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宋女刑司》 第1章 魂穿命案现场 疼！剧烈的疼痛，从后脑传来。眯着眼，使劲往开睁了睁，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充斥着解秋心的鼻腔。 皱了皱眉，天旋地转，感觉屋顶像是在自己旋转一样。 茅草屋？这是哪？解秋心动了动僵直的胳膊，努力摆正头颅，却感觉手上握着什么东西，低头一看，一把带着血水和锈迹斑驳的剔骨尖刀，正握在自己的右手。 解秋心大吃一惊，连忙睁大眼睛，打量着四周。看到眼前的景象，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只见自己穿着一身粗麻布做的衣服，像极了古人的装扮。而此刻，自己正在一个命案现场。 一个破旧的茅草屋内，陈列的旧家具被推的东倒西歪，墙面依稀还有喷溅的血迹。 屋内摆放着一张残破无比的木桌，木桌上躺着一个身穿古装的女子，面色煞白，张着嘴，眼睛瞪得老大，胸口一大片殷红，胳膊上好几处划伤，衣着凌乱。 丝毫感觉不到生的气息 解秋心后脑剧烈的疼痛，使得自己的记忆开始混乱起来。刚从警校毕业，昨晚第一次出外勤，就遇到围捕逃犯这样的事情。 最后一眼，便是冰冷的子弹打向自己的额头。解秋心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光滑平整。不由的松了口气。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心里安慰着自己。 可脑海里突然涌现出另一个人的生活轨迹，就像是在放电影一样，不断在脑海中播放闪回着。记忆的混乱，让解秋心的脑袋剧烈的疼痛着，稍微缓过劲提着口气，竟又开始疼痛的握紧了粉拳。 难道说，我穿越了？解秋心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痛的差点喊出了声。不是梦！结合以往看过的电视和小说来看，难道自己遭遇到了传说中的魂穿？ 只是倒霉的是，怎么一穿越，就是一个命案现场呢？ 看着自己手里的剔骨尖刀，解秋心叹了口气，警校毕业的她，第一反应，还是先看看现场留了什么证据，至于是不是魂穿，最起码得等离开这个糟糕的现场再想！ 解秋心挣扎着从地上，站了起来。还是浑身发麻，看来是倒地太久的缘故，活动了下手脚，眼睛仔细打量着手里的剔骨尖刀。 这刀看起来有些年头了，刀刃上窄下宽，刀口还有几处细小的缺口，应该是许久没有用过才会有这么多锈迹。 而刀把是木头所制，上面有一个大大的血手握过的痕迹。解秋心仔细一看，不由的冷哼一声。呵，这栽赃的把戏，还真是拙劣。 反观残留在自己手上的血迹，明显是粘了刀把上，凶手留下的血手印上多余的血水，才留下分布不均且血量不多的印记。 而更明显的是，在刀把和刀刃链接的地方，有一个巨大的指纹痕迹。这明显就是男人的手嘛！ 可解秋心，不由的有些头疼，自己穿着的正是一身男仆装扮。在原主记忆的过往里，她从小，便身穿男装，装作是男子模样长大。 不过还好，这么明显的出入，一比对就清楚的很！只是这个时代，并不能做一些高科技的鉴定，要是在现代，分分钟做个指纹比对，就能洗清嫌疑！ 解秋心摇了摇头，将手里的凶器小心翼翼放在墙边干净些的地方，免得受到污染。 凑近桌子附近一看，地上的血迹，都是从尸体伤口流下，溅落在地。血水沉淀没有发生移动的迹象。看来确实是命案第一现场了。 只是地面上到处都是零散的稻草，可惜没有什么明显的脚印。再看尸体，这个女人，秋心认识。是原主的主人钱员外家的千金小姐，钱婉儿！ 看到钱婉儿骇人的惨状，解秋心不由的皱起了眉。仔细回忆起之前的情景来。 解秋心有一双好吃懒做，且又好赌的父母，虽然只有她一个孩子，但却不甘心就这样养在家里，于是从小，便将她装扮成男孩子的模样，只为能早早的出去做工，补贴家用。 秋心十来岁，就被送去钱院外家做打杂，毕竟是女儿身，还是体弱些。不免被其他家丁欺负。 钱婉儿心善，看她生的弱小些，便让在院内浇花锄草，做些轻松的活计。 案发当晚，秋心刚给父母送去这个月的月银，连口热水都没喝，就被父母赶回府去。生怕她多吃一口家中的粮食。 只是钱府，戒律森严，过了戌时便落门不开。一个小小家丁更是不敢去敲门叨扰，于是只能在后院小门口等候。 可还没走近，就见小姐一人鬼鬼祟祟的拿着一个包袱从后院门口探出头来。 看着小姐左顾右盼，做贼心虚的样子。便知有不可告人的事情，只是天色渐晚，解秋心平日受小姐照顾颇多，不放心她一个弱女子夜里出门，思来想去，纠结许久还是小心跟了上去。 可小姐却七扭八拐的来到了城郊，一座废弃许久的茅屋之外，环顾四周打量之余，敲了敲茅屋的门。很快里面就有人开门。 要说这解秋心许是从小扮男子的缘故，胆量也稍微大些，蹑手蹑脚跑到墙根处，想从窗户里一探究竟。 却听见那门“咣”的一声开了，待自己回头看去，只觉得后脖子一阵剧烈的疼痛。 便再也没有了知觉，醒来之后，没想到现代的解秋心魂穿至此，这样荒诞的事，让受过高等教育的自己，真的很难接受。 只是看着钱婉儿的尸体，解秋心不免有些难过。毕竟，原主记忆里这位千金小姐，是个善良至极。且又貌美倾城的人。 “得罪了！”秋心冲着钱婉儿的尸体深深鞠了一躬，叹了口气。便上手观察起钱婉儿的尸体来。 只见钱婉儿身上的衣服，同夜里见到的一样，但却凌乱不堪，肩头的衣服撕裂开来，露出白皙的肩膀。 脸上五官狰狞，显然做过挣扎。嘴角处还有凌乱的指印像是被人在脸上使劲按压的痕迹。一定是有人捂着她的嘴，防止她叫喊出声。 秋心查验着伤痕，脑海里模拟着钱婉儿受害的过程，不禁有些气愤！ 白皙纤瘦的胳膊上有许多划痕，大多数都是从上往下，看来钱婉儿用自己瘦弱的胳膊，想要挡住凶手行凶。 手指指甲透亮，里面还残留着少量的血水和皮肉屑。她一定在最后关头，还挣扎着想要活命。 放下她的手，再看胸口，心口处一刀致命伤，秋心上手大致比划了一下。 伤口同剔骨尖刀最宽的地方差不多长，看来就是那把刀无疑了。只是伤口微微向右。 秋心灵光一闪，看了眼钱婉儿身上其他的伤口，靠右左撇子！ 秋心像是打了个激灵一样，立马去拿墙角的剔骨刀，果然。连接处的拇指痕迹，是左手的拇指方向！凶手是个左撇子！ 秋心顺着墙往上看，只见一排形色各异的刀具，锈迹斑驳挂在脱落墙皮的墙上。 而最左边的一个倒钩上，空空荡荡。秋心凑上去一闻，一股油脂的腥臭。这些是杀猪刀！这茅屋，以前定是一个屠夫居住。 正当秋心一门心思查验刀具之时，茅屋的门“哐”的一声，被踹了开来。 “来人！快将这个丧心病狂的杀人凶手拿下！”只见一队官差模样的人，凶神恶煞的踹开门，指着秋心大声呵斥。而她此刻手里握着刚才捡起来的凶器。呆滞在了原地 我的天，要不要这么倒霉啊！ 第2章 将军微服听断案 “威武呜呜”衙门里，两排高大威猛的衙役将手里的杀威棒在地上敲击的嗡嗡作响。 堂上一个白胖的男人，正襟危坐。身穿朝服，一脸憨厚的样子，看起来还没有衙役威风。 “冤枉啊大人！”秋心被官差带到了衙门，被迫跪在地上，凶神恶煞的衙役，用手里的杀威棒，抵在她的后背。硌的她一阵生疼。 这一路她被官差押解前来，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学着电视里的模样，赶紧喊冤！ 钱婉儿的尸体被挪在了一扇木板上，已经用白布盖了起来。停放在秋心旁边。 “冤枉？呵，到这的有几个不喊冤的！”县令扬着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根本都不愿正眼瞧秋心一眼。 县令自己也是倒霉，平日里这泗水县风平浪静，自己遇到最大的案子，也只有偷鸡摸狗的小事。 偏偏大将军微服至此，竟然遇上了他上任以来的第一个命案，牵连的还是泗水县富甲一方的钱员外家。 看着地上这个被逮个现行的杀人凶手，自然气不打一处来。 “大人！您要为我做主啊，我钱某人，从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就这么一个女儿啊！大人！”钱员外和夫人跪在一侧，双鬓花白的年纪，泪流满面。 钱夫人更是几次昏死过去。用帕子捂着自己的脸，泣不成声。 看着如此凄惨的景象，秋心无奈的在心里默默感叹，自己点背。穿越了这样一个时机。 只是秋心不知道的是，此时堂前侧方的走廊处，端坐着一个英俊的男子。 身穿织金藏蓝锦衣，腰间系着暗绿云纹角带，头发被一支白玉云簪高高束起，正用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看着这位刚被带回来的“凶犯。” 此人正是微服至泗水县的兵马大将军，人称摘星将军的庞熠！ 只是，兵马大将军的名号已经让人畏惧，可真正让所有人忌惮的是，庞熠的父亲，当朝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庞太师！ “啪”的一声，县令将惊堂木重重拍在案上，冲着秋心大喊：“大胆凶犯，还不快将你的罪状如实招来！” “冤枉啊大人，草民并未行凶，不知道该招什么。”秋心一遍遍喊着冤屈。 县令却并不买账。要不是怕被当做疯子就地正法，秋心一定将穿越之事说出来。 “不知道招什么！你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杀害钱小姐的凶案现场，又为何手持凶器！还不快一一招来！”县令的口气咄咄逼人，大有要手撕秋心的架势。 县令虽然身在堂上，但心却一直悬着。生怕自己说错话，惹得大将军不悦，罢免了他这个小小县令可就得不偿失了。 秋心咽了口口水。长叹一口气，调整了下情绪，心想，死就死！该说还得说！ 这才结合着原主的记忆，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一些，盯着县令缓缓说道：“草民乃钱员外府上的杂役解秋心，平日替钱小姐的院子种花锄草，案发前夜我回家送月银，发现小姐一人黑夜出行，唯恐她一个弱女子出事，于是跟随在后。不料被人打晕，醒来钱小姐就已经死了。接着我就被官差大哥带到这里来了，草民确实冤枉啊！” 秋心极力将语言组织到最精简明了。将她知道的事情如实相告。 可她精简明了的答案，却惹得庞熠扬了扬眉毛，这个小杂役，有点意思！ 这样的情形之下，竟然不慌不忙，说话条理清楚，头头是道，若不是早有准备，那此人怕不只是个杂役这么简单了！ “你好狠的心！婉儿平日对下人从不苛责，光是你，我便知道维护你多次！你怎的敢下这般狠手！我定要杀了你给婉儿偿命！”钱夫人双眼通红，面色惨白。一开口，便冲着秋心怒吼，一副要与她同归于尽的姿态，看着秋心的眼神满是仇恨。 “夫人，我真的没有！”秋心摇了摇头，企图和她用眼神交流，却发觉一切都是徒劳。 “衙役抓到你的时候，你手持凶器，经仵作勘验，那刀具正是刺杀钱小姐的凶器，还有人证见到你绑走钱小姐。于是匆忙报案，才得以抓你于现行。你还敢狡辩！来人，传证人！”县令根本不信秋心的说辞，言辞激烈，搞的秋心胆战心惊，该不会跟电视上一样刑讯逼供！ 证人？秋心，心里疑惑满满。她倒要看看这证人是谁。 很快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跟随衙役上堂，跪在了钱员外的身侧，秋心定睛一看，这丫鬟穿着不凡，比一般的丫鬟衣裳要好上许多，更不像自己穿着粗麻。 头上的发簪样式也别致。此人正是钱婉儿的贴身侍婢星儿。只见星儿挤出两滴泪水来，看见秋心一脸惶恐，连忙向后退了几步。 “是他！大人！就是他！”星儿手里捏着帕子，指向秋心，虽然一副惶恐的样子，但手却丝毫不抖，十分笃定。 “你别怕星儿，只要你认定是这个畜生所为，老爷定会护你周全！别怕！”钱员外见星儿惶恐的样子，连忙撑腰安抚道。 “堂下之人，报上姓名，说出你见到的。有本官再此，你不用害怕！”县令冲着星儿喊完，不由自主的掏出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细密的汗。 也不知这大将军是何意，这么久也不见一点响动。县令的心里更是不安。眼神不自觉像旁边瞟了瞟。 却只见星儿突然向前爬了两步，重重的朝地上磕了两个头，梨花带雨哭诉着说道：“民女星儿，是钱员外家小姐钱婉儿的贴身侍婢，跟随小姐十年有余。昨夜民女在后院外丢了东西，前去找寻，发现解秋心用麻袋装着什么往城郊跑去，民女看那麻袋里像是活物，便追了上去。这才发现是小姐，等民女赶到，这歹人已将小姐杀了，于是这才回府喊人报官！大老爷！我们小姐死的好冤啊！” 啧啧啧，若不是自己深陷其中是他们口中的凶犯，这场戏，倒是让秋心看的过瘾。 “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解秋心，你还不速速快招！若还不如实招来，别怪本官用刑！”县令果然将手放在令箭筒上。随时准备用刑逼供。 “咳”庞熠终于轻轻咳嗽了一声，皱了皱眉。警觉的县令立即转头看向他，只见庞熠一手端着茶盏，另一只手轻轻的摆了摆。面色严肃，看起来有些不悦。 县令立即将手里的令箭筒放下，看来这大将军，不主张用刑！还好还好，要是一时冲动，险些铸成大错啊！ 秋心看到周围衙役手上坚硬带着杀气的杀威棒，瞬间觉得自己小命不保。连忙喊道：“大人！容草民问几句话可否！” 一听这话，星儿，眼神立马慌乱起来。佯装胆战心惊的样子，使劲往后躲。不敢与秋心对视。 县令烦躁的看着秋心，一时拿捏不准，又暗自转头看了看将军，只见庞熠一脸玩味的表情，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 县令这才松了口气，看来这将军喜好看戏啊！于是没好气的对秋心说道：“你且问！” 秋心这才松了口气，感谢上苍，没有让自己碰见一个糊涂县令！秋心直起背来，舒展了一下胳膊。 周围的衙役紧盯着她，生怕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来。 钱员外和夫人还有星儿更是害怕的向后一躲。 只有庞熠饶有兴趣的看着秋心，自己也是一时兴起来听县令断案，没想到竟然遇到这样一个有趣的小杂役。 大难临头还临危不惧，看起来不慌不忙，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让人不得不好奇他接下来的说辞。 第3章 小小杂役显神通 秋心心平气和的转头看向那个所谓的证人，问道：“星儿姑娘说，见我用麻袋装人，那么请问星儿姑娘，那麻袋是什么样的？再请问大人，案发现场可有麻袋？” 星儿精明的眼在眼眶滴溜溜转着，显然她没想到一向胆小怕事，又生的弱小的解秋心，此刻还能从容的反问她问题来。 众人的眼神都转向星儿，她手里捏着帕子使劲的搅着，眼神一转故作哀伤的说道：“夜里太黑，民女看不太清，但确实是麻袋。” 从现场搜证回来的官差，站在堂下，尴尬的用手挠了挠头，冲着堂上的县令摇摇头，表示并未看到。 县令的手，抚着下巴，思量了一会，又看向将军，将军却并未和他对视，安心的喝着茶。 县令一时拿捏不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虽然没有找到麻袋，但案发许久，你应该扔了才是。” “大人！案发许久，我不想着逃跑，反而扔了麻袋再度回到茅屋，手里始终握着杀人凶器，合理吗？”秋心大声质问道。 这句话一出，倒让县令愣了神，庞熠却差点笑出了声，这县令，竟然还不如一个杂役伶俐。 县令涨红了脸，不敢和将军对视还没想好怎么反驳秋心，就见秋心继续问道：“星儿姑娘，见我杀了小姐，你与小姐主仆二人十余年感情，为何不站出来，而是尾随之后逃回家报案？若你说你胆子小，那你又哪来的胆量深夜尾随一个男人用麻袋装人逃窜？” “你!”星儿没料到秋心如此咄咄逼人。一时乱了阵脚。钱员外也觉得奇怪，伸手抓住星儿的胳膊声音颤抖着问道：“是啊，你为何不站出来！” “民女跟上去之时，小姐已经被他杀了！我站出来，岂不是又多一条人命！那么谁来报案？小姐的冤屈又该如何！”星儿脑袋十分灵活，很快就想到了应对的说法。 钱员外一下子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跪坐在地，看着女儿横尸在旁，愣是发出了呜咽的哭声。 “好一个跟上来！“秋心看着一脸神色慌张的星儿呵斥道，眼里满是嘲讽！ “大人，若星儿姑娘所说属实，她发现草民用麻袋背着还是活物的小姐，步行从钱员外府中后院到城郊的茅屋，先不说路程漫长，且就草民体力根本做不到！目测婉儿小姐身高比我高三寸有余，骨架更是要比草民要重上许多！草民如何能做到如此，还健步如飞，比星儿姑娘脚程还快！还来得及先杀人呢？星儿姑娘一人空空荡荡跟随在后，怎么就追不上草民呢？” 的确，秋心本就矮小。加上家里生活不富裕，温饱都成问题，去钱府做工，也只是混口饭吃，还要做些力气活，发育本就不如锦衣玉食长大的钱婉儿。单就体力一说，星儿的话，根本就站不住脚。 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纷纷议论了起来。的确，这样看来，这个星儿姑娘所说，的确漏洞百出！ 县令听的一愣一愣的，先是对这个杂役有些刮目相看，再者听他讲的好像并不无道理。可更多的是担忧，若真是抓错人了这可怎么才好。 县令感到将军的眼神凌冽，看向自己。不由的后背生出冷汗来。 “说不定，你会些江湖功夫呢！这种事情，也是可以藏起来不被人所知的！”星儿极力辩驳道。 秋心看着她聪慧的样子，心想，这哪是普通人家的侍婢啊，分明是个狡辩小能手啊！ “大人，我能证明，我所说的是事实！”秋心并不理会星儿胡搅蛮缠，而是镇定自若的对县令说道，目光直视，一点看不出躲藏心虚的样子。 “如何证明？”县令也来了兴致，好奇的问道。 “请仵作上堂，我要证明我的清白！”秋心一字一句的说道。言语里满是自信镇定。 县令再次回头，只见将军眼神玩味的看着秋心，也没说行，也没说不行。这倒让他犯了难。 众人见县令侧着头，一脸为难的样子，皆不明缘由，秋心更是害怕万一他不同意，那可就难办了。 大将军回过神来，见县令看着自己，这才点了点头。县令如释负重连忙大喊:传仵作！ “传仵作！” 接连相传，很快一个跛脚的老头背着一个破旧的箱子，身上挂着一件衙门的制服，有些不大合身，像是临时套在身上的。 老头一脸烦闷，显然不愿意上堂来。硬是被临时拉来。 秋心，瞬间心凉了一截，仵作，古代法医一样的存在，这样一个老头，让自己如何信得过 不过，这也是没有办法了。赌一把好了！仵作一瘸一拐的上堂，艰难的跪在下面。 县令对秋心说道：“说罢，人给你叫来了，如何证明！” 秋心对仵作点头微笑，心想，老头我的命可就捏在你手里了！老头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秋心，并未理会她。 秋心说道：“劳烦仵作大人，根据我所说，现场重新勘验。” 此话一出，却命中了钱夫人的要害！ “你是何居心！婉儿已经走了！你还要惊扰她的肉身！你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钱夫人瞬间乱了神智。若不是钱员外拦着，恐怕早就冲着秋心扑了上去。 秋心明白丧子之痛是世间最痛的失去，强忍着被辱骂。淡定的看着仵作，对着仵作抱拳行了个礼。县令这才“啪”的一声，再次拍了怕惊堂木。 “都给我安静！县令怒斥，生怕将军觉得自己无能任由大堂哄吵。 钱夫人这才停止谩骂。双手捏的瓷实。咬着牙。通红的眼，瞪着秋心。秋心难受极了，却也只能当做什么也看不到的样子。 “劳烦仵作大人看看，钱小姐的致命伤，是否伤口从上至下，从右至左？”秋心清楚的对仵作说道。 仵作愣了一下，随即跪在地上，小心掀开婉儿尸体上盖着的白布，钱员外看到女儿如此惨样悲痛不已。用手颤抖的扯住快要昏厥过去的夫人。 星儿也别过头去，皱着眉一副嫌恶的样子。 仵作在伤口勘验许久，这才回过身子看了眼秋心对着县令说道：“回禀大人，致命伤口，的确如他所说，伤口位置从上至下，从右至左。” “这又如何？”县令不解的问道，他鲜少了解尸体的状况，更疑惑秋心是如何得知。 “大人不是好奇草民为何在凶案现场拿着凶器吗？草民醒来之后手握凶器，为了替自己证明清白，特地观察了一下凶器和婉儿小姐的伤口。凶器上有一枚清晰的拇指印，指印尖朝刀柄，说明是握刀向下刺，而不是向上捅。这种姿势只有身高高于对方，才方便些。” 说到这，秋心的膝盖跪的生疼，不自主的挪了挪。手里做着挥刀的姿势，详细解说着挥刀方向。 县令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却什么也没有说。此刻早已心乱如麻。 将军则将手里的茶盏放了下来，手肘撑在椅子上，扶着脸，越发有兴趣的看着这个让他惊喜不已的杂役。 而一旁的钱夫人也忘记了哭泣和钱员外一同认真的听着。 “从右至左，说明凶手是个左撇子，也就是惯用左手！不光是致命伤，钱小姐胳膊上多出划痕，都能看出是惯用左手之人。我说的都对吗，仵作大人。”秋心看向仵作，扬了扬自己的右手。 第4章 将军他年少有为 县令也疑惑的看着他，见仵作先是愣了愣神，随即点了点头声音沙哑的说道：“不错，这些伤口的形成的确如此。” “那你先前验尸为何不说！”县令气愤的呵斥仵作。自己手底下的人竟然这般糊弄自己，关键还让他在将军面前出丑！ 仵作翻了个白眼，他已经是混吃等死的年纪，完成工作就好，何必深究。 县令看他如此，心里暗自记恨，只能气呼呼的继续追问：“那你又如证明你不是左撇子呢！” “先说自上而下的伤口，足以证明，不是草民，再说这个左撇子，大人请看！”秋心将双手掌心向上，平摊了出去。 县令好奇的站起身子趴在桌子上，将头探了出去，却还是看不到，而钱员外和夫人则也探着脑袋看了过去。 县令无奈的翻了翻秋心的白眼无奈的喊道：“站过来我看！” 秋心一听，如获大赦！还没被判砍头，膝盖就要跪坏了！一听这话，连忙站了起来，活动活动腰身和脚腕。 将军这才细细打量他，果然个子矮小，极为秀气！秋心走上前去，将双手摊平，县令看着她的手，皱着眉。 秋心微微一笑怕他不懂解释道：“草民是钱员外府中侍弄花草的小杂役，手上满是常年干活落下的老茧，您看这双手，左手和右手的茧子，是不是右手更加厚重呢！说明我不是左撇子啊大人！” 秋心不经意一个侧目，突然看到走廊处有一个长相极为俊俏的男子，穿着不凡，明眸皓齿正饶有意味的打量着自己。 好帅啊！要不是时候不对，秋心可能难掩自己花痴的样子。 难怪方才这县令时不时侧目纠结，原来这背后还有高人啊，虽然不知那人是何来头，但看穿着，应该不会是什么简单之人。于是谄媚的对将军笑笑。 将军板起脸，佯装看别处的样子，心想这小东西，察言观色的本事倒不小。 “咳！”县令见秋心肆无忌惮的看着大将军，立即佯装咳嗽的样子，这才让秋心回过神来，尴尬的挠了挠头。县令白了一眼秋心，刁蛮小民，竟然敢直视大将军！ 县令偷偷瞄了一眼大将军，见他脸上并无不悦，这才松了口气。 “大人，可否将凶器呈上来？”秋心回过神来，笃定那个衣着不凡长相帅气的男人，势必比县令的官大，更加有话语权，根据之前的情况判定，他一定会同意。 果然县令难为的看了看将军，将军无奈的捏了捏白皙修长的手指，这县令，还真是个草包！事事都要看自己。若今日自己不在，恐怕这小杂役有好果子吃了！ 于是只好点了点头，县令汗颜，擦着额头惶恐的让人拿来。 很快一个木盘里，摆放着那把带血的剔骨尖刀被呈了上来。秋心这下更加坚信自己的判断了。 钱员外看见是如此这样一把凶器，要了女儿的命，心里顿时如刀搅一般难受。 “大人，请看，这尖刀把手上的血手印，斑斑驳驳，不算清晰。说明是刀刺下去之后迸出鲜血染了手才印下。虽然模糊，但完全可以看到凶徒的手型，待他塞进草民手里之时，血迹已经有八成干了，所以草民手中并未有多少血迹沾染。”说完秋心按照凶手左手持刀的手法，将凶器，再度握住。 展示给所有人看，果然那个血红的手印印记足足大了秋心一圈。而那个拇指印，更是清晰无比！ 县令咽了口口水，坐回了椅子上，皱起了眉。而钱夫人和钱员外更是失声痛哭，若不是秋心，还能是谁呢？ 秋心将尖刀小心翼翼再度放回托盘里。郑重的对钱婉儿的尸身鞠了一躬。这才说道：“草民卑贱，受小姐照拂，一家人才得以存活，定不肯干丧尽天良之事！今日有人不单做局陷害草民，更残忍杀害小姐，草民这些作为，不只为洗清自己冤屈，更是为替小姐抓住真凶！以慰小姐在天之灵！” “依你之见，真凶你知道是谁？”县令见秋心笃定的模样，疑惑的问道。 此刻的星儿，三魂没了七魄。整个人像是没了骨头一样，瘫坐在一侧。 秋心瞥了一眼她，走上堂前县令见状连忙探出身子，秋心这才在县令耳边耳语一番。 大将军也好奇的紧，但奈何不好现身，只好耐心等县令听完。果不其然，这草包县令连忙从堂前走了过来。 众人纷纷侧目，可只有秋心的站位可以看到现场。只见县令小心翼翼的站在那人面前，卑躬屈膝一副心惊胆战的样子，小声将秋心方才的计划细细解说。 很快，那人的眼神看着秋心，带着些许光芒。连连点头，这小杂役，不单单胆识过人，脑袋也很灵活。于是点了点头，并未多言。默许了这样的做法。 县令这才松了口气，虽然自己对秋心所讲的方法还有存疑，但奈何将军信服。谁让人家官大呢！只好上前大声呵斥道：“来人，将嫌犯解秋心，押入大牢！” 县令坐回椅子，“啪”的一声，将惊堂木再此拍响。义正言辞的喊道。 很快就有差役带着长刀。将秋心双手扭至背后，送去了县衙大牢。奇怪的是，秋心再不喊冤，而员外夫妇也一头雾水。方才振振有词说自己无罪，怎么又被押入大牢了？ 押走秋心之后，县令板着脸说道：“此人狡猾无比，能说会道。差点蒙混过关，杀人凶手定是他！待本官将细节审问清楚，自然给你夫妇二人一个交代。退堂！” “大人！小女的尸身，可否带回了!”钱员外颤抖着身子，带着哭腔问道。 县令撇了一眼跪在地上魂不守舍的星儿说道：“嗯，待仵作将细节记录在册之后，会吩咐人喊你们前来收尸的。先下去。” “威武呜呜”衙役喊起威武的口号，将杀威棒在地上敲打着。县令径直退堂，往后面走去。 钱员外夫妇，这才依依不舍的看了看女儿的尸首后，互相搀扶着往外走去。 而正襟危坐在走廊的将军，见三人离去，连忙吩咐自己侍卫脱下制服穿着便衣跟了上去。 县令这才连忙上前，对着大将军谄媚的说道：“这样的小案子，还劳烦将军再此，下官真是无用。” 将军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你这官，是捐了多少银子混的？竟然连个杂役都不如？我看倒不如让他来跟你换换！” 县令一听吓得大惊失色，连忙跪了下来求饶道：“下官知错！下官知错！” 谁知将军却笑着说道：“行了，起来，你花了多少银子，本将军不感兴趣，不过那小杂役你若能收为己用，你这官也做的长久些。” 县令见将军又笑了，一时摸不准他喜怒无常的情绪，但听他一说，也觉得不无道理，于是连忙磕头如捣蒜般说道：“将军说的是，下官这就安排。” “不急，我倒要看看，他所说的寻人之法，到底如何。且先等着。对了，我此次前来，有事要办，不必对外张扬，明白吗？”将军收起笑脸，眼里带着一丝狠辣。 让县令看了不禁额头冷汗直冒，连连应答：“下官明白，下官这就安排将军住处。” “不用麻烦，我看你着县衙倒也不错，收拾间房子出来就好，我说了，不想张扬。去，我去大牢会会那个小杂役！”将军冷冷的说道。 这倒让县令有些摸不着头脑来，怎的一个小杂役，让将军如此上心！ “大牢污秽之地，将军还是别去了。”县令拍着马屁。 将军却并不理会他，起身带着侍卫便从衙门走了出去。只留县令一人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不知所措。 这将军，年纪轻轻便被皇上委以重任，有人说是倚靠他爹庞太师，但很快就在战场上厮杀成名，自己的名头也算是闯了出来。 这样身份显赫的人，来这小小的泗水县，到底有何事？ 第5章 在下庞熠 秋心被押送至大牢。这才松了口气，看县令配合的样子，想来自己押对了宝，那俊俏的男子，果然比县令的官阶要高。 大牢阴森潮湿，黑暗极了。就在县衙后不远处的地方，先是从地牢下来，里面全是木桩打的栅栏，并没有人。 空空荡荡，自己手上戴着铁链，每走一步，都哐啷作响。倒是有几分恐怖。 待押入其中一间之后，差役便转身去了前厅。秋心这才有机会坐在冰冷潮湿的麦草床铺上。来细细消化穿越一事。 她见四下无人，这才掐住自己的胳膊和脸蛋。真真切切的疼痛告诉自己，一切都不是梦！都说穿越是一些无聊作家写出来博眼球的，可现如今真的穿越了，秋心却有些不知所措。 现代的解秋心是不是已经死了，自己的父母会很伤心！看着钱员外夫妇二人看到女儿尸体时崩溃大哭的样子，秋心的心不由的揪在一起。 自己从小，便是父母独宠的女儿，因为考上了警校父亲还赌气许久，一直嫌女孩干这个，不安全。 可没想到，竟然真的就中了招，还离奇穿越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回去！唉，既来之则安之。眼下最要紧的是，平安从这里出去才好！ 不过回顾原主的记忆，这原主也是个苦命孩子，十来岁的身体便要如男子一般去外面做工挣钱，还要被一双赌棍父母压榨，想想就来气！ 不等秋心多想，外面就传来了嘈杂的声音。秋心正头疼自己的事情，并未注意。 只见将军迈着大步，带着侍卫走进了大牢中，见秋心躺在麦草床上，双手抱着头，翘着二郎腿，一副舒服自在的样子，瞬间有些无语。 这哪是方才那个跪地求饶的小杂役啊，分明是来大牢作威作福的啊！ “打开！”将军示意拿钥匙的侍卫将锁子打开，侍卫有些犹豫说道：“大人，这可是杀人凶犯啊！万一对你不轨！小的们可担待不起！” 秋心白了侍卫一眼，却被侍卫看在眼里，立马拔出腰间的宽刀指向秋心呵斥道：“你一个杀人凶手，还敢瞪老子！信不信挖了你的狗眼！” 秋心无奈的看着这个莽撞的侍卫，有些同情这些古人，怎么一个个这么野蛮！ “本官还不至于被这么个小鸡崽刺杀。”将军冷哼一声，不屑的看着秋心，秋心看着这帅哥虽然不知道官居何位，脾气倒是不小。 侍卫拗不过将军，只好打开了大锁。哗啦啦的拉开锁链，门被打了开来。 侍卫还想带着刀进来，却被将军一把抓住胳膊拦在了外面说道：“你去，给他弄点吃的。” “我给他？大人！他可是杀人犯啊！”侍卫不服气的说道。 还不快去！将军身侧的侍卫立马冷着脸对着那个拿钥匙的侍卫说道，声音不大，却震慑力十足。 侍卫见将军不悦，立马夹着尾巴溜了出去。空荡荡的大牢，瞬间只剩下了秋心和将军。 秋心这才坐了起来，看着将军。佯装无辜的样子。直勾勾的看着这个剑眉星目，长相帅气的男子。 “说罢，你一个小小杂役，怎么懂得勘验伤口，推理案情这些复杂的事情？”将军倒也不讲究，用袖子擦了擦唯一的凳子，搬到金秋对面坐了下来坦然问道。 将军来之前，秋心便已想到会有人盘问自己，可没想到这么快。好在自己想好了说辞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复杂吗？” 看着她镇定的样子，将军不由的笑了笑感叹道：“你这人不大，口气倒是不小，你可知，你口中的不复杂，堂堂县令都做不到。” 秋心耸了耸肩说道：“草民平时喜欢看些野史杂记，没想到还真有用上的一天。今日之事，倒是多谢大人了。” “谢我？你可知道我是谁？”将军看着秋心越发觉得有趣。不知道为什么，有种莫名的吸引力让他想多和秋心说几句话。 秋心看着这张帅脸，不由的摇了摇头。她刚刚魂穿至此，连自己人都没认全乎，这凭空冒出来一个帅哥，看样子还是个大官，原主这样的小杂役去哪认识。 将军来了兴致接着问道：“那你又为何唤我大人？知道要谢我？” 秋心白了一眼他，这么问就有点侮辱自己智商了，不过看在他有一张动人心魄的帅脸的份上，耐心的解释道：“县令大人每到我提出需要决策的问题时，都会看您的方向，显然要听命于您啊，我这条小命，还不是多亏大人您了！” “哈哈，你倒是个会说话的。不是亏了我，而是你自己。”将军听多了拍马屁的话，素来无感，但对秋心并不真诚的道谢，却极为受用。 “方才你所说计策，可有根据？”将军将话题扯回命案。 秋心这才又坐回麦草床上看着将军说道：“我看到小姐拿着包袱，自己去的城郊茅屋，还敲门了。所以小姐肯定是和认识的人约定好的！案发现场没有包袱。说明被带走了，那么包袱里会是什么呢？一个千金小姐，又会幽会什么人呢？” “你是说，是婉儿小姐的情郎？”将军有些拿捏不准的问道。 秋心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只是一个最低等的小杂役，小姐的闺房情事，不是我能了解的。但是小姐的穿着搭配，我倒是能认出来。今日那星儿姑娘，虽然是小姐的贴身侍婢，自然穿戴好些，无可厚非，可小姐最珍爱的簪子在她头上，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将军的眼神紧紧跟随在秋心身上，仔细聆听着，仿佛从她的描绘里，就能看到案件还原的过程一般。 “小姐不但是去找情郎的，这个情郎，恐怕和钱府关系不浅，经常能出入不被钱老爷拒绝，但，他的身份，也定然是不能和小姐公然在一起的！”秋心说到兴高采烈处，扬了扬眉毛。 “所以，我料定他不会走，让星儿来做指正，说辞漏洞百出蹩脚极了，星儿自己也慌，定然回去会先去找他。只要跟着星儿，肯定能抓住这个人！”说到激动，秋心拍了拍自己的大腿站了起来。 将军看着她雀跃的小模样，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笑意来。 看着她傲娇的样子，故意板起脸说道：“三日之期，若你所说应验，且你能证明抓来的就是凶手。你不光可以从这里完完整整的走出去，我还会赏你一份好差事。” “好差事？”秋心疑惑的看着他。 将军低头看着自己修长的手指，漫不经心的说道：“自然要比你做杂役好上许多。我看你善于推理断案，观察仔细。是个当差的好苗子，去侍弄花花草草可惜了，若真如你所说，我便让县令给你寻个差事。你意下如何？” “县衙当差？”不就是继续当警察？兜兜转转，竟然没想到还是离不了老本行！ 将军看他一脸惊讶的模样，疑惑的问道：“不愿意？”这种好事一般人可还真是求都求不来。 “大人还没告知草民，您是谁呢？万一哄我，我可找不着人！”秋心炸了眨眼，在漆黑昏暗的大牢里，眼神里的光却闪烁异常。 此话一出，却又引得将军又是一阵爽朗的大笑，这小子，有趣极了！自己竟然有点舍不得给那草包县令了！ 要不是此次任务特殊，真想把他带在身边，哪怕是说说话，也能给自己解闷。 “在下庞熠。”将军正襟危坐，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秋心，报出自己的名号来。 秋心的脸瞬间红了起来，这样帅的一个男人直愣愣的看着自己，还是头一遭！ 第6章 凶徒现 将军走后，侍卫送来餐食，虽然简陋，但好歹算是能填饱肚子，秋心倒也不挑食，狼吞虎咽的吃完。 躺在稻草床上回忆着原主的记忆，盘算着是要想法子回去，还是留下来。若是回去，现代的解秋心如果死了，那自己算诈尸吗？ 呸呸呸！什么诈尸!秋心摇了摇头，困意来袭。索性先睡起了觉。 也不知道是外面到底什么时辰了，大牢里昏暗潮湿，时不时还有骇人的“吱吱吱”老鼠声响。 这一觉，秋心算是睡得格外难受，半梦半醒。梦里现代的记忆和原主的记忆交织混合。猛地惊醒！身上满是冷汗。 心悸之余，听到了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只见个侍卫冷着脸，朝自己走来。看来，人抓住了！秋心的心提到嗓子眼，果然侍卫将自己的牢门打卡，径直走进来给她的双手上上铁链。 “走！”凶狠的冲她喊道。 “走就走,你凶什么！”秋心可不是以前那个孱弱瘦小的杂役，白了侍卫一眼，跟着他们出了大牢。果然押着她往县衙走去。 外面天蒙蒙亮，看来时辰还早。这么早，想必县令派去跟踪的人，是寸步未离。 一进县衙，就见钱员外夫妇跪在大堂之下，除了星儿之外，还多了一男一女，年纪相仿，二十出头的模样，这一男一女，秋心认得。 女人是钱员外的小妾，长相虽然不算貌美，却一股子风尘味，这男人据说是她的表弟柳文涛，长相俊俏，高大威猛。平时却没有什么正经营生。 时常来府上应表姐之名，跟钱员外变着花样索要钱财。美名其曰做生意。钱员外看起来年迈，却十分心疼这个过门只有一年之久的小妾。 所谓美人落泪，英雄抖，这小妾只要一哭闹。表弟的口袋自然充沛。府里上下众人皆知，员外夫人为此，甚至气伤了身子也无济于事。 只见秋心带着锁链被侍卫押上堂，跪在了大堂之下。双眼扫过堂下所有人。再抬眼左顾右盼，并没有看到将军的身影，难道他不在？ 秋心心里有些不安，若是将军不在，这个糊涂县令搞砸了，自己岂不是要白白送命！ 殊不知，将军也起了大早，坐在了先前坐的位置上。双眼锐利的打量着大堂上的所有人。 “大老爷！这就是杀了我家婉儿的凶手！您大清早天都没亮，不处决了这个丧天良的家伙，把我们叫来干嘛啊！”小妾一脸不满的看着秋心。捂着嘴打了个呵欠，看起来困极了。 而跪在一侧的柳文涛则一脸淡定看起来没有丝毫波澜。星儿一脸愁容的跪在一旁低着头看不清脸，并不肯直视秋心。 “啪！”县令的惊堂木再次敲响，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再也没有胡乱说话之人。 “堂下之人，可知为何押你前来！”县令手里拿着一把折扇，指向柳文涛。 柳文涛抬头和县令对视，淡淡的行礼回道：“回大人的话，小人并不知所谓何事。” 县令看了眼秋心，定了定神说道：“昨日断案，发觉侍婢星儿说辞漏洞百出，十分可疑，故本官故意放走她，让她去联络指使她说谎之人，今日寅时刚过，她便鬼鬼祟祟与你相见于钱家后巷，你敢说你与钱婉儿遇害一案，毫无关联？” 县令一鼓作气，气势汹汹的将准备好的问话说了出来，这次可再不能在将军面前出丑了！ 不等柳文涛作答，钱员外的小妾便跪不住了，瞪着柳文涛小声嘀咕：“大人说的可是当真？” 柳文涛小心翼翼看了她一眼，眼神凌厉，示意让她不要多话，小妾虽然气结，可果然继续用帕子捂着嘴不再言语。 秋心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当下便有了数。 却听柳文涛含糊其辞道：“小人听说钱府出事，平日钱员外待我不薄，想着问候一番。” 此话一出，秋心便冷笑了。果然只有这种智障东西，才能想得出那种拙劣的栽赃手法。 “钱府出事，你白日为何不正大光明去问候，偏要半夜三更与一个婢女在后巷鬼鬼祟祟，还敢狡辩！还不速速招来！”县令立马拿出官威来呵斥着柳文涛。 钱员外一听，虽然疑惑，但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不可思议的看着柳文涛。 “我”柳文涛一时语塞，思量许久，眼珠子提溜乱转，许久才咬了咬牙像是下了决心似的说道：“小人私心爱慕星儿姑娘，所以男女私下幽会。才被大人误会。” “误会？”县令重复着这句话，显然不相信。而一旁的小妾一听，立马变了脸色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柳文涛和星儿，若不是场合不便，定然会冲上去问个清楚。 “解秋心！你说只要抓住与星儿私下见面之人，便能推断出真凶是谁，本官给你个机会替自己洗清冤屈！” 县令话毕，将军不免露出笑意，这个草包，竟还有几分见风使舵的本事，倒也不是一蠢到底。 秋心的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来，回头看着柳文涛问道：“柳公子，果然为人潇洒，小姐，你爱。丫鬟都不放过！” 此话一出，立马炸了锅。 “你休要辱我女儿名节！老夫跟你拼了！”钱员外一听，涨红了老脸，瞪大眼睛就要冲上来和秋心拼命。却被衙役用杀威棒死死按住了肩膀。 “咳解秋心，注意你的言辞！”县令不满的瞪了眼解秋心，要不是将军鬼迷心窍看重这小子，自己也不用这般被看不起。 秋心咂舌，带着歉意点了点头，看着钱员外，弯了弯腰真挚的说道：“老爷，我并不想辱小姐名节，且听我先说完。” 秋心转而对县令说道：“县令大人，劳烦仵作将凶器，和婉儿小姐的尸身再次请上堂来。” 这次不等回头去看将军何意，县令便连忙点了点头，允了秋心的条件。 钱夫人立马泪水涌了出来，哀嚎着:我可怜的婉儿呦！为何还要这般折腾你！ 钱员外立马和夫人抱作一团痛哭流涕。倒是小妾的眼神却死死盯着柳文涛，不肯挪开。眼里满是愠怒，与妒恨。 很快钱婉儿的尸体就被抬了出来。柳文涛原本还故作镇定，看到尸身先是一抖，紧接着就转回了头。 待尸体的白布掀开，柳文涛更是开始瑟瑟发抖起来脸色惨白，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水。 秋心走上前去，打量了一番尸身，眼睛落在了钱婉儿的手上，蹲了下来，小心查验了一番，这才递给仵作说道：“仵作大人，劳烦您看看，小姐指甲里，可是皮肉？” 仵作还是昨天的那个老头，今天本来不是他当值，但却破天荒主动要去轮班。 他接过婉儿的手，在指甲里用竹篾拨了拨，很快，分别从两只手的指甲里拨出了些许大小不一的皮肉来。仔细呈现在准备好的白坯布上。 “大人，这是婉儿小姐拼死挣扎之际扣破凶徒的证据，草民身上除却后脑有被打晕的痕迹之外，并无伤痕，可这柳公子若是身上有同样指甲痕迹留下的伤，那怎么说？”秋心笃定的看着柳文涛。 柳文涛一下就慌了，自己的后背正用了药，火辣的疼，强忍着才没表现出来。没想到这个贱人反抗之际留下了指证自己的重要痕迹！ “来人，将柳文涛的上衣褪下！”县令立即命人行动，柳文涛慌了连忙伸出手想要阻拦，可下意识伸出了习惯的左手，秋心和县令互相对视一眼，在场昨日知道左手之事的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柳文涛。 第7章 人心不足 柳文涛同星儿见面连两句话，都没说完，就被蜂拥而至的捕快围堵押送至此。并不知道昨日秋心的一番推论。 衙役不留情面，用杀威棒将柳文涛的双手别到后背，压在肩膀，力气之大，让他无从反抗。 另一个衙役腾出手来上去三下五除二就将柳文涛的上衣扯开。钱夫人原本低着头不敢看，可众人一惊呼。 这才看去，只见柳文涛后背果然有不少抓痕，伤口深一些的，还未彻底结痂，看样子也是上了药不久。 此刻的星儿腿软到已经跪不住，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嘴唇也不住的颤抖着，立即哭喊道：“大人饶命！大人饶命！都是他！是他逼我的！” 此话一出，再无藏匿的可能。钱员外夫妇见到真凶，还是这个平日里受钱家恩惠颇多的男人，立马崩溃了。哭喊着要就地正法了他。 “我不服！我有的是女人！睡一觉，女人抓几次也是有的！就凭这个！我不服！”柳文涛全然没了方才淡定的样子，露出阴险奸诈的神情来。 “不服？那就麻烦你用手握一下那把带血的刀，若大小吻合，那我估计你得服！”秋心看着他，眼神锐利，丝毫不忌惮柳文涛阴狠的眼神。 只见衙役将刀呈了上来，几人将他的身子压住，将左手掰了开来把刀塞在他手里使劲握住，不偏不倚，连那枚巨大的拇指印都严丝合缝。 这下，柳文涛就是八张嘴也辩解不清了，秋心心想，没了高科技那些东西，也不会让你逍遥法外！ 柳文涛一下子瘫软了身子，没了气焰。嘴里念念有词：“呵呵，是我杀了她，又怎样！” “你还我女儿命来！还我女儿命来！”钱员外痛哭流涕呐喊着，想要上前撕碎柳文涛。 却见柳文涛冷笑一下看着他说道：“老东西！你以为是我杀了她吗？是你！为什么！为什么不让她嫁给我？你还不是怕我继承你的家产？是你！你的自私害了她！” “你这个畜生！你果然对婉儿有意！畜生！”小妾原本一言不发，听到这，突然像是发狂了一样想要上前推搡，却被衙役拦住。 柳文涛看都没看她一眼，秋心看他丧心病狂的样子问道：“小姐拿着包裹带着盘缠，都已经答应要和你私奔，为什么？你还要杀她？” “呵，盘缠？就那点银子，和钱家整个家底相比，值什么钱？那女人太无趣！还不如这丫鬟来的风情，都已经要和我私奔了，还不愿意让我碰她，我只不过是想要亲她，就被打了巴掌。她算什么东西！”柳文涛的表情下流轻贱。却带着股子阴狠。 让秋心看了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去打他两巴掌。要克制！要克制！秋心不住的压制着自己内心的咆哮。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是被逼的！我什么都不知道！我是被逼的！”星儿俨然有些疯癫，不顾柳文涛的证词，嘴里念念有词，不住的对着地上磕着头。 县令这才松了口气，这么顺利，就破案了！这下乌纱是保住了。于是看着柳文涛说道：“案犯柳文涛，对杀害钱家千金钱婉儿一事供认不讳，签字画押！押入大牢秋后问斩！从犯星儿，押入女牢，去石山服刑！”说完，便用力的将昨日没扔出来的令箭扔在了地上。 星儿闭上眼，整个人都瘫软在地，虽然免去一死，可女人去石山凿石头，怕是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你个畜生！你骗我！”小妾像是发了疯一样冲出衙役的杀威棒阻拦，对着被押的柳文涛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秋心倒是有些同情钱员外，显然。这小妾和柳文涛的关系不止表兄妹这样啊！ 而此刻的将军，满意的伸了个懒腰，这个小杂役，果然没让自己失望！还是回去先补个觉好了！于是看了眼秋心后，转身带着人回到后院厢房继续休息去了。 柳文涛和星儿签字画押后，分别被侍卫押解着往大牢送去。路过钱婉儿的尸体时，柳文涛看到那骇人的表情，连忙别过头去假装什么也看不到。 而星儿则更是崩溃，痛苦流涕整个人疯疯癫癫的嘴里说着胡话。头上别致的发簪拉扯间掉落在地上。 秋心松了一口气。只见县令这才慢悠悠的说道：“既然案犯已经抓住归案，解秋心，你的嫌疑洗清了，你可以走了！稍后，你来县衙本官还有事情要找你。” 秋心乐的嘴角上扬，衙役连忙上前将秋心的手链脚链都解开。秋心活动了下手脚伸了个懒腰。 这才双手抱拳鞠躬说道：“草民谢过大人。”要找她？一定是昨天那个叫庞熠的大官所说给她份差事！想起来就美滋滋！ 县令也想的明白，这解秋心看起来，倒像是真有点本事而不是凑巧的样子，的确，若为他所用，岂不是省心很多！还是将军的脑袋好使！ 于是点了点头，对钱员外夫妇说道：“昨日之事，为逼出真凶，无可奈何，才将婉儿小姐的尸身停留。现下仵作将所有细节已经记录在册，真凶也伏法了，钱老爷可以将女儿尸身带回了。退堂！” “威武呜呜”杀威棒的震动声敲击在心，太阳已然，照在衙门的红墙之上！秋心眯着眼，看了眼太阳。总算，眼前的难关渡过了！ 钱员外和夫人跪在女儿尸首边上痛哭不已。钱员外颤抖着一双干枯的老手，将女儿的眼睛轻轻往下顺了顺。钱婉儿这才瞑目。 看着两个老人痛哭的样子，秋心不由的想起自己的父母来。有些动容，连忙上前帮着钱员外将婉儿的尸身盖起来。等家里的家丁来抬。 很快钱府的家丁抬着口早就预备好的棺材来将婉儿的尸首放回棺材里，这才准备回府。 转头再看那小妾，原本坐在地上有些恍惚。见钱老爷要走，立马跟了上去。 “啪！”的一声，却结结实实挨了钱夫人一个巴掌！ 只见钱夫人痛哭着腰都直不起来怒吼道：“你这个贱人！我待你不薄！都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婉儿！你给我滚！给我滚！” 小妾捂着脸一脸惊恐，钱夫人向来和善，她入府后跋扈嚣张，几次三番挑衅，也不理会。 今日丧女，实在难忍，直接给了她一把，到让小妾心生惧意。 满眼委屈的看着钱员外，钱员外心里的悔恨不比夫人少，都是自己老了还起了色心，害了自己唯一的女儿。 并不理会小妾装可怜的一套，对家丁喊道：“将杨氏，赶出家门，不许带走一文钱！” 听钱老爷要将她逐出家门，小妾立马跪地哭泣：“老爷！老爷我不知情啊！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老爷！” 却被钱老爷狠狠的一脚踹开，并无一点动容。走了很远还能听到小妾的哭喊声。 秋心感慨，人心难测啊！想了想，先打算跟着先回府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虽然并没有什么可以拿的，可总得多几件换洗衣服。 于是一路默默无言跟在钱家队伍里，钱员外夫妇二人或是太过悲伤，没有力气去管秋心。 回到钱宅，秋心赶紧去下人住的房里找自己的东西。钱府后院一排低矮的房子，便是下人住的。 里面是大通铺，虽然不算破旧，可秋心一个女儿家，和这些臭男人挤在一起，想想也觉得可怜。 顺着记忆找到最角落的位置，自己的包袱就在里面。拿出来翻了翻，只有三两件带着补丁的破旧衣服，底下还压着一个肚兜。 秋心好奇的将肚兜拿在手里观看，这东西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手笔，摸起来丝滑极了，绣面平整，用料考究，根本不像是秋心这样的人家能有的东西。 记忆里，这肚兜从小就在秋心身边。几次家里过不下去要将它卖掉，秋心都哭着抱着不许卖，自己多做工去挣钱，才将这肚兜保留下来。 秋心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这肚兜有如此执念。 第8章 天降横财 来了钱府，好不容易躲开家里人，却被一起的下人嘲笑，一个毛头小子，竟然也有这样好的闺房之物，一定是偷谁家的小姐的。被人拿去取笑捉弄。 秋心上前理论，却被胖揍。好在大小姐出面，才帮秋心要回。看她瘦弱，让她做些力气轻的活计。 想到这，秋心不由得有些难过，这样好的女孩，终究是没有看对人。可惜了! 下人房酸臭不已，秋心将包裹重新打包好系在背上，很快就走了出来。迎面就撞上了大管家。 大管家平日掌管钱家上下，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平时连秋心这种低等下人看都不看一眼，今日看到秋心竟然一副谄媚的笑脸。让秋心有些毛骨悚然。 “小秋心，这是去哪？快跟我来，老爷夫人找你。”大管家低眉顺眼的笑着说道。 看着他谄媚的样子，秋心不由的打了个寒颤，冷冷的问道：“小姐之事，与我无关，县令已经替我洗清冤屈了。我现在回来拿自己的东西回家，还不行吗？” “唉，小秋心，你看。你这就多想了。老爷夫人找你不是找你麻烦，听我的，快跟我走。”说完，不等秋心反驳拽着秋心骨瘦如柴的胳膊，就往前院的正厅走去。 秋心拗不过他，不想多生事端。便跟了过去。一进门，钱员外和夫人都在。 看到秋心，钱夫人缓缓走上前来。秋心心里紧张，生怕他们还是冥顽不化，对她有偏见。 却见钱夫人对着秋心欠了欠身子行了个礼，面带愧色的说道：“孩子，是我们冤枉你了，谢谢你。替婉儿找出真凶！” 一听这话，秋心总算松了口气，连忙摆手说道：“小姐平日待我不薄，一切都是我应该做的，恨只恨那夜我也中招被打晕了，不然，定不会让小姐受此灾劫。” 钱夫人的泪，还是止不住。叹了口气，慈爱的看着秋心说道：“唉，你是个好的，我看出来了。若你不嫌弃，以后就呆在钱府，给你安排些好的差事。就当我们对你的一点回报。” 钱夫人眼睛落在了秋心肩头的包袱上，看出她要走。极力挽留道。 秋心看了眼二人，眼神真挚的说道：“老爷，夫人。不瞒二位，秋心来府做工，是家里二老逼迫。现如今，县令老爷赏识，想让我去衙门当差，虽然不比钱府优渥，但能替冤者鸣屈，也算功德。老爷夫人的好意秋心心领了。秋心还是想要做自己喜欢的事。” “好孩子！有出息!原本一言不发的钱员外突然出声赞许道，看着秋心弱小的样子，想起她在公堂之上淡定自若聪慧辩解的模样。 员外知道，这个孩子。若是强留在府上，不一定有什么造化。于是大喊道：“来人，给这孩子准备一百两盘缠！你有宏图大志，我们不能拦你，日后若有所需，尽管来找我!” 管家惊讶的看着秋心，一百两！这可是普通人家好几辈子都挣不到的银子，这小子发达了啊！心里感叹，连忙命人去账房支取。 秋心一听，原本还想推辞，可想到自己魂穿至此，家境贫寒，还有两个没见面的赌棍吸血鬼，身上有点盘缠总是好的。 于是也不推脱，对钱老爷和夫人行礼道：“这银两，确实解了我目前的困顿，但平白无故，不能白白拿老爷的银两。这钱就算是我借的，日后定然奉还。” 管家冷哼一声，说的好听，天上掉下一百两银子，傻瓜才会还回去！ 钱员外被柳文涛骗惯了钱财，对于秋心的话，并不当真，只当是客气罢了，点了点头算是应了。 就这样，秋心拿着一百两银子的银票，带着自己破旧的包袱，离开了钱府。 可秋心并没有去处可去，对于原主记忆里的父母，秋心是一点都不想招惹。 可怜的原主七八岁就被指出来在市井打杂，好不容易混到十来岁进了钱府，挣的每一笔银子，都落入了那对赌棍的口袋。 不到必然，秋心可不想去主动招惹这两个人。思来想去，还是先去衙门把差事搞定再说！ 秋心一来便被侍卫带到衙门后面的院子后院，就是县令平日居住的地方。此刻庞熠正手捧着书籍，在院里的石凳上看着书晒着太阳好不惬意。 而那胖县令，则被庞熠指使了出去，看他蠢笨的样子，自己就没了好心情。 见秋心来了，立马来了精神，将手里的书放下说道:还以为你这小子解了冤屈，就不来了呢！ “大人说笑了，若是不来，大人随便扣我个罪名全城通缉，那我还能躲去哪里。”秋心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 庞熠一愣，认真思索了一下回过神来一拍大腿说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呢！” 秋心不由的翻了个白眼，这大人，看着俊俏帅气的，却是个憨憨！ “大人，果真是县令大人喊我来当差的？既然我来当差，能不能提个小小要求？”秋心试探的问道。 庞熠点了点头示意她说。 秋心用商议的口吻问道：“能不能给我安排个住处，一个人住的那种！你知道的，我以前住在钱府，现在被你拉来当差，没有地方可去。” “你没有家吗？”庞熠疑惑的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想着有些不妥，又点了点头。倒是让庞熠一头雾水。 秋心无奈的解释道：“家是有，只是不能回罢了。哎呀，我有我的苦衷，大人你如果不方便。我就再想办法。” 庞熠看他一脸愁眉苦脸的样子不忍心再逗她说道：“也不是不行，只是你这架子不小啊，一来就要住个单间？这可是县令的地盘，我不一定说了算哦！” 秋心见有一丝希望，连忙点头说道：“嗯，我睡觉不老实，要是夜里梦游，打扰别人就不好了。” “梦游？”显然这臭小子在说谎，这么蹩脚的理由骗不过自己。可看他实在是不想说，便也不强人所难。 来人，吩咐下去，给这小子备个单间，问起来就说是我说的。将军冷冷的对身边的侍卫说道。侍卫也不废话，点了点头，立马下去着手准备起来。 却被庞熠再度喊住：“对了，给他件新衣裳，这叫花子打扮是给谁丢人！” 侍卫也是一愣，自家将军，何时对别人这样细心过！ 秋心原想，有个柴房也是好的，没想到庞熠够义气，一来就是一个单间，连新衣服都准备了!乐的脸上立马开了花。连连道谢：“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行了行了！留着去谢县令，以后你就是他手下的人了。”庞熠不愿听他谢来谢去的样子，拿起书佯装认真看起来。 “会的会的，对了县令大人去哪了？”秋心疑惑的左顾右盼，这庞熠也不知是个什么官职，总觉得县令看见他就像是耗子看见猫一样乖巧。 “不知道。”庞熠看都不看他一眼，扔下这三个字来。很快就见有侍卫站在书房的位置冲秋心招手。 那大人，我就先去看看了！秋心扔下这句话，连蹦带跳的往书房跑去，生怕庞熠反悔似的。 庞熠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自己是鬼迷心窍，还是这小子会下蛊，怎么就是对他喜欢的不得了。 “大人！门外有对夫妇，来找解秋心。”一个侍卫匆匆从衙门前跑了进来对庞熠说道。 庞熠皱了皱眉，这刚来就有人找？于是指了指书房的位置说道：“他在那，你去喊。” 侍卫疑惑的看着庞熠指的方向，一来就去书房？虽然疑惑但也没有多问，连忙小跑着去找秋心。 莽莽撞撞也没敲门就走了进去，却见秋心换上了新衣，正躺着大字，在书房的床榻上睡的舒爽。侍卫慌忙大吃一惊喊道：“快起来！这里也是你睡的！” 秋心晃着脑袋坐起身子，懒散的说道：“大人让我住这里啊！” 侍卫惊讶的咽了咽口水，这小子，该不是大人的亲戚。想到这，不由得客气了些换了个口气说道：“门口有对老两口找你。你快去看看！” 第9章 赌鬼上门 老两口？秋心有些疑惑，难道是钱员外夫妇后悔给自己银子了，不应该啊！家大业大的，不至于这么快反悔啊！又或者钱婉儿的事还有疑问? 想到这，秋心坐不住了连忙站起身子对侍卫说道：谢谢，我这就去。于是风风火火的跑出门，对着一样疑惑的庞熠笑了笑。径直往外面走去。 刚出衙门，一对一脸奸诈的夫妇，便映入眼帘。女人手捧一堆油葵，一个接一个的嗑着。 和男人低着头比划着什么，嘴角的白沫四处飞扬。说到激动处，还不忘用力砸男人一把。 秋心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哪里是什么钱员外。分明是自己不想遇到的那对赌棍爹娘。 本想着他们没看到自己想要返回，却被女人眼尖抓了个正着。“唉！我说！你这死孩子，怎么还跑呢！给我过来！” 女人声音尖锐极了，大喊着，秋心的耳朵都震的疼。两人看着秋心从换了新衣裳，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来。 “那人说的不错！果然是有钱了，有钱不知道回家孝敬爹娘，竟然给自己买衣裳。你穿那么新干嘛!娘老子还吃不饱呢！”秋心娘用尖锐的指甲戳着秋心的脑门。 熟悉的痛感，让秋心捏紧了拳头咬着牙。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臭小子！我们是你爹娘！怎么不能来！”秋心爹一开口，就露出一嘴黄牙来。秋心胃里一阵翻滚，差点连隔夜饭都吐了出来。 “找我什么事。”秋心并不想过多纠缠，冷冷的说道。 “狗崽子！翅膀硬了！有钱就不认爹娘了？来来来！大伙评评理，我屎一把，尿一把的把他拉扯大，有钱了就不认我们老两口了！丧良心的东西哟！”秋心娘声音立马提了几个高度，引得周围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最后一句，竟然拉着秋心的衣襟顺势倒在地上，开始用油腻的手锤着地面。秋心的脸瞬间白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市井泼妇？ “我没有钱，你们回去！”秋心不耐烦的说完，就想转身离去不做理会。却被力气极大的秋心爹拉扯住了肩膀。秋心下意识握住他的手，一个反关节将他的胳膊背过身后去。 这一幕，被站在衙门门后的将军看的清楚，这小子看起来瘦弱不堪，没想到还会点拳脚功夫！只是这路子看起来不像是什么正经路数。 秋心爹痛的哇哇大叫，秋心娘这才慌了连忙站起身子用手拍打着秋心痛骂道：“你个小畜生，连你爹也打，反了你了。小心遭雷劈！” 秋心一阵郁闷，无奈，谁让这两个货算是原主的爹娘呢！毕竟血缘关系。不能真的动手。 于是松开了秋心爹。可一个没注意，秋心爹的巴掌就呼了下来，打在秋心的额头。 将军身后的侍卫见状，想要冲出去，却被将军冷冷的看了一眼，硬是瞪了回去。将军压低嗓子：“先看看再说。” 秋心爹手腕上的鸡血藤将秋心额头一片皮划破，瞬间血流而下。秋心疼的皱了皱眉，用手擦拭着额头的血迹。冷冷的说道：“你们到底要干嘛！” “干嘛？你还不老实！那管家说了，钱老爷给了你一百两银票，你不拿回家，反而自己挥霍，赶紧交出来！” 秋心看着二人，心寒到了极致。自己含冤入狱不来，偏偏得了横财就闻着味儿来了！ 咬了咬牙恨恨的看着二人，知道如果不解决，日后麻烦必然很多，于是冷冷的说道：“钱是给了，县令让我来衙门当差，我置办了几身行头，现在只有六十两。” “六十两？你置办什么鬼行头，这破衣裳值那么多钱，小子，莫要框我！”秋心爹扬起大手作势要打，却对上了秋心冰冷的眸子。 “别说六十两，今天你要再动我，一两你都拿不走！”秋心发狠说道。 秋心爹不服气，还想要动手，一旁的秋心娘转了转狡猾的眼珠立马拉住了他。小声说道：“要钱要紧。” 秋心爹这才将手放下。 “说，怎么才肯把钱拿出来。”秋心娘试探的问道。 秋心看着二人的嘴脸，心里不由的恶心，额头的刺痛，让她愤恨。 于是对二人说道：“六十两，我全都给你们，够你们去置办田产和家业再把赌债还了。你们也上年纪了，为自己留条后路，别拿去赌。我没有别的条件，这六十两买我的自由，日后我与你们，断绝往来生死不相干。若行，就跟我立个字据，若不行，今日，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告诉你钱在哪，你一毛也拿不到。” 秋心虽然厌恶二人，但总想着不要赶尽杀绝。这个办法是自己能想到最理想的解决方案。 二人眼神交流一番，盘算着，这样天降横财的机会，也就一次，这小子不会有那么好的运气了。 就算是日后嫁人，也要不了几个子，索性一锤子买卖，要了就是。况且，说是这样，日后要还有钱，就还来要，量她也没有办法！ 二人盘算完，秋心娘伸出手来比划了一个七字，说道：“七十两，你别蒙我，我知道你不可能只剩六十两。” 原以为秋心会像以前一样为求安宁答应，秋心却冷笑一声转身就走。秋心爹眼疾手快上前拉扯，却被秋心顺手捏住他的关节，在膝盖上一脚。痛的直接跪在地上。 “六十两，爱要不要。”秋心扔下这句话，作势要走，秋心娘顾不上他爹还跪在地上，连忙喊着：“六十两！就六十两！” 秋心头也没回，冷笑着说道：“在这等着，我去拿纸笔！”说完径直走进衙门内。 却不想和庞熠撞了个满怀。 “大人？”秋心惊讶的喊道。想来方才的景象都被他看在眼里了，于是尴尬的挠了挠头。 刚想离去，却被庞熠拦在了半路“这么着急干嘛。陪我喝杯茶，外头日头正毒，待会出去。”其实方才一切，庞熠全然看的清楚。 没想到这个臭小子，虽然忍让，却也不是个只会任人宰割的主。越来越有意思了！ 秋心愣了愣，庞熠这是替自己出气啊！感激的笑笑摇了摇头说：“不必了，夜长梦多。”说完转身就走。 庞熠身边的侍卫由衷的感慨道：“这小子，做事还真麻利！将军，用不用”侍卫做了个灭口的手势，在他看来这种下三滥，就得收拾。 “不了，毕竟是人家的家事。我们此次出来，不要惹事。”庞熠吩咐完带着侍卫回到了后院。不用看他也知道，那小子，能处理好。 害怕秋心进了衙门不出来，秋心爹娘二人犹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乱跳。 眼巴巴的好不容易等来，看着她手里只拿着纸笔不免有些愠怒。 “钱呢？”秋心娘问道。 “先立字据。”秋心的话不容辩驳。二人对视一眼，无奈只好任由秋心在纸上乱画，二人却大字不识。只能用印泥按上掌印。 “没想到你在钱家，还认了几个字！”秋心娘讽刺道。摊开手做出索要的动作。 秋心这才将怀里的银票拿了出来，好在自己先前怕自己用不惯，全都换成了零散的银票。不等她伸手。就被二人抢夺了过去。 秋心冷眼看着一切，想着，总算是解决了。却见秋心娘将银票小心贴放在心口谄媚的笑着问道：“你来衙门当差，月银多少啊！” “方才的字据，若你们不认，日后便来县衙和我公堂对质。说了以后不相干，就别想着我再会给你们一个子儿，我说的话，你们最好听劝。若还是执迷不悟，六十两不过是一场赌局就罢了！”秋心冷冷的说道。 秋心爹却狠狠的啐了她一口，咒骂道：“老子财运当头！你个赔钱货。乌鸦嘴，给老子滚！不认就不认！”说完，便拽着秋心娘要走。 秋心娘张了张嘴还想说什么，却看着秋心冷冰冰的眼神。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跟着秋心爹往赌坊的方向走去。 “你说，这丫头，怎么跟换了个人似的，以前哪有这样的身手和手段。现在会认字了不说，竟然这样决绝。”秋心娘疑惑的说道。 秋心爹满眼都是银子，哪里顾得上秋心娘的猜想。一门心思往赌坊跑去。秋心看着二人，总算是松了口气。额头上的伤口也缓和了许多。 第10章 又出命案 秋心打发走了赌棍爹娘，回到后院，县令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坐在石凳上的庞熠跟前，卑躬屈膝说着什么。 一看到自己进来，立马挺直了腰杆。 “解秋心，我听将军说了，给你的住处安排了，你且先住下，有什么需要的，告诉本县，本县不是苛待手下的人！”县令一边说，一边给秋心使着眼色，想让秋心替自己在将军面前说些好话。 也不知这小子给将军下了什么药，将军喜欢的不得了！ “小的谢过县令大人，谢过庞大人！”秋心学着其他衙差的模样行了个礼。庞熠则绷着脸，全然没有想要与她说话的意思。 县令见状这才继续说道：“那你就先下去！本县与大人还有话要说。” 秋心自然乐的清闲，这古人说话，太麻烦！ 回到房间内，秋心心乱如麻，如今命案也告一段落，是时候得想办法回去了!可是自己要怎么回去？回去的契机又是什么？回去之后，还是活着的么？ 这一连串的问题折磨的自己头疼欲裂。摇了摇头，索性坐了起来，打量起房间的陈列来。 这里是县令原本的书房，县令看着草包，可书房的摆设却一件不少。虽然不太懂，但看起来那些文房四宝价值不菲的样子。 秋心站起来四处走动，百无聊赖，开始翻阅起房间里的书籍来。这下秋心才算是静下心来了解周遭的环境。看到书上的落款，结合原主记忆里的事情。 原来秋心穿越到了北宋时期，而这泗水县，更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县城。 秋心是个历史渣，对于北宋时期有印象的事件不算太多。庞熠？庞庞？庞太师？她能想起来叫得出名讳的人的确不多。 结合自己的记忆联想着庞大人的身份，这么年轻？不对不对！秋心摇了摇头，哪有那么容易碰到太师！ 虽然不懂太师是什么官位，但在自己的记忆里，应该是很厉害的人物了！ 不过说来也惨，看电视小说，人家都是穿越回去与皇亲贵族吃吃喝喝。 怎么自己就这么倒霉，家中落魄也就算了，摊上这么两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主！ 算了算了，不想那么多，先适应适应再说！万一真的找不到回去的契机，以后还得在这里生活下去呢！ 心烦意乱，胡乱躺回了床上迷迷糊糊的再度睡了过去。 “将军，您要找的人，我已经命人去找了，可是并没有找到，也许早就不在了也未可知。”县令见四下无人，这才一脸为难的对将军解释着。 “你可都找遍了？”庞熠不死心，皱着眉头一脸不悦的看着县令。 “回禀将军，找遍了，明日我再让人去盘查一遍。您给的时间，也确实有点短。” 县令不知道将军来这泗水县找人是为何，但是从他的神情可以猜想，一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只能如此了。不要太过声张！对了，那个解秋心，有点意思。日后，对他好一些。你的官也好做。”将军的眼看向秋心所在的屋子，若有所思的说道。 县令一脸讶异，没想到，将军对这个臭小子，倒是真的不错，要知道庞太师心狠手辣，在朝中一手遮天，当朝天子也对他有所畏惧。 而摘星将军庞熠，在战场更是杀伐果断，比起他爹的名号，虽不及，却也是响当当的。怎的对一个杂役这样用心！ 看来，还真不能小瞧了他！ 翌日清晨，天刚蒙蒙亮，秋心所在的屋子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谁啊！”秋心好不容易放心睡一个安稳觉，被吵醒一脸不悦。 却听门外有人喊道：“快走！出命案了！” 命案？！一听见命案两个字，秋心立马清醒了不少，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走了出去，昨天那个喊他出去见赌棍爹娘的衙差，正站在门口一脸焦急。 想来就是他刚才敲门。 “快点，在等你呢！”衙差催促道。 秋心不敢怠慢，连忙跟在身后。“大哥，您怎么称呼啊！”秋心人生地不熟，想先和同事搞好关系，总没错！ 衙差瞥了他一眼，县令昨天吩咐，都对这小子客气些，想来这小子果然有些背景！ 虽然烦躁也不好惹他，于是闷声哼道：“叫我王阳就好。快走，听说河边发现一具男尸。县令让咱们去看看情况，仵作和其他人已经先走了。” 这下不止是秋心头疼，县令此刻更是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短短几日，怎么就接二连三的有人死！就不能等到将军离去吗！也不知是不是犯了太岁！ 不过好在有个将军喜欢的解秋心，于是这才让人去专门叫他一起。即便一时半会破不了案，也不至于大发雷霆。 秋心加快了步伐，一路上并没有多话，很快就和王阳来到了城外的小河边。此刻已经围满了人。 “都让让！看什么看！死人了还看！”衙门的侍卫拔出刀嚷嚷着想疏散开围观的百姓。 见秋心和王阳到场，连忙挥手示意。 “新来的！你来看看！”众人都见识过秋心在公堂之上的举动，二来都被县令叮嘱过。所以都想看看这个其貌不扬，弱小可怜的小子，到底有什么本事。 秋心一眼看去，只见一个健硕的男子一头栽进水里，趴在地上，周遭显然有挣扎过的痕迹。双手泡在流水中，但只是一眼，秋心就有种不好的感觉。 这个人的衣服，好生面熟！ 秋心不理旁人吵闹，径直往尸体边走去，打量了下尸体周围的地面，许是死者生前挣扎太用力的缘故，周遭能看到的沙土基本上只有死者一人的痕迹。 无奈只能让待仵作和侍卫合力将那人先从河水中拉了出来，仰面朝天放在地上。 虽然被河水浸泡后面目发肿发胀又发白，可还是一眼便看出那人狰狞的面目。秋心一口气提在了嗓子眼，此人正是昨日与她发生争执的赌棍老爹！ 秋心走上前去，蹲在旁边，检验尸体的仵作秋心认得，还是那个老头，老头坡着脚，冷眼看了下秋心。并不好奇她怎么会在这里。 专心致志的用竹篾在秋心爹身上翻看着。秋心静下心来，仔细观看，只见尸体嘴角口鼻处，有许多白色和带着血水淡粉色细密的泡沫。 秋心伸出手指，捏住尸体的嘴巴，一口黄牙立即暴露在外，发现口腔里有大量的泥沙，她仔细翻看着，丝毫不管旁人投来讶异的目光。 “唉，我说！这小子还真是个胆大的！敢直接上手！”一旁另一个衙差用手扯了扯同样看呆的王阳暗暗说道。 王阳也愣住了，这种亲自动手去看尸体的活计，向来都是他们推让不肯的。这小子，果然不一般！ “看出什么了！”冷不丁，仵作老头沙哑的嗓子发出这样一句话来。 秋心正专心，被打断。楞了一下，抬头看到仵作老头正专心致志从尸体的指甲里用竹篾往出挑着什么东西。 这才意识到是跟自己说话。 “哦，我只会点皮毛，应该是溺死的。”这点秋心并没说谎，自己警校毕业，学的刑侦，对于勘验尸体确实只是略懂皮毛。 但仵作显然对他的回答很满意。悠悠说道：“手指里全是泥沙，你看这,还有擦伤。一定是水中挣扎所致。” 仵作说着，将尸体的手拿起来冲着秋心指着解释着，秋心耐心听仵作的讲解，的确，尸体双眼嘴巴紧闭，看来的确是生前溺死，而不是死后水中抛尸。 秋心习惯性的用手在尸体肚子上按压了几下，果然鼓鼓的！一定是挣扎时吸入的河水所致。秋心不禁陷入了沉思 她环顾四周，站起来仔细查看，这条小河，宽不到两米，河水清澈见底，她记忆里，这里常常有村妇来盥洗衣物，小孩夏天也愿意来这里踩水。 并不是很深，所以连一个简易的桥都没有，大部分人脱了鞋子淌着水就过去了。显然一定是有人故意将他按压在水里将其溺死！ “先去问问，这是谁家的男人！”王阳冲着身边的侍卫喊道，惊醒了正在思索的秋心。 秋心一愣，硬着头皮举着手冲王阳喊道：“不用问了，我知道是谁家的。” 所有人惊讶的回头看着矮小的秋心，只见她撇了撇嘴，无奈的说道：“这是我爹” 第11章 案发现场 正当众人诧异的看着秋心之时，却见人群中突然冲出来一个妇人，不顾阻拦往现场跑来。 只见她蓬头垢面，衣服松松垮垮胡乱披在身上，趿拉着鞋，俨然一副睡梦中被叫醒的样子。 “当家的！当家的！”女人叫喊的撕心裂肺。秋心心里莫名的拉扯了一下，没错，是秋心的娘。 围观百姓里有好事者，看到是解大也就是秋心爹的尸首，连忙一溜烟跑回去告诉了还在睡梦中的秋心娘。 秋心娘本不相信，可从房里走出来，发觉不少从河边回来的人都在嘀咕着，这下才慌了神。 昨日夜里实在太困，先回了屋子休息。自己男人彻夜未归在赌坊玩耍，是常有的事。 况且昨天得了那么大一笔横财，不玩个天，肯定不会收手的。谁曾想，竟然出了这么档子事。 不死心来不及穿好衣裳，一路小跑着到了小河边。站在人群中，一眼便看见了那个仰面朝天的尸身，不是自己的男人还会是谁！ 还没等她哭喊着走近解大的尸体，就被衙差拦截在了半中央。 秋心见状，扶了下额，连忙上前。 “我男人怎么了！到底怎么了！你们让我看看！”秋心娘撕心裂肺的喊叫着，一眼看到了穿着衙差衣服的秋心，连忙挥舞着手强拉着秋心的胳膊。 “你爹怎么会死了！你个丧门星！都是你！都是你害的！”不由分说，开始拉着秋心好一通撒泼。 秋心挣扎着甩开她的胳膊好言劝解道：“你先冷静一下你这么吵嚷，也不是个办法，先回衙门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要紧！” 话音刚落，“啪”的一声，脸上落下了火辣辣的掌印，秋心娘甩了她一巴掌还不解恨，立即挥舞着手再度扬起。 却被秋心结结实实握住手腕，停在了半空中，眼神冰冷的与她对视着。 “你怎么动手打人啊！命案重地，岂容你个泼妇放肆！来人抓起来！”王阳见状，连忙喊衙差上前将秋心娘押解住。 只见她哭喊着：“好你个没良心的，敢和老娘动手了是不？她是我的崽！别说打她！让她做牛做马都行！你们给我放开！放开！我要去找我男人！” “他已经死了！你在这里撒泼也没用，回衙门说清楚！王大哥，她就交给你了，我还得在看一会现场！” 秋心对着张牙舞爪的秋心娘大喊一声，冷漠的扳着脸，不再理会。眼下在现场发觉更多的信息，才能早日找到凶手！ 所有人都被秋心这一嗓子吓到了，没想到这小子够狠，自己亲爹死了不掉一滴眼泪不说，眼下把自己的亲娘抓起来也没有丝毫要求情 的意思。 不过倒是好办了，于是王阳点了点头，一挥手，便让人将秋心娘押解回衙门。 秋心娘反应过来，咒骂声怨天载地。一个侍卫听的心烦，看这娘亲的做派，好像也能理解秋心的冷漠了，冲着秋心娘大喝一声：“闭嘴！” 秋心娘欺软怕硬，对官差更是不敢惹，只能闭上叫骂连天的嘴，频频回头眺望已经没了生气的解大尸体。 剩余的人，立即鸦雀无声，悄悄瞥着秋心的动作，谁也不敢再说什么，秋心的脸火辣辣的疼，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 无奈，先查案再说！用手揉了揉脸继续走到尸体旁边，看仵作检验。 突然眼睛扫过尸体，看到他右手的手腕处，竟然有擦伤的痕迹，而且很深，秋心不禁回想起昨日解大打自己的时候，手腕上好像是有一个鸡血藤的样子，就是佩戴在这只手上！ 奇怪，怎么会不见了！那玩意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啊！ “你来看！”闷不吭声的仵作，突然冲秋心喊道。秋心连忙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他抱起解大的头，脑袋上竟然多了许多斑秃。斑秃痕迹的边缘泛红，应该是强行拉扯的迹象。 秋心站起身子挪了个位置，模拟站在解大身后的样子，伸手比划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道：“一定是凶徒按压他的后脑往水里时，太过用力，拽掉的!咦？这是什么？” 秋心凑了上去，只见后脑处鼓起一个包来，有明显击打过的痕迹！ 老头伸出枯黄的手指，解开解大的衣服，露出被泡的发白的皮肤，用手指按压后，压痕泛着淡红色，不消一会便逐渐没了痕迹。老头抬眼看了眼天色喃喃说道：“估摸着是丑时没了的。” “丑时？”秋心暗自重复道，若是丑时也就是凌晨一点多，一点多，他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呢？从河边挣扎的痕迹来看，这里确实是第一案发现场没错了。 看来得先知道他昨天的生活轨迹才行，想到要面对那个泼妇赌棍娘，秋心心里就一阵毛躁！无奈，破案要紧！硬着头皮也得面对啊！ 仵作快速用毛笔在册子上将所有勘察尸体的东西记录了下来。秋心仔细看着，不愿放弃任何一处细节。 “先这样，把尸体送回义庄。”仵作老头记录完整后，松了口气，对不远处的衙差侍卫喊道。很快就有准备好的板车，将解大的尸体盖上白布抬放了上去。 “解兄弟！你胆子还真大啊！”王阳上前看着默默盯着现场的秋心感叹道。 秋心回过神来，憨憨一笑。摇了摇头，对王阳说道：“王大哥可以帮我个忙吗？” “但说无妨！”王爷爽朗一笑。秋心狡黠一笑，很快就让王阳带着另一个侍卫一起往河边走去。 秋心选好了位置冲着王阳和另一个侍卫比划道：“就这里，劳烦王大哥和这位小哥商议一下，一个假装受害者，另一个假装行凶者，演示一下按压死者溺水被害的样子。” 王阳和另一个侍卫楞了神，这是个什么手段又！可看他自信笃定的样子，二人相视看了看。行！谁让人家有县令撑腰呢！ 于是不再扭捏，立马分工明确趴在地上演示起来。王阳可谓是豁出去实在的很，与另一人身材旗鼓相当，被按压在水里，呛了好几口河水，才作罢。 可秋心怎么看怎么别扭，心里一团糟。终于看着二人卖力的样子喊道：“可以了王大哥，我们回去！” “这就回去？”王爷一脸疑惑，甩了甩头上的水珠。秋心点了点头，也不管二人看她略显奇怪的眼神，一路皱着眉头往县衙走去。 “什么？死者是解秋心的爹？”县令陪同庞熠在用早饭，先跑回来的衙差连忙将现场的消息告诉给了县令。 县令一口粥差点呛死自己，尴尬的看了眼庞熠，却见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县令有些拿捏不准，压低嗓音问道：“解秋心人呢？” “回大人，他跟王阳他们还在案发现场呢，估摸着也快回来了，倒是死者的妻子，解王氏，去现场不由分说撒泼胡闹，还打了解秋心，我们把她给先带回来了！”衙差一五一十的将现场的状况告知给了二人。 县令一听，立即头又开始痛起来，皱了皱眉，冲着衙差挥了挥手烦躁的说道：“你且先下去安排，我马上就来！” 衙差领命连忙去堂前准备着。 县令摸不准庞熠的用意，试探的露出谄媚的笑意问道：“将军您看，这次您还要旁听吗？” 庞熠咽下最后一口粥，漱了漱口。淡定的点了点头站起身背着手悠闲的往县衙大堂的方向走去。县令连忙放下手里的餐食小跑着跟了上去！ 解秋心，你到底是何方神仙！县令心中苦苦呐喊着。却也只能哭丧着脸硬着头皮去升堂了！ 第12章 糟糕马甲要掉！ “威武！呜呜呜~”秋心习惯了这升堂的声音，没了第一次听时的惶恐。 只见县令一脸不悦的坐在堂上，看起来不怎么开心。肯定，短短几日连发两起命案，放在哪个县令头上都不是什么轻松的事情。 “你们几个，在现场有什么发现？”县令冲着几个去了现场的衙差问道。 王阳左右看了一眼，大家并没有抢着站出来说话的意思。正犹豫要不要上前，却听县令冲着解秋心喊道：“解秋心，你来说说！” 秋心并没有多想，站了出来紧皱眉头说着自己的见闻：“大人，经仵作勘验，卑职觉得，河边就是第一案发现场，且死亡时间在昨夜丑时，这个时间点，死者出现在河边，本就很蹊跷了。我觉得要先打听一下死者昨日的生活轨迹，至于尸体上呈现的事情，仵作已经整理在册了。” 说着，就有人将仵作整理的东西递给了县令，县令装模作样翻看了几页，不由的冒着汗，将军像是睡着了一样，坐在椅子上仰着头，闭着眼。并没有任何表情给他参考。 “既然如此，那便传死者家人上堂询问！解秋心，听说死者是你爹，我看你也有必要一起说说。”县令看着秋心。谨慎的说着每一句话。 秋心点了点头，弯腰行了个礼，走上前去，无意间瞥见了一抹精致的蓝色衣角，心才莫名的放松下来，看来庞大人也在啊！ “传解王氏！”县令冲下面喊道。 很快，秋心娘便被带了上来。一眼看到县令，连忙跪了下来，一边磕头一边大喊：“我的个青天大老爷哟！你可要为民妇做主啊！我男人他！他死的冤枉啊！大人！” 一听解王氏哭喊，县令的眉头皱的像是麻花一样。烦躁的拍着惊堂木啪！的一声，吓得解王氏立马噤声。 “解王氏，你且先别哭喊。说说你昨日何时与你男人分别，最后一次见他又是在哪？”县令拿出威严来呵斥着秋心娘。 解王氏立马回想着昨天的记忆，颤颤巍巍的复道：“昨昨个儿” 说到这，她看了眼秋心，面容中带着一丝胆怯。像是不想让秋心知道一样，可转念就挺直了身板，谅她也不敢在县令面前说什么！ 于是继续说道：“昨个，我与当家的酉时来衙门找我家崽，就是她！”她连忙指了指秋心，秋心虽然一脸平淡冷漠。心里却嫌恶极了。 “得知大老爷给她赏碗饭吃，我和她爹哟，乐的直高兴呢！连忙告诫他，咱们县令是有名的青天大老爷，你要跟着他好生鞍前马后，可不敢偷懒！”解王氏说着说着，就露出村妇嘴脸，一脸谄媚的样子，让秋心不禁有些难堪。 “咳”一阵轻微的咳嗽传来，县令吓得立马回头。只见将军烦躁的闭着眼，挥了挥手。县令原本听的开心，见将军不悦连忙打断：“见完之后呢！说重点！” “啊？噢这见完之后，嘿嘿嘿。我当家的与我见了孩子高兴，一时手痒，就去了长乐赌坊，想玩一会子。嘿，您还别说，这走了狗屎运！挡都挡不住！虽然我没赢几个子儿，但是我当家的可是手气旺的不得了！一直到快要子时了，民妇觉得有些困乏了，可他手气好，便让我先回家休息了谁能想到！呜呜呜”说到此处，原本神采飞扬的解王氏，再度哭了出来。 虽然夫妇二人待秋心刻薄，可关键时候，这两人倒是感情深厚。 “你们果然又去赌了！”秋心一听，心里火不打一处来，想着他们拿了六十两也该知足了，谁曾想，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还想着去赌！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种花锄草能拿回家几个子儿，不去赌，我们吃什么喝什么？靠你这个白眼狼养我们，早都饿死了！”解王氏收起方才痛哭的嘴脸，立马呵斥着秋心。 秋心回过头看着她冷冷的问道：“那昨天的钱呢？六十两！足够你们重新安个家生活了，为什么还要去赌！钱呢！” 听到这，解王氏立马慌了神，眼神慌乱的回忆着什么，突然看了眼秋心大喊道：“对啊！钱呢！钱呢！昨天他手气好，我便把那六十两塞到他的贼口袋里了！他还赢了七八两白花花的雪花银呢！钱呢！你看见没！” 一说到钱，解王氏的眼里立马露出贪婪的光来，上前拽着秋心的裤脚焦急的问道她看到秋心在现场，一定看到了解大身上的钱。 县令将眼神投到秋心身上一脸疑惑。 秋心这才继续说道：“启禀大人，方才卑职与王大哥他们在现场勘察，死者身上并无银两。连手上不值钱的滕镯，都被掳走。” 一听这话，解王氏一下像是被炸了锅一样冲着秋心大喊：“什么！一定是有人图财害命啊！大人！您可一定要为民妇做主啊大人！那镯子，镯子一定要找回来！那是我的命啊！” 秋心不解的看着解王氏，一个鸡血藤而已，怎么就这么重要！细细回想起原主的记忆，那鸡血藤，好像一直在解大的手腕上。从未摘取过。 “行了！别喊了！解秋心，你与王阳带人前去调查，本县命你们尽快将凶徒找出来！我泗水县，既出了这样的狂徒，一定尽快关押，还百姓一个安宁！退堂！”县令发表了一通慷慨陈词，最终还是把去跑腿的事情下发给了衙差。 再回头一看，却不见了将军踪影，许是太过无聊，将军坐不住了！县令暗自窃喜着。 待县令离去，王阳和身边的衙差对视一眼冲着秋心喊道：“解兄弟，你神通广大，长乐赌坊，你去盘查，我们去解大家看看。解王氏，你跟我们一起！” 长乐赌坊，在泗水县，就是一个麻烦的存在。他们才不愿意去招惹是非，这小子既然胆大，交给他便好！ 而秋心乐的与她娘分开，自然想都不想就连连点头答应。 王阳等人见状，连忙掉头就走，生怕秋心反悔似的。 秋心娘跟着王阳等人走了几步，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拽着王阳说道：“官爷！容我去给我家心儿说两句话，再跟来您看成吗？” 看着解王氏一脸谄媚的笑意。王阳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快去快回！” 解王氏连忙跑回去去找正准备出发的解秋心。 见秋心正欲离去，连忙抓着她的胳膊。秋心一脸郁闷的问道：“您怎么又回来了！” “说你傻，你还真是个傻子！那长乐赌坊的人，可是能惹的！”解王氏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用手指戳着秋心的额头。 秋心吃痛倒吸一口凉气，咬了咬牙说道：“如今我好歹是官府中的人，去查案而已，有什么不能招惹的！” “你想死！别拉上老娘！你那个死鬼爹已经没了，眼下找回银子和手镯才是最重要的！你老老实实的给老娘把银子找回来，不然我要你好看！”解王氏发狠，咬着牙，仿佛下一秒就要将秋心吞入口中一样。 “呵，你要如何？杀了我?”秋心冷冷的看着这个狠心的女人，丝毫在她身上感觉不到母亲的一丝爱意。 “呵，你小子别以为穿了狗皮就真的是当差的了，别忘了！你是女人，呵呵，混进官府当衙差，若是让县令知道，这是掉脑袋的事！”解王氏狞笑着用手拍了拍秋心的肩膀。说完这句，便转身往王阳的队伍跟了上去。 掉脑袋？秋心懵了全然不知还有这样的事情。让她更加崩溃的事是，恍惚抬眼，没想到一张俊俏的脸，正在不远处，饶有意味的看着自己。正是庞熠！他，都听到了？完了 第13章 天下赌棍都一样 “大人我我先去查案了！”秋心挠了挠头飞快找了个借口，想逃离。那句砍头让她现在都心悸不已。 “站住！”庞熠看着这个小家伙想要开溜的样子也些忍俊不禁，女人？她哪里像女人。瘦小干枯。仔细看，眉眼倒是有几分秀气。 只是，胆子倒是挺大！有趣！这个解秋心，到底还有多少秘密！于是他故意板着脸，将她喊住停留在原地，看着她慌张的底下头。心里想要作弄她的恶趣味丛生。 完了！完了！他一定听见了，怎么办！现在逃走，要逃去哪里啊！秋心低着头紧闭双眼，嘴里小声碎碎念着，看起来十分心虚。 只见庞熠缓缓走上前来，站到秋心面前，强大的气势逼近，压迫的秋心，抬不起头来。 “走，我也去看看！” 秋心做好了被拆穿的打算，却没想到头顶飘出这样一句话来。猛地抬头惊喜的看着庞熠，却见他早就走在了前面，冲不远处的近身侍卫招着手。 “呼！”秋心吓得长出一口气，还好还好，他没听见！完蛋了，自己从来没想过，女扮男装，成为了一颗定时炸弹！ 先查案！找机会，还得离开这里才是！ “还不跟来？”庞熠不耐烦的声音催促着。 秋心连忙屁颠屁颠的跟了上去。“这就来！这就来！” 泗水县虽然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县城，可人口众多，街上也是热闹非凡。 往来的人，无不例外，纷纷打量着器宇轩，昂帅气非凡的庞熠。秋心像是一个小跟班一样大步跟在身后。 侍卫开路，几次庞熠想要跟秋心说什么，她都巧妙的别开目光错过。很快，到了一处巷尾，虽然没有正街上往来的人多。 可也不算寂静，成群的人，衣着有光鲜华丽，有破烂不堪。表情也都喜怒非常。谈吐间无不讨论着手气如何，看来，这就是赌坊所在了。 果然，转弯处，一块黒匾提着金字，长乐赌坊。映入眼帘。而更加引人侧目的是，门口两个彪形大汉。 上身穿着惹眼的红马褂，露出结实黝黑的臂膀。一脸凶神恶煞，手里提着明晃晃的大刀。转悠在赌坊门前。 “去你大爷的！没钱还敢来赌！滚远些，别让爷沾了晦气！”只见一个穿着黑色锦缎马褂的人，一脚将一个穿着破烂，一脸衰像的男人踹出了赌坊。 那挨踹的男人，非但不恼，脸上还挂着一幅谄媚的笑意。一股脑爬了起来，岣嵝着腰双手满是泥垢背在身后。 佯装无事发生，还想要再度进去，却被门口那两个彪形大汉亮出长刀，抵在脖子上凶神恶煞的瞪着他，发出一声“嗯？！” 这人这才认了怂，讪讪一笑。一甩袖子，冲着地上狠狠的淬了一口。“呸！等老子飞黄腾达了，买了你这天天玩！” 不等大汉追来，便摇头晃脑的迈着轻快的步伐往巷子口走去。这样的人，太多了，并没有人特别注意他。 秋心站在原地看着一切，手捏成了粉团。咬着后槽牙，脑海里闪回着原主记忆里的爹娘，何尝不是这个样子。 “怎么了？”庞熠注意到了身边的小东西情绪不对，疑惑的问道。看她一脸杀气的看着刚才被打出来的那个人，还以为与她有什么过节。 “没事，只是想到，我爹娘也是这样的赌棍。心里有些不畅快！”秋心嘴上说的云淡风轻，可心里还是憋着口气喘不过来。 却见方才那人往自己这个方向走来，还未到跟前，一双贼溜溜的双眼就盯着自己看。 秋心被打量的有些发毛，瞪着眼睛看了他一眼。那人却死皮赖脸的贴了上来。 “后生！你是解大的儿子！哎呦！出息了，穿上狗哦，不，是官服了！”那人搓着手，一脸坏笑驻足在秋心面前。 左右打量之际，眼神落在了身边的庞熠身上，见此人穿着非富即贵，立马低声下气的对秋心说道：“大侄子，我是你胡二叔啊！与你老子娘可是旧相识！你既然当了差，能否给二叔我借两个子儿，再搏一搏！一定能赢！” 庞熠皱着眉，一脸不悦。身后的侍卫上前一步，手里的剑欲出鞘，却被秋心手疾眼快按了下去。 “你说你认识我爹娘，昨日可在此见过我爹？”秋心打量此人，便知是赌棍无疑。一定经常来此。 侍卫看了眼庞熠，见庞熠并未理会。便将手里的剑收了起来，一脸警惕的盯着胡二。 “见过！你爹昨天可风光的厉害！大杀四方，赢了有一二十两雪花银呢!只是”胡二突然狡黠的打量起秋心来。欲言又止的样子。 秋心见状焦急的问道：“只是什么？” 胡二嘿嘿一笑，伸出满是泥垢的手，食指和拇指做出一个捻弄的姿势来，凑近秋心猥琐一笑“既然问话，总得表示表示不是！” 秋心心里暴怒，竟然敢跟自己索要钱财，要是放在以前，一定要他好看才是。恨得牙痒痒！秋心想了半天，无奈将手伸向旁边的庞熠。 庞熠一脸诧异！这是什么意思！还要自己出钱？身后的侍卫更是惊讶！秋心这小子，胆子也太大了！ “您快点啊，这算是公费，回去让县令给您报销还不行吗！”秋心撇了撇嘴，不是自己小气，既然有大官在，自己就不用逞强了！ 庞熠嘴角一抽，看了眼身后的侍卫喊道：“费扬！” 那个被叫做费扬的侍卫会意，一个健步上前，不等胡二反应过来，拎着脖子，从地面像是拎小鸡崽子一样。轻松拎起来往方才转弯的位置走去。 “唉?他怎么！”秋心想要跟过去，却被庞熠一把扯住衣领，拉了回来。一个趔趄没站稳，差点跌倒在庞熠的怀里。 辛亏秋心反应灵敏，一把推开了庞熠。一脸赤红。尴尬的别过头去。 庞熠暗自笑了笑，说道：“等着就行！” “哦！”秋心不再争辩，耐心等着费扬。 果然，很快费扬再度将胡二拎了出来，只是胡二此刻双眼淤青，嘴角还流着血水。 看见秋心连忙作揖：“后生，是我不对！是我不对！别打了！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他嘴里乌拉乌拉的，像是掉了牙齿一样，而费扬则一脸冷漠，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站回了庞熠的身后。 “说！”秋心愤恨的看着胡二，早说不就好了，非得作践自己。不过，这庞熠下手，也太狠了些！ 看来日后还得与他保持距离才行。谁知道他一生气，万一让侍卫暴打自己一通该如何是好！ “我说！我说！”只见胡二狼狈的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忒！”别过头，往地上淬了口血水。 这才回忆着说道：“你爹赢了钱不假，可赌坊的钱，哪是那么好赢的。”胡二小心回头看了眼不远处热闹的赌坊。 这才压低嗓子说道：“我昨个玩了一宿，你爹倒是走得早。看着开心极了，可刚走没多久，就听见赌坊里的人说着不能让他太嚣张的话，我估摸着，你爹这钱肯定拿不安稳，你既做了官差，就给你爹稍稍话，这赌坊最近还是别来了。避避风头，一二十两可不少钱呢！够花好些年的呢！” 胡二说到此处，眼里流露出羡慕的神情来。秋心和庞熠面面相觑，看来他还不知道解大身亡的事。 “他死了，这话我带不了。”秋心冷冷的扔下这句话，胡二一听吓得一个趔趄，当场坐在了地上。 第14章 谁是缺心眼 瞥了眼地上瘫软的胡二，秋心不屑的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正要往赌坊走去，却被庞熠拦住。 “你穿这身去，怕是有些不方便。”庞熠提醒着她。 秋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行头，的确，这身官差衣服的确扎眼，这样大摇大摆的去赌坊，怕是屁都问不出来。 秋心扣着脑袋，犯了难。可很快，就露出了狡黠的笑容来，看着不远处从赌坊出来的一个公子打扮模样的人，径直走了上去。 很快，秋心换上了新的行头，庞熠和费扬对视了一眼，也不知道这个家伙用了什么诡计。 “你对他做了什么？”庞熠没忍住，疑惑的问道。 只见秋心大摇大摆的走向前去，摇头晃脑的说道：“衙门办案，临时征用！” “主子还可以这样？”费扬看着不按套路出牌的秋心，一脸讶异。 却惹得庞熠爽朗的大笑，好你个古灵精怪的解秋心！ 赌坊来了生面孔，门口的壮汉，打量一番，三人穿着不俗，为首之人更是看起来非富即贵。立即笑脸相迎。不加盘问，便为三人放行。 一进赌坊，熙熙攘攘的叫骂声，和筛子晃动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 人头攒动，看起来热闹极了。秋心看着人人面带贪婪，双眼紧盯赌桌的样子，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庞熠原本走在前面，见这么多人，立即回头看了眼淹没在人群中的秋心，大喊一声“跟上！” 随即便放慢了脚步，与秋心一起。四处转悠了一番。 秋心眼睛自顾不暇，五花八门的赌术，和各色人群，让她有些窒息喘不上气来。好不容易走到一处人少一点的地方。 不禁皱起眉头泛起了难：“大人，这么多人，从何下手啊！” 回头一看，只见费扬快速在人群中游走一番后，回到庞熠身侧小声在庞熠耳边耳语一番。 庞熠扬起嘴角邪魅一笑，顺手揽住秋心的肩膀往摇骰子的那桌走去，放眼望去，只有那桌的人最多。 “大人，您这是？”秋心疑惑的看着他。庞熠看了她一眼冷笑着说道：“解秋心，你也没有我想象中的聪明嘛！” “当然当然，卑职哪里能和大人相提并论。”秋心学着其他官差狗腿的样子说道。 庞熠的眼神，却紧盯着赌桌。许久才对秋心解释道：“解王氏与方才的胡二，都说解大昨夜赢了一二十两的雪花银。这么大的数目，短时间能赢这么多的，也就只有摇色子可以了。” 秋心一听，恍然大悟，果然，着庞大人与县令的智商不再一个层面上！难怪人家的官大呢！不过话说回来，这庞熠到底是个什么官，自己也没敢问。 “大！大！大！大！”赌桌上的赌棍们疯狂的呐喊着。 “哎哟！又是小！”随着掌控筛子的男子一开筛盅，所有人都发出哀嚎声！有的甚至痛骂着。 “活该！”秋心唾弃着，许是原主记忆存在的缘故，自己对赌徒恨到了心头上！ 看着秋心小孩似的举动，庞熠不禁笑了笑。 “这位爷，看您气度不凡，来两把？”突然方才那个穿着黑色缎袍踹了胡二一脚的男人，双手背在身后冷不丁凑近他们三个来了一句。 秋心下意识警惕起来，看向那人，只见他一脸奸诈狡猾的笑意看着他们三个，俨然把他们当做散财童子对待了。 “你是？”庞熠瞥了眼那人，居高临下的样子，一点也不把那人放在眼里。 “嗐，我负责这桌，是赌坊里的伙计，您叫我赵老狗就行！”那个自称找老狗的人一边笑着说，一边走上前去，接过伙计手里的筛盅，伸出干枯的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秋心的眼，落在了那人的手上。一言不发，仔细打量着。 “好啊，许久不玩，怕是生疏了！”庞熠并没有拒绝，反而很感兴趣的样子。 赵老狗一上手，突然围在桌前的赌棍少了许多，只留不多几个看热闹的人。窃窃私语着：“这几个肥羊，还真不知天高地厚啊。” “嗐，看那后生皮薄肉嫩的样子，肯定是新手，在要不然是哪家的公子哥来的。” “嘘看看再说！”旁边的人压低嗓子，打量着庞熠等人。 赵老狗一乐，伸手将筛盅抛掷在半空，唰唰两下将骰子如数唰了进去，手上的动作干净利落。虽然用着左手，但显然不是十分顺畅，看来并不是个习惯性的左撇子。 围观的人，不由自主的叫起好来。秋心听了周围人的私语，看来这个叫赵老狗的，身手赌术一定非凡，庞大人这下估计得折财咯！ 只见赵老狗均匀用力摇了两下后，将筛盅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这才说道：“买大买小，买定离手！” 所有人纷纷看着庞熠，不做举动。庞熠的耳朵，在筛盅落地的时候，微微一动。心里便有数了，从容不迫的从腰间拿出一块金锭子扔在了写着“大”字的圆圈上。 众人一看，嚯！果然是头肥羊！连忙拿出身上的钱银往画着“小”字的圆圈处押去。 赵老狗看着庞熠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众人屏气凝神，等待他揭开筛盅。 “大！是大！”费扬激动的拍了拍手。所有人都怨天栽倒的哀嚎一片。只有庞熠一脸淡然的笑意，看了眼身旁的费扬。 费扬三下五除二将桌面上的银子一把搂进了怀里。 只见庞熠双手撑在桌子上，盯着赵老狗的眼睛死死的看着，淡淡的说道:再来！ 整整一个下午，庞熠都像是开了挂一样，把把赢钱。 原本那些看着庞熠手气旺，想要跟押的，被赵老狗一瞪，立即没了气焰，只好红着眼看着庞熠继续。 庄接连输着银子，赵老狗的脸，立马有些挂不住了。 邪门！怎么最近这么倒霉！赵老狗心里暗自唾骂着。 “够了够了，吃饭钱有了，我们回！”庞熠作势收手要回。不等秋心发问。 赵老狗第一个不同意，连忙喊住庞熠：“这位爷，这么快收手不玩，不合适！” 庞熠眉毛一挑，嘴角挂着一丝邪魅的笑意看着赵老狗说道：“怎的，哪里不合适？” 话音刚落，赌坊四周原本在各个案子前徘徊的几个大汉，纷纷露出了腰间的家伙。凶神恶煞的看向庞熠。 秋心立即警惕起来，果然如胡二所说，能从这里赢这么多钱，想要带走，果然会遭到阻拦。那么解大赢了银子，怎么就平安走了出去？ “呵呵呵，我哥缺心眼，这位大哥，您别介意。来赌坊，自然是图个乐子，喏。给兄弟们买酒！”秋心突然变了脸色，一脸笑意狡黠的双眼滴溜溜的转着。 一把拿过费扬手里的银袋子，潇洒的扔在赌桌上冲着赵老狗抱拳笑了笑拉着庞熠作势要走。 庞熠哪里吃过这种哑巴亏，自然不肯。可奈何别看秋心安小瘦弱，力气却极大。被她拉扯着胳膊，竟然有片刻不想让她松手。 就这样任由她拽着，往门口走去。得了银子的赵老狗，暗自对手下示意。这才让三人顺利离去。 “好你个解秋心，你怕他们作甚！”费扬不解，跟在身后气呼呼的扬起手里的剑。 若不是将军给他示意让他不要出手，自己定然不肯咽下这口气的。 秋心直到走远，才松开了庞熠的胳膊，东张西望见没有人盯着他们，这才轻抚心口，暗自松了口气。 “我说，我们是来查案的！费大哥您固然身手过人，可一旦出手，我们就很难再问出什么来了！”秋心双手叉腰站在费扬面前，气势却比足足高了自己两头的费扬凶上许多。 庞熠一脸痞气看着秋心，突然走了上去，弯下腰，贴近秋心的耳边，秋心唰的一下涨红了脸。不自觉想要向后退。 却听庞熠悠悠问道：“你方才说谁，缺心眼？” 第15章 春风楼 “大大大大人！”秋心慌忙站稳脚跟，躲避过猛地逼近的庞熠。身旁的费扬一脸疑惑的看着将军。 只见秋心吞了吞口水，巧妙的躲过庞熠的身子，轻抚心口说道：“我方才突然想到，我们赢了这些银子，他们便露出凶像，不让我们带走。那么解大为何能平安带出去？” “那个胡二不是说了，也许秋后算账也未可知。”庞熠站直了身子，把玩着折扇，慢悠悠的说道。 “还是得找赌坊里的人问问才行！”秋心盘算着，打算再找机会前来。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在转角处一闪而过。 秋心再一侧目，只见先前挨了揍的胡二从转弯墙角处，探出了脑袋冲自己招着手，显然是有所忌惮的样子。 “大人我过去问问。您在这休息一会！”秋心放下句话连忙冲了过去，只留庞熠皱着眉站在原地，走也不是停也不是！ 怪事了，自己堂堂摘星大将军，为何要听一个小喽喽安排！ “后生，你爹真的死了？”胡二颤抖着身子，显然还沉浸在这个消息之中。 “你知道他昨夜在赌坊，有没有和人有过过节。或者和谁起了冲突？”秋心点了点头，看着胡二的样子像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似的。 “我那种场合，哪里还顾得上起了冲突了，只是你爹昨个的运气实在太好了，我怀疑，一定是赌坊的人，咔嚓！”胡二做了个灭口的手势，脸色看起来不太好的样子。 “你有什么证据么？或者你见到什么了？”秋心盯着胡二的眼睛盘问。 “赵老狗！昨个你爹走了不久，他就不见了。他的桌子，一但上手夜里向来不离身，我身上的子儿不多了，想跟他借点折子钱。等了他半宿都不见人。一定是他！”提到赵老狗，胡二的眼神里露出凶狠的仇恨目光。 “许是他回家了呢！”秋心反问。 胡二却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呵呵，赵老狗，哪有家，我看春风楼才是他的家！昨天输了钱，他哪里有心思再花钱去找姑娘！况且，他一回来我就见着了，身上一点酒气都没有！” 胡二笃定的样子，让秋心大脑飞速的转动着，难道真如胡二所言，赵老狗为了钱财半路截杀了解大？ “对了，你记不记得，赵老狗平日摇骰子是左手还是右手？”秋心一脸镇定的问道。 胡二犯了难，仔细回想一番，才敢确认。“右手！那东西，讲究顺畅吉利！肯定哪个手顺用哪个啊！” 回想起方才在赌桌上的情形，秋心心里逐渐明朗起来。对着胡二说道：“论年纪，叫您一声叔，往后还是少赌为妙，你看我爹落了个什么下场！” 说完从袖笼里拿出一枚碎银子，是刚才在赌桌上偷偷从费扬收回来的银子里克扣的。扔给了胡二，毕竟这脸上的伤也是他们所为。 拿到银子，胡二瞬间喜笑颜开。连连点头“一定！一定！不过后生，你可要抓那赵老狗回去啊！不然，你爹的死，可就太冤枉了。” “如果是他，一定不错放！”秋心看了眼不远处的赌坊，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胡二见状连忙佝偻着腰欢快的往家的方向跑回。 “怎么，有线索了？”庞熠看胡二没了踪影，这才带着费扬上前来问道。 “根据胡二所说，赵老狗昨天自从解大离开赌场后，跟了出去，几个时辰后才回来。身上没有酒气，他猜想是赵老狗所为。”秋心一五一十的说道。 “那还等什么，抓了他，端了这个赌窝！”费扬听闻立即想要冲上去，却被庞熠的眼神劝退。 “你怎么想?”庞熠问道。 “只是怀疑，现在还缺少证据，卑职现在要去找证据了，大人您还跟着么？”秋心调皮的冲庞熠眨眨眼，像是挑衅一样。 庞熠一时语塞，这语气，好像是自己非要跟着她一样！“你要去哪找？” “春风楼！” 不用多问，也知道，这样春意盎然的名字，自然是青楼所在。 只是看秋心一个女子，竟然提及此处，毫不顾忌，甚至眼神里还有些许向往！庞熠不由的怀疑自己先前到底是不是听错了。 怎么在这小子身上，丝毫看不出半点女人的样子! “去！你能去，我怎么就不能去了！”庞熠傲娇的扬起头颅争先走到秋心前方去。秋心耸了耸肩，只好再度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二人身后。 “对了大人，不知大人官居几品？卑职也好称呼对了，总不至于乱叫啊！”秋心一路，偶尔想起解方氏的话来，心惊肉跳。 万一被发现自己是女扮男装，果真是掉脑袋的事么？趁现在搞清楚状况，危机时候，说不定这个庞大人，还能帮自己一把！ 庞熠何许人也，这样的小九九在他眼里看的一清二楚。瞥了她一眼故作神秘的说道：“这不是你操心的问题。” 这句话，将秋心心里的小算盘彻底毁灭。无奈的看着这个傲慢的大人，心中怨念丛生！ 趁着费扬在身后不是很近的样子，秋心左思右想不死心，继续小声问道：“那大人，衙门里，怎么都不见有女差的！” “女差？你问这个干嘛！”庞熠故意绕着弯子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样子，皱着眉一脸疑惑。倒是让秋心有些语塞，直怪自己问的太突兀。 “卑职卑职就是好奇问问嘛！”秋心想不出什么绝妙的答案来，只好硬着头皮说道。 “你这不是开玩笑么，先不说女子体弱，理应在家相夫教子。就是这衙门重地，岂是女子可以踏足的！”身后的费扬不合时宜的插了句话。 惹的秋心好一通白眼，看来解方氏说的没错！这件事情解决了一定找机会逃走！ 不多时，就到了泗水县赫赫有名的春风楼。还没走近，这条街吹来的风，就带着浓烈的脂粉味。 这还没有下夜，打扮的美艳妖娆的女子，就已经倚靠在春风楼的围栏处，嬉笑着不断朝街面上的来客，伸出纤细白嫩的胳膊来，不断的揽着客人。 秋心皱着眉，难怪那赵老狗喜欢来这里，距离地方也就不到一盏茶的脚程，虽然泗水县是个小地方，可这里的姑娘看起来却是一等一的水灵呢！ “哎呦！几位爷！瞧着面生，第一次来！”突然几个穿着清凉的女子看到庞熠等人蜂拥而来。上手拽着几人的胳膊。 秋心又好奇又恐惧！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倒是庞熠左拥右抱的，看起来倒是经常出入这种花街柳巷。 难怪一说来春风楼，他走的这样着急! 别！别别碰我！秋心局促不安的推开一双双柔夷，香粉味呛得自己眼睛都睁不开。 费扬不比她好到哪里去，整个人僵直着身子，一动不敢动。 “主子！救救我！”费扬终于硬憋出几个大字来，庞熠笑的前仰后合，看了眼秋心局促的样子，这才伸出手，拽着秋心的肩膀一同在花团锦簇间，走进了春风楼。 “几位爷，吃点什么，有相熟的姑娘没有？”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身姿绰约扭动着腰肢，细细一看，竟然眉心中还有一个抢眼的痣。 穿着的衣料比其他人要好上许多，看样子这就是这里的老板娘了！ 第16章 牡丹姑娘 秋心不习惯这样的环境，坐在椅子上身子僵直，坐立不安。看着老板娘冲自己的方向前来，立马板起脸来：“我们是衙门的！来问你几句话！” 老板娘一听是衙门的人，立即换了表情，一脸傲慢的样子瞥过秋心，看起来矮小瘦弱的样子，肯定拿不出几个子儿来！ 周围原本围满的姑娘，一听是衙门的人，立即做鸟兽四散开来。秋心这才松了口气。 “呦，原来是官爷啊！我们这里可是正经营生，不知道官爷要问些什么呢！”老板娘双手抱在胸前，站在庞熠身侧，仔细打量着庞熠。 考究的穿着，俊朗的面容，怎么看也不像是这泗水县的落魄衙差！ “你这里的好酒好菜，准备一席。”庞熠看出老板娘的不悦，一枚金锭子阔阔气气的扔进了她的怀里。 老板娘的眼，瞬间掉进了钱眼里，立马换上了一副热情的嘴脸，一拍大腿冲着店里的小二喊道：“备上席一桌！” 换脸速度之快，让秋心为之咋舌之际，转念一想，还是先填饱肚子再说！况且有人请客不吃白不吃！ “几位爷你们到底想问什么啊！”老板娘拿了金子，说话也客气了不少，上赶着询问。 秋心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对她，板起脸问道：“长乐赌坊的赵老狗，你可认得？” 一听赵老狗，老板娘的眼里满是不屑，手摇着帕子一脸不悦的说道：“嗐，那个老死狗！怎么会不认得呢,今儿个才将睡了姑娘的钱送来！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赌坊混不下去了呢！老不修！” “他欠你这里钱么？”秋心听闻此话，警觉的问道。 老板娘回忆着，就近坐了下来，一脸八卦的说道：“这赵老狗凭借一手摇骰子的好手艺在长乐赌坊，干了也许多年了，之前从来都是财大气粗的，一来就找我们这里的牡丹。也属实是我们这里的常客了，可是最近半年来，经常有赊欠的事情了，早前我还没有发觉有什么不妥。直到我发现，他竟然找人拿折子钱！” “他一个赌坊的老手，怎么还会去借折子钱呢！”庞熠看着老板娘心里的疑惑不比秋心少。 “嗐，我也是听牡丹说了一嘴，怎么赵老狗犯什么事了？”老板娘八卦的看着众人，想要发掘一些秘密。 秋心哪里肯被她套话连忙问道:那牡丹姑娘在吗？可以跟我们说几句吗？ 一看秋心并不打算说什么，老板娘立即翻了翻白眼，一脸不悦的说道：“牡丹可是我们的头牌，哪里有那么多闲时间！” 此话一出，不等秋心起身争辩，就见庞熠再次出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扔出一枚金锭子来。 老板娘鸨看着这么多金锭子，眼睛都直了，伸出手想要拿，可还是纠结的将手停在了半空中。 “爷，您别为难我。牡丹确实有熟客在！这样，你们等等，我估摸着也快结束了！等等！”说罢，小心翼翼的看了眼面容冰冷的庞熠。 见庞熠并未有不悦的神情，连忙伸出手将金子迅速塞入袖笼，生怕庞熠反悔似的往二楼跑去。 “唉？你！”秋心看着老板娘兴高采烈的样子，不由的一阵头疼！大哥，你这么有钱，给我也好啊！就这么让人骗！还真是人傻钱多！ 秋心心里吐槽着，白眼已经翻上天了，庞熠哪里知道秋心心里在骂他，一副得意洋洋的样子，还在想一定是自己出手阔绰让这个小子羡慕不已！ 很快饭菜上了桌，秋心早已饿的饥肠辘辘，待庞熠下了筷子。秋心伸出自己的爪子就去用筷子夹菜。 却被费扬用手将她的手用力拍打了下去！ “哎呀！你干嘛！”秋心吃痛，缩回手团成一团呵着气，想着能缓解一下疼痛。这费扬，一股子蛮力，打在手上，像是被刀砍一样疼。 “主子吃饭，你我不能陪同！”费扬一本正经的说道。对桌上的美食丝毫没有觊觎的意思。 啊！不能吃吗！秋心满眼的失望，看着桌上的美食，肚子不争气的发出一声“咕”的响动。 声音一出，惹得庞熠差点笑出了声。呵，没规矩的家伙！教训教训也是好的！ 秋心不死心，放低声音侧身问费扬：“那我们什么时候可以吃？” 费扬看了他不争气的样子，冷着脸说道：“回去吃！” 秋心差点哀嚎一声，晕死过去！可楼梯上的人影，立马将她的思绪拉了回来。 只见老板娘拉着一个穿着娇艳的女子，正在送着什么人。那男人背对着秋心，看起来竟然有几分面熟。 待那人一转身，秋心惊讶的瞪大了眼，此人正是钱家的大管家！他竟然也来这种烟花柳巷！ 想起之前他硬拉扯自己的胳膊，秋心心里就一阵恶心，不住的拨拉着自己的胳膊。 “怎么？”庞熠疑惑的看着秋心的举动。 秋心耸了耸肩说：“没事，看到一个熟人而已。我想那个就是牡丹姑娘了！” 众人随着秋心的眼神看去，果然老板娘一脸兴奋的拉着那姑娘往他们的方向走来。 而大管家的目光仿佛也扫到了秋心这里，愣了一下，慌忙低下头匆匆离去。秋心并没打算上去打招呼，想来是怕自己出去乱说！ “爷，你看，我说的没错，这位就是我们的头牌，牡丹姑娘。几位爷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便是！”老板娘将牡丹往庞熠身上推，牡丹竟然也不抗拒。 低眉含笑，竟然有几分羞怯。庞熠原本大大咧咧无所畏惧，却难得皱了皱眉，将身子侧开了几分，故意闪躲了过去。 秋心疑惑在心，却也没有问出口。 “你先下去！”庞熠开口对老板娘说道，老板娘识趣的拍了拍牡丹的肩膀，扭捏着腰肢来回游荡在各个桌前。 牡丹果然头牌，容貌清丽不说，举止也颇有风姿。伸出手主动替庞熠斟了杯酒，却被庞熠用折扇推了推。 “姑娘与长乐赌坊的赵老狗可是相识？”秋心耐不住性子径直问道。 是，他是我的恩客呢。几位想要知道什么？牡丹显然被老板娘叮嘱过，并没有十分惊讶的样子。 “你说赵老狗找人借印子钱？他这样的人，怎么会缺钱呢？”秋心紧盯着牡丹，想要从她的眼神里看出一些事情。 牡丹却不慌不忙，一脸镇定的看着秋心，会心一笑说道：“什么人不缺钱呢，赵老狗，也只不过是赌坊的契人罢了，与客人相赌，总有输赢的。况且” 况且什么？ 只见牡丹的笑容突然多了几分愧疚说道：“况且，在我身上的花销着实不少。不过还好，他今日一大早，就来把之前欠妈妈的钱给清了。几位爷，他到底怎么了？犯什么事了吗？” 秋心与庞熠对视一眼，看来赵老狗的确最有嫌疑了。 “你们怎么在这！”赵老狗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响起，看着三人与牡丹坐在一起一脸不悦的样子。 不等秋心等人发话，却见牡丹突然大喊一声：“狗哥，快跑！他们是衙门的人！”说完，便死死将庞熠拦腰抱住。 赵老狗一听是衙门的人，头也不回的撞翻旁边的桌椅往门口逃窜。春风楼的里的姑娘吓得惊声尖叫起来，秋心一个健步冲了上去，费扬紧随其后。 庞熠脸一冷，一把提着牡丹的脖子狠狠的摔了出去，再抬眼，只见费扬一个跨步，纵身一跃。飞致半空，膝盖跪在了赵老狗的后背，赵老狗一个趔趄狗吃屎扑倒在地 第17章 抓捕嫌犯 周围的客人与姑娘们，瞬间哗然纷纷躲藏，赵老狗虽然挨了费扬一膝盖，可很快就爬了起来顺势将手边的板凳抄了起来。 对准扑上来的秋心发力扔了过去，秋心敏捷的闪躲开，就见费扬已经发起第二次进攻，秋心定睛一看，赵老狗危机关头还不动用右手。 显然右臂有伤。于是连忙大喊：“别打他右边！”费扬扬起的剑立即换了方向，转而拿着剑鞘狠狠的砸在赵老狗的心口上。 赵老狗哪里是费扬的对手，连连后退，秋心看准机会一个背摔，将赵老狗结结实实的摔在了地上，扭过胳膊，将其背在身后。 赵老狗立即动弹不了，一脸阴狠的看着缓缓走来的庞熠。 “跑！看你往哪跑！”费扬一脚踩在他的背上。发狠的说道。 “带回去！”庞熠冷冷的冲费扬吩咐完，看向身边的秋心。这女人还真是个假小子性格，危急关头，一点也不知道闪躲的。 “你没事！”庞熠不经意的问道。 秋心活动了下手脚，憨憨一笑“我没事啊大人，那个牡丹也得带回去！”说完冲着牡丹走了过去，这才看到那牡丹，被庞熠摔的不轻。 趴在地上不住的咳嗽着，一脸惊恐的看着众人。秋心心想一点不知道怜香惜玉啊！这个庞大人,还真是狠心！ 秋心从腰间拿出一早就准备好的绳子，一把拉扯过颤抖着的牡丹，将手给她捆了起来。 “你说你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为了一个赵老狗犯得着这么拼命？”秋心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样子有些无语。 “哎呦我说几位官爷！我们家牡丹可是与那老狗不算熟悉呢！可不能带走了！”一见秋心对牡丹下手，老板娘立即从躲藏的柜子后面走了出来。 连忙拉扯着秋心，可还没沾手，就被秋心瞪了回去。 “方才不是还说是熟客么，怎么立马就变了脸，先不说他们关系如何，方才妨碍我们办案，就该抓回去！”秋心一点也不给老板娘面子。 老板娘被怼的哑口无言，只能将目光转去庞熠求情。可身子一转，却对上了庞熠杀人似的眸子，瞬间闭起嘴不敢多言。 只能任由秋心将牡丹带走。可还没走多远，秋心像是想起什么似的，将牡丹交给了费扬，转身回去找老板娘。 老板娘看秋心折回，心惊肉跳之余，一脸不悦的看着她：“人你都带走了！你还想干嘛！” “老板娘，赵老狗早上给你的银子，我能看看么！”秋心看着老板娘，虽然知道她一脸不悦，可秋心的样子势在必得。 算了算了！白惹一身骚！为了防止秋心再出什么幺蛾子，老板娘一挥手，气呼呼的走到柜台后面，将抽屉拉开，从里面掏出几枚碎银子，加起来七七八八总用十二三两的样子！ 秋心瞬间眼冒金光！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老板娘心生不悦立马将抽屉再度关了起来双手抱在胸前一脸嫌恶的说道：“这下行了！” “我能看看牡丹姑娘的房间吗？”秋心得寸进尺的露出一脸狡猾的笑意。 老板娘气的都快七窍生烟了，无奈牡丹现在在他们手上。配合点民不与官斗！ “怎么了？”庞熠走了过来，以为秋心遇到了什么麻烦。 秋心压低嗓子在庞熠耳边说道：“不急，搜了房间再走！”随即冲庞熠扬了扬眉毛。 庞熠看着他机灵的样子，心里多了几分赞许。 “那我随费扬再此等你，他一个人我怕出了岔子，你快去快回！”庞熠的担心不无道理，毕竟现在只有费扬一人控制着赵老狗和牡丹。 秋心点了点头，立马跟着一脸不情愿的老板娘上了二楼，弯弯绕绕，总算是到了牡丹房前。 “怎么头牌还住这么偏！”秋心好奇的问着。 老板娘看见她心里就窝火，可也不好不回答。只好敷衍道：“最好的房子，就这一间了，你看归看，别弄坏什么东西！不然我就是闹到县令哪那里，也是要赔的！” 秋心看着老板娘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却不想差点被发现。 推开门，一股浓烈的香气扑面而来。秋心打了个喷嚏，差点眼泪都飚出来。满目所到之处，皆是水红色。 看起来颇有风尘的感觉。桌上的酒菜用了一半，显然是庞熠的银子作祟，才能让老板娘催促上一个顾客早早离去。 秋心转悠了一圈，并没有看到什么特别的地方，眼睛扫过梳妆盒，被一个盒子吸引。 那盒子看起来精致，但却像是刚放在桌上的感觉。 秋心上前，伸手想要看，却被老板娘喊住：“唉？我说！不是说好不拿东西的么！” 秋心白了她一眼说道：“查案而已，若无相干，自然不会拿。”说完，便将将手放在了盒子上，小心翼翼的打开。 盒子里的物件，让秋心倒吸一口凉气，正是解大手上的鸡血藤！ “老板娘，早上赵老狗来给你银子的时候，有没有和牡丹见面！”秋心赶忙问道。 老板娘虽然脸上一脸不情愿，可还是照实回答：“给了钱，哪里还有阻拦人家的理由！见了，不过没留多久，说是赌坊有事，过段时间再来。” 秋心皱了皱眉，既然这样说，为何又突然出现在了这里。想到这，秋心心里虽然依旧疑惑满满，可总归能确定，赵老狗有重大嫌疑。 于是仔细将那盒子收好对老板娘说道：“这是重要证物，我先带走了！如果牡丹如实说的话，相信很快就能回来。” “真的吗？那就太好了！官爷，我可就这一棵摇钱树，可不敢打她啊！”老板娘立马变了口气央求着秋心。 秋心冷哼一声，摇钱树？呵，女人的地位，在这里果然卑微！于是自顾自径直下了二楼，一边走一边心里疑惑着。 怎么这鸡血藤的分量，与自己想象中的有些不一样。趁着四下无人，拿出盒子再度打开，细细观看，这才发觉，那鸡血藤的闭口处，竟然裂开一个口子。 细细看去，里面竟然金灿灿的。放在手上颠了颠重量。心中明了！难怪解方氏这么在意这个镯子，原来里面是金子铸的内芯！ 再看这么明显的缺口，想来一定是赵老狗也发觉了这个内芯是金子的，所以才用来讨好牡丹！ 将镯子再度收好，走到一楼，抬眼一看，不知何时，竟然多出几个穿着官差样式衣服的衙差，已经团团将赵老狗围了起来。给他带上了铁镣铐。 牡丹也一样高，被押在旁边。庞熠则坐在凳子上，若有所思的盯着她来的方向，看她下来。像是暗戳戳的松了口气似的。 “走！”见秋心下来，费扬连忙冲众人下着指令。先行带着二人往衙门走去。 “可有什么发现！”庞熠等到秋心，二人缓缓跟了上去。 秋心左顾右盼，并没有人看他们，这才压低嗓子说道：“我找到了解大的镯子。就是解方氏哭着喊着要找到的那个。若无差错应该是赵老狗送的。” “那看来，这赵老狗就是凶手了！”庞熠点了点头说道，没想到这么顺利。多亏这小子心细。 “等审问后再定夺，卑职也拿不准。”秋心并不是谦虚，只是总觉得哪里被自己疏漏了，就还是想听听赵老狗的辩解。 一行人回到衙门，县令匆忙跑出来迎接。“哎哟我说将军，您怎么也凑着热闹去了！要是出个好歹，下官下官万死不辞啊！” 县令捶胸顿足的表着决心，秋心则一脸惊讶，将军？庞熠竟然是将军？看起来白皙干净的样子，与秋心心里张飞那样的将军形象，相差也太远了些！ “先审人”庞熠听多了这种官场上虚情假意的问候，一脸麻木，并没有过多去看县令。 径直往县衙大堂走去，县令看到他一脸不悦的样子。不由的心又提了起来。 第18章 对簿公堂 县令连忙狗腿的跑上前去，弯腰做了个请的姿势，让庞熠坐在自己的主审位置上。“将军您请！” 庞熠皱了皱眉，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县令。无奈的说道：“你的地盘，自然你做主审，我只是凑个热闹。” “这”县令犯了难，一时摸不准庞熠的心思，生怕自己的举动惹得庞熠不悦。这一到晚自己小心翼翼，汗都出了不少！ 费扬一溜烟去帮庞熠端来一把太师椅来，端端正正的放在主审桌子的旁边。 县令这才解围，连忙点头哈腰的请庞熠坐了上去，给手下使着眼色给庞熠端来上好的茶水，一切安排妥当后，这才再度坐回了自己的桌前。 “解秋心，这是怎么回事？”县令方才就注意到了牡丹和赵老狗，一上来，便赶忙问道。 “回禀大人，卑职与其他官差兵分两路，前去调查死者解大昨日见过什么人去了什么地方，顺藤摸瓜，找到了嫌疑人赵老狗，并与春风楼的牡丹一并带回审问。” 一听解大死了，赵老狗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一时间有点错愕，又有点不敢置信的样子。但很快一闪而过，低下了头。 “啪”的一声，县令的惊堂木再次响起，“堂下之人，报上姓名，将你与解大被杀一案的细节，一一说来！” “回大人！我冤枉，没有杀人啊！”赵老狗连忙喊着冤屈，挣扎着想要站起来，却被衙差用杀威棒按住了肩膀怎么也活动不了。 早早回来的王阳同刘强对视一眼，看着秋心心里多少有些不爽快。怎么风头都让这小子出了！ “冤枉！冤从何来！说！你与解大是什么关系！”县令并不买账，让秋心有一瞬间回想起自己被押至大堂的样子来。 “草民，赵老狗。是长乐赌坊的柜主。解大赌坊的人，哪有不认识他们两口子的！我不过是经常给见他们罢了！哪有什么特别的关系，这位官爷不分青红皂白的把我带来，我真的什么也不知道啊！”赵老狗继续装傻死不认账。他料定那么黑的夜里，他没有留下任何证据。 “那为何解秋心说你是解大被杀一案的疑凶？”县令瞪着眼，摸着下巴，想要看解秋心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你若心里没鬼，方才跑什么！还和我们扭打在一起！”秋心呵斥着赵老狗，这样的赌场油条，说起谎话，脸都不红。 “我我哪知道你们要抓我干嘛！是谁都得跑啊！”赵老狗佯装无辜的样子，顺代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牡丹。 “哦，是吗？经我调查，昨夜解大在你们赌坊赢了碎银十多两后，便从赌坊离去，紧接着，你也出去了。几个时辰后，才返回。这个时间，你去哪里了！据我所知，你并没有在泗水县安家。平日不是留宿春风楼，就是在赌坊。”秋心将胡二的话捋顺，一字一句的说道。 赵老狗显然楞了一下，昨晚那么多人，他趁着四下无人盯着他悄悄跟了出去的，怎么就被这小子看见了。 “我就不许我出去找朋友吃酒了？”赵老狗辩解着，可很快额头上便冒出细密的汗来，显然自己也没编排好要怎么应对。 “哪里的朋友，姓甚名谁？家住哪里！现在便可传来作证！”秋心咄咄逼人，气势凶狠，和她矮小的身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赵老狗一时语塞，闭起嘴用手不住的擦着自己额头上滚落的汗水。 众人屏气凝神，看着秋心审问赵老狗的架势，看起来威风极了！ 可不等赵老狗再开口，秋心一个健步上前一把抓住了赵老狗的右臂。赵老狗没有防备，疼的撕心裂肺的喊叫起来：“啊！疼！” 只见秋心冷笑着说道：“呵，疼！就对了！大人请看！”秋心丝毫不给赵老狗准备的机会，瞬间将赵老狗右手的衣袖拉扯了上去。一个淤青的黑手印清清楚楚跃然眼前。 “这是？”县令疑惑的盯着赵老狗手臂的印子问道。 不光是县令，庞熠也看的一头雾水，怎么自己不知道。明明和他一起查案来着。 “你能解释，这是什么伤么？”秋心问着赵老狗。 赵老狗眼神闪躲，像是被说中了什么似的，许久才说道：“不知道了，许是和朋友玩耍间打闹留下的！方才你们打了我，说不定是你们干的也未可知！” 秋心看着他信口雌黄的样子，不由的觉得有些可笑。 费扬不住的挠了挠头冲着赵老狗喊道：“你休要胡噙！方才打斗，小解分明让我躲开你右边。自始至终，我都没有碰你右边的胳膊。” “费大哥莫要心急，他胡说不得，这淤痕的颜色，分明不是方才受伤立即显现的。虽有淤痕，但并未全发，这伤痕，定然是昨天夜里才有的。”秋心给费扬吃了颗定心丸。 费扬这才没有继续争吵，庞熠将二人的举动看在眼里，心里有种莫名的不悦！ “而卑职检查过解大的尸身，在解大的侧后脑处，右侧方向有一个平行敲击过的痕迹，正是左手所为，赵老狗与解大身形相似，且他又不是左撇子，一定是右手被抓钳制后，不得已用左手还击造成！”秋心晃荡着脑袋，在赵老狗身侧转了转，最后半蹲了下来，伸手便往赵老狗的右脑方向挥去。 赵老狗吓得紧闭双眼，却没等来想象中的疼痛。缓缓睁开眼，只见秋心一脸邪魅，手停在了他耳侧。仿佛在看他的笑话一般。 而此刻的牡丹，胆战心惊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赵老狗。 “牡丹姑娘，你说赵老狗近日拮据，可今日却突然早早拿了钱银还清了你老板娘的帐不说，还送了你礼物！你难道一点也不觉得讶异么？”秋心转而看向牡丹。 牡丹灵动的双眼，满含泪水，摇着脑袋辩解道：“他素日不是没钱的主，也许是客人赏的也未可知。我并没有多想。” “好一个客人赏的！若是今日我们没去赌坊，你说的，也许我就信了。”秋心站直身子，看了眼庞熠。庞熠并未看着自己，低着眼喝着茶水。 “怎么个说法？”县令听的入迷，有些急不可耐的看着秋心。 秋心会心一笑说道：“今日庞大人一时技痒，小玩了几把，差点被这家伙，拦在赌坊出不来！” “大胆刁民！敢对庞大人无礼！来人，给我”县令一听此话，立即手握在令箭筒上要打赵老狗。 却被庞熠瞪了一眼，“咳” 大人莫急！庞大人哪里畏惧这些赌棍，只不过为了查案，所以隐忍不发罢了！庞大人英明！秋心假模假式冲着庞熠抱拳鞠了一躬。 庞熠看着秋心，又气有恨！找机会一定要教训她！ 而县令则一脸不悦，这解秋心如此会拍马屁！岂不是觊觎自己的职位！这可如何是好！ “好了，别扯远了。”庞熠一脸无奈的说道。 秋心这才收回一脸笑意继续说道：“这样的黑赌坊，哪里会有什么大恩客赏赐。只要不明着抢，便已是好事！而这个镯子，就是解大从不离手的东西！” 牡丹看着赵老狗的背影，眼神中闪过一丝愧疚。 “赵老狗，你还不认？若是我将仵作与解大的尸体传来，你手臂上的掌印若与解大手印无疑，你就是想说，也不能够了!”秋心意味深长的说道。 赵老狗缓缓抬起头，擦干额头最后一粒汗。苦笑着说道：“没错，是我干的！” 第19章 赵老狗的记忆 秋心一看赵老狗竟然招认了，心里一时有些诧异。在场之人，无不惊叹秋心的能力。 只见赵老狗瘫坐在地上，眼神陷入了回忆之中：“我在长乐赌坊做了十来年的柜主，东家对我们唯一的要求，就是自己不能染指。唉，没想到我还是没忍得住。为了挣一笔快钱，让人替我去赌。唉，时运不济，没想到快钱没有挣来，却把老底都端进去了！这才” “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秋心死死盯着赵老狗逼问道。 “要怪，就怪解大时运太好了！”赵老狗咬了咬后槽牙愤恨的说道。 “素日里，解大两口子，是出了名的衰运，我昨日心情烦闷，白日里才被放折子钱的人催了帐喝了两口酒，便在赌坊转悠，解大的手气出奇的好，我的徒弟上手不行，我便亲自上手。可还是被他赢了许多。若是平日也就罢了，最多让他挨顿揍，向你们一样，吐出一些。可他偏偏不知死活，言语里满是挑衅。”赵老狗的表情里闪过一丝阴狠。 秋心能想象得到，解大一口黄牙满嘴喷着口水叫嚣着的样子，一定很招恨。 “我趁着一股酒意，原本想留他多耍几把，可赵老狗却突然收手，我有些意外，这样的赌棍从来都不会突然收手。身边的打手悄悄在我耳边问道要如何处理，原本我想点头照旧。可看了眼天色想起白日里被逼债的样子,我便我便说放他一马，再看四下无人之际，跟了上去。” 赵老狗咽了咽口水，瞥了眼身后梨花带雨的牡丹，这才继续说道：“原以为他会回自己家，解大家出了名的穷，我盘算着挑一个没人的巷子下手拍晕他，夺了银子便走，天色黑暗，我蒙了面，他不会发觉的。可谁知，他却并未回家，反而往城外走去，我心生疑惑一路跟了上去。却见他停在了荒无人烟的小河边。左右张望着，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等人？你可知道他等什么人？”秋心疑惑的问道。 却被县令打断：“你管他等什么人，让他先说！” 县令听的入迷，没看到庞熠听到此话，不悦的朝他看了一眼。 赵老狗继续说道：“我以为是在等人，可足足等了有半柱香的功夫，都没见一个人。我瞅准时机，想要动手，终于看他有些熬不住的样子，蹲在河边准备洗把脸。于是我拿着准备好的棍子悄悄的摸了上去。” “谁知，却被那解大发现了，见我手持棍子，便知我来意，虽然看不见我脸，可他竟然也不怕，我抬手想要打他，却被他伸手捏住了我的胳膊，动弹不了。我与他力气相当，很快扭打在地上。”赵老狗说道激动处，表情狰狞极了。 所有人都被他的故事吸引，只有秋心心里越听疑惑越多。 “呵，我知道，不是我死，就是他死，于是我挣扎着用左手摸索到地上的一块硬石上狠狠的砸了过去！就一下！嘭！的一下！”赵老狗挥舞着手，模拟着当时的动作，众人不免皱起眉头。 “呵，人有时候连蚂蚁都不如！只是一下，他就头一歪闭上了眼。我钱！我第一反应，是先拿钱！我从他口袋里拿走了所有的银子！刚想离去，可他的手却绊了我一下，我低头一看，他还有个镯子！看起来不值钱，我弯腰想推开他的手，可用手一摸，不对！不是鸡血藤该有的分量！”赵老狗的表情，像是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样。 秋心有些不敢相信，十几两碎银子，就值得他下如此狠手。 庞熠看到秋心皱着眉，痛心疾首的样子，一时猜不透，她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敢多做停留，直接掳下那镯子。将他一脚踹到河沿，许是我心里有鬼。总觉的有人在看我。一路小跑回了赌坊。我以为，没人看见，县衙里都是些废物，没想到你们倒是找来的挺快！跟没想到解大那个狗东西，竟然真的死了。”赵老狗没了一开始慌张的样子，反而有些解脱似的说道。 转头看着牡丹口气软作了下来：“你们放了她，所有事情都是我搞的，跟她没关系。你们大人不记小人过，跟一个风尘女子有什么好计较的，无非是妇人见不得刀剑，才想着喊一声罢了。” 赵老狗的话，让牡丹更为愧疚。一时间痛哭道：“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不等她说完，却见赵老狗呵斥道：“你有什么错！别说了！事已至此，该杀杀与你无关！只是不能替你赎身了！” “我”牡丹一双眉眼全是泪水，看着赵老狗言又欲止的样子，让秋心不禁生了疑。 “你是说，你只是把他打到，踢到河沿边？有没有用手按他的头！”秋心继续追问。 赵老狗却不屑的说道：“我原本只想求财而已，若是赌坊的人揍了他，钱还是会交还给柜上，所以才自己动手。并不是专门为了杀他而去！” “那你” 行了！既然他都认了！本县现在就打发他去牢里，等着秋后问斩！不等秋心继续盘问，县令打断了她的话，这么爽快的认罪，最好不过了。这个解秋心，是有两下子。 可是看她不依不饶的样子，就有些难搞了。还是尽快定案才行。将军还在这坐着呢，早点破案，也不至于让自己显得太过无能！ “大人，有些事情还没问清楚，这样断案怕是有些武断了！”秋心连忙喊道。 焦急的眼却对上了县令使着眼色的样子，看样子这个糊涂县令，只想在庞熠面前表功，根本不管真凶是谁！ “案犯既然认罪，本县怎么武断了，解秋心，你不能仗着将军看好你，就不知天高地厚！”县令被秋心一喊，脸上有些挂不住。 “可疑点重重，赵老狗所说，还有很多与案发现场不吻合的事情。大人！”赵老狗的话，秋心听完更加确信，整个案件有遗漏。 如果他没说谎的话，赵老狗，也许并不是真凶。 “咳”一直没有开口的庞熠，突然重重的将茶杯放在了旁边，佯装咳嗽了一声。冷冷的看着县令。 县令一看庞熠脸色不对，便知自己说错了话，立即败下阵来。只听庞熠说道：“本将军，没有别的爱好，就是喜欢看个热闹。解秋心，这个热闹，你继续。” 庞熠此话一出，县令就是有再多的埋怨，也只能陪着笑脸一脸尴尬的冲秋心点了点头。 秋心松了口气，冲着庞熠感激的笑了笑。虽然解大作为原主的父亲并不称职，但是也不能让他死的不明不白。 “赵老狗，你方才所说，可有遗漏，或者包庇！”秋心眼神锐利的说道。 赵老狗一听，反而笑了“呵，后生，我都认了罪了，还有什么好遗漏的。” “那我问你，你当真只拿了解大的十几两银子和手镯，其他的东西呢？有没有拿？” “其他东西？”赵老狗白了一眼秋心，冷笑着说道：“后生，你怕是不知道，这两口子，家里有多穷！” “银票！你有没有拿！”秋心不理他的冷嘲热讽，继续追问。 “银票？他还有银票？呵呵！要是有，我一定一并带走。”赵老狗感觉有些荒唐的笑着说道。 “大人，我建议将赵老狗先关起来，待卑职将其他事情查明，再做定夺。”秋心见赵老狗再问不出其他来，决心先将他关押再说。 县令先前吃了瘪，这次先看庞熠的脸色。却见庞熠一脸平静，并没有什么指示。于是只能点了点头算是同意。冲着下面大喊：“来人，将赵老狗关押至大牢，待日后再审。至于这个牡丹” 第20章 继续盘查 县令将目光投向秋心，秋心一时也犯了难，的确看样子牡丹并没有参与这件事情。可是方才抓捕赵老狗之时，她的作为，恐怕庞熠不能放过。 看着县令为难的样子，秋心小心的问着庞熠：“大人您看，牡丹姑娘该如何？” 县令松了口气，秋心提问，庞熠不至于将气撒在自己头上。 “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们何苦为难一个女子！”赵老狗生怕连累了牡丹，着急的喊着。 庞熠其实没有什么特别的意见，知道秋心的心结所在，便冲着秋心说道：“既然你觉得她与本案无关，那就让她走，只是解秋心，三日之内，你得给本将军一个说法，这个案子，能不能破，看你的本事了，别日后让人觉得，是因为我的脸面，才留你。” 说完，庞熠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瞥了一眼已经面如死灰的县令，带着费扬扬长而去。 县令知道庞熠方才的话，意有所指。懊悔自己一时嘴快说错了话，连忙按照庞熠的意思将牡丹放走。 赵老狗被押解至大牢，县令将所有人退去，独独留下了秋心。 “解秋心，你说说，你到底和将军有什么私交！你就老实告诉我，免得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县令有些愠怒的说道。 见四下无人，秋心无奈的扣了扣脑袋疑惑的解释着：“什么私交，我不认识将军啊，若不是今日您提及，我还以为他只是一个普通大官呢，谁能知道他是将军，看起来文文静静的样子，也不像啊！” “哎呦！你快闭上你的嘴巴！得了便宜还卖乖！将军，我大宋有几个将军！谅你也无福！你实话说，你有几成把握破案，若是破不了，我定不饶你！若不是你方才阻拦，这件事已经了了！顺顺利利送走那位大佛，你我的日子才好过！”县令压低声音，生怕庞熠在某个角落听见。 “可不管是不是敷衍将军，总得找到真凶！”秋心白了一眼这个县令，果然是个草包。 “至于把握我没有，只是我坚信，天不藏奸！”秋心的眼神发亮，此话一出，却让县令更是头大。真不知道这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到底哪点值得将军信赖！ “大人，若您没其他事，我就先下去了。我吃一口就去查案。”秋心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试探的问道。 县令一手捂着脑袋，一手撑在桌子上，无奈的点了点头。他能怎么办？只求这件事快些解决，将军早日离开！自己才有好日子继续过！ 秋心回到住处，原本想要换好衣服再去找吃的。可一推房门就看见桌子上竟然放着饭菜。 这是哪位田螺姑娘做的好事啊！秋心感激的双手合十拜着老天。饿极了，也不管饭菜的来路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此刻将军的屋内，费扬走了进去。将军眼睛都没抬一下问道：“安排了？” “已经给小解送去了。将军，为何对这个臭小子这样好！”费扬有些吃味，自己跟了将军十来年了，自幼二人在一起，也从来没有这样被对待过，还专门吩咐给送了饭菜。 一个无名小县城里的毛头小子，凭什么！ 庞熠瞥了眼费扬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并未过多做解释。 “你去催催那个草包，人找到没有，若是还没，你就亲自去一趟。我们不能在此逗留太久。”庞熠冷冷的吩咐道。 一听办正事，费扬也收敛了自己的吃味，连连点头很快消失在了庞熠身侧。 秋心吃饱喝足，换了身干净衣裳，打算回一趟那个所谓的“家”。即使再不情愿，也得把事情搞清楚。 秋心凭借着原主的记忆，七扭八拐，很快就到了一个又窄又小的巷子里，果然如赵老狗所说，若是夜里在这里下手，没有防备下，解大一准跑不了。 可他为什么偏偏去了城外呢？秋心心事重重，很快便看到了自己家落魄的门。 想着解方氏歇斯底里的样子，秋心不免有些头疼，无奈只好硬着头皮走上前去，将门推了开来。 只见解方氏正站在院子里，被冲着秋心，手里正收拾着什么东西。 一听有人进来，突然颤抖一下，像是受了什么惊吓似的。猛地回头，看是秋心。这才松了口气。 一脸不悦的看着她喊道：“你这个丧门星，凶手抓到了没？镯子呢！找到没！” 秋心想要骂人的话，噎在嗓子里，还是没能骂出口来。解方氏的样子，狰狞，且又凄惨。 原本枯黄的脸，变得煞白，双眼通红，显然是哭了很久的样子。 秋心嗓子动了动终于开了口：“抓到一个当晚袭击我爹的人。但不确定是不是凶手。”那个爹字，她内心做了许久的争斗才说出口来。 “镯子呢！是什么人！”解方氏一听连忙追问。 秋心左顾右盼，自己家低矮的墙院，四处透风。压低嗓子说道：“我们进屋说罢。” 说完不顾解方氏阻拦，径直往屋内走去。一股霉味充斥着鼻腔，秋心皱了皱眉，显然对这股味道十分熟悉。 “你这个丧门星卖什么关子，还不快说！镯子找到没有。”解方氏群追不舍的问道。 秋心有些窝火，一时没忍住冷冷的盯着她问道：“镯子，镯子！在你眼里，只有钱么！” “跟老娘叫板！你活腻味了！”解方氏丝毫不理会秋心的话，细长的指甲戳在她心口。 秋心吃痛，想要还击，却还是隐忍了下来。使劲吸了口气，这才平复了心情说道：“镯子现在是证物，在县衙，等案子结束，就可以拿回了。” “你不是说抓到一个人么，那为什么还不能结束!”解方氏的言语有些焦急，秋心不解，难道她丝毫不关心解大到底是不是被那人杀死的？ “只是疑凶，并未确定，所以不能定案。我回来，就是想问问你，那天到底还发生了什么事！”秋心耐心解释着。 解方氏却脸上挂起一丝嘲讽：“疑凶？你说，我看看到底是谁！” 秋心无奈，知道自己不说，在解方氏这里丝毫问不出什么来，只好回道：“长乐赌坊，赵老狗！” “赵老狗？他！他怎么！”解方氏显然有些意外，秋心仔细看着她的表情，显然解方氏也没有想到。 “我问你，当夜你知道我爹为什么不直接回家，而是去了城外么？”秋心直戳戳的看着她，想要她能想什么。 却见解方氏摇了摇头说道：“你那死鬼老爹，回不回家我都不知道，怎么知道他什么时辰去哪里！再说，他手气那么好，没道理中途走的！难道是他又输了？不应该啊，他还有你给的银票！” “没有输，赢的正多的时候，突然收手的。”秋心将自己知道的情况说了出来。 解方氏皱着眉努力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明白。她和解大一辈子好赌，即便输的一塌糊涂，也不会在身上有钱的时候，突然撤手。 “那你知不知道我爹有没有其他朋友，或者何人有什么约定，要去看什么人？”秋心试探的问道。 解方氏狐疑的看了眼秋心说道：“你是不是傻了，我们家向来不与旁人家来往，他哪来的狐朋狗友！自己穷的都快当裤子了，哪来的人瞧的上他！” 这点解方氏是没说错，秋心仔细回忆了一下，邻居们看到他们一家人，从来都是躲的远远的，从来没有主动搭话的。 “说来说去！就是你个丧门星害死了那个死鬼！若不是你，就不会发生这一切！”解方氏咬着牙愤恨的抬起手想要打秋心。 却被秋心冰冷的眼神震慑住了。这种眼神，在以前的秋心身上，从未见过 第21章 义庄 “你说你走的时候，把银票留给我爹了？”秋心突然提问，解方氏还沉浸在她方才冰冷的眼神里。 猛地回过神来，双手叉着腰说道：“自然是给他了，难不成你怀疑我私吞了不成！” “你可知，还有谁知道这笔钱？或者你们昨天有没有露富！”秋心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 却被解方氏白了一眼，解方氏看着她冷哼一声说道：“我们又不傻！赌坊里的人鱼龙混杂，过往欠了不少赌债，若是露富，岂不是当场就被要回！” “你要是真的聪明，就该昨天听我的！”秋心冷冷扔下这么一句话，转身就走，她要去再看看尸体，一定有什么是自己遗漏了的。 “唉？你去哪！你个没良心的，你爹死了，你就不管我了是不是！告诉你，没门！”解方氏追着秋心痛骂着。 秋心丝毫不加理会，加快了脚上的步伐甩开了解方氏，这才松了口气，直至巷子口，还能听见她泼妇似的叫骂声。 可是义庄，秋心并不知道去处，只能先回衙门去找熟悉地形的人，正巧刚进门，就碰见了准备出门的王阳。 “唉！王大哥！你去哪？”秋心连忙拦住王阳的去路问道。 却见王阳脸上闪过一丝愠怒，看了她一眼，没好气的说：“还不是你，现在好了，所有人都不能休息，得去查案！查查查！怎么查！” 秋心一听，这是冲自己发火呢！于是好声好气的说道：“哎呀王大哥，死的毕竟是我爹，我总不至于让他蒙冤受死！” 一听这话，王阳仔细一想，也对，谁都是爹生娘养的，也不怪人家。于是只好尴尬的冲秋心笑了笑。 秋心见王阳没了怒气，这才说道：“正好，王大哥，你若是没有头绪的话，跟我一起，我正好要去义庄在看看尸体，你替我引路可好。” 说完露出洁白的牙齿冲王阳笑了笑，王阳有些恍惚，这臭小子笑起来，竟然有几分秀气！ “行！跟着你也学学看，你本事确实不小！”王阳连忙走在秋心前面，扔下这句话，同秋心一起往义庄的方向赶过去。 义庄是县衙停放尸体的地方，所以比较远，在城郊一处废旧破烂的宅子里。听说轮班的仵作看守着这个地方，平日里，非传召不出来。 “王大哥，你知道那个庞将军的来路么？”秋心同王阳一路无言，气氛尴尬极了，为了缓和一下，秋心主动打破尴尬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 王阳摇了摇头，转念一想又点了点头说道：“虽然不太清楚，可当朝为官，姓庞的能有几个！一定是庞太师的儿子，摘星大将军庞熠了。” “庞太师！”秋心惊讶的叫了出来，果然，没想到电视里的人物，真的出现在了。 “嘘！”王阳见状连忙将手指放在嘴边做出噤声的动作来，眼睛四处看了眼压低嗓子小声说道：“别乱喊！” 秋心无语，至于这么小心么，你不是刚才也说了。无奈白了一眼，看样子这庞家的人不好惹啊！自己还得跟那个将军保持距离才行，等破了这个案子，找机会溜之大吉为妙！ “到了！”王阳突然停下了步伐，停留在了一处挂满蛛网的庄子前，黑色的牌匾上描着苍劲有力的字体“义庄”。两个字跃然于眼前。 本是盛夏时节，可站在前面不由自主身上寒津津的。王阳素日是不愿意来此的，除非特别要求。 这次也算是好奇心大过胆量了。 可秋心却并没有表现出有什么害怕的样子，倒是让王阳再次对他刮目相看。 推开门，“吱呀”一声，破旧的大门晃晃悠悠的打开。一股腐朽的味道扑面而来。 王阳连忙用袖子捂着口鼻大喊着：“周仵作！在么！周仵作！” 接连喊了好几嗓子，突然一个佝偻着背，坡脚的人一晃一晃的从前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眯着眼看了眼王阳和秋心，倒也不惊讶。 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这才回道：“这呢！” 秋心认得，就是她之前遇到的仵作老头，这老头，还真是看起来有些古怪！ “周仵作脾气不好，你可别惹他！”王阳好心提醒着，倒是还有一个仵作，只是家中有事回去了，不然他也是不愿意同周仵作来往的，这老头脾气古怪极了。 “嗐，我没事招惹他干嘛！大家都是做自己份内的事情嘛！”秋心倒满不在意，听说只有世外高人才会脾气古怪，这老头一看就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王阳壮着胆子跟在秋心屁股后面，一同往周仵作的方向走去一进门只见昏暗的房间里，残破的桌子上，放着破旧的门板。 上面停放着几具尸体，秋心一眼便看到解大的尸体摆在正中间。 “周仵作，这个小子想来看看他爹的尸体，方便查案，您看有什么交代的么？”王阳毕竟在衙门混迹多年，说起话来，一口官腔。 周仵作这才缓缓抬起眼，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秋心。摇了摇头说道：“再看也是那样，我回来仔细看过。的确是溺水而亡。” 秋心点了点头忙说道：“的确如此，可县衙如今抓着一个罪犯，只承认说是击打过死者头部。所以我来看看，有什么疏漏。” 见周仵作并不阻拦，秋心冲他拜了拜，这才上前去掀开了解大身上的布子。除了一早看到的伤痕和溺死的痕迹外，果然没有找到其他。 秋心不死心，想要再找找看看衣服里是不是有暗口袋，看能不能找到银票的踪影。于是伸手将解大的衣服翻了开来。 可是依旧什么也没有，秋心不禁有些困顿，皱着眉，突然看到解大的裤腿上有很多泥沙蹭过的痕迹。 脑袋中突然闪现出一个想法来。转身招呼也没打抽出王阳的佩刀，王阳惊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就见秋心用刀将解大的裤腿划开。 上手用力一撕开。只见解大的腿上满是擦痕。伤口的新鲜程度，同头上的一致。秋心再扯开另一条裤腿。 果然有同样的擦伤。 “我知道，我漏了什么！”秋心的脑海里闪现过解大死前的样子惊喜的看着王阳。 王阳则一头雾水，迷茫的看着秋心一点不伤心反而有些高兴的样子，心里也是奇怪的紧。 “王大哥，你抹起裤腿看看，你的腿上是不是也有擦痕。”秋心一脸兴奋的看着王阳。 倒让他愣了神，随即回过神来仔细想了想，又不放心，连忙拽起自己的裤腿。果然同解大一样，腿上有擦痕，只不过不是很深，已经结痂都有些忘记了。 “这是怎么回事！”王阳疑惑的问道。 秋心扬起一抹笑意解释道：“还得谢谢王大哥你配合，我们在岸边发现死者的时候，我让你和另一个小哥模拟了一下案发时的经过，所以你同死者一样，挣扎的时候，双腿跪在河边，留下石子的擦痕，想必那位小哥也是一样。” “对啊，这又能说明什么？”王阳不解的扣了扣脑门疑惑的看着她。 却见秋心说道：“说明，如果赵老狗说谎，他确实按压解大在水中，那么以他的身高推算，他必须也得跪在地上。才能发力！我们这就去大牢看看，这样一来，就知道他不是凶手了！” “搞了半天，你不是找凶手，而是替那个赵老狗翻案啊！”王阳哭丧着脸，一脸不开心。他不明白，为什么秋心这样的执着。 “只有搞清楚那天晚上事情正确的发展经过，才能知道真凶到底是谁！快，我们得抓紧时间！”秋心的眼里闪烁着光芒。 而一旁的周仵作看着秋心，陷入了沉思，眼里的光复杂极了 第22章 设计 再次来到昏暗的大牢，秋心的心情变了许多，遥想之前。自己还是作为凶手来这里。没想到再次来，自己竟然又开始查案。 赵老狗一脸阴郁背对着大牢，坐在麦草地上。闭着眼。耳朵微微动了动，神情越发难看。 “替我打开！”王阳冲管理钥匙的侍卫说道。 侍卫认得王阳，二话不说便将牢门打开，放二人进去。 “赵老狗。”秋心抢先说道。 赵老狗听见秋心的声音，皱了皱眉，这才转过身子，一脸凶狠的看着秋心。 “怎么是你？”显然他没想到秋心还会再来。 “我突然想到，他们叫你解秋心，而泗水县姓解的人家，只有解大一家，你一定是他儿子！”赵老狗微微眯着眼看着秋心。 秋心并不否认，冷眼看着他说道：“我是谁的儿子，并不重要。你如果不想死，最好配合我查案。” 秋心的话，有些激怒赵老狗，冷哼一声看着他说道：“呵呵，后生，你当你是谁？” “别那么多废话，我问你，你当真那晚没有将解大按压入河？”秋心不绕关子直接问道。 赵老狗看着她十拿九稳的样子，心里稍微松动了一些。这才张口说道：“我赵老狗虽然杀了人，可有一说一。没有！” “掀开你的裤腿我看看你的膝盖。”秋心直勾勾的看着他锐利的眼神，丝毫不露怯。 赵老狗虽然不知秋心玩什么花样，可还是照做了。果然裤腿拉起来腿上并没有同王阳解大一样的伤痕。 秋心松了口气，还好。不然害了一条人命，自己就罪过大了。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好了，我会找到真凶的。”说完，拉着王阳就要走。 赵老狗却困惑了，连忙上前拦住她问道：“你这是何意？” 秋心看了他一眼说道：“没什么，只是杀害解大的，不是你。你只想杀他，可是你那一下，只是打晕了他而已。” “意思就是，我不是凶手？”赵老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秋心，心里突然乐开了怀！ “不知道！”秋心没好气的扔下这句话，即便不是凶手，赵老狗也不是什么好人。 “牡丹！牡丹还好么！”赵老狗连忙问道。 “都这样了，还想着女人！”王阳不由的吐槽道。 “我我是真心喜欢她，可惜差点害了她！”赵老狗低下头，有些懊悔的说道。 “这倒是真的，不然你也不至于为了她欠了那么多钱。她倒也不是图你的钱。”秋心看着他，想起一句话来，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你说的对！她不图我的钱！只是，想要我替她赎身罢了！不然我也不至于去借折子钱。”赵老狗没了气焰，一屁股瘫坐在旁边的破椅子上怅然若失道。 “你赌坊的收益应该不错，即便你只是个柜主，也不至于去借折子钱。赎身，需要很多钱么？”秋心突然不解的问道。 赵老狗瞥了一眼秋心，想了许久才说道：“唉，我是有些积蓄的，可赎牡丹，远远不够。牡丹为此夜夜哭泣。最后实在没办法，才介绍了一个她的恩客给我，只是没想到，我一时没忍住，想要去多赢一点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 赵老狗痛心疾首的样子秋心看在眼里，想起自己的那对赌棍爹娘，无奈的摇了摇头。猛地突然想到：“你说，你的折子钱，是跟牡丹的恩客借的？” “唉，不提也罢，若不是借了这笔折子钱，我也不至于如此，昨日他用牡丹相逼，我是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夜里人都追来了赌坊，哦对了！他认识你爹！”赵老狗猛地想起，冲秋心说道。 “认识我爹？放折子钱的是谁？”秋心疑惑的问道。她以为，可能是平日解大借钱的那几个。 “钱员外家的大管家。贺老爷。就是牡丹介绍给我的！昨天白天我还和他在牡丹那里大吵一架！把我仅有的银子给了他，谁知道昨个夜里他又来了赌坊。不过好在转悠了一会就走了。你爹和他点头笑了笑，我因为心里紧张，所以一直看着他。”赵老狗回忆着当晚的事情。 秋心心里的困顿一下子明朗起来，果然！现在只要能证明，大管家身上有伤就行了！ 我知道了！秋心看了眼赵老狗，拽着王阳便出了大牢，只留赵老狗一脸郁闷的样子。也不知道那个小子知道什么了！ “你还真是精力旺盛啊！我们去哪！”王阳疑惑的看着风风火火的秋心。 秋心一边带着他往春风楼跑一边说道：“带你去乐呵乐呵！” 王阳看着秋心疯疯癫癫的样子，实在是想不明白，这样的人，是怎么破案的！ 春风楼里仍旧客满为患。风姿绰约的女人摇曳着身姿招呼着客人，可看到他们二人穿着衙差的衣服，连忙躲的远远的。 “哎呦我说，怎么又是你啊！”老板娘一眼便看到秋心，一脸晦气的样子。 “老板娘，牡丹呢！我找她！”秋心急不可耐的说道。 老板娘看着秋心的样子，连忙一脸紧张的说道：“小祖宗哟！秋心才从你们那里回来，三魂丢了七魄。这会子还没缓过劲呢，怎么又要找她！” “废话少说！人呢！”王阳一脸正义的样子，呵斥着老板娘。老板娘被他吓了一跳，连忙纤纤玉手一指指着二楼的方向说道：“在屋子里休息呢！你们这是要干嘛啊！” 却见秋心狡黠一笑说道：“我们不干嘛，有东西还给她！”说完不管老板娘阻拦，一溜烟钻空子冲着二楼跑了上去。 老板娘还想阻拦，却对上了王阳凌冽的眼神，和手中的刀。吓得捂着心口，一动不敢动。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泗水县最热闹的地方，就是这春风楼了。只是不同往日的是，大厅内，坐了许多穿着便衣常服的衙差，正正襟危坐同一个个姑娘佯装猜拳喝酒的样子。 而秋心躲在二楼的柱子后面，身后还站着一个挺拔英俊的男人。 你确定？那英俊的男子，便是庞熠。听了秋心的主意跟来此地。 “我说将军，您倒是别着急啊！我哪敢确定，只不过都得试试不是！”秋心背着庞熠翻了个白眼。要不是只有他的话县令肯听，也不知与去麻烦他来。 “我倒是好奇，若你猜的不对，那县令会把你怎么办！”庞熠摇着折扇一脸趣味的看着秋心。 秋心冷哼着，并没有转头看他，果然时辰一到，贺管家换了身华丽的行头慢慢悠悠的从外面走了进来。左拥右抱着好不快活！ 秋心见鱼儿上钩，嘴角顿时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意来。而庞熠的眼神只是匆匆略过大管家，依旧落在了秋心的后背上。 她好瘦。 待大管家进了牡丹的房不久后，只听“啊！”的一声！ 牡丹发出了约定好的叫声，秋心一挥衣袖，常服打扮的衙差从四面八方蜂拥而入。秋心也跟了上去，只见王阳一脚踹开牡丹的门，贺管家正穿着一件单薄的睡衣，裤子早就没了踪影。 牡丹躲在一侧瑟瑟发抖，而贺管家的腿上，果然布满了擦伤，比王阳的擦伤严重多了！ “抓住他！”秋心一声令下，贺管家在一阵慌乱中被众人上前擒拿在手。 而庞熠看着她一脸得意的笑容，嘴角也扬起一抹笑意来。 第23章 人为财死 贺管家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场景。狼狈不堪的在众人面前穿上衣裤。被押送至大堂上。 “解秋心，这就是你抓来的嫌犯？这次没差了！”县令看了眼跪在地上的贺管家，压低嗓音问道。 秋心明白，县令的言下之意是再有差错，就有秋心好果子吃！ 她心虚的看了眼在一旁正襟危坐的将军，正了正胆子，这才对县令说道：“大人，且先审审再说，卑职找到一些证据。” 县令一听这话，脸上的神情缓和了不少，一拍惊堂木大声呵斥道：“堂下之人，可是杀害解大的凶手！将你所犯之事！如实说来！” 贺管家毕竟见过世面，在泗水县也是能叫得上号的人物。面对县令的呵斥，丝毫不畏惧。 反而一脸傲慢的说道：“凶手？大老爷，我可不是什么凶手！好端端的去春风楼喝个花酒，你们就把我抓来了。怎么喝花酒也犯了王法？” “解秋心，将你所查之事一一道来。”县令说不过贺管家，连忙向秋心投去求救的目光。 却见秋心不慌不忙的站了出来，仔细看着贺管家说道：“大管家，别来无恙。” “呵，你这小子。还有没有良心，当日在钱府，我也算对你照顾有加，怎的穿了衙门的衣服，就来抓我了！”贺管家白了一眼秋心，强装镇定的说道。 “是呢！多亏了大管家的照拂，若不是大管家，我爹可能还不至于惨死。我问你，是不是你告诉解大夫妇，钱员外借给我一百两银子的银票。”秋心看着这个笑面虎做派的人，心里一阵阵泛着恶心。 “是又如何，你家里人寻来，这是好事，为何不能说！”管家辩解着。说出提前想好的说辞。 “既然如此，想来便是你在赌坊约了解大去城郊的河边，趁机杀害了他，且拿走了银票！”秋心说着自己的猜测，眼神锐利的看着管家。 管家眼神飘忽不定，很快想到了应对：“你说的什么，我不知道。总不能谁知道你有银票，你就说谁是杀了你爹的凶手！再者说，我没去过河边，你别冤枉我！” “呵，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秋心冷哼一声，冲着身后的侍卫低语一番，很快就有人用木托盘托着什么东西呈了上来。 “大人请看！”秋心接过托盘，将盖在上面的布子撤了下去。一双泥泞的靴子跃然于眼前。旁边还有两张皱皱巴巴的银票。 管家一看，慌了神，眼神不敢直视那些证物。却见秋心解释道：“大人，方才去抓捕贺管家之际，另一队人马去搜寻了管家的房间。这双靴子便是在他床下发现的，上面还绣着钱家的印记。” 秋心小心翼翼将靴子提溜了起来，给众人展示着。庞熠越看越觉得有趣，这小东西，竟然知道兵分两路！要真是个男的，叫来给自己当帮手也是好的！跟着这个废物玩意，确实可惜了。 “一双鞋子，能证明什么！难不成它会说话！”管家虽然心里慌乱，可嘴上依旧不认输。 “也对，解秋心你到底卖着什么关子！拿双破鞋来糊弄谁？”县令疑惑的看着秋心的做法。 秋心却莞尔一笑，转头看着管家说道：“您不知道，有时候，这物件，要比人诚实！你们看，这鞋底的泥沙只是表面一层干透了，而往里一点，还有些潮湿！” 秋心用指甲将鞋底的泥抠了下来，果然没有干透。“这个天气，说明鞋子是昨天半夜沾湿，而不是之前下雨的时候。也不是更近的时间，不然泥土的湿润程度肯定不一样。” “那又怎样，踩在泥坑里也未可知。”一项不开口的庞熠突然指出这个问题来，他倒要看看这个小家伙，到底有多少本事。 “没关系，将鞋底的泥沙扣下来，与解大鞋底的泥，从颗粒形成，和干湿程度做比较就知道了！”秋心早就做好了准备，这些东西其实放在现代，痕检科分分钟出结果，还轮得着他胡言乱语？ 庞熠听闻，皱起了眉头，从来没有这样断案的人。她所说的，的的确确可以分辨。看来她确实有两下子！ “而这两张银票！你又作何解释！”秋心将鞋子小心放下，拿起那两张皱皱巴巴的银票眼神凌冽的看着管家。 管家慌了神，连忙说道：“你这小子，银票到处都有，这是我自己的！我是钱家的大管家！怎么还能没点钱财傍身！” “是啊！银票是到处都有，可这两张银票，却是从我手里拿出去的，自然我知晓它不是管家您的。”秋心将银票放在桌子上，用手缓缓抚平，翻看了一下。 果然，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嘴角不由的扬起一抹狡黠的微笑来。 “大人请看！”秋心将银票捏在手中冲众人展示，只见皱皱巴巴的银票背面，竟然有一抹红色。 像是手指印的痕迹。众人却不解，只见秋心笑着说道：“当日，我为了摆脱解大夫妇的纠缠，答应用六十两银子的银票买自己的自由身，所以当场写了字据，解大夫妇不认字，所以只好用印泥按了手印。夫妇二人求财心切，手都没擦就将银票抢了过去，你们看，这是我的字据。” 秋心从怀里，小心翼翼拿出之前夫妇二人印了手印的字据来。 将字据与银票放在一起一对比，果然解方氏略显瘦小的指印与银票上的一模一样。 众人一片哗然，管家涨红了脸，飞快的转动着大脑想着应对之策。 “是我，我不小心印的！”管家一时想不到更好的说辞，只能这样强行辩驳。 秋心却冷冷一笑看着他嘲讽的说道：“管家您见多识广，但却有一事不知，这世间人的指印，并无相同。你这个说法，根本站不住脚！” “你当我是三岁孩童么？你说我就信！万一有一样的呢！”管家嘶声力竭的喊道。 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再次内心感叹，科技造福人类！无奈只好对他说道：“一来，我们可以找解方氏再次用指头印证，若你还不信，可以让在座之人都用自己的指印来试试，但首先，你的指印就肯定不一样。” 秋心边说，边硬生生的拉扯住管家的手指，放在指印上一对比，更是大出许多来。 见管家已经慌了神，秋心再次将银票摊开对众人展示道：“解方氏怕解大的钱被偷，于是走之前，将银票塞进了解大的贼口袋。只有认真翻找，才能找到，这也就是为何赵老狗只拿了碎银子走了的原因，他心里害怕，不敢多做停留。而管家不同，他压根就是冲着银票去的！” 县令听的紧张，所有人的目光都被秋心吸引屏气凝神听着她的叙述。 “我猜测，管家以某种关于金钱的借口，将解大从赌桌约至河边，原本想要找机会下手，可偶然看到赵老狗鬼鬼祟祟的样子，于是一直耐心等候。终于赵老狗熬不住先行下手，将解大打晕，抢夺身上钱财之后，一走了之。这时，管家认准时机上前观察，发觉解大还有气息，可贼心不死，还是先在身上翻找银票。”秋心的话，铿锵有力，仿佛当夜她在旁围观一样。 “没想到翻找之际，解大醒了，于是管家把心一横，将原本受了伤的解大按压至河水里，直至溺死！方肯罢休。确定了解大已经死了之后，才将贼口袋里的钱拿出。只是做贼心虚，银票被水沾湿也不觉有何不妥。所以银票有被水泡过的痕迹，才会皱皱巴巴的！管家，你说，我这次说的对么！”秋心将银票上的痕迹摊开给众人看。 县令不住的点着头，一脸凶神恶煞的冲管家喊道：“大胆刁民！敢在泗水县杀人！本县一定要你知道本县的手段才行！” 第24章 大家都是男人！ “我捡的！我捡的！银票是我捡的！”见众人开始相信秋心所说的话，管家一下子慌了神。连忙大喊着。 “捡的？”秋心冷笑着看着他。 却见管家脸红脖子粗的喘着粗气，激动的说道：“没错，我昨晚是去过河边，那又怎么样。银票是我在那里捡的！我是看到了解大死了，只不过我害怕惹官非，没有报案罢了！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杀了他！他那种赌棍，许是债主杀的也未可知！” 秋心扶着额，不住的摇头，这等狡辩功夫，用来做这种事情，属实浪费了。 “既然你不死心，那我就送你一副棺材，自己落泪！”秋心扬了扬眉毛，冲王阳使了个眼色。紧接着退了下去。 众人不解，却见王阳站了出来，将自己腿上的裤子撩开，露出泥沙擦伤的痕迹来。 对众人解释着他与秋心盘查得来的伤痕证据，顺道还将贺管家的腿也展示与众人面前。 就在管家想着还要怎么挣扎辩解的时候，却见秋心带着几个人，抬着解大的尸体回到了大堂之上。 看到尸体，管家的头皮一阵发麻，使劲让自己低着头不去看，脑海里闪过解大的叫喊声，和河水的腥味。使劲闭着眼，豆大的汗水跌落在地。整个人的手颤抖着。 “解秋心，你这又是干嘛！方才王阳已经展示了擦伤了！”县令对尸体也是有些忌惮，能不看，则不看。 秋心却毫不忌讳，伸手便将解大尸体的头部用手把着，另一只手指着他后脑上缺了头发的地方说道：“这个伤痕，应该是被人猛抓所致。” 秋心看了眼管家右手食指上的戒指，心底暗自赌了一把说道：“管家您带着戒指，自然是地位的象征，可若用这只手来行凶的话，戒指里一定会残留着证据。不然您再试试？” 说完，不等管家反应过来，便伸手将管家的手牢牢抓住，管家还想挣扎，却被王阳死死按住。 秋心将他的手贴近解大的后脑，终于，还没触碰到解大的后脑之时，管家崩溃了！再也绷不住了。尖叫着大声嚎叫：“我招！我招！别，别别让我碰他！” 秋心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自己又闯过了一关！ 庞熠看着秋心小得意的样子，心情也不免愉悦了许多。而县令更是松了口气！ “没错！是我告诉他们夫妇，你得了银子！解秋心，你好大的本事。可你爹娘，却实在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一说你得了银子，他们就像是苍蝇见到血一样！不过，我能理解!一百两！足足一百两啊！哈哈哈哈，他们这种穷鬼，拿着银子还不是去赌！”管家彻底交代了，说起话来，竟然有几分疯癫。 “你知道我是怎么约的他么？哈哈哈！我告诉他，利用你，还能跟钱老爷去敲一百两银子。他就信了！哈哈哈，连他老婆都没告诉!这种人，你告诉我该死不该死？嗯？哈哈哈哈！”管家突然仰着脖子大笑着。 “你作为钱府的管家，钱府对待下人并不苛刻，你又怎么会缺银子，为了银子竟然还能动了杀心！”秋心不解的看着他问道。 “别装什么清高！你不也跟钱老爷讨了钱！还？哈哈哈哈哈，你拿什么还！谁不缺钱？你不缺？还是他不缺？他不缺，能买官？一个草包罢了！”管家鄙夷的看着县令，突然冒出这一句来。 这可吓坏了县令，连忙呵斥：“大胆凶犯，胆敢口出狂言污蔑本县，来人！给我打！”话音刚落，就将签筒里的令箭扔了出去。 衙差上前将管家按倒在地，狠狠的用杀威棒打在管家的身上。很快便传来阵阵凄惨的叫声。 秋心见不得这种场面，自己生活于现代，对这种刑讯逼供的事情，最见不得。 万事得讲究证据，可在这里，她只能看着。不能做任何事情。 庞熠显然也不愿意再听下去，皱了皱眉。站起身来，带着费扬径直离了大堂。不过在他看来，这是最稀松平常不过了。 秋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终于明显的感觉到她与他们的不同！ “没想到，这小子，还真的能短时间破了这个案子！我倒是小瞧他了，不如大人，你让他跟着你做事，留在这小小县城有什么出息。”费扬跟在庞熠身后说道。 庞熠看了眼费扬，白了他一眼，若她是个男儿身，一切都好说。可偏偏 “我让你找的人，你找到没有。”庞熠压低嗓音问道。 费扬赶紧恢复一脸正经的样子说道：“属下根据县令提供的泗水县的丁户变动来看，十六年前外来泗水县的一共有十二家，其中经过他们盘查，有十家都是从临县迁过来的。剩余还有两家，来历没有详细记录。” “哦？你可知道，是哪两家？”庞熠微微扬了扬眉毛，看着费扬。费扬的面色有些为难的说道：“其中一家是解大家只是解秋心的年纪好像有些对不上。要小上一些。” 庞熠的眼神立马变得凌冽起来，解秋心？ “还有一家呢？”庞熠迫不及待的问道。 “还有一个，您也见过。是衙门的仵作，姓周。也是十六年前搬来泗水县，的确有一女，不过两岁的时候，泗水县发生了瘟疫，连同孩子娘一起病逝了。所以一人孤苦伶仃，才来衙门当仵作，住在义庄，也不和人来往。”费扬抠了抠脑门，将自己调查来的东西一一说与庞熠。 庞熠的神情却变得极为复杂。 “一会，先去会会这个仵作！”庞熠扔下这么一句话，看着从院里进来的秋心，眼神变得锐利极了。 县令打了管家，定了案。自己也出了口气。众人退去之后，秋心赶忙跑回院子里，想换身衣服，去通知解方氏来领回尸体。 毕竟是原主的爹，总得设灵堂下葬。可一进来就看到庞熠一脸不悦的在与费扬说着什么。 于是蹑手蹑脚，屏气凝神，生怕打扰到他。 想着躲开将军，却被庞熠叫喊停住：“解秋心，你鬼鬼祟祟干嘛！” “嘿嘿嘿。将军，卑职能干嘛呢！您这不是说笑么！我换身衣裳回家去。”秋心连忙挂起一脸憨笑敷衍着庞熠。 庞熠扭头对费扬低语了几句。费扬立即闪人。只留二人在院子里尴尬的对视着。 “那将军若没什么吩咐，我就回房了！”说完这句，秋心就想开溜。却见庞熠三步并做两步。 跟了上来说道：“行，你换你的衣服，我跟你说说话。” 秋心一愣！这是干嘛！要看自己换衣服？将军还有这种癖好？ 咦！可反应过来，不禁有些头大，要是被将军发现自己是女的！ 秋心瞬间脑补了几百种被赐死的场面，顿时锤头丧气起来。 庞熠看着她脸上精彩的变化，自然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故意催促道：”还不快些！” “是！”秋心的回应有气无力，大脑飞速旋转着，想着要怎么应对。 “吱呀”一声推开门，庞熠径直走了进去，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用折扇不住的扇着风说道：“你快些换。我找些个书看看。” 秋心犯了难，扭扭捏捏的说道：“将军我你能不看我换衣服么？怪不好意思的！” “都是男人，你害什么羞！我都还没嫌弃你这里穷酸！”庞熠用眼神打量着秋心，语气强势逼迫着她。 “将军要不，我不换了！我赶时间。我先回家！”三十六计走为上！秋心无解，只好遁走。 一抬头，却对上了庞熠玩味的眸子，一时间尴尬的脸上满是绯红 第25章 月下美男 秋心尴尬的站在原地，看着庞熠的脸不知所措。“大人，天色不早了，我还得回家呢！折腾了这么久，您也该去休息了！” 秋心找借口催促庞熠离开，庞熠却板起脸来看着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这么晚，你还回家？” “我爹的案子如今已经完结了，总归要让我娘来将尸体带回去，设灵堂下葬的。”秋心一脸认真的说道。心里不住的嘀咕着这个将军怎么这么八卦，什么事都想掺和一脚。 庞熠看了眼外面漆黑的天色，皱起了眉不悦的说道：“这么晚，你一个人回去？有什么好着急的，明早再去也来得及。” “我家就我一个孩子，只能我一人了。想着连夜回去与我娘商议一下丧事怎么办。”秋心说的没错，一来确实如此，虽然这对赌棍爹娘实在可恨，可毕竟人已经没了。 再者，她女儿身的身份现在还没暴露，早一点开溜心里也踏实些。电视里的庞太师可是心狠手辣的角色，他的儿子应该也不是什么善茬！ “既然这样，盛暑难耐，我也随你去看看。打发打发时间也是好的。”庞熠收起折扇，站了起来，从头打量了一番秋心。 “换，我在外面等你！”说完，便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径直出了门。 不是！这个将军到底是个什么路数！怎么对我的事情这么上心！秋心心里不住的咆哮着，在他眼皮子底下，还怎么溜！ 无奈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秋心先换了衣服，将自己剩余的三十两的散票子偷偷藏进贴身的衣服里，这才哭丧着脸推开了门。 盛夏的夜里，空气中弥漫着暑热的气息，月光洒在地上，正好将背着手站在庭院中的庞熠，照的分外白皙。 秋心这才细细打量，庞熠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锦缎常服，暗暗的银纹被月光一照，熠熠生辉。一头乌黑的发，犹如瀑布一般柔顺。 抬着头，像是在看着月亮，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下巴，喉结缓缓涌动了一下。秋心看呆了，竟然有这样帅气的男人。 “你看什么呢？”忽然冰冷的声音将她从花痴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秋心不自觉咽了咽口水，佯装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没什么，大人我换好了，走。”若不是夜色正浓，秋心脸上的绯红，一定被庞熠看的清楚。 看她古怪的神情，庞熠不禁心里暗自好笑，一定是怕自己发觉她的女儿身，而头疼！ 二人一前一后往秋心家赶去。为了避免尴尬，秋心一路低着头不敢直视庞熠。脑海里不断闪回着方才看到月光下的庞熠帅气的模样，心间悸动不已。 就在二人沉默不语之际，却听庞熠突然开口问道：“你从小在这长大么？” “啊？”秋心愣了一下，抬起头看了眼四周，这才反应过来庞熠在与自己说话，尴尬的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是。” “是？”庞熠狐疑的看着她。那到底是还是不是呢！ 秋心这才发觉自己的话有矛盾，这才解释道：“反正自打我有记忆起，就在泗水县了。爹娘从不许我去其他地方看热闹。忙着做工还来不及呢。” 秋心仔细回忆着原主的记忆，也是有些同情原主，记忆里，连临县的集市，原主都没有去过。不知为何，解大夫妇从不许她离开泗水县找活计。 “现在没人，你能老实告诉我你的这些个推理断案，勘尸验痕的法子，都是怎么学来的么？”庞熠的眼，在黑夜里，也闪烁着光泽。二人很快到了秋心家前的巷子口。 秋心不禁有些头疼，好奇心害死猫！难道将军没听过？难道我要给你解释我来自21世纪么！ “少给我鬼扯什么书里说的，若真是书里说的，你且把书名报出来！”庞熠丝毫不给她说假话的机会。 秋心也是没有准备好，沉默许久，脸上挂起一抹笑容真挚的看着庞熠说道：“若不是将军，卑职恐怕还在那个黑暗潮湿的牢里等死。将军算是秋心的救命恩人，更算是秋心的伯乐。所以，本不该对将军隐瞒的。可是事情太过荒唐，说来将军” 秋心正和庞煜说话，抬头见却看到庞熠的脸色变得阴冷起来，眼神凌冽，手腕微微一动，竟然从袖笼里探出一枚匕首来，被月光一照，在秋心眼前一晃！ 糟糕！难道是自己惹怒了他，要杀自己泄愤不成！这古人将军，打罚杀戮，竟然真的这样不讲道理嘛！ “将！”不等那个军字从秋心口中说出，只见庞熠伸手用力将秋心揽入怀中，一个侧身，“咻”的一下，庞熠手中的匕首从秋心耳边擦着发梢飞了出去。 像是打中了什么，秋心惊恐的瞪大了双眼，回头一看。黑暗中像是有什么人飞快的掠过一样。 “什么人！”庞熠沉着声音一喊，周围却死一般的静寂 “将军！你怎么在这！”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从另一头跑来，夜色太黑，直到走近，秋心才认出竟然是费扬。 “小解？”费扬看着庞熠怀里的秋心，惊讶程度，不亚于秋心自己。 庞熠一把将怀里的秋心撒开，板着脸问道：“刚才是什么人？” 费扬支支吾吾，眼神有些闪躲想了一下才回道：“我方才跟着周仵作，去了一户人家，发觉有黑衣守卫在侧，便跟随一个追了上去。听到将军的声音，这才折回，人也跟丢了。” 庞熠看了眼费扬，费扬跟在自己身边很多年了，说的话是真是假，从来躲不过自己的眼。很明显，费扬方才的话是编的。许是解秋心在，所以不方便说罢。 “周仵作？他也在这里？”秋心疑惑的问道，那个仵作听王阳说，不是常年在义庄么！怎么来了这个巷子里。 “你跟的是哪户人家?”庞熠打断秋心的话问道。 费扬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本来的目的，抬起手指着不远处一户亮着微弱烛火的人家。 秋心更是后背一凉，那低矮破旧的墙院，不是自己家，还能是哪？ “周仵作，怎么会来我家？”秋心呢喃道。话一出口，庞熠和费扬立马狐疑的看着她。脸上的神情冷峻了起来。 “先去看看！”庞煜冷静的说道。一种不好的感觉萦绕在三人心头。 一推门，秋心小声喊道：“娘？”可许久，都无人应答，房间里的烛火闪烁着，秋心莫名的紧张起来。 庞熠和费扬跟在身后，打量着四周，跟随秋心的脚步往屋子走去。秋心伸出手一推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充斥着鼻腔。秋心的脑袋轰的一下眼前的情景不禁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只见周仵作与解方氏双双倒地，喉咙处明显的一处剑伤。血水已经晕开，两个人面对面倒在地上，应该是方才面对面站着说话的样子。 “娘！”秋心大喊一声，跑了上去。伸手在她的脉搏和鼻息试探，已然没有了生气。而周仵作也一样，两人双眼睁着。显然是被突然袭击没反应过来。 而身上还有体温，环顾四周，房间里并没有打斗过的痕迹。秋心愣住了，怎么连原主的娘也死了！ 庞熠眼神锐利，打量着昏暗的房间，看了眼周仵作和解方氏熟悉的死法，眼底一沉。 而费扬缓缓从腰间拔出自己的配剑，来回在房间踱步。走到一个秋心背对的位置，咬了咬牙，眼神一冷，将剑抬了起来。手起刀落，冲着秋心砍去！ 第26章 秋心死了 “秋心！”将军突然大喊一声。秋心猛的抬起头，看着他略显紧张的样子一脸疑惑。 而费扬更是不解的看着将军，见他面色不太好，垂着的双手，做着让他停手的手势。只好暗自将已经抬起的剑收了回去。 “将军，麻烦费大哥去县衙报官。我我在现场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凶手遗漏的马脚。”秋心将眼睛从烛火倒映的墙面上挪开，有些颤抖的对庞熠说道。 庞熠沉默了一下，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说道：“费扬去，我跟她在这等你。” 秋心并没有应答，而是呆呆的看着解方氏一脸惊恐的死相。后背汗意层层。 “将军！”费扬看着将军，像是有什么话要说。却对上了庞熠杀人似的眸子。 “现在就去！让县令调一队人马，先将尸体送去义庄！这个时辰了，别惊扰了旁人！”庞熠的话一字一句。像是专门说给费扬听的一样。 费扬无奈的看了眼秋心，有些不甘心。无奈，将军铁了心要维护解秋心。只能听他的安排了！ 费扬愤愤的扬长而去，消失在了黑夜中。 秋心这才缓缓抬起头来，直勾勾的看着庞熠。慢慢站了起来，眼神冰冷，与先前截然不同。 她走上前去，将破旧的屋门别了起来，这才转身继续看着庞熠“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多谢将军不杀之恩！”秋心一字一顿的说道。方才在闪烁的烛影里，她已经看到了费扬的举动。 而她能逃脱的几率，几乎为零。在想着要不要拼死一搏时，庞熠叫停了费扬。秋心这才松了口气。 “你这是何意。本将军，何时要杀你。”庞熠眼神有些闪烁，看着地上的两具尸体，不愿与秋心对视。 “方才的黑衣人，就是杀我娘和周仵作的凶手！将军一定知晓那些黑衣人的底细，才一进门看到他们死了才不惊讶。”秋心看着庞熠，她知道，方才庞熠没有让费扬下手，自己就还有机会。 庞熠突然沉默了，许久，看着秋心，突然嘴上扬起一抹邪佞的笑意来。手里的折扇不住的把玩着，二人像是对弈一般，各自心里盘算着。 “解秋心，本将军实在舍不得杀你！可怎么办，出了这个门，即便我不杀你，也会有别人。”庞熠先开口道。 “秋心能问问，到底是为什么嘛？”秋心心里一阵无语，仔细回想着原主的记忆，家里根本没有能结下仇杀的梁子。为何连将军对她都会产生杀意。 看样子，也不是临时决定的。对周仵作和解方氏动手的人，一定是武功高手，一刀毙命，刀口深浅一致。能做到如此，二人还没有反抗的迹象，显然不是一般的小喽喽。 而远在汴梁的大将军，为何突然来泗水县对一户这样的人家动手，即便不是他的人，他也是知晓来人的用意。这背后，一定有秋心不知道的缘由。 还有，周仵作，为何夜里突然来找解方氏？难道他们认识？可秋心的记忆里，解大夫妇，从不与别人交好，平日里除了街坊与赌棍，并没有相熟的人！ “你是聪明人，你不想我问你查案验尸的本事从何而来，我也不想告诉你你必死的缘由。可若你想活，就得听我的。”庞熠的眼神坚定，并不像是与秋心说笑的样子。 “听你的？那秋心斗胆问一句，将军又为何要救我？会查案的人不止秋心一人，秋心又何德何能？”秋心生怕这是庞熠的诡计。心里不禁产生惧意。 是啊，明明眼前就是他要找的人，可偏偏自己却鬼迷心窍不想动手了解秋心啊解秋心。也不知老天是不是作弄你！早知道，就不从你将那草包县令手中救下了。 庞熠的心里，纠结万分。方才的黑衣人，自己一眼便认出了武功路数，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有趣罢了！本将军生活枯燥乏味，觉得你十分有趣，是个乐子罢。与其便宜别人去送死，不如在本将军身边做事，一来替我解乏，二来”庞熠边说，边走向秋心身侧。 言语停顿之际，突然扇子在秋心的衣襟一划。秋心的衣服袢子突然划开。秋心心里一惊下意识双手抱在胸前。 脸刷的一下红了，一脸惊恐的看着这个笑容带着几分邪气的男人。 “只要我一句话，你是男是女，查起案来，别人自然不敢要你的脑袋！”庞熠索性将事情挑明。 秋心不由的咽了口口水。原来，这将军早就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空气顿时死一般寂静。 看着时间渐逝，庞熠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若是再拖下去，万一那帮人折回，岂不是自己也保不住她了。 正踌躇间，却见秋心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突然脸上挂起一抹笑意看着将军问道：“我可以相信你么？” 庞熠看着她脸上的笑。终于松了口气，抬手捏住秋心的下巴，秋心吃痛张开嘴庞熠迅速将一枚药丸塞进了秋心的嘴里。 秋心皱着眉，不知道自己被喂了什么东西，刚想发问。却见庞熠不知从哪摸出一枚匕首冲自己刺了过来。 秋心想要闪躲，可眼皮却无比沉重，脚下一软。身体传来一阵刺痛。整个人无暇顾及疼痛，昏昏睡去。最后一眼，便是庞熠邪佞的笑脸无限放大在自己眼前。 “睡！睡一觉，就全都过去了！”庞熠的声音犹如魔咒一般，在秋心耳边回荡着。逐渐没了意识，头一歪整个人没有了气息 很快，巷子里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庞熠打开门，只见费扬率领着衙门的侍卫身后竟然还跟着气喘吁吁的县令。举着火把匆匆赶来。 县令原本已经睡下，听费扬说解秋心家又出了命案，将军还在现场，差点昏死过去！这个解秋心，是什么路子，怎么和他招惹上，命案就没有断过！ 无奈只好穿上衣服率领众人前来查看。一进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周仵作和解方氏双双倒在地上不说，解秋心的胸前竟然还插着把匕首。 面无血色，倒在解方氏身旁。同解方氏周仵作不同的是，解秋心双眼紧闭。死相倒是极为安详。 费扬看到也是愣了一下，再看将军，只见他冷静的坐在椅子上，不停的用白色的帕子擦着手，手上和帕子上满是血迹。 原本月白色的衣服前襟上，也沾染着血水。胳膊还被划开一个口子，虽然伤势不算严重，可还是吓坏了县令。 “妈呀！死死这么多死人！解秋心！也死了？”不光是县令，蜂拥而来的衙差纷纷站在门口惊讶的看着如此凶残的案发现场。一个个交头接耳不知所措。 “这个解秋心，不简单，敢刺伤本将军。被本将军就地正法，你看，怎么办！”庞熠皱着眉，一脸愠怒的样子。看着秋心的“尸体”咬牙切齿。 “刺伤您？反了他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不念将军抬举的恩情，竟然恩将仇报！将军处置妥当！该死！”县令有些惊讶解秋心其貌不扬的样子，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可更令他担忧的是，会不会连累他这个泗水县的县令！ 一时间，能将所有恶毒的话痛骂出口，生怕自己被其拖累。 而费扬看着一切，更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自己出去这么一会，将军自己动手了？ 第27章 金蝉脱壳 “既然这样，人已经死了。将军您看该如何”县令哭丧着脸，一时没了主意。这解秋心真的好大的胆子，连将军都敢刺伤！ “死了？呵，那就烧了他！已解本将军心头之恨！先拉去义庄！等本将军心情好了明天一早就烧了！”庞熠一脸阴鹜的说道，看样子是动了大气一样。 一听这话，县令如释负重，烧！只要不连累自己，怎么着都行！ “还不快动手！”县令连忙呵斥衙差上前将三具尸体抬着往义庄送去。 “我这就去找大夫来给您处理一下伤口！”县令一边哈着腰，一边陪着笑脸。眼睛撇过地上的血迹，心里一阵翻涌差点呕了出来。 “不用了，我先回去了。这里，你看着处理！”庞熠板着脸，并不想多做停留，站起身来看了眼唯唯诺诺的县令。冲费扬一个眼神，径直往外走去。 县令连忙将衙差手里的灯笼一把拽了过去，赶忙上前递给了费扬。费扬却冷哼一声，并没有接手。 就这样二人消失在了巷子口，只留县令一下子瘫软的坐在了门槛上，自己到底造了什么孽哟！ 王阳算是衙门里与秋心相对来说相熟一些的人了。他怎么也搞不明白，这小子看起来柔柔弱弱的，怎么敢对将军行刺。不是说周仵作与解方氏死了么？ 那眼下，这个案子就不了了之了？唉，一时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同情解秋心。 “主子是老爷派来的人。”费扬与庞熠走到四下无人之处，这才压低嗓音说道。 庞熠点了点头，算是回应费扬，他一早就看出这些人是父亲派来的。只是没想到自己晚了一步，死了人才真正确定要找的人真的是解秋心。 “那那个解秋心主子您？”费扬试探的问道。 却见庞熠的眼神凌冽在四周环顾了一下，压低嗓音在费扬耳边耳语一番。费扬瞬间瞪大了双眼。不可思议的看着庞熠。 “主子，这若是让老爷知道，我我就死定了！”费扬顿时哭丧起脸来。庞太师何许人也，大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灭自己口，岂不是如同灭蝼蚁一般轻松。 “那你是想现在死，还是以后死？”庞熠看着费扬一脸抗拒的表情打趣道。 费扬无奈的扣了扣头，用力一跺脚。嗐！谁摊上这么个主子，真是活的胆战心惊！ 就这样二人匆匆回到县衙后院，庞熠处理了伤口就休息下来。而费扬则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翌日清晨，天微微亮，庞熠就一脸怒气在屋内大发雷霆，将洗漱的面盆一脚踹翻在地。服侍的下人颤颤巍巍的跪了一地。 县令闻讯赶来，见到此情景吓得睡意全无。 “将军！别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了！”县令连忙跪下来安抚着庞熠。生怕将军的怒火遏制不住。 “人烧了没！”庞熠皱着眉一脸杀气的问道。 县令愣了一下，不是昨夜是将军让先送去义庄么，怎么天一亮就问自己烧了没，这不还没来得及么！于是胆战心惊的说道：“还还没。这不是等您的指令么。” 庞熠一听，顿时怒火中烧，站起来抬起一脚踹在县令的肩膀上。那县令哪里受得了将军一脚，瞬间人仰马翻痛的直咬牙。 废物！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庞熠怒斥着县令。县令瞬间慌了神连忙跪地喊道：“卑职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不等庞熠发话，连滚带爬的出了屋子连忙喊着手下的衙差浩浩荡荡去义庄找秋心的尸体去了。 庞熠看着县令走远，这才恢复了脸上的神色，轻轻哼唱着曲子，坐在椅子上翘着腿，一脸戏谑的把玩着折扇。 县令一行人来到义庄，值守的是另一个年纪轻些的仵作。见县令一脸怒气的样子，丝毫不敢耽搁。很快就将秋心的尸体交给衙差。 “好臭啊大人！”王阳皱着眉捏着鼻子。五官皱在了一起。内心的翻涌极力强忍着。 “废什么话！死人哪有不臭的！赶紧给他烧了！这个扫把星，给老子闯了这么多祸！今个要是那位爷不高兴，你我都得死！”县令一把拍打在王阳的脑袋上，看着盖着白布的尸体，咒骂着。 臭？队伍最后的那个年轻仵作有些疑惑。虽是盛夏，可尸体送来也仅仅几个时辰而已，怎么就有臭味呢。 可刚想开口提问，就对上了县令杀人似的眸子，算了算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闭着嘴只字未提，这才将一行人送走。 另一队衙差早早在荒郊搭起烧死人的柴堆。县令很快就将尸体送来，众人嫌恶的将尸体抬起来放在柴堆上，迫不及待的扔出火把。 火焰就着油脂，燃烧的分外迅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烧焦的气味。县令这下才松了口气，总算是能交差了。 只是众人不知道的是，从义庄起，就有两双锐利的双眼躲在暗处，一路跟随。直到亲眼看着尸体燃烧殆尽，这才互相看了一眼，点了点头。消失在了树林里。 “大人，这解秋心一死，解方氏和周仵作的案子，还查么？”王阳追上县令一脸疑惑的问道。 县令也是一脑门的官司，烦躁不安的看了眼王阳恨铁不成钢的说道：“查？怎么查?是你会查还是我会？” 说完还不忘白了王阳一眼。王阳吃了瘪，只能将内心的疑惑压在心底不敢再提。 县衙后院内，费扬赶了回来。一脸郁闷的样子看着庞熠：“主子，他们走了。” “好，那我们也该动身了。”