 不一会儿,院子里就飘起了一阵香味。 顾念喻道:“你去把他喊过来。” 顾念安在房间里,自然是闻不到什么味道的,等绿柳喊他出来,闻到满院子的香味,顿时惊呆了。 第二十九章 过来蹭吃蹭喝 “她是怎么做饭的?这厨房就在后院吗?” 绿柳笑道:“少爷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小姐这么聪明,就算没办法也能想出办法来。不过少爷不要嫌弃简陋才好,小姐好歹也用了那么些心思。要是少爷再看不上眼,我们小姐该多伤心啊。” 顾念安瞪了她一眼:“我自然知道。” 到了后院一看,顾念喻都已经端着碗开始盛起来了,见顾念安过来,忙招手让他过来:“快点过来吃,一会儿煮过头就不好吃了。” 顾念安上前一看,发现这还真是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 菜叶子肉片儿什么得在锅里烧开的汤汁里一过,就捞出来放在碗里的蘸料里吃。 “这是什么啊?”顾念安接过碗筷,一边嗅着香味一边不客气地伸手夹菜,“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顾念喻说:“没法子,我会的就这么几种。这个叫烫菜,简单又方便,还很好吃,怎么样,不错?” 顾念安一边念头一边吃起来。 滚烫的菜色在舌尖儿打了个滚,让他忍不住嘶的倒抽凉气,喊道:“好烫!” “你慢点儿。”顾念喻给他递了一杯茶水,“又没人跟你抢。” 顾念安咽下去,说:“这味道不错。” “嘴硬。”顾念喻好笑,“只是不错你吃这么着急?” 顾念安嘿嘿笑了两声,又伸手去夹东西吃。 顾念喻故意提起方才送给顾南浔的那两块儿点心:“现在觉得这个好了?要是拿这个换那两块儿点心,你可愿意?” 顾念安顿时皱了小脸,很是纠结地想了想,说:“不了,点心还是给她,我吃这个就好。” 顾念喻哈哈大笑起来。 见他脸上沾了酱汁,接过绿柳递过来的帕子给他擦了擦:“别着急。” 且说赵流叙,在与神秘人分开之后,为了让自己脑中不切实际的想法消散,在外面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回来。 只是那想法消散,心里的怀疑就又升了起来。 他本就是多疑的人,一时的心动能掩盖住顾念喻的不对劲儿,但一旦头脑清醒,就会开始各种阴谋诡计。 也是顾念喻前后变化有些大,才让赵流叙心生疑惑,一时觉得她是扮猪吃老虎,一时又觉得她还是不是顾念喻,被人易容冒充了? 或她本就是别人安插自己身边的探子,若是没有乳母这件事,她不会露出马脚。而出乎她意料之外的,突然出了乳母这个案子,为了洗清自己的嫌疑,她只能出手,才会让他察觉不对。 这顾念喻,到底是什么身份? 想了想,他决定继续回去试探顾念喻,看看她到底是什么人! 回去的路上,还专门给顾念喻带了一支糖葫芦,只等着看她的反应。 刚进喻园,赵流叙就闻到了那股香味。 带着几分辛辣和刺激,但也有着暖意。 几个小丫鬟聚在一起说话,时不时地也要吸一吸口水。 赵流叙问她们:“这是什么香味?” “是小姐做得吃的。”小丫鬟回到。 她还会做吃的? 赵流叙顺着味道到了后院,就见几个聚起来的石头上架着一口铁锅,里面煮着什么。顾念喻和顾念安蹲在锅旁,一边说话一边从锅里夹东西吃。绿柳在一旁伺候着,放菜放肉,倒茶递帕子。 “你们这是做了什么好吃的?”赵流叙蹭到顾念喻身边探头一看,“倒是新鲜。” “你回来了?”顾念喻抬头看了他一眼,说,“这叫烫菜,你看是不是很有趣?” “是挺有趣的。” 顾念安瞥了他一眼,冷哼着转头过去,专注地吃着自己碗里的东西。 对这个姐夫,顾念安是一点好感也没有的。 仗着一张脸长得好看,哄骗了他姐姐,不过就是个吃软饭的小白脸,一点用处也没有! 小白脸赵流叙问:“我也想尝尝,我们一起吃?” 顾念喻无所谓,反正这么多东西,多他一个人也吃不完,就点头答应下来。 顾念安却很不高兴,口气很冲地说:“这是我姐给我做的!你凭什么吃?” “念安。”顾念喻忙温声安抚顾念安,“就是一点吃的,又不是什么稀奇东西。” “他什么也没做,还有脸说要吃饭。”顾念安很是不客气,根本不给赵流叙留一点面子,“以为自己长得好看,就能吃软饭?” 顾念喻扶额。 顾念安不知道赵流叙的身份,才会这么冲,其实是对她这个姐姐的维护。她心中自然是感动,但也怕他那句话惹恼了赵流叙,赵流叙对顾念安出手。 当下就眼含警告地看着赵流叙,轻声道:“他是个孩子,不懂事,才会脾气这么冲,说话也口无遮拦的,你不要和他计较。” 赵流叙自然听懂了她的话意,让他不要动顾念安。 他笑道:“我知道,念安只是心疼你这个姐姐,我自然是不会和他计较的。” 这话更让顾念安生气,一个小白脸竟然有脸说不和自己计较? 他凭什么? 顾念喻按住几乎要暴走的顾念安,笑道:“你这样心胸大度,我真是感激不尽。” 又忙示意绿柳给赵流叙准备一副碗筷。 赶紧吃完散伙! 赵流叙道:“好说,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你是我的夫人,夫人的弟弟就是我的弟弟,我自然是要爱护着。若是他有不当的举动,也会帮着夫人教导着。” 顾念喻顿觉头疼。 他帮着教导?教导什么? 赵流叙递给顾念喻手里的糖葫芦,笑得很是温柔:“夫人,这是我专门给你买的。” “哦。”顾念喻有些意外,但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又要开始表演深情了,“谢谢。” 糖葫芦红彤彤的,看起来让人格外有食欲。 旁白的顾念安本来是气呼呼的不想理赵流叙,看到顾念喻手里的糖葫芦又有些嘴馋,小心地拽了拽顾念喻的衣袖,顾念安道:“糖葫芦都是小孩子吃的,你要给我姐买东西,买这不值钱的做什么?要表达心意,也该买些发簪发钗啊之类的。” 然后就眼巴巴地看着顾念喻手里的糖葫芦。 他是小孩子啊! 给他吃! 第三十章 大夫人回来了 顾念喻无奈摇头,笑着把糖葫芦递给顾念安,道:“那就麻烦真正的小孩子帮我把这个糖葫芦给吃了?” 顾念安压着心里的兴奋接过去,故作为难地说:“既然姐你开口了,我就帮你吃了。” “臭小子。”顾念喻忍不住大笑起来。 果然还是小孩子。 就连赵流叙眼中都带了几分笑意,也没心思计较他的意有所指,跟着姐弟两个一起蹲在锅旁边儿开始吃起东西来。 看得跟在他身后保护他的人脸色大变。 “你可别嫌弃这东西不好。”顾念喻提前说道,“我这儿没什么好东西,只能准备些这个。” 赵流叙道:“我又不是什么大家少爷,非要吃什么熊掌燕窝才能行。夫人你是知道我的,我也不过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小子而已。” 听他胡说。 偏偏顾念安竟像是真的信了他的话,冷呲一声:“你自己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地位就好,我姐看上你,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你可不要不知好歹。” 顾念喻忙道:“别胡说八道了,好好吃你的饭去。” 他看上自己是他的福气,那自己被他看上,绝对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这话自然是不敢说出口的,只敢暗戳戳地在心里想一想而已。 顾念安只当是顾念喻护着赵流叙,冷哼一声起身:“我不吃了。” 这孩子,又开始耍脾气了不成? 顾念喻忙道:“好了,别胡思乱想那么多了,赶紧吃,刚才不是一直说饿吗?” 他摇摇头。 顾念安吃了半天早就吃饱了,就放下碗蹲到一旁去啃糖葫芦。 在顾念喻面前,赵流叙也不演戏了,虽然蹲着吃饭,但也是动作优雅,神情自然,显示着他良好的教养。 顾念喻也吃得差不多了,帮着绿柳一起往锅里下菜下肉,让赵流叙能吃个尽兴。 等赵流叙也吃完,顾念安的乳母王氏找了过来:“念安,跟我回去了!” 顾念安板着一张小脸:“奶娘,我才刚出来,干嘛又叫我回去?” 王氏道:“刚出来?你都出来两三个时辰了。” “奶娘,你就让我在这儿再待一会儿,我一会儿就回去。” 顾念喻也道:“王妈妈,就让他在这儿,等晚上了我就让他回去。我是他姐姐,他在这儿您还不放心?” 王氏忙解释说:“小姐,您和念安是亲姐弟,骨肉血亲,我就算不相信我自己,也不会不相信您啊。这不是大夫人省亲马上就要回来了,若是回来看不到他,又不知要说什么。” “原来是大夫人要回来了?” 沈氏回来了,这个时候她还不想和沈氏撕破脸皮,便道:“念安,那你就快些先跟着奶娘回去。” 顾念安只得不情不愿地起身,站在了王氏身边。 顾念喻温声安抚他:“你别着急,等姐姐以后想到了法子,把你从大夫人身边接过来。你这段日子在她身边,千万不要惹事,不要让她抓着你的把柄找你的麻烦,知道吗?” “你能有什么法子?” “姐姐自然有办法。”顾念喻很是自信,“你只要乖乖的,等着我就好,知道吗?” 顾念安只当顾念喻是在安慰自己,虽很不愿回去,但也知道,若是让沈氏看到了自己在顾念喻这里,到时候倒霉的就不只是自己一个了,还有顾念喻! “姐,你不用担心。”顾念安说,“我会小心的,不会让她找到借口骂我。你也不用着急想什么办法,要是办法是那么好想的,就不会等到现在了。秋天我就能参加乡试了,到时候只要我通过考试,大夫人她,她也要对我客气些,你不用担心我。” “我弟弟真厉害。”顾念喻揉了揉顾念安的头发。 顾念安顿时红了脸:“姐,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又叮咛了顾念安两句,顾念喻对王氏道,“你这些日子好好地照顾他,有什么事情别着急,来告诉我。对了,我需要一些东西,你常在外面走动,和外面的人接触,正好帮我置办一下。” 王氏答应下来,问顾念喻是什么东西。 顾念喻便进屋去写了一个单子交给王氏,说:“就是这些,你看看可好办。” 王氏快速扫了两眼,说:“小姐放心,这些都好办,我回去就去安排。” 顾念喻道:“那就麻烦你了。” 等顾念安和王氏走了之后,赵流叙才出声:“你要买什么?怎么也不告诉我?” 顾念喻看都不看他:“告诉你干什么?告诉你会老老实实地去给我办?” 赵流叙笑道:“那是自然,你是我的夫人啊。” 听他在这儿花言巧语! “你那单子上写的是什么?要做什么的?”赵流叙又问。 “你猜。” 赵流叙说:“夫人聪慧,我怎么可能猜到夫人的心思?” “和你没什么关系。”顾念喻冷哼一声,“不要没事儿打听这些。” 赵流叙笑说:“我是想要帮夫人,夫人这样拒绝我,我还真是难过。” “别演戏了!”顾念喻没好气地呵斥了一声,“现在这儿又没有外人,何必演戏?” “我说的都是真心话,奈何夫人不相信啊。”赵流叙笑道。 顾念喻心中一转,指着刚刚使用过的铁锅说:“那你先来帮我把这些东西收拾好,你刚才也用过了,倒是没有为难你?” 现在东西吃完了,这些自然也要收拾起来,几块儿大石头摆在这儿也不好看啊。 赵流叙自信一笑:“这有何难?” 说完,就伸手去搬石头:“这些放在那儿……好烫!” 还没来得及查看伤口,就先使眼色让跟在身后的人老老实实的待着,不要贸然出头。 顾念喻无语:“你当自己的手是钢铁做的?这刚烧完火,你就去摸它!” 说完,见赵流叙脸庞扭曲,又忍不住问:“怎么样了?我看看!” “我没事。”赵流叙刚被烫了,本就心情不好,又觉在顾念喻面前丢了面子,现在更不想让顾念喻看自己的伤口。 顾念喻道:“快让我看看!” 第三十一章 高级段位 顾念喻有些思绪不定,眼神却频繁地落在了赵流叙的手上。 看着顾念喻这个举动,赵流叙不由得轻笑出声,随后看了看自己的手,声音轻柔的说道:“我的手没事,你不用这么担心!” 顾念喻不由得愣了一下,她没想过自己的动作如此明显,原本还想要稍加掩饰,可却觉得赵流叙已经发现自己的举动掩饰起来反而觉得自己心虚。 想到这,顾念喻似乎是正大光明地看着赵流叙的手,没过多久,她就忍不住的皱起了眉头。 她原以为赵流叙的手真的烫伤的并不严重,可是刚刚她明显地看到了赵流叙手上的血肉有些模糊,这分明已经是烫伤的十分严重了。 “还是处理一下!” 她害怕赵流叙会得破伤风,虽然这男人跟在自己身边目的不纯,但是她终究还是觉得一个人的性命重要。 “不用!” 赵流叙是真的觉得根本不用这么处理,不过就是一点烫伤,他以前受过更严重的伤,没有处理过,还是完好无损的活下来了。 只是他还没有来得及拒绝,顾念喻就已经带着东西坐到了他的身边,手里面一直都没有闲着,当赵流叙在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好了。 “你这个伤口还是挺严重的,为了防止有感染的风险,这段时间最好不要碰水,否则结局很难说!” 顾念喻抬起头来,想听到赵流叙的回答,结果没想到,却对上了赵流叙深情的看着自己的眼神,她一时之间有些慌乱。 她不由得低下了头,只觉得自己心里有些心慌,只是这种心慌感,她又不知道到底是从何而来。 “姑娘!” 就在这个时候,绿柳却从外面匆匆忙忙的走了进来,看着她这个样子,顾念喻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 “说!” 顾念喻已经猜到了绿柳带来的消息,不过还是她还是希望自己是猜错了,现在她还不想和这些人有牵扯。 “夫人来了!” 顾念喻微不可查地叹了声气,她就知道是这个人,自己让她的女儿吃了亏,这女人又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想到这里,顾念喻倒是觉得这件事情很好接受,直接对着绿柳说道:“去把夫人请到客厅去!” 看着绿柳匆匆忙忙的出去,顾念喻倒是不慌不忙的,从凳子上面站起来之后,甚至还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裳。 面对顾念喻的举动,赵流叙下意识地挑了挑眉,他从前觉得顾念喻是个很无趣的人,可现在却觉得顾念喻是个很有乐趣的人。 不过他不愿意说这些话,跟着顾念喻一起慢慢的走了出去,直到他们来到前厅的时候,就看着沈氏带着顾如寄以前在前厅坐着了。 顾念喻看着顾如寄坐在沈氏的身边,看着自己的时候,甚至还有一种挑衅的意味,而沈氏脸上一直带着笑,可是,笑容当中却满满的都是疏离。 顾念喻只觉得自己猜的实在是太准了,这个沈氏就是来给她女儿撑场子的,于是嘴角也带着一抹笑容。 “妹妹,这就出来了,姐姐可在这恭喜妹妹了!” 沈氏还没有来得及说话,顾念喻就率先出声了,顾如寄也不由得愣了一下,目光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人。 “你这是什么意思?” 顾如寄本来就是耐不住性子的人,又听见顾念喻这般和自己说话,只觉得顾念喻是在嘲笑自己,瞬间就从凳子上面站了起来。 看着这人还如同从前一样,尽管沈氏就坐在她的身边,却仍然还是没有办法压制住她的性格。 顾念喻装作被吓了一跳的模样,连忙地笑着迎了上去,随后还伸手在顾如寄的身上拍了一下,可顾如寄却下意识的躲了过去。 顾念喻的手停在半空当中,多少都显得有些尴尬,只不过顾念喻可不这么觉得,她用手捂着嘴巴笑了起来。 “妹妹可是误会我了,我不过是觉得妹妹厉害,这短短时间之内就抄完了经书,甚至还解了禁足,父亲在官场之上一定也能顺风顺水,以后的日子肯定比现在更好过!” 看着顾念喻的嘴巴一直不停,说的也是让人没有办法反驳的好话,顾如寄一时之间愣在了原地。 沈氏倒是先反应了过来,她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想法,此刻倒是显得十分的沉稳。 “只要咱们一家人能够和和睦睦,你父亲在官场上自然是顺风顺水的,没有人从旁捣乱,老爷高升是迟早的事情!” 看着这沈氏接话的能力倒是很强,顾念喻也没有说什么,只是笑着点点头,似乎是很赞同沈氏的说法。 “你作为家里的女儿,也应该尽尽孝心,和你妹妹一起抄抄佛经,祈祷你父亲能够早日高升!” 沈氏这话说得漫不经心的,顾念喻抬起头来就对上了顾如寄得意的笑容,看见这人是有备而来,顾念喻倒是毫不在意。 “好!” 谁也没有想到顾念喻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同意了,顾如寄得意的笑容瞬间僵硬在了脸上,好像刚刚的做法根本就没有能够让她满意。 只不过沈氏倒是觉得顾念喻很上道,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又看了看跟在顾念喻身边的男人。 “几日不见,你这孩子长的倒是越发的招人喜欢了,也实在是一表人才,很配我们家喻儿!” 沈氏话锋一转直接放到了赵流叙的身上,顾念喻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选择站在一边并不接话。 赵流叙无奈,只能笑着点点头,算得上是对沈氏的尊重。 “你们两个人相识了这么久,对对方肯定都是真心的,既然这样,我已经准备和老爷提起这件事,那你们两个人有情人终成眷属,也让你早点抱美人归!” 沈氏看着他们两个人笑盈盈地说了起来,眼神还在两个人的身上来回的打量着,似乎是想看着他们是否是真心实意的喜欢对方。 顾念喻也没有想到沈氏会突然提起这件事,她和这个男人之间的事情还没有解决清楚,这个女人在这时候提起,她可真的是觉得沈氏居心叵测。 看着他们两个人都没有反应,沈氏心里面有一些想法,于是笑着对他们说:“婚事早日提上日程对你们都好,毕竟你,也到了年纪!” 第三十二章 对她好点 顾念喻并不想嫁给赵流叙这样的一个腹黑男,她正准备要拒绝,却没想到赵流叙先她开口。 “劳烦夫人费心了,在下感激不尽!” 赵流叙的脸上带着笑,似乎是真心实意的想迎娶顾念喻,顾念喻错愣的看了过去,竟找不到一丝错处。 只不过她心中清楚,赵流叙定然不会是真心的想娶自己,他是有自己心里的面的谋划,自己应该只是他的一个踏脚石罢了。 就如同顾念喻想的那样,赵流叙确实不是真心想要娶她,赵流叙心里面盘算着顾念喻的身份和她现在机灵的脑子,确实是能够帮助自己很多。 更何况,他现在需要一个人的帮助,也需要一个身份来给自己做掩护,沈氏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件事,对他来说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沈氏没想到赵流叙答应的如此爽快,虽然嘴角带笑,可心里面对于赵流叙却是一阵的嘲讽。 沈氏一直觉得赵流叙是想要攀高枝,可是又想到了顾念喻的身份,觉得顾念喻这样的身份也给赵流叙带来不了什么东西。 心里面想着,赵流叙看上去十分聪明的一个人,竟然连攀高枝都不会,实在是让人觉得可惜。 不过心里面的这些想法沈氏自然是不可能泄露出来的,她眉眼含笑的看着他们两个,似乎是觉得这真的是一对天赐的良缘。 “你们两个人郎才女貌的,可真的是天作之合!” 顾念喻看着沈氏睁眼说瞎话,忍不住的笑了起来,只不过这个笑容在沈氏看来虽然有些娇羞。 “你们两个就放心,这件事情竟然是我来操办,一定给你们办的风风光光的,肯定让你们两个面子上都有光的!” 沈氏这话一说出口顾念喻是第一个不相信的,她不在婚礼上给自己使绊子就已经不错了,自己可不敢要求她给自己办的风风光光的。 “有劳夫人了!” 赵流叙似乎是不知道这些事情一样,还十分彬彬有礼的给沈氏到谢,顾念喻知道这人是装的,可是看在眼里却怎么都觉得有些不顺心! “对了,还有件事情需要和你们问一下!” 沈氏看着他们两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没过多久之后,却又传来了一阵轻轻的叹息,随后,对着他们两个人问道:“成亲之后,你们准备在哪生活?” 顾念喻看着沈氏脸上的笑容,心里不由得揪了一下,她可还没有想过这件事情,还没有来得及回答,沈氏自己又开始说了起来。 “我自然是想让你留下来的,可你婆家那边……”沈氏顿了一顿,随后继续说着:“你是准备继续住在喻园还是和他去婆家住?” 顾念喻听得出沈氏言语当中的讽刺,她从来都不是一个任由讽刺的人,于是嘴角带着笑,轻松的对沈氏说道:“成亲之后的事情自然不用家里操心了!” 沈氏满意的笑了笑,她可不愿意在家里面留下这么一个麻烦,于是又和他们寒暄了几句,这才带着自己的女儿心满意足的离开。 看着他们两个人离开的身影,顾念喻又开始想着以后的事,她翻出了自己母亲留下的地契,想着过两天之后去打理一番,起码也能等到以后住下。 这件事情很快的就传到了顾念安的耳朵里,他知道姐姐早晚有一天会嫁人,可却没想过她会离开自己。 半夜三更时分,顾念安终于等到了沈氏和她女儿都睡下了,这才自己一个人偷偷的跑出了房间,独自一个人来到了喻园中。 “姐姐!” 外面传来了猫一样的声音,顾念喻这才发现了顾念安,在身上披了个披风之后就跑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 看着这个瘦弱的孩子,顾念喻的心里有些心疼,于是把孩子往自己身边带了带,想靠着自己的身体帮他遮挡风寒。 “我今天听人家说沈氏要让你嫁人了,你真的要走了吗,真的不要我了吗?” 听到这样的话,顾念喻突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脏一疼,她想着或许这就是姐弟连心,轻轻地皱了皱眉头。 “是!”顾念喻不想隐瞒顾念安,轻声地对着顾念安说:“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不过你遇到事情还是可以去找我的,姐姐不在的日子里,你一定要好好读书!” 顾念喻虽然从不认为读书一定是出人头地的唯一方法,可这种方法最为便捷。 “好!” 顾念安的心里一疼,他从未想过会和自己的姐姐分开,可他现在已经经长大了,知道姐姐要有自己的归宿了。 “我会好好读书的,以后一定会考取功名,到时候一定让姐姐过来和我一起住,再也不和他们有任何关系!” 听着自己的弟弟当着自己的面说的这些话,顾念喻突然感觉心里面一阵暖意,于是抱了抱眼前的这个孩子。 “你一定可以的!” 顾念安和顾念喻行了礼,随后自己一个人离开,本来就是心事重重,却没想到在半路上遇到了赵流叙。 “站住!” 赵流叙本事准备想要好好和顾念安说话,,却没想到,顾念安突然间提高了音量,赵流叙直接站在了原地。 “今天,沈氏找你们时候说的话我都知道了,我姐姐过不了多久就要嫁给你了,你终于得偿所愿了!” 黑夜当中,赵流叙看不清顾念安的情绪,可他却听得清楚顾念安的声音在颤抖,这个孩子舍不得他的姐姐。 “你想说什么?” 赵流叙从来都不是一个有耐心的人,更不是一个会站在这个地方听别人说废话的人,于是直接问了最关键的一句话。 看着月光下的身影,顾念安握了握自己的拳头,他只恨自己年纪不够,还不能有足够的能力带着姐姐离开这个地方。 “希望你以后对我姐姐好一点,否则我是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看着这个孩子年纪不大,说起威胁别人的话倒是毫不留情,赵流叙不自主地嗤笑了一声。 只是这声音很淡,似乎根本就没有传到顾念安到耳朵里,他十分愤恨地走开了,似乎是不待见自己这个未来的姐夫。 看着顾念安离开的身影,赵流叙无奈地站在了原地,他能够理解顾念安的心情,可却做不到感同身受。 第三十三章 往后好做事 看着越走越远的人,赵流叙有一瞬间的哑然失笑,他突然感到这姐弟两个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却突然间感到空气当中传来了一阵寒风,下意识地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当赵流叙刚刚来到房间的时候,就感受到房间里面有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正准备动手,却突然感到那股子气息十分的让他熟悉。 赵流叙再一次收回了自己手里面的动作,独自一个人点上了桌子上的蜡烛,这才看清了坐在凳子上的人。 “你怎么在这?” 看着就坐在桌子边上的人,赵流叙不自主的惊讶了,自己刚刚才见了她的弟弟,眼下顾念喻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心惊。 “不过就是来找你说些事而已,用不着这么惊讶?” 顾念喻不知道赵流叙为何如此惊讶,不过,对于赵流叙心里的想法她也不想过于深入,于是说起了自己这一次来的目的。 “白天的事情咱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沈氏并不怀好意,不用我提点,你应该是明白的!” 顾念喻知道这个人比表面上看上去的要聪明很多,自己能够想明白的事情,赵流叙肯定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白了。 “所以呢?” 赵流叙可不相信顾念喻半夜过来寻找自己不过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坐在了顾念喻的身边,似乎是在等待着顾念喻的下文。 “我知道你对我应该没有多少真心,这种东西是能够感觉出来的,你也不用太急着反驳!” 顾念喻知道赵流叙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所有的感情,不过就是他自己装出来的罢了。 “我答应和你成亲,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所以算下来,咱们两个人也算是扯平了!” 顾念喻觉得这件事情对他们两个人应该都是有好处的,虽然并不知道赵流叙为何要留在自己身边,但是自己肯定能够给他带来好处才对。 “这段时间我会翻看母亲给我留下来的地契,起码要选一个院子给我们以后居住,这样的话,后面做事情也会方便一点!” 顾念喻觉得自己想的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周到了,她几乎是把以后的日子都盘算进去了,就是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够过得顺风顺水。 “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日后行事也方便一点,总比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事要放心!” 听到日后显示方便一些的时候,赵流叙整个人身体都僵硬了,他不知道顾念喻是无心说的,还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话。 不过她在这一瞬间还是迸发出了一股子冷气,眼神当中甚至闪过了一丝杀意,可是很快的他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夫人说的极对,可真的是慧外秀中!” 虽然赵流叙现在嘴角带着笑意,并且说着夸赞自己的话,但是刚刚赵流叙眼神当中的沙溢确实没有躲过自己的眼睛。 顾念喻的心里面也紧了一下,自己怕是猜到了一些事情,不过这些事她还没有得到证实,总不好和这个男人闹得太僵。 而与此同时,顾如寄心情大好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看着母亲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她心里面瞬间带着一抹崇拜。 “还是娘亲厉害,那个贱蹄子还是斗不过母亲的,等到明天抄经书的时候,一定要让她好看!” 顾如寄觉得自己的心里终于是舒畅了一些,就好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一样,一想到明天的事情,她此刻就激动的睡不着觉。 看着自己女儿这般样子,沈氏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那贱蹄子确实是在自己手里吃的亏,可这不代表自己的女儿就一定斗得过她。 “你做事还是不要太冲动,今天我和她讨论了一番,确实能够感受得到她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沈氏虽然说不出顾念喻到底哪里变了,可心里面却总有一种感觉,顾念喻已经不像是从前那样的好拿捏了。 “女儿知道!” 顾如寄满不在乎地回答着,心里面却想着该如何整治顾念喻,似乎是根本就没有将沈氏说的话放在心上。 看着自己的话,根本就没有被女儿放在心上,沈氏也是暗自的摇了摇头,心中想着不知道女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第二天一早,顾念喻按时去给沈氏请安,看着顾念喻行事作风还是说的那些请安的话都是没有能够挑出错的地方,沈氏心里又多了几分猜测。 “母亲最近睡得可好,我瞧着母亲眼睛下面都有一些发青了!” 顾念喻看着沈氏有一些发青的眼眶,心里面实在是乐开了花,想着她这个女儿肯定没少给她惹麻烦。 只不过心里面在高兴,嘴上还是要说着关心的话,脸上甚至还表现出十分关怀的样子,若不是知道他们两个人长久不和,大家还会以为他们是真的母女两个。 “没事,不过是年纪大了,到底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晚睡了一会儿,这精神就不行了!” 沈氏笑着回答着顾念喻的话,心里面却一直在想着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否真的如同顾念喻说的那样差? “那母亲最近可一定要好好休息,要实在是休息不好,也可以让这些当差的点上一些安魂香,也能够让自己睡得好一点!” 听着顾念喻的话,沈氏下意识的端起了自己旁边的茶盏,似乎是想要掩盖住自己冰冷的眼神。 只不过他的神情还是落到了顾念喻的眼睛里,顾念喻努力的憋着自己想要笑出声的欲望,这样憋着心里面的真实情感可实在是太痛苦了。 “其实我这精神还是挺好的,不需要安魂香也是可以,这两天你就不用朝我这跑了,只要记得和你妹妹一起去抄经就好!” 沈氏还是把话题绕到了抄经书的上面,顾念喻倒是毫不在意,毕竟她昨天已经答应了人家。 “是!” 顾念喻答应的十分的爽快,爽快的让沈氏喝茶的动作都顿了一顿,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有别的想法,可自己却实在是猜测不到。 她只希望顾如寄做事不要太过冲动,不要钻到了顾念喻的圈套里,否则这一切可就白费了。 第三十四章 借人提点 看着越走越远的人,赵流叙有一瞬间的哑然失笑,他突然感到这姐弟两个都是很有意思的人。 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却突然间感到空气当中传来了一阵寒风,下意识地朝着自己房间的方向走去。 当赵流叙刚刚来到房间的时候,就感受到房间里面有不属于自己的气息,正准备动手,却突然感到那股子气息十分的让他熟悉。 赵流叙再一次收回了自己手里面的动作,独自一个人点上了桌子上的蜡烛,这才看清了坐在凳子上的人。 “你怎么在这?” 看着就坐在桌子边上的人,赵流叙不自主的惊讶了,自己刚刚才见了她的弟弟,眼下顾念喻就坐在自己的房间里,实在是让他觉得有些心惊。 “不过就是来找你说些事而已,用不着这么惊讶?” 顾念喻不知道赵流叙为何如此惊讶,不过,对于赵流叙心里的想法她也不想过于深入,于是说起了自己这一次来的目的。 “白天的事情咱们两个人都心知肚明,沈氏并不怀好意,不用我提点,你应该是明白的!” 顾念喻知道这个人比表面上看上去的要聪明很多,自己能够想明白的事情,赵流叙肯定很早之前就已经明白了。 “所以呢?” 赵流叙可不相信顾念喻半夜过来寻找自己不过就是为了说这件事情,自顾自的倒了杯茶水坐在了顾念喻的身边,似乎是在等待着顾念喻的下文。 “我知道你对我应该没有多少真心,这种东西是能够感觉出来的,你也不用太急着反驳!” 顾念喻知道赵流叙对自己根本就没有多少感情,所有的感情,不过就是他自己装出来的罢了。 “我答应和你成亲,也不过就是权宜之计,所以算下来,咱们两个人也算是扯平了!” 顾念喻觉得这件事情对他们两个人应该都是有好处的,虽然并不知道赵流叙为何要留在自己身边,但是自己肯定能够给他带来好处才对。 “这段时间我会翻看母亲给我留下来的地契,起码要选一个院子给我们以后居住,这样的话,后面做事情也会方便一点!” 顾念喻觉得自己想的已经算得上是十分周到了,她几乎是把以后的日子都盘算进去了,就是希望她以后的日子能够过得顺风顺水。 “寻找一个合适的地方,日后行事也方便一点,总比在别人的眼皮子底下做事要放心!” 听到日后显示方便一些的时候,赵流叙整个人身体都僵硬了,他不知道顾念喻是无心说的,还是故意说给自己听的话。 不过她在这一瞬间还是迸发出了一股子冷气,眼神当中甚至闪过了一丝杀意,可是很快的他变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嘴角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夫人说的极对,可真的是慧外秀中!” 虽然赵流叙现在嘴角带着笑意,并且说着夸赞自己的话,但是刚刚赵流叙眼神当中的沙溢确实没有躲过自己的眼睛。 顾念喻的心里面也紧了一下,自己怕是猜到了一些事情,不过这些事她还没有得到证实,总不好和这个男人闹得太僵。 而与此同时,顾如寄心情大好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当中,看着母亲就坐在自己的身边,她心里面瞬间带着一抹崇拜。 “还是娘亲厉害,那个贱蹄子还是斗不过母亲的,等到明天抄经书的时候,一定要让她好看!” 顾如寄觉得自己的心里终于是舒畅了一些,就好像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一样,一想到明天的事情,她此刻就激动的睡不着觉。 看着自己女儿这般样子,沈氏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头,那贱蹄子确实是在自己手里吃的亏,可这不代表自己的女儿就一定斗得过她。 “你做事还是不要太冲动,今天我和她讨论了一番,确实能够感受得到她真的和从前不一样了!” 沈氏虽然说不出顾念喻到底哪里变了,可心里面却总有一种感觉,顾念喻已经不像是从前那样的好拿捏了。 “女儿知道!” 顾如寄满不在乎地回答着,心里面却想着该如何整治顾念喻,似乎是根本就没有将沈氏说的话放在心上。 看着自己的话,根本就没有被女儿放在心上,沈氏也是暗自的摇了摇头,心中想着不知道女儿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第二天一早,顾念喻按时去给沈氏请安,看着顾念喻行事作风还是说的那些请安的话都是没有能够挑出错的地方,沈氏心里又多了几分猜测。 “母亲最近睡得可好,我瞧着母亲眼睛下面都有一些发青了!” 顾念喻看着沈氏有一些发青的眼眶,心里面实在是乐开了花,想着她这个女儿肯定没少给她惹麻烦。 只不过心里面在高兴,嘴上还是要说着关心的话,脸上甚至还表现出十分关怀的样子,若不是知道他们两个人长久不和,大家还会以为他们是真的母女两个。 “没事,不过是年纪大了,到底是比不上你们这些年轻的孩子,晚睡了一会儿,这精神就不行了!” 沈氏笑着回答着顾念喻的话,心里面却一直在想着自己的精神状态是否真的如同顾念喻说的那样差? “那母亲最近可一定要好好休息,要实在是休息不好,也可以让这些当差的点上一些安魂香,也能够让自己睡得好一点!” 听着顾念喻的话,沈氏下意识的端起了自己旁边的茶盏,似乎是想要掩盖住自己冰冷的眼神。 只不过他的神情还是落到了顾念喻的眼睛里,顾念喻努力的憋着自己想要笑出声的欲望,这样憋着心里面的真实情感可实在是太痛苦了。 “其实我这精神还是挺好的,不需要安魂香也是可以,这两天你就不用朝我这跑了,只要记得和你妹妹一起去抄经就好!” 沈氏还是把话题绕到了抄经书的上面,顾念喻倒是毫不在意,毕竟她昨天已经答应了人家。 “是!” 顾念喻答应的十分的爽快,爽快的让沈氏喝茶的动作都顿了一顿,她总觉得这个女人有别的想法,可自己却实在是猜测不到。 她只希望顾如寄做事不要太过冲动,不要钻到了顾念喻的圈套里,否则这一切可就白费了。 第三十五章 嫁妆都在 “小姐,你这是要去哪?” 绿柳出来正好看到顾念喻往院子偏僻的地方走,她眉头微皱的问道。 “我准备去喻园的库房一趟,正好你和我一起。”顾念喻原本打算自己一个人去了,现在看到绿柳过来决定叫她一起。 到时候要是有不懂或者疑惑的地方,也可以询问绿柳,也多亏了他平常表现的很自然,不然肯定会被怀疑的。 “对了,绿柳,你把我娘亲留下来的嫁妆单子找出来给我。”虽然时间有点长了,但这么重要的东西肯定会一直保存着的。 “小姐,夫人的嫁妆单子一直都是你保存的,难道是你忘记放在哪了吗?”绿柳只是单纯的以为顾念喻忘记了,所以好心的提醒她,也没有往其他方面想。 顾念喻尴尬的笑了笑,她一拍自己的额头。“瞧我这个记性,这几天忙昏头了,单子是和家长放在一起的。” 两人来到库房门口,顾念喻掏出钥匙很快就打开了锁,她推开门走进去看到了不少东西。 “我们俩对一下,我娘当初的嫁妆是不是都在。”顾念喻在一个桌子上找到了一张单子,正好就是保存完好的嫁妆单子。 绿柳来到物件前,顾念喻每念一个,她很快就找到了对应的物品。 直到最后顾念喻整个人都很惊讶,“没想到我娘留下的嫁妆竟然全部都在。” 就是她心里觉得最不可思议的地方,原本已经做好了会找很多贵重物品的准备,却没想到任何一样都在。 所有东西都一件不少的完整的待在库房里,如果不是她今天打开库房看一眼的话,还不知道会是这个结果。 顾念喻对顾家没有像其他穿越小说里写的嫡母私吞庶女的嫁妆很满意,毕竟她看过的那些小说根本就没有谁的嫁妆能够留下来的。 “小姐你在想什么呢?怎么这么高兴?” 绿柳看着顾念喻在一旁很是高兴的模样,心里更加疑惑了。 “我就是精一呀,我娘留下的家长竟然都在,大夫人有这么好的心吗?”因为绿柳是自己最信任的贴身丫鬟,她一心也都放在顾念喻身上。 所以顾念喻才敢当着她的面这样说,也不怕传到大夫人的耳中去。 “小姐这你就不知道了,我也是偶尔听旁人说起的。” 绿柳突然兴奋了起来,她放下手中的物件,来到顾念喻身边,一脸八卦的模样。 “你知道些什么?”顾念喻最看重绿柳的地方就是这一点,她总是能从别人口中得到一些重要的消息。 而且还不会被人讨厌,可以说是八面玲珑了,这种人做自己的贴身丫鬟,顾念喻喜欢还来不及。 “小姐我跟你说,以前的老夫人可是个厉害的角色,这些规矩都是因为她定下的。” “不允许家里的嫡母克扣姨娘的嫁妆的事吗?”顾念喻若有所思的问道。 绿柳点了点头,“小姐,你说的没错。因为老夫人是侧室出身,她女儿时就被当时的大夫人克扣嫁妆,还好老夫人手段高超,闹了一场,这才让让顾家定下了每位嫁进顾府的夫人带来的嫁妆。” 对于那位老夫的顾念喻对她还是很敬佩的,作为一个侧室出身的女子竟然能做到这一步,的不说她肯定有一定的智慧。 “这位老夫子是真的很厉害!”顾念喻由衷的感叹了一句,绿柳在一旁激动的点头。 “我感觉小姐也很厉害!”她在心里默默的说道:小姐以后要是努力的话,也会和老夫人一样的。 只是这些话绿柳都没有说出来,顾念喻此时正在看满屋子的嫁妆,里面不缺乏一些好东西,全部被保留了下来。 “你跟我说说这个规矩具体的是什么?”顾念喻不是很明白。 “我打听到的也不是很多,不过现在夫人留给你的那些店铺小姐都可以自己打理,其实也是因为这个规矩。” “娘家带来的嫁妆铺子全都会锁在自己的私人库房里,其他的产业也可以自己打理,当然也可以让顾家来打理。” 听到这里你以后你就不是很理解了,“让顾佳来打理,然后账本也是自己看?” 绿柳一脸激动地盯着顾念喻,“小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一猜就对。” “这对姨娘们还是很有利的。”顾念喻由衷的感叹,怪不得她虽然身为庶女,但生活的也还可以。 “小姐还有一点很重要的就是,只要生下女儿以后,就必须挑选一些女儿未来的嫁妆经过当家主母的认同以后再锁进公库里。” 绿柳把自己知道了,就像倒豆子一样全部吐了出来。 “嗯,由此可见,老夫人真的是一个很值得敬佩的人。”顾念喻由衷的感谢她,如果没有她当初闹了那一出的话,绝对没有现在的好日子。 这也让后来的人得利了,因为这位传奇的老夫人也省了自己很多事,所以顾念喻是由心的感谢。 说了这么多顾念喻才想起来,自己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她把所有房子都找了出来。 既然已经决定了要和赵流叙在一起,那她们当然得搬出去了。 不过看着手中的这些房契顾念喻并不是多么的满意,也不知道赵流叙会不会看上。 “绿柳我先去院子里等着你,把赵流叙叫来。”顾念喻拿着手中的房契走出库房,然后把锁锁好。 她吩咐了绿柳以后,就朝院子走去。 绿柳很听话的去把赵流叙叫了过来。 赵流叙一到院子里,就看到顾念喻坐在石凳上,她身前的桌子上摆了一点类似房契的纸张。 走近一看,这些的确就真的都是房契。 “顾念喻你这是做什么?”赵流叙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他怀疑这是顾念喻对自己身份的试探,可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弄这一出? “你挑选一下,看有没有看上的。”顾念喻很是直白,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心里虽然疑惑,但还是认真看地契,赵流叙知道离开顾家更方便自己施展,想要选择一个有利于自己的地方。 所以他看的格外认真,也把每张房契的地理位置都对比了一番。 第三十六章 挑选 “怎么样?有你看中的吗?”顾念喻把所有房契都已经找了出来,虽然也有不少地契,但这些房子都是现成的,也省了很多麻烦。 其实顾念喻也看过了,这些房子的地理位置,她都很满意,感觉自己也是个小富婆。 现在这局真的是自己的了,以后的日子也是她过,顾念喻当然不会委屈了自己。 “你是没有挑选到满意的吗?还是说做不出选择?”如果硬是让顾念喻挑选一间屋子的话,她其实已经有了具体的想法,只是为了尊重赵流叙,她才会主动去问他。 毕竟两人也都是有着自己的目的的。 赵流叙摇了摇头,“我已经选到满意的了,你看这肩正好就在街边上,地理位置也很好。” 赵流叙拿出一张房契,指着他跟顾念喻解释了好一番,他也是精挑细选以后才选到了这张。 “没想到你和我想到一块去了,我也看中了这个地方,既然你喜欢的话,那我们就把它定下来。” 虽然赵流叙跟顾念喻说了这么多,就怕她不同意,其实顾念喻心里早就已经对这个地方做了总结。 这件屋子正好是在街边上很热闹,但同时也很不起眼,这正是他们都需要的地方。 “今天天色已经晚了,不适合外出,我们明天下午再去宅子看看情况也正好把该添置的都添置了。” 毕竟这是他们以后的家,住的时间绝对不会短,顾念喻不是一个喜欢委屈自己的人。 “可以,都听你的。”赵流叙若有所思的盯着顾念喻,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仿佛透出了光芒。 “对了赵流叙,你身上还有多少钱?虽然房子是现成的,但这么久没有人住,也是要好好的翻修一下。” 房子都由她出了,重新装修肯定要赵流叙来负责,总不能什么事都由自己来包揽。 对于顾念喻说的话,赵流叙没有任何反对的意思,他也没有生气,如果不是为了怕暴露身份,他也不想占顾念喻的便宜。 “我得清算一下,现在可以挪动的家长有多少。”这一点赵流叙还真的没有算过。 他能带进来的银两不多,当时因为意外也没有带多少在身上。 在内心想一个大概的数字以后,赵流叙直接说了出来。 听到赵流叙竟然只剩这么点钱了,顾念喻眉头微皱着,之前在街上逛了一圈,对当地的物价也有了一定的了解。 赵流叙的这点钱估计是远远不够的,她也就只有县城的房子可以住身上根本就拿不出那么多钱。 不过既然都已经做了决定,那就只能两个人一起想办法了。 “怎么了顾念喻,是不是很为难?” 其实赵流叙也隐约猜得出来,自己剩下的这点钱根本就不够装修一座宅子的。 他也是习惯了,什么都有人服侍,所以对其他的身外之物没有多少衡量。 “没事,就先这样,走一步算一步,现在能挑选出好的房子,不是已经是跨出了第1步吗?” 顾念喻还是比较乐观开朗的,打算有机会再去看看几家铺子的情况,那些都是原主的母亲留下来的,应该不会太差。 看着一直在为两人着想的顾念喻,赵流叙心里也不是个滋味,只是现在还不是暴露身份的时候。 他心里对顾念喻的感觉也改观了很多。 另一边当顾南浔回到自己的房间后,看着母亲,竟然往他的篮子里加了四块丝绢。 “姨娘,你这是做什么?”顾南浔很不能理解,她已经很累了,为什么还要绣这么多? “南浔,以后千万不能再给大夫人请安的时候走神了知道吗?这次逃过一劫,下次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 李氏心里还在为今早发生的事,害怕也没有听到女儿刚才的询问。 一提到早上发生的事,顾南浔心里其实也是害怕的。 “知道了姨娘,我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不过你为什么要给我四块?” “虽然大部分人说只是让你加两块,但另外两块是尽量给你准备刺绣好了送给顾念喻,不能明面上讨好他,但我们可以暗地里给她刺绣。” 顾念喻现在已经和赵流叙订婚了,偷偷送她两块刺绣的作品也是可以的,毕竟她们还希望能得到顾念喻的照拂。 其实顾南浔不是很懂,但听着姨娘这么说,她很快也明白了过来。 “可是大夫人都是警告过我们不能接近姐姐吗?” “傻孩子我都说了是偷偷的,你只要赶紧把刺绣作品绣出来就行。”顾南浔还小,很多事都不知道,而且她天性单纯。 李氏更加希望能讨好顾念喻,让她以后多照顾照顾顾南浔。 这时的顾念安已经下学了。 他来到街上买书,“老板,我可以把我新抄好的书稿卖给你吗?” 其实这是顾念安今天出来最若有所思地盯原因。 “把你抄的书稿拿出来给我看看?” 老板也不是第一次见顾念安了,原先也有过来往,只是不知道他的字迹如何 听着老板的话,小号赶紧把书稿拿了出来,老板看了以后满意的点了点头 “可以,你的字迹还是不错的,而且这个书稿也很有质量,我就把它收下!” 顾念安听到以后很高兴,趁着老板估价的时候再店铺里逛了起来。 他凑巧在书架上看到了新出的话本,只要一想到姐姐看到花粉时满足的样子,顾念安心里已经有了想法。 老板这时候把他叫了过去,“你心中的价格是怎样的?” 不愧是当了很多年老板的人,还是很有聪明的头脑的。 顾念安其实也不是很懂,不过他能看得出来,老板对于自己的书稿很满意,他看了一眼那个画笔的价格。 心里咬了咬牙,“老板,这次的书稿我抄写的很认真,我想要买那本话本!”顾念安直接走到纸一旁书架上的话本。 “你这小子还挺滑头的!我也是看在你这次的书稿还不错,不过这么多钱都买了话本你不心疼吗?” 看着眼前的半大小子,老板是真心的人。 “我姐姐最喜欢话本了,而且平时她对我很好买给她我不后悔!”顾念安说的完全都是真心话。 第三十七章 吃撑了 “好孩子!”老板真心的夸了顾念安一句,把话本取了下来交给他。 “你可得好好拿好了,整条街上就只有我家有这种话本,你下次抄了书稿以后再来换!” 两样东西的价值是同等的,老板也没有任何愧疚,更何况这也是顾念安自己的选择。 看着手中的话本,顾念安很高兴他把话本天生放好,快速的回家。 来到顾念喻的院子,正好看到姐姐满面笑容的坐在椅子上。 “姐姐我回来了,我给你带了好东西!”顾念安平常表现的很冷静,但只有在面对顾念喻的时候,才会露出真心的笑容。 “念安,下学了,今天在书院怎么样?” 顾念喻亲昵的不能摸顾念安的头顶。 “姐姐我很认真,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话!”顾念安迫不及待的从自己怀里把话本拿了出来。 顾念喻一看到话本就很高兴,他把话本拿在手上,随手翻了几页,“这是顾念安送给姐姐的礼物吗?谢谢你!” 虽然这些话本对顾念喻来说微不足道,但在古代的日子实在是太无聊了,能有一些打发时间的东西也是好的。 看到了顾念喻脸上露出的笑容,顾念安觉得一切都值了,他在心底发誓一定要抄写更多的书稿,给顾念喻换更多的话本。 “姐姐喜欢就好。” “念安,今天就留下来一起吃饭!”能有这么一个爱自己的弟弟,顾念喻还是很心满意足的。 她也是真心的疼爱顾念安,其实不用问顾念喻角知道顾念安哪里的来的钱买话本, 只是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有意义了。 顾念喻决定在其他地方更好的对待顾念安来弥补他。 “真的吗?姐姐,我想吃上次的烫菜!”顾念安一听到留下来吃饭,瞬间就回味起了上次吃过的美味。 顾念喻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是什么了,她点点头,从石凳上站起来。 “院子里的小厨房已经修好了,今天姐姐再给你烧几个其他的菜,保证让你的胃填的满满的。” 顾念安激动的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来到顾念喻身边,搂着她的胳膊,“姐姐你真好,我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吃你烧的菜了!” “那你继续待在这,如果无聊的话可以看看话本,姐姐现在去烧菜。”顾念喻宠溺的笑了笑。 把话本留了下来,顾念喻直接奔着厨房而去,喻园不是很大,所以当厨房里顾念喻做的美味,飘出香气时,顾念安哪里还有心思看话本。 他很想过去看看顾念喻做了什么菜,不过脑海里想到了老师说的一句话。 “君子远庖厨!”心里默念了几句以后,顾念安还是坐在石凳上,其实他也不敢过去,怕顾念喻会责备自己。 可是那个香味实在是太香了,顾念安最后还是没忍住,他偷偷的跑到了厨房门口。 顾念安偷偷探出头,原本以为自己不会被发现的,没想到顾念喻早就听到了脚步声。 “念安,你怎么过来了?是不是闻到香味了?快进来正好已经蒸好的糯米团子,你先来吃一个。” 顾念喻并没有责备顾念安,反而还给他盛了已经蒸好的糯米团子。 看着手中软软糯糯的糯米团子,顾念安馋的已经开始流口水了。 “好了,你出去吃,还有点烫,记得要等它冷了再吃,可不能马虎。”看着弟弟这个可爱的模样,顾念喻无奈的摇摇头,不过仍然是吩咐他等等的在此。 “知道了姐姐,那你继续烧菜,我就不打扰你了!”顾念安听着姐姐对他的关心,心里满意。 拿着糯米团子走到外面,真的是有点烫,他下不去口,只能吹冷了再吃。 等到糯米团子进入口中,以后顾念安的感觉,整个人生都满足了,姐姐笑容地坐越来越好了,他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 心里不由的对姐姐说的其他几道菜也充满了期待,不过进去一次已经是他越久了,现在只能乖乖的在外面等着。 赵流叙原本出去想要多选一些银子,却发现他没有其他渠道。 最后无奈的回来了,刚踏入院子,正好就看到顾念安蹲在地上吃东西。 “念安,你姐姐在做什么?”其实赵流叙也闻到了香味,只是他不可能会去跟一个小孩子抢东西吃。 现在已经到了吃饭的时间,赵流叙肚子难免也饿了。 顾念安没有回答赵流叙的话,反而是朝他翻了个白眼。 作为一个成年人,当然不可能会去和小孩子计较什么了,更何况满院子的香味其实不用他回答,赵流叙也知道顾念喻正在烧菜。 顾念喻这时候已经烧完菜走了出来,正好看到这一幕。 他招呼两人来吃饭了。 绿柳此时正在整理库房里的嫁妆,顾念喻给她留了一些吃的。 “快点来吃饭了!” 刚才还蹲在地上的顾念安,跟一阵风一样站起来跑进了厨房。 赵流叙紧跟其后。 三人坐在一起吃饭,顾念喻今天烧的菜实在是太好吃了,顾念安忍不住吃了很多。 赵流叙在一旁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模一样,嘴上想要吐槽,其实心里也很认可。 如果不是因为自己要保持形象,他肯定也会和顾念安一样不顾形象的。 顾念喻看到两人,因为自己烧的菜都吃得这么高兴,心里也很满意。 “咳咳……”吃完饭以后三人坐在院子里乘凉。 顾念安吃的太多了,肚子不是很舒服,他的眉头一直皱着,顾念喻很快就发现了异常。 “念安,以后只要你想吃了,姐姐都会给你烧的,不要像今天一样吃这么多,是不是不舒服了?我去给你拿一些山楂水。” 顾念安原本想要拒绝的,不过肚子仍然很不舒服。 等顾念喻把山楂水拿来给他喝了以后,小儿子才感觉好了很多。 “姐姐我知道了,以后不会吃这么多的。”顾念安脸都红了。 “对了,念安,我们已经确定好澄清后的宅子就定在流春街,正好和你上学的地方很近,以后你下了学就可以直接来家里,到时候想吃什么姐姐都给你做。” 顾念喻是真的疼爱这个弟弟,所以把他们的决定也告诉了他,而且她嘴上说的和心里想的也是一样的。 第三十八章 白捡一套房子 “姐姐你住在什么地方?”顾念安刚才并没有听清楚,他其实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顾念喻淡定的再次说道:“流春街的房子不错,而且距离你的学堂也近。” “姐姐,你怎么可以把宅子定在这种地方。”顾念安心里不是太高兴,他知道姐姐是为自己着想,可他就是高兴不起来。 “念安,你为什么会这么说?”顾念喻对于这个宅子的地理位置可是很满意的。 “姐姐,流春街太过嘈杂了,其实你们可以要选一座更好的宅子。”母亲当初留下的那些嫁妆,其实他也是知道有好几次好的宅子的。 顾念喻开心的笑了起来,原来自己的弟弟是在关心她,“赵流叙也同意了,选在这你就不要再多想了。” 其实顾念安以为顾念喻是想要把更好的地方留给他,他心里更加的心疼姐姐了。 顾念喻看出了顾念安的心思,无奈的摇摇头,把他拉到自己身边。 “念安,你只要安安心心的读书就行了,有时间多去街上逛逛,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 “并不是一个劲的读书以后就可以做好官的,有句话说的好不能读死书,只有见识的更多以后才能有一颗强大的心。” 顾念喻能跟顾念安说这么多,也因为他是自己的弟弟,而且两人相处的还不错。 不然她也不想浪费自己的口舌。 “而且流春街上人来人往的,什么都有,生活也很便利,你就不要再担心了。”顾念喻说的这一番话,顾念安都听见了心里。 他知道顾念喻已经下定了决心,只是自己以后会更好的对待姐姐就行了。 其实顾念喻本来不想说这么多的,如果不是为了开导顾念安的话,她才不愿多说。 毕竟其他人不明白,自己难道还不了解吗?她心里想的可是很明白的。 这座宅子的地理位置放在现代的话一定是妥妥的,市中心位置,如果是在现代她花半辈子的工资也不一定能还完掉的那种。 想到这里,顾念喻发现顾念安的脸色还是不好,她于是解释道:“念安,你要知道这座宅子的地理位置可是很好的,周围又有学堂又有街道还人来人往的。” “可以说是整座城镇的中心位置了,也是娘亲给我们留下来的如果没有她的话,想要注销这么好的房子,我们估计一辈子都完不成不了。” 毕竟在古代可没有分期付款,也不可能会有人贷款这么多给你。 王权至上的地方可不是说着玩的。 “更何况房子都已经有了,我一定要好好的体验一下有钱人的生活。”顾念喻说的太嗨了,根本就没注意到,自己说的话里面有很多漏洞。 顾念安的年纪还小,并没有听出其他的,他只是知道了姐姐是真心的喜欢这座宅子。 那他就也放心了,于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也没继续再说些什么。 只不过一旁的赵流叙心里很是震惊,他听着顾念喻说的这些话更加疑惑了。 对于顾念喻的真实身份,他也更加的想要探查清楚,究竟是怎样经历,怎样来历的奇女子会说出这种话呢? 不过这些赵流叙都隐藏的很好,毕竟自己也是有秘密的人,他想要探查别人的同时,也要保护好自己的隐私。 既然饭都已经吃完了,想说的也都说了,顾念喻让顾念安赶紧去休息,明天还要去学堂。 无论是在现在还是古代,小孩子上学的时间总是最早的,必须得好好休息。 第二天。 顾念喻起了个大早,因为他今天还要去如园抄经。 “小姐,你说待会儿大小姐会不会为难你。”一路上绿柳都特别的担心。 大小姐本来就看不惯自家小姐,她待会要是为难顾念喻的话,她们根本就反抗不了。 对于这一点顾念喻倒是毫不在意,不过看着绿柳担心的模样,她还是难免的安慰了她几句。 “绿柳,你也不要太担心,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是佛堂圣地,她还不敢做什么。” 对于这一点顾念喻还是有自信心的,更何况顾如寄能对她做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古代的思想衣服的女子罢了。 顾念喻也是了解她的性情的,两人对上根本就不可能会输。 而且她对抄经书这项工作还是比较感兴趣的,毕竟法医的职责就是让适者生还,只是终究免不了接触尸体。 接触的多了,顾念喻心里也会有所感触,如果能通过抄经书祈福给那些死去的人超度的话,顾念喻何乐而不为呢? 顺便还可以给自己去去晦气,这再好不过了。 “绿柳你也别担心了,大不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段时间你还不相信你家小姐吗?我能解决的。” 只是不是谁都像顾念喻一样想的这么开。 另一边早就已经来了如园的顾南浔早就已经等得心急如焚了。 早上离开的时候,银良就已经嘱咐过她,让她今天一定要跟紧顾念喻,不然肯定会被大小姐折磨。 “南浔,大小姐今天可能会找你的,麻烦你一定要讨好顾念喻知道吗?大小姐还不敢把他怎么样。” 李氏提醒的话一直在脑海里响起,顾南浔心里很着急,为什么顾念喻现在还不来呢? 她的视线一直盯着自己的正前方,那边正是顾念喻原则的方向。 终于在她等得心急如焚的时候,顾念喻姗姗来迟。 隔老远顾念喻就注意到了,在如园门口走来走去的顾南浔,她就是在等着自己吗? “南浔,既然已经来了,你怎么还不进去?”毕竟她们抄经书可不是一篇两篇的事,那么大的任务量都得抓紧时间的。 “念喻姐姐,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你好久。” 顾南浔下意识的就把自己内心的话说了出来,说完以后大家意识到不对劲,满脸惊恐的盯着顾念喻。 然后担心的低下了头,扭扭捏捏的不再说话,两只手绞在一起,恨不得绞断一样。 “为什么要等我呢?看你的样子应该来了很久了。”顾念喻眉头微皱着,她来的已经算晚了,按照李氏那么小心翼翼的一个人,绝对不会让顾南浔来的这么晚的。 第三十九章 栽赃嫁祸 “姐姐,我刚才不是故意那么说的,我是不敢自己进去,所以想在这里等等你。”小事尽量把自己说成一团,减小存在感。 她是真的自卑,也是真的不敢进去,没有任何其他意思。 顾念喻无奈的摇一摇头,不过就是个小孩子罢了,曾经也给过她糕点吃,也算是帮助一二了。 更何况顾南浔也不是让自己讨厌的人,顾念喻还是答应了带她一起进去。 “那你就跟着我进去!”顾念喻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顾南浔害怕自己进去会被顾如寄发难。 只不过是随手帮助的事,顾念喻也没放在心上。 两人刚进去就看到了,早就已经到了的顾如寄。 顾如寄早早的就被母亲叫了过来,说是要立规矩,她心里本来就很不舒服,想要在最好欺负的顾南浔身上发泄。 没想到等了这么久,不仅顾念喻没来,就连顾南浔这个软骨头也都没进来,现在她看到两人竟然一起过来了,怒火中烧。 “顾念喻,你们可真是小姐的命啊?”顾如寄控制不住,虽然她不敢把顾念喻怎么一样,但说说小事还是可以的。 “还有你,顾南浔,你可真是好样的,当面一套背后一套……”顾如寄刚想对顾南浔发难,顾念喻就打断了她。 “姐姐这里可是佛堂,你说这些话难免会对佛祖不敬,还是谨言慎行的好。”竟然都已经帮了顾南浔一次了,顾念喻当然得送佛送到西。 更何况她说的话也是真的,在佛堂这种地方胡言乱语,可是会遭报应的。 毕竟她们就是来抄经书的心理要是不成的话,抄出来的经书又有什么用呢? 顾念喻的话倒是提醒了顾如寄,如果在其他地方她当然不会听从了,可这里也不是自己能撒野的地方。 “哼!还不开始抄写经书还站在那里干什么?难道要我亲自请你们吗?”顾如寄心里的一口闷气发不出来只能憋着。 顾南浔感激的看了顾念喻一眼并没有得到回应,但她心里也不失落,毕竟顾念喻已经帮她够多了。 做到属于自己的位置上,顾念喻真心实意的开始抄写经书,她本来就挺感兴趣的,在抄写经书的同时也认真的看了起来。 心里难免的也跟着清静了下来,就连刚才升起的一丝烦躁也淡化了。 就连害怕不已的顾南浔也正在认真的抄写经书,心无旁骛的模样,让一旁的顾如寄更加气愤。 她没写几个字就不想写了,这些经书一点意思也没有,她根本就抄不下去,再加上心情本来就不好,更加烦躁了。 看着一旁的两人竟然一个抄写的比一个认真,她心里越想越不是滋味,想挑顾念喻和顾南浔的毛病。 而且顾如寄发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原主往常最烦的就是抄写经书了,可她今天却发现顾念喻一反常态,抄的很认真。 就连顾南浔也是不敢有小心思正在老实的抄经书,只有她一个人感觉到很无聊。 顾如寄想起这几天顾念喻一直很照顾顾南浔来了,两人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有了什么计划呢,故意把她排除在外。 只不过刚才顾念喻说的这里是佛堂重地,不能对佛祖不敬,不然她根本就忍不下去,想要找她们麻烦。 “哎!好无聊啊!”顾如寄不愿意抄写经书了,直接把笔放在桌上,无聊的玩着桌上的茶杯。 身旁的两人都在认真的抄写经书,也没有注意到她的行为。 顾如寄本来就不是多么聪明的人,就算意识到了顾念喻有点反常,但也没有往深处的想。 她只是觉得自己现在很无聊,可是顾如寄突然不小心就碰到了茶壶。 因为心里想着事,就算玩弄茶杯,她也心不在焉的,现在碰到了茶壶,还不小心弄湿了,已经抄好的纸张和桌上的经书。 “啊!”顾如寄害怕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尖叫了一声。 这些经书可是老夫人最喜欢的,不过大夫人平时教导的话突然出现在顾如寄的脑海里。 她只是慌张了一下,很快就淡定了下来,这时她的举动和声音也引起了顾念喻和顾南浔的注意。 顾念喻还没来得及查看发生了什么,就听到顾如寄朝外面喊了几声。 “快点来人啊,里面出事!”顾如寄从位置上离开以后,顾念喻才注意到他竟然弄翻了茶壶,超好的纸张和经书都被弄湿了。 看着顾如寄淡定的表情,顾念喻知道他肯定是要栽赃陷害她们。 这时候已经有丫鬟走了进来,“大小姐有什么吩咐?” “赶紧把这里收拾一下,念喻妹妹和南浔妹妹也太不小心了,竟然把茶壶打翻,赶紧看看这些经书还有没有用。” 抄写的纸张打湿了,可以重新抄写,可是金书要是湿了,那就很难弄了。 丫鬟听到顾如寄的声音以后,也赶紧慌张的收拾桌子,这些经书可是老夫人最喜欢的,要是出了错,他们作为下人的也难逃一劫。 “两位妹妹你们也真是不小心,怎么能贪玩呢,老夫人让我们来抄经书也是为了我们好,你们怎么能因为无聊就打翻了茶壶。” 顾如寄把自己的锅全部安在了两人身上,根本就不允许他们说一句话。 直接就栽赃嫁祸。 南梨这时候听到动静也走了,进来听到顾如寄的话以后心里很是担心。 她也注意到了现场的慌乱,急忙查看顾如寄有没有受伤。 “大小姐你没事?有没有哪里受伤了?”毕竟大小姐的这份地位摆在那里,她要是受伤了,自己也吃不了兜着走。 “南梨,我没事,你赶紧去帮忙收拾桌子那些斤数千万不能有事。” 顾如寄一副眼泪汪汪的模样,仿佛她才是受害者。 这时候的顾南浔已经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她慌张的后退了一步,差点就碰到了桌子。 幸好是顾念喻及时拉住了她,不然另外的金叔也要遭殃。 顾念喻并没有说话,她心里在想着该怎么应付接下来的事,现在和顾如寄多说无益。 她竟然已经决定栽赃嫁祸了,肯定还有后招,顾念喻必须让自己未雨绸缪。 第四十章 颠倒黑白 现场可以说是一片手忙脚乱,“小心一点!”南梨就怕这些丫鬟们把经书弄坏了,那到时候可是罪加一等。 顾如寄看着顾念喻事不关己的模样十分生气,“念喻妹妹,''你竟然一点也不着急吗?” 她就是太生气了,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个经书是她弄湿的,根本就不关顾念喻任何事。 “大姐姐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顾念喻就知道顾如寄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快吗? 顾如寄担心的还是来了,她怕顾念喻把自己弄坏了夫人最喜爱的金书的事说出去,决定先下手为强。 “念喻妹妹,我并没有什么意思啊,你不小心把老夫人最喜爱的新书弄湿了,怎么一点也不担心?” “大家都在尽力的挽救经书,而你却在一旁失落无睹的模样,你难道不应该一起去挽救吗?” 顾如寄根本就没有给顾念喻反应的机会,直接就把矛头指向了顾念喻。 顾念喻被顾如寄这么一说,简直要气笑了,她颠倒是非黑白的理由怎么这么充足呢? 正所谓先下手为强,顾如寄之所以这么说,也只是想要让现场的丫鬟们都以为茶水是顾念喻弄出来的。 “大姐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茶壶不是我弄倒的。”顾念喻简直要被气笑了,她还以为顾如寄会有什么理由。 没想到她竟然直接的把错误归纳到了自己身上。 身边的顾南浔想要替顾念喻辩解,可是看着顾如寄怒气冲冲的模样,她最后还是乖乖的闭嘴了。 对于打四的胆小,顾念喻并没有多说什么,是个人都是自私的,肯定只想着自己。 只是她总归因为护着顾南浔心里有那么一点不舒服,真是不知道知恩图报, 不过顾念喻也没有把希望放在她身上,毕竟顾南浔很胆小,就算知道不是她做的也说不出些什么。 “念喻妹妹,我知道你们是不愿意抄经书,可是心里不愿意的话可以直接跟母亲说,为什么要故意把经书弄湿呢。” 对于顾如寄含沙射影的指责,顾念喻只是觉得可笑。 她并没有反驳顾如寄,不过脸上却很淡定,一点也不担心,顾如寄星你更加彷徨了。 “难道顾念喻还有后招吗?在场的人都以为是顾念喻和顾南浔弄湿的经书肯定不关她的事了!” 顾如寄心里这样想着,心里根本就没底,为了以防万一,她趁顾念喻和顾南浔不注意的时候让南梨过来。 “大小姐?”南梨悄悄靠近顾如寄疑惑的问道。 “你赶紧去把母亲叫来。” 南梨作为顾如寄身边的贴身丫鬟,怎么可能不知道她的性子呢? 这些经书和抄好的纸张绝对是顾如寄弄潮湿的,不过她已经把罪都安在了顾念喻身上,现在去把大夫人叫过来,肯定是想要彻底落实。 南梨点点头,突然大声的说道:“我得赶紧去拿一些干的毛巾过来,吸吸水说不定能够挽救经书。” 嘴上这样说着,她一点停留也没有,赶紧冲出佛堂往外跑去,没人知道她究竟是要去干嘛。 顾念喻早就发现了两人的小动作,不过她没有多说,心里嘲笑顾如寄就是在自寻死路。 毕竟这些经书不是独一无二的,如果顾如寄害怕的话赶紧挽救金书,实在挽救不了,出去买一些新的来就是了。 没想到她竟然这么作死,非得闹到人尽皆知,那到时候就不要怪自己不客气了。 毕竟顾念喻也不想惹出麻烦,毕竟大杂院里面的宫心计实在是太让人闹心了,可顾如寄偏偏不肯放过她。 南梨绝对是去叫大夫人过来,到时候惊动了老夫人,吃亏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另一边,南梨一刻也不敢当哥迅速的来到了大夫人的院子。 “大夫人不好了,出事了!”南梨平常都是很懂得审时度度的,可今天这件事实在是特殊了,她必须得抓紧时间。 “本夫人好端端的坐在这里,在胡说八道些什么?不是让你看着她们抄经书吗?怎么过来了?” 沈氏此时正躺在贵妃椅上,旁边的小丫鬟给她扇着扇子。 本来心情还不错的,听着南梨火急火燎的话语,怒从心起。 “大夫人,大小姐不小心把经书给弄湿了!那些经书都是老夫人最喜欢的,这……” “蠢货。”就算是自己女儿,沈氏这时候也忍不住骂了一声。 不过听到她竟然把错都怪在了顾念喻身上,“幸好还有点脑子。” 她这个女儿毛手毛脚的,只要一想到这些,沈氏就气不打一处来,不过还是担心顾如寄会在顾念喻手下吃亏。 “还等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走!”沈氏从贵妃椅上坐了起来。 南梨害怕的跟在她身后,沈氏能够安然无恙的坐稳大夫人的位置这么久,肯定也是有一些心机的,不然也不会教育出顾如寄这么恶毒的女儿。 佛堂。 “念喻妹妹,要是被老夫人知道了,你可不准扯上我们,这是你一个人的错。”顾如寄还在不停的指责顾念喻。 而身为当事人的顾念喻却,事不关己地坐在一边,还顺手喝起了茶。 她原本以为顾如寄只是被宠坏了,没想到她这么蠢,顾念喻认为沈氏也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看来这是基因突变啊! 沈氏一进门就看到顾如寄不停的在指责顾念喻啊,顾念喻却一句话也不说。 两人之间高下立见,沈氏更加气闷了自己的女儿根本就斗不过顾念喻,这一点就算她不肯相信也没用。 而且她还看到顾念喻悠然喝茶的场景,瞬间怒火中烧,“你们三人是怎么抄经书的,竟然还把经书都给弄湿了!” 沈氏没有直接把错都怪在顾念喻身上,毕竟她不是傻子,同样的顾念喻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在场的人都听了顾如寄的话,也都以为经书是顾念喻弄湿的,她没必要说再多的无用之话。 “如寄,你是怎么当嫡姐的,也不好好教导姐妹,我让你们来抄经书,你们就是这么不负责任的吗?” “赶紧和我一起去跟老夫人赔罪。”到了老夫人那里,顾念喻也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第四十一章 铁证如山 “母亲,如寄以后一定会好好的管教两个。”顾如寄还不是太蠢,听到自家母亲的话以后第一时间就回应她。 沈氏满意的点了点头,“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经书抱到老夫人那里去。”她这时候也会这么说,就是不想证据被销毁。 南梨带着其她丫鬟一起抱着金书第一时间走了出去,其实她也是得到了沈氏的暗示。 无非就是先过去跟老夫人上上眼药,把这些错都怪在顾念喻身上。 没想到沈氏的手段这么高明,几句话就把顾如寄的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现在让她有几张纸也说不清楚了,不过顾念喻心里还是很淡定的,她早就已经想好了应对方法。 既然话都已经被沈氏说完了,顾念喻也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就和她一起去见老夫人。 顾南浔看着这个战士被吓到了,她根本就不敢走进大夫人和大小姐,只能跟在顾念喻身边。 只是从早上到刚才一直都护着她的顾念喻,现在竟然不理会她了。 不过小斯并没有发现这一点,她也没有发现顾念喻往她身边移了一步,和她分开了一点距离。 当老夫人听说自己喜爱的经书被毁时很是不高兴,“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经书给我拿出去晒!” 今天的太阳还不错,老夫人眉头紧皱着,原本她现在准备睡午觉的,可一点心情也没有了。 南梨和丫鬟们又赶紧把经书摆在院子里,小心翼翼的模样,就怕惹怒了老夫人。 毕竟在这个家里老夫人权力是最大的,说话也是最有分量的,就连大夫人都怕她。 等顾念喻几人到的时候,老夫人正在指挥院子中的众人晒书。 她也没有听信南梨一个人的说辞,毕竟能够坐稳老夫人的位置这么久,她也不是吃素的。 “这件事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们给我说清楚!不得有任何隐瞒,不然被我发现了,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老夫人最不缺的就是孙子孙女了,而且她是一个很重规矩的人,尤其是自己最喜欢的经书竟然被弄湿了,她一定要查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 “祖母,我们……”顾如寄根本就回答不出什么,她也犹犹豫豫的,一句话都说不清楚。 沈氏看不过去了,心里更加的生气,这个女儿怎么在关键时刻总是掉链子。 看来回去以后他她要好好的教导教导她。 沈氏涨了出来直接请罪,“母亲,是我和如寄没有管好念喻和南浔,才让她们因为莽撞而弄坏了经书。” “如寄也是只想着给您和老爷祈福,没想到会造成现在的后果。” 沈氏说的这些话可是完美的剔除了顾如寄的嫌疑,顾念喻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呵……” “顾念喻,你笑什么?”毕竟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说话的,顾念喻竟然还能笑出声来,老夫人眉头微皱着询问她原因。 顾念喻这段时间的改变,在场的人也都有见证的,尤其是心如明镜的老夫人已经察觉到了事情的不对劲。 真实原因肯定不会像沈氏说的这样,不然刚才顾如寄也不会一句话也不敢说了。 她隐约猜到了事情的真相只是还需要顾念喻去验证。 “祖母,大姐姐这是在故意装白莲花呢,明明是她自己闯的祸,为什么要让我背锅,母亲也是爱女心切,所以不分青红皂白的就把错怪在了我身上。” 顾念喻并不是软柿子也不允许任何人都能捏一捏它。 沈氏和顾如寄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要是再不站出来的话,那不就坐实了是自己的错吗? “你,念喻,你这是在说什么呢?我……”沈氏的话还没说完,老夫人直接打断了她。 “沈氏,你让她接着说。” “祖母,说话是要讲究证据的,念喻妹妹怎么可以冤枉我呢?而且母亲也是一片好心,她怎么能这么不尊敬长辈。” 顾如寄这时候倒是聪明了一回,知道说对自己有利的话。 刚才顾念喻开口的时候她害怕极了,就怕老夫子会相信她。 “祖母,我真的是冤枉的,念喻妹妹肯定是害怕你责怪她,所以才会说是我做的。”想散步,现在想要洗清自己。 “这一点南浔妹妹也是可以作证的。”顾如寄知道顾南浔根本就不敢替顾念喻作证。 所以她才敢说这些话,只不过顾南浔不敢替顾如寄作证,更加不敢站在顾念喻那边,只能当个墙头草一样。 她往后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身子一说再说,就想当个透明人。 对于顾南浔的行为,顾如寄心里很愤怒,但她嘴上也没有说出来,顾念喻早就习惯了,并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心里更冷了。 不过顾念喻等的就是要证据这句话,她淡定地走了出来,“祖母,我想佛堂的地理位置和经书的拜访您一定很清楚。” “这些经书摆放的位置就是在大姐姐那边的,而当时杯子倒下去的方向还有水流的方向,全部都是朝着大姐姐。” “事情的真相已经这么明显了,他竟然还要冤枉我,祖母,您是个最重规矩的人,一定要为我做主啊!”装可怜谁不会,而且顾念喻都已经拿出了确切的证据,顾如寄根本就无言反驳。 “当时我和南浔妹妹就是坐在靠门的位置,距离这些弄的经书小说也有四步的距离,怎么可能是我们弄湿的!” “祖母,你可以看看这些经书上那些水字的方向,到底是谁弄湿的,已经不言而喻了。” 顾念喻说的头头是道,等她的话说完了以后,沈氏和顾如寄这才反应过来,可一切已经为时已晚了。 “大姐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如果我有哪里说错的地方,你可以指正我。”顾念喻当时不是不想反驳,只是她不想浪费口舌罢了。 现在他说的每一句话,顾如寄都反驳不了。 “这就是太不像话了!”老夫人很愤怒,竟然有人当着自己的面耍小心思。 对于顾念喻说的这些话,顾如寄根本就无话可说,她心里担心极了,一个劲的看向沈氏,希望她能替她说话。 第四十二章 明珠蒙尘 “老夫人,是儿媳一时糊涂了。” 沈氏见状不对,连忙低着头,温婉谦逊的请罪:“都是儿媳只听了下人的一面之词,没有去仔细查问,委屈了念喻和南浔,没有给她们辩白的机会,是我这个做母亲的疏忽了。” 最是擅长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式,不是熟悉她的为人,顾念喻真要被她温柔慈和的样子给骗了。 不给顾念喻和顾南浔片刻解释的机会,沈氏拉住顾念喻的手。 也是知道如今这位庶女最为难惹。 “念喻,你有什么不满的,尽管和母亲直接开口,不用麻烦老夫人。” 明明是沈氏不给顾念喻和顾南浔开口解释的机会,却把这话说得十分的冠冕堂皇,仿佛是一个孝顺懂礼的好儿媳。 “你们也都知道,你们祖母年岁大了,受不得劳累和辛苦,这府里的一些小事情,就不用拿到她面前去了。你们平日懂事去陪陪她说说话,喝喝茶也就算了,像是这种惹人心烦的,就不必要了。” 沈氏说话的语速不急不慢,温柔和蔼。 仿佛在为老夫人考虑,教导底下的庶女,但顾念喻听出,这是在暗讽她不懂事呢。 呵。 知道人是虚伪恶毒的,但此时此刻,没有身份和地位的顾念喻只能忍耐下来,低着头掩饰自己冷淡的面色。 掩饰面色,不代表她要沉默,不接沈氏的话,却是提议:“祖母,母亲,我看大家还是回自己的院子里抄经比较好,能静得下心来,也不会再有这类冤枉人的事情发生。” 这当然不会是沈氏要看到的,就想把庶女放在跟前敲打。 可如今这庶女牙尖嘴利,聪慧过人。 显然,不是沈氏以往能简单拿捏的了,出了这样的事情,沈氏的背后也冒着虚汗,如临大敌。 “这……”沈氏才张了个口,对上老夫人不耐的神色,改变口风:“我看念喻说的也对,凑在一起总是不能静心的,那就各自分开好了,你们可都得上点心,别再毁了老夫人心爱的经书。” 老夫人只是年岁大了,心思并不糊涂。 从之前的辩论,不是没看得出其中的一些诡诈,不过懒得多管多问,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 左不过经书都已经被弄湿了,现下除却好好晒干,也没有其他的解决方式。 老夫人指示众人把书都仔细的检查晾晒的经书,又吩咐了家仆好好看管,等晒好了再好好的收起来。 “知道了老夫人。” 家仆都答得小心翼翼,知晓老夫人对这些经书有多喜爱和敬重。 “行了,没什么事就都散了。”老夫人倦懒的摆摆手。 “那老夫人好好歇着,儿媳就退下了。”沈氏温顺低头,带着一众人等打算离开。 “念喻你留下,我有话要同你说。”老夫人忽然开口,逼得沈氏脸色陡然一变。 沈氏的脚已经迈出一只出了门槛,也没有什么理由能够留下或是阻止老夫人找这个庶女谈话,只能在衣袖下捏紧了手,假装无事的继续走动。 “是,祖母。”顾念喻对老夫人没有恶感,略微惊讶,很规矩的转身,留了下来。 “娘!”出了老夫人的院子,顾如寄满心忿忿:“祖母为什么要留她下来?难道祖母也看出她的不对劲?” “你住口。”沈氏再宠爱顾如寄,如今也忍不住有些埋怨。 “你早知道那顾念喻如今不好招惹,就该把事情做的完善一些!” “那我又能如何做的完善?那经书……” 提起来,自然还是心虚的。 “罢了罢了。”沈氏只能安抚:“你祖母怎会多加看重一个庶女,就算顾念喻如今她性情大变,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 老夫人向来不多管府里嫡庶的事情,又是个分明事理的,虽然被敬重,但家里有权柄的,还属是如今养家的顾老爷。 顾老爷又对顾如寄宠爱有加,仗着他的宠爱,沈氏又是府里的大夫人,不会让一个妾室的女儿占了风头。 母女俩稍感安心。 此刻,老夫人带着顾念喻进屋,还是头一次仔细打量这个从来不怎么显眼的孙女。 一直都觉得家里只有一个嫡孙女能看,如今,才发现是明珠蒙尘。 老夫人向来是爱才的,也喜欢聪慧的人,神情都显得慈祥了许多:“念喻,你来,你跟祖母好好说说,今日这番分辨,都是谁教导你的?” 这可不是好解释的,不过顾念喻并不慌张,回答道:“这些都是我看一些书籍里得知的,一直都对这些诊察判断的知识感兴趣,也只是兴趣使然。” “好,好。”老夫人连说了两个好,心里是欣赏喜爱的,觉得她条理清晰,性子稳妥,是可以重点培养的,聊起了家常:“那你平日里除了这些书籍,都还喜欢看些什么书?” 这个问题对顾念喻来说不难,随意的报了几本,面上显得很谦逊。 她不是不知道,这老夫人也只是假仁假义,表面做做样子,想要拉拢底下有些价值的人,曾经,顾如寄和两个孙儿是她稍稍看重的。 不过今日看到了顾如寄的愚蠢,又瞧出了这庶孙女的光彩,叫她存心要对人缓和一些。不像往常一样,对顾念喻视若无睹。 不得不说,和顾老爷真是亲生母子,冷漠自私的性子,是刻在骨头里的。 “祖母,孙女其实有个请求,想要求祖母帮帮忙。”顾念喻不会多在意,但既然老夫人有意‘缓和’关系,她还是要顺便给自己谋谋福利的。 老夫人果然显得挺关切的问:“什么忙?”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忙,就是我想翻修院子里的小厨房,方便日后自己开火,节省银钱,不用那么奢侈用度。” “这倒是个好想法。”老夫人平日里信佛,最是喜爱一些仁慈的观念,节省不浪费,也是一种修行。 “只是,小厨房的事情一直没办法做好,我也是实在没办法了。”顾念喻不明着说,但听了她的话,都知道,是手下的人消极怠工,拖延进度,不把她这个庶小姐当成主子。 顾念喻是拿不出镇压家仆的气势和主子的威严,可老夫人是绝对有的。 “你放心。”老夫人思忖片刻:“我会帮你督促一下的,小厨房的事,就不用烦心了。” 第四十三章 珍惜 顾念喻谢过老夫人,从她的院子中离开,回到喻园,没看见赵流叙的身影。 “人去哪了?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 她想了想,只自己先去流春街看看宅子先。 反正他之后再去看也行,宅子的地契并不占多数,供选择的其实也就那一两个,不会让人多纠结什么。 顾念喻还想去多看看日后居住的地方附近是什么样的环境。 “小姐,这流春街也太热闹了。” 顾念喻喜欢这种有人气的感觉,“是啊,好吃的也多。” “绿柳,你把这些,这些,都记好了,等我们逛了宅子再来买。” 如今不缺银钱,不用委屈自己,满足一下嘴巴还是可以的。绿柳这丫鬟跟着自己,也可以多对她好一些。 “知道了,小姐。”绿柳答应,想到什么,也说:“小姐要是离了顾府,肯定更自在一些,不用受二小姐的欺压了。”想着就为人舒心,高兴。 顾念喻没说什么,笑着看看她,摇摇头。 心想:只要一天是顾家的女儿,恐怕这孽缘就是暂且断不了的,不过她替代了原主,日子总是会越来越好的,起码摆脱了沈氏无休止的欺压,日后,也一定不会让她们母女继续踩在自己的头上任意妄为。 去看的宅子让顾念喻十分的满意。 尤其是后院的空地。 这里和顾家是没法比的。 但对顾念喻来说就很不一样,预想了未来的计划:“这片空地我可以用来晒药材,足够晒足许多种类的了。” 她是做法医的,其实也是医生,比医生还要多学习一个专业。 虽说是来到了古代的背景,但靠着扫雷大盘,和她对一些药材的了解,绝对不会成为游手好闲之人。 如今虽然手头的工具少的可怜,但有了这个机会在前,她对未来是充满信心。 “这里房间也够大,可以放置我的工具。日后要存放什么也方便。” “是呢,小姐,要是住在这里,您和姑爷也自在的多……”绿柳说到一半赶紧闭嘴,怕羞到了自家小姐。 虽说未来姑爷已经定下,但毕竟,两个人还没有走过明路呢。有些话,还是要等人成婚之后再提。 顾念喻好笑看她,自然是不会说出他们成婚的真相。 愈发觉得绿柳这丫鬟有几分憨傻可爱。 是她自己挑定了的丫鬟,日后定会好好照拂,自己虽然是对婚姻没有什么大的期望,和赵流叙充其量算是‘合作’。 可绿柳就不一样了,年岁还轻,到了能嫁娶的时候,顾念喻定然不会亏待了人。 不过现在说这些就还为时过早。 “比起这些,你还是先帮我找个靠谱的师傅,宅子里有些布局我要改动一下。不会大改,但是要找一个有经验的人,不能白费功夫。”顾念喻心里的想法明确,列了一长串的单子,要去置办,又吩咐绿柳办事。 绿柳应下,马不停蹄去了。 顾念喻站在宅子里继续思考,观察,暂且没有别的需要动,打算先离开。 “夫人。” 一转身,撞进一对故作委屈的墨瞳。 “夫人,你出来看我们未来共住的宅院,怎么也不带我一起,你也太过无情了。都还没有到新婚燕尔的时候,你就要弃我于不顾了?” 清隽俊美的男子露出些许落寞的神情,控诉顾念喻的‘冰冷’和‘抛弃’,仿佛真的是痴心被人所负。 这只叫顾念喻有种发抖的感觉,是起鸡皮疙瘩了。 这个男人,还真是一个喜欢演戏的戏精。 顾念喻把人给看透了,懒得搭理,直接把手里的单子递过去:“你看看这单子,我已经把需要添置的都写上了,你看看你还有什么需要的,赶紧加上去,一起置办了比较方便,至于还有什么漏缺,应该不多了,日后再补就是。” 赵流叙愣了一下。 见顾念喻竟然把自己考虑进去,有些暖心。 但同时,又加重了对她的怀疑。 一个人的改变定然是有原因的。 虽说现在这个顾念喻似乎是讨喜了一些聪慧了一些,但还是没办法叫赵流叙放下戒心。 赵流叙甚至还会怀疑,是不是这个‘顾念喻’根本不是原先的‘顾念喻’,太子阴狠残忍,兴许会找一个人来替代也说不定。 否则,一个人怎么会变得和之前完全相反? 总之,以后两个人成亲,他还是能近距离的观察和控制,不需要对眼前的局面太过紧张在意。 “你看着办。”赵流叙不操心这些小事,提起:“我刚刚绕了一圈,看到前院角门旁边有一颗从隔壁长过来的梨树,那边也有满墙蔓延的爬山虎。我翻上墙头看了,隔壁似乎不像有人居住。” 顾念喻听他说的,有些感兴趣,跑去看了眼。 没有爬上墙头,但也看得见越过来的枝丫和藤蔓。 梨树和爬山虎长得都很不错,爬山虎碧翠郁葱,梨树看样子也是能开出满树梨花和结满梨子的样子。 赵流叙见她也是喜欢的,笑了笑,提议:“我们把隔壁的院子也扩进来,这等美景,实在是不忍心辜负了,若是以后隔壁的主家回来,我们也可以直接同人买下。” 院子荒着也是荒着,实在可惜了。 “好啊。”顾念喻应允,觉得隔壁这边小院子真的是很美,也很安静,心里是很喜欢的:“我觉得这边可以拿来做一个佛堂,没有人打搅,景色也雅致,能让人静下心来。” 之前做法医,信的是唯物主义,顾念喻从来都不了解这些‘封建迷信’的。 但自从穿越到这个地方,成为顾府的庶女,她没办法把这些神乎其神的东西归类为科学。 神神佛佛,鬼鬼魅魅。 她没办法把之前所有的认知全都推翻,但心里确信,一定是有老天爷的存在的。 没有老天爷,顾念喻怎么能‘死而复生’,又捡了一条命回来? 哪怕如今恐怕会是南柯一梦。 既然已经得了人家的身份,要了人家的未婚夫,哪怕其中还有闹不懂的秘密,顾念喻也一定会珍惜这白来的一条命。 第四十四章 互不相干 要扩院子,还是要把消息打听清楚的,顾念喻吩咐:“绿柳,你去打探打探隔壁院落的情况,要是真的暂且没主,我们可以先把隔壁也买下来。” “是,小姐。”绿柳都有些惊讶了,但对于自家小姐的决定,从来都没有什么置喙的,愈发喜欢这个变得不一样的小姐。 曾经的小姐有脾气,可是就连她自己都护不住。 别人都怕顾念喻,绿柳再被她选中做贴身丫鬟后,就一点都不怕了。 小姐还是小姐,只不过,变得更有魄力了。连那大夫人和嫡二小姐,都仿佛不是她的对手了呢,绿柳只为人觉得高兴。 而顾念喻如今是真的不缺银子。 为了让离开顾府后的日子变得更舒心些,多花费点也没有什么。 原主被欺压了小半辈子。 如今顾念喻来了,怎么说也不能继续让人委屈下去。 后面还要继续跟沈氏母女斗志斗勇,这个小天地,一定要是自己喜欢的。 绿柳领命去了。 等绿柳离开,剩下赵流叙和顾念喻两个人。 “你怎么也应该表示一下?毕竟我们两个是成亲,以后也是一条船上的,绿柳一个女人家家,总有做事不方便的时候。” “也不是需要你做太多,但是也有你才能搞定的场面。” 绿柳一些小事还是可以去操办的,但要真的是一些重要的大事,她一个做奴婢的,又是女儿家,着实是不太适合出面。 被人欺骗耍弄倒是事小。 就怕被有心人利用,从小及大,给顾念喻带出麻烦来。 沈氏和顾如寄的手段和心思,不容小觑。 顾念喻要是想真正的立足,自己的心腹和能使用的能人,日后是少不得的。 而顾念喻能用的人不多,哪像是顾如寄那般,人脉和手段全备,暂时能指望的另外一个帮手,只有她的未来‘夫君’赵流叙。 赵流叙听了这话,却是没有应和什么。 顾念喻知道他不是愚笨的人,只提醒一下,晓得他定然听进去自己的建议。 她离开顾府,身边能用的就只有一个绿柳。 想当然,有许多东西,都还是需要赵流叙这个男子出面的。他的势力和能力也超出顾念喻的猜测,顾念喻自然不会放着不用。 两个人虽然是各取所需。 但毕竟是婚姻里的‘合作方’,不可能什么都由顾念喻这里来处理。 要是她真的什么都行,也用不上和赵流叙合作。 曾经原主只要一个人就够了。 换做顾念喻上场,自然是人也要,资源也要。 绿柳办事利落,很快打着打探的消息回来,说道:“小姐,奴婢从流春街周围的小摊贩那里得知,隔壁的院子叫作梨园,是座无主的宅子,已经很多年都没有人住过了。小姐如果喜欢的话,的确可以把它给收下来。” 顾念喻对这个结果很满意,真挺喜欢隔壁院子的环境,想到日后能有一个雅致的佛堂,心情都变得更好了一些。 “既然是这样,那我们正好可以把过户的手续办下来,旁边没有人居住,空着也是空着,那梨树没有人照料打理,也是可惜了。” 但是想把隔壁的宅子梨园给过户过来,不是想办立刻就能办到的,就算有银钱,还是得去京兆尹办什么手续。 大梁对于什么土地什么产权还是很有制度的。 对于这些,顾念喻就不太清楚了。 毕竟各个地方的程序手续不同,对她一个刚刚成为古人的外来者来说,着实有些为难。 好在,身旁有现成能询问的。 顾念喻看向一旁身量高大,容颜俊美的男子,询问道:“买宅子的话,需要办些什么手续?” 原主本身也就是个宅院里的大小姐,做主子的,深闺里呆着,对这些东西不清楚也没什么稀奇的。 想到方才顾念喻说的话,赵流叙原本想要解答的话语一转,道:“梨园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烦心了,让我来解决就可以。” 理由也自然的很。 “毕竟里里外外的事情都是你的,关于隔壁梨园的事,就交由我来。否则,也有些说不过去,总不能什么都让夫人来操心置办。” 要办手续,要掏的银钱,自然也是赵流叙负责。 赵流叙看上去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物,但他自己和顾念喻心里都清楚,身份绝非池中之物。 他这般慷慨大方,也不是没有原因。 其实是想要进一步试探顾念喻究竟有什么目的。 日后两个人要呆在一起的时间也很长,多接触了解一些,不是一件坏事。 如同顾念喻所说,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是‘合作’,不会有其他的牵连,既然是合作,当然要拿出一个合作的态度出来。 “好啊。” 顾念喻不跟他推拉什么,大大方方的收下这份礼物,言明:“那梨园的置办就算是你的聘礼了,我们虽然之前就好像是大家眼里的一对,但有些该走的程序,还是应该走的。以后也就是合理的夫妻了,我们什么事都可以商量着来。” 表面上的戏自然是要做全的。 对未来,顾念喻也有许多的规划,不过这都不是着急的事情。 “夫人说的是。” 赵流叙眉眼舒展,笑意满满,端的是一个俊逸洒脱的才俊。 估计原主也不会想得到,她一直求而不得的,竟然被顾念喻这样轻易的拿下。 但顾念喻永远也不会像是原主那样深陷,把自己的尊严都给搞丢。 “有些事我也要提前跟你说一声,等搬出了顾府之后,这里的后院我是有用处的,我们虽然成为正式的夫妇,但也没必要互相干涉。” 顾念喻仔细考虑,也是想给对方更多自由的空间,毕竟不是真正的结合,更像是什么‘同居’的关系,有些东西还是要提前讲明白说清楚。 “我有我自己的事情做,你也做你自己的事,我们互不相干。”顾念喻说的显得无情,但其实只是太过理智而显出的,“等事情一切稳妥了,我们也可以立刻走和离的程序,你放心,我不会耽误你后面的生活。” 第四十五章 相配 说的话一点也不像是那个曾经愚昧痴狂的顾念喻。 赵流叙的神色复杂了一下,狐狸眼眯了眯,笑的是朗月清风。 “夫人可真叫我意外。” “什么?” 顾念喻保持的还是严谨冷静的态度。 “没什么,”赵流叙岔开话题,问道:“既然宅子的事情都落定了,我们可以回去了?” 心里的失落又重了一分。 可赵流叙是绝对不会承认的。 顾念喻点点头:“要置办的基本都列了单子,不会有什么大的缺漏。等隔壁的梨园落户之后,再寻个时间好好的安置一下。我想弄一个佛堂出来,关于佛堂的一些东西,还是要去好好布置的。” 离了顾府,不需要看沈氏的脸色。 以后会是她看经书沉浸的地方,佛坛,香炉,经书,都会精心的准备完全。 赵流叙没有任何意见,“一切随你喜欢就行。等梨园拿下了,我找人把它修整一下,树和爬山虎都不用多动,以后也可以种植其他的东西。” 顾念喻想想都觉得是个美好的场面,笑道:“也好,或许还能养个小猫小狗什么的。家里就更有烟火气了。” 一个‘家’字,叫赵流叙的眉眼怔愣,随即,笑了笑,风情无限。 两人看似交集没有之前原主在的时候多了,,顾念喻不再死缠烂打。 可实际,彼此间真正的距离却是比先前缩短了许多。 回去的时候,顾念喻刻意从摆摊的那条街过了一下。 本来是想看看有什么新鲜新奇的东西,恰巧发现了一家捏糖人的小铺,藏在其他的铺子中间,就显得不是很起眼。 老板不是从早摆到晚的生意,所以也不是那么轻易被发现的。 铺子上插着一排的竹棍,竹棍上是许多栩栩如生,憨态可掬的各种糖人。 “老板,你这糖人是怎么卖的?” 顾念喻走不动路了。 在现代是很难看到这些工艺了。 就算有,也比眼前的少了几分精细和精致,让她挺稀罕的。 这个时候的手工艺人,才是真正的手工艺人呢。 “一个糖人五个铜板,你要是买两个,给八个铜板就够了!”老板和和气气的,做的小本生意,主要图一个人气。定的价格也是公道合适,不多赚一分钱。 “那你给我捏一个兔子。” 顾念喻和原身都是属兔子的。 看见竹棍上的小人,还有一些小动物什么的,她忽然就想起要摊子老板给自己捏一个兔子。 “好嘞!”老板飞快的上手,熟稔的技艺叫顾念喻看得目不转睛。 等拿着竹棍上的兔子时,顾念喻更是喜欢得舍不得下嘴,“老板,你的手艺也太好了,这兔子瞧着真可爱。您做这个多久了?” 老板和她稍微聊了几句。 她爱不释手,也打算直接掏五个铜板出来。 “这位夫人,你怎么不给你相公也捏一个哇,捏两个,只要你八个铜板呢。”老板明眼人,看得出两个人的关系不一般。 “而且你们两个一人一个,甜甜蜜蜜,寓意夫妻美满。而且我这糖浆啊,可都是每日新鲜熬制出来的,你们带回去给小孩儿也是可以的。” “……”顾念喻噎住,下意识想解释两个人的关系,张开口发现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他们说是夫妻,还不算是正式的。 可要是否决,那赵流叙喊的那一声声‘夫人’,难道又是白喊的? 顾念喻方才看着老板捏兔子,旁边的赵流叙却在看着她。 从来没发现,顾念喻还有这么烂漫可爱的一日。 这样的目光,自然是叫老板瞧去了。 看他们俩堂而皇之上街闲逛,肯定也不是什么才认识,或是刚定亲的关系。 “我属虎。” 顾念喻还没缓过来呢,赵流叙莫名的有些心口发慌,悸动。 没有多想,下意识就报出了自己的属相。 “哦,这位郎君属虎啊,那我给你捏个老虎!”老板立刻接话,手下飞快开始动作。 老虎比兔子难捏一些,但对于老板来说不是难事,熟练的操作,很快把捏好了的老虎递到了顾念喻的面前,说道:“这位夫人,您相公的老虎捏好了,您拿好。” 顾念喻愣了一下才接过,一手兔子,一手老虎。 她摸样生的好看,此刻神情又有些不知所措。 看着更显得有几分的娇憨可爱。 与那牙尖嘴利,冷静机智的形象又有了分别。 但这分别并不让人觉得怪异,只觉得她愈发的显得真实,叫人更加的想要深入了解。 其实本来也只有小孩子才会对这种糖人感兴趣,难怪老板以为两个人已经有了孩子。 “多谢老板。” “要不要给你们的孩子再捏一个?一家三口才圆满嘛!小孩子都喜欢我捏的糖人!” 眼瞧着顾念喻回过神,耳朵尖儿都开始发红。 赵流叙轻笑出声,顺着老板的话说道:“不必了,我家小孩有两个糖人就够了,吃多了对牙齿不好。” “你说的也对。”老板认可,笑呵呵的,“那以后再来。” 顾念喻没有搭腔,赵流叙说,“会的。” 赵流叙饶有兴致的看着顾念喻,和她手上的两个糖人。 虽然说一个是吃肉的,一个是吃草的,但都是相同的糖色,又都圆滚滚傻乎乎的,看着十分的相配。 谁说老虎和兔子,就不能做一对儿了? 相配。 脑海中又想到这两个字,赵流叙脸上闲适玩味的神情微微一变,拳头抵着唇,不自在的咳了一声。 “还有什么其他想要买的吗?” “没有了。”顾念喻发觉他有些不对劲,没有多想,因为拿着这两个糖人,莫名也是有些羞臊,摇摇头:“我们赶紧回去。”步履急匆匆的先走在前面。 赵流叙丢了一枚小碎银在老板的摊面上。 老板连忙拿起来,“您给多了!” 赵流叙连头都没回,声音里含着笑意,“当是谢谢老板您的吉言。” 老板捧着碎银,失笑,这都抵上他摆摊两三日的收入了,还真是一对恩爱有加的夫妻。看着也是生活幸福,没有愁烦的好人家。 第四十六章 当牛做马 回到顾家。 顾念喻抓着两个糖人,在喻园门口,碰到了正在对峙的顾南浔和顾念安。 “我是来见喻姐姐的。” “我都说了,我姐姐不会见你的,你赶紧给我走,不准来烦我姐姐!” “顾念安,我们怎么说也算是姐弟一场,你怎么这么不讲理?” 顾念安怒气冲冲,“谁和你是姐弟,我只有顾念喻一个姐姐。我今天就是不讲理了,你再不走,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顾南浔性子软和,此刻都要被气哭了。 两个人也不知道是怎么又对上了,场面还挺紧张的。 “你们又在闹什么?”顾念喻无奈出声询问,两个人都堵在自己的喻园了,她也不能不管不顾。这番争执听起来也是因为她而起的。 听到顾念喻的声音,顾南浔转过头来,眼圈红红的,立刻就给她跪下了。 膝盖结结实实砸在地上,让人听着就觉牙酸。 “喻姐姐,求您救我!” 这番动作和话语,着实把顾念喻吓了一跳。 把手里的糖人给绿柳拿着收好,上手要去把人扶起来,说道:“有什么事情好好说,你先起来。” 顾南浔不肯起身,眼圈红的可怜,抓住最后的救命稻草:“姐姐,若是您也不能救我的话,我真的是没有别的办法了。我也不是要为难您,但是大夫人非得要逼我去死,求喻姐姐您帮我找一条生路!” “这话怎么讲?”顾念喻一惊。 沈氏难道又在家里作妖了? 顾南浔哪里又招惹到她,做嫡母的,怎么就这么容不得其他的子女,当真是没有半点主母的风度。 “是不是大夫人又刁难你,还是故意栽赃你什么了?”顾念喻关心询问,又说道:“南浔,你不要跪着跟我说话,要是是我能帮的,我一定不会推脱的,你且站起来把话说明白。” 顾念喻硬要把她扶起来说话,顾南浔见她愿意听,也就起来,哽咽着把话说的更清楚些,“大夫人准备将我许配给杜财神家的三少爷,我不想应了这门亲事,我的生母又是个没权没势的,所以,就只能求到喻姐姐你这里了,求姐姐定要帮我一帮。” 顾念喻对她所提的人家没有什么印象。 她皱着眉,还没有开口,顾南浔又连忙继续说道:“只要姐姐帮了我,我可以当牛做马的回报你,绝对不会忘记你的恩情!” 为了讨好和求助,她还很着急的扯出了自己的刺绣。 以往,这些都是沈氏拿去送礼或是用作别的用途,这位庶女的价值,可是非同一般。 然而,再非同一般的价值,在和杜家的联亲上,就不剩下什么了。 顾南浔无疑是个心灵手巧的绣娘,拿出来的绣品也是精致用心,针脚细密,是市面上都难以买得到的精品,这是她在证明自己的价值。 沈氏做出这般不是人的事情,顾南浔再傻,也不会白白的便宜了她们。 若是顾念喻帮了她,不说以后当牛做马,就是当即为奴为婢也没有二话。 看着顾南浔红通通的双眼,里面充满了绝望和祈求。顾念喻心里是动容怜悯的,只是,还有些事情没办法消化得掉。 “顾南浔今年才多大?就要把她给嫁出去了?这是什么童养媳吗?” 知道顾南浔今年满打满算也就十三岁。 放在现代,也就是初中生的年龄。 沈氏可真够不是人的。 “你别捆住我姐姐!”顾念安一把抢过那些绣品,一直在旁边忿忿不平,两个人争执起来,显然也是为了这婚嫁的事情。 “你自己也知道,这婚事不是你不愿意就可以推辞的,这是大夫人的决定,难道你不能反驳大夫人,我姐姐就能替你反驳了吗?” “她是你的生母,还是府里有地位的人,你未免也太自私自利了些!” 顾念安自然是一门心思站在亲姐这里。 知晓顾南浔上门的意图,恨不得直接把人赶出去才好。 “喻姐姐,我这也是没有办法……”顾南浔忍着眼泪,不是走投无路,她怎么会想到来姐妹的院子里求助? 放眼整个顾家,兴许就只有这一条活路了。 毕竟顾老爷只是顾如寄的爹。 沈氏更是不必说。 肚量小、心思刻薄,为了儿子顾如涿,对顾念安苛待,又为了绣艺不如人顾如寄,对顾南浔百般刁难。 根本就不做个人。不值得任何的尊敬和孝养。 顾南浔若是嫁给杜家,她这辈子就真的完了。 顾念喻开口劝阻:“念安,你先别说了,南浔也是被逼无奈。” 同为被主母欺压的庶女,顾南浔不是坏人,她只是太软弱,才被沈氏一再的欺负。 但只要是人,一定会有爆发的时候,要是真的有办法,顾念喻不会坐视不理。 只是首先,她有个问题想不明白,扭头就问赵流叙道:“难道这么小的年纪就可以成亲了吗?这不触犯法律什么的?沈氏是不是安排得也太着急了?” 就这么想赶紧把庶女赶出顾府吗? 赵流叙还没开口,顾南浔主动开口答道:“虽然我今年只有十三岁,但大夫人已经同杜家主母讲好,让我先和杜家定亲,三年之后才会正式成婚。” 然而,杜家的背景和发生的那些事摆在那儿。 顾南浔觉得她兴许都撑不过这定亲的三年。 毕竟定了亲就是未婚的夫婿,杜家人一向荒唐无度,谁知道…… 三年,顾南浔也就是十六岁。 知道古人结婚的年纪都很早,所以生子也早,顾念喻勉强能够接受。 “可我还是有些想不明白。” 顾念喻觉得杜家也是个富贵人家。 嫁过去的话,顾南浔好歹也能远离沈氏,吃喝不愁。 “要是你嫁出去的话,不是就不用受大夫人她们的欺压,还能过上好日子,为什么你不愿意嫁过去呢?” 虽说这时候的婚姻大多都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顾南浔肯定是不乐意的,但要是和在顾家受欺负比起来,还不是嫁出去更好一些? 顾南浔听了这话,眼神都变了,泫然欲泣。 第四十七章 共侍一夫 听了顾念喻的话,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一言难尽。 绿柳哑然,拉着顾念喻悄声提醒:“小姐,当日在南风馆和那……出事的,就是杜家的二少爷。那日,您和我不正好也在那附近么?”而如今顾南浔被许配的人是杜家的三少爷,想也知道,大夫人是何等的阴险恶毒。 谁都知道杜家二少是死在了娼妓的肚皮上,十分不光彩。 是整个城里的笑话和鄙夷,没有一个好人家愿意把女儿往杜家里送的。 清楚那杜家三少爷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夫人沈氏这样做,不就是完全没把庶女当成人。 满城人都知道杜家不是好许配的人家,可她偏偏要把人往火坑里送。 是因为用顾南浔来和杜家交个好,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原来是那个杜家。 顾念喻被绿柳提醒,瞬间反应过来,心底忍不住的冷笑,沈氏还真是好算谋。 “母亲还真是一个会为女儿考虑的好母亲。” 顾念喻讽刺,对沈氏更是没有半分的善感。 不是她现在变成了难惹的刺猬,估计被推出去的选择也多了自己一份。 知道沈氏定然是收了杜家的好处,愿意卖这个面子,实属自私刻薄。 主母冷待庶女庶子是正常的,但她这般举动,无异于是在杀人! 想到沈氏母女的恶毒和苛刻,顾念喻都有些牙痒痒了。 除却她的那对儿女,其他的人,俨然是沈氏的眼中钉肉中刺。 但家中子女的婚嫁,由嫡母来安排操办是惯例,不是顾念喻能抗拒得了的,她插不了这个手。 顾南浔的性子软绵懦弱,能做出求助的事情已经是很不容易,可瞧见顾念喻没有开口,心里一沉,失望:“是我唐突了,这件事对姐姐来说定是为难的,怪我一时冲动了。” 顾南浔和李氏一直都听从沈氏的吩咐和安排,委曲求全,忍气吞声。 若不是涉及到终身大事,身家性命,她也不会这样破釜沉舟。 顾念喻对这个四妹妹,还是有几分怜悯和同情的。 这顾四小姐,和原身是一样的性情,甚至还要更无用一些。如今来跟前求最后的一丝希望,顾念喻不忍心就这样任由着去。 “杜财神家那样荒唐,顾南浔嫁过去,肯定也是吃苦受罪,好歹我们现在也是姐妹一场,应该还是有办法帮她一把的。” 顾念喻心想,眉头紧紧的皱成一团。 赵流叙沉默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这是他们顾家自己的事情,和他是没有多大的关系。 顾家主母刻薄,面上还做慈和善良,顾家着实是个吃人的地方。 他垂眸的时候,顾念喻的目光不经意的落到了他的身上,想到他们不久之后就要完婚,而要是…… “南浔,我有办法帮你了,解决此事的唯一办法只有一个。”顾念喻突然开口。 “什,什么办法?”顾南浔本来已经没有希望,此刻又打起精神,期颐的看向顾念喻。“只要能不嫁给杜家,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虽然她母亲身份卑贱,但作为女儿,她还是想好好奉养人到老,若是落到杜家,怕是没有这个机会了。 如果真的有办法助她脱离,那么以后,自己这条命都是顾念喻的,愿意报答她一辈子。 “那就是你和我一起出嫁,一女不能二嫁,你和我一起出嫁了,想必大夫人也就不能再做主你的婚事,杜家的婚书尚且都还没有送来,你们也没有定下。我的婚期将近,唯有这个法子,能救你脱离苦海。” 苦海。 谁都知道杜家不是良配,称得上是苦海,是炼狱。 可听到这番话从顾念喻的口中说出来。 所有人再次一言难尽。 这是多大的心,才能提出这样的办法? 不知道多少女子,都希望什么一生一世一双人,而顾念喻倒好,上赶着给自己的夫君添房,难道她就这么大度吗? 在大梁,妹妹同姐姐一起出嫁意味着姐妹共侍一夫。 这还不是分正室和侧室。 既然是一同入的门,两个人就是平起平坐,算作是平妻。 谁都知道顾念喻之前对赵流叙有多上心,旁人多看他一眼,顾念喻都能着恼半天。 可如今,这是哪根筋搭错了? “不行,我不同意!” “这件事绝无可能!” 顾念喻的话一落地,两道声音一同反对。 顾念安身为顾念喻的亲弟弟,即便有时觉得她犯蠢,但也会护着,气不打一处来:“姐,你在说什么胡话呢!好不容易要修成正果了,你,你在给自己找罪受!” 人都是自私的。 在自己的亲人和外人面前,都知道怎么抉择。 顾念安恨不得去敲敲顾念喻的脑袋,看看她脑袋里是不是进了水,着急上火:“你有必要这么心软吗?为了这份心软,把自己的婚事都赔进去?这等闲事本就不是你该管的!” 他的话说的没有错处。 身为顾府的庶女,把自己的婚嫁大事管好就完了,轮得到得她去和大夫人沈氏作对? 另一道反对的声音自然是赵流叙发出的。 他和顾念喻的婚事本来就是赶鸭子上架,原本其实有怀疑顾念喻的那番话,但此刻,见识了她语出惊人的安排,心里没来由的有些不悦,堵塞。 “顾少爷说的没错,难道这件事就任由你这样安排吗?你觉得顾家会让你来做主?而且,你未免把事情也想得太简单了。” 赵流叙首先的就表现不愿意。 顾念喻的变化真的是太大了。 原本非他不可,非他不要,把人看成眼珠子一般。 但此刻,为了一个顾家的庶妹,竟然这般不重视赵流叙的想法,仿佛只把人当成一个没有感情的工具。 这点让赵流叙很不满,同时,也有些难以察觉的失落。 这个顾念喻,不是从前的顾念喻了。 虽说赵流叙对眼前这个还挺感兴趣的,可眼看着他们就要成婚,顾念喻满不在乎的要带着庶妹一同下嫁,叫他的心里很有些失落,隐藏住失落,面上就是许多的不满。 第四十九章 给他公道 谁都想不到顾念喻会出这种主意,顾南浔更是惊愕不已。 她不愿意嫁到杜家,但也不愿意和顾念喻抢夺夫君。 顾念喻曾经对赵流叙的在意和痴狂,人人都是知道的,哪怕现在有了改变,顾南浔的性子,也不喜欢做夺人所爱的事情。 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一时间,顾南浔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姐姐,这件事还是……” “南浔,你不用多想,我既然提出这件事,就不会介意什么。”顾念喻不是原主,她对赵流叙没有感情,置身事外,自然是冷静冷淡。 如今他们也只是合作关系。 除却婚姻那层皮,别的,什么也不会有。 既然是这样的关系,那么,帮助顾南浔一把,也不是什么接受不了的事情。 顾念喻是仔细思考了的。 按照顾如寄和沈氏母女俩的不容人的刻薄性子,哪怕她离开了顾家,也依旧会被找麻烦,不得安生。 顾府里,那对母女称王称大,顾念喻鞭长莫及。 可要是把顾南浔带走,就不一样了。 李氏虽然性格好欺负,但顾念喻也知道,她不是没有脑子的。 为了女儿,她也会选择站在自己这边。 李氏一直顺从沈氏,也是为了生存。 如今知道沈氏对女儿婚事的安排,想必,会更加容易拉拢。 “南浔,这件事你好好想想,我是真心想要帮助你的,你也应该明白,人不能总是随波逐流。”顾念喻稍稍敲打,知道这姑娘已经存了挣扎反抗的心思,否则也不会求到自己这里。 “是,多谢姐姐。”顾南浔咬了咬唇。心里有犹豫,可也清楚绝对不会选择杜家那条路,感激:“念喻姐姐的恩情,南浔定然不会忘记。” “去。”顾念喻轻声。 等顾南浔深一脚浅一脚的离开,顾念喻带着弟弟和未来的夫君回屋。 “小厨房改建得怎么样了?” 比起这些事,顾念喻还在意着自己的小厨房。 倒不是真的急着用,只是确认一下,那老夫人对自己是不是上了心。 毕竟没多久就要出嫁,住到流春街的宅院里去,小厨房的存在可有可无。 “小姐,府里已经派人来看过,不日就能动工了。” 顾念喻近期的变化以及和大夫人的几次交锋不落下乘,给了喻园的丫鬟们一个警告,上回看着她教训秦嬷嬷,一个个也还都害怕的很,不敢有怠慢和糊弄。 私底下,他们慌张不已。 “……这小姐,还是咱们原先的小姐吗?” “我,我也不知道,总觉得不像是一个人似的,该不会,是被什么脏东西附身了?” 所有人都有些怀疑,但也不敢妄自定论,有聪明些的白着脸阻止:“你可别说这些有的没的,让主子们听见,把你发卖出去都是有可能的!总之,咱们都别像秦嬷嬷那么嚣张就行了……” “说的是,咱们把事情做好就完了。” 恃强凌弱,欺的是包子,是废柴。 如今的顾念喻,可和废柴一点都搭不上边,连老夫人都对她和蔼着呢。 出来回复的,是原主身边的大丫鬟青禾。 原本对人爱答不理的,现在知道究竟谁才是主子。 “行了,我知道了。”顾念喻对老夫人的‘关照’还是满意的,也摸清楚了老夫人的脾性,仗着她的些许偏疼,在顾家,也能和沈氏继续的斗争下去。 青禾倒是有意还想夺回主子的重用,毕竟自己可是院子里的大丫鬟,官位最大的那个。 然而,却被一个刚卖进来的绿柳给顶替了。 “你还有什么事?”顾念喻不是不知道青禾的心思,但对于某些人,是不会改变自己的想法的,“没有事的话,去忙你自己的。” 青禾被打发走,不管她是甘愿还是不甘愿。 “姐,我们单独聊聊。”顾念安深思熟虑一番后,提出。 是告诫了顾念喻,也知道,她是不会听得进去的,心里是生气的,可不管怎么说,这也是他的亲姐姐。 顾念喻看他一眼,猜到他要说点什么,无奈,“好,不过你就不用多劝我了。我想你也不忍心看着顾南浔所嫁非人。” 姐弟两性格不一,但都是良善的。 其余人都离开之后,顾念安主动给顾念喻倒了一杯茶水,显得比之前稳重许多,明明还是个孩子一样的存在,却已经知道替家姐分担。 “姐姐,如果这件事是你必须要做的,念安也无法劝阻。” 顾念安无法,接受了如今顾念喻的做派,只是作为弟弟,有些事还是要做到的。 这话叫顾念喻挑起一边眉毛,饶有兴致的看着他。 果然,顾念安不是为了告诉她不打算阻拦,而是说道:“我很快就能去考科举,等我拿了功名,就能给你撑腰。” 少年的眉眼清冽,精致,是和顾念喻一脉相承的。 此刻,眼神里带着一丝凶狠和执拗,并不叫人畏惧,只是显得像是一头蓄势待发的小猛虎。 “你可别说大话。”顾念喻有意逗弄一番,缓和气氛。 “我没有,我是有把握的,所以姐姐你不用再赵流叙面前委屈求全的,以后凡事都有我来为你做主。” “你还是先把自己顾好再说。可别被影响了发挥。” 顾念喻忍不住笑了,心里暖洋洋的。 不得不说,这白捡的弟弟还是很熨帖人心的。 日后,她也会好好的照顾人,不会让沈氏母女再作难到弟弟的身上。 顾念喻不是不相信顾念安能够出人头地。 只是和赵流叙之间的事情,真的不如大多数人想的那般,带着顾南浔一起出嫁,比起什么‘共侍一夫’,更多的只是拉拔一把,不存在任何的搅扰和多余的心思。 “我不会的,我定然会为姐姐你拿下一个名头,日后,你怎么说也有一个厉害的弟弟,要是那姓赵的变了心,你也不会受欺负,被顾南浔争了宠。” 其实这时候八字还没一撇。 顾念安都想到赵流叙变心,顾南浔抢夺位置的一幕,实属是脑洞太大。 “你呀你,真是想得太多了。” “是姐姐想得太少了,你可曾考虑过,和顾南浔共侍一夫,以后又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第四十九章 长久之计 顾念安不是危言耸听。 说了好些可能发生的情况,也把那顾南浔想得别有心机,觉得她日后要是耍起心机来,顾念喻不一定会是她的对手之类。 “……”顾念喻无语,感叹古人的脑洞,“你们是真的都想多了。我在你们眼里,难道就那么没有脑子吗?” “我只是觉得我们的势力太弱,不足以和沈氏母女对抗,所以才想要拉拢一把顾南浔他们。我照拂了顾南浔,你觉得李氏会不站在我们这边吗?” “可是用这种方式来拉拢,还是欠缺了考虑。” 顾念安听了解释,还是不认同顾念喻的行事。 婚姻可是人生大事。 顾念喻曾经对赵流叙那么上心,顾念安不想她这样委屈了自己。 在别人看来是委屈。 那都是原主的事,和如今的顾念喻是一点都没有干系。 顾念喻认为她和赵流叙的婚事都是原主逼的,如今又只是合作,连她都不被看上眼,更别提是顾南浔这种豆芽菜。 什么争宠,什么变心,压根就是不存在的事情。 就算是要借着嫁人的名头躲过,但总比嫁给杜家三少要好得多,等日后,不是没可能再找一个人托付终生的。 顾念喻一直都认为赵流叙这个人不一般。 像是这种有故事有背景的神秘人物,势必是不会拘泥在他们这种小地方的。 所以,这场婚事,是她嫁,还是两个人一起出嫁,压根就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 “念安,你不要为我的事情烦恼了,我自己都不觉得有什么,你不是多余操心了?”顾念喻的态度平和,只是有些话,还是不能如实说出,“我既然这样做,自然是有我自己的打算,你小小年纪的,就不要像个老妈子一样了。” 顾念安说不过她:“总之,你不要把人想得太简单了。” 没有说出口的是,日后一定要借机敲打顾南浔。 顾念喻好心帮了她一把,要是敢做什么白眼狼的事情,他顾念安第一个不放过她。 顾念喻把啰里啰嗦的弟弟赶走,觉得好笑又暖心。 “这兔子和老虎真是可爱,可惜了,是糖做出来的,存不住多久。” 顾念喻看上去很没心没肺的欣赏两个糖人,特意把它们搁置在阴凉处保存,自然是舍不得下口的。 看了许久,她感叹:“要是有相机可以拍下来就好了,还能发到朋友圈炫耀一下……不过像是这种传统手艺人,怕是后世再也寻不着一个了。” 顾念喻在这边为糖人可惜、称赞,赵流叙这边,是怎么也想不通,她让顾南浔一起出嫁的目的。 压下心里的不适感,赵流叙想要亲口问问,可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得到老夫人那边的传话,说是明天顾老爷回府,顾府举办家宴,叫顾念喻带着他一并参加。 顾念喻对顾老爷真是没有什么感情,不过想来也要为了婚事商讨些什么,还是必须要恭敬到人面前去的。 这个顾家,不管是老夫人还是顾老爷,沈氏,没一个让顾念喻觉得是‘亲人’。 好在,生母给她留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好弟弟。 想到顾念安,顾念喻的心里又柔软了片刻,好歹在顾家还有一个人是真心实意的。 “告诉老夫人,我们知道了。”顾念喻回了老夫人派来的家仆,看赵流叙复杂的脸色,知道他想问什么,等人走了,直接开口:“赵流叙,我不妨和你直说,我这样做,都是为了李氏。” “李氏?” 顾南浔的生母?顾家的那个妾室? 赵流叙还是不明白。 难道李氏和她有什么交情? 还是曾经帮助于她?要还这个恩情? 其实最不明白的,还是顾念喻为什么现在对他这般不上心。 他不是没看见,被放在阴凉角落里的两个糖人,一个是她的兔子,一个是自己的老虎。 一个人纠缠了那么久,难道收回感情,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到头来,赵流叙反倒成了一个笑话似的。 分明之前是他对人虚与委蛇,不含半分真情,如今,顾念喻不再纠缠,把人往外推了,他却又显得不高兴起来。 “对,李氏是顾南浔的亲生母亲,她一直以来都好像站在沈氏那边,如今我给出的,是足以让她们母女为我做事的恩情。”顾念喻没有察觉某人的情绪,继续说出自己的想法。 在提出这个办法的时候,顾念喻就认定了这样的布局。 “就算离开顾府,沈氏母女也不会放过我的,我需要一个可靠的眼线,帮我在顾家盯着她们,免得我什么防备都没有。” 赵流叙深深的注视着她。 眼前这个女人,是真的变了。 以往只是觉得有趣,但现在,是真的察觉到,顾念喻多了点脑子和理智。 不是那个满心满眼只有男色的废柴庶女了。 这样的顾念喻,叫赵流叙没了之前的反感和排斥,反倒有点想多和人接触的想法。 男子眼眸里含着丝丝的兴味和笑意,一双狐狸眼更是勾人摄魂。 “顾念喻,如今的你,倒是比之前要聪慧许多。” “是吗?”顾念喻一点也不慌张,像是这样的奇遇,说给谁,估计都是不会信的:“人这辈子不会都一成不变的,要是再不改变,恐怕早晚要被那对母女给生吞活剥了。” 说是生吞活剥,一点也不夸张。 沈氏和顾如寄,当真是一个比一个阴毒,心狠手辣。 陷害自己杀了乳母,毁了经书之类,如今又要把不争不抢的顾四送去杜家那种为人不齿的地方。 像是沈氏这样的人,真是该受到老天的谴责。 不过老话都说了,祸害遗千年,要把她们母女给掰倒,还得是长远之计。 赵流叙笑起来,眼眸里仿佛有星光璀璨一般,也叫人看不透他的真实情绪。 顾念喻是真的不容小觑。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看清楚,想着也该适当的给人透露一些消息,免得顾念喻仍然对他防备警惕,有这样的盟友,不是一件坏事,还是要换来更多的信任才行。 殊不知,自己也是默默的对人打开一些心怀。 第五十章 盛装出席 第二天一早,顾念喻就收到了李氏送过来的衣服,这衣服一针一线都是出自她的手,可是看上去却显得格外的华丽。 “她的手倒是巧,根本看不出来这是做的,倒像是买的人家的成品,而且格外的漂亮!” 顾念喻也是难得的夸赞,李氏真的是一个心灵手巧的人,这两件衣服做的格外的精美,让顾念喻看了都忍不住的觉得心动。 “这是给你做的衣服,我看了一下应该还是合身的,你先拿去换上,今天我们怕是要有一场恶战!” 顾念喻甚至已经能够想象得到今天要过什么样的生活,每天都在这样的生活当中成长,她也真的是心身疲惫。 赵流叙不由得叹息了一声,不过这叹息没有落到顾念喻那耳朵里,看了看自己手里面的衣服,赵流叙也是觉得十分的精美。 “李氏倒是一个手巧的人,不过就是实在是太弱了,如果能够强悍一点,恐怕这个家还轮不到沈氏兴风作浪!” 这是赵流叙对于李氏的看法,不过这样的看法倒也并不准确,起码顾念喻的心里面并不这么认为。 沈氏本来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如果李氏性格强悍,这个家只会变得更加的热闹,不过,对于自己的伤害可能有所降低,毕竟他们两个人闹,怎么也折腾不到自己的头上来! “李氏这也算是同意了我昨天的提议,算是答应让我带着顾南浔一起嫁给你了!” 顾念喻甚至有些嘲笑一样的看着赵流叙,结果赵流叙瞬间就黑了脸,这本来是顾念喻自己提出来的事情,倒好像是自己占了便宜一样。 顾念喻也是一个见好就收的人,看着赵流叙的脸色有些不对,瞬间不再提起这件事情。 两个人换好衣服之后,一起来到了前厅,而这个时候,大家都已经到场了。 看着顾念喻身上穿着的衣服实在是富利丽堂皇,甚至已经压过了自己的风头,顾如寄的心里面极其的不满意。 “大姐姐!” 顾南浔知道顾念喻身上的衣服是出自自己母亲的手,她眼神当中有一些羡慕,可以知道,顾念喻以后就是她的依靠。 于是脸上带着笑容和顾念喻说话,顾念喻也回一个和善的笑容,两个人之间就好像是达成了一种默契。 只是他们两个人这种笑容实在是刺痛了顾如寄的内心,顾如寄只觉得自己好像被排挤了,再加上顾念喻盖过了她的风头,她整个人都恨了起来。 “看来你的眼里面是真的只有大姐姐了,根本就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居然只给大姐的问好,也根本就不搭理我!” 顾南浔也没有想到顾如寄会突然发难,她可怜兮兮地看了看顾念喻,却发现顾念喻的脸上满天笑容,就好像是准备看热闹的样子了。 顾念喻这样的表情让顾南浔吓了一跳,她原本还希望顾念喻能够护着自己,可是现在看来自己好像想太多了。 “不过……” 顾如寄还准备继续说话,她突然间想到了杜家三少爷,一想到顾南浔以后会嫁给那样的一个男人,顾如寄的心里面就舒服了不少。 “我不过是刚刚才过来,妹妹,打个招呼而已,都是自家姐妹,也不用太在意这件事情!” 顾念喻已经知道这女人到底要说什么,于是直接赶紧阻止了她,看着自己的话,被别人打断,顾如寄的心里面满满的都是不满。 “对了,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和大家说一声!” 顾念喻直接拉着赵流叙坐在了他们的位置上,脸上带着笑容的看着在场的各位,就好像真的是要说一件很重大的事情一样。 大家也不自主的愣了一下,随后都把眼神放到了顾念喻的身上,顾南浔下意识地握紧了自己的手,她由衷的开始感叹着自己的命运。 不过既然现在已经这种情况了,她也知道抱怨是解决不了任何麻烦的,能够跟在大姐姐的身边,她心里面就已经十分的满意了。 “我准备带着浔儿一起出嫁,毕竟总是要带个陪嫁丫头,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让给自家姐妹!” 顾念喻觉得这句话说的特别的恶心,可她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她说的十分的随心,可是在场的人都惊了一跳。 “不行!” 顾如寄第一个站出来反抗这件事情,她本来是要等着看笑话的,怎么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她已经和杜家人有了婚约,怎么能出尔反尔?” 顾如寄眼神不善地看着顾南浔,随后又继续说道:“再说了,人家首付能看得上她已经给她面子,她居然还不懂得珍惜!” 面对顾如寄给出来的回答,顾南浔紧紧地握住了自己的拳头,她想要出来说话,可又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只是顾念喻可不允许顾如寄在自己面前放肆,她嘴角带着一抹笑容,直接怼了回去。 “我看着妹妹也是很喜欢杜家人,而且也很喜欢首富这个身份,不如妹妹直接嫁过去,也算得上是给我们长脸了!” 顾如寄没有想到,顾念喻会把这件事情扯到自己身上,整个人都愣住了,瞬间变得气不打一出来。 她原本还想要再出声,结果却被老太太给制止了,看着她们姐妹两个人互不相让,老夫人也紧紧的皱起了眉头。 “都是自己一家人的姐妹,看看你们两个这样,成何体统?” 老太太对着他们怒气冲冲的怒骂,两个人不由自主的停了嘴巴,似乎是收回了刚刚的说法。 对于顾念喻刚刚说的事情,老太太的心里面其实并不同意,只是顾念喻已经摆在了明面上说,她也实在是提不出反驳的意见。 更何况,顾如寄是真的不喜欢那个婚事,如果自己强迫孙女,这事情被别人知道了也不是件好听的事。 “既然你都已经做了主,那这件事情就随你去,至于他们家那边,随便从旁支过继一个女儿过来就行!” 听到这里,顾南浔不自主地松了口气,她终于摆脱了这个命运,可却又为了那个过继的女儿觉得悲哀。 顾念喻知道顾南浔的心里面在想什么,可是这个时代就是这个样子,嫡庶尊卑,没有能耐就只能向命运低头。 第五十一章 嘲讽 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就多,虽然刚刚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可很快的又开始挑起了别的矛盾。 老夫人看着她们姐妹三个你来我往的样子实在是觉得头疼,不过却又觉得自己年事已高,实在是没有心思再去管这些事情了,于是便放有他们去。 “老爷回来了!” 管家突然间过来通报,大家不由得都赢了上去,看着风尘仆仆回来的顾老爷,大家都立刻换上了一副高兴的表情。 顾念喻也不知道这其中是真的高兴的人,有几个,不过她起码是不高兴的,可仍然还是在脸上堆着笑容。 看着自己的儿子回来,老夫人的心里面实在激动,于是连忙的迎接了上去,甚至还在顾老爷的身上摸了摸。 “又瘦了!” 听闻老太太的话,顾念喻瞬间看了过去,发现这个可能就是亲妈滤镜,明明比以前还要胖了一点,可却偏偏被说成瘦了许多。 “大家快坐下来吃饭,大家边说边聊!” 老太太收了收自己的眼泪,于是赶快能让大家坐了下来,大家现在也是真的高兴,于是一个个的都挨着坐了下来。 参加这样的家宴,赵流叙的身份是实在的尴尬,他们两个现在还没有成亲,赵流叙也不是入赘的身份,实在是让人尴尬的不知道眼睛该看哪里。 “多吃点菜,这个菜味道挺好的,很合你的胃口!” 顾念喻也能够看得出赵流叙的尴尬,于是直接夹菜放到了赵流叙的盘子里,语气还十分温柔的说着话。 顾念喻这样的举动让赵流叙的心里面产生了一点暖意,尽管赵流叙知道顾念喻不过是做戏,可心里面还是觉得有些感动。 “确实是很好吃,果然是夫人最懂我的胃口,这道油泼肘子也很好吃,夫人也尝一尝!” 听到肘子这个词的时候,顾念喻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她这辈子最讨厌吃的就是肥肉,可是看着赵流叙放到自己碗里面的确明明是块瘦肉,她不自主的喜笑颜开。 看着他们两个人这种互相关怀的模样,顾如寄心里实在是气得咬牙切齿,又想到刚刚的事情,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委屈。 她看了看坐在前面的父亲,于是又想到了顾念喻刚刚做的决定,心里面不由得笑了起来,于是连忙的想要把这件事情说出来。 沈氏感觉到自己女儿的心思,于是朝着自己的女儿挤眉弄眼,只不过顾南浔一心想着的都是顾念喻的事情,哪里还能管得上自己的母亲? “父亲,你刚刚回来女儿是不想和你说这种糟心的事情的,可是大姐姐实在是过分了些!” 顾老爷手中的酒杯都还没有放下,就听着自己的女儿说着这样的话,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眼神看了看自己的这个女儿。 看着自己女儿还是那一脸娇羞的样子,任谁看了都感到貌美如花,可就是这样的一群女儿,总会时不时的给自己找个麻烦。 “说!” 顾老爷的声音已经带着一些不耐烦,他心里面总觉得这后院的人总会给他找麻烦,如果不是因为后院不宁的缘故,他或许早就已经升官发财了。 “姐姐自己要嫁给这个男人也就罢了,居然还想带着浔儿一起嫁过去,人家本来都已经有了个好婚事,现在彻底的给搅黄了!” 顾如寄一边说着眼睛还一直看向顾念喻,似乎是在对顾念喻进行挑衅,只是顾念喻可不愿意搭理。 老夫人听到这个地方不由得皱了皱眉头,这些事情明明已经解决完了,可却还是被顾如寄拿到明面上来说,明显的是想这个家鸡犬不宁。 她皱着自己的眉头,死死的看着这个丫头,顾如寄却丝毫不害怕老夫人的眼神,只是期待着自己父亲给的回答。 “可有这回事?” 顾老爷问得十分的清楚,顾念喻也站起来直接回答了这件事,这件事情大家都已经商量过了,她心里面更是没什么好怕的。 老夫人也实在是坐不住了,于是对着自己的儿子说:“大丫头说的也有道理,所以我就随她了,直接在旁支过继一个姑娘过来,都是一样的!” 听到这件事情已经得到了合理的解决,顾老爷的心里面也是没有这么为难了,又觉得过继一个姑娘过来也好,起码是和自己一条心的。 “劳烦母亲了!” 顾老爷觉得这些事情真的特别的厌烦,认为老太太天天处理这些事情已经烦躁不堪,心里面不由得觉得有些过意不去。 老太太倒是喜笑颜开,她可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什么烦躁的,只要这些丫头能够给家里面带来利益,她可没有什么好觉得烦心的。 “你这个丫头,以后这些和你没关系的事情,你不用放在心上,之前爹爹给你找的那个婚事,你自己不还是拒绝了?” 说起这件事情,顾如寄不由自主的有些难看,那杜家的嫡长子虽然也还算可以,但绝对不是她想要的人。 “那杜家嫡长子也是一等一的身份,配着你绰绰有余,你倒好,眼睛都高到头顶上了,现在还好意思说别人的事情!” 顾如寄没想到这件事情会连累到自己的身上,沈氏也不由得黑了脸,她担心的就是这件事情,可结果还是发生了。 “好了,老爷好不容易陪着大家吃顿饭,还是让姑娘们都好好的吃着,别再教训他们了!” 沈氏陪着笑脸凑到了顾老爷的身边,还十分贴心的给顾老爷倒了杯茶,哄的顾老爷喜笑连连。 “你也快坐下,别再惹你父亲生气,否则你就去抄经书!” 沈氏连忙的给自己女儿使了个脸色,看着自己女儿坐下,她这一颗心才终于松了口气。 看着刚刚的这一场闹剧,顾念喻的心里只觉得搞笑,她原以为顾如寄还算是个聪明的,可现在看来,其实也不过如此。 这顾老爷是出了名的凉薄之情,如果真的对女儿有情义,也不会希望靠着女儿给他带来利益。 可顾如寄这么一个自诩聪明的女人,却偏偏希望这个男人能够给她撑腰,这可实在是打错了算盘。 想到这,顾念喻不由得勾了勾嘴嘴,似乎很是开心的样子。 第五十二章 多才多艺 经过了刚刚的插曲,大家也能够安稳的吃饭,只不过这宴会刚刚进行到一半,老夫人身边的丫鬟抱着一个盒子走了过来。 “老夫人,您要的东西取过来了!” 看着这个檀木盒子,老夫人的心里面有些感触,她伸手在这个盒子上抚摸了一会,随后直接叫出了顾念喻的名字。 “大丫头,过来,到祖母这边来!” 谁也没有想到老夫人会突然间叫起顾念喻,顾念喻的心里面也是十分的诧异,不自主的看了赵流叙一眼。 只是此刻的赵流叙也根本不知道老太太的想法,他对着顾念喻点了点头,只能以不变应万变。 顾念喻此刻松了口气,这老太太就算是再坏,也不可能光明正大的对自己动手,于是脸带笑意地走了过去。 “知道这盒子里面装的是什么吗?” 老夫人突然间笑了起来,顾念喻心里面觉得十分诧异,她看了看这个盒子,实在是没有什么不同的地方。 “孙女不知!” 顾念喻是真的看不出这盒子有什么门道,于是只能摇了摇头,她是真的猜都猜不出来。 “我就知道你是不知道,所以才故意问问你的!” 或许是因为顾念喻刚刚摇头的动作实在是太可爱了,老太太都不由得跟着笑了起来,于是伸手打开了自己手中的这个檀木盒子。 “这个盒子可陪了我很多年,我常常会打开看一看,今天这是我最后一次打开它了!” 老太太的心里面多少都有些舍不得,毕竟这个盒子陪了她这么多年,她翻看着里面的东西,于是直接最后又关上了这个檀木盒子。 老太太动作让大家都摸不着头脑,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个盒子到底有何作用,于是一个个的都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目不转睛的看着老太太。 “这个盒子里面装的都是当年我的陪嫁,现在你就要嫁人了,祖母就把这些陪嫁都给你做陪嫁!” 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顾念喻整个人都震惊了,她实在是想不清楚这老太太的想法,于是错愣得睁大了眼睛。 “多谢祖母!” 她不认为这老太太会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于是直接把盒子收下了,甚至还对着老太太行礼。 顾如寄没想到老太太会把东西全都送给了顾念喻,整个人的心里面满满的都是嫉妒,整个人都是恨得咬牙切齿。 正当顾如寄没处发泄心里面的脾气的时候,她却把自己的眼神都放到了赵流叙的身上,看着坐在顾念喻身边的这个男人,她瞬间笑了起来。 “大姐夫到现在也没有个功名,一直这样也不是回事呀!” 顾如寄一边说着,还一边叹息,似乎是真的对于这件事情很是担忧。 顾念喻听到这整个人都皱起了眉头,这女人可以说是当面的侮辱赵流叙,果不其然,赵流叙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不过,能够在我姐姐身边呆这么久,想来应该是有些才艺的,不如给我们大家演示一下,也让我们大家一起欣赏一番!” 对于这种当面的侮辱,赵流叙实在是有些忍受不住,他整个人当场变脸,身上的气场也变得十分的强大。 这样的气场,让顾念喻觉得心惊,她心中更加确定赵流叙绝对不是普通人,手在下面却按住了赵流叙的身体。 她不希望赵流叙做出什么不应该做的动静,他埋伏到现在不是为了暴露身份,于是对着赵流叙摇了摇头。 “她一直都喜欢说这种没脑子的话,你不用和这种脑残计较,直接打她的脸就好!” 赵流叙认为顾念喻说的话很有道理,嘴角甚至都勾出了一抹笑容,那个样子让大家都吃了一惊。 “我未来的夫君自然是不一样的,这一点就不劳妹妹挂念,省的别人以为妹妹对我夫君有意思!” 顾念喻这话一出,顾如寄瞬间就涨红了脸,她想要给自己解释,可是却又说不出话来。 顾念喻最喜欢看的就是顾如寄这个样子,于是笑意盈盈地对着绿柳说道:“绿柳,去把我的琴拿过来,我今天就要和未来的夫君合奏一曲,你的箫带了!” 顾念喻直接问出了这样的话,赵流叙身体不由得震了一下,他的玉箫一直是随身携带,并且从来都没有在顾念喻的面前露过。 顾念喻现在不仅知道了这个事情,甚至还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看来这女人是真的知道了自己的身份,赵流叙的心理开始产生了别的想法。 他的身份实在是不能暴露,一旦暴露,他便有可能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可眼前的这个女人…… 赵流叙的心里一瞬间出现了强大的杀意,只是此刻的顾念喻对这些一概不知,她甚至还拉着赵流叙开始选曲目。 “你随便就好,只要你喜欢,我全部都可以!” 赵流叙嘴上说着一些应付的话,可心思却根本不在这件事情上,他满脑子都是顾念喻刚刚说的话,甚至还觉得顾念喻根本就不是原来的人。 “就这个,太难的话,太浪费时间了,给大家献奏一曲,让大家高兴高兴就行了!” 顾念喻随便说了个曲子,可是曲子的难度很高,大家心里面都觉得顾念喻太狂傲,可是他们没想到,这两个人的合作简直是天籁之音。 “以前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音乐,现在一听,实在是觉得以前听的那些都算不上好听!” 顾南浔实在是忍不住的夸赞,她对于乐曲的东西根本不了解,可是却觉得顾念喻她们的合作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 “我家姐姐其实一直都很厉害,只是她一般是没有功夫在大家面前演奏,她会的其实可多了!” 作为顾念喻的亲弟弟,顾念安的心里面更是高兴,甚至说话的时候都有些引以为傲,这让大家不由得笑了起来。 顾念喻也是盈盈地笑了起来,她觉得这个弟弟的性格和自己真的是太像了,都不是能够让别人在自己手中占便宜的性格。 顾老爷也没有想到自己的女儿这么的惊人,甚至还停下了自己手中的筷子,认认真真的听了很久。 面对这么多的夸赞,赵流叙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满脑子想的都是刚刚发生的事情。 第五十三章 心动之感 老太太看着顾念喻也是极其的满意,她没想到顾念喻居然还有这样的才能,也是忍不住的感叹。 “这么多年祖母都没发现你的才能,实在是辱没你了,以后可千万不要荒废了!” 顾念喻笑着回答老太太话,瞬间就让老太太笑了起来,心里面觉得自己的这个孙女是个懂事的孩子。 看着自己的女儿能够让母亲这么高兴,顾老爷的心里面是高兴的,看着顾念喻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宠爱。 