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殇绝落》 第一章:杀人 西南边陲地带,崇山峻岭,树郁葱葱,山中烟雾缭绕,虫蚁鸟兽繁多,即使在大道之上也很难见到行人。山中环绕的山道上有几匹飞驰的骏马,飞扬的尘土飘飘洒洒,响亮浑厚的马蹄声响在山中,几里之外的茶铺都能听见回音。 山中的这处茶铺是这方圆百里的几个山头唯一的一间茶铺,茶铺非常简单,仅仅有一座非常简陋的木屋和几张勉强还能用的木制桌椅,平时这个茶铺很少有人,只是偶尔路过的商人停下来歇歇脚。 今日的茶铺中坐满了人,大批的货物堵在大道之上,路人开着无伤大雅的玩笑,喝着这山中特制的药茶,可算是人生一大快事。 骏马飞驰而来,被前方的货物挡住了去路,马背上的白衣少年只能夹紧马腹,勒住缰绳。骏马嘶鸣一声,前腿在空中蹬了几下,后在原地转了两圈才安静下来。 后方追上来四位身材魁梧的青年人,眼见刚才所发生的事,几人立即下马,看似年龄最长的宗兰跑上去拉住马绳询问道。“公子,可无恙?” 马背上的少年冷眼瞟了一眼前方的路以及这简单茶棚中的人。“无妨。” 宗兰松了一口气。“公子,不如我们在此休息一会吧!”一路上,少年的速度都让宗兰胆战心惊,这崎岖的山路颠簸异常,连续的快马让宗兰及几位兄弟都有些吃不消,何况是身体单薄的小公子。 少年并未反对,下马坐到唯一一张空闲的桌旁,殷勤的老板立即上前招呼这位看似来头不小的贵人。 “几位客官,要点什么?” 少年只是坐着并未出声,宗兰轻轻嗓子说道。“一壶温茶。” 同行五人,能坐者只属一人,宗兰和另外一位身着黑衣,身材健硕的青年人站在少年身后,其余两人看护着马匹。看这阵势有些让人感到紧张。 老板很快便把茶提上来,为少年添上一杯赔上几个笑脸便知趣的走开。 “这大热天的喝什么温茶,要喝冰凉的茶水才爽快。”说话的青年从座位上站起身,用脚粗鲁踢过板凳走到少年的桌前手里握着一杯凉茶递到少年眼前。 少年人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青年不羁的嘴脸,依旧用手去拿店老板参上的温茶。青年另外一只手立刻抓住少年握住杯子的手。 “放开我家公子,否则对你不客气。” 宗兰手中的剑已经出鞘,刀锋对着青年的脖颈,而那青年人并未胆怯,抬头看了宗兰一眼。 “你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和这位小公子交个朋友而已。” 青年人有一张英俊的脸,星眉剑目,漆黑深邃。他的皮肤不算白,一身挑眼的蓝衣包裹着挺拔的身躯,双脚落地无声,手臂有力,是个武功高强的人。看起来不像江湖浪子,也许是那派武林世家的公子。 少年挣脱青年抓住自己的手,喝下了那杯温茶。 青年推开宗兰手中的剑,泄气的坐在少年对面的板凳上。“本少爷好心提醒你,你竟然不识抬举。” 少年是个倔强的人,他从来不听从陌生人的劝告,即使他明明知道这茶盅中有毒,也还是会喝下去。 “我并不需要你的提醒。”少年握着茶杯打量,茶是粗茶,杯子是劣质品,只有茶中的料还可入眼。 少年将茶杯放下,看似简单的动作,桌子却轰然倒塌。四周商人打扮的路人仿佛受到惊吓,快速的提刀围上来,少年微微斜视一眼镇定自若。 这些人一改开始的和善表情,个个凶神恶煞起来。手中的刀,明晃晃的泛着白光。为首的是一位身着华贵绸缎的中年男子,脸颊消瘦,一双狭长的眼,脸上有一条并不明显的刀伤。他眯着双眼,向少年投去凶恶的目光。 “你们是什么人?想干什么?”宗兰挡在少年身前,其余三人将少年围在中间,警惕的看着四周的人。 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 “我不喜欢杀人。”少年人微微张口吐出一句话,声音轻缓。 “哈哈哈……,你喝了我的茶焉能活命,只怪你太过自信。”领头人愤恨的怒吼,眯着一双如鹰的眼睛,嘴唇微仰,似乎一切都在掌控之中。 “那我就活给你看。”少年也不恼,轻松的抬起头,眼中神采飞扬。 “不可能。”领头人惊愕的睁大了眼,他亲眼看见少年喝下了那杯茶,那种毒药世间无药可解。 “我的命肯定比你的命好。”少年似在笑,可坐得笔直的身体却丝毫未变。 杀声四起,整个普通的茶铺上演了一场修罗场的杀戮。青年人气馁的坐在少年的对面,有些担忧的看着他。毕竟刚才那茶水中有毒。 他叫修尘殇,独自一人闯荡江湖,心中自有正义。常言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四周的桌椅上溅满了鲜血,一个一个身影倒下,将这茶棚毁得惨不忍睹,小店的老板也早已经躲得远远的。宗兰的武功虽未达到登峰造极的高度,但行走江湖也是少有敌手,与领头人相对,手中的宝剑染上血红,更是一剑从他胸前划过,顿时鲜血肆意。他用手中武器支撑自己的身躯,一只腿已经跪在地上。虽然已受重伤,但眼神依旧充满了恨意。 “要杀便杀。今日败于你手,做鬼也要让你不得安宁。”他的声音开始变得虚弱,但依旧不屈不饶。 “你放心,我就是捉鬼人。”少年洋洋洒洒的声音传来,他最恨背后使坏之人。 忽然,烈日下刮起一阵阴风,空旷的空中传来一个声音。“云儿,不可胡闹。”这声音是通过内力传出,震耳欲聋。来人一身白衣,脚踏清风,速度极快的从山林中跃下。光洁绚丽的白衣在风中翩翩起舞,长及腰的黑发简单的束在脑后,看起来只是一位长得还算清秀的书生,但他的一身内力及卓越的轻功让人无法小觑。 被叫着云儿的少年在听见这声音的时候,身体微微一愣,生出怯怯的感觉。 “小师傅。”凌云胆怯叫了一声。 少年名叫凌云,出生名门,他的武功和学识都是这位翩翩而至的少年所授,所以他将少年换着小师傅,实际上他们只是师兄弟的关系。 “不知天高地厚,还不快回去。”凌云不服气的哼了一声。 “我不回去,我不想让小师傅处于危险之中。”谁敢伤害小师傅,我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这是凌云内心最深沉的想法。而今小师傅就要远行,一路上艰难险阻无数,又怎能叫凌云安心。 “小小年纪又知晓什么,这件事到此为止,我不希望再见你善作主张。”被凌云叫着小师傅的少年是个冷漠的人,虽然年纪看起来比凌云大不了多少。他的声音不轻不重,带有威严又透露着命令。 “我不。”凌云拒绝道。 少年已经没有耐心劝说凌云,手中掷出一枚玉石打在凌云身上,点住他的穴道。手在虚空一使力,凌云就像一只无脚的鸟直直落在马背上。 “将他送回去。”宗兰应了一声。立即安排身后一名侍卫将凌云送回。凌云虽不愿,但他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被动的感受到马儿向回跑。 宗兰被眼前的一切震得无言以对,心虚得立即跪下认错。 “公……公子……” “你们好本事,竟被一个小孩子耍得团团转。” “公子赎罪。”宗兰从未见过这位小主人,凌云存心想要代替他的身份,是以才会那么容易受骗。 “哈哈哈……” 那被制住的中年男子忽然大笑,大概笑的是他自己的愚笨,如今他的命在别人手中,而他自己从一开始就在犯错。少年看了他半响,看他笑得凄凉而又悲愤。世间的仇恨永无止尽,报仇是最愚蠢的人做的事。 “放他离开。”少年命令宗兰放了他。不仅那中年男人,在场的人都为少年这样的决定惊讶不已。 “你为何……?”中年男人震惊的疑问。 少年跨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他。 “下次杀人的时候,一定记得看清人在动手。” 少年挥动马鞭,骏马飞驰而去。空留马匹过境而扬起的尘土证明刚刚有马快速驰过。 一切结束,战场上只站着三位于此无关的人,两位青年男子及一位妙龄女子。“那小孩聪明着呢,他根本就没有喝那杯茶,害我担心半天。”修尘殇摇头叹息道,他只当看了一场江湖仇杀的游戏,这些在命如草芥的江湖并不少见。 第二章:住店 修尘殇这一男一女的一对师兄妹也才认识不久。萧时臣是位大夫,在医术上世间鲜少敌手。他是药谷传人,在江湖上也算小有名气。也是他发现那杯茶中有毒,让修尘殇出声制止这出悲剧,却不知那小少年早已察觉。这女子是萧时臣的师妹,医术不是很在行,武功却不弱。两人在江湖上行走,也是相得益彰。 下午还是艳阳无边,不料傍晚竟下起雨来,三人冲进最近的小城之时已经变成落汤鸡。小城上只有几处昏弱的灯光还未被风吹灭,街上早已没有行人。 萧时臣的师妹名叫文殊兰,身着一身鹅黄纱裙,被雨淋湿之后,头发贴在脸上,衣服紧贴身形,让女儿家好一阵羞。 萧时臣也不敢看他,他从小喜欢师妹,还是第一次看见师妹这个落魄样子,看起来可怜又充满女人的味道。他将外衣脱下披在文殊兰身上,然后张望了一下四周。 这漆黑的夜,也不知道雨要下到何时,还是先找一家客栈才是实际问题。 小城中有一家名为风尚楼的客栈,这是一家规模相对较大的酒楼,在当地享有非常高的名气,客人来往不断。 风尚楼的小厮正打算关门,不料三位客人急匆匆的冲进来,阻止了小厮关门。这三人衣着打扮不凡,虽被雨淋得全身湿透,但小厮并未看轻三位客人,很有礼貌的笑道。“几位客官,实在是对不起,小店打烊了。”天色暮晚,店中已无人用餐,厨娘也早就回家去了。 “不好意思,请问是否还有客房?我们住店。” 文殊兰温柔的声音让小厮不忍作答,实在是本地苍山红叶太过知名,又到秋季,许多外地的游客慕名而来,导致现在客房紧张。连最后的几间客房也被一位公子定下了。 小厮朝三人鞠了一躬,面色作难。 “很抱歉,小店的客房已经客满,还请见谅。” 这时站在楼梯口的宗兰发现了三人,宗兰认出了修尘殇,他当时错怪修尘殇要伤害公子,不成料到竟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对于将手中剑指在他脖子上的这件事,宗兰觉得他理应向那青年男子道歉。 宗兰走过来的时候,修尘殇也发现了他。 “在下宗兰,今日多有得罪还请不要见怪。”宗兰朝修尘殇抱拳行了一礼,这是江湖人表示尊敬的方式。修尘殇浅笑着回敬了一礼。 “兄台严重了。那位小公子聪明伶俐,早在前一刻就发现了端倪,让我白白闹下笑话。” “让你见笑了,凌公子的确聪慧,要不是我家公子及时赶到,恐怕我到如今还未识破他。”要是他将凌公子带回去复命,指不定会让主子怎么责罚。宗兰想到这处就觉得尴尬。 修尘殇诧异的看着宗兰,即是主仆关系,怎会认错人? “你家公子是后来的那位少年?” 宗兰觉察自己说得太多而又不好说公子是易容而行,只好说道。“我家公子离家多载,是以我们并未见过。” 修尘殇了然的点头,但萧时臣与文殊兰见两人聊得起劲,生怕他们停不下来。听门外呼啸的风,文殊兰已经不想再出去。 “三位都淋了雨,在下多有打扰。三位还是先换下湿衣服为好。”宗兰礼貌的告辞,他下楼来是为了找小二打热水给公子沐浴。 “要是有一间柴房给我睡也好啊。”文殊兰气馁的抖了抖裙摆上的水,这大晚上的可如何是好。 “怎么回事?” 站在一旁的小厮立即回答道。“客房已经订满,倒是有一间通铺还有两个床位,只是这位小姐不太方便。” 宗兰想出门在外,为了防止突发情况,床肯定不会睡,晚上在板凳上将就一晚就成。 “如几位不嫌弃,我们可以让两间客房给你们。现在外面风雨交加,恐不好找其他客栈。”宗兰说得在理,这也是文殊兰乐意听见的话。 宗兰一行四人,定下了四间房,除去公子单独的一间房,他们只需要一间房就够了,今夜他们三人得轮流守岗。 “那就太感谢你了。” 宗兰道了一声“无妨。”便找小二准备热水去了。 对于修尘殇三人而言今夜的大问题得以解决,文殊兰大松一口气,只有萧时臣始终都不在状态。再见到这一行人,让萧时臣想起今日所见的毒药,那种毒药名为断魂,千金难寻,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此药无色无味,即便是银针也无法测试,中毒之人不会出现任何不适反应只会慢慢沉睡,最终一睡不醒。传说断魂无药可解,药方也已失传。此药乃是上古依族人所创,除自己的族人不受此药影响之外,他人服之必死无疑。而这依族人早已经消失在历史的漫漫长河之中。 萧时臣也只是在书中看见过对断魂的描述,这还是第一次见到断魂。要不是书中提及到“断魂遇热,气韵悠然。”空气中仿佛有一道力在不停转圈。如果萧时臣不知道这句话,他也察觉不出断魂的所在。 文殊兰见萧时臣发呆,推了推他的胳膊。她现在只想换下身上这身湿衣服然后美美的睡一觉。 “你在发什么呆?” 萧时臣被文殊兰吓得不轻,立即从沉思中清醒过来。回头一想,断魂的现世好像和他关系不大,也就将此事忘在了脑后。 “没什么,瞎想而已。” 文殊兰见他不说实话,也无心和他多言,转身上楼去了。倒是修尘殇忍不住发笑,他虽然不是很了解萧时臣,可也知道萧时臣看起来文静,其实是个火爆脾气,也只有文殊兰能压制住他。今日的他特别奇怪,看着文殊兰还会脸红。 “你笑什么?”萧时臣疑惑的凝视着修尘殇英俊的面孔,脸上一抹高深莫测的笑意久久不散。 “没什么,瞎笑而已。”修尘殇笑着从他身前走过,萧时臣后知后觉,细想下才察觉他在奚落自己,大声叫嚷着追了上去。 第三章:互换姓名 窗外的雨疯噼噼啪啪打在窗台,伴随着雷电交加让这个夜充满了躁动。一道明亮的闪电划过漆黑的夜色,犹如一条长蛇向世间吐露着毒气,让见之者惶惶不安。雷鸣尾随而来,响彻心骨。 夜色中一行人身披雨衣,手拿尖刀,在雨中快速移动。夜半三更,宗兰正靠在风尚楼的走廊中,双手环抱着剑,眯着双眼。他忽然睁开双眼,在房门上敲击了三下。他紧握手中剑,聚精会神的聆听着四周的动静,可这一串脚步声却渐行渐远。宗兰虽松了一口气,可这并不见得是好事。 由于昨夜的雨水冲刷了这大地,今日的空气特别的清晰。雷鸣之后出现一个崭新的艳阳,竟是说不出的耀眼,修尘殇站在窗前伸了个懒腰,微微偏头便看见昨日所见的那一身白衣翩翩而至的少年。 说实话,修尘殇的脑海中还回闪着少年脚踏清风的模样,他想如果他是女子,定会妖娆天下。 少年虽看着远处,却什么都没有入他的眼,那双漆黑的眼眸只有辽远的空茫。忽然,少年腾空而起,竟是从窗台一跃而去。修尘殇见他如此精妙的轻功,生出好斗之心,继而追了出去。 苍山上红叶满地,犹如被血侵染的染布。疾风拂过红叶萧瑟而下,细语中似乎有丝丝哀怨。在他人看来,这是一道美丽风景,而相对于红叶而言,则是逃不过腐败的命运。 “苍山红叶的确名不虚传,竟有人比我先到。”修尘殇不远不近的跟在少年身后,即不太靠近也不显得疏离。 少年看了他一眼,仿佛并未认出他来。 “你跟了我一路,所谓何事?” 修尘殇尴尬的微低着头摸了摸鼻子,他以为少年并未发现他,才想了这么一句搭讪的话,却让少年一语点破。 修尘殇走到他的身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早晨的空气真是好啊,夹杂着泥土的香气。 “在下修尘殇,请问阁下怎么称呼?”少年并未回答,倒是非常认真的打量了一番修尘殇。 “昨日在茶棚我们见过,只是未有请教贵姓。今日又见,我们还是挺有缘。行走江湖多个朋友多条路,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修尘殇说得相当兴奋,但少年并不理会。 少年想起昨日的事,当时确有一行人站在茶棚之中,只是他并未关注,所以没有看清他的模样。宗兰在路上也对他说过当时的情况,这人还颇有侠义心肠。 少年接住从天而降的树叶,纤细的手指轻轻捏着薄黄的树叶,放在嘴边认真的吹动。灵动的声音和萧瑟的秋叶一起演绎成让人心痛的旋律。红叶萧萧而下,飞舞在冰冷的蓝天下,发出刺骨的寒意。这声音潜藏着浑厚的内力将修尘殇生生逼退了好几步,修尘殇心中暗自惊叹,眼中的笑意终于不复存在,眼神认真的凝视着只留给他背影的少年。 虽见眼前少年身材高挑却是极其瘦弱,依稀可见被风割伤的痕迹,似水易散。却没想到竟是如此强悍的内力让他也惊骇出几丝冷汗。 少年随意丢弃手中树叶,在空中旋转了几圈,人已到修尘殇身前,让修尘殇更是被迫不断退后。 修尘殇大惊,以掌抵挡凌寒落的攻势,只是这简短的一个动作也让他倍感受挫。萦绕而上的是一股无形的压力影响他全部的身心,让他更感不妙。 少年出手猛烈,丝毫不留情,带来凌厉的刺风也让修尘殇感觉刺痛皮肤。两人就这样徒手过招,伤的是内脏。 修尘殇所见的少年并没有过多的姿态,他的容貌普通,身材消瘦,但他眼神如炬,深如沧海,从他的眼神中总是能看出普通人没有的东西。此刻他也不知道他和少年是结下了梁子还是关系更近了一步,两人打得酣畅淋漓,难分胜负。最后竟默契的都停下了手。 “真是痛快,好久没有这样痛痛快快的打架了。”修尘殇大声说道。他以前在家的时候也只有家中的陪练和他打,但那些人也不敢对他出重手,出来闯荡江湖还没有真正动过刀剑,这算是第一次有人对他出重手。 “这不正是你心中所想。”修尘殇听见这话被惊得一愣一愣的,就差对少年顶底膜拜。 “这你都知道?”修尘殇是有想过要和少年比试一番,竟被少年识破。也不知道是他太过大大咧咧还是少年太过聪慧。 “凌寒落。” “啊?”修尘殇有些惊讶,还没反应过来少年说了什么。但少年又岂是会多说一遍之人。 “凌寒落?你叫凌寒落。你终于肯说出你的名字,我们应该算是朋友了吧。”修尘殇开怀大笑,凌寒落却显得冷然。他从来没有朋友,朋友又是何物? 修尘殇见他冷漠的脸收住没心没肺的笑,不过他相信他们已经是朋友,这世间的朋友不都是从这一步开始的吗? “不管你信不信我都相信我们有缘,我不打扰你看风景了,先走一步。”修尘殇今天最大的收获就是自以为是的交了朋友,互换了名字,又怎能轻易否定。他说话声音轻快,已向山下而去。 第四章 :杀手 凌寒落幼时曾到访过苍山,这里的风景名胜非常有名,那时来的时候他有父母双亲,一家人和乐融融。幼小的他奔着短小的腿,追着风捡拾地上好看的树叶,向父母炫耀,然后父亲和母亲对着他温柔的笑。而今,他孤身一人旧地从游,竟是说不出的凄凉。 这里还只是苍山的半山腰,他向上望了望,抬腿一步一步向上走。现在的他已失去了幼时的天真快乐,走在残酷的路上。 天色尚早,山中还未有行人,只有他一身白衣走在红叶之中,不时有红叶从树上掉落,他伸手接住一片落叶,这叶子非常好看,仿佛当初他从地上拾起的一般好看。忽然一橘色身影从山坡上滚下,激起的风吹走了他手中的红叶,转瞬间汇流到满地的红叶之中再也找寻不到。 凌寒落呆呆的望着手掌,冷冰冰没有温度。那女子年纪较轻,看起来和凌寒落的年纪差不多,只是一身橘色罗裙上满是红色鲜血,一脸小巧精致的脸蛋毫无血色,原本清澈的眼眸已变得迷离。她努力的睁着双眼,只看见一个白色的身影在眼前不断晃动,她已逃了一夜,不知逃往了何处,而身后的杀手紧追不舍,她已经精疲力尽。 她想活着,而她的选择只有眼前这个白衣身影,她滚落下来时撞在凌寒落的小腿上,而这个男人并没有好心的关怀他。她浑身痛得失去知觉,伸手抓住凌寒落的白衣,眼神中带着乞求。 而后一群黑衣人一涌而来,将两人团团围住,手中的武器泛着红光。 对于杀手而言,以最快的速度解决对手是最重要的事,这也意味着成功杀死对手的可能性。杀手惯用的杀人手法就是查找对手的弱点,让对手措手不及。杀手是灵敏的狼,他有一双洞悉所有弱点的眼睛。 凌寒落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白衣上沾染的血,他讨厌鲜血,非常讨厌。 黑衣杀手蜂拥而至,明晃晃的长剑刺向凌寒落,凌寒落未有动弹,当黑衣人近身之时,凌寒落一手抓住受伤的女子腾空而起,落下时如飞燕踩在剑梢之上,他脚上使力飞出了杀手的范围。 