庞熠站起身子自活动了下筋骨伸了个懒腰，用折扇拍了拍费扬的肩膀说道。 “那我们回汴京？”费扬不解的看着庞熠。 “去杭州。好不容易皇上让我休息一段时间，这会子回汴京，老爷子看我又不顺眼了！”庞熠打着小算盘。可苦了费扬这个跑腿的。 县令一回县衙，就见费扬已经套好了马车，庞熠的脸色稍稍缓和了些看样子是要走！ 县令连忙上前挂着一脸谄媚的笑意说道：“将军这是干嘛，昨夜受了惊，今日下官还想着给将军设宴赔罪呢。” “免了！军中有要事处理，你这小小泗水县一滩烂水乌七八糟的，看着本将军就心烦！”庞熠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板着脸说道。 县令一听，心灵里乐开了花，终于要将这座大佛送走了！总算是松了口气，却还是佯装为难的样子。 庞熠心里一清二楚，看不得他演戏虚情假意的模样冷着脸说道：“下去！” 说完冲着费扬挥了挥手。费扬纵身一跃坐在车前，扬起马鞭“驾！”的一声，马车飞驰奔走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县令冲着马车离去的方向狗搂着身子弯着腰，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痛！头痛欲裂！像是要炸裂一般。秋心缓缓睁开了眼，四周一片漆黑。整个世界颠簸不已，身子酸痛极了像是要被震断了一样。 这是在哪？她手脚蜷缩着，在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里，呼吸极为不畅快。 她只记得自己闭眼之前，全是庞熠邪魅的笑脸。怎么昏睡一觉醒来，就被困了起来。这里到底是哪？ “咚咚咚！”秋心攥紧拳头用力敲打着“墙壁”，像是木头做的一样，发出响声。 “有人么！救命！”秋心的嗓子干涩。声音沙哑的喊着。忽然像是经历了一个大坑一样。剧烈的颠簸一下自己的腰都快断了。痛的大喊出声：“啊！” 终于颠簸停了下来，秋心皱着眉，屏气凝神，静下心来，紧张的看着眼前。忽然“吱呀”一声，木板被揭了开来。只见庞熠一脸邪佞的笑意看着自己。 第28章 将军说了算 “解秋心，你终于醒了。”庞熠看着一脸惊恐的秋心，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这药还真有效！ “将将军？这是哪里啊！”秋心挣扎着从狭小的木箱里坐了起来，这次发觉自己像是在一辆马车里面。 环顾四周，只有庞熠一人。心里疑惑不已，头疼的像是快要炸了一下，心口也像是被人用力撞击了一下。 抿了抿嘴，仔细回想着昨天发生的事。血好多血！解方氏死了！瞬间脑海里回想起昨夜的事情来。 下意识往后瑟缩一下，惊恐的看着庞熠。 这？我不知道是哪，反正。已经离了泗水县。庞熠见秋心不敢靠近自己，一屁股坐在了旁边饶有意味的看着秋心。 秋心见他没有杀意，这才试探的缓缓从木箱里站了起来。身子酸痛麻木，像是被蜷缩许久的样子。 “我记得你要杀我。”秋心冷冷的看着庞熠试探的说道。下意识看着庞熠身上的脆弱之地，时刻做着与他搏斗的准备。 “啧啧啧！小丫头片子，记性倒是不错。”庞熠看她紧张的样子，不免打趣道。 秋心一阵无语她记得庞熠识破了自己女扮男装的事情。 “将军，前面有客栈。我们要停下休息吗？”费扬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秋心愣了一下，万幸自己没有冲动，若是一对二。自己一点胜算也没有。 “她醒了。等下停那我们休息一下，让她换身衣服。”庞熠的言语里并没有敌意。这让秋心更有些摸不准了。 “那你一定还记得，我说过，暂时我还不想杀你。你且放心先在我这呆一阵子。”庞熠索性把话说开，省的这丫头老是一副随时准备要逃的样子。 秋心虽然并未应答，但也无可奈何。眼下什么情况自己还没弄清楚。况且他要是真的想杀了自己，昨天就动手了。不用离了泗水县再动手。于是这才放松下来。 “那我们这是去哪？”秋心小心翼翼问道。 庞熠见她神色平静下来这才看着她一本正经的说道：“这里离杭州倒是不远，本将军此次本就是出来游玩，杭州府尹正巧是我姐夫。许久未见我家姐。去转转也好。” 秋心一愣，自己满脑门的官司，怎么这位主倒是要带着她游山玩水不成？ 看着秋心呆愣的样子，庞熠伸手用折扇在秋心脑袋上敲了敲。吓得秋心下意识伸手将庞熠的手腕捏住往后一提，一个反关节，将庞熠的胳膊背在了身后。 庞熠也是一愣，没想到这丫头片子力气倒是蛮大！扬起嘴角邪佞一笑，抬起脚向后一勾，秋心反应稍显迟钝。腿一软，手松了开来。 被庞熠反而用折扇抵住了脖子。笑着说道：“我好心救你，你还敢跟我动手！” “我如果说我是条件反射，你信么？”秋心瞪大自己无辜的双眼，一脸无奈的表情看着他。 的确，这原主的身子虽然瘦弱矮小。可秋心现代的记忆里，这种近身搏斗的技巧，刻画在自己的意识里。不能磨灭。 庞熠冷哼一声，一把松开了秋心，坐回原位上打量着她缓缓说道：“条件反射？是什么？我倒是对你越来越好奇了！” “好奇不好奇的先放一边。解方氏与周仵作的死，还有您说有人要杀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心冷静下来，问着自己最好奇的问题。 却见庞熠的眼神变得深邃起来，直勾勾的看着秋心，丝毫没有闪躲的意思。 “我说了，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你不要问。我看你那日与那对赌棍夫妇签字据的时候，倒是很决绝嘛。现在又是怎么一回事。”庞熠一语道破。 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即便我不追究解方氏的死，可我总不至于不在乎自己的死活。” “本将军说了，你乖乖跟着本将军，自然保你性命无忧。”庞熠一脸傲娇的样子看着秋心。却惹得秋心一阵白眼。 看来这件事，眼下是不可能有个准确答案了。解方氏与周仵作的死，明显是武功高手，且有组织的谋杀。走一步算一步，毕竟连魂穿这种事都轮的到自己。 再不可思议也得接受了。 “既然跟着您做事，是要同费侍卫一样，做您的侍卫么？”秋心歪着脑袋一脸疑惑的问道。 “哈？”谁曾想，话一出，却惹得庞熠一阵嗤笑。 看的出庞熠对自己的不屑。秋心只能在心里默默咒骂着他。脸上却不能表现分毫。 “你的功夫，虽然路子奇特，可遇上高手，简直不堪一击。当我的侍卫，我还得去费心保护你！还是算了！”庞熠笑着看着瘦弱的她。 秋心气不打一处来，好歹自己在现代也是一个正经警察，给你做侍卫，岂不是给你当保镖？我都还没不乐意，你倒还嫌弃起我来！秋心翻着白眼，气呼呼的鼓着腮帮子。 用手掀开马车的帘子看了眼窗外。果然已经出了泗水县。想来，不光是自己，原主也从未离开过那里。 看来自己真正的冒险，才拉开了序幕，眼下未来的每一步，都充满了未知。 “不如，你做我丫鬟。等会你换上女装。”庞熠看着秋心望着窗外一脸心思的样子，提议道。 秋心头也不回的拒绝了他：“不要。” “不要？解秋心！你敢这样跟本将军说话！”庞熠气不打一处来！给摘星将军做丫鬟，多少人求之不得！ 秋心听着他的叫嚣，不再理会。转头闭上眼，双手抱在胸前。开始闭目养神起来，任由庞熠生气的直跳脚也无可奈何。 庞熠气的咬牙切齿，有些后悔自己私心救了这个臭丫头！ 很快马车就到了路边的一处客栈，费扬将马车停稳。庞熠这才同秋心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不知为何，秋心看着费扬，并不像前几日那样。反而莫名的有股杀气，回想起昨夜烛影里他举着剑的样子。 秋心不禁身后一阵冷汗，匆忙低着头跟在庞熠身后。 “你去要间房，给她换身衣服梳洗一下，我们吃点东西。继续赶路。”庞熠冲费扬说道。 很快客栈的小二将秋心带去房间里。备了桶热水，床上还放着费扬准备的衣服。秋心不禁感叹，这费扬的工作确实不容易！啥都得干！ “主子，我们当真要一路带着她？您手下留情留她条性命已经算是仁慈了。可一直带着她，我们也不方便啊。若是让老爷知道”费扬同庞熠坐在大厅角落。一脸愁苦的说道。 “若是放任她一人，被父亲知晓，也还是死路一条。在我身边，父亲估计想不到。”庞熠也是做了深思熟虑的。既然不想杀她，就得想法子护她周全才是。 “可她本应该死！主子是您手软了！”费扬嘟嘟囔囔的说道。 “啪”的一声。庞熠将手里的酒盅重重的放在说上，一脸杀气的看着费扬。 费扬顿时吓的站了起来，连忙低着头。一脸委屈的样子。 庞熠看了他一眼说道：“应不应该，本将军说了算。”说完这句，费扬便知，看来将军是铁了心要保她性命了！ 第29章 仗义出手 “我没有！不是我！”突然一个弱小的女声从不远处传来，客栈外面像是有什么人在争吵一样。 “除了你这个小蹄子，还会是谁！胆子肥了敢偷钱了，给我打！”一个又尖又细的嗓音发出咒骂声。 庞熠一脸烦闷，抬眼看了下争吵的方向。却见秋心从楼上走了下来。秋心换上了费扬准备的衣服，梳洗干净。整个人的五官散发着英气。 利落的马尾，看起来顺眼多了。 “啊！”突然外面的争吵变成了哀嚎。惊得所有人的目光看去，秋心也是一愣，下意识跑到了门边。 庞熠想要叫喊住她，已经来不及了。这丫头片子！还真爱凑热闹！ 秋心站到门边一看，只见客栈的老板正和一个渔夫模样的人说着什么。 而方才接待他们的小二一脸狰狞，一手按住一个小姑娘的肩膀，另一手抡圆了举着树枝抽打在小丫头的背上。 小丫头穿着破烂，双手满是黢黑的碳灰，脸上也是花的跟小猫似的。双眼大的出奇，可也瘦弱无比。豆大的泪水从她眼里掉落。叫喊声就是从她嘴里发出的。 “住手！”秋心不忍看着女孩挨打，连忙呵斥小二。 小二愣了，停手抬头看向秋心的方向，有些不爽。自己明明是听老板的吩咐。怎么还有人多管闲事呢。 “将军”费扬不满的看着秋心的背影，嘀咕了一声。这解秋心真是不知好歹，这个时候还强出头。白费了将军的一片好心！ “你也去看看。”庞熠将面前的酒一饮而下，让费扬前去一起看看。费扬无奈，只好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你打她作甚！她还是个孩子！”秋心三步并两步快速跑上前去，一把拽过小二手里的树枝气愤的质问道。 “这位客官，这是我们店里的事。您还是不要过问的好。”老板皱着眉，看着这个突然窜出来的人，一脸不悦。 “不管是谁的事，打人总是不对的。不妨说说到底是什么事，以至于对这样一个小姑娘下这样的狠手。”秋心丝毫不畏惧老板。一本正经的说道。 大厅内原本往来的客人听到，都好奇的站了出来，围在一边。看着小女孩可怜巴巴的模样。也都开始义愤填膺起来。 “是啊，什么事，至于打的这么厉害！” “就是就是。都是爹生娘养的，要是你自家的姑娘肯定不舍得下这样的狠手！” 人群开始嘈杂起来。老板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突然身边站着的渔夫突然摆了摆手冲着秋心说道：“后生，可不是这老板心狠。这丫头，鬼精鬼精的！偷了我的钱还不承认。老夫一个打鱼的，挣点钱也不容易不是。” “我我没有偷你的钱！”小姑娘原本抽泣着，身上的伤火辣辣的疼，可听到这番话，依旧倔强的擦了擦泪水坚定的说道。 所有人交头接耳的私语着，众说纷纭。 秋心耐着性子蹲了下来，一把从小二手里拉过小姑娘，看着她通红的眼，心疼极了。 费扬将一切看在眼里，站在身后。默不作声。 “小姑娘，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秋心的言语极尽温柔。生怕再吓着她一样。 小姑娘看着秋心维护自己的样子，这才放开了胆子。 “我没有拿余伯的钱，我的钱是客人给的。我帮她搬东西赏我的。”小姑娘将紧紧攥着的手摊了开来。两枚铜钱被她捏的带着温热的余温。 “就你会编，这等好事，我怎么没遇到。你一个在后厨烧火的野丫头，去哪遇到客人！满嘴胡噙！看我不打死你！”小二丝毫不信小姑娘的话，用手指头戳着小姑娘的脑门。 小姑娘下意识闭起眼，皱着眉却不敢闪躲。看样子早就习惯了被人这样指着脑门。 “啪”的一声，秋心用树枝抽打在小二的手上。 小二吃痛赶紧收了回来，看着秋心一脸怒不可遏的样子，刚想开骂，却见老板瞪了他一眼。 毕竟秋心现在是客人，总不能得罪客人！ “你说话就说话，动什么手。”秋心白了小二一眼，继续温柔的看着小姑娘说道：“可以将这两枚铜钱，借给我看看么？” 小姑娘一听这话，犹豫了一下。但很快将铜钱小心放在了秋心的手掌里。 秋心拿过铜钱，仔细一看，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露出欣慰的笑意来。 “我问你，给你这两枚铜钱的客人，可是小姐姐？”秋心看着小姑娘柔声问道。 小姑娘惊讶的瞪大了眼咽了口口水，这才点点头。“是的，一个漂亮姐姐给我的。” “这？这位客官是从何得知？”老板有些疑惑的问道。 秋心不理会他，转而看着那上了年纪的渔夫，上下打量一番问道：“敢问老伯，你的钱是一直在身上么？” “是呢后生，老夫给掌柜的这客栈送鱼有些年头了，喏，这就是老夫的钱袋子。一共二十个铜钱，就剩十八个了。方才内急，才解了衣袋放在茅房前的矮墙上，就是怕人偷。没想到一出来就少了两个铜钱。”渔夫将自己的钱袋伸了出来摇了摇。 一脸认真的样子，并不像是在说谎。 “我看这女娃拿着两枚铜钱在这，那不是她还会是谁！再说了，刚才我和老板也说了，这女娃没爹没娘，素日给老板在后厨烧火混口饭吃，从来不给银子，哪来的钱啊！”渔夫越说越激动。跺着脚，脸都涨红了一圈。 “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呜呜呜！”小女孩一听，哭得更厉害了。一双小手紧握着，一脸委屈的看着渔夫。 “我信你。”秋心心疼的连忙找出身上的手帕替她擦着眼睛，看来也是个身世可怜的人儿。 “后生，这娃这么小，就学着偷，没人教，日后可有的害人咧！”渔夫白了一眼小女孩气呼呼的说道。 “既然丢了钱，找就是了，哪来那么多废话！”秋心站起身子，回怼道。看了眼不远处的草房抬起手指着说道：“茅房是那里！” “是呢客官。”老板看出秋心不是一个好惹的，说话的口气尽量和善这些。毕竟不能为了两个铜钱，惹了这些客人，自己的生意还是要继续的。 “行，那我们过去看看。”秋心说完，牵起小女孩温热的手径直往茅房外走去。 渔夫和店小二还有老板面面相觑，不知道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到底卖着什么关子。 而庞熠则拎着壶酒靠在门边，看的一清二楚之际，嘴角一直上扬着。 众人好奇，都跟了上去，只见秋心突然停留在了茅屋前的矮墙上，那墙的确不高，是麦草与土和成泥垒起来的。 只有一人高，秋心站在前面。突然想笑，这老伯真是有意思，他以为自己身高看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就看不到。 这才将钱袋子放在上面，殊不知但凡是比他高的，都能看到。 秋心让小女孩乖乖的站在一边。自己走了过去，踮起脚仔细观察着。看到一处擦痕和一连串小梅花的印记，嘴角露出欣慰的笑意来。 “老伯，我想你的钱，一定不是她拿的。”秋心满意的转过身子，看着渔夫说道。 渔夫等人面面相觑，就看了一眼，就能确定？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看着秋心。 “费大哥！帮我搬张椅子来！”秋心冲着不远处，黑着脸的费扬说道。费扬一脸郁闷，怎么这丫头，还使唤上自己来了！ 第30章 给你做妾！ 虽然不爽，可无奈，这小姑娘看起来委实可怜。于是很快费扬搬来一张板凳按照秋心的指示，放在了矮墙下面。 “这是？”老板不解，疑惑的看着秋心的举动。 小二和渔夫更是一脸迷茫。 却见秋心在板凳前伸手指着方才，垫脚看到的矮墙上的擦痕说道：“老伯，方才你如厕前，钱袋是不是放在这里？” 那渔夫愣了一下，随即仔细回想了一番。这才谨慎的点了点头。疑惑的问道：“是又如何，你又是从何得知。” 秋心笑了笑解释道：“这个简单，我方才垫脚看了下，矮墙上方，只有这个位置有拖擦的痕迹。毕竟是泥土垒起的墙，方才您情急之下，放衣袋来回摩擦，只有这个位置有痕迹。而且上面还有贼人的脚印呢！” 众人一片哗然，那墙只有薄薄一层，半掌宽窄，根本不可能有人走过，更何况这样的一座泥墙，若是有人走过，必然塌陷。怎么会有脚印呢？ “后生！你莫要诓我！你说衣袋的痕迹我信，哪来的脚印！”渔夫一脸不屑，以为秋心那他开涮。 却见秋心会心一笑指着方才费扬搬来的板凳说道：“站上去，看的清楚些。谁想看贼的脚印都可以来看看。” 秋心的话一出，小二首先不服，站了出来径直踏上那板凳，可看到上面的情形，一脸疑惑。 “你这不是耍人嘛！哪来人的脚印！分明只有猫爪的印子！”小二气结，看着秋心越发不爽。 “谁说那贼，就一定是人？敢问老板，客栈常有猫来吗？”秋心耸了耸肩问道。 众人一脸迷茫，怎么又牵扯出猫猫狗狗的，这人真不靠谱！ 老板为难的想了想，并没想起有猫出入的迹象。却见小女孩突然眼睛一亮连忙冲着秋心说道：“我知道！我知道！是大黄！我经常在后厨见到它呢！” 小二一听，这才一拍脑袋说道：“是有只黄猫，这客栈的后厨，总爱闹耗子，前些日子才好多了。只是那只猫神出鬼没的，平日里倒是不怎么经常碰到。” “好了，案子破了！老伯您常年打鱼，衣袋上沾染了鱼腥味。那猫是最爱鱼腥的。您将衣袋放在矮墙顶上，猫闻着味就找来了。估摸着，那两枚铜钱是被猫叼走了。”秋心一摊手，解释着自己的判断。 “荒唐！你怎么证明她的那两个铜钱又不是呢！”渔夫不服气，若是真的是猫拿走的，岂不是根本找不回了！于是一口咬死是小女孩所为。 “她的这两枚钱，上面沾染着一种叫月桂的香粉气味，是高档的水粉气味。若是从您的袋子里拿的，这股味道是万万不能有的。若我没猜错，早上一定接待了去泗水县的贵客。”秋心看着掌柜问道。 掌柜惊讶的看着秋心点了点头说道：“客官果然神算！早上是有一众贵人带着位高贵的夫人，路过小店。休整了一会，就抓紧往泗水县赶路了。客官又是从何得知？” “这月桂味道的水粉，是泗水县有名的胭脂月家独有的。出了泗水县，可是难寻了。我想，这足以证明了！”秋心将手里的铜钱分别递给渔夫和老板。 二人凑近一闻。这才尴尬的互相看了眼。将铜钱还给了秋心。 “这后生真厉害了！”人群中突然有人说道。 “是呢！看他瘦瘦小小的，倒是聪明的很！若不是他，这小姑娘可怜咯！” “咳咳”老板一脸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这才陪着笑脸对众人说道：“诸位，是我一时糊涂，小店给诸位每桌送一碟豆子。诸位还是请回！请回！” “嗐，谁要你那豆子！好好给那小姑娘赔不是！” “就是！打的也太狠了！” 终于看够了热闹，所有人陆陆续续往大堂内返回。只留老板一脸尴尬陪着笑脸。 “小妹妹，这个你拿好。你很勇敢，这个是你应该得的。”秋心将那两枚铜钱还给小姑娘。 小姑娘激动的抓着秋心，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 “谢谢客官。”许久才蹦出几个字来。秋心看着她可怜的样子，不忍的用手摸了摸她的头。 “老板，你收留她给她一口饭吃，也算是有慈悲心肠了。可千万不能打她了。这小姑娘，柔柔弱弱的多可怜，你这样打她，他爹娘若是泉下有知，怕是你也睡不安稳。”秋心用话敲打着老板。 老板顿时涨红了脸，连连点头冲秋心说道：“不会了，不会了。多谢客官您了。这样给您送两个小菜。” “不了，把小菜的钱，给这姑娘。”秋心摇了摇头，轻轻拍了拍小姑娘的肩膀。笑了笑，看了眼费扬，使了个眼色。 往大厅内走去，折腾这么久，自己都饿了！ “小解！你”费扬突然叫住了秋心。秋心一愣回头看他，却见他嘴巴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却没好意思说出口似的。 秋心一脸疑惑，却见费扬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似的说道：“你吃肉么，我给你再去要盘牛肉。” 秋心见他憨厚的样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费扬更加局促不安了，却见秋心扬起嘴角甜甜的说道：“那就有劳费大哥了！”说完一脸欢快的往大厅跑去。 费扬看她甜美的笑，心理总算是松了口气。 “怎么，还是喜欢穿男装？”庞熠看着秋心穿着男人的装扮，打趣道。 秋心径直走了过来，一屁股坐在庞熠身侧，伸手就不客气的抓起一个馒头来使劲点了点头说道：“费大哥找的女装，里三层外三层的，热死了！还是男装舒服！” “可是哪个丫鬟是穿男装的！”庞熠佯装生气的问道。可心底却莫名的很开心。不知为何，看到她心情总是很好。 “谁说要给大人做丫鬟了！既然您嫌弃我身手不好不能做侍卫，不如放我走？”秋心嘴里塞满了满头，鼓鼓囊囊的像极了仓鼠。 庞熠白了她一眼，还想着走。没心没肺的家伙！ “这样，你做丫鬟，但是可以不用伺候我，这下总算可以。不然到了我姐那里，我也好编排些。若你执意穿男装，万一被他们安排去和费扬住，我也不好替你说话了不是？”庞熠的口气像极了一个骗子！ 秋心一边大口吃着饭，一边快速转动脑子想着。好像他说的也没错！于是佯装勉为其难的样子许久才说道：“说话算话，我可不伺候人！” 庞熠一脸郁闷，明明家贫如洗去做各种杂工，怎么就到自己这里脾气像是大爷一样！可偏偏自己还就吃这套！这让庞熠不禁怀疑起自己来。 气结之下，无奈只能赌气的点点头。秋心自然乐的开心，胃口更加好了许多！ 吃饱喝足，费扬重新将马车套好，三人准备离去。可刚上马车从客栈院落出去，就见不远处方才那个小女孩双手抱在一起站在原地像是在等候什么人似的。 看到秋心的马车出来，一脸雀跃的跟了上来。 “客官！客官！”小姑娘的声音十分急切。秋心连忙让费扬停下马车，将头探了出去。 “怎么了小家伙？”秋心看着她焦急的样子，还以为又有人为难她。 “客官，谢谢你救了我。”小姑娘说完，连忙“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在满是石子的路上，使劲磕着头不停的冲秋心道谢。 秋心吓得连忙从马车里跳了下来，伸手拉起小姑娘连忙说道：“你这孩子，跪天跪地跪父母。万万不能跪我啊！” 只见小姑娘一脸焦急，绯红的脸，嘴巴颤抖着，像是极为纠结的样子。看着秋心如此，连忙说道：“客官，您能带我走吗？我做给您做牛做马伺候您都行！要是您不嫌弃，哪怕是做妾做洗脚婢也好！” 做妾？秋心顿时瞪大了眼，吓得差点一口口水呛着自己。而坐在马车里原本一脸淡定的庞熠听到此话，再也不能继续淡定了！ 第31章 春藤 “小妹妹你可千万别这么说。你才多大点啊。”秋心一脸郁闷哭笑不得的看着小女孩。 “可是要是您今天不带走我，我”小女孩的眼里顿时泪如泉涌。 颤抖着身子，想要说什么，可纠结了半天，索性把心一横，将自己袖子抹了起来。 秋心看到，不由的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小女孩的胳膊上，布满了格式各样的伤痕。有些伤痕，看起来年代许久的样子，有些新鲜的还泛着红。 “这是怎么回事？他们经常打你吗？”秋心翻看着小女孩其他部位，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伤痕。 庞熠用手指轻轻掀开一角窗帘，看到此情景。皱了皱眉。 小女孩不顾秋心拉扯，再次跪了下来，痛哭着喊道：“我没爹没娘。大家都欺负我。今日之事，客官您走了，我晚上定然又少不了一通好打！我实在受不了了，您发发慈悲带我走！给我口吃的就行！求求您了！求求您了。” 小女孩疯狂的在地上磕着头，秋心顿时怒火中烧。连忙先将小女孩拉起来。却听庞熠冷冷的声音从马车传了出来：“费扬，你去。” 话音刚落，只见费扬纵身一跃从马上跳了下来，飞速的往客栈跑去，身上那股杀气，让人望而生畏。 “别磕了。可怜见的。唉，可惜我自己都没有什么好的去处。这样，这个你拿着。”秋心也是无奈，快速在腰间找着自己藏匿起来的银票。 还有三十两散票。原本是给自己留条后路的。有这些银票，足够这个小女孩生活。 想到这，丝毫不犹豫的将银票塞给小女孩。小女孩惊了，连连后退，怎么也不肯拿。啜泣着也不说话，就这样同秋心僵持着。 秋心看她倔强的样子，心里不由的揪了起来。她伸手摸了摸小女孩的头，柔声说道：“你在这等我一下。” 小女孩立马乖巧的点了点头。秋心看了眼马车，鼓足了勇气爬了上去。 一掀开车门帘。就见庞熠一脸生冷的坐着，双手抱在胸前，闭目养神，仿佛外面的一切与自己无关一样。 “将军。嘿嘿嘿。”秋心换上一副谄媚的笑容，蹑手蹑脚靠了过去。却见庞熠像是没有听到一样继续闭目养神。 “将军？”秋心歪着脑袋，语气轻柔到了极致。 终于庞熠缓缓睁开了眼，看着秋心叹了口气说道：“唉，解秋心。你别忘了你现在的处境。再说了，本将军并不是什么大善人！” 庞熠越说，越靠近秋心，带着一脸邪佞的笑意，二人的距离连呼吸都能感受的清楚。 秋心呆在了原地，感觉心跳的厉害，像是快要从嘴中蹦出来了一样。他的鼻梁好高！皮肤好白啊！ 眼睛也格外的黑一些！不对不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发花痴！秋心恨不得给自己两把，连忙后退与庞熠保持了一个安全距离。 可她自己不知道的是，此刻自己的脸变得通红，像极了树上的红苹果。 “将军，您当然是善人！您能保卫我大宋国土，呵护百姓，自然是善人中的善人了！”秋心极力转着脑袋，将所有能想到的马屁都说了出来。 庞熠冷笑一下看着秋心说道：“有话就放，这种话不适合你说。” 看庞熠不吃这一套，秋心不禁犯起了难。 于是仔细想了想，一本正经的说道：“将军，您也看到，今日之事原怪我一时爱出风头。若这小姑娘因我而挨打，我是万万不能忍的。将军您好人做到底，既然救了我，也不在乎多救一人。也不用一直带在身边，您家姐是府尹夫人，家大业大。收留个小丫头做粗使，应该不成问题。” 庞熠看着秋心小脑袋瓜里盘算好的小九九，不由的感叹，这家伙还挺聪明！ 那女孩实在可怜，可这么容易松口，以后还怎么在她面前立威。想来自己也是指挥千军万马的大将军，怎么这么容易被一个丫头片子左右！想想也是气不过！ 见庞熠依旧不肯松动的样子，秋心只好拉下脸来陪着笑脸说道：“将军！大不了，我答应您，做牛做马还不成嘛！只要别太过分就行！” “解秋心，哪有人求人办事，还是你这幅嘴脸的？”庞熠听着她的勉为其难的口气，一脸郁闷。 “我我就当您答应了！”秋心看庞熠换了口气，自然是当他答应了。兴高采烈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 “唉？我说！”庞熠伸手想要拽住她，却还是晚了一步。无奈的摇了摇头，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着。 秋心跳下马车，就见那小姑娘正抱着双肘蹲在地上。虽然停止了哭泣，可眼睛却还是泛红发肿。 秋心这才仔细打量起她来，穿着不合身的衣服，头发像是草窝一样凌乱。再看那双被宽大的衣服遮盖住的鞋子，露出破损的鞋尖来。 秋心以为自己这幅身体进足够瘦弱了，可看着她纤弱的胳膊。不由的叹了口气。 小女孩的双眼一直紧盯着马车，生怕秋心走了不理会她。看着秋心再次从马车上下来。不由的激动起来。 “大人说了，带你走。给你找户好人家，去做丫鬟。温饱不成问题。你愿意吗？”秋心走了过去，柔声说道。 “我愿意！只要能离开这里！我什么都愿意！”小姑娘的双眼又大又灵动。原本被伤痛笼罩着一层阴霾，现如今满是明亮。 秋心拉着小女孩，扶着她坐在了马车车头处。这才跟着坐了上去。帮她理了理头发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只见小女孩突然低下头，嘴巴抿了抿。犹豫了半天才回道：“我没有名字。他们都叫我野丫头。” 秋心心里一阵酸楚。为了不让小女孩看着她一脸哀伤的样子，重新挂起笑脸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这样，给你起个名字好了。” 秋心想到之前的事情因一只猫顽皮而引起，想了半天说道：“不如叫喵语。看你小花猫似的可爱。” “呵”庞熠的声音不合时宜的打断了秋心高昂的兴致。 吓得小女孩看着马车门帘后的方向，紧张的不由自主的抓起秋心的衣角来。看着她下意识的举动。就能想来受了多少打骂。 “大人笑什么。您再吓着她！”秋心不满的嘟囔着。 却听庞熠沉默许久说道：“这种名字，也就你这种不识点墨的能起的出来。” 秋心隔着门帘白了他一眼，要是放在现代，本姑娘好歹也是个高材生！还能让你笑话了不成！ “那就请大人赐名咯。”秋心赌气的说道。 庞熠却并没有着急说什么，许久才说：“春藤，如何？” 春藤？秋心看着眼前的小可怜又联想着这两个字。这小丫头倔强顽强的生命力，果然与春藤相似，是再好不过了！ 于是赶忙摸着小女孩的脑袋说道：“大人给你赐名春藤，还不快谢谢大人。” 小女孩一听自己有了这样好听的一个名字，立马露出欣喜的神情来，连忙小声说道：“谢谢大人，谢谢客官您。” 一时间春藤摸不准应该叫秋心什么，有些犹豫起来。秋心笑的前仰后合，惹得春藤还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话似的。 “傻孩子，你叫我秋心姐。”秋心犹如一个大姐姐一样，满眼的爱恋看着这个可怜的孩子。 春藤一听却瞪大了双眼，“姐？”看着秋心英姿飒爽的打扮，很难想象她竟然是女的。再联想起自己之前扬言要给她做妾的话。不由的红了脸。 很快就见费扬一脸杀气的跑了回来。看着他黑着脸，一脸怒气的样子。春藤不由的往后挪了挪。 第32章 得意楼 费扬看了眼坐在马车头的春藤，好像并不意外似的，对着秋心点了点头。示意已经出了气。这才再次踏上马背。 “主子，我们走！”费扬声音低沉的问道。 “嗯。”庞熠的回答十分简短。 “驾！”的一声，费扬扬鞭而起，一行人继续赶路。 “解秋心，你进来。”庞熠看着秋心躲在车头不愿意进来，连忙喊她。 秋心无奈，谁让自己受制于人呢，于是拍了怕女孩的肩膀，示意让她安心。这才趁着马车平稳，进了车内。 “说起名字，从今天起，不能再提你姓解了。”庞熠被方才的事情提醒，这才叮嘱着秋心。 “为什么？”秋心不解，自己的姓氏又哪里招惹到了这位脾气古怪的爷。 庞熠猛地抬头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带着杀气，并不像之前那样平和。看的秋心有些恍惚。不自觉的气势上败下阵来。 嘀咕道：“好好，您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庞熠这才满意的点点头，若还是姓解，在父亲那里，怕是不用查就暴露了。只是这丫头，没心没肺。不叮嘱怕是不行！ 费扬一路快马加鞭，夜幕降临。马车终于赶到了杭州城外。可早就过了下钥的时间。城门紧闭。只有穿着盔甲的侍卫把守着。 “什么人！”侍卫看到费扬驾驶着马车一路往城门奔来而不见停下。怒不可遏的上前拔出刀指着费扬问道。 “吁！”费扬勒马停下了马车，秋心好奇的将脑袋从车窗里探了出去，这杭州城不愧是名城！连城门守卫的穿着，都比泗水县的侍卫气派许多！ 庞熠看这秋心没出息的样子，不由的用手指捏了捏眉头，一把将她从车窗拽下，从腰间摸出一块令牌来，淡然的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指夹着令牌。 拔刀的守卫一看，连忙跑了上来双手接过庞熠的令牌一看。瞬间变了脸色。 “大大将军！小的参见大将军！”守卫连忙将刀收起来跪在地上磕着头。 而身后的人听闻也都放下了手里的武器连忙跪下行礼。秋心这才感觉到这个大将军的威名。 我要进城。庞熠不耐烦的冲着外面说道。 “小的这就去安排！这就去！”说完连滚带爬的往城门口走去。 很快就见众人匆匆将小门打开，让出一条放行的通道来。费扬面无表情，赶着马车往通道处走去。 顺利的进了杭州城，还未离去，就听方才的守卫追了上来。 “将军！将军！” 费扬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气喘吁吁的守卫。守卫冲他讨好似的笑了笑，费扬却依旧不为所动。 守卫只好尴尬的继续说道：“将军，近日杭州城里不太平，将军还是堤防着些。” “知道了，你去继续值守。”庞熠听闻不由的皱了皱眉。这杭州城，素来富庶，民风淳朴。 自打姐夫孙兴贤上任杭州府尹以来，更是一片祥和。怎么好端端的不太平了。 秋心看到庞熠紧皱的眉，知道他心里可能在想其他事。也没敢多问，静悄悄的坐在旁边。 “主子，这么晚，我们是去府尹府上还是？”费扬转头问道。 庞熠看了眼天色，说道：“找家客栈住着，明早再去。这么晚，就别叨扰他们了。” 费扬点了点头，继续驾马前行。一行人很快就到了杭州城内有名的酒楼“得意楼”。 “哇！这么晚，这酒楼还这么热闹。果然是杭州城啊！”秋心从马车上下来，看着灯火通明的得意楼不禁感叹道。 庞熠白了她一眼没出息的样子，径直带着众人走了进去。 “哎哟客官，这么晚了。是要住店！”小二见庞熠穿着不凡，英俊潇洒气宇轩昂的样子。连忙上来招呼着。 “准备两间上好的厢房。再两份酒菜送来！”费扬从腰间拿出一枚银锭子扔给小二。小二顿时乐开了花。 “好嘞！客人二楼天字号两间请！”小二一边灵活的将手上的布子搭在脖子上，一边做着邀请的手势。 春藤更是小心谨慎，拽着秋心的衣角寸步不离。一切看起来都新奇又恐惧。 秋心赶了一天的路，被马车摇的整个人都快要散架了。迫不及待的想找地方歇脚。 一行人往二楼走去，刚走到楼梯口，却听见一阵骚动。抬头一看，二楼走下来一个惊为天人的公子！ 只见他穿着春绿色缠枝的攒金衣衫，一条暗紫涡纹金带系在腰间，一头墨黑色的发丝束着嵌着阳绿翠玉的纯金发冠，炯炯有神的桃花眼韵味十足！ 这公子不单穿着眼里华贵，举手投足间竟有丝风情万种。尤其那双桃花眼，竟然与秋心对视起来。看的秋心顿时心花怒放！好美的男人！ 与庞熠想比，竟然不输分毫。 “咳！”庞熠看着秋心口水都快流出来的样子，不禁有些愠怒。咳了一声，撞开挡在一旁的秋心，径直往二楼走去，与那个下楼的男人擦肩而过。 心里一阵不屑！男人做这种打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来路。再看他脚步轻盈。身形灵活，一定是个武功高手！ 那男人从二楼走下去，并未出酒楼，而是有小二招呼着坐在了角落处，摇着扇子，翘起二郎腿来。要了一桌酒菜。 秋心花痴完，就看见庞熠变得阴鹜的脸。心想这个将军还真是奇怪!动不动就甩脸子！ 小二引路，将众人带到二楼转弯的两间对门的客房停下脚步，将门打开。内里设施果然精致许多。 “几位爷稍作休息。饭菜一会就送来。有什么要求，尽管跟小的说！”那小二动作极为熟练，满脸挂着笑意。庞熠点了点头，费扬这才又扔给小二一点碎银子。当做赏钱。 小二乐的开心！不由的嘟囔最近走了运遇到的客人都豪爽大方！ “你们住这间，一会他们送来饭菜自己吃。明天一早要出门。”庞熠扔下这句话，带着费扬住进了天字一号间。 桃夭冲着庞熠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这才拉着春藤进了天字二号。一进房，立即一个背跃躺在了舒适的大床上美美的叹出了气：“哎呀！这一天！可累死我了！” 秋心舒展着腰背要多舒服有多舒服。可春藤却站在地上双手紧张的捏着，不知所措。 秋心这才想起来，连忙坐起看着春藤的样子连忙道歉：“哎呀，你看我。累一天也没想起来。等下给你换身衣服，你也洗个澡收拾干净人也舒服了。你先来，躺一躺。” 春藤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样子，不敢上前去。小声说道：“没事的秋心姐，我在门边坐一晚上就行。” “傻孩子，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既然我带你走，就一定要照顾你的！”秋心站起来上前摸了摸春藤的脑袋。 这才说道：“你乖乖在这里等我，饭菜来了你就先吃。填饱肚子再说。我去给你找身衣裳来。” 春藤乖巧的点了点头。秋心说什么她都会照做，生怕她不要自己。 秋心打开门，看了眼对面的庞熠那间。见他房门紧闭，便也没有去打招呼。关了门就想下楼去。 可一转弯没留意，撞在了一团柔软上。“啊！”只听一声柔弱的惊呼声。 秋心连忙弹了开来。这才一看自己不小心撞在了一个女子身上。那女子纤瘦高挑，低着头看不清脸，倒是衣服极为别致。雪白色的扬金纱衣，不用强光看起来也熠熠生辉。 “在下无礼，还请姑娘见谅！”秋心连忙作揖道歉。不免多看了那女子两眼，那纱衣的样式别致，扬金的毛穗像流苏一样灵动。 却见那女子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抬头与秋心对视，径直从秋心身边走过。回了自己的房间。秋心侧着脑袋一看，原来这女人住在自己的隔壁啊！ 正准备离开，却见自己的袖子上缠绕着一缕白底金线。回想方才那女子的装束。想来是不小心勾到的。用嘴一吹，这才继续往楼下走去。 第33章 走哪死哪 秋心一下楼，目光就被角落的那个男人吸引。就是方才上楼时遇到的俊美男人。 虽然他坐在角落不显眼的位置，可那身华丽的扮相和出众的样貌，都能在人群中吸引到秋心的注意。 秋心站在原地，环顾四周，想找方才接待他们的小二。却见有五六个人，凶神恶煞的从外面走了进来。 往来的人看到，纷纷自觉的让开一条路，为首的人，看起来戾气极重，走起路来，呼吸沉重，面容黝黑。 而其余随行的人也都身形健硕。腰间别着不同的兵器。 练家子！秋心扫了一眼，为了不惹事端，并没有直勾勾的盯着。 原本哗然的大堂，瞬间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一行人身上。 可那伙人并没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径直往那个俊美公子身边走去。看样子是冲他来的。 秋心好奇的紧，装作不经意的瞥了一眼。只见那几个壮汉毕恭毕敬的站了一排，低着头，像是在听那男子训话一样。看来，那俊美公子，是这几个人的主子啊！ 不过想来也是，看他气度不凡衣着华丽，必定不是普通人。 “唉？客官？您怎么在这啊？”方才的小二从后堂匆忙走了出来，看到秋心一眼认出是方才请到二楼的贵客。 “噢，正要找你呢。可以帮我找身衣服么，我妹子，就方才在我身边的那个小孩。需要换洗。这个时辰了，就看看有什么法子没。”秋心有些为难的看着小二。 谁知小二会心一笑满口答应：“这个简单，老板的女儿身形差不多。我去给说说一定可以。只不过”小二佯装为难的样子，手暗戳戳的做了个捻弄的姿势。 秋心一看，恍然大悟连忙将准备好的银票递了过去。“这个可以么？”秋心愣愣的问道。 见一出手，就是十两银子的银票，小二瞬间乐开了花。连连点头：“可以可以。客官您且回，随后我给您安排！” “咵嚓”一声。只听杯子被打碎的声音突然从后面响起。秋心回头一看只见那俊美男人一脸愠怒的样子，原本俊俏的五官，也因生气而扭在了一起。 秋心直勾勾的看着，那个碎裂的杯子，正是从那俊美男人手中扔出去的。不偏不倚砸在旁边那几个男人的身上。像是在训斥什么一样。 “哎哟，您快上去。这几位爷，看起来都不是好惹的主！”小二拿了秋心的银子，自然维护她。连忙小声说道。 秋心点了点头，毕竟人生地不熟。还是先回去的好。 回了房间，饭菜早就端了进来。春藤咽着口水，坐在椅子上，直勾勾的看着饭菜，肚子发出咕咕的叫声。 “你怎么不吃啊？不是说了，饭菜来了你就吃么？”秋心赶忙上前，替春藤用筷子夹着菜。 春藤并未吭声，但眼里的恐惧，并未消失殆尽。她所做的一切，都谨慎再谨慎。秋心不给她的，她断然不敢拿。这才呆呆的一直等着。 吃饱喝足，小二果真找来了与春藤身形差不多的新衣。还给二人准备了浴桶。春藤这才舒舒服服梳洗干净。与秋心奔波了一天，一起早早入眠。 “砰！”的一声。秋心睡梦中，被一声巨响惊醒。吓得赶紧坐了起来，回头一看春藤，这孩子许是太累了。竟然丝毫没有影响，继续熟睡着。 以为是自己听错了，可突然一阵风起，将窗户吹了开来。怕将熟睡的春藤吹着凉，秋心索性起来蹑手蹑脚，将窗户关了起来。 心有疑惑，于是小心翼翼的走到门前打开一条门缝，目光看了出去。只见一个男人匆忙从隔壁的房间推开门走了出去。身上的衣服胡乱披着。 秋心正疑惑是谁，可看了眼那耀眼的发冠。 正是晚些时候，遇到的那个俊美公子的发冠。难道他和下午被她碰到的女子是一起的么？竟然从同一个房间出来。 一阵困意袭来，秋心摇了摇头，打了个呵欠，自己八卦的样子，还是丝毫没改啊。关上门，这才摸索着回到床上，继续昏昏睡去。 “咣咣咣！”一阵砸门声，突然响起。秋心猛地睁开眼，看着陌生的环境，心悸不已。 闭上眼缓了缓。这才继续睁开眼问道：“谁啊！” “秋心，起来了。准备出发了。”费扬的声音响起。 秋心这才松了口气，自从魂穿来此后经历了这么多命案。秋心总是睡眠不太好。 在看春藤，却已经不在床榻上了。环顾四周，并没有发现春藤的迹象。这孩子，去哪了？ 正疑惑见，却见春藤推门而入，看到秋心醒来。笑眼盈盈的说道：“秋心姐，你醒啦。我刚去给你打了盆水梳洗。” 果然看她端着水盆。秋心连忙不好意思的从床上起来。“这种事，我自己来就行。” 此话一出，春藤明显怔了一下。看着秋心的眼，瞬间泛红。 秋心见状连忙挥手解释：“怎么又哭上了？可是受了什么委屈？” “没有，秋心姐。你是不是嫌我笨啊，这点事情都不让我做。我说了，做牛做马我都要报答你。你对我这么好我”春藤的言语里，满是讨好的口吻。 听起来让秋心心疼极了。连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傻孩子，什么做牛做马的。咱们都是平等的，你和我一样，我拿你当妹妹。你不用做这些。” 秋心此话一出，春藤心里激动不已。连忙帮秋心放好水盆，将梳洗的物件摆放好。 秋心哭笑不得，看来这孩子，一时半会还改不了。为了防止她多心，只好按照她准备的前去梳洗。 “怎么还没好？”庞熠的声音突然出现，休息了一晚上。整个人也精神了不少。泗水县一趟，没想到这么累。 “就快好了！大人您先坐！”秋心胡乱擦着脸，手法粗鲁。看起来倒真像个不修边幅的男人。 庞熠看着她的动作，不禁皱起了眉。 “啊！死人了！死人了！快来人啊！死人了！”突然走廊传来一阵叫喊声。 秋心一愣，下意识将手里的布子扔了出去，箭一般的跑了出去。 只见昨夜招呼自己的小二连滚带爬的从隔壁房里爬了出来，浑身颤抖着，躲在墙根。嘴里碎碎念着“死人了！” 双目呆滞，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再仔细一看，颤抖的大腿处，流淌出骚臭的液体。秋心皱了皱眉，一个大男人，竟然吓尿了！ 秋心刚想上前，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手腕。回头一看，是庞熠。 见他板着脸，声音低沉的说道：“你去干嘛。现在你已经不是县衙的衙差了。” “可是死人了，我总归去看看，万一能帮上忙呢。现场往往是发现重要证据的地方啊。”秋心有些着急的说道。 却对上了庞熠冰冷的眸子。 “我说了，如今，你已经不是衙差了！我们走!费扬已经在底下等着我们了。”庞熠并不想一来杭州城，就惹上麻烦。他在沙场见惯了杀戮。死个把人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 可秋心不同，她接受的教育从来都是人命大过天！二人僵持之际，走廊瞬间围满了人。 窃窃私语着，有人害怕的惊声尖叫。连忙躲回了房间。 “可是大人”秋心还想说什么。 却见楼梯处，上来十来个衙差打扮的人。“让开让开！府尹大人来了！” 一听府尹大人，不止秋心。庞熠也惊讶的看了过去。 只见一位穿着灰蓝色织锦蟒袍，腰间系着一条暗兰蛛纹金缕带的男人。 双眸清澈明亮，儒雅秀气。风度翩翩的在众人的拥簇下，缓缓走了过来。 第34章 红月帮 “庞熠？你怎么在这？”府尹在人群中一眼便看到容貌气质出众的庞熠。惊讶之余，眼睛落在了庞熠身旁的秋心身上。 “本想着来看看姐姐，昨夜入城之时已然太晚，未免叨扰你们，就随便住下，方才收拾完打算去府上拜访，没想到姐夫就来了。”庞熠一边把秋心拉在身后，一边上前难得露出谦逊有礼的姿态说道。 “唉，近日杭州城不太平，接连发生几起奸杀案，方才就又有人来报案，我想亲自看看现场，才过来的。这样，你且先等等我。待我处理完，一并回府。先让下人去给你姐姐通秉一声，备桌酒菜。我们好好叙叙旧。”府尹一脸愁容，看到庞熠才收敛了许多。 秋心看这府尹大人，年纪比庞熠大不了许多。举手投足间书生气十足。倒是比庞熠看着好说话。 “如此一来也好。”庞熠点了点头。可身后的秋心却死命的拽着自己的衣服。他知道秋心不死心，还想去看。 无奈，看着姐夫满脸愁苦的样子，又事关多起命案。庞熠只好提议：“对了姐夫，这是我身边的丫鬟秋心，对勘验尸首之事有些见地，不如让她随你去看看。说不定可以给你帮忙也未可知。” 说完，这才将秋心推了出去。府尹一脸惊讶的看着秋心，瘦瘦弱弱一身男人装扮。她能有什么本事？可庞熠向来是个靠谱的，他所说的话，应该没有偏差。 正好自己现在是用人之际，便也不再推脱点了点头说道：“如此甚好。有劳了。”说完一挥衣袖，随行侍卫忙将案发现场的门打了开来。 周围围观的人早就看着官兵前来一哄而散，那小二也趁机躲了不见了踪影。 府尹带着两个看起来一脸凶狠的侍卫走了进去，秋心冲庞熠调皮的眨了眨眼，跟在身后。 这间屋子与秋心的屋子相邻，摆设也是对称的，屋内摆设整洁有序，秋心四处打量一番，并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 再看床的方向秋心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难怪小二吓成那个样子，那人死的太惨！死者是名女性，身上的衣服被撕扯的零零散散。 府尹和两名侍卫站在原地，看到死者的样子纷纷驻足不敢上前。只见死者原本的脸上用红笔勾画着一个月牙似的图案。 “果然是红月帮所为！”府尹一脸怒气与身边侍卫说道。“抬回去，让仵作检验！”府尹冲二人摆了摆手说道。 红月帮？秋心满心疑惑连忙挥手喊道：“且慢！我先看看。” 众人惊讶的看着秋心，一个女人，胆子怎么这么大！只见秋心慢慢走上前去，用手拖着死者面部，那红色月牙的图腾看起来画的并不顺畅，也许是面部作画的原因。 秋心凑近闻了闻，那月牙竟然带着淡淡的香气，与死者自身的香气，并不属于同一种味道。再用手轻轻点了点那红月的一角。放在手心捻弄一翻。胭脂？不像啊。奇怪。 可也不是朱砂，朱砂兑了水涂在脸上肯定没有这个清晰。 秋心继续用手翻看着死者的眼睑。又见死者嘴巴微微张开，秋心伸出另一只手扩开死者的嘴。不禁皱起了眉头。 表情严肃，丝毫看不出慌张的说道：“死者眼睑出血,嘴唇发绀，舌骨骨折、颈部有明显勒痕。” 秋心比划着死者脖子上的勒痕宽度。仔细想了想“这个勒痕的宽度，应该是男子的腰带！”说着指着府尹身上那条华丽的腰带。 “那一定是勒死的了？”府尹下意识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腰带，疑惑的问道。 秋心并没有作答，继续在死者身体上翻看着。秋心看着她被撕扯的七零八碎的衣服，一眼便认出是昨天她撞到的女人。 可不知道哪里，总是觉得有点奇怪，这女人干干瘦瘦，胸部看起来也不算大。自己撞到她，却明显感觉到有些许柔软。 她翻看着女人的手指，干干净净，没有丝毫皮屑残留。难道说，是在没有防备的时候被勒死？又或者勒死她的是个大力士！不容她一点挣扎！ 秋心心里嘀咕着，可地上的几个男人却丝毫不敢上前来。 女人的腹部被刺多刀，衣服上沾着血迹。秋心皱了皱眉，同为女人，心里无比震撼。用手解开女人的衣服想要看个究竟。 却见府尹连忙用手遮住了眼。其他二人也照做。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继续勘察着。 只见女人的腹部，有十来刀被刺的痕迹，可伤口平整，奇怪的是出血量也不算很大。就是看起来十分骇人。 秋心心里一阵翻涌，若不是心理素质过硬一定呕了出来。“腹部伤口是死后所致。看样子是凶手为了泄愤！又或者，凶手心里变态，对这样的伤人手法，有自己的一套仪式感。” “太丧心病狂了！”府尹虽然没将手放下来，但是听着秋心的话，气的浑身颤抖。 秋心仔细看了看女人的那里，红肿充血，看样子死前遭受了侵犯。再次惋惜没有先进的设备，不能查验dna。 “看来确实是被勒死的。府尹大人先让人将尸体抬走。”秋心替死者穿好衣服，看着她如此花容月貌。不禁感到可惜。 “你们两个！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抬回去让仵作记录！”府尹连忙呵斥跟在身后的二人。 二人这才如梦初醒，看着秋心的眼神都变得畏惧起来。果然女人狠起来，就没男人什么事了！ 二人面露难色，上前抬起尸体时。秋心却打断了二人：“站住！” 众人一愣，疑惑的看着秋心。 只见秋心上前看了眼床榻，除了被子凌乱的放在脚边，尸体方才躺着的位置，极为平整。 秋心不禁起了疑，赶忙去看死者的脚底。死者穿着一双月白色绣着金蝶的鞋子。与她的衣服极为配套，鞋子表面并没什么。 可当秋心的注意力看到鞋底时，不禁皱了皱眉。“劳烦二位大哥一定将死者完整抬回去，身上的衣物也不能少。日后要做证据的。” “一定！一定！”二人连连点头，这才又看着秋心。见她再无其他叮嘱，再次将尸体往门口抬去。 “府尹大人，红月帮是什么？”秋心这才想起方才死者脸上的印记，府尹脱口而出的话。 府尹叹了口气。脸色不太好的说道：“唉，红月帮是江湖上帮派，作恶多端。为首之人从不将官家放在眼里。可行踪不定，极为狡猾。听说为首的帮主，南月公子，更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主。那个红月印记便是他们的图腾。看样子，定是这帮人所为。你有所不知，这已经是近三个月来的第五位受害人了。” 秋心点了点头像是想到了什么继续说道：“依我所见，府尹大人还是先派人将这次的死者背景调查清楚的好。一个女子孤身一人住在客栈。总有些说不过去。再者，我昨夜住在隔壁，夜里被这间房里的声音惊醒。有些可疑之处，现在想想或许能帮助破案。” “对对对！说的对！没想到你一个姑娘家，面对凶案尸体豪不慌张，说话有理有据。在下佩服！佩服！走，我们先回府上，替庞熠接风！”府尹对秋心的表现十分满意。接连称赞。 秋心挠了挠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跟着府尹出了房间。连忙嘱咐道：“待几位差大哥将现场查验清楚后。这层楼还是被封锁起来的好。若是什么人都可以进去，那破案的难度又要增加了。” “来人！去通知老板，这层楼不得有人出入，违命者，送衙门处置！”府尹站直了身子冲侍卫喊道。虽然儒雅，却也不失官威。 第35章 南月公子 庞熠在门口看的一清二楚，那个专注与探勘尸体研究案情的秋心，与平日里的秋心。仿佛不是同一人似的。 “怎么只看了尸体，这房间没有多搜搜看。”庞熠见秋心出来，连忙问道。 “方才有几处细节，我断定，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能看的，我都看了。”秋心放低声音解释着。双眼还滴溜溜的在四处转着。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庞熠，这里就交给他们了。走，知恩要是看到你，一定很开心。”府尹大人冲手下的人交代了几句。连忙上前说道。 庞熠点了点头，一行人往外走去。 秋心东张西望，小动作不断。躲不过庞熠的眼。庞熠故意放慢脚步压低嗓音问道：“有什么不妥？” 秋心看了他一眼，还真以为他原本生性冷淡，对其他的不敢兴趣呢。“您还记得昨天那个穿着招摇，长相不比你差的公子么？” 庞熠狐疑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 “我怀疑，此事与他有关。昨夜我分明听到隔壁有响动。起身看了眼门缝，就看到他的身影从隔壁那间房走了出来。谁能想到今早一睁眼就遇上了命案。”秋心将昨夜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知庞熠。 庞熠皱着眉问道:依你所见，他就是凶手？ 秋心沉默了一会说道：“还不敢肯定，毕竟夜里，刮了大风，过道的油烛被两边的窗子吹得直晃。我也是一眼认出他戴的发冠，才敢肯定是他本人。其余的事情，还得我们亲自盘问才能知晓。” “没想到，你竟还是个细心的主。连旁人穿着打扮，都记得清楚。”庞熠一定不知道，自己说这话时。嘴脸竟然有些许的吃味。 “那你为何不告诉府尹。”庞熠见她鬼鬼祟祟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嗐，我也是猜测，没有真凭实据。怎么能乱说呢先找那个小二问问。我们连那人的来路都不知道呢。对了将军，您可知道红月帮？”秋心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庞熠。想着他神通广大一定知道点什么。 “红月帮？”庞熠呢喃重复了一遍摇了摇头。他不曾听过什么江湖帮派。 秋心见庞熠摇头，立马泄了气。连将军也不知道，看来这帮派没什么名气嘛！ 突然秋心看着昨日接待自己的小二正瘫坐在椅子上。额头不住的冒着虚汗，还未从惊魂中走出来。 秋心给庞熠使了个眼色，庞熠立即知晓她的心思。默默点了点头。秋心这才佯装弯腰捡东西的样子，从府尹的一众队伍里若无其事走了出来。 逐渐靠近孤身一人的小二。 那小二面色煞白，看样子还没缓过劲来。秋心走到身边也不自知。秋心拍了拍他的肩膀。吓得他一抖。差点尖叫着跳了起来。 “小二哥，是我。你别怕！”秋心连忙安抚着小二。 小二定睛一看，是昨夜给自己银票换旧衣服的恩客。这才松了口气。略显紧张的看着秋心说道：“客客官。有什么吩咐。” “你别怕，我问你几句话。”秋心声音柔和极了，生怕再吓到小二。 那小二见秋心与其他几位官差凶神恶煞的样子不同。这才点了点头。 “你知晓楼上那个女人，是什么来历吗？”秋心压低嗓音问道。 小二狐疑的看着秋心，显然略显戒备之心。 “嗐，我是从外地来的，第一次来这杭州城就碰上这种事情。见小哥你是个好人，这才打听打听。不然要是这种事遇到自己身上，可怎么好呢！”秋心赶忙和小二套着近乎。 小二打量着秋心，这才放松了戒备。看了眼周围没人注意他。这才压低嗓音说道：“那女人是什么人。我其实并不知道。” “不知道？难道她不是住店的么？”秋心疑惑的问道。 小二连忙摇了摇头说道：“并不是。那间房，是南月公子订的。只是南月公子昨夜在这用完饭后，就走了。我这才早上直愣愣的先去洒扫那间房。谁知道！唉” 小二拍着大腿，哭丧着脸。懊恼极了。闭上眼脑海里都是女人骇人的惨状。 “可”秋心想到分明晚饭前，她就遇到过死者。照小二所说，这女子并不是这客栈的顾客了？ “南月公子，又是谁？”秋心赶忙追问。 “您该不是官府的人！”小二眯着眼狐疑的看着秋心。秋心愣了一下，这小二哥倒也不傻嘛！ 随即憨憨一笑说道：“哪有，我一看就是和你一样受苦的。跟着主子进城见识见识了。” 小二并不像之前那样相信。带着些许迟疑说道：“南月公子，就是昨夜和几个壮汉在那说话的那个美男子。那房间，就是他的。方才我给几位官爷都已经说了。那南月公子用完饭就和他一帮手下走了。我是实在没有料到，他就是凶手。” 小二将手指向大厅的角落，秋心这才想起他说的是谁。那个俊美男人，就是南月公子！ “你怎么知道，他是凶手？”秋心问道。 小二白了她一眼，显然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房间是他的，又特意吩咐过不让人进去。不是他还能是谁，您昨个也看到了，那身边的人，哪有一个是好惹的。依我看，说不准，就是红月帮的人也未可知！” “那这个红月帮，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秋心装作十分感兴趣的样子问道。 小二不屑的看了她一眼，果然是个土包子！“自然是做这个的！”小二将手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吐了吐舌头，显然这个红月帮并不是什么善茬。 秋心联想起死者脸上的红月图腾，不由的点了点头。 “谢谢小哥。我主子还等着我呢。我先走了。”秋心拍了拍小二的肩膀表示问候。转身就要走。 小二一头雾水，怎么一个下人对这事这么好奇。看着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哪像自己。想起自己狼狈的窘态，小二不禁低着头，红了脸。 一出门，庞熠跟府尹已经离去了，费扬驾着着马车，上面坐着春藤正望眼欲穿的等着自己。 秋心身手矫捷，一个健步冲上去，跃上马车。对费扬喊道：“走。” 费扬“驾”的一声，扬鞭赶着马车快速追赶着庞熠。 “我听主子说，你隔壁房间死了人？”费扬一早就去套马车，并不知道楼上发生了什么。 秋心点了点头，大脑中一片混乱。春藤瞪大无辜的双眼，一直紧盯着秋心。寸步不敢离开。 “费大哥，有没有什么功夫是脚不沾地的？”秋心看了眼费扬突然发问。 “你说的是轻功，可也没有到脚不沾地那么玄乎。毕竟总要借力的。”费扬扣了扣脑袋，不知道秋心寓意何为。 秋心叹了口气，果然武侠小说也都是想象的。虽然有轻功的存在，但是倒也没有到飞天那么夸张的效果。这样一来，自己的疑惑更加清晰了许多。要是能看看其他几位死者的尸体就好了。 我说你一个姑娘家家，怎么就热衷于验尸查案呢！费扬看着秋心专注的模样，不禁疑惑的问道。 秋心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思量许久才说道：“人命，大过天。不是么？为枉死之人伸冤，也算是功德了。” 费扬愣了一下，看了眼秋心。总觉得她的眼神与她的年纪并不相符。 “到了。”费扬冷冷的说道。秋心抬头一看，只见费扬追上了庞熠的队伍，而此刻，也已经到了杭州府尹的府邸。 第36章 将军是光棍 秋心在这之前，见过最气派的就当属泗水县钱员外的院落了。可府尹府的壮观。刷新了秋心的认知。 光是门口牌匾上几个金灿灿的大字，就让人叹为观止。庞熠看了眼追赶而来的秋心等人。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他们。 府尹要先回衙门一趟。庞熠一人站在门前，看到秋心过来。一把拽过秋心说道：“记住，你是我的丫鬟。就该有丫鬟的样子。跟着我，别乱跑。” “我我这不是去查案了嘛！”秋心委屈的嘟囔着。自己分明用眼神给他打过招呼了。谁曾想他又板着脸。丫鬟就丫鬟！又没说不当！ “你如此感兴趣，回头我跟府尹大人说说。让你参与此案，反正我们要在杭州滞留些时日。”庞熠见她委屈的模样，突然有些不忍训斥。连忙安慰她。 秋心一听，双眼冒光！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的查案了！ “只是，你不许给我惹事。问起，不许说你姓解。就说你是我在汴京收留的丫鬟。懂吗？”庞熠边说，边伸出手，在秋心额头一个暴栗。 秋心被打的措手不及。痛的倒吸一口凉气，眼角泪花闪烁。连忙护着头说道：“你别打我啊！我知道了！” “要自称奴婢！”庞熠就像是故意的一样，再次冲着秋心的额头一下。 可秋心这次学聪明了，提前后退一步，闪躲开来。冲着庞熠得意的扬扬眉毛。吐了吐舌头，一把拉着春藤躲在了费扬身后。 庞熠哭笑不得，奈何院落里的下人催促。这才无奈的瞪了秋心一眼，大手一挥，带着三人进了府尹府邸。 一进门，秋心就不得不感叹，不愧大户人家。府尹府到处都是亭台楼阁，从正门大厅穿过，就步入后院。 管家前来领路，秋心仔细打量一番，这管家生的白白净净。看起来也是相当体面。 往来的下人，也都穿着得体，见到庞熠，就停下手中的活计，欠着身子行礼。 与这些教养得体的下人相比较，秋心这个丫鬟，就像是野猴子一样。 穿过院落，竟然是一汪碧绿的湖水，放眼望去，湖中心盖着一个白色的亭子。 秋心被这府邸里的湖所吸引，正心中感叹。却听见稀稀落落的琴音。越往前走，那声音越清晰。 秋心也逐渐看清湖中亭子里的情景。只见一女子，穿着一袭五彩经丝显花玉锦外衫，配着件奶油色的草纹绫长裙，被湖面的风吹着微微飘动着。 女人梳着流苏髻，鹅蛋似的面容贴着华丽的珠饰。手指纤细光洁。如葱白一般，在琴弦间拨弄。 秋心从未见过气质如此的女人，美的不可方物。许是琴声作祟，感觉那女人倒像是仙女下凡一般，不食人间烟火。 渐渐，跟着管家，往湖中心走去，风吹湖面波光粼粼，更像是给那女人衬着光一样。 琴声随着他们的到来，戛然而止。女人抬头，灵动的双眼顿时含着朦胧的泪意看着庞熠喊道：“熠儿！” 秋心愣住了，这样仙气十足的女人，竟然是将军的姐姐？ 庞熠将衣服一摆，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家姐。许久未见，别来无恙。” 果然，是庞熠的姐姐，庞之恩。 只见之恩看到庞熠，明显激动不已。不住的用帕子擦拭着泪，身上微微颤抖着。可规矩不能坏，克制着自己的思念，对庞熠点点头挥手道：“起来熠儿。” 庞熠这才站了起来。看着姐姐眼角带着笑意。他小时候最调皮，家姐替自己挨了不少父亲的打。与他感情最为深厚。 “夫君命人传来消息，我还以为是逗我开心。上次见你，还是你出征前。生死未知，我好生担心。直到朝中传来摘星将军大捷的消息，我方才安心。怎的，突然跑来这杭州城了，还不提前告诉姐姐。”之恩佯装愠怒的训斥着庞熠。 可她骨子里的温柔，连对庞熠的训斥，看起来更多的都像是抱怨。 “西夏收兵，我也算是趁着有点子功劳跟皇上告假借故出来散散心。家姐是知道的，我闲不住。想你了，自然来看看你。怎么样，姐夫对你还好吗？”庞熠看着姐姐难过的样子，不忍在招惹她。 连忙换了口气，与她逗趣。果然此话一出，之恩的脸上多了许多笑意，害羞的瞪了一眼庞熠说道：“想我是假，游玩是真！你小子，越发油嘴滑舌了。走，这湖上凉。给你备了酒菜，等你姐夫回来。好好给你接风！” 庞熠乖巧的像个孩子一样，任由之恩带着一行人往湖另一边的内院走去。秋心则一路紧闭着嘴，生怕自己说错什么话，惹得旁人笑话。而春藤更是越发将秋心的衣角拽的紧了。这样华丽的宅子，春藤也是第一次见。 “父亲还好么？咳疾可还严重吗？”之恩边走，便询问着家中的状况。 庞熠虽然在外是杀伐果断的将军，可在姐姐面前，气焰也柔和了许多。连忙回应：“好了许多，现下不让吃鱼了，还真的有效。再没听见过咳嗽。” “那就好，我不能呈孝膝前，你要多多照拂父亲啊，毕竟他也上了年岁了。”之恩担忧的说道。 庞熠却打趣着说道：“家姐照顾好自己就行，父亲虽然上了年岁，可打我的那把子力气还是有的。” “你呀！”之恩不由的被他逗的笑出了声，伸出白皙的手指亲昵的戳在庞熠的额头。 秋心看到此情景，不禁心里嘀咕，这姐弟的相处，看着也太累人了！进门到现在，方才戳庞熠额头的举动，算是最亲昵的互动了。 “我看你，就是没有夫人管教才这样没个正形！怎么样，有心仪的女子没？要不要我替你看看。你也老大不小了，还打着光棍，让人看了笑话！父亲怕是也没少催你！”之恩看着庞熠，眼里满是母亲般的慈爱。 秋心倒是乐了，以为庞熠这样的年纪，早就婚配了，没想到还是个光棍！没忍住“噗嗤”笑出了声。 这下可好，原本只有姐弟二人的谈话，突然被这声突兀的笑打破。费扬更是一脸惊恐的看着秋心。 庞熠的眼立马像是带着寒冰一样看了过去。她在笑什么？她居然敢耻笑本将军！庞熠不由的心里怒火中烧。要不是家姐在，定然要问个清楚。 之恩被秋心的笑声吸引。看了过去，只见秋心瘦小单薄，站在费扬旁边。一脸尴尬的样子，看起来，竟然还有几分秀气。只是这侍卫的打扮，看起来有些不合身。 “这是？”之恩认得费扬，费扬与庞熠年纪相仿十来岁就在庞熠身边。之恩待他也算不薄。只是这个又是谁，她有些好奇。 “哦，这是我新收的丫鬟。因为会点探案之术，所以带在身边，怕路上不方便，就让她穿着男装。没规矩了。还不快给府尹夫人道歉！”庞熠瞪着秋心，一脸愤愤不平的样子。 秋心有些懊恼，自己怎么就没忍住呢。与庞熠眼神交流一番，这才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学着其他下人的样子，拙劣的行了个礼说道：“奴奴婢秋心。见过府尹夫人。还请夫人恕罪！” “原来是个姑娘啊，我说呢看起来秀气极了。只是一个姑娘家，怎么能穿男装呢？这成何体统，一定是你胡闹了！来人，带她下去，换身衣裳。” 换衣裳？这庞家姐弟是不是喜欢玩换装游戏啊！怎么都轮番来让自己换衣服啊！秋心心里呐喊着。一脸哭笑不得的样子。 “你且起来，什么恕罪不恕罪的。跟她去。”之恩说完，冲着秋心指着另一个跟在之恩身边的侍女说道。 第37章 夫人有洁癖 就这样，在庞熠杀人似的眸子紧盯下，秋心逃一般的跟着婢女去换衣服。 不得不说，着府尹府还真大，若不是有人领路，秋心怕是走出去都费劲。一路上她新奇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却见往来的侍婢奴才有极为有序的做着手里的活计，对她丝毫不好奇。偌大的府邸收拾的干干净净，连花园里的花都分颜色种在不同的位置上。 地上的草都被修整的格外整洁。下人们穿着打扮确实一丝不苟。也难怪之恩看着自己别扭了。 领着秋心的婢女，是之恩身边伺候多年的大丫鬟。名唤青柳。长相算是个标志的美人了，她带着秋心来到丫鬟房内，命人送来一身全新的侍婢衣服。笑了笑说道：“姑娘在这里换就好。我在门口等你。” 这是一路来，她唯一开口对秋心说的话。秋心点了点头。她径直走了出去，将门闭了起来。 秋心这才莫名松了口气。这府尹府，看得人眼花缭乱。可莫名有种让人紧张不敢放松的气氛。因此她心间像是憋着一口气似的。眼下无人，终于不用装着了。 翻看了眼给她准备的衣服，无奈还是躲不过去。只好懒洋洋的换了起来。虽说是丫鬟住的房子，但却整洁异常，连桌上的茶壶摆设，到窗下的面盆架子上的毛巾，都排列整齐。看起来让人格外舒服。 果然，大户人家的礼仪还真是没的说！ “姑娘换好了么？”青柳在外催促道。 秋心连忙系上最后一颗口子。胡乱拨了拨头发应道：“好了好了。” 很快，青柳“吱呀”一声将门推了开来。看了眼秋心的打扮，有些诧异。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姑娘的头发还是梳一下的好，免得夫人看了难免有些不喜欢。” 秋心吐了吐舌头，难为情的说道：“我不太会梳发髻。绑马尾算了。”于是起身往镜子处走去。 青柳微微皱了皱眉，可也没说什么。见秋心起来连忙上前将秋心做过的位置用手抚平。这才直起腰来在原地等着秋心。 被青柳盯着，秋心难免手上慌乱，麻利的随意绑了一个马尾便示意青柳收拾好了。虽然从青柳的眼里不难看出失望。可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带着秋心返回。 一路上，青柳并没有再说什么，秋心也不想同她多话，二人一路无言，来到了内院的正厅。 还没进房间，就听见一阵爽朗的笑声。秋心好奇的抬起头张望着，只见大厅内设了酒宴，庞熠正和府尹手舞足蹈的说着什么。 那笑声便是从府尹口中发出。而之恩坐在府尹身侧，难掩欣喜之情，看着庞熠。听二人高谈阔论。 秋心与青柳低着头从小门进来，并没有惊扰旁人。只是庞熠一眼边看到换了女装的秋心。虽然依旧脂粉未施。可看起来却极为清丽可人。 原本就些瘦弱单薄，看起来更楚楚可怜了。庞熠不禁摇了摇头，怎么还未吃酒就醉了。竟然觉得这女人有几分姿色了！ 青柳将秋心带进屋内，就去站到了之恩身后。秋心识趣的找到一旁站着的费扬和春藤。 春藤连忙拽着秋心的衣角小声说道：“秋心姐，你好漂亮啊。” 秋心一听，欣喜的笑了笑。用手刮了刮春藤的鼻尖。这才挺直腰板与费扬站在一侧。看着庞熠他们把酒言欢。 秋心肚子早就饿了，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桌子上的美味佳肴。口水都快出来了。 只是秋心注意到，庞熠若是不小心将哪个碟子拨乱或者不小心挪了位子。之恩都会第一时间快速以不为人知的速度碟子恢复原位。 而同桌用膳，府尹面前的桌上干干净净。庞熠就不一样了。秋心注意到若是府尹喝酒洒在衣襟上。之恩就会微微皱着眉，下意识用手绢去擦。 而擦完后，青柳瞬间就会递上新的手绢。将刚擦了酒渍的帕子撤下去。 秋心惊了，原来这府尹夫人有洁癖和强迫症啊！秋心环顾四周一打量，果然所有的家具陈列都整整齐齐分毫不差。果然，仙女都是不食人间烟火的！ 与她一比较，自己简直就是邋遢如猪啊！秋心心里呐喊着。却听庞熠喊着自己的名字。 “秋心！秋心！” 秋心这才猛地回头看了过去，庞熠像是喊了许久的样子。见秋心东张西望不作理会。不免有些愠怒。 “啊？”秋心下意识回应着。却被费扬撞了一下胳膊。这才回过神来。连忙上前欠了欠身子说道：“奴婢在。” 庞熠一脸尴尬，府尹却笑着说道：“不必拘礼了。庞熠，你这丫鬟可了不得！” 庞熠的脸上立马露出一丝得意的表情，之恩一听立即看向秋心。 “她不给我惹麻烦，我就算烧高香了。姐夫不必给我面子。”庞熠嘴上虽然这样说。可几杯酒下肚，嘴角的笑越发掩盖不住。 “方才我回衙门，尸体先一步抬了回去，她所说与仵作索查并无出入。一个女子，能做到如此。属实不易啊！”府尹对秋心大加赞赏。 惹得秋心脸红一阵白一阵，不知该如何接话。 “你可还有什么发现没有?”府尹试探的问道。 庞熠连忙冲着秋心说道：“将你的发现细细说来，我跟姐夫说过了，这个案子，你可以参与。” “那奴婢就斗胆说说自己发现的事情。”秋心硬着头皮看着众人无奈的说道。 “除却奴婢早上所说。奴婢发现，死者的衣物虽然被撕扯破碎，可衣物破碎的地方并没有血迹，显然是在死者没有挣扎的情况下，被凶手扯破衣物做成用强的样子。”秋心说起来头头是道。 可之恩听着，不由的皱起眉来。她素来听不得这种打打杀杀的事情。 “奴婢检查死者的鞋子，发觉鞋底崭新。没有灰尘。这就奇怪了，一个人不管走在多新的路上，总会粘上些什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双鞋本来就是新的。而死者穿着这鞋子，并没有走过路。再加上奴婢发觉死者被抬起来时，身子底下的床铺平整光洁。试问一下，一个被别人用强的人，又是怎么做到身子下面平整的呢？因此我觉得那间房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秋心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演示着。 庞熠和府尹看的入神，直到秋心停顿。这才回过神来，仔细一想她所说的确实不能反驳。 “相信大人手下的人，已经盘查过那间房的信息了。那女人并不是登记在册的客人。而客人是一个名唤南月的公子。这位公子，我和大人见过。可根据小二所说，南月公子在大厅用过晚饭后，便离去了。”秋心继续说着。 却见府尹皱着眉问道：“也许是他在无人注意的时候折回也未可知。” “大人说的对，可有两点，一，我与将军对南月公子过目不忘，是他穿着华丽格外惹眼。若是从正门进，必然会惹起人注意。只有两种可能，一种是如上所说，他离去之后，并未折回。有人将死者带入他定的房间抛尸而已。”秋心说的口干，盯着桌上的酒，有些发馋。 “还有一种可能呢？”庞熠追问。 秋心耸了耸肩说道：“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得意楼有旁人不知的后门。并且，我夜里看到南月的身影从隔壁出来。他确实有嫌疑。” “眼下，有几件事是最重要的，一件是找到南月公子的下落和那死者的身份。二嘛，继续在得意楼搜查。翻个底朝天，若是有密道一定能找到。再有就是”秋心放慢的了语速，惹得众人都看着她。 第38章 秋心中箭 “什么？你只管说，我安排便是。”府尹立马应道。 秋心这才狡黠一笑说道：“府尹大人不是说已经发生好几起同类案件了嘛，我想去验验其他几具尸体。顺便还请大人命人将其他案件细细说与我听才行。” “呕！”不等府尹做出应答。之恩突然捂着嘴巴，皱着眉，转身发出干呕的声音。 府尹立马吓得变了脸色，连忙拍着之恩的背。小声询问：“夫人！你怎么了！” 秋心也疑惑的探着脑袋，好端端的。难道是怀孕了？ 却见庞熠白了自己一眼，秋心不解，自己又没做错什么事，怎么老是瞪自己！ 许久，之恩才缓过劲来。脸色变得难看了许多。府尹一脸小心翼翼的对秋心说道：“内子最怕听这些。许是我们方才的话惹得她不舒服了。先不说了。你且好好休息，明日随我去衙门再论！” 秋心瞬间明了，原来是自己方才说要验尸。这才让这位仙女不适啊！难怪庞熠瞪自己了。 秋心撇了撇嘴。这才退下。 “熠儿，今晚你就住在别院，那里有新修的亭子，夜里坐着说说话，也是好的。”之恩知道自己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有些尴尬的对庞熠说道。 庞熠倒是满不在乎，他这个姐姐从小就格外干净。连父亲都有些反感她这种爱干净几乎病态的样子。于是笑了笑说道：“无妨，姐姐安排就是。” “那费扬我就不管了，这两位，不如跟青柳去。丫鬟房的用度也是齐全的。”之恩安排着，俨然一副女主做派。 秋心并没有多想，原本自己就是被当做丫鬟陪同的。可庞熠却停顿了一下，随口说道：“不用了，就住别院厢房。伺候我也方便些。别人我用不惯。” 之恩愣了一下，在庞府，庞熠身边都没几个小丫头伺候。不是上了年纪的嬷嬷，就是费扬等一众男子。怎的对这个小丫头倒是上心的很。 仔细看了一眼，并不觉得有什么格外出众的样子，许是自己多想了。于是温柔的点了点头转而对青柳说道：“去安排。” 青柳连忙点头应答，疾步走了出去。直至傍晚，庞熠才同府尹撤了席。 府尹面色发红，显然喝的极为畅快。可竟然没说两句话，就趴在桌子上发出轻微的鼾声。之恩皱着眉看着府尹的样子面露不悦。 起身扶着府尹对庞熠说道：“你姐夫许久没有这样高兴了，难免有些失礼，我先带他回房洗洗酒气。你就自己转转回去休息。奔波几日，想来也没有休息好。有什么需要的只管跟管家说。全当是自己家。” “姐姐快去，我看姐夫少不了要你念叨了！”庞熠借着酒意打趣着姐姐，之恩无奈的叹了口气，扶着府尹带着随身侍婢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秋心看着之恩离去，不由自主的松了口气。这一放松，其他到还好。肚子有些招架不住了。发出了“咕”的声音。 之恩方才离开，大厅里静的出奇，这声响格外清晰。庞熠回头恨铁不成钢的看了眼秋心。只见她涨红了脸，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倒显得有几分娇俏。庞熠无奈的摇了摇头，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顺手假装很随意的样子，从桌上拿起两个样子精致的糕点。 抬手像是要砸过去的样子，轻轻扔给了秋心。秋心眼疾手快。接过点心，宝贝的不得了。连忙拿出一个递给身边的春藤，冲她眨眨眼后调皮的笑了笑对庞熠说道：“谢将军赏赐！” 庞熠白了她一眼，这女人，惯会哄人的倒是。 “走。”庞熠背着手，随意的往屋外走去。秋心费扬带着春藤跟在身后。 盛夏的夜晚，微风徐徐。吹得人好不舒服，魂穿以来，秋心一直心事重重。加上遇到太多的波折，心里总是时时刻刻揪着放松不下来。 难得这样惬意的在园子走动着。依旧是晌午替他们引路的管家，那管家倒是看起来和善的紧，不像青柳那样冷漠。 “将军若是有雅兴，不如在湖心亭歇歇，我命人准备些果盘来，这会子湖上的风景好极了。”管家提议道。 庞熠许是喝了酒，心情也好了许多。点点头应道：“好!”秋心也难得放松，拉着春藤的手。自在的跟在身后。 来到晌午之恩弹琴的凉亭。果然如管家所说，惬意极了。府里四处亮着灯笼，星星点点。一眼望去。美不胜收。 “哇，好多星星！”夜幕初上，夏日的夜空总是繁星拥挤。庞熠坐在对过看着秋心带着畅快的笑。被微风抚动的头发竟然有些看呆了。 秋心转悠了许久，眼睛落在亭子里的琴桌上。上面摆放着一把古琴，正是之恩弹奏的那把。秋心好奇的紧，这玩意要是能流传到现代，一定价值不菲。 见秋心盯着古琴出神，庞熠问道：“怎么，想弹？” 秋心愣了一下，连忙摆手“将军说笑了，我哪会啊！” “哟，还有你不会的。我看你验尸探案，倒是把好手，怎么这女孩子该学的东西，一样也不会呢？”庞熠不忘嘲讽着秋心。 秋心白了他一眼，“哼！将军与小女子计较，算什么好汉！”噘着嘴嘟囔着，惹得费扬同管家还有春藤纷纷捂着嘴不敢笑出声来。 “坐下试试，看看你那双爪子，适不适合。若是喜欢，本将军送你一把！”庞熠到没有怪她损自己，反而怂恿秋心试试。 秋心见状，一时心痒。试试就试试，也算是难得的机会嘛！ 于是嘿嘿一笑，有些不好意思的坐在了凳子上。春藤的眼里满是羡慕，秋心将手轻轻按在琴上。 屏气凝神，动作极其轻，生怕自己粗手粗脚的将这稀罕物件碰坏。闭上眼，手稍稍用力，想尝试一下。 却见庞熠面色一冷快速朝自己奔来。 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觉得背后一疼。瞬间像是被撕裂开来一样，钻心的疼痛！ “啊！”秋心大喊一声，一支箭从秋心后背射了过来。庞熠眼疾手快，却还是没能全部握住。箭头刺进秋心皮肉三分。血水瞬间将秋心的背染红。 管家慌了神，连忙大喊:来人！快！找大夫！快！跟随的侍婢一下慌了神，连忙跑去找大夫。 费扬见状看了庞熠一眼，迅速踩着亭子的围栏，消失在黑夜中。春藤吓傻了，泪水哗哗的流着。跑上前来，摇晃着趴在琴上的秋心。 “疼！别别动。”秋心的声音微弱极了。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庞熠看着她，眼神发狠。从袖笼里拽出一枚帕子，塞进秋心的嘴里。 在她耳边用最温柔的声音说道：“忍一忍。咬住帕子。” 话音刚落，不给秋心丝毫反应的时间，一把将那箭拔了出来。 “咛”只听秋心发出嘤咛的哼唧声后。脑袋一歪晕了过去。 “秋心姐！秋心姐！哇啊啊啊！秋心姐死了！呜呜呜”春藤哪里见过这样的架势，趴在秋心一侧就大哭起来。 庞熠无奈冷冷的看了眼管家说道：“将这里围起来，不许人出入。春藤，秋心只是晕了。别哭了。走！带我回房！” 庞熠警觉的看了眼四周寂静的环境，眼神阴冷。表情十分严峻。管家连忙命侍婢前来扶秋心。 却被庞熠用冰冷的眸子吓退。只见庞熠伸出手将秋心的手搭在自己的肩上，拦腰将秋心一把抱了起来。 管家见状赶忙在前面开路，一脸愁容，这可怎么是好。 第39章 将军担忧 别院距离湖心亭很近，庞熠的脚步极快，春藤需要一路跑着才能跟得上。抽抽噎噎的，脸上满是泪水。 “将军，这边是厢房。”管家引路，手指着院内侧边的一排矮房。谁知庞熠看都不看一眼径直往正厅走去。 管家见庞熠一脸杀气的样子，并不敢多说什么。只能任由庞熠将秋心一路抱回自己的卧房。 “大夫怎么还没来！”庞熠小心翼翼将秋心放在床上，动作轻柔，生怕自己太用力，弄疼她。秋心虽然昏迷过去，可依旧面色惨白眉头紧皱。 汗水浸湿了庞熠的臂弯。庞熠觉得手发粘，抬起来一看。上面全是秋心背部的血。脸上的怒气瞬间又加重了几分。 “已经去催了，将军还请息怒啊！”管家看庞熠生气，连忙安抚道。 很快就听见侍婢的声音从院子外面传来：“大夫来了！” “快请！”庞熠连忙起身，说道。 很快就见一个蓄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挎着一个木头药箱，在侍婢的带领下走了进来。 “大夫，快给她悄悄。箭我已经拔出来了。可她依旧血流不止。”庞熠简短的说着情况。 大夫不敢怠慢，连忙上前查看具体情况。当用剪刀将秋心伤口处的衣服剪开一个口子的时候。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 只见一个拇指大的血窟窿，渗着血水，十分骇人。大夫擦了擦额上的汗：“将军莽撞了，那箭头，带着倒刺。你用力拔出，皮肉带出了一大块，才扯得伤口越发大了。” 庞熠一听，握紧了拳头。懊恼极了，自己怎么就这么冲动!兵器自己再熟悉不过。怎么一时情急出了这样的纰漏，难怪秋心痛的晕了过去。 大夫仔细翻看伤口，这才说道“还好，伤口不深，也没有毒。我给她敷点药包扎一下就好。只不过这皮肉伤，可是够这位姑娘受的。” “有劳了。”听见秋心没有大碍，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春藤，你看着在身边伺候。”庞熠对着春藤说道。 “将军，这一个小丫头片子，怕是照顾不好呢。不如让青柳叫两个侍婢过来。用的也顺手些。”管家看了眼春藤说道。 庞熠却冷冷的看着管家，眼神似乎在想些什么对他说道：“不用了。说了是皮肉伤，她皮糙肉厚惯了。春藤，你可以的！” 春藤被秋心的伤口吓傻了，可听见庞熠这样说，连忙点头。“我可以的。我来照顾秋心姐。” 见她握紧拳头涨红了脸，庞熠点了点头。 “熠儿?发生什么事了？”之恩的声音从屋外传来。看了眼秋心，庞熠连忙叫上管家一起出了屋子。 “姐姐，你怎么来了。”庞熠问道。 “下人来报，说你身边那个丫头被箭射伤了，我安顿好你姐夫就赶着过来了。怎么样现下如何了？”之恩面色焦急张望着想看看屋内的情 景。 庞熠知道自己姐姐见不得血腥，连忙拉着之恩说道：“已经叫了大夫来看了。没事的。姐姐，近日，你们可与别人是否有结怨？” “结怨？怎么会呢。你姐夫整日忙衙门的事情。回来累的倒头就睡。我也只是每日呆在府中，很少出门。上哪去结怨啊。到底发生什么了？”之恩仔细回想一番，并没有与人结怨的事情，连忙问道。 庞熠看了眼紧张的管家，这才对之恩说道：“方才秋心是坐在姐姐弹琴的位置上，遭人暗算的。费扬第一时间去周遭查看了，姐姐快吩咐侍卫在府上搜寻一番。万一有贼人闯入，那就麻烦了。” “啊？有这种事！天啊！福蒙，你快去！将府上所有的灯烛都亮起来，赶紧让侍卫排查！”之恩一下乱了方寸，冲着管家喊道。 “奴才这就去，夫人您小心身体啊！”管家说完，便疾步跑了出去。 庞熠看着他消失的背影，这才抓着之恩的手，往屋内走去。 正巧碰到大夫刚给秋心包扎完正收拾东西。“姐姐你先别看她。我有话问你。”庞熠拽着之恩，不让她看秋心的方向。 之恩点点头，心有余悸的看着庞熠。庞熠问道：“姐姐，今日之事，很有可能是冲着你来的，你好好想想。到底谁会对你下手？” “我？”之恩指着自己，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思来想去，来回踱着步。可还是没有头绪。 见之恩愁容满面的样子，庞熠不忍再逼迫她。这时费扬赶了回来。气喘吁吁的，显然跑了不少路程。 “主子！”费扬进了屋，连忙对着庞熠说道：“方才我按照箭射来的方向追了过去，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可疑的人，跃上屋顶等候了许久，也没见有人逃窜。属下无能，秋心姑娘怎么样了？” “无碍，这样，你先护送家姐回自己的院子休息。这里有我。有什么事，等到天亮再说。”庞熠看了眼之恩，眼下只能这样了。 “可熠儿，你把房间让给那丫鬟。你怎么办，总不能去厢房。”之恩不解的问道。 “姐姐，你就别管我了。你先回去，万一有人对姐夫不利，费扬的功夫，足够应付。快去。”庞熠连忙催促着。 一听夫君会陷入危难，之恩顾不得其他，连忙带着费扬往自己的院子赶去。 庞熠这才进了里屋。见春藤正用水盆投着布子，盆子里满是血水。大夫收拾好东西，站在桌子边，等着庞熠。 “都好了吗？”庞熠担忧的问道。看着满满一盆被血沾染的水，不由的心抽搐了一下。 “现下无碍了，记得给这位姑娘抓这些药来，三碗水成一碗药。防止她发热的。只是近期不要做大幅度的动作，每天记得换药。不要碰到水，月余之后，便无碍了。可能会留疤。”大夫一五一十的说道。 确定秋心无碍，庞熠总算将悬着的心放下。从腰间拿出一枚金锭子递给大夫，大夫接过金子欣喜的连连行礼。这才带着东西离开。 春藤的眼，哭的像桃一样。庞熠看着她可怜见的说道：“收拾好，就起来休息会去。这里有我。” “大人姐姐没事了。她她流了好多血啊！”春藤的声音颤抖着。 庞熠见她胆小，便安慰道：“你别哭了，她醒了会难过的。大夫都说没事了，就一定没事。你收拾完就先去休息。有事情我叫你。” 春藤点了点头，可眼睛依旧停留在秋心身上。 待春藤依依不舍的离开后，房间里彻底剩下了秋心一人。庞熠左右看了看，缓缓走到床边。 因为伤口在背部，所以秋心侧着躺着。紧闭着双眼，没有丝毫活力。看着她憔悴的样子，方才在湖心亭里的一切，都放大在脑海里。 到底是谁,下此狠手呢？庞熠看着秋心，手不自觉的伸过去，许久才落在秋心的头发上。小声说道：“快好起来，只有你可以揪出这个 人了。你这么爱查案，总不至于错过自己的案子。” 说完庞熠看着秋新的面容，不自觉的发起呆来。回想着第一次见秋心时，那个狼狈不堪，瘦弱的像只流浪的小猫一样的秋心。心底有一丝丝异样的情愫。 “嘤将军你让我走嘛！”秋心闭着眼，脸上的表情却委屈极了。睡梦中竟然说出一句这样的话来，庞熠愣了一下，连忙抽回自己的手。 再三确定秋心还在昏迷，这才莫名松了口气。另一只手摸着方才摸秋心头发的手，有些错愕，自己的一时心软，到底对还是不对 第40章 带伤查案 睡梦中，秋心总觉得自己在奔跑，身后像是有什么人追着自己不放一样，虽然看不清那人的面容。可自己就是莫名的害怕。“别过来！别过来！救我！将军救我！” “秋心！秋心！醒醒秋心！”庞熠见秋心嘴里不停说着梦话，整个人虚弱的浑身是汗，怕她被梦魇压制清醒不过来。 连忙推搡着她喊道。秋心被推搡，猛地睁开眼看到庞熠一脸焦急的样子看着自己。莫名的松了口气。 “嘶”后背的疼痛，让秋心清醒了许多。看着陌生的陈列，嘴巴干的快要裂开了。“将军，给我口水喝。”秋心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说道。 庞熠见秋心清醒，欣喜的连忙喊道：“春藤，快！拿水来！” 春藤一听秋心醒了连忙将早就准备好的水递了过来，看着秋心大口大口的喝下，这才放心。一整夜都没睡好，天还没亮，自己就守在门外。万幸姐姐总算是醒过来了。 屋外的阳光照进屋子里，正巧刺在秋心的眼睛上。秋心皱了皱眉，眯着眼看了下天色问道：“什么时辰了？” “都晌午了，你这一晕。可是睡了许久。我还怕你醒不来呢！”庞熠调侃道。 秋心皱了皱眉，回想起昨夜的事情来，一切都发生的太突然了，脑袋头疼欲裂。捂着额头，难受极了。 “要不你再歇一会？”庞熠见状，连忙说道。 “不了将军，昨夜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秋心问道。 庞熠知道秋心解疑的心思，于是原原本本的将昨夜的事情再次给秋心复述了一遍。 越听，越皱着眉。 “将军以为，是管家所为？”秋心疑惑的看着庞熠问道。 庞熠愣了一下，自己是怀疑管家，可并未跟任何人提及，怎么自己只是复述了下昨夜的情景，秋心就懂自己的猜测。 “你怎么知道。我可什么都没说。”庞熠故意板着脸，佯装生气的样子。 却见秋心勉强咧着嘴笑了笑说道：“去湖心亭，本就是管家的提议，他对府尹府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做个暗器，或者藏个人也是简单无比的事情。要是我，我也对他有所怀疑。” “可听你这口气，好像又并不怀疑他。”庞熠也看穿了秋心的想法。一语道破。 “我不知道，得去现场看看。不知道有没有被他们打扫了。”秋心连忙问道。 “没有，我让他们别动。家姐听闻后，怕极了。我命费扬在身边护着她呢。”庞熠解释道。 “对了还说今天跟府尹大人去衙门呢，这下倒好，耽误了。”秋心有些自责的说道。 庞熠看她还想着破案，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知道你敬业！姐夫也对昨夜之事不可思议极了。奈何衙门的事情他不得不去处理，让我告诉你一声，先耐心养病，病养好了，才能帮他破案。” “哇，将军的姐姐像仙女一样，姐夫也是风度翩翩的有礼公子！那就替我多谢大人了。”秋心连忙拍着马屁说道。 却被庞熠白了一眼，明明守着她一夜没合眼的是自己好吗！ “那我们去湖心亭看看。”秋心一手抓着庞熠的胳膊说道。 庞熠愣了一下，看了眼秋心的爪子，思量了一下说道：“你先吃点东西，把药换了。不着急的。” 秋心还想辩驳，庞熠却丝毫不给机会。连忙命春藤进来给秋心换药。庞熠则躲去院子里的凉亭里，半躺在躺椅上，翘着腿。听着秋心杀猪似的哀嚎，心里竟然有些痛快！ 过了半晌，秋心才在春藤的搀扶下，晃晃悠悠的走了出来，还好伤在背上，不影响走路。秋心暗自庆幸着。 “你确定不多休息会？”庞熠这才站起身迎了过来担忧的看着她问道。 “快走，趁我还能坚持！”秋心咬着牙说道，生怕自己意志力不坚定返回似的。 庞熠见她执拗，也不好在说什么。况且这件事不解决，确实让他心里有些放心不下。于是带着春藤和她往湖心亭的方向走去。 因着昨夜秋心受伤的缘故，府里多了许多巡逻的侍卫，秋心再次感叹，到底是大户人家啊！ 很快就到了湖心亭。看着这样美的景色，秋心却再没了激动的心情。 那把琴依旧放在桌子上，果然如庞熠所说，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 秋心缓缓走上前去，庞熠的眼一直盯着她的周围，生怕再来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费扬第一时间追着箭来的方向去查了，可惜没抓到什么可疑的人。”庞熠叹了口气。 却见秋心停留在琴桌前，仔细看着。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见她看的入神，庞熠想要喊她。却见秋心突然蹲了下来，看着琴首的部位。原本紧皱的眉头。更加深邃了。 庞熠的目光也跟随了过去，只见秋心用手从琴弦出捏起什么东西来。仔细观察着。 庞熠也好奇的紧，跟了上去，定睛一看，秋心手里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一根细细的丝线。若不是刻意捏在手里，恐怕不容易被发觉。 “不是人，是暗器！”秋心冷静的说道。站起身子，仔细打量起这个亭子来。 这座湖心亭，是标准的八角亭，两端链接着往来的路，南边是昨天夫人接待他们的内院，北边是昨夜庞熠他们歇息的别院。 府邸的入口，在东，虽然有不少院落，可府尹一家生活范围只在南边的内院居多。湖的面积广，可沿着岸边走一圈，最多也就半柱香的功夫。 秋心将大致的方向看了一遍，眼神重新看会亭子内。正是晌午日头最毒的时候，感受不到一丝丝风。 秋心本就带着伤痛，一出汗，蛰的背部刺痛难耐。皱着眉。强忍着继续看着。果然，琴凳背靠的方向后，那柱子惹得秋心再次精神了起来。 她手轻轻抚过柱子上细微的划痕。在看了看其他几颗柱子，将方才在古琴上拿下来的丝线，对准柱子上那个细微的划痕。一比！一个巧妙的设计从脑海中划过。 秋心缓缓走到南边链接桥的过道，果然在两处石头围栏上发现了同样的痕迹。划痕泛白，用手使劲一搓，就变了颜色。果然是新的！ “将军！我想，费扬没抓到人，是因为，这本来就是个机关。只需触发机关，就能杀人与无形。而非有人射箭。昨夜的那支箭，你可还留着？”秋心欣喜的说着自己的发现。 庞熠赶忙点头：“自然留着。喏！”说着，庞熠从后腰处抽出那支箭来，这支带着血迹的箭从秋心背上取下，就一直在庞熠手中。 秋心赞许的看了眼庞熠，将军也还是挺聪明的嘛！ 拿过那支箭，果然在箭羽处，发现有个凹槽，是新刻的痕迹！一定是有人提前设好了机关，用什么东西将箭卡在这个凹槽上固定位置蓄力。 待时机成熟，从提前计划好的位置剪短断丝线。箭就发射出来了。 “这么精巧的设计，想来不是临时起意，一定是有人蓄意对夫人不利！将军，我们去找夫人！顺便，让费扬在南边距离湖心亭最近的草丛里，找找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物件装置。”秋心连忙嘱咐着。 庞熠担忧的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她：“可你还能行么？” “无碍，这点小伤嘶我还能忍！要是让我抓着这个挨千刀的！我要用箭戳瞎他的双眼！”秋心咬着牙，强忍着疼痛，说着最恶毒的诅咒。 春藤和庞熠互相看了一眼，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女人，发起狠来！可真要命！ 第41章 管家是美男 庞熠带着秋心来到之恩的内院。之恩一脸愁容，坐在院子里发呆，费扬站在不远处来回踱步。 看到秋心苍白着脸与庞熠赶来问道：“你这背上的伤还没好，怎么就出来了。” “劳烦费大哥记挂了，没事的。皮肉伤而已。”秋心憨憨一笑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来。 之恩这才看到众人，站起身来，打量着秋心。 “奴婢见过府尹夫人。”秋心带着春藤向之恩欠了欠身子行礼道。 “受了伤，就别这么多礼数了。在我家发生这样的事情，真是抱歉啊。”之恩面带愧色，从昨夜庞熠的口中得知，那箭本来是冲自己而来的，没想到阴差阳错射伤了秋心。 秋心站直身子左右环顾一番，发觉除了青柳外，伺候在之恩身侧的丫鬟并不多。 “家姐，你看起来脸色不太好啊。”庞熠有些担忧的问道。 之恩立即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有些错愕。随即叹了口气说道：“唉，我这一夜也是没睡好。夫君说，等他下午回来，彻查此事。我一直在想到底是谁要害我！” 秋心和庞熠对视一眼，庞熠柔声对之恩说道：“家姐先坐下。我们说会子话。” 之恩恍惚的点了点头，庞家向来权倾朝野，她作为长女，更是从小，便养尊处优，行为举止也都受到家教规范。从未有过什么欠妥当的举动。更别说是与人结怨了。 昨夜的事，让她胆战心惊，若不是弟弟在。还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怎么没见管家大哥啊。”秋心将口气放轻松，左右看着，佯装随意问话的样子。 之恩愣了一下，这才回想起来说道：“早上福蒙随夫君一起出去了，说是替府上，在选几个身手好些的护院来。” “秋心多嘴问一句，这管家大哥，是夫人定居杭州后才来的吗？”秋心追问道。 之恩摇了摇头，回想一下说道：“怎么会呢，毕竟管家得是信得过的下人，熠儿是知道的，三年前我嫁与夫君后，不到半年，夫君便上任杭州府尹，这福蒙在夫君身边伺候多年，当年成婚，夫君另立门户。福蒙就理所当然成了管家，直至我们全家迁至杭州城，他也是一路打点妥当，有他在，我省了不少事呢。” 一听之恩这样说。秋心看了眼庞熠，若是这样的情分，怎么会对之恩下手呢！ “那平日给他的月银可够使么？”谋杀无非为情，为财。既然有情分在，那只有钱财上的矛盾了。 可这话在之恩耳里，听起来却格外刺耳。立即瞪着一双大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秋心有些愠怒的说道：“秋心姑娘这话是何意，我堂堂府尹家，怎么会在钱财方面克扣下人呢？何况福蒙与夫君相识多年，若是他有所需，只要开口，我们必定答应。” 见之恩生气，庞熠赶忙打着圆场：“家姐莫要生气，秋心也是为了查出这个布局杀人的人。一时心急，说话没有思虑周全。” “怎么，你们是觉得福蒙做的？不可能！”之恩这才反应过来秋心问话的意思。立即反驳道。 三人正谈的激动，却见管家福蒙带着几个精壮的护院打扮的人，从院落外走了进来。 “奴才见过将军。”福蒙一进院子，就冲庞熠行礼。 秋心有些诧异，这来的也太快了！也不知道是否听见他们的谈话。 庞熠看了眼秋心，点了点头示意福蒙起身。福蒙这才对着之恩指着领进门的人说道：“这些是大人挑选的几位护院，夫人看着若是没有什么不妥，我就给各个院子布置下去了。” 之恩打量了一番选的护卫，点了点头算是同意了。于是福蒙便打算带着几人下去。 秋心连忙提议道：“夫人，不如我跟着管家大哥转转。昨天夜里受了惊，今个总是有些心悸。夫人园子里的景色这般好，不去看看可惜了。” 之恩明白秋心的用意，皱了皱眉。还没开口就听庞熠佯装愠怒的骂道：“受着伤，心还这么野，你倒是去看看，还有什么活计可以顺手做了，就留下来给家姐当差！” 一听庞熠也帮腔，之恩不好拒绝。只好点了点头说道：“去。” 福蒙脸上并未有什么过多的神情，只是主子发话，自己领命便是。微微一笑，带着众人往外走去。秋心冲庞熠炸了眨眼，连忙跟了上去。 见秋心等人没了踪影，庞熠这才对费扬说道：“你且去湖心亭的靠南的草丛里去找找有什么特别的东西，是能触发某种机关的，或者有什么新鲜的痕迹。” 费扬二话不说，点了点头便纵身一跃，从院落墙头翻了出去。之恩见状连忙狐疑的看着庞熠问道：“你这是？” “家姐，方才秋心在湖心亭发现射来的箭，是提前装好的机关暗器，所以不一定有外来闯入的人为之，昨夜原本我们径直回别院的，是福蒙特别提议让我们去亭子转转。所以我才对他起了疑。” 之恩听到，有些难以置信，但毕竟自己的弟弟诉说的话，与秋心不同，点了点头说道：“你说的话，我自然是信的。可福蒙的确与夫君主仆情深。不如这样，等夫君回来，我私底下再说与他听。你看可好？” “只能这样，秋心是个聪明的。很有探案头脑，做事也有分寸，姐姐也不必担忧了。”庞熠不忘替秋心辩解着。 “你怎么对一个丫鬟，如此上心。熠儿，你是什么身份，有些事情。不由你做主啊。可别为了一个丫鬟”之恩看庞熠对秋心格外照顾，尤其昨夜秋心受伤后他急切的神情，一切都骗不了人。有些担忧的叮嘱着庞熠。 庞熠愣了一下，连忙摆手说道：“家姐你想哪去了！我不过看她是个可塑之才，当个粗使侍婢可惜了。才看重她几分。” “这就好，看她昨天与夫君商议案件的情形，的确不是普通丫鬟能做到的。”之恩见庞熠如此决绝，这才放下心来。 “倒是姐姐，昨夜我们也没能好好说说话，自从两年前你没能保住那孩子后，现如今应该也恢复的差不多了。何时与姐夫要个孩子啊。”庞熠想要转移话题，看着之恩问道。 却见之恩一脸苦涩，像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一般苦笑着。摇了摇头说道：“顺其自然。如今我的身子，还是弱些的。” 庞熠看到姐姐还未从痛苦中走出来，不免有些心疼她，这才换了话题，二人讨论起家里的事情来。 秋心跟在福蒙的队伍后，这才仔细打量起福蒙来。昨天匆忙入府，被府中的华丽景色看的眼花缭乱，只是匆匆看了眼那管家，并没有太多注意。 今日细细看来，这管家，倒长得是比普通下人要精致些。脸盘小巧，眉眼细长如柳，穿的衣服也干净清爽。 这点秋心倒是能明白，夫人那样一个洁癖加强迫症。这里随便一个下人拎出来，穿着都比秋心整齐。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这管家个头不高，不然也是一个相貌中上的美男呢！ “这是问文别院，大人的书房在此，你，你，还有你。你们三个就把手这里，给我打起精神来，若是有半点差池，就打发你们出去。” 管家突然停到距离内院不远处的一座小院落里，这里虽然距离内院比较近，可周遭种满了竹子，愣是隔出一个僻静的院落来，虽然夏日炎炎，可这里却格外清爽。 管家从护院里，挑选出三人，指派到这个院子。虽然只是简单吩咐了几句，可说话伶俐，口气不容质疑。的确是一个好管家的做派。 不像以前在钱员外家的那个管家，油腻也就算了。说起话来，也是市井气息十足。压根与这福蒙不能相提并论啊。 第42章 投胎是个技术活 福蒙指派完护卫，回头看了眼秋心，走上前来，一脸温柔，眼里带着亲切的光泽问道：“姑娘身上还有伤，这大热天的。不如找地方歇息一会？还剩这些个，正好让他们去后院好了。” “啊？哦，没事的。皮肉伤而已。”秋心尴尬的笑了笑。福蒙却不以为意。 继续带着剩余的人和秋心，往后院走去，这里是厨房所在，厨房的院落里，放着石桌和石凳。 福蒙将最后几个护卫指派干净后，让秋心坐在石凳上歇息。自己径直去了厨房。 还好院落里有一棵参天大树，树荫遮挡着烈日。这才凉爽了许多。秋心的眼紧盯着厨房。 很快就见福蒙提着一个食盒径直走来。 “姑娘跟了一路，还带着伤，想来也饿了。不如尝尝咱们府上的点心，这杭州城的点心，可是一绝呢。”福蒙语气温和，说起话来不紧不慢。 对比的秋心，倒像是一个糙老爷们似的。秋心带着憨憨的笑意，不好意思的伸手去接福蒙手里的食盒。 福蒙却闪躲过她的手，自己将食盒放在桌上，一层一层的打开，端了出来。果然光是看起来，就精致非凡。 但秋心的目光，却并没有被点心吸引，而是落在了福蒙的手上。福蒙的手，纤细白净，指节又粉又嫩。若挡住衣袖，说是谁家大家闺秀的手，也不过分。 “哇，管家大哥，您这手，好漂亮啊！”秋心不由的夸赞出口。 福蒙楞了一下，反手看了眼自己的手，羞怯的笑了笑柔声说道：“快吃。” 说完将食盒放在一旁，面对秋心坐了下来。 “昨夜之事，是我不好，若不是我提议去湖上，就没有这档子事了。”福蒙带着歉意不好意思的说道。 秋心摇了摇头，拿起一枚点心，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一股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一口吞下，齿颊留香。 “哪能啊，若不是我。还会是别人，那还不如是我呢！我皮糙肉厚没事的！你看这不好好的跟你逛园子嘛！” “姑娘说笑了，女儿家的皮肉最为软嫩，怎么就皮糙肉厚了。这些个点心就当是我向姑娘赔礼了。还请姑娘不要嫌弃。”福蒙一脸愧疚，满眼真挚的看着秋心。 秋心看着他，心头一丝闪过一丝愧疚，这样一个温柔的人，怕不是自己多疑了。 “唉，近日杭州城不太平，没想到府上也出了事。但愿早点好起来，大人最近早出晚归，实在是忙坏了。若不是昨日将军造访，怕是又要在衙门忙了。”福蒙一脸愁容，眼里满是担忧。看的出，他是真的心疼主子。 “管家可知，有什么人对府尹不满，或者对夫人不满吗？”秋心试探的问道。 管家愣了一下，叹了口气说道：“唉，昨个出事，我夜里都没睡好，就一直在想，到底是什么人要害人。可是夫人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府尹又是出了名的好官，怎么会与人结仇呢！若是有，也一定是红月帮干的！” 管家咬了咬牙，看起来对这个红月帮颇为不满的样子。 “红月帮？”秋心疑惑，这个不是客栈那个女死者命案里的帮派么？ “没错，想必姑娘你也知晓，杭州城出了好几起命案了，我听大人说，死者都被红月帮做了印记。大人严查此事，全城都在找红月帮的人，能对大人下狠手的一定是他们。”福蒙说出自己的依据。 秋心皱了皱眉，这种可能不是没有。转而继续问道：“您是管家，府尹府的安全也是您负责，这红月帮闯入贼人，管家可有发现什么迹象或者有什么人？再者，这红月帮，到底是个什么组织？” 管家愣了愣，想了一下说道：“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昨个晌午，我进出后门办事，发觉几个守卫太热了，偷懒在树荫下休息。若是那个时候有人偷偷闯入，也并不是没可能啊！唉！一定是这样！都怪我！”福蒙自责的拍着自己的大腿。 秋心看着他的样子，顿了顿继续问道：“那红月帮呢？” “红月帮，是杭州城一个年代很久的帮派，早些年操控青楼，码头，赌坊。极为霸道！干的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可近几年，好像他们的老帮主过世后，这个帮派就销声匿迹了一般。谁能想到近日又出来作恶多端！” “原来如此。”看着福蒙激动愤恨的样子，秋心有些讶异。 “唉，早日能破案就好了，大人也不用现在这样操劳了。”福蒙感叹道。 秋心点了点头，又拿起一枚点心尝了尝。“管家大哥，你在府尹府这么多年，没有想过娶妻生子，过自己的日子吗？”秋心其实对这个时代的人，挺好奇的。见管家忠心耿耿，实在是好奇他们的生活真的只有主人家吗。 可这话，却引得福蒙惊讶极了，一脸错愕的看着秋心。愣了一会连忙说道：“若是福蒙做错事，大人和夫人尽管责罚我就好了。可若将我赶出去，那我福蒙，就只有一死了。” “啊？别啊！我不是这个意思啊大哥！我就是好奇，唉算了算了，您就当我胡言乱语好了。”秋心看他呆板认真的样子，生怕他真的想不通。 与福蒙坐着说了会子话，倒也不是一无所获，起码他的嫌疑小了许多。这样一个忠心为主的人，怎么会做出那样的事情。 于是吃饱喝足，便自告奋勇去找庞熠了。 秋心的记性不错，很快就找到了内院，可刚到门口，就遇到出来的庞熠和春藤。 见秋心找了回来，庞熠莫名松了口气。“如何？可找到什么破绽?” 秋心摇了摇头，耸耸肩说道：“也许是我们错怪那个管家了。看样子不是他。先回去，我的背好疼啊！”秋心哭丧着脸，这一晌午的活动，背部早就疼痛难忍了。 庞熠一听连忙皱起眉头，这个野女人，做起事来不顾自己死活。气呼呼的看了她一眼便说道：“还能自己走吗？” “不然呢？您背我啊！”秋心赌气的翻了个白眼，就在庞熠纠结要不要上前去背她的时候。秋心已经大步往回折返了，只留他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握拳。 “大人，夫人看起来真的好憔悴啊。昨个在酒席上，我还以为她孕吐呢。”秋心有些担忧的说道。 却对上了庞熠杀人似的眸子。秋心被吓得楞住了，只听庞熠低声说道：“这种话，在我面前口无遮拦也就罢了，莫不要在家姐面前提，明白吗？” 秋心点了点头，又立即摇了摇头。她哪知道是为什么啊！ 庞熠看她迷茫的样子，想到是自己口气重了，于是叹了口气说道：“唉，不知者无罪。三年前，姐夫一举中第，成了状元。我父亲是个惜才之人，便对姐夫青睐有加。恰逢家姐到了适婚年纪，父亲便将家姐许配给了姐夫。” 庞熠边走，边给秋心解释着之恩的过往，秋心好奇的紧，丝毫不敢打岔。 “姐夫风度翩翩儒雅俊秀，与家姐也算是郎才女貌般配至极。皇恩浩荡，姐夫受封杭州府尹。家姐也在婚后传来喜讯有了身孕。一时间，惹得人人羡慕。” 秋心越听，越感叹，投胎是个技术活，这庞之恩的命也太好了！一出生，就是权倾朝野的庞太师家长女，嫁人，又嫁给了才貌双全的状元郎！杭州府尹这样的肥差更是落在夫君头上！ 又生的这样天仙美貌！若是自己当日魂穿遇上这样的原主！此刻岂不是横着走？还用被臭庞熠当丫鬟使？ 老天不公啊！ 第43章 危机四伏 “可，万事哪有顺风顺水一路都顺的。到了杭州不久，家姐就传来家书。许是体弱的缘故，孩子小产了。一向好强的家姐，崩溃了。这也是为何多年来她鲜少出门，上次回汴京也是许久之前的事情了。方才我再度提及孩子的事情，发觉她还是没能从阴影中走出来。唉所以，这个话题，万万不能再提了。” 庞熠的眼里划过一丝心疼，秋心点了点头，面带愧色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将军，我不知道有这么曲折的故事。” 庞熠并没有接话，只是径直走着。秋心看着他的背影，有些捉摸不透，庞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回到别院，青柳将厢房收拾妥当，换了更好的被褥来。庞熠知道姐姐心疼自己，便也没多说什么，就让秋心去换药。 春藤将秋心被汗水浸湿的衣衫褪下，早上换了药的地方，又渗出血来。 春藤看的心疼极了，眼泪都快掉下来。边替秋心换药边说道：“秋心姐，你快别乱跑了，好好缓缓。这伤口还在流血呢。要是以后留下疤可怎么办啊！” 看她着急的样子秋心忍着疼挤出一个笑容来说道：“留下就留下了。没关系的。” “秋心姐，可不能留疤，你日后嫁人有这疤，可怎么好。”春藤见秋心一点也不在乎更加替她着急了。 嫁人？秋心突然愣了。的确，她现在的年纪，在这个时代都已经可以生娃了。可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要一直留在这里。 万一出现了突然的契机，自己还能回去呢？ “我看大人对你挺好的秋心姐，不如你给他做妾也好啊！”春藤连忙出着馊主意。 秋心哭笑不得伸出手敲了敲春藤的脑袋无奈的说道：“妾？明媒正娶我都看不上他！再说了我凭什么做妾啊！还有，我才不嫁人呢！你这小丫头，年纪不大。思想倒是挺迂腐！” “鱼腐是什么腐？我只吃过豆腐。”春藤有些呆呆的看着秋心。乐的秋心捧腹大笑，动作太大拉扯的伤口再次私心裂肺的疼了起来。 是啊，即便自己在这里遇到了真心喜欢的人，可能接受他纳妾吗？秋心摇了摇头，不想在想这些烦心的事。眼下查案要紧！ 可秋心不知的是，庞熠怕她疼，拿了特意找的金疮药来，想要给她。却正好听见了那句“明媒正娶我都看不上他！”庞熠的嘴角微微扬起，带着股子狠辣。 眼神里满是杀气，呵，这个野女人，又是凭什么！留她多活几日，竟然说出这样的疯话来！看样子，自己确实手软了。 下了夜，府尹才从衙门回来。饭桌上，府尹看了眼站在身后的秋心一脸担忧的问道:昨夜本官失态了，没想到出了这样的事情，你且尽管好生将养着。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夫人说。 秋心受宠若惊，没想到这府尹大人果然如庞熠所说风度翩翩，待人有礼。于是连忙走上前来，欠了欠身子说道：“奴婢谢过府尹大人，谢过夫人。” “唉？福蒙呢？今日不知将护院安排好没？”府尹扫了眼四周，并没看到管家的踪影，疑惑的问道。 “护院都安排好了，方才说是再去后院看看。这会子应该快回来了。”之恩看了眼门外说道。 “姐夫，杀人案，可有什么进展没有？”庞熠见府尹忙了一天，以为有什么线索。 却见府尹依旧皱着眉头，无奈的叹了口气。正欲说什么，却被突然闯进的下人打断。 “不好了！老爷！不好了！管家！管家”下人气喘吁吁一脸惊恐的从外面跑了进来。 一听这话，府尹立马变了脸色连站了起来问道：“管家怎么了？” “管家遇刺了！”下人抚着心口，将话完整说了出来。 只见府尹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将众人甩在身后很快不见了踪影。 “走，我们去看看。费扬，保护家姐！”庞熠也站了起来，冲费扬喊了一嗓子，带着秋心就跟了出去。 夫人吓得脸色惨白，想要喊夫君留下，让下人去看，可话都没说出来，几人就没了踪影。 很快跟着那个传话的下人来到了问文书院前的竹林附近。府尹府的下人们围在一团。将管家抬了起来。 管家的哀嚎声隔得老远都听的清楚。府尹一脸焦急，连忙上前拽着管家的手怒吼道：“谁！谁干的！” “大人！我我疼！”福蒙的面色煞白，背后鲜血直流。浑身蜷缩着，像是痛极了。 “快！快去找大夫！”府尹大声呵斥着下人，丝毫没有方才儒雅有礼的样子。 很快府尹就带着人将管家抬回房间，找大夫医治。秋心则和庞熠站在现场并未跟去。 “大人，你在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机关。我看看其他痕迹。”秋心下意识指使着庞熠，连自己也没察觉有什么不妥。 庞熠愣了愣，可情况紧急，眼下不是算账的好时候，只能瞪了秋心一眼，在竹林里四出搜寻着。 秋心走到方才抬起管家的位置，地上除了血迹什么也没有。秋心只好根据之前的经验在四周能绑线的位置查看。 可并没有像之前那样的柱子，那就只有这些郁郁葱葱的竹子了！秋心围着那个地方转悠了半天，突然发觉面前的一颗竹子上挂着一根细细的麻绳。 麻绳只要一扎长，却卷曲着几个圈，像是固定过什么东西一样。再用手去摸这根竹子。 发觉竹子上并没有什么划痕勒痕，反倒是有个裂口。 做好标记，再反复寻找，就再也没找到第二根有痕迹的竹子了。秋心脑袋一片混乱，想要模拟暗器发射的过程，可将这些东西怎么也连接不起来。 “你有什么发现没，我看了，这里面并没有什么东西。”庞熠一脸烦闷，没有丝毫耐心的说道。 看秋心呆愣在原地，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秋心疼的到底一口凉气，“嘶！将军！我也是有伤啊！” ‘哦，我忘了！’庞熠扬了扬眉毛，看着秋心手里的那结麻绳看来她找到了一些东西。 秋心愤恨的瞪了他一眼，要说他不是故意的，秋心打死都不相信！ “大人，这里的机关与先前不一样，我还没想到什么，不过可以肯定管家不是之前的人。着府尹府里一定藏着一个随时想要伤害夫人的人。”秋心皱着眉，语气沉重的说道。 “看来，最近一定要费扬跟在姐姐左右了。不然我也不放心，好在我这次选择来杭州，不然看来姐姐凶多吉少啊！”庞熠的眼神深邃。握紧了拳头。 “将军我们先去看看管家的伤如何，还有！凶器与射伤我的一样不一样。更重要的事，方才我看他神智清晰，不知道他有没有见过什么可疑的人没有。”秋心说着自己的想法。 庞熠认同的点了点头，二人一起往管家住的地方走去。 秋心突然若有所思的说道：“也许，这些事情，与近几日杭州城里的奸杀案有关也未可知。” “嗯？为什么这么说？”庞熠不解的问道。 “我晌午同管家说了会话，府尹大人认定奸杀案是一个叫做红月帮的帮派所为，于是全城缉捕红月帮的人。目前我知道的情况来看，与府尹大人有过节的，怕只有这个了。”秋心皱着眉担忧的说道。 “红月帮？不如我命人私下去查查。”庞熠重复着这几个字，心里开始盘算起来。 “将军出马，是最好不过了。不过，明日我一定要跟府尹大人去查查这几件案子，万一和红月帮有关联，也能早日将府尹府里的困顿解开。”秋心的判断不无道理。她坚信，谋杀。一定有起因。这样精心的布局，一定不是随便起意。 第44章 府尹赐画 “哇，果然是府尹府，这管家住的地方，都这般精致。”秋心随着庞熠来到距离内院不远处的下人房。管家的屋子在下人房院子里的厢房内。 虽然在同一个院子，可厢房里，确实摆设精致。此时大夫已经将管家后背的箭拔了出来。正在给他敷药，除了几个家丁在之外，府尹一直陪伴左右。 看得出他们的确主仆情深。秋心不禁感叹，这样的情谊的确感人。 “我去看看。”秋心在外面等的着急，刚想进去，却被庞熠用冰冷的手拎着脖子上的衣领拽住。 冷冷的说道：“你一个女人，有没有羞耻心！男人的房子说进去看就进去看，你是野的么？” 庞熠的口气不太好，说出来的话，格外难听。秋心一脸郁闷，是自己没想那么多。惹得庞熠误会了。谁让自己理亏，只好陪着笑脸说道：“我这不是着急吗。那大人你去看看，顺道把凶器给咱们带出来。” 庞熠气结，没错，秋心进不去，只能自己来了。只是为什么自己永远都是要听她的指挥！ 一把扔下秋心，气呼呼的大步往卧房里面走去。秋心只好坐在外屋的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打量着这房里的摆设。 秋心的眼，落在了墙上挂着的字画身上。秋心素来对字画没有研究，只是那副中间的画，秋心看着有些动容。 一个女童画着花旦的妆容，靠着红墙，泪眼低垂。光是意境就足以动人心魄，看过之后，总觉得有些悲伤。 秋心摇了摇头，这字画要是带回现代，肯定值不少钱！ “你发什么楞！”庞熠烦躁的声音再度响起。秋心这才收回目光看向庞熠。见他手里握着一支箭。 这才伸手拿了过来，仔细一看，果然同射自己的一样。不过不一样的是羽毛的位置并没有凹槽。 看来不是自己笨找不到，果然是这次的布局同上次不一样啊。 “管家怎么样了？”秋心好奇的问道。 庞熠白了她一眼，一把将她从椅子上拎了起来，自己坐了下来。这才一脸傲慢的说道：“你以为，谁都有你这样的好运，能遇到我抓住一半箭。伤口自然比你深许多。不过眼下也无碍了。正上药呢！” “既然如此，我就不去看了。我懂！男女有别嘛！倒是将军方才有没有告诉府尹大人我明天跟他一起去衙门的事？”秋心一脸好奇的看着庞熠。 庞熠无奈的说道：“人家在里面正救命呢！解秋心你有没有一点做丫鬟的眼力见？不用说了，明日我亲自带你去！” 一听这话，秋心不自觉的扬起笑脸假模假式的冲着庞熠弯腰行了个礼说道：“那就有劳将军了！我大宋有摘星将军。真是百姓的福气啊！” 庞熠果然吃这一套，侧过脸去，不想让秋心看到自己的笑。 翌日清晨，庞熠用过早饭，让人给之恩打了招呼，为避免之恩担忧，就说是带秋心去杭州城转转。便带着秋心往衙门赶去。 一路上，秋心好奇的看着繁华的街市，眼里满是惊喜。很快就到了杭州府衙。 果然，气派非凡，连把守的侍卫，各个看起来都强壮精干。 庞熠解下自己的腰牌递给门口的守卫。守卫立马变了脸色，连忙对庞熠行礼道：“卑职拜见大将军。” “行了，我是来找府尹大人的。不用通报了，我自己去找。”庞熠我行我素惯了，守卫自然不敢阻拦。 于是带着秋心，径直往府衙内走去。 “大人，你那牌子是什么做的啊，这么管用！”秋心一脸好奇的看着那令牌，好家伙！赶上身份证了啊！谁都是看一眼就知道是大将军。 庞熠看了秋心一眼说道：“想看？” 秋心点了点头。庞熠却将令牌快速在秋心面前一闪而过收进在自己的袖笼里。得意极了。 秋心气的直瞪眼，幼稚！哪有大将军的威风!分明就是个幼稚鬼！ “唉？你们怎么来了。”府尹手里拿着一本厚厚的书，正走了出来。就迎面碰上打闹的二人，疑惑的问道。 庞熠连忙瞪了一眼秋心，二人迅速冷静下来佯装正经的样子说道：“先前姐夫不是说秋心的推断勘察无误吗，就让她来帮帮你。反正我也闲着没事，一起来转转。” 府尹显然没有想到突然遇到二人，愣了愣神，连忙笑着说道：“有秋心姑娘帮忙，相信这案子很快就能破。这样，先去房里坐坐，喝点茶。我命人将这些案子的记录拿来，让秋心姑娘看看。” 庞熠点了点头。秋心憨憨一笑说道：“那就再好不过了。” 于是府尹连忙带着二人往一边的茶室走去。因为是茶室，墙面上满是字画。 庞熠和府尹坐下来后，秋心自顾自在房里转悠了一圈感叹道：“听闻府尹大人当年是状元出生！果然这府中与衙门的字画，看起来都颇有大家风范！” “呵呵，姑娘说笑了，都是本官一时技痒胡乱涂鸦几笔，哪是什么大家风范!若姑娘喜欢，挑选一副，就当是本官招待不周，让你受了伤，以此谢罪。”府尹一脸谦逊的笑意看着秋心，并不在意她方才的话。 “姐夫你若是赏给她，只能是对牛弹琴可惜了你的画呢！”庞熠不由的打趣道。 秋心白了他一眼，不管是不是大家风范，这样一幅画，若是自己带回现代，那自己就发达了！想想就乐不可支连忙应道：“那就谢谢大人了！” 看秋心丝毫不客气，庞熠哭笑不得，这野女人，何时对字画有研究了。 “大人，这是案件的记录卷宗。”一个侍卫打扮的人捧着厚厚的册子走了进来。 “递给秋心姑娘，让她过目。”府尹连忙吩咐。侍卫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何时衙门的事情，让一个女人插手了。连这么重要的案件记录都拿给她看，也不知道这女人是什么来头。 可从衣着打扮来看，就是个丫鬟啊！无奈，既然府尹大人都吩咐了，自己只能照办。于是将记录交到了秋心手里。站在原地，想要看看这女人能看出什么门道来。 “除了得意楼的案子之外，竟然还有三起之多！”秋心大致翻看了一眼，情况确实比自己想的更严重。 府尹叹了口气：“唉，一共四起，现在人心惶惶。我怕再抓不到红月帮的人，又有女子遭殃就不好了！” “大人为何如此笃定，一定是红月帮所为？”秋心疑惑的问道。 府尹愣了一下，犹豫半天才说道：“现场死者身上出现同样的印记。一定是他们了。” “那印记我看了，总觉得哪里有些奇怪。”秋心皱着眉回想起那天死者脸上的印记说道。 “怪？哪里怪？”府尹紧张的问道。 “据说红月帮的势力庞大，怎么连一个印记都需要现场画，而不是用印章呢？线条歪歪扭扭，看得出画的极为匆忙。也有是嫁祸的可能。不过这一切，都还得抓住红月帮的人，才能对证清楚。”秋心耐心解释着。 府尹一脸尴尬的笑了笑。庞熠连忙解围：“都有可能，那就先查查看。姐夫，你这茶不错，回头给我多拿些。我带回去让父亲品品。” “岳丈大人那里，我已经命人送了新茶去了，你喜欢给你自己带些！”府尹这才从尴尬的气氛中挣脱和庞熠说着其他。 “奇怪，我原以为那白衣女死者的身份不好查，怎么这几位的身份也都写的不明？”秋心疑惑的翻着记录，这些案子的记录还真是疑点颇多！ 第45章 义庄勘尸 “哦，其余三名死者，皆是在城郊等一些地方发现的。画师画了人像在城中张贴找寻多日，并未有人来报案认尸。所以都记录为不明。这也是让本官颇为头疼啊！”府尹皱着眉说道。 秋心看着记录，若有所思。许久才合上册子说道：“大人，这些尸体如今怕是在义庄。可否让秋心去看看。” “那再好不过了，难为你一个姑娘家不忌讳这些。我这就命人陪你前去。”府尹连忙答应。 却见庞熠站起身子说道:我也去，正好她看完后。同我去城中转转。 府尹愣了一下，随即笑笑说道：“也好。那不如我一起陪同好了。眼下反正都是为这个案子忙碌。你去备车。”说完指着站在秋心身侧的侍卫安顿道。 很快三人就往义庄赶去，只是府尹准备的车，秋心只能跟在马车外面一路走着。 烈日炎炎，原本就受了伤的秋心，身子虚的厉害。没走几步，额头上的冷汗就大颗大颗的往下流淌。 庞熠在马车里与府尹说着话，可心却早就飞出了窗外。伸出修长的手指撩开一角，看到那个柔软单薄的人。面色赤红，呼吸急促。不由的揪起心来。 “停一下！”庞熠对赶车的侍卫喊道。 府尹好奇的看着庞熠，以为有什么事。却见庞熠慢悠悠的说道：“秋心，你去坐前面，这么慢的脚程，耽误大家时间！” “啊？噢！”秋心正有些走不动了，一听这话，如获大赦。连忙走到马车前坐在上面，虽然硌得慌，可总比走着强啊！也不知道这些古人脑袋瓜怎么想的，下人不是人吗！ 秋心憋屈的慌，可奈何什么也不敢说。 “我看你对这秋心姑娘，倒是不错。是有做妾室的打算吗？”府尹打趣着庞熠。 庞熠嘴角动了动，别过脑袋去“姐夫取笑我了，我连个正妻都没有，哪来的心思娶妾。再说，一个野丫头，怎么入的了我的眼！”这番话的嗓门大了许多。 像是故意说给秋心听似的。秋心转了转灵活的眼珠子，撇了撇嘴。哼，瞎了你的狗眼看不出姑奶奶我是块璞玉！ 很快到了义庄，相比泗水县的义庄，这里显然守卫更森严一些。 守卫带着三人找到那四具女尸所在的房间。一推门进去，腐坏的尸臭味差点让几人呕吐。 庞熠嫌弃的更是不想上前一步。站在走廊，冷冷的看着秋心说道：“本将军不感兴趣，要看你自己看。”说罢，还不忘掏出帕子捂着口鼻，皱着眉。眼里满是不悦。 府尹本就比庞熠文弱，实在没忍住，手扶着门边干呕着，面色一度十分惨白。 秋心看着两个大男人扭捏作态，不满的摇了摇头。“行!行！差大哥跟我一起就行了！” 跟随府尹来的侍卫一脸郁闷，这种苦差事，终究还是躲不过！这女人也不知是什么做的竟然这样胆大。面不改色的站在门边丝毫不介意。 秋心用手帕将口鼻蒙住，带了双昨天晚上让春藤用棉布缝的手套。这才和侍卫一同走了进去。 四具尸体被白布盖着，秋心一一打开，根据发现时间排列开。四具尸体均呈现出不同程度的腐烂。表皮已经看不出任何完整的迹象，那具白衣女尸算时间也有三天了，已经出现轻微的巨人观症状。 秋心怔了怔，随即拿出从衙门带出来的册子与尸体一一比对，一号女尸发现时间是四月十二日。根据记载女尸身高六尺五寸，也就差不多等同15米上下，年纪大概在十五岁左右。死状双眼张开头髻松散，双手紧握。 被发现时，尸僵布满全身，秋心想了想，应该差不多发现的尸体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二个时辰左右了。 喉部有明显的紫色手印痕迹。瞳孔放大，眼内出血。舌头呈紫黑色，舌部有伤。手指尖残留少许皮屑，看来死前经过剧烈的反抗。 可秋心犯了难，这么久，手指抠破的痕迹怕是很难再印证了。 同白衣女子尸体一样，受到侵犯。并用刀刺伤。刺伤痕迹为死后伤。 秋心拿着记录，一边翻看一边与尸体还能检验的地方比对着。生怕错过什么地方。 而一旁的侍卫，用手捂着口鼻，强忍着呕吐还要给秋心讲解案发现场的情况。 “这具女尸，是村民在城郊耕地里发现的。死状惨烈，仵作勘验后，认定是被人掐死的。死者有被用强的痕迹。当时是我们去抬回来的。这凶徒确实残忍，将那女子腹部用刀戳了十来刀。”侍卫皱着眉，仿佛当日之事历历在目。 “现场可发现女子身上有无财物？”秋心的眼落在死者脱落的头发发间的珠钗上。疑惑的问道。她一眼望去，这几名死者，头上的珠钗看起来都像是极为精致的样子。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女子。 “财物？并未见她有包袱，倒是有个钱袋。收录在衙门和其他搜来的证据放在一起。”侍卫仔细回想答道。 盛暑之际，气温已经越来越高。尸体腐烂，很多东西都看不出来。秋心有些可惜的摇了摇头，看到面部腐烂，但却依稀能看到丁点红色的印记残留。 “这是什么？”秋心用手沾了沾。仔细看着，那侍卫看到恶心的差点没当场吐出来。 “当时这女子的面部，被人用红色油彩画了红月帮的印记。后面那几具也都有。”侍卫指着其他几具尸体说道。 “油彩？”秋心疑惑的问道。 “确实是油彩。”侍卫肯定的点了点头。 秋心想到当日白衣女死者面部的红月，当时她嗅到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与死者自己的香气不同，想不到是什么东西，现在想来确实是油彩无误了。 于是接连看了所有尸体，面部的残留。问道：“什么人，会随身携带油彩呢？” “这咱们就不知道了，这玩意，一般都是戏子上妆用的。咱们哪懂这个啊！”侍卫尴尬的扣了扣头说道。 戏子？秋心的心里疑惑更浓了，难不成这凶手是个戏子？ 秋心看了剩余的几具尸体，除了白衣女子外，其余二人被发现的地方，不是城墙角，就是巷子里一些不惹眼的地方。死状也都大径相同，连身高都大差不差。 还有不同的是，白衣女子死之前，秋心见过，并且看到了嫌疑人的背影。再者，除了第一名死者是用手掐死的之外，剩余所有的人都是被腰带勒死的。 “对了！我想起来了。第一位女死者当时我们抬尸的时候，我闻到她身上的酒气很浓。当时我还以为她是青楼里陪酒的姑娘。可后来我们拿着画像去青楼盘问，并没有人认出来。”侍卫一拍脑门想起来当时的情景连忙说道。 酒味？秋心嘀咕着。将册子合十后，看了眼快要吐出来的侍卫这才说道:走。 侍卫一听，扔下秋心就往门外逃似的跑了。秋心看着他的背影哭笑不得，这样的心理素质当什么衙差啊！ 正欲离开，秋心顿了顿，将四个女子头上的珠钗各取下一枚来放在准备好的布带子里绑紧放在后腰用衣服遮盖起来。这才松了口气。 见秋心出来，庞熠依旧捂着口鼻站在门口。一脸怒气的样子，显然不满秋心让他在这种地方呆这么久。 秋心刚想上前，庞熠却后退一步伸出手指着秋心说道：“臭死了！离我远一点！” 秋心冲他翻了个白眼，可见府尹的脸色都难看极了。这才意识到自己确实挺臭的。 “有劳大人命人帮我准备一瓶醋和一盆炭火！不然我家主子今天怕是不让我回去了。”秋心哭丧着脸冲府尹说道。 第46章 歪打正着 府尹虽然不知道秋心寓意何为，可还是命人速速准备来。秋心命人将炭盆放在地上，将醋撒了上去“嘶啦”一声，瞬间冒着气体。秋心在炭盆上面来回跨了几次。 这才冲方才与他一起的侍卫勾了勾手说道：“你也来！我臭，你肯定也臭！” 侍卫不明所以，可见府尹并没有异议，只好跟着秋心做着奇怪的举动。“你这是干嘛？”庞熠不解的看着秋心的举动。 却见秋心从火盆上跨过径直朝自己走来，伸出自己的袖子放在去庞熠面前调皮的问道：“将军再闻闻，还臭不臭了！” 庞熠皱着眉看着她一脸期待的模样，只好不耐烦的将手帕挪开轻轻嗅了嗅。 “嗯？”庞熠不敢相信自己的鼻子，又使劲嗅嗅。果然尸臭味，去除了许多。 “唉？真的！真的不太臭了！秋心姑娘！你真厉害！”侍卫左右闻着自己身上的味道。方才臭气熏天，此时已缓和了许多。不禁高兴的直夸。 庞熠皱着眉，嫌弃的看了一眼说道：“还是臭！走。去换衣服！”说完，头也不回的往大门走去。 秋心气的在他身后做了个踹的动作，却听府尹“噗嗤”笑出了声。秋心这才反应过来还有人在，立马尴尬的笑了笑追了上去。 “这秋心姑娘还真与众不同啊！”侍卫感叹道。 府尹看着秋心的背影点了点头。他许久都未见到如此鲜活好动的女子了。 “秋心姑娘方才看了尸体，有什么新发现吗？”府尹好奇的追问。 “我就是大概看了下尸体记录的信息和实际情况，没什么太特别的。暂时还没想到什么，要是想到什么一定跟大人说。”秋心笑笑说道。 府尹点了点头对庞熠说道：“既然如此，天色尚早，今天我就先回去陪陪之恩。庞熠你就带着秋心姑娘转转。这杭州城，好玩的地方，很多呢。呆在府里也闷坏了。” “大人待夫人真好！”秋心不禁感叹道。心里再次哀嚎，这庞之恩简直是人生赢家啊！ “那我就先回了，对了，你们也早点回来，万一碰上红月帮的，可就麻烦了。”府尹再三嘱咐。 庞熠点了点头，就见府尹带着衙差坐上马车离开了这里。 “这府尹大人对夫人，真的没的说，至少，你看，都不曾纳妾。像大人似的，不得纳七八个嘛！”秋心看着府尹离去的踪影吐槽着庞熠。 却听庞熠冷笑着说道：“纳妾？他倒是敢。” 秋心疑惑的回头看着庞熠冰冷的眸子，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也是，庞太师的女儿，下嫁给他。论谁都不敢做出纳妾的事来。 这么一想，庞之恩确实好命啊！可秋心总觉得，庞熠生气的点，不在这。 “走。”庞熠瞥了眼秋心，说道。 “去哪啊大人！”秋心嘟囔着跟了上去。 “你臭烘烘的，自然是去给你买衣服啊！不然怎么吃的下去！脏死了!”看庞熠嫌弃的样子。秋心不禁感叹，果真是姐弟，连洁癖都是一样的。 杭州城热闹非凡，秋心一路上东张西望，像极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鬟。 庞熠难得耐得住性子，带着秋心这里逛逛，那里挑挑。她喜欢的小玩意，毫不吝啬的买了一堆。终于到了杭州城最有名的制衣布庄。 “彩霓轩！”秋心站在门前看着几个阔气的大字嘴里念着。 “大人，这里的衣服很贵！”秋心不禁盘算了下自己的银子有些胆怯。 庞熠看着她小家子气的模样，就觉得好笑。于是想着吓吓她便一本正经的说道：“做我庞家的丫鬟，怎么能寒酸呢。你不是还有些盘缠么，我想够了。” 说完不等秋心犹豫，就推着她瘦弱的肩膀往屋内走去。“我一个丫鬟穿那么好干嘛！买便宜的！”秋心撇着嘴，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早知道就不去验尸了！还要搭银子做衣裳！ “客官，是裁衣，还是买现成的啊？”一个看起来同秋心差不多年岁的女人连忙迎了上来。 “都要！”庞熠抢先替秋心做着决定。秋心欲哭无泪，只好被那女子热情的带去一旁挂在木架上的衣服那挑选。 秋心看着花花绿绿琳琅满目的纱裙，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一脸苦闷的回头一看，庞熠正坐在椅子上喝着茶优哉游哉好不舒服。 突然，秋心被一件火红的罩衫吸引，一把拎了出来。旁边的女人愣了一下，看了眼秋心的样貌和打扮小心问道：“姑娘喜欢这种吗？是不是不太适” 话还没说完，就见秋心摸着衣服上的毛穗问道：“这衣料可有白色？” “噢，有的。就说这红色太过浓烈不适合姑娘你呢。”女子连忙应道。 秋心大喜！连忙追问：“是你们织的，还是从哪里进来的。我可以看看白色的吗？” “这种面料的穗子，是我们绣娘独有的手艺，自然是自家织的，本就难得。一匹料子只能做两件罩衫，正好，还有一件的料，姑娘随我来看！”女子解释着。 秋心不由的感叹，真是天助我也！ 庞熠侧身一看，秋心不见了踪影，正疑惑之际。突然听见秋心兴奋的叫喊声。连忙站起身子一个箭步冲了进去。 却见秋心拿着一块白色的衣料开心的直拍手。 “你鬼吼什么！”庞熠呵斥道。那日她受伤，自己别提多懊悔了。生怕她再有什么劫难。 “大人你快看！这衣料！”秋心像是献宝一样，将衣料拿给庞熠，庞熠那日只是匆匆看了一眼尸体，比没有太多的印象。况且一个大男人，对这种东西向来不怎么研究。 见庞熠一脸无语的样子，秋心忙对身旁的女子说道：“你帮我再看看有什么可以搭配的，送来我一并挑选。” 女子见秋心豪爽，定然不缺银子。连忙欣喜的出去找其他的衣料。见女子走开，秋心才说道：“这衣料与那日客栈的白衣女子穿的衣服是同一种面料，刚我问过了，只有他们家有，且只做过一次！一定是那女人来定的！” 看她一脸兴奋的样子，庞熠无奈的点了点头说道：“选个衣服，还想着破案的事！好了，知道你厉害。挑，看看还有什么喜欢的。” 说完转身回到了大厅，秋心则满眼都是那块衣料。很快那女子再度回来，手里拿着几块有特色的的衣料。 秋心却佯装比划着的样子，装作不经意的问道：“这块料子这么别致，上次定的女子，你可知是谁么？” 女子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说来也奇怪，这料子带着金线，价值不菲。那女人我是有印象的，不像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夫人。但看定了之后，却豪气的很。对了，还在我们这里配了绣鞋，选的颜色与着衣服极为相配呢。” “哦？那这位女子你可知道具体是谁家的么？”秋心疑惑的问道。 可女人依旧只是摇摇头说道：“没有，她急匆匆的，好像赶着回家似的并未多做停留。来取衣裳也是很晚的时间才来。哦，对了，听她的口音，不像是苏杭人，倒像是汴京的。” “汴京的？你怎么知道。”秋心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 “我娘家是汴京做布料生意的，后来随着夫家来了杭州城，所以听的明白。”女子耐心解释着。 秋心心里的疑惑却有了解释，难怪那女子并没有人来认尸。原来不是本地人啊。 “对了，她是个戏子应该。”女人忽然想起什么连忙说道。 “戏子？你怎么知道。”秋心焦急的问道。 女人回想着当日的情景说道：“她要的罩衫并不似常规尺寸，倒像是戏服要用的。特意叮嘱我摆一定要大，甩起来要威风。她那日来取的时候，试了一下，还在镜子前比划了身段，虽然只是哼唱几句，可我听得出，她确实是个行家！” 第47章 再回得意楼 “那她有没有说，要去见什么人之类的，或者有没有听她既然从汴京而来，要投靠什么人吗？”秋心不想放过丝毫线索。可急切的样子，让那女子有些害怕。 惶恐的打量着秋心，小心翼翼问道：“客官，可是认得那女子？我记得的也就那么多了。” 秋心尴尬的笑了笑，自己方才的样子可能确实有点着急了。于是这才继续拿着料子说道：“不算认识，只是听你说了就想问问。我也不怎么会选，不如你帮我随便挑两件，让我先换上。至于定做的，就还是这块衣料，先不着急。” 女子一听，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点头，帮秋心在已经制好的衣服里仔细挑选了一身适合她的。这才给她换上。 “姑娘的头发真好，不如我给姑娘梳个发髻，这样的马尾单调些。”女子打量着秋心的装扮帮她做着参考。 秋心却一门心思钻研着方才女子说的话，也没听清她说啥，就点了点头。乖觉的坐在了镜子前任由她折腾。 很快女子替秋心梳好了妆，顺手替她擦了胭脂水粉。秋心这才从里面走了出来。 只见她穿着一袭粉蓝色的绣花短卦，配着月白色的罗裙。缓缓走来，罗裙带着彩闪，平添了几分清纯气息。发髻简单，却衬的她清爽，犹如炎炎夏日里解暑的一杯清酒。清淡却不失美味。 庞熠看着她，愣了几分。秋心将手在他面前晃了晃。这才回过神来。 “倒是有几分清爽。”庞熠难得夸赞秋心。秋心却一门心思在想着案子。一脸愁苦的拿出自己仅剩的银票。实在是肉疼。 见她一副抠门的小气样，庞熠心里暗爽之余。这才一把拽着秋心往屋外走去。 “唉？我还没付钱呢！”秋心惊慌失措的大喊。 却见庞熠在她的头上一个暴栗，打的她的额头立马红起一个包来。委屈巴巴的眼里瞬间噙满了泪。 “我庞家给丫鬟置办点行头的银子还不缺。把你的票子收回去，十两的银票拿出来是要丢我的人吗？”庞熠看似凶巴巴的吼着秋心。 秋心却乐开了花，只要不花她的钱，怎么都可以！ “大人，我今天从义庄顺了点东西出来。”秋心压低嗓子神秘兮兮的说道。 “嗯？你拿什么了！”庞熠一脸嫌弃的看着秋心。想起方才在义庄，那股味道就萦绕在脑海中挥散不去。 秋心将自己藏起来的布带偷偷拿出来扬了扬，像是做贼似的。却惹得庞熠连忙推开她一脸嫌恶。 “到底是什么！”庞熠嫌弃的问道。 “簪子！我发现四名死者头上的簪子，都格外精致，不像是市井作坊里能买到的。我怕府尹大人生气，就没说。想着拿出来找行家看看，能不能看出点门道来。毕竟这几位死者的身份，确实不好查。眼下白衣女算是有点头绪，可依旧是没有什么明确的信息可以确定她的身份，总得想想办法！”秋心耐心解释着。 庞熠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她为了查案，心切。可没想到这么拼！ “太脏了！让人去洗洗。不然给谁看！”庞熠虽然脸上的嫌弃不减，可依旧下意识帮秋心想着法子。 秋心见庞熠没有斥责自己，这才松了口气。连忙点头说道：“我洗！我洗！这种粗活当然是我这种丫鬟来嘛！” 庞熠白了她一眼，又拿她没什么办法。“行了行了，先去吃饭，把你那袋子收好了！别打搅了我的胃口！” “好嘞爷，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秋心一脸谄媚，连忙将袋子收了回去。跟在庞熠身后像个小跟班似的往酒楼走去。 “怎么，又去得意楼吗？”秋心看着熟悉的路歪着脑袋问道。 “你不是想要查案，不如满足你的心思，再来看看。有什么遗漏的，正好得意楼的二楼客房，姐夫打了招呼。全都封锁起来了。吃饱喝足，去现场再看看。” 秋心看了眼庞熠，看来他也不是对这件事豪不关心嘛！ 到了得意楼，与之前门庭若市相较，简直天差地别。大白天的一个食客也没有，只有一个新换的小二，无精打采的坐在柜前。 看到秋心和庞熠，立马站了起来上前招呼：“客官里面请，吃点什么？” 秋心看了眼小二疑惑的问道：“唉？你们先前的那个小二呢？” “奥，是熟客啊！”小二面楼难色，尴尬的看了眼二楼说道：“咱们这里发生了命案，先前的小哥，吓得一病不起，在家养身子呢。” 秋心和庞熠对视了一眼，也是，正常人看到那样的情景肯定吓得不轻。 “挑几个你们店里的特色菜上。”庞熠皱着眉说道。 “那个将军，今天是要我一起吃吗？”秋心想起每次自己都是等他吃完才能自己吃。心里就愤愤不平。 “没有外人，就不用讲究了。赶紧吃完去看看。”庞熠并没有看秋心的脸，装作随意的样子说道。 秋心耸了耸肩，难得啊！ 一番狼吞虎咽后，庞熠咽了咽口水。第一次见女人的吃相如此豪迈！平时是饿着她了嘛！ 若不是换了新衣服，秋心恨不得用袖子擦嘴。打了个饱嗝站起来，看了眼二楼的方向，便同庞熠往那走去。 “唉！客官！可千万上不得！府尹大人下了令，案子破之前谁都不能上去！”小二见状脸色一变连忙上前阻拦。生怕这两人闯上去。 “我们是衙门的人！”庞熠亮出府尹的令牌，小二接过去。吓得差点拿不稳。 连忙弯着腰说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恕罪！” 秋心瞥了一眼，这庞熠身上到底装了多少块不一样的牌子！找机会自己也搞一个，看起来很好用的样子。 小二让开上楼的路，秋心这才同庞熠三步并两步上前。自从案发后，还没来得及再回来。她总觉得，这里有蹊跷。 “之前我问过姐夫，衙门里的人把这里翻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你说的后门或者暗道。也许那夜你看到的人，就是凶手。”庞熠皱着眉打量着被封起来的二楼客房。 “奇怪大人，那天夜里。我听见一声响动，为何你们都没听到。春藤睡得可死了！想你和费扬这种武功高手，怎么会一点都没有察觉呢？”秋心回到二楼，那天晚上的事情历历在目。 “说来也怪，那日用过晚饭，许是一路奔波太过劳累，我睡的格外香甜，我常年行军打仗，睡觉是极轻的。费扬也是。”庞熠回想着当夜的事情，发觉确实有奇怪的地方。 “这两天府尹府的事情太多，要不然，早早就想到了。希望还能有什么我们没发现的证据。”秋心皱了皱眉自我安慰道。 秋心小心推开那个白衣女死者的房间，正欲准备进去查看。可刚推开门，就见一个人影从窗外闪过，像是刚才从窗子里翻出去的一样。 “谁！”秋心大喊一声追了上去。可跑到窗边，那人已经没了踪影。 庞熠反应极快，见状，推开秋心纵身一跃，从窗户跳了出去。秋心脸色一变大声惊呼：“将军小心！” 就见庞熠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一脚踩在窗延上往屋顶飞去。哇！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秋心看的眼睛都直了。怪自己只会写近身拳脚功夫，不能追出去。不过庞熠出手，自己是放心的。索性安心查看起房间里来。 第48章 南月公子是美人 当日查验过尸体之后，秋心发觉这里并不是第一案发现场。于是让府尹自己的人看看就行了。 可后来回想起之前的事情，总觉的有些不妥，于是在房里仔细翻看着，想要找些自己忽略的细节。 秋心站到床前，回想着死者的死状。用强也就算了，一定要伤人么。杀了人，又为何做出那样残忍的举动。是某种仪式感，还是心里阴影？ 秋心回想着自己睡得那个屋子，想了想。小心上前去攥着拳头将床后的墙敲了敲。“咣咣咣！” 空的？秋心疑惑的皱着眉，再敲了敲另一面墙。果然声响不同。难怪那晚的声音听的那么明显，原来隔得这堵墙是很薄的材质。只要敲击，就能听到。 秋心更加确信，这里不是案发现场，若是案发现场，在床上稍微有一点响动。自己都能听到。而那身声音，就是凶手将死者往床上放时，碰撞的声音！ “咣！”的一声，门被踹了开来。秋心下意识向后一躲只见庞熠一脸杀气手里拎着一个人踹开了房门走了进来。 “是你？”秋心一愣，庞熠手里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住在这里的主人，叫南月公子的俊美男人！ 秋心下意识跑到窗前将窗子关了起来。庞熠用脚将门勾住，一把将南月推搡道床上。双手抱在胸前冷眼看着南月。 “怎么，你认得我？”难于听秋心的口气，一脸痞气的笑着问道。 秋心这才仔细打量着她，今天的穿着素雅了许多，一袭天青色的纱衣，陪着银白色的内里。用翠玉别在发髻上。清爽利落。那张俊美的脸，眉毛立体别致，鼻梁高挺。 比那日华丽的装扮看起来，更多了几分英气！他的眼肆无忌惮的盯着秋心，秋心也毫不示弱。从头打量着他。 可当秋心的眼落在他的脖颈上时，突然愣了一下。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南月显然也愣了一下，仿佛想起秋心似的伸出白皙的手指着秋心说道：“我记起你来了，你是那日跟在他后面的小随从。怎么！你居然是个女的！” “我也没想到，你也是个女人！”秋心一字一顿的说道。庞熠瞪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二人。怎么，这个嘚瑟的臭小子，竟然也是女的? 可方才过招的时候，他招招利落干净，有力且杀气十足。那里像是女人的招数！ 南月显然没有想到秋心会一下拆穿她的伪装。一时间愣住满脸不可思议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不是凶手。”秋心有些失落的说道。 “你怎么知道她不是，即便是女人，也不能免除杀人的嫌疑。”庞熠不解的看着秋心：“况且方才与我过招，她的功夫，与费扬也不相上下。” “那就更不可能了，将军，若你要杀人，一招致命，割喉刺心。取其首级，成千上百的杀人手段，一个武功高手，是不屑勒死一个毫无还击之力的人的。更何况，她的身高，与女死者相同，死者颈部的伤痕角度齐平，只能是高于她的人能办到。”秋心解释着自己的推断。 可庞熠还是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你是谁，当日这间房是你定的，你与死者是什么关系！还有，你为什么再度回来鬼鬼祟祟的想干嘛？”秋心冷冷的看着南月。 南月打量着秋心，冷不丁笑出了声：“呵，你又是什么人，看架势，是狗官身边的！我凭什么告诉你，有本事，让他杀了我！”南月拍了拍床铺，调整了下姿态。 坐直身板，直视着秋心。更是挑衅的杨着眉毛看了眼庞熠。 “你还不配让我动手。”庞熠怼起人来，更加狠毒。径直坐在对过的椅子上，撩开衣摆翘起二郎腿。手指捏的咯吱作响。看起来傲慢极了。 “你也别说赌气的话一心求死。若将你送去衙门，恐怕我说的话，并不能帮你脱罪不说。你还要背了这个黑锅。到时候死不死，怎么死。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秋心耐着信子好言相劝道。 南月迟疑了一下，看着秋心冷冷的问道：“你且先说，你是谁？我再考虑要不要说。” 秋心不禁有些为难，这女子的口气听来，对官府是有极大的成见。若说自己是官府的人，怕是更不容易开口了。 “我本来就对探案查案感兴趣，我家主子与我那日也在这里。况且我算是目击证人，所以来查看现场。要是你想脱罪，我可以试试。”秋心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生怕激怒她。 “目击证人？你见着我杀人了？”南月有些愠怒的问道。 “不是不是！”秋心连忙摆摆手说道：“那日夜里，我睡在隔壁，听见响动便起身看看。就看到你从隔壁出来。虽然是个背影，可发冠却一模一样。衣服也大相径庭。”秋心说着自己看到的事。 南月的眉头皱在一起，看起来烦躁急了。“妈的，嫁祸给老子也就算了，还敢偷老子的冠！”不由的咒骂出声。 “偷你的冠？此话怎讲？”秋心见她口气松动连忙追问。 只见南月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当晚见过我，现下你再瞧瞧。到底是不是我！”说罢，南月站起身子，背过身去，在秋心面前走动一番。 秋心疑惑的看着她，既不摇头，也不点头。这下轮到那月着急了有些生气的问道：“怎么，我这个子，当真同那凶手一样？” 秋心恍然大悟，原来南月是指这个！ “当晚我小我的手下，找我有事情，我们在大堂用过饭，就走了。这房子反正我也只交了一晚上的钱。索性就不要了。可出门没多久，我就发觉的我发冠变了。可奈何我当晚确实有事走不开，就没想着管。谁知第二天回来，说是我房间里发生了命案，死活不让人来二楼。那小二看到我，拉着我就要去衙门，我一烦，就踹了他一脚走了。今个是想找回冠子才从窗户进的。谁知冠子没找到，遇上你们两个。”南月一口气将那晚发生的事情一一说出。满脸的委屈。 “可你是女子，个子在男人堆里自然不算高。我那晚看到的人与你身形，相差无几。我是看到你在大厅和一帮凶神恶煞的人说话，可口来我回房了。即便你当下离开，又怎么能保证你后面没有回来呢，不从正门走也可以从窗户。就像今天一样。”秋心冷静的说道。其实她心里对她的怀疑已经很小了，只不过有些地方还得是她才能解释清楚。 南月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眉头紧皱。像是有难言之隐一样，犹豫半天。还是闭着嘴沉默不语。 “所以，你那晚，到底干什么去了。有什么人可以证明呢?”秋心耐着性子问道。 南月已经紧闭着嘴唇，一言不发。记得秋心原地打转。 突然秋心看了眼她翘着腿的脚。因为府尹不让二楼进人，所以也是许久未打扫。他们三人进来之后，每个人的脚印都清清楚楚的被落在地上的灰尘拓印。 而南月脚下，竟然有月牙的图腾。秋心猛地抬起头注视着南月冷冷的问道：“你是红月帮的人？” 第49章 南月的记忆 却见南月嘴角挂起一抹诡异的笑，猛地坐起伸手就朝秋心的脖子发力。 庞熠早有防备，同时从后面伸手去拽秋心的胳膊。可还是被南月快了一步，南月一把掐住秋心的脖子，秋心瞬间气喘不上来。 可南月不知，秋心是会近身搏斗的，虽然身子看着单薄，可巧劲使得极妙。一只手捏住南月的虎口，灵活的从她胳膊下面钻过去。一只脚支在她两脚之间。 膝盖用力，南月刚想松手抽离开，却被秋心反手将她的胳膊扭在了身后，想要挣扎，却发现单薄瘦弱的秋心，力气极大。 “你这人，怎么二话不说就动手啊！”秋心气呼呼的看着她骂道。 “要杀要剐，随你便！废话少说！”南月一脸怒气的回头瞪着她。原想这庞熠武功上乘，自己打不过。谁想到这个瘦弱的女子，竟然也打不过！ 庞熠也愣住了，他知道秋心会点拳脚功夫，可没想到还真不是假把式。 “你来这里，怕不仅仅只是找回你的发冠那么简单！”秋心看着南月的眼，变得深邃起来，一把将她推倒在地。 南月吃了亏，不敢轻举妄动，看着秋心一脸警惕的样子，这才说道：“你既然都知道了，又何必来问我。” 秋心叹了口气，无奈的看着她说道：“即便你是红月帮的，我也不敢肯定你们就是凶手，所以你要是想洗清冤屈，还是老实跟我说说。早日助我找出凶手才是。” “和你说？”南月有些不屑的看着秋心。 秋心的背方才用了力，伤口有些撕裂开。疼的咬着牙根硬是强忍着。皱着眉说道：“你没有别的选择，现在衙门到处通缉红月帮的人，我又在案发现场见过你。你也不想一直鬼鬼祟祟背着锅！” 这番话，让南月有所松动，的确，最近他们的日子不好过极了。思来想去，这才下定决心问道：“若我说了，你真的能查清楚真相吗？你又怎么保证，官府之人能听你们的放过我。” “我是没这个本事了，不过他可以！他可是大宋的摘星大将军！说一不二，府尹都不敢惹他！你尽管说便是。剩余的，就交给我们。”秋心这才亮出庞熠这张底牌。 南月在庞熠身上扫了一遍，难怪此人武功非凡，气质也不似常人。原来是庞统的儿子！ “好，既然你是庞统的儿子，我信你能做了那狗官府尹的主。”南月从地上站了起来。 拍了拍自己的手，摇头晃脑的坐到了床边，这才继续说道：“那个女人，我认得。” “哪个？”秋心连忙好奇的问道。 “就是在这里发现的那个女死者。我认得她，她是我爹手下的分舵舵主，掌管当年我爹手下的所有戏院。叫芸娘。”南月的眼陷入了回忆之中。 “当年的红月帮，名震江南。赌坊、青楼、戏院都有涉猎，这芸娘，便是掌管戏院的舵主，从她手里调教出的名角，更是数不胜数。后来我爹过世，由我做主。一来我自知自己能力不行，二来，当年红月帮势力过大，大部分的舵主背着我爹做着见不得人的勾当。我爹弥留之际，告诉我，若是没有能力掌管，便散了红月帮。于是我才将红月帮解散，只留了心腹在身边，做着本分生意，想着世上再无此帮派。”南月的表情随着她的话，阴晴不定。 “我听说，红月帮烧杀抢夺，无恶不作。怎么你说的有些不一样呢？”秋心托着腮帮子想了想之前的小二和福蒙说的话。 南月白了一眼秋心说道：“这也是为什么我这次又露面的原因。红月帮势力发展之大，已经不是我们能控制的了。就好比芸娘，后来虽然明面上做着戏院的生意。可背地里培养着送人达到自己的目的。一时间，连宫里都有她的耳目。我爹也逐渐控制不了她，后来，她直接将老窝设在了汴京。我爹下葬，也都只是匆匆回来再也没有了消息。” “可是我看那女子，年纪不算太大啊。”秋心皱起眉，疑惑的回想着见到芸娘的样子，看起来也并不像是上了年纪的样子。 “芸娘自幼跟在我爹身边，天资聪慧，手段老辣。十几岁就能独当一面。自然年岁不大。”南月解释着缘由。秋心点了点头。 继续发问：“你说再没了消息，那这次，是你约她来的么？” 南月摇了摇头，同样皱着眉头说道：“并没有，杭州城接连的杀人案，传的满城风雨，到处都在说是我红月帮做的，杭州以前的红月帮，已经尽数被我解散，剩余的人，也都是我的心腹。我排查过，并不是我帮派的人，而其余那些人，早在我爹过世之后，就另立门户了。更不可能顶着红月帮的名号出来做这种事。再说” “什么？”秋心耐不住性子急切的追问着。庞熠看了眼秋心好奇的样子，不由的摇了摇头。 南月看了眼庞熠，声音变得低沉许多，想了想还是冷静下来说道：“他们杀人，只会处理的更加干净，不会如此招摇。” “那么说来，你也是想要查这个案件？”秋心捋了捋思绪问道。 “那是自然，我听闻，凶手杀人手段极其残忍，这样的人，敢在外败坏我帮的名声，自然不可留！可是杭州府尹那个狗官，只看表面，一心置我于死地。我才信不过衙门的人。谁能想到，这次居然再次碰到芸娘不说，我竟然还成了你们口中的凶手！”南月说到气愤处，一把拍在床边，满脸怒气看起来的确不像是撒谎的样子。 “那你是什么时候遇到芸娘的。”秋心继续问道。 “说来也巧，那日在城中，我打算住在这里在城里查找这几庄命案的证据。可刚定了房，我的手下就来找我说是在城里看到芸娘往城外走了。我好奇她怎么来了，便质问手下为何没拦着她。便匆忙和手下去方才碰到的地方寻找。我一路追出了城，都没见到芸娘的踪影，无奈，只好先回帮里，打算第二日再进城。所以我说，我离开这里再没回来。可谁知，第二天居然得知芸娘死在了我定的房间里。这就让我有些琢磨不透了。”南月回想起当夜的事情，实在是蹊跷的厉害。 你都知道她出城了，为何一定要追上她？还有，你的冠子在头，以你的功夫，能从你的头上换掉冠子，怕是不可能的事。秋心将所有事情串联在一起，问出自己觉得不合理的问题来。 “冠子的事，我一直觉得和之前的店小二有关。那日我准备离开之际，是他帮我牵的马，黑灯瞎火我上马的时候，明显感觉到他像是故意惊了我的马一样，将我摔了下来。他靠得最近，许是在那个时候，他扶我起来换了我的发冠，而我心里有事，当下也未察觉。至于芸娘，我听说她在汴京混的并不好。宫内发生变动她背后的主子都被换了下来，日子过的也很难，此次回杭州，我怕她是有所求。毕竟小时候，她像是姐姐一样照顾过我一段时间。我当然不能错过见她的机会，谁知” 南月的表情难过。回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就像是钻心一样的疼痛。她向来没有几个朋友。芸娘的离开，她满是不舍。 第50章 错综复杂 “将军，那日送来的饭菜，你可是每一个都尝了尝？”秋心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着庞熠。 庞熠楞了一下，仔细回想一番。摇了摇头说道：“赶了一天的路，有些乏累，只是喝了点汤随便吃了几口就歇下了。” “汤！”秋心惊呼。 南月和庞熠更是不解的看着她突然兴奋的样子。 “我不喝汤！我不喝汤啊！那天晚上，听见响动，我就探出头看了一眼，可奇怪的是，春藤和将军费扬住的这么近，居然没有听到。我以为是我觉轻，一定是那天的饭菜有问题!走！去找那个小二！如果他是帮凶，要不然，已经跑了，要不然，肯定有危险！” 秋心说着自己的判断，秋心有个习惯，从来不喝带咸味的汤，所以那天的饭菜，自己也只是吃了些菜而已，汤只有春藤一个喝了。现在想来，那个时候，小二便是帮凶，帮忙将楼上的顾客都用汤下药昏睡过去。好让凶手逃脱。 “那她怎么办？”庞熠用手指着南月，按道理，是要通知府尹先将她带走的，毕竟除了他们三个之外，所有人，都在找红月帮的人。 南月的眼里露出谨慎的神情，不自觉的向后退了退。做好了同二人交手的准备，眼神扫过房间所有的位置，看着哪里适合躲藏。 却见秋心冷不丁拽着南月的手拉着她说道：“她功夫不错，跟我们一起就好了。”说完，风风火火的拽着南月往楼下走去。 庞熠一阵无语，看着男子打扮的南月和秋心卿卿我我的拉着手，不禁有一丝愠怒。光天化日！有伤风化！回去一定教训这个野女人！ 可心里别扭归别扭，还是不自觉的跟在他们身后。一同往楼下走去。方才那个小二正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 秋心上前拍了怕桌子问道：“快说，之前那个小二姓甚名谁？现下在哪里。我要去找他！” 小二睡得迷迷糊糊，看着三人气势汹汹的样子，吓得赶紧说了个明白。 “之前的小二哥叫大牛，家住城郊光棍汉一个，原本在店里住着，可出了人命后，就生了病死活要回自己家。城郊有颗大柳树，正对着他家门。你们去看那个最破的就是了。” 秋心听完，二话不说，拉着南月就往外冲去。庞熠想要喊她，可见她一提到案子就精神百倍的样子。只好任由她自己做主。 小二看着三人的背影，一时间晃了神。怎么出来了三个？上去的时候，不是两个人吗？多的那一个是从哪里来的？小二瞬间清醒，后背被下出了一层冷汗。看来这里确实不干净啊！ 秋心的背开始渗着血，原本长势见好的伤口，被她剧烈的活动，再次挣开了伤口。虽然疼，可秋心咬着牙，愣是什么也不说。额头上的汗，就从未停过。 “你不觉得，这几桩案子，不光是想让你们背锅，背后的凶手，甚至清楚你的底细。你解散红月帮隐姓埋名这么多年，还能在你一去得意楼，就认出你拿你做饵。一定是对你们十分了解的人。你仔细想想，会不会是什么仇家。”秋心边走，边低声问着身侧的南月。 南月看秋心确实一心只想探案，心里对她的成见小了不少。苦笑着说道：“呵，这根本就是没法排查的事情，想要对付我的人，自然不少。一时间，我也不能确定是哪一个了。” 秋心看了眼她，并未多言。在古代，男扮女装求生存的日子，她身体的原主，之前也经历过，若没有难言之隐，怎么会呢。 还好，这里距离城郊并不远。只是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小二口中的大柳树。根本不用去找，一眼就看得到这颗粗壮的大树。 循着大树，秋心左右环顾，果然看到一处草屋坐落在对过。秋心大喜，顾不得等待庞熠，拉着南月就上前去敲门。 “咣咣咣！大牛!大牛在么？”秋心用力拍打着门，并未有回响。死一般的寂静 一种不好的感觉萦绕在心口。秋心看了眼破的直漏风的窗户，鼓起勇气大着胆子。将眼睛凑了上去。 眼前的情景，让她倒吸一口凉气。只见大牛面如牛肝色，双手垂直，脖子上勒着衣带，悬在房梁上。已然没了生气。 “将军！”秋心心里一慌，下意识喊着庞熠。庞熠连忙追了上来，看到秋心惨白的面色。问道：“怎么了。人不在吗？” “他死了”秋心是魂落魄的答道终于还是晚了一步。而悬于房梁上的大牛，脸上赫然画着红月图腾！ “不关我的事，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南月大惊，方才一同交流好不容易洗清自己让眼前这两个人相信自己，怎么又来一桩！ 秋心冷冷的看着她说道：“等我看了尸体，推断出时间，才能排查你的嫌疑大不大。你最好乖乖跟我们在一起。” 南月一时语塞，看着骇人的尸体，心里一阵翻涌。 城郊守卫就在附近，庞熠连忙去让人通知衙门派人来。足足等了两炷香的功夫，县衙的衙差侍卫这才带着仵作风风火火赶来。 “卑职拜见大将军。”带头侍卫连忙上前行礼道。 庞熠皱着眉，焦头烂额。。点了点头说道：“里面死人了，我们看到后，还没有进去。赶紧看看。这和前几期凶案有关。” 衙差只知道将军发现了命案，不知是与连环凶案有关，一听这话，立马精神起来，带着手下将牛大家的门踹开。 秋心将南月交给庞熠，自己跟了进去。环顾四周，一片萧索。目光所及，便将所有家当看的一清二楚。 锅灶上落着一层灰，连床铺上的铺盖都没打开。显然并没有居住过的痕迹。仵作和衙差将尸体取了下来，平放在地上。 仵作翻看着大牛的尸体，发觉就是用衣带自缢，于是记录在册。秋心站在身旁，看着仵作写的东西。不由的露出疑惑的目光。 蹲下去自己翻看，仵作不由的翻了她一个白眼：“这活不适合女人干！你快出去！” 秋心白了他一眼，用手指着脖子上的勒痕说道：“分明是他杀，为何要写自缢？” “本仵作勘验尸体多年，你一个小妮子，在这里满嘴胡噙什么！”仵作气的脸红一阵白一阵。与秋心叫嚷起来。 秋心冷笑一声，摇了摇头。吸引了所有衙差的目光。只见秋心比划着死者的伤痕说道：“且不说其他的，若是自缢，伤痕会在下颌，喉结上方，与耳侧后。若是他杀，伤痕会与颈部平行。且，他杀后伪装自缢。两处痕迹会有明显交叉。颜色也呈不同深浅叠加。死后血液不流通所形成。这么明显，你写成自缢，我要是你，还敢拿大言不惭当仵作多年这种话叫嚣！一定当场羞愧而死！” 秋心一番话，有理有据。仵作一听，连忙跟着她手上的举动看着，这才恍然大悟，是自己疏忽并没有多想。瞬间脸红了一大半!可面对一个小女子出了丑，只能隐忍不发。否则，更多的人等着看洋相而已。 所有人都忍俊不禁，暗自为秋心叫好。秋心并没有想那么多，放心不下仵作勘验，自己上手。果然在牛大的手指里，发现了少量的血迹皮屑！看来，牛大抓破了凶手的身体！ 第51章 南月的加入 秋心看了眼大牛，伸手触碰他的四肢，带着些许冰凉，眼周和颜面开始出现尸僵。 今天外面格外热，根据这些现象判断，大牛差不多死了三个小时左右，他们从得意楼一路赶来未曾停歇。 最多也就一柱半香的功夫，差不多也就一个多小时不到，可是在得意楼里听南月说起她的经历，也不差不多要两个多小时了。 这么看来，是他们刚到得意楼和南月碰面的时候，大牛就遭人杀害了。青天白日的，凶手这么急迫，看来一定是有什么必须要动手的理由！ 难道凶手知道他们要去找大牛？秋心的大脑飞快的转着。起身在凌乱的房间看了看，床铺上是有挣扎过的痕迹，看来第一现场就在这里。 只可惜地上是青砖，并没有什么脚步可取。秋心打量着房间里的角落一处也不肯放过。 却听庞熠在外喊道：“如何了？” 秋心这才回过神来对侍卫说道：“尸体原封不动帮我运去义庄，方才我说的，劳烦仵作大人记下来。” 说完，不顾仵作的面色难看，站起身子往外走去。 南月更是一脸焦急的看着门的方向，好不容易将秋心等出来，连忙焦急的问道：“怎么样，能判断出是什么时候死的么？” 秋心看了眼南月，心里盘算着要不要告诉她。最终看向庞熠。看到秋心纠结的样子，想来已经证实不是南月所为，只是不好让她离开。 “不论是否是你亲自做的，你也说了，有不少心腹残余在杭州。万一是你调虎离山，命别人所为呢！”庞熠说着自己的猜测。 惹得南月一阵白眼：“好歹我红月帮，也在江湖上算的上是有名号的，这样下三滥的手法才不屑去做！更何况，我怎么知道你们会去得意楼！” 庞熠和秋心对视一眼，来得意楼吃饭，是庞熠临时起意，根本不会有人能推算到他的用意来，如果知晓他们在得意楼，害怕查到大牛头上而灭口，只有一个可能！有人跟踪他们! 秋心不禁生起一层冷汗，自己粗心大意没想到这层，看来是他们无形中害了大牛一条命啊！不过，他一定是知晓什么，迟早是会被灭口的。 可庞熠这样武功高强之人，都未曾察觉，看来对方要不然是对地形十分熟悉，要不然就是跟庞熠一样，是个高手了！ 突然秋心的眼扫过前方的大柳树，只见一个小男孩，脸上挂着鼻涕泡，瞪大无辜的双眼，双手环抱着大树，探出圆圆的脑袋，看向他们。 秋心一愣，这孩子穿着粗麻深咖色的衣服，若不是专注看，根本不会发现。想到这，秋心抱着一丝希望走上前去。 “弟弟，你怎么一个在这里玩啊！”秋心蹲了下来，声音柔和至极，生怕吓到小孩。 小孩看到秋心，满脸怯生生的样子，庞熠和南月见状跟了上来。小孩连忙松开大树，准备里离开。 却被秋心一把拦住。小孩连忙大喊：“放开我！放开我！” 秋心见状，连忙用手安抚着小孩的脑袋轻声细语的说道：“你别跑，我就放开你。喏，这个给你玩！” 说完将小孩放回原地，从腰间掏出一个铜板来硬塞到小孩肉乎乎的手里。 “你逗一个小孩作甚！”庞熠不解的问道。 秋心回头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别管！”庞熠一时语塞！这野女人，胆子越发大了！ 只见小孩拿着铜板，用袖子擦了擦鼻涕，这才喜笑颜开。对着秋心点了点头。 “你有没有看到，那间房早上有什么人出入啊！”秋心想着小孩在这附近玩耍，一定是附近人家的孩子。说不定看到什么也未可知，碰碰运气而已。 谁曾想，小孩真的转动着明亮的大眼，努力想了想。点了点头有些害羞的说道：“漂亮!漂亮姐姐！” 漂亮姐姐？秋心一听有门道！立马追问：“那漂亮姐姐长什么样，你知道么？” 小孩皱了皱眉，看了眼秋心，又看了眼身后的庞熠和南月，用小手在脸上比划了一番，还是没能说清楚。 南月有些失望，秋心却安慰道：“没事，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的好！看来是个女人！可是”秋心想着尸体，心里的疑惑渐浓。 “可是什么？”庞熠看她皱着眉，疑惑的问道。 “你们跟我来！”秋心带着庞熠和南月再度进了破屋子，衙差正准备将大牛的尸体抬回去。却见将军进来，赶忙停下脚步。 “将军你看，这，这！还有这！你看。”秋心用手指着大牛的身体。庞熠和南月的目光顺着她的手看了过去，同时皱起了眉。 “将军，还有什么要看的吗？”衙差小心翼翼的问道。 秋心看了眼二人点了点头，这才说道：“没有了，你们先抬回去。”说完让开一条道给众人。 直到所有人撤去，将破屋锁起来，秋心才和庞熠探讨道：“我和南月算是女子里面，力气稍大的了，可方才我指给你们看了，大牛的脖颈处的勒痕之深，不像是一般女子能做到的！” “那说不定是同她一样，是会功夫的女人呢？”庞熠提出自己的疑问。 却见南月摇了摇头轻蔑的说道：“将军也是习武之人，只需轻轻一拧，他这样的人，手无缚鸡之力。瞬间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对，会武功的女人，下手会更利索，而不是勒痕交错，像是发了好几次力，才成功。”秋心附和着南月的话。 南月抬头看了眼秋心，没想到这个女人看起来瘦弱单薄，竟然这般聪慧。想来她方才说的要找出真凶的话，并不是套路自己。眼里满是赞许的看着秋心。 却躲不过庞熠的眼神，有些愠怒的将秋心拉到自己身后。不想与她有过多的纠缠。 “如今该怎么办，将她交出去。总不能带在身边！”庞熠打量着南月，口气里满是不屑。 “你！不是说好不把我交给官府吗！怎么庞将军说话也出尔反尔！”南月一时气结，指着庞熠，眼里满是愠怒。 “行了行了，你们两个别吵了。”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不知为何，庞熠总是有点针对南月的意思。 “姐姐”三人正说的热闹，却见方才那个小男孩站到一旁怯生生的喊着秋心。手里还拿着一个布袋子。 秋心看那布袋子眼熟，连忙摸向后腰。果然那个装着死者珠钗的袋子不见了踪影。 “咦，是你捡到了啊！”秋心大喜，拍了拍自己的脑门，都怪自己粗心大意。万一丢了，可就白费了自己的心思。 小男孩羞怯的将布带塞进秋心的手里，笑着转身跑开，南月的眼落在秋心的布带上。好奇的看着问道：“是什么啊。” “哦，没什么。是死者身上的首饰罢了。”秋心会心一笑看了眼南月，将布带打开，想看看有没有丢失。 可南月看到那珠钗，随口说道：“不过是几支钗而已，我红月帮现在有自己的首饰生意，想要知道出处，拿去给匠人看看便知。” “真的吗？正愁没有懂行的呢！那这样，这些你拿着，帮我去问问看到底是从哪里卖出的，又是卖给何人。明日，找机会，你将查到的消息与我交换，这样也能快些！”秋心想都不想，将布带塞给南月。 不仅是庞煜，连南月也愣了一下，“若她逃走，我们想要再抓，可就有些难了。”庞熠皱着眉，这秋心，有些胡闹了。 秋心却说道：“无碍，我有八成把握，她只是被人陷害而已。将军，现在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有人监视我们，我若出去寻找首饰坊，怕是只会被人抢先一步。南月不一样，她本来就在暗处。”秋心讲着自己的想法。却看到南月感激的正看着自己。 第52章 夫人不易 “可剩下两成，你怎么担保。”庞熠目光如炬看着南月，丝毫不退让。 可不等南月说什么，却见秋心一把拽着庞熠的胳膊，有些撒娇的说道：“哎呀，将军，我拿自己做保证还不行么！眼下破案要紧，我怕再迟，真的会有下一个受害人。你就相信我嘛！” 难得秋心像像个正常女人一样，用软糯的口气冲自己撒娇，庞熠的心突然没有设防，愣了一下，有些享受的感觉。 秋心看着庞熠呆愣的眼神，心想，呵，果然，臭男人都一个德行，说两句好听的哄哄，就管用! “明日这个时辰，你来城内的彩霓轩与我们会和。我既然能答应秋心放你走，就有我的法子找你回来，若最后让我知道是你行凶。本将军的手段，想必你也是知晓的。”庞熠答应了秋心的要求，同意让南月加入一起寻找证据。 南月微微点了点头，并没有多看庞熠而是对着秋心，一把将自己脖子上的坠子拽了下来。一块红宝石镶嵌的月牙图腾的坠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样子。 “秋心姑娘，这个你拿着。这是我爹留给我的遗物。对我十分重要。我把她交给你。你替我保管。明日这个时候，我必然赴约！只是，你也保重。”南月将自己最宝贝的物件塞给秋心。 这个朋友，她交定了！秋心收下，点了点头，表示信任。就见南月纵身一跃，往对过的屋顶飞去。逐渐消失了踪影。 “哎呀！”秋心的眼还在眺望南月的背影，额头却结结实实又挨了庞熠一个暴栗。顿时泪光闪烁，疼痛不已的问道：“将军！你干嘛又打我！” “你啊！还说给我不惹事，姐夫他们找的就是那个臭小子！今日，你若错看了，就让姐夫发落你去石场采石，才能磨磨你这古灵精怪的脾气！”庞熠佯装愠怒的样子说道。 秋心自知理亏，可断案的种种证据，和她自身的直觉来判断。南月不可疑。于是吐了吐舌头，乖觉的笑了笑不敢顶嘴。这次可真的要靠庞熠来周旋了！ 回到府上，府尹便带着之恩一同来到别院。让下人将酒菜也一同送来。看到秋心换了打扮，之恩倒是更为欣喜，看起来倒是个清爽的女儿家了。 府尹也是眼前一亮，连忙与二人讨论着下午大牛死的事情。只是庞熠和秋心老早编排过，将南月那一段省略了。 府尹听了二人的经历感叹道：“唉，早知道，我就跟你们一起了，最近真是风波不断啊！之恩也是心悸不已，想着，若你要是回汴京，让她跟你一同回去，看看岳丈也是好的。等我这件案子解决了，亲自上门一来看看岳丈。二来，将之恩接回。你看如何。” “走？可是案子还没破，要是没抓到凶手，这”秋心一听，有些急了。却被庞熠瞪了一眼，愣是将嘴里的话咽了下去。 “这案子，查了一半，确实有些可惜。不过姐姐，最近身体到底如何，别耽误了才是。有没有让人来看？”庞熠一脸关切的看着之恩。丝毫不理会秋心鼓的像仓鼠一样的腮帮子。 “唉，总是心悸难耐，噩梦不断。虚汗也是多的。眼下暑热，却总是觉得身子寒津津的。说来就来，青柳，帮我去拿条披帛来。对了，你带秋心一起去，她这发髻上光秃秃的，你给她挑两件我的首饰去。”之恩说起话来，依旧温婉大方。 可秋心也听得出，她中气不足，确实虚弱些。“使不得使不得。夫人，秋心怎么能拿你的首饰呢！”秋心连忙挥着手拒绝着。 却见之恩会心一笑说道：“无妨的，反正我也用的少，你挑两件喜欢的，这次受伤，就当是我赔不是了。” “真的不用了夫人，府尹大人，才送了我字画做赔罪，我再收您首饰，可就真的有些贪心了。”秋心耸了耸肩，并不想头上带的花红柳绿麻烦至极。 “哦？”之恩听到此话，脸上的笑意立马没了踪影，看向府尹的眼里，带着嫉妒。 而府尹也像是极力辩解一样连忙解释道：“随手的画作，信手涂鸦而已，难得秋心姑娘不嫌弃。首饰既是内子送的，你就收下，算是我们夫妇的一点歉意。” 看得出府尹的急促，秋心有些尴尬。没想到之恩对府尹这般在意，为了不多生事端，秋心连忙识趣的欠了欠身子说道：“那奴婢就谢过夫人了。” 之恩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秋心，板着脸点了点头。青柳这材带着秋心一同往内院走去。 一路上，青柳一如既往高冷，不怎么说话。秋心回想着方才之恩复杂的神情不由的多嘴问道：“青柳姐姐可是夫人从庞府就跟在身侧的老人啊。” 一听这话，青柳点了点头，有些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我与夫人主仆情深，她的喜好，我最清楚不过了。” “姐姐人美，做事也伶俐。自然会得夫人喜好。只是我方才看夫人中气不足，像是体虚，不像是才有的症状，是有什么隐疾么？”秋心试探的打问道。 青柳警惕的看了眼秋心疑惑的问道：“你问这个干嘛。” “哦，姐姐别多心，只是我远方表亲是有名的大夫，治女子体虚更是得心应手，夫人待我这样好，我想着若是可以，让他来瞧瞧也是好的。”秋心脑子转的飞快，一转眼就想好了说辞。 青柳一听这话，沉默了许久，环顾四周这才压低嗓子问道：“可以治女子不能生子的病么？” “不能生子？你是说夫人么？”秋心一愣连忙问道。 “嘘！你声音小点！”青柳大惊，连忙上手捂着秋心的嘴，生怕惹来别人偷听。 秋心连忙用手拍着青柳的手背，疯狂的点着头，青柳这才松开。秋心大口喘着气，这女人看起来高冷，怎么也这么莽撞！ 青柳谨慎再谨慎的看了眼周围，这才对秋心小声说道：“唉，我自幼相伴夫人左右，以前她是一个多么开朗的人啊，可自从之前小产后。就很少笑了。与大人也是常常冷战，甚至吵架。最近说来大人也是忙碌，很少回府。若不是将军来此，恐怕没有这样和谐呢。整日心悸，夜里噩梦，有苦无处说，我打心里心疼她。若是夫人再能怀上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秋心听闻青柳如此说，心里感叹，看来庞之恩确实也不是所有都顺风顺水啊 “夫人从前就这样体弱吗？怎么好端端的会小产呢。”秋心疑惑的问道。 青柳立马摇了摇头说道：“夫人以前在庞府，同将军一样，自幼习武，虽然不算武功高强，但毛贼也不易近身的。小产之后，才日渐消瘦，整日魂不守舍，逐渐体虚。夫人有孕，全家上下无一不小心伺候，管家更是亲自安排每日的进食。可月份大起来后，突然有天，大人不在家，夫人梦中惊醒，就开始落红。大夫说可能提前早产，可夫人历经九死一生，提前生出的却是一个死胎我见过那孩子。浑身淤青发黑，死状骇人！夫人哭着死活要看一眼，看完之后就哭着晕死了过去。等大人回来，夫人也在鬼门关走了一圈，从此郁郁寡欢。时至今日，再也没有孩子。”青柳的泪，不自觉的流了下来。用帕子不断擦拭着。 秋心的眉，紧紧皱了皱，若是正常孩子，即便早产不活，也不会是浑身淤青发黑，看来，这孩子死的蹊跷啊！ 第53章 钗头现油彩 可仔细一想方才青柳的话，一个念头如闪电般划过秋心的大脑。瞬间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愣愣的问道：“你是说，夫人，是会武功的?” 那是自然。只不过嫁人后，再也没有摆弄过拳脚。一心相夫，却越来越沉闷了。你那表亲要真有这功夫，不如来给夫人瞧瞧。也许有个孩子，她就能再好起来。青柳的言语中，满是对之恩的心疼。 而秋心此刻，心里五味陈杂，僵硬的嘴角拉扯着笑了笑点了点头说道:哦，好的好的。我回去就问问。 “看你也不是个会到处乱说的，我才告诉你这么多。走，一会回去完了夫人又该担心了。”青柳恢复原本高冷的神情，带着桃夭往内院走去。 已经下了夜，但因最近不太平的缘故，随处可见到处都燃着灯烛，竟将府里照的灯火通明。 可刚到内院夫人的卧房外，秋心眼尖，看到一人人影匆匆闪过，下意识将青柳拉在身后大声呵斥：“谁在那！” 青柳被吓了一跳，捂着嘴，满眼惊恐的站在秋心身后，四处环顾着。却见管家动作缓慢的从夫人房里走了出来。面色惨白，看起来虚弱极了。 “嗐，原来是福管家啊，吓死我们了。你怎么在这里啊，你的伤势如何了，怎么不去休息啊。”青柳见是福蒙，这才松了口气，从秋心身后站了出来。 秋心疑惑的看着福蒙，心里也是好奇的紧。 “我呀，哪里是能闲得住的主呢，万幸是皮肉伤，手脚还是好好的，根本不需要卧床，都是大人体恤，咱们做下人的可不能贪心呢。这不，我看夫人他们不在，来院子里寻寻，看有没有灯灭的，给补上。”福蒙一脸淡然的笑意与青柳说着。 看到秋心还点了点头，表示友好。 “是呢，不过，受伤了总归还是要多休息的。可不能再扯着伤口了，这么一大家子，还需要管家您多照拂呢。”青柳客气道。 秋心有些诧异，青柳算是府上的大丫鬟了，从庞府就一直陪在之恩身旁，即便福蒙也是老人，也不至于这样客气甚至有点讨好的感觉。 “哪有那么娇气呢，连夫人看将军近日烦闷，都亲自去城里挑山参给他补身子，今个这么热。都不例外，我哪就那么娇气了。对了，秋心姑娘，你的伤，怎么样了？”福蒙话锋一转，直勾勾的看着秋心问道。 秋心听到他的话，一愣。连忙摇了摇头。尴尬的笑笑并没有搭腔。就这样寒暄两句后，福蒙离了院子。青柳带着秋心径直去了房间。 果然如秋心所想，之恩的房间排列更加有序，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一个十足的强迫症洁癖患者的居住环境。秋心匆匆扫过一眼，便跟着青柳往梳妆台走去。 梳妆台上精致的垒着几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盒子。只见青柳小心翼翼的将盒子打开，对秋心说道：“你只管挑两件，这些都是夫人不怎么戴的，我去给她找件披帛，记得选好后放回原位，夫人不喜欢东西乱摆着。” “谢谢青柳姐姐。我选一样就好。你去忙。”秋心心事重重，对青柳笑笑。青柳也因为方才跟秋心说了许多，也不想之前那样冷漠，回了她一个善意的笑就转身去帮夫人找披帛了。 秋心站在首饰面前恍神，可脑海里的片段太多，一时间串联不起来。无奈只好摇了摇头，让自己清醒一点。 秋心上前打量着这些看似华丽的珠钗，没有一个是自己喜欢的，又笨重，又啰嗦。扯到头发，更是倒吸一口冷气的那种疼痛。 算了算了，谁让人家一片好心呢，看着方才夫人妒火难忍的样子，秋心赶紧上手挑选一番。 可眼神没发觉，鼻子就跟着气味嗅到了最边上的一支小钗上，银托的簪上，镶嵌着浅绿色的碧玺，犹如一朵绿梅清新独特。 可吸引秋心的不是这钗有多独特，而是一股带着香味的气息，吸引着她。她拿起那支钗，在烛火下面晃动仔细观察，一抹不易察觉的红色，映入眼帘。 放在鼻子下方轻轻一嗅。油彩特有的气味，瞬间充斥鼻腔。会武功出门帮将军买山参没了孩子善妒强迫症油彩！所有的一切，都让秋心有种不好的感觉萦绕心头。可总还是缺点什么缺什么 秋心呆愣的站在原地拿着钗子，脑袋像是炸裂了一般很难相信她脑海中俨然已经形成的一系列事情。 “好了没？”青柳拿着披帛站在秋心身后，突然问道。 秋心愣了一下，猛地回头看着青柳。这才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就这个。可以么？” 秋心晃了晃手里的钗，青柳眉头突然皱了下，眼神有些疑惑的样子。随即问道：“这支虽然并不华丽，倒也挺适合你。就是没怎么见过。行了，快走。”说完上前将首饰盒又重新归位，带着秋心再度往回走去。 一路上秋心都有些沉默，反而是青柳打破了沉默的气氛问道：“我看你，没有一点丫鬟的样子，怎么就跟在庞将军身边做了丫鬟呢。之前在庞府的时候，将军身边连近身伺候的都是老嬷嬷，从未用过丫鬟呢。” 秋心一愣，好像听别人也是这么说，尴尬的抬起头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我皮糙肉厚的经得起他的敲打。” “我倒是看他待你不同，哪里见过他何人说笑呢。倒是你，也该为自己打算打算，若是能做个通房丫鬟，以后的日子，也好过些。庞府家大业大的，自然是最好的出路了。”青柳一边对秋心说着，一边像是给自己说着一样，眼里闪过一丝落寞。 “高攀不起，我还是老老实实做丫鬟的好，当别人的妾室。还真就不如一人独身来的快活。”秋心如实说道。 却惊呆了青柳，还有丫鬟是这样想的？在细细看那秋心，确实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摇了摇头，不再搭话，二人一路无言，回到了别院。 酒宴已经撤下，将军与府尹夫妇坐在凉亭里说着话，也不知说道哪里，就听见传来一阵笑意。 看到秋心回来，庞熠的眼神也总算从院落门口的位置挪开。青柳径直上前，将披帛替夫人围在身上，二人相相视一笑，之恩的眼这才看到秋心。 “有喜欢的样式么？”之恩柔声问道。 秋心看着之恩，有些出神，一时间忘记了回答。庞熠见状，连忙将手里的花生皮扔在秋心脑门。这才惊醒她。 秋心愣了一下连忙欠身说道：“奴婢有些乏了，一时间没有回过神。夫人的珠钗华丽无比，秋心选了一支最心仪的，谢过夫人。” 秋心将手里的钗拿出来在之恩面前晃了晃，见之恩的眼微微眯了眯，有些疑惑的样子。随即点了点头说道：“喜欢就好。” 正在这时，管家慢慢悠悠的走了进来，所有人的目光看了过去，府尹一愣。连忙站起身来责备道：“你瞎跑什么，受了那么重的伤，不好好歇着。” 管家温柔笑笑，低声说道：“奴才这不是心里闷得慌嘛。来看看大人，还有夫人顺道转悠转悠，将府里灭了的火烛点上。” 之恩愣了一下，赶忙让青柳帮福蒙拿把椅子。府尹扶着他，秋心看着竟然有些别扭。这主仆关系好的！再看臭庞熠！唉，果然人比人气死人啊！ 第54章 夜间交谈 府尹递了一杯热茶给福蒙，福蒙笑了笑接过茶，面色被月光照的越发惨白。看着将军问道：“将军我听说，又出命案了？” 之恩的脸色明显僵硬了一下，她最不喜欢听这些，心里一阵翻涌，可不好扫大家的兴，只好强忍着烦闷，低着头把玩着手上的戒指。 “是呢，所以我说，让秋心留下给姐夫帮忙，今早处理了，也不至于人心惶惶。况且有我在，姐姐自然不会有问题，我不是已经安排了费扬保护她嘛。”庞熠这才再次提及暂时不走的事。 府尹听闻，怔了一下，说道：“你说的这是哪门子的话，有秋心姑娘帮忙，自然再好不过。你我还能不放心吗！只是一来就让你们摊上这事，属实有些让我难堪啊。对了，秋心今日可发现什么蹊跷没？”府尹的目光落在了秋心身上。 秋心猛地抬头，看到他期待的眼神，不由的咽了咽口水。又看了眼低着头的夫人，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们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我看，我可能也没有太大把握。” 庞熠愣了一下，他认识的秋心，从来在案件面前不退缩，即便是南月的关系，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来，况且方才走之前，还急切的想要留下，怎么这会子说话犹犹豫豫的。 “唉，你已经帮了本官很多了，一个女儿家，这样本事。确实不易，回头让你主子，好好赏你！哈哈哈，来，再喝一点。”说完府尹举起杯子与庞熠相撞。 眼神却不住的打量着秋心，这人靠衣装马靠鞍，换了新衣戴了头钗的秋心，的确精致了不少。 而夫人则看着府尹，一脸落寞的样子。 夜里，秋心翻来覆去，背上的伤，又痒又痛。脑海里一遍遍过着片段，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测。 看了眼天色，反正也睡不着，索性起来想去湖边转悠一会。闷热烦躁，虫鸣不断。秋心走着走着，觉得身后像是跟了什么人一样。立马警觉起来。 脚步逐渐放快，可秋心一快，身后的脚步也跟着加快。秋心提着口气，一把将头上的钗取下捏在手心。感应着身后人的位置，却听一声熟悉的“秋心。” 瞬间松了口气，是将军！ 秋心回头一看，果然是庞熠，穿着一袭天青色的寝衣，像是刚从床上起来的样子，风一吹，依稀可以看到他白皙结实的胸口。 万幸到处都是灯烛，不算黑暗。不然是会吓一跳。“将军怎么是你？吓死我了！”秋心抚着心口。有些愠怒的问道。人吓人，真的会吓死人！更何况大半夜的。 “我还要问你呢，我看你房里的灯又亮了，见你一个鬼鬼祟祟的跑出来，解秋心，你是想吓死谁大晚上不睡觉，乱跑什么！万一遇到凶徒，你这么笨，再受伤怎么办？”庞熠的语气有些急，可说到最后，莫名的柔软了下来。 秋心哪里听的进去他絮絮叨叨，回头径直往湖边走去，随口说道：“我太热了睡不着，想出来转转。大人你回去，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 秋心的脸绯红，根本不敢看庞熠凌乱的衣服。庞熠冷哼一声，好心当做驴肝肺，这野女人还真不知好歹！不过都跟出来了，还能怎么办！只好继续跟在身后。 “罢了罢了！本将军也想转转。你就在身边伺候！”庞熠无赖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小孩。 秋心无奈，只好笑笑与他一起往湖边走去。到了湖边，晚风一吹波光粼粼，秋心热的烦躁，看着清澈的湖水，突然玩心四起。 不顾庞熠，坐在湖边，挽起裤脚，将白皙的脚丫轻轻试探的放进湖水里。一阵冰凉！好不惬意。终于积压几天的郁闷，一扫而光。 高兴的将两条腿都放了下去，欢快的打着摆，一时激的水花四起。庞熠见状，楞在了原地。 月光与岸边的烛火交相辉映，照的秋心脸上带着淡淡的光，欢快的摆动着纤细的双腿，像个欢乐的少女一般，露出轻快的笑意来。不自觉的有些呆住了。 “将军？你在看什么？”见庞熠看着自己的方向，呆愣着没有任何表情，秋心疑惑的问道。 这才将庞熠唤醒，庞熠连忙别过头去，尴尬的咳嗽了两声，故意不去看她说道：“今天晚上，你怎么突然又对案情没了信心？这可不是我认识的秋心啊。” 秋心听到，立马沉默了起来。见秋心不说话，庞熠回头看着她。“怎么了，有什么想说的？” 秋心抬起头，看着庞熠，眼神有些复杂。许久才叹了口气说道：“我想到了一个人，有些可疑。可是，还有很多事情，我想不明白。我感觉她不是，可我现在掌握的证据，好像与她有很大的关系。” “哦？是谁？说来听听。”庞熠看得出秋心内心的纠结，想与她分担一些。 秋心的嘴动了动，她不知道，自己的话说出来，庞熠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又或者，会杀自己灭口。 看着庞熠的脸，回想起相处的点滴。算了，死就死，反正这条命，也由不得自己!鼓足了勇气，秋心看着庞熠一字一顿的说道：“我觉得。夫人有可疑。” “嗯？”庞熠愣了一下，脸色立马变得冷峻起来。他心里一紧，看着秋心。他知道，秋心的逻辑缜密，心思细腻，一定有什么让他能联想到是姐姐。 突然的沉默，让二人之前的气氛变得尴尬极了。秋心捏着把汗，万一将军翻脸，自己连活命的胜算都没有。已经开始联想如果自己死的话，会不会再经历一次魂穿 “你有什么证据么？”许久庞熠才打破安静说道。 秋心这才松了口气，看来庞熠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残暴。可还是不能掉以轻心。于是清了清嗓子，将自己的判断复述了一遍。 “一直以来，府尹总是以为是红月帮的所为，可我们遇到南月，通过她的话来看，凶手并不是红月帮的，甚至，这几期案件都是冲着她们而来，可府里出的两件事，总让我觉得与连环杀人案有关联。刚开始，我以为是凶手报复，可我发现，很多细节都与夫人能对的上。就比如我们下午猜测杀害大牛的凶手，那个男孩看到是一个女人，且手法一定是相当有力。据我所知，夫人是练过武的，且，多年相夫后，并未再展露拳脚。所以面对一个男人，也许并不能一招致命，才造成了多次伤痕！”秋心说起案件来，条例清晰。庞熠也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先听她的解释。 “这点是没错，我庞家姐弟妹三人，皆从小习武，只不过姐姐不喜这些，是懂些拳脚功夫，但却见不得打打杀杀。”庞熠并未反驳，而是如实相告。 秋心感激的看着他，继续分析：“方才去内院拿钗，遇到管家，原来夫人并不是她所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相反，最近经常出门给府尹挑选山参。若是她的话，一定有时间可以解决大牛。”秋心将脚从湖里抽出来，穿好鞋子。缓缓走到庞熠身侧。 庞熠皱着眉，说道：“虽然如此，可未免有些太过牵强。会武功，有时间的女子，多了去了。” “没错，只是我发现了这个。”秋心缓缓将方才取下的钗子，摊在手心亮了出来。伸手道：“大人，你看，这上面的，是不是红色的油彩。” 庞熠愣住了，缓缓伸出手拿起那支钗仔细打量，果然如秋心所说。 第55章 狠起来连自己都伤 翌日晌午，庞熠前去陪同之恩用早饭。