只是顾念喻早就已经不需要这种眼神了,她也不希望有这样的父亲的宠爱,于是便当作没有看见一样。 沈氏常年混迹在这一群人当中,她最能够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心中只觉得不好,于是眼神恶狠狠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儿。 顾如寄原本还是想继续为难顾念喻,可是收到了自己母亲的眼神,她瞬间缩了缩脖子,不敢再继续为难。 “大丫头自然是什么都好的,这底下的孩子也都要向她学习,尤其是你们两个人!” 沈氏直接把话题放到了两个男孩子的身上,顾念安和顾如桢两个人也是齐齐的点头,他们可不想把战火引到自己的身上。 虽然顾念安也时不时的帮着姐姐说话,可现在毕竟是在父亲的面前,他要是一时说不好,很可能会害了自己的姐姐。 他可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于是装作十分乖巧的模样,好好的答应了这件事情,就好像是平时的常态。 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顾老爷的心更是觉得得意,这两个孩子都是极其聪慧的,他更是注重培养。 “你们两个的课业都是很好的,不过可不要得意,应该更加的努力,争取一次就能考中!” 顾老爷其实也不过是说了一句好听的话,一次就能够考中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他不过是图个吉利而已。 不过顾念安的心里面却有这样的想法,她觉得自己一定能够考上,就算是为了自己的姐姐,他也绝对不能落在别人的后面。 两个孩子都认真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把顾老爷的话听到了心里面,顾老爷的心里也高兴,于是趁着这大好的氛围多喝两杯。 宴会结束之后,顾老爷已经喝了不少的酒,沈氏直接扶着人先回去了,大家也都各自回了自己的房间。 “姐姐,我和你一起去喻园!” 李氏直接带着顾南浔拦住了顾念喻的去路,李氏本是想让顾南浔直接跟着顾念喻走,结果却被顾念喻给阻止了。 “你还是带她先回去,好好的收拾收拾,以后可就不在这个地方生活了,你们母女两个要想再见面,可就比现在难多了!” 说起他们两个人以后的生活,李氏和顾南浔两个人都沉默了,现在不过是权宜之计,可事实就是她们母女两个必须要分开。 “多谢大姑娘!” 李氏千恩万谢带着顾南浔离开了,她知道自己的女儿不用嫁给那个人都是因为顾念喻,此刻更是愿意拉着自己的女儿回去说一些贴己的话。 顾念喻和赵流叙两个人一起走在路上,只是赵流叙这一路却一直不说话,身上充满着寒气,大有一种生人勿近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让顾念喻觉得很不舒服,她侧过头来看了一眼赵流叙,发现这男的眼神当中充满了杀意。 她想不明白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于是又看了看跟在她身边的这些人,只觉得现在说话十分不方便,于是拉着赵流叙停住了脚步。 “你们都先回去休息,我和未来的姑爷散散步!” 虽然这些人觉得这么做有些不太妥当,可是毕竟主子都已经发话了,他们这些人也没有必要一直留下来。 看着最后一个人都已经消失在他们的视线当中了,顾念喻和赵流叙这才放松了心情,可就在顾念喻准备询问的时候,赵流叙的手已经放到了顾念喻的脖子上。 看着这个手掐在自己脖子上的男人,顾念喻轻轻地眯起了眼睛,她不觉得自己遭罪了这个男人。 “刚刚在宴会上我也是出头帮你说了好话,并且还出面给你化解难题,这转眼之间就对我出手,你就这把恩将仇报?” 听了顾念喻的话,赵流叙的手也松了一些,只是手还是放在顾念喻的脖子上,随时都有可能扭断她脖子的可能。 “你到底是谁?”赵流叙皱着眉头问道:“来到我身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对于这样的问话,顾念喻轻轻地皱了皱眉头,她对于这种事情没有任何隐瞒,对于赵流叙的询问直接如实相告。 赵流叙听完之后也算是解决了心中的一点疑惑,于是直接收回了自己的手,顾念喻,这才呼吸顺畅。 她看了看眼前的这个男人,只觉得这人脾气实在不好,跟在他的身边随时都有丢命的危险,还是不要靠得太近。 “还有一个问题!”赵流叙一边说着,一边把玩着自己手中的玉萧:“我从来都没有在你面前拿出来过,你是怎么知道我身上有玉萧的?” 赵流叙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他一直都在思索这件事情,直到现在也没有想到事情的真相。 他能够确定自己从来都没有在顾念喻面前拿出来过,可是顾念喻就是清楚的知道了,这让他的心里实在是充满谜团。 “之前我们被别人追杀躲进大娘家里面的时候你应该还记得,我再给你上药的时候,无意之间看见了一眼,你既然随身携带,想来你肯定是会的!” 顾念喻的话倒是十分的有逻辑,赵流叙实在是找不到任何不满意的地方,于是这件事情也终于放下了。 顾念喻看着这个男人终于是解除了疑惑,她可不愿意站在这冰冷的地方,于是自己一个人跨着步子往前走。 赵流叙也知道自己误会了别人,心里面倒是绝对挺不好意思,于是跟在顾念喻的身后一起朝着喻园的方向走。 只不过,赵流叙的心里面却一直想着刚刚顾念喻说的事情,那件事情他自然没忘,直到现在想来还是有些欢喜。 那天晚上他们两个躺在同一间床上,他现在都还能够记得当时自己的心跳,实在是他从未有过的经历。 想起那天晚上的事情,赵流叙的心好像又疯狂地跳了起来,似乎又产生了一些冲动。 第五十四章 可用之人 当他们两个人回到喻园之后,赵流叙几次都张嘴却没说话,他看着顾念喻的声音,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刚刚的事情确实是他太冲动了,根本就没有搞清楚事情的真相就对顾念喻动手,可是现在一旦知道真相,他甚至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这件事。 赵流叙是想要对顾念喻道歉的,可是话到嘴边却又说不出口,来来回回这么几次,顾念喻自己都觉得烦了。 “刚刚的事情,我没有怪罪你的意思,并且我现在正式告诉你,我已经原谅你了,你不要再想着该如何给我道歉了,也别在我面前晃悠了!” 顾念喻早就已经发现了赵流叙的意图,甚至还等着赵流叙给自己道歉的时候自己多加为难。 只是顾念喻是真的没有想到,这个男人说道歉的话这么难,来来回回这么几次,道歉的话可一直都没有听到。 赵流叙没有想到自己的意图这么的明显,被顾念喻戳穿之后都不由得觉得脸上有些烧火,于是迅速的走到了一边,努力的让自己的温度降下去。 “主人!” 看着早早就已经等在喻园里面的人,顾念喻不自主的勾了勾嘴角,这人她是熟悉的很,常常都能够在家里面看见。 “这声主人不是叫我的?” 顾念喻十分打趣地看着他们主播两个,赵流叙有些心虚地摸了摸自己的鼻尖,似乎是被别人拆穿了心事。 顾念喻从未想过赵流叙也会有这么可爱的动作,一时之间看的有些愣神,直到赵流叙出现在她的眼前,她这才压抑着心里面的想法错开了眼睛。 “把东西拿出来!” 赵流叙直接对着眼前的人吩咐着,这人也丝毫没有犹豫,直接把地契拿了出来,顾念喻在心里面倒是感到有些惊讶。 “我来给你介绍一下!” 赵流叙接过了这人手里面的东西,随后要把人介绍给顾念喻认识,顾念喻无奈的勾了勾嘴,心里面却是自我的嘲笑。 “你说这讽刺不讽刺,我自己家里面的下人,居然还要让你来给我介绍,说出去的话是被别人笑掉大牙的?” 赵流叙知道顾念喻的心里还是在记恨着刚刚的事情,虽然嘴上说着已经原谅了,可是暗地里面还是给自己使绊子。 不过赵流叙也只能选择隐忍下来,毕竟沈阳一开始就是自己做错的事,他无奈的叹了口气,直接把顾念喻拉到了自己的面前。 “别动,好好的听我跟你说!” 顾念喻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被赵流叙禁锢在怀里,她下意识地想要扭动自己的身体,结果却被赵流叙按的紧紧的。 “你先放开我,你这样的话,我有些不太舒服!” 顾念喻的耳朵都逐渐变得红了起来,似乎觉得这件事情真的是尴尬,赵流叙像是明白了什么,于是连忙的松开了搂着顾念喻肩膀的手。 “他叫白之,是我安插在顾府的人,人十分的忠心可靠,平时做些跑跑腿的活,人是很机灵的,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事情都可以让他去办!” 看着这个叫做白之的男人,顾念喻不由得勾了勾嘴角,随后又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人,觉得自己的身边可真的是藏龙卧虎。 “白之?” 顾念喻试探一样的叫了一声他的名字,白之瞬间抬起了头,似乎已经做好了听从命令的准备。 这一系列的反应十分的快速,快速的让顾念喻都有些反应不过来,她意味深长地看了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男人。 顾念喻已经清楚地看出来,这个白之本来就是训练有素的人,否则不可能做出这一系列动作。 她对于赵流叙的身份真的是越来越感兴趣了,只不过,她并不想去多过于打听,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你可真的是不简单呐!” 就在他们两个相互打趣的时候,茹园,此刻可并不平静。 “娘亲,你为什么要拦着我,看着他们出尽风头,你心里面好受了?” 一想到这件事情,顾如寄的心里面就格外的难受,她本来是想看顾念喻的笑话,结果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那个笑话。 看着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怪罪,这孩子居然来找自己的麻烦,沈氏瞬间就黑了脸,直接拍起了桌子。 “你还好意思问,你到底有多沉不住气,才会在这个时候去找她的麻烦?” 沈氏实在是气得不行,就连说话的声音都有些颤抖,她想要大声的训骂,可却又偏偏担心隔墙有耳,无奈只能压低自己的声音。 “你爹爹最讨厌的就是后院不宁,你却偏偏闹到他的面前去,之前那个辱母的事情已经让他不高兴了,你还是不懂得收敛!” 得到了这样的训斥,顾如寄只能闭上了嘴巴,可怜兮兮的看着沈氏,像个做错事的宠物。 “从今天开始,你就安安静静的给我呆在茹园里面,给我抄经书,哪里都不允许去,尤其是不允许去找那个臭丫头的麻烦!” 沈氏现在满脑子都是官司,她觉得自己真的是烦躁不堪,又想到自己女儿的事情,更是觉得一团火压在心里。 本来今天这场宴会,大家假笑当中也能和和睦睦的度过,可却都是因为自己的女儿让老爷不高兴了。 “我……” 顾如寄还想要反驳,可实在是说不出反驳的话,她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只能咬着牙,听着骂。 “你再忍一忍,等到她出嫁之后,这日子也就好多了!” 一想到顾念喻出嫁的事情,沈氏又想到了顾南浔,本来是已经说好了亲事,现在又开始想别的法子。 “我还要去好好的挑一挑,从旁支挑选一个好拿捏的嫁给三少爷,等到她嫁出去之后就接进来!” 一想到后面还要忙碌的这些事情,沈氏就忍不住的觉得头疼,看了看自己这个不懂事的女儿,她再一次张开了嘴巴。 顾如寄立刻张嘴道歉,沈氏一瞬间就没了脾气,毕竟是从自己身上掉的肉,她就算是再生气也舍不得打骂。 “好好抄你的经书!” 沈氏丢了一句叮嘱,随后自己一个人离开了,只留下顾如寄一个人赌气地坐在床上。 第五十五章 梨树下作画 顾如寄的心里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只是现在这个时候她也实在是不想去触碰顾老爷的霉头。 一想到今天顾老爷看她的那个眼神,顾如寄又皱起了眉头,随后紧紧地捏着自己手中的茶杯,似乎是已经打定了主意不想让顾念喻她们好过。 顾如寄独自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个晚上,她脑海当中想了太多折磨顾念喻的方法,可最后每一个都让她自己否决掉了。 她心里面清楚的明白自己母亲说的没有错,现在这个时候对顾念喻下手不是个明确的选择。 顾念喻即将就要从家里面嫁出去,他们两个人之后不会太常见面,她也没必要一直去折腾顾念喻。 如果因为自己折腾顾念喻的事情让父亲厌恶自己,那这件事情可就得不偿失了,每每一想到这,顾如寄的心里面就恨不得掐死顾念喻。 终于在天并亮出了白色的时候,顾如寄终于想到了一个能够给自己出气的法子,她嘴角带着一抹邪恶的笑容。 “既然不能拿捏她,那就死死的捏着她弟弟!” 一想到顾念安那张脸,顾如寄的心里也是气的不行,他们整理两个长得太像了,以至于自己很想一次性毁掉他们两个。 “你去厨房里面传话,就说最近府上的开始有些大,让厨房看着减少一些开销,有些不必要的东西,就不要给别人送过去了!” 顾如寄身边的丫鬟也是一个人精,瞬间就明白了顾如寄的意思,到了厨房之后又是一阵添油加醋,厨房甚至还以为他们自己做错了事情。 顾念安看着自己一天比一天差的伙食,心里虽然泛着苦涩,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的表现。 他知道这不过就是沈氏母子给自己的下马威,他们没有办法拿捏自己的姐姐,只能拿自己开刀。 不过这些吃的对他来说根本就不重要,他心里相信自己一定能够考得上童生,等到那个时候,她就可以搬到学堂里去,就不需要再看她们母女两个人的脸色。 再想想自己的姐姐,很快就要从这个宅院里面脱离出去,以后的生活会比现在幸福多了。 他们姐弟两个都是未来可期,一想到这里,顾念安甚至都不觉得这些伙食有问题,甚至还能够吃得津津有味。 “你怎么现在才来?” 顾念喻早早的就在院子里面等待着赵流叙,看着赵流叙姗姗来迟,顾念喻终究还是有些不悦。 她本来就没有等人的习惯,更是没有等男人的习惯,于是看了赵流叙一眼之后,这些带着赵流叙大步流星的走了出去。 赵流叙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喝口热水,就直接被顾念喻拉了出来,他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但是还是控制着步子跟着顾念喻走了出去。 “我是一天都不想顾家呆着了,所以迫不及待带你出去,我们先去看看梨园,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地方!” 顾念喻能够感受得到赵流叙并不喜欢自己刚刚的语气,她现在想想也觉得自己语气有问题,于是开始主动和赵流叙解释。 听到这样的解释之后,赵流叙似乎也没有刚刚那样的生气,甚至还顾及着顾念喻的步子,两个一起朝着梨园的方向走过去。 “这满园子的梨花也实在是太漂亮了!” 看着这满园的梨花,顾念喻有一种走不动路的感觉,她瞬间凑到了梨树下面,甚至伸手摘下了一朵花。 “这梨花是白色的,别在头发上面是不是不太好?” 赵流叙也没有想到,顾念喻会把梨花别在自己的头发上,不由自主的觉得有些心动,可是说出来的话却不是心里面的想法。 顾念喻可不愿意和赵流叙计较这件事情,她不过就是翻了个白眼,在心里面想着:实在可惜,如果有个相机就好了,起码还能够记录一下! “白之!” 赵流叙似乎是读懂了顾念喻心里面的想法,直接把白之叫了过来。 “你去请一个画师过来,找一个技术好一点的!” 白之的眼睛看到了顾念喻的地方,瞬间明白了主人的想法,于是连忙去做这件事情。 很快的,画师就被带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么美的场景,画师也是不由得感叹,于是提笔作画。 赵流叙站在一旁在心里面记住了顾念喻的样子,也默默地记住了此时此刻的场景,想着回去之后自己要画上一幅画。 “这个地方是真的很漂亮,在这个地方生活,以后每天能看看花,也真的是挺不错的!” 顾念喻甚至已经开始畅想以后的生活,嘴角也一直带着笑,似乎是对那样的生活很是满意。 “梨花早晚会有一天凋谢,不可能永远都这么好看!” 顾念喻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当中,耳朵边却传来了赵流叙的话,她一想到梨花凋谢的场景,实在是感觉到萧瑟。 她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心中只想着赵流叙嘴里实在是说不出好话,她也实在是懒得继续计较,只是乖乖的站在那个地方。 画师看着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的场景也实在是美极了,女孩子笑得十分的灿烂,男孩子的眼睛当中似乎也是带着光彩。 “二位实在是般配!” 画师的脑海当中只能想象得出郎才女貌,于是提笔又把赵流叙画了上去,看着这一幅画,画师的心里面也实在是满意的不行。 赵流叙和顾念喻两个人一起凑了过来,看着画作上面的自己,赵流叙整个人都惊呆了,他没有想过,这位画师居然会把自己也画在上面。 赵流叙下意识地看了看顾念喻,他原本以为顾念喻会生气,可却没有想到,顾念喻似乎是根本不介意。 “果然是极其好看的,师傅可真的是厉害,真的是好才能!” 看着这幅画被画得惟妙惟肖,顾念喻的心里是说不出的敬佩,她可画不出来这样的样子。 “这么一幅好看的画,我都舍不得给她收起来,不如就将这幅画挂在正厅好了,天天都能够欣赏!” 顾念喻不由得笑起来,眼睛却一直放在这幅画上,似乎是美得让她挪不开眼睛。 赵流叙对于顾念喻的想法吓了一跳,他看了看顾念喻,发现顾念喻根本就没有开玩笑的样子,心里却突然间有有一些暖意。 第五十六章 恐有问题 顾念喻收起画卷之后就和赵流叙在院子里面走了一圈。 “有什么想法?” 看着顾念喻好像是有心事的样子,赵流叙带着顾念喻停下了脚步,两个人站在院落里面,一起讨论着他们即将要住的地方。 “想法还是有的,我觉得我们的心愿子和梨园之间应该凿出来一个门,门不用太大,只要能够我们平时通行就好!” 虽然两个院子之间十分的近,但是还要开两个门,在两个院子里面穿梭十分困难,这是顾念喻最想解决的一个问题。 “你想的这件事情也是我心里面想的事情,这个地方确实是应该凿一个门出来,否则来来回回实在是不方便!” 赵流叙十分认可顾念喻的想法,他刚开始也是这样的想法,不过顾念喻一直没有提,她也以为顾念喻不需要。 现在顾念喻提出来了,他心里面自然是满意的,于是两个人开始朝着墙角的方向走去。 “如果在这个地方开门的话肯定不行,这实在是太靠里面了,在这个地方开门根本没有意义!” 顾念喻看了看自己脚下的这块地方,又实际想了一想,觉得在这个地方开一个门实在是没有太大的意义,于是又带着赵流叙朝前面走了一走。 “在这个地方应该是刚刚好的,刚好是在这面墙的正中间,在这个地方开门里外都是方便的!” 顾念喻仔细的丈量了一下,她脚底下站的这个地方确实是正中间,于是抬头询问着赵流叙的意见。 赵流叙此刻正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个时候如此欣赏一个人,甚至有一种心动的感觉。 “和你说话呢!” 看着赵流叙并不回答自己的问题,顾念喻不由得皱了皱眉头,随后又提高了自己的声音,这个时候赵流叙才缓过神来。 “你刚刚说的很有道理,既然你觉得在这个地方好,那就在这个地方!” 赵流叙对于这些根本就不在意,不过就是一个居住的地方,他只需要一个卧室外加一个书房就够了。 “等一下!” 就在赵流叙要离开的时候,顾念喻却突然间闻到了一股味,她说不上是什么味道,可偏偏让她觉得有些心慌。 “怎么了?” 看着顾念喻的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赵流叙没来由的感到有些呼吸不畅,于是,晁晓红的方向走了走。 “我刚刚突然间闻到了一股味道,不过是很短暂,我一时间没能够闻清楚到底是什么味!” 顾念喻皱着眉头说出了这句话,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阵微风吹过,头上的梨花也被风吹了下来。 白之站在原地用鼻子闻了闻,随后都是顾念喻说道:“或许是刚刚风吹过梨花的味道,我觉得这个味道还挺好闻的,真的是挺特别的!” 顾念喻也觉得这应该就是梨花的味道,可却偏偏听到了白之说特别这两个字,梨花的味道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梨花的味道一般都是比较淡雅的,就算是能够闻得见,但也绝对不会这般扑面而来,这其中肯定有问题!” 顾念喻突然间觉得这个味道很熟悉,于是开始在脑海当中回忆,她突然间心里一惊,抬起头来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人。 顾念喻下意识的四周看了看,发现她们一起来的人都在研究着这个地方到底该装修什么,每一个人都是十分高兴,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的不对劲。 可是赵流叙却一直都在观察着顾念喻的动作,他清楚地看见顾念喻放大的瞳孔,心里也难免的产生了疑惑。 赵流叙朝着顾念喻的方向凑了去,随后,轻轻地在顾念喻的耳边问道:“想到什么了?” 赵流叙的声音突然传来,顾念喻突然间吓了一跳,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抬起头来看了赵流叙一眼。 “这墙底下可能埋着尸体,还是先报官!” 顾念喻硬着头皮说出了这句话,她特别害怕别人询问自己又是如何知道的,不过赵流叙只是紧皱起眉头,并没有问出这样的事情。 “白之,你去带着官府的人过来,快去快回!” 白之莫名其妙的得到了这个命令,不过他也不是一个多话的人,直接回答了一句是,随后就直接消失在了两个人的视线当中。 而且在这个时候,顾南浔就从外面走了进来,她按照顾念喻的要求抄写了所有的经书,现在是过来送经书的。 看着顾念喻和赵流叙两个人凑在一起低头而语的模样,顾南浔的心里面突然间有一阵苦涩。 他们两个人站在一起是那样的郎才女貌,明明是如此般配的样子,可却偏偏被自己搅和了。 顾南浔心中想,如果不是因为她的原因,赵流叙这辈子或许也不会再娶别的女人,他们两个人肯定会过得格外幸福。 可是就是这样的幸福生活,全都被自己给打断了,顾南浔心里面是无比的内疚,于是开始想着自己以后一定要死心塌地的效忠顾念喻。 顾念喻一抬头就看着站在外面的顾南浔,她并不知道顾南浔此刻心中所想的事,只是伸手把顾南浔带到了前厅。 “你怎么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顾念喻没有提起院子里面发生的事情,只是和顾南浔单纯的聊天,她还没有办法确定院子里面真的是尸体,所以并不愿意让大家产生恐慌。 “我按照姐姐的要求抄完了经书,所以给姐姐送过来!” 顾南浔的话音刚落,赵流叙也从外面走了进来,只见赵流叙的脸色铁青,似乎是有很不好的事情。 看着这个样子的赵流叙,顾南浔的心里十分的害怕,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只能把自己手中的盒子放在了顾念喻的面前。 “这又是什么?” 看着这个十分精美的食盒,顾念喻突然间觉得有些嘴馋,于是忍不住的开始询问了起来。 “这个是我给姐姐带过来的,可能做的不好吃,不过姐姐可千万别嫌弃!” 顾南浔说话的时候十分的谨慎,眼神还时不时的看着赵流叙,就好像是生怕自己说错了话。 直接顾南浔轻手轻脚的打开了食盒子,一盘十分精美整齐的梨花糕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 第五十七章 真的是尸体 顾念喻也没有想到,顾南浔带过来的东西居然是梨花糕,看着这如此精美的东西,她实在是没有想吃的欲望。 赵流叙的眼神也顺着他们的方向看了过去,看到这如此精美的糕点的时候,赵流叙却是出乎意料的黑了脸。 顾南浔看着赵流叙的脸色越来越黑,她心里面却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一直告诉自己要谨慎行事,可没想到还是招惹到了赵流叙。 只是顾南浔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十分可怜的看了看顾念喻,顾念喻却只能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他们这梨园才刚刚出现了这种事情,尽管还不能够确定底下埋的一定是尸体,但是也是八九不离十的。 现在顾南浔拿出来一盘梨花糕点,任谁看了都会觉得想吐,可偏偏他们两个还吐不出来,可不是得黑着脸。 看着顾念喻也没有办法帮着自己,顾南浔只能尽可能的减少自己的存在感,只希望自己不要再招惹赵流叙生气。 “主子,官府的人来了!” 就算他们谈话间,白之带着衙门的人从外面走了进来,带队的伍长是一个叫做夏持墨的人。 这男人长的倒也算得上是玉树临风,顾念喻不过是看了一眼,却感受到自己身上头上来的眼神。 顺着这个眼神看过去,顾念喻便看到了一直盯着自己的赵流叙,无奈之下,顾念喻只能站到了一旁。 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夏持墨对着这墙底下埋着尸体的事情似乎已经十分的认可了。 他家里面可是有一个八卦能手,他老婆是一个八卦的能力十分强的人,对于顾念喻破了乳母案的事情那可是了解的十分全面。 之前夏持墨就对顾念喻十分的感兴趣,现在看到顾念喻居然是长得如此秀美的一个姑娘,心里面更是觉得十分感叹。 “你们派出去的人说这墙底下可能埋着尸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尽管夏持墨认为顾念喻说这墙底下埋着尸体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可是应该走的流程,他可不会轻易放过。 “确实是这样,不过只是我的猜测而已,到底是不是这么回事,还是需要大人来鉴别的!” 顾念喻可不敢在这些人面前托大,尽管她也是十分的专业,可在这些人的眼睛当中,自己不过就是一个在宅门大院长大的女人而已。 “说说看?” 夏持墨突然间对顾念喻的想法感了兴趣,他原本是想单人直接挖开的,可现在却很想知道顾念喻的想法。 赵流叙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但还是让开了自己的身体,让顾念喻露在大家的视线当中,宛如那一颗耀眼的星星。 “大人请看!”顾念喻直接把人带到了院子墙角,用手指着脚底下的地方对着夏持墨说:“这个地方凹凸不平,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一看就是被翻新过的,可是这个泥土又不是新的,应该是很久之前就被翻新过了!” 顾念喻能够断定这不会是最近发生的事情,这翻新的泥土早就已经没了土气,应该是很早之前就发生的。 “而且风吹过的时候,院子里面会发出一股十分浓重的香味,应该是尸体腐败和梨花的香味混合在一起的味道!” 就算夏持墨想着这到底是一个什么奇特的味道的时候,偏偏一阵微风从院子里面吹过,那股奇特的味道又扑鼻而来。 夏持墨原本以为是极其难闻的味道,可没想到扑面而来的是十分浓重的香味,他也不由得皱了眉头。 “你们几个,把这个地方挖开!” 夏持墨的脸色带着一些沉重,刚刚的那个味道他确实也很熟悉,基本上能够确定,那就是尸体腐败的味道。 只是没有看到真实情况的时候,所有的事情都不好说,此刻的夏持墨皱着眉头站在顾念喻他们的身边,静静的在等待着揭晓答案的这一刻。 看着他们一个个奋力的挖着泥土,赵流叙把顾念喻拉到了自己的身边,似乎是不想让顾念喻的身体上沾染到这些泥土。 顾念喻不明所以,只是朝着赵流叙的方向凑了凑,但是这个动作却取悦了赵流叙,惹得赵流叙轻轻地勾了勾嘴角。 大家一起在努力的挖墙,在挖墙的过程当中这股香味越来越重,顾念喻他们的眉头也越皱越紧。 此刻,顾念喻已经能够确定事实就是自己刚刚想的那样,实在是觉得这种事情有些晦气。 终于,他们停下了自己手中的动作,看着已经见露土面的尸体,大家都看向了夏持墨。 “继续挖!” 夏持墨心里面也是大惊失色,皱着眉头让他们继续挖下,于是衙门的人也只能继续挖,根本就没有准备停下来的打算。 当整具尸体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大家都不由得惊呆了,这尸体已经腐烂了一半,另外一半也算不得完好。 很快的,尸臭的味道就传了过来,再也没有了刚开始那股扑面而来的香气,在场的人都忍着自己想吐的欲望。 赵流叙看着顾念喻的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心里面想着顾念喻怕也是接受不了这种场景。 正准备把人拉过来的时候,却发现顾念喻只是揉了揉眼睛,就好像生怕自己看不清楚一样。 “看看你们这几个没出息的,竟还比不上一个姑娘!” 夏持墨看了看自己带过来的人,此刻已经有几个扶着梨花树吐了个地朝天。 再看一看站在一旁的顾念喻,眼睛死死地盯着地上的尸体,似乎是想要研究些什么? 眼神当中根本就没有任何的惧怕,就好像是已经习以为常了一样,夏持墨实在是从心里面的敬佩。 衙门的人听了夏持墨的话,都从心里面对顾念喻敬佩了起来,似乎也觉得自己十分没出息,竟然是比不上一个姑娘的。 顾念喻根本就没有把他们的做法放在心上,只是自己一个人往前走了一走,把这尸体的情况记在了心里。 “既然尸体我们都已经挖出来了,那这尸体我们就要带回去了,你们几个过来,别在那吐了,把尸体给我运回去!” 尽管他们心里面并不愿意,可这是他们自己的活,无可奈何,这个衙门的人只能硬着头皮把尸体带了回去。 第五十八章 爱情的力量 夏持墨是从心里面佩服顾念喻的,于是看向顾念喻那个眼睛都带着一些笑容,那是十分欣赏的笑。 只是这个笑落在赵流叙的眼睛里多少带着些不怀好意,他也不知道为何自己心情十分不爽,下意识的直接把人挡在了自己的身后。 赵流叙的动作实在是太大了,夏持墨不由的收获了自己的眼神,也知道自己刚刚的做法不太妥当,于是再次抬头的时候便转向了赵流叙。 “因为两位是第一个发现这件事情的人,所以麻烦和我去衙门走一趟,我还要做一下记录的!” 看着赵流叙这一张冷若冰霜的脸,夏持墨实在是不想提出这个要求,可眼下这种情况,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谁让这个男人也算得上是第一个发现这个事情的人,他和顾念喻的话就十分重要的意义,就算是自己不喜欢,也只能把他们两个都带回去。 顾念喻倒是没有任何的意见,点了点头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衣服,眼睛的余光却看到站在一旁的顾南浔。 顾南浔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尽管之前听到别人说过顾念喻乳母的事情,可是从来都没有亲眼见过。 现如今,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局面,早就已经吐得昏天黑地,如果不是旁边有墙面作为支撑,现在恐怕早就已经瘫在地上了。 “白之,去把她送回去!” 看着吐成这个样子的人,顾念喻无奈的叹息了一声,随后只能把这件事情交给白之去做,毕竟其他的人,她心里面也是不放心的。 顾南浔在白之的搀扶之下很快就离开了这个地方,可是在经过前厅的时候,顾南浔的眼睛却又看到了放在桌子上的梨花糕。 她突然间想到了为何赵流叙的脸色那么的黑,甚至一向喜欢吃糕点的顾念喻都没有动手,又想到了刚刚的场景,实在是忍不住的又吐了起来。 顾念喻和赵流叙无奈的收回了自己的眼神,这种事情他们也是帮不上忙的,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夏持墨觉得他们两个人的表情十分的搞笑,可是在他们看向自己的时候又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样子,甚至还对他们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顾念喻倒是毫不介意,直接拉着赵流叙就来到了衙门,赵流叙一直皱着眉头跟着顾念喻的脚步来到了衙门。 “麻烦你们说一下发现尸体的过程,还请你们说的仔细一点,我们需要记录在册的!” 顾念喻对于这一套流程十分的清楚,她以前本就是干这个的,于是开始在回忆发现这件事情的经过。 “我们两个人马上就要成亲了,所以买了一个院子,单独住,本是想在院子和梨园之间开个门,这样的话也方便一点,在商量的过程当中闻到一股异香,我觉得味道不对,所以就让人过来请你们!” 顾念喻简单的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她认为这件事情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事情经过就是这么简单。 夏持墨仔细看了一下他们的笔录,发现并没有任何的问题,于是就直接放他们两个人回去。 回到房间里面之后,顾念喻十分淡定地拿起了一块梨花糕点,直接塞进了自己的嘴巴里面,甚至还有一种十分舒畅的感觉。 而就在这个时候,顾南浔却再一次的走了过来,看着顾念喻刚刚的动作,她又不由得想到了今天下午的事情。 “呕……” 一想到今天下午的事情,顾南浔就忍不住的做了一个干呕的动作,她回去之后还是担心了很久,这件事情就好像是个阴影一样,在她脑海当中挥之不去。 看着顾南浔的这个动作,顾念喻也放下了自己手里的糕点,甚至还拍了拍自己的手掌心,似乎是要拍打掉手掌心的碎屑。 “姐姐,你还是别吃了,我……” 原本以为这是一个梨花盛开的季节,做这个糕点也能让顾念喻开心一点,结果没想到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你放心,我可没有你这么娇气,我刚刚吃了两块,还是挺好吃的!” 顾念喻对这个糕点做出了十分客观的评价,虽然今天下午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可却丝毫都没有影响到顾念喻的食欲。 “看你这个样子,回去之后应该也是害怕了很久!” 顾念喻能够看得出顾南浔脸上的担忧,现在整个人都是皱巴着脸,就好像是遇到了解决不了的大难题。 听着顾念喻说的这话,顾南浔羞愧的低着头,她回去之后确实是担惊受怕了很久,本想睡个觉忘掉这件事,可却偏偏怕的睡不着。 “一般人都没有办法接受这件事,最近这段时间你就别来新院子了,如果有什么事情,你就找白之帮忙,他是十分靠谱的人!” 顾念喻知道顾南浔的心里面害怕,她也不愿意让顾南浔这么担忧,于是便给顾南浔安排好了这件事情,也能够让顾南浔在家里面安心的度过一段时间。 “多谢大姐姐!” 顾南浔的心里面松了口气,她本来就想着自己这段时间来新院子的问题,正准备考虑怎么开口,结果顾念喻就帮她解决了这些问题。 “都是自家姐妹,别这么客气!” 顾念喻倒是不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知道顾南浔对自己没什么坏心思,她还是愿意帮上一把的。 “大姐姐,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顾南浔有些担心的抬了抬头,却发现顾念喻正在看着自己,她手中的茶盏还没有放下,似乎是在等待着自己问下去。 “之前大姐姐也是一个,反正也不是现在这样的。” 顾南浔不知道该如何评价以前的顾念喻,于是还是干脆不说了,直接转到了现在的问题上。 “今天这种事情,大姐姐怎么这样的冷静?” 听到了是这样的问题,顾念喻倒是松了一口气,她喝了一口茶盏当中的茶水,随后又把茶杯放了下来。 “因为我爱的男人就在我身边啊,他会保护我的!” 顾念喻直接把这一切都推在了赵流叙的身上,甚至还表现出了对于赵流叙十分深情的模样。 “或许这就是所谓爱情的力量,只要有他在的地方,我就不会感到有任何的害怕!” 顾念喻嘴里说着让自己都恶心想吐的话,脸上却偏偏表现得格外的深情,甚至骗过了她自己。 第五十九章 调查梨园 顾念安从学堂回家之后也听说了这件事情,他心里面对于顾念喻是满满的担忧,于是直接来到了梨园。 “姐姐!” 顾念安直接扑到了顾念喻的身上,随后,又围着顾念喻转了一圈,看着顾念喻并没有受伤,他心里面才终于放心。 “墙下面埋着的是个尸体,又不是买了个强盗,你看看你这个样子,真的是傻死了!” 顾念喻知道顾念安不过是担心自己,可却还是想说出这些幽默的话,她希望顾念安能够轻松一些,不要把心思都放在自己的身上。 “姐姐倒是没心没肺,可实在是担心我这个做弟弟的了!” 看着顾念喻是真的没有事,顾念安的心才终于轻松了些,这才坐下来,安稳的喝了一口茶水。 “姐姐,要不还是换个院子住,别在这住了,实在是晦气!” 顾念安不由得缩了缩自己的脖子,似乎是真的有一阵阴风,顾念喻看着他这个样子,竟然忍不住的笑了起来。 “不过就是一阵风吹过去,也值得你缩起脖子,亏你还是个男子汉,竟然还不如我一个姑娘家!” 或许是因为顾念喻开玩笑的话,顾念安竟然真的松开了自己缩着的脖子,努力地营造出自己不怕的样子。 “没有什么好晦气的地方,梨园本来就是要修建佛堂的,佛祖神明会镇压一切邪秽之物,并且官府的人也会给死者带来一个公道,你就不用这么担忧了!” 顾念喻对于这些本来就是不相信的,她原本是不想要建佛堂的,可是又耐不住这样的布局,她现在却觉得建个佛堂也没有什么不好的。 更何况她从前本就是做法医工作的,她知道什么样的做法是对死者最大的尊重,她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就离开梨园。 顾念安知道自己姐姐是个犟脾气,既然她不愿意离开,自己如何劝说都是没有用的,于是也干脆放弃了这个话题。 姐弟两个坐在一起又聊了一会儿,直到看着外面天彻底的黑透了,顾念喻这才把人赶回去。 深夜,顾念喻感到身上有些疲惫,于是趁着深夜洗了个澡,十分慵懒地裹着身上的衣服,就那样坐在榻上看书。 正在顾念喻看的聚精会神的时候,却突然间听到门吱吖一声被打开了,顾念喻甚至都没有抬头,仅仅是凭着一股香味就能够判定来的人是赵流叙。 看着顾念喻此刻正拿着一本书卷,慵懒的躺在一旁的榻上,一只手支撑着自己的下巴,慵懒舒服的像是一只自在的猫。 这样的场景实在是让赵流叙有些躁动,他轻轻的眯了眯眼眸,于是大步的走到了顾念喻的面前。 看着深夜出现在自己房间的人,顾念喻圈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她放下自己手中的书卷,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 她好似早就知道这个人会过来,此刻一直是在等他一样,赵流叙也感到有些意外,但却没有多说什么。 “调查的怎么样了?” 顾念喻一直都是喜欢直奔主题,她可没有多余的心思在这个地方绕弯子,毕竟长夜漫漫,她还想着好好休息。 “从衙门回来之后,我就让白之去调查这件事情,这是他带回来的所有接触过漓源的人的名单!” 顾念喻十分慵懒地从赵流叙的手里面接过这份名单,于是在手中随意的翻看了一番,当时没有找出任何可疑的人物。 “还有什么情况?” 顾念喻还是觉得有些不太死心,接触过梨园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要想指望一份名单找到真相,这可实在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街上的人都说梨园最近几年都能够闻到香味,尤其是到今年的时候特别的浓郁,所以住得近的人都是这么说的!” 因为大家每年都能够闻到这么浓郁的香味,只不过是今年比往常更浓了一些,也没有任何人当回事。 “那你也来听一听我的推测!” 顾念喻放下了自己手里面的名单,随后,支撑着自己的下巴,甚至还让出了自己一半的榻,算是招呼着赵流叙一起坐下。 “死者是一个女人,四的时间大概有两三年的时间,不过我没有接触到尸体,只是简单的看一眼并没有办法断定准确的时间!” 顾念喻认为这是最可惜的地方,她当时表现的已经让人诧异,总不好再让人感到奇怪,否则肯定会误导衙门的人的方向,甚至会猜测到她的身上。 “至于,那股香味,你先看看这个!” 顾念喻从自己的手绢里面拿出了一根树枝,树枝并不长,大概只有一成人的一节手指这样的长短。 “樟树?” 看着自己手里面的这根树枝,赵流叙不由得有些疑惑,这个树枝很好辨认,确实是樟树。 “对,就是樟树!” 顾念喻的眼睛突然间亮了起来,随后从赵流叙的手中拿过樟树的树枝,继续说着自己心中的猜测。 “凶手应该是每年都会在最靠近尸体的梨树旁边种上一棵樟树,因为樟树和梨树的花期同期,并且在这么多梨树当中多少一颗不同的树是很难能够引起别人的注意的,只不过不知道凶手今年还没来得及在院子里面种樟树,所以气味没有办法被掩盖,才导致香味弥漫!” 顾念喻一开始也忽略掉了这一点,她想了很久都没有想明白,直到她送走顾念安的时候。 “樟树这种树十分脆弱,一旦被砍断之后,并且把树根挖出,剩下的部分就会被风化,基本上是能够做到毫无痕迹!” 对于顾念喻的猜测,赵流叙的眉头确实皱得越来越紧,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一点,这确实是很容易被别人忽略的一点。 顾念喻看了看被自己放在桌子上面的名单,随后又把这名单拿起来放在了赵流叙的面前。 “这份名单也是十分具有意义的东西,根据这个名单,你应该好好的调查一下,到底都有谁接触过这个院子!” 看着自己眼前的这份名单,赵流叙伸手便拿了过来,她又再一次的翻了翻,依然还是毫无头绪。 不过这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只要他想调查,这些人的老底,他都能够轻松的给扒出来。 第六十章 府尹传唤 说了这么多,顾念瑜困意十足,打了个哈欠。 “好了,我说完了。”她说道,呆呆地看着赵流叙,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听她讲了这么多,赵流叙盯着她的样貌不禁走了神,反应回来之时看着她的眼眸紧紧盯住自己,疑惑起来。 “怎么了?”他询问道,难道是自己说了什么做了什么? 他垂头张望自己色衣着,也没什么不妥。他疑惑地抬头:“你这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她叹了口气,没想到他竟然那么不会看脸色。 “你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现在已经是三更半夜了,她心里想着那张床已经想得快要抓狂了,赵流叙再不走,自己可能就要撑不下去了。 他反应过来她说的什么意思,尴尬地转身出去,只听身后传来关门声。 她利索地关上门,心满意足去休息了,至于梨园的事情明日再说。 赵流叙回头看着房间里的微暗灯火慢慢熄下,他忽然留恋起放才看到顾念瑜出浴时的场景,咽了口水,后知后觉自己对她有感觉。 他忙摇了摇头,把这个念想甩出自己的脑海。 梨园才是正事。他这样想着,于是快步离开。 白之在院外候着,为赵流叙看风,待到他出来紧紧跟了上去。 “公子,顾小姐那儿是有什么消息了吗?”看他的步伐仓促,白之猜测道。 他担心隔墙有耳,眼神示意白之回到房间再说。 回到房间,主仆二人紧闭房门站在房间中。 “白之,你去确认一下梨园之前三年是不是都会种樟树,确认之后去将接触过宅子得所有人员全都列出来。”如果真如顾念瑜所说,那么凶手就隐藏在这些人之中。 白之看着他沉稳的眼眸,想必这是对他们非常有利的条件,点了点头:“是,公子。” 半夜,正当顾府的人都已睡下时,官府的人马却从街道上举着火把匆匆赶来,用力拍响顾府的大门。 顾府的家丁正值夜班,听到吵吵闹闹,带着满腔怒火来开门:“半夜了,谁啊!” 当一推开大门时,他看到面前全都站满了官府的人,吓住不敢说话。 带队的夏持墨亮出令牌,严肃说道:“官府查案,让我们进去。” “官……官爷,这是怎么了?”家丁的腿直哆嗦。 另一个与他当值的人见状,立即去上报。 顾老爷和沈氏正安稳睡着,外面熙熙攘攘的声音吵醒了房中人。 两人被吵到起身,丫鬟在房门外着急喊道:“老爷、夫人!官府来人了!” 他们一时睡意全无,慌忙起身打开房门询问道:“g这么晚了官府怎么会来人?” 顾老爷第一时间想到的是自己仕途,是不是自己惹了什么事,可是他安安稳稳的,能有什么事。 “说是因为梨园命案一事,事情紧迫,需要二小姐和未来二姑爷去一下府衙。” 顾老爷一听,当即沉下脸来,抬头望天,看来今夜这觉是不用睡了。 沈氏站在一旁见身旁的男人不说话,连忙分析道:“快去通知二小姐和未来二姑爷。” 顾府前厅,顾老爷和沈氏黑着脸坐在主位上,夏持墨因为着急,站在一旁,眼神思虑过多。 顾如寄听闻是顾念瑜惹事跑来看热闹却被场面严肃而镇住,心里发闷,和沈氏抱怨:“娘,都怪顾念瑜,若不是她惹事,我们顾府至于这么兴师动众的吗?” 好好的夜晚就这么被打破了。 沈氏身旁坐着顾老爷,她小心翼翼地瞥他的神情,见他脸上愁思甚多,连忙示意顾如寄不可再说下去。 但是她说的也正是大家的心里话,若没有梨园这档子事,这本应是平静的生活,在场的人心里对顾念瑜颇有微词。 顾念瑜和赵流叙随后赶到,赵流叙与夏持墨点头致意。 “府尹梁祈对梨园一事甚是关注,今夜特命我前来请二位过去。”夏持墨交代来意。 听闻事关府尹,二人面面相觑,甚至是顾家人也不敢大气喘一声。 完了,不会惹上事了?顾家人心里忧虑。 反观赵流叙却一脸平和,点头道:“好,我们现在就走。” 顾念瑜还没想通府尹怎么对这件事上心时就被赵流叙拉走了。 “老爷,念安少爷听闻官府来人了,吵着要出来为二小姐说话。”照看顾念安的小厮来报。 顾老爷差点儿忘了心系顾念瑜的小儿子,紧皱眉头:“府尹召见可不是什么小事,念安尚要考取功名,怎能够掺和到这些事情里来呢?” 他觉得不妥,于是命人带自己前去查看。 院子里,顾念安吵着要出去找顾念瑜,结果被几个小厮拦着,他的力气抵不过众人,只能凭借嗓门大力气让人不得安宁。 “做什么呢!胡闹!”顾老爷过来看到顾念安不顾体统,大吵大闹,训斥道:“明日还要去学堂,你怎么还不作休息?” 他生气起来,连同在一旁看热闹的顾如桢训斥:“你也是,明日地学堂不用上了吗?” 讲场面镇住之后,他才平静下来对顾念安说道:“你姐姐没事,梨园命案也根本不在你姐之错,纳西人不过是来问话的,你若想要你姐姐平安,便安静回去休息,爹时刻关注着情况,” 有了顾老爷做安慰,顾念安不安的情绪慢慢平复,伸手作揖,回房间去了。 闹剧平息,顾老爷松口气,随之离开。 顾如桢站在院中看着顾念安的背影心里气愤他的功课比自己的好,事事压着自己一头,连顾老爷对他也都比自己要看重。 于是在顾念安回房间之前,他出声讽刺:“顾念安,你姐姐惹上了官府,我可是听说府尹将她传去问话了,凶多吉少啊!” 府尹是什么人,怎么会突然召见顾念瑜,这些事情他们心里自知。 顾念安不安的情绪又起伏,眼神不断向门口张望。 下人大气不敢出,但是又害怕顾念安闹,所以心里希望顾如桢能够快些闭上他的嘴。 只听顾如桢抱着嘲讽的语气说道:“你姐姐都出事了,你肯定无心学习了,不然你退出考试?” 第六十一章 和你有关 顾念瑜和赵流叙此时正坐在去往见府尹的马车上。 夜晚,街道上人影稀少,寂静的夜晚被马车驶过的吵杂声打破,马夫以最快的速度驾驶,不停地抽打马的屁股。 “驾!” 顾念瑜坐在马车上心里七上八下,向外张望,马车的两旁还有官府的人护送。 这可是大场面。她心里越发觉得不对劲。 在她的对面,赵流叙不急不忙,闭眼沉思,她想不明白,出口试探:“这件事和你有关是不是?” 府尹的突然召见是不是与赵流叙有关?她盯紧他的神情,只见他缓缓张开眼睛。 “为何这么说?”他和她一样也都是同时得到消息,匆忙赶到前厅见的夏持墨,他好奇她是如何联想到他身上去的。 顾念瑜不慌不忙地回答他的问题:“梨园事件才发生多久?官府仵作地速度没天是出不了详细的结果,仅凭一具普通的尸身府尹怎么可能着急?那除非他这么急接见我们时有什么目的!”而且还是这么大半夜,他想要见的人不会是她一个庶女? 顾念瑜打量眼前这个未婚夫,他的来历背景她可全然不知,可是他器宇不凡,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谁知道府尹会将他看作什么重要的人呢? 她说出自己的推测,再次询问道:“你说,是不是?” 他在与顾念瑜相处过程中发现她有着与寻常女子非同寻常的智慧,只不过没想到她的敏锐程度也这么强。 他躲避她的眼眸,在事情还没有把握之前他都不会将自己的身份暴露。 他闭目养神,沉默以对,可是顾念瑜却在他的沉默中得到了答案。 赶了这么久路,顾念瑜好奇府衙距离顾府这么长距离的吗,她探头出去,询问道:“夏伍长,还有多长时间啊?” 她寻思着天快要破晓,她还想着见完府尹后回去好好睡一觉呢,毕竟她可不是府尹的目标,她只是个陪同。 想到这,她忙打了个哈欠,表示自己困意十足。 夏持墨对于这么打扰他们感到抱歉,但是上面的命令他难做,这才不得已打扰。 “快到了。”他一边看着前方的路一边骑着马回答:“顾小姐麻烦再等一会儿。” 片刻后,在马夫“吁”的一声下,马车停了下来,顾念瑜知道府衙到了。 府衙一到,路上闭目养神的赵流叙也睁开了眼眸,看着眼前的一切,若有所思。 “别发呆了,耗了一夜,我都要困死了。”她催促道。 他回过神,掀起帘子走下马车,府衙门前有一个身穿官府头戴官帽的男子在着急等待。 他不停张望,终于眼里有了目标,笑开颜地走了过来。 夏持墨还是第一次看到半夜里查案,这府尹非但没有不耐烦,而且笑脸相迎。 “夏伍长辛苦了,请问哪位是顾小姐和赵公子呢?”他着急问道。 夏持墨还打算和他报告一番,他直接略过,夏持墨只好引荐顾念瑜和赵流叙到他面前。 “府尹,这就是本案的报案人。” 从他们在府尹的视线前出现,府尹的眼神不停在赵流叙身上打转。 难道说他就是上面要找的人?府尹心里嘀咕,可是又不敢贸然相认,毕竟这还有这么多人在。 他可不敢确定,想着不能敷衍对待,于是对梨园命案更加重视了起来。 “我们进去再说。” 夜里起风,还挺凉,府尹站了已有半个时辰之久,只为等待他们的到来,如今人到了,他忍不住进去避风了。 到了府衙的大堂,府尹的笑脸愈发明显,夏持墨心里疑惑,有这么开心吗? “好,本官今夜急着接见你们是因为本官对此案有诸多疑问,还请两位能够为本官解答,若有叨扰,还望二位见谅。” 想到自己可能面对的是一个不同凡响的人物,府尹的语气跟着变得客气。 顾念瑜被吓了一跳,顾家的人可未曾对她这么客气,何况还是一个官阶高的人。 她礼貌作答:“大人,此案现在的情况是这样的……” 案件的详细情况被她列了出来,她清晰的逻辑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而且还能这般沉稳。 若换作其他人,碰上了命案肯定是心里害怕,男子尚是如此,她却能这么沉稳,令人钦佩。 “顾家小娘子好口才!好胆量!”府尹赞赏道:“本官已经听夏伍长所说小娘子的事迹,今日一见果然如此!” 顾府乳母一案都能被她破解,看来不是一般的人啊。 “大人,过奖了,我这么镇定也都是装的,见了大人心里不知多害怕呢。”她装柔弱道。 可能因为她是现代人,又都是直面生死问题,她对于古代的阶级矛盾没什么观念,所以面对他们内心没有恐惧,只是如实说出情况。 府尹没想到此案甚至连受害者是谁都没查出来,官府的案件已经够多,无法另派人手查案。 他打量起顾念瑜和赵流叙,见他们一个聪颖过人一个气宇不凡,便道:“二位,你们对此案甚是了解,不妨你们二人参与当中,本官相信有你们的加入,此命案一定会成功破解的!” 他说的壮志豪情,可是顾念瑜清楚这件事地难度,这个府尹还想动用劳动力? 她摇了摇头,说道:“吾乃一介女流之辈,查案一事我怎能胜任,还请大人三思,可千万不要耽误了查案的进程,还请大人及各位官爷能够尽快结案,梨园一事对我已产生很大的影响,我只求能还我一个公道便是。” 说完,她叹了一口气,让人感受到她莫大的委屈。 她说出自己是女流之辈时,夏持墨忽然想起了昨天她看到尸体地那一瞬间的淡定,面不改色地看完了尸体,反而其他人却是对尸臭之味感觉到呕吐,连衙役都忍受不了,他当时对她刮目相看,然而她却当着府尹的面装起了柔弱,这反差的一面让他忍俊不禁。 不过她不想接下这个任务,夏持墨表示理解,于是便没有在府尹面前揭穿她的扮猪吃老虎。 第六十二章 有线索 梁祈不甘心,看着这么好的人手,硬要死磕下来。 “顾小娘子,此事和你的梨园相关,命案一破,这不是皆大欢喜吗?”他极力劝说。 顾念瑜一时尬住,缓缓问道:“这难道不是府衙的工作吗?” 她话一出,场面气氛瞬间僵硬住。 他缓缓垂下头,不愿承认府衙里的人才不足,摸了摸鼻子,不好意思说道:“这倒也是。” 他找不出会理由让他们帮忙了,顾念瑜自知自己把场面弄严肃了,站在一旁,示意赵流叙说几句,府尹现在对他可热情了,他出面,说不定能缓解尴尬的气氛。 赵流叙接收到她的眼神暗示,心里觉得无奈,可是又想起他之前看过的梁祈履历。 梁祈当年本是高中状元,在朝中为官,可是因为得罪了权贵而被下放到汴城这一小地方当府尹,因为权贵一事也不得知府喜欢,但诗胜在为人老实,办案公正,自他上任后汴城很少出现冤假错案。 与那些在官场上混迹多年地老狐狸相比,梁祈做官还是很有良心的,只不过就是不会变通。 赵流叙觉得他也为难,开口打破僵局:“大人,若是查案我们估计是不可能了,不过我们可以提供案件的信息,若是案件有了新发现我们一定第一时间提供。” 情报提供已经是他们的让步了,顾念瑜在一旁点头直同意。 梁祈叹了口气,就算提供了线索又如何,府衙的人总比不上靠谱的人,他还在厚着脸皮极力劝说顾念瑜。 就在他们盘旋之时,府衙外跑一人,边跑边喊;“大人!大人!” 天尚未破晓,还有谁这么大早来府衙呢? 等那人跑近一看,原来就是府衙的仵作张大头。 他急急忙忙赶过来,只听府衙的人说府尹在这,他便跑来大堂了,没有注意府尹身边有人,等他近看时才发现有外人在场。 对上顾念瑜和赵流叙的视线,张大头的脚步忽然放慢,对他们点头致意,随后直奔向梁祈。 “大人。”他朝着梁祈背对着他们二人挤眉弄眼的,示意有话要说。 梁祈看了一眼他身后的那二位,拉着张大头到一旁说话。 “出了什么事?”梁祈压低声音问道。 张大头则显得尤为谨慎,四处张望后才在梁祈耳边小声说话。 至于二人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二人知道,在场的人对他们的谈话内容很感兴趣,但即使竖起耳朵仔细听也没能听出一个结果。 待到张大头把话说完,梁祈的脸色由红润变苍白,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这样……”他皱起眉头,好似在思索什么事情。 顾念瑜对他们那边的情况尤为关注,紧盯他们的行为,对赵流叙说:“你说他们在谈什么呢?” 会不会是有关梨园命案呢?难不成查到了什么? 在这种地方生存,赵流叙只知道把自己的耳朵闭上,别人不想说给你听的最好不要这么好奇。 “谈什么与我们没有关系,府衙有他们的公事,我们不必去掺和了。”他顺带警告顾念瑜。 听他说的好似很严重似的,她顿时撇了撇嘴,收起了自己的好奇心。 待到梁祈与张大头过去,他们也无心留顾念瑜和赵流叙二位了。 “夏伍长,麻烦将他们二人送回去。”他安排夏持墨送客。 末了,他拱手作揖送别二位,抱歉说道:“对不住了二位,恕在下不能奉陪了。” 他匆忙离去,张大头跟在他身后,两人要去做什么事了。 经过顾念瑜身边的时候,她眼尖地看到张大头手上原来还紧握着一条玉佩绦子,她看着上面布线怪眼熟,却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夏持墨奉命将他们二人送回去。 回去的路程不像刚来时那样急促,他们慢慢行驶于街道上。 天微微亮,街道上便有早起的人,接着他们经过集市,集市上的人多也就热闹起来了,各种叫卖声混杂在一起,食物各种的香味飘进了他们马车里。 闻着包子香气,顾念瑜的肚子忽然就饿了,探头出马车说道:“夏伍长,我想吃些东西。” 马车停下,顾念瑜跑去买了自己心心念念的包子,回来时将手上的另一包给了夏伍长。 “伍长辛苦了,这些包子当作是我的一些心意给官爷们分一分。”大半夜还在办案、受驱使,作为现代人的顾念瑜特别能理解上夜班的辛苦,于是顺手买了一包小笼包,希望能缓解他们的疲劳。 这是夏持墨的意外收获,没想到她能记挂着他们这些奔波的弟兄们,向她抱拳致谢:“那就多谢姑娘了。” 客气客气。她摆了摆手,笑着上了马车。 马车上赵流叙依然在闭目养神,顾念瑜突发奇想,他能不能抵挡得住包子的诱惑呢?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包子的外包装,只见她对面的人鼻子一动紧接着皱起眉头来了。 “我买了包子,你和我一样没吃饭,不如吃一个这个。”她向他示好。 他摇了摇头,转过身去继续闭目养神。 他对包子不为所动,她有些失望,还希望他能够吃上一两个填一下肚子呢。 既然如此她便只能吃独食了,顾念瑜吃的津津有味,可能是因她从昨晚忙到现在的缘故。 回到顾府已经是早晨,他们站在大门前与夏持墨道别。 “昨夜真是麻烦二位了,深夜来打扰,替我向顾老爷赔罪。”夏持墨对昨晚之事感到抱歉。 他不停地说着客气话,在顾府门口目送他们进去。 顾念瑜刚踏进府中,顾老爷的人便过来请她去书房一趟。 她与赵流叙对视一眼,二人点头致意,于是她随着下人前去书房,发现沈氏也在书房里,神情暗含激动,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她落魄的样子。 “府尹为何派人让你们过去?”一旁的顾老爷询问其中内情。 顾念瑜将实情道来,却隐去了梁祈请他们帮忙一事,惹得顾老爷心情沉闷。 “这件事晦气,这要是传出去了我们顾家地名声怎么办?” 沈氏也掺和进来:“是啊念瑜,你那个宅子不干净,还是要另选过才好,这要是红白两事冲突了,那可不吉利了。” 第六十二章 玉佩绦子 沈氏虽是假装关心,但是她说的话却在理,梨园出了命案是不可能再举办成亲仪式,所以还要再另寻住宅。 “是,母亲,我也正有此打算,还希望母亲到时候能够助我一臂之力,毕竟这银子啊……”她与沈氏客套拉扯着,顺便示意自己手头并不宽裕,需要她的帮忙。 沈氏顿时脸黑,顾念瑜成亲还需要她另外掏钱袋,她可不愿,又不是自己亲生的。 她的不作声令顾念瑜觉得好笑,顾老爷见她们暗里相争,内心不满,显露在脸上。 “好了,这件事就这样过去,换府邸的事得抓紧才好。”为了名声,顾老爷希望这件事越快过去越好。 不过梨园这件事并不是她的主要原因,她对顾老爷说道:“爹,尸身是在梨园内发现的,但她死亡本身原因与我没关系,所以我们只要等待官府破案就好了。” 顾老爷却还是担心,人言可畏啊。 从书房出来,顾念瑜回房间,昨夜折腾了一晚上,她的困意再次袭来,想要躺在床上遨游梦境。 希望接下来不要再有其他事情打扰她的休息了。 可是当她一回到院子时,白之在试练自己的新剑,看到她回来了,将剑收起来,严肃着向她拱手行礼:“未来夫人。” 叫她未来夫人总觉得怪怪的,白之想着再过不久她就是真正地夫人了,到时候再改口也不迟。 顾念瑜因为困意上头,没多大心思要与他周旋,而是瞥了他一眼提起步伐往房间走过去了。 白之松了口气,继续拿着新剑比划。 可是方才还抱有困意的顾念瑜却忽然折返,本是疲倦的脸庞此刻瞪大眼睛地打量他全身上下,最后视线锁在了他腰间上。 “未来夫人,你这是……”他被看得不好意思了,露出难色,这要是让他家公子看到了可怎么办啊? 偏偏她是夫人,说什么做什么不是他决定的,白之憋红了脸也没避让开。 顾念瑜盯着他的腰间实则是看到了他腰间的玉佩,上面所携带的绦子她好像在哪见过。 府衙?张大头手上的那一条? 观察仔细后,她基本能确定这与她看过的那条纹路差不多,她紧接着直起身,对视白之,却看到他羞愧难当的一面。 “白之,你脸怎么这么红啊?”她不明问道。 他不好意思明说,后知后觉她方才是在看什么,问道:“未来夫人,为何你方才要盯着……盯着我看啊?” 她直接指着他腰间的玉佩,表明自己是在看这个,白之明了,直接摘下给她。 “这玉佩有何玄机吗?” 这玉佩也只是他随身携带的一个物品,就是普通玉佩,难不成她看出了有什么不寻常之处? “这上面的绦子和我在府衙看到仵作手上的基本一样。”她是在说绦子和命案两者的关联。 正好赵流叙走进来听见她的话,疑惑道:“绦子?” 两人对此事尤为关注,白之坦白道:“这绦子是我在南城首饰铺子买的,那是杜家的店,手艺比较新颖。” 全城做首饰出名的只有那财神杜家一家了,她恍惚想起了那杜二少在南风馆死亡时的场景,冥冥之中二者好像有什么关联一样被串了起来。 她觉得这有可能是在将他们指引向某一地方去。 “明日我们南风馆一趟!”她提议道。 去南风馆?赵流叙低头沉思,却道:“明日去首饰铺子看看,顺便为我们的婚礼置办行头。” 他还打算为她暗中买一样物件。 而顾念瑜全身心扑在了查案一事上,想着先去首饰铺子看看不迟。 “好。”二人约定下来。 明日,二人以去首饰铺子置办婚礼行头为由和顾老爷还有沈氏报备了一下,两人整理过后便想要出门。 白之被赵流叙吩咐去准备马车,不到片刻,他又急匆匆地从前厅赶来,神色着急,好像发生了什么事。 “怎么了?”顾念瑜见他去而复,故而疑问地问他。 白之指着前厅的方向,气喘吁吁地回禀:“那……府尹又来了!还说……要见公子和未来夫人你。” 梁祈?仍记得昨天他和张大头扔下他们匆忙地离去,不知今日来又是为了何事呢?不会又是来恳求他们加入查案的? 她紧张地回头去看赵流叙,眼神着急,好像在问要怎么办。 赵流叙明了,说道:“若是你不愿意见他,那么我们让下人去回一声,从侧门离开去首饰铺子。” 他不想为难她。 白之缓过一口气,又道:“顾老爷和顾夫人都在招待府尹大人,还让属下一定要让公子和未来夫人你过去。” 这是顾老爷的意思,顾念瑜心里叹了一口气,终究是逃不过的。 “走,就去见一面,看看案件有什么新的进展。”万一事情不是他们想的那么糟糕呢。 他们一路走去前厅,越走越近便听到了前厅传来的阵阵说笑声。 顾老爷和梁祈两人的官职基本是同级,他们来到前厅时便能看到他们二人在喝茶说笑,完全一副老友见面的情景。 “来了。”顾老爷见他们来了,敛起笑容,示意他们坐下。 梁祈再见他们,微笑着点头致意。 沈氏作为妇人坐在一旁,男人的话题她也插不进去话,眼下看到顾念瑜来了,心里幸灾乐祸,以为梁祈的到来是要问罪,顾念瑜逃不过这一劫。 她挺直身子,清高地说道:“念瑜,来了啊。” 顾念瑜听到她问候自己时内心吓了一跳,觉得她莫名其妙,下一秒她便冷嘲热讽:“梁大人,念瑜来了,有什么事有什么案件尽管问,我们顾家啊一直公平对待,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是不会轻易放过的。” 她说的话好似顾念瑜的罪名已经定下了,顾念瑜听着内心不爽,眼神锋利地看着她:“母亲,你这是什么意思?乱给我定罪,你这又是何居心?” 沈氏冷哼一声,反正她在劫难逃,自己不必再和她客套。 看着两个女人之间的争斗,梁祈顿悟,连忙起身,向顾念瑜作揖行礼:“二位误会了,在下前来主要是想请顾小姐帮忙的。” 第六十四章 重要人物 谁也没有想到梁祈居然会像顾念喻作揖,一时间都是感到十分惊讶。 沈氏更是没有想到会是这种情况,上下的打量了顾念喻一番,却认为顾念喻就是一个无用之人。 “她不过就是一个养在闺阁的女子,哪里能够帮得上忙,大人还是不要把希望寄托在她的身上了!” 沈氏实在是瞧不起顾念喻,她本来就是一个不学无术的人,前几年更是把名声都给坏了,又怎么能够当得起别人对她的请教? 沈氏说的这些话倒也不是不在理,顾念喻确实是一直养在深闺,对这些事情未必能够说得上话,只不过梁祈就是从心里面相信顾念喻能够解决这件事。 “还请姑娘帮帮忙,就跟在下走这一趟!” 梁祈实在是没有法子,于是把自己的身体放的更低了,似乎是真的很想得到顾念喻的帮助。 顾念喻看了看自己眼前的人,要看着在一旁看戏的沈氏,她也实在不想掺和到官家的事情当中,尤其还是和尸体打交道的事情。 “你还是去找别人,我可解决不了这件事,我们家母亲说了,我就是个养在深闺,不学无术的女人!” 顾念喻直接把问题全都扔在了沈氏的身上,果不其然,梁祈狠狠地望了她一眼,眼神当中带着些狠毒,更多的则是一些警告的意味。 “我知道姑娘是有才能的,否则也不会跑这一趟,姑娘就发发善心,和我走这一趟!” 如果要是有别的人能够帮上这个忙,梁祈也不会求到一个深闺女子面前。 想到昨天张大头从那死者身上得到的东西,他现在真的是整个人愁的都睡不着觉,只想着尽快破了这个案子,他的心理才能彻底的轻松。 能够帮助他破解这个案子的人,只有站在自己眼前的这个女人,梁祈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相信她,可他也没有别的人去信任了。 顾念喻还是忍不住的想要拒绝,她有太多的事情要忙了,根本不想在无关紧要的人的身上浪费时间,尤其还是一个不知道因为何故死去的人。 “你还是……” 顾念喻还没有来得及说完自己嘴里的话,就看着外面突然间闯进来一个人,她仔细的看过去才发现,原来是赵流叙不知道何时出现在了眼前。 “人家主动的来找你帮忙,那是看得起你,说什么也不能这么直接的拒绝人家呀!” 赵流叙十分随意地站在了顾念喻的身后,手指却突然间戳在了顾念喻的纤细的腰上,顾念喻下意识的躲避了一下,却对上了顾老爷的眼睛。 她看着自己的父亲微微地皱了皱眉头,想来应该是看到了他们两个的举动,为了能够打消姑老爷的疑虑,顾念喻甚至还娇羞的笑了一下。 “倒不是不愿意帮忙,不过是我们婚期将至,现在眼下的事情这么多,哪里有时间去管别人的事情?” 顾念喻实在是不想去管这些事情,她随便的找了个借口,想要把这件事情给推出去。 顾老爷看见他们两个人根本就没有分给自己一丁点的眼神,两个人私下里面的动作他看得清清楚楚,大有一种谈情说爱的感觉。 “你过来干什么?” 看着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人,顾老爷的心情格外不好,这男人本来就是入赘到他们家,有什么资格出现在前厅? 一想到这,他的脾气瞬间就上来了,正准备对赵流叙一番质问,结果没想到,赵流叙直接拉着顾念喻就走了出去。 “实在是对不住了,先走一步!” 看着他们两个人都从房间里面走了出去,梁祈自然是没有留下来打算,于是也赶快跟着他们追了出去。 马车之上,三个人坐在一起,梁祈一直紧紧地皱着眉头,似乎是十分在乎这件事情。 顾念喻已经能够大概的猜出,死者应该是一个具有身份的人,否则也不会被别人如此记挂,有些还是死了之后被别人这样的记挂在心。 她心里面已经做好了要出手帮助的准备,只不过嘴上没有说出这样的话,心里却一直在抱怨别的事情。 “原本今天说着要出去逛街,去首饰店逛一逛,还要再买买成亲要用到别的东西,现在看来,是真的什么都准备不了了!” 顾念喻一边说着,一边叹了口气,就好像这件事情真的格外的为难。 而这个时候,赵流叙还在想别的事情,她在等待着白之今天晚上给他结果,他心里甚至已经有了别的想法。 他甚至觉得那个,梨园下面的尸体应该是江南巡抚的知名门客司方觉,他甚至已经想到了各方面的势力。 正当他觉得心烦意乱的时候,却突然间听到了顾念喻的声音,忍不住地轻轻地笑了起来。 “不过就是一些首饰而已,以前倒没看出来你这么喜欢首饰,不过既然你喜欢,那我们就去买!” 赵流叙说话的时候十分的温柔,心里甚至已经想好了该去哪里买,眼角微微的带着些笑。 “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肯定要多买些,你可不要怪我狮子大开口,和你要的多了!” 顾念喻倒是没想到赵流叙答应的如此的爽快,嘴角隐隐约约的带着些笑意,梁祈坐在一旁看着他们两个这般模样,倒是觉得自己有些多余。 他本来是要找这人帮忙的,可没想到,自己居然会遇到这种情况,一时之间,坐在原地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念喻也能够感受得到梁祈的尴尬,她扬着头看了看坐在旁边的梁祈,似乎是想要看梁祈尴尬的样子。 赵流叙在一旁轻轻地咳了一声,他可没见过这么不讲究的人,把人逗成这个样子,居然还要看人家如此窘迫的模样。 “你也别这么纠结了,我答应帮你这个忙就是了!” 顾念喻也不准备再继续逗他了,毕竟这件事情压在心里也实在让人喘不过气,于是便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梁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整个人的眼睛都亮了起来,他心里实在是激动的不行,整个人都高兴的摇了起来。 看着他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样子,顾念喻认为自己好像是看到了个孩子。 第六十五章 猜测死者身份 顾念喻跟着梁祈一起来到了衙门,大家或许是出于好奇的心理,也都跟着一起走了过来。 “我劝你们还是在外面等着,里面的场景确实难以接受,看了恐怕你们容易做噩梦!” 梁祈还是十分友情的提醒他们,那个场景他看了都忍不住的想吐,更何况这些根本就没见过大风大浪的人。 只不过这些人根本就没有听得进去,他们都想着顾念喻既然能进去,那他们自然是可以的,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 “既然大家一起来的,那就一起看看才好,否则我们来这一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意义!” 听到这,梁祈耸了耸自己的脖子,他对于这些可没有太多的意见,毕竟是他们自己提出来的要求。 “那走!” 梁祈直接把他们大家都带到停尸房,停尸房里十分的寒冷,大家都纷纷用手捂着自己的胳膊,似乎是想用这种方法来给自己取暖。 只是顾念喻似乎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合,她跟着梁祈的身后并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脚步变得更重了一些。 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认真的解剖过尸体,现在这个时候心里面竟然还有些紧张,她不由得在心中自我嘲笑:如果这件事情让她以前的姐妹知道,恐怕要无情的嘲笑她了! “你们还是做好心理准备,这尸体确实是……有些惨不忍睹!” 梁祈都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具尸体,他皱了皱眉头,终于找到了一个还算的上是妥帖的形容词。 大家也都直接点了点头,他们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可怕的地方,不过只是一具死去的人而已。 “呕……” 谁能想到这尸体上面的白布被打开之后居然会是这样的情况,这尸体已经到了面目全非的地步,就算是能够看得清楚轮廓,可也是看不清颜面了。 看着这些如此巨大的反应,梁祈倒是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他早就想过这些人接受不了,只是把眼睛早早的就看到了顾念喻的身上。 看着顾念喻此刻在面对这具尸体的时候并没有做出多余的动作,甚至还抬起手开始认真的检查。 赵流叙可以是微微的皱着眉头,这样的场面实在是让人觉得惊悚,他一时之间也是接受无能。 “这尸体确实是已经死去了有一段时间,具体情况这么简单的检查还是检查不出来,不过,这不是什么困难的事情!” 顾念喻可不觉得这种事情有何困难,她这次加快了自己手中的动作,嘴里面的话却一直没有停过。 梁祈十分惊讶的站在一旁,他都没有想过一个女人居然能够有如此能力,只觉得自己当时猜的没错,顾念喻确实是一个极其有能力的人。 “大概都是刚刚说的那些内容,不过还是有些疑惑,但是现在没有办法给你答案,所以你能告诉我,你们猜猜这具尸体到底是个什么人?” 顾念喻其实还有很多已经检查出来的问题,不过她并不想现在就说出来,毕竟她心里面还是有疑问。 “实不相瞒,我们确实是猜测了一个人,江南巡抚的门客,司方觉!” 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赵流叙下意识的抬了抬头,他一开始也有过这样的猜测,只不过从未说出来罢了。 “你怎么知道是他?” 赵流叙的心里瞬间有了疑惑,甚至饶有趣味的看了看眼前的人,又看了看这面目全非的尸体。 “据说司方觉一直以来都是游山玩水的帮助巡抚体查民情,经过他的手抓出来的贪污的大臣可是数不尽数,很是被巡抚器重!” 梁祈的这些话倒是没有说错,这司方觉确实是这么一个人,只不过赵流叙的心中还是疑惑,于是忍不住的开口。 “可是这个司方觉一直以来都是一个易容的高手,他到哪里都没有用真面目示人,你如何能够判定这个人就是他?” 面对赵流叙提出来的这个疑惑,梁祈拿出了自己手中的东西,让在场的人都忍不住的凑了过去。 “这是昨天张大头在检查尸体的时候找到的东西!” 顾念喻他们忍不住的开始观察着这个绦子,这东西倒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只是下面却挂着一块玉佩。 “这个东西我有去调查过,是巡抚分给出来办事的门客专用的玉佩,方便他们自己人联络!” 为了仔细的调查这个尸体到底是何人,梁祈也是动用了所有的关系,这才找到了这么一点点的线索。 “我看看!” 赵流叙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倒是没有见过这个东西,只是这绦子看上去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唯一算得上特别的也就只有这玉佩。 梁祈稍稍的有了一些犹豫,但最终还是把这玉佩轻轻地放到赵流叙的手中,赵流叙拎起绦子放在了窗口。 阳光从窗口透过了,并没有发现任何不妥当的地方,就在这个时候,赵流叙的手却不经意的触碰到了这玉佩。 这玉佩说不上大,别在腰间应该是刚刚好的,他轻轻地用手去摸了摸,再一次感受到了刚刚的温度。 这玉佩入手生寒,到时让人感到一丝寒气,赵流叙捎带疑虑,但眼下却只能相信梁祈的说法。 顾念喻看着赵流叙手中的东西,微微的有些出神,她总觉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东西,可偏偏在努力想的时候又总是想不出来。 她再一次的把眼神放到了尸体的上面,这尸体她里里外外的看的十分的仔细,可却偏偏什么有用的消息都没有找到。 她并不清楚这么一个人,所有的线索都是从他们两个人的嘴里听到的,到底是不是他们猜测的那个人,现在这个时候实在是不好判断。 尽管顾念喻能够遇到这个人的头骨描绘出这个人大概的样貌,可难题就在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样貌是什么样子! 问题终究还是卡在了这个地方,就算是顾念喻也轻轻地叹了口气,事情好像没有办法进展下去了。 可就在这个时候,顾念喻却又想到了那个绦子的事情,她再次看了看,总觉得这个绦子的形状像极了某个东西。 她绞尽脑汁去想,可偏偏却什么都没有想到。 第六十六章 检查 顾念瑜继续检查尸体,一边仔细观测一边跟他们报告:“从尸体反应出来的现象来看,此人已死了三年,因为尸体腐化,生前吃了什么不知道,但是我肯定此人是因中毒而死。” 她冷静抬头,看着他们说道。 梁祈面露难色,眼珠惶恐地四下转悠。 一旁的仵作张大头听到她的说法,面露不悦,直接反驳道:“你胡说!他分明是去年才死的,怎么会死了三年呢?而且你看这尸身清晰可见,若是三年的尸体绝不会像这具一样如此完整!” 仵作是内行人,更是府衙专聘的仵作,见顾念瑜的说法与自己的验证不相符,断定了她只不过是个满口胡话的妇道人家罢了。 终究是上不了台面的。他叹气摇了摇头,觉得仵作这一行业女子是干不得的,内心的偏见越发深了。 一边是府衙仵作一边是顾念瑜,两人说法有出入,这让外行的人看来十分的迷惑不解,这真想到底是如何? “张仵作,你确定?”梁祈眼下也断定不了谁对谁错了。 张大头对自己的专业很有信心,捋着胡子肯定地点头:“若是连这些都验不出来,那我还是仵作吗?” 他对自己的自信强大到让人怀疑起了另一边的顾念瑜。 顾念瑜很平静地看待这一场对错之分,古代因为生产工具落后,仵作的验尸工具也不如现代发达,所以目光短浅也正常。 她从容地回答各位眼中的疑问:“之所以我和张仵作之间有不同的分歧,这是因为张仵作还忽略了一个事情。” 什么事情?张大头洗耳恭听,听她如何为他们地不同找出一个理由。 “这具尸身是因为中毒而亡,张仵作则忽略了中毒这一缘由,你可知毒性作用会延缓尸体腐化,让死了三年的人看起来只不过是一年罢了?” 她缓缓陈述,疑问直逼张大头,他一时哑言,看着尸身,似乎是这么一个道理。 她的辩白还没有说完,继续绕着着副尸身说道:“在梨园里发现尸身的地方那里曾种过樟树,樟树掩盖了尸身发臭地同时也将尸身的毒性转移,所以你们才看着他好像只是轻微中毒了而已,而且梨园那块葬身之地也毫无生机可言。” 说完后,她看着众人,众人被她的辩白折服,虽然不懂,但是她从容自信,好像这就是真相一样。 大事一件,梁祈不可轻易对二人不同的说法下结论,于是招手让一个捕头走过来。 “你现在带人去梨园看一下。”他快速命令道。 顾念瑜在一旁看着他神情凝重,对这件事的上心超出了她的料想,不禁让人疑惑。 “府尹大人,若是你不信,可以让人将那块地的土壤也带回来一些,检验一下更能放心。”她好心提醒。 梁祈真的照做,只见他点了点头:“没错没错,你们去的同时将那些土带回来一些。”以方便他们验证谁对谁错。 她看着他的操作,缓缓扬起一抹笑容。 而张大头则陷入了沉思中,他顺着顾念瑜提出来的问题仔细将事情重新联想一下,发现了他之前发现的古怪与她说的地方好像都能对上。 他深深地懊悔起来,很是羞愧刚才在众人面前大放阙词,这要是被验证了顾念瑜是对的,他这张老脸可往哪里放呢? 张大头不想在这待下去了,可事情还没出结果之前他的双脚是不能离开停尸房的。 唉,都怪他的自尊心和自信心,这下要丢脸了。 停尸房里焦灼的气氛令梁祈不安,看着石床上躺着等尸体,想到他很有可能就是司方觉,更是一刻也不能待住。 捕快带人去了梨园查验,他望着空荡的门口,忽然发起了脾气:“他们为什么还不回来?” 还要再等,他厌烦了等待。 一旁的顾念瑜提醒道:“大人别着急嘛,他们才走了一刻钟不到,梨园离这里可是城南到城西的距离,他们怎赶得及?” 她的意思是让他别太苛刻了。 梁祈忍住脾气,后来一想觉得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下面的人他不放心,又赶忙派了另一队人去催促。 梨园里,捕快带人前脚刚到,后脚梁祈的人又紧接着带人前来了。 “这是?”捕快有些傻眼了。 梁祈的人没时间和他解释,于是带人前往现场。 梨园里,被发现尸体的那一块地方泥土洒落一旁,他们在这闻不到丝毫的尸臭味。 现场看上去还比较整洁,除了这几日因为发现尸体无人打扫有些萧条外还不算太差。 “立即按顾小姐所说的去做!” 立即便有一队人去收集土壤,一队人马去查看樟树的所在。 梁祈在停尸房里着急地走来走去,反观顾念瑜则气定闲云。 张大头见众人拥挤在这小小的停尸房里,房间里的尸臭被众人沾染,不干净,于是提议道:“大人,不如先去大堂等候?” 梁祈因为太过紧张检验结果,所以没有注意到他们还处在一个恶劣的环境当中。 他闻着这些尸臭,皱紧眉头道:“也是。” 于是众人前往大堂等候。 到了大堂,到处充满新鲜空气,众人才感觉活了过来似的。 只见梁祈还坐立不安,满头的虚汗浸湿了他的官服。 “大人,别着急了。”张大头在旁边看着也跟着着急起来。 顾念瑜见他如此着急,记忆起那日凌晨过后他便是这样了,为何呢? “你说梁祈怎么这么着急呢?这司方觉的死又与他无关,他的表现根本不像之前那么淡定了。”她问起赵流叙。 赵流叙摇头,但是视线从未移开过梁祈身上,他或许是知道什么,但是并不跟她说。 见他是这样一副态度,她觉得不能靠他,于是试探地问道:“大人,您现在如此紧张这检验结果恐怕主要目的不是为了快速破案,还死者一个清白?” 他这么着急是另有原因,他现在不能确定死者身份,若是司方觉必然引来巡抚的问候。 第六十七章 恳求 梁祈被她戳破了自己的小心思并不觉得尴尬,人嘛,在这世上都要活下去才有用的。 他经历了官场上这么多事情后也看开了一些事,现在的他只想守护一家老小,保住他的官职。 他给了张大头一个眼神示意,让他拿着一本本子前来。 本子里面写的是验尸记录,梁祈让她过目:“顾小姐,请。” 她接过来,仔细地浏览上面的几条记录,除了上述两条其他的与自自己对尸体的认知基本准确。 “顾小姐,本官恳请你能不能给出一个准确的答案……”他想要安心下来。 顾念瑜摇了摇头,说道:“其实我验的是一个女尸,但是……” 大梁民风开放,女子当官的先例并不是没有,她也不能保证这是不是其他的什么官员。 “可世人都说他是个男子。”梁祈捕抓到了能安心的一条讯息。 “大人,但是在她身上发现了司方觉的玉佩绦子……”张大头提醒道。 这一点儿他们是不能忽略的。 顾念瑜点头,这也是她想说的关键,这个女子可能和司方觉有关。 梁祈倒吸一口凉气,浑身僵硬住。 张大头担心他的状况,关心道:“大人,你没事?”他甚至怕他喘不过气来摔倒了。 他抬手阻止他过来搀扶,叹了一口气,跌坐在椅子上。 梁祈现在是喜忧参半啊,喜的是这具尸体不是司方觉,不会引来上面的查问,但是忧的是这具女尸与司方觉的关系。 若是他们处理不好这次的案件,会引来什么麻烦不说,他的官职也会因此丢掉,更严重的是会将他们一家老小引向牢狱之灾。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梁祈清楚认知到此时的自己处境有多么艰难。 顾念瑜看着他陷于一个两难的处境,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同情,叹了叹气。 时也,命也。 梁祈忽然想起还有顾念瑜这么一根救命稻草,只要抓着她,尚有一线生机。 他的眼睛很快明亮起来,站起来郑重地向顾念瑜作揖鞠躬。 “大人,你这是干什么?”她很是惊恐,也回了礼数,脸上的神情充满了担忧。 张大头也怕梁祈这是一时焦虑上头做出什么冲动的事,劝说道:“大人,这件事还有出路的,您可别想不开啊!” 他当然不会想不开,上有老下有小,他对这个人世间还有牵挂在,他是不会放弃对生的希望的。 眼下就算集中人力调查这件事,按照府衙的实力也很难查出真相,又事关整个府衙的人的生死,梁祈知道自己是要抗争的。 他再一拜,恳求道:“顾小姐,你就帮人帮到底,再帮助府衙得到真相!求你了!” 府尹大人亲自恳求她,现在问题抛到了顾念瑜手上,面对众人的眼光,她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大人,这件事……我也不是什么神仙啊。”她也害怕牵扯进这些官场之事中。 她一个现代人在古代能够生存下来已实属不易,她不想再掺和其他的事情了。 所以她的第一反应是拒绝。 “大人,恕小女子不能答应。” 她的态度摆在了台面上。 张大头也不忍心看着府衙因为这件事陷入危险的情况,之前对她多有得罪,便向她赔罪:“顾小姐,之前是老身多有得罪小姐,是老身技艺不够出众,冲撞了小姐,还请小姐原谅。” 她又被人下跪磕头一拜,顿时惊慌起来,连忙拉着他起身。 “张仵作,你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她去拉他起身,但是他紧紧跪在地上,只要她不松口,他就不起身。 顾念瑜松口:“好了好了,我原谅你了。”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她说出原谅二字时有一阵心虚。 张大头一阵欢喜,紧接着为梁祈恳求道:“顾小姐人美心善,那就帮人帮到底,救救我们府衙!” 府衙的状况她也了解,汴城小地方,府衙里的人大多技艺不精,难以受此大任。 府衙的人自知自己是帮不上忙的,也跟着恳求顾念瑜起来。 梁祈的姿态摆的很低,说道:“顾小姐,只要你答应,等案件破了之后本官亲自出银子给你们置换一套更好更大的宅子!” 他确实也是被逼无奈了,顾念瑜见他姿态已经放的这么低了,动容了。 其实在见到梁祈之前,她就听说了他的事迹,了解到他再汴城口碑不错,深受百姓爱戴,要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多人今天陪着他来求自己了。 众人的力量将她推到顶峰,看着这根本不留商量余地的情况,她妥协了:“好了,你们都起来,我查,我查!还不行吗?” 梁祈一阵欢喜,起身再次作揖谢拜:“多谢顾小姐。” 顾念瑜假装冷脸,提出条件:“府尹大人,你也知道天下没有白费的宴席,我答应你是有条件的。” 有条件?一套大宅子还不够吗?梁祈心口一紧,随即又点头答应,只要她肯帮忙,那么一切都好说。 “你请说。” 顾念瑜提出自己的条件:“除了刚才您说的那套宅子,我还想让你许诺给我城南三十亩地和一片池塘。” 这就是他的要求了。顾念瑜说出自己的条件后看了看他们,说道:“就是这样了,你们看看有什么不妥吗?” 她也知道自己是狮子大开口,要是这些太大目标了,也有商量余地。 梁祈心里一阵肉疼,但是比起金银之灾哪比得上血光之灾呢? “顾小姐提的条件本官同意了,那日后顾小姐在城里的铺子本官也会关照的,这些条件也都在事后进行,眼下只有破案。” 他焦虑起来,恨不得现在就赶紧破案。 他们的态度不错,她获取的利益可是越滚越大了,顾念瑜很惊喜。 “好,既然大人诚心与小女子合作,那我就指引你一条路。”她爽快说道。 梁祈洗耳恭听。 “你现在需要去查梨园近三年内所有人的出入,还有接触梨园的人,这些都要查的仔仔细细。”她将之前她告知赵流叙的线索告知了他。 第六十八章 突如其来的吻 既然事情已经商量好了,那么,顾念喻和赵流叙都没有必要再留在这里了。 “好!那就一言为定了。我就先行告辞了,如果有什么突发情况,再差人通知我。”顾念喻说完之后,便率先离开府衙。 站在一旁的赵流叙看到顾念喻离开了,也立马向众人告辞,而后,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府衙,追上了顾念喻的身影。 “顾念喻,你怎么也不等等我?你是不是忘记了今天的约定了?”赵流叙跟上来之后,伸出手轻轻拍了拍顾念喻的肩膀,出声说话。 “哎呦!你吓我一跳!”顾念喻转过身来,看到了赵流叙,顿时没好气地说道,“记得记得,当然记得了。不就是去城南看首饰吗?” 赵流叙颔首,表示默认了。 随后,他们便一起来到了首富杜家开在城南的首饰铺子。 既然是首富家经营的铺子,那里面所售卖的首饰,自然也都是精心制作的上品,没有任何粗制滥造的情况出现。 顾念喻莲步轻移,和赵流叙一起走入了首饰铺子之中。 刚刚走进去,顾念喻的注意力便被一个地方吸引了过去。那个地方摆放着一个簪子,顾念喻的双眸紧紧盯着它,被勾起了强烈的兴趣。 那根簪子,通体碧绿,没有掺杂一丝一毫的杂质。簪子的头部雕刻着一只彩凤,栩栩如生。如此制作精良的簪子,可以吸引住顾念喻的目光,也就没有什么可奇怪的了。 顾念喻伸出纤细的手指,动作轻柔地拿起了那根簪子,似乎是怕不小心碰碎了自己的心头好。 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这根簪子,打从心底里感觉到满意,越发爱不释手了。 此时,正在看着其他首饰的赵流叙回过头来,看到了顾念喻这般表现,当下,便知晓了她心中的想法。 赵流叙步伐稳健,悄悄走到了顾念喻身旁。他略微思索了一下,便直接伸出手去,拿走了顾念喻放在手上观赏的簪子。 “赵流叙,你干什么呢?快把簪子还给我。”顾念喻对赵流叙突如其来的动作感到有些奇怪。她伸出手去,想要从赵流叙那里拿回簪子。 “别这么紧张嘛!又不是不给你。”赵流叙抬了抬手,制止了顾念喻抢夺簪子的动作。 正当顾念喻感觉到有些疑惑不解的时候,一直站在原地的赵流叙忽然动了。 赵流叙向前走了一步,走到了顾念喻的面前。然后,他伸出一只手来,将顾念喻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秀发整理好。然后,将手里拿着的簪子动作轻柔地插进了顾念喻的发梢之中。 顾念喻愣了一下,觉得有些奇怪,赵流叙向来是不屑于做这种事情的。今天突然这么做,真的是非常怪异。 而此时的赵流叙在替顾念喻簪好簪子之后,看到眼前娇俏的容颜,竟然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赵流叙后知后觉地发现,他的心脏一直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他知道,他这是对顾念喻有一点儿动心了。 站在赵流叙对面的顾念喻,内心也同样并不平静。她微微抬起眼眸,赵流叙的身影便直直地撞入了她的眼中。 面前的男人,长身玉立,风姿绰约,翩若出尘,俨然一副端方公子的模样。顾念喻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从未有过的念头:照这样看来,似乎其实赵流叙,也有着旁人无法超越的风华,果真不愧是京城之中,女子仰慕的对象。 顾念喻的脑子突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事情怎么突然发展到了现在这个地步,暧昧横生,让人有些脸红心跳的。 顾念喻皱着眉头,头脑中正在疯狂思考着打破这种暧昧气氛的方法。 正当她刚刚要出声的时候,赵流叙突然动了。 赵流叙直接一手将顾念喻推到了墙上,还没等顾念喻反应过来,便用另一只手抓住了顾念喻的双手,举过头顶。明明,赵流叙用的力气并不大,可是,顾念喻还是挣脱不了他的束缚。 正当顾念喻在努力挣扎的时候,赵流叙忽然用手将她的下巴抬了起来,丝毫没有给顾念喻反应的时间,低头便吻了下去。 双唇相触的时候,他们两个人都愣住了。赵流叙在顾念喻的唇上辗转,丝毫没有离开的迹象。 到了这个时候,从刚才脑子便成了一团浆糊的顾念喻终于回过神来,直接挣脱开了赵流叙早已放松力气的双手,一把将他推开。 顾念喻动作迅速地伸出一只手,直接往赵流叙的脸上扇了过去。可惜,赵流叙当即便发现了她的意图,眼疾手快的拦住了她的手。 “你……你这个登徒子!快放开我!”顾念喻眼见被赵流叙抓住了手,登时,直接开口谴责他的行为。 然而,赵流叙听到了她的话,却只是微微勾起唇角,露出了一个笑来,尽显风流。这一幕要是让其他人看到了,不知道又有多少少女的芳心,就此留在了这里。 顾念喻看到这一幕,却只是觉得生气,她伸出手去,用力推开了赵流叙,自顾自地走到了另一边的首饰架子边,看起了其它首饰。 可是,这些首饰却没有一件能够入她的眼里。因为,她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的画面。她能够感觉到有热气从她的脸上升起,不用照镜子,她也知道,现在的她,肯定整张脸都红了。 她的心跳加速,即使她努力地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也是根本无济于事的。 她想到了刚刚的那个吻,她从来都不知道,赵流叙能够这么温柔。他吻她的时候,仿佛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瓷器一般,展示出绝无仅有的温柔,让她难以忘记。 而赵流叙此时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他呆愣在原地,似乎在回味刚才的感觉。 他没有想到,原来顾念喻的嘴唇那么柔软,让他丝毫不敢用力。没有人知道,在那一瞬间,他的内心掀起了滔天巨浪。 赵流叙回过神来,发现顾念喻已经走远了,赶紧跟了上去。 第六十九章 红莺 赵流叙快步跟上了顾念喻的脚步,与她并肩走着。 此时,赵流叙眼角的余光突然瞥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匆忙转过身,眼镜在四处搜寻,想要寻找那道身影。 然而,当赵流叙将周围都仔仔细细搜寻了一遍之后,仍然没有找到那道身影,也没有发现任何特殊的情况。 在这个时候,即使是平时自信满满的赵流叙,也不由得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根本没有熟悉的身影出现过,刚刚只是自己精神恍惚,一时之间产生了错觉。 于此同时,顾念喻已经迈着轻盈的步伐,走到了一家卖玉佩绦子的摊位前面。 顾念喻看着这个摊子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只好将它们一件一件地拿起来,一一对比查看。 “对了!就是这个!” 终究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大约半个时辰之后,顾念喻终于通过层层筛选和对比,找到了死者司方觉身上的佩戴的玉佩绦子。 她拿起这款绦子,询问老板:“老板,你还记不记得,什么时候有人来买过这种绦子?” 老板听到了她的问题,眉头微微皱起来,仔细思索了一下,最终却没有想起来什么。 于是,老板只好叹了口气,对顾念喻说:“姑娘,实在不是我不想帮你啊!只是,我这里每天来来往往这么多人,实在是记不清了。” 老板紧紧盯着这枚绦子,忽然,他想起来了一些事情。 “姑娘,你问的这枚绦子,非常受人欢迎。于是,我就想了一个赚钱的方法。那便是,将它们批发出去。” 顾念喻听到了老板的话,眸子中有一抹光闪过。 她看着手中的绦子,若有所思。既然,这是一款可以批发的绦子。那么,下一步该怎么做,就要好好打算一下了。 正当顾念喻陷入沉思的时候,耳边传来了一道清澈动听的女声,将她从自己的世界中拉了出来。 “这位小姐,你的眼光可真好啊!这枚玉佩绦子,可是大有来历。” 顾念喻回过头来,看到了一道女子的身影,婀娜妩媚,面容姣好。她身着一袭红裙,将她整个人衬托得更加千娇百媚。 顾念喻在一瞬间便想起来这个女子的身份。 来人正是南风馆的红莺。在之前发现杜二公子的死讯时,顾念喻抬头之时,与站在窗边的红莺对视过。 在这个时候见到红莺,顾念喻觉得有些奇怪,有千万思绪从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她向来无比准确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红莺,很有可能就是本案的破案关键所在。 此时,顾念喻听到了红莺的话,内心充满了好奇。她当即便开口询问:“你刚刚说的,这个玉佩绦子大有来历,是有什么缘由吗?” 红莺倒也不卖关子,听到顾念喻开口询问,便将这枚玉佩绦子的来历娓娓道来。 “其实,这枚玉佩绦子来源于一个浪漫的爱情故事。”红莺随手拿起了一枚与顾念喻手中一模一样的玉佩绦子,开口讲述这个故事。 “故事的主人公呢,便是这枚玉佩绦子的设计者。这位夫人是一名当地最有名的设计者。因为,在她的作品之中,总是倾注着自己最热烈的感情。可惜的是,上天似乎并不眷顾这位夫人。在她名声大噪的不久之后,这位夫人便被大夫诊断出患有不治之症。而这枚玉佩,便是这位夫人在去世之前,才设计出来的。” 红莺说到这里,现场已经弥漫着一股悲伤的气息。在场的人心里都清楚,这个故事,绝对不是一个完美的结局。 红莺没有停顿多久,便接着讲述这个故事。 “其实,这个玉佩绦子一开始并不是这个样子的。那位夫人原先设计出来的玉佩绦子,比我们如今见到的,要更加轻巧一些。” 听到红莺说的这些话,在场的众人纷纷感觉到有些诧异。他们用充满疑惑的眼神看向了红莺。 很快,红莺便为他们解答了疑惑。 “在这一切改变的背后,便隐藏着我一开始提到的,那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红莺沉吟了一下,将这个故事一口气说了出来。 “那位夫人,有一位恩爱的丈夫。在得知自己的夫人已经病入膏肓之后,他便开始计划着,陪着自己的夫人,一起走那可怕的黄泉路,践行在成婚那天,互相许下的同生共死的诺言。这位深切地爱着自己的夫人的男人,寻到了一种可怕的漫性堵药。只要一直服用,便会毙命。而那位夫人在知道了自己的丈夫在背后默默做下的一切之后,非常的感动。可是,同时,她又感觉到非常的难过。于是,她便更改了这枚玉佩绦子的样式。因为,这个玉佩绦子之中,融入了她和丈夫最深的感情,承载着他们两个人的生命的重量。于是,这个玉佩绦子也不复原来的轻巧了,变得更有重量。” 在众人以为这个故事就此结束的时候,红莺却话风一转,说到了中途发生的一个插曲。 “其实,在那位夫人原本的计划之中,这款玉佩绦子应该是用更加特殊和稀有的材料,制作成限量的款式的。原本,那位夫人是打算给另外一家规模比较小的成衣铺子供货的。可是,家大业大的沈家看中了那个夫人的名气,硬是将这个设计强抢了过去。那个小成衣铺子没有办法,只好将这个在原本的计划之中,限量出售的商品进行更改。将原本使用的特殊材质换成了普通的材料,制成了普通商品出售。于是,便成了如今我们见到的样子。” 众人听完这个故事,心里一阵唏嘘。既有对设计玉佩绦子的那位夫人的同情,也有对沈家的怀疑。 唯独顾念喻在听完红莺的叙述之后,心中浮现出一个念头。 果真如此,这个红莺,一定与本案有所关联。如果想要尽快破案,那么就要从红莺这里入手,或许,才能够从她透漏的事情中,找到关键的线索。 第七十章 调查实情 顾念喻听完红鸢说的话之后若有所思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她在思考红鸢的话的可信度,因为红鸢说出来的那些细节有一些是自己都没有发现的。 顾念喻之前的工作跟尸体打交道,红鸢只是个普通人,没道理她能看出来的自己看不出来,所以她思考了一阵之后还是开了口。 “这些东西,你是听谁说的?总不能是那些人。” 顾念喻居高临下的看着那些星星色色的“客人”眼里是满满的不相信,红鸢听到这话之后苦笑一声,她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但她并不后悔,她只想让那些坏人得到应有的惩罚。 “不瞒您说,奴家就是那小成衣铺子的女儿,还因为这事儿得罪了杜家,那杜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红鸢说的越来越气愤,顾念喻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回头跟赵流叙对视一眼,后者点点头示意她接着问下去。 顾念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听你这意思,你跟那杜家有仇是吗?” 顾念喻的这句话似乎是戳到了红鸢的伤痛之处,就算是被人玷污都没有哭的红鸢在这一刻直接哭出了声,弄得顾念喻有点手足无措。 从红鸢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顾念喻终于明白了红鸢为什么说杜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这要让她看那些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红鸢的父亲是一介书生,本来做生意就比别的人困难,而那杜家的人仗着自己家大业大抢红鸢父亲的市场就算了,还在一年一度的春日宴上找人下了一些轻微的毒导致在场的人都中了毒并且把锅甩给了红鸢的父亲。 红鸢的父亲有口难辩只能硬生生的吞下这个哑巴亏,红鸢家里都已经成这样了,杜家的人还是不肯放过他们,这就导致了红鸢父亲虽然是个书生有着朝廷的俸禄却还是不能阻止他们家日益衰落的事实。 父亲被人陷害,作为投毒一案的“罪魁祸首”红鸢的父亲再也没办法继续领朝廷的俸禄甚至被压入了大牢,红鸢作为“投毒凶手”的女儿自然也好不到哪儿去,这不从一个平民百姓变成了这南风馆的歌姬。 顾念喻听完红鸢的叙述有一些惊讶,这些话她是信的,因为一个人的眼睛骗不了人,红鸢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失去父亲的伤感和对杜家人的所作所为的痛恨,所以顾念喻叹了口气 顾念喻叹气的样子让红鸢以为她不相信自己的话,所以焦急的想要解释,但是被顾念喻用手势止住了话茬 “我相信你的话是没有用的,你得让上面那个人相信你,还没有问你来我这里是因为什么,总不能就是为了给我讲你的故事?” 顾念喻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坐着,等着红鸢接下来的话,她知道红鸢来找自己肯定有别的事情。 “不,不是的,我怀疑你在调查等我那个案子跟杜家有关。” 红鸢没有一点保留的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顾念喻没有一点怀疑,因为她在调查的司方觉的事情并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作为南风馆的头牌红鸢知道这件事情并不是什么值得惊奇的事情。 不过司方觉死的十分蹊跷,顾念喻并不相信事情跟红鸢说的这么的简单 “奴家可以帮你找证据,你能帮奴家个小忙吗?” 红鸢开始给顾念喻讲条件,后者挑了挑眉她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容易,她现在开始好奇红鸢嘴里的那个“小忙”是什么 “奴家只想让你帮奴家给那些大人们说一声,帮奴家的父母洗刷冤屈。” 这个条件听起来并不难,至少是顾念喻能做到的,再加上顾念喻上学的时候学过心理学,看红鸢的表情顾念喻知道她不不是骗自己的。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们去商量一下。” 顾念喻站起来朝站在她身后没有一点存在感的赵流叙的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跟在她的身后,两个人一前一后来到了内室。 “她没有骗我,你不需要知道为什么,所以要不要和她合作。” 赵流叙皱了皱眉,他不理解顾念喻为什么这么肯定红鸢没有骗她,但是她既然这样说了肯定是有所把握。 “你不觉得很蹊跷吗?你在查的这个案子刚刚没有头绪她就找上来告诉你她有线索,她就算是有事情要求你,但是也不能这么快的知道,再说杜家,据我所知,杜家虽然跋扈了一些,但是不至于闹人命。” 原来十分兴奋的顾念喻听到这些话之后瞬间泄了气,仔细想想确实如此,自己刚刚发出去的通告就被揭了下来,而揭榜的却是一个青楼头牌,看起来很正常的一件事情,却有这么多的细思极恐。 “那要怎么办?直接拒绝吗?” 顾念喻有些沮丧的开口,但是赵流叙接下来的话让她再次兴奋起来。 “那倒也不用,答应她也不是不行,不过你注意判断一下她说的是不是真的。” 顾念喻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 两个人又商量了一下怎么做,然后便出去了,他们两个出去之后就看到红鸢一脸焦急的绕着圈子。 “别转了,我们两个考虑了一下,想问一下你具体细节。” 顾念喻开口打断了还在兜圈子的红鸢,后者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口气为了自己的家人,她就算再不想说,也不得不把自己知道的事情毫无保留的说了一遍。 顾念喻在旁边一边听一边若有所思的记录着什么,赵流叙好奇的看了一眼,然后就有点头疼了,不是别的,顾念喻的字体实在是太难看了。 “好,就这些是吗?” 顾念喻看着自己手里的“证据”有些沾沾自喜的问,红鸢点点头,然后还不等顾念喻再问什么就开始一个人默默的抹眼泪,顾念喻现在看到红鸢就头疼,她还不知道怎么安慰人,所以只能站在那里让红鸢一个人调整心态。 偌大的房间里面,三个人就围着桌子相对而坐,桌上的茶盏里曾冒着袅袅烟云热气的雨前龙井,也已然温凉了。 第七十一章 哀怨 偌大的房间里面,三个人就围着桌子相对而坐,桌上的茶盏里曾冒着袅袅烟云热气的雨前龙井,也已然温凉了。 此时此刻的顾念喻,目光正盯着茶盏上的纹路出神。 正当顾念喻心里默默盘算着和红莺联手的可能性时,面对方才还将故事娓娓道来的红莺,赵流叙却突然出声问了这么一句话:“恕我有一些冒昧,能问一个问题吗?” 这道突如其来的声音,扰乱了顾念喻神游天外的思绪。 赵流叙这一句话一脱口,话音落下之后,三个人相对之间沉寂了好几秒,而后,红莺微微一笑,回答道:“但说无妨。” “我属实是有些想不明白,你是如何知道,我们在调查此案的?”算不得心直口快,但是赵流叙这一句话,当真是问的一语中的。 虽说赵流叙这句话用的是反问,但语气却是十之八九的笃定。是了,就算尸体是从顾念喻的私宅梨园挖出来的,调查这种事儿,也是官府之本分,一般的人若不知晓些什么内幕,又怎么会认为顾念喻在调查呢? 赵流叙和顾念喻两个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对视了一眼,随后全都落到了红莺的身上。 许是方才讲了那么大一段话,有些口渴,面对这番带有审视意味的打量,红莺反而不急不慢地为自己倒了一盏茶,举起茶盏啜了一口。 不轻不重地,搁下了茶盏,红莺对于这番毫不客气的质问,仍旧是面色带笑的,不过这一次,她的笑容颇带了一些苦涩的意味:“二位不必怀疑我,我这些年在南风馆,还是有些人脉的。” 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 弦外之音两个人也不会听不出来。顾念喻霎时间反应过来,红莺的意思,应当是她当初的入幕之宾中有府衙的人。 “可是……” 眉头紧紧的蹙着,似乎可以夹死一只蚊子,赵流叙拍案而起,似乎还想要不依不饶的问一些什么。 然而,下一秒,觉得有些尴尬的顾念喻,眼疾手快的,及时拦住了赵流叙还要往下问的举动。 当赵流叙朝顾念喻这边望过来的时候,顾念喻却又以眼神示意让他坐下,赵流叙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这举动确实有些失礼,只好闭了嘴再次坐下。 二人之间的互动被红莺尽收眼底,不过女派到底也是没有戳穿,而是将茶盏中剩下的清茶一饮而尽。 待到茶盏见底时,红莺搁置此盏,抬眼,却和顾念喻暗含些许抱歉意味的视线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对间,顾念喻率先开了口:“这里确实有一些不方便,不如我们找个清净的地方听线索,红莺姑娘觉得怎么样?” 清静的地方? 顾念喻的这个提议,红莺倒也没什么异议,“好啊,不如去南风馆那儿?” 南风馆?这三个字眼一入耳,赵流叙刚才还舒缓下去的眉头,又再一次皱了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整个房间里有那么好一会儿,都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就连呼吸声都轻若可闻。 “我觉得……” 顾念喻刚想回答“我觉得可以”,赵流叙便洞悉了顾念喻的意图,直接了当的打断她半截的话,“我觉得不行!” 看着一而再再而三插话的赵流叙,顾念喻不由得轻挑了一叶眉,“为什么不行?” 红莺看向赵流叙的目光,也带了一些不悦。 见顾念喻似乎有些不高兴,赵流叙默默地又坐了回去,尽量的将语气放得缓和一些:“虽然我们两个婚期将至,但是,你到底是一个清白人家的姑娘,若真的大摇大摆的出入花楼,坏的是自己的名声,得不偿失。” 不知道为什么,顾念喻莫名的在其中听出了一些哀怨的味儿。 “秦楼楚馆,男人去得了都算作风流,怎么女人就去不了呢?”红莺不由得调侃了这么一句,“莫不是你害怕顾念喻会瞧上南风馆里边的哪位小倌,所以才不让她去的?” 对于这个问题,赵流叙撇过头去,避而不答,画风一转,转移话题说道:“这样,南风馆对面有一望江楼,我们可以去那里。” “我没意见,到底也算是我考虑不周,方才冒然邀请顾念喻去南风馆,在这里先赔个不是了。”红莺低眉道。 “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用道歉。”顾念喻起身,拍了拍衣衫上不存在的灰尘,“走,去望江楼。” 正当顾念喻抬起脚作势离开之时,赵流叙却突然拉住了顾念喻的衣角:“慢着,我有事跟你说。” 可等顾念喻转过头疑惑得瞧着赵流叙时,赵流叙却又缄口不言。 一瞬间秒懂的红莺,连忙识趣的告辞:“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就先说,我先行一步去望江楼等你们。” 语罢,红莺转身便快步离开,不消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影。 待到红莺走后,顾念喻轻轻的掰开了赵流叙拉着她衣角的手:“说,到底有什么事儿要避着红莺?” 一边说着,她一边打算将发簪取下来,怎知刚抬起手来,就被赵流叙阻止了动作。 “这发簪就不用取了。” 将那肤如凝脂的柔荑紧紧的握在自己的手心里,似有若无的轻轻摩挲着,赵流叙抬起另一只手,替顾念喻固定好了快松了的发簪,目光深深地望着她:“稀有之物,赠予稀罕之人,这发簪很配你。” 言下之意,顾念喻这样很美,这个发簪算是他赠送给顾念喻的了。 不知道为什么,顾念喻莫名其妙的心跳也有些加速。 几乎像是触了电一样的缩回手去,顾念喻下意识的避开了赵流叙那灼灼的视线,悄然的红了耳尖,“你到底有什么事?快说。” 可顾念喻没去看赵流叙,自然也没有注意到,赵流叙的耳尖已然如熟透了的虾。 “……若我不在,你也不要跟红莺去南方馆那样的地方,去了不好。”赵流叙说着,轻轻的将顾念喻耳畔的碎发绕到耳后。 第七十二章 望江楼 赵流叙和顾念瑜准备离开之时,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声音,他忽然顿住脚步,眼神有些细微的变化。 刚才他没有看错那个身影。 见他忽然停下,顾念瑜感觉到他的眼神变化,不解问道:“有什么问题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们走。” 离开之时,赵流叙看向身后,与暗处的白之交换了一个眼神,主仆俩多年的默契让白之懂得他想做什么,悄然离去。 看见他的身影消失,赵流叙安心和顾念瑜离开。 来到望江楼,小二领着他们上楼,来到红莺来的包房。 “二位,里面请。” 他们走进去,红莺在此等候许久,笑着为他们看茶:“坐,二位。” 顾念瑜心急,只想知道她和司方觉是什么关系。 她坐下,问道:“不必如此客套了,直接就说你和司方觉的故事,我们都很想知道你和他到底什么关系。” 一个青楼女子一个朝中官员,这其中究竟还暗含着什么是他们不知道的阴谋算计在里面。 听到他们说起自己和司方觉,红莺忽然大笑起来:“你们竟然以为我能和司方觉扯上什么关系?其实并不然,我要讲的是杜家二少杜若茗。” 杜家?看来这个杜家隐藏着很深的秘密啊。 “我和杜家二少,也不怕你们笑话,其实他是包了我的。”在南风馆那样的地方生存,这样的事也不少了,杜若茗又疯流成行,在南风馆包个人不算什么奇怪的事情。 但是现代人的顾念瑜第一次听到,差点儿被自己口水噎到,有些震惊但是也对这个时代迫不得已的女子保留一丝同情。 红莺在风流场上混迹多年,丝毫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了,她坦然地说起这件事:“其实你别看杜若茗平时看着精明,其实啊他一喝醉了那嘴根本就藏不住秘密。” 作为他的枕边人,她最了解他,也最能得知杜家暗藏着的事。 顾念瑜被她说的话吸引,全神贯注,不敢遗漏哪些细节。 “那次杜若茗酒后和我说起过,说江州有人来调查杜家,但他没和我说起杜家做了什么事惹来了江州的审查。但杜家家大业大,就算是事也可以用钱摆平,我当时只是一个为了生存而活下去的人,哪里在意杜家的死活,我在意的是我们家的清白名声,我想为我的父母推案!” 说起她的家事,红莺顿时红了眼,这件事在她心里已经烙下了一辈子的烙印,每每提及总感觉心里的刺痛感。 顾念瑜心疼眼前这个女子,明明年纪不大,却是在这世上经历了许多苦。 她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她,当红莺看到这一方手帕时笑了笑,推搡了回去:“不用了,红莺自知命贱,用不起这等好手帕。” 漂浮多年,她早已将自己的自尊自重先踩在了脚底下,顾念瑜坚持将手帕放在她手里。 “继续说。” 红莺拿着手帕擦拭去泪珠,定了定神,说道:“我希望等江州的人来了之后我可以诉说我的冤情,可是那人始终都没有来,汴城一点儿消息也没有,我还纳闷,结果……” 那日晚上,杜若茗歇在她的房中,两人缠绵过后红莺睡不着,半夜起身收拾地上的狼藉。 她拿起杜若茗的衣裳时,一包东西就这样掉了下来。 红莺警惕地看了床榻上的人,睡得正死,她拿起那包东西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堆药粉。 她凑近闻了闻,是一个很熟悉的味道。 “那是那日春日宴上害我父亲的那种毒。”那种味道是她今生记忆里都不会消散的。 红莺当时就手抖了,惊愕地看向杜若茗。 “拿这包药粉能干什么?他还能自己吃了吗?”红莺冷笑道。 在看到那包毒药后她就知道杜若茗肯定是干了什么不好的事,她隐约觉得是不是关于江州那个人。 “所以当时我回过神之后我就起了想要用那包毒药杀死他的念头。”反正杜若茗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死的时候拉上个垫背的也好。 但是在她付诸行动的时候,已经是临近天亮的时候了,她拿来一杯茶水,准备将毒药撒进去。 就在这时,老鸨来敲门了。 她做坏事一时心虚,听到敲门声吓得药粉都撒了一地。 还好当时的敲门声没有吵醒杜若茗,否则在她还没杀死他之前她就已经死在他手里了。 事后,红莺打扫了现场,可是她用掉了那包药粉,那杜若茗会不会察觉到是她拿了呢? 待他醒过来,红莺主动跟他坦白,并且还躺在他怀里,委屈地讲述道:“若茗,我刚才起来收拾的时候不小心把你的一包东西给撒了,你不会怪我?” 当时杜若茗听到她碰了自己东西,当即从床上跳起来去查看,发现那包药粉不见。 “他其实也没说什么,甚至也没责怪我。”红莺对于这种情况其实是摸不着头脑的。 为什么杜若茗那么在意却又不肯责怪她呢? “后来呢?”顾念瑜听故事听的很上头,兴致勃勃地要下文。 赵流叙在旁边拉了拉她的衣角,咳嗽几声提醒她别那么没规矩。 红莺勾嘴一笑,继续说道:“之后,杜若茗就找了南风馆里的新花魁。” 杜若茗的变心当她感到很意外,甚至无解这种变化,当她看到他怀中抱着的人不是自己时,她忍不住询问。 “公子,是红莺有做的不够好的地方吗?近日你来南风馆都不点我了。”她靠在他的怀中撒娇。 但是他却将她推开了。 “红莺,本公子还是很疼惜你的,只不过嘛我现在更爱新口味,下次本公子来一定点你。”他敷衍她。 红莺自知他这是想甩了自己,她心里怀疑是和那次药粉之事有关,但不能直接问出口,一问便坐实了她接近他是有目的的。 她也没有做过多的纠缠,甚至那个新花魁因为得到了他的宠爱,对红莺倒是处处挑剔了起来,时常与她作对。 她的任性野蛮在红莺这根本就不奏效,甚至都不曾理会儿。 第七十三章 推测 “为了他这种人渣去争风吃醋,这是我红莺最不喜欢也最不擅长干的事。” 虽然在南风馆,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傲骨所在,不会轻易丢了自己的原则。 “可笑的是那个新花魁还耀武扬威,可是像杜若茗这种疯流成行的男子哪个不是喜新厌旧?说不定哪天之后我的结局就是她的结局。”后来杜若茗的做法确实也验证了她的说法。 顾念瑜佩服她这样不会为了男人而丧失理智的女人,肯定地点了点头。 但是失去了杜若茗这个消息来源,红莺在南风馆还碰不到第二个能与他身份相匹配的人打探消息。 江州那人的消息还是没有,也不知道真是杜家做掉了还是没有来。 自那以后,她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去府衙打探消息,都把衙役给扰烦了。 由于她戴着白面巾,衙役扰认不出她是南风馆的人,还以为是普通人家的女子,不耐烦道:“姑娘,那江州的人什么时候来我们怎么知道?那他来早就来了,现在都三月过去了,还没消息,姑娘,你就快回去,可别再等了。” 红莺有些绝望,但还是坚持道:“那衙役大哥,我三天后再来,到时候你再帮我看看。” 她如此坚持,衙役很好奇她和江州的的人其中有什么故事。 “姑娘,你那么想要见江州的人究竟是为什么呢?”他好奇道:“你是不是……” 杜家一日未倒,她便不敢对外说这件事,于是她摇头,准备走。 “诶,姑娘。”衙役见她还没说完话就转身走有些不明所以,但是她越走越急,最后消失在了人潮中。 后来问多了她也就逐渐对江州那人失望了,也就再也没去过府衙了。 她遗憾地摇了摇头:“直到那日梨园的尸体被挖了出来,三年前的陈尸,还可能是一个官,我想这不就是跟三年前江州那人能够对上吗,那就证明杜若茗说的是真的,所以我才找上你们的。” 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摆在他们面前了,红莺也想他们能够尽快找出真相。 顾念瑜和赵流叙听完整个故事陷入了沉思,按照她说来,杜家现在有很大的嫌疑,尤其是杜若茗,但是现在杜若茗死了,死无对证。 只见顾念瑜咬了咬下唇,说道:“这件事有点儿难办啊,杜若茗现在死了,那还怎么从他查起呢?” 赵流叙说道:“只要他们做过这件事,那么我相信真相很快就会浮现,我们不必一开始就叫衰。” 她点点头。 红莺把事情全盘托出,那么剩下查案的事情就交给他们了,她现在最在意的就是他们家的冤情。 “二位,我说完了,也恳求你们若是这些消息有用,之后破了案,能不能在府尹大人面前提及我父亲的死还有洗刷我们家的冤情?”红莺再次恳求。 她等了这个机会已经等了许久,不肯放过,再错过她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看到他们洗刷冤屈的那一天/ 为了洗刷冤屈,她一个人坚持了这么久实属不易。 顾念瑜点点头:“放心,我会同府尹大人说起这件事的。” 就算没有这件事,她想若红莺说的真是事实,那就应该查清楚,不该让冤情再继续下去。 得到她的肯定,红莺放下心来了,拍着胸口,有气无力地说道:“那一切都拜托你们了。” 红莺起身离开,他们后离开,走在大街上,两人的话语都很少,安静地并肩走着。 “公子,给你家娘子买根簪子?”路上,街边小贩想要拦住他们照顾一下生意。 顾念瑜很快回想起今日他赠送给自己的发簪,脸红了起来,看了一眼他,他没说什么,而是左顾右盼。 她看了一眼摊贩手上的簪子,于是摆手:“不了不了。” 她连忙拒绝了小贩的推销,拉着赵流叙快步离开。 “若是你喜欢,再添多点儿首饰也没关系。”他发现顾念瑜好像并不爱戴这些首饰,每天穿的夜很朴素。 他心想着现在哪家小姐没有几件首饰,所以也想为她多添几件。 自从顾念瑜便厌烦了每天要梳发髻,在他们那就只用扎个马尾好了,哪用得着这么麻烦。 她不是不喜欢首饰,但是戴上去整个人都很笨重,于她行动不利,所以她才不喜欢戴这些。 “没事,我们还是来想想红莺说的事,看看对我们查案有什么帮助。”她急忙调转话题。 顾念瑜回忆着红莺说的小细节,正想问身旁的人,结果他就先开口了:“对于红莺说的事,你怎么看?” 她一愣,很快接上话:“杜家是有嫌疑,药粉在杜若茗身上,他也有嫌疑,但是未必他就是凶手,可能……他只是个帮凶。” 若杜若茗是真凶,怎么会让红莺活了这么久,还让他们遇见她。 “每年去梨园种樟树的我猜也是顾若茗。”她想了想,推测道。 杜若茗今年先死于马上风,没有来得及去种樟树,错过了这个时期,所以才会让尸体被挖了出来。 除了这个解释,她还找不到理由为什么今年没有种樟树,只有死人才不会去种。 她推测出来,心里很有把握,自信地看向赵流叙,只见他点了点头,但是眼神飘忽,好像心不在这件事上。 他向前走着,顾念瑜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企图召回他的魂。 “你在想什么呢?”她不解问道,合着她说了那么多,他却想着别的事情,自己的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她嘟囔着嘴,和他生气。 赵流叙还在想着刚才看到的那个身影,,他看到她生气之后,于是定了神,摇了摇头。 “没有,我只是在想……想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做。”他编了个谎话。 他不会说谎似的,顾念瑜一眼就看出来了,问道:“你刚才在首饰店究竟看到了什么?我刚才看到你神色不对的样子。” 而且跟着他们的白之也在那之后不见了,顾念瑜猜他是不是看到了什么人或者什么事。 她的话令赵流叙身体僵住,直愣地看着她。 第七十四章 撩拨虎须,不知死活 看着赵流叙的反应,顾念喻知道自己猜对了。 本来想揶揄两句。 结果,被赵流叙冷冰冰的盯着,像是在看一个死人一般冷血无情。 “赵流叙,你……” 顾念喻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终于反应过来,面前的人从来不是什么善类。 而她偏偏逗猫一样的撩拨虎须,不知死活。 赵流叙以为自己的身份败露,什么都没有稳住局势重要,也只有死人才能最好的保守住秘密。 眸子微微的眯起,已经存了将人灭口的想法,缓缓的靠近,伸出手,扼死一个女人还是很容易的。 大掌已经握住了面前脆弱的脖颈,叫她没有逃跑的机会。 手下慢慢的用力。 “赵流叙,你敢!”顾念喻挣扎,慌忙自救,也是带着恼羞成怒的开口道:“你要是把我给杀了,你也讨不到好!我要是死了,你觉得你费心隐藏的身份能不暴露吗?我再怎么说,也是堂堂顾家的小姐!” 就算在顾家不受宠,她也是有顾家这个靠山的。 这话叫赵流叙的理智回笼。 是,他可不能因为一个顾家的千金,断送了所有的谋划和安排。 大手收回,可看着她的眼神仍然是冷冰冰的,语气薄凉:“你究竟知道什么?” 顾念喻还为被掐的事情有些不愉,但也知道不是置气的时候,说道:“我其实也不是知道的清清楚楚,就是能猜测到一些。我猜你根本不是什么普通的人,你的身份肯定是尊贵的,来到汴城这种小地方,势必是为了躲避什么。” 她的猜测大差不差。 之前对人些许忌惮,慢慢散去,思索:“看你摸样这么主角,肯定也不是什么简单的身份。”没注意到自己说漏嘴,想到一般小说里这样的人物,不是将军就是王爷,不然就是什么什么楼的楼主,大人物,反正,绝对不是池中之物。 而看赵流叙那风流倜傥,贵气逼人的样子…… “你的真实身份,我其实真是不知道,但是我猜,你应该和皇室有关,很像是个王爷。”有所谓的王室气度。 话音一落,看见赵流叙的眼神又变得冰冷肃杀,一双狐狸眼都叫人不敢多瞧。 “别!” 顾念喻紧张起来,知道此刻,自己的小命对某些人来说就像是蝼蚁那样轻贱。 可她还是很想活下去的。 急忙说:“我不会和任何人透露此事,你大可以放心!我们现在也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你要是不好了,我也得不到好处的!” 赵流叙仿佛被说动了一样,步伐停住,手也放了下来。 眼前这个女人所说的话没错,他们如今,的确是上了一条船。 “所以说,你完全不用这样忌惮我的,你有什么麻烦,也尽管可以告诉我,兴许我也可以帮忙。”顾念喻很是诚恳,强调,“我们是一条线上的,就算你不能全然信任我,也不用多怀疑我,要是你有什么事,我反而是最讨不到好的那个。” 这番话还是很有作用的。 从方才的剑拔弩张,到后来的平心静气,也就一阵的功夫。 不是顾念喻让人信任,而是赵流叙想通,顾念喻知道这些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如果想要做点什么,不会这样耐心的等待下去,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还是很稳妥的。 “你猜得没错,我的身份的确不一般。” 赵流叙思虑之后,开口说道:“我是被我的弟弟陷害,差点死在了王府,不是我几个忠心的属下拼死护送我逃出来,我恐怕早就没了命。为了躲避追杀,我才用了你乳母留下的线索,来到了这里。” 原来,一切都是有迹可循的。 乳母李氏当年见到了赵流叙,是半分也没怀疑,毕竟当年的一纸婚约是真实存在的。 “你,你就是赵家的那位?”李氏小心询问。 虽说过去不少时日,但赵流叙的回忆还是很清晰的,犹记得当初显得谦恭温顺,低头拜见,“是,我正是赵家的,如今是来履行婚约来了。” 人长得高高大大,丰神俊朗,乳母李氏看了是满心的喜悦。 只是婚约要履行,还得是年把的功夫。 这段时间,赵流叙是没有地方可安顿躲藏的,所以,就连原主对他的一见钟情,也都是一场早就布置的陷阱。 ——“公子名为流叙?” 本以为是缘分的开端,实则,都是预留好的网罗。 原主本来就不是多睿智聪慧的那种,一旦陷进去,又被人若即若离,像是放风筝的一样对待,被拿捏的死死的。 即便赵流叙的眼中从无真情,她也未曾发现过。 赵流叙生的一副好面貌,又有才学才情,莫说是原主,整个汴城,怕也是没有姑娘家能把持的住。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能在顾家安生的呆了下来,躲过某些人的耳目。 这些回忆历历在目,叫赵流叙的心情复杂起来,有些萧索。 曾经对顾念喻只是敷衍,应付,因为她就只是个废物点心。 如今,废物点心一改往常的懦弱无用,却叫他愈发的难以应对,无从下手。 “所以,对于以前的顾念喻,你是一直都存心利用,还很想要让她消失,对?”顾念喻早就知道这点,但真的从赵流叙这里听说,还是很让她为原主有那么几分的不值。 这件事原本就是赵流叙一手操纵出来的。 到头来,原主却成了无辜的牺牲品。 到头来,谁也得不到,谁也护不住,世上最后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都已经与她天人永隔了。 赵流叙不明白她的问题,什么以前的,现在的,人是有了改变,但在他的脑子里,只觉得是人的心机,或者是终于选择不再隐忍。 他这样的身份和地位,以及身处的环境,没有那么柔软良善的心肠。 皇室里的暗流涌动,往往比血流成河的战场更要可怖。 良善柔软的心肠,没有办法带给他半分助力。 这些话,赵流叙没有回答。 而顾念喻实则也不是在讨要一个答案,问,也只是为了原主在问,但也只是明知故问。 第七十五章 异性兄弟 明知故问后,顾念喻不盯着他了,转身便走开。 由原主的身上,想到自己原先的家庭,人口众多,亲戚圈子也热闹的很。 只是,他们家里每个人都很忙。 身为法医的顾念喻也是一样。 父母顾不上她,她也没有时间去消遣,通常都是她自己一个人,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毕竟是精锐干员,忙的连男朋友都没有时间谈一个。 毕竟虽说都是医学行业,可法医,和医生,还是有些区别的。 人家愿意娶一个白大褂的女医生,不一定愿意娶一个女法医。 况且,顾念喻自己也没这个想法。 没曾想,来到了古代,她更是举目无亲,孑然一身。 从前起码还有能联络到的父母,可是现在,除却一个不像亲爹的亲爹,一个刻薄恶毒的后母,几乎不剩什么了…… 对原主的乳母,顾念喻没有什么情感,但此刻,因为孤苦无依的现状,还是难免心中抑郁。 “给我拿酒来。” “小姐,你说什么呢?您什么时候会喝酒呀。”绿柳惊了一下。 “你不用管,给我拿来,我要喝酒。” 绿柳着实没见过这样的小姐,但这段时日也算是习惯,只能按照吩咐把酒拿来。 顾念喻的酒量很好,和同事下班之后的消遣也就只有简单的喝两杯,从未把自己喝醉过。 对于这个时候的酿酒工艺,她也有数的很,知道不会太过醉人。 然而,这是对于顾念喻而言,对于原主来说就不同了。 酒量是锻炼出来的。 才喝了几杯盏,顾念喻的脑子就开始发昏了,上头。 “赵流叙呢?让赵流叙过来!” 顾念喻抱着酒壶,等赵流叙赶来了,她娇面粉红,目如秋水,脚步不稳的走到人的面前——用力一拍肩膀。 嚷嚷:“赵兄!今日我的心情很好,我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结为异性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有肉吃,绝对不会少了你一口汤!” 绿柳:…… 赵流叙:…… “夫人这是喝醉了。” 绿柳憋住笑,略微担心,“也没有喝太多,奴婢也奇怪呢,小姐从来都不喝酒的。” 顾念喻说,“嗐!赵兄可是信不过我?我顾念喻出口,驷马难追!” 说着驷马难追的话,坚定又豪迈的比出一个巴掌,五个手指。 赵流叙满脸无奈:“夫人不要再闹了,我扶你到塌上休息一下,绿柳,给你家小姐端热水来洗洗脸。” “哎!”绿柳答应一声出去,又想着让小厨房炖煮点醒酒汤来,喝醉的感觉一定很不好受。 顾念喻整个人醉醺醺的,说什么都不肯去塌上歇息,整个人软趴趴的,赖在地上。 “夫人,莫要像个小孩子一样闹腾,快起来。” “我不!” 顾念喻硬被拽起来,挂在他身上,又开始作妖,“你放我下来,我还要喝酒呢,我们还没有结拜呢!你该不是不愿意?我跟你说,错过这个村我就在下个村等你,和我成了兄弟,我会罩着你的!你可要仔细想想!” 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失去理智的时候,顾念喻估计醒来后也不会记得,因为不安分的各种挣扎,扭动,把赵流叙折腾得都开始冒火。 “顾念喻!” “到!”顾念喻刷的一下举起手,站直,认真,只是下一秒又软泥一样往地上倒。 赵流叙:这辈子都没这么想拔剑的时候。 头疼,还是把人拉起来,强行往床榻上丢。 顾念喻明明喝的腰软腿软的,却还是有力气折腾人,被抓起来就又开始乱摸,嘴里含含糊糊:“我的手机呢?把我的手机还给我,我喝醉了,我得给我们组长打个电话……” 迷糊着,连身处何地都混淆了,仿佛明天还要跟一个研究案似的。 在赵流叙看来,顾念喻不只是喝醉了,还喝得癫疯了,否则,也不会非得要和自己称兄道弟。 他们能称哪门子的兄弟? 顾念喻自然是没摸到手机,也是想一出是一出,摸到了萧之后,立刻把之前的给忘了,把萧抽了出来,亢奋:“这个我会!我吹的可好了!” 在她碰到萧的时候,赵流叙脸色登时冷肃,自动防备,下意识一把将她推开。 “哎呦。” 顾念喻一屁股坐在地上,手里还抓着萧,推开赵流叙来拉自己的手,欢快得不行,“来来来,我给你吹一个,我可是吹笛子的高手!” 连萧都忘了,这人是真的醉的不轻。 “……” 赵流叙心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接着,魔音穿耳,听得人都想吐。 一把将萧拿走,耐心用尽,“够了,现在你就去休息!” 顾念喻连个‘不要’都没出口,被赵流叙强行的扯到了床上,将人按平,被子一裹,命令,“闭眼!睡觉!” 顾念喻像是个春卷一样躺在床上,睁着一双迷迷瞪瞪的眼,安静了没有几秒,说道:“我难受。” “绿柳很快回来了。”赵流叙没走,怕她喝醉了又作什么妖。 “我难受呀。”顾念喻根本躺不住,感觉身上发烫,被被子裹着,涨得脸更红了,忍不住扭来扭去,“快放开我,我口渴!” 赵流叙从来都没有这么头疼过,只能去那边桌子上给人倒水。 转身倒水的功夫,春卷就不老实的要往地上滚。 “你接住我干嘛?我要滚到那边去,那边凉快。” 赵流叙:拳头捏紧了。 不过到底是没有和人置气,觉得可气又可笑,把人送到塌上。 “小姐,醒酒汤来了。”绿柳端着热水和醒酒汤过来,看见这一幕,忍不住要笑。 “放在这。” 绿柳听话将东西都放下,还很有眼色的把门关关好,小姐和姑爷多待在一起,当然是好事了。 醒酒汤是喂不下去的,顾念喻压根不肯‘屈服’。 赵流叙磨磨牙,只能在热水盆里浸湿了脸帕,状若粗鲁的要给人擦脸,实则,一只手轻掐住,另一只手给她擦拭的力道也轻柔的很。 一股宠溺的味道。 被热水擦了脸,顾念喻觉着舒服许多,但还是不肯老实睡觉。 当夜,赵流叙便留下来留宿,府里众人猜测众多,实则,就只是同床休息。 第七十六章 凄凉苦楚 顾念喻一觉睡得并不安稳,糊里糊涂的做了好多梦,又梦到了扫雷大盘。 梦中的她仍然是醉醺醺的,认得出是自己的扫雷大盘,却没办法好好的游戏,手压根儿不听脑子的使唤。 到最后,银子花了不少,积分却少的很。 “我看看,我攒了有这么些积分了,我可得兑换一个好东西。” 人是醉了,但不是傻子,兑换了一套烧瓶。 “虽然在这地方暂且还用不上,但以后要是用上了,还是很实用的。”她的法医技术能不能完美发展,就靠她的宝贝大盘了。 “宝贝大盘盘,你可要好好争气!” 接着,就听见有声音提醒说升级了。 顾念喻一愣一愣的。 才知道扫雷大盘因为积分的缘故竟然还可以升级! 这个金手指可太棒了。 还在想升级了的扫雷大盘能有什么变化,忽然,看见大盘里面别的盒子的物品。 按照积分的多少排列,都是她在自己的世界里带不过来的东西。 一行行的看过去,顾念喻馋了。 “这些东西得多久才能到手哇。”恨不得把箱子都夺过来呢,不过也就只能想想,忽然,她看到了积分最高的那一行,其中一个在金光闪闪的位置,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我的箱子……” 这个箱子,是法医的法医勘察箱。 如同趁手的兵器,士兵储备的枪支弹药,必不可少。 而顾念喻的这个勘察箱,是她的御用材料箱,倒不是和别人的大有不同,而是因为这是她的老师在毕业的时候送给她的毕业礼物。 顾念喻是个优秀的法医,她的老师更是法医界的出名的人才。 只不过天妒英才。 老师鞠躬尽瘁,年纪轻轻就丧失了生命。 这个勘察箱,就成了顾念喻最后的纪念。 “老师……”顾念喻心痛了,酒也醒了一些,想到老师临终时候的教导,和以往相处的日子,她的心里真的很沉痛很悲伤。 悲伤的时候,看到勘察箱角落里贴着的hello kitty贴纸,又忍不住破涕而笑,只是转而,笑意又被泪水遮盖。 hello kitty是她很喜欢的卡通人物,也和她平日里的人设大相径庭。 经常有人为此开玩笑:“我算是见识到什么叫金刚芭比了,顾法医就是啊!” “我说,冷静无情,理智睿智的顾法医,提着一个贴着少女贴纸的勘察箱,真的好娘啊!” “去你的,金刚芭比怎么说也是女孩子,你怎么能说顾法医娘呢!” “上次那现场,我感觉你比顾法医更娘。” 一群人嬉笑打闹。 老师故作严肃:“行了,有句话不是心有猛虎细嗅蔷薇吗,我觉得念喻就是这样的人,你们都好好跟人家学学!” 一群人笑的都要直不起腰来。 …… 后来,在温暖的季节里。 “念喻,你仔细的听好。”这时候的老师已经病了,只是为了法医中心,还是苦苦的支持着,“你也知道老师的身体不如从前了,国家法医中心,以后都是你们这群年轻人的天下,老师知道,你们都是优秀的法医……” 老师说了很多很多。 顾念喻的眼睛都红了,没流泪,只是紧紧的回握住老师拉着自己的手。 哽咽,忍着巨大的心痛保证:“老师,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辜负你的教导!” 老师在最后的日子里,仍然兢兢业业,最后病床上,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是嘱咐:“做法医工作,一定要细心、耐心!” 法医的工作是勘察各种现场,不光是判明死亡原因、时间和性质那么简单,还要各种推断认定凶器,分析犯罪手段和过程,每一步,都不是那么简单的。 法医的工作,也是给予人格尊严权力的工作,和医生一样,神圣而伟大。 老师一辈子的心血都倾注在这个行业上,所以顾念喻一辈子也致力在法医行业上继承衣钵。 回忆是沉痛的。 因为夹杂着许多愉悦的片段和相处的温暖,让这段回忆更加让人无法面对和重提。 “老师……” 顾念喻闭着眼,泪水不断的流出,脸颊滑下,打湿了枕巾。 赵流叙身边多了个人,怎么都睡不着,闭着眼想事。 他今天也算是给顾念喻交了个底,似乎是有些莽撞了。 叹了口气,心思深沉。 心里却又想:既然都是一条线上的,早晚都是要说个清楚明白,但是她今日又喝得这么醉,明日不知道还能记得多少。 犹豫着要不要告诉顾念喻更多。 “她知道的,已经是常人不知道的很多了,我和她也只是暂时的合作关系,难道要把她当作心腹一般?” “值不值得信任,还得再看。” 原本,和顾念喻就只是一个糊涂一个精明,如今的顾念喻变得很不一样,也叫他的心思被打乱许多。 