他从杀手所用的剑身上看见一个腾蛇的标记,这是杀手组织应天门的标记。应天门是一个非常神秘的杀手组织,门内等级森严,杀手众多。几年前出现在江湖之中,短短时间就因杀人无数让江湖中人痛恨而又忌惮,据说只要出得了足够多的钱,他们什么人都能杀,并且从未失手。 凌寒落对应天门的了解并不多,但他了解杀手的本性。杀手无情,不达目标誓不摆休。 果然,那些杀手迟疑的时间只在瞬间又重新聚拢而来。凌寒落身上并未有武器,也未放下受伤的女子,没有逃走而是冲向杀手。他看准这杀手中的领头,只要控制头领这些人便可不攻自破。 应天门的杀手虽然身着黑衣,但从不蒙面,因为见过他们的人都死了。领头人有其他人所不及的身高和一双锐利的眼,如雄鹰,这是一双见惯了杀戮的眼。 眼见凌寒落冲过来,那人不怒反笑,他喜欢揉捏自作聪明的人,特别是穿着白衣的男子。他没有躲避凌寒落袭来的一掌,却被凌寒落的掌力震退了几步,他眼神一凛,充满了愤怒。 凌寒落并不想在此多做停留,他快速的近身到领头身前,以双指夹住他的剑。领头手中的剑开始颤抖,凌寒落两指用力生硬的将利剑折断,断刃快速插进他的胸膛。 凌寒落未有停顿,飞身而起。那领头眨着眼睛低头看着自己胸口的剑,似是还未明白发生了何事,睁着双眼倒了下去。 黑衣杀手见头领被杀,已不敢轻易行动。 “告之应天门门主,此女子我要带走,如他想要讨回,让他亲自来取。”凌寒落的身影灵敏的闪烁在山林之中,空中只传来这一句话。 凌寒落身为武林正派弟子,对应天门虽不是深恶痛绝,却也不喜他派作风。 应天门门主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是以连他的门人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凌寒落怀中的女子早已经在打斗中昏迷过去,他不懂止血,也不在乎她的性命,如果她能活命也是她的造化。 而此时,宗兰几人已经找寻了他几个时辰。一大清早就不见公子身影怎能让宗兰不担心,这一路上险象环生,各种陷进出乎人的意料。而他一直守在公子房门外面,从未见公子出门,这让宗兰焦急上火。昨天夜里听见的一连串脚步声也不知是何人,那些人雨夜行路,脚步匆匆,定不是什么好人。 其余两人有些垂头丧气,他们是被宗兰的惊叫声惊醒,都怪他们太不警觉,连公子失踪都毫无察觉。如今找寻了几个时辰毫无踪迹,要是公子有个三长两短他们几人就是有十条命也不够杀。 同宗兰一同保护凌寒落的四大护卫中,宗兰年龄最长,为人稳重,其余三人平时都是听从宗兰的命令,被他当着弟弟般保护,性格更加激进、冲动。 蜀葵喜穿黑衣,性格活跃,他被派遣护送小公子的徒弟凌云公子。 子规是个沉闷的人,不爱说话,追踪本是他的特长。而今他竟然未感觉到公子气息消失,他很自责并认为这是他的失职。 曲水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小的,长得眉清目秀,武功却在蜀葵与子规之上。 “继续找,天黑之前一定要将公子找到。”宗兰郑重的嘱咐道。 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 第五章:就此别过 三人急冲冲的去寻人,却在走廊上遇上修尘殇。他们相互之间印象不错,修尘殇只是见他们行色匆匆难免询问了几句。 “发生什么事了?如此慌张?”修尘殇一眼便看出宗兰的焦躁不安,他表面沉着,脸色却是铁青一片。 “无妨,我们自己能够解决。”宗兰无心多说只能敷衍而过。修尘殇也不是无趣之人,自然知道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他摸了摸鼻子让开了路,这时萧时臣走了过来,昨夜宗兰帮助了他,他是真心的感谢。 “昨夜非常感谢你们的帮助,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地方请不要客气。”萧时臣的声音非常友善,他本着一颗多交朋友的心和宗兰说话,却没观察好气氛。 宗兰有些焦躁说话声音冷漠了一些。“不用。”错身从萧时臣身边走过,萧时臣愣了一下,他好声好气的说话却被无视了。 这事放在往常他已经大声嚷嚷起来了,要不是文殊兰及时捂住他的嘴的话。 文殊兰知道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平时在谷中仗着自己是师兄,受人尊重,前来寻医问药的人更是对他毕恭毕敬,他还从来被别人如此瞧不起过。他这人就是见不得别人无视他,但是江湖哪里是人人都有求于他。 还没待宗兰三人走下楼梯,他们要找的人已经出现在门口。背着光看不清他的神情,一身白衣,在微光下泛着白光,如同仙人一般耀眼。 他的怀中抱着一位橘色女子,女子身上满布鲜血,即使是离他三丈远的修尘殇也闻到了血腥味。 宗兰匆匆奔过去接过他手中的女子,公子的白衣上沾上了血色,宗兰皱眉,立即将手中的女子递交给迎上来的曲水。 “公子,发生什么时候了?可有受伤?”宗兰想确定凌寒落是否受伤,伸出的手还未接触到他的身体就被凌寒落眼神制止。宗兰吓出了一身冷汗,要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公子上下其手,他指不定会死得很惨。 “无事,去找个大夫。”凌寒落对宗兰轻声吩咐道。 修尘殇从二楼的过道上一跃跳了下来,姿势优美,动作流畅。他面带笑容,走起路来脚下生风。 “看个风景还能来个偶遇佳人,早知如此我就该多呆一会。”他走到凌寒落身前,抱着双臂调侃道。 当他侧身看向曲水怀中的人之时,笑容僵在脸上。 “……花音。”修尘殇难以置信的看着脸色苍白,满身鲜血的青花音。 “这是怎么回事?”修尘殇不知道青花音为何而受伤,但她出现在这里多半都是为了自己。 凌寒落只是顿了顿并没有回答修尘殇的话。 “凌寒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修尘殇的声音充满了愤怒,震得整个楼中的人都被惊动。凌寒落微皱眉头,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大声对他说话。 “如果你喜欢在这个时候追问前因后果,不妨直接为她准备一副棺材。”修尘殇被凌寒落的话惊醒,从曲水的手中将青花音接过来直接奔上楼,嘴上大声叫着萧时臣。 萧时臣还未见过修尘殇焦急的模样,还未反应过来已被文殊兰推进了房中。 医者父母心,干其他的事他是少根筋,但是作为大夫他还是非常称职,也只有在为病人看病的时候最好看,这是文殊兰的心声。 萧时臣被青花音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震惊了,竟然有人对一位妙龄女子也下得去手。 为青花音上药的事萧时臣交给了文殊兰,他写好药方吩咐店中小儿去药铺抓药。修尘殇踌躇的徘徊在屋外,萧时臣见他如此模样摇头笑道。“没想到修大侠也有担忧的时候?是不是爱慕人家已久?” 修尘殇丝毫没有心情同萧时臣玩笑,要是花音有个三长两短他如何向青老爹交代。 “花音怎么样?” “有我在死不了,只是她失血过多,一时半会不会醒过来。” 听萧时臣说死不了,他也稍稍放心了一点。 “话说回来,你怎么会和那个白衣服的人相识?”那人看起来就不好相处,样子冷冷清清,不爱说话又不笑。 “今日早晨我们打了一架,然后就认识了。” “但是你刚才那么凶的对人家,该不会以为是他伤害了你的花音吧。”萧时臣啧啧的叹了两声又道。“就算没长脑子的人也知道,如果要杀人直接抛尸荒野就好,何必带到这闹市让人察觉,你是以为他是皇子皇孙杀人不犯法还是以为他是江湖恶霸杀人不眨眼?” “喂,你够了。我当然知道他不是坏人,我当时只是急了一些罢了。”修尘殇的确从未怀疑凌寒落,他虽然对凌寒落这人了解不多,但也看得出来他虽然外表冷漠高傲,但心地纯良。他当时有些慌神然后对凌寒落说话声音难免失控,现在他已经后悔不已。 正在他不知该怎么办的时候,凌寒落几人已经收拾妥当打算离开,他要赶回盛阳,路途遥远,时间紧迫。 修尘殇拦住凌寒落,不知该说什么又不让开道路,凌寒落脾气虽好,可也倔强得很。 “让开。” “对不起,我有些心急所以情绪有些失控,我诚心向你道歉。”凌寒落并不理会。他并不生气,原本就不熟络,也许今次错过再无缘得见,何必气自己。 修尘殇懊恼不已,伸手抓住凌寒落的手,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般委屈。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我没有生气。”凌寒落不会轻易动怒,何况是因为这种无伤大雅的事情,这样一位无关紧要的人。 修尘殇听凌寒落说没生气,大大松了一口气。 “那就好。你没生气就好。”修尘殇轻松的笑道。萧时臣张着嘴,一脸嫌弃的看着修尘殇的狗腿样,这人是傻了吧! “修公子见谅,我们要先走一步,就此别过。”宗兰对修尘殇抱了一拳出声说道。要不是今早公子失踪,他们都已经走了好远。 修尘殇看着凌寒落消瘦的背影总感觉恍惚,他相信他们定会再见。 第六章:青花音 青花音在深夜醒来,屋子里点着烛火,窗外已经是一片漆黑。她感觉自己躺在床上,动一下让她痛得麻木。但她知道她已经被救。 那个白色的模糊身影在她眼睛晃动但就是看不清模样。 文殊兰坐在凳子上,手撑头,已经昏昏欲睡。她的手臂忽然一倒,头重重的砸在桌子上,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吃痛的揉着自己被撞痛的额头,转身去查看青花音的情况,不料竟对上青花音漆黑的眼眸。见青花音醒过来,她高兴的迎了上去。 “你醒了?”文殊兰坐到床沿摸了摸她的额头,好在没有发烧,受到这样严重的外伤最忌讳的就是发热。 “……”青花音看着这个陌生的女子,她有一双柔情的眼,带着浓浓的关怀,白皙的脸颊上带着真挚的笑容,笑起来还有两个浅浅的酒窝,非常甜美。 “身体可有什么不适?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疼痛肯定会有,不用担心,痛的话就告诉我。”文殊兰笑着说道。 “……你是谁?”青花音出声询问。 文殊兰抿嘴一笑。“我叫文殊兰,我师兄正在为你煎药。” 青花音偏头环顾四周,没有那个穿白衣服的男子。 “救我的人呢?”青花音虽然没看清那人的样子,但他的白衣却是非常耀眼。 “他?我们与他并不相熟,他放下你便离开了。”说道凌寒落这人,文殊兰只能翘翘嘴角,那人看起来文雅,不爱与人交流,就是那种淡漠的样子也让文殊兰害怕靠近。 青花音听说救命恩人已经离开还是有些遗憾,她还未来得及道谢以及看清他的样子。 “我叫青花音,谢谢你们的照顾。” 文殊兰又是一笑。“我知道你叫花音。” 青花媪诧异的看着她,文殊兰始终保持着和善的笑容,对着她眨了眨眼睛。 “你昏迷的时候一直呼唤的修哥哥可是非常紧张你额。”想到修尘殇那个紧张模样,文殊兰就想调侃他。文殊兰想青花音也是一位痴情女子,受伤如此也不忘情郎。修尘殇看起来放荡不羁,可也是多情之人。 “修哥哥,修哥哥在哪?我要见他,我要见他。”青花音激动的大叫。她一路走来不知道受了多少苦,还险些丧命,就是为了寻找修尘殇。 修尘殇走到门口,手中端着药,听见青花音的声音迅速推开门。 “花音。” “修哥哥,找到你真是太好了。”青花音的声音带着哭腔,看见想念的人,泪水忍不住向下流。 “花音,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到伤害,你这傻瓜跑来干什么?”修尘殇坐到床上抓住青花音冰凉的手。她没吃过苦,听修尘殇说这些,她就越想越委屈,都是修哥哥的错。 “都是修哥哥不好明明都说好了,我要和你一起闯荡江湖,可是你却偷偷的跑了。” 其实修尘殇刚走出家门的时候为了让别人不那么容易找到他,专挑了一条并不好走的山路,在山中绕了多日才走出来。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遇上跑到原始森林采药的萧时臣。现在想起来,修尘殇觉得自己糟糕透了。而青花音为了追赶修尘殇,走的是寻常大道,速度极快,所以走在修尘殇的前方。被杀手一路追杀,她只能朝来的方向逃。 “是,是我的错。可是你是怎么受伤的?” 青花音想起来被人欺负被人追杀抓住修尘殇的手,狠狠一口咬了下去。修尘殇大叫一声无奈只有忍住让她咬。青花音虽然想咬得狠一点,可又下不去口。在修尘殇的手背上咬出一排压印,而又担忧的给他吹吹。 青花音垂下眼帘。 “有个地痞无赖想欺负我,我不小心将他打死,然后他爹就找了杀手来追杀我,我本来以为我就要死了,没想到遇到了一个武功高强的人。不然……”青花媪想起来就觉得生气,那个地痞无赖想非礼她,她本来就是嫉恶如仇的性子肯定不会任人欺负,所以就教训了一顿那个小人,可是不知为何他竟然死了,青花音自认她没有下那么重的手,不应该致人于死地。 追杀她的杀手,下手凶狠,不管她怎么躲避都轻易的被找到。她不知道哪些杀手是什么人但知道他们肯定不简单。 “对不起,花音。我不希望你跟着我一起流浪所以才独自离开,没想到却让你受到伤害。”修尘殇早该想到,青花音不是娇弱女子,她所做的决定从来不会更改,就如她说过她这辈子只会做修尘殇的妻。然而修尘殇的内心想法青花音并不知晓,在家族中,所有人都将他们比着金童玉女,听得久了,连修尘殇都以为他和青花音将会结为夫妻。 “修哥哥在外面是不是也吃了很多苦,你看你都变黑了。要是让修叔叔看见你现在的样子肯定会心痛的。”修尘殇摸摸自己的脸心中诽谤,男人要那么白干什么。 其实修尘殇刚出来的时候还是很白,出来时间不久就被晒黑,但变得更有男子气概,也成熟了不少,再说他是侠客不是公子哥。 “好了,以后不会了。你好好休息,养好伤我带你出去玩,江湖很好玩。” 青花媪仰望着修尘殇,他笑得真诚,让青花音迷恋不已。此刻她才发现一直想要缠绕在他的身边只是渴望得到他目光回眸,她笑着点头。 第七章:应天门 修尘殇几人很安稳的住在风尚楼中,麻烦却落在凌寒落的身上,这些麻烦原本与他并无关联。 山间栈道上,几匹骏马快速前行,扬起的尘土犹如浓烟模糊马背上人的容颜。 前方的转弯之处,忽然涌来密密麻麻的骷髅头,似乎是被妖魔吞噬了血肉只留头骨遗留于世。 马匹不断嘶鸣,被迎面快速击来的骷髅击中瞬间血肉模糊。片刻从遥远的地方传来狂妄的嗤笑声,笑声如鬼魅让整个山间充满了阴冷之气,让人感觉到丝丝恐惧。 “真是皮薄柔嫩的小哥,吃起来肯定美味无穷。”邪魅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一个如风的身影瞬间移至凌寒落身前,看着凌寒落笑,露出两排丑陋的牙。来人是一个膀大腰园、满脸横肉的男子,头光,手中提着一柄开山斧。 “公子,小心。”宗兰大惊失色,那男人手中的斧头犹有千斤重,挥手而来,带动的空气也将宗兰三人震开。 凌寒落在斧头落下时错身躲开,本就是在崎岖的山道上,一侧是岩壁一侧是悬崖,男人的速度极快,和他这种大个头成鲜明的对比。凌寒落面无表情只是闪躲,仿佛只是在嬉戏,那男人非常生气,忍不住嘶吼一声。他的吼声震得人耳朵发麻,抖落了岩壁上松动的石头。 “你……为何不还手?我可不想占你便宜。”如果是一般公子小姐早已被这满地的窟窿头吓得掉头就跑,可凌寒落面不改色,对于迎面而来的斧头也只是轻描淡写的躲开。他从那面斧头落下时已经看清他手臂上的刺青,心中顿时明了,他是应天门的杀手。凌寒落杀死了应天门杀手,对于应天门这种等级森严,看中声誉及实力的杀手组织,他成为目标也无可厚非。 凌寒落不想与他纠缠不休,在他又一斧头劈过来时抓住了他的手腕,他虽然力大无比,凌寒落在强悍的内力支撑下,两人也是旗鼓相当。男人挣脱不开,凌寒落使力将他向身后的岩壁掷去,男人重重撞在使壁之上,落地之时也只是甩甩了头,几乎没有受伤。他的特点之一就是经得住摔,扛得住打。 “你的确很厉害,哼,我不玩了。”男子如同稚儿一般哼了一声,转身双手双脚并用爬上高高的岩壁,顷刻间消失无踪。 宗兰、子规、曲水三人即刻冲到凌寒落身旁,急切的问道。“公子,可有受伤?” 宗兰的武功在江湖中也算少有对手,可这男人单单是力大这点就让他不敌。今日他也见识到了凌寒落这几年所学的成果,果然如传闻一般,公子在武学上的造诣已经登峰造极。 凌寒落不答,无所谓的站在原地,良久都沉默在自己的世界中。 “公子,是否要将这件事报予主人知晓?” “不用,他是应天门杀手,江湖事江湖了这是江湖规矩。” 凌寒落与应天门之间算是结下了梁子,应天门门主岂是吃了亏默默吞咽之人,他们之间还会有源源不断的较量。 再说应天门门主,无人知晓他姓甚名谁,长什么样子,他面对门中弟子时皆带着一张银白面具,只能从声音上听出他是一位年轻男子。应天门的杀手是经过严格的筛选和严酷的训练而来,损失一员对于应天门而言都是极大的损失。这次的任务原本非常简单,应天门还未杀过女人,并且是一个武功并不高强的女人,反而是这样的任务造就了失败。 在江湖人眼中应天门门主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实际上他杀人从不用自己动手,他从未杀过人,一双手如同富贵公子哥握笔的手一般,五指修长,白净如雪,就算站在天下武林人之中也无人能识破他的身份。 那腰圆膀大的光头男人名叫幻盗,虽已过而立之年,心智却只有十来岁。据说是小时候发烧没钱医治烧坏了脑袋,可这力大的本事却是天生如此。 他虽然行为痴傻,可非常在乎门主,只要是门主的吩咐无论什么事他都会一根筋的去完成,就好比这次试探凌寒落这人的武功。应天门门主就站在高高的山顶看着这一切,那一身白衣真正是一尘不染,孤高冷清的面容没有一丝起伏,他从一开始就没有将幻盗放在眼中,就好像他早已察觉了应天门门主的存在一般。 凌寒落的武功已轻盈快捷为主,可攻可守。幻盗的武功毫无路数,只是用强大的力气来支撑招式,这一点凌寒落从他出手就已经察觉。而且幻盗的身上并没有杀气,他行为稚嫩,脸上强装凶恶的表情,看起来反而好笑。也正是因为如此,凌寒落才未有伤他性命。 此刻站在应天门门主身前的幻盗就是一个孩子,被门主摸着光洁的头露出赤子的笑容。 “主人,我打不过他。”幻盗为打不过凌寒落而感到沮丧,凌寒落看起来瘦小,可内力太过强横。 “幻盗觉得他的武功厉害还是我的武功厉害?”幻盗虽看不见门主面具下的表情,但他还是望了望那张熟悉的面具然后很认真的思考这个问题。这个问题让他非常苦恼,他觉得凌寒落非常厉害,想说凌寒落厉害,可又觉得主人管束这若大的应天门也非常厉害。 “……我不知道。” “那你要不要看看我们谁更厉害?” “好啊,好啊。”幻盗欢快的拍着手。 他银白面具下的脸颊之上带着有趣的笑,既然人家指名道姓要挑战本座,何必让他失望。 第八章:美人图 被幻盗击杀了马匹之后,凌寒落没有坐骑也只能徒步朝下一个城镇走,这让他们在山中浪费了好几天的光景。可这翻山越岭的辛苦反而让凌寒落心境平和,露宿在山中林地他从未抱怨,一开始宗兰以为他从来锦衣玉食,定是吃不习惯这山中的野果野菜,而他却未有一丝不满,也不曾责怪过他们。 “公子,前方就是玉基城。”宗兰看着并无恢弘气势的城门对凌寒落说道。 “你去安排吧。”凌寒落虽不抱怨这沿途的辛苦,可是这一身的尘土气息已经让他相当难受。白洁的白衣之上沾染了好些污渍。 “是。”宗兰领命快速朝城中去。 凌寒落难受的扭了扭身躯,命子规去寻一处客栈沐浴更衣。 