秋心则在湖心亭继续想着射伤自己那箭的机关和缘由。 忽然管家带着一队护院，径直从湖心亭穿过。看到秋心，并没有过多惊讶，而是主动上前打着招呼。 “秋心姑娘在这里作甚？”管家好奇的问道。 秋心会心一笑，找了个借口说道：“吹吹风，凉爽些罢了。管家带这么多护卫是去做什么？” “哦，没什么。府上的丫鬟侍婢本来就少，这护院，最近可是少不了。所以多请了几个而已。”管家笑着解释着。 秋心这么一听，是有些疑惑，这府上的丫鬟，是数量不多，反而是家丁和随从数量倒是比丫鬟多许多。以青柳为首，数得过来的最多也就七八个。 偌大的一个府尹府，这点子侍婢。是有些说不过去。秋心不禁疑惑的问道：“是哦，为什么侍婢这样少，我还想说，走之前，请求夫人收留春藤做侍婢留在府上。是否是有什么忌讳不成？您告诉我一声，可别让我傻傻的冲撞了大人和夫人才是。” “倒也不算是什么忌讳嗐，算了。女人家的心思，你应该比我懂的。姑娘受了伤，还是少在风口站着，会伤嗓子的。我就先去忙了。春藤姑娘的事，您跟夫人说就好。”福蒙说完，礼貌的冲秋心笑笑，自己还带着伤。脚步缓慢的同护院一起往对过走去。 秋心看着他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秋心姑娘傻傻看什么呢？”身后突然出现费扬的声音。 秋心这才回过神来，自打来了府尹府，费扬就被庞熠派去保护之恩，鲜少能与秋心交谈。 “是费大哥啊，我看那些个护院啊，都是假把式，哪有费大哥厉害呢！”秋心学的嘴甜。一句话哄的费扬眼神一亮。 “费大哥，怎么有闲情来逛？不是守着夫人吗？”秋心疑惑的问道。 费扬憨憨一笑，说道：“将军怕我闷坏了，让我出来转转。”转身心里就嘀咕着，还不是将军怕你一个闯什么祸，才让我来! 对了，秋心姑娘是会拳脚功夫？怎么能看出那些人都是假把式？费扬好奇的问道。 秋心会心一笑手舞足蹈的对费扬比划道：“习武之人，一口气最重要。然后是力，力始于根。费大哥你看，那几个护院，只是长得五大三粗。可身形并不紧实。走起路来步伐虽然沉重。却只是自身重量，而非是力的缘故，真正是力的话，应该是这样！” 秋心结结实实扎了一个马步，别的她不懂，近身搏斗，她还算是可以。可说大话，总是报应的太快，马步扎好想要示范脚步的力量。可谁知脚下一滑，结结实实的一个背摔，靠在了身后的桌子上，瞬间磕到伤口。 疼的泪花直喷。跳起脚，咬着手背，努力让自己不要喊出来。费扬看的了一眼。笑的前仰后合。 可秋心方才摔的太过用力，后背出血也不自知。费扬看到她后背的一片殷红，脸色立马大变。 “别跳了！你伤口又拉扯了！快，赶紧回去让春藤给你换药！”费扬一脸急切的说道。 秋心这才感受到后背的血液发粘，侧过脑袋看了一眼。脑海中闪过一些画面。直到费扬拉她的胳膊。她才回过神来，这才紧张起来。 庞熠回来的时候，秋心已经换过了药，正呆坐在别院凉亭想着案件的线索。 “怎么回事！怎么一眼看不住就把伤口崩开了！解秋心，你这个野女人，能不能安分一些！”庞熠风风火火的回了院子，看到秋心好一通脾气。 一旁的春藤吓得浑身直发抖，费扬更是一脸尴尬的样子。秋心脑子里只有案件，只看到庞熠站在自己面前张牙舞爪看起来一脸愠怒的样子。 可他咆哮着骂人的声音，自己却根本听不进去。 “你到底有没有听本将军说话！到底怎么回事！”庞熠上前冲着秋心脑门一个暴栗。在这才将她从思绪中拉了回来。 秋心捂着脑袋痛的大喊：“你打我干嘛！” 在场的人都愣住了，谁都想不到一个丫鬟，敢对堂堂大将军这样无礼。而庞熠则气的脸越发白了，私底下怎么都行，这野女人敢当着这么多人面吼自己！一定要给她颜色看看！ 可还没拉下脸发狠，秋心想起身份的事，这才惊慌失措的换了谄媚的口气陪着笑脸说道：“将军，你打疼我了！我一着急才声音大了些。” 这个女人，是狗变的吗。变脸如此之快！庞熠一口气憋在心口，看着她古灵精怪的小脸，方才准备凶起来的神情，竟然一点都表现不出来。 “你说!怎么回事！”庞熠转身冲着费扬怒吼道。这一声，吓到了费扬，将军许久没有冲自己发这么大的火了！ “秋心姑娘是给奴才示范扎马步的时候，自己滑倒撞在桌子上的！不关奴才的事啊！”费扬人高马大，站在庞熠面前，委屈的像个孩子似的。 秋心见状，连忙起来替费扬解围:将军的确是我自己不小心撞得，不关费大哥的事。 庞熠冷哼一声，看着二人一唱一和，心里不是滋味。瞥了眼费扬说道：“你去看好家姐！若家姐有差子，就发配你去军营当伙夫！还不快滚！” 费扬一听，哭丧着脸，立马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庞熠这才算是心里舒服了不少。 “你一个女子，做事怎么这般莽撞!自己撞伤自己，还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庞熠这才口气缓和下来，念叨着秋心。 秋心却像是在想其他事似的，重复道：“是啊，自己撞自己。呵呵。” 庞熠伸手在秋心面前晃了晃，秋心这才回过神来。冲着庞熠傻笑一下，庞熠瞬间没了脾气。 “大人，我们和约定去拿新衣服的时辰快到了，不如现在就走。”秋心刚想说和南月相约的时间到了，意识到言多必失，立马改了口径。 庞熠冷冷的点了点头闷声哼道：“嗯，走。春藤，你好生呆着，别乱跑。” “是，奴婢知道了。”春藤倒是乖觉。 “你的伤？”庞熠的眼，落在秋心的背后，秋心知道他怕自己伤口像刚才那样。连忙挥着膀子说道：“没事的，大惊小怪，快走！” 说着，推着庞熠就往外走去，春藤看着二人。不由的露出八卦的笑意来。 “大人，您与夫人用膳可曾问出些什么？”秋心见四下没了人，这才压低声音小声问道。 庞熠看了她一眼，板着脸说道：“都说了，我庞家人，杀人不需要这么麻烦。” 秋心有些失落的看着他，许久庞熠才说道：“我问了家姐，她确实是去帮姐夫买山参了，并没有刻意隐瞒。与姐夫有矛盾，也是真的。只不过明面上，倒也不算是过分。秋心，若是我姐姐，总得有个理由，如今你连死者与我姐姐之间有什么交往都不清楚，就怀疑她，是不是有些不合常理。” 秋心听后连忙点头如捣蒜。“我这不就是这么一说嘛，要真怀疑夫人，我昨晚肯定不会在您面前说的。”秋心撇了撇嘴。眼下，就差一个交集了！她必须找到这个交集所在！ 第56章 还原 彩霓轩里，客人不多。上次服侍秋心的女子，捧着为秋心定做的衣服，走了出来。 “姑娘要的好生着急，连夜给姑娘赶制出来的。”女子打开鸡翅木的锦盒。那块白色织金带毛穗的布料，已经在秋心的叮嘱下，制成了那白衣女死者的定制的样子。 秋心抚着这料子，不由的感叹，做工精细。实在是有些可惜了。 “你这是？”庞熠皱着眉，他认出这是那死者的衣服样式。 却见秋心狡黠的一笑冲庞熠眨了眨眼说道：“当然是有好戏要看啊！” 说罢，秋心拿起衣服，便往里屋走去。 秋心刚进去，就见彩尼轩前出现一个翩翩公子，一袭藏青裱画绫裰衣，一条暗红云纹角带系在腰间，飘逸的发丝，唇红齿白，媚眼如丝。比男人娇媚，比女人英气。正是南月。 身后还跟着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胡子拉碴的，穿着粗麻坎肩，露着结实的胳膊。晒得黝黑，却带着一股杀气。让人一眼望去，不由的心生惧意。 “怎么只有你，秋心姑娘呢？”南月看到庞熠皱了皱眉，警惕的看着庞熠，再环顾四周，生怕是庞熠做局准备捉自己。 而一旁那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立马站到了南月的身前，从后腰处拿出一柄弯刀来，闪着寒光。 “啊！”彩霓轩的姑娘见状，惊慌失措的大声喊了出来。 庞熠无奈扶着额头，冲着南月翻了个白眼说道：“收起来！秋心去换衣服了！” 听到这，南月才松了口气，尴尬的笑了笑，按下大汉的手肘，将武器收了起来。 “这里说话方便么？”南月尴尬的上前，主动打破这个气氛。 庞熠看了她一眼，冲躲在旁边的人喊道：“备个雅间。”说完从腰间拿出一枚银锭子放在桌子上。 很快就有人招呼，将二人往后面用纱帐围起来的茶室带去。素日里一些达官贵人的夫人来此，便要单独待着。 待三人落座，秋心这才缓缓走了出来。站在大厅，四处寻找庞熠的身影，伺候她的女子顺手指了指庞熠的方向，只见庞熠和南月正呆呆的看着自己。 秋心扬起手臂，转了个圈，模仿者方才那女子教自己的身段步数，弯下僵硬的腰。一脸得意的看着庞熠，冲他扬了扬眉！ “将军！我若去学青衣，是不是也还可以！”秋心打趣的说道。庞熠一口水差点呛到自己。 看到庞熠的表现，秋心满意的手舞足蹈着连忙加入三人。看着南月身侧的大汉，脑海中闪回之前案发那晚看到南月身边的那些凶神恶煞的大汉。 就有这位！ “公子果然准时，这个还你！”秋心拿出替红月保管的项链，夸赞道。 红月拿回项链，这才跟秋心介绍道：“这是我的心腹，那晚便是他说看到芸娘，我们才追出去的。” “哦？那大哥，你看到我有没有很眼熟？”秋心听闻，故意站了起来，摆了个侧脸的姿势。疑惑的问道。 谁知那大汉，立马摇了摇头。想都没有想。 众人疑惑的看着秋心，却见秋心狡黠一笑说道：“那这样就说的通了，你们那晚见到的，根本就不是芸娘！你说，你凭什么说她是芸娘！” “怎么会！那日城中到处张贴着悬赏红月帮的告示，我们几个不服气，想要取下，人群中，我们看到那白衣女子漏出的腰牌。知道是自己人，才没张扬，可再想搭话，就见她骑着马往城郊走了，这才去找公子。公子问我们腰牌上的刻字，才知道是芸娘的牌子。”大汉回忆着那晚的事情。 秋心耸了耸肩回道：“果然，自始至终，南月都没见到芸娘的脸，而你们也只是凭一块腰牌就确定是芸娘！而你们去追芸娘之时，她已经死了！就在南月你在大厅吃饭时，就有人假装芸娘潜入了你的屋子。若你回来，想必，会给你造一个你亲自动手杀人的凶案现场。” “什么？”南月大吃一惊，不解的看着秋心。 秋心这才缓缓说道：“那日我去找小二给我的小姐妹找件衣服，下楼的时候，与死者打扮的女人相撞！现在想来她是故意撞我而引起我的注意，那么显眼的衣服，我定然记忆深刻，日后别人问起我也算是可以作证。她当时进的就是你的房间！而当时的你，正在大厅用饭。” “你的意思是，撞你的不是芸娘？”庞熠听懂了秋心的分析连忙追问。 而南月和大汉面面相觑，听的云里雾里的。 秋心解释道：“我撞上那女子的时候，感觉一阵柔软，许是女子丰盈的缘故。可翌日勘尸，那女人瘦弱干枯，一点也不像是丰盈之人。当时我就有疑惑，再看案发现场，死者躺的身下并未有褶皱和活动迹象，脚底的鞋子更是崭新。说明，若是死者穿着这身衣服死在那个房间，必然不会是那个样子。显然是凶手与大牛配合，先是假扮死者藏匿在南月的房里，伺机迷晕南月，将女死者放进房间，伪造南月杀人，抓现行的现场。而另一边故意装作是死者，惹的你们帮派的人注意留你一人在城内，可他们千算万算，没算到你与芸娘情谊深厚，亲自去找，且再也未回来。可虽然不能伪造你杀人的假象，但是你定的房间，你怎么也洗不清的！” “可他们是怎么得知，我会定房间在得意楼。”南月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秋心。 秋心却无奈的说道：“杀芸娘，也许是提前就准备动手了，你d出现，只不过是为了更加坐实红月帮的罪行而已，你若不在，凶手会故技重施，可你突然出现，那么板上钉钉的事情，才更加让人信服，不是么？” 所有人听完秋心的分析，就像是回了一遍案发现场一样，后背冷汗瞬间浸湿了衣服。南月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干涩的喉咙，怎么也想不到，凶徒竟然这样痛恨红月帮。 “对了，首饰的事情，你查的怎么样了？”秋心看着南月手里拿着昨天的布包疑惑的问道。 南月的脸色有些难看，却还是强撑着将布包拿到桌上打开娓娓说道：“这些簪子我命人看过了，有两个奇怪的地方。” “是什么？”秋心好奇的问道。 南月咽了咽口水说道：“这两，都是芸娘的手笔，她自己的首饰，通常都会有一个这样的印记。”南月挑出白衣女子头上的头饰，另一个就是第一个女死者头上的头饰。 秋心仔细看芸娘所说的印记，竟然真的一模一样，是一朵遮月云。 “也就是说，第一个死者，和芸娘认识！”秋心突然灵光一闪说道。 南月点了点头，拿出另外两枚发簪说道：“这两枚倒是没什么特别，师傅说，倒不像是大门店的匠人所出。” “就这两枚，就够了！”秋心若有所思的说道，庞熠见她神色复杂，疑惑的问道：“你可是有头绪了？” 只见秋心缓缓抬起头，看着俊俏的南月问道：“公子，可会唱戏？” 南月一脸疑惑的看着秋心，许久才点了点头说道：“芸娘与我年少情深，自然是会一些的，只不过不精罢了。” “足矣。今夜，就劳烦将军，在府尹府，摆一台大戏，请出凶手！”秋心握紧手里的发簪，意有所指的冲着庞熠说道。 第57章 一出好戏 “听戏？好端端的怎么又想着听戏了？”饭桌上，之恩和府尹诧异的看着庞熠。 怎么想起一出是一出，最近大家都焦头烂额的，都没什么兴致。 “今儿个听一个草台班子唱的不错，想着姐姐在府中烦闷，就请了他们的当家名伶来给姐姐献唱一首。解解闷罢了。”庞熠面不改色的说道。 眼睛扫过站在众人身后的副管家，见他面色苍白，不由的问道：“管家的身子可好些了？” “多谢将军关怀，已无大碍，只是自己闲不住。”福蒙一脸谦逊的回道。 府尹抬头看了眼四周，疑惑的问道：“怎么没见你的那个小丫鬟，秋心姑娘？” 之恩听闻也随着府尹的眼神随处扫了扫，的确没看到秋心的身影。不免有些疑惑。 “这个野丫头，身子受了伤，还不老实。硬是又把伤口扯破了，这会正在房里休息呢。不管她，随她去！”庞熠打着圆场笑了笑说道。 “也好，府上也是许久没有热闹了，你鬼点子多。让之恩开心开心。”府尹的手，一把握住之恩。之恩有些受宠若惊的看了眼府尹。露出小女人的娇羞，低下头微微笑着。 刚用完饭，庞熠就命人将湖心亭装扮起来。自从上次秋心受了伤，之恩对这个地方，多有有些忌讳。鲜少再来，庞熠贴心的将作座位设在桥廊尽头。 夜幕初上，华灯四起。只见一个举步如清风拂柳，开口似莺燕呢喃的白衣女旦，伴着鼓点，用力一挥臂膀，那闪着金光的白袍随湖面上的晚风扬起，身段娇柔，面似红霞，一个亮相，双眼如同被星光照拂一般明亮！ “好！”庞熠带头，大叫一声好字！替那女旦喝彩。府尹目不转睛的看着女旦，嘴角也挂着一抹笑意。 “这是什么戏路，倒像是没看过似的。”之恩压低声音，小声侧着脑袋询问身后的福蒙。 福蒙看着亭子中间亮相的女但，双手不自觉的捏在一起。发愣出神，许久才看着之恩回道：“许是她们自己个写的戏，虽然路子野，倒也不失热闹。” 庞熠瞥了一眼福蒙，随口问道：“没想到福管家，对戏曲倒还挺精通的。要不上去也助助兴如何？” 福蒙的脸红一阵，白一阵。难得收起了自己往日的笑意。板着脸，不再出声。 桥畔的白袍女寂静独立。一汪清眸如水雾，一抹黛眉如烟丝，眉间锁一丝浅浅幽怨。既不失清纯，却又幽怨十足。 “咦！泣颜回、携手向花间，暂把幽怀同散。凉生亭下，风荷印水偏偏。爱桐阴静悄，碧晨晨并绕回廊看，恋香巢秋燕伊人，睡银淌鸳鸯蘸眼！”白袍女幽怨婉转的唱腔，惊艳着众人。 庞熠则盯着她的红唇，露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来。 而此刻的福蒙，面色惨白。不自觉的颤抖着，死死盯着白衣女。像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记忆来。 “大大人！我伤口不舒服。先回去歇下了。”福蒙一只手抓住府尹的椅子靠背，有些颤抖着嗓子说道。额头上的汗一颗颗的冒出。显然心里的惊慌大过于脸上的表现。 “没事！你先去休息。”府尹一脸担忧的拍了拍他的胳膊，让福蒙下去。 却听庞熠冷着嗓子慢悠悠的问道：“走？去哪?这么好的戏，管家不看完吗？” 福蒙猛地抬起头，眼里闪过一丝狠辣，可紧紧只有一瞬间就恢复以往。 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说道：“多谢将军美意，奴才实在是坚持不住了。先回去歇着了。” 说完，不等庞熠答应，抬脚就准备往回走去。之恩不明所以的看着庞熠皱着眉，“你为难他作甚！”可话音刚落。 就见费扬出现在了福蒙面前，堵住了他的去路。福蒙一脸烦躁，看了眼费扬，没了往日的好脾气。侧身想要从费扬面前闪过。 却被费扬用剑指着，步步紧逼让他后退。 “将军这是何意！”福蒙大喊一声，回头看向庞熠，可身后不知何时，站着那白袍女，福蒙像是见到鬼一样，大喊一声。一把将白袍女推开。 “这是？庞熠！你这是做什么！”府尹有些急切的问道。上前想要解围，可刚迈出一脚，看了眼福蒙后，又收了回去。一脸愠怒的看着庞熠。 “熠儿！胡闹有个度！福蒙受着伤呢！”之恩一脸焦急的看着庞熠，自己这弟弟脾气古怪，她也摸不准他要干嘛。 “福管家，不认得我了么？”白衣女一脸幽怨的看着福蒙，福蒙的瞳孔瞬间放大。一脸惊恐的向后退，踩在石头上。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看着白衣女，吞咽着口水。 “你别过来！别过来！”虽然害怕，可依语气却十分凶狠，像是在威胁似的。 却见白衣女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俊美公子，同白衣女站在一起，冷冷的看着福蒙。 福蒙更加惊恐，连忙冲府尹大喊：“大人！红！红月帮！他们是红月帮的！快！快抓起来！” “什么？红月帮！来人，给我拿下！”府尹大吃一惊，连忙大喝一声，招呼着身边的侍卫一拥而上。 可还没等靠近，就听见那白衣女子发出“哈哈哈哈”爽朗的大笑声。 所有人都一脸发懵的看着她，不敢靠前。费扬一把拎起地上的福蒙。福蒙还想挣扎啊，可哪里是费扬的对手。 后背的伤还未痊愈，咬着牙看着这三人。 “福管家，我是秋心啊！你不认识我了？？”白衣女突然用帕子将脸上的浓烈油彩擦拭干净，露出清爽的面容来。 “秋心？”福蒙像是想到了什么是的，猛地瞪大眼看着秋心，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随后咒骂道：“你这是作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何故要害我！” “我害你？只怕是你害了人，还在这贼喊捉贼！”秋心冷哼一声说道。 侍卫见是庞熠身边的小丫鬟，一时间举着刀围在旁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熠儿！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之恩有些生气的指着秋心说道。 “姐姐好糊涂，出了家贼还不自知。”庞熠摇着头，一脸无奈的说道。 “家贼？这到底是是怎么回事！福蒙！你做什么了！”之恩有些激动。 府尹想说什么，可看到之恩这么激动，上前轻轻揽过之恩想让她淡定一些。 “夫人，我冤枉啊，我什么都没做！”福蒙一口咬定自己无辜，连忙喊道。 “你无辜，无辜你怎么认得他是红月帮的人？无辜，你看到我，跑什么！”秋心大声呵斥。 福蒙语塞，方才本就心里恐慌，一看到南月，没细想，就将南月的身份抖了出去。 “大人，夫人。请让我细细道来。”秋心冲着府尹和之恩行了个礼，用眼神示意费扬将福蒙看好。 这才缓缓说道：“福蒙，就是杭州城里近日发生连环凶案的真凶！” “怎么会！”府尹焦急的问道。 “是啊，怎么会。若不是管家着急，可能很多细节，根本连接不起来。其实我受伤后，第一时间，就和将军觉得是福蒙所为。可我看到他与府尹大人主仆情深，一时有些拿不准，为什么他要害自己的主子。所以对他的怀疑小了许多。” “你是说，湖上射箭，是他所为？”之恩声音有些颤抖的问道。 秋心点了点头：“不光是湖上的箭，就连他自己的伤也是自己弄的。”秋心看了眼庞熠，庞熠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麻绳和竹节，还有一支箭。递给秋心。 只见秋心三下五除二，将箭顺着竹节裂开的缝插了进去。然后用麻绳固定后展示给大家。 第58章 男扮女装 “我一直没想明白，这麻绳是做什么的。可昨天我自己和费大哥说话的时候，无意间跌倒。虽然伤口疼，却让我想到，如果没有外力介入的话，要受伤，只能自己撞上去了。而这个装置，应该就是当时管家受伤的缘由了。你说对么，福管家？”秋心将竹节递到福蒙面前露出一丝狡黠的笑意。 福蒙看了一眼她手里的竹节，冷笑一下说道：“我为什么要刺伤自己！有谁这么蠢？” “蠢？这可一点都不蠢，苦肉计不过如此！你这一刺，算是洗清了我和将军心里的怀疑不说。更是为自己赢得更多的方便。” “我为什么要刺伤夫人！我可是随主子从汴京就在一起的。你说什么都可以，不可以冤枉我对夫人有加害之心！”福蒙看着之恩，反驳道。 “这点，我也不明白，显然，你设的机关，一开始是冲着夫人的，可我们的到来，你理应撤去机关，你有大量的时间，可你非但没有，还专门带我们去机关所在。为的，就是杀当时的我！因为你在饭桌上才知道，我和将军出现在了得意楼的案发现场。你看我会断案，便想解决一个麻烦。只是没想到，将军会出手救一个丫鬟。所以你又改了法子。”秋心眼神锐利，死死盯着福蒙。 却见福蒙一双眼，带着无辜一脸迷茫的说道：“姑娘，你说的这些，我全然不知。你可不要含血喷人啊！这关乎人命，我可担待不起！” “人命，呵呵。人命在你来说，怕是不过草芥。”秋心冷眼看着他继续说道：“我总觉的，连环杀人案，与府尹府有什么关联，可我总是不知道关联在哪。直到我遇到南月公子。”秋心看了眼身旁的南月。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这么俊美的男人，还真是少见，原以为庞家姐弟已经算是惊为天人了。可这南月，丝毫不逊色。可这么美的男人，竟然是红月帮的！ “这位南月公子，当真是红月帮的人？”之恩疑惑的问道。在她的印象里，红月帮的人，应该都是些凶神恶煞的奸诈匪类。 “是的夫人，不光是你，红月帮这次，也算是被拉出来背锅的而已。”秋心丝毫不隐瞒的说道。 “你可知，所有的凶案，都留有红月帮的印记，而早有人举报红月帮的帮主就叫南月。全城都在通缉他！”府尹开口问道。语气带着狠辣，看着南月，丝毫不将眼神挪开半分。 “我知道，可我和将军已经盘问过了，南月当日的活动轨迹，全然没有时间去作案。而我，就是最好的证明，我们把这个案子，反着推推看。”秋心会心一笑看了眼众人说道。 “反着推？”府尹一脸疑惑的问道。 “没错，反着推，首先是大牛。得意楼的小二，案发时，他在场，并且对福蒙有帮助。可大牛死的时候，南月正巧与我们在一起，所以他不是杀害大牛的凶手。”秋心解释道。 “红月帮势力庞大，不是她，也会是她的手下。”府尹反驳道。 “这个问题，我也想过。可当日去杀大牛的，是一个女子打扮的人。且不会武功。若是红月帮杀人灭口，想必一定会找个会功夫的。况且，我们在大牛的尸体上找到了他抠破凶手的痕迹。如果大家对管家都这么信任的话，不如让他验明正身也可。”秋心的言语不容反驳。看着管家，一脸笃定。 福蒙并没有接话，下意识将右手往后躲了躲。秋心满意的笑了笑。继续说道：“凶手太过着急，监视到我和将军去了得意楼，便知道我们会盘问小二。为了绝后患，在我们进入得意楼后，就立马赶去将大牛杀害。这也是我确信凶手一定与府尹府有关。我和将军来杭州城，知道我们活动轨迹的，无非就是府上的人了，要监视我们，定然从府上就开始了。” 之恩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福蒙，气的浑身颤抖。府尹一边安抚她，一边问道：“你可还有什么证据？” “当日查案，案发现场有人看到凶手进出。”听到这，福蒙愣了一下，看着秋心。 秋心继续说道：“可凶手看到的，却是个女人！这就让我和将军有些头疼了，想不明白，凶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人呢？可很快，就有人给我了一个答案。” “谁？”之恩连忙问道。 却见秋心看着她无奈的摇了摇头伸出自己的手指，指向之恩。之恩愣了愣，诧异的看着秋心用手指指着自己“我？” “没错，有人告诉我。是夫人。而这个人，就是管家。” “怎么可能是我！”之恩愤怒的喊道。 秋心看了眼庞熠，庞熠这才上前安抚道：“姐姐，你先把话听完。”之恩，气的浑身颤抖，盯着秋心生怕自己错过什么。 “青柳无意间告诉我，您是会些功夫的，可管家告诉我的，则更像是指引我一样，他说夫人每天都会出门给将军买山参，当天也不例外，她告诉我，女人善妒，府里的丫鬟才这么少。而那夜夫人赐给我的发簪，我为何挑选这个，是因为发簪上有一丝与死者面部同样的油彩，让我生疑我才拿了。而就在这之前，才被箭射伤后背的管家，就是从夫人的屋子出来的。这一切，可以说是巧合。可夫人和青柳看到这簪子的反应，就让我对管家，才起了疑心。” “什么反应？”府尹好奇的问道。明明他也在场，怎么没注意到夫人。 “夫人，和青柳对这个簪子，都像是第一次见一样。都做出了同样的神情，那么夫人，你好好看看，这簪子，您到底认得吗？”秋心将簪子取下递给夫人。 夫人接过簪子，仔细查看，终于摇了摇头，又递给了身后的青柳。青柳皱着眉说道：“夫人的首饰，一向都是是我清洁的，可这簪子，我的确没什么印象，所以秋心姑娘选到的时候，我是仔细想了一下。可还是没想到。” “没错，就是你们迟疑的这一下，我断定，这簪子并不是夫人的。夫人喜珠翠，我看了她的簪子，这支格外不同。而这上面相同的油彩，定然是被人故意摸上去惹人注意的。而这一切，都是他所为！为的，就是当初没杀了我，而想办法要嫁祸给夫人。” “呵呵，你，有证据吗？”福蒙冷笑着，抬起头注视着秋心。挑衅似的说道。 “春藤！”秋心大喊一声。只见春藤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画轴，和一个盒子。 福蒙看到这两件物件，立即变了眼色，立马挣扎起来大喊着：“放开我！” 所有人都看出管家的不同来，之恩更是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心痛极了。 “你不是要证据么！证据就在这里。”秋心将春藤手里的盒子打开，里面的香味立马飘了出来，是一个用的只剩下底子的油彩罐子。那气味秋心认得，是死者面部油彩的味道。 而秋心将画轴抖落开后，所有人都愣住了。这幅画，正是福蒙卧房正厅里，挂着的那副女童穿着戏服的花旦图。 “其实，我们都以为杀牛大的是女人，可有没有想过，也许是男人扮做女人呢？福管家，你那一双纤纤玉手。不做花旦，真是可惜了啊！”秋心盯着他的手，意味深长的说道。 “你是什么意思，你是说，福蒙女扮男装？”之恩瞪大双眼，越听越是离谱。 第59章 自裁 所有人都被秋心的推断惊的瞪大了眼，就连庞熠都有些惊讶。 “怎么可能！”府尹反问。之恩也不敢相信。 “这太离谱了，他分明是一个男人，如何扮女人！” “夫人，与管家相识多年，自然已经习惯了管家的样貌。可我总觉得，这管家秀气极了。连下意识看手指，也都是像女人一样掌心向内蜷缩，而一般的大男人，都只会伸着手看手背。”秋心话音刚落。 在场所有人，连费扬都伸出手不自觉的看了看。 “后来，管家受伤，我才有机会去他卧房，看到这幅画。”秋心将画展示给大家，所有人都皱着眉，仔细盯着画看，只有福蒙双眼狠毒，看着秋心，仿佛要将她嗜骨扒皮一样。 “这话，怎么说。”庞熠问道。 “之所以，看着这幅画觉得有问题，是因为我一直觉得，画里是一个女童。因为在我的潜意识里，总觉得穿成这样是女孩。所以我一直忽略了画中人，与官家的相似之处。你们看这！”秋心指着画中人侧着的耳垂上，有一颗让人容易忽略的痣。 之恩第一反应是抬头去看蒙恩。之恩记得，蒙恩的耳垂上，有一个一模一样的痣。 “最后一个女死者，是南月公子帮派的旧部。负责过往红月帮的戏院。她操纵着手里所有的戏子不止，南月公子说她会培养送去各个达官贵人府上，以此笼络。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福蒙，你若不是她手里的戏子，便是她培养的!而南月告诉我，作为，身上是会有芸娘特殊的印记，我想，这个印记还在你的身上。”秋心直勾勾的盯着福蒙。一字一顿的说道。 “方才你看到我为何恐慌，要逃。不单单是我穿着当日死者的衣服，更是因为我的妆容和唱腔像极了芸娘。所以你才要逃！福管家，这出戏，我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秋心话毕，现场鸦雀无声。所有人看着二人屏气凝神。这一切，都让人不可思议。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突然被费扬扭住胳膊的福蒙突然大笑起来，看着秋心。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而之恩和府尹的脸上，满是悲怆。 “福蒙你告诉我，她说的是不是真的。”之恩的眼里出了惊讶，更多的是失望。她缓缓走上前去，肩膀颤抖着看着福蒙几乎咬着牙问道：“你说，为什么。你为什么要杀我，为什么要嫁祸与我！” “其实他杀第一个女死者，和芸娘。还有大牛，我都能理解。毕竟芸娘可能是让他做了什么终生受伤的事情，而怀恨在心，所以要杀掉他们，且还用拙劣的手段嫁祸给红月帮。只是剩下二人，我并没有查到他们的背景。这就让我些疑惑了。若是为了报复，你只要杀红月帮或者芸娘手下的人就好了，而这两个人显然并不是的。”秋心的确心有疑惑。 “放开我！”福蒙一字一句对费扬说道。 费扬的手并没有松开，看了眼庞熠。庞熠点了点头。这才一把将他推搡到前面。 福蒙整理了下自己的衣服，将被费扬捏的发皱的衣服轻轻抚平。抬起眼，微微一笑。那笑容如春风和煦，暖人心扉。可眼里，却带着一丝悲凉。 只见福蒙伸出手，对秋心喊道：“把画给我。”他看着秋心，眼里看不出波澜。像是平静的在说什么家长里短似的。 秋心向后一步，将画卷成画轴，看着福蒙并没有退缩的样子。 “福蒙你”府尹的声音有些颤抖，看着管家，欲言又止。却见管家温柔的笑了笑，冲着府尹摇了摇头。 伸出自己白皙的手漂亮的挽了一个兰花指，指着月亮，欠着身段，低垂眼眸，抿着嘴浅浅一笑。再次抬眸，风情万种。 “你们，是要看这个么？”福蒙收回手，小心翼翼将自己的扣子一一解开，青柳和之恩，连忙闭上了眼。 福蒙的脸上挂着笑，一件件的将衣服褪下，庞熠上前想要将秋心的眼睛捂起来，却见她睁大眼睛，像是看不够似的！ 福蒙的身子，果然比一般男人要瘦弱许多，除了背上还未愈合的伤口外，脊椎骨上，纹着一朵红色的祥云。这祥云图案，并不清晰，像是用刀割破皮，再愈合的样子。 而他的胳膊上，几道手印抓破的血痕，醒目极了。 “果然是你！”庞熠看到福蒙身上的痕迹，感叹道。 却见福蒙却瞅准时机，一把上前将秋心手里的画夺了过去。也不跑，站在原地，抱起画轴。像是在抱自己的孩子一样，轻轻抚着。用脸贴在上面。闭上眼，眼角流出泪来。 突然府尹府里，多了许多身穿黑甲的侍卫。各个提着银刀，蒙着面。往福蒙方向围去。 府尹同之恩愣了一下连忙大喊：“这些人是谁？” 只见庞熠冷哼一声说道：“是我的人。” 府尹瞥了一眼庞熠，并不敢多问。看来庞熠准备这些人，很久了。 “都别过来！”福蒙突然从后腰，抽出一个匕首来。用匕首指着自己。 “别！福蒙!别！”府尹大喊一声，生怕福蒙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 福蒙眼里含着泪，看着府尹。满面柔情说道：“大人。都是奴才做的。是奴才做的。” “不，福蒙。一定是有什么地方错了！秋心秋心说的也不一定对。我们再查，一定还能查出什么。要是还能查出别人，我一定替你做主。你把刀先放下。”府尹一边安抚着福蒙的情绪，一边缓缓上前。 使劲挥手让黑甲侍卫褪下。庞熠见状，只能示意让侍卫先按兵不动。看府尹能否将他劝服。 “大人，不用查了。都是我干的。”福蒙看着府尹，微笑着说道：“大人与我初相识，我是从芸娘手里逃出来的小孩。是大人给了我一口饭吃。在大人身边陪伴的这些年，是福蒙的福气。” 他将手里的画紧紧抓牢，眼神陷入了回忆当中。 “我以为，离开汴京，就不会再做噩梦了。可是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芸娘手下的女人。我崩溃了，看到她，就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芸娘。于是，我故意接近那女子，以芸娘为借口。将她骗至得意楼，奸杀后，不解气，还要刺她数刀才解恨。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可没想到，杀人，竟然那么的畅快。”福蒙的脸上流露着一种享受的神情。 “啊！”之恩受不了了，尖叫一声，扭头转过身子。浑身直发抖。庞熠见状，连忙将家姐拥在臂弯，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她。 福蒙冷笑一下看了眼之恩，继续说道：“我给了小二一大笔银子，他帮我掩护，我才将尸体能妥善处置。因为那女人是从汴京来的，所以，一时根本查不到她的背景。而我匆忙留下的红月帮印记，就是为了将祸事引到红月帮去。将军，对不起。福蒙给你添麻烦了。” 福蒙一脸愧意，看着府尹，眼中似乎有千万言语想要说。 “可红月帮的人，还真耐得住性子。即便传的满城风雨，却还是没有人露面。我只好，再杀两人！同样的手法，同样的栽赃。为的，就是解我心头之恨！我没想到，竟然真的等来了她！那个恶鬼一样的女人！”福蒙眼神发狠，让人不自觉的有些害怕。 “她来杭州，竟是因为汴京的靠山倒了，回杭州来，想要笼络大人。可拜帖，还是先被我拦下了。大人连她的存在都不知道。我以大人的口吻约了她，故技重施。只不过这次，让我看到了红月帮的人！天助我也！我杀了芸娘后，将她藏匿在客栈中，本想着借芸娘的尸体，引出你来，让红月帮的人杀人这件事情坐实。再让人装扮成芸娘的样子，带着她的腰牌，在城内晃荡。惹得红月帮的人追逐。可没想到，你也去追那假影子。不过没事，我想要的人命，已经到手了。”他指着南月，一脸愤恨，像是有血海深仇一般。 第60章 不对劲 “可是你们的出现，是我没有料到的。特别是你。秋心姑娘。” 秋心听着他丧心病狂的理由，不住的摇着头。 “你真是个扫把星呢！你看，你出现，那小二。死的更早了。不然，其实还能多留他一阵。”福蒙语气轻佻，像是菜市场讨论杀鸡还是杀猪那样简答的口吻。 “也是，若不是我们出现，你怎么会着急到白天就迫不及待穿着女装去杀人呢！”秋心冷笑着回道。 “可是我没想明白，夫人。是为什么！你有那么多选择可以选。为什么是夫人，既要杀了她，还要她背锅。”秋心问出之恩想要问的问题。 之恩还没有缓过劲，一个劲的抽搐着。不想再多看一眼福蒙。 福蒙却笑了笑说道：“为什么?是因为她不配。哈哈哈哈，若不是你。我相信，现在坐大牢的应该不是他！就是她了。”福蒙指了指南月，又指了指之恩。 不配？秋心疑惑的看着他，还想追问。却见福蒙突然脸色一变，反手握着匕首，一个优雅的转身。血水瞬间从喉咙迸出。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福蒙！”府尹大喊一声，跑了上去，扶着他。却见他伸着带血的手，想要去拍拍府尹，可最终并没有摸到。手瘫软垂了下去。 而另一只手，死死握着那画轴。眼睛紧闭。嘴角依旧带着笑。要不是血水刺眼，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小孩，睡得安详。 而之恩更是看到此景，晕厥了过去。黑甲侍卫这才蜂拥而上，将福蒙的尸首抬了起来。府尹失魂落魄的看着此情景。 站在原地，眼睛盯着福蒙的尸首，不肯挪去。 “大人我”秋心有话想说，可看到众人的神情。不由的梗在喉咙。 青柳带着人将之恩抬回了内院休息，并且喊来了大夫。 而府尹则没了踪影。庞熠跟在之恩身侧，担忧极了。费扬与庞熠带来的侍卫，将福蒙的尸首送去义庄看守着。 秋心则难得被庞熠放了假，让她送南月离开。 “没想到，你还真有两下子，怎么就一下能猜出凶手呢！”南月激动的问道。 秋心的兴致却不高。尴尬的笑了笑。 “不如我们去喝酒，这个时辰了，我看你回去也睡不着，你家将军，这会肯定顾不上你。”南月提议道。 秋心原本烦闷，一想她说的也对。于是点了点头，二人往城中酒肆走去。 “怎么抓到凶手，你还不开心啊。”南月问道。 秋心皱了皱眉说道：“不知道，总觉得，有些地方，还没搞明白。” “什么地方，说来听听，虽然我不懂破案，但总比你憋着强啊。”南月十分欣赏秋心，一心想和她做朋友。 秋夕笑了笑说道：“唉，我也说不清是哪里，若说他因恨杀了这些人，我理解。可夫人呢？要是我没推断错，他不止要杀了夫人，或者嫁祸与她。早些年，更是加害过夫人的孩子。可他为什么只是说，夫人不配？不配什么！” “嗐，你看他说起杀人来，享受的那个样子。自然不是什么正常人。想必，是对夫人有成见罢。不过倒是府尹，与那管家主仆情分深厚。都这样了，还为之伤神。”南月咂咂嘴感叹道。 二人很快找到一个酒肆坐了下来。夜已深，店里并没有几个人。 “我与这夫人，虽然并没有接触太多，可能感觉到她并不是什么恶毒之人，既然能安心伺候大人，为何又对夫人百般暗害。再者有一点，我谁都没说。”秋心用筷子敲着桌子，心乱如麻。 “哪一点？”南月好奇的问道。 秋心原本羞于说出口。可看到南月的样子，这才响起她是女的，索性这才看了眼四周压低嗓子说道“我看过所有尸体的验尸记录，芸娘的尸身，更是我亲自检查的。她虽然有被侵犯过，可” 可什么啊！南月见她吞吞吐吐的样子，急的抓耳挠腮。 秋心把心一横，鼓足了勇气，在南月耳边私语一番。南月唰的一下，面颊绯红。红晕甚至染到了耳边。 耳垂像是红的滴血一样。“你怎么什么都知道，你该不是被庞将军，收了！”南月嘟囔道。害羞的低着头不敢看秋心。 秋心白了她一眼，无碍的叹了口气说道：“嗐，那哪能啊，我才看不上他。” “也是，不过我听我爹提过的事情，这些个小子从小被养在身边，根本不敢对女人有歪心思呢！不过他既然能跑出来，这样的事情，想必也是有的。”南月的脸依旧绯红，回想着以前听到的故事，连忙说给秋心。 二人你一杯，我一杯酒量都不怎么样，很快就喝的晕晕乎乎的。南月还算是有几分清醒，醉酒前，发出信号，帮里的帮众，将二人接回了红月帮，这才安排的休息下。 日上三竿，秋心头痛欲裂，被窗外的太阳打在脸上刺眼极了。眯着眼使劲睁开，突然感觉身上压着半个人。 顿时吓得一声冷汗大喊出声：“啊！” 被秋心一喊，南月这次揉着惺忪的睡眼，嘟嘟囔囔的骂道：“你喊什么啊！我又不是男的！” “不是男的你也不能和我睡一起啊！传出去还以为咱俩搞基呢！”秋心被南月吓得不轻。 可下一秒，就像是被雷击中了一样，冷静了下来。仔细回想着脑海中的片段。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 伸手拍了拍南月的脸说道：“我先回府尹府。我想到为什么了！”说完，连忙跳下床。低头看了眼自己，万幸，衣服还好好的。 穿上鞋子，也不顾南月。一溜烟跑了出去。出门便往府尹府的方向跑去。 只留南月依旧迷迷糊糊翻个身嘟囔道：“不吃鸡，我爱吃鱼” 秋心一夜未归，庞熠照顾之恩，后半夜才发现不见了人。提心吊胆，命人去查找。听闻是跟南月去了红月帮，这才松了口气，让黑甲侍卫在红月帮外守候。 秋心一回到府上，就见庞熠正和府尹准备出去。连忙上前阻拦：“大人，这是要去哪？” “秋心，越发没规矩了！”庞熠板着脸冷冷的冲秋心喊道。 秋心看了庞熠一眼，欠了欠身子。府尹却皱着眉，摇了摇头说道：“罢了。昨夜的事情，我已命人，将秋心姑娘所说记录在册。今日开堂将凶手公布于众。以安抚民心。”府尹的面色惨白，眼底乌青。像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可是大人，昨夜的案件，有些我还没有详细说明的。不如等我说清楚，在公布。”秋心自告奋勇的说道。 府尹的眉头紧皱，疑惑的看着秋心问道：“福蒙不是都认了么，所有的人，都是他杀的。还有什么要说的。” “大人不必着急，先回府上，待我细细说明，再去也不迟。”秋心直勾勾的看着府尹，丝毫不让。 府尹暗自捏了捏拳头，可看了眼身侧的庞熠，还是隐忍了下来。说道：“行，那去哪说。” “不如，去大人的书房。”秋夕早就想好了地方。府尹本想拒绝，可庞熠二话没说，敲了敲秋心的头说道：“一天到晚的胡闹！要是说不清楚，本将军送你去挖石头！” 说罢，大摇大摆的带着秋心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只留府尹看着二人的背影，眼神复杂极了。 第61章 另有其人 “你又出什么鬼主意，这次要是说不出个一二三，本将军要你好看！”庞熠压低嗓音，使劲用手里的折扇敲了敲秋心的脑袋。 其实他的侍卫，比秋心先一步。早就回了府尹府。庞熠才没有表现的太过担心。只是这秋心比他预计的回来的要晚一些，也不知道，去做什么了。 众人到了书房。府尹的脸色感觉不太好的样子，皱着眉，一脸烦闷的走了进来，坐在椅子上瞥了眼秋心说道：“还有什么细节？” 秋心倒是不紧不慢，环顾了下四周，不由的会心一笑。疑惑的问道：“怎么，大人自家的书房，倒是比不上衙门里的了，画作竟然只有三两幅。” 秋心这话一出，所有人的目光都环顾着书房，庞熠更是皱紧了眉。前几日他来过这书房，房里的画，可不止这么一丁点。 “一些字画受潮，收起来了。你赶紧说罢，若没有其他的，我就先去衙门了。”府尹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大人，你可知福蒙，是出身？”秋心见他烦闷，也不饶弯子。直勾勾的看着府尹问道。 府尹的眼眸闪躲了一下，佯装冷静。喝了口茶将杯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这才说道：“若不是秋心姑娘心细如发，我是断然不知的。” “据南月所讲，因为是从小在芸娘手里培养的，所以对彻底没了对异性的爱慕。这么多年来，福蒙在您身边，您就没感觉到一丝异样么？”秋心的话，让府尹更加坐立难安。 庞熠在一旁的眼神深邃，看着秋心。这女人的意思难道说？他猛的摇了摇头。不敢相信自己联想到了什么。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一个做主子的，哪里就要知道他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府尹别过头，佯装镇定的说道。 “你知道的，你一直都是知道的。”秋心眼神笃定，看着府尹的眼，满是不屑。 “我去勘验尸体的时候，前三具尸体，皆已腐坏，根本不能入手。可仵作的记录上写的明白，三位女死者，均受到侵犯。且体内残留体液。”说到这，秋心有些尴尬的看了眼庞熠。 庞熠更是扭过头去，不再看她。这个女人都是跟谁学的乱七八糟的！ “而最后一名女死者，是我亲自勘验的，她的身体明显有被侵犯的痕迹，甚至充血有破裂。当时我也是匆匆一眼，可我分明记得。并没有体液残留。也就是说，芸娘的死，和其他三个女人，根本不是同一个凶手，而福蒙也根本对女人不感兴趣。”秋心说着自己的判断，却惹得府尹一阵嗤笑。 “啪！”府尹怒气冲冲的将茶杯摔在桌上。 “滑天下之大稽！他对女人没兴趣，难道是男人！更何况，他已经招了，本官之所以听你在这里胡说八道，是以为你会拿出什么更加直接的证据，而不是在这里给本官讲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府尹面红耳赤，说话也是从未有的凶狠。 在场的家丁侍婢吓得浑身一颤，从未见过老爷如此，庞熠也察觉出了不同，府尹在他心里一直都是儒雅的代表。怎的被秋心一激竟然这样不顾颜面起来。 “姐夫，你让她把话说完。毕竟牵扯到人命，若是让凶徒得逞。岂不是得不偿失。”庞熠见局面有些难控制，连忙按住府尹的胳膊，语气凌冽的说道。 庞熠手上的力气极大，府尹想要抽离，可几次都挣脱不开。看着他盛气凌人的眼神。心中的怒火更加难以遏制。可思来想去却还是隐忍了下来。坐回椅子上，一言不发。 “大人，查案，讲究的是查找真相，而真相，从来都是不堪的。福蒙因为的事情，对芸娘和红月帮怀恨在心，可既然逃脱了。与您来到了汴京，即便是突然遇到了第一名死者是芸娘的手下，可他完全没必要杀另外两个身份不明的人。而他之所以一口咬定所有事情是他干的，完全是要掩盖真正的凶手，也就他心中爱慕之人”秋心丝毫不忌惮已经带有怒气的府尹。一字一句的分析着。 “秋心有些话，覆水难收。”庞熠眼神复杂的看着秋心，心中矛盾极了。他是肯定站在秋心这边，可真相。真的是可以大白天下而被所有人接纳的么？ “大人，我知道。”秋心眼神笃定，看不出分毫退却。 “还记得那副画么，那画中的福蒙，是福蒙年少时的样子，福蒙到死，都不舍得那副画。而大人你所说的字字句句。现在想来，哪一句，都是逼他自裁的刀！大人，你当真不敢认么！”秋心索性将话挑明质问着府尹。 府尹先是一愣，庞熠随即用手遮住了脸皱着眉，一副烦闷的样子。 随即，府尹却冷笑起来说道：“我？我何时逼迫他了。那副画，与我又有何干？” “大人，你说让他活着，也许还能查出其他凶手。在他看来，你的意思，就是他活着，你就会被查出来。我们原以为是主仆情深，可没想到，福蒙为情，既能背锅，又能杀人！昨夜的那副画，便是最好的证据，将军，费扬有没有将画收起来？”秋心转身问着庞熠。 庞熠一愣，随即摇了摇头说道：“费扬来报，将福蒙尸体送去义庄时，并未看到那副画。” 秋心皱着眉，一切都是她推断的。若是在现代，将死者身体内残留的体液与府尹对比。肯定能有实证，可眼下唯一的画，也不见了。这确实让她有些头疼。 府尹原本听到画的时候，心里一紧。昨晚第一时间，他便跑回书房，将自己的画作全部收起来了。可再想起福蒙手中的那副时，已经找不到了。 可一听连费扬也没有看到，不由的松了口气。扬起眉毛带着戏谑的笑意看着秋心说道：“秋心姑娘，果然伶牙俐齿。不去说书，倒是有些可惜了。本官听烦了你的谬论。现在要去衙门了。” 说完，府尹便撩开衣摆站了起来，冷笑着看了眼心有不甘的秋心转身就想离去。 秋心气恨不过，大脑飞快转着，一定能找到有纰漏的地方！一定！ “夫君还是先坐会，这画。在我这里。”之恩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了门外。 所有人都愣了一下，府尹抬起头。他没想到之恩会来。 秋心惊喜的看着屋外。只见之恩换上了一袭水红色的绣蝶纱衣配着冰白泛蓝的罗裙。头戴流星冠，面贴珍珠。画着大方得体的妆容，每走一步风姿绰约。流星冠上的珠子被风一吹，叮当作响。 若不是心里有事，秋心定要好好欣赏一番这样的绝世美人。 而府尹看着之恩的神情，复杂极了。眼神落在了她纤细的手上。那副卷轴泛黄的画。正是昨夜福蒙握在手里的那副。 “家姐，你怎么来了。你身子可好些了？”庞熠连忙上前，将之恩搀扶到椅子上。之恩温柔的笑笑，仿佛只是来与人寒暄的。 “秋心姑娘，将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之恩将画伸出去，递给秋心。眼里带着光，像是在期盼什么一样。 秋心接了过来，看到之恩，心里莫名的疼痛。这样的女人，看着风光，实在是苦难的很呐！ 第62章 凶相毕露 秋心缓缓将画轴打开，福蒙戏子打扮的模样映入眼帘。所有人都紧盯着这幅画，府尹的表情更是精彩。 “秋心有幸得过大人的赏赐。”秋心将自己提前准备的画拿了出来，两幅放在一起一对比，落款，与笔锋一模一样。 “大人说，不知福蒙是。那福蒙穿戏服打扮的样子，你又是如何得知？这画，分明是你所做。”秋心盯着府尹，一字一顿的说着。 一旁的之恩，却仿佛像是再听别人的故事一样，昨夜晕了过去，醒来之后，整个人都像丢了魂一样。 “那又如何，福蒙自小被我捡到，与我一同长大，我替他做画，又如何。我知道他是又如何？”府尹怒气冲冲的喊道。 “是啊，你知道，可夫人知道吗？夫人知道，福蒙爱慕于你，心生妒恨，连腹中的孩子，也是福蒙所伤，甚至。你全都知道!”秋心咄咄逼人，将画逼近府尹的面前。 府尹头痛欲裂，听着秋心的话，心中的怒气丛生。“你胡说！” “我胡说？夫人有孕，是福蒙在身侧照顾饮食。早产的孩子，通体青黑，分明是长久服用慢性毒要所致，所以夫人腹中的孩子早就是个死胎了！福蒙爱慕你，却做出这样的事情，你敢说你不知道？”秋心大声质问着。 之恩却再也忍不住，泪水不禁留了下来。失魂落魄的看着府尹，仿佛不认识他一样。 “那三名死者，分明是你用强在先，随后福蒙为了你伪装尸体，清理尸体，更是用自己不堪的过去，将事情嫁祸给红月帮。你说你不知，第一名死者分明是死于用手扼断喉咙，那仵作虽然百无一用，可唯一有用的，怕是你死都没想到，他将尸体喉咙处的痕迹用拓纸画了下来。上面清晰的印有府尹大人您的扳指指痕。大人，你敢将你的手印交出来么？”秋心拿着一张像是从什么地方撕下来的纸张，挥了挥。 府尹瞬间冷汗直冒。看着秋心手中的纸，慌了神大喊：“怎么可能！” “怎么可能？你将手指印放于纸上，若是不同，自然洗白了自己。将军，你敢么？”秋心话锋一转，将纸上的手印和将军的放在一起一对比，果然大小相差许多。 府尹颤抖着肩膀，不去看之恩。而之恩却缓缓站了起来，走到秋心边上，伸出自己的手，放了上去。依旧形状不同。她冷冷的看着府尹，拿着那张拓写，走到府尹面前。 夫君。该你了。之恩的话，轻柔极了。像是一个安抚孩子的母亲可眼中的光，却没有了。 府尹身子越发颤抖，屏住呼吸，缓缓抬起手来，一点点贴近。就在所有人屏住呼吸的看他手上的印记之时，府尹突然一把将之恩推开。 若不是庞熠手疾眼快，接住了之恩。怕是要重重的摔倒在地了。 “你这个贱人，居然帮着外人害我！”府尹褪去伪装，一脸凶恶的看着之恩。 所有人都愣住了，这，还是那个风度翩翩的府尹大人么！ 之恩看着他，更是惊讶的长大了嘴巴。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嘛！”庞熠将之恩扶好，一把抽出自己的配剑抵在府尹的喉咙上。目光狠毒，只要稍稍用力，就能结果了他。 “呵，你敢杀我么？这个疯女人，说什么你们都信。她又算是什么东西？我为什么要听她的给你们手印？”府尹不紧不慢，坐在了椅子上，翘起二郎腿看着所有人。一副豁出去的样子。让秋心看了可笑极了。 “果然，就是你与福蒙联手。哦，不，是你先动手的。”秋心冷笑着，看着府尹揭露他的面目。 “庞之恩，让你弟弟和这个疯女人走。等我处理好福蒙，我们依旧还像以前一样。你爹不是一直想要个外孙吗？你是庞家的长女，我若没了脸面，自然你爹的脸面也不好看。你可想明白了？”府尹并不搭话秋心，转而看着一脸惊恐的之恩，言语里满是威胁。 “我看你是活腻了！”庞熠一脚踹翻旁边的椅子伸手就捏住了府尹的脖子。将他一把从椅子上提了起来。府尹的脖子和脸，瞬间涨红如猪肝。 “熠儿！”之恩见状，连忙大喊一声。庞熠这才没有继续。 却见府尹不但没有收敛，反而大笑起来。他料定，之恩，会选择庞家的脸面。 “为何，为何是你”之恩看着大笑的府尹，带着哭腔问道。 “为什么？哈哈哈，我也想做一个好夫君。高床软枕。妻妾成群。可是，我能做到妻妾成群吗？哈哈哈哈，庞之恩，你以为。我这么多年，不娶妾，是因为你天仙一样的姿态么？哈哈哈，你不知道。福蒙替我找了多少美人！那滋味，一个比一个美味！” 此话一出，庞熠握着手里的剑，越发用力了。要不是之恩阻拦，他恨不得上去将他五马分尸。 “夫人这么爱你，你这样做，对得起她一片痴心么！”秋心看到这个渣男，恨得牙痒痒。 却听府尹冷哼一声不屑的看了眼秋心说道：“你呢？还不是想爬上庞家的床？装什么清高？痴心？我堂堂杭州府尹，吃饭碗的位置如何摆放，都由不得我自己。这个女人，无趣多了。没错，孩子的事情，我知道。连杀你的事，我也知道。你太无趣了，可你爹厉害啊！我总得找个好的理由，将你送走！庞之恩，你的命真大。” “杀人？哈哈哈哈，我也不想的。可那个女人认出了我是府尹，提出要做妾的念头，我一激动。哈哈哈哈，她就看着我，看着我！对！就是你这样的眼神！哈哈哈。”府尹的样子有些疯癫，指着之恩的眼，回想着当时的事情。 “死就死了，没想到福蒙那个傻子，却画蛇添足，非要借这个事情，铲除红月帮。反正已经死了，不如顺水人情，让他知道。我也爱他。这样不好吗？不好吗？” “你这个疯子！你可知道，仵作根本没有拓写你的手印，这张纸，是我自己乱画的！你心中有鬼，才不敢自证清白！”秋心指着府尹大骂。 之恩更是一口血水吐了出来。 “家姐！家姐！”庞熠连忙上前扶住之恩。 却见之恩面带愁苦问道：“那也是你的孩子啊。” “比起孩子，我更想要自由。”府尹冷静下来，板着脸冷冷的说道。他看着之恩，仿佛像一个陌生人似的。 “我杀了你这个畜生！”庞熠一把挣开之恩的阻拦，扬起剑，就冲府尹挥了过去。 可剑还没有落下，却听一个苍健的声音喊道：“住手!” 庞熠一愣，随即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却见府尹像是松了口气一般，闭上眼嘴角挂起笑来。 所有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个年纪稍长一些的男人，身边围满了穿着精致盔甲的侍卫。男人头发花白，却梳的一丝不苟。一袭墨色锦缎长袍，上面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飞鹤。剑眉星目，竟然与庞熠有几分相似。走起路来，仓健有力。一点也看不出老态。 自身带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秋心看到他，心里慌乱极了。一时间，不知为何，心生畏惧。 “爹？你怎么来了。”庞熠不可思议的看着来者，正是他那权倾朝野的爹。 爹？难道这就是传说中庞太师？秋心的眼看了过去，却对上了太师锐利如鹰眼。只是一眼，便浑身觉得如同被定住了一样。 庞太师将一挥手，身边的侍卫立马分站两边。让出一条路来，庞太师这才缓缓走了进来。瞥了一眼屋子里的众人。眼神落在了庞熠手中的剑上。 “熠儿，你出去。”庞太师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让人无法拒绝的威严。 庞熠皱着眉，看了眼之恩。之恩的眼神木讷，看不出丝毫神情。瞥了眼呆若木鸡的秋心，站直了身子点了点头。连忙拽着秋心往门外走去。 秋心还想说什么，却被庞熠用手在胳膊上使劲掐了一下。痛的立马将嘴闭了起来。 第63章 世上再无庞之恩 出了门，旁边站着的侍卫连忙将门闭了起来。庞熠一手拎着秋心的脖子，板着脸，一言不发，往院外走去。 “哎呀！你弄疼我了！”秋心被庞熠拽的生疼，龇牙咧嘴的喊着。 却见费扬站在院外一脸严肃的等着庞熠。 “把她送去红月帮。让人盯着。没我的命令，不许外出。”庞熠一把将秋心推了过去。 秋心还没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就见庞熠转身回了院内。 “唉？我说！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将军！”秋心不解的大喊。费扬连忙制止。 “姑娘，你别喊了。快跟我走。”费扬面色沉重，自从庞太师露面，气氛好像都变得沉重了起来。 秋心见状，识趣的闭起嘴，跟着费扬一同往红月帮前去。 “啪！荒唐！”屋内传来庞太师的怒吼声，和杯子摔落的声音。庞熠站在门外，心情复杂极了。 他自己也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结果。没想到一向以君子着称的姐夫，竟然是个喜好龙阳，玩弄女人的杀人凶手。对之恩竟然有如此之大的怨恨。 可眼下他更没想明白的是，为什么父亲突然出现。难道是察觉了什么？想到这，庞熠不禁一阵烦闷。可听到父亲突然震怒大喊，庞熠硬着头皮，再次推开了门，生怕倔强的之恩，受了什么委屈。 可刚站稳在地，庞太师冲上来就是给了庞熠结结实实一个耳光。 庞熠瞬间面颊发麻，这才抬头看去，只见府尹跪在地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之恩则坐在原地，脸上带着泪痕，却面无表情。 “你说，你要给老夫闯多少祸，才算完？”太师怒斥庞熠，手捏的咯吱作响。 “别打了父亲。”之恩突然开口。冷冷的说道。缓缓撑着一口气，站了起来，冷冷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府尹，突然失魂落魄的笑出了声。 “呵，哈哈哈哈” 恩儿你说，你要这个畜生如何，为父替你做主！太师看着女儿如此，心痛不已，走起路来，略微的颤抖了一下。 这个女儿是自己最懂事的孩子，因此他千挑万选，没想到。最后，竟然选了这样一个畜生。 之恩笑够了，突然冷冷的看着府尹，府尹看着之恩的神情，变得开始惊恐起来。随着之恩的逼近，府尹向后挪去。 不自觉的向后爬了起来，惶恐的看着她嘴里不住的大喊：“之恩！之恩！你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求你给我一次机会！之恩。啊!” 府尹的惨叫声回荡在屋内，之恩手里握着把老早准备好的匕首。并没有刺进他的心房，而是狠狠的刺进府尹的下腹。用力割下了他的欲望所在。 府尹痛的惨叫一声，晕了过去。庞熠和太师看到此情景，愣在了原地。没想到一向温柔的之恩，竟然做出这样疯狂的举动来。 只是下一秒，之恩就伸起带血的手，摘下了自己精心佩戴的发冠，“恩儿，你这是？” 却见之恩“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手托着发冠，双眼含泪，扬起嘴角对太师说道：“孩儿不孝，不能为父亲继续尽孝。日后，还请父亲。多加保重。世上，再无庞之恩。” 话音刚落，就见她放下发冠，拿起匕首，将自己的一头乌黑的秀发挥刀斩断。 “恩儿！” “家姐！”庞熠和太师，没想到之恩，会削发。太师气的浑身颤抖，上前坐在地上。 双手扶着女儿的肩，带着沙哑的嗓子，痛心疾首的喊道：“你怎么这么傻啊孩子” 之恩，却闭起眼，再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翌日清晨，杭州城内，到处张贴着告示。 近日发生的奸杀案，竟然是杭州府尹府上的管家福蒙所为。杭州府尹孙兴贤，为此自责不已，已向皇上请罪，辞去杭州府尹官职。管家福蒙已自裁 消息一出，杭州城里的百姓，顿时炸了锅。有人痛骂福蒙凶残非人，有人议论府尹气量非凡。只是秋心看到告示后，心里就像是吞了一只半死不活的苍蝇似的，恶心极了。 “怎么，都出了告示了，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南月看着秋心一脸郁闷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秋心抬眼看了眼她，双手抱着脑袋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有些愤愤不平的说道：“就因为他是庞统的女婿，所以才可以免去一死么！” “你不也说了，他可是庞统的女婿。别说让人顶罪杀几个人，就算是明着杀人，也没人敢说什么的。”南月啃了口手里的果子，漫不经心的说道。 “不过，你也是绝了！怎么就看出那福蒙和那个狗官有一腿的！还有，你怎么敢自己画手印去骗他，你不怕他不上当么！”南月好奇的问道。 秋心笑了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一直不明白，福蒙对府尹那么好，为什么却对夫人又是设计杀害，又是推包顶罪。还残忍的杀了她腹中胎儿。你说他与芸娘，与红月帮有怨恨，那我能理解，可是夫人没有啊。可你一想，若她是女子的话，定然会被认为是因妒生恨。所以，他的男儿身，让我们所有人都迷惑了。” “那你又是怎么想到的？”南月点了点头，的确如此。 “很多，都是些片段。但让我真正想到的，还是那日醉酒与你同眠，猛地想到的这层。”秋心打趣着南月。 二人相视一笑，不知为何，二人只是短暂相处，却双方都格外舒服。像是认识许久的朋友一样。 “看来我功不可没啊！那手印呢？”南月好奇的追问道。 “手印，唉。说实话，一切都是我的猜想，因为尸体高度腐烂，我提取不到有用的可以直接指证他的证据了，于是就想着自己做个证据，先炸他一下。毕竟兵不厌诈嘛！心中有鬼之人，怎么会坦然。其实他当时心乱了，若是静下心仔细一想，仵作的记录里，怎么会有这样一张画呢？他是府尹，一定看过仵作的记录。所以，我也算是豪赌了一场，虽然赌赢了，可是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我果然没看错人，你这个小妞，有点意思！”南月豪迈的夸赞着秋心，却惹的秋心一阵白眼：“你自己不也是小妞！” 二人打闹着，房里好一阵欢声笑语。这也是秋心魂穿至此后，第一次，这样畅快的笑着。 府尹府内，太师一脸阴郁，坐在椅子上，庞熠站在堂下，身后站着费扬低着头，一同听着太师的训斥。 “眼下之恩，执意去白龙寺剃发修行，这件事闹成这个样子，老夫真想将你这个逆子扫地出门！你好端端的为何出现在这杭州城？还有，我的人在泗水县看到你，你去作甚？”太师一夜未眠，整个人显得憔悴了几分，但威严依旧。 “回禀父亲，战事平息，皇上许我休息几日，念着家姐许久未回汴京，我这才来杭州看看她。泗水县，我只是路过，在客栈救了一个野丫鬟，这才耽搁了两天。家姐的事情若放任那畜生不管，家姐被他暗地害死。我们也不知情，眼下最起码” “呵。你们一个个翅膀硬了。老夫管不了了是不是？”不等庞熠说完，太师便打断了他的话。 “你家姐的命固然重要，可我庞家的脸面，不能丢！你大张旗鼓将那畜生处置了。我庞家的脸面何存？”太师气结，声音沙哑着。看着庞熠的眼，变得杀气十足。 庞熠看着太师怒不可遏的样子，突然有些恍惚。庞家的脸面，竟然比家姐的命，还要重要 第64章 无奈 那个畜生已经疯了，送去秘牢，别让他死了，我要他生不如死！之恩出家的事情，暂时不许对外提及。还有你！太师一边安排，一边看着庞熠，像是盘算着什么似的。 “眼下辽国蠢蠢欲动，高俪有一公主，有意寻驸马。我与皇上商议过，你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又是我大宋的将军，若能与高俪联姻，辽国必然不敢进犯。”太师的口气缓和了许多，试探的对庞熠说道。 庞熠愣了一下，皱了皱眉。抬起头与太师对视：“父亲，若是这样，何不将高俪公主送去宫中，让皇上纳为妃子。我只是一个将军，怕是不足以相配，更何况，辽若有意进犯，孩儿愿请命沙场一战！有多少，我杀多少！”庞熠的眼神杀气十足，他不是惜命的人。若是联姻与打仗只能二选一，他宁可拼死一搏。 “荒谬！西夏战事才将将平息，国库能让你折腾几次！一旦开战，民不聊生！我与皇上商议过了，高俪区区一个公主，嫁入宫内封妃岂不是太抬举了。但是你不同，若我庞家与高俪有联姻，连皇上，都要更加忌惮我们几分。这件事，没有什么好商量的！”太师语气霸道，丝毫不给庞熠辩驳的机会。 庞熠还想争辩两句，却对上了太师狠辣的眼。 “之恩一人去白马寺，为父不放心，你既近日闲来无事。不如护送她前去，将一切安顿好。为父还要去准备，下月高俪公主来宋之事。届时，大辽，西夏、皆有王室一同前来。你务必要赶回来，为父方才说的事，不能出任何岔子。”太师早就将一切安顿好，只不过是吩咐庞熠照做便是。 庞熠怎么想的，根本不重要。 “父亲我我还不想成亲。”庞熠鼓足勇气，与太师对视。可看到他的眼，自己就败下阵来。 “由不得你，明日就动身。费扬，方才我说的秘牢之事。你去办。”太师扔下这句话，便起身往外走去。 走到庞熠身侧，停顿了一下。意味深长的说道：“听闻，你身边多了一个会探案验尸的婢女？如今何在？” 庞熠愣了一下，显然自己的一举一动。都逃不过父亲的眼睛。只是秋心的事，他并不打算如实说。于是佯装无所谓的样子说道：“便是我从泗水县外的客栈救起的野丫头。不过是能说会道些罢了。怕扰了父亲清净，特意让住在外面去了。” “哦？你若喜欢，留在身侧也不是不行，只不过”太师刻意停顿了一下，看着庞熠继续说道：“卑贱之人，始终不能逾越了地位，一朝爬上床想要入我庞家，趁早断了这个念想。安心等着做你的高俪驸马！”说完，用力拍了拍庞熠的肩膀。信步出了门。 而庞熠的手，早已捏的泛起了青筋。后槽牙咬的咯吱作响，终于等太师走远了，他才像是爆发了一样，一锤砸在了桌子上，将桌子竟然砸裂出一条裂缝来 “主子”费扬看着庞熠窝火的背影，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才好。 第二日，费扬早早备好了马车，之恩换上一袭素衣，头发被刀割的零零散散，未施半点粉黛，面色憔悴。整个人像是脱了一层皮一样，在青柳的陪伴下，上了马车。 庞熠与费扬骑在两匹高头大马上，准备出发。 “恩儿你当真没有什么要与为父再知会的么？”太师站在马车前，身后的侍卫一层一层，围得水泄不通。他干枯的手，撩开马车的窗帘，看着之恩一脸淡漠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 之恩听到太师的话，并未转过去。而是闭上了眼，自事发至今。庞之恩，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看她依旧一言不发，太师只好放行。转过身去，背对着庞熠挥了挥手说道：“去。都去” 庞熠看了眼头发花白的太师，双脚用力一蹬“驾！”的一声，率领着队伍，往城外走去。 “那个女人，还没有露面？”直至庞熠不见了踪影，太师才一脸阴郁的问着身边的侍卫。 侍卫战战兢兢看着太师小心翼翼的说道：“那日是费扬将那女人送走的，接着就找不到了。要不属下们再跟跟。说不定他们会在哪汇合。” 庞太师皱了皱眉，看着庞熠离去的方向，摇了摇头说道：“罢了!一个丫鬟而已，谅他们也掀不起什么波澜来。” “是。”侍卫这才松了口气，这要是太师追究起来。自己怕是几个脑袋都不够的。 出了城走了半晌，终于到了一个茶摊。秋心和春藤早早就被庞熠安排的侍卫接到了此处。 秋心不知为何，庞熠藏着她不愿意让她见到太师。但太师的样子，自己也实在看着害怕。不见就不见。只是不知，接下来，又要跟着庞熠去哪里。 “在这里休息一会。”庞熠对驾车的队伍喊道。老早就看到秋心急切的朝着自己的方向眺望。 “将军！我在这！”一看庞熠来了，秋心连忙挥着手。深怕他看不到自己。 庞熠打量了一眼秋心，又换上了男装。不过这衣服看起来一眼便认出是南月的衣服，庞熠不由的皱起了眉。 “为什么又穿男装？”庞熠冷冷的问道。 “哎呀，这不是听说要去别的地方吗，一路上总归方便些。对了将军，府尹的事，如何处理了，我们要去哪啊？当时说把春藤放下，眼下该怎么办？”秋心一连将自己内心积压的问题问了出来。 庞熠心里烦躁急了，可听见秋心叽叽喳喳的。反倒好了许多。耐着性子说道：“我们去白龙寺。家姐要去那修行。” “你是说夫人？要出家？”秋心一惊，看向马车的方向。青柳正巧掀起门帘给之恩送水。 只是一眼，看到之恩的窘态，秋心不由的屏住了呼吸。庞熠的脸色有些难看，无奈的点了点头。 “那府尹呢？”秋心追问。 庞熠皱了皱眉，知道秋心嫉恶如仇，看到消息一定私底下气炸了。于是抬起头看了眼春藤说道：“你去找费扬，跟在之恩身侧伺候。我与秋心有话要说。” “是大人我”春藤吞吞吐吐像是有话要说一样。 庞熠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说道：“不送你走，你就和秋心作伴。去。” 一听这话，春藤的眼睛都亮了许多。兴高采烈的冲庞熠行了礼，连忙去找费扬了。 “家姐一怒之下将那畜生刺了一刀，父亲下令将他秘密关起来。想必以后的日子，也是生不如死了。他会用后半辈子去忏悔所做的恶。”庞熠喝了口水。双手局促的在杯子上敲着。 “可是，既然这样，为何不能公布罪行呢？”秋心不解的问道。 庞熠的眼神闪过一丝悲凉，看着秋心清澈的眼。许久说不出话来。 “我们先将家姐送去白龙寺。你有些话，你就烂在肚子。秋心，这个世界，不是非黑即白。庞家，更是介乎黑白之间的存在。我也好，家姐也好。很多事情，身不由己。如今，也算是他罪有应得了。你已经做的很多了。庞熠看着秋心，眼里的情绪复杂。不知为何，他面对她，竟然有几分愧疚 第65章 清水县 白龙寺，算是距离杭州城较远的一座寺庙。之恩一心想要逃离过去的生活，那里成了最佳的选择。 只是路途遥远，一时半会也到不了，这才让庞太师担心不已，于是才想着让庞熠去送，更是命人早早与白龙寺附近的地方官知会，让一行人可以有个修整的地方。 “清水县！将军！你看，是不是到了！”秋心坐在马车头，一路舟车劳顿，整个人没了精气神。 庞熠点了点头，这一路来，他与秋心交流甚少。所有人都像是心里绷着根弦一样，庞熠心里盘算着怎么逃脱父亲所说的公主。于是这一路上，沉闷极了。 刚进城，就见城门口茶舍处，站着一个一袭丧服素衣的女子。带着几个家丁，手臂上带着白孝，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看到庞熠的队伍进城，连忙起身追赶了过来。 “阁下可是摘星将军庞熠？”那女子拦住庞熠的队伍，上前问道。 秋心这才仔细打量女子，虽然未施粉黛，可眉目间却清秀不已。双眼灵动，发丝被木簪轻轻别住。虽然一袭麻衣孝服，可依旧难掩其美貌。 眼底通红，像是哭了许久的样子。声音温柔清甜，举止落落大方。看的秋心双眼发直。 “你是？”庞熠皱着眉，疑惑的问道。他打量了那女子一番，不过十六七的年岁，并没有什么印象。 “家父是清水县的知县，许君离。小女特在此地等候将军一行人去我府上休憩、整顿。原本理应家父出面。可府上突然出了点事情，只能我来迎接，还请将军不要见怪。”女子说话落落大方，看起来的确是大家闺秀的风范。 “出事？”庞熠看着她一身白衣孝服。心里顿时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只见女子缓缓抬起头来，双眼含泪。强忍着情绪，嘴唇颤抖着，看了眼庞熠，这才鼓起勇气说道：“家父，昨日突然暴毙。之前得知将军来此，府上已经收拾停当了。只是将军莫要嫌弃才好。这清水县，并不富足，若是在外招待，更是欠缺妥当。” 庞熠下意识回头看了眼秋心，心里暗自嘀咕。这也太巧了！奈何，去白龙寺，还得小一天的脚程，并且寺庙在山上。 一行人奔波两日，已经人困马乏。的确要休整一番。再者，他还想找个机会再劝解一番之恩。毕竟出家，非同儿戏，不能反悔的。 于是只好点了点头安慰女子道：“节哀。只是不要扰了你们清净的好。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我记得许知县，是有儿子的。怎么，是在忙么？” 庞熠知道这个许知县，曾是庞统手下的人，庞熠也不明白，父亲为何要将他调离来这种并不富足的县城做一个小小知县。所以印象中，对他有一定的了解。 女子突然怔了怔，表情有些复杂的说的：“民女名唤嘉人，兄长兄长并不在家。就由小女子带路。大人这边请。”说完，对着庞熠欠了欠身子，行了个礼。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庞熠便不好多问，冲身后的队伍挥了挥手，往女子指引的方向赶去。 秋心同庞熠想的一样，最近是走了什么运，怎么所到之处，都不安宁。不过，这美人，可真是赏心悦目啊。 到了许府，果然到处挂着白丧。按照习俗，知县停留三日，才能下葬。 因此，众人并没有声张，费扬带着侍卫和春藤从后院小门将马车赶了进去。之恩并未下车，与青柳同费扬等人一样。 庞熠带着秋心，从正门进入，毕竟人死为大，庞熠按规矩，还是得去祭拜一下才行。 一进门，就见院落里整齐站着两排穿着素衣孝服的人，为首的是一个年纪稍长些差不多有二十多岁的妇人。身后都是些奴仆打扮的家丁侍婢。 “妾身许容氏，见过大将军。”妇人见许嘉人带着器宇轩昂，帅气逼人的庞熠从正门进来，匆忙行礼道。 秋心跟在庞熠身后，悄悄打量着许府。杭州府尹府的气派自然比不上，但倒也古朴雅致。 那自称许容氏的妇人，一定是知县的妾室，毕竟那许嘉人看起来都十六七了，许容氏看起来大不了太多。况且，听闻她还有个哥哥。 这许容氏的相貌，虽然不比许嘉人美貌清丽，但眉眼中带着些许妩媚成熟的气息，同样未施粉黛，可一伸手。艳丽的指甲，便让人想入非非。 一颦一笑，媚态万千。那句妾身，听的秋心骨头都酥了。庞熠依旧扳着脸，并没有过多神情。点了点头说道：“夫人还请节哀。” “唉，我苦命的老爷呦，这一走，也不知道我该怎么办了！”许容氏一边落泪，一边用帕子捂着嘴。满眼嫉恨的看着庞熠身侧的许嘉人。 许嘉人皱了皱眉，并未多言。庞熠愣了一下，疑惑的问道：“夫人此话怎讲？” 只见许容氏梨花带雨的说道：“我家老爷，身子可好的不得了。好端端的，就没了！” “姨娘！将军舟车劳顿，拜祭完父亲，还要去休息的。姨娘还是赶紧命人，将房间准备好。我先引将军去了。”嘉人打断了许容氏的话，皱了皱眉，三两句便把她打发了。 冲庞熠尴尬的笑笑，带着众人往灵堂走去。秋心不由的咂咂舌，压低嗓音对庞熠说道：“这嘉人小姐，好生厉害！” 庞熠看了眼秋心，抬手在她脑门顺手一敲。秋心眨眼之际，自己也愣了愣。何时自己习惯了这样的小动作 灵堂设在院内的正房内，府里的侍婢家丁无一例外披麻戴孝。并没有人敢驻足看庞熠一眼。 一进房内，香火味道浓郁。棺材停放在正中。前面设着供桌与火盆，两边分别跪着两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不停的往火盆内添着纸钱。 嘉人走上前去，跪在了边上的蒲团上，从地上盒子里抓起一叠纸钱双手递给庞熠，庞熠蹲了下来，将纸钱投进火盆。又扔进去一把散香。这才站起身子。 秋心被香火味冲的眼睛难受，眨巴着。庞熠见状，以为她不舒服，连忙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 嘉人冲着庞煜在地上狠狠地磕了两个头。秋心听了不由的感叹，这姑娘倒是挺实在，磕起头来，毫不含糊。 知县死了才一天，按照道士算的时辰，还不到盖棺的时候，烧完纸，庞煜就得围着棺椁走一圈，才算完事。 秋心虽然不忌讳死人。可心里却有些不舒服。于是跟在庞熠身后，寸步不离。庞熠看出她不适，故意放慢了脚步等着她。 秋心原本只打算看一眼，谁知这一眼，让自己差点惊掉了下巴。 第66章 有人盯着 只见徐知县的面部用一张黄纸盖着，可裸露在外的手，却呈青紫色，尸斑带着鲜红。分明是中毒而亡。 双手攥成团，说明死前挣扎意识强烈，难怪说是暴毙而亡，看来是有人下毒啊。 “将军。”秋心轻轻拽了拽庞熠的衣襟。庞熠知道秋心想要说什么，于是加快了脚步，匆忙转了一圈，便带着秋心出了灵堂。 不等嘉人站起身子追出来，就见许容氏带着一名男子，匆忙从院外走来。 秋心定睛一看，那男子，与庞熠年纪相仿，生的白嫩。容貌清秀无比，穿着一袭淡蓝色的云纹锦衣，腰间系着镶玉的云绣腰带。 头发梳着发髻，簪着枚白玉发簪，看起来清爽白净。相当不俗。二人低声说着什么，看到庞熠秋心二人站在院中，这才噤声。 随后嘉人追了出来，看到男子，并未惊讶。而是对庞熠介绍道：“这位是家父的远方兄弟，嘉人的表叔张泉，借住在我家。” 庞熠点了点头，只见张泉同许容氏走上前来，张泉连忙笑着对庞熠行礼道：“不知将军到来，有失远迎，还望将军恕罪。” “罢了，许大人刚死，你们府上本就忙碌，是我们突然出现，叨扰了。若无其他事，我们就先歇息了。不给你们添乱。” “那就嘉人赶紧待将军去休息，这里有我看着呢。晚上设宴，替将军接风。”张泉看起来清爽，可一开口，秋心就皱起了眉。 总觉得他看起来有些不舒服。 庞熠与秋心感觉一样，只是不好发作。点了点头，带着秋心跟随嘉人往别院准备好的客房走去。 “嘉人姑娘，许老爷，是怎么死的？”见四下无人，秋心的毛病又犯了，急不可耐的问道。 庞熠无奈的看了她一眼摇了摇头，这女人，心倒是真的大！ 嘉人这才注意到庞熠身后的秋心，只见他虽然看着瘦弱，可美眼秀气，倒比一般男子好看上些。说起话来，也彬彬有礼。 于是脸颊略微发红，小声说道：“家父身子一向健朗，前日十五，我去白马寺烧香，因着夜里下了大雨。我便留宿寺中。昨日清早想着回府，可走到半道上，就有家丁匆忙来报，家父暴毙。我一时懵了，等回到府上，家父已经”说到这，嘉人再度红了眼。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半天才回过神来。 秋心见状连忙安慰道：“唉，姑娘还请节哀。逝者往矣，生着要好好活着才是。许大人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姑娘如此伤心。” “多谢公子。”嘉人柔声谢道。看着秋心，越发顺眼了。 倒是庞熠愣了愣，很少能听这女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倒是小看了她！ 很快就到了别院，费扬已经安顿之恩带着青柳住进了屋子，许是庞太师知会过的缘由，并没有打扰之恩。所有事情，都过问庞熠。 “这间屋子，将军就先将就着住。”嘉人指着院内的上房对庞熠说道，转身指着旁边的厢房说道：“那这位公子，住这里可好？” 嘉人公子长，公子短的。到让秋心有些尴尬，不过也好，总比被当做侍女的好些。 “没事，我不挑，这里就挺好。”秋心憨厚的笑笑。嘉人害羞的低下了头。庞熠看在眼里，浑身不舒服。 “若有事情，大可命人随时喊我。父亲身后事还未完结，登门拜祭的人比较多。照顾不周，还请将军见谅。夜里，府上略备酒席，还请将军赏脸。”嘉人柔声说道。 庞熠点了点头，就见嘉人冲秋心笑笑，又恢复了落寞的神情，离了院子。 见嘉人离去，秋心连忙上前对庞熠说道：“大人！我觉得这知县死的有蹊跷！一定是被人害死的！” 庞熠用扇子敲了敲秋心的脑袋，没好气的说道：“你啊，还是改不了好奇的毛病。即便是有蹊跷，与你何干。安心住一晚上，明天还得动身上山呢！” “可是我分明看到那知县大人，是中毒死的，怎么能没蹊跷呢！将军！”秋心辩驳道。可庞熠哪有心思追查这些事情。眼下之恩的事，还有公主的事，都压得自己喘不过气起来。 于是不给秋心说话的机会，转身，就往之恩的房里走去，秋心还想要追可知道之恩心情不好。便草草作罢，只好先回房休息才是。毕竟这两天，自己确实也是乏累的厉害。 回到房里，秋心迫不及待的解开衣衫，想要凉快一些，这宋人的衣服是好，可惜太过繁琐。自己又穿的是南月给的男装，更加闷热，也不知庞熠是什么做的，一天到晚看着冷冰冰。 秋心脱下外衫，露出纤细的胳膊，躺在床上闭目养神好不惬意。可总觉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盯着似的。有些难受。 猛地朝窗户看去，只见一个身影，唰的消失不见。秋心一着急，随便披上外衫大喊一声：“谁！站住！” 一开门，门外空无一人。秋心站到院落中间，看向屋顶。还是没有人，难道自己太累了看错了？秋心开始自我怀疑。 却听见庞熠的声音喊道：“你瞎叫什么！”秋心回头一看，只见庞熠气喘吁吁的从之恩房里跑了出来，像是十分着急的样子。 看到秋心衣衫不整，庞熠瞬间红了脸。左右环顾，连忙上前用手将秋心的衣服拉严骂道：“你一个女人家，知不知什么是廉耻？光着膀子就跑出来！给谁看！” “我！我没有！分明有人偷看我睡觉，我才追出来的。”秋心连忙解释。被庞熠一说，这才红了脸。连忙用手拽着衣服。 庞熠皱了皱眉，仔细看了眼周遭，并没有什么人。于是没好气的安慰道：“怕是你眼花了，别疑神疑鬼的！回去睡，我让春藤来陪你。” 秋心委屈的点了点头，只好站在原地，等庞熠将春藤喊了过来。这才在春藤的陪伴下回到房里。 为了避免被人偷看，这次和着衣服就胡乱的睡了下去。 “你，命人在府上转转，有可疑的人，随时来报！”见秋心回房，庞熠连忙对侍卫说道。 方才自己正劝解之恩，听到秋心大喊。连忙跑了出来，自己都不知道，有多狼狈！ 第67章 眼 连日的乏累，秋心终于得空休息，庞熠也正好借此机会，去与之恩交谈。 “家姐，你开口说句话，我知道你心里憋屈，可是不一定非要出家啊！”庞熠苦口婆心的劝道。 青柳再旁站着，看着夫人一眼不发，不由的红了双眼。 “家姐”庞熠看到她双眼紧闭，丝毫不做理会。便知之恩心意无法扭转了。叹了口气，无奈只好回了自己屋子。 秋心躺了一会，却辗转难眠总觉的方才的身影不是自己幻觉，看了眼春藤睡得正熟。蹑手蹑脚起来。推开门，想要去转转，许知县的死。分明是有人加害，想到这，秋心就睡不着。 许府的院落不算大，沿着方才嘉人送他们来时的路刚出门，秋心就看到一个黑影鬼鬼祟祟的从前面闪过。 直觉告诉自己，那个黑影与方才偷看自己的影子有关。想都没想，秋心便跟了上去。 可那黑影跑的太快，秋心每每觉得要追上了。那黑影都会飞快的闪过，只留一个方向，让秋心追逐。 很快，到了另一个院落。这里四下无人，连侍婢都没有踪影。可院落的大小和位置来看，不像是偏院。 秋心左右环顾，并没有发觉那黑影的踪迹。秋心觉得奇怪，打量着院落，院落里放着一个巨大的缸，上面飘着几朵已经枯萎的莲花。 两边并没有别的房子，秋心小心翼翼走上前去，若是那黑影在此消失，只能是藏在这个屋子里了。 秋心走到门前，轻轻一推，门被推开一条细缝来，可将头刚凑上去，就看见一双眼正从门缝的另一头看着自己。 秋心毫无防备，吓得惊声尖叫了出来：“啊！”连连后退。 “怎么了！怎么了！”许容氏娇柔的声音突然从院门口响起。还未等秋心反应过来，就见那门，突然从里面拉开。只见那个叫做张泉的男人，从屋内走了出来。一脸无辜的样子。 “可能是我吓着这位公子了。”张泉笑了笑看着秋心，仔细打量，突然眼神落在秋心的喉咙处不肯挪开。 秋心下意识别过头去，心里一阵异样。 “哎呦，我说这位公子呀，您怎么一个人乱跑，这里是老爷生前的书房。老爷就是在这里没的。怕人忌讳，所以闭着门，这表弟是来找老爷身前最爱的一方砚台，想着放进老爷的棺材里给他陪葬。好巧不巧，吓到你了。”许容氏连忙解释给秋心听，与张泉站在一起。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亲密的意思。 “你们是说，这里是许知县暴毙的地方？”秋心疑惑的问道。 许容氏面露难色，与张泉互相看了一眼，这才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公子还是去别的院子转转，一会就该吃饭了。” “我可以进去看看吗？”秋心一听这里是现场，当下就想进去看看有什么线索没有，毕竟许知县的样子一眼就看得出是被人毒杀的。 “这”许容氏的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张泉见状却笑了笑说道：“无妨，公子想看看，那就看看。出事之后，这里一直锁着，也是我方才才将门打开的。” “哦?那你刚才有没有看到什么人经过？”秋心死死盯着张泉，想要从他眼里看出些什么来，毕竟方才这里，只有他一人。 “我倒是没有注意，专心在里面找砚台。说来也怪，那砚台怎么也找不到。”张泉耸了耸肩，跟许容氏说道。 “怎么会呢，老爷最喜欢那砚台了。跟了老爷许多年呢，罢了我找。公子请。”许容氏一脸疑惑，有些不相信。说完做了个请的手势，将秋心请进书房。 秋心看了眼二人，有些犹豫，可奈何架不住好奇心的驱使，还是走了进去。许容氏倒是顾不得秋心，赶忙上前翻找着许知县心爱的砚台。 张泉则站在一旁看着许容氏，像是无所事事一般。 秋心走到书桌前，发觉桌子上的书翻开一般，摊放在右上角。而笔洗里的水，底下带着淡淡的墨迹，而上面已经沉淀成清水的状态。 右边的笔架上摆放着大小不一的毛笔，秋心看了一眼，皱了皱眉。问道：“知县大人的这些毛笔，是成套的吗？” “是呢，我家大人，平日没有别的消遣，就好写字。对文房四宝更是珍爱到不行，这套笔，大人也是珍藏许多年呢。奇怪，怎么好像真的找不到了。”许容氏皱着眉有些不甘的打量着桌子。 “你们是什么时候发现许大人暴毙的？最后一次见他又是在什么时候？”秋心站在许知县的一直后面，看着桌面若有所思。 “那天夜里下着雨，我给老爷松了参茶，便回房休息了。大约是亥时，我记得老爷那天夜里从衙门回来就很高兴。用完晚膳就一头栽进书房，我惦记着他夜里没吃多少，怕他伤神，这才煮了参汤，送来我就走了。走的时候，老爷还好端端了，第二日侍婢说老爷没有回卧房，我才来书房找寻，一推门，就见老爷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的，吓坏我了。”许容氏看着秋心，满眼恐慌，用手拍了拍心口，像是心有余悸的样子。 秋心看了眼桌子右边，果然有一个碗，连盖子都没掀开。于是拿出帕子将那碗掀开。快要干涸的一碗参汤已经发黄泛绿了。若是那天夜里送来，放到今天，确实是这样的状态。 “唉，我们那天匆忙将老爷抬出书房，我就让人先将这里锁了。等后事料理完在来清丽。没想到，这参汤，老爷竟然走，都没喝到一口。”许容氏带着哭腔，有些哽咽的说道。 “嫂嫂快别哭了，还有一大摊子事呢。”张泉连忙安慰道。这声嫂嫂听的秋心汗毛竖起。 “你怎么知道，他喝没喝？”秋心疑惑的看着许容氏，那参汤过了这么久，挥发的也差不多了，根本不知道喝没喝。 “我家老爷一写字就沉迷了，您看这杯子。若是喝了，盖子肯定是放在一边的呀。”许容氏抽噎着解释道。 “那许知县暴毙，你们都没到官府去找仵作么？”秋心问出自己最大的疑惑。看着眼前的二人，不由的皱了皱眉头。 第68章 奇怪的一家人 “这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这些。表弟又是亲戚，更说不得了。嘉人嘉人自打得知老爷暴毙，痛哭流涕，她那不争气的兄长也不在只能先处理老爷身后事了。怎么，老爷的死，还要惊动仵作吗？”许容氏吞吞吐吐的，看样子像是有什么隐瞒似的。 “你们都说许多大人，平时身子健壮，好端端的，怎么会暴毙，我晌午祭奠之时，看他肤色有异，怕不止是暴毙那么简单。”秋心说出自己察觉之事。暗自打量着二人。 “我就说，老爷口鼻眼处，皆有流血，一定有问题！看来，真的不能草草下葬啊！”张泉连忙附和道。 秋心心里冷哼一声，恐怕你也不是一个省油的灯。 “你们在这里干嘛！”突然一个带着些许愠怒的女声传了进来。三人抬头一看，竟然是嘉人。 嘉人看着许容氏，皱着眉一脸烦躁仿佛对她意见很大似的。 “嘉人，这位公子方才说，要仵作帮忙看看老爷的尸体。我觉得也有这个必要，老爷死的不明不白的。这你兄长回来，我可如何是好！”许容氏收敛了娇滴滴的语气，与嘉人商议道。 谁知原本温柔谦逊的嘉人，一听。连忙训斥道：“他算哪门子的兄长！爹死了都不回来。他有什么好说的！” “唉，我已经命人去找了，可”许容氏面露难色，虽然是妾室的地位，可面对嘉人，却还是提不起气来。说话也都忍让三分。 “小姐！小姐！有消息了！有消息了！”这时，一个丫鬟突然着急忙慌的从院中跑来，连忙大喊着。 嘉人眉头一皱，看了眼丫鬟这才问道：“什么消息？” “少少爷”丫鬟看到嘉人脸色不太好。有些怯懦的停住了脚步。 “哎呦我的祖宗哟，快，他人在哪，赶紧带回来啊！”许容氏一听连忙着急的走上前去。 却见丫鬟的脸色有些难看吞吞吐吐不敢多言。 “说，他在哪？”嘉人面色冷淡看着丫鬟口气冰冷极了。 “有人有人送了这个来。”丫鬟怯懦懦的将手里的信件递了出去。 嘉人一把接过，光是看信奉上的几个大字，就差点晕了过去。 “醉梦坊”秋心搭眼一瞧，光是听这名字，就知道是什么地方了。嘉人气的浑身颤抖，捏着信的手，三下五除二将信撕开。 看着信的内容，气的一拳打门上：“畜生！”一向温柔的嘉人竟然出口就骂人，看来信里的内容的确把她气的不轻。 “你告诉送信的人，让他们随便杀了剐了，这样的祸害，我许家没有！”嘉人冲丫鬟怒吼着。 吓坏了她，许容氏更是吓得一声不敢吭。 “别这样嘉人，先处理你爹的后事要紧，你兄长不在，举灵人都没有，这成何体统。”张泉一边说着嘉人，一边上前将她手中的信拿了过去。 仔细一看，瞬间皱起了眉头。原来着许知县的儿子许清远被清水县有名的醉梦坊，扣留多日，那里名妓，豪赌一应俱全。而许清远也许没想到，自己逍遥快活之际，许知县早已凉透停在棺材里了。 “五百两这可是笔不小的数目啊。”张泉有些为难的看着嘉人。眼下，嘉人当家。救不救，都在她的一句话。 “唉你，去账上支钱。若不是将军在府上。我是断然不肯的，丢人算是丢大了！”嘉人无力的摇了摇头，看了眼秋心。眼里羞愧极了。 所有人正欲离开，秋心叫住了嘉人：“姑娘留步。” 听到秋心喊自己，嘉人连忙停住脚步回头看着秋心问道：“公子还有何事？” “方才我与他们说了，许大人的死有蹊跷，还是快快请衙门仵作来验尸。这样草草了事，怕是不能，我估摸着，大人是被下毒而死。若是歹人心有不止，怕是你们都有危险。”秋心淡定的说着，看着嘉人的眸子。着府上的人，还真是有些奇怪。 父亲确实死状恐怖，我也却有此心，原本相等兄长回来定夺，眼下看来，还是指望不上了，本想着将军来府不想张扬，眼下怕是等不住了。嘉人为难的笑了笑。 原来是庞熠的突然到来，打乱了原本的计划。秋心点了点头走上前去说道：“若是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说完与众人一起出了院子。往回走去，正巧撞上了出门寻找秋心的庞熠。 “你去哪了？”庞熠皱着眉看到她，口气才缓和了许多。 秋心环顾四周，走上前去，压低嗓音，在庞熠身侧小声说道：“将军，这许府。古怪的很！” 庞熠皱了皱眉，他知道秋心一向心思细腻，她若有察觉什么，那绝对不会有错。 “你发现什么了？”庞熠小声问道。 “许知县一定是被毒杀的，这一家子，人都奇怪的很，为了迎接你，竟然发现尸体不对劲，也没去官府找仵作。许知县的儿子更是被青楼赌坊扣着，不交钱不让回来。连死了爹这么大的事，都可以儿戏么？这许嘉人看起来柔柔弱弱，可实际上是个极有主意的。倒是那个姨娘，和表弟。我觉得唉，反正就是不舒服！”秋心耐心的给庞熠说着自己的见解。 庞熠皱了皱眉，看着秋心的样子，无奈的叹了口气：“唉，要想让你不追究，也难。我看找机会让皇上给你封个官做做，也不至于埋没了你。”庞熠打趣着秋心。 秋心一听，却双眼冒光：“将军此话当真？” 做你的春秋大梦！庞熠用扇子敲了敲秋心的脑门，这才说道：“家姐一意孤行，我看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算了。不如借着给许知县探案的名号，多住两天，我想家姐也不会太执拗的。” “这么说，将军是愿意让我查案了？”秋心满脸欣喜，觉得庞熠除了脾气臭点，其他的简直完美啊！ “对了，方才我睡着时候的那个人影，应该是府上的人，故意引我去书房的。只是可惜没看到是谁。”秋心有些郁闷的说道。 庞熠的眼，也变得深邃起来。 第69章 大少爷归来 傍晚，许府为了给庞熠接风，专门设宴款待，之恩并未出门，依旧青柳陪伴在身边。 秋心一身男儿打扮，伴随庞熠左右，带着费扬一同赴宴。只是除了他们，其他人多少都戴着孝，昏暗的大厅里，烛火摇曳，看起来格外诡异。 “府上之事，确实突然，扰了将军清净。实在是罪过啊。还请将军不要见怪的好。”张泉作为男子，主动招呼着庞熠。 庞熠点了点头，并未多言。秋心扫了一眼，只见嘉人红着眼眶坐在一侧默默听着，而许容氏不见了踪影。 “原来是将军倒府，有失远迎！有失远迎！”突然一个慵懒闲散的声音从屋外传来，众人瞬间皱起了眉头。 嘉人更是有些愠怒的看了过去，只见一男子，穿戴白孝，还未将衣袢扣整齐，露出底下绣金丝紫金底的衣服来。 长相颇佳，面容瓷净，眉眼处与嘉人十分相似，但多了份市井气，没了嘉人那种高贵的气质，倒像是一个小白脸似的。 “将军，这是我兄长，许清远。白日里有事忙碌，才回府上。”嘉人站起来走到许清远身旁，暗自掐了他一下。 许清远吃痛，差点叫喊出声。因着庞熠在场，还是隐忍了下来，冲着嘉人怒目而视。 “我是记得许大人是有儿子的。”庞熠用筷子夹着菜，自顾自的说着，像是并没有听他们说话似的。 现场一度十分尴尬，秋心知道。庞熠这样傲慢的人，自然看不上许清远这样的人。于是主动说道：“既然嘉人姑娘的兄长回来了，那便商议一下，请仵作来验尸的事情。正好将军说了，大人之死，不能不明不白，会多留几日，帮你们查清真相。” 所有人都愣住了，原以为庞熠第二天就走，怎么还要留下来？ 秋心看着一脸发懵的许清远问道：“你方才回来，已经去看过你父亲了。” “我看过了啊，烧完纸，我就赶紧过来了。不敢怠慢将军。”许清远连忙回道，他打量着秋心，不知道秋心到底是谁。 秋心冷笑一下，这位知府公子，倒是心大，死了爹。竟然看不出一点伤心。忙着应酬倒是真的，也没哭天喊地的查问妹妹父亲的死因。甚至一直都是秋心自己在催促找仵作验尸。 “这样最好不过了，现在清远也回来了，就抓紧去请。”张泉搭腔道。 却惹得许清远一阵白眼嘟囔道：“你算个什么东西，在我家骗吃骗喝哎呀”话还没说完，就被嘉人狠狠踩了一脚。 嘉人这才站出来说道：“仵作已经在院子候着了，就是等兄长回来。既然将军肯做主，那再好不过了。就让我兄长陪将军先用膳，我去带仵作，现在就去检查。” “我陪你去！”秋心连忙站起来，她早就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了。哪里还吃得下饭。 庞熠无奈的白了秋心一眼，看她没吃多少。心里有些不舒服，可还没说什么，就见嘉人感激的点了点头。带着秋心一同出了大厅。 只留许清远同张泉一起陪同庞熠用饭。许清远刚想开口，可看到庞熠冷冰冰的表情，瞬间没了精神。一顿饭吃的气氛紧张极了，没有一人说话。 嘉人带着秋心从院落里出来，就见一个十分年轻的男子，穿着衙门的衣服，背着箱子站在院落外等候。 一看到嘉人出来，连忙弯腰行礼：“小姐。” 嘉人点了点头，对秋心介绍：“这就是衙门的仵作了。公子要一起进去吗？” “当然。没想到，仵作这么年轻。”秋心感叹，她见到的仵作，都是上了年纪的人。好像这份差事，并不受欢迎。 嘉人愣了一下，没想到秋心会跟来，于是点了点头，三人往停放棺材的院落走去。 “方才看你兄长，好像对张泉表叔不是十分待见的样子。”秋心试探的问道。 嘉人尴尬的点了点头说道：“这位表叔，也是月余前，来我府上的。我嫡母去世多年，说是我嫡母娘家的表弟。与父亲倒是谈得来，就在我府上住了段时间，我兄长为人小气，自然是有些见不得的。说起来，倒也没什么大事。” “看姨娘的年纪，想来你也不是她亲生，抱歉，不知道夫人已经”秋心怕她难过有些愧疚的说道。 “无碍的，就如公子所说。死去的人，会希望我过的更好。对了，公子是将军身边的侍卫么？”嘉人缓和了下口气说道。 秋心尴尬的笑笑，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总不能说，我是被庞熠劫持的可怜小丫鬟！ 一进灵堂，边上跪着的丫鬟，还在不住的烧着纸。见到嘉人来了，欠了欠身子算是行礼。 仵作先是拿了纸钱，同别人一样，先烧纸磕头。这才起身，看了嘉人一眼。嘉人对守灵的丫鬟说道：“你们先出去，没我的知会，不许进来。” 两个丫鬟，这才如释负重。站起身子，乖觉的退了出去。 “许大人，有怪莫怪啊！”仵作对着大人的棺材作了揖，这才打开箱子套上白棉布做的手套上前去看许大人的尸体。 而嘉人则默默流着泪，继续跪在一旁将供桌上的祭品摆放整齐。秋心跟了上去，看着仵作检验许大人的尸体。 掀开面部的黄纸，尸体已经开始有点味道。秋心一眼看去，尸斑能全部压退，羊皮纸样斑形成，角膜高度混浊，巩膜黑斑出现。眼角和口鼻，还有耳道，竟然有微量的血迹，像是被人擦拭过的痕迹。皮肤呈黑红色。 不止秋心皱着眉，仵作额头的汗，都快滴落下来。手有些颤抖的翻看着许大人的尸体。喉结不由的动了动。 “如何，是否是中毒而亡？”秋心问道。 仵作艰难的点了点头，看完尸体的眼睛后，用手捏了捏尸体的下巴，看着嘴里的状况。这才从箱子里拿出三枚一扎长的银针来，分别从喉咙，胸腔，至腹部的三个位置刺了下去。 这才擦了把汗说道：“许大人的尸体已经开始有腐臭味，应该死亡时间差不多是昨天寅时至卯时。最近天气炎热，加快了尸体腐坏的时间。我这就用银针探探，是否是中毒。” 秋心点了点头，没想到这个年轻仵作，还挺谨慎。秋心看了他一眼说道：“借我一只手套。” 第70章 墨 “嗯？”仵作不明白秋心寓意何为，疑惑的看着她，却见秋心伸出一只手，指着他的手套。这才缓缓将手套褪下递了过去。 秋心小心带上，凑近尸体，用手掰开知县的嘴巴。只见死者的舌头尖发黑。发黑？是什么症状，若是中毒，应该是青紫或者发红啊！ 秋心好奇的伸出一根指头，在死者舌头尖上轻轻点了点。拿了出来，仔细在灯烛下观看。仵作看到此情景，惊的睁大了眼，还有这样的？ 只见秋心的手带着手套，指套上粘着黑色粘稠的东西，秋心皱着眉，用另一只手扇了扇风。一股特别淡的杏仁味飘了过来。还有些许浓郁的墨香。 不是尸体发黑，是墨！死者生前，舔了墨！ 仵作算准了时间，将三枚银针依次拔出放在托盘上秋心定睛一看，果然三枚银针都泛着黑绿。仵作这才肯定的说道：“没错，是中毒而亡。” 嘉人一听，瘫坐在蒲团上顿时泪如泉涌，“我怎么会是中毒！难道真的是有人故意的！” 秋心看了眼嘉人，心想，这姑娘到底是不是傻，死状那样骇人，怎么可能是普通死亡呢。 “姑娘说，大人死后。面部五官皆有血液流出是么？”秋心看着血迹被擦拭过的痕迹说道。 嘉人连忙点头说道：“要入棺，所以必须擦拭干净。” 秋心的眼打量着尸体，努力想找找看，有没有什么自己纰漏的。看到大人的手，秋心将手抬了起来看了看。并未发觉有什么异样。 可就当要放下时，秋心看到徐达人的指甲里，有些发黑的泥垢一样的东西。 只不过不同于泥垢那般是土的颜色，而是有些漆黑。更像是墨色一样。 但仅仅只是指甲里的一点点。 “唉，你们擦去了许多重要线索，嘉人小姐。你好糊涂，应该早早请仵作的。”秋心有些愠怒的说道。 嘉人愣了一下，懊悔的说道：“父亲去世前两天接到庞大人的消息，说将军要来府上。府里忙上忙下的说的难听点，比接到圣旨还要小心。所以父亲突然死了，兄长又不在，我只能草草先将父亲入棺，设了灵堂，先接待将军才是。否则，定然会先查清楚的。” 秋心点了点头，明白嘉人的处境，毕竟看到他兄长的样子，显然这个家里的所有事情，都得她来出面承担。一个大家闺秀，能做到如此，已经不容易了。 “现在证实许大人的死，是被人毒杀，那许大人，就暂时不能下葬了。将军说了，要严查此事，还请小姐将府里的人都知会一声，近期非必要不许出门了，另外，我可能要将所有的屋子排查一遍，还请小姐尽快安排。”秋心皱着眉吩咐着。 嘉人连忙擦了擦眼泪，点了点头。冲外面喊道：“你们进来。” “劳烦仵作大人将方才检验结果记录在册，拿一份给我。另外，帮我想一想，有什么毒，是带有杏仁味的。” “杏仁味？”嘉人疑惑的看着秋心。 秋心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对毒并不是很了解，所以还得麻烦仵作大人了。” “不麻烦不麻烦。是我应该的，明日一早，我就送来。若没有其他事，我就先回衙门了。新任知县还没来，衙门也是乱的很呢。”仵作抠了抠脑袋笑了笑说道。 “那就劳烦仵作大人了。”秋心点了点头，同嘉人一起，将仵作送了出去。 “嘉人姑娘，事发当天，大人有没有什么反常？”秋心看仵作一走，迫不及待的问道。 “这父亲为人谨慎，向来与人交好。并没有什么反常的地方，那日因着是15，我前一日就与丫鬟备好了香烛贡品去了白龙寺。天没亮，就坐马车去了，还爬了许久的山。晌午才到。等上完香，献了香油，便与慧通师太谈论佛法，本来打算用完斋饭再返回，可不巧下起了大雨。便留宿在寺庙了。当天竟然没见过父亲一面没想到”嘉人哽咽的说完，难过的用帕子遮住脸来。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劳烦小姐按我说的先去一一知会一声，我先去老爷死的现场看看，有什么没有发现的细节没有。若是将军找我，就让他来老爷的书房。谢谢。” “你一个人，可以么？”嘉人有些担心的问道。 “可以的，晌午我不是去过那里嘛。”秋心安慰的笑笑。却看到嘉人眼睛闪过一丝担忧。 分别后，秋心径直往老爷书房的院落走去，夜里走廊亮着烛火，但一个人没有。依旧显得格外，阴森鬼气。 秋心清了清嗓子，她是唯物主义，这点小场面。不怕的！ 可想是这么想，一个人走在这昏暗的院子，多少还是有些发怵的。“吱呀”一声，推开门，用火折子摸索着将书房里的灯点亮。 这才好了许多，秋心将能看到的烛火一一点亮。心里才踏实了不少。她驻足在许大人的书桌前，据说许大人就是死在这里的。 书桌上的笔架她早上就注意到，排列整齐，唯独少了一根最细的勾线毛笔，而椅子前，空空荡荡。显然若是练字，这里定然会有书法残留。 那东西呢？还有砚台！书桌上的砚台，倒是有几方，但是放的位置，却不是顺手的位置。显然是摆放起来看的。而研磨墨的墨煤，已经被研磨至一半。却放在手侧，能触碰的位置，显然这个地方有配套的砚台。 秋心伸手将它拿起打量一番，凑近鼻子仔细闻了闻。一股浓郁的墨香。并没有掺杂任何杏仁味。 秋心记得，氰化钾会有杏仁味。可她不知道，在这个时代有哪些毒，会含有氰化钾。所以才让仵作帮忙寻找。 至于许大人的死，秋心心里大概有个想法，估计是许大人，有用舌头去舔笔尖的习惯。所以一定是有人在笔尖下了毒，又或者是在砚台里下了毒。这样大人写东西的时候，便会舔入口中，中毒而亡。 下手的人，必然是熟悉大人的人，不然不会算的这样精准不说，连砚台和毛笔，都被收了起来。 只不过，往往，做的越多，露出的马脚也就越多。 第71章 有人说谎 秋心扫了一眼书房内的摆设，博古架的方向吸引了她。 她见过很多人的书房，唯独许知县的博古架上，摆放的并不是什么瓷器或者什么盆景。 但许知县的博古架上，却摆放着奇奇怪怪的各色石头。大的有一个篮球大小，小的也有拳头一样大。 这些石头，在秋心看来。并没有什么可观赏的价值，一来，造型不算奇特。二来，样式纹路相差无几。皆陈列黑灰色，上面还有石头粗糙的坑坑洼洼的小点。 秋心看了一眼心想，这许知县的收集癖好还真是奇怪！秋心走近博古架，刚想伸手去摸摸那些石头。 却听门外一阵脚步。秋心下意识大喊：“谁！” 只见张泉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秋心紧张的看着他，皱着眉。眼神凌冽。 “是我，公子！”张泉笑着打着招呼，朝着秋心招了招手。 “这么晚，你来这里做什么？”秋心警惕的看着他，这个人，太可疑，神出鬼没不说，一个借住的亲戚，随意走动许知县的书房，确实让人有所怀疑。 “是这样，我听嘉人说。表姐夫是被人投毒而亡的。我想来问问看公子有何见地，再者看看我能不能帮上忙。”张泉双眼看着秋心，丝毫没有闪烁的意思。倒显得无比真诚。 “既然你来了，那我不妨问几个问题，就算你帮忙好了。”秋心看他送上门来，自然不肯放过。 “公子问便是。在下一定知无不言。”张泉对秋心点点头。指了指窗边的椅子说道：“公子要不我们坐下说？” 秋心见状，心想也是。这样站着怪难受的。于是径直走上前去，与张泉并做在窗下的椅子上。 秋心这才问道：“听说你是许知县已故夫人的远亲？那为何要来借住在许家？方才看许清远对你的成见很大，要是我，我怕是无心继续住下去了。” 秋心的言辞犀利，直勾勾的看着张泉，给他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果然，张泉不自觉的动了动脖子，眼神闪过一丝狠辣。像是回想起什么不开心的事似的。但仅仅是一瞬间，也被秋心捕捉到了。 “我与溪美，也就是清远和嘉人的生母，是表姐弟。上次科举未中，便心中愤愤不平。唉，说来，也是自己没本事罢了。”张泉感叹道，脸上挂着一丝苦笑。 “所以呢？你科举未中，你表姐就有法子了？”秋心疑惑的问道。 张泉摇了摇头说道：“表姐已故多年，家中无人不知。我这次来，是来找姐夫的。据说姐夫之前是庞太师的得力手下，却不知为何，自己提出要来清水县做个小小知府。我想着，来投靠他，看看能不能帮我写一份引荐书给庞太师。谋个一官半职的。谁曾想，竟然出了这档子事。” “那许知县，有没有答应你写呢？”秋心看着他，心里盘算着，肯定没有那么痛快，不然也不至于借住这么久。 果然，张泉面露尴尬之色，沉默许久才说道：“姐夫唉，姐夫与我趣味相投，但在这件事上，极力反对。说是为了我好，还劝我开个私塾教课就好，比步入官场的强。我心有不甘，这才在此停留多日。”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你达不到目的，心存记恨，暗地投毒呢？”秋心冷不丁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惊的张泉，扬着眉毛，张大嘴。说话都开始结巴起来：“不不！不！我哪敢做做出这样的事！姐夫即便不给我写举荐信，我也可以参加下次科举。况且我与他投缘至极，我为何要投毒杀他，再说。我投毒杀他，他也不能不能给我推荐信啊！” 秋心一听，突然思路有些开朗，的确。既然有所求，自然不能杀了他，这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可秋心怎么看这个张泉，都不像他说的这样简单，一定还有所隐瞒。 可这样问，显然他已经做好了应对之策，能问出来的，肯定也没什么价值了。 正当秋心想要怎么继续问下去的时候。门一把被推了开来。只见庞熠一脸讶异的看着二人。 “将军？你怎么才来。”秋心站起来连忙问道。 庞熠狐疑的看着二人，冷冷的说道：“方才有事，耽搁了。怎么样，有什么进展？” 秋心看了眼张泉，摇了摇头，有些沮丧的说道：“毫无进展。” “既然这样，就现将房子锁起来，钥匙你拿着。入夜了，本将军听闻这清水县的醉梦坊颇有名气。不知道你感不感兴趣。”庞熠得知许清远是从那里被赎出来的，想着秋心一定想去查查，便赶来问她。 秋心一听果然双眼冒光连连点头。 “既然这样的话，那在下便去找锁子帮秋公子把房间锁起来。”张泉听到站起来温文尔雅的说道。 “不必了，张公子若有雅兴，不如一起。这屋子，自有我的手下接手。”庞熠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张泉愣了一下，连连摆手摇头说道：“不了不了！我也算是戴白在身，不适合去那种地方。将军舟车劳顿，去解解乏应该的。既然将军已命人接手。那再好不过了。我这就去灵堂，帮嘉人了。” 庞熠点点头，算是应答。张泉这才讪讪的走了出去。 秋心松了口气，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着庞熠说道：“这个张泉，我总觉得怪怪的。对了，将军真的要去醉梦坊吗。我正好想去看看。” 庞熠点了点头，看着秋心有些疑惑的问道：“方才我在外面，看屋内烛火通明，我知道你在，没想到他也在。” “怎么将军看不到我们的影子？”秋心一听，疑惑的问道。 “嗯。我也是那嘉人小姐来说，才知道你在这的。”庞熠说道。 秋心疑惑极了，连忙让庞熠站到许知县的书桌前。自己小跑着走了出去。 奇怪的是，果然，看不到任何影子。不对啊，但凡是有光投射，怎么会没有影子呢？ 秋心想起许容氏说的话，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 “喂！秋心！”庞熠在屋子里待的着急，不见秋心回来。连忙大喊。 秋心这才缓过神来，连忙回应道：“在呢大人！”说完径直又跑了回去。若是看不到影子，那许容氏的话，岂不是是假的！ 第72章 再死一人 “大人，许容氏呢？你有没有再见许容氏？”秋心一进来就直戳戳的问道。 庞熠愣了愣，仔细回想一番，好像并没有看到于是摇了摇头。 秋心连忙说道：“她说谎！一定有问题，赶紧，命人去找她！” 庞熠一听，点了点头，捏住指头放在唇间吹了个响哨。很快，手下的侍卫，闻声赶来。在门口跪成一排，等候庞熠发令。 “将许容氏找出。”庞熠冷冷的吩咐道。众人领命，纷纷往府中上下找去。 庞熠并没有让人用锁子锁上门，他向来只相信自己的心腹。于是命人将这间屋子看守起来。 这才带着秋心往院内走去，一时间侍卫四处找寻，府里上下惶恐不安。 “死人了！死人了！”突然一个丫鬟大声叫喊着，从厨房的院子里跑了出来。惊慌失措的样子，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庞熠和秋心对视一眼，连忙往厨房跑去。厨房门口瞬间围得水泄不通。但却没有人敢走进去。 只见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侧身趴在地上。后腰处明显的伤口溢出鲜血来。秋心赶忙上前，双手搭在她鼻息处，果然没了热气。再放在脉搏上。果然已经停止了跳动。 于是转过头去，对着庞熠摇了摇头。脸色变得难看极了。 “来人，将许府给我守住，不许任何人进出。许容氏呢！找到没有！”庞熠有些愠怒，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杀人。根本没有把自己放在眼里！ “将军！出了什么事了？”嘉人和张泉慌忙从灵堂出听闻消息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却还是来迟了一步。 “你看看，这丫鬟，你可认得？”庞熠冷着脸问道。 所有人让开一条入口，让嘉人走了进去。众人纷纷议论着。 “这不是梨花么！” 是啊，方才还好好的。怎么就 秋心一听，连忙站起来看着那个说话的家丁问道：“你说方才还好好的，是什么时候。” 家丁冷不丁被秋心点名，有点不知所措。连忙回道：“这是厨房的烧火丫头，梨花。在府上也三两年了。一两个时辰前。我在院子瞧见她，喊她也没理我。我还想着哪里得罪她了。感觉她不高兴的样子。” “对了，姨娘应该也见过梨花。她那会子在厨房。原本让我帮她煮个甜汤，最后说自己来。我也就只好先去忙别的了。”一个丫鬟怯生生的说道。 秋心心里对许容氏的怀疑更加笃定了。 “是梨花。”嘉人看着梨花的样子，不禁皱了皱眉。径直走到秋心和庞熠身侧，行了个礼说道：“还请将军做主！” “这个自然，你先起来。”庞熠点了点头。 秋心见状连忙说道：“之前那个小仵作！快把他找来。” “我这就去。”嘉人连连点头。却被庞熠拦住“不用了，我的人去。现下你姨娘” 发生什么事了？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所有人都愣了一下。秋心探出脑袋，只见许容氏打着呵欠从院落外走了进来。 看到众人围在厨房门口，不解的问道。 “将她拿下！”庞熠一声令下，身边的侍卫一拥而上，将许容氏的胳膊扭在身后。 “放开我！将军！你这是作甚！放开！”许容氏惊恐的大喊着。张泉见状连忙问道：“将军这是何意？” “本将军做事，不用你来过问。给我带去别院，没有我的允许，不许与人接近！”庞熠的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透着狠劲。 张泉被怼，丝毫不敢回嘴。嘉人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看到庞熠如此，便大气也不敢出。 许容氏惊慌失措，本想大喊，可看到庞熠训斥张泉，自己一个弱女子，更加不敢叫嚣。只得任由他们摆布。 “你们都先回去忙自己的事情，这里不需要这么多人！”秋心连忙让所有人散开，看样子这里是第一现场，还是人少的好些。 一听这话，所有人一哄而散，只留嘉人同许清远站在门外好奇的看着屋子里的秋心。 秋心蹲下看着梨花的尸体，五官皆无出血，皮肤颜色正常。用手探之，四肢面部发凉。开始有淡淡的尸斑出现。尸体也略显僵硬。估摸是死了一两个小时左右。 尸体双眼张开，头髻松散，双手紧握。看了眼后腰的伤口，看样子是一刀致命。 秋心小心揭开死者的后背衣物，看到她的伤口皮肉翻开，深浅凹凸不平。且有拖刀痕迹。凶器肯定是有些发钝的刀具。 “仵作找来了！”侍卫的声音从屋外响起。秋心松了口气，要想知道着伤口具体的情况，还切开来看。可惜自己工具不齐，正好仵作来了。 “快让他进来！”秋心连忙大喊。 所有人看着秋心对尸体翻看了半天，除了庞熠之外，都有些诧异。 果然还是之前的仵作小哥，看到死者吃了一惊，怎么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又死人了。 “我说，你用笔记。把你的箱子打开。”秋心不顾旁人的眼神，专心致志的看着尸体。 仵作先是一愣，随即听话的连忙蹲在地上将自己的箱子打开任由秋心操作。 秋心带上手套，在工具箱里一阵翻找，总算是找到一个顺手的小刀子。 “你记一下，死者女，死亡时间一个时辰以内，四肢及面部冰冷，出现尸僵与尸斑。腰后一刀是致命伤。至于”秋心专注的说着，突然掀开了死者的衣裙，看着她的身子。 嘉人大吃一惊，连忙捂着眼睛转了过去。庞熠倒是见怪不怪了。只是连小仵作一时都有些惊讶。紧张的忘记了继续写。 “没有被人侵犯。咦，你愣着干嘛！写啊！”秋心喊道。 仵作这才回过神来有些尴尬的记录着。 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用小刀测试着伤口的深度。观察着皮肉的切面。庞熠皱了皱眉，这女人，是不是过于彪悍了！ 将小刀抽出，根据血印判断出凶器的长短，秋心用手比划着，在厨房内左右环顾，找到刀具摆放的位置。疑惑的看着。 转过身去，一把抢过仵作的笔和纸，在纸上勾画出一个刀的样子来拿起来问道：“这样的刀，是做什么的？” “这不就是柴刀？”仵作怯生生的说道。 第73章 盘问许容氏 “柴刀？”秋心打量着自己画的凶器样子，陷入了沉思。这段时间只有人见许容氏出入过厨房，不管凶手是不是许容氏，都不会将如此招摇的凶器，大摇大摆的带出去。所以一定还在这！ 秋心将纸塞给仵作，命他再仔细勘验勘验。自己则在厨房里翻箱倒柜的开始找凶器。 庞熠双手抱在胸前，皱着眉，看着秋心的举动问道：“你在找什么呢？要我帮忙吗？” “别将军，这厨房油烟重，灰大，这种粗活我来就好！”秋心的口气里，满是打趣。可转念一想，连忙跑到烧火的灶台上去，拿起烧火棍在灶门里拨了拨。 烟灰呛的秋心直咳嗽，却听见哐啷哐啷的声音。秋心的嘴角扬起一抹笑意。用力一勾，果然从里面掉出一把满是灶灰的柴刀来。 秋心小心翼翼用手帕捏着刀把，上面有许多粘稠的锅底灰。凑近一闻，是血没错了！ 再看刀口钝到不行，秋心满意的举着柴刀说道：“找到了！这个就是凶器！” 所有人都愣住了，他怎么知道凶器在锅灶下面！这么隐蔽，一般人也想不到啊！ 秋心仔细看了眼柴刀上的痕迹，可惜被锅底灰沾染，并没有留下什么清晰的手指印记。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走到尸体身旁蹲了下来，掀开伤口比划了半天，这才说道：“确实是这柴刀无误了。可惜，没有手印残留。” “这位公子好生厉害！”仵作小哥看着秋心眼里满是敬佩。 秋心尴尬的笑了笑对庞熠说道：“将军，劳烦您让人跟着这位仵作小哥，将死者送去义庄。” 庞熠点了点头，嘉人却焦急的眺望着问道：“那公子可有查出，到底是谁么？” “一时半会，不好下定论，还得再查查看。我有事情还需去问问姨娘，麻烦小姐帮我盘问盘问下人，有谁与梨花熟悉些或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秋心总觉得，接连的死亡，必然有关联。 秋心摘下手套，走了出来，看张泉站在一旁也等着。一脸好奇的样子，秋心打量了他一眼，并未多言。与庞熠径直往别院走去。 “你累么？”庞熠突然冷不丁的问道。 “嗯？我？不累啊。将军是不是累了啊。不如你去休息，我自己去问好了。确实折腾这么久，天都黑透了。”秋心被庞熠一问，愣了一下，看了眼天色才意识到已经入了夜。 “我是问你，我看你傍晚也没吃多少东西。”庞熠板着脸，可却还是不自觉的关心着秋心。 秋心笑了笑摇了摇头“我倒是不怎么饿。” 庞熠气的白了秋心一眼，这个缺心眼的女人，查起案子，连饥饱都不分了。 别院内，费扬守在门口，个侍卫将许容氏围起来坐在院落里的石凳上。焦急的看着院落门口的方向。 看到庞熠与秋心赶来，连忙站了起来。 “将军！我冤枉啊！”许容氏哭丧着脸，扯着嗓子，丝毫没了一早的媚态。 庞熠冷眼看着她，脸上满是愠怒。 “姨娘，还是别吵闹的好。”秋心连忙制止。她知道，庞熠是怕许容氏打扰了之恩的清净。 许容氏还想争辩，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庞熠冰冷的眸子吓退。连忙噤声。 “姨娘，我问你，早前两个时辰左右的样子，你有没有出入厨房？”秋心上来就发问。 许容氏先是一愣，随即认真回想到：“有的，近几日我哭的眼泪都干了，实在是不舒服的紧，便想着去弄碗甜汤润润喉。” “你好歹也是个姨太太，为何要亲自下厨？秋心疑惑的问道。 “嗐，这您就有所不知了。我这个人呀，嘴挑的很。一般的甜水我喝不惯的。平日随便将就也就算了，可眼下实在是想喝，便想着自己来。” “那你可见到梨花？”秋心打量着许容氏，不敢放过丝毫细节。 “梨花？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许容氏不解的看着秋心，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 “哎呦，您说的是厨房的烧火丫头。嗐，府上这么多下人，我都是见着面才能想起名字来。她我倒是见了。给我行了礼，我便让她忙自己的。我煮了糖水，就自个回屋子了。怎么，方才厨房说死了人，与她有关吗？”许容氏回忆着之前的事情，看起来并不是像在说谎。 “方才死的人，就是她！”庞熠冷冷的说道。 许容氏吃了一惊，连忙追问：“原来真的死人了！我睡梦中听的恍惚，这才醒来就往厨房赶，一来就被你们给抓着了。将军，我冤枉啊，我一个弱女子，你抓我作甚！” “你说你回房睡觉了？可是晚宴时，就再没见着你。你都在房里吗？”秋心死死盯着她，看的许容氏有些慌张。 别过头去，思量了许久才说道：“我我确实是在房里睡觉。最近几日，乏累的很，我身子又不大好，想着女眷也不用去陪将军用膳，便在房里休息。” 显然，相比方才的话，这段话，明显有所隐瞒。 “还有谁知道，你在房里休息。”秋心追问。 许容氏有些慌张的说道：“公子，您问这个做什么？该不是怀疑我杀了梨花，她一个烧火丫鬟，我杀她作甚！我休息，还能嚷嚷着所有人去看不成！” 庞熠与秋心相互对视一眼，的确，一个烧火丫鬟，遭至一刀毙命。这凶手，是与下毒之人是同一个吗？秋心瞬间有些烦闷。 看着许容氏的脸，来回踱步。想了许久才继续问道：“那日，你说夜里起身去书房院里看了一眼，书房的灯亮着，老爷的影子在晃动。是这样么？” 许容氏愣了，嘀咕着：“好像是这样。下着雨，我起身没看到老爷，便想去老爷卧房看看。可到了书房院外看到灯亮着，老爷在里面写字我便不敢上前再去打搅，想着也许困了他就知道歇息了。谁曾想，第二天，他既没回卧房，也没来我这。” “你撒谎！书房里的灯亮着，外面根本看不到人影。”秋心厉声呵斥道。 许容氏非但没有被吓住，反而疑惑的质问起秋心来：“这怎么可能，哪有窗户不投影子的！” 此话一出，秋心的瞬间愣了神，的确，怎么会不投影呢？ 第74章 谁说会分离 “大人，我带她去书房瞧瞧！”秋心怎么也想不明白，便提议带许容氏去看看。 庞熠点了点头，站了起来说道：“太晚了，我随你一起。” 秋心一门心思想着案子，并未注意庞熠说了什么，连忙点点头与众人往书房的院子折去。 “你慢点！这路黑，你再摔一跤！”庞熠看着急乎乎的秋心皱着眉连忙叮嘱道。 秋心心里急切，闷头往院子走去。 费扬看着庞熠和秋心二人，心里五味陈杂，主子对这个女人，太过上心了，这可如何是好! 将军！书房外把手的侍卫看到庞熠等人到来，连忙侧身行礼。 秋心与庞熠走进书房，用火折子将所有的灯都点亮。秋心让庞熠不停的换位置。说完连忙跑到院子里。 对许容氏说道：“你现在看，有没有人影。” 所有人盯着窗户出神，的确看不到任何影子活动的迹象。 许容氏揉了揉眼，不可思议的看着窗户。 “不可能啊！”她惊讶的说道。 正说着，却见窗户上的人影越来越清晰。 “停！将军！”秋心见状，连忙喊停。飞奔进去，只见庞熠提着盏灯站在窗户下面，面对窗户，只有一拳的距离。 几乎是要贴在窗户上面了。 秋心惊讶的看着，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窗户。发觉这并不是一般的窗户纸或者是普通窗纱布。 秋心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庞熠疑惑的看着她问道：“怎么了，我可以动了吗？”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许容氏没有说谎，只不过她再来看的时候，大人已经死了，而且有人故意贴近这窗户，营造出有人活动的假象。并且，这人知道这窗户的材质不同，所以才能精准计算位置。” “那许容氏先放了？”庞熠看着她愁容满面的样子，问道。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不过她今日突然不见，确实有些蹊跷。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这府上的人，暂时都不许出去了。” 庞熠点了点头，扫过许知县的书房，眼睛落在了博古架上，看到那些奇奇怪怪的石头。皱了皱眉。 秋心没有看到庞熠的表情，而是走了出去，对押着许容氏的侍卫说道：“放开她。” 侍卫这才放开许容氏。 “秋心，发现什么了吗？”费扬疑惑的看着秋心的样子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说道：“还没，不过。先放开她，近日还是好好待在府上不要外出了。有需要的话，我会随时问你话。对了，你第二次醒来到书房院门看到影子是什么时辰？” 许容氏被侍卫放开，这才活动了下筋骨，有些不满的看了眼秋心赌气似的说道：“差不多卯时。我也没有注意，不过是下了雨，我睡的不踏实。” “你有没有注意，影子与许大人，有什么不同？”秋心继续追问。 许容氏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谁能想到大人会突然被害，我也就是匆忙一眼而已。看轮廓，大差不差。” “这窗户的材质与其他窗户不同，你可知道，到底是什么材质？” “这你可就为难我了，我也不过是嫁入许府年。这宅子原先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我哪里知道是什么材质。问我，你还不如去问嘉人。”许容氏的口气里满是不耐烦。 秋心看着她，冷哼一声说道：“行，你回自己屋子，近日府上不太平，姨娘还是小心些的好。” “哼！”许容氏从侍卫身边走出去，看着秋心眼里满是不爽，她本就是个做妾室的，遭旁人冷眼也就罢了，如今一个外来的，拿自己也不当回事！心中不免愤愤不平！ 许容氏刚走没多久，秋心就小声对其中一个侍卫说道：“劳烦大哥盯着点。” 说完对那侍卫点点头。侍卫会意，消失在了黑夜中，去盯着许容氏的一举一动。 “好了，先回去休息，原本说带你去醉梦坊，还是明天。”庞熠这才从房里走了出来，看着秋心的身影说道。 被庞熠这么一说，秋心才感觉到乏累。中午被吓着没睡好也就算了，晚上还出了这么档子事。确实有些累了。 于是点点头，乖觉的跟在庞熠身后，一行人往住的院子返回。 待秋心伸着懒腰回到房里，这才感觉身上酸痛极了。趴在床上，用被子埋着头。 却听春藤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秋心姐。吃口热乎的。”春藤看着秋心劳累的样子，心疼极了。 “吃的？咦，你从哪弄的？”秋心其实早就觉得有些饿了，案件要紧愣是忍者没有吭声。 “傍晚大人用完饭，就让我替你留着。知道厨房出了命案，我找人帮我生了火自己热的，没去厨房。是干净的。”春藤一边将冒着热气的汤端上桌，一边解释着。 秋心心里不禁一暖，这庞熠倒还算是体恤下属！还想着给自己留吃的！想到这，愣是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上桌这才大口朵颐着。 看着秋心狼狈的吃相，春藤连忙替她倒着水。生怕她噎着。 “主子奴才有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费扬与庞熠回了房，庞熠躺在睡榻上，想着事情。 听费扬吞吞吐吐的，抬起眼来，慵懒的看了他一眼说道：“说罢。” “主子，对秋心姑娘是不是太过上心了。旁人不知也就罢了，这秋心姑娘，若是让太师知道，怕是连活口都不会留。大人对她越好，日后分离怕是越难了。” 费扬的话不无道理，原本在泗水县的杀手，就是冲着秋心去的。只不过庞熠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竟然动了恻隐之心，将她带在身侧也就罢了，还逐渐像是陷进去了一般。 话刚说完，就对上了庞熠杀人似的眸子，他侧躺着，手不停的转动着受伤的戒指。转的飞快，像是在思考什么事一样。 “你你的话，越发多了。”庞熠冷冷的说道。 “可是主子”费扬还想说什么。 却见庞熠抬起手挥了挥示意他闭嘴。 “谁说，日后会分离？” 费扬惊讶的抬眼看着庞熠，见他的嘴角逐渐上扬，挂起一抹笑意来。看的费扬后背一凉，庞熠这是什么意思！ 第75章 醉梦坊 翌日清晨，秋心起了床，夜里提心吊胆的生怕再有人偷看，睡得并不踏实，直到天亮才安心睡去。 顶着两个黑眼圈出了门，就见庞熠在院子里气喘吁吁的像是刚才练过功的样子。 “将军！”秋心喊道。 庞熠抬眼看了她一眼板着脸说道：“架子倒是越发大了，都日上三竿了，才起来。” 秋心揉了揉眼睛，困乏极了“还说呢，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好。”说完不由的打了个呵欠。 庞熠一把将擦完汗的布子扔到秋心脸上说道：“收拾收拾带你去转转。” 秋心接住飞来的布子，一脸错愕。随即明白过来惊喜的问道：“是醉梦坊吗？” 庞熠神秘的笑笑转身回房去换衣服。秋心倒来了兴致，昨夜原本商议要去，谁曾想出了这么档子事。 待庞熠换了新衣出来，秋心早就急不可耐，带上费扬，三人往外走去。 刚走到院落外，就见张泉来回踱步张望着什么似的。 秋心见状，暗自拉了拉庞熠的衣角。庞熠皱了皱眉回头疑惑的看着她。 秋心在庞熠耳边低语一番，庞熠点了点头。就见秋心径直走了上去。 “张泉兄，在这干嘛？”秋心打着招呼问道。 张泉看到秋心，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了神色。说道：“这府上出了命案，我实在是心慌的不行，昨夜看将军扣留了嘉人姨娘，心中惴惴不安，想要来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嗐，不过是盘查一下而已。你不必紧张，对了我和将军要去醉梦坊，这里人生地不熟。不如你帮我们带路好了。”秋心做出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说道。 “我？”张泉有些错愕。“醉梦坊，我也不是十分相熟。怕”张泉皱着眉想要推脱一番。 秋心却不给她机会，“那就这样！走，难得将军请客，你若是拂了他的面子。怕是不好。”秋心略带威胁的说道。 “这？可我还带着白去这种地方不合适！”张泉看了眼袖子上缝着的白布，一脸不情愿。 却听庞熠冷冷的开口道：“还不走？” 张泉见状，看了眼满眼期待的秋心，这才点了点头。 许知县横死家中，府上挂着白丧，却大门紧闭，突然出来几位穿着不凡，长相英俊的公子。一时间惹得路上的人纷纷侧目。 庞熠像是习惯了这样的目光一样，丝毫没有不自在。倒是秋心一路上还想着昨夜没想通的事情。 有些恍惚，张泉更是一路上低着头，好几次差点撞在了费扬的背上。 清水县不算大，醉梦坊的名气却不小。虽然是晌午，可一走近街上，就能感受到不同。不远处的蓝底金字招牌，挂在一座红楼之上。 各色的莺莺燕燕，在门前卖弄风情。与之前秋心所见的青楼相比，更加热闹了几分。 张泉显得有些局促，看了眼泰然自若的几人。只好乖觉的跟在身后。 “哎呦，几位爷，看您这气质长相，可不是咱这小地方的人啊!”一位头顶牡丹，画着浓妆的女人最先上手，拉着庞熠的胳膊。娇滴滴的喊道。 很快一旁的女人看到几人，蜂拥而上。庞熠看起来并不是十分抗拒的样子，秋心也没有不自在。 “听说你们这倒是有些好玩的，许知县的公子许清远，可是你们这的常客啊！”秋心拉着一个姑娘的手，装作是常来这种地方的样子。 看她轻门熟路的表情，庞熠忍俊不禁。 “许公子，可是我们这里的常客呢，不知几位爷是？”那头顶牡丹的女子警惕的问道。 秋心戳了戳庞熠的后腰，庞熠好奇的转过身去看了她一眼。却见秋心用手做了个搓银子的动作。 庞熠无奈的摇了摇头，从腰带里拿出一枚金子抛了出去。 瞬间那些花红柳绿的女人红了眼，一拥而上抢夺起来。 那头顶牡丹的女子这才咧着笑脸用时候拍了拍庞熠的胳膊撒娇似的说道：“贵客有什么要求尽管说便是。” 庞熠这才看了眼秋心，会意她去问。 秋心连忙说道：“备桌好酒好菜就行。” “哎哟这有何难！客官快请里边请！”那女人一拍大腿激动的说道。 秋心和庞熠来之前商议过，许清远能在这种地方逗留许久，怕也不是单纯推牌九逗姑娘的乐子。 这醉梦坊，看起来也不像是市井上的普通青楼和赌坊。光是来转转怕是查不出什么，不如多停留一会看看。 所以秋心才让庞熠漏了富，一下便吸引了里面的人。自然笑脸相迎。 “张泉兄，你何故这般放不开，脸竟然都红了几分。”秋心转头一看，张泉在两个女子中间，红了脸，低着头。像是十分难受的样子。 “这里清远是常客，不如我去喊他来陪将军？”张泉有些为难的咧开一个难看的笑容来。 秋心看了他一眼说道：“许公子重孝在身，才是不合适。你一个外戚，倒也无妨。别扫了将军的雅兴才好。” “是，说的是。”张泉不住的擦着汗，有些唯唯诺诺的说道。 一进门，几人就被拥簇着上了二楼雅间，一楼大厅果然在四面八方设着赌局，往来的也都是看样子常来的赌棍。 那些个扮相独特的姑娘穿梭其中，时不时与看中的顾客调，情，到处都是拎着酒壶的美女，一眼望去，这醉梦坊，倒真的有几分醉生梦死的意思。 秋心的眼都不够看，一路上好奇的张望着，只见着醉梦坊的屋顶上，用细细的线吊着一张张字。 每张字字迹不同，上面的诗句也不同。一看就出自许多人的手。 “为什么挂这么多的诗？”秋心疑惑的抓着身边的姑娘问道。 “嗐，来我们这玩的公子，多少有点才情。玩到高兴处，随手画两笔的有的是。老板是个爱才的人，看着喜欢的诗句，就挂起来。喏！您看，那副字就是许清远公子留下的呢！”那女子兴高采烈的指着不远处悬挂起来，用绸缎裱着的一副诗词说道。 第76章 当铺老板 秋心顺着那女子的手指看去只见那副字，苍劲有力的写道：“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秋心一行人被引上了二楼的雅间，可以看到楼下的热闹，却也不会被打扰。果然是也极佳。 众人落座，庞熠吩咐让身边的姑娘撤下，这才自在了许多。 秋心趴在围栏上，看着空中吊着的字画眼里满是好奇。 “将军你看，倒是没见过这样装扮的。不如将军也写两个字挂上去可好？”秋心回过头来提议道。 “你这又是要看什么热闹！”庞熠皱了皱眉。看着秋心满脸不怀好意的笑，不由的问道。 “我这不是没见识过嘛！来人，笔墨伺候！”秋心冲一旁大喊一声。 很快就有美女端着笔墨纸砚款款而至。庞熠看了眼秋心，不知她寓意何为，无奈只好随了她心思。 费扬在一旁替庞熠铺好纸。庞熠提笔，思量了一下，这才挥墨写到：“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这首诗，秋心记得。是李白的，她抬眼看看庞熠，见他眼神坚定。最后一个海字，收尾锋芒毕露。 “好！”秋心突然大喝一声，连忙拍手叫好。庞熠无奈的看了她一眼，也不知道她看不看得懂，竟然如此捧场。 可不等庞熠发问，就见秋心主动铺着新的纸，捏起笔来递给张泉说道：“将军都写了，张泉兄也写两笔。” 看着秋心殷勤的样子，张泉的汗不住的流着。 颤颤巍巍的接过秋心手里的笔，犹豫再三说道：“将军挥毫，气势汹涌。在下实在不敢班门弄斧。”说罢，就想着将笔放回去。 庞熠不解的看了眼秋心，秋心不依不饶的说道：“那怎么行呢，莫不是张泉兄看不起我。我可是亲自给你铺了纸，连将军都没有这待遇呢！” 庞熠撇了撇嘴，的确太过殷勤。可她不会无缘无故如此，庞熠边搭腔道：“你随便写写即可。” 见庞熠都发话了，张泉越发郁闷。只好讪笑着，颤抖着手，落了笔。 可第一个字刚写完，秋心就乐了，要说自己是用鸡爪写字，那这张泉也好不到哪去，思来想去半天才肯落笔。先不说字体歪歪斜斜，就连句子看起来也不算通顺。 刚写了两个字，就不住的擦着汗，好像在想剩下的该写什么一样。 秋心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冲庞熠跟费扬使了个眼色，便起身，想要去转转。 “张泉兄你慢慢写，我去找个漂亮姑娘来喝一壶才好！”秋心故意放大声音说着。 张泉哪里还顾得上秋心的用意，只得点点头。 秋心在栏杆处看到，从刚才一进门，就有一个赌徒一直盯着他们，确切的说。是盯着张泉！ 秋心麻利的下了二楼，游走在各个赌桌上。死死盯着那人，只见那人穿着富贵，看起来不像是市井之徒。 一双肥大的手上，带着一枚看起来就昂贵无比的扳指，人群嘈杂，可他依旧死死抬头看着张泉的方向。 “这位大哥！”秋心小心上前去，用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 那人愣了一下回头看了眼秋心。疑惑的问道：“何事？” “我看你一直盯着我朋友，所以想来问问，你们认识？”秋心试探的问道。 那人却咧嘴一笑。上下打量着秋心这才说道：“这位小兄台，穿着不凡，怎么会和他认得，我也是好奇，所以一直看着。” “谁还没两个朋友呢，你与张泉兄是如何认得的？”秋心憨憨一笑打破了那人警惕的眼神。 “张泉？那没错，是他了！我是开当铺的，他啊，时常拿些东西来当。看起来不像是什么大富大贵之人，可来典当的物件，可都价值不菲。喏！这戒指就是！”他伸出拇指，炫耀似的在秋心面前晃了晃。 的确像这样的阳绿扳指，在何时都价值不菲。 “前日还答应我有货送来呢，一直没动静，刚看到我想上前问问，看他低着头不想见人似的我这才好奇的看看。怎么，是他要你来找我的？每次若是他不来，便是个女人，怎么这次要换？”当铺老板眼里露着贪婪的神色。 秋心眉毛一扬，女人？ “是呢，他陪我兄弟在喝酒。不方便，对了，这戒指确实不错，他当了多少银子啊。我也有个差不多成色的，回头也来找你换点钱花！”秋心的语气痞气十足。 那老板喜笑颜开连忙回道：“这个数！你有多少，我都收！”边说，便伸出自己的手指，做了个五的手势。 “五十两？”秋心诧异的看着当铺老板。 那老板得意一笑说道：“不少了兄台，要不是看在他是我长久客户面上，我可出不了这样的高价呢！你带了么？我瞧瞧！” 秋心冷哼一声，这样的阳绿戒指，一般人家怎么会有。又岂是五十两能打发的。这老板心黑也就罢了，这张泉，竟然任他随便出价！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出门在外，我嫌招摇自然没带。这样，他出手的物件，有没有字画，我想高价收两幅，不好意思直接跟他开口。若有的话，您说个地方，明日我来收，再带我的戒指给您瞧瞧如何？”秋心鬼头鬼脑的说道。 “那感情好！只不过你莫要诓我，像他似的，说了来，又不来。”老板生怕秋心返回连忙说道。 “怎么会呢？对了，时常同你交易的女人，又是谁啊，这小子金屋藏娇？我怎么不知道！”秋心故作生气的样子说道。 只见那老板突然暧昧一笑，用肥厚的肩膀撞了撞秋心左右环顾一番，再看了眼背着身子的张泉说道：“嗐，这小子藏的可深，那女人每次见面，都是带着斗笠。倒是声音可甜！听的人心里直痒痒！娇滴滴的，啧啧啧！艳福不浅啊！可惜都没看到长相！” 秋心一愣，脑海里立马出现一个人的样子。思来想去，不由的冷哼一声。 “嘿！兄弟，明日，你确定要来奥！他当得字画不多，但还没出手。你要是不来，我可就出手给别人了！”老板故作姿态的说道。 “一言为定！”秋心咬着牙，看着张泉的背影，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第77章 仵作的项链 张泉被秋心一试探，瞬间漏了底。不仅一手烂字。更是胸无点墨。这样的人，莫说是科举未中，怕是连参加科举的资格都没有！显然他是在说谎！ “将军，这里好生乏味啊，你不好赌，我不好嫖。没什么好玩的！”秋心转悠了一圈与当铺老板商议好，明日午时去当铺。便扭身回了二楼。 见张泉局促的坐在庞熠身侧，不免大声嚷嚷着。 庞熠白了秋心一眼，这个野女人，虽然说是男人打扮，也不至于到处嚷嚷着风月之事，越发没了规矩！ “若你不喜欢，我们便回。”庞熠冷冷的说道。 秋心连忙应道：“我也正有此意，这里实在吵闹的我头疼。” 张泉不解二人之意，虽然疑惑，为何刚来没多久，就想着离去。 但自己实在不好开口询问，只能跟随二人脚步。生怕像是遇到什么熟人似的，一路上都低着头。 秋心给庞熠使了个眼色，故意走在后面，看着众人的背影，小心将二人的书法折了起来放在了袖笼之中。这才满意的拍拍手跟了上去。 “咦？王公子！”突然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冲着庞熠的方向喊道。 并未有人回头，美人皱着眉疑惑的跟了上去。 “王公子！你好久没来，都忘记人家了！”美人的语气里带着些许愠怒。伸出手想要去拍张泉，张泉冷不丁的回头却对上了美人的眼。 秋心和庞熠疑惑的看着，王公子？ “姑娘是否认错人了。在下并不姓王！”张泉冷冰冰的说着，紧皱着眉头，看着美人的眼神带着不悦。与之前的唯唯诺诺相较，简直判若两人。 那美人愣了一下，盯着张泉发呆。半晌才讪笑一下，用帕子捂着嘴笑着说道：“哎呀，您瞧我这眼神！这恩客过往频繁，怕是有相似呢，还望您见谅。是我看错了！” 张泉这才松了口气，点了点头转过身去对庞熠微微行了礼说道：“将军见笑了。我们走。” 庞熠和秋心二人对视一眼，心中疑惑满满。 这一路，张泉觉得格外漫长，时而应对秋心的问话，都是嗯啊作答。看起来心不在焉似的。 “公子！公子！” 刚走到许府外，就听一个清爽的声音喊道。 秋心抬头一看，竟然是作业的那个小仵作。正在门口徘徊，冲自己挥着手。 秋心眼睛一亮对庞熠说道：“将军还请先回。我去看看那仵作有没有帮我找到想要的东西。” 秋心的眼扫了下张泉，示意庞熠盯紧点。相处多日，这点默契还是有的。庞熠点了点头。 秋心这才赶忙冲着仵作跑了过去。 “仵作大人，可是等了许久！”秋心连忙问道。 那仵作憨憨一笑，漏出洁白的牙齿说道：“无碍，本就是我仓促了。这是你让我记录的尸体详解。你看看，有无纰漏。”仵作小心将写好的记录递给秋心。 秋心接过来迫不及待的翻阅着。确实十分详细，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大人记录详细，没什么纰漏。就是我之前问的，有没有什么毒是有杏仁味的。你可有帮我找到？” 仵作尴尬的挠了挠头说道：“这，实在抱歉。我翻阅了所有有关的书籍，问遍了认识的仵作，大家都没什么印象。不过我倒是知道，苦杏仁吃多了，也会中毒而亡。但也只是听人说而已。并未亲眼见过。” 秋心点了点头。苦杏仁里含有氰化物，食用过量是会中毒。可是好端端的，许知县怎么可能服用苦杏仁呢。况且毒一定是在毛笔或者砚台里。 唉，眼下只有先找出丢失的砚台和毛笔了。秋心看着仵作说道：“是没错。但需要一定的计量。你已经帮我很多了，这清水县我不大熟悉，若是有需要帮忙的地方，还得劳烦你帮我了。” “那是自然，我也想早日找出真凶来。”仵作憨憨一笑，擦拭了下，下巴上的汗水，无意间秋心瞥到他脖子上带着一个皮绳做的链子。 倒是链子上的坠子，吸引了秋心注意。 “你脖子上戴的是？”秋心疑惑的用手指着。 只见仵作小哥从领口拿出那坠子，一枚拇指大小的石头，虽然坑坑点点，毫无特色。却让秋心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公子？”仵作看着秋心面色变化，好奇的问道。 “这个是什么石头？”秋心问道。 “嗐，这个我也不知道，小时候在后山玩耍，捡到的。就拿回去穿了绳子戴着了。这一戴许多年，都变得光亮了许多。”仵作小哥毫不介意的将坠子取了下来递给秋心让她看个清楚。 “后山？距离这里近么？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石头？”秋心疑惑的问道。 “当时这石头有这么大！”仵作用手势比划了一下，差不多有一个拳头大小。“我和我的几个伙伴一起，这石头比其他颜色深些，也脆上许多。玩耍间，碎成了几块。我们几个这才一人一块戴起来。至于是什么石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们都这么好奇？”仵作疑惑的看着秋心问道。 “你们？还有谁？”秋心一听，连忙追问。 仵作想了想回忆道：“很久之前，我刚来衙门的时候，有次遇到几具被暴雨冲下山崖的尸体。需要勘验的。许大人看到我，也是十分好奇。但也只是看了看。怎么，这石头很名贵吗？” 秋心摇了摇头，她并不懂这是什么石头，只是觉得，有些蹊跷。 “你可以把这个借给我吗？我明天也许用的到。回头我还给你。若你不放心，我给你写个字据也是可以的。”秋心提议道。 “公子这话就是看不起在下了。”仵作有些不开心的嘟囔道。 秋心连忙挥着手解释：“没有没有，只是你带了这么多年，不管是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好歹也是有感情的，我这样贸贸然拿走，总归有些不太好。” “嗐！哪里就有那么多讲究了。你且拿着用便是。”仵作说完爽朗一笑，有些腼腆的说道：“还有一事” 看他吞吞吐吐的样子，秋心疑惑的问道：“你但说无妨。” “我看你勘验尸体的技巧，与众不同。若有机会可否请公子赐教一番?” 秋心看着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仵作，点了点头连忙说道：“谈不上赐教。若我会些你不会的。自然不会吝啬告诉你。等这两天忙完，我和你细说一番如何？” “那就多谢公子了！”仵作眼里露出欣喜的神情。 第78章 荒唐儿子 “秋心！” 正当秋心与小仵作说的开心之际，一个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二人的谈话。 秋心回头一看，只见庞熠冰冷着眸子，带着杀气看着自己的方向。 “不好，我家将军喊我了，那这个我先拿着用完我找你啊！”秋心背后一凉，每每庞熠用这个口气喊自己，都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殊不知，庞熠命费扬跟着张泉回府后，便躲在柱子后面看着秋心的一举一动。这个野女人，怎么谁都愿意撩、拨一下，连个小小仵作都不放过！不知检点！ 眼看着秋心笑的像朵狗尾巴花一样，庞熠这才忍不住叫了她的名字。心里就像是被什么堵着一样，憋闷着。却不知该如何发作才能让自己舒心点。 “将军！你喊我！”秋心气喘吁吁的跑来，看着庞熠皱着眉，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 庞熠冷冷的看了眼秋心身后，仵作远走的背影。这才盯着秋心说道：“你跟他说什么这么起劲。” “哦，我发现一些小问题，与仵作探讨一下。对了，张泉回去了么？”秋心垫着脚想要看看府内的情况。 却被庞熠挡在面前，什么也看不到。 “嗯。”庞熠脸上的阴霾依旧。闷声哼道。 大人今日可察觉出这个张泉的问题？秋心小心试探道。 庞熠瞥了眼她并没有搭腔，而是等秋心按耐不住自己说。 果然，秋心耐不住性子，见庞熠不作答便自己侃侃而谈起来：“之前那个张泉，告诉我是科举未中，前来找许大人介绍他去投靠庞太师。” 秋心说到这，顿了顿看了眼庞熠。见他并未有不悦之色，便继续说道：我原想，耿耿于怀科举未中，好歹也是个读书的。可今日以将军的眼光来看，他的水平如何？ “呵。”庞熠像是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冷哼一声，眼里满是不屑。 “我一介武将，自认也强他许多。”庞熠傲慢的扬起下巴说道。 秋心拍手说道：“这就对了！只能说，他肯定是说谎，找许大人，也许有别的目的。这样的庸才，即便是许大人写了介绍信，庞太师怕是也是看不上的。” “那是自然。”庞熠傲慢的说道。庞太师权倾朝野，手里人才济济。这样的蠢材，自然不在他认可的范畴内。况且，连许知县，都离开父亲多年。一分信，不足矣。 “而且我近日探知到，他竟然多次向当铺当一些价值不菲的东西。我看他不像是极度缺钱，又或者是富有之人。况且他也只是借住，怎么会带那么多玩意来呢！这里面一定有猫腻！”秋心故作神秘的压低嗓子说道。 庞熠点了点头，果然秋心没让自己失望。 “我约了当铺老板，明日午时去他的铺子碰面，我想若是没有差错，很快就能知道张泉的真面目了。”秋心说到高兴处，一巴掌拍在了庞熠的肩膀上。 庞熠看了一眼，并未不悦。任由她这么搭着。 “剩下的就要劳烦将军了。”秋心谄媚的笑笑说道。 “嗯？”庞熠疑惑的看着她古灵精怪的眼，不知又出了什么主意来。 “将军手下的人，得忙碌些，不光要看着府上的各个房子和人。还得着重盯着张泉和许容氏。他们两个的关系，恐怕不简单呢！没有其他事的话，我去会会许清远去！”秋心冲庞熠扬了扬眉毛。若有所思的说道。 “何时，你竟然敢差遣本将军了。秋心姑娘！我看你的胆子，属实不小啊！”庞熠故意板着脸带着恐吓的口气说道。 秋心吐了吐舌头，不顾庞熠一溜烟跑进了许府。总不至于追着自己骂！ 庞熠看着她的举动，不由的扬起嘴角来。 许清远不难找，庞熠封了府，他只能跪在灵堂，帮许知县守灵。 秋心刚到院子，就听他骂骂咧咧的咒骂着丫鬟。 “都给我滚滚滚！不就一口酒么！本少爷自己去打！” 听到他的咒骂声，秋心不由的皱了皱眉。这还是在许知县的灵堂前，人都还没下葬。这儿子也未免太过分了一些。 “公子。”嘉人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秋心回头一看，只见嘉人匆忙赶来，看到秋心打了个招呼，便急冲冲的进了灵堂。 秋心本来就是来找许清远的，连忙跟了上去。 却见满地狼藉，供桌上的祭品散落在地。几个穿着孝的丫鬟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靠近许清远的丫鬟，洁白的衣服上。一个明显的脚印。 “你又发什么疯！爹爹还在这呢！”嘉人一进灵堂，便冲着许清远大喊道。 许清远卧在地上的蒲团上，孝服七扭八歪的系在一起，漏出里面的紫金色锦衣来。一脸戏谑的看着嘉人。懒洋洋的说道：“我想喝壶酒而已，这些个奴才就左推右拦的。根本不拿本少爷当回事！” “你！灵堂之前，你乃重孝之人！岂能喝酒，你将这里搞成这个样子，就不怕父亲心寒么！”嘉人颤抖着身子，看样子气的不轻。 秋心也皱起了眉头，这许公子，着实不像样。自己要是他老爹，恨不得从棺材里爬出来抽肿他的屁股！都不解恨。 “你算个什么东西！教训我！”许清远看着嘉人不屑的说道。 秋心看着许清远的样子，心中的疑惑油然而生。 “罢了！只要你肯守着灵，都依你！”嘉人一甩衣袖，恨铁不成钢的说道。 说完给地上的丫鬟使了个眼色，所有人这才缓缓起来，小心翼翼的打扫着灵堂，将供桌收拾干净重新摆放上祭品。 而许清远则继续卧在蒲团上，看了眼门口的秋心。这才缓和了脸色说道：“公子来此，有何贵干。” 听到许清远的问候，嘉人这才记起秋心还在自己身后。回过头去，已然红了眼眶。尴尬的擦了擦泪，颔首微微点头。匆忙离去。 只是擦身之际，秋心侧眼瞥了嘉人一眼。恍惚间，看到了她的一抹笑意。 秋心愣神，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公子！”许清远的声音将秋心拉回。秋心这才回过神来。 看着许清远冷冷的说道：“有些话，我想问问许公子，不知公子是否方便。” “无妨，你是将军的人嘛！自然无妨！”许清远看着秋心，眼神复杂。却并不收敛自己的市井气息。 第79章 已故夫人 “许知县被杀当晚，你在哪？”秋心丝毫没有客套几句的意思，一上来就直戳戳的问道。 许清远或许被秋心的直接给震住了，愣了愣神，这才说道：“想必公子知道我在醉梦坊欠了银子的事，也罢，没什么可隐瞒的。当晚我自然是在醉梦坊花天酒地。怎么，你怀疑是我毒杀了自己的父亲么？呵，荒唐！” 看着他不屑的眼神，秋心笑笑说道：“论起荒唐，怎么比得过您在这里大闹讨酒喝！” “你！”许清远气结，坐直了身子看着秋心一时间言语堵塞在喉头说不出话来。只是双眼的愤怒之色难掩于形。 “你说你当晚在醉梦坊，有什么人可以作证！”秋心不客气的问道。 许清远白了秋心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自然醉梦坊的人都能作证，当晚陪我睡觉的，可不止一个美人，你且去问问便知。” 秋心真想一口唾沫喷在他的脸上让他清醒一点。无奈只能板着脸继续问道：“你父亲被害身亡，你当真一点不心痛？” “痛？”许清远像是有些诧异似的，紧接着做出一副捂着心口的动作佯装难过的样子“我好难过啊！哈哈哈哈。”说完，竟然笑出了声。 秋心更加不可思议的看着他，只见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棺材旁边，因为尸体开始发臭，于是众人商议将盖子盖了起来。 他一手轻抚着棺材盖，一边缓缓踱步。像是在回忆什么似的。 “若是他对我娘，有半点疼惜，也不至于我丝毫不心痛。”难得许清远露出正经的样子。看他的眼神复杂，像是在回忆着什么痛苦的事情一般。 “此话怎讲？”秋心疑惑的问道。 许清远抬起头看了一眼秋心，冷哼一声说道：“不知公子官居何位，连我的家事，都不放过吗？你要问的，我已经说过了。” 秋心愣了一下，想了想说道：“我没有什么官职，不过是将军的贴身侍卫罢了。来此问话，也都是想尽早查明案情。若夫人的事情，对查案有关，还请许公子，能告知一二。” “没什么好说的，无非就是男人薄情罢了。况且我母亲已过世多年，与此事并无关联，不提也罢。”许清远挥了挥手，好像十分抗拒似的。 秋心一听，也能理解。换了个思路问道：“张泉作为你母亲的娘家表兄弟，为何你如此不待见！” “呵，我母亲都过世多年了，他算哪门子的表兄弟。不过是想来借着点父亲的好处罢了，这种人，我自然瞧不上。况且我压根不知道，我母亲竟然还有娘家人！”许清远十分嫌恶的说道。 “嗯？你都不知道你母亲娘家人吗？”秋心疑惑的问道。 许清远摇了摇头说道：“我母亲并非名门望族出身，我几乎没听过她有什么娘家人。甚至，我都不知道她是哪里人。要不是父亲一口咬定那张泉是我母亲的表弟我肯定让他滚蛋。” 秋心听到这，反而乐了。看来这个张泉，原比自己想的有意思多了。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了，只是最近府上接连有人被害。还请公子也打起精神来。总不想，再有人死掉。”秋心看着许清远意味深长的说完，抱了抱拳。转身出了灵堂，独留许清远在原地看着秋心的背影沉思。 “可问出什么了？”庞熠不知何时在院子里等着秋心。而嘉人则红着眼眶站在旁边像是刚才和庞熠说着什么一样。 秋心抬眼看了他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我想去几位的房里转转，嘉人姑娘可否给我带带路？” 嘉人连忙点头说道：“请随我来。” 接着就带庞熠同秋心先往许清远住的偏院走去。 “嘉人姑娘的生母，是因何而故？”秋心试探的问道。 嘉人愣了愣，显然没想到秋心是会问这个。脸色一怔，想了想说道：“大夫说，是积郁成疾。无药可医最后抱病而亡，可惜那时我还小” “那许大人待夫人，是不是不算好呢？”秋心再度发问。嘉人明显脸上有些许挂不住。 嘉人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我太小，当时的事情，记不太清的。但夫妻之间，有争吵，是在所难免的。” 秋心点了点头继续道：“那许容氏，是什么时候纳入府中的？” 嘉人迟疑了一下看着秋心说道：“四年前，具体我也没有过问，只是父亲突然说要纳妾，我们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那你们举家从汴京搬来此地，有多久了？”秋心心里盘算着时间差。 “十年了，来此地一年后，我生母便亡故了。所以我记得倒还清楚些。”嘉人毫不犹豫的说道。 “这就是我兄长所住的院落了。我在这里等着你们。”嘉人停留在院子里的石桌旁，指着院子中间的房子说道。 秋心点了点头，同庞熠一起上前去，轻轻一推，门便打开了。 “大人，你可记得，这许大人到底是为何来这清水县？可是庞大人下令的？”秋心见嘉人待在原地，连忙压低嗓音问道。 庞熠摇了摇头说道：“这许清远为人聪慧至极，经常能在我府上看到他出入，所以我才有点印象。应该不是惹怒我爹被罚至此。” “那你对许大人的夫人，可有什么印象。”秋心此话一出，惹得庞熠一阵白眼。 “我怎么会见过。”庞熠没好气的说道。 秋心吐了吐舌头，尴尬的笑了笑。径直打量起许清远的房来。许清远的房三间相连，中间是会客的正厅，右手边是卧房。左手边是书房。 秋心刚想去卧房一探究竟，于是对庞熠说道：“将军你先去书房看看，我去卧房打量打量。”话音刚落，却被庞熠拽住了衣领一脸不悦的看着她。 “哎呦！将军你干嘛啊！”秋心被扯的有点疼，呲牙咧嘴的喊道。 “你一个姑娘家家，动不动往男人卧房走，是个什么毛病！”庞熠有些气结的说道。 “将军！我这是查案啊！哪就那么”秋心委屈的嘟囔道。 “查案也得注意男女有别！”庞熠不但没撒手，还敲了秋心一个暴栗。 秋心痛的直咬牙。气呼呼的跺着脚问道：“那你说要怎么办！” “卧房我去！你去书房！”庞熠没好气的喊道。 秋心满眼委屈：“你去就去嘛，就不能好好说！”说完这才从庞熠手中挣脱开，往书房的方向走去。 第80章 戏精秋心 秋心气鼓鼓的来到许清远的书房，与她心中所想，相差无几。果然一切条例有序的摆放着。 桌头的砚台与墨放在上面，看起来有段日子没动了。秋心上前翻看了下他过往写的字。眼神落在了墙上的画。 那画看起来年代久远的样子。画风奇特，一女子坐在一棵树下，看不清脸，那山被涂的漆黑中泛点朱砂红，吸睛极了。女子的衣服构画极为简单，头却被头巾包裹着。 秋心好奇的紧，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着。外面的光打在画上，秋心突然看到画面的山上，虽然漆黑，但好像有几滴凌乱的墨汁是随意撒上去的。 与画本身的颜料，像是叠加上去的一样。被光一照，分外清晰。秋心凑了上去，用手轻轻抚了抚那不易察觉的墨渍。果然手上沾染了淡淡的黑色。 秋心下意识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突然皱紧眉头。抬眼看着挂画的钉子。 “卧房里没有异样，你看完了吗？”庞熠的声音打断了秋心的思路。见秋心呆呆的看这幅画，庞熠上前问道。 “将军来的正好，你个子高，帮我瞧瞧那挂着画的墙钉上，有没有落灰。”秋心连忙指挥起庞熠来。 而庞熠也未察觉，就顺着秋心的手抬眼望去，然后顺势踩在椅子上，伸手一抹。摇了摇头。 “没有。”庞熠回道。 秋心更加确信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大人，麻烦你知会一声盯着许容氏的侍卫，沿着后门有人烟的地方问问，看有没有女子时常带着斗笠，从后门坐车出行。另外，我想，等不到明天去见当铺老板了。我现在就去！” “你？意思你一个去吗？”庞熠皱了皱眉，有些不放心的说道。 “将军放心，青天白日的。我一个可以的，虽然我拳脚功夫不如您和费大哥，可一般的小毛贼我还是不放在眼里的。”秋心知道庞熠觉得自己拳脚功夫不行，连忙比划着手上的动作。手舞足蹈的样子，让庞熠忍俊不禁。 “反正我也没事，不如和你一起也好的。”庞熠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却见秋心看了眼门外的方向，压低嗓子说道：“还请将军，帮我去办几件事。” 庞熠看了眼秋心神秘兮兮的样子，点了点头，微微俯下了身子，凑近秋心听她小声耳语一番。这才点了点头。 “二位还要去看我的房间吗？”嘉人坐在石凳上，见二人出来连忙站起来问道。 “我家将军粗心大意，晌午带我去醉梦坊，把玉佩拉下了。这不，方才想起，又让我这个跑腿的去找。等我晚些回来再看。”秋心撒谎，眼睛都不眨一下，倒让庞熠有些错愕。这女人，没看出来。还有当骗子的天赋。 “这样啊，那公子快去。”嘉人看秋心脸色匆忙的样子，连连点头。丝毫没有怀疑。 秋心出了府，七扭八拐的来到醉梦坊附近，这才开口打问当铺的位置。他怕在许府附近被人盯。 总觉得上次那个在窗外偷看的人，就是许府里的人。还好那当铺距离醉梦坊并不算太远的样子只是隐蔽些。否则那老板也不会闲来扔下生意跑来寻乐。 走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七扭八拐的就看到了街尾那间叫做“错宝”的当铺。秋心看到这两个字，倒觉得有趣。 一进当铺，就看那个先前在醉梦坊里遇到的老板正双腿搭在桌子上，仰着头用块投湿了的布子盖在脸上假寐。 秋心一脚踏进去后，打量了一番这所谓的当铺。看起来了，并没有什么起眼的地方。 位置相对来说虽然在闹市，可仍旧隐蔽。 “咳”秋心咳嗽了几声。这才惊醒了那老板。 “唉？小兄弟！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明天来吗！”老板看到秋心，惊喜不已。连忙起身让座。 “给这位贵客上茶！”那老板拿出姿态来，对里面的小伙子喊道。 秋心摆了摆手说道：“不必了，我还着急。速速将我要的东西拿出来我看看。” “这么着急，那我进去找找，原想着你明个才来我还没找呢。不过，你说的戒指？”老板打量着秋心，眼里露出期待的神情来。 秋心见状，从袖笼里掏出一枚戒指来，在老板面前晃动了一下。 老板的眼神盯着戒指露出笑意来。秋心连忙收了起来。说道：“先让我看看字画，再说戒指的事。” “行，您先喝茶。我这就去！”老板连忙起身往柜台后面的屋子走去。 很快那个伙计便端上茶来放到秋心面前。老板也抱着三个锦盒从里面走了出来。 “都在这了，字画不多。您看看。”老板连忙将画从锦盒拿出摊开给秋心看着。 秋心哪里懂得字画。无非是想借老板的口套些话罢了。 “嗯，就这些？我那兄弟，想来也不会只拿这些来!”秋心皱了皱眉，佯装不满意的样子。 老板却急了眼。连忙说道：“我怎么会糊弄你呢，只不过他当的东西里，字画确实只有这三幅。” “哦？那他还当了些什么值钱的，说说看，万一我一高兴，都要了呢！”秋心品了品茶，故意皱着眉，装作这茶不对胃口的样子，实则她哪里会品茶。不过是装装相罢了。 秋心虽然在打量那老板，但那老板肯定也在偷偷打量着自己。果然见秋心口味挑剔连忙喊着：“你把我平时喝的那罐子新茶给这位贵客沏来！” “你那兄弟，在我这，出手最贵的，是几间铺子的房契，和地契。但每每交易这种贵重些的物件，都是那个女人来的。怎么，这些小兄弟，你也感兴趣吗？”老板看着秋心，虽然穿着不凡，可看起来年纪不大，一时间也摸不准她的底细。一样试探的问道。 “房契地契？”秋心一乐，连忙点头。可看老板狐疑的样子，秋心便明白他心中所想。从随身的荷包里拿出一个沉甸甸的金锭子重重的放在桌子上，这才翘起二郎腿脸上挂起得意的笑容来。 身上的戒指，荷包里的金子。可都是秋心出门前从庞熠那里搜刮来的，做好了完全之策，不怕老板不上钩！ 第81章 当铺 老板颤着手，想要去摸那金锭子，眼里的光亮晶晶。可还没接触，却眉头一皱，疑惑的问秋心。 “你说你同那贵客是朋友，那为何要从我手里收，而不是直接找他？” 秋心愣了一下，这老板倒也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笨。于是抿嘴一笑说道：“我与他朋友一场。就这样收他变卖之物，难免伤了和气。他在我面前抬不起头不是。你倒一手，大家都方便。” 老板一听立即点了点头。连忙笑着冲秋心说道：“那行，我再将那些个房契地契拿给你看看。”说完屁颠屁颠的跑了回去。 秋心品着新换的好茶，悠然自得。 很快老板端着枚锦盒走到秋心面前。小心将盒子打开，里面竟然放着不少的房契和地契。秋心拿起来一看，全都是清水县的房契。和周边农田的地契仔细一数，竟然有七八张。 “啧啧啧，没想到这个张泉的家底还挺厚！”秋心感叹道。说完，将盒子放在一边，从袖笼里拿出那杯戒指来递给老板说道“您帮我瞧瞧，我这戒指，能当多少银子？” 那老板心里惦念着秋心的戒指，早就心痒难耐了。见秋心大大方方拿出来，连忙接过去仔细把玩。看了看戒面和做工。却漏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秋心看了眼他的笑不解的问道：“怎么，可有什么不妥么？” “那倒没有。”老板摇摇头解释道：“只是公子你这戒指虽然也是好货，可比起这枚，水头还是差点的。不信您瞧瞧！”说完，将张泉当给他的那枚戒指拿了下来，与秋心的放在一起一对比。 秋心虽然不懂，但明显他的那枚更加水润一些。秋心见状点了点头，也不生气将戒指默默的拿了回去。 那老板却急了，连忙阻拦道：“虽然是差一点，但也是好货。我收的，只不过稍微少你几两罢了。” 秋心笑了，本来也只是让他估个价而已。缓缓摇了摇头说道：“不用了，这些东西，你收好，没我的通知，不许出手。画我拿走了，这枚金锭子，放你这里，权当是定金好了。” “怎么这些个房契地契，您暂时不需要吗？若是有人要，我哪有不出手的道理，我还要做生意呢！”老板有些不满的说道。原本想再低价收个好货，现如今不但没收着，还不让自己做生意，哪有这样的道理！ 谁料方才还一脸笑意的秋心，突然板起脸来看着老板的眼说道：“让你不要出手，自然是有我的道理，若贸然交易吃了牢饭，别怪我没提醒你。” 听秋心这样一说，老板瞬间警惕起来，看着秋心有些惶恐的问道：“你你这话是何意？” “我问你，那张泉你可知道是何背景，是否是清水县人士。有这么多田产房契，何故短时间拿给你当成银子？这些个东西在清水县，不说富甲一方，也算是富庶人家了，怎么就愿意让你低价收走？” “这！”老板被秋心三两句话，问的怔在了原地，额头上开始冒着汗。有些慌乱的转动着眼球。的确，他倒是没问过这张泉的来历。现在想想，是有些不妥。 “清水县就这么大，有家底的人家，想必，你比我要熟悉的多。这些个物件，你先帮忙收着，要想收的安稳，就先别出手。”秋心半哄半吓的说着。 老板瞬间点头如捣蒜，擦了擦喊汗说道：“小兄弟说的是。多亏你提醒，我怎么没想到这层！对了，说到这，小兄弟，你又是什么路子？”老板吸取教训，赶忙问道。 秋心冷笑一声，撩开衣摆，露出从庞熠那里搞来的腰牌，虽然那老板认不得具体是什么，可一看就是衙门的东西。瞬间白了脸。 “放心，时间不会太久，毕竟你也是做正经生意的，不至于断你财路。”秋心这样一说。老板才松了口气。 “对了，您见多识广，帮我瞧瞧，这是什么。”秋心突然想起仵作小哥的吊坠。连忙拿出来递给那掌柜看看。 掌柜的看到坠子，先是一愣。随即拿到手心，仔细看着。皱着眉，摇了摇头。 “怎么？”秋心见状疑惑的问道。 “这东西，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石头。不过，说来也蹊跷，先前那贵客，倒是也拿了一个来。比这个可大的多。足足有一个拳头那么大。我一看不值钱，他倒还生气了。最后拿走了。小兄弟你知道这是什么石头，给我掌掌眼也行，免得下次遇到宝贝还不自知。那岂不是亏大了！” 老板拿着那坠子，左看右看，恨不得钻进眼睛里。可就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的。 秋心也有些纳闷，这，到底是个什么石头。看了眼天色。秋心着急回去。便匆匆告别了老板，拿着画返回了许府。 府里的许大人和梨花，相继死去。下人们人心惶惶。看到秋心，都低着头不敢对视。一进门，就见庞熠在院子里左顾右盼。看到自己回来，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舒展了原本皱着的眉头。 “有发现吗？”庞熠佯装关心案件，急切的问道。 秋心点了点头。看了眼四周，手指放在唇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去庞熠房间里说。 二人这才进了房间。正巧到了晚膳时间，嘉人特意吩咐人将食盒送了过来。 “先吃，你忙了一天了。看样子饿坏了。”庞熠看了眼秋心盯着食盒没出息的样子，连忙说道。 秋心点了点头，倒也不客气，随手用布子擦了手，挽起袖子就坐在了庞熠身侧。 刚巧被进来的费扬看的清楚。不由的皱着眉，说道：“秋心姑娘，越发没规矩了。怎么能和将军同桌用餐。这” 是我让她在这吃饭的，我说的就是规矩。庞熠冷着眸子看着费扬，示意他不要多话。 费扬一时语塞，庞熠已经开始明目张胆袒护这个女人了 秋心不解其中奥义，只当费扬迂腐，冲他做了个鬼脸，便大快朵颐起来。 “将军，可还记得许大人书房里的博古架上。放着许多石头？”秋心腮帮子鼓鼓的，等不及咽下，就与庞熠说道。 庞熠点了点头。看着秋心说道：“记得，那些石头。我好像在父亲房里见过。” “你见过！？？？”秋心大吃一惊！差点被馒头噎着。大口大口喝着茶，这才缓和了不少。 “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庞熠刚想伸手去拍她的背。可还是小心翼翼的将手缩了回去，一脸急切的说道。 “那你快说说，你知道那是什么石头么？”秋心焦急的追问道。 却见庞熠思量了一会，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并不感兴趣，况且那石头在父亲书房多年，并不起眼。” “这就奇了怪了！”秋心嘀咕着，总觉的这石头有些蹊跷。 “对了这个还给你。”秋心将戒指掏了出来扔给庞熠。庞熠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她：“走之前，你死活要它，赏了你，怎么又不要了。” “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无非是想探探那老板口风才要的。大人，你知道吗，你这玩意还没有张泉当的那枚值钱！”秋心故意激着庞熠。 庞熠果然眼神带着怒气说道：“怎么可能！我向来不要不值钱的玩意，这戒指，在这清水县，换套小宅子也未尝不可。” 秋心一听，眼里顿时冒着光！连忙伸手从庞熠手里抢了回来。“既然赏给我了，那就谢谢将军！” 庞熠被秋心的操作惊呆了，刚才还一脸正义看不上这些个身外之物，如今就动手明抢了？这个野女人！ 第82章 家贼 “卑职拜见将军！”突然门外传来庞熠身边侍卫的声音。 费扬连忙看向庞熠，见他点头。费扬这才开门放他进来。竟然是盯着许容氏的侍卫。 “启禀将军，将军吩咐我去后门问话，排查许久，果然有人看到过有几次见有人从后院带着斗笠出门，拐过了这个巷子口，才上马车。根据形容来看，是个女人无误了。”那侍卫跪在地上，将自己探知的事情告知庞熠。 庞熠点了点头，看向秋心。都是她出的主意，不知道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秋心吃饱喝足，将最后一颗肉丸咽下肚子。这才心满意足的擦擦嘴，看着那侍卫和费扬吩咐道：“那就有劳二位大哥前去将这府上的嘉人小姐，许公子，还有许容氏，张泉，请到旁边那许大人的书房外等候。 费扬看了眼庞熠，见他默默点了点头。这才带着那侍卫下去挨个通知。 “怎么，你找到凶手了？”庞熠好奇的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凶手没找到，倒是找到两个过街老鼠。唉，也算是将范围缩小了。将军你吃饱了吗，我们也该过去了。” 庞熠点了点头，不知道这个野女人心里到底又卖的什么关子。 到了书房，果然嘉人和许清远早早就到了。二人虽然是亲兄妹，可互相站的远远的，好像陌生人一样。 见庞熠和秋心到来，连忙欠身行礼。 “见过将军。” “行了，不用那么多规矩。”庞熠挥了挥手，上前座在费扬准备好的椅子上。 打量了一眼二人，总觉得他们之间的矛盾比想象中还要大上许多。 “别推！我自己会走！”许容氏娇滴滴的声音从屋外传来，很快就见她被侍卫推搡着上前。身后还跟着有些走路都走不稳的张泉。 二人面色惨白，心中惶恐不安，眼睛四处乱瞟都被众人看在眼中。 “既然人来齐了，咱们就正式开始。”秋心清了清嗓子，看了眼众人。这才从庞熠身后站了出来。 “不知公子喊我们来这里，可是找到了杀害我父亲的凶手?”嘉人一脸急切的问道。 秋心笑了笑。将从当铺带回的画，拿了出来。许容氏与张泉见状。立马像是丢了魂一样。不安极了。 “嘉人小姐，清远公子。这些字画，你们可曾见过？”秋心命侍卫将卷轴展开。让众人看的一清二楚。 嘉人还未细细辨别，就见许清远皱着眉头疑惑的问道：“这些字画，怎么在你手里？这些都是我爹收的一些字画，虽然不是什么名家，但也价值不菲。” 秋心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众人眼睛落在了张泉身上：“之所以在我手里，是因为下午闲着无聊，我去了趟当铺想要看看有什么好东西能捡漏的。这不，就带回这些来。” “怎么可能，我许家还不至于需要当字画生活！”嘉人有些愠怒的说道。 “对，单单是字画，确实不值当。可不知珠宝首饰，田产地契是否值钱呢？”秋心慢悠悠的在几人之间来回踱步。张泉的脸上汗如泉涌。来不及擦拭，眼神闪躲起来。 “你这是什么意思？”嘉人疑惑的思量着秋心的话。突然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不由的皱起了眉。 匆忙看了一眼众人，连忙跑进了书房。一阵翻箱倒柜。拿着一叠带着印记的纸走了出来。 “田产地契都在啊。”她疑惑的举着那些纸说道。 秋心冷哼一声，看了眼费扬。费扬会意，上前去，拿过嘉人手里所谓的田产地契。交给庞熠。 庞熠看了眼上面的印章，用手揣摩了一番。冷笑着摇了摇头。秋心嘴角挂起一抹笑意来看着嘉人说道：“许小姐，你这些田产地契，恐怕早被贼人偷梁换柱了！” 嘉人大惊失措，不敢相信秋心所说。许清远更是皱着眉，冷静的走上前去，接过庞熠手里的纸，仔细翻看印章。突然冷漠的抬起头来看向嘉人，摇了摇头。果然被人换成了假的。 “张泉兄，说说。怎么这些个，都是你去当铺换成钱的。难不成许大人委托你变卖他的家产不成？”秋心冷笑着看着张泉。 只见他“噗通”一声，跪了下来，擦着汗辩解道：“我我我一时贪财，鬼迷心窍，只是拿了字画，只有字画！”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奸诈小人！”许清远原本就看不惯他，一听竟然是他所为，不顾其他，上前冲着他的肩膀就是一脚。 踹的张泉人仰马翻。还不解气，想上前挥拳，却别秋心阻拦。 “等会等会！许公子，待他说完再打也不迟，况且，他还是你母亲的表弟呢！”秋心故意说到。 “对啊对啊！清远，看在你母亲的面子上。绕过我！”张泉连滚带爬，扑棱了过来，想要拉着许清远的衣襟。 却被他用狠辣的眼神警告。 却见秋心话锋一转问道：“既然张泉兄，说到了嘉人的母亲，那请问问。这位你传说中的表姐，到底长什么样子呢？我倒是有些好奇！” 此话一出，张泉瞬间犹如跌进冰窟一样，整个人都呆愣在了原地。 “往哪跑！”突然费扬的声音响起。 所有人回头一看，只见许容氏见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张泉身上，便一个人蹑手蹑脚靠着墙根，想要逃离。 却被费扬眼疾手快用手里的刀，抵在了她的后背上。冷冷的问道。 许容氏娇笑着，可哪里还有她媚态万千的样子，颤抖着肩膀，脸色煞白。笑的犹如牵线木偶一般僵硬。 “姨娘？”嘉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她准备逃跑的姿态。 秋心见费扬将许容氏押了回来。拍着手说道：“既然你自己跳出来，就不用我多说什么了。” 秋心看了眼二人，继续说道：“这位张泉兄，号称是老爷已故夫人的表亲，可荒唐的是，连夫人长什么样都形容不出来。借口在许家月余，联合妾室许容氏偷盗家中财物，拿去低价与名为错宝的当铺交易，其中不乏字画，珠宝与田产地契。我见到的阳绿戒指，可是比将军的那枚还要好上一些，将军的戒指价值一座小宅，想必你五十两银子出手，只是为了套取更多银子!” 秋心的一席话落地，嘉人怒不可遏上前冲着许容氏怒吼道：“你莫不是失心疯了！我许家待你不薄，你怎么能做出这样丧良心的事来！” 许容氏闭着眼，像是怕与嘉人对视一样。 “嘉人，你听我解释，我没有！”见嘉人怒吼完，许容氏这才涨红了脸拼命想要解释。却被嘉人冷冰冰的推开了手。 “解释？怕是容不得你解释了。我已命人调查过了。许家后门近一个月时常会有一个女人穿戴斗笠从后门拐至街尾坐马车，前往错宝当铺。而当铺老板也说了，但凡是交易贵重的田产地契一类，都是一个穿戴斗笠的女人出面，那女子娇柔妩媚，不是姨娘你，又是谁呢！”秋心说完，朝着院外看了一眼，只见春藤抱着一个黑色的斗笠走了进来。 许容氏见状，身子像是被人抽走了力气一般，不知该如何辩驳。 “贱人！”许清远上前就是一个巴掌，打在许容氏的脸上。许容氏一介女流，哪里挨得住这一下，捂着脸瞬间跪在了地上。顿时哭出了声。 “至于这位表亲，怕不是你们的姨娘，自己找来的！”秋心说的口干舌燥，喝了口费扬提前准备的茶水，叉着腰看着二人说道。 “不是，与她无关，是我自己坑蒙拐骗找上门的。所有的东西，都是我偷着拿去当了的，原想找机会走。可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不关她的事。”张泉突然看着地上的许容氏。有些心疼的皱了皱眉。 秋心不禁感叹，倒还算是情真，都这个节骨眼了还不忘替她隐瞒。 第83章 背后的隐情 “张泉兄，不是我瞧不起你。是你离了这姨娘，还真是没这个本事。我想一定是姨娘这个枕边人，了解了许大人的喜好之后，安排你来的，所以虽然他见你无才，却也愿意收留你多日。没想到许大人，这一举动，却是替家里招来了一批狼罢了！”秋心润完嗓子，站起来，拿过春藤手里的斗笠把玩着。 却听许容氏冷笑了一声。在场的人，都诧异了。只见她抬起原本娇滴滴传神的双眼，看向张泉带着媚态的笑意说道：“张泉哥，别说了。都是我的错。我不该，拉你下水” “果然是你个贱妇！”许清远一听，瞬间抬手来，想要再给她一把。却被嘉人拦住，暗自摇了摇头。 许容氏没等来巴掌，看着弟妹二人冷笑着说道：“你们当我，愿意做这个妾室？你们有把我当过一天许家的人么?” 呵，你不配！嘉人冷冷的说道。 “是啊，我不配。我芳华正茂的年纪，嫁给你爹那个已经白头的人，是我不配。我不配做你许家的人，所以老爷替你准备了丰厚的嫁妆，这院子里的一切，又都归你这不成器的哥哥。我呢？我能落得什么？落得一个妾室的名头罢了！”许容氏将自己心中的恨意全盘托出。 秋心看的出她眼神里的不甘。 “你既已进了我许家门，我许家可曾苛待过你！”嘉人捏着手指，愤怒的看着她。 “说！是不是你们，联手杀了我爹！还有梨花！我问过下人，梨花那日在厨房，只见过你一人！快说，是不是你与他勾结，不光盗取财物，还杀人灭口！”嘉人说到激动处，脖子都红了几分。 “还说什么，今日我便杀了这个贱妇！”许清远的眼里露出狠辣的目光，秋心连忙上前阻拦。 “别！等一下！”秋心伸出手，将二人拦在身前。说道：“恰恰是他们的这些举动，我才敢肯定，杀人凶手另有其人。” “人不是我们杀的。”许容氏没了方才的慌乱，一脸笃定的看着二人。而张泉的眼，从没离开过她的脸。随即也附和的点了点头。 “你怎么证明！”嘉人的语气凌冽，看着许容氏，大有生吞活剥了她的意思。 “许大人的死，目前还没有直接有力的证据证明她们没有作案，但是梨花的案子。确实不是他们所为。”秋心看着嘉人，耐心解释着。 许是被秋心盯着的缘故，嘉人这才收敛了脾气。 “你们且耐心听她讲完！”一旁的庞熠见场面有些混乱，这才提议道。生怕秋心应付不来。 庞熠开口，二人纵使心中千般怒火，也得暂时克制。 秋心感激的看了眼庞熠继续说道：“方才我与将军说了，今日虽然不能指证真凶，但是能抓住两只过街老鼠。缩小范围罢了。他们两个的确不是杀害梨花的凶手。” 秋心顿了顿看着张泉说道：“那日刚好，张泉兄一直在众人眼皮子下面，所以根本没有时间。” “那这个贱妇呢！”许清远有些激动的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说道：“正因为那日我们大家都找不到她，才起了疑心。等她自己跳脱出来，却又解释不清的时候，就误以为她心中有鬼。没错，她心中是有鬼，只是并不是杀人。而是那日她与张泉约定，将最后的东西送去典当。所以鬼鬼祟祟的想找时间从后门开溜，可惜府上多了很多将军的侍卫，她试探再三都没能出去，因此那当铺老板说他们爽约了。” “可分明那日下人们说，只有她和梨花同时在厨房出现过。”秋心之前吩咐嘉人将所有下人盘问一遍，所以她十分清楚。 “没错，可是，下人们出现的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不是每时每刻都盯着厨房，只是有人见过她们同时出现，并没有人看到梨花自始至终是不是只是和姨娘同时出现！”秋心的思维格外清晰，将她分析的时间线有条不紊的说了出来。 众人皱着眉，仔细回味着这句话，“你的意思是，有人还去过厨房，而且是在许容氏之后，并且没被人注意。”庞熠率先理解了秋心的话，试探的问道。 秋心欣喜的看了眼庞熠，没想到将军的智商也不低啊！ “没错！我那日亲自检查了梨花的伤口，虽然是柴刀为凶器，可是一刀毙命，力道十足，干干净净。一来，此人手上必须有力，二来，熟悉人体结构。能瞅准时机，一刀毙命。而许容氏心里装着事情，即便是遇到梨花与她之间有什么，也不能做到如此，而杀梨花的人，也许，在老爷死后，就谋算好了。只不过有突然的事情，将她的死，提上了日程，而不顾将军还在府上，就贸然动手。”秋心分析的头头是道。 “全都是你的一面之词而已，这妒妇既然能联合一个外人来骗我家财，就能对我爹下杀手。更何况只是一个烧火丫头！”许清远不打算放过二人，言辞间满是攻击的意思。 “我们没有！我与容儿只是想弄笔钱远走高飞而已！我们从未动过伤人的念头！”张泉突然激动的说道，生怕他们为难许容氏。 “你们两个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嘉人看着张泉，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 “是真的！秋心公子，你不是一直想知道，为何我才情不佳，还能与许大人相谈甚欢，甚至他都没怀疑我的身份是真是假么？”张泉突然看着秋心，拼命想要解释。 可许容氏突然变了脸，看着张泉呵斥道：“别说了！别说了！” “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好隐瞒的。”张泉不顾许容氏的隐瞒，一心想要说出真相来。 “你且说，不然，我不能保证你们的性命。”秋心刻意将最后两个字加重了语气。 许容氏一听，这才瘫软了身子跪坐在地上。没了气焰。 “我说了。我们，只是为财。”张泉看了眼许容氏，这才淡定的说道。 “我与容儿相识年少，无奈我们两家，都是贫苦家庭。她的父母自然不会将她许配给我。所以，当许大人准备纳她为妾之时。我只能放手。”张泉脸上露出苦涩的笑容来。 “谁知许大人，本就是看上她年轻貌美，却并不珍惜她。不但对她时常呵斥，更是拿她做交际应酬。她受不了这样的生活，更是知道自己以后没有退路，死路一条。于是她找到我，让我假装已故夫人的表亲混入府中。与她里应外合，偷一些钱财，便与她远走高飞，官宦人家，为了脸面，也不会大肆宣扬去找我们。”张泉说到这。 庞熠的脸色有些难看，想起父亲何尝又不是为了脸面呢。 “我怕露馅，所以整日胆战心惊，可容儿，知道大人对已故夫人，有个执念。相传夫人便是清水县的人，因为战乱，辗转走失去了汴京。而夫人知晓，清水县，有一宝藏。所以，许大人，举家从汴京来了清水县，做个小小知县。为的就是近水楼台先得月，找到那宝藏。谁知夫人来后，突然死了。让传说中的宝藏断了线索。所以多年来许大人找寻未果，一直耿耿于怀。而他在清水，也并未找到有关夫人的任何家人。所以我的出现，只要提及宝藏，便会吸引他的主意，而不被发觉。况且，我们只需要一个月便足够。”张泉将所有的事情一一道出。 第84章 宝藏 所有的人都惊呆了，庞熠的眸子紧盯着张泉，而秋心更是诧异。许家兄妹对视一眼，清远看着张泉冷哼道：“一派胡言，我怎么不知宝藏一事！” “你与你父亲，能说几次话，哪次不是混账与他索要银两去红楼酒肆潇洒快活！”许容氏看着许清远不屑的说道。 “呵，那我父亲为何要将这样秘密的事，告诉你一个以貌侍人的妾室呢！”许清远厌恶的看着许容氏说道。 秋心也好奇的紧，真的有宝藏么？许清远的话虽然粗糙，可却在理。按照张泉所说，许大人对许容氏并不上心，这种事，连自己的亲儿子都不知道。又怎么会告诉她。 “他自然不会告诉我，可他纳我为妾，不就是为了帮他应酬么，男人，喝了酒。防范也就没有那么强了。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汴京来的大官，与他私底下相聚。这些事情，就是在那个时候，我断断续续听来的。”许容氏的话，听起来并不像是在撒谎。 “一派胡言，今日就是你们说破天来，我也不会放过你们二人！”许清远顺手，趁旁边的人不注意，就抽出身旁侍卫手里的佩刀。奋力挥向许容氏。 “啊！”许容氏惊声尖叫，可刀并没有落在她头上，就被秋心按住许清远的胳膊拦了下来。 秋心用了十足的力气，却还是勉强阻挡了他一下，第二次进攻，秋心的力可能有些勉强。 可不等秋心做准备，就见一抹蓝色的身影从对过冲了过来，一个刀掌披劈在许清远的肩膀上。 许清远吃痛，手一软回过头去，见庞熠不知何时，已站到了秋心身前，面色愠怒，大有手撕了许清远的架势。 “将军！这是在下的家事！今日谁都不能拦我！”许清远看着庞熠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来人！给我将许容氏，与张泉，收押至清水县大牢。你！回灵堂去，没我的意思，不许乱跑，违逆者杀无赦。”庞熠杀无赦三个字一出，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秋心看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心头一暖。 “将军切勿动怒，就按您的意思来。”嘉人出面打着圆场，生怕将事情在闹大。 庞熠冷冷的看了二人一眼，板着脸。并未作答，很快庞熠的侍卫，押着许容氏与张泉二人出了府，押送去了大牢。 而许清远看着庞熠，一怒之下，将手里的刀扔在地上，谁都可以得罪。庞熠，他还不敢。 那句杀无赦，在他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像是在开玩笑。无奈这对贼人已经被押送走了。所以他也只能压抑着回灵堂去了。 “你何时能学会，不再冲动了？”院落中的人，走完，庞熠这才皱着眉看着秋心握着自己的手腕不吭声。 “我”秋心不知为何，许是月色太过温柔的缘故，看着庞熠白净的面容，竟然一时心跳加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才好。 庞熠听惯了秋心往日叽叽喳喳回嘴的样子，突然这样呆呆的看着自己。以为她被吓到了。伸出手，去摸她的头。 秋心愣了下，突然向后一步。敏捷的闪躲开庞熠伸来的手。突然问道：“将军不觉得许清远，有点太过激动了吗？” “嗯？”庞熠有些恍惚，他并没有在想案子，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庞熠暗戳戳的收回了手，背了过去想了一会这才说道：“这也难怪，生父还未入土，父亲的妾室就做出这样勾结男人偷盗家产的事，男人嘛。血气方刚，一点也不足为奇。” “可奇就奇在，他那样一个混迹市井之人，先前在您面前说话都是吊儿郎当的，怎么眼下非要至那许容氏和张泉死地呢。而且” 秋心顿了顿。看了眼庞熠，这才继续说道：“我总觉得，这许清远，不简单，方才我说了，许容氏和张泉解开真面目，只能是帮我们缩小范围。那夜许容氏看到有人扮做许大人的样子，虽然只是个影子，可嘉人小姐太过瘦小，定然不会是的。再加上他对许大人并不尊敬。我觉得他的嫌疑不小。” 庞熠皱了皱眉“总不至于杀了亲爹。” “不知道，反正他没有表面看起来那么废物便是了。将军可还记得在醉梦坊写的字？”秋心看着他问道。 庞熠点了点头，秋心说道：“从那开始，我便怀疑张泉的来路了。我上楼时看到了先前许清远的字‘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这么慷慨激昂的诗句，怎么会是一个甘心于混迹青楼赌坊的一个二世祖能写出的，张泉伪装的再好，一提笔就漏了怯。况且，我看过他的书房，我相信，他的市井气息，是装出来的。” “可这府里的家丁不少且你也说只是排查了那二人杀丫鬟的可能，你又怎么确定是不会是旁人，或者是他们合谋杀了许大人呢？？”庞熠疑惑的问道。但心中还是觉得秋心说的在理。 “至少目前来看，旁人是没有作案动机的。那日我误闯书房，二人正在找寻许大人的一方砚台，现在想来，那砚台不光是杀人工具，更是价值不菲，所以许大人一下世，二人就赶紧在找。哪有那么蠢，将自己杀人的凶器，要在我面前故意提及的。”秋心想起那日的事，分析着。 庞熠听的入神，秋心继续说道：“现在我心里最大的疑惑不是别的，就是那个宝藏一说，单单是听这两个字，我就觉得有些荒唐。不过，方才二人的说辞，也不是完全不可信，我总觉得，书房里的石头，与那宝藏有关。只是不知这石头到底是什么来历。若是大人方便的话，不如差人去问问太师如何，这样我们就方便多了。”秋心真切的看着她，表情凝重。 可庞熠却紧皱眉头，一言不发，许久才说道：“你自己查，我相信你的能力。若是我父亲插手，只怕，会牵扯更多无辜。” 秋心虽然不明白庞熠的意思，可她的确看到庞太师就心里就害怕，看庞熠为难的样子，于是放弃了这个念头。 秋心点了点头，表示理解对庞熠。说道：“既然这样，也不要为难将军了。明日我便约上仵作小哥，前去查一查。只不过府里的防备，要加重一些，我总觉得许清远，是扮猪吃老虎。” “好。”庞熠只是简单回了一个字。点了点头，秋心就无比信任他。 “那回。明日我跟你一起。”庞熠背起手，走到秋心前面。 秋心一愣，发觉，庞熠的好奇心其实也是挺重的。只是秋心不知，庞熠对案子并没有太过好奇，不过是想多看看她而已 第二日一大早，秋心一出门就见他已经收拾整齐在院子里等着自己了。 秋心虽然心里嘀咕，可却不敢抱怨，只好与他一起，打算去衙门找那仵作。 好在与庞熠出门，有马车可以坐。倒不用走路，很快就到了衙门外，命人将小仵作喊了出来。 小仵作看到秋心满脸的笑意。转头一看将军正一脸阴郁的看着自己。连忙唯唯诺诺的行礼道：“卑职见过将军。” “嗯。”