心里暗暗的想,忽然察觉到一抹湿润。 床上只有一条长枕。 赵流叙警惕的坐起身,发觉到湿润不是因为别的缘故,而是身旁熟睡的女子在睡梦中默默的流泪。 “她……哭了?” 若是之前的顾念喻,绝对不会如此的脆弱可怜。 但酒精的作用加上梦到了关于老师的许多,叫她控制不住自己,泪流满面,伤心痛楚。 这样的顾念喻也叫赵流叙有些震撼。 震撼的同时,有一抹难以辨别的怜惜从心底浮现出来。 “她为什么要哭?是今日喝多了酒,再也藏不住委屈了吗?”赵流叙猜测,叹气,“也是,在顾家被欺凌算计,哪怕现在支棱起来了,也还是那个没用的庶小姐。” 嘴上说着像是嫌弃,可说到那句‘庶小姐’,语气是十分轻柔的,仿佛,在念叨一句‘小东西’一般缠绵。 泪透了一只枕头,也真是满心凄凉苦楚无处发泄。 赵流叙的眼眸深下来。 分明长了一对招人的狐狸眼,为人也像是狐狸一般狡猾世故。 然而真要是认真起来,一口便能撕咬住敌人的咽喉,不容小觑。 这个顾家,似乎是太猖獗了。 特别是那对沽名钓誉,刻薄恶毒的母女两个。 自己都没意识到,默默的,早就把人看做不一般。 否则当初就不会给顾念喻辩解的机会,立时叫她咽了气。 第七十七章 嘴硬心软 哭泣的方式多了去,楚楚可怜,梨花带雨,赵流叙见识过的太多了,但这种委屈巴巴,隐忍辛酸的,却更叫他心生怜惜,于心不忍。 顾念喻哭个没停。 睡梦里似乎还咛语了几句。 赵流叙没有听得清,慌里慌张的寻了帕子给她擦脸,低声,“你别哭了,有我在。” 顾念喻自然是不会听得到他的话,可泪流满面的脸上被帕子擦净,还是让她舒服了一些,眉头松缓下来。 看见人这样的反应。 赵流叙皱眉,犹豫了一阵。 “我只是对她有几分同情罢了,是看着她可怜,并没有任何其他的想法。” “明明不能喝还喝成这般,当真是蠢得没边。” 嘴硬心软。 说着人蠢,嫌弃,却还是把顾念喻捞到了怀里,动作看似粗鲁,实则一点都没把人惊醒,被拍着后背,轻轻的哄着。 这种像是对待小孩儿一般的方式,是最有效的安慰。 赵流叙怀里抱着顾念喻,心思飘远。 “流叙,你要知道,身在帝王家,就算是弟兄、姐妹,也不会有多么的亲密,你我二人不算,其余人,他们都和你不是一个母亲,自然不会对你多么的上心,你不用觉得委屈。” 记忆里温柔的声音似乎还在耳边响起。 赵流叙迷惑不解。 直到后来,方才明白姐姐话中的怜惜和教导。 而姐姐身为几个公主中的一个,哪怕去世,也没引起太多的关注。 赵流叙的心里复杂,酸涩,回过神来,看见怀里的顾念喻已经安静了下来,泪不再流了,姿态有些蜷缩,真像是个被抛弃的小孩子一般无辜可怜。 “老师……” 顾念喻从扫雷大盘里挣脱出来,因为酒醉,伤心,仍然没有能清醒,转而堕入了黑沉沉的梦乡。 “你倒睡得香甜。” 赵流叙气笑了,可对待的方式温柔得不像话,甚至没有多动弹一下,免得扰到她的休息。 这一觉。 顾念喻睡得格外的安心。 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缠在某人的身上,赵流叙还看着自己,立刻弹开,惊恐愤怒:“赵流叙!你无耻,你卑鄙,你下流,你耍流氓!” 一通指责,叫整晚没怎么歇息好的赵流叙冷冷的飞来眼刀。 “你用你的猪脑子好好想想,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你才猪——”顾念喻火气上腾,猛地又被浇灭,有一点零碎的记忆,“昨,昨晚能发生什么!” 赵流叙懒得理,起身离开。 顾念喻想要拦住,可又有些心虚,绞尽脑汁回想,眼前的这一幕是究竟发生了些什么。 赵流叙怎么在她的房间里? 两个人就这么同床共枕了? 头有点疼。 疼着疼着,来了点思绪。 ——我们择日不如撞日,今日就结为异性兄弟! ——我可是吹笛子的高手! …… 顾念喻的脸色十分精彩,猛地一巴掌拍在自己的脑门上,抓狂,崩溃,“你这个智障!你是疯了么!怎么这么丢脸啊啊啊。” 崩溃的抓狂时,被子被掀开,烧瓶滚了出来,差点没被掀到地上,好在被一把抓住了。 手里抓着烧瓶,酒醉的尴尬就被暂且抛在脑后,脸色凝肃。 “小姐,您昨晚刚刚喝醉,快点喝点醒酒汤。” 绿柳见赵流叙离开,又吩咐自己再煮醒酒汤,听话的去了,端到人的面前。 顾念喻喝了,起来收拾一番,想赶紧带着烧瓶赶去调查梨园藏尸案。 “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啊?”绿柳看她要出门,连忙询问。 没等顾念喻回答呢,绿柳关切的,“您不用这么急着起来,就好好的在房里休息,我听嬷嬷们说,第一次都是有些辛苦的,不过等以后习惯了就好了,小姐您也不用害羞,这都是正常的,姑爷和您这般恩爱,我们大家都为你们高兴呢……” 顾念喻:…… “你这个小丫头,管的事也太多了。” 绿柳只当人是害羞,被顾念喻报复的捏了脸颊肉。 “小姐,这夫妻二人之间的事情是理所当然的,奴婢也是在为小姐考虑呢,而且嬷嬷她们也说……” “行了,我出去是有些正事,你老实呆着。” 顾念喻听着又开始有些头疼,连忙让绿柳打住。 也不能和人解释什么,怕是会越抹越黑。 怕是只有顾念喻和赵流叙本人才相信,昨晚两个人真的是分外的‘纯洁’。 要是逛街吃饭什么的,带着绿柳没什么毛病,可这些事,还是别难为一个小丫鬟了。 绿柳知道主子有要事要做,不问什么了,只在顾念喻往外走后,还跟了几步,在她身后一脸关切,操心的很:“那我叫厨房里多做点您爱吃的,回来您好好补补。” 顾念喻差点没崴脚。 到了调查的地方,购买的用具拿出来,就能和烧瓶一起使用了,那些闲事琐事都被抛到脑后。 把之前从尸体骨头上刮下来的碎屑小心的放进了烧瓶,找到白之,吩咐:“白之,你去帮我找一点银水来。” 白之没搞懂,但主要还是听命行事,立刻去办了。 “主子,您把银水倒在这瓶子里做什么?还有这瓶子是哪里来的?长得还怪好看的。” 比一般的琉璃瓶还要好看呢。 “很快你就知道是什么作用了。”顾念喻镇静淡然,不打算和人解释太多,“要是我的预想和猜测都没错,结果也会是我想的那样。” 白之更是一头雾水。 还想去问问自己最大的主子。 不过赵流叙在离开房间后就出了顾府,不知道做什么去了。 赵流叙的心里实则是有些乱的。 这段时日,和顾念喻之间的关系有了不小的变化,他自己都想不到,竟然会和人走到现在这一步。 即便在想事情,也察觉到有人跟着自己。 眉头一松,露出抹邪肆的笑来,眸子里一道阴沉。 跟着他的人没发现自己已经被察觉,仍然亦步亦趋,躲避身形。 赵流叙不加理会。 一直从街面行走到一个小巷的角落边。 “出来,不用再躲了,若是有什么要说,尽管出来说明,不用耽误你我的时间,浪费功夫。” 第七十八章 招猫逗狗 “王爷好生机警。” 一道声音响起,很快,一个男子出现,对赵流叙恭敬行礼。 此人竟是府尹梁祈。 赵流叙的眸子暗了暗,并未否认:“梁大人才是最机警的,竟然能发现到我的身份。不过这件事还请梁大人保密,我暂且还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 现在朝堂上的局势,并不是他反击的合适时机。 万万不能打草惊蛇。 一步错步步错,或许会满盘皆输。 梁祈自然是不会做出有害于他的事,在太子和赵流叙亮着之中,他是有站位的。 “王爷放心,下官明白。下官在听说京中变动之后,已经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远水救不了近火,并没有能助王爷一臂之力,在府衙的时候还以为认错了人,如今见到王爷一切安好,下官也就放心了。” 这番话叫赵流叙的眼神缓和了些。 “梁大人不必挂念,有些事,就算是早知道了,也没有多大的用处。毕竟那人,如今可算是只手遮天。” “梁大人如今安然无恙,也着实叫本王心中欣喜。” 只不过当初在看见梁祈的时候,他也是十分惊讶的。毕竟像是梁祈这样的人物,哪怕是上了年岁,也不至于来到这样的小地方屈尊。 当初太子狼子野心,残害手足。 如今还是叫赵流叙有些忌惮的对手。 不过这种藏在暗处的局面,不会是永久的局面。 对自己的陷害和所做的一切,有朝一日,赵流叙都会还回去,丝毫不会心慈手软。 梁祈点头,“下官也看得出,王爷您迟早都有翻身之日,这些不过是暂且的蛰伏罢了。” 从赵流叙如今自在的状态就能看得出。 无论别人在外面说什么,议论什么,王爷没有任何性命之忧,仿佛寻常人一般,这才是最重要的。 其实这已经是一般人梦寐以求的了。 只是对于赵流叙来说,这自然不会是他驻足的地方。 梁祈心里一切都清楚明白,不过也知道自己什么该过问,什么不该过问,眼下,也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完成。 两个人在巷子的角落略加交谈,气氛已经变得轻松了许多。 梁祈还把自己确定就是赵流叙的原因说明白,“其实本来下官也不能全然肯定,全天下也会有相似的人,直到在调查南风馆之案的时候,瞧见了您身边的亲信白之,这才能够确信。” 白之跟了赵流叙许久。 不是白之这些人,赵流叙估计也早就成了孤魂野鬼。 梁祈的心内感叹,又想到如今赵流叙和顾家的发展。 “下官实属是没想到,王爷竟然会藏身于此,还与那顾家的小姐定了亲。”觉得世事难料,也为眼前的场景兴味,“不过那顾家的小姐也着实有趣,与王爷您真真是相配。下官还从未见过如此聪慧冷静又理智的女子。” 是真的很欣赏这位顾家的小姐,或许也只有这样的人物,才能够叫王爷也有常人的情绪。 相配一词。 大大取悦了赵流叙。 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但越多人的认可,就越让他有种窃喜的感受。 想到昨晚某人傻乎乎的样子,昨晚恨得牙痒,此刻,又觉得她可爱极了。 现在这个时候,顾念喻恐怕想起了什么,肯定会在抓狂,尴尬到恨不得挖一个洞钻进去才好。 光是想想那一幕,他就觉得好玩儿极了,嘴角露出了笑容。 “是,这位顾家小姐,的确是个有趣的人物,本王喜欢的很。”在梁祈面前不遮掩什么,是有几分的喜欢。还觉得只是几分招猫逗狗般的喜欢。 殊不知,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谁都看得出,自家主子对这位顾小姐已然不一般了。 也都知道,是顾小姐先脱胎换骨,才影响了赵流叙。 脱胎换骨。 虽然连赵流叙也想不通其中的关窍,但调查不出任何的异样,只能觉得是她被逼到了绝路。 人一旦被逼到绝路,做出什么来都是可以理解的。 兔子急了还会跳墙。 梁祈还有些料想不到。 也感叹这是一段奇妙的缘分。 在躲避凶杀的途中,竟然也能遇到人生中的所爱。 “梁大人,有一点我也是着实没想到,像您这样有才华有包袱的人,竟然愿意在这样的小地方当一个小小的府衙。” “王爷过誉了,”梁祈谦逊平和,“其实下官胸无大志,只希望在国泰民安之下,找个地方养养老罢了。” 他的人生真的没有太高的追求,够吃够用,晚年平和安康足矣。 只是没有想到,在这样的小地方,也能发现一个惊天的命案。 死者被隐藏得如此秘密不说,还牵扯到许多不能招惹,不能多接触的事情。 当真是叫梁祈十分头疼。 头疼,还惊讶万分的遇到了不该遇到的人。 就这件事,俩人的话题放在重点之上,“最近下官还在镇子上发现常有陌生面孔出现,怕是来意不善,恐怕与此案大有牵连,这件案子,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棘手复杂的多,王爷,既然您如今在这里,还要仰托您多加帮手。” 赵流叙早就与这件案子有了关系。 梨园是他们发现的。 不用梁祈说,他也不会置之不理。 想到在首饰店里遇到的人,赵流叙眉头蹙起,态度端正肃穆,“梁大人,此案一定要加快速度解决,这件案子着实是不简单,不管是动用些什么手段,都要以破案为重!” 梁祈也是面色一肃,“下官定当不负职责。” “这件事情,我和夫人本来就牵扯在其中,定然会好好的配合。能协助的部分,本王也定会协助。梁大人只管去查办。” “下官明白。” 在梁祈面前露了身份,虽知道他是个忠厚可靠的官员,但赵流叙还是再三的叮嘱,“我的身份,你切莫在任何人的面前提起,特别是我夫人的面前,我还不想让她知道太多。免得她心慌乱想。” 其实顾念喻之前就能猜得出了。 虽说与她的猜想没有什么出入,但赵流叙不愿叫她牵扯进来。 比自己想象中,还要更在意人几分。 第七十九章 命里带煞 顾念喻在院子里检测毒性,顾如寄上门传话,“祖母说了要见你,把你每天抄写的经文也一起带上。” “我知道了。”顾念喻答应,懒得多看她一眼。 顾如寄看她这种气定神闲的样子就气。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顾念喻就变得这么不一般,叫她又是嫉妒又是恨,牙痒痒的。 “你知道就快点去!可别让祖母等着你。”顾如寄现在不能找麻烦,但想到顾念喻每日官司缠身,定然没有时间抄经,这经书,一定是顾南浔帮忙抄的,到时候,一定会拆穿她的心机。 顾老夫人最是厌烦人的心思不正。 就算顾念喻最近颇得青眼,做这些小聪明,也一定会招惹不喜的。 盘算着这些,顾如寄嘴角露出笑来。 转而又看着她桌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嫌弃,讽刺:“顾念喻,我还真是佩服你的命,就没看过你这么硬的,克死了你乳母不算,去到外面,还能沾惹到这种晦气的事情,你这不是命里带煞又是什么?” 她的刻薄恶毒,对原主有用,对于顾念喻来说,就是不痛不痒的几句吠吠。 “是呀,我的命的确是硬,不过我看你和夫人的命是更硬。”顾念喻了笑,端的是和气大度,“不然我在顾府这么多年,怎么你和夫人都相安无事,或者,也是菩萨保佑?” “你!” 顾如寄要发作,可转而,顾念喻又忧愁的叹了口大气,说:“不过也不瞒你说,我发现我最近确实是有些霉运,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心里发慌,就去找人算了一算。” “大师也看出你是个扫把星的命了?”顾如寄刺她。 “这倒是没有,反正就是因为这案子,沾染了点晦气了,”顾念喻说的有模有样,仿佛真有这么件事情发生,“这晦气也不是不好化解,就是要让亲近的人每日在灵堂里祈福,我看妹妹你如此关心我,倒是有些不好意思麻烦了。” 顾如寄噎了一下。 心道:这顾念喻真是越来越贼了,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也配让我为她祈福!果然是天煞孤星的命数,晦气的很。 面上虚伪的笑了笑,并不应答,“我先到祖母那边去了,你也快点来。” 做咒诅顾念喻的事情还差不多。希望她好,别是白日做梦。 顾念喻好笑看着她逃走的背影,“顾如寄,你还当我是那个被你耍的团团转的顾念喻?你们母女两个,早晚都要为无辜人的死付出代价。” 去见了顾老夫人,奉上自己抄写的经书,她着实没让别人代笔,知道有些事情可以敷衍,有些事情却是不能。 好在以往在法医中心的工作量早就让她习惯了,做了手头上的事情,外带抄书,也没什么困难的。 “你最近在忙着帮忙破案?” 顾老夫人从经书里抬起眼来关心:“可有什么眉目了?” 沾染上案子,不是什么好事,但要是被人亲自请过去帮忙的,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说起来,是很为顾家长脸的事情。 顾念喻想笑:这老太太,旁的不关心,脸面上的事情,仿佛比天都要大。 “祖母,还在继续调查中呢,不是那么容易的。”不会透露什么细节给她,知道这老太太也就是关心一个结果和‘嘉赏’。 “那你多多用心,这经书,也不用抄写得太多,免得散神。” “是,祖母。多谢祖母体恤。” “去,多上心着些,别叫大人对顾家失望。” 顾念喻低着头,祖孙两个,仿佛多么的和气融洽。 不过关于经书的事,其实顾念喻也不当成是一个任务。 她如今越来越向往这些礼佛之事,本来不是出事,自己都能在梨园那边的佛堂里清心了。 离开顾老夫人的院子,回去接着检测毒性。 有了刚刚获得的烧瓶,进展还是很顺利的,就算没有全套的设备,勉强凑着用一用也没有什么影响。 “终于让我提取出来了。”顾念喻用镊子小心的把提取出来的残渣取出来,放在了一边准备好的手帕上,这些可以作为关键的调查方向和证据,是再重要不过的证物。 但有了这证物,后期排查调查的工作,也是一点都没轻省,不过是有了一个具体的目标。 绿柳这日正在整理顾念喻的一些旧物,想要腾出个地方,放一些新添置的东西,收拾整理的时候,叫她发现了一封信。 “小姐,”她拿着信赶紧找到人,“这封信是在小姐的衣橱底下找着的,看着是个重要的物件,要另外找个地方存放起来吗?” 信? 顾念喻对这些没有印象,成为原主之后,也一直没有时间去顾及这些东西。 原主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呢? “你先拿来给我看看。” “小姐,给。”绿柳还以为她要回忆一番,作为奴婢,她自然是没敢多探查,即便还挺好奇的。 顾念喻把证物先存放好了,这才来翻开信。 信封上空白一片,但捏着还挺厚的。 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的人物写来的,但打开信,看了之后,很是惊讶惊喜。 原主虽然是个软包子,但某些方面,也没蠢得彻底。 这珍藏的信件里,好些信纸,一手簪花小楷,写的都是一些香料的配方。 这是有钱都买不来的好东西。 光是一张配方,就足够她下半辈子吃喝不愁了。 毕竟这时候不光资源匮乏,获得传承和教授的机会也少的可怜,更别提是这些前人精心配置、试验,最后留下来的精准配方。 如果不是藏好了,估计早就被那对母女占为己有。 “绿柳,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顾念喻有些激动,亢奋。 绿柳懵懂,“奴婢哪里知道呀,小姐您藏得还挺精细的,是谁给您写的信啊?” 原主除却性子软绵一些,被乳母护着,实则也有自己的一点小心思,不是不知道,母亲留下来的这些香料配方都是难求的好东西。 哪怕是老爷,老夫人,她都没有透露半分。 如今,落到了顾念喻的手上,肯定不会让它继续在角落里埋没。 第八十章 怀璧其罪 “不是什么信,这些都是我娘留下的配方。” “啊?”绿柳惊讶,不过也没有多问,看她看得认真,就去继续收拾自己的了。 顾念喻安静的翻看这些香料配方,发现有很多是后世已经失传的古法,那就更显得弥足珍贵,叫她十分的惊叹。 “没想到古人的智慧和创造力真是不容小觑,这些方法,要是学以致用,怕是一个顾家都高攀不上。” 这样想着,又思及有传言说原主母亲过门时带来了价值连城的嫁妆,这是顾老爷娶原主母亲的原因之一,人人皆知。 如此看来。 这整个顾家,都卑鄙无耻的很。 因为顾念喻也忽然有了些记忆,想到沈氏和顾老夫人也明里暗里的各种打探,有关于这些香料配方的事情。 甚至连原主母亲的逝世,都和这配方脱不了干系。 当真是一个怀璧其罪。 但原主还好做了唯一一件聪明的事。 一直把这配方隐藏得死死的,没有让任何人得到它。 如今落到了顾念喻的手上,她复杂的开口道,“你放心,这是你母亲的心血,也是顾家这些小人不配得到的,我定然会好好的使用,不会叫任何人占了便宜。” ——“喻儿,这封信你好好的收着,这是你的嫁妆,也比那些金银首饰要贵重的多,你万万要好好地拿捏在手上,切记,切记。” 原主母亲是个温婉智慧的女子,嫁给顾老爷,也是中了什么情情爱爱的圈套。 不过除去这些昏头昏脑的,她还是存留着一些布置。 “娘,这到底是什么呀,我都看不懂。”顾念喻性子软弱,在亲娘的面前更显天真,仿佛是不知世事的孩童。 “你先不用多管,只要听娘的话就好。” “那好。”顾念喻皱皱鼻子。 直到原主的母亲死去,原主也不知道这份轻飘飘嫁妆的真正价值,更不能理解,贵重得多是个什么概念。 好在虽然草包愚钝,但还是乖乖的听了话,母亲逝世后,也听乳母的话。 不是顾念喻来顶替了原主,这种烂泥一般的性子,怕是早就被算计得随乳母一起去了。 顾念喻珍惜的把配方看了一遍又一遍。 虽然是原主母亲留给原主的,但她现在才是顾家的顾念喻,用着人家的身份,就是使用那也是合理应当。 脱离顾府之后需要维持生计,而手里的那些嫁妆,就是那些现有的铺子都营业状况不佳,想要翻身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手上的香料配方,恰巧可以帮她打开这个困局。 有着这些宝藏般的配方,再加上她的改进,定然能够很快的站稳脚跟,让自己的资产都能够飞快的运转起来。 毕竟用得上香料的地方太多。 香料在古代,也分为两种,花椒桂皮一类调味的也是,龙涎香麝香更是其中的分类。 原主母亲留下的香料配方里,其中都有涵盖。加上她的改进,连焚香用的香料,都能比之前的香味更加悠远雅致一些。 用此发家致富,简直是易如反掌。 在改进配方的时候,赵流叙从府外回来。 “你回来了。” “嗯,夫人在做些什么?” 两个人仿佛把早上的事情都给忘了,显得很自然淡定。 “我在改进一些配方,”顾念喻随口回答,但这不是重要的,把手里的笔搁下,她转身去拿来一个小木盒,“这是我今天提取出来的残渣,你帮我转交给梁大人。” “残渣?” 赵流叙打开小盒看了一眼,“这是什么?怎么来的?” 虽然说解释起来有点麻烦,但该解释的还是要解释的,顾念喻说道:“这是我从尸体骨头上刮下来的碎屑,用以提炼出了死者之前中的毒,你让梁大人跟着这条线索去查,应该会大有助力。” “骨头的碎屑也能验出毒来?”赵流叙关上盒子,忍不住出声怀疑。 实在是颠覆了他的认知。 知道有些厉害的仵作,精通医理,能够从死尸的身上查验出生前的病症和死因。 然而从骨头上还能查出来生前的毒,这是何等的技艺? “可以的。”顾念喻不想再说更多的,煮骨验毒的方式都是有的,只不过她有更简易的方法。 和赵流叙一个古人说再多的,也是在自找麻烦,“总之你放心,这些毒真的都是死者之前中的毒,我可以做保证,你尽管让梁大人拿去调查。” 赵流叙复杂看她。 倒不是对此怀疑,只是,如今的顾念喻,实在是叫他眼界大开。 “顾念喻,我想知道,这些,你究竟都是从哪里学来的?可别跟我说,你是忽然开了天窍,我是不信这些的。” 顾念喻的面色一变,难以解释。什么性情大变或许能解释其他的,但是关于验尸的这些,当真是很难以解答。 她不是原来的那个‘顾念喻’,说出来怕是无人会信。 真的信了,或许也会将她当作邪物放火烧死。 “咳,这些你就不要多问了,正如你在我这里的隐瞒一样,我就不能有一些我自己的私密了?” “也不是不可以。” 狐狸眼笑的灿烂。 “反正日后的时间还长,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 对顾念喻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经过很严密的调查,也确定眼前的人没有被掉包、伪装,赵流叙的兴趣是愈发的浓了。 来日方长。 顾念喻耳朵有些发烫,等人离开继续研究香料配方,渐渐能平静下来。 虽说留下的香料配方是有两种,但顾念喻主要还是想做后者。 毕竟美食的方面,这时候也不差,投入的成本不多,但收益也不会多好。 皇室贵族,大户人家,最喜爱和愿意花大价钱的,自然还是后者一些用来礼佛、熏室的香料。 每年花费的雪花银都得上千两。 这类香料,还会用于胭脂水粉一类,这时候的胭脂水粉,主要也就是各种香料,没有别的添加物了。 既然要做,就要做大的。 顾念喻不在乎前期的投入,知道一旦成功,得到的回报也是巨大的。 那些达官贵人最喜欢这些雅致的,别人都还没有的。 顾念喻的心思愈发的明确。 第八十一章 走上人生巅峰 另一边。 顾如寄一回到如园,就气得掌掴了一个丫鬟。 丫鬟无辜的很,就只是叫了一声‘二小姐’,顾如寄借故发怒,“没有眼色的东西,知道自己是奴婢,还得让本小姐给你让路吗?” 丫鬟委屈,不敢反驳。 沈氏无奈的开口道:“如寄,你这脾气是该改改了,你跟一个下人置什么气?也不怕跌了你的身份。” 看见沈氏,顾如寄脸色难看的埋怨,“娘,你是不知道,那个顾念喻现在是愈发不知道天高地厚了,你知道我今天去她院子里,她对我说了什么?” “什么?”沈氏问。 “她一个庶女,竟然想让我为她祈福!”把那通鬼话学了一边,顾如寄狰狞,“她算是什么东西,认不清自己有几斤几两,才得意了多久,就想站在我的头上了!她也配?就是一个命中带煞的倒霉鬼!给她祈福?我还怕自己沾染了晦气!” 沈氏冷笑,“你不用管她,我看她究竟能蹦跶多久。” “我自然是不会管她!” 顾如寄巴不得这个煞星早点去死。 原本就是个碍眼到不行的人,如今,是愈发的叫人容不得了。 顾念安本来要抬脚进来,听到了母女俩个的对话,信以为真。 “姐姐真的需要亲近的人去祈福?为什么不来找我?怕是会让我吃了辛苦。” 顾念安心中十分难受,没有告诉任何人,当夜就把自己的房间重新的坐了布置,抓了经书,虔诚的在蜡烛前面阅读,祈福,跪得膝盖都酸痛了,方才爬起来到床榻上歇息。 第二日。 他又跑到厨房那边,“从今日起,送到我房里的饭菜都要是素菜,不准给我送肉菜了。” 乳母王氏一惊,“小少爷这是为何?” 不是他自己来开口,还觉得是夫人沈氏那边故意苛待。 “不为何,照着我的吩咐来做就好了。” 祈福是要有诚心的,慈悲为怀,自然要与杀生的一切都远离。 顾念喻这边一无所知,毕竟只是用来刺刺顾如寄的。 送给梁祈的残渣送回了消息,梁祈脸色肃穆,“下官连夜拜访了当地的名医,您送来的提炼物的确是一种毒,而且是很罕见的漫性毒要,在吃凉性食物的时候会加速毒发,不到毒发的那一刻,都很难察觉。” 中了毒,都不会往中毒的方面想,只觉得身体有些许的不适。 “下官已经在调查此毒的来源,获得的渠道不多,想必很快会有进展。” 赵流叙点点头,“那就辛苦梁大人了,有什么进展,也请告知我二人一声。” 梁祈应是,转身离开。 “这件案子真的不简单。”顾念喻的神情凝重,但也只能静等结果。心中不无有些担忧。 “夫人不用畏惧。”赵流叙看着她的神情,心里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口说,“有为夫在,定然会好好的保护你的。” 这番话倒是有几分的真情实意。 比起当初第一照面,那副虚与委蛇的样子要好得多了。 顾念喻的心里也着实放松了些,对于赵流叙这样神秘的人,还是有那么几分的信靠的,又和人袒露几分,“我近日在改良一些香料的配方,如果顺利,我带着你发家致富,走上人生巅峰,成为汴城首富指日可待!” “……” 赵流叙的脸有些扭曲。 总觉得这番话和‘称兄道弟’的言论没什么区别。 “咳,”顾念喻是说得太顺口了,连忙又转移话题,“总之,我们以后会越来越顺利的!” “夫人说的是。” 顾念喻一门心思的研究试验改进的香料,投了不少血本进去,进程还是比较顺利的。 乳母王氏匆匆赶来,闻到异香,却是没心思去过问。 “小姐,不好了,您快去帮帮小少爷。老爷正对小少爷发火呢!” “念安他怎么了?”顾念喻连忙丢手,跟着乳母王氏赶过去,明白了缘由。 是沈氏的儿子顾如桢和顾老爷说顾念安最近神神叨叨的,恐怕是中了邪。 顾老爷偏心顾如寄,自然也偏心顾如桢,跑来一看,见人正好跪在屋里低声念着什么,还念几句,磕一个头,当真像是鬼迷了一般。 “你在做些什么!” 顾念安如实答了,“我在为姐姐祈福,驱除她的霉运,唤来她的好运。” “不务正业!” 顾老爷的脸黑了,“顾家养你不是来做这些闲事的!不好好读书,你能有什么出息!” 顾如寄姐弟在一旁幸灾乐祸,煽风点火,“爹,我看他就是想要偷懒,不愿读书,啧啧,咱们家白白供养了这么多年,都是在浪费银子!” 顾如寄‘呵斥’弟弟,“如桢,不许胡说,读书怎么能是浪费银子呢,就是不能考取功名,多有些学识也是件好事,你也得好好念书,不能辜负爹和娘的期望,知道吗?” “我知道的,姐姐,我肯定会好好读书的。” 这两个阴阳怪气,一来一往的,叫顾老爷的火气更重。 “以后不许再做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这不是乱七八糟——” “念安!”顾念喻赶到,拦阻,心里是感激且动容的,但有些事,还是不该继续做下去,白白叫某些人得意。 “我知道你是在为了我好,毕竟我最近是有些走霉运,对家里的运势或许都有些影响,我自己无所谓,要是影响到旁人,就不好了。你一片好心,姐姐记得了。” 顾念喻这般说,是故意说给顾老爷听的。 拍拍顾念安的肩膀,“如寄姐姐他们也是为你好,你现在重要的可不就是读书吗?你安心准备考试,以后还得多多帮助如桢呢。” 不说别的,顾念安是真的聪慧,连教书的先生都说了,是有才之人。 否则,顾老爷也不能这样上心。 这番话叫姐弟俩都恨恨的。 凭着身段美貌,凭着聪明,的确是甩出他们几条街,无可否认。 顾念喻笑了笑,看向顾老爷,“而且家里这么多人,都是兄弟姐妹,一个父亲教养的,谁来祈福,不都是一样的吗?” 第八十二章 扑朔迷离 顾念安不甘心。 认为旁人都心不诚。 心不诚,怎么能够打动佛祖,真正的为顾念喻祈福? 他正要开口,被顾念喻垂着眼眸看了一眼,不情不愿,“爹,我知道错了,我不该这样浪费时间的,日后定然把心思都放在读书上面。我也只是为姐姐担忧而已。” 以往的顾念喻,可不能把人治的这般服服帖帖。 “罢了,你也是一片好心。”顾老爷消气,没有再为难,想到顾念喻的那番话,心里怪是介意的,“念喻,你最近确实霉运缠身,祈福的事情还是该提上日程的。” 主要是那句‘对家里的运势或许都有些影响’,总觉得最近的些许不顺都和这个有关。 顾念喻说:“那爹打算怎么办?我求问过大师,这件事宜早不宜迟,我也想早点能安心,省得每日都吃不好睡不好。” “这件事,我会让你母亲去操办安排。”顾老爷思纣,下了决定。 沈氏知道这件事,气息不稳:“您真的相信念喻的那番话?什么霉运不霉运的,怎么会有这种说法。”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顾老爷对自己的运势还是很看重的,“你是不知道,我觉得这几日也有些不顺,还是尽早去去晦气的好!” 沈氏牙痒,但最终只能贤顺的低头:“既是为了老爷着想,我自然会尽快的安排。” 顾念喻吩咐厨房的饭菜一切如常,对顾念安真的是无语:“你傻不傻,我那番话就是故意说给顾如寄听的,你还当真?什么霉运不霉运,晦气不晦气的,哪里有这么些东西。” 顾念安屋子里的东西都被去了,日后要安心念书,不管其他的闲事。 被顾念喻这般训斥,他还有些不能忘怀,小声的:“可你最近的确是处处不顺……” 顾念喻:…… 心里无奈又有些动容。 “你就放心,我心里都有数的,你就安安心心的读书,以后,路一定会越走越顺的。” 没有把关于配方的事情说出来,蛰伏是很重要的。 顾念安除了答应没有旁的选择。 只有好好的读书,考取功名,才算是真正的帮到顾念喻。 有顾老爷的吩咐在,沈氏再不乐意,也要把祈福的事情操办起来,顾念喻特意告诉她:“母亲,大师告诉了我祈福的方式,按照大师的流程,才是最有效用的,这样,您和爹,祖母他们才能摆脱这些晦气呢。” “你说,到底是什么方式。” 沈氏心里仍然不信,但被提到晦气什么的,还是有那么些的膈应。 “那母亲可要听好了。”顾念喻张口就来,一连串的祈福流程似模似样,十分繁琐,说的夸张一点,就是皇帝祭天差不多也就这流程了,可仅仅,只是为她的祈福。 “母亲,这对你来说有没有难度?”顾念喻担忧的,“不过大师也说了,必须得这样,才能消除得干净,不光能为我祈福,祈福的人,也能多加功德呢。实在不行的话,我还是去找爹想想办法。” 状若十分体贴。 实则,把沈氏逼到不可不为的角落上。 “不用麻烦你爹了。”沈氏知道她是在无中生有,暗暗咬牙,“你放心,母亲会把这事做好的。” “多谢母亲。” 身为嫡母,还是顾家的主母,头一回被一个庶女狠狠压了一头。 知道是吃亏,受摆布,仍然只能顺了顾念喻的心意。 顾念安仍旧惦记着祈福的事情。 每日也读书,也刻苦用功,可忍不住,还是跑去喻园商量:“我不会耽误功夫的,每日就用半个时辰的时间,可好?我这回偷偷的,不会让任何人发现的。” 交代沈氏的那些东西,府里的人大多都知道,顾念安也是一样,觉得顾念喻还是在安抚自己,祈福的事情肯定很重要。 自己作为她最亲近的人,理当为这件事贡献力量。 “哎,你也不是个死读书的脑子,怎么就一点看不开呢?我就是故意诓沈氏的,那对母女坏事做尽了,我折腾折腾她们,难道不应该吗?” 没想到,是把自家亲弟也给诓进去了。 看来她的戏做得的确很不错。 “念安,你什么都不用管了,也不用害怕什么,如今那对母女不成什么气候,你做好你该做的,其余的,就都交给我。” 这样的顾念喻,压根没办法让人和之前的联络起来。 想到在沈氏和顾如寄面前,连说话都不敢大声的姐姐。 顾念安心里非常复杂。 也有一种安慰和喜悦的情绪。 “我明白了。” 有一个可靠的人能够依赖,着实是件很美妙的事情。 但顾念安也不会一直躲在人的身后,眼神坚毅:“我一定会考取一个功名,不让人再小瞧了我们姐弟。” “那是定然的。” 顾念喻回到喻园。 赵流叙和梁祈都在,两人还都一脸凝重。 “怎么了,是发现什么线索了吗?还是没有查到来源?” 梁祈对顾念喻点点头致意,接着说道:“下官和手下的人调查毒药来源的时候,查到了黑市,彻查了黑市之后,竟然又发现了另一具尸体。” “另一具尸体?” 顾念喻问道:“那这具尸体,和先前梨园的那具,死因是相同的吗?” 梁祈:“您猜测得不错。已经让张仵作验尸,证明这找到的尸首,确实和梨园的那具死因相同。” 顿时,三个人的脸色都变得难以言说。 这更是证明背后事情的不简单。 梨园里被隐藏的这具尸首,和在黑市发现的尸首,其中的联系,和背后的凶手,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起来。 “究竟是什么人要这般害命,他的目的究竟是什么?”赵流叙沉声。 案件没有因为有了证据而变得轻松些,反而牵扯出另外的案件,叫三人都十分的头疼。 然而就算是再头疼,也必须要把这个案子查下去。 不仅是为了洗脱自己的嫌疑,也想要知道,背后究竟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秘。 “目前还不得而知,但能想到,这两具尸首,不一定就是结束。” 顾念喻此话一出,场面死寂。 第八十三章 再次验尸 还是顾念喻打破沉默,“梁大人,能不能带我去看看尸首?我想再查验一番。” 梁祈自然同意。 见识过人的本事,巴不得她再勘察有没有更新的线索。 顾念喻来到尸首跟前,观察,检验,发现死者的死亡时间不超过三个月,并且尸体上有抓痕。 张大头站在一旁,说明:“这些抓痕,我认为是生前和人发生过争执,但黑市人流混杂,怕是不那么容易排查。” 顾念喻点点头。 仔细的查看抓痕,定论:“不用排查了,这些抓痕是人自己抓出来的。” 张大头一愣:“何以见得?” 梁祈和赵流叙也一错不错的看着顾念喻。 顾念喻没有抬头,还在仔细的观察那些抓痕,还有抓痕周围的皮肤,说:“从抓痕的走向能够看得出来,只有他自己的手能够造成这些抓痕,如果是别人的话,那伤痕形成不应该是这般。” 示意了一下,让他们恍然大悟。 “原来还有这些细节。”张大头身为仵作,自以为平时足够细心,没想到,还是会犯这样的错,对人暗暗佩服。 “有很多像是这样的细节,会让人难以察觉,他杀和自杀,有的时候仿佛没有分别,但只要仔细的查验,定然不会漏掉真相,毕竟事实和真相是无法扭曲的。” 法医的工作从来不是那么简单,虽说接触的都已经是没有生命的人,但他们的检测和鉴定,却关乎了这个人生前死后的最后真相。 顾念喻有意的教导几句。 张大头仔细记下,又跟着和她说自己发现的其他部分。 顾念喻一面听一面继续观察,忽然,又有了结论:“死者身上的这些抓痕,是因为他浑身瘙痒难耐,这样的症状可能是碰到了过敏物,我在他的身上又发现了许多小颗粒,应该就是过敏的反应。” 过敏有时候不是容易被察觉的。 更别提,这是一具已经失去生命迹象的尸首。 “您真是太厉害了。”张大头再仔细,仿佛也比不过她的一双慧眼,彻底佩服,“那您看,他大概是吃了什么东西过敏呢?” 这不是在问闲话。 死者的最后一次进食,往往带着最重要的线索。 张大头对这一点是无法猜测的,可这些难题,对顾念喻来说,不算是什么事,说:“我们提取一下他的胃溶液,就能知道了。” 胃溶液? 在场的人都不太明白。 但大概能理解是个什么意思。 仵作验尸和现代的法医是一样的,开肠破肚也是会有的情况。 张大头对人彻底服气,自动给顾念喻打下手,看见她提取死者的胃溶液,脸色都没有什么变化,心里只是感叹,更加的敬佩。 不光眼光不一般,连手段也是这样的利落清奇! 胃里的那些消化物本来就黏黏糊糊,味道酸臭刺鼻,看一眼都让人犯恶心。 而顾念喻用手来操作,让人更是有感而发,不忍直视。 顾念喻不管其他人怎么看,手下利落熟稔的提取着,面色始终如常。 这种东西对于法医来说根本就是小儿科,以前检验过被烧死的尸体,那皮肤和肉都是用镊子一小块一小块拔下来的。 只是一些胃溶液,根本算不得什么。 赵流叙的脸色难得的发白,不适。 可看见顾念喻如此淡定从容, 他强行说服自己坚持的留在现场,“发现什么了?” 梁祈其实早就扛不住了,可看见赵流叙都不肯离开,自己当然不能回避,有口难言。 “发现他生前吃了很多凉性的食物。我认为,此人是中了和梨园尸体一样的毒。” “若是如此,背后的人定然是同一个。”梁祈说。 赵流叙:“不仅如此,或许是梁大人的调查让这幕后之人感到了危机,这才着急下手,让死者吃了加快毒发的食物。他肯定也在关注我们的动态,我们在明,他在暗,这件事,必须要尽快的调查清楚。” 晚一阵。 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何时出现。 顾念喻同意。 虽然是查出了毒物,但具体吃了什么,还是要具体分析的。 众目睽睽之下,顾念喻继续分解提取物,分辨那些食物的残渣,用眼睛来看还是没那么明确的,她甚至还用镊子夹着,放在鼻子之下嗅闻。 梁祈:…… 赵流叙紧紧的皱眉,还没开口问,身边的梁祈一句‘得罪’,再也撑不住,脚步忙乱的迈出去。 不消片刻,听到他呕吐的声音。 赵流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只张大头和顾念喻,都不为所动,张大头还很谦虚的讨教,“您看出了什么吗?”他是除了臭味酸味什么都感觉不到。 顾念喻只是在法医界专业过人,并不是什么神人,靠着这些残渣碎屑的,想要准备分辨出来不是那么容易,看一眼就知道,他刚才吃了鱼,吃了青菜,只有神话里才能有这样的人物。 “我现在还不知道,等我做一下化验。” 人的胃液有非常大的腐蚀性,也就是胃酸。 这人中的漫性毒要虽然是被促进了发作,但外表看来还是十分缓慢的,所以在他的胃部里食物已经被溶解、发酵,看不出任何的形态来。 不是手里的这些器具,真的没办法让案子继续调查下去。 对张大头,顾念喻也像是当初被老师携带的那样,继续给人几分指点:“我们检查尸首的时候,死者最后食用的食物至关重要,是不能被忽略的。就算不是食物上出了问题,但通过他的消化程度,和食用的食物,还是能得到很多有用的消息的。” 张大头还是很聪明的,“对,死者在什么地方用餐,和什么人用餐,都是很重要的部分。” 顾念喻点头,“甚至于,可以确定和缩短调查的距离,给案件的进程带来更多的帮助。” 张大头五体投地:“夫人您不做仵作真真是可惜了,如果有您这样的水准,先前的好些案子也能节省不少的时间。” 顾念喻但笑不语。 谁说她不是‘仵作’了。 只不过到了她的那个年代,换了一个名称罢了。 第八十四章 望江楼遇袭 通过化验,顾念喻大概得知细节,说道:“死者生前吃过各类海类食物,这类食物凉性最足,这才催了他的命,也叫毒药发作时,延缓了胃液的工作。” 也是因为这样,才能提取出碎屑残渣,否则就真的一点不剩,难以分辨。 从胃里提出来坚硬的物体,像是什么动物的硬壳,更加确定了她的预想。 “他生前应该是吃了许多蟹类虾类,这东西应该是消化不得的蟹壳。不是靠着这个,我也没办法从那些东西里确认出来。”顾念喻让他们也仔细的看了看,能分辨出的确是什么动物的外壳。 梁祈已经缓和过来,开口道:“这个季节并不是吃海产的季节,旁的地方应该都没有售卖,不过望江楼就不一样了,从来都是以蟹为噱头,每年都不会断的,我们可以在望江楼那边下手调查了。” 整个都缩小了调查的范围和难度。 难怪说死者的最后一顿饭尤为重要。对于他来说,也的确是最后一餐。 望江楼不是人人都能消费的。 被美称为‘无肠公子’的蟹,更不是谁都能一品鲜美。 需要提前预订,支付定金,为了吃蟹花费千金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明确的线索就在眼前,梁祈立刻去望江楼调查,赵流叙与顾念喻也一并同行。 本以为是来光顾的客人,掌柜的热情的上前招呼,等知道一行人的调查目的,脸色变了,陪着笑,打着哈哈:“我们望江楼做的可都是正经的生意,您就别为难我们了。就是有什么案子,又能和我们望江楼有什么关系。” 梁祈:“本大人这是在办大案,还请掌柜的配合。” 掌柜的唤作杨睿。 闻言,更是不情不愿。 不外乎望江楼是个消费高昂的地方,有些个达官贵人就把密会的地方放在了这里,行污受贿。想要严查,是根本瞒不住的。 望江楼能开的这么红火,背后,不也是这些大人物们的相捧。 “有什么重要案件非得要看咱们家的账本不可?”杨睿和和气气的和人打太极,“要是有什么想了解调查的,您尽管开口就是了,我肯定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然而有些细节是不能透露的,梁祈想要知道死者是不是真的在望江楼这里吃了海产,背后的人是不是也有与他接触,非得要仔细的看订单不可。 “杨掌柜的!”梁祈看似脾气温和,涉及到正经的方面,不留情面,拿出了府衙的令牌,“现在去取来订单,或者我停了整个酒楼慢慢查,您且自个儿斟酌。” 要是真的叫他停了酒楼,原本的小事也要扩张成大事了。 想着人家梁大人是来查尸体的案子,和酒楼其他营生也没有什么干系。 杨睿:…… 给也是麻烦,不给也是麻烦,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梁大人等等,我这就去取。” 杨睿先下去了,小包厢里,顾念喻忍不住讽刺笑了一下:“这杨掌柜的,还以为自己能瞒住什么呢,像是这样的高档会所,有几个底子是干净的,真要是想要查办,一查一个准,我们用得着这么费尽周折?” 说聪明,也不是太聪明。 赵流叙没料到她看得这么通透,看了她一眼。 顾念喻微微抬了抬下巴,“宦海沉浮,人心难测,我都明白的。” 无论在哪个年代,只要有权势和富贵的争夺,这些黑暗面势必会存在。 顾念喻不想多去管这些,如今有了目标,与那母女俩抗争,抬高自己的身家,好好的照顾好顾念安,如此尽够。 杨睿很快夹着账本子来了,“梁大人,这些是近半年的全部账单,都在这儿了,不过还求梁大人一点,您就在这里看完,可不要把它带走了。” 梁祈也不是不懂这其中的弯绕。 对那些诡诈的事情,他也暂且不感兴趣,摆摆手就让人先下去。 “我明白,本大人今日来只查需要查的,旁的,我无暇顾及。” 杨睿看了眼赵流叙和顾念喻,似乎没能把人认出来。 不过想着是梁祈都毕恭毕敬的人,一定是不好惹的绝色,没有多说任何的话,低着头退下了。 梁祈翻看着账本查阅:“按照死者死亡的时间,要差的差不多也就是三四个月前,望江楼的生意红火,来来往往的人数之不尽,怕是要耗费一番功夫。不过吃蟹的人也就那么一些,一一排除嫌疑,剩下的就不多了。” 顾念喻和赵流叙都在想些什么,两人不约而同: “也不用都差的那么细致,其实我倒是有发现一个共同点……” 梁祈:“是什么?” 两个人对视,顾念喻准备开口的时候,忽然被院子里的异动打断,警惕的看过去。 “发生什么事了?” 赵流叙也不知道,起身前往窗外看去,看见楼下一片慌乱,望江楼的仆役匆匆跑过,叫嚷,“走水了,走水了!库房走水了!” 望江楼的库房可保存着不少的好东西。 一时之间,整个望江楼都慌作一团。 “怎么会走水的!”杨睿抓住一个仆役询问,仆役也说不明白,“发现的时候火苗就起来了,我们也都不知道。” “快快快,救火啊!”杨睿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连忙要去找更多的人来挽救损失。 场面混乱中,顾念喻冷静,低声的开口道:“这次失火定然不是什么意外或偶然,为什么偏偏在我们来的时候发生这样的事情?望江楼平日里也不至于疏忽至此,我看这其中定是有……” “小心!” 梁祈本来准备跟上杨睿,偶然间注意到对面的厢房里有一抹寒光,连忙提醒。 话落,一柄暗箭射来。 顾念喻根本没反应过来,已经被身边的赵流叙一把拥住,旋身躲开。 愣愣抬眼,看见某人阴沉的脸色。 “赵流叙……” “看来背后的人是真的忍耐不住了。”赵流叙冷冷开口:“不过想要一手遮天,恐怕是没有那么容易。” 做出这些事,还接连害死两个人,背后的人究竟在做什么主意? 第八十五章 救人 那背后的人不管是在想什么阴谋,做事还是很小心警惕的,一击不中立刻撤离,赵流叙即刻追出去,却被院中救火的人绊住脚。 再想去追,哪里还有半分的人影? “王……您可有被伤到哪里?”梁祈帮杨睿找人救火,但火势来的莫名其妙又有些凶猛,即便添了人手,到最后,库房仍然是损失了不少。 赵流叙摇摇头,凝眸,“只是叫那人逃掉了。” 梁祈:“总之能确定,我们离背后的始作俑者是越来越近了,他也不希望我们把这件事情调查清楚,已经来百般阻挠,我们一定要尽快把这歹人捉住。” 越是这般在意,跑来杀人灭口,梁祈就越是要把一切的真相查清楚。 哪怕遭遇了这样的危险和算计,也从来不是屈服于势力之下的人物。 背后的人也太沉不住气,这是上赶着让他们抓到尾巴。 “如今一切都要更加的小心,我们在明敌在暗,在望江楼这样的地方都敢肆意动手,对方的身份一定很不简单。” 甚至于,或许和望江楼都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梁祈深沉的点头。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过来!” 望江楼这次真是倒了大霉,库房被火烧不说,救火的当中,有人被火燎到,甚至还有被撞倒踩到的,或轻或重有几个人受了伤。 其中一个伤的重的,是被火烧断的一个梁子砸了一下,整个后背都黑糊了一片,还有些血肉绽开,看着就让人不忍。 那人疼的快要昏厥,痛呼:“救命啊,救命啊,我上有老下有小,我还不想死……” 伤的重,不及时的救治,日后的感染也会要了人的小命。 杨睿做不到更多的,赶紧要人去请大夫来救治,旁的只能听天由命。 望江楼里乱哄哄一团,去请大夫的伙计还有一阵子要回来,这段时间,就耽误了医治的最佳时间。 顾念喻按道理不需要来插手这些闲事,也应该低调一些,不招惹来更多人的关注,但看着重伤的那人哀嚎,又被耽误了时机,终究是于心不忍。 不是什么救苦救难的菩萨。 但要让她眼睁睁看着人这样,见死不救,她也做不到。 “让我来帮他包扎一下。” 旁的人没有在意到,赵流叙惊讶发问:“你还会医术?” 本来会仵作之术已经很让人不可思议了,可今日,竟然被发觉到还有另外的技艺在,她这回,要怎么解释? 在这里,仵作和大夫是绝对不一样的存在,可到后面,法医也是‘医’,不比治人的医生少一点专业或是学识。 这个行当,又是绝对不容易的,否则也不会有‘劝人学医天打雷劈’的话传出。 顾念喻没有多说,只是点点头,吩咐人拿来自己需要的东西。 赵流叙对她真是越来越惊喜。 不知道顾念喻究竟还有多少秘密是他不知道的。 “你……”杨睿复杂的看着人,心里怀疑,一时没有吩咐底下的人去照做,因为眼前的人看着也太年轻了,况且还是一个女子,她能是什么大夫吗? 这个世代本就对女子有偏见。 不管是大夫还是教书的老师,都不会有女子的出现。就算有,也是万里挑一。 女子无才便是德。 这句话不知道持续了多少愚昧的年代。 “杨掌柜,救人如救火,耽误不得,我不至于当着你的面害人,还请你赶紧安排一下。与其等大夫来,我来也是一样的。我会为伤者负责的。” 顾念喻对自己的医术自然是有信心的,为了让杨睿赶紧配合,开口担负责任。 “好,好。”杨掌柜只是望江楼的掌柜,又不是背后的老板,这些事情不好好解决,到后头,全会压在他的身上,心里一横,只能由着她去。 “快快快,把这位姑娘要的什么纱布热水都给我准备上来!” 底下的人手忙脚乱的去了。 好在这些东西都是容易寻到的,很快都放到了顾念喻的手边。 顾念喻一瘸一拐走到伤者的附近,给人做了伤势的处理和包扎,把流血的地方给止住了,又裹上纱布阻止感染,后面再灌上一些汤药,人就没什么大碍了,休养上一段时间就可以。 “好了,这就没事了,等会儿让来的大夫开一些预防感染,消炎止痛的药方,纱布隔三日更换,不出半月就能大好了。” 杨睿:“没想到姑娘还真有几分大夫的本事。” 一个男子背上留点伤疤又没什么,等到后面结痂,只是会发痒,不会扛不住。 “多谢女郎中,多谢女郎中!”那重伤的人感激的道谢,此刻还有些疼的抽气,但知道自己已经无碍,欣喜不已。 顾念喻只是微微颔首,淡定从容。 大夫过了一阵才背着药箱匆匆的过来,本以为是棘手的情况,没料到,不剩他什么事了。 “还好还好,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我给你开几剂方子,养个几日,没甚要紧的。” 赵流叙看着她的眼神愈发的复杂。 从刚才就一直盯着她的操作,看似没有什么,只是清理伤口,裹上纱布,但懂得人自然会看得出关窍。 见过战场上军医的包扎,那是一个有力度,利落干脆,不会耽误片刻的时间。 而顾念喻方才的手法,分明比军医的还要大刀阔斧一些,不含任何的犹豫,仿佛……比那些东西军医还要经历过更多的战场一般。 殊不知,这都是多年来积累的经验。 她是法医中心的精英,作为精英,反应和速度自然比常人更快一些,发觉一些线索和蛛丝马迹也更为的敏锐。 对顾念喻来说只是家常便饭。 可赵流叙看到这一出,是愈发对人欣赏称赞。 这个顾念喻,是‘藏拙’藏的太深了吗? 赵流叙心道:若不是个女子,这般的能力,一定不会是池中之物,可惜可惜。 心里道着可惜。 对人的称赞和某些方面的情绪倒是更重了些。 这般女子,今世罕见,让他愈发的不想简单的与人‘利用’,有了更多的兴趣和耐心。 第八十六章 臭流氓 大夫开好药,杨睿让人把伤者送回家里去,是在望江楼受的伤,后续该赔付的银两也不会少了。 场面渐渐的安稳下来。 赵流叙询问,“你的脚怎么了?” “没什么,刚才我们躲的时候,我不小心扭了一下。” 事情发生得太紧急,不是赵流叙,她的小命也保不住:“方才,谢谢你了。” 赵流叙的狐狸眼魅惑,轻笑,“夫人和我这般客气做什么,既然伤着脚了,那便叫我抱夫人回去。” 顾念喻连忙瘸着后退一步,“不用!我回去用药酒擦擦就好了。” 赵流叙眼睛眯了眯,没有强求。 梁祈和杨睿进屋,发现本该查看的账本已经毁掉了一半,其中正包含梁祈他们调查的时间点。 梁祈心想:这背后的人当真是手段通天,本以为是想要谋害人命,实则,重点也在搅乱他们的调查上。 杨睿苦大仇深,抓着账本不断的碎碎念:“完了,完了,这下是彻底完了。库房被烧,账本被毁,我这回是真的完了!今年的薪水怕是别想要了!不不不,连这个掌柜,我也做不得了。” 唉声叹气,怨天尤人。 不知道怎么忽然就倒霉成这样,做了几年的掌柜,被罢黜还是事小,就怕自己积攒的那些薪俸,也得要搭进去不少。 真是倒霉催的! “杨掌柜,你可看到有什么人方才进了这个包厢?”梁祈问。 “方才都忙着救火,我怎么顾及得到这边!”杨睿带着怨气。 “那今日的顾客,你总有名单?” “没有没有,都在你这里了,我哪里还找得到第二份。” 杨睿不肯配合。 不知道的说不知道,知道的也是一问三不知。都已经自顾不暇了,管你们查什么大案重案,和他有什么干系? 今日的确是一塌糊涂。 三个人什么线索都没能找到,还差点把命搭进去。 赵流叙:“今日就先算了,反正已经掌握了关键的线索,这个望江楼一定要重点的继续排查下去。” “下官明白。” 梁祈忧心忡忡,一起出了望江楼,本来三个人是一路的,后面还跟着梁祈带过来救火的一众人等,但忽然,就发觉赵流叙看过来的眼神不太对。 梁祈一头雾水。 忽然,打开关窍:“咳,下官还有旁的事要做,就先走了。” “梁大人请。” 梁祈带着人离开。 顾念喻对人一口一个‘下官’没什么可惊讶的,料到赵流叙的身份不一般,但也很恪守他们之间的界限,不会多去过问什么。 梁祈从一边走,他们回去的方向在另外一边,顾念喻一拐一拐的走着还挺辛苦的。 看她走的艰难,赵流叙在人面前蹲下,“让我背夫人回去。” “……”看着面前宽阔可靠的后背,顾念喻沉默,比起抱着,背着好像更能接受一些,但是,他们好像也没到这个地步? “夫人当真不上来?可要是身边跟着一个一瘸一拐的人,为夫的脸面……” 咳。 这走路的姿态着实是拉低了人不少的气质。 顾念喻脸上有些发红,在赵流叙说要去找马车来的时候,忿忿的往人的背上一趴,故意压着,“快走!” 赵流叙好笑,一点也不吃力,揶揄道:“夫人该多吃些了,这般的瘦弱,抱着睡觉也太硌人了些。” 顾念喻:…… 赵流叙:“不过夫人该有的地方还是都有的,日后,还可以多多改善一些,每日多让厨房做点补身子的饭食,想必不用年把,抱着就会舒服些了。” 顾念喻哪里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心里怒骂:臭流氓!脸红红的稍微拉远一些距离,不全部贴在他的后背上,恼羞成怒:“你住口!” 赵流叙果然不再说什么。 回顾府的路上,两个人安安静静的,竟然有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没有任何其他的妖魔鬼怪前来打扰,除却他们之间的利用和合作,好像这样一直走下去也很是不错。 “赵流叙,”在快要到顾府门口的时候,顾念喻忍不住的开口,“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夫人问。” “……算了,我还是不问了。” 顾念喻知晓自己有片刻的心动,可在赵流叙的面前,再有顾家那些魑魅魍魉,什么情情爱爱的,就都是虚浮,都是无用。 就算真的彼此都有些不一样的感受,如今的他们,还要解决眼下的要事。 赵流叙没缠着问,到了顾府,拿出药酒就要给顾念喻揉脚。 “不用了!让绿柳来就好了。”顾念喻连忙缩回去,脸上控制不住红起来。 赵流叙一把抓住,抬眼:“绿柳的力气不够,揉不开,你是白白受罪,让我来。”已经把人的鞋子扯下来,去扯人的袜子。 “男女授受不亲!” 想到男子的大掌要揉自己的脚,顾念喻怎么都不肯同意,还要挣扎,可哪里是赵流叙的对手。 “夫人说的没错,但这句话,可不适用于夫妻二人之间。” 绿柳在一旁掩嘴笑,“姑爷说的没错呢!” 顾念喻瞪过去一眼:你个吃里扒外的! 赵流叙把药酒倒在手掌里,抓了顾念喻的脚过来,人长得娇美,连脚也是一样的漂亮,白嫩娇小,托在掌心里显得尤为的可爱玲珑。 喉头忍不住滚了滚。 顾念喻没去看他的神情,羞恼得不行,不自在的挣了挣,“还是让绿柳来,我怕疼。” “疼一刻,还是疼几日,夫人怕不是不会考量。”赵流叙在发红发肿的地方下手,力道适中,但还是让顾念喻咬牙忍住疼痛,不把淤血推开,得难受好一阵子。 咬着牙忍着痛呼,可是还是漏出了一两声申吟。 这声音暧昧,叫人听着就面红耳赤。 赵流叙的神情略微的有些不自在,低着头给人认真的揉开淤血堵塞的地方,安抚,“很快就好了,还有等下回出去调查的时候,你不必一并跟着。” 赵流叙能保护好自己,下一回,未定就能护住她,呆在顾府是最安全的,起码不是谁都能进的,而且也有自己的人在。 第八十七章 体贴入微 顾念喻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没有搭腔,心里又有种无法控制的感觉。 让她有些心慌,有些悸动。 她不吱声也没关系,赵流叙已经做好了决定。 揉着揉着,没有那么痛了,扭伤的地方只觉得发烫,有点舒适。 太安静了,赵流叙主动开口,问道,“你为什么又会了医术?” 顾念喻见他这样好奇,只能委婉的解答了一下,“其实仵作什么的,和大夫之间有很多的相似之处,只不过是没有人学以致用罢了。仵作也算是‘望闻问切’,只不过一个对着活人,一个对着死人罢了,着实没有什么高低贵贱。” 不过在古代,还是很有分别的。 这个答案让赵流叙能够理解,但仍然还有想不通的部分。 自从乳母的案子之后,顾念喻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 这样的改变太不合乎常理。 “你的身上真是有太多我看不懂的,这些你可以说都在隐藏,但是一个人的性格,真的会有这么大的变化?”赵流叙似笑非笑,试探,“还是说,其实你根本不是顾念喻?” 顾念喻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早就知道会面对这样的质问。 唯一可庆幸的,大概是自己和原主是一样的姓名,否则,总会有些露馅的。 “此话怎么说?我不是顾念喻,难道你是?”顾念喻轻飘飘的抛回去,将自己早就编好的说辞拿出来,“不是被情势所逼,谁愿意和人撕破脸皮?” “本想着在嫡母的面前夹着尾巴做人,能够换来安稳和平静的生活,等来日里嫁了人,远离了顾府也就熬出头了。可谁知道,她不仅不放过我的生母,连我身边的乳母都不肯放过,我是愿意忍辱负重,但她们也欺人太甚。” 说自己已经收敛,再收敛,在她们面前比下人都要卑微。 可是,换来的,却是她们加倍的欺负。 人都是有脾气的,毕竟都是血肉之躯,凭着血气存活。 乳母的事情,在她的心里埋下了火苗。 再接着,知道自己无依无靠,还要顾着顾念安,就算是包子,也有硬气起来的一天,顾念喻说:“我不会再这样犯傻,觉得容忍才是过好日子的方法,越是惯着她们,就越是让自己受委屈,我受委屈也就算了,乳母和娘都去了,我定然要好好护着我的亲弟弟。” 原本是表演出来的理由,但说着说着,与原主有了共情,顾念喻的眉眼间添了一抹坚定和执拗。 “如今一切都慢慢好起来,我再也不会让沈氏母女压在我们姐弟的身上,哪怕只有我们两个,也一定要把日子过的风生水起。” 话里话外,好像他们就是孤儿一般。把顾老爷直接抛在脑后。 也是,这样一个不能护着他们的爹,还不如不要。 赵流叙没忍住笑了笑。 只是片刻,笑意又从嘴边消失。 “你当初——”是想要提非得要和自己成亲的事情,做软包子是隐忍,可是一直缠着自己,又是什么呢? 这点,顾念喻也得替原主圆过去。 原主是真的对赵流叙痴心一片。 但顾念喻是真的没那么‘恋爱脑’,从来都不觉得婚姻和丈夫是人生的必需品。 慌忙打断,先发制人:“咳,至于之前要和你成亲的事情,其实也是为了早日脱离顾府,我知道她们母女不会叫我顺心,所以这样做,反倒能让她们愿意撒手。” 这个理由很是在理。 沈氏母女什么事都会和她对着干。 要是她想要嫁什么好人家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要是一直缠着赵流叙,成为一个笑话,母女俩还是愿意成全的,就像是现在同意他们的婚事一样,仿佛一切都是顾念喻的算计和考量。 一个谎言需要千千万万个谎言来圆。 顾念喻既然要接手这个身体的一切,还要把所有的都给捋顺。 不合理的都要变成合理。 继续说道:“其实呢,我当初也是觉得感情可以后天培养,但好像是弄巧成拙了,我也要对你说声抱歉。” 原主的性格不光是软包子,还缺根弦。 不然也不会被沈氏母女欺负,还被冤枉害死乳母,这样的性子,别说是赵流叙厌恶,连顾念喻本人也不是多喜欢。 如今,她变成了原主,虽说有些不能认同,但还是要帮她洗刷掉从前的黑点,毕竟原主的黑点也就是自己的黑点。 这些话说开,赵流叙原本就对她改观,厌恶化作欣赏,此刻,相信了顾念喻口中的说辞,又能换位思考:“你说的我都明白了,其实你也是被逼无奈,从前以往的我们都不要计较了,专心想好以后的路就好。” 顾念喻同意。 心里暗暗的舒口气。 还好如今和赵流叙相处得算是不错,否则,也不知道怎么为原主扭转从前的印象。 赵流叙哪里知道眼前的‘顾念喻’压根不是先前的顾念喻。 印象加分,让他从前对人的厌恶和嫌弃都一扫而空,甚至还觉得她之前做得都没有毛病。 看一个人不顺眼的时候,她做什么都是罪大恶极。 抹药酒不是那么容易的工作,好一阵子,才看到肿块消散。 快要结束的时候,顾念喻察觉到窗外有人,提出:“剩下的我自己来,我肚子有些饿了,你能帮我去叫小厨房做点吃的来吗?” 他们今天从府衙出来还没吃东西,本打算在望江楼顺带解决的,可中途又出了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除却把人支开以外,也是真的有些饿了。 “好。”赵流叙没把药酒给顾念喻,把绿柳叫来,“你给你们家小姐继续揉,我已经揉开了,后面不需要多大的力气。” “奴婢知道了。” 绿柳拿着药酒在床边坐下,顾念喻还看着赵流叙,赵流叙说:“药酒的味道刺鼻,你自己揉的话,几日都去不掉,不是在研究香料的配方,这些影响嗅觉的东西,还是不要亲手接触的好。” 关怀备至,体贴入微。 顾念喻自己都没有想到这方面。 耳朵不受控制的发热,发烫。 被绿柳暧昧的眼神看着,顾念喻恼羞,“别偷懒,快些揉!” 第八十八章 内鬼 来到小厨房,赵流叙吩咐:“做点宵夜给小姐送去,不用准备太多,让她吃个几分饱就足够,免得夜里胃不舒服。” “奴婢们知道了。”厨娘答应,着手开始准备。 小厨房在顾老夫人发话后,没几天就改造好了,如今只要是不出府,顾念喻都在小厨房自己开火,好不快活。 自己开火,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也可以研究些这个朝代的做菜方式。 厨娘本来是很糊涂的,“小姐,什么食物是酸辣爽滑,霸道入味?我们好像都从所未闻过。” 古代是有很多的吃食,叫人尝都尝不够。 就是比起后世,还是差了许多够味的。毕竟此刻还差了许多的调味料,少了那么一丝的‘灵魂’。 身在华国,谐音为‘吃哪’的大国,顾念喻工作忙碌之间,也只有一口美食能够让她放松,有了小厨房,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己。 经过磨合,如今,小厨房也算是能满足她的口味和喜好。 光是为了能尝到更美味的东西,她也顺带着研究这方面的香料配方,先打算把自己的口腹之欲给满足了。 “你们在准备的都是什么?”赵流叙看她们匆忙准备,盯了一眼食材,有点看不懂。 厨娘们:“这都是小姐平日里爱吃的,小姐说,宵夜什么的,不麻不辣不香,就根本没有灵魂。所以我们都是按照她喜欢的标准来做的。” 旁的时候可以清淡一些,但是晚上睡不着,肚子饿,想要来一口的时候,谁要吃什么清汤寡水的。 顾念喻以往忙碌了一夜,和同事们出去,那都是烧烤啤酒小龙虾,慰问疲累的身心。 这里做小龙虾怕是不那么容易,但让人弄一个炸虾之类的,还是不难的。 “她还真是会吃。”赵流叙笑。 “是呢,小姐还真是会折腾,不过这样的小姐,倒是比之前讨喜多了。”厨娘是府里的老仆人了,说完这话,立马捂住嘴。 有些时候,招人恨的,不光是嚣张的恶人,打十下放不出一个屁的那种人,也怪是让人厌烦的。 顾念喻以往的性子就是那样,不光软绵,还总是犯蠢,就算不让人恨,也让人亲近不起来,更是会被一些心思不正的压制、欺负。 好在,她总算是‘醒悟’过来。 赵流叙权当没听见,没说的是,他自己也很同意这点。 “抓紧做,你家小姐已经饿坏了。” “是,是。” 赵流叙离开厨房。 没有回屋子,而是来到府里一个僻静的地方,开口道:“梁大人,不用再躲了,出来。” 果然,从角落里淅淅索索的钻出来一个人,梁祈:“下官让王爷见笑了。” 看着梁祈灰头土脸的样子,赵流叙吐槽:“见笑说不得,梁大人是真的让我见识到了,既然没有半点功夫,还总是愿意翻墙,让其他人看到,真是要难以置信。” 梁祈并不是有勇无谋才这样做,恰恰是小心谨慎,用心防备。 “王爷有所不知,望江楼的这件事背后定然有鬼,可能是因为府衙内有内鬼通风报信,和人勾搭成奸,否则,怎么能有那么巧合的事情?下官不敢让人来传话,怕又泄露,这才出此下招。” 甚至连正门都不走,特意找借口潜出来,又偷爬墙进来,十分用心。 “梁大人辛苦了,”赵流叙凝重,“这件事不能再有片刻的拖延了,背后的人连这样的手脚都能动,不能小看,接下来,不管动用什么办法,大人都要把内鬼挖出来,否则,我们会一直都处在被动。” 梁祈点头。 “下官正是深知此点,才赶紧来到顾府和王爷通气。在那些账本上,下官发现的那些线索,要汇报于王爷您知晓。” 赵流叙:“那梁大人是发现了什么?” 混乱发生得太快,还以为梁祈没来得及发觉什么。就连他自己也是之后才发觉到,这一切都来的不太正常。 梁祈当着人的面掏出了几页账本的纸,“刚听到有火灾的时候,下官就觉得不太对劲,趁乱撕了几页纸,这些都是近期的记录,下官发现三个月内,在望江楼登记在册的只有两个人,一个人是杜家,另外一个,是顾府。” 还是很精明睿智的。 赵流叙看着账本,了解到情况,“原来是顾老爷两个月前在望江楼请人吃饭,用的,正是望江楼的招牌醉蟹。” 至于具体为了什么理由请客,还需要继续的调查。 “没想到竟然会和杜顾两家有牵连。” “下官也着实没料到。” 这两家在汴城都是有头有脸的,后者,还是赵流叙如今的‘岳丈’。 兴许是顾念这点,梁祈没有直接下手去查,而是把线索送到了赵流叙的面前,看看他要做个什么安排。 赵流叙可不会手软什么,但这件事,自然是交给自己更为方便,说道:“梁大人,您去调查清楚杜家的所有情况,至于顾老爷这边,由我来负责勘察。” 赵流叙觉得杜家比顾家更有嫌疑。 毕竟顾老爷看起来就是个酒囊饭袋,不是什么聪明睿智的人物,想要做出这些阴谋,似乎是有些瞧得起他了。 还没查,就觉得顾老爷恐怕是有心结交讨好一些人物罢了,没什么可忌惮的。 但该查的还是要查,不会有表面上的关系就给轻易放过了。 “王爷考虑得周到。”梁祈同意,“由下官来调查的话,有些引人注目了,若是王爷来的话,会更轻省些,那杜家那边,我就让人好好盯着了。杜财神家是有嫌疑,但着实也有很多让人想不通的地方。” 杜家巨富,能为了什么原因杀人害命? 用的还是那样迂回狠毒的手段。 但即便怀疑,他们都在调查的名单之上,不把事情弄得清楚明白是不会罢手的。 赵流叙嘱咐:“梁大人万事小心,杜家看起来只是个富贵之家,但之前杜家二少死在南风馆的事情就很有蹊跷,怕不是个好招惹的人家。” “下官明白,这件事若真的和杜家有牵连,事态就又要复杂起来了。” 第八十九章 风声鹤唳 梁祈走后,白之从暗处走出来,请罪:“是属下没有能保护好王爷,请王爷责罚。” 赵流叙还在复杂的看着梁祈离开的方向,并未看向白之,语气冷然,“你如今的职责和主要任务是做好她安排的事情。” “是。”白之应下,对主子心里的想法有了更深的认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王爷对顾念喻开始上心,连自己都被调派到人的身边,供之驱使。是不是日后,自己还得叫一声王妃? 白之走神,被赵流叙的吩咐唤回来。 赵流叙:“你去调查和顾老爷在望江楼吃饭的人,和他们吃饭的目的,尽快把结果告诉我。” 白之答应,又问:“王爷,要不要调查一下今日的刺客?” 赵流叙的眼眸深邃,笑意阴冷,“不用,我已经猜到大概是谁了。” 白之大惊,担忧至极,“王爷,看来对方大有可能是冲着您来的,我觉得此地已经不安全,不适宜我们继续留下去。” 若是以往的赵流叙,肯定就答应了,赶紧离开,可想到某个人,他摇摇头,拒绝,“不必要如此紧张,他们只敢在背后动手,就证明他们根本不是什么值得忌惮的对手,如果真的被发现了,我们就选择反击。” 是对某些人有着记挂。为了这样的目的,不惜打破自己一直以来小心谨慎的做派。 这样的做法俨然是危险的,明明知道身旁有着隐患,却还——这完全不是自家王爷的作风。 白之不能认同,忠心劝告,“王爷,若是不离开的话,情况对我们来说真的很不妙,您为了小心,都在顾家隐藏这么久了,为什么这次……” “你不必再说了,按照我的命令去做。此事非同小可,一日都耽误不得。” “是,王爷。”白之作为属下,只能听命,心中不得安稳。 转身离开,心里却又有着一番盘算。 王爷对顾念喻如此上心,而顾念喻如今理智又聪慧,决定找机会将此消息透露给人。 白之向来心思敏锐,不会没有发觉,自家王爷是为了什么才不肯这样离开。 若是打通了顾念喻那边,不怕他以身犯险。 白之离开后,再没有第三个人会出现,赵流叙转身回了小厨房,夜宵正巧做好,他抢了厨娘的工作,“我去送给她。” 厨娘把托盘递过去,转而在背后交头接耳。 “都说这庶小姐是个没福气的,我看,这福气可大着呢。” “谁说不是。全汴城也找不到这样好容貌的郎君。” 也有人不是很同意,“嗐,光有面貌又有什么用,没权没势的,还要靠着小姐的嫁妆度日,能有什么出息……” 赵流叙来到房间,看见顾念喻迷迷糊糊的靠在床头,马上就要掉下去。 绿柳给人擦了药油,才离开一阵的功夫。 顾念喻肿痛的地方不难受了,又被绿柳按揉了一下腿部脚部,靠在床头就撑不住了,最近的确是有些辛苦了。 赵流叙把人扶住,宵夜放在桌上,无奈的把摇摇欲坠的某人扶着躺下。 绿柳端着热水进来想给顾念喻擦擦手脸,看见这一幕,放轻了动作,“奴婢还是把宵夜端走。”看人这般,应该是不用吃了,一觉能睡到明日才会醒。 “嗯,我来给她擦脸就行。”赵流叙赶人,坐到床边浸湿了帕子,给人擦脸,动作温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个宝物般。 绿柳眼热的看着,心里十分的高兴,端着宵夜暗暗的退下了,只留下安静屋子里的两个人。 “宵夜怎么又端回来了?” 厨娘们还没有歇息,看到端回来没动的宵夜有些讶异,还以为是顾念喻换了口味。 绿柳:“没什么,小姐困乏,睡着了,这宵夜你们就分了。” 厨房里的人经常开小灶,这倒省了她们再起锅炉,从绿柳手上接了过来,又在那边提及关于顾念喻的八卦。 绿柳听了一耳朵,对她们贬低了赵流叙很有些不满。 “姑爷好着呢!” “就是家财万贯,也不定能对自己的娘子那般温柔关爱,有再多的家世财势,以后让你和几个姨太太一起争宠,有什么好的!” 绿柳是真切的把赵流叙的体贴入微看在了眼里,只为小姐觉得高兴。 两个人在一起不愁吃穿足够了,日子也好好的,用得着他们来多嘴! 一群嚼舌的都不敢反驳。 也是绿柳现在的身份不一般,是顾念喻重用的丫鬟。 绿柳忿忿的离开。 屋子里,赵流叙轻轻给顾念喻盖上被子,场面温馨,而另一边,梁祈和夏持墨严肃相对,“夏大人,您赶紧告诉杜府的眼线,打听一下杜老爷最近和谁走得近,这一点至关重要,请夏大人尽快安排!” 夏持墨大概知道一些原因,严肃,“我明白了。” 没有避讳着其他人。 听到的人都不做声,但心里都在想:梁大人这是要开始整治杜家和官商勾结的恶事了?真是大快人心! 杜家要完蛋了! 这个消息很快就被某些人传了出去。 以讹传讹,都觉得杜家离歇气不远,毕竟杜家算是为富不仁,杜家的少爷又那么的荒唐,根本没人希望他们一直得意下去。 说要被整治,一时之间,许多百姓都拍手称快。 “好好好,梁大人果然是个好官,要是真能把杜家拉下马,我们汴城百姓的日子都要好过的多!” “早些就该给杜家颜色看看,看他们还这样嚣张无度,鱼肉百姓。” 一时间,风声鹤唳。 藏在背后的百姓们怨气颇大,就算不敢出面,也把这些话传得街头巷尾都是。 “老爷,不好了,外面都在传梁府尹要整治杜府呢!他怎么跟我们杜府做了对?” 杜财神不至于因为这情况就慌乱了手脚,沉声责怪,“这件事还没个谱,你慌张什么。让别人看了去,还以为我们有什么心虚的!” “老爷,是奴才错了,可是这梁府尹好好的,为什么要和咱们过不去?”下人还是克制不住慌乱。 杜财神冷笑两声,并未答复,心中有了定论。 第九十章 宴请望江楼 杜财神亲自上门拜访,笑的那是一个友善客气,“早就听说过梁大人的威名,一直也没空来和您结交,今日,不如给鄙人一个机会,请梁大人到望江楼,我们好好谈谈,如何?” 梁祈看着人。 想到就是要调查他在望江楼的手笔,点头,答应。 不过要去,就带着夏持墨一并。 “杜老爷应该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 “不介意不介意,”杜财神和和气气的,“都是官衙里的人,没什么可见外的。大家一起热闹热闹也好,我在望江楼里定了包厢,梁大人请!” 望江楼里。 杜财神八面玲珑,面面俱到,亲自给梁祈倒酒,笑道:“梁大人,其实这些年我和官府合作,从来没亏待过大家,若是大人对之前的分账不满,完全可以提出来,我们再谈。这些都是小问题而已,没必要闹得不愉快。” 以为最近的问题,都是梁祈贪心不足,故意搞出来的。 觉得没什么是用银两解决不了的。 花钱买一个顺畅安逸,是他惯用的手段。 但这样的手段,用在梁祈的身上,就没有了作用。 梁祈:“没什么满不满意的,这些和我没有关系,我从来没和杜老爷合作过。更不存在什么再谈的问题。” 一种难以讨好,刚正不阿的样子。 但杜财神对这样的人见得多了。 许多看起来两袖清风的官员,背地里,是人是鬼只有他自己知道。人既然是人,就一定会有贪婪和欲望。 杜财神仍然带着笑:“是,梁大人的话说的不错,我也很敬佩大人您的为人,但有些事,也不用一成不变,从前没有的,不代表以后就不能有哇!” 他不信,有人能对钱财不为所动。 能锦衣玉食,快活享受,谁甘愿吃糠咽菜,委委屈屈? “梁大人,如今您是在汴城,不像以前在其他地方任职的时候了,其实人这一辈子,不也就追究个吃喝二字?您看看这望江楼,有多少人只能站在楼底下张望?可要是梁大人您愿意,永远都可以做这里的贵宾。” 梁祈心中不为所动。 面上,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开口问道:“杜老爷知不知道望江楼前几日失火的事情?” 杜财神着实是愣了一下,没料到话题转的这么快,不过也点点头:“自然是清楚的。” 想到这儿就很是懊恼:“这场火灾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缘故,总之,毁了他们一部分的台账,我之前在楼里订了长期的供货,如今台账被毁,给我报过来的账目竟然比我之前在这里用过的要多出两顿!” 一拍桌,气都没法撒,“我是有些岁数,但还不至于糊涂,自己吃了几顿饭还是清楚的,哎,谁叫我是这里的老主顾,也不能扒着手指头跟他们仔细的算,就当我白请了两顿!” 财大气粗。 不是特别在乎这多出来的两顿饭钱,只要也是在望江楼得了许多的便利,这些便利就足以补全,没比较记挂这些小的账目,打不开格局。 梁祈因为他的话,和夏持墨对视了一眼。 杜财神没发觉,径自念叨了几句,说:“来都来了,不尝尝他们家的醉蟹太可惜,也一并点上些新鲜的海味。大人不知道,这望江楼的厨子,还有专门做海味的,是从别处挖来的厨子,做的海味尤为的鲜美可口。” 不等梁祈点头,直接吩咐候在门口的望江楼侍应去做。 这时候的运输不便,海产类的价格就很是昂贵,再加上在望江楼里享用,一顿耗费千金都是正常的。 “梁大人,今日的海味还都是新到的,您可要好好的尝尝!” 梁祈点头。 等海味被端上来,他浅尝两口,夸赞,“这螺和蟹都新鲜的很,味道真是美味。” “那是当然,都是当即从港口里的船拖回来的,到望江楼都还是活蹦乱跳的呢!梁大人若是喜欢,我经常请您来!” 梁祈又是没有答应,问他:“我有些好奇,杜老爷平常都是和谁一起来望江楼?看杜老爷似乎对吃这些海味很是熟练。” 杜财神见他很赏脸,以为和他之间的‘交情’是稳了,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想了一下,敞亮的说,“自然是什么人都有,像是梁大人这样的,又或者是生意上有往来的朋友,在这望江楼里摆宴请客,自然是最方便不过。” 望江楼的高消费不是没有道理的,足够私隐,又很有排面。 他今日想让梁祈行个方便,缓和关系,不也是定在了望江楼里。 梁祈听着,眉头不动声色的皱起,还没有接着往下问,听见杜财神又说:“不过近几个月,倒是没来楼里吃过海味,忙着调货的事情,哎,梁大人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商户,平时做生意忙得很,赚的可都是辛苦钱。” “大家赚钱都不容易,彼此就多体谅体谅,通融通融,梁大人您说呢?” 终于是提到了一些关键,“外面都在传说你我二人不和呢,其实我们之间又没什么龌龊,人生在世的,能多结交一个朋友自然是比多一个有嫌隙的人更好,早就听说梁大人的名声,我杜某人若是能和大人交好,真是莫大的荣幸。” 这次出来请客,为的自然也就是拉近关系,排除外界的那些传说,叫梁祈就算真的有查办他的心思,最后也得给人几分的面子。 杜财神这般辛苦的游说,梁祈也不好不给面子。 “杜老爷说的也没错,人生在世的,谁都不容易。” “谁说不是呢!来,喝酒!” 杜财神见事情有了好的发展,笑意扩大,连忙又主动给人倒上酒。 “这望江楼酿的酒也是汴城一绝,远近闻名,可不是谁都能喝上这一口的,今日,我和梁大人就喝个痛快!” 当真觉得自己身上的麻烦已经去了,多一个交好的官员,总比一个交恶的来得好,梁祈不多解释,借着这样的机会,顺带着把自己要查的事情都给查清楚了。 喝了口酒,步入正题。 第九十一章 同盟 “这酒着实是不错。” “梁大人若是喜欢,我让人送几壶到您府上!” “不急。”梁祈说:“今日这海味和酒,都十分的不错,平常你来预定,具体是什么流程?别人若是报你的名号来,管不管用?” 若是谁都能顶着杜财神的名号来,要调查的范围就又扩大了不少。 杜财神:“自然是可以的,我从来不限制家里的子侄来花钱交友,很多生意那都是饭桌上谈成的嘛。我作为家中的长辈,对他们这些往来自然是支持的。” 作为杜家族类有声望的,不介意带着底下的小辈一起发展。 “不过,”杜财神又说,“没有人说最近有家里的人来望江楼里吃海味。” 以为梁祈是在帮自己调查多出的两顿,虽然不是很在意,但还是要给人这个脸面,“梁大人也不需要太费心,除却家中的小辈以外,我估计可能就是些人故意占便宜,装作没有发觉的话,恐怕还会再有这样的事,我自己留心着点,也就罢了。” 梁祈没有多解释什么,更不会跟人说梨园案相关的事情。 “如此当然是最好的,我也只是觉得这事有些古怪,连起火的事情都那么的古怪。” “说的是啊。”杜财神没有什么让人怀疑的,说起来仍然是心烦,“望江楼这么些年也没出过这样的意外之事,就好似是人刻意安排似的!” 这时,望江楼的招牌醉蟹上来了。 这醉蟹,比蟹还要更紧俏些。 因为望江楼用来做醉蟹的,是他们家自己酿了存了多年的酒,酒味霸道醇香,和极为鲜美的蟹一起烹饪,味道能叫人恨不得连壳都一并吃了。 这不光是有钱就能吃到的,你还得预定下来,都是按只来售卖,每天就出那么几十只精品挑选出来的,供不应求。 “梁大人,快请,这醉蟹当真是天下难寻的美味,就连方才的醉虾都没得比,这可是望江楼的招牌!” 梁祈客气了一下,品尝,在杜财神滔滔不绝介绍着烹饪的精心时,梁祈不经意回头看了一眼窗户。 对面就是南风馆。 南风馆,望江楼,可以说是汴城两大醉生梦死之地,都不是普通人能随意消费的地方。 正对着梁祈这边包厢的,也是南风馆的一个房间,窗边的贵妃榻上,一抹艳色叫人不不得不注意。 红鸾。 看不清她的神情,只隐约看到屏风外似乎有一些人在争执。 看到红鸾,梁祈突然就想到了死去的杜二少爷杜若铭。 “梁大人?” 注意到梁祈走神,杜财神也往他看的方向看了一眼,看到南风馆,脸上的神情就有了变化,主动的提起了那个让许多人都议论不已的人物,他的亲生儿子。 “哎,有些事还真是让人不想再想起,梁大人,想必你也知道我那不争气的儿子罢,年纪轻轻的,竟然如此作孽!真是叫我心痛!” 提起杜若铭的时候,杜财神有了几分的悲伤,此时此刻,仿佛只是一个满心疲惫的父亲。 梁祈:“杜老爷节哀。” 杜财神深深的叹气,痛苦,“这也都怪我和他娘,没有严厉的把人给管教好了。到后来,他沉迷于酒色难以自拔,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这才多大的年纪,亏空了身体,就这样死的让人笑话!” 这件事真的让他放不下。 心里当然也有恨怨,让杜家丢尽了脸面,但比起脸面,自然也为他撒手人寰而心痛难忍。 好好的一顿宴请,气氛变得不太对。 梁祈不好再接着往下问什么,听着杜财神念念叨叨了许久。 到了结束的时候,杜财神怪是不好意思的:“让梁大人见笑了,今日我也是有感而发,为人父母的,当真是难做,对他不好是错,太好了,也是一种错。” “杜老爷还是不要太难受了,人总要继续过下去的。”梁祈正常的安抚了几句。 “梁大人说的是。”杜财神叹气,诚恳提出,“今日都喝了些酒,我送梁大人回府,顺便也详谈关于合作的事情。” 说是合作,其实也就是狼狈为奸。 抱上梁祈这条大腿,在汴城,就没有任何人再与自己‘作对’,做生意还是走人际,都能顺畅许多。 对于散财这点,杜财神从来都没吝啬过,舍得给,才有更多的进项。 梁祈看着一直都挺动心的,提到这点,推脱:“还是改日,近段时间都忙的很,怕是没有闲工夫,回去也有许多的文件要处理,等日后有空闲了再说。” 虽然是推诿的话,但杜财神觉得和他已然交心,并不着急,“既然是这样,那就等下回,我们也可以在望江楼里好好的谈。” 梁祈点点头算作回应,接着,自行离开。 杜财神看着人离开的身影,心里是十分的满意,对身旁的小厮,“去,让掌柜的打包些醉蟹,给梁大人送去。” 既然是宴请,自然要把什么都做到位。 而他送‘醉蟹’的行为,特意让掌柜去,也是别有用意的,送去的不光会是醉蟹,更有一些‘诚意’。 这‘诚意’若是被收取,那他和梁大人日后,可就是极好的同盟了。 “是,老爷,小的这就去!” 两方面各怀心思。 梁祈离开,立刻就派夏持墨:“你回去盯住杜财神,另外私下里调查,杜家账上的那两笔,究竟是谁做的东。” “是,大人。”夏持墨赶紧去做。 梁祈暗暗思纣,“这杜财神没必要同我说谎,本以为和杜家牵扯上已经是麻烦,没料到,这件事竟然这般曲折。” 红鸾和杜家少爷的事情本来也有些蹊跷,但这件事,还不能做什么定论,眼下最重要的,是把杜财神那两笔账单查清楚。 顾老爷那边有赵流叙调查了解,不是杜财神这边有问题,那就得再去多方调查关于顾老爷的细节。 梨园一案,错综复杂。 但可以确定的一点是,定然和赵流叙有着莫大的干系,可背后的人,是梁祈暂且想象不出的,唯一能做的是把眼下的事情。 第九十二章 制作香囊 香料的配方都明细出来,顾念喻没有丢手,开始调制香料。 原本的配方就十分优秀,加上她的改革,香料被配比出来,香味简直叫一个绕梁不绝,充斥整个喻园不算,连喻园外头也都沾染到了几分。 “这是什么味道,怪是好闻的!” “比夫人屋里的熏香都要好闻些呢!” 喻园的仆从便说了,“这是我们小姐自己调制出来的香料呢,也不知道是掺和了什么用料,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好闻的,而且,这味道又不是一成不变,我过了三刻再去闻,竟然又像是另外一种气味。” 都觉得惊奇的很。 这味道变化得一点也不突兀,自然的很,让人闻了都仿佛要沉醉进去。 绿柳不住的夸赞,“小姐,这香味真是太好闻了,好闻得奴婢的头皮都有些发麻了。而且这味道就和他们说的一样,竟然还会变化,奴婢真是从所未闻。” 顾念喻笑看她一眼,递过去一个香囊,“你们自然都没有见识过,我添加了新的配方,能让香料有前味中味后味,与寻常的香都大有不同。这香囊你自己收好,其他的,你帮我送给府上的人。” 绿柳不明白,不过也不妨碍。 她只是一个小奴婢而已,要知道那么多做什么。 连忙把香囊藏好了,笑的开心,“奴婢知道了!” 绿柳是招顾念喻的疼爱,至于送给府里其他的人,就是要把人的心给安顿住,不叫他们乱说乱想。 送的,也是从老夫人开始,再给顾老爷,沈氏,府里其他的主子。 老夫人自以为头一个拿到香囊,满意,赞不绝口,“这念喻丫头是个心灵手巧的,这香囊,竟然比外头铺子里的还要精致,没想到她还有这个才能。” “是啊。”身边的嬷嬷恨不得要把鼻子贴在上面,陶醉的很,“这味道老奴也是头一次闻到,总觉着,宫里的那些贵人,方才用的到这等好东西。” 不像是其他东西不能评比。 香气好不好,谁都能做个比较的。 老夫人点点头,眼眸里满是深意,“没想到,她还挺会藏拙,有这般手艺,不愁以后的吃喝。”身边老奴应和。 顾念喻送出去,就知道一定会得到赞赏。 果不其然,老夫人把她叫过去,夸奖一番,又吩咐,“念喻,你再多做几个这样的香囊,好让我送给别家的夫人们,也算是帮你爹拉拢拉拢人脉。” 顾念喻心里膈应的很,面上分毫不显,十分乖顺。 “知道了老夫人,虽然本来只是想给家里人用用,但要是老夫人愿意,我多做几个也不妨事的,左不过一些材料的费用,我还是出得起的。” 她才不会白白的送银子给别人。 这番话老夫人也听懂了,拍着她的手背,“你放心,哪里用得着你掏钱。” 顾念喻这般做法,不光是要得老夫人的欢心,稳住自己在顾府里的地位,更是要准备日后开拓一下市场,费劲研究香料配方出来,可不只是想讨人的喜欢的。 天大地大,银子最大。 老夫人让人送了些银两过去,出于对人的喜爱,还赠送了府里刚到的一些布匹,叫她多做几身新衣服穿。 这样的疼爱,就是顾如寄他们几个都是没有的。 顾府里让人都知道,那个不受宠的顾念喻,彻底翻身了。 “什么破香囊!” 顾如寄手上自然也被送了。 很难不承认,这香囊味道着实不一般,她甚至也喜爱,但想到是顾念喻做出来的,还得了老夫人的赏识赞美,她心里就怎么都不快活。 扔在地上,想想又捡起来,拿了剪子来直接给绞碎了。 如园的下人们看着都有些心疼,但一个都不敢多说什么。 顾念喻很会收买人心,知道这是很必要的操作,虽说是给府里的主子们送了精致的香囊,但想到顾府上上下下,又做了一批用料简单的香囊,香气一样独特,作用是凝气聚神,还能有助睡眠,第一个也给了绿柳。 “谢谢小姐!” 绿柳高兴,也看得出这个香囊是能随身佩戴,不怕人眼热的。 “你把这些给府里的奴婢们都分分,就说是探探大家的评价,我好多研究几种出来。” 于是,喻园的人都高高兴兴的挂起来,其他的下人也都喜滋滋的接受。 “你别说,闻这味道似乎是真的精神的多,今天做好多活都不觉得累呢!” “就是就是,喻小姐对我们还真好,没想到她现在变得这样厉害!” 唯独如园的人一个个羡慕的看着。 顾念喻让绿柳都送了,但如园的人得了顾如寄恶狠狠的警告,一个都不敢接受,心里对顾如寄更有些微词。 以往顾家里地位最高的小姐莫属于顾如寄,聪明美貌,但如今,顾府里的风评俨然有了暗暗的转变。 赵流叙每天忙着打探京中来人之事,想要暗中解决,先下手为强,然而却苦于没有半点的线索。仍然处在危险之中。 白之焦虑,再次劝说:“主子,我们还是尽快离开。实在不行,我们带着顾小姐一起走。” 看得出人实在放不下顾念喻,这也是最后的办法了。 “不急。” 梨园一案背后牵扯太多,赵流叙想等事情解决后,再和顾念喻商量一番再说离开的事情。 他是不急,白之急得都不行了,但也不能做主子的主,只能又说:“那我们先调来暗卫,这样也能保险一些。不会再让您和顾小姐出事。” “也好,你去安排。”想到之前的几次刺杀, 赵流叙深沉点头。 心事重重的回到喻园,赵流叙被每个人腰间挂着的香囊吸引注意,询问,“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人人都挂一个香囊?” 喻园下人答道:“这是小姐亲手做的呢,大家人人都有!” 人人都有,偏偏没有他赵流叙的。 赵流叙的脸黑了,十分的不快活。 之前还对自己那么上心,结果,对所有人都好,却漏了他? 心里吃味,没有察觉到这是在‘吃醋’。 第九十三章 杜家邀请 不快活不会憋着,走进屋子里,赵流叙直接开口:“我的香囊呢?” 要是没给他准备,他是绝对—— “你回来了。”顾念喻自然是不会忘了他的,甚至还是特意‘定制’的,拿出来递到人的面前,“香料是和老夫人他们一样的,但是你的香囊是我特意挑选的图案。” 独一无二。 赵流叙的气顺了,接过来一看,发现是九龙戏珠的图案,抬眸,盯着人,“……” “怎么,你不喜欢吗?” “不会,我挺喜欢的。”九龙戏珠是代表着皇家的图案,觉得顾念喻已经大概确认自己的身份,赵流叙并不紧张排斥,还觉得是应该把话都说开。 暗暗决定,等梨园的命案解决之后,就和顾念喻坦白一切。 没意识到,原本打算逃离的他,现在是越来越不想离开人了,甚至想要把自己的真实身份都给袒露,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可以继续…… 见到人喜欢,顾念喻就放心了,“还怕你会挑剔呢,你喜欢就好。现在这还是刚出的第一种香料,后面还会有其他味道的,你也帮我起个名字什么的,一定要那种很雅致很有格调的。” “好。” 赵流叙答应。 顾念喻今天的心情好,眨巴眼,“对了,我研究了一种新的吃食,正适合这样的天气,你要不要一起试试?” “自然是要同夫人一起。” 顾念喻研究的不是别的,是火锅。 其实是没什么难的,主要是火锅的形势需要让小厨房研究一样,端一个能随时加热的炉子,对锅和食材的要求就没有那么难了。 “就这样烫烫就能吃?” “这样烫是没有灵魂的!”顾念喻自己调制了酱料,也是用香料配方里的改进的,火锅配上完美的酱料,吃的他们都抬不起头,一头的汗,酣畅淋漓。 “夫人请。” “你也请。” 顾念喻还叫不出什么‘相公’之类,端起手里的青梅酿,和人举杯共饮,虽然是少了那么一口啤酒,但特意弄凉了的青梅酿,还是让人十分快意的。 赵流叙第一次尝试这样的吃食,好吃得眼睛都亮了,叫顾念喻看着好笑,觉得他还是有点可爱的…… 两个人氛围温馨,围着一个小灶子,距离也近,仿佛瞬间变得亲近了不少。 这边岁月静好的,那边,夏持墨和梁祈紧张办案。 夏持墨买通了杜家的下人,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老爷倒是有段时间没去望江楼了,不过三少爷倒是时常有去,但具体的时间我就不知道了……” 夏持墨把银子给人,离开。 杜老爷没有去望江楼,但最近多出了两次的单子,按照杜家下人所说,应该就是杜家三少爷杜润茗所用的了。 但是随便也能打听到,杜润茗北上进货,已经离开汴城三月有余,和黑市里发现死者的死亡时间都对不上。 “这样看来,好像和杜润茗是没有什么干系。”顾念喻听着梁祈这边汇报的话,沉吟,不过并不会轻易的打消怀疑。 “虽是如此,这杜家看起来还是古怪的很,我们还是应该多查探查探。”赵流叙说的话和她的想法一样。 顾念喻更是想到:这杜家三少爷,不就是沈氏要给顾南浔定下的未婚夫? 最近查出来的大部分线索,也都和杜家有关,现在是一头雾水,不过可能,背后藏着的,是他们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 “我们去杜家看看。”顾念喻提出。 “您要去看的话,下官还是有些办法的。”梁祈说。 杜老爷上次那样的巴结,就等着梁祈这边给态度,梁祈上次把打包的‘醉蟹’都送了回去,估计那边正焦灼着,翘首以盼呢。 赵流叙:“好,那就烦请梁大人安排一下了。” 杜财神的身份虽然不是官,但因为勾结的人脉多,在汴城还是很有些地位的,顾念喻想要直接去看,也不是那么容易,更别提此刻低调处事的赵流叙,就只能靠着梁祈这边的牵线。 “好好好,是梁大人开口,小人自然不会推脱!” 梁祈不会直接用调查的理由,寻了个借口,说是要借他的府上宴请两位贵客,不想在外面被任何人发觉。 杜财神人精,一口答应,知道梁祈对赵流叙和顾念喻的不一般,自是调查到,梁祈带着这两人去过望江楼的。 “那就麻烦杜老爷了。” “嗐!这有什么麻烦的,梁大人愿意用我府上,是我府上的荣幸!” 捧的很是妥帖,梁祈故意给他一个好颜色,杜财神为了拉拢住,更是甘心乐意,把酒席摆的十分丰盛,给足了面子。 不光这边给面子,杜财神还为梁祈‘跑腿’,特意用自己的名义给顾府下了请帖。 把整个顾府都惊到不行。 “什么,杜财神?杜财神来请谁?” “顾大小姐什么时候和杜财神有了干系?难不成,难不成……” “你们都别胡乱猜测了,没看见杜大老爷请的是顾大小姐和赵公子两个人,顾大小姐最近可不一般了,连杜老爷都有意结交呢!” 老夫人都听到了这么一说,惊讶,“念喻这丫头,真是哪哪都叫人意外,快快快,让人赶紧知会她一声,也叫她来我这里一趟。” 本来以为顾念喻已经够让人刮目相看的了。 没想到,她留给人的惊喜还多着。 顾如寄不想打听都没有办法,如园里都各个议论开来。 “连杜财神都要和大小姐结交呢,我记得,老爷之前还想和杜财神打交道,可是都没有能成功呢!” “那可是杜财神,在咱们汴城翻云覆雨的!老爷早就想搭上那条线,没曾想,人家竟然主动来邀请小姐!” …… 连顾老爷都搭不上的人物,此刻却来捧着顾念喻! 她到底使了什么手段! 顾如寄恨得不行,嫉妒的脸色都扭曲,“顾府里请你们来就是让你们聊闲话的?不想干了就统统给我滚出府去!” 下人们立刻认罪,缩着脖子都逃开了。 顾如寄手里的帕子都要被拧碎,妒恨难平。 “顾念喻,你凭什么!” 第九十四章 今时不同往日 顾如寄对顾念喻是嫉妒,而顾老爷不至于嫉妒,心里却也很不平复,想到自己都搭不上线,自己的女儿却这么有本事。自然怪不是滋味的。 不过不平复是不平复,并没有和人计较的意思。 毕竟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 自己的女儿和杜家牵扯上,也就是自己和杜家能牵扯上,只让他觉得惊喜。 “念喻,你是怎么和杜家牵连上的?怎么人家还特意给你们下宴会请帖了?” 顾老爷跑来老夫人这边,对这件事在意的很,出声试探,抱着想让人给他和杜家牵线搭桥的主意。 老夫人显然也好奇的很,巴不得赶紧知道真相。 顾念喻淡定,“你们想多了,我只是奉梁祈的命令查一查杜家而已,杜老爷这就是给个面子。” 料到会有这样一幕,但她是绝对不会给他们想这些好主意的。就算是能帮上,也绝对不会帮。 顾老爷有些失望,但没有放弃打算,“能被杜家邀请去参加宴会,也是难得的事情,你还是多上上心,做事谨慎一些,毕竟这种机会,也不是人人都有的,要是顾家能和杜家结交,也是一件好事。” 顾念喻当然知道。 却还是要装傻充愣,为难的:“这次其实主要就是要调查,宴会什么的都是面上的幌子,您就不要多想其他的了,如果没什么其他的事,我就先回喻园了。” 不会和他们说,杜财神捧着,是因为梁祈。 觉得梁祈在乎的是赵流叙和自己,才会这般的给面子,和他们顾家,着实是没有什么联系。 等人走了,老夫人看顾老爷,“你看看,你的大女儿现在多有本事。” 是为了对人提醒敲打一番,“你可别一门心思偏护沈氏的那两个,这庶的,你也要好好的上点心,她现在和以前是截然不同了,你看看,可有别的人被杜财神亲自邀请?不论是出于个什么理由,那她都是顾府里的大人物了!” “是,娘,我省得了。” 顾老爷对人的态度早就有大转变了,更是想到:“那顾念安也是个有出息的,我以后都会多照顾着。” “你自己拎得清就好。”老夫人点头。 顾如寄妒忌归妒忌,还是有脑子的,来到沈氏的面前,“娘,我也想去杜家的宴会,凭什么那顾念喻就能被邀请?她一个庶女罢了,不就是会查点案子,怎么就能踩到我的头上去了?” 沈氏心里也怪不是滋味的,听到女儿这么说,立马,“娘当然也想让你去,这杜家的宴会,要是去参加了,说出去给人家知道也是有脸面的,以后也能多有夫人和想要与我们结交,你想想,以后夫婿的选择就更多了。” 这么大的好处,对顾家来说也是好的。 可偏偏,这个邀请落在顾念喻的头上。 母女两个都很是不甘心。 “娘,你就没别的办法了?” 沈氏思纣,“我再和你爹好好提提,你爹素来最疼爱你,那顾念喻现在心思重了,未必真的能帮助我们顾家,但是你就不同了。你爹最宠你,你也是个聪慧的。” 本以为能拿捏住的人,竟然脱离了控制,还愈发的叫人惊异,这一点,让沈氏也是十分无所适从的。 不过身为主母,对于某些事情,她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的。 晚上休息的时候,关上门,沈氏就和顾老爷提到了此事。 “老爷,我知道念喻现在有出息了,但有件事,我还是觉得应该多做些考虑。” “你说。”顾老爷正为和杜家的事情发愁呢,也不敢直接强迫顾念喻,知道这个女儿现在一身的反骨,连父亲母亲都能忤逆,没什么她不敢做的。 就是老夫人,对顾念喻也是多加看重,今时不同往日。 沈氏开口出主意,“老爷,我是想,让如寄跟着念喻一起去参加杜家的宴会,念喻对顾家的事情没什么记挂,可是如寄她就不一样了。” 沈氏认为顾念喻不会在宴会上给顾家带来好处。 这一点,也戳中了顾老爷。 毕竟让她帮忙牵牵线都不肯,这不是平白失去了机会吗? 看见顾老爷的神情,沈氏知道自己说对了,似模似样叹口气,“老爷,我这也是在为顾家做考虑,您为顾家操持,很是辛苦,要是能和杜财神那边搭上关系,不就能轻省很多?我也是在心疼你呢,如寄也是一样,若是能跟着一起去,不说旁的,定然比念喻用心。” 顾老爷本就偏心沈氏的这对儿女。 此刻又被这话熨帖的整个人都觉得舒坦。 沈氏能够保持自己的地位,即便有小妾还能被宠爱重视,不是没有原因的。 从来不会和顾老爷多闹,也把人高高的捧着,满足他的虚荣心。 顾老爷很是受用,捏了捏沈氏柔软的手,点头,“你说的也不错,如寄是比念喻要更听话些,那就让她们一起去罢!” 直接拿出了父亲的话语权,压根不去管顾念喻那边是什么样的想法。 只要是他做出的决定,难道还会有人抵抗吗?他可是顾府的主人,家里的顶梁柱。 “多谢老爷。”沈氏喜不自胜,得了好处后,伺候起人来更是用心,给人捶背捏腿,又用柔弱无骨的胸前有意无意的蹭着人。 顾老爷满意,舒服,又承诺道:“等如桢考完试,我就给如寄好好的相看一个人家,只要她这次能帮忙和杜家签牵线,日后顾家势力起来,不同往日,有了好的娘家撑腰,她这辈子也是享福的命!” 沈氏越听越高兴。 仿佛和杜家就已经有了牵连似的。 “老爷对我们母子真是上心,能够跟了老爷,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心里得意,嘴上乖巧,一副小鸟依人,仰慕崇拜的样子,更是让顾老爷愈发的得意,自命不凡。 “是我的妻,是我的儿子女儿,我自然是要照顾好的。” “老爷。” 沈氏柔弱的靠近顾老爷的怀里,哪怕生了一儿一女,留住人的本领还是有的,顾老爷很快把人压住,大展雄风,春风一度。 第九十五章 见过世面 要去杜家参加宴席,顾念喻自然也不会失了礼数,让顾南浔缝了几个精致的袋子,装了香料,用于送礼绝对不会丢面。 这样还不算,知道‘礼盒’包装也是脸面工程,定制了一份写着‘财源广进’的楠木盒,如此,十分妥帖。 “夫人要做的这样精细做什么?”赵流叙觉得没必要。 他们是为了什么去杜家,又是让梁祈用了什么借口,大家都明白的,根本用不上他们这边来‘讨好’。 顾念喻似笑非笑看了眼旁边的顾如寄,一切尽在不言中。 顾老爷非要这样安排,他们又对所谓的宴会没法解释,就只能把顾如寄这个眼热的带上,应当是不会影响到什么关键。 既然要走个过程,自然是要把什么都给准备好。 一行人准备出发,出发之前,顾念喻忽然心里有点不舒服,是有种很奇怪的感觉,但她也没办法把这种奇怪的感觉描述出来。 总觉得,这次到杜家会发生什么。 “夫人,你的脸色不是很好看,怎么了?是不是有些受冻了?绿柳,把那件白狐绒的披风取来。”赵流叙发觉到,细心体贴。 绿柳赶忙去拿了。 而那白狐毛皮的披风,还是老夫人上回赐下的,是难得的好东西。 被这样嘘寒问暖,顾念喻心里熨帖,对他笑了笑,“我没觉得冷,没必要这样小心。” “夫人还是让绿柳带着的好,万一要是受了凉,难受的可是你自己。” 顾念喻就只能随他去了。 绿柳拿来披风,他们准备上马车。 顾如寄一为披风,二为赵流叙,眼红之下,嘲讽道:“装模作样倒是头一等的本事,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什么大男子,其实不过就是一个吃白饭,被人养的粉郎!” 粉郎和‘小白脸’是一个意思。 她越说越是不屑,阴阳怪气,“娶了这么好的一个夫人,靠着人吃,靠着人穿的,自然是应该多仔细呵护,哄得人高兴一些,才有好日子过呢!” 赵流叙瞥她一眼,浑不在意。 因为本不是这样的身份,旁人说什么,自然不会放在心里。 顾念喻却要刺刺人的眼睛,忽然就温温柔柔的看向赵流叙,“别担心我受凉,你自己也要当心保暖,我心里也在意着呢。” 赵流叙配合,眼里带着笑意,端的是风情无限,惹人移不开眼。 “多谢夫人体贴,为夫自然会照顾好自己,否则让夫人心里难受,倒是我的罪过了。” 顾如寄:…… 她的话就像是一阵风似的,压根儿没有人在乎。 反而让顾如寄自己显得尴尬的很。 “小姐,上马车。”身边伺候的奴婢说。 顾如寄吃瘪,不痛快,瞪了无辜奴婢一眼,上了马车。 杜府门前。 杜财神亲自出来接人,眼光毒辣的很,看得出梁祈对两个人尊重,其实,最为尊重的是其中的赵流叙,就算不明白其中的关窍,他也知道审时度势的很。 “赵公子,赵夫人,两个人大驾光临,杜府蓬荜生辉的很啊!” 说出这话,就很殷勤的转到赵流叙这边,让梁祈都捧着的人,他也捧着,绝对不会出错!但也是没有忽略人的夫人,虽说两个人还没有正式的成亲。 “杜老爷客气了。”顾念喻说。 “是,杜老爷邀请我们来杜府做客,是我们的荣幸才是。”赵流叙含笑,几个人入了大门往里走,“难得来到这样精致的居所,不知道能不能在杜府里逛逛?” 赵流叙什么没见过,这样说,还是因为顾如寄和其他人在场的缘故。 有些事情,是不方便叫外人知晓的。 他们来杜府,本就是想去杜若铭和杜润茗的房间查看一二,看看能有什么关键的线索。 “当然当然!”杜财神没有什么不乐意的,只要让人觉得开心,以后自己和梁大人走的顺,让他住进来都没什么二话。 “您要是喜欢,随便看!想看哪儿都成!我杜某人今日一并陪同!” 顾如寄什么都不知道,看杜财神对人这般‘客气’,也仍然是看不出什么关键,本就对赵流叙鄙夷,觉得这就是个‘粉郎’,此刻又不屑的道: “真是小眼薄皮,没见过世面,丢死人了。” 她声音压得轻,眼皮往上抬,端的是富贵人家千金小姐的高大做派。 故意压低,却也不是不想让人听见,就是想让赵流叙和顾念喻抬不起头来,风凉话说个没完:“人家是让人来做客的,他倒好,非得让人知道没见过什么好东西,难怪,也就是个靠女人混饭吃的……” 这就很烦人了。 原本顾如寄就是个顺带的,是顾念喻懒得跟顾老爷掰扯,就这么算了。 早知道今天来了这么个烦人精,怎么说都不能让顾老爷得意。 赵流叙是浑不在意,面无表情的样子,只显得顾如寄才是一个小丑。 听着顾如寄的嘟囔,顾念喻笑了,不过笑意未达眼底,只是扯了一个弧度出来,看着凉薄无情的很。 “是呀,我们的确是没有你见过的世面过,哪里能和嫡二小姐相比呢?” 顾如寄不傻,被如此客气对待,心里一紧,眉头也皱起来,揣摩人的意思。 “你这话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说的很对。”顾念喻顺势道,“反正你是见过世面的人,就没必要跟着我们一起去见识什么了,这样,你就在大堂等着我们,不要跟着我们一起浪费时间,浪费脚力,在这里喝喝茶,看看边上的风景,不就挺好的。” 顾如寄一看自己要被丢下,不想同意。 “我……” “赵夫人的话说的也是。”杜财神同意顾念喻的提议。 一直不吭声,察言观色,虽说对顾家的小姐尊重,但很清楚自己该更顾着谁,也是看着顾念喻的面子才对人客气,说道:“我看顾二小姐就好好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让人沏一壶好茶上来。” 顾如寄是来帮着顾家和杜家牵线的,但此刻要被丢在大堂这边喝茶。 满心不乐意,但也不好驳了主人家的安排。 第九十六章 画像 一行人继续跟着杜财神,只有顾如寄被留在了大堂,也不知道要等候多久。 “顾二小姐,您的茶来了。”杜府的侍婢端上茶水。 顾如寄忍住脾气,宽厚相待,毕竟是在人家的府上,不是在顾府,更不在她的如园。 杜财神带着大家来到杜若铭的房间。 “这就是小儿生前的屋子,二位随意看看。” 难掩复杂心情,但对于梁祈重视的两个人还是很讨好的,让人看看屋子,也没有什么。 赵流叙和顾念喻便迈入仔细的观察,好似只是欣赏格局和摆设,实则,心思明睿的抓寻各种蛛丝马迹,看看有没有什么可值得怀疑和调查的。 杜若铭虽然人已经去了,但屋子一直保持得完好,每日都有仆婢前来打扫,一个多宝格上琳琅满目,叫人十分喜爱。 “这些都是小儿生前喜欢的,他最是喜爱这些名贵的物件,花费了不少的银子。”杜财神跟着介绍,观察两人的脸色,寻思着要是喜欢就赶紧上道的把它送出去。 物件是死的,人是活的。 对杜若铭自然是心疼和痛悔的,但他们杜府也不止他一个人物,总是要向前看的。 顾念喻的眼见还没有那么短,感受到杜财神的意思,也没有占便宜,看了一圈就打算离开,但在离开前,目光被墙上的画像吸引。 画像上画着的也不是别人,正是那个死的荒唐的杜若铭本人。 “这画师的画工真是不错。”顾念喻关注到的重点在画技之上,“把杜家公子画的也太传神了,简直像是真人站在面前一样。” 不是没见过一些优秀的作品,连人的皮肤都像是相片直接拍出来的一样。 在古代,这种画工可以说是相当厉害,被称作大师也不为过。 赵流叙也跟着点头,“不错,也把杜公子画的很细腻,简直是直接印刻下来的。” “杜老爷,你可知道此画师的身份?” 杜财神愣了一下,歉意,“这幅画是犬子自己带回来的,据说很是宝贵,也没有说是什么画师给他画的……我怕是爱莫能助。” 人也已经去了,没有别的方式来问。 “无碍,我就只是觉得这位画师技巧很高,有些好奇罢了,杜老爷不知道也没有关系。”顾念喻没有再去追问,他们来的重点又不在什么画像上,只是觉得这个时候有这样的画师很是难得。 “若是想要找好画师的话,我多帮赵夫人留意留意。”杜财神捧着。 “不需要劳烦了。” 顾念喻并不是特别的感兴趣。 “接下来方便带我们去看看三少爷的屋子吗?” “方便方便,能有什么不方便的。” 离了杜若铭的院子,赵流叙方才贴心的,“若是夫人想要找一个画师的话,为夫或许能满足夫人的需求。” 两人落在杜财神的身后,顾念喻并不意外的看他一眼,小说里这样的人物,不都是能文能武,人中龙凤,似笑非笑的答应一句:“好啊。” 她不意外,赵流叙意外了,“难道夫人就这么相信我的画艺?”他可是没在这方面表现过什么。 “只要是你,没什么不能做的。”顾念喻很相信他的身份和能力。身为‘男主’一样的身份背景,觉得上天入地对他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赵流叙:……咳。 杜财神笑眯了眼,“赵公子和夫人的感情还真是好,等二人正式婚典的那天,我杜某人一定献上厚礼。” 顾念喻和赵流叙自然是客气说不用,想到两人刚刚要搬出来,就被梨园的案子牵绊住,神情都显得有些复杂。 想到梨园一案结束,就要和顾念喻坦白一切,还要询问她离开的意见,赵流叙的表情也沉了下来。 杜财神察觉到,很是莫名,但也立刻收敛了一下,多说多错。 杜润茗和杜若铭两兄弟,名字和外貌都差不多,但为人处事的方面就差得远了。 一个帮着杜家进货做生意,像是个正经的继承人,而另一个就荒唐无度,死都是死在女人的肚皮上,叫人耻笑。 在杜若铭的事情上,杜财神是很心痛的,但转而,也为杜润茗十分的骄傲,好歹是后继有人。 “润茗还没有回来,不过屋子里也没什么避讳的,和若茗的院子也是一样的规制,布置方面就是他们各自的喜好了。” 富商之家,多宝格都是十分丰富的,象征着里子面子。 而杜润茗的多宝格,就没那么‘富贵’,不是那种七彩斑斓,五颜六色的摆设,而是许多精致温润的瓷器。 瓷器是华国的故乡。其中的种类和工艺可以说是一个精妙绝伦。 杜润茗收藏摆放的这些,也都是其中的精品,瓷器的用处也多,陈设的,文房用具,日用器等等。 还未见其人,顾念喻觉得这个三少爷有些不一样。 顾念喻还是第一次见识到古代精湛的制瓷技术,对此十分的欣赏,盯着一个瓷器移不开眼,仿佛有点爱不释手的意味。 主要瓷器本就是从华国开展的,是多年沉淀的历史和精粹,顾念喻对这方面还是相当感兴趣的。 杜财神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发现是杜润茗的那套喜爱的釉下彩的缠枝莲茶具,里头的茶壶别具匠心,的确很吸引眼球。 若是旁的东西,杜财神就直接让人打包送过去的,可这套茶具本就是旧物,杜润茗都用来招待过不少人了,实在不好意思出手。 “赵夫人也是喜爱雅物之人,正好我手上还有一套珍藏的茶具,图案比这缠枝莲更要漂亮,可以赠予赵夫人。” 顾念喻收回眼神,“不必了,君子不夺人所好,杜老爷还是自己留着。” “其实家里的收藏还多着,那套茶具是喜鹊梅花的图案,赵夫人用着正正合适……” 顾念喻还是把人给拒绝了。 赵流叙不多说什么,只暗暗看着她的反应,知道她不是不喜欢,只是不想要收人的手软,微微的笑了一下,打算抽空里,特意为人定制一套。 第九十七章 瓷瓶 在杜润茗的房间里也没发现什么,准备离开。 离开的时候,正好有一抹阳光照射在靠窗一排的瓷瓶上。 那排瓷瓶也是顾念喻之前注意过的,十分圆润,图案精致,不过也只是略微一撇,此刻被阳光照着,吸引到人的注意,也叫顾念喻察觉到其中一个的大小稍微不太对。 藏在一排里面不是很明显,但当阳光照射下来,影子印在地上,这差别就显现出来了。 “那个瓷瓶似乎……”一面说,顾念喻走过去拿过来要看,但才拿到手上,突然从窗口跳出来一只黑猫,吓得她直接不慎摔碎了手里的瓷瓶。 瓷瓶在地上四分五裂。 杜财神也吓了一跳,却是赶紧关切,“赵夫人没受惊?”严词厉色,“你们是怎么管事的,这猫要是吓到了赵夫人,我看你们拿什么来赔!” 下人们瑟瑟发抖,出来认罪,杜润茗院子里的管事更是心慌,“老爷,奴才也不知道这畜生是哪里跑来的,是奴才一时疏忽了。请老爷责罚。” “杜老爷,我没事。你不用责怪他们,这猫忽然跑进来,也不是人能控制得住的,就是这瓷瓶,对不住了,我一时滑了手。”顾念喻不想计较,盯着地上的瓷瓶,心里很有些可惜和心疼。 这样的好东西,就这样糟蹋了。 杜财神心思比谁都细腻,连忙,“就是一个瓷瓶而已,不打紧的,主要赵夫人您没事就可以了,若是喜欢的话,我让人也寻一套这瓷瓶给您也是可以的。” 见人不计较,心思就放下了,也有意讨好着人。 顾念喻没有应声,下蹲下去要把瓷片收拾起来。 瓷器都是可以修补的,她是真的挺喜欢这形态和图案的,既然是自己不小心打碎的,想看看能不能重新给黏上。 “夫人,您不用太在意了,杜老爷都说了不打紧。”看见她的动作,赵流叙连忙也蹲下来,嘴里是那样说的,但怕人把手划伤,下意识的帮着一起收拾。 顾念喻其实也只是爱惜之心,发觉赵流叙的动作,抬眼看他,眼眸里有了笑意。 他们这样的作为,其实如顾如寄所说,显得有些小门小气了,但眼前的男子从来都不在乎这些,在乎的仿佛只有顾念喻。 原先对人是有些排斥和意见。 可随着一日日的相处和了解,愈发,对赵流叙有些亲近和好感了。 “快快快,还不帮着贵人收拾!”杜财神不好拦阻,也不适合凑上去一起捡,让下人拿来东西盛放碎片,人家爬树他递梯子一般,也是做得很到位了。 赵流叙和顾念喻头靠着一起慢慢的捡,其实也没有多少碎片,但两个人都很小心,忽然,同时停住,一人捏着一块碎片要给对方看,“这瓷瓶,似乎是早就打碎的。”“这瓷片不对劲。” “你说的没错。”赵流叙接着,“它是本身就碎过,又被人粘了起来,所以摔落在地上才会立刻碎的这么彻底。不是你不慎打碎,我们都不会发现到这一点。” 做这件事的人还挺缜密,手脚也十分的精细,不是打碎了,他们又恰巧观察到,不会有任何人发现这一点。 “为什么这人要这么做?”顾念喻仔细的观察碎片,将其中一片按照之前的裂缝掰开,发现里面还夹杂着一根发丝,“这件事定然没这么简单,以杜家的资本,也没必要对这样一个瓷瓶珍之又重,还这般伪装修复好了,怕人发现。” 发现把瓷瓶粘好的人也是很细心的,不是被摔碎了,估计压根不会被察觉到,而且哪怕都成碎片了,也还很难发现痕迹。 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做出的。 杜财神听着这些,想到是下人做的鬼事,早就跑出去训斥。 杜润茗不会有这个闲工夫,肯定是做了错事想要糊弄过去的府里下人。 “好啊你们,这些吃里扒外的东西,我杜府待你们如何?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打碎了东西还不承认,要不是赵公子和夫人今日发现了,还真叫你们给逃过去了!若是不交代的话,这院子里也是留不得……” “杜老爷,”顾念喻把发丝收起来,和赵流叙一起出去,制止了他的话,“这件事还是等之后再查,现在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你。” “赵夫人尽管问就是。”杜财神态度非常好,也叫那些下人先下去。杜府是有钱有势,但也不会容忍一些偷油的老鼠。 “杜老爷,杜润茗最近和什么人来往得比较多?” 杜财神说:“我家润茗的来往圈子都是些做生意的人,跟杜家有牵连的,旁的,应该是没有什么了。” 杜润茗和杜若铭不一样,不是那种流连欢场的废物,除了女人的口脂,女人的肚皮,杜若铭似乎就没有其他可追求的了。 而杜润茗,可是杜财神心里很看重的儿子,未来的继承,有了杜若铭做对比,这样的偏爱就更加的明显,就算为杜若铭心痛,可心痛背后,不得不说,还有一丝的松快。 有这样的人败坏杜府,杜府早晚要撑不住。 好在,还有一个润茗撑着。 此刻,都还在外头为了杜家奔波呢。 顾念喻不是不知道这点,就是对人试探一二,发觉杜财神所说的,和梁祈所调查的并无什么出入。 “那杜三少还真是个勤奋刻苦的。”顾念喻心里有数,面上随意恭维了几句。 “哪里哪里,也就是心里比较有数罢了。”杜财神当然很为自己的这个儿子骄傲,但还是显得十分的谦逊,“哪里比得上赵公子年轻有为,日后,还要多跟赵公子讨教讨教。” 倒是一点都没受顾如寄那些话的影响。 说起来,这位杜财神还真算是比较聪明的,至少,比顾如寄要聪明的多。 顾念喻倒是对着杜财神有了几分的善感,不过全都是因为赵流叙。 赵流叙仍然是那般不卑不亢的样子,似乎不管是称赞还是贬低,都对他没有半分的影响。 不愧是梁大人都要重视的人物,杜财神心中暗暗的道,面上对人是更加的客气尊敬。 第九十八章 蠢东西 几人来到了前厅。 梁祈和夏持墨也到了。 梁祈为人很是细心,为了不让顾念喻尴尬,还特意的带了自家夫人一起来。直等看见了顾如寄,脸色有些莫名。 顾念喻看着好笑,“梁大人不必在意,并没有影响到什么。我们也已经去了杜家两位少爷的屋中,并未发现其余的线索。” 梁祈点点头,又说:“下官没有在意,这位是下官的内室,还未和赵公子、赵夫人介绍过。” 梁祈为人公正,三观正直。 他的夫人也是一样的有礼有度,看着就是大家闺秀,秀外慧中。被梁祈介绍,对着人轻轻的点头,十分的温柔端庄。 “见过赵公子,赵夫人,听我家老爷多次提过赵夫人的智慧之处,我也是好奇了许久。”梁夫人说话都是柔声柔气的。 顾念喻十分欣赏这般温文尔雅,腹有诗书的女子,当即就和人攀谈了起来,片刻之后,就已经十分的熟悉。 “梁夫人与我有许多共同的观点和认知,我俩当真是相见恨晚。” 梁夫人唤作梁余氏,随了夫姓,虽说是女子,但通读诗书,见解睿智,不比男子差,也正是因为这样,和梁祈十分恩爱,彼此理解,哪怕是来了汴城,也没有一句怨言,日子过的安稳和乐。 梨园一案,着实是打破了不少人的计划。 梁夫人和顾念喻互相挽着,带着笑意,“是啊,老爷你也不早点让我们认识,平白错过了这么多时间。” 两人和乐融融,一点都没有提起顾如寄,叫顾如寄在旁边哑口无言,也不好出声打扰什么。 杜财神安排入席,让人传菜。 杜府在汴城那是远近闻名的,这一场精心准备的宴会自然也不会差,菜色都是罕见稀有的,夸张的说,那是皇宫才有的布置。 而用来盛菜的盘子也都很吸引人,都是精致的琉璃,宛如水晶一般,让这宴会都不像是人间,而像是什么仙界一般。 “杜老爷费心了。” 看杜财神一脸自得,赵流叙很给面子,杜财神自然装模作样的推诿一番,心里愈发得意。也觉得这次宴会办的十分完美,肯定能得到梁祈的青眼,抱上他的大腿。 梁祈只是其中牵引拉线的,对杜财神只是利用,想到之后还会有利用的时候,对人也算是和颜悦色。 这让杜财神更加卖力,“梁大人今日这么赏脸,定要好好的开怀畅饮,来人啊,把我珍藏的那坛好酒拿上来!” 费钱费力,还把自己的珍爱奉献,殷勤备至。 顾家虽然也是富贵人家,但相比起杜家来说就不够看了。 传菜之前,顾如寄还故作矜持高贵,高高在上一般,但一看到这架势,整个人都有些发傻。 原来这才是杜家…… 难怪爹希望她能和杜家牵上线。这样一对比,顾家在杜家面前,仿佛就是奴婢和主子的区别。 顾如寄心中有震动,羡慕,嫉妒,一时之间,愣神许久。 顾念喻对这些不惊奇,再好的也见过,一晃眼看见顾如寄这般做派,好笑, 却也暗暗提醒:“记得你的身份,可不要丢了架子。” 不知道先前是谁说赵流叙小眼薄皮。 如今那‘小眼薄皮’,可是整个席面上最不屑一顾的了。 想来以赵流叙的身份,什么山珍海味,世间珍奇没有见过。 顾如寄这才回过神,心里的震惊还是没被抚平。 杜夫人坐在杜财神的身边,对老爷的盘算是不清楚的,本来就对他宴请这些人并且如此重视十分不满,看见顾如寄这般没见过世面的丢人样子,心里就更是不满,不屑。 梁祈也就算了,好歹是他们汴城的官员。 顾家的顾念喻,那上门女婿,算是什么? 这看了几道菜就好像没见过似的,更是让杜夫人嫌弃至极,出言嘲讽,“这当真是顾家的嫡二小姐?我今日还是难得一见。早就听说嫡二小姐蕙质兰心,才貌双全,果然不假,不知道能不能让我们欣赏一番二小姐的才华?” 话里不阴不阳的。 顾念喻一下就听出她是明褒暗贬,更是在故意的羞辱嘲讽。 明知道人家是顾家的小姐,却要人出来表演展现,这不是把人当作了什么歌伶舞姬? 她和顾如寄过不去,是和顾家过不去,在顾家被人羞辱的时候,顾念喻也一并被羞辱,不会放着这件事不管。 “多谢杜夫人对我二妹的欣赏,我二妹的确是秀外慧中,才貌超群,不过此次来杜府,我们是来做客的,若是想要欣赏我二妹的才艺,欢迎杜夫人来我顾府拜访。” 顾念喻不光把顾如寄的面子里子保住了,也把顾府的脸面给保住了。 虽说是不如杜家富贵,但好歹顾家也是有头有脸的,当众出来表演才艺,当真是成了被请来的歌伶舞姬不是? 因为杜家这个宴会,为了掩人耳目的,其实请来的不只是顾念喻和梁祈他们,也请了一些富家圈子里的人物当作遮掩。 只是那波不重要的都在外桌,梁祈他们这些被重视和重看的,才和杜财神杜夫人同桌共饮。 不是因为这样,顾念喻怎么都不会同意顾老爷的安排,反正是掩人耳目,实则探查杜家,多一个人也没有什么差别,只是没想到,顾如寄会招惹来杜夫人的针对。 顾如寄要是真的听从了杜夫人的撺掇,当真是叫人瞧了笑话。 杜夫人显然也是个不简单的。 听出了顾念喻的意思,笑了笑,仍然道:“日后当然是会拜访的,但今日来了我杜府,若是不能见识一番顾小姐的才艺,当真是可惜了。” “我听说杜夫人的琴艺可是汴城一绝,我也是想见识的很呢,也是难得来杜府一趟,不知道杜夫人能不能赏脸?” 顾念喻不卑不亢回击,让杜夫人的脸色差点绷不住。 还以为顾家的小姐是个好拿捏对付的,竟然这般的牙尖嘴利,分毫不让! 身为杜财神的夫人,杜夫人自然不会自贬身份,正要给个台阶结束这件事的时候,发现其实并不是如她所料。 顾家也是有蠢东西的。 第九十九章 笑话 “杜夫人,其实我对琴艺也有一番研究,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愿意为大家弹奏一曲。” 顾如寄是真的蠢。 当初对顾念喻,是又蠢又毒。 而到了杜夫人面前,就只剩下了蠢。 丝毫不觉得顾念喻是帮了自己,而是在挡着自己搭上杜家的路。 没看见杜夫人对自己这么喜爱吗?她顾念喻存的是什么心? 顾念喻脸色都要扭曲了,强忍着,杜夫人含着笑看过来一眼,见人没有出声,抬了抬下巴,“好啊,既然顾二小姐愿意展现,自然是再好不过了,我们也有耳福了。” 顾如寄不觉得丢人,顾念喻都替她丢人,快被人蠢哭。 偏生顾如寄还愈发自命不凡,矜贵优雅的开口道:“那夫人可否借我您的雪玉琴一用?” 雪玉琴,是杜家的名物,也是十大名琴之一,这顾如寄倒不是个一无是处的。 杜夫人觉得可笑,面上更虚伪,推脱,“雪玉琴如今不在府上,怕是不能借你一用,不过我的梨花琴也不差,顾二小姐应该是不嫌弃?” 不借用给她,当然是因为她不配。 一个当众表演的角色,用一把梨花琴足够了。 顾如寄姿态凌然的点点头,“也可。” 杜夫人让人把琴取来,桌子旁边,就给顾如寄支了一张桌子,好好的宴席,变成了酒楼里寻欢作乐的场面一般。 偏生,顾如寄没有多想,一心想要展现自己的实力,让杜夫人对自己更是刮目相看。 坐下,顾如寄脊背挺直,下巴微抬,仿佛是清雅超凡的人物,弹奏了一曲颇有难度的曲子。 一曲毕,她又仙飘飘的站起来,柔弱,谦逊,“小女子不才,刚才这首曲子,练习了不足半月,若是有什么不好的地方,还请大家指教。” 这边主桌都很给面子的点头,称赞,“顾二小姐的确是很有才能,这首曲子,不是常人能够演奏出来的。” 杜夫人都快要忍不住笑出来了,只是抿着唇冲人点点头。 顾如寄满心觉得受到杜家的喜爱和重视,殊不知,在那边来充数的宴席那里,对她是各种的瞩目,议论。 听得见的,是一些:“这顾二小姐当真是风华绝代,还弹得这样一首好琴!若是能和她结交,该有多好。” “没想到顾二小姐竟是这样出尘脱俗的人物……” “淑质英才,卓尔不群,若是能与佳人……” 而听不见的,则是一些,“倒是比红鸾、合欢的琴音更妙些,身段也柔的很。” “可不就是嘛,要是取回来当个妾室,软玉温香,倒也不俗。” 豪门贵女,自然不会当众给人表现这些,就算表现,那也是关上门,叫贵客独自欣赏的。 顾如寄自甘下贱还不自知,被人瞩目,听到那明面上的夸奖,整个人都膨胀了,一膨胀,觉得自己才是杜家的主场一般,拖顾念喻下水。 “我都弹奏了一曲,不然你也来弹奏一曲。” 顾念喻:…… 不是顾及着场面,真想问问顾如寄的脑子是不是被她自己给吃了。 她自己要做人的笑话不算,还想拉着自己一起? 顾如寄是得意坏了,并且,还想用琴艺来碾压顾念喻一把,想把她的面子踩在土里,好叫人看看,谁才是顾家最优秀的那一个。 杜家也会知道,该拉拢的人是哪一位。 顾如寄还在那自诩不凡的站着,满脸微笑,拿出自以为最得体优雅的一番。 顾念喻看她就像是再看个小丑,但也不能再踩上一脚,挤出笑:“不了,妹妹的展示已经足够优秀了,就不需要我来锦上添花了,我今日倒是带了些其他的东西,估摸着能让各位喜欢。” “绿柳。把我带的礼物拿上来。” 绿柳答应一声,连忙去拿来。 顾念喻主动给杜夫人和其余的夫人们敬酒,大大方方,“今日的宴会,虽然是与大家头一次相会,但我希望日后也能多多来往,各位夫人多加关照,多谢了。” 随着这话,绿柳把带来的香囊一个个分给在场的夫人。 女子对香味是有天生的追求和好感,喜欢让自己行走都带着香气,于是这次的礼物针对的也是这群夫人们。 顾念喻很知道什么叫包装效应,所以每个香囊都是有精致的袋子装着的,上面的刺绣都很不凡,显出价值来。 前期的投资不是白来的,会让人的观感更加精致,不会觉得这只是普通的香囊。 而这气味,叫拿到手的夫人也都觉得这香囊很不一般。 味道扑鼻,却又不强烈刺激,是让人闻了就撒不开的沉醉香气,在场拿着香囊的,脸上都露出陶醉享受的表情。 “顾小姐,您这香囊是从哪里购置的?可否给我留一个地址?” 先开口的,是主桌的杜夫人。 就算与人有些不和,但这样的香气,谁不想长久的拥有呢? 她手上拿着的,是顾念喻特意准备的礼物,用木盒装着,显得最为重视,其余的女眷瞧见也没有什么不满,毕竟今日是杜家的主场。 顾念喻笑,还没开口,其余的夫人也都忍不住了: “是啊,你这香囊是从哪里买来的,我从来没闻过这样好闻的气味,这简直太不一般了!” “顾小姐,你若是能为我引荐一番就太好了。” 绿柳忍不住在一旁高兴,自家的小姐真是太厉害了!忍不住自己都骄傲起来。 顾念喻好笑看她一眼,优哉游哉的开口,“这些香囊,别处是买不到的,但是你们以后想要的话,可以来找我定,这些都是我自己调制出来的,不是寻常的香料配方,别人是模仿都模仿不出的。” 听了她的前半句,还以为她要做倒卖的生意,直到听了后面的,大家都讶异,很快也明了:“难怪难怪,这样独特的香气,不是精心自己调制的,怎么能有呢?” 对香囊的喜爱,让一众女眷对她都格外的友善,把人捧的高高的。 “那若是以后想要,就麻烦顾小姐费心了。” 不轻易谈价格,就证明价钱不便宜,但对于这些贵夫人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第一百章 没脑子的妇人 顾念喻着实是得着了不少的青眼。 顾如寄对顾念喻的行为却很是嗤之以鼻。 “知道给自己拉关系,树人脉,怎么不想着顾家,就是想要自己出风头!” 蠢得没边,至今还不知道自己是成了人的笑话。还觉得顾念喻在故意的‘打压’自己。 不痛快的哼声,拿过一旁的香囊,故作体贴关心,“大家都喜欢真是太好了,也不枉费她每日辛苦的调制香料,为了顾府里每个人都能拿得到,着实是不太容易。你说说,咱们府里也不缺这个买香料的银钱,哎。” 把堂堂一个小姐说的连下人都不如。甚至于只是一个卑贱的,连下人都要讨好的制香师一般。 这点顾念喻没法反驳,做出那么多,就是想要看看大众的喜好,现在已经收集了足够多的‘市场调研’,对自己的店铺更为的有信心。 她也没有反驳的意思,“做这个香料着实不容易,这是我细心制作出的配方,天下难寻到第二家,相信你们自己也是有感受的,送给各位夫人,也是希望各位能够多捧场。其实我日后,还是有开铺子的打算。”还是尊享铺子,培养一批忠诚且消费力高的顾客,站稳脚跟。 其实做买卖的,本就是要把人捧着。 ‘顾客是上帝’的理念,在后世才会那么的火热。 顾念喻一点也不介意被别人觉得卑贱,她再卑贱,这些人也会从自己的手上买东西,花费她们手里的银钱。 况且,顾念喻深深的知道,若是自己掌握着这独特的配方,无人能敌。她的身份就算是脱离了顾家,也有的愿意有人将她捧起来。 和什么‘神医’‘大师’什么的名头不能比,但作为一个独具匠心的‘匠人’,她还是担当的起的。 顾如寄的话根本没给她造成半分的影响。 原本还不好意思把这番话提前说出来,顾如寄还算是帮了她一把。 杜夫人对这姐妹二人都不是很喜欢。 一个蠢的惹人发笑,一个则是太过深沉,不是好惹的善角。 尤其,是杜财神对赵流叙的态度,叫杜夫人不解又不悦,分明就只是一介平民,白身一个,有什么值得讨好的? 看着自家老爷恭敬的给人再次亲自倒酒,杜夫人都忍不住要翻眼了。 ‘这对夫妻到底有个什么身份,什么资格,竟然在我杜家摆出这样的姿态,我做了杜家多年的主母,就是来的大官,也没有这样做派的!’ 心里忿忿,冷笑,顺着顾如寄的讽刺,开口道:“嗯,这香做的着实不错,你以后多给我送点。” 这高高在上的态度,矜贵蔑然的态度,俨然是把人当成了给自己调香的下人。 这话一出口,杜财神变了脸色,这没脑子的妇人! 当面不好发作。 只克制的用眼神示意她住口。 “来来来,赵公子,你再多喝一点。”其实桌子宽敞,都在座位上,给人倒酒不是很方便,但杜财神乐意站起来殷切的服侍,不用边上的下人来动手。 这样的殷切算作是暗中的赔罪,希望赵流叙千万要给一个面子。 杜夫人那番话,顾念喻还没有回应,只是面上仍然带着戳不透的笑意,桌子下,伸手去捏住赵流叙的手:不要招惹麻烦。 赵流叙感受得到,可脸色还是十分的阴沉,叫一旁的梁祈都有些心慌。 “咳咳,赵公子,是不是今日的菜不合您的口味了,我让厨房里再多做几道好菜来!这酒您也多用着,可是专门为了您才拿出来的……” 杜财神额头上都要冒汗了,更是在心里把那愚钝的妇人骂了个底朝天。 这是何等的没有眼色!就连自家老爷都对人这般和颜悦色,她怎么就这样刻薄嚣张,真是应了一句话,娶妻要娶贤! 顾念喻不想让今日的场面就这样尴尬结束,又重重捏了两把人的手,还在手面上嗔怪似的轻掐了一把。 这样显得暧昧的举动,终于叫赵流叙的脸色微微转变,蹙着眉看她一眼。 顾念喻笑了笑,用口型说了个‘无碍’作宽慰,接着,告诉杜夫人,“我这里是有很多香料,种类也多的是,杜夫人喜欢什么香味的都有。”像是在捧着一样,其实却只是公事公办,“只要杜夫人每个月把银子准备好了,我自然会给你送来。” 杜夫人想把人贬作婢子一般。 而顾念喻就只和她谈买卖。 不等杜夫人有什么回应,顾念喻环顾了一下,朗声告诉所有人,“今日送给各位的,只是我其中一种的搭配,新调配的香料,都会在城中的铺子上新,夫人小姐们可以去选购,其实每个人都有每个人最心仪的香味,想必小铺是不会让各位失望的。” 重点在后面,“有需要的,我们也可以送货上门。” 她名下就有一个名为‘如梦’的香料铺子。 原先生意是不怎么好,但日后,定会门庭若市。 香料的用处本来就有许多,做成香囊是方便人用来品鉴,便于宣传。 等日后,整个汴城的熏香,胭脂水粉,面脂口脂,甚至寻常的发髻油,润面霜,都会被一家独大,定然会掀起一阵热度,那些贵人家的都雅致的很,连马车上也会悬挂香球之类,这也是一大用支,叫他们行路都与旁人不一般。 这样的香料,令人沉醉其中的气味,不是能随意扛得住的。 某些夫人不是没看得出杜夫人对人有意见,但想想日后自己周身被这样美妙的气味包裹,还是立刻的给顾念喻面子。 “竟然还能这样做生意?顾小姐可真是一个妙人,好好好,我定要我家丫鬟去早早的预定,可不能错过这样的好东西。” 一人出来捧场,其余人也连忙表露自己的善意。 平常连好的衣料布匹都争相购买,争夺一个脸面地位,这样难能可贵的好东西,她们可一个都不会落于人后。 “是啊,我一定会去捧场的!顾小姐可要多给我留着,我家里的女儿众多,我做嫡母的,可不能偏心了!” 顾念喻微笑,明明还是个小姑娘,却已经有了超人的气度。 第一百零一章 投壶游戏 杜夫人吃瘪,又被杜财神狠狠的眼神警告,后半场不敢再多说。 宴会最后还是挺和乐融融的,梁祈还提议道,“酒就不要再喝了,不过现在散场也还早,不如我们大家玩一玩投壶,怎样?” 说着这话,眼神暗暗的和顾念喻对上,自然移开。 顾念喻满意,低下头小酌茶水。 梁祈自然不是乐忠玩乐的人物,这个提议,是在来之前就被顾念喻建议的,“梁大人,当是在望江楼大火里刺杀我们的人,我隐约记得我应该是将他抓伤了,这段时间,定是还没有痊愈,我们可以借着这一点把内鬼给抓出来。” 这内鬼的身份不一般。 想要不打草惊蛇的抓出来,不是那么容易。 而在宴会上玩投壶不要太正常,为了玩这个游戏,也是需要把袖子挽起来才能好好发挥的。正好可以做到不动声色的观察。 顾念喻也是做了不少的了解,古代没有什么其他的娱乐,这个投壶还是相当受欢迎的,就算主动提出也不会招致人的怀疑。 “好,那我就提议大家一起玩投壶,看看究竟是谁在我们身边通风报信。” …… 杜财神听了梁祈的话,立刻拍板,“好,难得梁大人有兴致,今日我们就好好的玩耍一番,我再定一个彩头出来,最后赢了的,我杜府送出大礼一份!当然了,为了让大家都能高兴,除了头等的,前五名,我杜府也不会小气!” 都知道杜财神家业丰厚,为人也慷慨,大家纷纷赞同。 “好!杜老爷都开口了,我们肯定要参加的!” “我可是投壶的好手!” 杜财神让人在府里布置好场地,从宴会厅出来,大家都很兴致勃勃,跃跃欲试。 梁祈作为提出来的人,并没有自己下场,推说自己年岁到了,只是想看看大家玩乐的场面。叫夏持墨先去,“你就给大家开个场,可不要让我丢面。” 夏持墨大步上前,“是,大人。” 这投壶就是看上去很简单的一个投掷游戏,把箭投进壶里就行。 为了让游戏有趣味一些,杜财神让人摆上了三个壶,壶口越来越窄,也算不同的分数,分别是一分,二分和三分。每个人有十支箭,分数最高的为胜者。 夏持墨第一个下场,十支箭有七支投了第一个壶,壶口最宽的,剩下两支投入第二个,最后一支失了手,没能投入第三个,但这样的成绩也十分的好,换得人的喝彩鼓掌。 夏持墨开了场,其他人就纷纷的加入。 赵流叙为了不引起注意,也似模似样的参与了一番,但故意投了中等偏上的成绩。 顾念喻好笑,只看了一眼便继续去观察,等赵流叙到身边,压低声音道:“我没看到有什么异样。” 赵流叙来到梁祈身边,将顾念喻没有发现的事情告知,梁祈点头,很快又和杜老爷道:“只是各家主人出来玩,似乎不够热闹,不如叫各家的随从也来加入怎么样,最后的成绩就算作主子的。” 仿佛真的是想要多看看比赛的场面,还很大方的道:“我用一块砚台添作彩头,难得一起聚在杜府,早早的结束多没意思。” 梁祈手上自然是有好东西的,还是一块颇叫人眼馋、成色极好的易水砚。 “梁大人真是好手笔!” “这方易水砚可是难得的好东西,梁大人也真是舍得!” 梁祈:“这也是不经常有的热闹,杜老爷都这样大方了,我也不能这么拿不出手不是?” 杜财神哪里知道他们在图谋什么,见到梁祈似乎愈发的愿意和自己靠拢,喜不自胜,“对对对,梁大人说得对!那我杜家也想参与,可否?” “杜老爷愿意,自然没什么不可以的,大家各凭本事!” 此话一出,各个家里的都坐不住了,好东西谁不想要,都有好些人恨自己没带多少的仆从出来,不然多一个人多投上几个一分的壶也是好的。 热闹的场面着实惹人关注。 顾念喻看得仔细,可以正大光明的观察,反正其余的女眷也都翘首以盼,新奇的很,“这投壶还能这样玩,不过好像是更有意思了些。” 这简单的游戏其实就是贵人间的优雅做派,玩其他的都显得不太有身份,而这只用多动动胳膊的,自然最为合适。 见多了那优雅的场面,看到其余人铆足了力气去投掷,还是很有意思的。 她们也都好奇,除却梁大人添的彩头以外,杜老爷究竟预备了什么样的好东西。 “那易水砚就已经是千金难求,杜老爷定然不会出比这更差的,也不知道谁能夺得头筹……” 顾念喻直勾勾的看,十分专注,好像也在好奇她们所关注的,没有注意到顾如寄在慢慢的靠近。 顾如寄被抢走了风头,又看着她成为众位夫人‘捧’着了,心里妒恨难平。 无心去看什么劳什子的投壶。 瞧见顾念喻甚至站到一块石头上去巴望,心里不屑,也有恶意从心里爬出来。在心里恨恨的:就你最会装模作样,这破游戏有什么好看的,你偏生让我不快活,我也不会让你快活! 顾如寄还以为这是在顾府呢,又被满脑子的嫉妒恼怒充斥,慢慢的接近,直接要把她从石头上推下去。 “我看你还怎么得意!” 这本来就是在敞亮的场地,杜府里的大院落里,除却她踩着的大石头,地面上也是有许多碎石块的,都是什么给石林假山添作的装饰摆设。 杜府里有许多装饰的石林,想要找到这样完美的石头不容易,也是他颇为自得的。 只是今日,这自得的部分,却要给他带来大麻烦。 顾念喻认真仔细的观察,猝不及防被推了一把,来不及反应,直接脑袋朝下的栽去,背后的顾如寄一脸的得逞,快意,只是这笑意很快僵住,对上一双阴沉可怖的眸子。 顾念喻的惊叫都没出口,被某人迎了个满怀,熟悉的让人安心的气味传到鼻子,顾念喻耳朵发热,下意识的跟人告状,“有人推我!” 第一百一零二章 身在福中 赵流叙自然是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大掌轻轻在她背后拍,安抚,抬眼,质问:“顾二小姐方才是在干什么?安的什么心!” 想辩驳已经没有余地,顾如寄只能心慌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就是想和她说话,我没想到会这样!” 鬼才会信! 赵流叙查看顾念喻的情况,发觉人没有大碍,眉眼间的冷肃才缓了一些。 顾念喻还压在人的怀里,不自在,扭动了一下,小声,“你放开我,我没事的。那蠢货当真是蠢到家了,早知如此,就不该答应她爹的请求。” 本是没多在意的,谁知道只是随口答应了顾老爷,给自己惹来了这么多有的没的。 赵流叙把人放开,顾念喻虽然不能直接撕破顾如寄的脸,但也不会就这样轻飘飘的放过,扬起眉毛,直接道:“顾如寄,你看不惯我,在家里欺负我也就算了,在外面,不应当丢了顾家的脸面,你在杜老爷的家里这样做,我出了丑,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 顾如寄的心里当然是没有半分的愧疚。 也认为顾念喻不会当场给自己没脸。 毕竟她也是顾家的小姐。 被这样质问,顾如寄傻了,却也飞快的想要狡辩,什么不是故意的,只是无心之失。 顾念喻不给她这个机会,“你当在场的人眼睛都是瞎的吗?你在背后推我一把,我看不见,别人也看不见?” 投壶游戏纵然热闹,但她一个大活人跑到人背后,不是没被任何人发觉的。 顾如寄想要毁了自己的脸面,让她丢丑,叫顾家没脸,顾念喻偏偏不要合她的意,也是本来就不想和顾家多加牵扯,早晚是要离开,自己以后可是大掌柜,大老板,凭什么要为了一个蠢货丢了面子? 顾如寄百口莫辩。 在顾家那嚣张得意的样子,在杜家完全发挥不出来。 也是仗着在杜家,顾念喻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发言。 哼笑一声,主动放过,“罢了,我就当你不是故意的,这件事,不同你计较了。” 这番作为,更显得顾如寄人蠢歹毒,方才的表现加在一起,就更是不识大体,惹人嗤笑。 众目睽睽之下,顾如寄恨得不行,却又只能低着头应和。 在顾府里是被疼爱的嫡二小姐,但到了外面,她就什么狗屁都不是,竟然还被顾念喻这样的草包踩在脚下! 事到如今,顾如寄都不肯承认,曾经的草包、废物点心,早就成了她无法比拟的存在。 赵流叙方才的表现十分招人的眼。 那俊逸的身形,可靠温柔的表现,着实是引起了许多夫人小姐的羡慕。 “都道顾小姐痴心一片,如今我们才知道,这哪是什么痴心,不过是彼此的深情罢了,还真是叫人羡慕!” “赵公子原来对顾小姐是这般的上心,方才我都没反应得过来,赵公子就直接飞身过去了!” 叫一些未婚嫁,没有婚约的小姐都动了心思。 本来是觉得人没有什么可取的,就是一张面貌罢了,可人家不光有脸,也对人是真心的疼爱关心,要是有这样一个良配,似乎也很是不错…… 一群人看顾念喻的眼神更是不一般。 “嗐,这有什么好羡慕的,可别被旁的迷了眼,光看着别人的,连自己的好都忘了,”梁夫人很有智慧,温和的开口道:“要说羡慕,我可还羡慕你们呢!” “梁夫人这话怎讲?” 在场的人虽然都有地位,但对他们城里官员的夫人还是很捧着的。 梁夫人摇着头,带着玩笑的,“你们呀,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可还记着,王夫人您,上个月刚刚过了诞辰,你家老爷,特意送了好些海珠的首饰,可羡煞了一众参与宴席的女眷呢!” 又点点一旁另一位夫人,“还有周夫人,您家相公对你多有疼爱,咱们汴城谁人不知?都已经这个年岁,儿子女儿都已经婚嫁,却还把你宠的像是没有成婚之前呢!” 说着这话,自己都露出了一丝羡慕,叫周夫人的脸上格外有光,其余的夫人也都一个个接着,“就是就是,我家老爷要是有你家一半的体贴,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哎!就是说啊,没有首饰,也可以多给些关爱么!我家老爷就是个不知道疼人的!” 梁夫人微笑着,看着大家都从顾念喻的身上移开,说:“别说你们有福气,在场的小姐们不也都有福气。” 