玉基城被群山包围,立在一个并不算广阔的平原之上,就是这一片不算广阔的土地上造就了玉基城的繁荣。 玉基城处在西南方向的要道上,是西南地区的文化经济中心,非常繁华。 玉基城中繁华似锦,一片祥和,街道上叫卖声声声不断,行人络绎不绝。随处可见三三两两欢快交谈的妇人,成群结队嬉戏的孩童。他们都是普通人,只要不危及到他们的性命,他们会一直这样庸庸碌碌而又快活的活着。 城楼之上站着一位美丽的男人,他张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眸看着城下来来往往的人群,脸上露出几分讪笑。他有一张绝世妖艳的容颜,只是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仿佛从未见过光。他的眼神深邃而不可窥探,似乎只要多看几眼就会让人泥足深陷。一张性感的薄唇微微抿着,微翘着上扬。一身湛蓝色长衫在风中飘飘扬扬,潇洒得如同随心所欲的江湖浪子。 他一身的光芒能盖过百花争先开放的绚丽,犹比星辰,光芒万丈。 他叫沙幕绝,无人知晓他是何人,他时而在街上游走,时而在酒楼弹琴,时而在街角为人算命,时而在青楼逗乐谈笑。 当凌寒落等人进入城中一栋名为雨轩阁的客栈时,他正在阁中弹琴。琴声悠扬飘荡在整个楼中,连街上行人也止不住为这琴声停留。 像雨轩阁这种规模的客栈玉基城并不少,雨轩阁只胜在这曼妙的琴音上。据说弹琴的是一位蹁跹佳公子,很多文人雅士都想来此见一见那位公子的英容笑貌,见过他的人无不对他痴迷。而这楼中琴师只是依自己的兴趣而弹琴,如果运气好或许能听见他的琴音。 华动的人群静如止水,所有的喧闹和尘嚣仿佛都被神奇魔力阻隔,让这尘世安静得有些可怕。 沙幕绝坐在二楼雅间之中透过窗户看着楼下安静的人群,他俯首按琴,笑容可掬好似也陶醉在自己的琴音之中。 待一曲终了,很多人遥遥望着那个窗户。 有些人不需要姿态,也能成就一场惊鸿。他就是这样的人,不需要任何姿态,不需要任何的言语就能吸引到所有人的目光,因他那张荼毒、迷惑人心的倾世容颜。修长的手指玩弄着胸前的黑发,衣冠楚楚,貌若处子,灵动惊魂。佳人一笑倾城所言非虚,这一笑间让人更是为他神魂颠倒。 “那个人长得真好看,而且琴也弹得那么好。”青花音指着楼上弹琴的人给修尘殇看,修尘殇漫不经心的瞟过去,确被那张妖冶的容颜惊得脑子顿了半响。不过他在嘴上还是不屑的说道。 “男人要那么好看干什么?”他这样矫揉造作的美男子在修尘殇眼中就是一个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长得丑你一点也不罪过,都怪你爹娘没有把你生得那么好看。”文殊兰在身后加了一把火将修尘殇气得眼冒青烟,他想找萧时臣来评评理,可萧时臣仅仅是被这富丽堂皇的客栈惊呆了,先前他觉得风尚楼已经非常豪华,没想到一山更比一山高,这雨轩阁更有格调。这也难怪,风尚楼只是在一处小城镇上,在小城之中没有比之更好的。 修尘殇为萧时臣的不着调表示惋惜,他总是与众人不在一条线上,但是从这一点看萧时臣是个实在的人,他不会被别人的美色所吸引,他这一辈子只会喜欢一个姿态算不上绝色也并不温柔的文殊兰。 他们原本打算在风尚楼多呆一段时间好让青花音养好身上的伤,只呆了两三天,青花音就已经呆不住,他们只好雇一辆马车上路。好在有萧时臣这位名医在,青花音的伤好得也非常快,一路上也未有受苦。刚到玉基城就听见这如痴如醉的琴音,青花音不管不顾的跳下了马车,如此他们才会出现在雨轩阁门中。 说实在的,雨轩阁中的客人真是美艳无双,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都各有千秋,真是让人应接不暇。也难怪会有如此一位美艳绝伦的琴师。 “我说,你能不能关注到重点?”萧时臣并不是没看到那琴师的美艳,他单单在画像上就已经见惯了各色美人,也仅仅局限于画像而已。 “北方有佳人,倾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萧时臣用他肚子里的那点墨水发出赞美的感叹,整个人好像已经被迷惑一般的向上仰着头微闭着双眼,脸上带着沉醉的笑容。 “你……去找你的佳人。” 文殊兰被他气得连嘴唇都在颤抖,她以为萧时臣赞美的是楼上的美男子,伸手狠狠推了他一把,将他从凳子上推到在地。 萧时臣站起身拍了拍衣摆上并未见到的尘土。“我说的并不是他。”然后安然的重新坐下,丝毫没有生气。 “你什么时候还见过比他更好看的佳人?”青花音好奇的问。 “药谷有一间藏画室,里面有上百件珍贵的墨宝,被师傅当着宝一般收藏。据说这些画都是历代药谷谷主所绘,画中皆是貌美的男子。”都已经是古画,佳人早已经化为枯骨,可怜红颜难敌岁月。 “你们药谷的人还真是奇葩,只画好看的男人。”修尘殇忍不住抖了抖牙齿说道。难不成药谷的谷主都是断袖。 “那是因为恰好所遇的男人有让人过目不忘的美,然后将之画出来欣赏而已。再说爱美是每个人的天性,说不定你那天也会遇见这样一个人,然后如痴如醉的去描绘他的美丽。”修尘殇不以为然的瘪瘪嘴,他才不会为一个男人如痴如醉。 第九章:反被调戏 当修尘殇几人吃得欢的时候,换了一身干净衣服的凌寒落从楼上走下来,依旧是那身白衣,简单束着的长发。 修尘殇喝了一口汤抬起头就看见凌寒落的身影,立即出声叫住他。“凌寒落。” 凌寒落对这声叫唤声并未理会,抬腿走出门去。修尘殇可不打算就这样让凌寒落消失在茫茫人海,丢开手中的筷子和碗快速追上前去。 “这般姿色就已经让他如痴如醉,要是个绝色美人那还得了。”萧时臣见修尘殇急急忙忙的去凌寒落摇头叹息道,刚说完就被文殊兰重重踢了一脚。 “凌寒落。” “是你。” “我叫了你好几声,你怎么不回答我?” “有吗?”凌寒落对他自己的名字在别人叫来并不熟悉,因为从未有人唤他的全名,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有,刚才在雨轩阁中,我看着你走出来的。” 凌寒落听他如此说了然的点了点头,然后茫然的看着修尘殇继而问道。“你有事?” 修尘殇被这话堵得胸闷,好歹也是朋友,说话还真是不留情面。 “不要那么冷漠吧,至少我们也认识了好些时间。而且我说过我们有缘,缘分就是这么奇妙,你看,刚到这里我们就相遇了。”修尘殇不得不发挥他死缠烂打的本领,鬼知道缘分这东西会不会变成有缘无分。 “我可是很讲义气的,进城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好地方,既然是朋友,当然是要相互分享了,保证你会喜欢。”修尘殇自来熟的抓住凌寒落的衣袖二话不说大步向前奔去,曲水与子规没想到修尘殇来了这一招,大街上人大多一下子就将他们隔开老远。 “你要带我去哪?”凌寒落为了防止衣服被扯乱只能由着随着修尘殇走,但还是扯歪了他的衣襟。 “你武功那么高难道还怕我是坏人?” 修尘殇没心没肺的笑,但发现凌寒落的脸色不怎么好,只能蔫蔫的停下脚步。 “你到底想干什么?”凌寒落说这一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看着修尘殇,修尘殇也只是笑,虽说人家压根不承认自己是他朋友,也不爱搭理他,但修尘殇一根筋的就想认这个朋友。 修尘殇叹息一声,他一直觉得他自己看起来不像坏人,可是怎么就让凌寒落如此排斥? “我能有什么目的?难道你有腰才万贯或者家有美娇娘手握藏宝图?啊,难不成你有早已失传的武功秘籍?”修尘殇惊奇的叫起来,外加他俊朗的外表,在这大街上吸引了好大一群莺莺燕燕。 “……”凌寒落没有腰才万贯,没有美娇娘,没有藏宝图也没有武功秘籍。被修尘殇这么一吼,好像他真有这些东西一样。 “你也别生气,我就是觉得你成天死气沉沉的,失去了生机。人生需及时行乐,才不枉上辈子跌跌撞撞的磨难。”修尘殇的心境非常好,不管发生什么样的事他都能笑着面对,没有谁能阻止他畅快的大笑。在他的信念之中,没有什么苦难不能渡过。 凌寒落就不同了,他极少出门走动,面对的都是规规矩矩的门人和仆人,没人敢与他相交。没有人告诉他为何要笑,只是一遍一遍的给他说着天下大义。 凌寒落非常羡慕修尘殇这样的心态,如果自己也能同他一样……只是没有如果。 “……” “哟喂,两位小哥,到姐姐这里来玩玩,保证让你们乐不思蜀。”几位浓妆艳抹的女子扭着细腰走到修尘殇和凌寒落身前,上下其手的摸过来让两位不经人事的少男不知是何状况。 “你们干什么?”修尘殇不断排开摸上来的手,神色从没这么不知所措过。凌寒落被修尘殇护住,脑袋已经有些恍惚。 “小弟弟,不要害羞。”两人被半拉硬推的推进了这座城中可算是数一数二的醉香楼中。 醉香楼中散发着浓浓脂粉香,里面的女子个个穿着暴露袒胸露背,调笑声丝丝入耳。厅中坐着各色各样的男人,怀抱着美人,喝着美酒,揉捏着美人的身姿,一双双色眯眯的眼中迸射着强烈的情欲。两人环视一轮,那里还猜不出这是什么地方。凌寒落挥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修尘殇脸上,又是深刻的五个指印。 凌寒落这一巴掌倒是把围绕在两人身边的姑娘吓了一跳,修尘殇这下冤枉了,他压根不知道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啊哈哈哈,这个是误会,我……”不给修尘殇解释的机会,凌寒落直接一脚踢过去,将修尘殇踢出了妓院大门。 修尘殇躺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这摔得真痛啊。见凌寒落面无表情的走来,修尘殇一阵后怕。 “别动怒,这是个误会。”修尘殇连连摆手,他已经吃了一掌一脚,摔了个狗吃屎。他怎么知道会好死不死的停在妓院门口,妓院的大门他压根没机会踏入。 “这就是你说的及时行乐?” “不是……”没等修尘殇解释,凌寒落的攻击扑面而来。在这妓院门口,其中一个还是从妓院里面被踢出来的,围观的人不少,众说纷纭,这两人就成了众人眼中为了争夺青楼女子大打出手的浪荡公子。要说这样的戏码,那还真是屡见不鲜,妓院嘛,就是一个玩乐的场所,里面的姑娘各有千秋,让男人爱得死去活来,让女人恨之入骨。 “修哥哥。” 修尘殇斜视了一眼瞪大眼看着他的青花音和哼了一声的文殊兰,他觉得他在两位美人眼中彻底没了形象。其实他从妓院里摔过来的时候青花音等人正好赶到,看见他那狼狈样还以为认错了人。 “停——凌寒落,我没有要戏弄你的意思。误会……误会一场。” 修尘殇躲得狼狈,为了让凌寒落解气只能躲,躲的时候还不能完全躲过去,生生挨了凌寒落好几脚。 “修哥哥” 青花音心痛的扶起被打得可怜的修尘殇,愤懑的瞪着凌寒落。她第一次见到凌寒落,觉得他只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男人,长得也只能算清秀,瘦瘦的,风吹就会倒的样子,为何修哥哥会如此紧张的去追他,还任他欺负。 第十章:神裔宫 “你这人好生无理,修哥哥处处让你,你竟然下这么重的手。”青花音朝凌寒落大声吼道。 “他与我争夺青楼女子,你还为他出头?”修尘殇木了,他们什么时候为了争夺青楼女子大大出手。明明只是想要带他去看看风景舒缓一下心情而已。 修尘殇想解释,可不管他说什么都没人信。 听见凌寒落的话,青花音有些不知所措。她害怕修尘殇会爱上这个花花世界,才会不顾一切的来追寻他。为他受苦,为他颠沛流离也无谓。 “我……那是我的事与你无关。”青花音说这话时有些结巴,险些露出眼泪来。 “你喜欢他。” 凌寒落在救下她时听见她无意识的呓语,并未在意。这时看见她对修尘殇的关怀已能猜测出大概。 “……你那只眼睛看见我喜欢他了,本小姐才没有喜欢他,他干什么事都与我无关。哼……” 青花音松开扶住修尘殇的手,他一时没有注意身体的平衡又跌回到地上,青花音高高在上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出人群。走时眼神带着委屈和怒气。 修尘殇追也不是不追也不是,索性就坐在地上来回在两人之间视线徘徊。 这时宗兰已将住宿安排妥当来接凌寒落到地方下榻,见到修尘殇坐在地上也还是向他鞠了一躬。 凌寒落不喜欢客栈的吵杂,让宗兰安排一处单独的院落居住。玉基城人口过百万,热闹而又拥挤,找这一处院落花费了宗兰好大一番功夫。 “公子,一切都已经安排好。”凌寒落只是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喂,兄弟,你们到底是在争什么漂亮姑娘。”看青花音就是一个难得的美人放在身边也没见他有那样的心思,萧时臣猜想难道还有那个姑娘比青花音更漂亮不成。 “你就别添乱了,我烦着呢。”修尘殇哀叹一声,看这两人走的两个方向踌躇着该去追谁呀? 青花音直接奔回了客栈,文殊兰一路跟随也让他放心。 青花音坐在梳妆台边,看着镜中的自己粉黛桃花,不施脂粉翘比花娇,青丝垂顺纷纷洒洒,一身橘色女儿衣裙,竟是出水芙蓉般娇贵。 “花音。”女孩子的心思文殊兰岂会不知,只是修尘殇那个木头真是不开窍。青花音抬头对她微微一笑,明艳动人,尽态极妍。 文殊兰把玩着青花音秀丽的长发,更是有意的去玩弄她耳垂上的漂亮耳环。 “花音,你可真好看。”文殊兰看着青花音镜中并不十分清楚的模样赞美道。 “文姐姐不要打趣我。”女儿的心思尽然显露。 “花音,告诉姐姐,你是不是真心的喜欢他,想要和他永远在一起?” 文殊兰认真的看着青花音,青花音沉默了良久点头。 “我……我喜欢他,愿意为他放弃一切包括生命,可是修哥哥从来……从来都不喜欢我。我害怕外面的花花世界让他留念所以我想要跟在他身边,想让他看到我的好。” “傻瓜,他只是不懂爱并不是不爱你。其实他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关心你而已”文殊兰忽然想起萧时臣那个愣头青,男人都是一个模样。 “真的吗?” “当然,你受伤的时候他真的非常紧张,我还从未见过他对谁那么上心。”只是文殊兰忘记了他对修尘殇的了解并不多,仅仅知晓他的名字以及知道他有青花音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 “我出生的时候娘亲就死了,修哥哥一直非常照顾我。后来修哥哥的娘亲也死了,我看见他那么伤心,我也好伤心。其实修哥哥的娘亲根本不喜欢他,从来没抱过他,从来没为他做过一件衣裳。我不明白修哥哥的娘亲为什么不喜欢他,明明他那么优秀。所以我发誓要让他高兴,让他快乐。”青花音站起身走到窗前望着遥远的窗外,仿佛心绪也飘回到了过去。 “我发过誓,这辈子只做修哥哥的妻子。”青花音一直爱着修尘殇,对于修尘殇的爱意也毫不吝啬表达,只是修尘殇从未回应过。 修尘殇来自于一个非常神秘的门派神裔宫,神裔宫信奉神龙,从古到今盘踞在纵横千里的墨立山中。神裔宫的当家一直都是修氏传人,这一代的家主是修尘殇的父亲,修尘殇是神裔宫少主,他是当之无愧的下任家主。 修氏是一个神秘而古老的家族,家族势力盘根错杂。只是他们有一个奇怪的规矩,每一代少主成年之后都必须到江湖之中历练三年,一是为了增长见闻,二是为了在江湖上建立声望。这期间不可私自回去,不可泄露神裔宫任何秘密,不可伤及神裔宫任何弟子,不可进入朝堂。神裔宫将江湖和朝堂分得非常明确,他们是江湖人,江湖人多半不喜欢朝堂。 而且历练期间,生死有命,神裔宫不会提供任何帮助,如果修尘殇没命渡过这三年时间也是他自己造化。 青花音是修氏的各位长老为修尘殇挑选的妻,虽然青花音的身份在神裔宫并不高贵,可她确是最合适的人选。年轻的每一代修氏传人都用最美好的华年在江湖流浪,他们大多归去时都是伤痕累累,从此不再过问江湖诸事。 就如同修尘殇的父亲,来时躇踌满志,去时心灰意冷。他与修尘殇的母亲并无感情,而又不得不娶他为妻。所以修尘殇的母亲从来不喜欢她这个儿子,对他冷冷淡淡,很多时候都是视而不见。 修尘殇从小看着父亲和母亲之间的间隙,他们相互捆绑彼此,痛苦的折磨彼此。父亲总会一个人沉醉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而这个时候母亲就会歇斯底里的哭喊。修尘殇始终不明白这种感情是什么,看着母亲被折磨得消瘦,他那点微弱的恨也变成了心痛。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一章:落水 宗兰安排的单独院落,院中环境清幽,流水假山环绕,院子中间是一个不大的池塘,水中养着金鱼。 这小苑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叫馨园,凌寒落坐在池上小榭中,身前案桌上摆放着一架七弦斯琴,琴身雕刻着腾飞的凤凰,做工精巧,琴音优雅。 修尘殇是一个还未适应江湖的浪子,他这个人爱管闲事还偏偏喜欢挑战高难度,凌寒落武功高强,性子冷淡,不好交流,还动不动就出手伤人,总而言之就是一个怪人。修尘殇还是丢下青花音做了一回梁上君子。 要说凌寒落没发现他,他打死也不相信。 修尘殇在高墙之外,背靠墙壁,手臂环胸,耳边萦绕的是悦耳的琴音,琴音优雅,旋律曼妙,倒是合凌寒落的性子。 听了片刻,好像曲子始终不会结束一般。修尘殇从墙外翻了进去,惊动了一池的金鱼。 “你这是什么曲子?”好听是不假,但太多冗长,绵绵的好像要下雨一般。 凌寒落双手按住琴弦,琴声戛然而止。他睁着无喜悲的眸子望着对岸的修尘殇。修尘殇笑容妍妍,从对岸踩着水踏了过来,荡起水中涟漪,一个回旋落在小榭之中。 “今天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相信我,我是真是没有戏弄你的意思。” “来的时候发现了一个地方风景非常好看,我想你这种清冷的性子肯定会喜欢,所以想带你去看看。我真的不是成心将你带到青楼去的。”怕凌寒落不相信他的表情还装得甚是可怜。提到青楼凌寒落就想动手教训他。他这人言语不多,也只有修尘殇能三番两次的让他动手。 “你好歹还是开口说句话呀,和你交流我很费力气。” “你可以不说。”凌寒落瞟了修尘殇一眼,抱着手中的琴缓缓站起身打算离开。修尘殇无奈,他发现与凌寒落交流不仅不能说错话还不能说气话,任何一句话都要想过之后才能开口,真正是累人。 修尘殇很是焦急,这算什么事,本来可以好好的改善一下关系,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你不情愿的样子好像是我在强迫你一样。我只是在征求你的意见。那个地方真的非常好看,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带你去。”他这不是无知者无罪嘛。修尘殇忍不住在心中为自己辩解。 凌寒落已经被修尘殇说得头脑发昏,原本以为他是个江湖侠士却不料竟是个话唠。 “麻烦你让开,我要休息了。”修尘殇心一横,他不就是想交朋友嘛,这样冷漠真是让人伤心。哼,修尘殇故技重施的抓住凌寒落的手臂。 凌寒落又岂是轻易服从的人,他一只手被修尘殇抓住,一只手抱着琴,脚上却和修尘殇较量起来。修尘殇也料到这处,两人用双脚较量了几个来回,修尘殇虽然武功不弱,对战经验却非常困乏,脚上破绽不断,凌寒落乘其不备一脚踢在修尘殇的小腹之上。修尘殇受这实实在在的一脚,痛得腰都直不起来只好放开凌寒落的手,他弯着腰,双手抱腹,表情痛苦,还不忘抬头数落凌寒落的不是。 “……你……下手这么狠,本少爷很生气,今天你是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修尘殇蛮横起来力量相当惊人,不就是看着风景,又不是上断头台。 一路追逐,一路毫不留情的出手,凌寒落手中的琴也在两人的对决中牺牲。看着断裂的琴激起了凌寒落的暴虐因子,两人之间的战斗几乎变成了生死对决。修尘殇见他发怒的样子也知道自己又撞上了他的死角,心中很是过意不去。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自己这算是越抹越黑吗?修尘殇悲催的想。 此时的两人在追逐中已经出城,荒郊野外人烟稀少,要说风景的话,这里的风景的确是不错,林中山地,落叶纷飞,山中一处瀑布倾泻而下,水中潭水碧波荡漾。只是现在凌寒落没心情看风景。 凌寒落出手越来越狠,修尘殇只躲不攻,躲得十分狼狈。两人打得如火如荼,可就苦了修尘殇,他自知理亏也不敢还手,只能往水上逃,踩在水中浮木之上。凌寒落紧追而上,一根不粗不长的浮木站着两个人,凌寒落攻击修尘殇下盘,修尘殇躲无可躲被一脚踢中,慌忙中抓住了凌寒落半截衣袖,噗通一声,两人一起跌入了水中。 水是个奇怪的东西,无形无色,任你如何揉捏也变不成想要的样子。修尘殇幼时顽皮,山中又无乐趣,对水的掌控还是游刃有余。而凌寒落性格冷淡,做事严谨,从来不曾玩过水更别说游泳。修尘殇浮出水面随手摸了摸脸上的水,环顾四周,水面之上就只有自己的头,他也猜测到凌寒落也许并不会游泳,认命的重新潜回水中。 修尘殇潜回水中,只见凌寒落的白衣在水中荡开无助的向下沉,那双纤细的手放弃了挣扎,轻轻的闭着双眼,修尘殇一把抓住他的手将他拉到自己的身前,一只手抱着他的细腰向上蹬水。 浮上水面的时候凌寒落早已经晕死过去,没有了往日的排斥和疏离,只有一双紧闭的眼睛上长长的睫毛及将落未落的水滴。修尘殇将凌寒落扛上了岸,很不温柔的丢在水草悠悠的岸滩上。 “你可别死了。”修尘殇蹲下身拍了拍凌寒落苍白的脸颊,虽然没有清醒却咳嗽了几声,大概是被会呛住了。既然都知道咳嗽那就是死不了。 修尘殇松了口气,阳光透过树叶照射下来,看起来非常好看。 他偏过头看着凌寒落苍白的脸颊,观察得久了,就发现凌寒落的脸上附有一层东西,由于水的侵泡已经慢慢被软化并且有脱落的迹象,修尘殇用袖子轻轻擦拭掉他脸上的脏污,显露出来的是一张和凌寒落完全不同的脸。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二章:倾国倾城 眉是远山之黛,唇似三月桃花。翩若惊鸿,婉若游龙。闭着双眼,脆弱而柔软。修尘殇惊讶的张大了嘴,我的乖乖,原来凌寒落竟然是长到这个样子。 这是修尘殇所知所见最好看的人,他找不出任何的语言来形容眼前所见的美色,如白雪,如春风,如星辰…… 修尘殇觉得自己变成了一个大色狼,见到美人脑子就没法思考,而且这个美人还是个男人。 他收回自己的心神,思考着还是将人救醒。 修尘殇将这具柔软的身体扶起靠在自己怀中,然后用内力助他吐出腹中的水。修尘殇觉得自己发现了一件了不得的大事,而且还可能坏了凌寒落的好事。 凌寒落被水呛得咳嗽了好一会,全身冷冰冰的,让他不由自主的向修尘殇的怀中靠。修尘殇发现他的意图只好用内力为他温暖身子。 等凌寒落缓过劲来,修尘殇的双手已经不知道该向哪里放,只是僵硬着身体让他靠。 凌寒落的眼睫毛很长也非常漂亮,睫毛上的水在抖动中滴落了下来,迷迷糊糊的眼神那么高雅,恍若山巅不可攀附的冰雪,让人望而却步。如同星辰绽放着摄人心魂的魔力。 “那个……我觉得我们应该要好好谈一谈。”凌寒落听见头上的声音瞬间清醒过来,迅速一掌朝修尘殇拍过去,修尘殇一个不察被打飞了出去。凌寒落像个带刺的刺猬警惕的防备着接近他的任何人,那双如鹰般敏锐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摔在地上狼狈的修尘殇。 修尘殇觉得自己的肺都要被打碎了,疼得他腰都直不起来。他招惹了一个了不得的人,朋友没做成倒是越来越像仇人。 看着那张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美丽面孔,修尘殇觉得自己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我不是故意的……” 修尘殇摸着自己的脸,虽然是无心之过,可他当真为凌寒落找了不少麻烦而不自知。所以觉得自己非常委屈。 凌寒落性子不温不火,还从未有人让他如此失控。 修尘殇立在原地看着凌寒落生气的面孔,痴痴的笑起来。凌寒落不明他笑什么,但他却感觉得到修尘殇一直看着他。他摸了摸自己的脸,怀疑自己脸上是否有什么脏东西,可摸到脸上却是黏黏糊糊的。他震惊的睁大了眼,立刻明白过来脸上黏黏糊糊的东西是什么。 世间所有人都喜欢美丽的东西,越是美丽越是充满毒性,生命也越短暂。世人只羡慕美丽,却不知美丽背后破碎的灵魂。凌寒落抚在脸颊上的手慢慢握成拳,眼中情绪看不出是悲是喜。他的样子变得安静,微微低眉不知看向何处,好像就要哭泣一般。 修尘殇见凌寒落的样子变得有些奇怪,收起脸上的傻笑开始担忧起来。 “凌寒落。”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但是我保证我会保密,绝对不让第三个人知道。”修尘殇非常严肃的举着手发誓。刚才不小心弄坏凌寒落的琴,不小心将他拉下水,不小心看见他现在这个样子,完全是无心之过。 凌寒落从未如此迫切的想与修尘殇划清界限,从此再不往来。他放下双手安安静静的走到水边,脸上黏黏糊糊的感觉,真是让人难以接受。 修尘殇没想到他会如此平静,惊讶的隔着好大一段距离观望。 水中波光粼粼,凌寒落走到水边蹲下身子看着自己的脸在水中被荡成无数个重影。他不喜欢这张面孔,他不喜欢别人赞美他的美丽,这张面孔决定了他一生的荣华,一生的权利以及一生的屈辱。 他像是发了狂一般使劲搓脸,好像是要洗掉很脏很脏的东西。 修尘殇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也顾不上他是否在生他的气跑到他的身边按住他的双手,控制他疯狂的举动。 “你干什么?” 凌寒落白皙的脸颊已经被搓红了好大一片,他挣扎着从水中抓起一把污泥擦在脸上,泥中夹杂的石子在脸上划出一道伤痕,慢慢渗出了血。 “凌寒落,你疯了吗?”修尘殇焦急的大吼道。 “我的事与你无关,放开我。”凌寒落说着又挣扎了起来,这个时候修尘殇那里敢放手。修尘殇想不出凌寒落为何有如此大的情绪,但这多半和他的模样有关。修尘殇丝毫不怀疑,凌寒落是在厌恶自己的容貌,他从前定因这个样子承受过莫大的屈辱。 “我一直以为你心性坚定,没想到也不过如此。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多么丑陋。”修尘殇也顾不上其他朝凌寒落大声吼道。这时的他头发微乱,白衣沁水,脸上的污泥更是遮挡住了大半白皙的皮肤,样子看起来狼狈极了。 凌寒落挣脱开修尘殇的枷锁,人已经站到水中,湖水淹没了他的膝盖,凉凉的能换回心神。 “我就是如此丑陋,我杀人不眨眼,只要与我扯上关系的人都不得好死。你滚,滚得远远的,再也不要出现在我眼前。”凌寒落激动的喊道。修尘殇以为他要落泪,可他的眼眶却非常干涩,眼眸中漆黑一片。 修尘殇深吸了一口气才平息自己的怒火,他没有离开反而朝凌寒落走去。凌寒落见修尘殇朝他走来,心中却是有些害怕他这个严肃的样子,只能一步一步向后退。越是后退水越来越深,水中的污泥已经让原本清澈的湖水变得浑浊,凌寒落双脚陷在泥中,似乎在不由自主的下落。他不知该怎么办,心中生出一丝恐惧。修尘殇看见了他的恐惧,却是非常粗鲁的抓住他的手臂,让他拽上了岸。 “凌寒落,我不知道你过往的经历,但我看得出来你不快乐。以后我绝对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你,我会保护你。”修尘殇坚定的说道。 修尘殇一直觉得外貌的美丑并不重要,他曾在书中见过很多美丽的女子被安插上红颜祸水的恶名,但她们却从无过错。修尘殇叹息一声,凌寒落的外貌如同出水芙蓉一般美丽,可他的内心黑暗得找不到光明。 修尘殇叹息一声。“慧极必伤,说的就是你这种人。你有吃的有穿的,武功高强,长得又好看,人人都羡慕不来,你为何要将自己封闭起来?昨天发生的事情已经过去,不管怎么后悔都来不及更改……哎,我和你说这些干嘛,你这种钻牛角尖的人肯定听不进去。” 修尘殇见他平静下来松了一口气,只能认命的小心翼翼为他洗去脸上污泥。那个伤口虽然不算深,但沾上水还是会痛。凌寒落微微缩了缩身子,知道痛说明还有救。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三章:遇上恶霸 回城的路上,两人都很认真的走,来的时候没有感觉漫长,回去的路却感觉怎么也走不完。 走进人群中,很多人都在窃窃私语,虽然有些狼狈,但那一张连上天都嫉妒的容颜又怎会不引来钦慕的眼光。凌寒落视若无睹的向前走,周身的可怕气息也让人不敢靠近。 修尘殇手中拿着一顶纱帽,到约定的位置却不见凌寒落的影子。他分明千叮万嘱让他等他回来然后一起进城。修尘殇气急,他焦急得不得了而那个人竟然胡来。他只是去买了一顶帽子而已,最多用了半柱香的时间。 这个时间大街之上正是热闹的时候,前方的大道被人阻绝吵杂声和惋惜声不断,修尘殇害怕是凌寒落遇上了什么麻烦,立即跑过去。四周围满了人,只见一个衣冠楚楚的年轻男子趾高气扬的挡在凌寒落身前,他的身后站着两位身强体壮的壮士,看衣着应该是护卫。 “美人,跟着本少爷保证让你每天都过得有声有色,真是个尤物,床上功夫应该不差,本少爷今天真是捡到宝了。” 年轻的男子脸上满是淫笑,那犹如女子的小腰,看着就让他兴奋不已。他在脑子里想像从这张脸上显露出的媚态和那扭动的小腰,修长的双腿缠住他的身体颤抖着享受的样子,身体都要酥了。 周围的人只是感叹、惋惜,这个恶霸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一出强抢民女的戏码,这还是第一次对男儿动手。周围的人都是普通百姓,也不敢与皇亲国戚作对,都是敢怒不敢言。 修尘殇咬牙切齿,这个混蛋。他正想出头却被人按住肩。 “你最好不要惹这个人,他是这玉基城出名的恶霸,连官府都不敢管。”他叫西原,是西侯爷的独子。最重要的是他是西贵妃的侄儿,他是皇亲。萧时臣神情严肃的朝修尘殇摇头。 西贵妃乃是大皇子的生母,虽是商贾出生,生下皇帝长子让她在皇宫的地位得到稳固,接着亲朋好友都跟着沾光在官商两方的势力都不断扩张,这地方官都要给他们面子。而这个恶霸便是西贵妃兄长唯一的儿子,被全家当着宝,更是因身后有人撑腰胡作非为。 “人渣。”说话的是不爱说话的青花音,她也遇到过相似的经历,对于这种人简直恨之入骨。 他们发现修尘殇不见踪迹出来寻找,看见这里有热闹可看都围了上来。行走江湖的侠客都有路由不平拔刀相助的情怀,见到这种情况虽知晓对方不好惹可心总难平。 被调戏的男子风姿绰约,一双漆黑眼眸无喜无悲,白皙面颊上有一道赤红的伤痕,却丝毫不影响他高贵典雅的气质,反而让人看得心痛。一身白衣沾上了不少污泥,有些狼狈。 “修哥哥,先看看情况再说。” 正在四人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这边有了动作。 凌寒落最恨别人用这种贪婪的目光看着他,而这个人竟敢伸出肮脏的手企图来触摸他的脸颊。凌寒落抓住伸过来的手,只是微微用力,手腕的骨头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张一脸陶醉的面容发出恐惧的嘶吼声,凌寒落只是轻轻一推便如一滩烂泥一般瘫软在地。 “你……你……”西原痛得嘴脸都扭曲了,抱着自己的手,险些痛晕过去。 “少爷。”两个侍卫见意气风发的少爷手臂下垂一脸恐惧的无措模样,立即上前护住他。看少年身体单薄,年纪尚轻以为是非常好欺负的落魄公子,见到少爷受了难,却不敢上前去自讨苦吃,只能担忧的扶着痛得站不起来的西原。 “你胆敢……我的手……”仰坐在地上的西原慌张而又痛苦的朝凌寒落叫喊。 “你……你可知我是什么人,你胆敢如此对我。”那张扭曲的脸因疼痛和愤怒显得僵硬,凌寒落并未作答。 “你最好是从了我,否则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大多数人受到威胁都会妥协,少数人会选择反抗,西原得意的站起身,口中朗朗说道。 “我父亲是侯爷,姑姑是皇妃,你若从了我保证你荣华富贵,你如不从我当心小命。”西原企图用家中的势力让凌寒落屈服,以后玩够了再杀了他一雪此辱。 凌寒落本不愿多生事端,听见他的话反而朝他走进了两步,西原得意,认为凌寒落已经屈服于他。而凌寒落粗暴的一腿将西原踢得倒飞了好长一段距离,周围的百姓都有些被凌寒落的气势吓住,而心中又暗自叫好。 凌寒落缓缓朝西原走去,他今天心情无比低落,又遇上这样的事,他要找个地方发泄,刚好有人上来找死。修尘殇实在是害怕凌寒落这个样子,走上前去将他拦下。 “你冷静一点,他虽然该死可不是由你来动手,他的血会脏了你的手。”修尘殇不想让凌寒落的手上沾有血腥,何况是为这样的人。 “我很冷静,杀人太不文雅,折磨人的方式我却有千万种。”凌寒落今日对修尘殇话多了,可说出的话让修尘殇觉得还不如不说。真是让人伤脑筋。 他将头触到凌寒落的耳边说道。“你看四周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而且这个人还非常有身份,你不是让我保密你就是凌寒落这件事吗?你这样会闹得满城风雨,到时候就瞒不住了。” 凌寒落看了修尘殇一眼,然后什么话也没说就放弃了继续走近西原。 修尘殇看他的背影大大的叹了一口气。 “还不快滚,再让我看见你,就废了你的双腿。” 修尘殇的神情非常认真,两个侍卫都吓得不轻立即架起这个二世祖逃之夭夭。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四章:同行 修尘殇始终不放心凌寒落,不知道他有没有好好的泡个澡去去身上的寒气,脸上的伤口有没有上药。被这种担忧折磨得睡不着的修尘殇,只好三更半夜再一次翻过了馨园的高墙。 夜非常安静,听不见白昼的任何喧嚣。 凌寒落的房间还亮着灯,而他本人身着裘衣倚在窗前望着天。脸上的伤口也没有处理,修尘殇真不知道那几个看起来挺能干的侍卫是怎么照顾人的。 “你还好吧?”修尘殇看他单薄的身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非常可怜,有一种心痛的心情蔓延开来。 “你又来干什么?” “你脸上的伤口如果不小心处理会留下伤痕,我知道你会说无所谓,可是伤在自己的身上还是会痛。” 修尘殇从身上拿出金疮药,将凌寒落按坐在灯光下小心翼翼的给他上药。被修尘殇说中心思他也不想反驳,乖乖的任由修尘殇折腾。 药液侵入伤口很疼。 “这种药是我从家里带出来的,效果非常好,过几天就会好,保证连痕迹都没有。”修尘殇自豪的说道。 “今天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让你受到伤害。” “与你无关。” 修尘殇有些自责。 “虽然你这样说,可我知道我还是给你添了不少的麻烦。听萧时臣说那个西原背景非常雄厚,如今惹了他不知他会不会善罢甘休。” “你既然知道他身份不简单,为何还要出言恐吓?”修尘殇初出江湖不知江湖险恶,虽说西原此人在玉基城臭名远播,可他也是侯爷之后,能教训他的人不多。修尘殇也不算是招惹了大人物,他顶多是帮那个西原解了围,然后威胁了他一两句而已。 “我不是看他惹了你生气嘛,再说我也没打他呀。”修尘殇见凌寒落对西原下手凶狠,害怕他将西原给打死了,那才是真麻烦。虽说西原死不足惜,惹了麻烦终究不好,而且还是在人家的地盘上。 “让我保护你,凌寒落,让我保护你吧。”凌寒落抬头看着修尘殇闪烁的双眼,在昏暗的灯光下那双漆黑的眼睛透露着坚韧不屈,凌寒落不敢盯着他的眼睛看只能微微错开。 “我并不需要你的保护。” “一个人的力量终归很小,受别人的保护并不表示你脆弱。”凌寒落从未见过修尘殇认真的模样,就如同现在,双眼如炬,神情严肃。 “为什么?”修尘殇被凌寒落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眼神开始闪躲。他尴尬的饶头,平时他做事可没有这样不干脆。但这个时候面对凌寒落让他觉得有些紧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由自主就想保护你。” 凌寒落没有说好,也没有拒绝。 “你是第二个说要保护我的人,第一个说要保护我的人已经被我杀了。如此,你还要保护我?”修尘殇脸上的笑容凝固在脸颊之上,他看着凌寒落,僵硬的收起笑容。 “你……他伤害了你?” “伤害?是了,他伤害了我。所以我杀了他,灭了他满门。”说到这里,凌寒落的声音开始颤抖,他紧紧抱住自己,仿佛进入了梦魇之中。 凌寒落一旦回想起过去就会颤抖,他的眼前全是一张张狰狞的面孔,凶恶、虚伪、肮脏。 “对不起,凌寒落,相信我,我会保护你,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至少让我护送你到你要去的地方。”修尘殇心中这个想法忽然非常强烈,他看到凌寒落颤抖的身躯,他以为他会哭泣,可他很快平静了下来,周身充满了怨和怒,唯独没有恨。 他沉默了一会,然后开口说道。“盛阳,我要去盛阳。” 修尘殇楞了楞才意会出凌寒落的意思,他很高兴,几乎克制不住自己的激动抱上去。当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修尘殇尴尬的放下自己扬起的手退后几步傻傻的笑。 “真是太好了,萧时臣、殊兰也要前往盛阳,我和花音去哪里都可以。早就听闻盛阳的繁荣,正好可以去见识见识。我们一起上路,路上也有个照应。那就这样确定好了,我先回去准备一下。” 修尘殇了却了心中的大事,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 凌寒落说话这句话就开始后悔,修尘殇已经开始兴奋的计划路程,当他正想反驳修尘殇的时候他已经兴奋的从窗户翻了出去消失在黑夜中。 修尘殇回去没有与萧时臣等人商量,而是直接决定了一行人的路程。一大早等在馨园的大门外,修尘殇心情亢奋,其他人还有些不知所以。直到馨园的大门打开走出来的是熟人,众人才知道原来修尘殇一直都在拍凌寒落的马屁。 凌寒落依然是那个样子,只是头上戴着一顶纱帽,正是昨日夜晚修尘殇带来的那顶。 “寒落。” 修尘殇很高兴,丝毫没有注视到他对凌寒落称呼的改变让多少人大跌眼镜甚至连凌寒落自己都感到诧异,但他并没有排斥。既然是相熟之人,且要在一起远行,关系更加亲密是好事。 “修尘殇怎么回事?他什么时候和凌寒落关系怎么好的?”萧时臣小声的对文殊兰说道。文殊兰哪里知道修尘殇的心中想些什么,对萧时臣摇了摇头。 “昨天晚上我看见修尘殇偷偷溜出了客栈,神神秘秘的,不知道是要干什么?”文殊兰回忆起昨夜,她迷迷糊糊的起夜解手,看见修尘殇翻出了墙门,鬼鬼祟祟的好像做了亏心事一样。