庞熠闷哼一声。 小仵作尴尬极了，看着秋心。秋心解围道：“喏，这个还给你。你带我去个地方可好！” 仵作拿回自己的链子戴了回去点了点头问道：“去哪？这里我都很熟，可以替你们引路呢。” “你带我去你捡到这个吊坠石头的地方去看看可以吗？” “嗯?可是有点远。不过你想去的话，我便带你去好了。将军也要一起吗？”仵作怕将军嫌远不愿意去。 谁知庞熠并未搭理他反而看了眼秋心后，径直上了马车。就在二人错愕之际，庞熠掀开马车窗帘冲着秋心勾了勾手指说道：“你！上来。” 秋心看他佯装冷酷的样子，差点笑出了声。 第85章 亲密接触 一路上，秋心与庞熠坐在马车内，仵作小哥则坐在车头，秋心看了眼庞熠，也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他今天心情不太好的样子。 为了避免挨骂，秋心小心做人，一路上多一句话也不敢说。 倒是庞熠张了几次口，可每每看到她侧着脑袋看着窗外，便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 空气闷热的厉害，过了许久，仵作小哥才坐在车头喊道：“将军，公子。前面就是了。” 秋心这才松了口气，看了眼庞熠随即喊道：“那在前面找地方把马车停好我们就上去。” “好！”小仵作乖觉的应道。 很快到了山脚下的一处茶棚，将马车停好。三人这才往山上走去。 清水县背靠三面环山，城外还有一条护城河。从半山腰看去，便觉风景不错。 “没想到这清水县的风水，倒是极佳！”秋心随口说了一句。惹得庞熠侧目。 “你还有看风水的本事？”庞熠调侃道。 那小仵作却接话茬说道：“公子眼光确实不错，老一辈人都说，清水县背靠青山，脚踏银龙。护着老天赏的宝藏，也保佑这清水县长久平安呢。” “宝藏?”又是宝藏！秋心与庞熠对视一眼，心中一惊连忙追问：“什么宝藏？” 谁知仵作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憨笑道：“这也是我死了许久的太公在我小时候哄我的故事咧。估摸着是骗我玩的，要是有宝藏，我还干着仵作作甚！” 话虽如此，可秋心却听起来是另一个意思。一般从老辈嘴里流传出来的故事，都是有依据的。看来，这“宝藏”一事，一定有个说法！ 这山在马车上看，并不高。可正经往上爬。实属有些费力。陡峭不说，路也不好走。空气中弥漫着汗水的气味，越来越热。 好在秋心体力不错，连庞熠都有些惊讶。众人一气呵成，眼看快要到山顶的时候，突然一个炸雷。空中乌云密布，瞬间狂风四起。 “糟糕，要下雨了！”小仵作抬眼看了下天，不禁皱起了眉头。好不容易快要到顶了却下雨，这可如何是好。 “那就再快点，赶到山顶再说！”秋心心里急切，这个节骨眼，下山是不可能的。 庞熠知道秋心倔强，也不阻拦，加快了脚上的步伐。 很快，豆大的雨倾盆而下，雨水结结实实拍打在三人身上，小仵作和庞熠还好，毕竟是男儿身，湿了衣服也没有多大关系。 秋心就不一样了，雨水将衣服浇透后，贴在身上，勾勒出身上的曲线。秋心一心赶路不自知。 庞熠担忧的回头一看，瞬间红了脸。再看那小仵作埋头赶路，连忙抓住秋心的胳膊喊道：“我背你!” 秋心一抹脸上的雨水，诧异的看着庞熠。连忙挥手说道：“不用了将军！我可以！哎？”不等她话音落地。 庞熠蹲在她面前，背过手揽着她的腰瞬间将她背在了背上。秋心还想挣扎，却听庞熠侧过脸在她耳边低语一番：“不想被人看光！就给我老实一点。” 秋心一愣，瞬间红了脸，这才明白自己的窘境。连忙将头埋在他的背上不再吭声。 庞熠微微扬了扬嘴角，感觉爬山的力气都大了许多。 不一会，就到了山顶处，雨还在下，不过没有刚才那样急了。秋心趴在庞熠肩头看向四周。发觉另一边的山脚下，是一片空旷的杂草地。对过还是一座山。 那杂草地上，竟然有几处破败的木屋，看起来年久失修的样子。草都长到门上了。 而经过雨水的冲刷，对过的山露出黑灰色的山体来，秋心看着对面的山，心里疑惑着。 “喏，从这边下去，就是我捡到石头的地方了。”仵作回头看了一眼，见将军背着秋心，虽然诧异。 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指着那片杂草地靠近对过山的地方说道。 “将军你看！”秋心缓缓抬起胳膊，指向对过的山顶处，一颗巨大的树，造型奇特，吸引了二人目光。 庞熠先未察觉有何异样，可被秋心一指。专注看了过去，心中一惊。怎么这树，看起来这般面熟。 看庞熠呆愣，秋心知道自己想的没错。便在庞熠耳边说道：“那树，不就是许清远书房里，那副画里女人背靠的那颗树么！” “果然如此！那怎么办，我们先去那片空地！看看上那座山，有没有什么路。”庞熠皱了皱眉，想着对策。 秋心摇了摇头说道：“只要下去，就知道了。那座山，爬不爬的没那么重要了。” 仵作看着二人，他们说的话，自己一句也听不懂，只好跟在二人身后，找到一处下山的小路。飞快的走着。 下着雨，山路又湿又滑，小仵作走起来，都有些晃悠。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 庞熠背着秋心，更加艰难，好在有武功底子在，每每晃荡之际，都用手扶稳了秋心，生怕她掉下来。 秋心心里有些懊恼，自己无形中，又给他添了麻烦。 很快到了平缓处，看着杂草丛生的地面，秋心说道：“先去那里避避雨。这是过路白雨，不会下很久的。” 庞熠点点头，三人往那些木屋的方向走去。秋心打量着地面，发现杂草丛间，有很多人类生活过的轨迹。 到了木屋旁，挑选了一个杂草并不多的房子，庞熠一脚将门踹了开来。 与秋心想象中不同，并没有尘封许久的灰尘器，反倒是一股浓郁的草药味道充斥着鼻腔还带着一些腐臭味。 秋心这才从庞熠背上跳了下来。庞熠二话不说，将自己的褂子脱了下来扔给秋心：“穿上！” 秋心点了点头，满脸绯红。将褂子披了起来，好在庞熠比她高许多，虽然褂子也湿了可好歹她穿起来，能遮挡不少。 秋心这才打量起木屋里的设施来，木屋墙上陈列这一些药柜，看起来破破烂烂。像是被人随意翻开没有合上的迹象。中间放着把椅子和桌子。 上面落满了灰。屋内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竟然角落也开始漏起了雨。 “这里竟然是个药房？”小仵作诧异的看着房里的设施惊讶的说道。 “你之前来这里，都没有发现吗？”秋心疑惑的问着他。 仵作尴尬的说道：“我也就来过那么一次，还是和伙伴一起，我娘打了我，我才想着离家出走，他说有个地方我娘找不到我。于是便结伴来了。那时候，这些木屋看起来就破破烂烂没有人住了。小孩子胆子小，在山脚下玩了一会，就饿了。回了家，差点被揍个半死。从此再也没有来过。” 秋心仔细品着这番话，小仵作看起来也十七八=的样子，他所说的年幼时差不多也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那个时候，这里就荒废了，也难怪没人知道这个地方。 “雨停了！”庞熠站在窗前，看着外面天气恢复了晴朗便说道。 “那我们去其他几个木屋看看。”秋心提议。随即起身三人往其余的屋子去转转。 庞熠挨个将门踹开，所有的屋内，都荒废许久。木屋有五六座的样子，除却第一个是间药房外。其余都是人居住过的痕迹。灰落了好大一层，呛的秋心直咳嗽。 终于看完最后一个，并没有特别的发现。秋心看了眼眼角的桌子，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我再回第一个屋里看看。” 说完，不等庞熠追上，就小跑着去了第一个房间。一进门，晴朗的天空阳光直射了下来，透过窗子，打在了药坊中间的桌子上。 秋心在远处，看着那桌子。愣了神。 第86章 木屋里的发现 “怎么了？”庞熠追了上来急切的问道。只见秋心缓缓抬起了手臂指着那桌子被光打到的地方说道：“将军你看，这些灰尘，分布不均，尤其靠着药柜的那边，凌乱极了。倒像是才落灰两三天的样子。” 庞熠看到秋心所指的地方，皱了皱眉说道：“许是有人与我们一样，误闯进来的。” 秋心一言不发，看着桌子上的痕迹，推断这那人站的方位。自己缓缓走了过去，站在了那个位置上。回头看着身边的药柜。 最角落不起眼的一个药抽屉上，赫然用笔写着一行药名，可惜年代久了大部分字都被风化了，只有一个“杏”字还残留着半边。 秋心伸手去拉那个抽屉，里面空空如也。再翻看其他抽屉，几乎多多少少都还有一点残留，最不济也有草药梗能看到。 秋心把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些激动。庞熠和仵作站在一旁看着她的举动有些不解。 仵作百无聊赖，想要出去透透气，可刚一拉门，就脸色大变吓得惊声尖叫：“啊！啊！啊啊啊！” 接连的叫喊，惹得庞熠与秋心侧目，庞熠嫌弃的看了他一眼，眼神同秋心一样，落在了惹得仵作尖叫的地面上。顿时二人皱起了眉。 只见门后的角落里，倒着一个药罐，周遭躺着三两个死老鼠。许是时间太久的缘故，老鼠的尸体已经腐化出现了白骨。 可说是白骨，却一点也不白。那骨头一眼看去，泛着黑绿色。庞熠胆子到底大些，想要蹲下看个究竟。 却被秋心制止：“将军，别动！” 庞熠停手，看了眼秋心。只见秋心脸色阴郁，走上前来。仔细一看，然后用力将自己衣摆扯下一条来。垫在手里，将那药罐提起。 里面已经干涸了，但是一股药味，带着一点酒香，混杂着杏仁的味道。 秋心将那罐子放在桌上，露出欣喜的神色来。庞熠看着秋心不但不害怕，反而露出笑意。心中惊叹，这野女人，到底脑袋里装着什么！ “把这个，还有这个！带回！”秋心将那个药抽屉取了下来与罐子一起放在桌上。 环顾四周，发觉梁上的纱帘虽然破败不堪，但好歹还能用，便伸手将纱扯了下来。将药屉与药罐包裹严实。递给了仵作。 “喏，这个小心拿着。”秋心笑了笑说道。 仵作看了眼地上的死老鼠，心有余悸，连忙抱着包裹走了出去，惹得秋心一阵大笑。 庞熠无奈的看了她一眼问道：“拿这些作甚？” “若是我估计的没错，杀死许大人的凶手，来过这里，并且在这里尝试提纯毒物。” “提纯毒物？”庞熠疑惑的看着她，有些不懂。 秋心意识到自己的用词有点现代，便打着哈哈说道：“就是炼制毒药。苦杏仁微量入药，止咳平喘。可若服用超过五十粒就会中毒而亡，许大人的死，就是这种毒。” “谁没事一次吃这么多苦杏仁？”庞熠不解的问道。 “是啊，哪有人这么傻。可若是将苦杏仁炼制成药粉，那么毒性加大，也许只需一丢丢，就会致人于死地。凶手便是将杏仁炼制成药粉，偷偷加在许大人的砚台里，许大人写字作画，有舔笔尖的习惯。当夜，许大人在书房作画，便将毒药舔入口中，毒发身亡。”秋心还原着当夜许大人的死。 庞熠听的入神，秋心继续说道：“这种毒药，毒发急快，毒性猛烈，许大人死前手里的笔掉落在桌子上，因此，他面前的画作也沾染了毒药。为了避免被人发觉，凶手不但将砚台和毛笔丢弃，更是将那画作带走。可那画作太过重要，即便上面沾染着毒药，他也没有丢。反而找了不起眼的地方挂了起来。” “你说的，可是许清远房里的画？”庞熠突然想到，错愕的说道。 “没错！这也是我为什么看到那副画后，就一直怀疑他的缘故，那画上就有微弱的杏仁味，被光一照，就能看到上面新落的墨汁。而案发当夜，许清远说自己在青楼过夜，还特意说叫了好几个姑娘陪他，醉梦坊，距离许府不算太远，只需去个茅厕的功夫，就能腾出空子来，许府对许清远来说，太过熟悉，如何避开耳目，对他来说易如反掌。而他从小生活在院子里，窗户上透光不透影的纱窗，他一定知道。因此听到许容氏的脚步，才故意贴着窗子，做了个影子给她看。” “可许清远又是怎么知道这个地方？又怎么会制炼毒药呢？”庞熠思索了半天问出心中所想。 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猜是有点困难了。我们先去看看山脚下的情况。” 庞熠点了点头，秋心的一切推断，都十分合理，可总是少了最关键的部分。 小仵作在屋外等了二人许久，才等到。指着不远处的山脚说道：“就是那边了。” 秋心点了点头，和庞熠上前。被雨水冲刷过后，山体多了一些拳头大，黑灰色的石头，石头表面坑坑洼洼。与许大人，同仵作身上的坠子。看起来大相径庭。 秋心轻抚着山体面上的一块石头，实在看不懂，到底是什么。庞熠看到伸手摸了摸，皱着眉说道：“如果我没猜错。这些石头，是铁矿石。” 秋心一愣，随即看向庞熠。只见庞熠面色凝重的说道：“先前我觉得古怪，可是也没细想，可突然想起，父亲说过国库空虚，如今经不起打仗折腾，兵器什么的也不充足，要是有铁矿，就好很多。虽然我不懂行，可依稀记得矿石就是这个样子的。” “磁铁！有磁铁么！”秋心大喊。 庞熠和仵作对视一眼，耸了耸肩。谁没事会带个磁铁出门。况且只是矿石，磁铁的力量恐怕微乎其微。 秋心突然眼睛一亮说道：“我知道了！宝藏！这就是那个传说中的宝藏！太师想要一个铁矿，而许清远就正好撤离了汴京举家来到清水县，他要找的就是这个铁矿！而许容氏说了，经常有汴京来的大官私底下找许清远！一定是太师派来问进度的！走！我们回去，我知道许清远的杀人动机了！” 秋心兴奋的直拍手。庞熠心里一紧，秋心所说正是他心中所想。看来的确是父亲在关注这个铁矿，难怪许清远都离开这么久了，还吩咐自己过路要来停留。 而小仵作呆呆的看着秋心，咽了咽口水。原来太公所说的宝藏，真的存在！ 三人回到城内，天已经大黑。小仵作与二人分别之际，秋心看了眼庞熠嘱咐道：“今日之事，莫要对人提及，否则咔！” 秋心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个灭口的动作，吓得小仵作身子一颤，将包裹递给秋心连忙保证道：“这个是自然！我的嘴还是很牢的！我喜欢做仵作！” 秋心忍俊不禁笑出了声，这才转身与庞熠往许府赶去 第87章 对峙 深夜的许府，挂满了白灯笼，远远看去，阴森极了。庞熠特意将费扬留在府中，生怕有什么变故。 “将军你们去哪了，怎么现在才回来？”嘉人在院落中等候许久，看到庞熠与秋心二人浑身都是泥水有些狼狈的样子，疑惑的问道。 庞熠看了眼嘉人吩咐道：“你去灵堂候着，等下有话要跟大家说。” 嘉人忐忑的看了眼秋心，随即点了点头。 “先去换衣服，一整天了，再染了风寒，又麻烦了。”庞熠柔声对秋心说道，知道她心中着急，生怕她不听话。 秋心点点头，像是在思考什么似的。一路上，都沉默不语。庞熠知道，她在思考案情，便也不打扰她。 二人径直回了别院，费扬等候多时。看到二人平安归来，这才松了口气。 很快，二人换好了衣服秋心一心牵挂着那副画，连忙往许清远的书房赶去。好在庞熠知会人将这里把守，秋心看到画完好无缺的挂在墙上。忍不住叹了口气。 “怎么？不是要去和他对峙么？”庞熠看着秋心愁容满面的样子，不解的问道。 “不知道，很多东西，感觉都像是差了些什么。”秋心死死盯着画。双手不由的攥成了拳头。 “还有什么？”庞熠顺着她的眼神看去，那副画确实看起来古怪的很。 “还有梨花的死，她一个烧火丫鬟而已，为什么一定要死？梨花死的时候，许清远在灵堂。就算我猜测他是杀害许大人的凶手，可梨花呢？”秋心问着自己心里的疑惑，像是在向自己找个答案似的。 “许是她撞见了许清远作恶，所以被灭口了。”庞熠看她紧皱眉头，不由的想要替她分担一点。 却见秋心摇了摇头说道：“不对。若是撞见，直接杀了就行，他一个少爷，杀一个丫鬟偷偷处理掉，有很多方法都不会太惹眼。不至于留她几天性命。” 秋心说的不无道理，可越是这样，越陷入了死循环中。 “先把画拿下来，去找许清远对峙。这样就容不得他狡辩。”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打算先从许清远找突破口。 许清远因为庞熠不许他乱走的缘故，坐在椅子上，半躺着。边上还放着葡萄。 双腿晃荡在扶手上，看起来好不惬意。 而嘉人则替换他跪在了蒲团上，一张一张烧着纸钱，跳跃的火苗折射出昏暗的光，打在她的脸上，格外温柔。 见庞熠和秋心带着侍卫前来，嘉人紧张的看了眼许清远。连忙上前行礼。 “见过将军。不知将军深夜让我们聚集于此，可是案情有了进展。”嘉人一脸好奇的看着庞熠。 费扬将准备好的椅子给庞熠摆好，庞熠落座后，这才点了点头。而许清远这时，才慢慢悠悠的站了起来。走出灵堂，和嘉人站在一个方向看着众人。 “许公子，这幅画，你是从哪得来的！”秋心也不拐弯抹角，将手中的画轴打开。 许清远见到后，眼神明显一愣，随即装作不关心的样子说道：“忘记了，挂在我房里很多年了，也许不知是什么时候一时兴起买的。” “买?先不说这画并不是名家手笔，这画风也不值得收藏，怎么就入得了许少爷的法眼呢！”秋心盯着许清远，想看他要如何解释。 却见嘉人说道：“兄长不学无术也就罢了，怎么还乱花银子买这些个物件！”说完愠怒的瞪了许清远一眼。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紧接着许清远看了嘉人的眼一眼，伸手就去推搡她：“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少爷想买什么要你过问！不过是一幅画而已，我看它顺眼就买了如又如何！” “啪啪啪！”秋心举起手，看着许清远，不由自主的鼓起掌来。众人都被她突然的举动，搞的不知所措。 许清远更是带着敌意看着秋心。 “好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公子哥！”秋心打趣道。“不知许公子是否还记得，醉梦坊里挂着一副你的墨宝，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先不说这诗句如何慷慨激昂，就是那副字，我还历历在目。那手笔，可不像是一个胸无点墨的公子能写出来的。更何况，这幅画，根本不是你所说，在你书房挂了很久！”秋心缓缓踱步，每说一句话，许清远的情绪都失落一分。 “这里是我家，我说在书房挂了多年，就是多年！你一个外人，知道什么！”许清远的情绪有些激动，指着秋心破口大骂。 秋心冷哼一声将钉在墙上的那根钉子举了起来：“这样一个崭新的钉子，怎么能是在墙体里定了多年的呢？还有，这画上新滴落的墨迹，你又作何解释？” “一个钉子，未免太牵强了！就不许是我自己拿下来品鉴之际，跌落的墨汁么！”许清远反驳道，可双手捏的直泛白。 “公子，好端端的，说一副画作甚。我许府里珍藏的画作，没有一百，也有五十了。”嘉人笑眼盈盈，想做和事佬。生怕许清远激动，与秋心动起手来。 秋心看了嘉人一眼，冷笑着说道：“许府的画作虽多，可都不如这一幅来的值钱！”不等嘉人追问。 就见秋心继续说道：“你说是你的墨水滴落在上面的，可你是否知道，你爹的死，正是与这墨水有关。你若承认墨水是你的，岂不是你杀了他！” “你放什么厥词！不要以为你是将军的人，就可以血口喷人。”许清远激动的喊着。脸都红了几分。 “本将军的人，是否血口喷人，还请许公子耐心听完再说。而不是在这里聒噪！”庞熠冷冷的看了一眼许清远。顿时许清远没了气焰。 秋心满意的看了眼庞熠，狐假虎威的感觉真好！得意的冲许清远说道：“我是不是在放厥词，等下你便知道！” 说完，转过身去，一个侍卫拎着一个被黑布蒙起来的笼子走了过来，递给了秋心。 费扬见状，好像一眼能看透笼子里的东西一样，皱了皱眉往庞熠身后再躲了躲。 秋心看了眼费扬下意识的举动，这将军身边的贴身侍卫，人高马大，武功高强。怎么还怕这个？ 第88章 许清远认罪 果然，秋心一揭开黑布，里面就有三只老鼠叽叽喳喳的来回跑动着，想要逃离笼子。 众人见状，连忙皱起眉头。嘉人更是捂着口鼻，下意识往许清远的方向站了站。 只见秋心拿出一支新的毛笔来，沾满了水后，将笔拿起涂抹在那副画滴落墨汁的地方。使劲转动笔尖，直到毛笔开始染色变黑。 所有人好奇的看着她的举动。只见秋心拿来一个喝酒的小酒盅，里面放了点肉沫后，用刚才的那只毛笔，将里面的肉末残渣均匀的涂抹了一边。再小心将酒盅放进了老鼠笼子。 果然，饿了许久的老鼠迫不及待的将肉沫吞噬干净，可只有一丁点，三只老鼠只有两只吃到了。 做完这一切，秋心小心将笔收好。双手抱在胸前耐心等待着。 庞熠也看的入神，这野女人破案的法子。总是特别一些。而一旁的侍卫，也大气不敢出一下，看着这秋心到底在做什么。 不一会，吃了肉沫的老鼠，原本活蹦乱跳的，逐渐趴在一起不动弹了，只有那只没吃的还在灵活的跑着。 “现在，还敢说，这墨是你的么！这副画上沾染的墨，与许大人死时所舔入口的墨，是同一个东西。你自作聪明扔了砚台和笔，可这幅画你不能扔！所以将画留在了自己书房，你不是不知道，上面有被墨污染的痕迹！”秋心看着兄妹二人叹了口气。 背着手继续说道：“许大人有舔笔尖的习惯，那日，你料定许大人夜里会去看这幅画，你深知他的习惯，入夜后，你潜回府中，在许大人的砚台里投毒，许大人毒发很快，你再将砚台毛笔，拿走扔掉。而这幅画，对你意义重大，你不能扔，但你太过聪明！想着挂在墙上，没人会想起来去查一副挂着的画！而你出门前，却听到许容氏在院外的脚步声。你赌了一把，将自己贴在窗纱前印出倒影来。若是许容氏那夜执意进书房，怕是这个时候，早就命丧黄泉了！” 许清远捏紧拳头，低着头一言不发。所有人都看着他，侍卫手里的刀也往前挂了几分。 “我入府那日，在窗外看我的，便是你。你厌恶极了张泉，想要引我去书房，让我碰到张泉在里面。可你万万没想到，张泉也在找那方砚台，而找那砚台的理由，竟然是去将它换成钱财！醉梦坊里，有位美人，在我们出门之际当着我们的面唤张泉王公子。好让我们对张泉的怀疑更深。你早就知道了张泉是假冒的，于是想着让他做个替死鬼也不错。可你没想到，张泉是跟许容氏一伙的！” “笑话，我怎么知道，你们会去醉梦坊，还会带着张泉！”许清远抬起眼睛，微微泛红。脸上狞笑着。 “这也就侧面证明了，你并不是欠了醉梦坊的银子而不得归，相反，你在醉梦坊，很是吃得开，你随时都可以离去！包括那天晚上！你引诱我专注张泉，又在我出门的时候安排张泉在那里等候。我想，一定是你告诉张泉，你知道他秘密的事情了。虽然只是炸他，可张泉做贼心虚，不得已一定会在你说的地方等候，这也是为什么当时他看到我以后慌慌张张的样子，还措辞说是担心许容氏。要不是慌不择言，他也不会露出与许容氏之间的马脚来！”秋心一一解释着自己的推断，就好像她亲自经历了一般。 “他是我的生身父亲，我为何要杀他！”许清远冷笑一下，但此刻的话语，苍白了不少。 “我想，为的是你的母亲。”秋心坦然的看着许清远，将那副画再次提了起来。许清远看着画中的女人背影，肩膀开始颤抖起来。 “相传清水县，背靠三面山，脚踩水银龙。守护这上天给予这里的宝藏，保护这里的人一方平安。而许容氏也说了，清水县。是有宝藏的。”秋心一字一顿说道。 却见嘉人笑了笑说道：“哪有什么宝藏，不过是折子听多了而已。” “宝藏，是有的。就在这幅画里。”秋心拿着画，冷冷的看着许清远说道。 “这幅画里黑色的山，便是城郊那座山另一面对过的一座矮山，画上的树，可以作为标记参考。为什么画中的山，是黑色的。因为那座山，有丰富的铁矿，可以说，早有人揭了一部分山皮，裸露出来的。而很久以前的清水县人，是知道的。所以，也就是为什么，许大人，得知夫人是清水县的人，而举家搬来此地的原因。夫人无意间的透露，才让许大人，盯上了这里。而庞太师，一直在寻觅矿石，这也是许容氏说的经常有汴京来的大官私底下暗自找许大人的原因。”秋心一口气说完了宝藏的事，在场的人，除了庞熠，都惊呆了。哪有人能抵挡得住宝藏的吸引呢！ “而我一直觉得奇怪，为什么，这画里有个背对着的女人？后来，我想明白了，这女人就是你的杀人动机。”秋心看着许清远。 见他握着的手，逐渐松动了。缓缓露出了笑意，看着秋心。像是在等待判决一样。 “这人，是你的生母。你生母，的确是清水县的人，可为何许大人在县城找了许久，都未找到你生母家人的痕迹呢？因为她根本就不住在县城。而是在这座矿山的山脚下。所以许大人并不知道。我不清楚他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你的生母，并不愿意许大人开采这矿山。而且，她要保护这座矿山。”秋心看着画中的女人，仿佛看到了她本身的样子似的。 可接下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许清远开口说道：“没错。那是我的生母。” 嘉人连忙看向许清远，眼神复杂。庞熠总算松了口气，看来，秋心又说对了。 “我很小的时候，那时还在汴京，家中富足，父母恩爱。父亲连妾室都不曾有。只不过，为了官场中的事，整日勾心斗角。母亲也逐渐郁郁寡欢起来。直到有一天，父亲说，要辞去汴京的官职，去一个叫清水县的县城，做个知县。我以为，他们之间的不愉快，总算结束了。没想到，才是噩梦的开始” 第89章 另有其人 哥嘉人突然轻轻唤了一声许清远哥。在秋心的记忆里，这是第一次，她这样喊许清远。像是要诀别一样。 许清远难得给了嘉人一个温柔的笑意，继续说道：“那时我已经能辨别是非了，而嘉人还小。父亲来清水县的真正目的，就是为了找到铁矿，替庞太师铸造兵器。他怎么会甘心只做一个小小官员呢！呵呵。”许清远的口气里满是嘲讽。 秋心下意识看了眼庞熠，见他正在看自己，连忙将脸别了过去。 “母亲是在战乱中，被人掳走的。后来自己跑出来沿路乞讨，到了汴京。容貌姿色，倾城倾国。”许清远说到这，秋心点了点头。看这兄妹二人的容貌，相信生母定然不会差。 “救了母亲，也许是父亲做过最对的事情了。”许清远苦涩一笑。继续说道：“可天真的母亲，说了自己的来历。就被父亲算计了。可父亲没想到的是，母亲恨极了战争。而矿山更是她族人守护的东西。所以，定然不肯说出矿山所在来。父亲为了功利，日夜折磨母亲。我看在眼里，却束手无策！” 许清远越说，越难过。哽咽了一下。嘉人的表情很复杂，微微动了动嘴角，伸出手来，想要去拉他，可还是放下了手。可这一个小动作，还是没能逃离秋心的眼。 “母亲是自杀的。就在我的面前。死之前，她告诉我，一定不能让父亲找到矿山。我以为，这辈子，他都找不到，可惜，最近不知从哪他得来一副画。如获珍宝。我看着画，便想到了母亲，母亲的死，是我心中的结。我不能让她守候的矿山被父亲开采，便想过阻止。可父亲哪里听的进去，与汴京的人，往来的更加密切了。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动手好了。母亲的死，一次次在我眼前重映。我开始流连与醉梦坊。筹谋我的计划，就如你所说的一切，我买了毒药，下了毒。我知道张泉是假，以为他也是因着宝藏的事来与我父亲勾结的。原本是想等将父亲下葬，再送他上路。可没想到你们突然出现，打乱了我的计划。于是只能引你们去查他，可没想到。你，是个聪明的。”许清远看着秋心，露出一个难艰难的笑来。 “哥你！”嘉人有些焦急的看着许清远。许清远却闭上眼，微微摇了摇头。“一切都是我做的。带我走。” 秋心和庞熠对视一眼，转头说道：“梨花呢？是你，还是嘉人小姐？” 说到这，许清远突然睁开了眸子急切的说道：“都是我杀的！不关嘉人的事！” 嘉人站在原地，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闭上嘴。再没出声。秋心笑了笑看着二人说道：“好一通兄妹情深啊！且不说梨花是不是嘉人所杀，单单就许知县和梨花死这些事。你们两个，是串通好的。她一定知情。” “你胡说，我们兄妹向来不合，人命关天！我怎么会与她商议！”许清远急了，他已经认罪了，不想让秋心抓着嘉人不放。 “那天醉梦坊的信，是专门做的戏。昨日审问许容氏和张泉，嘉人多次出来阻拦，每每她出手阻拦，你都会隐忍一番。试问，若真的感情不好，会在气头上，还听她的话么？” “秋公子！我已经认罪了！我可以用信命担保，不是嘉人所为。你就不要死咬着她不放了！”许清远的声音近乎哀求。 秋心心头一颤，果然，这对兄妹的感情，要比自己想象中深许多！ “好，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问你。”秋心爽快的答道。 许清远点了点头示意她问，秋心缓缓问道：“你的砒霜，是在哪买的？” 许清远愣了一下，想了许久说道：“再临县的药铺。我说我用来药老鼠，老板才卖的。 秋心会心一笑，转身往庞熠身边走去，在庞熠耳边耳语一番，见庞熠皱了皱眉，疑惑的看着她，转头说道：“来人，将许清远，关押至大牢。许嘉人，禁步灵堂，无令不得出入！” 许清远见秋心放过了嘉人，总算是松了口气，看了眼嘉人，眼神笃定。二人对视良久，侍卫将许清远上前押住准备送去大牢。 却听庞熠悠悠问道：“开采矿山，有何不好？国库空虚，打仗都没有银子，我在前杀敌，没有好的兵器，哪里能打胜仗！妇人之见！” 此话一出，许清远看着庞熠却笑了，扭过头来说道：“将军之前亲自挂帅，大杀四方，好不威风！可在这之前呢？好的兵器，去哪了?若不是你有一个当太师的爹，纵使你武功盖世，死在战场，也不足为怪！哈哈哈哈！” 看着许清远，几近癫狂的状态，侍卫赶紧见他带走。而嘉人一脸落寞的看着他，眼里竟然有一丝欣慰。 庞熠的脸色，变得阴郁极了。聪明人，都听得懂，许清远方才说话的意思。的确，在他挂帅之前，好几次，军队都战败。气不过，才亲自上场。杀的痛快，赢的威风！ 他以为，是自己训练有素。可现在想来，也许，真的有自己不知道的内幕想到这，太师威严的脸，出现在脑海中。庞熠不禁握着手，捏的咯吱作响。 嘉人不理会众人，见许清远被带走后，默默一人，回到了灵堂，跪了下去，一张接着一张烧着纸钱，没人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庞熠缓缓站起身子，和秋心往别院返回。情绪一直不太高。秋心主动问道：“将军，不问问我为何这样安排？” 庞熠看了她一眼，牵强的笑了笑说道：“你说的那个杏仁毒，是凶手自己炼制的，而非他口中在临县买的砒霜对么！还有，你也说了，这兄妹二人，当时那丫鬟死的时候，都不在场。” 秋心故意将语调升高，故意夸赞道：“将军英明！原以为许清远是凶手，现在看来，我们又得继续查了！只不过好一点，我相信，凶手就快出现了！” “你又有什么鬼主意？”庞熠收起自己的情绪，好奇的看着秋心。 秋心眼睛一转，精明极了。压低嗓子垫着脚凑近了庞熠的耳边，低声耳语一番，或许是路太黑的缘故，差点没站稳。一个趔趄，却稳稳的被庞熠用手揽着腰。 夜色正浓，正好将二人羞红的脸，遮盖起来。只留两双明亮的眼，对视着 第90章 挖坟掘墓 “将军，人已经送去了。”费扬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秋心回过神来，一把将庞熠推开。 泛红的脸犹如夏日烈阳一般炽热，“那个我先回房休息了！”说完，逃命似的消失在了走廊尽头。 独留庞熠一人在漆黑的夜里，眸子泛着怒火，冷冷的盯着费扬，像是要将他踹去十万八千里之外一样愤恨。 “主子，你怎么了。”费扬看着庞熠杀人似的眸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庞熠嘴角抽搐了半天，这才捏了捏手指说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家姐一个人生活在寺庙有些不安全，要不要让你去削发陪同。” “”费扬愣了，想到以后若真是青灯古佛，那人生还有什么趣味可言！ 庞熠大袖一挥径直往回走去，费扬跟在身后好奇的问道：“将军，这秋心姑娘说的云里雾里的，为何不直接将那许清远定罪，还要先关起来。我们在这里的时间够久了！” “真凶抓到，我们就走！”庞熠冷冷的说道。 费扬不解的扣了扣脑门，疑惑的问道：“难道许清远不是凶手？”自己实在想不明白，这案子也太复杂了！ 秋心回到房里，春藤已经睡下。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摸了摸还在发烫的面颊，心悸不已。 就这样，第二天，秋心庞熠二人，脸上都挂着黑眼圈一同用膳。 “将军，我昨晚想到一些事情。”秋心小心说道。 庞熠点点头，示意她说。秋心便说道：“许清远不是凶手，可为什么要一口咬定是呢？嘉人也很奇怪，她也不是凶手，并且与她哥哥感情深厚极了，虽然表面装作互相看不上眼的样子，可无意中的举动，是瞒不了人的。她为什么不站出来，替许清远解释？” 庞熠听了秋心的话，陷入了沉思，许久眼睛一亮抬起头问道：“你的意思是，这兄妹二人知道凶手是谁，并且都在维护这个凶手！” 秋心点点头，继续说道：“没错，我有个想法，就怕说出来有些” “嗯?”庞熠看她吞吞吐吐的样子，疑惑的问道：“还有你不敢说的？” 秋心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壮着胆子说道：“我想挖许知县已故夫人的墓可以么？” “咳咳”庞熠一口粥呛在嗓子里，咳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秋心连忙上手帮他拍了拍背。庞熠一脸诧异的说道：“你这个野女人！还真是什么都敢做啊！好端端的，怎么还干起这种勾当来了！” 话虽如此，可庞熠还是带着侍卫一起，与秋心来到了夫人墓前。虽然不屑干这种挖人坟墓的活计，可架不住秋心的央求。 秋心看着许夫人的墓碑，洒扫干净，周遭的祭品从腐坏程度来看，应该是常有人来祭拜才是。 “你确定要开墓？”庞熠再三询问着秋心。 秋心笃定的点点头。庞熠无奈的说道：“也就是现在许大人死了，儿女被关起来了。不然人家非得跟你拼命才是。” 秋心扬眉一笑，活动了下手腕，摩拳擦掌冲着众侍卫说道：“开挖！” 侍卫们面面相觑，看到庞熠默许了秋心胡闹，便扬起铲子开始卖力的挖了起来。 许夫人的墓按时间来算已经许多年了，果然挖开以后，棺木已经开始腐朽，露出白骨来。庞熠站在一旁，用手帕捂着口鼻，皱着眉头嫌恶的看着。 秋心则看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这野女人，到底怕什么！老鼠不怕，死人不怕！现在都挖坟掘墓了！看来还是自己太惯着她了！ 当众人将腐朽的棺木揭开，秋心专心致志的打量起那副白骨来。 只是一眼，秋心嘴角便泛起冷笑。“将军，走，这里躺着的并不是许夫人。” “此话怎讲？”庞熠诧异的看着那副白骨，已经没了皮肉，根本不知该如何辨别是谁。 “这里躺着的是一具男人尸体！你看那！”秋心指着白骨说道：“这盆骨形态窄而高，壁厚而不光滑，骨质增生严重，上口呈心形，前后左右狭窄，骨盆窄而深。再看这！” 秋心丝毫不忌讳的用手指着白骨的腿骨说到：“这样的身高，一般来说是男人才对，况且这白骨骨面粗糙。一眼，就分辨的出！” “可是不是许夫人，又是谁？真正的许夫人，又去哪了？”庞熠追问道。 秋心看着他得意一笑说道：“那就得看将军的了！”庞熠看着她鬼精鬼精的样子，便知她又有主意要出了。 清水县城，侍卫四处张贴着告示，大街小巷全然不放过。 “这许知县，居然死于一双儿女的毒手，真是丧良心啊！” “谁说不是呢！那许家小姐看着貌美如花，没想到还是个蛇蝎女人！” “好在都被抓着了，听说是汴京来的摘星将军破的案，明日就要在菜市口将二人斩首了呢！” “那将军好手段！” 人群嘈杂，百姓看到告示，纷纷聚在一起讨论着这件大案。唯有一个尼姑，带着斗笠，静静的一人站在树下看着远处的告示。攥紧了手。 翌日清晨，菜市口摆好了看台，庞熠换上一袭冰蓝方目纱锦袍，一条宝石红仙花纹皮带系在腰间，发髻梳的一丝不苟正襟危坐在台前，桌子上放着令箭筒。 秋心和费扬分站两边。许清远换上了囚服跪在砍头台上，双眼木讷，面容看不出一丝情绪来。 周遭挤满了百姓，众人议论纷纷，伸长手指，指责着许清远。更有甚者，冲他吐着口水。 原本许清远一切都不在乎。只求一死。可很快，侍卫就将许嘉人一同绑着从许府直接带了过来。 许清远抬头看到嘉人，先是一惊。随即冲庞熠大喊：“将军！与我妹子何干！都是我一人所为！放了他！” 许清远情绪激动，大有冲上去的架势。庞熠板着脸，并不理会他，命人将许嘉人一同赶上砍头台去，侍卫从嘉人腿弯处一脚，嘉人一个趔趄，跪在了许清远旁边。 “哥。没事的。我陪你一起！”嘉人苦笑一下，安慰着许清远。他们的目的达到了。生死已经没有关系了。 “不！你不能有事！不能！”许清远嘶声力竭的喊着，冲着庞熠不住的磕着头：“将军！人是我杀的！你放了我妹子！放了我妹子！” 庞熠看了眼秋心，秋心虽然表面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可心里焦急万分。不会的，自己不会算错的！ 眼看着午时将近，人群中突然走出来一个带着斗笠的尼姑。走到把守的侍卫前淡定的说道：“人是我杀的，放我进去。” 第91章 兄妹的心思 众人一片哗然，秋心手里攥满了汗。紧紧盯着那尼姑，心都快跳出来了！ 而许清远和嘉人看到此情景，大惊失色。许清远跪在地上大喊着：“走！你走!人是我杀的！你走啊！” 嘉人也连连摇头，示意那尼姑不要过去。 费扬上前，让侍卫放行，那尼姑冲费扬，行了个礼。信步走上前去。看了眼砍头台上的一双兄妹。这才转身看着庞熠笃定的说道：“人，是贫尼杀的。与他们无关。” “你又是何人？有什么证据说明是你杀的人？这么多人，每个都来说自己是凶手，那这案子还破不破！你当本将军是在儿戏么！”庞熠的声音冰冷极了，一双锐利的眸子看着那尼姑。仿佛想要看清她斗笠里面的样子一样。 只见那尼姑叹了口气说道：“毒，是贫尼下的。也是贫尼炼制的。取苦杏仁，百十余颗。研磨成粉，加烈酒烹煮至沸腾熬干，取其粉末烘至干燥便成了伤人性命的毒药。梨花，也是贫尼杀的，我熟悉人体经络，顺手拿了柴刀，一到刀毙命不是问题。” 庞熠侧眼看了眼秋心，见她直勾勾的看着那尼姑，便知这尼姑说的是真的。 “你是何人！”庞熠冷冷的问道。 尼姑淡然的应道：“贫尼莫恩，是白马寺的修行之人。” “没想到许夫人，摇身一变，成了白马寺的修行之人！”秋心安奈不住心中的激动，上前说道。 那尼姑明显身子一怔，将目光挪去了秋心那里。 所有人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不是来斩首许大人的一双儿女么？怎么又冒出来一个许夫人?不是说，许夫人已经死了么！ 所有人好奇的盯着那尼姑，许清远一脸绝望。嘉人更是泪流满面。 “看来你们已经知道了，那便更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了。”尼姑淡然一笑，缓缓抬手，将头上的斗笠摘下。 众人看到此情景，倒吸一口凉气。只见那自称莫恩的尼姑，脸上满是伤疤。看样子已经很多年了，但若忽略这些丑陋的疤痕，依稀还是能看到她原本绝美的样貌。 “贫尼出家前，本是清水县人士，家族是清水县里古老的族系，只有十数人，生活在山坳里的平地那处。想必，你们已经去过了。”尼姑看着秋心，一脸平静。像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一样。 秋心点点头，并不否认。 尼姑淡淡的一笑说道：“家父，是族人里的大夫，所以从小，我便熟悉各式药草，精通人体脉络。我们世代住在哪里，守候着矿山。可惜在我十几岁的时候，西夏入侵，他们的探子，得知了矿山所在的大概位置，便前来要开山。族人阻挡不住，全部被杀害，而我，也被带走了。可他们也没找到矿山的具体的位置，朝廷派兵厮杀许久，才击退西夏匪徒。而我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逃了出来，无依无靠，在汴京流浪，终于，让我遇到了许大人” 娘！别说了！许清远喉咙哽咽，额头上还留着方才磕头过猛擦出的血水，双眼通红，眼神里满是绝望。 尼姑愣了一下，缓缓回头看着兄妹二人，露出惨淡的笑来。微微摇了摇头，继续说道：“一开始，许大人，只是因为我的样貌，而专情与我。我也付之真心。可待我与他成家后，他知道了我的故事，整个人，都变了。刚开始，还能隐藏的住，可待嘉人落地，他的野心也逐渐到了顶点。不顾我的阻拦，举家搬来了清水县。他没日没夜的折磨我，就是想要知道矿山所在，我知道他背地里的勾当，不止想要开矿而已，更是联合上面的人，铸造着一批批不堪一击的兵器，送往军营。而中间的利，便成了他眼里的血！我不能让他得手！于是，引他去山上，想要同他同归于尽，可” 许大人没死，倒是你，被推下了山崖。对么？秋心心疼的看着眼前的女人说道。 尼姑点点头，“也许，苍天有眼。我没有死。而是被过路的师太救回了白马寺，可却毁了面容我亲眼看着许大人将“我”埋葬了。对外宣称，我生病而亡，一双儿女还未成人。趴在墓碑前痛哭的样子，让我没有勇气，再死一次就这样，我一直都藏匿在白马寺里。看着这对儿女长大，等到他们略微懂事的时候嘉人与清远前来上香，我在寺庙里，与他二人相认，将当年之事一一说出。而许大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并未找到矿山所在。” “已经忍了这么多年，你也已经出家，为何还要痛下杀手呢？还要连累你的孩子替你背锅！”秋心不解的看着她。 尼姑的眼里，含满了泪，回忆道：“因为许大人，找到了那矿，并且开了皮。我知道，若不阻拦，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上报给他人。所以，杀他，刻不容缓。于是，我让人送给大人一幅画。那画，是我自己画的，做了旧。我知道，许大人要什么。所以必须画出一副，他看一眼，就很感兴趣的画。” “送画的，可是梨花？”秋心试探的问道。 尼姑怔了怔，没想到秋心一眼看穿。于是点了点头。“许大人的死，恐怕你们也知道的差不多了，只不过，那日藏在房里的不是清远，是我罢了。而清远，是来阻拦我的。没想到他来时，已经晚了。为了让我顺利逃出，他一人呆在书房，所以许容氏看到了他的影子。” “那梨花呢？她并不知道画是什么意思。为何她要死？”秋心不解的看着她。 却见尼姑有些愧疚的说道：“那晚我逃府之际，她看到了我。知道我是让她送画的人。虽然只是匆匆一眼，她心里就开始有疑虑。原本，若你们不追查许大人的死，有清远和嘉人在，打发了她便是。可没想到你们的到来，非要追查这件案子，那丫鬟本就胆小。我知道，再不动手，就来不及了。于是嘉人做掩护，将所有的下人差走，给我腾出了时间。” 说完前因后果，在场的人一片哗然！ “不是那样的！让她走！”嘉人和清远不住的呢喃着。 秋心看了眼二人，感叹道：“你这对儿女，却差点因为你，而命丧黄泉！他们明面上做戏不合，实际上已经约定好，若是有事，便往许清远的身上揽，若是还不行，就相约一起抗下罪行。他们做了这么多，只是想保护你啊！因此，我才笃定，这背后之人，一定是夫人你。为了一个矿，值得么？” “值得么？呵呵，你可知，许大人与太师勾结，锻造次品兵器牟利多年，你可知这背后有多少为此丧命的将士，呵，你当然不懂。你不过也是庞家的一条狗罢了！”她看着秋心的眼，轻蔑不屑。满是嘲讽。 庞熠捏紧了手，冰冷的看着尼姑，正要发话，却见突然一队身着盔甲的将士，举着银刀杀气腾腾的将法场包围。庞熠与秋心对视一眼，心中暗叫不好！ 第92章 孟刑天 这支队伍的穿着，庞熠再熟悉不过，是庞太师的队伍！ 只见为首之人，身穿银甲，脚踩黑靴。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身姿挺拔，扬起的下巴上，一撮山羊胡格外醒目。 人群中，一眼看去，便被其自身的威严震慑。 “秋心，回来。”庞熠小声喊道，秋心愣了一下，见庞熠脸色有些紧张。虽然不明白为何突然这样，可下意识，还是听他的话，站回了他的身后。 士兵将法场团团围住，百姓惶恐不已，纷纷噤声小心看着现场的一举一动。而那骑在马上看起来十分傲气的人，驾马径直走到了庞熠面前，这才“吁”的一声，勒住了马。 纵身一跃而下，走上前来，每一步都器宇轩昂。“卑职见过将军！” 庞熠板着脸，将手背过身子，一脸阴郁的看着来人有些愠怒的说道：“你怎么来了？先前在杭州府，也没看到你现身。如今这样大张旗鼓的，是要作甚？” 那人抬起头，与庞熠对视。秋心看着他脸上有道轻微的伤疤，看起来应该是很多年的印子了，皮肤黝黑，不像是一般文官做派。听庞熠的话来分析，看来这人是太师身边的。 果然秋心没有猜错，来人正是庞太师身边的左右手孟刑天。“回禀将军，太师命我前来与许大人接手采矿一事。刚到此地便听闻许大人被人杀害，于是前来看看。看来凶手将军已经找到了啊！” 他声音沙哑，说起话来带着股子阴沉，听的秋心浑身不自在。只见他眼神略过台子上的许清远和嘉人，最后落在了那许夫人，也就是尼姑莫恩的脸上。神色玩味，让人琢磨不透。 “这件案子，我在经手，你且去忙你的就好。这里，不需要你的人来看着！”庞熠的语气显然不悦。 若是旁人听了，不由的会惧怕几分，可着孟刑天不一样，为人心狠手辣。素来只听庞太师差遣。 正当庞熠与孟刑天对视之际，莫恩一听是庞太师的人来开采矿山的，瞬间崩溃大骂道：“你们都是庞家的人！都是唯利是图的小人！开采矿山，是要遭报应的！啊！呃” 话音刚落，只见孟刑天瞬间将一柄泛着寒光的剑挥手划过尼姑的喉咙。眨眼间，热血喷溅了一脸！ “啊！”秋心大惊失色，惊慌叫喊出声。庞熠下意识将她揽在怀里，用手遮住她的眼，感受到她身子的颤抖。 “娘！娘！”许清远和嘉人疯了一样，想要冲下台子，奈何被把守的侍卫强行按压在地。不得动弹，瞬间法场上充斥着二人的哀嚎声。 “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许清远大喊着，嗓子都哑了，只有气音，带着绝望脸被按在地上。双眼瞪得通红，像是要爆裂了一般。 秋心紧紧捏着自己的手，透过庞熠的指缝，看到尼姑的眼，死死的盯着庞熠的方向，喉咙间的血水涌动着。像是不死心一般。 她没想到，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死在了自己面前。在秋心的世界观里，人命，比什么都重要。可现在在这样的情景之下，人命，堪比蝼蚁一般脆弱。 孟刑天听到许清远的叫嚣，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提着剑抬脚想要走上前去，却被庞熠大喊一声制止道：“住手！本将军再此，轮不到你造次！” 孟刑天回头看了一眼庞熠，解释道：“此人对太师不敬，死不足惜！况且，方才将军不是已经证明，她就是杀害许大人的凶手么！卑职只不过是提早送她上路而已。而这两个人” 秋心听到他的话，不禁感觉到诧异。只是因为一句话，就能要了她的命！她有罪，可是轮不到他来执行！瞬间一股无名火冲上脑门，可刚想上前，却被庞熠死死按住，庞熠看了眼费扬，将秋心拦在身后。 “我再说一遍，这件案子，是我在经办！”庞熠盯着孟刑天，一字一句的说道。瞬间从费扬腰间拔出的长剑,将孟刑天的盔甲扣子砍了下来。若是再进一寸，怕是孟刑天的命也难保。 孟刑天也算是武功高手，可是也就是眨眼间的功夫，盔甲便散落开来。庞熠收起剑，看着他的眸子越发阴冷。 孟刑天感觉到一股骇人的气息逼近，瞬间慌了神，连忙跪了下来。“卑职该死！卑职该死！” “带上你的人，滚！没我的允许，再踏入清水县一步，就形同此甲！”说完眼神凌厉的瞪了孟刑天一眼。 孟刑天脸色十分难看，他素来以为，庞熠所谓的摘星将军，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可如今，那双眼散发的寒光却让他不安极了。 于是灰头土脸的带着自己的人马撤离了法场，临走前，看了眼躲在庞熠身后的秋心，眼神复杂。 看着孟刑天离去的背影，众人莫名的松了口气。 庞熠冷冷看了眼跪在台上的许氏兄妹说道：“既然案犯自己承认了罪行，且已经被正法。此案，便了解罢！你二人，虽未亲手杀人，可却隐瞒不报，混淆视听，现押解回牢，待日后，再做定夺。” 秋心看着庞熠，忽然有些恍惚，他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处理了许大人的案件，庞熠等人收拾妥当，便再次赶往白马寺，可一行人，到了山脚下。许久未开过腔的之恩，突然叫停了马车。 “就到这里！”之恩喊道。 所有人惊讶的看着马车的方向，庞熠更是有些错愕。却只见青柳扶着之恩，缓缓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我是要去修行的，你们不必相送，我自己爬上山即可。熠儿你回。”之恩身形消瘦，完全没了先前那副仙气飘飘的感觉。 双眼眼底乌青，面无表情。那声熠儿，更是让庞熠心头一颤。 “这怎么行呢家姐，我不看着你一切安好，怎能放心离去！”庞熠赶紧下马上前去，拽着之恩的胳膊。不解的问道。 之恩看着庞熠，眼神复杂，但张了张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许久，叹了口气道：“不用了。熠儿，替我照顾好爹把这个，给妹妹。”说完，将自己最珍爱的镯子塞给了庞熠。 便回头看着青柳说道：“你我主仆一场，就此别过。哪有修行之人，还带着丫鬟的。熠儿会替你打点好一切，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青柳早已哭成泪人，听到此话，“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我跟了小姐十几年，小姐让我去哪啊！既然小姐要修行，那我便也跟着修行！只要小姐不肯，我什么都不会做。就让青柳陪着你！” 青柳哽咽着，双眼通红。她实在放不下之恩。 秋心在一侧，看的心里痛楚极了，握紧了春藤的小手。却见之恩，用手在青柳头顶轻轻抚了几下。终于，一滴清泪，从眼底滑落。转身一人，往山上走去。 “家姐！” “小姐！” 庞熠与青柳的呼声，并未将之恩唤回。她大步向前，顶着烈日。没有一丝留恋 庞熠深知自己姐姐的脾气，不敢追上去。就这样，一行人，待在山底，直到看不到之恩的影子。这才准备离去。 “将军，奴婢不想走奴婢想要照顾小姐她一个人，怎么行呢？”青柳不依不饶，想要庞熠松口。 第93章 带你找乐子 许久，庞熠才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一封锦帛密信来递给青柳：“这个，你拿着。我命人带你回清水县，拿去给新上任的知府，还有许清远。我给你一笔银子，你在清水县安个家。日后，若是有心，偶尔去看看家姐就好。” 青柳接过密函，使劲在地上磕头道谢。庞熠不忍再看，命身边的亲信侍卫，驾着马车将青柳带走了。 “将军？那信里是什么？为何还要给许清远看？”秋心这才上前来，看着庞熠皱着眉头，小心询问道。 庞熠看了眼周遭，这才说道：“日前我已八百里加急命人将矿山的事，告知皇上了，皇上下令开采矿山，替军营铸造兵器。一切都不会被父亲插手。所以，孟刑天走后，再也没来过。” “我说呢！可是为什么要告诉许清远啊，他不是不想矿山被开么？”秋心疑惑的看着庞熠问道。 庞熠微微一笑，敲了敲秋心的脑门，“你啊，说你聪明，怎么这个事上，又糊涂了。他不是不想矿山被开，而是不想矿山被开后，由别人操纵，在中间牟利。他是个有抱负的，我已向皇上奏请，让他参与进来，若是有人从中牟利，定不轻饶！” “可”秋心有些动容，没想到庞熠心思如此细腻。早早做了打算。可他这样，无疑是断了太师的财路 庞熠看了眼秋心，知道她困惑什么。用手敲了敲她的脑袋，板起脸来说道：“可什么可！快上马车，还得赶路呢！若赶不到下一个地方。恐怕又得住野外了！” 庞熠没有正面回答秋心，他已经想象到父亲阴郁的脸是怎样的神情了。可他还是做了好像自从遇到秋心的事情以后，他忤逆父亲的事情，越来越多了 那将军，我们去哪啊！秋心从马车探出脑袋问道。 庞熠架着马，跑在前方，距离高俪公主来宋，还有些时日，不如去散散心的好，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有什么风波呢。于是冲秋心大喊：“带你去找乐子！” “找乐子？”秋心不解的重复着这句话，不知这次又是要带她去哪，不过有庞熠在，她还是安心不少，管他去哪呢！想到这，秋心便在马车上倒头就睡。 “嘣！嘣！嘣！” 睡得正香的秋心，突然被几声空中巨响惊醒。赶了一天的路，天色已经拉下了夜幕。 秋心揉着惺忪的睡眼，拉开马车窗帘一看，不知何时已经到了城里。街上人来人往，热闹极了，到处挂着花灯，方才的巨响就是天空中的烟花发出的声响。 庞熠从马上下来，走在马车侧边，一脸欣慰的看着周遭的环境。 “将军！将军！”人声鼎沸，秋心喊了好几次，庞熠才听清，回头一看秋心正看着自己。便走过去凑了上去问道：“你醒啦！” “将军，这是哪里啊，怎么这般热闹！”秋心的嘴都快合不上了，很久没见过这样热闹的地方了。 “这是凤鸣县，距离汴京不算远，我有一好友再此，算日子，应该是当地的花神节。所以这样热闹，来，下来走走，前面就是凤鸣湖了，应该有花灯看。”庞熠做着介绍，秋心早就心痒难耐了。 连忙拉着春藤从马车跳了下来，窝在马车这么久，腿脚都僵硬了。 “秋心姐你看！”人来人往的街上，两边全是各色小摊。卖的玩意新奇极了，更让秋心好奇的是，男人女人，头上都簪着鲜花。 夸张鲜艳的牡丹，别在男人头上，竟然也有种说不出的好看来。 “想要？”庞熠看二人兴奋的样子，不由的问道。 春藤还在犹豫，秋心连忙点点头。庞熠便带着二人往卖簪花的摊子上走去。 “公子买朵花簪一簪，今儿花神节，簪了花，花神娘娘定能保佑你们找到好姻缘的。”卖花的阿婆看几人并不是本地人，热情的招呼着。 秋心顺手拿起一朵淡粉色的牡丹在鼻子底下闻了闻调皮的看了眼庞熠，趁其不备，替他别在了耳畔。 “你自己戴就好！”庞熠不喜这些，刚想拿掉，看到秋心一双无辜的眼，不由的放下了手。 “将军就戴着嘛！你看，过往的男子，都别着花，就别小气啦！对了这个是什么？”秋心拿起一个簪子好奇的打量着。 簪子尾部与其他簪子无异，只不过簪首，形似一个秀珍娇小的花瓶一样。 “这是花瓶簪，将花枝修剪长短适宜，在瓶里放些水，再将鲜花别进去，花更能活的长久些！”阿婆介绍着花瓶簪的用法。 秋心倒是新奇的紧，“就这个！”庞熠不等秋心反应，将一朵洁白的栀子塞进花瓶簪，别在了秋心的发髻上。 秋心本就男子打扮，别上这簪，更是英气飒爽。 一行人欢欢喜喜戴着花，跟着热闹的人群，来到了庞熠口中的凤鸣湖边。 此刻的凤鸣湖早就围满了人，湖面上漂着一盏一盏的花灯，将夜幕下的湖水衬的越发好看。 “你要么?”庞熠见秋心盯着湖面上的花灯出神，连忙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指着不远处的从上流飘下的花灯，一脸郁闷的问道：“将军，你看，那里是不是漂着一个人？” 庞熠顺着秋心的目光看去，果然影影约约间，看到湖面上像是浮着一具死尸一样。 “死人？” “快看，那里是不是有死人！” “死人啦！死人啦！” 随着尸体越来越近，发现的人也越来越多。大家纷纷扔下自己手里的灯，惊声尖叫着，朝边上逃窜。 庞熠下意识护着秋心，生怕被人群挤到，秋心却管不了这么多，逆着人群而上，走到湖边冲跟在后面的费扬等人大喊：“费大哥！快，拦住这尸体，别让再往下了！” 费扬的好心情，瞬间烟消云散，就知道，这种粗活都得他来！ 很快费扬带着侍卫将湖里的尸体捞了上来，放在岸边。春藤看到被泡的发白的尸体，吓得闭着眼，躲在后面。 庞熠更是嫌恶的看了一眼，便别过头去。 秋心走上前去，细细观察，尸体是一个看起来二十出头的男人，皮肤发白发肿，秋心用帕子垫在手上，按压在男子腹部，并没有明显的肿胀，胸口插着把刀，刀柄造型奇特。 秋心仔细看来看，那刀把上竟然刻着朵花。她小心掰着伤口，皮肉翻开，肉色雪白。而刀把顶端有明显的刮擦痕迹。 可除了这刀伤之外，看不到一点伤口。死者面部狰狞，显然死前极为痛苦，可这刀明显是死后伤。更是死后被扔下水的。那他到底是怎么死的呢？ 秋心不禁皱起了眉头，却听围在岸边看热闹的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花神娘娘的诅咒应验了！这已经是死的第二个了！” 第94章 好大的官威 秋心闻声望去，只见人群中一位老者，佝偻着腰，满脸沟壑。看着秋心的方向，满目愁苦。 而周围的人纷纷交头接耳私语着。秋心站起身子径直往人群中走去，看着老者问道：“老伯，方才你说，这是什么花神娘娘的诅咒？还死过一个人？是怎么回事？” 老头抬眼打量了秋心一番，再看她身后站着费扬那样的壮汉，不由的心生畏惧。 连忙摆着手说道：“老朽不知道，不知道！”说罢便匆匆转身要走。而方才交头接耳的人群见到此情景，也都躲瘟神一样，躲得秋心远远的。 “唉？老伯！”秋心不死心想要追问，却被庞熠拉扯住了袖子。 秋心回头一看，只见庞熠板着脸说道：“交给官府。我们逗留时日不多。别惹麻烦。” “可”秋心还想说什么，可话到嘴边，看到庞熠面色不悦的样子，只得作罢。 无奈的说道：“好”这一路来因为自己逞强，给庞熠惹了不少事情了。 “让开！让开都给老子让开！”突然人群中窜出来一队衙差。为首是一个满脸胡须的矮子，看起来皮肤黝黑，眼睛小小格外嚣张。 而周遭的百姓看到衙差，纷纷让出一条路来，像是十分害怕的样子。 那衙差腆着肚子，瞥了秋心等人一眼，一脸的不耐烦：“你们是什么人？这死尸可是好玩的。还不滚到一边去！” 秋心白了他一眼，这凤鸣县的衙差，好大的威风。可不等秋心发作，就见费扬上来就冲着那衙差的胸口一脚，踹的那衙差一个趔趄倒在地上，用油腻的手摸着心口。 “呸！”狠狠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竟然有血沫吐出。 秋心惊讶费扬这一脚的力气，却见那衙差不知死活的咒骂道：“好你个龟孙！敢打你爷爷我，来人，给我抓起来！统统抓起来！我看他们就是杀人凶手！”跟在他身后的侍卫见状，纷纷瑟缩在他身后，不敢上前来。 只见庞熠阴冷着脸，眸子里散发着冰冷的气息，一字一顿道：“把他的嘴，给我好好洗洗！” 话音刚落，就见庞熠的侍卫上千来拎起那矮胖衙差跟拎一个小鸡仔似的，不顾他挣扎乱蹬着的四肢，嘴里不住的叫骂着：“我看谁敢动我！” 可话音刚落，头就被按压在湖里，周围的人一片哗然，这凤鸣县衙门里的衙差各个嚣张跋扈，平日没少作怪，也不知这些人是什么来路，竟然真的教训起他们来。 那衙差被按压在湖里反复捞起按下十几次，喝了一肚子水，呛的眼睛都睁不开，一旁站着的其他衙差各个面面相觑，不知道要不要站出来，这几个人看起来像是不好惹的样子。 “大大大爷！我我我错错了！饶命！饶命！”那衙差的叫喊声不绝于耳，可庞熠像是没打算饶过他的意思。 许久，直到他再没力气呼救，费扬才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侍卫将那衙差拎了起来，只见他嘴里不断吐着湖水，双眼直往后翻。 侍卫将他扔到那具尸体旁边，原本刚刚恢复些许神智的衙差，扭头就看到那具尸体正对着自己，不由的一口黄水吐了出来。 吓的连连后退，可一后退，就看到了费扬一脸阴郁的看着自己，瞬间吓得尖叫出来“啊！饶命啊！饶命！” 费扬缓缓抬起手，将腰牌亮给他看，天色太暗，他小心翼翼凑了过去，睁大眼睛一看，瞬间面色煞白，舌头都开始打结起来。 “将尸体抬回去，以后，若再逞口舌之快，便拔了你的舌头，送去石场采石。”庞熠嫌恶的看了眼那衙差，上前拉着秋心就要离去。 可秋心一步两回头，心里总是好奇这死尸到底是个什么死法。无奈看他心情不大好的样子，还是乖觉些的好。 湖里捞出尸体，游玩祈福的人，也少了许多。庞熠一言不发，很快费扬等人也跟了上来。 秋心正想问庞熠要往哪去，就见不远处，一男子身穿云白色缠枝莲纹锦鹤氅，腰间系着暗绿蝶纹腰带，一头乌发长若流水，眉下是清澈明亮的朗目。 一眼看去，清爽干净。相比庞熠更明朗许多，若说庞熠冷若冰霜，那这男子一眼看去，便暖如冬阳。 “才接了你的信报，就来接你了，没想到还是慢了一步。”那男子看到庞熠，扬起嘴角，露出温暖的笑意。 秋心看那人气质不凡，想必就是庞熠口中的好友了。 “想着这花神节热闹，就加快了脚程！”果然，庞熠上前，拍了拍那男子的肩膀，二人相视一笑。 秋心看的目瞪口呆，从来不曾见庞熠这样傲慢的人，给谁好脸色。看来二人关系确实不错。 “夕月呢？”庞熠看了眼男子身后，并未发觉有夫人陪同。 那男子怔了怔，随即说道：“先随我回府，你路上这样匆忙，想必也累了。”男人说话显然有所隐瞒，庞熠何等聪明，自然不加追问，默契的点了点头，随男子往前走去。 “费大哥，这位公子是？”秋心好奇的紧，压低嗓音问着同她一起的费扬。 费扬瞥了一眼秋心，有些得意的说道：“这位是第五公子，是在咱们将军小时候的玩伴，才情了得。只可惜不好功名，才屈居在凤鸣县，将军也有很多年没见到他了。你看他多开心！” “第五公子？第五是姓氏！”秋心疑惑的问道。 费扬点了点头，秋心再打量庞熠，果然，相比之前，脸色好看了许多。只是秋心心里像是别着跟刺一样难受。脑海里一直回放着那具死尸的样子。 费扬看她眉头紧皱，也猜到了几分。 便叹了口气劝解道：“唉，我说秋心姑娘，你啊，消停点。将军原本是出来散心的。遇到你，就没一件事是顺心的。每天都会有人死去，不管是不是枉死，你都没有责任每件都去插手。你听我一句劝，这事你别想了，好好让将军玩几天，过两日”说到这，费扬突然停了下来，像是害怕自己说错话一样。 “过两日怎么了？”秋心好奇的追问道，却听庞熠在前呼喊：“你们两个，在后面嘀嘀咕咕什么呢？” 秋心这才吐了吐舌头尴尬的笑了笑说道：“没事，没事。” 第95章 诅咒 第五公子回头打量着秋心，方才自己与庞熠说话，发觉庞熠一直时不时回头看着秋心，这小侍卫，看起来瘦瘦弱弱的。 倒有几分英气，以前没见过，估摸着是庞熠新收的。只是不知为何，庞熠感觉很紧张他呢。 很快就到了第五公子的府邸，只是奇怪的是，并没有用姓氏命名，而是在匾额上题字“月夕暖阳”四个字，格外醒目。 一进府，就见几个丫鬟随从推着一个坐在轮椅上的女人，在庭院中，翘首盼望着。像是在等待众人到来一样。 那女人虽然是夜里，脸上还是带着银白色的流珠面纱，晚风一吹，蛾眉宛转。 面上的流珠轻微碰撞着，虽然看不清鼻子以下的长相，但女人眉眼清秀，肤若凝脂。一双杏眼圆圆，带着亮光，让人看起来心生爱怜。 只可惜的是，女人坐在一把乌木轮椅上，虽然盛夏，可还是盖着毯子。看来身子骨很弱的样子。 “怎么不在屋里等呢？”第五公子上前柔声问道。那声音柔软的，像是要将那女人融化一般。 说完，便蹲了下来，轻柔的将女人腿上的毯子往上拢了拢，全然不顾旁人的存在一般。 “哪有那么娇气呢！夕月见过将军，将军别来无恙呀。”她笑眼弯弯，仰着头看向庞熠热情的问候道。 庞熠的眼里，却全是诧异。随即喉咙动了动，艰难地点了点头。许久，才忍不住问道：“你的腿？” “将军饿了么，我可是接到消息，就命人备了百花宴呢。快随我进去。”夕月夫人并未正面回答庞熠，与先前第五公子一样。 显然都在隐瞒着什么。见夫妇二人都是这样的态度，庞熠只好不再勉强，点了点头。随二人往内院走去。 第五公子亲自推着夕月夫人，虽然看不到夕月的脸，可二人的眉眼，皆带着笑意，恩爱的样子，羡煞旁人。 院落并不大，进了后院，便是正厅，里面果然设好了百花宴。 庞熠落座后，第五公子才和夕月夫人落座。庞熠几次想要开口，可看到二人的样子，便于心不忍。寒暄几句，气氛一时间有些尴尬。 “以你的才华，随便考取个功名是简单的事，或者回来帮我，如今我身边也正好缺得力的帮手。”庞熠的语气不像是客套。 却见第五微微摇了摇头，举起酒杯与庞熠对饮。 “你知道我的，志不在此，眼下我在凤鸣县开了个私塾，虽算不上大富，却也乐的安生。夕月身子不大好，我不想再折腾了。况且，如今摘星将军威名远扬，哪里还需要我这个闲人帮呢！哈哈哈哈哈”第五公子边说，边回头看着夕月夫人。眼里满是柔情。 “就知道你是个倔强的！算了，我要住些日子，有的是时间与你好好说说。对了，如今这凤鸣县归何人管辖？”庞熠突然问道。 第五公子愣了愣，仔细回忆了一番说道：“应该是孟知县，孟同傅。说起他来你也许不知道，可他的堂兄，你应该是熟悉的。” “孟同傅？我倒还真没听说过。他的堂兄？”庞熠愣了愣，仔细一想，随机脸色一冷问道：“难道是孟刑天？” 第五公子点点头，看着庞熠的眼，打趣道：“怎么，孟刑天可是你父亲身边的左右手，你连这也不知道？” “难怪如此，方才让一个小小衙差孙子爷爷的教训了一通，心里正不痛快呢！”庞熠翻了第五公子一个白眼，眼无奈的摇了摇头。 秋心不禁咋舌!老天爷，虽然方才那衙差是过分了些，可您老人家差点将他喂鱼怎么不说！这会子遇到熟人了，倒是先哭起委屈来。 夕月夫人不禁皱了皱眉，柔声问道：“怎么好端端的又有衙差招惹将军？将军游玩至此，想来也没人知道啊！” 庞熠下意识看了眼身后的秋心，解释道：“方才我们进城，看热闹。走到凤鸣湖看百姓放花灯祈福，谁知道”庞熠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告诉他们。 却见第五公子疑惑的问道：“发生何事了？” 见他追问，庞熠只好说道：“唉，那湖面漂着具死尸。我命手下的人将尸体打捞起来，谁知道衙门的衙差一来就冲撞了上来。现如今看来，倒是后台太硬，才让这些小鬼越发难缠些。” 听闻庞熠这样一说，夕月有些不安的看了眼第五公子，拿着筷子的手，颤抖了下，放在了桌子上。 力道稍重了几分，差点跌落在地。还是第五公子眼疾手快将筷子稳稳接住。 “是我不好，吃饭，还说这些。惹得夕月不舒服了。”庞熠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第五公子却摇摇头面色凝重的说道：“不关你的事。最近，这已经是城里发现的第二具尸体了！” 听他这样一说，秋心瞬间来了精神，连忙佯装咳嗽的样子提醒着庞熠：“咳咳” 庞熠知道秋心的用意，无奈的回头瞪了她一眼，这才继续问道：“还有什么人死了么？” 第五公子拿起酒杯一饮而尽，用手握了握夕月夫人的手，像是寻求安慰一般，缓缓说道：“没错，就在七天前，我书塾里，一位先生也死了。若是我没猜错，湖面上的尸体，胸口插着把带有花印的刀。” 庞熠有些错愕，他并没有靠近尸体，秋心一听连忙应道：“没错，我看了，胸口插着把刀，刀柄上，确实印有花的图案。” 第五公子看了眼庞熠身后的秋心，随即说道：“果然如此，我书塾里的先生，也是这般。只不过，他是在火场里被发现的” “火场？”庞熠与秋心异口同声的问道。 第五公子艰难的点了点头，回忆道：“那日夕月咳疾犯了，原本该是我去教书的日子，无奈，便让那先生，替我顶上。可谁知学生迟迟没有等来他，很快，就有人传来说书房走水！当众人赶去，将火熄灭后，那先生，已经被烧的看不清面目了。只是胸口插着把刀，刀柄上，便有花的印记。” “是否有人提及，是花神娘娘的诅咒？”秋心好奇的问道。 第五公子听到此话，大惊失色，看着秋心的眼都直了连忙问道：“你是从何得知，这是诅咒？！” 第96章 天女 真的有诅咒？秋心接受的是唯物主义教育，对鬼怪神力之说自然不信。 第五公子眼神复杂，许久才点了点头说道：“起先，我也是不信的事情，还得从三年前的花神节说起。” “花神节，是凤鸣县独有的节日，三年一次，每每到这个时候，就会有天女游街祈福，夜里还会带着所有人去凤鸣湖放花灯。就像你们今日看到的那样，三年前的花神节，要比现在热闹的多。”第五公子停顿了一下，喝了口酒，看了眼夕月夫人。 继续说道：“可那次花神节的夜里，天女并未如约去凤鸣湖放花灯。直到夜深，人们准备散去之时，天女” “天女怎么了?”众人好奇的看着第五公子，秋心更是胃口被吊了起来连忙问道。 “天女浑身赤裸，衣服被人扒光，身上全是受过凌辱的痕迹。躺在竹排上从上游顺湖水流下，毫无气息而她的手则做着一个赌咒的姿势。”第五公子的手放在胸前，做着一个拈花的姿态。 “她是怎么死的？”秋心疑惑的问道。 却只见第五微微摇了摇头，皱着眉头说道：“官府并没找到真凶，而我看过那尸体一眼古怪的很。” “怎么个古怪法？”庞熠也被这件事逐渐吸引，不由的问道。 “我见过死尸，天女的死尸绝对不像是才死的。倒像是放过两三天的样子，已经开始发臭了。”第五公子好像还能闻到那味道一般，耸了耸鼻子。 “不是说天女花神节当天，是要游街的么？那白天你们没见到她吗？”秋心分析着他方才的话，不解的问道。 “怪就怪在，白天的时候，天女游街祈福所有人都见到了。而且为什么说是花神娘娘的诅咒，就在这件事发生后不久，城里就有一个秀才暴尸街头。心口就插着那柄带着花的刀，而那刀，之所以带着花，那是天女的刀，祭祀时，用来割破自己的掌心祈福的。所以，当时众人猜测，天女死尸呈现的手势，是一种诅咒，而那个秀才，就是杀害天女的人，天女的魂魄回来用那柄祭祀的刀，处决了他。”第五公子说完，不由的握住了夕月夫人的手，夫人轻轻拍了拍他，像是在安慰他一样。 “然后呢？这三年间，再没有人以这种类似的形态死去了吗？”秋心疑惑的问道。 夕月点了点头想让第五公子缓缓，便自己开口说道：“是呢，本来以为是那秀才做的恶，也就平安了这些年，可谁知私塾里的先生被烧死后，胸口竟然也插着这把刀，那日相公不在，学生们见状传的沸沸扬扬。众人听闻又是那把刀，一时间，花神娘娘诅咒的事情又被翻出来了。今日又是花神节，可相较以往来说，不算太热闹了已经。” “那今年也有天女么？对了，天女是什么来历？”秋心仔细想着这个故事，看来，一切都跟这个天女脱不了干系，若当年的天女已经死了，那只能是人作祟了。诅咒，怕只不过是借着这个天女的名头做个幌子罢了。 夕月夫人摇了摇头说道：“我们并不是当地的人，所以对天女的选择，也只是一知半解。据说，是由上一任天女在当地的孤女中挑选。因为上一任天女突然死掉，并没有来得及挑选新的天女，况且出了诅咒的事情，有些人，认为天女不但不能带来福泽，反而还会带来灾祸。所以，今年并没有新的天女。” “可是，既然已经过去三年了，为何会在三年后再死人？那位先生，又为何成为了诅咒目标的死相？难道天女之死，与他也有关系？”秋心脑袋转的飞快，一连串的问题问出来，第五公子和夕月夫人有些错愕。 “这位是？”第五公子好奇的看着秋心。这一路上就感觉庞熠对他十分紧张，他以为只是个普通侍卫，可见他思路清晰，谈吐不凡，每次总能问到事情的关键点。看来并不是普通侍卫。 庞熠无奈的回头白了秋心一眼，秋心尴尬的挠挠头憨憨一笑，自己的好奇心，实在太重。 “这是我的贴身丫鬟。”庞熠此话一出，秋心瞬间红了脸。 什么叫贴身丫鬟！丫鬟就丫鬟啊！秋心内心不住的咆哮着。 可不光是她，就连第五公子都瞪大眼诧异极了，随即疑惑的打量着秋心的打扮说道：“你这丫鬟，穿着不俗！倒是个别致的！” 说完，玩味的冲庞熠笑笑，二人对对方的心性都十分熟络，自然知道庞熠待秋心不一样。 “说实话，这个我也不太清楚。先前私塾里，只是我一人在教，后来，学生逐渐多了起来，实在忙不过来，那位先生是凤鸣县的老举人了。答应来帮忙，我开心都来不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说实话，我实在难安。已经好几日都没睡好了。眼下，来上课的学生也少了许多。连累夕月跟着我一起烦心了。”第五公子认真的说完，带着歉意看着夫人。二人恩爱的样子，秋心实在是羡慕极了。 “方才的尸体，我已经命那些衙差带回衙门了。估摸着很快就会破案。你也别烦心了。来，你我兄弟，许久未见。今日把酒言欢，那些不开心的都忘掉！”庞熠再次举杯，与第五公子痛饮。 可第五公子喝完手里的酒，就将筷子放在了酒杯上连忙说道：“行了行了，可不能再喝了。再喝，夜里夫人就要让我睡在院子了。我可不想。” 庞熠一脸嫌弃的看着他，郁闷极了。白了他一眼说道：“我倒不知何时夕月管你这样严了。连酒都不许多吃。” “你一个光棍，懂什么。等你日后有了夫人，只怕是还不如我呢！”第五公子调笑着庞熠，眼神扫过秋心。冲着庞熠挑了挑眉。 庞熠见状，红了耳。他知道，第五公子是在点秋心。庞熠心里一乱，连忙打着哈哈，与他又是一轮畅饮。直至深夜。方才罢休。 第97章 庞熠醉酒 庞熠难得喝的这样尽兴，竟然有了醉意。而第五公子，倒还清醒，连忙对秋心说道：“快将你主子送去房里休息。” 秋心愣了愣，以往这种活不都是费扬来么。于是尴尬的笑了笑，冲费扬使了个眼色。 费扬会意，连忙上前去搀扶庞熠。谁知刚扶到庞熠的肩膀，就被庞熠借着酒劲一把推开，力气之大，差点将费扬推个趔趄。 “都说了让你来，费扬你到是长点眼啊！”第五公子焦急的冲着费扬喊道。 费扬委屈的厉害，秋心更是无奈，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去拉扯庞熠。 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秋心扶着他，他便听话极了。温顺的像个孩子一样，任由秋心拉着。 第五公子和夫人相视一眼，会心一笑。这才让下人带着秋心一行人去准备好的客房休息。而第五公子则推着夫人，径直回了房。 也不知是否是喝了酒的缘故，庞熠的身子沉的厉害。秋心本就矮小，扶着他，大半个身子都靠在秋心的肩头，走的费力极了。 “我说，费大哥，你倒是搭把手啊！我一会被他压死了!”秋心见第五公子与夫人离开，连忙搬着救兵。 费扬满脸委屈，赶紧跟了上去，可刚一碰到庞熠。庞熠就用力推他，几次三番，差点抱着秋心跌倒。 无奈秋心只好作罢：“行了行了！我看，你可能惹到他了！算了，我自己来。” 一旁引路的丫鬟见状，捂着嘴差点笑出声。索性，这府邸并不大，很快就到了准备的客房。 秋心艰难的将庞熠扶上床，这才松了口气。白了庞熠一眼，敲了敲发酸的肩膀总算是将他扶了回来。正准备起身去找春藤休息。却被庞熠死死拽住了手。 秋心气结，疑惑的用另一只手，在庞熠眼前做着用手捅他眼的动作，可他纹丝不动。 看来真的是醉了！罢了罢了！怎么能和醉鬼计较！只好耐心的将他的被子掖好。 仔细小心掰开他的手，又上前去帮他把靴子脱掉。这才收拾停当，叹了口气。转身出了房门。费扬正一脸郁闷的坐在门口把守着。 “好了，没事我就去休息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费大哥。”秋心调皮的冲他眨眨眼。费扬虽然心里郁闷，可只能点点头像一个敦厚老实的大熊一样坐在门口。 只是秋心不知，闭门之际，庞熠的嘴角扬起，像一个吃到糖的孩子一样，笑的开心极了。 翌日清晨，秋心早早起了床，刚一出门，就见庞熠铁青着脸气呼呼的从房门走了出来。 费扬跟在身后一脸严肃。秋心好奇的看了一眼，费扬做了个让她跟来的手势。秋心连忙跟了上去。 “怎么了？将军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秋心压低嗓音好奇的问道。 “昨个给那几个废物看了腰牌，早上知府就来拜访将军。这不，人在大堂候着呢。”费扬小声说道。 秋心点了点头。那个孟刑天她记得，是个狠角色。那他的堂弟，估摸着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人。 可秋心错了，直到见到孟知县，她才明白，贼眉鼠眼，原来真的是形容人的。 一进大堂，就见孟知县穿着官服，坐在椅子上，眼睛细小狭长，眼珠子就像是黏贴上去的一样，动起来感觉心术不正的样子。 鼻子塌而鼻翼宽。两撇胡子像是勾画的一般细长蜷曲。秋心只是看了一眼，脑海中鲶鱼的样子就挥之不去。 第五公子换了身清爽的白衣，坐在一旁与其交谈着。 知县见庞熠气势汹汹而来，连忙站了起来，带着一脸谄媚的笑意行礼说道：“下官见过将军，未曾先去迎接还让几个不长眼的冒犯了将军，实在该死，实在该死！” 庞熠落座在上座，一脸愠怒的样子，并未因知县谄媚的笑而给他好脸色。拿起茶水轻轻缀了一口，这才冷着眸子闷哼了一声。“嗯。” 嗯?是个什么意思！孟知县，有些懵，看庞熠的脸色，像是还在生气。一时间拿捏不准他的意思，尴尬局促的搓着手。 “下官在城内备了薄酒，还请将军赏脸。下官给将军赔不是。”孟知县脸上继续挂着笑意。 却见庞熠烦闷的挥了挥手说道：“有什么事就直说，此次我来，并不想惊动旁的。” “这下官并没有其他意思。实在是昨天的事情”孟知县刚想解释。 却见庞熠将手里的茶杯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啪”的一声，抬起阴阴郁的眸子冷冷的看着知县。 “若是无事，你便走罢。别扰了本将军的清净。”庞熠说完，作势起身要走。 却见孟知县哭丧着脸连忙哀求道：“将军且慢！且慢！下官，有要事相求！” 庞熠听闻，这才又坐回了椅子上，撩开衣摆翘起二郎腿点了点头。虽然依旧一脸烦闷的样子，可孟知县却松了口气。 “还请将军做主啊。这凤鸣县接连出了命案，百姓人心惶惶。听闻昨夜是将军的人将尸体打捞上来的。那将军应该也大概知道了。下官下官听闻将军在清水县破了奇案，这才前来相求。还请将军能”那孟知县边说，边偷偷打量着庞熠的表情。样子像极了拿着贼脏被抓的贼。 “听说？你听谁所说。本将军，昨日才从清水县离开来此，你就知道了本将军破案的事情。孟知县的耳目了得啊，连本将军的事，都可窥探。”庞熠的眸子越来越沉，语气也越来越阴狠。 孟知县听闻，瞬间跪在了地上，连忙磕头。 “将军息怒！将军息怒！下官下官没有窥探将军行程的本领，将军破获奇案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不止下官听闻啊！还请将军明鉴！”孟知县虽然长得贼眉鼠眼，可这句话，却是保命之际实话实说。 庞熠无奈的回头瞪了眼秋心，都是这个野女人逞强干的好事！ “既然这样的话，那将军要不然就出手相助，毕竟人命关天，若是再有人遇害，可就非同小可了。”一直一言不发的第五公子，突然开口说道。 庞熠愣了下，第五像来不愿意管这种闲事，怎么连他也劝自己。第五公子见庞熠看着自己，这才解释道：“这件事情，我也想知道真相，毕竟死的另一个，是我私塾里的先生。看在我的脸上，你就劳累些。” 庞熠看到第五公子诚恳的眼神，无奈的点了点头。这下，怕是有人心里要乐开了花！ 第98章 夫人的腿疾 “看在第五公子的份上，我姑且让手底下的人先看看。你身为凤鸣县的父母官，发生这种事情，想把担子推给别人，怕是不妥！”庞熠勉强答应，但仍旧板着脸训斥着孟知县。 孟知县胆战心惊，但属实没了法子，要不是表兄孟刑天的关系，自己也坐不上这知县的位子。 虽然只是个小小知县，但凤鸣县可是个资源肥沃的地方。在任这几年，好处没少捞。 只是捞钱他在行，破案就不行了，凤鸣县距离汴京不过一日脚程，这花神娘娘诅咒死人的案子闹得人心惶惶，原本三年前就成了悬案，这次刚巧又被庞熠碰个正着。 若是自己找不到凶手，难保庞熠不会回去找机会免了他的官，还不如拉他一起下水，若是能查得出，皆大欢喜。若是查不出，想来他也不会说自己无能。 想到这，孟知县心中一阵窃喜，可庞熠何许人也，孟知县心里的小九九，自己一眼便看穿。 只不过一来的确第五公子为此伤神，二来秋心对案子又十分感兴趣。顺水人情罢了。 “下官无能，不是下官推诿，实在是这案子离奇的紧啊，事关诅咒，下官确实”孟知县一脸愁苦还想狡辩。 却见庞熠大手一挥，烦闷的打断了他“什么诅咒！本将军杀孽多了，从不信鬼神之说！” “将军说的是！”孟知县，连忙拍着马屁。 “先前被烧焦的尸体，与昨夜的尸体如今在什么地方？”秋心连忙问道。 孟知县看了一眼庞熠身后的秋心，愣了一下，随即满脸笑意的说道：“都在义庄停放，先不急，下官在城内备了薄酒。特意来请将军的。” 秋心气愤的看着这个鲶鱼精，都死了两个人了，还想着吃酒应酬！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果然庞熠满脸阴郁的看着他说道：“都死了两个人了，孟知县，倒是一点都不着急啊。” 孟知县满头大汗，一脸局促的站在众人面前，不知该如何解释。却见庞熠回头对着秋心招了招手。 秋心上前，弯下腰凑到庞熠跟前，二人耳语一番。 庞熠板着脸说道：“你且先回去，给下面的人把招呼打了，别再有不长眼的挡本将军的路，等下我们先去义庄看看。你就先去义庄等我们。” 一听庞熠这么快就要开始查案，孟知县也紧张了起来。连忙对着庞熠行礼后，赶紧带着人离开去准备。 “我竟然不知，你何时多了这样的本事。”第五公子见孟知县远走，轻声调侃着庞熠。 庞熠无奈的笑了笑。他哪里对破案感兴趣啊，架不住秋心喜欢。 “第五公子，被烧的书房，后来有人打扫吗？现在何处？”秋心急不可耐的问道。 第五公子愣了愣，没想到秋心一个姑娘家，对这种事情，倒是挺上心。想了想说道：“在私塾的后院，因着死了人，官府命人封起来了，倒也不曾打扫，怎么秋心姑娘也感兴趣？” 秋心憨憨一笑，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说道：“看来这鲶鱼精，也不是一无是处啊。” “鲶鱼精？”庞熠重复着秋心起的外号，思量了一下，不由与第五公子相视一笑。这外号，倒还真是形象。 很快早膳备好，众人前去用早膳，却并没见到夕月夫人前来。“怎么不见夕月？”庞熠好奇的问道。 第五皱了皱眉说道：“昨儿个你来，太高兴了，夜里陪我们坐了许久，又在风口等了许久，今儿个一早就染了风寒，眼下用了药正休息呢。不用管她，你赶紧用完饭去忙。” 庞熠点了点头，看来夕月的身子，不是一般的差。可庞熠还是没忍住问道：“夕月的腿，到底是怎么了，我记得你们大婚之时，她还活蹦乱跳的，昨儿个坐在轮椅上不说，怎么还带着面纱？” 第五公子的手停顿了一下，人明显怔了怔。随即强撑出一个笑意来，淡淡的说道：“几年前我与夕月结伴出行，夜里下起了雨，马车陷入了泥地，我下去查看之际，雷声阵阵，惊了马，夕月在马车上，被马拉下了断崖” 说到这，第五公子皱着眉，用手扶着额，一脸痛苦，像是不愿意回忆一般，许久才说道：“我发了疯似的找她，还好，夕月捡回了一条命，被山上的医者所救。但还是断了双腿，面容也被毁，自此消沉了好一段时间，这也就是为何，我再也没回过汴京的原因。” 听完第五公子所讲，秋心不禁感叹，好一对恩爱夫妻，不离不弃，便是如此。 庞熠听完，眉头紧皱，放下碗筷。不悦的说道：“你我二人自幼相识，出了这样大的事情，为何不告诉我。” 却见第五公子笑笑说道：“已经发生了，告诉你，不是多一人添烦恼吗。好了，已经过去了。眼下，你要是能查出那诅咒案的真凶，便是帮了我很大的忙了。” “这个你倒不用担心，好好让夕月将养着，实在不行，我让人送些药材过来给她补补。”庞熠真切的说道，他十分珍惜第五这个朋友，对于他有难而自己不知这件事，心里总是怀着愧疚。 用过饭，庞熠带着秋心费扬，便赶往义庄。马车上秋心不解的问道：“将军许久未见第五公子，怎么不陪他说会子话，倒跟着我去看死人了。你不是最讨厌这些了吗？” 庞熠白了秋心一眼，这野女人，怕不是个缺心眼，她人生地不熟的，自己怎么放心她一个去！不知好歹，还将自己往外推。 于是愤愤不平的说道：“你粗手毛脚的出门在外，丢的可是本将军的人！” 秋心嘟囔着，偷偷白了庞熠一眼，转身趴在马车窗口，不再理会庞熠。见她小孩子心性。庞熠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很快，就到了城郊义庄，义庄这种地方，往往在县城城郊，凤鸣县也不例外。 还没下马车，秋心就瞥见孟知县正踌躇不安的背着手，来回在门口踱步。见到费扬赶着马车前来，连忙冲着身边的一众侍卫挥手。 瞬间所有人跪倒一片，等候着庞熠。 第99章 心狠手辣的女人！ “下官见过将军，下官已将命令发了下去，一切以将军为主，需要人手，随意差遣。”孟知县谄媚的说道。 庞熠冷冷的点了点头，看了秋心一眼，秋心示意先去看尸体。于是板着脸说道：“先去看看尸体。” 孟知县明显脸色不太好，犹豫了一下疑惑的问道：“这些将军也需亲自上阵么？” 庞熠并未作答，径直往里走去，孟知县连忙跟在后面。凤鸣县还算太平，几年来，发生的命案，用手指都数得清。 两具尸体停放在同一个房里，仵作将记录尸体的卷宗交给孟知县，孟知县双手捧了上去。 庞熠看了眼秋心，秋心上前接过，自顾自看了起来。与自己判断一致，河里漂浮的死尸，已经死了差不多三天左右了。 是中毒而亡，心口一刀并非生前所致。但同样，并未查到如何中毒。也不知道是中了什么毒。 屋内尸臭熏天，庞熠用帕子捂着口鼻紧皱眉头，看着秋心还在打量卷宗。无奈只好踱步看着尸体。 而孟知县更是站在门口，捂着口鼻，大气都不敢出。也不敢抬头去看死尸。 “孟大人，可否给我一套仵作的工具，我想看看尸体。”秋心合上卷宗说道。 孟知县连连点头。赶忙让手下将仵作的工具箱给秋心找来，秋心带上棉布手套，打开银针盒子，挑选了三枚银针。如同查找许知县的死因一样。 将银针插在了尸体由喉结往下的三个地方。等待的过程中，秋心毫不忌讳的翻看着死者的尸体，在头皮间拨了拨，并未发现暗器。 头发松动，很容易连着头皮被扯下。 看来死了确实三天以上了，秋心看着手上连着头皮的头发，仔细观看着，孟知县胃里一阵翻涌。 没想到庞熠身边的小侍卫，这样勇猛！ 庞熠虽然心中万般嫌弃，但因着秋心专注的样子，便隐忍不发。耐心看着秋心的举动。 秋心察觉孟知县的样子，心中一阵鄙夷。很快估摸着时间到了，便将银针拔出，三根银针，只有靠近表皮的地方微微变色。其他地方，并未有异常。 秋心不禁皱了皱眉，看来的确不是食物导致的。那就一定有外伤伤口！ 秋心查找了半天，还是未找到伤口所在，有些灰心，眼睛落在了另一具烧焦的尸体上。 径直走上前去，与方才那具尸体一样，心口同样插着把刀，刀的样子一模一样。 秋心仔细观看那刀，却见刀柄的尾部顶端，并未有刮擦，而刀子插入的深度，虽然不如旁边那那具，可致死足够了。 尸体表面完全碳化，尸表油腻也十分明显，四肢呈屈曲状。“这先生，身前定是个人高马大，体态丰盈之人。”秋心耸了耸肩说道。 “你又是从何得知？”庞熠好奇的问道。 “焦尸一般骨骼肌肉遇高热后，会凝固收缩，所以将军你看，他四肢呈现出卷曲，手像是要跟人斗拳一样的姿态。”秋心指着尸体的四肢说道。 庞熠点了点头，秋心继续解释：“而胖人自身的油脂较多，脂肪在高温运作下渗出到皮肤表面，尸体则会变得油腻。哦，脂肪，也就是油。就像嗯猪板油！对，猪板油！” “呕”孟知县一听，不住的干呕着。秋心看了他一眼，心中恶趣味丛生。 庞熠也好不到哪去，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强忍着，才没吐出来。 秋心在工具箱翻找了半天，终于找到一枚趁手的小刀，虽然不如手术刀那样好使，但也算是不错。拿起刀，秋心看了眼孟知县，直戳戳的往那具焦尸的喉咙处划去。 “你这是作甚！”庞熠微微一怔，连忙问道。 秋心头都不抬一下，冷冷说道：“我要看看，他是怎么死的。”说完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 秋心将焦尸的喉咙下方处切开，划破气管，再用带着手套的手指探了进去，挖了挖，仔细在手上捻了捻。 这一举动下来，孟知县捂着嘴，也顾不得庞熠作何表情，刚跑出门，就听见“哇！”的一声，呕吐开来。 庞熠冒着冷汗，看着秋心如此淡定，对秋心的认识，更深了几分。果然惹谁，都不要惹女人 秋心看到满意的结果，会心一笑，将焦尸身上的刀用力拔下，看着上面已经干涸的血迹。拿出帕子小心包好后又放进了随身带的布袋子里。 这才满意的冲庞熠说道：“好了，大人，帮我找壶烈酒。还有，醋，炭火。” 听到秋心这样说，庞熠如获大赦，虽然表面云淡风轻，可明显脚步加快了许多。秋心看着他的背影，不禁笑出了声。 待秋心出了门，就见到孟知县一脸蜡黄，抱着门口的柱子身边一滩污秽，臭气熏天。 而庞熠早就到了院子中间，躲的远远的，和费扬交头接耳说着什么。原本孟知县已经好了许多，可一见到秋心，眼睛一翻，竟然仰着脖子，晕了过去。 “呵，废物。”秋心小声嘟囔，却见费扬冲自己招招手。连忙跑了过去，只见炭火盆已经准备好了。 费扬手里还握着两个瓷瓶，看来一个是醋，一个是烈酒。 “费大哥，将醋放一放，先用酒。用火折子点上纸，将酒烧一烧，浇到我手上。”说完，伸出白皙修长的手捧在一起，弯下腰来。 庞熠怎么也想不到，这么一双纤纤玉手，怎么方才能做出那样野蛮的举动来！ 费扬虽然不知秋心寓意何为，但是她要求。费扬照办，秋心仔细用烈酒搓洗着手，其实自己心里也恶心，可是为了断案，也是没办法。 耐心洗完，又像上次那般，将醋浇在炭火上，升起的蒸汽把自己熏了个遍。直到自己闻不到一丝尸臭味。这才罢休。 “大人，我们去私塾起火的地方看看。”秋心将自己收拾停当，来不及休息连忙说道。 庞熠点了点头，看了眼不远处晕死过去的孟知县，无奈的摇了摇头。这个知县，连个女人都不如，可庞熠忘记了，方才自己的样子，也窘迫极了。 第100章 扇子上的女人 凤鸣县城，并不大，以凤鸣湖为中心，湖水贯穿而过，第五公子的府邸在湖水东侧，但私塾，却设在了西侧。因此，去私塾便要过河。 “虽然你每次遮遮掩掩，但本将军还是好奇，你这查验尸体的手段，可不像是从什么正经人手里学来的。”庞熠回想起方才在义庄的情形，看着秋心还是心有余悸。 秋心笑了笑说道：“将军此言差矣，怎么就不是正经手法了。尸体是一个人生活在世界上最后的凭证了，我尊重尸体，才会想要将它想表达的展现出来。” “哦？既然如此，那方才那具已经成碳状的焦尸，有告诉你凶手是谁么？”将军打趣着她。 却见秋心扬了扬眉毛双手抱在胸前傲娇的说道：“虽然没告诉我真凶是谁，可却告诉我，诅咒杀人，纯属胡扯！是有心之人将诅咒之说加以利用罢了。” “说来听听。”庞熠也很感兴趣，她方才到底看到了什么。 秋心一脸得意的说道：“我看到两具尸体的共同点，就是那把匕首。可是正是这两把看似是诅咒杀人的匕首，却恰恰暴露了事情的真相。” 秋心回想了一下继续说道：“昨夜那具尸体，是中毒而亡，身体上的刀，是死后刺进胸口的。所以伤口泛白，血液浅淡。刀柄的尾端处，有刮擦的痕迹，其实不然，并非刮擦，而是重击！” “重击？”庞熠不解的问道。 “对，没错。是重击。因为想要做出刀入心口而死的样子，所以就得将刀刺进去，可凶手的力不够，又或者是想让刀刺的更深一点，所以在扎刀刺进皮肉后，用石块之类的东西，在刀柄尾端处狠狠砸击才留下了痕迹。” “你又如何得知是石块？”庞熠诧异的问道。 秋心扬了扬眉毛，一脸聪明得意的样子说道：“石块表面不光滑，所以才有擦痕。而我刚才之所以拿走焦尸身体的刀，而不是河流尸体上的那刀，就是因为它被砸进去太深，并不好拔出来。” “可这跟诅咒杀人有什么关系？”庞熠回想起她方才的话不解的问道。 “当然有关，因为那具焦尸，就是先用刀捅进心口致死，再焚尸的。这也就说明，凶手刻意将两具尸体伪造成同样被刀刺死的死法，就是为了让人觉得一切都是诅咒杀人！”秋心说的绘声绘色。仿佛一切都是在她眼前经历的一样。 庞熠点了点头又追问道：“那你又是如何断定那焦尸是先被杀再被烧？况且都烧成那个样子了，哪里还能从创口分辨。” “大人不是觉得我勘尸手法路子野嘛，方才我切开他的气管，用手探寻，并未发现烟灰，若是烧死再刺刀，死者生前进行呼救呼气，口腔与气管定然有烟灰。而没有，则说明当时他已经死了。再者，若是烧成焦尸再刺刀，根本不会轻松刺进去，只会同湖里的尸体一样，借助外力才行，而那柄刀，显然没有。”秋心边讲边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庞熠不自觉的皱了皱眉，虽然说的在理，可过程实在让他有些不适。很快马车停在了湖岸边。因着绕路要很久的原因，众人决定走过去。就当是看看当地的风土人情也不错。 白天的凤鸣湖边，也热闹非凡，摆着小摊的摊贩用力的叫卖着，秋心被一个扇子摊吸引，周遭围满了与她年纪相仿的姑娘。 一时兴起，秋心打算上前一看，只见老板是个满头银发的老翁，正提笔专注的画着扇面。 有的姑娘要个牡丹，有的姑娘要只彩蝶。老翁一一答应，下笔稳准，画也画的传神。 而秋心则被挂起来的一支团扇吸引。扇面上画着一个女子身穿彩衣披帛，红纱金铃遮面，跪坐在一台玲珑轿撵之上，六个大汉赤膊上阵，抬着女子。扇面上飘零着红花。看起来倒有几分热闹。 “喜欢吗？”看秋心盯着扇面发呆庞熠不由的问道。 “还好，只不过觉得这扇面，倒像是一副写实的画一样。”秋心笑了笑，却引起了旁边一个女子的注目。 “公子怕不是本地人，这画面上的女子，凤鸣县的人，可是人人都认得！”女子捂着嘴笑着说道。 “人人都认得？”秋心疑惑的看着她。 她点了点头这才说道：“不就是之前的天女咯！每每祭祀祈福，她都会做这样打扮乘坐玲珑轿围着凤鸣湖一圈。” 可刚说完，女子就皱了皱眉。也许意识到天女如今是个敏感的话题，于是不在提及。 而秋心耸了耸肩，看了眼庞熠说道：“这样美的女子，死了真是可惜了。” “快走。”庞熠自然的拉扯着秋心的胳膊，秋心愣了愣神，眼睛落在他的手上，可能是人太多的缘故，自己也没好意思挣扎，任由他拉着走到桥下。这才趁机甩开庞熠的手。 面色泛着红，不住的用手扇着风，讪笑着：“好热哦！快走快走！”说完逃一般走径直自顾自先过了桥。 庞熠看着她的背影，不由的笑了笑这才追了上去。 私塾距离湖边不远，过了桥走了不到半柱香的功夫就到了。果然如第五公子所言，大白天的竟也没有一个学生。 空空荡荡，只有两个负责洒扫人下人在打扫学堂。见庞熠等人进来连忙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秋心连忙上前说道：“我家主子与第五公子是朋友，特地来此看看的。” “嗐，有什么好看的，私塾而已。更何况前几天出了人命，躲都来不及呢！行，你们看。”说完，便继续在学堂内打扫着卫生。 秋心挥挥手，与庞熠径直往院落里面走去。弯弯绕绕走了许久，才到后院的书房。果然门上已经封了封条。从屋外看，确实烧的不轻。连窗户都烧黑了。 秋心看着院子里的摆设，歪着头想着什么。庞熠见状敲了敲她的脑袋问道：“又在想什么？” 秋心抬手指着一路走来路上摆放着的水缸疑惑的问道：“这书院里这么多的水缸，怎么会走水这么严重！” 的确，那些水缸平日蓄水，就是防范会走水而用上的。毕竟这个时候用水并不方便。 第101章 傲娇的将军 秋心走上前去，一一打量着水缸，里面备着充足的水。庞熠皱了皱眉说道：“许是事发后才补的水。”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待会再问问方才那些洒扫的人，他们应该最清楚。” 秋心看了眼书房门上的封条，不禁皱了皱眉，正想着要如何打开。只见庞熠看了费扬一眼，费扬拔出长剑一挥，就将封条划开。 也对，庞熠向来不是与旁人讲规矩的！ 秋心上前，刚一推开门，想要进去，突然就停下了脚步。还拦下了正准备进去的庞熠。 庞熠眉头一皱问道：“怎么了？” 秋心指着不远处的一串脚印面色复杂的说道：“有人来过！” 果然，不远处的窗户处，有一个巨大的脚印踩在窗框上，窗下放着一张被烧焦的桌子，脚印接连往下，在书房转悠了好大一圈，这才沿路返回。 “看来，有人在这里被封锁后来过，因为火灾现场一般在火烧后，空气中残留着浮灰，进入火场的人走之后，浮灰落下，虽然有脚印，但不会太过清晰，而这一串脚印，分明是新鲜的。大人，借你的帕子一用！”秋心一边说，一边将手伸到庞熠面前。 庞熠不知她要做什么，只好将帕子递了过去。只见秋心小心上前，停留在脚印处，将庞熠洁白的帕子轻轻放在了脚印上面。环顾四周找到书桌上的纸镇，压在上面。 很快取下之后，帕子上，就印上了那枚脚印。 “你怎么不用自己的帕子！”庞熠郁闷的问道。秋心佯装迷茫的样子说道：“哎呀，我这不是一时情急忘了嘛！” 庞熠气结，只能翻了秋心一个白眼。 秋心将帕子小心收好，这才仔细看着地上的脚印。不知为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研究半天，还是没研究个所以然来。只好起身先去看看其他地方。秋心环顾四周，火势凶猛，可一眼看去，不难发现着火点像是在两处地方。 一处在房间的正中，依稀还能看到一些尸油残留的痕迹，说明尸体就是在这个地方被烧的。 更加印证了，是死后焚尸。因为没有人挣扎的痕迹。第二个着火点，就是房间隔帘处的右手方位。 秋心走了过去，大脑飞快的判断着。只有将这里的隔帘点燃，这边的墙体和柱子才燃烧的最为严重。蔓延至窗户。 窗户又是木头框架加上厚纸糊的，所以极容易燃烧。 秋心看完现场，又顺着那个连串清晰的脚印走了一遍，发觉他走过的方位，与着火点重合。 秋心眼睛一亮说道：“一定是凶手的脚印！” “为什么？”庞熠看她如此兴奋，不由的问道。 秋心笑着看了眼站在门口没进来的庞熠说道：“只有凶手清楚的可以直接找到着火点，应该是丢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在现场。一定是运尸来此之时遗落的，所以冒着风险会再回现场一次。顺着走过的痕迹找寻。” “那看来，凶手一定是个男的了！”庞熠若有所思的说道。 秋心点点头惊喜的看着庞熠说道：“将军厉害了，这也看的出。” 却见庞熠笑了笑说道：“那脚印，与我的大小差不多，一个女子，生的这样的大脚，怕是不可能。再者，你也说了死者体态丰盈，且是个成年男人。若是女子，定然不能独立完成运尸。所以我猜，凶手是男人。” “啪啪啪！”秋心拍着手掌，看着庞熠。拍马屁道：“将军果然厉害！看来我平日倒是小瞧您了。” “呵，秋心姑娘，只要本将军愿意，也不是查不出。”庞熠一挥手里的折扇，脸上带着傲娇得意的神情说道。 秋心笑了笑，没想到他竟然还有几分孩子气。 “哎呀我说！你们怎么将封条打开了，这要是让官府的人知道，小心被抓起来！快出来！”突然，方才在前院学堂洒扫的一个下人看到三人打开了书房的门，连忙失声喊道。 秋心侧眼一看，连忙走了出来。只见费扬二话不说，亮出了腰牌。那下人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连忙行礼道：“原来是官爷！小人多嘴了！还请官爷恕罪！” 秋心径直问道：“先不说这个，我且问你，那日书房着火，是什么时辰，为何院里这么多水缸，那火势还如此之大？” 只见那下人浑身颤抖着，不安的看着秋心哭丧着脸说道：“小人，小人不知啊。只是听人说，这火是差不多未时左右被发现的。其余的小人真的一概不知啊，我也是出了事以后才被第五公子招进来的，还有他，他也是！” 那下人指着另一个同伴说道，言辞恳切不像是在撒谎。 “你说你们是出了事以后被招进私塾的？那以前洒扫的人呢？”秋心不解的问道。 只见那下人皱了皱眉头思量了一会说道：“我们都是些做粗使的，对主子的安排就不知了。出了这么档子事，想来那主子定然不能再用原先的人了。再说，都说这里死的人是被诅咒死的，没几个愿意来他家干活，要不是我们实在缺钱，也是不敢来的。这不，每日都是磨蹭到最后，才来这院子洒扫。” 秋心回头看了眼板着脸的庞熠，继续问道：“你们是事发后多久来此的，可见过什么可疑的人，又或者认识的人谁来过这院子？” 只见那下人惶恐的抬起头，用手指着秋心说道：“不就是官爷你们几个来过！” 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下人说道：“我们是事发后第二天来的，这里诅咒杀人的事闹得满城皆知，主子出手阔绰，我们才来的。这屋子被官府封了，所以平日并没有人出入。近几日连主子来的次数都少了，平日里就我们两个负责打扫这私塾，再无其他人出入了。连学生都没了，更别说别人了。” 秋心无奈的叹了口气，看来什么也问不出了。庞熠看了眼天色，上前说道：“晌午离府，已经过了许久了，先去吃饭。” 秋心无奈的叹了口气，所有的事情，都不符合常理，可仔细一想，却想不到有什么地方是奇怪的突破点。垂头丧气的看了眼庞熠，只好点了点头。 第102章 包打听 三人随便找了一家酒肆吃饭，秋心的兴致不高，像是有什么心事一样。庞熠看的出，她心里一直在想着案子。 “若是实在复杂，便算了。本来也不是为了查案而来，不用这样劳心。”庞熠不想秋心太伤神，给她找着台阶。 秋心却摇了摇头说道：“先试试。我想找机会，去了解一下所谓的天女。” “怎的，秋心姑娘也觉得是诅咒吗？”费扬连忙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说道：“世间的鬼神之说，都是人们心中的欲望作祟，有所求，便希望有神相助，有怨念。便想着有鬼替他们杀戮。诅咒，不也是人传出来的么，我不信什么鬼神诅咒。所有的谋杀，不外乎分为几个类别，只要顺着这些类别来查，一定能找到线索。” “类别？什么类别？”费扬一脸求知欲看着秋心。 庞熠白了他一眼冷哼道：“怎么，就你这个脑子，还想着破案？” 费扬撇了撇嘴，自从秋心来了以后将军看自己越来越不顺眼了。 秋心会心一笑说道：“所有的谋杀，不外乎情杀、仇杀、金钱、过失，激情杀人。还有一种” “一种什么？”庞熠和费扬听的入迷，连忙追问。 “还有一种，就是心理因素了，当然这种，少之又少。所以，我们只要排查以上几种，就差不多可以找到头绪了，眼下看来也并不是激情杀人，和过失杀人了。毕竟死了三个，可这三个人，是不是同一人所为，就还得查证了。”秋心说完，喝了一大口茶这才托着腮看着二人。 费扬咽了咽口水，扣了扣脑门有些无奈的说道：“这活，我还真做不了！我还是喜欢上阵杀敌！管他什么杀！” 秋心和庞熠相视一笑，心情这才好了许多。 吃罢饭，小二来收银子。秋心趁机问道：“小二哥，问你点事。” 小二见几人穿着不俗，出手阔绰连忙点头哈腰的一脸笑意说道：“客官想问什么尽管问，我可是这一带有名的包打听，什么事，问我就对了！” 秋心一看，歪打正着，连忙问道：“你知道花神节的天女么？” 谁知秋心此话一出，原本还一脸笑意的小二，突然变了脸色，眼神躲藏，语气也生冷了起来。 “那我就不知道了。”说罢，板起脸，转身就要走。 却听“啪”的一声，小二扭过头去，只见庞熠将一枚明晃晃的金锭子拍在了桌子上。 小二顿时咽了咽口水，眼里露出贪婪的目光来，可神色依旧看起来极为纠结。 秋心不禁感叹，将军果然钞能力啊！ 小二双眼直勾勾的看着金子，他就是在这里干一辈子，也不一定能有这么多钱。于是左右环顾了一番，并未有人注意他们这桌。 这才压低声音说道：“天女，在凤鸣县，现在是禁忌。大家都说，天女当年死的冤枉，所以对凤鸣县的人，下了咒。所以，我实在是不敢说太多啊！” 秋心冷笑一下，将金子拿起，握在手中把玩，大有收回去的架势：“说点我没听过的！” 小二一看，立马着了急。赶忙说道：“客官，您倒是想问点啥啊！我哪知道，您不知道什么！” “天女之前住在哪，平日和什么人有交集。诸如此类的。”秋心一看，果然奏效。 小二面色为难，可为了金子，还是咬了咬牙说道：“天女本就是选自本县的孤女，哪有往来的人，就在城郊的山上，有花神庙，历来天女都住在那里，我们这些个俗人，也都只是在花神节那日才能看到天女。” “花神庙不受香火吗？平日难道没有人去供奉？”秋心疑惑的问道。 小二摇了摇头说道：“花神庙是受供奉，可天女是不与人来往的。因此，去庙里的人，并不一定能看到天女。或者说，天女，对于我们，就像神灵一样神秘。” “神秘？”秋心皱了皱眉。 小二点点头说道：“天女，是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的，就连花神节那天，都是以红纱金铃遮面，沿路的百姓，都不能直视她。所以，我还真没看过她到底是什么样子。” 秋心听到这，不由的感叹道：“有意思。那你可知，当年被诅咒所杀的那人，是什么来历？” “是个穷酸书生罢了。娘老子就一个儿子，横死街头，又是被诅咒所杀，脊梁骨都被人戳弯了！听说他娘当时一口气没上来，当下就死了。倒是留了个老爹，如今住在城郊老宅里，截止到现在都因为诅咒的事情，没人敢来往呢！”小二的声音故意放低，倒显得有几分神秘。 “我说几位贵客，这金子你们若不想给，也就罢了。别老是吊着我胃口啊！我我都说了这么多了，其他的，真的不知道了！”小二委屈的撇撇嘴，对秋心手里的金子，不抱希望了。 却见秋心莞尔一笑问道：“最后一个问题，凤鸣县有多少铁匠铺子？可以做兵器的那种？” 小二立马来了精神，笑着说道：“这个我知道！就在凤鸣湖的东边，王铁匠那，整个凤鸣县，就他一家铁匠铺子。谁家的护院要做趁手的兵器，都会去找他。” “最近若是想起有什么关于天女，或者诅咒的事，就在此等我。”秋心说罢，对庞熠二人使了个眼色。站起来往外走去，小二看着三人的背影，心里不是个滋味。 可秋心还未走出门，就挥手一扔，小二下意识一接，金子稳稳落入手中。立马惊喜的送入口中，用牙齿试探着真假。 “现在去哪？花神庙么？”庞熠看着秋心心情大好的样子，连忙问道。 “听那小二的口气，花神庙并不近。这个时辰了，想来去了，今日就回不来了。”秋心看了眼天色，皱着眉头说道。 “那便在那歇一晚上好了。我们行军打仗惯了，住哪里都行！”庞熠看的出秋心急切的心思。这才附和道。 秋心一听，惊喜的连连点头。庞熠连忙转头对费扬说道：“你且回第五公子府上，告诉他一声。今夜我们就住山上了。你脚程快，后面赶来就行。” 费扬郁闷的点点头，这点眼色，自己还是有的。这分明就是想支开自己！ 第103章 红牌 秋心倒是没有想那么多，的确不该让第五公子担心才是。于是与费扬兵分两路。 与庞熠往城郊走去。只是没了费扬，就不能再坐马车，况且，自己并不会骑马不说。庞熠也只有一匹马。 看着庞熠的骏马，秋心不禁犯了难，这里距离城郊就有好一段路程，这要是追着马跑去，怕是要累个半死！ “嘿！你想什么呢！还不上来！”庞熠勒着马缰绳，原地转了个圈。伸出一只手来冲着秋心。 秋心疑惑的看着他呆呆的说道：“将军我不会骑马啊！” 可话音刚落，就见庞熠俯下身子，手稍稍用力，就揽着秋心的腰将她拉上马背，放在自己身前。 “驾！”的一声，踢了踢马肚子，就见骏马一声嘶鸣往城外的方向奔走。 秋心第一次骑马，哪里还顾得上是在庞熠怀里而羞涩，吓得紧紧抓着马鞍，眯着眼，不敢看前方。 而秋心不知道，此刻的庞熠，嘴角都快咧到了耳边，她太瘦了，自己几乎没怎么用力，就拉了上来。 可抱在怀里，却一点也不硌人，反而有股子淡淡的香味。 不断的涌入庞熠的鼻腔，闻起来清爽极了。 这一路上，秋心胆战心惊，生怕马儿受惊，自己滚下马去。可后来逐渐习惯了这种感觉，竟然也开始享受起来风从耳边刮过的感觉。 很快，日落前，二人到了花神庙的山脚下。庆幸的是，因为凤鸣县的人信奉花神的缘故，这山，修了石阶。并不难走。 况且又是才过了花神节，石阶都是才被清扫干净的。 将马拴好，二人往山上爬去。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就到了半山腰上。而花神庙，就在此地。 与其他庙宇不同，这里香火气息并不浓重，反而更多的是各式花香。闻起来更是心旷神怡。庙里点着长明灯，照的灯火通明。 花神庙竟然有三层之高，因为刚过了节的缘故，庙宇里外，都被打扫的干干净净。连节日的彩绸都未取下。 秋心踏入花神庙，就见庙中间供奉着一座花神娘娘的铜像，花神娘娘双目紧闭，身形高挑，足足有两层楼高，原来从里面可以看出，这庙，虽然高三层，但实际只有两层。 脚踩莲花，与一般神像不同，没有那般庄严，花神的穿着也都是轻纱样式，恰如仙子一般。 果然如小二所说，花神像也只能看到花神娘娘的眉眼，鼻子往下，都刻画着薄纱遮面。 桌上的贡品还是新鲜的。秋心看庞熠望着花神像出神不由的打趣道：“怎么将军也喜欢看仙子啊！” 庞熠瞪了一眼秋心，皱了皱眉说道：“你倒还真是个不怕死的！庙里面就别乱说了！你看那神像，倒是有几分邪气。” “邪气？”秋心疑惑庞熠的说法，抬头顺着庞熠的眼神看去，果然庙宇柱子上的长明灯，灯火摇曳，照在铜像上，是有几分邪性。 于是连忙双手合十不住的作揖小声念叨：“花神娘娘，有怪莫怪！有怪莫怪！” 虽然心里对鬼神之说并不相信，可庞熠说的对，毕竟在人家的地头上，还是别乱说的好！ 而庞熠看着她的样子，不禁笑了笑。没想到这野女人，也有怕的时候。原本自己只想吓唬吓唬她而已。 看到庞熠不怀好意的笑，秋心撇了撇嘴，看到左手旁便有上楼的扶梯。可却被一株姻缘树挡着。 姻缘树只有一人高，上面绑着铜钱的枝干。挂满了写着名字的红牌，看起来有些年头的样子。种在一个大盆里。 “看来，是有人故意将楼梯堵着，不让人上去的！”秋心观察了半天说道。 “嗯？”庞熠疑惑的看去。 只见秋心指着地面，不远处的空地上，有个跟花盆底形状一样的印子。果然，是被人后挪在扶梯口的。 秋心上前蹲下身子，用手指摸了摸地上的印子。仔细一捻，在烛火下面看了半天。 又随意找了个地方将手放在地上摸了摸。再看了看手上的灰。不由的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庞熠问道。 “看样子，就是这两天挪动的。这里的灰尘，分布一样。”秋心解释着。 庞熠点了点头说道：“或许是花神节，百姓来此供奉，不想让人上去看天女的房间，所以挪了树盆而已，毕竟他们对天女，如今更多的是恐惧。” 秋心看了眼庞熠，很有可能是他说的这样。 “那就劳烦将军，将它挪开咯！”秋心一脸坏笑说道。 庞熠扶了扶额，耸耸肩。这才走了过去，用力一推，这花盆竟然有些重量。用了十足的力气，才推的动。 可还是不小心将不少的红牌摇晃了下来。 秋心在他身后捡着掉落的红牌。突然停下了脚步。庞熠将盆子挪了回去，见秋心手里握着张红牌呆呆的看着。 不由的好奇的凑了上去：“看什么呢这么入神？” 却见秋心满眼羡慕的说道：“大人你看，这不是第五公子的牌子吗！” 果然，红牌上用金漆描绘着“第五阳、苏夕月”的名字。 “第五公子，倒还是个浪漫的人！”秋心笑了笑说道。 浪漫？庞熠不懂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就是看着秋心满脸笑意的样子，竟然有几分好看。 可很快秋心就歪着头表情微微发生了变化。只见她用手指来回摸着金漆描的字。 许久才说道：“看来，近几日第五公子也来过，这金漆，分明是新描的，底下原本是黑墨。” “有什么好奇怪的，他如今就生活在此地，借着花神节来此重新描一描与夕月的信物罢了。”庞熠并未在意，抬眼看了下扶梯上黑洞洞的二楼。不禁皱起了眉头。 “也对！不过还是给他们重新戴上去的好！”说罢，秋心上前仔细将掉落的红牌全部拴了上去。 这才上前跟着庞熠往二楼走去。 庙宇里的扶梯窄小且陡立。庞熠打着头阵，手里点亮了火折子，将地上照亮，一边侧身站稳，一边腾出另一只手去拉秋心。 看到他的手，秋心还是愣了一下。随即伸手握了上去，庞熠的手有些冷 第104章 调虎离山 刚上楼梯，庞熠和秋心就站在像是绳子一样的东西上，庞熠快速找着房间里的灯烛，可墙面上却只有一盏尘封许久的油灯。 有总比没有的强，秋心抓着庞熠的手越发用力一些，这才借着昏暗的灯看清了地上方才踩的那团绳子。 秋心不禁皱了皱眉，这哪是绳子，分明是一张网。楼上的格局并不大，窗前放着面妆台。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药草的味道。秋心环顾四周，发觉那床已经很久没有人睡过的痕迹。 可床铺凌乱的摆放着，秋心松开庞熠，没走两步，脚下就像是踢到了什么。 秋心定睛一看，弯腰将其捡了起来。竟是一截蜡烛。 这蜡烛的一端是被烧过的痕迹，可另一端却像是被什么砍断的一样。天已经黑了，很多细节都看不太清。二话不说，先将半截蜡烛塞进口袋再说。 “将军，这房里，好黑！”秋心下意识往庞熠身边靠了靠。庞熠答道：“没事，我在。” 秋心这才稍微安心许多。庞熠虽然点亮了油烛，可手里的火折子并未熄灭，打在秋心面前，让她能看清楚一些。 天女的床榻，是一座雕花木床，看镂空花纹上的灰尘，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 可只是扫了一眼，秋心便疑惑的凑上前去，用手仔细摸着床上的一些划痕。 “将军，你看，这些划痕，是砍刺过的痕迹！”秋心皱着眉紧张的说道。 庞熠连忙一起凑上前去看，果然床上布满了那种砍刺划痕，只不过茬口不算太新，可也都是落灰。 床边上，是一个衣柜。同木床一样，雕刻精美，却落满了灰尘。秋心上前打开一看，里面都是些女人的衣服。 秋心的鼻子耸了耸，奇怪，为什么有药香？她看了眼周围，并未发现有药柜的痕迹。 转身，眼睛落在了靠在对过墙边的矮柜。秋心缓缓挪动脚步，生怕再踩到什么。 走到矮柜旁，突然听见矮柜里一阵响动。“吱吱！” “将军！”秋心下意识大喊，连忙后腿两步，直到拽到庞熠的胳膊，这才安心下来。 庞熠皱了皱眉，他也听到了响动。于是拔出配剑挥了过去，将矮柜别开。瞬间，一直乌黑油亮的老鼠从矮柜里跑了出来。 秋心头皮一阵发麻，她并不怕老鼠，只不过突然跳出来一只，又是在这样的情景之下，论谁都会害怕。 可随着老鼠跑出来，矮柜里掉出来不少已经干枯的草。秋心壮着胆子好奇的凑了过去，确定没有老鼠，这才伸手。去捡起柜子里的草来。 一股浓烈的药香扑面而来。秋心嗅了嗅疑惑的问道：“将军，这是草药。”说完递给庞熠让他看看。 庞熠并未拒绝，接过来放在鼻子下面仔细闻了闻，又借着光仔细辨认了半天才说道：“别的，我不认得，这个，我倒还真的知道，这是续断菊，一种生长在山间的草药，止血有奇效，略微带有清毒的功效。先前我在战场，草药稀缺，大夫便画了此药草的样子，命人去山上大量采过。” 秋心蹲下身子借着火折子的光看着矮柜里的东西，只见里面整齐的码放这不少药草，光是这续断菊，就有好大一捆。 再往里翻，只见用纸包裹着几个药包一样的东西，拿出来打开一看。果然里面是配好的各种草药。 “这天女，竟然对草药如此熟悉。”秋心皱着眉，若有所思的想着什么。 却听庞熠喊道：“你看那边那个印子！” 秋心顺庞熠指着的地方看去，只见那扇紧闭的窗，窗框上也有被砍过的痕迹。 “看来，这里很久之前经历过一次打斗，只不过时间太久了，不知道这打斗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 秋心的眼再次回到刚上楼梯时的地面上，那副网她总是觉得奇怪。走上前去，发觉这网编的极为牢固，两端两根绳子一头平拉固定在地上，另一头固定在屋顶上。 秋心研究了一下，这机关算不得高明，但却十分实用，若是别人不知道的情况下，很有可能一脚踩在绳子上被牵扯到机关的绳子将网拉扯下来，而困住。 秋心举着火折子看着屋顶固定机关的地方，已经生了锈迹。轻轻一碰空中的绳索便有灰尘扬出。 这里从上到下，都透露着古怪。 “什么人！”原本静谧的空间，庞熠突然冲着楼下大声呵斥一声。随即就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像是逃离的样子。 庞熠顾不得其他大步追了上去，秋心刚想喊住他，就见庞熠已经没了踪影。 瞬间原本阴森的房间，就只剩了秋心一人。秋心咽了咽口水，攥紧拳头。心提到了嗓子眼，还是下去好了，再怎么着，下面总归亮一点。 人在黑暗中，总是向往光明。于是，秋心摸索着楼梯，一步步稳稳的往下走去。 楼下也是空无一人，好在长明灯照的通明。让秋心心中总算是有些许安慰，这个庞熠，一听见风吹草动就冲动的追了上去，秋心心里不住的嘟囔着。眼睛滴溜溜转着，生怕再遇到什么一样。 也不知庞熠追出去如何了，秋心焦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只好走到门前，探出脑袋去看，可除了庙宇周遭被照亮的范围，其他皆是一片漆黑。 只能听到山间的虫鸟鸣声，秋心还抻着脖子想看个清楚，倏地，却听“咻”的一声。紧接着，长明灯就灭了。 瞬间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秋心后背的汗毛瞬间竖起，屏气凝神，捏紧拳头，想要往门的方向靠一靠。 冷不丁却靠在了一堵带着温热的“墙”上。秋心瞬间头皮都快炸了，惊讶的转过身去，双手呈防御姿态，下意识就挥了一拳出去。 可对面的人反应极其迅速，连忙后退一步躲过了秋心的攻击。 秋心借着供桌上为数不多摇曳着的烛火定睛一看，只见一个身穿黑色夜行衣的男子，头戴着一个白色的布袋。 那布袋诡异十分，四四方方，双眼掏出两个洞来，夜里看着那两个洞，黑漆漆的并看不清眼睛。 秋心打量了下来人，比她略高一些，肩膀更是比她宽厚几分，看样子是个男人。 “你是谁！”秋心冷静下来，她身上没有武器，若是打斗起来，自己近身搏斗的技巧应该也能撑一会。 只是不知道庞熠那边是否遇到了麻烦。若是她大声呼救的话，庞熠能不能赶来。 第105章 警告 短短几分钟，秋心大脑飞快的转着，想着最差的结果。拳头捏的瓷实，躬着身子，将身体调整为备战的姿态。 可瞬间，只觉耳边“唰”的一下，飞过什么东西，秋心并未看清，只听那东西的动静极轻的扎在了她身后的木门上。 秋心缓缓侧过眼去看，只见明晃晃的一根针正正的扎在身后。只是眨眼的功夫，看来喊，是来不及了！ “这个案子，你们别查了，这是天女的诅咒！那些人该死！再查下去，你们也会被诅咒的！”那人突然开口说道。 那声音在秋心听起来，别扭极了。沙哑着，就像是嘴里含着一口水没吐出来，话音并不清晰，但内容却一清二楚。秋心没听过这样的声线，皱着眉。 正在想应对之策，却听见一声浑厚的嗓音喊道：“秋心姑娘！将军！你们在吗！” 顾不得其他，秋心连忙转过头大喊：“救命啊！” 费扬一听是秋心呼救，三步并两步赶了过去，可秋心一回头，哪里还有什么布袋人的踪影，整个大厅空空荡荡，只有自己一人。 费扬赶了进来，只见大厅黑漆漆的，只有三两支烛火亮着，还有面色惨白的秋心，头上的汗水如豆大一般。 “怎么了！将军呢！”费扬紧张的问道。 “有人！有人！有人先是将将军引走，又有一人在此地将长明灯灭掉准备对我动手！你一喊，他吓跑了！”秋心心有余悸的说道。 费扬见状，连忙想要上前去追。却被秋心拦住了：“费大哥，你先别急。估摸着已经走远了。看样子那人对这里极为熟悉，可以藏匿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方才我明明看到大厅里并没有其他人的！你现在追出去，怕是于事无补了，眼下还是先找将军！” 费扬点了点头，对于秋心所说，他还是十分认可的。可周围实在太黑了，于是先将火折子点亮，抬眼确定了下长明灯的位置。 示意让秋心站远一点，纵身一跃，踩在柱子上。单手抱着柱子稳稳的爬在上方，将长明灯再次点燃。瞬间庙宇又恢复了明亮的光。秋心这才安心不少。 可不等费扬下来，就见庞熠一脸阴郁的冲了进来，抬眼看到费扬，并没有十分诧异。 “将军，可追到了？是什么人？”秋心赶忙问道。 庞熠看了她一眼，失落的摇了摇头说道：“山里太黑，我跟着脚步追了出去，绕着山跑了半圈，发觉那人只是想引我兜圈子。我怀疑还有人打算冲你下手，便赶回来了。” 说完，暗自在秋心身上打量一番，确定她无碍，这才松了口气。鬼知道他方才走到中途，就懊悔极了。 “是有一个人，躲在这里直到你走，我跟了下来，他故意灭了灯。还好费大哥及时赶到。”秋心心有余悸的说道。 “人呢！”庞熠有些愠怒的冲费扬喊道。 秋心摇了摇头说道：“将军先别怒！那人比咱们还要熟悉地形。费大哥一嗓子，他就不见了踪影。再者，我感觉，他并不想杀我。只是想警告我们一番。” “警告？警告什么！”庞熠疑惑的问道。 “将军你看这！”秋心伸手指着门上的针，那针有一指长，是十分常见的大夫针灸用的针，并无特别之处。 “隔着好几步，他用针擦着我的耳朵打在了门上，看这针入木的力道来说，他想杀我，易如反掌。也许我都等不到费大哥来，就横尸于此了。而且，他知道我们在查天女的案子，警告我们不要继续查了。我想他来的目的，就是这个。”秋心拿着针，皱了皱眉说道。 “将军，还有这里！”费扬突然喊了一嗓子，从柱子上跳了下来，手里捏着同样的针，只不过，这针带着一些蜡渍。 “没错，这个应该就是她灭长明灯用的针！”秋心点了点头冲庞熠解释着。 “呵，有意思。我们刚来这里不过一日，就被人盯上了。看来，这个案子非查不可了！”庞熠的眸子冷的厉害。 秋心吐了吐舌头，有这两个人在，自己安心多了。 “大人，我有个不情之请，这次回去，我们要去找那铁匠打听消息，能否给我做件趁手的兵器，像今日这种状况，日后若是再发生，我还能撑一会。”秋心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 庞熠迟疑了一会，点了点头。没错，以秋心的性格，很难不管闲事。自己能保护她是一方面，可今日之事就是他所不能掌控的，看秋心是有些拳脚底子在身上，给她件兵器也是好的。 于是说道：“我看你平日勘验尸体，都借仵作的工具，不如一起置办，等下了山，你需要什么尽管跟费扬说。” 秋心一听，欣喜的冲庞熠行着礼说道：“那就多谢将军了！” 看到她笑，庞熠总算是松了口气。 “那如今，是下山住，还是住这里？若想下山，我们现在就走。”庞熠看这个地方实在邪性，一点也不想待。 秋心摇了摇头，看了眼扶梯的位置，说道：“我总觉得，天女的房间有些不对劲，住一晚上，明天等天亮了，我们仔细翻翻看。说不定，能找到天女死的秘密。” 庞熠见状，只能点了点头。命费扬将地上的蒲团收拾到一边，将大门闭了起来。这才带着秋心坐在蒲团上，准备就这样坐一晚上。 秋心跑了一天，刚才又受了惊吓，嗓子有些发干。坐在蒲团上实在有些腰疼，也顾不得难看，就半卧在蒲团上，想舒展一下腰肢。 可一抬眼，就看到了花神娘娘裙底的风光。秋心好奇的往侧边爬了爬。抻着脖子想要看清裙底下像是写着什么。 却被庞熠用手一把拍在头顶上，痛的直咧嘴！ “将军！你干嘛又打我头！”秋心抱着脑袋嚎叫着。 却见庞熠一脸无奈的看着秋心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一个女人家，怎么这样的做派！偷看神像裙底，要是被人知道，非抓你去沉湖不可！” 秋心一听，眼睛滴溜溜转着，委屈的撇撇嘴嘟囔道：“我哪里是偷看裙底！分明那下面刻着字，我想看看嘛！” “什么字？”庞熠疑惑的问道。 秋心白了一眼庞熠说道：“将军自己去看好了！” 庞熠伸手想要再打她一下，秋心灵活的躲开连忙求饶：“好了好了！我自己看！我自己看！” 说罢，弯着腰猫着身子走到了神像下面，探着脑袋在昏暗的灯下，看着那行字。 “世间负情郎，惹女泪茫茫，断情不再恋，从此两相忘！”秋心一字一顿的念道。 第106章 花神庙 “呵，没想到花神娘娘，还是个多情之人。”庞熠细细品着这首诗，打趣道。 秋心耸了耸肩，“哪是花神娘娘多情啊，分明是修筑铜像的人多情！时候不早了，快歇着将军。”秋心猫了回来，继续靠着蒲团半卧着，有庞熠和费扬二人在，秋心总算是安心了不少。 这一夜，三人睡得都不算安稳，费扬更是一眼未合。天微微亮，秋心就伸了个懒腰坐了起来。 闷热的温度，睡得汗流浃背。额头上的汗水湿润了发梢，黏腻极了。 “我去看看附近有没有没有泉井。”费扬连忙说道，起身这才将门打开走了出去。 看着秋心热得绯红的面颊，庞熠皱了皱眉。不自觉的想要伸手替她将紧贴额头的发梢撩开，秋心愣住了，看着他缓缓逼近的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闪躲。 “将军，这里有井！快来洗漱！”费扬不合时宜的出现，打断了二人之间的粉红气息。 秋心尴尬的别过头去，连忙站了起来赶忙说道：“就来了！将军，我先去洗把脸。”说完低着头，逃似的出了门。 只留费扬站在门口看着庞熠，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将军看自己的眼神又多了一丝嫌恶。 庙宇侧边就是有间瓦房，夜里许是光线的缘故，站在正面，竟然没看到。 费扬所说的井，就在瓦房正前方。上面盖着一个年代已久的木板，秋心上前去，拿起井边的木桶，掀开木盖，艰难的打了一桶水上来，这才洗漱清爽。 抬眼打量着前面的瓦房。不知是不是没有上锁的缘故，门竟然半掩着。 秋心好奇，径直走了过去。果然一推，那半掩着的门就打开了。这里不是别的地方，正是庙宇的厨房所在。 同秋心想象中的一样，到处落满了灰。奇怪的是，地上倒是有几处新鲜的脚印，脚印并未在厨房里转悠，而是在门的附近。 秋心大脑像是被击中一般，联想到昨夜的情景。看来那人，是藏在这个地方!果然比他们要更加熟悉地形。 看着地上巨大的脚印，秋心不禁起了疑。连忙拿出自己的帕子将脚印拓了下来。这脚印，与昨日在私塾看到的，竟然有十成相似！ 秋心仔细收好脚印，再打量了一遍屋内的陈设，眼睛落在了地上的药罐上。 走进一看，药罐被火烧的黢黑。上面落满了灰不说，可秋心小心捏起盖子一看里面，黏黏糊糊风干的药渣还在！ 看来，这药罐是被熬干的！可要是熬药，怎么会任由其熬干呢！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后来没有继续管这罐药！才会任由其熬干。 “秋心！”庞熠的声音从屋外响起，秋心连忙走了出去冲他招了招手。这才走上前去。 “那便是庙里的厨房，我刚进去看了一下，原来昨夜那人是藏在那里，还留着新鲜脚印呢！而且，将军你猜我发现了什么？”秋心有些得意的扬了扬眉毛。 庞熠见她心情大好的样子，随即附和的问道：“发现什么了？” “昨晚来警告我们的人，就是去私塾里留下脚印的人，两者脚印相同，因为看起来有点奇怪，所以我记得格外清楚！”秋心得意的说着，言语间不难听出她的开心。 秋心看庞熠也洗完了脸，连忙拽着庞熠往庙里面走去，“将军我们抓紧去二楼看看！” 庞熠任由她拉扯着，因着是白天的缘故，秋心这次走在前面，胆子更是大了许多。 果然白天上了二楼，看起来更加狼藉。地上到处都是被随意扔在脚下的物件，面妆台上的胭脂，更是洒落在地上到处都是。 而木床上的痕迹更加触目惊心，秋心走上前去，翻看着床上的痕迹，大片大片的血污，充斥着秋心的眼球。 虽然已经风干成褐色，可依旧能看出来当时的惨状。 一个大胆的猜测充斥着秋心的脑海。只是地上凌乱的痕迹，让自己实在是有些想不明白。 “有什么发现吗？”庞熠见她面色不太好连忙问道。 秋心沉默了许久说道：“第五公子说过，天女的尸体，有被凌辱过的迹象对么！” 庞熠点了点头。 秋心看着满屋狼藉，吸了吸鼻子。猜测道：“其实大家都没有见过天女，即便是那些个狂徒将天女在这里侮辱，杀死，想来也没人知道。在祭祀当天，只要找个身形相似的女子，带上红纱遮面，瞒天过海，夜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将天女的尸体放出来，不就成功掩盖了天女的死？” “也不是没有这样的可能，只不过。替天女报仇的又是谁呢？”庞熠问到了问题的关键所在。 秋心思量了许久说道：“两种可能，一种是天女私底下来往的人，这个不好查证，毕竟当年的事情太遥远不说，天女对于百姓，是神灵一样的存在，不与她往来是正常的、这样我们就很难查了，还有一种相对来说简单一点。就是这几个当年侮辱天女的人，出现了内讧。而假借天女诅咒一事，将其他人灭口。这个看起来，似乎也是合理的。” “那你更倾向于那种？”庞熠见她一脸愁容的样子，不免有些揪心。 却见秋心摇了摇头说道：“不知道，一切，都还是未知数。现在掌握的东西，太少了。我们还得去打听打听。只不过，要快了！我怕，还会有人因此而丧命。” “此话怎讲？”庞熠不解的问道。 “昨夜那人的警告，显然是催促我们离开，若是他不出面，我们查案，也不会太顺利。之所以冒险露面，我想，是我们的出现，打乱了他们的计划。”秋心皱着眉，事情比她想象的复杂多了。 “没错，昨日只有我们三人知道要上山，而他们能赶在费扬之前出现扰乱你我二人，想必是早早盯上了我们。”庞熠猜测着。 秋心抬眼看了他一下，摇了摇头。“以将军的耳力，想跟在我们附近而不被察觉，这些人的功夫怕远在将军之上了。如若不然，我想，这里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捷径。” 庞熠的神情有些复杂，虽然不敢傲居第一，可这大宋境内能与他武功不相上下且能胜过他的人，实在寥寥无几。那么最大的可能，便是有捷径了。 “我们去一楼再看看，我总觉得那人消失的蹊跷。在我面前突然不见，费扬又从正门而入，一定是有出口！”秋心提议道。天女的卧房已经看的差不多了。 第107章 红花 二人匆忙下了楼，费扬正把守在门外，见二人神色匆忙，连忙跟了上来。秋心在周遭仔细打量着。 时不时用手敲敲墙面。不一会，就见庞熠脸色一变大喊道：“这!” 秋心跟了过去一看，只见庞熠在花神铜像后只有一人宽窄的狭小缝隙处，用手敲击着墙面。 很明显，声音更加脆了几分。像是单纯的木板一样。庞熠白皙修长的手指在墙上摸索着。 秋心灵机一动，用力一拍，只听“咔嚓”一声，像是有木头断裂开一样。面前的木墙旋转开来。 面前，便是一人可通的纵向通道。正对着的，竟然是山体，二人顺着门走出去，通道一头是死胡同，另一头，往侧边延伸。 一连串清晰可见的脚印，让秋心更加笃定了心中所想。果然，走到了尽头，也就是庙的最边上，就看到了那间厨房！ “果然！这么秘密的地方，那人，一定与天女有什么关系，若是有，很有可能，就是杀人凶手！”待了一晚上，总算是有一点收获。 除了上山的捷径之外，彻底没什么好查看的了，众人这才打算下山想要问问当地人知不知道上山有何捷径。 刚走没几步，秋心就被花神庙前的红花吸引，昨天夜里心情紧张，只闻到了花香，没注意这些花。 大片大片的盛开着，犹如火红的浪花一样，风一吹过，花浪波动，美不胜收。只是那花的样子，秋心从未见过。 花瓣纤长，颜色是艳丽的正红，带着股子微弱的香气，花蕊却是金灿灿的黄色。 “喜欢，就摘两朵，正好那夜买了花瓶簪给你，也不见你戴。”庞熠在旁说道。 秋心眨巴了一下眼睛，这花确实稀奇，随即伸手选了两朵开的正旺盛的小心捏在手中。 庞熠看了一眼秋心，到底还是个女儿家，对这些花啊朵啊的，还是稀奇的紧。 折腾了一晚上，三人早就饥肠辘辘。好在下山极为顺利，同来时一样，秋心被庞熠拉上马，费扬独自驾马三人往城内奔去。 回到县城内，赶紧找了家饭馆。三人狼吞虎咽一番，哪里还顾得上礼仪规矩。秋心打着饱嗝，这才舒服了不少。 “我们回去换件衣裳”秋心闻着身上的汗味，生怕被别人闻出来。 庞熠点点头“也罢，回去将马车换出来，也方便些。” 说到马车，秋心想起坐在庞熠怀里驾马的事情，耳朵不由的有些发烫。 三人匆忙回到第五公子府上，正巧碰到二人在院子里坐着喝茶，见庞熠等人风尘仆仆的归来。第五公子连忙迎了上来。 “昨天，费扬匆忙扔下句话就走了，你们怎么能在山上睡一晚上呢！要是有个好歹，可怎么办！”第五公子略微责备的口气，尽显关怀。 庞熠拍了拍他肩说道：“这不是为了查案么！好在只住了一晚上，山里的蚊子，我实在无福消受啊！夕月如何？风寒可好些了？” 庞熠侧目看了眼夕月笑着问道。 “多谢将军关怀，夕月的身子弱，有劳将军惦念了。”夕月的声音温柔无比，眉眼间柔情似水。 “我先回房间换件衣服！等下出来和你们说！”庞熠点了点头，挥手，就带着秋心庞熠往自己住的院子走去。 春藤住在院子厢房里，等着秋心。见秋心等人回来，一脸欣喜。秋心摆了摆手连忙说道：“快给我找件衣裳。等下我还要出去呢。你也别乱跑，这凤鸣县，不太平呢！” 秋心叮嘱着春藤。春藤点点头说道：“这里是好的，只不过夜里安静些，我一个有些害怕。”看到春藤怯生生的样子，秋心有些不忍。 随即说道：“无妨，今夜我不出去。早早回来”说完摸了摸春藤的脑袋，宠溺极了。 秋心一路都在赶路，能换洗的男装，都没了。无奈，只好换上了女装，只是连件像样的首饰都没有，突然想起自己摘了两朵红花。于是连忙让春藤将花瓶簪拿了出来。 那花瓶簪质地水润，配上红花，戴在秋心乌黑的发髻间。美艳极了！ 收拾停当，秋心起身准备出门，突然眼前一黑，身子发软。差点没站稳，扶住桌子。喘了好大一口气，这才缓过劲来。 春藤吓得连忙扶住秋心问道：“秋心姐，你这是怎么了？要不要叫大夫啊！” 秋心扶着额，眼前的视野逐渐清晰起来。想着是昨夜奔波所致，便摇了摇头说道：“无碍的，哪里就那么娇气了。好了，你自己玩会，我还得和将军去查案子呢。” 说罢，径直出了屋子，见庞熠早就换好了衣服站在院子口，和第五公子说着什么。 秋心走上前去，众人看到秋心女人的装扮，都楞了一下。一旁坐在轮椅上的夕月夫人，更是盯着秋心，有些惊讶的样子。 秋心以为自己穿女装有些丑，便低着头，有些郁闷。 却听夕月夫人柔声说道：“没想到，这俊侍卫，原来是个悄丫头啊！” 此话一出，众人轰然而笑，庞熠更是意味深长的看着秋心。心中略微有些得意。 只见夕月夫人从头上拔下一支嵌着碧玺的发簪伸出手，欲递给秋心说道：“姑娘穿的素净，这红花，却有些扎眼了，若是不嫌弃，这簪子送你罢，你带着，比我好看。” 秋心大惊，连忙挥手：“使不得！这可使不得！” 抬眼却并未见夕月有收手的意思，庞熠见状，只好上前拿过簪子替秋心解围：“快好生戴着，别让人瞧见说我庞府苛待了你才好。”说罢，不由分说，将那簪子别在秋心头上。 秋心这才小心取下花瓶簪。夕月满意的看着秋心。 “那我们就先走了，旁的你不用多想，有我在，定然给你个交代！”庞熠冲第五公子说完，便大手一挥带着秋心与费扬往外走去。 秋心知道，定然是第五公子问庞熠案件的事情了。 一出门，秋心便将那碧玺簪子换下，重新带上花瓶簪，那碧玺虽好，可鲜花的寿命短暂，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将军，你可打听清楚铁匠铺子的位置，我们现在过去！”秋心连忙问道。 庞熠点了点头，扬着眉毛冲秋心说道：“那是自然，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嘛！”说完，拉着秋心上了马车，往铁匠铺的方向赶去。 只是秋心恍惚间，心头一阵恶心，眼前的视线，又开始模糊起来 第108章 铁匠 “怎么了，”看到秋心脸色不好双眼恍惚的样子，庞熠连忙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使劲吞咽着口水，大口大口喘着气。撩开马车的帘子这才舒畅了不少。 “许是昨夜闷热，热伤风了。无碍的，今夜好好休息便是。”秋心思来想去，自己并没有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定是这样。 庞熠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说道：“我今日也有些许发懵，看来是昨夜热坏了。你若还能坚持，我们就继续，不然，先去看大夫。” 秋心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了将军，我自己的身体我知道的，等去过铁匠铺，我再去好了。不耽误的。” 庞熠知晓她脾气执拗，无奈只好依着她。 很快，就到了小二所说的铁匠铺。大夏天的，还没走到跟前，就一阵阵热浪袭来。 只见门口一个彪形大汉，穿着一件马褂，露出结实的胳膊，大汉的光头格外醒目，脑门上搭着一条过了水的布子，随时给自己降温。 “叮咣！叮咣！”正用力捶打着一块烧红的铁片。丝毫没有注意到庞熠等人。 原本就恶心头晕的秋心，被热浪包围，瞬间感觉呼吸困难。强忍着恶心，皱着眉，走上前去。 “师傅！”秋心大喊。 那大汉这才停下手上的活计回头看着众人，看几穿着不俗，脸上挂起一抹笑意来。 “几位是来做什么物件的？”大汉问道。 秋心打量了一眼大汉，又见屋内空无一人，这才说道：“您是王铁匠。” 大汉点了点头，习惯性的用布子擦拭着脑门上的汗。狐疑的看着三人。 “这把匕首，你可曾见过？”秋心仔细解开随身布袋，将那把从焦尸体内拔出的匕首递了过去。 可谁知王铁匠并未伸手去接，只是扫了一眼，立马变了脸色。 “你们到底是何人？若是没有其他事，别妨碍我做生意！”大汉有些愠怒的喊道。 费扬眼里闪过一丝杀气，刚想拔刀，被秋心阻拦。连忙心平气和的说道：“您是行家，一眼便认出是什么东西，现如今牵扯到人命，还请师傅您能告知一二。这东西，是不是你所出？是何人来定的？” 王铁匠看了一眼秋心，双眼诚恳，不像是来生事的，这才疑惑的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天女的匕首，为何在你们手里！” 秋心一听，这铁匠果然知晓内情，连忙上前说道：“这位是摘星将军，此次路过凤鸣县，知县特意求将军为天女诅咒一事查出真凶。所以才来您这里打听。” 秋心言辞恳切，王铁匠这才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皱着眉说道：“不是我为难你，是这玩意，确实不是我这里所造，我知晓天女诅咒的事，怎么还可能做天女的刀呢！再者这锻造手法，看样子，是汴京那边的手艺人才可做出这样的图腾浮雕来。我只是做些粗糙活计而已。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帮你们了。” 铁匠指着那刀上的鲜花图腾，的确是独特的浮雕工艺。 “汴京？”秋心疑惑的重复道，这里距离汴京不过一日脚程，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啊！ 秋心与庞熠对视一眼，看来这件事比想象中还要复杂。“既然如此，谢过王师傅了，我这里需要一些小的趁手的玩意，我给您画个图样，您帮我赶着工期做一套出来可好？” 王铁匠一听有生意，立马喜笑颜开。连忙问道：“小姐您想要个什么物件，这浮雕的我虽然不会，可一般的铁器，我都会！”铁匠一脸得意的说道。 庞熠也好奇的紧，秋心到底要做些什么玩意。 秋心会心一笑问道：“您这里可有纸笔？” 铁匠一听，连忙用身上的褂子擦了擦满是泥垢的手冲着屋内指着说道：“里面请，里面请！” 秋心一行随着王铁匠来到屋内，一个简陋的桌子上，果然放着纸笔，一旁的手稿上构画着各式各样的兵器。 看来着铁匠并未吹嘘，的确有两把刷子。 秋心随意坐在板凳上，拿起笔就开始构画着自己想要的东西。手术刀、镊子、刀片这些自然不在话下，可秋心眼下最需要的是手套。无奈，这个只能在别处寻找。 对了，还有银针！如今成了测毒必备的物件了！秋心专注的画着画，庞熠在旁看的入神，秋心画的东西，怎么自己都没怎么见过？她又是从哪得知这些物件的！ 可话还没问出口，就见秋心突然不断的点着头。紧接着，就重重的趴在了桌子上。 “秋心？秋心！你怎么了！”庞熠焦急的连忙上前用手拍着她的面颊，可丝毫没有反应。 只见她面色煞白，嘴唇发青，呼吸微弱看起来像是中了什么毒一般！ 庞熠用手使劲掐着秋心的人中，秋心还是晕厥着没有丝毫反应。无奈，庞熠一把拦腰将秋心抱起冲费扬喊道：“快！驾车找大夫！” “这街口就有一个薛神医！”王铁匠见状，连忙大喊。 庞熠感激的点了点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喊道：“她要的东西尽快做出来，钱不会少你的！”说罢抱着秋心扬长而去。 只留王铁匠拿着秋心手绘的图样疑惑的看着，这些物件好生奇怪！ “秋心！醒醒！别睡！醒醒！”庞熠坐上马车，焦急的一直摇晃着秋心。 许是马车颠簸，自己也泛起了恶心。可是心中焦急占了上风，便也没留意。 很快，就到了铁匠所说的薛神医的药房外，门口一个大大的“薛”字招牌格外引人注目。 “大夫！大夫！快！帮我看看！”庞熠抱着秋心，声音有些沙哑的喊道。 人满为患的药房内，一个山羊胡的老人正是薛神医，在坐堂，看到庞熠火急火燎的冲进来，刚想训斥。 可站起来看到秋心的面色，大吃一惊。连忙喊道：“来，放在这！” 说罢，指引着庞熠将秋心放在一旁的躺椅上。紧接着让自己的徒弟先帮忙看其他病人。自己则翻看着秋心的眼皮。 薛神医拿出针袋，抽出一枚金针稳准狠扎在了秋心的人中上，再用手指轻轻一弹，轻巧的抽出。 瞬间秋心的人中挤出一颗乌黑发青的血滴来。 “中了红花毒！再晚来一会，就没命了！”薛神医一边帮秋心诊脉，眼神落在了秋心头上娇艳的红花处。 第109章 红花有毒 “还不快快拿下来！这花，有毒！”薛神医连忙指着秋心头上的红花瞪大双眼惊讶的喊道。 庞熠一脸诧异，随即连忙将秋心头上的花瓶簪取下。扔在一边。这才知晓了秋心为何中毒。 薛神医从药柜里拿出珍藏的药丸，捏开秋心的嘴给她放了进去，这才又拿出一个小刀来，在秋心的食指出划了个十字。 “您这是！”庞熠于心不忍，连忙问道。 薛神医白了他一眼说道：“这毒侵血液，再流向心脉致死。好在只是闻了花香，渗入还需要个过程，就先放点血。”说完毫不犹豫的在另一只手上也划了个十字。 果然，指尖的血，竟然是发黑的暗红色。许是太痛的缘故，秋心皱了皱眉，发出“嘤咛”的痛吟。 庞熠连忙用手轻抚着秋心的头发，像是在安慰她一样。 “喏！这个，你和他，一人一枚现在就吃！”薛神医将剩余的两枚药丸递给庞熠，还顺手指了指身后的费扬。 庞熠这才明白，自己头晕恶心，定然是这花所致。秋心更是戴在耳边，所以才最为严重。 薛神医的操作一气呵成。做完这一切，这才起身，又去将自己的徒弟换下。 庞熠心里放心不下还想再问些什么，却见老头并没有理会他的意思。庞熠心里焦急，刚想起身，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拉住了手腕。 回头一看，只见面色惨白的秋心，不知何时，缓缓睁开了眼，正拉扯着自己的手腕。 庞熠大喜，从进门到现在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秋心就已经能睁眼了，这神医果然是神人！ “你醒啦！”庞熠一脸担心的看着秋心说道。 秋心艰难的点了点头，方才在那么热的环境中，加快了毒素在体内的渗入所以自己才晕倒了。 可说来也怪，闭着眼，一丝力气也使不上，可却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更是明明白白。 “神医，我我能问你几个问题么！”秋心舔了舔干涩的嘴唇缓缓问道。 神医板着脸，瞥了一眼秋心，闭目替面前的病人诊脉。随即睁开眼，用笔写了药坊递给病人，这才看着秋心说道：“你且问。” 秋心露出一个艰难的笑，“这红花的毒，若是精炼提纯，多久可致死，致死的表现症状又是什么？” 庞熠被秋心气的差点跳脚！这野女人，分明自己危在旦夕，还想着了解毒物！真懊悔自己方才没趁她昏迷多敲两下。 神医依旧不紧不慢，一边给病人写着药方，一边像是回忆着什么似的。 许久才说道：“此红花乃鸠炽毒的主要原料。若是单纯红花入毒，就像你一样，经历这么久，才会有明显效果。但若炼制成鸠炽毒，只需沾染，随即死亡。怪就怪在，死亡后的中毒表现，并不是十分明显，所以很多人，都不知道这红花有毒。但炼就鸠炽毒，只有懂草药的人，才能炼成。” 秋心仔细思量着这番话，突然咧嘴笑了。 庞熠瞪了她一眼，不满的说道：“你是毒傻了？这个时候，还能笑的出来！” 却见秋心抬起头，一双无辜的大眼看着庞熠说道：“我知道，那个湖里的尸体，是怎么死的了！” “怎么死的？”庞熠没好气的问道。 秋心双眼发亮，回想起勘验那尸体时的样子不由的说道：“我一直没找到他中毒的伤口，现在想来，那个警告我们的人，熟悉用针，只需在银针上沾染那毒，便能瞬间要了他的命。而他在水中那么久，泡的表皮一层浮皮，针眼自然看不见了。而且” “而且什么！”费扬好奇的问道。却惹得庞熠一阵白眼。 “而且，花神庙外的红花，那么多，这人一定与天女有关！” “要说话，回去说！我这里不能吵闹！”薛神医突然白了三人一眼，有些愠怒的说道。 “最后，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断定这个人一定是中了这个叫什么鸠炽毒的？”秋心连忙陪着笑脸问道。 却见薛神医一脸不耐烦的说道：“取其表皮，侵入松油加烈酒，若变红，定然无误！” 秋心暗戳戳记下神医的话，这就起身要走。 庞熠按住她的肩膀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你这还中着毒呢！” 却见秋心莞尔一笑，举起双手的双指，食指的血已经不流了，残留在伤口的血也变得鲜红起来。 “薛神医这么厉害，我如今已经能走了！”秋心不忘拍着马屁说道。 庞熠无奈的看着她，只能任由她起身折腾。庞熠扔给薛神医一锭银子，正欲离开。 却被薛神医冷冷的喊住：“纹银一两，给个药钱即可。” 庞熠本想说无妨，可看到他笃定的神情。点了点头，冲费扬使了个眼色，这才将银子换了两数。庞熠郑重冲薛神医行了个礼，三人这才离开。 “看来，这神医，不枉此名讳啊！”秋心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人，不由的感叹道。 坐上了马车，秋心虽然毒已经清了，可身子虚弱的厉害。众人打算先回府休息。 秋心可闲不住，压低嗓子对庞熠说道：“还请大人，帮我几个忙。” “你且说说看！”庞熠淡然说道。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还请大人将这把匕首，交下去，在汴京找寻做这匕首的匠人。” 庞熠点了点头，的确，这事短时间内，只有自己能办到。 “还有就是，催促一下孟知县，那湖里尸体的身份，到底是谁，都两日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凤鸣县就这么大一丁点，谁家没了男人，难道不去报案？”秋心疑惑的皱了皱眉。 一想到孟知县的那张鲶鱼脸，二人心中一阵烦闷。 “吁！”车子刚停稳在第五公子府外，秋心便透过窗子看到了方才还在念叨的鲶鱼精孟知县。 “说曹操，曹操到！将军，该您出马了！我现在可是病人呢！”秋心难得装作柔弱的样子看着庞熠一脸坏笑。 第110章 应大家要求，发个糖吧！ “下官见过将军！”鲶鱼脸孟知县老早看到庞熠的马车驶来，连忙弯着身子行礼道。 庞熠缓缓走下车来板着脸看了孟知县一眼，随后秋心也走了下来。 孟知县看到秋心一袭女子打扮，愣了愣。随即联想起正是那日勘尸的侍卫，不由的大惊，竟然是女子！ “咳”庞熠冷着脸，眼神阴冷佯装咳嗽，这才将愣神的孟知县唤醒。 “将将军！”孟知县看秋心从庞熠的马车上下来，便觉这二人关系匪浅，连忙收起自己放肆的眼神，说起正经事来。 “启禀将军，下官将凤鸣县所有人清查了一遍，并未找到那湖中尸体的人家。看来此人并不是凤鸣县人士。”孟知县无奈的哭丧着脸说道。 庞熠看了眼秋心，回头厉声说道：“你们不是都说此人死于诅咒，又怎么会是外县人士。行了，抓紧再查查看。将告示和悬赏都贴出去，务必要给我找出来！” “是，是！下官一定一定！”孟知县，被庞熠一喊，额头立即渗出汗来。 可还未曾离去，就见自己的手下从远处跑来。大喊道：“大人！大人！” “放肆！将军再此，怎可放声喊叫！一点规矩都没有！”孟知县恨铁不成钢的白了一眼手下。 只见手下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有，有人来认尸了！” 秋心原本余毒刚清，身上乏累的紧，可一听这个消息，立即来了精神。双眼放光。 孟知县一拍大手兴奋的问道：“好家伙，找的我好苦！是哪家的人？” 却见侍卫摇了摇头说道：“并非是本县人士，是个妇人带着个孩子，从临县赶来的说是进城找自家男人，看到告示，才知道男人死了。在衙门里哭着喊着。知道大人着急，我就赶紧来了。” “带我去！”秋心上前说道。一脸急切。 谁料话音刚落，庞熠一把扛起秋心在肩头，冲着费扬大喊：“你去！把人给我看好了！” “将军！你干嘛！”秋心瞬间红了脸，挣扎着，拍打着庞熠的后背，庞熠像是抗着条会扭动板凳似的。 “啪！”庞熠的巴掌狠狠的拍在了秋心的屁股上。秋心痛的眼泪都快出来了。又气又急又丢人。不敢大声喊出来。 “给爷好好休息，死人是不会再死一次的！明早再去!”庞熠压低声音，沙哑着嗓子。秋心脑袋嗡嗡直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咦？熠兄！你？”迎面碰上了推着夫人在院子转悠的第五，看着庞熠的举动。不由的惊讶的问道。 可庞熠一回头，带着杀气的眸子，第一次没有震慑住对方，惹得第五公子和夕月夫人对视一眼，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春藤闻讯赶来，见庞熠扛着秋心走进来，捂着嘴，笑意从眼睛流了出来。 庞熠这才将秋心从肩膀缓缓放下，秋心恨得咬牙切齿，脸颊通红如苹果一般，心中将庞熠的老祖都翻出来骂了一遍。 “照顾好你秋心姐，她今儿个中毒了。看住她，若是敢乱跑，你就打断她的腿，你若是打不过，喊一嗓子，我来！”庞熠半开玩笑的说着。 春藤却吓坏了，连忙上前打量着秋心，皱着眉说道：“秋心姐好端端的怎么中毒了？怎么办，怎么办。我去找大夫！” 看着春藤急切的样子，眼泪都快掉下来了。秋心瞪了一眼庞熠这才摸了摸春藤的脑袋说道：“已经看过大夫了，无碍的。休息一晚上就行了。好了，我们回去。” 说罢，看都不看庞熠一眼，拉着春藤径直往自己的屋内走去。庞熠看着秋心腮帮子鼓的跟河豚似的，嘴角不由的上扬起来。 “怎么，秋心姑娘中毒了？”突然一个声音从院外响起，庞熠诧异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第五推着夫人缓缓走了进来，焦急的询问道。 庞熠点了点：“一时贪玩摘了有毒的红花，眼下倒是无碍了。只是看着迷迷糊糊的，我才抗她回来。要不然，这会还要抢着去查案呢！” “没想到秋心姑娘一介女流，竟然还有探案的本事，倒是我小瞧她了。这个是解红花的药丸，给秋心姑娘服下，想来睡一觉就好多了。”夕月拿出一个盒子递给庞熠。 庞熠赶紧手下，感激的说道：“那就替秋心谢谢你们了，对了，这药你们是从何得来的。”庞熠突然看着二人，眼神异常冷静。 第五公子愣了愣神，笑了笑半开玩笑的说道：“怎么你还怕我毒死她啊，不过是夕月先前也中过红花的毒，有大夫给她配的。这红花，凤鸣县独有，中毒的人，也不少呢。” 庞熠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松了口气笑笑说道：“那便再好不过了，我这就拿给她！” 说罢转身往秋心房内走去，转身的瞬间，眼神复杂。心情沉闷了许多。 而第五和夫人对视一眼，不禁皱了皱眉。就在庞熠快要进屋之时，突然转过身去看着第五和夕月的背影。突然轻声喊了句：“夕月。” 二人并未回头，庞熠攥紧了拳头。加大了声音喊道：“夕月！” 第五公子这才回头，错愕的看了一眼庞熠，夕月也回过头来。庞熠淡然的说道：“第五许久未回汴京了，不如这次跟我一起。” 第五笑了笑看着庞熠说道：“等忙完这件事，再说。快去给秋心姑娘送药你也该成个家了。” 庞熠笑着无奈的摇了摇头。这才转身进了秋心的房里。 “你怎么进来了！出去出去！”秋心刚才躺下，就见庞熠又板着脸走了进来。秋心连忙起身赶他走。 却见庞熠伸手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耳朵微微动了动。神色凝重。秋心连忙捂着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一般，庞熠做出这样的举动，都是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许久，庞熠才松了口气，看了眼诧异的春藤，小声说道：“你去外面守着，我跟她说点事。切记，有人靠近，就大声说话。” 春藤乖觉的点了点头，连忙走了出去。秋心看着春藤离去，这才问道：“发什么事了？” 只见庞熠皱了皱眉，走上前来，看着秋心像是下了巨大的决心一样，问道：“我有件事，没告诉你。” 第111章 第一百 一十一章 哭哭啼啼的妇人 “什么事。”秋心隐隐觉得有些不安，直觉告诉她，庞熠说的事情，应该与案子有关。 庞熠顿了顿，咽了下口水，有些艰难的说道：“那夜在花神庙，我追贼人出去。发觉那人的步伐，有些熟悉，虽然轻功不错，但我断定，他武功一定不怎么样。” “熟悉？可是你认识的人？”秋心疑惑的问道。看庞熠吞吞吐吐为难的样子，秋心仿佛猜到了是谁。 “第五阳自幼与我一起在汴京长大，父亲也是官居要职。可惜死于咳疾。第五阳，自幼喜文，但架不住我软磨硬泡，硬是与我学了些功夫傍身，他轻功不错，是我逼他所学，为的是有一天，若是遇上难事，打不过。跑也是好的。”庞熠说到这，会心一笑。像是在笑自己儿时的趣事一样。 秋心看得出，他眼里隐藏不住的痛。 “只是，我不知，若真是他，为何要参与进这天女诅咒的案子中去”庞熠的声音越来越沙哑，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秋心大脑飞速转着，第五阳？他与天女，到底有什么关系！秋心思来想去，还是没有找到可以连接的地方。 “这个，是方才夕月给我的。她说是解红花毒的丸药。”庞熠将手里的药丸捏的变了形而不自知。 秋心拿过那丸药，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看向庞熠。见庞熠点了点头。看来他也是这样想的。 “方才，我叫夕月的名字，她好像，没听到似的。其实夕月，我也只是在他们大婚之日见过一面而已。第五阳丧父之后，家道中落，却不肯接受我的帮助。离开了汴京，我找寻未果，等来他大婚的请柬。这才知道，他云游至此遇上了喜欢的姑娘。因前方生了战事，大婚过后，我匆忙离去，这是见他第二次。”庞熠耐心说着他与第五阳之间的故事。 秋心想来想去，还是摇了摇头：“可是夕月，是个瘸子啊。再说，我分明见到的是男人的脚印和肩膀。她并没有什么暴露出来。” “但愿，一切都是我们的猜测。他是我唯一的朋友了。我不想他做糊涂事。”庞熠叹了口气，眼里满是期许。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将军早些歇息，明早见了那亡者夫人，便知晓其背景，也许能发现一些我们不知道的事情。或许那晚，你心急，眼花也说不定。” 庞熠知道，秋心在宽慰自己。看着她的眼神温柔了许多。二人沉默着，坐在床边。秋心不自觉的心跳突然加快了许多。 “将军，请回。我我有些不舒服。”秋心猛地别过头，不敢再看他。 庞熠尴尬的笑了笑。起身说道：“那你好生歇着我就先回屋子了，若是有事，就喊我。” 秋心笑了，明明，当丫鬟的是自己，到最后，还是主子做着苦力。 这一夜，秋心用了药，反而睡得踏实了许多。倒是庞熠，脑海里闪回着种种过往，最后想到自己拍了秋心的那一下。莫名觉得手心发烫。 第二日天刚亮，秋心就迫不及待的起了床，睡了一夜，精气恢复的不错，除了两根手指头因为划伤而钻心的疼，其余的一切照旧。 “春藤，你去看看将军起来没？”秋心想起昨天的事情，还是有些尴尬，连忙指使春藤去问。 春藤心里对庞熠虽然敬重，但是惧怕扔占据上风，扭扭捏捏不肯去。 却听见庞熠在外呼喊：“好了就走！” 二人皆松了口气。春藤照旧留下来，庞熠这才带着秋心一同往衙门赶去。 因为太早的缘故，府里上下，只有下人在洒扫，并未看见第五阳和夫人的身影。秋心偷偷看了眼庞熠，见他眼下乌青，看来昨夜睡得并不好。 离了第五府，庞熠才对秋心说道：“我已经连夜命人八百里加急去汴京打问刀的事情了。估摸着脚程快的话，晌午就能赶回来。” 秋心不禁咋舌，庞熠的效率之高。 “还有”庞熠顿了顿看了秋心一眼说道：“我已经命人将第五府秘密看管起来了。” 秋心知道，若是旁人，庞熠不一定这样上心，可恰巧怀疑对象是自己的好友，所以庞熠的行动才如此之快，他比任何一个人都希望与第五无关。 可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大人，如果是真与第五公子有关，你若命人有所行动，恐怕那边也会打草惊蛇。我看，若无重要事情，千万别让你手下的人惊了他们。” 庞熠一想，自己关心则凌乱果然是着急了。 很快二人便到了衙门前。因为费扬的缘故，孟知县一夜未离开衙门。 费扬更是找了把椅子。正坐在院落中间，孟知县困的眼皮都抬不起来了，可无奈费扬的名号也是响当当的！ 只好强撑着身子陪着他。而那对母子，坐在椅子上哭了一夜，醒了哭，哭累了就睡。惹得鸡犬不宁。 见庞熠与秋心二人赶来，孟知县像是见到了救星一样，连忙上前：“哎呦，我的将军呦！您可算来了！这女人，太能哭了，我昨儿个连夜让在义庄认了尸。确实是她家男人无误了。” 女人穿着朴素，挽着一个素雅的发髻，怀里的孩童看起来也有五六岁的样子。圆圆的脸，看起来倒是憨厚可爱。 女人抬眼看庞熠穿着华丽，气质不凡。又见孟知县点头哈腰口口声声称呼其“将军。”便知来了能做主的。 二话不说“噗通”一声跪倒在地。“还请大人为民妇做主啊！我家当家的，死的好惨呦！” 庞熠皱了皱眉，他最头疼女人哭，瞪着眼看了费扬一眼，费扬无奈的耸了耸肩，自己五大三粗，哪里能制得住这妇人，不然也不会听她哭一晚上，差点被逼疯！ 秋心见状，笑了笑走上先去双手扶着女人的手肘，将她拉了起来：“夫人快起来，你且先回答我们几个问题，不然，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查起啊！” 秋心语气难得的温柔，笑眼盈盈，看起来温柔极了。庞熠错愕的看着秋心，这还是自己认识的那个野女人么！怎么对自己从来没有这么温柔过！ 果然这招奏效，夫人停止了哭泣，看着秋心带着笑意的样子，也不好再纠缠。于是吸了吸鼻子，用帕子擦了擦眼，惶恐的问道：“大妹子，你当真能替我做主？” 秋心会心一笑指着庞熠说道：“我家将军，主审此案。您大可放心。只需回答几个问题便好。” 妇人连忙点头如捣蒜说道：“你且问，我若知道，定不隐瞒！” 第112章 信 孟知县识趣的替庞熠搬来把椅子，沏上好茶。站在一旁，看着秋心问话。 “夫人，你们是从哪来的，您夫君姓名叫什么，又为何会出现在凤鸣县？平日里可否与人结怨？”秋心将妇人扶回座椅，顺手摸了摸孩子的头。柔声问道。 那妇人这才放松了警惕，一晚上也确实累着了。叹了口气抹了抹眼角的泪这才说道：“我家当家的，姓徐单名一个文字，我俩都是临县平梁县人士。七年前经媒人介绍，娶我为妻。当家的一心想要考取功名，可无奈努力多年仍未果。” 说到这，妇人搂紧孩子，难过的哽咽着，不自觉，又红了眼。 “听说凤鸣县有位先生，文采过人，教出来的学生，不乏中举之人，当家的动了心思，想着前来求学，因此三年前便独身一人来凤鸣县求学。刚开始报来家书，一切安好想着跟老师求学两年。可差不多到了这个月份的时候，突然就回来了。一回来，就病倒了。我足足伺候了半年，才缓过劲来。问他什么，他也不说。就这样一蹶不振，从此再不提及考取功名之事。” 庞熠与秋心对视一眼，看来，一定是三年前诅咒的事情，吓到了他，那么他定然也做过对天女不敬的事情才心虚离开了！ “那位先生，你可知是谁？还有，既然已经不愿再考取功名，为何又再回来？”秋心问出心中所想。 妇人顿了顿，想了一会说道：“那先生，我忘记叫什么了，只知道姓高，这次当家的回来，也是因为收到了一封信。收到信后，他便开始焦灼急躁。我问发什么什么了，他也不说，只说要来找高先生。可走之前，他就像是知道要发生什么一样，特意嘱咐若是没有他的消息，让我好好将孩子带大。起先我并没有多想，可连着几日未见他的消息，我便慌了神，这才带着孩子寻来，谁知道！谁知道竟然真的出事了！” 女人说完，便掩面痛哭，那孩子看娘亲哭，便跟着哭。一时间房内又被哭声环绕。 庞熠皱了皱眉，秋心无奈只得耐住性子继续问道：“那是怎样的一封信，眼下在何处？” “信？信信！在我这！在我这！我见夫君放在书里，来时便留了个心眼，带着了。”说完从袖笼里拿出一个信封来。果然撕开了口子。 秋心接了过来，封面上写着“徐兄亲启”四个大字。笔迹纤瘦整洁，看起来倒有几分名家风范。 秋心打开一看，只见信上写着：“当年之事已了结，花神节前三日，务必来高家一聚，拿走信物。” 信的内容十分简洁，并无落款。 “这信是什么人送来的？你知不知道信上所说内容？”秋心疑惑的问道。 妇人连连摇头辩解道：“我大字不识一个，这信是有一日塞在我家门缝里的。怎么上面写着什么？” 秋心摇了摇头，对妇人说道：“你且先找个地方住下，或者先回去也行。待案子破了，自会命人将你丈夫遗体送回。如此奔波，孩子要紧啊。” 妇人听秋心这样说，缓缓点了点头。看了眼双眼通红的孩子。于心不忍的说道：“你可莫要诓我，住店我是住不起的。若你能保证查出真凶，我便在家等候，若是不能，即便再让我闹上一回，我也会拼命的！” 秋心点了点头只能先安抚她的情绪，至于案子，在秋心看来，很快，就要结束了。 “轰隆！”天空响起一个炸雷，秋心冷不丁被下了一跳。很快大雨倾盆。 秋心回想着方才妇人的话，回头问着孟知县：“孟知县，另一名焦尸的身份您知道是谁？” 孟知县连忙回道：“那个是知道的，因着是第五公子私塾里的人，查起来倒更为容易些。姓高，名唤简仁。先前是个挺有名气的先生，几年前云游去了，也是不久前才回来被第五公子叫去私塾帮忙。第五公子都给我说过了，只可惜并未有家室，所以也就没有家人来认领尸体了。” “呵，都姓高，都离开过凤鸣县。哪有那么巧合的事。将军，有些话，怕是得摊开说了。”秋心看了眼面色沉重的庞熠。 许久，庞熠喝完杯中茶水，这才站起来看了眼屋外暴雨滂沱说道：“走。” “唉？将军，你们去哪啊！”孟知县连忙问道。却见庞熠连头都不回，带着秋心和费扬，往外走去。 雨势凶猛，秋心踩在冰冷的雨水中，瞬间清醒了不少。坐上马车，庞熠一言不发。 “大人得快了。还有一个人，是他的目标。”秋心有些担忧的看了眼庞熠。 庞熠看了她一眼问道：“你如何得知，还有一人？” “方才那封信的口吻，分明是第三人称，介乎徐、高之外的一个口吻。也就是他们口中当年的事，一共有四人参与，当年死的书生，徐、高、还有一人。这一人，想来定然是当年与徐一起在高门下学习的学生。那位死了的书生，一定也是这样，只需命人前去城郊问问那个死者的老爹便知。” 秋心解释着，身上着了雨的缘故，阵阵寒气袭心。 “你能确定，是第五阳吗？现在一切都只是我们的凭空猜测而已。”庞熠的眼神冰冷，看起来烦躁极了。 秋心摇了摇头：“不管是不是，这件事，他绝对知道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内幕。将军与他交好多年，先试试问问他。” “将军！前面就是城墙入口，我看到在咱们的人了！”雨越下越大，费扬扯着破锣嗓子喊道。 庞熠眼睛一亮，估算着时间看了眼秋心说道：“应该是派去问刀的人回来了！费扬！去迎一下！” 秋心明显感觉到费扬调转了车头，改了方向。很快就传来“吁”的叫声。 马儿立即停下了脚步。庞熠掀开帘子，秋心偷偷望了出去，只见一个身穿银甲的侍卫，骑着匹骏马停在了马车前头，虽然下着雨，可明显感觉到马儿呼吸急促。看来的确是用了最快的脚程。 见是费扬拦马，侍卫连忙从马背跃下，因为鞋子不合脚的缘故，差点摔个跟头。 庞熠皱了皱眉，只见侍卫将刀和一封信交给了费扬，这才起身转头爬上马去。 正欲离开，秋心看着地面大喊道：“别走！” 第113章 搜查第五府 庞熠不解的看了一眼秋心，只见她不顾大雨冲下了马车，那侍卫跨在马上转悠了好几个圈子，才停下来，不解的看着秋心。 庞熠追了下去，将自己的罩衫解开举在秋心头顶上，秋心哪有心思注意这个，倒是惹得费扬一阵侧目。 “劳烦小兄弟，你下来走两步。”秋心看着侍卫说道。 那侍卫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毕竟将军也在，于是下马，听从秋心的指示，在泥泞的地上走了好几圈。 却见秋心蹲了下来，用手抚了抚那些脚印，皱着眉像是在想着什么似的。 “秋心！秋心！雨太大了！我们先回去！秋心！”庞熠催促着，眼看秋心被浇个透，担心极了。 见秋心蹲在地上发呆，庞熠无奈的摇了摇头，硬生生拉拽着秋心将她拖上马车。 “喂！你怎么了！”庞熠看着中邪了似的秋心，疑惑的问道。手上也不停歇，拿出帕子替她擦着头发。 “将军方才那侍卫给的信我看看。”秋心猛地抬起头看着庞熠说道。 庞熠不知秋心何意，见她神色不太好的样子连忙命费扬将匕首和信递了过来。 庞熠打开信一看，心凉了半截。 秋心见庞熠表情不对，连忙夺过来一看，只见信里，是一副画像，是侍卫连夜赶到汴京，找到做刀的师父，据他描述，画的定刀人的画像。 而那双温柔明媚的眼，任谁都难以忘却，画中人，正是第五公子！ 庞熠捏紧了拳头，心中烦闷至极。回府了路，不算太远，可对于他来说漫长极了，到底，为什么！ 回到府上，并未瞧见第五阳的踪影，只有夕月一人独自在凉亭里手捧茶杯看着雨水。 见庞熠怒气冲冲回来，温柔的问道：“将军，今日回来的倒是挺早，还没用膳的话，我命人去帮将军准备饭菜。” 庞熠看了眼夕月，低沉着嗓子问道：“第五阳呢？” 夕月看着庞熠面色不大好，疑惑的问道：“将军急冲冲的，是发生什么事情了？夫君收到一封信，说是有急事匆忙出去了。算算也有几个时辰了。” 庞熠和秋心对视一眼，暗叫不好。回头叮嘱夕月道：“没我的允许，府上不许有人进出，费扬，命所有人，全城去找第五阳！哪怕是掘地三尺！也得给我找出来！” “将军，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夕月皱了皱眉，言辞紧张的问道。 却见庞熠看了她一眼，说道：“等第五阳回来，我问清楚便知。眼下我要搜你们的房间，就让我的人陪着你。”说完，便对着自己的侍卫使了个眼色，侍卫连忙站到了夕月身后。 夕月左右看了一眼，皱紧眉头，一言不发。 庞熠见状，与秋心一起，开始在第五府搜寻起来。第五府并不大，除却后院的厨房，下人房。前院的会客厅，后院的主人卧房，书房之外，就只有庞熠所住的别院客房与厢房了。 秋心目的明确，直戳戳的往二人的卧房走去。二人房间整洁，装饰朴素，看起来并没有异常。 秋心走到柜子前，打开。里面的棉被瞬间倾倒，差点砸中秋心。 秋心手疾眼快，扶好被子，突然在被子里褶皱的地方看见了一根头发。秋心敏锐的拿起头发，仔细观看。 那头发细而绵软，带着淡淡的枯黄，秋心想起夕月的发质，也是细软枯黄。 再回头看了眼床上，床上放着一床被子，两个枕头。秋心将被子塞了回去。上前将床上的被子抖开。 很快便又发现了两三根头发，只是不同的是，明显粗且黑些。秋心仔细在床上翻找，除了黑一点的头发之外，再也没找到与夕月发质一样的发丝。 秋心停顿下来想了想。继续翻找着衣柜。因为腿脚不方便的缘故，夕月并没有太多的鞋子。几乎所有的鞋底都干干净净。 衣服也都是简单的素色，并没有太过华丽的装扮。而一旁的男装就不一样的，光是靴子就好几种。 秋心挨个看过鞋底，果然找到了一双脚底泛着碳灰一样黑色印记的鞋子。再翻看衣服，秋心找到一件罩衫，特别醒目。 为何说是醒目，秋心在现代的时候，很多上衣，为了显得线条硬朗，都会加垫肩进去。 这件衣服的肩膀，相比其他，显得格外醒目不说。秋心上手摸了摸。里面填充着棉花。看来，是特意为之。 秋心想起那夜暗地里看到那人雄伟的肩膀，不由的皱了皱眉。 “如何？可有发现？”庞熠在一侧，满脸烦躁。心中烦闷不已，看秋心一人翻找着线索。连忙问道。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好像有什么是我们忽略了一样。”秋心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去书房！”秋心提议道，将方才找到的头发与衣服靴子都拿出去，交给侍卫保管着。 进了书房，倒也简单别致。这第五阳喜文，桌案上放着许多字帖，看样子经常写字。 秋心在书柜上翻找着，很快，在一本书里找到一张纸，上面是一份关于治水之道的文章，可写满了批注。 那批注的字，秋心认得，与晌午那妇人拿出的信件的字迹，一模一样。只是这份批注，留下了署名。 “高简仁！”秋心轻呼！庞熠被吸引了过去，那个署名，的确瞩目。 “看来，那封信的确是第五阳所写，他先是留高来私塾教书，拿到他给学生的批注之后，带回来细细研究。他素来喜文，深谙此道！”秋心一边说，一边看着庞熠越发深沉的眸子，不由的有些心疼他。 “为什么！为什么！”庞熠虽然心中做好了准备，可还是难以相信。 “将军！将军！不好了！找到第五公子了！”费扬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庞熠第一时间，瞪大双眼走了出去，只见费扬一脸雨水狼狈极了。站在院子喊道。 “人呢！给我带来！”庞熠怒吼道。 费扬为难的看了眼身后的秋心。咽了咽口水，纠结半天，才用手将脸上的雨水一抹而净。 “第五阳死了！”费扬缓缓说道。 庞熠的身子，明显怔了怔。秋心下意识上前扶了把庞熠。庞熠身子微微颤抖着，咬紧牙关，看着费扬一字一顿的问道：“死了？死，也给我把尸体抬来！” 第114章 查验第五阳尸体 在侍卫将第五阳的遗体抬来的这段时间里，庞熠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双眼渗人的冰冷，费扬和秋心识趣的站在身后。 很快四个银甲侍卫冒着大雨将第五阳抬了回来。就放在大厅的正中央，盖着白布，因为被雨水浇透，而满是泥泞。 面部的位置，更是印出血水的印记来。秋心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却只听一声凄厉的哭喊从院落外而来。 “夫君！夫君！” 是夕月！她双手奋力转动着轮椅的轮子，飞快跑来，而身后跟着庞熠的侍卫，只是夕月胸前竟然红了好大一片。 庞熠的脸冰冷极了，秋心担忧的走上前去，想去扶夕月一把。凑近一看，才发觉面纱的尾端，胸口往上，竟然都是血水。 “这是怎么了！”秋心大惊，连忙问跟了上来的侍卫。只见侍卫气喘吁吁，一脸惊慌失措的样子。 “夫人我们本来想拦着的，可是她以死相逼，用刀划破了脖子，这才”侍卫哭丧着脸，身上的雨水嗒嗒落下。 却见庞熠“啪”的一声，将手边的茶杯摔落在地上。 费扬会意，走上前去冷冷的对侍卫说道：“自己下去领罚！” “是！”侍卫颤颤巍巍的领命，匆忙离去。 而此刻的夕月进了大厅内，看着地上盖着尸体的白布，眼里的泪，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双手捏紧了拳头。反而没有了方才的冲动。 费扬看了眼庞熠，见他微微点了点头。费扬这才一挥手，抬尸体进来的侍卫这才上前将尸体上的白布一把掀开。 所有人倒吸了一口凉气，而夕月更是眼睛一翻晕了过去。只见第五阳的尸体，只有眉眼还算清晰，别的地方，全部用刀子画的稀碎，伤口上全是泥水。根本看不清原来的样貌。 凶手插着把刀，不用细看，秋心也知道，那刀的样子。 “先把夫人送回去，让大夫来包扎一下！收好利器，别让她再做傻事了!”秋心看了眼夕月，连忙冲侍卫喊道。 众侍卫都知道庞熠看中秋心，对她的话立马做出了回应，两个人将夕月连着轮椅抬了出去。 而庞熠一脸震惊的看着第五阳，心里五味陈杂，先前猜测他是凶手，心中除了愤怒，更疼多的是不解。 而眼下，他真的死了，自己也真的不好受极了。 “将军，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可是。这件事情，并未结束。就算是为了第五公子，我们也应该继续查下去。所以，你还是先缓和一下你自己的情绪，我先验尸。”秋心担忧的看了一眼庞熠，小心劝解道。 许久庞熠深呼一口气，点了点头。秋心这才放心不少。 “两位大哥，在哪发现的第五公子？脸都成了这样，你们怎么分辨的？”秋心打量这尸体，除了眉眼确实一样之外，在她看来，极难辨认。 “我们按照将军指示，一早就守在第五府外，清早，将军与姑娘离府之后，不过半柱香的功夫，第五公子便一人急冲冲的离开府邸。我们一路跟随其到了他的私塾，可在外等候许久。都未曾见他出来。然后就下起了雨。直到将军命人全城寻找第五公子，我们才冲进去找寻。并未发现其踪影，这才知道跟丢了。于是开始在附近搜寻。”侍卫回忆着早上的事情，皱着眉头。 回私塾？然后不见！看来私塾里，有不为人知的后门之类的。而且，庞熠命人暗中盯着第五阳，很有可能被他发现了。 “在距离私塾有半个时辰的一处废旧草棚里，我们看到有血水从草棚前面的地坑里流出，便进去查看，只见第五公子被稻草盖满了全身。脸也被人我们这才赶紧命人来报，现场我们也看过了因为下了雨，又全都是稻草的缘故，周围连个脚印都没有。那草棚废弃已久，更是没有经过的人，所以直接将人抬回来了。”侍卫将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说出。 秋心皱着眉，点了点头：“辛苦几位大哥了，劳烦几位帮我去一趟衙门，请仵作前来，一定将工具一并带来。我，要先验尸体。” 侍卫听后，点了点头，连忙跑了出去。 秋心顾不得庞熠作何表情，走上前去，看了眼第五阳，无奈的蹲下了身子。 因为面部被划的稀烂，秋心无从下手，只能先用手帕翻看一些可以下手的地方。 秋心看了眼死者的右手，中指第一个指节与食指靠上的指腹侧边皆有薄茧。这是像他这样常年写字的文人手上才有的印记。 双手指甲内，皆无残留，身上也并没有与人搏斗过的痕迹。掀开上衣，庞熠微微皱了皱眉。 费扬轻呼一声：“秋心姑娘！” 秋心迷茫的抬起头看着费扬，却见费扬有些扭捏的说道：“你一个女孩子，就别看了，等着仵作来。” 秋心白了费扬一眼，说道：“死尸，不过是证据罢了，查案而已，讲究这个作甚！封建！” “疯见？我看是你疯！”费扬被秋心一说，委屈的撇了撇嘴嘟囔道。 “过来搭把手！”秋心冲费扬喊道。 费扬看了眼庞熠，见他并未阻止，只好硬着头皮上前听秋心的安排。 “扶着他轻轻用力，侧翻一下，我要看看他背部。”秋心用手做着手势，费扬会意，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轻轻将第五阳的尸体翻到侧面。按住不动。 秋心这才将其衣物全部褪下，却见第五阳的后背处全部是刮擦过的痕迹，但出血很少，只是将内里的衣物沾染上了些许血迹。但划痕很深。 费扬不忍直视，别过脑袋去。秋心白了他一眼，心中疑惑满满。“好了放平。” 秋心发话，费扬这才有缓缓将第五阳的尸体恢复原位，却见秋心站起来走到尸体脚处。 用手抬起鞋子一看。不由得紧皱着眉头。 很快仵作前来，看到庞熠连忙跪倒在地说道：“卑职见过大将军！给将军请安！” 庞熠并未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仵作谨慎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说，仵作大人先记下来。工具箱带了吗？”秋心走了过来，帮仵作解了围。 “带了带了！”仵作连忙将自己的箱子交给了秋心，自己拿起册子和笔开始记录起来。 第115章 到处都透露着奇怪 秋心将自己所查一一叙述给仵作，仵作惊叹一个女子能做到这样！ 秋心在工具箱翻找一通，终于找到压箱底的棉布手套。赶紧带了上来，看着掌心的手套，秋心不禁摇了摇头，看来这里的仵作勘尸，都不用这些。 秋心测毒同之前一样的道理，找到银针，依着以前的法子，先测毒，随即蹲在尸体前，看着插着刀的地方。 果然与前几次一样，出血量少，但刀口较深，且刀尾端处有被撞击的痕迹。看来这把刀的作用同样是用来掩人耳目。 挽起尸体的衣袖，发觉两只胳膊上有明显的勒痕，淤青发紫。看样子，是生前被捆绑的痕迹。 拔出银针的时候，银针的反应，明显是有毒。为了印证是不是红花提纯的鸠炽毒。秋心想到了那日神医的法子。 于是在工具箱里找到一把还算锋利的匕首。朝着费扬说道：“费大哥，帮我准备松油，烈酒，还有一个海碗。” 庞熠抬眼看了眼秋心，他记得，这是那日神医教给秋心的法子。费扬扣了扣脑袋，只能硬着头皮出门寻找。 “姑娘要这些个东西有何用？”仵作好奇的看着秋心的一举一动，不由的问道。 “测测是否是红花提纯的毒致死的。”秋心心里也烦躁的紧，随便说了两句打发了仵作的提问。 秋心看着庞熠坐在一侧，紧皱眉头的样子，心中一阵烦闷。突然问道：“将军你确定，这就是第五阳么！脸上是一点都看不出了。我见过他不多几回。你与他自幼相识可知道他身上可有其他印记？” 庞熠愣愣的看着秋心，思量了一会说道：“他身上并无胎记，年幼时我们一起习武，在水中玩闹，并未看到他有什么不一样的胎记。但他的眉眼，不会骗人。秋心，也许我们猜测错了。”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现在，只有必须得找到那个第四个人了！” “你要的东西，倒不名贵，只是难寻，你看着松油，得亏第五公子家里讲究些，不然我上哪给你找！”费扬骂骂咧咧的拿着瓶瓶罐罐走了进来。 看到庞熠依旧板着脸，立马收起嘟囔的嘴脸。 秋心立即上前去，将松油和烈酒混合后，这才拿着刀上前去将尸体的袖子再度挽了起来。 用刀仔细将尸体胳膊上的表皮，割下四四方方巴掌大小。费扬和仵作不约而同瞪大了双眼，不由的咽了口口水。 这女人，看起来瘦瘦小小，下起手来，不比男人手弱！看她眼睛都不眨一下，下手稳准狠。费扬对秋心有了新的认识。 庞熠倒没有多诧异，毕竟上次是当着自己的面切开了别人的喉咙。 秋心将表皮放入调配好松油和烈酒的海碗里，耐心等着表皮起反应。 果然如神医所说，不出一会那表皮竟然开始泛起红色来。秋心忙对仵作说道：“死于鸠炽毒。伤口伤口！你等我看看！” 秋心连忙在尸体上下再次翻找着，很快就在死者的胸口处，找到一处红点。用手挤压，分明能看到针头涌动的迹象。 秋心皱了皱眉，冲仵作喊道：“给我一个小一点的刀！” 仵作慌忙将手里的册子放下，胡乱在箱子里翻找着，总算找到一个小一些的刀来，递给秋心。 秋心换了小刀，划开针孔处，一边划，一边用手挤压。秋心无比想拥有一个镊子，就没有现在这样费事了！ 很快针尾部露出一个尖尖来，秋心屏气凝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用刀小心将针往上挑着。很快将针挑了出来。看来，这用针的力道十足，竟然射进去这么深！ 秋心打量着针，与在神女庙里的一模一样。不禁摇了摇头。不对！ 她看了眼庞熠，眼神复杂，庞熠看懂她的意思。秋心肯定发现了什么不能说的事情。 只见秋心突然放松了神情回头对仵作说道：“这便是伤口，死者背部有被托擦的痕迹，草房并非第一现场。而且身前有被捆绑的迹象。眼下你就先记这么多，这具尸体，就先不往义庄送了。第五阳乃将军好友，就先停放在第五府好了，你且回去如实禀报就行！”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可惜了，这第五公子年纪轻轻，唉！一定要抓住凶手才是啊！”一听第五阳是将军好友，仵作连忙变了口气，叹息道。 秋心知道庞熠不喜听这些，连忙打发了仵作，待费扬送仵作离开，秋心这才小心翼翼将门别了起来。 “将军！第五公子也死了！看来凶手确是是别人，眼下我们抓紧查才是！”秋心故意放大了嗓门，飞快的坐在庞熠身侧，用手沾着茶杯里的茶水，迅速在桌子上写着什么。 庞熠双眼紧盯着秋心上下飞舞的手，表情陷入了深思之中。 许久，夕月再度醒来，大夫也将其脖子上的伤口包扎好了。秋心与庞熠一起前来看她。 “第五的尸体，我留在府上了，可以给设灵堂了。”庞熠看着夕月说道。 夕月皱了皱眉，双眼一酸，差点又哭出来。“将军，不是还怀疑他才是凶手嘛，如今又怎么说？” “第五的死，我没想到。眼下，我会抓紧破案的。夕月，这些年来，你们有没有与人结怨？还有，私塾里姓高的那个被烧死的人，你们又是怎么请来的？” “怎么，将军先是怀疑夫君，现如今连我也要盘问吗！我家私塾学生多，忙不过来是常有的事！我身子弱，他应接不暇，可若没了这营生，我们夫妻二人又要怎么生活？” 庞熠一脸尴尬，秋心连忙解围道：“将军与第五公子情若手足，全因我的猜测，才以为与第五公子有关，将军正因为与第五公子情深，才更加愤怒，眼下盛暑炎热，但公子因为是被人谋杀，暂时不能入土，先设灵，最好找些冰块来，这样尸体能存放久一点。” 夕月抬头，眼神复杂的看了眼秋心。许久才说道：“好，我这边命人去找冰块。只是，夫君死的太冤枉了！我这让我以后，怎么活啊” 夕月说着说着，就红了眼，掩面哭泣起来。秋心看着夕月的动作，不由的咬了咬牙 第116章 水迹 费扬命人帮夕月，在府内设着灵堂，夕月的一举一动，都在费扬的眼皮底下。 反倒是秋心与庞熠，借口要去衙门，离了府。便径直往私塾走去。那里早已被庞熠的人围了起来。 进了院子，秋心第一直觉是去被烧焦的那间书房，庞熠一路上都兴致不高，二人一路无言。雨水冲刷过的屋子，那股烧焦的气味久久未散去。 秋心上前一看，果然衙门在门上的封条，被划开一道极细的划痕，房门紧闭，但只消轻轻一推，就打开了。那封条形同虚设。 门槛附近，一条托擦的痕迹，明显清晰。“将军，你顺着这个托擦痕迹过去看看是否有后门。我进房间里看看，这样快些。” 庞熠点了点头，顺着地上的痕迹往院子靠里面的地方走去。而秋心则小心翼翼可以避开地上凌乱的脚步。 秋心眉头一皱，这地上的痕迹，至少有三个人在这里产生交集！除却地上凌乱的脚印之外，正对着门的地方，竟然多了一座放书的架子。 秋心皱着眉仔细回忆了一番，那书架上有被烧焦的痕迹，之前应该是在靠墙的位置。果然左右一看，就在墙边看到一格一格的框架印记。 看来是故意将着架子摆放在正对门的地方，这样一来，从窗户外面看进来，就只能看到书架，而看不到后面的情况。 秋心正欲往前走，发觉脚底有些水迹。下意识抬头看了一眼，难道昨天下大雨，这屋子被烧之后漏雨？可看了眼周遭，地面上其他地方并未有水迹。 秋心心生疑惑，转过书架一看，地上果然有一大滩水迹。水迹呈椭圆形，靠着对过的一侧，有条长长的拖痕与门口的拖痕连城一片。 水?秋心脑海中无数次演练这这里发生的状况，三种脚印！秋心迅速找到纸，将脚印拓了下来。其中一串熟悉的脚印，让秋心不由的揪着心。 那具尸体，事先被藏在这里，而这里，就是第一案发现场，这三组脚印，其中一组，必然是死者的。而撤离的脚印，分明只有其余两组。 而秋心勘验尸体时，就明了那尸体的死亡时间，并非当日。但尸体呈现，却有几分新鲜。自己原本只是猜测，所以试探了夕月一番，现在这一滩水渍，足以证明自己的想法。 “秋心！你来看看！”庞熠的声音从屋外响起，秋心将收集的脚印。仔细折起来。连忙退了出去。 “怎么了将军？”秋心看庞熠脸色阴郁，连忙问道。只见庞熠加快了脚步，引着秋心往院子最里面的方向走去。是一间柴房！ 柴房的门并未上锁，轻轻一推，就走了进去。而破旧的柴房里，竟然有个木门。地上的擦痕因为下雨的缘故，留下的并不多，但是到了柴房便又清晰起来。 秋心果断将木门打开，果然到了一条窄巷，只有一人多宽窄，秋心想象着凶手向前走着，抓着尸体的双脚，托擦在地上一人行走的样子，不禁暗自捏紧了拳头 驶离巷子口，豁然开朗，眼前便是一个凌乱的草棚。一切都明了起来。 “凶手将死者骗入私塾，将其捆绑起来杀死，后用冰块保鲜。使其看起来死亡时间难以判断。随后第二天，再找机会入私塾，将尸体换了衣服，托行至草棚，所以尸体后背有擦痕，脚腕处，有手指的印记！而且这次，他们杀人的心，更加迫切了。”秋心看着狼藉的草棚，皱着眉说道。 庞熠看了眼秋心问道：“为何这样说？” “以往他们有充足的时间和准备，用毒量不算很重，虽然致死，但很巧妙。所以湖中的尸体一开始死因并不好找。而这次，就很明显，银针彻底起了反应，而之前，只是有血迹的一层。”秋心解释着，看着庞熠一直紧锁的眉头，心有不忍。 “眼下，我们只要找到第四个人的背景，一切就明了了。将军。”秋心柔声说道。 许久庞熠才点点头道：“我的人已经去过三年前死去的书生家里，老人虽然年事已高，但提及孩子当年的事，还是记得十分清楚。高简人，就是当年的老师。当年在他手底下求学的人，并不少。只是老头也不知道还有谁。” “既然这样，我想，有个人应该多少知道一些！”秋心叹了口气，一切虽然已经明了，但牵扯将军最在乎的朋友，一定要将所有证据都找到，才能揭晓最后的答案。 不多时，二人坐着马车，赶到了那日的酒肆前。秋心大步走了进去，冲着小二喊道：“小二哥，上壶酒！” 小二看到秋心与庞煜到来，就像是看到了财神爷一样，立即亮了双眼。“好嘞客官！” 庞熠坐了下来，小二飞快的将一壶酒带着小菜送了上来。秋心看了眼满眼兴奋的小二说道：“你这个包打听，今日我倒真的有事要找你问问。” “客官您尽管问！我定当知无不言！”小二上次尝到了甜头，一脸谄媚的笑着。 “三年前，凤鸣县的私塾，有多少。可有一位叫做高简仁的授课？”秋心也不绕弯子，直戳戳的问道。 “这？三年前？私塾的事，我就不怎么关心了！你要问问城里的八卦，那我定然知晓。”小二面露难色，抠了抠脑袋，眼看着有银子挣不到手，心里直痒痒。 “嗐，那个高简仁，空背负着一个读书人的名头，却是个登徒子，不然怎么落得连个家室都没有！”突然一个男人的声音从秋心背后响起。 秋心猛地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同庞熠年纪大小相仿的男人，正捏着一枚豆子，就着酒。细细品味着，摇头晃脑，看似十分享受。 “你认得他？为何称他登徒子？”秋心连忙追问。小二也着急的看着那人。 “嗐，前些年，我也想过要考科举，高简仁的文章，倒是精妙，拜读过后，就有了求教的念头。我还去过他家呢！这个老不修，看起来文绉绉的样子，背地里喝点酒，就只会一些个淫词艳曲！实在是德行不配！一怒之下，我还揍了他！”那人说着，扬了扬拳头，好像道现在气也没消似的！ 第117章 还原 “然后呢？”秋心追问道。 那人看了眼秋心，见她面容生疏，突然收了嘴，打量着秋心问道：“你们又是何人？那高简仁多年前就离开了凤鸣县，我倒是想要再教训他，可惜没机会咯！” “您大致是什么时候去高门下求学的？”秋心边问，边回头看了眼小二说道：“小二哥，给这位大哥上壶好酒，好肉也伺候起来。” 那人确是个好酒的，一听这话，来了精神，也顾不得秋心寓意何为，兴冲冲的说道：“你这女人，惯会来事的！倒是你夫君，板着脸，看起来怪渗人的！” 夫君？秋心一脸尴尬的看了看庞熠刚想解释却听庞熠说道：“你且说就是，酒，管够！” 秋心插不上话，只好先忍着。 “我记得清楚，是三年前。当时他在文人圈子，小有名气，光是学生，就有四个，我虽然有心要拜他门下，可也只待了十来天，便察觉此人龌龊。跟随他的学生，也都不是什么正经路子。对了！花神节后，被天女诅咒杀死的那个书生，就是其中一个！都说是他凌辱了天女，才遭了诅咒！你看，我没说错，这样的人，收的学生，能是什么好人！”那人说到兴起，喝了好大一碗酒。砸了咂嘴，用袖子擦了擦下巴上的酒渍。 “四个？”秋心疑惑的问道，自己已经知道的就有两个已经死了，再有一个是凶手的对象，难道还有一个？ “对，不过有一人，我也只是见过一面，也是个穷苦学生，入不了高简仁的法眼，我见他之时，他正打消了在高这里学习的念头，想用变卖房产的钱，去做个小本买卖。我和高起冲突之时，他已经离了凤鸣县。”那人眯了眯眼睛，回想着。 秋心推算了下时间，看来这个学生，倒也不怎么重要。眼下，就剩最后一人了！ “还有一人呢？”秋心有些激动。 “还有一人？不提还好，一提我就后悔！”那人不自觉的手上用力砸了下桌子，看起来怒起不减。 “若不是他，我倒也不至于与高撕破脸皮，就是他与众人分享自己做的淫词艳曲，我不屑与他为伍，便吵了起来，谁料那高简仁非但不怪罪他，反而说我不长进！我一看这些蛇鼠一窝的家伙，心里就恶心的紧，这才没耐住性子，打了他！现在想起来，应该连那学生也揍！”那人愤愤不平的说道。 “你说的那位学生，姓甚名谁？家住何方？”秋心急切的问道。 那人想了想摇了摇头说道：“这我就不清楚了，只知道他并没有家，平日倒是住在高简仁的屋里，深得他喜欢。不过，我记得，他当时应该是有点跛的，好像在我去之前，被什么人打到了腿！恢复了很久，才勉强能走路。” 打到腿？秋心大喜！连忙回头看着庞熠点了点头。 庞熠的眼神复杂，看着秋心。心中一团乱麻秋心缓缓走到庞熠身边，弯下腰低头在庞熠耳边耳语一番。庞熠的眉头越发皱的紧了！ 夜里，秋心与庞熠回到了第五府，灵堂已经搭起来了，夕月坐在轮椅上，守在灵堂前，眼神麻木。 秋心庞熠进了灵堂，秋心随手拿起香，点燃后，给死者上了柱香。就听鲶鱼孟知县，带着一队人马，到了前院。 夕月皱着眉，听到外面吵闹的声音沙哑着嗓子问道：“将军这是何意！难道死都让他不得安宁吗？” “夫人此言差异，若要枉死之人安宁，必然找到真凶才是。对么？”秋心此话一出，夕月怔了怔，看着秋心的眼神，变得闪躲起来。 “哎呦我说将军，这么着急将下官唤来，是找到真凶了么？”孟知县赶到灵堂，看到庞熠背着手板着脸，连忙行礼问道。 “那是自然，不然也不敢劳烦知县您啊！”秋心调侃着孟知县。 孟知县不住的擦着汗，这个女人不好惹！他可是见识过的！ “这一切，我想，都是因为你，夫人！也就是所谓的天女！”秋心眼神锐利，看向坐在轮椅上的夕月。 夕月冷哼了一声说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天女！” 秋心径直上前，一把拽过她的右手，高高举起不说别的，第五公子对夫人这般疼爱，怎么舍得你做半点粗活。你这右手食指与拇指的茧子，倒是不轻。