笑意温和的看着在场的几位小姐:“就说说徐大小姐,徐大人对徐大小姐可真是疼宠有加,要天上的月亮,都不会给摘星星,据我所知,徐大小姐的府邸都快要落成了?也不知道日后会招来怎样好的夫婿。” 徐大小姐怪不好意思的,“我爹就我一个女儿,当然什么好的都要给我,也舍不得我嫁出去。我觉着找一个上门的也挺好的,还能照顾我爹娘呢!” 家里是有一个弟弟,但根本比不得这颗‘掌上明珠’。 梁夫人又接着说:“李二小姐也是有福气的呢,谁不知道李大少爷聪慧勇猛,在汴城里都是有名的大公子,也把李二小姐宠的上天,这样的好兄长,真是难得!” 李二小姐性子娇惯,笑道:“那可不是!” 梁夫人只提点了几个人,但在场的就都想到自身,其实仔细想想,她们哪个人过的不好?甚至根本不比顾念喻差。 至少在场能被请来的,都是嫡出的,庶出的哪有什么资格和身份。 而顾念喻不光是庶出的,看刚才那一幕,在顾府里过的还不是很舒心哩…… 那些个小心眼和嫉妒的心思都消了,她们用得上嫉妒人吗,顾小姐能被赵公子疼宠,也是她的运气,很多人都怀抱祝福了。 “说起王夫人上次得的那些海珠,我也让我家老爷去寻了呢,但是珍稀的很,有银两都买不到!王老爷还真是舍得!” 王夫人脸上容光焕发,和人聊了起来。 现场又变得热络非凡,拉扯起各家的家常。 第一百一零三章 试探 “是呀,我爹还说了,若是我喜欢,什么样的夫婿都可以。毕竟就我一个女儿,徐家也不差什么,不过,我现在还没有太中意的人呢!” 其实大多数的小姐们,还是被家里安排婚事的,对徐大小姐就更为羡慕。 被梁夫人提起的几个人都在暗暗的得意,炫耀,场面愈发的热闹,倒是把顾如寄那一出给抛在了脑后,不再提起。 顾如寄没有如愿看到顾念喻出丑,心里正是扭曲的时候,还以为大家都不计较了,有意的出声想要加入,“是呀,我也是羡慕的很呢!要是我能有李二小姐那样的好兄长,那可真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几个小姐瞬间就消声。 李二小姐性子被养得骄纵,闻言,直接翻了个白眼。叫场面更为的尴尬。 顾如寄臊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好在她们也不想闹得难堪,沉默了一阵继续说她们的,将顾如寄孤立在一旁。 旁人不敢说什么,这李二小姐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直接就明里暗里的:“某些人还真是不知廉耻,脸皮比城墙都要厚,要是我这样丢人,早就逃得远远的了!” 其他的小姐,家世赶不上顾家,也赶不上李家,不敢应和,却也是悄悄的笑了几声。 顾如寄紧紧的捏了拳头,却是不敢出声和她呛。 就是个窝里横的怂货。 别说是她们,就是之前为人喝彩的富家公子,也都对人有些避让,叫顾如寄对顾念喻更是恨得无比。 宴会场上的一切都被人暗中看在眼里,惊叹不已。 赵流叙之前想要藏拙也藏不住了,那样的好身手,怎么可能才投中那几个壶? “赵公子,您就再试试!我不信你就只拿得出那样的成绩!”夏持墨撺掇。 梁祈也鼓动,“反正大家也都看得出来,不如就好好的拿出认真的态度来,也好叫他们见识见识赵公子的优秀!” 梁祈一直都知道赵流叙低调,但有时候,太低调了,反而让某些人得意,猖狂,那些富家子弟一个个都暗地里说赵流叙的无用,梁祈想要帮忙说几句,都不好开口。 “好。” 赵流叙无奈,本不想引来人的关注,但已经没有办法躲避,只能再次下场。 和上次藏拙的结果不同,这次投出的高分,是那几个拿头筹的少爷都比不上的,他们脸色藏不住的难看,还要拍着手掌恭喜。 没想到这人竟然这么有本事,那刚才,是刻意的让着他们?被这样一个不知来路的人相让,他们的心里自然是十分的不爽。 赵流叙态度谦逊,“方才是我紧张了,没有怎么接触过这投壶游戏,才一时发挥失常,现在发挥的好,也是熟悉了规则。并没有刻意相让的意思。” 这话说得就让人觉得舒坦许多。 这几个富家公子也不是小气的,平时里玩得开心,放荡不羁,“原来是这样!难怪难怪,没想到赵兄的身手这样优秀,来来来,我们再多玩几次!” 赵流叙没有拒绝,投了几次后提出要离开,“我要去看看我家夫人的情况,失陪。” 想到人就是个上门的女婿,高攀顾家,其余人对视一眼,纷纷,“那赵兄你便去!我们接着玩。” 赵流叙离场,来到了顾念喻的身边。 顾念喻好笑,“你不还是稍微收了手,我知道,你要是认真,那第三个壶,你十支箭都能中的。” 简直是全场无敌。 赵流叙没有反驳,那群富家少爷都是些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和他能手拿箭要人命的程度自然不同,“你发现了什么线索没有?” 顾念喻摇摇头,目光定在场上,“到现在还没有发现有人手臂上有伤,但我绝对能肯定,那天望江楼的刺客,一定在这些人之中,像是今日这样能够接触到我们的机会,背后的人一定不会放过的。” 赵流叙皱着眉,下意识往人的面前挡了一挡。 顾念喻发觉,笑,“你放心,现在众目睽睽,我们又离得远,他不敢这样肆意动手的。” 杜财神家里里外外都有护卫,不像是望江楼那样的场所,他要是真的敢在今日动手,不一定能全身而退。 赵流叙也是才想到这话,放松了些,狐狸眼里眨出一抹风情来,“为夫也只是担心夫人的安危罢了。” 若是之前,顾念喻不会理睬,想到方才他飞身上来拥自己入怀,登时不自然的脸上一热。 “多谢你刚才相救。” “夫人和我这么客气做什么,你我二人本来就是一体,若是你出了事,为夫定然是要心痛的。” 投壶的场所热闹,富家子弟都在给自家的仆从打气,“快!你要是给本少爷投中了,本少爷回去就给你涨月钱!”“要是给我长脸了,我让你当总管!” 下人们因此一个个卖力,就等着给自己多添点奖赏呢,主子高兴了,定然缺不了他们的。就算不是个人拿的高成绩,一并替主子拿下的也有好处。 “你们干什么吃的!才来个二十分,快快快,你快上!” 城西的刘家大少爷脑门上都出汗了,和他交好的那些,加起来的分数都比他的高些,连前五都要无缘了。 “少爷您别急,我们还有人呢!”下人讨好的说道。 轮到刘家大少爷的下一个随从去了。 顾念喻和赵流叙盯着,发现了不对劲,顾念喻立刻道:“他的抬手很不连贯,似乎是忍着伤痛。” 下人的衣服不像是主子那样华贵,一般都是短打,方便平时做事跑动,根本不会有影响动作的可能,他这样勉强的行动,很容易就招惹到怀疑。 赵流叙:“不一定就是他,我们还没有确切的证据。要是直接抓错了人,势必会打草惊蛇。” 他们一路都十分小心谨慎,如果不是他,被人察觉他们在调查,就会躲得更深了。 顾念喻点点头,和人商量,“那我们想一个试探的办法,看看他到底是不是我们要找的人。” 两个人一对眼,默契,越来越有‘小夫妻’的样式。 第一百零四章 瓮中捉鳖 “杜夫人,我身子忽然有些不适,想要去别处休息一下,失陪了。” 顾念喻故意做出面色不佳的样子,仿佛肚子有些不舒服,按规矩和主家的夫人打招呼。 杜夫人还没做回应,她附近的梁夫人关切,“我陪同你一起去。” “不用了,也不是多严重,恐怕是刚才贪甜,多喝了几杯果子酿。”顾念喻自然不会让梁夫人牵扯进来,打搅了计划。 杜夫人本不想理睬,可杜财神的警告让她收敛了许多,还是知道一个主家夫人该如何做的,站起身来,安排,“府里给客人都备了休息的客房,顾小姐还请跟我来。” “麻烦杜夫人了。”顾念喻起身,脸色看着不好,眼神倒是格外的清明。 杜府举办宴会,各种安排自然是不会差了,给男宾和女眷各自都有准备,带着顾念喻去的自然是内宅那边。 内宅是男子不能进的,赵流叙只好和梁祈等人在一起,暗暗严阵以待。 “就是这间房间了,顾小姐好生歇着。”杜夫人收敛是收敛了,对人还是暗暗的怠慢,都没有让府里的下人来仔细伺候着,甩手就离开。 这正方便了顾念喻的安排,白着脸点点头,坐在塌上休息。 在被带着来客房的时候,顾念喻就察觉到有人跟着,果不其然,杜夫人才走不过片刻,就有人推开了房门,只是进来,发现里头是空无一人。 …… “我们已经商议好,来一个瓮中捉鳖,那人指定不会放过机会,会继续对夫人下手,就如同在望江楼时一样。或许是觉得被她发现了太多,想要尽早的杀人灭口。”赵流叙说。 “这着实是危险了一些。”梁祈道。 “的确,但也似乎没有更好的方法了。”夏持墨应和。 “放心,夫人既然能够提出这样的方法,自然不会让自己有事,只要我们这边配合得当,事情定然不会有其他的麻烦。” 梁祈和夏持墨沉着,“那我们该如何做?” 赵流叙将安排说出。说起来简单,不过,也一定要看准了时机,不能有任何的错漏。 等顾念喻被杜夫人亲自带着去客房休息,赵流叙和梁祈使了个眼色,夏持墨心领神会,大步离开。 梁祈和赵流叙被宴会上的人物关注着,一个夏持墨,就不会那么的引人注意。 跟来的人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人都傻了一下。 早就躲上房梁的顾念喻心里暗道:果然! 跟着进来的人不是别人,就是他们之前怀疑的侍从,跟在城西刘家大少爷身边的那个。 夏持墨此刻已经悄无声息的出现,注意到房梁上躲避的顾念喻,眼角一抽,却也飞快的让人发现到自己。 顾念喻给夏持墨打手势,此刻正是适合破门而入,将人抓一个现行的好时间。 等把人抓住了,都不怕他狡辩,光是一个潜进闺秀屋子的罪名,就可以将他关入大牢,慢慢的审问,不愁问不出真相来。 这可真是一个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只是,计划往往赶不上变化。 谁也想不到,就这样一个简单的计划,只需要敏锐的配合,竟然还能被一双狗男女给破坏。 夏持墨刚要冲进屋子,一阵喘息和淫笑从院外飘来。 “真是爷的小宝贝,爷可爱死你了,怎么着,你就这么迫不及待,连几个时辰都等不了了?” 一道女声暧昧喘息,含羞带怯的撒娇,“爷你坏,你明明知道奴家一直念着你想着你,还要故意的给奴家使眼色,奴家哪里耐得住嘛!” “你这个小浪货!” “奴家就是爷的小浪货,只是爷一个人的小浪货。” 夏持墨:…… 房梁上的顾念喻:…… 两个人一边说着不害臊的话,一边就挑了这间屋子撞了进来,齐齐的倒在塌上,白日宣淫。 别说是房梁上的顾念喻,那侍从都被直接堵住,找了个地方躲住。 若是其他什么人,顾念喻也就不说什么,可这对狗男女,一个是杜财神的某房小妾,一个则是刚刚还在宴席上,人模狗样,谈笑自如的杜家大少爷。 估计任谁也想不出,他们眼里稳重、可以继承大业的杜大少,此刻正搂着他亲爹的女人快活得不行。 那小妾也是娇嫩的很,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和杜大少爷勾搭起来,两个人倒也不急着立刻成就好事,左捏捏右摸摸,光是在人的眼皮底下,就足够刺激了。 “爷,”小妾细声细气的,“您什么时候才能要了我呀,奴家可早就是你的人了,你也知道,老爷的女人多的是,大夫人又老是找理由欺负我,您可要为奴家做主呀。” 杜大少爷搂着小妾,浑不在意的哄了哄,“急什么,爷看重的,自然不会让你受委屈,你要是哪天怀了爷的种,不就顺理成当了吗?” 丝毫不觉得和父亲的妾室勾搭在一起有什么好羞耻的,还觉得若是能定下来,给自己添作一房也是可以的。 当真是爹贼贼一窝。 小妾红了脸,粉拳一锤,“爷你坏!” 原本说是杜家的二少爷荒唐无度,还好还有另外两个儿子。 如今,看得出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杜财神勾搭官商,贪恋美色,家里是百花齐放,花枝招展。原本只知道二少爷是个荒唐急色的,现在才知道,大少爷比他还要更荒唐些,竟然把亲爹的墙角给撬了! 现在想想,估计那三少也不是个好东西。 顾念喻在房梁上,心情十分复杂,对古代的关系也是无语了。 现在看来,三妻四妾都显得正常得不行,谁像是杜家这样,儿子睡了自己的‘母亲’,就算是个小妾的身份,也够让人觉得膈应的。 心道:这杜家就算是能脱离罪行,日后也定要少来往些,幸好当初是救了顾南浔,否则落到这顾家,当真是落到蛇鼠窝里了。 夏持墨都不知道该退还是留,比顾念喻还要更焦躁。 因为他们都已经算好了时刻,觉得一定不会失手,到了定好的时间,赵流叙他们就会来‘问罪’了。 第一百零五章 捉奸在床 杜大少爷和小妾跑到这边来,当然不只是为了说话,在暧昧过后,两个人就开始上演激情戏了。 在场的三个观众都十分的头大。 藏在角落里的侍从也是一个坐立不安。 谁都不会想到,这个局被一对狗男女给破了。 此时,赵流叙和梁祈算好时间,和杜财神一起往内宅里走,赵流叙还刻意的板着脸,因为用的借口就是说担忧自家的夫人,说什么觉得有心人算计之类的。 杜财神当时就否认,“我的杜府安全的很,绝对不会有什么意外发生的。”可面对着梁祈和赵流叙的脸色,又有些心虚,“但今日宴会热闹,兴许,兴许……” 他是一点责任都不敢担的,立马带着人就朝着宅院里走。 宴会上的几位主角同时离场,脸色还显得不多好看,让大家都敏锐的察觉出来什么。 “这是怎么了?府里出事了?” 有心查探的都压低了声音,“要是出事肯定不会是小事儿,没见杜老爷都出场的吗?我是想不通到底发生了什么,难不成……” “我可听说最近可不太平,该不会是在杜府有什么案件。” “嗐,你可别瞎说,我们这么多人都在,难不成都要被染上嫌疑不成?” “我也就只是猜猜。” 猜测什么的都有,也都只是藏着掖着的,不敢放到明面上来,也不好跟着上去看。 杜夫人对这样的场面不要太熟悉,心里一阵的厌烦恼恨,觉得这些麻烦都是从顾家来的,但面上不好显露分毫,拿出了主母的气派来。 笑意盈盈,“大家接着玩投壶呀,胜负不是还没分吗?咱家老爷今日可是精心准备了头筹,还等之后与大家揭晓呢!老爷手里可没有丑东西,得看今天是谁有这个运气了!” 这就转移了一部分人的注意。 梁夫人作为有智慧的,也出来发挥‘夫人外交’的手段,“杜夫人说的没错,可得赶紧分个胜负出来,好叫我们都能开开眼,也别光顾着玩投壶,我们来玩玩双陆,斗百草什么的可好?” 投壶那边几乎都是男子的游戏,女眷们自然没去掺和,这边也没参与,都嫌不太优雅。 因为确认此刻是男子,顾念喻也没安排这边。 就算看投壶好玩儿,看久了也没甚意思,女眷们都起了兴致,“也好,反正他们那边还早着,宴会也没结束呢。我们几个也打发打发时间。” 投壶游戏那边,不是没有人不服气,非得要再比一次的,有人觉得自己发挥得还不够好,自然愿意再次比过,杜府招待人一向大方,一直玩闹到夜半,也有足够的空房安置,不急着结束。 杜夫人梁夫人一并把大家的注意力都转开,厅堂庭院里都继续热闹起来,场面十分欢欣。 “多谢梁夫人。”杜夫人不刻意的为难,还是很有大家风范的,有意去和梁夫人结交,梁夫人自然也给面子,场面更显和乐融融。 只是,大家都是面上不显,心思,都还在八卦上。 “嗐,就别多过问了,能显出来的,我们自然能知道,不能显出来的,就别招人嫌的去打听了。”心思通透的人压低声音,暗暗指点,大家全都保持面上的安稳。 多听多错,多说多错。 想要和杜家继续保持明面上的和睦,就别争着去犯蠢了。 接受人家的安排就是,否则,像是这样的宴会,就别想来第二次了。 在去房间的路上,杜财神才知道二位的用意,原来就不是关心顾念喻什么的,而是关系着查案的关键。 杜财神的心思稳下来,不是关乎他府里的事,就不用紧张,只是也很关心,询问道:“是否真的能查出嫌疑人?” “还没抓到人,结果还不一定。”梁祈没有笃定,这个案子查到现在兜兜转转,谁也不知道最后的真相究竟是如何。 杜财神不再多问,脚步匆匆。 房梁上,顾念喻注意到几人路过,连忙示意给夏持墨。 夏持墨出来拦住了几人,复杂的开口道:“大人,情况有一些——” 话都还没有说的清楚,杜财神已经走到了房间门口,听到了什么,脸色骤然一变,直接把门给推开了。 “杜老爷!”夏持墨想要拦住已经来不及。 是那两人仗着前面宴会热闹,不会注意到这里,肆无忌惮,让人听着都觉得面红耳热,更别提走到门口的杜财神。 房间里的状况一览无遗,杜财神耳朵里是不堪入耳的声音,眼睛里看到的,也是让人不忍直视的场面。 床榻上,两个人已经相融以沫,水乳胶融,辣眼至极。 杜财神气得整个人发抖,指着床榻上的两人,“孽障!!” 杜大少爷和小妾十分沉浸,被人推开房门还未察觉,直到这一声出来,吓得三魂不见七魄,杜大少爷光着身子就从床上滚落在地,跪在地上,慌张,“爹,您听我跟你说,我,都是这个女人勾引我!” 杜财神当场都要昏过去,发着抖,“勾引你!她能有什么本事勾引你!”连名带姓的骂了几句,听那些话,似乎杜大少爷还不是第一回这么干了,别的地方找不到女人,尽从他的后院里捞。 在场的几个人恨不得能把耳朵给闭了,不听这些污糟的事情。 赵流叙对这些更是不关心,注意到那个侍从偷摸摸的想要借机逃跑,想要追的时候,夏持墨已经追了上去。 想到顾念喻还在房梁上呆着,赵流叙没动,也和梁祈对了个眼神。 这等家事,他们还是不要掺和的好。 还以为杜家的二少爷已经算是离谱,被人嗤笑不屑,现在才知道,大少爷才不愧是大少爷,玩女人也是头等的厉害。 那小妾躲在被子里瑟瑟发抖,也是尖着嗓子哭泣着,反过来控告是大少爷逼迫,她也不想的,求老爷做主之类。 顾念喻作为知晓一切的,不由得感叹一句,这两个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相配,被抓包,连甩锅的操作都是一模一样,不滚到一起真是天理难容。 怎么会想得到,他们的瓮中捉鳖,捉的不是鳖,是奸。 第一百零六章 佳偶天成 那侍从兴许也是躲得久了,腿麻,跑路的速度降低,被夏持墨很快的追到,制服,“你还往哪里跑!” 侍从挣扎无果,竟然想要服毒自尽。 顾念喻一伙人已经追出来,顾念喻一眼识出:“他想要吞毒!” 赵流叙反应极快,一粒石子打得他没办法咬破嘴里藏着的毒囊,夏持墨又赶紧将人控制得更死,逼他吐出毒囊,“还好顾小姐发现得及时!” 嘴巴里藏着毒囊本就不容易被发现,不是顾念喻及时提醒,或许手上的已经是一个死人。 顾念喻去拉开侍从的袖子,确认他手臂上的伤口,“果然,这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侍从还不死心的要辩驳:“这,这是我做活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 “不用跟我狡辩,伤口的方向,痕迹,恢复的时间,我心里都有数,你说什么都没用。”顾念喻连眼皮都没多抬一下。 侍从多惊愕,她不关心,把人顺利的抓住才是重中之重。 身为法医中心的精锐,要是连这点简单痕迹都分辨不出,她可以去回炉重造了。 “夏持墨,你把人绑回府衙。”赵流叙吩咐,等之后会慢慢的审查,看看这个人到底是什么目的,背后又有什么样的人在操控。 “是!”夏持墨对人佩服的不行,答完才想起来看了眼梁祈,明明这个才是自家的大人。 “照着赵大人所说的做。”梁祈自然没有丝毫的不满,不便透露赵流叙的真实身份,也把人高高的捧着,不敢有什么怠慢。 心中也是很佩服的,不愧是王爷,这身手非常人可比。 夏持墨连忙压着人匆匆离开。 杜府的宴会却还没有结束。不会叫任何人察觉到不对,明面上的戏还是要继续做的。 “夫人怎么出来了?大可以多休息一下。”赵流叙很体贴,大事已经完成,倒也不是不可以放松享受一下难得的热闹。 顾念喻无语的看他一眼,脸上都有些燥热,“那屋子我可待不下去,而且杜财神那边估计还在吵着呢,还没有宴会上清净。” 赵流叙后知后觉才想到顾念喻旁观了一切,那捉奸的场景,至今都让他印象深刻。 嘴角抽了抽,“夫人说的也是,那我让人知会杜老爷一声,我们一起回宴会厅,那投壶比赛还没有个分晓,已经有人投注在赌,我看我们也可以去下一注。” 真的是会玩。 顾念喻答应,和赵流叙往宴会厅的方向走。忽然,觉察到什么不对劲的,好像有什么人在跟着自己。 她回头,看不到半点人影。 “古怪,明明是有人跟着的。” “夫人在说什么?”赵流叙问。 顾念喻皱眉,“我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但我又没看见有人影,但我发现真的有这个感觉。” 赵流叙也跟着查探了一下,可并没有半分发觉,笑了笑,“夫人恐怕是被刚才的情景给惊到了,待会儿多喝点热茶,稳稳心神。” “不对。我真的感觉有。”顾念喻坚持,她的感官和心思都是很敏锐的。 赵流叙又仔细的查验,毫无所获,捏住了人的手,“夫人就不要再疑神疑鬼的了,就算有什么人,有为夫在,定会保护好夫人的,难道你还信不过为夫吗?” 手被一只大手给握住,感受到它主人温热的体温,掌心微微的粗粝……顾念喻下意识轻轻的抽了一下,没抽的动便一点都不再挣扎。 浑身有些不自在,但也是真的安心。 “我当然相信你了,毕竟你的身手,整个府里也没有能和你相抵的了。” 并不是在吹嘘讨好,只是说实话而已,莫名的,心里也有些小骄傲,这男子不是别人,说她的夫婿呢。 赵流叙狐狸眼里含笑,默默的把掌心里的小手握得更紧,两个人慢慢的走,一点也不着急。 宴会厅里。 男宾们玩投壶,抢头筹,女眷们也在玩游戏打发时间,这边杜夫人也给了彩头,十分的热闹。 众人看见这对璧人慢悠悠的走过来,亲密,甜腻,不由得露出了揶揄的笑容来。 “这顾小姐和赵公子还真是合适,郎才女貌,天造地设。” “谁说不是呢,若是赵公子再有个好身家,当真是老天赐的好姻缘。” 后面感叹的话语,没有人搭腔,但都是默默同意的。 这赵流叙说是人中龙凤也不过分,若不是因为没有什么财权家势,或许都和顾家走不到一块儿去。 不过就算是这样的情况,对顾念喻和赵流叙多有羡慕的人,仍然还是有的。 梁夫人没有掺和那些嚼舌根的,只和众人一样,以为他们只是单独出去游玩了,调侃道:“你们二人的感情还真是好,都让我想起年少时和老爷结识的时候了。” 梁祈为人正道,和梁夫人之间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但两个人也算是青梅竹马,所以没什么不甘愿的,这么些年,感情一直都很好。 梁夫人没有刻意在他人面前表现,不过顾念喻是清楚知道的,对人笑了笑,含着些羞怯和愉悦。 小手还被人家牵着呢,想要否定也是不可能的。 精明的人看得出赵流叙和顾念喻被杜财神看重,就算心里有点发酸,嘴上也会说话的很,“就是说呢,两个人感情这般的好,想必以后的日子也是幸福和惹人钦羡的,两个人都大有福气呢!” “谁说不是呢!我看二人还有夫妻相呢!” 不要脸! 顾如寄咬牙,看见这两人如胶似漆的样子就觉得恶心,讽刺,“是呀,还没成夫妻就有了夫妻相,还真是老天爷赐的缘分!” 在说顾念喻不知羞耻,还没有成婚,就上赶着和人暗度陈仓。 顾念喻听出来了,不以为意,还往人的身上歪歪,“我好像有点累了,你扶我去那边休息休息。” “好,夫人,用不用为夫抱着你去?”赵流叙目露担忧,仿佛顾念喻不是累了,而是病了一般。 “不必,你不要这么紧张。” 两个人恩恩爱爱的,叫顾如寄差点没当场发疯。 这一对儿还真是好不要脸!偏偏,除却她以外,都觉得他们这是佳偶天成。 第一百零七章 下厨 没过多久,杜财神出来,一脸的笑容,自然,完全看不出刚刚经历了什么。 不是顾念喻他们亲眼见证了,也都要被杜财神的表现给瞒过去。 “无碍无碍,大家继续玩,继续喝酒,只是一点点小事而已,如今已经解决好了。”杜财神俨然是个要脸面的人。 拥有汴城里惹人红眼的富贵和地位,却被自家的儿子给打了脸,这样的丑事,他是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梁祈和赵流叙都看得出杜财神心里压抑的火气,今天来的目的基本上已经达到,实在该给人一个关起门来好好解决的时间。 “我看大家玩的也差不多了,投壶的游戏也出了结果,等杜老爷这边开了奖,今日便散了。”梁祈说。 杜财神没有反驳,“这样也好,一直耽延下去,还以为我要赖掉这个彩头呢!” 大家哈哈大笑,也都擦着手掌迫不及待。 杜府里负责计算结果的下人把册子递到杜财神的面前,杜财神按照之前所说的给了彩头,大家都十分的高兴,笑闹。 “今日玩的也太高兴了些,不知道杜老爷什么时候组织下一次?” “再看。”杜财神又说了不失场面的话,带过,想来杜家这些污糟事在,近期内是不会再有宴请的活动了。 投壶这边都结束,梁祈与赵流叙主动和杜财神告辞。 其他人都是有眼色的,见主要宾客退场,自然都不久留,纷纷告辞。 “今日没有招待得太好,还望大家海涵。”杜财神送众位宾客到门口,笑的是大方和蔼,谦逊有度。 大家纷纷回应,捧了捧人,场面显得十分的顺利和乐。 顾念喻走在前面,杜财神有意凑到赵流叙的身边,提出,“赵公子以后若是有什么需求,尽管可以找我。” 梁祈是已经讨好了,虽说不清楚赵流叙的身份,但知道要给人脸面就对了。 赵流叙没接话,装糊涂,“杜老爷放心,你我都不是喜爱嚼舌头的人,今日杜府之事,我自然不会对外人游说,还请杜老爷不必多加烦恼。” 杜财神能够挣来这么大的家业,不是没有脑子的,听得出人话里的意思,不仅是会对杜家的事情充耳不闻,更是让他知道管住嘴,不该说的就别往外说。 “赵公子大可放心,我省得的。”杜财神连忙保证。 相信杜财神是个有脑子的,不会做糊涂的事,赵流叙对人点点头,跟上前面顾念喻的步子。 顾如寄已经坐上了回顾府的马车,不管她今日是如何的愤恨和气恼,顾念喻都不会去管,相信顾老爷再蠢,也知道不该为了疼爱的女儿来找自己的麻烦。 自私自利的这点,有时候还是挺好使的。 “我们现在直接去府衙?”顾念喻不打算回去,一离开杜府就立刻提出去府衙审问那仆从,这是她一概的行事准则,证人证物,本也该在‘24小时’之内。 “不着急。”赵流叙制止。 “今日在杜府,宴席富贵是富贵,实则没几道菜是美味的,说不定都比不上夫人亲手所做的,夫人,能不能体恤体恤你可怜的夫君?” 故作可怜,仿佛真在杜府里受了委屈。 顾念喻自然不会相信,也没自信能比得过杜府里的厨子,但没有戳破,安稳坐在车厢里,“好,那我们就先回顾府。” “好。” 顾念喻猜得出,他应该别有目的。 她从来都不蠢,也知道,这个案子和仆从背后的,不是她能简单插手的,对赵流叙是信任的,觉得他应该可以让事情继续妥善的发展下去。 聪明人和聪明人相处起来自然是轻松。 赵流叙知道她只是不往下问,并不是信了自己拙劣的借口,兴味的笑了笑,“夫人真的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顾念喻看他一眼,“我要是问了,你会说吗?” 在赵流叙笑着不说话的时候,她又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都有数的,这点我不担心,只是有一件事,我的确想问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对于这个问题,赵流叙本就不打算继续瞒着人,说道:“这件事,在藏尸案结束之后我会事无巨细的都告诉你,毕竟我们都合作了这么久,我觉得是该彼此坦诚一些。” 他都这样说了,顾念喻没有怀疑,也没有再去追问什么。 回到顾府。 顾念喻钻到小厨房里去倒腾。 赵流叙方才说想吃她做的菜,只是一个借口,也知道顾念喻已经看穿,没想到回来后,竟然还要去折腾,他觉得有些惊讶,跑去询问。 “夫人,你这是在做什么?”问出口的时候,还有些不可思议。 总觉得她应该不会做那么费时费力的事情,只是为了他的一个借口。这种样式,倒是和从前的她有点相似。 只要是自己喜欢的,想要的,顾念喻从来都不会拒绝,对他是痴恋的。 而那样的顾念喻,却从来都没能留得住赵流叙的半分心思。 顾念喻忙的很,头都不回,“你不是刚刚说了,想吃我做的菜?我正好没什么要忙的,就满足你一回。” 身为顾家小姐,‘顾念喻’自然你是不会的,但她就完全不同了,本来就爱好吃的这一口,和厨娘们也学习过这边灶台的使用,真让她做个菜,还不一定比厨娘的差。 赵流叙的心里很是复杂,也是百味杂陈,“夫人因为我的一句话,就亲自下厨吗?为夫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是好了……” 他的心里有些感动。 是因为知道,现在顾念喻不是什么愿意为人傻傻付出的时候,可是因为自己随口一说,她便这样用心,说不把自己放在心上,鬼都不信。 顾念喻也没去想自己是对赵流叙改观,忙得热火朝天,亲自做了些豆腐菜,又蒸了软糯的枣糕出来,叫绿柳帮忙来端菜。 绿柳的惊愕不比赵流叙少。 不过也经历太多的不可思议,连忙过来帮手,讨好,“小姐!您的手艺也太好了些,您是越来越贤良淑德了!” 顾念喻无奈笑,“放心,给你留了一份。”好事从来不会少了这丫头。 “小姐最好了!” 第一百零八章 引蛇出洞 两个人用饭的时候,外头盯了好几双眼睛。实在是这豆腐菜做得香得很,香气直直往人的鼻子里冲,叫人不馋都不行。 赵流叙吃的是很有胃口,就更让那些‘暗卫’们馋的兜不住口水。 顾念喻察觉,无奈,“绿柳,你把剩下来的那些盛出来分了。” 给绿柳留的就有好些,主要是这豆腐菜不难做,用料也丰富,一做就有许多。 “好嘞,小姐。”绿柳出来照做。 赵流叙有些吃醋,本想开口说不准,顾念喻给他夹菜,说道:“我们两个人本来就吃不了那么多的,你别多管闲事。” 就是不分给那些暗卫,最后也是要分给喻园下人们的。不管在什么地方,浪费总是不好,要遭雷劈的。 赵流叙只能低下头继续吃菜。 不是没吃过山珍海味,但这样的菜还真是让人胃口大开,就着米饭一起,让人吃着都停不下来。 真是一个咸香浓郁,味道鲜美,香而不腻。 “你慢点吃,对了,你调来这么多人,会不会引人注目?”顾念喻关注到关键的问题,不是没猜到他的遮掩一定是重要的,可这样,不是把他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吗? 赵流叙深深的注视她,故作轻松的笑了笑,“夫人放心,我既然做了这样的安排,就有我自己的布置。况且,你的安全最重要。” 顾念喻:…… 脸上又开始燥热。 不自然的别开眼神,转移话题,“府,府衙里,你做了什么安排?” 才开口,暗恼自己的磕绊,显得她好像很不沉着稳重,只是一句话而已,就将顾念喻撩拨得不行。 好在赵流叙没打算揪着这点揶揄,也给顾念喻夹菜,说,“一会儿吃过饭,我们就过去,带你看一场好戏。不出意外的话,今天就能顺利引蛇出洞,把人抓得齐齐整整。” 顾念喻点头,没有去询问细节,知道他既然有安排,就一定是妥帖的。 “你不要吃的太多,免得待会儿胃胀不舒服。”看见赵流叙吃得停不下来,顾念喻好笑,又连忙嘱咐,“你要是喜欢吃,我下回再给你做,我会做的美食还多的是,你说的不假,兴许杜府的厨子都比不上我呢。” 天下的美食数之不尽。 吃惯了精细的,这种有滋有味的当然叫人欲罢不能。 赵流叙瞧着她的眼神更不对味了,“夫人真是上得了厅堂下得了厨房,得此贤妻,夫复何求!” 顾念喻羞恼:“吃你的!” 赵流叙:? 刚才不是还让我少吃? 最后赵流叙果然是多得有些多,好在也不急着去府衙,两个人就一路走过去,顺道在街道上晃一晃。 街上上很是热闹,卖什么的都有,顾念喻对古代的手工都很感兴趣,很快就被路边的花灯给吸引了目光。 这时候的花灯自然没有那么多的用料,拿竹子劈个细条,扎个形状出来,外头再糊上纸,描画图案,能不能卖的出去,就看做花灯人的技艺和艺术造诣了。 这个摊子的生意还是很不错的,不过还没有到关于花灯的节日,还没有到最火热的时候。 摊子上挂了许多成品,什么图案的都有,当然最多的还是什么月亮莲花,各种花卉之类的,寓意美好。 顾念喻感兴趣的抬着头看,“老板,你做花灯多久了?” “这是我家祖传的手艺,姑娘,喜欢哪个?让你相公给你买一个。” 顾念喻:“……” 赵流叙指着摊子上一个,“这个兔子的灯笼给我。” 摊主连忙用竿子去取,也说道:“这兔子花灯和旁的不同,形状难扎一些,所以多要个三钱……” 赵流叙直接丢了钱,摊主高兴,说了好些好听的话,哄人开心,“瞧着您和你相公就是有福的,也相配得很呢!” 两个人接着走,顾念喻提着花灯,有点躁得慌,“我没说我想要,我就是喜欢。” 赵流叙自然是不能懂她‘欣赏’的眼光,点点头,“是我想要,你先暂且帮我提着。” 兔子的花灯是难做一些,竹子要扭来扭去才做得出,摊主是个手艺巧的,糊了雪白的纸在上面,画红了鼻子和耳朵,更显得是憨态可掬,十分招眼。 这可比一些图案精致的花灯更显得好看,毕竟形状上就占了个巧。 顾念喻不是真的不喜欢,毕竟她还是属兔的呢,听见这么说,心安理得了,“好,我先帮你提着。” 又走着,她对街边的糖葫芦垛子感兴趣。 这个时候的糖葫芦,那是妥妥的用料,虽然不像后世,‘糖葫芦’变成糖草莓糖番茄苹果,但这时候的滋味,肯定是后世没办法比拟的。 否则,也不会有那么多标着‘老xx糖葫芦’的摊贩。 顾念喻就看了两眼,手里便多了串糖葫芦,她笑的眼睛眯起来,愣是先喂给人一颗,“吃,山楂是消食的,帮你多消化消化。” 山楂自然是酸的,但是不酸得很,否则也不好吃。 赵流叙愣了一下才咬了一口,“好甜。” 顾念喻信了,也咬一口,眉头微微皱起,“明明是又酸又甜。” 赵流叙没说话,只笑,狐狸眼里满是潋滟,不告诉她,吃在自己嘴巴里就是甜的,甜得他的笑都真切几分。 两个人悠哉的来到府衙。 梁祈出来迎接,看两个人提着花灯,拿着糖葫芦的闲适样子出现,愣了一下,汇报道:“府衙里一切都已经布置好了,没有错漏,就等那人出现了。” “好。我们先进去,就只需要做好守株待兔了。”赵流叙说。 不是手上提着兔子花灯,还真显得有几分的可靠沉稳。 明明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这小夫妻两个,像是来散心的……梁祈觉得好笑,面上不显。眼神划过某位手里提着的兔子花灯,竟然觉得这位主子也变得和蔼可亲了许多。 果然。 没有过多久。 从关押侍从的屋子里出现了响动,赵流叙等人过去,发现是府衙内一名打扫的仆役,想要暗中要了那被抓回来侍从的命! 第一百零九章 赵老三 被抓到的仆役名为赵老三。 平时是个很老实的人,不是被亲手抓到,谁也不能想到他的头上。 “赵老三,你究竟奉了谁的命令在衙里当探子,你若是老实交代,我还能饶你一命!”梁祈开口询问。 知道这个赵老三不会有这样的心机和狠毒,肯定是背后人的安排和控制。 赵老三不断的磕头,“小人罪无可恕,小人罪无可恕,求大人给小人一个痛快!” “本大人说过,你若是坦白,定会饶你一命!” 赵老三仍然一心求死,除了一句‘给个痛快’,再也不说任何的话。 梁祈头疼,不断劝说。 赵流叙冷笑,“赵老三,你以为死了就能万事不管,就能解脱?我告诉你,我有的是让你生不如死的方法!在我还有耐心之前,快点把事情交代了!” 赵老三发抖,最后还是咬牙,“求大人给个痛快!看在我多年为府衙用心做工的份上……” 梁祈是一个好官。 对手下的人,向来是慈爱有度,就算是对一个洒扫的仆役,也从来没有苛待过。 太清楚赵老三不是那种恶人,想要调查清楚的同时,自然是想给人一条生路的。 “赵老三!”梁祈难得发了脾气,“你究竟是被什么人迷了心思,本官知道你不是这种心狠手辣的角色,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大可以向本官说出!本官保证,定可以护你一个周全!” 可这赵老三就像是吃了秤砣,铁了心。 顾念喻在一旁翻看关于赵老三的档案,见两人在那边焦灼,建议道:“我建议梁大人还是先将这赵老三关押起来,明眼人也都知道他不是能做出这种事的人,我觉得我们可以再查查和他有关的人。” “你说的有道理。”梁祈应和。 死活撬不开赵老三的嘴,可又知道他绝对是无辜又不简单的,背后牵扯的人物,他们还没有太多的头绪。 赵老三被关在府中,顾念喻又开口,“我们最好是去赵老三的家里看看,应该能发现一些线索。” 赵流叙点头,“他被我们抓个正着,正是来不及扫尾的时候,有什么重要的线索,这时候去肯定能发现到。” 梁祈答应,带路,和档案里描述的一样,他是一个人居住的,好似也都只有一个人的痕迹。 顾念喻沉吟,“那到底背后的人是用什么来操控他的?没有家人,也没有亲属,看他也不像是个怕死的,究竟是什么威胁了他?还真是让人费解。” 赵流叙皱眉,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然而,在翻找一些线索的时候,在家里的衣柜里面,发现了一些女人的用品,几盒胭脂水粉,又有一些贴身的衣物。 “这赵老三,不是单身一人吗?”顾念喻觉得奇怪,在看到里面一条丝巾的时候,明白了,“看来老实人也不是太老实,这丝巾,是属于南风馆的。” 总算能猜测到一二,“这赵老三,兴许不是被人威胁才做事,或许是被人用美色给诱惑了,做出了这等事。” 没有可威胁的,那就只剩下为色所困。 南风馆在汴城出名,里面的东西也是十分精致,里面姑娘使用的东西都是有专门定制的,这条丝巾,正是某个姑娘的私人用品。 “南风馆?”梁祈惊住了,“这个赵老三,平时本本分分,连个牌九都不会去赌,怎么会和南风馆牵扯上关系?这根本就不像他。” 就好像是一个本分勤快,善良敦厚的人,某天忽然爆出来是个恶贯满盈的歹徒一样,叫人十分难以置信。 “我不会认错的,看赵老三家里这些东西,显然和那女子也不是第一天同住了,梁大人,烦请你最近密切监视南风馆,看看有什么人的行为不寻常。”顾念喻笃定。 “我明白了。”梁祈沉声。 再觉得不可置信的,也不会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该走什么程序就走什么程序。 赵老三这边的事情还等着解决,顾念喻和赵流叙回去,被询问想法,“你觉得赵老三的事情,背后的人会是什么身份?” 顾念喻看他一眼,知道赵流叙也有了自己的猜测,说道:“红莺!” 两个人再次不谋而合。 “我也觉得南风馆这位头牌很有些叫人怀疑的地方,只是我有些想不通,她到底为什么要掺和进来?她究竟有些什么目的,到底想要做什么?”赵流叙猜测,也把和红莺有牵扯的人想了一下,还是猜不透。 顾念喻也猜不透,不过能知道的是:“这个红莺看似和所有事情都没有关系,但其实,每件事情,似乎都和她脱离不了干系,她是这个案件的边缘人物,且每次出场,似乎,都是别有用心。” “我同意你的说法。这个红莺不像是普通的风尘女子,我们兴许一开始就错漏了许多细节,得让梁祈好好的去查查她。” 一个风尘女子,是她自己在谋算,还是又牵扯到背后的人? 顾念喻点头。 这个红莺看似没有任何的牵扯,可似乎,从杜财神家的少爷和她挂钩开始,一切就都显得不太寻常起来。谁都猜不出她在里面究竟扮演着什么角色,却是可以笃定,她一定是里头的关键。 梁祈安排了人手去调查和监察南风馆,另一边,拿着从赵老三房间里的东西,想去问问这个相好的身份。 南风馆跟望江楼一样,也是个不简单的地方,赵老三不是那种值得人警惕的人物,但背后的人接触到他,一定是一场利用。 借用这个谁都想不到的角色,还真的是办成了不少事。 梁祈的心情十分复杂,也为这个案子的错综复杂而头疼,从开始调查起来,已经牵扯到众多的地方,如今,又和南风馆搭上关系…… “不好!” 到了关押的地方,发现里面哪里还有赵老三的身影? 赵老三就是一个在府衙里扫地的杂役,没任何身手,更别提能够从这里逃出去,从知道他和南风馆的妓子有干系,好像就有更多离奇的事情发生。 第一百一十章 吃得苦中苦 梁祈大惊。 连忙询问衙役:“有没有人来看望过赵老三?为什么赵老三不见了?!” 衙役也慌得很,“小的没发现任何人来过,这赵老三也不能就这样插翅逃了哇……” 衙役是没有偷闲躲懒的,对这件事十分的焦灼。 梁祈皱眉,连忙派人去追,往城外的几个方向都派了人,也在城内各种找寻。 “什么,赵老三逃了?”顾念喻知道这个消息,又和赵流叙赶到了府衙,发现关押的地方连锁都没有撬动的痕迹,可是人就这样不见了。 赵流叙也发现了,说道:“赵老三恐怕不是自己逃的,没有任何破坏的痕迹,也没有任何人发觉,可能是被人给放跑的。” 梁祈:“衙里难道还有别的奸细?” 顾念喻和赵流叙脸色沉沉的看着他,不需要再多说什么了。 梁祈紧急召来府衙当值的所有人,询问他们今夜的动向。 衙役们仿佛都一头雾水,莫名的很,一个个都交代了,全都有不在场证明,仿佛没有任何的错漏。 梁祈的脸色更黑了。 顾念喻暗暗的思索,总觉得有什么线索是她一直忽略的。 赵流叙问,“你是又有什么发现?” “有也没有,”顾念喻实在是抓不住脑海里的那点闪光,暗暗开口,“我们再去一趟赵老三的家,我想确认一些东西。” “好。” 为了不打草惊蛇,赵流叙和顾念喻两个人偷偷从府衙里离开,又来到了赵老三的家中,家里自然是空无一人,也保留着他们之前离开时的原样,看来赵老三压根儿就没有回来过。 “你觉得哪里是可疑的?”赵流叙询问,顾念喻说不上来,上手又把这里翻了一遍,但什么意外的线索都没有察觉。 顾念喻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有了错觉,摇了摇头,紧紧皱眉,“不对,我就是觉得有哪里是被我们错过了,我觉得这点线索是很重要的,我们再找找看?” 赵流叙:“屋子里已经找过几回了,院子里是不是还没仔细翻过?” “对!院子我们还没有去查过,应该是漏了点什么。”顾念喻连忙点头,因为院子是一览无余,所以他们都没有往上面想过。 两个人连忙来到后院,一进去就惊动了鸡窝里的鸡,这类家禽一向都是很凶狠的,见到外人就不客气的扑着翅膀上来啄。 赵流叙将顾念喻护着,还想着要用院子里地上的木棍来驱赶。 鸡被打中,还恼火起来,努力煽动翅膀,飞起来要攻击他们的脑袋。 一片鸡飞狗跳。 周围的邻居被吵醒,隔着院墙就开始骂骂咧咧,“这个杀千刀的赵老三,一天天没个正行!家里乱糟糟的不知道收拾也就算了!没个女人孩子的,还养鸡!” “你养鸡你起码也收拾啊!臭气熏天的!我还以为我住在粪坑边上!” 邻居家里的丈夫还劝说,“算了算了,都是邻里邻居的,他平时不是在府衙也忙么,你别管了,我下次和他提提。” “提提,提提,提提就有用了!”邻居不依不饶,显然是恨到极点。“真是倒了八辈子霉,和他做了邻居!真不知道是不是爹生娘养的,怎么这么不是个东西。” 骂了还要狠狠的咒骂:“早晚要把这群牲畜都给宰了!” 后面还有许多不堪入耳的,顾念喻和赵流叙都不出声的听着,等到那鸡回窝之后,邻居的声响也歇了下来,只余几声压着的嘟囔。 赵流叙好笑的把顾念喻头上的一根鸡毛摘下来,注意到刚才邻居的话,“赵老三是个单身汉,和风月场上的女人也是露水情缘,不是正经过日子的,而每日他的吃喝又都是在府衙里解决,家里连个厨房都没有。你说,他为什么要养鸡?” 顾念喻没在意他的动作,仔细的思考。 对呀,他为什么要养鸡? 哪怕每日愿意吃个鸡蛋都是个理由,可好像那吵闹的鸡都是公鸡。足足有三四只呢。 谁没事光养公鸡?是不是为了遮掩什么,随便买了鸡放在里面就完事了? 这里面的古怪,顾念喻也发现了,她迅速跑过去,什么都没想,扒开鸡窝。 养鸡的人都知道,鸡窝都是满地的鸡屎,臭味难闻。 不过养的人自然是不会嫌弃。 顾念喻不一样。 别说后世那样的环境,活鸡活鸭基本上都是看不见的,就算看得见,也是菜市场里可以给你直接宰杀好的,直接要面对这样‘活生生’的环境,别说是以前,就是她如今的‘顾大小姐’身份,也是受不了的。 所以一扒开鸡窝,冲天呛鼻的恶臭传来,满地的鸡屎糊也是一个刺激,顾念喻转身就要干呕,眼泪水都逼出来了,难受得要命。 “你到一边,我来。”赵流叙把她拉过来,让她去空气好的地方站着。 “你行?” 顾念喻对他还挺怀疑,毕竟身份这样的不一般,难道他就一点不嫌弃? 赵流叙当然是嫌弃的,但比起折磨顾念喻,还是折磨自己来得好,甚至还能对顾念喻笑笑,“谁叫你是我的夫人呢,不行也得行,你离远一些,我把鸡窝里的稻草都清出来。” 鸡窝里像模像样的垫了好些稻草,也都被鸡屎糊着,恶心的要命。 顾念喻从来都不是娇滴滴的人设,但从来都没接触过这样的场面,也实属是难为她了。 看着赵流叙挽起袖子,把那些鸡给挪出来,这会有了防备,对它们都不客气,牲畜也是知道怕的,老实的在旁边啄啄地,不攻击人。 “赵流叙,你当真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这干活的派头,简直比能干的小厮还要更利落一些,就算脚上踩着污糟,也没见他发什么脾气,叫顾念喻很有改观。 “行大事者,必吃得苦中苦。”赵流叙说。 这话,叫顾念喻深深的看了他好几眼。 像是赵流叙对如今的顾念喻有了转变一样,顾念喻的心里也是有许多变化。 接着,赵流叙把鸡窝里的稻草腾空,是能好好查验线索的环境了。 第一百一十一章 鸡窝里的金元宝 在鸡窝里,赵流叙很快发现了一个包裹,本来藏在鸡群里,又满是脏污,显然不会被第二个察觉到。 “果然,这个赵老三不简单。”把包裹打开,看见里面包着的,是好些金元宝,数一数,得有五六个。 按照赵老三的俸禄是绝不可能拥有这笔钱财的。 “看他平日里的为人,也绝对不可能是打劫来的。”顾念喻分析,“他的性格谨慎,应该会将取钱的凭证也保存住,屋子里我们就差把地砖都翘起来去看了,绝对不会有的,所以,应该还在鸡窝里。” 赵流叙:…… 顾念喻看着他:“……我来?” 她倒不是不愿意下手,捏着鼻子,应该还是能的。主要是需要适应的时间。 毕竟作为法医,什么情况没见过,只是一时没办法接受这种恶臭罢了。 “不用,夫人还是站在外面等我。” 最后,赵流叙还是无奈的继续掏鸡窝,身上更是沾惹了好多污物和难闻的气味。 虽说某人说了吃的苦中苦的话,但还是叫顾念喻十分好奇,“看你似乎对这项工作很熟练的样子,你,真的是什么王公子弟?” 赵流叙看她一眼,他这都是为了谁? 如果不是要调查这件事情,这辈子,或许下辈子,都不会和这种地方牵扯。 顾念喻看懂了,忍不住笑了一下,很快的收敛住。 赵流叙辛辛苦苦又掏出了一个包裹,包裹里果然藏着他们要找的东西,甚至还有一本账本。 “这个赵老三,真没想到他是个这么谨慎有心计的,还真是人不可貌相。”顾念喻干干净净的站在一边,翻看着账本,十分的唏嘘,一页页的看下去,很快就发现了端倪。 “这些时候都是正常的开销和收入,但是从最近开始,他的钱就突然开始多了,他就只是一个府衙里洒扫的仆役,这笔钱的来路,十分值得去调查。” 赵流叙站在院子里的井边,稍微清理一下身上,“总之能够确定,他的背后一定有人,查查这些金元宝的来路,或许会有线索。” “对,”顾念喻很快又发现什么,是夹在账本里的存票,拿出来看了,说道:“这赵老三也算是家财万贯了,不光这几个金元宝,他还在城里的亨通银庄有一笔存款。” 呵。 亏得梁祈还一直想要帮他一把。 没想到,区区一个赵老三,揣着的资产都能抵得过五个梁大人的。 人不可貌相,知人知面不知心。 离开赵老三的家,回到府衙。 梁祈还对两人的去向有些关心,看到递到面前的账本,“这是?” “我们从赵老三家里找到的,除此之外,还有好几个金元宝。都是他自己偷偷藏住的。”顾念喻严肃,“这个赵老三,没我们想象中这么简单,我怀疑他平时都是假装出来的,当然,这个也需要梁大人您去好好查验了。” 梁祈面色沉着,“我也料到是这样了,否则,他怎么能悄无声息的被人救走?我估计这些东西,就都是他被人收买的证据。” 但这都是猜测,没有确切的证据,说什么都是无用。 “对了,还有亨通银庄,赵老三在里面还有一笔不小的存款,存款的票据就在账本里,梁大人你也可以去查查。”赵流叙提醒。 “亨通银庄?”梁祈古怪道。 “是,怎么了?”察觉到梁祈的不对劲,顾念喻连忙询问。 梁祈:“没什么,只是我知道亨通银庄是那杜家的产业,总觉得,这其中又有许多要探查的真相。” 原本杜家已经洗脱了嫌疑,可兜兜转转,竟然又有了些牵扯,赵老三会和杜财神有什么来往?这笔银子,如果是杜家给的,倒也说得过去…… 可是杜家,到底为什么掺和进梨园案里? 还是说从一开始,他们的调查就应该定在杜家? 梁祈的神情复杂,顾念喻和赵流叙的脸色也是一样,两个人对视一眼,同样的忧心忡忡。 杜财神,杜若铭,红莺,赵老三…… 他们之间究竟有着什么牵连? 这笔银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案件更显扑朔迷离,以为离真相近了,其实,还是陷在一团迷雾之中,叫人思绪烦乱。 但就是再烦乱,如今手头上的线索也是要继续去跟进的。 “那明日,我们就去亨通银庄瞧瞧,看看里面究竟有什么鬼。”赵流叙拍板,梁祈答应,又去仔细的研究手上的账本。 “这个赵老三……”梁祈的心里十分放不下,“原本以为他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竟然超出了我的意料,我也实在想不出,究竟能是什么人能把他悄无声息的带走。” 赵流叙听着,觉得古怪。 “这府衙里不说戒备森严,可也不是能被轻易逃出的,关押赵老三的地方也有衙役守着,他们都不是偷懒耍滑的人,这件事,着实有些奇怪。” 梁祈听着也觉得是,但所有人都说没有看到任何的不对劲。 “奇怪是奇怪,但是除却被人救出去以外,难道还有别的方法能让他离开这里吗?” “梁大人就没想过另外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梁祈还存在一些刻板的印象,打不开思路,“我倒是怀疑过府里还有人与他联合,做背后那人的奸细,但是真的找不出另外一个有嫌疑的,恐怕也和赵老三一样,是根本让人想不到的身份。” “但是现在,想要再抓出一个奸细,没有那么容易了。” 对方看见府里的这个阵势,是傻子才会跑出来自撞枪口。 赵流叙耐心,“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个赵老三,不是被别人放走的。” “不是被别人放走?”梁祈卡住了,“我府衙内有人一直看守着,不是别人有意和他配合,他怎么能离开得这么顺利,不被任何人发觉?” 主要也是赵老三之前一心求死,叫梁祈根本不会想到还会有另外的可能,不是被人放走就是被人截走,目标也一直放在府内。 “梁大人,”赵流叙不再卖关子,把他的发现说出:“赵老三是自己跑的。” 第一百一十二章 女扮男装 梁祈张口想说不可能,才张开口,又慢慢的沉默下来。 “我经过盘问,府衙今天晚上并没有人单独行动,都不存在私自放走的可能,难道,他真有这个本事?” 这个赵老三,真的是给人太多的惊喜了。 仿佛脚下一直不被注意的石子,竟然是裹着灰尘的银子一般。 有太多需要他们继续挖掘的了。 赵流叙将在赵老三家里卸下来的锁给梁祈看,“这个锁磨损的位置不对,如果是用钥匙打开,不可能在这个位置有这么多生锈的地方,所以我猜测,赵老三他是自己会开锁,这牢房的锁,定然也是他自己打开的。” 梁祈本来还迷糊,被人解释,笃定:“他是自己跑的!难怪没有任何人能发觉,他对府里的形势再熟悉不过,想要躲避开人逃出去,也不是难事。” “没错。” 赵流叙还发现了许多的细节,“在他的家里,我们也没有找到匹配锁的钥匙,所以他可能是刚学会的开锁,用自己家的锁在练习。” 梁祈不需要赵流叙再提点,明白许多:“所以他之前所有的都是在假装,让我们抽出空来调查,自己则想办法逃之夭夭。” 早在发现人和南风馆有关系的时候,他就该笃定,这个赵老三不是简单的角色,做奸细,要杀人灭口,一样样都显现出他是个狠人。 赵流叙又说:“他还有那么多的资产,怎么舍得真的去死?” 梁祈:“那些资产不可能是他自己赚来的,背后,还有更多需要去探查的,至于赵老三他现在跑去了哪里……” 几个人心里都有数。 也都有了自己笃定的猜测。 顾念喻首先开口说,“东窗事发后,他潜意识里应该求助的是拖他下水的人,我认为这个人就在南风馆,我建议我们分开来调查,金元宝和亨通银庄要查,南风馆也要查,但我们一定要小心谨慎,不能叫人发觉。” 赵流叙和梁祈都点头。 “除了我们三个,最好是别再让更多的人知晓,免得泄露了一些消息,叫我们再度竹篮打水。”赵流叙沉声吩咐。 “明白。”梁祈答应。 背后的人狡猾至极,残忍至极。 原本以为是个能简单解决的案子,但走到这一步,赵流叙是愈发的看重这个还未正面交锋的对手。 一开始就觉得梨园案牵扯的人物不简单。 直到现在,黑市、杜家、顾家,望江楼,南风馆都被牵扯进来。 背后的人显得更加的难以捉摸,也危及到他们的性命。 越早将这件事查出来,他们才能获得安全。 梁祈点头:“我一定会加派人手,叫他们抓紧时间查出金元宝和亨通银庄的线索,至于南风馆这边——” 南风馆不是正经的地方,他们想要调查,好像势必会引来注意。 赵流叙也想到了这一点,正在考虑最恰当最低调的潜入方式。 顾念喻早就有了想法,“南风馆这边,你们就扮作客人,去馆里光顾,顺势查一查有没有可疑的人物,这么大一个人,肯定是藏不住的。” 扮作客人显然是最方便也最简单的。 那些个妓子,不说什么都知道,但只要给足了银子,他们想要了解到的,还是能得到一些答案的。 毕竟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 主要是看钱够不够多。 顾念喻已经很利落的安排起来,“你们带足银两,就点几个馆里比较红的姑娘,她们接触的人多,知道的消息肯定也多,你们不用急着就问,可以先……” 赵流叙无语,对顾念喻堂而皇之的说法有些无奈。 打断:“夫人,我知道你是查案心切,但是这样直接让我去逛青楼,你真的能放得下心?” 顾念喻无比自然:“这能有什么不放心的,你也说了是为了查案,难道你还真的去嫖不成?” 作为一个女子,言语行为着实是大胆开放了一些。 梁祈噎了半晌,直白的表示:“家里夫人管的严,我这里不太方便,要不然,还是找靠谱的手下进去?” 面生,也能降低背后人的警惕。 他们也会找靠谱的,不会进去被迷了眼。 赵流叙同意,“我这里也有可以派遣的人,实在不必我们亲自上场。” 不是扭捏放不开,而是想到了关键的一点。 “我们本来就觉得那红莺可疑,她的身份和目的一定不简单,要是看到我们,势必会影响到我们的调查。” “你说的也是。”顾念喻点点头,可还是没有死心,也不想假手于人,自己能发掘到的线索才是最靠谱的。脑子里跳出一个想法来。 “你们不能去的话,也不用安排别人了,让我去!” 赵流叙失语片刻:“夫人是一个女子,怎么能去哪种地方?” 梁祈差点咬着舌头:“这……恐怕是不太妥当,南风馆是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赵夫人一介女流,怕是不等入门就要被轰出来了。” 顾念喻觉得他们的想法也太受束缚了,“我又没说要用这样的身份进去!女扮男装你们总听过?” 觉得‘女扮男装’简直是最基础的操作。 像是青楼楚馆这样必须要打卡的地方,她终于也能打卡了! “可……”梁祈还是觉得不太妥当,这女子就是女子,怎么打扮也只像是作郎君打扮的女子,被人看出来,一点也不利于他们的后续调查,反而可能顾此失彼,因小失大。 “梁大人,你就不用担心了。我心里有把握的。”古人做不到,难道顾念喻还做不到吗?身在化妆如同画皮的年代,扮作男子压根没有什么难的,更是想到了什么,又开口道:“也有一个忙请梁大人相助。” “赵夫人尽管开口。” 梁祈觉得自己已经不能控制事态发展了。 既然王爷都信赖这个女子,他作为下面的官员,自然也当竭力配合。 接着,就听见顾念喻大胆:“我一个人去显得太过突兀,希望你能将你的夫人叫来,我们一并女扮男装进去,还能彼此照应一下。传递消息也方便。” 梁祈:…… 第一百一十三章 天生纨绔 梁祈对她语出惊人愈发震惊。 自己女扮男装要去秦楼楚馆也就算了,还要带着自己的夫人,说出去都怕吓掉了人家的下巴。 “梁大人,你是不是觉得不妥?你放心,我既然提出这个主意自然有我的把握,况且又有你们的人在,不会有任何意外的。” 顾念喻笃定的开口。 赵流叙的人再加上梁祈的人暗暗配合,一定能进程顺利。 梁祈的心思和赵流叙一样,都有些不愿,但又知道这是抓住幕后黑手最好的时机,看赵流叙一直没有多话,只能叹出一句:“那我派人将夫人叫来,问问她的意见。” 梁夫人聪慧理智,听说老爷有要事,立马就赶来了府衙。 “老爷,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怎么要让我来衙里?”梁夫人虽忧心忡忡,但还是和赵流叙顾念喻两个人打了招呼。 梁祈的脸色更加的复杂,顾念喻拉着人的手,“余姐姐,是我想让你来帮个忙呢,我们现在调查的案子,需要去南风馆探查一番,但让其他人去都不合适,所以我想……” 梁夫人,也就是梁余氏,虽说是个大家闺秀,但其实性子并不软绵,是个充满睿智同时又心肠柔软的女子。所以她才能和顾念喻那般的投缘。 一听说这个案子事关重要,很是爽快,“这有何难,我跟你一起去便是,只是,女扮男装这一点,我不能多保证。” “无碍!”顾念喻说,“我自然有办法让我们两个躲过寻常人的眼睛。” “好,既然没有什么错漏,就尽听妹妹安排了。” 两姐妹拉着手,早就建立了深厚的友谊。 赵流叙让人寻来了两套合身的男装,是按照顾念喻的要求来的,衣裳十分的华贵,一看就是个贵公子身份。 对此,顾念喻也有自己的考量,“我们既然是要去调查的,当然要穿得富贵点,省得我们主动去找人,有的是人愿意扑上来。” 又补充:“况且,我们本身就是女子,就算能装扮一二,还是会显得比寻常男子瘦弱一些,要都扮作富家公子就不一样了,城里身子亏空放荡不羁的富家公子多的是,我们更不会招惹人怀疑。” 有好些富家公子,那也是擦粉熏香的,她们就算露了一点马脚,也不会打草惊蛇。 梁夫人夸赞,“你想的果然周到。” 顾念喻对人笑了笑,亲自为她洗去脸上的脂粉,要给她画另外一个妆面。 用了一阵功夫,两个人推门从屋子里出来,发髻束成男子的发冠,穿着男装,蹬着塞了棉花的靴子,俨然是两个显得有些清秀精致的富家公子。 梁祈和赵流叙都有些愣神。 梁夫人看着好笑,故意拧眉,粗着嗓音,“老爷,可是不识得我了吗?你娶了我姐姐多年,怎么连小舅子也不认得了?” 乍一看,还真像是一个男子。 梁祈无奈,赵流叙见两个人出门,跟上,梁祈摇摇头,也急忙追上脚步。 在两个俊俏的‘小公子’到南风馆之前,梁祈已经暗暗的派人严格看守南风馆的各个出入口,赵流叙那边也是一样,叫白之严阵以待,不会叫人出一点的意外。 比起这边的紧张,梁余氏和顾念喻都显得轻松极了。 在暗处人的盯控之下,这两个大摇大摆,满面风流的迈入了南风馆。 南风馆里的人都是看盘子下菜碟的,瞅见这两个人虽然显得秀气了一些,没有什么男子气概,但见多了像是这样身子虚的人,没有人觉得意外。 目光更是从她们的头打量到脚,看到人身上上好的衣料、腰间悬挂的玉佩,脚上蹬着的缠金丝的靴子…… 两个玉软花柔,柔弱无骨的女子很快就贴了上来、 “公子,看你们二人是第一次来我们南风馆,秋月陪公子你们喝酒可好?” 另一位女子贴着梁余氏,也是风情万种的引诱,“秋水弹得一手好琴呢,二位公子可要欣赏一番?” 梁余氏颇有些僵硬,这辈子头一回被女子引诱,还感觉身上被秋水的小手有意无意的抚摸着,整个人动都不敢动了。 看一旁的顾念喻倒是如鱼得水的很,在秋月开口后,手直接搂了人家的肩膀,风流的很,“好啊,那你就陪小爷好好喝上几杯,要是小爷高兴了,自然少不得你的赏!” 手指还挑挑小美人儿的下巴,换来秋月娇嗔的几眼。 说顾念喻不是纨绔恐怕都没人能信。 梁祈:“这,这顾小姐……” 赵流叙的脸黑的像是锅底一样。 古代的娼妓是分为娼和妓的。 妓子都是卖艺不卖身,所以才叫一个‘妓’,不说别的,她们可以说是精通琴棋书画,腹有诗书。 所以就连许多文人墨客,也是这秦楼楚馆里的常客,和有文采的妓子吟诗作对,也是一种雅事。 顾念喻之前做了了解,所以对女扮男装没有半点担心,不会被戳破。毕竟就只是喝酒聊天,听听人唱歌弹琴,清雅的很。 屋里,秋水款款的坐着,抱着琵琶,弹奏着时下流行的曲调。 秋月则坐在两个人中间,给梁余氏和顾念喻倒上酒,“公子们请。” 声音柔柔,目光如水,撇来的一眼都含着无尽的风情,饶是顾念喻一个女子都有些腰腿发软,喝了一杯酒之后,有意无意,“秋月姑娘在这南风馆里多久了?怎么也没有人愿意给姑娘赎身?” 妓子相当于是艺伎一样的人,若是有人愿意,也是可以从良的。 顾念喻做男子的扮相十分好看,因为会一点伪音,还显得不是那么的‘娘气’。对好看的公子哥,秋月自然是有好感的。 “那也是没等来有缘人。”秋月含羞带怯,“若像是公子这样的人,秋月自然没有什么不乐意的。” 借着喝酒,顾念喻暗暗的套出了不少消息,比如馆里大概多少姑娘,还有其他一些状若无意的,都打听到了。 接着,又仗着‘行酒令高手’的本事,把秋水和秋月都给灌醉。 梁余氏咂舌,用佩服的眼神看着顾念喻。 “余兄别愣着了,快按计划行事。”顾念喻好笑,提醒。 第一百一十四章 毫无所获 这两个妓子就只是工具,此刻都醉成了烂泥,被搬到了床榻上躺着,而梁余氏留在屋内,遮掩的弹奏那妓子的琵琶。 旁人只会当他们还在寻欢作乐,不会有不长眼的人前来打扰。 毕竟像是‘月华阁’这类的房间,那都是达官显贵和一些大人物才会包下的。 有着梁余氏在这里掩人耳目,顾念喻装作醉酒出去解手,很快躲开人的眼目,去查看赵老三的踪迹。 从秋水秋月的口里,她探听到不少的消息,一开始还遮遮掩掩,但到后面,脑子就不做主了,叫顾念喻知道了好多有用的消息。 比如一些房间里常客的身份,还有今日都来了什么客人。 顾念喻逛了一圈后,除却自己重金包下的月华阁以外,只有三个房间里来人的身份不确定,分别是松竹、水月,还有倚红三个房间。 赵老三一定就藏在其中一个里面。 顾念喻纠结。 不知道三个房间里具体都是什么身份,万一要是冲撞了什么,倒是不惧怕会被为难,但也会引来背后人的注意,他们所有的计划都会落空,说不定,还会牵扯到别的方面。 小心,谨慎。 是她来到南风馆重要的守则。 正在苦思一个最好方式的时候,看到有人拿着酒壶走进了其中最大的一个房间,那房间的布置就和其他的很是不同,又都在属于‘贵宾’的这一楼层,引来了顾念喻的关注。 这是挂着‘倚红阁’的房屋,通过关门的缝隙,看到里面的人,顾念喻一点也不意外。 这是红莺的房间。 红莺此刻正坐在窗边,床帘后还能看到坐着一个人。 顾念喻大胆笃定:赵老三就藏在红莺的房间里! 虽然这看起来是很不可思议的,但从发现赵老三资产丰厚,还自己逃走之后,似乎没有什么是不能发生的了。 红莺虽然是这南风馆里的头牌,倾国倾城,姿色艳丽,寻常人连多见她一面都见不到,但和赵老三同住的那个女子至今都没查出来身份,谁知道,她就不会是那个女子呢? 若是赵老三和红莺勾搭,那笔资产似乎也有了来路。 毕竟身为南风馆的大招牌,她从各个人物身上敛的财,或许和杜财神相比都不差……想到杜财神,顾念喻难免又想到了那个死在南风馆的杜少爷。 似乎从之前,听说杜少爷死在红莺的床上开始,就有些线索被她无意中忽略。 有一抹思绪飞快的划过。 顾念喻没有能抓住,懊恼,也赶忙给暗处的赵流叙打了手势:梁祈可以上场了。 南风馆很快一阵惊呼,是梁祈冷着脸带着官兵闯入,直直的来到倚红阁,对人质问,“本官收到确切的消息,你们窝藏了府衙里逃脱的犯人赵老三,把人交出来的话,恕你们无罪!否则,就别怪本官不客气了。” 老鸨切切的来到面前,赔笑,“大老爷,您可真是误会我们南风馆了,我们馆里可都是老老实实做生意的,怎么敢做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呢?” 心里发慌,但又切切的护着自己的摇钱树,“我们家红莺啊,就更不是那种人了,梁大人你也不是没听说过,她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呢?” 红莺也在一旁显得很无辜一样,不是知道她身上的古怪,还真不会把人往复杂的方向讲。 梁祈更是不会被外人几句话影响。 赵老三和南风馆的牵扯,是一定存在的。这点毋庸置疑。 “是与不是,不是你们说了算的。”梁祈已经客气过了,“如果你们拒不配合的话,就别怪我们依法办事了。” 老鸨心慌,忙看向红莺。 红莺却一点都不慌张,声称,“大人何出此言?什么赵老三的,我从未见过。如果大人不信的话,尽管搜查就是,不过要是什么都没发现的话,大人是不是该给我赔个罪?” 从容淡然的样子,叫梁祈有些犹疑,但很快,还是让人在整个屋子里面找寻,就差要把地砖翘起来一层了。 这个阵仗对南风馆肯定是有影响的,好多客人有些心虚,匆匆跑了。 老鸨看着就恼火,但也不敢真的和官员呛声,忍着,“那梁大人就赶紧查,别耽误了我们做生意。” 众人查探了一遍两遍,来到梁祈身边,摇摇头,“大人,我们没有什么发现。” 梁祈:…… 不怀疑顾念喻说的话,但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 赵老三如果不在红莺的屋子里,他还能躲在南风馆的何处? 难道,是他们猜错,背后和赵老三牵扯的妓子,并不是红莺? 可若不是红莺的话…… “梁大人!”老鸨发现了,他们就是来‘找麻烦’的,登时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你们可发现了什么?” 梁祈:“暂且没有。” 老鸨冷哼一声,阴阳怪气,“既是什么都没有,可惊扰了我馆里的客人和姑娘,这笔账要怎么算?” 要真发现了什么也就算了,老鸨也是守法的百姓,只能想办法讨好人。 但是这么大的阵仗,却是什么都没发现!那她可要好好的跟梁祈掰扯掰扯了。 “我们平民百姓,自然是不敢和大人您计较,但是大人您应该也不是不讲道理的,平白带着人来这里搅扰,难不成,就一点说法都不给?” 非得要梁祈给个说法不可。 梁祈尴尬,正色,“本官是在调查一个很重要的案子,线索指向你们南风馆,本官也只是为了案件来调查。你们作为汴城百姓,配合调查也是应该。” 官府调查,就算毫无发现,也是正常的。 可这老鸨不是一般的人物,私下里和不少人都有结交,把腰板挺直了,不依不饶,“就算是官府办事,那也不能这样不负责任,你说说,我们南风馆开门做个生意也不容易,你们倒好,带着一帮衙役把我这里的人吓了个够呛!” 倒真是个狠人,“这里面的损失,我家姑娘们的心情,梁大人您就没半点可说的?”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发现赵老三 梁祈可是个正直守礼的好官。 被老鸨这样不依不饶的拽着,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是好了,占着理亏的这头,也不能直接把这老鸨给抓起来。 直接扑了个空,是他们根本没想到的。 “梁大人,我绝对没有看错,赵老三一定藏在房间里。这红莺看来是有些手段,但是她无论怎么藏,人现在肯定还走不掉,我们一定不能就这样放过。” 顾念喻也因为眼前的状况有点傻眼,连忙笃定的跑来说明,她的确是看见红莺的屋子里有人,那是肯定逃不掉的,现在又只看见红莺一个人,那肯定是有鬼没错。 “可这殷妈妈已经急着要赶人,怕是……” “这南风馆肯定不简单,不如借着今天,一并好好查查。”顾念喻暗暗的示意。 只要是心里有鬼的,就不会不怕这招。 即便他们不打算对南风馆开刀,可也是一个极好的借口。 梁祈不笨,体会到顾念喻是让自己和老鸨打太极,拖延一些时间,立马一改刚才的尴尬,利利索索的对那老鸨道:“你光说无凭,把南风馆的账册拿来给本官调查,一目了然!” “这,这怎么行呢!”老鸨直接慌了。 开南风馆这么多年,谁都知道里头的生意‘不干净’,从来没有人上赶着沾染腥气的,可这梁大人,偏偏要往上面撞。 别人也就算了,再怎么说,这也是汴城里有头有脸的大官。 “怎么就不行?”梁祈料到她的态度,但还是和她掰扯不停。 “这,这,这可是我们私人的账目,而且其中也牵扯了不少人物,难道梁大人就真的想要趟这趟浑水吗?就是您愿意趟,怕是其他的人也不愿意……”殷妈妈狠狠心。 谁知道这梁大人会不会因为账册找背后大人物的麻烦,万一大人物迁怒到自己的身上,小小的南风馆怎么抗的住。 “你不用说这些无用的,难不成,是这账册看不得?” 自然是看不得,不过殷妈妈不会承认,“梁大人,您是来查案子的,和我们南风馆的账册又有什么干系!就是做官的,也不能这样欺压平民百姓!” 双方对峙,你来我往。 一众人倒是没有被赶出,继续留在红莺的房中。 顾念喻趁此机会,在房间里仔细的查看,没有被人拦着。 红莺置身事外一般,瞧见顾念喻的行动,却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自信又淡然。 然而虽然她笃定不会被人发现什么马脚,被赵流叙扫视一眼,心里莫名有些慌张,来到老鸨的身边,露出一丝疲色来:“殷妈妈……” 还没开口想让殷妈妈把这些人赶紧送走,顾念喻那边说话:“能不能烦请红莺姑娘帮一个忙?” 如今她的身份倒是不用遮掩,毕竟和梁祈等人一起出现,也就遮掩不住了,反正目的已经达到。 红莺心里莫名发慌,可又觉得他们根本没发现什么,稳定心神,“当然可以了,不知道红莺能帮上您什么忙?” “不难,只是想借红莺姑娘的发簪一用。” 红莺捉摸不透,从头上拔了一根下来。镶金戴玉,一看就价值不菲。也派不上用场。 “只需要普通的就行,不需要这么名贵的,我是因为头上是我家相公所送的,舍不得用。只是想用个适手的东西而已。”顾念喻一点都不脸红的开口道。 在场的人:…… 这样直接大胆的炫耀方式,倒也是闻所未闻。 红莺很快又从梳妆台里找了一支再普通不过的,干巴巴的,“顾小姐请用。” 顾念喻不客气的拿过来,不顾在场的其他人是个什么想法,在屋子里走了半圈。 殷妈妈和其他人都看不明白。 不过殷妈妈能开这样一个南风馆,心思自然是比大多数人都要缜密圆滑一些,不是看不出,梁大人身份在这,却还是更看重赵流叙那边。 为人精明圆滑,自然知道恭维:“咳,顾小姐和赵公子还真是恩爱有加,当真是羡煞……” “安静。”赵流叙直接两个字让人闭嘴,殷妈妈像是被掐住脖子,但也只能歇了她讨好的心思。 顾念喻笃定赵老三在这个屋子。 虽说梁祈和他的人没有发现,但她相信,那么大一个活人,不可能就这样凭空消失了。她方才也一直在房间外头,没看见任何人逃出来。 就此放过,就又会错失良机。 “夫人,可是有什么其他的发现?”赵流叙凑近,压低了声音,想要帮忙。 “是,我总觉得这个屋子不对劲,刚才总算让我发现了。”顾念喻不会隐瞒,但此刻也说不清楚,叫他的人把场面控制住,一只苍蝇都不能让它飞出去。 殷妈妈此刻还有些莫名,气氛甚至还没有那么的紧张。 这顾小姐究竟是发现了什么? 注意力都定在她的身上。 谁都没发现红莺的面色苍白的很。 顾念喻耐心的转了半圈,终究是叫她发现了端倪,找了一块地方,蹲下去,就用发簪用力的撬进其中的一处缝隙。 “顾小姐,您这是……” “是这块地方不对劲?还是让下属们来。”梁祈要吩咐手下的人。 不过没等安排,忽然,那块活动的地板被撬了起来,这地下,俨然有一间暗室! 暗室在富贵的人家都是有的,不值得意外,但这间暗室还真是别有心计,就这样藏在外面,当真是一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 这入口还藏得这样隐秘,估计连自己都不会轻易的找得到。 红莺整张脸煞白。 怎么也想不到,怎么会让顾念喻发觉。 这个暗室,不是她自己引荐,从来就没有不知道的人能轻易摸寻的到的,她平日自己要找,也要按照东边走七步,斜西边走五步这样的方式。 她怎么会想到这里还会有个暗室? 没有人去管红莺的面色,因为看见暗室里头一脸懵逼的人,都是一阵振奋: 赵老三! 暗室里的赵老三突然见到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一众熟悉的面容,像是被惊雷给劈中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未来王妃 “赵老三!他真的在这!” “原来顾小姐说的没错!” 不知道是谁发出惊呼,对凭空出现个人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夏持墨!”梁祈率先有了反应,让夏持墨把赵老三给控制住,从这里抓到的人,那有些线索就已经很明确了。 那红莺也瞬间动起来,想要抢人,夏持墨发觉,没给她这个机会,红莺转而直接对还没有防备的顾念喻出手,手里一把利刃,对准了人的咽喉。 顾念喻:…… 感受到一个弱柳扶风的女子将她直接一把拽过来,当真是感受了一把‘人不可貌相’。 “红莺,你大胆!”赵流叙都没有什么防备的心思,没想到这个红莺果真是不简单,藏在这个南风馆里,也着实是心机深重。 赵流叙阴沉,脸色难看,“红莺,现在就把人给放了,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红莺丝毫不惧:“我可以放了她,但我要你们拿赵老三来换。我想这是个很合算的买卖?毕竟赵老三一条贱命,哪里比得上未来端王妃的呢?你说是不是?端王爷?” 当真不是一般的身份,明明知道自己挟持的人是谁,还敢这般大胆的提出要求。 红莺带给人的震惊是有的,但往往没有赵流叙带来的大。 本来只是一个不值得多看重的,结果? 端王爷? 什么端王爷? 这个赵流叙,是端王爷? 皇帝的亲兄弟端王爷? 原先对赵流叙,还是有很多人都心有不屑的,觉得就是一个靠着女人养活的粉郎,就算有些本事,那也是个入赘的。 “这,难道还真的是端王?”“难怪顾家小姐……” 除却梁祈以外,所有人都愣在了当场,梁夫人虽然是不知晓真相的,但联想到自家老爷对人的尊重,赵流叙这个人的不凡,很快就能想得清楚。 “老爷,那如今我们该怎么办?”梁夫人忧心忡忡。 梁祈同样压低声音,“王爷不会这样受制于人的,只是如今未来王妃在红莺手上,怕是没那么简单收场。” 既然身份都被爆了出来,梁祈也不跟着遮掩了,顺势也叫了人‘王妃’。 场面有些叫人心焦。 而被挟持的当事人却没有那么的焦灼。 看得出红莺其实没有什么挣扎的余地,这里里外外,可都是梁祈和赵流叙的人,只是很不理解,为什么到了这时候,要去救一个根本没有什么身份和价值的人物? 如同红莺所说,赵老三就只是一个卑贱的下等人。 为了一个卑贱的下人这样破釜沉舟,着实不简单,赵流叙问:“你到底是什么身份,和这赵老三又是怎么样的关系?” 这时候觉得,杜家那少爷的死,或许都是人刻意的安排。 不过想也知道,红莺自然不会老老实实的配合。 利刃抵着顾念喻的脖颈,红莺道:“我可以说,但你要先说你是怎么知道赵老三的藏身之所的?那暗室根本就不能能简单找寻的到的,你究竟用了什么办法才能发觉?” 她实在是想不明白这点。 问的是顾念喻。 看得出在场的人,她算是顶顶智慧聪明的。 “这个自然不难。”顾念喻稍稍往后避了避,开口道:“南风馆的装饰虽然很有特色,每个房间的布置都大有不同,所以这也成了一种掩盖。” 不光是房间的布置不同,就连门口的走廊都是用了心的,采取了一种缓缓的坡度,说的是别具匠心,其实就是为了掩盖红莺的房间地板要比别的房间都要高的秘密。 大家仿佛都是一样的,就更不会想得到,在他们的脚底下,就有一个能藏人的密室。 因为特意的布置,所以赵老三藏在地下被发现的时候也是一脸懵逼。没有听得到什么话语和消息。 “原来是这样,顾……王妃还是巧思秒想,要是我们哪里能发现的到!”有人出声谄媚恭维。 这话虽然是恭维,但着实说的不假。 换做是梁祈那波人,怕是找个十天半月也不能发现。 赵流叙虽然心思缜密,但怎么也不会想到底下踩着的地方。毕竟做了特殊的布置,不存在任何的疏漏,就连顾念喻也需要拿簪子的尖头来撬动。 这个密室太精心了,不像是寻常的密室会做一个出口,拿东西盖着遮掩,直接就让它的门和地板融为一体,严丝合缝。 顾念喻察觉出了不对,也有更缜密的思绪,才能准确的找到了那个入口。 “那你到底又是怎么发现那入口的?” “这倒是件比较困难的事情,但是既然有这个地方,就一定会有疏漏的,我检查了一下附近的痕迹,辨查出,” 红莺着实是有智慧的,但可惜,碰到了更有智慧的人物。 红莺愣了好一会儿,竟然是笑开了。 身为南风馆的头牌和红牌,笑起来的艳色都让在场的男子忍不住怔愣。 接着,她显得格外和气,甚至还有些欣赏的夸赞:“很好,你是个很睿智的人,倒是有些让我意外了,不过我也能接受,不是这样的聪慧,估计也入不了王爷的眼,端王娶了你做王妃,倒是半点不亏。” 顾念喻捉摸不透她的态度。 可也颇有一种气定神闲的气度,即便脖子就在人家的刀尖下,仍然是显得不急不慌,“多谢夸奖,不过我其实也没有那么厉害,只是比常人更细心一点罢了。” 梁祈和赵流叙都是沉稳的,没有被红莺的一笑影响,都蹙起了眉头,一边控制着赵老三,一边想着解救顾念喻的方法。 赵老三他们是不会交给红莺的,就连红莺,都要想办法拿下。 但此刻人家的手里攥着顾念喻的小命,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换做是别人也就算了。 这人,可是端王赵流叙心中格外在意的。 白之的心里别提多清楚,此刻,也是叫苦不堪。 白之在暗中一直盯住,换做是另外一个人,他就直接把红莺给擒住了,但……换做是让王爷宁愿留在这里的未来王妃,他是一点冒险的举动都不敢有。 第一百一十七章 司方觉 情况显得焦灼。 红莺戳破了赵流叙的身份,让大家惊讶至极,但顾念喻也有一个震惊的发现:“红莺姑娘,或者说,我该叫你司方觉?” 红莺的手都不明显的颤动了一下。 顾念喻更胸有成竹,“果然,你就是那知府门客司方觉!” 这本来只是一个大胆的猜测,是顾念喻脑海里的灵光一闪。总觉得曾经错过了什么线索,而这些线索,就是梨园尸首,杜润茗和红莺身上的。 她并不是直接就能发觉出来的,而是通过种种可疑的方面联想到,不过和一开始想的一样,一切都和这个红莺脱离不了关系。 他们想不通一个青楼女子和案件有什么可牵扯的。 那么最大的可能,就是红莺根本不是一个简单的青楼女子,或者说,她原本就不是青楼女子。 这个身份着实很能遮掩住什么。 所以他们也因此走了不少的冤枉路。 红莺正要辩驳,听见被挟持的女子又笑道:“杜三少爷也不用再躲了,再蹲守下去也没有什么意思了,想必你也什么都知道了,如今想瞒也瞒不住。不如出来我们一同聊聊?” 杜三少爷杜润茗? 接连好几道惊雷,在场的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反应是好。 “杜家少爷不是离开汴城有一阵子了吗?怎么会在这里?” “杜润茗!我早就觉得杜家跟南风馆之间不对劲!” “不对不对,当初杜若铭就是……” 红莺更是没想到这个顾念喻竟然会看破这么多,也能点出杜润茗此刻的动态,愣神,恍惚。 在她恍惚的一刻里,顾念喻已经飞快和赵流叙配合,红莺手里锐器被打落,顾念喻也被他救出来,护在了身后。 “夫人,你无碍?”赵流叙一边护着一边询问。 顾念喻见他紧张的样子,轻笑,摇摇头。 今日来到南风馆果然是不虚此行,叫她发现了好多先前没有察觉到的。 红莺捂着被打痛的手腕:“顾念喻,你诈我!” 顾念喻:“我说杜少爷的下落,的确是在猜测,不过现在,已经能确定了,杜润茗应该就在附近。”看了一眼赵流叙,不需开口已经明白,赵流叙对白之示意。 白之立刻派人,在南风馆里四处搜寻起来。也把整个屋子都守得严丝合缝,绝不会让红莺……司方觉有逃走的机会。 原本以为死在梨园的人会是司方觉,可现在才惊讶的得知,原来这司方觉,一直都躲在这种地方。 饶是谁也不会想到,大名鼎鼎的司方觉,甘愿在这南风馆做一个以色侍人的妓子。 场面已经有了翻转。 顾念喻如今安稳,红莺就再也没了半分的挣扎和讨价还价的余地。 察觉到逃无可逃,红莺反而还坦然淡定起来。仿佛被出破一切,抓到所有马脚的人不是她本人。 坐了下来,淡声开口询问,“你究竟还知道多少?” 不故意做出媚态,面前的人即使身着彩衣,容貌昳丽,也让人起不了半分轻浮的心思,这才是她的真面目。 顾念喻:“其实本来也不知道那么些,只是种种的线索串联起来,让我发觉到许多。” 红莺显得很有兴趣,抬眼,“你的确是个聪明人。” “继续说下去。” 顾念喻没有推辞,也是给在场的人解惑: “首先,要从杜财神府里开始说起,我在杜润茗的房间中拿到的头发,在阳光下与常人的颜色不同,更浅一些。这个时候能染发的人不多,可偏偏,你便是一个。” 虽然还不能猜到为什么瓷瓶被打碎了还要粘起来放在原处,但瓷片里沾到的发丝叫她抓住了重要的线索。 而在杜若铭死的那天,也是顾念喻第一次去望江楼吃饭,看到的窗口的红莺,头发的颜色便是这样,以至于让她的印象深刻。 谁叫古人里,红莺算是特立独行的,不是她染了色的青丝,估计顾念喻也不能这么快的抓住错漏。 “所以我才猜测,连杜少的死都跟你有牵连,你和杜家的牵扯比我们想象中要更多一些,而从你刚刚挟持我的身手,我就更能确定,你绝对不是一个普通的青楼女子。” “这倒是让我很好奇,为什么杜若铭,杜润茗两位公子,都会和你有牵扯?你为什么偏偏要隐藏在南风馆内,又对那杜若铭下了手?” 杜家,杜若茗,杜润茗,究竟和她有着什么样的关系? 赵老三,又为什么要帮她做这些事? 这里面的种种,顾念喻不是不能继续去查,但当事人就在面前,她觉得还是不用多费功夫。 司方觉对她是真的很欣赏,甚至还有耐心,“还有呢?你还能发现什么?” 并不是气急败坏的状态,反而像是在听话本一般。 不愧是那有名的人物,就是和普通人物不一般。 顾念喻被赵流叙保护着,并不心慌,不急不慢的继续说道:“我还发现,梨园里的尸体,应该是你一个亲近的人。” 这话,叫赵流叙都忍不住看来,还没有能想到这里面的关窍。 他们所有的一切都是从梨园开始的。 若不是梨园的尸体被发现,也不会牵扯出后面的种种。 顾念喻总觉得红莺不会是背后的凶手,接触下来,她也不是那种叫人心生胆怯的角色,目前是发现了许多未曾发现的线索,但是她总觉得,还有许多藏在暗处的。 只是目前,能确定那被定为‘司方觉’的尸首,不是司方觉,也定然和司方觉有着不一般的联系。 此话一出,面前的红莺眼神一冷。但是很快,冷意又缓缓的化作了一抹不易察觉的沉痛。 顾念喻知道自己猜对了。 同时也逼问,“梨园的那具尸首,到底是什么身份?” 那也是一个女人,还被人用隐秘的手法藏尸那地。手段残忍。 司方觉也就是红莺大抵是做不出这事来的,否则,也不会要用她的性命来换取一个赵老三的。 不是赵老三的身份特殊,就是她本人就不是个残忍无情的角色。 第一百一十八章 红雨 “她是我的姐姐。” 红莺说,“她叫红雨,她,才是真正的司方觉。” 轰隆! 在场的人再次震惊,连同顾念喻在内,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反转。 梁祈:“你这样说,又有什么证据?” 当初可是说那具尸首绝对不会是司方觉的,觉得眼前的红莺才是。 然而现在竟然又有了反转。那具尸首,竟然是真正的司方觉?江南巡抚陆川的门客? 可是为什么现在有嫌疑的人只是红莺? 那原本的司方觉又是怎么死去的? 梁祈心里充满了惊疑,没等人回答又接着问道:“你说梨园的尸首是你的姐姐,那你既然知道她一直被埋在那里,她的死因,又究竟是如何?难道,和陆川有什么关系吗?” 是他之后查验到的一些证据,只不过,很难得到验证,此刻出口,也是在试探。 知道在场的人都迷惑不解,红莺也没什么好隐瞒的,见梁祈把非重要人士都驱散,继续道:“没错,她就是因为发现了陆川的秘密要被灭口,好不容易逃回家中,却还是没躲得过这一劫。” …… 在场的人只留下梁祈,赵流叙和顾念喻。 “陆川对他的这些门客早有防备,给他们都下了漫性堵药,我姐姐一路逃亡,受寒太多,激发了体内的毒性,没过多久就毒发身亡了。” “陆川是个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的,我本来也没想到是这样,但之后,从我姐姐各方面调查,除却被人所害之外,她是不可能突发急病的,想来本想要保住一条性命,没曾想,早就被那陆川算计得明明白白。” 能作为陆川的门客,红雨自然是睿智聪慧的。 红莺一直都很敬佩瞻仰自己的姐姐,只是没想到,最后断送她性命的,也是这满腹的才学。 “我当时并不知道情况,将她安葬在了生前最喜欢的梨园,她最喜欢的花也是梨花,原以为这就是结束,我也没有掺和进去,只等到,没过多久,陆川的人找到了门上。” 红莺和红雨两姐妹,生的是极为相似的,两个人同时站在一处能够分辨出来,是两个不同气质的人,但要是单独遇到一个,不熟悉的,只当是遇到了他们熟悉的那个。 “司方觉,主人不记挂你私自逃走的罪过,只要你继续为主子做事,以前的那些都可以既往不咎。” 负责来找人的,一脸傲气,仿佛给予她无上的恩典。 红莺抿唇不做声。 那人冷笑,接着道:“司方觉,你可别不知好歹,这样已经是很给你面子了,你可别给脸不要脸。”说是来劝说她回去的,实则,就是要挟。 “我可还记得,你家中还是有家人的,要是让他们知道……呵呵,后果就不必我多说了?” 明里劝说,暗里要挟。 还说了陆川不是心慈手软的主子,要不是顾念司方觉替他做了这么多的事情,是不会对她这样‘宽容’的。 就是要让她继续为陆川做事。 红莺细心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蹊跷,不会告诉来人,他们要找的司方觉已经长眠于梨园,借着这个误会,仗着和红雨的面容相似,成为了‘司方觉’,为陆川接着做事。 然而陆川不像是他人一样糊涂。 在之后第一次照面时,就直接把人给认出来,“你是谁!” 陆川身份高大, 也不止有一个门客,自然不会每个人都亲自去见,见到红莺时,她已经成为‘司方觉’有一阵时日了。并未有任何的错漏。 红莺心惊,本想暗暗探查,只能泄露身份,“陆川大人,我是红莺,是红雨,也就是司方觉的亲妹妹。” 红莺装的极为的无辜,“我姐姐回到家里不久就病故了,陆大人您的人找来门上,直接威胁我继续为大人做事,我也是被逼无奈。” 陆川还是对人防备。 即便对别人来说好像没有什么变化,但对于红莺,他是没有信任的。 “你和你姐姐一样的聪慧优秀,就继续留在我身边做事。”把人留在手下,才能安心,可也不会把人真的当成红雨,“你不用回嘉临,就留在汴城,为我做汴城的眼目。” 这次来到汴城,似乎也是为了一些安排,正好将红莺这枚棋子放在合适的地方。 红莺:“是,大人。” 红莺不敢反抗,违背,即便这时候已经看得出,自家姐姐死的很是古怪,一直都是康健的身体,似乎是沾染了什么毒物,而这毒物很有可能…… 陆川没对一个女子有太多的警惕,见红莺也像是个柔顺听话的,又问:“你姐姐如今葬身在何处?” 红莺没办法不答:“城中流春街的梨园。” “从此,梨园你就不必再去了。我会让人给你安顿别的住处。” 红莺沉默,应是。 以她的身份,想要与陆川抗衡是不可能的,但为了姐姐的枉死,为了调查出背后的真相,她还是成了汴城南风馆里的一抹绝色。 城中的红牌。 在场的人都想得到,身为亲妹妹,红莺自然不会把姐姐像是那样安葬,顾念喻他们的疑惑总算是能得到解答,这也是为什么梨园变得空旷下来的缘故。 只是为了一个‘司方觉’,何苦要做的这样隐秘呢? 陆川他究竟想要瞒住什么? 这些,是在南风馆里充当耳目的红莺不能想得到的。 红莺面上听命做事,可私底下,还是在暗暗的怀疑,调查。 原本都没有什么进度的,直到,忽然察觉到顾家多了很多不明人士,而且都是个顶个的高手,绝对不是普通人能够调遣的。 由顾家,红莺很快就注意到了赵流叙。 以往只觉得是个摸样不错的男子罢了,到后面,和顾家的那些高手联系起来,觉得这个人的身份只会比想象中得要高。 “所以,我后来才知道赵公子就是当今皇帝的亲兄弟,端王爷。便想着借着你们来查出真相。” “借着我们查出真相?”顾念喻错愕。 这个红莺当真是聪明的不行,其实很多线索,都是她故意留下,引他们来到这里的? 第一百一十九章 真相大白 事实证明,顾念喻和赵流叙果然没叫红莺失望。 或者说,是顾念喻没让红莺失望,她就像是一个惊喜一样,连梁祈身边的仵作都没能发现的,她却是游刃有余。 他们查出了红雨身上所中的毒。 顾念喻他们被牵扯进来的同时,梨园一案,也被红莺暗暗的关注,那时候才惊觉:“我姐姐竟然是被人下毒害死的!” 红雨身为陆川的门客,身份自然是很不一样,怎么会有人给她下毒? 想到这些年,和她接头的人,曾经向她打探过红雨的葬身之地,似乎有什么必须要处理和遮掩的。 红莺已经得知了许多的真相,自然不会透露,也猜测陆川给接头之人下毒以防万一。 “我姐姐到底知道了那陆川什么样的秘密,竟然要做到这份上?连一个死人都不肯放过?”红莺心里种种猜测,但根本没有办法做到更多。 红莺这样开口,也引起顾念喻一众的猜测,对这江南巡抚陆川的心性也有了更多的认识。 这陆川很显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而他们若不是定了流春街梨园隔壁的宅子,也不会将这件隐秘的事情撞破,心里不是没有后悔的,但就算是后悔,也追悔莫及了。 此刻,他们只想要把最后剩下的真相都给弄明白,了却这段时间的搅扰。 和杜家的一些联系,顾念喻他们暂且还猜不透,但红莺主动的交代:“我和杜润茗做了局,借着他要去嘉临做生意的一事,让接头之人和他在望江楼吃饭……” 难怪顾念喻他们查到了杜家。 原来那接头之人的死,就和眼前的红莺紧密相连。 杜财神是没有撒谎,但他肯定也想不到,是自家儿子用了望江楼宴请的名额,促成了红莺杀人害命的计策。 杜财神风光了大半辈子,走到如今,其实都是一场虚空。 大儿子和自己的妾室滚到一起,丢尽他的脸面;二儿子更是成为全城的笑话,死在女人的肚皮之上,现在好了,连三儿子,也跟这妓子红莺牵扯不清。 以为这一生是成功的,实则,什么也没能留下。 红莺没有什么值得隐藏的了,继续说道: “我在那人的酒中加了不少的寒食散,就是催他体内的毒,要他的命。” 那人果然很快暴毙。 红莺其实不算是杀人害命,毕竟那人体内的毒,都是陆川的手笔。她只不过是促进了一把而已。 她比红雨看得通透,红雨是知晓了不该知道的东西,迟早都是要丧命的。这接头的人也是一样。 他就死在,不该为了陆川,再死死的逼迫红莺。 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狗急了也会跳墙。 红莺心里本就充满仇恨,做出这一切都是再正常不过。 为了不让人查到头上,红莺嘱咐:“杜公子,这段时间你就借着做生意的名头,避避风头,短期内都不要回来。” 杜润茗自然照办,帮人促成了这件事,心里还挂念着红莺: “那红莺姑娘这里……” 红莺宽慰,“杜公子放心,像是我这样的身份,很难查到我的头上,只要杜公子隐藏住你的动向,不会被人轻易查到的。” 她还刻意在里头搅混水,让顾念喻一行人晕头转向,兜来兜去。 然而就算是这样,顾念喻他们睿智精明,还是兜兜转转的查到了赵老三,查到了南风馆。 不仅赵老三的身形隐藏不住,连杜润茗也被挖了出来,所有的一切展露得是干干净净,没有半点隐藏的地方。 自古以来,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既然做了这样的事情,早晚都是要被查出来的。 就像是他屋中隐藏的瓷瓶,哪怕隐藏得十分好,终究还是要让顾念喻发现那作为证据的发丝…… 谋害人命的,从来都逃不过法律的制裁。 “我要说的都说完了。”红莺交代了一切,还幽幽的叹了口气,事实上,她没准备要躲一辈子,也知道自己躲不了一辈子,对顾念喻笑了笑,“我还真是佩服端王妃您,世间真是少有这般缜密的心思,叫你发现了谁都没可能发现的细节。” 她没有恼羞成怒,仿佛就只是真的佩服。 顾念喻的神情和其余人的一样复杂,自然也不会因为她的几句恭维就丢了脑子,“不必说这些讨巧的话,我现在只希望杜润茗杜公子也早些现身,外面已经是天罗地网,你们谁都逃不了了。” 不光是梁祈这边,或许陆川那边,都不会轻易的绕过。红莺就算有这般的算谋,可是比起陆川来,似乎还是弱了一筹。 早点出来配合,或许还能有一条明路。 “没错,若是你们能配合,或许我还能留你们一条性命。”赵流叙开口道。作为端王爷,他自然还是有这个能力的。 红莺还没有开口,忽然,赵流叙察觉到外面诡异的状态,是仿佛荒地一般的安静和死寂。 这边还在考虑,赵流叙猛地发觉窗外的白之也不见了:不好! “小心!” 赵流叙发出提醒,却已经是来不及,不过好在针对的人只有顾念喻,如同上次一般,赵流叙抱着顾念喻闪开的一刹那,顾念喻所在的地方就出现了两支暗箭。 不是躲避及时,一支入心脏,一支入肚肠,天王老子来了,也救她不得! 这暗箭没有冲着任何人来,还就是对着顾念喻一人。 仿佛当初在望江楼里,突然走水,突然有人朝她射箭一般。 顾念喻:…… 还在惊惶之中没有缓和,但是脑子已经思考起来:到底是什么人屡次要害她? 如果是为了梨园的案子,又不止是她一个人知晓细节和调查的方向,想要堵住口的出发点也太牵强了。 她就只是一个顾家的庶女,只是来帮助调查此案的,就算要针对,背后的人是不是也该针对梁祈他们? 甚至连红莺,都不是背后人的目标。 可若不是因为这一点,为什么屡次,在望江楼,在南风馆,都非得要她的命不可?她顾念喻,就这么碍背后之人的眼? 第一百二十章 被围 她的困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 房间里很快出现无数的黑衣人,在黑衣人手中的,正是白之和一直没出现的杜润茗! 白之挣扎,可抵在喉咙处的剑锋容不得他挣扎,一脸的愧疚。 赵流叙护着顾念喻,脸色冷冷,“究竟是什么人总要害我的夫人,都已经这般了,还要如此藏头藏尾吗?” “呵呵。” 黑衣人中为首的人站了出来,露出真面目,“王爷果然对这女子用情至深,卑职就只是想为王爷您解决麻烦。” 这人不是别人,是太子身边的人,曾文涛。 曾文涛的目光瞥过赵流叙身后的人,嘲讽,“王爷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叫‘红颜祸水’,这女子对王爷您来说就是一个累赘,既然是累赘,何不尽早清除?卑职只是想要为王爷分担一二罢了。” “这是本王自家的事情,用的着你们来狗拿耗子?” 曾文涛的脸色扭曲,“王爷,您可不要不识好歹,我们的主子,也是在为你着想!” 赵流叙离开京城来到汴城这个地方,是在韬光养晦,可这一点,不是所有人都明白的,只觉得这是一个落败了的、能被任意践踏的落水狗。 呵。 赵流叙眼眸更冷了几分。 什么叫虎落平阳被犬欺,今日深刻的明白。 暗暗对顾念喻吩咐,“夫人,这曾文涛来意非善,一会儿我找机会送你出去,你赶紧离开。” 看着这一众黑衣人,还有被控制的白之,赵流叙知道他们是有备而来,恐怕是没办法护得住顾念喻,只能先送人到安全的地方。 换作往常,顾念喻一定不会成为人的麻烦,但此刻也是看得出,场面不那么轻松,倔强道:“我不走,要走也是一起走。” “夫人!”赵流叙眉头死死的皱起来,“现在的情形不是容得你胡闹的时候,我能把你送出去就已经很不容易……” “我没有在胡闹!” 顾念喻一方面是不想丢下赵流叙,一方面,是想破釜沉舟,和对方谈谈条件之类的。她的脑子并不愚笨,知道对方要对自己下手,可不只是因为‘累赘’的缘故。 然而,曾文涛的来意本就不善。 说的好像是背后的主子为赵流叙考虑。实则,他们两个人的性命,就都是他此行的目的。 顾念喻因为不了解而不明白,赵流叙还能不明白吗? “动手!” 不等他们商量出什么来,曾文涛摆手,吩咐自己的人攻上去。 赵流叙一直要护着顾念喻,自己这边的人手也比不上曾文涛带来的,一时落在了下风。 顾念喻后悔,“你不要管我,护好你自己。”就算是死在了这里,她也不惧怕什么,生死对她本就是可以置身事外的,也没有什么可值得她纪念的存在。 反正能重活这么一段,也值当了。 顾念喻越是这样说,赵流叙越是不肯丢下她,甚至还呵斥:“住口!”苦苦支撑。 两方在南风馆里斗得不可开交,赵流叙也终于被曾文涛手里的剑所伤,皱眉。 曾文涛得意洋洋。 不是不知道今日占得头筹,是因为赵流叙被一个女子所累,但仍然摆出居高临下的态度,“端王爷,您还是不要再与我们缠斗了,您自己分明也知道,已经是落于下风了,不如就束手就擒,也省得再吃苦头,您说呢?” 赵流叙的一只胳膊血流如注,冷笑:“曾文涛,你以为你是跟了一个明主是吗?” 曾文涛笑意收敛,冷冷,“端王爷这是何意?挑拨离间?” “我用得着跟你挑拨离间吗?他赵流商自私刻薄,狠毒暴戾的性子,你难道还能不清楚?” 赵流商,便是曾文涛的主子,当今的太子。 赵流叙和他从来都是不过眼的,两个人虽然都怀揣抱负,性子相似,但只有熟识他们二人的才会知道,两个人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赵流叙:“就说朝中的那位季大人,年岁已高,但忠心耿耿,那一年,临近皇城的青城饱受土匪之困,太子赵流商提出的意见是会让百姓们受更多苦楚的,季大人便站出来指正,最后果然叫青城得以解困……” 这本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但赵流商觉得自己被下了面子,一个忠心的老臣,就这样被他害得魂归故里。 “再说说张大人,刘大人和黄大人,都是对朝中有贡献的大臣,只不过是阻止了你家主子扩建府邸,劝他捐赠银子,解百姓之困,可到头来,你家主子是怎么做的?不接受也就罢了,还想方设法的害他们落了马。” 这些都是后面被查出来的,不过想当然,都被太子又压了下去。自然又是惹得天怒人怨。 后面赵流叙又说了好些,都是无可推诿的证据,足以能够证明,这赵流商就是德不配位,睚眦必报且容不下人的小人! 到现在,竟然还派人来残害手足! 这样一个小人,怎么值得人跟随效忠? “曾文涛,本王知道你是个有能力有抱负的人才,跟着赵流商这样的主子,对你来说是没有半分好处的,你不如尽早的投入明主,免得日后后悔不及!” 曾文涛因为他的这番话,的确没有动手,但听到后面,烦躁起来。“你以为这样说,我就会应了你的鬼话?就算太子做出过这样的事情,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少废话!” 况且,每个朝代的迭起,都是踩着血肉上去的,曾文涛更是心性坚定,不会被人三言两语给诓骗过去。 他又要动手,忽然,南风馆里传来人慌张的尖叫: “来人啊!走水了,快来救火啊!” 又是走水! 当初在望江楼也是一样的情况,但如今这时的情况,对于赵流叙来说不算是糟糕。 南风馆的火势不小,不像是望江楼那样只燃了一个库房,本来就是人寻欢作乐的地方,一时之间,男男女女的声音和尖叫声混杂在一起,乱成一团。 这南风馆里因为是寻欢作乐之地,还装饰了不少的纸球纸花之类,屋里又都燃烧着助兴的熏香,一旦走水,那就是势不可挡。 第一百二十一章 听天由命 火势很快蔓延。 浓烟从外面涌进来。 曾文涛不想继续拖延,知道不会再有下一个好机会,拔剑相向。 赵流叙虽然受了伤,但有烟雾弥漫,遮掩身形,倒是比之前的情况更好一些,又和人来往了几局。 曾文涛吃力,暗恼,看得出赵流叙的弱点在何处,下令:“对他身边那女人下手!” 一众黑衣人很快调转目标,齐齐刺向顾念喻。 锵锵几声。 赵流叙保护住顾念喻,她是毫发未伤,赵流叙的身上又添了好多的血口。 “赵流叙!”顾念喻眼睛都红了,可后悔也来不及,见到有人又来,情急之下挥手,以为是鸡蛋碰石头,却发现那黑衣人痛叫一声,一只眼睛都直接被划伤,十分的狰狞可怖。 顾念喻一愣,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中竟然握着解剖刀。 小巧、锋利。 控制得好,要人命也是不难的。 从来没有杀过人,但为了不拖后腿,顾念喻还是狠了狠心。 她的反击激起了黑衣人们的杀心,原本打算一剑结果,现在,要把人千刀万剐! 顾念喻捏着一柄都不如手掌长的解剖刀,有心无力,只能步步后退,心里发冷。 看来,今日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赵流叙看到那边的危机,着急起来,被曾文涛手里的剑又伤到了几处,可他是不管不顾,就要冲向顾念喻的方向。 寡不敌众,难敌四手。 “顾念喻!”赵流叙发出痛苦的呼喊,尽管遍体鳞伤,也不希望那女人受到半点的伤害。 千钧一发之际。 忽然,房间被人硬闯进来,那些黑衣人也被人泼了整桶的凉水,瞬间都懵了。 “快快快!还不快浇水,救火啊!” 一众人哪里知道房间里是怎么可怖的场面,都被烟雾迷了眼,也怕烧到人烧到东西,一大桶一大桶的井水就这样朝屋子里倒。 是梁夫人! 顾念喻等人都听得出,这时候脑子可不糊涂,趁乱逃离,红莺也拉着杜润茗跳窗逃走,一瞬间,屋子里就只剩下那些黑衣人了。 “走!”曾文涛咬牙,一群人也都遁走了。 虽然是成功的离开了南风馆,但赵流叙受了不小的伤,又吸入了大量的浓烟,支撑到离开就直接昏迷过去。 “赵流叙,你醒醒!”顾念喻眼睛都红了,酸痛,忍住泪,把人撑住,等来梁祈过来, 两个人一起把他运上了马车。 没有别的地方好安顿,一起去了梁祈的府邸。 一直等到被扶到塌上,赵流叙还是半点没有醒来的意思,脸色苍白如纸,身上的各处伤口甚至还在往外渗血,十分的惨烈。 “王爷!”梁祈着急到不行,几人都在他的府上,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顾念喻满身的狼狈,不顾着去清理,在人的身边不断的深呼吸。 要冷静,一定要冷静。 赵流叙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梁夫人担忧的站在一旁,帮不上忙,“老爷,不然让人去请大夫来,请靠谱的,嘴巴紧的,不会把事情泄露的。”她也不是没有脑子。 “不行。”不等梁祈反对,顾念喻头一个不同意,知道事情不简单,“他们肯定不会罢手的,要是查到了一点苗头,肯定会再缠上来,如今赵流叙身受重伤,还昏迷不醒,要是被他们的人发现了,肯定只是送死的结局。” 这也怪不得梁夫人,方才不在场,哪里知道他们要对付的是什么样的人物? 梁祈深深的叹息,“夫人,你就不用多管了,你今日也辛苦了,先回房中休息。” 梁夫人已经帮了很多的忙,剩下的,她是想帮也帮不上。 从来都是个有智慧的,点点头,微微叹气先离开了。 不过离开,也是让府里准备热水,吃食,好叫几个人都能缓和过来。 顾念喻守在赵流叙的身边,梁夫人准备的热水让她能更稳定一些,缓和过来后,就亲自给赵流叙把脉。 梁祈看着还纳闷,本来犹豫要不要冒险请个大夫回来,看见这一出,“王妃,难道您也精通医术吗?”脑子正混沌着。 顾念喻不多解释,“梁大人,麻烦你帮我准备这些药……” 请大夫是冒险的,但寻些药材来还是不难的,毕竟只是一些普通的药材,医治肺部和一些表皮的伤痕之类。 “好,我即刻叫人去府外抓来。” 梁祈要人抓药也小心谨慎,甚至没在一个医馆,不会惹来关注。 此刻也是没有了半分的办法,但梁祈并不觉得人在‘死马当活马医’,在顾念喻的身上看到过太多的惊喜。 其实顾念喻也不能做到更多,毕竟这里没有什么医疗器械,想要观察人的心跳都没有办法,只能先把血止住,处理好外伤,至于其他的,估计只能听天由命了。 梁祈看见顾念喻把人身上的伤口利落的处理好,松了口气:“没想到王妃您果然有这个本事,看来王爷是能无碍了。” 顾念喻没有应声,眉头忧愁的皱着,没有遮掩,“梁大人,借你吉言,除却这些处理以外,我也没有其他的办法了,只能靠他自己的意志才能醒来。” 这个年代不是不好,但没有呼吸机和其他的机器,主修西医的顾念喻真的没有其他的办法。 梁祈还是觉得情况是好的,没能体会到顾念喻的担忧。 毕竟在他们这里,受了伤,也就是这样一个处理的流程,这回连请大夫的风险都省了,王爷福大命大,一定能转危为安的。 赵流叙躺在床上,始终没有醒来的意思。 顾念喻去清理了一番,囫囵塞了点东西填饱肚子,就一直在床边陪赵流叙说话。 “赵流叙,你傻不傻呀你,你就管好你自己就行了,干嘛还非得要护着我?” 嘴里说着埋怨的话,眼眶却是有些湿热了。 两个人从最开始真正的相遇到现在,也算是共度了许多的坎坷了,对彼此早就有了改观,在这一次里,更是感受得到,他们都是很在意对方的。 “你说你这样的身份,早点离开不就好了吗?非得要呆在这里,现在好了,身上这么多伤……” 第一百二十二章 私奔传言 梁祈没有进来打扰,心里复杂的很。 梁夫人听着也心痛,但也担心,“她要是这样一直守着,身体也吃不消的,老爷,您还是进去劝劝。” 梁祈摇摇头,“我去不合适,还是夫人您去。再劝她用些吃食,从王爷昏倒开始,她都没吃什么东西。” 梁夫人点点头,轻手轻脚进去。 “余姐姐。”顾念喻轻轻的。 “你要是当我是姐姐,就别折腾自己了,好好的休息,等王爷醒来了,也不至于还要心疼你,你说呢?”梁夫人温声劝导,宽慰,“王爷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是不会有事的。” 说的都对。 也知道人是在为自己好。 顾念喻还是摇摇头,坚决,“不必了,我就在这里陪着他。” 但有些话还是听得进去的,“麻烦余姐姐让人送些吃食给我,一些清淡好消化的就行,我吃一些,等他醒了,也能吃上一些。” 梁夫人只能答应,“我明白了。” 出来,跟梁祈叹气,心疼,“王爷可一定不能出事,要是出了事,我这妹妹恐怕……”难受得都说不下去了。 梁府里气氛沉重。 另一边,顾府。 顾如寄把眉毛挑的高高的,“你说什么,顾念喻和赵流叙已经几天没有回顾府了?那他们是干什么去了?” 回报的下人自然不清楚,“奴才,奴才也不知道啊,但这消息肯定是准确的,问问喻园里的丫鬟们都能知道。” “好啊,这个顾念喻,肯定是跟人私奔了!” 顾如寄派人败坏两个人名声,也确凿的声称他们肯定是私奔去了,否则,怎么会这么多日都不见人影? 汴城就这么大点的地方,不回顾府,肯定是一起跑路了呗! 有理有据的,顾府上下都信了这番话,议论纷纷。 “我就猜到肯定会有这么一天的。” “不过两个人都快要成婚了,何必呢?”“还不是因为顾府……” 这些声音入了顾老夫人的耳朵,“荒唐!怎么会有这种事!” 身边的老奴劝说,“老夫人,您可别气着了自己,老奴总觉得,顾大小姐不是做出这种事情的性子。况且这种事情传出去实在不光彩,如今最重要的,还是把小姐给找回来。” 让别人知道顾小姐跟一个赘婿跑走了,他们顾家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顾老夫人好不容易平稳了心绪,连忙,“快!让人快去找回来!”也吩咐了,“仔仔细细的找,也要暗暗的找,别叫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本来和一个上门女婿成婚就是一桩笑话。如今还跟人家跑了!真是把他们顾家的脸打得通红。 顾府派出去的人是找了,可结果当然是找不到。 谁也不会知道,两个人就在城里梁祈的府上安顿得好好的,赵流叙的人也发觉有人在找寻,不过全都当成是太子赵流商那边的人,不会叫人发现半点踪迹。 “这个逆女!”顾老爷得知此事,比老夫人的态度更要激烈,不管有没有找到人,他已经不愿意承认这个女儿了。 “我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生出这样的女儿,我的脸简直要给她丢尽了。还不如从来就没有把她生出来。” 顾老爷爱惜自己的面子,完全忘了当初怎么觉得顾念喻给自己长脸,但凡有一点不如意的,就全然不顾。 “倒是也不用这样处置。”顾老夫人是觉得人还没找到,兴许不是她自己要逃的,而是被那赵流叙给骗了。 “那逆女心里主意大得很,就算是找回来,我也留不起她这样的人物!”顾老爷一点都不肯退让,仿佛是受够了她,直接开口道:“既然她都走了,那就把她从顾府里除名,反正,她也一点不在乎顾家的名声!” 顾如寄差点没笑出声来。 面上还故意的,“爹,姐姐她也不是故意要犯错的,您就不要这样苛责,或许,或许,她也只是一时糊涂,等被找到后就会知道后悔的。” “跟人私奔,还有什么一时糊涂的!”顾老爷的火气没有被降下来,反而是被火上浇油。 顾念安忍不住跪到人脚边,“爹,你就原谅姐姐这一次,念安觉得她定然不会是做出这种决定的性子,求爹网开一面!” 面对自己寄予厚望的儿子,顾老爷怒是怒,却也没有责打责骂,“来人,把少爷带回屋子里!看着他好好读书,没有我的命令不许他离开院子!” “是,老爷。”奴仆上来‘请’人走。 顾念安还要求情,顾老爷怒声,“休要多管闲事!” 真的惹怒了,就是少爷的身份和读书有本事的功劳,也不能帮他了。 身边的人连忙阻止顾念安再开口,匆匆的带人离开了。 顾念安被强行按在书桌前,是一个字也看不下去,知道如今是逃不了,只能按捺性子假装,到了半夜,悄悄的翻墙出去。 “不要拦着他。” 开口的是被禀报的顾如寄,冷笑着吩咐不用阻拦。 看看这对姐弟究竟要作死到什么份上。 顾念安不知道人在什么地方,但他却去找了梁祈求助。 “梁大人,你帮我找找我姐姐……” 梁祈复杂的看着他,和人说了具体的情况,“顾少爷不用多担心,顾小姐她就在我府上呢,只是每日每夜都要守着赵公子,谁劝也没有用。” 这顾少爷来得还算是及时,梁祈立刻带他到了赵流叙睡着的屋子。 顾念喻就坐在床边,眼见着憔悴了不少,叫顾念安看着就心疼。 “姐。”他叫了一声,来到床边,顾念喻看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你怎么来了?是担心我?” “你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顾念安看了一眼床上的赵流叙,心情复杂,不过最担心的还是自家亲姐,“他现在又没有什么大碍,还活着呢,你要是不想先他一步去了,就给我好好去休息!” 顾念安是真的很气。 为了一个男人,这样不爱惜自己,她是又活过去了吗? 顾念安很喜欢有了改变之后的顾念喻,也不插手他们之间的关系,但是此刻,不可能让顾念喻再这样傻乎乎的守着。 第一百二十三章 兑换回春丹 顾念喻还是听了弟弟的话,主要也知道这样守着是毫无作用的,没到身体恢复到醒来的时候,谁也没有别的办法。 而睡着之后,顾念喻进入了扫雷大盘。 距离上一次能梦到扫雷,好像已经有不少时日了。 因为这回挂念着赵流叙,顾念喻没有划水,很认真的做着任务,和过往的每一次都不同,希望能够拿到高的积分,兑换到有帮助的物品。 顾念喻付出的努力不是白费功夫。 果然很快她就通关,拿到了很高的积分,大盘里多数的商品都是可以拿下的,她没有眼花缭乱,飞快的选择着能对赵流叙有用的东西。 “呼吸机?” 顾念喻差点一个冲动,但很快就理智下来,“对赵流叙来说,的确很有用,但古代里又没有电,没有办法使用,兑换了也只是鸡肋。还白白浪费积分。” 她对自己的能力还是有数的,什么穿越小说里的自己做发电机之类的,觉得自己没这个本领。 她焦躁的继续选择,不断的看每个划过去的页面。 然而发现,她那些能够趁手使用的,除了解剖刀、镊子一类的,其他基本都是需要电的,受了很大的局限。 无奈,顾念喻把目标放在了中药类别上。 中药和古代是最搭配的,果然有许多东西,什么极品的金针银针,戥秤之类的,都是中医行当里的宝贝。 不过对于此时的顾念喻都不是最为想要的,她的积分看似很多,但还不是能肆意妄为‘购物’的程度。 终于。 让她在中医类别看到一个好似能帮到赵流叙的东西。 不过并不是什么用具物品,而是一个叫‘回春’的丹药丸。 光听到这个名字就知道药效一定神奇霸道。 回春本来就是形容‘妙手回春’‘回春妙药’的,代表医术高明或是药效灵验。或许这枚丹药真的能够让赵流叙‘起死回生’, 顾念喻一下子就动了心,然后看了一下积分,心跳都快止住了。 就这么一颗小小的丸药,指头那么大点,竟然比刚才看到的什么用具还要昂贵,几乎要用上她刚刚所有的积分!甚至还要往里搭一些…… 这些积分来的相当不易,顾念喻自己不能再明白,可她又觉得,如果没有这颗‘回春丹’的话,赵流叙是真的命不久矣。 不管心里有多不舍得积分,她又清楚的知道,绝对不想看见赵流叙就这样丧命。 “好,买就买,”顾念喻不是不心疼,“反正积分还能再赚,我一定要救赵流叙。他变成这样,也有我的原因。” 给自己找好理由,顾念喻就不那么心疼了,毕竟这都是还给赵流叙的,她告诉自己,她是不喜欢欠人的人,故意不去想,对赵流叙已经有了很多的感情。 赵流叙拼命护着自己的样子还历历在目,顾念喻的心里久违的有小鹿在跳,这样的感觉,还是在法医中心对一个师兄曾经有过的,不过那师兄的事业心比她的还重,两个人终究是没了缘分。 虽然赵流叙平时挺讨人厌的……但有时候对她也是挺好的。 兑换了回春丹之后,扫雷大盘的界面关闭,顾念喻很快就又睡着了,是因为安心的缘故,竟然还稳稳的睡了一个多时辰。 顾念安守着顾念喻,确定她是在休息了,这才去看赵流叙。 对于这个赵流叙,顾念安一开始也是很不喜的,但是慢慢发觉到他是真心的,便也不在其中阻挠。 如今看见自家亲姐对他掏心掏肺的,就更是不希望人出事:“赵流叙,你早点醒过来,不要让我姐伤心,她是真的很喜欢你,我也承认你这个姐夫了,你不要这样一直躺着,你要是这样下去,我姐迟早也要不行了……” 顾念安把顾念喻失魂落魄的样子看在眼里。 真的很不想看到她这样心痛憔悴的样子。 如果能让赵流叙醒来,他什么都愿意做的。 顾念喻说是安心睡过去,实则,没有多久就醒了过来。 醒过来,发现手里的药丸。 不愧是掏空了她的积分换来的,药丸小巧精致,却还被放在雕刻了图案的木盒里,就一个掌心那么大,价值却是沉甸甸的。 回春丹! 顾念喻抱着很大的希望,立刻下床朝赵流叙的屋子赶过去。 还没到,远远看见顾念安在门口和梁祈的手下说着什么,她缓步过去,“念安?” “姐,你醒了。”顾念安回身,看见她的气色都好了很多,安心,不知道她是因为回春丹而有的底气,“我在和梁大人的下属说,城郊圆通寺的慧园大师云游回来了。他是得道的高僧,医术又很精湛,我是想,能不能请他来给赵流叙看一看。” 那下属也点头,“顾公子说的没错,慧园大师佛法高明,连医术也是十分高明的。” 顾念安自己本来也是不清楚的,看来是跑去打听了消息,又切切的跑来询问意见。 见顾念安这么上心,顾念喻心里暖。 若是之前肯定要连忙抓住,询问,但是现在手上有了回春丹,心里稳了很多,想着先用回春丹给治,不行,还有另外一个保障。 “好,等我去看看人,我们就去圆通寺请慧园大师。” 顾念安不得不把情况说清楚:“慧园大师不是那么容易请的,他本就是云游四海的高僧,虽说是行佛法的,但也不是什么人都会医治……” 所以顾念安刚才的神情才会那样,不找到了能医治的人就能放下心来的。 高僧这样的人物,脾气总是会有些古怪的。 顾念喻坚定,“要是能救赵流叙,不管怎么样,我都要求他来医治的。”三拜九叩,还是其他什么,如果回春丹也救不了人的话…… 顾念安叹气。 说不出什么劝阻的话,早就看得出,要是赵流叙……顾念喻也会郁郁寡欢的。 “等你看完赵流叙,我陪你一起去圆通寺请大师。” 顾念喻没有拒绝,连忙拿着丹药进了屋子里。 屋子里,赵流叙的脸色仍然是苍白的,不是羸弱的呼吸,让人觉得他仿佛已经‘睡’去。 第一百二十四章 慧园大师 顾念喻有些心疼,坐在人的床榻边上,捏着药丸,也不好直接塞进去。 想了想,用桌上的水融化了药丸,捏住人的下颚,缓缓的让他喝了进去,目前也只有这种方法能叫他服用下去,让药丸的药效发挥。 等了片刻。 仍然是没有半点的动静。 赵流叙还闭着眼,呼吸微弱,没有丝毫醒过来的迹象。 顾念喻有些失落,但也很快打起精神,出门,“念安,我们这就去圆通寺请大师。” 梁祈知道这件事,已经叫人准备了马车,“到城郊路途遥远,不用另外找马车,直接用我府上的就是。” 他们此刻抛头露面仿佛也不是很好,特别是顾念喻这边,背后的隐患都还没有彻底消除。 顾念安没想什么,只是不想麻烦梁祈,“梁大人,我看还是不用了,家姐在你府上,已经很是叨扰了,找马车的事情就不麻烦梁大人这边费心了。” 梁祈:要是出了什么事,你护得住王妃? 面上仍然是道:“这没什么费心的,况且……” 顾念喻无奈,出口,“念安,你就不用多做了,梁大人既然有这个心,我们接受就是。” 顾念安也就不好说什么,本来也就是讲究个礼数,见两个人都不那么在意,便也不多在意,“那我们现在就出发,我已经备好了香烛钱,到了圆通寺,先献上我们的诚心诚意。” 虽然是个弟弟,但做事已经非常的沉稳靠谱。 是个有担当的男子了。 顾念喻欣慰,姐弟俩坐上梁祈准备的马车,朝着圆通寺去了。 出城门的时候,冤家路窄,碰上了顾家的马车。 姐弟俩都没心思管其他的,而顾家马车上的母女两个,却是眼尖的发现了他们。 确切说,是他们乘坐的马车。 “娘,那不是梁祈大人的车马吗?” 沈氏也凑到马车帘子那边看一眼,确定,“的确是梁府的马车不错,这又有什么稀奇的,怕也是听说了慧园大师云游归来,想要去上上香祈祈福。” 她们不也是抱着一样的心思吗? 总觉得从顾念喻变了之后,家里和身边都开始不顺,可得好好去参拜参拜,去去身上的晦气! “那我们是不是该和梁夫人打个招呼?”顾如寄提出。笃定马车里的是梁夫人而不是梁祈,都知道梁祈不会有这个闲工夫。 “是应当的。”沈氏认可。 母女俩这边都打算下马车了,顾念喻终于发现了她们,“不好,是沈氏她们。” 压根就不想跟她们碰面,也有许多事情是没办法解释的。 顾念安反应快,直接吩咐车夫,“快走!” 车夫愣了一下,快马加鞭,骏马拖着马车,倏忽就从顾家马车边越过去了。 沈氏正被下人扶着要下马车:“……” 路上遇到相熟的人,为表尊敬,主动打招呼也是个礼节,只是沈氏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还会被这样的无视轻慢。 两家马车在路过城门的时候速度都很慢,不可能没看到对方的车马,然而,梁祈家的马车还是在过了城门之后就立刻离开,这不是在下他们顾家的面子吗? 沈氏脸色难看的又爬上了马车。 顾如寄先下的马车,随后也上来,不顾及什么,直接开口就骂:“这个梁夫人是不是也太目中无人了点?我们顾家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给她几分面子很不错了,她竟然这样不识抬举?!” 沈氏也是这么想的。 但作为主母,还是顾家嫡母,不可能这样没风度。 “好了,如寄,别再说了。”沈氏拦阻,教育,“一个大家闺秀,嘴里怎么可以这样刻薄,以后不准再这样。” “娘!”顾如寄知道不妥,但还是咽不下这口气。 “不就是一个梁祈,有什么大不了的,竟然敢这样轻慢我们。我回去要告诉爹!” 顾如寄的性子是一点亏都吃不得的。 沈氏无奈看她,心思不想她那样浅显愚钝,“我觉得此事不那么对,梁夫人从来都是温厚可亲的,什么时候会这样轻慢不屑?不像是她的为人。” “娘的意思是?” “等去圆通寺上了香之后再说。” 沈氏自己也不能确定。 也根本不会想到,马车里坐的压根就不是梁夫人,而是她恨得牙痒痒,视为眼中钉的顾家那两个庶子庶女。 由着马车的这回,她想到了不少,难道是老爷最近得罪了梁家?还是有什么地方在敲打她们? 这些,就只能等之后找理由上梁家拜访才能试探出来了。 顾念安叫车夫快马加鞭,来到圆通寺的时候,除了他们就没别家的了。 想来就算有来上香参拜的,也都一个个是有身份的人,不会这样急赶慢赶的,都优雅闲适的很。 而顾念喻他们却是赶着来求人救命的。 “小师父,我们是来求见慧园大师的,有人急等他救命,求小师父通传一声。” 顾念喻来到寺门口,只见到一个洒扫的小沙弥。连忙恭敬的上前请求。 小沙弥年岁尚轻,却也是修行佛法多年的了,合手,“施主,我家住持刚刚回来,没有外出的打算,施主还是另求他法。” 慧园大师救人的法则,也不是隐秘的,并不是谁来求就去救了,讲究一个因果,一个缘分。 否则人人都来求治,圆通寺早就挤挤攘攘,没有落脚之地了。 “小师父!求您去和大师通传一声,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求大师施恩!”顾念喻不肯离去。 若是换做别人,或许还没有这么大的执念。 但那人是赵流叙,又是这个世界——大梁的王爷,按照什么说法,他也是身带气运的,或许能求得慧园大师出手呢。 说完这话,顾念喻结结实实的跪在了圆通寺的青砖地上,重重磕头,祈求,“求慧园大师救命!” 小沙弥整个人都有些愣住了,还是年岁小,换做在凡间,就只是一个闹着吃糖的小孩子呢。 稚嫩又慌张,“那施主且等着,我去告诉住持一声。” 第一百二十五章 安然无恙 慧园大师出来,看见顾念喻,大吃一惊。 “施主快起来。” “慧园大师,还请慧园大师救命!”顾念喻祈求。 慧园大师云游四海,佛法精湛,旁人看不见的,他却能看得通透,面前的女子身上有一层浅浅的功德。 听到顾念喻把话说明白,慧园大师点头同意,“你求到我这里,也是你我有缘分,我便跟你走一遭。” “多谢大师。”顾念喻和顾念安同声道谢,都没想到事情来的这么的容易,心情激动。 慧园大师上了顾念喻的马车,前脚刚走,沈氏的马车就到了。 “小师父……”沈氏和颜悦色,十分恭敬的开口询问。 小沙弥双手合十:“施主请回,我家住持已经出门了。” “出门了?”沈氏和顾如寄扑了个空,傻眼,“这不是才刚回来的吗?怎么又出门了?我们这不是白跑一趟?” “不不不,我家住持是跟刚才的马车走了,两位施主或许可以明后天再来。” 顾如寄:“梁家的马车?慧园大师被梁家请走了?” 沈氏不意外了,母女俩还是去圆通寺里上了炷香,回程,决定,“正好,我们可以去梁祈的府里拜访慧园大师,顺便也拜访拜访梁夫人。” 这可是不可多得的好时机。 平日里递帖子总有些刻意,但这一回可不一样了,她们是冲着慧园大师去的,任由谁也说不了她们是在刻意的拉拢。 “如寄,到了梁府,你可要好好表现,哄哄梁夫人高兴,这梁夫人不是个一般的人物,梁府上也只有她一位女主子,没有旁的,要是交好了,这其中的利害,你可明白?” 顾如寄对自己很有信心,“娘,你就放心,女儿和城里那些贵女也能玩得好,难道这些道理,女儿还能不明白吗?” 那顾念喻能搭上梁祈那边,难道自己就不行了? 那就只是个低贱的庶女,自己,可是顾府里受宠的嫡女呢。 沈氏含笑看着顾如寄。 顾念喻带着慧园大师回来,根本不知道,在她离开后不久,赵流叙服用下去的药丸就开始发挥作用了。 他在昏睡中,硬生生被一种灼热的感受逼醒,觉得浑身都在被烧着,还是从内到外的灼烧,有什么东西要强行冲破经脉,但他又完全不能动弹,只是表现出微微的抽搐。 梁祈守在身边,吓了一跳,“这是怎么回事?王爷这是怎么了?” 没有人能给予他回答。 一个个都心惊心慌的很。 手足无措之时,赵流叙猛地睁开眼,但下一秒,就从口中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直接把面前的被褥都给染红,脸色更苍白了几分。 “快!快去叫大夫来!”梁祈等人都魂飞魄散了,梁祈还急忙要人去请大夫,但那人才走了几步,被梁祈拽回来,慌张得都忘了如今的处境:“是去叫王妃回来!快啊!” 那人还没出门,和顾念喻他们撞了个正着。 顾念喻心里不安,看到赵流叙在咳血,整个人都六神无主了,扑到人的床榻附近,也不敢碰他,眼圈都红了。 “对不起赵流叙,都是我,都是我……” 没人能听懂她的话,都觉得她是在为之前的事情自责。 而慧园大师一眼能看到人的命程似的,并不慌乱,淡定自若的去给人把脉,仿佛看不到他吐血的惨状一般。 这般淡然的态度,倒是让在场的人都有些沉着下来。 “这,这应当就是那高僧慧园大师,有慧园大师在,赵公子一定安然无恙了!” “顾小姐真是个有福的,竟然连慧园大师都请得动!” 他们都谨慎的很,顾念安在场,都不会去直呼王爷,不光是保护王爷,也是在保护这位顾家小公子呢。 慧园大师给人把脉,也是一阵的惊异。 明明看着脸色苍白,气息羸弱,可把脉看来,这人的脉象强而有力,身体也是没有任何的疾病,略微有些失血的症状,却也根本不需要在意。 “慧园大师,他怎么样了?”顾念喻询问。 看着她眼巴巴的样子,慧园大师道:“施主不用担心,这位公子身体并无大碍,只是略微有些缺血,这半月多吃点补血的食物也就是了,看他身上包扎的伤口也很完善,不必担忧。” 顾念喻仓惶的神情一下子就僵硬住了。 有点欣喜,又更有点心虚。 身边的顾念安也怪是不可思议的,“大师,真的是这样吗?可他刚才都吐血了,难道吐血成这样,也不是什么大事?”不是怕伤着顾念喻,他都要说刚才都感觉赵流叙活不长了。 慧园大师:“他吐血不是因为身体的病症,而是因为吃了太滋补的药物,身体一时没扛得住,不是什么大问题。” 就好像人滋补多了上火流鼻血一样。 不过这是滋补得过分了,流鼻血都配不上,直接让人吐了两大口血。 受不住的,就都从这血里散出来了。 “施主放心,我再给他施两针,稳固一下,之后多吃点清淡的,不能再像这样补,休养半月也就无恙了。” 赵流叙本身的身体素质还是有的,否则,就不是吐两口血的事情了。 慧园大师给人施针,其他的人都暂且退出去,顾念喻是安心了,可脸上又总有些心虚,那回春丹果然是霸道!不愧对那高昂到令人发指的积分。 不过请来慧园大师也是很有必要的,日后有什么人问起来,回春丹就能被隐藏得更好,都是他慧园大师的功劳。 像是这样的宝物,她短期内也是拿不出第二颗了。 “姐,我怎么总觉得有点奇怪呢。” 顾念安跟着一起出来,总有点想不明白,“明明大师都还没治呢,他就这样好了,你们在梁府是给他喂了什么药?” “咳,咳咳,这些你就不用管了,反正人好起来就好了。”顾念喻心虚,闭口不谈,从未如此感谢过扫雷大盘。 虽然是霸道了点,但若非是这么霸道,或许人也好不了这么快,至于说有些失血,大不了这段时间她亲自给他好好补补…… 第一百二十六章 察觉心迹 慧园大师给赵流叙施针过后,赵流叙逐渐稳定下来,也沉沉的睡去了。 只不过这次睡去就比上次的要正常许多,连面色都红润了。 “不必担心,一天之内会醒来的,到时候多吃点好克化的,半月里不要劳累,定与往日无异。” 慧园大师的话给所有人都吃了一颗定心丸。 “多谢慧园大师。日后我等定然到圆通寺贡献香火,感谢大师的相救。”梁祈开口。 慧园大师轻轻摇头,目光落在顾念喻的身上,又移开,“他能够捡回一条命,并不是贫僧的功劳。” 顾念喻心里一紧。 不过好在每个人都没拿他的话当真。 不是普度众生的慧园高僧,还能有谁有这样精湛的医术? 况且他们也记得,压根没给赵流叙补什么。 送走了慧园大师,府里的人都松了口气,知道赵流叙的性命是保住了,那他们也都不用焦灼什么。把人好好的照顾着就行。 “姐,你这段时间辛苦了,赵流叙已经没有大碍了,你就好好休息一阵。”顾念安心疼的很,不是为了自家姐姐,也不会从顾府里跑出来。 “你不用管我,我心里有数。”顾念喻就是想等人醒来,不亲眼看到他平安无事,总是不能彻底放心,转移话题,“你也快回府中去,好好读书,别因为我们耽误了考试。” 在她的心里,考试自然是比自己这边要重要的。 “你可别忘了,要争气考一个功名出来的,别连头试也考不过去。” “姐。”知道顾念喻是在激他,顾念安没有冲动,“你放心,要考的那些,我都已经记在脑中,绝不会忘,对功名的事情,我也是胸有成竹,势在必得的。” 他并不是虚浮的自傲,是顾家对他的学识都没有太清楚的了解。顾念安对自己是有自信的。 顾念喻不至于怀疑,但还是坚持,“学而时习之,总是对的。考试也是大事,你不要这样轻易的对待,而且你是不是忘了,学堂不能无理由请假超过三天,否则是会被退学的。” 顾念安:…… 他想到了顾府不会在意自己的动态,管他每天吃饱就可以了。却是没想到应付学堂那边。 等学堂找到顾府,恐怕他们的爹就又要大发雷霆了。 “去。”顾念喻赶人,尚且记得还是自己的亲弟弟,安抚,“我在梁大人这里一切都好,你不用多担心我,等到没事了,我自然会回去的,你也什么都不用往外透露。” “我知道的。” 顾念安自然不是傻瓜。想到撞到沈氏和顾如寄的那一幕,眉头皱起来,“只是那对母女怕是不会轻易的放过你我。” 顾念喻不那么担忧,也是不把她们放在心上,“你且安心备考,其余的,都不用担心。” 那个男人可是当朝的端王爷。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虽然此刻周围是危机四伏,但要对付一个沈氏,还不是多难的,清楚知道了人的身份,顾念喻并不觉得太过意外,也不难以接受,甚至,已经默默的把人当成和自己是一条船上的。 顾念喻的态度摆在这里,顾念安不想离开都不行,只能留下切切的嘱咐:“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不要把自己累倒了。” “知道了,念安婆婆。你快些回。”顾念喻耳朵都疼。 顾念安略带恼色的看她一眼,终究是摇摇头走了。 赵流叙已经被说脱离了危险,梁祈他们也就都放下心来,梁夫人见顾念喻仿佛还是放心不下,劝道,“难道慧园大师的话你也信不过吗?这几日你都没有好好合过眼,去好好休息,这里自然有府里的人看着。” 顾念喻不肯,“我不觉得累。” 看人眼下的青黑,梁夫人叹气,“那好,不过你也该吃些东西,这几日也没好好的用餐?” 顾念喻这个没拒绝,吃了东西,就又去赵流叙屋子里陪着。 梁祈还要说什么,被梁夫人在屋外拦住了,“老爷,你就有点眼色,人家愿意寸步不离的相伴,你就随着他们去,王妃对王爷一往情深的,不也是一桩好事?我让人时刻送餐食过去,不会让王妃饿着的。” 梁祈只能听了夫人的话,也吩咐府里的人不多去打搅。 屋子里没有别人。 顾念喻看着床上安安静静的某人,自己也沉淀了一下思绪。 想到近期发生的种种,她虽然是没有什么经验,但也知道,对赵流叙这个人,她定然是有了不一般的感情。 可赵流叙的身份摆在这里,注定了他们的关系不会发展得那么顺利,摆在眼前的,是种种的阴谋和危险,她倒是不怕去面对,但是,在这个地方活过来,顾念喻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一个‘牢笼’。 她靠着香料铺子,已然可以料到日后的生活是风生水起,有滋有味。 可要是和眼前的人牵连起来,即便以后可以享用荣华富贵,但也是走上了一条步步维艰,勾心斗角的道路。 赵流叙来到汴城就不是简单的缘故,而顾念喻实则只是想做一个女富商、女老板,不掺和那些乱七八糟的…… 脑子里的思绪很多,顾念喻想着想着,支撑不住疲惫,趴在赵流叙的床边就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眉心还皱着,俨然入睡了还不能安稳。 要不要为了一个男子,而选择卷入争斗的浑水,还真是一个很难以抉择的问题。 “赵流叙,为什么,你偏偏要是大梁的王爷呢?” 顾念喻觉得他若真的只是一个风华绝代的‘小白脸’,她倒还容易接受些。 赵流叙幽幽的醒来。 浑身的刀伤疼痛不必说,还感觉胸口有些淤堵,不过在他坐起来后,就变得好多了,除却有些虚弱以外,没其他的毛病。 看到床边睡着的顾念喻,他眉心舒展,心里一阵酸涩,一阵胀满,“念喻……” 其实并不是全无感知,知道顾念喻始终都陪伴在自己的身边,还恍惚的感受到她给自己喂了什么,正是因为那清冽苦涩的东西,他此刻才能安然无恙。 想要将她扶到床上,但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嘶——” 第一百二十七章 王妃万福 这一声压低了的痛声,叫外头有些气息传来。 赵流叙警惕,又觉得这抹气息熟悉,起身,走到屋子里待客的地方,“进来。” 外面果然有人进来,身形高大,面容沉稳,行礼,“属下见过王爷。” 这人便是赵流叙身边的暗卫首领:凌一。 赵流叙如今的身份已经彻底的暴露,太子的人知道他如今躲在汴城,自然不会手软,又是一场大战。 “白之他们已经相继受伤,属下带着其余的人赶来,决定贴身保护王爷。”凌一身为暗卫,身形诡秘,其实这段时间一直都在府里守着,察觉到主子醒了,这才在主子面前露出踪迹来。 太子本就狠毒,凌一不敢有任何的冒险。 “王爷,其实汴城这里已经很不安稳了,恐怕太子的人很快就要查到梁府上,最好的办法,还是离开汴城。” 这一点白之已经提过。赵流叙没有答应,后来才调遣来了暗卫。 若不是这一批暗卫的话,或许早已逃不过太子的毒手。 而赵流叙从一开始就没有想离开,现在也是一样,没有答应这一句,而是问:“现在的情况到底如何了?” 凌一:“目前我们的人伤亡惨重,是中了太子的陷阱和圈套。而太子的人在之后就失去了踪迹,不知道现在在何处隐藏,对我们来说实在危险。若是再有下一回埋伏,恐怕……” 虽然暗卫这边还算是安稳,但太子赵流商的心计实在太重,也是抱着残害手足的心思,他们能藏得住一时,藏不了一世。 此刻也是敌在暗处,讨不了什么好处。 太子赵流商一回两回不能得手,怕是逼急了,会使出更为阴毒卑鄙的手段。 赵流叙冷笑了一声。 眸子里闪过戾色。 “不用急着走,这里的事情很快就会传回朝廷,他赵流商以为杀人灭口就能遮掩住一切?本王可不是能任由他搓扁揉圆的。到时候逼不得已会回京,路上,赵流商肯定还会百般阻挠,凌一,你做好安排。” “是!” 凌一心里虽有担忧,但忠心遵行主子的话。 太子赵流商一直都容不下主子,不仅仅是因为皇帝的宠爱,更是他自己拍马莫及,比不上自家王爷的聪慧才能,便只能走暗搓搓陷害的路线。 赵流叙中招,逃来汴城,为自己找翻盘的机会。 没曾想,那太子已经杀红了眼,势必要夺了同胞兄弟的性命。 只不过,想要他赵流叙的性命,可从来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凌一走后,赵流叙来到内室,将睡得毫无所觉的顾念喻扶上床,盖好被子。 她这段时日着实是累坏了。 被移动的时候,还迷迷糊糊的说着梦话,“别动我,让我睡,我不要加班了,不加了……” 累得让她都觉得回到了以前加班的时刻,那可真是累得什么都不想,找块地就能睡得昏天黑地。更别提,这段时日,不光是身累也是心累。 赵流叙听着好笑,心里又软,跟着上了塌,小心翼翼把人揽到了怀里。 这顾念喻倒也乖觉,找了个舒服的地方,老老实实安安稳稳的接着睡,也没压着人的伤口。 赵流叙看着怀里的一小团,嘴角的笑就没下来过,两个人暧昧了这么久,他叫了多少的夫人,但像这样‘同床共枕’的机会,还真是难得的很。 “顾念喻,你为我的妻,本王日后定不会再让你遭遇危险,你我二人走到今日,你对本王有情有义,本王也定然不会负你。” 这句话,顾念喻是没有能听见,不过就算是醒着,也未必能给予回应。 切切的守护和照顾是一码事。 真的要做王妃,是另外一码事。 眼前虽然还有许多的麻烦事,但只要佳人在怀,仿佛一切的烦恼都不算烦恼,赵流叙暗暗发誓,定会护好自己要护的人,不会再叫某人暗暗得意。 原本是想要走一个细水长流的安稳路线,但现在看来,某些人的急不可耐,也逼得他必须要狠狠出手了。 第二天一早。 顾念喻一夜好眠的醒过来,气色都变得好了不少,可伸了个懒腰,发现床上好像少了点什么…… 迷迷糊糊记得好像是睡在人怀里的,顾不得脸红,是在意赵流叙此刻去了哪里。 “赵流叙!” 她满是惊吓的冲出房间,发髻凌乱,衣裳也不整,更是连双鞋子也没穿。 本以为要紧张的找人,结果才冲出屋外,就看到了自己要找的人,心脏瞬间就恢复了正常的频率,看着赵流叙仿佛没事人一样,在和一个陌生的黑衣男人说着话。 这男人正是凌一。 因为白之受伤,哪怕是作为首领的,他也要切切的跑来贴身保护。 赵流叙白日里把人叫来,也是因为有重要的吩咐,“凌一,你和你手下的精锐,都要好好的护住顾念喻,凡事都以她那边为重,如果可以,我希望她连一根头发丝都不要掉。” 说的夸张了一些,但让凌一深深的理解到王爷有多在意: “王爷,您的话属下明白了,就是让我们主要保护住未来王妃,不要让未来王妃受伤,可是,王爷您的安危……”他们毕竟是属于王爷的暗卫,被训练培养,都是为了王爷的安全。 “我的安危我自己可以保证,这几日就能完全恢复过来,你们只要把她给我保护好了,就是对我最好的保护了。”赵流叙严肃的命令。 “属下懂了。” 凌一从他的话里能确定顾念喻的身份重要,甚至王爷看得比他自己还要重要,作为下属,他要做到的就是听命,也才想到王爷的受伤,皆是因为护着那女子…… 为了未来的王妃,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 他们做属下的,自然也会用性命来护住王爷要保护的人,一片忠心。 “很好。”赵流叙满意凌一的听命。正还要吩咐什么的时候,见凌一看向了自己的身后,似乎是一阵哑然,接着,十分恭敬且隆重的见礼: “属下见过王妃,给王妃请安了,王妃万福!” 第一百二十八章 以余生相付 顾念喻都有些傻了,不知道该怎么反应是好,迎来某人十分不满的目光。 “我……” “怎么不穿鞋就跑出来?”赵流叙是为这点不高兴,“若是着凉了该怎么办?” 顾念喻:“咳,我倒是也没那么娇弱。”转身要往屋里走,被人一个打横抱起来,脸上红了一片,都能去烫鸡蛋了,“你放我下来!” 赵流叙到了屋内,才把她放到床榻上,亲自抓人的脚,给她穿鞋。 “我自己会穿。”顾念喻想到他给自己擦药的时候,耳朵根也滚烫了,只是顾念人身上的伤,不敢任性的蹬脚,“你别管了,你的伤都还好呢,快点坐下。” 赵流叙见她着急关心,只能坐到了旁边,还安慰她,“我的伤已经没有什么了,你不要担心。过两日我们就可以离开梁府了。” 躲在梁府,只是因为他之前没有还手之力。 “什么没有什么,你的伤都还没有愈合呢!我好像看见纱布上都有些渗血了,你把衣服脱了,我给你换药。” “咳,不用了。我之后让下属换药就行。”赵流叙还是知道伤口吓人的,不太想让顾念喻看见,叫她再心疼一次。 顾念喻瞪他,“你到底脱是不脱?” 赵流叙:…… 正要眨眨狐狸眼,顾念喻强势,威胁,“你要是不脱,我来替你脱。” 没法,赵流叙只能老实的脱了衣服,给人包扎的时候,顾念喻就很心疼了,不过那时候人已经昏迷过去,不能说什么,现在就开始念念叨叨的: “你傻不傻啊你,谁让你给我挡刀了,下次不许你再这样做!”顾念喻越是心疼,就越显得恶声恶气的,“您老人家是金枝玉叶,养尊处优的,我可负责不起。” 听到后面,赵流叙忍不住拉着她的手,“念喻,我知道你在责怪我一直隐瞒身份,但我也是情非得已。若不是为了避难,我何必要一直被人嗤笑呢?” 明明比那些人都尊贵,却还是伏小做低。 着实也是能忍的心性。 是真的在意人,否则也不会一股脑的全部交代,“我没想到会遇到你,否则就算离开,我也仍然只是一个上赶着的小人,但如今身份暴露了,以后只会有更多的事情,如若——” 赵流叙是有私心的。 但私心,也比不得顾念喻本身的想法。 要是她真的不想和自己再牵扯,赵流叙觉得他应该可以把她好好的护住,隐藏,不再有任何的牵连。 赵流叙的话就像是在给顾念喻抛硬币。 到了这种选择的时候,不是正面就是方面,顾念喻忽然感受到了自己的真实想法,直接打断:“以后再有什么事情,我们一起面对。” 赵流叙怔住。 饶是有过很多猜测,也没想到顾念喻是这么的勇敢。 “怎么?”看见赵流叙愣住的样子,顾念喻觉得新鲜,也学着他平时揶揄的时候,挑挑眉头,“就许你以性命相许,不许我以余生相付了?” 这话听了着实让人心中滚烫。 两个人对视着,久久,有一种深深的,缱绻的情绪升腾而起,明明未来是难测的、是糟心的,可只要有对方的陪伴,似乎连刀山火海都变得没那么可怕了。 以余生相付。 那他的余生也定然与她牵连,再不分离。 情动,赵流叙控制不住,轻轻抱住了顾念喻,与人唇齿相依。 顾念喻浑身都仿佛在细微的颤抖,这样的颤抖,让她也热情的回应着来自于爱恋的拥吻,难解难分。 这样的好时刻,终究还是被打断。 咚咚咚。 门外的人敲门,是奉了梁祈命令来传话的,“我家老爷说,顾家来了人,请顾小姐出去相见呢。” 梁祈其实把消息瞒得挺好的,可谁叫沈氏母女都是人精,那日去圆通寺撞见了,又有心前来拜访,还能有什么是摸不明白的? 人家虽然是王妃,但也是顾府的小姐,梁祈实在伸不了那么长的手,不让人出来见面,恐怕也会被外人误解什么。 “我知道了。”顾念喻慌忙把赵流叙往外推推,脸红扑扑的瞪着他,“我稍后就到。” 门外的人走了。 赵流叙一副‘欲求不满的’摸样,对顾家的人是更为的不喜,“理顾家那窝豺狼做什么,别管他们!本王迟早都要好好治治他们!” 