文殊兰看见他手中拿着什么东西,但是一时想不起来拿的是什么。 “他不会是在外面有了相好的,不敢让青花音知道吧?”萧时臣这话说出口,文殊兰就给他了一拳,打在肚子上,让萧时臣叫不出来又咽不下去。 修尘殇欢喜的走到凌寒落身边。 “伤口可还痛?” 凌寒落摇头。 “可吃过早膳?” 凌寒落还是摇头。 “那好吧,我身上带着一些点心,等会饿了再吃也行。那我们就直接上路吧!” 倾斜的光线洒在他的侧脸,就算是逞凶极恶之人在这种光线的映射下也变得柔和。用那细柔的声音说着最贴心的关怀,这下算是让萧时臣、文殊兰知道了他的用心,那模样比对自己妻子还贴心,这个人是吃错药了吗? “修哥哥,我们……要和他们一起?” “恩,昨日我伤了他,答应要陪他去盛阳。而且萧时臣和文殊兰不是也要去盛阳吗?花音,我们去盛阳见识见识都城的风光也不错。”青花音也不知能说什么,既然修哥哥已经决定她也改变不了,只能不情不愿的点头。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五章:城门被阻 所有人都看着眼前光芒不减的两人,却没人注意那一身黑衣的俊秀男子,握紧了手中的剑,整个人都在颤抖,那把锋利的剑更是在嘶鸣着要出鞘。 他看着修尘殇站在凌寒落的身旁,距离那么近。 那个位置是属于哥哥的,那个优秀的男人为了他放弃尊严,为了他放弃权利,甚至为了他奔赴黄泉。而如今已经没有人记得他的模样,没有人再去缅怀。 他不甘。 最悲伤的不是遥遥无期的相思而是一个人的怀恋只换回另一个人的残忍,等到的只是眼睁睁看着心心念叨之人和他人的甜蜜。这个让他家破人亡的人,想要杀了他,杀了他到地府去与哥哥作伴。 可是他下不去手,这个人是属于哥哥的。 从未在凌寒落面前表现过的曲水,三步走到修尘殇与凌寒落身后,手中的剑鞘在修尘殇手臂上挡了一下,修尘殇没有防备身体朝侧边退了好几步。 “不要离我家公子太近。”这是凌寒落第一次听见他的声音,他们相处的时间并不长,即便是连宗兰对他的了解也甚微。 宗兰很疑惑,曲水通常不会对别人表有敌意,可是为何他排斥修尘殇? “曲水,不可莽撞。” 宗兰担心的拉住曲水,更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凌寒落的神情。“还望公子赎罪,曲水不是有意要冲撞修公子。” 其实修尘殇被隔开的时候他自己也有些懵然,凌寒落没有排斥他,可他竟然被一个侍卫刁难了。 到是萧时臣双手抱胸玩笑道。“修尘殇,你被讨厌了。” “你闭嘴吧,谁让你多嘴。”文殊兰立即捂住萧时臣的嘴。 “……我……说真的啊,你看这人长得倒是人模人样,说的话真是太不好听,狗仗人势这句话用在他身上实在是再好不过。”萧时臣用力推开文珠兰捂住他嘴的手,说这话的时候还不忘用手指着曲水。 他这人说话从来不懂得转弯。 曲水平时虽冷静可也是一个有傲气的人,他从小家境盈实,过的也是养尊处优的生活,虽然家破人亡之后学会了隐忍,却是年纪尚小,功夫不深。 宗兰知道事情要遭,立即抓住曲水握剑的手,修尘殇虽然被嫌弃,但他还想平安的跟凌寒落到盛阳,和他身边的侍卫打好关系也是必然。 这气氛一开始就如此僵硬让修尘殇无语望苍天。 “……没事,哈哈哈哈哈……,就是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当真。” 除了修尘殇的假笑之外,没人觉得这是一个玩笑。 曲水没有答话,倒是宗兰朝修尘殇鞠了一躬,表示了歉意。连公子都未曾对修尘殇的陪伴表示意见,他这个侍卫也不会多嘴,只要这个人不威胁到公子的安全。而且他觉得让公子结交朋友也许会让他过得快活。 子规已经将马车准备好,两辆看起来外观普通还算宽敞的马车,两匹普通的马。凌寒落脸上的面具是由一种特殊的材料所制,他自己本身并不会这种易容术,不想被人发现他的隐秘如今也只好坐马车。 凌寒落对身边的硝烟充耳不闻抬腿朝马车走去,修尘殇见此想要跟上去被曲水拦下。 “你们坐后面那一辆。” 曲水表情严肃,他不会让修尘殇安逸的和公子同坐一辆马车。修尘殇只能蔫蔫的走向后面的马车。 一行人总算平安出发,说是同行肯定也没人给他们驾车,所以只能让两个大男人自己驾车。 坐在车中,青花音怎么都不舒服,修哥哥对那个男人好像有些不同,这个信念让她一直心有不安。 “花音,在想什么?”文殊兰坐到青花音的身旁亲切的询问。 青花音回过神来,过了片刻又埋下头。 “我在想那个凌寒落到底是什么人?”要是威胁到修哥哥的安全不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青花音在心中做了无数个猜测,都无法猜想出凌寒落的身份。他应该不是纯粹的江湖中人。 盛阳是国家的权利中心,经济繁荣一时,前往盛阳不是富贵之人就是官宦之家。青花音是个心细之人,她发现凌寒落穿着的白衣上有不起眼的刺绣花纹,用白线在白衣上刺绣,低调而已无尽奢华。 “说起来他的身份的确可疑,也不知道如今一路同行是福是祸。”文殊兰想了想也觉得好奇。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文殊兰也为他的风姿惊叹不已,可他周身的冰冷可不是一般的火能够融化的。 “修哥哥和他很熟吗?” “修尘殇对谁都是自来熟,固执的要和凌寒落做朋友。不过,现在他们应该算是朋友了。” 青花音靠在马车壁上,从车窗的缝隙中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人群。 “修哥哥是个善良的人,见不得别人不好。”青花音想起她自己小时候的遭遇,然后修尘殇就像一个大哥哥一样关心她、呵护她。 青花音总是害怕修尘殇的爱太过宽广,然后她只在他的心中占据微小的一部分。 “花音,你在担心什么?”文殊兰不解的询问。修尘殇的身边只有青花音一个红颜知己,可她就是忐忑不安。 青花音收回心神笑道。“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 文殊兰见她不想说也不好意思追问,想要说点其他的事情来转移青花音的注意力。 “我们第一次见到修尘殇的时候,他就像一个山顶野人一般……。”文殊兰的声音还在继续马车忽然停滞,两个靠着比较近的脑袋很不幸的撞在一起。 “怎么回事?” 文殊兰揉着额头气恼的探出脑袋去看。 已经到城门口,今日城门口设置了关卡,说是为了找寻一个犯人。 前方的马车上并未了动静,也没人上前去贿赂官差。那守门的官差手握长刀趾高气昂的走过来。 “昨日西侯爷家的公子被人打伤,如今城中戒严所有要出城的一律严查。马车上的是何人?通通要下车接受检查。” 修尘殇知道他们要找的是谁,立即下车走到凌寒落的马车旁对着车窗小声说道。“寒落,别担心,一切有我。” 而此时坐在车上的凌寒落由于昨日睡得晚,在车中摇摇晃晃有些睡意,迷迷糊糊的根本没在意外面的骚动。 “车上的人怎么还不下车?”外面的官差大声的叫喊,旁边的普通老百姓也不敢多言,只说天理何在。 文殊兰与青花音不知何故纷纷下车走到前方。要想让凌寒落下车让他们查探真的要冬雷震震,夏雨雪。 宗兰,子规挡在官差身前。 “你们是奉谁的命令在此设置关卡,可有公文?” “当然是奉西侯爷的命令,在这玉基城中西侯爷的命令就是圣旨,谁敢不从?”宗兰微皱眉头,他只知道西侯爷不过空有爵位而无功勋,在朝中也无一官半职竟然能在这硕大的玉基城只手撑天。 “西侯爷不过是一闲散侯爷,他有何权利在此设置关卡?还不快快放行,误了我家公子的行程你们可担待不起。” 官差被宗兰两句话激得气愤不已,虽然他的话非常正确,可耐不住人家有钱,上面有人罩着。 “……哼,看你们是外乡人不了解玉基城的情况,我不和你们一般见识,快快下车,否者激怒了西侯爷可有你们受的。”这官差也不是非和宗兰过不去,看得出来宗兰也是个练家子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也只想随便检查一下就放他们过去。可是宗兰并不妥协,丝毫不让步。 “今日你们如不下车受查休想离开这玉基城。”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男子,从官差的身后走出来,一身富贵,身材高挺,眼露凶光,面容不善。来人正是西侯爷,这位西侯爷名叫西弘,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年轻人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也都做过。虽然自己的儿子不成器,可也是西家唯一的继承人。如今让人折了一只手,让他颜面扫尽。如果不将那人找出来,难除他心中恶气。 “我不喜欢杀戮,识时务者为俊杰。”西弘睁着一双漆黑的眼眸,眼冒杀气,他看起来是个凶残的人。 “我家公子的驾车岂是你们能轻易搜查的。” “不见棺材不掉泪。来呀,将这一行人通通拿下。”西弘身后跟着一大队人马,个个身强力壮,手握长矛,西弘一招手便将马车团团围住。 “明明是你的儿子在外面丢人现眼,竟然还好意思设置关卡限制百姓出城,已经如此丢人了还要让全城的百姓都知道你儿子干的好事。啧啧……真是让人不敢苟同。”萧时辰抱着手臂语无伦次的说道,说话的风格依旧容易得罪人。 “大胆,你竟敢奚落本侯爷。”西弘被气得不轻,不过这话倒是让旁边的人听着心中舒坦。 “师兄,你就不要故意找麻烦了。”文殊兰拉住萧时辰的衣袖轻声说道。 “将这辆马车给我拆了。”西弘一声令下,拿着长矛和长刀的士兵立即开始动手,连修尘殇都握紧了手中的剑。 “慢着。” 宗兰一声大吼,他朝西弘走进了两步。 “你想干什么?” “马车中乃是我家四公子,我家主人住在朝盛楼。”西弘一开始没有反应过来,细想下才知道朝盛楼是什么地方。吓得他双腿打颤,脸上虚汗直流。 凌寒落在马车中迷迷糊糊的睁了睁眼,只感觉马车没有动,从而出声询问。 “宗兰,发生了何事?” 宗兰走近马车,从容的答道。 “公子,已经没事了。” “好,继续赶路吧。”凌寒落的声音软绵绵的,很轻也很动听。 西弘没有了开始的气势,乖乖的让出道路看着他们离开。 直到马车走出城,坐在马车上的文殊兰和青花音以及驾车的萧时辰和修尘殇都不知道西侯爷怎么就放他们出城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文殊兰探出头询问到。 “那西侯爷一开始气焰嚣张,本来我还以为势必要打一架,没想到宗兰两句话就让他乖乖放我们离开。”萧时辰也不解。 只是朝盛楼是什么地方? “你说凌寒落是怎么回事?外面剑拔弩张,差点就打起来,他竟然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 修尘殇摸摸鼻子说道。“他好像睡着了。”当他贴着马车听见凌寒落均匀的呼吸时也让他又是好笑又是无奈。 “你说什么?” 萧时辰大叫一声,真是无语问苍天,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睡着。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六章:朝盛楼 盛阳有一座阁楼,站在上面可以俯揽整个盛阳的景致,它屹立在盛阳西南方向,气势恢宏。说起这座阁楼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普通百姓都叫它阁楼,这座阁楼的牌匾上没有名字,只有一片金黄。这牌匾是用纯金打造,可就算是天下第一的神偷也不敢打这牌匾的主意。它庄严、肃静,它的名字叫着朝盛楼。 它已经经历了二十年的风雨,至今无人知晓这座阁楼的主人是谁。朝盛楼建筑非常广阔,其中奇花异草繁多,路过的行人不时会闻到花香也能看见好看的花瓣漫天飞舞,只是朝盛楼的大门从未打开过,无人出来也无人进去。 在外人看来这就像是一座豪华的牢笼,关押着美丽而又罪恶的囚犯。其实不然,朝盛楼是一座欢乐的销金窟,能来这里的人只有那么寥寥数人,他们武艺超群,身份尊贵。这天下的任何地方他们都来去自如。 西弘知晓朝盛楼,因为宗兰看着他进去过。 西弘害怕朝盛楼的主人,因为他知道那位主人的身份。 凌寒落乃是朝盛楼主人的第四个儿子,身份当然不容小觑。 而此时的朝盛楼里鲜花依旧红艳,水中池鱼跃出水面,一片繁荣。一位男子站在楼上眺望远处,这男子大概已到而立之年,一身炫黑,配有金色腰带,腰上系着蓝田白玉,头绾银色发冠,长发飘飘,英姿飒爽。他有一张俊俏的脸,一双漆黑深邃而又多情的桃花眼,挺拔的鼻翼,薄薄的红唇,好看却从充满了忧伤。 他乃是这座阁楼的主人,他一生娶有四位妻子,生育了四个儿子,每个儿子都拥有出色的外表以及惊人的智慧。他的四个儿子中,只有凌寒落与他最为相似,凌寒落的生母在外面看来也最受他的宠爱,然而多年前她却绝决的选择了死亡。 高楼上的风吹乱了他一头漆黑柔顺的发,他抚开眼前的黑发,转身走下楼去。 他已经七年未见他的小儿子,想到这处,他即开心又心生忧虑。 当凌寒落感觉到饿的时候已经快到晌午,马车也已经离玉基城很是遥远,在山中缓缓前行。他坐起身来就看见修尘殇一脸献媚的坐在他的对面,脸上的表情甜滋滋的。 修尘殇是偷偷溜进来的,外面的那个曲水简直让他躲之不急。 “饿了吧。”修尘殇将准备好的点心递到凌寒落面前,手中还拿着一个水袋等着递给他。 凌寒落看着修尘殇开心的样子真的很别扭,这个人……傻。 “你先吃点,这里荒郊野外的什么都没有,要到下一个小镇才有吃的,大概傍晚才能到。” 凌寒落只能点头接过。 又行了三个时辰才遇到一个小镇,这个镇名叫图家,镇上的人几乎都姓图,镇上人不多,背着背篓匆匆忙忙的都是图家附近的农乡,镇上只有一两家还勉强过得去的客栈。 客栈的小二一见这群人就知道来头不小,立即殷勤的跑上去拉客。 “客官里面请,我们可是这图家镇上数一数二的大客栈,老板娘最拿手的桂花酿远近驰名,保证让你们满意。”一行人也不忍心打击小二的热情,便决定今日便在这个小客栈过夜。 凌寒落走出马车,一阵风吹来,将纱帽上的白纱吹得随处飘扬,风中夹杂着别样的气息,看着斜阳并没有人注意。 傍晚的天忽然刮起了大风,将地上的枯叶吹得狂魔乱舞,夹渣着沙土把路上的行人都吹回了家。 这家客栈还算干净,人不多,非常清静。小二抱怨了一声这忽然变换的天气便面带笑容的来应对这一群豪客。 一路上也没吃什么热东西,那冷冰冰的干馍馍没人喜欢吃,这个时候终于可以吃到香喷喷的红烧肉真是让人直流口水。 萧时臣行为粗鲁的坐到凳子上,直呼小二上菜。 宗兰与子规一如既往的站在凌寒落身后保护他的安全,凌寒落本不是在乎身份地位的人,一路走来所有人都相当辛苦,于是说道。 “都坐下吧。”宗兰微微吃惊,难道朋友当真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情? “是。” 三人坐到一个靠墙壁的位置,不能靠公子太近,以免犯上;不能离得太远,如果发生紧急情况才好保护公子。 热情的小二很快提上温热的茶壶,他也是会察言观色的人,明白坐在中间的几位公子才能主子,所以优先给他们添茶倒水。 “寒落,喝点温茶暖暖胃。”修尘殇在小二倒满了茶水之后立即将茶杯移到凌寒落的身前,凌寒落微微点头隔着白纱轻轻抿了一口。 客栈的茶水非常劣质,萧时臣喝了一口直接吐了出来,像一个泼皮无赖。 “小二,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难喝?” “客官,我们小店一直都用这种茶水招待客人,这已经是我们店最好的茶叶了。”小二见这些人大有来头所以用店中最好的茶叶来招待客人,他那里知道这是这位客人故意找茬。 “算了,你刚刚说你们店中的桂花酒非常有名?” “那是,你要说桂花酿那绝对是最好的。”小二得意的说道。 “那好,来点桂花酒。” “好呢。” 店中的小伙计立即跑去拿酒,要是客人喝酒多了,比客人在店里打尖还要赚钱,小伙计高兴跑起来如同飞起来一样速度迅速。 桂花开,十里飘香。这句话说得不假,这桂花酿有一股浓郁的桂花香,闻着带一丝甜腻的味道。小二不敢只给萧时臣上一坛桂花酿,所以给每个桌子上了一坛。 常言道:空腹喝酒容易醉。而这桂花酿闻着好闻,喝起来带辛甜,好像果酒一般,可它后劲十足很容易产生晕眩的感觉。 一大群人就看着萧时臣把这难得的桂花酿当这白开水一样的猛灌,也不知道是什么让他那么不痛快。 “寒落,可要尝尝这桂花酿?” “不用,你自便。” 修尘殇瘪瘪嘴,拒绝得真彻底。 修尘殇尝了一口,果然口感甚好。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七章:楚玉 门外一面容俊美的公子缓缓走来,屋外的风吹乱了他的发。 “打扰了,不知在下是否有幸与各位同桌。”还未等人说话,这人已经安然的坐下。原本三个男人坐一桌,正好空出一个位置,这下倒像是专程为他准备着一般。 来人笑容可掬,温文儒雅的摇着手中折扇。他不是别人,正是玉基城弹琴的俊俏公子。 “在下沙幕绝,初次见面,如有失礼之处还请不要见怪。” 沙幕绝可谓一天才,不仅人长得好看,弹得一手好琴,说话谦卑有理,笑容可掬,性格温和,初次见面就让人打心眼里喜欢。 沙幕绝坐在凌寒落的对面,看不清纱帽下的面容,还是露出柔和的笑容。 “沙幕绝?”沙幕绝因凌寒落这一声疑问笑容僵在脸上,也只是一瞬的时间,他的笑容又恢复如初。 “正是,玉基人士,今年二十有一。”沙幕绝笑着又说了一遍。 “……”凌寒落未有再问。 “你不相信我?自在下懂事起就叫这个名字。在下从小就是孤儿,从来不曾见过自己生身父母,更不知他们姓甚名何。何况姓名只是一个代号而已,何必在乎它的重要性。” 沙幕绝没有说谎,他三岁家破人亡,被一个下人收养,虽不得亲人关爱却也未曾受过太多苦。 他比较看得开,觉得人活着只为活得快乐何必去在意那些是是非非,所以他做的一切事情只是按照自己的心意而定。 听说他是个孤儿,文殊兰、青花音忍不住就要同情他的遭遇。特别是同是孤儿的文殊兰和萧时臣。 文殊兰和萧时臣都是被药谷收养的孤儿,他们天资聪颖,被药谷谷主收为入室弟子,萧时臣医术高明,虽在同门师兄弟中遭人嫉妒但也受到很多人的尊敬。 有人生来就是锦衣玉食,家仆成群;有人却生得卑贱,一出生就注定奴隶的命运;还有一种人生来被父母丢弃从此流浪街头。 人的命运从一开始就不公平。 “原来你是孤儿。我从小没有娘亲已经觉得非常可怜,没想到……”青花音黯然的说道。从小就有人说她是没娘的野孩子,每次都是修哥哥出面护着她,可是修哥哥的娘亲却从不亲近他。青花音偏过头看向修尘殇,而他微微皱着眉头一言不语。 “孤儿又如何?我从来活得自在,做自己想做的事,去自己想去的地方。”沙幕绝活得快活,只要他认定的事情,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他觉得他的命会很长,因为他从无弱点。 一个人如果没有弱点,是别人杀不死的。 “好一个活得自在,为了这一句话我要敬你一杯。”萧时臣举着酒杯摇摇晃晃站起身,沙幕绝很随和的与萧时臣碰了一杯,两人都很豪爽的一饮而尽。 萧时臣身体踉跄了几步,人一下子坐到凳子上,手中的酒杯更是可怜的摔了个粉粹。 人在心情很烦闷的时候很容易喝醉,当菜上来的时候萧时臣已经醉趴在桌上。 凌寒落斜视了一眼萧时臣的醉态,听见他口中说着胡话。 “醉得真快。”修尘殇无奈的摇头。短短一炷香的时间萧时臣就已经醉倒在桌上,有的时候不是酒醉人,而是人的酒量太差。 “这位公子性格直爽,人也非常可爱。”