看来平日没少练针！ 夕月连忙抽回自己的手，一脸愠怒的说道：“什么针！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秋心摇了摇头。除了庞熠之外，在场的人都诧异的看着一切。 “事情，从三年前开始说。”秋心顿了顿，走了出去，一边踱步，一边讲起了故事。 “凤鸣县的花神节，一向有天女祭祀祈福。天女的存在，是整个凤鸣县的信仰，可，知县大人，您可曾见过这神秘的天女么？”秋心回头问着孟知县。 孟知县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无奈的说道：“我来这凤鸣县，也不过四年而已，就经历了一次花神节，还遇到了天女死了的晦气事，哪里就见过她了，都说是祈福的天女，我看，八成是个灾星也说不准！” 孟知县随口的一句话，却惹得夕月捏紧了轮椅的扶手。 “灾星？呵，福气也好，灾祸也罢。不都是人自己做不到，而寄托在一个无辜的身体上的事情吗！”秋心冷冷的说道。 “天女，应该是个漂亮，且善良的女子。毕竟，医者救人，大多数，都是最善良的。她肩负着整个县城人的信仰与期待。怎么会不善良呢？”秋心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夕月。看着她的表情开始不受控制起来。 “医者救人？”孟知县算是提到了整句话的关键，疑惑的摸着自己的鲶鱼胡子看着秋心。 “没错，天女与人，素不往来，可住的地方，却堆满了药材，一个弱女子，长年累月独自生活，总得找些事情打发时间。要不然，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呢，只有到了花神节的时候，百姓才会想起还有这样一号人来，可大多数时候，她只能呆在庙宇的阁楼之上，低低矮矮的房子里，研究着各种，从山上采来的药材！”秋心看着夕月的眼，仿佛能感觉到她的痛楚一般。 第118章 夫人、天女 “秋心姑娘，你到底是何意啊，我这怎么听的云里雾里的？”孟知县一脸迷茫的看着秋心，不住的擦着脑袋上的汗。可见庞熠一言不发面容冷峻，也不敢多问什么。 “大人莫急，我这慢慢给你捋一遍。”秋心回头瞥了一眼孟知县，叹了口气说道：“三年前，凤鸣县有一名唤高简仁的文人，文章精妙，小有名气。于是便有学生陆续拜其门下做学生。这高简仁，明面上是个满腹经纶的文人，可私底下，却是个贪图美色的登徒子。而他的一众学生，也不是省油的灯。” 秋心说到这里，暗自看了眼眼神愤怒的夕月。继续说道：“我方才说了，天女是美丽的。这点，很多人也许不知，况且，一个女子独身一人生活在山上。并不为人所关注，我不知道是什么机缘巧合，这群人面兽心号称文人的畜生，竟然打起了天女的主意。我去过天女住的阁楼，矮小，黑暗。可一上楼，就设着机关。废弃多年的床上，却还有着干涸斑驳的血迹，和凌乱扭打过的迹象。一眼便看出，那里发生过什么！” 孟知县不由的吞咽了下口水，面容紧张的看着秋心发问：“当年天女的尸体，经仵作勘验，确实有被凌辱过，难道说就是那个叫高简仁的？不对，当年不是已经有一个书生死于诅咒了么！高简仁？”孟知县说到这，脸色大变！ 猛地看向庞熠，声音颤抖着问道：“高简仁，不就是那个被烧成焦尸的尸体！竟然是他！” 秋心冷笑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他，不光是他，当年死去的书生，前几日湖里的徐文，乃至这里躺着的尸体，就是当年高简仁门下的学子！” “第五公子也是？”孟知县像是被雷击中了一般，嘴巴从未合拢过。 秋心摇了摇头继续说道：“我听闻，当年花神节，天女白天还在祭祀祈福，夜里的凤鸣湖上，竟然就飘着她的尸体，尸体竟然已经死去三两天之久！只有两种可能，一种，白日祈福的天女，已经被偷梁换柱！另一种，就只能是夜里死去的天女，另有其人！” “噢！我明白了！可是，到底是哪一种呢？”孟知县点了点头，不得不在心里感叹秋心这个小妮子倒是有些个本事。 “其实一开始，答案，就在我们面前了。只不过，谁都没有注意罢了。”秋心若有所思的说道。 其实庞熠也有些拿不准秋心到底是如何判断的，就连他，也只是凭感觉猜测而已。而她所说的一开始就知道的答案，到底是什么？ “夫人，方便的话，将您的手心，摊开给我们看看可好？”秋心柔声问道。 夕月皱着眉，攥紧的双手颤抖着。直到秋心缓缓一步步逼近，夫人，才极不情愿的将手掌按照秋心的要求，摊了开来。 果然，在方才秋心举起的那只手心里，竟然有几条蜈蚣一样歪七扭八的伤口。 “我了解到，天女祭祀祈福，有一个必要的环节，就是用祭祀刀划破自己的手掌。以血来祭。天女是上任天女所选的孤女，参加花神节也有好几届了，所以手上的伤口，也就有好几条。夫人送我簪子的时候，掌心朝外，我瞥见了一眼，可当下不觉得有什么，毕竟第五公子说过，当年夫人滚落下山崖，留下了许多疤痕。我第一猜测，便是如此才留下了疤，所以方才我又借故将她手举起，一来是验证，她擅使飞针，二来，便是摸她手里的疤痕，的确是刀伤所致！”秋心指着夫人手里的疤一字一顿的说道。 夫人没有了先前还想辩解的样子，默不作声，听着秋心将事件剖析。 “你你竟然是天女！那那那夕月夫人去哪了？”孟知县一脸不可思议的指着夫人说道。 “刚秋心不是说了，夫人就是夜里在湖面的那具尸体嘛！”费扬在一旁，握着刀，双手抱在胸前，烦躁的瞪了这个草包知县一眼不满的说道。 “难道说，是天女，与第五阳有私情！所以杀害了夫人，伪装作夫人的样子，狗男女双宿双栖，然后杀害了当年侮辱她的人！可是你为何连第五阳也杀！你这女人，太残忍了！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孟知县突然智商上线，一顿猜测，推演着案情。 秋心无奈的扶了扶额，这时庞熠突然咳嗽了一声，打断了孟知县的猜测。孟知县战战兢兢的看过去，对上庞熠杀人似的眸子。 这才连忙用帕子捂着嘴，不敢再乱打岔。 “孟知县所说，的确很有可能，可这也是为何我与将军，被迷惑至今也想不明白的原因。第五阳，与将军年少交好，并不是薄情寡义之人，怎么会对自己的发妻下狠手。有一种猜测，我想，还是由第五公子自己作答的好！”秋心皱着眉看着灵堂里的尸体淡淡说道。 这下轮到费扬不解了，他看了眼尸体又看了眼秋心小心问道：“这第五公子已经死了还能说什么啊！” “有时候，死人会告诉活人的真话要多上许多。”秋心眼神复杂，径直走到尸体处，冲费扬招了招手说道：“费大哥，劳烦您将死者的裤腿挽高一点，我需要看他的膝盖。” 费扬一听，连忙跑上前去，所有人屏气凝神，专注的看着秋心的举动。等费扬将尸体的裤腿挽起将双腿暴露在众人面前后。 秋心露出一个松了口气的表情，走上前去，指着死者的膝盖说道：“根据当年在高简仁门下求过学的学生所说，高简仁当时有一个学生，因为被人击打过腿部，而导致瘸了大半年。被击打过的骨头，多呈粉碎性，不开刀的话，骨头碎渣残留在体内，过大不能被身体吸收，就会肿起，所以这具尸体的关节处，右腿，明显肿着一个大包。” 果然，顺着秋心手指看去，尸体的双腿的关节处，确实大小差别很大。 “开刀？骨头残渣”这两个词在孟知县脑海里，活灵活现。瞬间联想起秋心那日在义庄的表现来。心头一阵恶心，差点又干呕出声。 第119章 小脚大鞋 “因为这个原因，这个学生，这些年来，走路，应该一直是跛脚的状态，所以，我在私塾发现了三组脚印，其中一组的脚印，踩在地上，右脚的着力，明显要轻于右脚！也正是因为这三组脚印，我断定，私塾那间被火烧过的书房，才是第一案发现场！”秋心说罢，将小心准备好的脚印拓纸摊开放在一早让人准备好的桌子上。 三张纸上的脚印大小相差无几，但每一张，深浅不一。秋心指着一张左右脚轻重不一样的脚印说道：“这，是这具尸体的脚印。” 紧接着，指着另外两个脚印说道：“这是两个凶手的脚印！” “两个凶手！”孟知县惊呼出声，惹得庞熠一阵白眼。 “没错，是两个！为什么，我一直没有怀疑过夫人，我想，就是这个脚印蒙蔽了我！”秋心苦笑一下。命侍卫将那日从卧房搜寻的鞋子衣服拿了出来。 众人看着那件带着厚厚垫肩的衣服，怯怯私语这。 “你就别卖关子了。”庞熠扶了扶额，心里烦闷的紧，秋心说的越明了，自己就越心痛。 秋心走上前去，将自己的发髻拆开，然后将那件衣服穿在身上，走到院子中间，调整光线，所有人看着秋心的样子都十分不解。 庞熠这才说道：“秋心平日做男儿打扮多些，穿着这间特制的衣服，即便不用特地穿上男装，看影子，也都是男人的样子。更何况看不清脸的情况下！” “将军是说，这女人，女扮男装？”孟知县指着夫人说道。 庞熠点了点头，孟知县皱着眉头不解的说道：“可是暂且不论，夫人是否腿疾！就是这脚印，也不像是女人的脚印啊，谁家女子这样的大脚！再说了，若是女子生的这样的大脚，那个子应该与男人无异，可这女人看起来，也并不高啊！” 秋心看了眼鲶鱼孟知县，突然明白，其实这个人，比自己想象中的要聪明许多！ “没错！这就是为什么这个脚印，一直困惑着我！直到在雨地里，我遇到将军的侍卫，一切才豁然开朗起来！那侍卫个子矮小，穿着盔甲一点也不合身，我想，那些衣服统一制式，并没有特别做小一些的衣服给他，所以他的鞋子要大一些并不合脚。踩在泥泞的地面上，脚印中间凹陷，周边却纹路并没有特别明显，小脚，穿着大鞋！才有了这样的脚印！”秋心将那张一直令她觉得奇怪的鞋印捏起来，展示在众人面前。 庞熠看着秋心，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断案真的有一套，这种个细枝末节的东西，很少有人留意!只可惜，是个女儿身，况 且 “那她的腿”费扬面露难色，看着夕月的腿小声问道。 “我私下看过仵作验尸的册子，就是为了知道当年所谓的天女，到底是如何死的。册子上面记载，天女的喉部有明显的紫色痕迹，瞳孔放大，眼睛破裂而出血。舌头呈紫黑色，舌部有伤，颈部有绳子勒过的痕迹。手指有血迹。身体上有被殴打过的青紫淤痕。肩部有摔伤，腿部肿胀异常！可摸见碎骨！”秋心越说越激动，捏紧了拳头，眼里全是愤怒。 而夕月此刻的神情，却麻木了许多。 庞熠皱着眉，这样惨烈的死状，一个女人，死前是有多绝望！想起花神庙楼上那张床上挣扎过的印记，仿佛女人惨死的过程，重复了一遍一样！ “夕月夫人，哦不。是天女，你如今还不肯说明事情真相吗！为什么当年是夕月夫人死了！第五阳没有说谎，掉下山崖的的确是夕月夫人！所以那具被误认为是天女尸体的尸身上，才会有多处摔打，和腿骨折的痕迹！而躺在这里的尸体，并非是第五阳！”秋心的语气越发急躁，她算着时间，应该有结果了。 此刻的天女，坐在轮椅上，突然轻笑出声说道：“没错，是我。活下来的，是我，死去的是夫人。” 天女此话一出，众人一片哗然，原本还想着是不是秋心随意猜测的结果，没想到女人竟然承认了！ “这些人，都是我杀的，因为他们该死啊！”天女笑的云淡风轻，但眼神，却满是哀伤。 “天女，呵！你们说我是天女，那我便是天女，可是，我到底是谁。我也不知道。我曾以为，成为天女，我就能过上吃穿不愁不受饥寒的日子了。可我不知道，只是吃不饱穿不暖，那并不是世间最苦的修行” 天女的眼里，低落下一颗泪珠来，沁湿了脸上的面纱。“秋心姑娘说的没错，我会用针，最早，只是用来研究穴位治病救人而用，直到我开始准备复仇，才正经开始练习起来。原来，仇恨的力量，可以驱使你完成许多事情！” 天女开始回忆起以前的事情来，秋心静下来仔细听着：“花神娘娘像下，有一首关于情爱的诗，那是上届天女刻下的，自我读到那首诗的时候，我便知道，男人，是时间最毒的毒物！所以，我更加不敢与人来往，就连采药，也都是夜里或者清早没有人的时候才去。可偏偏，就让我遇到了他” 天女顿了顿，眼睛下意识看了眼躺在一侧面目全非的冰冷尸体说道“我救下了一个受伤的男人，起先，因为惧怕与人接触，救了他以后，我便打发他离去，谁知，他人面兽心，看到了我那张该死的脸后，竟然侮辱了我” 秋心恨极了这样的人，捏紧拳头看着天女，心头满是不忍。 “他骗我说，会对我好，可一个真心对我好的人，怎么会对我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我用自杀威胁他，才将他吓走，我拼了命的洗澡疯狂的在花神像前忏悔，我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可是那个畜生，哪有那么容易放过我，起先，背过人他时常偷偷来折磨我，我想尽了办法，都没法阻拦他，我不敢对人说，我怕，怕他们信奉的天女，没了贞洁，会带来灭顶之灾！就在我以为不能有比这还要糟糕的状况的时候，有天夜里，我一回头，看到的竟然又是一个不认识的男人的脸！就这样，一个、两个、三个、四个” 所有人都沉默了，他们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凤鸣县的人，供奉如神灵的天女，竟然过着这样炼狱一般的生活 这时，天女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纱，所有人的目光看了过去，瞬间倒吸一口凉气 第120章 自毁面容 只见她缓缓摘下面纱之后的脸庞上，布满了刀划过的疤痕。那些疤痕虽然看着年代已久，但依旧触目惊心。 而天女，却神色平淡，用手划过自己脸上的疤，嘴角竟然有一丝释怀的笑意。 “我不敢伤人，因为我怕，杀了一个，还有好几个等着我。于是，我划破了自己这罪恶的脸。你知道那种疼吗，热络的血水黏腻发烫，刀刃的冰冷，带着刺痛，随之又麻木起来。而我所遭受的一切，面对这疼痛，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竟然是自己划伤的！秋心大惊，一个人该有多绝望，才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连庞熠费扬还有孟知县这些大男人，听到后，都纷纷咂舌。捏紧了拳头。 “你为什么不说出来，去报官!”秋心忍不住发问。 天女看着秋心的眼，却带着几分诧异，随即闭着双眼痛苦的笑出了声：“报官？秋心姑娘，你也是女子这种事情无论报官与否，我的处境恐怕只会更艰难我只能想办法逃” 逃？众人疑惑的看着她。 天女点了点头，回想起那夜的事情来：“从山路下去，难免会遇上村民，于是我只能从后山一处小路逃走，那是一个暴雨夜，我刚走到山坳处，就看到了一个女人遍体鳞伤。我自身难保，本不想管闲事。可看到她有一丝气息尚存，还是动了恻隐之心我不知道，我的恻隐之心，终究还是害了她”天女的声音哽咽，即便已经毁了面容，可在昏暗的烛火下，倩影依旧。 “那是真的夕月夫人！”秋心问道。 天女并没有惊讶秋心如何得知，而是郑重的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走上前去，想要看看她伤势如何，她只是睁眼看了我一眼，便用尽力气抓住我的衣角不松手，再看已经翻了眼，呼吸十分微弱。思来想去，马上是花神节了，来庙宇里祭拜的人比往日多了些，那些畜生，也鲜少再来了，于是我打算索性先将她带回去，止了血等醒来，去通知她的家人再走也来得及。” “我艰难将她带回，用尽本事去医治她，过了三日她才有了起色，只是腿算是废了。她告诉我，她的夫君是凤鸣县的第五公子，让我帮忙去找一下。山下离山上，半日的路程即可返回，只要在白天，那些畜生就不敢来造次。于是我这才上路去找第五公子。可惜” 可惜什么！庞熠忍不住追问道。 “第五公子，寻妻心切，府上只留了几个丫鬟，带了所有的家丁随从去山里搜寻夫人的踪迹，与我正好打了个时间差。我心中焦急，在第五府等候许久不见，只好上山去找，可这一找，没想到，酿成了大祸”天女的声音越来越小，满是愧疚，逐渐低下了头，双手紧张的抠在一起，竟然将手指抠出了血印。 “我来说！”突然，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院外响起，秋心总算是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想的没错。 可这声音，对于庞熠和天女来说，明显诧异极了，秋心狐疑的看了眼惊讶的庞熠，心中暗自嘀咕。 果然在众人的瞩目中，第五阳和几个庞熠身边的银甲侍卫走了出来。只是两日未见，身形竟然消瘦了许多。 “你？第五！第五阳！你果然没死！”孟知县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说话也开始不利索起来。 第五阳并未理会他，只是款款走进来后，看了眼天女，露出一个温柔的笑意来。随即又看了眼庞熠。二人眼神交流，许久庞熠暗自捏了捏拳头，第五阳才转身冲着秋心说道：“庞兄身边有你这样的女子相伴，是他的福气。” 秋心愣了，这个关头，他还开得出玩笑！她先前和庞熠探讨过第五阳的去处，唯一能不被人察觉的，最有可能的就是花神庙了，所以就让庞熠手下去花神庙抓捕第五阳。 虽然比自己想象中的时间要久上许多，可还是等来了。只是庞熠的神情，显然耐人寻味的多，看来，他倒是没想到第五阳真的回来。难道说，他在这件事里做了手脚？ 庞熠并未和秋心对视，别过头去，板着脸，看不清神情。 “这件事情，不能怪天女，她，也是个可怜人。”第五阳接着话茬给众人讲起当年的事情来。天女看着第五阳，一脸的不甘。 “或许是天意，待天女找到我，我们马不停蹄的赶去时，夕月已经已经断气了。我，永远也忘不了，我看到她脸上惊恐至极的神情”第五阳的神情，看起来悲壮愤怒，捏紧了拳头。 “天女为了此事，愧疚不已，几次要撞死在我面前，而我怎能容下那些个畜生！于是，才有了这一系列的报复，因为直接杀了他们，太便宜他们了，我要看他们死之前，那种被诅咒折磨的惊恐的样子！多亏，天女知晓花神庙前的红花，有剧毒，因此，我们便开始计划筹谋这些人的死，第一个书生，只是一个开始而已，他死的最大作用，便是将诅咒宣扬出去！”第五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言语间的狠毒，让人不由的有些揪心。 “花神节当天，天女装作若无其事的出现在祭祀活动的时候，这些畜生，就已经开始害怕了。当晚夕月的尸体被我用竹筏从桥洞推入顺流而下，到了湖面被人发现，而当时，第一个人，就已经被我们用毒杀了，我虽然轻功可以，但拳脚功夫，差得很，因此，用毒是最保险的！为了造成是诅咒杀人，我们用了所有人知晓的祭祀刀！果然，诅咒的事情，一夜之间便传开了。只是那些人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胆小，竟然连夜逃离了凤鸣县，而我之所以三年后才继续动手，无非，一来是找他们的落脚点，二来，我在等下一个花神节，只有在花神节前夕，他们的恐惧才会被放至最大！” 第五阳的话，让秋心有些诧异，这个第五阳的智商，绝非一般人。他要做的，不光是杀人，还要诛心。而三年的时间，并未将他心中的仇恨磨灭，反而愈来愈浓烈。 第121章 解脱 “其实这几人，一直是有联系的，在我找到高简仁的时候，我就知道，他们大限将至了。高简仁，因为年纪的缘故，并不能躲太远，因此，藏匿在汴京。而我对汴京的熟悉，要大过他，让他过了两年东躲西藏的日子后，佯装在汴京办事，偶遇他。提出以丰厚的报酬为诱饵，将他骗回了凤鸣县，而他以为，三年里再无诅咒而死的人，便欣然接受。直到他在私塾，看到了天女。”第五阳的眼里，开始有种说不出的畅快。 秋心看到他那种欣慰的神情，心中复杂极了。 “为了保命，他说出了与徐闻还有他！”第五阳指着灵堂上躺着的尸体说道：“他们三人，当年逃窜之际，为了防止被对方告密，惹来杀身之祸，三人互相交换了信物，发了誓。我不需要知晓信物是什么，只消利用这个事情，给其他二人送去信便能将他们哄来。所以，杀了他之后，一把火将他烧死在了书房里。只不过，天女疏忽，与他争执之际，被他打落了身上的荷包。所以，迫于无奈，才在暗中无人之际回现场查看了一番。我想，也许是老天的安排，若不是这样，她断然不会暴露。” “天网恢恢，即便没有这个脚印，还有其他可以证明，若想不被人知，只能是没做过。”秋心看着他冷冷的说道。 第五阳并不恼，反而看着秋心露出一个欣慰的笑来继续说道：“接下来，就是徐文了，可你们的突然出现，让最后一人的死，不能落实，我好不容易将他哄骗来凤鸣县，诅咒的事情，传开，他便要走。于是我只能先与天女跟踪你们走捷径去神女庙威胁你们，可你虽然是女儿身，却并不退缩，让我头疼不已，眼看着要错过时机，庞兄竟然对我们也起了疑。这让我无奈，只好以假死，来找机会灭口了。这家伙的眉眼，与我相似，我想着即便不能瞒天过海，至少也可以拖延一些时间。” “那你为什么不走？”原本一言不发的庞熠突然看着第五阳冷冷的问道。 第五阳笑了笑摇了摇头说道：“大丈夫，敢作敢当，我为了发妻复仇，为何要跑，留一个弱质女子给你们交差？庞兄的好意，我心领了。一切我都说完了，天女唯一做的，只是帮助我找毒药，和伪装而已，全部都是我动手。你们放过她，她是个苦命的女人。” 秋心看了眼庞熠，果然，是他给第五阳留了逃跑时间和方便。原来是第五阳自己决定要回来的！ “第一个死者，我没验尸，不知道是你们谁动的手。我只知道，高简仁，是第五公子你动手的，而其余二人，皆是天女所杀。高简仁心口的刀，伤口由上而下，天女的身高即便是站起来也没有高简仁高，而你的身高，刺杀他的创口，便可形成这样的状态。其余二人的死，皆是毒杀，天女的毒针没有白练，她心中的仇恨，不比你少。”秋心看着二人，将自己的推断说了出来。 第五阳还想辩解，却对上了秋心冰冷的眼。 “第五公子，深爱着夕月夫人，毋庸置疑，让我真正确定的，是你们床上被子上的头发，原来这么久，你们虽然同屋，但并不同床，而睡在地上的，竟然还是对外宣称有腿疾的夫人！所以，也不全是脚印。” “他说的不对！都是我！是我一人所为！你们让他走！”天女突然猛地从轮椅上站了起来，飞快站到了庞熠身后，手上不知何时已拿出银针低着庞熠的脖子上。近乎疯狂的喊道。 所有人大惊，费扬连忙拔出刀指着天女，孟知县连忙喊道：“大胆！快来人！快来人啊！”很快侍卫围满了院子。 而庞熠始终一言不发冷冷的坐在原地，看着第五阳。秋心明白，以庞熠的身手，天女并没有机会能伤到他，可能连身都近不了！他这样不反抗坐在原地，是想放走第五阳。 “夕别说了，我已经完成了自己的心愿，可以安心去找夕月了。有机会，你去过新的人生。”第五阳看着天女，眼神动容，面带笑意丝毫看不出紧张。 “为什么！你为什么回来！他都放你走了！你为什么要回来！我该死！是我该死！你走啊！”天女激动的抓着庞熠的肩膀，泪水住不住的流下，声嘶力竭的喊着。 所有人举着刀看着天女，大家都在等庞熠一声令下。 “傻子，你不该死。你要好好活着啊。”第五阳的眼角划过一丝泪，缓缓往庞熠靠近。 “走！走啊！走啊！”天女急的直跺脚，看着走向庞熠的第五阳，抽噎这，嘴里只剩下一句反复说的走啊！ “庞兄，帮我最后一次，好吗？”第五阳看着庞熠眼神清澈，依旧是秋心第一次见他时的温如暖阳。连笑意，都一模一样。 庞熠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颤抖，死死盯着第五阳，二人眼神交流着什么，秋心不得而知。只是暗自捏紧了拳头。她不知道，庞熠要做什么样的选择，是放了他们吗？ 他是摘星将军，在这个时代，他有决定人生死的权利，若是他放过第五阳与天女，随便编个理由放出去，孟知县也得照做，别人也不敢有非议。 可 啊！夫君！天女大喊，只见庞熠抽出自己的配剑，大手一挥，瞬间第五阳的喉咙处血液喷溅至庞熠的脸上。 第五阳的眼里没有惊恐，反而多了丝解脱，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向后倒去。 天女大喊一声夫君冲他奔去，跪在地上扶着他。第五阳的口中涌出血块，众人诧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秋心更是没有想到。 “你可以走的！你夫君！”天女泣不成声，紧紧抱着第五阳。第五阳的手缓缓抬起，拍了拍天女。艰难的笑了笑。 天女这才低着头贴近他的耳畔轻声呢喃道：“夫君，我叫小离” 很快，第五阳的手，耷拉了下去，天女扯着嗓子仰天一声大叫，仿佛要把心从口中吐出来一样，众人在她的尖叫声中，放下了手中的刀，默不作声 第122章 改变路线 第五阳是天女诅咒杀人事件的元凶这件事，很快凤鸣县传的沸沸扬扬。 但不知是谁，将高简仁等人做的丑事，宣扬了出去，一时间，所有人都唾骂着这些人面兽心的家伙。 反而淡化了对第五阳这个凶手的愤怒，天女将夕月夫人埋藏的地方指出后，庞熠做主，将二人合葬在了一起。 下葬时，天女一袭白衣，面带白纱。跪在墓前，久久不肯离去。 “将军，你既肯放过天女一马，为何还要亲手杀了第五公子若是交给官府，他”秋心与庞熠站在不远处，看着墓前跪着的天女皱着眉问道。 庞熠并未吭声，只是静静的看着那墓，一言不发。许久，天女才缓缓站了起来，活动了下有些麻木的膝盖。 蹒跚着走到了二人面前。“噗通”一声，再次跪了下来。“将军，我” “你走。”庞熠突然开口冷冷的说道。“趁我，还没有反悔。” 天女有些诧异的看着庞熠，他亲手杀了第五阳，怎么会放过自己，虽然与庞煜并不熟，但是庞太师的名号她也是听过的 “不是我仁慈，是第五用自己换了你一命，他只想和夕月安安静静在一起。我答应他的。”庞熠的目光深邃，眼神落在隆起的墓上。 答应他的？秋心不记得庞熠何时与第五有过私下的交谈，莫不是他们昨日眼神的交流？ 许久，天女冲着庞熠与秋心磕了个头后，这才站起来，不舍的看了眼墓地，这才缓缓往另一个方向，逐渐没了踪影。 秋心看着漫山的花，微风拂面，好像没有那么热了，夏天快结束了！ “将军，你说以后凤鸣县，还会有花神节吗？”秋心问道。 庞熠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即便没有了花神，还有风神，雨神。人是需要供奉神灵的，不然，自己的希望，无处寄托。自己的孽障，也不能怪罪到别人头上，神灵，既是希望。也是制约。” 秋心看着庞熠瓷净的侧脸，看不明白眼前这个男人，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 众人收拾停当，欲往汴京赶路。刚出了门，就遇到孟知县带着一众衙门的差役齐刷刷的跪在门前。 秋心看着这个鲶鱼知县，倒也没有最初那般不顺眼了。 “下官谢过将军此次相助，得知将军要赶往汴京，特来送别，一点小小心思，还请将军笑纳。”孟知县说罢，命人将一个盖着红布的托盘举到了庞熠面前。一脸谄媚的笑意。 庞熠皱了皱眉，勒紧马缰，脸上玩味的笑了笑问道：“这是何物？” “下官得知将军好事将近，特意准备了东珠一颗，还请将军不要嫌弃。”孟知县与孟刑天是堂兄弟，孟刑天又是庞太师的左右手，自然知晓庞太师打的主意。 可没想到，此话，却正好踩在了庞熠的雷点上，只见他眉眼一挑一挥手，手里的马鞭便将那红布掀了开来。 果然一颗巨大且洁白的珍珠放在一个金子打造的底托上即便是白天，也显得熠熠生辉。连秋心都认得，这东西一定价值不菲。 “你一个知县，竟然能搜罗来这样品相的好东西，看来孟知县家底不薄啊！”庞熠的话听不出喜怒。 孟知县的笑越发浓厚，看来将军喜欢这玩意啊！ 可下一秒庞熠的鞭子就将孟知县的官帽打落在地：“凤鸣县这样的肥职，看来孟知县一定捞了不少好东西，你且等着。待我回汴京，奏请官家，好好查查你这家底到底有多厚！走！驾！” 说完，腿用力一蹬，踢在马肚子上，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冲破了孟知县跪在地上的队伍。那东珠被撞跌落在孟知县的脚边，孟知县哭丧着脸，仿佛天都要塌了一般。 秋心趴在马车车窗，看的一清二楚。隐忍着笑意，总算是痛快了一把。 “秋心姐，我们是去汴京么？”春藤好奇的问道。 秋心点了点头，其实去哪她只能看庞熠的意思，从泗水县至今，虽然自己的事还是一团乱麻，但跟庞熠相处这么久以来，他却成为了最能给秋心安全感的人。 “听说汴京很热闹呢，我以前做梦都想去。没想到真的要去了！”春藤与秋心相识以来，也逐渐变得开朗起来。 以前唯唯诺诺的，生怕自己多吃半个馒头，就被秋心丢下。如今，也愿意常挂着笑脸与秋心谈论心事了。 秋心看着她的变化，不由的觉得欣慰极了。两姐妹，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突然前方的人再度停了下来。 秋心好奇的探出脑袋一看，只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拦住了众人的去路，给庞熠匆忙行了礼之后，交给庞熠一封信。这才再度驾马离去。 庞熠当即打开信看着。虽然隔着很远，秋心依然看到了庞熠紧皱的眉头。 是有什么事发生了吗？秋心心中疑惑，可很快队伍继续前行。庞熠也并未告诉秋心怎么了。 就这样悬着一颗心，秋心再度坐回马车，与春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凤鸣县去汴京不过一日脚程，众人从清早走至傍晚，这才找了个茶摊修整一番。 秋心和春藤坐在一起吃着东西补充体力，却见一个商客打扮的人问店里的小二道：“小二哥，汴京城可是往这个方向？”说罢抬手指了指秋心方才路过的地方不远处的一个茬岔口问道。 小二抬眼一看点了点头：“没错，顺着那个岔口走就是了。” 秋心疑惑的看着小二指的路，那条路，分明是他们刚才走过的。可是为什么不直接从岔口走，反而要绕路来茶棚呢？难道只为休息？ 春藤也看出了问题，小心翼翼看着秋心不敢发问。 “吃饱了么？饱了我们就走。”庞熠走了过来柔声说道。秋心赶紧抓住机会问道：“将军，我们是专程来这里休息的，还是走错路了？” 庞熠无奈的一笑说道：“没走错，只不过，要先去一个地方办点事，再回去。” “什么地方？”秋心赶忙追问，却见庞熠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跟着我走便是。”说完起身就去跟费扬说着什么。 秋心只好耸耸肩，带着春藤再度回到马车上，直至天色渐晚，路越来越宽阔，终于一行人行至半山，停留在了一个山庄入口处。门口站着几个穿着富贵的男子，正眺望着庞熠一行人的方向。 秋心抬头一看，只见“万宝山庄”四个字，映入眼帘。看来，目的地到了。 第123章 万宝山庄 “万宝山庄万青松，拜见将军。” 庞熠等人驻足后，为首一个公子打扮的男子带着众人纷纷跪下冲庞熠行礼道。 “万老爷子，与家父向来交好，听闻近日卧床不起，正好我游历途经此地，受家父嘱托，前来探望，少不了给你们添麻烦了！”庞熠骑在马上，居高临下。 言语虽然客气，可那种与生俱来的傲气，依旧让人有种压迫感。 “将军来我山庄，是我万家的福气，哪来的麻烦之说，将军实在是客气了，快快进去，这一路上辛劳了。”万青松语气圆滑，看样子时常应酬。 庞熠这才同费扬下马，秋心也带着春藤从马车上跳了下来。万青松暗自看了一眼秋心，很快就将头低了下去，虽然不知道秋心是何人，但是庞熠能带在身边的女人，定然不能乱瞧。 万宝山庄，在半山腰上，路面修的十分宽阔，走到山庄里，竟也得走一阵子。这万家老爷子到底是个什么来历，竟然惹得庞熠亲自来看，想来也是十分重要的人物了。 很快入了山庄，阔气的前院竟然修缮着一个巨大的水池，院子里站着一个妇人，皮肤白皙，眉眼清秀。衣着华丽不失优雅，而身边则站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 男子的眉眼与万青松有九成相似，但莫名比万青松好看许多。 “妾身万袁氏，见过将军。”妇人欠着身子行礼道。 随之身后的男子单膝跪地冲庞熠行礼道：“万宝山庄万青槐，拜见将军！” “万老爷子好福气啊，生了两个这样的儿子。”庞熠打量了下万青槐，感叹道。 原来是兄弟啊！难怪这么相像！只是秋心一抬头，就对上了万袁氏的眸子，不知为何，带着点淡淡的哀伤。 “下了夜，老爷的身子弱些，已经喝了汤药睡下了，将军明日再见，眼下我命人备了薄酒，将军先去用膳。正好，房间也都准备好了。”万袁氏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对庞熠说道。 庞熠点了点头。正欲跟着去，却见万袁氏突然晃了下神，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还好万青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 万袁氏尴尬的笑了笑，连忙站直身子，却见万青槐出来解释道：“因着连日照顾父亲，母亲有些个没休息好，将军请勿见怪。” 庞熠微微皱了皱眉头，说道：“既然如此，夫人便去休息，也没什么要紧的。有二位公子在便好。” “这多谢将军体恤，妾身就先退下了，若有任何需求，都可跟他们提。”万袁氏倒也不推脱，诚恳的说完，便行礼退下了。 “大姨娘近日精神恍惚，身子是不大好。昨个还听说又发梦魇了呢。”万青松像是故意提及一样，眼神玩味的看着万青槐。 大姨娘？母亲？看来这两兄弟，并非都是万袁氏所生啊。难怪方才万袁氏差点跌倒，这万青松非但没有上前扶持，还说这样的风凉话。 “将军一路风尘，辛苦劳累，舍妹得知，特意亲自熬了安神汤，一会将军可要多喝一点才是。”王青松抓住机会，就接近庞熠，听他的口吻，像是要将自己的妹妹推销给庞熠似的。 连秋心和春藤都听出了字里行间的意思，二人相视一眼，差点笑出了声。惹得庞熠回过头来，狠狠的剜了一眼秋心，二人这才收声。 此举，却映入万青槐眼底，方才他就看庞熠身边的这个女人气质不凡，不像一般大家闺秀那样扭捏，连走起路来，都像个男子一样豪爽。 一般像这样的大户人家家里的千金小姐，未出阁，是不会轻易在陌生男子面前露面的。万青松此举，意思显然易见。庞熠并未搭话，径直往大厅走去。 万家不知家底如何，这一路走来，竟然比杭州府尹的宅邸还要气派上许多。且不论往来的下人数量之多，光是雕梁画栋的房子，看起来就价值不菲。 大厅内放着一张巨大的圆桌，上面摆放着的佳肴让秋心垂涎三尺。这种场合，素来都是庞熠坐着用膳，而秋心同费扬和春藤一起站在身后。 万家二兄弟还没落座，就见一个打扮清丽的女子眉眼如柳，嘴似樱桃。身材欣长。身上的香味仿若梨子的清香，带着一众侍婢从外面款款扭着杨柳细腰走了进来。 “妾身万陆氏拜见大将军，将军万安。”娇滴滴的嗓音一出，任凭是谁，都酥了骨头。 秋心不由的咽了咽口水，这哪是普通人啊，分明是勾人魂魄却长相清纯的精怪啊！ 庞熠还未开口，却见万青槐皱了皱眉头冷着嗓子问道：“你不在爹爹面前伺候，跑来这里作甚！” 却见万陆氏抬起娇滴滴的眼，柔声说道：“老爷虽然病重，可也知晓府上来了贵客，这不，让我送坛好酒过来，还让我叮嘱二位一定要招呼好将军呢！喏，这些个侍婢，各个舞技了得，我特地选来给将军舞上一曲好解解乏。” “你！父亲还在病中，你”万青槐看起来气的不轻，指着万陆氏的鼻子想要骂她，可庞熠在场，还是隐忍了下来。 “既是小姨娘一片好心，那就留下来。将军还请用膳！”说罢露出谄媚的笑意，一种说不出的油腻感。 秋心看了眼万陆氏，此女虽然看着清纯，可眼里的算计却精明的厉害。 也难怪，这万氏兄弟看起来与庞熠年纪相仿，爹却能收这样一房小妾，这万宝山庄，看起来富贵的样子，肯定不是一般人家能比拟。 能在这混的风生水起，看来是有些手段的。 “不必了，简单吃个饭，我们就休息了。明早还要拜访万老爷子！”庞熠看都不看那女子一眼，冷冷的说道。 “杀人了！杀人了！”突然一个锐利的女声从屋外响起。 秋心大惊，怎么好端端的就杀人了。费扬反应迅速，冲了出去，秋心跟在其后。可刚走到门前。 就看几个丫鬟连同家丁围着大姨娘万袁氏在院外说着什么。秋心心生疑惑，可刚走两步，就被身后的万青槐赶超。 “母亲！您，这是又看到什么了！”万青槐有些焦急的问道。 又？秋心皱起眉头。 只见万袁氏没了先前端庄优雅的样子，满脸惊恐张大嘴，咬着手指，浑身发抖，有丫鬟碰她一下，她都犹如惊弓之鸟一般。 秋心下意识回头，见小姨娘万陆氏正靠在门口的柱子上，脸上一丝不易察觉的笑一闪而过。 “青槐！杀人了！杀人了！我分明看到，厢房，有人杀人！你信我！信我！”万袁氏见万青槐赶来，连忙双手抓着他的胳膊，颤抖着嗓子激动的说着。 万青槐皱着眉，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随从，那随从点了点头很快往另一个院子跑去。 “呵，这大姨娘，怕是又生梦魇了！这来来回回多少次了！哪里就杀人了！晦气！”慢慢悠悠赶来的万青松，站在小姨娘的身侧，满口的不屑。 秋心侧耳听了一番，就见方才跑去的随从喘着粗气跑了回来。冲着万青槐，无奈的摇了摇头。 万青槐像是松了口气，又像是有些愤怒，上手搀扶着万袁氏轻声安抚道：“好了，好了。没事了。没有人死，没事了。孩儿送母亲回去休息。没事” 秋心看着母子二人离去的背影，不禁陷入了沉思 第124章 窗下烛影 “好了好了，都散了！”万青松一脸看热闹的样子，将周围的奴才散尽，这才看了眼秋心，上前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 秋心下意识回头后退两步，脸上满是警惕。这个万青松看起来太过油腻，实在是不想与他有什么交集。 万青松这才觉得自己方才冒然拍秋心肩膀的动作有些不妥的，便讪笑着带着些许歉意说道：“是在下不好，吓到姑娘了，外头风大，姑娘还是先进去。” 秋心尴尬的点头笑笑，这才与费扬一同回到了大厅，庞熠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坐在原地，丝毫没有动过。秋心急着想要与庞熠分享方才的事，可一抬头，就见万青松也跟了进来，便撇撇嘴回到了原地。 小姨娘万陆氏也跟了进来，看到庞熠板着脸一副生人勿进的样子，不安的看了眼万青松，见他使了个眼色，这才冲着庞熠欠了欠身子说道：“既然将军不喜热闹，那妾身便将这些人先带下去了。妾身告退。” 庞熠并未做理会，小姨娘只好一脸尴尬的带着那些莺莺燕燕撤了下去。 而万青松几次想要与庞熠搭话，都被庞熠冷处理，几次下来，只得默不作声陪在一侧便好。 等用完膳，万青松引着庞熠往后院走去。让秋心咋舌的是，从入山庄开始，庭院中的水池，一直延续。不管是走到哪个院子，都能看到。 水池宽阔处，拥挤的开满莲花。虽已是晚夏时节，可依旧开的热闹。“这水池，看样子倒像是人工开凿的一般。”秋心好奇的看着造型别致，却蜿蜒漫长的水池咋舌说道。 “将军身边的姑娘，就是有见识。这半山腰上建造山庄已属难事，这莲花水池，是父亲特意请人看了风水而挖凿的。引的是后山的瀑布落泉，别看这莲花分散不均，可都是按照风水来种的，父亲命人定时打理，丝毫不敢有差池。”万青松虽然为人圆滑，可说起这莲花水池，倒是头头是道。看不出一点虚夸。 秋心往高处站了站眺望着蜿蜒的莲花池，可在秋心看来，乱七八糟丝毫看不出章法。风水，呵，迷信！秋心摇了摇头，一脸的不屑。 却对上了庞熠露出玩味的眼神，只见他傲娇的扬起下巴凑到秋心耳边低语道：“终于还有你看不懂的事啊！” 秋心气结，白了一眼庞熠嘟囔道：“将军此话，意思自己看的懂咯！” 庞熠伸出折扇，敲了敲秋心的脑袋笑了笑说道：“待白日指给你看。”说罢背着手仰着脑袋径直往前走去。 秋心嘴里嘟囔着，皱着眉闷声哼了一声，这才跟了上去。终于七扭八拐，到了一间别院。院落里同样有一个巨大的荷花池，不过荷花池的中间，高出来一截台子。上面放着石凳和石桌。风景倒是别致的紧。 “这间院子安静些，老早大姨娘着手命人打扫出来的，虽然距离前门远一点，倒是景致不错。对了，舍妹就在对过的别院，将军安心住下即可。”万青松看似无意间，抬手指了指斜对过的院子，果然有间阁楼，亮着昏暗的烛火。 烛火映射在泛着天青色的窗纱上，一眼便看得到。 “对了，将军住在正厅卧房，边上还有厢房。房间里皆放有浴桶，这些个丫鬟在这里将军使唤便是，等下伺候将军沐浴就寝。”万青松将身后的丫鬟指使出来，丫鬟们快速站成一排欠着身子不敢抬头。 可以洗澡！秋心一听这话，立马露出欣喜的目光来，这些日子随庞熠东奔西跑，洗澡都困难。 庞熠看秋心满脸喜色，便知她对此安排满意，于是也没多说什么，点了点头便对万青松说道：“既然这样，那你就先下去。有什么事，自会命人去找你。” 万青松这才缓缓退下，秋心也暗自松了口气。“那将军，我便和春藤去厢房歇着了。”秋心冲庞熠笑了笑，连忙拉着春藤往住处去。庞熠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多了分笑意。 “将军，我们此行为何突然变了行程？”见周围没了人，费扬这才问起，给庞熠送信的是太师身边的侍卫，所以信上写了什么自己并不知晓。 庞熠环顾了下四周，确认无人，这才压低嗓子说道：“父亲写信，很快各国使者来宋，届时还有公主到访。得知万老爷子手里刚得了个宝物，想着借花献佛。万老爷子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所以我亲自来一趟，方可显诚意。” 费扬抠了抠脑袋，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啊！ “启禀将军，热汤已准备好了！奴婢们伺候将军沐浴。”那丫鬟说话温柔大方，果然训练有素的样子。 庞熠点了点头，多日奔波，解解乏甚好！大步进了房间，只是不一会，原本在房间里的丫鬟，都被打发了出来。 秋心一进屋子，这哪是厢房的配置，屋子里的文玩宝物比比皆是。连家具都是上好的木料。而丫鬟早已将浴桶灌满，还替秋心准备了新的亵衣。 秋心这一路上，又是受伤，又是破案的，身心俱疲迫不及待的泡起了热汤。 倒是庞熠这边，早早的冲泡了一会，便换上了宽大的袍子信步往荷花池的石台上走去。 万青松准备的好酒此刻派上了用场，只是庞熠也没想到一侧目，便看到了厢房的窗户下，烛火倒映着人影，那纤细的胳膊舒展着，不自觉的看呆了！ 仿佛有些心虚，庞熠赶紧环顾左右，好在费扬已被自己打发先去睡了，这样的情景，在美酒的烘托下，让庞熠有些沉醉 直到窗户里的人影站了起来，庞熠再也不敢继续看下去，双颊通红，连忙别过头去，低下眼眸。心悸不已 自己好歹也是见过世面的大将军，一个干枯瘦弱的野女人有什么好看的！庞熠暗自骂着自己该死，可心却跳的厉害，仿佛一张嘴，就能从口中吐出来似的 第125章 各怀心思 突然一阵悠扬的琴声从不远处传来，庞熠微微皱了皱眉，寻声望去，凭借耳力感知到那琴声是从对过的院子传来，看来应该是万青松的妹子弹的。 “好美的琴音啊！”秋心泡完热浴，头发都没擦干听到琴声，赶紧跑了出来。 庞熠抬头一看，只见秋心穿着一袭通红似火的亵衣，纱薄如蝉翼，衬的脖子白皙修长。庞熠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脑海中闪过方才看到的烛影。心口更加燥热！ “你穿成这样，成何体统！”庞熠扭过头去，不敢看秋心，有些愠怒的说道。 秋心低头看了眼自己的穿着，耸了耸肩无奈的说道：“这不就是睡衣？哎呀，都快热死了，这个还凉快些！就别讲究那么多了！将军你可听见方才的琴音了？” 秋心大大咧咧的，并未觉得有何不妥，炎炎夏日，自己每天穿好几层，好不容易凉快凉快，哪里还肯折腾自己换衣服。 还好，院子里只有庞熠一人，秋心走了过来，毫不客气的捏起桌子上的葡萄放进嘴里。 一头乌黑的秀发，还带着水珠，微风拂过，那种带着水汽的香味淡淡的萦绕在一旁的庞熠鼻尖。 庞熠看了眼秋心绯红的面颊，心中微微一怔，难道，她是有意为之？难道她对本将军有意思？这也难怪！本将军玉树临风，帅气非凡，任是哪家女子，皆会动心，更何况这个朝夕相处的野女人呢！ 不过，这野女人穿着红衣，倒有几分惊艳！ “将军！你想什么呢！”秋心见庞熠半天不肯回答自己的问题，回头一看，见他呆呆的看着自己，连忙用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庞熠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别过脑袋，佯装轻轻咳嗽了两声说道：“当然听见了，估摸着是万家嫡女所奏。我听到声音是从那个院子传来的。”说完，庞熠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想压一下心中的燥热。 秋心倒也不客气，随意坐在了庞熠身侧，自顾自吃着葡萄沉醉在美妙的琴音之中，丝毫没感觉到庞熠眼神有什么不对。 “对了将军，今日为何改道？这万老爷子何许人也，竟然也惹得将军亲自探望？看着万宝山庄，雕梁画栋到处都显得珠光宝气。看来十分富庶啊！”秋心冲庞熠挤挤眼打问着。 庞熠笑了笑，看着秋心说道：“富庶？说是富可敌国也不足为奇。” 秋心瞬间张大了嘴，富可敌国！难怪这山庄如此气派。 “万家祖上世代富足，到了万老爷子这里，更是涉猎广泛，朝廷几次危难，都是万老爷子倾囊相助，我父亲，鲜少有瞧得上的人，万老爷子便是一个。确实听闻他最近身体抱恙，我们不过是绕一点路，来看看也无妨。”不知为何，庞熠并不想将此行的目的告诉秋心。 秋心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突然眼睛一转闪烁着精明的光：“既然如此，我看那万青松万公子时常把自己妹妹挂在嘴边，又特意安排你们住在相邻。将军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如娶了这万家小姐，岂不又抱得美人，又充盈了家底，两全其美！” 庞熠下意识捏紧了拳头，方才还有意撩拨自己，怎的现在就把自己往别的女人怀里推！难不成，是在试探自己？呵，女人心思果然难猜！非要气气你不可！庞熠嘴角一扬。 又饮一杯说道：“无妨，明日见了万老爷子，看看这万家小姐长相如何，若是尚可，收作妾室也未尝不可。不过话说回来，怎么都比你这野女人强上许多！” 秋心白了一眼庞熠，心中觉得他的审美不足以记挂在心。伸了个懒腰，打着呵欠正欲离去。 庞熠见秋心作势要走，以为自己的激将法生了效，心中好不得意，终于在秋心快要回房的时候站起身子冲她说道：“以后沐浴，切记勿在窗下点灯。实在是煞风景的很！” 秋心一愣，回味着庞熠的话，瞬间红了脸，回头瞪了一眼庞熠跺着脚飞快的回了房间。 “秋心姐，你怎么了，脸怎么这么红？”春藤看到秋心慌忙跑回房一脸绯红的样子连忙问道。 秋心羞愤不已，无奈看着春藤好奇的大眼，只好说道：“没事，被狗看了！” “狗？狗看一眼又没啥，别被咬了才是！快歇息！”春藤嘟囔着，却不见秋心的脸已经红到了耳垂！ 对过院落的琴声，直至庞熠卧房的烛火熄灭，方才罢了。这一晚，二人皆各有心思，辗转难以入眠。 翌日清晨，庞熠用过早膳，这才带着费扬秋心准备前往万老爷子的院子。 秋心低着头，不想同庞熠对视。庞熠几次开口想要搭话，看见她还在置气，以为她在害羞，便也不再故意调侃她。 费扬感受着二人之间奇怪的磁场，抠了抠脑袋实在搞不明白，这两个人，这是又怎么了！ 刚走出院子不久，就见对过院子出来一位女子，带着几个丫鬟迎面碰上了庞熠一行人。 只见那女子眉眼清秀，面若芙蓉，穿着一袭浅粉戳纱山茶花样的净面，配着一件豆青色蚕丝绣蝶百花裙，耳上是织丝蓝玛瑙玦，发髻上别着精致的点翠珠钗。 白皙如青葱的手上戴着堆丝钆镓榴石手镯，腰间系着红丝攒花结长穗腰封，轻挂着折枝花的香囊，一双樱花粉色的绣鞋在裙摆间若隐若现。 不用问也知道，这女子，便是万老爷的嫡女了！只是这大清早的这般隆重的装扮上，又掐着时辰与庞熠撞了个正着，说不是有心，谁都不信！ 果然女子看到庞熠，并未显得局促不安，站在原地欠着身子含首冲庞熠柔声道：“万玉拜见将军，将军万安。” 万玉？秋心心里重复着这个名字，再细细打量她，果然人如其名，清透如玉，那大家闺秀的气质，秋心学不来一星半点！ 庞熠偷偷侧目看了眼秋心，见她好像没事人似的，还在细细揣摩人家，心中略有不快，点了点头，并未多言，便径直带着二人往前走去。 直到走远，万玉也没等来庞熠的一声起来，终于在丫鬟的搀扶下，站直了身子，傲慢的抬起头，看着庞熠的背影，暗自捏紧了粉拳，呵，好一个摘星将军！ 第126章 拜访万老爷 秋心看庞熠对人冷漠的样子，不禁咋舌：“将军一点都不怜香惜玉，那万玉姑娘花一般的美人，将军连正眼瞧都不瞧一眼。啧啧啧！” 秋心小声嘟囔，不料却被庞熠狠狠瞪了一眼，秋心赶紧闭嘴下意识往费扬身后躲了躲。 却被庞熠一把拎着脖子，站到了边上的台阶处。看她一脸警惕的样子，不由得摇了摇头。 “喏，你看，这水池里的荷花排列，是不是横向排列。”他抬起手指着蜿蜒水池里的荷花。 秋心恍然大悟，原来是要给她讲昨夜万青松所说的风水啊。果然顺着庞熠的指点看去，荷花分布确实一排一排的像是专门摆出来的造型一样。 “原本我也没有留意，那万青松说起，我才发觉。你看，从我们住的院子为尾端，至山庄大门内的大荷花池，两端皆是两个大的池子，中间蜿蜒流水，荷花看起来断断续续，排列却皆为横向卦面。”庞熠专注的说道。 秋心不禁皱起了眉头，卦面？她不懂。 “流水虽长，但卦面却只有两个，分别为乾卦和坤卦。天地阴阳，乾为天，坤为地。从山庄大门起始是乾所以荷叶荷花排列为上九、九五、九四、九三、九二、初九。上卦下卦皆为天，便是乾！乾，元亨，利贞。”庞熠说的头头是道，秋心却听得耳朵嗡嗡作响。 不自觉心虚的咽了咽口水，小心打量着庞熠，见他神情专注，也不好打断。而一旁的费扬，显然不比秋心懂多少。只不过早就炼就了一副好的定力，板着脸看起来听得专注极了，可秋心敢打赌，他也听不进去！ “没想到将军对卜卦之术也这般了解。摘星将军，果然名不虚传。小女子属实佩服。”万玉娇柔的声音响起。众人侧目回头，见她不知何时跟了上来。 “清早起来，正准备要去给父亲请安，正巧遇到将军应该也是去我父亲那里。”万玉仿佛忘记了方才庞熠令她难堪的样子。丝毫不介意，双眼炽热直勾勾的看着庞熠。 既然他不喜欢大家闺秀的做派，索性换个路数来！万玉心中暗自说道。 “那便有劳万小姐引路了。”庞熠微微点了点头，扔下这句话，想让万玉走在前头。 万玉毫不介意，只要能搭上话，就说明自己有机会。于是点点头走到众人身前带起路来。 “我方才说的，你听进去没有！”庞熠不依不饶的揪着秋心，秋心尴尬的咧嘴笑笑，方才庞熠一通九九之说，自己早就云里雾里的了。 倒是万玉，老远就看到庞熠与秋心拉拉扯扯一副亲昵的样子。先前不是说了这庞熠身边并无妻妾么，这身边的丫鬟，又是怎么回事！想到这，不由的多看了两眼秋心。 不一会，众人便到了万老爷子住的院落前，老远处，就看到万青槐和大姨娘站在院子说着什么，大姨娘看起来比昨夜相见，又憔悴了几分，像是没有睡好似的。 秋心突然想起昨夜她惊呼看到杀人之事，心中不免再度疑惑起来。 “将军，昨夜可睡得安好？”大姨娘看着庞熠行人，露出一个笑容来款款说道。 秋心注意到万玉看了眼大姨娘，只是象征性的欠了欠身子，便站在了一旁。 庞熠看着大姨娘说道：“一切安好。”说完看了眼万青槐，二人相视点了点头。庞熠疑惑的问道：“怎的你们站在这里不进去？” “今日初三，我与母亲的属相有冲撞，所以只能在院子请个安便好。将军快进去，家父一早便候着了。”万青槐爽朗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来。 庞熠点了点头，径直走了进去。秋心小声在庞熠身侧嘀咕：“这般讲究，自己的妻儿都得看日子属相冲撞与否，将军倒是不用了，连我和费扬都沾着光！” 庞熠敲打了秋心一下，秋心连忙捂着嘴不敢乱说。原本正阳面的屋子，竟然有几分阴郁。 秋心走了两步，就觉得身上寒津津的。那房里摆设更是奢华，侍婢的穿着都要好上许多。光是里面洒扫的婢女，足足有十来个。 秋心不禁心中感叹，家大业大莫过于此了！ 进了房，正中是大厅，会客用，右边便是万老爷子的卧房了。刚一进门，就见那个昨夜娇柔的小姨娘在房内，而万老爷睡在床榻上，拉着帘子，看不太清。 小姨娘正跪在床榻边上，手里捧着药碗，用勺子舀起一口汤药原以为会送到万老爷子嘴边，谁曾想竟然咕嘟咕嘟自己喝了起来。待自己服下，旁边侍婢手里的托盘竟然有个精巧的小沙漏。 沙漏滴尽，小姨娘这才将剩余的药，轻轻送入万老爷的口中。庞熠破天荒没有太过傲慢无礼，反而静静站在一旁等候着小姨娘做完这一举动后。 这才上前打着招呼。 “家父听闻万老爷子近日身体抱恙，特让我前来拜会。不知老爷子您眼下如何了，需不需要我命人去请汴京的大夫来。”庞熠看着躺在床上的万老爷子，难得谦逊有礼的说道。 秋心站在庞熠身后，小心用余光打量着床榻上的万老爷，老爷子看起来年事已高，身形枯瘦。听到庞熠的声音激动极了。 连忙拽着床榻上的纱帘，想要坐起来。小姨娘眼尖，忙唤下人搭把手，这才将万老爷扶起来，艰难的坐着。 喘了许久，这才气若游丝的说道：“多谢将军关怀，多谢太师惦念！我这把老骨头，就不用惊动别人了。将军实在有心了。此次前来，怕是有别的事情相商。” 庞熠倏地抬起头，看着万老爷子，老爷子虽然年事已高，但又是何等精明的人，怎么会看不出来庞熠的小心思。 庞熠还在纠结要不要当着这些人的面说出来，就见老爷子咧着嘴一笑看了眼庞熠说道：“无妨，我应了你便是。只是老夫有一事相求，还请将军能答应。” 庞熠喜出望外，没想到这样轻易就答应了。于是连连点头道：“老爷子您客气了，我庞熠能做到的，定然不推脱！” 说罢，万老爷看着庞熠，眼神复杂，许久缓缓抬起自己颤抖的手冲庞熠招了招手。庞熠楞了一下，缓缓走上前去。 只见万老爷让庞熠将手掌摊开，庞熠照做。他一手扶着庞熠的掌心，另一只手用食指在庞熠手心画着什么。 小姨娘也好奇的紧，奈何不能表现的太过明显。垫着脚想要偷看到底老头子在庞熠手里画了什么。 第127章 痴呆之症 秋心将一切看在眼里，光是方才小姨娘伺候老爷子吃药的本事，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看来还真的不能小瞧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子。 只是秋心也好奇，庞熠到底是为何事而来，老头又再他手中画了什么。 终于老头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庞熠，眼神坚定。庞熠皱了皱眉。思量了许久，点了点头说道：“我尽力！” 老头子这才满意的点点头，眼神却落在了秋心身上。他先是一愣，随即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要将秋心看个透彻一般。 秋心被他看的难受，庞熠也不解老头的举动，想要岔开话题，可还没开口。 就听万老爷子冲着秋心说道：“这姑娘，人中龙凤，了不得！了不得！将军，得此女，必然如同得天下啊！” 众人错愕的看着老头，又打量起秋心，秋心尴尬的笑了笑。 这老头神来鬼去的，怎么还给自己看起面相来了。人中龙凤？要是人中龙凤也不至于生在一对赌棍家中啊！ “还不谢过老爷子夸奖！”庞熠看了眼秋心，心里却大喜。这万老爷子之所以能守住万家财富，一来是他自己经营有本事，二来，便是他精通占卜。 自己也是好奇，所以才偶尔看看这类型的书，才懂得方才莲花水池里的玄机。 “多谢老爷夸奖。”秋心欠了欠身子行礼道。 老头说到高兴处，看了眼身边的小姨娘，扬起手来说道：“让青杨给将军设宴洗尘，多待些时日。” 谁知此话一出，小姨娘立即白了脸，慌张的看着万老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不如让青松去，青槐也是好的。” “胡闹！家中贵客，定然长子出面才好！我青杨懂事，才不会怠慢了将军！还不快去！”说到这，竟然有几分激动。 小姨娘嘴巴张了张，还想说什么，看老爷如此激烈，只好点了点头。 为了将话题岔开，小姨娘又说道：“老爷，玉姐儿在外面多时了，今个日头毒，别晒怀了才好。不然让她进来。” “玉姐？又是哪家的姑娘！我如今的身子，哪里还能再续填房！不要不要，赶出去！赶出去！”老爷子像是没听过玉姐的名号，一脸抗拒的样子。 庞熠和秋心对视一眼，这情景诡异的很！ 秋心这才看明白，老头怕不是年事已高，有了老年痴呆了，连自己的女儿都不记得！ 昨夜分明只有万青槐和万青松前来，怎么又冒出个长子青杨？ 不过看老爷子的年纪，青松青槐兄弟二人，的确不像是年纪最长的孩子。 “老爷，您该歇着了，将军还没用膳，我先带他们下去用膳。”姨娘表情僵硬，像是哄小孩似的口气哄着老头。 老头也不恼，一听庞熠还没用膳，连忙催促道：“那还不快去！让旁的知晓，说我万家怠慢了将军不成！快！” 说罢，便赶着庞熠，庞熠愣了愣，随即便跟着小姨娘，带着秋心出了房子。 大姨娘和青槐正在说着什么，见庞熠同小姨娘出来赶紧问道：“可是又犯病了？” 又？看来万老爷子的痴呆，有些时日了。 “是呢，我说姐姐，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啊，这将军还在呢，方才老爷”小姨娘连忙皱着眉头诉苦。 大姨娘尴尬的看了眼庞熠问道：“老爷说什么了？” “嗐，还有什么，又提青杨了。还说让青杨给将军设宴”小姨娘一脸愁容的说完，所有人脸色都不太好。 “你们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了，万老爷子应该不止两个儿子才是啊。”庞熠也疑惑的问道。 青槐看了眼为难的两个姨娘这才无奈的说道：“将军莫要见怪，家父病重，现如今也是一阵一阵的。没错，万家确有一长子，万青杨。只不过一年前，替父亲去外面查看铺子收益，连同大嫂还有不足三岁的侄儿，被一伙劫匪杀害，待我们收到消息赶去，已经迟了青槐表情难过，肩膀微微抖了抖。 “是啊，老爷自打那时受了刺激，便神智开始一阵一阵的不清醒，最近更是诸多疾病缠身，这几日换了药倒是缓和了不少，这才敢让将军来探望，谁知，又”小姨娘叹了口气，一脸难过的样子。 秋心注意着这一大家子人七嘴八舌的说着话，万玉小姐，却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远远看着庞熠。实在奇怪的紧。 “可是为何连万玉小姐都不认得了？”秋心疑惑的问道。 所有人面面相觑，看着万玉，不知该说什么，许久青槐才打着圆场说道：“家父的病，谁也吃不准，许是大哥的事情对家父刺激太严重了。” 谁都看的出，万青槐，不善诡辩。这一通解释，到让秋心对这个万玉小姐，更加疑惑了。 “好了，既然这样，抓紧给老爷子看病要紧。若是需要，我大可从汴京请名医来。”庞熠皱着眉冷冷的说道。 瞬间所有人鸦雀无声，闭起了嘴。 “母亲！母亲！”突然万青槐大喊一声，只见大姨娘扶着额头晕倒在了众人面前，还好万青槐站在一旁顺手扶住了她。 “哎呦！姐姐怎么还没好啊！快！快送回屋子去！”小姨娘急切的喊着，连忙呼喊家丁侍婢前来将大姨娘抬起来往她的院子送去。 “呵，就她事情多！”原本一言不发的万玉，突然冷哼一声小声说道。声音虽小，可众人却听得清楚。 万青槐火急火燎的将大姨娘送了回去，小姨娘只好冲庞熠行礼说道：“将军且先在府里游玩一会子，待青松从回来，再替将军安排。” “我也去看看父亲，已经来了，也别白跑一趟啊。”万玉皱着眉，大清早的跑来晒了一通太阳，剩余的耐心也被消耗没了。 小姨娘只得点点头，虽然她是姨娘，可身份，却远不如嫡女尊贵。 见众人纷纷散去，庞熠皱着眉像是在思虑什么一般。 “将军，方才万老爷在您手里写了什么啊？”秋心好奇的问道。 庞熠看了她一眼，又见周遭没了旁人，拉起秋心的手，在她掌心画着横条。 秋心疑惑的看着庞熠的动作，并不能理解，歪着头一脸迷茫。 庞熠得意一笑说道：“早上讲给你听，你不听，这个你自然看不懂。” “是卦？”秋心猜测道。 庞熠点了点头。压低嗓音说道：“是讼卦，万老爷子还是厉害，一个字，就说出现在的困境。需要我帮忙。” 秋心看着庞熠若有所思，突然冷不丁，笑了笑。庞熠不解的看着她：“你笑什么？” “是因为家财的缘故，这万家儿女众多，老爷子又到了油尽灯枯的年纪，大儿子的死，越发让事态严重，剩余的两个儿子一个嫡女两个妾室各怀鬼胎。眼下的困境只有这个了。”秋心分析道，她不懂卦，但人心她多少懂一点。 庞熠惊讶的看着秋心，自己还没告诉她卦的意思，她就猜出来了，看来万老爷说的没错，得这个女人，便是最大的财富！ “走，将军，卜卦我不在行，老爷子如今是觉得山庄有鬼罢了，抓鬼，我倒是想要试试。”秋心摩拳擦掌，扬了扬眉毛说道。 “抓鬼？你从何下手？”庞熠也来了兴致。 秋心思量了一下：“昨夜这大姨娘，喊有人杀人。可府上的人却见怪不怪了。都说是大姨娘身子弱，梦魇魔怔说的胡话。也就是说，大姨娘见到那情景不是第一次了，我想，梦魇魔怔，不过是说辞罢了，只怕是有心人做局罢，我们去大姨娘院里转转。” 庞熠看着秋心眼里闪烁着精明的光，这野女人，还真是不消停啊！ 第128章 猫腻 山庄虽大，大姨娘的院落，却并不难找，夜里大姨娘说自己身子弱，先去休息，秋心特意看了一眼，一进山庄往左，便是另一个院落。 “由来豪门多是非，看来这万家也不例外，我看将军也不待见那个万青松。”秋心边走边问道。 庞熠点点头说道：“不错，虽然我父亲与万老爷子交好，但实际，我也是第一次来拜访。本将军行兵打仗惯了，不喜欢那套人面上的交际。这个万青松，我的确不感兴趣。” “看样子，万青松应该是正房夫人所出，与这两位姨娘并无关系，死去的长子，与他才是亲兄弟。”秋心将人际关系捋了捋。庞熠点了点头。 很快几人就到了大姨娘的院落前，正巧，就碰见万青槐往外走去，迎面碰个正着。 “将军？将军怎么来这里了？”万青槐有些讶异的问道。 庞熠正了正身子，说道：“闲来无事，便随处逛逛，想着方才大姨娘晕倒，就来看看需要帮忙吗？” 万青槐有些受宠若惊，看着庞熠连忙说道：“劳烦将军记挂了，我母亲，这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休息一阵子就好了。” “昨夜听闻大姨娘说见到有人杀人，这是怎么回事？”秋心好奇的问道。 万青槐愣了一下，面露尴尬之色，许久才说道：“唉，我母亲这病，害的蹊跷啊。” 庞熠看了眼秋心，随即说道：“说来听听。” 万青槐这才叹了口气继续说道：“大哥死后，父亲备受打击，精神状况越来越差，母亲与小姨娘照料左右，可母亲的身子也是一天不如一天。起先，只是乏累，后来经常夜里因梦魇而醒。身子越来越虚弱。直到个把月前，夜里母亲经常大喊大闹，吵得所有人不得安宁，总是说在厢房看到有人杀人。已经很多次了，可每次进去，都看不到有人的痕迹。看来，这梦魇之症越来越严重了。” “厢房？你是说，每次都是夜里？”秋心疑惑的看着万青槐问道。 万青槐仔细想了想点了点头。秋心连忙说道：“可以让我去厢房看看吗？” 万青槐看了眼瘦弱的秋心，有些诧异，这有什么好看的，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众人随着万青槐进了大姨娘住的院子，院子四方四正，大姨娘在上房，正对着的便是厢房。 进了厢房，一眼望去，并看不到有什么特别之处。只是有股浓烈的松油香气。 秋心走到窗前，看到靠窗摆放的桌子上有盏烛灯，端起来仔细打量一番，发现油灯燃了一半，看起来经常使用的样子。好奇的问道：“这厢房平日有人住？” 万青槐摇了摇头道：“并没有，只是母亲开始梦魇之后，夜里院子的灯都得亮着，不然她更是难以入眠。” 秋心点了点头，环顾四周，并未察觉有什么异样。“这屋子平日就这样敞着？” “只是间厢房，并没有上锁。”万青槐看着秋心，突然皱了皱眉，不好意思的指着秋心的裙子说道：“哎呀，实在抱歉，这桌子先前上了松油，还没干，印在姑娘衣服上了。” 庞熠目光看去，秋心的裙摆上果然多了一条油渍印记。皱了皱眉说道：“先回去换衣服。” 秋心大大咧咧，并未觉得不妥，憨笑一下说道：“无妨，无妨，既然已经来了。待看过大姨娘再走。”说罢，冲着庞熠使了个眼色，庞熠知道，她想多看看这里有什么猫腻没有。 说到衣服，秋心突然想起昨夜的事，脑袋里灵光一闪。一个念头油然而生。“那平日有人出入这里的话，会被注意到吗？” “这山庄房子众多，说实话，除了洒扫的侍婢之外，若没有亲眷前来探望，是没人会在厢房停留的。更何况，母亲的厢房更是闲置许久了。所以，才命人将屋内的家具重新漆了松油养护。”青槐如实回答道。 秋心打量了下周围，总觉得有哪里说不出的别扭。 “这厢房，为何南北都有窗子？”庞熠突然看着对过的小窗，一般来说，厢房只有一个正窗而已。小窗并不大，连孩子通过都费劲。 秋心被庞熠的话提醒了一下，连忙跑上前去看对面的小窗。果然在窗框上看到了交替的擦痕，只是痕迹细长，并不像绳索那样粗。 秋心站在窗户的位置看向放着烛灯的那扇窗户，缓缓抬头看着屋顶“费大哥！”秋心冲守在门口的费扬喊道。 费扬快速冲了进来疑惑的看着众人问道：“怎么了？” 秋心指了指屋顶的房梁说道：“你功夫好，帮我上去瞧瞧，有没有这样粗细的痕迹。”秋心指着窗户前交错的擦痕说道。 费扬瞥了一眼那擦痕，纵身一跃，上了房梁，在秋心的指引下，爬到了交错处。果然看到了许多擦痕。 “有的！唉？这是什么！”费扬好奇的捏起一段弯曲又有些发硬的粗线，冲秋心喊道。 “快，拿下来我看看！”秋心焦急的垫着脚，仿佛这样便能看到一样。 费扬跳了下来，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秋心。庞熠连忙上前凑了过去，青槐也是。 “这”那线看起来倒像是什么筋被风干了一样。秋心一时拿不准，却见庞熠皱着眉说道：“琴弦。这是筝上的琴弦，鹿筋风干制成，一定是上好的琴，才会使，普通的琴，应该是马尾所制。” 琴弦！秋心第一反应是夜里会弹琴的万玉！ “房梁上怎么会有琴弦呢？”青槐皱着眉，疑惑的问道。 “大姨娘看到杀人的景象，应该只是瞬间。”秋心问道。青槐点了点头。 “有人做了人偶，用琴弦吊着，夜里亮了烛火，找准时机将人偶放置烛火前，这样从窗外看里面的人偶便被放大，人偶做着提刀杀人的动作，在旁人看来就像是有人行凶！待夫人大喊之时，快速从这边的窗户抽离琴弦人偶就不见了。因为连着发生很多次，难免不被上面挂到一两次。所以有琴弦的残留。但，若是勾到琴弦，就必须进房子拿走人偶。这个人，必须熟悉大姨娘院里的动静，和这间房子的结构。所以一定是院里的人做的。”秋心耐心解释着。 万青槐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秋心问道：“你的意思，这些都是有人专门做的？” 第129章 黄鹂 “没错，而且，大姨娘这里是女眷住所，应该是婢女为之，这样的事情，不需耗费体力，只需掐准时间即可。大姨娘的卧房正对着厢房，窗户也是正对着，大姨娘睡梦间，如有人叫醒，便可看到烛影倒印的情景，任由谁长久在半梦半醒间看到，都会怀疑自己。”秋心皱着眉头，看着对过的窗户，双手抱在胸前，想着事情的来龙去脉。 “是谁！这么狠的心，若是再这样下去，我母亲难保不会疯！我一定要找到这个人！”万青槐捏紧拳头，咬了咬牙，愤恨的说道。 “这个不难，查一查大姨娘每次发现这样的情况之时，是谁在身边伺候，便是谁了。若是精心布局，大姨娘没有醒，岂不是错过了。所以，除了姨娘自己睡梦较浅之外，一定有人介入，巧妙的将她唤醒才是。”秋心早就想到了对策，连忙说道。 万青槐一听，头也不回，连忙出了厢房，往大姨娘的正厅走去。 “秋心姑娘，你怎么知道烛火倒映人影的事啊！真的太聪明了！”费扬听的一愣一愣的，秋心姑娘也太厉害了！ 可此话一出，秋心下意识看了眼庞熠。二人皆红了脸，别过脑袋谁也不看谁。 庞熠佯装咳嗽了两声冲费扬喊道：“哪有那么多问题，赶紧去看看！” 说完大步走出了厢房。秋心白了一眼庞熠的后脑勺，嘴里暗骂道：“色胚！”声音虽小，可某人的耳朵微微一动，不由的扬起一抹坏笑来。 “竟然有这种事！”大姨娘服了汤药刚刚睡下，就见万青槐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将秋心分析的事全然道出。 大姨娘先是一阵错愕，随即怒火中烧，思来想去，看了眼身边的丫鬟，咬着牙说道：“去，把黄鹂那个小蹄子给我带来！” 丫鬟见素来端庄典雅的大姨娘竟然气成了这样，便知事情不简单，连忙跑下去去找黄鹂。 庞熠等人站在院内，只见青槐扶着大姨娘走了出来。见到庞熠先是行礼，随即痛心说道：“多谢将军，若不是将军，妾身此刻还被蒙在鼓里，怕是要被那小蹄子吓死吓疯还不自知！” “不必了，你可是已经知晓是谁了？”庞熠问道。 大姨娘点了点头，红着眼圈，看起来憔悴极了。“是黄鹂，陪我多年的近身丫头，我待她不薄，还准备到了年纪给她嫁妆送她回去，她怎么能这般对我！” 秋心心中疑惑，这大姨娘看起来不是好事之人，与小姨娘一起，一眼便看出分别，教出来的万青槐也彬彬有礼，比万青松不知好上多少。 想着对下人应该不差，又见这大姨娘痛心疾首的样子，确定无疑了，若是一般主子听到这样的事，早就让家丁拿着棍棒去寻了！ 话音刚落，就见方才的婢女带着黄鹂走了进来。看到一院子的人，黄鹂的眼神满是惊恐。 “噗通”一声，跪在了大姨娘的面前。“姨娘唤黄鹂来，是有何事吩咐？”黄鹂战战兢兢的问道。 “好你个小蹄子，我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加害与我！说！”大姨娘一脸愠怒，指着黄鹂，声音颤抖的质问道。 黄鹂一脸惊慌错愕，看着大姨娘，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眼里噙满了泪水。颤抖着身子，嘴巴张了几次，都未发声。 “姨娘，这是在黄鹂的柜子里找到的东西。”万青槐派出去的家丁在下人房搜出了一对半人高的人偶来。只是形似，人偶手中还缝着布做的匕首样式，若真是倒影，看起来像极了一个人用匕首刺向另一个人。 秋心说的不错，人偶的头顶缝着琴弦。琴弦一根袢着一根，足足有一小卷。 “证据在这，你还要装死不成？待我去禀明老爷，将你娘老子叫来，当面打死你这个加害主子的小蹄子！”大姨娘发狠说道。 秋心缓缓走上前去，看了眼人偶，将人偶拎起来闻了闻，果然人偶身上有着松油残留的香气。 秋心皱了皱眉，看着跪在地上颤抖的黄鹂问道：“什么人指使你这样做的，这人偶做的极为精细，你竟然还有这样的本事。还有，这鹿筋琴弦，这样名贵，你的月钱怕是买不起。” 秋心问完，黄鹂像是泄了气一样，瘫坐在地上，看着大姨娘，嘴里嘟囔着颤抖着。 大姨娘一听警觉的问道：“对！这姑娘说的对！是谁！谁派你来害我的！你说！” 黄鹂愣了愣惊恐的喊道：“不是，没有，没有别人，不是玉姐。不是！”说完，猛地站起身来。 青槐连忙护住大姨娘，刚想质问黄鹂要做什么，却见黄鹂大喊一声，紧闭双眼，忙冲着柱子，把心一横撞了过去。 “不要！”秋心大喊，可还是没来得及去拉住黄鹂。所有人惊讶的看着，费扬连忙上前。 黄鹂的额头顿时多了一个血窟窿。闭着眼倒去。费扬下意识试探黄鹂的鼻息，赶忙喊道：“还有救！还有救！” “快！快找大夫！”秋心大喊。一时间所有人乱了手脚，大姨娘满脸惶恐的看着黄鹂惨白的脸。吓得握紧了青槐的胳膊。 “还不快去！”青槐大喊，连忙命人去请大夫来。 秋心和庞熠互相看了一眼，方才，黄鹂分明说了，玉姐，也就是大小姐万玉。看来，此事与她应该有关。 “我我只是想吓吓她，我没有要杀她！没有！”大姨娘神情恍惚，颤抖着手，嘴里不住的说着，眼里满是惶恐的泪。 青槐皱着眉，轻轻拍打着姨娘的肩安抚道：“不是母亲的错，没事的。没事的。我这就命人救她，没事的” 第130章 动机 众人忙将黄鹂抬去厢房，好在给万老爷请了脉的大夫并未离去，很快便赶来替黄鹂医治。 “将军，你不觉得的黄鹂方才情急下说的话，有些蹊跷吗？”秋心和庞熠在院中说着话。回想起方才黄鹂的举动，心中满是疑惑。 “蹊跷？”庞熠皱了皱眉，他并未留意到。 “不是，不是玉姐。这是黄鹂的原话，没有人提她背后之人是具体哪一个，反倒是她供出不是玉姐。好端端的提万玉，难免不会让人联想到什么，况且这万玉小姐，确实有些古怪。”秋心单手托腮，将思绪捋了一遍。 “古怪？不曾注意。你倒是说说看。”庞熠故意将不曾注意几个字，念得重些，可秋心却并未在意。 “万青松多次在您面前提及万玉，又将将军住的地方设在与万玉相邻。昨夜那琴音，分明是故意要奏给将军你听的，直至将军卧房的灯烛全灭，那琴音才停止。”秋心观察入微，这样一说，庞熠回忆起来，好像确实如此。 “只是寻常给自己的父亲请安，穿戴配饰一样不少，妆容隆重，怎么就恰巧碰到您了呢。这一切，也都还说的过去，女儿家的心思，为了姻缘，耍些手段，不足为奇。奇就奇在，万老爷的痴呆症，竟然丝毫不记得女儿。若说见面后，看到容貌记不起来，我信，可是光听名字，就全然记不起来的，实在是说不过去，要么是万老爷的病实在严重，要么，就一定是万老爷对这个小姐，有提防。”秋心说着自己的分析，庞熠却冷不丁笑了笑。 秋心诧异的看着他“将军，秋心哪里说的惹您笑话了？” 却见庞熠一本正经的看着秋心问道：“为了姻缘耍些手段，看来秋心姑娘，深谙此道啊！” 秋心白了他一眼，都这个节骨眼，还有心思调侃自己。 “无聊！将军，我们在说正经事！你别笑了！”秋心愠怒的说道，庞熠这才恢复了原本的冷静，做了个继续的手势。 “黄鹂此举，必定是受人指使，琴弦，和她情急下说的话，都指向了这个小姐，可是有一点，我搞不明白。”秋心看向厢房的位置，众人忙碌的穿梭在门前。 “哪里搞不明白？”庞熠问道。 秋心思量了许久说道：“动机！这样处心积虑，精巧布置，又暗中收买。且做了这么长时间。即使是要将大姨娘逼疯，可总得有目的。到底是为什么呢？” 秋心确实想不明白，为财，她是嫡出小姐，日后还是要嫁人的。万家做后盾，必定门当户对。为地位，大姨娘只是一个妾室，万青槐也只是庶子且比万青松年幼。 她与万青松一母同胞，地位要比大姨娘高上许多，况且，今早看情况，她并不排斥小姨娘，可在秋心看来，那小姨娘并不是个省油的灯，反而这大姨娘举止言谈，倒端庄极了。 “听你一分析，确实有些奇怪。我想这是万老爷子头疼所在。”庞熠点了点头，他素来对这种宅内的谋算不屑。 二人正讨论的起劲，就见万青槐带着大夫从厢房走了出来，一脸烦闷的样子。秋心连忙起身上前问道：“那姑娘如何了？” 大夫打量了下秋心，觉得眼生并未见过。万青槐连忙介绍道：“这是我府上的贵客，你但说无妨。” 大夫这才松了口叹了口气说道：“血我已经止住了，给她上了药，开了方子，可眼下还在昏迷，命大能熬过去，怕也得昏迷好一阵子了。” 一听暂时没了生命危险，秋心这才松了口气。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面前撞柱，现在回想起来，都心有余悸。 待下人送走大夫，万青槐准备去照顾大姨娘，毕竟大姨娘本就精神不佳，经过此事，先是气愤，又受了惊。情况也不好。 “万公子，可否回答我几个问题。”秋心连忙拦住他。 万青槐看了秋心一眼，点了点头。秋心这才问道：“我想知道，万玉小姐，平日与大姨娘关系如何。” “这”万青槐皱了皱眉，显然有些不愿意谈及此事，但秋心眼睛直勾勾看着自己，也实在想不出推诿的话来，于是便实话实说道：“唉，想来姑娘也知道了，我这兄长与妹子，都是已故的夫人所出。妹子自幼受长辈疼爱，又是家中老幺。跋扈是有的，但也不会太过分，只是瞧不上我们母子罢了。若无要紧事，我们也是能避则避了。” 秋心看着万青槐无奈的样子，看来这豪门确实是非多啊！ “那万老爷与万玉姑娘可有嫌隙？为何万老爷对万玉姑娘一点也想不起来。”秋心直截了当的说道。 万青槐尴尬的看了秋心一眼，无奈的说道：“父亲生病时，才这样。若是清醒时，也是记得的。或许是女儿大了的缘故，确实不如小时候亲近。不过还是很宠她的。对了，姑娘为何问起万玉这么多的事？可是她对姑娘不敬了？” 秋心一听，连忙挥手说道：“没有没有，我只是将军身边的一介小丫鬟，不过是好奇而已，所以多问了几句。公子别嫌弃我多事便好。万玉小姐并未与我有交集。又何谈对我不敬了。” “只是丫鬟？”青槐有些诧异，她看秋心举止言谈不像是一般的丫鬟，原以为是庞熠身边的女人，没想到是自己误会了。 再细细打量秋心，眉眼英气，虽然身形消瘦，但笑容明媚，之前在厢房里破解人偶的布局，心思巧妙。不由的对秋心多了几分赞赏。 秋心笑了笑点了点头，可不就是苦命的丫鬟嘛！ “好了没有！”庞熠在一旁等的焦急，见秋心与青槐越说越多，还笑了起来，心中难免烦躁，不由的催促起来。 “公子先忙，晚些若我还有想问的，可能还得麻烦公子了。”秋心客套道。 青槐点了点头，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对秋心说道：“姑娘不必客气，我定当知无不言。” 看着二人眉来眼去，皆面带笑意，庞熠有些按耐不住。上前一把拎起秋心的后衣领，看都不看万青槐一眼，便大步拎着秋心出了院子。 第131章 庞熠的心机 “疼！疼！疼！将军你放开我！”秋心挣扎着，奈何庞熠臂力极强，牵制住自己，无法动弹。直到走到山庄大门，庞熠才一把将秋心撒开。 秋心没站稳，晃了几晃，才撇着嘴，一脸怒气的看着庞熠吼道：“你干嘛又拎着我！很疼的！”秋心一边用手捋着脖子上的勒痕一边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叫嚣着。 “你去问个话，笑的跟烂杏一样干嘛。”庞熠非但没有歉意，反而板着脸骂着秋心。 “废话，谁都跟你似的，跟谁说话都像是欠你家钱一样！我一个小丫鬟，套问点话，态度不放好一点，问的出什么！”秋心不甘示弱回嘴道。 庞熠看着秋心，眸子越发冰冷，吵架这种事，自己不在行，要不是地方不对，非得揍她不可。 “主主子”费扬不知何时，从山庄大门外走了进来，还拎着个箱子。看到二人站在院中怒目相对。不由的咽了咽口水。 这秋心姑娘，胆子也太大。庞熠统领三军，战场上杀伐果断，没看见哪个下属敢对他吹胡子瞪眼睛的。 庞熠烦躁的看了眼费扬怒骂道：“让你去拿个东西，你磨磨唧唧这会才回来。不打仗你这腿脚功夫也不练了是！” 费扬委屈的撇着嘴，看着庞熠摆明了找自己茬，只能隐忍由他发作。 “那那这东西?”费扬举起小箱子，有些尴尬的看了眼秋心。小心试探的问道。 庞熠白了他一眼，怒道：“随你便！”说罢，大步流星扔下二人往自己住的院子折回。 直到看不见他的背影，费扬这才松了口气。看着秋心有些无奈的说道：“我说秋心姑娘，主子好心救了你，你现在是他的丫鬟，怎么你还跟他叫板啊！喏，你看，你说的话他都记得。这是你在凤鸣县让那铁匠做的东西，主子可是打听了仵作，才将给你准备的箱子里备齐，喏还有这个！” 说罢，从袖笼里拿出一个精致的长方形小盒子来。盒子的大小不足一掌，翠玉质地。薄厚差不多只有四五枚铜钱摞起来一般厚。以金嵌着边条。 “这是什么？”秋心好奇的紧，接了过来，看到有连接处，便轻轻使力拔开。竟然抽出一把匕首来，刀柄正是盒子的一端。握在手里小巧轻便，刀刃泛着寒光，看起来锋利极了。 “这刀，可是将军命人连夜赶制的，咱们走的时候还没成，才命人送来，方才我亲自去拿的。将军对你这么好，你还气他！我都替他不值了。要知道，他为你可是”费扬意识到自己话有点多，赶忙收了口。 为了我？秋心有些疑惑。想要追问，却见费扬连忙将箱子塞给她，紧紧闭起嘴来。秋心这才作罢，打开箱子一看。果然都是那日自己给那铁匠画的图样，镊子做的虽然不够精致，但也相似度极高了。 还有一些仵作用的刀具和瓶瓶罐罐，里面还放着瓶烈酒。还有精致的手套，手套虽然是布的，但内里贴着鹿皮，防护的更加极致了！秋心看到这一切，心头一暖，这个庞熠，确实费心思了。 秋心抑制住嘴角的笑，看了眼费扬，上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走走，我去给他赔不是还不成嘛！有劳费大哥了！” 费扬连忙闪过，不想秋心碰到自己，这要是给庞熠看到，自己日子又不好过了。 秋心拎着箱子，将匕首藏在腰间扬起笑脸往回折返。一进庭院，就见庞熠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费扬使了个眼色，把守在院外不愿进去。秋心蹑手蹑脚走上前去，蹲在庞熠身侧，轻轻晃了晃椅子。 庞熠的眼皮动了动，并未理会她。“哎呀将军！你就别生气了，虽然我也不知道有什么好气的，但气大伤身不是！” “你这是道歉的态度？”庞熠咬着牙，恨恨的看着秋心，这野女人连哄人都不会！ “我这不是来认错了嘛!将军就别生气了，还有正事要办呢不是！好啦好啦！”说罢便伸手去拉庞熠。 庞熠嘴角微微上扬，刚有了笑意。却听万青槐的声音从院外响起：“秋心姑娘在吗？” 庞熠耳朵微微一动，一抬脚，手上一使劲，躺椅向后仰去。秋心一把被庞熠拽到了怀中与他一同向后仰去。秋心失去平衡下意识抱紧了庞熠。 二人的姿态暧昧极了。费扬同万青槐，看到此情景瞬间瞪大了眼，张大嘴巴。一时间楞在了原地，费扬反应快，连忙转过身子。 万青槐手里捧着一个托盘，见费扬转身，自己也一起转了过去。 秋心这才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推开庞熠，站了回去，脸红的如同柿子一般，局促不安的捏着手，瞪了一眼一脸坏笑的庞熠，他！是故意的！故意让自己出丑！这个记仇的家伙！ “你们别误会别误会！”秋心想要解释，却不知道给谁解释才好，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像是蚊子一样。心跳加快，喉咙发干。 “在下唐突，晌午姑娘弄脏了衣服，母亲便命我来送新的衣裳来给姑娘，当是赔罪了。衣服就放在这里，姑娘不要嫌弃的好。另外兄长已经回来了，将军若要见他，我这就去传。”万青槐转回身子，将衣服托盘放在一旁的石桌上。 退了回去，低着头，不敢再乱看。 庞熠对此，满意极了。丝毫不顾及秋心此刻瞪着他的眼，说道：“去，我正好有事找他。” 说罢，万青槐点点头，行了拜别礼匆忙从院子离去。秋心一看，完了，这下丢人丢大发了！方才那暧昧的姿态，像极了一个极力想要上位，勾引将军的丫鬟啊！ “我去换衣服！”秋心气呼呼的看了眼庞熠连忙跑去将托盘拿起，风一般的跑回屋子。 只留庞熠双手抱着脑袋，翘起二郎腿享受着微风拂面花香袭人的舒适。 第132章 白玉观音 不一会，万青松一脸愁容的皱着眉头，与万青槐二人说着话小跑着赶来了。 看到庞熠，万青松连忙说道：“多谢将军主持公道，我还不知家里竟然出了这样的奴才，让将军见笑了！” 庞熠看着二人摇了摇头说道：“无妨，只是凑巧罢了。眼下万老爷病重，我既已经来了，不妨待几日再走。万老爷精通卜卦周易之术，本将军对此也颇有兴趣，便与他多多交流一番好了。” 一听庞熠想多留几日，万青松心里一紧。但反应依旧十分快，一脸笑意说道：“将军肯多留几日，自然是府上的无限荣光。若有什么吩咐尽管跟我们提便是。” “本将军也不绕弯子，听闻多日前，万宝山庄得了一尊白玉观音。想必以你们四通八达的眼线，也知道，不日，高俪的公主，倭国，大辽等地方的使者会前往我大宋。这尊白玉观音家父想借机拿来展示。这白玉观音家父找寻多年，如今现世，得知宝物落入你们万宝山庄。早上我与万老爷子提过了。他一口答应。眼下万公子何时安排我让人接手？”庞熠的语气不急不燥，就像是跟二人商议晚上吃什么一样随便。 万青松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这老爷子莫不是真糊涂了，自打皇帝继位以来，大小战事，万家都捐了不少银子。哪一次不是倾囊相助！ 这么多年来，打点上下官员，给皇上敬献。不都是万家的宝物，这白玉观音，也是整个万家动用关系足足找了十多年，才以巨大的代价换来。 原以为保密工作做的相当细致了。昨日听闻庞熠要来，万家便担忧此事，没想到真的是冲着白玉观音来的。 万青槐与万青松陷入了沉默，庞熠倒也不着急，坐在摇椅上，摇着折扇，看来，这白玉观音，确实是个好东西啊！ “将”秋心换好了衣裳，刚才从门里出来想喊庞熠。一出声，就见万家两个公子站在庞熠身前。连忙收声。一脸尴尬的小跑到庞熠身后。 万青槐看着秋心，穿着自己精心准备的衣服。上身穿着鹅黄花锦凉衫和月白高绣遍地金，下裙配着雪晴色的缎裙，细腰曼妙系着粉紫如意流苏腰带。娇俏的颜色，趁的秋心皮肤倒是白皙了许多。更平添了几分女子的俏皮。 “咳！”庞熠见万青槐直愣愣的看着秋心，面带不悦。佯装咳嗽提醒着他。可万青槐并未在意到庞熠的脸色。 万青松何等机灵，看到庞熠不悦，连忙用手肘捣了捣出神的万青槐。万青槐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低下头去。脑海里闪过之前庞熠与秋心亲昵的举动，暗自摇了摇头。 “这白玉观音事关重大，家父既然答应了将军，那待我与父亲商议过后看，选个吉日与将军交接可好？眼下快到了用膳的时间，不如将军先用膳。对了，舍妹就在旁院、素日舍妹弹得一手好琴，待会让她来给将军助助兴。”万青松大脑飞快的转着，这件事还得跟老爷子再商量商量，先与庞熠周旋才好。 “既然如此，就听你的安排。”庞熠点点头，但表情依旧不爽。这个万青槐，一看就是对秋心别有用心！ 秋心不解，看着庞熠的脸阴晴不定。总觉的哪里怪怪的，自己先前不是道歉了嘛！ 万青松引路，与庞熠一行人往昨夜吃饭的地方走去。“这颜色，衬的你又黑又瘦。明儿个换了！也不晓得我多亏待你似的！”庞熠不悦的冲秋心嘟囔着。 秋心诧异的看着庞熠，自己有这么难看吗！要不是受了他的好处拿人的手短，自己才不要受这窝囊气！ 入了厅，万玉早早在厅内等候，坐在一架古琴前，调着琴音并未抬头。 秋心一眼望去，眼神落在了那架古琴上。 “万玉见过将军。”万玉从椅子上缓缓站起，柔声问候道。罢了庞熠点了点头，又坐回了位置上。 “万小姐的琴看起来真漂亮！”秋心站在庞熠身后望着那琴不由的夸赞道。 万玉满脸得意，傲慢的扬起下巴，眼睛看都不看秋心一眼卖弄一般说道：“那是自然，我万家的东西，哪样不是价值连城。这筝是我父亲早些年遍访名师替我求来的，光是这琴弦就不一般。” “万家果然豪气！不知奴婢能否看一眼。长长见识。”秋心想要近距离看看。试探的问道。庞熠自然知道她心里的小九九。 万玉虽然心中不悦，但看在庞熠的脸面上，自然不好推辞，只是好点了点头皱着眉说道：“你看便是，我这琴弦用上好的鹿糕油擦拭，你粗手粗脚的，别上手。这琴弦难得的很呢！” 秋心一听，会心一笑。点点头，凑了过去，一股奇特的香味扑面而来。秋心皱了皱眉问道：“这味道，可是姑娘所说的鹿糕油？” “是呢，这鹿糕油，极为难得，是保养这弦必不可少的呢！我家姑娘每日都会亲自擦琴，可是宝贝的很呢！”万玉身边的侍婢听闻，一脸傲娇的冲秋心嚷道。 秋心憨憨一笑回头冲着庞熠说道：“奴婢还是做自己该做的粗使活计拿手些，这么金贵的物件，奴婢看看也算见了世面了。” “既然如此，早就听闻万公子说姑娘琴技了得，就请姑娘奏上一曲的好！”庞熠替秋心打着掩护说道。 万玉娇羞的看了眼庞熠，点点头，纤纤玉手在琴上一拨弄，瞬间弹奏出悦耳的琴音来。 秋心此时站在庞熠身后，陷入了沉思之中。众人正听的入迷，却见大姨娘身边的丫鬟急冲冲的跑了过来，凑近万青槐的耳边低语一番。 “醒了？”万青槐小声问道。 丫鬟连忙点头。秋心一想，一定是黄鹂醒了，立马萌生了去看黄鹂的念头。 “大姨娘说，让松哥前去定夺那丫头的去留。”丫鬟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看着万青松，像是有些忌惮他似的。 万青松皱了皱眉，看着丫鬟烦闷的说道：“你且回了大姨娘，我这里陪将军用膳呢，等下就去。” 丫鬟只好点头答应，连忙退了下去。秋心上前，在庞熠耳边耳语一番，庞熠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点了点头问道：“要费扬陪你一起吗？” “不用将军！我去去就回！你且先拖住万青松即可。”秋心小声应道。 第133章 被打晕 话音刚落，琴声完毕。突然万玉的婢女凑了过去，在万玉耳边说了什么。万玉连忙起身说道：“万玉就不打扰哥哥同将军用膳了，万玉一个女儿家，不能同诸位坐在一桌，就先退下了。” 说罢，站起身子，缓缓欠了欠，对庞熠行了拜别礼。命丫鬟拿着琴，便退出了大厅。 秋心皱了皱眉，看了眼庞熠，趁人不注意，藏匿在丫鬟周围，一并退了出去。见万玉急匆匆的带着丫鬟往万老爷子住的院子赶去。看来是另有事情安排啊！ 不过眼下秋心倒是顾不得万玉，她总觉得黄鹂的事有些蹊跷，眼下她醒了。就先赶在万青松之前去瞧瞧的好，有些疑问，还需她亲自作答。 凭借记忆，秋心加快了脚程不一会就到了大姨娘的院子。奇怪的是，院子里并没有人。静悄悄的，倒显得有几分诡异。 秋心虽然心里疑惑，可办正事要紧，便先往厢房赶去。门虚掩着。秋心轻轻一推，便推了开来，进了屋子，看向床铺，却发现空空荡荡并没有黄鹂的踪影。 正疑惑之际，看见床边趴着一个人，像是被人打晕了趴在地上，看穿着打扮，正是大姨娘。 秋心连忙大喊：“大姨娘！”刚想上前去扶，脖子却传来一阵疼痛。双眼一黑，腿一软晕了过去 秋心！秋心！ 熟悉的声音不断在脑海中回荡，脖子的疼痛，让秋心皱着眉，难以将眼睛睁开。 “嘶”秋心倒吸一口凉气，龇牙咧嘴。总算是张开了酸涩的眼。整个人恶心想吐。头晕眩极了。 看了眼四周，华丽的装扮。秋心不禁揉着脖子眯着眼看着。很快就看到一张英俊且又熟悉的脸，一脸焦急的看着自己。 “秋心，你醒啦！”庞熠见秋心睁开了眼，总算松了口气。 “将军？我这是怎么了？我”秋心看了眼外面的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疑惑的问道。 “还说呢！你去了大姨娘那里久久未回，我拖不住万青松，便一同赶去，你被人打晕在地，大姨娘也被人打晕了。我这才抱你回来。”庞熠解释着一切。关切的看着秋心的脖子，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大姨娘没事？黄鹂呢？我在房里并未看到她！有看到是谁打晕了我们吗？”秋心一连问出好几个问题。脖子依旧疼的厉害，不由的皱起了眉。 庞熠面色不悦看着秋心摇了摇头说道：“黄鹂不见了。还有一人，也不见了。” “还有一人？”秋心疑惑的看着庞熠。 庞熠点了点头说道：“对，还有一人，万玉！也不见了。据大姨娘所说，黄鹂清醒后，自己气不过，前去追问到底为何要对自己下此毒手。却被黄鹂早有准备将她打晕。估摸着，是打晕了大姨娘后，还未来得及离去，便遇到了你。于是躲在暗处，趁你不备对你下手的。至于万玉,我命人将万宝山庄封锁，查找黄鹂下落，发觉她不见了，连下人也说不出她的去路。我想这件事与她脱不了干系。” 秋心一听，眉头深锁，更加想不明白了。 许久才说道：“不对劲！很不对劲！” “嗯？哪里不对劲？”庞熠追问。 秋心这才说着自己的判断，“万小姐与我同时出门，往万老爷的院子方向走去，与我是反方向。先不说，她与黄鹂是什么关系，要是与黄鹂一起消失在这万宝山庄这么大的地方，不会没人在意到。而且，我觉得万玉，不像是操纵黄鹂的背后之人，大人可记得之前我细细看了那琴弦？” 庞熠点了点头，专注的看着秋心。 秋心回忆着说道：“就是那琴弦，让我更加确定了。万小姐十分爱惜自己的琴，用特有的鹿糕油保养，琴弦又难得。哪里会给黄鹂那么大一卷子去做这样的活计。而且，可以代替的东西太多了，风筝线，铁线甚至结实一点的棉线，都可以。为何偏偏要用这种名贵的琴弦，显然是针对万玉而做的准备啊！再加上黄鹂莫名其妙的说辞，我觉得万玉八成有难！快，命万府的人，加大搜寻力度，往山上再寻一寻！” “那你呢？好点没有。那匕首，你拿好了，万一我和费扬不在，你可得保全自己才是。”庞熠看着秋心，不安极了。他永远忘不了自己看到秋心倒在地上时候的感觉。 那种害怕失去的感觉，糟透了。 “我皮糙肉厚的没事，小时候我爹娘打的比这厉害多了！将军不用担心！”秋心咧着嘴强装出一个笑意来。她不是不疼，只是疼痛说出来，也只是徒增别人的烦恼。自己消化就好。 庞熠点点头，站起身子，将门外把守的费扬喊了进来命春藤前来照顾秋心之余，加大了对万宝山庄附近的搜索力度。 这一夜，所有人，都不安极了。而秋心仔细将万宝山庄里的人，在脑海中排查着。还是找不到任何人的动机所在。一个姨娘，为何要被人处心积虑的针对呢？秋心实在头疼！ 第二天，天微微亮。就有人来报，找到了黄鹂的尸体。原本只是报告给庞熠知晓一声。没想到庞熠带着秋心，亲自前往现场去看。 在万宝山庄大门前的分岔路口，沿着山上继续往前快到山顶的地方，树丛茂密。而黄鹂选了一颗粗壮的树，用腰带上吊了。 秋心等人赶去之时，她还被吊在树上，双手下垂紧握。脚下还有踢开的石头摞起来的石堆。所有家丁围在附近，没有一人敢上前将其抬下来。 “将军，您怎么亲自来了。只是一个丫鬟而已，死相难看些。将军还是回去歇着。”万青松与万青槐早早赶到。看到庞熠带着秋心赶来，有些错愕。 连忙惶恐跑上前去说道。 庞熠看了眼二人，又看了眼尸体，对二人指着秋心说道：“她要你们怎么做，你们便照做就是。” 二人愣了愣，看着秋心瘦弱的样子，实在不解，事关人命。庞熠为何让所有人听一个弱女子的指挥。 第134章 黄鹂之死 秋心走上前去，看了眼悬在树枝上的尸体，将自己随身带的小箱子打开，戴上手套，细心检验着黄鹂的尸体。 双拳呈痉挛状，手指指甲有明显的裂痕，一看就是用力抓着东西所致。鞋子上的泥土，脚跟的部位明显有泥土积存。 秋心皱了皱眉，脑海里大致有了画面，对周围的家丁说道：“将黄鹂姑娘抬下来，小心一点放在空地。” 周围的人看着眼前这个模样英气，身材瘦小的女人，淡定的翻看着死人。不由的感叹，这将军身边的人，就是不一样！ 很快众人将黄鹂的尸体抬放在了空地处，秋心并不急着去看，而是在原地看着周遭的环境。 那些被踢的凌乱的垫脚石，都是从周遭捡来的，上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残留。她抬头看看树梢。若有所思。 “怎么，有什么发现？”庞熠上前问道。 秋心看了眼庞熠，计上心来。脸上挂着精明的笑冲庞熠说道：“将军，劳烦您蹲下来，让我踩着上这树上瞧瞧。” “踩着我？”庞熠诧异，随即看到秋心一脸坏笑的样子，扬起嘴角眼神玩味的反问道：“不就是想看看树枝上面吗。行，本将军成全你！” 说罢，不等秋心反应过来，一把将秋心从腿上抱起让她坐在了肩膀上。秋心又羞又急，局促不安的看着四周，万幸没有人盯着他们看。 挣扎了两下，又怕自己掉下去。只好作罢，恨恨的瞪了一眼满脸笑意的庞熠，这才指挥起来。 “往前！往前！”秋心坐在庞熠肩膀上指挥着庞熠挪动。很快视野便看到了悬挂尸体的树枝上方。果然如心中所想一般。 秋心连忙拍拍庞熠的肩说道：“好了将军，放我下去。我去看看尸体。” 庞熠这才小心翼翼将她放了下来，生怕摔到她。秋心落地，连忙逃似的跑向尸体，看都不看庞熠一眼。 惹得庞熠差点笑出了声。这野女人面对死尸，都没有这般局促不安过！ “劳烦让一让！”秋心冲围在尸体边上的家丁喊道。却不知不远处万家兄弟的眼一直跟随在左右。 众人忙给秋心让出一条路来，秋心这才蹲下检查起黄鹂的尸体。额头上的伤口还在，头发散乱开来。脖子上的勒痕明显同腰带宽窄一致，后颈处有明显交叉痕迹。 脖子上有抠破的痕迹，看血液颜色可以断定是生前所伤。腰带上的血迹明显，与黄鹂手指的痕迹吻合。“是被人勒死，再做成上吊自杀的样子！”秋心将腰带拿在鼻子下方，嗅了嗅，一股十分清淡的味道充斥着鼻腔。 秋心自言自语说着，众人却一片哗然。万青松诧异的看着秋心疑惑的问道：“这怎么看出是被人勒死的？” 秋心看了他一眼，无奈，只好指着黄鹂的尸体特征一一解说。“这里！这一圈勒痕形成了一个环状，伤痕直至后脑下方留出一拳宽窄的空白。这里，勒痕向上，与环状勒痕形成交叉，一个人如果是自杀，怎么会有两道力度不同的勒痕？我方才看了树枝上方，没有腰带摩擦的痕迹，一个活人自缢，本能生理反应会挣扎一番。勒住她的腰带与树枝形成摩擦，是必然的，如若不然，就是有人勒死她后，再将腰带拴好，将她的尸体放上去。” 众人听秋心讲的头头是道，惊的张大了嘴。庞熠一脸得意，抱着双肘站在人群中，看着秋心的眼神骄傲极了。 “既然是被勒死的，那会是谁下的狠手？我妹妹又去了哪里？这可怎么办才好啊！”万青松一脸愁苦，看着郁郁葱葱的树林，不知该如何是好。 “谁下的狠手，这个还得再查，不过，应该是个女子所为。”秋心看着黄鹂的尸体若有所思的说道。 “女子？这又是从何看出？”万青槐不解的看着秋心问道。 秋心看了眼人群，有两三个丫鬟也跟着出来一起找寻。秋心找了个同自己身高相差不多的，冲她招了招手。 丫鬟一脸错愕，紧张的看着秋心，小心翼翼走上前去。 “别怕，我拿你示范一下而已。”秋心安抚道，随即又命人抽下一条腰带来，看着那丫鬟带着歉意说道：“我下手要是重了，姑娘还请担待点。” 说完，不等丫鬟反应过来，秋心瞬间用腰带将丫鬟的脖子从背后勒住然后一个转身，向后拽着腰带拖行。 丫鬟与秋心身材相差无几，可却没有招架之力，双手不断的拽着腰带想要挣脱指甲抠在了脖子上，脸憋成了猪肝色。 众人一片哗然，纷纷让开一条路，谁都不敢上前打断秋心。很快，秋心停了下来。丫鬟这才喘着粗气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看着秋心一脸惊恐，连连后退。 “姑娘，实在对不住了。拿你做了示范，万公子，等下记得打赏这位姑娘，让大夫给她上药。”秋心转头对已经是错愕到极致的万青松说道。 万青松连连点头。秋心这才说道：“方才我对这位姑娘所做，就是凶手对黄鹂做的。因为是女子，所以才选择这种更加能释放力道的勒法，这样受害人就没有反抗余力。黄鹂姑娘手上的伤，是拼命，挣扎之际抠破的。而脖子上的擦伤，便是抠勒在脖子上的腰带时，情急之下，误伤所致。” 秋心说完，走到黄鹂身边弯下腰，用手抬起黄鹂的脚。展示给众人：“黄鹂姑娘脚下的泥土分布，正是因为被人从身后拖行而导致脚后跟的部分存泥较多。试想一下，若是男子，何必用这样麻烦的方法，用手，或者直接站在后方发力勒，岂不是更方便？黄鹂撞伤了头，身形更是瘦小，所以我断定是女子所为。” “姑娘的意思，是万玉做的？”万青槐不可思议的听着这一切，疑惑的问道。 “不知，不过，还得抓紧找万玉姑娘才是，若是她，还好些，若不是，恐怕她凶多吉少。”秋心看着尸体冷冷的说道。 一听这话，万青松立马担心起来连忙冲着众人大喊：“所有人，抓紧给我找人！留两个将尸体抬回，其余人，都给我去找快！”万青松表情凝重，看样子，他对这个妹妹，倒真的十分上心。 第135章 寻找万玉 说罢，众人匆忙散去，往山上搜寻。庞熠看秋心站在原地不肯离去疑惑的走上前问道：“还有什么问题么？” 秋心点点头，并未看向他。看着黄鹂的尸体，眼神变得复杂起来，黄鹂的额头，除了撞击痕迹外，竟然还有细微的擦伤。 两个家丁被留下来抬黄鹂的尸体，刚抬起来一用力，就听“咣”的一声，从黄鹂身上掉落下来一枚簪子。 万青松眼尖，看到那簪子不由的皱了皱眉说道：“那簪子，是玉儿的。” 秋心连忙捡起，簪子的确是昨日看到万玉头上戴着的那枚点翠珠簪，看起来价值不菲的样子，看来万玉与黄鹂，的确在一起过！那万玉到底是不是黄鹂背后的主使呢！秋心感觉，事情原比自己想象的复杂多了。 “万公子就留在此地抓紧找万玉小姐。我们回去问问看万玉小姐身边的丫鬟知不知道些什么。”秋心皱了皱眉说道。 万青松却一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昨夜发现玉儿不在，我已经将她身边的人问了一遍了，都说没看到。估摸着你也问不出什么了。” “没事，公子还是抓紧。”秋心还是决定去问问家里的人，她就不信万玉身边的丫鬟什么也不知道。 庞熠同秋心一同回了万宝山庄，一进门，就碰到大姨娘，满脸憔悴的在院子前来回焦急的踱步，看到庞熠二人连忙问道：“将军，玉姐有消息么？我听闻黄鹂那死丫头上吊死了。玉姐该不会有什么事。” 大姨娘不安的握着帕子，秋心看了一眼说道：“原想着姨娘身子不适，就想先缓缓，眼下，正巧碰到姨娘，我倒是有些问题想要问问姨娘。” 大姨娘看了眼秋心，这姑娘虽然只是庞熠身边的丫鬟，可说话办事却伶俐极了，听青槐所说，都是她的细心查找才揪出了黄鹂来。于是点了点头说道：“姑娘且问。” 秋心看了眼庞熠，这才说道：“我想问问，姨娘平日，与旁人有无交恶，与万青松兄妹二人，中间，又有没有什么过节。” 大姨娘有些诧异的看着秋心，愣了愣说道：“姑娘为何这样说，我虽然只是一房妾室，可夫人走后，我一人操持家中大小琐事，对这兄妹更是如槐儿一视同仁。纵使玉姐跋扈些。可她身为万府大小姐，有些脾气也是应该的。青杨走后，青松便顺理成章成为家中顶梁，大小事宜，我都与他商议。怎么会有过节嫌隙。你这话的意思，是害我之人，难道是他们不成！” 秋心看着大姨娘说的真切，心中依旧困顿，对啊，若是这对兄妹，到底动机是什么！大姨娘只是姨娘，操纵不了万府的权财。到底是为什么！ “姨娘莫要激动，我也只是问问。眼下您身子要紧，万玉小姐如今下落不明，还是先抓紧找她才是，找到她，一切问题就有答案了。”秋心安抚道。 大姨娘这才情绪缓和了不少。“妾身失态了，还请将军莫见怪，只是最近我实在是有些难熬。”大姨娘一脸失魂落魄憔悴的样子，无奈的对庞熠解释着。 庞熠点点头，并未怪罪。只是让她先去休息。这才带着秋心去找万玉身边的下人。 “我昨个见万玉小姐出了大厅，便急匆匆去了万老爷子的院子，还是那丫鬟在她身边说了什么才起身走的。我想一定是要紧的事，不然，与将军共同用膳这样的好事，她怎么会主动错过。昨天那架势，分明是要在将军面前好好展示一番的。”秋心回想着昨日的情景分析道。 庞熠侧目看了她一眼，这女人，倒是观察入微！ 许是万青松知会过的缘故，很快就有人将万玉身边的侍婢，昨天大厅里给秋心讲琴弦贵重的丫鬟叫了过来。 丫鬟许是一夜未眠，整个人眼睛乌青，看起来极度不安。见到庞熠连忙跪下说道：“将军，我家小姐，可找到了？” 庞熠看了她一眼，冰冷着眸子并未作答，转而坐在了椅子上，秋心这才看着她问道：“我问你，你与你家小姐说了什么，她匆忙离开？” 丫鬟显然愣了一下，她没想到秋心会注意到自己，跟没想到是问这个。想了想说道：“我还以为又要问我小姐去哪了。昨天下午，小姨娘传人来说，老爷突然又清醒了，让小姐一人前去见他，所以我家小姐才匆忙往老爷院子赶去。可到了半路，她不想我们跟着，便打发我将琴带回院子，她一人去了。自此我就再也没见着小姐，直到快入夜，才发现小姐不见了。去问老爷院子的人，都说并没见到小姐去。我这才慌了神去找二公子。” “你可知道，老爷有什么事找万小姐吗？”秋心有些狐疑的问道。 丫鬟看了眼秋心，眼神有些闪烁。嘟嘟囔囔道：“主子门的事情，我们下人哪能过问。我并不知晓。” 见她眼神闪躲，秋心便知有事隐瞒，看来老爷和着万小姐之间应该是有什么事情的。 “你家小姐，如今生死未卜，黄鹂已经死了，是被人勒死的！你要是知道什么，就说出来，免得你家小姐是因你而死，我看你哭都找不找地方了。”秋心半哄半吓的恐吓着丫鬟。 丫鬟一听黄鹂死了，脸瞬间变得煞白。双眼惊恐的看着秋心连忙问道：“黄鹂死了？” 秋心点点头，用手做了个勒住脖子的动作，吐着舌头吓着丫鬟说道：“死相难看极了，舌头吐得老长！眼睛都闭不住！” “啊！”丫鬟吓得跪在地上连连后退。仿佛看到了黄鹂的死相一样，吓得捂着耳朵不敢在听。 犹豫再三，这才说道：“这事，所有人都知道。我想跟小姐不见了应该没关系。”说罢，咽了咽口水，心有余悸的看着秋心。 庞熠见秋心小孩子似的做派，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过这丫鬟倒也吃这套，看来还是十分受用啊！ “说罢，老爷和小姐，到底是什么事？”秋心抱着双肘看着丫鬟问道。 第136章 宝库秘钥 丫鬟思量许久，这才面露难色的说道：“其实，也不算是什么秘密了，这山庄里但凡待久一点的人，都知道。想来将军也知道，万宝山庄，搜罗天下宝物，山庄财力殷实。富可敌国。” 秋心点点头，看来果然万老爷子与自己掌上明珠之间的嫌隙是因为钱财而生。 “万宝山庄的宝库隐秘，之前一直是万老爷子自己掌管秘钥。可等膝下儿女逐渐成人，老爷子也年事已高。秘钥就被分成了四份，每每清点，或者有重要的东西存放取出，都是需要四份秘钥同时在场。”丫鬟边说，边偷偷看着屋外，生怕被别人瞧见似的。 “万老爷子倒是聪明，孩子这么多，给谁掌管难免都会生出事端。倒不如每人一份。互相监督的好。”秋心不由的叹道。 “原本是这样的，可大公子一家惨死后，大公子的秘钥便被老爷自己掌管去了。不知为何，我家小姐一直觉得大公子一家死的蹊跷，总觉得与大姨娘一房脱不了干系，于是处处为难与她。老爷不愿看着家中争吵，便劝说我家小姐，小姐以为老爷偏心三公子，要将大公子的秘钥给他，便和老爷吵一架。自此小姐才与老爷疏远了些。”丫鬟眼神恳切，将知道的事情，一字不落的说了出来。 “你的意思，这秘钥须得四人同时展示才能打开宝库？”庞熠突然皱紧了眉头，眼神深邃看着丫鬟。语气也变得生冷了些。 丫鬟看到庞熠冰冷的眸子，吓得连连点头。 “也就是说，万玉小姐急匆匆去见老爷，是以为与秘钥有关？”秋心狐疑的问道。 丫鬟摇了摇头说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只是那日小姐早上从老爷那里回来，就一直再说秘钥的事，下午听闻老爷单独叫她，一路上难得面露喜色。可没想到，竟然出了这样子的事。” 秋心与庞熠对视一眼，看来，这万玉若是找不到，白玉观音的事，也不会顺利了！ “你且先下去！”庞熠一脸烦闷的说道。 丫鬟松了口气，起身退下，刚走到门外，却被秋心喊停了脚步，连忙跑了两步上前问道：“对了，你说，你家小姐觉得是大姨娘害了大公子？可听她说过有什么证据？” 丫鬟瞪大无辜的眼，看着秋心摇了摇头说道：“大公子一家是被山贼抢劫杀死的。老爷找当地的官员探案查看许久，才有了定论。我想小姐怕只是对大姨娘心存偏见而已。毕竟夫人过世后，老爷对大姨娘，确实比对正妻还要好些。” “可是，什么样的山贼，敢杀万宝山庄的人？难道他们不知道是大公子吗？”秋心觉得可以不免多问几句。 “说来也怪，那伙山贼，被官员派去的人找到的时候，老巢里只是死了几个啰啰。大公子是替老爷去收账的，出入都乘坐万宝山庄的马车，并不是为了招摇，更多的是为了给一些小毛贼提个醒。可没想到，连大公子身边武力高强的侍卫，都难逃了一死。据说，光是黄金，就足足拉了一马车。都不见了踪影。” “咳！”不远处，小姨娘突然扭捏着身姿走了过来。拿着帕子轻轻咳嗽了两声。丫鬟见状，连忙低下头，求救似的小声对秋心说道：“姑娘莫要卖了我！” 秋心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小姨娘款款走了过来：“我说姑娘，你们将军可在？我家老爷找他有事商议，可以帮我通传一声吗？唉？你怎么在这，玉姐可找到了？” 小姨娘看到万玉身边的丫鬟与秋心在一起，疑惑的问道。 “正想问问她有没有见万玉姑娘去哪呢，您就来了。我家将军在的，既然万老爷有事相商，我家将军，自然得去。小姨娘稍等，我进去通传一声。对了，姑娘你先下去。”秋心忙对那丫鬟使着眼色。将小姨娘隔了开来。 丫鬟这才趁机慌忙离开，小姨娘几次想要搭话，都没能越过秋心，只好作罢。 “对了小姨娘，昨天是您使人去给万玉小姐传话的！”秋心突然问道。 小姨娘愣了一下，随点点头：“不错，我在老爷跟前伺候，他说想见玉姐，我便命人去传了。” “那您之后有没有再见到万玉小姐？”秋心打量着小姨娘，她说话的口气虽然淡定，但眼神却不住闪烁着。 “我自然是没再见着的，老爷的参汤向来都是我盯着熬。到了时辰，我就去小厨房看火候去了，直到我给姥爷送参汤，也未见万姐影子。老爷喝了参汤人又糊涂了，我都不知道老爷见没见着，再问，人就已经不见了。对了，姑娘问这个做什么？”小姨娘打量着秋心，不解的问道。 秋心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并未作答，转身进了屋子。庞熠听的一清二楚，不过是配合秋心做戏罢了，硬是将手里的茶喝完，才点点头，二人一同往外走去。 而小姨娘正垫着脚往屋内看，迎面看到了庞熠，一时间差点没站稳，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簪子笑道：“我家老爷有请将军。” 庞熠点了点头，一脸平淡，看不出任何情绪。小姨娘几次偷看庞熠的神情，都揣摩不透这将军的喜怒。 到了万老爷的院子，秋心正欲一同进去，却被小姨娘拦在了外面。 “姑娘，不如在外等候，我家老爷说了，只见将军一人。”小姨娘面露难色，看着二人。 秋心并未觉得有什么，倒是庞熠的面色明显一冷，看着小姨娘说道：“怎么，万老爷上次不是见过她吗。” “老爷说了，姑娘的属相生辰今日不宜与他相见。没有冒犯的意思。”小姨娘连忙解释着。 秋心和庞熠对视一眼，诧异极了。秋心穿越至今，虽有原主的记忆，可对于生辰十分模糊，自己的赌棍父母并未提及过有关自己生辰的事。怎么这万老爷倒是知晓！ 庞熠皱了皱眉，他所担心的事情，更为严重。 “将军且去，我与着小姨娘说会子话。在这里等你。”秋心给庞熠使了个眼色。 庞熠这才无奈点了点头，径直进了屋子。 “姑娘且做，我去给姑娘沏杯茶来。”姨娘松了口气，连忙对秋心说道。 庞熠进了屋，秋心一人端坐在庭院石凳上，院里穿流而过的荷花池，微风徐过，倒也还算惬意。 第137章 聪明人之间的谈话 很快，小姨娘端着茶壶走了过来，替秋心斟了杯茶，坐在了旁边。秋心闻到茶的味道，皱了皱眉，很奇特的姜味道。 “也不知姑娘喝的惯不，这姜茶最适合这个季节喝着发发汗，不然入了秋，难免脾胃不适，我家乡的女子，都以此养生，方才看姑娘面色青白，看样子是没睡好。便自作主张煮了姜茶给你。”小姨娘说话，细声细语。听了不由的让人酥。麻。 见她观察细微，秋心感激的笑了笑细细品着，说道：“刚入口，确实有些辛辣，但回味酣畅极了。小姨娘不是这周遭县城的人士么？”秋心随口问道。 小姨娘握着茶壶的手突然怔了怔，抬头笑了下，点点头道：“不远。” 简单两个字的回答，秋心便知她不愿意正面与自己多说什么。只怕是什么都问不到。便低头继续喝茶。 “对了万小姐素日与大姨娘相处如何？昨个我看，万小姐倒是对小姨娘你有几分亲近呢。”秋心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 果然小姨娘面露尴尬之色，顿了顿说道：“玉姐是正房嫡女，难免高傲些。不过姐姐也是好的。你看她说话做事，便知道了。” 秋心听着她不痛不痒的解释，不免心中叹道，难怪年纪轻轻便可在万老爷身边伺候，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果然聪慧极了。 “那我听闻，万玉小姐怀疑大姨娘与青杨公子一家的死有关，这是为何？我看那大姨娘身子孱弱，举手投足端庄极了，不像是会做这种事情的人啊。”秋心直接了当的问道。与这种聪明人说话，越是绕弯子，越是给了她思考的时间，还不如就这样直戳戳的问她个措手不及。 果然，小姨娘过听到后脸色一变，没了方才的淡定，有些惊讶的看着秋心疑惑的问道：“姑娘这是听谁说的？” “自然是万玉小姐啊！”秋心一脸平静，看不出一点撒谎露怯的样子。 小姨娘更是错愕，想了想这才有些纠结的说道：“这玉姐，看来还是不痛快啊！” 她看了眼秋心，双手捧着茶杯搓着杯子，这才细细说道：“那年收租，原本，是不用大公子去的。老爷有意安排三公子青槐前去锻炼。可不知为何，姐姐突然身子不适，就留三公子在家伺候。没想到三公子躲过一劫，大公子一家遭了殃。大公子素来疼爱玉姐，玉姐得知后，在姐姐房里闹了好大一通！若不是下人拦着，怕是将姐姐当下就掐死了。” 说到这，小姨娘像是有些害怕似的加大了手上的力度，捏着杯子的手不安的来回摩擦着。 “若无确凿证据，只能说是巧合。”秋心疑惑的说道。 小姨娘瞥了一眼秋心点了点头道：“确实是巧合，老爷为此大病一场，报了官却也没能查个所以然来，金子丢失是小，可这一家三口丧命，属实要了老爷的命啊！” “官府都追查到老巢了，为何还是让他们逃脱了？难道这伙匪类平日并没有做下其他案件？”秋心紧盯着小姨娘的眼。 小姨娘局促不安转了转眼睛，点了点头说道：“这我就不太清楚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只管照顾好老爷。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过去这么久，看来玉姐还是对姐姐心存恨意才会指使黄鹂做出那样荒唐的事。” “你怎么知道是万玉小姐指使黄鹂的？”秋心突然问道。 小姨娘猛地抬头惊讶的看着秋心想了想说道：“大家都这么说。听说还是姑娘你推断的。” “噢，呵呵。我也只是猜测他们二人有别人不知道的关联而已，并没有直接说是小姐指使的，一切还得等找到小姐才知道呢。眼下老爷知道这些事情了么？”秋心尴尬的笑笑回想着自己说过的话。 小姨娘点了点头说道：“自然是不敢瞒的，只不过老爷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清醒时着急的要命，方才才命我去找将军，说是答应了将军的事要和他商量一下。” 秋心心想，一定是要求庞熠找到万玉了。不然，秘钥凑不齐，宝库不能打开，白玉观音不就泡汤了。不过秋心更好奇的是，这万老爷子只见过自己一面，怎么就晓得连自己都不清楚的生辰八字。实在奇怪。 “对了，我听将军说，万老爷子精通周易卜卦之术，是真的吗？我还挺好奇的。”秋心连忙趁机问道。 小姨娘会心一笑点点头说：“那是自然，老爷轻易是不给别人卜卦的，倒是姑娘上次老爷说你是人中龙凤，我看将军待你也不错呢。以后想必怎么也是个姨娘！” 秋心一愣，无奈的耸耸肩说道：“我就一个丫鬟，将军人好待下人宽厚而已，你没看对费大哥也很好吗！总不能费大哥也去当小妾！” “嗯？哈哈哈。你这姑娘，口无遮拦。倒是有趣的很呢！可不敢胡说。”小姨娘听了秋心的话，不由的笑出了声。她许久都未笑的这样轻松了。 二人正说笑间，庞熠面色不悦的走了出来。小姨娘连忙收起笑意，惶恐不安的看了看庞熠。 “将军，可是忙完了？万老爷子是否要将军帮忙寻找万玉小姐？”秋心看出小姨娘的局促，连忙解围道。 庞熠看着秋心，眼神深邃，久久未挪开。一时间气氛冰冷到了极致。秋心心中难免猜测，难道是自己想错了？ 许久，庞熠才点了点头说道：“没错，眼下还是先找万小姐。万老爷许是又糊涂了，你进去看看。”他看着小姨娘，小姨娘一听，反而松了口气。 连忙对庞熠行了礼，冲秋心点点头快速进了屋子。 秋心看着庞熠寒冰一样的脸，有些不安的问道：“可是遇上什么为难的事了？” 庞熠原本想要点头，可看着秋心的眼，似乎觉得自己做了决定就没什么难的。 于是淡然的摇了摇头，深呼一口气。换上轻松的表情说道：“没有，你是个聪明的。的确是要我们找万玉。想来用什么交换，你也知道。” “那白玉观音真有这么稀罕？”秋心不解的看着庞熠，好像十分重视这传说中的白玉观音。 庞熠点了点头说道：“以万家的财力人力都要费尽心思找寻十来年才方能入手，你说它有多罕见。” “将军，我有一事实在好奇。”秋心看着庞熠心里忐忑极了。 可谁知庞熠看了她一眼，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想似的，摇了摇头伸手揽住她的肩膀向后推着她往院外走去说道：“我没来得及问，他就又犯了糊涂，下次我帮你问。”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秋心总觉的庞熠是在敷衍自己。 第138章 再起风波 直至傍晚，山上搜寻的人，也没能找到万玉的踪影。万宝山庄的气氛紧张极了。府里所有家丁护卫出动，只留了女眷在家。 大姨娘命人给庞熠送了晚膳，亲自送去。刚进门，还没来得及给庞熠行礼，就见万青槐身边的随从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大姨娘!不好了！不好了！”随从一脸惊慌，看样子出了什么大事。 大姨娘尴尬的看了眼庞熠等人，回头训斥道：“放肆！越发没了规矩！将军再此，怎能大呼小叫！回头自己去领板子！” “无碍，府上特殊时期，到底怎么了？”庞熠皱了皱眉，倒是并不在意。 那家丁本就惊慌，被大姨娘训斥，更加胆小，颤颤巍巍满眼惶恐的看着众人说道：“三公子，三公子不见了！” “你说什么？我槐儿不见了！你！”大姨娘一听，瞪大了眼，上前抓住随从的衣领，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晕过去。 好在秋心眼疾手快上前一把扶住了大姨娘。连忙问道：“好端端的怎么不见了？” 随从咽了咽口水，眼神打量着秋心声音如蚊子般大小说道：“大家都在山上找小姐，公子累了一天，腿有些抽筋，让我们先去探路。许久没有跟上来，待我折回时，原本公子待的地方有打斗的痕迹不说，公子也不见了踪影，现场只发现了这个！现在所有人都在找他和小姐。” 说罢，摊开手心，捏着一块被扯下来的料子。秋心眼尖，一眼便认出是万玉衣服上的碎片。瞬间变了脸色。 “我苦命的槐儿！快！快带我去！我要去找他！”大姨娘缓了口气，连忙站稳带着哭腔便要去找三公子。 “姨娘还是坐镇家里，我们带人去找找。将军的侍卫还有一些在山脚等候，我这就命人一起。快，将大姨娘扶回去！”秋心知道大姨娘身子弱，本就被惊吓多时神经衰弱。眼下儿子又凭空消失，难免心乱。倒不如让她去自己院子待着的好。 “将大姨娘送回去！”庞熠发话，一旁的丫鬟连忙凑了上去，硬是将哭哭啼啼的大姨娘拉扯开来。 “我苦命的槐儿！”大姨娘被丫鬟拉扯着，哭声不断。秋心看着她的背影，也颇为头疼，这大姨娘，也太过倒霉了些。桩桩件件几乎都是冲着她而来的！ “将军，让费大哥去放信号让您在山脚的侍卫上山汇合，我们一起去找！”秋心连忙与庞熠商议着。 庞熠点点头，费扬这才出了屋子，找到空地，放了颗预备好的烟花信号。 “你家小姐，会功夫？”秋心好奇的问着已经抖如筛子的随从。 随从点了点头说道：“自从大公子出事，老爷生怕小姐一个女儿家遇到劫难应付不来，便找了师傅特意教了家中女眷一些防身之术，只不过，小姐并不喜欢，成天嚷嚷着不愿意学。没想到” 秋心看了他一眼，冷哼道：“没想到的事，就不要想了。也许，和事实并不一样！走，前面带路！”说罢，秋心便动身要走。 却被庞熠一把拽住了手腕。“我去。”庞熠冷冷的说道。 秋心摇了摇头看了一眼周遭说道：“将军留下，万老爷子身子不好，万一下一个目标要是冲他来的，那就更麻烦了。将军还是留下保护万老爷。” 庞熠皱了皱眉，秋心所说的确让他担忧。可经历上次的事，庞熠断然不肯让秋心前去，无奈只好冲刚进来的费扬喊道：“你，去保护万老爷，出了岔子，提头来见。” 说罢，不管费扬无奈的眼，拉着秋心一同跟着那随从往山庄外走去。 秋心瞥了一眼前方带路的随从，确定他的范围听不到，秋心才压低嗓子问庞熠：“将军，我一直很好奇，都在说秘钥打开宝库。万宝山庄的宝库搜罗天下宝物，应该很大才是，可这些院子都是给人住的，宝库在哪？” 秋心此话一出，庞熠愣了神，的确，他倒还没想到这层，宝库在哪？他看了眼秋心，秋心瞬间明白庞熠也不知晓宝库的位置。 到了山庄门口，十几个穿着盔甲的侍卫排列有序的等着庞熠。见到庞熠后，齐刷刷的跪下行礼。 庞熠简单的说了下上山搜人的事，便带着众人一路往上赶去。 “会不会是避开众人，下了山呢？”秋心看着山上的地势猜测道。 “不会的，我们在山脚下驻守，将军上山之后，除了费侍卫下山取过一次东西之外，并无旁人往来。”跟在身后的侍卫听闻连忙说道。 “那就奇怪了，这山不算大，搜了一天，一个弱女子，即便会武功，也藏的艰难，更何况现在还要带着一个人，会去哪呢”秋心思索着。 万青松的人手已经开始点起了灯。黑压压的山上亮着一盏盏萤火一般的灯笼。所有人大喊着万玉与青槐的称呼。一时间此起彼伏。 “万玉，为何要绑走万青槐呢？”秋心看着人群，心中疑惑满满，这样找下去，并不是办法。 “难道是要报仇？逼疯大姨娘不成，先拿万青槐下手。”庞熠猜测着，拉着秋心的手，生怕她看不清地上的路况，专心替她用剑砍平路面横生的枝丫。 “你小心点，山里走路，切记黑泥白石水亮光。别踩进泥坑里。”庞熠像是哄小孩一样，跟秋心说着话。 秋心却一点也没听进去。思量许久，停下脚步说道：“不对。她有大把的时间用更简单的方法去加害这对母子。即便是黄鹂被我们发现，与她直接相干的证据少之又少，为何又挑这个节骨眼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 第139章 突如其来的信 “难道是因为白玉观音？”庞熠突然皱了皱眉，被秋心一提醒。不免心中疑惑起来。 秋心也迟疑了，据庞熠所说，这白玉观音耗费万家极大的心血，如今万老爷子重病。万家很有可能不想交出来。 “会不会是万青松，帮助万玉，将万青槐绑起来，一来，他二人一母同胞，想将秘钥合并在一起。索性绑了万青槐。二来，这二人对万青槐母子心有芥蒂，本就想解决掉二人，于是想借这件事完成而已。”秋心大胆猜测着。 一切好像合理了起来，庞熠也赞同秋心的想法，毕竟对万家最大的变数，是他的到来。 可思来想去，秋心再度摇了摇头。庞熠不解的看着她，秋心皱着眉，看着庞熠心里堵的难受。不对劲，还是不对劲！ “将军！将军！二少爷！二少爷！”突然万家大姨娘身边的丫鬟跑了过来，一个人提着灯笼冲着山上的人群喊着。 惊动了庞熠和不远处的万青松。万青松眯着眼看清了来人，知道是家里的下人，便匆忙跑到了庞熠二人身侧。 “有人将这个纸团包着石子扔进了大姨娘的房间。”丫鬟跑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将手里紧握的纸团递了出来。 秋心见状连忙上前接过来，用灯笼照亮，把纸团小心摊开。只见上面用血写着一段话。“命人撤离山上搜寻，否则万青槐性命不保！” 这句话，一看就是用指头戳破以血写的。短短一行字，断断续续用血重复好几遍，才清晰起来。 秋心将纸拿到鼻子下面闻了闻，摸着手里的纸张。万青松一脸愤怒：“胡闹！胡闹！这玉儿到底为什么这般想不开！死一个丫鬟也就算了，如今脸青槐都被她挟持！这不是胡闹么！” 秋心的眼，变得冰冷起来，看着万青松冷冷的说道：“什么叫死一个丫头也就算了。王子犯法且与庶民同罪，杀人可是大罪过！” “是,姑娘说的是。可是如今怎么办，撤还是不撤！”万青松尴尬的看了眼秋心，急的直跺脚。 秋心看着他急切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恍惚，自己方才的推断，果然有问题。 庞熠与秋心对视一眼，见秋心暗自点头。便冲着万青松说道：“若是如此，先保全三公子为上策。就按她说的，先撤。山下有我的人把手，她带着万青槐想要逃，怕是也难。倒不如先撤离，看她到底要什么。” “将军说的对！说的对！也许舍妹只是一时糊涂，玩心大起。我们这么大阵仗搜寻怕是吓到她了。不如先撤回府，也许她一害怕自己就回来了。”万青松连忙附和。 秋心倒觉得有些好笑了，若真是害怕，还会做出这样的事？只是但愿没有第三人在背后操控，否则，也许即将死的，并不只有万青槐了。 很快，搜寻的队伍全部撤回，秋心始终暗地盯着万青松，想要看出一丝破绽来，可他的一切都太过正常，并没有反常的举动惹人怀疑。 “你在看什么？”庞熠与秋心走在最后，见秋心专注的盯着万青松，庞熠不禁吃味起来。 “将军，若是万玉，万青槐都死了，谁最得意？”秋心小声问道。 庞熠的眼，也落在了万青松身上。皱了皱眉问道：“方才你不是说，有可能是兄妹二人合力么？” 秋心点点头说道：“我只是排查每一个可能而已，单纯是万青松的话，也有点难。山上搜寻的人这么多，就他和万青槐是主子，两个主子站在一起，不免会让这些家丁随从随时看着。而且，他的表情不像是装出来的，他那么圆滑世故的一个人，若是装，可能要比刚才做出的反应更完美一些。” 庞熠看着秋心，瘦小的身子，劳累奔波一天，还在集中精神排查着每一个可能。突然有些心疼她，手不自觉的又想去摸摸她的脑袋。 可秋心丝毫没有察觉到庞熠微妙的表情，突然欣喜的看着庞熠夸赞道：“将军还是厉害，眼下我们的确实要等一个新的契机。不管是谁，杀人不是最终目的，最终目的一定是秘钥！” “好了！休息一会。”庞熠看着她小嘴不停，宠溺的拉起她的手拽着她跟着队伍往下走去。 秋心突然意识到，这一路，都是庞熠牵着自己。下意识想要挣脱开，可突然有几分羞怯，这样一来不是更尴尬嘛！还好天已经黑了，自己红着的脸应该也没人看到了，索性就任由他这么牵着。 万宝山庄，灯火通明，万青松等人一回去，就去找万老爷子了。秋心想要知道一些纸团更多的细节，便与庞熠来了大姨娘的院子。 大姨娘在卧房内坐立难安，庞熠与秋心还未走近，大姨娘便迎了出来，许是夜深的缘故，披着件罩衫捂着心口，感觉心力憔悴的样子：“将军，我儿可是真的被掳走了！” 秋心有些诧异，这还没进门，就听见是将军。看来大姨娘一直注意着外面啊。 庞熠点了点头，大姨娘失魂魂落魄踉跄了几步。被丫鬟扶着进了屋子。众人坐在了前厅会客的地方。 很快丫鬟送了茶点上来，秋心折腾了一番，属实有些饿了，顾不得形象，狼吞虎咽的吃心来。 大姨娘抚了抚心口，皱着眉，眼眶通红。丫鬟贴心的将茶递了上去，秋心看了一眼。埋头继续吃着手里的点心。 “对了，方才大家都出去了，院子里可有什么异常？这纸团又是怎么被扔进来的？”秋心拿出收起来的纸团关切的问道。 大姨娘擦了擦眼，这才说道：“我心里挂念这槐儿，坐在床上不能安心。突然窗前一个黑影闪过，一个石子从我的窗户里被扔了进来。我打开一看，便立即让丫鬟去给将军送信了，万玉这丫头心气高，若是不随了她的意，怕是真的对槐儿下狠手啊！” “姨娘先别急，你能确定这笔迹是万玉小姐的么？我看写的歪歪扭扭的。不像是她这样的大家闺秀的字迹。”秋心指着纸上歪斜的字疑惑的问道。 “万玉的字，我是认得的，这用手指写的，定然不如笔写的规整，这都不是重点啊姑娘!眼下是如何救出槐儿才是要紧的！”大姨娘有些愠怒，都这个节骨眼了，秋心还在关心字迹的问题。 第140章 血字 “大姨娘莫要急，眼下，只能等背后操控这一切的人提出新的要求，我们才能继续追查。放心，三公子，暂时还是安全的。”秋心安抚着大姨娘。 “听说万玉姑娘怀疑，是大姨娘当年设计害死了大公子一家，可有此事？”庞熠原本低头喝茶，冷不丁问了一句。 大姨娘惊讶的看了看庞熠，立即否认：“怎么会！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做得出那样歹毒的事。只是不巧妾身当时犯了咳疾，槐儿孝顺，才阴差阳错。万玉年纪小把怨气撒在我身上，我都能理解。可若当时是槐儿死，那我岂不是认定是老爷的错！” “将军只是随口一问，对当年查此案件的官员十分不满。万老爷子与太师交好，这样的事应该有个说法才是。”秋心连忙替庞熠说着话，大姨娘这才没有那么激动。 “妾身也只是一时心急。将军莫要怪罪才是。”大姨娘这才带着歉意对庞熠说道。 庞熠点了点头，与秋心站起来，准备告辞。大姨娘连忙让身边的丫鬟送二人出门。 走到院落外，秋心这才回头看着那丫鬟，问道：“大姨娘温良恭顺，与小姨娘的性子倒真是不同，不知二人平日往来如何？” 丫鬟愣了一下连忙说道：“两位姨娘住在不同的院子，倒是不怎么来往，除非是必要的场合。不然我家姨娘是不屑与小姨娘往来的，姨娘总说”丫鬟突然住了口，像是怕说错话似的。 “说什么？”秋心好奇的问着。 丫鬟为难的看了眼秋心，转眼看了看周围这才说道：“大姨娘瞧不上小姨娘狐媚的劲，所以我们都不怎么与小姨娘房里的来往。” 秋心会心一笑，宅子里女人间的斗争，向来都围绕着男人，小姨娘年轻貌美，连秋心这样的女人都愿意多看两眼，何况是老爷呢，也难怪大姨娘这样说。 “行，送到这里就行了。我和将军自己认识路。”秋心吩咐让丫鬟退下。 终于没了旁人，这才松了口气。 “累一天了，回去睡会。”庞熠看着秋心有些乌青的眼底，不免有些担忧。 秋心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虽然嘴上答应，可脑海中的点点滴滴都挥散不去，逐渐放大起来。 “你为什么觉得，万玉不是背后主使？”庞熠见她在想着什么，便主动问道。 “嗯？”秋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笑笑说道：“纸。” “纸？”庞熠有些疑惑。 秋心原本疲惫的眼，闪过一丝狡黠的亮光来点点头，压低嗓音说道：“试问将军，危急关头，会带一张府里的纸走人吗？万玉若是掳走万青槐在山里藏匿，哪来的纸？若是提前准备，又怎么会没有笔？” “只是凭这个，怕不是有些牵强！”庞熠虽然觉得分析的有道理，可还是觉得有些牵强。 却见秋心回头看了眼庞熠神秘一笑说道：“牵不牵强，等第二封信就好！”说完大步流星往住的院子走去。 果然，天还没有大亮，万玉的第二封信便来了。只是这次不同的是，这次的信，是直接用石子飞进了万青松的屋子里。 秋心打着呵欠，眼泪都快流出来了，站在同样没有睡好的庞熠身后，看着急匆匆赶来的万青松一脸焦急的模样。瞬间来了精神。 “喏。”庞熠匆忙看了一眼，递给了秋心。 秋心连忙接了过来，依旧是一封血书，可秋心还没仔细看内容，脸色就一变。庞熠察觉出她的不一样，看着她的脸，心里满是疑惑。 “信上说，让二公子，将自己的秘钥送上山去，不许带任何人上去！”秋心疑惑的看着信的内容，看来，万青松的怀疑确实可以小一点了。 “玉儿，玉儿这是疯了！疯了！为了秘钥，连我都不想放过！”万青松一脸绝望，没想到自己疼爱的妹妹，竟然提出这样的条件。 “你的玉儿，没有疯。她已经死了。”秋心放下信件，冷冷的说道。 不光是万青松，庞熠听了此话，都愣了一下，看着秋心惊讶的瞪大了眼。 “你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这信是玉儿送的，她她怎么会死了！你胡说！”万青松突然没了素日圆滑的说话态度，几乎是怒吼的状态冲秋心嚷道。 庞熠见状，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对万青松怒目而视。万青松这才收敛了几分。可依旧心有不甘的看着秋心。 “万公子，我没有胡说。只是我们得尽快想办找青槐公子了。这背后之人，并不是万玉小姐，他现在只杀了万玉小姐，利用她的口气，和笔迹。无非是想让我们以为万玉小姐才是幕后之人，若是万玉小姐，对三公子下手的几率也就变小了。可若不是，三公子同样是待宰的羔羊。”秋心冷静的分析着。 万青松像是泄了气的皮球一般，坐在了椅子上。失魂落魄的问道：“你是如何确定，玉儿死了？” 其实不光是万青松，在场的人，都好奇的紧。 秋心叹了口气，无奈的将昨天的信拿出来与今天的放在一起对比着说道：“首先你们看颜色。昨天收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就有些疑惑，这信上的字，奇怪的很。若是活人切一个伤口，血液新鲜，不会出现说一个字得重复描一遍才清晰的效果。而昨天的字分明断节明显，我开始以为有可能是万玉小姐怕疼，切开手指的伤口较小，所以血水得靠挤压。” 秋心说的认真，所有人都静静听着。 “而今天的字，明显血液并非新鲜，创口加大，字迹锋芒处变宽。血液更是一段段的相对有些粘稠。人死之后，血液停止流动，若是鲜血，定然是这样！”话音刚落，就见秋心一狠心将自己的手指也咬破，在空白处画了两下，果然颜色不一样。 庞熠生气的瞪了秋心一眼，若是破案非得这般，怕这个野女人就算是只血牛，也不能够！ “而且，一个活人，用血写字，怎么会歪七扭八。定然是别人捏着她有创口的手指，在并不平滑的地面写字，才能是这样的效果。” 秋心解释的很清楚，可万青松并不吃这一套，有些愠怒的说道：“秋心姑娘好一通分析，我不懂什么人血流不流的，只要没见到玉儿的尸体，她就没死！我现在就去送秘钥！” 说罢，站起身子就想往外走。秋心冷笑一下冲着他的背影喊道：“你知道，他们在哪吗，你就贸然上山？” 第141章 牵着鼻子走 秋心此话一出，万青松立即停下了脚步，一脸绝望的转过身来看着秋心，收敛了方才的戾气，转而带着哀求的嗓音说道：“姑娘，我就一个妹妹，你告诉我，她到底在哪！” 秋心看着万青松突然软下来的语气，心里五味陈杂，她点了点头。拿起手中的纸仔细看了起来。 后面的这张纸，与之前的纸，样式一样。唯一不同的是摸起来柔软一些。这种柔软，像是受了潮的那种柔软。信的背面，有些泥水的痕迹，但却没有多少土。 秋心拿着纸在地上来回踱步。庞熠见她眉头深锁，看来确实有些难以判断。 秋心望着屋外的荷花池，突然入了神。 “姑娘！姑娘！”万青松见秋心发呆，焦急的喊道：“若是姑娘一时半会还想不到，不如我先行上山。我怕再晚些” 水！万公子，你上次说，这院里荷花池的水，是从哪来的！秋心一个机灵，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问道。 万青松愣了一下，随即说道：“瀑布，后山有瀑布落泉，落泉太大，万宝山庄的水源从那而来，所以平日不许人去。那位置，就在这座山的侧后方！只有那里我们没有派人搜！” “就是那里了！”秋心笃定的说道。 万青松的眼里立即露出欣喜的光来。连忙说道：“多谢姑娘，既然如此，我现在就去！”说罢，便要动身前往后山。 “我命人陪你。你一人前去，怕是不妥。万一遇上应付不来的事。就更麻烦了。”庞熠看着万青松焦急的样子，生怕他乱了方寸。 万青松，原本想要答应，可立马改变了主意：“不行将军，眼下，万玉生死未卜，有没有他人操控我们并不知晓，可还有青槐在别人手中！若是我们大张旗鼓去太多人，激恼了对方，可就麻烦了。” “可你一人去，也不行，用脚趾头想想既然让你去，就很有可能对你不利，毕竟你们三个手里的秘钥已经是四分之三了！交出秘钥，留你们的活口几率更小！”秋心出言相劝道。 “不会的，若是万玉，我就劝她回头，若是旁人，想必，连宝库的入口都不知晓。”万青松还想争辩几句。双方陷入僵局。 “我去！”突然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外面传来。众人望去，见大姨娘换上一袭轻便的衣服，将发髻梳的利落。眼神笃定，从屋外走来。 “我陪他去，槐儿在他们手中，我实在难安。”大姨娘的眼底乌青，一看就是没有睡好的样子。 “大姨娘你一届女流还是算了。去了难免添麻烦！”庞熠皱了皱眉，这不是胡闹么！ “不会，正因为我是女人，没有杀伤力，对方即便知晓多一个人，也不会动怒。也正因为我是女人，更容易让对方松懈。若是危机时刻，我会想办法替他们争取时间的。山上的路，毕竟我要比旁人熟悉些，当年这落泉引水，老爷从动工起，我就帮衬着忙里忙外。路线早就刻在我脑子里了”大姨娘语气坚定，丝毫不打算退却。 “就这么说定了。”万青松心急如焚，只想快点解决。无奈庞熠与秋心对视一眼，终于妥协：“行，从这去落泉，须得多久？” “脚程快些的话，一炷香的功夫足以。”大姨娘迅速答道。 庞熠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逐渐大亮起来，终于做了决定：“这样，我命人在不远处等候，你们想办法午时之前务必脱身，若是午时我见不到人，我们就过去。若是你们被擒，想办法拖延时间。明白吗？” 万青松点点头，他也没想到一向柔弱的大姨娘竟然提出跟着去。不过也对，她对落泉的地形确实要熟悉些，当年修这荷花池，自己在汴京求学，并未太多了解。 于是二人告别庞熠连随从都没带，就上了路。而庞熠和秋心也没闲着，费扬继续暗中保护万老爷。 他俩则继续带着一众侍卫领上一个家中熟悉落泉地形的人，从另一条路前去赶了过去。 这次秋心多了一个心眼，她记得府上的大夫最近因为万老爷身子不适，都未曾离府，便要求庞熠将大夫一同带上，这才上了路。 “将军。”秋心与庞熠一边赶路，一边喊道。 庞熠看了眼秋心问道：“怎么了？” “我觉得不太对劲。我们一直太被动了不是么！”秋心皱着眉，光是爬山就耗费了大半体力。 “的确，这件事一开始，就感觉像是被人牵着鼻子走，可是也没有别的办法。”庞熠也极为不爽，他沙场上杀伐果断惯了，对着中背地里使阴招的事情，向来头疼。 “不对！”秋心突然脸色一变站在了原地。所有人看到她这样，都停下了脚步。 “你发现什么了？”庞熠好奇的问道。 “若是我看不出那信是在哪写的，二公子应该怎么做？”秋心提出疑问，像是在问自己，又像是再问庞熠。 庞熠楞了一下看了她一眼疑惑的说道：“那自然是一个人上山，等背后之人，主动找他了。” “不好！那人就不想他们活！快！快与他们的路重合！快！晚了就都死了！”秋心突然大喊道。引路的人也是一脸迷茫。 庞熠知晓秋心的想法，瞬间心中怒气丛生，敢戏耍他！冲着那引路的下人大喊：“照她说的做！想办法抄近路！” 那下人本就是按主子吩咐引路，一听换路线，连忙找了山上可以抄的小路，带着一众人快速往落泉方向奔去。 众人走到一片林子里，穿过林子翻一个山头便到了落泉方向。可还没走出林子，就听见尽头处传来一声凄惨的大叫：“啊！” 庞熠耳朵灵敏，立即听出是万青松的喊声，立马大喊道：“不好，是万青松！我先去看看！”说罢，纵身一跃，踩在了树干上，使着轻功飞快的往惨叫的方向飞奔而去。 而秋心也不甘示弱，即使力气被消耗的大半，还是快速往庞熠的方向追赶了上去。 第142章 你知道水帘洞吗 庞熠到了惨叫声的源头，果然看到了万青松与大姨娘。二人浑身是血，万青松趴在地上，背部中了数刀。 而姨娘也好不到哪去，肩头被刺了一刀，倒在地上，呼吸急促，眼里噙着泪。大口大口喘着气，像是疼极了一样。 “那那边！”姨娘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指向前方，看来那匪徒伤了他们，才逃走不远。 庞熠看了眼身后，秋心等人追了上来，于是冲秋心大喊：“我去追！”说罢，又飞速往大姨娘指的方向没了踪影。 秋心虽然担心庞熠，可眼前的景象更是骇人。秋心连忙冲了上去，用手摸在大姨娘的鼻息上，呼吸微弱，但秋心看了眼她身上的伤，除了左臂有划伤和左肩头被刺了一刀之外，并没有其他致死伤。 “快，大夫，给大姨娘止血！”秋心连忙冲跑在末端的大夫喊道，大夫本就是个文人，这一路跑来，已经是上气不接下气了，可人命关天，听到秋心呼喊，立即将药箱里准备的止血药粉递给了秋心。 “二公子死了！”一旁的侍卫，用手指探了探万青松的鼻息，无奈的摇了摇头。 秋心心里一寒，伸手去摸大公子的脉搏，确实没了动静。习惯性的推了推万青松的眼皮。秋心一喜，大喊：“快！大夫！二公子还有救！快，想办法救他！” 大夫飞快替大姨娘止了血，连忙去看二公子。可却如旁人所说，没了气息。正犹豫间，见秋心疯狂大喊：“有没有提气的东西！他还能活！” 提气？大夫连忙点头说道：“有的有的！”在药箱里好一阵翻找。终于找到一个精致的药瓶。打开后，倒出两枚白色的药丸硬塞进了万青松的喉咙里。 紧接着，大夫拿出银针，就地替万青松施起针来。 秋心看了眼周遭的几个侍卫这才吩咐道：“你们两个，将大姨娘抬回山庄，寸步不离！对了，大夫，您有信得过的徒弟么？万府上下，您一个可能忙不过来。” “有的，我徒儿在山下，我这就让下人帮忙去叫他！大姨娘的伤都是皮肉伤，他应付的来。”大夫一脑门子汗，几针下去。万青松果然有了气息。 “好，那就辛苦您一定要将青松公子救下了！我想万老爷，一定会重谢与你！”秋心连忙说道。转头看了眼剩余的侍卫将人分成了两拨。 “你们跟着大夫，将万公子平安送回山庄。路上要小心，脚程快，且不能颠着他！剩余的人，还有你！”秋心指着已经吓傻了的引路下人。下人一个激灵，看着秋心的眼，满是不安。 “你引路，我们直接去瀑布落泉。”秋心眼神笃定，语气丝毫不容别人质疑。在场的侍卫都是庞熠的人，这么久以来，庞熠将秋心带在身侧，明显的偏爱，所有人都明白，秋心的话，就是庞熠的指示。 于是没有一人出来反驳，都按照秋心所说按部就班忙碌了起来。大姨娘先被抬下了山。而大夫有了八成的把握后，才将万青松交给几人小心抬着。自己跟在左右。 秋心一行，快速往落泉方向跑去，不一会，就看到了庞熠一人蹲在地上找寻着脚印的样子。 “将军！”秋心一路奔波，早已满头大汗，看着庞熠连忙喊道。 见秋心匆匆跑来，庞熠原本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不少。“你那边怎么样！”连忙问道。 “辛亏今日带了大夫，大姨娘的伤势不重，止了血已经抬回去了。”秋心喘了口气。庞熠点点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可惜了万青松还这样年轻。” “万青松，应该也是能救得回的，已经吊住了气，剩下的除了看大夫的医术，就得看他的造化了。”秋心擦了擦汗，笑笑说道。 庞熠惊讶的看着秋心，死人自己见多了，虽然只是一眼，也确定万青松没了气息。 “真的，其实有时候，脉搏和气息并不能确定一个人真正的死亡。人死之后，血液会凝固。眼球角膜失去水份所以眼球看起来会比较浑浊。 可如果眼球清澈，就算没有心跳。便只是休克，及时抢救，还有活下来的机会。”秋心耐心解释着。 庞熠像是松了口气。双手插在腰间看了眼四周，面前一个巨大的瀑布倾泻而下。 激起巨大的水雾，下面就是落泉，边上引着一处不算宽的水流，看样子就是万宝山庄引的荷花池的水。 “我顺着大姨娘指的方向一路追赶而来，奇怪的是，一路上并没有看到任何人，而这里，除了这瀑布，就是下山的路了。以我的功夫，除非对方是个轻功极其高的人，不然，不可能隐藏的如此之好。还有，这里就是瀑布落泉了，也并没有见到万青槐和万玉的踪迹，会不会是你错了。”庞熠虽然不愿意质疑秋心，可眼前的一切，却如他所说。 庞熠的功夫了得，若是连他都察觉不出踪迹，看来对方一定是个高手了，这让庞熠有些恼火。 秋心站在原地，看着那瀑布，突然眼神变得深邃，转头问道：“将军，您可知道水帘洞？” “水帘洞？是什么？”庞熠疑惑的看着秋心。秋心突然想起，西游记是明朝的书，庞熠自然不知晓。于是笑着说道：“没什么，只是我在一本有趣的书上看到，瀑布后面别有洞天的故事。” “瀑布后面？你是说，想穿过这瀑布？我看你这野女人，怕不是想淋成落汤鸡！”庞熠有些不屑的说道。 秋心会心一笑，转头看着那些侍卫说道：“谁带软鹰爪了！” 软鹰爪，是庞熠给将士们造的一种兵器，玄铁绳索，前端是铁做的鹰爪一样的钩子。结实极了。一般战时，遇上攻城，便可以此攀爬城墙。 “我带了！”一个侍卫站了出来，果然腰间系着好几圈铁绳索。迅速解开递给了秋心。 “还挺沉！”秋心接了过来，差点没抱动。 庞熠白了秋心一眼，摇了摇头，一把夺过软鹰爪，走到靠近瀑布的墙边，选择了距离瀑布中间最近的位置，用尽力气抛了出去。 果然，大半铁绳没入了瀑布之中后，牢牢的勾住了什么东西。庞熠用力拉扯了一番。十分结实，这才看了眼秋心说道：“可没想到被你蒙着了！” 第143章 昏迷 众侍卫训练有素，拽紧了固定好的软鹰爪飞速往瀑布后穿行。秋心看得着急，跃跃欲试几次，都被庞熠拎着脖子拽了回来。 “我的人，你还不放心！”庞熠知道秋心想要亲自看，可他实在担心的厉害，这瀑布看起来水流又急又宽，她小鸡崽似的身板被吹走了就不好了。 秋心拗不过庞熠。急的在地上来回踱步。突然她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围着落泉水潭来回看了看。 庞熠不解她的举动，好奇的看着她问道：“你跑什么！” “将军，咱们的法子，那匪徒定然用不了啊！这周遭一定有可以走过去的地方。”秋心笃定的说道。话音刚落，就见走进瀑布的侍卫里，折回一个人来。 “启禀将军，万公子确实在里面！还有万小姐万小姐她”侍卫有些为难的看着庞熠，从他的表情，秋心和庞熠边知晓了一切。 “里面没有其他异样的话，将二人带出来。”庞熠皱着眉说道。那侍卫赶紧返回。 不一会，就见侍卫们艰难的背着万青槐拽着软鹰爪从瀑布里穿了出来，后面紧跟着的就是背着万玉的人。 万青槐，被下了药。还在昏迷之中，眼睛被人蒙着，四肢也被绑了起来。好在身上并没有什么伤。 而万玉就不同了，已然没了生气。秋心赶忙上前将万玉的尸体检查了一遍。致命伤，是心口的刀伤，伤口平整一刀毙命。从高度可以判断，凶手与万玉身高差不多。 而万玉的身上除了捆绑的痕迹与拖擦的痕迹之外，手指上果然有几个用匕首划破的口子，秋心果然没有想错。 在二人身上翻找一通，都没了秘钥。秋心上前，掐了掐万青槐的人中，万青槐昏迷依旧，看样子，药用的不轻。 “我想，我大概知道，这个鬼是谁了。”秋心有些忐忑的看着庞熠说道。 “是谁？”庞熠皱了皱眉，心里并不痛快。这个案子，一直被人牵着鼻子走，窝囊极了。 秋心看了眼周遭的人，眼神落在了万青槐身上，摇了摇头说道：“我得让这个人，自己招供！有劳各位兄弟，将万家这对兄妹带回万府，切记，不要声张。” 秋心冲侍卫们说道，所有人连忙行动了起来。庞熠站直了身子，正欲和秋心离开，只见秋心盯着瀑布看不到的那侧边发呆。 便上前拍了怕她，秋心见侍卫们抬着二人离去，小心拽了拽庞熠，示意他不要声张。二人蹑手蹑脚沿着岸边往那一侧靠近。 原本庞熠认为秋心只是偏执，为了让她死心，便顺着她。可等走近了一看，秋心的手紧张的捏成了拳头。 瀑布最边角处在水流的冲刷下，果然露出了一截平滑的石头，顺着石头正面望去，竟然延伸至内里，有断石相连。 “我就说！这里一定有能进去的路！不然，凶手是怎么把一个会些功夫的万玉，还有一个年轻力壮的万青槐，带进这瀑布里面的呢！”秋心终于露出得意的笑，看来一切都已经明了了！ 秋心和庞熠回到山庄内，已经接近黄昏了。万家的儿女死的死，伤的伤。大姨娘也因为受了伤而在昏迷之中。 秋心见了大夫之后，这才放下心来。小姨娘见二人回来，连忙来问：“不知将军抓到凶手没有，这如今玉姐没了，老爷得知后，吐了好大一口血，好不容易吃了药。如今被我安抚睡过去了。姐姐又受了伤，这一大家子，可怎么办啊！对了，二公子和三公子如何了，我本想去看看，可都说将军下了令，谁都不能去看。我这才着急的等了你们一整天！” 小姨娘面露难色，带着哭腔，看起来柔弱极了。 秋心倒是浅浅一笑会心说道：“无妨，小姨娘，我刚刚看过两位公子，三公子被人下了特制的迷药，一时半会醒不来，但也没什么生命危险了。” “那二公子呢？我听下人说，见他浑身是血，怕是挺不过去了！”说着说着，小姨娘竟然掉下了泪。 秋心莞尔一笑用手拍了怕她的肩，看了眼庞熠。庞熠冰冷着脸，看不明白情绪如何。 冷冷的说道：“本来是不行了。可遇上我，也算是他有造化了，正巧我这里有给皇上准备敬献的回魂丹。命悬一刻之人服下，起死回生是必然的。加上万府的大夫医术了得，几针下去，方才已经能跟我说话了。只是没说两句就又昏过去了。” “没错！我看他着急说凶手是谁！可身子还是有些虚的，无碍，等他今夜醒了，我定然问出凶手。替万家报仇！有将军在，姨娘你大可放心！照顾好万老爷就行！”秋心打着帮腔。说的神乎其神。 庞熠忍着笑意，自己向来不善于说谎，跟着秋心倒是学坏了几分。 “世间竟有这样的神药？看来天佑万家，天佑万家啊！妾身代老爷谢过将军了！将军也劳累了一天了，我这就命人送饭菜来。”小姨娘说得情切，泪水瞬间红了眼眶。 秋心和庞熠看着她离去的背影默契的对视了一眼。 直到天色暗淡下来，小姨娘准备的酒菜，才送去了庞熠住的院子。尽管万府忙的不可开交，可小姨娘给庞熠准备的酒菜还是相当丰盛。 甚至单独给秋心春藤，还有几个侍卫也准备了菜肴分发了下去。 “今儿个，你陪我用饭。反正费扬也不在。”庞熠看了眼送菜的丫鬟，连忙对秋心说道。 秋心倒也不客气，点点头，就坐在了庞熠对过。二人许是累了一天的缘故，大快朵颐的吃了起来。不知为何，总觉得眼神越来越迷，眼皮也越来越沉了。 “将将军你怎么怎么有两个你啊！”秋心晃晃悠悠手里捏着馒头的手使不上力，馒头掉在了地上。 庞熠使劲摇了摇头，用手掐了掐人中。想要站起来，可腿一软重重摔在了饭桌上。 站在地上的丫鬟对视一眼，匆忙离去，不见了踪影 第144章 瓮中捉鳖 庞熠的侍卫守在万青松门前，很快就见府上的丫鬟匆忙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几位大哥，快去看看，将军不知道怎么了，晕倒在屋子里，怎么也叫不醒。快去看看，” 所有侍卫一听，立马紧张起来。看了眼身后的屋子，丫鬟忙说：“无碍的，我帮几位大哥先看着，若是有什么需要，我好歹在府上多年，肯定比几位大哥更是熟悉些。快去！” 侍卫这才点了点头，慌忙往庞熠的院子跑去。丫鬟站在院落门口，见侍卫没了踪影，这才用手捂着嘴发出“布谷！布谷！”的声音来。 很快，就见一个身形消瘦的黑衣人，蒙着面，小心贴着墙根进了院子，与丫鬟对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丫鬟立即站在门口帮忙把守起来。 黑衣人蹑手蹑脚，轻轻推开万青松房间的门。屋内一片昏暗，借着月光，摸索到床边去。 手里一把泛着寒光的匕首，亮了出来，垫着脚，飞快的走到床前，眼神泛着杀气。 一把将盖在万青松头上的被子掀开，可握着匕首的手刚刚扬起想要刺下，就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只见床上躺着的不是万青松，而是面色惨白，昏迷不醒的万青槐！黑衣人意识到事情不妙，收起匕首想要原路逃走。 却与一个瘦小的身子撞了个满怀。 “哪里跑！怎么，不是你想杀的那一个？”瘦小的身子，嘴角扬起一抹嘲弄的笑意，正是本应该在“昏迷”的秋心！ “找死！”黑衣人咬着牙咒骂道，抬手就将匕首往秋心的心口方向刺去。秋心早有准备，向后一步闪躲开来。正欲准备扬起自己的匕首迎战。 房间却倏地，火烛全部亮了起来。只见庞熠冰冷着眸子，手里握着火折子，与方才离开的侍卫一起站在门口，一个健步冲上来，朝着黑衣人的手腕踢了过去。 黑衣人吃痛，松开了手，匕首被扔在了地上。秋心瞅准了时机，上前扯着她的胳膊，一个反肘，将她扭了过去，一只脚将她的腿分开，另一只脚踹在了她的腿弯处。 再挣扎，就已经被庞熠身后的侍卫绑了起来。 “将军，这瓮中捉鳖大法，果然好使，没想到您还是个能演戏的！”秋心得意的冲庞熠扬了扬眉毛说道。 庞熠白了她一眼，若不是她让他配合，自己才不屑做哄人的勾当！ “我们来看看，这夜里行凶的匪徒，到底是谁呢？秋心话锋一转，伸手便将黑衣人的蒙面布扯了下来。 只见大姨娘一脸愤怒的看着众人，嘴唇惨白，若是扭到了左肩，便时不时皱着眉。 “果然是你！”秋心看着大姨娘的眼，既不兴奋，也不失望。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 “方才屋子里暗，并未瞧见是姑娘。怎么，姑娘竟然对我动起手来了！”大姨娘不死心，极力狡辩着。 “省省，今晚的局，就是为你而设，你杀害二公子不成，又怕被他醒来告密，晚上特意给我和将军下了药，如此破釜沉舟，想必是一定要将万青松置于死地！可谁曾想，顶替万青松的，竟然是你自己的儿子，万青槐！”秋心冷笑着，看着眼前依旧气度儒雅的大姨娘，心寒无比。 “呵，如今万家是没有能做主的了么！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这里胡言乱语！任凭今日我做了什么，还轮不到你来说！”大姨娘满眼不屑的看着秋心，丝毫没有认罪的意思。 “哦？的确，大姨娘你被我们捆着，老爷又是时而清醒，时而糊涂。万玉小姐已经香消玉殒，万青松，也如你所愿，现在危在旦夕。眼下，只有小姨娘和你儿子做主了。看来我是真的多嘴了！”秋心似笑非笑的说道。 “费扬呢？”庞熠坐在了椅子上，一脸淡定的看着屋子里的人，眼神落在了侍卫身上。 “主子，我来了！”话音刚落，就见费扬拎着一个娇柔的身子，从屋外走了进来，一把将那娇柔的身子，扔倒在地上。定睛一看，正是千娇百媚的小姨娘！ 而小姨娘此刻的手脚也被绑了起来，嘴里更是塞着手帕，杏眼圆圆，却含满惊恐的泪，看着众人，不安的瑟瑟发抖。 “将军是老爷的客人，竟然对老爷的妻妾做出这样的事来！传出去，莫不是说庞家抢取白玉观音不成，竟然为难我们孤儿寡母还有妾室。太师的脸面怎么挂得住！”见小姨娘也被捆了过来，大姨娘立即露出凶相来，对着庞熠说起话来咄咄逼人。 “大姨娘的嘴，好生厉害！我一个丫鬟，又是外人，自然不能指手画脚，将军又被你扣了一个欺负孤儿寡母妾室的名号。看来，只能是你万家人自己出面了！”秋心看着大姨娘的样子，不由的想起初见时那个端庄儒雅的妇人。摇了摇头，眼睛落在了躺在床上的万青槐身上。 “起来，万家独苗苗！你母亲做了这么多，可都是为了你啊！起来看看！”秋心冲着万青槐说道。 大姨娘却冷哼一声，她给万青槐下的药，是自己族人特制的，没有她的解药，一时半会是醒不来的！ 可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见万青槐缓缓睁开了眼，从床上慢慢坐了起来。双眼看着自己的母亲，满是失望。 “母亲你你好糊涂啊！”万青槐，终于忍不住，浑身颤抖着，一句话，竟然哽咽在喉头半天才说的完整。 “不会的！不会的！你怎么会突然醒来！你”大姨娘诧异的看着万青槐，他失望的眼，犹如一把利刃刺穿自己的心，疼痛难忍。 “姨娘好糊涂，我和将军不就是中了和青槐公子一样的药，如今不也是好端端的站在这里，那公子身上的药，自然也是解得！当然，这一切，都归功于万府的大夫见多识广，知道饮姜茶是附近一个古寨里一支古老的族系的习惯，自然也就知晓了你下的是什么药了！这也是为何，小姨娘，也被绑来此地的缘由了。”秋心耐心解释着。看着地上的小姨娘原本还略带恐慌的眼，此刻低垂了下去。 “母亲，你告诉我。这一切，真的都是你和小姨娘做的么？为什么！”万青槐死死盯着大姨娘，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自己温柔良善的母亲，怎么就变成了双手沾满亲人鲜血的恶魔！ 第145章 一切因起皆为利 大姨娘看着自己儿子的眼，原本想好的说辞，瞬间抛之脑后。几度哽咽，最终露出一丝难以琢磨的笑意来。 秋心看着她的表情，摇了摇头说道：“既然青槐公子已然无恙，那便听我将这些事情从头至尾说一遍。我想，大姨娘肯定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 万青槐神情恍惚，盯着自己的母亲，眼睛丝毫不愿意挪开半分。庞熠与秋心也都才解毒，庞毅都有些乏力，何况是秋心。 于是顺手拉了秋心一把，示意她坐下来。秋心没有反驳，乖觉的坐下来后缓缓将事情道出：“其实所有事情的起因，都是你，万公子。”秋心抬头看着万青槐，见他的表情显得诧异极了。显然自己也没明白到底是为什么。 “万老爷子的原配夫人，给万老爷留下了嫡长子万青杨、次子万青松。还有一个千金，万玉。而你，则不上不下，夹在中间，既不是嫡出，也不是长子，更不是老幺。加上你为人诚恳老实，恕我直言，在万老爷的一众孩子里，你并不出挑。” 万青槐听了秋心的话，并不恼怒，反而谦逊的点了点头。的确，他并不是做生意的料，相比两个哥哥自己平庸的多，也不像万玉那般性格鲜活，惹得父亲疼爱。 他始终都像是游离在这个家门之外的一个带着血亲的孩子。虽然，他也姓万。 “在我们刚到的时候，查清楚了大姨娘院里的整蛊凶案。一切矛头都指向了一个人，那就是万玉小姐。从黄鹂慌不择言的话语间，还有那个拽动人偶的琴弦。还有众人皆知万小姐与大姨娘之间的矛盾。一切，都好像顺理成章，应该是万小姐所为。”秋心说话的语气不紧不慢。可句句都逼迫向大姨娘，只见她额头汗珠直冒。 “难道不是么？”万青槐到现在，都还搞不明白事情。 秋心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说道：“当然。而这一切，也都加速了整个事情的进程。我想，若不是我们突然到访，大姨娘的设计肯定不止于此，要精巧的多了。” “黄鹂，是你的人，大姨娘。”秋心直接了当的问道。可大姨娘看着秋心的眼，满是愤怒，却一句话也不肯多说，别过头去不肯回答。 秋心无奈笑笑继续说道：“大姨娘身边的丫鬟，各个皆是心腹，身边去通知黄鹂的那个丫鬟，早就知晓一切内幕。所以，在万公子你怒不可遏的前去与大姨娘说厢房里看到杀人影子的事情的时候，只消大姨娘一个眼神，那丫鬟便将替死鬼的人选找到了，那，便是黄鹂。于是才有了那丫鬟带着黄鹂来认罪的事，人偶和线更是提前放好应付家丁来查的而已。” “你是说，黄鹂和母亲？”万青槐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看着秋心说道。 秋心点了点头道：“没错，黄鹂自然知晓，一切都是大姨娘自己操纵的。人偶，线都是提前准备好的，为了嫁祸给万玉。可不巧的事，我了解到，万小姐的琴弦难得的很，平日弹奏也都小心爱护，怎么会舍得用自己的琴弦去做这样的勾当？可搜出来的琴弦也算价值不菲，能花这样的手笔栽赃陷害，一定不是黄鹂一个小丫鬟能做到的。” “既然如此，我倒是有个问题有些好奇。”庞熠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漫不经心的说道。 秋心侧过头去歪着脑袋看他，他温柔一笑说道：“那晚分明你和大姨娘都被击晕了，黄鹂才趁机逃走的不是么？而且，大姨娘应该是在你之前被击晕的。”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正因为如此，大姨娘确实是一个智商超高的人。其实那晚，她想打晕的并非是我，而是万青松。这样一来，更加方便些。可没想到，我动了心思，让你拦住万青松，自己先来了。所以，被打晕的只能是我了。但提前设计好的巧妙心思却没变。这也是黄鹂死的重要步骤。” “哦？说来听听。”庞熠好奇的问道。 秋心继续说道：“我进房间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还没到点灯的时辰，但厢房的位置又阴暗，所以进屋之后，昏暗极了。只看到大姨娘趴在地上。紧接着，我就被人从后面打晕了。所以醒来之后，我理所当然的认为晕倒的是大姨娘，行凶的是黄鹂。可这一切，都错了。我看到的大姨娘，只是穿着她衣服的黄鹂而已！这也就是为什么在黄鹂的额头，会出现擦痕。” “我不明白，为何我母亲要和黄鹂换衣服。只是为了让人看到她晕倒吗？”万青槐不解的问道。 “当然，这样谁都不会怀疑她不说，她就有了更多可以单独休息的机会！何况，她原本的目标不是我！”秋心有些激动的站了起来。缓缓走到大姨娘面前面色平静的看着她。 “剩下的，就是小姨娘设计让万玉落单了对么。”秋心回头，看着地上的小姨娘冷冷说道。 小姨娘嘴里塞着布子，发出“呜咽呜咽”的声音来。庞熠烦闷的皱着眉，秋心说道：“不用浪费力气，等需要你说话的时候，自然会给你松开的。” “我母亲，素来与小姨娘交往不深，除非必然，从来不说话。怎么就联手了呢！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万青槐还是不敢相信自己母亲这样狠毒。抱着一丝侥幸看着秋心，眼里闪烁着亮光。 “大姨娘与小姨娘交往不深，府里上下全然皆知，就连万青松和万玉，也都对待二人区别十分大。可百密总归有一疏，公子喝过姜茶吗？”秋心好奇的问道。 万青槐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说道：“我母亲精神总是不好，会煮姜茶来喝，不过我喝不惯那种味道，从来不陪她。” “是呢，姜茶是你母亲族人里，女人常喝的茶饮，驱寒暖脾胃，味道独特，一般人是不能接受。所以只是在他们族系里流传，可就这么冷门的茶饮，我却不是在你母亲处喝到的，而是在你小姨娘那里喝到的，你说奇怪不奇怪？”秋心笑着说道。转而继续坐回了椅子上。看着万青槐的脸色，变得奇怪极了。 “单凭一个茶，你就能胡言乱语？呵，当真是仗着将军给你撑腰罢了！”一言不发的大姨娘突然咒骂道。显然有些急了。 “没错，只是凭借一个茶，还有你们口中人人所说的不熟！我就敢断定，你们一定是认识的！小姨娘之所以能进府伺候万老爷，一定是你，在背后操纵着一切！有些时候，证据不需要多，够用就行！”秋心的眼神凌冽，看着大姨娘，气势比庞熠还要具有压迫感。 第146章 对自己动手 “我接着说！”秋心不与她再做争辩板着脸继续将故事讲完：“大姨娘这边算准时间，是要将万青松解决的，一刀毙命最好，这样就顺利成章的嫁祸给了黄鹂，可没想到出现的是我，所以打乱了计划。而小姨娘那边，则是以老爷的由头将万玉骗去，反正万老爷子时而清醒，时而糊涂，即便我们去问话，也大可搪塞过去。” 秋心越说，语气越严肃，所有人默不作声听着她还原整个事情：“而小姨娘那边，就顺利的多了。她只消将万玉迷晕后，等黄鹂，趁着夜深人静从小路将万玉带上山即可。这一夜，男丁都在山上搜人，而将军的人因为我的缘故，照顾左右。整个山庄里，就你们二人没有人注意，所以夜深人静之时，大姨娘利用熟悉地形的优势，将万玉送上了瀑布山洞里。留黄鹂看守万玉。你知道，一时半会，是不会在水源处搜寻的，况且，万家兄弟对落泉地势并不熟悉。” 这一切，原本可以更加周密，可你们办事，太过心狠手辣，为了栽赃万玉，不屑将已经摆在明面上的黄鹂杀害！大姨娘，你握着茶杯的手掌，不安的摩擦，并不是你心里有多不安，而是你用尽了十足的力气拽着腰带去勒死黄鹂，手上留下勒痕，虽然没有破，但淤痕尚在，碰到灼热的茶杯，自然要比往日痛上许多！秋心看了眼站在门口双肘抱在胸前的费扬。 费扬默契的领会了她的意思，上前去，将捆着大姨娘的手解开，用力掰开摊开在众人面前，果然还有一些不起眼的勒痕。 看到她手里的伤，万青槐站不稳了，一个趔趄，靠在了椅子上，再也不能骗自己了！ “我想黄鹂是想跑！眼看着你一刀刺进万玉的心口，她怕了，原来你不止要秘钥，还想要他们死。所以你佯装安抚黄鹂，却反手将她杀害，将万玉的簪子放在她口袋里。让我们以为，二人勾结到最后，万玉杀了黄鹂灭口！而我们收到第一封信的时候，万玉已经死了不是么！” “秘钥？”万青槐这才明白自己的母亲到底为何而疯狂，抬起头看着大姨娘一脸失望。 “母亲，她说的，是真的吗？那可是玉儿啊！”万青槐忍痛怒吼道。 “她是玉儿又怎么样！她该死！是她一直咬着万青杨的死不放，你爹才迟迟不肯将最后一块秘钥交出来！都是她！”大姨娘见不得自己儿子懦弱的样子，一脸怒意呵斥着他。 “可万玉做错了什么！当年的事，难道不是事实么！是你暗地让人埋伏，杀了万青杨一家三口！从那个时候开始，你就已经谋划这一切了不是么！”秋心不甘示弱，将她的嘴脸彻底掀开。 而听到这一切的万青槐，瞪大了双眼。这一切，对他来说，简直是天方夜谭！“不可能，大哥大哥的死是意外！官府官府查到那伙匪徒的老窝了查到了！”万青槐失魂落魄的说着，嘴里不住的嘟囔着当年的事，他的心已经崩溃到极致了。 “万青杨当年收的帐，可是足足一马车的黄金，这些黄金，放在谁身上都得动心。可大姨娘不同，她看中的，是万家全部的家财，所以她要替你扫平障碍，除去所有的眼中钉。万青杨便是第一个。接下来，就是万玉了。”秋心顿了顿，口干舌燥，庞熠见状，立即将茶杯推给了她。 “你本想除去万玉之时，就是万青松死的日子。可我打乱了你们的计划，你只能将事情复杂化。若不是我查验出信上的猫腻，你算准了万青松怕自己妹妹受伤，一定会一人上山。你找机会做了他便两全其美。可你没想到我阻拦了他，见他拿不定注意，你才出马，兵行险招，先将我们调去另一条路，你随时都可以在路上动手。你怕我们命人暗地里跟着，所以才选择直到森林尽头，确定没有人，才动的手，你是会些功夫的，不然不会在将军还在院子里往屋内走，就发觉他的气息。所以，你察觉我们前来，无奈之下，才对自己下了狠手。”秋心将茶杯里的茶一饮而尽，冲费扬挥了挥手。 费扬立即将大姨娘的袖子揭了上去。手臂上的刀伤还新鲜的紧，秋心拿出自己的匕首，在手上比划着：“一般的抵御伤，双肘抱在头前抵挡，对方用匕首刺杀，伤口定然是从上至下，而若非左撇子，也定然下意识右手在前。可你的伤，就很奇怪，伤口是从下往上，在左手，说明你情急之下并没有想到这些。便对自己下手了。” 秋心用匕首比划着，庞熠的眼丝毫不敢离开，生怕她一使劲伤到自己。 “还有肩膀上的伤，我粗略的看过，也都是伤口下坠，而一般的刺伤抽离一定不会下坠。只能是你自己了。万青松的伤，更明显，他一个男人，伤在背后，伤口竟然在肩胛骨往下的位置，说明伤他的人，是个比他矮上许多的人，可比万青松矮上许多，还能不被他反抗，那一定是他没有防备之下动手的。而万青松之所以能死里逃生，也是因为你的慌乱造成的。你随手的一指，一来是想凭空捏造一个背后之人，二来，就是想让我们名正言顺，将你的儿子找到，将万玉的尸体抬回！”秋心边说，边将眼神落在了万青槐身上。 冷冷的说道：“现在，该万公子你说说，你为何与人群走散，去了后山落泉处，我想一定是有人骗你去的。不然，将你直接迷晕，再带上山，确实费力些。” 万青槐已经没了先前的活力，本就被迷晕了这么久，一觉醒来事情发展成这个样子，心如死灰。可看着秋心，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解释着自己为何消失。 “没错，当日我与二哥一起在山上搜寻。突然母亲身边的丫鬟前来送吃的，给大家分发完后，暗戳戳的告诉我，母亲约了我去后山落泉说话，说是收到了万玉的威胁，让我不要告诉别人。我心里害怕母亲受到伤害，便趁无人注意从树林上了落泉。可还没到，就被人从后面打晕。接着，我就昏昏沉沉一直睡到了今日，你们替我解了身上的药。原本我想等无人之际再去问母亲的”万青槐低着头，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自责。 “那看来，万玉衣服的碎片，便是那丫鬟留下来的了。看来，大姨娘身边的丫鬟，一个个的都忠心的很呐！”秋心总算将心理的疑惑全部解开，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第147章 命悬一线 大姨娘听完这一切，没有秋心想象中的声嘶力竭，反而异常冷静，看着众人，最后目光落在了秋心身上淡淡的说道：“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我也不用在多说什么了。” 万青槐看着自己的生母竟然丝毫不辩驳，心里犹如被冷水浇过一般。 “你们做这么多，不就是想要秘钥拿走白玉观音嘛。既然事情到了如此地步，索性给你们好了！”大姨娘突然提高了语调，被费扬解开的手在空中一挥。 瞬间秋心面前像是一颗烟雾弹炸裂开来一样，空中弥漫着白色的粉末。秋心下意识捂住口鼻，可一切还是太晚了。 那粉末挥发性极强，在场所有人，只有大姨娘，还保持清醒，剩下的人，皆腿脚发软，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大姨娘冷眼看着一切，捡起地上的匕首将自己腿上的绳子解开。这才从袖笼里拿出解药来，走到倒地的万青槐面前。 在他鼻子底下嗅了嗅。万青槐瞪大了眼，挣扎了两下，发出呜咽声。很快，手脚可以活动了。看着大姨娘的举动，不安极了。 “母亲，你这是！又要干嘛！”万青槐看着变得陌生的大姨娘，不自觉的后退了两步。 “干嘛？呵，眼下庞熠的人，只有这些，其余的皆不在眼前。当然是把为娘没做完的事，做完啊！杀了他们！你爹现如今也已经是我们圈养的羔羊了，你小姨娘在他的药里动了手脚，他会一直糊涂下去的。而你，才是万宝山庄真正的主人！”大姨娘面露凶光，顺道捡起一把长剑塞给自己的儿子。 “你疯了母亲！他，他可是将军！太师，太师不会放过我们的！娘，不能再错了！”万青槐不肯接剑，满脸的惊慌失措劝阻着大姨娘。 此刻的秋心瞪大了眼，和庞熠面对面倒在一起，二人意识清醒，可手脚不听使唤。庞熠懊恼极了，一时大意，竟然让这个毒妇钻了空子。 呵，大丈夫做事何必这么唯唯诺诺！杀了庞熠，自然会有人帮我们对付庞太师，只要你有了万家的财富，就等同于坐拥天下！儿子，我做了这么多，可都是为了你啊！动手！大姨娘的口气，近乎疯狂。将剑一次次推在万青槐的手掌内。 万青槐的情绪已经接近崩溃了，看着如此疯癫的母亲，整个人都绝望了。 而庞熠，心中，却紧张的不是这个，刚才大姨娘所说的话，分明是早就找好了能与庞家抗衡的势力做靠山。会是谁呢？庞熠想不到，毕竟，在大宋境内，庞家几乎一手遮天，除了皇上！没有人能与庞家抗衡！ 可看她言语笃定的样子，这个节骨眼，不像是说诳语！况且若真的杀了他，不出半日，太师那边定然知晓。 秋心更是不住的哀嚎，头一次破案搭上自己命的！这个疯女人，该不会真的要杀了庞熠！若是连庞熠都敢杀，那自己肯定小命不保了，也不知道再死一次会不会回到现代。想到这秋心心里糟乱极了。 “母亲！不能！不能啊！我也是万家的孩子！你已经杀了我的兄长妹妹，我哪有脸面再贪图万家的家财！母亲，孩儿求你了，收手！我去向官府求情，若不然，我就说，是我杀的！是我，都是我杀的，与母亲无关！”万青槐双眼含泪，不住的求着已经疯狂的大姨娘。 “啪”的一声，大姨娘的巴掌落在了万青槐的面颊。看着软弱可欺的儿子，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是对的，若不是自己扫清障碍，到最后自己的儿子什么也得不到。 “呵，废物！”大姨娘冷冷的看着万青槐，转身挥剑，刺入了小姨娘的背上。 小姨娘虽然手脚酸软，可神智清晰，原本还仰着脖子，瞪大眼睛，等着姐姐救她，可等来等去，没想到第一剑，竟然是刺在了自己的背上。一副错愕的神情看着大姨娘，直至没了生气，都没有想明白。 “不要！”万青槐看着大姨娘亲手杀死了小姨娘，大喊出声，可还是没能阻挡的了疯狂的大姨娘。他不能再软弱了！ 见大姨娘提着滴血的剑朝着秋心走去，万青槐突然站了起来冲着大姨娘抱了上去，大姨娘挣扎之际，剑划破了万青槐的胳膊。 可他仍旧死死抱着大姨娘一点也不放开。万青槐自幼体弱，又好喜文，虽然人高马大，可却不曾对谁动过粗。 更何况眼前这个行凶的还是自己的生母，纵使她做下杀人恶事，自己也下不了死手。 秋心觉感觉到腿边一阵热流，是小姨娘的血流在了地上。看来这毒妇彻底疯魔了，今日怕是躲不过这一劫了。看着庞熠的眼，不舍的眨了眨。却对上了庞熠漆黑的眸子。 就在秋心觉得自己死定了的时候，突然屋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一个威严的男子的声音传入耳中：“贱妇！还不快住手！” 所有人都是一惊，大姨娘更是回过头不可思议的看着屋外，那声音，自己再熟悉不过了。 果然，很快从屋外进来一队穿着精良的侍卫，面孔颇生。将大姨娘团团围住。 而万青槐抱着大姨娘的胳膊上满是剑伤，紧闭着眼。对外界的干扰并没有听进去。直到屋子里多了许多侍卫，这才惶恐的睁开眼，看到自己头发花白的父亲，缓缓走了进来。 一袭墨色锦衣，绣着赤金祥云，虽然年迈，可身子依旧挺拔。看起来精神奕奕。与之前卧榻的龙钟老态，简直判若两人。 不等大姨娘反抗，就被万老爷子挥着长鞭，将手里滴着血水的剑打在了地上，紧接着第二鞭子便卷在了大姨娘的脖子上。 瞬间大姨娘呼吸急促，面色发紫。喘不上起来。万青槐见状，连忙撒开大姨娘，冲着自己的父亲磕着头求情道：“父亲，母亲只是一时糊涂，看在将军还在府里的脸面上，先将母亲关起来。” 说罢，不断的朝地上磕着头，额头上的血水流下将脸糊的难辨五官。 万老爷子眼神深邃，看着地上一片狼藉，眼神落在了万青槐的脸上。那种压迫感十足的眼神，反而让万青槐松了口气。 “将这个贱妇押入地牢，我不会让她这么轻松死去的！”万老爷子的声音，阴郁极了。 秋心看着庞熠，终于松了口气。万幸，又躲过了一劫！ 第148章 宝库在哪 万老爷命大夫给众人解了身上被下的药，这才将小姨娘的尸体搬走。 庞熠并未多言，带秋心回院子梳洗了一番，换了衣服。下人这才来传：“将军，老爷邀您大厅一叙，还叮嘱一定要秋心姑娘一并前来。” 庞熠与秋心对视一眼，二人心中的问题太多了，点了点头。便往大厅走去。 一路上二人心情复杂，没有心思闲谈，只是庞熠握着秋心的手，自然了许多，而秋心也不再挣扎任凭他拉着。方才命悬一线，二人差点共赴黄泉。 进了大厅，万老爷子坐在正上方的太师椅上，精神奕奕，面色红润。喝着热茶，眉眼间竟带着一丝欣喜。 而万青槐也洗漱了一番，换上了干净的衣服面色惨白，神情呆滞，看不出一点情绪来。跪在万老爷的脚边。一言不发。 “将军快来坐！老头子我，要谢谢你呢！若不是你们，怕是我连这两个孽子都保不住了。”万老爷连忙站起来伸出手示意让庞熠坐在身侧。 万老爷特意准备了两把椅子放在身边，庞熠刚落座，万老爷便郑重其事的走到秋心面前竟然双手抱拳，向秋心行了个礼。 秋心慌忙摆手，向后退了两步：“使不得万老爷！我只是个丫鬟而已，您不必如此。”秋心知道万家势力庞大，万老爷子这样的人，同庞太师一样都是千年的狐狸惹不得。 “使得，莫说这次姑娘愿意费心帮我处理家事，仅仅是姑娘你，就担得起老夫行礼。之前因着有外人在场，所以失礼了，还请姑娘不要见怪的好！姑娘快坐！”说罢，指了指庞熠旁边的椅子。 毫不夸张的说，万老爷同秋心说话的口吻，比对庞熠还要客气上几分。 秋心惶恐，可看了眼庞熠默默点头示意，便只好落座在旁。万老爷这才心满意足的坐回了原地。 “事情的经过，我已经知晓了。我这个老不死的，常年以药续命，被人换了汤药，怎么会尝不出来。奈何我不知晓这其中到底牵连着哪些人，只能装病。唉，可怜了我的杨儿，玉儿！都怪我！”万老爷说起儿女的死，痛心疾首。 万青槐更是低着头，不敢与别人有交流。 “那已经是万老爷您自己的家事了，原本是应该将大姨娘移交官府的。可本将军知道万老爷子家法严厉，定然不会让她好过于落在官府手里，所以，这件事，我不打算再过问了。”庞熠一脸平静，言语间不紧不慢。并不理会万老爷的悲伤。 “谢谢将军，将军年少有为，乃我大宋的福气！”万老爷客套道。 “别的我不关心，白玉观音，还请万老爷说话算话。”庞熠翘着二郎腿，靠在椅子背上，仰着头，左右活动了一下，漫不经心的说道。看都没看万老爷一眼。 “这白玉观音，耗费我万家数年心血家财，将军一句话就想拿走，属实”万老爷故作艰难的试探着庞熠。 庞熠脸色一变，冷冷的看着他说道：“老爷子德高望重，不会说话不算话。” “哈哈哈哈，我万家何时说话不作数了。不过是要考考将军，看看将军是不是这白玉观音的有缘人了，别让我错付才好。”万老爷哈哈一笑，倒是爽朗。 只是庞熠皱了皱眉，要考自己？这万老爷喉咙里又卖着什么药！ “将军就不好奇，这白玉观音，放在哪里吗？”万老爷神秘一笑，他是看好庞熠的。不比他爹手段小，但是比他爹却多了一些东西。 “自然是万老爷的宝库了。”秋心答道。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万老爷是故意刁难一下庞熠罢了。 “姑娘说的对，只是这宝库，你们可曾知道是在哪？”万老爷看着秋心的眼里，满是欣赏。 庞熠与秋心面面相觑，这个问题二人讨论过。可是不了了之了。谁曾想，最后的难关竟然是这个。 秋心看着屋内的陈设，回想着每个院子见到过的景象。大脑飞速的转着，而庞熠也皱着眉绞尽脑汁在想这个老狐狸到底把宝库设在何方。 就在这时，秋心眼神落在了万老爷的身上，回想起过往种种，突然有了想法。 “将军，都说万老爷擅长卜卦周易之术，将军也算是略通一些，将军可曾看出整个万宝山庄，还有哪些是与卜卦有关？”秋心压低嗓音侧着身子小声问道。 庞熠愣了一下，仔细回想着所有细节。缓缓摇了摇头，可见庞熠摇头，秋心的嘴角，却挂起一抹会心的笑容来。 “万老爷，我想，我知道宝库所在了。”秋心回过头，看着万老爷笃定的说道。 见秋心如此，万老爷立即来了精神，兴致勃勃的搓着手，好奇的看着秋心说道：“姑娘，你带给我这老头子的惊喜太多了！若你能猜出，老头子我送你一个礼物！” 秋心会心一笑，站起身子，用手指着外面的荷花池说道：“一向精通卜卦的万老爷，连清早见人，都要算算当日克不克，可家中却并没有其他以占卜为摆设的物件。倒是这荷花池，却引人注目。这荷花池，一早便如将军所说，定了乾坤！我想，宝库就在这荷花池下面。否则，万老爷子也不会动这么大一个工程，在半山腰引落泉水给山庄造一个荷花池罢！” 所有人的目光随着秋心的手指看去，庞熠也是捏了把汗。可秋心的话音刚落，万老爷子激动的拍起手来。 “秋心姑娘，不愧是人中龙凤！万某实在是喜欢的很！喜欢的很呐！”万老爷激动的看着秋心，眼里满是喜欢。 庞熠虽然心有不悦，可看到万老爷的举动，也就知道，秋心猜对了！这荷花池的设计，确实巧妙，若是不知，即便是挥兵强攻，也不一定能找到这宝库所在！ 第149章 万老爷的好意 “这宝库果然藏的够深。”秋心不禁感叹道。 “行，既然秋心姑娘猜到了宝库所在，我就不再为难将军了，你去，带着人马，陪同将军去把白玉观音装上车。”万老爷原本一脸兴奋，可看了眼跪在地上的万青槐，瞬间变了脸色。 只见他将一个锦囊布袋直戳戳的扔给了万青槐。万青槐接过锦囊愣了一下，随即用手摸索了一会。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万老爷子。 却见他烦躁的看都不看自己一眼。恍惚了许久，这才如梦初醒般从地上站了起来。惶恐的走到庞熠面前伸出手说道：“将军请。” 庞熠看了秋心一眼，示意一起去。却见秋心拨浪鼓似的摇了摇头说道：“不去了，我不去。这种事情将军和费侍卫去就好了。我在这里等你。” 庞熠有些诧异的看着秋心，万老爷子看着二人，不好直接问。秋心却看出了庞熠的疑惑说道：“哎呀！我不去！这万宝山庄的宝库搜罗世间宝物，可没有一件是我的！不去不去，看了心里难受！” 秋心撒娇耍赖似的回答，惹得万老爷又是一阵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秋心姑娘有趣的很呐！无妨，将军去，我答应给秋心姑娘一份礼物，正好趁这个功夫。将军难道还不放心老夫吗？”万老爷看着秋心的眼，越看越喜欢。 庞熠嘴角抽了抽，在他看来，这山庄的人，都够古怪的，自然不肯放心，但如此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只好说道:那我便带着旁的先下去了，费扬就在门口，让他休息一会。 说完站起身子，与秋心对视一眼，这才随着万青槐走了出去。 秋心知道，庞熠这是不放心自己。找了个由头，让费扬陪着自己。心里不由的一阵暖意。 直到庞熠与万青槐消失在门口，秋心这才换了副表情看着万老爷子说道：“其实在万老爷看来，钱财也没有特别重要，就这么把大姨娘费尽心机得来的秘钥随随便便给了青槐公子，大姨娘若是真的能读懂万老爷的心，也不至于有今天。” 万老爷的眼神锐利，带着锋芒。精明的光闪烁着。看着秋新十分满意的说道：“姑娘七窍玲珑心，若是那贱妇有姑娘心智一丝丝，也不至于如此。说罢，有什么要问老夫的。” 秋心并不诧异万老爷能猜透自己的心思，她找机会岔开庞熠，就是为了单独和万老爷聊一会。 “既然万老爷如此，我便开门见山了。我的生辰，连我自己都不得而知，您是如何得知的，还是只是胡乱编了一个不见我的借口。”秋心直戳戳的看着万老爷，这千年的狐狸，想要骗自己，简直易如反掌。 谁知万老爷反而有些错愕了，看着秋心略带疑惑的问道：“你自己不知？” 秋心点了点头。万老爷皱起了眉。许久才说道：“既然如此，秋心姑娘便不要执着于这件事了。倒是我，说好了有件礼物送给姑娘你。” 秋心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到的答案，可万老爷的话，也着实让她好奇的紧。 “我那玉姐，天资聪慧，谪星一般的人儿，却死于非命。怪我，怪我心里存疑，一时大意了。秋心姑娘实在聪慧，老夫我欢喜的紧，若是姑娘不嫌弃，可否让我认作干女儿。这样，日后若是有任何事情，你尽可来找我。我愿意倾囊相助！”万老爷一脸正经，丝毫不像是在开玩笑。 秋心一愣，还有这样的事？仔细一想，自己魂穿至此，所有事情都被动被推着走，没有办法做选择，因为没有退路。 虽然一路以来庞熠帮自己许多，可泗水县的事情还没结束。她影影约约感觉到庞熠有事情瞒着自己。更有可能关乎自己生死。 如今这万老爷，可是富可敌国的主，主动认自己做干女儿，对自己也只是百利无一害，若真是日后遇到庞熠不能替自己做主的事情，有他出手相助也是好的。 就在秋心犹豫之际，万老爷子以为秋心不愿意，不由的尴尬的笑笑解释道：“原本，我是想为自己的两个孽子求个姻缘。可这些日子看下来，你已心有所属。那便认个女儿好了。而且，接下来，我希望你在山庄小住一段时间，亦或者，我给你一笔银两你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游玩一段时间也是好的。” “万老爷这是何意？”秋心奇怪的看着眼前的老头，他话语间的意思，是不让自己继续与庞熠上路。 “你是聪明人，我相信，你已经见过太师了。”万老爷低头喝着茶，漫不经心的说道。 秋心愣了愣，随即点了点头没有否认，至今想起庞太师秋心心里都一阵莫名的压迫感。 “不日，高俪公主来宋，还有各国使臣，庞将军回汴京后，更加不能摆脱太师的耳目，我想，保护你，会让他分心不说，你在汴京，恐怕有性命之忧。我方才来的路上替你卜了一挂，若是执意跟着将军前去汴京，是大凶之兆！”万老爷的表情突然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秋心定然是不信这些占卜之术的，可万老爷有一点说的对，若是跟着庞熠回汴京，可能面对庞太师的日子就多了。之前在杭州，庞熠也是借口让自己住在南月那里，才没有与太师直接碰面。可去了汴京呢？ 还有，为什么自己要怕太师 “怎么样，认我老头子做干爹，不委屈你。”万老爷不死心试探着秋心。 秋心会心一笑，点了点头说道：“秋心父母双亡无依无靠，多亏将军照拂，可也不能一直麻烦将军，若是万老爷不嫌弃我粗苯，我便应了这份恩情。干爹，喝茶！” 秋心站起身子，拿起万老爷的茶杯，弯腰递了过去，顺势跪在了地上给万老爷磕了个头，算是正式认了干爹。 万老爷乐的眼睛都合在了一起，笑眯眯的双手接过茶端起来大口喝了起来。 “快起来，喏，这个给你。”说罢，万老爷放下茶盏，从手上取下一枚戒指递给了秋心。秋心好奇的把玩起来。是一枚墨翠戒指，上面刻着一个万字。水头十足，看起来价值不菲。 第150章 启程 “这戒指，但凡是我万家的商行，都认得，你不管在哪出入，只要是万家的产业，你亮出这戒指，就可在当地调动一切万家的资源。出入万家，更是不用跟任何人打招呼。”万老爷说着戒指的作用。 秋心心里高兴极了，这东西，听起来比庞熠的腰牌还管用啊！ “我说的小住一事，你可答应了？”万老爷还是十分尊重秋心的，虽然关乎她的安危，但还是想要征询她自己的意见。 秋心将戒指套在拇指上，才合适。扬了扬眉毛看着万老爷说道：“我的命，是将军救得，所以一路来，追随与他。去不去汴京，都不是我的本意，可将军若想我陪同，不管是汴京，还是地府。我都以他愿为尊。” 秋心背着手，说着这番话，倒是让万老爷更加刮目相看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强留你，你只消记得，有我做靠山，便放心去。我再送你一份礼，这个你收起来拿好。”说罢，从袖笼翻了翻，拿出一个准备好的精致荷包来。递给了秋心。 秋心接过来好奇的想要打开，却被万老爷出声阻止了：“且慢！这个荷包里，装着我送你的礼物，危机关头，可以保你一命。不到万不得已，切记不要打开。” 秋心一听如此神秘，咂咂舌，连忙小心翼翼收了起来。看着秋心不卑不亢的性格，和鲜活的笑意。万老爷不由的又想起自己的玉姐来。嘴角泛着一丝苦笑。 秋心见状，连忙打岔，说起其他话题来，提问占卜之术的奥秘，这才将万老爷的情绪安抚。二人竟然十分投缘，直至庞熠折回，还意犹未尽的在聊天。 “你吵吵闹闹的，别扰了万老爷清净！”庞熠边走，边冲秋心嚷道。 秋心白了他一眼，嘟嘟囔囔，举起自己的手向庞熠炫耀着：“将军快瞧，万老爷给我一份好大的礼物！不对，不是万老爷，是干爹！”秋心露出狡黠的笑意。 这次轮到庞熠惊讶了，万老爷子竟然认了秋心做干女儿？这个狡猾的老狐狸！果然什么好处都不放过！不过还好，原来方才喜欢的眼神，是对晚辈的喜爱。这让他松了口气。 “万老爷怕是上了年纪，被鹰啄了眼，才认了你这个野女人做女儿，若是日后做出出格的事情，不光是丢我的脸面，也是丢了万老爷的脸面了！”庞熠打趣着秋心。惹得她扬起手作势要锤他。 二人亲昵的互动，万老爷看在眼里，虽然面带笑意，可心中不免替秋心捏了把汗。 “方才与秋心聊的投缘，想要留她小住几日，若是将军没有需要她的地方，不如让她在我这里多待些时日如何，我问过她，这丫头，非得要看你的意愿才行。”万老爷不死心，转而将问题抛给了庞熠。 庞熠听了前半段话，不由的皱着眉，心里有些不爽，可听到后半段，嘴角竟然莫名的扬起笑意来。他抬头看着万老爷，眼神复杂，他知道万老爷的用意是为秋心好。 可该要面对的，怎么也躲不掉。至少在他身边，他能安心一些。剩余的就交给他来应付就好。 于是会心一笑，拿起茶盏喝了几口看了眼秋心说道：“老爷子有所不知，这丫头，行事莽撞，性格粗鄙。留下来，我怕不过两日，您就得打包给我送回来。与其麻烦您，不如就跟在我身边就好。” 万老爷见庞熠执意如此，已经做好了打算，无奈的点了点头。 “白玉观音已经到手，家父在汴京侯我多时，万老爷还请保重身体，本将军，就得动身启程了。还有三两日，高俪公主就该到了。实在耽误不得。”庞熠站起身子，正经的说道。想要告辞。 万老爷见状，在秋心脸上看了几次，都没看到她想要留下来的意思，无奈只好作罢。 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老夫就不送你们了，让那孽子送你们就好。这次的事情，还请你们不要见怪。是我的过错。秋心，记着干爹的话，若是想回山庄，随时去找万家的人，随时随地可以将你送回！” 秋心见老爷子待自己是真心的好，不免心头一热，自己身体原主的记忆里，从未体会过父母的疼爱，倒是这个还算陌生的老人，让自己体会了一把短暂的父爱。 于是起身点点头说道：“干爹保重，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乖巧的露出一个真挚的笑。站在了庞熠身侧。 万老爷含笑点着头。目送二人出了大厅。 屋外，费扬和万青槐站在一侧，等着二人。秋心冲万青槐笑了笑。万青槐眼尖，看到秋心手上的戒指，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既低落，又欣喜。 看着秋心的笑，不由的僵硬的咧着嘴还了一个笑意给她。 “我送二位出门。”说罢，便走在前方替众人引路。 万宝山庄的门口，庞熠的侍卫刚好将白玉观音，用木头做的箱子装了起来，拉在马车上，用铁索固定着。所有的侍卫穿着盔甲，将武器拎在外面，一个个看起来杀气十足。 “好了，就到这。”庞熠看着万青槐说道。 万青槐点了点头，终于鼓起勇气对秋心说道：“这次的事情，对不住了姑娘。多谢姑娘为了我们的家事，奋不顾身。日后若有需要，青槐定当全力以赴。” 秋心点头笑笑。庞熠捏着自己的肩膀，力道加大了许多，自己痛的直咬牙，生怕喊出声来。 终于，在万青槐的注视下，众人启程上了路。这次庞熠选择与秋心春藤一起坐在了马车里。 “你这个野女人，别的本事没有，招蜂引蝶的本事倒是厉害了！”还没走远，庞熠就白了一眼秋心，咬着牙说道。 秋心揉着自己的肩膀，愤恨的说道：“你这人讲不讲理！怎么就招蜂引蝶了！” “若不是那老头收你做干女儿，我还以为他要收你做小妾呢！”庞熠一脸不悦。像个孩子似的堵着气。 秋心更是诧异，这都哪跟哪啊！正想回嘴，却听春藤“噗嗤”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秋心没好气的看着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说道。 “我笑，将军和姐姐，越发像我之前在客栈时遇到的老板和老板娘了，他们就这样，天天拌着嘴。”春藤的笑意更浓了，秋心愣了愣。瞬间红了脸 第151章 我护你周全 “春藤，你且先去车头坐坐，我与你秋心姐有话要说。”庞熠突然将春藤支开。 春藤看了眼二人，会心一笑点点头，连忙出了马车，坐在马车车头的位置。 “将军要说什么，还特意支开春藤。”秋心好奇的问道。 “你怕不怕。”庞熠并未直面回答，反而问秋心怕不怕。 秋心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想来夜里就入汴京城了，他的意思，怕是与万老爷一样，怕不怕庞太师。 秋心摇了摇头，可立马又点了点头。