顾念喻忍不住想笑,如今看人是越来越觉得可爱,就连那双惑人的狐狸眼,也变得像是狗狗眼一样,往日是有许多的风情,现在怎么看都觉得是极为的水润清澈,叫人忍不住的怜惜。 “好了,他们好歹是我名义上的家人,我也不想给梁大人添麻烦,不过他们来,我倒是觉得很奇怪,什么时候,也对我这么上心了?” 顾念喻就是觉得顾府对自己不上心,才一直安心的留在梁府这边,没有回去的心思。 只是人算不如天算。 这家人竟然不按道理出牌。 赵流叙冷笑,“恐怕是别有所图,否则,怎么会这样跑上门来。” 顾念喻也是这样想的,心里带着防备,出去见顾府来的人,“你不用跟我一起去,好好在屋里休养,我一个人可以应付的。” 赵流叙没有反对,知道顾念喻不是软绵的性子,那顾府的人也不敢肆意妄为,否则,怕是连命都得交代在这里。 他大梁端王爷的人,可不是一个小小的顾家敢动得了的。 感受到赵流叙‘乖巧’中带着凶猛的相护之意,顾念喻甚至还忍不住微微笑了一下,哪里有任何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就算是被顾家人逼到门上,知道他们来意不善,也没有任何紧张惧怕的心情。 原本只以为是沈氏这个喜欢挑拨的人来了,到了梁府的厅堂,没想到还看到了顾老爷。 顾老爷从来没把自己这个庶女多放在心上,怎么今日也? 太阳今天难道真是从西边出来的? 顾念喻不由得看了一眼天,目光转到顾老爷和沈氏身上的时候,仍然是满心的琢磨不透。 她此刻自然是不知道,顾如寄这段时间对她的编排,诧异的很。 第一百二十九章 梁祈催婚 顾老爷在顾念喻没到的时候,就已经问过梁祈,“梁大人,小女是不是犯了什么事儿,所以要在梁府留这么些日?” 觉着这恐怕是被拘禁了还是什么。 梁祈沉默一瞬。 见顾老爷并不知道赵流叙的真实身份,没有多提,帮顾念喻说话,“顾老爷误会了,顾小姐和赵公子在我府上是为了养伤,两个人帮忙的时候,赵公子不小心受了点伤,我不忍心叫他回去,便让他在我府上歇下。” “就是没想到会让顾老爷那边担心,是我没考虑得周到。” 合理应当。 没有半点值得怀疑的地方。 “原来是这样。”顾老爷脸色好看了许多,刚才那话明显也是在试探,“如此我就放心了,想来念喻也是个有章程的,不会做出叫顾家蒙羞的事情。” 这时候倒是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个靠得住的,但刚才明显是一个来‘捉奸’的态度。 梁祈听出了一些不对劲的,不过碍于界限,没有多问什么,“已经让人去请了顾小姐来,顾老爷和顾夫人再稍等片刻。” 确定了不是如同顾如寄所说,两个人是私奔出来的,顾老爷的臭脸就不复存在了,本来对顾念喻的不满都转移到顾如寄的身上。 人家到梁府来住几日,算是什么私奔?都在一个地界,走路都不用多少的脚程。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听来的瞎话,没点脑子来甄别,就这样胡说八道! 只是在人家梁府的地界,不好出口说什么。 恼火顾如寄的胡说,也是在恼火自己的轻信,等到了梁府才回过神来,只是也来不及收脚了。 沈氏的心思别提多敏锐,察觉到顾老爷的想法,连忙道:“这念喻也真是的,出了事也不通知家里,害得人担心、多想,还好现在没什么事儿,老爷您也不用担忧了。” 知道女儿在那边瞎传,沈氏也是苛责过了,就算和人过不去,像是这种蠢事也不能再做第二回,引火烧身。 不是她在这边稳着,顾如寄这般性子,还真的不能被顾老爷‘宠爱’。 原本顾老爷是怪顾如寄如同长舌妇一般,没有搞清楚事实就下结论,害得他气冲冲跑过来,结果,差点没闹成笑话。 被沈氏的风一吹,顾老爷的想法又变了。 “是,这是翅膀硬了,不把顾府里当家里的,不是我们跑来一趟,到现在都不知道真相。”自己还搭杜财神那边,可就是不肯给他牵线,真是一个忤逆的女儿! “老爷您也别太气了,我估计念喻也是因为赵流叙受伤慌了手脚,没有多顾及,您稍微说几句也就算了。” 沈氏仿佛很是温和大度。 叫顾老爷的心又被拉回来,不会责怪她们母女,只觉得顾念喻这么大了还不会做事做人。 顾念喻来,看见二人有些愣神,回过神来的时候,假模假样的唤道:“父亲,母亲。” 顾老爷哼一声,“不是我们来,你是连家都不回了?” 顾念喻看见他就觉得烦,平时不管自己当爹的身份,现在跑来作威作福的,究竟想做什么? “爹,”顾念喻和梁祈那边已经通气,说法都是一样的,“赵流叙他受了伤,我也是一时没有想到,等他好了些,正准备告诉家里呢。让爹操心了。” 烦是烦他的。 可如今顾府庶女的身份摆在这,想要直接跟人撕破脸皮也是不可能的。 沈氏在一旁:“你也真是的,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要老爷为你烦心忧虑,哎,不过也罢了,你赶紧收拾收拾,回家来。总呆在梁府叨扰像什么话。” 尽显得她贤惠大度了。 顾念喻皱眉,不明白沈氏的意思。 自己能不呆在顾府碍她的眼,沈氏该求之不得才是,现在好像特意和顾老爷来接她回府,所为何事? 顾念喻脑子里蹦出一句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面上仍然不显什么,想要拒绝沈氏的‘好意’。 若是换做往常也就算了,反正不怕和沈氏玩绵里针。 谁能踩在谁的头上还不一定呢。 但此刻赵流叙的伤不方便移动,留在梁府里休养最是安心,省得还要防备她们母女作妖。 “还是——” “顾老爷和顾夫人亲自来接,自是最好了。”梁祈打断了顾念喻的话,替她答应下来,“在自家里休养再好不过,梁某人还怕照顾不周呢。” 顾老爷还是会说人话的,“怎么会,多亏了梁大人这些日子的照拂,等来日,定要请梁大人好好喝上一顿。” 梁祈没有拒绝。 在顾念喻还没有什么防备的时候,又状若自然的提出:“对了,我记得顾小姐和赵公子的婚事似乎已经耽搁不少时日了?他们二人在我府中的依恋情深,我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我看,还是该早点上议程才是。” 这话好似是在羡慕一对良人。 实则,也是一种暗暗的逼迫。未婚的夫妇这般朝夕相处的,总是会惹人的闲话,不是梁祈提,也该把这件事情坐稳了。 顾老爷果然显得有些尴尬,对顾念喻的作为暗恼。 梁祈就当看不见似的,继续推动,“那我可要和顾老爷说好了,等二人办婚事的时候,您可一定要请我!”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顾老爷还是很会借坡下驴的,想当然也不会得罪本地的官员,笑眯眯的,“若是梁大人愿意来参加婚宴,自是顾某人和顾家的福分。” 也是看得出梁祈对顾念喻和赵流叙的不一般,能够和官员搭上关系,普通人求都求不来呢。 本来顾老爷还是很看不上这个女婿的。 然而从梁祈到杜财神,顾老爷已经很会看颜色下菜碟了。 “那等喜帖写好了,我让人给梁大人送来。” “好,我定会备好礼物,为贵府的小姐和公子送上贺礼。” 梁祈亲自送顾老爷和沈氏到门外,至于顾念喻他们虽然要回去,但还有些东西要收拾,并不和他们一并走。 对于梁祈的作为,顾念喻有些看不懂了。 不是说了他们现在的处境还挺危险的,怎么顾老爷和沈氏一来,他就愿意把他们往外推了? 难道是危险都已经解决了吗? 第一百三十章 成亲之际 顾老爷走后,梁祈对顾念喻解释:“这样做也是经过考虑的,我最近要清理府衙,以及将几个案件彻底结案,怕是会纷扰一阵,您和王爷回到顾府反而是好事。” 梨园案,还有和梨园案牵扯的其他,都是需要忙累好一阵的,期间也会有各种人来到府邸。 最重要的是关于婚事。 “王爷和王妃还是该早点将婚事落定,趁着王爷的身份还不是明面上的,能省去许多的麻烦。”梁祈说的真心实意的,“如今局面虽然还没有稳当,但此时办婚事是最为合适的,以免夜长梦多。” 顾念喻还是很想和某人成亲的。 只是作为女子,她还有些不知道怎么和人开口。 直接说,“赵流叙,你娶我?”是不是显得不太矜持? 明明他们是‘合作’的关系来的。 顾念喻的面皮不是那么厚,这也是人生头一次,倒叫她有些手足无措了,无措之下,都不肯承认之前对赵流叙是多么的上心,生怕人真的出事。 从梁祈那边回到屋子里,本来要跟人说关于顾府的事的,赵流叙直接道:“我已经知道刚刚发生的事了,我们待会就一起回去。”然后又说,“成亲的事情,我也已经让凌一去安排,现在太仓促,我还来不及准备太多的聘礼,之后一定补上。” 聘礼。 明明只是正常不过的两个字,但光听到,就让顾念喻的心里噗通直跳。 耳朵不自觉的发烫,“不用这么麻烦,有一个仪式就可以了。” 不是不知道,他的身份还需要藏着,虽然已经藏不了多久,但能谨慎一些便谨慎一些。是不想再看见人受伤了。 赵流叙此刻已经穿戴完好,除却脸色略微有些羸弱,并没有其他的大碍,笑了笑,两个人心有灵犀,“你放心,我再不会让人伤害到你。我也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顾念喻:“我不是担心这个……”羞恼的狡辩,又理直气壮的说,“你现在伤还没有养好,弄这么多环节,恐怕又要让伤口崩开,到时候我还要给你换纱布,真是太麻烦了。” 赵流叙轻笑,把人的手抓过来握着,“夫人说的我都明白,所以只是让人去准备聘礼,你所担心的为夫也都有数,绝不会给夫人添什么麻烦的。” 最主要的是:“已经不能给你最好的婚礼,若是聘礼也要委屈了你,为夫当真是过意不去。” 虽然说不会给的太多,但赵流叙的出手也不会多么的低调,怕是要惊掉汴城里一堆人的眼珠子。 谁都当这位是顾府的上门女婿,除却好皮相以外,什么都没有的一个男人。 若是知道这人就是他们大梁的王爷,堪称的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追悔莫及,没有抓准时刻巴结。 顾念喻见他坚持,便也不多阻拦,抿唇笑起来,“那就依你的。” 对女子来说,一生也就这么一回。 虽然赵流叙说日后还会补上,但那样的意义也是很不同的。顾府从来也都是要面子的,这场出嫁,不说是惊动满城,也是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就算是庶女,也不会叫人小瞧了去。 况且就算是沈氏要在其中阻挠,也得看看赵流叙同不同意才行。 顾念喻原本是想靠着自己的力量和恶毒嫡母抗衡的,没成想,找到的‘合作对象’,竟然成了最粗的大腿。 她忍不住想笑,赵流叙看过来。 顾念喻不隐瞒,“我只是在想,若是沈氏母女知道你是这样一个身份,是不是连肠子都要悔青了。” “她们悔不悔的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在意,日后,我和夫人就真的是夫妻了。” 沈氏和顾老爷一头心思的想要搭上别的关系,利用顾念喻,却没曾想到,他们府上的‘小白脸’,被顾如寄瞧不上眼的人物,才是他们最应该巴结的。 看着自己未来的夫君,顾念喻还是很难说出一声相公,脸上又燥热起来,“你急什么,我还没嫁给你呢。” 赵流叙自从确定了自己的心迹,就愈发开始‘不要脸皮’,“就是还未娶到手,这才要着急,像是夫人这样好的女子,不抓紧下手的话,若是被别人给夺了去,怕我才是那个要悔青肠子的人。” 一双狐狸眼里满是笑意。 叫顾念喻愈发不能直面,匆匆起身,“我去收拾东西了。” 两个人直接来到梁府安顿,其实也没有什么能收拾的,都是梁府的东西。赵流叙没有戳破,笑着看人慌张离开的背影。 “小姐,您可担心死奴婢了。”绿柳就在府门口等着,看见顾念喻和赵流叙,连忙迎上去,“还以为小姐是出了什么事呢,如今奴婢心里才能安稳。” 事出突然。 顾念喻如今也才放宽心。 本来以为会看到某个讨厌的面孔来找事,没有发觉,便回了喻园。 “小姐,您和赵公子回来就好,小姐你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二小姐非说你是和赵公子私奔去了,有辱门楣,老爷他什么都信,还说要把你赶出顾府!” 绿柳也是到了喻园才敢开口,忿忿不平。 “别说您和赵公子是定下亲事的未婚夫妻,就算是一起不见了,那也说不上是私奔啊!” 私奔听起来浪漫,可实则是被人戳脊梁骨的事情。大户人家的,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丢面的事情来。 顾念喻终于明白为什么没见到顾如寄。 原来是她散播的这些谣言。 沈氏自然不舍得责罚,但是知道他们是在梁府里安顿,心虚,应该是会管束一阵,不叫顾如寄来自己的面前自找麻烦,招惹是非。 “小姐,您还笑呢!”绿柳气鼓鼓的。 “傻丫头,我为什么不笑?”顾念喻是真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沈氏母女从来都不是她在意的对手,“我就快要成亲了,以后就要搬出顾府,这难道不值得开心吗?” 这件事其实还没在顾府里传开来,绿柳一愣,而后就笑了,“恭喜小姐,恭喜姑爷!” 能够离开顾府,和赵流叙一块儿生活,绿柳当然开心,也早就不想呆在这乌烟瘴气的地方。 第一百三十一章 后盾 得知顾念喻回到顾府,顾老夫人让人传话请她。 顾念喻表面还要做好,去了顾老夫人的院子,“给祖母请安了。” “快到我身边来。”顾老夫人摆出十分慈爱关心的样子,温声问她,“在梁府,你和梁大人梁夫人他们相处得可还好?” 仿佛真是关心这个庶孙女儿在外的为人处事一般。 顾念喻看破不说破,也刻意不说让她关注的方面,“回祖母的话,梁大人为人心善,在他的府上一切都好,若不是父亲怕叨扰了他,我们在梁府上也挺是舒心的。” “噢。”顾老夫人干巴巴的应了一声。 两个人喝了一盏茶,顾老夫人终于是藏不住尾巴,笑着,“这次真是麻烦了梁大人他们,正好顾府近日想要举办宴会,念喻,由你去邀请梁夫人再好不过了。” 没有去争取顾念喻的意见。 顾念喻也算出看得出,这老太太,就是想要借由自己来搭上梁夫人那边。 女流之辈,当然也是要和女子之类的相交,也算是滴水不漏。 顾念喻微笑,“既然是祖母的意思,孙女当然会帮你邀请了。” 顾老夫人一喜,还没来得及提到再叫你的妹妹顾如寄露露脸之类的,就听顾念喻接着道,“不过我的婚事近了,宴会的事情还是再缓缓,等我成亲的喜宴办完之后,祖母您再组织宴请也不迟。” 接连两个宴会,十分的不妥,顾府里光是布置都得提前十几日的。 当然是她的成亲为重。 顾老夫人不是不清楚这点,恰恰就是因为她快要成亲,离开顾府,日后鞭长莫及,不受掌控。这才急着想要和梁家搭上关系。 顾念喻说的没错,但顾老夫人还想再争取一下,“你成亲固然重要,吉日也已经定好,但顾家的宴席也有预备,念喻,不然祖母替你另外选一个宅子成亲,可好?” 顾念喻想笑。 顾老夫人要借着她的名头邀请梁夫人来的意愿十分明显,而她也相当的不愿从了她的心思。 和梁夫人的关系很好,情同姐妹,可顾念喻偏偏就不愿用她来长自己的面子,长顾府的面子。 “祖母,我看还是不用了,我是顾府出生的,本来就该在顾府出嫁的。” 顾老夫人卖力,“我知道,但是不也是为了顾府的宴会考虑么,这对你也不是没好处的,顾府里热热闹闹的,日后来参加你婚宴的宾客也多。” 为了叫人同意,在成亲前办了宴席,稳固顾家的地位,不惜拿出自己的陪嫁,“我那些珍珠、宝石的头面,就连你母亲嫁进门来的时候,我都没舍得赠予呢,你若是听祖母的话,那些东西就任由你挑选,如何?” 连沈氏都没这样的资格。 以为就能让顾念喻的心思回转了。 顾老夫人这是把她当成顾如寄那个傻子呢。光是一些个陪嫁,就能把她给哄住了? 眼皮子可从来不这么浅。 顾念喻不是不知道,现在的她,可比顾府里任何一个人地位都要高。 明面上的,和杜财神、梁祈关系都好,暗处,她可是当今端王爷的准王妃! 如今也不用巴着顾家的面子。 顾念喻继续拒绝,“祖母,我听说婚前换宅子风水不好,也不吉利,真不是孙女不愿听你的,难道等个两三天,您也等不了吗?” 这就不是两三天的事情。 而是等顾念喻出嫁了,那就是赵家的人,顾家再想从顾念喻的身上得什么好处和便利,可就得不着了。 若不是顾念喻现在有了‘出息’,顾老夫人也不会这样得算计。 见顾念喻总是不配合,仿佛糊了心一样。 顾老夫人藏不住了。 表情也变得没那么温柔慈爱,手里转着念珠,语重心长,“念喻,你以为我只是想办一个宴会吗?这不是在为你考虑?” 顾念喻见人开始打感情牌了,端正了一下坐姿,“为我考虑什么呢?我成亲的事情,一生也就这么一次,虽然是没有生母来为我操持,但好在也没有出什么错漏,祖母不该为我成亲的流程多作考虑,为什么要把重点放在举办宴会之上?” 装作不懂的样子,“难道顾府近期是有什么喜事不成?” 顾老夫人噎住。 有些恨这个孙女儿的难以摆布,不受指教。 “念喻。” 她的声音又沉了几度,敲打,“就算你成亲了,嫁出去了,你也始终是顾家的人!女子嫁出去了,虽然要出嫁从夫,当你也别忘了,娘家人永远都是后盾。顾家是在背后支撑着你的!” 这段话,顾念喻一个字都不信。 若说顾念安是后盾也就罢了,除却一个亲弟弟以外,这顾府,哪一个不是对她怀着利用的心? 这个祖母更是好。 知道孙女儿要出嫁,还要赶在出嫁之前大摆宴席,这又是存的什么心? 见顾念喻低着头不说话,顾老夫人还以为自己把她给说动了,“既然要出嫁了,以后就不是小姑娘了,有些事情,还是要有自己的考量,不能糊里糊涂的。你始终,是姓顾的,就算以后从了夫姓,你也是顾氏。” 暗示她要认清现实。 仿佛赵流叙和其他人都不是可靠的,只有一个顾家,是她唯一的依靠。 顾念喻想讥笑,忍住了,“祖母教导得是。”实则是一个字也没听得进去,左耳进右耳出。 “你明白就好,做祖母的,难道还能害你吗?你的婚事,你母亲那边跟着操办,我也一刻都没有松懈,给你添了嫁妆……” 两个人一个卖力,一个敷衍,场面还是诡异的和谐。 这时候,有人来通报:“圆通寺的慧园大师请求入府,求见顾小姐和赵公子。” “慧园大师?”顾老夫人愣住。“可是那个佛法精湛,时不时去云游的慧园大师?”顾老夫人早就想要见面了,没曾想,人家是特意来见顾念喻的。 “正是。”那人答道,“据说当时给赵公子医治的人就是慧园大师,怕也是专门来关心赵公子的伤势的。” 一时,顾老夫人更是难言。 第一百三十二章 好福气 接着,她就像是没听到慧园大师的来意一般,“快快把慧园大师请来,来人,看茶,把我收藏着最好的那盒茶叶拿来。” 顾念喻无语的看她一样。 见顾老夫人一意孤行,也不好当时打脸,说人家慧园师父压根就不是来见的。 顾老夫人都摆出了这样的姿态,虽说为出家人,但也不能一点面子都不给,只能来到了顾老夫人的院子中。 “大师!”顾老夫人格外的尊重,亲自站起来迎接,双手合十。看着是一个很面善心慈的老太太。 “施主无需客气。”慧园大师对待她礼仪得当,但却没有什么要和她说的。 顾老夫人请教了一些的佛法,强行拉近和慧园大师之间的关系,又请求道:“大师您难得来到顾府,还请大师帮我顾家众人看看运势,日后我定会到圆通寺贡献香火。” 慧园大师名声在外,又怎会是在乎香火钱的人。 只是顾老夫人灼灼的盯着他,不是肯罢休的样子,慧园大师只能无奈的给了几句话,“事如麻,理多错,日掩云中,空成忱搁。还有一句是了却心头事,三生夙有缘,香开十里桂,移步入天边。” 顾老夫人欲再问,慧园大师:“天机不可泄露,我已然给了指点,剩下的,就请施主你自行参悟。阿弥陀佛。” 顾老夫人神情肃然,毕恭毕敬,“是,多谢大师的指教,老身定然好好在佛祖跟前参悟。阿弥陀佛。” 她还想要再请教些佛法,不过没等开口,顾念喻趁机,“大师,您来到顾府,是不是梁祈大人托你带些东西?” 慧园大师是个聪明人,淡然点头,“是有些东西要交给赵公子。” 牵扯到人家梁大人,顾老夫人不可再拦阻,已经叫身边的奴婢把慧园大师的几句话抄录下来,放两个人离开。 两个人离开,来到喻园,慧园大师参见赵流叙,“直到今日才有机会亲自参见,请王爷莫怪。” 赵流叙怎么会怪罪,感谢了慧园大师一番。虽说不是慧园大师救活,但要不是他及时赶来医治,一众人等也是束手无策。 慧园大师仍然是没有居功,“王爷能清醒过来,着实不是贫僧的功劳。” 见二人场面和谐,顾念喻很是诧异,难道他们一早就是认识的吗? 见顾念喻好奇,慧园大师也没有隐瞒,把事情都交待了个清楚:“其实是见到有人拿着重雪楼的令牌去了寺里,贫僧这才知道王爷的身份。没想到王爷竟然隐蔽在此,也是你我的一番缘分。” 拿着重雪楼令牌的,也不是旁人,正是赵流叙身边的凌一。 顾念喻心里惊异,不过很快也能接受。 像是赵流叙这样的人,能够拉拢住慧园大师自然也很是容易,本来还以为不能再请来了,如此,更叫她放心。 安心了一阵后,顾念喻又好奇起来,“重雪楼是什么地方?” 听过望江楼,可这重雪楼似乎很不一般的样子,为什么她一点也没有听过? 赵流叙不隐瞒,解释,“重雪楼是一个杀手组织,也一直都是暗中的,一般人都不会知晓。” “原来是这样。”顾念喻并不畏惧,反而更加好奇,“要是有机会,真想去看看。” 只在一些描述和影视里看过,真真实实存在的杀手楼,她还真的没见识过。 赵流叙很无奈,这又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也对人是十分的纵容,“好,有机会就让你看看。” 慧园大师:…… 不是清楚知道重雪楼是一个怎么样危险诡秘的地方,还以为这两个人在商量着去郊游玩乐的事宜。 也是因为赵流叙的态度,慧园大师算是明白为什么梁祈一声声的称呼‘王妃’了。 就算两个人还没有正式成婚,王爷的身份也还没被摆到明面上,这顾家俨然要出一个王妃了。 慧园大师也立刻的改了口,对人更加的恭敬,“王妃,贫僧就是来为王爷看伤的,不知道现在可方便?”知道顾念喻也有那么几分的医术,若是人家说不用,他也不会上赶着。 顾念喻想了想,“还是请大师您来。” 在西医方面,借助器械,她谁都不会让的。 但此刻身在古代,对中医方面不是那么精通,当然得让给人家精通的来。 “麻烦慧园大师了。” 慧园大师谦逊,“这本是贫僧应该做的,能为王爷王妃分担,便足够了。” 顾念喻留下也没有什么用处,起身准备到小厨房里去做饭。 赵流叙还舍不得,“夫人不用忙碌了,很快就要成婚,成婚那天又得要烦雷,你就好好歇着。” 顾念喻笑了笑,“无碍,我喜欢折腾些吃食,而且你近来要养伤,什么有味道的东西都吃不得,我给你研究一个清淡又有滋味的。” 慧园大师看人一样,心里又有了认知。 不光是王爷对王妃上心,以命相护,王妃对王爷,也是挂念的紧呢,难怪梁祈提起王妃的时候,神情都不一样了,更是透露了一句,想让王爷重用,首先就要入人家王妃的青眼…… 王妃得王爷如此的偏疼,还真是叫人羡慕不已。 而此刻,小厨房里,底下的下人都觉得赵流叙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小姐,还是让奴婢们来,别脏着您的手。” 厨娘们一个个都殷切的很。 又要清淡又要有滋味,还要对人养伤有好处,顾念喻让人买了一条新鲜的活鱼回来,最是适合赵流叙食用。 看着小姐举起刀,厨娘连忙上赶着帮着处理。 只是处理鱼而已,顾念喻并不坚持,“好,那你们把鱼洗的干净一些,我要用来剐鱼片的。” “好嘞小姐。” 厨娘们忙忙碌碌,私底下议论纷纷,“这未来姑爷真是好福气,能娶到我们家小姐这样温柔贤惠的!”“谁说不是呢,这样亲自给夫君下厨的夫人,当今又能寻到几个?” 没看到的是,当今能给夫人穿鞋穿袜的,又能有几位男子? 顾念喻听到,却不去辩解,甜蜜的暖心的,自己知道就好。 第一百三十三章 何等的豪横 慧园给赵流叙包扎好,准备离开,赵流叙留他,“辛苦慧园大师跑这一趟,如果不介意的话,留在府里用过饭再走。” 慧园不拘泥一些俗礼,“不用了,王爷也不用跟贫僧这样客气。” “可大师您要是这样,实在是让我过意不去。旁的感谢就不提了,一顿便饭,总是可以的。” 赵流叙再三的挽留,慧园大师也只能答应下来。 很快小厨房这边就得到消息,“慧园师父要在我们喻园用饭呢!我们可得好好准备些饭菜啊。” 看她们有些手忙脚乱的,顾念喻指点,“慧园师父是出家人,再怎么准备,也不能有肉类的。” “是啊。”厨娘们一时都苦恼着,“可是没有鸡鸭鱼肉的,只是素菜,怎么才能显得不怠慢人呢?” 顾念喻微笑,心里有了想法,“谁说素菜就不能做出满汉全席了?你们听我的吩咐,去市场上……” 厨娘们心有疑虑,但还是听从了自家小姐的吩咐。 为了照顾慧园的口味,顾念喻特意把给赵流叙做的鱼肉都先搁置,来了一个色香味俱全的全素宴。 “王妃有心了。”慧园本心怀感恩,但等丫鬟们把菜端上来的时候,瞬间就没了食欲,不好发作,“王妃的好意贫僧心领了,不过这顿晚餐,贫僧就不叨扰了。” 顾念喻无奈的笑了一下,主动起身,一一介绍。 “慧园师父,我是尊重师父您的,自然不会不知道佛门的规矩,您看着是鸡肉鸭肉,实则,都是我特意用豆腐做成的,素得不能再素,连油,用的都是素油呢,您不妨尝尝看。” 云游四海,慧园自然是吃了许多的美味素斋。 也不是没见过模仿肉菜做的素菜,不过像是这样真实的,连味道都如此相似,还是头一次遇到。 “真的?这些都是豆腐做的?” “我自然不会糊弄您。”顾念喻的态度摆得十分的恭敬,也让人给伺候着给慧园夹菜。 慧园品尝,入口的鲜味就跟肉菜一样,但也能吃的出来的确是豆腐,夸奖,“王妃果然是好手艺!像是这样的素斋,我还是头一次能品尝到!” 把素豆腐做成肉的口感和味道,的确是一番本事。 赵流叙也尝了,本因为受伤,胃口不是太好,此刻都有些打开了,不过想当然,这样的美味不可能叫他独享。 因为看慧园大师喜欢,顾念喻很会做人,立马叫让把厨房里还没动的都用食盒打包了起来, 笑着,“本就是为师父您准备的,若是喜欢真是太好了,这些烦请师父不要嫌弃,当是我的一番心意。” 慧园没有推辞。 一顿饭吃的十分的痛快。 他痛快了,某些人就有些不痛快。 桌面上的菜为了显得精致上档次,本来就没有多少,赵流叙也不好意思跟人家大师抢菜,知道厨房里留着的都被送走,等人走了,就给顾念喻摆脸色看。 顾念喻恭敬送人离开,回来,看见赵流叙故作恼火,却分明是一副小孩子吃醋闹脾气的样子,满脸写着‘你来哄我’,不由得笑出了声。 知道赵流叙只是心里有点介意,顾念喻说道:“你别多想,你要是喜欢吃,我以后随时都可以给你做的,慧园大师是个应该笼络的,和人打好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毕竟我们现在人微言轻,多一条人脉总是好的。” 光是人家的医术,就是一种保命的途径。 是真的想和慧园大师交好。 赵流叙的醋劲过了,却是拿出了上位者的姿态,“你不需要做这些多余的,只要我的身份在,就永远不用我们这边去讨好。” 说到了我们。 也不是不知道,顾念喻是在为了他考虑。 刀剑无眼,有一层保障总是好的。 但顾念喻也是没想到,在皇权为尊的时代,只有慧园讨好他们的余地。天子脚下,身为皇室的人员,如若慧园不想交好,势必不会这样切切的跑来。 顾念喻的操作似乎是有些多余,但还是让赵流叙十分的感动。 “咳,夫人,比起那些,还是来看看礼单。”赵流叙转移话题,把人拉到床边,拿出聘礼的单子来。“时间仓促了些,还不是多完善,不过以后肯定会给夫人再补上的。” “没事,我又不在乎这些——”顾念喻不经意的拿过来看,接着,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住,“赵流叙,你是认真的?” 这礼单简直是一个琳琅满目,叫人的眼都看花了,小小的本子,却是厚厚实实的,粗略估计一下,都能抵得上十来个顾府了。 这是何等的豪横! 见顾念喻震惊之后,又变得美滋滋喜滋滋的翻看礼单,赵流叙眉眼染上笑意,狐狸眼也笑的弯弯,“看来夫人还算是满意,这样为夫也就放心了,不过这些都还是少的,等以后,为夫定会让夫人过得更加幸福的。” 顾念喻笑睨,“好啊,那我就等着了。” “不会叫夫人等太久的。”赵流叙保证,也说明,“这聘礼的单子是私下里的,因为在这儿不好招摇,不能摆在明面上的,我都已经让人放在了新宅子里,明面上,还是要委屈夫人一时了。” 顾念喻很能理解。 不能享受一众羡慕嫉妒恨,还是略微有些可惜,但还是点点头,“没关系,好处自己享着就足够了,还管别人怎么想么?” 这样说完,就沉浸到了礼单里,光是看着,心情都是十分美妙的。 至于赵流叙说了许多当天的繁文缛节,顾念喻都不甚在意了。 一夜暴富!别说是要累上整整一天走流程了,就是再加个天,她也浑不在意。 这种坐拥资产,成为富豪的感觉真的是太妙了,原本顾念喻以为自己过个年,还是能成为富户的。 没曾想,嫁对了人,什么叫走上人生巅峰,这就是啊! “夫人,那日的一些程序,我也特意叫人都布置好了,就算不能太过高调,但该有的还是不会少,我还……” “夫人?” “夫人!” 第一百三十四章 大盘升级 顾念喻正盯着一串的‘夜明珠’十分的垂涎,在小说里电视剧里都看过夜明珠,但真的亲眼看见,到现在还是没机会的。 难道真的有这样神奇的宝贝?又是什么原理弄得这么圆,这么亮? 被赵流叙叫了好几声,回过神来,“啊,啊?” 赵流叙见她的心不在自己身上,吃飞醋,“都还没有成婚呢,夫人就已经对为夫腻味了吗?若是以后成婚了,怕不是更要冷落为夫?” 顾念喻:…… 她就是欣赏一下礼单哇。 吃起醋来的男性,不管在什么时代,都是非常难搞的。顾念喻卡壳,想不到要说什么来哄,“我没有,我就是看着礼单高兴,没在意你刚才说的,你再说一遍好了。”做出认真倾听的表情。 只瞧见某人的狐狸眼眯了眯。 “是这些聘礼重要,还是为夫重要?” “这有什么可比的——”还没有说完,嘴巴就被让给堵住了,顾念喻挣扎了一下,整个身体都是软的,也就是做做样子。 吻着吻着,两个人的呼吸就急促了,本来就坐在床边上,顺势一倒,就要成就好事。 然而两个让都太激动,完全忘了赵流叙身上的伤口还没有好全,一个激动,翻滚,听得赵流叙轻声抽气。 “抱歉抱歉!我压到你伤口了!”顾念喻一个鲤鱼打滚就起来,动作快得不行,还要扒开人的衣服看一眼,不知道严重不严重。 “没事。”赵流叙脸色微微发白,捏住她手的力气倒还是挺大的,想笑,又气得笑不出来,“怎么,你觉得我不行?” 顾念喻耳朵都红了,“不是!我没觉得你不行,你怎么可能不行?”毕竟可是‘男主’呢,不管是什么方面,那都是顶顶的……“咳咳,我就是担心影响你的恢复!我是说,以后来日方长!” 看见人在面前成了一个桃子,赵流叙有点点不满的情绪也散了。 的确是不用着急,等给了人一个名分,一切都是顺水推舟。 “我的伤口没事,就是稍微碰了一下。”赵流叙让她安心,又强调,“再过几日,结了疤就不会有事了。” “嗯嗯。”顾念喻点头,却是知道,有几道挺深的伤口,不是那么容易就能结痂的,心里心疼,被人像是揉小狗一样揉了揉头。 “好了,睡。”赵流叙说。 并不打算离开,而是搂着人入怀,像是哄小孩儿似的。 顾念喻想要抗拒,但躺在人的怀抱里,感受到熟悉的清冽的淡淡香气,是种让人安心和惰懒的氛围。 她吸了吸鼻子,困意袭来,就那样倒在人的怀里睡着了。 睡着了,发现自己来到了扫雷大盘的跟前。 “我怎么升了这么多级?” 看到上面的等级哗哗的提升了好几级,顾念喻吓了一跳,十分的诧异。 想也想不明白,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抛在脑后,继续投钱过关。 然而紧接着,顾念喻就发现,等级提高不是什么好事,因为等级高了,仿佛也是从‘新手场’来到‘大师场’,关卡的难度逐渐变大,连着试了三次,也没有拿到很多的积分。 “这也太真实了,我又不是真的要来玩游戏的。”顾念喻略微有些崩溃,但是转念一想,能够有这样的一个际遇,也算是很不容易了,还有什么好吐槽的。 “我还是歇一下,待会儿再来一局。” 顾念喻打开兑换的界面,知道了‘回春丹’的霸道之处,试图再次兑换。这可是神药,能保命的,屯着也是好的。 谁知道,翻了半天,都没有找到回春丹的身影。 “难道这兑换的东西是一次性的?不能重复兑换?” 没有人回答她的疑惑,顾念喻实在找不到也没有其他的办法,只能有些丧气的看看其他的东西。 当然,看的都是古代类别的。 毕竟现代的东西,好用是好用,放到这里就成了鸡肋,还是不要浪费积分了,估计以后的游戏难度还会增大,积分是来之不易的。 没有回春丹,其他的丹药也没有,顾念喻都怀疑这扫雷大盘是主动送了回春丹来,没有那个情景是不会出现的。 胡乱想想便不再计较了,看着页面的一些普通的器材和草药的种子,她很是犹豫。 想要慧园大师给赵流叙疗伤用的草药,那些应该都是古代野生的,决定兑换一些草药试着种种看,毕竟是从扫雷大盘里拿的东西,肯定和外面的大有不同。 也可以杂交试试,看看有没有特殊的效果。 如今顾念喻对扫雷大盘的功用十分的信服,觉得哪怕是外面都有的草药种子,也可以种出大不一样的东西来。 用积分把自己看中的那些都收入囊中,出了扫雷,就又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 不知道是不是扫雷大盘升级了,也不会突然的出现在身边,怀里,可以选择地点拿出那种,顾念喻开始觉得升级有点好处了。 安稳的一觉醒来,顾念喻睁开眼,就发现赵流叙正盯着自己。 那眼神,仿佛是在看世间的珍宝,怎么看也看不够。 顾念喻不自在,“你,你老看着我干什么,既然醒了就起。” 赵流叙没有逗她,也是知道什么叫情趣什么叫烦人的,“就是想等夫人一起,对了,那慧园师父托人来了信,我让人放在外间了。” “好。” 顾念喻还好奇慧园会写什么过来,对人的消息是很看重的,又引来某个醋坛的不悦。 好在顾念喻也不觉得哄人是烦恼的,反而还觉得很有意思,“你的心眼怎么这么小,连慧园师父的醋你也吃,莫说人家是个和尚,就算不是,我也不是会丢下西瓜捡芝麻的人。” 能跟着‘主角’的,自然不会再去选择配角。 而且和赵流叙的感情,也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对慧园大师上心,还不是因为慧园大师医术了得。这是在为了谁着想? 而赵流叙忽然满意了,“你觉得我是西瓜?” 顾念喻:“我这就是个比喻……” 然而某人还是觉得自己作为西瓜,是最重要的,连这些飞醋也不吃了,和人起来后,就一起去拆开信来看。 第一百三十五章 传授菜方 本还以为慧园会有什么要紧的事情,才特意叫人送来信,结果拆开一看,却是诚恳的写道: 贫僧拿回去的素菜,寺里的人都十分的喜欢,希望王妃可以传授做菜的方法,再有,贫僧想到这样有滋味的素菜,也可以便宜的卖给山下的穷苦百姓。叫他们能尝尝肉的滋味,也可以给王爷留下一个好名声。 一些寺庙里,经常是会售卖素斋的。 买的人都觉得能够沾染点佛法似的,也是一种面上的修行。 圆通寺以往也卖给上山参拜的信徒斋饭,收取的钱也都是凭着良心来的,能够想到这一点很是正常。 “不愧是大师,”顾念喻忍不住的感叹,“境界就是和我们普通人不同。这方子本来也是我根据一些记忆研究出来的,给他也没有什么。” 况且又想到最后一句,“要是能给你留点百姓的爱戴,也是一件好事。” 赵流叙不是多么在意,只捏捏她的手,什么也没说。 顾念喻让绿柳拿来了纸笔,细心的写下了方子,交给赵流叙的时候又交代,“方子是没什么,但是你也要让人告诉慧园大师一声,不能让有心人获得,用来牟取暴利。” 这样的吃食不可多得,还是极像肉菜的素菜,放在什么酒楼那都是一道名菜,顾念喻不用这个来为自己谋好处,也不希望被人给利用了去,能够给穷苦的百姓们留点盼望也是一件善事。 “你放心,慧园有分寸的。” 顾念喻点点头,“也是,慧园师父是有大智慧的人,这点不用我来操心。” 赵流叙把单子交给手下的人,让人去送。 顾念喻想到,又说:“你不是喜欢我做的素菜,今日再给你做可好?” “不急。这才刚用了早饭。”赵流叙是个会疼人的,“况且我哪舍得夫人总是为我下厨,每月有个一两次就足够了。” 顾念喻被哄得开心,没多说,但心里还是想着要给人多补充补充营养,让他的伤口恢复得快些。 两个人婚期就在眼前,顾念喻还没去看过新宅子,和赵流叙说了一声,就出门了。 在顾府门口,碰到了正要去学堂上学的顾念安和顾如桢。 “姐姐。”顾念安看见人就叫,而顾如桢翻了个白眼,讽刺,“某些人还真是厚颜无耻,还带着粉郎在我顾家蹭吃蹭喝,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脸面!” 顾念喻压根就不在意这对姐弟,当人是跳梁的小丑。 更别提是现在的她,想到那聘礼单子,连顾府都不用多放在眼里,更别提是一个小小的顾如桢了。 肤浅! “念安,”顾念喻故意不去搭理,好颜悦色的朝着顾念安,“我正好要上街去,要不要跟我一辆马车?” 顾念安虽然是被主母照顾着,每天和顾如桢同来同去,但顾念喻却是知道,他可不是表面上被善待的。 比如顾如桢能在马车上有吃有喝,还有软垫垫着他的屁股。而顾念安就像是被带去的小厮一样,颇有些委屈。 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沈氏自然会疼爱自家的儿子,以前两个儿子都小的时候,还装模作样的做到公平,但等两个儿子都读书了,顾念安越来越得人的眼,超凡脱俗的,就让沈氏头一个嫉妒起来。 一个女人嫉妒起来是十分可怕的。 特别是,她还是当家的主母,又一直做出良善宽厚的样子来。 背地里,没少苛待养在膝下的庶子顾念安。 不过好在,虽然吃穿用度上暗暗的做点手脚,关于笔墨纸砚,读书功课方面的,沈氏还没蠢到那份上。 顾念安没在意过这些,知道能把书读好才是最重要的,等考取了功名,至少在顾家,不用再看沈氏和顾如桢的脸色。 此刻被顾念喻邀请,顾念安本就想和她多亲近,自然点头答应。 顾如桢有些气,“顾念安,以后下学,你别想和我一道走了!” 真是好大的颜面,凭什么觉得人家亲姐弟,比得上他一个外人? 顾念安根本不去看他,就是自己走回来也没什么使不得的,顾老爷要是知道了,也只会护着自己。 毕竟,谁是读书的苗子,顾老爷还是分辨得出来的。 顾念安早就清醒了,这个爹看重的从来就不是儿子,看重的是一个‘名声’,一个‘脸面’。所以,也没必要和这顾如桢计较什么,他就是个没有脑子的傻子。 看见亲弟这样冷静淡定,顾念喻笑了一下,接着,财大气粗:“没事儿,以后你都不要跟顾家的马车,我让马车接你上下学,在车上还可以多休息一下,等天气冷了,姐姐也给你备好暖炉暖被,不会叫你求学的路上冻着。” 顾念安:…… 觉得自家亲姐是飘了,但这种被护着的感受还是相当好的。 马车上。 顾念安总是有些欲言又止。 顾念喻看着好笑,“放心,现在你姐姐不同往日了,一辆马车还是使得起,你不用担心被顾如桢为难。” 不过他姐夫的身份,现在就还不适合捅出来,只要知道,他们现在是有钱人,别说顾府了,就是和杜财神比,也不差几分。 毕竟这只是小小的汴城。一个小乡镇一般的地方。 和赵流叙他们的‘北上广’自然是比不得的。 顾念安终究是开了口,“你是不是真的要和赵流叙成亲?” 顾念喻噎了一下,“这不是很明显的事情吗?我们的婚期都已经定下了,到时候,还要你这个亲弟弟的重要出场呢。” 婚礼本来就是繁琐的。在古代,就更是让人的头都大了。 不过想到那豪横的聘礼,顾念喻人仍然是心情松快,十分愉悦。 见亲姐这样的好心情,顾念安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忧心。 虽然未来的姐夫的确有一副好相貌,但是人家顾如桢有一点也没说错,这就是个‘粉郎’,靠着女人吃饭的。 就算自家亲姐有点钱,可是离了顾府,要养活自己和一个男人,真不是那么容易简单的。 自己作为弟弟,如今还在读书,准备科考。真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第一百三十六章 佛堂 “念安,你不要多想。”顾念喻看得出顾念安的想法,替赵流叙作解释,“其实他不是你看见的这样,是在吃软饭什么的,你相信我,他远远比许多人想的都要可靠的多。我们姐弟,能够有更好的境遇,也是靠了他的相助。” 看着顾念喻认真的样子,顾念安无条件的相信。“既然姐姐你这样说,我就不多问了,我也是希望你以后能过上好日子,不用再被顾府所累。” 所累。 旁人或许觉得顾念喻是靠顾府过活,不是他们本人,自然不会想到,这看上去还有几分资派的顾府,实则就是一个吃人的污糟地儿。 自从亲姐开始改变之后,已然成了他的主心骨,“等我考上童生,就从顾家搬出来,和你一起住。” 说着这话,还观察顾念喻的神色,怕她不愿意。 顾念喻表示欢迎,“当然可以了,屋子我都已经留出来了,你和顾南浔的都有。那么大的屋子,你们还能有各自的院子呢。” 顾念安听到关于顾南浔的就有些不乐意,但不是他能改变的,就只能点点头。 “好了,好好读,到晚上也有马车来接你下学的,顾家问起来也不怕,左不过我是要出嫁的女儿,难道出嫁了,还不能补贴补贴亲弟?” 顾念安忍不住笑了,这是他的亲姐呢。 和顾如桢坐一辆马车,自然不如自己坐一辆来得好,还可以闭上眼好好休息一下。 送人去了学堂,顾念喻就去了新宅子。 这里已经被打扫得十分漂亮,凌一亲自出来迎接,“王妃。” 顾念喻对他点点头,“这宅子收拾得真是不错,辛苦凌首领了。” “这都是属下分内的事情。”凌一知道在王爷心中王妃的分量,对人要多尊敬有多尊敬。“其实都是王爷的主意,属下们都是照做,若是王妃还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属下们立刻再叫人改。” 顾念喻目前还是都满意的,交代,“你多主意周围的风吹草动,太子的人失败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你家王爷身上的伤还未愈合,我不想再看他有什么危险了。” 不用她交代,凌一也会招办,但又想到王爷的交代,嘴里发苦,“属下明白。” 接着,提到聘礼的事情,“王爷已经让我们把大部分的聘礼都先提前运过来了,王妃现在要去库房里清点一下吗?” 顾念喻心里激动,按捺,“可以。” 凌一带人去了库房,库房周围也是有人看守的,毕竟这一屋子,可以说是价值连城。 顾念喻本来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进了库房,看到一屋子的真金白银还是狠狠的当场愣住了。 这,这,是她能够拥有的吗? 一箱一箱的小黄鱼不必说,晃到她都有些头昏,一旁的珍珠玛瑙翡翠,各样的珍奇,几乎让她都要站不住。 凌一站在一旁,“其实东西还没有完全运过来,这还是一部分,毕竟王爷想要低调,躲过一些人的眼目,所以王妃可能还要再等上几日,不过大婚之前,肯定能都齐全了。” “没关系。”顾念喻可以等! 想到还有一部分在路上,不是顾及着自己的脸面,她几乎都要捂着嘴巴尖叫起来。 暴富! 这是多少人一辈子的梦想,没想到,今天被她顾念喻给实现了。 好歹是个有身份地位的人了,顾念喻很快的保持了冷静理智,没有在库房逗留多久。 隔壁的梨园虽然出事,赵流叙曾经也问过顾念喻是不是介意,但作为一个法医精锐,根本不忌讳这些,觉得没这个必要,按照之前的安排来就行。 赵流叙意外,看着她笑,“夫人倒是比大多数人都要敞快许多。” 顾念喻淡定,“这有什么,这个世界上,活人比死人可怕多了,而且这个死人还是个可怜的死人,就更没什么需要介意的了。” 是啊,活人还会与你勾心斗角,在背后算计你。 可是死人,就什么都做不了。 顾念喻做了多年替死人‘说话’的工作,即便如今相信神佛,也对逝者有着尊敬,但还是不会像寻常的人那样,忌讳颇多。 “夫人可真是有大智慧的。” “过奖过奖。” 因为之前的这番谈论,大婚近期,赵流叙就吩咐了手下的人,把顾念喻的想法告知,要在梨园建一个佛堂的。 这虽然是原本的计划,但此刻还真的是十分合适,也可以当做给那无辜性命的一种超度,手下的人还恭维一句,“王妃真是个菩萨心肠的。” 菩萨。 想到顾念喻面对死人面不改色,还原真相和冤屈的样子,赵流叙觉得,还真能算是个冷面的菩萨。 像是这样神奇的女子,他还真是人生头一次相遇,嘴角露出笑,把手下看得惊愕不已。 “去。”赵流叙赶人,“佛堂的地砖都要采用最好的青玉石砖,冬暖夏凉,至于其他的,都按照最好的规格来,不用顾忌什么。”就算是要低调,但一个自家使用的佛堂,不让外人进入,当然是什么都要按着好的来。 “属下知道了。” 那是顾念喻一直心念念的地方,日后肯定会待上很长的时间,所以从里道外,赵流叙都是非常讲究细节的。 地砖方面不用说,日后的佛像佛龛,香烛香炉之类,也都会采用精品,怕是皇宫里的佛堂都没有这般的精细。 这波人速度很快。 顾念喻去看了一眼梨园,发现已经初具规模了,心里满意,又想到从大盘里兑换的那些种子。 虽然还不知道具体是些什么效用,但相信大盘里出来的东西不会是凡物,现在地方多得是,种出来再说。 “凌一,你让人把这些种子种下,每日按时浇水施肥。切记不要把它们给养死了。” “属下知道了。”凌一都没多去问这是什么种子,总之按照王妃的命令行事就好。见王妃还这样看重,自然不会有半点的怠慢。 顾念喻又看了好一会儿梨园,那佛堂端庄肃穆,外面环境清雅舒心,可真是比顾府好出了几十倍。 第一百三十七章 如梦坊 库房和院子都看了,剩下的就要去看看两人的卧房,是需要休息的地方,自然要更加的精心,去看看有什么需要添置的地方。 到了屋子里,顾念喻就又惊讶到了。 墙上有很多大的一副画像,画的是自己和赵流叙……虽然只是穿着平常衣裳的,但怎么看,怎么都像是‘结婚照’。 凌一察言观色,看到顾念喻是喜悦的,说道:“这是王爷一早就找人画好的,是给您准备的惊喜,如果王妃喜欢的话,王爷定然会很高兴的。” “我很喜欢。”顾念喻眼神在画布上流连,这个画师显然也是有功夫的,把人画的栩栩如生,嘴角也都是带着笑意的,让人看着就觉得十分的舒心。“不过应该再有一些小的装饰映衬一下,光是一幅画,好像有些突兀了。” 装饰就该和整个屋子搭配,而这幅画像虽然很好,但也太突出了,周围也有点光秃秃的。 “我是觉得,挂一点别的画就很不错了,比如并蒂莲,鸟啊雀啊,显得鲜亮一些。也不拘泥什么图案,主要体现一个幸福美满就可以。” 这种就有些偏‘现代化’的装饰了,她的确也是想有些不一样的设计感。 这点要求不高,凌一说,“那属下再去找画师画几幅小画,到时再让王妃来挑选。”心里已经有了很多主意,不过交给画师去思考就行,像是什么石榴,多子多福之类的,倒也可以算在考虑之内。 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想当然,周围很多人都是在考虑子嗣的问题了。 不知道以后是先有小王爷还是小千金呢…… 顾念喻当然不知道旁人已经有这个操心,在屋子里转了转,对一切都是挺满意的,然后将自己带来的香囊香袋挂在了屋中。 窗脚床沿的,都挂了一串,都是同一种配方的,会让人安神凝气,也安抚人的精神,最适合用在卧房里。 “你每天记得通风,这香气散开来,最是好闻。”闷着是会更浓郁一些,但平日里散散,那种若有若无,萦绕在身旁的感觉简直是绝妙。 “是,属下知道了。”凌一回过神来,忍不住又沉醉的嗅闻一番,神清气爽,忍不住,“王妃带来的香袋气味真是独特,属下从来都没闻过这么好闻的。” 熏陶得他都舍不得走了。 顾念喻不是小气的人,直接拿了一个香囊给他,“这香囊是我自己做的,香味留的也比较久,你要是喜欢这个气味的,下次再到铺子里拿,不过也有其他的气味可以挑选。” 说完这个,才想到铺子里还没有来得及去安排,毕竟糟心事一串跟着一串,到现在才能有喘息的功夫。也是该在婚期之前提拉一下铺子了。 凌一恭敬的接受,送顾念喻出门。 自是知道,自家王妃手上那个名为‘如梦坊’的香料铺子。只是也知道,这生意怕是没那么好做。 顾念喻上次有心在杜府里宣传自家的香料铺子。 那贵妇圈子里也的确有人对她家的东西感兴趣。 只是,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杜夫人就是看顾念喻有些不顺眼,暗暗的就给人使了点绊子。 本来也不敢肆意,但杜大少爷和杜老爷的小妾滚到一起的丑事,杜府里头怎么能瞒得住,杜夫人心情有些差,见杜财神无暇顾及其他,便要拿顾念喻出气。 想到人在杜府里的姿态,还被杜老爷那样重视着,杜夫人就觉得气不顺。 有杜府的名头在先,明白杜夫人是要给顾念喻颜色看。明里暗里让她们都不许去捧人的场,刻意送了好些别的铺子的香料。 “这些香料都是我极为喜欢的,今日分享给众位姐妹,你们都不要和我客气,有需要的,我再送去你们府上。” 花费这些银两算不得什么。 主要就是想哄抬别人家的铺子,也断了这些夫人小姐们去消费的念头。都这样做了,她们要是再去,就是明摆着和她杜夫人作对。 “杜夫人,您又何苦和一个小丫头计较呢。”有位夫人想出来打个圆场,其实不用喜欢的香料倒不是大事,只是觉得连杜财神都奉为上宾的人,杜夫人着实有些上不得台面了。 人家就是开一个香料铺子,开门做生意,有必要这般针对吗? “周夫人果然大气,想必,下个月的生意也该让让别家了?”杜夫人冷笑,给了人面子,不想要就别要了。 周夫人立刻不敢再多管,其余的人也都噤声,可不敢得罪了这位杜夫人,否则和他们结束和生意,可是得不偿失。 顾念喻和绿柳来到铺子,看到门庭清冷,都有些不能理解。 难道自己研制出来的香料,还不尽人意? “怎么可能呢,奴婢看得清清楚楚的,大家都喜欢得紧呢。”绿柳想不明白,嘟哝,“要是杜家的不来光顾还能理解,怎么别家的夫人小姐也都不来?” 杜家。 顾念喻忽然明白了什么。 苦笑一声,迈步进去。 铺子里没什么人气,只有一些老买家,他们来买的香料也都是固定的,用作家中的香炉之类。 正巧有一个顾客买了香薰一类的离开,她跟上,询问,“这位大娘,能不能请教你几个问题?” 大娘还挺和气的,应允。 城中的香料铺子不止一家,生意好的也有许多,顾念喻很关心这些老顾客存留的缘故,觉得可以在这方面更精心一些。 做生意,吸引客人是重要的,但同样重要的,是留住和稳固客人。 “如梦坊前几年的香很是不错,我们都挺喜欢的,但后续就一直没有新款推出了。还挺可惜的,不过因为习惯了这几个味道,价钱也不高,就一直来买了。” 对于老百姓来说,就算喜欢,也是要考虑价钱的。 如梦坊算是物美价廉的,自然留得住一些老顾客。 这些老顾客主要也是和杜府没有什么牵扯,否则怕也是不敢来沾惹腥气的。 “谢谢大娘。”顾念喻感谢了人,转身回到铺子。 第一百三十八章 事业心 如梦坊的生意就那样,所以人手也不多,没有偷懒的现象,但因为生意挺冷淡的,店里的伙计都没有什么精神。 顾念喻环顾了一下,走到柜台前面,掌柜还以为人有什么诉求,“姑娘是来买香料的?店里有香囊香袋香球一类,也有姑娘家喜欢的其他物什,姑娘可以随意看看。”招呼着手下的伙计去接待。 “不用,我不是来买东西的,把你们的账本拿来,我要看看。”顾念喻利落的拿出了令牌,掌柜本来是让底下的人招待的,把身份认出来,尊敬,“原来是东家来了,您且稍等,我这就把账本拿来。” 从柜台后头走出来,亲自招待。 顾念喻手边摆了杯热茶时,已经把账本粗略的看了一遍,抬眼看向掌柜的,让他介绍了一下店里的卖品,知道也就和寻常的香料铺子一样,也卖些胭脂香膏之类的。 本来也就没什么太出彩的地方。毕竟只是香料铺子,卖的东西也就是跟香料有关。 顾念喻也没打算创新什么的,叫绿柳拿来了盒子,里面是她调制的香料,“掌柜的,你看看这些香料,要是放在店里售卖,能不能把生意带出来?” 掌柜接过来,仔细闻,露出了陶醉的神情,恍惚之后,清醒过来,惊喜,“这香味真的是太不一般了,简直比城中所有的铺子里的都要好,就像是亲身置在花园中一般,真是好啊!” 香料铺子的掌柜果然是掌柜,形容出来都和其他人十分不同,能让人感觉置身在花园之中的香气,更是不用多提它的优秀。 顾念喻点点头,“我日后就会主推这款香,用作熏香和妆发一类,可以做同一个系列的,名字可以暂且定为如梦,重点宣传。”知道香料还能用于煎煮后沐浴之类,就更打开了市场。 这就像是个‘礼盒’销售,暂且没有想好要定为什么名字,不过会按照后世的那些,什么xx梦幻系列,xx旖旎套装之类,定然会大受欢迎。 这也是一种捆绑销售,未来的路子都很明确,单卖价格就贵上几钱几两的,买套装是最为划算的。 这些没有多和掌柜说,就是说了也没有太大的用处,况且顾念喻还有许多需要思考的,不是随意就能定下的。 况且,只要能把自己研发的香料单单推出去就十分好了,可以赚得盆满钵满,她虽然有事业心,却不是那么贪心的。 也要给别人一条路走走。 掌柜的已经十分服气,“东家不愧是东家,有了这样优秀的商品,城中哪还有铺子比得上咱们如梦坊的?” 顾念喻没有得意,让绿柳把这款香料先收起来,让她把身上剩下的香囊都留下。 “这香囊就是用这款香料研磨成粉制作的,你试着在坊里售卖,若是效果好的话,你就去流春街的这个地址找一个叫凌一的,他会给你提供货物的。” 顾念喻逐渐的从顾府里搬出来,也把自己的香料都存在了现在的新宅子,交给凌一他们来管理,自然是不能再放心。 现在的香料味道其实并不多,顾念喻的研制,会相当的出彩。暂且也不想做太多的妆发之类,劳神费力,还是香囊生意更稳妥一些。 一夜暴富,顾念喻俨然没有之前的冲劲,但作为平日里的爱好,她还是会继续下去的。 “好的东家。” 掌柜连忙应下,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小心问道,“还有东家,近几天总有些流言蜚语传出,不知道东家打算怎么应对?” 做买卖的,名声还是十分重要的。 其实近来这些嚼舌头的,也都是被人安排过来的,叫他们本来就不是太好的生意变得更加的冷清。 虽然这新的香料十分的不一般,但要是继续被人泼脏水,还是有点难办的。 顾念喻忍不住想笑。 压根没把这件事当事,说道:“掌柜不用忧心,我很快就会和那位成亲了,慧园大师已经在算吉日了,等我成亲的当天,谣言自会不攻而破。” 其实月份就已经定下了,慧园大师感谢她送出去的方子,非要送他们一个吉日,顾念喻和赵流叙自然不会拒绝,讨一个好彩头也是好的。 至于外面那些传的私奔?当真是一个好笑至极。 不被家里人同意的,无媒苟合的叫私奔,他们的婚礼很快要浩浩荡荡的举办,明面上的聘礼不说有十八台,那也是有七八台的,更别提,还有一个实实在在,富贵豪华的库房。 这种谣言,根本站不住脚。 掌柜点点头。 “那我这几日就把新的香料上架,这味道当真好闻的很,不刺鼻却又浓郁的很,说是浓郁,但又不让人觉得腻味……” 就没有人不喜欢的。 顾念喻笑了笑,因为身上资产丰厚,一点也不担心杜夫人那边的针对。也不怕香囊会滞销,从容的很。 不过想到了除却香料铺子以外的,她还是有那么几分的上进心和事业心。 “掌柜,你知不知道我名下其他几家店铺的掌柜?” 顾念喻母亲留下的铺子还是有那么几家的,既然香料铺子支棱起来了,她也想把其他的生意也都带起来。 一夜暴富是一夜暴富了,但什么叫坐吃山空,什么叫精明投资,顾念喻心里还是有数的。 “若是知道的话,麻烦掌柜你帮我联络一番,叫他们找个都空闲的时间,到流春街那家宅子去见我。” 原主母亲留下的那些嫁妆可不能都白费了,以后离开了顾府,可不会像他们想的那样,败光家产,要让他们都看看,自己是怎么风生水起,碾压顾府的。 不想做将军的厨子不是好法医。 顾念喻虽然有一身‘仵作’的本事,但这种机会不能强求,她也没打算多在上面开展,先把如梦坊的生意带起来,还有其他的铺子需要打理呢。 如今的她,真是要钱有钱,要房有房,连未来的夫君,那都是人中龙凤,百里挑一。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她死得太惨,特意让她享福。 第一百三十九章 风光大嫁 忙完这些事,顾念喻带着绿柳回顾府,心情很好,看见顾南浔坐在喻园里,一副十分不安的样子,顾念喻关心,“是有什么事来找我?来,进来慢慢说。” 顾南浔显得小心,局促,等坐到屋子里,手里捧着一杯热茶后,方才开口道:“我,我就是好久没见到你了,有些担心……就来这里看看。” 她能有什么好担心的? 顾念喻本来觉得奇怪,但很快想明白,安抚,“你不用多想,放宽心,之前商议好了的事情是不会变的,我说到做到。” 顾南浔果然显得舒缓了些,只是微微皱着眉,好像还有什么话没有说出。 “你还想说什么就直接说。” “我,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顾南浔显得慌张胆怯,但不知道,其实她这人,一眼就能被看穿了。 她不说,顾念喻也能猜测到几分,不就是因为顾府里的那些谣言? 好事不出门恶事行千里。 顾如寄散发出去的谣言,还真是影响颇深,不但抹黑顾念喻这边,连带着顾南浔这里也不放过。 她玩不过顾念喻,难道还玩不过一个顾南浔吗? 顾南浔和她的生母李氏,原本就是在顾府里仰人鼻息的,简直就是沈氏的另一个丫鬟,虽说妾室的地位本就不高,但这也着实是欺压得过分。 偏生李氏自己也甘愿伏小做低,拉着女儿一起不敢违背什么。 顾如寄因此更加的放肆,找不到由头欺负人,就故意挑刺绣上面的毛病,直接把帕子扔在顾南浔的脸上,“你是觉着自己要跟顾念喻那个贱蹄子离开顾府了,所以才敢对我如此敷衍,是吗?” “二小姐,我没有……” 顾南浔每天还是谨慎做人做事,一点出格的都没有。 然而就算是她不出格,顾如寄也要鸡蛋里挑骨头,“住口!你看看你绣的都是什么东西,以往或许还能靠着卖卖绣品过活,看你日后该如何度日,如今全城的人都知道她顾念喻带着赵流叙跑了,你还真以为某些人是靠得住的?” 她越说越得意,乐不可支,“若是之前不退掉杜家的婚事也就罢了,现在没了杜家的婚事,顾念喻也丢下你不管了,你以后能做个二房三房,或是填房的,就很是不错了。” 顾南浔的性子本就软绵,难成大事,此刻更是被顾如寄的一番话说得不安,惶恐。 是啊,她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什么用处的人,顾念喻可以帮她,也可以不帮她,自己就只是一个拖累。 面上也不敢和顾如寄呛声,被羞辱了个从头到脚,捏着被踩脏的帕子,心情十分的沉重。 顾如寄看到顾南浔这般样子,有些满意。 “所以啊,就别做什么大梦了!赶紧把我要的礼单绣好,耽误了我给刘小姐送礼的时辰,仔细着你的皮!” 两个人都是顾府里的小姐,可一个像是主子,一个像是奴才,已经是顾府里见怪不怪的事情。 “我知道了。”顾南浔如往常一样隐忍,却也是难得的坚定了心思,一定不能离开了顾念喻,只有跟着她离开顾府,才能摆脱这样无休止的欺压。 嘶。 心思混乱,不小心扎到了手指,一点血珠落到了缎面上,她屋子里的奴婢连忙一把将绣品抢过来,尖声责怪:“你是怎么搞的!把绣面弄脏了,这张缎子就废了!你该怎么和小姐交代!” “还有另外一张缎子,我重新绣。”顾南浔垂着眼眸。 “那你动作可要快点!刘小姐下个月就要过生辰了,要是赶不及,小姐会不高兴的!”奴婢没个好气。 一点也不想,面前的也是位小姐,而自己,就只是个奴才罢了。 顾府里就是顾如寄的天下,除却她和沈氏,其余的,连个奴婢都不如。 顾南浔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怠慢和欺压。 但都说兔子急了还会咬人,顾如寄的这番话刺激到了她,也忽然感受到,身边奴婢的嚣张嘴脸,紧紧的攥住了手。 她一定,一定不能被留在顾家。 …… 所以顾念喻一回来,才看到了惶惶不安的顾南浔。 她别的都不求,只是想要离开这个无底洞而已。 对这个明面上的‘四妹妹’,顾念喻是很有耐心的,也用细腻的心思揣测,开口道,“婚期就近了,你看看你有什么要添置的吗?” “没,没有,我什么都不需要的,”顾南浔生怕麻烦到人,也怕她会嫌弃自己,鼓起勇气,“倒是有需要帮忙出力的地方,你尽管跟我说。” 着实是没有什么需要的。 从里到外,从上到下,赵流叙都打点得十分细致。 可看了一眼顾南浔小心翼翼投来的目光,顾念喻笑了一下,想到,“好啊,我正好有要你帮忙的,你也知道你的绣艺是顶顶好的,虽然有请绣娘,但我还是更喜欢你的绣品,你能不能帮着绣娘一起,准备一下成亲的东西?” 绣艺可不光是指针法。 顾念喻是真的欣赏这位妹妹在绣技和想法上的不一般,不是因为她的身份,恐怕也早就是城里名声鹊起的绣娘了。 沈氏母女也是很会剥削,这些年没少靠着顾南浔的绣品结交到贵夫人,但就是一点都不纪念人的苦劳。 若是换作别人,或许会有些不乐意。 然而顾南浔就怕自己没有用处,能被委托在成亲绣品上面帮忙,高兴得不得了,点头点的钗环都要落下了。 “好啊,我一定会用心绣制的!”顾南浔连忙答应,也决定要铆足了力气,把所有的技巧技艺都用在顾念喻的身上,定然会保证她风光大嫁。 看见她抑郁的样子一扫而空,顾念喻觉得好笑,也终于知道她就是为了这些个事烦恼,当真是可怜可爱的很。 “好,那就麻烦你了。” “不麻烦不麻烦!”顾南浔性子虽然软绵,但却是个知恩图报,也有点脑子的,感激的,“我知道你已经帮了我的大忙,说是救了我的命也不夸张,这点事情算得了什么呢。” 若非这样,顾念喻也不会非得要做这个好心人。 帮该帮的人叫善,什么人都要帮,是蠢。 第一百四十章 操持婚宴 送走了顾南浔之后,顾念喻回到房间。 赵流叙脸上带着笑意,知道外面发生了一些事,也说,“今日院子里还真是精彩,四小姐之前,顾夫人也曾经来过,也交代等你回来之后去见她。” “沈氏?”顾念喻很是嫌弃,“她又在打什么主意?” 顾老夫人那边就不老实,把自己当傻子看,现在这沈氏又跑到门上来,这个顾家,就不能让她好好的成个亲? 看见顾念喻皱着鼻子的样子,赵流叙安抚,“夫人别不高兴,左不过也就这几日了,等搬出去后,我们一个也不要理。” 正和顾念喻的心意,也很高兴的说,“我看到卧房里的画了,是你特意找画师画的?画的真的很好看。”她也习惯在他们的主卧里放这种画像,觉得有种温馨的感觉,是属于他们二人的小空间。 赵流叙直言,“你喜欢就好,只要是你喜欢的,我日后都会满足。” 这样的情话不算特别热烈,可还是叫顾念喻整个人都控制不住,脸红,心热,转移话题,“那一整个库房,都是送给我的?” 自家夫人还是个小财迷呢。 赵流叙点头,“不光是这些,后面运来的,也都是你的。”狐狸眼带着深情的看着她,叫顾念喻忍不住捂脸,“我去沈氏那边了。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 “夫人一路小心,”赵流叙怪是细腻的嘱咐,“有为夫在,你不想的就别给他们脸,我还是护得住夫人的,这顾老夫人和顾夫人就是一丘之貉,都想从你的身上挖取些剩余价值。” 最让人不耻的,是她们利用人,还要做的仿佛是理所应当。 “聪明。”顾念喻对他眨眨眼,自然也是明白的,不过能叫她们沾染上自己的福气才怪,但凡对自己有半分的善意,也不至于这般的‘不配合’。 把人当傻子,算计来算计去,顾念喻只会叫她们猴子捞月一场空。 “母亲。” 顾念喻来到沈氏的院子,和以往不同,沈氏这回格外的像一个母亲,拉过人的手来,细心询问,“可是去忙婚宴的事情了?” 顾念喻知道她什么都调查了,不隐瞒,“就是顺便去新宅子那边看了看,还算挺满意的。” 沈氏自然知道,也是知道她的婚宴上,杜财神、梁祈等人,都是她的宾客,这可是一个绝好的露面机会。 “念喻,叫你来呢,其实也就是关于你婚事的事情,你这都要出嫁了,母亲还真有些舍不得。也心疼你早早的就没了亲娘,若是你不介意的话,就让我来为你操持婚事。”沈氏做起戏来让人佩服,看着她眼睛似乎都个眨出眼泪来。 人家要演一个慈母,顾念喻也不好当面给人难堪,“既然母亲有心,那便交给母亲来操持。” 沈氏还没来得及高兴,顾念喻自然的,“不过梁夫人之前就跟我说好,她也会帮忙的,就烦请母亲和梁夫人两个人费神了。” 沈氏脸上还带着笑意,滴水不漏,“你我母女二人说什么费神不费神的,这是你一生的大事,做母亲的,自然是要好好经手的。” 顾念喻虚与委蛇的又说了好些话,为自己讨要了好些好处。 既然人要上赶着来做这个‘好母亲’,作为一个好母亲,该填补的嫁妆自然是不能少的。不说扒一层皮下来,也得刮上好些油水的。 沈氏想着能在婚宴上得体风光的露面,自然是不会不愿意。 母女俩从未有过这样和谐的时刻,沈氏送走人之后,还在心里嘲笑顾老夫人先前的操作,想要从顾念喻的身上得到些好处,自然是不能再摆出高高在上的态度。 不过,想到这个庶女如今风光无限,沈氏暗藏在心里的阴暗又深了一层,只要能搭上那些大人物,日后,也能叫顾如寄多享些好处。 回到喻园。 把沈氏那边的打算告诉了赵流叙,“她和顾老夫人还真是不放过见缝插针的机会,不过她身为顾府的主母,本就是该出面的,否则也显得不像个规矩。” 虽然不把沈氏当作母亲,但出嫁的礼仪里,还是要有父亲和母亲的,不能叫外面瞧了笑话。至于她想要作妖就不用担心,知道她就是想借着这般露脸,和自己想搭上的人搭上关系。 和人说了一下,顾念喻就钻到了厨房里。 “小姐是要做素菜吗?”“像是上次给慧园师父做的那样?” 顾念喻想了一下,却是摇摇头,她脑子里美食的方子多的是,看赵流叙近日吃的又没有什么油水,太过清淡,“我今日要做干锅菜。” “何为干锅菜?”厨娘们一个个都围了过来,对于厨艺精湛的小姐十分的亲近。 顾念喻浅显的介绍了一下,总之要做的还是主要以素菜为主,但因为添加了杏鲍菇一类很吸汁水的菜样,味道也会十分的美味和独特。看起来会让人非常的有食欲。 “那小姐您快做,我们给您打下手!” 别看这是喻园的小厨房呢,简直比顾府的厨房还要更叫人神往,她们小姐可比每月拿十两俸禄的顾府厨子厉害多了! 主要是顾念喻是个大方的,若不是上次要给慧园大师带走,他们这些厨房里的,还有喻园里其他下人,都是能有些口福的。 虽然顾念喻也是说,让他们尝是确定自己没失手,也叫厨娘们学着做,但他们还是很喜欢这个慈和的大小姐。 以往顾府里,风向都是朝着顾如寄的,不过那都是敬畏里带着惧怕,不像是面对顾念喻,是真心有几分忠爱的。 赵流叙尝了顾念喻亲手做的,称赞,“夫人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奇的菜式,虽然看着简单,但味道是真的很好。” “你喜欢就好。”顾念喻也说和他一样的话,想到什么,又吩咐,“你记得让人把新宅子的好东西都收一收,尽量别在沈氏等人面前出现。对于他们这些人,还是该好好的防备着。” “夫人说得对。”赵流叙点点头,同意。 第一百四十一章 店铺改革 用过饭后,赵流叙牵着人到后院。 “你要带我看什么?”顾念喻好奇,等看到后院一块正在晾着的牌匾,上面正写着喻园,“这,是你新做的牌匾?为什么要新做一个?” 才问完,觉得自己问的有些多余,“是用在新宅子那边的?上面的字是你亲手写的?” 对赵流叙的字迹还是很熟悉的,见他这般用心,心里是很感动的。 虽然赵流叙已经给了很多,但他一点也不介意给更多。 “虽然离了顾府,但新宅院那边,也是夫人的家,若是你喜欢就最好,”赵流叙笑眯眯的,“明日就让人送到新宅子那边去。” 第二日的时候,却是凌一亲自上门来取,也告诉她,“店铺的掌柜都来府外求见了,王妃要去见见吗?” 香料铺子的掌柜动作还挺快的。 “自然是要见的。”顾念喻可不是坐吃山空的人,既然名下有这些铺子,就要一并带起来,不会白白的浪费了这些产业。 加上先前去过的香料铺子,顾念喻一共是五家铺子的东家,香料,香膏,绣品,酒楼和一家酒作坊。 说是酒楼,规模自然是比不得望江楼那样的地标,不过也算是很不错了,口碑也还算可以。 对于香料,顾念喻已经做到了提升,至于酒楼方面,她手里好几个菜式,都是可以吸引得住人的,很是胸有成竹。 而香料和香膏其实就是分店分出去的,因为香膏做的很不错,就主要做香膏的制作和售卖,在城中还是有点小名气的。一起拉拔起来不是难事。 本来顾念喻对管理五间铺子还有些头疼,但仔细的想了后世的一些状态,心里已经有数,也决定把这五间铺子打造成汴城绝无仅有的。 想到日后自己兴旺的产业,顾念喻是一身力气,精力充沛。 “见过东家。”“问东家安。” 顾念喻带着赵流叙一起去了流春街的宅院,与这五位掌柜见到了面。 先前的那位已经见过面的掌柜主动的问好,也开口询问,“不知道东家把我们都召集至此,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交代?” 顾念喻如此做,自然是要做不一般的决定。 五位掌柜的都带来了各自店铺的账本,因为都是原主母亲亲自挑选的人,倒是没有什么其他的问题,都是老老实实做掌柜的,每笔账也都清晰明了,省了不少的事情。 顾念喻颇为满意,归还账本,“这五家铺子还是经营有方的,不过现在既然是我来全盘接手,就希望能有一个改变,从如梦坊的掌柜这边开始,详细说一说你们铺子的状况。” 作为东家,了解这些自然是正常,如梦坊的掌柜开始仔细的说了起来和顾念喻去了解的都差不多,最主要的问题,还是在留住顾客和新型香料开发的问题上。 “我是如梦坊的掌柜,如梦坊上个月的……” “我是酒坊的掌柜,酒坊每个月酿酒和……” “东家,我是……” 请几位掌柜都坐下,花费了蛮长一段时间来彻底了解,顾念喻对这几位掌柜满意也不满意。 满意他们虽然没有开扩进取的心,但也没有野心,只本本分分勤勤恳恳做好自己的本质。 不满意的方面,也在于他们做生意的,却脑筋死板,不知道大胆改革。 不过想想,也知道他们没有这般‘改革’的想法,顾念喻还是有耐心来改变的,要么不做,既然要做,肯定是要做大做强! 等五位掌柜的都把店铺的状况说清楚的,顾念喻的心里也就有了一个确切的考量。 “如梦坊的问题我已经说过了,其余的,或多或少,都是有一些问题的。” “有什么问题?”有掌柜忍不住问,“我们这么些年了,都是这样做生意的,东家是不是对我们有些意见?” “当然不是。”顾念喻笑了笑,也很喜欢这位掌柜的耿直,“说实在的,我对各位都没有什么不满的地方,能请到你们这样的掌柜,也是我的福气。不是生意的方面有问题,而是你们的经营方式都要有所更改。” 五个掌柜都是一头的雾水,很懵的互相看了看,还是不明白。 顾念喻只好拿如梦坊先举一个例子: “就比如这家香料铺子,表面上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但其实,耽误了很多潜在的客人,和更多的销售量。” 在古代自然是还不流行的,但既然自己掌握了这点经验,当然要学以致用了。 “其实在讲究售出的数量的前提下,可以培训铺子里的伙计做更多的改进……你们想想看,我们到每家铺子,几乎都是一样的样式,但我们既然要做不一样的营销,自然要和别的店铺都不同。” “客人就是我们的衣食父母,对于衣食父母,我们有个好态度是应当的,除却好态度以外,也要学着教客人来卖更多的货品。” “香料铺子是这样,其余的铺子也都是一样,还有许多像是促销,吸引客人来店铺……” 没有把所有的当场说完,这里头是有学问的,就像后世一些卖的好的品牌,它的营销手段也是十分优秀的。“总之,关于更改经营方式的方案,我之后会详细的列出来,到时候烦请各位掌柜好好学习。” 五个掌柜还是懵懵的,想着这是东家,也只能纷纷的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知道了东家。” “那我们就回去等着了。”“这东西听起来是有那么些道理。” 五个掌柜都离开了。 而其中一位,面上不敢埋怨什么,私下,回到绣品铺子里,绣品的掌柜头一个对顾念喻心生不满,抱怨个不休。 “她才做了多久的生意,这就大刀阔斧的要改什么革了,就这样做着生意不是挺好的吗?瞎闹个什么劲!” 何兴担任绣品铺子掌柜的有好些年头了,本身没有什么野心,只把买卖做好,货物做好就完了,可以好好混到做不动的那天,安度晚年。 可是现在倒好,说个什么乱七八糟的,还要给店里的伙计培训什么的,想想他的脑袋就大了。 第一百四十二章 人生得意须尽欢 香料和香膏属于一类,而如梦坊和香膏的香悦坊的掌柜本就关系不错,从流春街的宅子离开后,私下里也见了面。 “赵掌柜,对东家的这些举措,你是个什么看法?”香悦坊的掌柜温馨开口问道。 赵靖不藏着掖着,直白的说道:“我是觉得东家的想法不错,那新调制的香料也真是好闻极了!我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还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好的香料,温掌柜,你若是信我,就好好的配合东家,日后的生意绝对不会差的!” “既然赵掌柜都这么说了,我当然是信的。能把生意做得红火起来,对我们也是好事。”温馨还是愿意改革的,不是混吃等死的性子。 两个人这边都定好了心思,就是以后要多费神也是值得的。谁不想多一点进账? 这两位靠拢一起,而酒楼掌柜和酒作坊掌柜私下也有他们的议论。 “你说东家的这些想法靠谱吗?我怎么觉得,不是太实在的,我们就只管开门做生意就是了,怎么还要做那些乱七八糟的。” “说的也是啊,但是东家总不会害了自家的生意,我看,还是再好好瞧瞧。” 两个人都是较为谨慎的,也是因为酒楼和酒作坊的生意一直都说的过去,并不着急想要多做生意。 因为这两位掌柜的生意忙,所以赵靖和温馨还是先找到了何兴那边。 不是没看出何兴有些不满,但既然东家要管理铺子,他们做掌柜的,被人聘请来的,就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何掌柜,之前听你的汇报,其实绣品铺子这边,近来生意有些冷淡?”赵靖开口说道,是想叫何兴不要和东家为难,人家自己的产业,他们就是拿人俸禄的,该把态度摆的端正一些才是。 何兴还不服气,“绣品这些又不是月月都用得上的,近来田间的收成都有些不好,也没到什么节日的,生意少点不是很正常吗?” 这话说的是没错,但也有些狡辩抗拒的意味在里头。 温馨跟着劝道:“赵掌柜也是在为了咱们自己考虑呢,大家都是为人做工的,多赚点钱贴补家里,叫老老小小的过得更好一些,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我现在赚的就已经足够了,我看她就是没事儿想要折腾人,那些个莫名其妙的,你们瞧见城中哪个铺子这样做?别折腾到最后,把几个铺子都砸手里!” “何掌柜可别这么说……” 何兴不耐烦和他们两位掰扯了,“你们二位把自己先管好了,别来烦我铺子里的事儿,你们以为是东家,就做什么都对了?年岁轻着,又做过几年的买卖生意?劝你们还是考量考量!” 话说到这份上,赵靖和温馨只得离开。 不过不管何兴这边有什么怀疑,两个人都去了解了一下新的香料,对这东家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不管其余的掌柜什么个想法,赵靖和温馨都势必会好好配合的。 送走了赵靖温馨两个人,何兴心里总是不快活。 自己不愿意配合,瞧着人家配合,就很有些不痛快,仿佛自己做的是错事一般。 为了寻求认可,何兴打烊后,去找了酒楼那边的两位掌柜。 酒楼掌柜和作坊掌柜早就通了气,本以为何兴是来劝他们跟着一起做的,但没想到,是和赵靖他们截然相反。 “你们都别听那小东家的,一个姑娘家家的,懂什么买卖生意的?不就是图个新鲜,难道还能有我们有经验?不说生意,就是吃饭,都比她多吃几十年的米呢!” 何兴可劲的游说,想把这两人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一起对抗顾念喻的折腾。 酒楼掌柜和作坊掌柜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何掌柜,不瞒您说,其实我们两个也商议好了,暂且什么都不管,看看那东家到底能拿出什么章程来,毕竟能把生意做大,谁能不愿意呢?” 又不是傻子。 也不像何兴这样,就只想混吃混喝,坐吃等死。 就算是忙累一点,多赚点银子的话,谁能不乐意? 何兴着恼,见两个人都不给准话,也不能强逼着他们,“行,反正我说都说过了,你们早晚都能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才是对的。” 流春街的宅院里。 赵流叙一直都在旁看顾念喻的一通操作,等人走了,方才调侃道:“我可真是娶到了宝,如今真是可以说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了,看夫人这般精明睿智,想来以后京城里的生意,我也是不用发愁了。” 和别人所谓‘抛头露面’的思想不同。 赵流叙是真的很欣赏顾念喻如此独当一面的模样,从前被吸引住,也是看她与世俗的女子不同。 看见赵流叙眸子里满满的欣赏和愉悦,顾念喻的心情也好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慌张,胸有成竹,“好啊,交给我肯定没问题的,我也可以先帮你去查个账,保管是查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古代的算术是有的,但顾念喻是占了‘阿拉伯数字’的便宜,会让账目更加的清晰明了,一个小数点你都逃不过。 自信的样子,更是叫赵流叙移不开眼神,捏了捏人的指尖,“好。”又带着她去看凌一挂牌匾。 牌匾挂得正正中中,赵流叙亲笔写的字也十分的好看。 顾念喻满意,又提到,“我觉得应该再在旁边挂一副楹联,显得搭配一些。” “那夫人想要挂什么楹联?”赵流叙主动要给人写,和牌匾一并,肯定画面十分和谐。 顾念喻想了一下,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即兴‘创作’,“就帮我写上一对,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好!”“夫人真是好文采。” 凌一之前喝彩之后,也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她。 顾念喻咳咳了两声,脸不红心不跳的认下了。 旁人还以为她是在形容离开顾府后的洒脱肆意,实则,顾念喻心中想的完全是后面的几句: ——人生得意须尽欢! ——天生我材必有用! 虽然是拆出来的,但太能形容顾念喻此刻的心境了。 不愧是一代文豪。 回到顾府。 顾南浔便捧着喜服来见她,在喻园里翘首以盼。 第一百四十三章 风光出嫁 其实制作喜服,裁剪之类的倒不是什么手艺,出彩和看重的,就是上面的绣工了。 样子都是有的,但是由顾南浔的巧手绣出来,就十分的不一样了,那牡丹艳丽绝美,鸳鸯栩栩如生……美的让人看一眼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移不开眼。 “南浔,你的手艺也太巧了。说是一句美轮美奂也不夸张。”顾念喻由衷夸赞。 顾南浔有些羞的低下头,满足,“能被你看中就最好了,你快些穿上试试,要是有改的地方,我即刻也可以改动一番。” 没说这几日是怎么样的挑灯熬夜,只要能奉献出自己的心意就足够。 府里请来的绣娘都自愧不如,所以喜服上的图案,就都是顾南浔亲手绣制。 “多谢四妹妹。”顾念喻什么都知道,在试穿之前,特意让绿柳拿来了一盒掺了香料的脂膏,“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是我研制的护手香膏,很适合你使用。” 这就是顾念喻做出来的‘护手霜’。 知道作为绣娘,保养手是很重要的,因为手粗糙的话,容易勾着丝。 顾南浔眼睛发热的把盒子收好,又等着人把喜服试穿。 顾念喻本就生得好颜色,穿上殷红如火的喜服,简直像是什么牡丹幻化出来的妖精,顾南浔用了许多的心思,全都在喜服上展现出来,当然最重要的是,顾念喻完全撑得住这样的艳色。 “小,小姐,你也太美了。” 绿柳第一个看见,整个人都呆了。 看见绿柳傻乎乎的样子,顾念喻忍不住笑了一下,红衣美人,红唇似火,更是叫绿柳的鼻子一阵燥热,“小姐!” 赵流叙还算是稳得住,不过也失了片刻的神,恨不得能把人立刻娶回家才好。 顾念喻发觉,还刻意朝他飞了一个眼神,挑眉。 赵流叙无奈,笑的十分的宠溺。 换下喜服叫顾南浔带回去,“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等你休息几日,能不能出几个样子给我?” 顾南浔没有问什么就答应,后来知道,是她名下的绣品铺子好久都没有上心了,这绣品也是要走热度的,城里的女子也是喜欢新鲜的东西。 顾南浔想了一下,“那我就不出寻常的样子给你,我自己有好些新的图案,就算不用太好的绣艺,也是很精巧的。” 正中顾念喻下怀。 因为到时候放在铺子里售卖,怎么可能叫顾南浔来赶工,赶不及,她也不想磋磨人,可不是沈氏那对黑心肝的母女。 “好,那就麻烦你了,不过也不急着这几日,你先好好休息几日。” 顾南浔心里热乎乎的,“我知道了,念喻姐姐。” 铺子里的几个绣娘的手艺,顾念喻还是满意的,要求也不会太高,毕竟像是顾南浔这种能当成大礼的工艺,自当好好的爱惜着。 大婚的日子,是慧园大师焚香沐浴,在佛祖的面前算出来的。 是一个极佳的好日子,艳阳高照,微风和煦,最是适合出嫁。 结婚的规矩,放在古代和现代都是十分繁琐的。 不过也就这一天,顾念喻还是认了。 一大早,连鸡都还没叫,顾念喻就被顾南浔和梁夫人从床上捞起来了。 梁夫人好笑,“新娘子可不要再赖床了,不然等到吉时还不要露面,可得让人笑话了。” 顾念喻这才有了精神,睁开眼,看着顾南浔,“南浔你跑来做什么,不日你也要入府的。”说要带着人就是要带着人。 顾南浔:“念喻姐姐,我不放心这边,总要跟着一起才能安心。” 顾念喻接受了她的好意,知道这小姑娘要是不做点什么,是真的不能安心。 当初只是试穿了一下喜服,顾念喻都需要绿柳和旁的丫鬟一起伺候,现在要全部装备起来,连着头冠,鞋袜之类,顾南浔还真的帮了不少忙。 从天蒙蒙亮,到日头升上来,顾念喻已经被折腾得不行了。 “小姐,您快吃两口汤圆垫垫,等待会儿上了轿子,得好一阵都没得吃呢。”绿柳作为要带过去的丫鬟,十分贴心。 顾念喻忙张开口,被喂了实实在在的四五个汤圆。 之后,等描上了唇,整个人就更加的艳美非凡,睨来一眼就叫人喘不过气来那种。 绿柳又是一副小痴汉的样子,叫顾念喻笑的直不起腰来。 虽说之前说了要低调,但毕竟是人生重要的日子,又想给顾府点颜色看看,出嫁之前,顾念喻就和人商量好了。 于是在婚宴当日,收了嫁妆之后,给了闪瞎人眼的聘礼。 原先有好些人暗暗嘲讽,“这赵郎君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嫁妆,足够他养老的了!啧啧啧,人长得好就是幸运!” “要我有这种好相貌,我不也是汴城一富了?” 顾如寄原本的嫉妒都浅了,等着看日后人的笑话,但后面,竟是和大家一起被狠狠的打脸。 如果是前面的嫁妆让人嫉妒,但后面那豪横的聘礼,偌大的排场,只让人起了讨好的心思。 “这怎么可能是赵流叙给出的聘礼!”顾如寄整个人都要嫉妒疯了,“他不过就是一个——” “如寄!” 沈氏呵斥住。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现在是全城百姓都关注着的时候,就算她也恨的要发疯,却还是只能做出气度非凡的样子。 得把顾府主母的气派拿出来。 顾如寄恨恨的闭上嘴,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这个吃软饭的,不过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而已,我看,就都是一些来充数的假货罢了!还什么珍珠,我看都是鱼目混珠!” 看见母女两个强笑,忍住狰狞的样子,顾念喻觉得今天再怎么累都值得了,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顾念安作为亲弟弟,是负责把亲娘子背到轿子上的,即便也被亲姐的美貌给惊艳住了,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不舍和难受。 “念安,我只是嫁出去了,又不是要和你分离,你不要分心,专心应考。”顾念喻看得出他在想什么,觉得好笑。 被顾念喻提醒,顾念安才想起之前两个人的约定,心里的落寞扫空,点头,“我明白,我一定会尽全力,拿下童生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春宵一刻 赵流叙来顾府接新娘子,也是被美貌一个暴击。 什么叫人间绝色,今天脑子里终于有了最为合适的人选,也只有她才配得上这个词。 之前是看过人穿嫁衣的样子,但像这样浓妆艳抹,又钗环满头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瞧见,盯着顾念喻许久,叫顾念安都不乐意了。 “新郎是不能进来的!” 顾念安觉得人实在太不守规矩,即便以后就是人家的小舅子,可还是对人有那么些的抗拒排斥,要不是那豪横的聘礼,估计此刻都直接要把人赶走了。 赵流叙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本来是想问夫人满意不满意的,此刻,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往常都是赵流叙揶揄人的份儿,今日顾念喻痛快了,揶揄他一番,“怎么,是不是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挖出来按在我的身上?” 赵流叙无奈地笑了,“那夫人也得舍得才成。” 惹来屋子里一众女眷的笑声,都是来伺候新娘子出嫁的,全福妇人笑着把人送出去,“新郎官您就不要着急了,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一大早顾府就敲锣打鼓的,但一直快要到中午,仪式都还没结束,最后一个关节,就是要拜别顾府的长辈,就是顾老夫人和顾老爷沈氏。 虽说顾念喻和赵流叙都是不太情愿的,但毕竟要走个仪式给观礼的看,还是把这一节给完成了。 顾老爷几次都想和梁祈搭话,抓紧最后的机会。 梁祈始终笑盈盈的看着院子里的场面,自然的岔开话题。 顾老爷不禁有些急了,“梁大人,小女和您的关系一向不错,也很感谢您今日来观礼,若是以后有空的话,也请梁大人多到府中走动走动。” 这就说的很莫名了。 顾念喻都已经嫁出去,梁祈就算是走动,也不会来顾府。 不过大好的日子,没必要把场面弄得那么僵,梁祈只是对人微笑,什么也没有多说。 王爷和王妃成亲,自己作为知道一切的人,也很清楚王妃与顾家人的关系,该不该联络,心中自然有数。 顾老爷没得到回应,吃瘪,心里十分的不悦。 但就算不悦,也不能表现出来,人家梁大人是看着谁的面子才来的,没有人不清楚。 此刻顾老爷心里再不痛快,再怨恨这个逆女不知道孝敬家里,面上也不好露出半点不高兴。 迎亲的队伍敲敲打打,锣鼓喧天的来到了流春街。 “这是哪家的贵女出嫁?场面也太热闹了些!” “还能是哪家?顾家的大小姐呗!” “我可听说顾家大小姐要嫁的不是个上门女婿?” 大家都有些傻眼,迷蒙,还觉得人家这是另嫁了,不过不管怎么说,也不是他们需要多操心的事情,很快就都高高兴兴的跟着队伍领发放的喜糖和赏钱。 别管人家要嫁什么人,他们能得点好处,也是相当不错了,拿人的手软,嘴甜,街面上都是一片祝福声:“百年好合,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到了宅子里,又是一通繁琐的礼节要走,一两个时辰后,新娘子顾念喻才能安安稳稳的坐到了喜床上,感觉像是连加了三个班那样累。 能来参加的,都是给赵流叙面子,其中大多数人也是暗暗的知道赵流叙的身份,没敢做什么闹洞房的事情,也没逼着赵流叙作为新郎的去喝的烂醉。 赵流叙让人给跟着来的宾客都发了大礼,说明,“父母高堂都未在家中,所以这个喜宴就暂且不办了,这红封子还请各位都收好。” 大家自然是没有什么不乐意的,也知道赵流叙是心疼新娘子呢,纷纷说了点喜气的话,留下他们的礼物,都离开了。 屋子里,绿柳伺候着人,把发冠给拆了,见顾念喻累的都喘不上气来的样子,忍不住想要笑,又有点心疼。 “姑爷今日也太有面子了,我看谁家的小姐都没有您的排场大呢,”想到什么,又扑哧一声,“我看见夫人和二小姐的脸色都青了!还要挤出笑来,真是好玩极了。” 绿柳是顾念喻唯一带来的陪嫁丫鬟,自然还是跟着叫小姐。 为了保护她,也是低调,没让她知道面前的小姐,已经是当今大梁皇朝的‘王妃’了。 顾念喻听着,也忍不住笑了两声。 绿柳看见人进来,“姑爷!” 赵流叙十分喜欢这个称呼,直接给人丢了两枚金花生,“下去。” “谢姑爷赏!”绿柳高兴的捧着金花生,立马有眼色的下去了,洞房花烛夜,她还是十分懂的! 房门一关,赵流叙坐到床边,给人捏了捏腿的,“今天是不是累坏了?” “是啊,我可不想再来一回了。”顾念喻懒洋洋的,也顺势靠在赵流叙的身上,“这结婚可真是太累了。” “夫人想要一回也没有了,”赵流叙差点没吃飞醋,但很快还是没闹她,“等回到京城之后,礼物倒是可以多补一些。” 凡间的礼节都如此繁琐了,要是以王妃的礼节,真是有些心疼顾念喻,左不过已经有了一方认可。 被人按揉了好一阵,顾念喻才觉得身上松快了许多,绿柳被赶下去了,赵流叙伺候她脱下了喜服,身上去了沉甸甸的负重,顾念喻又觉得好了许多,想起,“我们是不是还没喝交杯酒?” 虽然是想要直接点,但今天一整天都耗费下来了,也不差这一时。 赵流叙把桌上的盘子端到床边,给两只金杯倒上美酒,“夫人,请。” 二人喝了交杯酒,赵流叙吹灭了桌上的红烛,将自己肖想了许久的娇软美人扑在身上,正欲好好品尝,做不可描述之事时,胸前被一双小手推住。 顾念喻意乱神迷,却还被动静影响,“外面怎么了?” “管它怎么了,”赵流叙不满,“春宵一刻值千金,夫人,可别分心了。” 最终,还是成就了好事。 顾念喻没了力气,娇娇软软躺在床榻里,睡得昏昏沉沉。 而赵流叙裹着外袍下了床,出房间,闻到院子里的血腥气。 “王爷。”白之正在细细的打扫院子,去除痕迹,凌一看见人,走上前,汇报,“杀手都服毒自尽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绕指柔 赵流叙当然也是察觉到了院子里的动静,不过对于手下还是有信心的。 也是不想让顾念喻被这样的事情吓到,才用洞房花烛掩饰了过去。能选在今日动手,看来背后的人还在密切的关注,不放过一点机会。 此刻,眼眸深邃,冷声吩咐,“你派人去查那些杀手的位置,加派人手保护好王妃。” 是不想让顾念喻知道,那些人已经盯上了这个宅院。 “是,王爷。” 凌一的心里发冷,是感受到,赵流叙似乎开始动手了。触碰到一个人的逆鳞,可是一件很可怕的神情。 赵流叙的眼眸比夜色还要冷。 可等到回到屋子里的时候,百炼钢都化作了绕指柔。 将人搂到自己的怀里,沉沉睡去。 顾念喻腰背酸痛的醒来,发现睡在某人的怀里,还怪是不习惯的,接着,又想到自己已经结婚,是从女子变成妇人,有些恍惚。 “夫人醒了?” 顾念喻从恍若隔世的感受里醒过来,抿唇,瞪了他一眼。 赵流叙低沉的笑了几声,“我去叫人准备热水,昨夜,辛苦夫人了。” 顾念喻的脸红的不行,不理睬他了。 等清洁了一番,换上干爽的衣服,坐在梳妆台边,透过铜镜看身后的赵流叙,“我想去圆通寺上香,你要陪我一起去吗?” 也不是忽然的主意,“我是想着,你的爹娘也不在身边,我们去上个香,也算是求神明告知父母了。”仪式感还是要有的。 赵流叙没有多想,点头,“也可。” 就算是不让自己陪,也是一定要跟着的,昨夜的事情还没让人知道,一定好生的保护着。 绿柳的手很巧,给顾念喻梳着发髻,已经从女子的发髻换成了妇人的发髻,多了一丝的韵味。 顾念喻本来要问,张口之前,自己想起来,对着镜子端详了一番,抿出笑意,“嫁了人和没嫁人,还真是不一样。” 古代是有些繁文缛节,但顾念喻觉得,在婚嫁方面,还是有些‘浪漫’的。 这会儿走在路上,她再也不是顾小姐,而是赵夫人。 一向很喜欢这些称谓,像是先生夫人,不过现在,她是得叫声‘夫君’了。虽说是没有老公那么腻歪,但却更让顾念喻喜悦。 绿柳笑得不行,“当然是不一样了。奴婢且还等着小少爷小小姐呢,等日后成了绿柳嬷嬷,也能给小姐带小曾少爷!” 顾念喻不由得又红了脸。 但对于绿柳,她还是希望人能在合适的年岁出府去,找个人嫁了。 绿柳摇头,“奴婢才不要呢,奴婢就要一辈子伺候着小姐。”不过想到姑爷疼爱小姐的样子,有些羡慕,转而嘟囔,“其实不不出府也不是不能嫁人啊。”也不是没有家生子的。 顾念喻笑着摇摇头。 马车在圆通寺外停下。 赵流叙扶着人下车,惹来一众人的关注。 长得俊俏,又身价不凡,如今的他可以说是满城关注,不过一切都已经晚了,人家已经有了心爱的‘糟糠之妻’,不知道多少贵女躲在背后咬手帕。 顾念喻感受到,不是顾及到此刻端庄的做派,真想大笑出声,也跟人咬着耳朵,“夫君,你看到没有,这就是逆袭,这就是打脸!” 可谓是一个‘爽’字。 赵流叙不觉得有什么,只是被一句夫君叫的心痒,耳朵也痒,狐狸眼带着笑看她。 慧园大师亲自为顾念喻卜卦。 “赵夫人是个有福之人,脱离了片刻的乌云,日后的日子更是顺遂平安,一片大好,善哉善哉。” 这话说的顾念喻很是高兴,捐献了香火钱后,就去烧香跪拜。 殿内,她跪在蒲团之上,虽然距离是千远万远,但顾念喻还是诚心诚意的低声默念:“爸妈,虽然你们没能看到我结婚,但我终究还是嫁人了,你们不要担心,我在这里过得很好,他也对我很好,是一个能让你们放心的女婿……” 把嫁人的事情告诉了现代的亲朋好友。 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真的能知道,但顾念喻还是报了很大期望的,即便往常是指信科学,但来到这里,一切都如此的真实,她更为虔诚的拜道: “信女恳求佛祖,让我的爸妈,亲人都平安健康。” “也求佛祖怜悯,保护信女的夫君,叫歹人的谋算……” 足足跪拜了一个多时辰,顾念喻才从殿里出来,走向等待自己的赵流叙,“夫君,是不是等了很长时间?我为你我求了两个平安牌,你要好好的带着。” 赵流叙点点头,又替她整理一下耳边的碎发,“等你,多久都不算久。” 二人相携准备下山。 马车就停在圆通寺的山下,上山的时候有些累,但下山就十分的轻松了。 “等回去了,叫厨子做鱼汤给夫人喝可好,都是从河里刚打捞上来的鱼,正好给夫人好好补补。怕是以后还是要辛苦一些的。” 虽说夫妻之间这些事再正常不过,但顾念喻还是有些羞臊,“你要是再说这些话,我就要打你了。” 赵流叙逗弄,“就是被夫人打死,我也心甘乐意,这辈子能够娶到夫人,当真是别无所求了。” 这时,山下忽然跑来几个神魂不属的百姓,仓惶的说出,“我们平时常用的河边,忽然飘过来一具尸体!把洗衣服的婆娘吓了一跳,还请慧园大师跟我们去瞧瞧,卜个卦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顺便做法驱邪。” 普通百姓遇到尸体当然是十分惧怕的。 而慧园大师听说了这件事,没有拒绝,立刻带着身边的徒弟下山查看情况。 赵流叙和顾念喻对视一眼,比起百姓们的恐慌,他们都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原本轻松的心情也都被影响,“我们也跟着去看看,或许……” 两个人都想到了一块。 心情很是沉重,但也不得不去面对,能和那些人无关最好,不希望影响到无辜的性命。 但要是真的有干系,他们也得要更加的警惕才好。 饶是他们也不会想到,婚后的第二天,就遇到了这般的事情,真是叫人十分的无奈。 第一百四十六章 职业病 在很长的人生里,顾念喻就是个无神论者。 但来到这里之后,就有一些想法上的变化了,毕竟这样的机遇是完全无法解释的。 慧园来到山下,就要开始为死者做法事。 慧园大师的名声毋庸置疑,特意穿了做法事的僧袍,神情肃穆,祭坛上的香炉也被点燃,一众僧人绕圈坐着,低头闭眼,双手合十,念着庄重的经文。 从来没接触过这些,顾念喻略微有些好奇,感觉这和一些影视作品中的很不一样。 比起那些演绎出来的跳大神,撒鸡血,觉得如今的场面,的确是能让人心绪沉稳下来的,不愧是修行之人。 在旁边看的同时,也下意识的想这具尸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河边,村民正在贴符,求庇佑也是去晦气。仿佛符纸就是他们最大的保护。 顾念喻过去问,“你们知道这条河的源头是哪里吗?” 这边是下流,人只能是从上流飘来的,她也没有凑近了去看,只是下意识的开口了解,是控制不住的‘职业病’。了解关于死者的身份位置和一些消息。 村民还古怪的看她一眼。 主要还是她一身富贵,看起来是不能招惹的贵夫人,还是开口道:“我们也不太了解,只是知道这是乌安江的支流,从哪里过来都是有可能的,我看这人的衣裳也不像是我们这块儿的,恐怕从很远的地方来的。” 又有当事人的丈夫说,“我婆娘就在这河边洗衣裳,本来还以为是谁的衣服掉进去了,谁能想到,那是个人啊!” 人能飘到水面上,其实已经是死了有段时间了,起码也有一两天的功夫,具体的也要看死者生前吃了点什么。顾念喻的心里有了计较。 不过就算有了些分辨,顾念喻也没去验尸什么的。 以前在法医中心,那是必须的,因为是她的工作,可是现在就跟她没什么关系,会有官府带着仵作来调查。 而这件事虽然让人害怕,但还是止不住一些人的碎嘴。 有人压低了声音,煞有其事,“我看啊,恐怕就是隔壁镇上的人,不是说……啧啧啧,还真是人心不古!” “……也不怕这人夜里去找他索命!” “听说这水鬼索命可是很厉害的,说不定没两日,这河里又要多一具!”惹来更多人的瑟瑟发抖。 一群人七嘴八舌的,说什么的都有,顾念喻没有费劲去听,回到赵流叙的身边,摇摇头,“我们还是回。” 赵流叙点点头,两个去马车那边,山脚下还有许多的村民,这会儿都已经贴了满满当当的符咒,就差恨不得用符咒来糊墙了。 顾念喻顿住,咂舌,“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些?” 她现在是信神佛不错,但是对于符咒一类还不是尽信的,不就是一符黄纸涂画上一些似是而非的线条图案,不然后世也不会传说一句‘鬼画符’,就是谁也看不懂。 赵流叙的表情很深沉,告诉她,“慧园大师和其他的人自然是不同的,他画的符咒,也不是一般修行的人或是道家能够画得出的,不是在骗你,他的符咒是真的很有用。” 看得出他不是在揶揄,而是在说一件重要的事实。 顾念喻:…… 倒是没有出声质疑了。 一个人的信仰遭到质疑和毁坏,可不是什么尊重的事情。这些百姓们一个个都笃信的很,也不是她说两句就能止住的。 只是由着这些符篆,有了一些别的意思。 古代是愚昧且封建的,因为大多数人都不识得几个大字,因此,神佛在这时候是最昌盛的。 这个时候也是什么都不明白的时候,除却求助满天神佛的庇护,就只剩下这些得道高人了。 顾念喻不是怀疑慧园的佛法。 只是由此,想到这些人的普遍认知,觉得他们比起事实,现实,会更相信和尚和道士。 如果慧园能够和她站在一条线上,日后想要成什么事,就变得容易了许多。 由慧园大师说出的话,兴许比什么皇帝的都更要管用。 顾念喻当然是没想到‘造反’什么的,不过要是有这样一个助力…… 赵流叙见她本来要走的,然后又留下,也不多问什么,反正如今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做,只是觉得有些的奇怪,“你又要去找慧园做什么?难道是要求他解经什么的?” “没有,我只是有些问题想要问慧园大师。”顾念喻只是动了些念头,具体怎么开口,怎么实施,还在犹豫。 “赵夫人是还有什么事吗?” 慧园大师带人做法事,建祭坛,不是那么容易就结束的。 因为发现了尸首,也叫人去报了官,自然是要由官府来解决的,毕竟他们就只是超度,洁净,查清这个案子,不是他们寺里的和尚能解决的。 “也不是有什么事……”顾念喻心里弯弯绕绕的。 慧园不知道她的那些心思,看了一眼祭坛那边,忽然提出,“贫僧记得赵夫人之前帮过府衙破案,似乎也对辨认尸体很有一手,官府的人还没到,赵夫人帮忙看看尸体如何?” 他其实也不是多管闲事,但出家人以慈悲为怀,也信任顾念喻的能力,觉得她能帮着官府的人尽早查出真相是最好的。 如果只是失足跌入河中淹死的,他们也能多多为人的来世祝福,不要再这般倒霉的短命,而要是被人害死,就要多多念几遍超度的经文了。 顾念喻:…… 怎么也没想到慧园大师会有这么个想法。 其实手底下有了五个铺子,她并不是很想牵扯到这些个案子里面。 当初做法医,这是她热爱的工作,但到了这个地方,职业和意义都变了味,一个女子也能做仵作?简直是天方夜谭。 这样的工作从来都不是卑贱的工作。 若是让她回去,再选择做法医是不需要犹豫的,可是已经打算要做生意做买卖,不想再多招惹闲话,上赶着在这样工具贫瘠的地方为难自己。 同时也觉得这个案子让官府来查办就很好了,毕竟也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悬疑案件的。 第一百四十七章 旁支 慧园只是提议,而被村长听见了,立刻充满了期颐的看过来。 “这,这位夫人当真有这样的本事?”身为一村之长,发生这样的事情,看见村民们都人心惶惶的,不是没有人说,就是有人故意杀害了人,抛在河中的,不一定就是什么地方飘过来的。 一天不能把这件事查清楚,村民们都不会安稳的。 顾念喻本来是不想插手,但看到村长充满希望的求助眼神,一种责任感油然而生,肃穆了脸色,询问村长道:“尸体已经被捞上来了吗?” “捞上来了!现在就在岸边的稻草堆上。”村长忙回答,还是村里几个青壮年把人给捞上来的,本来还以为人或许能救回来,上来之后,才知道早就死透了。 顾念喻在村长和慧园的跟随下,来到了岸边。 大家没有围观,毕竟都觉得有些害怕和晦气,正好给了顾念喻能安静观察的时间。也找人要了一副手套,虽然不用避讳指纹之类的,但也习惯了这样的常规操作。 手套在古代很早就出现,不过自然比不得后世的橡胶手套,但顾念喻也不讲究这些了。 身旁也没有人可以做记录的,顾念喻只能一边翻看尸体,一边口头诉说,赵流叙早跟来,一字不落的替她记着。 “死者,男,身高体重大概……年岁大约在……”顾念喻沉着冷静,把自己发现的都一一的说出来,“看死者的鼻腔没有任何的泡沫,身上尸斑的颜色也不对,口腔里更是没有溺液和泥沙,我确定他并不是溺水而亡的。” “并非溺水?那就是被人害死的了?”赵流叙沉声。 眼下只有这个可能,杀人抛尸,造成溺毙的假象,试图瞒天过海。 顾念喻在死者露出的皮肤上没看见有其他的线索,也不能当庭就把人扒光了,“这里有没有可以停尸的地方?” “夫人是说义庄?” 那是暂且停放尸首,让人可以来认领的地方,村子里会用来停放还未下葬的棺材,平日里是无人光顾的。 让人把尸首运到了义庄,去了人身上的衣裳,发现这个死者虽然为成年男性,但瘦弱得很不寻常。 这就看起来很是奇怪了。因为身高看起来都是很正常的,偏偏身上就像是挂着一层皮,更看得出此人不是溺死的,因为肚子里看起来一点水也没有,并不鼓胀,死人自然不会呛水。 光是看着表面上的,顾念喻调查的进度被难住了,没有想什么,拿出了解剖刀便想要剖腹验尸。 村长一直在旁边站着,看到她手里的寒光一闪,连忙拦住: “这可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顾念喻连忙先把刀收好,怕伤到人,“村长,我这是要验尸,不是你想的那般。” 村长愚昧得很,“不行,不行的,人本来就是枉死的,死都死了,还要被刀子划来划去,这肯定会加重他的怨气,不能入轮回的啊!您可千万不能这样做!而且人都死了,没个完整的身子下葬,神佛也是会责怪的哇……” 说的有鼻子有脸的。 也不算是有错处。 顾念喻不会和他犟,但不让自己解刨,也没办法提供再多的消息和帮助了,“我理解您的顾虑,我这边已经出能给的消息,剩下的,还是让官府的人来处理。” 不是觉得麻烦,但不能强行的解刨,也就不好再多插手。 村长也明白,同意,对她多有感谢,只是脸上还是很忧心忡忡。 不是溺死的,是被人杀死的,好好的,怎么会和命案联络上关系,可谁叫这尸首就飘到了他们村子的地界,白白招惹了一身的晦气。 这件事虽然发生得很让人意外,但总归和自身无关,顾念喻很快就和赵流叙一起回了宅子。 回到宅子里后,发现顾念安正坐在厅里。 宅子里的佣人都是很有眼色的,知道这是王爷的小舅子,好生的招待着,热茶,瓜果一个不少,殷勤备至。 顾念安还略微有些不自在,但看见顾念喻之后,显得放松下来,说道:“顾府现在吵得不可开交,我就要考试,就想来你这里复习。”清净清净。 赵流叙和顾念喻自然都没有意见。 赵流叙:“是该从顾府里出来,那么些污糟的人,早些离远最好。” 顾念安本来还对这个姐夫有点略微的意见,听了这话,对人倒是有几分好感。能好好照顾他姐,又针对顾府的,自然很得他的认可。 “当然好了,正好你的屋子也早就收拾出来了,也有好些的书籍,你要看的都有,什么都不用往这里搬。”顾念喻笑着应下,又八卦,“顾府最近是又发生什么事情了?你快同我讲讲。” 虽说是不想管顾府的事情了,但看顾念安这般,猜到肯定不是什么好事,看他们焦头烂额,自己就觉得痛快。 顾念安无奈看她一眼,喝了口茶水之后,才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顾如寄那边过继过来的旁支的事情。” 当初是要让顾南浔嫁给杜家的,现在这桩婚事被顾念喻给毁了,不想得罪了杜家,她们就只能按照之前的计划行事。 很快就从顾家的宗族过继来一个叫作顾菲菲的,看似是把事情给解决了。 本来顾府就因为顾念喻的风光大嫁而有些不痛快呢,现在又牵扯进一个顾菲菲,似乎因为婚事的问题又有了许多的争辩和龌龊。 顾念安没有多听这些乱七八糟的,也直接找了个机会从顾府里‘逃’了出来。 “姐,你就别管这些了,安心和姐夫把小日子过好就成,等我以后考取了功名,也会好好的照顾你的,我们一家人过我们的就好。” 连顾老爷这个父亲都不要了,他也从没有多拿出过父亲该有的做派。 日后看见顾府里两个能带来脸面的人都要弃顾府而去,光是想想,顾念喻就觉得十分的好笑痛快。 平日里不做个人,用得上的时候,要想起他们,可就晚了。 不是谁都稀罕顾府的荣华富贵的,这富贵,他们姐弟俩也完全能挣。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不是省油的灯 顾念喻自是同意顾念安的说法, 但八卦的心理是怎么都躲不掉,好在顾念安的乳母王氏了解那么一些。 “这件事我还是知道一些的,那顾家族系的顾菲菲,可不是个省油的灯。”王氏说起来,表情都是很唏嘘的。 “看起来是个柔弱可欺的,好像顾四小姐和小姐您以前那样,可实则,心眼多着呢。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的,奴婢本来以为会是被顾二小姐欺负羞辱的,可没曾想,还是块难啃的骨头。” 乳母王氏虽说是陪嫁,但没跟着一起到这里来,还在顾府耽搁了几日,狠狠的吃了一波瓜。 顾念喻愈发的感兴趣了,“王嬷嬷你在多和我说一些,那顾如寄到底是又作什么妖了?这顾菲菲又是怎么对付她的?” 并不觉得顾菲菲的存在有什么不好的,事实上,只要是能让顾如寄她们母女不痛快的人,顾念喻都是十分欣赏赞同的。 乳母王氏见顾念喻兴致勃勃的,继续把事情说完:“您出嫁之后,顾南浔也跟着收拾着来了顾府,顾府里本来是顾二小姐称大,沈氏近来也有事情忙碌,没有多管,以为这个顾菲菲是个好拿捏的,在花园里闲逛的时候就碰上了。” 顾家的宗族还是很有心的,细心挑选送来的顾家姑娘,是族系里最为貌美,性子也最为柔婉的一个。 顾菲菲还特别的会打扮,人本来有个五六分的颜色,打扮起来,也就八九分了,走在街上都能收获许多爱慕眼神的那种。 而能在宗族世家里过活的,自然是不会少了心机。 顾如寄在府里憋闷的慌,无奈被顾老爷和沈氏下了禁足令,不许她出去招惹麻烦,顾如寄虽然不服气,但也只能束手束脚,到花园里散散心。 “小姐,您看那花开得多漂亮,就跟小姐您今天穿的衣裳颜色一样呢,小姐就像是这花儿变的。”身边的丫鬟嘴巴特别甜,因此也是顾如寄贴身的大丫鬟。 顾如寄心里得意,知道自己还是有几分相貌的,嘴上却是故意的呵斥,“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奴婢才没有胡说呢,难道小姐还许人说真话不成?” “还敢和本小姐犟嘴,该罚,”顾如寄作势捏捏丫鬟的手臂,没用什么力气,让人摘了花捻在手里,忽然看到了不远处的某人,手里的花都被捏得出了汁水。 “那人是谁?” 身边的丫鬟辨认了一下,“小姐,那是刚入府不久的顾家族系那边的顾小姐。”因为人长得格外的好看,还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走了一个顾念喻,此刻又来了一个顾菲菲,把顾如寄又给压了下去。 顾如寄的嫉妒心本来就重,也看不上这个为顾南浔替嫁的顾家小姐,见她又生的格外的好看,眼睛比她大,皮肤比她白,就连走起路来的姿态都格外的好看,是顾如寄一直想学都没学得会的。 顾菲菲自然是发现了顾如寄,顾府里也没有几个小姐,该嫁都都嫁了,盈盈的走过来,“见过如寄姐姐。” 年岁还比顾如寄要小上一些,当真是花一样的年纪,花一样的样貌。 “你就是顾菲菲?” “如寄姐姐叫我菲菲就好。”顾菲菲笑起来,脸上还有一个梨涡,更显得娇俏美丽,比起之前丫鬟的恭维,显然她才像是花朵变成的仙子。 顾如寄的脸色都有些扭曲了。 觉得自己被抢走了风头,冷笑一声,“这是什么小猫小狗儿的名字,别以为沾了个顾家的姓,就真是顾家的什么人物了,你就是一个来替嫁的!” 顾菲菲低着头,显得柔弱无助,惶恐畏惧。 这种姿态叫顾如寄满意,一个个的就都是废物点心,哪里有能登上台面的? 可是想到那登不长台面的顾念喻如今成了满城未嫁女子钦羡的对象,顾如寄忍不住又是一个狰狞扭曲。 刚想要再出声羞辱,看见眼前的顾菲菲已经泪水涟涟,掩面逃去。 “嗤。” 顾如寄心里十分不屑。 自是不会想到,顾菲菲没有哭着逃回房间,而是闯到了顾老夫人的屋中,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老夫人,还请您把我送回去,菲菲不想要嫁人了。” 顾老夫人这几天心情才正好一些,听见顾菲菲闯上来说这话,眼睛瞪大了,“菲菲,好好的,你说这话做什么?不是说了那杜家家世显赫,你嫁过去就是享福的,到底是什么人对你挑拨了?” 顾菲菲掉眼泪也掉的十分好看。 “老夫人,我就是一个替代品,想来就是嫁到了杜家,也不会被人尊重的,与其后半辈子都要吃苦受委屈,我还不如现在就绞了头发出家去!” 顾老夫人气的不行。 原本就是怕顾菲菲这边会多想。 “菲菲,你快起来,什么替代不替代的,根本没有这回事。”顾老夫人废了老鼻子劲才把人给哄好了。 顾菲菲红着眼,仿佛想通了,离开。 后脚,沈氏就被顾老夫人气冲冲的唤了过来。 “沈氏,你是怎么回事!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教不好,你这个主母乘早也别当了!”和杜府的结交可是一件大事,这个顾念喻可倒好,身为顾府的嫡女,怎么什么都拎不清楚? 沈氏也是才知道顾如寄又惹了麻烦,头痛,怨怪,此时也只能求情,“如寄,如寄她就是脑子有些糊涂,母亲不要再生气了,我回去定然好好教导。” 顾老夫人哼一声,“顾家不能再换一个新娘了,顾府也不可能用顾如寄去顶上,好歹是家里的嫡小姐,顾菲菲那边,你好好的处理!要是再让人受委屈,我饶不得你!” “是,母亲,儿媳知道了。” 沈氏回去就把顾如寄教训了一顿,又忍痛的拿出了一份嫁妆出来,亲自去找顾菲菲,“菲菲,那些话都是你姐姐胡乱说的,你切莫放在心上。” 冲着这份嫁妆的面子,顾菲菲也会顺坡而下,笑的柔柔弱弱,“夫人,菲菲明白了,想来姐姐也是个直爽的性子,我自然不会多和她计较。”没再闹着说不嫁人的事情。 第一百四十九章 说亲 顾念喻把王氏的话听了,笑的前仰后合。 “这个顾如寄,总算是棋逢对手了。” 很快,也把这段插曲抛在了脑后。 只是顾家此刻仍然是不太安稳,顾老夫人那边又叫沈氏来谈话,不过这回就不是有关于顾菲菲,而是关乎顾如寄的。 “如寄如今年岁也不小了,是该谈婚论嫁的时候了。别留来留去,在家留成了老姑娘,招惹人家的笑话。”顾老夫人这个考虑是对的,也有她自己的算谋,是给自家说亲,“我娘家亲系那边,倒是有个很合适的。” 沈氏心里一惊。 已然猜测到了是什么人。 不就是顾老夫人娘家,许家那边的大少爷,许云峰。 毕竟顾老夫人也不是第一次提起这人物,好像去年就到了适婚的年纪,不过一直没有满意的对象,或许也是眼光太高。 “母亲,如寄的婚事,我倒是不太着急……”沈氏自然要为亲女儿考虑的,许家就根本不在她的择婿标准之内,不过想当然,这话是不能在顾老夫人面前说出的。 顾老夫人像是不明白她委婉的推拒,“什么不太着急,这许家的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的,正好合适如寄的性子,我看乘早定下来才是。” 一表人才的确是一表人才。 但沈氏的标准可不是那么低的,且不说那许家在隔壁的镇子,就是这许云峰,就算长得不错,但身上没有什么大的功名,她可不想让女儿嫁给这般平庸的人物。 嘴上说的好听,“我知道许大少爷是个良配,若是如寄能嫁给他也是一种福分,但是儿媳实在是舍不得如寄远嫁,身边也只有这一个知冷知热的女儿,所以还是不想考虑这许家。” 说的有理有据的,顾老夫人不好强逼,只显得很不高兴,“行,你做母亲的,有自己的打算,但是也不要再耽搁下去了,对她的婚事多上上心!没有妹妹都嫁了人,姐姐还在家里的道理!” 这个妹妹,说的就是顾南浔了。 没想到顾念喻真的是任性的很,十里红妆嫁给了一个看不出身份的男子,还把顾南浔接去过好日子了。 然而对同父异母的妹妹都能这般的好,对祖母和父亲,顾念喻就吝啬得一毛不拔! 想到这一点,顾老夫人的脸色就更难看了,不耐烦的把沈氏请了出去。 沈氏心里是不服的很,不敢多加反驳,憋着一口气回到了如园。 如园里,顾如寄也是很不服气的,“那顾菲菲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来摆我一道,我看她能嚣张多久!” “你给我住口,”沈氏糟心的很,“早让你老老实实的你不听,现在老夫人都盯上你的婚事了,你想以后不嫁给她那边的人家,就别再给我闹事了!” 顾如寄气疯了,“这老家伙别想什么好事,我才不会嫁给那什么许云许峰的,什么功名都不是,也没什么家产,他许家配吗?” 沈氏显然也是一样的想法,但立刻呵斥顾如寄不准多说。 顾如寄不服气,却也还是被禁足在了如园。 顾府上下,是显得愈发的阴郁,谁的心里都不是那么的痛快。 “今天我们吃火锅!” 新宅子里热热闹闹的。 其实‘火锅’也是历史悠久,这时候可能不叫这个名字,但是烫煮的概念是相同的,被顾念喻改进了之后,更是一种美味。 顾念安不用回顾府,三个人坐在圆锅边,端的是和睦温馨。这东西讲究的就是‘自给自足’,三个人都吃的十分的痛快。 乳母王氏本就不用多伺候主子,是嬷嬷级别的,但等吃了晚餐后,还是亲自沏茶给顾念喻他们享用。 顾念安年岁虽然不大,但已经有了谦谦公子的气质,顾念喻喝着降火的茶水,忍不住就一个关心,“弟弟,你说你日后会娶一个怎么样的女子?要是你结婚了,能不能一起住到宅子里来?” 还是希望一家人美美满满住在一起。 顾念安差点没被呛住,无奈,“姐姐,我还没到成家的年龄呢。”况且还没考取到功名,没有任何的地位能力,就是让他娶妻,也没有女子愿意啊。这些话说的实在是太早了些。 顾念喻其实只是随口一问。 觉得一个人从弟弟变成能顶天立地的男子,还真是个很奇妙的进展。 想到什么,又扭头问王氏,“王嬷嬷,我看顾如寄是早就到了能嫁人的年纪,怎么没见她定下亲事?” 知道沈氏绝对不会亏了她的一双儿女,对顾如寄的婚事就更加的好奇了。 乳母王氏和顾念安先前一直住在沈氏的院子里,顾念安什么都不管,王氏却是了解颇多的,“其实沈氏心里一直有个人选的,就是童家的小公子。” 童家的小公子? “我好像有点印象,城里那个童举人,是不是就是童家的人?” 王氏说,“是,这童家是个书香门第,家里三代人都有功名的,所以沈氏一直都很中意,但如今对于顾家来说,还是高攀了,所以沈氏可能是想等顾少爷科考之后再做打算。” 这时候,还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年代。 读书人的社会地位是非常高的,更别提像是童家这样的。 有人能考中一个童生,都能被叫作‘童生老爷’,哪怕一辈子也只到秀才,直到晚年,也会被人尊敬着。 毕竟这时候的科考制度,不是那么简单容易的。能靠着读书考到状元,探花,榜眼的,那都是皇帝面前重用的人。加官进爵。 而就算不是这头三名,能够考到生员,贡生之类的,这辈子也是仕途坦荡。 顾念喻虽然不太清楚古代的制度,但也明白大概的概念,总之,能考出来,就是平步青云。 不得不说,沈氏的心思还是很重的。 不过也同样蠢得让人发指。 到底是哪里来的信心,觉得她的儿子能够优秀至此,能考上一个功名?不是顾念喻自傲轻视,而是那顾如桢真不是个读书的料子。 就和他姐一样,算计人一身的本事,真要比什么其他的方面,呵呵…… 第一百五十章 回门 顾念喻是心里嘲讽。 顾念安在听自家乳母说完后,不留情的说,“以他顾如桢的水平,一定不会考得上的。”冷笑一声,“先生让他读书背书,他从来都背不上,习字也倦懒的很,若是天生有才华也就算了,偏偏他笨还不肯用工,要是真的能有功名,那也肯定是顾家花了钱的。” 顾如桢本来也是铆足了劲想要学习的。 可有些时候,人和人真是有差别的,在被顾念安这边打击着,就越发拿不出什么好成绩来了。 顾念喻笑了,“好了,你别想太多,别人的事情和你我都没有关系,你这段时间好好温书,别愧对自己的努力就足够了。” “我明白的。” 顾念安是个心性坚定清醒的,除却一个顾念喻以外,也没有什么人能让他真正在乎的,不值得,也不配。 歇了片刻,顾念安就主动回屋子念书了。 不像是顾府里顾如桢还要故意拿走他的灯油,阻挠,在顾念喻的宅院里,不管什么都是面面俱到的,不过也嘱咐了人,“你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有松有驰才是最好的,有什么需要的,你就尽管吩咐家里的下人。” 顾念安点点头。 愈发喜欢这里了。 王氏不用跟着伺候顾念安,顾念喻很喜欢她的贴心和忠心,就把人留在自己身边了,护着顾念安长大,对王氏很是感激,后半生定然会让她过得安稳。 王氏收了这份感恩,也想到回门的事情,询问道,“小姐,回门那日,您需要准备什么吗?” 顾念喻呆了一下,“我倒是把这件事给忘了,婚后几天是回门来着?” “是婚后第三天呢。”王氏也能理解,对人家新娘子来说,回门是迫不及待的,可对顾念喻来说,那可真是一件麻烦事,巴不得早点和顾家老死不相往来呢。 只是,就算这样想,面子上还是得做足了。 赵流叙在一旁饮茶,插话,“关于回门的事情,夫人就不用烦心了,我让凌一都准备好了。也就是走个流程,夫人不必太过烦心。” “我不烦心,最烦的那天都过了,再回去一趟做做样子,没什么难的。”回去吃顿饭而已,总比婚礼那天要轻省多了。 “那就让王嬷嬷和凌一再清点一遍,没有什么错漏的话,列个礼单出来。” “是,王爷。” “知道了,姑爷。” 王氏现在成了顾念喻身边的‘老人’,有些事自然比绿柳做的稳妥,是让顾念喻很放心的,也不打算多要伺候人的奴婢,身边只留这两个知根知底的就足够,至于外面伺候的,也有赵流叙来管。 清点回门礼的时候,王氏忍不住的感叹,“姑爷还真是会做人,送的这些礼物,就是比起夫人寿辰的那些,也不差在哪。” 知道赵流叙他们是和顾府不太过得去的,可为什么又要这样精心的准备,还不如为了顾念喻的面子?嫁出去的女儿,回门也是如此的风光,定然叫顾家老小都羡慕至极。 凌一附和,“那是我们家王爷在乎王妃。” 两个人清点好了之后,又核对了礼单,这才把存放回门礼物的房间锁好。 王氏回到自己休息的屋子,离顾念喻的宅院不远,也是不错的规格,在屋子里,她还特意有一个香台。 此刻,她点燃了香,在烟雾袅袅里开口道:“李氏,你且放心的去投胎,咱们的小姐真是嫁到了好人,对她是真真的疼宠,怜爱。以后也不用再受顾家的气了,少爷也是个有出息的……你不用再放心不下,我也定然会好好的照顾小姐,直等她生子,帮着抚养小小姐或是小少爷……” 李氏和王氏都是做人乳母的。 对顾念喻和顾念安都是真心的疼爱和怜惜,毕竟是亲自喂养长大的,说是视若亲生也不为过。 李氏死的冤枉,留下顾念喻一人辛苦过活,王氏本来担忧得不得了,直等到顾念喻像是换了一个人,不再受沈氏的磋磨,如今,还能有一个爱她的夫君,真心为人觉得高兴。 和李氏说了很久的话,也求了佛祖,希望佛祖能报顾家这两位小主子的平安。 回门当天。 梁祈是个心思细腻的,为了避免赵流叙给顾老爷行礼,被顾家磋磨,直接把顾老爷叫来了府衙,以谈事为由把人给支开。 顾老爷没有任何怀疑,被梁祈邀请到府上,也是高兴得不得了,完全不把要回来的女儿和女婿放在眼里。 旁人都觉得赵流叙受到了冷遇,只有赵流叙知道梁祈的一番用心。 也是,区区一个汴城顾家,怎么轮得到赵流叙卑躬屈膝? 皇室的尊贵是不容置喙的,就算是公主出嫁,她的夫君和婆家仍然要尊称‘殿下’,少不得礼仪,更别提,这是大梁尊贵的王爷。 “那你就回喻园好好休息,等我这边结束了,我们一起回去。”顾念喻也看得透,没有多计较,悄声的吩咐。 赵流叙捏捏她的手,“夫人辛苦了。” 作为女婿,按道理是府上的娇客,但顾家故意的冷淡,着实有些不识抬举,不过顾念喻和赵流叙都不是想在乎这些人,毕竟就只当走个排场,互相敷衍敷衍罢了。 顾念喻回门,是要跟着沈氏去拜见顾老夫人的。 赵流叙让凌一准备的回门礼,叫顾老夫人十分的满意,对人还算是和颜悦色。 “念喻嫁作人妇,可还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可以多和你母亲聊聊,她定然能给你一些见解。” 沈氏点头,很是温婉大气的模样,“虽然已经是嫁出去的,但始终都是我顾家的女儿,若是有些想要请教的,可切莫不要害羞。” 害羞什么? 顾念喻虽然不是什么老手,但对于什么鱼水之欢的事情不是不了解的,两个人也早就浅尝了滋味,哪里用得上她来装模作样。 不过面上,顾念喻还是做了一下娇羞,“那就麻烦母亲了。” 在顾老夫人这边的人还挺多的,顾念喻很快注意到了顾老夫人身边的年轻女子。 女子模样漂亮,柔软纤瘦,更让顾念喻注意的,是她头上的发簪。 第一百五十一章 敲打 顾府里的人,顾念喻都是熟悉的,于是很快也知道了这位的身份,肯定是顾家族系的旁支,那位顾菲菲了。 不得不说,顾家的旁系还是很给面子的,这位顾菲菲模样的确很是不错,就连顾念喻身为一个女子,都愿意多看她两眼,主要是气质柔弱,却又不是矫揉做作那种,看着还挺舒心的。 看着人的发簪,开口,顾念喻就问,“是族里送来的顾妹妹是吗?不知道妹妹你头上的发簪是哪家铺子里的,式样着实好看。” 这自然是一个托词。 毕竟作为一夜暴富的幸运儿,她的聘礼里的好东西多的让人都数不清,自然不会在意一支发簪。 重点是,这支发簪让顾念喻十分的眼熟。 好好的想了一番,发现自己是在红莺那儿见过。 顾菲菲要嫁的人是杜三少爷杜润铭,这杜润铭又是红莺的相好……牵扯来牵扯去,很是让人措手不及。 当时南风馆的场面又混乱,顾念喻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赵流叙的身上,也没去问梁祈,关于红莺和杜润铭两个人的确切情况。 只是虽然还不确定,从顾菲菲头上的簪子,可以辨别到情况肯定很不一般。 然而最近杜家又在正常的办喜事,这里头的弯弯绕绕,就又让人很看不明白了,当下又没有办法做什么查证。 而顾菲菲在被问了这簪子的由来,表现得也很有些古怪,面露羞涩的低下头去,姿态扭捏的很。 顾老夫人看透了一些什么,没有戳破,“好了好了,都回来一趟,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难得人这么齐,离吃饭的时间也早,不如一起玩个花牌。” 大家都没有什么异议,打发打发时间罢了。 顾念喻也没有继续追问,反正知道有不对劲的。 顾如寄今日也被放出来,本来就脸色不好,看见顾念喻和顾南浔的好气色,心里就更是不平衡。 也是见不得顾南浔现在过得真的好。 曾经被自己踩在脚下欺负的小可怜罢了,她凭什么? 顾南浔的回门礼,是顾念喻从自己的嫁妆里添过去的,赵流叙见她这般,还觉得奇怪,“其实我一并准备了也不麻烦的。”只是走个仪式,没什么可介意的。 赵流叙不介意,顾念喻自从和人成了真夫妻,也开始对一些小细节吃醋,说道:“用不着,顾南浔是因为我才一同嫁进来的,不过就算说是个嫁,也不能算作是嫁给你。” 赵流叙好笑,故意,“夫人这是什么意思呢?” 顾念喻瞪他一眼,“意思就是,南浔表面上是嫁给你,其实算得上是嫁给我,你尽管把人当成妹妹就是,别的心思就别想了!她的回门礼也由我来准备,明白了吗?” 凶巴巴的样子,怪是可爱的。 赵流叙抱抱,亲亲,捏捏人的小手,“为夫明白了。” 本来也对人没有任何的心思,都是顾念喻这边强行安排的,这样说来,赵流叙还是有些‘委屈’的。 顾念喻自知有些心虚,刻意哄哄人,就是在赵流叙脸上多亲两口,就算这么过去了。 顾南浔本来因为回门的事情也有些焦躁,最不愿给人添麻烦,听了这番说法,笑弯了眼,“多谢念喻姐姐。”拿出了自己的绣品,“其实我本来还准备带着这些去的,谢谢姐姐如此考虑。” 顾念喻点点她的脑袋,对这个算得上是孩子的妹妹有几分的疼爱,“这些好东西你都自己收着,等你成年了,有了心仪的人,都给你自己添作嫁妆。” 十三四岁的小姑娘而已,多过几年好日子才是。也别再把好东西喂了狗。 顾南浔脸红红的,看人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的濡慕,“我还早呢,也没有喜欢的人,我多存着,送给姐姐做好看的衣裳。” 顾念喻没有拒绝,关心,“这些都不着急,你先把自己养好,瞧瞧你,瘦的都能被风吹走了。” “哪有姐姐说的这么夸张……” 顾府里,要一起玩花牌打发时间,都拿出了金花生金瓜子什么的。 顾如寄本来漫不经心的,后来看见顾南浔这样的人,也能拿出金瓜子来玩耍,心里就更是不平,阴阳怪气:“你们二人共侍一夫还真是和谐,怪叫人羡慕的呢,不过顾南浔你也别忘了你的身份,既然是作为陪嫁的,以后可要帮着顾念喻好好笼络着赵郎君。” “我看那赵郎君也是个出手阔绰的,在子嗣方面,若是做姐姐的不能站得稳,做妹妹的,可得要好好的帮把手。” 说是陪嫁,就是在故意羞辱了。其余的话也都膈应人的很。 顾念喻要顾南浔一起嫁过去,其实模糊了概念,不算是妾室,也不是陪房,更像是平起平坐的平妻,给了人很高的位置。 在宅子里,那也是正正经经的主子,不像是夫人,倒像是赵流叙的妹妹一般。什么都不缺。 所以顾南浔对人是真心的感激,不管是赵流叙还是顾念喻。 听了这番话,一直软弱的脾性,也忍不住支棱起来,“二姐姐!你这话——” 顾念喻抓住顾南浔的手,叫她不用出头。也就是个急了要咬人的小兔子,根本不能制得住顾如寄。 好歹府中现在有了个顾菲菲,总是能给顾如寄几分颜色看看。 顾南浔看着她,终究还是隐忍下来。知道顾念喻也是为了自己好,作为府中的庶女,只有一个姨娘,而在场的沈氏,顾如寄,顾老夫人,都是一条边的,不必要自找麻烦。 而顾老夫人竟然觉得顾如寄的话有一番道理,撇开里面讽刺的意味,关于赵流叙,她还真的有一番想法。 如果赵流叙只是像以前,只是一个吃软饭的样子,顾老夫人自然不会去多管,但婚礼的风光大家都看在眼里,再看到人家出手不凡的回门礼,她的心里就有了几分辨别了。 就算好像是有些财产,但毕竟无权无势。 这样一个无权无势的人娶走了自家两个女孩,叫顾老夫人不太痛快,“你们姐妹二人的确该时刻敲打敲打赵郎君。” 第一百五十二章 敲竹杠 顾念喻只觉得好笑,哪里看不出顾老夫人的心思,什么‘敲打’,是想要敲竹杠才对。没享到自己这边的‘福分’,便就又盯着赵流叙那边的了。 当真是想得美。 “知道了祖母。”心里是那般想的,嘴上却很是孝顺的应付着,不想在顾府里花费太多的心思。说一套做一套就完了。 顾念喻作为主要的人物都开口了,顾南浔只要在一旁低着头就够,顾老夫人本来也没多把人放在心上。 “你心里有数就好。” 一群人要打花牌,顾念喻是不喜欢和自己厌烦的人物凑在一起的,起身,“祖母,我觉着有些心闷,想要出去走走。” “去。”顾老夫人不是看不出就是个借口,但因为顾念喻此刻的身价,不会跟着勉强什么,摆摆手就随她去了。 顾念喻转身对顾南浔笑道,“妹妹能不能陪我一起转转?我一个人也太过无聊了些。” 顾南浔看了看顾老夫人和沈氏,见她们都没有拦阻,起身,“能陪着姐姐解解闷当然是求之不得。”姐妹俩手挽手一起离开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顾府里自然是没有什么好逛的,顾念喻直接就要回喻园休息,待一阵,等之后随意上桌吃点东西,把流程给过了就算了。 “姐姐,”路上顾南浔就开口道,“我想去瞧瞧李姨娘。” 李姨娘就是李氏,家里只要有嫡母,对于亲生母亲,也只能叫声姨娘,规矩乱不得。 想到出嫁之后,顾南浔还没和李氏好好说说话,顾念喻点头,“去。”又交代,“帮我和姨娘问个好,我就不去打扰了。”也是给她们母女俩一个说悄悄话的机会。 “知道了。”顾南浔去了。 李氏早知道今日是回门的时候,不过作为府里的妾室,没这个资格到顾老夫人的院子里见人,但没等片刻,瞧见顾南浔从院门进来,眼睛都湿润了。 “浔儿。”李氏迎上来,把人上上下下瞧了个遍,欣慰,“倒是养的丰润了些,看来嫁过去过的是好日子。” 原本就信任顾念喻,但亲眼敲到又是另外一件事。 “姨娘,我早说过念喻姐姐是个心善的,就连这次的回门……” 母女俩个拉着手,要说的话有太多太多。 喻园里。 赵流叙这边也并不清闲,顾念安回到顾府,也爱呆在顾念喻的喻园里,这里最能静下心来,顾家的人知道也不拦阻,什么事都没他考试的事情大。 若是真的考取了功名,在顾府也真的算是扬眉吐气了。 顾念安不在乎那些虚的,这时正因为一篇策论有些头疼,闹不懂其中的一些弯绕,好在还有一个赵流叙来指教。 原本顾念安还有些怀疑人的才学,等听了一阵之后,便变得尤为的认真尊敬,一错不错的盯着人看。 顾念喻走进来,看见的便是这样一幕,一个恍惚,竟然看到了另外的场景。 ——“不是说了要把之前的这个公式代入进去吗?其实这就是个框架,数字再怎么变,验算的过程都是不变的……” “姐夫,我还是不懂。”被教导的高中生抓耳挠腮。都快被这些个公式和数字闹死了。最擅长的是文科,觉得理科简直就是魔鬼。 而顾念喻的姐夫无奈,却还是很有耐心,“你不要死脑筋,数学这东西,是要灵活运用的,你看你姐姐都那么聪明,你一定也不笨的,来,我们先从这个基础的公式再算一遍。” “是啊,你耐下心来,学习是急不得的。”姐姐也跟着劝导,“你现在都高中了,不赶紧把薄弱的功课拉上来,很拖后腿的。” 被辅导的弟弟只能强打精神。 而一旁的姐姐目露温柔和幸福。哪怕是坐在一旁什么也不说,也不觉得腻烦。 当初顾念喻还不是很明白,恨不得上去拧拧某个人的猪脑子,觉得这种场景有什么让人觉得幸福的。 可如今,真的面对了一样的情景,顾念喻才体会到了当初姐姐的心情,其实不是为了人的‘猪脑子’觉得幸福。 只是这样的场面,平凡、琐碎甚至让人有点点心烦,却是属于生活的真实一幕。 有需要操心的,烦恼的,又有可以安稳而妥帖的继续过活,这才是生活最美好最普通的本质。 顾念安看见了走进来的顾念喻,放下笔,“姐姐,你来了。” 早就料到她会到喻园来透气的,想到那一拨虚伪恶毒的人,顾念安能理解得不得了。也心疼姐姐都出嫁了,还要管什么多余的礼仪。 不过就连他自己也是被管束着的,身为顾家的子嗣,还是回到顾府来居住,还没有功名和地位,就什么都做不了主。 如今的他,是要更加的刻苦应对,定要在考试里取得一个优异的排名。 顾念喻回过神来,走到两人身边,看见桌案上已经有了很多的文章,有的墨迹都还没干。 “这都是你今日作的?” “是,只是都没有理清楚头绪,好在有姐夫的疏导。”如今叫起姐夫来就十分的顺口了,为自己有个优秀的姐夫很是骄傲。 顾念喻拿起来看了看,看到满目的‘之乎者也’,瞬时觉得脑袋都疼了。 她往常擅长的是理科,在古代算是算术演练,也会考到的,但占比不重。策论之类的才是重要的。和以往的弟弟恰巧是相反的。 而且如今的这个弟弟算得上是正经的‘学霸’。作为姐姐,也可以说是相当的骄傲了,若是以后中了功名,自己也是与有荣焉。 明白古代这时候大多数考的都是四书五经,文化方面,她作为一个现代人的芯子。是帮不到什么忙了。 也啧啧一声,把手里的纸张给放下了。 像是这种文绉绉的东西,还是交给拿手的人来就好了。 看见顾念喻毫不掩饰的做派,赵流叙只觉得有趣,“夫人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老夫人那边不是在打牌,多赢些银子回来也是好的。” 顾念喻才懒得赢她们的,“我还差那一点?”手指缝里漏一点,就够养活那群顾家的了。 “夫人说的也是。” 第一百五十三章 心服口服 赵流叙只和顾念喻说了几句,便继续指导顾念安。 “……你看这是上回会试出的内容,其实考题和考点都是相差不大的,但是从民生和近年的发展,切入的重点又是很不一样的……” 顾念喻知道某人的真实身份,身为一国王爷,又是妥妥的‘男主’身份,这些文绉绉的理论策论之类的,肯定难不倒他,定是信手拈来。不打扰他的教授。 而顾念安什么都不知道。 印象还有些停留在人‘吃软饭’的程度上面,即便佩服,却也十分的惊愕。 在被指教后,茅塞顿开,提笔洋洋洒洒写了一篇策论后,十分可惜且尊敬的问道:“姐夫,为什么你不去参加科考呢?若是拿出你的文学来,肯定是能取得一个功名的,若是取了功名,顾家定然——” 说到这里就没法说下去了,太知道顾家人背地里是如何的瞧不上赵流叙,转而又问,“姐夫当初不能参加,是不是因为有什么难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真的有这样的才学,怎么会不愿参加科考证明自己呢? 顾念安的台阶递得将将好,赵流叙随便编道:“是啊,若不是因为有难处,我怎么会困限于此?都是有心人的陷害,所以我才与科场错之交臂……念安,你幸运能够参与炼试,一定要多加用功!” 顾念安觉得可惜,同情,“姐夫也不用太上心,就算不能科考,你如今也是极优秀的人物,让人望尘莫及。” 光是婚宴上的手笔就很让人咂舌,这一番过人的才学,更是叫顾念安心服口服。 唯一觉得可惜的是,“若是姐夫曾经有这样的机会,那如今我们家里就会是两个人都有功名了,不会比顾老夫人自视甚高的许家差在哪里。” 那许家也不是什么多豪横的家境,和顾家差不多就是,而在顾老夫人的眼里,赵流叙当真算是在泥地里面。 也就是最近因为婚礼的事情,对人稍微有了几分高看,但心底里,还是对人有几分的轻视。 这一点,顾念喻和顾南浔不要更清楚,还想着让她们多敲打敲打,浑然不会想到,面前的人是她十辈子也不能配得上去敲打的人物。 顾念安此刻觉得学堂里的教书先生,都不比眼前的姐夫的学问高,觉得教书先生教的那都是书本里有的,而面前的姐夫是真的见识过那些家事国事天下事,教导人的时候,那番气度,忍不住的叫人心服口服。 虽然说那场婚宴让很多人嫉妒眼红,但私底下,仍然有人把赵流叙说得里外不是人,觉得东西就都是假的,用来充当脸面的。 又有话传出,说这庶小姐果然是比不过嫡小姐的,嫁的人都很不一样,一个是自己选的,一个是顾家选的,果然是不能比。 “别看老夫人平日嫌二小姐,但人家二小姐怎么说也是府里的嫡小姐呢,哪里是其他小姐能比得上的,这才愿意让许家和顾家成就好事。你看看庶小姐的,顾老夫人连提都不会提的……” “而且老爷也疼着小姐这边,定然是不会亏欠的,肯定要给她相看一个好好的人家。” “那赵郎君就不算是个好人家么?”“嗐……” 顾念安听着心烦,可眼下除了好好读书,竟是什么也做不了。 想要抓着人解释说自家姐夫比许家要强,都是只能想想。 而见顾念安把自己归为了‘一家人’,赵流叙的心情十分好,也对什么许家的不怎么在意。 顾念喻就很明白自家亲弟的想法了。 是被顾老夫人明里暗里的瞧不起,觉得他们这一房就已经是扶不起来的了,是顾府的拖累。 可谁知道到了最后,她顾念喻是顾府里最有身份的,而日后,他顾念安定然也不会叫他们再看轻。 “念安,你不要多想。”顾念喻出声抚慰,想到顾老夫人是想把顾如寄许配给许家,而顾念安是在为自己不服,心里柔软,也表示自己一点都不在意,“他们顾家怎么样,和我们都没有关系,我们过好自己的日子就够了。” “况且,谁知道他们顾家以后的境况,你只管好好念书,考出头来,剩下的,都不要多去忧心的了,别把自己愁成老太太一般。”有意揶揄几句,让顾念安少些郁猝。 顾念安臊得瞪她一眼,“姐!”他一个大好的小公子,怎么就成了老太太了? 顾念喻恶意捏他的脸,“你看你这样怨气冲冲的,可不就是个老太太,都教你放松些了,如今家里着实没什么其他可烦恼的,王氏都过得十分舒心敞快,倒是你,操起不该操的心了。” 这一通操作和话语,总算是让顾念安丢去了许多烦扰的心思,能把注意力放在书本上。 顾念喻只真的不在乎外界的说法。 至于什么面子不面子的,根本都是身外之物。 她活了一辈子,两辈子,从来不需要外人的认可。 也不无骄傲自得的对人说,“我觉得你姐夫就是最最好的,什么许家,童家,都比不上他。” 顾念安忍不住笑了一下。 不管怎么样,只要自家亲姐能过的快活就好,等以后自己能够承担大业了,也定会把她宠得无边,不叫她再受什么委屈。 顾念喻说这话,其实就是说给赵流叙听的。 知道赵流叙说的故事是假,可话里的‘诬陷’却是真的,堂堂的王爷,屈尊于此,还要被众多不识的人认作‘粉郎’,是靠女人吃饭的。 以前不觉得有什么,但自从成婚之后,顾念喻仿佛变得更加的柔软,也格外的心疼人有几分落寞的神色。 “夫君,你是不是还很在意……” 顾念喻都不忍心继续往下说了,他的身份比所有人都要高,可是又被所有人看不起,就连顾如寄那个蠢货,都能对他多般的羞辱。 若是换作自己,都忍不了这样的委屈。 真的是太为难他了。 赵流叙看到顾念喻满脸的心疼,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对人笑了笑。 第一百五十四章 李氏送礼 这一笑,更叫顾念喻心疼,安慰,旁的话都不说了,只道:“我会陪着你面对一切的。” 哪怕知道前路不是那么容易走的,但已经成了亲,说是一辈子就是一辈子。 两个人已经有了默契,哪怕只是说了一句,赵流叙也已经体会到许多,理解她的言外之意,心里一阵暖流,捏住了人的手,“夫人既愿意陪同,为夫也定然不会辜负。” 两个人正甜腻,绿柳掩面出现,“姑爷,小姐,顾老夫人那边通知开席了,请你们一起去正厅赴宴呢。” “我们知道了。”赵流叙显得自然,顾念喻脸上红红的,主要是绿柳这丫头瞧热闹的神情太明显,有点小欠揍了。 赵流叙去叫顾念安,顾念喻‘为难’绿柳,“你这丫头,脑袋里在想些什么呢。” 绿柳笑嘻嘻的,“奴婢什么都没想,就是高兴看见姑爷和小姐恩恩爱爱!姑爷对小姐是真的好,别管那些嫉妒的人说的话,他们就都是恨自己没这个福气呢!” 这话顾念喻很是爱听。 顾念安来了,三个人就打算去正厅,路中,就遇到同样去正厅的顾南浔,不过顾南浔的身边还跟着一个李氏。 