他这样的人心中藏不住事,行为幼稚,不懂遮掩。沙幕绝想他能活到现在是他运气好,大概身边的人都得罪得差不多了。 “来了,各位的菜,保证让客官满意。”小二将所有的菜都上到桌上。 桌上的菜冒着热气,色香味十全让人食指大动,鉴于在茶棚之中所遇之事,宗兰对于吃食都非常谨慎,他走到凌寒落桌边从怀中取出银针试毒,发现没有毒之后才放心的坐回到位置上。 沙幕绝看着宗兰的行为不禁觉得好笑,他转首看向凌寒落,他依旧没有表情,连呼吸都不曾变过。 “有一些毒银针是试不出来的。”沙幕绝抬手指向那陶瓷砂锅。“比如这碗菩提子汤就被加入了鸩鸿,所谓菩提子乃是佛家圣物,送佛往西,送人归西。”其实汤中的菩提子只是普通莲子,因为此汤曾被佛家高僧称赞从而变成了菩提子汤。 “你怎么知道这汤中有毒?” “我路过时亲眼见他们下的毒,难道你们都没发现这里的小二已经换人了吗?” 此时众人才注意到那个热情的小二,虽然衣着和面容都很相似,但已经不是原来那个平凡之人,这个人分明武功高强。 恐怕那个热情的小二已经为此殒命。 客栈已被人包围,房梁上更是布满了弩箭。 “寒落,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凌寒落确不知这些人的来历,他只知道这些人必定是要杀他的。 那个伪装的小二大笑着撕掉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中年男子的脸,正是在茶棚所遇的刺客首领。 修尘殇和文殊兰不约而同想起第一次见凌寒落的场景,和现在的情况很相似。 “原来是你,上次寒落饶你一命,而你竟纠缠不休。”修尘殇握紧手中的剑,这次要不是有沙幕绝的提醒后果不堪设想,这些人一路尾随而来当真是无孔不入。 鸩鸿是从唯一带毒的鸩鸟身上提取而来的毒药,传说这种鸩鸟的羽毛带毒,只要鸩鸟的羽毛侵染过的水都带有剧毒,顷刻可致人死亡。 修尘殇以剑直指刺客首领。而这个首领一双眼睛只是直愣愣的看着凌寒落。 “你说找你报仇,需找对人,不知这次可否找对?”对于第一次的经历,让他深感挫败,虽然凌寒落饶他一命,可并不能抹掉心中深刻的仇恨。 “你找对了人。”凌寒落声音平静如水。 屋外的天已经黑了下来,夹着大风,让人探不清屋外的一切。 这个人名叫袁昌洪,从前是位守护边疆的战士,因得到勤王赏识成为勤王的近士,后勤王失利被诛,他因当今圣上的一句勤王之过,不危机他人性命而被赦免死罪。但在那场****之中他失去了发妻及幼子,从此卑微的活着。后来,丞相楚居中赏识他的胆魄,令他做长子楚玉的武术师傅。他尽心尽力的教导楚玉,看着他长成一位文武双全的翩翩公子,受各大世家的追捧,前途一片光明。可这一切都未朝袁昌洪所期望的那样发展,楚玉因刺伤四皇子一案卷进皇储之争,楚居中被查出与多年前勤王叛乱一事有莫大关系,当今圣上本最宠爱皇四子,又痛恨提及当年勤王一案,一气之下将丞相楚居中一家满门抄斩。 袁昌洪痛恨这世道,最后为了复仇拉拢了好大一批当时的受害者及楚居中的追随者成为亡命之徒。不过他们在多年前追随了一位女人,这个女人武功高强,心狠手辣,虽受制于人但这位女人为他们提供隐藏场所、财力及信息。 凌寒落转动手腕隔空拾起一根竹筷,竹筷随着他手动的姿势浮动,凌寒落微微施力手中的竹筷就如同一柄飞刀朝袁昌洪飞去,袁昌洪看他这个招式有片刻的失神,然后快速侧身躲过,竹筷刺穿了他身后的圆柱。 “你为什么会这个招式?”这招名为弹指光影,可用内力控制物体在空中自由移动,即便是片落叶也能杀人于无形。 这招乃是袁昌洪最得意的武功招数,他将这招教给了楚玉,只教给了楚玉。 “这招弹指光影乃是楚玉所教授。”当时的楚玉在他面前炫耀这招弹指光影,变着花样的让落花在空中翻飞起舞,于是他央求楚玉教他。楚玉对他所求必应,将这招弹指光影毫无保留的教给了他。 “你害他家破人亡,今日便是他命令我前来取你性命,四皇……”袁昌洪的话还未说完,身后的曲水已经持剑朝袁昌洪冲过去。对于曲水愤怒的一剑袁昌洪很轻松的躲过。这招处处露着破绽。 “你胡说……”说道楚玉,凌寒落心中已哀鸿一片,只是保持着表面的冷静,而曲水此刻则是愤从心起。 曲水这只是条件反射,他平时非常沉默而如今的激动反应让一屋子人都注意到了他。 “曲水。”宗兰大叫一声曲水,将他的心神从楚玉上喊回来。曲水收回心神身体一僵,手中的剑更是落在地上,惶恐不安的跪在凌寒落脚下。 “……我……我……请公子责罚……” 曲水一时之间有些语无伦次,心中布满了恐惧。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www。qidian。com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十八章:狂风暴雨 “……楚池?”凌寒落的声音很轻,没有怨恨,没有喜悲。 “……不……不……我……我……”曲水想要否定,可他已经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宗兰一直怀疑几位公子欲对小公子不利,可始终没有想大自己身边竟然潜藏着敌人的眼线。 “这一路上所发生的事是否与你有关?”宗兰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询问。 “我没有……我从未想过伤害公子,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请公子相信我。何况大哥已经死了又怎会让人来谋害公子。” 凌寒落冷冷的看着他。曲水一身漆黑对应着冥寒落一身雪白,两个极端,仿佛掩藏着怎么去消退不了的深仇大恨。 “二公子不必惊慌,如今身份已被识破,杀了他为你父亲及楚家英灵报仇。”袁昌洪露出阴狠的神色,将曲水引到对立的位置上。 “你说谎,父亲含笑而终,何来仇恨?何况大哥让我一定要保护他,又怎会伤害他。”这是曲水在走向生的路上之时楚玉对他所说的最后一句话。整个楚家终究还是有一个人活了下来。 “你不恨我?”凌寒落平静的声音传进曲水的耳中,曲水不该抬头,只能垂下头聆听。 “我是恨你的,可是却没有理由杀你。……我不明白,大哥他想保护你,他将你视为他的生命,可他却是因你而死。” 凌寒落蹲下身对视着曲水的眼睛。“恨?多么炙热的感情,你恨我,而我的恨又要谁来承担?” 曲水骇然的瞪大了。 凌寒落缓缓站起身,不再言语。他的心很痛,谁咒骂他没有心,谁说他一辈子都是活在别人编织的牢笼中。 “这个世界上最没有资格质疑我的人就是你。”他想要忘记的过去,他以为他已经死去,那些记忆该随着他的重生而忘记,可是为什么依旧如此清晰。 袁昌洪见没有办法将曲水引为同伙,心中气愤。这两兄弟都是一样的德行,将杀父之仇弃之不顾,拜倒在仇人的脚下。 “哼,你和你大哥一样,自寻灭亡。”说道楚玉,袁昌洪既痛心又愤怒。 他一生的悲剧都只与一个人相关,他原本以为他不会被仇恨遮住双眼,当他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死去之后,他发现仇恨非常容易,也只有仇恨才能让他活下去。 这样的人是悲哀的,他忽然哈哈大笑起来,陷入了自己的癫狂中,屋外下起了大雨,伴着雷鸣和闪电,连他们的说话声都几乎要被掩埋。 客栈飘来浓烈的香气,在这种情况之下,不用想就知道这香气有问题,可就算立即闭气还是让人失了力气。 青花音和文殊兰趴在桌上,呼吸急促,身体仿佛就向灌了铅一般沉重。沙幕绝依然宁静的坐在板凳上,潇洒的摇着手中折扇。站在凌寒落身边的宗兰及子规已经支撑不住跪道在地,即便是这样还是在苦苦支撑。修尘殇站在凌寒落身后,握剑的手微微颤抖。也只有萧时臣睡得踏实。 “哈哈哈哈……” “这催眠香真是艳俗,闻着太过浓烈,易让人察觉,俗不可耐。”沙幕绝优雅的摇着手中折扇,看似漫不经心,说出的话也只是让袁昌洪轻蔑的冷哼了一声。 其实这种香气像是檀香,檀香是常见的熏香,很多大家族都会使用,就是这种香气容易让人放松警惕,但是这种香又比檀香稍稍浓郁了一些,像是劣质品。对于常年使用熏香的富家公子,闻着这种劣质品,不免觉得俗气。 凌寒落从不使用熏香,他身上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竹叶清香。 袁昌洪表面上看不起沙幕绝这种残弱公子,可内心已经震惊一片,他的一举一动仿佛都已经被沙幕绝所察觉。 沙幕绝越是云淡风轻,他就越是心惊胆战。 此时此刻他只能速战速决,屋外的弓箭像雨一般快速的射来,修尘殇想要保护凌寒落,又不能不管失去自我保护的青花音及萧时臣等人。好在沙幕绝是个聪明人,立即冲出客栈大门,打乱了弓箭手的进攻。片刻时间整个客栈已经混乱一片,在漆黑的夜色下雨水掩盖了一切。 一切落下帷幕,客栈之中的蜡烛都被打翻,在这黑暗中,也只能依靠闻声辩位。修尘殇好不容易打燃火石点燃蜡烛,原本整齐的客栈已经没有一块完整的地方可以容人下脚,因为受迷香的影响,大家都或多或少的挂了彩。 当修尘殇找寻不到凌寒落的时候,他就像一只失控的野兽开始嚎叫。 “寒落。” ………… “寒落。” 修尘殇很着急,当场面混乱时他没有注意到凌寒落,他知道凌寒落武艺高强,可人在担忧的时候把一切都给忽略了。 和凌寒落一起失踪的还有沙幕绝,沙幕绝此人来历不明,故意接近他们也不知意欲何为。虽然他看起来不像坏人,可他这人一般亲近一个人都是伴着目的性的。 “修哥哥,你别担心,他的武功一般人是伤不了他的,我们还是先冷静下来。”青花音说话的声音还有气无力,脸色苍白,她站在修尘殇的身边抓住他的手,试图让他冷静。 修尘殇很担心凌寒落,现在的他更加断定凌寒落的身份必不凡,他留下文殊兰与青花音两个女子照看醉酒的萧时臣,其他人都分散出去寻找凌寒落。 这个黑夜,呼叫声只会在自己的耳边萦绕,怎么也传递不出去。加上狂风不歇连火把也点不燃,黑夜中什么也看不见,他们就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下寻找了一个晚上,直到太阳初升,大地又有了新的生机。一张张疲惫的脸掩盖不住焦急,原本柔顺的黑发也已经凌乱不堪,可那个消失的人始终没有找到。 凌寒落在暗黑中迷失了方向和自我,雨水侵蚀了他的内心及埋藏在深处的记忆,头上的纱帽早已不知所踪,小镇上的微弱灯光早被他抛在身后,在这黑夜之中连唯一的那点光芒都不是属于他。 第十九章:寻找 萧时臣还在睡梦中,完全不知发生了何事,不时发出几声呓语,让文殊兰好一阵气恼。他做了一个梦,他站在云端俯视众生,看着一个人决堤的泪水,他是那么悲伤,仿佛眼泪一生都不会停止。 他靠近不了,也无法远离,最终只是默默看着。 他注定将成为一个记录者,游走在别人的故事边缘。 当他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客栈里面很冷清。他感觉头非常沉,摇摇晃晃的下了楼。整个客栈杂乱不堪,偶有一两张还能坐的板凳。 青花音与文殊兰安静的坐在大堂之中,其他人一夜未归,也只有喝醉酒了才能睡得安稳。 “发生什么事了?”萧时臣揉着颧骨,走到她们面前的凳子上坐下,脑袋还有些迷糊。 文殊兰双手撑着下巴,看了一眼已经坐在旁边的萧时臣。 “昨天晚上你运气好,幸好酒中无毒。不然你就安乐的去见阎王了。”文殊兰故意说得很惊吓,萧时臣见这客栈的模样,并不怀疑文殊兰所说的话的真实性。他还是很庆幸,摸着脖子一阵后怕,在睡梦中死去什么的太憋屈了。 “也不知凌寒落到底是何身份,总觉他不平凡。曲水的本名叫楚池,楚池有一个哥哥为凌寒落而死,他们之间的关系还真是复杂。”萧时臣摸着下巴若有所思,这样的好事错过了当真是可惜。 “现在他们人呢?不要告诉我那些刺客得手了。”依照他对凌寒落的了解,要想取他的性命,不是区区几个杀手就能办到的。 “凌寒落失踪了。” 文殊兰从内心里不是很喜欢凌寒落,他太冷漠。 青花音没有说一句话,只是单纯的看着窗外。她从不在乎别人的生死,她只在乎她关心的人。现在修尘殇已经与凌寒落捆绑在一起,但这个凌寒落太过危险,她要想办法让这个人远离修哥哥。 修尘殇没有找到凌寒落,他追出去的时候凌寒落已经不见了踪迹,外面漆黑一片,当他看见那顶纱帽的时候整颗心都绞在了一起。 天亮了,风也停了。一个晚上的奔走已经让他疲惫不堪,他靠在一颗树上不停喘息,心中是深深的不安。 凌寒落不是弱者,他的武功很高,但他的心很脆弱。他走在路上,几乎已经忘记脚下的路通向何方。他的心有些痛,从心底蔓延出的痛,他按住胸口艰难的呼吸,感觉到四周的空气都在旋转。 他害怕疼痛。 越高越隐秘的山林最能藏人,忽然冲出一路强盗将凌寒落团团围住,当强盗头看见如此绝色的人物都忍不住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强盗头是一个魁梧的男人,露出粗壮的胳膊,上面描绘着奇怪的纹理,像山河。 “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长得如此好看的人物。”站在强盗头身边的男人恰好与他相反,是个有个矮小,身材瘦弱的男人。 “首领,可是这是个男人呢。” 男人很是生气的给了小男人一拳。“你当我是瞎子吗?” 强盗头用手捏住凌寒落的下巴,凌寒落的眼神已经迷离,缓缓倒了下去。 强盗头摸着下巴想自己真是厉害,轻轻一伸手就将这美人吓晕了。他忍不住仰天大笑,真是白捡的大美人。 一只银色的狐狸从树林中飞奔而来,长着大口露出两颗尖利的牙齿,狐狸虽然不轻易咬人但只要咬人就要人命。狐狸紧紧抓住强盗头的双肩一口咬在他的脖子上,鲜血四溅。强盗头还来不及反应便被咬断了脖子,到地气绝身亡。 忽然的变故将这群没见过大世面的强盗吓得四散,连强盗头的尸首都来不及收敛。 那只银色的漂亮狐狸抵在凌寒落身前哀鸣,伸出舌头不断****他的脸颊,那张白皙的脸此刻只剩苍白。 每一个新的城镇都会有它独特的景致,独特的人,续写着他们各自精彩或平凡的故事。 这条从玉基城通往前方的路上都是山路,一眼望去群山绵延不绝。山中有一座庭院,门前有两座雄狮,门牌上写着一个天字,算不上气势雄伟。门前几株高大的古树占据了半边天空,此时的树上只有零星的几片黄叶,凸显凄凉。 这座远离凡尘的宅子只有两个仆人,一老一少是一对父子,多年前父子二人因天灾流落街头,幸而得到有心人的帮助留他们在这宅子里面为仆。春去秋来,这宅子的主人却从来没有来过,只有一位小公子多年前在此留宿过一晚。 平日里这座宅院总是开着大门像是在等待主人的归来,只是今日宅院大门紧闭连门前的落叶也不曾清扫。 当宗兰几人随着紫竹林的记号寻来,宅子里那个年轻的仆人已经等候多时,少年人虽然身着仆人的灰布麻衣,但举止文雅,气质出众。 “我家小主子已经等候多时,各位请进。”来不及深究宅院的小主子是何人,几人已经冲了进去。因为只有凌寒落知道紫竹林的记号。 宅院主要是用石头砌成,院中的道路是用粗糙的石板铺成,院中的树木都已经年代久远,看不见任何花花草草。宅院是阶梯型的,主人住宿的房子在四十九级台阶之上。台阶之上有一颗粗壮的松柏,根茎已经与石头融为一体,还有一张打磨得非常光滑的石桌,桌前只有一张石凳。 此时的石凳上坐着一位身着紫衣的少年,手中正端着一杯热茶。当一行人踏上台阶,少年掷出手中的茶杯,茶水浇了宗兰一脸。待宗兰还未反应过来,少年已经近身一脚踹在宗兰的肚子上。宗兰没有防备,如不是修尘殇反应敏捷,他定是逃不了跌下台阶的结果。 这算是一上来就给了众人一个下马威。 “你……小小年纪,行为如此粗暴,当真没有教养。”说这话的是一向温和的文殊兰,少年人年纪大概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副趾高气扬的模样。他虽然踢了宗籣一脚,但看起来却是更加生气。 这位少年人几人见过,他当时假装凌寒落的身份连宗兰都没有识破。蜀葵护送他回紫竹林,一路上苦不堪言,最后竟然被一只狐狸给冲击了。 凌云不服凌寒落的约束,倔强的想要追随在凌寒落身边,蜀葵虽然不想违背小主人的命令,可最后还是被凌云打败。 “哼,女人,我这里不欢迎你,如果看不惯大可以离开。”文殊兰被气得双颊通红,咬牙切齿的瞪着少年。宗兰谢过修尘殇的援助之手,看了一眼站在最后面的曲水。 第二十章:心病 “凌公子赎罪,请问公子……” 宗兰恭敬的跪在少年的脚下,他只见过凌云一次,虽只有十五岁,已经显露出了足够的聪明才智。 凌云冷哼一声。 “你还有脸追来?哼,一群窝囊废,连一个人都保护不好。小师傅的病情在这两年已经有所好转,你们好本事啊,短短数日就让他旧疾复发。更可恶的是他发病的时候竟然没有一个人在他身边。” 凌云想想就后怕,如不是他马不停蹄的追来后果不堪设想。 “病?他有什么病?”少年斜视了一眼紧张的修尘殇,一开始他们的到来没有给少年留下太多的映象,这个时候少年反应过来才开始关注这两男两女。他认出修尘殇此人,爱多管闲事,行为粗鄙,愚不可及。 “你们是何人?” “你快告诉我,他现在好吗?”修尘殇已经没时间理会凌云的敌意,他现在只想知道凌寒落可还平安。 “不好,怎么可能好得了。”凌云忽然有些忧伤。 “他到底得的什么病?” “以我对小师傅的了解,你们不可能是他的朋友,你对他有何企图?”凌云不喜欢修尘殇,也许他对凌寒落的关心发自内心。 “企图?难道我就不能单纯的关心他?我承诺过会保护他。”修尘殇眼神如炬与凌云视线相对,少年人有坚定的内心,他从来明白自己该做什么该坚持什么,他该做的就是排除任何会伤害到凌寒落的可能。 “我不信任你,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毫无缘由保护另一个人。”凌云年龄虽小,所说的话修尘殇从前从未想过,他所经历的人生磨砺比修尘殇多很多。 一直埋着头的曲水心中酸涩难敌,家破人亡之后第一次心情如此糟糕,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仇人。 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恨也没有绝对的爱,一切因果自有定数。 “对不起。”曲水低沉的声音很轻,虽然没有人注意渺小的他,可他的声音还是被人听得非常清楚。 他说他心中有恨,却不知要恨何人。 当他将视线停驻在那个毫不起眼的面孔上的时候眼神忽然凝住。凌云眼露凶光,别在腰上的短剑朝曲水的脖子掷去。修尘殇站在曲水近处,见凌云的动作眼急手快的用两根手指夹住短剑。 “你为何要杀他?”修尘殇本不与小孩计较太多,但他的做法对于从没伤过人命的修尘殇而言太过残忍。 “我早说过姓楚的是一个变数,该将他们统统处死。”凌云怒气填胸,他想杀人。特别是这个人长得有些像楚玉。先前没有察觉,如今看来这个人就是楚池。 他对楚玉并不熟悉,可凌寒落的画架上有一副楚玉的画像。凌云始终不明白,既然两相生恨,为何还念念不忘。 凌云的话让人觉得心狠手辣,但凌云从不觉得有错。 “你认识楚玉?”青花音上前一步开口询问道。她很好奇这个楚玉到底是何人竟然让这少年痛恨至此。 “那种禽兽不如的东西我不屑认识。” “不……不是,他不会伤害公子。”在曲水的记忆中,哥哥一直都是一个温和善良的人,对于凌寒落的关怀胜过对他这个弟弟。小时候他嫉妒从未见过的凌寒落,因为总能在哥哥的口中听见对他的夸赞。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伤害他所要保护的信仰。 “你可知你的命是小师傅拖着病重的身体在雨中跪了一夜所求,为的就是楚玉的一句嘱托。我始终不明白,既然恨意浓烈为何还要在乎楚玉的言行?我很多次想杀你,可小师傅不允许我伤害你,连见你都不行。”曲水惊愕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凌云,眼睛开始泛红。他一直以为自己的命得以保留是因为主人的鸿恩,原来却是这种结果。 曲水心中的痛如滔天巨浪一般涌来,凌云看着他痛苦的模样是前所未有的畅快。他恨姓楚的人,恨不能将他们千刀万剐。 “……………” 忽然传来一声尖锐的狐鸣声,凌云哪里还管得了曲水,转身飞奔进屋。一只银色的狐狸趴在床前,床上的人并未醒来而是痛苦的皱着眉,一只手紧紧抓住胸口,一只手紧紧抓住身下的被褥。那张白皙的脸颊苍白如纸,伴随着不时的呓语声痛苦挣扎。 “不要……放开我……不要…………” 他迷失在梦中,梦中的场景他一生都想忘记,他不断挣扎,不断呼喊……,直到嗓子沙哑都没有人来救他。 凌云冲进房间,见凌寒落的状况让他很是害怕。 “……不要……玉哥哥…………救我…………” 凌云紧紧的抓住凌寒落不安的手焦急得直淌泪水,为什么在梦中也不忘记那个该死的楚玉? “小师傅,你不要吓我。”凌云慌乱的将桌上的各种药箱都翻到在地,各色药瓶散落了一地。他跪在地上在满地的药瓶中找寻他要的那个。 一行人都跟着凌云进了屋见凌云的模样简直像个落魄贵族。 “滚出去。”凌云朝他们嘶吼一声,那双无措的眼睛映入眼帘。这个时候谁都没有靠近,隔着床前的纱帘看着他找到一个白色的瓷瓶,欣喜的爬到床边。床上的凌寒落忽然吐出一口鲜血,好像挣脱出了梦境。只是这红色的血模糊了凌云的视线。 “小师傅。” 凌云立即将药给他服下,扶正了无生气的凌寒落,坐到床上,从他体内散发出微弱的白光,不断扩散不断加强把他稚嫩的脸渲染得耀如神子,似有揽月的气势。从他身上溢出的白光看不出是何武功路数,他小小年纪内力雄厚如斯。内力随着凌云的手传递到凌寒落身上,瞬间将他们两人包围,这层分不明探不进的薄纱紧紧的揪住人的内心。 神奇的光晕萦绕着凌寒落,等到光芒散去,凌云也已虚脱。 “小师傅,小师傅………”凌寒落无力的倒在凌云的怀中,凌云连叫了几声都毫无反应便放下他摇晃的下了床。 凌云刚才只是用内里将药力扩散到五脏六腑,这药虽能救命,可药力太强,不太适合身体虚弱的人。 凌云跌跌撞撞的走出去坐到凳子上。 “寒落怎么样?”修尘殇从来不知道当珍视的人命悬一线的时候是何心情,凌云的焦急、恐惧、害怕深深刻在了他的心上。 凌寒落的身体很差,他经不起任何伤害,这是修尘殇如今知道的唯一答案。 “他心痛。”凌云声音不稳的说。 萧时臣听说凌寒落有病的时候也有些感慨,虽然不善言语,有的时候有些看不起人,倒也不是坏人。 “怒、悲则气逆,气的运行受阻。气为血之帅,气行则血行,气滞则血瘀,气滞血瘀的结局是不通,不通则痛。”萧时臣缓声说道。 “你是大夫?”凌云惊讶的问。 “他是否患有心疾?”萧时臣终于扬眉吐气一次扬声询问。 “不错,小师傅八年前被得知患有心疾,大夫说这病是在娘胎里就落下了,只是从前一直没有发作。” “可有办法医治?”修尘殇出声问道。 萧时臣一只手摸着下巴思考了良久。“据我所知,这病没得治。不过只要保持心情舒畅,无喜无悲,无情无爱还是可以长命百岁。俗话说和喜怒而安居处,节阴阳而调刚柔” 显然,凌寒落是个苦命的人,他做不到绝情绝爱。 “这病每发作一次就会严重一份,发作的时候伴随着强烈的心绞痛,然后呼吸困难,到最后就会要人命。”萧时臣没有吓唬人,这病不发病的时候看不出反常,只要犯病就会要命。 “你说得不错,经过多年的调理且心情平和,小师傅已经多年未有犯病。我想他是听见了最不想听见的话,看见了最不想见到的事。”凌云已经没有开始的气势,他现在只担心凌寒落的病情。走下去的路,又将遇见那种过不去的心结。如果他能随心所欲,不在乎世事,那就好了。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十一集:吵架 紫竹林中有敌人的内应,这个内应还非常熟悉凌寒落出山的行程,否则不会在出山几日的路程中设置下重重障碍。 凌云虽有怀疑的对象,但他不敢轻下决断。 说道紫竹林江湖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紫竹林地处边陲地带,群山之中,被竹林所包围。紫竹林在江湖上名声响亮,为人正派,受武林中人敬仰,但他与朝堂亦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紫竹林的阵法在江湖上享有盛名,紫竹林的外围有非常厉害的阵法守护,一般的弟子都无法破解其中奥秘更别说外人,紫竹林处在一个非常安全的位置上,多年来也没有外人闯入过。 要说还有谁会对凌寒落不利,特别是在他刚刚离开紫竹林就找上门来的麻烦,凌云的猜测非常精准。这些人等待着这一刻,并且已经等待多时。 “小师傅幼时曾受过断魂毒害,他的母亲就是因此辞世。断魂及楚玉是小师傅致命的弱点,以后不要在小师傅面前提及。”凌云声音变得惆怅,低着头不知在想什么。 “这个楚玉到底是何人?他与凌寒落之间……”凌云瞪着问话的萧时臣,萧时臣察觉到凌云的视线只好闭嘴。“不该你知道的事情不要好奇。”凌云出声提醒萧时臣,他不喜欢楚玉,即使他们从未真正的见过。 “这件事已经不单纯,我写一封信你快马加鞭的送到盛阳,交到我爹手中。”凌云拿出腰牌交到宗兰手中。“还有,我不希望再见到楚池这个人。” 宗兰一愣,心情复杂。 楚池知道自己并不受欢迎,一个人呆在一边。直到身前的人影挡住了光线他才抬头,宗兰的表情有些抑郁,楚池从未有错却要承担所有的责任,这对于年少的他并不公平。 “不要难过,你没有错。”宗兰安慰性的拍着他的肩。 “是他救了我,可我从未保护过他。”楚池很自责,他对他说过恨他的话,曾经还想过无数次杀害他的场景。 “他不会怪你,也许他一开始就注意到了你,只是未有点破。”如此相似的两张脸,真难让人不注意。 “可是像他那种身份高贵的人为何要救我这种卑微的人?如果是哥哥让他救我,可他为什么不救哥哥?”楚池心中有很多疑问,他情愿活下来的是哥哥。 宗兰不知道答案,也给不了曲水想要的答案,所以他只好将手中的书信及令牌交给了他,让他远离小主人,让他安静。 宗兰这算是违背了凌云的命令,但他觉得这样的决定公子会赞同。 凌寒落醒来的时候只有修尘殇守在床前,窗外的光很亮,有些刺眼。修尘殇手中握着湿毛巾背靠在床沿上,不知道在想什么。凌寒落动了动手指,浑身没有力气,只能动口将修尘殇的心神唤回。 修尘殇听见凌寒落嘶哑的声音就像触电一般瞬间回神,坐到床边。“你可醒了?还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我让萧时臣来给你看看。”修尘殇想唤萧时臣来给他看看,毕竟萧时臣自诩自己是神医,医术定不会差到哪里去。凌寒落抓住修尘殇半截衣袖,对他摇头不语。 修尘殇知道他心中必定有所顾忌,也就没有多言。心想那凌云也算少年英才,肯定也是会医术的。 “以后不要一个人跑出去,我们都会担心你,还好这次有惊无险。”凌寒落也知道自己鲁莽了。 楚玉!楚玉! 心中响起这个名字,凌寒落只能闭上眼睛稍稍掩饰一下眼中的悲哀。 “寒落,可是不舒服?”听萧时臣说此病无医,修尘殇也只想他心中多喜乐,能够平安长寿。 “没有。”这次凌云端着汤药推门进来,见凌寒落已经恢复了意识,心中高兴,将修尘殇推开自己上去抓住凌寒落的手,差点就要落泪。 “小师傅,你终于醒了,你可吓死我了。” “云儿,我不是让你不要跟来吗?怎可如此鲁莽。” “我能不来吗?才出门几天,你就将自己照顾成这样,你让我怎么放心。小师傅,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们就逃吧,让云儿带着你逃吧。” 凌云说中了凌寒落的心事,他不想回去。他想逃。 凌寒落无言以对,天下之大莫非王土,他终究是逃不过的。 “你还未长大。”只有天真的少年才会说出幼稚的话语,逃并不能避开祸。 凌云抓住凌寒落的手臂,用了很大的力气,他说出了这句话才发现自己本不该说。 “对不起,可是我已经不是小孩子。” “云儿,你走吧。”凌寒落最终推开了凌云的手,偏过头不去看他失落的神情。 凌寒落不希望凌云卷入他的纷争之中,他还是个孩子。凌云站起身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就好像他一直都是一个无情的人。 “你要赶我走?”他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冷漠,这点像及了凌寒落。 “你从来都不该和我有所牵扯。” “何为不该?你该知道我为何会来到紫竹林,你也该知道我这一生都与你划不清界限。”凌云故意将话说得很重,他在赌,赌凌寒落是否信任他。凌云来得很巧,这点的确让人怀疑,对于凌云而言凌寒落的命活着才有用,但对他的关心并无半分虚假。 修尘殇懊恼的抓头,凌寒落与凌云的对话他一句也没有听懂,但也抓住了主要信息。凌寒落掀开被子作势就要下床,他不想和凌云多费唇舌,既然凌云不走,那么他走。 修尘殇按住凌寒落的双肩企图制止他下床,凌寒落是个倔强的人,又岂会受制于人。他抓住修尘殇的手腕,捏住他的命脉。修尘殇吃痛,只能松开。 “寒落,住手。你身体还未恢复,不要逞强。”凌寒落充耳不闻修尘殇的焦躁,摇摇晃晃站起了身,一只手捂住还在疼痛的胸口,另一只手无助的抓住了床上的帷幔。 凌云看着他的行为,心中愤懑。 “你是个胆小鬼,这么多年一直逃避过去,如今被我说中了心事恼羞成怒。我走我的路,我不碍着你。”凌云脾气有些暴躁,可他一向恩怨分明,明白是非,既然人家不愿意见他,他走就是。 凌云朝修尘殇递了一个眼神转身走出门去。 放在桌上的药热气已经消散,修尘殇知道凌云还是担心凌寒落的病情,这个时候还不忘示意他该喝药了。 凌云走出房间,凌寒落也像懈了气一般,没有了力气。 修尘殇无奈的叹息,明明双方都互相关心,非要说得像仇人一样。 “寒落,你这又是何必。他是个聪明人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虽说你是为他好,可也未必是他想要的。”凌寒落不想让凌云跟着他身边的主要原因并不是现如今他身边处处充满危机,而是他不想让别人察觉到凌云的立场。 修尘殇端着桌上的药碗走到凌寒落身边,凌寒落嫌弃的看了一眼黑漆麻黑的汤药,重新躺到床上闭上了眼。 修尘殇无奈的看着手中的汤药,这算是遇见了一个喝药耍小孩子脾气的贵公子吗?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十二集:上山 萧时臣很郁闷,非常郁闷。他想找人打架,特别是那个可爱的凌云对他大呼小叫,然后命令他好好替凌寒落看病,自己就大摇大摆的走出了这宅院的大门的时候。 萧时臣气得直摔东西,他又不是凌寒落的仆人,要不是修尘殇非要管凌寒落的死活,他早就自己上路了。 文殊兰走到萧时臣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向他示意,他顺着文殊兰的方向看过去,就看见青花音站在台阶上注视着那扇门。 修尘殇进去了之后就没出来,偏偏凌云是个霸道的人,不许除了修尘殇之外的人进去。门口蹲着那只银色的狐狸,只要不去惹它看起来还是非常可爱,只要走进了那扇门它就会咧开嘴露出一排锋利的尖牙虎视眈眈的瞪着你,就好像一只雄狮。 说到这只狐狸,萧时臣就想到他问起凌云它的名字的时候,简直是…… “它长得真特别,叫什么名字?”它有一身银色的毛发,一双灰色狭长的眼睛,有的时候妩媚得像个女人。 “狐狸。”凌云鄙视了一眼盯着狐狸看的萧时臣,要是知道它凶起来的样子估计就不会如此好奇。 萧时臣觉得自己被凌云戏弄了,他当然知道这是一只狐狸。“我知道它是一只狐狸,我问的是它的名字。” “狐狸。”凌云依旧说了狐狸二字。 萧时臣气急,要不是知道自己不是凌云的对手,他简直要和凌云打一架以震雄威。 “你存心戏弄我是不是?我说你们姓凌的都是这种德性吗?”凌寒落才没有闲情看一个人笑话。很明显现在凌云也没心情。 凌云见萧时臣急了,对他大喊大叫,自己火气也止不住的往上蹭。 “我说它叫狐狸,它名字叫狐狸,你耳朵是聋了吗?蠢货。” 这一声吼把萧时臣震得一愣一愣的,这是什么破名字?连在场听见他们两人交谈的文殊兰和青花音都没忍住大笑起来。 “谁起的这种名字?”这根本就不像名字吧,萧时臣在内心咆哮。 “小师傅起的,你能如何?”这下萧时臣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奇怪的人连养的宠物都这么有特点,名字更是让人无语凝噎。 “小狸,他看不起你的名字,咬它。”狐狸听见凌云的命令,立即张开一张大口朝萧时臣扑过去,要不是他躲得快,一双手都要被狐狸也咬下来。特别是看见那一排明晃晃的尖牙,让萧时臣直打哆嗦。 …… 想到那经历,萧时臣很明智的离狐狸远远的。外表看起来温顺,但更像是一只听话的狼。 “修尘殇为什么对凌寒落这么好?”文殊兰很好奇,修尘殇从遇见凌寒落之后就变得怪怪的。 萧时臣甩了甩衣袖,一屁股坐到青石板铺成的台阶上。“我还想知道呢。”虽说和修尘殇不是很熟,可他的为人还是非常清楚,他这人有一颗侠义之心,为人正直,有的时候耍点无伤大雅的小手段,总的来说是个好人。 他不是为什么目的才接近凌寒落而是真心关心这个人。这就让萧时臣更加不解了,凌寒落是那点入了修尘殇的眼? “可怜的花音,也不见修尘殇有关心凌寒落那般关心她。”青花音从修尘殇进屋之后就一直盯着那扇门看,而修尘殇始终没有出来。 其实,屋子里根本就没人。 修尘殇不会哄人,特别是不喜欢喝药的凌寒落。使尽了挥身解数,凌寒落都毫不给面子。 “寒落,你就把药喝了吧。”修尘殇觉得继续下去,自己祖宗都要叫出来。好在磨了好一会,凌寒落终于睁开了眼。 “……” “寒落。” “屋子里太闷,我想出去透透气。” “好,只要你喝了药,我们就出去。” “后山。” “好,什么都听你的。” 凌寒落见修尘殇答应得非常爽快,利索的坐起身,夺过修尘殇手中的药碗,一口气喝了下去,只是苦得他吐了吐舌头。修尘殇想不到凌寒落也会有如此可爱的时候。 这座宅院矗立在山林之中,后山有一条小路直通山顶。山上树木粗壮,枝叶茂盛,各种鸟兽成群,自然也有各种蛇虫。 一路走来各种颜色的蛇虫出没,修尘殇小时候见惯了鸟兽虫蚁自是不怕,他偏过头看了看凌寒落,见他也是面不改色。 凌寒落从小生活在紫竹林,紫竹林什么都不多,就是蛇多。 两人走在路上非常安静,修尘殇几次想开口都找不到机会。他一路上都在想说什么好,说凌云,不用说肯定会让凌寒落不开心。说盛阳,自己对盛阳又不了解。说紫竹林,岂不是让他以为自己对他图谋的就是紫竹林。这一路就在修尘殇的烦恼中度过了一大半。 修尘殇又侧脸看过去,凌寒落脸上的伤已经完全结疤,有的已经脱落,在白皙的皮肤上留下红色的印记。只要继续涂抹他给的药,相信很快就会完全好。 那张完美的容颜,让修尘殇有些恍惚。 两人已经走到了山顶,两边都是万丈悬崖,中间的小道显得非常惊险,路的尽头有一座小巧别致的亭子,亭子中有石桌石凳。此处风景决胜,为文人骚客所爱。两人走在小道之上,忽然凌寒落朝前跑了几步,将修尘殇吓得魂不附体,立即追上去将他抱住。 凌寒落只是看见拐角处的崖缝中有一朵好看的花,当修尘殇跑过来的时候险些将他推倒。两人的身体在悬崖上摇晃了几下才算稳住,更有沙土从崖上落下。 修尘殇抱着凌寒落微微颤抖,连嘴唇都哆嗦得说不出话,不知为何,那种恐惧让他险些窒息。以前他从来没有过这种感情。 凌寒落不明白修尘殇为何会如此激动,他抬头注视他害怕的神色,那双黝黑的眸子中珍藏着难能可贵的真挚感情。 “修尘殇。”修尘殇有力的双臂将他勒得有些痛,身体好像要折断了一般。他唤了一声修尘殇的名字,可修尘殇不仅没有松开反而抱得更紧。凌寒落吃痛的皱起了好看的双眉,使劲的挣扎。 修尘殇被恐惧掩埋,他除了本能的抓住手中的人,别无他法。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十三章:花 修尘殇被凌寒落的挣扎惊醒,他并没有立即反应出自己的失礼,而是缓慢的放开了双手。凌寒落回头看着他,他的脸色惨白一片,本要责备的话吞了回去。 “我只是看见一朵好看的花,我只是为了确定它的存在而已。”他想修尘殇大概以为他是自杀,所以才会如此激动。 凌寒落指向悬崖边的一朵开得璀璨的花,修尘殇顺着凌寒落的手看向那朵小巧的花。 花朵小,只有四片花瓣,没有绿叶,孤零零的立在悬崖上的裂缝中。这种花非常奇特,四片花瓣,一片花瓣一种颜色,白得像玉髓,黄得犹如琥珀,红得恰似碧玺,蓝得仿佛堇青石。 凌寒落只是在书中见过这种花,他以为这只是一个传说。 修尘殇从未见过这种花,虽然它很美好,可比起凌寒落,它是那么黯然。修尘殇拦住要走过去的凌寒落,飞身到悬崖边将那朵别致的小花折了下来。凌寒落还未来得及喝止他的行为,那朵花已经被送到了他的手中。 凌寒落看着手中被折下来的花,先是惊骇的瞪大了眼,然后露出惋惜的神色。 “你不该将它折下来。” “对不起,我只是不想你靠近这悬崖。”修尘殇对悬崖充满了恐惧,那深不见底的未知让他害怕。他从小生长在山中,再高的悬崖也攀爬过,可此刻他的内心在呐喊不要靠近,眼前总是闪现出凌寒落落下悬崖,而他无能为力的场景。仿佛是在预知不远的未来。 “我不会懦弱的想要自杀。修尘殇,你害怕什么?”凌寒落询问道。 修尘殇放下双手按在凌寒落肩上。“寒落,有很多事一个人完成不了,你需要有人陪伴在身边,也需要接受别人的保护。”修尘殇低下头看向凌寒落手中的花。“花儿很好看,可与你相比,它就显得黯淡无光。” 凌寒落看向手中的花,花瓣好像散发着点点荧光,如果是在夜空下,应该像萤火虫一样美丽。 “你可知这是什么花?”修尘殇摇头,就算知道是什么花,他也会将它折下来。 “它的名字叫着月长,传说它长在荒芜的沙漠之中,要用五年的时间在地面上吐绿绽翠,第六年才开出一朵小小的四色奇花。就算用了六年的时间才开出一朵花,可它在两日之后就会凋谢,连同根茎一起消亡。如今这般,只需要片刻的时间它就会消散。” 果不其然,凌寒落的话刚说完,手心小心翼翼捧着的花颜色快速暗淡下去,随风一起消散,到头来什么都没有留下。 “对不起,我不知道。” “以前我以为月长花只是一个传说,就算存在,也是我一生都无法寻找到的。如今它选择生长在这里,大概就是为了让人看到它瞬间的辉煌。” 凌寒落放松了双手,语气是从没有过的柔和。 越是美丽的东西,生命越是短暂。这就像是一个远古的诅咒,上天给每个人的生命都是公平的,辉煌之后往往就是毁灭,平淡的才能永久。 崖边的亭子有个名字叫观景亭,站在观景亭中望远而去,一片烟雾朦胧,仿佛置身于一张旷世奇画之中。崖下是一条河流,夹在两座山之间,水面很窄,河水急湍,站在崖上也能听见河水撞击岩壁的滔滔声。 修尘殇与凌寒落两人很规矩的坐在观景亭的石凳上,两人视线都偏向一边,气氛是诡异的安静。 修尘殇觉得非常别扭,这种相对无言的感觉让他不自在,但一时之间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他自认为刚才已经在凌寒落面前丢尽了颜面,现在回想起还真是无地自容。他将视线引注在凌寒落身上,然后假装咳嗽了几声。 