庞熠皱着眉，看着她如此，问道：“这是何意？” “怕，也不怕。”秋心笑了笑说道。看着庞熠好奇的样子，思量了一会说道：“我不知道将军到底为何去的泗水县，更不知道那伙人为何要杀我家人。还要杀我。将军，原计划里，是要除掉我的不是么。” 秋心看着庞熠，眼神丝毫不闪躲，她知道有些话说不开，误会会更多。 庞熠艰难的点了点头，脑海中回忆着一幕幕泗水县的事情。费扬在她身后举起的刀，依旧让她心里忌惮。 “将军设计以假死之举将我救出，费这么大周折，又刻意抹去我姓氏，想来有我自己不得而知的事情了。而且这么久以来，将军并不提及这些，只是让我在您身边。现如今突然又问起我怕不怕，怕什么?是怕将军变卦杀掉我，还是怕将军的父亲庞太师？”秋心语气冷静，让庞熠有些难受。 “我相信将军不会杀我，可我现在既然是将军的丫鬟，与春藤无异，为何单独要问我怕不怕太师呢？想来那伙要杀我的和杀了我家人的是太师指使的。”秋心心中早就思量过这种可能。 庞熠倒是有些错愕，但很快恢复镇定，毕竟，这是秋心。一个头脑清晰，善于推断的秋心！于是庞熠毫不忌讳的点了点头。 这下倒让秋心有些拿捏不准了，原本，也只是猜测而已，没想到庞熠回答的这么痛快。 “那我就好奇了，我家可以说用家徒四壁来形容也不足为过，父母双亲，又是上不了台面的市井赌棍。何故惹来当朝太师亲命人下手呢？还有，那个仵作。为何与我娘亲死在同一个案发现场。我想不单单是正好与我娘在一起，所以倒霉的被灭口了。毕竟，我从来不记得我那赌棍父母，与衙门仵作有什么往来。”秋心回忆着那晚的情形，一字一句分析着。 “你说的都对，可至于是为什么，我劝你，不要去猜测，也不要去追问。我既然救你，虽是机缘巧合，更是不忍心你这一身的断案本事被埋没。就以秋心的名字活下去，就当是重新开始。只要你我不提，我父亲，不会查到的。”庞熠的口气变得有些柔软。说到最后，甚至带着一丝恳求。 秋心看着庞熠的眼，有些动容。对于原主的记忆，她再三回忆，确实不知道其中奥秘，可既然牵扯到当朝太师，想必其中定然有天大的隐情。要查吗？ 秋心好像对此并提不起很大的兴趣，毕竟她不知道，会不会机缘巧合，自己又魂穿回去。现如今，生存才是正道。活下去，平安的活下去 这个念头在秋心脑海中不停的旋转着，终于，秋心看着庞熠点了点头。会心一笑，眼里流露着光泽说道：“将军，我想活下去。” “那我便护你周全！”庞熠的眸子漆黑，闪亮。看着秋心的眼，眼里更多了一份坚定。伸出手，握紧了秋心有些冰冷的手掌。 万宝山庄距离汴京城的不到半日的脚程，只因拉着白玉观音格外小心一些，所以天擦黑才到了汴京城。 汴京城外的把守侍卫，各个穿着精良，更是气度不凡，驻守在城门外，查看着往来车马人群。 距离城门还有不到百米的距离之时，驻守城门的侍卫，便看到了庞熠的队伍。齐刷刷的跪在地上，直到车马靠近。 就听众侍卫齐声问安道：“卑职拜见将军！将军一路舟车，辛苦了。” 秋心一听，这是老早就知道庞熠的行程，才说出这样的话来。庞熠板着脸，双指修长掀开马车帘一角冷冷的回道：“起来。” 很快费扬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方开路，在众人的注视下，终于到了汴京城内。 而一进城门，很快队伍就停了下来。 “将军，人已经等候多时了。”费扬的声音传来。庞熠看了眼秋心，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让她待在马车上不要下去。 秋心乖觉的点了点头。就见庞熠整理了下面部表情，径直下了马车。 秋心好奇的将马车帘子掀开一个缝隙看着外面。只见数十个穿着黑甲的侍卫，站在一侧，站立等候着，而为首的人，秋心认得，是孟刑天！看来，这队人马是太师手下的人！ 只见庞熠下了马车，孟刑天带着众人跪下行礼。庞熠扬着下巴，一脸冰冷，但眼神却傲慢极了。背着双手，像是在训斥什么似的。 孟刑天秋心只是在刑场上见过一面，心狠手辣的行径让自己想起就心里直发怵。如今见庞熠如此气势逼人，倒是平日真的对自己很是宽容了！ 秋心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只是看庞熠面色不太好，很快众人站起身子，孟刑天弯着腰给庞熠双手地上一份红色的信件。随即挥手，所有人往一旁马车上拉着的白玉观音走去。 看来孟刑天是要接手白玉观音了。果然很快，侍卫将白玉观音连同马车，一并移交给了孟刑天一干人等。这才连忙行了拜别礼，率领众人离去。 秋心莫名紧张的心，这才松了一口气。可就在孟刑天上马离去之际，突然倏地回头看了一眼马车的方向。 秋心下意识将按着帘子的手松开，只是一眼，就心悸不已。 “秋”春藤见秋心如此，正想问她怎么了。却见秋心连忙用手捂着她的嘴。让她噤声。春藤紧张的看着秋心如此，连忙点头。 秋心这才将手松开，缓缓掀开帘子再看一眼，所有人都已经离去了。 秋心这才长舒一口气。只见庞熠掀开马车门帘坐了上来看着秋心惶恐不安的样子，便知道她看到了孟刑天。 “无碍的，一个奴才而已。”庞熠安抚着秋心。秋心心里也奇怪，分明自己不怕的，可与庞熠说过之后，反而忌惮了起来。 第152章 摘星楼 庞熠扬了扬手里红色的信件，秋心这才看的清楚，哪里是信，是请柬罢了。 “来的巧，明日正好有热闹可看，齐郡王换了新园子，明儿个遍请高官名流前去热闹暖房。这不，孟刑天给我送帖子来了。我们回府，休息休息。明儿个带你们去热闹热闹！”庞熠一脸轻松的笑意冲二人扬了扬手里的请柬。 春藤自然乐的开心，秋心象征性的点了点头。问道：“是去太师府么？” 庞熠摇了摇头说道：“早在我受封带兵之前，就早早分了院子。一会就到了。” 很快车子再次出发，秋心从马车内看着外面，虽然天刚擦黑，可路上的人倒是不少，酒肆更是灯火通明，秦楼楚馆门前莺莺燕燕。倒是热闹极了。 不一会，就到了庞熠所说的宅邸。虽处热闹街口附近，可闹中取静，独独这府邸门前并没有多少人往来。 “将军府”秋心下了马车，站在门前看着门前黑金匾额发呆。庞熠上前拍了拍她的脑袋说道：“跟着我。” 说完便径直往院内走去，与秋心想象中的不同，院里的家丁侍卫，并不少。只是一路走来，竟然连个丫鬟都没有。 秋心好奇的打量着一切，可看到她和春藤，倒是让府上的人脸色一惊。 这将军府上，可鲜少来这样年轻的女子。院里伺候的除了一些老嬷嬷外，就再无年轻女使了。 怎么将军出了趟远门，倒是带回来两个丫鬟？ 秋心总觉的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有点奇怪，但也没有多想。跟着庞熠进了院内这才听庞熠说道：“你瞧，那边是摘星楼。你便带着春藤住那里，等下我命人将饭菜和衣物给你送去。” 秋心顺着庞熠的手比划看去，不远处的院落内，竟然有座假山，上面盖着一个二层楼阁。 费扬愣了一下，听着庞熠的安排，有些惊讶。这摘星楼，以往都是庞熠在府中时，自己住的地方。虽然不是正厅卧房，可他向来喜欢清净，所以当初建府时，专门盖了这样的建筑。 没想到，竟然给秋心去住。可秋心如今还是个丫鬟啊。费扬清了清嗓子，想提醒一下庞熠。可咳嗽了两声，却惹来庞熠的白眼。 “你要是嗓子不舒服，就去吃两幅汤药，别传给我！”庞熠自然知晓费扬是什么意思。自己也不是没有顾虑过，可府中只有着摘星楼的位置还算是偏远。 所以一般没人去打扰，就先让她们住着好了。 “那将军你呢？你也一天没用膳了。”秋心听庞熠的话要出去，担忧的问道。 庞熠笑了笑说道：“方才命孟刑天将白玉观音带走，如今我也回来了，理应该去府上跟父亲请安。你且安心住下。”说罢，看了眼一旁的嬷嬷。 嬷嬷会意，欠了欠身子，便带着二人往摘星楼的位置走去。 直到二人走远，费扬才嘟囔出声：“将军这么做，怕是不合适，秋心姑娘还只是个丫鬟呢。收拾间厢房给她就好了。若是让老爷知道，怕是更麻烦了。” “你倒是越发会当差了！府上都是男丁，她二人不方便！”庞熠不满的看了眼费扬，甩了甩衣袖，气呼呼的往外走去。费扬赶紧跟了上去，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秋心跟随嬷嬷上了楼，那嬷嬷这才退下，去帮她传饭菜。春藤总算松了口气说道：“秋心姐，这将军府，怎么连个侍女都没有啊！” 秋心摇了摇头，径直走到窗前，这摘星楼倒也别致，四面环窗。虽然装饰不多，但雅致极了。推开窗，屋外的光景便尽收眼底。 这扇窗正对着城内最热闹的街市。入了夜，到处都挂着灯烛，远远看去，美不胜收。却听不到街市嘈杂的声音。看着热闹的街景，秋心这一整天不安的心，总算安定了不少。 “听说你身边的那个丫鬟，断案了得啊！”太师府内，太师站坐在书桌前挥毫泼墨。庞熠跪在桌前低着头，方才问了安好。 看似不经意的询问，庞熠却揪起了心，果然，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不过是心细些。一个丫鬟而已。父亲不必在意。” “不必在意？哈哈哈哈，我儿长大了！”太师停下手中的笔，抬眼看着庞熠，眼神锐利如鹰。“我看就不简单，能让万家那个老东西，认作义女，怕是不像你说的那般不堪。” “父亲可曾见到白玉观音了？”庞熠巧妙的将话题岔开。 太师点点头，倒也没有继续追问：“此次的事，你办得不错。原本我想着，万家没有这么容易将此物交出来。” “孩儿不明白，一尊玉像而已，为何这般难得？”庞熠疑惑，他随万青槐在宝库看到白玉观音时，愣了一下，只是一尊看起来并不惊艳的玉观音象而已。 “待展示那日，你便知晓了。对了，帖子你可收到了？”太师继续写着字，并未有让庞熠起身的意思。 庞熠点了点头，好奇的看着父亲，太师素来与齐郡王往来甚少，为何专门要让孟刑天给自己派贴。 “那你且早回，明日这宴，务必准时前去。下去。”太师看都没看庞熠一眼，吩咐道。 庞熠虽然心中打鼓，可也不好明着问什么。只好点点头，行了拜别礼，刚想起身离去，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连忙小声问道：“父亲家姐，我安排了人在山下。一切，都有人照拂。” 太师手中的笔，稍稍怔了怔，随即又恢复了动作，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庞熠心中略有酸楚，看着父亲的眼里划过一丝失落。这才转身出了太师府中。 只是头疼的是，看来明日齐郡王府上的宴会，怕并不如自己想象中的简单啊！ 第153章 郡王府 清早，将军府的嬷嬷就送来了两套一样的丫鬟衣服到摘星楼。秋心这一夜睡得并不舒服，翻来覆去，心事重重。总算是挨到了天亮。 “将军说了，让姑娘快些收拾，去前厅等他。”老嬷嬷慈眉善目，说起话来也和善的紧。 秋心连忙双手接过点了点头，欠身行礼道：“不知嬷嬷如何称呼？” 老嬷嬷昨夜送秋心春藤来的摘星楼，对于这位秋心姑娘也是好奇的紧，看她乖觉懂事，倒也是个可用的。便笑了笑说道：“老生姓方，叫我方嬷嬷便是，日后在府上吃穿用度有需要的尽管告诉我。” 秋心连忙点头答应，看来庞熠家对下人倒是挺不错，自己不过是个丫鬟，这嬷嬷却也客气的紧，于是没有多想，便和春藤换好了衣服去中院前厅候着了。 不一会，就见庞熠一袭春绿色壁衣织锦蟒袍显得整个人更加白皙，腰间系着暗金黄色师蛮纹腰带，发丝飘逸，眉下眼神深邃，身型挺拔原本就气质不凡，这下更是器宇轩昂。 就连费扬，也换了装扮，看起来气派极了。秋心一时看呆了眼，不由的发着楞。庞熠瞧她清早起来就这般呆傻，上前敲了敲她的脑袋，惹得众人侧目。 将军何时对人这般亲昵？看起来是在敲打她，可重重扬起，又轻轻放下，任谁看都不像是惩戒。 秋心撇了撇嘴，原想争辩两句，可环顾四周，都是他的人，想想便忍了！谁让自己寄人篱下呢！ 一行人出了府，庞熠上了马车，从来都是秋心一同乘坐，可这次，庞熠上车后，看了一眼秋心，微微摇了摇头，将门帘放了下来。 秋心知道，自己只是丫鬟身份，在他的地盘，自然是要讲究礼数的。于是同春藤一起走在马车身侧。而费扬骑着马跟在身后，一行人缓缓往齐郡王新府奔去。 秋心不知这齐郡王是个什么主，换个新宅，竟然这么多人前来贺喜，看着郡王府门前车水马龙，人潮往来，秋心不禁咽了咽口水，这便是汴京的大户人家了！ “把嘴闭起来，别乱在别人脸上看！”庞熠看着秋心没出息的样子，不由的摇了摇头没好气的叮嘱道。 秋心白了他一眼，跟在他身后往府内走去，一路上，见到庞熠的人，皆惊呼行礼。而庞熠则继承了庞太师的傲慢冷漠，遇到打招呼的，也只是偶尔点点头，更多的则是看都不看一眼。 这些人依旧笑脸相迎，秋心不禁咋舌，看来平日是小看这个摘星将军了。突然秋心在人群中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先是一愣，随即揉了揉眼，生怕自己看错了。 可那男子眉眼间妩媚动人，皮肤白皙，一袭红衣比女子还美艳的装扮怎么可能认错。 是南月？秋心小声嘀咕，却逃不了庞熠的耳朵。庞熠顺着秋心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南月又是一袭男子装扮在人群中与人相谈甚欢，好像并未看到秋心一般。 “哎呦！这不是庞大将军吗！下官见过将军！听说你微服游玩，屡破奇案！世人都知晓将军打仗英勇无敌，可不知将军竟然还是断案高手！下官实在佩服佩服！”突然，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一袭墨蓝色织金长袍衬的他面色黑黄，个字矮小，眯着眼。一眼看去，让人有种十分不舒服的感觉。 而他那双猥琐的双眼，在秋心身上从上而下细细打量了一遍好似要将秋心吞入口中一般。 “黄管事说笑了。”庞熠难得开口，冷漠的回了句，便径直绕过那人往院内走去。 “那人这般猥琐，将军还回他的话！”秋心忘不了那人恶心的眼神，攥紧了拳头。心里不痛快极了。 庞熠何尝不是想一拳捣在那人的脸上，只是那人是太师手下的人，自己不能冲动罢了。 “此人姓黄，是军器监的管事。平日猥琐好色，品行确实不端。”庞熠小声给秋心说着。 还没说完，秋心便理解了庞熠的难处，军器监一定又是与太师有不可细说的关系了。 “将军，你看那边，有个男人在盯着你看！”秋心突然指着不远处的二楼上方，正坐着一个男子直戳戳的看着庞熠，眼神精明，嘴角泛着笑意，身后跟着七八个侍卫，看样子是个大官了！ 只是那男子看起来年纪不大，与自己倒是相差不多的样子，若不是什么大官，且就是王公贵族家的贵公子了。可看起来比庞熠要面善许多。 庞熠看了过去，愣了一下，显然是没料到他也会来的样子。冲着那男子抱拳行了礼。点了点头。 秋心感叹，果然自己没猜错，庞熠这般傲慢无礼的人，能主动行礼，必然是他惹不起的人了！ “走，先去见齐郡王。”庞熠连忙说道，径直往院内正唱的热闹的戏台处走去。 戏台下方坐满了人，看穿着，皆非富即贵，最中间的位置坐着一个年近四旬的男子，被人围绕着。穿着华服，举止间贵气十足。看样子就是齐郡王了。 “庞熠见过郡王。”庞熠走上前去，对着齐郡王行了礼，周遭原本嘈杂的声音瞬间安静的了下来，都静悄悄的看着庞熠。 “哎哟！你啊！让我好等！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怎么，出去一趟，竟然舍不得回来了？可是在外寻了美娇娘？”齐郡王看着庞熠，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调笑着说道。 庞熠的身子微微弯着依旧抱着拳，谦逊的说道：“郡王说笑了，只不过懒散惯了，不想在家听爹爹训话，出去躲清闲去了而已。” “哈哈哈哈哈！你啊！你啊！也就你敢拿太师开涮！好了，找地方坐下，这唱春堂，可是汴京时下最有名气的戏班了！想听什么，吩咐下去，让他们候着！不必多礼了!”齐郡王这才说出让庞熠不必多礼的话。 庞熠带着淡然的笑意，这才直起了身子，秋心听得出二人对话间的暗箭往来，不由的替庞熠捏了把汗。 “多谢郡王，那我就不打扰郡王雅兴自己找地方坐着了。”庞熠笑着说完，恭敬的退了下去。带着秋心，坐到了边上人潮往来的位置。 许久，直到没什么人注意他，这才对秋心勾了勾手指：“我去忙一下，你和春藤待在这别乱走。” 秋心乖觉的点了点头。这才目送庞熠快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台上的曲子咿咿呀呀的唱着，周围坐的达官贵人们，有的单独一桌，有的成群，可几乎各个身边都围绕着歌舞妓逗趣玩闹着。 秋心看的入神，身子却被春藤拉了拉，秋心疑惑的回头看着春藤，春藤的面色有些惶恐，指着不远处的角落说道：“秋心姐，那个人，是不是在叫你。” 第154章 秋心杀人 秋心抬眼一看，瞬间僵直了身子，只见孟刑天站在院落门洞的角落，死死盯着自己，冲自己招了招手。 秋心瞬间觉得喉咙发干，想起他挥剑杀人的样子，不由的握紧了手掌。可孟刑天似乎不打算放过秋心，依旧冲她招手，像是很急切的样子。 另一只手里提着一个食盒，指着食盒，秋心这才松了口气，看样子不像是找自己麻烦一样。 “你乖乖待在这里，我去看看。”秋心拍了拍春藤的肩，径直走了过去。春藤担忧的看着秋心的背影一脸不安。 “你就是将军身边的婢女！”孟刑天倒看着秋心走过来直接问道。 秋心点了点头，欠着身子冲孟刑天行了个礼道：“奴婢见过孟大人！” “嗯，这里是一碟糕点，待会，你送去给那个人吃！”孟刑天一脸冰冷，看着秋心，就像是饿狼看着待宰的羔羊一般。 秋心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他说的人分明是刚才主动搭讪庞熠的黄管事。 可秋心再仔细一看，不知何时，庞太师竟然也来了，穿着一袭墨色锦衣，精神奕奕，坐在齐郡王身边，二人相谈甚欢。 “奴婢斗胆问一句，为何要送糕点给黄大人？”秋心不安的问道。在这样的情形下，送黄大人糕点岂不是太奇怪了些。 “这是太师吩咐的，若你连这点胆量都没有，就不必跟在将军身侧了。我会送你去合适的地方。”孟刑天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像是随便决定一件事情一样。 可在秋心听来，句句宛如利刃直戳自己，看来，这糕点必有蹊跷不说，太师竟然关注到了自己。而孟刑天直戳戳的威胁，看来自己是躲不过去了。死就死！ “好。”秋心爽快的答应道。 孟刑天怔了怔，这女人，怕不是个傻子！竟然答应的如此爽快。可若不是傻子，这举动，倒是让他有些惊讶了。 孟刑天掀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放着一盘精致的桃花酥。看起来可口极了。 “一定，要让他吃进嘴里，你才可以走。”孟刑天看着秋心，语气加重了几分。 秋心抬眼淡定的看了他一眼，虽然心中慌乱，可依旧不能漏出破绽来，孟刑天这样的人，冷血至极，表现的越害怕，反而让他更加不吝啬杀你，索性，让他摸不透还好些。 秋心点了点头，端起盘子，冲孟刑天完整的行了拜别礼，便往黄管事的方向走去。 秋心每走一步，心里都不停的在打鼓，而一眼看去，那黄管事倒是潇洒快活，怀里抱着个穿着清凉的美人，正喂他吃着葡萄。二人大庭广众之下，丝毫不羞臊。 秋心恨得直咬牙，看了眼周围，并没有庞熠的影子。心里不由的咒骂，这个臭庞熠，说好护我周全，一有事，人都不见了！还护个鬼！这府里人多眼杂，可到处都是带刀把守的侍卫，自己的功夫，想立即溜走，怕是不可能了。 唉，只能硬着头皮搏一搏了！终于，秋心以极其缓慢的脚步走到了黄管事的身边。这黄管事像是人缘不好的样子，独自带着美人坐在一侧，周围并没有其他人。 黄管事虽然怀里抱着美人，可看到秋心，还是眯着眼，露出猥琐的笑意来。“呦，这不是将军身边的小丫鬟吗，刚才我就瞧着这丫鬟气质不凡，倒比你们这些个小妖精更有气韵些。”说着，还用自己肥腻的手，游走在那美人的细腰上。 惹得美人笑的花枝乱颤，擦干净葡萄上的水珠，用葱白似的手指送去了黄管事的口中。 “你找我何事啊？”黄管事凑近秋心，不自觉的动了动鼻子，像是在闻秋心身上的味道似的。 秋心淡定的弯着腰双手捧着桃花酥说道：“奴婢拿了些时兴糕点，想着管事尝尝。” 黄管事听到秋心轻柔的声音，立马媚笑着，伸出油腻的手，在秋心端着盘子的手上假装不经意的摸了摸。 秋心心里一阵恶心，若不是形势所逼，真想一刀砍下他的咸猪手！ “既是妹妹你送的，那我必然得尝尝！”这黄管事一时上了头，只想在秋心面前多腻歪两下，立即用手抓起了桃花酥。 张开大嘴，满是黄渍的牙刚刚咬上糕点，就皱了皱眉。用手轻抚了下腹部。 一口糕点卡在喉咙还未咽下，就见他突然紧皱眉头，双眼瞪得老大，口中溢出乌黑的血水来，嘴唇青紫、四肢乱蹬着，指着秋心的方向。 “呃！”的一声，还未叫喊出，脖子一歪，瞬间没了气息。 “杀人了！杀人了！”原本坐在怀中的美人，看到此情景，惊慌失措连忙大喊，躲在一旁生怕秋心碰到自己。 秋心看着黄管事的尸体，心中无比郁闷，看来，送不送糕点，她都得死啊！ “啊？杀人了！杀人了！”瞬间，周围把守的侍卫一拥而上，将秋心和黄管事围了起来。 而齐郡王和庞太师听到此言，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座位上的达官贵人们也都纷纷站起来看着秋心的方向。 连唱台上的戏，都停了下来。一时间，各种嘈杂的声音充斥着秋心的耳畔。 秋心无奈的看了看周围，还是没有看到有庞熠的踪影，春藤听闻杀人了，赶忙看了过来，一看秋心被团团围住和一个口吐乌血的男人在一起刚想冲过来，却被秋心一个眼神劝退。 秋心暗自骂了句脏话，看着眼前肥腻的尸体，又看了眼躲在角落的美人，立即伸手指着美人说道：“方才她也在，不能让她离开！” “闭嘴！这里哪里轮得着你说话！来人，给我将这女子带走！”领头侍卫怒气冲冲的朝秋心喊道。 眼看着那美人躲在角落，准备往人群中钻去。秋心突然看到不远处费扬急冲冲的跑来，连忙不顾其他大喊道：“费扬，别让那个女的跑了！” 众人惊叹间，就看费扬一个健步冲了上来，瞬间用刀抵在了那美人的脖子上。美人立吓得腿软了几分跪在地上，一脸惊恐。 “是她！是她杀人！分明是她拿了糕点给大人吃，大人才死了！快抓住她！”美人急忙冲众人喊道。 “怎么回事！”齐郡王和庞太师缓缓走了过来，看着死在椅子上的黄管事，皱了皱眉，嫌恶的用帕子捂住了嘴。 而太师更是一脸淡漠，看都不看秋心一眼，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一样。他料定，秋心不会将孟刑天的事说出来。 第155章 果然有毒 侍卫上前，在黄管事的脖子上摸了摸，随即抱拳回道：“回禀郡王，太师。黄监士死了，据那舞妓所说，是这女子给黄管事吃了什么东西，才死的。” “既然这样，一并带下去处理了。扫兴！”齐郡王瞥了眼地上的秋心与那美人。眼里满是嫌恶。 “冤枉啊郡王！”一听要处理了自己和那美人，秋心下意识喊起冤来。 “大胆！任你是谁，敢在这里叫嚣！还不快带下去！”原本淡漠的太师，突然震怒，开口怒斥着秋心。 而一旁的美人更是颤抖着身子，跪在地上不敢吭声。 “奴婢没有杀人，为何不能喊冤！”秋心知道，自己若是被带下去，就真的完了，索性拖延起时间来，一来试图看能不能说服这些人，而来，她在等庞熠。一定是因为庞熠，太师才想要灭自己的口！ “没有杀人？她亲看你拿着东西送给黄管事吃，吃下去就中毒而亡了还敢说你没有杀人？”太师放慢了语气，不屑的看着秋心。料定她翻不出什么花样来。 “父亲，何须动怒！”突然那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秋心激动的差点跳起来。无奈脖子上还架着刀。只看庞熠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 齐郡王和太师的眉眼间皆露出烦躁之意，可看到庞熠身后还带着个人，瞬间恢复了脸上的表情。 秋心认得那人，是方才进府之时，在阁楼上看着庞熠的那个男人！ 太师和郡王连同院里的官员刚想要行礼，却见那男人轻轻咳嗽一声，看了眼众人说道：“我只是来看戏的，你们且忙你们的。不必多礼扫了郡王的雅兴。” “这”郡王和庞太师皆面露难色，可看着那男子不悦的眼神，这才无奈点头。原本嘈杂的现场突然安静了大半。 “既然她喊冤！那就让她说说怎么个冤法好了，这戏咿咿呀呀甚是无聊，死了个官员非同小可，就让她说说看。”男子径直走到庞熠身前，庞熠连忙将一旁的椅子替他摆在了身后。 他倒也不客气，翘着二郎腿便坐了下来。太师瞪了眼庞熠，这才冲秋心没好气的说道：“你不是喊冤！还不速速说来！” “将军，我要我的箱子！”秋心连忙抓住机会冲庞熠喊道。庞熠看着秋心，眼里满是心疼，赶紧点头，冲自己侍卫一个眼色。 “箱子？你这小丫鬟倒是有趣，方才还急着伸冤，眼下倒记起自己的箱子来了！有趣哈哈哈哈！”男人打量着秋心，见她干枯瘦弱，眉眼间却英气十足。倒是有些面熟似的，看着庞熠方才拼了命的往来跑，定然与庞煜关系匪浅啊！ “你摆什么谱！说你的冤屈便好！”齐郡王不悦的冲秋心喊道。可话音刚落，就碰到了男子与庞煜一样阴郁的眼。 “几日不见郡王，倒是脾气见长，她一个弱女子，你就不要吓她了。”男子的语气轻松，可随便一句话，竟让郡王满头大汗，没了之前的淡定。 秋心却并不关注这一切，她仔细打量着尸体，心中还原着他的死法。 “来了！箱子来了！”庞熠的侍卫以最快的速度送来了秋心的箱子。庞熠连忙递了过去。冲着两边的侍卫板着脸冷言道：“放开她！我的人，你们也敢这般！” 侍卫一听庞熠的话，瞬间面面相觑，二人连忙收了刀，可看到太师和郡王震怒的样子，立即哭丧着脸。 庞熠上前想要扶起秋心，可奈何身边的人太多，太师也在场，只是将箱子递给了她。冲她点了点头。这才站在了一边。 秋心拿到箱子，心里安定了一半。当着众人的面，将箱子打开，所有人好奇的垫着脚想要看箱子里究竟是什么，可看到皆是仵作的用品，纷纷皱起了眉，一个女子，难道还想当着众人的面验尸不可？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也好奇极了，连忙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秋心身旁，好奇的跟着她蹲了下来打量着箱子里各式奇怪的刀具。 “官主子您还是离这女人远些！万一她起了歹念伤了您，那我们可就万死不辞了！”齐郡王看到秋心箱子里的刀，不由的捏了把冷汗冲男人说道。 男人白了一眼齐郡王并不理会他。秋心挑出银针带上手套走到黄管事的尸体前，接连三针，从喉、腔、腹三处下针。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看着一切。 “你说你没有下毒，你给黄管事吃的东西呢！”齐郡王扫到一旁洒在地上的桃花酥说道。 秋心看了他一眼，心里冷哼一声。走上前去，将地上的桃花酥捡起来扎了银针。顺势在剩余的葡萄上也扎了银针。 秋心掐准了时间，将银针一一拔起，只见三枚银针皆泛着乌黑，只有喉咙处的黑色略轻一些，只有针尖变色。 可令秋心没想到的是，葡萄上的银针倒是好好的没有起变化反应，桃花酥上的银针已经成了墨色。 “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银针试毒，你自己给自己试的倒是明白！还不快带下去！”太师嘴角微微扬起，看着秋心眼里闪过一丝狠辣。 “慢着！”庞熠连忙站出来制止，对上太师凌冽的眼，二人僵持着。 “不会的，我给他吃的桃花酥，还没到胃里，不可能致死！”秋心倒是异常冷静。她看着黄管事的尸体，大脑飞快的思索着。 “主子，还是快快将她拿下，小儿胡闹，别扰了您的清净才好。”太师转而对一旁看着秋心的男子说道。 那男子耸了耸肩看着庞熠有些可惜的摇摇头说道：“庞将军，这次我怕是帮不了你了。啧啧啧。小丫鬟，你还有旁的法子没有？若是你没有，那”男人看着秋心，眼里满是期待。 秋心突然抬起头看着一旁被费扬控制的美人，突然冷笑一下，点了点头冲着那美人便冲了上去。 众人惊呼，身边的侍卫连忙想要上前去阻拦，却被庞熠亮出的剑拦住了去路。 “哎呀，干什么动不动打打杀杀！让她去！”男人烦躁的看着一众侍卫。侍卫慌忙收起刀，低下头站在了一侧。 “你做什么！你这个恶毒的女人！”美人惶恐的看着秋心恐怖的表情，连连后退，可身后是墙，面前是费扬的刀。无路可退！ 第156章 第也白五十六章 自证清白 “你做什么！”美人慌乱的挥动双手，秋心上前一把拧住她的胳膊，在她身上摸索着着什么东西。 院里的人哪里见过这样的女子，纷纷议论着，又见庞熠如此袒护，一时间口舌杂乱的讨论着。 “咳！”太师听不下去，佯装咳嗽了一声，院子里的人才立即闭上嘴，继续看着秋心的举动。 秋心才顾不上那么多，在衣服夹层没搜到，看到美人雪白丰盈，伸手便往那美人的衣服里掏去！惹得众人忍不住哄笑起来。 美人涨红了脸，伸手要与秋心分个你死我活。却被秋心一把推开。手里扬着一枚帕子冲着庞熠喊道：“将军！要活物！快！” 庞熠立即明白她的意思，赶忙吩咐侍卫去厨房找活物来。而秋心拿起一杯干净的白水来，将帕子泡了进去。 “放肆！你竟然如此做派，成何体统！老夫今日，要亲送你上路！”太师眼神复杂咬着牙，没想到这女人的做派如此豪放。 可秋心此刻却并不怕他，显然，自己若是说出这件事是孟刑天让她办得，是没有人相信的，为了保全太师颜面，自己只能哑巴吞黄莲，被他们杀了灭口。而自己和太师之间做选择，庞熠肯定保全自己的父亲。 所以，一定要查到黄管事真正的死因与自己无关，才能挺过这一关。而只要光明正大的扛过去，自己暂时是安全的，离了这府上，方可逃脱。不然只有死路一条， “啧啧啧，你倒是个好玩的！呵，今日之事，是不是比台上的戏好看多了啊！”男人看着秋心不像太师般恼怒，反而开起了玩笑。 众人听闻连忙附和。秋心看了眼男人，心中开始盘算起来。 “兔子可以吗？”庞熠的侍卫捉着一只后厨预备做菜的活兔匆忙跑来。 秋心连忙点头。接过兔子，捏着兔子的耳朵，将泡过帕子的水放在兔子面前，可那兔子却丝毫不给面子，怎么都不喝。 情急之下，庞熠一把拽了过来，用力掰开兔子的嘴，兔子一着急，竟然将庞熠的虎口咬出个大血窟窿来。庞熠也顾不得疼痛，连忙将水给它灌了下去。 那兔子原本用力挣扎着，可灌入那水之后，等了片刻，腿便没了力气。 秋心欣喜的两眼放光，庞熠这才将兔子放在地上。秋心瞥到他手上的伤，心头一痛。“将军快用烈酒先洗洗伤口。”秋心担忧的叮嘱道。 庞熠点点头，立即按秋心的嘱咐用烈酒冲洗了被兔子咬了的伤口。疼的皱起了眉。 众人盯着兔子，兔子缓缓挪动了两下，便瞪了腿，软了脖子，嘴角溢出乌黑的血水来。 “这兔子的死状！你们敢说与黄大人没有丝毫相同？”秋心指着兔子大声质问着。 “这帕子是奴婢捡的！是奴婢捡的！奴婢也不知道有毒！况且黄大人也不会吃帕子啊！”那美人激动的喊道，拉着方才被秋心扯开的衣服，连滚带爬的跪了过来冲众人呼喊。 “帕子和糕点皆有毒，看来你们两个都下毒了，既然这样，就如同我方才说的一并下去处死即可。”齐郡王看着二人不由的说道。 那美人听闻，反而不哭不闹，低着头就像是等人被拉走一样。秋心可坐不住，抬起头看着众人：“若我能证明，他不是吃了我的糕点而死的话该如何？” “天方夜谭！你如何证明！就算证明不是因为你的糕点，可你的糕点里确实有剧毒！你本来就是奔着杀害朝廷命官而来的，杀了你也而不为过！”太师早就布好了局，任凭秋心如何折腾结局都一样。 秋心冷笑一下，看着太师，突然“噗通”一声，跪倒在了那看热闹的男子面前。 男子愣了下，随即会心一笑。 “您不是觉得奴婢有趣么，那奴婢斗胆求您一个恩典。”秋心看着那男人直截了当的说道。 “唉！庞熠啊庞熠！你果然是捡到一个小狐狸啊！既然你都知道了，那朕便给你这个恩典。”那男子，果然是当朝皇上！秋心猜的没错。 原本以为皇上只是起了玩心，谁曾想真的给了秋心一句恩典，这是太师万万没有料到的。而看到庞熠的眼，从未离开过秋心身上，心中不免更加怒气丛生。 “谢皇上！”秋心冲着皇上拜了拜。院子里这下一片哗然，方才只有时常上朝的官员认出了皇上，可听他的意思，都没敢出来行礼搅和。 如今院里的人都知道了，不自觉的都往后退了几步。连忙捂着嘴不敢乱说话。更加诧异秋心这女人竟然如此聪慧。 “你既然说的出，可要做得到！若是诓骗我，那可是欺君之罪，庞熠再想保你，恐怕是不行了。”皇上收起原本脸上的戏谑，一本正经的说道。 秋心思量了一下，看了眼庞熠，这才壮着胆子说道：“奴婢的法子，有些血腥，皇上怕是不能亲自看了，奴婢想要将开刀验尸。将黄大人腹中之物拿出。” “什么！”这下不光是皇上了，在场所有听到此话的人，除了费扬和庞熠之外，皆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来。 “荒谬！黄管事好歹是当朝官员，虽然已死，可还轮不到你来作践！”太师怒斥道。 “只要开膛验尸，将腹中之物拿出，便可验出是不是那女子用有毒的帕子擦了葡萄给黄大人吃而致死，而我的桃花酥，眼下怕是还没到胃部！”秋心极力争辩。 皇上却有些为难了，这开膛破肚，确实残忍了些！看着眼前的女人，好像也没那么有趣了。 “皇上，本将军愿出面担保，她所说的勘验方法的确可行。我可以亲自督看，防止造假。若真是她，不用别人动手，我亲自解决。”庞熠突然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冲皇上请命。 太师气的肩膀颤动，想必这样的法子皇上未必能答应。可还没等自己说出话来，就听皇上说道：“你去督看，怕是只会给她大开方便！不然这样，就齐郡王，庞太师。还有朕身边的小圆子，对了，你不放心的话，就让你跟前那个大块头！一起督看！” 大块头？秋心看着费扬，想来，说的就是他了！若不是时机不对，自己怕是已经笑出了声。 而一旁的太师和郡王就没那么想笑了，整个脸像是笼罩了一层乌云似的，太师更是看着庞熠恨不得上去踹他两脚。早知道让孟刑天一刀杀了这个女人便没有这么多事端了！ 第157章 打赌 所有人都像是打量怪物一样看着秋心，只见她熟络的指挥着侍卫将黄管事挪在两张并在一起的桌子上。四周用布子围了起来，狭小的空间，刚好能站六七个人，费扬和小圆子是最先进去的，随后秋心也走了进去。 太师和郡王想要推脱，可到了这个节骨眼，皇上好像并没有打算放他们走的意思。只好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秋心将自己的箱子放在桌子前将里面的刀具打开，抬头看了眼满眼阴郁的太师，会心一笑。还冲他友好的点了个头，这让太师有些摸不准这女人的意思了。 她没供出孟刑天指使，已经达到了自己的预想，可发生的所有事情，都一步一步超过了自己的预期。 “诸位还是用袖子捂着嘴的好，尸体新鲜的很，免得有什么肥油啊，血水啊，溅在脸上，或者一不小心进了嘴，可就不好了。”秋心一脸平静故意说道。 却听齐郡王“呕！”的一声，干呕起来，自己这是造了什么孽！好好的乔迁之喜，就这么被毁了！“呕！” 皇上在外听着齐郡王的干呕声，不由的坏笑起来。而一旁的庞熠，嘴角的笑意，自然是掩盖不住的。 “赌一箱金子，齐郡王先出来！”皇上小声与庞熠说道。 庞熠看了眼周围并没有人敢直接盯着他们看，便压低嗓音凑了过去说道：“我估摸着是小圆子。” 秋心拿出精巧的刀具，和镊子，带好手套，小心翼翼的将刀子从黄管事的喉咙处向下划开直至胃部。 四人看着秋心平心静气的样子，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这女人，到底是个什么路子！ 费扬虽然同秋心破过许多案子，也见识过她的本事，可这样直勾勾的看着还是第一遭，不由的捏紧了拳头。 秋心划开黄管事的皮肉，用平头镊子将其撑开，先从咽管处用尖头镊子将血肉剥开，遇到不好操作的地方，索性用带着手套的手指挖着。 “呕！”一阵阵干呕声不觉与耳。秋心无奈白了几人一眼。手指一用力，果然掏出了带着血污的桃花酥，甚至都没有被黄管事嚼的太碎。秋心拿在手中端详了一眼，小心放在准备好的白色碟子上。果然如自己所料！ 胃部就有些难搞了，因为这黄管事本身肥腻皮表下的脂肪更是厚厚一层，得用刀划开好几层，才将胃部掏出来。秋心找到趁手的刀具，刚划开肚皮，撑开油脂。费扬就忍不住了！上阵杀敌他可以，可将死人大卸八块这种事，自己还真是应付不来。捂着嘴干呕着，撩开布帘就跑了出去。 皇上和庞熠紧盯着围起来的地方，见一个壮汉捂着嘴跑了出来，庞熠恨铁不成钢的瞪了他一眼。皇上也有些诧异。“我说大块头！你都对不起你这一身肉！”皇上没好气的说道。 费扬来不及请罪，就跑出了院子找地方大口呕吐起来。 正当皇上和庞熠商议要不要再下赌注之时，却见齐郡王一脸铁青捂着口鼻踉跄着走了出来。没走两步，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皇上与庞熠对视一眼，二人想笑，可想到时机不对，只好隐忍下来。“还不快将郡王抬下去休息！”庞熠连忙冲侍卫喊道。 郡王府的侍卫这才一拥而上，将郡王一起抬回了房间。而院子里胆小的妇人早就没了踪影，留下来的除了胆子大爱看热闹的，剩下的都是一些官员了。 皇上都没走，自己哪敢啊！好多文官硬是闭着眼睛，低着头，嘴里念着“阿弥陀佛”这才安稳坐在原地。 秋心几经波折终于拿到了胃里带着血水粘液的葡萄。总算是松了口气，抬头一看，皇上身边的小圆子，脸都绿了，不由的感叹：“公公你可不是一般人！费扬那个傻大个都受不了，您还能看到最后，确实厉害！” 小圆子皱了皱眉，看着秋心的眼里满是恐惧，自己奉皇命而来，若是中途回去，少不了掉脑袋！哪里是自己愿意看了！听着秋心夸赞，只好尴尬的点头笑了笑。 “已经好了，有太师在看，公公可以去复命了。我很快出来。”秋心打发走小圆子。小圆子求之不得，丝毫不想停留掀开帘子便走了出去。 “你打发走他，不怕老夫我对你动手？”太师的声音沙哑着，听起来有些发沉。 “太师何故对我一个小小女子盯着不放呢！今日之事，我解决的太师可还满意？”秋心故作轻松看着太师，这样权倾朝野的老官，自己若是露怯，他一眼便看的出。 “呵呵，满意。”太师收起怒气，反而笑出了声。秋心倒有些诧异。却见太师瞬间变了脸色看着秋心说道：“你太过聪明，不适合留在我儿是个女。今日之事，你处理的不错，我可饶你一命，可日后” “太师怕是误会了，我只是将军身前的丫鬟而已。况且，我对将军并无男女之情。我虽然只是个贫苦出身的丫鬟，却不屑于做高门显贵的妾室通房，若非正房论他是天王老子，我也看不上。太师尽可放心罢。”秋心松了口气，原来是怕自己和他儿子有一腿，早说啊！吓得自己猜忌了半天。 太师看着秋心的眼神复杂极了，她方才的话，若是旁人所说，定然是为了逃命所说的大话，而从她口中说出，倒像是有几分真切。 “秋心？”庞熠的声音突然在帐外响起，他见所有人都出来，只留了自己的父亲和秋心，心里不安极了。 太师眼神一变，看着秋心欲言又止。无奈这才大手一挥，走了出去。秋心站在原地怔了怔。随即收拾好心情，将所有证物一并收拾好，带了出去。 “皇上请看。”秋心将掏出来的证物放在桌子上，在那团血葡萄上扎了银针，上面早就变得乌黑。 “血葡萄已经测出有毒，而这口桃花酥，许是因为黄大人当时已经毒发，所以口中来不及拒绝，囫囵咽了下去又被涌上的毒血冲击，所以卡在了咽管，都未曾到胃里。当然是葡萄的毒是致命的了。”秋心将一切还原清楚。 庞熠赶紧拿上烈酒出来，秋心顺势洗了手。“你们可都看清楚了？”皇上问着小圆子费扬还有最后出来的太师。 三人皆点了点头。“没想到你一介女流，竟然有这样的见识，这样，我便赏你恩典，功过相抵，不用抓你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秋心连忙跪下谢恩：“谢皇上饶命！谢皇上饶命！” 第158章 将军的姻缘 “至于那个毒妇，庞将军，就交给你处理了。”皇上瞥了眼地上已经三魂没了七魄的美人说道。 庞熠会意立即命人将其带了下去。“可是我还是好奇，你为何要杀黄管事？” 秋心愣了一下，这皇上看起来性格古怪，没想到心思如此细腻。一旁的太师一脸平静反而没了起先的怒气。 “院里忙碌，奴婢帮忙端些糕点给宾客，晌午吃了凉粥，肚子不舒服，便将手里的食盒放在了走廊，原本我的糕点肯定是没毒的！一定是被贼人掉包了！皇上还要好好审那女子才是！”秋心一双大眼无辜的看着皇上，像是受尽了委屈一般。 皇上看着秋心的一双大眼，嘴角的笑意略显复杂，显然这番说辞他自然不信。就连围观的人都在七嘴八舌的讨论着此事，一来对秋心的说辞怀疑，二来，对秋心如此荒唐胆大的做法产生惧意。 “好了！今日，本是齐郡王的乔迁之喜，出了这档子事，定要严查才行！庞熠，这件事交给你了，朕今日出来时辰久了，就先回宫了。对了，你叫什么？”皇上看了眼四周，众人这才安静下来。皇上佯装不经意的样子问道。 太师也好奇的盯着秋心，这女人自庞熠离开泗水县后就一直跟在左右，据心腹来回，是庞熠在一个客栈收留的两个丫鬟，这一路他多番打听，得到的说辞都一样。 庞熠这一路来遇到案子，都是这女人暗中相助。原本今日之事，就是为试探她罢了，看来这女人的确不简单！只是一个收留来的女子，怎么有这样大的本事，实在是让人费解。 “奴婢秋心拜见皇上。”秋心这才跪的板板正正冲皇上行了叩拜之礼。 “秋心？”皇上细细品味着这名字，许久，眉眼露出笑意来“这名字，倒是有意思，秋心，不就是愁？呵呵，着实有意思！行了，今日，你凭自己保了一条小命，来日可要好好珍惜才不枉费朕的一番苦心才是。”说罢，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秋心低着的脑袋，趁别人没注意，冲着庞熠眨了眨眼，大袖一挥，带着侍卫离了郡王府。 这场闹剧终才罢了。“儿子不孝，惹出这样的麻烦，军营方才命人送了信件过来，儿子得去一趟了。这里就让费扬看着处理。儿子先告退了。”见皇上离去，庞熠连忙找了个借口想要带着秋心开溜。 原本太师还想再说什么，可看到庞熠对此女如此上心，不由的心中不悦，板着脸看都不看秋心一眼说道：“无妨，你且先去，告诉你的人，休要再招惹是非！后日就是高俪公主来宋的日子，这关乎你日后的姻缘，不可掉以轻心。” 太师故意将姻缘二字念得格外重些。秋心听到心中不由的八卦起来，高俪公主与庞熠的姻缘？偷偷抬起头瞧了眼庞熠，却对上了他冰冷的眸子。 庞熠看到秋心看自己，以为她心中吃味，心中暗自窃喜。点点头，冲着太师行了拜别礼，连忙带着秋心离开。春藤看到秋心的暗示，急忙跟了上来。方才她在人群中不由的捏了把汗，生怕秋心被人带走。 庞熠加快了脚上的步伐，一路带着二人飞快往门外走去，踏出郡王府的那刻，总算是松了口气。生怕皇上走后，太师再想办法为难秋心。 “将军，太师太吓人了！”秋心看了眼身后并无人跟上来，总算是安心下来，用手抚着心口，后怕极了。 方才的一系列举动，自己都是凭着感觉做的选择，现在想来，太师设计环环相扣，唯一的变数就是皇上突然出现。 魂穿至此，还能见到皇上！自己也是万万没有想到的。不过这皇上竟然如此年轻，倒是让自己有些诧异。 若不是皇上，想来纵使庞熠愿意舍身护自己周全，也未必能拧的过太师的大腿啊！ “好端端的，你怎么会去给那黄管事送糕点？还是有毒的！”庞熠眼神锐利，看着秋心像是要将她看个透彻一般，眼神死死盯着她。 秋心原想将一切说出来，可仔细掂量了下这件事，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换上一脸憨厚的笑意说道：“不就是我给皇上说的那样咯，我看下人忙不过来，自己顺手帮忙送一下而已。” 秋心的谎话实在假的厉害，庞熠想要戳穿，可看她如此掩盖，必然是不能告诉自己，罢了！还是不要勉强的好。 二人各怀鬼胎，正准备离去，却听见一声熟悉的口哨声。这声音，秋心熟悉极了，在杭州的时候，南月就发出过这样的口哨声。 秋心闻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辆黑色的马车停在树荫下，而南月穿着一袭招摇的红衣，男子打扮，翘着腿靠坐在马车车头，看着秋心一脸笑意。 “是南月！”秋心兴奋的喊道。庞熠有些不爽，南月虽然是女儿身，可总是一身男儿打扮，对秋心又格外关切，这实在是让自己不爽！ 可秋心这个野女人，似乎很喜欢南月！庞熠正想硬拉着秋心离开，却见她灵活一躲，飞快的往南月的方向跑去。 庞熠气结，一脸怒气的站在原地看着二人。 “南月公子，好好看啊！”春藤看着一袭红衣的南月，不由的感叹道。话音刚落，就对上了庞熠杀人似的眸子。 “好看？你小孩子懂个屁！男不男女不女的！成何体统！”庞熠眼神丝毫不离开二人，气结的说道。 春藤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吐了吐舌头，闭嘴不敢再吭声。 却见南月竟然当众与秋心相拥一下，亲昵的用手拍了怕秋心的脑袋。这脑袋，她凭什么可以拍！庞熠实在气不过，终于按耐不住，冲着二人走了过去 第159章 气死庞熠 “怎么南月你也在这里？我晌午来时就瞧见你了。”秋心握着南月的手，眼里的欣喜快要溢出来一般。 “还说呢，若不是你，我怕是早就走了。”南月宠溺的拍了拍秋心的脑袋。 秋心疑惑的看着她“因为我？” 二人正说的热闹就见庞熠像是一只被捉上岸的河豚一样鼓着腮帮子气呼呼的走了过来。 南月瞥了一眼庞熠，下意识将秋心往身后拉了拉。庞熠见状，更为恼火了。 “你一袭男人装扮，与她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庞熠板着脸怒斥道。 “将军！”秋心无奈的看着庞熠想要争辩，却被南月按压住肩膀。 “还说呢，将军若是能护她周全也就罢了，方才那般凶险，九死一生。我早早命人埋伏在附近，就等着找机会能救她。”说罢，一个帅气的响指，瞬间周围多了许多带家伙的人藏匿在不同的地方。 庞熠自然感受到了不同的气息，冷眼看了下周围不屑的说道：“呵，就你手下的歪瓜裂枣，怕是还没进郡王府，就被万箭穿心了，谈何救人！” “哎呀！南月也是一片好心嘛！这里总归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换个地方再说！”秋心连忙出面打着圆场，主动伸手晃了晃庞熠的衣袖，庞熠原本紧皱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不少。 “我要去军营，带她一起不方便。”庞熠冷冷的说道。 “既然如此，将军且先去忙。我好久不见南月，同她说会子话便回。将军府我认得的。”秋心一听连忙想了个主意出来。 看着她眼神泛着狡黠的光，庞熠不禁冷哼，呵，想甩开自己！没门！“不用，你们跟我一起，在军营外候着便可。”说罢想要拽着秋心回自己的马车。 “既如此，将军坐我的马车，倒也方便些。”南月不是计较的人，只是看着庞熠吃飞醋的样子，心里开心极了。倒是看秋心那个傻丫头，像是并不能明白其中的情谊一般。 庞熠衡量一番，的确此地不宜久留，点了点头。众人这才松了口气，一同上了马车。 “我说你好大的冤屈，那孟刑天是什么人，杀人不眨眼，你怎么能帮他送糕点呢！还有，为何不说出来！”南月本就关注着秋心的一举一动，看到她和孟刑天鬼鬼祟祟的就十分可疑。 可郡王府内多了许多庞家的眼线，为了不太过惹眼，南月只能暗中观察。当看到秋心被侍卫押解污蔑她下毒的时候，真是气不打一处来。四处寻找庞熠的身影未果，只好吩咐自己手下暗中埋伏伺机而动。 没想到，秋心到底是秋心，很快就自己抓住机会找到了突破口，可南月想不明白的事，秋心自始至终对孟刑天的事，缄口不言。 孟刑天？庞熠听到这个名字，猛地看着秋心，一切在他脑海中明了起来。一定是父亲！ 秋心连忙推搡南月让她不要多嘴，可还是慢了一步。尴尬的看着庞熠憨笑着。心中懊悔极了。 庞熠的表情复杂，一来没想到父亲对秋心这般费心思，竟然设计害她，虽然主要想杀死黄管事的成分居多，可一箭双雕才是父亲想要的结果。而来，秋心始终不愿意告诉他此事与父亲有关，看来对自己，也不是十分的信任。 想起来，庞熠心中的郁闷不减。不自觉将手捏成了拳头。气氛瞬间冰冷到极致。 “别说我了，总归是闯过一关，现如今不是好好的在这吗！快说说你，怎么好端端从杭州来了汴京？还来了这郡王府的乔迁宴。我倒是好奇的厉害！”秋心看到庞熠面色不好，连忙对着南月又是使眼色，又是推搡。想要转移话题。 “原本我们在汴京就有生意，不是很快各国使臣来宋嘛，我父亲与大辽的耶律绮素有往来。”说到这南月用眼角瞥了一眼庞熠，见他并未有太多表情，便继续说道：“如今耶律绮年迈，自己的儿子耶律英言受命前来。给我派了信件，所以我便来了。倒是听说，这耶律英言是个美男不说，文采斐然武功高强！简直是不可多得的文武全才啊！” 南月说道激动处，拍了拍手，花痴极了。秋心不禁咽了咽口水，虽然晚夏入秋时节，可也不至于这样冷。小心看了眼庞熠，他原本瓷净的面庞，此刻阴郁的快要滴下水来。 “嗐！什么鹰眼狗眼的。文武全才，说的不是我们将军嘛！论长相，我们将军的样貌秒杀几个辽人岂不是简单！”秋心连忙拍着马屁，用尽一切说辞想让庞熠高兴起来，毕竟南月走了之后，自己还要面对他呢！ 秋心的话，虽然听着违心。可庞熠却还是十分受用，原本想给她个好脸色，可一想起孟刑天的事，自己心中就莫名的不悦，别过脑袋不想理她。 秋心只好耸耸肩，与南月眼神交流。 “对了，听闻高俪的公主此次是来联姻的！不知是否要被纳入宫中。”南月好奇的问着庞熠，这种事情，他作为庞家人，又作为大将军。自然晓得。 可此话一出，正中庞熠的雷区，原本冷着的面容更加严峻了几分。见庞熠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南月不解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却见秋心眼睛都快眨巴瞎了，这才做口型问她怎么了。却见秋心清了清嗓子，扬起下巴一脸骄傲的说道：“你这情报就离谱的很了！都说了我们将军文物全才，长相非凡。那高俪公主，哪是入宫为妃，分明就是来和我们将军联姻嘛！也不知这公主长相如何。” 秋心原本是想缓和一下气氛，庞熠却更加恼火了，这个野女人，是没有心吗！ “停下来！”庞熠怒吼一声，回头瞪了眼一脸无辜的二人，捏的拳头咯吱作响，死死盯着秋心，嘴巴张了张。 想要说什么，可卡在喉咙说不出来，许久，才幽怨的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女人实在聒噪！这里距离军营不远了，我自己过去，你们就在此地说个够！” 说完赌气的从马车上跳了下去，背着双手，大步流星往军营的方向走了去。只留马车内秋心与南月面面相觑。春藤坐在马车车头看着将军生了好大的气，不由的担忧起来。 南月猜到了庞熠的心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第160章 秋心的担忧 “你笑甚！这个臭将军，就知道拿我发脾气！”秋心无奈的嘟囔着，一把掀开帘子跳了下去，马车停在了一片树林中，微风拂过，倒也算的上惬意。 南月看着傻秋心的背影，不由的摇了摇头跟了下来。命春藤在马车上待着，同秋心一起在周围转转。 三两步追上秋心，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秋心回头笑了笑，随即沉默了起来。 “你是真傻，还是装傻？你办起案子，查起尸体来，不是这样的。庞将军对你，连我都看的明白。今日他敢当众为了你忤逆他爹，我就知道，他对你是真心的。你莫要说你不知道！”南月是个爽快人，所以同秋心能成为畅所欲言的好友。虽然只是在杭州府短短几日，二人的情谊就不一般了。 秋心听了第一句，身子就一僵。原本想好了辩驳的说辞，可听完南月一连串的质问，所有的辩驳都没有勇气说出来。 沉默许久，站在原地侧过面颊看着南月苦涩一笑：“看出来又如何？” 南月一听，高兴的一拍大腿！“那多好！郎有情妾有意。天造地设的一对！” 可看着秋心眼睛里闪过的一丝悲哀，南月也怔住了。 “虽然我在这个世界里，一个亲人也没有，不如我便喊你一声姐姐。”秋心看着南月，真挚的说道。 南月一听，嘴角一扬连忙说道：“没有人的时候，你喊我姐姐，有人的时候我若是男装，你就得喊我哥哥了！” 秋心一笑，看着南月调皮的性子点了点头说道：“姐姐，你可知道，孟刑天，是谁的人？” “当然是庞太师手下的人啊！”南月不假思索的说道。 秋心点了点头看着南月，南月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倏地睁大了眼，看着秋心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的意思是” 秋心默认的笑笑接着说道：“这是一个原因，太师怎么会瞧得上我一个小小丫鬟与将军在一起呢。” 南月一时语塞，的确，太师权倾朝野，对自己的儿子更是期许重任。 “这只是其中一个原因，还有就是，我身上有太多秘密了，所以我与将军，终究不能将最后一层说破，只要不说破，我就还是丫鬟秋心，在他身边就好。可若是说破，他为难，我亦为难。我不愿做妾室，更不愿与别人分享丈夫。他是将军啊，为了我，不值得。” “你值得！你是我见过最好的女子！”南月不服气的说道。 秋心笑笑，知道南月替自己打抱不平，心中暖意流淌。“甚至，我都不知道，下一秒，我还在不住。又谈什么男女之情呢。先活着。”秋心这句话，像是说给自己，又像是说给南月。 南月看着秋心，不明白她的意思，以为秋心白日被太师这件事一吓，心中产生惧意。可秋心担忧的是自己会不会在偶然的际遇下再次魂穿。 若是真的爱上庞熠，又该如何？对自己，对他。岂不是都太过残忍。 “今日之事，姐姐要替我保守秘密才是。若是有一天，我要离开，说不定，姐姐还能帮我一把。”秋心看着南月，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 南月看着秋心，虽然她说的都对，可心里总是不舒服。于是点点头，对于秋心的要求，她定当全力做到。 深呼一口气，胳膊搭在秋心的肩膀上，调笑着说道：“哼，你说的对，一个臭庞熠而已！大宋好男儿多的是，莫说大宋了，大辽也可以！那个耶律英言我听闻是未娶妻的！不如~~~” 哎呀！你到底有没有其他正经事！你自己给自己留着！秋心佯装恼怒推了她一把，二人在树林间打闹起来。总算是把方才的郁闷一扫而光。 庞熠就没这么舒坦了，一个人暴走了一炷香的功夫，才到了军营营地。门口守卫见庞熠一人走着前来，纷纷吓了一跳，连忙跪下行礼。 以往庞熠还会点头示意，这次看都不看像是生了好大的气一般，大步流星往自己的帐中走去。 “将军！”军中的副统领凌霄看到许久未出现的庞熠突然出现在军中帐里，先是一愣，随即命人将最近需要庞熠做抉择的事情一一呈上。 庞熠心中的火还未灭，哪有心思，听着诸位副统和将士七嘴八舌的说着话，瞬间烦躁上头，一把将刚给他沏好的茶，打翻在地。 众人见状，连忙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不日便是各国使臣来宋，你们可都做好准备了？”庞熠意识到自己失态。连忙调整好情绪问道。 凌霄副统见状，知道他可能心中有郁闷之事连忙回应道：“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只是这倭国使臣，带着一队僧人，卑职觉得有些奇怪。” “僧人？”庞熠眼神疑虑，面带不解。凌霄也只是点点头说道：“驿站那边已经安顿好了。卑职只是觉得好奇，所以问问看将军如何。” 庞熠沉思许久，抬起阴郁的眸子说道：“暗中查查，是不是武僧，提前来报。来宋使臣居多，若是被居心不良之人钻了空子，伤了大宋与邻国z之间的和气，那可就不是一人遭殃了。” “卑职明白。将军还有其他吩咐么？”凌霄连忙问道。 庞熠想了想说道：“高俪公主那边，加派人手。但切莫张扬，另外我与皇上商议过了，若是义和联姻，皆大欢喜，若是生出事端，我们还要早做打算才是。” 庞熠素来心思细腻，杀伐果断，所以年纪轻轻，军中将士无一不信服。可面对秋心，庞熠不知为何，越来越乱了方寸，连情绪，也难以控制了。 第161章 当众行凶 “报！” 突然账外传来探子传报的声音，庞熠皱了皱眉。凌霄连忙走了出去，很快就返回了帐中。 “将军，大辽的耶律英言，比我们预想中的早到了，现下已经在驿站住下了。”凌霄面色不太好。 庞熠捏了捏手指，看着凌霄问道：“人都已经住在驿站了，你这边才来消息，你这差事是怎么办得？” “回将军，我们派去的人，方才说，耶律英言一行人中途不见了一阵子，还没找到，就已经进了城。想来是走了没有我们探子监视的路线。”凌霄手里捏了把汗，庞熠若是发起脾气，那就真的不好说了。 “荒谬！”庞熠将拳头砸在桌子上怒斥道：“一个大辽人，竟然比你们还要熟悉入城的路线，我看你这个副统是当的太安逸了。下去自己领罚！” “是，卑职该死！现在就去！”凌霄看了眼庞熠越发阴郁的脸，连忙站起身子准备去领罚。 “站住！让人给我牵匹马来，在抽调一小队人马，跟我走。”庞熠心中盘算着，冲凌霄说道。 凌霄点了点头，很快将庞熠吩咐的事情办妥。庞熠这才驾马带着一队人马往城中赶去。 很快，到了南月马车停歇的位置。庞熠率领一队人马飞奔而来，面色紧张。秋心与南月正坐在马车内等他。 “先回城里，耶律英言到了。”庞熠勒住马，在马车前打了几个转圈，冲秋心喊道。 顺便仔细看了眼南月的表情，见南月面带疑惑。想来她也不知道耶律英言已经到了的事情。于是一行人以最快的速度往城中奔去。 “姐姐，这耶律英言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看你也像是不知道的样子。”秋心看着南月面色突然变得严肃起来就知道她对此事也是方才知晓。 “确实，我们收到的消息是明日才到。无妨，正好我也去看看。”南月尴尬的笑笑一路再无其他。 总算是入了城，庞熠的队伍行动很快，将二人落在了身后。南月让车夫加快速度，总算是在驿站前方追上了庞熠一行人。 秋心赶忙从马车上下来，正活动腰身，却见路上所有人停下脚步看着驿站侧楼二楼的位置。 只见一个女子靠在围栏处大喊：“不要！不要杀我！” 所有人惊呼，秋心连忙跟了上去站在庞熠身侧，众人还未回过神来就见女子面前站着一位长相俊美异常的男人，男人紧皱眉头不知道和女人纠缠着什么。 竟然推搡间，匕一把首刺进了女人的腹·部。男人大惊失色可下一秒就将女人从楼上推了下来。 “杀人了！杀人了！”街上的百姓看到此景瞬间惊呼起来。一时间引起了诸多慌乱。 那男人站在楼上错愕的看着一切，手还悬在半空中。嘴巴微微张着像是惊讶极了一般。 “光天化日竟敢行凶！”庞熠身后的侍卫怒气冲冲的骂道。 却听庞熠冷冷的说的道：“此人，就是耶律英言！”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惊讶的合不拢嘴。身后的南月更是呆愣在了原地…… “你还是先别去了。”庞熠看了眼南月面色不悦道。 “是啊姐姐。你先回去等着。顺便将春藤带回去。明日,你带她来将军府找我。相信我。”秋心握了握南月的手，这个时候她要是再掺和进去，就更加麻烦了。 南月深知其中的道理。只好点点头。无奈先坐马车离去。 “将军你快去驿站里面，将耶律英言控制住，另外那间房里不许人进去。我先去看看尸体，随后就到。”秋心迅速冷静下来。 庞熠此刻更是一个头两个大，使臣入城自己不知道，这刚来就遇到使臣当着众人面行凶。耶律家族不好打交道。这下，越来越麻烦了。 “我分三个人给你，你随意吩咐。”庞熠点点头，扔下这么一句话，便冲队伍里的人挥了挥手，留给秋心三个身手比较好的人，这才说道：“你们几个，保护好她，听她的指挥，如同我的命令！”说罢，带着剩余的人忙往那座楼里奔去。 秋心也顾不得其他，往那女死者摔得地方跑去。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秋心连忙让跟着她的侍卫将围观百姓散开。 那女子穿着婢女的服侍，摔倒在地，脑浆和血液溅在周围。面露惊恐之色，秋心蹲下身子，拿出匕首划开女子腹部被匕首刺中的衣服查看着伤口。 往来的百姓看着一个女人当街验尸，无不咋舌。可看到周遭穿着盔甲的侍卫，这才远远站在一旁小声讨论着。 女子一只手扶着腹部的刀，说是扶着，不如说是把着。秋心用了很大的力气，才将她的手掰开。 而那刀刺入身体刀刃全部埋进去，刀柄顶端都沾染了血迹，看来刺入之时用了十足的力气。 女人的上衣领口有被撕扯的痕迹，轻轻掀开，只见皮肉上泛着血痕，像是撕开领口时用力过度而划伤了皮肤一样。 一个婢女，为何惹得一个使臣杀她呢？刺了一刀还不解恨，非得推下楼才甘心？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耶律英言怕不是个傻子？ 不对！秋心看着女人的手，陷入的沉思，她的右手虎口处，有薄薄的一层茧子，指腹处也有。这种手茧不是做粗使留下的。 而女人的手，除了特殊的地方有些茧子之外，其余的地方皆保养的细嫩。 甚至指甲微微泛红，像是用凤仙花染过一样，看她的穿着，是粗使婢女的衣服，手指怎么会是这样的状态？ 秋心不死心，将女人腹部的刀缓缓拔出，用刀尖撑着伤口查看伤痕的方向。心中开始还原这把刀要如何刺进身体里。 女人呈大字型倒在地上，秋心查看完伤口，用手摸了摸女人的膝盖，随即往小腿处摸索着。心中不免疑惑极了。顺手将女人的鞋袜脱下，女人的脚趾有些奇特。 几个侍卫原本对这个庞熠特殊关照的女人就十分好奇，看她如此查验尸体更是吃了一惊。先不说哪有女人干这样的活计，再者她的手法也过于奇特了些。 秋心放下女人的脚。又拿起女人的手来仔细看着。看到指甲的时候，终于，一切都豁然开朗起来。看来，将军的安逸日子，算是到头咯！ 第162章 耶律英言 “几位大哥，劳烦通知官差，将这女子的尸体送去衙门看管，切记要找将军信得过的人操办此事，此事事关重大，尸体务必要保存完整。若不然，会给将军惹来不必要的麻烦的。”秋心拍了拍手，冲着几位侍卫喊道。 接着把那柄匕首用帕子包起来小心拿在手中一并带走了。 侍卫听闻连忙抱拳应道：“卑职这就去办。姑娘还有其他要求吗？” “没有了，凶手我已经找到了。你们按我说的去保护尸体就好。将军没有下令前，你们不要离开尸体。”秋心郑重的说着，表情严肃了许多。 说罢，这才往驿站偏楼走去，此刻这里已经被庞熠的人团团围住了。 “将军呢？”秋心抓住一个侍卫问道。侍卫指了指二楼的方向。秋心连忙跑了上去。 二楼有三间房，只有一间是靠着街面的方向，光照十足，门敞开着，一眼便看到庞熠与耶律英言坐在屋内的茶桌上，对立而坐。 “英言兄还是跟我走一趟。不然我实在不好交差。”庞熠板着脸，看着耶律英言满脸的怒气。 耶律英言倒也不恼，还有心思喝着茶，看了一眼庞熠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十几次了，人不是我杀的。” “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容不得你狡辩。你是拿我大宋的律法与颜面开玩笑吗？”庞熠一拍桌子怒道。 “你看你看！将军你这爆脾气就不能改改？我如今是使臣，不是与你对阵的敌人，你对我这么凶干嘛！我说了我没杀，就是没杀！我到驿站还没来得及歇口气，就跟着你去坐大牢?荒唐！”耶律英言仿佛早就认识庞熠一般摇着脑袋怎么都不肯退让。 “将军。”秋心见状，连忙上前解围。 见秋心这么快就来了，庞熠以为事实已经是板上钉钉了。无奈的看了她一眼点了点头示意她进来。 “如何？”庞熠问道。 “此事确实蹊跷，容我说两句可好？”秋心给庞熠使了个眼色，让他不要太过激动。 耶律英言这才回头看着这个瘦小的丫鬟，样貌虽然平平无奇，可感觉庞熠倒是听得进去她的话一般。 果然，庞熠点了点头。耶律英言也有些诧异。 却见秋心皱了皱鼻子，突然看向耶律英言疑惑的皱着眉问道：“好香的味道。是大人你身上的？” 耶律英言一听这话，立马喜上眉梢扬起修长白皙的手冲秋心显摆着：“这是我大辽秘制的香膏，这次特意给大宋皇后敬献的宝物。我一路舟车劳顿，方才洗漱罢了给自己的手上用了一些。这味道不止奇特，更是留香持久。你这鼻子倒是好用！” “大人说笑了。那劳烦大人帮奴婢做件事，我好先替大人洗清冤屈的好。”秋心笑了笑这耶律英言的脾气像是个没长大的小孩似的。可长相确实如南月所说男子之中少有的美艳。 没错，是美艳，细长的丹凤眼，配着高挑的眉毛。眼珠子却是泛着黄色的浅咖。鼻梁高挺，看起来倒是有几分异域风情。 “要的要的！既然你肯帮我，那我也帮你！”耶律英言连忙答应。 却见秋心抽出自己的翡翠匕首来递给他说：“你帮我握住匕首我说方向就放下即可。” 耶律英言虽然不知秋心意欲何为，但感觉她不会害自己便一把握住。 “将军，方才我检查了那婢女的尸体，发觉她的伤口外右内左，朝内开口。且上下与胳膊平行。”秋心看着庞熠郁闷的样子连忙解释着。 庞熠皱了皱眉看着秋心疑惑的问道：“你的意思，有人从后背环抱住她刺的伤口？不对啊！分明是他从正面刺的啊！” 庞熠与秋心一起这么久，对她一些勘验尸体的手段也有印象。这才不解的问道。 “没错，我们看到的是正面，可伤口确实从背面往内扣的。如果我们的眼眼没有问题，那就只能是现场的景象骗了我们。”秋心笃定的说道。还做了手势让耶律英言将匕首放在桌子上。 耶律英言照做，秋心这才问他：“大人，将你发生的事情，说一遍。” “我对大将军说了两遍了，可是他不信啊！算了算了，我再说一遍！”耶律英言白了一眼庞熠有些无奈的说道：“清晨我们的人发觉一条进城的小路，连日奔波确实有些乏累了，为了早些休息，便从小路进城，一路来了驿站，递交了文牒才被安排休息下来。” 秋心看了眼庞熠，原来是这样，才比他们通知南月的时间早了一天。 “我命人帮我准备了浴桶，刚刚洗漱完，就有一个婢女，对，就是那个疯女人走了进来说是伺候我更衣。我一想更就更。就让她伺候我，谁曾想我衣服都还没穿整齐，就见她自己将自己的衣领扯开一个大口子。”耶律英言说到激动处拍了拍大腿一脸气愤的样子，倒让秋心有些好笑。强忍着笑意听他继续讲述。 “我一看，这大宋女人如此彪悍，吓得我连忙给自己穿衣服生怕她占我便宜，我还没娶亲呢！这传出去，那还了得！”耶律英言义正言辞的说道。 “噗嗤！”秋心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惹得庞熠一阵白眼。 “你别笑啊！”耶律英言哭丧着脸继续说道：“我忙着穿衣服，她却忙着喊救命，说我轻薄她。我一着急想上前捂着她的嘴，谁曾想她竟然掏出一把匕首来。我没注意，想拦着她不知不觉跟着她到了那里！”说着耶律英言指着窗户外面的围栏处，那里就是众人看到他行凶的地方。 “我问她要干嘛，她笑着不说话，一路往后，眼看着要掉下去，我伸手想要拉她却被她拉着手一把将匕首刺进自己肚子里！啧啧啧！吓得我抬起手刚要撤开，却见她大叫着一个背摔从楼上掉了下去。紧接着，我就听见有人说我杀人了。说实话，要是知道这样，我就自己扔她下去，还敢吓我！”耶律英言义愤填膺的说道。 秋心开始有些同情这个俊美帅哥了。可看庞熠看着自己的眼里满是幽怨，立即收敛了自己花痴的眼神。 “我看你笑的这么开心，一定是不信我咯！算了我也没打算你们信我，反正大牢我是不去的，我就在这，哪都不去！”耶律英言说罢双手抓着桌子，竟然做出耍无赖的样子。惹得庞熠又好气又好笑。 “我信。”秋心将笑收了起来淡定的看着耶律英言的眼睛说道。 第163章 死者身份 庞熠不悦的眼神看着秋心，这女人该不是真的看耶律英言长得有几分姿色就动了春心了！ 秋心感受到庞熠的眼神锐利，连忙解释道：“方才我检验过尸体，那刀伤如果是从正面刺入，只能是自己握着刀刺自己造成，耶律大人的身高若是造成伤口，必然位置不同，这是其一。” “其二呢？”庞熠虽然不悦，可还是耐着性子想听听秋心的解释。 只见秋心缓缓拿起自己的匕首凑近鼻子闻了闻，露出一个满意的笑来。递给庞熠“将军你闻闻看，刀柄上是不是有股特殊的香气同耶律大人手上的香味一样。” 庞熠皱了皱眉，仔细一闻，果然有股淡淡的香味。随即秋心将自己用手帕包裹好的凶器递给了庞熠让他再闻闻。 庞熠嫌恶的动了动鼻子，微微摇了摇头。“当然，这个只是我见了耶律大人才想到的验证之法。除却这些，我发觉那个丫鬟的身份不简单。” “哦？此话怎讲？”耶律英言好奇的看着秋心侃侃而谈，这女人看着瘦弱，眼里却透着坚定的光，眉宇间的英气，有种飒爽的感觉。倒是与寻常女子看起来有很大的不同。 庞熠下意识瞪了耶律英言一眼，秋心看到暗自好笑。 “将军！驿站的人问过了，没有人见过那个丫鬟。在后院发现一位被打晕的女子，被人换了衣服。眼下刚醒，卑职盘问过来，此女是驿站里的粗使丫鬟。”门外的侍卫突然急匆匆的跑来说道。 秋心见状连忙点头回道：“是了！这个才是关键。试问将军会让一个粗使丫鬟近身伺候更衣么？” 秋心反问庞熠，庞熠先是一愣，随即摇了摇头，只是心中暗自说着哪里有丫鬟，家里的嬷嬷你是没见到么！可转念一想，一般家里伺候主子近身换衣的，确实都不可能是粗使丫鬟。 “这就没错了。耶律大人鲜少来宋，对宋人的奴才穿衣等级规矩并不明白。那女子穿的是最下等粗使丫鬟的衣服，一般是不会让靠近您这样尊贵的客人的。显然，那女人也不知道这点。”秋心看了眼门外，压低了嗓音。 “你的意思是，那女人，不是宋人？”庞熠突然皱眉，若不是宋人，此事可就复杂了。 “你好聪明！”耶律英言可没想那么多，直勾勾的盯着秋心，被她的聪慧折服。满眼都是秋心的样子。 “耶律大人，在我大宋直勾勾盯着一个女子，此举不妥！”庞熠突然不悦的看着耶律英言说道。 耶律英言却不以为然，秋心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我在那女人的指甲里，找到了一些皮肉，再用她的手附在领口位置的伤口上对比了一下，确实是她自己所为。这些足够证明，此女有嫁祸之心。” “还有，耶律大人仪表堂堂，又是大辽不可多得的人才，来宋出使更是肩负义和重任，试问这样的身份加持下，又怎么会冲动对一个粗使婢女动粗，何况是当着众目睽睽之下。而促成这一事件，若我们按照眼睛看到的景象认定是耶律大人杀人，不管是抓他入大牢，还是送去让皇上决策，无异对两国都是件麻烦的事，而对此受益的，可就不是宋辽两国了。”秋心分析着其中要害，庞熠又何曾想不到这点。 多亏秋心能举证证明耶律英言清白，不然今日之事，确实够庞熠烦恼一阵子的。 “啪！啪！啪！”耶律英言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双手不自觉的鼓起掌来，眼里的光带着崇拜看着秋心。连忙说道：“将军，此女是你的丫鬟吗？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庞熠气结，都是因为他，才有了这样的事端，他可倒好满眼都是秋心，让庞熠极为恼火！ “眼下还有高俪同倭国在路上，你觉得会是谁的可能性比较高？”庞熠问到事情的关键点。 秋心回想了下尸体的特征，说道：“我观察了那女人的身体，手上虎口处和指腹处皆有薄茧，看样子是常年握刀造成的，所以她本身应该是个会武功的女人，其次，我观察到那女人的脚趾略有不同。” “脚趾？”庞熠疑惑的看着秋心。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女人脚趾的拇指与食指部分中间空隙较大，且皮肤组织坚硬，脚底板更是前脚掌的皮肤坚硬无比。想来是常年穿木屐，所致。且那女人身高不高，下肢粗壮，腿型呈交叉状，这样的体态，想必是倭国人了。” 庞熠看着秋心，陷入了沉思，这女人为何连这样的事情都知道？他看着秋心的眼，越发不解。 秋心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多，下意识别过头去不与庞熠对视。 “既然如此，本将军便知道该如何应对了，尸体你可处理好了？”庞熠换了个话题问道。 秋心连忙点头：“我已命将军委派给我的三个侍卫将尸体送去衙门，并且叮嘱找将军信得过的人处理此事，将军没有发话前，他们三人守着尸体寸步不离。” 庞熠满意的点点头，看着耶律英言皱着眉头说道：“看来耶律大人住在此处是不行了，若是再有第二次，想必就没这么好运了。” 耶律英言点点头，听了秋心的分析不由的觉得后背一凉。“那将军打算让我住在哪？” 庞熠一时语塞，确实没想好要如何安排这个烫手山芋，如今其他使臣还未到，暂时还不能安排进宫。住在驿站他们目标太大风险不小。可不管安排给哪个官员，都欠缺妥当。思来想去，好像只能住在自己身边了。 “天色已晚若是耶律大人不嫌弃，不如来我将军府暂住一晚，待明日早朝我将此事与皇上商议过后，定会给大人一个交代。”庞熠心中万般不悦，可眼下这才是最好的解决办法。 一听住在庞熠府上，耶律英言先是不悦，随即看了眼秋心，这样一来不就可以看到这个小妞了！立马喜上眉梢连忙撒开桌子站起来大手一挥说道：“那就叨扰将军了！” 庞熠翻了他一个白眼，这家伙，倒也不客气！只是看着秋心的眼神，看来，须得多加防备才是！ 第164章 我就是规矩 为了不招摇，庞熠特地命人给耶律英言换了宋人的衣服，换上之后，同庞熠站在一起，十分养眼。庞熠带着一丝邪气的俊朗，与耶律英言那种异域俊美放在一起，赏心悦目极了！ 没了南月的马车，所有人都骑着骏马。这可为难了秋心，庞熠见天色已晚，伸出手想要拽秋心上马与自己同乘一匹马。 秋心原本已经伸出了手，可就在快要触碰到庞熠指尖的时候，突然想起太师那双如鹰般锐利的眼。急忙缩了回来，鬼鬼祟祟的看了眼周遭。 果然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她和庞熠。于是小声说道：“将军，这是汴京城。不合规矩。” 庞熠眉毛一挑，他何尝不知道这是汴京城，他都不怕，她在畏惧什么？ “我就是规矩！”庞熠冷冷扔下此话，不顾其他，弯腰伸手一把揽住秋心的腰，再一用力就已经将瘦弱的秋心抱在了怀中稳稳坐在了马上。 “驾！”策马扬鞭往将军府赶去。 “这女子是你们将军的侍妾么？”耶律英言坐在马上拉着缰绳来回转了几圈，看到此情景不由的问庞熠身边的侍卫。 侍卫摇了摇头迷茫的说道：“卑职不知。” 耶律英言的眼神复杂，看着二人消失的背影，扬鞭追赶了上去。 晚风擦着耳畔呼啸而过，秋心坐在马上，靠在庞熠的胸口，抓紧了缰绳大气都不敢出一下。虽然不是第一次驾马。可不知为何，这次更让她心悸。 夜已深，这一天过的惊心动魄，白色的月光洒在青石路上，微微一侧目，就看到庞熠棱角分明的下巴。南月的话回荡在自己耳边。秋心的心乱了 到了将军府前，庞熠这才率先下马。随即伸手拉着秋心，将她小心的扶了下来。 府里的下人连忙迎了出来，将庞熠的马牵走庞熠对一旁的下人吩咐道：“去，命人将风临别院收拾出来，接待贵客。命厨房备一桌上好的酒菜送去。” “将军要作陪吗？”下人看着庞熠冷冰冰的表情小心翼翼问道。 庞熠看了眼下人，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不了，今儿我乏了，在摘星楼吃。”说罢，拉着秋心的手，一路不曾撒开，沿路的奴才看到此景，纷纷低下头不敢侧目观看。 秋心想要挣脱，甩了几次，都未挣脱开。只好低着头，任由他拉扯着，但愿天黑旁人看不清自己的脸！秋心自我安慰着。 庞熠不知哪来的怒火，一路拽着秋心直到摘星楼内，站在楼梯旁，烛火昏暗，看不清对方的脸，只能看到秋心那双精明的眼滴溜溜的转着。 “好了将军！你捏痛我的手了！”秋心不知为何有些害怕生气的庞熠，总觉得他的怒火快要冲破天灵盖了。 “耶律英言好看吗？”庞熠不但没撒手，反而冷不丁问出这样一个没头脑的问题来。 “嗯？”秋心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只能点点头算是回应。 看到秋心点头，庞熠的怒气直接上头一把将秋心按在墙上，带着怒气的眼，直逼了过去。 “将将军！你干嘛！”秋心被庞熠的胳膊圈在臂弯内，靠在墙上无处可躲，眼看庞熠越发靠近。肩膀不由的颤抖起来，有些害怕的问道。 庞熠看着怀中的小人犹如受惊的鹿一般，一双大眼满是惊恐的看着自己，突然就心软了。 盯着秋心看了好大一会，突然叹了口气：“唉算了，走，上去等着吃饭。”说罢松开臂弯和秋心的手，落寞的一人上了楼梯。 秋心站在楼梯下看着庞熠的背影，心莫名的抽了一下。指尖嵌入了掌心。许久看到送饭菜的嬷嬷从远处走来，这才擦了擦眼角跟了上去。 庞熠侧躺在窗前的榻椅上，从书架上拿着本书，看的入迷，仿佛没有看到秋心跟上来一样。 秋心认得那送饭的是方嬷嬷，只见方嬷嬷命人将食盒一一打开，把准备好的饭菜呈上桌子。替庞熠摆好了碗筷。 庞熠这才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淡淡的说道：“再去拿一副碗筷，日后在摘星楼用饭，给秋心也准备一副。” 方嬷嬷愣了一下，稍稍迟疑，就对上了庞熠冰冷的眸子。秋心大惊，连忙挥手拒绝“使不得将军，奴婢，只是个丫鬟。” 庞熠看了眼秋心怒斥道：“还不快去！”众人听闻，连忙撤下去替秋心找碗筷。 秋心无奈的看着方嬷嬷的背影。终于摇了摇头叹气道：“将军，你这是何意。奴婢本就是丫鬟，费大哥告诉我，不能与将军一起用膳。” “你和我一起吃的饭还少吗？”庞熠觉得有些好笑，这个节骨眼倒是讲起规矩礼仪来了。以前抢自己馒头的时候不是她了？ 秋心心虚，但还是要辩驳两句否则日后的麻烦更加多了。于是硬着头皮说道：“将军，你能不能不要让我为难。我选择跟你来汴京，只是想单纯的活下去。你答应护我周全，可今日之事” 你为何不说出来！为何不说是孟刑天指使？庞熠倏地坐了起来盯着秋心的眼神似匕首般锐利。 “我将军，太师只是不想我对你有非分之想罢了。我只要安心做一个丫鬟。这些事，不都没有了？”秋心的语气有些酸楚，嘴上说的话，与心里想的相背而行。 “你是不相信我，会在父亲面前保全你罢了。”庞熠苦笑一下，看着秋心的眼里满是难过。 秋心看着他的眼神，愣了。她没想到一向高傲的庞熠，竟然会因为自己露出这样的神情来。 “我我只是个丫鬟，将军不必在我身上费心。太师没有错，哪有父母不为孩子谋划的，更何况将军这样的身份。能在将军身边，狐假虎威，破破案子，秋心就已经很满足了。眼下将军的烦心事还有许多。秋心不想让将军更加为难，若实在容不下秋心”秋心低着头，声音越来越小。心里被酸涩填满，喉咙感觉慢慢被人扼紧，呼吸竟然开始不畅起来。 “你敢走，就试试看。”庞熠打断了秋心的话，将她没说出来的话，彻底断了后路，一双眼紧盯着她,缓缓攥紧了拳头 第165章 皇上问话 “将军,给秋心姑娘准备的碗筷拿来了。”方嬷嬷突然出现在楼梯口，看着气氛有些紧张的二人，连忙解围道。 秋心感激的看了眼方嬷嬷，点了点头。看着庞熠铁青的脸，秋心意识到庞熠确实气的不轻。心有不忍，主动说道：“将军，吃饭，我饿一天了。” 原本捏紧拳头的庞熠，看着她无辜的眼，瞬间将心中的怒火抛之脑后。这才勉强点点头上前坐在了饭桌边。 正欲吃饭，却见侍卫来报。“将军，倭国使臣快马加鞭已经到了驿站。按将军吩咐，将随行僧人安排在了城外的龙华寺。” 庞熠皱了皱眉，想起耶律英言的事，有倭国从中挑唆，便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说，这些人方才才入城？”秋心疑惑的问道。 庞熠瞥了她一眼，不知道她什么意思。侍卫看了眼庞熠点了点头说道：“倭国入宋之后，便有当地使者接送。一路来，我们的探子都紧盯其行程。确实刚刚入城。” “行了，知道了，你去。命人把守，切不可再出事，对于今天耶律英言的事情，也不可提及。”庞熠命令道。 侍卫连忙领命离了摘星楼。秋心看着侍卫的背影，陷入了沉思。 “愣着干嘛，不是说饿了！”庞熠见秋心发呆连忙问道。 秋心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庞熠问道：“将军明日早朝，是否要汇报今日之事。” 庞熠点了点头，若不是今夜时间太晚，想必他早就入宫了。 “我想，今日之事，先不要对皇上说的太清楚。只需说有人暗杀耶律英言不成，栽赃嫁祸即可。”秋心突然面色凝重的说道。 庞熠扬了扬眉，不解秋心用意。秋心解释道：“今日之事，总觉得有些蹊跷。我怕将军按下午我们查证的事情回禀了皇上，万一发生变故，皇上与倭国起了嫌隙冲突，就不好了。还是要慎重些。巧合太多，为什么刚巧我们到附近，就目睹了杀人戏码，又为什么当时如此清晰的事件摆在眼前，耶律英言并不慌张，一般人，早就开始叫冤了。再者” “什么？”庞熠连忙追问。 “将军不觉得这个耶律英言有点憨么？不管是说话的语气，还是做事的手段。总觉得不太聪明，且又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这跟南月姐姐给我形容的耶律英言简直不是一个人啊。”秋心确实不解。 庞熠倒是来了兴致：“你说，南月给你介绍的耶律英言有什么不同？” 秋心狡猾的看了眼庞熠，方才还为下午的事情恼火，眼下这样提问，是在给自己挖坑啊。于是眼睛一转立即说道：“将军下午不是也在吗，南月姐姐说耶律英言文武全才是个人物，可在我看来，倒像是不太聪明的样子。所以我觉得此事，定有我们不知道的蹊跷。所以先与皇上简单说说即可，待奴婢见了倭国人，再查证看看。” 庞熠见她狡猾的样子，不免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夜里的模样吓到了她。于是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说道：“也罢，就按你说的来。吃完饭好好休息，今天累了一天。明日我要进宫，就不能陪你了。待南月来了，腾出空你们几个去城里逛逛，喜欢什么，只管记在将军府的账上即可。” 秋心憨憨一笑看着他说道：“将军的钱，不花白不花，明日可不要心疼的好！”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总算是安稳吃了顿饭。秋心站在窗边，看着庞熠离去的背影，原本憨笑的脸，划过一丝伤痛。 翌日清晨，天还未亮，庞熠就进宫上朝。朝堂上百官对昨日耶律英言杀人的事传的沸沸扬扬。最后庞熠站出来按秋心所说，将此事才草草揭过。 下朝之后，原本太师想同庞熠说话，可还没开口，庞熠就被皇上叫了去。 “昨个你在现场，倒是给我说说具体是怎么回事。”皇上喝了口茶，手指敲击在桌子上，有律动的声响。眼睛盯着庞熠，好奇极了。 庞熠微微皱眉，口风依然不变，只是将朝堂上草草略过的细节表述了一番，这次将秋心勘尸的事情说了出来。 皇上听到高兴处，不自觉的点点头。扬着眉毛笑道：“你这个丫鬟，捡的好！昨日匆忙一别，我都还没细问，这丫鬟到底是个什么来路，你之说回来的路上捡的，可我看这聪明可人的样子，不像是捡的。你倒是跟朕如实说说是不是你金屋藏娇不想让太师知道！” 庞熠一头冷汗，看了眼皇上这才将早就编排过的谎话又说了一边：“微臣从泗水县办完事情出来，在路边的客栈修整，遇到一伙人欺负一个小姑娘。正欲上前出手相助，却被秋心这丫头抢先一步替那小姑娘解了围。微臣一看这姑娘心思细腻，不似寻常女子般做派，打听到她没了爹娘是个弃儿，便与另一个丫头一起收作了丫鬟。没想到果然天赋异禀，聪慧过人，微臣途径几个县城，发生命案，她都鼎力相助。实在是微臣捡了个宝。” 皇上听的入迷，突然看着庞熠笑了笑说道：“何止是捡了个宝，我看她手上的戒指不错。倒像是万家的东西。” 庞熠怔了怔，没想到只是短短一会，皇上就观察入微，不过这事也是瞒不住的索性点头说道：“没错，秋心被万老爷认作义女，倒也是她的福分呢。” “行，要不是看你舍不得，我还真想让她进宫陪我玩玩。”皇上漫不经心的一句话，却让庞熠不自觉出了把汗。有些错愕的看着皇上。 皇上哈哈一笑看着庞熠紧张的样子说道：“你我君臣多年，我怎么会夺你心头所爱，实在是觉得她有趣罢了。你该担心的不是我，而是太师哈哈哈哈。” 庞熠擦了擦额头的汗，同皇上一起笑了起来。 “泗水县的事，查清楚没有。”皇上突然脸色一变，冷着嗓子问道。 庞熠看了眼皇上点了点头说道：“人找到了，确实有此人。不过那夫妻二人嗜赌如命，漏了外财被人谋杀了。留下的孩子，也遭人刺杀，微臣办事不力，还请皇上恕罪。”说罢，庞熠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第166章 给她个差事 “死了？”皇上愣了愣，随即叹了口气，恢复了神情，看着庞熠的眼，终于神色松动了下来，点了点头说道：“起来，没有旁人，你我无须多礼。” 庞熠这才行礼站了起来。皇上岔开话题又提到秋心，“要不然给那个叫秋心的姑娘一个差事做做，这样好的本事，不为我所用，有些可惜了。” 庞熠听闻此话，有些诧异的问道：“可她是一个女子啊。这” 头疼就头疼在这里了，你且好好待她莫让她委屈了，容我想想，找到好的差事寻个由头。皇上一脸狡黠的笑意看着庞熠说道。 庞熠愣了愣，没想到与秋心开玩笑说的话，最后竟然成了真的，于是连忙冲皇上行礼道：“微臣替秋心谢过皇上。” “你谢算什么说法，得她谢才行。明天各国使臣进宫朝拜。夜里设了宴席。你夜里也带她来热闹热闹。”皇上突然提议。庞熠虽然觉得有些不妥，可也只得点头谢恩。 二人说了会子话，庞熠起身离去之时，却被皇上叫停了脚步。 “姓黄的如今死了，军器监他的位置，可是个肥差，爱卿，你可要盯紧一些。可莫要再出什么幺蛾子了。”说完这句话，皇上才冲庞熠挥了挥袖子示意让他离去。 庞熠出了院子，这才松开了手掌，掌心内早就被指甲掐出了印子。皇上的心思，越来越琢磨不透了。 “唉，你们这将军府，怎么连个入眼的美人都没有，实在无趣的很无趣的很！对了，昨个你们将军身边那个瘦瘦的丫鬟呢，她倒是个有趣的，喊她来见我。”耶律英言百无聊赖的在花园椅子上坐着，庞熠去上朝，自己因为昨天的事暂时哪都不能去，只能看着花花草草无聊至极。 “这奴才这就去传。”下人为难的看着耶律英言，想起将军说耶律英言要什么就给他什么要伺候好的话。只能点点头。 正出了花园，就看秋心站在大门附近来回徘徊像是在等什么人似的。 “姑娘。”下人上前去，小心翼翼喊道。 秋心一愣，用手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是在叫我么？” 下人点了点头说道：“耶律大人实在无聊，吵嚷着要见姑娘。姑娘若是方便，不如去看看，咱们几个做下人的，实在是没有办法了。”那传话的下人哭丧着脸，看样子被为难坏了。 秋心看了眼时辰，想着南月和春藤怎么还不来，正焦急不知如何，就见一辆马车停在了将军府外。于是笑了笑对下人说道：“无碍，你且先下去，我接个人，等下就去。” 下人见秋心如此好说话，立即喜笑颜开，总算是能交差了。一溜烟没了踪影。 秋心迎了出去，只见南月换上了女子打扮，带着春藤一起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原本美艳的南月，换上一袭宝蓝色的女装，头戴珠钗，描眉画目美艳极了。 “我等你好久了南月姐姐。”秋心连忙上前拉着南月的胳膊。 南月见状赶忙问道：“还说呢，昨天整夜我都没睡好，再派人打听，驿站已经没了耶律英言的踪影，还以为出什么事了。昨日难道真的是他干的？” 看着南月眼底乌青，确实没睡好的样子，秋心有些自责没给她带个话去。 只好说道：“尸体我查勘的，确实不是他所为，为了防止别人加害与他，将军便做主将他带回将军府了。想着今日，你反正会来，我便没有知会你一声。是我疏忽了。” “你这是说哪的话，这种事情，确实不该私下告诉我。那正好，快带我去。”南月一听，这才松了口气。秋心点点头，带着南月一起往后院的花园走去。 一进院子，就见耶律英言捏着朵粉白的月季别在耳畔，正摇头晃脑的唱着什么曲子。二人愣了一下，随即走上前去。 “奴婢见过耶律大人。”秋心率先问道。耶律英言这才睁开眼，看到秋心，高兴的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见姑娘一面倒是挺难，我这在院子里都快无聊到长草了！”刚说完，眼神落在了南月身上。先是惊叹南月的美貌，随即问道：“这位是？” “民女红月帮的南月，收到大人消息，听闻大人已经到了汴京，于是前来拜见。”南月上前，微微欠了欠身子，行了个礼，一举一动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与秋心平日见到那个嘻嘻哈哈穿着男装的公子简直判若两人。 “原来是红月帮的人。你们脚程倒也麻利。”一听是红月帮的人，耶律英言收起自己看南月的眼神，淡定的坐了下来。 “以往都是老帮主与我们交谈，老帮主过世后，红月帮就销声匿迹了，这次原本也只是试探一下，没想到老帮主还有这么标志的女儿。”耶律英言翘着二郎腿一副拿捏的样子，让秋心有些诧异，这精明的眼神，与昨天那个憨憨是同一个人吗。 “大人说笑了，南月一介女流，全凭父亲留下的家业过活，父亲素来与大辽耶律家族有生意往来，此次南月亲自前来，也是想聊表诚意，日后还请大人高抬贵手，可以恢复与红月帮的生意往来。”南月面带笑意，话毕，从袖笼里拿出一个木雕盒子来。双手递给了耶律英言。 耶律英言好奇的打开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枚萦绕着红色光泽的宝石在太阳的照耀下，熠熠生辉。 耶律英言随即一笑，一只手把玩着宝石放在太阳下，闭着一只眼看着宝石的净度，很快看了眼秋心顺手将宝石连带着盒子一并塞在了秋心手里。 秋心疑惑的看着他，不知他寓意何为，却听耶律英言说道：“老帮主是个讲诚信有威信的人，我辽欢迎这样的商人，南月小姐放心便是。此物我觉得倒是适合秋心姑娘。就借花献佛。” 南月听闻，脸色有些难看，这红月帮如今破落，这红宝石也是极为难寻的宝物，自己用半个身家换取的，如今就这样被他随手送给了秋心。 “耶律大人既然答应姐姐的要求，那此物的作用也就不大了，喏，姐姐，既然是红月帮，自然配得红宝石。将军府虽不大，可将军也不曾苛待我，自然我是不需要的。”说罢秋心将宝石塞回了红月手中。 红月感激的看着秋心，眼神交流着。而刚从外面回来的庞熠走到院落门口，听到秋心所言，嘴角不由的向上扬起。 第167章 动手 “咳”庞熠轻轻咳嗽了一声提醒院里的人，这才缓缓走了进去。 “将军。”秋心欠身心里，南月也点了点头。 “我说大将军，你把我困在你府上是个什么章法，若说有什么好玩的也就罢了，可把我无聊坏了。”耶律英言连忙诉苦道。 庞熠微微一笑道：“昨夜倭国使臣已经到了驿站，我如今要忙着去接待。昨天的事情，今早上朝，朝中议论纷纷，朝臣们指责我不能妥善照顾好大人。如今府上虽然闷，可好在安全些。大人还请再将就一晚，明日便可进宫面圣了。到时候，皇上再另做分配，大人就自由了。” “昨夜就到了？那我跟你一起去，我倒要问问看，昨天的事情，他们到底几个意思，敢在我的头上打主意。”耶律英言听完，立即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秋心连忙拉了拉庞熠的手，若按昨晚她的想法来看，这件事情还不能如此挑明。 庞熠知晓秋心的意思，暗自点了点头让秋心放心，这才对耶律英言说道：“昨日之事，只是本将军的丫鬟的猜忌，具体事宜，还要等查清楚再说。眼下贸然去质问，只会伤了和气。” “我大辽人，才不管那么多，别人敬我一尺，我就敢回一丈，他若设计害我，我必不能饶。”耶律英言说道此处有些不屑的看着庞熠。看样子势要去找倭国使臣问个清楚。 庞熠面色不悦，烦躁的看着耶律英言，正想发作。却听下人来报：“将军，太师命人来找你，说商议明日使臣面圣之事。让你速速前去，驿站那边老爷已经安排妥当了，让将军无需再去。” 秋心暗自松了口气，太师这次，可真够及时的。 庞熠点了点头，回头看了眼秋心说道：“那我先去了。你自己小心。”说罢意有所指的看了眼耶律英言。 秋心暗自好笑，点了点头这才目送庞熠离去。 只留耶律英言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着又难受。 “若南月姐姐同大人说完公事，不如陪我去城内转转。初来乍到，我也好奇的厉害。”秋心故意说道。 南月怔了怔，随即点了点头。果然耶律英言上了道连忙看着二人说道：“你们要去哪里转，带我一起。” 秋心装作为难的样子说道：“那怎么行，您堂堂大辽使臣，去哪都一屁股侍卫，我们两个女儿家，多不方便。” “我不带他们不就行了，跟你们转转也是好的，不然非把我闷坏不可。”耶律英言放软了口气。正中秋心下怀，她正想找机会试探一番耶律英言，这是最好的机会。 可南月不知秋心心里打着什么注意，看着秋心皱着眉头，还替耶律英言说话道：“也是，正好我们在汴京还有几个铺子，不如就带大人转转。” 秋心这才松了口，答应道：“既然是姐姐说的，那便一起，只是一点，可千万别给我惹麻烦。我只是个丫鬟，若是出了岔子，将军回来可是要将我打发了的。” “那不正好，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女子，他要是打发了你，你便跟我回大辽，我带你烤肉骑马，潇洒快活！”耶律英言打心眼里欣赏秋心，连忙趁机表白。 南月看了眼秋心，暗自笑了笑。昨日两姐妹开玩笑的话，没想到竟然有了眉目。 秋心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去就去，就别那么多废话了。”说罢挽着南月的胳膊往外走去。 耶律英言兴致勃勃的跟在二人身侧。三人一起出了门。而秋心不知，庞熠早就命费扬在暗中保护着几人。 出了将军府，秋心下意识回头侧目，看见一个人影匆匆晃过。秋心皱了皱眉，以为是自己眼花，垫着脚看了许久，也没看到有人影。 “你在看什么？”耶律英言也好奇的站在秋心身后看着，秋心这才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走。对了，我倒是好奇，南月姐姐家里与大辽到底有什么生意往来。” 南月看了眼耶律英言，却见耶律英言抢先说道：“不过是你们宋人的布匹织物，还有药材。” 这些物件在大辽确实稀缺，看来红月帮老爷子过世，南月姐姐丢了这大金主，确实日子难熬，这次才趁此机会想要再次拉拢回来。三人边说话，边往热闹的市集走去。 只是费扬在身后，拽出一个穿着粗麻破布衣服的老婆子，从一旁扔了出来。用刀抵在老婆子的脖子上冷冷的问道：“你何故盯着那女子！”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老婆子我没有，谁都没盯，您放了我！”老婆子从地上爬了起来抱着费扬的靴子连忙求情。 费扬轻轻一甩，便将她甩开了距离，看来确实不会功夫，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 “赶紧走”费扬冷冷喊道。老婆子如获大赦，连忙从地上站起来作了揖晃晃悠悠扶着墙消失在费扬面前。 费扬也加快了脚步，寻着秋心的踪迹追了上去。看来是自己多疑了。而那老婆子走了许久，看到费扬不在原地后，终于松了口气，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咽了咽口水。 想要再看秋心的影子，已然没了迹象，失望的摇了摇头，用粗糙的大手擦拭了下眼角。缓缓往齐郡王府的方向走去。 庞熠急忙到了太师府，秋心那边他命随时盯着，倒也放心。可一进门，就决觉得有些不对劲，府上多了许多穿着高俪服的人。有序的站在院落里。 庞熠皱了皱眉，一种不好的感觉悠然而生。 “将军，卑职参见将军。将军快去大厅，太师等候多时了。”孟刑天突然从一侧走了出来，见到庞熠站在院中连忙上前说道。 庞熠看到孟刑天，突然就想起秋心被陷害的事情，原本阴郁的脸，更加渗人了几分。 “你在这做什么？”庞熠冷冷的问道。 孟刑天笑了笑连忙回应道：“自然是太师喊我来的，说有惊喜等着将军呢。呃” 孟刑天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庞熠突然伸出的手扼住了喉咙，想要挣扎，却被庞熠死死按住。孟刑天好歹也是一名武将，在庞熠手中，竟然丝毫没有招架之力。 第168章 公主驾到 “将将军！”孟刑天沙哑着嗓子，脸憋成了猪肝色。双脚逐渐离地。一只手想要试图掀开庞熠的手，另一只手，却暗自在袖笼中摸索着暗器。 “我不管你与我爹私下如何商议，秋心是我的人！日后若再将你们腌臜的心思动在她头上，形同此剑！”庞熠低沉着声音，眼神冰冷杀气十足。左手抽出孟刑天的配剑用力朝地上戳去。 上好的剑，在庞熠的发力之下，竟然断成了两截。庞熠用力一甩，便将孟刑天甩在了地上。孟刑天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诧异的看着庞熠。 “孽畜！你在做什么！”太师突然从院内走出来，看到此情景皱了皱眉，连忙骂道。 庞熠表情轻松拍了拍手，无所谓的样子回头看着太师说道：“没什么，只是父亲身边的人伺候人的本事不佳，害怕对父亲照顾不周儿子多嘴了两句而已。” 太师一眼便看出庞熠是在给那个野丫鬟出气，可奈何府上还有贵客，便隐忍下来。阴狠的看了眼孟刑天道：“还不快滚，在这里丢人显眼。” 孟刑天连忙将地上的残剑捡了回去，向二人行了拜别礼，这才缓缓退下，眼神笼罩着一层阴霾。手里的暗器将自己的手皮硬是戳破了一层。 “你跟我来！”太师这才缓和了口气，冲庞熠说完，便转身回了院内正厅。庞熠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跟了上去。 院内高俪打扮的随从越来越多。庞熠不禁皱起了眉，自己的眼线送来的情报是高俪公主等人夜里才能入城。可眼下这个情景看来，怕是已经到了。 果然一进门，就见大厅里，端坐着两个穿着高俪服饰的人。男人面容瓷净，器宇轩昂。 倒是让人有种文弱书生的感觉，虽然是单眼皮，可眼神清澈，看起来倒是有几分书卷气。 而旁边坐着位女子。看穿着一袭红色的高俪服侍，双手上下叠搭在一起放在身前，感觉坐的十分拘谨似的。 看不清样子，因为头戴着一顶红纱斗笠。不过看她身上的金器珠宝，一定不是寻常身份。 女子身后还站着一个婢女，样貌倒也出众，看样子是女子的贴身侍婢了。 “哈哈哈，犬子方才有事，来迟了。还请公主见谅。熠儿，还不快来，这是高俪的善和公主，旁边这位是一路护送她前来的朴泰让将军。”太师笑了笑，向庞熠介绍道。 庞熠无奈，果然父亲快了一步。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见过善和公主。” 只见那公主微微点了点头，并看不清面容。“早就听闻摘星将军年少有为，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 朴善让连忙起身，对庞熠简单行了个礼夸赞道。 庞熠倒是有些诧异，这个高俪男子，看起来如此文弱，竟然还是大将军！护送公主这样重要的事情，派他来，显然此人武功深不可测。 “将军说笑了，不过是皇上抬举罢了。既然公主已经到了宋土，我这就去帮你们安排住处，昨日倭国使臣已经住下，那公主也请挪步驿站。”庞熠冷冷的说道，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 “不用了，公主金贵，一路颠簸劳累，驿站那种地方还是算了。就留在庞府。我已经向皇上说过了。你今日就不回将军府了，明日亲自随公主一同进宫。”太师早做好了准备，不给庞熠开溜的机会。 庞熠皱了皱眉，看着太师说道：“这怎么行，父亲要是愿意将公主留在府里，那便好生命人伺候便是，儿子府上还有耶律大人要照看。既然已经见过了，就先回去了。” “将军留步！”庞太师还未开口，就听朴将军开口喊住了庞熠。 “素闻将军文韬武略，我还想见识一番，就这么走了岂不可惜。不如留下赐教赐教。我还想领略一下宋人的才情。”朴将军试图挽留庞熠。 却见庞熠冷笑一下看着众人说道：“我大宋人才济济，并非庞熠一人。府上的家丁侍婢，各个才情出众，想必足够让将军领略宋人的才情。告辞。明日宫内见。” 说罢庞熠转身便走，太师一时气结，想要追赶，可还要顾及高俪公主的颜面，只好咬着牙替庞熠打着圆场：“熠儿近日被大辽的使臣缠着，确实分身乏术，明日面完圣，就得空了。” “宋人好大的脾气。”公主身后的丫鬟突然开口，不屑的说道。一双大眼看着庞熠离去的背影，眼神复杂。 太师错愕的看了眼那个丫鬟。朴将军连忙咳嗽了一声：“咳”与丫鬟眼神交流一番。 这才尴尬的笑笑说道：“既然如此，那也不好叨扰将军。倒是麻烦太师了。” 太师也是一脸尴尬，这庞熠，越来越不听话了。 秋心三人往南月的布庄走去，正值晌午，街上热闹极了。不远处还有人群围绕。三人连忙上前去看着热闹。 只见人群中一个女子正拉扯着一个小女孩。小女孩哭得撕心裂肺，手脚并用连蹬带踹的想要从那女人手里挣脱。 女人穿着不俗，嘴角边有颗长毛的痦子看起来格外引人注目。眉目狭长，嘴唇略薄。面相看起来是个尖酸刻薄之人。 “你不是我娘！你不是！放我走！”女孩穿着破烂，脚上的鞋子并不合脚，脚踝处的污垢丛生，胳膊上还有划伤。脚底的泥积了一层哭的用力，说话也哽咽着使不上劲来。 周围的人看着热闹，没有一人敢上前询问。 “看什么看，没见过娘打小孩的。这死丫头偷了家里的钱拿出去乱花，被我找到还不愿意跟我回去。别看了！都别看了！”女人丝毫不松手，一边拽着小女孩，一边还冲周围的人怒骂着。 这样的情形，秋心第一时间便觉得这女人一定不是这女孩的亲娘。 可见周遭的人逐渐散尽，秋心刚想上前抱不平，就见身后的耶律英言忍不住了，上前一把拽过那小女孩推向身后。 女人见状，撸起袖子骂骂咧咧道：“哪来的混账小子，怎么，别人的家事你也要管？” 第169章 伪装 “她不是我娘！她不是！”小女孩惊魂未定，抓着耶律英言的后背不撒手。满眼惊恐看着那个大痦子女人，泪水止不住的流着。 耶律英言看了南月一眼，将孩子塞进南月怀里这才一脸邪气的看着那大痦子女人说道：“家事？这姑娘都说了你不是她娘，算是哪门子的家事，我看你就是个人牙子！” “放你娘的臭狗屁！我看你们才是人牙子呢！快来人啊！大伙评评理，这野小子将我家姑娘掠去了，我可不能活了！不能活了！”女人顺势坐在地上，一手拍着地，一手掩面大哭。 若不是嚎叫了半天一丝泪水都没有，看起来，倒是有几分真切。 周围的百姓越聚越多，尤其耶律英言的长相不似宋人，围观的人指指点点说什么的都有。 “你说你是这姑娘的娘亲，这姑娘姓甚名谁，年纪多大，你家又在何处？”秋心质问道。 那女人白了秋心一眼，咬着牙朝地上淬了一口说道：“呸！这小杂种没名没姓，我是她亲娘，愿意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管我住哪！” “你！”南月气结，捏着拳头想要动手，却被秋心拉住了。 耶律英言见状冷笑一声说道：“你口口声声是她的娘亲，为何你绫罗绸缎穿着不凡，而她却粗衣麻布，连鞋子都不合脚。她鞋子上的泥分明还没有干透，一看就是从城外赶来的，胳膊上的伤，更是荆棘条划伤的痕迹，你还敢说她是从你家拿了钱跑的，难不成你家在城外的山上不成？” 大痦子女人怔了怔，随即附和：“是呢！我家就是在城外的山上，怎么不服气啊！” “呵，蠢货！若是你家在城外山上，为何你的鞋子这般干净。莫不是你会飞不成！我看你就是人牙子。今日想把她带走，看看小爷我愿不愿意！”说罢，耶律英言抽出自己的佩刀，冷冷的看着女人。 周围的百姓听耶律英言如此一说，瞬间明了了许多，转而冲着那大痦子女人指指点点的。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和爷爷住在城郊的窝棚里，爷爷得了风寒，需要药，我这才进城买药的。她不是我娘！不是！”女孩哭得梨花带雨，秋心看她可怜见的。不忍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呵，哪来的小杂种，敢挡老娘的道！”大痦子女人一看哄骗是不行了，干脆露出奸诈之相来。 擦了把脸，站了起来冲着周围的人喊道：“看什么看，给老娘滚！”话音刚落，就见街头巷尾窜出几个身强力壮的壮汉出来。 “这两个小女子倒也长得标志！给我都抢回去！上！”痦子女冲迅速围过来的壮汉恶狠狠的说道。然后大手一挥，壮汉蜂拥而上。 耶律英言抬起一脚便将靠近他的壮汉踢飞。南月将小女孩塞给秋心，纵身一跃飞踹在另一个壮汉身上。秋心将女孩护在怀里，往后撤去。 却看费扬一脸杀气从人群中提着刀飞速跑了过来。 “费大哥！”秋心大喊。却见费扬速度飞快，瞬间提刀解决了两个带着家伙的壮汉。 那大痦子女人见凭空多了一个这般凶煞的人物，立即生了逃跑的意思。趁着场面混乱。摸着墙根，躲在人后，想要逃跑。 “想跑？”费扬大喊一声，用力将手里的大刀掷了出去，刀不偏不倚扎在了痦子女的发髻深深的钉在了墙上。 女人瞬间抖如糠筛，一口气没提上来昏死了过去。而耶律英言同南月的功夫也是上乘，很快，将一众大汉撂倒在地。 不远处，一队穿着盔甲的人，迅速跑来，那盔甲的样式，秋心认得。是将军的人。秋心这才松了口气。将军的人，将所有人团团围住。耶律英言和南月，这才收手。 “好了没事了。”秋心安慰着怀里的人，看着耶律英言的眼神，有些复杂。 “你们没事。”秋心赶忙问道。 “就这些下三滥，哪里用得着别人动手，我一个就嘶”耶律英言原本嬉皮笑脸的，一抬胳膊，突然一阵生痛。 南月打眼一瞧，就见耶律英言的胳膊不知何时被人砍了一刀。刚才精神集中，倒也没有注意。 “大人，你受伤了。”南月焦急的说道。 耶律英言皱了皱眉道：“无碍，这点皮肉伤，回去上了药就好了。” “还是快找个大夫上药，正好找个小姑娘不是也要去买药嘛。”秋心说道，看了眼忙碌的费扬，连忙走上前去。 “费大哥！”秋心拍了拍费扬的肩。费扬连忙回头，看着秋心说道：“你不用管了，这些人，自有将军处理。” “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及时出现我便知道是将军早早做的安排。眼下耶律大人受伤，我得赶紧带他们找地方上药。你就忙你的，等下我们租马车回去，定然不会再生事端。”秋心连忙回应。 费扬皱了皱眉，将军让自己寸步不离，生怕秋心遇到麻烦，低头看到秋心手里的戒指，灵机一动说道：“姑娘，往前走百米，右拐的街口，就是万家的药铺。你就去那，我处理完这些事，驾马车来接你。” 秋心一听，连忙点头。这才带着南月和耶律英言，握着小女孩的手往费扬所说的药铺赶去。 果然，药铺的人，看到秋心手里的戒指，多一句废话都没，就将几人请进了药铺里面的偏房里。让最好的大夫前来上药。 “唉我说，你这是个什么戒指，竟然这样好用。回头我也搞一个来。”耶律英言一边上药，一边打量着秋心的戒指。 秋心下意识将手放在了桌子下面，看了眼身边的南月和小女孩说道：“姐姐带小姑娘去拿药。我同大人说两句话。” 南月识趣的点了点头，红月帮也是行走江湖做买卖的，秋心手里的戒指她一眼认出是万家的物件。 而秋心做事，向来有她的道理，便点点头，带着小女孩出了偏房，去前厅拿药。 “怎么了，小美人是想单独同我说什么？”耶律英言一只手拖着腮帮子搭在桌子上，另一只胳膊伸出去让大夫细心处理着伤口。 脸上的表情，却戏谑不正经，眨着眼睛与秋心调笑着。 “大人无需装成这般。”秋心看着他，淡定的说道。嘴角挂着一抹复杂的笑意。 第170章 谈话 耶律英言盯着秋心清澈的眼，一言不发，嘴角的笑意逐渐凝固。 “还好这位大人身手不错，避开了要害。老夫替大人上了药，只要不大幅度活动，不出两日，便好了。”大夫听二人说话间，剑拔弩张。识趣的加快了手上的动作。 处理完伤口连忙将工具箱收拾好，秋心点了点头说道：“有劳了。” 大夫受宠若惊，这戒指一直带在万老爷子的手里，如今落在一个年轻女子的手中，看来这女子身份不一般。于是连忙摇头说道：“应该的。姑娘日后有什么需要尽管来找我便可。” “那就多谢大夫了。”秋心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大夫这才拎着箱子退出了偏房。 “秋心姑娘对别人温文尔雅，怎么对我，就连句好话都没有。我可是大辽的官！多少人想巴结我都不成，喏，就你那个南月姐姐，不也得来示好与我么！你就不能给我个好脸色？”耶律英言并未受那句话影响，反而像个小孩似的埋怨着秋心。 秋心冷冷看着耶律英言，不做回应。只是静静看着他。许久，耶律英言便收起来玩笑的样子。冷笑一声，看着秋心问道：“既然说我装，那不妨说说，我装什么了。” “那个女人，是你的人。”秋心的眼神锐利，像是要将耶律英言看穿一般。 原本还以为他会抵赖一番，谁知耶律英言却倏地笑出了声：“呵呵，有趣的很！有趣的很！你这个女人，实在是有趣。”笑完，他直勾勾的看着秋心，脸上的笑意也收了起来。 “你怎么知道的。”看样子，他也不想抵赖了。 “大人还未到之前，南月姐姐就告诉我，她父亲说过，大辽的耶律英言，文武双全，才智过人。与庞将军不相上下。试问这样一个文韬武略之才，怎么会当众将一个侍婢以这样一种拙劣的杀人手段推下楼呢。以你的功夫，从一个女人手上夺刀，不是难事，将她拉回，也不是难事。对么。”秋心也不退让，任凭他盯着自己的眼，秋心也回应着他。 “呵，可是是你亲自验尸，我们才知道那女人是倭国人，穿木屐，个子小腿粗这都是你告诉我们的。”耶律英言活动了下胳膊，皱了皱眉，还是有些疼的。 秋心冷笑一下说道：“我只是说，那女人是大人的人，可并没有说她不是倭国人啊。这才是大人你的高明之处。” “哦？说来听听。我怎么不觉得哪里高明。”耶律英言缓缓站了起来，踱步到窗前，不再看着秋心。 秋心这才说道：“大人高明，那女子虽为大人所用，可确实是个倭国人。宋辽战争方才平定。大人此次前来除却肩负着义和，也是示好。可大人这招，却暗藏杀机。” 秋心顿了顿，自顾自给自己倒了杯茶细细品着：“若庞将军是个糊涂的，那么大人便顺水推舟，入了宋狱，再度挑起宋辽之战。若将军是个聪明的，自然会查出其中蹊跷，因为那女子的死，太晃眼了。所以你早就做了两手准备。甚至比第一种更为狠毒。你故意安排了倭国人,这样，倭国那边受了冤屈，自然不肯服气。而大人受了委屈，也定要讨个公道。左右为难的，只会是宋罢了。” 耶律英言嘴角的笑越来越浓，看着秋心缓缓走到了她身后，突然伸出手按住秋心的肩膀。秋心一怔，身子明显僵硬了些。 随即，就感受到一股冰凉抵在了自己的脖颈处。 “你这么聪明，我都舍不得杀你了。”耶律英言凑近秋心的耳畔，放低声音说道。可手上明显加重了力道。 “大人可是大辽的高官，对我一个丫鬟至于动上兵器么？”秋心佯装淡定的说道，后悔自己一时没忍住拆穿了他的伪装。 耶律英言一听，突然大笑了起来，反手将匕首收了起来。伸手给自己也到了杯茶，这才坐回原地翘起二郎腿说道：“怎么办，我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可不是普通的丫鬟，就你这脑袋瓜，比庞熠可好使多了。再者，你拆穿了我的计划，我总得想办法扳回一局才行。” “扳回一局？”见他收了匕首，秋心这才松了口气，暗自将手里的刀塞回了腰间。佯装好奇的问道。 “没错，庞熠凶猛，我大辽在沙场不敌。可如今他有了软肋，你说，若你要是跟了我，那他岂不是要疯？哈哈哈哈，痛快！”耶律英言将杯子里的茶水一饮而尽，大笑道。 秋心一愣，软肋？她自认为还不至于！于是摇了摇头笑道：“大人估计错了，我只不过是他的丫鬟而已，不至于。” “既然不至于，何不试试？”耶律英言看着秋心的眼神放光，就像是一只锐利的鹰盘旋在上空盯着草原上的逃窜的兔子一般。 “我对你没兴趣。管你是谁，我不愿意，谁都不行。”秋心冷冷的说道。 却见耶律英言突然皱了皱眉仔细思量了一会说道：“皇帝呢？若是皇帝下旨呢？你一个小小丫鬟，我想他不会不给我这个使臣面子。怎么样，我为你去求一道圣旨，带你回大辽吃肉喝酒，从此快活无比！” 此话一出，非但没有震慑到秋心，反而让她无奈的笑出了声。耶律英言疑惑的看着她。秋心却说道：“大人这样做，无非只有一种结果。” “哦？什么结果？”耶律英言好奇的问道。 秋心冷冷的看着他一字一顿说道：“你只会从大宋抬走一具尸体回你的大辽。” 看着秋心视死如归的样子，耶律英言愣住了。他没想到一个丫鬟，竟然有如此心性。 “不过大人，也不必浪费一道圣旨。我大宋国富民强，不会以一个女子之躯换取安宁。我想，大人若是为了两国交好，还是不要再耍那些个心机的好，至少，不要让我觉得，你，很无趣。”秋心将手里的杯子放下，缓缓站起了身，看着耶律英言震惊的表情笑了出来。 第171章 庞熠去哪 “秋心，费侍卫来了。大人药上好了吗？”南月的声音从屋外传来。 秋心暗自松了口气。连忙回道：“我现在出来。”说罢看了眼耶律英言。见他并无阻拦之意。这才站起身来，冲他行了个礼说道：“请大人。” 耶律英言看着秋心，对这个女人有了新的认识，不光是与旁人不同的聪慧。更有临危不惧的淡定。点点头，收起方才脸上的神情，径直出了屋子。 果然南月焦急的看着屋子的方向，来回踱步。看到秋心一脸轻松的走了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咦，那个小丫头呢？”秋心见南月一人在等候，好奇的问道。 “拿着药在前厅候着呢，我看不如给些银子让人送她回去好了。”南月说道。 秋心也是这么想的，可随即摇了摇头说道：“怕是有些不妥，方才那些人牙子，敢在汴京城内大张旗鼓命打手与我们交手，还想着将你我二人掠去，费扬是抓了那人牙子，可若他们的同伙记恨，看那丫头周遭没了人，再伺机报复可就不好了。” “这也不是没可能，不过你有更好的办法吗？”耶律英言看着秋心问道。 “先去看看再说。”秋心随意敷衍了两句，径直往前厅走去，果然费扬带着人站在前厅等候。 那丫头怀里抱着纸包好的药，怯懦的看着周围的人。一双大眼滴溜溜转着。看到秋心等人前来，这才安心下来。 秋心走上前去，轻抚了女孩几下，这才问道：“小丫头，你叫什么名字，家中是做什么的，还有什么人在？” 小丫头抱紧怀中的药包，警惕的看了眼周遭的人，随即在秋心轻柔的手心安抚下，鼓起勇气说道：“我叫小鱼。我爹爹和娘死了。家里只剩爷爷了。我爷爷有病，等着我的药呢，姐姐。” 看着她清澈的眸子里满是焦急，所有人都心疼极了。“不然这样，我叫几个兄弟去将小姑娘的爷爷接进城内，我让人在布庄给爷孙两个找份轻松的活计，安排住下。你看行么。” 耶律英言侧眼看了眼南月眼睛微微转动，秋心一听立即拍手道：“还是姐姐想的周到，就这样安排。” “既然如此，我便带着小姑娘先去忙了，你也快些回府，今日之事，王爷又少不了要担心了。”南月调笑道。 秋心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佯装没听懂的样子。 南月正准备离去，却被耶律英言叫停了脚步。“南月姑娘。” 南月诧异的回头，疑惑的看着耶律英言。这才听他说道：“将你们红月帮的供货量做个册子，另外准备好印章。待明日我面圣结束，我命人来找你。” 南月一听这话，立即喜上眉梢，这一整天也没找到机会与耶律英言详谈，这次他主动开口让自己准备印章，自然是成了！ 南月感激的点了点头，这才带着小姑娘离开众人视线。 “请大人，该回将军府了。”秋心做了个请的姿势，耶律英言眼神复杂的看着秋心这才出了门。 费扬准备了一辆马车，耶律英言坐上马车后，秋心跟在马车旁边走着，并未打算坐上去。 耶律英言没等到秋心，一手撩开马车帘子问道：“你不上来？” “奴婢身份卑微，大人快请坐好。”秋心冷冷的说完，加快了脚步与其他人走在一起。 耶律英言嘴角微微一扬，摇了摇头，坐回了马车，虽然一路无言，可脑海中还是回想着方才二人在房间里的交谈。 这个女人，一定不只是一个丫鬟那么简单！ 将军府外，春藤眺望着街道的方向，看到秋心等人的身影，立即跑上前去。 “秋心姐，你可回来了。”春藤一把拉过秋心，仔细打量着她，看她毫发无伤这才松了口气。 “听说你们在街上遇到人牙子了？”春藤担忧的问道。 秋心宠溺的摸了摸春藤的脑袋说道：“无碍的，费大哥及时赶到，我没事。” “那就好，将军在摘星楼等你呢。看样子脸色不太好啊。”春藤一脸担忧的模样，倒让秋心笑了出来，小丫头这般鬼精鬼精的提早出来等自己，是为了通风报信啊！ “无碍的。那我就先去了。”秋心拍了拍春藤的肩。走到马车前说道：“府上给大人备了酒菜，大人快回去休息。奴婢就先退下了。” 说罢，扭头往回走去，待耶律英言反应过来探出脑袋，秋心已经不见了踪迹。 秋心回到摘星楼，庞熠同昨日一般，半躺在窗前的榻椅上。正佯装专心看着书。 秋心蹑手蹑脚走上前去，细细观察，看看是不是如春藤所说。刚一抬眼就对上了庞熠冰冷的眸子。 “将军”秋心怯生生的喊道。 “可探出些什么？”庞熠随手翻了一页书。若无其事的问道。 秋心咧嘴一笑，就知道庞熠懂得自己今天的目的，连忙坐了下来给自己倒了杯水咕嘟咕嘟一饮而尽说道：“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个耶律英言就是装做憨样，实际上精明的很，一箭三雕！若是稍有差池，此事都非同小可！” 庞熠见她如此，嘴角默默上扬。秋心继续说道：“那个倭国女人，果然是听命于他。今日我们遇到人牙子，关键时候，他来不及考虑那么多，分析的头头是道，所以我才笃定了心中所想。不过” “不过什么？”庞熠放下书，问道。 秋心想了许久说道：“耶律英言的心地倒是不坏。今日之事便可看出。” 庞熠破天荒没有生气，只是淡淡点了点头。宋辽之战多年，他与耶律英言交手几次。对耶律英言还是有点了解的。 “将军，晚膳送来了。”方嬷嬷将晚膳送了过来，秋心早已饥肠辘辘。 庞熠缓缓站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上前用折扇敲了敲秋心的脑袋说道：“多吃点，我先去忙了。” “嗯？将军不吃吗？”秋心疑惑的歪着脑袋看着他问道。 庞熠微微一笑并未作答，出了摘星楼。秋心好奇的紧，连忙起身站到窗前看着庞熠走出院子，同费扬说了几句。便一起出了将军府。 第172章 封了春蝶坊 “将军，查过了，那女人确实是个人牙子，只是那春蝶坊，背后之人，并不简单。咱们确定要动手吗？”费扬担忧的看了眼庞熠。 “走！”庞熠话并不多，纵身一跃上了马，大手一挥，身后的银甲侍卫步伐整齐的跟在身后。 “砰！”的一声，春蝶坊门外，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被庞熠抬脚踹了进去七八米撞在了柱子上，口吐鲜血。原本莺莺燕燕热闹非凡的楼内，突然尖叫四起。 银甲侍卫一拥而上，将春蝶坊团团围住。 “哎呦！大爷，有什么话咱们好好说，您这是做什么！”老鸨子见状惊慌失措，连忙从柜上跑了出来冲着为首的庞熠说道。 细细打量庞熠，一声华服，身姿挺拔，模样英俊非凡，看气质，并非一般人物。 而这银甲侍卫也不是一般衙门侍卫，老鸨子心里犯起了嘀咕。今个晌午自己手下的人牙子连着一众打手在市井被人抓走，没想到夜里就有人打上门来。 “来人，给我封了这春蝶坊，将老鸨带回去，让那人牙子细细辨认。”庞熠一声令下，银甲侍卫上前将春蝶坊内外搜了个干净，吓得所有人捂着脸就往外跑去。 “大人，你可知这春蝶坊背后的主子是谁，打狗还要看主人，你”老鸨还想辩解两句，就见费扬挥起刀把冲老鸨的嘴上狠狠一捣。老鸨瞬间门牙和着血水吐了出来，惊恐的看着众人。 “再有多话的，一并处置了。我倒要看看，你们背后的主子到底是谁！”庞熠冷笑着，春蝶坊里的客人吓得捂着嘴，匆忙从侍卫让出的一条道上逃离。 很快庞熠的侍卫押着着一众春蝶坊的人往外走去。 “大人！大人救命啊大人！”人群中一个女子，打扮艳丽，头戴珠花，身披薄纱不顾侍卫阻拦，冲庞熠叫喊着。 庞熠皱着眉头回头望去，看了她一眼，烦闷的问道：“何事？” “大人，奴婢本是凤鸣县人士，来汴京寻亲未果。被他们的人下了药绑来的。他们逼着我接客，若有不从，轻则打骂，重则重则想要了我的性命啊大人！”女子说着说着，流下泪来。当着众人的面，将身上的纱衣解开。 庞熠侧目原不想细看，可听到众人惊叹，这才冷冷看去，女子的后背全是鞭打的伤痕。胳膊上的淤伤更是新鲜。 “大人！还有我！”一个怯生生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同样是春蝶坊里的姑娘，年纪看着并不大。可浓妆艳抹，倒让人看不清本来的面目。 众目睽睽之下，那姑娘撩开衣袖，露出胳膊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还有我，大人！”见有人开口，接二连三押着姑娘的队伍里，许多女子都争先嚷道。 庞熠见到此情景，捏紧了拳头。那老鸨因为掉了牙，呜呜呀呀的说不清话，可神情凶悍的很，瞪着那些姑娘，像是在咒骂似的。 费扬见状又是一脚踹在了她心口之上，老鸨疼的直咧嘴。庞熠冷眼看着说道：“将所有姑娘细细盘问。若是被哄骗强行带来的。记录在册。其余人押解至大牢。” 瞬间所有姑娘跪在地上喊道：“谢谢大人！谢谢大人！ 而庞熠不知，此举被对面茶楼的人，看的一清二楚，握紧了拳头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狠狠的说的：“好你个庞熠！敢挡我的财路！” “主子，千万别冲动啊！”身边的奴才连忙劝解道。 “费扬，剩余的事情，你去办。切记不可出乱子，明天有要事顾不上，暂且等我将使臣送走，再做处理。”庞煜活动了下筋骨对费扬叮嘱道。 “将军，这春蝶坊的人固然可憎，可为了秋心姑娘惹了他们背后之人，怕是”费扬有些担忧的说的。 “怕？呵，我庞熠何时怕过！”黑暗中，庞熠的眼，闪烁着星星般的光泽。 天还未亮，庞熠就换上朝服入了宫，今日各国使臣进宫面圣，自然不敢耽搁。刚入宫门，就见太师也刚到。 庞熠还未开口，就见太师怒气冲冲的瞪着庞熠说道：“摘星将军好不威风，没了仗打，竟然去青楼耍起威风！让为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庞熠看着太师，冷冷的说道：“父亲，孩儿自认没有做错，父亲是想保全背后之人！” “你！”太师气结，瞪着庞熠，意识到地方不对。只好将捏紧的手收了回来，压低声音说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一意孤行。因小失大，因小失大啊！” “皇上还在等着儿子，儿子就先去了。晚点再去给父亲请罪。”庞熠不想和太师争执，找了个借口就想先走，却被太师拉住了衣袖。 “行了！这件事情，我们私下在说。可你昨日对公主的态度，太过冷漠了，若不是公主大度不曾计较，为父也不知该如何替你打圆场。” “父亲何须替我打圆场，我本就意不在她。”庞熠回怼道。 “混账，这件事由不得你，今日，你便与那公主，找机会熟悉熟悉！莫要再耍你那驴脾气！”太师瞪了庞熠一眼，这件事由不得他。 见庞熠还想反抗太师压低声音说道：“要想你身边的那个野丫头能平安活命，为父劝你不要多生事端。” 庞熠惊讶的看着太师，没想到即便太师不知道秋心的身份，也如此排斥她。竟然拿性命做要挟。说罢，太师不顾庞熠诧异的眼，一甩手，径直往宫内走去。 直到看不到太师的背影，庞熠这才平复了心情，接着走了进去，此刻文武百官已站满朝堂。不少人对着他指指点点，看来昨夜之事，所有人都知道了。 秋心睡到晌午才起，要不是春藤端来饭菜，秋心睡得还不知时辰。 “你怎么不早点叫我啊！”秋心嘟囔道。 “听方嬷嬷说清早将军和耶律大人前后脚进了宫，今儿个也没什么事，便想着让姐姐多睡一会，对了，方嬷嬷替姐姐准备了新衣，说下午，使臣面圣完之后，将军让姐姐进宫去。”春藤一边帮秋心收拾着衣服，一边说道。眼里满是羡慕。 “进宫？我进宫干嘛？”秋心一愣，她可不愿意进宫去，早前电视看多了，她这种嘴上没有把门的，要是说错了话，小命都不保！ 第173章 上门来的老婆子 “怎么看着姐姐不愿意似的，这可是天大的福气。方嬷嬷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姐姐进宫。只是按将军的说法替姐姐准备了衣服。”春藤看着秋心一脸苦闷的样子疑惑的说道。 秋心无奈的抠了抠头，怎么入了汴京城，这么多麻烦事啊！ “对了姐姐，昨儿个大将军夜里将汴京最大的青楼春蝶坊给封了。听说，那老鸨子连牙都被费大哥打掉了。汴京城的人都传遍了。”春藤绘声绘色的说道。 秋心愣了愣，回想起昨夜庞熠笑了笑就神秘的走了，自己还纳闷他去干嘛，没想到是去查封青楼。可这也不是他一个将军干的事啊，难道是因为自己？ 秋心细想了下，心头一阵感动。原以为他只是默默让费扬守在她身边，没想到闹出这样大的阵仗来。 他是摘星将军，更是太师之子，去封一个青楼，少不了被多事之人拿来说嘴。 想到这，秋心心里一阵慌乱，站起来走到窗前，看着窗外，想要透透气。偶然间瞥到一个身影在将军府的后门小巷子里来回踱步。蹑手蹑脚眺望着什么。 摘星楼的窗户四面环绕，可以看到不同地方的风景。秋心突然脑海闪过什么，连忙冲春藤喊道：“你站在这，盯着她！”说罢，一溜烟跑了下去。 春藤还未反应过来，站在秋心指的地方，放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布的老婆子，头发花白，却梳的一丝不苟。佝偻着腰，来回在小门前焦急的望着。 秋心一把将小门推开，那老婆子看到秋心，先是一愣。随即语无伦次起来。“我我”局促不安的摩擦着自己的大手，看着秋心，脚都挪不动了。 “昨天在这跟踪我的，是你。”秋心看着老婆子冷冷的说道，对方虽然看着上了年纪，面容也慈祥不像是坏人。 可秋心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被人跟踪，还找上门来。心里总归是要提防着。 “我”老婆子也没有其他话，反反复复一个我字，听的秋心着急坏了。 可刚想开口，就见老婆子突然往地上“噗通”一声跪了下来。磕着头说道：“姑娘，你帮帮我！帮帮我！” 秋心愣了，连忙上前将扶着老婆子的胳膊，硬是将她拉了起来。“婆婆你有话好好说，这怎么使得！”秋心无奈的说道。看样子，这老婆子确实是奔着自己而来。 “姑娘，你帮帮我。帮帮我。”老婆子眼里噙着泪，连句完整话都说不清楚。 “什么人！”突然，将军府内的护院听到后院有声音，匆忙赶来，见秋心扶着一个老人，不解的看着。 老婆子突然僵住了身子，作势要跑，像是十分惧怕护院一样。 “又是你！鬼鬼祟祟在将军府门口两日，你到底是谁！不说，就将你送去官府！”护院看到老婆子怒斥道。 老婆子一紧张，差点站不稳，被秋心扶住。秋心看了眼护卫说道：“无碍的，这位婆婆是找我的。我与她在此说两句话，若是不方便，那大哥把小门锁起来，我一会从正门回来便是。” 护院一听秋心开口，语气立即缓和了下来：“既然秋心姑娘相识，那便罢了。只不过姑娘小心，这老婆子狡猾的很，昨日鬼鬼祟祟的，我们愣是没抓住。” 老婆子尴尬的看了眼二人解释道：“我，我是在等你。” “等我？”秋心看了眼她，给护院一个眼色。护院这才退了下去。见护院走远，秋心扶着老太太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柔声说道：“您，认得我？” 老婆子摇了摇头，却又点了点头，这让秋心有些费解了，记忆里，自己并不曾见过她。 “老婆子我，是齐郡王府里的洒扫粗使奴婢。”老婆子缓了口气说道。 齐郡王府？秋心一愣，随即明白了老婆子为何做出这样的姿态。 “老婆子那日见姑娘你替自己洗清冤屈，是个厉害的。又看姑娘穿着丫鬟的衣服，便生了痴心，想着姑娘能帮帮老婆子我。”那老婆子面露难色，看来确实有难言之隐。 “您先说说，到底何事，您也知道，我只是个丫鬟，若是帮不了，您说再多也没用的。”秋心看着老婆子，揣摩着她的用意。 “帮得了，帮得了。”老婆子急切的握着秋心的手，连忙说道：“老婆子我有个女儿，同姑娘你差不多的年岁。也是在郡王府做丫鬟。不过生的白净，人也清秀些，便被指去大少爷房里做丫鬟。可前些日子，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成日躲着不想去伺候不说，人也清瘦了许多。我这个当娘的，自然心痛的很呐，可是问她，她却不理会我。这以前可从未有过的。她是个极孝顺的孩子。” 秋心听着，陷入了沉思。看样子，老婆子说的事情，与这女儿有关。 “前些日子，她胃口差极了，什么也吃不下去，我以为是害了病，就想让她找郎中瞧瞧。可一拉她衣服，这里，还有这里。都是血印子。”老婆子指着自己的脖子和锁骨的位置，一脸疼痛的表情。 秋心一愣，这种位置，怎么会有血印子？ “我想细问，却被她三两句打发了。加上灶上有事，我就走了。谁曾想，她就不见了。我找啊找啊，问遍了所有人。可谁都说没见过她。一直到今天，我都没找到她。”老婆子说到这，哭丧着脸，手颤抖着。痛苦极了。 “婆婆是想我帮你找人吗？可是我对这里也并不熟悉啊。”秋心疑惑的问道。 “不，姑娘。我怀疑，我女儿，是被人给害了！”老婆子突然脸色一变抓着秋心的手，用力了几分，秋心疼的皱了皱眉。却没说出来。 “婆婆你这样说，可是有什么证据？”秋心连忙问道。 却见老婆子的眼，变得深邃起来，想了半天说道：“我姑娘虽然不见了，可她所有的物件，都还好好的在屋里放着，主子赏的金银首饰，也都好好放着。若是她想离开，怎么会连盘缠都没拿。况且，我听闻，那日我离去后，大少爷命人来找她。可我再去找大少爷问的时候，大少爷却死不承认。还差点命人将老婆子我打出去。我不敢冲动，我怕没了我姑娘的消息，那我就再也不能活了”说到这，老婆子早已泣不成声。 秋心看着她花白的头发，心里酸楚极了。大少爷？那就是齐郡王的儿子了，看来，此事与他定有关联啊！ 第174章 秋心的巧思 “婆婆，您女儿平日在大少爷房中都做些什么活计？”秋心轻轻拍了拍老婆子，让她情绪缓和了几分。 老婆子仔细想了想说道：“就是同一般的丫鬟一样，伺候在大少爷跟前，只不过活计轻松些都不是什么力气活。” “眼下只有您听说是大公子喊了您姑娘前去，可大公子却矢口否认。可眼下，我若想要帮您，也得去郡王府查问一番才能下定论。可我只是个丫鬟，况且前两日的事情您也看的清楚，我不上门，都怕是君王也对我有偏见，更何况上门去找麻烦。这件事，我恐怕帮不了您了。”秋心思来想去，自己确实没有一个好的由头上门，以自己现在的身份，没有庞熠，就是一个随手可以捻死的蚂蚁罢了。实在是有心无力。 老婆子一听，双手不断的摩擦着，双眼急切的看着秋心，嘴唇颤抖着，想要说什么，可一时间说不出来。急得坐在石凳上，脚却凌乱的来回垫着。 “姑姑娘我，我实在没有办法了啊！姑娘求你帮帮我帮帮我！”一着急，老婆子又哭了出来，不顾秋心阻拦再次跪在了地上。 秋心几次想要拉起来，都被她死死拽着。这让自己一时间犯了难，若是寻常人家也就罢了，郡王府，连太师都要给三分薄面，更何况是庞熠。 自己虽然不畏强权，可确实无从下手啊，难不成要偷偷摸摸翻进去找线索。这也不现实啊！ “婆婆，您先起来。我受不起您这么大的礼数。这样，我再想想办法，问问将军有没有什么法子可好？我确实只是一个婢女，若是冒然出面，恐怕连郡王府都进不去，阿婆，您先冷静冷静啊。”秋心好说歹说，才将老婆子从地上拉起来。 老婆子用手掩着脸，啜泣着。秋心看着实在痛心。“阿婆，您先回去，明日这个时候，再来，我问问看将军有没有办法。总归要进府问话的。” 一听秋心让她再来，看来不是随便打发自己，老婆子又燃起了希望。连忙点头，握着秋心的手不肯撒开。 “对了阿婆，您回去再仔细想想，您女儿平日都和谁交好，与家里主子的关系又如何，还有她的病症到底是什么样的，我需要知道这些。另外，切莫再在家里胡乱打听了，如今你只有安稳留在府上，才有机会。我这边也帮您想想办法，不过丑话说在前，您期许不要太高，万一不成，我也是尽力了。”秋心皱了皱眉，将要紧的说给老婆子听。 老婆子连连点头，总算是自己等了两日有了希望。这才听秋心的，离府往郡王府走去。 “姐姐！”春藤这才从摘星楼下来，她见秋心与那老婆子相谈许久，没敢打扰，直至老婆子走了自己才下来。 “姐姐认识那老婆子？”春藤疑惑的问道。 秋心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也是个可怜人罢了。” “那姐姐快去找方嬷嬷换衣服，等会费大哥来接你了。宫里规矩多，可别误了时辰。”春藤一脸兴奋的说道。 秋心看着她激动的样子不由的好笑，自己打心眼里是不愿意去的，罢了，既然庞熠特意安排，就有他的道理。于是点点头，同春藤一起去找方嬷嬷。 方嬷嬷正准备去找秋心，没想到她就找来了。连忙说道：“姑娘快换衣服，费侍卫一会就来了。” 秋心点点头，接过方嬷嬷手里的衣服，仔细一看，还是丫鬟的衣服，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秋心莫名松了口气。 不一会秋心换上了新衣，虽然也是丫鬟的衣服，可用料更讲究了些，穿着软和舒适，颜色也是清爽的一袭碧色，倒趁的秋心肤色白皙，干净清爽。 方嬷嬷正欲拿钗给秋心簪起来，秋心看见皱了皱眉连忙拒绝。“嬷嬷，这钗太过晃眼，我这衣服，头上还是素净些的好。不如就以鲜花来簪。” 说罢瞧了眼春藤，春藤立马会意，兴高采烈的出了房门。方嬷嬷看了眼春藤，笑了笑说道：“咱们府上，向来没有年轻女婢，所以你这衣服，是将军命人特意赶制的。” “为何将军府上没有年轻女婢呢？我在其他地方看，比将军官衔小很多的人家，也都有不少女婢。”秋心终于问出心中疑惑。 却见方嬷嬷摇了摇头说道：“唉，这将军与庞府分府立院后，就带了我们这些打小伺候的老婆子前来。剩余的都是些精干的男仆。咱们做下人的不敢揣摩主子心意。不过老奴看，将军待姑娘倒是真的好呢。” 秋心一听，尴尬的笑笑。心头却一阵暖意。很快春藤拿来了庞熠送给秋心的花瓶簪，还顺手在花园剪了几朵花一并拿给秋心。 秋心看到花瓶簪就想起与庞熠在凤鸣县探案的日子，会心一笑，从几朵花中挑选了一朵别致小巧的紫色鸢尾插进了花瓶簪中，别再发髻之上，既不单调，也不显眼。 “姐姐怎么选了这么清淡的花，连街上的公子簪的花都比姐姐选的艳丽。”春藤有些不解，好看是好看，可也太小了些。 方嬷嬷却眼里露出对秋心的赞赏的眼神。秋心会心一笑，站起身子捏了捏春藤的鼻子说道：“好啦！我先走了。”说完冲方嬷嬷行了礼，这才一人往门外走去，费扬已经等候多时了。 看着春藤费解的眼神，方嬷嬷摸了摸她的头笑道：“这秋心姑娘，见识不凡。是个好姑娘。” 费扬架着马车，来接秋心，秋心上了马车。探出脑袋来问道：“费大哥，将军为何要让我进宫？该不是有什么事。” 费扬见秋心紧张的样子，不由的笑道：“怎么，还有你怕的时候，我看你胆子倒是挺大的嘛，割人肚皮你不怕，倒是怕进宫？” 秋心尴尬的笑笑，知道费扬是在开自己玩笑。费扬这才认真说道：“好像是皇上特意嘱咐夜里使臣面圣结束后，会有宴席和节目。让将军带你入宫看看热闹。你啊，就别多想了，万事小心就好。待会我不能进去，就送你从小南门进去后，随着掌事宫女或者太监一起，会把你送到将军身边的。” 秋心一听，这才明白了缘由，皇上居然还记得自己。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了。不过一想庞熠在，自己也就安心了不少。 第175章 小圆子 很快就到了皇宫跟前，果然费扬绕过了正门，将马车停在了小南门后，小心将秋心扶了下来。 “别怕，少说话，别乱问就好。”费扬看出秋心的紧张安慰道。秋心则看到一个略微熟悉的面孔朝自己走来。 “公公。”费扬连忙弯腰行礼，秋心也欠了欠身子。那公公看到秋心，怔了怔，神情有些僵硬，脑海中不美好的画面一闪而过。 正是那日看秋心开膛破肚黄管事时，皇上派的小太监小圆子。 “行了，我带她进去，费侍卫先回。”小圆子没想到来接的是秋心，多少有些诧异，可很快便恢复了神情，冲费扬说完，便给了秋心一个让她跟上的眼色。从小南门走了进去。 秋心冲费扬点点头，连忙跟了上去。这就是传说中的皇宫啊！秋心一进门，就小心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小圆子走在她身前，却像是后脑长了眼睛一般。冷冷的说道：“做奴婢的，不可抬头乱看。跟着我走就行了。” 秋心一愣，随即附和道：“是。”心想，这小太监，看着白白净净年纪不大，说起话来倒是老气横秋。 想起那日他坚持看完这个过程，脸都绿了。秋心就暗自笑出了声。 惹得小圆子回头瞪了她一眼，才罢休。秋心连忙陪着笑脸，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正当二人要出了着长廊之时，突然看到一伙太监抬着个架子，上面抬着人，用白布盖起来。所有人低着头急匆匆的往方才秋心走来的那个门跑去。 小圆子皱了皱眉，用帕子捂着口鼻，像是很忌讳似的。并不打算询问。 秋心看着逐渐逼近的几人，突然愣住了。那担架上用布子盖起来的人，手耷拉在担架外，手上滴着血，看起来骇人极了。 下意识，秋心拉住了小圆子的后背衣服。 小圆子一愣连忙扯开左右紧张的看了眼怒道：“你这女子，怎么一点礼仪都不懂，好端端的抓我作甚！” “公公，血！”秋心压低嗓音说道。小圆子顺着秋心的眼神看去，白了一眼说道：“我看你那日胆大的很，怎么一点血就怕的不行，从这个门里抬出去的都是死人！估摸着是犯了错，处了刑罚的。” “不没死！他没死公公！”秋心连忙说道，眼看着那几个太监从自己面前路过，匆忙低着头往前方加快脚步跑去，秋心有些急切的说道。 小圆子也愣住了，这没死，打成这样，不会抬出去的啊！小圆子一想事情不对劲，连忙冲那伙人喊道：“站住！” 可这一声站住，非但没有让他们停住脚步，反而跑的更快了。宫内的侍卫，按点巡逻，每过一阵子，都会路过这个走廊。 正巧看到几人匆忙抬着人往前。小圆子见对方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连忙冲侍卫喊道：“给我拦住他们！” 小圆子是管事太监，又是在皇上身边伺候的，虽然年纪不大，但是自小陪在皇上身边，身份地位自然不同。一声令下，侍卫纷纷拔刀拦住那伙太监的去路。 前面站着的一个，手不稳，不小心将抬着的人掉落在地上。瞬间滚了好几圈。 秋心连忙和小圆子上前去看，只见那人竟然是个女子，穿着宫女的衣服。面色青白，所见之处，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看不出丝毫呼吸。 小圆子用帕子捂着口鼻一脸嫌弃的问道：“你们几个跑什么跑！喊你们为什么不停！” “圆公公，这女人已经死了，奴才几个奉命抬出去。走的匆忙，没有听见。”为首的太监连忙找着借口说道。 “死了？为什么死的，哪个宫的？”小圆子皱着眉问道，看着那宫女没了生气，白了一眼秋心，害自己多心。 秋心见状，连忙上前用手附在那宫女的鼻子下方。看着她手上还不停的有血水留下，连忙说道：“胡说，分明没有死！” “公公你看，这连气都没了，指定是死了啊，今日宫中宴请使臣，还是别将事情闹大，让奴才几个给她送出去。”为首太监还踹了那宫女一脚，一点反应都没有，向小圆子证明着。 秋心一着急，看了眼周围，一旁的墙角，有根狗尾巴草从墙缝里挣扎的长出来，还没来得及被铲掉。秋心一把薅下，放在那宫女的鼻子下面。 所有人屏气凝神看着，果然那狗尾巴草晃动起来。秋心连忙说道：“公公你看，有气！还有气！” 这下那几个太监慌了神，左右对视着。不知道该如何解释。小圆子皱着眉立即问道：“还不快说，哪个宫的！到底犯了什么事？” 这宫里也是有规矩的，即便宫女犯了错，也会有专门的地方处罚，这样私底下打死偷偷送出去的，可是大忌讳，尤其是这样的节骨眼。 几个奴才一时语塞，说不出个一二三来，连忙跪下道：“圆公公，咱们几个都是当差的，别为难咱们啊！” 为首的那个见瞒不过去连忙上前附在小圆子耳边说道：“咱们几个是元妃娘娘身边的。这是元妃娘娘交代的差事。” 小圆子一听，皱了皱眉。说道：“既然是元妃娘娘宫里的事，我自然也不好过问了。”说完意味深长的看了眼秋夕。冲她使了个眼色，便转身要走。 几个太监连忙将那宫女抬上担架想要离开。秋心跟着小圆子，可心里却怎么也不痛快：“公公，她分明还有气。这样送出宫，岂不是草菅人命。” “草菅人命？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说话！”小圆子瞪大了眼，惊讶的看着秋心，声音提高了好几度。 “我奴婢可奴婢分明证实了她还活着啊！”秋心意识到自己说错话，口气稍软了下来。 小圆子看了眼周遭白了秋心一眼，看到没有人这才压低嗓音说道：“这元妃娘娘，是比皇后还要受宠的妃子，她要处置几个宫女，谁都过问不了，你以为，你能救得了她？救得了她一时，只怕是活过来以后，生不如死。秋心姑娘，不是任何事都得分个黑白曲直。这宫里，主子们最大。” 第176章 公主死了 秋心愣了，小圆子的话，让她清醒了不少，自己不是救世主，不能拯救每一条命，眼下自己的每一步都如此艰难，更何况是替他人出头。可眼睁睁的看着无能为力的感觉，太难受了 就这样，秋心一路都打不起精神，低着头跟着小圆子到了宫宴处。虽然天还未黑透，可宫内上下已经点上了灯，宫宴设在御花园后的殿外。 小圆子带着秋心一路到了现场，秋心一眼看到皇上坐在最上方的台阶上，而台阶下四面设着坐席，鼓乐声不绝于耳。歌舞更是让人眼花缭乱。众多宫奴有序的忙碌在周围。 而太师和庞熠分坐在两边宴席上。一眼看去，耶律英言坐在庞熠身侧。而太师旁边，则是身穿高俪华服的女子，容貌清秀举止高雅。就是有些十分拘谨。 看样子就是传说中的高俪公主了，看起来确实与庞熠般配，高贵的出身，美貌的容颜，让秋心不免多看两眼。就连她身边站着一位侍女，容貌都一等一的绝色。 同样穿着高俪的衣服，可是这位侍女，容貌更是惊艳一些，虽然是单眼皮，可狭长的凤眼，微微上扬，嘴唇丰盈看着气质不凡，让秋心不得不惊叹，连侍女都这般好看啊！与自己一对比，自己真的像个野丫头一般。 边上还坐着一位穿着浅紫色高俪华服的男人容貌也是一等一的清秀俊雅。正举着酒杯同耶律英言隔空碰杯。 秋心扫了一眼，关注到倭国的使臣，穿着一袭黑色的和服样式的衣服，正襟危坐在一旁，面色严肃，与旁人并不说笑。看着就一副讨人厌的模样。 其余的人，秋心也不认识，大多穿着宋服，应该是其他官员。环顾一周，倒是没看到齐郡王的踪影。 而庞熠一眼就看到秋心，见她面有些差，像是不太舒服的样子，难道是太紧张了？庞熠心里想着。而太师的眼，扫到庞熠后，落在了秋心身上。 瞬间皱起了眉头。可很快，便缓和了面色。小圆子吩咐秋心自己悄悄过去便好。看着秋心离去，自己也回到了皇上身边。 皇上看到小圆子回来，就知道秋心已经到了，刚想询问。却见小圆子俯身过来有话要说的样子。 于是点了点头，小圆子这才小心翼翼凑了上去，在皇上耳边耳语一番，将方才的事说了一遍。皇上瞬间皱起了眉头。但奈何场合不对，只好先忍耐不发。 秋心小心翼翼走到庞熠身后，耶律英言一回头，就看到了秋心，立即喜上眉梢。“呦，小美人，你来了！我还正说呢，这宴会无趣极了。还不如你有趣！” 耶律英言的声音不大，庞熠和秋心却听的清楚。庞熠重重将自己的杯子放在桌上，面露不悦之色。 看了眼耶律英言说道：“这宴会可是皇上精心准备，自然比一个小丫鬟来的有趣，大人还是别说笑了。” 看着庞熠板着脸面色不悦的样子，耶律英言倒是笑出了声，这一笑不要紧，惹得在场之人纷纷侧目。 “耶律使臣，可是有什么好笑之事与众人分享？”太师一脸笑意看着耶律英言问道。 秋心捏了把汗，这个耶律英言的脾气太古怪，这样的场合也不知收敛。 皇上也被这笑声吸引目光投了过来。耶律英言一时语塞，思量了一会说道：“好久没有这般畅饮了，皇上赐的酒果然美味！一时失态，呵呵一时失态，臣自罚一杯。”说罢，将面前的酒饮一饮而尽，惹得众人轰然一笑。秋心这才松了口气。 就在众人谈笑间，原本局促不安紧张坐在太师身侧边的高俪公主突然起身，双手上下叠搭弯腰冲皇上行了个礼。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皇上，公主特意准备了一舞献与皇上。还请皇上准许高俪的鼓乐上场。”一旁的高俪男人站起身来行了礼冲皇上说道。 皇上自然欢喜，笑着点了点头，扬起手说道“准！” 很快，公主便款款走上前方，等待着鼓乐声起。 “那位便是高俪的朴将军。”耶律英言一边给自己倒着酒，一边问道。 庞熠点点头。他明白耶律英言为何发问，这高俪的将军，看着实在是文弱。一点也不像是上阵杀敌的大将军。 很快，鼓乐声起，高俪公主踏着鼓点翩翩起舞。一袭红衣趁的她皮肤白皙，举手投足尽显媚态。 而就在这时，秋心突然听到有太监在喊：“元妃娘娘到！” 众人眼光望去，只见元妃一袭华服，头戴凤钗在众人的拥簇下往皇上身边走去，边走，眼神还打量着正在起舞的高俪公主。 元妃不傀是宠妃，柳叶弯眉，桃花眼，朱唇半点气质非凡。秋心不禁咋舌，天下竟然有如此美的女子，就像是从画中走来的一般。可看到她绝美的面容，秋心就想到方才那个奄奄一息的宫女，不自觉的捏紧了手。 元妃走到自己的位置前，冲着皇上欠身行礼，皇上看公主跳舞正兴起，匆忙点头示意。元妃这才坐了下来。 就在众人跟着鼓乐欣赏着公主美轮美奂的舞姿之时，突然公主的动作变得扭曲起来，跪在地上，双手扼住自己的喉咙，感觉呼吸不顺畅的样子。 “不好将军！她不对劲！”秋心看的仔细，发觉异样连忙让庞熠上前去看。 庞熠这才回过神来，立马从桌子上窜了出去。众人一片哗然，皇上也站了起来。庞熠刚走到公主面前，就见她七孔流血，突然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而朴将军同公主的侍婢大惊失色，连忙跑上前去。秋心一着急，忍耐不住一同跟了上去。 只见那公主身子不停的抽搐着，喉咙涌出乌黑乌黑的血块来。待庞熠走近，只见她脖子一软，头一歪，没了生气。 庞熠伸出手，搭在公主鼻息下试探了一番，回过头，冲秋心摇了摇头。看样子，人，已经不行了 第177章 庞熠来查 “是中毒！”秋心压低嗓音凑在庞熠身后说道。 “来人，给朕封起来！”皇上脸色大变，冲侍卫喊道，很快侍卫有秩序的将整个院子围了起来不许人出入，所有人惊讶的站起身来垫着脚看着公主的方向。 元妃更是一脸惊恐的样子，用帕子捂着嘴，靠在侍婢身上。 太师一脸阴郁，拳头捏的发白，“公主！公主！”朴将军上前扶着公主，瞬间红了眼，大声咆哮着。 抱着公主的肩膀。而那婢女一脸诧异的走了过来，脸色铁青，看着公主的样子，难以接受一般。 秋心想要靠近尸体，可自己的身份所困，并不能太靠前，可这么多人围着尸体，害怕有关键的证据被毁。一时间心急如焚。无奈，拽了拽庞熠的衣服。 庞熠站直身子向后靠了靠了，见并没有人注意自己这才靠近秋心。“将军，这么多人，容易破坏现场，让其他人撤下，赶紧让太医来！” 秋心声音极小，只有庞熠能听到，可耶律英言和太师的眼，就没离过二人。皇上也看到了秋心在前。 庞熠点点头。转身冲着皇上跪下说道：“皇上，还请先将现场所有人清退至两边，请太医速速前来。没查出眉目之前” “可笑！我们都是各国的使臣，如今高俪的公主身亡，摘星将军此话，是在怀疑我们吗！”倭国的使臣一脸不屑的看着庞熠。 “井下大人过激了，不是怀疑你们，而是公主暴毙在此，现场所有人都脱不了干系。为了洗清嫌疑，大人还是稍安勿躁，听从我们的安排。”庞熠不急不躁，冷冷看着倭国使臣说道。 “还请大宋皇帝，替我们公主查出凶手！”高俪公主身边的丫鬟，突然行了个宋人礼节，跪在地上，大声喊道。 “皇上，庞熠一个臣子，这样的场合该您出面才对。”元妃母族势力向来与庞家不合，看着庞熠在众人面前出风头，自然不悦，连忙向皇上说道。 皇上烦躁的看了她一眼，站了起来对众人说道：“眼下查清公主的死才是首要，就按庞将军所说！速传太医！庞熠你可有把握？”皇上三言两语，让在场之人闭嘴，可还是有些担忧的问向庞熠。 眼下信得过的，也只有庞氏父子在场，但愿庞熠不失期望，否则，高俪难免以此为借口开战，原本送公主来宋，便是义和。现如今，怕是难了！ 宴席上的官员，各个巴不得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生怕牵扯上关联，太师也没料到庞熠会先出头。 可眼下，听皇上的口气，还得是先破案要紧。看了眼庞熠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可自己站出来，说什么都不合适，只能默默看着替庞熠捏了把汗。 “太师，这将军前段日子在几个县城破获了几起案子，汴京城都传遍了，现如今将军自己站出来，想必是很有信心了。”元妃看着太师阴阳怪气的说道。嘴角的嘲讽之意显而易见。 太师冷着脸冲元妃行了个礼道：“犬子鲁莽，还望皇上和娘娘见谅。这查案之事，不然移交给大理寺做定夺。”太师想到对策连忙说道 皇上不耐烦的看了眼元妃，元妃这才收敛了许多，侧目看着公主的方向，庞熠和秋心站在外侧，紧张的看着公主的尸体。 “送去大理寺，来回折腾，破坏证据不说，有些事就说不清了将军。”秋心一听，连忙对庞熠说道，若是将人抬出去，怕是中间变故越发大了。 皇上的脸阴郁到了极致。元妃也察觉到了事情不对劲，庞熠点了点头再次抱拳道：“大理寺断案固然高明，可眼下，公主暴毙，若是耽误了时间，中间生了变数可就说不清了。” 皇上听懂了庞熠的意思，这下毒之事，目前并不确定是谁干的，若有人从中故意挑拨大宋和高俪，难免会再找机会抹去证据。还不如在众目睽睽之下查证。于是点点头说道：“众卿稍安勿躁，先让庞熠查验一番在做定夺。” 秋心瞬间松了口气，暗自扯了扯庞熠的袖子，示意让他放心。庞熠自然信得过她，不然，这事情牵连的太多了。 而其他人纷纷交头接耳，讨论着庞熠此举。太师气的心口直痛，看来这个野女人不除，庞家就没有安稳日子！ 耶律英言见识过秋心断案心细如发，更想再看看她有何高见。便帮腔道：“就是，若是离了这现场，再破坏了什么，最后查不清楚，岂不是我们都脱不了干系。” “你！呵，黄口小儿！”倭国使臣气结，看着耶律英言吊儿郎当的样子，愤怒的说道。 耶律英言倒也不恼，打量了一下那倭国使臣，不屑的冷哼了几下。 “先看尸体。我说，你来做。”秋心站在庞熠身后，用只有他能听清的声音说道。庞熠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就放手赌这一把了！ 朴将军还抱着公主的尸体不肯撒手，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那个跪地让皇上查明真凶的侍婢，这才站了起来，冷冷的走了过来。朴将军下意识看了眼婢女，让开了位置。 婢女这才上前蹲在地上，抚摸着公主的脸。 “我先查验一下公主的口鼻处。”庞熠冷冷的对那侍婢说道。侍婢诧异的抬起头，看了眼庞熠，许久，身后的朴将军扯了扯她的衣服，这才将公主平放在地上。 庞熠走上前去，半蹲在尸体面前。秋心从一旁的桌子上顺了一个干净的银质调羹递到庞熠手中，小声说着：“先用银勺拨开她的嘴，我站在你后面尽量保证我能看的清楚。” 庞熠微微点点头，按照秋心所说，将银勺塞进了公主的口中。 秋心站在庞熠身后，找准角度，这才看清，尸体如今面色已经铁青，双眼睁大，瞳孔泛着血迹。眼角口鼻耳道皆有黑血流出。 口中的血块，庞熠拿着银勺将嘴分开。仔细一看，瞬间头皮发麻，血块带着粘液，腥臭无比。手指指尖已经变得乌黑。 “你家公主，今天都进了什么食物？”庞熠边看尸体，边按照在身后秋心所说发问道。 第178章 转机 “食物？”侍女愣了一下。还未想起，就听朴将军说道：“清早忙着面圣，所以前一晚已经空腹了。直到方才跳舞前，只是喝了些你们宋人送来的茶水。一定是那茶水有问题！”朴将军眼睛通红，说起此事，也颇为激动。 秋心看了眼公主做的位置，径直走了过去，拿起公主面前的茶杯仔细端详后，弯着腰佯装是替庞熠跑腿的样子，递给了庞熠。 小圆子也站在附近，垫着脚想要看个清楚，冷不丁却听庞熠发问：“圆公公，宴会的茶水，大家都一样吗？” 小圆子一听，立即点头道：“那是自然，皇上入口的东西，向来不敢松懈，从源头开始，光是试毒就有好几人，这茶水也是一样。这样重要的场合，不可能是茶水有问题。” “你们也听见了，茶水没有问题。还是仔细想想她有没有吃过什么东西。”庞熠故意放大声音冲朴将军喊道。 这时，坐在皇上身侧的元妃盯着秋心，好奇的打量着庞熠身边的女子，突然自己身边的下人跑来，在元妃耳边耳语一番，元妃皱了皱眉，小心看了眼皇上，微微摆了摆手，示意他先下去。 好在皇上专心看着台下，并未注意到元妃的小动作。 很快太医被传了过来。太医见到公主的死相，皱了皱眉。这么毒的毒药，也是少见。连忙上仔细查验。 而秋心则用余光打量着朴将军与侍女，有些疑惑。 “你看那公主的手。”秋心提示道。 “嗯？我检查过了啊！确实是中毒，手才发黑。”庞熠疑惑的说道，顺着手看去，上前抬起公主的手，仔细端详着。 只见公主的手上，满是薄薄的茧子。庞熠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秋心。秋心微微点头，确定了他心中所想。 “回禀将军，公主中的毒，是取自一种毒虫，茜血虫。”太医看到那血块心里便有了数，连忙对庞熠说道。 “茜血虫？是被叮咬了吗？”庞熠猜测着中毒的原因，这样就能排除确实不是茶水了。 太医摇了摇头说道：“此虫确实有毒，不过叮咬只会是局部脓肿而已，但是虫子本身，却是剧毒的东西，晒干碾碎，红如胭脂，很好辨认，但却是慢性毒。不会突然至死。” “服用此毒，多久会暴毙？”秋心连忙问道。 太医看了看眼秋心，并不认得她，回道：“得看服用多少了，这种毒积少成多。会在一定量爆发，若有这么多。”太医用拇指捏着小拇指比划了下说道：“差不多也得五六个时辰。” 五六个时辰，庞熠愣了愣抬起头看着众人说道：“也就是说，并不是宴会上中毒，而是进宫前，就已经接触到这毒物了！” “既然这样，其他人暂时就没有嫌疑了。”庞熠推算了下时间。突然脸色一变。 秋心也突然明白了庞熠的担忧，抬头看着他，若是能证明了用毒时间，是五六个时辰之前，那么，唯一有关联的，就只有庞家，毕竟昨天高俪一行人进城后，是住在庞府！而庞府戒备森严，不可能是其他人偷偷潜入暗自加害公主！ 众人听到庞熠的推断，瞬间一片哗然“看来与我们并无关系，倒是太师你是不是该说点什么！”倭国时辰突然嘲笑的说道。 太师一脸阴郁，从头到尾眼光都没挪开过，被倭国使臣一呛。站了起来。走到中央对皇上跪下行礼道：“若真是在我庞府中毒，老臣自当严查，给高俪一个交代。” 元妃冷冷一笑，原本娇艳的脸，变得有些狰狞：“没想到查到最后，竟然是儿子查到老子头上了呵呵。” “爱妃今日的话，略微多些。”皇上板着脸冷冷的说道，见皇上如此，元妃便知自己失言，连忙闭嘴。 秋心上前，再次查看着尸体，这次，她拿着帕子，将尸体嘴角的血水擦拭干净后，抬眼看了下小圆子说道：“公公，你还有帕子吗，借我用一下。” 小圆子立即将自己的帕子递了过去，不知道秋心又卖着什么关子。 秋心知道，眼下尽快查出源头才是要紧，不然多说无益。顾不了那么多，将帕子折好，小心将尸体没沾染到血迹的口脂擦拭干净。 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秋心的眼睛余光刻意瞥到，那个侍婢的脚，暗自向后了一步恍惚间露处袜子的一角。瞬间心里明了了许多。 秋心站起身来，忙冲庞熠喊道：“将军，将这二人抓起来！” 在场之人都愣住了神，这丫鬟是何意，竟然唆使将军将使臣抓起来！可庞熠管不了那么多，秋心一定有她的道理眼看庞府受到牵连，废话不说，瞬间将自己的刀拔了出来，冲二人挥去。 只见那侍婢惊讶之余，朴将军的刀就已经抵抗住了庞熠，二人连翻过了好几招，朴将军都将那侍婢死死护在身后。秋心会心一笑，看来自己猜的没错！ 而更让秋心诧异的是，着高俪将军看着文文弱弱，竟然与庞熠交手百十来招，还能僵持。皇上见状，立即大手一挥，很快围在周遭的侍卫一拥而上，将那躲在身后的侍婢先抓了起来。 朴将军一时分心，错了手。被庞熠站了上峰，用刀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皇上，您这是何意！我们公主刚刚暴毙在你的宴会之上，您还任由您的臣子对我动武，难不成是想将我们都灭口吗！”朴将军倒是不担心庞熠的刀，反而眼睛不住的在那个被抓起来的侍婢身上看着。 所有人一片哗然，百官看着庞熠出格的举动纷纷议论着。皇上看着庞熠，冷冷的说道：“查案而已，何来灭口之说！” 庞熠看着秋心点了点头。秋心鼓足勇气心中念道，死就死！走上前去，“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大声喊道：“回禀皇上，将军是做个实验而已。之前已经知会奴婢，奴婢斗胆请命解释这一切。” 看到秋心出来，所有人都好奇的看着这个寸步不离庞熠的侍婢，谁家的丫鬟这么大胆，竟然敢与天子直接对话！ 可皇上却会心一笑，看来事情有转机了！ 第179章 你救了庞家 “但说无妨！”皇上摆了摆手，眼里露出欣慰的光来。却不曾看到元妃的脸，有些阴郁。 庞熠也松开了抵在朴将军脖子上的刀，看了眼侍卫。侍卫也放开了擒住的侍婢。 秋心头都不敢抬一下趴在地上扯着嗓子喊道：“回禀皇上，今日之事，实在蹊跷。有很多说不通的地方。其一，贵为一国公主，即便来义和，可当着众人面起舞。此举确实反常。” “就不许是高俪想臣服我们，所以特地安排献艺？”一个官员坐在下席反驳着秋心。 秋心冷笑一下继续说道：“也不是没可能，只不过其余的事情，就更加蹊跷了。一个公主突然暴毙，跟随左右的侍婢非但没掉一滴眼泪，倒是将军哭得凄惨。而一个堂堂高俪将军，竟然暗自给侍婢让路！这上哪里说理去！难不成，在高俪，侍婢的地位要比将军高？”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闭上了嘴，耶律英言饶有意味的看着秋心。 秋心继续说道：“公主的手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茧子。试问，哪个公主不是锦衣玉食，双手不沾阳春水。倒是侍婢的手，白白嫩嫩，保养得体。方才公主一舞，裙摆摆动间，奴婢看到公主的袜子是最粗的那种棉布制成，可就在刚才侍卫将那侍婢押解。我却分明看到她的衣袜一角都是绸缎的。我想，死的那个才是公主的侍婢，公主你说我说的对吗？不然，将军拼死保护你，而不是先护着自己呢！” 秋心抬起头，看着一脸淡定的那个侍婢，那侍婢与朴将军对视一眼，看来一切都瞒不住了。 “义和而来的公主，竟然是个侍婢！”众人轰然讨论，皇上也吃了一惊，皱着眉头，若是公主没死，此事的危机，确实可以解除。只是高俪到底欲意何为，就让人难以琢磨了。 庞熠看到死者的手，与秋心对视过后，心里就有了底。秋心继续说道：“奴婢方才听闻太医说，此女中毒是一种晒干后如胭脂红一般的粉末。因为死的是公主，不可能大庭广众之下解衣验尸，可奴婢猜测，死者身上若无创口，必然毒从口入，可若从庞府至今没有用过其他食物的话，排除茶水有毒的嫌疑，只能是这里！” 秋心指着死者的口部，扬了扬自己的帕子说道：“口脂，定然是用那毒虫制成口脂。死者的嘴唇擦去口脂，嘴角起皮干裂，是长期有舔舐嘴唇的习惯才会有的表现，想必死者涂了毒虫所制的口脂后白日未进水米，不停的舔舐嘴角，所以毒入体内，而熟悉这毒虫的人，算准了时间，今日只要在宫内，就会死在这个时间。所以要查清楚下毒之人，只需知晓谁给公主上的妆便好！” “耶律使臣进入驿站发生命案后，老臣唯恐高俪使臣同样经此遭遇，所以命人直接接去府上。公主身边一直都是那个女人在伺候，并未有庞府之人近身。”太师细细思量了一下，连忙指着那个婢女说道。 “皇上若想要证实奴婢所说非虚，只需命仵作将死者尸体彻底查验，看有无创口，还有这帕子上的口脂，是否有毒。一切皆会真相大白。我大宋心胸辽阔，太师唯恐照顾不周，亲自接去府上，可高俪做出如此举动，一来犯了欺君之罪，二来，用心歹毒！还请皇上明察！”秋心将帕子交给了小圆子，双手伏在地上大声喊道。 身后的侍女，哦不，应该是真正的公主，握紧了拳头“既然知道我是公主，呵，又能拿我怎么样？你们宋人可耻！拿一个女子作为义和的筹码，摘星将军，呵呵，我呸！狗屎一堆罢了！” 公主见事情暴露，也不再隐瞒，看着庞熠眼神恶狠狠的散发着愤怒的光，一脸不屑。 众人一听她亲口承认，瞬间哗然。皇上连同太师，这才松了口气，毒是他们自己下的，人也没有死！ “公主错了！我大宋不需要以女子做筹码义和，送你来的，是你们高俪人，而非宋人。若你不愿意，也没人强求。庞熠心有所属，莫说你是公主，天仙也换不得。可高俪人用如此下作手段挑拨离间，可见你们原本就狭隘！”庞熠淡定的看着公主一字一顿道。 公主愣了，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屈辱一般，仰着头笑出了声。 “竟敢侮辱我们公主！受死！”朴将军突然怒吼道，扬起手中的剑再次向庞熠进攻。 只见庞熠轻松闪躲，不过三招，纵身一跃踩在了朴将军的肩膀上，双脚夹住他的脑袋一拧。只见朴将军的嘴角溢出鲜血来，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瞬间没了生气。 所有人大惊，秋心也没想到，方才还要过百招方能占上风的庞熠，原来根本没有使出真正的实力。倭国使臣看到此景，不由的捏住了拳头，这个摘星将军，原本他们想象中还要恐怖。 而耶律英言倒没有太过惊讶，他与庞熠交过手，方才就知道庞熠在隐藏自己的实力。只不过没想到，高俪竟然如此蠢，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来人，将高俪公主，送去庆芳殿。待朕与高俪沟通之后，再做定夺。诸位使臣，今日之事，扫了大家的兴致。先行退下！”见庞熠结果了朴将军。皇上这才踏实了几分，到底是庞熠，从未让自己失望过。 倒是元妃，看着秋心与庞熠，脸上的神情复杂了许多。方才听自己的人来说，就是那个女人，撞破了自己打发宫女出宫的事情。现在看来，这个女人不简单啊，庞家又有了新的帮手。 群臣站起来向皇上行了拜别礼。见皇上离去，这才有秩序的离开。耶律英言倒不着急，反正与庞熠要回一处去，还能和秋心说两句话，何乐不为。 见皇上离去，秋心这才如散了架的人一般，瘫坐在地，大口喘着气，看着那公主被皇上身边的侍卫带了下去。心跳不已。 庞熠伸出一只手，将瘫坐在地的秋心拉了起来笑了笑说道：“方才不是胆子还挺大的，如今才怕，是不是反应有点慢啊！” 秋心苦笑着看着庞熠吐了吐舌头：“我是不是又闯祸了？” 庞熠宠溺的拍了拍她的头说道：“你救了庞家。” 第180章 太师动怒 “啧啧啧！小美人果然机智过人！这样的场合临危不惧。佩服佩服！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啊！”耶律英言走了过来一脸笑意调笑着看着秋心，庞熠眸子一冷，却被秋心扯住了袖子。 “皇上命将军与秋心姑娘前往书房。二位快快去。”小圆子匆忙从皇上身边跑了过来对二人说道。 秋心刚放松下来的心情又提了起来。担忧的看了眼庞熠。庞熠这才收回对耶律英言的眸子，对秋心点点头，说道：“没事，有我在。” 听到这句话，秋心安心了不少。而耶律英言则皱了皱眉问道：“那要不我等你们啊！反正我不是还得去你府上住着吗！” 庞熠拉着秋心，头也不回的喊道：“大人就先回去。” 看着二人的背影，耶律英言无奈的摇摇头。眼神落在秋心的背后，神情复杂。 “不知皇上叫我们前去是何事？”秋心小心翼翼探问道。 庞熠叹了口气，回头看着满眼惶恐的秋心安抚道：“无碍，估摸着要给你个大官做做！以后本将军可能跟你一同为官了！你要是飞黄腾达了，可切莫忘了我这个小小将军。” 秋心白了一眼庞熠，都这个节骨眼了还能逗自己开玩笑。“这大宋，哪有女子做官的例子，你又戏耍我！不过今日之事，后续会不会有麻烦啊，搅合了你的婚事，太师看我肯定更加不顺心了！” “你还知道啊！搅合了我的婚事，岂止父亲不饶恕你，我也放不过你！你得赔！”庞熠故意板着脸给秋心下着套。 秋心诧异的皱着眉，挥着粉拳怒嗔道：“方才不是还说我救了你庞家！将军还真是翻脸不认人啊！我拿什么给你赔！我看耶律大人倒是比那公主还美艳些，不如把你俩凑一对好了！哎呦！”秋心话音刚落，就结结实实挨了庞熠一个暴栗。 秋心揉着脑袋看着庞熠，眼里泪花闪烁。惹得身后原本板着脸的小圆子，嘴角扯了几次，愣是将笑意憋进了肚子里。这天底下敢和摘星将军这样说话的女子，怕也只有秋心姑娘了！ 庞熠侧目看了眼忍着笑意的小圆子，瞪了一眼秋心，这野女人，怕不是故意的！为了躲着自己的爱意，竟然强行拉自己与耶律英言配对！这都是什么爱好！ 二人打闹间，来到了皇上的书房院内，正巧遇到太师掀开帘子走了出来，看到二人，铁青着脸，气势逼人。尤其看向秋心的时候，秋心不知为何，打心里发虚。 低着头不敢对视，往庞熠身后挪了挪，庞熠微微一笑，方才还抻着脖子和自己叫嚣，眼下看到自己父亲这样害怕。原来野女人是个纸老虎啊！ 庞熠迎了上去，低头抱拳冲着太师行礼道：“父亲。” 可还没抬头，就结结实实挨了太师一个耳光。“啪！”的一声，原本静谧的环境里，显得更为响亮。 秋心愣了，没想到太师竟然对庞熠动手。庞熠倒像是早就知晓会这样一般，面不改色站直了身子。 太师眼神阴郁，背对着光，看不清面容，身上的墨色锦缎在月光下熠熠生辉，显得高大极了。 “这一巴掌打你，是你办事不考虑后果，差点牵连整个庞家！我老了，死不足惜！可庞家上下连同你的姐姐还有妹妹上百口人，刚才都差点因为你而掉脑袋！”太师气结，说话语气颇重，秋心差点觉得要是不拦着太师很有可能再给庞熠一把。 “孩儿知错。”庞熠并未辩解什么，低着头，不做辩驳。 “知错？呵，老夫早就觉得她是个祸害！如今倒好，竟然敢在御前逞强！你三翻四次阻挡老夫杀了这个女人！如今我看你要如何收场！”太师看着秋心的眼里满是杀气，若不是庞熠在前，怕是这会手已经捏在了秋心的脖子上了。 “父亲，方才明明是秋心找到证据证明了事情的真相，细细想来，高俪此举，若是不能挑起纷争，也会嫁祸给庞家！怎么能是她的错！”庞熠突然抬起头，与太师直视。秋心捏紧了拳头，手里全都是汗。 “太师切勿动怒，皇上还等着呢，下了夜，再晚，将军在宫中就不方便了。”小圆子连忙出面打着圆场。 太师这才收敛了身上的怒气，瞪了眼庞熠，眼神落在了低着头的秋心身上：“很好！秋心姑娘，老夫记得你了。” 说完大袖一挥，大步往外走去。秋心站在原地，后背渗出一层冷汗。看着太师远去庞熠头和小圆子这才松了口气。 刚想往屋内走去，庞熠却拉不动秋心。秋心挣脱开庞熠的手，猛地抬起头，眼角有些发红，嘴上却挂着笑意看着庞熠说道：“是奴婢连累了将军。” 庞熠心头的摇了摇头带着她往屋内走去。 书房内，皇上坐在榻椅上，熏着香，手上捏着枚白玉棋子，正研究着棋谱。 庞熠秋心进来后，连忙行礼道：“拜见皇上。” “起来！这里没外人，今晚多亏你二人了。”皇上饶有兴致的看着二人，将棋子放回盒子里，接过侍婢端上来的帕子擦了擦手，这才站了起来。坐在了对过的椅子上。 庞熠这才缓缓站起身来。秋心惶恐，低着头，丝毫不敢乱看，心里总想着费扬之前说的少看，少说话。 皇上看她紧张的样子，不由的好笑道：“朕瞧着你不是胆小的人啊，开膛破肚，还敢在使臣面前设计查案。怎么到了朕这反而拘谨起来了。嗯？可是太师方才吓到你了？” 秋心低着头，猛地听皇上是在说自己，这才敢抬起头来惶恐的摆着手说道：“不不不。哦，不是，奴婢不敢直视龙颜罢了。” “哈哈哈哈，行了，这里没有其他人，别这么紧张了，今日之事，你立了大功。朕要好好赏你。说罢，想要什么？”皇上爽朗一笑，看着秋心越发觉得好玩。不知为何，眼前这个女子样貌与后宫女子相较算不上美貌。 但自己看着，就十分面善，第一眼，便有这种感觉，不然也不会在郡王府明里暗里的偏袒她。 秋心愣了愣，自己从没想过要什么赏赐。见她发愣，庞熠推了她一把，这才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 第181章 赏赐秋心 “奴婢也是误打误撞，还是将军配合的好。不然也不会让那二人露出马脚来。奴婢并无所求。”秋心赶紧说道。 皇上扬了扬眉毛，看她说话倒是有几分真切，便笑笑说道：“不必替他邀功，朕且看着呢，要不是你在他身后指点，他哪会什么验尸啊，杀人倒是把好手！” “皇上又拿微臣开涮了。那朴将军也是个练家子，微臣可是使了好大的劲呢！皇上您赏我是应该的！”庞熠与皇上半开玩笑说道。 气氛一下子轻松了起来。秋心也没有方才那么紧张了。 “既然你心思缜密，探案是把好手，不如朕给你个差事做做！听庞熠说你无父无母，有个差事你也好在汴京城立足。亦或者你若不愿辛苦做差，不如说说想要嫁个什么人家，朕替你赐婚也行！”皇上若有所思的说道。 “万万不可皇上！”庞熠连忙阻止，抬眼却看到皇上狡黠的笑意，看来皇上是故意的！故意让他急的跳脚！ 秋心尴尬的看了眼庞熠这个铁憨憨，无奈的笑笑说道：“多谢皇上美意，奴婢还是想有份差事，可以施展所长便好。奴婢也无心婚嫁，赐婚之事，还是算了。” “无心婚嫁？这就奇了，天下哪个女子不希望嫁个如意郎君？”皇上看着秋心，倒是疑惑起来。 秋心浅浅一笑，将话题岔了开来：“不知皇上要给秋心一个什么差事？” 皇上看出她不想谈论此事，便也知趣的跳过这个问题，想了想说道：“可惜你是个女子，不然，去处倒是挺多。如今倒是确实有些为难，但朕又不想舍去你的断案才能。容朕想想。”说着，皇上站了起来，来回在地上缓缓踱步。 而庞熠心里还沉浸在那句无心婚嫁上。她是真的无心婚嫁，还是不喜欢自己？ “有了，不如就去大理寺，任司职！”皇上突然灵机一动说道。 “司职？”秋心愣了愣，自己这个职位并没有太多了解。 “庞熠你同她说说！”皇上喝了口茶，看庞熠心情郁闷的样子连忙主动让他说话。 庞熠点了点头，看了眼秋心说道：“大理寺司职，掌奉命出使到地方复审疑难案件。若本寺的疑难案件，则可参与评议。” “也就是说，可以翻查旧案，还能参与堂审案件？这是个大官啊！”秋心不由的咽了咽口水，没想到皇上给的差事正中自己心意。 庞熠白了一眼秋心没见过世面的样子，皇上更是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大官，不至于，毕竟你是个女子，不过也是个从六品了！喏这个给你！” 皇上说完，将自己的玉佩摘了下来，随手扔给了秋心，秋心一把接住。庞熠也有些讶异，这可是皇上的随身玉佩，一般人见此，如同见到皇上一样！ “虽然是从六品，可在这汴京的地界，难免查案会查到比你权势高些的人身上，拿着这个玉佩，关键时候保命用，别轻易就亮出来。平日还是不要张扬的好！”皇上想的周到，如今自己根基渐稳，可有些老臣作恶，自己不方便出面。秋心日后查案，定然会牵扯其中。给她一道保命符罢了！ 秋心拿着玉佩，被突如其来的赏赐惊呆了。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小圆子见状连忙督促道：“秋心姑娘怕是高兴坏了，连谢恩都不会了！” 秋心恍然从惊喜中清醒，连忙跪在地上大喊：“奴婢多谢皇上赏赐！皇恩浩荡！秋心定然会竭尽所能做好自己的差事！” 皇上笑了笑说道：“以后记得要称自己为臣，你已经不是庞熠身边的跟班小丫鬟了！后天你就可以去任职了，朕的旨意很快他们就会接到！” 秋心暗自掐了掐自己的手背，激动极了。几个月前，自己还是那个魂穿命案的倒霉鬼，如今能面圣不说，还讨了份可以专心断案的差事！真的是想都不敢想啊！ “皇上，高俪那边”庞熠倒是没忘记今晚的事，有些为难的看着皇上。 皇上也收起的笑意，皱了皱眉说道：“既然他们自作孽不可活，那便你带人，将她亲自送回高俪！好加以震慑！” 庞熠一愣，没想到还得自己去趟高俪！看了眼秋心，满眼的不放心。皇上知道庞熠心中所想，方才太师的声音之大，自己在书房听的真切。以太师的脾气秉性，秋心定然是会有麻烦。 于是摆摆手说道：“你且放心去。她既然已经是朕亲封的司职自然明面上不会受到别人为难。我看她倒是比你狡猾，你早去早回才好！” 庞熠明白了皇上的想法，这才算是稍微放心了些，思量了一会又问道：“那臣何日启程？” “十日之后，先打发这些个使臣离开，免得再出幺蛾子。我看那倭国使臣，并非真心与宋交好，骨子里透着狡猾。朕还是难以安心。最近倒是要有劳爱卿与太师了。”皇上早就将一切盘算好。秋心看着眼前与自己年纪相仿的皇上，突然开始敬佩起来。 这个年轻皇帝，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有谋略的多。 “好了天色不早，你且早回去休息，朕也乏了！下去。”皇上坐回了榻椅上，微微闭上眼，像是十分乏累似的。 庞熠点点头，带着秋心行了拜别礼。二人这才从皇上书房退了出去。 “皇上，元妃娘娘宫里的婢女还在外候着，不知皇上是否摆驾去元妃娘娘宫里就寝？”小圆子看着皇上小心翼翼的问道。 倏地，皇上睁开了眼，眼神没有了方才和善的神色。变得凌厉万分。看着小圆子，小圆子不由的有些害怕。低着头，不敢多说。 “既然如此，你便去回话，朕去皇后宫里歇着了。她不是最不喜欢皇后，那朕，便随了她的心思！”皇上嘴角的笑意有些阴冷，让小圆子看了都不由的捏了把冷汗，元妃今日的举动，确实让皇上不满。 往回走的路上，小太监替庞熠秋心举着灯笼，庞熠走在秋心前面，生怕她瞧不见地上。 “多谢将军，皇上才能给了我这样一个差事。以后，我就能光明正大的查案了。”秋心看庞熠一路无言，以为他愁去高俪的事，主动搭话，想要打破这僵局。 第182章 耶律英言的贼心 庞熠并未接秋心的话，默默回头看了她一眼，原本想要问什么，可最终没有问出口来。叹了口气说道：“过几日我若是走了，你可要千万小心，万事别逞强。” 秋心知道庞熠放心不下自己，努力挤出一个笑来看着他点了点头。庞熠这才心情缓和了不少。二人趁着黑夜出了宫，费扬等候多时，见到二人平安出来，这才松了口气。 坐上马车，秋心突然想起白日那个老婆子的事情来，连忙对庞熠说道：“对了将军，今日未进宫时，齐郡王家的一个粗使老婆子上门来找我。” “嗯？找你作甚？”庞熠一听这七扭八拐的关系，不由的皱起了眉。 “唉，她是个苦命人，那日见我在郡王府剖尸探案，自证清白。又见我穿着丫鬟衣服，就想找我替她找她的女儿。在府外等了两日呢。”秋心感叹道。 “是呢将军!我也抓到过一个形迹可疑的老婆子暗地跟踪秋心姑娘，可看她年长，又实在可怜，以为抓错了。就给放了。”费扬架着马车，听到秋心讲的事情，赶忙说道。 “没错，我也是在摘星楼上看到她在后巷小门徘徊，才起了疑。她告诉我，自己的女儿是郡王府大公子身边的近身丫鬟，前几日莫名其妙得了病，身上还有伤痕。与她也不愿说话，好端端的大白天，老婆子自己去灶上帮忙，回来后，就不见了女儿踪影。一问府上之人，皆无人看到，倒是听说大公子命人来喊。可问到大公子身上，大公子却不肯承认见过那女子，老婆子可能纠缠的久些。便棍棒驱赶。实在是可怜。”秋心一边叙述着老婆子所说的事情。一边感叹道。 庞熠默默听完，抬头看着秋心问道：“你确定要帮她？” 秋心为难的皱了皱眉：“我自知自己一个丫鬟身份，前去查郡王府的事根本不可能，所以没有一口答应，只是说回禀了您再做定夺，让她明日再来。一个妙龄女子，未拿半点银钱，还穿着郡王府丫鬟的衣服，能去哪呢？我想，能问的地方，那老婆子一定问了，剩下的，就该从郡王府里的这些主子口中盘问一二了，可我知道，连将军对郡王也都有所忌惮” 庞熠轻蔑一笑，随即说道：“倒不是忌惮，无非齐郡王与我父亲意见不合罢了，他们背靠元妃娘娘。可我庞家也是不怕的。只是为了一个粗使奴婢，去得罪齐郡王，对我来说不划算，今日，你也见到了，皇上身边就是元妃，哪怕是皇上在场，也对我父亲百般刁难。如今她圣眷正浓，怕是即便我出面，此事也不好查啊。” 秋心明白庞熠的为难，朝中官员布局错综复杂，尤其是郡王，如今又得知竟然与后宫还有干系，虽然只是查一个小小婢女的去处，可却是无处下手。于是默默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庞熠突然注意到她头上的鸢尾花，疑惑的问道：“为何不戴珠钗？” 秋心笑了笑说道：“我一个丫鬟而已，穿金戴银的不合时宜，尤其将军你身边从无女侍，今日入宫，难免不被人盯着，越是素净不被人注意才好。可惜，没忍住又出了风头，好在混了个差事，倒也不亏！” 看着秋心心情好转，能与他开玩笑，庞熠跟着笑了笑。宠溺的拍了拍她的脑袋，丝毫不想将手拿开。 翌日清晨，庞熠与耶律英言一同用膳，可以说，耶律英言进府几日，庞熠能不相见就不相见。 耶律英言是个耐不住性子的，清早就来以用膳为借口来探庞熠口风，想要知道皇上对高俪的态度。 一进门，就见秋心也坐在一侧，连忙一屁股坐了下来。丝毫不顾庞熠冰冷的模样。 “呦，小美人，你今日居然上桌了！看来将军待你确实不同旁人啊！不过要是跟了我，我会待你更好！躺着吃都行！”耶律英言说话依旧没个正形。 惹得庞熠皱起了眉，冷冷的看着耶律英言说道：“以后这种话，大人还是莫要再开口了。她不会跟你的。” “哦？将军为何如此自信，论样貌，我耶律英言也是翩翩美少年啊！”耶律英言摸着自己的下巴调侃道。惹得秋心一阵白眼。 “将军，圆公公来送东西了。”费扬突然进来说道。 庞熠点了点头，示意让他进来。不一会，小圆子便带着几个太监打扮的人走了进来。看到秋心便说道：“秋心大人，这是皇上特地命奴才给您送来的司职制服，和圣旨，皇上说了，圣旨就不必再给您宣一遍了，您明日带着去大理寺入职便好。” 此话一出，出除了庞熠之外，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秋心，耶律英言的眼神更是在小圆子和秋心的身上来回扫着。女子封官？大理寺？ 只见秋心款款站了起来，对着小圆子行了礼，跪了下来双手接过了圣旨和托盘里的衣服一脸笑意道：“谢皇上恩典。” 小圆子这才冲秋心眨眨眼说道：“东西我都送到了，就不打扰你们了。” 刚想转身离去，却见庞熠叫停了他的脚步说道：“公公这么早来将军府，莫让人说我怠慢了。费扬，还不送送。”说罢给费扬使了个眼色，费扬点点头，连忙护送小圆子离开。 刚出了屋子，就见费扬从袖笼里拿出一小包金锭子递给小圆子。这本就是庞熠的安排，小圆子喜上眉梢，八卦的问道：“这将军，是不是看上这秋心姑娘啊。连这都替她打算好了。” 费扬愣了愣，随即疑惑的抠了抠脑门暗自问道：“这么明显吗？” 小圆子哈哈一笑“替我谢谢将军美意。”收了金子，这才带人从府上离开。 “皇上竟然给你封官！小美人，你可以啊！这让我如何再去求他赐婚你我！哎呀！好难过！你居然做官了！”耶律英言诧异的看着秋心，忿忿不平的说道。 “求皇上赐婚？”庞熠一愣，铁青着脸重复着这句话，看着正欲逃走的秋心，看来她一早知道耶律英言的贼心！ 第183章 将军是个好人 秋心将制服拿回摘星楼仔细用架子撑起了。一身深绿色曲领大袖，下裾加横襕，腰间配以革带，还有一双靴子光是看着就威风极了！秋心用手细细抚摸着。 心中不由的感叹！魂穿后，不仅让自己之前的学识有能用到的地方，还混了身这样气派的衣服！对于之前的惨样，瞬间抛诸脑后。 惹得春藤一脸羡慕。双手托着腮坐在凳子上盯着秋心满眼的向往。 “姐姐，你好厉害啊，还没听过女人做官的。那你如今是不是就可以光明正大去查那个老婆子托付给你的事情了。”春藤好奇的问道。 秋心一想起这件事，心里就像是有个疙瘩解不开一样。眼睛下意识瞟到后巷小门处。见那老婆子不知何时已经坐在了门口。双手报膝，不住的往院内的方向眺望，像是等候许久了一般。 秋心看了眼天色，与昨天约定的时间还早，看来老婆子老早就来了，害怕提前打扰到秋心，一直在后巷坐在地上等着。想到这，秋心心里的愧疚就又多了几分。 无奈，昨夜与庞熠说过此事后，越发觉得此事不好着手去问，只好硬着头皮去打发老太太了。叹了口气说道：“唉，那老婆子又来了。我先下去跟她说说。” 春藤看秋心一脸无奈的样子，也是替她发愁。 秋心迈着沉重的步子推开后巷的门，老太太见秋心出来，立即欣喜的站了起来迎了过去。 “姑娘，是不是我来的太早，扰了姑娘清净了。”老婆子诚惶诚恐的说道。 自打女儿不见了踪影，老婆子整日恍惚提不起精神来。睡不好觉，吃不好饭，整个人憔悴极了，感觉风一吹，都能刮倒似的。 秋心摇了摇头，看着老婆子憔悴的样子，和局促不安一直紧紧搓在一起的手。 心里的话，梗在喉咙处越发张不开嘴。许久才叹了口气道：“阿婆，这件事，我没办法帮你。” 老太太一听，立马着急的一个箭步上前去，用粗糙的手拽着秋心的手急切的说道：“怎么就不能帮了呢姑娘。你是有那个本事的啊！求求你发发善心，帮帮我老婆子，钱！我拿钱了！这些你看看，够不够！还有这些都给你！” 老婆子一慌，从袖笼里摸出两包碎银子和铜钱来，连头上唯一的银簪子也都摘了下来，想要塞给秋心。 “阿婆，这使不得，我不要你的钱。只是这事，确实不是我能力范围之内，您”秋心急的头上直冒汗。眼前的老婆子才不管什么郡王将军之间的千丝万缕，她的女儿就是她的命啊！ “你在这干嘛呢！”庞熠的声音突然在背后冷冰冰的响起。 秋心一愣，随即回头看了眼庞熠，一脸愁容。那老婆子看到庞熠，吓得立马跪在了地上。 庞熠瞥了一眼秋心冷冷的说道：“听说郡王府的大少爷得了一套欧阳询的真迹，本将军倒是有些好奇，清早命人下了拜帖，你陪我去一趟。” 欧阳询的真迹？将军竟然对书法也这般喜欢？嗯？不对！郡王府的大少爷！秋心的眼，立马明亮了几分，看着庞熠扳着脸的样子，不免觉得可爱了几分！ 连忙应道：“是，奴婢这就来！”庞熠撇了撇嘴，暗自摇了摇头，转身出了院子。 “婆婆，快起来！快起来！我帮你查！这就帮你查！”秋心连忙将老太太扶了起来。老太太激动的身子直发抖。连忙冲着秋心作揖道：“老奴明白，姑娘你是个好人！是个好人呐！” “别哭了阿婆！你先快回府上去，晚些时候我随将军去府上，找机会，跟你去你女儿住的地方瞧瞧，务必要查仔细些的。万一是女儿家有自己的心思出去躲清闲，那我们也是白着急，不过这样最好，最起码，人还平安。对了，您姑娘叫什么？”秋心赶忙叮嘱着老婆子。 老婆子急忙擦拭着眼角的泪，点着头嘟囔着：“我女儿名唤莺儿，还是大少爷给赏的名字呢。姑娘说的是，老奴我这就回去！”说罢冲秋心再次行了礼，颤颤巍巍往回走去。秋心看着她的背影，总算松了口气。心里默默念了一遍那个名字，莺儿！ 出了院子，秋心就碰见等候自己的庞熠。连忙挂上笑脸凑了过去。 “将军，你才是个好人！”秋心连忙拍着马屁。 却见庞熠双肘抱在胸前，伸手敲了敲秋心的脑袋说道：“好什么好！我可不是为了什么婢女！还有，你给我小心点！再得罪了齐郡王，我怕是保不住你了！” 秋心吐了吐舌头，做了个鬼脸。惹得庞熠忍俊不禁。“那我们什么时候走啊！对了耶律大人呢？”秋心连忙问道。 “他进宫了，给太后送礼去了。怎么，你问他作甚？我还没问你呢！你是不是早知道他对你有贼心！”庞熠回过神来，质问着秋心。 秋心听到这，反而是想起昨夜庞熠对高俪郡主的那番话就像是偷听自己对耶律英言所说的话一般，笑了笑摇了摇头。她知道耶律英言与庞熠的差异在哪里了。 “哎呀，将军！我们什么时候去啊！”秋心耍着无赖，拉着庞熠的袖子嚷道。 庞熠见她这般，也就没了脾气，叹了口气说道：“唉，走走走！这就走！这个时辰出发，估摸着还能蹭他顿饭吃吃！”说完，这才喊着让人套马车。 “对了，明日，你就去上任了，还不会骑马可不大好。万一有城郊或者周边县城的案子闹到了大理寺，你总不能坐在马车上摇摇晃晃的去。一来一回怕是太费时间了。”庞熠突然想到这个问题，看着秋心。 秋心一听，确实是这样啊！先不说马车慢，就是自己一个小小从六品，出出进进都坐马车，官不大，架子倒不小，惹人非议就不好了！可提起几次骑马，都是庞熠抱着自己，想到这，秋心的耳朵像是染了色一般，透着通红。 “可是我不会骑马啊！”秋心小声嘟囔着，庞熠见她愁苦的样子，不禁笑道：“连剖尸这样的事情你都会，骑马，不难！这两天趁我还在，抽空教你！” 一听还有这等好事，秋心连连点头，感激的看着庞熠。这家伙，太靠谱了！ 二人这才坐上套好的马车，随费扬一起，往郡王府的方向奔去。 第184章 忌口 到了郡王府外，庞熠与秋心二人刚下马车，就见昨日在宴席上的倭国使臣带着一众随从，从郡王府内走了出来。 在门前，与齐郡王还有一个样貌堂堂仪表不凡的年轻少爷谈笑风生。 “那个，就是郡王的大少爷。齐郡王一共育有一子三女。这大少爷是嫡出长子，十分受郡王疼爱，可这大少爷表面看着儒雅俊秀，实际上背后做着不入流的勾当。”庞熠的眼微微眯着，像是回忆着什么一般。 “什么不入流的勾当？”秋心好奇的问道。 庞熠看了眼秋心，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记得那日与你在街上交手的人牙子吗？” 秋心点了点头，这自己怎么能忘。 庞熠冷笑一声说道：“那人牙子本是替各个府上买卖奴才的营生，可你那日遇到的，却是个专门替青楼用下作手段哄骗姑娘的。而那个青楼，被我连夜封了，他们背后的主子，就这这个齐郡王的大少爷！原本我查封那春蝶坊，与他近日能不见就不见。眼下各国使臣还在，不好将此事宣扬开来。可你昨日说的那事，被我仔细一想，总觉得有些不妥，便今日寻个借口来，让你暗地查查看。” “还有这种事！堂堂郡王府的大少爷，为何要做这营生？连你都知道，那岂不是”秋心瞬间明白，皇上昨晚为何给她玉佩，看来，这汴京城的事，真的是牵一发而动全身啊！若不是庞熠说明其中的关系，自己怕是误打误撞要得罪许多人！ 而经庞熠这么一说，秋心倒是更加担心那个婆婆的女儿了！ “呦！大将军来了！怎么站在日头下面！快来快来。正好，这井下大人正要走呢，我已将你想看的真迹都拿出来了呢，快来。”原本与倭国使臣聊得火热，突然回头看到庞熠正在不远处看着自己，连忙挂起一脸笑意来。 若不是庞熠方才说了背后隐情，看着那郡王的大少爷，倒还真是一表人才，人模狗样的！看着他们与倭国人谈笑风生的样子，秋心心里不痛快极了！ 庞熠倒是没有变换脸色，依旧是他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带着秋心一起往门口走去。 倭国使臣井下，看到庞熠，不由得想起昨夜的事情来，连忙对着庞熠行了个礼。庞熠微微点了点头问道：“竟不知，齐郡王，与井下大人这般交好。” 齐郡王倒也不慌张，笑了笑说道：“这没什么，井下大人带了些僧侣来宋，想求得我大宋佛法。得知元妃娘娘向来好礼佛，便央求我出面让元妃娘娘求皇上，让这些僧侣能留住宋土学习佛法罢了。此等功德圆满之事，想来将军不会反对！” “那是自然！不过庞熠上阵杀敌，身上杀戮较重，这种事情，怕是不能参与了。倒是对大少爷手里的欧阳询真迹心向往之，这不，就赶着饭时来了。”庞熠语气看似谦逊，可在井下听来，不由的捏把冷汗。杀戮较重，这几个字，难道不是说给他听的？ “去去！晖儿也是，多向将军学学，文韬武略样样在行！要是能有将军一半，我也就知足了！”齐郡王虽然听懂庞熠话里的意思，倒也不恼，反而拿自己儿子与庞熠做着比较。 大少爷微微一笑，对齐郡王和井下行了礼，这才伸出手来，对庞熠做了个“请”的姿势。庞熠对二人抱拳行礼，带着秋心径直往院子走去。 秋心一路低着头，倒是没有被齐郡王注意到。见着跟庞熠顺利进了郡王府，这才松了口气。 “听说将军昨天在夜宴上，当场查出高俪公主与侍女互换下毒之事，墨晖实在是佩服。确如父亲所说，将军文韬武略，的确是该向将军好好学习一番。”大少爷恭维着庞熠，若不是提前与庞熠通了气，这番话，听起来倒是有几分恳切。 “昨日未见齐郡王进宫，消息这么快传到大少爷的耳里，看来大少爷果然消息灵通啊！”庞熠冷冷的说道。 秋心看到大少爷的身子明显一僵，随即反应过来说道：“哪里的话，不过是方才听井下大人所言罢了。不过将军英勇，这等事情，也用不了多久，汴京城就会传遍了！” 大少爷反应极快，打着哈哈，将话题差了过去。七扭八拐，到了一处院子，院内正是大少爷的书房。进门落座，大少爷的婢女们就将茶点端了上来。 秋心仔细打量着往来的四五个婢女，皆长得花容月貌，身姿窈窕，气质非凡。说句不过分的话，随便挑出哪一个，也是可以在别人家做姨娘程度。 光是给庞熠端茶送水的那个婢女，食指白皙甲片泛着殷红，这手，看来定然不会经常做什么粗使活计。 女子弯着腰低头将茶点摆放好。秋心一眼扫到婢女脖子上有一块红色的斑痕。 脑海中闪过什么。再想细看，那婢女就抬起了身子。秋心想到，老婆子说过，自己的女儿，脖子，锁骨，胸口前。都有红色的伤痕。 自己一直在想，什么伤，是红色的，没有血迹，没有结痂？方才瞥了一眼，这才恍然大悟，那是什么伤口，分明是吻痕啊！ 大少爷轻轻喝了口茶，突然皱起了眉看着身边的婢女问道：“怎么换茶了？” “回禀少爷，少夫人说了，入了秋，换成菊花，对您身子好些，见您最近火气旺，嘴角都起皮了。”婢女惶恐的回道。 秋心注视着那婢女，虽然语气平静，可双手不自觉的相互扣在一起，甚至回话的时候，脚尖向后退了一步。 这在秋心看来，这婢女分明对大少爷心存忌惮。