李氏当然没这个资格入席,但她是特意来见顾念喻的,“见过大小姐,我是听四小姐说,你想让她多画些样子出来,用在绣品店里,所以就来送些东西。” 四小姐就是顾南浔,是知恩图报的性子,那李氏也很感念顾念喻对女儿的照顾,没有什么可出手的,但尽心尽力的拿出自己所有的。 “这些都是我曾经画的一些样子,都是用在夫人送人的一些绣品上,市面上应该都是不流通的,若是大小姐用得上,就再好不过了。”李氏捧着一个盒子,里面满满当当都是一些收纳好的样子。 顾念喻接过来看了,赞赏,“李姨娘,你简直是太有巧思了。这些绣样都精巧的很,拿出去制作售卖,定会卖的火热的。” 不然沈氏也不会一再利用她们母女了。 母女俩的绣品当真是城中一绝,就是拿到京城那样的地方也是不遑多让,难怪那些夫人小姐的肯和沈氏这边来往。 也都是借了李氏母女的光。 李氏并没有那些个心思,见人真的喜欢也就放心了,轻舒口气。 而顾念喻可不是那种愿意占人便宜的,把匣子递给旁边的绿柳,想了想后说道,“这样,李姨娘,你的这些绣样我都收了,会主推为绣品,你我两个人就不用客气了,不过该算的还是要算,以后铺子里的收成,给你分红。” 李氏给的这些有多少价值,她自己也是清楚的,但本来就不打算用来换取什么银钱,是用来将心比心的。 听了人的前半句,正常以为是直接算为恩情收了,没什么意见,等听到后半句,连忙否决,“不用不用,这些都是我为了感谢大小姐才赠与你的,您什么都不用给!” 顾南浔也在一旁,“是啊,姐姐,您就直接收下,您若是做这般,真当让我母女二人无地自容了。” 这母女两个…… 顾念喻忍不住的笑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苛待她们。当真是一副好欺负的面团性子,遇到了沈氏那样的人也是倒霉。 “好了,就别跟我犟了,你们还犟得过我?”顾念喻带着玩笑的口吻,坚持自己的决定,“我们都是自己人,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们放心,给李姨娘的都是你该得的。” 除却这个原因以外,其实也真的是想贴补李姨娘一些。也贴补得正正当当,不会叫她心里难过。 这么些年,沈氏母女不知道剥削了多少,还要克扣李姨娘这边的用度,若不是还有些利用价值,怕早就被磋磨至死了。 和沈氏她们的刻薄比起来,顾念喻显得像是菩萨一般,李氏的眼睛不由得红了,也感念的点头,“若是以后还有用得上的,大小姐尽管来找我。” “我晓得了。” 顾南浔轻声对李氏,“姨娘你快回去,我们得去老夫人那边用饭。” 李氏答应,擦擦眼睛,离开了。 顾念喻不光是要做绣品铺子的生意,其实也对这些绣品十分的感兴趣,毕竟刺绣可是当仍不让的华国精粹,千百年的继承,更是一种文化遗产。 后世能看到的一些作品就让人心潮澎湃,更别提如今以肉眼接触千百年前的真正经典。 去顾老夫人院子的路上,顾念喻就在不断的回味,询问顾南浔,“你母亲是怎么继承了这门好手艺的,你也得此技艺,真的很让人佩服。你母亲刚才拿来的有张花卉的图样,也精巧精致极了,若是制作出来,定是会一售而空。” 顾南浔和李氏虽然给沈氏提供了许多的绣品,但从来没得过这样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喜欢就最好了,其实我们最擅长的也就是绣制一些花草,鸟雀,除却手艺以外,丝线也是很重要的,其实最好的作品,丝线都是我们自己染的,不然不能有那么多层层叠叠的色彩,也要把丝线劈得极细,这才能绣出活灵活现的感觉来……” 原来精致的绣品还有这么多门道。 顾念喻更是佩服这些手工艺者,在工具都匮乏的年代,能够一针一线绣出这样的,能被后世珍藏起来的东西,实属不易。 赵流叙见她喜欢,还不知道人是在欣赏古代的手工艺者,就好像之前的灯笼或是糖人、陶瓷,心里暗暗的做决定,以后一定会给人做一套独一无二的绣品。 顾念喻不知道他的这些打算。 几人来到院门外头,都收敛了脸上的神情,仿佛恭敬,却又是真的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正厅里,顾老爷还没有回来。 顾老夫人原本对赵流叙有百般的挑剔,但因为顾老爷被梁祈请去,觉得梁祈是要重用人了,便对顾念喻一众人都有了些好脸色。 毕竟这个时间都没回来,肯定是被人留着用饭了,能被留着用饭,肯定是相交甚欢。 第一百五十五章 如意郎君 顾老夫人的想法肯定是要落空了。 梁祈把顾老爷请走,就是为了保全赵流叙的脸面,留人不回来,自然也是给赵流叙一番便利,和顾家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不过顾府里,就没几个人能看得明白的。 顾如寄坐在席上,看见顾老夫人对顾念喻和颜悦色的样子,心里就更是忿忿。 曾几何时,顾家里受宠的人竟然变成了她顾念喻? 又想到当初在杜府,明明自己可以出尽风头的,可一切就都被顾念喻给毁了,忍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教训人一顿的。 沈氏察觉到顾如寄脸色的扭曲,皱眉,暗道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耐不住性子,很不想承认,也得说,顾念喻这点比她做的要好。 给了顾如寄一个警告的眼神。 顾如寄看到,想到沈氏之前的叮嘱,只能按捺下来,难得没有出声找什么麻烦。只是很烦躁的多喝了两口李子酿。 顾府如今真是变了天了。 顾念喻把一切都尽收眼底,不戳破,看了眼顾老夫人身边落座的顾菲菲,笑的十分的隐晦。 顾菲菲很会做人,主动给顾念喻敬酒,仿佛尊她是顾府的大小姐。 顾念喻不至于不给人面子,举杯。 而顾菲菲很快就露了马脚,带着几分真切的感谢,“多谢念喻姐姐为我让了一条路,否则我哪里能有今天,能有今日的如意郎君。” 她的感谢不似作伪,甚至还有心的送了她一串极为精致的佛珠,“听说姐姐如今的新宅院里有个佛堂,这佛珠是在大师那儿请回来的,开过光的,今日便赠与姐姐。希望姐姐切莫嫌弃。” 是有心准备了这样的礼物。 顾念喻有些懵,到后面才想明白,顾菲菲是为了她带走了顾南浔而感谢。 毕竟顾南浔要是不离开顾府,嫁给杜家三少的人,就轮不到她顾菲菲了。 不是这一出,还想不到,真有人心心念念的愿意嫁给杜府那种人家,除却有点臭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已经烂了,臭了。 而顾菲菲早就知道自己是替代的,先前也是故意给顾如寄上眼药,可不是好捏的包子。所以对顾念喻也是真的有几分的感谢。 “那就多谢你的礼物了。” “姐姐不要客气。” 顾念喻自然不会和她多说杜家的那些私隐,看得出这顾菲菲此刻已经一心掉在了杜润铭的身上。可是有很多事,她都是想不明白的。 顾念喻无意的转着手里的佛珠,思绪打开,再次想到应该在府衙监狱里的杜润铭,心里十分诧异: “看这顾菲菲的样子,是对杜家三少爷杜润铭十分的中意,两个人仿佛关系也不一般,可是这杜润铭哪来的机会和这顾菲菲勾搭上?头上的簪子应该也是这杜润铭所送。当真是奇怪得很。” 杜润铭现在应当不得自由,而看他和红莺的牵扯,也不是能和顾菲菲私定终身的样子。 看这顾菲菲的样子,显然是已经见过本人,还相当的满意。甚至也得了杜润铭那边的‘定情信物’。 奇怪。 真的是太奇怪了。 当面不好询问,也知道问不出什么来。 顾念喻暗暗朝赵流叙看过去,两个人对上眼,赵流叙也是满眼的怀疑和困惑,不是很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能等过后再查。 顾菲菲能够乐意嫁给杜润铭,是顾老夫人十分满意的,也当人不知道杜府的那些龌龊,只等着她大嫁的那天。 如今府里该安排的婚事就都安排了,就算顾南浔和顾念喻嫁给了同一个人,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重要的,还是顾府里嫡女的婚嫁。 毕竟就算是要勾搭上杜府那边,明面上,顾府也是要做个人的,要拿出大户人家的排场来。 “沈氏,关于如寄的婚事,你办得怎么样了?”顾老夫人催逼,敲打,“就是不着急议亲相看,你也得把名单列出来啊,抓紧时间操办,可别到头来手忙脚乱的。” 顾老夫人还是拿出了那套言论,“现在顾府里该定下的都定下了,日后菲菲也是要出嫁的,你作为顾家主家的,又是嫡女,就算哪怕不赶在菲菲前头,也不能耽搁太久?” 沈氏低头,“母亲说的是。” 其实她的心里早有主意了,只是不太想这时候透露。 顾老夫人看出她有别的主意,自己也不是没有鬼心思,继续说道:“你自己好好记着,而且我们顾府的嫡女,一定要有排面,也不能下嫁!先前念喻的排场已经有了,嫡女办亲,定然不会低于那个场面。” 一听这话,顾如寄高兴起来了。 本来还在想顾念喻大出风头,把她的风光都给抢去了,没想到顾老夫人还是个格外有想法的。 一时间,还害羞的低下头去。 沈氏嘴里发苦。 不怕顾老夫人对顾如寄的婚事冷淡,就怕她太过热情。因为顾老夫人的性子摆在这里,对顾如寄这般热情,肯定是别有所图的,不就是想让自己娇养了数年的女儿嫁给她娘家那边? 要是和娘家的关系稳了,顾老夫人所得的好处不是一点两点,最重要的就是,可以叫娘家的关系和顾府更近些。 也解决了她疼爱的那位晚辈的婚事。 像是顾如寄这样的身家、学识,配一个许云峰是再好不过了。 “这个傻丫头,被人卖了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呢。”沈氏看见顾念喻那副害羞的样子,心里就更堵了,只得把自己的盘算说出来,断了顾老夫人的算计。 “母亲,其实我对如寄的婚事早就有了安排,只是想等如桢这边考完科举,再好好的和童家谈一谈。” 沈氏那是相当认真的。 觉得顾如桢考出一个功名后,她们谈起婚事来就有了底气,不过就是等一段时间的功夫。 席面上,听见这番话的赵流叙和顾念安都能稳得住,只是暗露嘲讽。 而顾念喻差点没一口把酒水给喷出来。呛得咳嗽两声,被赵流叙怜爱的轻轻拍打后背。 这个沈氏!未免也太把她自己的蠢儿子当一回事了! 第一百五十六章 在所不惜 显然,把顾如桢当成宝的人不止一个。 听了沈氏的话,顾老夫人沉吟,“那童家的确是不错,和如寄是很合适。” 顾念喻:…… 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就是! 但顾老夫人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又说,“但童家未必就能同意这桩婚事,你可别把筹码都压在了一家!并且,决不能让我顾家嫡女做人的妾室!”警告完又一番敲打。 顾府的女儿,是绝对不能低嫁的,因为身为顾府嫡女,她嫁出去,不光嫁的是一个身份一个名声,也带着整个顾府的颜面。 不用顾老夫人交代,沈氏当然也是舍不得的,自然是要给亲生女儿一个最好的安排。 “儿媳明白的。” 而顾老夫人本来以为沈氏心里没有什么抉择的,但听了她对童家的打算,心里也是有些着急了。 饭用到一半,她又提及,“过段时间,家里办个聚餐的宴会,如今府上都不那么热闹了,多多来往来往也是好的。也是帮着你家老爷多联络联络人脉。” 听得出她是个什么打算,顾念喻暗暗的冷笑,不过因为许家这边,就算是顾念喻推拒,也是不会被多在意什么的。 顾老夫人这样说,沈氏没什么可否决的地方,答应下来。 片刻,听见顾老夫人状若自然的,“许家也会被邀请来,到时,让如寄和那许家的公子先远远的相看一眼,略微接触接触。” 还是不死心想把孙女往许家后辈那里推。 沈氏和顾如寄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僵硬起来,顾如寄更是用力的咬了牙,心里暗骂,这个死老太太! 方才还尊敬人是祖母,现在,就满是厌恶和厌恨了。 顾如寄心比天高,自然是看不上许家那边的,也早就觉得童家是自己的良配,曾远远瞧过童家的公子。 觉得自己命里就该是童家的人,是做童夫人的身份! 至于那个许家,要财没有要名声也没有,她顾如寄凭什么要受这个委屈?是被恶心人物盯上的厌恶感,心里恨,就从面上露出来。 顾如寄本来就不是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性子,很快流露出了不愿,只是碍于场面,不好开口罢了。 顾老夫人看在眼里。 觉得她就是看不起自己的娘家,不悦,“如寄,祖母问问你,你是个什么想法?” “祖母,”顾如寄也没蠢到没边儿,还知道给人一点面子,否则也不能再顾家安稳这么些年了。“我就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当,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的,就这样接触的话,怕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算来算去,那许家的也算是一个远方的表亲了。 不过在古代的话,‘表哥表妹’也都是在婚嫁之中的,不算什么忌讳。 但是再不忌讳,因为是许家的人,顾如寄死活都不愿意多亲近的,自己这边没意思,可要是许家那边有什么心思,这老太太又打的这个主意,怕不是太好拒绝的…… 毕竟童家那边还没有定下来,许家想乘虚而入还是很容易的。 顾老夫人还是不高兴,“就只是远远的相看一眼,有什么好说闲话的?再说了,你们俩也能算是表兄表妹的,表兄表妹说说话,外人也不会讲什么的!” 主要是顾老爷不在,否则肯定要护着一番闺女的,沈氏也不好再出来说什么。 顾如寄是百般不愿,也只能咬着唇应和下来,“既然是祖母的安排,那孙女只好答应了。” 不过让她和许家有什么其他的牵扯,是绝对不可能的,连童家少爷的一根脚趾也比不上,他也配? 一顿宴席就这样面和心离的结束了。 顾老夫人特意让顾府的人相送,但顾念喻和赵流叙都拒绝了,“我们有自己的马车,就不劳烦老夫人那边费心了,请回。” 顾府的下人不好强求,又因为被打点了颗金瓜子,很高兴就回去了,也恭维着,“姑爷小姐一路小心。” 真是有钱能使鬼推磨。 顾念喻对这些都很熟悉了,没有多说什么,坐上马车后,才显出松懈和倦懒来,“这一天可真累!” 不是身体累,而是心累。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不喜欢看宫斗一类的作品了,真的是太累了! 幸亏她坚持着说了必须要回宅子的理由,就是多耽搁半刻,顾念喻也要受不了。 以往还能勉强忍受,是不得不忍受,但此刻可以离了顾府这种让人窒息的地方,当然是一刻都不想多留。 “夫人累了就靠着我休息一会儿,等到家了我再叫你。” “好。”顾念喻不跟人客气,却是没看中他的肩膀,太硬了,不舒服,直接一个躺倒,把脑袋放在人的大腿上面,舒服的叹了口气。 “还是回家好,这顾府,以后没有必要的理由,必须要来上香什么的,我是不会再来了。” 赵流叙感受到腿上的重量,僵硬,但听了这番话,又忍不住的笑出来。 上香? 自家夫人这是多盼着顾府里出事呢? 顾念喻闭着眼,没看见他好笑的神情,也没感觉到人的僵硬,只是觉得心情十分的复杂。 光是一个顾府,就这样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看过太多有关于皇宫,宫廷的影视剧,虽说不是一样,但其中的心机和关窍,也是真的吓人。 比如赵流叙一个王爷被逼来此,就是一个很真实的表现了。 心里不是说不怕,不担忧,但既然已经做了决定,就绝没有退缩的意思了,顾念喻去抓住赵流叙的手,眼睛还闭着,但语气十分的认真,“夫君,我知道你是当朝的王爷,你的家里成分肯定更复杂,更让人心烦,但是……” 她既然已经成了人的妻,就算要应付这些那些的,也不会有什么怨言的。 说得豪情壮志一些,那就是为了你,千难万难,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赵流叙体会到顾念喻在顾府的心累,也知道顾念喻的意思,但他是舍不得人为了自己受什么委屈的。 “你放心,夫人,我不会让你为难,不会让你吃苦,你是我的王妃,本王定不会让我的王妃受半点的委屈。” 第一百五十七章 新品展示 李氏给的这些有多少价值,她自己也是清楚的,但本来就不打算用来换取什么银钱,是用来将心比心的。 听了人的前半句,正常以为是直接算为恩情收了,没什么意见,等听到后半句,连忙否决,“不用不用,这些都是我为了感谢大小姐才赠与你的,您什么都不用给!” 顾南浔也在一旁,“是啊,姐姐,您就直接收下,您若是做这般,真当让我母女二人无地自容了。” 这母女两个…… 顾念喻忍不住的笑出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苛待她们。当真是一副好欺负的面团性子,遇到了沈氏那样的人也是倒霉。 “好了,就别跟我犟了,你们还犟得过我?”顾念喻带着玩笑的口吻,坚持自己的决定,“我们都是自己人,但亲兄弟也要明算账,你们放心,给李姨娘的都是你该得的。” 除却这个原因以外,其实也真的是想贴补李姨娘一些。也贴补得正正当当,不会叫她心里难过。 这么些年,沈氏母女不知道剥削了多少,还要克扣李姨娘这边的用度,若不是还有些利用价值,怕早就被磋磨至死了。 和沈氏她们的刻薄比起来,顾念喻显得像是菩萨一般,李氏的眼睛不由得红了,也感念的点头,“若是以后还有用得上的,大小姐尽管来找我。” “我晓得了。” 顾南浔轻声对李氏,“姨娘你快回去,我们得去老夫人那边用饭。” 李氏答应,擦擦眼睛,离开了。 顾念喻不光是要做绣品铺子的生意,其实也对这些绣品十分的感兴趣,毕竟刺绣可是当仍不让的华国精粹,千百年的继承,更是一种文化遗产。 后世能看到的一些作品就让人心潮澎湃,更别提如今以肉眼接触千百年前的真正经典。 去顾老夫人院子的路上,顾念喻就在不断的回味,询问顾南浔,“你母亲是怎么继承了这门好手艺的,你也得此技艺,真的很让人佩服。你母亲刚才拿来的有张花卉的图样,也精巧精致极了,若是制作出来,定是会一售而空。” 顾南浔和李氏虽然给沈氏提供了许多的绣品,但从来没得过这样的夸赞,有些不好意思。 “姐姐喜欢就最好了,其实我们最擅长的也就是绣制一些花草,鸟雀,除却手艺以外,丝线也是很重要的,其实最好的作品,丝线都是我们自己染的,不然不能有那么多层层叠叠的色彩,也要把丝线劈得极细,这才能绣出活灵活现的感觉来……” 原来精致的绣品还有这么多门道。 顾念喻更是佩服这些手工艺者,在工具都匮乏的年代,能够一针一线绣出这样的,能被后世珍藏起来的东西,实属不易。 赵流叙见她喜欢,还不知道人是在欣赏古代的手工艺者,就好像之前的灯笼或是糖人、陶瓷,心里暗暗的做决定,以后一定会给人做一套独一无二的绣品。 顾念喻不知道他的这些打算。 几人来到院门外头,都收敛了脸上的神情,仿佛恭敬,却又是真的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上。 正厅里,顾老爷还没有回来。 顾老夫人原本对赵流叙有百般的挑剔,但因为顾老爷被梁祈请去,觉得梁祈是要重用人了,便对顾念喻一众人都有了些好脸色。 毕竟这个时间都没回来,肯定是被人留着用饭了,能被留着用饭,肯定是相交甚欢。 顾老夫人的想法肯定是要落空了。 梁祈把顾老爷请走,就是为了保全赵流叙的脸面,留人不回来,自然也是给赵流叙一番便利,和顾家是没有半分关系的。 不过顾府里,就没几个人能看得明白的。 顾如寄坐在席上,看见顾老夫人对顾念喻和颜悦色的样子,心里就更是忿忿。 曾几何时,顾家里受宠的人竟然变成了她顾念喻? 又想到当初在杜府,明明自己可以出尽风头的,可一切就都被顾念喻给毁了,忍不住咬牙切齿,恨不得扑上去教训人一顿的。 沈氏察觉到顾如寄脸色的扭曲,皱眉,暗道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耐不住性子,很不想承认,也得说,顾念喻这点比她做的要好。 给了顾如寄一个警告的眼神。 顾如寄看到,想到沈氏之前的叮嘱,只能按捺下来,难得没有出声找什么麻烦。只是很烦躁的多喝了两口李子酿。 顾府如今真是变了天了。 顾念喻把一切都尽收眼底,不戳破,看了眼顾老夫人身边落座的顾菲菲,笑的十分的隐晦。 顾菲菲很会做人,主动给顾念喻敬酒,仿佛尊她是顾府的大小姐。 顾念喻不至于不给人面子,举杯。 而顾菲菲很快就露了马脚,带着几分真切的感谢,“多谢念喻姐姐为我让了一条路,否则我哪里能有今天,能有今日的如意郎君。” 她的感谢不似作伪,甚至还有心的送了她一串极为精致的佛珠,“听说姐姐如今的新宅院里有个佛堂,这佛珠是在大师那儿请回来的,开过光的,今日便赠与姐姐。希望姐姐切莫嫌弃。” 是有心准备了这样的礼物。 顾念喻有些懵,到后面才想明白,顾菲菲是为了她带走了顾南浔而感谢。 毕竟顾南浔要是不离开顾府,嫁给杜家三少的人,就轮不到她顾菲菲了。 不是这一出,还想不到,真有人心心念念的愿意嫁给杜府那种人家,除却有点臭钱,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已经烂了,臭了。 而顾菲菲早就知道自己是替代的,先前也是故意给顾如寄上眼药,可不是好捏的包子。所以对顾念喻也是真的有几分的感谢。 “那就多谢你的礼物了。” “姐姐不要客气。” 顾念喻自然不会和她多说杜家的那些私隐,看得出这顾菲菲此刻已经一心掉在了杜润铭的身上。可是有很多事,她都是想不明白的。 顾念喻无意的转着手里的佛珠,思绪打开,再次想到应该在府衙监狱里的杜润铭,心里十分诧异: “看这顾菲菲的样子,是对杜家三少爷杜润铭十分的中意,两个人仿佛关系也不一般,可是这杜润铭哪来的机会和这顾菲菲勾搭上?头上的簪子应该也是这杜润铭所送。当真是奇怪得很。” 杜润铭现在应当不得自由,而看他和红莺的牵扯,也不是能和顾菲菲私定终身的样子。 看这顾菲菲的样子,显然是已经见过本人,还相当的满意。甚至也得了杜润铭那边的‘定情信物’。 奇怪。 真的是太奇怪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各种不服 顾念喻暗暗朝赵流叙看过去,两个人对上眼,赵流叙也是满眼的怀疑和困惑,不是很明白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只能等过后再查。 顾菲菲能够乐意嫁给杜润铭,是顾老夫人十分满意的,也当人不知道杜府的那些龌龊,只等着她大嫁的那天。 如今府里该安排的婚事就都安排了,就算顾南浔和顾念喻嫁给了同一个人,但也不是什么大事。 最重要的,还是顾府里嫡女的婚嫁。 毕竟就算是要勾搭上杜府那边,明面上,顾府也是要做个人的,要拿出大户人家的排场来。 “沈氏,关于如寄的婚事,你办得怎么样了?”顾老夫人催逼,敲打,“就是不着急议亲相看,你也得把名单列出来啊,抓紧时间操办,可别到头来手忙脚乱的。” 顾老夫人还是拿出了那套言论,“现在顾府里该定下的都定下了,日后菲菲也是要出嫁的,你作为顾家主家的,又是嫡女,就算哪怕不赶在菲菲前头,也不能耽搁太久?” 沈氏低头,“母亲说的是。” 其实她的心里早有主意了,只是不太想这时候透露。 顾老夫人看出她有别的主意,自己也不是没有鬼心思,继续说道:“你自己好好记着,而且我们顾府的嫡女,一定要有排面,也不能下嫁!先前念喻的排场已经有了,嫡女办亲,定然不会低于那个场面。” 一听这话,顾如寄高兴起来了。 本来还在想顾念喻大出风头,把她的风光都给抢去了,没想到顾老夫人还是个格外有想法的。 一时间,还害羞的低下头去。 沈氏嘴里发苦。 不怕顾老夫人对顾如寄的婚事冷淡,就怕她太过热情。因为顾老夫人的性子摆在这里,对顾如寄这般热情,肯定是别有所图的,不就是想让自己娇养了数年的女儿嫁给她娘家那边? 要是和娘家的关系稳了,顾老夫人所得的好处不是一点两点,最重要的就是,可以叫娘家的关系和顾府更近些。 也解决了她疼爱的那位晚辈的婚事。 像是顾如寄这样的身家、学识,配一个许云峰是再好不过了。 “这个傻丫头,被人卖了还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呢。”沈氏看见顾念喻那副害羞的样子,心里就更堵了,只得把自己的盘算说出来,断了顾老夫人的算计。 “母亲,其实我对如寄的婚事早就有了安排,只是想等如桢这边考完科举,再好好的和童家谈一谈。” 沈氏那是相当认真的。 觉得顾如桢考出一个功名后,她们谈起婚事来就有了底气,不过就是等一段时间的功夫。 席面上,听见这番话的赵流叙和顾念安都能稳得住,只是暗露嘲讽。 而顾念喻差点没一口把酒水给喷出来。呛得咳嗽两声,被赵流叙怜爱的轻轻拍打后背。 这个沈氏!未免也太把她自己的蠢儿子当一回事了! 显然,把顾如桢当成宝的人不止一个。 听了沈氏的话,顾老夫人沉吟,“那童家的确是不错,和如寄是很合适。” 顾念喻:…… 什么叫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这就是! 但顾老夫人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小九九,又说,“但童家未必就能同意这桩婚事,你可别把筹码都压在了一家!并且,决不能让我顾家嫡女做人的妾室!”警告完又一番敲打。 顾府的女儿,是绝对不能低嫁的,因为身为顾府嫡女,她嫁出去,不光嫁的是一个身份一个名声,也带着整个顾府的颜面。 不用顾老夫人交代,沈氏当然也是舍不得的,自然是要给亲生女儿一个最好的安排。 “儿媳明白的。” 而顾老夫人本来以为沈氏心里没有什么抉择的,但听了她对童家的打算,心里也是有些着急了。 饭用到一半,她又提及,“过段时间,家里办个聚餐的宴会,如今府上都不那么热闹了,多多来往来往也是好的。也是帮着你家老爷多联络联络人脉。” 听得出她是个什么打算,顾念喻暗暗的冷笑,不过因为许家这边,就算是顾念喻推拒,也是不会被多在意什么的。 顾老夫人这样说,沈氏没什么可否决的地方,答应下来。 片刻,听见顾老夫人状若自然的,“许家也会被邀请来,到时,让如寄和那许家的公子先远远的相看一眼,略微接触接触。” 还是不死心想把孙女往许家后辈那里推。 沈氏和顾如寄的表情瞬间就变得僵硬起来,顾如寄更是用力的咬了牙,心里暗骂,这个死老太太! 方才还尊敬人是祖母,现在,就满是厌恶和厌恨了。 顾如寄心比天高,自然是看不上许家那边的,也早就觉得童家是自己的良配,曾远远瞧过童家的公子。 觉得自己命里就该是童家的人,是做童夫人的身份! 至于那个许家,要财没有要名声也没有,她顾如寄凭什么要受这个委屈?是被恶心人物盯上的厌恶感,心里恨,就从面上露出来。 顾如寄本来就不是能控制自己情绪的性子,很快流露出了不愿,只是碍于场面,不好开口罢了。 顾老夫人看在眼里。 觉得她就是看不起自己的娘家,不悦,“如寄,祖母问问你,你是个什么想法?” “祖母,”顾如寄也没蠢到没边儿,还知道给人一点面子,否则也不能再顾家安稳这么些年了。“我就是觉得这样有些不妥当,我们男未婚女未嫁的,就这样接触的话,怕是会被人说闲话的。” 算来算去,那许家的也算是一个远方的表亲了。 不过在古代的话,‘表哥表妹’也都是在婚嫁之中的,不算什么忌讳。 但是再不忌讳,因为是许家的人,顾如寄死活都不愿意多亲近的,自己这边没意思,可要是许家那边有什么心思,这老太太又打的这个主意,怕不是太好拒绝的…… 毕竟童家那边还没有定下来,许家想乘虚而入还是很容易的。 顾老夫人还是不高兴,“就只是远远的相看一眼,有什么好说闲话的?再说了,你们俩也能算是表兄表妹的,表兄表妹说说话,外人也不会讲什么的!” 主要是顾老爷不在,否则肯定要护着一番闺女的,沈氏也不好再出来说什么。 顾如寄是百般不愿,也只能咬着唇应和下来,“既然是祖母的安排,那孙女只好答应了。” 不过让她和许家有什么其他的牵扯,是绝对不可能的,连童家少爷的一根脚趾也比不上,他也配? 一顿宴席就这样面和心离的结束了。 第一百五十九章 商议 两个人这边都定好了心思,就是以后要多费神也是值得的。谁不想多一点进账? 这两位靠拢一起,而酒楼掌柜和酒作坊掌柜私下也有他们的议论。 “你说东家的这些想法靠谱吗?我怎么觉得,不是太实在的,我们就只管开门做生意就是了,怎么还要做那些乱七八糟的。” “说的也是啊,但是东家总不会害了自家的生意,我看,还是再好好瞧瞧。” 两个人都是较为谨慎的,也是因为酒楼和酒作坊的生意一直都说的过去,并不着急想要多做生意。 因为这两位掌柜的生意忙,所以赵靖和温馨还是先找到了何兴那边。 不是没看出何兴有些不满,但既然东家要管理铺子,他们做掌柜的,被人聘请来的,就没有不配合的道理。 “何掌柜,之前听你的汇报,其实绣品铺子这边,近来生意有些冷淡?”赵靖开口说道,是想叫何兴不要和东家为难,人家自己的产业,他们就是拿人俸禄的,该把态度摆的端正一些才是。 何兴还不服气,“绣品这些又不是月月都用得上的,近来田间的收成都有些不好,也没到什么节日的,生意少点不是很正常吗?” 这话说的是没错,但也有些狡辩抗拒的意味在里头。 温馨跟着劝道:“赵掌柜也是在为了咱们自己考虑呢,大家都是为人做工的,多赚点钱贴补家里,叫老老小小的过得更好一些,难道不是件好事吗?” “我现在赚的就已经足够了,我看她就是没事儿想要折腾人,那些个莫名其妙的,你们瞧见城中哪个铺子这样做?别折腾到最后,把几个铺子都砸手里!” “何掌柜可别这么说……” 何兴不耐烦和他们两位掰扯了,“你们二位把自己先管好了,别来烦我铺子里的事儿,你们以为是东家,就做什么都对了?年岁轻着,又做过几年的买卖生意?劝你们还是考量考量!” 话说到这份上,赵靖和温馨只得离开。 不过不管何兴这边有什么怀疑,两个人都去了解了一下新的香料,对这东家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不管其余的掌柜什么个想法,赵靖和温馨都势必会好好配合的。 送走了赵靖温馨两个人,何兴心里总是不快活。 自己不愿意配合,瞧着人家配合,就很有些不痛快,仿佛自己做的是错事一般。 为了寻求认可,何兴打烊后,去找了酒楼那边的两位掌柜。 酒楼掌柜和作坊掌柜早就通了气,本以为何兴是来劝他们跟着一起做的,但没想到,是和赵靖他们截然相反。 “你们都别听那小东家的,一个姑娘家家的,懂什么买卖生意的?不就是图个新鲜,难道还能有我们有经验?不说生意,就是吃饭,都比她多吃几十年的米呢!” 何兴可劲的游说,想把这两人拉到自己的阵营中来,一起对抗顾念喻的折腾。 酒楼掌柜和作坊掌柜对视了一眼,都摇摇头,“何掌柜,不瞒您说,其实我们两个也商议好了,暂且什么都不管,看看那东家到底能拿出什么章程来,毕竟能把生意做大,谁能不愿意呢?” 又不是傻子。 也不像何兴这样,就只想混吃混喝,坐吃等死。 就算是忙累一点,多赚点银子的话,谁能不乐意? 何兴着恼,见两个人都不给准话,也不能强逼着他们,“行,反正我说都说过了,你们早晚都能知道,我说的这些话才是对的。” 流春街的宅院里。 赵流叙一直都在旁看顾念喻的一通操作,等人走了,方才调侃道:“我可真是娶到了宝,如今真是可以说一句得妻如此夫复何求了,看夫人这般精明睿智,想来以后京城里的生意,我也是不用发愁了。” 和别人所谓‘抛头露面’的思想不同。 赵流叙是真的很欣赏顾念喻如此独当一面的模样,从前被吸引住,也是看她与世俗的女子不同。 看见赵流叙眸子里满满的欣赏和愉悦,顾念喻的心情也好起来,一点都不觉得慌张,胸有成竹,“好啊,交给我肯定没问题的,我也可以先帮你去查个账,保管是查的清清楚楚,分毫不差。” 古代的算术是有的,但顾念喻是占了‘阿拉伯数字’的便宜,会让账目更加的清晰明了,一个小数点你都逃不过。 自信的样子,更是叫赵流叙移不开眼神,捏了捏人的指尖,“好。”又带着她去看凌一挂牌匾。 牌匾挂得正正中中,赵流叙亲笔写的字也十分的好看。 顾念喻满意,又提到,“我觉得应该再在旁边挂一副楹联,显得搭配一些。” “那夫人想要挂什么楹联?”赵流叙主动要给人写,和牌匾一并,肯定画面十分和谐。 顾念喻想了一下,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即兴‘创作’,“就帮我写上一对,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 “好!”“夫人真是好文采。” 凌一之前喝彩之后,也用敬佩的目光看着她。 顾念喻咳咳了两声,脸不红心不跳的认下了。 旁人还以为她是在形容离开顾府后的洒脱肆意,实则,顾念喻心中想的完全是后面的几句: ——人生得意须尽欢! ——天生我材必有用! 虽然是拆出来的,但太能形容顾念喻此刻的心境了。 不愧是一代文豪。 回到顾府。 顾南浔便捧着喜服来见她,在喻园里翘首以盼。 其实制作喜服,裁剪之类的倒不是什么手艺,出彩和看重的,就是上面的绣工了。 样子都是有的,但是由顾南浔的巧手绣出来,就十分的不一样了,那牡丹艳丽绝美,鸳鸯栩栩如生……美的让人看一眼都忍不住屏住呼吸,移不开眼。 “南浔,你的手艺也太巧了。说是一句美轮美奂也不夸张。”顾念喻由衷夸赞。 顾南浔有些羞的低下头,满足,“能被你看中就最好了,你快些穿上试试,要是有改的地方,我即刻也可以改动一番。” 没说这几日是怎么样的挑灯熬夜,只要能奉献出自己的心意就足够。 府里请来的绣娘都自愧不如,所以喜服上的图案,就都是顾南浔亲手绣制。 “多谢四妹妹。”顾念喻什么都知道,在试穿之前,特意让绿柳拿来了一盒掺了香料的脂膏,“这段时间辛苦你了,这是我研制的护手香膏,很适合你使用。” 这就是顾念喻做出来的‘护手霜’。 第一百六十章 改建 顾南浔眼睛发热的把盒子收好,又等着人把喜服试穿。 顾念喻本就生得好颜色,穿上殷红如火的喜服,简直像是什么牡丹幻化出来的妖精,顾南浔用了许多的心思,全都在喜服上展现出来,当然最重要的是,顾念喻完全撑得住这样的艳色。 “小,小姐,你也太美了。” 绿柳第一个看见,整个人都呆了。 看见绿柳傻乎乎的样子,顾念喻忍不住笑了一下,红衣美人,红唇似火,更是叫绿柳的鼻子一阵燥热,“小姐!” 赵流叙还算是稳得住,不过也失了片刻的神,恨不得能把人立刻娶回家才好。 顾念喻发觉,还刻意朝他飞了一个眼神,挑眉。 赵流叙无奈,笑的十分的宠溺。 换下喜服叫顾南浔带回去,“你的手艺真是太好了,等你休息几日,能不能出几个样子给我?” 顾南浔没有问什么就答应,后来知道,是她名下的绣品铺子好久都没有上心了,这绣品也是要走热度的,城里的女子也是喜欢新鲜的东西。 顾南浔想了一下,“那我就不出寻常的样子给你,我自己有好些新的图案,就算不用太好的绣艺,也是很精巧的。” 正中顾念喻下怀。 因为到时候放在铺子里售卖,怎么可能叫顾南浔来赶工,赶不及,她也不想磋磨人,可不是沈氏那对黑心肝的母女。 “好,那就麻烦你了,不过也不急着这几日,你先好好休息几日。” 顾南浔心里热乎乎的,“我知道了,念喻姐姐。” 铺子里的几个绣娘的手艺,顾念喻还是满意的,要求也不会太高,毕竟像是顾南浔这种能当成大礼的工艺,自当好好的爱惜着。 大婚的日子,是慧园大师焚香沐浴,在佛祖的面前算出来的。 是一个极佳的好日子,艳阳高照,微风和煦,最是适合出嫁。 结婚的规矩,放在古代和现代都是十分繁琐的。 不过也就这一天,顾念喻还是认了。 一大早,连鸡都还没叫,顾念喻就被顾南浔和梁夫人从床上捞起来了。 梁夫人好笑,“新娘子可不要再赖床了,不然等到吉时还不要露面,可得让人笑话了。” 顾念喻这才有了精神,睁开眼,看着顾南浔,“南浔你跑来做什么,不日你也要入府的。”说要带着人就是要带着人。 顾南浔:“念喻姐姐,我不放心这边,总要跟着一起才能安心。” 顾念喻接受了她的好意,知道这小姑娘要是不做点什么,是真的不能安心。 当初只是试穿了一下喜服,顾念喻都需要绿柳和旁的丫鬟一起伺候,现在要全部装备起来,连着头冠,鞋袜之类,顾南浔还真的帮了不少忙。 从天蒙蒙亮,到日头升上来,顾念喻已经被折腾得不行了。 “小姐,您快吃两口汤圆垫垫,等待会儿上了轿子,得好一阵都没得吃呢。”绿柳作为要带过去的丫鬟,十分贴心。 顾念喻忙张开口,被喂了实实在在的四五个汤圆。 之后,等描上了唇,整个人就更加的艳美非凡,睨来一眼就叫人喘不过气来那种。 绿柳又是一副小痴汉的样子,叫顾念喻笑的直不起腰来。 虽说之前说了要低调,但毕竟是人生重要的日子,又想给顾府点颜色看看,出嫁之前,顾念喻就和人商量好了。 于是在婚宴当日,收了嫁妆之后,给了闪瞎人眼的聘礼。 原先有好些人暗暗嘲讽,“这赵郎君真是上辈子修来的福气!这嫁妆,足够他养老的了!啧啧啧,人长得好就是幸运!” “要我有这种好相貌,我不也是汴城一富了?” 顾如寄原本的嫉妒都浅了,等着看日后人的笑话,但后面,竟是和大家一起被狠狠的打脸。 如果是前面的嫁妆让人嫉妒,但后面那豪横的聘礼,偌大的排场,只让人起了讨好的心思。 “这怎么可能是赵流叙给出的聘礼!”顾如寄整个人都要嫉妒疯了,“他不过就是一个——” “如寄!” 沈氏呵斥住。私下里说说也就算了,现在是全城百姓都关注着的时候,就算她也恨的要发疯,却还是只能做出气度非凡的样子。 得把顾府主母的气派拿出来。 顾如寄恨恨的闭上嘴,心里不住的安慰自己,“这个吃软饭的,不过就是在打肿脸充胖子而已,我看,就都是一些来充数的假货罢了!还什么珍珠,我看都是鱼目混珠!” 看见母女两个强笑,忍住狰狞的样子,顾念喻觉得今天再怎么累都值得了,那叫一个春风得意。 顾念安作为亲弟弟,是负责把亲娘子背到轿子上的,即便也被亲姐的美貌给惊艳住了,但心里还是止不住的不舍和难受。 “念安,我只是嫁出去了,又不是要和你分离,你不要分心,专心应考。”顾念喻看得出他在想什么,觉得好笑。 被顾念喻提醒,顾念安才想起之前两个人的约定,心里的落寞扫空,点头,“我明白,我一定会尽全力,拿下童生的。” 赵流叙来顾府接新娘子,也是被美貌一个暴击。 什么叫人间绝色,今天脑子里终于有了最为合适的人选,也只有她才配得上这个词。 之前是看过人穿嫁衣的样子,但像这样浓妆艳抹,又钗环满头的样子,还是第一次瞧见,盯着顾念喻许久,叫顾念安都不乐意了。 “新郎是不能进来的!” 顾念安觉得人实在太不守规矩,即便以后就是人家的小舅子,可还是对人有那么些的抗拒排斥,要不是那豪横的聘礼,估计此刻都直接要把人赶走了。 赵流叙好半天才缓过神来,本来是想问夫人满意不满意的,此刻,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往常都是赵流叙揶揄人的份儿,今日顾念喻痛快了,揶揄他一番,“怎么,是不是恨不得把眼珠子都挖出来按在我的身上?” 赵流叙无奈地笑了,“那夫人也得舍得才成。” 惹来屋子里一众女眷的笑声,都是来伺候新娘子出嫁的,全福妇人笑着把人送出去,“新郎官您就不要着急了,日后的好日子还长着呢!” 一大早顾府就敲锣打鼓的,但一直快要到中午,仪式都还没结束,最后一个关节,就是要拜别顾府的长辈,就是顾老夫人和顾老爷沈氏。 虽说顾念喻和赵流叙都是不太情愿的,但毕竟要走个仪式给观礼的看,还是把这一节给完成了。 顾老爷几次都想和梁祈搭话,抓紧最后的机会。 第一百六十一章 容不下这尊大佛 凌一改造后院的动静有些大,闹得人心不稳。 “这东家真的是打算改进铺子,不是想要重开铺子?” “我哪里懂得……不过怎么看,日后的日子都不那么容易了。” “什么不容易,我看东家倒是个有主意的,说不定会把生意做得更红火哩……” 说什么的都有。 很多人还是觉得以前的生意没什么错处,不是都能接受什么改革改造的,也不能理解顾念喻的这一通操作。 顾念喻自然不会人人都解释,说来她才是这个东家,况且也是为了铺子好,这些人现在不理解,等日后看到了成效,自然不攻自破。 而眼前,就还有好些人和她离心,偷偷的跑出去,去给何兴通气。 凌一是什么角色,监工的同时也发现了那边的动静,要去阻拦的时候,看到顾念喻轻轻摇摇头,似笑非笑,“有些事,你拦了也没用,就顺其自然。”像是何兴这样的角色,顾念喻也从来没放在心里。 凌一对自家王妃的命令还是听的。 主要也是真的没把何兴多放在眼里,根本不是多值得忌惮的人,要是真的冒犯了王妃,再和他计较也不迟。 何兴对人十分的不满,即使知道东家有事,也在昨夜把自己喝的烂醉,睡得是昏昏沉沉的。 那边来了人知会,何兴还是迷迷瞪瞪的,急得人更用了几分的力气,“哎呦,何掌柜,您快清醒点!您再不管事儿,这铺子可就彻底没您的事儿了!” 何兴终于有了几分的清明。 冷笑,“笑话!我管铺子的时候,还没她呢!由得她在这里指手画脚的?跟我比起来,她就是个黄毛丫头,在我的面前摆什么谱子。” “您就是说得再多,那铺子不也在人家的手里捏着?今天还动了店面,我看您的掌柜也保不住了!” 何兴的脑子更清明了,酒还没醒,就冲到店面去找人算账。 一来到绣品店,就看到凌一他们在动店面了,心里是更加的生气,来到顾念喻的面前就是一通指责:“谁给你的权利随意动铺子!你凭什么这么做,这是你的生母生前就定下来的,你这样做,就是不孝!” “何掌柜好大的派头啊,”顾念喻笑,“把这么大一顶帽子扣下来,我可不能接。这铺子本来就是我母亲留给我的,自然由得我来随意处置,怎么,难道我还没这个权力吗?还是说,何掌柜觉得这家铺子该听你的才对?” 就算是顾念喻的生母活着,也不会这样要求,倒是这个何兴,给了他几分颜色,他还开起染坊起来。 是让他担任了几年的掌柜。 可这家铺子,仍然是属于顾念喻的,原先就是母亲留给她做嫁妆的产业。 他何兴不过就是拿着工钱来管铺子的,能用钱来雇佣他,自然也能雇佣来别人。同样的价钱,还不如请一个更忠厚实诚的。 何兴开始站不住脚,可还是很不服气,“我也不是这个意思,就是我好歹也当了这么多年的掌柜,这家铺子一直都是这样,就算你是东家,也不能就这样随意修改……” 顾念喻不是没闻到人一身的酒气,也把话重复了一遍,“这是我名下的产业,是我的铺子,我有权来修改和处理,我今天是来准备宣布新规定的,这一点您也应该知道,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话,可以去别家另谋高就。” “况且,我觉得,您做事是不是也太不妥帖了一些?就算是对我有一些意见,你也不该这样玩忽职守,给每位掌柜开的薪资都是很公道的,您这样做,不就是没把铺子放在心上,没把生意放在心上。” 一个雇佣做掌柜的,是不是太嚣张跋扈了? 她的铺子,是留不下这尊大佛了。 可以说何兴是真的拿自己当盘菜了,别的掌柜就算也有些不满的,但不会这样把自己当成主子家一般,还要给顾念喻几分颜色。 他也不掂量掂量,拿什么来给别人脸色看? 何兴这会儿的酒是彻底醒了。也很是不服气,就算自己有做得不对的地方,但也不是任由这顾念喻随意摆布的。 “东家你是想要把我赶走,不过可没这么容易,当初我们跟老东家,可都是签订过协议的!您要是把我赶走,那就是违背了协议!” 何兴的说法,顾念喻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算作后世的话,这可能就是‘劳动合同’一类的,的确有效应的,但这回就只是何兴嘴巴里说说,顾念喻是根本没见过的。 “这也是你一边的说辞,我凭什么就听你的,如今铺子的所有产业都是在我的手里,我可以继续用你,当然也可以辞退你。”如果说之前顾念喻还抱着容忍的想法,现在就根本不想用这位难管教的掌柜了。 这家铺子,顾念喻是想带着做好的,但其中的这位管理员工要是这样的和自己作对,不把人赶走是绝对不可能的。 何兴还在那边瞪着眼。 顾念喻不和人掰扯,搬出官府来,“你要是有什么不满的,大可以去管府衙里说明,我没有必要在这里为你浪费时间,铺子我是一定要改,不是你说了算的,至于你的掌柜之位,我想大家和你自己都明白,不是你能胜任得了的。” 一个掌柜的确要有做生意,管理人的本事。 何兴之前做的是中规中矩,挑不出什么错来。 但是今天这种顶撞上峰,不服管教的态度,顾念喻就算能掰得正也懒得去耗费精力,从一开始就不服她的人,到后面也不会多么的听命和忠诚。 而一个管理铺子,做老板的,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忠诚,精明都是放在次要的。 “东家这样做,不就是在明摆着欺负人吗?”何兴气冲冲的,像是在倒打一耙。 毕竟顾念喻已经说好了要改革,是何兴这边一时不服气,不服人的管教,这次还酒气冲天的跑来顶撞。 都觉得不是小东家的好脾气,这个何兴早就被人轰出去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 焕然一新 而因为一通让他去找府衙的话,何兴更是怒气上头,“你和官府的人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谁看不出你和那梁府尹梁大人私下里关系匪浅,还不都是你一手遮天的地方!” 这话不光侮辱了顾念喻,也是侮辱了梁祈。 梁祈可真是为人为官都得好名声的。 若是辱了自己,那便也就算了。 顾念喻直接手边一杯茶水泼过去,冷声警告,“这杯茶是送你清醒清醒的,没凭没据的事情你也敢信手拈来,你知不知道,污蔑朝廷命官是大罪!祸从口出,还请你日后记得这句话!” 何兴一头一脸都是茶水。 茶水还不是滚烫的,叫他的脑子更有些清醒,酒也是醒得差不多了。 抹了一把脸,何兴什么都没说,只是冷笑着离开了。 顾念喻随手把茶杯放回去,一点也没有在意,“你们继续做你们的事。”至于这位何掌柜,也是不能再担任这个位置了。 不是对自己有莫大的意见,这是已经恨上了,自然是不能再有任何的使用。 因为有何兴这一出,大家都变得更加的小心且勤快起来,被狠狠的下了一个下马威,谁都不敢再轻视了。 就算是一个没什么经验的姑娘家又怎么了?想要在这里呆下去,保住自己的饭碗,该做什么,大家心里还都是拎得清的。 而且看顾念喻这幅利落有手段的样子,连何兴这样的人都给让他吃瘪,更别提是他们这波人了。 何兴本来还是很有一套的,否则也不能担当这么些年的掌柜,但他忤逆东家的意愿,的确就是他的不对了。 这件事一过,其他人就更加的用心,沉下心思来按照顾念喻的要求展示特长,大家都有些莫名,却也按照方式介绍了一下店里的绣品,然后用自己的方法把其中一款推销给顾念喻。 用了大半天的功夫,顾念喻总算能把事情都定下了。 指了指一群绣娘的其中两个,“你们两个留下,其余的,麻烦到那边结一下工钱。” 其余的绣娘都面面相觑,不过都没有胡搅蛮缠,只是带着点可惜的去领了钱,毕竟还是另有一笔遣散费,谁也没说顾念喻的不是。 顾南浔还挺紧张的,“念喻姐姐,你就这样让其他人都离开了吗?其实我也不是说她们的绣工不好……”顾念喻让她评测一下技艺,便如实说了,没想到竟然以她的评价为准,把其他的人都给遣散了。 顾念喻对人笑了笑,“你不用多管。这是我自己的想法,绣品这东西,在精不在多,我们既然要重新做生意,就要做出不一样的格调来。” 就拿后世的来做比较,一个卖袜子的卖围巾的店,只到一个标准了,但顾念喻更看重的是定制的方面,不是人人都能买得起的,但做起来的话,也绝对不会少了客源。 毕竟顾南浔的绣技和提供的帮助摆在这里,实在是不忍心糟践了。 既然是顾念喻的主意,顾南浔就不多插手了,相信她能把一切都布置得稳稳妥妥。 除却绣娘这边,顾念喻也对店里的伙计进行了挑选,也只留下了两个口才比较好的,这里也不是多大的铺子,留太多的伙计其实也不是一件好事。 或许别人想要显得铺子里生意红火,但顾念喻的想法是,不用靠请人来衬托,“那其余的人就都请离开把,剩下的人,我待会儿有事情交代你们。” 请走了一拨人,店里就显得空阔许多。 “从明天起,店里就开始实施新规定,我可以给你们时间来熟悉,来学习,但要是达不到我的标准,我就只能说一句抱歉了。” “知道了东家。”“我们明白了。” 留下的四个人还是很勤勉听话的,接着,顾念喻就单独给他们四个人开起了会,首先就让那两个绣娘都要听从顾南浔的安排,又说,“每个月都要保证在原有的基础上推出一些新品,保证我们店里绣品的新意。” 这倒不用多为难绣娘,因为灵感主要都是顾南浔这边出,需要她们是绝对的配合,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也不能偷懒耍滑什么的,要她们按照什么针法就要按照什么针法,片刻都马虎不得。 顾南浔是很会看人的。 之前不光是看了绣娘们的技艺,也观察了各人的脾性什么的,这两位虽然是绣娘里年岁比较大的,但胜在细心细腻,脾气也好,才让顾南浔最后选了她们两个。 相信在顾南浔的带领下,肯定能出让很多让人满意的绣品。 而绣娘主要负责绣品的更新,是重要的,本来伙计方面只需要接客,收账,但现在,顾念喻也给予了重任,对面前两个留下的伙计道:“以后你们就跟着白之,一个人管店铺,一个人负责后勤,每月轮换。” 这样的安排是怎么都没有的。 就好像让一个医馆里的,一会儿当大夫一会儿当抓药的,或者是酒楼里,一会儿当跑堂的,一会儿又当柜台里算账的…… 两个伙计都有些懵,一个稍微活络点的,问,“那薪资方面该怎么算呢?是算管店铺的,还是算洒扫后勤的?” 顾念喻:“因为是你们两个轮换着来,所以工钱就直接给你们之前的两倍,做得好,每月也有格外的补助。”就是奖金。 太知道奖金制度会给人多少的鼓励,如今店里的伙计,满打满算也就四个人,要是能够齐心协力的,势必会比之前的十几号人带来更多的利益。 不过这些,就不是顾念喻以外的人能够想通的了。 但就算不能想通,能有这样的好处,没有谁是不乐意的,因为绣娘的薪资都是被涨上的,一个个都是喜滋滋的,“知道了,东家,我们定然会把铺子管理好的。” 这就是顾念喻学来的智慧,给他们安排好固定的工作,难免会有人不那么尽心,但要是轮换着来,这块地盘就是‘属于’他的。 日常都会尽心尽力,为了拿到额外的补助,也不用担心人会想小心思什么的。 这就像是把一众懒散的队伍编成了精兵,让整个铺子的面貌都焕然一新。 第一百六十三章 一头雾水 铺子里的一切都这样安排好了,顾念喻对未来充满期待,回喻园的路上,顾南浔一直犹犹豫豫的,终于忍不住的开口道: “念喻姐姐,你交给我的这些任务,我,我怕是难以完成。” 顾南浔一直也没担当过什么重任,除却给人完成嫁衣是争取来的,其余的,真的不敢保证能够不叫人失望。 看见顾南浔怯弱,小心的样子,顾念喻笑了,“南浔,你是不是对自己太没有信心了。我对你可是很有期许的,除了你以外,没有第二个人能做到了。” 这话让顾南浔的心里很是动容。 被人认可和信任的感受,是让人很振奋的,而顾念喻如此的真诚,大方,也让顾南浔更为的信靠和依赖,“念喻姐姐……” “南浔。”顾念喻体会到,顾南浔最近似乎是有些多想,自找压力,反正现在就只有她们姐妹二人,不妨把话说清楚了,“我让你跟着一起嫁过来,不是为了其他的原因,更不是让你帮我留住赵流叙之类,只是想给你一个更开阔的未来。” 这话不光只是说说的,顾念喻也做到了,“你最擅长的就是绣制方面,我也给你一个开展的机会,我希望日后你能靠着这项技艺站立得住,我知道,你也希望能够靠着自己强大起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顾念喻纵然能养顾南浔一辈子,但也明白,这不是顾南浔想要的,也希望这个人能变得更果敢,独立。这样的人生,才能算作一个‘值得’。 或许顾南浔的想法还会停留在嫁一个好人,下半辈子好好的相夫教子就足够了。顾念喻不会强行让她支棱起来,但也会灌输她一个想法,靠谁,都不如先靠着自己。 首先要她自己愿意改变,愿意努力,才能看到更好的结果。 至于以后顾南浔是不是要嫁人,就不是顾念喻会去多管的了。 顾南浔听进去了。 虽说性子一直都是软绵的,受人控制,但她其实在软绵中又有一丝的倔强,否则不会跟着一起嫁过来,摆脱了顾府的控制。 “多谢念喻姐姐,”顾南浔感念,保证,“我一定会尽力管理好这些绣娘,多推出新品,不会叫你失望的。” “对你,我是放心的,这铺子日后的生意要是好,对你对姨娘也是一件好事。”顾念喻从来没想着贪心,就是想带着李氏和顾南浔过得更好一些。 想到什么,顾念喻又嘱咐,“对了,那何兴心有不服,可能会来找事情,若是你碰到了麻烦,尽管去找凌一,他会解决的。” “我明白了。”顾南浔乖巧。一点也不觉得担忧。 如今的她什么都不需要多想,只需要按照顾念喻的安排和吩咐来做事,嫁进来后,还是头一回这样安心。 回到喻园。 顾念喻讶异的发现来了‘不速之客’。 院子里,红莺和杜润铭对人恭敬的行礼,嘴里都是叫着,“王妃。” 顾念喻很是不明所以,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人会出现在这里,不过因为这里是她的地盘,还是不怎么担忧的,只困惑的看向了不远处出现的赵流叙。 “这是怎么一回事?为什么他们会出现在这里?” 赵流叙:“他们都是有才之人,这件事,他们也只是牵扯其中。况且,江南巡抚陆川在江南当土皇帝,想要接触他,查到确切的证据,只有红莺能做得到。” 和红莺接触,也知道人是个可以信任的,为了她姐姐红雨的冤屈,自然也是愿意冒这个险的。 “你说的也是。”顾念喻没有异议,想要查这些人的跟脚,不是熟悉的,能打入内部的,还真的拿他没办法,狡兔三窟,也知道遮掩,根本没有那么容易的。 “那你们就先在喻园安顿了。”顾念喻开口,当初还觉得红莺的性格挺对自己脾气的。此刻也是心念一动,又开口道,“不如红莺姑娘就先跟着我,也好帮我处理一些事情。” 红莺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看了一眼赵流叙。 虽说心里也知道这位端王爷对自家王妃宠爱的很,但毕竟人家是为大主子的,表面上的尊崇还是该有的。 赵流叙对红莺知根知底,不然也不会安排人过来,对顾念喻的安排没有什么想法,只点点头,“王妃愿意你跟着,你就跟着,平日里要用心伺候。” “是,红莺知晓了。” 顾念喻倒不会叫红莺做一些伺候人的事情,那可不是浪费了人的本事,只是想让红莺帮自己暗中的处理一些事,不方便自己出面的,红莺帮着出面倒是十分的合适。 不过此刻倒也不用说得太过明白,目光又落在了一旁的杜润铭的身上。 杜润铭作为杜财神的第三个儿子,还真算是格外的突出,不像两个哥哥那样,做尽了让人啼笑皆非的事情。 和杜大少二少比起来,这位也好像还挺让顾念喻有好感的。似乎一直也没做太让人不齿的事情。 不过这样的好感也是和杜大少、二少对比出来的,对于杜家,就还没有那样笼络的心思,觉得杜家的水浑的很。 此刻,也是有许多的疑虑想要问出,“杜三少爷,杜家难道不知道之前在南风馆的事情吗?”还一直以为杜润铭都在府衙里关着呢,如今看到人和红莺一起出现,心里自然是有许多想不明白的。 再想到如今顾家里的动静,就更是一头雾水了。 “如今杜、顾两家忙得脚不点地,筹备杜三少爷和顾家旁支那位姑娘的婚事。我也私认为杜三少爷和我顾家那位顾姑娘的关系不浅,只是现在又在这里瞧见了杜三少爷,着实让我有些不明白了……” 顾菲菲那矫揉做作的表现不像是在作假。 如今看到了杜润铭又的确是自由之身,然而现在不在杜家准备做新郎官,跑到赵流叙这边投靠什么呢? 难道说杜家是又有什么打算? 还是在和顾菲菲的婚事上,又有什么需要解决的部分? 第一百六十四章 古古怪怪 被顾念喻询问,杜润铭开口道:“杜家那边知不知道,就要看梁大人那边有没有通知了,我已经很久没有回过杜府了。” 而看外面没有什么动静的样子,梁祈肯定是什么都没说。看来也是赵流叙这边的吩咐,留着红莺还有重要的用处。留下一个杜润铭也没什么难的。 本来这个案子就是需要躲避人耳目的。 这些都正常,但顾念喻察觉到一些不对劲。 要是杜润铭一直没有回杜府的话,那和顾家的亲事又是怎么定下的? 这杜润铭要和顾家成亲了,此刻又跑到喻园来做什么?难不成还想逃婚? 杜润铭很快给了解答,“至于娶顾家小姐的事情,我爹并没有和我有过什么商量,直接就定下了。我本心是不愿意娶的,也不打算顺从我爹那边的安排。” 所以,其实都是顾家长辈和杜家长辈的一头心思。根本不管家里小辈的想法和打算。 这两家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顾念喻:…… 这个杜家,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和顾家的做法似乎也挺相配的。 不管知不知道杜润铭的具体情况,也不顾当事人的意愿,就这样把大婚的日子给定下来了,当真是古怪的很。 “我看顾家这样上心,还特意把顾菲菲请来,还以为只是一头热呢。” “夫人也不用觉得奇怪。”赵流叙说,“如今的顾府也是一日不如一日了,能够和杜家搭上关系,肯定不会推拒,又算是知道什么,估计也会当做不知道,杜府这边也是一样。” 不过他也是一样的想不通,难道杜府也到了落败的境地吗? 虽说上次看见那样荒唐的一幕,但毕竟只是关上门来的事情,就闹得那么严重吗? 赵流叙出声问,“杜三少爷,最近杜府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吗?不然,为什么要上赶着和顾家完成婚事,甚至连你的意愿都不问,难道杜府还有一个三少爷不成?” 杜润铭自己也是觉得古怪的。 这也不像是杜财神故意和人发脾气,硬逼的样子,毕竟自己这里就没有被联络什么的,而杜府里的筹备也按照常理,没有中断。 “王爷,这件事我的确是不太清楚,我也觉得我爹的做法古怪的很,这顾家说起来也没有特别值得人巴结在意的地方,我爹的做法,我也是真的搞不懂。” 杜润铭不至于撒谎,看他和红莺在一起的样子,也不像是和顾菲菲私定终身的样子,而顾菲菲那副含羞的状态…… 顾念喻的脑子里一团乱遭,还关心起杜家来,“你说他们就毫不关心杜润铭到时候可能不在场的情况吗?他们要从哪里变出一个杜家三少和顾菲菲成婚?说起来,那顾菲菲也奇怪的很,我觉得她应该是不可能和杜润铭有什么首尾的,但看她的表现……” 顾菲菲那羞里带怯,少女怀春的样子,不可能是她一个人能表演出来的啊。 可看眼前的杜润铭一点嫌疑都没有,还和红莺一起出现,代表的意思不能再明确了…… 顾念喻不禁想的更多,难道杜家是真的还有一个杜三少? 这件事情还真的是很难处理。 赵流叙不管那么多,“夫人就不要想这么多了,这都是顾家和杜家的事,跟我们没有什么干系。” 就只管旁观着,看看杜家究竟要搞什么鬼就是了。 “杜公子,这边就请你先安顿在喻园的厢房。”属下的人收了赵流叙的命令,恭敬的待杜润铭去安顿。 杜润铭规矩的行了礼,就跟着喻园的下人离开了。 “总之先让他们两个人安顿下来,之后有什么事再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流叙的态度很沉静,也是不在乎顾家和杜家那些乱七八糟的,管他们成亲还是成仇的,都跟他们牵扯不上。 “一个杜家,一个顾家罢了,对我们还造不成什么威胁。” 顾念喻渐渐也想开了,“我们自己的日子都还要打理呢,他们愿意做什么就做什么。” 自己手下的五个铺子还要打理,才刚刚把香料香膏那边给稳住了,以后还要研制更多的新品,不能坐吃等死。 而绣品铺子这边,也是刚刚有了个好的开端,后期还要继续的经营和管理。剩下的酒楼和酒坊,就更需要她来费心了。离开顾家,当真是忙的她团团转,不过想着是为自己忙,也就心甘情愿了。 对杜家和顾家的关心,其实最主要,就是想好好吃个瓜。 顾家上赶着要和杜家交好,本来以为就是顾家一头心思,还想牺牲掉顾南浔,没曾想,连杜家这边都别有心思吗? 否则明明知道杜润铭没有这个想法,甚至都多日没见到人影,却仍然是要成就这番‘好事’? 晚上。 赵流叙拉着顾念喻来到湖边,府里的点点烛火,映衬着整个湖面都是美轮美奂的,心旷神怡。 顾念喻还有心让人栽了许多的小树苗,等待树长成了,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色。月影树影,是一种能让人想要吟诗作对的场景。 “等到时候我们在这儿搭一个杖子,再放一只游船,在夜色里赏月游船,再没有比这更诗情画意的场景了。”顾念喻畅享着,看着湖面的眼神都变得十分的期待,璀璨发光,人生还是有很多别样的意义的。 虽说在眼前的还有许多的的忧愁和忧虑,但又一个能陪伴的,能一起度过的人,就变得很幸福,充满了期待。 赵流叙听到她的计划里是‘我们’,眉眼含笑。 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喟叹出来:“赏月游船,怎么能少得了美酒。我之前认识的那位酿酒的老师傅很快就到了,多酿几壶好酒,美酒,明月,佳人,岂不是人间绝景?” “夫君还真是懂得享受。”顾念喻笑睨。 “没有夫人的陪伴,自然算不得享受。”赵流叙狐狸眼眨出笑意,觉得此情此景也是很适合举杯邀月的。 “只是可惜还没有美酒称得上如此的情景,否则和夫人就在此醉上一场,也不是不可。” 第一百六十五章 被讹 要是真的就这样回去,也是败了兴致。 顾念喻兴冲冲的,“谁说没有美酒?我们喻园里,总是能拿出几瓶的。” “若是夫人有这个想法,为夫自然陪同。”赵流叙没想到顾念喻今日这么亢奋,觉得好笑的同时,也让人送来了收藏的几坛好酒,虽说比不上那老师傅亲自酿的,也算是人间珍品。 顾念喻在现世就会喝上那么一些,不过从来没把自己喝醉过,觉得自己的酒量还是可以的,对古代的酿造技术就更加有信心,和赵流叙一人抱着一坛,十分的豪爽。 “这酒的味道确实不错,桃花的味道很浓。” 古人很擅长各种桃花酿杏花酿梨花酿之类的,可以说让顾念喻饱足了酒瘾,这样古法酿造的酒酿,真是现代千金难寻,没有这么正宗的了。 赵流叙没有劝酒,而是担忧的,“夫人喜欢,明日后日我都可以陪同,可不要喝多了,酒大伤身。”第二日有得难受的。 而顾念喻的酒量是真的好,足足喝了一坛,才开始有些微醺,拍拍赵流叙的肩膀,比往日多了几分的大胆,“夫君不用担心,以我的酒量,喝倒三四个男人没问题。” 不然怎么说得上是法医中心的‘金刚芭比’。 然而没有喝多,脑子却是晕乎乎的,带出极大的愉悦来,心情本来就不错,被酒精挥发起来,看着湖面上倒映出来的月影,美极了,也恍惚极了。 此情此景,她微微张开满是桃花香气的嘴巴,唱起了歌来: “剪一段时光缓缓流淌,流进了月色微微荡漾……我像只鱼儿在你的荷塘,只为和你守候那皎白月光!” 一首荷塘月色,脍炙人口,看着湖水,月色,她蹦出来的也是这一首。 没有伴奏,也没有音乐,这样该算是有些热闹的歌,也有了几分的淡雅。 像是以前一有些上头就去唱歌一样,顾念喻连带着唱了好几首,赵流叙没有打断,静静的听着。 这个配合的听众让顾念喻更加的上头,“觉得好听你就鼓掌!” 赵流叙一愣,正要含笑合掌,忽然见到她一个没站稳,朝后栽倒,被湖边有些泥泞的路给害了。 不过一个惊叫都还没有出口,顾念喻以一个腰肢很柔软的姿势被赵流叙抱住,两个人在湖边月下,气氛陡然就一个变化,浪漫,暧昧,有种黏糊糊,还带着种莫名香气的氛围升腾了起来。 顾念喻脑子猛地清醒,感受到彼此之间近得不能再近的距离。 “我……” “夫人,如此良辰美景,可不要浪费了。” “是,但是……”剩下的话都没有能说出来,和着某人发红的脸,一起销声匿迹在赵流叙的柔软唇瓣中。 有种看过描述中的过电感觉从尾椎骨往上爬。 顾念喻不记得自己是怎么迷迷糊糊闭上眼,享受这个吻的。只记得后来被人抱起来的时候,耳边一道让人耳朵发痒的无奈轻笑。 “王妃喝醉了?” “嗯,明日就让她好好休息,不用吵醒。” “是,王爷。” 然而,第二天顾念喻还是被叫醒了,因为是顾南浔那边来了传信,说是绣品铺子门口有人闹事。 好酒还是不上头的,况且顾念喻也不是烂醉,只是微醺,连忙让人给自己清理了一番,匆匆的赶往了绣品铺子。 在路上的时候,顾念喻了解情况,“到底铺子里发生什么事了,好好的,怎么会有人闹事呢?” 记得这家铺子做生意一直都是中规中矩,挺良心的,怎么忽然会发生这种事情? “东家,我也迷糊得很,就是阿三他回家之后腹痛不止,声称是吃了顾四小姐带来的糕点,现在就在店门哭喊打滚呢,叫店里赔偿他误工费,医药费什么的。” 开口的是被留下的两个伙计里的一个,此刻也是焦急得不行,还在那边没主见的,“东家,我觉得这件事古怪的很,毕竟顾四小姐怎么会带有问题的吃食给我们,我们大家都吃了,那两位绣娘也是,怎么就他一个人出了事?” 看这伙计一头大汗的样子,就知道绣品铺子的情况不太好,顾念喻也因此有了许多的猜疑。 “我知道顾四她不会做这种事,她不会存心害人的,更别提是店里的人。有这个必要吗?”不用到跟前,顾念喻就笃定了一定是这个叫阿三的伙计捣鬼。 到了绣品铺子。 这里已经闹得周围人都围堵起来,而铺子门口的,不是打滚哀嚎的阿三又是谁? 本来顾念喻是没有多计较的,只觉得这两个人口才不错,如今仔细的瞧了,想起来,这人之前总是跟着何兴身边的,上回给人通风报信的,似乎也是他。 阿三看见正主来了, 滚得更加卖力,“哎呦哎呦,真是害人命的黑心铺子!” “是啊,以前不是都好好的,怎么换了东家,就屡屡出事?” “看来这新东家是真的不行……” 人群里,显然有几个跟阿三一起的人带动着大家的言论,说得那是有鼻子有眼的,“这么年轻的东家,能懂什么做生意?现在还出了这档子事!把人家何掌柜给逼走了,看来这家铺子是真的不行了!” “谁说不是呢!我看做人还是要留点余地的,现在又苛待起伙计来,啧啧啧!” “做个人!” 顾念喻在一众议论声里显得格外的淡定从容,让人捉摸不透,倒是让一些故意出声的人减少了一些,面面相觑。 这个年轻的东家,看起来不是那么没谱子啊? 但既然都走到了这一步,只能按照原先的计划逼迫,那阿三惨叫哀嚎,旁边的人指责,“看看人都成这样了,你们铺子里不会一点说法都不给?人可以你们店里的,也是吃了你们给的吃食!” 有人抹起泪来,“我家三儿真是可怜,好不容易来做个工,恪尽职守的,竟然还要被这家的老板坑害,这人要是不行了,我们家可该怎么办啊!” 人都是习惯性站在弱势的,周围的吃瓜群众也都开始逼迫,要绣品铺子拿个说法,也要拿出赔偿。 第一百六十六章 黑心烂肺 绣品铺子里的人都不敢出门,顾南浔一脸的愧疚,认错,“对不起,都是我考虑不周,给你添麻烦了。”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喏喏着,“不然,我先把赔偿的银子给了,不能叫他们都堵在铺子前头。” 息事宁人。 若是换作别的事,顾念喻或许就应了。 但这个阿三,分明就是故意讹诈,也把顾南浔的一片好心给染乌了。 他们其他人都吃的津津有味的,感念顾念喻的大方和良善,凭什么要因为这种泼皮无赖就变得‘黑心’了? 世上可没有这种道理。 “南浔,你不用怕,这件事就不是你的错,就算惹麻烦,也不是你惹的,是这群无赖。”顾念喻拍拍人的手,哼笑一声,“你什么都不用管,在旁边看着我是怎么对付这些人的,以后,可能也会有碰上这类人的时候,破财免灾可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顾南浔一向听她的话,点点头。 “是我一时想岔了,若是这回隐忍了他们,下一回,他们定然会有更嚣张的时候。错处本来就不在我们这儿,我们没理由心虚的。” “这就对了,有理不在声高,我看他们到底站不站得住脚。” 顾念喻站在众人面前,“我们家不是不讲理的,但是要赔偿还是交代什么的,我总得把事情给问清楚?” 看见人理智冷静的态度,这家人也不好意思闹,显得他们这边没理了,同意顾念喻了解事情的始末。 见这家人坚持说阿三是吃了顾南浔送的糕点才这样疼痛难忍,顾念喻问,“那他回家之后又吃了什么?” 阿三的家人有些不明所以,互相看了看,犹疑的,“怎么,就是吃了点玉米面馒头菜粥,我们大家都吃了,我们也没事啊!你可别想甩锅到我们身上!” “我可没这么说,”顾念喻似笑非笑的,“不过你们也知道你们吃了都没事,肯定跟你们家的吃食无关,那我店里的人,当天也一起吃了糕点,怎么他们也一点事都没有?大家都没事,不能将责任都推到我们这的糕点身上?” 听着东家的话,店里其余的人都站出来,故意挺直身板,一个个面色红润的,证明他们压根就没有任何的事情。 这家人立刻就有些站不住脚了。 周围看热闹的也看出苗头来,“所以他出事,跟铺子没关系,也跟家里没关系,是不是装出来的?” “……其实我瞧着这东家挺讲道理的,那给人糕点的又是顾四小姐,她没事儿害人做什么?能有什么好处?” 一开始都被阿三满地打滚叫嚎的样子给吓到了,现在被顾念喻指出他们没在意到的一面,纷纷都开始倒戈,怀疑起阿三这边。 而且一个比一个有理有据。 “对啊,人家再怎么说也是顾府的小姐,要害一个做工的干什么?和他能有什么过节?” “我看啊,就是他想讹诈点银钱呢!” 这家人的脸色都变了,却是更为暴躁的指责,“我们说不过你们!但我们家阿三的事情,你们肯定要负责任的!怎么我们都没事,就他有事!不是你们店里做鬼,还能因为什么,你们就是黑店!” 连带着,还把没出现的何兴给捎带上了,“你不就是看我家阿三直接跟何掌柜的关系好么!现在逼走了何掌柜,也想让我家阿三滚蛋!你们想得美,我们家给铺子里做了这么久的活呢,现在出事了,没有五十两银子的,别想就这样过了!” 五十两银子,有些狮子大开口了。 好人家里做丫鬟的,顶天拿个三两的月俸,都是极好的了。别说是阿三没有因为铺子里的点心出了事,就算是出了,这五十两也轮不到他的头上。 而这还真跟何兴没什么关系。 是何兴自己心大,不服管教,顾念喻自然留他不得。 而这位阿三能说会道,有几分精明,顾念喻才把人留下来的,现在才知道,留下了个什么祸患。真该把眼睛擦亮一些的。 此刻懊悔也没什么大用处,顾念喻很快吩咐身边的顾南浔,“南浔,你叫人去请大医馆里的大夫来,叫人给这个阿三好好看看。” 顾南浔再傻,也知道这个阿三是在找麻烦,皱眉,“给他请什么大夫,白浪费了银钱。” “你就听我的,没有大夫来这件事看准了,我们还没真没法把这个脏水给泼回去。” “好。”顾南浔很快让人去请了,大夫收了出堂费用,背着药箱,很快从两条街以外赶了过来。 看见大夫,阿三这边的人都有些慌了。 “怎么了,现在大夫都来了,还不快扶着他起来?不让大夫赶紧瞧瞧?”顾念喻看在眼里,嘲讽,“你放心,医药费都是我们铺子里出,毕竟谁叫你是我们铺子里的伙计,就算和我们无关,我们也不会那样无情的。” “这东家人还真的不错。” “我看还是太年轻,这个伙计分明就是心思不正。” 周围的人还没有散去,等着看大夫诊查出个什么结果来,阿三这边人的脸上五颜六色,十分精彩,最后还是被这大夫给把了脉。 “无碍,就是半夜受了凉才导致腹痛的。”大夫给了定论,还怪是难言的看了阿三一眼,“不过是受凉引起的腹痛,或许解个大手就没事了,一个大男人的,怎么这般矫情?” 说得实在一些,就是受凉拉稀的病症,连小孩子都不会闹成这样,大夫都怀疑请自己来的人是不是在开玩笑。 阿三:…… 脸上扭曲,狰狞,“你们就是一伙的!想要把这件事都怪在我的头上?你们都是黑心烂肺的!” 这时候骂人倒是中气十足,也把大夫拉入了攻击行列,“你就是个庸医,你能看个什么病?就是有病,你也会和这顾家的一起粉饰太平!我们这等平民,哪里斗得过人家有权有势的!” 还试图唤起周遭人的同情,说自己是多么的可怜,被害得这样痛楚,还要被冤枉。 第一百六十七章 过街的老鼠 顾念喻这边还没有说什么,被说是‘庸医’的大夫脸色难看的道:“我行医救人这么多年,难道连这种简单的病症也会瞧错吗?我今日就拿我杏林堂的招牌来对天起誓!我要真是什么黑心烂肺的,就要我的杏林堂开不下去!” 杏林堂的口碑和医术都是有目共睹的。 否则顾南浔也不会多花费了诊金,特意求人出堂就诊。 “大夫您可千万别这样说,我知道您是个怎么善心正直的,怎么能用名声和这种人来做赌,旁人非得要找我们的麻烦,也不能牵连了您。” 顾念喻十分尊敬的安抚人。 这件事还不算完,顾念喻道:“既然你信不过杏林堂,觉得自己就是被我的铺子害到,那你不妨自己再请大夫来,若是诊治出了什么毛病,我自然不会不认,误工费,医药费,我一文都不会少你的。” 阿三哪里有这个底气来请。 他自己最是清楚不过,其实自己就是受了寒凉,屙几泡屎,喝点热腾的,就没什么毛病了。 见阿三这边不吭声,他的家人们也都跟锯了嘴的葫芦一般。 “既然你这边没有什么可说了,那就按照之前那个大夫开的药,抓几服药回去喝,这几服药算是我送给你的,让你回去好好养病。” 顾念喻瞧着十分的客气,好说话,让人去抓药后,笑着威胁,“若是你们继续无赖下去,影响了铺子的生意,那我们可要到官府里见了。”以为他们是什么好捏的包子呢? 说完,就要转身走开。 闹腾了半天,最后就只闹得了几服不值钱的驱寒的草药? 别说是阿三了,他的家人都十分的不乐意,好歹阿三在这里滚了这么长时间呢,她一个做东家的,就这么抠?连点误工费都不给? “话不是你这样说的,我们家阿三回去的时候的确是好好的,要不是你们铺子……总之!你们要给点银钱的!” 目的很明显了。 可惜,顾念喻从来不是这种愿意花冤枉钱的人,特别还是对方故意跑来找麻烦的情况下,不把人打一顿再赶走,已经是她最大的容忍了。 “你可不能走,你要是走了,我们家阿三就这样算了?” 仿佛是听不懂人话,也根本不管之前的大夫是怎么说的,很是不讲理。 眼看着顾念喻这边被七嘴八舌的围起来,她也不急,忽然冲着阿三躺着的地方就是一脚! 阿三吓一跳,看得出这一脚是有力道的,人也不傻,直接就身手灵敏的躲开了,一躲开,发现周围都静了一瞬。 如果说之前还有人怀疑这的确是顾念喻在做戏作假,但现在看见人这么敏捷,哪里还会相信之前的那一番鬼话。 阿三,“……”竟然是再次蹲下身,想要往地上瘫,嘴里哎呦哎呦的,“疼死我了,可疼死我了,这黑心的铺子,乘早开不下去!哎呦,哎呦!” 周围的人:…… 这是尽把人当傻子溜呢。 这些人都不说话了,把白眼翻得都要翻不回来,甚至还有人啐一口,“就你这样子,还说人家黑心烂肺,我看你才该是肠穿肚烂呢!” “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不要皮的,这是真赖上人家了?” “报官,报官!”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 顾念喻推开围住自己的阿三家人,懒得多说什么,“赶紧把人带回去治病,晚了,我可是要改主意了。” 阿三的家人本以为顾念喻是在强横,现在发现她早就已经看穿了一切,都是很心虚的,踹地上阿三一脚,恼恨,“快点起来!还在这丢什么人,现什么眼!” 几乎是被人把底裤都给扒了的情况。叫这伙子人脸上都燥热得不行,周围人鄙夷的眼神也始终盯着,看得他们像是过街的老鼠一样。 阿三的面皮也热的很,但是既然已经把戏做了,就不肯再搬石头砸脚,不断的闹腾,打滚,煞有其事。 不过这回,可没有任何人愿意为他们说话了。 阿三的家人没法,只能找人借了块木板,把阿三抬着离开了。 “真是笑死人了,都被看穿了,还在这装模作样的。” “不得不说,这铺子的东家还真是聪明,没被乱了手脚!还以为是个拿不住事儿的呢。” 大伙看了热闹,见人走了,也没有立刻离去,聊得是津津有味的。 绣品铺子里的人也终于是都放了心,忿忿不平的,“没想到这阿三竟然是这样的人,亏得顾四小姐对我们都这么好呢,都没把我们当成做活的下等人看待。” 顾南浔其实也是一点点善心,看绣品铺子最近改革,大家都挺辛苦的,好心从顾府里带了些点心和糕点的来慰问。 对于他们,能抚慰奖励的,不是吃食就是银钱,顾南浔没把自己当成店里主事的,自然不会越过顾念喻给赏钱,但带了糕点来,也显得人很是和善好相处。 这也是她很少的与人相处的时候。 若不是顾念喻把这件事解决好了,恐怕是要在人的心里留下一片阴影。 “好了,这件事也是我不对,识人不清。”顾念喻说,也是安抚顾南浔一阵,“你做的没错,错的是那些别有用心的人,而我以后挑人更得小心一些,要是再来一个阿三,我也是没闲工夫来应对了。” 顾南浔的愧疚早就被安抚下来了。 也是从顾念喻的态度里,才明白,有些时候,软弱和退让,根本就不是解决的办法。这个道理,不是母亲教给她的,却是这个同父异母的姐姐。 “我明白了,念喻姐姐。”软和的性子得到了一些成长,顾南浔坚定的,“若是再有下次,我不会再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明明是我们站在对的一面,就不该和一些坏人妥协的。” 如同在顾府里,被沈氏母女拿捏。 其实就算是庶女,她也算是府里的主子,那顾如寄又凭什么这样磋磨她,欺辱她呢? 见到人终于从小兔子变成会张开嘴巴露出牙齿的小兔子,顾念喻不无欣慰。 把人从顾府里带出来,能护她一时,但护不了一世,自己能成长起来自然是最好的。 第一百六十八章 生意红火 铺子这边的事情都解决,顾念喻还亲自送了大夫,“大夫,您可千万不要为此置气,您的医术,大伙都是看在眼里的,为了些小人置气,真的不值得。” 大夫自然不是小心眼的人,拿了结算的出诊费离开。 等大夫离开了,顾念喻继续站在门口,看大家都未有离开的意思,眼眸里一亮,开口道:“大家来都来了,不如进我们家铺子逛逛?我家铺子最近刚刚有了改革,和之前可是大有不同,看看又不耽误时间,而且近期,我们家的小件物品都打九折呢。” 一群吃瓜群众本来都还很亢奋着。 见人主动的邀请,又围观了这么久,不好意思摆手离开。 “那,看看就看看!” “这家铺子的绣品质量还可以的,不过还是比不上城西和另外的那几家,平平无奇!”“反正也没什么事,就当闲逛的!” 虽然都是报着这样的心理,但真的走进铺子,还都一个个心动起来。 顾念喻改革的方向是很叫人新奇的,大家一进铺子,看见摆列整齐的式样,琳琅满目,精巧动人,自然是忍不住花钱的欲望。 “哎,这帕子是怎么卖的?”一个妇人小心的开口,因为看这式样,都不比什么京城来的样子差,心动是心动了,但口袋里可没有那么多的银钱。 伙计便道:“这位顾客,这帕子定价是一钱银子,不过要是买的多的话,是可以打折的,您具体看看那上面的牌子。” 这是顾念喻搞出来的‘明码标价’。 这也是照顾大多数顾客的心理,有些时候,羞于问价,就错失了这一笔的生意,他们把价格标的明明白白的,也弄了什么多件打折的营销,在这个年代,自然是新奇的很。 而你愿意买就买,不愿意买,直接离开,也不会叫人尴尬,顾全了好些人的羞怯心理。 这一钱银子着实是不贵,虽说外面的帕子也就几十文一条,但和这里的比起来,自然是不一样的档次,那上头的绣花,就不止一钱! 那妇人听了伙计的话,就自己去‘货架’那边看了,看中了好多的样式,加起来买,还都能便宜上十几文,很快就成就了一笔生意。 现在店里的伙计少,也不跟着客人转,随他们自己的心意去看,等看中了,就拿来这边结账,伙计拿出打包的袋子,都是用一些厚实点的布缝起来的,上面又有绣片做装饰,精巧得不行。 “这,打包的袋子不收钱吗?” “不收的,咱们东家说了,这就是店里的特色,以后老客户,还时不时有优惠呢!而且您看我们的包装,又轻便,您提着又显得好看,时兴,逛逛街带着放东西也是很好的。” 一时之间,铺子的生意火热起来。本来价钱合理,伙计不跟着你跑,让你自己挑选,也怪让人觉得自在的。 这都是顾念喻悉心的安排,日后还会有更多的改革,会让铺子里的生意愈发的蒸蒸日上。 一会儿的功夫,那些围观的人,就人手一个包装袋离开了店铺。 顾南浔看着都很不可思议,“我们出的绣样也不会这样的受欢迎。” “自信点,我们家的绣样的确是好看,占了大的比重,不过剩下的,也有一些售卖的技巧,等你日后空了,我都会教给你的。” 顾念喻是真的对顾南浔上心,把人带着在绣品铺子里,也不无有些想让她‘独立自主’起来,毕竟靠着顾家,靠着自己,都不是最稳妥的,唯有自己有了底气,才能够安身立命。 这些话,还没必要对一个‘孩子’讲,但顾念喻都会好好安排的。 她也不是对谁都慷慨大方,只是觉得这对母女还是可以帮扶一下的,看不下她们一直被顾府压着,明珠蒙尘。 不过眼下比起这件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南浔,你今日有没有受伤?” 顾南浔懵了一下,摇摇头,“没有的。”下意识往后躲了躲,被顾念喻发现,还是知道她今日其实被阿三的家人推搡了一下,撞到了哪里,不是大问题,但胳膊也是青紫了一块。 “你呀。”顾念喻怪自己发现得晚,也怪她隐忍着,“你被伤到了,刚才怎么不说?” 顾南浔抿抿唇,“我真的没事的,也不怎么疼……” 顾念喻觉得自己真的很为这个傻丫头操心,只能又去找来了凌一,吩咐,“你以后多派几个人跟着顾南浔,我怕何兴那边还不会善罢甘休,这次也没在我手上讨到好处,谁知道下一回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王妃的命令,凌一自然不会不从。 “我明白了。”心里则暗暗的在想,要不要跟王爷请示一下,来个一了百了。 绣品铺子看起来没受什么影响,但顾南浔很快又唉声叹气的,很放不下阿三那边,忍不住去问,“念喻姐姐,阿三是否真的没事?” 顾念喻本来在看今日的账本,被她一问,无语的抬起眼来。 这个妹妹好像是真的…… “你不是也看大夫诊治了吗?他就是有些腹痛而已。” “可是我早上发现他的时候,他好像是真的很虚弱……”主要也是她这里给的糕点,觉得会不会是他吃不惯? “虚弱是因为他是真的腹痛,但你后来看见的,都是他装的。我之后作势要踢他一脚,他爬起来比兔子都快,像他这样要是会有什么事,才是见了鬼。” 顾南浔这才好像放下心来。 但顾念喻倒是更忧愁起来,对于这个傻乎乎的妹妹,要教导的事情似乎还有很多很多。 “南浔,你以后要是碰上这种事情,我是说,用身体来讹诈的,你就直接把大夫给请来,一个大夫不行,就多请几个。我就不信,还能说所有的大夫都和我们家铺子有关系?” “我明白了。” 顾南浔虽然呆了一点,但胜在愿意听话,这一点还是让顾念喻十分满意的,也把人叫到身边来,“你会不会看账本的?”说是要教人,自然会真诚认真,一点也不会落下。 第一百六十九章 婚宴请柬 回府的时候,赵流叙拿出了两份请柬来,顾念喻看了一眼,忍不住问,“杜家和顾家还真是来真的?顾府那边不知道也就算了,难道杜家也不知道?” 赵流叙拿的不是旁的东西,而是两家送来的婚宴请柬,定在了一个还不错的吉日。 若是看不见杜润铭就在他们宅子里,还真以为这件事是靠谱的。 杜润铭苦笑,“这件事,我从头至尾都毫不知情。” 新郎官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成亲,这也真是天下一大奇事。 “难不成杜家是以这种方式来逼迫?赌你不会放下杜家的颜面不管,到了婚礼的那天,势必会出现?”顾念喻的猜忌有理有据,毕竟明面上的准备那样风光,若是新郎官真的不出现,那杜财神势必会成为整个汴城的笑话。 他那样爱惜面子的人,连大儿子和小妾滚到了一处都要粉饰太平,怎么会愿意成为大家茶余饭后的议论呢? “这,我也不知。”杜润铭整个人也迷蒙的很,不过就算是怀疑杜家的作为,他也不会去探查去了解,能躲多远就躲多远。 都说女子不能左右自己的婚假,没成想,男子也会有这么一天。 “这杜家,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夫人切莫多心了,这些事,跟我们也没有什么干系,不过想要了解的话,也不是没有办法。” 顾念喻看向赵流叙,他的态度是很宠溺的,左不过现在也没有什么紧张的事情,去满足一下好奇心也不是不可,“反正手上已经有了给我们的请柬,邀请我们夫妇出席,我们正好去看个明明白白。” “夫君说的是。”顾念喻答应,吩咐绿柳,“你去看看库房里有什么适合相送的礼物,我倒要看看这杜家到底要怎么把戏唱下去。” 如今是谁也看不到情况,但到了婚礼的当天,他们要怎么变出一个杜润铭来? 直接上门去质问就没那个意思了。 这边杜顾两家的婚事暂且一放,绣品铺子因为上次阿三的事情,还意外的招揽到了不少的顾客,也是他们的‘营销’做得好,生意很是不错,比之前要好很多,一个上午就卖出了之前半个月的业绩。 大家都是喜欢新鲜时兴的。 寻常铺子里那些花鸟鱼雀的,都有些看腻歪了,如今出了新样子,自然是大受追捧,主要是绣得好看,面料又好,价钱方面又特别的实在,不火都难。 “顾老板,你们店里这样子可真是好看,我想订做一些小屏风,不要那些牡丹芍药的,能不能给我绣一些风景的图样?” “自然是可以的,不过订制的话,我们是要加些价钱的,因为要特意出您的绣样,不是能一批出的。” “多些价钱也没甚!只要东西能叫我满意!” 这家绣品铺子自从整顿开业后,出的绣品很让人惊喜,主要不是布料,而是那绣工和图样,真的是很不一般,就好像是刚刚启蒙的画手,变成了如今的画师,即便是普通的月季图案,人家家里的月季,仿佛在阳光下抖着露水一般的鲜活。 这样的好东西,自然是会叫人争抢的。 除了订制屏风的,其余的订制需求也多的很。 顾南浔细致的记录下来,叫人传信过去汇报,信里还是拿不稳主意。 ‘大家都要许多的订制,但都要订制的话,绣样的制作就比之前多得多了,那我们之前自己出的好像就会滞销,到底该怎么解决?虽说定制的价钱是高些,但我总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事儿,念喻姐姐怎么看?’ 顾念喻看了信,其实也就是几条街的距离,不过谁叫这时候也没别的联络方式。 绿柳在一旁磨了墨,顾念喻回:‘你的顾虑不是没有道理,我们铺子里不该以定制为主,你就从现在开始不要再接,以后每月,只放出五单的定制。’ 其实有很多什么‘制度’想要交代,但这些只能慢慢的来,谁也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但限制定制还是很有必要的,‘饥饿营销’可是一门大智慧。 就如同他们铺子现在的生意火热,要是满大街都是一样的,那也就没了吸引人的噱头。他们的绣品是最重要的,但营销的手段,也是相辅相成,一样都缺少不得。 顾南浔跟着照办。 虽说有些人是有些不满,但也暗暗的有些服气,人家是东西好,才不在乎呢,反倒让店里的生意更好了一番。 让人回了信,顾念喻困乏的打了个哈欠。 绿柳轻手轻脚的伺候,卸了头上的钗环,让她能在榻上睡个午觉。 顾念喻昨晚没能睡得太好,又是被叫醒的,很快就沉沉的睡过去了。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房间里,而是被放在马车上,身下还垫着极为柔软的毛皮,叫她睡得香甜,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向一旁的赵流叙,“去哪儿?” 赵流叙看了眼迷糊的夫人,帮她整理一下发髻,“等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么神秘干什么。”顾念喻嘟哝一句,却是没有再多问,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靠在他的身上继续休息。 赵流叙还贴心的喂了她一口温热的茶水,马车上准备的一应俱全,“再等一会儿我们就到了,等到了地方,你一定会开心的。” 最后马车在郊外的一个庄子外停下了。 顾念喻早知道他的身份,对于人有这样一个庄子也不意外,下了马车,进了庄子,果真是喜欢得不得了。 她一直都喜欢这样古色古香、纯天然,能接触更多自然的环境。 这个庄子里外都十分让人喜欢,里头还挖了水塘,里面种了许多的荷花,虽然现在还没能看到荷花绽开的一幕,但满池塘的荷叶,也是十分赏心悦目的。 顾念喻开心之余,还有点记忆,想到自己的那首荷塘月色,其实歌词还是挺美的,也觉得赵流叙是真的有心了。 “这里真好,你怎么特意要带我来?”顾念喻觉得赵流叙今天似乎有点不一样的安排,但是他就怎么都不肯说。 陪着人在庄子里晃了晃,才到屋子里休息。 第一百七十章 生辰 屋子里,顾念喻一眼看见了桌上摆放的桃子。 还都是很新鲜的,不是汴城这边能种出来的,看来就像是为了那荔枝一样,为了博人的欢心才专门送来的。 桃子? 顾念喻脑子里一顿,忽然想到,今天是‘顾念喻’的生辰。 虽说跟自己是没有什么关系,但毕竟现在的她就是顾府大小姐,顾念喻本人,心里还是感动了一下,没想到赵流叙竟然会这样的信心和体贴,难怪要特意带自己过来,是准备了生日的惊喜呢。 “多谢你,夫君,连我自己都没有能想起来呢。”顾念喻感动的说。 而赵流叙却是想到了顾府,心里有些心疼,也拿出了一个精致的匣子,“无碍,以后的每年,都有我陪你一起过,这对镯子,也请夫人收下。” 其实顾念喻是真的不在乎顾府,也不在乎那所谓的父亲,只是她自己对本人的生日都不是那么在意,更别提,是‘顾念喻’的,不过赵流叙现在能这样用心,还是很值得动容的。 顾念喻打开看了。 匣子里是一对价值不菲的手镯,看上去也有些年头了,不是一般的凡品。 “这镯子是……” “这是我母亲留下的镯子,离京的时候太过匆忙没带上,这是专门让人送来的。也是我家历代相传的,传到我母亲手上,也由我传到未来的王妃手上。” 顾念喻有些呆了。 这对手镯的意义是不一般的。 这是代表着顾念喻未来的身份和地位。 也代表着赵流叙心中的认定。 虽说以前从来也没觉得能和顾念喻走下去,但两个人磕磕绊绊也经历了不少的事情,更是全天下最亲密的两个人,从此以后,还有余生需要相伴。 顾念喻看着这对镯子,眼睛就觉得酸胀,想要流泪,又想要大笑,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这抹伤感。 这种情绪就像是被人求婚了一样,而这对手镯的意义也绝对比一只求婚钻戒要大的多。 抿了抿唇,顾念喻故意打破有些沉重的气氛,“你可别太自以为是了,现在这个情况,大家可都觉得是我娶了你!你就是送了镯子,我也是一家之主!” 就算赵流叙在婚礼上是风光了一把,但毕竟身份都还被隐瞒着,大家羡慕是羡慕的,背地里,还都觉得是顾家大小姐自己充的脸面。 不过像是这些言论,顾念喻就从来没多在乎过。 拥有一屋子的宝石黄金的美好,你们能懂? 夏虫不可语冰,井蛙不可语海,顾念喻如今很悟了。 赵流叙笑出来,一点也不介意,“好,只要夫人高兴就好。” 顾念喻不由得脸红,之前故意拿捏出来的气势也不见了,“你这个王爷,怎么一点都没有王爷的气势了。”什么霸道,邪肆,‘你在玩火’,都没有存在过,只像是个会宠人的普通男子。 “那夫人觉得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顾念喻对上他认真求问的眼神,又开始不自然起来,明明两个人现在已经是正经的夫妻,对人就还是有些面红心热的。 “就,就这样挺好的。”顾念喻不自在的回答,把注意力移到桌上的桃子上面,“你是特意让人送来了桃子?我记得汴城里难得有桃子的。” 就算有,也少得很。毕竟这里并不盛产。普通百姓就舍不得吃,而顾念喻也觉得不太新鲜,不愿意吃。 但今天看到的,很是鲜美,是花费了一番心意的。 “是啊,是为夫专门让人快马加鞭从……城买了送来的,几乎是刚刚从树上摘下来的,夫人一定会喜欢的。” “就是好像还少了点什么。”顾念喻念叨。 过生日,有了‘寿桃’,寓意很美好了,但顾念喻就是觉得差了什么,毕竟是从现代来的,对于过生日的印象就是切蛋糕吹蜡烛,有时候还要作弄一下,在脸上涂奶油什么的。 但毕竟现在可是古代,蛋糕暂且就别想了,就算是自己能折腾着做一个低配版本的,放在今天也来不及了,不想扫了兴致,灵光一闪。 “你让人找两根红烛来。” “找红烛做什么?”赵流叙不明白,却也吩咐人找来,还想到了另外一个方面,“难道夫人是又想洞房花烛了?” 顾念喻:……她就是想简单的吹个蜡烛许个愿啊。 瞪了眼满脸揶揄的某人,“你瞎想什么呢,过生日,当然是要许愿的了,这桃子就当凑合了,反正也就当走个仪式。” “对着蜡烛要怎么许愿?夫人要是想许愿的话,我们也不是不能去圆通寺。生辰这天,捐个善款也是件好事。”赵流叙已经开始考虑了。 “……” 对一个古人还能怎么解释。还好她没想起来唱什么生日歌。 顾念喻强迫的让赵流叙一起来到桃子面前,摆了红烛,点燃,虔诚的闭上双眼。 前两个愿望,都是为家人所许的,希望他们身体健康,万事顺遂,平安喜乐。让他们知道自己在这个地方也是过得好好的,有了属于自己的家庭。 最后一个,就是为了自己和赵流叙了。 ——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如今的我,也是现在的顾念喻,从今以后都能和赵流叙在一起,幸福,快乐,白头偕老。 赵流叙本来有些懵,看见身边的顾念喻虔诚的闭着眼许愿,心里也是一阵柔软,看见人睁开眼,吹灭了红烛,笑问,“夫人许了什么愿望?” 顾念喻自然是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那让我猜猜看,夫人是不是许了和我一生共度的愿望?” 顾念喻惊讶看他一眼,赵流叙接着,“因为我也许了这样的愿望,所以猜测夫人也是一样的。” 赵流叙拉住了她的手,两人对视间,是满满的浓情蜜意,“今日是夫人的生辰,能准备的还是太少了,不过我还是另外准备了惊喜的。” “你准备了什么?”顾念喻兴致来了。 没想到在这里,也讲究个生日惊喜的,以为这个庄子就已经是惊喜了呢。 第一百七十一章 内忧外患 跟着赵流叙来到了河边。发现河边的场地都是精心布置过的,周围还有帐篷。 “你这是……”为了她的生辰,把这些都提前布置起来了,顾念喻算是体会到了他的用心和温柔,笑着看他,眸子里星光璀璨。 “夫人喜欢就好。”赵流叙看她欣喜的样子,心情也好,牵着她的手来到了其中的一个帐篷,里面放着新的衣裳,裙边绣着许多金线的蝴蝶之类,十分的华贵喜气。 这也是她的生辰礼物。 顾念喻本来还觉得在这里过生日比现代少了许多意义,但如此看来,主要是因为人的用心,他的心思和准备都在,也就不用纠结于什么后世的仪式感了。 更换了衣裳出来,颜色是偏红偏粉的,衬托得人更是面如桃花,容颜绮丽。 “夫人今日真好看。” “那我平日就不好看了?”顾念喻故意。 “为夫可没这么说,只是今日是你的生辰,自然与平日都大有不同。”赵流叙很轻松就把这个问题带过,又拉着人去周围的田野走一走。 其实顾念喻本来以为人会来一场烟火作为礼物的,毕竟在古代,烟火也算是很浪漫的一项。 但赵流叙似乎没安排这一环节,只是带着她悠闲的顺着田野的路边逛荡。 “这片稻田长得真好。”顾念喻不觉得不耐烦,反倒欣赏起一边的农田来。 微风拂过,麦谷轻轻垂下头,是一片丰收的好景象。饶是从没干过农活的她,也为这样的景象而觉得欢欣雀跃。 “是啊,其实我一直都希望能过这样的日子。” “什么?”顾念喻没明白,难道这个王爷,就一直想过普通百姓的生活,农耕女织,平凡度日? 赵流叙没注意到她诧异的面容,也只是顺着自己的心情继续说道:“如此,百姓安居乐业,大梁的每处地方都能这样每年丰收,吃喝不愁,这是多好的场面。” 顾念喻点点头,感叹,“是啊,但是自古以来,这件事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汴城其实算是安稳的,就是没有那么繁荣,不过也比有些地方连饭都吃不饱的流民要好的多。 无论在什么时候,就总是有生活在底端的人民。 身为皇室,也是大梁的上位者,赵流叙能够有这样的想法很正常,并不是不挂念天下苍生的人。 但,他如今被困在汴城,似乎也是鞭长莫及。 赵流叙:“若不是那位昏君,大梁也不至于有民不聊生的地方。”说起来都是恨恨的,带着谴责的态度,“路有冻死骨,可这昏君不但不理会,反而昏庸度日,亲信小人,百姓们的苦,他视而不见,如此下去,迟早是墙倒众人推!” 说到后面,他不无忧愁。 一个朝代的建立不是容易的事情,势必要带来许多的伤亡和斗争。 可若是那位昏君在位,再这样如此的享用民脂民膏,却根本不为百姓做实事,要反,只是迟早的事情。 “哎,这天下,早晚是要动乱的。” 顾念喻第一次听他说起关于朝堂的事情,也为人句句的‘昏君’感到有些抑郁和心慌。她也身为百姓,虽说没有经历这样的时代,但太知道没有一个好的领导者,所有人的生活就都不会有真正安稳的时候。 内忧外患。 这是最糟糕的情况,也是有了‘昏君’后,绝对会发生的情况。 想到战火滔天,流离失所的模样,顾念喻的眉眼也沉了下来,猜测:所以赵流叙出逃,也是跟这‘昏君’有关? 赵流叙为了百姓的生活担忧,可昏君却不闻不问,昏庸度日,或许是惹来了昏君的盛怒,或者是被朝堂的小人弹劾……总之,想在浑水里保持干净,就一定会有被针对的后果。 想着赵流叙为百姓发愁,为天下发愁的样子,顾念喻也不能做到更多,只能压下心头的一抹不安和愁绪,拉住他的手:“夫君,你别多担忧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这不光是安慰,也是一种坚定的信念。 如同她一步步的脱离顾府,走到让顾府攀附不上的地位。 哪怕前路千难万难,顾念喻也不会有任何的退缩,既然走了,就要一鼓作气的走到底。 和赵流叙一起。 赵流叙见她很有勇气,又十分有气度的样子,心头的愁绪的确是散开了一些,他本就没打算同流合污或者是对某些人低头,为了身边的夫人,也一定会迎头直上,和那些暗搓搓的势力作对。 用力回握住自家夫人的小手,微笑出来,“夫人说的对,就连夫人也不畏惧与人对抗,为了我们日后的小日子,我自然也不会畏惧退缩。迟早,会迎来真正的太平。” 顾念喻知道这话里其中的意味很重,也彰显着日后的生活绝对不会多么的轻松惬意。 不过,也是顾念喻的性子天生不畏惧挑战,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二人扫开烦绪,继续逛着,这边附近并不荒芜,似乎也是有个什么活动,让这天变得更加的多姿多彩起来。 “他们是要举办什么活动?你特意带我来参加的?” “夫人不要着急,等会儿你就会知道了。”赵流叙还是保持神秘,不先告诉,也是活动还没有开始,人还只是三三两两的,不过男男女女都有,还都是年轻的,看来还是比较好玩的活动。 顾念喻愕然,这才知道原来也不是精心的布置。 难怪帐篷和帐篷都很不一样,赵流叙带她去的,是一顶非常豪华的帐篷,也是比较宽大的那个。 不过虽然不是特意布置,但也是别有用心,顾念喻并不计较,故意捏他的手,被赵流叙反手抓住,两个人贴在一起,一看就知道是恩爱的小两口。 两个人不再说什么,但靠在一起,都是分外的安心,顾念喻也在打算,“若是下次进扫雷大盘,得看看有没有一些种子和农学书之类的……” 虽说是比不上某位尊敬的爷爷,但让大梁的百姓们能吃饱,或许还是能做到的。 第一百七十二章 宠爱 两个人逛完回来后,河边的活动已经开始。 本来没有的篝火此刻也被点燃,显得十分的热闹且盛大。 这是一场给新婚夫妇的祝福活动,能参加的,几乎都是新婚不久的小夫妻。也有愿意凑热闹的夫妇或者是带着心上人来的。 赵流叙安排生辰的时候发现了这个活动,觉得顶顶适合和自家夫人参加,便交了入场的银子,叫人安置好了帐篷,成为了参加的一员。 这就像是个大型的聚会,还是露天的,虽说除去篝火以外,也没其他的装饰,然而因为众人的兴趣都高,还是非常值得的。 围着篝火,活动就是跳舞,喝酒。 顾念喻还是头一次接触到在这里的‘派对’,整个人都兴奋了,拉着赵流叙一起跳舞,旋转,最后软倒在人的怀里。 “赵兄,你家夫人还真是豪气,简直比你我都要能喝!” “让你见笑了。”赵流叙宠爱看着靠在身边的顾念喻,跳舞跳累了,拿酒水当茶水一般的喝,叫人看着都瞠目结舌的,因为难得开心,他也不束缚,“今日是我家夫人的生辰,我就是特意带她出来热闹开心的。” “原来是赵夫人的生辰!生辰快乐!”这人连忙祝贺,也和自己的小妻子敬了赵流叙和顾念喻一杯。 他们成婚才一月有余,正是恩爱甜腻的时候,一起坐在外头,吃烤的食物,也开始聊天: “不知道赵兄和夫人成婚多久了?” 赵流叙不隐瞒,说了日期。 这人忽然想到什么,“这日?我记得这日不是城中顾大小姐的婚事吗?那场面豪华得,真叫人咂舌!不过也叫人羡慕坏了!那顾大小姐和赵公子还真是有福气,不过你们也是不顺,竟然撞到同一日去了——” 身边小妻子其实瞧出什么了,连忙掐他一把。 “娘子,你掐我做什么,怪痛的。” 这人的夫人尴尬又局促的看对面的人一眼,知道自家夫君是有些上头了,“抱歉,才认出你们二人的身份,恭喜了,你们也别怪我家夫君,他一喝酒,就有些……” 这对夫妻在城中的日子也好过,家里是做什么生意的,所以婚后也甜蜜,更是有闲工夫来参与这个活动。 “无事!”赵流叙瞧着他们也不是坏心眼的,否则也不会愿意坐下和他们一起吃喝聊天了。 除却这件事以外,其他的都没什么,还算是开心顺遂。 跳舞,吃喝,等篝火渐渐的没那么旺盛,大家也都疲惫了,自然是不会赶回家里,帐篷就是用来歇息的。 那人的妻子扶着他离开了,而这边,是赵流叙抱着顾念喻离开。 顾念喻一个高兴,就又喝多了,好在因为有其他人,倒是没有引吭高歌什么的,喝醉了就乖乖的趴着,迷迷糊糊的叫了好几声夫君。 “为夫在。”赵流叙看人这样,觉得可怜可爱极了,把人抱到帐篷里休息,也打算叫属下送点热水和热汤来,给人擦擦脸,也叫她暖暖胃什么的。 虽说为了活动都各自搭建了帐篷,但帐篷之间都是有距离的,也都大小不一。 赵流叙的帐篷可谓是一个显眼。 在把人放在铺了柔软毛皮的地方时,有个清秀女子也掀开了帘子。 这女子其实在晚会上和他们没有太多的交集,是和一个年岁相当的公子一起来的,帐篷也不在附近,但她就好像特别好心,一来便说,“看你家夫人似乎是喝醉了,正好有醒酒汤,就来给你们送一碗。” 说着这话,眼睛就不老实的在帐篷里乱转。 看到那雪白柔软的毛皮,看到屋子里舒适豪横的布置,面上的笑就显得更为的娇俏了几分。 赵流叙早就看出她有什么心思,也是在和人喝酒的时候,被她听去了什么,再看到他们的大帐篷,眼前这人的俊逸风姿,一些心思就更加的遮掩不住了。 和那公子虽然是私定了终身,可这边厢遇到了更让她心动满意的,便忍不住的故技重施。 但那年轻公子,和眼前的人,俨然不是同一种。 “这醒酒汤可是要趁热喝呢,否则放冷了,喝着也不舒服。”女子捏着嗓子说道,又故意的走近,往赵流叙的身上靠,“我今日也稍稍喝多了些酒,若是你觉得长夜漫漫,无人可聊的话,我们不如……” 就差把勾引两个字写在脸上了。 赵流叙心里嗤笑,倒是不想闹出人命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毕竟放在以前,像是这样不长眼睛的蠢货,坟头草都有半人高了。 “多谢你的醒酒汤。”赵流叙一手接过,一手把快贴到自己的女子一把推开。 “这位郎君。”女子被推开还愣了一下,不知死活。“你就不用这样客气了,其实也就只是举手之劳罢了。”试图又要靠近。 但赵流叙俨然是不会给人机会的,也没说什么,眼神一冷,叫这女子背后发冷,讪讪一笑,“醒酒汤送到了,我就不打扰您和您的夫人了。” 赶走了扰人的人物,看了一眼还在雪白毛皮里睡得脸红彤彤的夫人,满眼的戾气都化作了温柔。 这毛皮是一整张白狐的皮,价值不必说,十分的柔软,叫睡在上头的顾念喻都变成了小兽一般,看着就叫人十分的怜惜。 并没有让她喝那女子送来的醒酒汤,等属下送来了热水热汤之类的东西,赵流叙亲自给她调了一杯蜂蜜水,哄着人起来,“先别睡了,把这杯水喝了再睡。” 顾念喻昏昏沉沉没有力气,抗拒,还有点发小脾气的样子。 赵流叙一点都不介意她此时的娇气,十分温柔耐心的劝哄着,等人喝了大半杯,才满意的擦擦她的嘴。 “接着睡。”赵流叙的手轻轻拂过她的发,她的脸,眸子里写满着疼爱和宠溺,叫一旁的属下都忍不住发抖。 这还是他们的王爷吗? 心里对王爷宠爱王妃的这一点有了更深的认识,否则,怎么会来到这种地方,和一群平民玩在一起。 为了王妃,王爷真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 第一百七十三章 以口相渡 蜂蜜水毕竟不是醒酒汤,顾念喻喝了许多酒,此刻也是干渴得很,不多时就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觉着难受。 赵流叙又喂她喝点,润润嘴巴,但顾念喻又不是平常清醒的她,送到嘴边就给打翻了,好在是温热的蜂蜜水,也不怕伤着她。 赵流叙无奈给人清理一下,又重新再去调。 好的蜂蜜价值千金,更别提如今采摘蜂巢的困难,不过赵流叙是不多在意的,重新取了蜂蜜。 而先前那用琉璃杯子装的蜂蜜水,被打翻,砸在地上,早就一命呜呼。 外面都等着的人听见这动静,心里一喜,直接冲了进来,与手拿着另一只琉璃杯的赵流叙正好撞上。 “……”这女子满脸的得逞顿时就消了,心虚,又看到自己送来的醒酒汤还放在一边,动也没有动,看来她压根就没有得手。 心里失望,更多的是心虚和畏惧,连忙谎称,“我就是怕出事,所以进来看看,没有出事就好。”对人怪是讨好的一笑,不过显然也没有被赵流叙所关注。 “你有什么需要吗?我,我或许可以帮你。”为了让自己显得自然一些,女子还主动的收拾地上的狼藉,还想装出一副对人有不轨的样子。 然而她刚才兴冲冲跑进来的样子,不是傻子,也能看得出其中有鬼。 赵流叙:“不用了,你出去。” 女子不肯,看他身上还湿漉漉的,显然是地上那只打碎琉璃杯里的水,讨好,“你不若先去更换了身上的湿衣,我来照看你的夫人,看她喝了许多酒,若是不喝醒酒汤的话,明天一早定然要头疼的,我帮你喂她。” 收起了故意勾引姿态,倒显得真是一片好心,好像真的很担忧他夫人的身体状况似的,也要去把搁置在一边的醒酒汤端过来。 “不必了。”赵流叙再次阻止,就算是不用脑子,也知道这女子来意不善,好在他之前就膈应,现在就更是不会把这碗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醒酒汤灌给顾念喻喝。 “哎,我就只是想帮帮你而已。” “我家夫人不喜欢喝醒酒汤,这番好意我们心领了。”赵流叙不动声色,也再次驱赶,“你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就请出去,我和我的夫人还要休息。” 帐篷就是这个不好,这女子已经接连闯进来两次,如入无人之境。 女子心知自己已经被怀疑戒备,只能转身离开,心有不甘。 而在她离开之后,赵流叙暗中招来凌一,“刚才那个女子,你好生盯着,不要错过她和什么人联络。” 果然。 在那女子第一回接触的时候,赵流叙其实已经觉得不对劲了。毕竟这是一个篝火晚会,大家都是来玩玩闹闹的,怎么会有人特意要做出这样勾引的事情,恐怕那时候就想下别的手,只不过没能成功。 现在,就只能盯在醒酒汤上头,只是没曾想,连醒酒汤的计谋也没有成功。 这背后之人是一直盯着他们,但看来派来的手下并不是那么聪明,想要悄无声息的要人命,也得有这个智慧才行。 赵流叙又吩咐,“如若有需要封口的情况,不用寻求我的吩咐。” 封口,就是要命。 不是因为顾忌这女子背后的始作俑者,赵流叙方才就能直接要了她的命。 “是,王爷。”凌一领命去了。 赵流叙看了一眼榻上睡得两颊通红的顾念喻,心里无奈,也是对背后之人的肃杀之意。想要好好的帮顾念喻过一个生辰都不行。 但很快,这样受制于人的场面一定能得到解决。 大梁的天下,赵流叙早有野心,某些人的作为,不会打消他的野心,反倒会让人的图谋提前。 顾念喻今日倒是真的快活。 没心没肺的过了一个杀机四伏的生辰。 凌一在深夜里追伏,赵流叙彻夜难眠,贴身保护,而今日的寿星却是睡得一个酣甜,迷迷蒙蒙的,还说了好几句醉话梦话。 “夫人在说什么?”赵流叙贴近了去听,差点没被顾念喻一脚踢中,手捏住,又塞进被子里,头疼又好笑,“可不要受凉了。不然吃苦的人也是你自己。” 顾念喻哪能听话,本就因为喝多了酒满身的燥热,睡不了一阵就又是一脚踢出来,平躺着露出肚子来,这才觉得舒服一些。 即便醉着,她似乎知道谁在身旁,安心得不得了,踢了,还不准被盖上,抱着被子不肯给人。 “不盖!热!”像是小孩子一样嚷嚷。 “夫人,莫要闹了。”赵流叙说着徒劳无功的话,一夜里给人盖了无数的被子,也试图给她喂水,然而顾念喻就是不肯配合,一边踢被子说难受,口渴,一边又要踢翻某人手里的水杯。 赵流叙:…… 倒是从未知道一个真正醉瘫了的人有这么的难伺候。 哄了也没用,赵流叙干脆用被子把人裹严实了,像是一个春卷儿似的,不叫她瞎动,也拿来了蜂蜜水,用最简单粗暴的方式给人喂下去。 入口的蜂蜜水清甜温热,但赵流叙觉得远远不如夫人的唇齿香甜,带着酒醺气味的以口相喂,似乎让人也跟着一并醉了。 顾念喻本来觉得人压上来怪是难受的,直到干渴的嘴巴里被渡了一口清凉过来,立刻舒服得要喟叹出来。 浑身上下的燥热似乎都减轻了一些,也变得老实,闭着眼睛,扭着眉头,含糊,“我还要……” 赵流叙自然是不会拒绝,一整杯的蜂蜜水,喂给了顾念喻,连自己的嘴巴里也充斥着清甜可口的气息。 顾念喻终于能老实一阵,接下来睡着就没有再闹,算作是十分乖巧了。 “夫人……”赵流叙看着她睡得像是孩子一样香甜,忍不住轻笑一声。 顾念喻睡得是十分的安稳香甜,因为蜂蜜水去了大多的躁意和酒气,一觉到了天亮。 梦里,还梦到了自己成为了王妃,穿着尊贵,底下跪着一排婢女,可谓是一个风光,婢女的旁边,又摆着一箱箱的黄金,简直让人做梦也要笑醒。 第一百七十四章 弃子 “王妃,王妃……” 女子的声音不断的轻声叫着,顾念喻终于能困难的睁开眼,发现眼前的人竟然是红莺。 “我这是在哪?”顾念喻有些懵,脑袋倒是不难受,就是有点断片,好半天不能想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王妃,您先喝点水。”红莺记着赵流叙的吩咐,把人伺候好了,然后才缓缓地说道:“昨晚凌一跟着那女子,发觉她是太子的暗探,于是王爷连夜将我叫来,为要保护王妃。” 顾念喻更懵了。 “什么女子?什么暗探?究竟发生什么事情了?” 红莺也说不清楚,深夜里被叫过来也是很懵的,只被赵流叙冷声吩咐保护王妃,便听命留了下来。凌一那边的事情,她也是天蒙蒙亮的时候才知道。 本来是要等顾念喻醒来的,但看她梦里憨笑的样子,红莺有些担心,便把人给叫醒了。 “赵流叙他没事?”顾念喻虽然还是没弄懂来龙去脉的,但第一个关心赵流叙,心里还有些懊恼,“都怪我喝的太多了,竟然什么都没有发觉,如今我们还是应该小心为上,跑出来过什么生辰呢。” 没有怪人的意思,只是怪自己少了警惕,以为就这样没了危机呢。 因为顾念喻醒来了,红莺也就去打听一下事情的发展,很快就回来和顾念喻说明,“王妃不用担心,王爷那边一切安好,而且那女子也被抓到,但因为被那接头的人发现,没有能把人抓住。” 既然没被抓住,这女子就成了弃子。 弃子是没有存在的必要的,但赵流叙还是要留她一命,看能不能拷问出一些有用的消息。 凌一领命,但把女子抓住,询问,这女子看起来其貌不扬,也不是什么聪明的角色,但问到这关键的一点,却是死死的咬住了,“什么接头人,什么幕后指使,我听不懂你们在说什么!” 眼睛里含着泪,委屈又害怕,“我知道我是得罪了这位郎君,也是我自己不该有这样的心思,是我冲撞了,若是要罚要打,悉听尊便,只是求求大人能够留我一条贱命,我以后是万万不敢了……” 说的是有鼻子有眼的。 凌一:“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若想要活命的话,从实招来!否则,你会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拷问的手段多得是,本以为一个女子能够轻松的撬开嘴巴,没料到,太子培养出来的人还有那么几分的本事。 这女子哭的更是肝肠寸断,“大人,冤枉啊,我真的只是看这位郎君生的俊朗,又很有钱财,肯定比我之前勾搭上的小公子更有家世,我这才被迷了心,做出了这种得罪的事情,求大人开恩,饶我一次!” 若不是赵流叙笃定了这女子有问题,让不知情的人来看,还真的要信了她的一番言论。 毕竟要是查,那也是滴水不漏,连那个小公子,都不知道自己招惹的是什么红颜祸水。 “王爷,现在该怎么办?”凌一腰间的剑都拔出半分了。 赵流叙:“先把她带回去,调查出身份,之后的再说。” 不管太子要怎么安排,她总是有根基的。 这女子还要哭喊什么,被凌一堵上了嘴,押了回去。 凌一这边先回了,赵流叙回去的时候,顺手还带回去一筐果子。 红莺和顾念喻正说话,看见人拿着果子进来,果子被洗的干净,上头还有露珠,看着十分的喜人。 “醒了?歇一歇,我们待会儿就启程回府。”赵流叙什么也不多说,把一枚果子递过去。 顾念喻看他没事,心里就安了,想到昨晚的生辰,心里很是复杂,但也知道这就是要面对的状况,干脆不多想了,接过果子便咬了一口,接着,被嘴巴里又酸又甜又清冽的滋味给征服了。 “这果子真好吃。”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名字,但就是让人吃的停不下来,一连吃了三四个,顾念喻抬头看他,“你自己去摘的吗?” “嗯,一大早去摘的,你喜欢就好。”赵流叙看她吃果子的样子,像是动物的小幼崽一样可爱,满眼的怜爱和疼惜。 堂堂的大梁王爷,皇室贵族,别说摘果子了,从出生到长大,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可这位就不同了,不光亲自摘了,还亲手洗了,就为让夫人解一解胃中的燥热。 红莺在一旁看着,心里都是钦羡的。 然而顾念喻着实没想到什么,享用着果子的同时,也想到了现代中医有各种的药酒。 她是没打算泡什么人参毒蛇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鞭,没这个必要,也没有这个需求,旁的医馆也能做得到。 “这果子要是和中药一起泡,是不是可以掩盖一些味道?不如带上一些回去好了。” 中药的味道实在苦涩,叫人难以容忍,不管你是达官贵人还是平民百姓,那都是要捏着鼻子往下喝的,好一些的,能用蜜饯之类的压一压,普通人,少喝几口水抿一下罢了。 也不是所有的药都苦涩难忍,也有腥臭,或者是其他怪味的,毕竟药材不一样,煮出来也有分别。 而这果子应该是不存在什么其他的效用,所以用来改善一下,还是个不错的想法。 赵流叙都没管这件事是不是真的能成,既然是自家王妃要的,直接挥挥手,吩咐人去准备。 “王妃要这些果子,你们去采摘一些新鲜的来。” 也让他们不用一味的采摘太多,毕竟太多了也是浪费,顾念喻吃也吃不了多少,也是用这果子试试。 顾念喻看着赵流叙,还在吃着可口的果子,但也有几分忧心的,“我们下次还是别这样放松警惕了,昨夜是我不好,竟然喝的那样醉,为了安全,我们下次还是不要再参加这样的活动了。” 赵流叙捏捏她的指尖,“无碍,昨夜是夫人的生辰,只要你开心了,旁的,都不算什么。而且,想要伤害本王的人,如今都还没有出世呢。” 顾念喻没有被宽慰到,想到那女人狡辩的样子,心头仍有一层阴霾。 第一百七十五章 人质 在回去的路上,顾念喻坐在车上不停的吃着果子,仿佛喜欢得不得了。 赵流叙见状,掀开轿帘吩咐,“你们派人回庄子,叫那边再往家里送。”本来怕放坏了,但看顾念喻这么喜欢的样子,恐怕之前让摘的都不够吃。 顾念喻没有阻拦,又有些不好意思,理由充分,“我不是贪吃,就是想到这种果子应该也可以用来做菜。”后世的确有菠萝肉之类的,因为菠萝能让肉质更加的嫩。也有其他和果肉结合起来的菜式,都特别的独特美味。 赵流叙从来不对她的想法有什么怀疑。 因为顾念喻也证明了,一路走过来,她还是有几分头脑和机智的。 “夫人真是智慧。”赵流叙夸奖,“以夫人的厨艺和巧思,这果子当真是一个好东西。”其实本来在庄子里,也就是让人随意食用的,滋味还不错,所以每年也能往外卖一部分。 不过这部分的收益就微乎其微。 因为本来种这些树,是为了赏花的,果子也就是一个附带的,赵流叙是听说果子味道酸甜新鲜,才亲自采摘来给顾念喻尝尝。 没曾想,竟然打开了顾念喻经商的思路。 顾念喻其实本来只是随口一说,但经由赵流叙的话,立刻想到,“是呀,这种果子要是研究出一个菜式来,肯定是城里独有的,或许可以成为酒楼里的招牌菜,到时候让庄子里的人固定给酒楼里供应果子,也是改善庄子里的生活。” 庄子里的奴仆卖那些果子的收成是他们自己的,毕竟赵流叙只是为了赏花,让他们打理,卖出那些果子,也不是什么大事。 要是能够直接都供给酒楼的话,也比他们时不时卖出一点到街市上要好得多了。 “夫人真是好想法。”赵流叙见她想的这样细,又是个良善的,不吝啬自己的赞美,“我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才能够娶到夫人这样才貌双全,秀外慧中的女子,这辈子也真是知足了。” 顾念喻对他的一些称赞的话都要习惯了,没有说什么,只是含笑看他一眼。 不至于骄傲自满,但处在这个世代,她自己也知道,是与常人不同的,不是因为这样的不同,也不会和赵流叙牵连在一起。 “你也吃,这果子真挺好吃的。”顾念喻递给他一个。 赵流叙接过来,还没有下口,忽然听到外面的声音,“马车被绊住了!” 就快要接近城关了,这段路却泥泞坑洼,车轮陷在一处,不能前行。 赵流叙下来看了一下情况,又估摸了一下距离,“你们把马车赶回去,我和夫人骑马回去。” 左不过七八里地,骑马回去很快就能到了。正好坐马车也嫌闷了,一起纵马回去倒也畅快。 “夫人觉得如何?”赵流叙挑眉,“若是夫人不敢独自骑马的话,我们二人也可以共骑一匹。” 顾念喻还是没接触过骑马这项运动的,现代的时候也忙的要命,去骑马场体验更是别提了,从马车里看了一眼高头大马,心里有些兴奋和期待。 “也可。” 她矜持的给了答复,但眼里的光亮是没办法遮掩的,要不是知道马车是真的被陷住了,还以为这也是赵流叙给她的一个‘惊喜’。 骑马对贵女们来说还是很难得的,一些觉得这项运动不雅致的,更是一辈子都不会去碰。好歹也是作为顾府的大小姐,哪怕是庶的,顾念喻也没体验过。 赵流叙很快让人牵来了一匹健壮的马,“这匹马性子稳妥些,夫人不用害怕。” 顾念喻十分的新奇,好笑,“马的性子也分稳妥不稳妥吗?跟人差不多?” “自然。”赵流叙对马匹方面显然也是有心得的,“我在京中有匹爱马,脾性就十分的难以琢磨,平时养马的小厮都得哄着它的脾气来,一个不高兴,它就能撂脸子,谁也拿它没办法。” 顾念喻听着有兴致,打算一会儿路上再慢慢听人说。 赵流叙也愿意,只是还没托着顾念喻先上马呢,变故就又来了。 “主子小心!” 一群训练有素,身形鬼魅的杀手凭空出现,手里都拿着寒光闪闪的刀剑,将他们一行人连人带车的都包围了起来。 让人一下就能想的清,连车轮被陷住,或许都是背后的人考虑好的,就不打算让他们活着回城。 “带念喻上车。”赵流叙直接吩咐红莺,接着,眼带着白之直接与这一行人厮杀起来。 “一个活口都不要留!”赵流叙下了命令,底下的人无一不从,本就是训练有素的暗卫,手法更是鬼魅残忍,有了主子的吩咐,更是一点都不会手软,手起刀落。 这伙杀手猛地窜出来,也是没想到赵流叙身边带着的,连马车夫都是一个高手,叫他们一时碰了刺,逃不了好处,死伤无数。 红莺护着顾念喻,来一个杀一个,来一对杀一双,倒也能够应付得来,在厮杀的空隙,还安抚人几句,“王妃,你不要害怕,王爷和王爷的人占着上风,不会有事的,等解决了这些杀手,我们定然能安然回城。” 顾念喻脸色发白的坐在马车上。 面对死人可以面不改色,但面对这样真刀实枪的厮杀,她还是很不能适应,即便被红莺安抚保护,她也没办法安稳下来,但也克制住自己不成为麻烦,老老实实的呆在安全的马车里。 “我明白,你也小心。” “是。”红莺答应,脸上都溅到来人的血,更显得一张妩媚的脸艳丽妖孽,哪里会把她和什么南风馆的头牌联系起来,当真从红粉佳人变成了红粉骷髅。 这伙杀手也不是没有脑子的。 猛地发现了这一疏漏,调转了重点,“这女人对端王来说肯定不一般!把她抓了做人质,我不信端王不会降服!” 他们本就是冲着赵流叙来的,否则一开始也不会忽略了顾念喻这边,如今被杀红了眼,才能理智的思考,能让赵流叙亲自下场保护的女人,一定是他的软肋,他的痛点! 用这女人的性命来做威胁,再合适不过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王妃威武 因为这群杀手调转了重心,红莺的压力瞬间变大,以一敌十,十分辛苦,不光要应对一个方向,好几次差点都被杀手的刀剑所伤。 她连呼救的空隙都没有,勉力支撑。 好在赵流叙很快见到形式不对,向马车靠拢,露出破绽。一个杀手见机立刻冲向了他,眼看着就要刺穿他的后心—— 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都牙呲欲裂,只是这一切都来的太迅速了。 但预想中的一切都没有发生,那杀手举起剑,朝后倒去,死的时候还瞪着一双眼,而胸前,俨然已经刺入了一支箭矢,箭羽是雪白的,夹着金色。 是赵流叙的箭。 可发出这支箭的人,又是谁呢?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出手的人,是他们谁也想不到的,顾念喻站在马车外,还没有下来,又是一支箭射出,要了一位杀手的性命。 王妃威武! 白之的心里感叹,佩服,错愕之后就是满满的崇拜,不愧是被自家王爷看中的女子,果然不同于一般! 而那些杀手们没想到这只金丝雀儿一般的女子也有功夫在身,回过神来之后,已经错失良机,被反应极快的暗卫们各个击杀,场面倏忽调转。 “撤!” 这伙人损失惨重,好不狼狈,最后只能灰溜溜的撤离。 虽说这边也有损失,但因为顾念喻给了惊人的相助,到后面,几乎就是压着人家杀的程度,简直叫人难以置信。 赵流叙没功夫去了解这些,白之派人赶回去通知梁祈来接应,不能再有半分的闪失。赵流叙就带着顾念喻同骑一匹马,朝着汴城的方向赶去。 路途不是很远,但才刚刚经历过了惊心的一幕,都是归心似箭。 顾念喻也没了方才的好奇和期待,靠在他的怀里,连语气都弱了几分,“我刚才真的被吓坏了,还好你没事。以后我一定要多加练习。” 能发出那两支箭已经是她的全力,毕竟也是当练着玩儿的,拉开弓的力气可要不小,她还觉得挺累的。 直到今日,才知道,有一个能够傍身的武艺是多么的重要。 这话也是赵流叙想说的。 当时觉得心脏都要跳出来了,没曾想,还能从夫人的手上获得一命。 庆幸顾念喻不是那种坐以待毙的性子和身手,“今日还没多谢夫人的相救,夫人能够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很厉害了。” 夸奖人,也心疼人。 觉得她跟着自己不得安宁不说,担惊受怕,还要辛苦习武。 习武从来都不是简单的事情,赵流叙亲身经历,自然明白,最多的,是舍不得顾念喻为了这般,把自己操劳到。 “不厉害,”顾念喻对自己非常不满意,“我用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把弓拉满,到射出第二箭的时候,都已经没什么力气了,我一定要多加锻炼。”以后不能拖后腿,就算不能和他一起杀敌的,至少,也有自保的能力。 况且今日能救下赵流叙,顾念喻知道自己的心里有多么的庆幸。也是在这样的生死关头,她才知道一个人的潜力有多大,对赵流叙又有多重的情谊。 如果看见赵流叙死在自己的面前,顾念喻都不能细想,就已经觉得有些崩溃。 不光是赵流叙把她放在心尖上,自己何尝不是一样呢? 而提升力气,也不光是只能射箭的。顾念喻也想有能保护赵流叙的能力。 但一把剑的重量,其实是寻常人不能承受的,特别是姑娘家。当然,有武艺的红莺除外。格外细俏的,其实就只能当耍个花剑玩。 可能是什么剧啊小说啊看多了,都觉得拿着剑的潇洒着呢,其实一柄剑由生铁铸成,真不是那么轻松的重量。想要挥舞得跟影视里的那么好看,不是练家子,真的不太可能。 毕竟这是用来杀人的剑,不是用来表演的那种铁片剑。 顾念喻这边下定了决心,也让赵流叙不能再坐以待毙下去。 “在汴城外就能这样肆无忌惮的下手,看来他们是真的等不及了。”赵流叙暗想,冷笑,“只是想轻易的要我的性命,可不是这么简单的。” 他虽然是逃出来的,但并不是怕了和惧了。 既然对方已经撕破了脸皮,还看破了顾念喻对他而言的意义,有些手段,就不能这样的‘温吞’了。 他们骑马到了城门口,梁祈带着人已经在等待。 梁祈看到他们是安然无恙的,心先放下来,也恭敬开口,“王爷不用操心后面的事,先带着王妃回家。” 顾念喻虽然被赵流叙护着好好的,一路上都没吃到什么风,但一张小脸裹在袍子里,那是煞白煞白的,叫人看着就十分的怜惜。 大约也是知道了一些事情,梁祈对人十分改观,是更为的敬佩。 “好,那我先带着夫人回去,这些事就麻烦梁大人了。” “王爷说什么麻烦,能看到你和王妃平安无事回来,下官就十分安心了。” 梁祈忠心,也是为赵流叙一行人屡次逃过觉得十分的幸运。 赵流叙深深看梁祈一眼,裹紧顾念喻身上的毛皮披风,朝着城里去了。 回到城里,就不用赶得那么急了,赵流叙还刻意叫马走的更慢一些,稳稳顾念喻的情绪。 “等我们回去,叫绿柳给你准备热水,你且好好地泡一泡,再吃点厨房里做的吃的,好好的睡上一觉,明日就什么都不会多想了。”赵流叙语气很怜爱的说着。 这场生辰,怕也是此生难忘了。 顾念喻一路被人抱着,其实已经缓和了许多,但没有多说什么,乖乖的点头,也发现今日的城内灯火通明,热闹的很,仿佛要来个彻夜狂欢似的。 顾念喻的眼神从路边格外精巧的花灯上划过,懵,“今日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这样的兴奋?是城里又出什么喜事了?” 赵流叙失笑,“是夫人的生辰日太有福气了,我都忘了,今日该是汴城里的风俗节日。”引顾念喻看一旁更精巧的花灯,说明,“今日就是个花灯节,大家都上赶着争奇斗艳呢。” 第一百七十七章 逛花灯 像是这样的花灯闹市,其实在现代也有很多的,比这还要更加的热闹繁华。 但因为在现代就因为学习和工作,从来没有这样体验的机会,看着就觉得新奇的很,眼睛一错不错。 赵流叙见她注意力在花灯上,“反正今夜这么热闹,夫人要不要一起去逛逛?”让她排解一下压力也是好的。 “要!”顾念喻立刻点头,两个人很快让手下的人牵走了马,在街市上逛了起来。 街市上人头攒动,叫卖声,笑闹声嘈杂却又充满了生活的气息,叫人的心情都陡然放松了起来。 在人群中,热闹的烟火气,和大家喜气洋洋的样子,果然冲刷掉顾念喻许多的忧愁,看什么都是新鲜和新奇的,站在一排面具的架子面前,看得是聚精会神,发现什么样式的都有,琳琅满目。 这时候的工艺真的是没法说,物有所值。 “我要这个!”顾念喻让摊主拿了一个虎头的面具下来,同时自己拿了一个兔子的,戴上面具,返璞归真一般,冲着赵流叙做了个鬼脸。 俏皮活泼的样子,让赵流叙也忘了身份,在虎头面具下放肆的做了几个滑稽的表情,逗得顾念喻笑了出来,付钱买了面具,两人继续在街市上逛来逛去。对于赵流叙来说不新鲜,但对顾念喻来说就不一样了。 而陪着夫人逛街,又是一番不同的滋味,赵流叙乐在其中。 “套圈!” 逛到一个开阔的,被众人围起来的地点,顾念喻发现了并不陌生的娱乐项目,“这里还有这种游戏呢?” 就是摆放许多小物件,手里拿着圈去套,花钱买圈,套中了就是你的,还以为这只有现代才有。 赵流叙看她这么惊讶,好笑的,“这就是种民俗游戏,没什么稀奇的,投壶也跟这个差不多,就是这种难登大雅之堂,所以只有街市上才会有。” 难怪。 让那群贵人做这种不优雅的游戏,也是难为他们,不过顾念喻就没有这个顾忌了,立刻表示,“我要玩!” 圈出来的一片地上,放了许多有趣的小玩意,什么小陶俑,小瓷具,手工艺竹编的小羊小马,还有造型别致的小花瓶之类的,总之都是些惹人眼,却又没有什么价值的。 但玩就是要玩一个开心,不少人都花银子买了十几个竹圈来玩。 赵流叙直接给人买了五十个,十个十个的拿着给顾念喻。 顾念喻的准头不中,也是对方摆的有技巧,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中的,到后面都泄气了,“我套不中,你来。” 赵流叙安抚捏捏她的手,“夫人喜欢什么?” 顾念喻知道他肯定是有准头的,也不为难店家,看了眼赵流叙手里的圈儿,大概还有十七八个,“我想要那边的一排小羊。” 是几个或立或握的陶瓷小羊,烧制的工艺很粗糙,但看着憨态可掬的,摆着当摆件也很是不错。重要的不是价值,是心情。 “好,那我就套那几只小羊回来,旁的,没有喜欢的了?” “那我还要那边几个竹编的小马。”把几个圈子的数量算的好好的,那几个小马个子还挺大,是能给小孩子当玩具骑的那种。 赵流叙自然答应,最后,全部都收了下来,因为他们买的圈多,最后摊主还是喜滋滋的给他们打包,撺掇他们再套几轮。 “不了,我不想玩这个了,看看别的。”顾念喻牵着人走,满身的精力都没处使一样。他们的东西早就让人送回去,轻轻松松的没有累赘。 旁边人羡慕的眼神,也叫顾念喻心情很好,“夫君,你可真厉害!” 赵流叙哭笑不得,因为套圈准,被夫人夸奖,也是个新奇的体验,觉得面前的人就像是小孩子一样容易满足。 不光是好玩的东西多,也有许多好吃的。 看到糖葫芦,顾念喻就买上了一串,之前也不是没吃过,看见了就顺手买了。 但赵流叙想到如今危险重重,就仿佛之前的醒酒汤一样,不予信任,“夫人,吃食还是不要在外面吃了。小心一点没错的。” “放心,现在这种热闹的市口,不会有机会下手的。”人家也不是什么蠢蛋。 顾念喻让他放心,又趁机往他的嘴巴里塞了一颗。 酸甜的滋味在嘴里蔓延开来,赵流叙眯着眼,又看见顾念喻咬了一颗在嘴巴里,“夫人是真的很喜欢糖葫芦。” 顾念喻没有否认,“我小时候的确最喜欢吃糖葫芦了。因为只要吃到糖葫芦就意味着过年,可以阖家团圆。” 虽然后面也吃了很多很多的美味,但是在角落里,总还有属于冰糖葫芦的一寸之地。 记忆里的滋味是什么都比不上的。 那时候顾念喻还小,最美好的记忆就是每年能和父母团聚,父亲手里那一串红火火的冰糖葫芦。 ——念喻!看看给你带了什么? ——念喻,冰糖葫芦来了! 那时候还没有什么创新,就只是山楂裹着糖衣,再裹在牛皮的长长的纸袋里,对于小孩子,就是最好的礼物和喜悦。 一句冰糖葫芦,代表的,就是最让人思念和观念的情绪。 期待的不光是那甜滋滋又有几分酸涩的滋味,更是父母将她抱住,每年能团聚的美好和温馨。 他们一家人都忙得很,到成年了,顾念喻也是个忙的脚不点地的,每年还是会团聚,但因为长大,不会再有冰糖葫芦了。 就算有,也早就不是记忆里的滋味。 想真的尝到老xx冰糖葫芦,已经是无数人心里的念想和遗憾。 其实不光是那无法重复的老味道,更是一种回不去的怀念和美好。那种家乡的滋味,团圆平安的滋味,是再也重复不了的。 赵流叙不是很能体会到人的心情,但对于‘阖家团圆’的意义,还是很认可的,“以后每年,为夫都给你买糖葫芦吃。给你买一辈子的糖葫芦。” 这哄小孩一样的语气,叫顾念喻故意想和他作对,但听到了最后一句,愣了一下,嘴角笑意甜蜜。 第一百七十八章 心意相通 回过神后,顾念喻说:“可别了,其实我也会做冰糖葫芦的,等回府了,我给你做味道不一样的。” 华国可是一个研究美食的国家。 虽说后世的那些水果层出不穷,但在这里还不是那么丰富的,至少酸甜的草莓糖葫芦是别想了,但其实在这个时候,也有许多不同的食谱,只是做出来麻烦,街市上没有,自己做的话,就简单多了。 除了传统的红果糖葫芦,就是山楂糖葫芦。 像是山药糖葫芦,糯米糖葫芦,也是非常好吃的。 虽然没有做过,但研究研究不是多大的问题。 想到自家夫人的厨艺,赵流叙:“那我就期待着了。若是学会了,每年给夫人做也不是不可以。” “好啊。” 两个人手紧紧牵着,笑意浓浓。 今晚的街市上真的是太热闹了,竟然还有舞狮的团体出来,虽说后世也有很多用心的团队,但还是那句话,比不上这种原汁原味的,舞狮都做得十分的细致,从头到脚,精致非凡。 随着锣鼓的声音,两个人一头狮子,舞得是活灵活现,摇头摆尾,在叫好声中,更是对着人群喷了一口火焰。 顾念喻瞬间傻了,正好站在喷火的档口,反应过来后,手掌都要拍红了。 还只是在屏幕上看过舞狮,真的看到真人,这还是人生头一回。 两头狮子不断的跃起,在布置的台桩上做出各种的动作,追逐一个‘龙珠’,此刻,还是一个‘二龙戏珠’的场面。一红一黄,看得人是目不转睛。 见顾念喻看得这么专注,赵流叙有了想法,主动找到杂耍班子的班主,“我也想参与你们的舞狮,可以吗?” 班主都有些愣住了,原本是要多加几头狮子进去的,毕竟后面还要有抢夺龙珠的活动,让百姓们下注之类,也是一种额外的增益。可这人…… “我出银子,你给我一头舞狮的服装,旁的,都不需要你来管。”赵流叙给了班主足够他们开三四次台子的银钱,班主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更是讨好的把最威风的一套黑色醒狮给了他。 舞狮是需要二人配合的。 毕竟狮子是四条腿,少了头和尾巴,都成不了完整的狮子。 这对赵流叙来说不是难题,直接唤来了手下,和手下的配合自然是不用多说,等换了服装之后,很快就从幕后钻出来,跳到红黄两头狮子中间。 “哟,这黑狮子威风的很!” 百姓们看见这黑狮子更矫健的身姿,一个个都叫好。 展现了一把,很快,就开始了夺龙珠的活动,在夺龙珠的过程上,也是要给大家看一下技巧的,一共五只狮子一起争夺,百姓们也都兴奋的开始下注,多数人都看好那黑色的醒狮,押了不少的银钱下去。 都不知道,其实除却那头黑色狮子,其他的都是杂耍班子里的人。 练了几十年的舞狮,最后四头狮子就都没有抢得过黑狮子,那龙珠是什么东西绣制的,按道理最后获胜了的,要把龙珠抛向人群,得到龙珠的,可以获得最大的彩头。 大家都蓄势待发了,可见那黑狮子的头竟然直接把龙珠递到了某个人的跟前。 起哄声轰然一片。 顾念喻愣了一会儿,与那控制着眨巴眼的黑狮子一个对视,心里有个很不可思议的想法,而那黑狮子果然开口,“夫人,这是我为你夺来的龙珠,你当真不要吗?” 顾念喻最后只能拿了龙珠。 按照往年舞狮的规矩,最后赌赢了的和得到龙珠的,都能获得摘星楼顶的观赏名额,不是人人都能有这个机会的。 也不是不能上去,只是要花费不少的银钱,几乎都是平民百姓,谁也舍不得花费半年的薪资享受这一把。 赵流叙当真是做生意的人才,自己跑去舞狮不说,还在自己的身上投了一大笔,是最终的赢家。 班主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佩服至极。 这还不是唯一的彩头,班主不光亲自邀请获胜的舞狮上摘星楼,这边还有花灯相送,是班子里的人亲手制作,比市面上的花灯更要精致几分。 顾念喻在原主的记忆里,还是知道摘星楼顶是什么景观的,不过不是在这最热闹的时候来的,毕竟顾大小姐的身份还在这摆着,而在花灯节的夜晚,摘星楼才能称得上是摘星楼,真当是‘手可摘星辰’的美景。 城中处处也有放飞花灯的,但只有在最高处,才能将这美轮美奂的一幕看在眼里。 “夫人对我今日的舞狮可有什么评价?”两个人往摘星楼去,赵流叙还颇为在意的出口询问。 顾念喻本来要给一个实在的评价,但看某些人十分在意的模样,心里有些揶揄,这个赵流叙,该不会是看自己看得那么认真,所以去争风吃醋了? “尚可。”她故意睨人的脸色,“不过我看另外一个人更加重要些,没有下面那个人,可就不那么完美了。你们的黑狮子的确也是今晚最厉害的哪一个。” 赵流叙脸色登时就黑了。 “不是我举着狮子头的话,他跳的再高也没用。” “而且后面的那些个动作,我也是要跳的很高的。” 非得要争辩个高低出来,哪里还有半分稳当和气质。 顾念喻忍不住要笑出来,实则知道舞狮这个行当,重要的是两个人的配合,而且后面那个不单要弯腰,还要配合前面的人,更加的辛苦。 然而就算是了解一些,也不能在某些人的面前戳破,好声好气,“是,不是你把那狮子眼睛眨得活灵活现的,可真就没那么精彩了,夫君,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的厉害,比他们班子都要厉害。”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业的舞狮班子呢,我看那班主若不是体会到你不是一般人,肯定要留你在班子里的。” 这话还真说对了。 不过那班子的班主是个相当有眼色的,哪怕有这个想法,也不会傻傻的提出来。 顾念喻的话让赵流叙舒坦了些。 两个人并肩走进摘星楼。 第一百七十九章 李氏病重 既然叫做摘星楼,又是全城的最高处,要走不少的楼梯上去。但赵流叙和顾念喻两个牵着手慢慢走,并不觉得很难捱。 在经过一个比较昏暗的转角时,意外陡然发生了。 忽然有个人在转角处偷袭,但并不是要命的架势,甚至赵流叙带着顾念喻避开之后,就直接把人给抓住,控制,“是谁派你来的!” “你放开我!”这人扭动挣扎,满脸的不服气,也是他脚上还没有更换的舞狮鞋,叫顾念喻认出来,心里一松,“他应该不是那人……你看他的鞋,该是方才舞狮班子里的。” 被戳破,这人忿忿的道:“你一个贵人,掺和我们班子做什么!要不是你非得要加入这次的活动,这次的彩头一定是我的!” 他就是今天后面出场的青色狮子。 原本就是班子里技艺最好的那个,有望拿到龙珠,也依班主所言,拿到了龙珠,就可以成为班子里的‘台柱’,以后为首的,就是他的青狮。 可偏偏,被这个人给毁了! 下一回再要有这样的彩头,还要足足等上好一段时日! 这人心气本来就不大,怀恨在心,脱了舞狮的行头,连鞋都来不及换,就要来‘教训’人一顿。 可他也是忘了,人家这么好的身手,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算计? 顾念喻:“你要拿他怎么办?” 虚惊一场,但这个人也是丑恶的很,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也没有谁规定,一定是他们的班子才能参与,除却那红黄和这头青的,另外那头白色的,不也是旁的班子来的? 这种心态,能成功就怪了。 赵流叙松开手,把人朝前一推,“滚。” 像是这样的小角色,不足以叫他放在心上,不是大度到不追究,是压根没有追究的必要。 顾念喻见此没有说什么。 那青狮见自己讨不了好,最后还是灰溜溜的走了。 “夫人,走。”赵流叙仿佛根本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牵着顾念喻,又慢慢的朝楼上爬去。 爬楼的过程是很无趣的,但到了顶部,看到一片空阔,又看到尽收眼底的汴城,满城的灯火,还有空中的‘天灯’,心情骤然就开朗了。 “这也太美了。”这般场景,顾念喻从来都没有看过,这样的场景,用一个美字也难以概括。 都说古代的星星都比现代要亮一些,因为此时的空气也是最清朗的,顾念喻仰头看星和漂浮的灯,感觉整个人都沉浸进去了,被这样的美景深深的吸引进去。 “夫人?”赵流叙把他们准备好了的灯递到人的手边,“那我们现在就点燃?” 天灯也就是孔明灯,他们早已写好了字。 赵流叙的灯上,写了‘国泰民安,海晏河清’。 顾念喻没有那么高的追求,本来下意识想写个‘世界和平’之类的,还没有下笔,就回过神来,想了想,写了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赵流叙深深的看着她,顾念喻:“有国才有家,你为国,我为家,再合适不过。” “夫人说的是。”赵流叙的心里早就软得一塌糊涂了,前半辈子除了权势和仇恨没有什么值得在意的,如今,有了软肋和为此奋斗的指望。 两个人同时放飞了花灯,看着它在夜空中越飘越远,在和缓的轻风里和其他的光芒点点汇聚,画面美的不像是真的,梦幻的不行。 一起看着楼下风景,高处不胜寒,顾念喻被轻轻揽到怀里,没有看他,只是乖乖的靠在人的胸膛里,轻声,“夫君,你所想的,一定会实现的。” 虽说身处一个她没有认知的‘大梁’国,但此刻,她一点也不慌张,不怀疑,赵流叙他是有能力且有仁心的,像是这样的人,老天绝对不会亏负,哪怕是为了大梁的百姓,也一定不会叫他有什么危机。 什么是男主角,赵流叙作为男主角,所做的事情,一定尽都顺利。 被顾念喻这般笃定的说,赵流叙的信心更为充足,就算是为了身边的她,也一定不会让让有心人得逞。 二人看了许久,因为夜已深了。赵流叙体贴她的疲惫,“我们回家休息,像这样的场景,以后还多得是。” 顾念喻点头,又是慢慢的一起朝楼下走。 “夫君,像是今夜这样,真的很好。”顾念喻有几分的感叹,虽说看不见的地方还有许多的百姓过着苦日子,但亲眼看到汴城的众民都如此的安稳和乐,还是体会到几分统治者的心情的。 “若是处处都能像汴城这般安稳就好了。”当初赵流叙逃到这里,也不是没有原因的,连梁祈,也是选择了这个的地方养老度日。 赵流叙:“会有这么一天的。” 顾念喻轻轻嗯了一声,牵紧了身旁人的手。很喜欢两个人牵着手走路的样子,仿佛能这样走一辈子。 回去的时候,顾念喻就走不动了,逛了好长时间的街,又上了摘星楼,还是被赵流叙给背回去的。 回到喻园,他们还没进,看见顾南浔急匆匆的从里面出来,看到他们二人还愣了一下,连忙道,“我要去顾府一趟,顾府来信,说我母亲病重,正好你们回来了,我就跟你们说一声。” 李氏病重? 李氏虽然看起来有些柔弱,但一直以来好像也没有什么病症,这忽然是怎么了? 顾南浔:“我实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这么晚了,顾府派人来信,一定不会是哄骗我的,我母亲这些年着实是操劳了些,或许,或许是有了什么急症。” 看她的眼泪都要出来了,顾念喻强打精神,“你先不要急,叫夫君派人跟你一同去。” 虽说舞狮那人的事情是个小插曲,但顾念喻仍然没有掉以轻心,也怕顾南浔这边会被波及。 顾南浔抬头看了一眼赵流叙,小心,“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顾府的。” 赵流叙自然是听顾念喻的话,“我让人备车,很快的,你往回走也是耽误时间。” 顾南浔也真的是急坏了,也是没把自己当成喻园的主子,本是打算到外面雇车的,都不知道动用喻园里的马车。 第一百八十章 托付 顾念喻瞬间傻了,正好站在喷火的档口,反应过来后,手掌都要拍红了。 还只是在屏幕上看过舞狮,真的看到真人,这还是人生头一回。 两头狮子不断的跃起,在布置的台桩上做出各种的动作,追逐一个‘龙珠’,此刻,还是一个‘二龙戏珠’的场面。一红一黄,看得人是目不转睛。 见顾念喻看得这么专注,赵流叙有了想法,主动找到杂耍班子的班主,“我也想参与你们的舞狮,可以吗?” 班主都有些愣住了,原本是要多加几头狮子进去的,毕竟后面还要有抢夺龙珠的活动,让百姓们下注之类,也是一种额外的增益。可这人…… “我出银子,你给我一头舞狮的服装,旁的,都不需要你来管。”赵流叙给了班主足够他们开三四次台子的银钱,班主自然没什么不乐意的,更是讨好的把最威风的一套黑色醒狮给了他。 舞狮是需要二人配合的。 毕竟狮子是四条腿,少了头和尾巴,都成不了完整的狮子。 这对赵流叙来说不是难题,直接唤来了手下,和手下的配合自然是不用多说,等换了服装之后,很快就从幕后钻出来,跳到红黄两头狮子中间。 “哟,这黑狮子威风的很!” 百姓们看见这黑狮子更矫健的身姿,一个个都叫好。 展现了一把,很快,就开始了夺龙珠的活动,在夺龙珠的过程上,也是要给大家看一下技巧的,一共五只狮子一起争夺,百姓们也都兴奋的开始下注,多数人都看好那黑色的醒狮,押了不少的银钱下去。 都不知道,其实除却那头黑色狮子,其他的都是杂耍班子里的人。 练了几十年的舞狮,最后四头狮子就都没有抢得过黑狮子,那龙珠是什么东西绣制的,按道理最后获胜了的,要把龙珠抛向人群,得到龙珠的,可以获得最大的彩头。 大家都蓄势待发了,可见那黑狮子的头竟然直接把龙珠递到了某个人的跟前。 起哄声轰然一片。 顾念喻愣了一会儿,与那控制着眨巴眼的黑狮子一个对视,心里有个很不可思议的想法,而那黑狮子果然开口,“夫人,这是我为你夺来的龙珠,你当真不要吗?” 顾念喻最后只能拿了龙珠。 按照往年舞狮的规矩,最后赌赢了的和得到龙珠的,都能获得摘星楼顶的观赏名额,不是人人都能有这个机会的。 也不是不能上去,只是要花费不少的银钱,几乎都是平民百姓,谁也舍不得花费半年的薪资享受这一把。 赵流叙当真是做生意的人才,自己跑去舞狮不说,还在自己的身上投了一大笔,是最终的赢家。 班主都不得不竖起大拇指,佩服至极。 这还不是唯一的彩头,班主不光亲自邀请获胜的舞狮上摘星楼,这边还有花灯相送,是班子里的人亲手制作,比市面上的花灯更要精致几分。 顾念喻在原主的记忆里,还是知道摘星楼顶是什么景观的,不过不是在这最热闹的时候来的,毕竟顾大小姐的身份还在这摆着,而在花灯节的夜晚,摘星楼才能称得上是摘星楼,真当是‘手可摘星辰’的美景。 城中处处也有放飞花灯的,但只有在最高处,才能将这美轮美奂的一幕看在眼里。 “夫人对我今日的舞狮可有什么评价?”两个人往摘星楼去,赵流叙还颇为在意的出口询问。 顾念喻本来要给一个实在的评价,但看某些人十分在意的模样,心里有些揶揄,这个赵流叙,该不会是看自己看得那么认真,所以去争风吃醋了? “尚可。”她故意睨人的脸色,“不过我看另外一个人更加重要些,没有下面那个人,可就不那么完美了。你们的黑狮子的确也是今晚最厉害的哪一个。” 赵流叙脸色登时就黑了。 “不是我举着狮子头的话,他跳的再高也没用。” “而且后面的那些个动作,我也是要跳的很高的。” 非得要争辩个高低出来,哪里还有半分稳当和气质。 顾念喻忍不住要笑出来,实则知道舞狮这个行当,重要的是两个人的配合,而且后面那个不单要弯腰,还要配合前面的人,更加的辛苦。 然而就算是了解一些,也不能在某些人的面前戳破,好声好气,“是,不是你把那狮子眼睛眨得活灵活现的,可真就没那么精彩了,夫君,你怎么做什么都这么的厉害,比他们班子都要厉害。”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专业的舞狮班子呢,我看那班主若不是体会到你不是一般人,肯定要留你在班子里的。” 这话还真说对了。 不过那班子的班主是个相当有眼色的,哪怕有这个想法,也不会傻傻的提出来。 顾念喻的话让赵流叙舒坦了些。 两个人并肩走进摘星楼。 既然叫做摘星楼,又是全城的最高处,要走不少的楼梯上去。但赵流叙和顾念喻两个牵着手慢慢走,并不觉得很难捱。 在经过一个比较昏暗的转角时,意外陡然发生了。 忽然有个人在转角处偷袭,但并不是要命的架势,甚至赵流叙带着顾念喻避开之后,就直接把人给抓住,控制,“是谁派你来的!” “你放开我!”这人扭动挣扎,满脸的不服气,也是他脚上还没有更换的舞狮鞋,叫顾念喻认出来,心里一松,“他应该不是那人……你看他的鞋,该是方才舞狮班子里的。” 被戳破,这人忿忿的道:“你一个贵人,掺和我们班子做什么!要不是你非得要加入这次的活动,这次的彩头一定是我的!” 他就是今天后面出场的青色狮子。 原本就是班子里技艺最好的那个,有望拿到龙珠,也依班主所言,拿到了龙珠,就可以成为班子里的‘台柱’,以后为首的,就是他的青狮。 可偏偏,被这个人给毁了! 下一回再要有这样的彩头,还要足足等上好一段时日! 这人心气本来就不大,怀恨在心,脱了舞狮的行头,连鞋都来不及换,就要来‘教训’人一顿。 可他也是忘了,人家这么好的身手,怎么可能就这样被人算计? 顾念喻:“你要拿他怎么办?” 虚惊一场,但这个人也是丑恶的很,明明是自己技不如人,也没有谁规定,一定是他们的班子才能参与,除却那红黄和这头青的,另外那头白色的,不也是旁的班子来的? 这种心态,能成功就怪了。 第一百八十一章 李氏去世 第二天。 顾念喻记挂顾府那边,在喻园库房里拿了好些药材,其中还有人参,希望能帮到李氏,看看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然而,回顾府的时候,就发现府里比平常安静一些,心里有种不妙的预感,到了李氏的院子里,这预感就果然成了真。 李氏的院子里挂满了白色的丧幡,一片凄凉之色。 因为是妾室,顾府自然不会大张旗鼓的操办,只是在院落里装饰了起来,摆上了灵堂,停灵七日,就会在顾家的墓园里找一块地下葬。 顾念喻的脚步都沉重了些,拿来的那些药材就都成了无用功。 顾南浔跪在灵堂面前,似乎哭的连泪都流不出了,头上蒙着白布,瞧见了顾念喻,沙哑的,“念喻姐姐……” 顾念喻心里是难受,但毕竟和李氏也没有多少的联系,不会痛到极致。最多是可怜几分李氏,可怜几分顾南浔,也很疑惑李氏究竟得的是什么急症。 怎么就来得这么凶猛。 “你母亲,究竟是怎么回事?”顾念喻总觉得有些奇怪。 顾南浔倒是想要开口,但心痛的感受快要让她随着人一起去了,根本没办法开口说别的。 “大小姐,姨娘她身体近来一直都不好,昨天突然高烧咳嗽,四小姐来的时候,姨娘就已经不行了。”开口的是李氏的丫鬟,更是顾南浔的乳母,此刻也是伤心欲绝,忍痛说明。 她昨夜陪伴的时候,就起来伺候人,本以为咳嗽一阵就和往常一样能过去了,可李氏这回竟然没能挺得过去,直接就没了意识。 “来人啊,快去请大夫来!”乳母急忙用钱使人去府外请大夫,毕竟只是府里的姨娘,根本不被看重。 去请大夫的同时,乳母也让人赶紧去通知顾南浔那边,或许女儿陪在身边,能让李氏有一些的精神。 然而,急赶慢赶。 也就是不到一炷香的功夫,李氏就已经气息全无,一命呜呼。 顾南浔急匆匆的从顾府的小门进来,赶到李氏的院子里,远远听到人压抑的哭声,心里猛地一坠,整个人都要腿软栽倒下去,等来到李氏的床边,不是乳母扶住,她恐怕要摔得头破血流。 “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娘她到底是怎么了?她明明前些日子还好好的……” 顾南浔性子内敛,即便悲痛到极致,也嘶吼不出,不断的摇头,前进一步,后退三步,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 “大夫呢?大夫什么时候来?” “四小姐,姨娘她已经去了。”乳母哽咽。 “不会的,我娘她还好好的,她还要等着我来孝敬呢,她不会有事的,她不会有事的……” 然而人死如灯灭。 不管顾南浔多么不愿接受,最后,还是眼睁睁看着院子里的人前来收拾整理了李氏的遗容,院子里几个忠心的丫鬟,眼睛都红的不行了。 李氏虽然身份低微,但对她们几个丫鬟还是很好的,人心都是肉做的,还去安抚顾南浔。 然而不管怎么安抚,顾南浔还是整整的哭了一夜,直到第二日天亮,连泪都流不出了。 听了乳娘的话,顾念喻还是觉得十分奇怪,“什么急症能来得这么凶猛?我觉得,其中定然是有什么蹊跷。” “能,能有什么蹊跷?”乳娘听了这话,有些心惊。 顾念喻却不会和她解释什么,但心底里,觉得李氏的死绝对不会是突发急症这么简单。 毕竟李氏的身体虽然不好,但也不是什么重病,更不存在会引起暴毙的原因,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顾念喻难免多想了许多。 “昨天夜里,你们就没听见什么不一样的动静?或者是有什么奇怪的事情?” 李氏院子里的下人彼此看看,都是一脸莫名。 “我们昨夜睡得早,没有察觉有什么动静。” “我倒是负责守夜的,可也没有任何不对劲的事情发生啊。” 被顾念喻这样了解,他们背地里都有些惶惶,“难道说,姨娘的死……” “嘘!”有人害怕,不想掺和进去,“跟我们总是没有什么干系的,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与其想这些,不如想想之后会被安排什么差事。” 除却顾南浔和乳母以外的人,其他人还是有更值得去关注的问题,不会陷在悲伤里。 顾念喻询问人,又观察一二,虽说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她还是觉得李氏的死有古怪。 谁能想到前段时间还精神不错,给顾念喻亲自绣制手帕的李氏,竟然会忽然逝去呢? 李氏平时胆小,低调行事,谁也不敢招惹,算得上是老实本分,勤勤恳恳。 这样的人,死的这样突然,又有些离奇,应该是被他人所害。 知道顾念喻有些这方面的本事,所以看到她去查看李氏的尸体,也没有人去阻拦,顾南浔更是微微的抬起头,朝这边看来,显然,也觉得自己的娘死的太过突然,古怪。 顾念喻仔仔细细的查看,可到最后发现,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真的就是一口气没有提的上来,没了性命。纯属命短。 她心里微微有些松缓,但面上的神情没有轻松,就算确定不是什么有心人所害,这样一条性命就这样去了,心底里还是有几分的难受的。 更是想到顾南浔如今的局面,心里有点酸痛。 顾南浔这么努力,用工,很大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李氏,想要给李氏更好的生活,好好的照顾自己的娘亲。 毕竟对顾老爷早就不抱什么指望。这辈子只要把李氏给照顾好就满足了。 然而,如今却是叫她早早的送走李氏。 其中的痛楚,只有顾南浔一人能够品尝得到。 “南浔……”顾念喻的话卡在喉咙里,好半晌才艰难的吐出,“你不要太难受了,姨娘她也不希望看到你这样,如果她在,一定会希望你好好的活下去,过得幸福,开心,你不要让她在九泉之下还为了你担忧。” 这话叫顾南浔的眼泪落下,一颗一颗,如同断了线的珠串一般。 但再怎么难受,还是要让人入土为安的。 第一百八十二章 顾南浔爆发 “我知道,我都知道……”顾南浔还是哭的停不下来,“只是我想到我这几日已经适应了店铺,马上就能拿到你给的分红,带着我娘过好日子,可是她,再也享不到了。” 李氏这辈子过得着实是辛苦。 虽然有绣艺可以傍身,但偏偏砸在了沈氏的手上,变成了没有回报的苦工。 好不容易能有出头之日了,却死的这样的突然,丢下自己唯一的女儿撒手人寰,再也不能享受女儿的孝顺,展望未来的好日子。 顾南浔脑子里,还满是前段时日,和人难得出去逛街的时候。 注意到李氏的目光渴望的落在路边的某个首饰铺子上,那就是很简单的一对玉手镯而已,没有其余的雕饰。 “娘,你很喜欢?” 李氏连忙摇头,昧着心的,“没有,我就只是随意看看。” 然而那流露出喜爱,却又求而不得的样子,叫顾南浔的心里很不好受,拉着李氏,“娘,不就是一对镯子而已,你忘了铺子里我们是有分红的,到那时,我买给娘!” 李氏仿佛才想到她们已经和往日不同了。 抿出一个笑来,心情也变得好起来,“不用,分红你都留着做自己的嫁妆,娘用不着什么镯子,我自己还有的。” 知道顾南浔虽是嫁了人,但其实还算是自由身,心里就对顾念喻更加的感激。 顾南浔笑起来,“还有好几年呢,有什么好留的,先给娘买镯子。”母女俩的心情难得轻松愉悦。 而此刻,回忆起来,就有更多的痛苦。 顾南浔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即便作为庶女,平日里只能叫上一声‘姨娘’,唤沈氏母亲,但到了今日,还能有什么顾忌的,哭的都要断了气,不断的叫着娘。 周围看着的人都有几分的悲恸。 偏偏这时候,某个穿着粉衣的人进来,和这沉痛的场面格格不入,一进来,便是一脸的嫌弃,“赶紧把人安葬了,留在家里真是晦气死了,要是影响到如桢学习和考试,我可是跟你没完。” 以为顾南浔会唯唯诺诺的答应。 毕竟这么些年,她们母女就从来都是任她欺负的软包子,扶不上墙的烂泥。 可顾如寄忘了一句话。 狗急了也会跳墙。 顾南浔不是牲畜,是个活生生的人,是有血性的。因为失去了母亲,多年被欺压的怒火彻底被激发出来,“你闭嘴!” “你说什么?”顾如寄愣了一下,被冒犯一样质问。 “我让你闭嘴!还要向我娘道歉!”顾南浔的声音沙哑,却是掷地有声,恨恨的瞪着她,“这么些年,我娘为你们母女成就了多少的好事,你们不纪念也就罢了,还屡屡亏待欺辱,你们凭什么!今天你就要为我娘道歉!” 顾如寄觉得可笑死了。 人活着的时候,顾如寄都不觉得有什么歉意,现在人都死了,让她给一个死去的人,还是一个妾道歉? 她有这个资格吗? “好啊你,顾南浔,现在嫁出去了,你长本事了是?你是不是忘记了,谁才是这个顾家的嫡女?你一个庶女,竟然敢这样冒犯我?” 顾如寄眼里充满了恶毒,也直接想要对顾南浔动手。 这个一直连个屁都不敢放的四小姐,真的是近墨者黑,学得跟顾念喻一样的大胆! 顾如寄本来就因为被顾念喻压着而恼火妒恨,如今,连一个废物点心都比不上了吗? “我今日倒要好好教教你规矩!嫁了人,你还是顾府的人,就让我这个二姐再教导教导你怎么尊敬人!” 其余人都是不敢拦阻的。 谁都知道,顾如寄是顾府的嫡女,顾老爷疼爱的女儿,和顾如寄比起来,府里其他的小姐就都是杂草一般不受关注。 曾经的顾念喻也是这样,但后来人家翻身了啊。 可这个顾南浔,似乎一直都是软软绵绵的,跟李氏一样,在顾府里连大喘气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境地是真的会改变一个人。 顾念喻原本是要出手相助的,然而,沉痛是会让一个人成长的,顾念喻不想让自己在李氏的面前被欺压。 觉得此刻,李氏一定还有魂魄停留在此处,顾南浔不忍心让她不安心的走。 李氏的离去让她觉得仿佛失去了一切,但也是顾念喻的话提醒了她,想要让李氏最后觉得满足和安心,只有靠着自己支棱起来。 顾如寄的巴掌扬起来,被人躲开,还被狠狠地推了一把。 “啊啊啊,你给我放手!” “顾南浔,你好大的胆子!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响起来的是顾如寄的尖叫,里头含着不可置信的愤怒。 是她一时低估了顾南浔,根本没想到人还会有反抗的一日,直接就被顾南浔扯住了头发, 狠狠的拽着。 顾南浔是有一把力气的,毕竟有时候不止绣帕子,屏风还有衣服上的装饰,她们也都要为沈氏母女准备,拽的顾如寄惨叫连连,觉得头皮都要被扯下来了。 “我要你为我母亲道歉!” “疯子,你这个疯子!”顾如寄不甘示弱,也上手去拽顾南浔的头发,两个人就这样掐了起来,全无半分的优雅。 “怎么办!我们要把她们拉开?”周围的下人一个个都傻了眼,更是不敢搅合进她们的互掐里。 “不,不能,要是不小心伤到了哪位……” 谁也想不到,在李氏的棺椁面前,还能有这样热闹的一幕。 这顾四小姐但凡之前能有这样的心性,也不会被顾府嫡系一派那样的欺负,有些良善的下人都是看不过眼的, 无奈就只是伺候人的下等人,什么也做不了。 顾如寄没想到自己真的会在顾南浔的手上吃亏,崩溃,恼火,“顾南浔,你敢这样对我,你放肆!我要我爹把你赶出顾府!” 顾南浔哪里在乎被赶出顾府,在她亲娘李氏去世之后,她和这个冷冰冰的顾府,就没有半分的关系了。 也是顾念喻在身边的底气,她豁出去了,毫无顾忌。 左不过,不做这个顾家小姐!? 第一百八十三章 出气 谁也不敢上前,最后是顾念喻上去,把两个人给拉开,护在顾南浔的面前,“顾如寄,你不要太过分了!” 顾如寄瞪着她们,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顾念喻又说,“这是在李氏的灵堂面前,你就这样欺负她唯一的女儿,你就不怕她夜里去找你?” 这话把顾如寄给吓着了。 古人本就信奉鬼神,更是信什么六道轮回之说,顾如寄再恶毒,也不敢招惹了鬼神,再加上在李氏生前的欺压,就更是不敢再造作。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顾如寄嘴硬,但却不敢再对顾南浔动手,明明是被损了面子,却不能发泄,更是恨的不行。 “今日就暂且放过你,你日后且给我等着。”冲顾南浔威胁的丢下这句话,顾如寄恼火的走了。仿佛后面有什么人在追着一样。 顾南浔根本不在乎她的威胁,不是被顾念喻扯着一把,又要像是被惹怒的小兽一样冲上去。 “南浔,够了。”顾念喻不认可她的做法,“想要教训她,这样的方式太不理智了,你看你,自己也受伤了,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让自己更加强大起来,到那时,不管是顾如寄还是顾府,都不能再给我们颜色看。” 安慰是该有的,但既然人都已经去了,她们不能沉浸在悲伤里,否则,等待她们的,就还是顾府里的轻视和欺压,一朝没有强大起来,就永远不会被真正的尊重。 顾如寄以往欺辱,今日还跑来放肆,着实是过分。 但想要和她们母女作对,一场架,是没有任何用处的。 说不定还会引来更多的报复。 顾南浔最终被安抚了下来,被拉进了屋子里,顾念喻让人拿来了药箱,给人上药。一面上药,一面说,“姨娘的后事,凌一已让人准备了,你好好休息,姨娘不希望看见你变成这般。我知道你也为姨娘的事情痛楚,但事已至此,你唯一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 顾南浔的脸上都被指甲划破,不过并不严重,处理好了不会留疤。 女子间拉扯,无非就是扯头发抓脸抓胳膊之类的,顾如寄那边也没有讨到便宜,头发被抓乱了,脸上也有伤痕,不是顾念喻的那番话,今日顾南浔肯定要吃不了兜着走。 而如今的顾念喻,也是一个不好惹的角色。 “多谢你,念喻姐姐。”顾南浔声音沙哑,哽咽,“我也知道我今日是冲动了,但我实在是恨她!我母亲都已经逝去了,她还要来面前找麻烦,她和沈氏为什么要这样恶毒!” 顾念喻自然是给不了回应。 “换做是我,也会有相同反应的。南浔,你现在已经嫁出了顾府,不用多忌惮她们,我也会护着你的。” “我现在不怕她们!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苦痛和悲伤的确会叫一个人成长,也是没了要小心护着的人,顾南浔像是变了个人一样,眼眸都瞧着比往日要刚毅许多。 失去母亲的痛,的确对她影响颇深。 顾念喻怜惜的给她的脸上涂抹,“你放心,该得到报应的人,一定会得到报应的。姨娘在泉下,也一定会保护你,我答应过她,定然会照顾好你,从此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妹妹。” 这话叫顾南浔又落下泪来,却又赶忙止住,怕冲掉了药膏。 “就是沈氏来找我,我也不怕,这件事本来就是她顾如寄的不对。” 顾念喻没说什么,但心里却是知道,这顾如寄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顾南浔也想的太过天真。 这对母女的心思可阴沉的很,就算知道顾南浔不好招惹了,也有的是其他的方式来对付。 虽然不至于忧愁,但也沉了面色。 顾如寄回到了如园。 沈氏一眼看到她狼狈的样子,甚至脸上还受了伤,惊愕,“如寄,你是去哪儿了。怎么脸上被伤到了?” 脸面可是一个女子很重要的资本,沈氏连忙到跟前查看,恼火得不行。 顾如寄:“还不是顾南浔那个贱人!她现在是胆子肥了,跟顾念喻学习了,我肯定不会放过她们的!” 沈氏才知道女儿是去李氏的灵堂找不痛快去了。 “你啊你!好好的,跟一个死人计较什么,没几天都要从顾府抬出去了,你这么小心眼做什么?!” 沈氏自己还是很有心计的,但就是没培养出一个有心计的女儿。 这些事情根本就没有意义去关注,可顾如寄,真的蠢得让人来气! “娘!我都被那顾南浔撕打成这样了,你还要教训我!”顾如寄又气又委屈,还真的掉了几滴眼泪。 沈氏虽然对她的举动生气,但是更气顾南浔那边的‘放肆’。 就只是一个顾府的庶女,竟然敢对自己的宝贝女儿动手了?就算是现在背靠着顾念喻,自己也还是她的嫡母! 沈氏软了口气,“好了,快到屋子里来,娘给你上药,可千万别让脸上留了痕迹,要是害得你容颜有损,看我怎么教训那小蹄子。” 如园里的婢女忙把上好的药膏端上来,是花费黄金百两才能买来的好东西,也只有顾如寄有这个资格挥霍。 被沈氏关心,顾如寄就哭的更加肆意,“娘,你是不知道,今日那顾南浔竟然这样顶撞我,还逼我和李氏道歉?那李氏算是什么东西,她又算是什么东西?女儿今日可真是丢了人了!” 沈氏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娘,你一定要帮我好好教训这个贱东西!别以为嫁出去了,就不是顾家的人了!” 听着顾如寄哭着求她让自己帮着出气,沈氏答应下来,也心疼的亲自给人涂抹药膏,眼眸愈发的深沉,有几分的狰狞。 “这件事我定然不能让它轻易的过去,一个庶女罢了,竟然敢伤到我儿,谁给她的狗胆!” 顾如寄这才有些满意,被触碰到伤的地方,有些刺痛,恨恨,“娘你一定要让她知道,谁才是这个顾家的主子,竟然还得罪于我,轻慢我的弟弟,就该把她给逐出去!” 沈氏没有应和这句话,心里自有自己的主意。 第一百八十四章 冲撞 将顾如寄这里安顿好,沈氏就起身去了顾老夫人的院子。 “老夫人,儿媳怎么想都觉得有些不过意,特此来请教一番您的意见。” “何事?”顾老夫人毕竟年岁大了,有些事情是想不到太多的。 “也就是李氏那边的事情,若是平时也就算了,但府上最近有喜事,怕是杜家那边会有什么介意。”沈氏做出斟酌的姿态,犹犹豫豫,很是为难。 顾老夫人也想起来这件事,抬眼望去,沈氏在她的眼神下才接着道,“所以我是想,一切可以从简,赶紧把这丧事给办了,不要引起人的什么关注,赶紧结束,这样,杜家或许就不会有什么想法了。” 毕竟红事和白事撞起来,还是非常不吉利的。 要是引来人家的不满,又叫婚事显得晦气,就是大大的不好了。 “你说的有道理。”顾老夫人自然最在意和杜家的婚事方面,连忙吩咐,“那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全权操办了,定要把事情办得妥妥贴贴。” 一个李氏,顾老夫人还从未放在心上过,听说了这件事,也没有多去关心慰问。 身边的老仆在知道了这件事的时候,就告诉了老夫人,“老夫人,李姨娘去了。” 顾老夫人懒洋洋的,还没意识到是个什么去了,“那李氏又怎么了?”直等听到个急症去世,稍稍有了些精神,却也仍然没有多放在心上。 “这李氏本就是个福薄的!只给家里添了个女儿,如今,连女儿的福气都享不到。” 叹了这么一句,没有去过问什么,由着府里的安排,给人摆了灵堂。 听了顾老夫人的话,对她不怎么在乎的态度也早有预料,但沈氏没有立即应下,“但人去世了,都是要停灵七日的,若是……” 顾老夫人不耐的摆摆手,“一个妾室罢了,讲究那么多规矩做什么。实在不行,抬到顾家宗祠再停,停满了就直接下葬!” 能搁置在宗祠好似是尊重,但又有哪家人,是不肯让人在家中停放七日的? 丧葬也有丧葬的规矩,这就好像是不让新娘子坐花轿一样,十分的不合情理,叫人难以接受。 可这顾家就是要如此的磋磨轻视,连人死了,也不让人死得敞快。 谁叫她死得不是时候,否则就算不是风光大葬,那也是能按照流程来的,好叫人走的安稳。 若是让杜家那边心里有了嫌隙,才是最最不好的。 “老夫人说的是。”沈氏连忙点头,十分顺从,“那我这就去抓紧安排,让人抬棺椁从偏门那边出,稍作敲打,也算是给李氏一份体面了。” 原本顾老夫人是没想什么的,但沈氏刻意的提起,“怎么说,也算是如桢的姨娘呢,称得上一声小娘,到那日,也该让如桢出来送一送。虽然如桢和她也没有什么感情,但合乎礼仪。” 提到了顾如桢,顾老夫人有了些想法,皱眉道,“你要打扰如桢作什么?就让他好好管读书的事情就够了,府里的姨娘罢了,也跟他没什么干系,打扰他的学业。还白白的沾惹了晦气。” 顾老夫人一向就不喜欢这个李氏,出身也不好,为人也不讨她喜欢。 “老夫人说的是,是儿媳没想的清楚,只是觉得这姨娘也怪是可怜的,所以才想着让她走了也有几分体面。”沈氏一脸的愧疚。 顾老夫人哼了一声。 嫌弃她的没脑子。 又没好气的说道:“我看也别走什么偏门了。偏门离如桢平日里读书的地方也近,难免有声音吵人,你就让人从小门走!” 府邸里都是有前门后门,偏门和小门的。 偏门是迎娶妾室的时候,从那边抬进来的,所以送葬走这道门也合乎规矩,不像是府里的正经主子,肯定是要从前门的大门过的。 本来李氏走偏门合理应对,可偏偏,被沈氏一来二去的,被推到了小门。 小门那都是下人们常走的,不挡到主子的路。 对于李氏来说,真是一场欺辱了。 沈氏低着头,嘴角露出笑来,虚情假意的摇摇头,“母亲,这实在是于理不合,毕竟也是丧葬之事,我看就让如桢在学院里呆段时间好了,等家里的事情结束了再回来,也可安心的读书,毕竟之后的喜事也是挺扰人的。” 她做这样的考虑就很真实。 可越是这样说,顾老夫人就越是坚持,反对,“你到底是不是人的亲娘,这学院里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的,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这李氏去了就去了,也不是不把她放在祠堂里停灵,你就照我说的做!” 沈氏微微的叹了口气,仿佛是无可奈何一般。 “母亲,我也知道你心疼如桢,但是他吃点苦也没什么的,左不过就这么几日,也不乏是一种锻炼,他日后,肯定是要学着自己照顾自己的……” “日后再学就是,现在如桢年岁还小,又是吃苦读书的时候,在顾府里住着才是最好,你若是不想操办,就别操办了。我让管家去办。” 见顾老夫人是真的气了,沈氏只好‘勉强’的答应下来。 “老夫人非得要这样,我也只能听命了,还是不用麻烦管家了,毕竟我是当家的主母,府里的姨娘去了,本也该是我操办的事情。” “你知道便好。”顾老夫人不忘叮嘱,“你心里给我拎得清些,如桢是什么身份,那李氏又是什么身份,断没有为了她,委屈如桢的地步。” 顾老夫人最是看重嫡孙。 毕竟是要继承顾府的,连顾念安那边,都完全比不上,也是沈氏这边的鼓吹,一直都觉得顾如桢是个有文才武略的孙子,报以了很大的期望。 若是靠着这个能考上功名的孙子,那么顾府的威严和荣耀就又能继续的延下去了。自然是比李氏要重要的多。 或者说,别说是一个李氏了。就算是沈氏,也比不得顾如桢在老夫人心里的地位。 沈氏也是仗着这样的宠爱,作威作福。 第一百八十五章 问斩 沈氏姿态高傲的来到了李氏的院子,“老夫人那边已经决定了,这两日就把李氏的棺椁送出顾府。” 还没提到从小门出的事情呢,顾念喻已经很不能接受,“这才刚刚几日,就要送出去了吗?” “这是老夫人的意思,我也没有办法。”沈氏很无奈似的,实则透露出恶毒,“谁叫老夫人心思重的很,觉得这是和之后的喜事冲撞,所以才要赶紧的操办,你若是有什么意见,尽管去找老夫人,我也只是听命罢了。” 顾南浔咬唇。 太知道这件事如果不是沈氏在其中的撺掇,也不能这样的顺利。 而让自己去找老夫人,不是要把顾府闹得更不像话? 顾南浔不是没有脑子的,也不是沈氏的对手。 “我,我明白了。” 沈氏见她这样隐忍还有些意外,以为会看到人崩溃哭喊的样子,登时,冷哼一声,没再说什么便离开了。 看等李氏出府的那天,她还能不能保持这样的淡定。 沈氏的恶毒心思,顾念喻和顾南浔自然不会不知晓,看见人无力抗争的样子,顾念喻开口道:“南浔,你不要难过,等姨娘出府了之后,你好好的给人置办,梨园修好了,就把李氏的牌位请进去。” 顾南浔愣住了。 要知道李氏的身份很是卑微,在顾家都是没资格摆牌位的,要是顾南浔没嫁出去,也只是能悄悄的藏着牌位罢了,顾家的宗祠也不会有她的名字。 没想到,顾念喻竟然这样的体贴,竟然愿意在梨园里留李氏的牌位。 “这,是不是有些不妥。” “能有什么不妥的。”顾念喻无奈,“我也心疼姨娘走得突然,是你的母亲,也算是我的小娘,那也是我们自家的院落,没什么的。” 顾南浔满心的仓惶和委屈这才落了地,对人是更加的感激。 以后能在梨园里供奉李氏的牌位,也算是一件安慰。 在梨园的佛堂那边摆放李氏的牌位,也是希望她能够走的安稳,来世不要再这般吃苦了。 顾南浔对人更加的感激。 也知道,日后该怎么做来报答顾念喻对她们母女俩的恩情。 顾念喻不愿顾南浔想得那样多,目前,把李氏好好的收敛安葬才是正事。 李氏的这件事,让顾念喻很是闷闷不乐。 不光是因为眼睁睁要看着这条人命丧去,更是感受到了古人的无力。 “李氏走得的确是太过突然了,实在是很不正常,但种种的状况摆在这,又不能证实有什么其他的手脚……”顾念喻苦恼,无力,还有些放不下。 目前没有任何谋杀的证据和其他的怀疑,除却一个急症,就没有任何的表现。 而她要是大张旗鼓的验尸,想必顾府这边也绝对不会同意,传出去的,还以为李氏是在顾府里被谋害,肯定会影响到名声的。 因为没有其他的证据,顾念喻也不能合理应对的开棺验尸。 “四小姐真是个可怜的,如今连唯一的指望都没了。”那乳母心疼的这样说,是看着顾南浔长大的,也知道这对母女在沈氏的手下过得有多辛苦。 本来眼看着以后就能享福了,可—— 乳母自己都气的直抖,“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这样磋磨,那沈氏当真是会有报应的!” 停灵七日,一直都是存在的规矩,连人死了,都这样不予尊重,真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只乳娘的身份也卑微低下,哪里能和顾府当家的嫡主母对抗? 听着乳母的话,顾念喻想着顾家和杜家的婚事,心里的情绪更是复杂。 因为杜家的新郎官,此刻就还在喻园里安顿,也只有她才知道,其实杜润铭压根就没有配合这件事,但即将就要迎来婚期,整个顾府里除却李氏的院子,都是一片喜气…… 这顾府,究竟做的是什么打算? 如今是探查不出来的,毕竟不是真的知道真相,顾念喻都要被这面上的准备给骗过去,此时也只有两个猜测,一是觉得顾府全不知情,只是做好该准备的事情。 二则是,顾府也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知道杜润铭没有答应这婚事,只要杜府的态度在,坚持把人嫁过去成为一个杜夫人,旁的,就都不重要。 就算只是一个空壳。 也足够顾府面上有光,再多得产业了。 这两种可能,都让顾念喻觉得恶心得很。 若不是把顾南浔救了出来,她此刻定然是坐不住的。 不过如今顾南浔是没有什么危险,只用为了李氏伤心,否则,还要忍着伤心被人强按着上花轿……以顾府的心性,自然是做得出这等事的。 “那顾菲菲的婚事,也是沈氏一手操持的吗?” 乳母:“是啊,不过顾老夫人也在其中操心费神的,顾四小姐出嫁的时候,她都没管这么多,好歹,是她亲生的孙女儿呢。” 那顾菲菲就是顾家族系那边来的,却比府里的庶女们都要备受看重。 顾念喻并不意外,“毕竟那顾菲菲给她带来的,可不只是一点名声和好处。”而顾南浔跟着嫁到赵流叙那里,可是什么多余的好处都没给带,甚至于让她给拉个人脉,也根本做不到。 这顾老夫人是看重利益的人,没有可值得利用的地方,她自然是不会上心。 连带着,连妾室要被送葬,也让人走一个小门。 顾念喻的心情挺混乱的,不过因为想到古代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家人的真正死因,更觉得要将一些现代的技术和急救药物拿来救治这些古人。 不是说能够救这里全天下的人,但力所能及的,周围的人总是能获到帮助。 比如像是李氏这边,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当晚有什么古怪,有什么异样,否则,说不定人还是能救得回来的。 只是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人都已经没了气息,发冷僵硬。 顾念喻陪着顾南浔支撑着伤痛安顿李氏的后事。 李氏安顿好之后。 梁祈那边传了信过来,“放出去的消息已经有了回信,问斩这女子的时间要定在哪日比较好?” 第一百八十六章 起风 赵流叙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看得出顾念喻似乎是有什么主意。 “夫人有什么打算吗?” 顾念喻是思考过后,才犹豫开口的,“我是想,定在六天后是不是比较合适?” “六日后,是顾菲菲出嫁的日子,那日定然会十分的热闹熙攘,其中府衙到菜市口必经的一条小路就在杜府的后门不远处,并且此处承前启后,可以观察到整个过程。” 有心人想要出头,在这日是最合适不过了。 他们也会觉得,这日会叫所有的人掉以轻心。 “当天杜府定然人来人往,吵吵闹闹,对于安排人手来说也再合适不过。” 顾念喻的想法的确很聪明很妥善,不过把问斩的那日直接和人家的喜事放在一起,似乎也显得有些不地道。 赵流叙揶揄的说出,顾念喻无奈,“要是这场喜事是正常的,我也没必要找人家的晦气,我和那顾菲菲也没仇没怨的,只是你也知道,那杜府里分明是有古怪,也不知道顾府这里有没有什么隐藏的。” “夫人有心了。”赵流叙说,“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其实我觉得李氏的事情也有些蹊跷,只是不适合多探查罢了。” 和顾念喻的想法撞到了一起,“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略作探查,发现的确是没有什么毛病,应该是不会牵连到李氏那边。” 虽然这样想,但其实也不能完全的确定。 毕竟一个李氏也没有招惹到什么人,就算是真的要害谁,也不该害到她的头上。 实在是这几日发生的事,让他们的神经都太过紧张敏感,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联想到背后那对他们虎视眈眈的角色上。 而现在要做的事也只能一步步的慢慢来,完全着急不得,一个不谨慎,付出的代价可是十分严重的。 赵流叙和顾念喻这边达成了共识,让人给梁祈传去消息。 “梁大人,你这边尽快安排,要想办法让人提前混入杜府,问斩的日子,就定在六日之后,是顾府里小姐出嫁的日子。” 梁祈是聪明人,略一思考也明白了这样的用意,表示自己知道,又让人传信回去。 顾念喻在院子里收敛些药材,中医的确是博大精深,虽说有些方面是离不开西医的,必须要用器械,但中医的神奇之处,也是西医绝对没有办法相比的。 如果不是因为什么器械的束缚,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治疗方式能够相比,光是一个人体穴道方面的医治,就足以人学习一生了。 “夫人以后是打算治病救人?”赵流叙看她这样认真,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 顾念喻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大概,赵流叙还没来得及答什么,有暗卫送来线报。 顾念喻看着人的脸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流叙深沉,“要起风了。” 这是京城出了大事的样子,顾念喻察觉到,有些不安,但也没有退缩,“我会陪着你的,你放心。”无论前路会有什么样的危险和困难。 赵流叙牵她的手,眼眸温和却又藏着一抹坚毅,“我明白,夫人也请相信为夫,为夫定然会保护好夫人,不会再叫你受惊。” 缠斗了这么久,赵流叙和对方的势力其实是不分伯仲,毕竟这么多年的蛰伏不是白来的,早在知道皇帝和太子不是什么值得效忠的角色,就做足了储备。 就算是想把他掰倒,不自损八千,是绝对无法做到的。 屡屡的暗杀和暗害,都没有得逞,对方是真的着急了。 而对方越是着急,赵流叙就越发的稳重,谁的心态先崩塌,谁就失了先机。 六天。 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 李氏的死没给顾府里造成什么大的影响,就是小石子落在湖泊里,小小涟漪。 如今李氏没了,顾南浔也不会时常来顾府,顾府似乎变得更加冷清了些。 不过这时候,谁也不会在意这些,某些人还觉得乐得清静。 顾菲菲这几日可以说是一个紧张,毕竟是人生的头等大事,光是为了一个婚服,就忙得人分身乏术。 是为了和杜家交好,沈氏面上自然过得去,看着顾菲菲容颜秀美,嫁妆厚重的样子,强忍心底的一丝不悦。 “夫人。”顾菲菲对人还是很有礼仪的,也是因为就要出嫁,总显得有几分的羞怯。 沈氏故作和蔼的拉了人的手,“菲菲,你不要紧张害怕,府里都为你安排得好好的,你只耐心等婚礼的那天,好好做你的新娘自己就行了。” “是,夫人,菲菲知道了。” 而府里的各种声音暗暗的讨论。 “这顾家族系来的顾小姐,还真是好福气,竟然能嫁给杜家那样的人家……” “若是真的好福气,怎么不想着把顾二小姐嫁出去?” 顾二小姐就是顾如寄。 杜家的确算是好人家,但对于沈氏和顾如寄来说,俨然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再有权势,那也是满身的铜臭,哪里比得上童家更合她们的眼缘? 这些话,自然是不会叫外人知晓的。 而不管其他人怎么想,这六日里顾府忙的人人脚不点地,红绸挂得满府都是,显得十分的喜气洋洋。 不是熟识的,甚至都不知道前些日就走过丧礼。 在那天晚上,梁祈府上和府衙里出现了一波杀手,因为大家都早有准备,没有出事,但也没抓住凶手。 不过他们倒是没有气馁,毕竟重要的一天还没来到。 到了那日,顾府早早的吹吹打打,顾念喻准备的厚礼也被送到了府上,比其他宾客的都要早,也让看到的人咂舌不已。 “这顾大小姐是真的发达了呀?瞧瞧这几台厚礼,怕是都能和老夫人添的嫁妆相比了。” “何止哇,你看看那珍珠,这么大一颗,哪里是常人能拿的出来的,我就说大小姐现在不一样了,你们就都是不信。你看那梁大人,杜老爷都对她这般的客气,难道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吗?” 沈氏知道了之后,眉头一皱。 第一次对顾念喻的财力心有怀疑。 第一百八十七章 婚宴 目前没有任何谋杀的证据和其他的怀疑,除却一个急症,就没有任何的表现。 而她要是大张旗鼓的验尸,想必顾府这边也绝对不会同意,传出去的,还以为李氏是在顾府里被谋害,肯定会影响到名声的。 因为没有其他的证据,顾念喻也不能合理应对的开棺验尸。 “四小姐真是个可怜的,如今连唯一的指望都没了。”那乳母心疼的这样说,是看着顾南浔长大的,也知道这对母女在沈氏的手下过得有多辛苦。 本来眼看着以后就能享福了,可—— 乳母自己都气的直抖,“人都已经死了,还要这样磋磨,那沈氏当真是会有报应的!” 停灵七日,一直都是存在的规矩,连人死了,都这样不予尊重,真是让人咽不下这口气。 只乳娘的身份也卑微低下,哪里能和顾府当家的嫡主母对抗? 听着乳母的话,顾念喻想着顾家和杜家的婚事,心里的情绪更是复杂。 因为杜家的新郎官,此刻就还在喻园里安顿,也只有她才知道,其实杜润铭压根就没有配合这件事,但即将就要迎来婚期,整个顾府里除却李氏的院子,都是一片喜气…… 这顾府,究竟做的是什么打算? 如今是探查不出来的,毕竟不是真的知道真相,顾念喻都要被这面上的准备给骗过去,此时也只有两个猜测,一是觉得顾府全不知情,只是做好该准备的事情。 二则是,顾府也在揣着明白装糊涂,就算知道杜润铭没有答应这婚事,只要杜府的态度在,坚持把人嫁过去成为一个杜夫人,旁的,就都不重要。 就算只是一个空壳。 也足够顾府面上有光,再多得产业了。 这两种可能,都让顾念喻觉得恶心得很。 若不是把顾南浔救了出来,她此刻定然是坐不住的。 不过如今顾南浔是没有什么危险,只用为了李氏伤心,否则,还要忍着伤心被人强按着上花轿……以顾府的心性,自然是做得出这等事的。 “那顾菲菲的婚事,也是沈氏一手操持的吗?” 乳母:“是啊,不过顾老夫人也在其中操心费神的,顾四小姐出嫁的时候,她都没管这么多,好歹,是她亲生的孙女儿呢。” 那顾菲菲就是顾家族系那边来的,却比府里的庶女们都要备受看重。 顾念喻并不意外,“毕竟那顾菲菲给她带来的,可不只是一点名声和好处。”而顾南浔跟着嫁到赵流叙那里,可是什么多余的好处都没给带,甚至于让她给拉个人脉,也根本做不到。 这顾老夫人是看重利益的人,没有可值得利用的地方,她自然是不会上心。 连带着,连妾室要被送葬,也让人走一个小门。 顾念喻的心情挺混乱的,不过因为想到古代很多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家人的真正死因,更觉得要将一些现代的技术和急救药物拿来救治这些古人。 不是说能够救这里全天下的人,但力所能及的,周围的人总是能获到帮助。 比如像是李氏这边,就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当晚有什么古怪,有什么异样,否则,说不定人还是能救得回来的。 只是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了意义,人都已经没了气息,发冷僵硬。 顾念喻陪着顾南浔支撑着伤痛安顿李氏的后事。 李氏安顿好之后。 梁祈那边传了信过来,“放出去的消息已经有了回信,问斩这女子的时间要定在哪日比较好? 赵流叙并没有立刻给出答复,看得出顾念喻似乎是有什么主意。 “夫人有什么打算吗?” 顾念喻是思考过后,才犹豫开口的,“我是想,定在六天后是不是比较合适?” “六日后,是顾菲菲出嫁的日子,那日定然会十分的热闹熙攘,其中府衙到菜市口必经的一条小路就在杜府的后门不远处,并且此处承前启后,可以观察到整个过程。” 有心人想要出头,在这日是最合适不过了。 他们也会觉得,这日会叫所有的人掉以轻心。 “当天杜府定然人来人往,吵吵闹闹,对于安排人手来说也再合适不过。” 顾念喻的想法的确很聪明很妥善,不过把问斩的那日直接和人家的喜事放在一起,似乎也显得有些不地道。 赵流叙揶揄的说出,顾念喻无奈,“要是这场喜事是正常的,我也没必要找人家的晦气,我和那顾菲菲也没仇没怨的,只是你也知道,那杜府里分明是有古怪,也不知道顾府这里有没有什么隐藏的。” “夫人有心了。”赵流叙说,“这段时日发生的事情真的是太多了,其实我觉得李氏的事情也有些蹊跷,只是不适合多探查罢了。” 和顾念喻的想法撞到了一起,“我也是这样想的,但略作探查,发现的确是没有什么毛病,应该是不会牵连到李氏那边。” 虽然这样想,但其实也不能完全的确定。 毕竟一个李氏也没有招惹到什么人,就算是真的要害谁,也不该害到她的头上。 实在是这几日发生的事,让他们的神经都太过紧张敏感,有什么风吹草动,就会联想到背后那对他们虎视眈眈的角色上。 而现在要做的事也只能一步步的慢慢来,完全着急不得,一个不谨慎,付出的代价可是十分严重的。 赵流叙和顾念喻这边达成了共识,让人给梁祈传去消息。 “梁大人,你这边尽快安排,要想办法让人提前混入杜府,问斩的日子,就定在六日之后,是顾府里小姐出嫁的日子。” 梁祈是聪明人,略一思考也明白了这样的用意,表示自己知道,又让人传信回去。 顾念喻在院子里收敛些药材,中医的确是博大精深,虽说有些方面是离不开西医的,必须要用器械,但中医的神奇之处,也是西医绝对没有办法相比的。 如果不是因为什么器械的束缚,绝对不会有任何的治疗方式能够相比,光是一个人体穴道方面的医治,就足以人学习一生了。 “夫人以后是打算治病救人?”赵流叙看她这样认真,站在旁边看了好一会儿。 顾念喻没有隐藏自己的想法,和他说了大概,赵流叙还没来得及答什么,有暗卫送来线报。 顾念喻看着人的脸色,“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流叙深沉,“要起风了。” 第一百八十八章 李代桃僵 顾念喻看着那‘杜家三少’,十分讶异的挑了挑眉毛。 或许外人会有些不清楚,但顾念喻和杜润茗打过那么多次交道,怎么可能连人都认不出来? 这今日成亲的,哪里是什么杜家三少? 分明,就是当初和杜老爷的小妾颠龙倒凤的杜家大少! 顾念喻就一直觉得很奇怪,明明杜润茗那边没有半点要结亲的意思,可杜府还是大张旗鼓的操办了,原来,是早就找好了能代替的人。就是仗着外面的人并不是个个都分的清楚,可不就来了个李代桃僵。 可真是个不做人的。 觉着十分的讽刺,顾念喻也玩味的看着杜府的人,没有选择戳破。 她发现的,赵流叙自然也发现了,“难怪,这杜老爷真是好算计,和顾府还真是一丘之貉。” “若真是杜三少也就罢了,这杜大少,”顾念喻摇摇头,啧啧出声,“这么个荒唐的人物,顾菲菲嫁过去,恐怕这辈子也就毁了。” 不是幸灾乐祸,是真的觉得顾菲菲倒了大霉。 但今日俨然不会是个太平的日子,所以她还要继续静观其变,这件事毕竟也是杜家做得不对,好歹人家顾府是出了个正经的小姐,也是过了明路了,谁叫定亲的顾南浔先嫁了人。 然而杜老爷直接用大少来代替三少,可就不是那么好说过去的了。 趁着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赵流叙来到了杜财神的身边。 杜财神还笑呵呵的,直等到赵流叙质问出声,方才变了脸色。 “杜老爷,我真有一事不明,你暗中换了新郎的事情,顾府可知道?你又为了什么目的?” “赵公子既然看得出,就不必来特意和我说明了。”杜财神既然这样做了,自然不会没有一点底气,“我知道赵公子和夫人与顾家的关系,以你们这样的关系,这样的闲事,应当是不会插手?” 这是杜家和顾家之间的事情。 杜财神不是不知道这件事有些惊天骇俗了,但迫于无奈,不想错失了这门亲事,就只能让自己不争气的大儿子顶上。 杜大少是个荒唐好色的,听说了这件事,还有些拿乔。 “这婚事是您给三弟定的,让我来代替他娶了人家,是不是有些不妥?” 杜财神直接把眼睛瞪起来,“这件事是便宜了你!你要还当自己是杜家的人,就给我默不作声的配合着!若不是润茗……你以为会落到你的头上?” 话说的也对。 杜大少最是喜爱美人儿和美酒,最后自然是乖顺的配合。 反正嫁给谁,都是嫁给杜家。 顾府和杜府,都是结成秦晋之好。 旁的不说,杜大少的皮相还是不错的,勉强算来,也不能说是委屈了人家。 所以当赵流叙来过问这件事的时候,杜财神才一副理所当然的态度,也带着恳求和一丝满不在乎,“赵公子,我劝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了,杜家换新郎是迫不得已,也不能算作是欺骗。” “毕竟若是知道嫁的是杜大少,或许顾家还能更开心些。” 当然,说的是对于顾家来说。 自古以来,继承家业的人就都是长子。 虽说杜大少荒唐无用,只知道吃喝玩乐,但作为长子,杜家该给他的不会少一分。 谁叫杜润茗优秀是优秀,却根本不愿意屈服安排,无奈,也就只能动用那个不争气的长子了。 杜财神说的话的确不假。 赵流叙也对他们之间的什么心思没有什么兴趣。 他的确不会去戳破这件事,把婚宴闹得鸡飞狗跳,本来,为的重点,也不是什么大少三少的。 “杜老爷这事做的真是糊涂。”赵流叙似模似样的叹了口气。把杜财神这个人给看透了,是个趋炎附势,又极为爱好面子的人,所以在杜润茗都不同意还离开杜家的时候,仍然是一手促成了这桩婚事。 为了一个脸面,他把杜大少爷和小妾的丑事隐忍下来,不叫任何人知道,暗地里打发了那小妾,至于儿子毕竟是亲儿子,打骂了一顿也就这么过去了。 最后,还不是用在了和顾家的联姻上。 不是不知道自家儿子根本不是什么良配,但在一些利益的面前,她顾菲菲又算得了什么? 连顾家族系都不在乎,他们杜家又需要忌惮什么? 只要入了门,成了杜家的人,就算是发觉了真相,那也是无济于事了。 杜财神的算盘拨得十分的响,也是把自己所能想到的一切情况都给想到了。 赵流叙跑来找他,不是为了和他争吵什么对错,若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管你什么杜家,顾家,都和他没有半分的干系。 “就算是给我一个面子,你就不要掺和这件事了,可好?”杜财神为了稳妥一些,继续说道,“若是赵公子愿意给我这个面子,日后,有需要帮忙的,我也不会推辞,定当全力以赴。” 就算不这样说,赵流叙也不会多管,深深看他一眼,似乎是无奈,“这件事,我相信杜老爷你心中自有算谋,我就当今日之事并不知晓。” 杜财神感谢,实则是知道,赵流叙和顾家是不太对付,毕竟顾府里,对赵流叙也一直都很轻慢,当他是个上门女婿一般。 就算是上次风光的婚宴,也让人觉得都是顾念喻自己的垫补。 赵流叙听到这些声音,只当没有听到,从来不在乎这些名声,眼界和这些人都是大不一样的,也迟早,是要离开汴城这块地方的。 “实在是有些闷得慌,我要出去逛逛。”赵流叙找了个借口,离开了酒席,因为身份也不是多么的引人注目,很轻松就趁着热闹来到了杜府的后门。 因为今日杜府里大摆筵席,上上下下的人都去凑热闹,全府同庆,后门这里也没有人来看守,方便的很。 “王爷。”白之早就在此处等候,看着即将要发生的情况,那女子今日就要问斩,背后的人一定是按捺不住的。 赵流叙点点头,和白之一起隐蔽身形,监视着府外的情况。 第一百八十九章 难逃其咎 府衙的囚车按照他们预料中的,正常通过,一路上都没有发现什么异样,直到要到菜市口的时候,突然有杀手冲出来要动手。 只是因为凌一早有安排,在杀手冲出来的时候,就闪身出现和他动起手来,刀剑相向。 押着囚车的差役都连忙拔出刀剑来,防止人要截走囚车。 可这杀手的目标可不是来救这女子的,不光是要她的命,也要去除掉某个地方的印记,那是证明她身份的东西,不全部毁掉,可不是背后之人的缜密心思。 都说死人才能真正的保守秘密。 但有些东西,是死人都守不住的,除非毁掉皮肉,让谁也没办法查验出任何的证据。 “保护囚车!” 凌一高声喊道,而那杀手就像是疯了一样的冲向囚车,根本不把越来越多包围自己的人手放在眼里。 最后还是叫他打开囚车的门,可把那个看不出面容的女子扯起来后,发现竟然是个半老的妇人! “你是什么人!”杀手气急质问,但那妇人发抖,说不出一句话来,本就是个关押了很久的犯人。 一次没有成功,杀手见自己也被团团包围,直接举起剑来,自尽而亡。 在他倒在街上的时候,那被抓来的女子被迫的看着这一切,发抖不已。 这不光是让这女子看到,是谁保了她这段时间的小命,也是叫她好好的思量,究竟该不该这样忠心于背后的主子。 这女子当然不像这杀手这般的心性,否则当初被抓出来的时候,就要想办法自己了断了,此刻看到未来的前路黑暗,该怎么做抉择,就不需要人再做什么敲打了。 看完这边的发展,赵流叙就回到婚宴之上。 以杜府的身家,要给家里的儿子娶妻,架势自然是不会少了,甚至比起赵流叙和顾念喻当初的还更要豪华,光是一个迎亲就是散尽千金,给了路上的百姓不少的红包喜钱。所以这日也是格外的热闹。 不光是宴请了顾府杜府的人,甚至还包了酒楼,说是一句与天同庆都不为过了。 赵流叙出去和回来,自然没惹来什么人的主意,本也和今日到场的宾客没什么可比较的。 杜老爷忙着帮着接待宾客,也是脚不点地,红光满面。 不是没有人知道杜家二少的丑事,但是在杜府的人脉和财势面前,就都显得不那么重要,羡慕的人还比比皆是,但要真让自家女儿嫁进来,就没几个乐意的了。 就算有比不过杜家的儿郎,但起码也是个正经的好儿郎。 自己亲生的女儿,哪里舍得真的让人受罪呢。 赵流叙在婚宴上并没有看见顾念喻的身影,略有些焦躁。 今日若不是为了安排的事情,连这个面子都是不想给的,本就嫌弃杜府污糟,也不想和顾家再有什么牵扯。顾念喻今日呆在这边,肯定还会和沈氏她们碰上。 对那对母女,赵流叙也是厌烦至极。 “你是不是在找你家夫人?”有人看见他在婚宴里四处走来走去,对他是有几分眼熟的,毕竟也知道他曾为杜府的座上宾,带了几分的讨好,“我似是看到她被顾夫人拉去了杜家后院,你可以去那边找找。” 顾夫人就是沈氏。 赵流叙对人点头致谢,接着,眉头拧成了一股绳。 早就知道沈氏不是个良善之人,离闹洞房的时间尚且早着,她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王爷在愁烦什么?”梁祈也被邀请来,自是关注赵流叙这边的动态,因为不可惊动人,他并没有去出现,但手下的人都是在配合着做事的。 见梁祈压低了声音来问,赵流叙:“我家夫人被那沈氏拉去了后院,也不知道她是要做什么鬼事。” 知道顾府里对顾念喻一直都不是很好,特别是沈氏和她的那女儿,对人更是针对,阴毒到不行,梁祈也是有些忧心,但还是宽慰道:“以王妃的聪明机智,定然是不会吃亏的,王爷您也不用太过挂念,那沈氏不一定会是她的对手。” 话说的也对。 自从顾念喻开始改变之后,就真的没叫沈氏她们再占半点便宜。 可赵流叙心里还是挂念,“若是那沈氏有什么阴谋诡计的……”眼眸冷下来,一片肃杀,“我定然不会放过她和她的一双儿女!” 梁祈心里都为沈氏捏一把汗,倒不是担心沈氏,只是希望某些人不要那么不长脑子,要是真的惹来了人的怒气,顾府的天怕是真的要变。 赵流叙一直不动手,不是连这点能力都没有,只是不想闹得人心惶惶罢了。 沈氏也是没踩到他的底线之上,若是真的触怒到赵流叙,梁祈也是不能保证,顾府最后的结局会是如何。 但不管如何,也是他们自己作死,梁祈是不会求什么情的。 只是忽然脑子清醒,继续宽慰:“今日是顾家和杜家的大婚之日,杜家看重得很,那沈氏就算是想要动什么手脚,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我再去找我家夫人,让她找个理由寻王妃去。” 今日府里上下都热闹的很,沈氏也是个有脑子的妇人。 仔细想想,她应该不会在杜家有什么布置,就算是想害人,也没必要选在今日,更是想不到她会怎么样动手。但梁祈也不会觉得赵流叙是多想了,毕竟这个妇人小心眼的很,一直都苛待庶子和庶女。 平时都见不到人了,谁知她—— 看得出王爷心里有多么的看重王妃,梁祈忠心智慧,自然是要提出为人解忧的方法。 赵流叙听了梁祈的话,倒是能冷静一二,再看向这热热闹闹的婚宴现场,想到杜府安排的一场闹剧,冷笑连连。 “今日还真是精彩,什么妖魔鬼怪都聚集到一处,杜家也可笑的很,竟然让那杜大少爷来替代杜三,不知他们要保存住的面子究竟能值几两银子。” 梁祈心里一紧。 不过也没有出声说什么。 心里却是明镜一般,知道若是顾念喻今日真的有什么,怕是连杜府都难逃其咎,只能盼他们自求多福了。 第一百九十章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顾如寄今日也来到杜府参宴,和沈氏一样,这母女俩都不是太安分。 不过和沈氏不同,她有意从顾念喻那边打听到什么,而顾如寄就懒得伪装和人亲近,在新郎官出来敬酒,和大家打招呼的时候,一双眼睛就好像转不动了似的。 实在是杜大少长了一副好皮相,笑起来的时候,就更是清风霁月,十分明朗。 杜夫人和顾家的在一桌,看见顾如寄这幅眼珠子黏在人身上的样子,心里十分的不耻和不满。 对于顾菲菲借着杜润茗的名义嫁给杜大少的一事,她自然也是十分不满。 但无法叫时光倒流,阻止杜大少欠下风流债,就只能捏着鼻子答应了。 杜夫人原本就对顾念喻十分的不喜欢,连带着对顾府一家子都没有什么好感,如今见到顾如寄这幅不知羞耻的样子,心里的厌恶就更是遮掩不住。 杜老爷也不在身边,这顾如寄又不是顾念喻那么伶牙俐齿的,甚至还有几分的蠢笨,杜夫人看她比顾念喻还不如,席中就出声暗暗讽刺: “顾二小姐如今都还没有婚嫁呢?现在连你顾家旁系的妹妹都出嫁了,你母亲就一点不着急吗?还是说,是挑花了眼?” 对那沈氏:“顾夫人还是不该眼光太高,姑娘家的,可不能耽搁太久,还是该早点找个良人才好。否则等久了,这心性也不对了。” 杜夫人厌恶他们顾家的女儿都水性杨花,都不安分,落到他们杜府,难道还不能多说几句吗? 顾如寄本就对杜夫人有意讨好,都没听出来是在讽刺自己,还故作羞涩的低下头去,仿佛不好意思提起婚嫁的事情。 杜夫人看着就嫌窝心,又仿佛才想起来似的,“哦,倒是听说你们有意与那童家婚配,那童家倒的确是个好的,若是顾二小姐能嫁到童家,那可真的是大福气。” 沈氏本来脸色不太好看,但听到这句,就有意要摆出个姿态来。 “是呢,这童家的,祖上三代都是书香世家。”配顾念喻,不是正正好吗?不管赵流叙和杜家有什么财富的,能和人家书香门第相比? 杜夫人似笑非笑,打破她暗自骄傲起来的姿态,“是啊,人家童家可是书香世家,都是鼎鼎有名的读书人,有文才的好人家,人家可不得找一个门当户对的?” 没有明显的说,但已经是把他们顾家不配的话语扔在了各人的面前。 都说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呢,这顾家,如今不也是这样? 人家童公子文采斐然,有理有度,凭什么就要娶你顾家一个女儿?难道旁的,就没有更好的了吗? 这顾如寄也不是什么突出的美人儿,更没有什么才艺傍身,她配吗? 沈氏的脸色变化得十分精彩。 她也是个要脸面的人,已经一忍再忍,就算是杜府,也不能这样叫她丢面子,让她顾家主母的颜面往哪里搁? “是啊,自然是要一个门当户对,不是门当户对的,岂不是于理不合?说出去,也让人招笑的很!不过不也是比家里妻妾成群,还闹得鸡犬不宁的,更好笑一些?” 说的就是杜府的状况。 杜财神资产丰厚,为人也是个风流潇洒的,纳了多少房小妾就不必说了,听说还格外的喜欢留恋外头的秦楼楚馆。 人人都羡慕杜夫人的身家呢,可谁又知道她拈酸吃醋的那些苦痛的日子,偏偏这个夫人的位置是给了她,她还能要求什么呢? 而沈氏就和她不同了。 虽然稍稍落后于杜家,但就算是有别的姨娘,她也是一人独大。那顾老爷是没那么有本事,但也是个服管教的,这么些年,就没有太多混账的事情,也对那嫡子嫡女疼爱的很。 说起来,沈氏也是个叫人羡慕的。 杜夫人的脸色登时就变了,被狠狠的戳中了痛脚,不是碍于自己的身份,都想和人撕扯起来。 其余的宾客都眼观鼻鼻观心的,气都不敢大喘,生怕被牵连到这场斗争里头。 他们家里可没有这样的身份和地位,也实在是她们两个亲家之间的事情,轮不到外人来多插什么手。 顾念喻连忙的拉住了沈氏。 “娘,你不要和她闹了。” 沈氏是个聪明的,只是一时被下了面子才会冲动,被女儿拉到一旁,也理智了好些。 “莫要担心,这件事是她先起的头,况且就是以后有了意见,冲着的也是顾菲菲,和我们没有什么干系。”脑子一回来,看什么都是明白的,本来还有些紧张,但后来就自己放下了。 “这杜夫人说话委实难听,我们顾家,和童家还不算是门当户对吗?用得着她来挑三拣四的。” 沈氏忿忿的。 看见顾如寄不一般的神情,以为她是心里难受,捏着人的手就道:“你可别把不相干的话放在心上,你可是顾府的嫡女,你爹的心肝肉,怎么就配不上童家了,而且等你弟弟高中,别说什么童家了,其他的人家也尽都配得上!” 顾如寄压根就不是在想这件事,皱着眉,四处看没人注意,压低了声音: “娘,我不是在想这件事,我是发觉了一些不对劲的。” “有什么不对劲的?”沈氏一脸懵,也赶忙紧张的,“那杜夫人该不会是要对我们做什么?” 这可是人家的地盘。 “不是,”顾如寄其实也犹疑的很,但实在是仔细的观察了许久,都觉得自己没有看错,“娘,我觉得顾菲菲嫁的人,不是杜家的三少爷。” “什么?这怎么可能呢?难道杜家费尽心思的,就是要给顾菲菲安排别的婚事?他们图什么?” 顾如寄焦躁起来,声音微微的大了一些,“不是!我的意思是,今日娶了顾菲菲的,不是杜家的三少爷,应当是杜家的大少爷!” 当初来杜家的时候,似乎远远的看见了,但看得不清楚,问了奴婢,才知道是杜家的少爷。 当初顾如寄是没有过多的在意,但现在猛地想起来,怎么都觉得看到的是同一个人。 第一百九十一章 花花肠子 “你说的都是真的?”沈氏睁大了眼睛。 顾如寄对杜夫人也没了什么好感,也不会是拿这种事来开玩笑的人,“娘,我有必要和你撒这个谎吗?” 最重要的是,她也是对杜大少爷心生好感的人,所以才会对人那样的有印象,虽说没见过杜润茗,但她可没听说这两个人是长得相似的,这件事,一定有古怪! 沈氏深思熟虑,买通了人去跟着杜夫人。 果然,叫她听出了端倪。 杜夫人今日可是累坏了,看到杜老爷喜气洋洋的样子,没好气,“你还真把这件事当好事了?娶什么姑娘不好,要娶这顾家的姑娘,我看以后府上是要不得安宁了!” 杜老爷皱眉,“好好的日子。说这个丧气的话干什么,顾家的姑娘怎么了?凭才情凭样貌,在城中也是不差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和顾府的干系,至于嫁过来的是哪位小姐,杜老爷是真的不太关心。 杜夫人嗤笑了一声,“是是是,配你那个大儿子是正正好!” 想起来那些污糟事就觉得恶心,也是故意要给杜老爷找堵,“大的小的,没一个好的!” 其实暗暗刺的也是杜老爷,但杜老爷今天正喜气着,没有多想,更不会觉得自己纳多房小妾的举动有什么错处,只压低了声音,“人死都死了,你还提他做什么!要不是润茗不肯低头,我有必要把顾家的送给那个混账小子?” 剩下的话,沈氏就不知道了,得到关键的消息已经足够。 给出一锭银子的肉痛也都被得意与幸灾乐祸遮盖。 “如寄,你说的果然是没错,今日娶亲的,不是杜三少爷,而是那杜大少爷!” 顾如寄手上的帕子都要搅碎了,恨恨,“果然!” 怎么什么好处都让别人占了去? 若是知道今日能嫁的人是杜大少爷,她怎么会把这样的机会拱手让人! 原先,在她定下的对象里,除了童家,还有一个杜大少爷的。 毕竟就算杜家的名声不好,但也是真的家缠万贯,叫人好生眼红,若是能成为杜家的少主母,后半辈子,也是吃喝不愁,奢靡豪横。 若不是因为杜家要让杜三少爷娶顾家小姐,不会便宜了这个顾菲菲! “如寄,你别这样放不开。”沈氏也是才知道顾如寄对杜大少爷也有心思,不过看看人的样貌和他的身份,的确也是让人心动的,但她还是最钟意童家那边。 “这杜家固然是好,但你想想,那顾菲菲究竟是嫁给了谁?人人都当她是嫁给了杜三少爷,就是她今日嫁的是杜大少爷,那她也只能顶着三夫人的名头!” 沈氏的脑子还是很好用的,宽慰,“所以你切莫盯着这件事不放,没有旁的意义,况且为娘其实也不希望你嫁给这杜家,难道童家不好吗?” “好是好……”顾如寄因她的三言两语,心里的妒恨少了些许。 “是啊,那顾菲菲得意个什么劲,嫁的人就算是杜大少爷,她也不是杜家里的少主母!” “这就对了。”沈氏笑了笑,想到自己手上捏着的把柄,就更加的得意了。 这杜夫人故意要下她们的面子,给顾府难堪,沈氏不是没脑子的人,不至于用这件事让杜府难以下台,但其中能利用到的利益还是非常大的。 “娘,你想做什么?”顾如寄察觉到沈氏的有些打算,心里不是很安稳,“这杜家虽然作了这样的事,但以后和我们顾府还是有牵连的,我们还是不该和人闹得太僵。” 顾如寄是有心思的,但这样的心思还是太稚嫩。 沈氏早就逃脱了这种讨好的套路,对有些‘合作’关系来说,威胁和利益才是其中重要的点。 谁真的在乎表面上的和谐? 银子,才是最真实的。 “傻丫头,”沈氏含着笑的点了点她的额头,“这些事你就不用管了,你娘心里自然有数,你以为你爹这么多年能在官场上得意,有多少是靠着他自己的?还不是为娘在背后的推送。” 所以对她的疼爱也不是空穴来风。顾老爷虽然人没那么精明,但还是知道该怎么讨好沈氏这边的。 这么些年,在顾府里巩固着自己的位置,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的。 顾如寄便不去多管了,反正要管,她也管不着。 在大家都休息的时候,沈氏特意的来到了杜夫人的面前。 杜夫人很不待见她,有意要冷待。 沈氏一点也不介意她的不屑,笑意反倒更加的浓起来。 “杜夫人的心态还真是好呢。若是我的话,肯定不能这么淡然的坐在这儿,真是让我佩服。” 这阴阳怪气的,杜夫人也不是个脾气好的,就算知道和顾家有点牵扯,也直接不客气的反嘴回去,“你有什么话就直接说,在这弯弯绕绕的跟我玩什么花花肠子?” “我哪里能玩什么花花肠子,”沈氏被刺也不着恼,“轮起玩心思,还是杜家最为厉害了,恐怕在场的人都想不出还有今日这一出戏呢。” 杜夫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看人的眼神更是不友善起来,已经猜到了沈氏是知道了真相。 沈氏把话说的正到点上,并不全部说个清楚,知道两个人现在是能‘好好’的谈谈了。 呵呵笑了一声,“我来也不是想要做什么,只是今日还没和杜夫人好好说说话呢,和顾家的一些事情,今日也正好适合谈,不是吗?” “和顾家的事,那得跟我家老爷一起商量。”杜夫人压抑住情绪,还不让沈氏完全的掌控全局。 “是啊,反正我们两家都已经是亲家了,以后也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只是我也想问问杜夫人您,到底想要李代桃僵多久呢?” 说到后面的时候,沈氏刻意的提高了声音,也是说给不远处要走来的人听的。 杜夫人直接一把掐住了沈氏,眼里有恨意恼意闪过,把人带到了更隐蔽的屋子里头。 “杜夫人和顾夫人关系还真是好,难怪能定亲呢。” 杜夫人强笑,而沈氏则是真的笑得十分愉悦。 第一百九十二章 牵线 “你到底想要如何?” 到了屋子里,杜夫人也让人请来了杜财神,和顾家之间的利益交换,本来就不是她一个人能做主的。 沈氏开门见山:“我家老爷今年就要升迁了,这里头的门道,杜家应该清楚的很,就请杜家帮忙出出力了。” 说的简单,这其中要打点的,还有要动用的人脉,是很难估算住的。 杜夫人头一个反驳,“顾菲菲就只是一个旁支,就算今日嫁的是杜润茗,那也是她高攀了!” 一个高攀的顾家女子,怎么配拿得这么多的好处?! 沈氏当真是狮子大开口! 别说她不愿意,杜财神这边也是不肯的。 但李代桃僵的这件事,当真是悬在他们头上的一把刀,杜财神十分爱惜自己的颜面,若是让人传出来这件事,岂不是让人白白扇他的耳光? “升迁的事情,我是帮不了多少忙的,你也知道如今朝廷抓的有多紧,”杜财神皱着眉,愿意给顾家点好处,但绝对不会是这个方面,“我可以答应与顾家的铺子合作,也可以出资携带,旁的,我也做不了!” 破罐子破摔。 比起面子来,钱财也是相当重要的。 要是给顾家的这般打点,怎么说都得要去层皮的。 这顾家何德何能? 好在沈氏原先就有预料,本也知道升迁这件事不是那么容易的,能有得升才是最好的。 “好,那就依照杜老爷您说的。”顾家的铺子最近的确是不太景气,杜府拉拔一把,当然是再好不过,也是叫沈氏心满意足的。 看到她得到好处的嘴脸,杜夫人心里更恨了,但因为软脚被人抓在手里,杜财神又站在一旁,没有和人呛声。 而沈氏要的,当然不止这么一点。 同意铺子合作的事情后,她又提出,“还有一件事,怕是还要麻烦杜夫人了。” “什么事?” “我知道杜夫人和童家也是有些来往的,不怕你笑话,我家小女本就对童家的儿郎有心思,若是杜夫人能够帮着牵线就最好了。” 嘴上说得自然客气,仿佛只是在‘请’。 然而杜夫人当然是清楚,沈氏这就是在提条件。 先前,杜夫人就还暗暗的讽刺顾家和童家配不上,沈氏就偏偏得要和童家牵连起来,还要让她在其中作用。 杜夫人差点就要没忍住给个白眼,也是冷冷的道:“我可没有这么大的本事!童家和杜府面子上是过得去,可谁知道,他们愿不愿意给这个面子!” “这就不需要杜夫人多烦心了,我知道童家在科举之前,会给文人才子们办个宴会,到那时,叫如寄和如桢一起来见见世面也是好的。”沈氏的算盘打得很精,不光给女儿安排了机会,也给顾如桢日后的路安排得妥妥当当的。 童家可不是什么人都会邀请的,能参加的,那都是汴城里有头有脸的读书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是有功名的。 虽说顾如桢如今还什么都不算,但提早和这些人多结交结交,不是什么坏事。或许来往得融洽了,也能得一个文采斐然的好名声。 杜夫人心里嗤笑,不屑,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谁叫他们让人抓着了把柄,能给人的,自然是不能逃过。 “我知道了!” 杜夫人何曾被人这样压制,还是被她瞧不上的顾家,忍着脾气应了一声,道:“得了我们答应你的,顾夫人可也要算算数!” 都是聪明人。 沈氏自然不会弄虚作假,“杜夫人放心,不光是杜府要脸面,顾府也是要的,况且我们已经成了亲家,亲家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怎么会做出那等事呢?”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不过也是叫杜夫人放心下来,能够用外物捆绑住的沈氏,自是不用担心那么多,和杜财神对视了眼,都各自继续去忙碌今日的喜宴了。 杜家三少和顾家小姐的婚宴,还如同表面上的那般热闹喜庆。 沈氏不再纠缠换新郎的事情,反正嫁过去的,本就和她不亲近,回到席间,和顾如寄笑着耳语了一番。 “如寄,你且安心,不等多时,你就能和那童家公子见上一面了。” “当真?”顾如寄十分惊喜。 “为娘说的话,那还有假?” 其实还没有谱子的事情,沈氏和顾如寄却仿佛都在考虑日后的婚事要怎么操办了,仿佛像是对顾如桢那样,笃定人一定就能拿个功名。 顾如寄的心里还是很不平复的,喜悦了一下,便又想到顾菲菲今日的风光。 有了顾念喻和顾菲菲的排场在先,她一个做嫡女的,日后定是不能落于人后,否则,可是要让人笑上一辈子的。 沈氏的心思也回到顾念喻的财产上面。 想到顾菲菲今日头上那套红宝石的头面,一整个的心都在痒。 “好一个顾念喻,出嫁了才显出自己的身家,这样的身家,怕是一个顾府都追赶补上,可惜连老爷都没得到这些的资格……” 沈氏想着,心都有些痛了,凑到了顾念喻的身边,“念喻,今日听说,那顾菲菲戴的首饰,也是你送的?” 这个隐瞒不了,顾念喻随意点了个头,“就是给她添作嫁妆的。” “你和这顾菲菲关系也不是特别亲密,竟然这样拿得出手,可真叫母亲诧异,不过这套红宝石头面,似乎也从来没在店铺里瞧见过,也是你的嫁妆里头的?” 这其实就是顾念喻随手从库房里拿的一套,如今的她,不说富可敌国,也可以说是全天下都能排得上号的富豪了,毕竟靠着可是当今的端王爷。 “是。” 顾念喻一整个的态度就很敷衍。 沈氏却还要纠缠,“那你的嫁妆可真是丰厚,若是等你妹妹办婚事了,你可不能偏心呀。” 顾念喻随意嗯嗯两声。 见沈氏还想故意的打探点什么,顾左右而言他,“今日的喜事还真是热闹,简直惊动了整个汴城,梁夫人都说,十来年都没有这么热闹的时候了。” 沈氏连忙想要接话,可顾念喻实在是嫌她,“不知道梁夫人去哪儿了,我和她约好了要去新房看看,母亲您玩着,我先去了。” 第一百九十三章 顺其自然 顾念喻本是想来顾菲菲这里躲躲清净,谁知道这里的人也不少,也是一样的挤挤攘攘。 杜家是财大气粗,不少人都对顾菲菲眼红,而眼红的同时,也想和人处个好关系来,毕竟这可是‘杜三夫人’,日后也是杜府的人,搭上关系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顾小姐可真是好福气呢,不,以后得称上一声杜少夫人了。” “就是说,这可是难能修来的福气和缘分。” 面上说的好听,其实背地里,也在说着许多的风凉话。 “这杜府看着豪华富丽,实则就是个污糟的地方,这顾菲菲还以为自己是上了枝头呢!看她以后要怎么哭。” “是呀,我看那杜夫人对这个儿媳似乎也不是特别的满意,日后的日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这种虚与委蛇的人居多,只有几个闺中密友,是真的在为顾菲菲着想。 “这杜家不像顾家,城府深着,你日后做了少夫人,也要小心谨慎。”开口的是个已经定了亲的小姐,不像顾菲菲嫁给人家三少爷,她嫁的是家里的长子,也因此提前学了许多的规矩,有了不少的认知。 “这杜府看着是豪华,富贵,不过这富贵也不是人人都能享的,你听我们的,早早的为杜三少爷生一个儿子出来,你的地位就稳当了……” 这话可真是实实在在,也是开口的这位家里的奶娘仔细教的。 旁的什么都是虚的,只有子嗣,才是立根之本呢。 顾菲菲听得整张脸都羞红起来,“你们都别说了。” “你呀,都嫁做人妇了,还在为这事害臊吗?”都是要好的姐妹,私下说起这话题还是很放的开的,反正也没有别的人能听见。 “也不知道杜家是个什么情况,不过看杜老爷都纳了那么多妾室,恐怕杜三少爷以后也少不掉的,男人三妻四妾都是正常,你坐稳了嫡母的位置,日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顾菲菲听着她们的话,知道都是为了自己着想,可眉眼间还是忍不住的带上了一丝愁绪。 像是杜家这样的人家,自然是最重视子嗣的。 然而,生儿子,又岂是你想生就能生的。 不过,“看你娘家的姐姐对你这样的宽厚,日后你也算是有依仗的,你也别忘了你那姐姐的好处。” 说的,就是顾念喻了。 其实俩个人的关系真的就没有那么亲密,但顾念喻所做的,比顾菲菲的生母还要更多,让她心里也略微有了安慰,轻轻点点头。 顾念喻说要去找梁夫人,沈氏本来也要跟着的,可小厮来说:“顾夫人,顾老爷在席间喝的有些多了,烦请您过去照料一下。” “老爷?”沈氏头疼,又不能丢下顾老爷这边不管,谁知道他喝多了要做什么有失风度的事情。 顾老爷今天可谓是春风得意。 不但巴上了顾府,也感受到其他人对他的讨好和在意,这种飘飘然的感受,叫他来者不拒,接受了好些人的敬酒,此刻不是硬撑着,估计都要一头倒在酒桌上。 “顾老爷和杜老爷,日后可就是一家人了,都知道顾老爷是个善于经商的,日后,可要多提携提携弟兄们。” 来到跟前的,说话都十分的谦逊,把顾老爷看做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一般。 顾老爷被取悦,本来就飘飘然,此刻更是张狂。 “你放心,凭我们的关系,这算是什么!” 那人喜笑颜开,沈氏来的时候,就撞到顾老爷被围起来,众星拱月一般的情景。 放在平时,自然是高兴的,但顾老爷如今酒醉,也不知道随口许诺了什么出去,沈氏变换了一下神情,微笑着走到人群中间,扶着摇摇晃晃的顾老爷,“抱歉诸位,我家老爷今日喝的实在有些多,有些话若是说的不好,你们可千万别放在心上。” 意思就是他说的一切都不作数。 在场的人都是狐狸的心思,哪里会听不懂。 只是还捧着他们,不会得罪,“是是是,看顾老爷和顾夫人也是真的恩爱,还真是羡煞旁人。” 沈氏故作姿态的接受了,嘴上道:“我们不过是老夫老妻了,难道还不互相照应着吗?我看我家老爷实在是有些难受,就不多与你们作陪了。” 其余的人当然都应和着。 杜府里早就为这日准备了许多的房间,因为顾府更是贵宾,在后院里都有几间供人休息的屋子。 “顾夫人,热水和茶水都备好了,您要是有什么吩咐的,再叫奴婢。” 杜府奴婢低着头道,还把一碗醒酒汤端了来。 沈氏伺候着顾老爷喝下,把人扶到了塌上,没有人在这里,便出口埋怨:“老爷你是怎么一回事?喝酒也就罢了,偏偏要把自己喝醉了,胡说了些话,要是事后人家拿这个来要挟,我们该如何是好?” 祸从口出。 沈氏刚从杜家讨到些好处,最是明白这一点。 顾老爷满脑子都是糊里糊涂的。 “今日,我高兴!” “我看以后谁还敢轻易瞧不起顾家!” 沈氏无奈的摇摇头,知道他已经是没有什么理智了,因为心情不错,也没再多说什么,让他躺下。 杜府里今日实在热闹,虽然顾家也是重头,但还是没引来太多人的关注。 顾念喻最后还是和顾菲菲稍微坐了一会儿,聊了点成婚后的话题,也是顾菲菲红着脸主动和人请教的。 “念喻姐姐,您和赵公子也成婚有些时日了,难道,难道你们就没有什么动静吗?” “顺其自然就好。” 顾念喻当然不用着急忙慌,宅子里只有她一个夫人,也不用站稳脚跟什么的,知道对于顾菲菲来说就不同了。 没有公婆,也是暂且不用面对一众亲戚,顾念喻当真是轻松的很。 而赵流叙的身份,也是这全城里都比较不得的,顾念喻不会自得,但也不会轻易的和人多说什么。 赵流叙后来才知道人没有和沈氏在一起,松口气。 顾念喻远远瞧见他,和周围人告辞,走向赵流叙。 婚宴差不多已经到了尾声,两个人一同离开杜府,刚离开不久,白之来禀报,“王爷,那女子交代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生意红火 那女子亲眼见了自己的处境,哪还有什么不配合的。 但就算配合了,给出的消息也并不多。 “我,我也不知道我是在为谁办事,我只知道和我联络的那个人,旁人,都叫他高先生。在隔壁的有一个据点……” 白之把这些话都告诉了赵流叙。 “高先生?”赵流叙听了这样的消息,并没有什么印象,但人都已经交代了这些,已经有了突破口,肯定是不能放过的,立马叫白之安排女子带路,一行人连夜赶去了祁镇。 这事情愈发的扑朔迷离起来。 但跟着挖下去,一定会有想要的结局。 对方估计也想不到,他们会利用杜府的婚事来搅乱人的眼目,如今,谁能掌控全局就不一定了。 顾南浔因为身在丧期,没有去参加顾菲菲的婚宴,每天都帮顾念喻盯着绣品店这边。 走出悲伤不容易,但也是顾念喻和她自己想开,人生还长着,李氏也绝对不希望女儿过的不好,唯有将自己的日子过好了,才是对得起李氏的。 只看着铺子里的时候,顾南浔还时不时的会有些走神。 若是李氏没有出事,那该有多好哇。 绣品铺子生意如今蒸蒸日上,红红火火,她们母女俩的日子也会好过起来,可这一切,李氏就都享受不到了。 “顾东家。”铺子里的人也这样叫她,“王夫人说要在咱们店里办一个贵客的名额,价钱大概是怎么走的?” 这是顾念喻引进的现代概念,大家一时都还不清楚流程,而顾南浔为了能帮到顾念喻,自是努力了又努力,主动上前来对那王夫人介绍,这也是最近才推出的,很受顾客们的欢迎。 毕竟都是老来光顾的,他们家的铺子可是头一个实打实给人降价的。 这里头的理念跟人说清是不太容易,但顾念喻就让他们严格照着来做,保证一定是会有盈利的。 手下的伙计便都听话,结果施行这些新的政策以后,果然是肉眼可见的红利。 对顾念喻便更加的服气。 “王夫人,在我们店里办‘贵客’,就是要先在店里存上八十八两银子,这八十八两银子一直都会在您的账户上……” 总之,不会少了她的,也是有一个优先拿货的权力,有着这个身份,更是可以享受店里所有物品九折的折扣。 算起来好像没有多大的优惠力度,但愿意在这里办的,都是老顾客了,虽说平时也不是在乎这几两碎银的,但谁还不愿意得点便宜了? 顾念喻就直接把现代的概念照搬。知道肯定会有人买账。 现代里,有些小店都不走这个模式,但顾念喻知道,在她的绣品铺子里,走这个模式定然是受欢迎的。 因为后面推出的绣品,一个个价格都不便宜,更是京中难得的精品,不愁没有顾客来要这个名额。 她不光用了会员制度,还选择了饥饿营销,说明了店里只会放三十个贵客名额,定完了就没有了。至此,都已经下去了快要十个。 如今还不是她一家绣品铺子独大,等到日后,怕是会供不应求。 再加上顾南浔这边的绣娘也十分的勤快,生意做大只是迟早的事情。 而不光是他们新颖的模式,其实不管模式多吸引,东西不好,都是引不来人的,短短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把生意都给吸引了过来。 “还是你们家的铺子好,东西又好又便宜!连打包用的,都格外精致!”妇人赞不绝口,是这里的老顾客了,被记录下来,每月都有一次优惠力度什么的,把这顾客给栓得死死的,如今买点什么,都愿意从城西赶过来。 “谁说不是呢。”旁边挑选的另一个妇人道,“我现在别家铺子的都看不上眼,你看看,都是要二两银子,这家的绣工就是比那家要强。” 其实绣工倒是其次,重点是图案当真是雅致。 而他们家里的伙计做事也利落,不会拉着你介绍这介绍那。 不管是什么世代,人的心理都还是相似的。 消费的时候,还是不喜欢有人指手画脚。 光是这一点,顾念喻的铺子就又占了上风。 渐渐的,就在城中占了最大的势头,连杜家的铺子都难以与她相比。 杜家的东西虽然也好,但毕竟比不上人家新鲜。价格也输了一筹。 逐渐的,大家提起绣品,嘴里就只有顾念喻开的那家了。 此事传到了顾家。 顾老夫人和好友相聚的时候,听到人家不无羡慕的,“你家孙女儿是个有本事的,如今那家铺子里的东西,都还需要预定哩!你可要帮我要个名额!” 供不应求是真的。 但越是这样,追捧的人越多,订制的一些绣品,更是排到了明年去。 顾老夫人听着讶异,转过头来就专门把沈氏叫到跟前。 “你知不知道念喻手上那家铺子的事?”顾老夫人问。 沈氏被叫来询问,还有些懵。 实在是因为最近忙着童家的事情,给顾如寄置办了好几身行头,万万不能被人压了下去。 “老夫人,你在什么铺子的事情?”沈氏有些不明白。 “你真是糊涂了,怎么连家里的事情都不关心!”顾老夫人心烦气躁,“念喻名下的那家绣品铺子,如今在京中多有声名,你难道一概不知?” 沈氏后来才了解这件事,心里可谓是一个复杂难言。 这个庶女也太有本事了,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得这般的精明果断,连做生意,都这样的有声有色。 “叫你来,是要问问你她和南浔的具体情况,你作为主母的,难道以前都没了解过?” 沈氏哪里是不了解,只不过是故意的藏着掖着。 谁能知道,这两个庶女还能有翻身的一天,不但翻身,还有压在顾府头上的趋势。 沈氏吞吞吐吐说不出来什么。 顾老夫人心里已经有了章程。 定是这沈氏欺压庶女,怕她们俩太有才华,抢了顾如寄的风头。 真是糊涂! 如今和这两个庶女离了心,想得到好处怕是不容易。 不过这事其实是有些冤枉沈氏了。 顾念喻本就是个废物点心,而顾南浔也只是空有绣艺,不是能自己支棱起来的。?? 第一百九十五章 杀人不见血 顾老夫人此刻对沈氏恼的很。 只觉得不是她在里头胡乱做事,或许她也不会那么迟才看重这两位庶孙女。 如今,怎么会从别人的口里知道这件事。 看到别人眼里的羡慕,顾老夫人是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顾念喻不管有多风光,都是和她,和顾府没有半分关系的。 那可是压过杜家生意的铺子,就这样白白的被排在外头了。 那是白白损失了多少的银子啊。 想到顾念喻和自己打太极,却不肯从手指缝里漏出半点的样子,顾老夫人恨得不行,也怨恨沈氏这边。 但就算再怨恨,也来不及了,时光是不能倒流的。 人心换人心,不是不想拉拢,可顾念喻的精明超出想象,可不是像顾南浔那样好欺哄的,而如今顾南浔也从软面包子变成了有爪子的小兽。 一个个的……就都摆脱了顾府的掌控。 “念喻那丫头,手里头恐怕真有不小的资产,你想办法把它套出来。”顾老夫人不是不知道顾老爷娶人的缘故,自己也在这虎视眈眈的,只是,如今的顾念喻真的是不好哄骗了,她自己没有这个本事,就只能寄希望于沈氏。 沈氏对此毫不知情。 也不知道该从何处下手。 但顾老夫人这边都张了嘴,沈氏也不用遮遮掩掩什么,早就看顾念喻十分的眼红,哪怕人不愿意,都想仗着身份扣出来一些。 脑子里满是顾菲菲头上的那套红宝石头面,若是能落到自己的手上…… “老夫人,我知道了,我会想想办法的。”沈氏答应,低垂下去的眸子里,是和顾老夫人一样的贪婪。 顾念喻是顾家的人。 她手上的好东西,自然也有顾家的一份。 “娘,老夫人叫你去做什么?该不是又是为了她那边许家的事?”顾如寄紧张的很,“我可不会和那许家人有什么来往,她想也别想!” 如今顾府里的小姐都嫁了出去,她一个嫡女却迟迟没有定下。也是遭了不少的催促。 然而其余人再催,顾如寄也不会随意把自己给嫁了。宁愿上吊,也不会嫁给自己不钟意的人。 “不是,你不用害怕。”沈氏安抚,“只是为了顾念喻那边的事情叫我去的,许家和童家,难道老夫人自己心里没数么?不会再逼你的。” 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嫁给书香门第才是最好的选择。 这三人,竟然一个都没觉得顾如桢有落榜的可能。 “顾念喻?她能有什么事?”顾如寄放心,却又因为眼红她,又开始忿忿不平,抱怨起来,“她们的日子如今倒是好过!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本事,离开了顾府,如今倒是过上人上人的日子了!” 顾念喻的铺子受欢迎,京中的闺秀,哪个不让人购置了许多绣品,一个个都欢喜的很。 顾如寄没法否认这些东西的确是好的,想到这姐妹两个真是春风得意,心里就更加的不快活。 自己的风头全都被掩盖了不说,出去就总是会被人提醒关于人的事。 “如寄,你那个姐姐当真是厉害的人物,我还从没看过有人把店铺那么安排的呢,不过也是有意思极了。哎,怎么都没看到你去那边光顾?” 顾如寄自然是不肯捧场的,可看着人家用着,又觉得眼馋,故作姿态,“不过是些噱头,我顾家什么好东西没有,我有必要非得要用他们家的吗?” “说的也是。”圈子里的闺秀点点头,“不过现下这些都是时兴的,我们年纪轻轻的,正是适合这些新鲜的东西,你没事还是可以去看看的呀。” 顾如寄答应。 心里更是扭曲成一团。 自己不肯去,也暗恨顾念喻没有一点眼色。 知道在京中售卖,出尽风头名声,怎么不知道给家里人送上一些? 想到顾菲菲婚礼上那些让人咂舌的礼物,就更是把人记恨了几分。 完全不去想,她曾经对人家又是如何。 因为大家的话题都不离开顾念喻顾南浔,也总是提起那家绣品铺子,叫顾如寄十分烦躁,干脆推了几日的邀约,憋在家里。 人都快要憋坏了,对顾念喻就更是怨恨不满。 “娘,我想到当初去杜府的时候,顾念喻也在,她一定更加清楚新郎就是杜大少,而不是杜三少。可她知道了却没有说出,还假惺惺的恭喜了顾菲菲,她的心思也太阴毒了!” 人人都夸她是个有智慧,有胆色的。 其实,就是一个刻薄阴狠的角色! 表面上和顾菲菲那么好呢,实际呢,不还是巴不得人家受蒙骗? 沈氏看着她,也是想不明白,不过这也不是她需要去管的事情。 “如寄,这件事,你我都不要再过问了,婚事都已经过了,杜家也和乐融融的,有些事情跟我们没有半点干系。”主要是都已经有了条件,沈氏这点信誉还是有的,也知道违约的话,给顾家会带来什么麻烦。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当然不会过问了。”顾如寄还没有那么多操心的心思,只是撇了撇嘴,“她压根就没把我们当成一家人,我们更不用顾及什么一家人的情谊。” “你这是什么意思?”沈氏有些不明白。 “娘,下个月童家的宴会就到了,我们让顾念喻和顾念安也参加,我们问不出什么,难道童家也问不出吗?”顾如寄一到算计人的时候,还是有点脑子的。 “她如今这个势头,是好,也是不好。顾念安不是正要下场科考,童家那边也是一样,最近关于徇私舞弊的罪名又抓的格外的重,娘你就不觉得,顾念喻是有什么别的心思?” 沈氏一下子明白了。 笑开来,“还是我们家如寄聪明,能想到这个方面。这里头的确是有些古怪,不用我们来亲自动手,也够顾念喻姐弟俩喝一壶的。” 杀人不见血,是最毒的。 顾如寄对她妒恨到了心底,哪怕知道人没有什么心思,也会把帽子给她扣得端端正正。看到人过的不好,她就满意了。 第一百九十六章 徇私舞弊 沈氏觉得这件事可行,立刻就派人散播关于顾念喻的舆论。 很快,城里就有了许多的声音。 “原来,那铺子那么火热,是因为那东家在背后发了笔大财,富可敌国,有那么多资产呢,什么生意做不起来?” 其实这话就有些站不住脚,但眼红眼热的人多的是,不合理也能变为合理。 传扬了不到几日,汴城的人就都知道,那顾府的千金掌握了笔巨额的财富,恐怕是汴城的首富。 而不用多久,又有话传出来,“那顾府的小姐,当真是个善心的人呢,自己发了财,还想着要给学院翻修!这学院的确是太老旧了,顾小姐有心了!” “什么有心,那是人家的亲弟弟也在学院里读书,有钱了,给亲弟弟提升一下读书的环境,不也是很正常吗?” 这话传的热热闹闹,也有人捧起了顾念安,“我看过这顾小公子,一看就是读书的好苗子,日后,说不定要出个状元呢!” 这些话引起了童家的重视。 童家祖孙三代都是有功名的,旁系也出了不少秀才和举人之类的,自诩书香门第,科举之家,也最是以清风霁月,文人风骨为重。 光是听到这些话也就罢了,只是有心人暗暗在童家人身边传扬,“这翻修学院,是不是别有心思哇?今年的科举本也有顾念安在内……” “这顾念喻,该不会是想给他徇私舞弊?” 童家听了这些猜忌,心里也开始有了猜疑。 毕竟年年的科考,这些徇私舞弊的现象总是有的,即便被抓到的后果严重,但要是一朝成名,那就是一辈子不愁,还是有很多人在这方面想心思的。 去年,就有人花了重金买到了科考的试卷,差一点就能做上官了,这件事被严惩,童家虽然不是做官的,但作为读书人,还有几分的权威,不然举人之类的,也不会被叫做‘举人老爷’。 所以今年要是再出现类似的事情,童家自然是不会坐视不理。 身为读书人的楷模,正是应该站出来肃清这些不正之气! 童家老爷一脸深沉,“这种事,绝对不能发生在我们汴城,那顾家的小子,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其余人也都不甚清楚,也没有和人有过什么交流,更不了解他的才学水平。 “没有实质性的证据,还是不该把人一棒子打死。” 自视为有文才,有素养的君子,这种不讲道理的事情自然是不会去做,还是要把事情了解清楚才好。童家还是很有自己的道德标准的。 “老爷说的没错。就算是外面传了,不是咱们亲眼所见的,还是不该那样莽撞。但若是那顾家真的要行一些暗搓之事,我们也定然不能放过。” “是,否则岂不是对其他人都太不公平了?” 十年寒窗苦,不是说说而已。 古代时的读书,和现代的读书,是很不一样的,不是义务教育,也没有什么应试教育的教材,全靠自己的运气和学识。 大家都辛辛苦苦的为了功名挤破头,凭什么你有钱有势,就压在所有人的头上? 童家人坐下来商量,终于是拿定了主意。 “童协,你这几日去那家铺子好好查探查探,看看外面的传言是否属实。”童老爷出声吩咐。 童协是童家的大少爷,从小熟读四书五经,满腹经纶。 听说了这件事,他也是觉得很气愤离谱,但在童家的教育下,还是没有胡乱说什么,大丈夫,可是不能随意嚼舌头的。 “是,父亲,我会去仔细了解的。”童协应下来,也出声道:“若是顾家行得正,我们也应当为人辟谣。” 童家算得上是读书圈子里的带领,他们一句话,比众人万句话都要有用。 “这是当然。” “若是他德行无损,只专心研读学术,我们童家自然是有义务为人正名的。” 这时候也没有什么测验考试之类的,对于顾念安的文学水准,自然不是都能辨别的。 童协领了命,第二日就去到绣品铺子对面的酒楼,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童大少爷,您要来点什么?”店小二上来招呼,对人是十分的热情。 “给我来一壶碧螺春就好。” 店小二送了茶上来,被询问,“对面那家铺子平时的生意好不好?” 店小二:“那当然是好了!而且价格也公道实惠!我家婆娘都喜欢去里头光顾呢。” 童协点点头,没再多问,只自己观察。 才一个上午的时间,就看见绣品铺子里出入了不少的顾客,几乎人人都是带着东西出来的,真是一个红红火火。 而差不多一个整天下来,出入的顾客,起码也有一条街上百姓那么多了。 付了钱,童协下楼,到绣品铺子里查看。 本以为会有伙计来招呼的,但发现没有人理睬,便招手,“你们店里最贵的绣品卖多少银子?” 伙计笑,“最贵的那可没有定价,一般都是自己订制的,要不您了解了解?还有咱们家明面上的东西都是标了价码的,您可以自己随意看看。” 童协这才注意到东西下面的价码牌,倒是省了不少事情,难怪店里的伙计也没有多少,不像其他的铺子。 因为价码都在,童协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得了一个相当庞大的数字。 这绣品铺子,不声不响的,一天的营业额,都能抵得上对面酒楼两天的了。 难怪外面都那样传说,并不是空穴来风的。 一年的算下来的收入,给书院翻修的确不是难事,再想到顾念喻被传满身铜臭,满脑子都是商人想法的样子,心里更加的有了分辨。 “怕是要给人徇私舞弊的事情是真的。” 若不是如此,好好的,为什么偏偏要翻修那家顾念安就读的书院? 而这样怀疑,当然也不光是因为这一点。 顾念安那边,童协之前微找人做了解。 得到的消息,说是顾家的少爷平时很是懒散,背书都时常背不出,根本不是什么可造之材。 只是这时候,他完全不知道,调查到的人是顾如桢,而不是顾念安。 谁叫顾家重视嫡子,更是觉得顾如桢妥妥能中举,调查的人,自然也没把一个庶子放在眼里。 第一百九十七章 调戏顾南浔 童家大少来逛绣品铺,阵仗自然是小不了的。一副看不上平常绣品的样子,还是要让他们拿出最贵的物件来。 伙计这边有些作难了,去和顾南浔说了一声,“少东家,那童家的大少来店里光顾了,指明要我们拿出最贵的绣品来,我们店里最贵的绣品到底是什么物件?” 其实这一点,就算是顾南浔也难以定义,毕竟此刻,算作最贵的,当是某家夫人给过定金的绣品,但那绣品是私人订制,肯定是不能拿出来给别的顾客观看的,那就是他们不懂尊重客人的私隐。 “你别慌,我出去招待那童少爷。” 读书人的地位本来就高,就是做东家的去招待也不算丢面子,更何况顾南浔一向敬重这样有才学的读书人,也知道童家的了不得。 “童大少爷,不知道您亲自来光顾,倒是怠慢了您,请您万万不要见怪。”顾南浔大大方方的走出来,脸上含着得体的笑。 虽说不是擅长做生意的,但这段时间呆在铺子里,是要比以往更加有经验,也是她急切的想要成长起来,不会成为顾念喻的拖累。 顾南浔随了李氏的好容貌,眉眼精致,因为还是少女的年纪,更是柔美得叫人移不开眼来。 童协一下子就看愣住了。 “顾四小姐客气了。” 早知道顾家的小姐一个个都相貌秀美,今日一见果然如此,看着人弱柳细腰的,童协的心里就更有些兴味了。 童家自诩为君子,书香门第,但实则,也不过就是虚伪装样罢了。 童协在书生小姐的面前,形象也一向都是佳美。 而今日碰到这样一个娇弱娇俏的小美人儿,他的心思一下子就有些转移,笑道:“不过若是顾四小姐小姐有空闲,帮我掌掌眼也是好的。” 顾南浔只觉得有点不舒服,但不想给店铺招惹麻烦,点头应下,“那童大少爷有意买些什么东西,我可以给你推荐推荐。” “那就帮我推荐些香囊,男子使用的就可,不需要太过浓郁。” “我明白的。”顾南浔很用心的推荐了店里卖的不错的几个。 童协的目光始终就盯在人的面容上,时不时扫过腰间,嘴角的笑意愈发的浓了,“好,那我就要这几个,顾四小姐推荐的,肯定是顶顶的好东西。”又说了句诗句。 顾南浔哪里懂得那么多弯弯绕绕的,没有听明白。 但感受到这不是什么稳重的好词,暗暗的皱了皱眉头,没有搭理。 小美人儿蹙眉,又别是一番风情。 童协有意走近了些,又重新念了遍,“顾四小姐不觉得这诗句很好吗?” 顾南浔正要遮掩自己没听懂,怕招惹人笑话,这时,凌一正拎了油纸包装的桂花糕进来,把这句诗听了个明白:“……” 这诗仿佛说了个花啊月啊柳啊的,其实,就是在调戏顾南浔!说少女的腰细得如同迎风的柳枝,脸庞如同花朵艳丽,少女的胴体也像是月色一样皎白…… 这才刚见到人,就想着人家衣裳下是什么样的绝色了。 可真是一个有才学的浪荡子! 凌一桂花糕一丢,上去就是一拳。 童协只是个书生,连外头的苦力都比不上的,更别提是凌一这样的人物,当即就摔了个屁股蹲,好不狼狈。 “凌一!”顾南浔都没有反应过来,等看到人摔了,连忙要去拦阻,“你别冲动,他是童家大少爷!” 知道人不会随便打人,也对他忽然动手觉得疑惑的很,但眼下,还是不能让人继续动手。 凌一不肯听从,恼火,“你知道这玩意刚才都对你说了些什么?” 顾南浔一脸懵懂。 凌一更气,丢开顾南浔的手,趁着童协还没爬起来,又是一顿揍。 当场惩戒了这不要脸皮的恶心玩意。 童协没有反抗的能力,顾南浔也拦不住,等到凌一肯放人走了,他癞皮狗一样爬起来,还丢了句狠话,“你们且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顾家的!” 顾南浔头痛,担心,看着眼睛都红了。 凌一看她跟兔子似的红眼睛,宽慰,“您不用担心,我都是挑着地方打的,他就是查也查不出什么,这通教训,也是让他长长记性。仗着有几分才学,他都想上天了。” 好歹也是一个暗卫的首领,这点本事要是没有,也不用出来混了。 顾南浔忍不住笑出来。 对某人的‘暗搓搓’都佩服的不行。 虽说不懂那些诗句的意思,但猜到不是好意思,也就没有去询问。知道铺子不会受影响就行了。 “你买了桂花糕来?” “恰好路过。” 顾南浔没戳破,知道这家铺子还是很难买到的。 她年岁还小,对于一些糕点还是很喜欢的,不过在顾府时常被苛刻,也是出了顾府,才享受到了以前没享受到的。 童协挨了一顿打回到童府。 心里自然是记恨极了,而随从也把今日在铺子里的事情说了出来,自是不觉得自家公子有什么不对的,只觉得是那顾家欺人太甚。 “公子今天发现了那绣品铺子的确流水惊人,生意好的不行,大概率就是想给那顾念安捐个功名了。” 童老爷和童夫人看见童协这幅样子就气得不行,“竟然敢对我们童家的人动手,这顾家真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 童夫人想着到耳边的话,还说那顾府想要攀扯上他们童家呢,这下,别说是门了,连窗都没有! “我们童家世代都是读书人,这顾家未免欺人太甚了!” “就是,莫不是有了一点臭钱,就觉得能横行霸道了,最是厌烦这些满身的铜臭味的人!” 童家上上下下都要气得发疯。 也把这件事直接上报了官府,要官府给他们一个说法。 有钱有势就了不得?就能这样随意的欺负人? 童协是看着没有什么,但挨了顿打,是切切实实的,也是因为这样,童家才没敲锣打鼓的去店铺直接找人。 不过,这件事也绝对不会被轻拿轻放的。 早在童家祖辈有了功名的时候,他们就没被人看轻过,说的远了,就是到皇帝面前,那也是能有面子的。 偏偏这个顾家,要同他们作对! 第一百九十八章 认倒霉 这件事似乎也格外的引起官府的重视。 没招童家的人去衙门问审,梁祈知道了,亲自来到童家调查。 “梁大人!你可要为我们做主!这顾家气焰太嚣张了些,想要徇私舞弊不说,连我童家人也敢这般欺辱了!这不是无法无天了吗?” 梁祈面上不显什么,公事公办似的,“本官来,就是要来公正处理了,那童家公子再何处,把此案仔仔细细的同本官说明白。” 童协挨了打的事情是真的,在场还有其他人在,做不得假。 那随从也补充了好些细节,信誓旦旦,“我家公子挨了那人好几下的打,最后,都是我扶着公子离开的,肯定是受了不小的伤。” 梁祈点点头:“那就请童公子把伤痕展现给本官看一下。” 童协:“……” 说细节都可以,但出示受伤的地方,有些难以启齿了…… “这些都是真的!你也可以去和其他人了解,梁大人,可得赶紧把他抓起来,这等恶意伤人,一定不能惯着这等风气!” 说的是冠冕堂皇,有理有据。 梁祈却是摇头。 “童公子,这点怕是很作难,按照律法,没有证据是不能随便抓人的,本官也不是这种胡作为非的官员。” “您还要什么证据?难道我们给的证据还不够多吗?” “实在是童公子看上去没有半分的不适,所以,我还是不能直接下了定论。” 就算是要以伤人罪论处,也得有伤痕作为证据啊。 童夫人看儿子这般,早就避嫌的离开了,剩下的都是府上的男性,有什么不能展现的? 能让童协痛彻心扉的,自然是不可描述的那处,以及腋下,腿窝之类暗搓搓的地方,按着那地方打,就是有痕迹也难以查别。 童协不能咽了这口气,白挨了这顿打,只能把衣服脱了,叫梁祈来验证查看伤口。 而脱了衣服的,却发现童协全身雪白雪白的,也有几分读书人有的瘦弱,但偏偏,是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 连随从都看愣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做梦了,打得公子都鬼哭狼嚎了,怎么一点青紫都没有留下的? 这个奥秘,自然是盯着地方打,和手上巧劲的缘故。 不能做到这点,凌一都怕给自家王爷丢人。 梁祈心里暗笑,来的时候,就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凌一是王爷身边的人,既是王爷的人,怎么可能给别人留把柄? 面上仍然是保持端正,“童公子,这件事我怕是还要好好调查一番,您身上着实不像你描述的那样,我也不能胡乱去抓人。” 怕童家还会胡搅蛮缠,梁祈叫身边跟着的人用纸笔记录情况,更是直接让童家人来作证画押,“这是官府里例常的流程,本官也是照着章程办事的,总不能靠着一方的说法就定了案,如今,童公子身上并无半点伤痕,总是不可争辩的事实。” 童协整个人都傻了。 今天受到的疼,让他觉得简直是断了骨头一般,怎么可能连一点青紫瘢痕的都没有留下?难道是见鬼了不成? “不对,梁大人,这件事情不对劲,我今天肯定是被那家仆给打了,这是肯定的!” 童协十分坚持,更是不肯放过。 但没有证据也是真的。 梁祈就是不肯认童家一边的证据,就算是凌一打人被看见了,没有任何的伤痕,他也奈何不得,只能捏着鼻子认。 不过梁祈可不会表现出自己的偏心,建议道:“若是真的心有怀疑,不如找个大夫来看看,或许我们看不出的,大夫能看得出来。” “对,对!”童协立马点头,“爹娘,你们赶紧找个大夫过来,要找最好的大夫,快!” 童老爷和童夫人自然也是觉得古怪的很,连忙叫小厮去请来了。 大夫很快赶过来,仔细的给童协查验,甚至也看了脱了衣服的人,愣是没看出什么毛病,还以为童家人在耍着自己玩,忍着脾气: “我实在没看出童公子有什么不妥的地方,身体康健的很,如若没有其他的事,我就告辞了。” “不可能的,这怎么可能呢?” 童协君子的样子都装不下呢,整个人都要抓狂。 “我今日就是被那家仆一样的人给痛揍了一顿!他还挑着地方打!疼的我都站不起来,怎么可能一点事都没有呢!” 童协不怕丢脸了,还作势要给人演绎一下。 童老爷看不下去了,“行了!这件事看来只能认个倒霉,谁叫你做了轻浮的事,挨打也是应该的!” 童协不是第一回这样干,但还是第一回被这样的教训。 让他难堪,愤怒,非得要找补回来。 然而,连大夫都看不出来有什么毛病,梁祈不肯做主,他们再厉害,也就是个读书厉害,并不存在多大的权力,只不过名声上受人尊重罢了。 想要直接对付顾家,还不是那么容易的。 梁祈看了一场闹剧,也叫那大夫画押证明,带着人打算离开了,“看来此案是不能了结了,童公子不若还是好好休养几日,读书不用那么辛苦。” 暗暗说他是读书糊涂了脑子。 童协:…… 他是真的被打了!还打得很狠! 但也是跟童老爷说的那样,只能认个倒霉。 顾南浔其实心里还一直有些担心,怕童家人会来找麻烦,利用官府查封铺子什么的。 然而惶惶不安的等了个两三日,都没有人来。 顾南浔总算是放心了,也安心的管理着铺子里的生意,做得是越来越得心应手了。 “东家,这边的绣品要不要补货?” 顾念喻并不来,伙计也都把顾南浔当成接手的东家,要决策的事情都会询问一番。 顾南浔先前还需要过问顾念喻的意见,如今是可以独自决定了。 看了一眼账目,“零幺幺二的多添些,八幺二七不用补了。” 这货号也是顾念喻那边定下的,对外,绣品都是什么‘月笼沙’,‘相思意’的,对内,方便伙计们找货,绣娘们分辨,都是用了数目来标记。效率也是眼见的高升。 而童协在家养了两天,身上不那么痛了,就去学院找顾念安。 第一百九十九章 真才实学 顾念安在学院里正常复习准备考试。 童协忽然来了学院,院长笑意都堆到了脸上,“童公子今日怎么有空来了?既是来了,不妨为众位学子们讲讲学,也好指教他们一番,如果真有这个机会,那他们可真是有福了,能听到童公子的讲学,可真是难得。” 被人捧着,童协不好不给面子。 本来,今天也是为了打探一下顾念安来的,正好辨查一下,要是人真的是来混吃等死的,那么作为童家的人,也很有必要将这样的人赶出学堂。 “既然院长都邀请了,我自然不能推诿。”童协很是矜持的开口。 “童公子能为我们亲自讲学,这可真是太好了!”“若是能学到童公子十分之一的学识,我也知足了。” 童协的神情愈发清高端正。 接着,就一些学术方面的,讲了一通之乎者也。 其实对于顾念安来说都是很浅显的东西,本以为这童协是个了不得的,着实让他有点失望,不过就算对人的学识有点失望,顾念安还是认真的听讲,一副好学勤勉的样子。 至于其他人。 就更是给人面子,听了一堂课,仿佛得到了多大的助力,“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不愧是童大才子!” 这些吹捧,童协听得多了,面上也能保持淡定,看了眼顾念安的方向,开口道:“这样,我也不是经常要来学院,今日正好来个小考,由我亲自出卷。” “童公子若是有这个心,当然是好的。”院长忙答应。 这就好像是高材生来带一群小学鸡,院长巴不得呢。 童家的学问,可都是有目共睹的。 于是,就莫名来了场小考。 ——“童公子,那顾家少爷就是个书吊子,根本上不得台面的,还想考什么功名呢,简直是痴心妄想。” ——“那顾府偏偏还把人看得格外重要,真是笑话死人了。” 那些话仿佛还在耳边。 但童协今日来看了,觉得顾念安还是挺不一样的,不确定人是不是在装模作样,专门又提出,“我能不能看看顾家公子的笔记和课业?” “自是可以的。” 院长让人拿了过来,还无意的道,“这顾家的,还真是个有点水准的,我看他日后也是个会有出息的。” 童协眉头一皱,没有反驳,先看了看手里的文章和笔记之类,接着,表情又是一变。 本以为顾念安和顾念喻姐弟要在科考上舞弊,但看了人的态度和平常的课业,哪里是需要这般走后路的?靠着自己,或许也能中个功名。 难不成,是自己的调查出了错处? 应该是不会。 院长还以为童协是在关心顾府那边,毕竟也听说些风声,问,“庶少爷的您看过了,嫡少爷的,您要不要也瞧瞧?” 童协心里一下子明白了,可还是有些怀疑,毕竟都是一个家里出来的,怎么可能一个就优异至此,而另一个就平凡中庸? 或许,是这课业被做了手脚也不一定。 “不必了。”童协主要是来调查一下关于顾念喻徇私舞弊的事情,不是不知道顾府里那点事情,对于同父异母的弟兄,顾念喻该是没有那么上心。 “都停笔,考试结束了。”童协宣布,让人把试卷都收了上来,出的考题是关于生意之道,他假装看了几份,然后重点看到顾念安的那份,心思又重了几分。 光是人的一手好字就十分出彩,里头的观点更是字字珠玑,头脑清楚。 说他没有真才实学,是不可能的。 可童协心里就有些过不去,是小心思在作祟。 童家自诩为书香门第,君子之家,以大度宽容为家训,然而,只不过是沽名钓誉,光是调戏顾南浔的那一点,就证明他不是什么正人君子。 乍一看到顾念安这样的才子,他并不是惜才,而是略微有些妒忌。 妒忌之下,他有意要难为难为,再考察一番,“顾同窗,这篇文章,当真是你亲手所写?” 顾念安对童协从开始就没有什么太好的印象,被问了这话,也是觉得好笑得紧。 “方才我就在你的眼皮子底下考试,难不成,还能当着你的面抄来不成?” 童协脸色一沉。 状若好脾气的笑出来,“你多想了,我只是觉得,里面的有些观点,倒像是某些大儒的一些观点,有些好奇罢了。我也想问问你,关于生意之道,取之有道,你究竟是如何看的?” 君子爱财取之有道,生意之道,也是取之有道。 这顾念安究竟是个什么想法? 顾念安跟着赵流叙读了一段时间的书,见识和先前的态度想法,都是有所提升和改变的,对于生意这方面的门道,顾念安也有自己的睿智见解,做生意,当然是要诚实可靠,也不要一味的挣钱,囤钱。 因为钱财是挣不完的。 生意生意,就是要生气。客源自然是其中最重要的。 取了自己需用的,够用的,其实也可以多做善事,附和了一个‘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观念。 这就相当于现代的一些大慈善家,有钱有势,但他们重视的,并不是囤积这些财产,而是囤积自己的福气。 取之有道。再回馈天道。 才是做生意做人的正确之道。 这个观念,是在场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 里头的一些政见,更是饱有深意,叫人深思。 若是这样的人物,说不定连状元都能拿的下来。 童协品味着这些话,心里倍感压力,一直都觉得自己是学识文采最高的,如今见到了对手,心里不禁十分的担忧。 若是以后让此人超过了自己……童家的脸面和地位,仿佛也要受到动摇了。 童协绝对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也对是人的嫉妒,叫他心里暗暗的起了念头,这人,可决不能让他有发展的机会。 管他是舞弊还是真本事。 有眼睛的,都看出童协对顾念安的关注。 旁人或许不多想什么,但顾如桢已经嫉妒了起来,觉得童协有意在提点顾念安。 凭什么! 第二百章 庸才 顾如桢受沈氏和顾如寄那边的影响,早就把童家这边当成未来的亲家了,也是把童协看做了未来姐夫。 看到未来姐夫一直关注顾念安,却对自己不闻不问的,心里便十分的不满。 不满之下,跑到童协面前,陪着笑脸,“童公子,方才见你一直都在与顾念安说话,其实也可以和我多谈谈的。”暗暗的说那顾念安没有眼色,愚笨,没必要和他说那么多之类的。 殊不知,在童协的眼里,他才是最愚笨的那一个。 面上不显,在看到人主动过来的时候,就又了个主意。 决定从顾家这个蠢东西身上下手,败坏顾念安的名声,断绝了他的仕途。 因为童协知道,如果让顾念安考出去,就绝对没有其他人的可能,一年也就一个状元,童家势在必得。 童协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的手段卑鄙。 有了这个想法,便对顾如桢和颜悦色。 “好啊,我也正好想和你多说些话。” 顾如桢高兴起来,只是没等高兴多久,脸色就变化了。 童协问他:“你和那顾念安,一直都是一起来上学的?” “你们俩在顾家,也是一起读书的么?你们平常都读些什么书?他的字体和你是有老师教的吗?” 童协没来得及看顾如桢的卷子,不清楚人的功法如何。 这些话题还是比较正常,毕竟都是读书人,除却读书方面的,似乎也没其他的话题。不过顾如桢对人可没有那么多的关注,撇撇嘴,简单做了回答。 甚至还有些嫌弃的道:“他就是个书呆子,整日在府里不是看书就是写字,好像全天下就没其他的事情可做了。” 重点是,沈氏每当看见顾念安那般努力,总是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看他。 即便不清楚自家儿子就是个庸才,还是觉得读书,应当勤勉些才是。 顾如桢心里烦躁,便张口就来,“那他也是笨鸟先飞!先生教授了的,他没吃得透才要这么努力,我已经都吃透了!” 这才叫沈氏的心情好了一些,对儿子的才学是更有信心。 绝对不会想到,自家儿子就是个废物点心,连人家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我儿果然是最聪慧的,你可要好好给娘和你姐姐争气,万不能让那个庶子抢去了你的风头!”沈氏切切的嘱咐。 顾如桢从来没把人放在心上,还有些满不在乎,“我知道了。那个庶子算什么,以后顾府还不是由我来继承。” 沈氏:“你是嫡房长子不错,但是你爹最是看重读书这边,有了功名,那也是很不一样了,那庶子都铆足了力起要考个功名,给他姐姐长脸呢。你姐姐还没有出嫁的,若是你有了功名,对你姐姐也是大有助力。” “若是她能顺利的因此嫁进童家,你以后的好日子还少得了吗?” 若是顾如桢能有把握也就算了,可偏偏,自己还是知道是个什么货色的,学堂里半数的学子,都能将他碾压过去。 这样想着,不检讨自己不够勤奋刻苦,反倒还怨恨起刻苦的顾念安来。 听到顾如桢的话,童协心里的危机感更重了。 他自己最是清楚,平时都没有那么勤勉的,时常和一众佳人才子出去游船赋诗的,好不快活。 才子们都以他为首,吹捧赞扬,那些佳人们更是一个个含羞带怯,眼神一个劲儿的往这里飞。 在这样的场景里,童协别提有多满意了。也不在乎自己是不是疏忽了功课,反正再疏忽,也是他们里头的佼佼者,不把那些个同窗放在眼里。 可是忽然,出现了个顾念安。 人家一手好字,学识丰厚,满腹经纶,偏偏这样的人物,还格外的刻骨,把闲暇的时间都用来温书,写字,也不会出来和他们玩闹,打磨时间。 这样的他,再和人家一对比,根本就不剩下什么了。 如今都觉得比不上,那以后,就更不是人家的对手。 童协暗暗咬牙,深知这件事情是不能耽误的了,又问:“那他平时就没有任何的爱好了?除却读书写字的,他都喜欢做什么事?平日里,又都喜欢去什么地方?总不能只呆在顾府?” 顾如桢:…… 就算是傻子,也知道人家一门心思都在顾念安的身上,好歹也是个顾府的少爷,不是不能体会,对方是更把顾念安放在心上! 怎么,难道他就这么有本事? 再有本事,以后不过也就是个秀才之类的,他以后,可是要继承顾府的! 顾如桢自己没有追求,也把其他人都看得没有追求,觉得一辈子被人叫上一声秀才老爷,举人老爷已经很是不错了。 本来也以为童协是因为自己的嫡子身份,有意和自己交好、接触的。 可看眼前的童协,分明就是拿自己当个接近人的工具!还是接近那个顾念安,他算是个什么东西! 顾如桢嫉妒得发狂,也有些恼,不好对童协发作,“我哪里知道这些,童公子你也不是不明白我和他之间的关系,况且他的脾性古怪的很,平日里也不爱跟人亲近,所以我和他的关系也不是很近……” 童协得不到有用的消息,敷衍的和人说了几句,就起身离开了。 顾如桢规矩的相送,转头过来,把顾念安恨到了心底。 “这就是个没娘的庶子,也想压在我的头上?谁给他的脸面!”顾如桢和顾如寄姐弟俩如出一辙的小心眼,此刻,动了要陷害人的心思。 顾念安不是没感觉到顾如桢向着自己的恶意,但就从来没被他好待过,不是那么的在意。 此刻。 赵流叙一众人终于到了祁镇。 直奔到女子所说的别院。 然而,他们已经足够迅猛,却还是扑了个空。 “看着院落里的痕迹,之前一定是有人住的。恐怕从哪里得了消息,直接逃了。” “真是够狡猾的。” 他们都很懊恼,接着,屋子里转了一圈,发现桌子上摆放着各种的案件资料,就像是主人匆忙离开,还来不及收拾,一桌凌乱。 第二百零一章 瓮中之鳖 “白之,追!” 看到这个线索,赵流叙立马吩咐。人肯定是前脚才离开的,现在去追或许还能追得上! 接着,他们留下来的,就在周围仔细的搜索,却是没有那么值得关注的东西。 “我觉得这别院里不会什么都没有的。”顾念喻出声,想到了之前鸡窝里找线索的情况,有些事情,是很隐秘很离谱的,“我们再找找,不能错过一点线索。” 简直要把地砖都要都翻过来查找的地步,终于让他们发现了不对劲的。 “你看这边的这个花瓶,颜色是不是和其他的几个不太相同?”顾念喻心细,也擅长发觉一些细节。 这几个花瓶都是做装饰用的,像是门把手那么大而已,他们也都拿起来看了,都没有发觉什么不对劲的,但找来找去,还是把目光定在了上头。 赵流叙来仔细的看了,发现的确有细微的分别,但这些花瓶都是可以拿起来的,不存在是什么机关的可能。 “机关肯定藏在屋子的别处,也和这个瓶子有关。”顾念喻笃定,又是一番细查,终于让她发现了门道,“你看这边的柜子里,有个缺口,大小好像就是这瓶子的瓶底,我们把瓶底放进去。” 两个人拿着试,果不其然,顾念喻扭动了机关,却是没有看到什么变化,“这机关难道是没有用么——” 话音未落,几支冷箭倏忽射出。 “小心!” 赵流叙眼疾手快,立刻一把拽过人躲避,又闪身离了屋子。 “这屋里果然不对劲,看样子,是有密室的存在。难怪走的那样匆忙,看来是根本没有逃走,而是藏了起来。”赵流叙查看顾念喻,发觉人没有事,沉声说道,“若是我们都追出去,怕是早让他逃之夭夭了。” 那他们才是真正的扑了个空。 藏起来的人也是不会想到,他们这么有细心和耐心,能找出那样不明显的密道线索。 顾念喻受了惊,脸色有些白,不过也冷静了下来,“这人还有点脑子,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她冷静的分析,“要是再进去的话,恐怕他们还会继续动手,但现在离开,也是绝不可能的,他们绝对会趁机逃跑。” 屋子里已经没有动静了。 但赵流叙也不会让人去冒险,更不会再让顾念喻进去。 “我们不用直接抓他,让他自己出来就好。” 顾念喻不明白,发出疑问:“怎么让他自己出来,他又怎么肯自己出来?”忧心,“可若是我们的人进去,肯定就让他占了便宜,毕竟他在暗,我们在明,不一定有那么好的运气。” 若是为此折损了人,也是他们不想看到的,追过来,就是想不费一兵一卒的将事情解决。 心里还有些责怪自己,“若是我不那么快扭动机关就好了,或许还能知道密室在什么方向。” “这不怪你。”赵流叙看得明白,“就是看到了方位,我们也不能轻松的对付得了他,做出这么多事,这人的心机实在不能小觑。为了躲开我们,也是煞费苦心。” 可不能就这样和人耽误时间,越是耽误,事情就越发不可控。 “去搬一些柴火来。都堆在这边门前,窗前。” “是,王爷!” 手下的人领命去了,不多时就把屋前屋后都堆满了柴火,还按照吩咐,离屋子有那么一段的距离。 “你是要把人活活烧死在里面?”顾念喻看着,小声的发出疑问,倒不是发作什么慈心,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只是觉得太大费周折了。 “自然不是。”赵流叙是有脑子的,也想要抓活口,想要人死,直接点燃毒烟还快一点,“夫人你就等着看好戏,很快就能知道躲在里面的人究竟是谁了。” “点火。” 因为柴火堆离得远,不怕把整个屋子烧起来,但那柴火燃烧起来的烟雾是十分呛人的,四面八方都有,他别想从哪一处逃走。 赵流叙气定神闲拉着顾念喻站在不远处,看着火势,让人对着屋子里的方向大喊:“里面的人听着,现在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就活生生呛死在里面,做个熏肉,要么,就赶紧滚出来。” 不是场景不对,顾念喻真的要笑出来。 是她一时紧张了,都没想到这样简单粗暴的方法,如同抓林中的野兔一般,就算是你狡兔三窟,往洞里都灌了水,也是无处可逃的。 更别提,此时,就只有一个能冲出来的出口。 逃无可逃,他们只需要准备好网兜就足够了。 躲在密室里的人当然是怕死的,否则,也不会藏在里头。 然而藏在里面,也就让自己成了瓮中之鳖,赵流叙不需要多费什么力气,就能把人逼出来。 除非他们真的硬气愿意死在里面,否则就是一抓一个准。 果然,没有多长时间,屋子里充满浓烟后,片刻,几个人跌跌撞撞的撞开门冲出来,猛烈的咳嗽几声后,直接一个接一个昏倒在了院子里。 这柴火烧起来的烟是真的能把人呛死。 为了小命躲进密室里,自然也会因为小命逃出来。 “还不止一只鳖。”赵流叙说。 “这为首的鳖是——”顾念喻换了个说法,“这人是谁?” 赵流叙一眼就把人给辨认出来了,冷笑一声,“这人是太子的幕僚,严大才子,严正裴。” 一眼把人认出来。也是因为严正裴的身份本就是太子的伴读,和他们一起在国子监里读书的。 当初一起读书的时候,这人就是太子的一条‘好狗’。 严正裴原本就是个聪慧的,是被皇帝都夸赞过的人物,不是跟着太子,拿状元做大官是轻轻松松的,不过跟在人的身边,也没有被亏待过就是了。 太子的人都在这,本也不用去查到底是谁安排的了。 白之出去追人自然是一无所获,好在他们没有被调虎离山,还是把背后的人给抓了个正着。 “把严正裴带回去。”吩咐了白之,赵流叙神情并未松缓半刻。感觉自己在这里待不了多久了。 第二百零二章 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一行人离开别院不久,后院忽然传来巨响,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也都赶回去查看情况。 顾念喻闻到了一股臭鸡蛋的味道,皱眉,到后院一看,果然,发现后院的地上布满了硫磺,引燃硫磺的,是挂在树上用来反光的镜子。 “白之,把这些镜子都打碎。” 白之依言而行。 这些布置古怪,但他们也不能继续的留下,但在离开祁镇的时候,顾念喻暗暗吩咐,“白之,你在回去的路上,悄悄的再返回来,留在祁镇这里,随时掌握这里的动态。” “是,王妃。” 几个人仿佛是一起回去了,只有自己人才知道,白之原路而返,没引起任何的注意。 严正裴被带到了喻园,失去了反抗和逃走的能力。 赵流叙并不着急把事情都弄清楚。 毕竟也都知道太子的动机和预谋。 严正裴虽然没有被绑住,铐住,但也知道自己没有反抗的余地,没有做什么挣扎,只是没有说一句话,沉默的坐在那里。 赵流叙喝了口茶,想是想和人简单聊几句一样,“太子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想当然的,严正裴没有回答。 “你不说也没关系,反正我是不会让他得逞的。”赵流叙冷冷,也不多和人废话,离开的时候,让人把他关起来,抛在脑后。 控制一个严正裴在手上并没有多大助力,但把他关在手下,总比看着他在外做坏事来得好,到了喻园,就算没把人关到牢里,也是一个巨大的牢笼,叫他插翅也难逃。 “怎么样,问出来什么了吗?”顾念喻很关心事情的进展,看那个人的样子,也知道是个不简单的,心性似乎都很强大,难怪是跟在太子身边的人。 赵流叙摇摇头,又不想让顾念喻太过担心,安抚,“夫人,你别多管,我心里都有数的,现在人也在我们的手上,我们并不是被动的,你且管好你自己手上的事情,这些事,我会解决的。” “嗯,我相信你。” 能够把这样一个算作重要角色的人抓住,已经是一个不错的进展了,至于之后的,顾念喻就算是想管,也有心无力,不给人添乱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知道顾念喻这边回来,顾南浔也是连忙的找到人。 “念喻姐姐,绣品铺子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事情。” 把童协在铺子里的事情都告诉了,“凌一说过不会有事的,那童家果真没再来找麻烦,但我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安,总觉得童家不是这么好招惹的,怎么可能就真的不来计较?他当初走的时候,也是放了狠话的。” “你说的没错。我也觉得童家不会就这样算了。” 顾念喻对童家这样沽名钓誉,自诩不凡的人家还是有些了解的,就和顾老爷他们差不多,十分重视自己的脸面,一直不来找麻烦,兴许就是暂且找不到证据。 毕竟为了自家的脸面,还是不会做出叫人胡乱猜忌的事情,恐怕只能认了。 顾南浔是个心细的,主要也是性子敏感。 虽说是没有人上门直接找麻烦,打砸铺子之类的,但她还是格外的注意留心其他的方面,对绣品的检查也更严苛了一些,就怕会有人借着一点点的事端,给铺子里带来不好的影响。 不是她小心眼,总觉得谨慎一点没有错处的。 告诉顾念喻:“还好,是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订单,订制的单子也都是正常的,没有什么错处。”说的时候,还略微有点不好意思,“我就是怕有些人会借着小事闹起来,我是不想让铺子里有一点不好的名声。” 人家这么信任的把铺子交给自己来管理,其实也是在培养和锻炼,更是在给她一条明路。 顾南浔只是性子软了一些,并不是没有脑子的。 顾念喻忍不住笑了笑,“你不用想的这么多。童家应该还是不屑做这样的事情的。” 虽然说没有什么太高的地位和财富,但人家家里祖孙三代都是读书人,文人的风骨是拿捏的死死的,一般的百姓,他们都是看不上眼的。 但想了,也觉得顾南浔这样的做法并无错处。 “不过我也觉得童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这童家,看上去知书达理的,其实根本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你这段日子还是要小心一点。”顾念喻说。 “我明白的。” “但你也不用害怕,那童家还是不敢欺负到铺子上的,平日也有凌一可以护着你。”顾念喻安抚,比起对顾南浔这边的担心,她还是更担心顾念安那边。 被这样痛打了一顿,童家应该不是没有脑子的大傻子,不会再上赶着来吃教训,但是换作是顾念安那边就不同了。 都是读书人,顾念安所读的书院又和童家关系不浅,若是他想什么坏主意,怕是会防不胜防。 想到这点,顾念喻就有些担忧。 顾念安再怎么说也就是个少年郎,跟童家的童协比起来,还稚嫩了一些,要是人家弯弯绕绕的要害他,他未必能躲得过。 知道顾南浔不会撒谎,但顾念喻还是和凌一了解了一下的。 “你那日到底为什么要对童协动手?他应当是不敢在铺子里做什么的?” 顾南浔也没把这件事说的太清楚,凌一便说了细节,现在说起来,都还有些愤怒,“那个童协,仗着自己肚子里有几滴墨水,就对顾四小姐轻浮调戏,我一时看不下去,才给了他一番教训。” 听了那复述的诗句,顾念喻的脸色也黑了。 “这个童协,当真是荒唐的很,还读个什么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会读书的,应该都是文化人才是。 偏偏这会文化的,把学来的东西都用来耍流氓。 当真让人恶心的很。 原本就不太喜欢这种迂腐,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物,听了凌一这边详细的叙述,就对童协这样的人更有了几分的警惕。 不怕人明面上来,就怕有些人总玩一些阴的手段,派人带话给书院的顾念安。叫他一定要小心童协。 第二百零三章 陛下南巡 顾念安接到顾念喻那边的来信,并没有不当回事。 想到童协突然出现在学院里,的确是有些奇怪。 因着顾念喻那边的提醒,童协在学院里邀请他一起来交流的时候,顾念安就有些犹豫,然而也不是他一个去参与,还有好些同窗,拒绝了也会显得奇怪,就还是答应了。 童协不管是在学院里,还是在汴城的一众学子中,那都是众星捧月般的存在,不光是因为童家书生门第的名头,也是人真的有才学。 至少,在大多数人里,他是优秀的佼佼者。 顾念安不像某些人小心眼,面对有才学的优秀人士,他是很敬崇的,童协有意要和他多做交流,探讨学识,一番交流下来,叫顾念安对人还很有好感。 “童公子的看法果然新颖,倒是我没有考虑到的,和夫子之前说的也稍有出入,不过我觉得,倒是你的观点更贴合意境一些。” “不愧是大家都说的大才子。” 其实夫子也就是考得了一个贡士,而童家人,起码都是贡士以上的,童协也被认为会是能考上状元的,自然不同凡响。 不说他心里自傲,是真的更比人多一些学识。 “顾公子多赞了,和我比起来,你才应该担得才子一名才是。” “哪里哪里。我还差得远。”顾念安不光是在谦虚,也是真的认为自己在读书的道路上要走的路还很远,像是赵流叙那样的人物,怕是半辈子都追赶不上的。 对童协是有几分欣赏赞赏,而对赵流叙,顾念安是完全的拜服和崇敬。 童协听着这话,其实心里是很不痛快,不过也是没有表现出来。 童协对顾念安这边颇为看重,叫其余的同窗也对顾念安有些注意,平时只当这是个顾府不受宠的庶子,从来没多放在心上,都是和顾如桢来往的多。 可今日,倒是要也和人拉近拉近关系了。 “顾兄,今日你和童兄的一番辩论,真是精彩。” “是啊,以后也要多指教指教我们不懂的一些地方。” 顾如桢在一旁瞧着,冷笑一声,不悦离开,以往都是他在书院里人缘好,有人愿意捧着,可现在,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对顾念安,童协,顾如桢是更为的痛恨。 顾念安对他们忽然的热情没有什么不适应的,但也没有上赶着去应和,知道他们都是为了什么缘故才大改态度。 很是谦逊的说道:“指教算不上,各位的学识和我相比也是不差的,还是请教先生最好,怕我理解有错,耽误了大家。” 其余人自然是不会强逼,这番话也就是说出来给人脸的,毕竟科考考的大多都是文采,能来这书院读书的,哪个不是饱读诗书,说被人踩在脚下,谁也不愿意认的。 “顾兄太谦虚了,不过我们也知道你平日都忙着读书,不会多打搅你的。” “是啊是啊,对了,过几天有个诗会,顾兄难道还是不参加吗?” 顾念安点头,又和这些同窗说了些有的没的,不会把自己的关系相处得坏,但也不会和人太过亲密,是很有智慧的。这也是赵流叙所教导的。 而也是因为和童协的这场交流,顾念安觉得顾念喻是太过小心了。 “像是童公子这样的才子,怎么会有什么小人之心呢?是姐姐想太多了。” 顾念喻不知道书院这边的事情,喻园里关了个重要的角色,她就总有些忧心忡忡的,“夫君,那个严正裴,难道就这样一直扣着吗?真的不会惹来什么麻烦吗?” 府里有个厉害的人物,她就总有些吃不好睡不好的。担心会有什么变数。 “我们需不需要提前做一些安排?不要再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夫人放心,你想的,我都有在考虑,”赵流叙说,“如今陛下正好有南巡的计划,想必是听到了什么风声。” 能做到这个位置的,就算是糊涂,也不会糊涂到哪儿去,否则这个天下是坐不稳的。 感觉到威胁到屁股下的龙椅了,饶是平日里昏庸的皇帝,也会警惕一番,跑来亲自查验。 “陛下真的要南巡?那我们不需要做任何准备吗?” “不需要。”赵流叙对她笑了笑,看出她的心态是有些‘丑媳妇见公婆’,“陛下这一路自然会有人安排,接待,不是我们需要多烦的事情,至于王妃的身份,他一向不予多管,像是你的身份,估计会更让他满意。” 没有和什么将军之女,重臣之女联合起来,才是上位者愿意看到的,否则,就总觉得人在惦记自己的地位。 顾念喻对此也是有些理解的,没有再多问,心里也难得有了片刻的安稳,二人拉着手,做着一些商议。 “如今严正裴在我们的手上,太子那边是投鼠忌器,我们姑且不用忌惮警惕什么,且陛下就要南巡,太子也不敢再轻举妄动。” 赵流叙笑的开怀,“这两父子果真是亲生的,想要权力,又都要遮掩,父慈子孝,就看他们之间要如何争斗了。” 顾念喻其实不是特别的懂,“为什么太子非得要夺权不可?他已经是太子,难道还会有别的继承人吗?” 赵流叙给自家夫人补充知识,“他当然是等不及了。太子继位,可不是一年两年的事情,到三十岁还在做太子正常不过,而太子就算是三十岁继位,头上还是有一个太上皇的,如若太上皇不肯全然放权,这个天下,还不会是他的天下。” 顾念喻恍然大悟。 在皇家,这样的野心也实属正常。 在庞大的权势财势面前,就算是亲爹,又能怎么样? 弑父弑兄上位的,也不是没有。 “夫人,和陛下见面的事情,你也不要操心,一切都有我在。”赵流叙不愿让人有半点的烦恼,又怜惜的捏了人的手,“就是要辛苦你了,跟我回京之后,肯定会有身份的枷锁,会让大家都有些不自由。” “我明白,我也不会躲的,说好要和你在一起,无论是什么,都不能拦阻。” 第二百零四章 这就是战场 而眼下,除却陛下南巡的事情,更让顾念喻在意的,是顾念安考试的事情。 “笔墨和其他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可还有什么其他的疏漏。快些再让绿柳检查一遍。” “真的没有什么疏漏了。”顾念安都要无奈了,“姐,你不要这么紧张,我只是去考场,不是去战场,而且东西都已经检查过两遍了,不会有问题的。” “什么不是战场,这就是战场!你的笔就是你的刀,你的剑!”顾念喻十分严肃,“而这可是顶顶重要的,一点小问题都不能出。”就和现世的中高考一般,是决定人命运的,而这时候的考场条件,当然也是不能比的。 有些试,是要连考几天的,家境不好的学子都能因为干粮不够,饿晕在里面。 如今顾念喻的身家好了,给人备的笔墨都是最好的,也装了足足的干粮,甚至还亲手做了点心,旁的帮不上了,这点预备肯定是要做好的。 “你不要紧张,正常发挥,也不要有什么压力。”顾念喻切切的交代,嘱咐,“如今顾家已经是不用你来撑门楣,你姐夫已经足够,你好好考试,是为了你自己的努力。” 这番话的确叫顾念安心头略微的紧张散开一些。 重重点头,“我不会叫你失望的。” 回到喻园,顾念喻也没把这件事挂念着,正常研制药材,绿柳在一旁时不时帮帮手,嘴巴也停不下来,八卦着各家的事情。 也是最近城里的确有些不安定,都在传说最近可能有什么大人物在场,连进出城的要求都高了许多,让人好奇的很。 “小姐,你是不知道,那钱家的掌柜最近还买了好些贵重的物件,是要送礼什么的,最近是谁家又有什么喜事了吗?” “还有还有,杜老爷那边,好像也包了酒楼什么的,难道是杜家又要娶亲了?” 对杜府那天的豪横还历历在目,只是绿柳怎么猜,都不会猜到重点上去的。 顾念喻只含笑听着,心里是透亮的,知道这件事是和自己有关。 “绿柳,这些事你还是不要随便传说,就当不知道的。” 绿柳不是喜欢嚼舌头的人,也只是凑在自家小姐的面前说几句,点点头,“奴婢知道的,这些事情肯定不简单,绿柳定会小心谨慎的,不会给小姐招惹麻烦。” 顾念喻喜欢她这乖巧听话的劲,所以一直都留在身边,对人也是一直都很宽厚。 “这就对了,你不要声张,也告诫府里的众人,没什么要紧事,这段时间就都不要出城了,老老实实呆在城内。” “绿柳知道了。” 绿柳什么都不多问,早就被自家小姐给折服了,说什么都马首是瞻,此刻,也是眨巴着眼,佩服的,“小姐,你怎么什么都会做呀,现在连药材都会研制,您是不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的。” 顾念喻被她的嘴甜给逗笑了。 “你呀,就会说些乱七八糟的。”想到赵流叙那边,又想到之后肯定不能再多呆在汴城,心里还是有几番愁绪的。 “绿柳才没有说乱七八糟的,这都是在说真话呢。” “就你能说。” 绿柳就是看出人有些心情不好,故意逗她的。 顾念喻心情好了些,倒不是因为舍不得这片地方,这里本来也不是她的‘故乡’。 但一来到这里,就在这里生活,还是有一些东西是难以割舍的,好在手里头的铺子现在管理得都挺合当,叫赵流叙的人留几个在这里看守,管理,随时汇报,也是没什么可挂念的。 只是,在提到‘离别’这个话题的时候,难免就有些沉重。 “小姐,姑爷近几日回来得都迟,今天也是一样迟吗?”绿柳想到,又问。 这几日赵流叙不知道在忙什么,每天都早出晚归的。 “夫君,你回来了。”顾念喻每次都要等,疲惫的样子,看得赵流叙心疼。 “你不用等我回来才歇,我也不是去做什么危险的事情,你不用挂念。”赵流叙知道她还是不放心自己,才坚持要等,说了好些安抚的话,“如今的形势最为安全,皇上不日就要到来,所有人都不敢动手的。” 也是他全了所有布置的大好时机。 顾念喻不是不明白,但还是要等,“你也不用管我,忙你的就好,我是在研制药材呢,不是刻意等你。” 赵流叙没有说破,先让人赶紧洗漱了休息,不要再撑着。 有赵流叙在身边,顾念喻也是等得累了,倒下就睡熟了。 看着她没有防备的睡颜,赵流叙更是暗暗的保证,定要护她一生周全。 而第二日,他就又早早的离开。 “小姐,您醒了。”绿柳进来伺候,顾念喻问她:“他什么时候离开的?” 绿柳:“就跟昨日差不多,卯时三刻。” 差不多凌晨五六点左右。 顾念喻轻轻叹口气。 绿柳聪明的安慰,“小姐,您就不用担心姑爷那边了,奴婢看姑爷是个有文才有智慧的,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您有这个忧愁的时间,不如多想想别的事情呢。” 