而且，只是换茶这样的小事，竟然也都这样害怕。看来私下，这少爷，对这些婢女并不如现在这般温和。 “罢了，她愿意换，就换。你去，吩咐小厨房备桌酒菜来，对了，不知将军有何忌口？”大少爷突然看向正观摩书画的庞熠问道。见他一进门就不停的打量自己书房里的书画，倒像是真的来看字画一般。 “忌口？”庞熠侧目看了眼秋心，皱起了眉头，像是在思量什么大事一般。 第185章 戏精 许久才咂咂嘴说道：“说起这个忌口，就不好意思了。原本我也不想叨扰你。不过时间不巧罢了。我这人，虽然常年行兵打仗是个老粗，可对于口腹之欲，确实是相当挑剔，不如这样，我这不也带了一个丫鬟来，就是怕吃不惯。不如让她跟着去后厨帮帮忙，提点下厨子，哪些我吃得，哪些吃不得！” 秋心看着庞熠拙劣的演技，暗自好笑，原来赶着饭点来，是为了这个！不过这庞熠鬼主意倒是不少，还提前为自己找好了借口。让秋心对庞熠的智商，倒是有了新的认识。 大少爷表情明显有些诧异，这是闹得哪出？去别人家用膳，还带自己丫鬟监工？难不成是怕他在饭菜下毒不成？ “既然如此，那就带这位姑娘一起去后厨。”大少爷虽然心中不悦，可也没表现出来。让那婢女带着秋心去后厨。 秋心仔细观察到，那婢女听到让她走时，明显松了口气。秋心欠了欠身子跟了上去，殊不知大少爷的眼神，在秋心身上来回扫了好几遍。 秋心跟着那婢女走了几步，计上心来。“哎呦！”一声，停住了脚步。 婢女疑惑的回头看了眼秋心，见她捂着眼睛站在原地皱着眉头，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许是沙子迷了眼睛了，姐姐能帮我吹一下吗，怪疼的！”秋心揉的眼睛直发红，那侍婢迟疑了一下连忙上前凑了过来，秋心借着机会仔细看了下这婢女的脖子，果然在秀发挡住的侧面，有深深浅浅的吻痕交错。 而这与刚才给庞熠倒茶水的婢女并不是一个人！眼前的婢女轻轻凑了上来，无比温柔的将秋心的眼皮轻轻用手扶住，吹了口气。 秋心这才故作轻松的将眼睛转了转，一脸欣喜的说的：“好了好了！姐姐你人真好！”秋心故意与她拉近关系。 可那婢女只是尴尬的笑笑，像是有些紧张似的点了点头。转身继续往厨房走去。 “姐姐，这郡王府真气派！比将军府有意思多了！我看那大少爷人也好！能在这里做丫鬟，一定很轻松！”秋心一脸向往的样子，看着那婢女。 那婢女听到大少爷三个字的时候，明显脸色一冷。打量着秋心并未做出理会。 “不知着这里还缺人手吗？我也想来这里同姐姐一起当丫鬟，将军常年在外，将军府无趣的很都是些上年纪的老婆子，若是可以，我去求将军将我留下也不错！”秋心故意让自己表现的像是个没见世面的小丫鬟一般。 谁知这下那婢女再也忍不住了，停下脚步左右看了一番，并没有旁人，这才压低声音说道：“我看你还是留在将军府，郡王府，不缺人手。切莫说这样的胡话，惹得主子厌烦。” 秋心见她突然着急神色不安的样子，心中已然断定这婢女对大少爷，打心眼里恐惧。 “那姐姐在这府上待了多久了？”秋心赶忙问道。 那婢女犹豫了一会，这才说道：“三年。” 三年！对于一个丫鬟来说，在一个主子家里，并不算太久。只是秋心突然听着她的口音，有些熟悉，像是在哪里听过似的。 “姐姐是凤鸣县人士！”秋心试探的问道。 那婢女一惊，瞪大眼睛看着秋心闪过一丝惶恐，随即连话都不肯多说了，只是摇了摇头，便低下头不肯再多说一句。秋心明白，她是不想再让秋心听出她的口音来。 这里的丫鬟很奇怪！ 很快到了后厨。里面帮厨的老妈子就有五六个，还有大厨正在切着菜，一眼望去，就看到了那个来找自己的老婆子，正在灶前烧着火。 看到秋心，满眼激动。秋心暗自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声张。她这才坐在原地，手里捏着柴火，有些紧张的看着秋心。 “燕儿姑娘，是有什么吩咐吗？”一个大厨满眼笑意的走了过来，主动问着引秋心前来的丫鬟。 “大少爷吩咐，备一桌上好的酒菜招待将军。这是将军身边的丫鬟，将军有什么忌口，你们听她的就是。”燕儿冷冷的说道。 那厨子点头哈腰立马命人准备了起来。还不忘冲秋心点了点头。随即燕儿冲秋心欠了欠身子，连忙走了出去。 秋心想着来都来了，先做做样子再说。于是在厨房转悠了一圈，这才对那个厨子说道：“我们将军，嘴挑的很，葱姜蒜要有味，但是不能有形，给他挑出来便好，菜式不能太过辛辣。就劳烦各位师傅了。” 秋心说完，几个厨子连连点头，老婆子焦急的看着秋心。秋心故意缓缓走到她身前，突然趁别人都在忙碌不注意，一把将自己的罩衫侧面撕开一个口子，喊了一声：“哎呀！”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只见秋心捏着衣服的口子，一脸懊恼的样子说道：“哪位阿婆房里有针线，借我使使，将军若看到我这样出去，定然会责备我的。” 边说，边用小手在身后招了招，冲老婆子挥着。老婆子反应极快，加上一直看着秋心，立即站了起来，脸涨得通红说道：“我屋子里有，姑娘跟我来。” 说罢，所有人都开始忙碌起手中的活计，不再注意二人，秋心与老婆子佯装不认识，道谢之后快速与老婆子出了厨房。 一颗心，紧张的砰砰直跳！这才说道：“快，带我去看看你女儿住的地方！” 老婆子点点头，看四下无人，连忙迈着大步带秋心往下人房走去。刚好在饭点，几乎所有的下人都忙碌着给各房的主子去送饭菜了。周围并没有人往来。 “这间房，是几个伺候主子的丫鬟住的地方，我因着时常来看女儿，所以也有钥匙。”老婆子一边警惕的看着周围，一边将门上锁子轻轻打开。 秋心赶紧走了进去，老婆子指着最边上的空位说道：“这里便是我莺儿的床铺了。” 秋心点点头，立即走上前去，果然只有莺儿的铺位上，东西都被收起来空空荡荡的。 秋心连忙在莺儿的小柜子里翻找着，老婆子哭丧着脸说道：“我都找遍了，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一些个首饰银钱，我都收起来了。” 第186章 小心查证 秋心一边在莺儿的柜子里翻找看有没有什么线索，一边问道：“阿婆，大少爷身边伺候的婢女，都是府上的老人吗？” 老婆子一听，先是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说道：“鲜少有老人，除却一些上了年纪的老嬷嬷，基本上都是最近两三年换的新的丫头，莺儿也是在老家长着，原本进府看我，被大少爷看中，说这么白净的丫头在外面可惜了，让留下同我一起的。我原想着能母女团圆，没想到如今，人都找不见了。” 秋心皱了皱眉，再次问道：“一般大户人家的丫鬟，若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除了到了出嫁的年纪，主子发善心打发出府嫁人，不然是不会轻易更换的，不然刚用的顺手些就换，主子也不适应，怎么你家大少爷身边的婢女换的这样勤快。” “这老婆子我也不知，要不是莺儿后来去大少爷房里伺候，我这种粗使婆子，是不能随意进出主子院子的。不过我待的时间久了，发现大少爷房里的丫鬟换的是勤些，有些甚至不到半年就被打发了。”老婆子想到这，越觉得事情不对劲。 急忙问道：“该不是莺儿做错事被打发走了！可为什么一点音讯都没有，我可是她亲娘啊！” “不是。”秋心笃定的说道，忧虑的看了眼老婆子心想，若真是这样，倒还好了，只怕比这个还要过分。 突然秋心在一件衣服的夹层里，摸索到一张纸，拿衣服压在最底下，若不是仔细翻看，估摸着是找不到的。 秋心打开一看，上面的笔迹龙飞凤舞，自己能看懂的也不多。但感觉是一张药方。 “对了，阿婆，你先前说，莺儿生病了。到底是什么病？”秋心仔细辨认着药方，还是看不太明白，可藏得这么深，显然是不想被人看到。 “是病了，有个把月了，成日睡不醒不说，饭也吃不下去。好几次闻见荤腥就脸色难看。我估摸着，是暑热又得了风寒，带她去瞧病，她也不愿意去。不过大少爷人好，听说她病了，让她不用前去伺候，修养着。可她看着反倒有些不开心的样子。”老婆子仔细回忆着记忆里的事。 秋心一愣，越听这迹象越像是怀孕啊！而且若莺儿脖子和锁骨前的确实是吻痕的话，这也不是没可能啊！ 可若莺儿怀孕，那孩子会是谁的呢？会是大少爷的吗？毕竟所有的侍婢身上，都有吻痕出现！若真是这样，大少爷一定知晓莺儿怀孕的事，很有可能是他将莺儿处置了，至于是送走还是打死埋了。这就难查了！ 可这一切不过是自己凭空猜测而已，事情的真相，还不清楚。 “大少爷同大少奶奶感情怎么样？大少奶奶又是个什么样的人？”秋心疑惑的问道。 “大少爷不喜欢大少奶奶，这是府上人尽皆知的事情，老婆子我虽然很少见到大少奶奶，但是，遇见过几次，少奶奶长得模样那是没的说！眉眼清秀，身段好。说是倾城之姿也不为过。可大少爷就是瞧不上她，说是大少奶奶母家是商贾人家，地位低下。老爷硬促成的婚事。”老婆子说着大少奶奶的事情。秋心陷入了沉思。 “那大少爷，没有娶妾吗？又或者，这些个近身伺候的丫鬟，有没有做通房的？”秋心问出心中所想。 老婆子却摇了摇头说道：“前些年倒是说过要娶妾的事情，大少奶奶虽然平日不是个爱说话的主，可关键时候，却当着众人的面跳井了！多亏救得及时，从此大少爷再也不提娶妾之事。通房丫鬟，也没听说过。怎么，这跟找我的莺儿有关系吗？” 秋心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有些话，不好问出口，怕伤了一个做母亲的心，可眼下时间不多了，秋心硬着头皮问道：“莺儿，有没有可能被大少爷” “怎么会呢！莺儿是个十分乖巧的女子！虽然近身伺候大少爷，可每天夜里都是会回房休息的。不可能！不可能！其他人我不知道，我莺儿断不可能！”老婆子果然接受不了这种可能，有些崩溃的摆着手。双眼恍惚。 “那那天，是谁告诉你说是大少爷将莺儿唤去的？”秋心想起一个关键的事情来。 老婆子却懵了，想了半天才说道：“不是专门说的，我问的时候，燕儿姑娘说许是被大少爷喊走了。我才没有继续找，待我发现人不见了的时候，大少爷那里就说没见过了。” 燕儿？秋心回想方才带自己去厨房的那个侍婢，她的身上也有吻痕。若是能让她开口，想必一切都容易的多了。 “阿婆，时间太久了，我得回将军身边了，最近您还是小心些，别再到处张扬你女儿的事情了。找莺儿固然要紧，可您得保证自己的安全，不然莺儿找到了，却没了娘，岂不是更可怜？您最近也别去将军府找我了，太过招摇了。我怕惹得人怀疑。”秋心思量了半天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连忙吩咐道。 “可，那我要怎么找你啊姑娘。你该不会不管了！”一听秋心这样说，老婆子立马慌了神。 秋心连忙摇头回道：“不是阿婆，我不是这个意思。你前些日子为了找我，自以为藏的很好，可将军府上下所有护卫都一清二楚了。眼下趁郡王府的人还没有起疑心，若是起了疑心发觉你找到将军门下查这件事，首先就会想办法灭你的口，到时候，将军也好，我也罢都没有借口再查下去。所以只是让阿婆换个地方而已。” 老婆子这才安心下来，愧疚的看着秋心，眼里满是歉意。秋心上前拉着老婆子的手，说道：“阿婆，正街上有家很大的万家药坊，您去了只管找他们管事的，就说是秋心姑娘让你去的，将你发现的新的事情，告诉他就好，若是想找我，就提前在那等候，让他们通知我过来就行。这样，谁要是问起来，你就说你没睡好头疾难耐去看病了。” “多谢姑娘！还是姑娘你想的周全！”老婆子感激的握紧秋心的手，再三道谢。 第187章 令人窒息的控制欲 秋心扫了一眼莺儿的柜子，拿起一件罩衫说道：“这件罩衫我先穿着了，方才弄破了衣服说是来缝，要是被有心之人记得，就圆不过去了，回头我洗干净，给您带过去。” “无碍的！无碍的！姑娘你怎么说，就怎么做，我听你的！”老婆子连连点头，对秋心言听计从。 秋心换好了衣服，与老婆子光明正大的从屋里出来，悄悄道别之后，一人往大少爷的院子里走去。 秋心心里心事重重，没注意身边，与迎面来的女子撞了个满怀，只听那女子尖叫一声，退了好几步。 秋心这才回过神来，看着眼前的人。只见一女子眉眼清秀皮肤瓷净，穿着华丽，却不失优雅，一袭月白色的开衫上绣着精致的藤蔓，头上的珠钗样式并不复杂，却也精致无比，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高冷气息。身后还跟着两个侍女。穿着也都素雅干净又别致。 而那女人看着秋心，眼里满是惊恐。 “对不住啊少奶奶！方才我在想事情，没有看到您过来。”秋心连忙冲那女人行礼道歉。这个年纪这样的打扮，容貌又是一等一的绝色。出现在这里，大概率是大少爷的夫人了。 “你你是何人？怎么如此面生？”少奶奶的声音有些迟疑，细细听起来还带着些颤抖。 秋心想，何故撞了一下，就这般惊恐的样子，看来豪门里的阔少奶奶都这般胆小啊！不过听她的口气，是少奶奶无疑了！ 秋心连忙换了副表情怯生生的抬眼看着少奶奶说道：“奴婢是将军身边的丫鬟，方才去厨房叮嘱了厨子将军的忌口。所以才在院子里。” 一听是将军身边的婢女，少奶奶的脸色这才缓和了不少，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再也没说什么带着侍婢往屋内走去。 秋心也跟了上来。 一进屋子，就见庞熠同大少爷的脸色都不太好的样子，像是刚才起过争执一般。庞熠铁青着脸，脚边还有茶杯的碎片。从迹象和样子来看，是庞熠自己摔的。 “妾身见过将军，将军万安。”少奶奶进去，先是走到将军身前欠了欠身子行礼。 随即庞熠点了点头，她才站直了身子。秋心识趣的连忙站回庞熠身后。 “你来做什么？”大少爷看到少奶奶，反而没了先前的温和，倒是有些烦躁的样子。甚至连在陌生人面前装都不愿意装一下。 少奶奶不但不恼，反而一脸笑意的说道：“妾身做了些点心，本想送来给夫君尝尝，不知道将军再此，倒是叨扰了。” “少爷，酒菜准备好了。”燕儿突然出现在门口，看到少奶奶也在先是一愣，随即低头说道。 少爷脸色这才缓和了许多，强挤出一个笑脸对庞熠说道：“将军请！” 庞熠这才点点头。就见燕儿带着一众仆人将酒菜端上了隔断后的圆桌上。少爷这才起身做了请的姿势，与少奶奶一起同庞熠起身坐上了圆桌。 “咦，你这衣服，倒是别致。我啊，就喜欢这鹅黄色，衬的女儿娇俏！”落座后，大少爷突然看到秋心换了外衫，虽然心生疑惑，却开口赞赏着。 庞熠回头，这才注意到秋心不知何时换了外衫，疑惑的看着她。秋心浅浅一笑将方才不小心将衣服弄破换了件衣服的事情告诉了众人。 所有人都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秋心注意到少奶奶，反而更像是松了口气一般。 饭桌上，庞熠同大少爷不时的谈论这字画的事情，少奶奶则一言不发，秋心注意到，她时不时替大少爷夹着菜。 每每将夹起来的菜，放在大少爷的碗中之时，大少爷都会皱一下眉头，略带嫌恶的样子，但也只是一闪而过，若是不吃，少奶奶就立马盯着他看。 而大少爷这才不情不愿的吃了下去。若是一般夫妻这样，一定不继续夹菜，可大少奶奶不一样，反而只要见大少爷碗空就会夹菜，根本不管他愿不愿意。 就在大少爷吃的兴致正浓之时，少奶奶却淡淡的说道：“入秋之后，膳食不宜过饱，难免胃里积食。夫君，您陪将军说会话就行了。” 大少爷面露不悦，可也没说什么，仿佛这样的事情不是第一次了，只好任由少奶奶将大少爷的碗筷往边上挪了挪。 庞熠也有些诧异，秋心感叹，难怪大少爷与少奶奶的感情不好，这控制欲，连自己看了都窒息！可庞熠口中的大少爷，不像是惧怕内室之人，为何会对少奶奶这般？ 难道仅仅是因为她跳过井的缘故？秋心不解的看着大少奶奶，一时没注意，眼神不曾挪过，看的她浑身不自在，抬眼看了下秋心。秋心这才将眼神挪开。 终于一顿饭罢了，秋心突然注意到，自打大少奶奶进屋，大少爷身边的侍婢都不见了踪影，连燕儿也都是传完饭后，就撤了下去，身边伺候的也只是大少奶奶身边的两个丫鬟。 “多谢墨晖兄的款待。本将军还有事情要处理，就不逗留了。你也莫要亲自相送了。”庞熠带着秋心走到院中，与出来相送的大少爷说道。 “将军不要嫌弃我府内茶水粗糙就好。那墨晖就不送了。让下人们送送你。”说完冲站在院子里的丫鬟们挥了挥手，原来都在院子里候着，怪不得见不到人了。 秋心一看正好有燕儿在内，心里立即有了主意。与庞熠跟随丫鬟一同往屋外走去。直到看不见那夫妻二人。 秋心这才慢下了脚步，冲燕儿问道：“姐姐可知道府上有位莺儿姐姐？” 燕儿一听，果然脸色大变，不止燕儿，一同的另外一个侍婢，也怔了怔，随即低下头，生怕秋心问道自己头上来。 燕儿下意识咽了咽口水看着秋心，不自觉的用牙齿咬着嘴唇。然后摇了摇头说道：“奴婢不知。” 秋心不由的冷哼一声，这样子，说不知道。怕是才有鬼，因此更加笃定，燕儿知晓其中内情，只是要如何让她开口，这就犯了难，出了这府，想要再次相见可就难了。 无奈直至出府，秋心也没想到什么私底下再见一次燕儿的法子眼看着就要坐马车离去。 突然灵机一动转身对燕儿说道：“我家将军说了，今日品阅少爷的字画受益匪浅，有回礼相赠，明日请姑娘来将军府拿一趟。” “这”燕儿有些为难，不敢答应。 秋心随即说道：“原想着今日同姐姐说了几句话，投缘些，所以让姐姐前来，旁人，别说将军了，我都不放心。就这么说定了，你且回去回了你主子，明日申时晚些，你且来拿便是。” 第188章 孩子是谁的 燕儿还有所迟疑，庞熠出了声说道：“不过是写字画，你拿得动的。” 一听庞熠开口，燕儿这才答应，点了点头欠着身子说道：“奴婢知道了，这就回去告诉主子。” 庞熠这才冲费扬说道：“走！” 费扬“驾”的一声，马车往正街驶去。马车里，庞熠看着秋心问道：“可有眉目了？” 秋心疯狂点头说道：“这个老婆子的女儿莺儿，消失的确实蹊跷！所有细软纹丝未动，对了，咱们先别回去，去趟万家的药坊。我拿了张她留下的方子。我怀疑她之前去看过大夫，而她的消失，很可能是自己身体的问题。惹得麻烦。” “什么问题？”庞熠疑惑的问道。 秋心看着庞熠反问道：“不知将军注意到没，那大少爷的那些个丫鬟身上，脖子，锁骨这里。”秋心指着自己的脖子的位置冲庞熠解释着。 “都有吻痕。而且不止一个。而老婆子的女儿根据老婆子所说，身上也是有的。说明他们跟同一个人，睡过觉。”秋心说这些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分析案情嘛，无可厚非！ 可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庞熠用扇子在脑门上狠狠敲了敲。“我说，你这都是跟谁学的！还吻痕，你怎么知道那是吻痕。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听来的！还和同一个人睡觉！你这个野女人，知不知道害臊！”庞熠虽然语气严厉的说着秋心。 可自己的脸却比她还要红上许多，连秋心正眼都不敢再看。心中郁闷，这野女人，到底是哪里来这么多奇奇怪怪的知识！ 秋心也是郁闷，哭丧着脸，看着庞熠揉着自己的脑袋无奈的说道：“我这不是查案嘛！吻痕的原理，就跟拔火罐似的，你大惊小怪的干嘛！那些个婢女身上吻痕的位置，都大差不差，肯定是同一个人啊，不然哪有那么巧合！你先别管这个，听我说嘛！” 庞熠这才缓和了神色，看着秋心揉着脑门继续说道：“老婆子还说了，女儿暑热，前阵子吃不下饭，闻见荤腥还会吐。说是大少爷知道这件事，准她休息了几日。我想了想，这症状，不就是怀孕了！所以我怀疑这药方就能知晓她之前到底怎么了，所以先去药坊问问。” “对了将军，我方才忘记没问，大少爷有孩子吗？”秋心突然想起什么问道。 庞熠愣了愣，仔细想了下说道：“没听过他有孩子。你这么一说，倒也奇了，细细想来齐墨晖成婚也有四年有余了。像他这样的人家，应该也是早早有了孩子。” “成婚四年没有孩子？那看来不是大少爷或者少夫人身子有恙，就是夫妻二人不和睦了。可再不和睦，我看那夫人对大少爷倒是贴心，甚至，带着些许掌控的意思，而大少爷却也不敢反驳。成婚四年没有子嗣，少夫人的压力，要比少爷多上许多，她若想要个孩子，并非难事。那只能是这二人中有一人身体有问题了。”秋心皱着眉头说道。 “可这，不好查啊。”庞熠听秋心分析的头头是道，可仔细一想，确实不好查证。 却见秋心狡黠一笑说道：“我看未必。” 庞熠看着秋心狡猾的笑意，不禁纳闷，她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很快就到了万家药坊。秋心同庞熠下车径直走了进去，管事的一眼认出秋心。连忙上前招呼道：“秋心小姐来啦。” 上次秋心离开后，万家药坊的人打问道秋心是万老爷子认得义女，所以这次来，比上次还要客气一些。 “上次的大夫呢？我有事找他。”秋心笑了笑说道。 管事一听连忙说道：“在的在的，刚刚坐完诊，在后院。我这就去命人给您通传。” “那就麻烦管事了。对了，还有一事要叮嘱您。”秋心有礼的说道。管事连忙笑着回应：“秋心小姐有什么吩咐尽管说便是。” “从今以后，会有一个老婆子，是齐郡王府上的粗使奴婢，会来此地寻我，或者带话与我。劳烦您机灵点，看着若无人跟随，便带去偏房留她细说。若是找我，便命人来将军府传话便好。”秋心将老婆子的事细细给管事嘱咐着。 管事一听，立即点头笑道：“小事一桩，自然给您办好。”说完，就见上次给耶律英言上药的大夫匆忙从后院的位置走了过来。看着秋心连忙弯腰行礼。 庞熠看到不禁调笑道：“如今有了万老爷撑腰，倒是有些闺阁千金的做派了。” 惹得秋心一阵白眼，连忙跟着大夫去了旁边的屋子。一进门，秋心便将收起来的药方拿了出来递给了大夫问道：“大夫帮我瞧瞧，这张纸上，写的是什么方子？” 大夫只是草草一眼，便看的清楚。连忙笑道：“这是一张上好的保胎方子。姑娘是有喜了？” 庞熠一听没忍住，差点笑出了声，惹得秋心捏着拳头就差捶他一拳。连忙尴尬的说道：“倒也不是，是一个小姐妹的方子怕吃着不好，托我找人问问。” 大夫连忙尴尬笑笑说道：“噢，老夫糊涂了。不过这方子确实是好的。放心用便是。” 秋心看了眼庞熠，果然，莺儿是有了身孕，只是可怜老婆子蒙在鼓里，不知道女儿经历了什么。只是那孩子是大少爷的吗？这就让秋心心里打鼓了。 “对了大夫，齐郡王家的大少爷同少夫人，可有命人来此问诊，或者请大夫上门过。又或者你知道城中谁家，是他们家常用的大夫。”秋心连忙问道。 大夫一听，细细一想说道：“郡王府并非一般人家，一般都会请太医院的一些大夫去请脉，不过老夫是有印象，两年前，那少夫人说是感染了风寒，请老夫前去问诊过，当时老夫还有所疑惑，为何找别的大夫，可进府后，行动谨慎，像是做贼似的，才让老夫记忆深刻。” “风寒？”秋心疑惑的看着大夫。 大夫点了点头，说道：“说是风寒，可老夫诊断了许久，并未看出有风寒的征兆，反而快要离开时，夫人身边的丫鬟刻意问了我一番，夫人能否有孕之类的话。” “那她身子如何？”秋心有些着急。 大夫虽然疑惑秋心问这个干嘛可还是说道：“她正值青春年少，身子也健壮，脉象稳健。自然是能怀孕的。” 秋心一听，脑子轰的一下，乱了。若是少夫人身体无碍，那是不是少爷不能有孕？那少爷不能有孕的话，莺儿的孩子，是谁的？ 第189章 苏御 坐到马车上，秋心没了来时的兴致，满脑子都在想着其中的关联。莺儿确实怀孕了，从老婆子那里所说的症状，还有那张保胎的方子来看，这点没错。 可孩子到底是谁的，这就让她有些想不明白了，郡王府的丫鬟也不是随意可以出门的，老婆子也说了莺儿夜里从不出府。从时间来看，只能是府里的人。 看着秋心一筹莫展皱着眉头，庞熠说道：“我看你想破头，都想不明白，不如换个思路，我们去审审春蝶坊的人。正好，所有人都被我关押了起来，原本想着送走使臣再做处置，也好杀杀齐墨晖的威风。现如今看来，或许能让你多条思路也未可知。” “正好，换个方向下手看看。”秋心一听，连连点头。命费扬调转马车头前往大牢。 刚到大牢门前，就见一男子身穿一袭绛紫色官服，带着一众侍卫，从大牢入口走了出来。身材欣长挺拔，剑眉星目皮肤瓷净。面庞棱角分明，看起来就带着股子正气。 秋心正疑惑之际，却见庞熠大步走了上去。那男子见到庞熠先是一愣，随即嘴角扬起笑容来。 “摘星将军好不潇洒，回了汴京，竟然连我这个好友都放在一边，反倒是做起了查封青楼的勾当，给我塞了满满当当这么多人来，这会子，倒是先来大牢了！”那男子站在庞熠身前，也不行礼，抬起拳头就是照着庞熠肩膀一拳。 秋心愣了，看样子，这人同庞熠关系匪浅啊！ “哪里就这么多话了，我看是小葡萄不在，你不稀罕与我往来罢了！”庞熠笑笑，回怼了回去。 秋心一听，心里一紧，小葡萄，又是谁？ 刚才还和庞熠嬉笑的男子，突然正经起来，白了一眼庞熠说道：“你扯她作甚。对了，这个时辰你来这干嘛。” 庞熠这才想起正事来，连忙回头看了眼身后的秋心，伸手将她推到自己的身前对秋心说道：“来，看看，这以后就是你的头！以后有什么事，你就去烦他！” 不等秋心回话，就见那男人一脸诧异的看着秋心说道：“你就是皇上新封的那个女官司职啊！可算是见到真人了，还想着明日见到好好看看是个什么样的妙人，听皇上说，庞熠都比不上你的聪慧！” “大人过奖了，都是皇上抬举罢了。”秋心欠了欠身子，行了个礼说道。 “这是大理寺卿苏御。与我是挚交好友，铁面无私，皇上十分器重。”庞熠这才一本正经的对秋心介绍着。 大理寺卿？秋心吃了一惊，难怪说是自己的头，大理寺的最高职位了。而苏御也正打量着秋心，庞熠回汴京后，途径县城破获几起命案，惹得朝中人议论纷纷。 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自己与庞熠熟络的很，他那个粗心的样子，哪里是会破案的。一听皇上封了他身边的一个丫鬟做女官，心里大概也就有了数了。心中好奇的紧，没想到这就碰上了。 细细看来，这女子眉眼间倒是英气十足，虽然看似瘦弱，可眼带着光泽，看着聪慧极了。 “见过苏大人！”秋心连忙对苏御行礼道。 苏御一笑说道：“罢了罢了，没有外人，不必多礼，对了还没说你们是来干嘛的呢。” “方才你还不是嫌弃我给大牢塞了不少人，眼下就是来盘问盘问，有件案子，这些人可能知道内情。”庞熠这才说道。 “哦？我看过了，你的人也都盘问过，不过是无良老鸨，哄骗良家女子之事居多。你遇到什么案子了？”苏御好奇的问道。 庞熠看了眼周遭，这才对苏御说道：“要不你随我们去问问，正好，秋心，你有想不明白的可以与他商议，他同你一样，对断案，十分感兴趣。” “那自然最好不过了，还请大人能指点一二。”秋心连忙点点头。 苏御看着庞熠气不打一处来，好不容易到了时辰，手里的事也结束了，这货又突然冒出来了。 也罢他也是好奇的厉害。于是大袖一挥，让侍卫站在门口等候，带二人往牢中走去。 “大人，那人牙子同老鸨是关在一起吗？”秋心进了潮乎乎的大牢，瞬间后背一凉。紧跟着二人。 苏御忙解释道：“那倒没有，二人并非同时带来的，盘查守卫知晓二人的关系，也会刻意分开，不然还没提审，串供了就不好了。” 秋心心中感慨，这专业的果然不一样，做事业严谨了许多。 “你想先问谁？”庞熠疑惑的问道。 秋心想了想说道：“先问手下的那些姑娘，大人不是说，大多数是被哄骗去的，那他们说的话，要比其他人可信一些。” 苏御欣赏的看了眼秋心，很少见女子这般头脑清晰，有主意的。于是让差役拿着盘查记录的册子，带着众人往最里面走去。 果然最里面一间比较大的牢房一侧，分别关押着十来个姑娘。短短两日，没了在春蝶坊里的光鲜亮丽，各个蓬头垢面精神恍惚，围坐在一起。见到有人来了，赶紧扯着嗓子叫喊冤屈。 “大人！大人！大人不是说，让我们记录在册后就能走人嘛！”一个女人认出庞熠，连忙扯着嗓子伸手想要抓住庞熠的袖子喊道。 大牢内昏暗，看不太清他们的长相，苏御板着脸怒斥道：“都别吵了！” 秋心一惊，方才那个嬉笑着与庞熠打招呼的苏御，瞬间气场全开，所有人立即鸦雀无声闭上了嘴。 一旁的侍卫，这才将灯烛一一点亮，还提了个灯笼站到了众人前方。方才那个叫嚣着的女子，原本站在栅栏前，被灯一晃眼，用袖子立马遮住了自己的脸。 秋心恍惚间看到一点，突然一愣。顾不得其他，上前说道：“姑娘，能否让我看看你的容貌？” 那女子正是那日首先揭开自己伤口给庞熠看的女子。一听这话，又看秋心是个女人，疑惑的皱着眉头，眼里满是抗拒。 “还不快将胳膊放下！”苏御冷冷的说道。那女子这才将袖子缓缓放了下去，侍卫识相的立即将灯笼抬高了位置。秋心这才仔细看清楚了那女子的容貌。 连忙抓着庞熠的袖子问道：“将军，你看她，面熟吗？” 庞熠一愣，自己鲜少注意别人的容貌，仔细看了看，也没看出端倪来。 第190章 铃铛姐妹 “姑娘可是凤鸣县人士？”秋心赶忙追问。 那女子一听，轻蔑的一笑说道：“那日不是同将军说了，果然我们这种人的死活，没有人关心。”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庞熠，连忙对秋心说道：“这么一说，我就想起来了，那日是这位姑娘第一个站出来，说自己是凤鸣县人士，来汴京寻亲被人牙子下了药，带去春蝶坊的。” “果然！姑娘来汴京可是寻一位女子？”秋心立即问道。 女人诧异的看着秋心，她从未对人提及过，怎么这个女人知道，于是缓缓点了点头。 “她是你什么人，是否叫燕儿？”秋心心里激动极了。 却见那女子摇摇头说道：“是奴婢家姐，并不叫燕儿，奴婢原本姓金，父母给姐妹俩个取名，家姐金铃，奴婢唤金铛。三年前，父母得了恶疾而亡，家中举步维艰，家姐无奈来汴京寻亲，可一去，就没了音讯。奴婢这才来汴京寻找家姐，可一进城，就着了道。至此，再也没能逃出去。” “燕儿？你的意思？”庞熠突然明白秋心的意思，可自己并没有细细看那燕儿的长相，所以有些吃不准。 “他们所说，与那人牙子所说，倒也合得上，有不少，都是临县的女子，进城寻亲亦或者办事，被哄骗至春蝶坊。”苏御皱了皱眉，仔细翻看了盘问人牙子的供词册子。 “可这对姐妹的情况特殊，家里没了双亲，自然不会有人找寻，其他人呢？难道没有人进城来找吗？”秋心不解的问道。 苏御看了眼秋心，眉头打着结说道：“是有的，不过很多，都到不了我这里。就被下面的人打发了。” 秋心暗自捏紧了拳头，看着一双双惊恐的眼神看着他们，说道：“诸位还需再此多呆几日，待案件结束，方可回家，不然，放你们走，也会生出其他事端，倒不如大大方方的回家。” “姑娘说的可是真的？”围坐在一起的女子，纷纷站起来，看着秋心，眼里满是期许。 秋心点点头，看着金铛说道：“你与你家姐之间，可有一眼认定的信物？” 金铛摇了摇头哭丧着脸说道：“原本是有的，我们姐妹俩一人一个金铃铛挂坠，可我被人牙子迷晕后，被她拽走了。哦对了，家姐的后背有一块桑叶样子的红色胎记。” 秋心一听，立马有了主意，真是老天相助，这女人的眉眼与燕儿相似极了。 好在晌午出了郡王府，自己多了个心眼，原本想将燕儿私底下留下，多交流一番，看能不能问出些什么，现在看来，不用愁了。 “那人牙子，与老鸨等人的口供倒是不好问的很，尤其是那老鸨，庞兄的手下，审问人的手段可是不会太仁慈，可也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苏御将册子递给秋心。 秋心仔细翻看了下，果然，除了人牙子开口说了那几个主动说出自己冤屈的姑娘之外，对其他事闭口不谈。 “将军不是说，这春蝶坊，背后有主子么我看，不如先放两天，等她着急了，我们再以她主子的名头，换个方式来问好了。”秋心微微一笑，嘴角露出狡黠的笑容来。 庞熠还未反应过来，却见苏御扬了扬眉毛笑道：“这皇上亲封的女官，果然聪慧过人！” 三人出了大牢，好不容易兄弟二人碰到一处，便相约一同用饭，正好，苏御还想问问秋心所查的到底是个什么案子。 到了一处酒肆，三人落座至二楼偏厅，看样子二人经常来此，对路线十分熟悉。 “说说，你们到底查的什么案子！”苏御落座，就急不可耐的问道。 秋心看了眼庞熠，庞熠点点头示意可以说。秋心这才说道：“之前我不懂事，在郡王府出了个小小风头。被旁人注意到，日前有人跟踪我，被侍卫察觉。后来我主动相见，对方竟然是郡王府里的粗使老奴，哭着说自己的女儿不见了，想让我帮忙找找。今日借故我们去郡王府一转，确实有许多蹊跷之处。想着据说春蝶坊背后的主子是那大少爷齐墨晖。便想来找找突破口。” “小小风头？哈哈哈，你这小小风头，可成了当日在场所有人的饭后谈资啊，原本我还想去找庞兄会会这个当众给死人开膛破肚的小丫鬟，如今竟与我一同为官了，哪里还是小风头！”苏御笑着说道。 秋心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汴京城里高门显贵家的公子哥，大多数都在这春蝶坊玩乐过，也都是看在齐墨晖的面子上，看似是青楼，实际上是他收敛钱财的地方。一些人想求齐郡王办事，便去春蝶坊大肆挥霍一番，不惜千金买醉。我明知是这样一个逍遥窟，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龌龊之事！”苏御说到激动处，一掌拍在了桌子上。 “既然将军，大人，都知道这春蝶坊后的下流勾当，为何不向皇上禀明，难道碍于郡王皇亲国戚的身份？”秋心不解的问道。 庞熠冷哼一声：“呵，皇亲国戚!不过是皇上刚刚坐稳朝政，战事方平，还没来得及腾出空来收拾这些罢了。不然你以为皇上给你那保命的玉佩是作甚？” 秋心一听这话，感觉话茬不对劲，怎么自己还没上任就感觉像是被推出去挡箭一般！ “说说，你们查的人，找到了吗？”苏御见庞熠一脸愤慨，连忙打断了讨论，说道。 秋心一脸愁容摇了摇头将今日探知的事情，与苏御细细分说了一遍，当听到怀疑齐墨晖不孕之事时，苏御一口茶差点喷了出来。 “这你都查的出来？”苏御又气又笑道。“可惜，你所查之人，只是个小小丫鬟。你想，即便她与主子不清不楚，那又如何，你问到齐墨晖面前，他堂堂一个公子，无非是多几个通房丫鬟罢了。还是死不承认不知去处，你也没办法。” “再者”苏御的脸色不太好，秋心恨得牙痒痒。追问道：“再者什么？” “还有一种，若是他知道这丫鬟有了身孕，若不是他的，他大可以将此事挑明，给这个丫鬟按个不洁身自爱的罪名，拉出去打死，也是正常。毕竟，女子担上这类罪责，还是个做下人的，难保不会这样。”苏御的话说完，秋心的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上了。 第191章 上任第一天 女子！下人！不过是！这样刺耳的话，在秋心听起来，就像是放屁一样！冷冷的说道：“人命就这样不值钱吗？下人，女人。就该被这样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给你在分析而已。”苏御见秋心有些激动，忙解释道。 秋心叹了口气说道：“我自然知道，大人并非这样的人。即便如此，就按你所说，才更加证明了此事蹊跷，为何，没有光明正大的处置莺儿！一定是他们有见不得人的事情，不想让人知道。而见不得人的，就是那个孩子！” 苏御一听，秋心说的在理，再一看，庞熠一副看戏的样子得意的看着苏御，不免汗颜。自己倒是一叶障目，被蒙蔽了。 “那眼下你要怎么查，总不能抓着齐墨晖去让大夫给他瞧能不能生孩子！”苏御所说，也是最难的部分。 秋心无奈的说道：“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燕儿，真的是那个金铃。这样有金铛在手，我们就能知道些内幕。再者，还是得找到莺儿，哪怕已经是尸首。不然一切都是空话，即便将所有事情摆明，没有活人，没有尸首，一切都是空话。” 就这样，三人你来我往，分析着案情，不知不觉，天色也暗了下去。这才依依惜别。 “秋心姑娘，明日，就等你入职了！”告别之际，苏御冲秋心笑笑，转身骑上马，驾马往府中归去。而此地离将军府不远，庞熠破天荒，想和秋心散着步回去。 费扬一人架着马车，走在二人身后不远的地方，感觉自己就是个多余的。 “将军，小葡萄是谁啊？”秋心终于问出心中的疑惑，这一路上，憋得自己想了好久这才问出口。 “嗯？是我小妹啊。小葡萄，是苏御给她起的外号。他们俩啊！唉？你问这个干嘛？”庞熠突然眼里露出精明的光，一脸欣喜的看着秋心。 秋心嘟囔着嘴，双手背在身后，仰着头，步伐松快的往将军府走去，并不作答，庞熠看着她的背影，嘴角终于露出了笑容。 第二日一早秋心就换上官服连饭都来不及吃，早早就出了门，原想着先叫辆马车，没想到一出门就见费扬套好了车，等候多时了。 还想推辞，却见费扬板着脸说道：“将军说了，第一日去迟了就不好了。” 秋心一想也对，便也不再扭捏，上了马车，费扬迅速往大理寺奔去。刚才下车，还没进门，就见一伙大理寺的侍卫急匆匆的往外走去。 秋心连忙让开一条路，等侍卫走完，这才进了院子。给费扬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先离去了。刚一回头，就差点撞上了一脸怒气的苏御。 身后还跟着几个同样穿着官服的男子。正用异样的眼光打量着自己。 秋心正欲开口，却见苏御说道：“昨夜齐郡王遇刺，府上还死了个老婆子。已经命人去现场了。” 老婆子？秋心脑袋一乱，脑海中闪过那个握着自己手，满脸沧桑的老婆子，一脸诧异的看着苏御。 苏御给她使了个眼色，这才转身对众人说道：“这是皇上亲封的女官司职，今日第一天来，既然遇上这案子，就由你来负责。” 秋心还未说话，一个上年纪的男子穿着件朱色官服，一脸严肃的看着秋心眼里满是不屑说道：“此事不可马虎，关乎齐郡王一家，一个女子，怎么能担此重任呢！” 苏御一脸烦躁的看了眼那男人说道：“徐司正，女子又如何，若是不能担此重任，皇上又为何亲封与她？你是在质疑我？还是质疑皇上？况且，连这种事都担不起，我大理寺，不养吃闲饭的人！” 原本同徐司正持统一意见的人，见徐司正吃了瘪，也都面面相觑不敢多提了。而秋心不由的感叹，这苏御果然是个当领导的，既不会说明认识自己，还堂而皇之的将这案件让自己去查。一箭双雕！ “徐司正若是不放心，不如我一同办理此案。”突然人群中走出来一个翩翩少年，看似文弱，眉目清秀。说起话来却不卑不亢。同样穿着朱红色的官服，倒是衬的精神奕奕，比那老男人不知强上多少倍。 老男人抬眼望了下那男人，气焰瞬间小了许多。 既然关大人愿意办理，那最好不过了。我等也都无意义。说罢，还不忘白了秋心一眼。若不是此刻秋心心乱如麻，真想瞪回去。 “既然如此，下官想去现场看看，死了人，案发现场最为重要。”秋心心急如焚，只想快些确认死者是谁。 苏御自然知晓秋心心中所想，点了点头便背过手，进了大厅。秋心顾不得其他，行了礼，与旁人并没有多说什么，转身就往门外走去。 “哎？秋司职，你倒是等等我啊！”关大人在身后连忙呼喊道。 秋心不好意思的笑笑，倒是将这座大佛给忘了。等他一同前来，刚出门，秋心还在愁要怎么去郡王府，一眼就看到费扬翘着二郎腿双手抱在胸前，眼睛盯着大理寺正门的方向。 秋心一喜，看来是没走啊！连忙冲费扬挥手。费扬这才驾马而来。 秋心上了马车，关大人犹豫了一下，也坐了上来。秋心焦急的喊道：“费大哥，速度快些去郡王府，要赶上之前那批侍卫！” “你放心坐好便是！你的箱子，在座位下面！”费扬回道，随即扬鞭，大喝一声“驾！”，飞速往郡王府的方向奔去，看来庞熠未雨绸缪，还真派上了用场！ 秋心没注意到，关大人的眼，一直盯着自己。秋心一抬头，看到他专注的眼神，不由的愣了愣。 随即关大人自己打破尴尬说道：“秋司职，我见过你。” “嗯？”秋心惊讶的打量着面前这个儒雅俊秀的男人。自己一点印象也没有。 关大人微微一笑解释道：“那日齐郡王的乔迁宴，秋司职自证清白，大快人心！我当日也在场。还在想，这样的女子，倒是少见。没想到皇上封的女官竟然是你，所以我认定你能查这案子，才出面愿一同办理。” 秋心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看来苏御昨天说的对，自己的风头，出的太大了！连忙尴尬的笑笑说道：“敢问大人，怎么称呼？” 关大人正襟危坐，微微颔首说道：“大理寺少卿，关尔。” 秋心心里连忙细细盘算着，昨天恶补了一下大理寺的官职，大理寺少卿？不就是苏御的手下，大理寺的二把手？秋心惊讶的看着关大人，没想到这样年轻，就坐在了这么重要的位置上，一定有过人之处，不由的心生佩服。 第192章 老婆子死了 关大人性格腼腆，与秋心说了两句话，便不再吭声。心里都惦记着案子，费扬加快速度，果然赶在了那队侍卫的身后，到了郡王府前。 齐墨晖正在门外等候，见到关大人，抱拳行了礼，刚想问着身旁的大人是谁，结果看清居然是秋心，先是愣了一下，随即看到秋心穿着官服，更是惊得嘴巴都合不拢。 “你你不是将军府的那个丫鬟？”齐墨晖指着秋心喊道。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大少爷，府上发生了何事，现下死者尸体在哪？” 因关大人在旁的缘故，齐墨晖上下打量了好几遍秋心，这才说道：“昨夜家父在书房写字，突然听他叫喊，待家中护院随从冲过去，就见父亲倒在血泊中，急忙命大夫来诊治，好在及时，如今已经恢复了神智。只是肩膀上受了伤，听说是一个刺客突然闯入，刺了他一刀，还用花瓶砸了头这才昏迷。我娘就命人赶紧去报案。原本想着抓刺客就好，可今日一早，后院厨房院里的井里，下人打水的时候，发现井中有异样，捞上来一看，竟然是府上的一个粗使婆子投了井，尸体如今就在井边放着呢。” 秋心皱了皱眉，刺客，齐郡王，投井，这几件事情，看起来七零八碎的感觉并没有什么关联。 “既然如此，大人我们先去看看尸体。”秋心看了眼关大人问道。 关大人点点头，于是在齐墨晖的指引下，来了后院。后院外，围满了郡王府的下人，踮着脚尖看向院内。大家交头接耳的讨论着。 直到见到齐墨晖前来，这才让出一条路来。“大人，就在里面了。”齐墨晖伸手指了指院内。 秋心拎着箱子走在后面，关大人倒是好奇的紧，这箱子里到底是什么。而一同前来的侍卫，也很快将院子围了起来。 “大人，这队侍卫里，有没有仵作？”秋心左右看了看，不解的问道。 关大人皱了皱眉说道：“一般都是抬回去再让仵作勘验。需要的话，我命人去找。” 秋心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耽误不得了，我先看看。”说罢不顾齐墨晖好奇的眼神，在众人的议论下，走到了死者的面前。许是忌讳的缘故，尸体被盖上了一层布。 秋心蹲了下来，从箱子里找出手套带上，掀开布子。虽然心里早有了准备，可一时间，看到死者。还是楞在了原地。果然是那个老婆子！ “怎么了？”关大人看秋心的脸色不太好，迟疑的样子，连忙问道。 “没什么。”秋心冷冷说道，伸手在老婆子身上开始勘验起来。老婆子通体冰凉，尸表泛白，且有肿胀。指腹出现褶皱。指甲里，已经被井水泡的干干净净，没有丝毫可以看的东西。 因为井下水冰冷的缘故，推断不出大致的死亡时间。 秋心突然看到老婆子松散的头发处，少了一块，露出头皮，还泛着一点粉红，关大人冷不丁的说道：“这，估计是死前的伤，尸体头皮表层还有粉色，应该之前是有血迹，而且是流动的血液，才会在水浸泡后没有全部变白。还残余了一些红色。” 秋心愣了愣，抬头一看关大人站在自己面前，弯着腰，细致的看着秋心手上的动作。看来，这个关大人，可不是个草包。这样的伤痕，得是具有一定探案经验的人，才能分析的出。 秋心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伸手翻看着老婆子的眼睛，老婆子死不瞑目，双眼凸，眼睑出血，有血点，瞳孔放大。 而舌头呈紫黑色，舌头上分布着新鲜的伤痕，看来，是死后被投入井里。秋心用镊子将老婆子的嘴撑开了些，找准角度，仔细翻看这着，用手在喉咙处摸索了一番。有些惊讶。 “怎么样？秋司职？”关大人也看出是窒息死亡，连忙问道。 秋心表情复杂，抬眼看了下关大人说道：“舌骨断裂严重，说明是用了十足的力气，是男子所为！” 关大人点了点头，围着尸体转了一圈，对秋心说道：“看看她的下肢部分。” 秋心连忙走了过去，将老婆子的裤脚用剪刀剪开，果然除了腿部有死后的擦伤之余，右腿的脚腕处，还有一个清晰的手掌印。 秋心赶忙在巷子里找着纸笔，用炭条将手掌印勾勒出来，再覆盖上薄纸，拓出印记后，再细心描绘，一个完整的手掌轮廓就出来了。 将掌印小心放在箱子里，秋心这才看着老婆子身上的其他地方。老婆子的布鞋沾了水，鞋底并不干净。居然还有一滩黑黑的东西。 秋心用小刀扣下来一些，放在纸上，凑近鼻子闻了闻。一股奇特的味道，形容不出来。可却也不是炭。秋心觉得这东西也许就是关键所在，于是一起放入了箱子里。 细细查验完毕，秋心这才站直了身子，看着已经死去的老太婆，心里感慨万分。老太婆的死，不是偶然。凶手，定然是府上的人！一定与她的女儿有关！ 秋心捏紧了手，看了眼周遭，因为是厨房后院的缘故，地上并没有什么可疑的脚步残留，毕竟随处可见，都是脚印。人来人往的，加上尸体被抬出来后，很多人来看过，已经不值得再查验了。 “大少爷，这老婆子，我昨天来的时候，见过。昨天你夸赞我的那件衣服，就是她好心借给我穿的，听说，是她女儿的衣服，她女儿人呢，我想问些话，你帮叫来。”秋心站在齐墨晖的面前，一脸凛然。 果然齐墨晖的眼神慌乱的四处看了看，瞥了眼，门外围着的下人。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正欲开口，却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这老婆子的女儿，前些日子不见了踪影，听说老婆子，找了好几天了，府上以为是小姑娘怀春，与人私奔了。看在她母亲的脸面上，也就没有深究。” 果然，人群中，少夫人一袭鹅黄色的开衫，配着雪青色的褶裙，款款而来。扬着下巴，一脸精致的妆容，一步一步走到齐墨晖的身前，欠身对关大人行了个礼，趾高气扬的看着秋心，伸手搀扶着齐墨晖。 第193章 查看现场 “一个粗使老婆子，还能让少夫人给如此情面，看来少夫人心地良善，治家有方啊。”秋心不客气的说道，脑海中回想起老婆子所说，平日没有主子同意，自己连主子活动的院子都鲜少能进。 少夫人倒也没有过多表情，看着秋心说道：“不过是一个奴婢而已，惊动大理寺确实有些过分了。” 秋心注意到，少夫人看了眼少爷，显然，命大理寺报案的不是她。若是她，她定然不会张扬。 “夫人言重了，虽然是个奴仆，可也是人命一条，况且郡王昨晚遇刺，即便是为了郡王，我们也得来一趟。既然尸体已经看完了，来人，带回去！我们去郡王遇刺的书房看看。”关大人脸上带着淡然的笑意，不卑不亢的说道。 说完看了眼秋心，示意她跟上。齐墨晖夫妇二人互相看了一眼，这才命人将二人往书房的方向引去。 夫妻二人陪在左右。秋心佯装漫不经心的问道：“府上丢了个丫鬟，也没找找？这老婆子也不知道女儿去了哪吗？要是走失，也该去报官的啊。” “这老婆子的女儿，原本是夫君身边的丫鬟，平日看着也乖觉，容貌倒也算是拔尖。好端端的，就没了踪影，老婆子还跑来找夫君好一通打闹！我们也就没心思再去找了。”少夫人的话，像是刻在脑海中一样，脱口而出。 “那妇人方才又为何说，少女怀春，她与人私奔了？”秋心眼神犀利，突然盯着少夫人问道。 少夫人，一愣，随即不好意思的笑笑说道：“不然，她亲娘还在府上，我郡王府对下人也好。吃穿不愁，近身伺候的更是平日多番打赏，她为何要走。” “那你们就没想过，也许，她也被人害了呢？”秋心嘴角泛起一丝阴冷，关大人侧目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 “一个丫鬟，何故被人害了！姑娘莫要胡乱猜测。”少夫人搀扶着齐墨晖的手，用力了几分。 秋心一板一眼说道：“夫人请叫我秋司职，办公期间，不分男女。” 秋心的话一出，少夫人吃了瘪。嘴巴动了动，还是隐忍了下来。点了点头，继续往书房院内走去。 “这里可有人进出？”关大人问道。 齐墨晖这才说道：“事发突然，将父亲挪去卧房处理伤口，之后并未有人再来，当下母亲命人报了案，所以，这里被把守着，一直没动。” 秋心松了口气，看来这个郡王夫人，倒是个明白人。掀开书房的门，齐墨晖夫妇还想跟进来，被关大人拒之门外：“你二人也有嫌疑，且在外等候便可。” “我们也有嫌疑？那可是我亲爹啊！”齐墨晖不服气的说道。 谁曾想关大人并不卖他面子，冷冷的看了一眼，袖子一挥，将二人拦在了外面，和秋心小心翼翼的进了现场。 齐大人是在书桌前倒地的，周围还有一些碎瓷片。看来是用瓷器打晕了他。而地上的血迹虽然已经干了，可明显并没有太多。倒在血泊之中的形容有些夸张了！ 秋心注意到，原本的书桌上，字画凌乱的扔在地上，砚台打翻在地，书桌后的椅子周边，洒满了墨水。空中飞舞着一些苍蝇，秋季的苍蝇因为室内的温度高，所以一般更容易在室内盘踞，可出现这么多，说明是被血水的腥味吸引。 果然秋心被苍蝇烦的不行，用袖子一挥，就见苍蝇落在了血腥之上。只是令秋心有些诧异的是，书桌靠着凳子的一侧，桌角处，竟然也有苍蝇环绕，竟然还落下了几只。 秋心生疑，凑上去将苍蝇挥散，小心闻了闻。虽然并没有什么明显的味道，可那些苍蝇却刚刚飞开，又落了回去。 秋心抬头想看看关大人在哪，却见他蹲在地上，看着那些碎瓷。正在出神。 “大人，你有什么发现吗？”秋心连忙问道。 关大人这才回过神，点了点头冲秋心招手。秋心连忙走了上去，只见他目光死死顶着那些碎瓷，竟然看到最中间一处，有些许划痕一样的白色痕迹。 秋心想了想，这白色痕迹是什么？可想问关大人，却见他眉头紧锁说道：“只是有些奇怪，我也没想到。” 秋心因为蹲着，无意间撇过书桌下方的位置。书桌的椅子背靠着博古架，架子下方是柜子。连为一体，而一眼望去，竟然有几处灰白色。 秋心连忙跑了过去，伸手轻轻一擦，竟然是灰尘印记，而且像是被斩断了一样，最顶端是被擦拭过的样子。秋心看了眼周围，所有的家具陈列，一尘不染，更是没有哪个地方，有这样的印子。 秋心手指在印记棱角的地方，轻轻一抹。手指顿时多了些许泥。 难道是洒扫的侍婢，没有打扫干净？秋心感觉不像。眼神又落到了地上的砚台上。砚台下方压着一幅字画，看样子这个就是当时齐郡王正在写的的那副字画。 秋心打开一看，上面大部分被墨水染了。于是对关大人说道：“这些物件，让人带回去。” 关大人点点头，向外招手，一个侍卫走了进来，将二人觉得有用的东西都带了回去。 “大人，刺客都跑了，我爹如今也伤了，你们只是在屋子里查看，能找到刺客吗？听我爹说，刺客蒙着面，他都没看清。”齐墨晖嘟嘟囔囔的说道。 却被少夫人暗自捏了捏胳膊，疼的皱了皱眉，没吭一声。 而关大人站在原地，仔细打量着周遭，思量许久才问道：“那刺客，只是刺伤了郡王，有没有掠走什么重要物件之类的。” “都说了是刺客，又不是贼，肯定是有人对我齐家怀恨在心，趁我父亲一人在场，伺机动手。重伤我父亲，才是要紧，所以没有丢失什么东西，倒是我母亲怀疑，是否是那粗使老婆子碰到了刺客，被顺带灭了口。”齐墨晖想了想说道。 “秋司职，还有什么地方想去看看吗？”关大人并未回应齐墨晖，反而是看着发呆的秋心问道。 秋心一想说道：“得去看看郡王的伤势如何，毕竟我们是为了郡王被刺一案来的，再者，就是得去看看老婆子的住处了。” 第194章 一心礼佛的老夫人 “启禀大人，小的们方才按大人所说，下井打捞，竟然捞到了支头钗。”留在后院的侍卫，突然用布子包着一个珠钗拿了过来，双手捧了上去。 而大少爷夫妇见到头钗，脸色皆一变。显得有些僵硬。秋心注意到二人的面色，心中再次对关大人佩服，自己还没想到要在井中打捞，他就已经命人去了。 秋心撇过那钗，黄金底托，上面镶嵌着粉色的珍珠。一眼看去，价值不菲。秋心记得老婆子头戴银钗，不是这样华丽的珠钗。而这珠钗，也不是她那个年纪带的。 “许是那老婆子头上的钗落在水中了。”少夫人急忙说道。 “交给我。”秋心抢先一步，将珠钗拿了过来，放进了箱子里。少夫人这才将眼神挪开。 “既然如此，那本官就去探望下齐郡王的伤势，再询问些当时的情况，秋司职就去查查死者的住处，想带什么人回去问话，你自己做定夺便好。”关大人看了眼秋心，扬了扬眉毛，与秋心一起出了门。 转身对齐墨晖夫妇说道：“劳烦少爷夫人带路。顺便给秋司职派个人带她去死者住处。” 齐墨晖一脸烦闷，转身冲自己的侍婢喊道：“燕儿，你去，带她看看。”说罢，同夫人跟了上去。 燕儿？秋心心中大喜！抬头就见燕儿与几个侍婢站在院落外候着。与秋心不同的是，燕儿看到秋心，就没有多欢喜了。眼里闪过一丝忧虑。 燕儿带着秋心，往老婆子的住处走去，一路上，过往的下人无不议论着秋心。从未听说过有女官！竟然还亲自上门探案。 秋心一路怕人多眼杂，再连累了燕儿，便隐忍着直到到了老婆子的住处，四下没了人，这才开口。 “燕儿姐姐，可是忘了我？”秋心开口套近乎，想让她放松一些。 燕儿连忙一脸惶恐说道：“大人说笑了，奴婢怎敢同大人相提并论。” 秋心看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一推门，进了老婆子屋内。屋内虽然全都是下人床铺，可因为老婆子死了，一时间，房里空无一人。 秋心瞅准时机说道：“我最近，倒是认识一个姑娘，与燕儿姐姐模样相似，名唤金铛。” 秋心说到这，故意停顿了一下，看向燕儿，果然燕儿的眼神一亮，刚想说什么，却警惕的看了眼周遭，再度低下了头。 秋心知道她害怕隔墙有耳便说道：“只不过，她没有姐姐好命，能在郡王府当差，而是被人牙子哄骗至青楼做着皮肉生意。唉，不说了不说了！对了，昨儿个将军给少爷的回礼，姐姐下午得了空记得去拿哦。” 燕儿抬起头，双眼已经含满了泪水，牙齿咬着嘴唇，想要说什么，双手捏成拳头的样子，有些哽咽。秋心暗自摇了摇头，看了眼门外的方向。燕儿这才隐忍不发，用袖子擦了擦眼睛说道：“奴婢记得了，待会忙完就去！” 秋心心中总算松了口气，看来，燕儿就是金铃，而且对妹妹的遭遇并不知情！ 秋心在老婆子房内搜寻了半天，并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最后在柜子最底层，搜到了一个藏得隐秘的包袱。里面放着些铜钱和碎银子。还有一些华丽的首饰。 秋心记得，老婆子说过，将女儿的首饰收了起来。看这些首饰的样子，定然就是她女儿的了。 可别的东西，秋心不感兴趣，倒是一对耳环，映入秋心眼帘。那对耳环嵌着粉色珍珠，同方才打捞上来的珠钗，是一套！看来，那钗，不是老婆子自己的，而是她女儿的！ 老婆子一定是发现了女儿的钗，所以才引来了杀身之祸！会是谁呢？难不成，是郡王所说的刺客？专门来灭口的？秋心想了想，还是有些说不通。将耳环收了起来。这才叹了口气对燕儿说道：“走，想看的我已经看完了。” 燕儿点了点头，收拾了下自己的情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些，这才同秋心一起出了门。 “对了燕儿姐姐，老夫人，是个什么样的人，方才听大少爷所说，老夫人倒是个明事理的，也有些主意。我来过郡王府两次了，都没见到。”秋心想起方才齐墨晖的话，对这个老夫人，满是好奇。 燕儿迟疑了一下，说道：“老夫人一心礼佛，三位小姐嫁出去后，便一心呆在佛堂，鲜少露面，为人和善，对下人也好。” “原来如此，佛堂在哪？”秋心疑惑的问道。 燕儿抬手一指，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看起来十分偏僻的院子。秋心说道：“既然这么近，那我们去看看。” 燕儿并未阻拦，跟在秋心后面，往佛堂走去。可还没进院子，就见一个丫鬟在院子里扫着地。看到秋心同燕儿，连忙将二人拦在院外。 “老夫人昨夜受了惊吓，眼下谁都不见。”丫鬟皱着眉冷冷的说道。 秋心扫了一眼，院子不大，正面侧面都有屋子。原本对礼佛也不感兴趣，便点点头，不再叨扰。 刚转身没走两步却听见一个温柔的声音喊道：“这位可是女官？” 秋心一愣，忙回过头去，只见一位看起来年长些的女子，衣着素净，头上未戴任何装饰却气质洒脱，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秋心。 燕儿连忙行礼道：“奴婢给老夫人请安。” 是老夫人！秋心连忙行了个礼说道：“见过夫人。秋心确实是新入职的女官。” “女子能有你这份才能，真叫人佩服了。”夫人说话不紧不慢，看着秋心，眼含笑意。 “夫人过奖了。”秋心尴尬的笑笑。却听夫人说道：“家中之事，就劳烦这位女官了。只是这新宅鬼多，事情繁琐。我也是有心无力，不能事事看管了。要是以前，说不定，会带你去我那园子里走走。一起说会子话。看看花草。”夫人一脸惋惜的说道。 那小丫鬟不解的看着夫人疑惑的说道：“夫人莫不是忘了，后巷的园子里，早就没人看管，如今估摸着都败落完了。” 夫人浅浅一笑，对着秋心点点头。转身进了佛堂。只留秋心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195章 我等你回家 回到齐郡王卧房的院子，关大人还未出来，就见一个丫鬟，拿着郡王的衣服准备去洗。 “哎？这衣服，是齐郡王的吗？”秋心连忙拦住她的去路问道。 那丫鬟点点头道：“是的，这是昨夜老爷遇刺身上穿的那件，带着血污，所以太太吩咐让我扔掉。” “扔掉？给我，万一上面有可以追踪到刺客的证据也未可知。”秋心冷冷的说着。 却见丫鬟有些迟疑，秋心看着她说道：“这可是证物，自然要交给我们处理，若你怕被责罚，大可不必声张。” 丫鬟一听，这才点头答应，帮秋心将衣服叠起来放进了箱子底层，装的满满当当。这才退下。 “走，先回去再说。郡王受了惊吓，让他多休息些。另外我已经命人将昨天见过死者与她交谈过的下人打发带了回去，有什么事，回去问话。”关大人面容淡定的走了出来。冲秋心说道。 秋心点了点头，原本想要进去看看齐郡王，可想到他对自己没有好感，估计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关大人心细入微，想必也会观察仔细，问点什么。 出了郡王府，费扬等候多时。秋心同关大人上了马车，关大人主动说道：“说说，你此行，还有什么目的。” 秋心一愣，看着关大人看自己的眼神淡定从容，看来他猜到了什么。 索性，秋心也不想隐瞒便说道：“死者，我认识。” “嗯，这个我知道。你方才瞧那死者的眼神，看着就不寻常。”关大人默默点了点头。 秋心这才将与老婆子之间的事情说了一遍，关大人的眉头越皱越紧。许久才说道：“你是怀疑，那死者的死因，与她女儿失踪有关联？” 秋心点点头道：“确实如此，方才侍卫打捞上来的珠钗，我在死者收拾的女儿的那些首饰里，找到了配套的耳环。那老婆子平白无故为何带着那珠钗投井？我看了下尸体，虽然推断不出具体时辰，可大致也看得出，是昨天夜里的事情，怎么就这么巧，会有刺客上门。” “的确，我也看出一些蹊跷来，郡王也说自己昨天被花瓶砸晕了，可我总觉得那些碎瓷有些不妥，再者，我方才见他的手上上着药膏，便问了一句，身旁的大夫说，郡王的手被碎瓷扎破了手。” “碎瓷扎破了手？怎么会，若是有人用花瓶砸晕他，他倒地，那花瓶若成了碎瓷也会是划痕，并且不会太深啊。”秋心疑惑的问道。 “正是了，所以才觉得可疑，而且，我留意到，郡王时不时的会咳嗽，以为他受了风寒，结果一问确实昨晚被刺客袭击到胸腹的位置，所以才会咳嗽。”关大人回想着自己在齐郡王哪里得到的信息。 “齐郡王说，昨夜他心血来潮，在书房写字到深夜，正准备休息，却见一个黑影，破门而入。”官大人复述这齐郡王的话。 秋心回想着书房的情景，脑海中想象着关大人描述的画面，可还是不自觉的摇了摇头。不对，大人，门窗完好，并没有被人强行进入的痕迹，即便是刺客破门而入，也该在门上留有痕迹。 关大人看着秋心，眼里露出欣赏的目光说道：“的确，我听到的时候，也是心生疑问，毕竟在书房里，我仔细观察了门窗的位置，想要模拟处刺客如何进入的样子。可齐大人说的这番话，却对不上号。可我把疑惑说出，他却摸着自己的头说，许是门没有锁，径直进来的。可如此反复，这样重要的细节，他说的如此含糊，确实令人费解。” “眼下只能回去先盘问带回去的下人，还有再进一步盘查证物了。对了，尸体送去仵作那里了没？方才人太多，时间紧，我也没看的太过细致。”秋心担忧的问道。 关大人点点头，安慰她道：“秋司职做的已经很不错了，抛开你是女子身份，单就是你的勘尸技法，很多男子都做不到。皇上果然没有看错人。你也不必理会大理寺那帮老顽固。专心断案即可。” “多谢大人支持。”秋心感激的看了眼关大人，二人很快折回了大理寺中。刚到门口，秋心就看到几个侍卫在门口等候。那些侍卫穿着银甲，有几个面熟的，难道庞熠来了？ 带着疑惑秋心同关大人走了进去，一进屋内，秋心就听见会客厅内传来一阵熟悉的笑声，随即一愣。他来干嘛！正想着，就见苏御的声音喊道：关少卿，你们回来啦！过来说话。 关大人连忙带着秋心进了会客厅，只见庞熠正襟危坐，同苏御正在榻椅桌前对弈。 秋心不解庞熠前来干嘛，却听苏御问道：“进展如何？” 关大人冲庞熠行了个礼道：“方才从郡王府回来，眼下还有些细节要继续盘查。另外带回来的人，也要多加盘问些。郡王倒是已无大碍，死者是一个上年纪的粗使女仆。” 苏御点点头问道：“这个司职，可还用心？” 关大人会心一笑说道：“秋司职，观察入微，方才还在夸她，若不是她，很多细节都容易错过。” 庞熠一听，脸上立马扬起得意的神情来看着苏御。却惹的秋心一阵白眼。 “既如此，你们便速去查证我就不打扰你们了。有什么事情，多提点秋司职一些，毕竟刚来，还有些生疏。”苏御打着官腔说道。 关大人点点头，正欲待秋心离去，刚走到门前，却听庞熠突然喊道：“喂，我等你一起回家啊。” 秋心刚松了口气，冷不丁被他这么一喊，脸瞬间红了几个色调。愤愤的回头瞪了一眼一脸坏笑的庞熠，怒冲冲的出了门。 走了数十米，还能听见苏御放声大笑的声音。关大人面带笑容，倒也没有多问。二人这才命人将带回的证据拿了出来，秋心也把收在自己箱子里的证物一一拿出。 “来人，将从郡王府带回来的下人都带去院中等候。不可让其交头接耳。”关大人立即命人吩咐道，随即眼神落在了秋心拿出来的证物上。 第196章 第一现场 庞熠一早知道秋心来了大理寺，就早早忙完了手里的事情，心里急躁不安，便主动来大理寺找苏御，嘴上说是找他对弈，实则来看秋心，谁曾想这一早来就被派了出去，左等右等终于见她皱着眉头回来了。 见秋心在整理证物，庞熠坐不住了，找了个借口，与苏御一起走了过去。秋心正好将那珠钗同耳环摆放在了一起。 嘴里嘟囔着：“这粉珍珠倒是稀奇。” 关大人撇了一眼说道：“确实如此，鲜少见这种颜色的珍珠。” 庞熠皱了皱眉，说道：“我倒是想起，清早倭国使臣给太后敬献的礼品清单里，就有这粉色珍珠，说是倭国特产。” “哦？难不成，这首饰是倭国的？”秋心不可思议的问道。 关大人沉思许久唤来侍卫拿起一只耳环递了过去：“拿此物拿去城中最有名气的几家首饰店盘问，除却这珠子的特殊来历，最好能问出，这首饰做工是出自谁家。” “是大人!”侍卫接过耳环，小心包起来立即出门去打问了。秋心不禁再次感叹关大人雷厉风行。 秋心将那侍婢准备扔掉的衣服拿出来，细心摊开。只见肩膀处确实有一滩血迹，破洞处，切面整洁锋利，看样子是一刀刺入。 只是胸口的团花有些奇怪，这衣服是墨青色绸缎制成，胸口用墨色丝线绣着祥云团纹，而扣子，则是上好的翠玉，颗颗大小一致，水润且有光泽。为什么觉得奇怪，秋心看了两遍，这才注意到端倪，团花处本该有一颗扣子，此刻却空空荡荡。 秋心皱着眉，将自己的箱子翻看了个底朝天，也没看到那颗翠玉扣子，嘴里念道：“郡王倒是出手阔绰，这衣服破了就扔掉了，只是这衣服上的扣子，都够穷苦百姓衣食不愁的。” “启禀大人，仵作求见。”突然侍卫来传。 关大人点点头，仵作这才上前，看着苏御和庞熠也在，连忙跪下行礼。 “罢了，你忙你的。”苏御说道。 仵作这才站起来说道：“回禀大人，除却秋司职记录的东西之外，死者后脑的位置，有凹陷，像是撞击在尖角的位置形成。且伤口多次重复。” “多次重复？”秋心心里一惊，这凶手的手法，倒是残忍。她脑海想象着老婆子的死法，应该是被人扼住喉咙，抓着头使劲撞击在凸出的尖角处。最后，折断舌根，后脑多次被撞击。 凸出来的尖角处？不就是桌子？秋心突然脑海中闪过一个想法，呆愣在原地。 “秋心？”庞熠拍了拍她的肩膀，见她发呆愣神，这才叫醒她。 “可是想到了什么？”苏御也好奇的紧。 秋心看着关大人说道：“大人可还记得，那书房里的苍蝇巨多。” 关大人点点头，说道：“秋季蚊虫本就喜欢在室内温热的地方残留，加上行刺现场有郡王留下的血迹，自然有许多苍蝇。” “可我注意到，不光是地上的那滩血迹有苍蝇，还有那张书桌的角上，更是苍蝇聚集不散。说明那个地方也有血腥味，只不过血迹被擦拭了，但是动物的嗅觉比人要敏锐许多，所以我闻不到，苍蝇可以。” “你的意思是死者的伤，是在书房造成的？”关大人恍然大悟，错愕的说道。 “不止于此。”说到这，秋心左右看了看，盯准了庞熠，嘴角扬起一抹狡黠的笑来，对不住了臭庞熠！让你跑来捣乱！ 二话不说，一个助跑一头顶在了庞熠的胸口。庞熠本能够躲开，却不忍她撞在别处，硬生生抗了下来。 没想到这个野女人的头倒是真的铁，撞得自己后退了两步，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站在原地咳嗽了好几声。 秋心站稳，摸了摸自己的头皮，疼的直咧嘴。 “你撞了我，你还疼！我都还没说什么呢！秋心你疯了！查案就查案，你撞我干嘛！”庞熠怒吼道。秋心却不管他，走上前去伸手，庞熠下意识想用手挡。 却被秋心的眼神劝退。秋心瞪了他一眼，庞熠只好乖乖站在原地，只见秋心在盘庞熠的金丝盘口上，找到了自己方才撞击勾在他扣子上的发丝。轻轻用手指捏住，提到关大人面前冷冷的问道：“大人不是说过，刺客对郡王的胸腹产生打击，所以造成他今日咳嗽不止么。” 在场之人都冷静了下来，若是秋心分析的对，这件事，就麻烦了。“劳烦仵作大人，在死者的身体，尤其是头发里的空隙多加查看，有没有这样的扣子，务必要查验清楚！” 仵作见状连忙点头，慌忙回了停尸的屋子里继续查找。 而秋心的眼，再次落在了拿回来的字画上。那字画上面，是齐郡王的手笔，龙飞凤舞。可惜大部分被墨迹染黑。 秋心拿起来仔细打量了一番，又翻过去看了眼背面，突然计上心来。连忙将那副字画背面放在桌上朝上。 随即在自己的箱子里拿出一张薄纸和炭条来，将薄纸覆盖在上面。用手指轻轻抚摸找到有些凸出的地方。立即用炭条轻轻涂抹。 众人不解的看着秋心的一举一动。很快秋心将涂抹成灰色一团的纸拿了起来，用炭条将深浅不一的地方交错开来勾勒成线。一个像是椭圆一样的的半圆被勾勒了出来。 “这是什么？”苏御不解的问道。 “帮我将死者的鞋子，传来！”秋心连忙喊道，关大人连忙对手下挥手。 很快停尸房就将死者的鞋子拿了过来，秋心立即找到那双鞋底有黑色一团的那只鞋子，用新的纸将鞋底拓了下来。 在将两张纸重叠在一起，那半个圆刚好就是鞋底的鞋头部分！ “这幅字画，被墨水染了的地方，摸起来有突兀感，不像是纸张的颗粒，加上表面被大面积的墨汁覆盖，看不清有没有被踩过。用炭条涂抹出凸出的地方，显然，死者一定去过书房！并且踩到了书桌下的字画。将军，跟我演示一下！” 说着，秋心就将一旁的桌子收拾出来，上面按照书房书桌的摆设位置，随便放了几样东西，然后让庞熠站在了书桌的位置，秋心走上前去，让庞熠站着。 秋心再次做了个用头顶他的动作，只是象征性动了下，然后让庞熠站稳之后，按住自己的喉咙，按在桌子处，随着秋心挣扎，桌面上的东西散落，因为背靠博古架，所以空间狭小，发力只能纵向所以秋心和庞熠站的姿态，逐渐将秋心推到了桌角的地方 第197章 洒扫丫鬟 而秋心一边瞪脚，脑海中闪过书房里的一幕幕，想起手上的那抹灰尘，突然明白，博古架下方的灰白色的灰尘印记，就是鞋底的灰尘！老婆子死亡的第一现场，就是书房！ “好了好了！”秋心连忙冲庞熠喊道，深深怀疑是不是报复自己方才顶了他一下的缘故，捏着自己的脖子，到看出他几分得意的样子！ 庞熠这才松手，而一旁的关大人，神色凝重，情况更加严峻了。 “这么说，那死者是在书房遇害？而且，与齐郡王有关？”苏御这才说出关键。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事情因该是这样，老婆子，因为女儿的缘故，去找齐郡王对峙，起因，应该是那头钗，因为那是她最近消失女儿的物件，所以她才敢直接去找齐郡王。与齐郡王对峙过程中，老婆子被激怒，手无寸铁之下，用头部顶了齐郡王的身体，当然，力度要比我做演练时大上许多，所以头发被他衣服上的翠玉扣子缠绕撕烂了头皮，并且将扣子拽了下去。郡王毕竟是个男子，当场还击，用手是最快的，因为被下人挑衅，郡王一时气结，在扼住她喉咙的过程中，不解恨，还将她的头颅多次撞击在桌角。” “可既然是死者与齐郡王对峙起了冲突，周围的侍卫或者丫鬟呢？”苏御提出质疑。 秋心冷哼一声说道：“不少人跟我说，齐郡王府的主子，若是打发处理一个奴才，是不用大惊小怪的事。同样，若是想打发一个老婆子，也不用大费周章，可这次，老婆子突然找上主子，让郡王没有意料到这是一点，而另一点，就是老婆子与他对峙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让旁人知晓的！” “你的意思，是他女儿的消失，与齐郡王有关？”关大人板着脸问道。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老婆子之前私下与我说过，她不过是一个粗使婆子，平日没有主子找，是不能随意进出主人的院子的。而能让一个老仆打破这规矩，便只能是踩到了她的命门！” “所以，只有两种可能，一种郡王所说遇刺的时间已经是后半夜，身边本就无人在左右伺候，而另一种可能，就是郡王让身边的人退下才与其对峙。而杀人之后，郡王自知事情不能宣扬，所以与书房院落最为临近的就是后院的厨房处，那里晚上也没有人，郡王便将死者投尸井内，待人发现，身上的一些证物怕是已经被水泡干净了。” “可郡王说有刺客，又是怎么回事？”苏御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看向秋心。 关大人站出来说道：“若是秋司职所说是真，那么郡王便是自己给自己一刀布置了现场，想出有刺客的名头，这样一来，他也成了受害者不说，既是发现了死者的尸体，也可以一并推在不存在的刺客身上，我与齐郡王对过话，对于刺客是如何进入房间之事，他反复无常，说了几遍，都不相同。而我们观察到他的门窗完好，不像是他所说的闯入，一定是在说谎话。” 听了关大人的分析，苏御的脸色不太好。看了眼庞熠，对关大人和秋心说道：“关少卿与我进去再商议商议，不是说，还有下人没有盘问，秋司职，你先去盘问带回来的下人。” 说罢，苏御站起身，与关大人对视一眼，进了方才与庞熠下棋的那间房子。 庞熠看出秋心眼低复杂，走上前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你尽管查案做好你的事情。” 秋心点了点头，深呼一口气，打起了精神，这才同庞熠一起走出屋内，旁边的院子里，站着十来个从郡王府带回来的下人。看穿着，大部分都是后院洒扫或者灶上帮忙的下人。 秋心上前，侍卫连忙跑过来行礼道：“秋司职，这些人都是昨晚见过那老婆子的。” 秋心点了点头，挨个问着这些人见老婆子的最后时间，终于秋心扫过人群，看到一个年长些的丫鬟，不住的往后挪着，生怕回答问题。秋心心生疑惑，连忙将她叫住说道：“你，你出来！” 那丫鬟眼神精明，四周打量着，见推脱不过，只好慢慢走上前来。一脸惶恐的看着秋心。 “看你的年纪和穿着，应该不是做粗使的。你在郡王府谁的身边伺候？”秋心打量着那丫鬟。眼神犀利。 丫鬟想了想，这才说道：“奴婢是老爷院子洒扫的下人。” “你昨日何时见过死者？”秋心继续发问。 “晚饭过后，奴婢见过她。再就没有了。”这丫鬟很聪明，说话，只是捡秋心问的话回答，多一句都不曾说。 可就是太过警惕，惹得秋心不禁起疑。继续问道：“你们说了什么没有？” “只是互相问候了两句并不曾多说什么。”丫鬟像是早就想好了对策一般说道。 “你这手上的戒指不错，是哪个主子赏你的？”秋心犀利的看着她手上的戒指，戒面转向手心内，戒圈对外，显然，戒面要值钱的多，为何这样佩戴，肯定是见不得光的东西！ 果然，丫鬟大惊连忙说道：“不不不，这是我自己的东西。” 秋心冷笑一下，对侍卫说道：“将其他人都放了。”话毕，侍卫赶忙将剩余的人，打发了出去，一时间院子里再无齐家的人。 秋心这才说道：“说罢，你到底跟死者说了什么。若是不老实，就将你私盗主人财务之事抖出来，估计是得发配去石场了。”秋心吓唬着她，庞熠暗自一笑，这女人，倒是学会吓唬人了。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一听这话，丫鬟赶紧求饶说道：“奴婢没有偷盗！没有偷盗！” “没有偷盗？这戒面上的玉石，是你一辈子的工钱都买不起的，你将它背着藏进手心，就是既享受这份虚荣，又不敢让它见光！还说不是偷盗来的？”秋心语气严厉。 那丫鬟这才慌了神连忙解释道：“确实不是偷盗而来啊大人，奴婢是在老爷各个房间做洒扫的，平日在角落若是碰到主子不小心掉的东西，若是主子想不起来找，便财迷心窍昧下，郡王府这样的人不在少数，奴婢真的没有偷盗！” “现在可以说，你与死者之间到底说了什么了！”秋心冷冷的看着她语气平静极了。 第198章 标记行为 那丫鬟抬起头惶恐的看着秋心与庞熠，眼睛转了转便说道：“奴婢昨天在老爷书房洒扫，捡到了一支钗。原想着是哪个主子丢下的，便想昧下，若是主子寻，便拿出来邀功，若是主子忘记了，就等风头过了拿出去卖钱。” “是一支黄金底座嵌粉珍珠的钗吗？”秋心问道。 那丫鬟听到立马瞪大了眼睛，疑惑的问道：“大人如何得知？确实是那样的一支钗。” 秋心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 那丫鬟这才说道：“捡的时候心里害怕，便不敢细瞧，正好下了夜，后院就没什么人了。便拿到那里看看，谁知遇上了那老婆子！老婆子见到钗，整个人都傻了。死活都要拿走，我不肯，便给了我些银子。我一想，她这么一嚷万一让主子们听见就不好了，于是便答应了。给了她那支钗，就见她急匆匆回下人房了。再也没见过。大人，我真的不是去偷来的，老婆子与我也就说了这么多，我可全都告诉你了，一点没有隐瞒！求求您放了我！” “你平日打扫老爷的书房，那老爷书房夜里周遭有人伺候或者有侍卫把守吗？”秋心盯着她，眼神丝毫不挪动。 那丫鬟立即说道：“老爷书房平日鲜少让人靠近，除非在此会客，否则他主动提了，我们才会去打扫，平日还是卧房多些。” “夫人呢？平日同老爷在一处住吗？”秋心脑海闪过夫人温柔的笑，不禁问道。 “这宅子是咱们今年新搬去的，以往在老宅，夫人就喜欢在佛堂院内的厢房居住。搬来新院子后，更是将佛堂弄得偏远了些。”那丫鬟为了尽快走人，知无不言。 秋心点了点头，又问道：“你在郡王府多长时间了？对于你家少爷院里，熟悉么？” 那丫鬟连忙说道：“奴婢在郡王府也不过一年的光景，年纪也不小了，所以只能做室内洒扫的活计。郡王府内的下人分工明确，我与少爷院里并不熟悉，只知道少爷屋内，时常换丫鬟。但是在少爷院里的赏赐，又是最多的，所以想去的丫鬟倒也很多。轮不到奴婢便是了。” 秋心看了眼庞熠，看来能问到的也就这么多了，于是便招呼侍卫说道：“来人，带下去，好生看管着。” “大人。奴婢什么都说了，您怎么还要关我啊！”丫鬟一脸惶恐的看着侍卫连忙喊道。 “如今你是证人，开堂过审后，自然会放你离去。”秋心说罢，起身与庞熠往正厅走去。 “今早我遇到燕儿了，看样子她就是金铃，傍晚一定会来将军府。看来只能再问问她了。”秋心满面愁容的说道。 庞熠见她一脸疲惫的样子，也满是心疼。二人刚才走到正厅门外，就见关大人和苏御面容严峻一起走了出来。 “下人那边盘问的如何？”苏御问道。 “那支头钗，是一个洒扫的丫鬟在齐郡王的书房捡到的。齐郡王不知道此事的话，一定是别人掉在哪里的，可头钗这种东西，若是掉在地上一定会发出声音不说，那么显眼的钗，居然没被发现，一点是放在了不显眼的位置，而洒扫的侍婢需要将各个角落打扫干净，所以才看到了。显然，这支钗的主人，到过书房。就是死者的女儿！” 苏御点点头，与方才他们几个还原的整个事件来看，齐郡王的嫌疑更大了。 “这样，我派侍卫暗中在郡王府周围把守，先稳住，莫要声张，现在我就进宫，向皇上禀明一切。牵扯重大，还得皇上做定夺。”苏御与关大人想好了对策。 秋心点了点头，这是最妥善的处理方式了。 于是苏御命人套车进宫，关大人留下做记录，秋心便同庞熠一起回了将军府。 坐在马车上，秋心心里始终有些担忧，还有些疑虑。 “都忙了一天了，还在想案子的事？”庞熠不想让她一个人胡思乱想，便主动问道。 秋心点点头，看着庞熠说道：“你说，莺儿去齐郡王的书房做什么？难道是知道莺儿有孕，怕说出去，被人嗤笑，所以灭口？可是说不通啊，齐墨晖膝下无子，亦无通房，若是莺儿有孕，也不至于灭口，亦或者他知晓，齐墨晖不能生育，替儿子处置了她？” 秋心像是自问自答一般，眼神恍惚嘴里嘟嘟囔囔的说道。 “万一孩子是齐郡王的呢？”庞熠突然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秋心像是被雷击中一般，惊讶的看着庞熠，一时间张着嘴，忘记该说什么了。 “也不是没这种可能啊！”秋心想了想立即来了精神，看着庞熠不由的夸赞道：“将军你变聪明了！” 庞熠白了秋心一眼道：“什么叫我变聪明了！” 秋心狡黠一笑，将这种可能代入事件中，想了想说道：“若是这样，说是说得通，可齐郡王也太残忍了些。连自己的骨肉都下得去手，况且看，那还是他儿子的女人！啧啧啧！” “你怎么就笃定，那莺儿与齐墨晖一定会在一起？就凭那几个吻痕？”庞熠看着秋心的脖子，白皙欣长。 “对，如果是一个人，也就不能作为依据，可接连几个人的身份还有吻痕都一致。说明是同一个人做的行为标记。”秋心下意识避开庞熠的眼神说道。 “行为标记？是什么？”庞熠不解的看着秋心，这女人说话总是奇奇怪怪的。 “就比如，公狗喜欢在墙角撒尿，就是一种领地占有的标记。一个人做一件事情，有一定特殊且相同的举动，就可以这样认为了。再者，若是莺儿同齐墨晖没有关系，单纯只是和齐郡王有关系，你认为郡王会在一个丫鬟的脖子和胸口前留下吻痕被人察觉吗？这种位置，很难遮掩，说明只有会想要炫耀的人才会干得出这种事情来。” “炫耀？”庞熠更加不解了。 秋心点点头道：“对，是一种炫耀，将军难道没发觉，齐墨晖身边的侍婢，衣服的领口都相对来说更敞一些吗？” “这我哪知道，我是陪你去查案，又不是看丫鬟领子里有什么！这种龌龊事情，本将军才不屑！”庞熠傲娇的瞪了眼秋心。这女人是对自己不相信啊！ 第199章 不能人道 “好了好了，知道将军一身正气，不屑于这种事情。不过我们也猜测过，齐墨晖身体可能不能有孕，若真是这样，难免他会更在意别人对这件事的看法，所以才会对身边的女子做出这样的举动来。”秋心心里就像是压着一块大石头，喘不过气，一定是哪里有问题，不然，这么多证据在前，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通？ “对了，将军，苏大人进宫，你觉得皇上会怎样定夺这件事。”秋心忐忑的看着庞熠，这件事牵连的人，不是平民也非一般官员，而死的，对他们而言，不过是个奴才罢了。 庞熠看着秋心，他知道秋心的想法，与旁人不同，从平日相处来看，虽然她当下的身份也不高，可对人，却都是一样的，这个女人好像从来都无视官阶，无视等级。可自己觉得她不同的，也在这。 在他看来，没有人会为一个默默无闻的粗使奴婢去做这些事，甚至不惜得罪权贵，而这个人，若是秋心，他反而能理解了。 也是这点，他明白为何皇上偏偏要选她做一个女官去探案。用秋心的话来说，命，比什么都重要，的确，没了命，管你是权贵，还是奴婢。死了，就是死了，那些挂在头上的虚荣，只能是活人还在为此纷争。 “世上最难的事，就是揣摩圣意。与我来说，不论皇上做什么决定，他是君，我是臣，我只能听从。但，我相信我的君主，才会这般臣服。”庞熠的话，看似没有回答，实际上，却说的很明白。 秋心看着庞熠，突然觉得，虽然是个武将，可庞熠原比许多人看的透彻。 回了将军府，方嬷嬷早就备好了晚膳，耶律英言去南月那里商议事情并不在府上。 “将军，齐郡王府上来人，说是来拿将军的回礼。”下人连忙跑进来说道。 秋心饭吃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连忙冲他说道：“快，请进来。” 不一会，就见燕儿还有一个郡王府的侍卫一同走了进来。燕儿面色平淡，看不出任何波澜，想来因为身边侍卫的缘故。 秋心看了眼庞熠，庞熠说道：“字画在书房，秋心，你带她去拿。” 秋心连忙站起来对燕儿说道：“姑娘请随我来。” 可话音刚落，那侍卫就站了起来，想要一同跟着。“一个人就行了！”庞熠不悦的说道。 “这位大哥，请留步，进军的书房在后院，原本不喜外人进入的，你们去一个就行了。”秋心解释着，那侍卫想说什么，可看到庞熠冰冷的眸子，立马退下不再做声。 秋心带着燕儿一路到了后院，这才松了口气。转身看着燕儿说道：“好了，这里是安全的。” 燕儿一听，整个人像是没了力气一般，眼看着松垮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姑娘，哦，不大人！我妹妹，我妹妹怎么样了，她怎么会去青楼？”燕儿带着哭腔，抓着秋心的胳膊连忙问道。 秋心赶忙将她扶起来说道：“你先别哭，那侍卫，是齐墨晖派来的？” 燕儿点点头说道：“我们这些贴身伺候他的，是不能随意出府的，平日甚至同别人都不怎么说话，听说将军让我来拿回礼，原本他是不让的，于是我就说怕让将军起了疑心，才勉强让人跟着我来。” “既然如此，时间紧迫，我就说快些，免得惹他怀疑。”秋心赶忙说道：“日前将军封了一个青楼，里面许多女子都是从周边县城来的进城寻亲或者办事，被人牙子下了药带入青楼。动辄打骂威胁。其中有个叫金铛的姑娘我看她与你眉眼相似，一问才知道她是为了寻找姐姐金铃而来。” “没错，我就是金铃，那是我的亲妹妹啊！”燕儿激动的说道。 秋心为了谨慎，问道：“你身上可有什么胎记？” “有的！在后背！”燕儿立即将自己的衣服掀开给秋心看，秋心这才肯定是她。于是问道：“你又是如何去的郡王府，为何不与家中联系？” 燕儿眼睛通红，开始回忆之前的事情：“家中父母双亡，举步维艰，想起有一远亲，在汴京做个小官，想要来投靠，谁知到了之后，那远亲便将我送去郡王府，被齐墨晖看中，留在身边做丫鬟。从此，再也未见到我那亲戚不说，连门都不让出，更别说送信了。” “也是打骂威胁？”秋心问道。 燕儿冷哼一声，眼里满是绝望说道：“不止是打骂，说实话，若不是还惦念着妹妹，我死的心，都有了。” 燕儿顿了顿，有些哽咽，许久，艰难的说了出来：“齐墨晖白日里，是郡王府的大少爷，可夜里，就是恶魔！他折磨着我们，折磨着我的每一寸皮肤！”说着燕儿解开衣服的领子。 胸前除了深浅不一的吻痕。还有手指捻掐的淤青。更让人触目惊心的，肩头居然还结痂的齿痕。 “这都是他干的？”秋心愤怒的捏紧了拳头，这个畜生！ 燕儿点点头说道：“如此我才知道，近身伺候在他身边的侍婢皆如此。” “那少夫人呢？不管不顾？” 燕儿犹豫了一下，咬了咬牙说道：“齐墨晖，虽然折磨着我们的肉体，可却不曾与其中任何一个人睡觉。我想，就是因为这个，少夫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被他折磨如此，却还是完璧之身。” “齐墨晖，是不是不能生育？”秋心追问。 燕儿点了点头说道：“起先我也不知道，后来，在搬入新宅之前，有一个伺候他的侍婢，有了身孕。被他发觉了，他大发雷霆，对那侍婢百般折磨，我不解，便有伺候时间久一点的偷偷告诉我，那丫鬟同府上的小厮有了孩子，齐墨晖，不能人道。所以才百般折磨那女人，最后连同那小厮，当着所有人的面，将二人处置了。可我们都看着，那女人在处置前，就已经没气了。” “果然如此！那莺儿呢？莺儿是不是也被他暗地里打死了？”秋心看着她惶恐的样子，不住的用手安抚着她问道。 第200章 早就知道的结果 “莺儿？莺儿确实不见了，可齐墨晖，好像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还派人暗中查过，我们都估计莺儿受不了齐墨晖的折磨逃跑了。”燕儿恳切的看着秋心，不像是在撒谎。 “那你知道，莺儿也有身孕了吗？怎么可能？齐墨晖不会的而且自从上次那件事情之后，他身边近身伺候的丫鬟都住在一起，平日也不许单独出去，防范的更加紧了，怎么可能有孕呢？”燕儿不解的问道。 秋心心里诧异，看来庞熠所说的那种可能，要成真了！ “那你知道她平日还跟谁有往来吗？”秋心有些无奈的说道。 “只有和她娘的时候，会多说两句话，否则，她与我们也是不愿说话的。”燕儿回道。 “那你知道，她平日会去齐郡王身边伺候吗？” 燕儿摇了摇头说道：“白日里，偶尔若是齐墨晖指派，或者老爷那里里有东西要送，我们都可能会去，倒是莺儿，话比较少，齐墨晖对她相比来说，折磨的也不算多，可能也是因为她母亲在府内的缘故，不想太张扬，倒是有几回，帮老夫人去抄经书。回来后，话更少了，我们还开玩笑，是不是佛经念多了，人也傻了。” “燕儿有套首饰，黄金的底座，粉色的珍珠，你可曾见过，是一支钗，配一对耳饰。”秋心想起这个细节连忙问道。 “这个我记得！许是她最为乖巧的缘故，那套首饰齐墨晖赏给她的，不止这些呢，还有一条手链，也是镶嵌粉色珠子，好看极了其他几个丫鬟都眼红的很，故意说了很多风凉话，所以我记得清楚。但是很少见她带，哦对了，她不见的那天晌午在房间里休息，我进去换衣裳，瞧见她将那钗拿在手上把玩。”燕儿将所有知道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秋心点了点头，燕儿这才说道：“大人，如今我可是不管不顾都说了，你要救我们姐妹两个啊！” “你妹妹暂时安全了，待案件结束，你妹妹就会被放出来，送回凤鸣，至于你，眼下齐墨晖看的太紧，没有找到莺儿的尸体前，我们还不能与他正面起冲突。你且再忍耐一些。”秋心安慰着燕儿。 燕儿感激的握着秋心的手，差点又跪了下来满含泪水的说道：“只要铛儿好，我就心安了。如今我已经是这幅鬼样子，即便出了郡王府，又会有哪个好人家肯要我呢。若是有机会，我定要要了他的狗命！” “切莫这样想！”秋心急忙说道：“你虽是女儿家，可也是鲜活的个体才是，不一定依附于谁，况且，你是受害人，你没有做错什么。你得活着。为了你妹妹，更是为了自己，而不是旁的。齐墨晖固然该死，但不值得你搭上自己的性命。” 秋心一言，惹得燕儿又是一阵痛哭。秋心用帕子替她收拾干净，将庞熠提前准备的东西拿了出来递给燕儿说道：“你扶着我，我装瘸出去，就说我崴了脚，所以才慢了些。好好的，别哭了，哭不解决问题。听我的，保重自己才是最要紧的。” 燕儿点点头，擦干净脸上的泪水，扶着秋心，一瘸一拐的回到方才的厅内，见那侍卫焦急的不停眺望着他们的方向。 秋心一蹦一蹦的皱着眉头冲庞熠嚷道：“催催催，就知道催我。你看，这下瘸了！” 庞熠以为秋心真的崴了脚，连忙上前搀扶着她，却见她侧脸狡黠一笑，冲他眨了眨眼，这才放下心来。 “方才大人一着急崴了脚，这才耽误了，回礼奴婢拿到了，少爷说谢过将军。若无其他事，奴婢就先回去了。”燕儿恢复了之前平静的面容。 庞熠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便看燕儿同那侍卫一起出了屋子。直至看不清背影，秋心才推开庞熠，坐回桌子上，一看自己的饭都凉了。心情更加不好了。 庞熠问秋心：“怎么样，问出什么了？” 秋心看着庞熠，一时害羞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想了许久才说道：“我们的思路是对的，只不过，齐墨晖不是不能生育，是” “是什么？”庞熠好奇极了，看她吞吞吐吐的更加想知道是什么了。 “是不能人道”秋心莫名红着脸，心里暗自咒骂，自己没出息，这不是讨论案情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咳”庞熠尴尬的别过头去，心里却还是吃了一惊，这比他们想象的严重啊！ “最重要的是，齐墨晖也不知道莺儿的去处，还暗自查过。所以，莺儿的消失，他确实不清楚，而且，那孩子，确定不是他的了。也不会是府上其他男人的，之前发生过侍婢与小厮私通怀孕的事情，所以他对此十分介怀，对这些自己染指的侍婢，看的很紧。” “染指？”庞熠疑惑的看着秋心。 秋心点了点头道：“没错，是染指。他虽然不能人道，却对他身边的侍婢百般凌辱身上，没有一块好皮。” “将军，苏大人命人来传话。”费扬急冲冲的跑进来说道。 “快！让进来！”庞熠知道秋心一心记挂着苏御进宫的结果。连忙命他进来。 很快就见苏御身边的侍卫走了进来对庞熠和秋心行了礼说道：“大人出宫，便回府休息了，宫里的意思是。既已查明郡王被刺之事，就让郡王好生休息便是。” “嗯？这是什么意思？”秋心看着侍卫，心瞬间跌入谷底。 庞熠拍了拍她的肩膀，好像早就料到会是这样。点了点头对侍卫说道：“知道了，你且先回去。” 侍卫尴尬的看了眼秋心，连忙逃似的出了将军府。 秋心手里握着筷子，“啪”！的一声，筷子折断在手中。庞熠看出她内心气结说道：“你不是也想过这个结果吗。” “对啊，没错，不过是个粗使的老婆子死了。呵。”秋心坐在原地，心里复杂极了。 庞熠于心不忍，走上前坐在她身侧，伸出手，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毕竟是郡王，有些事情，并非一定黑白。” “那我做这官的意义是什么呢？将军，你告诉我？是什么呢？”秋心的声音逐渐变弱，庞熠听的心痛极了，他见过秋心口若悬河断案思路清晰的样子。她对真相和公道的渴望，才是她自己做这官的期许。 第201章 太师话中有话 秋心就这样落寞的坐在椅子上，庞熠看着她失魂落魄的样子，伸手想要拍拍她，却停留在了半空中。 “将军，太师来了，在前厅等你呢！”费扬气喘吁吁的跑来说道，看起来有些急切的样子。 “父亲？”庞熠也是一愣，自打自己单独出来自立门户，父亲就没来过，那晚他气冲冲的走了，不知今日，是否又是来劝自己的。 庞熠看了眼秋心安慰道：“我去去就来，你先回摘星楼。” 秋心点点头，自己也不想给庞熠添麻烦。可还没起身，费扬皱着眉一脸难堪的样子说道：“将军，老爷说了，让秋心姑娘一同过去。” “嗯？”庞熠有些诧异，这不明摆着，是冲她来的么！“父亲可有说是为何而来？” 费扬摇了摇头，有些疑惑的说道：“并没有，只不过，老爷的神色看起来，倒是十分平静。” 秋心不自觉捏了把汗，想了想，还是按照太师所说的去，不然不知道庞熠又会因为自己受到什么牵连。于是柔声道：“将军，走，别让太师等急了。” 说罢，起身推了推庞熠，庞熠的眼里，担忧的神色，一眼便看透。 二人一进前厅，就见太师正襟危坐，手里端着茶杯，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 “儿子给父亲请安。”庞熠上前弯腰行礼道。 秋心回到府上，还未来得及换下官服，只能用下属的礼仪对庞太师跪拜道：“下官见过太师。” 太师并未说什么，冲着庞熠点点头，示意他坐在自己身旁的椅子上。但对于秋心，并未有任何指示。 秋心只能继续跪着，庞熠的眼在秋心身上看了好几次。可无奈太师都装作看不见的样子。庞熠只好问道：“父亲鲜少来儿子府上，是有什么事情吗？” 太师这才将茶杯缓缓放在桌子上，点了点头说道：“听闻皇上派你亲送高俪公主回去。你打算何时动身？” “回父亲的话，皇上与儿子商议，待将这些使臣打发走了，便立即启程，不过月余，便可回来。”庞熠一五一十答道。 “如今各国使臣，虽然来宋有义和的打算，可他们国家的主战派也是颇多，眼下，更是虎视眈眈，这次高俪公主的事，虽然他们表示了歉意，可一个公主，闹出这样的乱子来，对他们而言，道个歉就结束了。如今还有你这个将军亲自送回去，他们只会觉得我们宋人怕事。”太师的话说的很慢，一字一句，就像是故意说给庞熠听的一样。 庞熠皱了皱眉，疑惑的问道：“父亲的意思是？” “我能有什么意思，既然皇上抬举你，将此重任交付与你，你就好好去做，送公主回高俪，是小事，因为他们在乎的是公主的死活，而非一个演戏的婢女。但若公主出了岔子，可就是大事了！小事可以化了！但大事，却可以挑起纷争！明白吗？”太师的眼，从开始就一直没有看过秋心。 庞熠皱了皱眉，这样的道理，自己当然懂，父亲为何专门上门来告诫自己一遍。难不成，是害怕自己在路上处什么问题？ “儿子谨遵教诲，儿子启程还有些时日，若父亲有什么吩咐，大可命人喊我前去，不必父亲来回折腾劳累了身子就不好了。”庞熠看着太师，揣摩着他话里的意思说道。 “路过你这里罢了，我也不喜欢旁人随意进出我府上。行了，为父就说这么多，剩余的，就看你自己了。”说罢，站起身子，看了眼庞熠抬脚，就要走。 庞熠正要相送，却见太师走到跪在地上的秋心身侧之时，秋心突然双手叩在地面行了个跪拜之礼冲太师喊道：“下官恭送太师，多谢太师！” “谢？”庞熠更加不明白秋心的话了。却见太师并不理会她，径直出了房子，还冲庞熠挥了挥手背，示意不必相送。 这让庞熠一头雾水，父亲既没有质问自己同秋心，也没有为难她。那叫她来做什么？说了一堆不痛不痒的话。 直至太师离府，秋心这才抬起头来，脸上的阴霾一扫而光，取而代之的却是一抹狡黠的笑意。看着庞熠，让他更加琢磨不透。 “快起来，父亲都走远了。”庞熠连忙拉起她来。却见她一脸笑意，敲了敲她的脑门说道：“你啊，是不是被我父亲吓傻了！让你跪了许久，你还笑得出。” “费大哥！费大哥！”秋心冲门外喊道。 很快费扬走了进来，看着秋心说道：“秋司职如今是官员了，我只是一个小小侍卫，可不敢再这么叫了！” “哎呀，连你都讲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干嘛！没人的时候，你还是我的费大哥！对了，你别打岔，我问你，太师是从哪来的？”秋心一脸好奇的样子。让庞熠和费扬都有些疑惑。 费扬想了想说道：“是从宫里来的。说是刚从宫里回来，顺道看看将军。” 庞熠不解的看着他：“分明回太师府更加近一些啊！” “将军，白日还夸了你聪明，如今就又犯糊涂了！太师分明是来替我们指了条明路！”秋心欣喜的说道。 庞熠一脸迷茫，看着秋新说道：“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秋心会心一笑说道：“对于郡王府而言，死的不过是个粗使奴婢，是极小的事情，哪怕齐郡王在这件事上撒了谎，伪造了刺客的事情，皇上得知真相，也只是让他在府上好生歇息。这是为什么，因为对他们来说，这是件小事！” 庞熠仔细听着秋心的解释，可还是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秋心看着庞熠一脸疑惑的样子继续说道：“既然小事，不足以伤他分毫，那我们就把事情往大搞！大到他的郡王身份，不足以包庇他！” 此话一出，庞熠立即明白了秋心为何这样说，父亲来莫名其妙说了自己半天，明明叮嘱让秋心前来，却自始至终没有开口与她说话，因为太师知道，秋心是聪明人，一听就能听明白！ “所以你问父亲从何而来，是断定父亲知晓了这件事？”庞熠看着秋心聪慧的样子，不由的笑了出来。 第202章 搞事情！ “没错！一定是苏御大人同皇上说了此事，而被太师知晓了，所以来替我们指路。”秋心点点头。 庞熠想到，父亲与齐家素来不睦，或许是想借着秋心这股东风，将齐家吹散也未可知。 “可是，你说的把事情搞大，是想要如何？”庞熠看秋心先是有了想法似的连忙问道。 秋心这才顿了顿，想了许久，坐回椅子上，揉了揉膝盖，皱着眉说道：“杀一个奴婢，事情不大，杀两个呢？莺儿，一定出事了！那书房里的簪子就是她故意留下的，她知道府上所有下人的规矩，所以放在了只有洒扫侍婢会注意的地方。虽然被有心人看到的几率不大，可也算是抱了一丝希望。” 庞熠点点头，对于秋心的判断，自己也相当信服。 “还有呢？”庞熠继续追问。 “还有就是大家都知道，春蝶坊背后是齐墨晖，却没胆子将它捅破！而将军你查封了春蝶坊，虽然老鸨等人不敢将背后之人供出来，只想着主子能将他们保出去之后，东山再起。可若他们供出来了呢！郡王府开黑心娼馆，怕是皇上想保他，也是不能了！”秋心咬着牙想起那些在大牢里一双双看着自己的眼不由的有些咬牙切齿。 “不是我想打击你，第一件事，我们假设莺儿如今已经死了。尸体呢？找不到尸体，一切都是虚的。而且就算找到了，你又怎么证明是齐家人所为？第二件事，查封春蝶坊，将姑娘们遣散，把人牙子和老鸨子处理掉，这些容易，但要是撬开他们的嘴，怕是难上加难。”庞熠冷静的分析道。 秋心点了点头，这些自己不是没想过，抬头看着庞熠说道：“这两件事，只要有一件，就可以让杀人的人受到惩罚！既然莺儿的事情，有些眉目了，不如，就先查这件事。” “怎么查？”庞熠好奇的问道。 秋心想了想，突然想起那日与老夫人简单的对话，问道：“齐家的老宅，在哪里？” 庞熠一愣，想了想说道：“与现在的宅子，是背靠背，新宅子，是娘娘赏赐的。” 秋心一听，立即喜上眉梢，打量着庞熠，眼里满是算计。庞熠被她看的不自在，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别过头去问道：“你看什么！我脸上有东西？还是你又想出了什么鬼主意？” 秋心嘿嘿一笑，看着庞熠和费扬二人说道：“你们两个怕黑吗？” 夜里，三更起，郡王府的老宅墙头上，多了三个穿着黑色夜行衣的蒙面人，个子高的两个人，将其中个子矮一点的架在两边一起跳下墙头。 “花园的位置，你知道在哪吗？”秋心蒙着面，紧紧拽着庞熠的衣角。 庞熠先前倒是来过齐郡王的老宅，不过都是白日，这样半夜三更的时候，自然是没有，尤其老宅里的人都撤光了，没有一点烛火照亮。还好今夜的月亮很圆。将路面照的惨白。 “我想想！”庞熠压低嗓音，站直了身子，左右环顾，终于冲走廊的一头指了指。 秋心这才同费扬跟着他往那个方向走去。一般的园子都是一个拱形的墙院，可这院的通人处，却紧闭着门。 三人差点被迷惑，走了好几遭，直到费扬跳上墙头仔细一看，这才确定门后面就是宅子里的园子。 秋心走上前去，发觉门的合页与墙体之间的连接处，灰尘新旧有参差，回头说道：“这门，不是一直有。是重新装上去的。” “是啊，将军，谁家拱形墙院上，还按门！”费扬吐槽道。 庞熠听闻，看了眼秋心，一把拽着她的领子，纵身一跃，带她一起跳上墙头。果然如那天的丫鬟所说，院子里只有荒草了。 可秋心看着这些荒草，不禁入了神。 “怎么可能在这里，或许是你想多了，走，我们去别的屋子看看。”庞熠看到荒草丛生的地方，不由的皱了皱眉。 而秋心淡定的抬起胳膊指着园子最边上的墙院外，高出的另一个院墙说道：“那里，是不是郡王府新的宅邸？” 庞熠点了点头说道：“是啊，不是说是背靠背吗，这边我们从前侧方进来的。那里自然背靠着齐郡王府啊！” 庞熠刚一说完，只见秋心闭眼一跳，跳下墙头，往一头奔去。庞熠见状，只好跟了上去。费扬紧随其后。 秋心站在园子中央，看着周围杂草丛生，目光落在了一处草比较稀疏的地方，有些草东倒西歪的。直到庞熠同费扬跟来，看着秋心，秋心这才指着那处草说道：“挖开那里看看。” “这不都差不多？”费扬根更加疑惑了。 秋心从后背抽出提前准备好的铲子，走上前去，在那堆稀疏的草上走了一下，更加确定的说道：“就是这里，挖！” 费扬庞熠对视一眼，双双从身后抽出提前准备好的镐头铲子来，二人顺着秋心指的地方，连忙下铲。 果然第一手挥下去，庞熠就感觉到了不一样，一般的杂草生在在土里，根系发达会抓紧土壤，虽然他们有武功在身上，可这也挖的太顺利了，感觉这些土是被垫上去的一样。 果然二人你一下，我一下。终于，秋心喊道：“停！” 二人挥汗如雨，连忙住手，秋心点起火折子，走上前去，弯腰将地上露出一截肉乎乎的东西照亮。空气中，开始弥漫着一股极其难闻的味道。 庞熠和费扬顺着亮光看去，那截肉乎乎的东西，是一根已经腐烂的手指！许是刚才太过专注的缘故，二人这才闻到一股浓郁的腐臭味。费扬不禁皱起了眉。 天一亮，齐郡王的旧宅周遭，围满了大理寺的侍卫。苏御和关大人穿着官服，站在后院，用帕子捂着口鼻。 看着秋心撸起袖子指挥着侍卫，在园子不同的地方，挖出七八具腐烂程度不同的尸体来。后背不由的一阵阵的泛起凉意。 “这秋司职，果然不同一般的女子，竟然丝毫不忌讳。”关大人看着秋心指挥起来兴致勃勃的样子，不由的看着一旁休息的庞熠说道。 庞熠笑了笑，看着秋心的背影说道：“因为她是秋心啊。” 第203章 大祸临头 从齐家旧宅园子里挖出的尸骨，共有九具，最新鲜的一具尸体，浑身腐败，上面爬满了蛆虫。 仵作同秋心一起，在那具腐败的尸骨前蹲下身子仔细勘验着。 “前额，后脑，侧脑处，骨头皆有碎裂的痕迹。是钝器伤。”仵作皱着眉，将自己的发现告诉秋心。 秋心不禁握紧了拳头，看来，是被人用钝器多次，反复砸在脑袋上致死的。 “最起码，十多天了，最近天气反常，可气温还是比较热，尸体腐烂过快。”仵作记录着检验的东西。秋心的眼神，落在了死者的手腕上。 一条带着泥土的手链，被光一照，露出金灿灿的光芒来。粉色的珍珠，虽然被尘土蒙上了灰，可依旧夺目。这，应该就是老婆子一直在找寻的女儿莺儿了！ 侍卫将所有尸体全部收拾停当抬了回去，苏御看着秋心不由的赞叹道：“秋司职，这么大的园子，你怎么知道，哪些地方埋了人，哪些地方没有呢？而且，你怎么想到，就在这园子里的?” 庞熠一边用准备好的白酒替秋心冲洗着手，一边听秋心说道：“想知道尸体埋在哪里，并不难。只要确定是在这园子里，就能找到。这满院子里的荒草，长势却并不平均，好几个地方，草都更加枯黄稀疏一些。” “最新鲜的尸体我明白是埋尸不久，土壤还松动着，所以踩上去就能辨别，可那些白骨呢？白骨形成并非一朝一夕，只是试探土质怕是找不到的。”关大人提出自己的想法。 秋心点了点头，说道：“这是自然，不过，不知大人是否有过种菜养花的经历，万物合适，才是最舒服的，过极，便是祸事。花草成长，除了需要的肥料之外，过多的肥料，只会导致枯黄。与周遭的草长势不同，而死人，就是最好的肥料。只需看出哪些地方与周遭大环境不同，就能找到。” “原来如此。”苏御不禁点点头。庞熠也想问秋心这个问题，可奈何还没等自己发问，就有人替他开口了。 “齐郡王的祸事，不是不够大么！这下，我想，九条人命，怕是大祸临头了！”秋心看着齐郡王新宅的方向，咬咬牙说道。 大理寺堂审，苏御一脸严肃的坐在大堂之上，下面坐着关大人旁听。秋心的官职最小，坐在尾端。 只见齐郡王一路咳嗽着，被带了上来。一脸傲慢，看着苏御，并不行礼。 “来人，给齐郡王端把椅子。”苏御看着一脸傲慢的齐郡王，冲侍卫喊道。 侍卫端来了一把扶手椅子，齐郡王这才坐了下来看着苏御，眼神扫了下周围，落在了秋心身上，先是皱了皱眉。随即恢复了神情。 “郡王，日前府上报案，说有刺客行刺，并且发现了具尸体。我命关少卿与秋司职，第一时间赶去府上查看。发觉此事，与郡王所说，相差甚远。”苏御一脸冷漠看着郡王说道。 谁知齐郡王去冷笑一声说道：“呵，你们不去查刺客，反倒是将我喊来问话？你这大理寺卿也太好当了！本王到现在伤口还疼着呢！” “不知郡王所说的伤口，是肩上的刺伤，还是胸口的撞击伤？”苏御盯着齐郡王，气势一点不输。虽然语气平缓，但震慑力十足。 齐郡王瞥了一眼苏御，冷冷说道：“都有！” “呵，既然是秋司职亲自上门查验，那本案就由秋司职述说。”苏御看了眼秋心。 秋心这才站了起来，对众人行了个礼，走上前来看着齐郡王说道：“郡王胸口的伤，是如何造成的？” 齐郡王原本对秋心就十分厌烦，如今皇上竟然封她做女官不说，还敢来质问自己，分明是苏御不给他面子。 捏紧了拳头，沉默许久这才说道：“我与他争斗间，他一拳砸在了我的胸口。” “哦？争斗间是否拿着利器？刺向了您的肩膀？”秋心问道。 郡王想都没想点了点头道：“是的，拿刀刺我心口的位置，被我一闪，刺在了肩膀。” “那我就奇怪了，一个刺客，手里拿着刀具，第一反应，不是用刀去杀人，而是先用拳头砸了郡王的胸口，再挥刀刺伤？”秋心质疑着行凶过程。 齐郡王这才明白，秋心话语间的圈套，有些慌乱的看了眼秋心说道：“都说了打斗间，我哪记得他何时拿出的刀。” 好一个记不清楚！秋心心中嗤笑道。随即看了眼齐郡王说道：“郡王爷好身手，与刺客打斗，只是受了轻微的刺伤，看来这刺客，能力不行啊！” “你阴阳怪气什么！是想本王被刺死你才开心是么！你到底是何居心你！”齐郡王一着急，言辞激动了起来。 “下官没有什么居心，只有一颗为冤屈之人沉冤昭雪的心。郡王你说，刺客在你头上用花瓶砸了一下，你就晕了过去，可现场发现花瓶碎片的位置显示，那花瓶是径直砸在地上，而非砸在你脑袋上掉落下去。这你又作何解释？”秋心专注的看着他问道。 “怎么可能！我就是被花瓶砸了，我脑袋上有撞击伤，这个大夫也知道。”齐郡王连忙辩解道。 却听“啪”的一声，秋心将藏在袖子里的空杯子，一把摔在了地上。这刺耳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惊讶的闭着嘴，眼睛紧盯着秋心的一举一动。 却见秋心蹲了下去，指着刚才摔杯掉地最先接触的地面上的白色划痕说道：“郡王书房里的碎瓷片掉落，形成了与我摔杯同样的痕迹。受力的那个点，瓷片划伤地面，所以有一个白色的划痕，而若是砸在其他地方掉落，就没有。还需要我演示一遍吗？” “你说这些，我不懂。我只知道，我被人砸晕了。”齐郡王见状，有些恍神。却依旧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着。秋心不禁感叹，这没皮没脸说的就是他这样了。 “好，既然郡王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人，那么，郡王可否将自己身上的撞击伤，露出来给我们看看，我倒要看看，这一拳，是否有头那么大的面积！”秋心转身，眼神死死盯着齐郡王。这一次，她要给所有人，一个说法！ 第204章 齐郡王也不知道 “本王何等身份，你一个区区司职，还是个女官，竟然如此狂妄，让本王在大庭广众之下脱衣？成何体统！”齐郡王下意识用手捂住胸口，疾言厉色，冲着秋心叫嚷道。 “齐郡王！”不等秋心反驳，就听苏御冷冷的声音传来，看着齐郡王说道：“在大理寺，不论你是什么身份，查案，就该配合！若郡王想要自证清白，将伤痕示众，又何妨！”苏御的一番话，让齐郡王没了狡辩的理由。 瞪着秋心，不情愿的将胸口的衣服慢慢解开。秋心淡定的看着他将衣服掀开一块，果然过了一天后，被撞的伤痕，出现淤青，逐渐显现出形状来。 “呵，这刺客的拳头，倒是同下官的头一般大小，莫不是刺客用头顶撞了郡王！”秋心一脸不屑，看着眼前的郡王冷冷的说道。 齐郡王还想说什么，眼睛瞪得老大，双脚蹬在地上，刚想站出来。却见秋心伸出手掌摊了开来。 一颗水润透亮的翠玉扣子出现在掌心内，齐郡王的脸色一变，默默坐了回去。 “郡王好奢侈，一件常服上，光是这翠玉扣子，就够穷苦百姓吃穿许久，可郡王却吩咐让人扔掉。啧啧啧，若不是下官看着实在可惜，倒还真错过了许多东西啊。”秋心看着齐郡王变换的脸色，心中有了十足的把握，一字一顿的说道。 齐郡王反而没了之前叫嚣的嚣张气焰，脸上保持冷静，手却用力抓在了椅子的扶手之上。默不作声，听秋心说着。 “下官仔细看过那件常服，做工精良，用料考究，可袖口和领口处，却有很严重的磨损状态，说明，郡王很喜欢这件衣服，不然，早就将其处理掉了，何故等到案发后。”秋心手里把玩着那扣子。 齐郡王冷哼一声，说道：“衣服破了，沾了血污，自然要扔掉。” “哦？这也说的过去，可下官仔细检查，那件衣服上，独独刺客撞伤郡王受伤的位置，少了颗扣子。但府上从井里捞上来的死者头发里，却找见了那扣子。郡王要不要拿在手里摸一摸，看看是不是自己的丢的那枚。”秋心说着，便伸手想要将扣子递给齐郡王。 齐郡王心里一恶心，皱起眉头，连忙阻拦。 秋心会心一笑，关大人和苏御却对视了一眼，盘查证物之时这丢失的扣子，仵作并没有在那死者的头发里发现啊？ “行，王爷还不认是！死者的脚腕和脖子上，都有凶手用力握住时，形成的手印。下官，将其拓写了下来，与府上所有男丁做了比对，大小皆有差异，现在就剩郡王您了，劳烦您伸出手来，比对一番，好让下官死心才是！”秋心说完，转身在自己的位置上拿来了一早在尸体上拓写下来的手印。 展现在了齐郡王的面前，齐郡王顿时傻了眼，没想到还能这样取证。手颤颤巍巍的伸了出来，就在快要接近那张带着拓写的纸的时候，突然猛地收了回去。 “是我杀的，又如何！我处置自己府上的奴才，是我的事!我一个郡王，处置一个奴才还得告知与你么？”齐郡王见瞒不住了，一咬牙恶狠狠的说道。 “呵，郡王您好胆气。这么快，就认了！倒是让下官有些意外。没错，死的只是一个奴才而已，那郡王可否告知下官，为何要处置了这奴才？根据下官调查，这只是个粗使奴婢，平日没有你们这些主子召唤，连院子都不能进，又何故在您的书房被您亲手扼断喉咙不说，还要接连将头颅撞击在桌角泄愤？最后，还亲自将尸体投井。”秋心越说越激动，逼近齐郡王，虽然身材矮小，却气势逼人。 “”齐郡王被秋心的气势惊到，一时间哑口无言。许久才缓过劲来看着秋心，反复说道：“我自己的奴才，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秋心脸上泛起一抹冷笑说道：“一个奴才是这样，九个奴才也是这样吗？郡王爷！你家旧宅挖出了九具尸骸！最新鲜的那具，皮肉还没完全消失，腐臭汹天，黄白色的蛆虫在带着粘液的烂肉与露出的白骨之间蠕动穿梭。郡王爷，这九具尸体，也都是您处置的下人吗？” “呕” 秋心形容的太过真切，齐郡王哪里见过那样的场面，秋心话音刚落，齐郡王就干呕了起来。一边干呕，一边胸口疼的直皱眉。 秋心这才心里舒坦了几分，却见齐郡王一脸迷惑的问道：“什么九具尸体？你在说什么？” “昨夜，在齐郡王的旧宅府邸，后花园内，挖出了九具骸骨，根据尸体腐烂程度不同，仵作推测，最久远的是三四年前的尸骨了，尸骨皆为女性，根据推断，尚且年纪都在十五六岁左右。而我方才所说最新鲜的那具尸体，已有身孕。”秋心将情况细说给齐郡王，却发现他的神情越来越不对劲。尤其是听到最新鲜的那具尸体有了身孕，眼神立马露出惊讶的神情盯着秋心，想要知道后续。 秋心看着他的样子，开始有些迟疑，难道他不知情？心里开始打鼓起来。 “根据郡王府的下人所说，在大少爷成婚后，也就是四年前开始，府上近身伺候大少爷的侍婢，接连不见了许多。大家都以为是被打发出去了，可如今细细盘问，居然数量与尸骨的数量等同。齐郡王，在你的园子里出了这样的事，都是你所为么！”秋心呵斥道。 却见齐郡王咽了咽口水，神情有些恍惚，冷不丁问了句：“她死了？” “你说的她，是谁？”秋心赶忙追问。 却见齐郡王突然像是醒悟了一般，恢复了神情，强装镇定冷冷的说道：“我不知道！在我旧宅挖的又如何！你有什么证据，是我府上的下人！也许是旁人杀人埋在我府上也未可知！” 秋心愣了，与苏御同关大人对视一眼，齐郡王的口气，不像是在掩盖什么。看来，他真的不知道，这九具尸体的存在。这下，倒是让秋心有些头疼了，看来，还得再去找证据才行！ 第205章 佛堂重地 郡王府一家上下，都被关押在了大理寺里。齐郡王堂审过后，秋心同苏御关大人商议，先查证再说。事关重大，朝堂之上，已经吵翻了天。 站在齐郡王一派的人大多说着不过是死了个奴才这样荒谬的话，而那九具尸体，也没有直接证据指明是郡王府的人。 以庞熠为首，据理力争，觉得正因为是郡王府的事情，才不可含糊其辞，必要查清楚才是。这才堵住一众口舌。 皇上为此头疼不已，除了面对前朝齐郡王的一众相关人等，还要回后宫面对元妃哭哭啼啼梨花带雨的样子。于是给苏御下了令，三天之内，必须查清楚，给个说法。不然拿他是问。 苏御将此事告知给了秋心同关大人，三人商议过后，决定去现场再次搜证看看。 三人共同乘坐马车前去，看着秋心愁眉不展的样子，苏御打气道：“秋司职，既然已经豁出去查这件事了，你还有什么可愁的，皇上只说拿我试问，又没说找你麻烦。开心点，别皱着眉头，回头庞熠又该找我麻烦了！” 秋心无奈的笑笑说道：“大人说笑了。只是我有些事情还是想不通罢了，显然从齐郡王说的话中可以推断出，他知道莺儿肚子里有孩子，但是莺儿死了，他也很惊讶。然后他很快想到了也许是他想保护的人做的。所以才很快镇定下来。” “没错，所以你心里已经有人选了。”苏御同关大人相视一笑，看来他们二人同秋心想的一样。 秋心点点头，但愿能找到有力的证据就好了。 “仵作那边检查完所有的尸体，尸体的死法不同，有的是被敲碎头骨，有的是被扼断喉咙，还有的可能是刀伤所致。都是女性，衣服残留的碎片不多。只有那具新鲜尸体，衣服尚且还能分辨一二。”关大人说起挖出的尸体，将情况说给二人。 秋心点了点头，转念一想，辨别莺儿的是手上的链子，那这些尸骨身上呢？金属存在的久一点，应该还在！于是赶忙追问道：“头钗首饰呢！齐墨晖身边伺候的侍婢，赏赐颇多，连莺儿这种性格内向的，都会有许多赏赐，更别说那些存心想要讨好的了。尤其是女子，最不济，也该有个头钗之类的。” 此话一出，关大人连忙点头道：“的确，首饰倒是一箩筐，且大多数都看起来很名贵的样子，已经让人将其细细划分标注了。可这些首饰也不能证明什么啊。” 秋心摇了摇头说道：“不一定，先看看再说。”秋心心里盘算着，即便是再小的可能，都得试一试。 三人到了郡王府，府上空空如也，全部都被抓起关押了起来。秋心与苏御关大人分开，去不同的院子里查证，秋心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夫人的佛堂！ 这件事情，若不是夫人那天执意让大理寺的来处理，也许闹不到这个地步。而看她高雅大方的样子，不像是没有见识的女子。她怎么会不知道，若是交给大理寺，有些事情，就按不住了。况且，听齐墨晖和她夫人的口气，是夫人抢先一步命人去大理寺报案的。 而当时齐郡王应该还在佯装昏迷的状态中，若是阻拦，想必谎话当下就被戳穿了。所以，秋心总觉得，一切都是夫人安排的。若不是她有意无意说出那番话，自己死也想不到会在郡王府的旧宅花园发现那些尸体。 这样一来，反倒是侧面印证了郡王不知道此事是真的，如果他知道还有这样一个藏尸的地方，想必那晚也不会冒险自己处理尸体了。 不知不觉秋心到了夫人佛堂的院子，没了人，这里本就僻静，院里一颗参天大树，也开始落起了叶子。没了洒扫的小丫鬟，短短一个早上，院里到处落满了树叶。 秋风一扫而过，竟然显得有几分萧条。正厅便是佛堂，夫人一心礼佛，供奉着渡着金身的佛像，里面打扫的一尘不染，贡品也都摆放整齐。秋心走上前，虔诚的在佛祖面前行了个礼。左右环顾，并没有发现有佛经摆放的地方。于是起身，到侧边夫人住的卧房去看看。 一进门，就能闻见长久熏香残留的香味。秋心看了看，并没有什么名贵的摆件，倒是干净极了。前厅并没有什么异常，想着去卧房再瞧瞧，一进门，就看到了窗前摆放着书桌。 后侧方放着博古架。上面满是佛经。原来在这里！秋心心想，关于莺儿的事，自己还未来得及和老婆子多说什么，对其了解，少之又少。只有燕儿说，莺儿性格乖巧，话比较少。所以被夫人叫去抄过佛经。 按道理来说，夫人看样子不是会为难下人的人，而莺儿又属于性格内敛乖巧类型的，这两个人在一起，不会有矛盾。怎么会抄完佛经，就回来愁容不展，这让秋心有些疑惑。 秋心站在架子前，翻看着佛经，可将书粗略翻了翻，并没有发觉有什么异常都是自己看不懂的经文。 于是坐了下来，细细打量着房间。突然秋心注意到夫人的床，帘子是放下来的。 便走了上去，将纱帘撩开，床铺整洁，并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秋心刚想离开，眼睛却瞥到了窗纱两侧的木架上。 原本黄花梨的床架上，竟然有些抓痕。这让秋心脑海中闪过什么，细细摸索了上去。 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莺儿每次抄佛经回来，都会郁郁寡欢。齐墨晖将自己的侍婢近乎变态的看管着，怎么会让别人有机会接触她呢！ 只能是她逃离了齐墨晖，在夫人这里的时候，会被人接触到！那这个人，竟然能在夫人看重的佛堂重地，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只能是夫人不能拒绝的人。除了齐郡王，还会是谁呢！呵，秋心看着这些抓痕。默默捏紧了拳头。 出了夫人卧房，秋心心情十分沉重，关大人去了齐墨晖住的院子，而苏御在齐大人的卧房院里搜寻。只有少夫人的院子，因为是女眷的缘故，这两个大男人便交给了秋心。 第206章 首饰 秋心一进少夫人的院子，这里的正房，原本是少夫人同齐墨晖的婚房。齐墨晖不知为何厌恶极了这个少夫人，只留她一人在院内生活偶而才会来住一次。 秋心径直进了她的正房，前厅是会客的地方。摆放着不少名贵的瓷器书画。而卧房，也是收拾的极为华丽。可也简单极了，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几乎一眼便看的干净。 窗前放着一个绣花绷子，上面的布料看样子是做寝衣的，极其绵软，摸起来手感不错，绣的花样是一簇翠竹，衣料是墨色，看样子，是给男子绣的。 绣花的针脚相当粗，不像是一个女红好的女子所为，更是在隐藏的绣线上看到了滴干涸的血迹。看样子绣这个的女子，对此物用心极了，但实在自己手工不好。 这一定是少夫人的东西，一般下人若是这样的女红，怕是早就被责罚了，还能放在这里？是送给齐墨晖的，秋心记得，齐墨晖的衣服上，有类似的竹子样式。 看来这个少夫人，对齐墨晖，还真是一片痴心。秋心记得，自己前一日刚巧穿了莺儿鹅黄色的开衫，在用饭的时候，就被齐墨晖夸奖了。第二日来府上查案，少夫人就换上了鹅黄色的开衫。 从前一日的穿着打扮来看，这样娇嫩的颜色，并非她的喜好，可她只是听闻齐墨晖的一句夸赞，第二日就亲自换上。 显然她也是知道莺儿这件事的，不然，不会在齐墨晖大肆讨论莺儿不见的时候，她突然出现，打断并且制止了齐墨晖的话，自己用想好的言辞将话题扭转。 秋心不禁感叹，这样的女子，齐墨晖哪里配得上，为何她这样痴情！ 秋心将那花绷子放下，转身在屋内看了看。发觉少夫人的首饰，倒是不少，只是样子都大相径庭，没有太过扎眼的配色，让人看着很舒服。白玉珍珠居多，彩宝几乎没有。想起那日她的打扮，秋心也明白，她的审美，不屑于颜色艳丽。 多番查看后看，秋心出了院子，遇上了迎面而来的关大人。 “关大人有何发现？”秋心急忙问道。 “唉，除了一些不堪入目的东西之外，倒是发现不少首饰，喏，我看你在马车上，对首饰有疑问，便全部拿出来，打算带回去再同你商议。”说罢，将自己怀里的箱子举了起来给秋心看着。 秋心看了看，立即打开。里面的首饰果然不少，大多数看着都价值不菲名贵非常。而与少夫人房里的对比就很明显了，要多华丽，就有多华丽。看着十分扎眼。 “行，我总觉得，能派上用场，先带回去。还有其他发现没？”秋心好奇的问道。 关大人摇了摇头。秋心将自己在佛堂院子里卧房发现的事情说了出来，关大人震惊的合不拢嘴。最后终于叹了口气道：“唉，罪过！罪过！” 说罢，苏御也赶了过来，同样是一无所获，三人只好打道回府。 “那日派去让查粉珍珠饰品的侍卫回来了没？”秋心一回大理寺，就赶忙问道。 关大人一愣，怎么把这茬给忘了，于是赶忙命人去找。那侍卫匆忙赶来，给三人行了礼，秋心问道：“你那日前去打问，可有什么结果？” “小的截止清早，才将汴京所有的首饰店打问完，这粉珍珠，是贡品，没有人敢买卖！而那首饰的做工，更是皇家工艺问了许多有经验的匠人，都这样说。” 秋心一听，心里顿时有了方案。“大人，那些尸体身上的头饰首饰，想必都是齐墨晖赏赐的，而齐墨晖方才屋子里的东西，可以拿出来，与那些尸体上的做比较，若都是出自一处，想来就知道从哪入手了。” “你为何如此执着首饰的事情？”苏御不解的问道。 “齐墨晖并不喜欢少夫人，所以她的首饰大部分，都是自己的，风格，种类，都是全凭自己喜好。大相径庭，可她是郡王的儿媳妇，元妃作为郡王的亲戚，自然有不少赏赐，给这位少夫人。既然是皇家的赏赐，才不会根据你个人的喜好来，所以应该会有她不喜欢的首饰类别。可都不在她的房子里。而齐墨晖，一个大男人，不能人道，便将气撒在了身边的侍婢身上，这种人，大多数心理都有问题，会把一般人的情绪，触碰到他的点的话，会无限放大。比如做错事情，心生愧疚，他不会愧疚，只会对这些侍婢多加赏赐，心里才会平衡。更有可能，他将这些首饰赏给侍婢带着，纯粹是为了挑衅少夫人。” “会有人这样吗？”苏御诧异的看着秋心。 秋心明白自己说的可能有些深奥，毕竟牵扯到齐墨晖是个变态这种事情，用直白的话也不好解释。只能赌一把说道：“反正目前，也没有其他法子了，先试试这个。” 看到秋心的样子，苏御和关大人只好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将所有的首饰分类，请了汴京最有名的一些首饰匠人来辨认。 这一通折腾，直到深夜，才辨别完。秋心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胸，闭目养神。 过了很久，才见那几个匠人走了出来，冲几个大人行礼道：“草民已将所有首饰都查验清楚。确实都不是凡品，皆是皇家手艺。” 秋心一听，这才松了口气。看着苏大人说道：“剩下的，就交给大人你了。皇宫内的赏赐，都有记录，还请大人进宫，将赏赐给齐家的东西的所有记录，找出来。” 苏御也是有些服了秋心，居然还真让她给碰着了！做完这一切，秋心这才伸了个懒腰，脖子酸痛无比，这一天精神高度紧张，心提在心口上，连饭都没吃。 出了大理寺，天空已经拉下了夜幕。秋心正想就这样散散步走回去。却瞥见不远处，一辆熟悉的马车，停在那里，上面坐着一个身材挺拔的男子，皮肤白皙，虽然紧闭双眼，在休憩，可高挺的鼻梁，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抚摸。 “将军！”秋心扬起嘴角，看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一身的疲惫消散殆尽。 第207章 聪明的夫人 庞熠听到秋心的声音，立即睁开了眼，目光温柔的看了过去，见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儿，小跑了过来，嘴角扬起了笑意。 “将军你怎么来了。”秋心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里，有多欣喜。 “一早就来了，在这等你，没想到这么晚才结束，上车，估计饿坏了。”庞熠宠溺的看着秋心，笑笑，从马车里提出一个食盒来。 秋心连忙上了马车，将食盒打开，里面放着秋心喜欢的糕点。看来他一早做了打算，生怕打扰自己，就这样在这里等着。 “怎么样，可有什么进展？”庞熠问着。 秋心点了点头，将今日发现的事情一一告知庞熠，庞熠脸上泛起一股阴冷说道：“没想到齐郡王，竟然做出这种事情来！你可有把握证明，那些尸骨都是郡王府的丫鬟？” “五成把握，若是，必然留有痕迹，他们做了这么多恶，我就不信没有一点把柄。”秋心一口将糕点塞进口中，咬牙切齿的说道。 “不过，将军若是见了太师，还是要多谢他提醒我们，不然，就是一点可能都没有了，你是没见齐郡王的样子，一口认下那老婆子是他杀的，一丝悔意都没有！”秋心嘴里塞得满满当当，却还不忘嘟囔着让庞熠见了太师表示谢意。 庞熠愣了愣，回想起清早退朝之后，遇到太师的情景。只是自己何尝没有向父亲道谢，可太师说的话，自己梗在喉咙压根说不出来。 “谢？呵，不过是齐家该有的劫数罢了，你那个侍婢不是爱出风头吗，老夫就不过是推她一把而已，日后若她真有本事平了这件事，怕是，不用我出手，她在汴京的日子都不会好过。”太师说的这番话，让庞熠呆在原地，缓了许久，才喘出气来。 原来这一切，不过是父亲设的局罢了，成了，除了重伤父亲多年的死对头之外，齐家的残余势力，比如后宫内宠眷正浓的元妃等一些与齐郡王站在一面的人。对于皇上亲封的这位女官定会视为眼中钉。 若是不成，秋心此举，梁子算是结下了，即便是皇上出面保她，她的日子也不会太平。而不日自己便要启程去送高俪公主，分身乏术。一时间，看着秋心，庞熠心里五味陈杂。 许久才说道：“你若这女官做的太累，不如别做了，不日我去高俪，你若是觉得无趣，跟我一起也是好的。” 秋心看着庞熠听到自己所说面色有所变化，心中其实猜到了一二。自己怎么会不清楚其中的关联呢，如果说，一开始是冲动，现如今，恐怕是愤怒居多。 摇了摇头说道：“无妨，我会等你回来。”说罢给庞熠一个安慰的笑意来。庞熠伸出手，在她头上，摸了摸。终于还是没能说出口，纵身上马，踏着夜幕往府中归去。 第二日天蒙蒙亮，秋心就一人前往大理寺。苏御连夜将此事暗中上报给了皇上，皇上震怒之余，命人将历来赏赐齐家的清单记录，命人找了出来。 苏御一路快马加鞭去了大理寺，就见秋心已经在前厅候着了。 “秋司职，你来的挺早！这不，刚从宫内拿来的册子，果然，在齐墨晖大婚前后。皇上以及各宫娘娘都有赏赐。婚后这四年来，齐墨晖的夫人并不得齐墨晖宠爱，且并无任何子嗣，所以后宫内除却元妃在以往他们进宫拜见后会象征性赏赐些物件之外，并无其他！”苏御一脸欣喜，显然是已经看过了内容。 秋心接过册子，仔细翻看，当翻到记录首饰珠宝的类目时，发觉宫内的记录确实详细，赏的东西，不光有注解，还在一侧描绘了样式，这让秋心一眼便看出莺儿的那套粉色珍珠首饰的图案。心中大喜！ “没错了！这下，看他们作何解释！大人，等下比对完，就可以让齐墨晖夫妇过堂审了！”秋心连连点头说道。 苏御赞同道：“的确，现在就命人去比对。” “既然这样，下官先想去趟大牢见一个人。”秋心眼睛闪烁，看着苏御连忙说道。 什么人？苏御好奇的看着她。 却见秋心淡淡说道：“齐郡王的夫人” 大牢内，秋心拿着苏御的手令，径直被侍卫带去了夫人关押的大牢处。大牢里昏暗潮湿，加上入秋的缘故，一踏入，就感觉浑身寒津津的。 地上铺着干稻草，应该是防潮用的。夫人端坐在牢内的床铺上，双目紧闭，手上盘着一串玛瑙手钏，虽然在这么恶劣的环境之中，可她的气质，依然显得清新脱俗。 “哗啦”看守大牢的侍卫，将牢门锁链解开，原本寂静的空间，发出声刺耳的声响，夫人这才缓缓睁开了眼。许是没有睡好的缘故，看着倒是有几分憔悴。 “你们下去。”秋心同身后的侍卫说道。侍卫不放心看了眼秋心，被她冷眼一看，立即低下了头走了出去。 “多谢夫人一点，秋心才能找到那些尸骸。”秋心开门见山一点没绕弯子。 夫人也没有想象中的惊讶，看着秋心，缓缓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是个聪明的。” “若是我没有猜错的话，夫人对这些尸骸的事情，原想一辈子当做秘密忍下来的。对么。”秋心看着夫人，眼神笃定。 夫人突然露出一个凄苦的笑容来，看着秋心道：“没错。想必，你也知道是为什么了。” “要说聪明，其实夫人才是最聪明的，只需一眼，便可知道，是齐郡王杀了那老婆子，才让夫人决心，将一切不再隐瞒。”秋心一字一顿道。 “夫人见到老婆子的尸体后，便知齐郡王是在撒谎，夫人心中对莺儿有愧疚，又因为自己的沉默，害的她生母也惨死在齐府，你知道郡王是在装昏迷，所以你直接命人去大理寺报案。你知道，惊动了大理寺，郡王蹩脚的谎言，就站不稳，然后你有意无意的提及旧宅花园之事，我一切的猜测才得以这般顺利，对么？”秋心看着眼前的夫人，不由的对这个女人，好奇极了。 第208章 逼迫 夫人的眼，泛着一层雾气，思量了许久才说道：“那丫头，看着，比你还小些。眼睛，清澈的像一汪湖水。我那孽障，是个什么玩意，我怎么会不清楚，原想着，让这孩子躲些清闲，却不想。竟然害了她！” “是齐郡王干的！莺儿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他的。”秋心问道。 夫人继续点点头：“不错，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我惩罚自己在佛面前跪了许久。可即便是跪在地上，心里的魔障作祟，我仍然不得安稳。直到大理寺的人将齐家上下带来大牢，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是落下了。” “那些丫鬟，是齐郡王命人杀的，还是齐墨晖？”秋心捏紧了手，夫人的说辞，很关键。 可这时，夫人却停下来了。看着秋心，眼里满是歉意。许久，缓缓闭上了眼，不肯再说什么。 秋心见状，知道她即便有一颗想要将事情揭发出来的心，可作为母亲，还是不想让事情从自己口中说出。于是秋心点点头，站了起来对夫人说道：“等会，就会过堂审。即使夫人什么都不说，孽，是不会永远隐瞒的。我一直认为，信仰，是用来给自己力量的，而不是，以佛的借口，隐瞒那些人做的罪孽。” 说完这些，秋心算准时辰，往堂审现场走去。此刻，齐墨晖同少夫人，已经被传至堂前。 对于这些丫鬟的死因，齐墨晖表示自己并不知晓。尤其是九具尸体之多，显然他也愣住了。 秋心赶到之后，悄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同苏御眼神交流了一番，关大人在前叙述着一切。 “这些死者都是在齐墨晖身边做过女使的丫鬟，你们认也好，不认也好。将府上的所有侍卫都挨个盘查一遍，大理寺的刑罚多的是，自然问的出！”关大人一改往日温和的样子，一脸冷峻，言语咄咄逼人。 “伺候过我，又怎么样，我对下人好一些，还不能送点首饰了，不过是到了年纪打发了出去，谁杀的人，我哪知道！”齐墨晖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让秋心不禁作呕。 “大人！下官有人证，证明齐家少爷齐墨晖，并不能人道，所以对身边的婢女折磨侮辱，更有打死处置的前例！”秋心站起来行礼说道。 齐墨晖夫妇见状，神色一变，大喊道：“你胡说！谁说本少爷不能人道！是你！你个贱婢！敢污。蔑本少爷！”齐墨晖看清了说话人的长相，一看是庞熠身边的那个丫鬟，心里气更不打一处来。 苏御给秋心使了个眼色，命关大人先坐回原地去，秋心径直走了出来，看着齐墨晖。 眼神带着冰冷的寒意说道：“齐墨晖，本官查证到，你同你夫人成婚四年有余，并未有子嗣，却不是你夫人身体的问题，而是你本身不能人道！所以你心里郁结，折磨身边的侍婢，以此来对外人炫耀或者说是急于给外人证明！这些丫鬟，在你身边久了，你有了新欢，难免怕他们不受宠后，对你的事拿去外面作为谈资，所以你假意将这些女子打发出府，实际上，暗地杀害，来隐藏你心中猥琐的秘密！对么！” “妈的！你胡说！是不是庞熠！是不是庞熠教你这么说的！还是庞统那个老贼！”齐墨晖被戳到痛处，原本跪在地上，立即站起来推搡秋心，秋心灵活一躲，见他气急败坏。心中不由得窃喜。 “本官乃大理寺司职，一言一行，都可以代表自己的言论，本官是皇上亲封的女官！怎敢枉负皇恩！一个字，一口唾沫，本官都说的真真切切！来人，将丫鬟燕儿带上来！”秋心丝毫不畏惧齐墨晖疯狗一样的态度。同样也注意到了他夫人杀人般的眸子。 苏御和关大人对视一眼，同样，都知道秋心断案勘尸了得，没想到不畏强权，气势逼人的样子，竟然同庞熠也不相上下！ 很快，燕儿就被人带了上来。齐墨晖夫妇看到燕儿，心里一惊，连忙恐吓道：“你可是我齐府的人，连你也要反了吗！” “啪！”的一声，苏御的惊堂木响起，冷冷的看着齐墨晖道：“齐墨晖，大堂之上，岂容你恐吓他人？堂下之人，报上姓名！” 燕儿浑身哆嗦着，同侍卫上前，“噗通”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声音颤抖着说道：“奴婢原名金铃，凤鸣县人士，之前被亲戚赠与大少爷，在身边做丫鬟。” “你怎么证明，方才秋司职所说是真？”苏御板着脸，看着那丫鬟颤抖的样子，捏了把汗，生怕她受到齐墨晖的恐吓，做出退让。 却见燕儿趴在地上带着哭腔说道：“奴婢，同其他四个丫鬟，一样，是少爷身边的侍婢，夜里也都陪房过，身上都是少爷折磨的印子。不信大人你看。” 说罢，燕儿将衣服解开露出胳膊，脖子，锁骨的位置，所见之处，一处好肉都没有。 “启禀大人，下官在齐墨晖的房中，搜出许多不堪入目的器具，让匠人查验过后，确实是用来折磨女子的。”关大人，咬咬牙，站出来，难怪自己那日说搜到这些东西，秋心并不诧异，原来她早就知道。 “这么说，你们都是他的通房了！”苏御听了众人说辞，对齐墨晖心中鄙夷万千，咬着牙问道。 燕儿刚摇了摇头，却听少夫人大声呵斥道：“是又如何！我夫君乃郡王府的嫡子，怪我肚子不争气，多年未能有孕，我夫君，多几个通房丫鬟又怎么了，试问这汴京上下，谁家公子没有两个通房侍妾！” 秋心一听，乐出了声，可这声音对齐墨晖夫妇来说，有些刺耳，却见秋心冷眼看着齐墨晖的夫人说道：“夫人这个时候，表现出来的大度能容，倒让本官有些感动了。” 齐墨晖的手指捏的咯吱作响，若不是有侍卫在，真想上前一口一口将秋心咬碎和着血水吞入腹中！ 秋心看明白了，原本沉默的夫人，突然大声呵斥，一定是怕燕儿说出齐墨晖确实不能人道的事实，还将自己提出来，做挡箭牌。 第209章 你，不是个男人 “本官盘问到，当年齐墨晖提出要收通房之事，夫人可是当着众人的面，跳井自杀。怎么，如今竟然承认这些丫鬟都是通房丫鬟了？” “奴婢并不是所谓的通房，只是陪少爷夜里就寝，受他凌辱罢了，少爷确实不能人道，夫人说，奴婢是通房，大人，可命稳婆前来，替我们几个近身伺候的女子，检验一番，可否还是处子之身！”燕儿握紧了双手，她明白，自己不争这一次，就永远都没有活路！ “莺儿之死，就是因为你知道她怀孕了！你不能人道，自然不会有孩子，你自视高贵，怎可受别人嗤笑养别人的孩子！所以你就杀了她！是你杀了她！”秋心咬着牙，一步步紧逼齐墨晖。 齐墨晖诧异的睁大眼，看着秋心的脸，脑海中一阵眩晕，莺儿有孩子了？ “贱婢！居然敢背叛我！她居然有孩子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齐墨晖摇着头，咬着牙，一拳垂在地上。 众人诧异，难道齐墨晖不知道？那岂不是秋心分析错了？正当众人错愕之际，秋心依旧胸有成竹，她明白，齐墨晖这种心里有缺陷的人，必须刺激他，才能让他失了理智。才能让真凶，自己跳出来！ “大人，传稳婆，我们来看看，这几个说是齐少爷通房的丫鬟，是不是如她们所说！”秋心回头，看着苏御说道。心里却倒数着时间，是不是，就此一搏了！ “不要！”突然，沉默着的少夫人，怒吼阻拦，众人惊讶的看了过去，只是秋心背对着她，她并没有看到秋心此刻的嘴角，缓缓上扬。 “不用找稳婆了，一切，都是我做的。”少夫人突然看着众人说道，齐墨晖也是一愣，随即皱着眉头嫌恶的看着他的夫人说道：“你怕不是失心疯了！在这里乱说什么！” 少夫人看着齐墨晖，这样的口吻，实在难得。成婚后，他的温柔，只对那些外人。少夫人微微一笑，伸手想要摸一摸齐墨晖的面颊，齐墨晖却下意识躲开了。 少夫人眼里划过一丝失落，很快，就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抬起头，扬起下巴一本正经的说道：“人，都是我命人杀的。” 秋心回过头去，少夫人扬起的下巴，发梢虽然凌乱，可挺直背的样子，依旧儒雅高贵。从她的表情里，看不出一点恐惧，或者悔意。 “我家历来商贾世家，我知道，夫君看不起我。可我只要能待在他身边就好了。我不允许有人质疑他，或者污蔑他！那些侍婢，伺候夫君久了，确实留不得了，于是我就以替他们寻找夫家为由，从夫君身边带走她们。所以夫君并不知道这些事情。一切与他无关。”少夫人一脸淡定，字里行间，仿佛并不是与她相关的事情。 关大人不由得擦了擦汗，这女人，是真的歹毒！ “你说是你命人杀的，可有什么证据证明与齐墨晖无关？你一个女人家，怎么有如此心性。”苏大人问道。 少夫人的眼，却落在了秋心身上，冷哼一声说道：“女子，女子又如何？皇上不是也封了女子为官？我说了，与我夫君无关！大人不是不相信么！我可以说出这些贱婢，是怎么死的！就拿那个莺儿说罢，看似乖觉，实际野心勃勃，竟然不甘心在夫君身边伺候，怀了别人的孩子！她该死，我命人将她用棍棒，一下一下敲打在头上死的。她乖觉吗？一点儿也不，叫的声音，比杀猪还难听，哈哈哈哈。” “你疯了！你明知道她的孩子是齐郡王的！齐郡王都没有动杀心，你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杀了她！你确实疯了！”秋心看着她大笑的样子，心中生起一股寒意。 “你说什么？”齐墨晖倒是将秋心的话听了进去，瞪大了眼，看着秋心。 秋心看了眼齐墨晖，正想说什么，却被少夫人打断：“管那是谁的孩子！我看她不顺眼，她就得死！还有其他七个的死，我都眼睁睁看着。你们还想听吗？啊？哈哈哈哈哈?你！你不是爱听吗？你要听吗？” 所有人皱着眉，看着眼前这个高贵的女人，大笑着讲述着一个个女子的死因。笑的如痴如醉，众人面面相觑。 直至她签字画押。齐墨晖都沉浸在惊讶之中。 “来人，将齐邵氏押入大牢，秋后问斩。将齐府所有男丁，细细盘问，查出亲自动手的人都有谁一同问罪！”苏御大声喊道。 少夫人一听，紧张的问道：“我夫君呢！我夫君呢！” “待本官禀明圣上，齐家父子，死罪或许罢了，活罪怕是难逃。皇上自会定夺。”苏御的话，虽然是面对少夫人说的，可却看着秋心。 “夫君，你一定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少夫人被侍卫架着胳膊往大牢的方向押去，可依然目光紧盯着齐墨晖，丝毫不顾及形象的大喊着，虽然嘶声力竭，可眼双眼里疯狂的爱意，却让人不寒而栗。 而齐墨晖，终于在她快要看不到踪迹的时候，抬起了头，双眼看向了那个可怜女人。 众人撤下，堂上只剩了秋心，同齐墨晖，还有等着押解齐墨晖的侍卫。齐墨晖缓缓站起了，表情木讷，刚要被侍卫押走。 秋心却喊道：“站住！” 侍卫停下脚步，诧异的看着秋心问道：“大人还有何吩咐？” 秋心看着齐墨晖说道：“其实，你也杀人了对。”秋心说的云淡风轻，只是看着齐墨晖的眼，锐利了许多。 齐墨晖听闻，看着秋心，并没有反驳，反而笑出了声，那模样，温暖和煦，看着确实是位儒雅的翩翩公子。“那个疯妇，不都已经认罪了？” 秋心听他这番话，更加确信了心中所想。眼神鄙夷的看着齐墨晖说道：“你杀了第一个人，是她帮你处理里了尸体，后面的人，除了莺儿，都是你示意她帮你出面杀的。所以，齐邵氏只能信誓旦旦的说出其他八具尸体，而忘记了时间最远的尸体的死因。对么。” “秋心姑娘，你的样子，其实也很美。庞熠的艳福不浅，你与那些庸脂俗粉，果然不同。只可惜，又能怎么样呢？她已经认罪了，都是这个疯妇做的罢了。”齐墨晖看着秋心的眼，没了先前的木讷，更多的带着一些戏谑。 秋心握紧了拳头，看着齐墨晖冷冷的说道：“你，确实不是个男人！” 第210章 呕吐的男人 这一次，齐墨晖破天荒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暴躁的样子，只是冷冷一笑，便跟着侍卫往大牢走去。 那一抹带着嘲讽的笑意，让秋心从头凉到了脚。齐墨晖，方才急躁的样子，是装的！ 秋心捏紧了自己的拳头，此事尘埃已定，齐邵氏认了罪，既找出了九具尸体的凶手主谋，又可以让皇上稍稍惩戒齐家一番，元妃的地位不会被撼动，也许皇上会借故冷落些时日，可她依旧是宠妃。 齐郡王虽然认了自己杀了老婆子，可纵使再多的证据，他一口咬死，自己处置一个粗使婆子，没有人会在意。莺儿和肚子里的孩子，就这么永远化成一堆尸骨。 齐邵氏，罪有应得，可值得么？为了一个连情绪都早就算计好的夫君，看准了齐邵氏的痴情与疯狂，没了齐邵氏，等风头过后，也许还有其他一样的女子！ 时间还早，庞熠还没出宫。费扬早早等候在外，看到秋心一脸失落的样子，刚想问话。却听见一个活泼的声音响起：“小美人！听说你破了那九具女尸的案子啊！恭喜恭喜了！” 一回头，就见多日不见的耶律英言正一脸笑意的站在自己身后。咧着嘴，牙齿白晃晃的，双眸，散发的不一样的光彩。 秋心苦笑一下，并未作答。耶律英言看着秋心紧皱的眉头，上前说道：“本大人饿了！这几天来回在各个宫里赠礼交流，为了遵守礼仪，都没吃好！小美人，我可是帮过你的，你得请我吃顿好的！” 秋心迟疑了一下，看着耶律英言的眼，问道：“你，会喝酒么！” 费扬的心，悬在嗓子眼，要是让庞熠知道自己带着秋心和耶律英言出来在酒馆喝酒，估计自己怕是得被发配去采石场啃窝窝头了。 可看到秋心失意的样子，费扬也知道，她遇上难事了，在费扬看来。秋心的确与其他女子不同，没了那副娇气的样子，甚至有种男人都没有的魄力。 所以，自从同秋心一路走来这么些时日，他早就断了要想办法送走她的念想，他知道，这样的女子，确实够让庞熠沦陷。 好在秋心足够清醒，三人来的，正是南月在汴京的酒楼。一进门，秋心就知会掌柜的，去通知南月。三人齐齐上了二楼坐在了围栏边上的位置，既清净，视野又好，一眼便看的到楼下的位置。 “说说，怎么破了案，还愁眉苦脸的？”耶律英言倒像是真的饿了，饭菜一上来，就迫不及待的开始大口大口吃起来。 秋心皱了皱眉，这辽人果然豪放！“你先吃，我怕说了，你吃不下去！”秋心调侃道，说着，还替费扬一起斟了酒。 “你说你的，我就当下酒菜了！”耶律英言嗦着指头，让秋心忍俊不禁。 “唉，真凶是抓到了，可我明知，还有一个凶手，现如今，却没有办法。”秋心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费扬担忧的看了她一眼。 “什么抓到了还有一个的。”耶律英言嘴里的肉还没来得及咽下，嘟囔嘟囔的回应着秋心。 “齐墨晖，分明也是手染鲜血的凶手，可那齐邵氏对他爱的痴狂，竟然一口将所有揽下，并且深怕齐墨晖受到牵连，加上最早的那具尸骨已经没了可以查证的法子”秋心越说越难受。 却见耶律英言摇了摇头说道：“你们宋人就是麻烦！这种人，若是在我大辽，我定将他脑袋拧下来，管他是谁！” 秋心看他手舞足蹈的样子，不禁笑笑摇了摇头，耶律英言的话粗，可却听着心里痛快。 三人推杯换盏，却左等右等等不来南月，秋心的眼一直没离开过大厅的位置，很快就见一袭红衣的妩媚公子快速走了进来，秋心嘴角终于有了笑意，连忙冲她喊道：“南月！” 南月听到秋心的声音，站在原地，刚一抬头，后桌的人突然身子一瘫，靠在了南月身上。不等南月发火，就见那个有些年纪的男子，大口大口吐了起来。 “你！你干嘛！这是我新做的衣裳！你干嘛！”南月崩溃，一把将男人掀开，那男人顺势倒在了地上嘴里却喷涌而出。 大厅之人见状，纷纷捂住口鼻作势要走的样子，南月的衣服被弄脏了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上前想要质问，刚拎住那男人的衣领，却见那男人眼睛一翻，整个人都晕了过去。 南月大力摇晃了两下咒骂道：“你别装醉！给我起来！” 可怎么摇晃，那男人都紧闭双眼。秋心见状，心头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连忙筷子一扔跑了下去。 “南月，别摇他！”秋心大喊，南月立即松了手。男人晕死过去，呼吸也逐渐微弱起来。 周遭的人见状，不少人吓得连忙跑出了酒楼，秋心上前翻看了下男人的眼睛却见他瞳孔增大，而手摸脉搏，就已经感觉不到跳动了。 秋心按压男人胳膊上的肌肉，丝毫感觉不到该有的力道。再次将手放在鼻息之下，就见男人，已经没了呼吸 “死了！”秋心皱着眉头说道。此话一出，周遭剩余不多的人，皆发出尖叫声。 “醉阳楼吃死人了！吃死人了！”逃跑的人惊慌失措的大喊着，还有不少刚才吃了酒菜的人，迅速抠着喉咙打算催吐。 南月楞在原地，看着那尸体，不敢相信。而原本在楼上看的正热闹的耶律英言立即将手里的鸡腿扔了出去，一脸惶恐的看着一桌子被自己吃的差不多的菜，脸色绿了几分，立即干呕着。 秋心见状，白了他一眼道：“不用吐，不是中毒！” 耶律英言一听，这才缓了口气，想要喝杯水压压惊，可手刚碰到杯子，就又缩了回去。还是有些不安。 秋心看了费扬一眼，费扬便会意，立即跑了下来听秋心吩咐。 “去衙门，找人将尸体抬回去找仵作勘验。”秋心将尸体平放在地上。转头看了眼桌上的食物，又看了眼紧皱眉头的南月，无奈的说道:“极有可能是猝死，得让仵作去查验一番，不然你先去楼上，情绪缓和一下。我来盘问盘问。” 第211章 猝死 南月哭丧着脸，只好听秋心安排，原本几日未见秋心，听闻她做了女官，兴冲冲的跑去替她选贺礼，没想到一来就摊上这种事情！ 秋心抬眼看了下站在柜台后一脸惶恐的掌柜的，招了招手说道：“将所有人给我叫来！” 掌柜的连忙点头答应，很快就将醉阳楼里所有的后厨和前堂小厮叫了出来。后厨的人战战兢兢，尤其是主厨的师傅，更是一脸错愕看着尸体，眼睛都不敢直视。 “大人！草民按照往日做菜的招式，什么都没变啊！这无冤无仇的，我指定不能下毒啊！”厨子声音颤抖着说道。 秋心抬手摆了摆说道：“不是中毒，我且问你们，方才是谁招呼这位客官进店的。” 突然一个个头小小，年纪也不大的小厮战战兢兢的站了出来，怯生生的说道：“回大人，是我！可，我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啊！我没有杀人啊！” 秋心哭笑不得，见他害怕的样子不由的说道：“我知道，他的死不关你们的事，可总的查清楚不是？不然谁还敢来吃饭。我且问你，你招呼这客人来时，有何异样？比如你看他是否激动？” 那小厮一听，立即点了点头道：“没错！大人你怎么知道！这个客官，我认得，是城东头的张篾匠，平日脾气就暴躁的出名，倒是好喝酒，好吃肉，经常来下馆子。您看他身子骨结实的样子就该知道。” 秋心点点头说道：“还有呢？” “晌午我在门外喊客，就见张篾匠与街边一个卖面人的摊贩拉拉扯扯，还动起手来，张篾匠身强体壮几拳挥去，那卖面人的就挂了彩，但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张篾匠气的脸都红了。我与那卖面人的小哥是邻居，只好上前拉架，一番好话，才将张篾匠请进来吃饭。我要是知道是这样，打死我也不干这事啊！”小厮局促不安的握着手，不敢看向张篾匠的尸体。 秋心点点头说道：“你是好心，这个不怪你。”秋心撇了一眼桌子，三个空空如也的菜盘，和一个大酒坛。 走上前去晃动了下酒坛，没有一滴酒。秋心看着酒坛问道：“这是什么酒，多少斤？” “回大人，这是咱们的粮食酒，喝着烈，一般都是一壶一壶卖，可这张篾匠好这口，每回来都是一坛，要是不给他卖，他就急眼。这酒也没问题，醉阳楼都开了多少年了。从没喝出事过。”掌柜的连忙说道。 “那菜呢？今天他点了什么菜？”秋心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还是想要问问。地上的呕吐物实在味道熏天，还是直接问厨子的好。 “这个我记得，白条肉半斤，烧蹄髈一只，再有一盘豆子。”厨子立马说道。 秋心点点头，就见费扬带着衙门里的衙差走了进来。见到此情景，闻到令人作呕的味道，纷纷皱起眉头捏着鼻子。站在原地迟疑。 “还不快将尸体抬回去！赶紧让仵作勘验！另外，将醉阳楼里方才我问过话的几人，都带回去，将方才的话再说一遍记录在册。”秋心冷冷说道。 酒楼的人立马慌了神连忙问道：“大人方才不是说并非酒楼的过错！怎么又要抓我们！” 秋心无奈的摇摇头，看到南月一脸紧张的握紧栏杆在二楼看着自己，于是解释道：“并非是抓你们，而是请你们去将方才的事情说一遍，等仵作出了结果，自然会放你们回来。本官只是简单勘验，大致得了结论，可还没仔细验尸。若是本官推断无误，你们很快就会回来。” “都听秋大人的！”南月站在上面说道。掌柜的这才点头，与一众酒楼小厮被侍卫带走。尸体也被抬了回去。 “对了，你留下！”秋心指着方才那个说认得张篾匠的小厮说道。 那小厮愣了愣，可见掌柜的也没有阻拦，便怯生生的留了下来。众人退去，秋心一抬头，就见耶律英言趴在栏杆上那双迷人的眼睛，正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秋心白了他一眼转而对南月说道：“南月你放心，我很快查明。” “我自然是信你的，可是那人怎么会突然死在这里。”南月心有余悸，连忙问道。 “看那人高大的体型，与死状，还有平日的饮食习惯，我估摸着是脑溢血，生气，还有过渡饮酒造成的。是猝死，与你们无关。”秋心回想着自己的推断说道。 “脑溢血？是什么？”耶律英言好奇的问道。 “就是一种病，我不解释这么多了，劳烦耶律大人将南月姐姐送回去了，我要去这死者家里看看。”说罢看了眼小厮，示意他跟上，转身带着费扬出了醉阳楼。 耶律英言还想说什么，那个喂字刚出口，就已经没了踪影。“南月小姐，你是如何认得这小美人的？”耶律英言见状，回头看着南月问道。 南月诧异的看了眼耶律英言说道：“在杭州城的时候，红月帮牵扯到了一系列命案中，多亏了她，才帮我洗清冤屈，查清命案。她不似一般女子矫揉造作，所以同我脾气相投，成了挚交好友。” “什么样的案子，你说给我听听。”耶律英言表现出一副好奇的样子直勾勾看着南月。 南月被他那双异域风情的眼，专注一看，突然心跳慢了半拍。半晌后，才回过神来点点头，不敢与他对视，坐了下来，给耶律英言说起那件事情的始末。 秋心坐在马车里，费扬在前方驾马，问道：“若只是来瞧瞧，你吩咐我来便好，何故亲自跑一趟，瞧你今儿个情绪不好，怎么还有心思断案。” 秋心苦笑一下说道：“我一闲下来，就想起自己面对凶手却无能为力的难过，还不如找点事情，忙起来。现在就期盼着皇上对齐家的惩罚，能重些。” “唉，秋心姑娘，我是个粗人！可跟在将军身旁多年，也是知晓一些的，此举你虽不能如愿，却也大大损伤了齐郡王一家的颜面，要知道，连太师与他博弈多年，都不能做到如此。”费扬安慰着秋心。 第212章 皇上的决定 秋心只好笑笑。费扬说道：“你觉得，经此一事，齐郡王一家会变成良善人家吗？” 秋心一愣，随即摇摇头冷笑着说道：“怎么会，只怕是有更多的人栽在他们手中，所以不能严惩，我心中才如此不忿。” 谁料费扬却大笑一声说道：“那你还怕没有机会么！” 秋心听着费扬爽朗的大笑声，突然烦闷了一天的情绪开朗了起来。是啊，一次扳不倒，还有两次！庞太师都可以隐忍多年，自己也不急于一朝一夕分出黑白来！ “费大哥！你跟着将军屈才了！”秋心连忙说道，惹得费扬喜上眉梢。很快就同小厮一起到了张篾匠家。 日头刚刚下沉，张篾匠家的院子大敞着，院落里到处都摆着竹篾，锅灶就在院里，搭着一个草棚子。锅里咕嘟咕嘟烧着水，都快要熬干了。 院里随处可见残魄的酒坛子，看来这张篾匠嗜酒成性！“张家嫂子在么？”小厮颤巍巍喊道。 可院里并没有动静，秋心左右环顾，眼睛落在了正房，正准备上前，却见一个妇人，一边整理着开衫一边扭着腰走了出来。头发散乱着，还来不及梳理，任谁都看出了端倪。 “谁啊！”那妇人一脸烦闷的看着院子里的不速之客，眼睛落在了秋心身上，见她穿着官服，立马姿态低了下来。 “原来是官爷啊。我们家可是良善人家，您这是？”那妇人在秋心脸上来回打量，想看出些什么。可当眼睛扫到费扬凶神恶煞的模样，立即低下了头。 “张篾匠可是你夫君？”秋心问道。 那妇人连忙点头道：“是的大人，怎么，我夫君出什么事了吗？” “他死了。如今尸体在衙门勘验。我们就是来看看。”秋心冷冷的说道。 那妇人一听，先是迟疑了一下，随即立马大哭了起来：“哎呦我的天呐！这个天杀的！好端端的怎么就死了！我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咋就死了啊！” “可能就是因为你太过好吃好喝的了，看他也是上了年纪，这么喝酒必然会出事，好了，你快些收拾，去衙门。” “我这就去！这就去！”女人连忙停止了哭声，正要随他们一起出门，却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说道：“那个，大人，你们先去。我把家里门关一下，自己去就行了。” 秋心紧盯着她的眼，见她慌乱的样子，低着头不肯与自己对视，时不时还看屋子里一眼，心中便猜到了几分，不由的替死去的张篾匠不值，摇了摇头，带着费扬同那小厮上了马车，往回赶去。 忙碌了一天，秋心总算回了将军府，得知将军在书房，便回了摘星楼，提不起精神梳洗，便躺在了榻椅上看着窗外，从这里眺望过去，便是郡王府的方向。 虽然看不到郡王府的位置，可盯着那个方向，秋心握紧了拳头。不一会，就传来上楼的脚步声，秋心望去，见庞熠板着脸走了上来。 “将军，你怎么来了。”秋心疑惑的问道。 庞熠板着脸，坐在秋心对过，慵懒的看了她一眼，像是赌气一般说道：“怎么，是我将军府的酒不好？还是嫌我不如耶律英言陪酒的功夫好？” 秋心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故意逗道：“将军莫不是夜里吃的米醋泡饭？怎么这么酸？” 庞熠伸手敲了敲她的脑门，这次的力道，比之前都轻了许多，可秋心还是捂着脑门一脸幽怨的看着他。这才算是消了气。 “以后再敢出去喝酒，就让费扬把你送去采石场挖石头！”庞熠用最凶的语气恐吓着秋心，秋心吐了吐舌头，这种哄小孩的话，怕只有费扬害怕！ 二人玩笑了一会，庞熠看着秋心的眼，柔和了下来，说道：“我一直等到皇上定了主意，才回来。” “皇上怎么说？”秋心一听，立马来了精神。 庞熠见她焦急的样子，这才说道：“皇上已经命苏御回去将案件整理出来，明日早朝与重大人详述，齐郡王，官降三阶，罚俸三年。郡王夫人，夺去诰命，齐墨晖，不得承袭郡王。齐邵氏，秋后问斩。新建的宅子收回，全家人搬回旧宅。” “还有吗？”秋心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庞熠，庞熠看着她说道：“你怕不是傻了，这还不够？我爹与他斗了十多年，齐郡王除却郡王头衔，官居一品！你此番据理力争，齐家的颜面尽无不说，断了齐墨晖日后承袭的可能，可以说，齐家元气大伤！” 秋心难得松了口气，没想到皇上动真格，倒真的没有留情面给他们。虽然不能偿命，可眼下是最好的结果了！ 看着秋心一脸欣喜的样子，庞熠也替她高兴。“对了，还有一件事。”庞熠突然想到什么，皱了皱眉。 秋心看他突然面色一变，便问道:是不是春蝶坊的人牙子同老鸨子出了什么事？ “这你也知道？我方才得了消息就来找你了。”庞熠诧异的看着秋心。 秋心冷哼一声说道：“关押齐家上下人口的事，大牢里应该最热闹了，那些人都是人精里的数，知道人微言轻，齐家既不会出面保全，我们也不能将齐家一举扳倒，可齐墨晖心狠手辣，自然不会再信他们，只有自己解决了自己，才能保全想要保全的东西。” 庞熠看着秋心，凑了上去，秋心一愣，这样近距离看庞熠，还有些不习惯。 “我说野女人，你究竟隐瞒了我些什么？一个赌棍的女儿，怎么会懂得这么多，若说断案勘尸可以从书上学，可洞悉人心，却不是谁都可以。”庞熠的眼神锐利，可却带着一丝温柔，看着秋心，呼吸逐渐沉重。 “一个丫鬟，竟然有这种见地！我原以为是庞熠一手调教，现在看来，是这个女人，当真是不简单！”耶律英言听南月讲完杭州的案子，天色已经落下夜幕。 回味着南月口中秋心推演的神乎其神的样子，不由的心里开始盘算起来。这女人，自己一定要带回大辽！ 第213章 安置证人 翌日清晨，秋心早早收拾停当出门，想起夜里庞熠靠近自己时那柔情似水的眼神。秋心的脸烫的通红，一路小心翼翼生怕惊扰了别人。 可一出门，就看到费扬老早就等在了门外。 “费大哥，老让你送我，多不好意思啊！”秋心尴尬的看着费扬，他原本是将军身侧的贴身侍卫，如今倒是给自己来做马夫来了，实在大材小用。 费扬看了她一眼无奈的的说道：“谁让你新官上任忙的不可开交呢！这两天腾出空，将军教会你骑马，我也就功成身退了，快走，你总不想让将军亲自送你！” 此话一出，秋心连忙上了马车，生怕真的把庞熠叫来。到了大理寺，关大人老早就到了。见秋心来忙说道：“秋司职来啦！想必昨日将军已经将皇上对齐家的处置已经告知与你了，这下你总能安心了！” 秋心苦笑一下看着关大人点了点头，左右环顾一番并未瞧见苏御。疑惑的问道：“苏大人呢？” “苏大人上朝去了。还未归来，怎么你找他有什么事吗？”关大人疑惑的问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皇上既然已经做了处置，想必苏大人下朝之后，就会下令放了齐郡王一家。那些个做了证的丫鬟，我想若是再送回去，怕是处境堪忧。要是处置不当，估计下个悲剧就是她们。”秋心皱了皱眉说道，昨夜她想了一夜，先将这些活着的无辜女子救出火坑，才不会重蹈覆辙。 “可是这些丫鬟的身契都还在齐府，这个，恐怕我们也不能出面去要啊！”关大人明白秋心的用意，可他们此举已经得罪了齐家，开口去要，定然不给。 “这个不难，齐邵氏定罪，齐家奴仆的身契自然归老夫人所管。这次的事，老夫人背地里对我有所指点，才能顺利找到那些尸体，不然恐怕更加难了。老夫人信佛，对这种造孽的事情，也是看不过眼，只消跟她说，就可以。”秋心连忙说着自己的主意。 关大人连连点头。说道：“那我这就亲自去一趟，先让老夫人写份字据给我们，先将那些丫鬟放了。待皇上旨意一到，可就来不及了。” “不光是这些，还有将军从春蝶坊押回来的姑娘们，我听将军说，那人牙子同老鸨等一干人等已经自戕，剩下的都是被哄骗去的姑娘，也都是可怜人，如今也没什么可查的了，不如一起放了。”秋心昨夜同庞熠商量了许久，这才做出决定。 关大人皱了皱眉，想说什么，犹豫半天没说出来。秋心看着他笑笑说道：“我知道关大人您担心什么，这些姑娘已经问清楚了祖籍，将军昨晚已命人在城外等候，会有人将他们安全护送回去的，另外若是实在没地方去的可怜人，我会全部安排去万家在汴京的各类生意里，至少有个安生立命之地。” “万家？万家在汴京确实生意众多，可这谁去说呢？而且我们官场之人，总不至于拉下脸去找他们说。”关大人犯了难。 却见秋心会心一笑说道：“这个却也不难，大人这里同意了，我去安排便是。之前万老爷认我作义女，这点事，应该不是问题。” 关大人愣了愣，知道秋心之前是庞熠身边的丫鬟，可没想到秋心竟然还是万家的义女！万家富可敌国，与太师交好。自己倒是小瞧她了。 于是点点头说道：“既然如此，那便就听你的，先将这些人放了。其余的事，就得劳烦你了。秋司职。” “大人说笑了，怎么是劳烦我，这次若不是关大人站出来同我一起查案，这件案子，我根本接触不到。”秋心当然记得那日自己来上任，是关大人亲自下场陪自己查验现场才得以堵住悠悠众口。 “对了，这件案子结束，接下来若有什么事，我也不能一直同你一起断案，虽然同你一起断案也十分有趣，可我还有其他要事。这样，给你派两个侍卫跟随左右，人选，你自己挑就好。”关大人眼神真挚，看着秋心说道。 秋心点点头这当然好！于是笑意盈盈说道：“那就多谢关大人了，咱们兵分两路，您去搞定身契和释放那些女子的事，我去核实一下安排他们去处的事，另外昨儿个吃饭的时候，在酒楼遇到一个猝死的篾匠，尸体我已经命仵作去查验了，我得去看看。” 关大人点点头，连忙与秋心兵分两路去大牢找齐郡王的夫人去了。 而秋心则赶紧出门，吩咐费扬将自己昨夜和庞熠商议的事情，安排下去，让人手集合，准备将那些女子送回祖籍。这样，等齐墨晖出来，想拿她们撒气，也不可能了。 处理完事情，秋心总算放下了心，来到仵作这里，来问昨日的尸体之事。 那仵作秋心认得，年纪约莫五十来岁的样子，可却精神奕奕。能在大理寺做仵作，说明勘尸手段十分强。通过齐墨晖一案，秋心对这位仵作更是信任。 一进门，就见他正在整理自己的工具箱，抬眼看到秋心，连忙行礼。 “卑职见过秋司职。”仵作弯着腰，并未直视秋心。 “不必多礼了，以后劳烦仵作的事情还有很多。对了，昨日我命人送来的那具尸体呢？查验结果如何？”秋心赶忙问道。 “查验结果却如秋司职所说，是猝死，常年酗酒，身体早就不行了。早上我将结果交上去，他女人寻来，已经把尸体拉回去了。”仵作一脸诧异，以为秋心早就知道。 秋心一愣，问道：“拉回去了？唉，我早上实在太忙。既然如此，那便罢了。劳烦您了。那我就先走了。” “大人！”仵作迟疑了下，像是有话要说一般看着秋心。秋心停下脚步回过头去看着他。 仵作犹豫半天说道：“也不知当讲不当讲，原本与我无关的，只是是您命人送来的，我就多一句嘴，那女人看着不是个好说话的，拉走尸体的时候骂骂咧咧不说，我讲明是她男人是猝死，可她仍旧说是醉阳楼的饭有问题，我看她未必去将尸体安葬，而是去醉阳楼闹事去了。” 第214章 讹钱的女人 “什么！有这种事？”秋心诧异的看着仵作说道。 仵作点点头，刚想同秋心再说两句，却见秋心一回头赶紧出了房子。 岂有此理！秋心想起昨日那女子的做派，心里就气不打一处来。赶紧出门往醉阳楼去。 “大家伙评评理！我男人，出门的时候好好的，怎么就吃了一顿饭，就死了！一定是他醉阳楼饭菜不干净！你们还我男人！还我男人！”女人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可嘴里的话，去分毫未停。 周遭围满了人，死者躺在草席上，被她用草帘盖着。醉阳楼的伙计一个个灰头土脸的样子，轮番上阵，劝说都无果。 那掌柜的眼看着议论的人越来越多，赶紧从柜上拿了一包铜钱出去，塞给那女人道：“赶紧走，官府都说过了，这人，不是吃了我们饭菜死的！这也算是我们的一点心意。快走！” 女人立即停止了哭腔，可接过那包铜钱颠了颠，打开一看竟然是铜钱，立即又哭上了，将钱袋推搡了回去。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诉着。 正值饭点，醉阳楼里，一个食客都没有，都是来看热闹的。 “你们瞧不起人是吗，我男人死了，你让我怎么活！以后谁养活我！他是我的天！是我的天啊！你这是作甚！打发叫花子？呵呵，今儿个，你们必须给我个说法！还我男人！不然，谁也不要想好过！”女人言词犀利，可那眼泪，却像是挤不完的海水似的，说来就来。 她盘腿坐在地上，一只手扶着额头，另一只手挥着帕子，放肆哭泣着。往来人众多，皆纷纷议论着。 秋心让费扬去办事，自己雇了辆马车，飞快赶来。正巧碰到了急忙赶来的南月。 南月一脸无奈，这女人无赖的做派，看样子不好打发。 “让一让！”南月拨开人群，穿着一袭标志的红衣，头发用白玉发冠高高束起，整个人干净利落。样貌更是妩媚俊秀，旁的还以为是谁家的翩翩公子到访。 那女人看着南月，也是直了眼，从未见过如此白嫩的男子。 南月双手叉腰，看了眼死者，再看了眼哭得双眼通红的女人，皱了皱眉问道：“说罢，多少钱你才肯罢休！” 女人一听，原来这才是背后的主子，立即喜上眉梢。整理了下表情，下意识摸了摸头说道：“我们当家的，可是条活生生的人命啊，这，反正那些个铜板，打发不了！” 南月冷哼一声，这女人倒是惯会演戏的，才问了她要多少钱，这就开始扭捏起来了。 南月伸出一只手问道：“五十两够么！” 五十两！这可是张篾匠一辈子都挣不到的钱！一看此人穿着不凡，出手阔绰，女人立即生了贪财之心，冷静下来一想，伸出一根手指头道：“一百两！” 南月无奈，这要是在杭州城，谁敢对她这般！可无奈，如今在汴京，自己还有事情要忙，不屑于与这女人纠缠。于是眉头一皱，刚想答应，便解开钱袋，想要找一张银票出来。 放在钱袋子上的手，却被另一只修长的手按住了。南月抬头一看，是秋心。惊喜的笑笑。 那跪地的女人眼看着南月同意，却突然来了个穿管服的人，一看还是昨天那个大人，心急如焚，眼睛都快掉进钱袋子里了。可见秋心将南月的手拉开，心立即凉了半截。 “我说，南月公子，你若这般挥霍，我倒要劝劝耶律英言好好擦亮眼睛看看，你适不适合做生意了，这么容易被人哄骗！”秋心瞪了南月一眼。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低声说道：“我来！” 说完，浅浅一笑回过头去，瞬间板起脸来。盯着那妇人说道：“这具尸体，是本官命人送去衙门，让大理寺的仵作亲自勘验的。查明，死者确实是因为常年酗酒，情绪激动后，暴饮暴食。喝了一整坛酒突然猝死。醉阳楼的饭菜本官也确认过，确实无毒。你应该也知晓了结果，为何还要再在此生事！” 那女人愣了下，嘴一扭说道：“你说是就是了？谁看不出你们认得！卿卿我我的作态，指不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想要让我男人枉死，没门！” “大胆！胆敢污蔑朝廷命官！”南月见秋心被骂，连忙呵斥。 那女人许是心虚，这才噤声。 秋心冷笑一下看着那女人说道：“我与南月公子是旧识不错，可大理寺的仵作勘验不可儿戏。你若执意如此，不如我再传仵作前来，将尸体解剖，细细分辨。让你也看个清楚。” “解剖？”女人皱着眉，并不理解其中意思。 “对，就是用刀子，将脑袋开个口子，看看，你不是说人家饭菜有毒吗，这个更简单，开膛破肚，将胃拿出来，验一验就能知道他胃里有没有毒了。”秋心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哗然。 那女人一听更是白了脸，还有这样查案的！这女官，该不是恶鬼！ “这位大人都说了，你男人的死于醉阳楼无关，你还来此闹事，看来用心不良！看来是来讹钱的！” “就是！你在此哭闹一早上了。我们大家可都看着，这醉阳楼开了不是一天两天了，从来没听说出过事！一百两！你这不是讹人是干嘛！” 秋心的话一出，周围的人纷纷出来指责那女人。女人恶狠狠的看着秋心，咬着牙冲周遭的人说道：“滚滚滚！都给老娘滚开！是我们家死了人！关你们屁事！今天的钱，我一定要要到！”女人贪婪的嘴脸，已经丝毫都不加掩盖了。 秋心冷哼一声说道：“既然你如此蛮横不讲理，那本官倒想带你去衙门坐坐。本官上任不久，才将将翻阅律例。刚巧，看到了通奸罪的条例。和奸者，男女各徒一年半。有夫者二年。若是细细想来，昨天，你男人还是活着的，并且，在我去通知你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对么！” “你你说什么！”女人慌忙站起来，往后退了两步。声音有些小。 可秋心的话，却引起一片哗然。秋心见状冷冷说道：“你男人已经死了，这个节骨眼，我且放你一马，不然没有人给他下葬。再让我知道你用此事要挟醉阳楼，本官定当将你的龌龊事一并查出！不信，我们就试试。” 第215章 她死了 女人惶恐的看着周遭的人，连忙上前准备将尸体抬上推车。可一个人怎么也拉扯不动。 南月见状对店里的小厮示意，小厮们一拥而上，帮女人将尸体抬上了推车。南月上前将掌柜的手里的一包铜钱拿了过来，扔给了女人。说道：“这个你拿着安置他后事，应该够。” 女人拿着那包铜钱，咬着牙，瞪着秋心二人，无奈身边指责她的越来越多。女人灰头土脸的走了。 这件事，总算是告于段落。南月这才有了笑意连忙转身对周围围观的人说道：“多谢诸位。今日起，连着三天，醉阳楼每桌送烧鸡一只，老酒一壶！” 围观的百姓一听，立即欢呼起来，不少人立马进了酒楼，掌柜的连忙带着人去忙活了。 “你怎么来了！”南月这才有机会问道。 “我听仵作说，那女人领了尸体，就要来找麻烦，我怕说不清，就来了。还说呢，人家要多少你给多少！你倒是富有的很呢！”秋心推了南月一把。 二人亲昵的笑笑，南月打趣道：“富有哪能敌得过你，如今背靠万家，还有将军给你撑腰，我看你才是小富婆呢！对了，你怎么知道那女人？” 秋心摇摇头道：“嗐，我哪知道那么清楚，不顾是诈她一下，昨日我去她家，她并未邀请我们进房间不说，青天白日的，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时不时看偷偷观望屋内。外面的锅里水都熬干了，也都不管，你说，这不是屋里有人是什么！” “难怪！你还真是心细如发！对了，先进去，我有东西给你。”南月故作神秘道。 “东西？什么东西？”秋心好奇的紧。却见南月一脸笑意，推着她一起进了醉阳楼，同样坐在了昨日二楼的位置。 “到底是什么，这般神秘?”秋心刚一坐稳，就好奇的问道。 南月连忙从荷包里拿出一条项链来交给秋心。秋心认得那项链，是上次在杭州城，扣押南月的物件，可是仔细一看，又稍微有些不同。崭新崭新的。 “这是？”秋心疑惑的问道。 “你这不是新官上任，我送你什么你也不缺，这链子连同坠子，是我命人按照我自己的给你做的，你我一人一条。我已经下了令下去，红月帮的人，见此物，便如同见了我。最近你忙着你的案子，我也有我的事情忙碌，眼下所有生意恢复，我在汴京的人手，却还生疏，索性培养一批耳目。日后你要断案，一定用得上，这些耳目分布下去，可是不少人手呢！” “太好了！我还正愁此事！我人生地不熟，将军的人手又多数在军营若是真的办起案子来，没有人提供一些线索，可真是头疼！还是你懂我！”秋心连忙将链子戴起来塞进衣服里。两姐妹兴高采烈说了许久，直至下了夜，热情还不减，索性命人去将军府送了消息，南月同秋心回了自己住的地方。 庞熠虽然心有不悦，可不想秋心不开心。不过是一晚而已，虽然自己翻来覆去睡不好，可也只能这样安慰着自己。想着明日一早，就命费扬将人带回来。 天方亮，秋心就赶紧收拾起来准备去大理寺，南月醉的一塌糊涂。自己也是一身酒气。 出门不久，就见一队大理寺的侍卫匆忙从街上跑过。看样子十分着急似的。 秋心连忙拦住一人问道：“出什么事了！” 那侍卫定睛一看，是秋心。这才解释：“昨夜城中发生了命案，属下等被派去现场查看。” 秋心一听，立即皱起了眉头。原本有些发晕的脑袋，也清醒了不少。连忙清了清嗓子说道：“走，我也去。” 侍卫点点头，连同秋心一起，往案发现场走去。约莫差不多一炷香的功夫，队伍七扭八拐，到了一处巷子。周遭围满了人。指指点点捂着口鼻。 秋心皱了皱眉道：“先将其余人散开，案发现场，若是被破坏，再想查案，就难了。” 方才搭话的侍卫，连忙点头，上前将周遭围着的百姓散开。秋心这才走了上去。 只见巷子里到处都是随意摆放的旧筐。死者背靠墙壁，坐在地上，身上被筐掩埋，头顶盖着竹筐。看不清脸。 可秋心觉的，死者露出来的衣服，倒是十分眼熟。心中不好的感觉升起，慢慢走了过去，一抬手，就将死者头部的筐子取了下来。 虽然那死者被人折磨的面目全非，可秋心依然认出，死者，就是昨天讹钱的那个张篾匠的女人！ 秋心皱了皱眉，看着刚才的侍卫问道：“哪位大人命你们来的？何人报的案？” “回禀秋司职，是关大人，清早一个倒夜香的路过这里，看到后跑来报官的。关大人有点事情被被绊住了，让我们先来。” “行，你先命人去给关大人传话，让他不用来回跑了，我会将查明的情况细细回禀的。”秋心这才说道。 那侍卫连连点头道：“这个自然最好，秋司职的厉害，大伙都知道！您没来之前，这种案子，大多数都是关大人忙碌。眼下您能分担，自然是好！我们跟着您也能学点东西。” 这侍卫皮肤黝黑，牙齿洁白。说起话来井井有条，看起来确实是个聪明的。秋心点点头，便转身低头查验起尸体来。 只见那女人的双颊肿胀，上面有清晰的掌印。是被人打了十多个巴掌所致。下巴上有清晰的捏痕。嘴角有血迹，头发凌乱。后脑有大量血迹，墙上有相对应的撞击痕迹。 脖子上有掐痕，可却力道不致死，衣服被撕的凌乱。双手五指抽搐，指尖内，皆有皮屑。女人的下裙上有血迹，秋心轻轻撩开一看，里面的亵衣被人拉扯撕裂。 白皙的腿上，到处都是捻掐或者挣扎所致的刮擦痕迹，腿上还有一些拖擦痕迹。一眼看去，女人有被人侵犯的迹象。秋心皱着眉，抬眼望去，周遭的地面上，有一段长长的拖痕。 相对应的，死者的鞋子和衣服上，都沾有地上的泥土痕迹，一定是被人拖着拽进了巷子里。在这里实施侵犯，后脑撞击在墙面致死。 第216章 娼字 秋心仔细翻看尸体，将方才的侍卫喊来，命他将自己所查验的细节记录下来。 从尸僵形成可以判断，死者应该是昨天夜里死的。秋心实在不解，这女人昨天下午才把自己男人的尸体拉走，为何夜里又会出现在城西的巷子？ 女人的衣服并未更换，还是昨天的样式，可找寻半天，还是没能找到昨天醉阳楼掌柜的给的那包铜钱。秋心再看那女人，发觉头发散开，竟然一点头饰也没有。 分明记得她昨天打扮精致，带了头钗。秋心觉得奇怪，拉起女人的手仔细观察，一双手有三个手指上，都有粗细不一样的白色印记。并且还有划伤和淤青。 秋心皱了皱眉说道：“难道是因为财？你看她手上分明是带过戒指的痕迹，被人强行扭了下来。脖子上也有细细的勒痕，是从脖子后颈受力形成。应该是拽下她的坠子导致的。” “原来是这样！”侍卫连忙附和道。 却见秋心的眼，突然直勾勾的盯着女人的左手。只见死者左手食指指甲里的皮肉，比别的手指要多许多。立即皱起了眉，在死者身上再度翻看着。 “你帮我，扶一下！”秋心对他说道。那侍卫连忙上手扶住尸体，秋心看了一眼，记在心上。 伸手将死者的衣服拉开，一看，果然在右边的胸部位置，有一个血字“娼”！ 那侍卫直勾勾看着，皱着眉，眼神闪过一丝惊恐，却没有不敬之意。“大人这” “你看，她的手，右手上有不少细微的旧伤，都是竹篾刺破又恢复的痕迹，她家男人是个篾匠，家里随处可见的竹篾。左手虽然也有，可明显少很多，就说明她做事情，惯用右手。” 侍卫不住的点头，赞同秋心的说法。秋心继续解释道：“她挣扎反抗之际，手抓破凶手，所以指甲内残留凶手的皮屑。按道理说，应该几个手指里的皮屑残留都差不多，可唯独这左手的指尖泛红，皮屑居多。所以应该是左手在肉体上用了十足的力气划什么，在她身体上找到右边的伤痕，字迹歪歪斜斜，定然是用手指甲抠成的样子。” “大人意思是，她自己抠自己造成的？”侍卫惊讶的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说道：“我说了，她惯用右手，凶手也是，你看脖子上的扼痕，分明是右手的印记。所以一定是凶手用右手握着死者的左手，在死者的右边胸口留下这样的血字。” 秋心一番分析，侍卫惊讶的合不拢嘴。只是秋心好奇，那个字，虽然写的歪歪斜斜，可不像是胡乱写的，倒是感觉有几分书法的力道在里面。 “先把尸体带回去，派一队人马，将死者家里看守起来，有可疑的人，立马抓回来问话。”秋心拍了拍手，吩咐道。 侍卫疑惑的问道：“秋司职，这死者，你认识？” 秋心点点头道：“没错，这女人也算倒霉，才死了男人，她家在城东，男人姓张是篾匠。我怀疑这女人有对，有姘头！所以让去看守的人，别暴露踪迹，暗中看着就行。” “原来如此，卑职跟着司职这才算是涨见识了！”侍卫连忙应道。 秋心打量了他一下问道：“你倒不怕尸体。” “那是自然，卑职不就是做这行的嘛，有什么可怕的。查清真相抓住真凶，更加重要。”侍卫一仰头，得意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来。 秋心点点头道：“你叫什么名字？在大理寺多久了。” “回禀大人，卑职姓方单名一个泉在大理寺两年了。”方泉赶紧做着自我介绍。 秋心打量了他一眼说道：“我上任不久，身边缺少帮手，你若愿意，以后就跟着我。” “愿意的！自然愿意的！卑职见大人为了齐家的案子，拼尽全力，实在佩服，大人不嫌弃卑职，卑职万分愿意！”方泉激动的搓着手，看着秋心满口答应。 秋心点了点头道：“行，那你去忙。回头去跟关大人说一声，就行了。走，去找报案人” 说罢，方泉便招呼人按照秋心的说法，兵分几路开始忙碌起来。而秋心了解到，那个报案的人，就住在这附近的地方，便带着方泉去找报案人问话。 城西的地头，住的人鱼龙混杂，周围有不少赌坊，还有酒肆。根据方泉所说，报案的，是周遭一个专门负责给周遭酒肆里倒夜香的男人。 平日住在附近的一个破草房里，倒是十分好找。秋心与方泉一路走去，很快就找到了那间草房。草房外支着棚子，下面是锅灶，外面用低矮的木桩做着围栏，可以说，一眼看的光。 而锅灶边正站着一个佝偻着腰的男人，虽然看起来四十出头的样子，可脸上的沧桑感十足。时不时还咳嗽两声。 “大人，就是他了！这里难闻的很，要我喊他出来问话吗？”方泉捂着鼻子问道。 秋心也闻到了一股粪臭味，放眼望去，院子里，停放着一个板车，上面放满了洗刷干净的粪桶。 秋心摇了摇头道：“无碍的，走过去看看。” 说罢，同方泉一起走了过去。 “孙二！”方泉站在围栏外喊道。 那报案人晃了晃神，手里握着一个装满热水的瓢，回头一看，是官差，立马身子软了一截。 急忙跑过来道：“二位官爷！我这地方。下脚都难，二位找我干嘛！” “早上是你报案，说在巷子发现女尸是么？”秋心看着他，只见他眼神慌乱，四处乱飘，听到秋心的声音，这才抬起头来。诧异的看着秋心说道：“你是女的？” “放肆！秋司职，是皇上亲封的女官！”方泉大声呵斥道。 孙二吓得立即跪在地上说道：“草民不敢，草民不敢！早上确实是草民报的案。可该说的我也已经都说了啊！” 秋心略过孙二，眼神落在了锅灶上的一只用荷叶包裹着的烧鸡上。看来他还没来得及吃东西，就被他们喊了一嗓子，停下手里的动作。 “我知道，只是有些细节还想问你。”秋心淡定的说道。 那孙二咽了咽口水，回头看了眼锅灶上的荷叶烧鸡。这才点头道：“大人您说。” 第217章 荷叶烧鸡 “你是何时遇到死者的，有没有发觉周遭有什么异样？”秋心放慢语气问道。 孙二沉默了一下，思量了一小会说道：“草民是寅时，路过那里，发觉的。” “寅时？”秋心推算了下，差不多是凌晨三点到五点的时间。这个时间点，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街上的巷子里。 看出秋心的疑惑，孙二连忙解释道：“草民做的活计，上不了台面，可也做了许多年了，因此，在入夜前，我便将当天的夜香全部收集完，出城去到，再折回。虽然说，已经是深夜，可历来有规矩，倒夜香的板车，不能出现在正街，一般都走巷子。那条巷子，是我的必经之路，可昨晚我到那的时候，就看见一堆破筐罩在什么上面，走进一看，就看到两条腿。我壮着胆子抬起一觉，就看见一个女人死了！吓得我连忙放下板车就去衙门报案了。” “是有这样的规矩，一般倒夜香的车，都游走于汴京城里大大小小的巷子，不能从正街走。”方泉压低声音说道。 秋心点点头问道：“你家就一个人吗？” 孙二有些疑惑秋心问这个干嘛，可也只得点点头。有些尴尬的说道：“草民无父无母，这活计，又脏又臭，哪有女人肯跟我好。能养活自己糊口都不容易了。”孙二说着，又咽了咽口水，看了眼身后的荷叶烧鸡。 “我看你走路，有些跛的样子，是受伤了吗？我有认识的大夫，可以给你看看。”秋心盯着他的腿，方才他走过来的样子，一高一低，显然是有些跛。 “多谢大人好意，只不过草民的跛是天生的，还是不要浪费大人的心思的好。”孙二没想到秋心会关注的这么仔细，连忙笑着答道。 “那你手上的伤，是怎么弄得？看样子，伤口还很新鲜。”秋心扫到，孙二手背上有个明显的划痕，还微微泛红，看样子划伤时间不长。而他跪了小一会，就感觉身子很虚弱，不停的扭着背。 孙二见状，连忙尴尬的将手抽回，说道：“嗐，不过是倒夜香的时候，被桶子划破了。不碍事不碍事的。” 秋心扫了一眼院子，最边上就是搭起来的茅草屋，想了想说道：“我们进去瞧瞧。” “大人，我这院里，实在是落脚困难。这”孙二面露难色。秋心却不给他阻拦的机会，一把推开围栏，和方泉走了进去。 边走边说道：“无碍的本官没见过这样的草房，随便看看便是。” 孙二还想阻拦，方泉一把抽出自己的佩刀，怒目而视。孙二立马缩回了手，站在身后看着秋心，不住的搓着自己的手，看样子紧张极了。 秋心在茅草屋内随处看了看，除却地上铺着厚厚的稻草，上面放着一床已经是油黑发亮的铺盖之外，并没有其他发现。 于是再度出了茅草屋，孙二站在板车前，看着二人，局促不安。 “那就这样，若还有事，自会命人来找你。”秋心看着他淡淡的说道。孙二显然松了口气的样子。秋心看在眼里。 正要离开，孙二跑到前边替他们拉开围栏，秋心突然猛地一把拍在了孙二的背上。 孙二有些诧异秋心的举动，皱着眉盯着秋心道：“大人，这是？” 秋心故作轻松道：“没什么，就是闻见你那荷叶烧鸡倒是挺香的，你是在哪买的，正好到了饭点，我也买回去两只吃吃。” “哦，这样啊，这荷叶鸡是草民从衙门回来的时候路过正街，有个白胡子老翁卖的。大人若是回衙门，应该能碰到。” 秋心见状点点头，看了眼方泉，二人出了院子。这才离开，走了不远几步，秋心略微回头，见孙二果然站在灶台边双手捧着荷叶鸡，大口吃了起来。 那白胡子老翁的荷叶烧鸡很有名，离衙门确实不远，大人想吃的话，我带你去。方泉憨厚的笑笑说道。 秋心看了方泉一眼，点点头。二人往方泉所说的卖荷叶烧鸡的老头那里走去。 “方泉，你月银多少？”秋心走在路上，突然发问。 方泉憨厚笑笑，抠了抠后脑说道：“卑职只来了两年，月前不过二两银子。” “二两银子？那你时常去买烧鸡吗?”秋心看着方泉，比自己大不了多少年纪。 方泉说道：“一只荷叶烧鸡，怎么也得一百五十文钱，卑职刚有了孩子，家中就我一人挣钱，若没有特别的事情，难得买一次呢。” “那你知道，倒夜香的，一个月能有多少钱？”秋心看着他问道。 方泉愣了愣想了半天说道：“估摸着也就是半贯钱的样子。” “半贯钱，也就是五百文，一只烧鸡就要一百五十文，看来这孙二，倒是对自己的口腹之欲很舍得花钱呢！”秋心淡淡说道。 方泉仔细一想，是有些不对。很快，二人就到了传说中那个卖荷叶烧鸡的摊位。 果然一个白胡子老头精神奕奕，推着推车，上面放着一个巨大的瓦缸。 “老爷子，还有烧鸡吗？”方泉赶忙上前问道。 老头子顿了顿，犹豫了一下说道：“还有一只了，要吗？” 秋心走上前，对老头点了点头，问道：“老爷子，晌午的时候，可曾有一个倒夜香的男子，约莫四十来岁的样子，佝偻着背，跛着腿，来你这里买过烧鸡？” 老头子一笑说道：“还真有，这倒夜香的，我见过几次，好多次在街上碰到，都看着我的瓦缸发呆，我问他要不要来一只。他也不说话，低头就走。今儿我刚出摊，就在这遇到他了。还真买了一只，我调侃他是不是发财了，他还瞪了我一眼，这个人，看样子不是个好人啊！” “哦?他是怎么付的钱？”秋心急忙问道。 老头子说：“他拿了好多铜板来的，数了好半天。才给我。怎么，你们问这个干嘛？” “您有没有注意到，他的铜板，用什么装着？”秋心追问。 老头眯着眼想了半天，说道：“我记得是个朱红色的钱袋，上面还绣着云纹。不像是他自己的钱袋。所以我才调侃他是不是发财了。怎么，他真的做贼了？” 第218章 同样的命案 “那倒没有，老爷子，您的那只烧鸡，让给我。”秋心从口袋拿出碎银子递了过去，老头子当然乐的开心，立即找了钱，帮秋心将烧鸡包好递了过去。 二人这才离开往大理寺走去。 “喏，这个给你。一会人多，只买了一个，大家不够分，你不是才得了孩子么，我也没什么好送的，给你解解馋。”秋心将烧鸡递给方泉。 方泉一愣，惶恐不敢接说道：“大人，这怎么使得，要送，也是我送你啊！这卑职不敢。” “叫你拿你就拿着，以后勤快点就行。你送我，那事情可就不对了！好了，大男人，别扭扭捏捏。一会你先回去，跟关大人说，把你调配给我。我先去仵作那里问问看。”秋心塞给方泉，不容他拒绝。方泉感激的不知说什么，只好连连点头，庆幸自己早上机灵。 秋心一人来到仵作验尸的地方，还是那个老仵作。刚才勘验完，就见秋心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大人！”仵作冲秋心行礼道。 “都说了不用多礼，快说说看有什么新发现没？”秋心焦急的问道。 老仵作说了自己勘验的结果，同秋心在现场看到的差不多。无奈秋心只好围着尸体再看了一遍。 “这个就是昨天那个妇人！唉，没想到只是一天，人就没了。”老仵作看着女人肿胀的面颊，皱着眉说道。 秋心点点头，并未说什么，突然发现被撕碎的裙摆上，有两个脚印相互交错。可看样子，并非是同一个人！ 两只脚印，都属于右脚，可其中一只，颜色要淡化很多，鞋底的纹路也不一样。 秋心觉得自己有些细节没有注意到，便将女人的衣服细细翻查了一遍。很快，就在袖口，看到了端倪，一个清晰的拇指印，在上面。那指印并不特别，但秋心却嗅到了一股淡淡的臭味。 秋心扯住袖子，往鼻子下方凑了凑。皱了皱眉，果然，是那股味道！ “秋司职。有件事我突然想起。”老仵作看着秋心专注的样子，踌躇许久才说道。 “什么事？”秋心疑惑的看着老仵作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个尸体的死法，还有尸体上用指甲抠的那个字，老夫在另外三宗命案遇到过。手法，死因，甚至都对死者生前，做出强迫的举动。也都有被打巴掌的痕迹。胸口也都有个娼字。”老仵作皱着眉说道。 秋心一愣，赶紧问道：“还有这种事？什么时候发生的？” “有几年了，这三宗案子，从四年前到现在，仔细一想，几乎每年一件命案。死者都是人妇，而且也都找到了凶手。”老仵作回忆着。 秋心好奇心被勾起急忙追问：“都找到了凶手？凶手是同一个人吗？有没有抓到。” 老仵作摇摇头道：“并非同一个凶手。这三件命案，除却第一庄未找到凶手，成了悬案之外，另外两件被关大人查清了，是那些妇人的丈夫所为。关大人破案后，已经将那二人问斩了。” “关大人破的？那我倒要去找他问问经验了。那第一宗，成了悬案，关大人没有追查吗？”秋心疑惑的问道。 “查找旧案翻案的事情，本就是司职你的事情，之前的司职，被调离后，大理寺的案子也不少，还有许多周遭县城破不了的大案，也得来找人破，所以，并没有人去翻看旧案。也就搁置了。不过，这些尸体，都是下官我查验的，所以我记得清楚，这些尸体的症状，几乎都没有大的差异。”老仵作回忆着。 秋心一听，立马想起，自己的职权就是翻查旧案！刚好，可以将之前的案底翻出来。于是对仵作点点头道：“那就劳烦您，接下来，我可能要多多麻烦了。” 老仵作连忙点头。看秋心干劲十足的样子，也是十分欣慰。 秋心回到大理寺，关大人正同方泉说着什么，见秋心回来，立即招手。 “方才方泉同我说了，他是个机灵的，人也老实，给你用自然是好的。”关大人坐在椅子上，笑着说道。 “那就多谢大人了，日后若还有需要的人手，我会来告诉你的。对了，方才我去仵作那里了。”秋心连忙说道。 关大人看着她有些歉疚的说道：“原本这个案子，我接手的，可早上突然有点事情，加上我受了点风寒，就耽误了。多谢你了。你细细说给我听，我再调查。” “先等一下大人。方泉！”秋心略过关大人冲方泉说道。 方泉连忙上前。秋心说道：“你赶紧让人将孙二押回大牢，我方才找到一些证据。” 方泉一愣，连忙答应，一溜烟跑出屋子着手去办理。关大人更是吃惊看着秋心道：“这么快就有证据了？” “有是有，不过还得盘问，对了大人，这件案子，不如交给我。”秋心真挚的看着关大人道。 “这”关大人有些迟疑，秋心赶忙解释：“并非我要出风头或者怎样，只是下官打听道，四年前有件悬案，与这个女死者的死法相同，下官的本职工作就是翻查旧案，这不一上任就被齐家的案子绊住了，眼下刚好，下官想翻查这个四年前的案子。连同这个死者的命案一起。” 关大人打量了秋心一眼，点了点头语气平静道：“既然如此，那便交给你好了，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下官多谢大人，不过，听闻还有同样的两起案子，是大人破获的，所以免不了麻烦大人细细将这两起案子的细节细说与我。”秋心欣慰的说道。 “哦？是谁告诉你这几件案子相同？”关大人疑惑的看着秋心。 秋心楞了一下，看着关大人道：“查案的时候，跟随在侧的侍卫说起这些年的命案，有遇到相同的，我多嘴问了句，他们都夸大人您断案如神，所以想着找您来讨教一番呢。” 关大人尴尬的笑笑，摆了摆手道：“我没看到尸体，所以不知道有相似之处。这样，你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我便好。” 第219章 以往案件 “大人破获的那两起案件，有什么具体的相似之处？”秋心看着关大人问道。 关大人皱了皱眉，手指摩擦了下下巴，思量了许久这才说道：“这两件案子，第一件，是我上任不久就发生的，第二件，相隔一年，差不多都是八九月份，哦对了，就是现在这个季节。两名女死者，生前都被人强奸过，死者的右胸部分，都用手指抠过一个娼字。死因不同，第一个是用布料捂死的，第二个，则是扼断喉咙而亡。因为在第一个死者的嘴里发现了死者丈夫的衣服碎屑，且有人见过死者的丈夫到达过案发现场。并且案发前日，死者与她的姘头被男人发现，男人曾举刀将死者追杀至街上，被人拦住，才罢了。并扬言要杀死死者。所以第一个案子的凶手，很容易就抓住是她男人所为。” 秋心仔细听着，生怕漏掉任何一个细节问道：“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更简单了，第一个案子，当时闹得人尽皆知，所以第二个案子发生后，我就径直先去排查死者丈夫，果然，这凶徒连夜出了城。被抓到的时候，死不承认。可我们排查，第二个女死者，也是时常与人偷情。周遭的人都知道这件事情，他男人也是在众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关大人说道着，眼神有些凌冽。 “他既然不承认，又是如何断定的？”秋心疑惑的问道。 关大人轻蔑一笑说道：“死者的死因是被扼断喉咙，而他男人是个左撇子，扼断喉咙的指印是左手印记，且在他男人左手上有一个指环是带了多年的，同样那个左手印记上有指环的印子，自然容不得他狡辩了。” “大人是说，第二个案子是模仿作案？那两位死者胸口的字迹呢？都是娼字，可有什么不同吗？”秋心联想到早上那个女人胸口的字，不像是一般莽夫可写出的字迹。 “这个因为时隔一年，虽然都是娼字，本官也只记得是哪个字，而记不清是什么样的字体了。”关大人犯了难，事情确实隔得时间太久了。 “那大人这两起案件发生之时，你可查询过四年前的第一起案件？”秋心追问。 “我倒是听说了与之前有起悬案相似，只是还没来得及去查阅当时的记录，凶手就找到了。被其他事情一打搅，就忘记了。”关大人面带惭愧的说道。 “可是有一点，我想不明白。”秋心皱着眉头，大脑飞速转着。 “哦？什么事？”关大人关切的看着秋心问道。 “虽然说，女死者都有姘头，对丈夫不忠，可为什么，凶手都要对其实施强奸呢？”秋心看着关大人，希望他能给出点不一样的答案。 关大人愣了愣，想了想道：“或许，是对死者的不满！” 秋心点了点头，看来这个说法，目前是最合理的。 “既然秋司职有心将旧案重审，那本官定当大力支持。日后若案子有什么进展或者疑问，尽管来找我。”关大人冲秋心笑笑道。 秋心看了他一眼，这个关大人对断案，确实有自己的一套随即说道：“少不了麻烦大人了。天色不早，下官该回家了。大人要回去吗？” 关大人看了眼窗外，点点头道：“也是时候回去了，走。”说罢站起身子同秋心一起往外走去。 出了门，还未分别，秋心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马车车头处看向自己。身边还有另外一个妩媚的红衣公子相伴。咦？南月怎么和庞熠一起来了！ 秋心欣喜的冲他们招招手，原本关大人想直接回家，可看到庞熠。难免得上前冲庞熠打个招呼。 于是同秋心一起走上前去，秋心看见南月，就亲昵的挽着她的胳膊撒娇道：“昨夜你折腾了许久，白天倒是睡得香，我可是忙了一天呢！” 南月揉了揉秋心的脑袋，惹得庞熠一阵白眼：“大庭广众的，你能不能不要靠她那么近？” 秋心吐了吐舌头，站直了身子。关大人诧异的看着秋心的举动，这才回过神来对庞熠行礼道：“下官见过将军。将军既然已经来了，为何不进去等秋司职。” 庞熠摇了摇头道：“这个不省心的，定然要你们多加照拂，我就不用天天去讨你们嫌了。对了，秋心，这关大人可是大理寺最年轻的断案高手，你平日要多加向他学习，可不要和别人厮混不着调！”庞熠说着，便伸手将秋心从黏在南月身上的身体拉了过去。 秋心无奈的说道：“这个自然！我不知道有多恭敬呢！是不是啊关大人！”说罢，还冲关大人笑笑。 惹得关大人看着二人一阵尴尬的笑意。 “大人家住哪里，若是顺路，就一同乘马车回去好了。”庞熠难得对人如此热情。秋心倒是有些好奇，殊不知庞熠是不想秋心同南月走的太近，拉个人来，给他们创造点空间也是好的。 关大人摇了摇头道：“就不叨扰将军了。”说罢，冲庞熠行了个礼，对秋心笑笑，转身，自己离去了。 “哇，这个大人不光帅气，说起话来也是格外有风度！秋心你在大理寺，还真的是有眼福啊！回家还能看到将军这样的美男！啧啧啧，怎么办，我都羡慕了！”南月看着关大人儒雅的举动，连连称赞。 秋心八卦的看着她道：“怎么，你喜欢啊！不如我去问问关大人娶妻否，若是没有，给你说说如何？” 南月脸颊一阵绯红，与秋心亲昵的打闹成一团。惹得庞熠伸手不停的抓着秋心，好不容易才将二人分开。 “对了，将军，你怎么同南月姐姐一起来接我了。”秋心好奇的问道。 庞熠白了一眼南月道：“我在这等你，见她鬼鬼祟祟的，一问，原来也是来找你的，秋心，你这个招蜂引蝶的本事，越发长进了！” “啊？南月姐，你找我干嘛？”秋心疑惑的问道。 南月瞪了一眼庞熠，说道：“将军吃我的干醋干嘛！我也是一觉睡起来，听闻昨日来闹事的女人死了，这就赶紧想来问问看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秋心一听，皱着眉道：“还说呢，清早从你院里出来，就遇上了大理寺的侍卫去命案现场，我便跟着去了。确实是那女人，死相十分难看。只不过，这件案子恐怕还要牵连出四年前的命案，我所任司职，主要就是翻查旧案，所以这件案子，我从关大人手里讨来自己查了。” “还真的是她啊！”南月心情也有些郁闷起来。 庞熠见状连忙对秋心道：“好了，既然离了衙门，就不要再想案子的事情，我很快就要走了，你这整日不会骑马可不行，今日时辰尚早，我带你去学骑马！” “啊？”秋心心里犯起了难，对于学骑马，心中还是有些恐惧的，可奈何自己现在确实行动不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 “你呀，别害怕，我陪你去！我骑马可是一把好手呢！”南月挽起秋心的手，鼓励道。 庞熠见状从二人中间故意走过，打断二人牵手的状态板着脸道：“上车！”南月得意一笑，看着庞熠吃干醋的样子，打心眼里替秋心开心。 第220章 被撕掉的记录 三人上了马车，费扬驾车往城郊围场走去，庞熠早早命人替秋心准备好了一切。 “对了，将军，你同关大人熟悉吗？他婚配了没？我还想替南月姐姐讨桩婚事呢！”秋心一上车，就八卦的问道。 南月又气又好笑。却见庞熠想了想说道：“这关少卿，说来还真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能做到这个官阶的人，要不是资历深厚的一些老臣，要不就是家中有靠山，比如我。” 秋心同南月诧异的看着庞熠，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一本正经的样子，惹得秋心倒是哭笑不得，的确，谁能跟庞熠拼爹? 那关大人属于哪种？秋心好奇的问道。 “他的厉害，就是介乎这两种之外，三年前的科举，他可是殿试榜眼，一个县城来的穷苦书生罢了。入了大理寺，不过一年时间，屡破要案。皇上直封他为大理寺少卿，惹得不少当朝老臣眼红。难能可贵的是，他从不站队，为人知分寸，所以也没有人为难他。不过，也正是这样，对他倒是不是十分清楚，只知道他在汴京购了宅子后，将家中母亲接来，在汴京生活，至今倒是没有婚配。”庞熠尽量回想着所有关于关大人的事情。 “哇，关大人这么厉害！以他今时今日的地位，怕是提亲的人都要踏破门槛了！”秋心不由的夸赞道。 庞熠轻蔑一笑道：“踏破我家门槛提亲的人倒是不少，你怎么不夸我？” 秋心一时语塞，看着他故作认真的模样，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他的话。却见庞熠笑笑道：“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但是，他的位置确实也很尴尬。官居要职，却没有家中倚靠，与权臣不与相谋，也就没有靠山。若是哪天断案惹了权贵，也许连命都保不住。他可没有你幸运。所以，朝中大臣有千金的人家，自然不会将他列为第一人选。” 秋心想起皇上给自己的保命符。暗自松了口气。“我倒是有些同情关大人了。榜眼唉！这么厉害！啧啧啧，说到底还是他们太势利了！南月姐姐你要是真的看中他，我替你们拉媒牵线！” 南月笑了笑，脑海中却浮现出另一双迷人的眼睛来。可秋心看着她娇羞的笑，突然就意会了。心里赶紧盘算这如何给二人创造机会。 费扬驾车向来速度很快，不一会，就到了城郊的围场。这围场并不大，是庞家自己的围场，里面都是庞熠自己的马匹。 秋心好奇的看着一切，当庞熠将一匹雪白的马牵出来的时候，还是被惊喜到了。 “这马真漂亮！”秋心不自觉的伸手去摸。细腻的手感，瞬间打消了心中的恐惧。 “上马试试！”庞熠看秋心欢喜的眼神，脸上挂起了笑意。而南月在一旁护着她，生怕她害怕掉下来。 就这样三人在围场骑马至入夜，方才罢了。而这一晚上，秋心已经能壮着胆子慢悠悠的骑着马儿前进了。 第二日清早，秋心比往常还起的早些，一睁眼就跑去马圈找昨夜牵回来的白马。 “嘿，给你起个名字！”秋心手摸着马背，一脸笑意，想要同它搞好关系。那马儿是庞熠千挑万选出来的，性格温顺极了。秋心与之好好交流了一番，终于给马儿起了名字“你就叫云朵！” 秋心看着它通体雪白，心中欢喜的不得了，安抚了云朵许久，这才放开手脚鼓足勇气回想着昨夜的动作脚踩，翻身。抓紧马鞍一气呵成！脚轻轻踢在马身上，“驾！”的一声，云朵顺从的跟着秋心手里的力道掌控缓慢踏出了马蹄。 这一路秋心虽然心里紧张，可却新奇极了。殊不知，有人比她起的更早，一路跳跃在屋顶，一双如墨般漆黑的眸子，紧盯着秋心的一举一动。生怕她掉下来。确保自己能第一时间去救她。 直到秋心到了大理寺，将马栓好。屋顶上的人，这才打着呵欠，安心的回府继续睡着回笼觉。 来到大理寺，秋心第一件事就是翻找四年前的记录。可进了存放案件记录册子的房间，一股灰尘气差点将自己呛出去。 待秋心咳嗽着耐心等灰尘落下，这才走了进去，房间里摆满了书架书架上放着各式各样的册子。地上还放着六七个大的箱子。箱子并未上锁，秋心上前随意掀开一个一看。 瞬间一个头两个大，半人高的箱子里，放满了记录的册子。好在所有册子按照年份分别开来。秋心一眼便看到四年前的记录在最角落的书架上。 于是径直走了过去，翻找着。很快，就在书架的最上面找到了一本册子，上面写着“娼字案”三个字。秋心终于松了口气。 可是将那册子，拿在手上的时候，秋心皱起了眉，到处都是落满了灰的房间里，这本册子，怎么表面上却并没有多少灰？ 秋心拿起这本册子旁边的几本记录册子。发觉都有不同程度的落灰。这让秋心心里疑惑极了。赶紧翻看册子里面的内容。 只是粗略的翻看了一番，就发觉，册子竟然被人撕走了两页！ 秋心翻看着记录，发觉第一页写死者身份的记录被人撕走了，再翻看其他内容，发觉确实同其他三起案子的相似度极高。只是不同的是，这位死者的死因，确是因为腹部中刀！而且，不止一次！ 这让秋心心里更加疑惑了。自己已经知晓的这三起案件，凶手行凶，致死的手法都不会太过残忍。而能反复刺伤腹部致死，只能说明一件事，凶手行凶的时候，除了带着某种强烈的恨意之外，不排除凶手紧张！ 而这四起案件，看似相同，却最明显的不同之处，就是关大人断案的这两起，找到的凶手，皆是死者的丈夫，既然是丈夫，为何又会做出强奸的举动。秋心曾经学习过犯罪心理学，她分析这三个女人最重要的一个特征，就是都有姘头，情夫。 如今第一个死者的背景被撕走了，就很难断定她是不是也有情夫。一个对妻子有恨意的男人，选择杀害妻子，能对妻子做出强奸这样举动的，很少。更多的是对妻子的厌恶，憎恨！所以秋心总是对这点心存疑虑。 再加上，若是丈夫所为，模仿作案，那最后一个死者呢？她的丈夫，分明已经死了。难不成是情夫模仿作案？ 不！丈夫已经死了，情夫大可不必！情夫更加没有强奸的意念！那还会是谁呢？ 自己怀疑过，是苏二为财模仿杀人，可是思来想去，还是有很多地方说不通。 女死者的指甲里，有不少凶手的皮屑，从位置判断，这些皮屑很可能是来自凶手的背部或者面部。 可她昨天刻意试探，苏二的背部并没有伤痛的感觉。但很多证据表明苏二去过案发现场。且得了一笔不义之财，所以自己才命人将苏二押回来想要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可如今，她看了这份记录，突然心里有个怀疑，关大人判定的这两起案件，真凶，是否抓错了！这几起案子，会不会是同一个人做的？ 这个人，对有情夫的女人，有某种憎恨，所以刻意挑选了这些女人。以相同的手法作案，只是致死原因不同。而第一次，就是四年前的女死者。也许是错手，又或者是第一次紧张，所以多次在腹部刺杀。而后来，他有了经验，开始选择不那么残忍的杀人手法。 想到这，秋心犯了难。关大人已经定案，并且处置了凶手的案子，自己若再想翻查，难免会让他心有芥蒂。想了想。秋心看了眼被撕走的记录。心想，又会是什么人，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撕走这记录呢？ 想了半天，秋心还是决定先去找老仵作。毕竟他在大理寺时间久了，四年前的案子，他也记得。说不定他能说出一些自己需要的东西。 正想着，突然感觉门外闪过什么。秋心明锐的转过头大声喊道：“谁！” 第221章 琴师 秋心立即将册子别在腰间，瞬间追了出去，可跟着感觉穿过两个院子，也并未看到有任何人的踪影。反而跟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秋心被撞的后退两步，定睛一看，是苏御。 “秋司职，你火急火燎的干嘛去！”苏御被撞疼了胳膊，捂着胳膊不解的看着秋心。 “对不起苏大人，我刚才看到有人暗地跟踪我，就追出来了，你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秋心环顾四周，并未有可疑的踪影。 苏御也是一脸茫然，看着秋心抬手指着她道：“我就看你最可疑！找你一早上了，一打听这关少卿也不在。我有点事想问你。” 秋心尴尬的挠了挠头，看到院子的石凳子，连忙招呼苏御坐下说道：“大人你要问我何事？” 苏御面色神秘，看了眼周围，确定没有旁人这才让秋心坐在对过，压低嗓音问道：“秋司职，你是女的，这要是送一个女子礼物，你觉得送什么好些？” “嗯？”秋心一愣，还以为是什么大事呢！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随意说道：“这我哪知道，我又没给女人送过礼物！” “可你是女的啊！再者，我要送的人，性格倒是与你有几成相似，平日倒是一副男子做派，一点也不扭捏！所以才来问你的！”苏御连忙解释。 秋心一听，这才想了想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看她喜欢什么，若是性格同我差不多，肯定就不喜欢什么珠宝首饰胭脂水粉之类的了。” 此话一出，苏御一巴掌拍在自己的大腿上，一脸兴奋道：“我果然没找错人！之前送她这些都被扔回来了，可难也就难在，我并不知道她喜欢什么。”苏御一脸愁苦的样子。 秋心八卦的看着他问道：“可是小葡萄？” 苏御一听，立马涨红了脸，紧张的看着秋心问道：“你怎么知道！你从哪听来的，是不是庞熠那个大嘴巴！” 秋心“噗嗤”笑出了声，看着苏御急促的样子这才说道：“哪有，我也就是偶然听了那么一丢丢而已！既然是将军的妹妹，我想名贵的东西对她来说也没有多稀奇，不如大人用心些，可能效果更佳。好了大人，我去忙了，这种小事，以后尽量咱们私下说。对了，你说关大人今天没来？” 苏御一听点点头道：“是没来，往日从没有这样的状况，许是有什么事耽搁了。对了，我也知道你最近要查那个娼字女尸案，那个案子确实特别，给你我也放心。” “怎么，大人您也知道这案子？”秋心疑惑的问道。 苏御连连点头：“当然，那件案子，当年是因为现场被破坏的太严重，所以一直没有头绪，而且那女子的人际关系太过复杂了，排查多日也没有问出一点有用的。后面两起案子我原以为关少卿破了，就好了，谁曾想，又来一起。” “这么说，第一起案子，大人你插手查过？”秋心盯着苏御赶紧问道。 苏御不明白秋心突然有什么好激动的点点头，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你说她背景太复杂，她是什么来头？是否婚配？哪家的夫人？”秋心连忙将心中疑问一连串的问出来。 苏御不解的看着秋新道：“你难道没有去翻阅记录吗，这些细节，都有记录在册，我太忙了，你要听细节，我怕说的有遗漏。” 秋心一听，连忙将自己方才别在后腰的册子递给了苏御。苏御一脸疑惑的接了过去，当翻到第一页看到被撕下来的茬口苏御愣住了。皱了皱眉看着秋心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将大理寺的记录扯掉了！这是谁干的！” “大人，方才我在房内查这些记录，刚巧看到有人撕了关键的页数，就察觉身后有人追了出来。这不，就撞到你了。”秋心解释着事情的原委。 苏御皱着眉说：“我是从前院来的，找了一圈你都不在，可手下说你今日明明来了。我估摸着以你的性格定然会查询记录，所以前来找你。小葡萄离京多日，不日便会回城，所以想找你帮我准备份礼物。” “先不管那么多了，这被人撕掉的刚好是四年前那娼字女尸的背景。和人物关系。若是大人你记得，那就再好不过了。”秋心一脸期望的看着苏御。 苏御顿了顿，仔细回想起当年的事情来，很快便说道：“这女子，是个青楼乐师，人长得十分美艳，可经当时青楼里的人说，这女子，从来只卖艺抚琴，并不卖身。清高的很，不少人开高价，都不为所动。所以我倒是挺有记忆。而且她原本就无父无母，往日也没有什么朋友。所以查来查去，也查不到什么有嫌疑的人。才就此搁置了。” “青楼乐师？”秋心更加好奇了，这死者好像与其他三位死者的共同点，并不相同。 “对，而且，你看。”苏御边说，边将那册子翻开给秋心指着仵作查验的结果。秋心一眼扫去上面清楚记录着，死者是处子之身，被强奸，是初次行人事。 “这就有意思了，大人可还记得，这青楼名字叫什么？现如今还在开吗？”秋心连忙问道。 “自然开着，在最热闹的永安巷那里，名唤花枝坊。那条巷子周遭有许多酒楼，每每到了科考的时候，周遭聚满了各地的文人墨客，所以那里的姑娘各个才情俱佳。在汴京也是小有名气。不过，你要去看看吗？”苏御上下打量着秋心。 秋心下意识点点头，等意会到苏御的意思，连忙说道：“哦，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会换上男装再去的。” “这个自然好，你穿着官服前去，太不像话。再加上，你又是个女子，许多不便。最好找人陪你去。”苏御笑着说道。 秋心想了想，心中已经有了人选，这才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大人我就去忙了，有些细节还想同仵作再详细对一番。”秋心起身对苏御行了礼。转身便往仵作处跑去。而苏御则坐在原地陷入了沉思，大理寺的记录，怎么会被人撕掉？刚才那个暗地里跟着秋心的是谁？怎么秋心就直戳戳的撞上自己了呢！ 第222章 花枝坊找乐子 秋心也不是没想过苏御现在想的事情，只不过眼下她对另一件事更加好奇。 秋心来到停尸房，老仵作正在忙碌，秋心招手示意。老仵作便放下手里的活计走了过来。 “秋司职。”老仵作见秋心气喘吁吁的样子，定然是有什么事情。 “我想问你，四年前的娼字女尸案，还有接连下来的两年的案件，女尸身体上的娼字，您都可还记得？”秋心满眼期待的看着老仵作。 老仵作皱了皱眉，仔细回想了一下说道：“尸体上的字，都我拓写下来了。第一份，订在案件记录里。后面的两具尸体上的字迹也都交了上去，想必是在结案记录里。” 秋心一听，连忙翻开册子，果然，被撕掉的另外一页，正好就是那张字! 那您可还记得，这些字迹有没有相同？秋心心中不悦道。 老仵作想了想说道：“字迹卑职看不出有何相同，但是四年前的那具尸体身上的娼字更加深一些。不过我记得的是，这些字，看起来都不像是胡乱写的。感觉笔画多少有些写字的功力。” “您记得，这次的女尸，将字迹多拓写几份分开保存。还有，不管谁问你这件案子，你都说你上了年纪，记不大清了。也并未同我多说什么，只是说了昨天的女尸情况。”秋心嘱咐道。 老仵作错愕的看着秋心，听她的口气，像是要瞒什么人似的。于是点了点头。 秋心命人唤来方泉。问道：“苏二可安置妥当？” “回禀大人，昨天已经命人将其带回，如今押解至大牢内等候大人审问。”方泉利落的说道。 “暂时先不审，晾着他。你替我将关大人之前审理完结的两宗相似案件的记录册子找来，晚些送去将军府。”秋心吩咐道。 方泉点头答应，疑惑的问道：“大人，那苏二是凶手吗？” 秋心看着方泉的眼睛，突然笑了笑道：“看样子是的。不过，还得再调查一番，总得证据齐全才是。” “那大人为何还不提审他。我看关大人他们若是找到疑犯，很快就会提审。”方泉对秋心的办案手法很是好奇。 秋心会心一笑道：“我新入职不久，万事求个稳妥。好了，切记帮我将这几件事办好。我就先去忙了。” 说罢，秋心看着方泉离去，自己这才出了大理寺。 秋心想过，找庞熠去花枝坊，无异肯定会炸毛不说，定然影响自己，在汴京，恐怕庞熠的名声响当当，想要隐藏身份都难。 想来想去，南月是最好的选择。想到这，秋心便驾着云朵，往南月住的地方奔去，有了早上的历练。秋心驾马已经稳多了。心中也没了恐惧。 “去青楼？好啊！”南月刚忙完回来休息，一听秋心要带她去青楼。二人一拍即合，立即露出笑容。打量了秋心一番，摇了摇头，拿出自己的衣服，替秋心好好打扮了一番。 入夜前，只见两位翩翩公子，出现在了永安巷里。一位红衣公子，头戴金钗，衣服上绣着镶金花枝暗纹，脚踩嵌玉黑靴皮肤瓷净，双眼妩媚传情。任谁看了都不由的称绝。 而她身边另一位公子，一袭天青寒翠开衫肩头绣着墨色兰花。头发利落的梳着马尾，如瀑布般倾泻而下，配着白银发冠。五官俊秀，眉眼间英气十足。 南月同秋心的的打扮，在人群中格外惹眼，过往的人，都愿意多看两眼。 “南月我们会不会太惹眼了。”秋心有些忐忑小声在她耳边嘟囔着。 南月咧嘴邪魅一笑，一把折扇在胸前挥舞冲秋心说道：“好不容易脱离你家将军的管控出来找乐子，不得张扬一些！你不知道，我都打听清楚了，这花枝坊的姑娘可是出了名的眼界高！除了书生文人墨客之外，对一般人可是并不热情。” “这是为何?不都是青楼吗。”秋心疑惑，想起过往同庞熠去过的青楼，里面的人只要看到银子，都高兴的不得了。 “这花枝楼里的姑娘，据说许多汴京的文官，都是座上宾，这些文官可都是参加过科考的，每每来此的各地才子，有不少都会再此地留有佳话。所以，这些姑娘，你若肚子里没点墨水，还真不好糊弄。”南月一早将事情打探清楚。所以特意替自己同秋心打扮一番。 秋心也想起苏御所说，于是壮着胆子，学着南月假模假式的样子，大步上前。 华灯初上，花之坊热闹非凡。果然，游走在前的客人，看起来举止文质彬彬。也不似一般青楼那样嘈杂。在门口揽客的姑娘，一个个也清爽极了。肤白貌美不说，更是气质不凡。 “二位公子，可有相熟的姑娘？”一位穿着白衣的女子，面带银珠流苏，双眼圆圆如杏，说起话来也温柔极了。 “咳我们是外地来的。倒是没有，姑娘不妨替我们安排一番。”南月的眼上下打量着那女子，惹得那女子一阵娇笑。顺利将二人带了进去。 果然大厅内金碧辉煌，中间水池围着一个舞台，上面歌舞妓正翩翩起舞。周遭的酒客们散座在一边。气氛没有别的青楼那般酒肉气息十足。 秋心同南月被安排在了一楼的空位上，很快除了刚才的白衣姑娘，就又来了两个气质不凡的女子相陪。 南月出手阔绰，上了好酒好菜后，秋心的眼就开始打量起周遭来。台上抚琴的，是个男子。手法看起来也相当熟络。秋心不懂乐理，可听着也是相当悦耳。 “对了，前些年，我倒是有幸来过，当时台上可是个绝色女琴师。弹得曲儿，比这个好听多了。”秋心试探的问道。 桌子上的三个姑娘，瞬间愣了下神，互相看了一眼，那位白衣女子调笑着靠在南月的肩膀上说道：“谁来这又是专门听曲的呢。公子是哪里人啊。” 南月与白衣女子随意聊了两句，秋心看了眼三人的反应，断定，这些人，知道这件事。 第223章 刚烈的倩儿 “那琴师如今还在么？若是可以，我愿意花大价钱请她弹奏一曲。”秋心故意看着台上左右眺望像是在寻找人似的看着。 那白衣女子眼睛一转，看着秋心说道：“公子所说，怕是倩儿了。她如今，已经不在了。即便是在，想必公子这样的法子，她也会有所不屑。” 秋心一听，有门。立即说道：“就是她了，这位琴师这般清高，又怎么会来花柳之地讨生计。” “你！公子莫要辱人！我花枝坊的姑娘，可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以小看的。”那白衣女子一怒，围绕在南月与秋心身边的另外两位女子也站了起来。 瞬间原本热闹的大厅，看向这里的人就更多了。 秋心见状，断定这白衣女子，与那女琴师关系匪浅，于是同站起来的二位女子说道：“你们两个就先下去，喏这是给你们的赏银。你留下。”说罢递给两位女子一锭银子。回过头来一本正经的看着那白衣女子道：“我有事找你。” 那白衣女子，地位似乎比那二人高一些，那两位女子拿着银子，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纷纷看向那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看着秋心，眼神锐利，带着一丝不屑正想反驳，却听秋心说道：“你也不想她枉死多年。” 此话一出，白衣女子的面色微微一僵。皱了皱眉，看了眼二人说道：“你们先去别的桌上伺候。” 话毕，另外二人这才款款退下。白衣女子重新坐了下来，警惕的看着秋心二人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知道她是枉死？” “实不相瞒，方才在下并非刻意说一些对倩儿姑娘有冒犯的话语。只是为了确定你是否认得她。我们是为了倩儿姑娘枉死一案来暗访的。”秋心直接亮明身份，白衣女子在风尘场所多年，什么人都见识过，所以警惕性格外高。对这样的人，最好实话实说。 “你们是官府的？”白衣女子立即皱起了眉，仿佛十分抗拒似的。 秋心仔细看着女子神情的变化急忙说道：“并非，只是城中又出现一起与倩儿姑娘同样死状的尸体，那位死者是我的亲眷。所以我暗地来查访。” 白衣女子顿了顿，紧张的用手抚摸在桌上的杯子上，许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道：“我知道，又死人了。” 秋心与南月对视一眼，看来，这件事，城里已经传开了。 “倩儿与我是同乡，所以平日倒是格外亲切一些。外面都传花枝坊的姑娘清高的很，可入了这花街柳巷，哪里还谈得上清高，原以为，大家都这样，可倩儿，却真的不一样。”白衣女子说着说着，吸了吸鼻子，开始回忆起来。 “倩儿的容貌，在花枝坊，绝对上得了前三。虽然弹得一手好琴，可来这里的，哪有正经听曲的。不是没有人花大价钱买她，只是她从不愿意，甚至几次要不是妈妈出面，以死相逼的事情，怕是不在少数。所以倩儿，美貌出了名，可刚烈的性子也是出了名的。”白衣女子说着说着，眼里就露出羡慕的神情来。 秋心看着她，倒是起了好奇的心思问道：“既然如此，为何又非在这里呢。” 白衣女子看了眼秋心，轻蔑一笑道：“倩儿很早前就来了，听妈妈说，是饿晕在门前被救下的。虽然她不接客，可凭借她的样貌为花枝坊也是揽了不少恩客。所以妈妈也疼爱她些。她也知恩图报，从未想过离开。只是，别人也许不知道，我看得出。她好像有喜欢的人了。” “什么时候？什么人？”秋心连忙问道。 白衣女子想了想道：“她出事前约莫半年的时间，那个时候，各个地方的才子进京赶考，花枝坊热闹极了。她平日从不缺席夜里的表演，可那些日子，总是无故消失。惹得妈妈打问许多次，也没能问出个所以然来。一心防范着她逃走。我能知道，也是偶然间，我闲暇无事看到她对着镜子傻笑。少女怀春，怎么能看不出来呢。于是故意逗她。她笑着跑开了，可没过几日，她的状态就不对了。” “怎么不对了？”南月好奇的问道。 “有一日，夜里的客人多，她在台上抚琴，原本带着笑意，突然不知为何，琴弦崩了。众人诧异看向她。以往有这样的时候，她都从容淡定的换琴继续。可那日，她慌张的在台上哭了出来，抱着头，就往后厨逃去。那一晚，谁都没有再遇到她。而妈妈找来修琴的师傅来换琴弦，发觉，琴弦上都是她手指流的血。”白衣女子说到这里，又喝了一杯酒。这才平复了心情。 “第二日她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个清晰的巴掌。虽然她躲过了别人的追问，可还是被我看的清楚。我问她怎么了，若是有事，让妈妈出头帮她，可她突然跪下求我，让我不要声张。她笑着说，都过去了，会好起来的。很快，她就能离开了。我看着她心疼极了，可看她眼里向往的神情，估摸着，她心爱之人也许要替她赎身了。可谁曾想，不过是三两日的光景，她又不见了。等我再知道的时候，她的死已经闹得满城风雨了。”白衣女子一脸惋惜。 秋心皱着眉说道：“也就是说，自始至终，你从不知道她心里喜欢的人是谁了？” 白衣女子点点头道：“是这样，后来官府的人来查问过，不过是觉得烟花之地的女子，身份卑微罢了，哪有真心愿意查的。随意问了两句，就草草了事。自此，再也没有人提及过倩儿的事了。” “她断弦那日，你有没有注意到台下有什么特别的人，注视着她，或者她看着什么人？”秋心想了许久问道。 白衣女子很肯定的摇了摇头道：“我记得很清楚，那日她起先同往常一样，突然就低下头，像是不愿意看别人似的。我那日身子不大好，所以围着台子转悠，一有空闲就看那边。” “想来，她喜欢的人，不知道她出自花枝坊了。”秋心联想到一些什么，淡淡说道。 “出自这里，又如何，谁人不知倩儿刚烈，在花枝坊多年，从未低头委身于人。她只想安安静静攒些银子。每月只拿妈妈一两银钱，要知道，以她的容貌，当年可是有人为她豪掷千金也未能如愿的。”白衣女子忿忿不平道。 “那后面发生了两起差不多的案件，你可知道？或者有人来问过什么吗？”秋心想着另外两具尸体顺口问道。 第224章 被将军逮个正着 秋心同南月对视了一眼，看着白衣女子几杯酒下肚，对二人警惕放松了不少，这才问道：敢问姑娘芳名？最近我要查这件事，少不了要麻烦姑娘的。 白衣女子苦笑一下说道：“小女子雅婷，二位公子若能帮倩儿沉冤昭雪，雅婷必当相助。只是，这案子，官府都没能查出来，怕是有些困难，可惜倩儿花一样的年纪，竟然遭此下场。我与她相识一场，心中总是替她可惜。” 看着这白衣姑娘说的如此动容，南月不免也替她心痛一番，多给了些赏银，这才和秋心离去。 谁知一出门，秋心就看到庞熠板着脸，一脸阴郁的双肘抱在胸前，同费扬一起站在不远处，看向这边。 南月眼尖，立即转身要逃，却被庞熠追上来拽住了秋心的领子：“你这女人，胆子倒是不小，背着我来这种地方！还穿成这般！” 庞熠皱着眉，语气生冷。秋心只好连忙做委屈的样子乖巧的抓着庞熠的胳膊道：“哎呀，将军你误会了，我这不是为了查案嘛！” “就是就是，我也是为了陪秋心，她一个人不方便不是。”南月看着发起怒的庞熠，身子一颤，心惊极了。 “查案？什么案子，要你来这查。我倒要去问问苏御，若各个案子都是这般，是不是该将你的司职撤下！”庞熠担心秋心驾马出什么事，匆忙出宫后，就去接她，谁曾想侍卫说她早就驾马离去。多番打听，这野女人，竟然穿着张扬同南月来这里厮混！这怎么得了！ “哎呀！你先放开我俩！”秋心挣扎着，这才从庞熠手中逃开，给南月递了个眼色，堵在了南月身前双手抓着庞熠的胳膊喊道：“真的是为了查案，走，我们回家，边走边给你讲讲。”秋心边说，边挤眉弄眼。 南月会意，一咬牙，纵身一跃上了屋顶，消失在了黑夜中。而庞熠还沉浸在那句我们回家，心里堵得气，竟然神奇的被这句话，消散殆尽。 “你还要抓着我多久。”庞熠板着脸问道。 秋心这才意识自己手上的力道重了些。连忙收了手讪笑道：“走走。将军，你听说最近的娼字女尸案了吗？”秋心连忙岔开话题，生怕他生起气来，命费扬去追回南月。 庞熠分明看清楚了这女人的套路，可还是点了点头附和。 秋心换了个位置，走在庞熠身侧，伸手推着他往将军府的方向走去，将这件案子的始末给庞熠一一细说了一番。 “你的意思是，这四起案件是同一人所为？”庞熠诧异的看着秋心问道。 秋心点了点头，思量了许久说道：“没错。” “可是关少卿不是已经将其中两起案件查清楚了吗？而且你不是说凶手已经被问斩了。”庞熠皱着眉，并不懂秋心是什么意思。 秋心看了眼周遭压低声音说道：“我只是听关大人简单介绍了两起案子的查案经过和判断证据。发现直接指向凶手的证据，并不是很明显。旁人若是有心，也是能做到的。而且，若是死者丈夫作案，我想一定不会对死者做出那样的举动，将军你是男子，若有女人背叛你，你还愿意强占她吗？” 庞熠对秋心大胆的言论，惊得瞪大了眼，还好天色已晚，不然，一定让人看出他面颊红透了的样子。急忙用手敲了敲秋心的脑袋道：“说了多少次了，这种男女之事，你一个女人，少挂在嘴上。” 秋心委屈的揉着脑袋道：“破案啊！哪有那么多禁忌！”嘟着嘴，十分不满。 庞熠冷静下来，想了想道：“你说的，的确不无道理。可若是按你所说，你是要将这两件案子重新推翻吗？” “我让人送了这两起案件的记录去府上。我们赶紧回去，这会一定都送去了。可惜关大人今天没去大理寺，不然我可以跟他商量商量。”秋心嘟囔道。 庞熠看了眼秋心道：“怎么关少卿今日没去大理寺？” 秋心摇了摇头道：“听苏大人说他可能家里有事没有来。明日看情况，若是还没来，我就去他家问问看。案子拖的时间越久，越不好查。” “既然这样，若是明日再去外面查案，我随你一起。”庞熠有些吃味今晚秋心选择南月而非自己。连忙说道。 秋心不解的看着他，却见他板着脸，只好答应。二人加快脚步。很快回到了将军府。 “秋心姑娘可算回来了，有人送了东西给你。我等了你好久。”方嬷嬷替秋心和庞熠准备的甜水。 秋心一听立即来了精神道：“什么东西？” 只见方嬷嬷拿出两本厚厚的装订成册的记录递给了秋心道：“老奴不识字，这是大理寺的人送来的，你快看看。” 秋心一翻，果然是两起案件的记录。于是甜水放在一边顾不上庞熠，点着灯，就开始翻阅起来。果然两位死者的死因死状，如关大人所说。只是这两个上面，死者的背景倒是完善。 第一个女死者，张孙氏，夫妇二人靠种田为生，凶手孙杰，是其丈夫，死因死状不用再详述。 第二个女死者，周王氏，夫妇二人收山货做些小生意。凶手也是她的丈夫周生。 “奇怪！”秋心翻了半天，皱着眉头，都快拧出水了。 “怎么，哪里记录的有问题吗？这种结案记录，一般都会有好几个大理寺的官员过目后，盖章结案。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庞熠边喝甜水，边帮秋心仔细用盖子将她的甜水盖起来。生怕灰尘落进去。 “奇怪的是，上面的记录很详细。但是细想起来，又像是缺了一些东西。”秋心不停的翻看着。可册子都被她来回翻了好几遍了，也没有想要的答案。 “缺什么东西？证据吗？”庞熠不解的看着秋心烦躁不安的样子。 只见秋心从榻椅上跳下来，来回在地上走来走去，焦躁不安。感觉有什么就在自己的脑海中回绕，可是就是想不明白。 那种感觉，煎熬极了，就像是迷雾中，你摸索救命的绳子，指尖触碰，却抓不住的那种感觉。 第225章 找关大人 “姘头！”秋心突然猛地豁然开朗。突然想到这两个字。 “你说什么？”庞熠诧异的看着秋心，满脸不解。 “是姘头，没错，就是这个！这里面的记录很全面，细节也都记录的很到位，只是，这案子的起因若是如关大人判断，应该是女人偷情，导致男人动了杀心。破案过程，理应找姘头问话，才可以定女人偷情的起因。关大人连尸体细节记录都如此完善，怎么会没写这么重要的东西。”秋心对庞熠说着自己的想法。 庞熠皱了皱眉道：“许是这些证据已经足够证明凶手是谁了。关少卿便没有再多加追问。” 秋心摇了摇头看了眼庞熠道：“将军，若是你，我绝对不会有疑问，可是关大人心细如发，不会这样。所以，应该是中间出了什么纰漏。明天一定要找他问问！” 看着秋心激动的样子，庞熠无奈摇了摇头，这女人，谈起案子来，精神极了。忙将甜水递了过去，收起她的册子，盯着她将甜水喝完，这才罢休。 这一夜，秋心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关于死者姘头,还有琴师倩儿。这些事情浑浑噩噩像是噩梦一样缠绕在她脑海。睡得并不踏实。 天一亮，秋心就准备赶往大理寺，一出门，就见庞熠骑着一批黝黑的骏马等在门前，手上还牵着云朵。 “咦，云朵不是放在南月姐姐那里了吗。”秋心惊喜的问道。 庞熠白了她一眼道：“昨夜我命费扬将它牵回来了。喏，小心上来。” “大人你起这么早是要跟我一起？”秋心一个帅气的翻身，熟练的坐稳在马背。 庞熠点点头道：“不是说了，若你今日去找关大人，我陪你吗。” “可是万一他已经去了大理寺，就不用了啊。”秋心有些不情愿，可看见庞熠逐渐冰冷的脸。吓得立即吐了吐舌头，赶紧抓紧马缰扬长而去。 到了大理寺，果然没有关大人的踪影，庞熠在外等候。很快就见秋心带着方泉急冲冲的跑了出来。 “怎么样，人没来？”庞熠见她皱着眉头，便猜到了一二。回头仔细打量着方泉。他知道秋心新收了个小侍卫。 “说是我昨天走后，关大人告了假，家中母亲病重。所以在家照顾呢。”秋心觉得突然贸然前去有些不妥，纠结极了。 “要不你先查其他的，待他来了，再细问也不迟。”庞熠替她想着主意。 却见秋心摇了摇头道：“不行，不问清楚，我总觉得不踏实。这样，方泉，你去正街万家药坊，替我传个话，命坐堂大夫去关大人府邸找我。” 方泉不解秋心的用意，可她说什么自己照办就是，点点头。便往秋心说的地方赶去。 “我们带个大夫去，替关大人的母亲看看身子也是好的。不然，我还真挺过意不去的。”秋心无奈的笑笑。重新上马，同庞熠一起，往关大人的府邸飞奔而去。 关大人中榜之后，皇上亲赏了宅子，虽然位置远一点，可也总算有个住宅。宅子对过就是一间茶楼。 秋心同庞熠驾马而来，时间尚早，大夫还没来，便将马停在了茶楼处。二人先进茶楼，坐在二楼叫了壶茶等候。 秋心挑选坐在了窗边的位置。放眼望去，发觉关大人宅子静的出奇，院子里连洒扫的下人也不不见踪影。就像是没有人似的。 “难不成关大人不在？”秋心嘟囔着。 庞熠听到后看了一眼说道：“许是喜欢清净罢了，看他也不是一个热闹的人。若是他心思活络一些，就不用住在这里了。虽然是皇上赏赐，可这宅子，在一众官员中，算是寒酸了。” 秋心白了庞熠一眼道：“这说明关大人是个清官！难得的好人！” 二人随意斗着嘴说了许久，才见方泉租了辆马车，带着万家药坊的大夫到了楼下，二人匆忙下楼。上前去敲门。 敲了许久，就在秋心真的以为没有人的时候，门里却突然传来警惕且又生冷的声音。 “谁？” 那声音秋心认得，是关大人，虽然心有疑惑，秋心还是回道：“关大人，是我，秋司职。” 话音落，才见门被拉开。站在门后，太阳还未照到院子中，只是一个侧脸漏了出来。秋心下意识退后一步，阴冷的光打在关大人的半张脸上，那双眼睛尤为苍白。 与平日的他，判若两人。关大人的眼瞥了下秋心，落在了庞熠身上。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这才将门打开。恢复了往日的神情行礼道：“不知将军同司职前来，可是有要事？” “听闻大人母亲病重，下官与万家交好，万家药坊的坐堂大夫，医术高超，特地让他来替老夫人诊治一番。下官也正好有案子上的事，想要讨教关大人。”秋心赶忙解释。 庞熠也点点头，并未多说什么。关大人见状，不好推辞只好说道：“怠慢了，里面请。”说着做了个请的姿势，庞熠这才带着众人进了院子。 这时，才从角落走出几个老婆子。关大人冲她们喊道：“给将军上茶。” “关大人，老夫人在哪个房间，先让大夫去给她瞧瞧。别因为我们的事，耽误了老夫人就不好了。”秋心有些愧疚的说道。 关大人愣了愣，回头看了眼大夫，许久才说道：“不用了，家母年纪大了，摔了一跤，身上疼痛，已经命人看过了。大夫说，用了药歇息一段时间就好。不用劳烦这位大夫了。”关大人依旧面容谦逊。 秋心热心肠的说道：“这不就瞧了，这大夫对跌伤很有研究。您就别客气了。让下人带他去，下官还有要事相商呢。” “去，人来都来了，总不好白跑一趟。”庞熠冷冷的说道，他的话，向来没人敢反抗。 关大人沉默许久，这才点点头。对跟随在后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便带大夫去帮老夫人瞧病了。而他则带着众人往书房走去。 第226章 串通好的 院子并不大，书房就在他卧房的院内，秋心进屋后，稍微打量了一番，发觉，关大人确实朴素。书房里的摆设，更多的是各式各样的书籍。 “秋司职是发现了什么？这么着急来问我？”关大人一脸沉闷看着秋心。有些不自觉的捏了捏手指。 “是这样，我翻查了您破获的那两起娼字女尸案，发觉，少了些东西。”秋心将记录递了上去。 关大人有些诧异的看了看问道：“少了什么，这里面没有少页数啊！” 秋心愣了愣说道：“我说的，不是页数。而是内容。你说两位死者都是因为有了姘头，丈夫才起了杀心。可为什么没有记录调查姘头的东西？这个可是很重要的。” 关大人仔细一听，莫名松了口气，秋心看他突然舒展了眉头，也是一愣。 “这个，不是没有记录，而是没找到。两位死者都有姘头不假，传的周遭的邻居人尽皆知。可当我们具体去查的时候，大家却说不出一二来，根据描述去找寻具体人，发觉屋子空无一人。估摸着，是看出了命案躲起来了。加上后面确实已经找到凶手，这个也就不重要了。”关大人胸有成竹的解释道，丝毫没有回忆。像是提前就准备好了问题的答案似的。 “那时候，案件结束，这两个姘头也都没有找到吗？而且为何这么巧，两个人不同的时间出事，都消失了？”秋心疑惑的问道。 却见关大人轻松一笑道：“那秋司职，你手上的案子，据咱们的人回来说，你派了人在死者家外候着随时准备去抓传说中的姘头。两天了，可有结果了？这些案子闹得人尽皆知，但凡是聪明些的，听见风声就跑，也没什么。” 关大人的一番话，非但没有解惑，反而让秋心心里更加不舒服了。秋心落座的时候，不小心没注意桌角，差点撞了上去。庞熠眼急手快，用手挡在了桌角上。 秋心回头尴尬的笑笑这才坐回位置。 “将军待秋司职倒是体贴，不知何时能喝上二位的喜酒。” “关大人你可不是关心这事的人，我哪配的上将军啊！可别乱说。”秋心无奈的说道。 却见关大人脸色微微一变说道：“难不成你喜欢那日来接你的公子不成？我看那公子，倒是不如将军对你真心。你可莫要看错了人才是。” 秋心被关大人惹得哭笑不得连忙摆手解释：“她可比将军好！我宁可选她，可惜啊她” “咳,可惜什么！”庞熠虽然知道南月是女人，可还是吃味。尤其她男人的装扮，让他想着就恼火。 秋心见庞熠黑了脸，瞬间乖觉的将手放在腿上继续说着案子：“既然如此，那下官便去查查那些情夫的去向，万一他们没走，说不定还能问出些别的。” “你的意思，连我已经判定的案子，也要重新查？”关大人有些错愕的问道。 秋心知道这样做有些不礼貌，可总是过不了心里的那关于是硬着头皮点点头道：“我总是觉得这四起案子有关联，也不是要翻查，就是想多了解一些，看看能不能帮助破案。” 关大人一听，这才点了点头道：“若不然，我这就回去同你一起。毕竟是我经手过的案子，若有纰漏，我也难逃其咎。” 秋心连忙摆手说道：“那倒不用，伤筋动骨一百天，老人家的骨头更是脆弱。你放心照顾老夫人就好。我能应付的来。” 关大人听到不再争论，很快就见大夫随着下人一同走了进来。 “咦，怎么这么快，大夫老夫人如何了？”秋心赶忙问道。 却见大夫一脸平静道：“老夫人确实是跌伤。我留了药在府上。按量外敷，可散淤肿。骨头的话，就得将养了。” 关大人神情突然有些紧张，死死盯着大夫，听他这样说。才像是缓解了紧张一般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我们就先走了。不打扰关大人了。”秋心起身，庞熠也随之站了起来。 关大人连忙冲二人行了拜别礼。这才命人将秋心等人送了出去，将门再度紧闭。 “方泉，你去，按照这两个册子上记录的死者家的位置，去查查看，周遭邻居对这两对人有什么说法。回来之后，直接来将军府找我。”秋心出了关家一直板着脸。像是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对方泉说道。 方泉疑惑，方才关大人也说了这两起案件已经破了，为何秋司职还要盘问。可自己知道秋司职断案手法不同，于是点了点头。便往册子记录的地方奔去。 庞熠同秋心带着大夫，回到茶楼里。秋心继续坐回了方才的桌子位置上，看到他们走后，关大人回了卧房。院子里恢复了静谧。 “是有不对劲吗？”秋心突然冷不丁问道。庞熠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大夫点了点头。 “原本想着只是普通诊脉，可那夫人住的地方实在阴暗狭小。这个时辰了，房子里的光，都看不清人脸。我这才觉得有问题。”大夫皱着眉回忆道。 “按关大人的年纪推算，那老夫人也有四十往上的年纪了。可虽然隔着窗纱，探出手臂，就见她手臂上有许多成年旧伤。几乎都是鞭打的痕迹。我借故要她活动肩骨。无奈她才撩开纱帘。虽然光线昏暗，可老夫人的样貌却也不凡，只是她半边脸被头发盖住，看不清全脸。像是有意为之一样。而且，我发觉，老夫人，可能是个哑巴。”大夫越说，越难受。回想起刚才的情景，不由的后背发寒。 “哑巴？”秋心有些诧异。 大夫点点头道：“虽然一直没有主动说话，好几次，跟在我身边的下人都刻意不让她发声，可我让她动的时候，她下意识嘴巴张了张。可只是咿咿呀呀的简单声音。并没有一句话。老夫从医多年，这样的情景看来，很大可能伤了舌头，所以才是这样。而且，她所为的跌伤，更像是打击伤。” 秋心听他形容完，后背也是一冷。盯着关府许久，对大夫说道：“有劳您了。” “应该的。”大夫话不多，点点头。秋心示意后，大夫带着自己的药箱下楼离去。 “我说，你何时与这大夫商议好的？怎么感觉，你们提前串通了什么？还有，你为何对关少卿诸多打探？”庞熠这才开口，听着秋心同大夫之间的对话，实在好奇的紧。 第227章 面人 秋心故作神秘一笑，喝了一口茶，这才缓缓道来：“早前我就与那大夫嘱咐过，若我请他跟我去哪里看病，自然多帮我留意一下。没想到这大夫确实机灵，还真帮我留意到了。这个关大人，还真是古怪。” “哪里古怪？许是老夫人在乡下时受到什么惨事，儿子有出息了，接回在城里。颐养天年也未可知。”庞熠看着秋心随口说道。 “这关宅，说大不大，可好歹是皇上亲赏的，也是几进几出的院子，怎么就选了一个阴暗潮湿的地方让老人将养呢？这里面有古怪。”秋心眺望着院子，皱着眉像是在思量什么似的。 “眼下案情紧张，你关心这个作甚？”庞熠感到奇怪。 秋心摇了摇头道：“我总觉得，关大人破的那两起案子，是错判，一切都太巧合，也太快了。我从记录上可以看到，第一起案子，不过两日，就定了凶手。而第二起，更是直接认定了凶手是谁。加上没有情夫的底子。一切都太奇怪了。” “那接下来呢？要从哪查起？”庞熠见秋心有心事的样子，小心翼翼问道。 “走，我们去找那个篾匠女人的姘头！”秋心一拍桌子，笃定的说道。 二人驾马往篾匠家奔去，庞熠不禁好奇的问道：“方才关少卿也说了，那两个人案发后就不见了踪影，你派的人，也没有蹲到人。你有把握能找到吗？” 秋心看了眼庞熠，说道：“将军，若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突然没了踪影，会是因为什么？” 秋心此话一出，庞熠皱了皱眉，仔细一想说道：“若不是连夜逃出城换个地方改头换面重新生活，那必然就是死了。” “对！你想，那两个人，虽与女子偷情，可不代表家中没有家人。或者生活中没有好友。必然有存在过的痕迹，可突没了踪迹，那就问题很大了。我怀疑，那两个人是被杀了，一切都得看方泉回来怎么说。”秋心觉得事情越来越复杂，于是快马加鞭，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就和庞熠到了篾匠家。 秋心同庞熠一下马，躲在暗处的侍卫就连忙冲了出来，看到秋心和庞熠赶忙行礼道：“卑职参见将军，见过秋司职。” “可有什么可疑人出现？”秋心赶忙问道。 那两个侍卫却摇了摇头，面带惭愧。 “对了，关大人可曾过问过你们在这把守之事？”秋心突然问道。 两个侍卫愣了一下，互相小声问了一句。皆摇了摇头。秋心并未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便冲进了院子里。 径直往正房屋内走去，“对了，篾匠的尸体呢？那日她推着板车将尸体带了回去。当晚就横尸在巷子里。应该还没来得及给篾匠下葬。”秋心问着身后跟随的侍卫。 侍卫连忙说道：“说的是呢大人！我们来的时候，那尸体还放在车上，用草席盖着。在院子里停着，卑职问过这尸体的由来，便着手命人将尸体已经埋了。” 秋心点点，便仔细看起屋子里的摆设来。篾匠家并不富裕。连灶台都在院子里，只有两间房，一间正房，一间放着各类工具。 正房里，一进屋里面的套房内，就放着一张床，被褥凌乱的放着。并没有收拾过的痕迹。而背角和枕头角上，都有补丁。 枕头上更是有几滴血迹，已经干涸，看起来出血量也不大。秋心随手打开一旁的柜子，发觉里面挂满了女子的衣服。这篾匠对老婆倒是不错，连铺盖被褥都破的需要打补丁了，给老婆的衣服却不少。 秋心突然看到一件衣服角像是被什么给撑起了的样子，伸手一摸，果然摸到了一个包袱。 秋心将包袱拽出来，打开一看。不由叹了口气。 这架势，是要走？庞熠看着包袱里的碎银子还有一些首饰和几件看起来明显料子更好一点的衣服。也猜到了八九分。 “看来，在篾匠死之前，她就做好了要同姘头离开的打算。很可能就是那天中午！篾匠的突然死亡，让他们离开的计划稍作暂停，应该是想着先将篾匠的尸体埋葬，再光明正大的走。可是突然有人打断了这一切！会是谁呢？”秋心自言自语道。 “什么人或者什么事情，可以让一个准备将尸体埋葬的女人，突然停下来，从城的一头跑到另一端送死？还有，那个姘头呢？”秋心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嘴里自言自语道。 “这夫妇俩，有没有孩子，怎么这镜子前放了这么多面人？”庞熠突然对梳妆镜前的面人产生了好奇。走上前去，拿起一只仙娥的面人说道：“这仙娥，也不知是捏面人的人手艺不行，还是见识少，仙娥若都长成这样，那就不叫仙娥了。” “孩子？没有啊！”秋心一听，连忙回道，眼睛落在了庞熠手中的面人身上。突然一个机灵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伸手拿过那面人脑海中突然闪过什么似的说道：“我见过这个面人！” “你该不是查案没头绪魔怔了，面人都是随手捏的。你去哪见？”庞熠打趣着秋夕。 却见秋心，脸色一变对庞熠一字一句说道：“这个面人的脸，与篾匠老婆，十分形似！” “那这就难怪了！”庞熠恍然大悟。 可秋心却露出一丝笑意，刚想说什么，抬眼看了下，身边的两个侍卫。故作踌躇的样子皱了皱眉道：“你们两个好生看着，切记有可疑人，立即带回衙门。我就先走了。” “是，大人！”两位侍卫连忙点头应道。 秋心拽着庞熠，赶紧出门牵着马，离去。可庞熠分明看到，秋心将那个面人小心藏在了袖子里。 一直到看不到篾匠院子的位置，秋心才勒住马，放慢了脚步。 “你要那丑面人作甚？”庞熠这才问道。 却见秋心神秘一笑冲着庞熠说道：“我想，我知道那篾匠老婆的姘头是谁了。” “是谁？”庞熠好奇的紧，同样在现场，怎么自己一点头绪都没有。 秋心却并没有说什么，卖着关子，扬鞭驾马扬长而去，惹得庞熠的好奇心，简直都要飞出来了。 第228章 找到了 秋心一路驾马带着庞熠到了醉阳楼。不是饭点，醉阳楼里的人并不多。 “秋司职！”一个声音兴奋的喊着。 秋心寻声望去，是上次跟自己去查案的小厮，看到自己兴奋的挥着手。 “你认得？”庞熠皱着眉问道。 秋心点点头下意识解释道：“上次同南月来这里吃饭，这个小孩带我去的篾匠家里。” “小孩？不也是男的！”庞熠嘟囔道。秋心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给他。这才走上前去。 “秋司职是要用饭吗！想吃什么我这就去给后厨说！”小厮热情的说道。 秋心摇了摇头，将他带到门口问道：“你上次说，见到那篾匠同一个捏面人的人打起来，那个捏面人的你可认识？” “当然认得。我同他可是邻居呢！”小厮一脸得意道。 “邻居！那就太好了，你带我去找他，去给你们掌柜的说一声。快走。”秋心一听，喜出望外。 庞熠这才明白，秋心所说的“姘头”是谁了。 “你是如何猜想到是那捏面人的人？”庞熠好奇的问道。 秋心一笑说道：“将军可是忘了，上次我说，那篾匠同一个捏面人的在街上打起来了，才一气之下饮酒犯了病。猝死在酒楼。方才我看到你说那面人，拿起来一看同篾匠老婆那么相似的脸，她家又没有孩子，一定是情郎按照她的模样捏的！也难怪一个篾匠同一个捏面人的能打起来。” 庞熠仔细一想，是这么回事。就见那小厮兴高采烈的追了出来。打量了庞熠一眼。有些害怕，忙站到秋心身侧对秋心说道：“我家离这里差不多半柱香不到的功夫，大人同我走着去可以吗？” 秋心连忙点点头。三人一齐往小厮家中赶去。 “那卖面人的，自从打完架后，可曾再来过?或者你在家附近有碰到他吗？”秋心边走，边好奇的问道。 那小厮想了想道：“最近都没有出摊，可能是脸上伤的缘故，倒是那篾匠老婆闹事的那天，店里忙坏了，我回家也比往常晚了些，迎面就碰上他，我还想问他伤势如何，就见他急匆匆的跑回了屋子，像是很怕什么似的。再就没见过了。” “闹事那天？”秋心一想，不就是篾匠老婆死的那个晚上！看来，这个捏面人的人一定知道些什么。 三人很快到了捏面人的那人家外，一个落魄的小院子。院门紧闭。 “就是这里了，咦，好端端的怎么锁门了呢？他家还有个老娘，这个时辰一般都在院子晒太阳呢！”小厮好奇的问道。 秋心一听，径直上前，敲打着门：“有人吗！有人吗！” 可敲了好几下，都没听到有动静。 “阿江！是我啊！开门！”小厮以为他认生不开门，便上前帮忙。可依旧没有人开门。 “难不成出门了？可阿江的老娘双腿有腿疾，向来不出门的。难不成是出了什么事？”小厮着急的团团装。 庞熠冷冷上前道：“让开！” 秋心连忙拉着小厮给庞熠让开一条道。只见庞熠从腰间抽出自己的配剑，从门缝中伸进去，用力一抬。就听哐啷一声。里面的门栓被挑了开来。 庞熠一脚将门踹开。打开门，院里静的出奇，大白天的一点响动也没有。难不成真的都走了？ 秋心不死心，连忙上前只见房门半掩，里面空无一人。庞熠的眼落在了桌上药碗上。伸手探了探温度，还有余温。皱着眉，对秋心使了个眼色。 秋心会意，便出了门，在院子环顾四周，发觉一旁有个小柴房，也是关着门。 这就奇怪了，住人的正房，房门倒是开着，一个柴房，有什么好闭门的。 刚想上前，却被庞熠站在身前拦住，将剑提在手中，缓缓逼近。庞熠刚抬脚将门踹开。就见一个人挥舞着菜刀冲了出来闭着眼大喊着：“我跟你们拼了！跟你们拼了！” 秋心见状，连忙护住小厮。放眼望去，柴房内还坐着一个老妇人，满头银发一脸惶恐的看着他们。 庞熠挥剑将那人手里的菜刀飞出去钉在了柱子上。那人这才惶恐的睁开眼，看着来人，当眼睛落在秋心身上时，更加害怕，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向后爬着。 “别过来！别过来！不要杀我！不要杀我！”那人惊恐的看着秋心大喊着。 “他就是捏面人的阿江！”小厮也害怕的紧，躲在秋心身后探出脑袋说道。 “阿江，你别怕，我们是官府的人，不会杀人的！你好好的，起来说话！”秋心连忙柔和声音，安抚道。 谁曾想，听到她的话，阿江反而更加炸了毛！“别杀我！别杀我！官府的，就是官府的！” 什么？秋心仔细一听，愣住了神说道：“你的意思，是有官府的人杀人？” “呵呵，你装什么装！将阿霞带走的，就是你们官府的人！就是！她死了！下一个，死的就是我！求求你们！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杀我，我还有六十多岁的老娘要照顾！别杀我！”阿江近乎疯狂的大喊着。 爬到柴房门前，一把将柴房的门先关起来，生怕别人伤害到他母亲。秋心看了眼庞熠，后背升起一股寒意来。 我不是来杀人的，我只是来查案的，若你没有杀篾匠的老婆，不必惶恐，将你知道的如实说出来就好！先让老人出来，柴房里又窄小不透气，老人待在里面太受罪了。秋心放慢语气，安抚着阿江，生怕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让他继续这样。 “阿江哥，秋司职是好人！是她查明篾匠的死因。救了醉阳楼。她不是坏人你信我！”小厮也站了出来替秋心解释道。 阿江这才打量起秋心来，眼神愤恨的说道：“是你！都是你！是你将我和阿霞的事情说出来的！” 秋心一愣，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原来那日，这个捏面人的阿江，也在篾匠老婆闹事的现场！一直盯着他们！ “你的意思是，你知道，凶手是为什么杀阿霞的？你究竟还知道多少事！一并说出来！既然你想活命，就知道，凶手会对你下手！只有我找到凶手抓起来，你才能安全！”秋心分析着阿江的话冷冷的看着他说道。 第229章 官府的人 “你当真能保我性命？”阿江半信半疑的看着秋心，逐渐站起了身子。 “只要你没有杀人，我保你不死。”秋心直视着他，眼神淡定。 阿江想了半天，眼睛来回转了转，把心一横说道：“好，我说！” 待阿江将老母亲从柴房费力的背起来，送回房间后，这才拎着凳子从房里走出来，在院子里放了下来，局促不安的看着众人。 秋心替庞熠擦了擦，摆好，庞熠这才坐下。 “你就是篾匠老婆的情夫对么！”秋心直接问道。 阿江也不扭捏，点了点头开始说起他的故事来：“我与阿霞，确实是相爱的。只是，无奈她已经是有夫之妇，起先我是不同意的。可后来，那篾匠答应给别县做活计，经常出门，一来二去，我们” “那日晌午，我去篾匠家通知他老婆篾匠死了，你是不是在屋内！”秋心直勾勾的看着他说道。 阿江艰难的点头道：“没错！那日晌午，我在街上出摊。篾匠突然出现，戳破我与阿霞之间的事情，还扬言要杀了我们二人。与我动起手来。原本，我是想同阿霞分开的。可被他这么一打，我心里憋了气，就想报复他。我看他去了酒楼，就知道一时半会他回不去，便直接去了他家。与阿霞”说到这，阿江羞愧难当。 “你可知道，阿霞准备同你私奔的事情？”秋心想起那包袱，便问道。 阿江愣了愣，随即摇摇头道：“以前也有说过私奔的事，那篾匠好酒，平日若不喝酒，对阿霞倒也还凑合。可是一旦喝了酒，就对她百般折磨。阿霞求我带她走，可我倒不是怕篾匠，只是，我放不下我的老娘，便一拖再拖。谁曾想，再也没机会了。” “那天我与阿霞进行到一半，突然晌午被篾匠打在鼻子上的伤口流血，她便起身帮我找抹布擦拭，刚起来，就听见屋外有人叫喊。就是大人你了。我藏在房间内，心虚极了，生怕你们进来。终于等到阿霞进屋，她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抱着我就哭了。我再三询问，才知道，篾匠死了。那晚，我终于踏实与她睡了一晚。可接下来的问题就来了。”阿江边回忆，边用手扶着脑袋，陷入了痛苦之中。 “篾匠死了，她说终于可以和我光明正大在一起了，可我知道，我们的关系一开始就见不得光，篾匠虽然死了，可她还要守寡，若是直接在一起，免不了被人非议。于是她提议搞一笔钱，然后我们去别的地方生活。所以，才有了那日去醉阳楼讹钱的事情。”阿江说道着，有些愧疚的看着小厮。 “醉阳楼的事，因为大人的突然出现，并未如愿，阿霞气不顺，推着篾匠回来，就放在院子里，也不打算埋了。她恨极了篾匠。一心只想和我离开，可没有钱，我们就不能带老娘一起，于是她与我起了争执。让我放弃老娘。我当然不肯，一番争执下来，天色已经晚了，因为篾匠的尸体还在院子里，我就不想睡在她家。于是起身想走。可这时，来了个人站在院子外喊阿霞。”说道着，阿江开始紧张起来，双手不断摩擦着。 “是官府的人？”秋心疑惑的问道。 阿江点了点头道：“我不敢出去，只是趴在窗户上看着，是个穿着官府侍卫衣服的人。与阿霞说了会子话，阿霞便进来了。说是篾匠死后拉去仵作检查，发觉有一袋银子，落在了衙门，让阿霞去拿。我说让她白天再去，可她心急如焚，等不了，夜里就跟着那侍卫走了。” “你们也不想想，为何衙门的人，让你们晚上去！晚上衙门人也都不在了啊！”秋心有些懊恼的质问道。 阿江羞愧的看着众人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可阿霞当下觉得银子是篾匠偷偷攒的钱害怕夜长梦多，就跟着走了，让我在屋子里等着。” “那你为何又突然走了？”秋心问道。 阿江抱着脑袋说道：“原本没这档子事，我就是要走的，可阿霞一走，院子里停着篾匠的尸体，我我害怕。于是便匆忙跑回家里。可第二日，一早，我想去找她，走在路上就听人说起娼字女尸案！再一打听，竟然是阿霞！我便知道，昨夜的事情，定然是那侍卫干的！是官府的人！娼字女尸案这些年闹得人尽皆知，所有与女死者有关的情夫都没了踪影，我怀疑也是被人杀了！我怕死！真的怕死！所以我躲了起来，刚才听到你们敲门，我才背着老娘到了柴房。我知道的就这么多了，我真的不想死啊！” “你可有看到那侍卫的面容？”秋心赶忙问道。 阿江摇了摇头说道：“入了夜，本就昏暗，加上我隔着窗纱看的，那衣服太扎眼，否则我也不记得。而且，正因为是官府的人，我才不敢报案。” “那侍卫，可是有些跛？”秋心想起苏二的脚，继续问道。 阿江诧异的转了转眼睛，回想一番，摇了摇头道：“走路并没有特别的地方，不跛。” 秋心同庞熠对视一眼，心中更加迷茫了。侍卫？难道真的是衙门的人干的？也对，只有衙门的人才有机会将四年前的记录撕掉几页。 “你去，叫几个红月帮会功夫的人来。暗中看着他，抓住凶手之前，他都有危险。”秋心对小厮道。醉阳楼本就是红月帮的产业，找几个会功夫的人自然不难。而小厮熟悉地形，对他来说易如反掌。 “为何不叫我的人来？”庞熠疑惑的问道。 “眼下他是个危险的，而且若真是衙门的人干的，恐怕惊动你的人，动静太大了，找红月帮的帮忙，不会那么显眼。阿江，你记住今日所说的一切，待需要过堂审问的时候，务必照实说就是。我命人暗地保护你和你娘，你且放心在屋内生活，案子没破之前，还是别出门的好。”秋心看着阿江说道。 阿江感激的看着秋心“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磕了好几个头道：“多谢大人！多谢大人！我一定听大人的！” 第230章 另外二人 直至小厮找来的人，秋心试探过 这些人的身手之后，这才放心让他们埋伏在阿江家周围，盯着路过人的一举一动。阿江这才松了口气，连日来，篾匠老婆没了，他整日活的提心吊胆的。 “出来都一整天了，也没吃口东西，回府。明日再查。”庞熠心疼的看着秋心专注的样子，这一天的奔波，他一个武将，也有些乏力更何况秋心一个弱女子。 秋心点点头，二人驾马这才返回了将军府。而秋心着急回府，是估摸着时间，方泉应该已经查完去府上等自己了。 果不其然，刚进院子，就见方嬷嬷急匆匆的赶来道：“姑娘，昨个大理寺送信的那个侍卫，在偏厅等候多时了。” 秋心一听，再度打起精神来。庞熠对她点点头，秋心感赶紧往偏厅走去。看着她匆忙的背影，庞熠对方嬷嬷道：“去准备些她喜欢吃的东西送去摘星楼，另外，现在命人送些糕点去偏厅。她饿坏了。” 方嬷嬷笑笑看着将军柔声道：“将军对秋心姑娘倒是体贴，老嬷嬷我看着呢，你自幼，我便伺候在你身边，还没见将军对哪个姑娘这般上心。这秋心姑娘确实是个好的，只不过，倒是没有一个做正房娘子的气派，整日挂心查案，实在不像是个过日子的。这历来，都是男主外，女主内，哪有女人抢着干男人活的，若是将军真要娶秋心姑娘，不妨让她辞了这官，咱们庞家，也不需要一个女人去做官啊。” 听着方嬷嬷的一番话，庞熠会心一笑道：“就由她来。在我这里，不需要讲究这么多规矩。嬷嬷赶紧去准备。”说罢，朝秋心的方向走去。 方泉在偏厅踌躇不安的等了许久，好不容易才看到秋心出现，连忙放下茶杯站起来道：“大人。” “不必多礼，说罢，今儿个给你的任务查的怎么样？”秋心赶忙坐下，大口大口喝着茶水，确实累极了。 “卑职按照大人所说，去查了这两起案件里提到的人的地址。确实查到了两名女死者的姘头家所在。说来也奇怪，第一个死者的姘头是个出了名的酒鬼，样貌也算是较有名气。无父无母，是个混子，家中有一个祖上留下的破宅子在城郊，出事之后，再也没人见过那个酒鬼，我去他的破宅子里找了一通，敲门并没有人应答，我便从墙头翻下去看里面的情况。发觉大门其实是闭着的，里外都没有上锁，可宅子里，青砖石都被杂草顶破了砖，蜘蛛网挂满了房，里面的细软什么的都爬满了霉。看样子荒废许久了。”方泉仔细回忆着自己的所查。 庞熠瞧瞧走了进来，对方泉挥了挥手示意他不必管自己，尽管说便是。秋心看着下人拿来的点心，眼睛都亮了，也不顾上吃相难看。抓起一枚糕点就这茶水大快朵颐起来。 “第二个呢？”秋心鼓着腮帮子，看着方泉问道。 方泉看秋心饥肠辘辘的样子，被她一喊，这才回过神来道：“第二个，听闻是来汴京学习的书生，家里人都在县城。拿了银子来汴京租的房子，想着考科举。事发后，也是没了踪影，房东以为他怕这案子牵扯自己不能科考，回乡去了，等了月余，不见他回来，只好将他留下的东西变卖，抵做亏欠的房租。处理干净后，已经将房子租给一户卖豆腐的人家了。对了，听房东说，那书生，是浅弯县的，距离汴京确实很远，几乎有月余的路程。所以干脆租房住在汴京。没想到勾搭上了有妇之夫。还出了人命。” “那不用再找了。这两个人，八成已经死了。”秋心咽下口中的糕点，喝了口茶顺了顺。这才说道。 “啊？为什么?这书生很有可能如房东所说是回家躲着去了啊。”方泉一脸疑惑的看着秋心笃定的样子。 秋心伸手还想再拿一块糕点，却被庞熠一巴掌拍在手背上，示意不许在吃了。无奈秋心委屈的撇了撇嘴说道：“先说第一个，若是逃走，定然会将宅门锁上，等风头错过，将宅子变卖。有了银子，去哪都好，更何况，还是一个酒鬼，连细软都没带走，他能去哪？” 方泉点点头，好奇的看着秋心。秋心继续道：“第二个就更简单了，一听这书生家里，就不是富裕人家，一般人家的公子赴京赶考，大多数是租住客栈酒楼。只有预算有限的，才会去租房子，而且你说，如今租住这房子的，是一家做豆腐的人家。那肯定他租的这房子很便宜了。既然没钱，就是逃走，也会将自己的东西带走，不会留着让房东变卖。所以我猜测，这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啊？那我查了一天，岂不是一点用都没有！”方泉一听失落极了，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哭丧着脸。十分郁闷。 “怎么会，你查的这些东西，才可以让我分析凶手的心里在想什么。再说了，我怎么可能让你去干没有意义的工作呢。对了你吃饭了没？”秋心赶忙问道。 “我娘子在家留了饭给我，我习惯同他们一起。”方泉这才恢复神情。 秋心一听说道：“既然这样，我就不留你了。明日按时到就行，这案子，有头绪了，估摸着也快了。” 听秋心这样说，方泉立马高兴起来，憨憨一笑冲二人行了拜别礼，这才离了将军府。 “走，给你准备了饭，这糕点吃多了，饭又吃不下去。”庞熠站起身看了眼秋心，上前伸手拽着她的胳膊道。 秋心看着他的后脑勺，突然心里一暖，庞熠看起来大大咧咧的。没想到竟然有如此细腻的地方。 “将军，明日，你帮我个忙！”秋心突然对庞熠说道。 “嗯？什么事？”庞熠疑惑的看着秋心。 只见秋心露出她狡黠的笑容来，眼睛精明的转了转对庞熠说道：“明日还请将军去一趟关大人的家乡。替我了解一番，我怕别人去，问不出什么来。” 第231章 关大人设宴 “好你个野女人，现在当官上了瘾，我可是一品大员！皇上给我下命都得斟酌一番，你倒好，拿我当跑腿的了！”庞熠故意板着脸吓着秋心。 秋心却不吃这套，庞熠每次都吓自己，可从来都只是嘴上说说，舍不得对自己动真格的。 “我想大人明天声势浩大的出城去。有些事情，只有你离开，才能做。”秋心看着庞熠，黑夜中。目光明亮闪烁如星。 翌日清晨，庞熠果然带着费扬等一干侍卫驾马出了城。秋心则骑着云朵慢慢悠悠去了大理寺。 原本想找苏御，可一进门，就见苏御同关大人坐在院子喝着茶，正热络的说着什么。见到秋心，连忙招手。 “咦？关大人，不是在家照顾母亲，怎么这么快就来了。”秋心假意好奇的问道。 “这不大理寺的案子实在脱不开手。母亲用了药已经好了很多，对了，你们昨日查的可有进展？”关大人微微一笑喝了口茶说道。 “进展，唉，能有什么进展，让方泉去了解了一下，果然那两个“姘头没了踪迹，周围的人都说是跑了。也罢，都已经是板上钉钉的案子了。我先把手里的忙完。对了，还有件事，得让您给我帮个忙呢。”秋心不好意思的笑笑对关大人说道。 “但说无妨。”关大人看着秋心，脸色并未有什么波澜。 “我有个朋友，生意场上的，原本是杭州城的，这不，如今在汴京打算开个布庄，我听将军说，您可是殿试榜眼，可否帮我替朋友提个字。我的字，被将军说行如鸡爪，送别人，别人还以为是骂他，不如关大人你替我写。”秋心一副纠结的样子看着关大人。 苏御却有了情绪，说道：“你只知道，关少卿是榜眼，可曾知道状元是谁！” 秋心白了他一眼问道：“我管他是谁，如今，榜眼坐在我面前，我还顾得了其他！” 却见关大人难得笑出了声，白皙的手指指着苏御道：“秋司职果然性格爽朗，倒是个有意思的。在下不才，只是区区榜眼，真正的状元，是苏大人呢。” 秋心愣了愣，看苏御一脸得意的样子，真想上去冲他的脑袋砸上一拳，什么时候不嘚瑟，非要这个是个出来显摆！ 是吗！那再好不过，二位大人一人一幅字，对我这朋友可是天大的殊荣啊！我这就去拿纸笔！说完不给他们任何机会，一溜烟跑去书房拿纸笔。 很快秋心拿着纸笔折回，替二人研磨铺纸，秋心看着苏御道：“苏大人就帮我写，千丝万缕，五色陆离。” 苏御一听，愣了愣，虽然只有八个字，可却是难得的佳句，没看出秋心还有这样的文采。 而秋心心里念叨着，自己也就记得这么点了，快点写！好不容易等到苏御写完。 秋心迫不及待的将笔递给了关大人。关大人接过笔看着秋心，只见秋心故作沉思，想了一会道：“刚才那个太文雅，关大人帮我写两句热闹的，就写好运连连，日富月昌！” “这还没有刚才我写的那句好！”苏御连忙吐槽，却被秋心的白眼瞪了回去。只见关大人微微一笑，行云流水泼墨挥毫，字迹同苏御简直是两种风格。 “关少卿想来是少了应酬，在家闭门练字！这笔比你平日写的，好很多啊！”苏御连忙拍手称赞。 关大人并未多言，收起笔，仔细替秋心将字放好，这才问道：“不知是秋司职哪位朋友？” “奥，你见过的！上次来接我的那个，长相十分俊俏的那位，比将军不知要帅气多少倍，人也风趣的多，更要紧的，对我掏心掏肺的好。”秋心故作娇羞夸赞着南月。 “唉？我说，这话要是让庞熠听到，指不定要闹出多大的动静来，我劝你还是三思！外面的人，千好万好，庞熠对你可是真心的！”苏御第一个不答应，连忙替庞熠说着话。 秋心冷哼一声道：“那又如何，纵使他是将军，待我好，也不能不允许别人对我也好，再说了，他今天不再，我背着他悄悄给送去。你们不说，不就没事！” “没想到秋司职，竟然是这样的女子！庞兄终究是错付与你！”苏御一听，气的脸都红了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将自己的字随意扔在了地上，凶狠的看了眼秋心，进了屋子。 “呵，苏大人与将军到底是交好！就许男人三妻四妾，女子多一个疼爱的人都不许！什么世道！我连女官都做得！多喜欢一个男人又如何！”秋心越说越过分，将关大人的字小心收了起来。 关大人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秋心注意到，他的脚，在地上来回摩擦了一下，看痕迹，像是用了十足的力道。 秋心收起画，正准备离去。却被关大人叫停了脚步，秋心默默扬起嘴角。恢复脸上的神色转了过去。 “秋司职，昨天介绍的大夫，医术实在高超，同僚一场，我这个人不愿意欠别人人情，不如今晚在下略备薄酒，叫上你的朋友，咱们喝一点？正好你不是要给他送字吗。”关大人脸上依旧平淡，笑眼弯弯，看着人畜无害的样子。 “这不太好。”秋心为难的说道。 “不会耽误你太久的，欠着人情，我心里总是过意不去。你不会这点面子不给我。”关大人难得说出这样的场面话。 “要不等将军回来一起，我这个朋友，我怕她不来啊。”秋心皱了皱眉，像是很困难的样子。 “秋司职有所不知，我向来在朝中不与人站队，若是与将军用膳，怕是被有心人瞧见，说我攀附庞家。这我就为难了。”关大人仔细想了想，对于庞家，还是有些忌惮的。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为难你，就听大人的好了。只不过，今夜同我这朋友用饭之事，千万别让将军知道，日后若我与他成婚，难免被人拿出来说事。”秋心一双大眼看着关大人，像是求情一般说道。 “呵呵，这个自然！那等到时间，咱们一同去就好。”关大人像是松了口气一般，对秋心笑了笑。 第232章 鸿门宴 秋心一整天都泡在仵作那里，研究抬回来的女尸，纵使细节被自己翻了无数便，可还是不肯放过一点。 到了与关大人约定的时辰，秋心这才洗了手，出门去，关大人看样子等了许久了。看到秋心便招了招手，二人一同出了门，骑上马，准备往酒楼去。 “秋司职，若是将军日后娶了你，你还会和你这个朋友往来吗？”关大人骑着一匹红棕色的马，说出这句话，眼神却不离秋心，像是要将她从头到脚打量清楚一样。 “为什么不会，将军那么忙，肯定陪我的时间很少了。我这个人，耐不住性子。有这样一个朋友陪伴左右，是人生一大幸事啊！”秋心一脸真挚的说道。 关大人冷笑一声，双脚用力踢在马肚子上，飞快往酒楼走去。 这酒楼，生意倒是挺不错，比醉阳楼还要热闹，刚刚到饭点，就已经人满为患。南月晌午接到秋心派来的消息，穿着一袭华服，打扮的要多风流就有多风流，身边一个下人也没带。就早早在这酒楼前等候了。 “心儿！”老远看到秋心，南月便欣喜的招手，亲昵的喊着秋心的名字。 秋心同关大人这才下马。径直走上前去，命小二将马匹栓去后院。 “关大人，这就是我的朋友，南月公子，她在杭州可是响当当的富商。”秋心对关大人做着介绍。关大人微微含笑点了点头。 秋心正准备介绍关大人却见南月一挥扇道：“关大人！大理寺少卿！难得的青年才俊！早就想要心儿引荐了，那日一见便心中记挂，今日听闻大人设宴，心中十分欢喜呐！” “过奖了，走，我命人提前准备了位子。这里的酒菜味道不错，所以客人也多，你们不要见怪才是。”关大人谦逊的说着。说完，径直转身进了酒楼。秋心一把挽住南月的胳膊。跟在关大人身后。 随着他往酒楼二楼走去。二楼也是坐满了客人，小二引着三人，往角落有屏风的地方走去。 “这里稍许安静些，小二，上菜！”官大人一副轻车熟路的样子，看来是这里的常客。 秋心同南月坐在一起，二人毫不避讳之间的亲昵举动，关大人别过头去，刻意不看她二人。 推杯换盏之际，秋心一副热心肠的样子，要给关大人介绍女子认识。关大人原本还敷衍两句，可到了后来，听秋心和南月说话，就已经是随意敷衍起来。 秋心喝着，喝着，觉得眼睛开始模糊起来，双手颤抖着摸索南月的脸颊，嘴里的舌头仿佛僵硬了许多道：“南南月。我头，好晕啊！” 可秋心还未倒地，就见南月咣的一声睡倒在了桌子上。待秋心回头再去看关大人，只见原本温和的脸，变得狰狞起来，嘴角扬起一抹邪佞的笑看着自己。许是他坐的位置灯烛太暗的缘故，看起来，渗人的厉害。 “关”秋心还想喊他的名字，眼前一黑。突然没了知觉。 “秋司职？秋司职？”关大人伸出冰冷的手，在秋心面颊拍了两下，又扶着肩膀摇了摇。秋心如死猪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反观南月，紧闭双眼，呼吸匀称且深沉。情况不比秋心好太多。关大人的手在秋心脸颊上下摸索了一番，露出阴冷的笑意，收了手，大喊道：“小二！” “来咯！关大人！有何吩咐？唉？这二位客官是？”小二看着昏睡的秋心南月不解的问道。 “这二位不胜酒力，时辰也差不多了，你去帮我准备辆马车。我亲自送二人去将军府。”关大人恢复了一脸柔和，说道。 “还是大人你的酒好！我说呢，大人每次来都不用我们的的酒，回头大人赏我一杯，我也尝尝大人的私藏。”小二连忙拍着马屁道。 关大人只是笑笑并未说什么。小二赶紧下去帮关大人拦了马车，关大人搀扶着秋心，小二扶着南月，将三人顺利送上了马车。 “我自己驾车就好。将军府很近。”关大人对小二吩咐，小二知道关大人向来孤僻，便冲车夫挥了挥手，示意离去。对关大人道：“那关大人路上小心。” 说罢，就见关大人架着马车，往将军府的方向奔去。只是马车出了巷子，关大人便将马车调转车头，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车子越走越偏僻，没了嘈杂的人声，路面也开始变得崎岖起来。时不时颠簸两下，关大人随时掀开帘子看着二人，在没人的时候，将二人的手脚用提前准备的绳子捆好。这才继续上路。 很快车子在城郊一处旧宅停了下来。关大人掀开马车帘，将秋心抗了下来，一脚踹在了南月的身上，将南月踢下马车。 看四下无人，将旧宅的大门推开，将二人拖着拖进了大门里。随即从袖笼里掏出一把匕首，扬起胳膊一把将匕首插在了套在车上的那匹马的马屁股上。 马儿吃痛，受惊，抬起脚，便拉着车，胡乱在街上奔跑起来。很快就没了踪影。做完这一切，关大人回头阴森看了眼那旧宅。 这旧宅，不是别的地方，正是第二个娼字案件里的那个酒鬼姘头，留下的宅子。所以，大门上没有任何锁子。 关大人左右环顾，夜色已晚，除了天上惨白的残月，周围一片漆黑。他喜欢这种漆黑静谧的环境，心中畅快无比。 他推开门，高靴踩在青石地板上，发出“哒哒”的脚步声。黑夜中，看不清脸，这种声音，听起来，更加让人毛骨损然。 “唰！”的一声。关大人亮起了手中的火折子，随意将柱子上的油灯点亮。漆黑的环境，才有了些许昏暗的烛火光摇曳着，晃动的烛光将他的脸，照的更加诡异。 回头看了一眼，被他捆起来扔在地上的二人，摇了摇头，嘴里哼唱着不知名的调调。那调子很凄婉，不像是什么歌，像是一支曲子。逐渐逼近二人。 走到秋心身前，蹲了下来。手上还带着方才迸溅的马血，再次轻轻抚在了秋心的面颊上。像是在抚摸一件稀世珍宝一样。可突然，他眼神一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大手一挥，冲着秋心的脸，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第233章 局 关大人手上的巴掌刚落在秋心脸上，突然院里传来一声筝鸣。关大人立即住手站了起来。惊恐的看着四周。 那声音突然再度响起，不过，这次，是完整的曲调。仔细听，竟然与他方才哼唱的几乎差不多。 “谁！”关大人突然看着黑漆漆的院内警惕的握紧了手。一个女人的x笑声突然从院子角落响起。不过那声音，凄惨婉转。伴随琴音响起，让人不由的汗毛倒竖。 关大人意识到情况不对劲，三步并两步跑到门前，用力一拉。大门却像是被人从外面锁起来了一样。他举着火折子，想要看清门外的光景。 那女人的叹息声，和琴音却冷不丁再度响起。仿佛就在他的耳边。那首悠扬婉转的曲调，在空旷的院子上方不停的演奏着。这声音，在关大人听来，刺耳极了。 “不要装神弄鬼！谁！站出来！”关大人意识大门锁起来了，自己走不出去了。瞬间绝望了许多。捏紧了拳头，打算回到秋心和南月昏迷的地方去。 可一回头，就发觉方才地上躺着的二人没了踪影。关大人立即慌了神，原地转着圈，想要找到二人踪迹。却见院子突然亮起了烛火，而长满杂草的院落中，一位女子，一袭翩翩白衣。头戴珠翠，低着头，专注的坐在椅子上抚琴。 那琴声，就是从这里来的。关大人左右环顾，周围除了院子里有烛火，暂且能照亮片寸光之余，仍旧看不清其他。 “公子，我是倩儿啊！你忘记了吗？我是与你海誓山盟的倩儿啊！”那女人一声声呼唤，仿佛是索命鬼魂一般声音飘荡在上空之中。 关大人惶恐的看着一切，紧盯着那白衣女人，嘴里念念有词道：“不会的，不会的。倩儿已经死了！你是谁！谁!在这装神弄鬼！是谁！是不是秋司职！是不是你！” “公子，我是倩儿啊。你过来看看，你杀了我。我却好想你啊，我回来了。公子，你看看我啊！”白衣女子不依不饶，手里的琴音也逐渐激烈起来。 关大人捂紧耳朵，脑海中不断重复着血腥场面，咬着牙，额头青筋暴起。突然一个健步冲上前去，捏住了女人的脖子双眼泛红，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娼妇！我既然能杀你一次！就能再杀你一次！你去死！” 白衣女被关大人捏着脖子，呼吸瞬间艰难起来，想要挣脱，关大人却越发用力了几分。 “啊！”的一声，关大人松开了捏着女子的手，后背吃痛不由的大喊出声。 回头便看见庞熠站在身后，一脸生冷，方才就是他飞起踹在了关大人的后背上。他才吃痛松开了手。 “你没走！”关大人紧咬牙关。诧异的看着一脸杀气的庞熠。院落里的灯，哗的一下，全部点亮。而抚琴女子身后，苏御带着衙门的侍卫齐刷刷的举着火把定睛看着眼前的一切。 “关大人这一巴掌，倒还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好歹同僚一场，方才还一起把酒言欢，这就下了如此重手，看不出来，一向文质彬彬的关少卿，竟然还有这样残暴的一面。”秋心一只手揉着面庞，一脸不悦的从人群中走了出来。而南月此刻也站在一旁，单手扶着腰。怒目而视。 “你们！竟然联合起来做局！”关大人咬牙切齿道。 却见秋心调皮的眨了眨眼道：“若是不做局，怕是倩儿的死，仍旧不能下定论呢！现在看来，果真是你动的手。怎么样，没事姑娘。”秋心走上前去，扶起方才被关大人捏着喉咙又松开的雅婷。 雅婷这才抬起头来，关大人看清雅婷的面目，突然有些恍惚。雅婷与倩儿十分熟悉，自然对她的妆发衣着了如指掌，在昏暗的环境下，能学个九成相似不成问题，再加上，关大人心里作祟，自然当下以为是倩儿。 而秋心看到，只是短短一瞬，雅婷的脖子上就留下了红色的手印，看来关大人使了十成的力气。 “什么倩儿不倩儿！我只当是有女鬼吓我。才动了粗！”关大人冷哼一声，白了眼雅婷。握紧了拳头，与平日那个气质文静的人，一点都不相像。 “到了这个地步，我花费如此之多的心思布下天罗地网等你入局，你再不承认，就没有意思了。”秋心鄙夷的看着眼前的关大人。 “秋司职，你自己说罢，让他死个明白。”苏御看着与他认识多年的关大人，心里感慨万分。要不是今日亲眼所见，即便是庞熠来说，他都抱有存疑。 “娼字女尸案，一共是四起。第一起，就是最早的花枝坊琴师，倩儿。只不过，倩儿身份低微，加上当时并没有全力追查，所以成了悬案。我想，倩儿死之前，遇到的那个喜欢的人，就是关大人！只是倩儿并没有告诉关大人，自己在青楼做琴师。所以，得知真相后的关大人，性情大变。本就对男女之事十分忌讳的关大人，更是不能容忍倩儿对他的欺骗，所以，也可能是一时起了杀意。所以倩儿死于刀伤腹部多次，且反复在同一个地方用刀具捅刺，除了杀人的快感外，更多的是对于心爱之人的欺骗带来的恨意。而那时的关少卿，还只是个科考前的落魄书生。有多落魄呢，学子常常出入的花枝楼，他都从未去过。不然，哪里来的欺骗呢？”秋心绘声绘色的说着一切。 边说，边观察着关大人的神色，昏暗晃动的烛火，映衬着他的脸颊，时而阴郁，时而冷笑。看着骇人极了。 “你胡说！那个娼妇,哪里配做我的心爱之人！她还骗我！呵，她该死！一个如此下贱的女人。她该死！”关大人并没有不承认他行凶，但是对于倩儿，他激动的程度，更加过分。 “倩儿虽然身在青楼，可也只是因为孤苦无依，流落至此。是妈妈给了她一口饭吃，也并没有强迫她接客。自始而终，她刻苦学琴，从未与旁人有半点暧昧。多少人为她愿花重金，都不能买她一笑。你怎能如此说她！”雅婷的呼吸刚才缓和不少听到关大人如此出言不逊，立即指着他咒骂道。 第234章 还原 秋心拍了拍雅婷的后背，看着她泪水从眼眶滚落。替她擦了擦眼角，看着关大人道：“其实，大人是喜欢倩儿的。心里的愧疚，折磨着你，想必夜里，你也难免。不然，怎么会仍旧记得她弹得曲子呢。你杀她之前，对她百般折磨羞辱。可直到你杀了她覆水难收，你满足了自己恶心的举动，才发觉，原来，你口口声声咒骂的娼妇。竟然是个处子。” 苏御皱着眉头，和庞熠坐在一侧的凳子上。两个大男人，对他的这种行为，更是不齿。 至于后两个，你所为自己破获的两起案子，实则都是你做的。甚至，还有两个消失的姘头。这次你学乖了，杀的，都是有依据的偷情女子。而此时的你，也成为了大理寺的少卿，不再是那个落魄书生。你有能力掌管别人的生死，你痛恨偷情的男女，更恨死者丈夫的懦弱。所以你要将这三人都杀掉！所为的证据，也都是你利用常年探案，积累的经验伪造的。所以，这两起案件，你破获的很顺利。直到最新的案件。我想，也许是我的过错，若不是我，恐怕，那女人，也不会招来飞来横祸。 “呵，你有什么错。都是她自找的！”关大人瞥了一眼秋心，竟然面带微笑。 “我为了解南月的困顿，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将篾匠老婆的事情说了出来。所以替她惹了祸端。可你，太过自信。也太过着急。也许，一年的时间，已经超越了你自己调节的冷静期，你已经忍不住内心的杀孽了。所以，你选择了她下手。可你没想到的是多了一个变数，就是第二天一早，我截胡了你亲手查这案子的事情。可有一点，我很奇怪，你这次为何对篾匠老婆的姘头，没有第一时间下手。我想，是有人拦了你。”秋心的眼，直勾勾的看着关大人，丝毫没有挪开的迹象。 “若我想的没错，你连这次的案子的凶手，都找好了。”秋心带着几分戏谑看着他问道。 “哦？死者的丈夫不是已经死了吗？还是你捡回去的尸体呢!”苏御听入迷了，不自觉的跟着分析着，听到这，反而犯了迷糊。 “你听她说完，别打岔！”庞熠不满的白了一眼苏御。一脸欣赏的看着秋心。而身后的费扬，则见怪不怪了。好像从见到秋心第一面起。将军看着秋心的眼，就是这个样子。 “没错，而且，关大人也已经知道了这件事。可总得有人顶包不是。他找的人，就是苏二，一个负责给酒楼赌坊倒夜香的男子。”秋心想了想说道。 而角落的方泉，此时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了。 “苏二是倒夜香的，城里有规定，即便是夜里，倒夜香的，也不能走在正街，必须从巷子穿过。可案发现场，有尸体被拖拽的痕迹，却并没有车辙碾过的痕迹。这说明什么？”秋心问道。 “说明那人并没有从那里走！”苏御连忙答道。 却见秋心摇了摇头道：“对，也不对。对，是因为确实车子没从那条巷子走过，不对，是因为，车子虽然没有被推过去，而人却确确实实去了那条巷子。” “你能不能说清楚一些，我听着有些晕。”苏御嘟囔道却被庞熠杀气腾腾的眼，硬生生的将其余的话给逼了回去。 “我观察过事发地的情形，那里居着不少百姓，所以周围到处都是巷子，可那条巷子的宽窄距离，并不能容下一个粪车经过。所以平时都是用来走的，边上放满了竹筐。而从来不会去走那条路的苏二，为何会出现在现场呢。答案就是钱！”秋心咽了咽口水。说的有些口渴的样子。 “钱？”众人惊呼。 秋心点点头继续道：“那日篾匠老婆，身上带着一个钱袋，里面全都是南月赔给她的铜钱。关大人杀了死者后，察觉粪车到了附近，将铜钱做引子，扔在地上，引苏二放下车前去尸体位置。苏二虽然胆小，可是极度缺钱，人已经死了。他便壮着胆子，将死者身上的钱袋还有金银首饰全部拿走。这才将车子推了回去。殊不知，此时关大人已经将凶手打算打造成了他。苏二虽然穷苦，可却胆小，回去后，心放不下，便去报官还刻意隐瞒了自己偷盗钱财之事。所以，若是案子被关大人接手，想必凶手就被定为苏二了。” “那你又如何认定，苏二不是凶手的呢？”庞熠好奇的问道。 秋心看了他一眼道：“我观察现场，死者的衣服上有苏二手指的痕迹，但出现的位置，却是衣角。死者的裙子上，有两个脚印，一深一浅，但是是同一个方向，苏二是个跛子，那个浅一些的脚印自然是他的。另一个必然是凶手的。还有。方泉！”说道一半，秋心喊着角落的方泉。 只见他手捧着什么，走了出来。众人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套侍卫的衣服。 “这套衣服，是我偷偷命方泉再次去苏二家搜寻出来的。只要有了这套衣服，就能认定苏二是凶手。可关大人这次太过紧张，并没有想起，苏二是个跛子。他怎么能在大理寺当差呢？又哪里来的制服呢？呵呵。”秋心的一番推论，让那个关大人闭上眼，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听到精彩处，还不忘鼓掌。惹得众人诧异。 “我想，今日若没有这局，我便是个死，我死了。上一个案子，就只能是苏二顶包来了。而至于我，他选了这么偏僻的一个地方，怕是尸骨烂了，也找不到。”秋心冷冷的看着关大人，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亲身经历了一遍似的。 “方才庞将军一脚，用了不到五成的力气，一个能徒手杀人的凶手，怎么会挨不住这一脚呢！我想，是关大人背上的伤，还没好。又不能光明正大的去寻医问药自然不好受。”秋心冲庞熠扬了扬眉毛，看到他眼里亮晶晶的盯着自己，突然有些羞涩。 第235章 孽 “你是什么时候，怀疑我的。”关大人冷静下来，反而盯着秋心，丝毫不畏惧别人的眼光。 秋心也不卖关子，看着关大人，想了想说道：“从你在背后盯着我的时候，我便起了疑心。只不过刚开始，被你展现的外表蒙蔽，不敢相信罢了。谁能进出大理寺查询记录不被人察觉呢，自然是大理寺里面的人。而只有懂案子关键所在的人，才能知道撕掉什么会拖延进度。我想关大人，并不是表面那般文弱。那日关大人应该是跳上房顶，一路做出微弱的响动，引我与苏御碰撞在一起，好拖延时间的。不然，撞上苏御的应该是你，而不是我。” 苏御惊讶的看着秋心，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聪明。而庞熠则像是炫耀自家的小孩似的，扬着下巴一脸得意。 “有时候，画蛇添足，确实不是好事。”秋心冷哼一声，将收藏起来的记录，和字画拿了出来。 “这记录上，是那两名死者身上的娼字图样。这个，是我拓写的篾匠老婆身上的娼字，而这个，是你今日帮我题的字。”秋心将这些东西放在石桌上，一一展开。 “其实你不用费那么多心思将那张字扯掉的，你的每一次字迹都不相同。起先，我也并没有打算从这里查起，反倒是你引起了我的主意。我这才细心揣摩这些字。这些字里，肯定只有丢失的倩儿的字，是最像你的字迹的，所以你费心扯掉，因为你杀倩儿的时候，没想到还会再次杀人。也没想到倩儿的案子，会被翻出来再查。所以，我请将军帮忙，多番查找，找到你科考前的字迹。拿来做比对。果然，你之前的字迹，同你早上写给我的大不相同。可字迹这种东西，刻意改变的，只能是看起来重要的地方。实则最改不了的是下意识的拐弯。”秋心用手指着每个字的拐弯。 所有人屏住呼吸看着字迹，果然，秋心指着的不一样的几个字的拐弯处，尤其是早上让关大人写的那副字，那个好的女，还有昌。连起来就是娼字！其他人不懂，可苏御不同。他可是状元啊！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端倪。看着关大人的脸，越发阴郁了起来。 “关大人。我说的都对么？”秋心看着关大人，一字一顿道。 “呵，对又如何，反正我也不能活了。只是跌在你的手里，我咽不下这口气罢了。原以为你不同其他女子，谁曾想，你也是个不知检点的娼妇！怪只怪，我心慈手软，应该给酒里下毒，而不是迷药。”关大人咬牙切齿道。 “哈哈哈，迷药？我布了这么周密的局，你以为，你的酒，还是你送去的那瓶吗？大人，自始至终，我都是清醒的啊。不然，这巴掌，怎么会这么疼。你所为的好女子，就是将贞洁挂在脑门就行了吗？倩儿倒是处子之身，不还是被你变态的心理给杀掉了！可也正是你这罪孽的执念，才能让我得逞。南月！”秋心冲远处的南月大喊一声。 只见南月款款走了过来，看着关大人，将头上的发簪取下，一头乌黑靓丽的长发，妩媚的眼，举止秀气。款款冲庞熠苏御行礼道：“民女南月，见过二位大人。” “你!你竟然是女的！”关大人看着南月和秋心狡诈的笑脸，瞬间崩溃。不可思议的看着南月的举动。 “好了，除却我找到的证据之外，今日发生的一切，关大人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能说说你为什么没有去杀篾匠老婆的姘头吗？”秋心看着关大人，仿佛想要将他看穿一样。 “呵。还问这么多做什么！我只恨自己手不够快，没能将你们一个个都送去地狱。”关大人并不想提及此事。 却见秋心摇了摇头道：“你不说，我也知道了。来人，将关老夫人带上来！” 关大人一听此话，原本还淡定的样子立即慌张了起来。左右环顾着，紧张的脚在地上摩擦。 “你！你将她带来作甚！不关她的事！我已经认罪了！你们还要干嘛！”关大人急的团团转。很快，就见自己的母亲被几个侍卫围着，缓缓走了上来。 “谁让你来的！谁让你来的！”关大人几乎咆哮着冲她母亲喊道。 却见老夫人一双清澈的眼，流下两行泪来。缓缓走到苏御庞熠面前，跪了下来。仰着头痛哭着，咆哮着。她，确实是个哑巴。 老妇人虽然上了年纪，可从容貌便可看出年轻时一定是位佳人。只是半边脸被落下的花白的头发遮盖，看不太清。老妇人呐喊过后，平静了下来，一脸凄苦的看着关大人。颤颤巍巍从袖笼里拿出了一封信，递了上去。 苏御接过信打开来一看，心中五味陈杂。 “你来干嘛！是想我快点死了如你的心嘛！我真恨你！当初，就该让我那杀千刀的爹，打死你！而不是让你们折磨了我这么多年！”关大人终于没了表面的冷静，几乎歇斯底里的冲老夫人喊道。 老夫人摆着双手，张开嘴“啊啊”的冲他叫喊着，眼里噙满了泪。不停的摇着头，她不是这个意思！ 苏御将信接给了秋心。秋心打开一看。捏紧了拳头，二话不说，上前冲着关大人就是一个响亮的耳光。 “啪！”的一声。震惊了所有人。 “你还骂她！她写的什么！写的罪己信！你好好睁开你的狗眼看看！她是你娘！不论她做错了什么，她都是你娘！不是你用来行凶的借口！你不但不能将她带离苦海，还百般折磨她！而她一直都希望你能回头！你这个畜生！”秋心一巴掌不解恨，抬起脚冲着他又是一脚。 而老夫人原本跪在地上，看到此情景，冲着关大人扑了上去，抱着他痛哭着，冲秋心做着求饶的动作。秋心看到了老夫人被遮的另外半张脸，分明是被烫伤的痕迹。于是眼睛一酸，背过身去，将那封信紧紧的捏在了手中。 “将关自清，带走！”苏御看着这场景，心里也是难受的厉害。冷冷的对侍卫说道。 众侍卫一拥而上，给倒在地上的关大人带上了枷锁。将抱在他身上的老夫人分离开。这才押着他离去。原本想要搞清楚他为什么这般冷血。可最后终于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所有人，反而更加难受了。 “将军，我好难过。”秋心看着杂草丛生昏暗的院子，想着方才发生的一切。声音小极了。突然一双温暖的手牵住了自己，才将深秋的萧索，从心里赶了出去 第236章 不开口 审问关少卿的事情，自然交给了苏御。秋心虽然找到了事情的真相，但是她心里总是不舒服。 “秋司职！”苏御的声音从屋外响起。 秋心正在验尸的地方，同仵作学习一些勘尸手法。听到苏御的声音，连忙跑了出去。 “怎么了苏大人！”秋心疑惑的问道。 “唉，关自清不开口。”苏御一脸愁容，他与关自清认识多年，说是用刑，可也下不去手。就这么僵持着，两日了，但凡提审他便闭口不言。一句话也不说，也不画押。让苏御一筹莫展。 秋心思量了一会，沉默着点了点头，对苏御说道：“我去试试。” “行，要我陪你去吗?”苏御关切的问道，毕竟秋心是个女人。这关自清若是丧心病狂对她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可就让他懊悔了。 却见秋心摇了摇头道：“只怕是人一多，他更不开口了，大人帮我把红泥和证词记录整理一下，我带去试试。” 虽然苏御也没报多大希望，但看秋心胸有成竹的样子。便点头命人着手去准备。 秋风徐徐，本就吹在人身上，泛起寒意。大牢内，更是湿气极重。关自清属于重犯，关押在大牢最内侧的牢房内，门前还有带刀侍卫来回看管。 “秋大人！”看守侍卫看到秋心，连忙弯腰行礼。秋心点了点头，抬眼看牢房内，昏暗无比，关自清背对着人，坐在床的角落，低着头。褪去了官服，双手环抱在身前，握住肩膀。 没有了昔日的挺拔，看起来消瘦的厉害。后背上，有些淡淡的血迹，应该是行凶时死者留下的抓痕，还没彻底愈合。到了牢里，更是用不上药。 “把门开开。我同他说会话。”秋心命侍卫将门打开。 侍卫迟疑了一下，问道：“需要卑职们陪同吗？” 秋心摇了摇头道：“有事，我会喊你们的。”说罢，就看侍卫将牢门上的锁子打开。哗啦一声，将牢门推了开来。 那声音很刺耳，可关自清依旧背对着人，不肯转身。 “关”秋心突然有些恍惚，一直以来，她都叫他关大人。可这一刻，自己竟然有些不习惯。 听到是秋心的声音，关自清的背突然僵硬了许多。直起背来，缓缓回过头，看向秋心。 苏大人说，你不肯开口，我便想着来同你说会话。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我命人送来。秋心的语气轻松，仿佛与昨日并没有不同。 关自清这才彻底转过身来，艰难的摇了摇头，嘴唇干涸。直勾勾的看着秋心，眼神却麻木了许多。 秋心见状，自顾自坐在了一旁的石凳上，看着他冷静的说道：“其实，你犹豫过。至少，对我犹豫过。对么。” 关自清的眼看着秋心，没有丝毫波澜。 “那日驾马，你问我，若是嫁给了将军，是否还会与南月有往来，其实，你当时虽然觉得我不检点，可若我回答不会，你便会放过我对。”秋心问道。 却听他突然张开了口，冷笑了一下艰难的说道：“自作聪明！” “是不是自作聪明，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在我来大理寺被其他人轻看的时候，是你站出来示好。你为官后，从不站队，即便你知道我与庞熠关系不错，却也不是因为这个而对我好。关自清，你有机会做一个好官的。”秋心有些痛心的看着他。 却见关自清意外的笑了。看着秋心道：“没机会了，我从来都没有机会。” 说完，他咽了咽干涩的喉咙，缓缓从床上挪动了一下，将双腿放在了床边看着大牢里昏暗的烛火，回忆一下拉回了幼年的时候。 “我的母亲，是县城里，出了名的美人。可父亲，却只是个推车卖面的小贩。母亲本是邻县的千金小姐，家道中落，被亲戚卖到了我们县城。父亲花了所有积蓄，娶了这个人人艳羡的美人。”关自清说这一切的时候，眼睛没有一丝动容。更多的是一种说不出的麻木。 “不知道我出生前，他二人如何，我只知道，自从我有记忆以来，卖面的活计，就成了我娘一人在干了。一个如此招摇的女子，在外抛头露面，怎么可能不被人传闲话。每每各种难听的话到了酒醉的父亲的耳边，就变成了一顿毒打。顺带着，连我的存在，都变成说不清的野种。而我挨的打，也许，不比她少。”关自清皱着眉，那一定是一段很痛苦的回忆。 “我开始觉得，一切，都是错的。都是那个女人！是她，为我招惹来的灾祸！我开始看到她与前来买面的所有男人，说话亲昵，举止轻浮。每一个！每一个!我开始相信，所有的传言是真的！人一旦相信这些话以后，就会变得麻木，我眼看着她被打的遍体鳞伤。心中，也只是庆幸，还好。没有连累我。” “那是一个雨夜，她去摆摊。父亲醉酒，我犹豫许久，去送伞。我看到她同一个男人站在屋檐下避雨，那男人的手，贴在她的心口处。一切，果然是真的！我看着手里的伞，觉得自己太可笑，终于，最后一丝怜悯，也被她磨灭了。那天夜里她回家，我第一次动手同父亲一起，打了她。听着她凄惨的叫声，我有种报复的快感。”关自清说到这，竟然露出一丝笑意来，看的秋心不禁有些毛骨悚然。 “赴京科考，我终于摆脱了这种生活。我以为，没有他们，我的生活会快乐一点。哪怕穷苦一些，我理解不了那些同我一样的穷苦书生，夜夜笙歌在青楼歌坊，所以我从未踏足那里。我遇到了一个女子，她笑颜如月，说起话来，轻柔如雨。我同她聊诗词歌赋，她为我抚琴弄月。我们发乎情，止乎礼，我以为，她是时间最圣洁的女子可我的刀刺进她的腹部的时候，那温热的血，却并不能将我冰冷的心焐热。我错了吗？我没有！她就是一个妓女！” 第237章 他是疯子！ “可你也应该知道，她不是！你难道没有想过吗，你看到你娘同所有买面的男人做出亲昵的举动，是真的，还是你臆想的？”秋心盯着他问道。 却见他摇了摇头道：“臆想的！不可能！我亲眼看到的！她们都是！都是！”关自清激动了起来，不敢再看秋心的眼睛。 他继续回忆着道：“我杀了她！那种感觉，让我拥有了前所未有的轻松！原来一切，可以这么简单。” “那是一条人命！是你爱过的女人！你当真一点愧疚没有吗！”秋心有些崩溃的喊道。 关自清看了她一眼，没有回应，继续说道：“我中了榜眼，皇上赏我宅子，封我做官。而那个折磨了我十几年的男人，喝的酩酊大醉，要与那个女人，一同进京享他的儿孙福！他配吗？哈哈哈哈，他配吗？我看着我娘，那张人到中年，却依旧美艳的脸，想起了她这么多年对我爹的背叛，想起了倩儿那张假装清纯的脸。秋司职，你知道，酒，也可以用来点火的。”关自清的脸上笑意拉扯着，快要咧到了耳边。 秋心倏地站起来看着他冷冷道：“你的意思，你烧死了你爹！你娘脸上的伤，是你烧的！” “他们都该死！而我娘顶着这样的一张脸或者，应该比死难受！她自己想死的，只不过弄哑了自己，却留下一条残命。于是我带她来了汴京，我要将我遭受的一切，都还给她！”关自清逼近秋心，那种死亡的气息，让秋心不寒而栗。 “我错了，我以为，你只是心理受到刺激，所以做出这一些列变态的事情。现在看来，我把你想的太简单了。你自私，狭隘！偏激！胆小如鼠！你与你厌恶的父亲，如出一辙！不必怀疑你是什么野种，对于他，你有过之而无不及！整件事情，最可怜的，就是你娘！还有那些死去的亡者！而你呢！只是一个用别人的过错，放大成你犯罪的借口。最终以鸵鸟的姿态，将罪行强加给别人而已的可怜虫！”秋心捏着拳头，大声将自己的想法喊了出来。 紧盯着一脸诧异的关自清继续道：“你以为你完美的犯罪，实则漏洞百出，若今日，没有我。他日，你也会掉入你愚蠢的陷阱之中。你也不仔细想一想，你那只会卖面，成日醉酒的爹！是怎么将你养成一个榜眼之才！你好好想一想，你记忆中看到的！是不是所有的真相！你个懦夫！”秋心越说越激动。 惹得在外驻守的侍卫连忙跑了过来，见秋心虽然个子矮小，可气场十足，比她高大许多的关自清，被她的一番言论，说的颤抖着身子。他的思绪，开始混乱起来。 热气腾腾的面摊，一个个炎热的夜晚。是母亲教他读书。母亲被火灼烧的惨叫环绕在他的脑海里。那些客人，有男有女。有阿婆握着娘亲的手，指着他说这孩子真可爱 “不是的！都是她们的错！她们都是贱妇！她们该死！都是她们的错！她们该死！”关自清跑到墙根边，双手抱着头。蹲了下去，嘴里念念有词，根本听不进去其他。 “大人！你没事！”一旁的侍卫看着秋心，担忧的问道。 “他疯了。这个放在这里。看好他。”秋心将拿来的印泥和准备好的结案证词放在了桌子上，最后眼神复杂的看了眼将自己缩成一团的关自清，摇了摇头。径直出了牢房。 大牢的门，哗啦一声，再次上了锁。秋心一人心情复杂出了大牢。 谁知一出门，就看到苏御一脸焦急的等候在外，正来回踱步。看到秋心一脸落寞的走了出来，连忙问道：“怎么样？开口了吗？咦？东西呢？”他看到秋心手里什么也没有就走了出来一脸疑惑。 “他是个疯子！苏大人！他是个疯子！”秋心声音有些颤抖的看着苏御。苏御诧异的看着她连忙打量她身上，看到完无损，还是心有余悸的问道：“他对你动手了？” 秋心摇了摇头看着苏御道：“命人去关自清的老家查查，他中了榜眼后，家中失火。死了一个人。应该是他爹。这火，是他为了报复自己爹娘放的。” 此话一出不，苏御愣了一下，这一些列娼字杀人的案子，还没过去，怎么这个畜生连自己的家人都不放过！ “他不会画押的，那种骨子里的懦弱，他是会拖到最后时刻的。劳烦大人进宫让皇上下令。”秋心看着苏御说道。 苏御连忙点了点头，看着秋心一脸不悦的样子，说道：“我看你身子不适，不如回家休息。查案的事，缓缓。案子那么多，不是一天急来的。” 秋心点了点头，离开苏御，驾马回了将军府。 “咦？小美人！你怎么这个时辰回来了！自从你走马上任，回将军府的时间可越来越晚了，好几次想同你打招呼，都碰不到面。”耶律英言正和庞熠坐在后院里下棋。看到秋心突然回来，立即眼神放光。 庞熠不悦的瞪了他一眼，站起身走上前去，看秋心面色不好的样子，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是有点热，不如命人传万家药坊的大夫来给你瞧瞧？”庞熠柔声问道。 秋心摇了摇，看着庞熠说道：“哪有那么夸张，可能是刚骑马，热了一身汗。”说完，便同庞熠一起坐回了刚才的位置。 庞熠询问过后，秋心一股脑将方才大牢里同关自清说的话叙述了一遍。庞熠听着眉头紧锁。 “啪！”的一声，耶律英言将手里的棋子扔在了地上怒骂道：“这种人面兽心的家伙，要是让我处决，我给他脑袋拧下来！” 秋心无奈摇了摇头笑道:“大人你不是快走了？就别惹麻烦了！” “哎哟我的小美人，你怎么一天到晚赶我走！”不过也对，很快就走了，这之前，皇帝举办一场马球赛，听说还有女子参赛呢！我倒是期待的很，你会不会！要不要参加！”耶律英言期待的搓着手说道。 “马球会？”秋心疑惑的看着二人，摇了摇头。自己骑马都是才学会，打马球，更是见都没见过。 第238章 面熟的女子 “正要同你说呢，皇上今日退朝专门嘱咐我，带你一起去。就当给你放假散散心好了。”庞熠看着秋心说道。 秋心一听，只好点点头。谁料耶律英言一脸不悦道：“我说你们两个！要不给我个痛快话！什么时候成亲！要不，就把话说清楚！到底有没有意思，没有的话，我还排着队呢！” “噗！”秋心一口刚喝进嘴里的滚茶，噗的一声全部喷在了坐在正对面的耶律英言脸上。 “啊！！！！！”耶律英言大喊。秋心忍俊不禁刚想伸手替他擦，却被庞熠一巴掌拍在她手上，随便拿出一个帕子胡乱扔给了耶律英言。 耶律英言只好自己擦着脸。秋心赶忙站起来说道：“将军，我难得放假，回屋休息去了。走了走了！”说罢，逃似的一溜烟回了摘星楼。 庞熠看着她跑的比兔子还快的踪影，嘴角不由的上扬。耶律英言气不打一处来，还想喊她，去被庞熠杀人似的眸子，硬生生讲话逼了回去。 许久，收拾干净，耶律英言这才恢复一本正经，看着庞熠问道：“你若没这个意思，何不早些放手。” “你怎么知道我没这个意思？”庞熠冷冷的看着他，将棋子收回盒子里。 “我都来了十多天了，也没看你们有什么进展，你该不是瞧不上她是个丫鬟出身。不如你让给我算了！我带她回大辽。”耶律英言故意凑近庞熠，嬉笑着说道。 庞熠一个抬眼，伸手捏住了耶律英言的胳膊，顿时那种折断般的疼痛布满他的身子。 “以后，别叫的那么轻浮！她，是我的。”庞熠说完，撒开了耶律英言的手。起身，走出了院子。 耶律英言看着庞熠远走的背影，原本嬉笑的表情，变得阴冷起来。嘴角泛起一抹复杂的笑意，回头看了眼摘星楼。不由的握紧了拳头。 “秋心姐，自从你去了大理寺，整日早出晚归，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你聊天了！”春藤一脸委屈的看着躺在榻椅上的秋心说道。 秋心回头看了眼春藤，这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先前的衣服，竟然都短了许多。于是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摸了摸春藤的头道：“哎呀，确实太忙了，都忽略了我家春藤了，走，秋心姐带你去买新衣裳。” “啊？不用这么破费了，方嬷嬷给了我新衣裳，我没舍得穿呢！”春藤连忙说道。却架不住秋心热情，推着他的肩膀，便往外走去。二人手挽手，秋心也难得换上了女装。二人兴高采烈的去逛街了。 “主子，秋心姑娘出门了，我已经命人在暗地里跟着了。”费扬进了书房，将安排告知庞熠。 庞熠点了点头道：“也好，小葡萄回来了，父亲命人传话夜里回庞府用膳，就放她出去开心开心。你派去的人机灵点，别出了岔子。” “是，主子放心！”费扬点头，这秋心姑娘聪明至极，如今又有这么多人给她撑腰不说，自己又是朝廷命官，哪有那么多岔子！也就是庞熠太过小心了！ 一出门，秋心就去找南月相伴，南月陪同秋心演完戏，被关自清踹了一脚，吵吵着非要宰秋心一顿，方可出气。 “对了，汴京最大的布庄，就是万家的装颜坊，既然你要给春藤选衣裳，顺带着也赔我一件，我那衣服，可是被他在地上拖来拖去扯了不少洞呢！”南月故意夸大说辞，双手环成一个巨大的圆来，惹得秋心一阵白眼！ “行行行！不就是件衣服嘛！我赔！只不过我这刚上任没多久，确实没有多少银子，你们两个，省着点啊！”秋心故意打趣道。惹得春藤捂着嘴角笑的眼睛都快没有了。 三人一路热热闹闹，南月又是一身男子装扮，与秋心挽着手，身边牵着春藤，倒像是一家三口似的，惹得路人纷纷侧目。 到了装颜坊，果然门头金碧辉煌，看起来气派极了。只是不同秋心想象那般热闹，门口并无一人。要不是门口挂着万字招牌。秋心都怀疑，是不是如南月所说。 “咦奇怪，怎么没有什么人呢？”南月也好奇的紧。三人小心翼翼进了布庄。 只见偌大的前厅内，站着两排穿着统一的丫鬟，这些丫鬟的衣料看起来都是上乘货色，而秋心也注意到，角落还站着几个家丁打扮，但看起来杀气腾腾的随从。 “这几个人，功夫不低啊！”南月压低嗓音在秋心耳边嘟囔道。 “二位客官，想要选什么料子，进来里面选。”布庄里的管事，看到秋心南月穿着不俗的样子，连忙上前接待。 秋心笑着点了点头，可刚一迈步子，就见丫鬟前排走出来一个妙龄女子，妆容清秀，背着手走了过来看了眼秋心南月，皱了皱眉同管事说道：“我家小姐在里面选衣料，旁人，就先让一让。” “这我装颜坊开门做生意，得罪客人的事怕是有些不妥。况且他们选衣料也不妨碍小姐的。”管事皱了皱眉犹豫道。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家小姐可是你这里常客了，为了这么两个人，得罪她，管事你这就有些不知分寸了。”女子皱着眉打量着众人道。 秋心这才听明白，原来是一个贴身侍婢，估摸着主子来头不小，不然一个丫鬟也不至于这般跋扈。 秋心不想为难掌事，便说道：“无妨，我们先去吃点东西，再来。” 南月一听，第一个不答应，冲那丫鬟嚷道：“常客又如何，你们是要将所有东西都买走吗？” “你！你可知我家小姐什么来头！竟然敢这般说话！”那丫鬟在南月身上打量一番，虽然长相妖孽，可说起话来怎么这般冲！ “何人再此喧嚣？”突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众人抬头望去，只见一个娇小的女子，头挽仙娥发髻，面贴珠饰，淡扫蛾眉。那双眼睛尤为动人，漆黑明亮，如葡萄一般大小。眨着睫毛，高挺的鼻梁，一抹薄唇涂着浅粉的唇脂，虽然年纪不大，但气质非凡。 不知为何，秋心总觉的这女子有些面熟。可她记得清楚，自己从未见过。 “小姐，这几个人在这里吵闹，我让他们去别处选，他们还不愿意。”那丫鬟见主子来了，立即上前告状，瞪了秋心等人一眼哼道。 第239章 庞家三小姐 秋心一听，乐了。方才还背着手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的丫鬟，见到主子，连忙低下头，弯着腰。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倒是让秋心有些错觉，方才叫嚣的那个女子不是她。 那娇小的女子，眼神打量着三人，最终将目光落在了南月身上，从未见过如此妩媚的公子，举手投足间的洒脱气息，让人沉醉。 自己的哥哥已经是汴京有名的美男，这位公子，竟然不相上下，甚至更多了些阴柔美。自己离开太久，怎么谁家有这么俊俏的公子，自己竟然都不知道了。 “咳”南月被那女子看的尴尬。故意咳嗽了一下，那女子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婢女道：“无妨，我们选我们的便是。”说罢，刻意看了眼南月，微微颔首，转身上了二楼。 一众婢女也都跟随在后，那个贴身侍婢更是瞪了他们一眼，这才跟上去。南月秋心面面相觑。一时间没了买东西的兴致。 看着那女子上了二楼，掌事才松了口气对众人道：“这是庞太师家的小千金，往常确实是我们这的常客，各位不要见怪，里面请。里面请！” “呦，居然是将军的妹子！这也就奇了，将军的姐姐咱们也见过，这三个兄妹，不说还真认不出。”南月一听原来是庞熠的妹妹，立即打趣道。 秋心这才明白，难怪自己看着眼熟，原来还有这层关系在里。想想，还是不要多生事端的好，摇了摇头，看着春藤对掌柜的说：“这是我妹妹，劳烦掌柜的有时兴的衣裳，给她比划比划。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衣服总是短。” “有的有的，客官里面坐，我这就去拿。”掌事连忙点头哈腰请秋心等人坐在内堂里面。 一边的绣娘看到掌事如此客气的走了回来，不由的好奇的问道：“掌事，这庞家三小姐可是贵客，往日都是她在店里，不许人进的，怎的今日，你竟然亲自将客人招呼进来，这要是那三小姐蛮横，只怕是得罪了她呢！” 掌柜眼神深邃的看了眼内堂坐着的秋心同南月春藤三人，撇了撇嘴，对绣娘道：“去，将上好的成衣，选些出来，给他们拿去。尤其是那个俊秀些的姑娘，小心伺候，你可看清楚，她手里，可是万家的戒指！听说主子认了个干女儿，差不多就是她了。” “啊？难怪呢！还是掌事的眼界高，难怪呢。”绣娘一脸惊叹，赶紧听从管事的去准备。 不一会，就用托盘端着一些选好的成衣送了上来。秋心替春藤选了几件颜色清爽的衣服，就见南月突然看到一袭藕粉色的女装，赞叹起来。 “我说秋心，这衣服你试试，你不是说，将军带你去看马球赛嘛！总不能丢了他的脸不是！”南月拿起衣服在秋心身上比划了一下。秋心想了想点了点头，便选了那件衣服。 不一会，秋心换好衣服从屋内走了出来，藕粉色的开衫上，绣着雪晴色的蝴蝶兰，配着月白色襦裙，挂上粉蓝色的飘带，显得秋心温柔了许多，往日那股英气收敛了下来，看着倒是越发娇柔。 “我们家秋心这打扮起来，果真不俗！就这件了！”说罢，从腰间拿出钱袋掏出银票递了上去。 “不是说好了我送你，怎么又是你花钱。”秋心无奈的说道。 南月才不在乎这个，只要秋心开心就好。而三人不知，此刻一双明亮的眼，正在楼梯处，暗自看着三人。 “小姐，他们走了。”方才那个同秋心等人叫嚣的丫鬟，对庞家小姐说道。 “哦？可听清楚了，那三人是什么关系？”小姐一边拿着时兴的衣裳在身上比划，一边问道。 那丫鬟赶忙凑上前去，对她说道：“那掌事也不知道三人什么关系，不过奴婢看的清楚，那女子挽着那位公子的手，看着亲昵的很呢！许是夫妻二人呢？” “糊涂！那女人分明梳着少女发髻，哪里就成了旁人的夫人！去！给我查查，那公子到底是什么来路！”小葡看了眼方才打量过的衣服，不满意的摇了摇头。带着众人下了楼。 “庞小姐，可有心仪的衣裳，我这就命人给你送去府上。”管事一见庞小姐下楼，连忙上前问道。 却见庞小姐收起方才面对南月时温柔的笑意，一脸傲慢的看了眼管事说道：“呵，都是些不入流的货色，怎么万家的布庄，以后也没有好东西了，罢了罢了。旁的也就算了，明儿个将本小姐定的打马球的衣服送去庞府，若是出了岔子，唯你是问！” 说罢看都不看那管事一眼，便在众人的拥簇下出了门。 “小姐，我们还去哪逛？”那贴身丫鬟问道。 “逛什么逛，晚上哥哥回府，听说他最近得了个丫鬟，还被皇上封为女官了！我倒要好好问问是个什么样的可人，竟然让我那万年寒冰的哥哥做出这么多荒唐事来，女子封官！呵，我倒要求求爹爹，也给我个官做做不可！”小姐径直上了马车，一脸傲慢道。 秋心冷不丁打了个喷嚏，惹得南月侧目。 “你这是着了风寒？”南月好奇的问道。 秋心摇摇头道：“不知道，许是有人背后在骂我！八成是臭庞熠！”秋心耸了耸鼻子。惹得南月和春藤又是一阵偷笑。 庞府内，太师坐在后院的凉亭内，喝着茶。与庞熠坐了快半柱香的功夫了，二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许久，太师才说道：“听闻，你那个丫鬟，本事不小，齐郡王的案子刚了没多久，又将大理寺的少卿拉下了马。呵，老夫倒是小看她了。” “她只是做她该做的罢了。”庞熠心里紧绷着弦，替父亲斟上热茶说道。 “下一个呢？做官不到月余，倒是争议不少，如今皇上定了关自清的罪，大理寺少卿的位置空悬，怕是有意属她了。”太师的表情十分淡定，看不出任何波澜。 可在庞熠听来，实在是捏了把汗。思量了下说道：“圣意难测，儿子不知。” 第240章 古灵精怪 “既然圣意揣测不了，那么你的意思呢？”原本庞熠想将此事跳过去，谁曾想，太师竟然直接问他的心思。 庞熠犹豫了下道：“皇上当时封她为官时，也是一时玩心大起，现如今，虽然破获两起大案，但对皇上来说并不算什么。女子为官本就并无先例，即便少卿之位悬空，也轮不到她罢。何况，她只是喜欢探案，对谋权并不感兴趣。” “哦？看来，你倒还真是了解她！若她没有半点别的心思，为何知道将你牢牢掌控，如今连我这个做爹的，都说不得了！”太师突然语气一变，一双深邃的眼，锐利如鹰一般看着庞熠。 庞熠手里捧着茶杯，并没有同太师对视，许久才说道：“父亲也觉得她聪明，为何不愿收为己用，一定要置她于死地呢？就像齐家一事，父亲只是稍加点拨，她也伤了齐家大半元气。父亲与齐家斗了半辈子，不也没有这样的效果嘛。” 庞熠虽然语气平静，可心里波澜万分。太师本就心思活络，原本自己不愿意让秋心多接触太师，生怕有些事情瞒不住。可既然日后有要娶秋心的打算，就得让太师接纳秋心，有朝一日秋心的事情被揭开，即便是为了顾就庞家，太师也不会再对秋心动手。 可知子莫若父，庞熠活络的小心思，怎么瞒得过太师，太师冷冷一笑道：“我最想要的结果，并非如此，你也不要再妄想其他了。此次高俪公主的事情，虽然未能成，但你的终身大事，牵连着庞家的荣辱，别再痴心妄想了！我能容她至此，已经实属极限了!” 父庞熠还想争辩两句，就见一抹娇俏的身影从院外跑了进来。 “哥哥！”是小葡萄！看到庞熠已经回到府上，一脸兴奋的跑了过来。 庞熠这才同太师对视一眼，将其他话，咽回口中。 “一回来，就出门去野，谁家的女孩子像你这般。”庞熠亲昵的拍了拍妹妹的头。却见小葡萄左右环顾，像是在找什么人似的。 看到费扬，直接略过，凑到庞熠身边挽着他的胳膊说道：“哥哥，听说皇上封了个女官，是你的丫鬟？在哪呢！叫出来我瞧瞧！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 “咳”庞熠连忙使着眼色，小葡萄却看不太懂的样子。太师冷哼一声道：“坐没坐相，站没站相！如今都到了婚配的年纪，拉拉扯扯成何体统！” 太师一发话，小葡萄赶紧将庞熠推开，一脸无辜的看着太师，这小葡萄是太师最小的女儿，性格古灵精怪。 与大姐温柔娴静的性格相比，简直天差地别。也没少挨太师的训诫。可有庞熠自小护着，加上庞家势力之大，自然养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 “太师，晚膳备好了。”下人上来说道。 太师点点头，率先挪步去了正厅，庞熠和小葡萄跟在后面，小葡萄更是做着鬼脸。 “听闻哥哥你去了杭州，有没有去看姐姐和姐夫！姐姐还好吗？我好想她啊！”小葡萄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庞熠左右询问着他。 却见庞熠脸色微微一怔，看了眼太师的后脑，原来父亲什么都没对小妹说。 于是庞熠点了点头道：“一切都好，家姐还带了东西给你。改日，你去我将军府，我拿给你。不过得等一阵子了，我要去趟高俪。” “我听说了，那高俪公主，还真是心黑！不愿意嫁也就算了，搞出这么多事情来！哥哥你何时启程，如果可以，我能跟着去吗？”小葡萄的声音越说越小，看着父亲的后背，心虚极了。 庞熠白了她一眼，一把推在她脑门上说道：“你啊，哪都有你要看热闹。此次送高俪公主回去，凶险万分，你一个女孩子，还是别抛头露面了，有这时间，去找苏御让他带你去玩。” 一听苏御二字，小葡萄立即撒开了庞熠的胳膊，嘟囔着嘴道：“我才不愿意同他玩呢，榆木脑袋！一点都不好玩！” “胡闹，苏家世代为官，苏御这孩子更是凭借自己高中状元，坐到大理寺卿的位置。岂容你在背后胡说。若不是庞熠至今未娶亲，你与他的婚事，我是答应的！”太师虽然走在前方，可耳朵却听得清楚。 “我不嫁!女子怎么了！我哥哥的丫鬟都做了女官呢！爹，你去求求皇上，给我也给个官做！或者打马球那日见到皇上，我自己去求！”小葡萄一脸兴奋的搓着手说道。 却惹得太师突然驻足，冷冷的看着二人，一挥袖子，大步进了大厅。 “你啊，不要再提女官的事情了！”庞熠无奈，对小葡萄说道。 一顿饭，吃的沉默寡言，小葡萄憋屈坏了，想见的人，没见到。还惹得父亲不开心。回头一定要问问看，这个传说中的女官，到底哪里惹父亲不待见了。 天色渐晚，秋心告别南月后，回了将军府，进了院子，就听一个声音在喊自己。回头一看，正是耶律英言坐在后院的屋顶上一人不知道在干嘛。 “大人坐那么高万一掉下来就不好了，我先回屋去了！”秋心仰着脖子喊道。 可下一秒，就见耶律英言从屋顶上跳了下来。醉气熏天的看着秋心，伸手想要拉她。却被秋心灵活一闪，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大人，你喝的太多了，回屋休息！”秋心劝解道。 “没！我才没喝多！小美人！你回来的正好！陪我喝！”耶律英言拿起酒瓶冲秋心嚷道。 秋心无奈摇了摇头，看了眼周围，对春藤使了个眼色，二人将耶律英言扶到了一边的躺椅上。 秋心这才站直了腰对春藤说道：“你去将这些衣服放下，找方嬷嬷去弄点醒酒汤来。” “那姐姐你呢？”春藤不放心秋心问道。 秋心看着耶律英言醉醺醺的样子，也是头疼扶着额头道：“无妨，我在这里等着就行。” 说罢，就见春藤的背影消失在了黑夜中。 第241章 耶律英言的白月光 “嘿！嘿！大人！耶律大人？嘿！大辽勇士！嘿!烤肉收割机！”秋心摇晃着耶律英言，一边呼喊他一边说道。 耶律英言原本醉的已经闭了眼，听到秋心呼喊，倏地睁开了眼，看着眼前的秋心，双眼迷离，仿佛看到了另一张脸。 “桐花不要”耶律英言猛地伸手握住了秋心的肩膀，逐渐逼近，带着酒气的热烈呼吸，喷在秋心的面颊。 秋心连忙将他推开，什么桐花！我还韭菜花呢！秋心心里嘀咕着，将耶律英言不安分的手，按住，这才站直身子。想要去催促醒酒汤。 刚迈出一步，手就被耶律英言一把握住。正想挣扎看，就听他带着哽噎冲自己喊道:桐花。对不起，我对不起我不想的，我不想的你不要怪我 秋心越听越疑惑，皱起了眉，小心将耶律英言的手掰开，坐在了一侧，看着他醉眼朦胧的样子，伸手在他眼前晃动了两下，问道：“桐花，是谁啊大人。” 耶律英言感觉自己的眼皮很重，恍惚间，见到了那个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他想挽留她，却被她一次一次的挣脱开。整个人难受极了。 等自己努力睁开了眼，桐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竟然是秋心。他仔细眨了眨眼睛，还是没能看到桐花残留的影子，原本醉意带来的快感瞬间消失。 嘴唇干涩极了，看着秋心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模样，不禁苦笑了下。“小美人。” 秋心无奈的翻了他一个白眼，一把拍在他肩上道：“我说大人，你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喝多了，又是找桐花，又是找槐花的，这都入秋了，狗尾巴花，你要不要。”秋心打趣道，看着耶律英言清醒了不少，站起身，打算离去。 却听耶律英言呢喃道：“我，杀了她。” 秋心疑惑的看着他，脚步顿时迟缓了许多 桐花，不是辽人。是我在战场外，捡到的女子。她，和你很像。耶律英言说到这，看了眼秋心，努力想要坐起来。 “她没有名字，一场交战结束，遍地尸体与烧焦的火焰残留。能听到的，只有士兵拖拽尸体时，发出的声响。可就在那个时候，我听到了一曲轻柔的哼唱。我惊呆了，循着声音找去，在一处茅草屋外，看到一地的尸体，边上，有棵高大的梧桐树，正是梧桐花开的季节，紫色的梧桐花，大朵大朵的开着，被风一吹，落在了她的脑袋上。她背对着我。蹲在地上，衣服上，都是沾染的血。双手抱着头，捂着耳朵，嘴里不停的唱着歌。她的衣服，并不是大辽的样式。跟随我的士兵举着弯刀，正要刺向她。可她依旧哼唱着歌。连呼吸都不曾有变化。” 耶律英言像是再讲述一个故事一般，并不关心秋心有没有在听，就那样娓娓道来。 “你知道，她为什么不躲吗？”耶律英言突然露出一个温暖的笑，看向秋心。 秋心一愣，想了想问道：“是个聋女。” 耶律英言看着秋新点了点头道：“你还是那么聪明。”接着，他又饮了一口手中酒壶里的酒，看向天空中的残月说道：“直到她发出凄厉的惨叫，回过头来，一脸惶恐无辜的看向我们的时候，我才发觉，她听不到。你只知道，庞熠在宋，被称为摘星将军。而你知道我的称号吗？” 秋心摇了摇头，好像从未听他炫耀过。却见耶律英言苦笑着，又喝了一口酒道：“灭鬼。就是我的称号。” 灭鬼？秋心有些诧异，耶律英言的长相，异域妖艳，为人处世，表现出来的，也都是古灵精怪的一面。灭鬼，这样骇人，这样与人隔绝的称号，怎么看，都不像是在形容他。 而庞熠也说过，与耶律英言交战几次，他并不想表面上那般模样。可一个鲜活的人，被形容成灭鬼，可想而知，这个人的冷血，与残暴了。 “谁都想不到，灭鬼，会徒手挡刀，在战场救下一个不是辽人的女子。连我自己，也都不明白，为什么鬼使神差，当士兵举刀再次砍向她的时候，我竟然挺身而出。也许，是她的曲子，也许，是她的眼睛。那种惶恐，绝望，突然我有一个念头，她不能死！于是，我的身上，又多了一道疤。”耶律英言说着说着，摸了摸自己的手。嘴角的笑，却是秋心没见过的那种发自内心的笑。 “小美人，你养过兔子吗？”耶律英言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道。 秋心摇了摇头，耶律英言说道：“她就像是我打猎猎到的兔子。当她的伤好了的时候，看到我，双眼通红，那种害怕，惊恐，让我于心不忍。我拿出最大的耐心对她，亲口喂她饭，给她梳头。终于换来了她的笑容，从此，灭鬼的身边，也有了一个贴身的丫鬟，我不知道她叫什么，想起那日她头顶的梧桐花，便起名为桐花。桐花是个哑巴，所以我安心将她放在我的身边，所有的不安，所有的愁闷，都诉说与她。她跟你很像，不像一般女子矫揉造作，可跟你又不像，她太弱了。” “她怎么死的。”秋心看着眼神越发迷离的耶律英言，直截了当的问道。 耶律英言丝毫不诧异，只是愣了愣。将酒壶放在桌子上。双手覆盖在脸上，使劲揉搓了许久，将皮肤都搓红了，睁了睁眼。眼神明亮，像是带着星光那般，仰着头，撑着脖子。 “我杀了她。”许久，他淡淡的说道。“是我，亲自动手” “秋心姐，解酒汤来了。大人怎么样了！”春藤端着托盘，同方嬷嬷一同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 耶律英言一听，像是被惊醒了一般。话题戛然而止，表情恢复了往日的戏谑，伸手搭在秋心的肩头道：“小美人，我没醉，你的解酒汤，是专门给我的吗？” 秋心看着他的眼神，突然笑了笑道：“是啊，但愿你能清醒。”说罢，起身上前，对春藤说道：“你看着大人将汤喝掉，我太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第242章 端庄的皇后 秋心回到摘星楼辗转反侧，为什么耶律英言会给自己讲一个这样的故事？他这样的人，看着大大咧咧，实则心思细腻，在庞熠的地盘，他必须时刻保持清醒，怎么会无缘无故大醉。 而一个死了的人，为什么要再度提及，秋心自认为和耶律英言的交情，还没到可以提及这么隐私的事情那个女孩的死，对于耶律英言，看起来有不小的打击，而耶律英言对与她的死，之所以还耿耿于怀，大部分很可能是对女孩死迫于无奈。 可一个战场上捡回来的女孩，对于一个叱咤辽国的大将来说，什么事，让他迫于无奈下了杀手呢？ 秋心越想越烦，索性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熟睡过去。 使臣来访多日，眼看着快要离去，皇上突发奇想，办一场马球赛，热闹热闹。 秋心对于这热闹，倒不是十分好奇，只不过接连破案带来的压抑感，让自己有些喘不过气，正好皇上给庞熠带了话，让秋心一起。于是换上了南月买给她的衣裳，兴高采烈的同庞熠一起驾马而去。 “对了，将军，耶律大人不和我们一起吗？”秋心好奇的问道。 庞熠皱了皱眉，看了眼秋心说道:“他一早就去了。”说完，暗自耸了耸肩膀，将缰绳换到了左手控制。 “那我们是不是去晚了。”秋心担忧的问道。 “无妨，不过是热闹热闹，没有那么严重，对了，今日皇后娘娘也来，她同元妃不一样，虽身居后位，却鲜少出席这样的活动。”庞熠驾着马，身子微微一闪说道。 “我跟紧你就好了。反正我也不会。”秋心笑笑注意到庞熠有些不对劲。可他既然不愿意说，自己也不好问什么。 庞熠温柔的看了她一眼，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说道：“对了，我三妹妹回来了，就是那个小葡萄，今日也会来，她可是马球高手，看时辰，估计早到了，她性格活泼外向，估计会和你很合得来。” 秋心一听，脑海中立即显现出在布庄遇到的小葡萄，想到，但愿如庞熠所说！ 很快，二人便驾马到了马球场。场内外站满了身穿盔甲的御林军。侍卫围的最多的地方，架着高台，遥遥望去，皇上已经到了。身边坐着位身着华服的美丽女子。 想必就是皇后了，元妃坐在另一侧，位置稍微低一截，一袭桃红色的华服，头戴珠翠，倾城之姿，且眉宇间带着股子艳丽，让人一眼便忘却不了，慵懒的靠在扶椅上，看着远方。 这么一比较，皇后更加显得端庄大气，双手叠搭放在膝盖上，与皇上侧目说话，面带微笑，眉似弯月，一双瑞凤眼亮而有神，面贴东珠。妆容淡雅，看起来温婉柔美。 庞熠看到秋心盯着台上，提醒道：“不用紧张，等会免不了皇后会问话，你如实回答便是。皇上你也是见过的，我在呢，不用害怕。”许是庞熠的安慰起了作用，秋心果真不再紧张起来。 跟着庞熠从边上走了过去，皇上老远就看到庞熠与秋心二人的身影，压低嗓音对皇后道：“喏，那个就是朕提起的秋司职。” 皇后一听，立即来了精神，抬眼看了过去，只见庞熠带着秋心走近后，跪下行礼道：“微臣来迟，还请皇上，皇后娘娘恕罪。”秋心跟在身后，一同跪了下来。低着头，不敢直视。 “我还不知道你！这种热闹，你向来不愿意来的！能来都不错了！好了起来。场下可是你妹子在战呢！别让她瞧见你，分了心。”皇上打趣道。 庞熠赶忙说道：“多谢皇上。”说罢回头给秋心一个眼色，一同站了起来。 “秋司职，别来无恙啊!自你上任起，朕就再没见过你。怎么样，大理寺可还呆的顺心。”皇上主动看向秋心问道。元妃一听，原本发呆的思绪，立即拉了回来。 目光落在了那个娇小的女人身上，元妃不由的皱起了眉，没想到一个小小丫鬟，竟然让齐家元气大伤！看来，自己竟小瞧她了！害的皇上还冷落了自己几天，本就与旁人不睦的元妃，成了宫内其他嫔妃的笑柄。 元妃咬着牙，纤细粉嫩的手指，不由的攥紧了拳头。 “多谢皇上抬爱，微臣在大理寺一切都好。”秋心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紧张淡定的答道。 “这位就是秋司职啊，本宫一早就听闻皇上亲封了位女官，去大理寺任职。实在好奇的紧，听闻秋司职不畏权贵，更是一个探案好手，今日一见，果然气质非凡，不单单气质好，连模样都十分出挑呢。”皇后打量了秋心一眼，满是赞叹。 秋心这下才松了口气，这皇后果然说起话来，温和的多。 “女子为官，本就稀奇，不怪皇后娘娘见识浅薄，臣妾也是闻所未闻呢。听闻这秋司职，样样精通，不知这马球打的如何。”原本在旁沉默的元妃突然看着秋心不怀好意的笑道。 皇上听闻，微微皱了皱眉，看了眼元妃，将目光投向了秋心。带着些许期待。 秋心并未慌张，行礼道：“微臣并不善骑马，更不要说打马球了。” “哦，是吗，也难怪，一个丫鬟，自然不懂骑射。这庞将军也真是的，一手扶持出来的人，这点本事都没有。还以为秋司职能下场打两局，如今看来，倒是有些扫兴。”元妃故意将声音提高了许多。 周围坐满了朝廷官员，大多数，都对秋心这个女官好奇的厉害，先是皇上亲自下封，后接连破获两起牵动前朝的案件。刚才进来，大家就眼睛不自觉的看了过去。 而元妃的这番话，也属实刺耳，丫鬟的身份被她反复提及，不禁惹人猜忌，庞熠与秋心到底是什么关系。 “驾！驾！” “咣！”的一声，只见小葡萄穿着一袭红色的云杉，骑在马上，肆意奔跑着，大声呼喊着马儿，弯腰抬杆一气呵成。在一众男儿周围，毫不逊色，大肆进球，敲响了金锣。惹得在场所有人都拍手叫好。 “也难怪这秋司职入不了庞太师的法眼了，自家千金都如此，骑射皆不懂的一个女子又怎能得他欢喜。”元妃一杯酒下肚，话说的越发难听了。 第243章 庞熠成了啰嗦的老妈子 “娘娘不就是想看热闹，马球赛这般激烈，娘娘还不满意么！”庞熠语气冰冷，毫不忌讳的看向元妃，那眸子，杀气十足。 “摘星将军！等你好久了！我坐的无聊，不如你陪我来射箭如何！”耶律英言从一边站了起来，秋心这才注意到，耶律英言还有倭国使臣各自带着随从坐在一边。显然是想解围。 可奇怪的是，原本应该一口答应的庞熠，却迟疑一下，众目睽睽之下，庞熠的眼神有些复杂。 耶律英言也疑惑，庞熠的性格他知道，只要自己提出，他一定迎战。可是今日为何突然在这么多人面前迟疑了。 秋心突然走上前去，伸手佯装拍了怕庞熠的右肩，庞熠下意识想躲闪，可奈何秋心快了一步。虽然并未用力，可庞熠还是皱了皱眉。 他受伤了？秋心想到自己昨夜早早睡去，并未留心他，今日这么重要的事情也比平日迟些。看来昨夜他一定是经历了什么事。 既然耶律兄兴致如此高，那本将军也不便推诿。请！庞熠面不改字，对秋心使了个眼色，示意自己无碍。 秋心一看，他就伤的不轻，自己几乎没有用力，他就皱起了眉，看来一定是重伤！而且还不能让人知道。 “且慢！”秋心突然喊道。 包括庞熠在内，所有人愣了一下。皇上饶有兴趣的看着秋心，方才元妃咄咄逼人，秋心一直低着头淡定应付。不知她又有什么主意。 “微臣不会打马球，扫了元妃娘娘的兴，既然耶律大人想与将军比射箭，不如微臣替将军好了，将军常年征战沙场，骑射都是小儿科，若是将军亲自下场，岂不是被旁人诟病将军欺负人不是。”秋心边说，边给耶律英言使眼色。 可这一番言论，惊呆了一旁的庞熠，在他看来，秋心除了断案，其余战斗力简直为零，与旁人交手，那三脚猫的功夫，简直不能细说。她去射箭，岂不是 “万万不可，秋司职乃女官，与耶律大人如何相较。”庞熠连忙阻止。 “既然秋司职都主动应了，皇上若是不准，岂不是拂了她的脸面。”元妃火上浇油道。 “秋司职，耶律英言可是大辽的勇士，可与庞熠相提并论，你当真要应战？”皇上看着二人复杂的神情，一时间也有些摸不准了。 “别胡闹。”庞熠压低嗓音在秋心身侧小声说道。顺便给秋心一个眼色，示意元妃在场，若是输了，不好收场。 秋心拍了拍庞熠的胳膊，笑了笑上前对皇上行礼说道：“卑职愿意替将军一战。” “好，既然秋司职执意如此，那朕就好生看着。若秋司职赢了耶律英言，朕就给你个赏赐。”皇上也来了兴致，冲秋心喊道。 “若是输了呢！秋司职一意孤行，若是输给大辽的勇士，岂不是让宋蒙羞。皇上又如何惩戒呢？”元妃瞅准时机赶忙问道。 皇上迟疑了一下，却听皇后说道：“玩乐之事，本就图个热闹，皇上给予赏赐，不过是给个彩头罢了。”说罢，皇后将自己的一对珐琅东珠嵌丝金镯从手上卸下，命身边的侍婢将其放在赏盘之中端了出去。 “这是本宫册封为后时，皇上赏赐的，就作为彩头，若是秋司职能赢得，自然是好。若是耶律大人赢得，本宫也乐的与辽使交好。”皇后说完，冲秋心浅浅一笑。 殊不知秋心捏紧了拳头，手心布满了汗。 看着庞熠为难的神色，秋心小声说道：“将军不必焦虑，对方是耶律大人自然不会让我输的太难看，再者，我是女子，敌不过他本就是正常，不会惹人非议。” 庞熠无奈叹了口气，眼下自己强忍着伤痛拉弓，势必有问题，若是自己败与耶律英言，更会惹人怀疑。秋心上阵的确如她所说，本就不被看好，所以结果不会意外。于是这才点了点头。 “小美人，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本事！来，我可不会让着你哦！若是我赢了，你知道的，我定要讨得皇上的赏赐将你带回大辽！”耶律英言挑着眉，看着秋心打趣道。 庞熠眼神冰冷，看着耶律英言大有手撕了他的架势。而一旁赛场上的马球赛也分出了胜负。小葡萄眨着眼睛看向这边，感觉像是有更热闹的事情一样。 突然她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仔细一打量，这女子不就是在布庄遇到的那个？怎么她也在，是谁家的千金？ 咦，为何她与哥哥走的这般近？小葡萄满心疑惑。苏御见小葡萄下马，立即拿来了水，颠颠的跑了过来。他一早就落座，眼睛一直盯在庞熠妹妹的身上，庞熠的到来，都没能吸引他。 “小葡萄，来，喝水，累了！”苏御一脸温柔的带着笑意看着她。 小葡萄接过水，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擦了擦下巴伸手指着秋心的方向道：“那位女子是谁家的千金?怎的和我哥哥这般亲近？我是见过她的。” “哦你说秋司职啊，这就是皇上封的那个女官，如今在我手下做事，原本就是你哥哥府里的人，自然亲近。我看你哥哥待她倒是真的好呢！”苏御赶忙介绍道。 谁料小葡萄脸色一变，眼睛怒目而视道：“什么？竟然是她！”这个女人，简直不知廉耻，与那俊美公子卿卿我我不说，竟然是她！ 而秋心这时，顶着巨大的压力，丝毫没有兴趣再看向马球的赛场，同庞熠一起，与耶律英言往边上设了靶的空地走去。 “你若不会，不要强用力，那弓弦可锋利的紧，别伤了手。拉不开也不要紧，若是硬拉，难免弄伤胳膊。还有”庞熠突然开始碎碎念起来。想起自己六岁拉弓，也没有这般紧张。 “哎呀！将军！你怎么跟个老妈子似的！我这还没碰到呢，你就怕这个怕那个的。我又不是纸糊的！放心，我不会弄伤自己的。倒是你！”秋心眼神落在他的肩膀上。 庞熠被她说的哑口无言，这么一想自己确实啰嗦了些，何时自己竟然成了这般模样！ 第244章 惊喜 “要我命人拿我的弓箭给你吗？”庞熠还是忍不住唠叨道。 秋心看了一眼摇了摇头对庞熠说道：“给我最普通的就好，你的弓箭必定制作精良，更加重些，普通的反而对我来说比较省力。” 庞熠一听，是这样一个道理，便挥手命人将一旁侍卫的弓箭拿了过来。 “小美人，你这临时磨刀可不行，怎么庞将军现在给你指导，怕是来不及了！”耶律英言看着秋心同庞熠在一旁嘀嘀咕咕的样子。不由的调侃道。 “好歹相识一场，大人让着我一点，别让我太难堪了啊！”秋心笑着回道。 耶律英言看着她精明的眼转来转去，心头便有种被算计了的错觉。 从背后拿出羽箭，搭在弓上，用力将弓拉满，单眼微闭，瞄准了对过的靶心。 一个人只有三支箭，最后留在靶上，占据圆心最多的获胜。耶律英言是蓝色的箭，秋心则是红色的。 “咻”的一声。耶律英言的箭射了出去。不偏不倚，正中靶心。对他来说，不过是小把戏。不由的扬起下巴，得意的露出标志性顽劣的笑容来看着秋心。 而秋心微微咽了咽口水，看了眼已经放松了的庞熠。尴尬的笑了笑。 “好！”皇上带头拍起了手。他也是好奇的厉害，倒要看看这个秋心如何应对。 元妃更是一脸畅快的样子看着场内。小葡萄同苏御趴在围栏处，看着秋心的方向，不屑的说道：“呵，不自量力！” “其实秋司职是个好姑娘，小葡萄你接触了就知道了。”苏御看出小葡萄对秋心有偏见，连忙解释。 小葡萄白了他一眼，这个榆木疙瘩，一定也是被那个女人蒙骗了！ “全中！”欢呼声再度响起，苏御定睛一看，只见耶律英言轻松射完了三支箭，三支接皆稳扎在圆心之中。虽然不意外，可围观的人仍旧热情高涨。 “你随便玩玩就好了。别管那么多。”庞熠上前拍了拍秋心的肩，只见秋心强咧出一个笑意看着庞熠点了点头。 “小美人，该你了！”耶律英言言语兴奋的冲秋心喊道。 秋心深呼一口气，方才已经将弓箭细细揣摩了一番，鼓足勇气走了上去，看台之上一片嘈杂，大部分人撑直了脖子看着。皇上更是屏气凝神一脸专注。 秋心调整了下姿态，回想起自己之前的记忆。摸出一支箭搭在弓上，闭起一只眼瞄准靶心。 众人看她有模有样的，窃窃私语，没想到这个女官倒还真有两下子！庞熠看她的架势，也被唬住了，难不成她真的会？ “帮！”的一声，秋心松开手指，那支羽箭射出一个完美的弧度，跌落在了距离不到秋心三步之远的栏杆上。众人看到之后，哄堂大笑！ 皇上更是笑的直拍桌子，看着她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多厉害！元妃更是笑声刺耳，皇后轻轻咳嗽了两声，看了眼皇上。皇上这才收敛了笑意。 “呵，都说了，她不自量力，这下好了，害的我哥跟他一起出丑！还不如我上呢！”说罢，作势就要翻过围栏跑过去，却被苏御一把拽住了衣服。 安抚道：“别啊，小祖宗！皇上还在呢!” 小葡萄看到皇上在上面看的专注，瞬间没了气焰，只好鼓着腮帮子恨恨的看着秋心的方向。 反观庞熠，并未表现出任何波澜，面对众人大笑，也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 “小美人，你这是送上门啊！那我可就不客气了！”耶律英言挑衅道。 秋心尴尬的冲皇上的方向笑笑，抠了抠脑门。看了眼庞熠道：“我再试试？” 庞熠微微一笑点了点头，她要玩就玩，大不了，回头和耶律英言硬刚也无碍，反正不会让她被别人带走！ “皇上，这秋司职，不过尔尔嘛，看样子倒是个会说大话的！”元妃捂着嘴，笑眼盈盈。心里痛快极了！ 秋心不紧不慢，重新站在了方才的位置，注视前方，调整了下呼吸。再度抽出一只羽箭来，搭在弓上。闭起一只眼，逐渐将弓拉满。 庞熠注意到秋心拉弓的程度与方才大有不同，下意识握紧了拳头。就在众人准备再次哄笑之余。 “咻”的一声，羽箭带着杀气射中了靶心，硬是将方才耶律英言的箭挤下来一支。 这下，又是一片哗然！ “好！”皇上再次叫好，可这声，明显更加洪亮。透着股子得意。耶律英言瞪大了眼，看着眼前娇小的可人。 只有耶律英言和庞熠知晓，耶律英言用了多大的力气，扎进靶心的箭，连伸手去拔，都要费些力气，更何况用另一只箭射下来。 秋心脸上看不出任何波澜，心中却澎湃不已。魂穿之前，自己不光会用枪，对于射箭，也是很有研究。时常同师兄弟去射击馆内玩射箭。否则刚才也不会强硬出头。 不过第一下，确实是自己失手，这箭与自己用过的并不相同，虽然原理大差不差，可自己总要试试手感才行。虽然技巧尤在，可体力明显不行。 而一旁的庞熠，则更是吃惊，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少事情，是瞒着自己的？ 元妃气的捏紧了帕子，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心中将所有希望，都押在了耶律英言的另外两支箭上。方才那种巧合，必定不会再上演。 秋心并未做任何解释，淡定的看着耶律英言惊讶的表情，微微一笑，探出手指，将剩余的最后一支箭缓缓搭在了弓上。 闭起一只眼，嘴角微微上扬，淡淡的说道：“耶律大人，都说了。让你对我死心。” 话毕，秋心的最后一支箭，用了十足的力气直冲靶心。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盯着秋心射出的那支箭。 “帮！”的一声，耶律英言的箭，再度被挤了下来。瞬间，在场之上的人，都沸腾了起来。元妃更是紧张的站了起来，不可思议的看着掉落在地的两支箭。 人群中一片欢呼！耶律英言也不过如此，竟然输给了一个女官！ 秋心放下弓，回过头去，看着庞熠复杂的眼神，歪着脑袋扬起嘴角眨了眨眼，用嘴型说道：“我们赢啦！” 第245章 混套房子 耶律英言听着全场的欢呼，并未生气，反而扬起嘴角欢快的走了过来看着秋心道：“小美人！你可以啊！我看，比庞将军都更胜一筹呢！愿赌服输！你赢啦！” 秋心得意笑笑，可看到庞熠复杂的表情，犹豫了一下，想要说什么。却见庞熠摆摆手说道：“去，皇上要赏你呢。” “将军不同我一起去吗？”秋夕小声问道。 庞熠会心一笑，说道：“我同耶律兄说点话，你先去。回头我介绍小葡萄给你认识。” 秋心乖觉的点点头，心里却不停的打鼓，自己冒失出头，别人也就罢了，庞熠这里更难解释了。 小葡萄同苏御从栏杆处走了过来，一同回到了座位上，眼睛却紧盯着秋心，看着庞熠冲秋心，竟然露出难得一见的笑容。不由得更加生气起来！这个女人！还真是厉害！难怪父亲不喜欢！ 秋心回到高台前，皇上一脸欣慰。 “看来朕没有看错人！秋司职，的确是个有趣的女子！皇后的镯子，就赏你了，那可是她心爱之物。说罢，还有什么想要的，朕一并赏你！”皇上看着秋心，总觉得她眉眼亲切，像是故人一般。这次的惊喜，也是意料之外。有这样的得力臣子，日后定当有所大为。 而元妃此刻已经气的话都说不出来了，原本想借故奚落嘲讽一番，没想到倒是让她出尽了风头。冲着秋心怒目而视。 “微臣并未所求，原本也只是助兴而已。多谢皇上皇后娘娘的厚爱与赏赐！”秋心的确没有什么想要的。她不过是想替庞熠解围罢了，如今赏赐越多，自己反而越被有心之人眼红。 更何况，元妃炽热妒恨的眼神，散发着的光，像是带着灼热的气焰一般，看着在自己。浑身都难受极了。 皇上满意的点点头，这女人，不光有趣，还挺知趣！难得！难得！ “关自清的案子，朕已经命苏御将此人秋后问斩了，如今大理寺少卿之位悬空。朕有属意与你，你意下如何？”皇上此话一出，顿时周遭关注着的官员，连同元妃，都瞪大了眼。 一时间嘈杂声四起，都是在讨论的。皇上瞪了一眼周遭，立即鸦雀无声。元妃更是紧张的握紧了扶椅的把手，若是这女人真的做上大理寺少卿的职位，可谓日后平步青云！想要再除掉她，可就难了! “皇上为何如此偏袒与她，即便是做女官，也不至于封她官至二品！仅次于你！况且，她没有功名，何德何能！”小葡萄更是不服气，嘟着嘴，不满的捏紧了拳头。 “其实秋司职，倒是担得起这个重任，你不知道，她探案确实技高一筹不说，更是个不畏权贵的。想必小葡萄你也听闻齐家的事了，是她据理力争，丝毫不忌惮其他，才有了这样的结果呢。”苏御双手抱在胸前，对秋心大加赞赏。 小葡萄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一拳捅在了苏御的肋骨上，痛的苏御呲牙咧嘴，倒吸一口凉气！ “哼！一定是仗着我哥，才有这么大胆子！不然，她一个丫鬟，哪有这份魄力！唉？不对，我哥身边从没有丫鬟，这女人，从哪冒出来的！”小葡萄转念一想，都说将军身边收了个丫鬟，自己一时大意没有细想，如今想来，这女人确实来路可疑！ “嘶可是没有！我”苏御还想说什么，看到小葡萄扬了扬粉拳，立即灭了气焰，这女人，不好追啊！ “微臣惶恐，恐不能担此重任，六品司职很好，微臣已经很满意了。太过，反而让微臣无所适从。皇上对微臣的信任，就是最大的嘉赏了，女子为官，本就惹人非议，微臣实在不敢替皇上再招惹麻烦了。”秋心自己都震惊，这样的场面话，竟然说的如此熟络！不过想来也对，自己当个六品司职都被人非议，若是再往上爬，怕是要当出头鸟了。 反正自己意不在当官，只是有个正经的名头，可以查案让自己学有所用就好。万一做的官职太高，哪天再魂穿回去，那原主回来什么都不会，难免惹来杀身之祸。思来想去，这是最完美的结果了！ “她竟然拒绝？！她这女人！不简单呐！”小葡萄诧异的看着秋心的背影，不由的咂咂嘴，摇了摇头。 殊不知苏御正侧着脑袋看着她硕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的，竟然入了迷。 而秋心的一番话，不光是小葡萄诧异，所有人都是没能想到的，皇上的话已经说明，只要秋心开口，大理寺少卿的位置，必然是她的，二品官与六品官，可不止差着官阶啊！ “皇上，这秋司职，臣妾实在看着欢喜，倒像是与臣妾有缘似的，听闻秋司职如今还没有宅子，不如赏她处宅子好了。还有，她既是女官，便没有什么忌讳的，不如赏她个牌子，时常能进宫也是好的。臣妾久居深宫，倒是想听听她断案的那些奇事，解解乏闷。”皇后娘娘见周遭百官皆对秋心封官之事有争议，生怕皇上做出冲动之事，连忙解围道。 皇上看了眼皇后，点了点头，用手搓了搓膝盖，看着秋心说道:“也罢，皇后提醒的是，就依皇后所言便是。” “谢皇上皇后娘娘赏赐！”秋心再度跪了下来，冲皇上皇后行礼道，心里实在乐开了花。这一趟，没白来！还混了套房子！ 而此刻，庞熠还在和耶律英言说着什么，丝毫不知道野女人要溜走的事情。只是远远看着她起来跪下的，又见皇上赏了她牌子，一脸欣慰。 “那就多谢将军了！”耶律英言对庞熠抱拳行礼道。这才恢复了脸上的神情，顺着庞熠的眼神看了过去。 “说真的，这姑娘，我是真喜欢！若不是将军你，任他是天王老子，我也不让！”耶律英言惋惜的咂咂嘴说道。 庞熠瞥了他一眼冷笑道：“让？” 看着秋心领完赏赐，落座下来，看向自己的方向。庞熠收起冰冷的眼神，对耶律英言道：“她在等我。”说罢，大步流星，往秋心的位置走了过去。 第246章 庞熠炸毛 秋心的位置，距离苏御很近。一抬头，才注意到苏御看着自己的方向，身边还坐着一位穿着红衣的女子。正是庞熠的妹妹，小葡萄。 秋心原本点头笑笑冲二人示意，没想到苏御一脸警惕的冲自己挤眉弄眼的，再看小葡萄，看着自己的眼神，不比元妃好太多。 一时间，秋心如坐针毡，只好冲远处的庞煜投去求救的目光，这臭庞熠也不知道在和耶律英言说什么，难道庞熠胳膊的伤与他有关？ 不对啊，想起耶律英言醉酒的时间，秋心瞬间摇了摇头。 “怎么样，皇上赏你什么了？”庞熠上前，一屁股坐在了秋心身旁，问道。 “皇上说，让我任职大理寺少卿。”秋心佯装淡定的说道。 庞熠一口水没喝下去，差点呛死自己“咳咳”咳嗽了好久，这才平复下来。 “真的？”庞熠诧异的看着秋心，皇上怎么想一出是一出！ “我婉拒了。”秋心说的云淡风轻，庞熠差点惊掉下巴。 “为什么！你可知道，这大理寺少卿，多少双眼睛盯着的位子。你居然没答应？”庞熠也有些不解。 却见秋心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道：“方才将军听到皇上的决定都大吃一惊，更何况是别人！我已经够扎眼了。还是别太出头的好！只要能让我查案就行了，少卿也好司职也罢，不都是给皇上卖力的嘛！” 庞熠看着秋心说完这些，眼里满是欣喜。这个女人的气度，原比自己想象中的还要大许多。 “那皇上就没赏你点别的？”庞熠忍不住问道。 秋心点点头道：“赏了，除了皇后娘娘的镯子之外，还赐了块牌子，说是可以时常进宫陪皇后娘娘说说话。另外赐了我新宅子，对了将军，你饿不饿我” “你说什么？”庞熠突然大声喊道站了起来。惹得周围人纷纷侧目，皇上更是被庞熠的声音吸引，目光饶有意味的投了过去。 秋心原本将这句话的声音压得十分低了，就知道庞熠会炸毛，没想到这么不管不顾的。 庞熠捏紧了拳头，看了眼皇上，自己替他卖命，他倒好，反而将秋心使走！这怎么了得！ “不行，哪都不许去！我去找皇上说！”庞熠袖子一挥，满脸的愠怒。 秋心见状连忙拉住他的衣角小声说道：“哎呀将军！你别莽撞！你先回来！” 庞熠见她惶恐的模样，又看了眼，周围人的眼光，无奈，只好再度坐了回去。 “将军，我已经婉拒了皇上的好意，怎么能再驳了他和皇后的赏赐呢，再说了，我总不能老是住在你那里！”秋心一边解释，一边说道。 这话在庞熠耳朵里，就变了个意思，回头瞪着秋心，一把抓住她的胳膊凶狠的说道：“怎么，是你自己想走！” 秋心胳膊被他拽的生疼，周遭不少眼睛看着他们这边，小葡萄更是看到哥哥一脸愠怒的样子，心里焦急万分，这女人，到底将哥哥怎么了，竟然让他鲜少喜怒形于色的人竟然众目睽睽下动起手来。 “你放开，你还受着伤呢！”秋心担心他胳膊用力，连忙说道。 听到她关心自己，庞熠这才怒气减少了些，看着秋心，松开了手。 “将军，皇上命您过去一趟。”皇上身边的太监连忙跑了过来冲庞熠说道。 秋心见状连忙叮嘱庞熠：“你可莫要再耍你的浑脾气。” 庞熠看了她一眼，并没有多说什么，站起身子，随太监一起到了皇上身边。 “你坐那！陪朕喝一杯。”皇上指着边上临时放的椅子说道。 庞熠点点头，这才坐下。皇上命人给庞熠斟了酒。自己拿起酒杯看向远方正打的激烈的马球赛事问道：“可是因为赏了秋司职宅子，你与她吵架了？” “皇上，微臣微臣家里倒是不缺一口粮，她吃的也不多，就不必赏她宅子了。”庞熠不死心，松软了口气说道。 “你呀！你。虽然是个武将，可谋略也非一般人能比的。以前秋司职是你的丫鬟，也就罢了，如今，她成了朕的臣子，再住在你府上，成何体统。她终究是个女子啊！日后，还得嫁人！成日住在你那里，你说，像什么话！”皇上知晓庞熠的心思，可皇后此举，倒也提醒了他。 “嫁人？嫁什么人！微臣微”庞熠急的话都说不全了。却听皇后笑道：“将军到底是个男儿，想事情，过于直爽了些。即便将军有意，一定也不想委屈了她不是，光明正大迎娶回去，才是对秋司职最大的体面。” 庞熠一听，豁然开朗，瞬间眼睛明亮了起来，看着皇上皇后，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了。憨厚的笑着，端起皇上赐的酒一饮而尽道：“多谢皇上，皇后娘娘提点！微臣知道了!” 皇上一看庞熠傻笑的样子，无奈的摇摇头这还是那个自己认识的庞熠嘛！说了会子闲话，就将庞熠放了回去。 “将军，皇上可是为难你了？”秋心担忧的看着他。却见庞熠恢复了一本正经的模样，摇了摇头，坐了下来。 “那宅子的事”秋心试探的问道。 “无妨，不日我便启程护送高俪公主回去，在这期间，你且先在将军府再委屈一阵子。我也放心些，我不在，难免会有有心之人找你麻烦。等我回来，皇上也选好了地方。你再搬走也不迟。”庞熠将方才想好的说辞说与秋心。 秋心这才松了口气。乖觉的点了点头。不经意间却瞥见小葡萄同苏御，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们这边。 秋心仔细想了想，在布庄见到小葡萄，虽然与那贴身婢女争执了两句，可同正主并未多言啊，怎么这丫头看着自己，倒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看的秋心后背一阵阵发寒。 秋心忙躲闪过她的眼神回过头来，专注的同庞熠一起看起马球来，说是来看比赛，正经没看多久。 第247章 散场 热闹了一整天，皇上终于带着皇后等人回了宫。而一直在后面看着二人的小葡萄，也终于耐不住性子了。 “哥哥！”众人散去，小葡萄连忙跑了过去，拽着庞熠。 庞熠这才想起妹妹也在，看到苏御陪在身边，也就放心了不少。 “秋心，这位便是我的三妹妹，大家都叫她小葡萄。小葡萄，这就是你嚷着要见的女官秋心。”庞熠赶忙做着介绍，却见一旁的苏御脸色有些不大好的样子。 “我见过她，只是没想到，她就是你身边的那个女官！”小葡萄语气不太好，庞熠也听了出来。 秋心无奈，冲小葡萄行了个礼道：“见过庞小姐。” “你既然有喜欢的人，就不要粘着我哥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今日又冒头代他去射箭！赢了也就罢了，可若输了，凭你几个脑袋，也担不起我庞家的脸面。”小葡萄怒斥道。 庞熠惊讶的听着她的一番言论，刚想说什么，却见秋心也是一脸懵的状态，喜欢的人？什么人？ “好了！谁许你这般无礼，且不论其他，如今她为人臣，你不过是个闺阁小姐，应该是你行礼才是，哪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庞熠训斥着小葡萄。 小葡萄立即瞪大了眼，诧异的看着庞熠，这个哥哥虽然杀伐果断，敌军听到皆闻风丧胆，可对自己，却宠爱有加，鲜少说重话，今日竟然为了这个女人，训斥自己！ “好了好了！都别嚷了！累一天了！你火气这么大干嘛！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苏御连忙打着圆场瞪了庞熠一眼，自己都舍不得说她一句，庞熠今日这样凶她。 “哼！”小葡萄见哥哥不分青红皂白站在秋心一边，伸手一把推在庞熠的肩上。庞熠吃痛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一步。 秋心连忙上前搀扶，却见小葡萄哭丧着脸，推开庞熠后，大步跑出了围场。 “唉？小葡萄！你干嘛去！这么晚了！你别乱跑！”苏御见状，连忙大喊着追了上去。 庞熠皱了皱眉，倒吸一口凉气，秋心仔细一看，难怪今日他一袭墨色锦衣，伸手一摸，肩头略带黏腻，原来是有血水渗出。方才被小葡萄一推，怕是伤口又裂了开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现在没人，我可以问了吗？”秋心双手插在腰上一脸不悦的看着庞熠。却见他突然笑了出来。 耶律英言看完马球赛，便同其他官员一起往外走，看了眼庞熠秋心的位置，见有人在同他们说话，便不停留，人潮拥挤，将倭国使臣以及他的随从与自己挤在了一条道上。 倭国使臣在前，身后跟着个随从，耶律英言跟着身后。前方走着一个倭国使臣的随从，这随从与其他随从不同，带着白纱斗笠，个子更加瘦小一些。 走起路来，步伐却极其稳健，看样子是会些功夫在身上。只是只有他一人带着斗笠，不免让耶律英言多看了几眼。 走着走着，突然前方戴斗笠的随从身上掉下什么东西似的。 正巧被后面的耶律英言捡到，竟然是一个小钱袋。上面绣着紫色的花，不过看样子绣这钱袋的人，女红差强人意，针脚大也就算了，那花绣的歪歪斜斜的。不过从钱袋角磨损的样子来看。这钱袋应该是那随从的心爱之物了。 与是喊道：“喂，你掉东西了！” 谁知耶律英言的声音一出，那随从愣了一下，微微侧头，看了一眼，忙低下头加快了脚步。 耶律英言见状还以为他没听清楚。飞快的跟了上去，谁料那随从，竟然在人群中左钻右钻的，很快拉开了距离。要不是头上的斗笠显眼，怕是已经跟丢了。 耶律英言无奈，自己做好事，还这么费力，径直抓着一个倭国使臣的随从道：“喏，这个，那个人的！”说着，还用手指了指人群中戴斗笠的那个随从，随即将钱袋塞了回去。 这才带着自己的人，从另一头走了出去。只是不知为何，心里总觉得怪怪的，无意间再回头看去，只见那个带着斗笠的随从正站在原地看向自己的位置。 恍惚间，耶律英言停下了脚步，心中有个念头，让他停止向前。那随从见耶律英言也停了下来，反而低下头继续跟着倭国使臣往外走去。 于是耶律英言摇了摇头，从另一条路消失在了人群中。 “你是说，有人埋伏你？是谁这么胆大！你可是摘星将军！马车上挂着庞字！他们是疯了吗！”秋心一脸诧异的喊道。 庞熠强忍着疼，看了眼周遭，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说道：“你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不是？” 秋心尴尬的笑了笑，上前去伸手想要看看庞熠的伤，庞熠连忙推开说道：“人多眼杂，回去再说。” “可你这伤，再骑马裂开怎么办！”秋心担忧的说道。 “无妨，我用左手就好。”庞熠安慰着秋心，见她紧张的模样，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于是二人趁着人少，往停放马的地方走去。 “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是如何习得射箭？别用鬼话唬我！你以前的爹娘什么德行，你比我清楚，他二人可不是能教你射箭的。”庞熠终于想起来质问秋心。 秋心并没有想到什么特别的说辞，沉默了许久，她决定，对付庞熠的质问，只有耍赖，方可保命！于是佯装憨傻，笑道：“我不会啊！第一箭都没射出去！误打误撞罢了！” “你如今倒是连敷衍的话，都不想动脑子了。还有，什么叫你有喜欢的人了？你和小葡萄是怎么回事，她可不是不分青红皂白胡闹的人！”庞熠突然想起方才小葡萄的话，立马严肃了起来。 “嗐，她不说，我倒还真的不知道症结在哪，你这妹妹，今天在背后看了我一天，要不是我心里乱，还真被她看的发毛呢！原本我也不知道为何她看起来对我有敌意，方才她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了。我去万家布庄给春藤买点衣服，之前南月姐姐舍命帮我，我便想着也送她一件，你也知道，她喜欢穿男装嘛，在布庄就遇到了她，许是误会我和南月了。”秋心连忙解释道。 “真的？”庞熠心里松了口气，可转念一想，又头疼起来对秋心说道：“你啊！同南月确实太过亲近了！让她以后别穿男装到处招摇！” 庞熠此话一出，到像是个争风吃醋的小孩，惹得秋心捂着嘴，笑出了声。 第248章 奇怪的行刺 秋心同庞熠回到将军府，二人将庞熠昨晚遇刺之事细细回想了一遍。 “因为是家宴，所以我只带了费扬前去，回来的路上也是照往常走的路线，直至街口拐弯的地方，突然有暗器打中了马，马受惊，双蹄抬起，我便从马车内跳了出来，就已经看到费扬和三个黑衣人开打了。转身一看，周围埋伏了七八个黑衣人冲我而来，各个都是武功高手，一番交战下来，对方并未下死手，也并未占优势，武功路数也比较野，这么说，是我没见过的招数。有些嗯有些奇怪。”庞熠一边解开伤口。一边回忆道。 “那将军可还记得对方有什么特征？”秋心伸手翻看庞熠的伤，血迹深浅不一印染出来，看来伤口不浅，今天他活动次数比较多，所以一直未能愈合。 “武器。”庞熠回忆了一番，认真说道：“他们虽然拿着平日看似普通的长剑，和大刀。可好像并不顺手似的，倒是伤了我的这个伤口，是偷袭所致的短刀伤。” 秋心看到庞熠的伤口，切面平整，前深后浅，从锁骨靠边上的位置向后一直到肩胛骨附近，不由的心生疑惑。庞熠看起来怎么都有一米八以上的个头，能造成这样的伤口位置，必定比他要高许多。 “那些人是不是比大人要高？”秋心好奇的问道，边问，边给庞熠上药。 庞熠想都没想就摇摇头道：“这些人像是精心挑选的一样，行动整齐划一，个头一眼看去都大差不差，其中一个逼近我的时候，我顺便打量了一下，头顶大概也只到我嘴巴的位置。” “这么矮？”秋心更疑惑了。 庞熠点点头道：“原本我和费扬是可以应付的，可他们像是在试探我们的武功底子似的，每次都是骚扰一下就后退，像是苍蝇一样烦，最后从怀中掏出炸雷，快速消失了。因为我受了伤，所以费扬也不愿意恋战，并未追去。而他们消失的方向，也让我们无从下手，十来个人，分别往不同的方向逃走了。” “这就奇了，倒不像是探将军的武功，而像是在拖延时间。”秋心皱着眉头，心里有种不好的感觉。 “拖延时间？”庞熠有些不解。 秋心耸耸肩道：“我还没想到是要拖延什么时间。也许也只是我想多了。早点休息将军，今日，你也累了一天了，这伤口莫要再逞强干别的了，近几日出门，还是让费扬套马车，出入也多带些人。” “只知道说我，你也是，一个女人家，如今又有齐郡王这么一个暗地里的敌人虎视眈眈，明天开始你出门，我便让多跟两个人。”庞熠担忧的看着秋心。 惹得秋心无奈翻了个白眼：“将军，你就别加人了，再加，我这出门跟带人打群架似的，你以为，平日跟着我的人我不知道？” “特殊时期，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多点人没什么不好！”不容秋心反驳，庞熠就起身走了。秋心看着他倔强的模样，不由的摇了摇头。 秋心累了一天，收拾完后，很快便入睡了，迷迷糊糊睡得正熟，感觉有人摇自己，倏地睁开了眼，只见春藤也是一脸困意的看着自己道：“姐姐，方嬷嬷传来话，让你赶紧穿衣服，跟将军入宫去。” 入宫？秋心猛地惊醒，看了眼外面的天色，便知，出事了！ 秋心慌忙换上衣服，擦了把脸往后院走去，费扬已经套好了马车，后面跟着一队穿着盔甲的侍卫。 庞熠已经在马车上等着了，探出头看到秋心，撩开帘子伸手去拉她坐上了马车，刚坐稳，就听费扬“驾”的一声，马车疾驰而去。一路上，秋心注意到，并不是常日走的路，而是选择一些不起眼的小路。 “发生什么事了将军？”秋心刚问了下时辰，自己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喊醒了。 庞熠紧皱眉头，压低嗓音对秋心小声说道：“高俪公主不见了。” “嗯？”秋心立即瞪大了眼，这怎么可能！她可是被囚禁在皇宫内，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了！这可非同小可。 “负责看管的是什么人？”秋心赶忙问道。 “表面上是御林军看管，可实际上，都是我的人。我与皇上商议过，看管公主之事非同小可，不敢出任何岔子，所以才命我信得过的人，打扮成侍卫的模样在宫内把守。可刚宫里传来消息，我的人，都不见了。”庞熠有些愤怒的说道。 “不见了？怎么个不见法？”秋心也替他捏了把汗。 “昨天白日的时候，宫内照例给公主送膳食，晚上送膳食的人换了班，再去的时候，发觉把守的侍卫不对劲。又害怕多生事端，直至皇上回宫，才去禀明。待皇上命人去查看，发觉我的侍卫，被人掉了包，而里面的公主，也早就被人换了。可那几个被调包的人，始终不说话，被发觉之后，好像是一早就串通好的一样，嘴里皆藏着毒药，全部咬破当场毙命。皇上这才立即命人来通知我。”庞熠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的清楚。 秋心越发疑惑起来，看着庞熠的脸，突然说道：“你受伤的时候，人，就已经调包了。” “嗯？此话怎讲？”庞熠不解。这两件事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关联啊。 “去调包的人，知道把守的侍卫是你安排的，但却不知道你与侍卫之间有没有什么信号之类的，所以在出动调包的时候，另一队人，只要负责扰乱你的视线，拖延时间，等他们完成调包，确定你当下不知晓宫内的情况即可。”秋心分析道。 庞熠错愕的愣了愣，说道：“没错，若是宫内有状况，我的人就会发信号烟给我，可那晚确实没有。” “一种，是有，而将军你在混战之中并没有注意到，另一种，是还没来得及，就已经结束了。所以你这边不察觉，而你也说，白日送饭的人，并未察觉，说明白日送饭的人，对将军你的人不熟悉，他们为了多争取点时间，也会继续假装。这些人，是死侍，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准备，只要皇上发觉，一定会在最后关头自杀保住秘密。”秋心将整件事情串联起来，庞熠瞬间脑袋里有了清晰的画面。 第249章 高俪公主不见了 “哎呦，将军，您可来了，皇上着急坏了！就等你们了。”皇上身边的小圆子站在南门外来回踱步，看到庞熠的马车，立即跑了过来，一脸焦急的样子。 庞熠点点头，二话不说拉着秋心下了马车，命侍卫在外等候，带着费扬一起往宫内走去。 “知道的人，多吗？”庞熠冷冷问道。 “哎呦喂！哪敢声张。皇上如今在关押公主的院子里呢。快走。”小圆子压低声音，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听到什么似的。 而秋心，则一路低着头跟在庞熠身后，虽然人跟在一边，可心里却想着其他。 终于，七扭八拐，到了皇宫内最偏远的宫院内，只见外面守着十几个带刀侍卫，大门敞开着，里面亮着宫灯。 庞熠等人走了进去，就见皇上背着手来回在院子里踱步。皱着眉头，一脸焦急的样子。 “哎呦皇上，这夜里院子里风大，您怎么站在院子啊！”小圆子一脸担忧的上前去。皇上这才回头，看到庞熠到来像是松了一口气一般。 “参见皇上。”庞熠同秋心行礼道。皇上上前扶起庞熠看着他说道：“此事想必你也知晓了，眼下可该怎么办！朕能信得过的，也只有你了。” “皇上，进屋内说罢。”庞熠皱着眉头，也是一筹莫展。 三人进了屋子，没有了旁人，庞熠这才看了眼秋心对皇上说道：“这件事，恐怕暂时得瞒着了。微臣特意引秋司职一同前来，看能不能找出一些线索。” “自然是好的，只是时间不多了。这万一唉！”皇上欲言又止。 庞熠看了眼皇上行礼道：“皇上莫要担心，若是能查出什么来，最好，若是不能，那就开战！臣所带领的十万精兵，愿为皇上一战！我大宋，岂是这些腌臜小人的做派可以任意揉捏的！” “好！有爱卿这句话，朕就放心了！”皇上一手拍在庞熠的肩上，二人对视一眼，便对身后的秋心说道：“秋司职，如果有什么需要等到，尽管说。” 秋心听了庞熠的话，心中五味陈杂，深吸一口气，看着皇上说道：“皇上，那些自杀的尸体呢？” 皇上立即说道：“在后院停放。” “皇上，找信得过的太医来。我需要验尸。查毒。另外，将知道此事的所有人等，全部传来，还有，将军，下令严防城门，放出话去，你被刺伤了，在府上休息，要找出刺客。皇上，得找借口延迟将军送公主回高俪的时间。将军的伤可以是个借口，但是这个不能拖太久。”秋心头脑清晰，来的路上，已经将怎么查的事情，提前捋了一遍。 “秋司职说的对，眼下只能先拖一拖了。”皇上点点头，没想到秋心一个女人家，想的这般周全。 “对了，还有，倭国使臣，和耶律英言。这两队人，必须命人暗中看管，高俪公主被劫走一事，这两队人，也有很大的嫌疑。这个就比较难办了，倭国使臣我并未解除，可只是几面之缘，便断定此人手段阴狠毒辣，并非善类。而耶律英言表面看似玩世不恭，实则心机深厚，而且也并不能排除，是这两队人里其中一队想要挑起纷争，这招，耶律英言刚来的时候就用过了。”秋心分析着。 皇上连连点头，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问道：“可若公主死了这” “最起码，短时间内不会，他们大费周章，从宫外开始布置，将公主劫走，为何不当场杀掉直接挑起纷争，所以也可能是高俪人干的！所以将军，你得派一队人马前去调查，高俪公主入宋之后，是不是所有人都在我们了解之中，并且，与其时间相差不多的时候入宋之人，不管什么装扮，也要查明。对了，必要的时候，可以联合太师，太师对高俪的了解，应该更为透彻一些。”秋心大脑飞速转着此事非同小可，若要开战民不聊生，死的人会更多！ “可原定时间，就这两日，倭国使臣和大辽使臣就要离宋的，若是强行留下，恐怕打草惊蛇，更加难办了。”皇上皱着眉。 “先不管，就看两日内，能不能找到公主了，若是找不到，只能再想办法了。”秋心盘算这，若是实在不行，自己就出面与耶律英言周旋，让他帮忙再拖延倭国使臣几天。 小圆子！皇上冲门外喊道。 很快，守在门外的小圆子走了进来。 “去，命周太医来。”皇上吩咐道。 小圆子刚想领命，却听秋心说道：“且慢！” 众人不解的看着她，却见秋心看着小圆子说道：“还请圆公公直接将太医带去将军府，就说将军遇刺，伤口恶化严重，请太医诊治要多大张旗鼓，就有多大张旗鼓。到了将军府，给太医换上小太监的衣服，再折回宫内。” 秋心一听众人恍然大悟，小圆子立即出门去办。而庞熠看着秋心，这女人临危不乱，处变不惊。怎能让自己不喜欢！ “大人，你派守的侍卫，有几人？院外皇上派守的侍卫，又有多少？”秋心快速进入状态，毕竟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我派来的人，有六个，各个皆是高手。皇上院外派守的也都是御林军内挑选的人手，差不多也有十个。”庞熠不假思索道。 “这就奇怪了，先不说院外把手的十人，单就是将军的六人，想要没有动静全部换掉，就很难。因为他们必须派出六个以上的人，最少七个！将侍卫全部换掉时候，最少有一个人可以带着公主离去。而且这些人，除了十分熟悉皇宫内的地形之外，对于将军换掉侍卫的事情，也十分清楚。知道这些的，又有哪些人呢？”秋心问道。 庞熠和皇上面面相觑，“并未有人知道，是我与皇上私下相商。” “这，就有意思了！”秋心看着屋外漆黑的夜，眼神变得明亮了许多。 第250章 手法残忍 安排完眼前的事情，送走皇上。庞熠命人给秋心备了件小太监的衣服换上。直到等到同样穿着太监衣服的周太医到来，众人才忙往后院去。 “将军，知道费扬的人太多了，就让费扬去着手盯着城门出入的事情还有盘查高俪入宋的人。选几个机灵点的，换上太监或者侍卫的衣服，进来帮忙。”秋心对跟在一侧的庞熠说道。眼神四处打量着院子里的的环境。 庞熠点头应允，秋心却继续说道：“对了，将军，你安排完之后，就回去做其他的，宫内你还是别待着了，你这御前红人的脸，谁都认识，查起来，怕是要打草惊蛇。我估摸着被调包的那几个侍卫，若是被灭了口，一定不会搬离”秋心的话还没说完，眼睛就落在花园深处的一口被石盖盖着的井上。 庞熠顺着她的眼看去，立即警觉了起来，径直走上前去，果然那井周边四处的杂草凌乱的极了，像是被人踩踏过一样庞熠看了眼秋心，二人相互一对视，心中那股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圆公公，不然，您先往后退退？”秋心一脸面色凝重的对皇上留下的小圆子说道。 “嗐，不就是口井嘛！你们干嘛搞这么严重！”小圆子搞不懂为何气氛突然凝重起来。 庞熠一个眼神看过去，费扬上前伸手用力一推，便将石板推开。夜里，天色已晚，本就光线昏暗不说。黑漆漆的井里什么也看不清楚。 “来人！拿条绳子！”庞熠冲侍卫喊道。 小圆子和太医还好奇的往前凑了凑，什么也看不清楚。而庞熠和秋心的直觉，这井里，一定有问题！ 很快侍卫将一捆绳子拿了过来，庞熠接过来用绳子在宫灯的提手上打上结，缓缓放了下去，众人的脑袋都围在井口之上，宫灯光线范围小，但是足够照亮黑暗潮湿的井内。 所有人屏气凝神，当宫灯照亮水面的时候，小圆子大声惊呼“啊！” 一颗人头，披头散发，怼在井壁，两只脚反方向搭在他赤裸的肩膀上露出粗壮的大腿来。 显然，下面不止一个人。秋心虽然早早做好了心里准备，可当将里面的人全部打捞上来的时候，还是难免看着一堆堆湿润乌黑的尸体，心头泛起恶心。 小圆子更是躲的远远的，上次在郡王府，自己没的选，这次皇上不在，这样恶心的差事，自己自然不敢上前。 “看样子，的确是中了毒。被投入井里。难怪会消失的无声无息。还好已是深秋，井水冰凉，延缓了尸体腐烂发臭的时间，加上我们发现的早，不然，恐怕臭都要臭死了。”秋心皱着眉，后院的尸体还没来得及看，这就又多出了这么多。看来有的忙了！ “那我先不走了，你一个也忙不过来。万一再有什么事，也好照应着你。”庞熠也是头疼的厉害，内忧外患。如何是好！如果面对面让他打一架，都好过于现在这般费心机。 出门的时候，费扬将秋心的箱子提前准备着，秋心答应了庞熠的要求，立即晃了晃脑袋，清醒了下有些昏沉的头，将箱子打开，带上手套，同太医一起勘察起尸体来。 秋心命人将从井里打捞的尸体依次排列开，所有人的皮肤乌青，明显是中毒而亡，只是秋心一眼看去，疑惑的眯起了眼，问道：“井里，还有没有了！” “没有了，已经捞干净了！”费扬答道。庞熠此刻也发觉了不对劲。 “怎么只有五人？”疑惑的问道。 “看来，有一个，要不然之前被收买了，要不然，就是被挟持了。我更倾向于第一种，不然他们不会这么顺利。连藏尸的地方，都提前想好。”秋心分析着，随即蹲下查看起来。 “怎么会，这六人跟随将军多年，皆是心腹。将军身边怎么可能会有人被收买。”费扬斩钉截铁道。 秋心明白费扬的意思，抬眼看了下庞熠，庞熠的神色也不太好，显然同秋心想到一处去了，若是连庞熠身边多年的心腹都有可能被收买变节，这背后的阴谋显然不是一天两天了！ 尸体表面没有创口，大多数都是身体表面刮擦痕迹，带着泥水，显然是被投入井下之时，擦到井壁上面的造成的死后伤。秋心边说，庞熠亲自提笔帮秋心记录。 秋心拿出银针，分别先是在第一具尸体上的喉、腔、腹三处下针，待时间一到，全部拿出来。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接着将剩余的尸体上全部下了针。待结果一出，皱着眉说道：“看来毒药是以烟雾形式吸入体内。只是这毒，倒也奇怪，死者只是人体表皮乌青，可眼睑正常，口鼻也正常。看来这毒的毒性很猛，并没有给这些人反应时间。” 秋心捏起死者的手，发觉除了常年习武手上残留的老茧之外，并无其他。所以说并没有发生任何打斗。指甲里，只有正常的泥垢。 秋心用手翻看死者的脖子，发现所有死者的脖子都有被折断颈椎的痕迹。而且所有人被折断颈椎的手法力道都一样，甚至连手的位置都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这些人还真是心狠手辣，将军你看，这手法，分明是害怕毒药有不够猛，死后还要补刀确保万无一失！这些人，显然有一整套的节奏，训练有素，手段残暴。比一般的侍卫，或者士兵要更加冷血。应该是一个杀手组织。”秋心判断着。 “没错，折断颈椎的地方，只有一个手印，显然是单手发力。说明行凶者武功高强。只是不能确定，和对我行刺的到底是不是同样一批人。”庞熠边记录，边赞同的点点头说道。 下官对这种毒，倒是没有研究，不过可以回去翻翻古籍也许能找到记录，方才查验完，这些尸体，因为井水浸泡，虽然测不准具体死的时间，但估摸着得有一天以上的时间了。太医缓缓从尸体间站了出来，说着自己的见解。 第251章 毒 秋心点点头，突然发觉自己的手套表面有变绿的迹象，立即皱起了眉，冲刚才抬过尸体的侍卫喊道：“你们几个，赶紧，用烈酒洗手，快！” 侍卫还在发愣，庞熠就已经命人将烈酒拿了上来。果然这些人的手上，都有些绿色的粘液。秋心没说之前，已经有些人的手开始发痒起来。一说，各个面如死灰，这可是毒啊！ 纷纷伸出手，用烈酒仔细擦洗着。 庞熠关切的看着秋心问道：“你没事！” 秋心摇摇头，双手举了起来说道：“好在有将军替我准备的这幅手套。不过，这些人的毒，实在厉害，我们还是不能掉以轻心，将军你更是离远一点，尽量将手背起来，不要沾染到任何东西。” “哎呦!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干的！这样恶毒！”小圆子皱着眉，紧张的来回踱步。 那些侍卫的手，被烈酒一接触，立即刺痛难耐。不停的抠着。 “不能抠！费大哥！赶紧，将他们的手，哦不，人！捆起来！”秋心见状连忙呵斥。 费扬看秋心脸色大变，便知事态严重，立即按秋心所说，将方才打捞的几人迅速用绳子捆了起来。一个方才入过水的，更是连脸都红了起来。 “太医，您快瞧瞧，有什么法子，先给这些兄弟止痒。”秋心急忙问道。 太医颤颤巍巍走上前去，仔细一看，瞬间皱起了眉。想了许久说道：“下官药箱有些药膏，用水化开涂抹，应该可以应付一阵，眼下倒是未渗入体内，不会要人性命。” 听太医这样一说，秋心总算是松了口气，都怪自己太大意，只想着自己防护好，险些葬送了这些人的性命。自责的咬了咬嘴唇。 庞熠看到秋心眼中的懊悔，想要上前安抚她。却见秋心自己调整了下情绪吸了吸鼻子，抬起眼看着庞熠道：“将军，天快亮了，你先快回府上，按我之前交代的去办。我这里的人手足够了。将军不必担忧。我的模样不算好认，一时半会不会惹人注意的。” “好，就如你所说。照顾好自己。若有事情，就让圆公公出马，他在宫里是老人了，为人处世，圆滑的很。”庞熠看了眼身侧的小圆子，丝毫不顾及他。 无奈，谁让人家是摘星将军呢！小圆子只好尴尬的笑笑点点头。 庞熠也不拖泥带水，带着费扬一同离开了宫内。秋心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中祈祷：“老天保佑，但愿能平安渡过这一关！” “圆公公，这几位侍卫的尸体，我和太医已经勘验过了，他们身上有毒，眼下为了宫中所有人的安危，还是尽快焚烧！另外，赶紧命人，用生石灰将这里好好撒一遍。”秋心连忙想着应对之策，这背后之人，还真是歹毒，若是没有发觉，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小圆子看着那些侍卫的惨状，皱着眉连忙答应：“这就去！这就去！来人呐！”小圆子扯着嗓子喊道，这一晚上，自己受到的惊吓实在是太多了！ “太医，我们去看看后院的尸体。”秋心转身对太医说道。太医赶紧点点头，这秋司职果然有一套，做事有条不紊，临危不乱，难怪皇上要封她做官！方才看的清楚，连摘星将军对她都不肯大声。 于是连忙点头答应，跟着秋心一起。 后院的尸体皇上命人停放成一排，用白布盖了起来，周围有侍卫把手，看到秋心，立即让开。 秋心掀开白布，六个人，一个都不少。所有人，面色乌青，眼睑有血，瞳孔涣散。嘴唇青紫。嘴角处有黑血流出。这些就是被掉包的刺客，前面的人，也是他们杀的! 掰开嘴，口腔内全是血污嘴里有像是什么黏膜一样的东西。秋心好奇的用镊子夹了出来，借着宫灯的光，疑惑的紧皱着眉头。 “这是？”秋心有些不解的问一旁的太医。 太医皱了皱眉，惊奇的看着秋心手里的工具，可也没有敢多问什么，便说道：“应该都是鱼泡，藏毒用的。” 秋心一听，倒是有些佩服这些人的想象力了，居然能想到用鱼泡藏毒！在没有塑料制品的时代，鱼泡的确是个不错的选择！ 致死原因很清楚，毒物秋心了解不多，便交给了太医，自己研究起这几个人来。 一眼望去，这六个人的个头差不多高低，而且给秋心一个感觉，这些男子，有些矮！对！有些矮！ 秋心想起庞熠所说，刺伤他的男人个头也差不多站起来只有自己嘴唇高低，目测与这些人差不多。 秋心掰开这些男人的手，发觉手心满是厚厚的茧子，不分左右。显然是常年练武所致。 而他们腰上的佩刀，自然是那些侍卫的。可奇怪的是，佩刀的位置，却不一样。 “你！过来！”秋心指了指方才退后的侍卫。 侍卫连忙走了上来。秋心围着他转了转，发觉他的佩刀方式，靠近左手腰侧，与右手抬手间平行。这样的情况，所有的侍卫都一样。 而地上躺着的几个，腰间的佩刀要高上一些，腰带也比其他侍卫系的高一点，按理说，并不顺手。秋心注意到，竟然有一个佩刀在右侧！ 秋心一惊，连忙上前拽着那个死者的手看起来，果然左手的生活痕迹更重一些！他是个左撇子！ “若是你们之中，有左撇子，佩刀会改变位置吗？”秋心赶忙回头问道。 那侍卫想都不想摇摇头道：“卑职等能进宫当差了，都是经过训练挑选的，一般左撇子除非武艺高超有过人之才,才会选中，但是也会强行将佩刀的习惯改过。万一发生打斗，若是站在同样的位置，容易刺伤自己人。这个是大忌！其实不光是我们，但凡是军营里的，也都是这样，庞将军最清楚了！” 秋心点点头，看来，这幕后黑手，只管做准备救人，并未对宋人的习俗搞清楚。一定是这三家里的一家!而光是看个头，秋心心中就有猜测的目标了。 可惜这些人，身上不论如何检查，都没有什么特殊的东西，这就让秋心有些头疼了。 “秋司职！这毒药，我认得！”太医激动的翻看这死者的面庞，一脸兴奋的说道。 第252章 去向 秋心连忙看去，太医眼神泛着光道：“这毒，名曰玉消散，唐时用于处决女眷，此毒，见血封喉，只要入口，立即暴毙，死者体会不到任何痛苦。可后来，不知为何，逐渐没了方子，如今会配这毒的人，寥寥无几，下官也只是在古籍记载上见到过。不过” 太医犹豫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 秋心着急的问道：“不过什么？” 那太医也是十分谨慎，看了眼周遭，皱着眉头，感觉有什么不方便似的。秋心立即会意道：“你们去帮圆公公去前面撒石灰，这几些尸体的毒不会传染，不用再看着，要是需要，我会喊你们。” “是！”众侍卫喊道。 看着所有人撤离了后院，秋心这才对太医说道：“太医，有什么您直接说罢，没有别人了。” 太医点了点头，还是有些不放心，确定没有人，这才凑近秋心压低嗓音说道：“据说，盛唐时，倭国朝圣，特地求了一本医书带回去。上面记录着百种毒方。就有这玉消散的方子。” 秋心一听，心里一紧。看了眼太医，太医立即噤声。他知道，如此大费周章让自己装扮而来，而这院里突然死了这么多人，必有蹊跷所以对自己知道的也是谨慎告知。 “若是这样，那方才外面那些人的毒，就可以在这本医书上找到了！”秋心倒是举一反三，想到这里，不由的看着太医。 太医一愣随即点点头：“大人所说确实有理！下官回去就翻查！” 秋心心里大概有六成把握，是倭国使臣做的，可眼下出了查清楚这些人的来历，更重要的是要查清楚公主去哪了！ 宫内耳目众多，即便是只有三个人出去，不从正门，从屋顶越墙，而这座宫院的位置，在皇宫最偏僻的地方。想要一路离开，不惹人注意，换衣服就可以。 可要是出宫门，就难的多！ 突然秋心想到上次元妃娘娘打发的那个丫鬟！自己第一次遇到之时，就是被人打的半死藏在架子上，几个小太监抬着从南门出去的！ 看来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元妃是齐家的靠山，上次同庞熠去齐家暗访，就碰上了倭国使臣与他们拜访交谈。 庞太师权倾朝野，也要为了权势去拉拢高俪，想要公主与庞熠结亲。难保齐郡王不会为了什么而和倭国联手！那这么一来，元妃，对这件事知道还是不知道呢！ 秋心心里就像是一团毛线扔给了花猫一样，乱作一团。许久，秋心决定，先查再说！于是大喊道：“圆公公！圆公公！” “哎哟！在呢在呢！来了！”很快，就见圆公公用黑布遮着脸，将自己捂了个严实从前院跑了过来。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秋心道：“又怎么了秋司职！” “公公，你快，找人去南门这两日值守的人问问，有没有可疑的宫女太监，出宫的。这两日的记录，全部拿回来！” “你的意思，他们是从门里走出去的？”小圆子诧异的看着秋心问道。 秋心点点头，小圆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立即撒开腿，准备出去，却被秋心再度拦住。 公公，我要去元妃娘娘宫里一趟，你帮我安排。秋心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元主子？你去她那里作甚，你怕是还不知道，她对你可是啧啧啧！”小圆子做出一脸嫌弃的模样。 秋心当然知道，这元妃因为齐家的事，定然恨之入骨，不然也不会在马球赛事上对自己百般刁难。 于是笑笑说道：“公公不必担心，我自有我的想法，只是莫让人知道便是，我只需去转转。不过，在这之前，公公还是先将太监宫女侍卫这些出门的记录拿来我看过，再安排。咱们时间紧，要快些！” “唉，秋司职！回头在皇上跟前，您可一定要给我讨个赏赐才行！奴才这都跑断腿了！”说罢，风一阵的往外跑去。秋心笑笑摇了摇头，这小圆子公公，倒是个好玩的。 秋心回到正厅屋内，昨天累了一天，晚上睡了两个时辰不到，整个人又困又乏，可剩下的时间不多了。自己必须打起精神来。 最近高俪公主，便是被关押在这，秋心倒是有些好奇了，若是倭国所为，那么高俪是知道，还是不知道？ 想必是知道的！不然，倭国用心险恶，单纯只想挑起纷争，只需要暗地杀害公主便可。如此大费周章，若不是想向高俪示好想要联手，便是与高俪做了交易。 可不管这交易是什么，显而易见，都是冲着宋而来。不行！自己必须给庞熠带话出去。想了想，从自己的箱子拿出纸和炭条。犹豫了半天，画了一个大门。上面用炭条描画着三个小人。 仔细折了起来，探出脑袋冲门口庞熠留下来的人招了招手。其中一个走了过来问道：“秋司职有什么吩咐？” “这个，送去给将军！越快越好！”秋心不敢说太多，庞熠身边的人，如今也说不准有没有混进来不靠谱的。所以即便是给庞熠送信，也只能画他和自己之间能看得懂的东西。 秋心画的，便是那日去齐府，在门前看到齐墨晖，齐郡王，还有倭国使臣说话的样子。 “卑职这就去！”那侍卫点点头，用最快的速度离去，出门就碰见小圆子正急匆匆的赶了回来。 “可拿到了？”秋心关切的问道。 小圆子点点头，手扶在腰上，可把自己累坏了。从袖笼里拿出一本红色的册子。 “这是这两日以来出入的记录，并没有宫女太监从南门离去。送泔桶的出入过两次。可也没有异常，往日也都是这个时辰，这些个人啊！” 小圆子一脑门的汗，他来的路上，已经细细瞧过，实在是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 “除了南门，还有哪个门可以出入？”秋心赶忙问道。 小圆子哼了声道：“呵，除了南门，怕只有正门了！可他们好大的胆子，怎么敢混出去！再者，正门可查的更严了。再说了昨日皇上带着皇后娘娘和元妃去围场看马球赛！怎么可能呢！” “会不会是混入随行的人之中？”秋心皱了皱眉，昨天人那么多，完全有可能是跟随大队伍混出去的。而且，谁也不会想到，高俪公主会藏在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