顾念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什么别的事情?府里又发生什么了吗?” 绿柳无奈看她一眼,“小姐,你的心也太大了,这都嫁过来多久了,怎么您就一点都没开窍呢,当然是子嗣的事情了!” 顾念喻果然被这丫头打断了注意力,脸色忍不住绯红。 “你这丫头,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事。” “那奴婢还能想着什么事呢,把您和姑爷伺候好了,就等着伺候你们俩的小公子和小小姐了呢!” 顾念喻无奈,好笑,“你且等着,不许再催了,日后有你的机会!” 既然要和人走一辈子,孩子的事情当然要提上议程,不过自然不是现在,想到后续要面对的种种,她也只能继续的等待沉淀。 浮躁,是没有半分作用的。 绿柳此刻也是想不到,日后要伺候的主子,可是高高在上的王妃,还喜滋滋的想象以后抱着小公子小小姐的样子。 夜里,赵流叙披着夜色回来,看见顾念喻趴在桌上睡着,心疼,把人抱去床上。 第二百零五章 考上贡生 顾念喻被弄醒,迷糊的睁开眼,没有动弹,任由人给自己掖好了被子,声音沙哑的:“你回来了……” “嗯。”赵流叙点点头,又温柔的替她把一缕碎发别到耳后,真是拿她没办法了。 “厨房里有给你温着的汤,清热下火的,别忘了喝。” “我知道了。” 赵流叙无可奈何,“你不要多操心了,我这里真的没什么事,你多注意休息。” 虽然是早出晚归的,但人的确是没有什么其他的事,只希望顾念喻这边能够轻松一些,不要把自己逼得这么辛苦。 顾念喻答应是答应了,但怎么做,还是她自己决定的。 这几日过去。 顾念安的科考终于结束了。 当天,顾念喻亲自来书院门口接人,身旁的绿柳也翘首以盼的,十分关切和激动,“咱们家公子一定中第了,回去咱们可要好好的庆祝一番!” 顾念喻对顾念安自然也是有信心的,他的文才是赵流叙都认可的,平日里又那样的用功刻苦,绝对不会叫他自己失望,叫旁人失望的。 “好了,你不要这样跳脱,叫人家瞧了笑话。” 凡事还是要低调。 不过庆祝还是应该庆祝一番的,这几日考试也是辛苦了。 而来接考生回家的,自然不止他们一家,好巧不巧的,还碰到了来接顾如桢的顾如寄。 顾家的马车十分的豪贵,和他们比起来,顾念喻这边就显得有些简朴了。不过也其实只是用了简约的装饰,品质是不差的。 但在大多数人眼里看来,那就是一个天一个地。 顾念喻不在乎那些虚名,也装作没看见顾如寄的样子。 顾如寄恰巧也不想理会她,从鎏金装饰的车厢里下来,身上穿着的,也是富丽堂皇,瞥了眼顾念喻,见她一身淡色的衣裳,首饰也只是玉簪,玉耳坠,手上一对玉镯,不怎么起眼。 跟个破落户似的。 心里愈发的不屑,也舒坦了不少。 她当然是不知道,黄金有价,玉无价。 瞧不上眼的,实则都是天然的宝贝,有钱还寻不着更好的,也是更显人的气质,就像是玉佛和金佛,总是前者更有些让人不敢僭越的派头。 顾念喻看着是朴素,但是识货的人瞧得出,这一身可来头不小。人家当家的主母,不过也就这个派头。 而顾如寄只觉得她没有能抢走自己的风头,便没有和她计较,没找人的麻烦,下了马车后,就有意的和旁人说说话。 “这读书可真是不容易,不过好歹是读出了个名堂,一个贡生也不算是亏负了自己,想是以后,也能走得更远些。” “哎呦,你家的可厉害了,都不知道我家儿子能不能考得中呢。” 被顾如寄搭话的,自然是个贵夫人,考试的事情重要,她也是亲自到了考场来接,送也是她亲自送来的,身后的马车也是富丽豪华,彰显出不一般的身份。 “看夫人这般看重,您家公子定然也是个勤学勉励的,能考上这家书院的,定是和我弟弟一样,都是文学上有造诣的。” “那就借你的吉言了。”贵夫人笑盈盈的。 都觉得顾如寄这样说,家里人肯定是考上了,虽说现在还只是贡生,但已经很了不得了,看样子以后还是能往上去的,大家都存着有意讨好吹捧的心。 “你家贡生什么时候才出来?瞧着能考上贡生,定是个人中龙凤,咱们也沾沾喜气!” “是呀,看人家姐姐就知道,肯定不是一般家庭的人物,能教出一个贡生,顾家还真是有本事的!” 顾如寄整个人都要飘起来了,嘴上挂着笑,还要故作姿态的,“各位都说的太夸张了,我们家里也没有多培育什么,都是他自己用功努力。” “那可不是么,读书这东西,又不能靠着别人的,寒窗苦读十年,也就指着这一天翻身了。” 这个时候读书总是苦的,因为也没有什么学习的总共范畴,是要读很多大儒的作品的,对于有钱人家,还好一些,一些穷苦人家,连书本都买不起,更别提还能听先生讲课教授,光是束修就把家里压死了。 不过这些聚在前头的,显然不是要关注这些家庭的人物。 “你食盒里都装了些什么?”有女子有意再和顾如寄拉拉关系,也是来接自家亲弟的,都知道考试苦,或多或少都带了吃食来慰问的。 顾如寄不隐瞒,还有意显摆,“是我亲手做的花生碎。” 其实也不是多了不得的事情,但添上‘贡生’的名头,就总是有人愿意捧场的,立刻就鼓吹起来,“没想到顾小姐竟然这样的用心,还亲手给贡生弟弟准备了这样的点心,关系这般的亲近,难怪也亲自来考场接人。” “蕙质兰心,心灵手巧,说的就是顾小姐罢!” “顾家的这对姐弟,当真是叫人佩服的很啊!” 绿柳本来心态挺好的,看见顾如寄在那边恶心人,小脸立马就垮下来了,“她得意个什么劲儿啊,不就是个贡生吗,我们家少爷也考得上,有什么好得意的。” 声音小,也不被注意,脸上忿忿的。 转头,看见顾念喻也是一脸的深沉,以为她也是听了那话,立马道:“小姐,您可不要信了她的话,我看念安少爷比他更加厉害,一个贡生根本不在话下,以后,要走的路也长着呢,不光能当贡生,贡士也不在话下!您可不要不高兴。” 说是狗爬,也有些夸张,但和顾念安比起来,还真不是瞎说的。 顾念喻不至于这么小的气性。 摇摇头,“绿柳,我不是在想这件事,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 “哪里奇怪?”绿柳不明白,想了一下,手作拳敲在手心上,“她怎么可能亲自下厨,肯定是要家里厨房里做出来的,这也太会装模作样了。” 顾念喻古怪看她一眼,“是不是她亲手做的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觉得她今日来的目的,不简单。” 绿柳的心思不重,仍然不明白。 “能有什么不简单……不就是来接她弟弟的么。” 第二百零六章 门当户对 见绿柳不开窍,顾念喻也不瞒着了,“我是说,顾如桢从来都不吃花生有关的东西,下人那边说,他一吃花生就浑身发痒,会起红色的疹子,气还喘不上来。根本吃不得。可这顾如寄,特意送来花生碎,所谓何意?” 这件事,也是顾念喻偶然之间得知的。 还是在自己研究花生这类的糖果时,被下人告知的。 研究的还是花生牛轧糖,是后世相当受人欢迎的糖果了。手边也有合适的用料,就是蜂蜜和蛋白。 “这些花生糖,你往老夫人和夫人那边都送一些,剩下的,也送到顾如寄顾如桢他们那里。” 本来是不想给他们尝这些好处的,但蜂蜜是走顾府这边的资源来的,不给他们分享一下,好像显得自己不会做人,左不过一些糖果,分出去还有好些。 “哎呦,这可不行啊!”下人连忙劝阻。 “怎么了?”现在的顾念喻当然不记得。 下人古怪看她一眼,还以为她是故意和人作对的,可不想引火烧身,“小姐,那如桢少爷是吃不得花生的,而二小姐和夫人疼爱人,也都随着不吃花生,您这好东西,还是自己留着些。” 顾念喻当时还觉得高兴。 自己还可以多囤些。 不管顾府里准不准出现花生的,她自己爱吃就行。 如今,也是想到了这一茬。 能让顾如寄亲手送出花生碎的,指定是个不一般的身份。 而绿柳当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 从前是顾府的丫鬟,被吩咐过顾如桢是不能碰花生的,不许给他吃任何带有花生的东西。也别在府里吃带花生的东西。 可以说是对顾如桢十分的疼宠了。 只不过是一时忘记,此刻被提,立马想起来。 “对呀,所以二小姐果然目的不简单!”绿柳笃定。 开始一通胡乱的猜测,“那她这花生碎到底是给谁送的,给别人送的,干嘛还要用顾如桢的名义,这里头到底是什么名堂?奴婢实在是想不明白!” 以她的脑袋瓜当然是想不明白的了,顾念喻也有猜测,但并没有说出来。和人一起等着顾念安。 心里想着关于顾如桢的那些事。 这时候还没有什么过敏的说法,过敏的说法到了近代才有。 找大夫给看了,诊断说花生对他来说是‘发物’,日后避着就不会有事。 顾念喻一听这些话,就知道是过敏的反应。过敏的确是会死人的,这时候还不知道怎么个治法,不碰就最好。 府里上上下下都忌讳小心着这点,都被沈氏严肃的吩咐过,而身为疼爱顾如桢的亲姐姐,不可能不知道这点。 而顾如寄今日提着花生碎来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人呢?背后定然有其他的隐情。 到了开考场的时间,考生们陆陆续续的出来,被各自的家人接走。 顾念安上了车,本以为顾念喻要询问关于考试的事情,却见她一脸神秘小心的,“我们且证实一件事,看顾如寄今日到底要做什么。” 顾念安一脸不明。 果然,在顾念安出来后不久,跟顾如桢一起出来的,还有另外一个人。看样子不像是考生,因为步履很稳重,不像是一群被折腾了几天的应试生。 “姐,你到底要干嘛?” “你先别问,先告诉我,今天除了考生还有谁在?” “也没有谁,就是那童家的童协啊,他是这次的监审官。”顾念安觉得她很奇怪,但还是乖乖的回答了。 那跟顾如桢一起出来的,定是童协无疑了。 监审官就相当于是监考老师一样。 童协虽然不是书院里教书的正经先生,但因为名望和身份,做一个监审官还是很正常的,没有任何人会有什么异议。 而童协也只是正常的监审,并没有其他多余的举动。 顾念安对童协并不警惕,还为人说了几句话,“你上次还提醒我要小心他,但是人家又没有什么地方不好的,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觉得这童公子是个有志向,有雅量的。 自然是不会知道,人家抱着把他拉下去的意思,还是个天真的少年郎。 顾念喻很难言的看他。 有些话,也不是一时半刻能说得完的。 因为有些人的确是很会迷惑人,不然,这童大才子的名声也不会传得那么远了。 只是顾念喻清楚知道这人模狗样的调戏了顾南浔,还被凌一痛打了一顿,绝对不会因为顾念安的几句话就改变印象,也不能按着人的头,叫他以后不要再理睬。 只是叹了口气,语重心长,“你还小,不懂事,不过姐姐还是要告诉你一声,知人知面不知心,人人都当沈氏是个慈心的嫡母呢,你觉得是吗?这童家公子,表现出来的,是他想让你看到的,没有把人看透之前,不要轻易的交心。” “不过你暂且也不用太避着人,有些于理不合。” 顾念安其实不太理解,但胜在他偏向自己的姐姐,还是很听话的,“我明白了。我会小心着来的。” 毕竟,顾家和童家,似乎还是有点关联的。 所以虽然顾如桢没有和童协表现得太亲密,所有人看见他们一起走出来,都下了定论。 “这童家果然是要和顾家联姻了。” “那可不,顾家二小姐本来就中意这个童家,现在顾家少爷又考中了贡生,那可不是门当户对么!” “难怪这顾二小姐迟迟没有定亲,旁的人家,哪里配的上她!” 莫说旁人羡慕了。 就连书院里的那些同窗也是羡慕得紧,“顾兄,等日后你姐姐嫁入了童家,那童公子可就是你的姐夫了!有那样优秀的姐夫,你日后学业肯定也精进不少,日后的功名还需要发愁吗?” 顾如桢心里得意,面上装模作样。 “能不能得功名,和童公子有什么关系,就算以后是我的姐夫,那考试也是我自己考啊。” 旁人哪里看不出他掩藏的得意,但也都捧着。 能够搭上童家的,就足够让人羡慕了,更别提以后也算是半个童家人了。都知道这对姐弟的关系好,日后,哪里会忘了他这个亲弟弟? 第二百零七章 舍近求远 顾家和童家的事情,顾念喻不是那么在意,别说是什么童家,嫁给什么刘家,王家,都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念安,你也不用去管这些闲事,好好在家休息,等着放榜那日。” 其实对于顾如寄的得意骄傲,顾念喻也不放在心上,顾如桢能考得上,是他的运气,考不上,她也不会落井下石,能把自家的事管好就足够了。 至于旁人,日后都不会是在一个层面的人物,实在没必要多做什么争较。 “我明白。”顾念安点点头,目露疲惫。 读书累,考试也累,这个年代的读书人受人尊崇还是有道理的。并不是人人都能得到这个机遇,和后世的千万人考场自是不能相比。 顾念喻对此是真的不在意,“你既然已经努力过了,结果也已经定下,这段时间就好好休息,也可以到我那里散散心。” 顾念安又是答应。 而另一边,顾如寄的那盒花生碎,自然是送到了童协的手上。 “多谢顾二小姐。” “童公子不必跟我客气。” 虽然只是一碟子点心,但童协这边愿意收下,算是不拒绝顾如寄。 顾如寄心里高兴得不行,面上矜持,不提他们私人的事情,只接着顾如桢的学业打开话题,“童公子,舍弟平日在书院里,多亏你的照拂了,他在读书这方面其实也不是太尽心,以后还要多托你指点一番。” 对于自家弟弟读书的德性,顾如寄是不清楚的。 不过也不是不知道,童协哪里是会在书院长待的人物,家里就有三四个优秀的教书先生呢,说这话,就是想要故意和人多聊上几句。 而童协对顾如寄是没有感觉的。 私心里都觉得她的摸样比不上顾南浔。 都是顾府出来的千金,可那顾南浔是真的柔弱纤细,不染世俗。而面前的顾如寄,就有些拿捏做派,刻意做作。 作为被人捧着的‘才子’,他喜欢的,自然也是那种出淤泥不染的佳人,可以没有学识,但不能这般的世故,惹人膈应。 不过心里膈应,面上,童协却是没有表现出来,心里头自有一番谋算。 嘴上谦虚道,“指点算不上,互相帮助而已。”又可以的开口道:“其实比起我来,那顾念安,学问不是更好吗?你们身为一家的弟兄,怎么还要舍近求远?” 聪明人,看得出顾如寄姐弟和顾念安那边的不对付,否则今日两家人都来了,也不会分作两拨离开。 不过这也实属正常,一个是嫡,一个是庶,也不是没听说过顾府里的偏心,只不过故意装作不知罢了,有意挑拨起更多的嫌隙来。 果不其然,听了这番话,顾如寄姐弟俩的神情就都有了变化,顾如寄尚且还能隐忍一下,那顾如桢就直接满脸不屑,气性可见一斑。 拿捏到了人的软肋,童协更往那处死戳,“我原本还不知道念安是个这么有文采的人,和他交流了一番,真是让我大大震撼,这样的年纪就这般的有见解,有眼见和才华,日后,定然是个不简单的人物!” 他的话语里仿佛带着真心实意的赞叹和佩服,“若是我有这样的弟兄,童家也是脸面增光,我是真没想到,还会有这样优秀的少年郎。如桢和念安学业优异,文章也做得好,两人这场考试肯定是没问题了。” 若是这话落在顾如桢的头上,场面自然是融洽。 可偏偏,又听见童协这样夸奖他们的‘仇人’,姐弟俩一个比一个,更耐不住心思。 顾如寄都要把掌心给抠破了,却还是展露着笑意,“是呀,我家庶弟的确是个有本事的,就连家里祖母也时常夸奖呢,我母亲也用心栽培着人,若是以后真能出人头地,也是顾家的一大好事。” 说的比唱的都好听。 而童协已然看得出她是在死死的克制。 目的似乎已经达到。 “难怪,若是念安这次考出了好成绩,也少不得顾家的支持。”童协点头,十分赞赏赞同,也带着几分称赞的透露,“我估摸着,这次他说不定能拿到榜首,顾家一连出两位能考中的,也是一件喜事。” 榜首? 顾念安? 姐弟俩都有些恍惚了。 顾如寄这边一直瞧不起顾念喻姐弟,也不认为顾念安能这样的有本事,竟然还能考中榜首?获得头名? 而顾如桢一直跟人在书院里,虽然知道他有几分本事,但听见童协这般抬举,欣赏,心里还是十分的痛恨。 “如今成绩还没出榜,什么都还不一定呢!”顾如桢嫉妒的发言。 童协看他一眼,心里不屑,暗笑,温和,“是啊,我只是猜测而已,毕竟他的学识的确很不一般,不是池中之物,早晚都是要飞黄腾达的。” 这语气其实有些古怪,但深陷在嫉妒里的姐弟俩自然是没有发觉。 顾如桢恼恨极了。 觉得自己的风光都被顾念安抢走。 若是以后他真的成了榜首,在顾家,自己的地位就要被人压下去了。 更是知道自己的亲爹最是重视这边,因为顾念安能读书,都给了他不少的便利,若是知道他得了个榜首…… 顾如桢都能想象到顾老爷对人会怎么样的和颜悦色,或许之前答应给自己的奖赏,就都会落在顾念安的头上了! 一时之间,他的嫉妒之心达到了顶峰。 而一旁的顾如寄也是一样。 不会觉得自己不比人优秀是值得羞愧的,反而怨恨起比他们更优秀和努力的人物,和沈氏的心态如出一辙。 当初对顾南浔母女俩打压,就算有一手好绣艺,也只能做一个工具。 如今,换做了姐弟俩对一个顾念安,也是满怀嫉妒和对付的心思,不希望让人越到自己的头上去。 “这个顾念安,我肯定不能让他得意的!” 顾如桢心里暗暗的道。 主要也是他自己心虚,不是不知道,自己的文才是远远比不上顾念安的,就连童协都对人赞不绝口,他平日里又喜欢偷懒,就算能考中,名次肯定也落于之后。? 第二百零八章 温馨和乐 童协看着顾如桢的脸色,知道自己的目的绝对已经达成了。 坐着顾家的马车,到了顾府门口,童协并没有进去做客的打算,很讲究规矩,不过也开口道:“几日后,我母亲办了一场百花宴会,不知道顾二小姐是否赏脸?” 她当然赏脸了! 不过面上很矜持优雅的轻轻点头,“是童公子亲自开口,我自然不会推诿。” “如此甚好,那就几日后百花宴上再会了。” 顾如寄整个心思荡漾,努力克制,轻轻点点头,目送着童协离去,一整个心思都被人牵走了,没有精力再想任何别的事情。 等人走远好久了,顾如寄都在望着人离开的方向。 顾如桢在一旁瞧着,怪是好笑的,“姐,你就这么舍不得姐夫?没几日都又要见面了,有什么可看的。” “就你多嘴。”顾如寄斥他一声,脸庞微红,和人一起走进顾府的大门。 童协虽是没有进府,但和小姐少爷一起回来的一幕,都叫顾府的门房瞧去了,所以很快,整个顾府也都知道了,连顾老夫人和顾老爷那边都很快的得到了消息。 顾府本就在乎考试的事情,所以姐弟俩回去,也没有各自回到院落里,而是去顾老夫人那边请安,顾老爷也在那边等着,一副很迫不及待的样子。 “怎样了?觉着自己考得怎么样?”顾老爷问。 顾如桢想到关于考试的事情,心情就不是很好,而身旁的小厮机灵,立马转达:“老爷,那童公子说了,咱家少爷肯定能考中的,夸咱们少爷是有文采的呢!” 别人说的话,还得怀疑一下,但童协都这样开口了,那还能有假吗? “好,好,好!” 顾老爷连说三个好字,红光满面,“不愧是我的好儿子!” 家里有个有功名的读书人,顾家的地位和层次都因此不同,实在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情。 顾老夫人的精神都看上去格外的好,笑呵呵的,“既然如桢中了第,那府里的确该好好的办个酒宴庆祝一番,如桢这回争气,也该好好嘉赏,这事就交给你母亲来办。” 沈氏连声答应下来,“我一定会好好操办的。这件事是光耀顾家门楣的好事,该叫府里上下都高兴高兴。” 一家子和乐融融的。 竟是半分都没想到顾念安那边,仿佛去考试的,就只有他们嫡房这边。 顾念安在顾府本来就是个不被重视的,谁也不会想到他的才学还会比得过沈氏他们细心栽培的,更是因为他在府里没有什么根基。 回到顾府,也只有他院子里的人询问了几句。 “少爷您从书院回来了?考得可好?” 对顾念安细心,其实也因为是顾念喻仔细送来的,就怕人在顾府没有人照拂。 她是嫁出去了,可想把弟弟直接带出去,还是不合规矩的。又不像是顾南浔,还能充作侧室一并嫁了,逃离这处。 而顾家就只看重顾如桢那边,哪怕知道两个人一起考试,一起回来,都只准备了一辆马车,还是顾如寄亲自去接,摆明了是在排斥顾念安呢。 好在顾念安不在意这些,也回了这奴婢的话,“我觉着是稳的。”又很疲倦的打声招呼,说自己要睡上一觉。 考试这几天,吃喝睡都在里头,着实是没能好好休息。 这边院落里安静下来。 而顾老夫人那边,简直像是过年一般的热闹喜庆,一时高兴,还给顾如桢封了一个勤勉的红封子,叫他以后再接再厉,不能在读书方面惰懒。 “祖母,您放心,如桢一直都刻苦读书的。”顾如寄为弟弟说话,也是觉得自己未来的路子都稳了,弟弟是个有功名的,未来的夫婿又大有名声,书香门第,未来自己就是童家的少夫人。 瞧着顾如寄脸色红润,喜气迎人的样子,沈氏也高兴。 更是想到来的时候,顾老夫人和顾老爷说是童协送他们回的,嘴角的笑意根本下不去,捏了捏女儿的手,又欣慰的看着儿子。 顾如桢感受着这被人重视,吹捧的样子,又看见所有人都喜气洋洋,忘却另外一个人的样子,心里膨胀到了极点。 “那顾念安算得了什么,就算是童协给了他几分颜色,在这个顾家,他还是什么都不算!” 顾如桢有一丝的满意,同时,心里也有更多的戾气和阴狠。 “若是让他真的中了榜首,顾家怎么说也为他举办宴会,肯定会抢了我的风头。” 如今这样的情况是最好的,把顾念安完全排斥在外,但考试的成绩也不是他能控制的…… 在场的人都没发现,顾如桢眸子里藏了几分的深沉,都为了他‘中榜’的事情而高兴。 不光是顾老夫人给了红封子,顾老爷也有大手笔,犒劳自家的儿子。 顾念喻回到喻园那边,意外的看见赵流叙也早回来。 “夫人,今日可接了顾念安考试回来?” “接了,也让他回去好好休息了。”倒是想让人来喻园,但还是不想招惹什么闲话,左不过离放榜的日子也没有多久,等顾念安不是一介白身了,顾府也不能这般的控制。 赵流叙点点头,看顾念喻准备亲自下厨的样子,感兴趣,“夫人今日是要准备什么饭菜?” “大锅菜。” 如今是在喻园里,不想受太多的规矩,都是一家人,一起吃饭还热闹些。等以后离开这里,怕是再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赵流叙没说什么,只去洗手了后跑来帮忙。明明是高高在上的两个人,却挤在厨房里你侬我侬,准备大家的晚膳,仿佛是寻常人家的小夫妻那般温馨幸福。 凌一和白之站在一旁,心情复杂,也是满心羡慕。 “王爷能找到这样的伴侣,当真是好福气。” “王爷王妃恩爱有加,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添一个小殿下呢……”这话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大锅菜做好了,顾念喻叫上顾南浔,以及白之凌一他们,凑在一桌上吃饭。 也是一个和乐融融,关系融洽。 第二百零九章 行酒令 顾如寄那边收到童家送来的请柬,而顾念安这边自然也没少掉。 童母办这个宴会本就是为了让读书的学子们互相交流,打开结交的圈子,童家的声名摆在这,由童家来举办,也邀请了许多才子,好不热闹。 顾念喻和顾念安一同出席,在童家的门口,好巧不巧,又遇到了顾家的马车。 顾如寄今日格外的花枝招展,愣是把五六分的颜色,提升了一二分,从马车上下来就引来人一波的议论。 “这就是和童家定了亲的顾家千金罢?” “当真是郎才女貌,叫人钦羡得很!” 那顾如寄听得人家刻意的赞美,下巴不由得抬得更高,已然把自己当成了童家未来的少主母。 “小姐,大小姐竟然也得了邀请呢。”顾如寄身边的丫鬟性格和她相似,十分刻薄。 顾如寄看了一眼,见今日顾念喻穿得倒没那么‘寒酸’,不过也不想搭理,“童家是个大气的人家,她弟弟也参与了科考,自然也在邀请的一众人里面,没什么可稀奇的。” 至于对于顾念安,顾如寄是没多放在眼里,不像是顾如桢那般知道,顾念安是个优异至极的人物,靠着这场考试,能够一飞冲天也不一定。 绿柳感受那边来的恶意,不服气,低声,“能嫁给童家有什么可得意的,我们家姑爷才是最最好的呢。” 把顾念喻都给逗笑了,也给予认可,“你这丫头,是个有眼光的。” 虽然觉得童协不安好心,但在他没有做出什么的情况下,交恶是个很不理智的选择,所以顾念喻不仅要来,还打扮得十分规矩正式,是一个好人家的夫人的形象,特意从库房里挑选了厚礼。 童母本来对顾念安这边就稍有注意,加上今日送来的贺礼又是十分珍惜,是一对玉石设计的砚台,送给他们读书的人家再合适不过。 “童夫人。”顾念喻跟着一众女眷一同和她见礼,童母对顾念喻的沉稳大气十分有印象且欢喜,但欢喜是欢喜,想到她的弟弟,眼里的亲热之意就稍缓了好些。 如若顾念安没有那么优秀,也就罢了,和人交好不是什么坏事。 但童家实则都是沽名钓誉之辈,想到顾念安被童协如临大敌的提起了数回,童母的心里也是十分忌惮的。 毕竟汴城最是优异的,该只有一家。 如若被那顾念安影响到了自家的地位和声誉……可就不是一件美事了。 想到这儿,童母就刻意的对之疏远。 大家聚在一起,自是七嘴八舌,提起了最近备受关注的考试,“这场考试,也不知道谁家会出一个榜首,那榜首若是出了,势必门槛也要被人给踏破了!” “说的是啊,不是都说,那顾家的最有可能吗?日后和顾家结亲,也是喜上加喜啊!” “你们可都别说了,没瞧见顾二小姐都已经羞得不行了吗?” 顾如寄坐在人群里,果真是一脸的羞色,也换来童母温和的注视。 是都觉得,顾如桢定然会取得不错的名次。 当初童协就是一个榜首,不过后来的考试就没那么顺利,不然不会一直留在汴城,但后面继续要参加的,他是不会再失手。 然而,要面临的‘敌手’也是十分叫他焦虑的。 也有人提起,“顾家下场的,不是有两位公子吗?这顾二小姐的弟弟如桢少爷,还有一个,不是念安少爷吗?也不知道这两人,成绩排名靠不靠在一起。” “应当是靠在一起的罢,听说这两位少爷都是一同上下学的,应该差的不多。” “还有那顾大小姐,也真是不一般呢……” “我听说她如今可是那最火热铺子里的……” 眼看着就要把顾念安顾念喻给提上话题,顾如寄还没来得及不满呢,控制神情,就听童母那边轻飘飘的,“那如桢今年是多大岁数了?” 顾如寄连忙回了,童母又问有没有婚嫁的事情,把话题直接给带过去了。 旁人还没多发觉什么,但接着,童母就有意无意的压着顾念喻这边的风头,别人提起绣品,她要提起自己的收藏那边,根本不叫顾念喻成为宴会话题的中心。 宴会上仍然是热热闹闹的,只是显得顾念喻开始坐起了冷板凳。 察觉到了童母的意图,顾念喻没觉得被冷待,甚至连委屈都没有,只是觉得好笑又可笑。 真当她会在意一个童家的看重么? 默默的在一旁充当背景板,享用童家精心准备的茶水,倒也是自在得不行。 宴会上的席宴,之后才开始。 一众宾客纷纷按照童府里的安排入座。 童协作为童家大少,出来住持宴席,开口道:“今日到场聚会的,都是优秀才俊,过几日放榜后也都是功名在身的人了,值得庆贺,今日就当是提前庆祝了,光是喝酒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来一场行酒令如何?” 对于这些文绉绉的读书人来说,自然是十分风雅。 “童公子都这样提了,你我自然是要应允的,只是不知道要按照什么规则来?” 大家都很感兴趣,也因为来了不少的女宾,都抖擞着想要展现一把,如同孔雀开屏一般。 像他们这些文人雅士,平时里喝酒,也就是用对诗对词,猜谜之类的来玩耍,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了。 但童协今日就提出了新的玩法来热闹一番,“平时玩对诗词的,都有些玩腻了,今日难得这样的热闹,大家不如一起玩,拿一只花瓶来,转到了谁,就罚谁喝酒,如何?” 这个玩法倒不是很新奇,主要对于他们这些文人雅士来说新奇,在百姓里就不怎么时兴了,他们玩‘酒令’,不会对诗对词,有时候猜拳也能玩儿。 换了个玩法,大家就都觉得新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就是皇宫贵族的,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换个口味,那也是赞不绝口的。 对于他们这些许多自命不凡的,这种‘粗俗’的玩法,还真的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第二百一十章 安排侍女伺候 “好啊,那就按照童公子说的!” “不过这玩法,是不是也简单了些?” 他们都是文人,有风骨的,光是喝酒,显得太庸俗了些。 童协自是不会叫他们失望,“转到的人,就要根据其余人提出的物件来作诗,作出来且叫大家满意的,只需要喝一杯足以,否则,就要喝上两杯。” 总之,被转到的就要喝酒。 童协还特意的说明了,此次准备的酒是特意酿造的,读书不深,适合大家一起玩闹,除却喝酒以外,也有另外的选择,被转到可以不作诗不喝酒,但是要在脸上用糯米黏一条纸条。 玩闹的兴致很浓。 大家也都很感兴趣,这样作诗的难度可不小,都跃跃欲试的加入了。 大家都加入,顾念安和顾如桢自然也参加了。 那花瓶转起来是没个准头的,一开始或多或少都有其余人中招,接着,就开始屡次的落到顾念安的头上。 有人打趣,“看来老天都看出顾兄身份不凡,有意叫你多得几次彩头呢!” “顾兄,快快作诗,也叫我们瞻仰一番!” 好几个人都争先恐后的要出题,顾念安一脸的无奈,但玩都玩了,不能不遵守规则,童协做主,选了一个以‘琉璃酒杯’为题的,叫顾念安作诗。 顾念安不费力就吟出了一首五言律诗,听得在场的人都纷纷咂味,摇头晃脑,“好,这诗真是做的太有韵味了。”更是有人夸张的叫小厮取来纸墨笔砚,将这首诗抄写下来,慢慢欣赏学习。 诗做出来了。也得喝下一杯清酒。 接下来,有人勉强做出,也有人选择在脸上贴了纸条,场面十分热闹滑稽。 而顾念安这边还是占了多的次数,好几次都选中了他,顾念安也都作了诗,不管是什么古怪的题目,他都能对的上来,学识更叫人佩服。 不过就算坐稳了才子的名头,顾念安也是被灌的有了几分的醉意,然而反倒更叫诗句含了精意,可是说是一个独占鳌头。 顾念喻时刻关注顾念安那边的情况,见他摇摇晃晃举着酒杯念诗句,心里还好笑,“这是要做当代李白了?” 好笑归好笑,她起身,想要带顾念安下去休息,童母发觉,阻拦,声称:“你家弟弟的功名已经稳了,日后在这圈子里,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你且由着他与人结交,日后要步入官场,人情往来是少不得的。你这样去了,也是扫兴。” 顾念喻一想也是。 顾念安日后要接触的人数不胜数,只是喝醉了一些,也不是多么重要。 等回去后,多给人准备醒酒汤就是了。 “是啊。”其他夫人也附和,原本不好和顾念喻多亲近,现在看童母好似有了几分好颜色,便都纷纷的拉住人,“顾公子那边你不要操心,我们可都好奇你那边绣品和胭脂的事情呢,您不妨多和我们说说。” 顾念喻主要开拓的客户就是她们这些贵夫人,豪门千金之类的,自然不会推诿。 “若是各位夫人小姐感兴趣,以后也可以多去铺子那边转转,你们都是贵客,我自然会仔细的安排。” “我们当然感兴趣了。” 不是杜财神夫人那边的阻止,估计绣品铺子的生意还要更火热,但好东西总是不会被压制着的,暗暗的,还是有人会定制。 如今,绣品铺子也不是随意能打压的了,生意就比之前还要更是红火。甚至到了供不应求的程度。 为了拿到一些好的,这些夫人小姐也是铆足了力气想和人把关系打好,更是打听起来‘贵宾卡’,“我们再多出些银子,也不行吗?” 顾念喻拿捏得死死的,“这是当初就订好了的规矩,不能更改的。”若是人人都能加钱来获得他们要的便利和新品,那么也就少了其中的意义。 能在店铺里有特殊身份的特权,若是人人都能安排上,也就没了叫那些已经有身份的人失去了虚荣的特权。 顾念喻早就知道,她们要的可不是什么打折和拿新品的方便,这‘贵宾会员’的身份,也是叫她们面上增光的。 这边为了生意暂且顾不上顾念安,但并不会就不管了。 这个童家看上去是风光霁月,实则,是个什么地方,顾念喻还不是特别的清楚。 和这群人打着交道的同时,暗中吩咐了绿柳:“你去好好跟着念安,照顾好他,要是有什么事情,赶紧来知会我。” 绿柳虽然觉得奇怪,能出什么事,但胜在听话,点点头,寻了个由头,就隐匿了身形,暗暗的注意着自家少爷那边。 顾念安哪里知道是被人刻意安排的,此刻已经上头,让他作诗也开不了口了。 以为童协会为难,但他十分的会做人,无奈的笑,“看来大家就都玩的尽心了,我看今日顾才子也是喝的脑袋不做主了,我看今日就先这么算了,我让家仆来带各位去厢房休息。” 有个一脸纸条的开口,“童公子果然安排妥帖,那我们就都不客气了。” “今日顾大才子也真是让我们见识到了,那些个诗句,说不定以后还会传扬起来呢!” “我反正已经抄写下来了,就是出个小的诗集也不是不可!” 明明是童家的宴会,可最终,重点还是落在顾念安的身上,毕竟有才之人,人人都是有意攀附的,日后的路定然走得长远高宽。 童协本该脸色不好,今日却显得格外的大度,应和,“谁说不是呢,早说了他该是这次考试的榜首,身为榜首的,还能没这个才华?” 童协都这般说了,其余人就对顾念安更是有意恭维。 然而顾念安如今迷迷瞪瞪的,童协安排他去休息,还贴心的安排了侍女服侍。 有人看在眼里,却是没有去多说什么,不过是收用个侍女而已,顾念安的年岁也不小了,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现在还没定亲,但想必日后想要和顾家定亲的媒人,怕是能把顾家的门槛给踏平。 第二百一十一章 美事一桩 那美貌的侍女被做了安排,心神荡漾。 “那可是未来的顾老爷,若是我能成了他的人,日后的日子定然好过。” 所以侍女没有半分的不甘愿,反倒上赶着要成就‘好事’,进屋之后,便有意无意的引诱,扶着人上榻,自己便也压了上去。 顾念安因为醉酒,半推半就,被人解了衣裳也不知道推拒,还以为只是在正常的时候,那侍女迫不及待的要贴近人,可在柔软的唇靠近脖子的时候,顾念安整个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你是什么人!” “顾公子,奴婢是来侍候你的。”侍女的摸样本就不差,是被精挑细选的,此刻,也含羞带怯的看着人。 饶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估计都是不会抗拒的。 然而顾念安根本无心于此事,更是有些恼怒,直接就推开人,下了床榻要走。 “公子!” 侍女心慌,焦急,连忙拉住了他的衣摆,整个人都已经衣衫不整,看上去格外的楚楚可怜,哀求:“公子,你若是走了,奴婢一定会被发卖出府的,求您怜悯奴婢,可怜奴婢,不要离开。” 这是一个布好的局。 顾念安心里并无动容,也想到之前被顾念喻叮嘱的话语。 本来绝对那童协和童家都是正派的,值得自己的尊敬,但今日才看得出,童家背后是什么心机! 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想到被吩咐说的‘发卖’,眼泪都要下来了。 留在童家做婢女还是条生路,要是被发卖了,能被卖去什么地方呢? 顾念安不让侍女再磕头,丢下一句:“童家是书香门第,不会那么没有人性的,你在童家侍候这么久,不会不明白。” 说完,不顾侍女的挽留祈求,强硬的离开了房间,不敢到任何一个房间休息,找了一个凉亭,坐下,合眼,稍作休息。 绿柳本是按照顾念喻的吩咐跟着顾念安,不让人出事,但有心人也早就发现她的踪迹,在人跟着的时候,就出现,劝阻: “你是顾家小姐身边的丫鬟吗?你往这边来干什么?这里歇着的都是男宾,没有你家小姐的。” 绿柳自然知道,“我是来看看我家少爷的,小姐担心他喝多了酒难受。” “这就不需要姑娘操心了,我们童府自然会把人照料好的,姑娘还是请回。” 绿柳又说了些什么,但童府的人就是拦得滴水不漏的,根本不给她见到顾念安的机会。 越是这样,绿柳越是咂摸出几分不对劲来。 她是个聪明的,正面不给她进,便从侧面进,好不容易赶到了顾念安所在的房间,小心翼翼推门进去,“念安少爷,您还好罢?” 本是不敢冲撞了人,但一直得不到回应,只能又近了几分,近了,才发觉到顾念安压根就不在这个屋子里。 “少爷究竟去哪了?”绿柳傻眼,不敢耽误,立马回到顾念喻的身边汇报,“小姐!奴婢去查探了,可却没有瞧见念安少爷的身影,这童家的人本就古怪的很,现在又不见了少爷的身影,您看到底该怎么办?” 听了绿柳的一番描述,顾念喻的心里一紧。 可又仔细想了,房间中没有人,反倒应该是一件好事,“绿柳,你且安心,念安他不在屋子里,应该是没有出事的,肯定是自己想办法逃了。” “逃?” 绿柳只是个丫鬟,对一些污糟事和人心的诡诈,没有多清楚。 “少爷在童府有什么可逃的呢?难道还有人要害他不成?”绿柳心里怪是紧张的,“那我们要不要先离开,省得有人找不到少爷,又要来害小姐您。” 看着忠心耿耿的绿柳,顾念喻忍不住笑,宽慰,“傻丫头,你就安心,他们的目标本来就不是我,我们就安心呆着,童府这么大,想找人也不容易,等他自己出来就好了。” 绿柳心里其实还是慌张,但看顾念喻这么气定神闲的,也就不胡乱找事做,乖乖的站在顾念喻身侧。 看见绿柳安定下来,顾念喻看上去仿佛没有什么,也没有怀疑任何事情的样子,但背地里,一双眸子里就染上了点点的怒气。 对于童家,她向来就没什么好感,特别是从顾南浔的那件事情之后,看得出童家就是一个骨子里烂了的人家。 就和杜府差不了多少。 只是就都占了一个明面上的好名声。 让绿柳安定下来,就是不想让童家先发觉到他们的计划已经败露了,一个做学问的世家,却看不惯比自己更优秀的人,处处针对,也当真是好笑至极。 顾念喻这一笑,落在了好些夫人的眼里,纷纷都觉得有些可惜呢。 “这顾大小姐,多玲珑毓秀的一个人,如今又有一个身有功名的好弟弟,只是可惜,人家早早的就嫁了人了……” “不是如此,若是和我家定亲,也是美事一桩。” 原本他们可都瞧不起这个顾家的庶女,可风水轮流转,如今,顾家里最值得人眼红的,也就是个庶长女了。 可谁叫人家早早的就嫁了出去,半分机会也没有给他们这些打马后炮的人。 顾念喻听着这些暗暗的讨论,“……” 只是觉得讽刺好笑,并没有要去加入话题的意思。 绿柳听着,又是忿忿不平,压低了声音,“他们想的倒是美,可亏得姑爷不在这,否则都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 熟悉赵流叙没有多久,倒是把人的‘醋坛子’脾性拿捏的死死的,别说是吃不了兜着走,若是让赵流叙听到他们在这样肖想自己的夫人,怕是要把他们整个府里都闹得不得安生才能满意。 顾念喻根本没把这些人的话放在心上。 从嫁了赵流叙开始,就不会对任何人有任何的想法,不会自视甚高,也不会因为这些吹捧就飘飘然,权当听不到就完了。 如今顾念喻的身份虽然还没有公之于众,但陛下就要南巡过来,迟早都是瞒不住的,她如今最要做的就是调整好心态,尽量不给赵流叙添任何的麻烦。 “他们说他们的,你不用在意。”顾念喻安抚。 第二百一十二章 岌岌可危 另一边。 童协觉得时候差不多了,故意带人经过顾念安所在的房间,一行人里,还有顾如桢的存在。 顾如桢心知肚明,却也装模作样,仿佛根本不是来抓顾念安的痛脚。 他一点也不觉得童协卑鄙可耻,因为就和童协一样,惧怕这个顾念安抢走了自己的风头,有人来做这件事,自然是再好不过。 他们‘偶遇’了还给顾念安送醒酒汤的另一个侍女。 侍女给童协请安,童协贴心,“快给顾公子送去,他今日喝了不少酒,现在应该难受坏了。” “是。” 侍女进屋,不多时,屋内传来一声惊呼。 “怎么了,发生了何事?” “难道是顾公子出事了?” 一行人发出猜忌声,询问声。 童协一脸的紧张,“不好,怕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抬步就冲着顾念安的屋子去了,顾如桢也紧追其后。 其余人自然不会错过这个时机,都跟了过去,一伙人很快就把顾念安休息的房屋门打开,童协都摆出了惊愕难以置信的神情,结果,只看到屋中两个侍女。 其中一个昏倒在地,不省人事,之后进来的侍女就是看到这一幕才发出惊叫的。 根本不是因为看到了某些人存心安排的一幕…… “这是怎么回事!”童协脸色十分精彩,跟吞了苍蝇一般。 “奴,奴婢也不知道,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她一人躺在地上。”至于那顾公子,是不见踪影。 原本以为什么都安排好了,没曾想,竟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那顾念安真是好运气! 童协精心的布置都成了笑话,吩咐人把晕倒的侍女弄醒,准备仔细的盘问情况。 为什么让她来勾引酒醉的顾念安不能成功?都准备带人来捉奸了,没曾想,真是让他意外的很! 那侍女是又急又羞又怕,装晕的,此刻被人晃荡几下,只能悠悠转‘醒’。 还没想到要怎么遮掩,交代,那顾如桢故意的开口关心,“我家弟弟到底去了何处?明明是被安排在这里的,为什么不见他人?你快快告诉我!” 一副焦急关切的摸样,仿佛真是关爱弟弟的好哥哥。 那侍女也交代不出什么,“我是来侍候喝醉了的顾公子的,但顾公子……” 顾如桢也不是真的要知道一个所以然,又赶忙的焦急道:“他喝醉了酒,现在也不知道糊里糊涂去了何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该怎么和爹娘交代,你确定他是醉酒了离开的吗?” 像是在问侍女,其实就是在说给身后的童协听。 童协本来恼的不行,本来是可以一举把顾念安的风光捣毁,再给人泼上污水,怎么也不会想得到,顾念安还会有逃走的机会。 难道他就不是一个男子吗?面对这样一个投怀送抱的娇美女子,也能坐怀不乱? 盯着那侍女美貌的样子,童协又听见顾如桢的话,忽然,心窍又开了,理解到顾如桢话里的意思。 顾念安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定然还醉着,他们还可以先一步的找到他,从而栽赃陷害。 他无辜是无辜。 但就如同怀璧其罪一般,太过优秀的人,就总是会招致许多的妒恨和麻烦。 顾如桢和童协就是一丘之貉。 知道顾念安越好,他们就要越差,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童协想要保持自己的‘大才子’名声,而顾如桢是希望顾念安一辈子都支棱不起来,只能做府里无用的庶子。 有这两人虎视眈眈,顾念安的境遇肯定是不好受的。 童协那边派人去查,很头痛的样子。 顾如桢更是把自己好大哥的摸样摆在明面上,长舒短叹,“这个念安,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好好的日子,竟然把自己喝的这样醉,害得童公子还要为此烦神。” 童协接话,“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今日都玩得开心,就是不知道他如今到底怎么样了,若是冲撞到女宾那边也是不好……” “说的也是。”顾如桢才想到这一点似的,显得更加的忧虑忧心,“平日里在顾府里就顽劣不懂事,没想到,到了童府也不让人省心。” 忧心得不行,还要替弟弟给众人道歉,“今日若是有什么冒犯的,我就先替念安给各位道不是了,还请大家担待。今日这事,也请大家不要相传。” 一众人心情都很复杂,各有心思。 都觉得像是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不该是荒唐的形象,和人短暂的接触下来,也觉得顾念安只是一个很有才学的人,哪里顽劣,哪里荒唐…… 有人小心的开口,“童公子和顾公子倒是也不用忧心,我们倒是觉得顾小公子不像是那样没有谱的人,应当是不会做出叫人难以收场的事情的。顾家的培养那般的好,就算是醉酒了也不会失仪的。” “是啊,能做出那样诗句的人,怎么会是胡来的。” “君子就是君子,断不会因为喝多了几盏酒就丢了理智。” 这话是有些捧着顾如桢的脸面。 没曾想,是拍到了马蹄上。 顾如桢叹气,却是针针见血的道:“若是一直养在我母亲的膝下,定然是能教导好的,不过我母亲平素也不敢多加教导,怕惹来他的排斥。” 顾家的一些事情,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特别是顾如桢还要表现出和人兄友弟恭的样子,就更让人模糊了顾家的关系。 然而顾念安就只是个妾生的。 何德何能,与他这样一个顾府的嫡子,长子相比? 顾家日后都是他手上的继承,现在看来是了不得,但未来,很有可能被顾念安比下去,受他的嗤笑。 所以绝对不能给顾念安半分的颜面,他一旦能有了地位,顾家和自己就岌岌可危了。 这样想,顾如桢脸上的笑容扭曲,“不过这位兄台说的也不错,其实弟弟的生母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妇人,不然怎么教导得出像是念安弟弟这般性情的。” 言语中突出顾念安就是个妾生的。 在顾家,根本没有多尊贵的地位。 和自己这个嫡母生的,有很大的差别。 第二百一十三章 出尽风头 顾如桢的话引起了童协的注意。 他一直觉得顾念安姐弟的才华才是威胁,忽略了人本身不是嫡子,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罢了。 嫡庶有别。 在顾念安的身份上,他就可以做许多的文章。 因为童协这边的大张旗鼓,整个童府的下人都寻找起顾念安的行踪来。 童府虽大,但找一个人,还不算是太难的事情。 很快,就有人跑来报消息:“少爷,有人看见顾公子一个人撑船去了湖中央。”仿佛是在简单的汇报,但实则,是暗示童协,没有这个机会把身上的东西放在顾念安的身上进行栽赃。 一回两回,童协的恶意都落了空,叫他屡次受挫,心里极度的扭曲起来,连之前的温润有礼都难以保持。 “我们快到湖边去,别叫顾公子一个人出了什么事,我童府的湖还是挺深的,若是不小心……” 这般说,大家都很关切的赶去了湖边。 果然,顾念安就在湖中央的一只扁舟上,站立在船头上,颇有一种风范。 湖上的风景,加上宛如清风,翠竹的君子,当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不少人都由此赞叹,甚至有作诗的打算,实在是顾念安有着一副好皮相,就是童府的童协也是比不上的。 这一点就更叫童协记恨,学识学识比不上,这次,连面貌都落于人后了。 他怎么可能甘居人后? 还是顾家的人,还是顾家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庶子。 “快,你们快去把顾公子带回来,快!”童协吩咐人赶紧驾驶其他的船只去‘营救’顾念安,仿佛一个不小心,人就能栽到湖里淹死似的。 “是,你们快把船放下水!”童府里的人手忙脚乱的开始动作,不知道的,还真以为童协是多么的好心,关切顾念安的安危。 顾念安会出现在湖上也不是没有原因的,实在是童家没有一个能让他清净的地方,也是看得出,这整个童家上下,都是想要暗搓搓的做点什么的,躲在这湖中央,才算是最安全的。 可很快,这安全的一隅,也将不复存在了。 下人们卖力的划着船想要接近,“顾公子,我们接您上岸!” 顾念安仿佛真的喝醉了酒,“你们都走开,不要坏了我赏荷的兴致!” 有人想要上他的船更是不可能,手里的船桨虽然不大,但把人打下船去还是绰绰有余的。 “顾公子,我们是来带您上岸的!”下人们连忙躲,才没被打中,可跟一个喝醉了的人,又能说通什么,愣是半天都没摸到人家的船。 顾念安不肯从了他们,也不肯离开湖中央,见岸上围着不少人,忽然诗兴大发,咏了一首诗来。 他的声音明亮,诗句更是精彩,叫岸边的人纷纷竖起耳朵,不断的重复,把这诗句仔细的记下来,不管之前童协和顾如桢说了些什么,人家作诗的确是一流,叫他们抚掌,激动,“好诗好诗!” 在湖中央的顾念安被鼓舞,长袖一摆,抬高下巴,看着这湖天一色的景象,湖水里摇摆的鲤鱼,又是高声一首七言绝句。 方才的是五言。 每一首都值得人反复琢磨,用词优美。 “不愧是童公子预料的榜首,这诗做的,我怕是数年也追赶不上哇!”开口的,还是一个作诗的爱好者,无论去哪都喜欢赋诗一首,自诩不凡,可今天,算是被顾念安给收服了,不是场面不对,很想拜个‘先生’。 岸边一时更加的热闹起来。 一部分人反复的咀嚼诗句,赞赏不已,一部分人则聚精会神的关注着湖中央那边,还有人妄图借船过去,凑近了欣赏。 本来有意打压顾念安的名声,没曾想,反而又帮着把人往上推了一推。 气急,恨极。 “顾公子,你还是上岸来,万一要是落了水,生了病,可不是那么好受的。”童协假模假式的劝阻,让人到身边来,才能继续他的算计。 顾念安摇头晃脑的,就是不愿。 “如此美景,我怎么舍得上岸,你们且忙你们的,不用管我!”停下来斟酌一阵,又是一句诗句,又引来一阵叫好。 这时候也是有‘诗圣’‘诗仙’一类的名声,有人已经类比了起来,把顾念安奉为了同等的,更是笃定了人以后的地位不小,说不定就是这一届科考的状元郎。 童协狠狠的咬牙,拿顾念安出尽风头的场面没有半分的办法,不能容得他一直留在湖中央把童府请来的所有宾客都给‘收服’了,对一旁的小厮:“快去把顾大小姐请过来!” 顾念喻此刻还在女宾那边听着她们聊闲话,心情很是自在,绿柳捧着一碟子点心过来伺候着,也是津津有味。 毕竟内宅的一些故事,可比外面的话本子更要有趣。 这时,童府的小厮慌里慌张的赶过来,“不好了,不好了!顾大小姐,您快跟我去看看顾公子!” “顾念安怎么了?”顾念喻并不慌张,知道若是真的有事,绝对不会是一位小厮来相请。 小厮被她淡然的态度压了一下,随即又摆出着急的状态,“是顾公子喝醉了,在湖中央不肯上岸,我家公子实在担心他出什么意外,所以才派奴才来请顾大小姐您过去劝一劝。” “原来是这事。”顾念喻不急不慢的起身,拍拍身上的瓜子屑,领着绿柳去了。 绿柳心里暗暗的佩服,小姐说的果然都是对的,少爷是不会有事的,心里彻底的安下来。 旁人三请四请,好劝歹劝的都不行,顾念喻吩咐了绿柳,绿柳一叉腰,对着湖中央叫道:“少爷,小姐叫你过来呀!” 顾念安这才有了些反应,才肯从湖中央摇着小船过来,跟刚才不屑一顾的模样一点都不同,显得有几分的乖顺,看着倒是可爱多了。 “这顾公子,还是个听姐姐话的,倒是有些乖巧呢。”开口的,是之前围过来的一个小姐,都是才子们的聚会,当然也少不得年轻的姑娘。 “是呢是呢。” 叫顾念安这个名字,被愈多的人给记住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狐群狗党 顾念喻把顾念安叫了回来,不好意思的对童协打招呼,“舍弟实在是喝醉了,我看他已经失态,就先跟童大少爷您请辞了。免得再闹出什么笑话就不好了。” 童协倒是想要把人留下来呢,可顾念喻都已经这样说,他想留也显得太过刻意,只能虚以为蛇,温和开口:“如此这般,就只能遗憾相送了,不如坐我童府的马车回去?” 垂死挣扎。 “就不麻烦童少爷了,我们自家有马车的。”顾念喻微笑,拒绝。 旁人都看童协是个大度大方的。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心里是有多么的不甘愿。 错过了一个这么好的机会,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机会,能把这顾念安给毁了…… 马车上,绿柳把帕子递过来,已经浸湿了水,顾念喻温柔的给人擦脸,无奈,好笑,“你呀,今天可真是出尽了风头,我看那童协的脸色都要绿了。” 换做任何一个有气度的,不会这样妒恨另一个同窗。 可这童协本就德行不佳,也是小肚鸡肠,不配为一个君子,能做出这些事情,也不是很难以理解。 顾念安乖乖被她擦脸,又接过来自己擦擦手,哪里还有半分刚才醉醺醺的样子?躲到湖中央,也只是他自己的举动,否则早就要中了更多的圈套。 想到之前还不信顾念喻的提醒,此刻就是万分的后悔,也庆幸道:“今天险些就中了童家的圈套,还好我机警,及时的躲过,否则,今日怕是不能这样全须全尾的离开,顾府那边,也有了由头来教训我姐弟二人。” “只是我实在想不明白,这童府怎么会做这样的安排,这不是存心想要坏我的名声么?可我又是哪里得罪了这童协?” 左思右想,顾念安都是想不通的,还一直都把这童协当成‘正人君子’。 看着自家弟弟有些天真的样子,顾念喻不知道该庆幸好,还是该忧心好,开口说:“不管你得罪不得罪,这童家都不会与我们交好的。” “为何?” “你还不明白么?这童家若是娶了顾如寄,只会更多的针对我们。这童协也不是个正当的人,我估计,他就是嫉妒你的风光和文采,这才暗搓搓的做了这些事。” 猜测得准准的。 “这童协,当真会和顾如寄联姻吗?我不觉得那顾如桢真的能有什么大功名。怕是被沈氏母女俩给捧坏了,难道他当真不知道自己的学识在什么地段吗?” 先前就已经嘲讽过,只是没想到,如今城中,明明还没有放榜,那沈氏一家,就觉得顾如桢已经稳操胜券了,这是何等的自信和膨胀。 顾念喻压根不关心这些,毕竟要是比起来,顾如寄他们见到自己,都是要低头行礼的,没什么好介意的,顾家和童家的婚事究竟能不能成,也不是她所关心的,只要顾念安能好好的,别无他求。 也劝顾念安别为了这事烦神操心,“你就别管这些有的没的了,她顾如寄嫁给谁,童家李家的,跟我们没有半分的关系,他日,顾府的荣辱或是败落,也和我们没有半分干系。” “至于那个童协,日后还有接触的机会,你能躲着就躲着,上赶着被咬一口,也是不痛快的。你也放心,姐姐定会给你安稳的。” 顾念安不会像之前那样还护着童协,从今日观察到的人的虚伪,就把之前所有的印象都给推翻了。 有一些之前觉得不合理又没多想的,此刻就都有了答案。 顾念安:“难怪我之前总觉得他对我有几分试探,原来就是在探我的学识,又见他综合顾如桢凑在一起,怕真是狼狈为奸,狐群狗党。” 这句话说的太对了。 “你能看明白最好。” 顾念喻满意。 “还好你今日完完整整的出来了,以后,像是童家这样的聚会,还是找个由头推拒的好,实在没必要做羊入虎口的蠢事。” “我明白了。”顾念安答应,本来也不喜欢和他们凑在一起,平时读书的时间都不够了,哪里有什么闲情逸致和他们花前月下,吟诗作对的。 他本身就是不喜欢出风头的人,明明是谦逊的好特质,却时常被人诋毁说是肚子里没有墨水。 如今算是展现了一番自己的才学,也是引来了童协和顾如桢愈发的痛恨。 对于这些,顾念安仍然是不多在意,知道和他们从来都不是一路人,自己是要努力考取功名,来保护顾念喻的,旁的,就都不是他关注的。 对弟弟的勤勉,顾念喻表达了赞赏,切切嘱咐,“你日后万万小心,什么人都要防备着些,酒也要少吃些,不能叫人抓着软脚。” 顾念安答应。 顾念喻开了几句的玩笑,“念安,你现在年岁还小,等你年岁合适了,姐姐定然会为你寻一个知书达理的好姑娘,你如今就不要多想了。” 顾念安无奈的看向自家亲姐,“我什么时候想过这些,你把你的日子过好就行了,我不着急。” “怎么能不着急呢,男子本来就当成家立业的。”顾念喻笑眯眯的,“还是说你已经有了心仪的女子,羞于告诉我?和姐姐还害羞什么,男子虽然不同于女子,不急于婚嫁,但我们既然要娶,就要娶一个好人家的,也和你情投意合的。” 最后顾念安几乎是逃走的。 惹得顾念喻乐不可支。 回到喻园。 意外的看见赵流叙竟然在。看见人家亲姐弟两个亲密和睦的样子,他竟然也有些吃味,叫顾念喻看到了,无奈又好笑。 “念安,你早些休息,近几日不要出门了。” “知道了,姐夫,姐姐,我回去了。” 目送顾念安离开,赵流叙心里虽然吃味,但也知道轻重缓急。没有其余人在旁,才告诉她一件正事: “上回我们去的庄子,又发现了好几具尸体。” “村长最初请了道士做法,以为能管用,后来发现不能制止,这才报了官。” 顾念喻的眸子深了下来。 第二百一十五章 解剖查案 “具体的情况究竟是怎么样的,你同我说说。” 赵流叙看她关注,把从梁祈那边拿来的卷宗给她看,上面的情况是最详细的,也让顾念喻知道,大概的情形就和之前的一样。 尸体都是从上游飘下来的。 一开始就知道死因不简单,但被拦着不能解剖,顾念喻也是没有办法,要查到更多的线索,只有这一条路子,皱眉,“具体的情况我只能通过解剖验尸来确定,但上次就没有能成功,我怕是爱莫能助。” 对于这些事,她还是愿意帮助的,查出背后的凶手。 但直接被阻碍了她查案的方式,顾念喻就是再想施以援手,也只能干看着。 “这件事情肯定是不简单的,里面定有隐情。”顾念喻笃定。 “村民们不肯配合是个问题,但我已经联系了慧园大师,有慧园大师作法,开口,村里都是他的信众,应该是能接受的。” “好,那我们现在就动身。” 慧园大师的名声不同凡响,本来顾念喻没有想到,被赵流叙提到,立刻就不担心了,对于他们来说,慧园才是他们的‘佛’,他们的‘神’,若是能够说服慧园,那么说服百姓们也不会是难事。 顾念喻匆匆的收拾了东西,跟赵流叙赶去了山脚,上次发现尸体的地方。 他们连夜赶到村子,因为知道他们和慧园的关系很好,所以村长也把两个人当成了座上宾,安排的妥妥当当。 虽说也是满脸的忧愁,但还是做的面面俱到:“劳烦两位贵人委屈一阵了,有什么需要的,我们都会让人安排好的。” “麻烦村长了。” 顾念喻他们自然是无心休息,知道慧园大师一早就来给他们作法祈福,也都赶了过去。 慧园带着徒弟们已经建了祭坛,为死者超度,又向上苍祈福,为这些村民们做祭祀。 这些村民们都要被吓破了胆,有慧园大师来作法诵经才能安心片刻,此刻在慧园他们的祭坛边上跪成了乌压压的一片,每个人都虔诚的闭上眼,跟着念诵经文,为自己,为村落祈求庇护和福气。 这场面是庄重庄严的。 顾念喻心有感念,也走到了村民的身旁,虔诚庄重的跪了下去,双手合十,闭眼,在心里切切的祈求起来。 “佛祖,若你真的存在,请你叫我和赵流叙以后可以顺顺利利,让我们可以相伴走过这一生,不要再有这么多的坎坷……” 发生这些事,谁也不会想的。 或许会有人觉得这群村民们愚昧,可笑。 但作为重新获得性命的顾念喻,她是真的相信老天爷的存在。 周围所发生的事情,也叫她有几分的心力交瘁,应对困难,本以为自己可以满有信心的走下去,但发现自己和周围的人都处在危险和虎视眈眈中,这样的心境是没办法放得平稳的。 “王妃她……” 赵流叙带来的人看着顾念喻珍重祈祷的样子,心情都很是复杂,本以为王妃没有那么多常人的情绪,所以才能面无表情的开膛破肚,仿佛在杀鸡杀鸭一样平常。 然而,今日却是知道,王妃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来做这些事,也不是她喜欢,她希望,只是在为死者洗清冤屈罢了…… 没有人上前去打扰。 等到诵经的程序结束,赵流叙把人扶起来,怜爱,深沉,“夫人,这一辈子,你所求所愿的,一定都会实现的。” 就算神佛不能实现,他也一定会竭尽全力,只求叫她能平安喜乐。 顾念喻看他一眼,场景不是很合适,没有对人笑,只是伸手,和他紧紧的交握了一下。 前路艰辛,危险未知。 但他们已经是结婚了的夫妇,这辈子,定然是要并肩走下去的。 慧园大师也是知道了这事情的严重性,同意了赵流叙的请求,和村长为首的一众村民仔细的说了一通,村长和村民虽然为难,但最终也是没有阻拦。 让一行人来到了村中的义庄,修建偏僻阴冷的地方,算作是这时候的‘太平间’。 这里的空气都比村里其他的地方冷一些,为了能叫停放的尸首能多存留时日。 张大头和顾念喻对这样的场景都熟悉了,两个人来到现场,没有多说一句话,各自忙碌,打开他们自己的验尸工具箱。 “请各位都先离开,我和张仵作要开始验尸了,当然,愿意留下帮忙记录的,我们也不介意。” “不了不了。” 虽说也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人物,但杀人,和看着人开膛破肚还是很不一样的,知道是为了查案,但其他的人也都不是很能坦然接受。 赵流叙也不会留下。 每到这个时候,对自家的夫人是又敬佩又心疼,“那我就到外面等你,你和张仵作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 “知道了。”顾念喻神色十分的专注,已经进入了工作的状态,二人都戴上验尸的手套,虽说比不上后世的那种,但也比直接接触尸体要好得多,尸体都是自带尸毒的,还是要好好的保护自己。 虽然有两个仵作,但因为尸首不止一具,为了抓紧时间,两个人先分开来验尸,等之后再讨论他们查验到的结果。 赵流叙和一众人都出了义庄,在外面等候。 “王爷,”赵流叙的人开口,“这件事牵扯到的……” “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要保护好王妃。”赵流叙严肃吩咐。 底下的人纷纷应声。 即便有时候觉得,王妃是不需要保护的人物。但王爷下了命令,他们只会忠心的遵守。 明明皇帝都要南巡了,此刻却沾染上这样恶劣的人命案件,处理得不好,皇帝都不会轻易放过的,这样一个连环的恶劣杀人事件,好死不死的,偏偏要出现在这样的档口。 知情的官员都头疼到不行,短期内,想要抓到背后的凶手,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上次的那具尸首,受害人就不是溺水而亡,现在这几具新的尸首,差不多也是一样的情况……” 第二百一十六章 离奇 一样的情况,是说他们都像是溺水而亡,并且在脚踝处都有轻重不一的扭伤,可以被定为是失足落水。 失足落水的死因还是很正常的,因为这边河流也挺深挺湍急的。 好似对方让人顺着河流下来,就是要让人这样认为的。 然而……顾念喻和大多数人不认为接连这么多人落水死亡是正常的现象。 毕竟也没有发什么大风,大水的,这情况着实是蹊跷。 “您可有什么发现?”张大头皱着眉头收手,自己这边一无所获,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便询问了顾念喻的意见,以为她会有什么独特的见解。 “我这里也没有发现什么,就像是普通的落水。” “如此,只能按照这样记录了。”张大头叹了口气,“其实这些人都死的太奇怪了,但偏生看不出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真不知道最近这世道是怎么了,怎么就这么不安稳。” 顾念喻没有证据,不好声张,也不能应和什么,“就按照查出来的写卷宗罢。” “只能这般了。” 都看得出来古怪,但都解剖验尸了,查不出任何的,他们也不能凭空捏造,只能让府衙里的人多加小心注意,看能不能捕捉到一些关于凶手的蛛丝马迹了。 希望不要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闹得百姓人心惶惶,城中也开始不那么安稳了。 剩下的事情就都交给府衙那边,顾念喻和赵流叙深夜里却悄悄的离开。 “这件事一定有古怪,而且每具尸首都是从上游飘下来的,我觉得,我们应该从上游仔细的查起。”顾念喻说。 她能想到的,官府自然也能想到,不过也是一样,一点线索都没有。 赵流叙还是和她一起去查探了一番,或许能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他们顺着水流的方向行走,一直快要到天亮的时候,发现他们走到了祁镇的镇外。 “看来此事果然有古怪。” “夫君说的是,都是从一处来的,死状也极为一致,对方是刻意这样做的,而下手的对象似乎也各不一样,像是随意寻找的目标一般。” 顾念喻愈发感受到背后之人的残忍。 “如果他的目标不是寻仇,也不是对于某家的报复,他究竟是想做什么呢?” 更加确定此事的不简单,因为也不能确认背后之人的用机,叫这件连环杀人案也变得更为的让人费解。 不过顾念喻能想到:“这件事很可能又和太子的阴谋有关。除却太子,我想不到还会有谁做的出这种离奇古怪的事情。” 像是在针对他们,故意搅起风波,可这番作为又是意欲何为? 杀害这么些个好似没有关联的人,又是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赵流叙也想不通。 “凌一,你回去通知梁大人,让他给祁镇的镇长传话,询问死者的身份,因何落水。” “是!” 凌一领命而去。 “这件事就算是问,应该也问不出什么来。”顾念喻拢着眉头,“本来这么多人忽然出事就很古怪,背后下手的人像是一时起意,但都采取这样的方式,着实是让人捉摸不透。” “他既然要下手,肯定就有露出马脚的时候,或许能够确认一下那人模糊的样子。” “你说的也是。” 皇帝就要南巡了,在到达此地之前,查到对方的身份就已经很足够,剩下的,有这么粗的大腿在,抓到人自然不在话下。 天已经亮了。 顾念喻和赵流叙都已经到了这里,一行人便都进了城,就这件事,想要更多的打探一番,看看究竟有什么可以追寻的线索和人物。 进了城,城里的百姓们都是很正常的状态,也没有人在议论什么死人的事件,仿佛就根本什么没发生一样。 “这有点不对劲。”顾念喻察觉,“就算这件事不是人人都在乎的,也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的。百姓们可都是喜欢谈论时事的,怎么可能一个人都不提及?” 他们也不是立刻去河流附近,而是在城里的茶摊茶馆坐了坐,想听听有什么风声。 结果,除却一些有的没的,鸡毛蒜皮,根本没有人说起有人溺水这件事。 赵流叙皱眉,“看来这件事还真的是很棘手,比我想象中还要复杂一些。” 死的人都是切切实实的,也是从这上流的村落漂下去的。 怎么这里的人,就都视若罔闻一般? 难道就都这么无动于衷?想到山脚下的那群祈福的村民,再想到这边根本没有反应的,愈发不对劲起来。 他们在茶馆酒楼这边坐不下去了,干脆就都去了河边。 除却自家有水井,不愿意跑的,人人都喜欢扛着木盆来河边浆洗,赵流叙一众人观察了一阵,发现大家都是很正常的在捶打衣裳,聊聊家长里短,这自然的态度,更不像是见过尸首。 “这位大娘。我能不能问问你,最近这河里,有什么古怪的事情发生吗?” 洗衣服的妇人见到是个讨喜的姑娘,没有遮掩,“古怪的事?有哇!” 顾念喻连忙竖起耳朵,妇人八卦的,“最近总见周家的大房媳妇,洗的衣裳好像不是她相公的!哎,其实我觉得也可以理解,毕竟那周大都死了三四年了!我跟你说……” 顾念喻:…… 尴尬的离开这妇人,后来又问了几个人,不至于再听到什么暧昧的八卦,但大体都是没有什么有用的消息的。 赵流叙那边也问了一圈,得到的消息都大差不差。 被他们这边调查了解的,有人就觉得疑惑,问他们:“你们究竟是想知道点什么?不如直白点问嘛,或许我能知道!” 赵流叙他们对视了一眼,“其实我们就是想要知道最近有没有人失足溺水,乡亲你了解吗?” “这……我倒真不了解。” “不过应该是不会有这种事发生的,也没听有人说谁不见了,而且我们都是正常在河边取用水的,不可能有人溺死了也没察觉……” 那几具尸首就仿佛是凭空出现似的。 赵流叙和顾念喻没问到任何有用的消息,脸上的神情愈发的复杂了几分。 第二百一十七章 封城 问不出来任何有古怪的,让他们心中的疑虑更重。显得越是自然就越是有鬼,不再在这些百姓身上多浪费时间,只能自己再细细的寻摸一些线索。 他们到了河流的源头,也没发现河流源头的堤坝有被人破坏的现象。 “我本来怀疑是这边的堤坝出了问题,才总有死者的出现,现在看来,也和堤坝这边没有关系。所以那么多人,死状一致,究竟能是什么原因呢?”顾念喻真的很费解。 “短短一段时间,这么多人遇害,背后下手的人,一定有他的用意。虽说不是朝着我们来的,但我总觉得……跟我们是有些关系的。” 赵流叙见她想了这么多,心情也是很沉重的。 “总之,这件事必须要好好查出,这里头一定有不小的古怪。”赵流叙说,也想到皇帝近日就要到达,仿佛有一点闪光从脑海里划过,但是瞬间而过,根本捉捕不到。 祁县的县令很快给了梁祈回复:“梁大人,这几具尸首,捞上来的时候都已经泡了好几日,脸部肿大,分辨不出相貌,所以还不能确定到死者的身份。这件事,我也毫不知情,否则早就派人办理。” 心里虽然慌,但也很快镇定:“梁大人,您还是赶紧安排人把尸体带回来,我们具体做商议和调查,这件案子滋事甚大,肯定要严肃查办的。” 这话说得不假。 这件事着实是古怪离奇。 明明丧失了那么多条人命的,但在别的地方,仿佛对此事一无所知,也没有任何人来报案什么的,就仿佛那几具尸体是凭空出现似的。 梁祈仔细的查验,分辨县令的神情,察觉出他不是再遮掩撒谎。 点点头,“既然这样,我即刻让人安排,你这边也要做好措施,不能让背后的凶手逃了。” “是!我这就让人封城。” 祁县的县令还是很雷厉风行的,封城的同时,自己也要让人一一排查,碰到格外有嫌疑的,还要亲自的下场询问,不能叫这样恶性的事件继续发生了。 短短时间内,这么多条人命,自然是要仔细的调查和搜寻的,不能放过一丁点可疑的人物。 顾念喻和赵流叙本就是暗暗的来的,一行人直接就被勒令在酒楼里,对他们仔细的进行调查。 “你们不是祁县的人,为什么要来这里?你们来这里有几天?这几天又和什么人有接触?” 因为他们是外来的,所以遭遇了更多的怀疑,毕竟祁县里也没有几个陌生的面孔,偏偏在发生这些事情后,他们出现了,嫌疑当真是很重。 不想要泄露自己的身份和目的,赵流叙他们都是很配合的,拿出了身份的文牒,证明的确是良民百姓。不是什么有嫌疑的人物。 县令稍微放心,又仔细的询问,“那你们忽然来祁县所为何事?” 祁县又不是什么有好风光的地方。 他们无端端来到这里,着实是惹人怀疑。 而且具手底下的人了解,他们一行人还古古怪怪的,似乎来打探了些什么。 就更显得他们目的诡异,不单纯,谁知道是想来刺探什么的,除却他们,好像也没有其他行踪和做事奇怪的人物了。 赵流叙和顾念喻对视了一眼,很默契的都知道不能把查案的事情泄露出来。 因为这边一泄露,他们的身份也就都保不住了。 对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对了眼神后,顾念喻先开口道:“其实我是来祁县这边谈生意的,我是在汴城那边开绣品铺子的,生意还算是不错,听说这边有挺好的铺子,就想来取取经,学一学新的绣品。” 这个理由可谓是很正当了。 以为能够糊弄过去。 但祁县的县令显然不是吃干饭的,既然做得出封城这样的铁腕手段,自然也不是能被三言两语就牵引过去的。 “你撒谎!” 县令笃定,“你若是真来研究什么绣品的,就该知道,我们祁县压根就不是盛产绣品的地方,我们也根本没有做这行当生意的,遮掩之前,连草稿都不打的吗?” 顾念喻和赵流叙对这些当然都不清楚。 上一回来这里,也没有做过什么了解,自然不清楚,在祁县这个地方,是个商铺匮乏的地方,更别提什么绣品了,布店都少的很,主要是做其他买卖的。 哪像是汴城那样的地方,有钱的大户人家多的是,所以产业也丰富,跟祁县这样的地方是不能相比的。 若是顾念喻直接说是想来做生意,谈生意的,或许还能带过去,不惹来怀疑,但她本就是为了显得真实,才把事情说得这么详细,有头有尾的,没想到,直接来了个自投罗网。 一时间,就直接露了马脚。 再想要洗脱嫌疑,就没那么容易了。 “来人啊,这伙人到县里的目的一定不纯,把他们都给本县令关押起来,之后再审!” 县令高声下令,重点是要把顾念喻给扣押起来,看她说的头头是道的,一定是一伙人里的关键人物,肯定不能放过。 保护王妃! 白之等人都紧张起来,也都拍桌而起,“你们这是在诬陷!你们有什么证据吗,就要这样抓人!” “你们来到祁县目的不纯,这就是我们抓人的理由,若是你们什么都没有做,之后自然会全须全尾的放你们出来!”县令就是照着规章制度办事,没有什么错处。 但白之他们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王爷和王妃被押走?立刻就想要动手,把主子们从这些衙役的手里给救出来。 他们还没有动手,顾念喻阻止,“你们都冷静下来。” 抬眸看向县令,“我相信县令大人不是会乱来的人,我们不会闹事,也请听我先说几句。” “你说。”县令不是看不出眼前的人不像是等闲之辈,也不是那种仗着权势,不听百姓之言的糊涂官,叫县衙的人先都放下手里的刀剑,耐心的看向她。 若是能拿出能证实的证据,他也不会胡乱抓人。 第二百一十八章 肖想 “县令大人,我们来此之前,和梁祈梁大人是通过气的,你若是不信的话,也可以去问问梁大人。我们真的不是什么古怪的人物,来的目的,梁大人也会说明的。” 提到了梁祈,县令的心里就没有那么紧张。 毕竟这种事情,想要扯谎是不太可能的。普通人也不敢就这样随意的提到官员,看来是真有几分关系的。 不过就算是这样说了,县令也没有直接放人,“这件事,本县令会亲自去和梁大人核实的,但你们今天还是要跟我们回去。”他们还是有嫌疑在身的。 “好。”顾念喻不是不讲道理的人,就算如今的身份不一般了,也不会做仗势凌人的事情,人家守礼守度,没有不配合的道理。“那我们就跟县令大人走一趟,该遵守什么程序,我们还是会遵守的。” 王妃都开口了,其余人自然不会闹腾,主要也是看见王爷也没有开口说什么。 县令把人都带走。 并没有将他们都关在牢里,而是独自关在院落里,做事还是很靠谱的。 “你们暂且关押在这里,在事情查清楚之前,不要离开。” “是,县令办事都是按照规矩来的,我们自然也会守规矩的。”顾念喻一点都不紧张,看得出这县令和梁祈一般,都是一个好官。 而被关在院子里,虽说也是被关,但其实就像是来做客一样,每日三餐都是准备得好好的,就是略微清淡了些,旁的没有什么。 顾念喻心态摆的很正,好吃好喝,一点都不紧张害怕。 赵流叙本来还担心她有些不习惯,但看了她这样的状态,也放心,“夫人就当是来这里散散心的,我们不急着回去。” 本来这事就是跟他们无关,也是呆在院子里,不吃苦不受累的,给她换换心情也好。 这件案件着实是恶劣,丧的不是一两条人命,死状和周围的情况也很古怪,饶是梁祈那边,也是忙的焦头烂额,才忽略了这边,不过好在没有被苛待,还是很能接受的。 “我明白,夫君,你也不要太累了。保护好自己。” “为夫晓得。” 顾念喻就这样心态坦然的呆着。 直到一日,院子里忽然出现了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 “你……”顾念喻本来要出口询问,但在仔细的看到这中年男子的样貌后,猛地噎了一下,心里已经有了预料。 实在是中年男子的样貌和赵流叙的有着很大的相似,只是眉间的沟壑和眼里的深沉,看人的打量和质疑,让两个人分别了开来。 这个年纪,这个姿态,绝对是赵流叙的生父,如今大梁的皇帝没跑了。 换做是旁人,当然是会胆战心惊,立马跪下的,但顾念喻就算笃定了人的身份,也对‘皇权’的意识薄弱。 虽说有‘统治者’的印象,但对统治者,她该有的尊重和敬重是有的,让她卑微的下跪磕头,顾念喻没有这个概念。 二十一世纪,人类的膝盖可没那么卑贱了。 也是那一句,大清都亡了。 顾念喻是聪明人。 脑子里百转千回的,选择了装傻充愣,装作根本没把眼前的人给认出来,还笑眯眯的,客客气气的邀请人坐下。 “你也是被关在这里的?不要怕,这里的县令还是很随和的,要不要喝点茶?我给你倒?” 皇帝怪是稀奇的看她一眼,暂且没有发怒,责怪,找了个椅子坐下,接过茶就很自然的抿了一口。 而顾念喻也不跟人生疏,并着排就坐下来,开始了聊天的话题。 皇帝:“……”大胆! 能和皇帝并排而坐的,当今天下还没有!这个女子当真是不同凡响! 顾念喻就当做没看见人黑下来的脸色,“对了,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你也是被关进来的?你是怎么被关进来的?” 皇帝懒得和她做什么遮掩,觉得自己没受到应有的尊重,语气就更显得强硬起来。一开口,便是一句充满厌恶的话: “我知道你和流叙的关系,不过你就别多想了,这不是你能肖想的人!” 好像还不知道顾念喻把自己给认出来了,也没有立刻跟人说明,觉得她这样不尊重,就是什么都不知道,“我们赵家,不会接受像你这样的身份,你趁早把这个心思给掐断了,否则,你要经受的,就不是你能想象到的了!” 肖想。 对于小小汴城一个顾家的庶女,的确是形容得没错。 满皇城的贵女,都巴不上端王府的台阶呢,她一个小小的顾家庶女,还是在这小小的汴城,当真是痴心妄想了。 顾念喻也明白这种等级观念,但既然已经和赵流叙成婚,这种话是没办法把她给吓退的。也不会强硬的和人杠。 什么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我们不会分开的,我们这辈子都会在一起…… 根本就是无用的挣扎。 顾念喻心里并不惧怕,也装着天真无辜,就算知道眼前的人是‘天下的主’,是能翻云覆雨的存在,一只手就能捏死自己,也不那么惧怕。 “父亲,我也该叫你一声父亲的,我和流叙是相爱的,他也很疼爱我,我们也定了婚书。不是您想阻止就能阻止的。除非,你把镇上的人都给杀了。” 她这话说得天真烂漫,说杀人更是想说买菜一样简单。 皇帝的眉头皱得更深,倒是有些看不懂了。 “父亲,毕竟他们都看到我和流叙成婚了,只有死人才不会泄露这些呢,您说对不对?” 皇帝又是没吱声。 顾念喻忽然恍然大悟,一拍掌,“我知道了,那几个落水的人也是见过我和流叙成亲的人,所以他们落水,也是——” 她仿佛很害怕的捂住嘴,故意暗示,“难怪父亲今天要来说这些话,是想来警告我的么?你连那些百姓都能……我一个小小的女子又算得上什么呢?” 暗示那些百姓就都是皇帝出手暗杀的。 皇帝的脸更黑了。 他可是皇帝! 坐拥整个天下的人! 他手里捏着整个大梁,如今翻山越岭的过来,就是为了杀几个百姓?他图什么? 第二百一十九章 休了 说的可真是冠冕堂皇,瞧顾念喻这一做派,瞧她这笑的一脸无害的模样,一方面说自己与赵流叙两情相悦,另一方面又有意无意提及,落水的百姓都见过他们二人成亲的这件事情,这字里行间,不都在暗示着这些百姓是皇帝所杀吗? 好一个顾念喻!含沙射影算是被她玩到极致了。 “够了。”皇上也不想多跟顾念喻解释什么,顾念喻这一番绵里藏针的话,着实是让他觉得震怒。 不知道是因为这番话是在挑衅皇帝的权威,还是说道出了真相,所以才让皇上恼羞成怒。 怒吼完这一声之后,被气得胸膛起伏弧度极大的皇上便甩袖离开了。 他大步流星的离开时,连余光都没有再施舍给顾念喻一眼。 就这样眼睁睁的盯着皇上的背影,渐行渐远,顾念喻缓缓地收敛了自己方才故意做出的天真无害的笑容,眼底流露出几许复杂之色。 没想到啊,居然连皇上也不同意他们之间的婚事。 不过,皇上不同意……倒也是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顾念喻低垂下了眸,连眼睑都懒得再抬一下,她坚信皇上绝对不会去而复返,直接给自己倒了一杯清茶,一饮而尽。 刚才说了这么半天,都说的她口干舌燥的了。 …… 在顾念喻这边碰了壁,讨不得好皇上,自然而然的是立即马不停蹄的去隔壁的院里,找赵流叙了,只要能劝说的动其中一个,这件事情基本上就定了。 却不知此时此刻,另一边的院里,赵流叙正在和太子对峙着。 赵流叙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太子,而太子也是丝毫不示弱的盯了回去,四目相对,又仿佛在昭示着二人之间无声的对立面。 一旁的烛火在噼里啪啦的燃烧着,有那么一瞬间,整个院里就静的只剩下烛火的燃烧的声音。两个人之间,弥漫着一股让人觉得莫名其妙沉闷的浓浓火药味儿氛围,似乎下一秒就要擦出火星来。 “身为堂堂一个王爷,居然还会做出离家出走这等如此不理智的决定,你实在是太任性了。” 太子假仁假义责备赵流叙,摆着一幅兄弟的架子,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口口声声的指责赵流叙的不是,“离家出走就不说了,你居然还和顾念喻成了亲。你觉得顾念喻这样的身份配得上你吗?实在是有失皇家颜面!” 偌大的院中,偶尔吹来一阵微风,风轻轻的吹动起太子的衣袂。 风沙有些刺面,赵流叙不由得眯了眯眼。 顾念喻这样身份?哪样的身份? 太子这番话当真是让他不爽极了,他就不信,若是顾念喻在场,太子还会把话说的这么难听,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但不得不说,太子的这一番话实在是冠冕堂皇的让赵流叙觉得可笑,不过,再怎么样,表面和气还是要维持的,没有办法撕破脸。 “离家出走?我不过是因为遭遇刺杀,实在是没办法待在危机重重的京城,所以才迫不得已离开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成了离家出走了呢?” 慢条斯理地拂衣坐了下去,赵流叙怼人的功夫可从来不弱,他一边自顾自的为自己斟茶,一边说道,“看来,太子是不知道我遭遇刺杀的事儿啊?” 果不其然,太子先是噎了一噎:“……是你遭遇刺杀,我怎么会知道?” 他是傻了才会承认自己知道这件事情。不过此时此刻的太子,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露馅了。 见对方已经跳入自己的话中陷阱,居然还蠢的不自知,赵流叙淡淡的啜了一口茶,嘴角勾起了一抹似有若无的弧度,似乎是在嘲笑着太子的愚蠢,不咸不淡的说道:“这样啊……自己的兄弟遭遇了刺杀,身为堂堂储君竟然不知道,太子不觉得这是一种失职吗?” 失职? “你这话说的未免就有些……” 就在太子刚刚想要出言反驳的时候,赵流叙却压根就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何止是失职啊,我在这段时间里面屡次遭遇刺杀,经我调查之后,刺杀的人中居然还有太子府的幕僚,不知道太子有没有兴趣见见那一位幕僚呢,现在他人还在喻园的地牢呢。” “太子府的幕僚”这几个字一脱口,太子一瞬间就不像方才那般镇定了。 赵流叙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似乎什么都知道,但又什么都不说破。 可是反观太子,此时此刻的太子慌张地已然下意识不敢去看赵流叙的眼睛了,诡异的沉默了须臾之后,他解释说:“区区一个太子府的幕僚而已,不能够证明什么。太子府的幕僚何其之多,刺杀之事,都是我手下人所做,对此事,我确实毫不知情。” 生怕赵流叙咄咄逼人一般,太子在话语的最后还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补充了一句:“如若你不信,这次回去,你可以亲自调查此事,绝不是我所为。” 绝不是我所为?这句话不知道太子说出口的时候,他自己在心里笑了没。反正赵流叙总归是笑了的。 “不用等这次回去了,我现在就已经查清楚了。”赵流叙不轻不重地搁置下了手中的茶盏,那一声清脆的搁置声,似如敲在了太子的心坎儿上,“就等待着大理寺来审理这些事儿了,希望到时候如果真的查出了什么不好的事儿,太子可不要包庇自己的人啊。” 话音落下之后,太子的脸色是一阵青一阵红,精彩的如一个调色盘一般。 “你们在聊些什么?” 人未至,声先闻。 一道声音突然将两个人的思绪都拉了开,下意识的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地望向了声源处。 只见穿着一身低调墨色龙袍的皇帝,跨过院中高高的门槛朝着他们走来。 “参见父皇。”不管怎么样,太子如今来找赵流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在这个院里过多久留,给皇上斟了茶便早早的告退了。 等到太子离开之后,皇上不知道该如何跟赵流叙开口,便以寒暄率先打破了沉默:“这段时间……你可还安好?” “劳烦父皇挂心,儿臣在外这段时间过的也挺好。” 赵流叙也不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对了,父皇方才可是已经见过儿臣的王妃了?如今既然已经见过面了,就好好的熟悉一下,顾念喻是儿臣的妻子,她这人一向是不拘礼数的,与旁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还望父皇以后别为难她。” 为难?刚才他和顾念喻在谈话的时候,到底是谁在含沙射影谁啊,他还能为难得了那个精灵的小丫头片子不成? “朕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个事儿的。”深深的皱着眉头,皇上语气沉沉的说道,“你们这门婚事,朕是不会同意的,朕希望你能尽早把她休了,越快越好。” 休了? 第二百二十章 妥协 只见穿着一身低调墨色龙袍的皇帝,跨过院中高高的门槛朝着他们走来。 “参见父皇。”不管怎么样,太子如今来找赵流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没有必要在这个院里过多久留,给皇上斟了茶便早早的告退了。 等到太子离开之后,皇上不知道该如何跟赵流叙开口,便以寒暄率先打破了沉默:“这段时间……你可还安好?” “劳烦父皇挂心,儿臣在外这段时间过的也挺好。” 赵流叙也不弯弯绕绕,直接开门见山地问道:“对了,父皇方才可是已经见过儿臣的王妃了?如今既然已经见过面了,就好好的熟悉一下,顾念喻是儿臣的妻子,她这人一向是不拘礼数的,与旁的大家闺秀不太一样,还望父皇以后别为难她。” 为难?刚才他和顾念喻在谈话的时候,到底是谁在含沙射影谁啊,他还能为难得了那个精灵的小丫头片子不成? “朕过来就是跟你说这个事儿的。”深深的皱着眉头,皇上语气沉沉的说道,“你们这门婚事,朕是不会同意的,朕希望你能尽早把她休了,越快越好。” 休了? “这还没到子时呢,父皇怎的就开始说梦话了?”赵流叙笑着,他脸上的表情分明是满面的笑容,可是若是能够细细观察,便能够瞧得出来,赵流叙的眼底没有丝毫的笑意与温度,“我都已经说过了,顾念喻是我唯一的妻子,不承认顾念喻就是不承认我。” 这一次,赵流叙没有再自称儿臣,拒绝的态度极其的明显。 不知道为什么,瞅着赵流叙这护犊子的态度,皇帝第一时间想到的不是顾念喻,而是这一段时间,他所听到的流言蜚语。 有不少流言蜚语都指责赵流叙是吃软饭的、是入赘顾家,更有甚者,弹劾、责备赵流叙一点不顾及皇家威仪。 “是这样的,父皇只是觉得顾念喻不适合你,父皇近来听了不少人的流言蜚语,说你娶顾念喻无疑是将皇家的脸面丢在地上践踏,父皇也觉得如此。” 皇上不由得耐着性子去劝说赵流叙,“只要你把顾念喻休了,这京中贵女千千万,只要有你喜欢的,父皇便给你赐婚,如何?” “父皇你也说了,这些都是流言蜚语。既是闲人的非议,我又何苦因此做出不明智之举?”赵流叙说道,“父皇真的觉得,这皇子的身份对我很是重要吗?只要没人提,我就是一个普通人,不用面对各种追杀,更不用为了所谓的皇家威仪去抛弃自己心上人。” 不得不说,赵流叙说完这一番话之后,皇上沉默了。 一时之间,皇上和赵流叙都没有在开口,相对缄默着,周围的空气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之中。 说一句实在话,在赵流叙被暗杀、不得已离开京城一事上,皇上是有些愧疚的,到底赵流叙是自己的儿子。 似乎沉默了半个世纪之久,又似乎仅仅只有那么一两秒钟。 “算了,算了……” 最终还是皇上妥协了,他退了一步,没再多提此事,只是轻声说道:“随便你,等时候到了,就带着顾念喻……一起回京。” 说这句话的时候,皇上的语气非常的轻,甚至于都没有去看赵流叙一眼。 “好。”赵流叙也不咄咄逼人,简单的应答。 “对了,”皇帝转移话题,问道,“你离京这些日子应该见识了不少?这一路上,你对民情和政务有什么看法?” 见皇上如此转移话题,赵流叙也识趣的没有再提自己和顾念喻之间的婚事,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避开了这个较为敏感的话题,讨论起了朝堂政事。 “儿臣年少时曾读过一首诗,烟花三月下扬州,这江南一带一直都被认为是极为富庶的地方,可如今儿臣下江南这一趟,才发现名不副实。” 思及这一路上走来的所见所闻、民生疾苦,赵流叙声音沉郁了许多,“江南部分地方自然是负数的,但是,那些偏僻的边远城区别说富庶了,百姓岁晏有余粮都只怕是奢望,江南一带贫富差距极大,儿臣当时也是大跌眼镜。” 这番话自然不是危言耸听,赵流叙也没有必要对他说谎,尚未去江南微服私访过的皇上抿唇道:“贫富差距极大?愿闻其详。” “贪官污吏遍地不说,苛捐杂税年年都有,那些贫苦百姓仿若不是人而是牲口,虽说儿臣并没有见到路有冻死骨的状况,但敲门拜访,百姓屋中基本家徒四壁。 更有甚者,年过半百无妻无子,儿臣一问才知,有人因妻女模样俊俏而被地方官强抢去做小妾,有人因一生贫苦而娶不起妻,百姓之不幸,全然不似儿臣平日里在朝堂上所听闻的那样国泰民安、路不拾遗。 可见,父皇与儿臣皆是被蒙在鼓里多年,倘若没有这一次的机缘巧合下江南,只怕儿臣这辈子都不可能知晓这些民生疾苦,儿臣尚如此,遑论父皇你呢? 江南一带所有的地方官都应该被彻查,贪官污吏可以存在,但不可以遍地都是。儿臣在这期间也收集了不少相关的证据,还望父皇定要及时处理。” 说着,赵流叙便把这些日子以来自己搜集的证据,例如账本、受贿记录等一并从袖中掏出,交递到了皇上的手中。 粗略的扫了一眼那些账本,皇上的心突然的就沉下去了,再抬起头来时,他重重的拍了一拍赵流叙的肩膀,语重心长的道:“你辛苦了。” 这些事情光是仅仅听赵流叙口中所说,就已然让人觉得骇人听闻的可怖,尚被称为复数一代的江南都这般藏污纳垢,那其他地方呢?皇上越想越觉得难受。 却说另一边。 太子从院中出来之后,就将自己的心腹召了过来。 “参见太子殿下。”心腹跪地行礼。 “快,加急传音,让你手底下那些人把小辫子都给我藏好了,藏得严严实实的,但凡有人被赵流叙抓到了把柄的,直接想办法杀人灭口解决掉,以免连累了其他人。” 刺杀这件事情如果赵流叙要交给大理寺审理的话,太子必须尽早的做好准备工作,以免到时候牵连其中,如果真是牵涉其中的话,虽说不一定会有什么大事,但至少他的声誉会受损。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心虚 太子仔细的思考了一下,眉头就不自禁的皱在了一起。 现在的情况有些复杂,敌明我暗,他最主要的是还不知道对方手里现在到底有多少证据。 虽然对方刚刚在朝堂之上说的那么的义正言辞,可是也不排除有炸他的可能。 如果对方根本不知道多少,要是自己一股脑的全部说出来,那可就亏大发了,一想到这里,他就有些生气。 但没有办法,为了保险起见,他只能够让所有的人都停止行动。 而另一边。 一人时不时的小跑着,以至于额头上涔出了汗。 “终于到了。”此人露出了一个满意的微笑。 而在他面前,赫然写着两个大字,祁县。 因为意图过于明显,他根本没有过多的思考,直接到了县令府。 “你来了。”他刚刚出现在县令府里,就听见了一道很是响亮的声音。 梁祁朝着对方行了个礼,同时点了点头。 “这一次的情况有些复杂,我去具体的看了一下,发现了很多之前不知道的东西。”梁祁直接言明。 他张了张口,还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却被对方一下给打断了。 县令直接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这件事情急不得,一时半会儿也不能查出所有的结果,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他的语气很是淡然。 梁祁要听到对方说这话的时候,却是有些不太明白了,情不自禁的偏了偏头。 那一双眼神里面全是不解。 按理来说,现在最重要的一件事情,不是将尸体调查清楚吗,只有将这个事情调查清楚了,才能知道事情的真相到底如何。 他顿了顿,“不知现在还有什么事情比调查真相更加重要,还请县令明示。” 县令只是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你只需要按照我所说的吩咐去做就行了,反正对你百利无一害。至于具体是什么,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梁祁心下依旧有些疑惑,只是见对方都已经这么说了,也就没有继续问下去。 县令心中却是有些不太平静。 他一个小小的县令,没有想到竟然能够见到那么多权贵。 “跟我来,不要想太多。”县令背着手随口说了一句。 梁祁点头应道。 脑子里却还在想着有关于背后真相的事情。 那具尸体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不知道双方到底有何恩怨,竟然要如此作为。 如果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得费上一阵心思。 不知不觉脑海里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对方走到了目的地。 越是走着,他却觉得这里的守卫好像有点过于的多了。 这里无非就是平日里待客的地方,可是平时可没有这么多的守卫。 不过这个疑惑只在脑子里面存在了那么一瞬间,便被其他话语给打断了。 县令轻咳了一声,“梁祁,这就是我带你要见的人。” 梁祁被这声音一下就给拉回了现实,这才朝着对方所说的人看过去。 有些疑惑的看着县令,“这……” 县令暗自在心里面哎呀了一声,怎么这个梁祁平时做事还是挺牢靠的,现在怎么感觉有点楞楞的? 有些尴尬的看了下主位上的人,这才看着梁祁解释着,“这位是大贵人。” 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皇上的身份,可梁祁此时也猜到了,主位上的人是何等身份。 不卑不亢的朝着主位上行了个礼,“属下梁祁,见过贵人。”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在脑海里面回想起来,自己原来在几年前见过皇上。 刚才没有一时就回过神来,想来是被真相给蒙蔽了眼睛。 皇上在看见下面的这个男子的时候,忍不住点了点头。 果然和几年前所见的一样,都是如此,青年才俊。 梁祁扫视了一下周围,根本没有几个人想必在场的,应该也都是知道那位的身份。 想了想,道:“不知皇上为何到这里来?”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派人暗自调查了一下梁祁这些年的政绩。 说起来真的很不错。 相对于其他的人员来说,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所以他才有了其他的想法。 现在已经见到梁祁本人了,他也不藏着掖着了,“既然如此,那朕就直接说了,在你当值的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尽职尽责,很是优秀。”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同时还是自己当年钦点的状元,在这样的一个小地方里面当府衙,真的是大材小用。 梁祁挑了挑眉,安静的等待着对方接下来准备说的话。 “按照你这样的成绩,就算是在京城也很不错,而你拥有这么多的本事,可是却屈居在这样的一个小地方,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如这样,你跟着朕回去京城,在那里一定可以好好的发挥你的才能。” 皇上停了一下过后,又淡淡的说道:“而且朕可以和你保证的是,只要你去了京城,那你肯定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府衙。” 他直接说出了条件。 相信这样的条件,应该没有人不心动?毕竟不只是权利,还有金钱的增加。 况且再怎么样,都是为了自己好。 梁祁抿了抿唇,心下仔细的思考着,对方所说的固然没错,去了京城确实有很多发挥他才能的地方,可是京城的尔虞我诈,那些阴谋诡计,可不是他这样的人可能够承受的。 相对来说,他还是比较喜欢现在有些安稳的日子,这样挺好。 那些勾心斗角,他实在是不愿意参合进去。 拱了拱手,“皇上的好意属下心领了,不过还请皇上恕罪,属下不能答应您,我没有什么大志气,觉得在这里可以好好的扮演自己的角色,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不敢想也不会想。” 他这话,说的很是明白。 见对方,竟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皇上多少是有一点怔愣的。 只是心下觉得有一些惋惜,摆了摆手,“罢了,既然你没有那种心思,也就不强求你了。” 随即皇帝便将赵流叙放了出来,带在身边帮自己处理事务。 而赵流叙被皇帝看的紧,一直没时间去见顾念渝。 某夜。 赵流叙瞅准时机,趁着皇上睡着过后溜了出去。 第二百二十二章 谈心 可能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些天没有看见顾念渝的时间里,他是多么的难受。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去找对方。 可是他知道自己有自己的身份,而且也有自己的使命。 有很多事情,不是他自己想要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 而且如今皇上在这里,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站住!” 然而在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侍卫给难住了。 赵流叙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只是压着声音淡淡的说了一句,“让我进去,我待不到多长时间。” 然而眼前的人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是一直重复着不准进。 赵流叙皱了皱眉,好不容易趁着皇上睡着了偷偷的溜出来,本来想着可以趁此机会见上心上人一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堵住了。 “王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在下。”侍卫依旧不肯退。 赵流叙冷哼了一声,“怎么,皇上的命令是命令,本王的命令就做不得数喽,对?赶快给本王让开,本王现在要进去。” 侍卫只是一个劲的摇了摇头,“真的不能进去。” 赵流叙心下有些着急,想着怎么这么的难搞。 也不想再继续和对方多费口舌,直接动起手来。 然而他毕竟是王爷,侍卫们虽然说在和他对打,可是也不敢真正的伤了他。 因为要是真的被打伤了的话,他们可就难辞其咎了。 然而正是在这么一阵思索的功夫,却让赵流叙有机可乘,被他出手打伤了。 赵流叙见此很是开心,没有在门口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冲了进去。 而本来在房间里面,自己思考的顾念渝,此时此刻在听到门口的动静的时候,便已经侧过了身。 自己在这个地方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可是就这样被囚禁在此也很难受。 “你来了?!”此时在见到赵流叙的时候,顾念渝的心里面很是开心,这么几天的阴霾,全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 曾经的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 而原本自己以为万无一失的感情,现在却面对了这么大的危机。 一时之间,她的心里面真的有些纠结。 “念渝,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是我不对。”赵流叙一把将顾念渝抱在了怀里。 在感受到鼻尖传来了自己很是熟悉的味道的时候,顾念渝耸了耸鼻子,笑了笑,“没事的,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也想来见我,只是迫于无奈,没有办法。” 她不是那种天真烂漫的小女生,只知道一味的去索取。 而且她也清楚,在他们眼前的情况是非常不好办的,再怎么样,都得等时间。 赵流叙在听到对方这么说的时候,心下也很是开心。 能够被自己所爱的人所理解,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这些天委屈你了,我知道你活泼好动,在这样的一个小空间里面活动定然是很难受的。不过你不要害怕,只要我能够继续坚持下去,我相信皇上一定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赵流叙拉着顾念渝的手说道。 在皇家,一直以来,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而在门当户对之后的要求,便是先来后到。 可是所有的要求,都抵不过皇上的一句话。 所以现在他能够做的事情就只有坚持。 顾念渝回握过来,“我没有什么害怕的,我知道你也在为了我们的未来所努力,所以我不会去怪你的,只是你自己在外面也要小心一点。” 她虽然和皇宫没有过多的牵扯,可是再怎么样她也知道,朝廷之上有很多的阴谋,何况现在处于这样的一个非常时期,更是应该格外的注意。 赵流叙点了点头,很是欣慰,“放心,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已经对我不错了。你要相信我,这样的日子一定不会太久的。” “我们在一起了那么久,从认识到现在,多多少少也经历了一些事情。该去相信什么,该做什么我都是知道的,不过我虽然相信你,可是皇上之前和我所说,你身上有婚约的事情,到底是如何?” 脑海里面瞬间想到了皇上当时和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虽然心里面是挺相信的,可是还是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只有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她才能够安心下来。 听此,赵流叙苦笑了一声,“那是母后还在的时候所定下的,和我本人没有多大的关系,而且对此我也很不愿意。 等到这一次回京过后,我一定会和对方去说清楚。” 他盯着顾念渝的眼睛说道。 顾念渝扯了扯唇,“好,既然你没有那个意思的话,也没有必要将这桩婚约继续下去。” 在得到对方确切的回答过后,心下一直担心的,确实已经消失不见。 似乎是为了表达真诚,赵流叙又道:“念渝,你放心,我虽然是一个王爷,之前也没有和你表明自己真实的身份,可是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这一生一定只有一个妻子,而那个人便是你。” 顾念渝心下很是甜蜜,此时此刻,只觉得开心。 两人抬眼望见天上的星星,一颗比一颗明亮。 顾念渝在看见眼前的美好的时候,情不自禁地靠在了对方的身上。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空气瞬间就寂静了下来。 最后还是顾念渝打破了这份沉寂,“京城里面的月亮是不是会比这里的圆,那里的星星是不是会比这里更加的明亮?” 赵流叙笑了笑,正准备回答对方所提出的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已经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均匀的呼吸声。 忍不住低头看去。 就看见顾念渝已经睡着了。 低声笑了笑,“想来是这段时间我没有在你身边好好的陪着你,现在才会这么的劳累。” 赵流叙小心翼翼的抱着顾念渝回了房间。 看到对方睡着的时候,如此可爱,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对方的脸颊,却只听见嗯哼的声音。 之后他心满意足的抱着顾念渝。 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百二十三章 恩爱如常 这一夜,天空中的月亮格外的圆,周围的星星格外的亮。 屋外偶尔有一两声虫鸣传来,屋内相拥的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次日。 顾念渝悠悠醒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昨夜的事情在脑海当中快速的闪过。 她记得赵流叙说要退婚,记得对方说,这辈子只会娶自己一人。 “竟然就这么睡着了。”顾念渝低声喃喃着。 这些天来,虽然说她的条件不错,可是由于不能够见到赵流叙,总归还是有点心事,所以睡觉的时候,总是很不安宁。 可是昨天晚上却是这许久以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准备起来吃早餐的时候,却看见桌边还坐着一个人,赫然便是赵流叙。 “你怎么还在这?”她还以为对方早就已经离开了呢。 听她这么说,赵流叙有些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做我还在这里,我在这里等着你一起吃早餐呀,怎么不想看到我呀?” 顾念渝看着此时就和一个小朋友一样的某人,不禁哑声失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只是以为你早就已经走了,没想到竟然还在这里,我是怕被皇上知道了,又会有许多麻烦。” 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桌边慢慢的走去。 赵流叙挑了挑眉,“没想到某人竟然就这么想要赶我走呀,真的是太伤心了。” 看着他夸张的表演,顾念渝无语了。 不过他们两个人昨天晚上才互相确定了心意,这么一早不去陪皇上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吃早餐。”顾念渝淡淡的说了一句。 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坐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很幸福的,此时此刻这是两个人心里面相同的想法。 皇上对顾念渝虽看不上,可是也没有缺她吃穿用度。 可是终究环境不同。 那些天里,无论干什么,都是她自己一个人。 现在顿时有了一个人陪着自己,瞬间就觉得很是开心,手中的食物也变得好吃起来。 “在我还没有和你说确切消息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待着,想来那些不长眼的属下也不会怎么样。”赵流叙边吃着,一边耐心的嘱咐着对方。 相比于外面的危险,他顿时觉得这里除了活动的空间比较小之外,其实还算是一个相对于较安全的地方。 因为现在外面想要伤他的人数不胜数,特别是太子。 那些人肯定会有一些针对自己的计划,而他一定要好好的保护顾念渝。 顾念渝点了点头,“放心,我又不是小孩子了,自己知道的,我就每天吃好喝好,睡好,等着你来接我。” 一时之间,两人你说我笑的,好不热闹。 然而当两人吃的很是开心的时候,却有一个人打断了这个氛围。 大总管受命前来,在看见赵流叙果然在这里的时候,心下开心了一瞬。 “王爷。”朝着赵流叙行了个礼。 赵流叙看见大总管的那一刻,心里面也猜到了一二。 大总管一直都是受命于皇上的,而现在这个人出现在这里,无非只有那一种原因。 不过就算自己现在回去,他也很是开心,毕竟要做的事情已经做了。 “是皇上让你来的?”赵流叙淡淡的道。 大总管尴尬的笑了笑,自己好像不怎么受对方的待见,“王爷英明,的确是皇上,让奴才来请王爷,去帮皇上处理一下政务。” 赵流叙摆了摆手,“行了,本王知道了,你先下去,本王立马就过来,再怎么样也得等本王吃完早餐再说。” 大总管有些为难,没有出去,而是直接站在了一旁等候。 见此,赵流叙没有说些什么,知道对方也是奉命行事而已。 只是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早餐并没有多少东西,他们之前又吃了一些,所以现在草草的吃了几口过后便擦了擦手。 “记得我和你说的,乖乖的,我去忙了。”赵流叙语气很是温柔。 话落,还在顾念渝额头上轻轻的亲了一下。 顾念渝不由得抿唇微笑。 这一刻,他丝毫没有顾及其他,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到了两人的恩爱。 在赵流叙走后,她又自己一个人默默的在房间里面转悠。 没有办法,现在皇帝下了命令,不让自己外出,能够活动的就只有这个小房间。 她倒是很不想顾那些有的没的,可是赵流叙不行,她也得为他着想。 “我能够出去一下嘛?”顾念渝有些无奈的尝试着和门口守卫沟通。 然而侍卫有些抱歉的摇了摇头,“抱歉,姑娘,我等也是为难,姑娘不如在房间里坐坐。” 听此,她是压根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不由得挑了挑眉,对方对自己的态度倒是好了不少。 仔细一想,想来是赵流叙的原因。 正午时分,顾念渝百无聊赖的逗弄着桌上的东西,此时却听见了敲门声。 “有什么事吗?”开了门,见是侍卫,她开口问道。 那侍卫悄声的说着,“姑娘,现在他们都去吃饭去了,我看姑娘上午想要出去,想来在这里实在是无聊的紧,不如姑娘告诉我一下,平日里有什么喜欢的东西,我可以尽力的为姑娘寻来,如此一来,姑娘便没有那么无聊了。” 顾念渝只稍微的思索了一下,便说出了一样东西,“那就麻烦你给我找一些纸和笔来了。” 侍卫点了点头,“没问题,姑娘安心等着就行。” 顾念渝知道这人如此好心,想来也是因为那个人的原因。 一想到赵流叙,不由得又笑了起来。 外面的人办事的效率确实很不错,就在她说了这些要求一日之后,对方就已经将这些东西拿来了。 她便默默的默写之前搭配的药材方子。 反正如今在这里待着也无事,不如在巩固一下之前的方子,对今后的自己定然有用。 而有了这些纸和笔,她确实没有那么无聊了。 另一边。 皇帝对于赵流叙夜宿顾念渝那个女人那里十分不满。 但是对方进来之后就一直在干活,他反而找不到机会责备对方。 赵流叙翻到城外河流的卷宗,记录上明显显示最近刚加固过。 转头对着县令问道,“既然加固过为什么还有人会失足落水?” 第二百二十四章 “跟我来,不要想太多。”县令背着手随口说了一句。 梁祁点头应道。 脑子里却还在想着有关于背后真相的事情。 那具尸体很明显就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不知道双方到底有何恩怨,竟然要如此作为。 如果要知道事情的真相,恐怕得费上一阵心思。 不知不觉脑海里在想这些事情的时候,他就已经跟着对方走到了目的地。 越是走着,他却觉得这里的守卫好像有点过于的多了。 这里无非就是平日里待客的地方,可是平时可没有这么多的守卫。 不过这个疑惑只在脑子里面存在了那么一瞬间,便被其他话语给打断了。 县令轻咳了一声,“梁祁,这就是我带你要见的人。” 梁祁被这声音一下就给拉回了现实,这才朝着对方所说的人看过去。 有些疑惑的看着县令,“这……” 县令暗自在心里面哎呀了一声,怎么这个梁祁平时做事还是挺牢靠的,现在怎么感觉有点楞楞的? 有些尴尬的看了下主位上的人,这才看着梁祁解释着,“这位是大贵人。” 虽然他没有直接说出皇上的身份,可梁祁此时也猜到了,主位上的人是何等身份。 不卑不亢的朝着主位上行了个礼,“属下梁祁,见过贵人。” 也是直到此时,他才在脑海里面回想起来,自己原来在几年前见过皇上。 刚才没有一时就回过神来,想来是被真相给蒙蔽了眼睛。 皇上在看见下面的这个男子的时候,忍不住点了点头。 果然和几年前所见的一样,都是如此,青年才俊。 梁祁扫视了一下周围,根本没有几个人想必在场的,应该也都是知道那位的身份。 想了想,道:“不知皇上为何到这里来?” 在来之前,他就已经派人暗自调查了一下梁祁这些年的政绩。 说起来真的很不错。 相对于其他的人员来说,已经算是佼佼者了。 所以他才有了其他的想法。 现在已经见到梁祁本人了,他也不藏着掖着了,“既然如此,那朕就直接说了,在你当值的这些年,我知道你一直都很尽职尽责,很是优秀。” 这样一个优秀的人,同时还是自己当年钦点的状元,在这样的一个小地方里面当府衙,真的是大材小用。 梁祁挑了挑眉,安静的等待着对方接下来准备说的话。 “按照你这样的成绩,就算是在京城也很不错,而你拥有这么多的本事,可是却屈居在这样的一个小地方,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如这样,你跟着朕回去京城,在那里一定可以好好的发挥你的才能。” 皇上停了一下过后,又淡淡的说道:“而且朕可以和你保证的是,只要你去了京城,那你肯定不只是一个小小的府衙。” 他直接说出了条件。 相信这样的条件,应该没有人不心动?毕竟不只是权利,还有金钱的增加。 况且再怎么样,都是为了自己好。 梁祁抿了抿唇,心下仔细的思考着,对方所说的固然没错,去了京城确实有很多发挥他才能的地方,可是京城的尔虞我诈,那些阴谋诡计,可不是他这样的人可能够承受的。 相对来说,他还是比较喜欢现在有些安稳的日子,这样挺好。 那些勾心斗角,他实在是不愿意参合进去。 拱了拱手,“皇上的好意属下心领了,不过还请皇上恕罪,属下不能答应您,我没有什么大志气,觉得在这里可以好好的扮演自己的角色,就已经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的,不敢想也不会想。” 他这话,说的很是明白。 见对方,竟然拒绝了自己的提议,皇上多少是有一点怔愣的。 只是心下觉得有一些惋惜,摆了摆手,“罢了,既然你没有那种心思,也就不强求你了。” 随即皇帝便将赵流叙放了出来,带在身边帮自己处理事务。 而赵流叙被皇帝看的紧,一直没时间去见顾念渝。 某夜。 赵流叙瞅准时机,趁着皇上睡着过后溜了出去。 可能也就只有他自己知道,在这些天没有看见顾念渝的时间里,他是多么的难受。 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不顾一切去找对方。 可是他知道自己有自己的身份,而且也有自己的使命。 有很多事情,不是他自己想要怎么样就能够怎么样的。 而且如今皇上在这里,他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站住!” 然而在到门口的时候,却被侍卫给难住了。 赵流叙不想闹出太大的动静,只是压着声音淡淡的说了一句,“让我进去,我待不到多长时间。” 然而眼前的人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只是一直重复着不准进。 赵流叙皱了皱眉,好不容易趁着皇上睡着了偷偷的溜出来,本来想着可以趁此机会见上心上人一面,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堵住了。 “王爷,我们也是奉命行事,还请王爷不要为难在下。”侍卫依旧不肯退。 赵流叙冷哼了一声,“怎么,皇上的命令是命令,本王的命令就做不得数喽,对?赶快给本王让开,本王现在要进去。” 侍卫只是一个劲的摇了摇头,“真的不能进去。” 赵流叙心下有些着急,想着怎么这么的难搞。 也不想再继续和对方多费口舌,直接动起手来。 然而他毕竟是王爷,侍卫们虽然说在和他对打,可是也不敢真正的伤了他。 因为要是真的被打伤了的话,他们可就难辞其咎了。 然而正是在这么一阵思索的功夫,却让赵流叙有机可乘,被他出手打伤了。 赵流叙见此很是开心,没有在门口做过多的停留,直接冲了进去。 而本来在房间里面,自己思考的顾念渝,此时此刻在听到门口的动静的时候,便已经侧过了身。 自己在这个地方没有受到多大的伤害,可是就这样被囚禁在此也很难受。 “你来了?!”此时在见到赵流叙的时候,顾念渝的心里面很是开心,这么几天的阴霾,全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 曾经的她是真的没有想过自己竟然会牵扯进这些事情里面。 而原本自己以为万无一失的感情,现在却面对了这么大的危机。 一时之间,她的心里面真的有些纠结。 第二百二十五章 “念渝,对不起,现在才来看你,是我不对。”赵流叙一把将顾念渝抱在了怀里。 在感受到鼻尖传来了自己很是熟悉的味道的时候,顾念渝耸了耸鼻子,笑了笑,“没事的,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我知道你也想来见我,只是迫于无奈,没有办法。” 她不是那种天真烂漫的小女生,只知道一味的去索取。 而且她也清楚,在他们眼前的情况是非常不好办的,再怎么样,都得等时间。 赵流叙在听到对方这么说的时候,心下也很是开心。 能够被自己所爱的人所理解,真的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 “这些天委屈你了,我知道你活泼好动,在这样的一个小空间里面活动定然是很难受的。不过你不要害怕,只要我能够继续坚持下去,我相信皇上一定不会拿你怎么样的。”赵流叙拉着顾念渝的手说道。 在皇家,一直以来,都讲究一个门当户对,而在门当户对之后的要求,便是先来后到。 可是所有的要求,都抵不过皇上的一句话。 所以现在他能够做的事情就只有坚持。 顾念渝回握过来,“我没有什么害怕的,我知道你也在为了我们的未来所努力,所以我不会去怪你的,只是你自己在外面也要小心一点。” 她虽然和皇宫没有过多的牵扯,可是再怎么样她也知道,朝廷之上有很多的阴谋,何况现在处于这样的一个非常时期,更是应该格外的注意。 赵流叙点了点头,很是欣慰,“放心,你只要把自己照顾好,就已经对我不错了。你要相信我,这样的日子一定不会太久的。” “我们在一起了那么久,从认识到现在,多多少少也经历了一些事情。该去相信什么,该做什么我都是知道的,不过我虽然相信你,可是皇上之前和我所说,你身上有婚约的事情,到底是如何?” 脑海里面瞬间想到了皇上当时和自己所说的那些话,虽然心里面是挺相信的,可是还是问了一下具体的情况,只有听到对方亲口说出来,她才能够安心下来。 听此,赵流叙苦笑了一声,“那是母后还在的时候所定下的,和我本人没有多大的关系,而且对此我也很不愿意。 等到这一次回京过后,我一定会和对方去说清楚。” 他盯着顾念渝的眼睛说道。 顾念渝扯了扯唇,“好,既然你没有那个意思的话,也没有必要将这桩婚约继续下去。” 在得到对方确切的回答过后,心下一直担心的,确实已经消失不见。 似乎是为了表达真诚,赵流叙又道:“念渝,你放心,我虽然是一个王爷,之前也没有和你表明自己真实的身份,可是现在我想告诉你的是,我这一生一定只有一个妻子,而那个人便是你。” 顾念渝心下很是甜蜜,此时此刻,只觉得开心。 两人抬眼望见天上的星星,一颗比一颗明亮。 顾念渝在看见眼前的美好的时候,情不自禁地靠在了对方的身上。 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空气瞬间就寂静了下来。 最后还是顾念渝打破了这份沉寂,“京城里面的月亮是不是会比这里的圆,那里的星星是不是会比这里更加的明亮?” 赵流叙笑了笑,正准备回答对方所提出的这个问题的时候,却发现身边已经传来了一阵若有若无的,均匀的呼吸声。 忍不住低头看去。 就看见顾念渝已经睡着了。 低声笑了笑,“想来是这段时间我没有在你身边好好的陪着你,现在才会这么的劳累。” 赵流叙小心翼翼的抱着顾念渝回了房间。 看到对方睡着的时候,如此可爱,忍不住伸手碰了碰对方的脸颊,却只听见嗯哼的声音。 之后他心满意足的抱着顾念渝。 两人相拥而眠。 第二百二十三章 恩爱如常 这一夜,天空中的月亮格外的圆,周围的星星格外的亮。 屋外偶尔有一两声虫鸣传来,屋内相拥的两人脸上都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次日。 顾念渝悠悠醒来,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昨夜的事情在脑海当中快速的闪过。 她记得赵流叙说要退婚,记得对方说,这辈子只会娶自己一人。 “竟然就这么睡着了。”顾念渝低声喃喃着。 这些天来,虽然说她的条件不错,可是由于不能够见到赵流叙,总归还是有点心事,所以睡觉的时候,总是很不安宁。 可是昨天晚上却是这许久以来,她睡得最安稳的一觉。 准备起来吃早餐的时候,却看见桌边还坐着一个人,赫然便是赵流叙。 “你怎么还在这?”她还以为对方早就已经离开了呢。 听她这么说,赵流叙有些不乐意了,“你这话说的什么叫做我还在这里,我在这里等着你一起吃早餐呀,怎么不想看到我呀?” 顾念渝看着此时就和一个小朋友一样的某人,不禁哑声失笑,“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的,我只是以为你早就已经走了,没想到竟然还在这里,我是怕被皇上知道了,又会有许多麻烦。” 一边说着,一边朝着桌边慢慢的走去。 赵流叙挑了挑眉,“没想到某人竟然就这么想要赶我走呀,真的是太伤心了。” 看着他夸张的表演,顾念渝无语了。 不过他们两个人昨天晚上才互相确定了心意,这么一早不去陪皇上的话,应该也没有什么。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吃早餐。”顾念渝淡淡的说了一句。 能够和自己心爱的人坐在一起,无论做什么都是很幸福的,此时此刻这是两个人心里面相同的想法。 皇上对顾念渝虽看不上,可是也没有缺她吃穿用度。 可是终究环境不同。 那些天里,无论干什么,都是她自己一个人。 现在顿时有了一个人陪着自己,瞬间就觉得很是开心,手中的食物也变得好吃起来。 “在我还没有和你说确切消息之前,你就在这里好好的待着,想来那些不长眼的属下也不会怎么样。”赵流叙边吃着,一边耐心的嘱咐着对方。 第二百二十六章 童协精心的布置都成了笑话,吩咐人把晕倒的侍女弄醒,准备仔细的盘问情况。 为什么让她来勾引酒醉的顾念安不能成功?都准备带人来捉奸了,没曾想,真是让他意外的很! 那侍女是又急又羞又怕,装晕的,此刻被人晃荡几下,只能悠悠转‘醒’。 还没想到要怎么遮掩,交代,那顾如桢故意的开口关心,“我家弟弟到底去了何处?明明是被安排在这里的,为什么不见他人?你快快告诉我!” 一副焦急关切的摸样,仿佛真是关爱弟弟的好哥哥。 那侍女也交代不出什么,“我是来侍候喝醉了的顾公子的,但顾公子……” 顾如桢也不是真的要知道一个所以然,又赶忙的焦急道:“他喝醉了酒,现在也不知道糊里糊涂去了何处,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该怎么和爹娘交代,你确定他是醉酒了离开的吗?” 像是在问侍女,其实就是在说给身后的童协听。 童协本来恼的不行,本来是可以一举把顾念安的风光捣毁,再给人泼上污水,怎么也不会想得到,顾念安还会有逃走的机会。 难道他就不是一个男子吗?面对这样一个投怀送抱的娇美女子,也能坐怀不乱? 盯着那侍女美貌的样子,童协又听见顾如桢的话,忽然,心窍又开了,理解到顾如桢话里的意思。 顾念安喝了那么多酒,现在定然还醉着,他们还可以先一步的找到他,从而栽赃陷害。 他无辜是无辜。 但就如同怀璧其罪一般,太过优秀的人,就总是会招致许多的妒恨和麻烦。 顾如桢和童协就是一丘之貉。 知道顾念安越好,他们就要越差,被人踩在脚下的滋味可不好受。 童协想要保持自己的‘大才子’名声,而顾如桢是希望顾念安一辈子都支棱不起来,只能做府里无用的庶子。 有这两人虎视眈眈,顾念安的境遇肯定是不好受的。 童协那边派人去查,很头痛的样子。 顾如桢更是把自己好大哥的摸样摆在明面上,长舒短叹,“这个念安,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好好的日子,竟然把自己喝的这样醉,害得童公子还要为此烦神。” 童协接话,“这倒不是什么大事,大家今日都玩得开心,就是不知道他如今到底怎么样了,若是冲撞到女宾那边也是不好……” “说的也是。”顾如桢才想到这一点似的,显得更加的忧虑忧心,“平日里在顾府里就顽劣不懂事,没想到,到了童府也不让人省心。” 忧心得不行,还要替弟弟给众人道歉,“今日若是有什么冒犯的,我就先替念安给各位道不是了,还请大家担待。今日这事,也请大家不要相传。” 一众人心情都很复杂,各有心思。 都觉得像是这样风光霁月的人物,不该是荒唐的形象,和人短暂的接触下来,也觉得顾念安只是一个很有才学的人,哪里顽劣,哪里荒唐…… 有人小心的开口,“童公子和顾公子倒是也不用忧心,我们倒是觉得顾小公子不像是那样没有谱的人,应当是不会做出叫人难以收场的事情的。顾家的培养那般的好,就算是醉酒了也不会失仪的。” “是啊,能做出那样诗句的人,怎么会是胡来的。” “君子就是君子,断不会因为喝多了几盏酒就丢了理智。” 这话是有些捧着顾如桢的脸面。 没曾想,是拍到了马蹄上。 顾如桢叹气,却是针针见血的道:“若是一直养在我母亲的膝下,定然是能教导好的,不过我母亲平素也不敢多加教导,怕惹来他的排斥。” 顾家的一些事情,不是人人都知道的。 特别是顾如桢还要表现出和人兄友弟恭的样子,就更让人模糊了顾家的关系。 然而顾念安就只是个妾生的。 何德何能,与他这样一个顾府的嫡子,长子相比? 顾家日后都是他手上的继承,现在看来是了不得,但未来,很有可能被顾念安比下去,受他的嗤笑。 所以绝对不能给顾念安半分的颜面,他一旦能有了地位,顾家和自己就岌岌可危了。 这样想,顾如桢脸上的笑容扭曲,“不过这位兄台说的也不错,其实弟弟的生母也是个知书达理的妇人,不然怎么教导得出像是念安弟弟这般性情的。” 言语中突出顾念安就是个妾生的。 在顾家,根本没有多尊贵的地位。 和自己这个嫡母生的,有很大的差别。 顾如桢的话引起了童协的注意。 他一直觉得顾念安姐弟的才华才是威胁,忽略了人本身不是嫡子,只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庶子罢了。 嫡庶有别。 在顾念安的身份上,他就可以做许多的文章。 因为童协这边的大张旗鼓,整个童府的下人都寻找起顾念安的行踪来。 童府虽大,但找一个人,还不算是太难的事情。 很快,就有人跑来报消息:“少爷,有人看见顾公子一个人撑船去了湖中央。”仿佛是在简单的汇报,但实则,是暗示童协,没有这个机会把身上的东西放在顾念安的身上进行栽赃。 一回两回,童协的恶意都落了空,叫他屡次受挫,心里极度的扭曲起来,连之前的温润有礼都难以保持。 “我们快到湖边去,别叫顾公子一个人出了什么事,我童府的湖还是挺深的,若是不小心……” 这般说,大家都很关切的赶去了湖边。 果然,顾念安就在湖中央的一只扁舟上,站立在船头上,颇有一种风范。 湖上的风景,加上宛如清风,翠竹的君子,当真是一副美好的画面。 不少人都由此赞叹,甚至有作诗的打算,实在是顾念安有着一副好皮相,就是童府的童协也是比不上的。 这一点就更叫童协记恨,学识学识比不上,这次,连面貌都落于人后了。 他怎么可能甘居人后? 还是顾家的人,还是顾家里的一个不起眼的庶子。 “快,你们快去把顾公子带回来,快!”童协吩咐人赶紧驾驶其他的船只去‘营救’顾念安,仿佛一个不小心,人就能栽到湖里淹死似的。 第二百二十七章 如若顾念安没有那么优秀,也就罢了,和人交好不是什么坏事。 但童家实则都是沽名钓誉之辈,想到顾念安被童协如临大敌的提起了数回,童母的心里也是十分忌惮的。 毕竟汴城最是优异的,该只有一家。 如若被那顾念安影响到了自家的地位和声誉……可就不是一件美事了。 想到这儿,童母就刻意的对之疏远。 大家聚在一起,自是七嘴八舌,提起了最近备受关注的考试,“这场考试,也不知道谁家会出一个榜首,那榜首若是出了,势必门槛也要被人给踏破了!” “说的是啊,不是都说,那顾家的最有可能吗?日后和顾家结亲,也是喜上加喜啊!” “你们可都别说了,没瞧见顾二小姐都已经羞得不行了吗?” 顾如寄坐在人群里,果真是一脸的羞色,也换来童母温和的注视。 是都觉得,顾如桢定然会取得不错的名次。 当初童协就是一个榜首,不过后来的考试就没那么顺利,不然不会一直留在汴城,但后面继续要参加的,他是不会再失手。 然而,要面临的‘敌手’也是十分叫他焦虑的。 也有人提起,“顾家下场的,不是有两位公子吗?这顾二小姐的弟弟如桢少爷,还有一个,不是念安少爷吗?也不知道这两人,成绩排名靠不靠在一起。” “应当是靠在一起的罢,听说这两位少爷都是一同上下学的,应该差的不多。” “还有那顾大小姐,也真是不一般呢……” “我听说她如今可是那最火热铺子里的……” 眼看着就要把顾念安顾念喻给提上话题,顾如寄还没来得及不满呢,控制神情,就听童母那边轻飘飘的,“那如桢今年是多大岁数了?” 顾如寄连忙回了,童母又问有没有婚嫁的事情,把话题直接给带过去了。 旁人还没多发觉什么,但接着,童母就有意无意的压着顾念喻这边的风头,别人提起绣品,她要提起自己的收藏那边,根本不叫顾念喻成为宴会话题的中心。 宴会上仍然是热热闹闹的,只是显得顾念喻开始坐起了冷板凳。 察觉到了童母的意图,顾念喻没觉得被冷待,甚至连委屈都没有,只是觉得好笑又可笑。 真当她会在意一个童家的看重么? 默默的在一旁充当背景板,享用童家精心准备的茶水,倒也是自在得不行。 宴会上的席宴,之后才开始。 一众宾客纷纷按照童府里的安排入座。 童协作为童家大少,出来住持宴席,开口道:“今日到场聚会的,都是优秀才俊,过几日放榜后也都是功名在身的人了,值得庆贺,今日就当是提前庆祝了,光是喝酒也没有什么意思,不如,来一场行酒令如何?” 对于这些文绉绉的读书人来说,自然是十分风雅。 “童公子都这样提了,你我自然是要应允的,只是不知道要按照什么规则来?” 大家都很感兴趣,也因为来了不少的女宾,都抖擞着想要展现一把,如同孔雀开屏一般。 像他们这些文人雅士,平时里喝酒,也就是用对诗对词,猜谜之类的来玩耍,除此以外也没有什么新鲜的了。 但童协今日就提出了新的玩法来热闹一番,“平时玩对诗词的,都有些玩腻了,今日难得这样的热闹,大家不如一起玩,拿一只花瓶来,转到了谁,就罚谁喝酒,如何?” 这个玩法倒不是很新奇,主要对于他们这些文人雅士来说新奇,在百姓里就不怎么时兴了,他们玩‘酒令’,不会对诗对词,有时候猜拳也能玩儿。 换了个玩法,大家就都觉得新奇,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的。 就是皇宫贵族的,吃腻了山珍海味,偶尔换个口味,那也是赞不绝口的。 对于他们这些许多自命不凡的,这种‘粗俗’的玩法,还真的引起了不少人的兴趣。 “好啊,那就按照童公子说的!” “不过这玩法,是不是也简单了些?” 他们都是文人,有风骨的,光是喝酒,显得太庸俗了些。 童协自是不会叫他们失望,“转到的人,就要根据其余人提出的物件来作诗,作出来且叫大家满意的,只需要喝一杯足以,否则,就要喝上两杯。” 总之,被转到的就要喝酒。 童协还特意的说明了,此次准备的酒是特意酿造的,读书不深,适合大家一起玩闹,除却喝酒以外,也有另外的选择,被转到可以不作诗不喝酒,但是要在脸上用糯米黏一条纸条。 玩闹的兴致很浓。 大家也都很感兴趣,这样作诗的难度可不小,都跃跃欲试的加入了。 大家都加入,顾念安和顾如桢自然也参加了。 那花瓶转起来是没个准头的,一开始或多或少都有其余人中招,接着,就开始屡次的落到顾念安的头上。 有人打趣,“看来老天都看出顾兄身份不凡,有意叫你多得几次彩头呢!” “顾兄,快快作诗,也叫我们瞻仰一番!” 好几个人都争先恐后的要出题,顾念安一脸的无奈,但玩都玩了,不能不遵守规则,童协做主,选了一个以‘琉璃酒杯’为题的,叫顾念安作诗。 顾念安不费力就吟出了一首五言律诗,听得在场的人都纷纷咂味,摇头晃脑,“好,这诗真是做的太有韵味了。”更是有人夸张的叫小厮取来纸墨笔砚,将这首诗抄写下来,慢慢欣赏学习。 诗做出来了。也得喝下一杯清酒。 接下来,有人勉强做出,也有人选择在脸上贴了纸条,场面十分热闹滑稽。 而顾念安这边还是占了多的次数,好几次都选中了他,顾念安也都作了诗,不管是什么古怪的题目,他都能对的上来,学识更叫人佩服。 不过就算坐稳了才子的名头,顾念安也是被灌的有了几分的醉意,然而反倒更叫诗句含了精意,可是说是一个独占鳌头。 顾念喻时刻关注顾念安那边的情况,见他摇摇晃晃举着酒杯念诗句,心里还好笑,“这是要做当代李白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 好笑归好笑,她起身,想要带顾念安下去休息,童母发觉,阻拦,声称:“你家弟弟的功名已经稳了,日后在这圈子里,也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你且由着他与人结交,日后要步入官场,人情往来是少不得的。你这样去了,也是扫兴。” 顾念喻一想也是。 顾念安日后要接触的人数不胜数,只是喝醉了一些,也不是多么重要。 等回去后,多给人准备醒酒汤就是了。 “是啊。”其他夫人也附和,原本不好和顾念喻多亲近,现在看童母好似有了几分好颜色,便都纷纷的拉住人,“顾公子那边你不要操心,我们可都好奇你那边绣品和胭脂的事情呢,您不妨多和我们说说。” 顾念喻主要开拓的客户就是她们这些贵夫人,豪门千金之类的,自然不会推诿。 “若是各位夫人小姐感兴趣,以后也可以多去铺子那边转转,你们都是贵客,我自然会仔细的安排。” “我们当然感兴趣了。” 不是杜财神夫人那边的阻止,估计绣品铺子的生意还要更火热,但好东西总是不会被压制着的,暗暗的,还是有人会定制。 如今,绣品铺子也不是随意能打压的了,生意就比之前还要更是红火。甚至到了供不应求的程度。 为了拿到一些好的,这些夫人小姐也是铆足了力气想和人把关系打好,更是打听起来‘贵宾卡’,“我们再多出些银子,也不行吗?” 顾念喻拿捏得死死的,“这是当初就订好了的规矩,不能更改的。”若是人人都能加钱来获得他们要的便利和新品,那么也就少了其中的意义。 能在店铺里有特殊身份的特权,若是人人都能安排上,也就没了叫那些已经有身份的人失去了虚荣的特权。 顾念喻早就知道,她们要的可不是什么打折和拿新品的方便,这‘贵宾会员’的身份,也是叫她们面上增光的。 这边为了生意暂且顾不上顾念安,但并不会就不管了。 这个童家看上去是风光霁月,实则,是个什么地方,顾念喻还不是特别的清楚。 和这群人打着交道的同时,暗中吩咐了绿柳:“你去好好跟着念安,照顾好他,要是有什么事情,赶紧来知会我。” 绿柳虽然觉得奇怪,能出什么事,但胜在听话,点点头,寻了个由头,就隐匿了身形,暗暗的注意着自家少爷那边。 顾念安哪里知道是被人刻意安排的,此刻已经上头,让他作诗也开不了口了。 以为童协会为难,但他十分的会做人,无奈的笑,“看来大家就都玩的尽心了,我看今日顾才子也是喝的脑袋不做主了,我看今日就先这么算了,我让家仆来带各位去厢房休息。” 有个一脸纸条的开口,“童公子果然安排妥帖,那我们就都不客气了。” “今日顾大才子也真是让我们见识到了,那些个诗句,说不定以后还会传扬起来呢!” “我反正已经抄写下来了,就是出个小的诗集也不是不可!” 明明是童家的宴会,可最终,重点还是落在顾念安的身上,毕竟有才之人,人人都是有意攀附的,日后的路定然走得长远高宽。 童协本该脸色不好,今日却显得格外的大度,应和,“谁说不是呢,早说了他该是这次考试的榜首,身为榜首的,还能没这个才华?” 童协都这般说了,其余人就对顾念安更是有意恭维。 然而顾念安如今迷迷瞪瞪的,童协安排他去休息,还贴心的安排了侍女服侍。 有人看在眼里,却是没有去多说什么,不过是收用个侍女而已,顾念安的年岁也不小了,不是什么大事。 就算现在还没定亲,但想必日后想要和顾家定亲的媒人,怕是能把顾家的门槛给踏平。 那美貌的侍女被做了安排,心神荡漾。 “那可是未来的顾老爷,若是我能成了他的人,日后的日子定然好过。” 所以侍女没有半分的不甘愿,反倒上赶着要成就‘好事’,进屋之后,便有意无意的引诱,扶着人上榻,自己便也压了上去。 顾念安因为醉酒,半推半就,被人解了衣裳也不知道推拒,还以为只是在正常的时候,那侍女迫不及待的要贴近人,可在柔软的唇靠近脖子的时候,顾念安整个人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你是什么人!” “顾公子,奴婢是来侍候你的。”侍女的摸样本就不差,是被精挑细选的,此刻,也含羞带怯的看着人。 饶是一个正常的男人,估计都是不会抗拒的。 然而顾念安根本无心于此事,更是有些恼怒,直接就推开人,下了床榻要走。 “公子!” 侍女心慌,焦急,连忙拉住了他的衣摆,整个人都已经衣衫不整,看上去格外的楚楚可怜,哀求:“公子,你若是走了,奴婢一定会被发卖出府的,求您怜悯奴婢,可怜奴婢,不要离开。” 这是一个布好的局。 顾念安心里并无动容,也想到之前被顾念喻叮嘱的话语。 本来绝对那童协和童家都是正派的,值得自己的尊敬,但今日才看得出,童家背后是什么心机! 侍女跪在地上瑟瑟发抖,想到被吩咐说的‘发卖’,眼泪都要下来了。 留在童家做婢女还是条生路,要是被发卖了,能被卖去什么地方呢? 顾念安不让侍女再磕头,丢下一句:“童家是书香门第,不会那么没有人性的,你在童家侍候这么久,不会不明白。” 说完,不顾侍女的挽留祈求,强硬的离开了房间,不敢到任何一个房间休息,找了一个凉亭,坐下,合眼,稍作休息。 绿柳本是按照顾念喻的吩咐跟着顾念安,不让人出事,但有心人也早就发现她的踪迹,在人跟着的时候,就出现,劝阻: “你是顾家小姐身边的丫鬟吗?你往这边来干什么?这里歇着的都是男宾,没有你家小姐的。” 绿柳自然知道,“我是来看看我家少爷的,小姐担心他喝多了酒难受。” “这就不需要姑娘操心了,我们童府自然会把人照料好的,姑娘还是请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