凌寒落听闻修尘殇的咳嗽声微微收拢了心神转头看向他,修尘殇见凌寒落看他也只能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我……风大了,你的身体还未康复,要不我们回去吧?”修尘殇弱弱的请问道。凌寒落收回视线并未回答,风吹乱了满头黑发。修尘殇起身想为他理顺乌黑的发,而凌寒落却抬腿向回路而去。 修尘殇无奈的跟上去,勉强与他相隔两步的距离。 “修尘殇。”凌寒落忽然叫了声修尘殇的名字停住了脚步,修尘殇意外的没有反应过来险些撞在凌寒落背上。 “啊?”修尘殇疑惑的应了一声。“寒落,什么事?” 凌寒落好久没有接话,让修尘殇以为他是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对他说,这时修尘殇耳边响起了一句‘谢谢你’。修尘殇惊讶的怔住,他以为凌寒落心中并不存在感激,而现在他非常感动。 “呵呵呵……寒落,你这样说会让我得意忘形的。”修尘殇忽然傻乐了起来,凌寒落看着他笑,微微翘了翘嘴角。 修尘殇安排凌寒落睡下之后,他打开门伸了伸手臂,扭了扭腰,走出去还不忘轻声的关上门,脸上带着轻松的微笑。 屋外的萧时臣和文殊兰早已经不见了踪迹,狐狸安静躺在门口,只有青花音倔强的等待着修尘殇的身影。 青花音看着修尘殇并没有平常的笑容和可爱的撒娇摸样,她的腿已经麻木,仿佛连同神经都失去了知觉。 “花音。”修尘殇没有察觉出青花音的异常,还和平时一样的心情对待她。 “花音,其他人呢?” 青花音不语。这才让修尘殇发觉她不高兴。 “花音,你怎么了?” “修哥哥,你为何对凌寒落那么好?”青花音的声音没有激动,平静得犹如一潭死水。“修哥哥可知道他是什么人?修哥哥可知道楚玉又是何人?修哥哥又是否知道朝盛楼?” 修尘殇只知道凌寒落是紫竹林弟子,这点青花音早就从凌寒落的衣着服饰上察觉出来,试问一个江湖弟子为何要前往盛阳这个国家都城,朝盛楼的主人外人不知道是谁,可这个地方青花音却是有所耳闻的。 “凌寒落是朝盛楼主人的第四子,朝盛楼的主人竟然让一方霸主怕得哆嗦,而那楚玉却是已故的宰相之子,凌寒落这个名字怕也是假的。” 修尘殇听着青花音的话笑容已经收敛了回去,他微微皱眉,开始去思考青花音说这些话的用意。 “花音,你到底想说什么?” “修哥哥,远离他,他会给你带来灾祸。”女人的感觉总是强烈的,特别是对要关心的那人的感觉,她会非常害怕。 青花音说到最后声音中开始带着祈求,卑微的想要修尘殇听他的话,离开会给他带来祸患的源泉。而修尘殇的重点并不在青花音所分析的问题上,他直觉花音会阻碍他所要走的路,并且将他出卖给家族。 他并不想怀疑青花音的用意,可他不喜欢青花音去窥探凌寒落的秘密,即使她所说的完全有理。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十四章:紫竹林 青花音是修尘殇命定的妻子,她注定会为了修尘殇的爱情而受伤。修尘殇原本非常信任青花音,可听到她对凌寒落身份的分析,他觉得这个女孩并不是他所看到的那般单纯善良,她心细如尘,聪明睿智,善于观察人的言行,从细微处查探出一个人的弱点,这些至少文殊兰是做不到的。 “你从一开始就在质疑他的身份?”修尘殇交朋友从不在乎他是什么身份,他对凌寒落的关心完全出自于本能,就仿佛他从小对青花音的关心一样。 “我第一次看见他就知道他乃是紫竹林弟子,也许正如你所想的那般,我并不是单纯无知的女孩,为了能够与你足够相配,为了让你在这两年过得安逸舒适,我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我让自己去了解这个江湖和江湖上的一切,很多你所不知的事情我都熟记于心。” 青花音从小所生长的环境并不是无忧无虑,她从来都不是柔弱的女子,她让自己变得强大,可这强大的外衣全是靠着修尘殇而存在。她看着修尘殇并不动容的神色,转过身去缓缓向前走了几步。 “紫竹林的主人名唤祖离,据说是一位医术卓越,武术高强,并擅长奇门遁甲之术的高人,他有两名弟子,如果我所想不错,凌寒落就是其中之一。袭人公子乃是祖离大弟子在江湖上名气声望都非常高,而另一位却从来无人见过。传说这位无人得见的小弟子才得到了祖离的真传。” 修尘殇静静的听着青花音说话,她说的这些话并不难打听到,至少修尘殇也猜到了凌寒落在紫竹林的地位并不低一般。 “那又如何?” 青花音的心情是复杂的,被修尘殇如此质疑,她忽然不知道还能说什么。因为修尘殇并不在乎她说的一切,她心中苦涩一片。 “我已经知晓修哥哥并不会改变心意,多说无益。”青花音深深吸了一口气,缓了缓心神,对修尘殇露出浅浅的笑容,掩藏住眼角的泪水,轻轻走开。 修尘殇看着青花音的背影,直到她消失在眼前。他抬头望着天觉得身体忽然变得沉重了。 凌寒落站在窗后,看着修尘殇的背影。 小狸蹲在窗台下对着凌寒落发出几声撒娇的呜呜声,凌寒落看着它,歪着头逗弄。 “小狸。” 他多想走得远一些才好,天涯海角,无人能够找寻得到。 算命的说他命中富贵,可惜命犯孤煞,为情所累。今世因果,必有前世孽缘,多情不寿。 山中很多时候都非常宁静,唯有微微的风声和黄叶落地的声音。有两位武功高强的人从山林中一路追逐而来,此时正站在房顶上打斗。 一男一女,男子身着一件淡蓝色衣袍,正是前日所见的沙幕绝。而这女子身着一件大红纱裙,看年龄并非妙龄少女,可她的头发也未像成婚女人一般盘成发髻。她武功不弱,以阴柔为主,看起来和沙幕绝旗鼓相当。 凌寒落抱着小狸坐在床上享受林间的宁静,他听着房上动静并未理会。只是这两人打漏了房顶,从房上跌落了下来。 两人都有些狼狈,沙幕绝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视着对面的女人。那女人除了头发乱了一些,好像心情还不错,对沙幕绝微微一笑。 察觉到房中有人,沙幕绝和那女人都望向凌寒落,凌寒落也抬头看着他们。女人露出瞬间的惊讶,身姿轻盈纵身从屋顶跳了出去,凌寒落未看清她的模样,可他却觉得那个人非常熟悉,抛下小狸追了出去。 当修尘殇和一干侍卫察觉到动静赶来的时候,只看见凌寒落追着一位红衣女子到了山中,然后是小狸飞快的追去,最后还有一位蓝衣男子也追了过去。修尘殇哪里管得了其他,也快速的追过去。可是山中绵延千里,只惊动了一山一树的鸟兽,瞬间已无人影。 这个红衣女人名唤君岚,虽已是中年,可风韵犹存,柳眉细腰,一看就知道她年轻的时候定是让多少青年才俊为她疯狂。凌寒落追她,并不是想杀她,他只是为了确认一件事。 君岚要跑也不是因为害怕他,而是她觉得她该那样做。 凌寒落始终没有追上君岚的踪迹,他一只手撑在一棵粗壮的树干上,一只手紧紧的抓住自己的胸口,他沉重的呼吸,每吸一口气心脏都会隐隐作痛,他闭着双眼缓缓蹲下身子然后坐在满是枯枝湿润的土地上。 “你没事吧?”沙幕绝一路追着小狸而来,如不是小狸嗅觉灵敏在这枝繁叶茂的重山之中也难寻到凌寒落的踪迹。 沙幕绝虽没见过凌寒落的真实模样,可这清冷的性子还是让沙幕绝猜出这个人便是凌寒落无疑。 小狸趴在凌寒落脚边呜呜的叫了两声似乎也在担忧他。 凌寒落抬头看了一眼沙幕绝,没有搭话。苍白的脸颊因为过度使用轻功露出些微汗水,倒不显得那般病态。 “凌寒落?”沙幕绝又试探性的唤了一声他的名字。 “你可知她是何人?”凌寒落虽没有指名道姓,沙幕绝也知道他询问的是刚才那位穿红色衣服的女人。 “几天前客栈的杀手多半与她相关,我跟了姓袁的好几天才发现这个女人,不过我并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凌寒落追到这里将人追丢了还是非常不甘心,宁静的树林一片青叶落下正好盖住了小狸的眼,小狸嗅了嗅鼻子忽然对着大树呜呜直叫。 小狸举动让凌寒落和沙幕绝都全神贯注望向茂密的树顶,一红色身影从树叶中犹如一柄剑一般的速度极快的飞射出去,凌寒落凝神提腿追去,她的轻功很俊,武林中大概没几人能追上她,不过凌寒落的轻功虽还未到出神入化的地步可也不差。 君岚从红衣上扯下一块红纱蒙在脸上,一头黑发被风吹得凌乱。君岚不喜欢玩这种追逐游戏,就像丧家之犬一般被追赶。 沙幕绝所看见的场景就是,凌寒落与君岚之间势均力敌的交战。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十五章:画像 两人徒手交战,并不痛下杀手。凌寒落只想摘下她脸上的面纱看清她到底是什么人,君岚身上虽没有杀气,可她出手并不手软。 沙幕绝见两人没有拼命也就立在一边权当看一场精彩的表演,如果没有人来打扰的话。 前方是一处深不见底的深渊,对面是一座高耸的大山,中间的山谷之中雾气缭绕。 这时修尘殇已经追上来,样子好不狼狈。他的一声大叫惊醒了这还算和谐的一幕,他不像沙幕绝安静,立刻拔出剑朝君岚刺去。 “不要伤她。”凌寒落见修尘殇剑气凌然立即抓住他出剑的手,这瞬间的变故让君岚脱离开去,藏在面纱下的脸上露出一丝讪笑,犹如一只飞驰的鹿几个起落便消失在山中。 “寒落。” 凌寒落凝望着君岚消失的方向表情凝重。 “她似乎刻意在回避你?”沙幕绝取下腰中折扇摇了几下缓缓走到凌寒落身侧。凌寒落也发现了这个问题,还不等他对沙幕绝发出提问,沙幕绝先说出了答案。 “如果你想知道她的模样,我可以将她画下来。”说起来这个女人还是让沙幕绝印象非常深刻。 她似乎对沙幕绝并不陌生,透过他就像看着另一个人,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 凌寒落看着沙幕绝,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看了他一眼表示默许。沙幕绝忍不住在心中笑起来,还真是倔强得让人想伤害,求人帮忙的姿态还如此傲气。转眼一想,沙幕绝又开始反省自己,好像人家压根没说请求的话。 “寒落,天快黑了。” 山林之中开始起雾辨不清方向,天渐渐黑下来,偶尔的几声狼嚎在山中传得很远,一股阴冷的风呼呼直吹。 “也不知奔了多远,要折返回去恐怕不易。” 凌寒落摸了摸小狸的绒毛,有小狸在断不会在这山中迷路,可天暗下来,山中很快就会漆黑一片,想来今日只能露宿山野。 “小狸,还得麻烦你,回去告知宗兰,让他们到下一个市集与我们会合。”小狸歪着头叫了一声,也不知是否明白了凌寒落的意思,只见他呜呜几声十分不舍的朝林中奔去。 三人找了一个开阔的地方,升起一堆火。修尘殇从小在林中长大,打野味对他而言就是小菜一碟,很快就有一只山鸡烤在火上发出兹兹的声音。 凌寒落的食量一向不高,修尘殇递给他一只鸡腿,他也只是随便吃了两口,心中想着白日遇见的女人。 “寒落,是不是不合你口味?”修尘殇见凌寒落食欲不振,想他大概是过不习惯这种露宿山头的日子。山中的野味,也只是烤熟了而已,没有什么味道。 凌寒落映着火光的目光亮晶晶的,他看着修尘殇摇了摇头。 “你等等,我去找些野果。”修尘殇拔腿就朝林中跑去,他刚才抓山鸡的时候对周围的地形也有了一些了解,正巧有看见长有野果的树。凌寒落想叫住他,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 一旁的沙幕绝发出低低的笑声,他丢掉手中的骨头,从怀中掏出一块手帕细细擦着手上的油脂。 “他喜欢你。” 沙幕绝低着头,偶尔抬头看一眼凌寒落的神色,眼中全是看热闹的笑意。凌寒落并未作答,沙幕绝见他沉默不语,笑得更是开怀。 “你明知他喜欢于你,而你却如此心安理得的接收他的关怀,难不成你也喜欢他?”沙幕绝轻笑了几声又细细打量了凌寒落良久。凌寒落的样子在火光下朦胧不清,火光在他的眼中闪烁,他微低着头,也不知有没有在听沙幕绝的笑语。 沙幕绝抬头望了望天空,天空中繁星点点,他也不是居于礼数的人,随意仰躺在火堆不远处。 等到修尘殇摘果子回来,凌寒落愣是没有和沙幕绝说一句话。 “寒落,这果子很甜,我已经试过了没毒。”修尘殇拿出怀中红珊珊的果子随意在衣服上擦拭了几下,也不管凌寒落是否介意递到他的眼前。 凌寒落缓缓的从修尘殇手中接过红色的果子,握在手中好半天才在修尘殇期待的目光下送到嘴边,也只是轻轻咬了一口,当口中的酸甜感蔓延开来,仿佛得了他喜爱,斯文的吃了起来。 修尘殇坐在凌寒落身旁,随手丢了一个给沙幕绝。沙幕绝又是喜欢笑道。“连我也有份,看起来很好吃的样子。” 原本晴朗的天空忽然乌云密布,很快下起雨来。三人无奈,只好一路疾行寻找一处可避雨之处,还好寻找好一处山洞安顿下来,可这一路折腾下来,时间也不早了。好在三人都是内力极高的人,也没有再去寻找树枝生火就这样将就过了一夜。 第二日一早当三人走出山林的时候,衣服上斑迹点点,甚至还有落叶缠绕在发丝之上,模样好不狼狈,还好这一日阳光普照。 沙幕绝画技算不上高超,可他画出的人却是惟妙惟肖。他自信他的记忆力,这个女人大概三十岁左右,不施粉黛,容貌无双,一头青丝仿佛少女般披洒下来,很容易让人记住。 沙幕绝自信满满的将画好的画像递到凌寒落手中,他猜想凌寒落定是认识这个人,可凌寒落看见画像上的人之后表情却没有丝毫异常,他只是将画像搁置上桌上,然后走出了房间。 这其中有很多疑问,三十岁的女人为何做少女打扮,可知在这个世界女子三十不可能还未嫁人。她和凌寒落是什么关系?她是谁?凌寒落又是谁? 修尘殇平时看起来老城,可他心思并不单纯,他知道凌寒落时才的反应并不像不认识这画中人,反而他们关系匪浅,而这其中的弯弯道道绝对不是常人能猜测到的。他追上凌寒落,却被凌寒落转身关在了屋外。 沙幕绝倚在门框之上对着他笑,让修尘殇感觉好一阵阴冷的风扑面而来。 <ahref=http://www.qidian.com>起点中文网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起点原创!</a><a>手机用户请到m.qidian.com阅读。</a> 第二十六章:依族人 沙幕绝和修尘殇都猜测凌寒落与那红衣人相识,可凌寒落冷静的模样并无法让人察觉到他们到底是何种关系。 凌寒落内心是不平静的,他坐在窗前已经好久好久,他开始怀疑自己,怀疑自己存在的价值,每个人都拥有那么多的秘密,每个人都在欺骗他。他找不到人诉说心中的悲伤,只能让自己将心事无限的压制。 所有人的身份都是一个秘密,我不知你,你不知我。在这样的情形之下一切都不值得相信。至少凌寒落是这样认为,他已经不能随便相信一个人的言行,即便是亲眼所见。就好比那个身着红衣的女人,因为她早已陨落黄泉。 “寒落,那个女人和你是什么关系?自从你看过那幅画像之后就变得沉默了。” 修尘殇鼓起勇气推开凌寒落的门走到他身边说出了积压在心中许久的疑惑。 凌寒落看着他,目光是从未有过的陌生。 “你是什么人?为何执意要跟随于我?”修尘殇被凌寒落漆黑的目光看着一怔,心中有些愤怒,也有些惶惶然。 愤怒的是凌寒落对他的不信任,惶恐的是他无法将自己的身份一五一十的全盘托出。 “你我相遇本是偶然,我从来有过任何目的想要接近你,我是真心想护你周全。” “世界上千千万万的人,而我渺小如尘埃。” 修尘殇又开始懊恼起来,无法将凌寒落欺骗,只能实话实说。在修尘殇心中凌寒落是耀眼的,是独一无二的。 “大概是因为你身上散发出的青竹的淡淡的舒心的香气,让我非常喜欢。还有就是……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常言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有你如此赏心悦目的人在身边总比让花音一路跟随的好。”修尘殇难为情的说道。凌寒落并没有吝啬他的目光,注视着修尘殇。他心中想着,青花音貌美如花,对他又痴心一片,配他该是足够,可他为何不满足? 其实修尘殇所要表达的并不是这个意思,他丝毫没有觉得自己的表达会让凌寒落误会。他对青花音并没有男女之爱,只有兄妹之情,至少他自己一直这样认为。 “红颜枯骨,谁是春闺梦里人。”凌寒落忍不住感叹一声。“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大侠梦,期望能成为英雄,你志在江湖,而我心不得自由。”凌寒落将视线投向远处,远山远数一片昏暗。 “寒落,你一直活在没有光明的黑夜之中,心中充满对世人的怀疑和不信任。你为何不能相信我,相信我会守护你。你的家人,你的师友,这世界上有很多人爱你,而你却心灰意冷,充满绝望。” 修尘殇的一席话深深的烙印在他的心上,如果修尘殇不说出口,凌寒落一直以为自己掩饰得非常严密。 “家人、师友……,我的家人想要毒害我,却让我的母亲死于非命,可如今她却死而复活,十年诈死又是为了什么?这一路走来,行踪暴露,全是拜我的师友所赐。你让我相信谁?你这个我一无所知的朋友吗?” 修尘殇不知凌寒落的经历,不曾想这其中还有这般波折过程。那个身着红衣的女人却是凌寒落已经亡故的母亲。 “对不起,我不知道。这世界上相似之人并非不存在,也许是你看错了。” “我活着,她为何会死去。断魂之毒,让人在沉睡中不知不觉死去,而我只是昏睡了七日。世人皆知断魂之毒无药可解,却不知道有一种人天生不受断魂之控。她是依族人,因为亲眼所见她被掩埋在黄土之中,我竟然从未怀疑过。” “不可能,依族早已经灭族。”史书中从未记载有关依族人的相关事迹,如不是修尘殇的家族源远流长,保留了各种禁书的话,他也不会知道有关依族人的传说。书中记载羽庭国用残酷血腥的方式铲除了这个神秘而强大的种族。 “站在你面前的这个人拥有依族血统。” 修尘殇心中一惊,立即上前用手指轻轻封住凌寒落的嘴唇。 “寒落,此话不能乱说。”拥有依族血统无非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这点凌寒落也清楚。 “让我陪你一起寻找真相,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在你身边,我们是朋友,你一定要相信我。”凌寒落没有拒绝也没有接受,在修尘殇看来没有拒绝便是默许,这让他心中欢喜。 凌寒落在等了几个时辰,迟迟不见宗兰前来汇合,凌寒落归家心情忽然变得异常急迫,只为宗兰留下记号,便匆匆离开。 修尘殇自然而然跟着凌寒落,而沙幕绝自称还有它事不便相随于是自行离开了,只是说很快便会再次相遇。修尘殇对沙幕绝印象极好,可能是因为他几番相助,还自动请缨调查那姓袁的刺客的行迹。 沙幕绝的事情非常简单,无非就是和什么人一起预谋怎么害人。不过这次却是一位女人约他相见,而且还是位漂亮的女人。这件事不能告知他人,让他觉得他是在与人**,偷偷摸摸还挺刺激。 和他相约的不是别人,正是君岚。 沙幕绝到来的时候君岚已经等候多时,他们在一处妓院之中,声色之地往往是打探消息和掩藏身份的好地方,见沙幕绝走进院中的时候姑娘们都不好意思走上去招呼,实在是这人太过出色,让她们自惭形秽。 “你找我来难道就是为了暴露自己的行踪让我知道?我想我们并不是盟友。” 沙幕绝随意的坐在凳子上,把玩着君岚递过来的茶杯。 君岚不怒反笑。 “说说你的目的,如果是不想让凌寒落知晓你是谁,那你可来晚了,我已经将我所知道的通通告知与他。你与袁昌洪合谋想伤他性命,可我又察觉不出你要杀他的理由。” 君岚有的时候是个绝情的女人,有的时候又是个多情的女人。 “我与他的关系常人怎么能理解?他乃是我所生,母知儿心,儿却不知母心。” 沙幕绝了然,虽猜测他们关系匪浅,可这母子关系让他费解。 “我开始同情他,如果同我一般是孤儿,就不需要忍受母子相残的悲剧。你说到底那种才是好的?” “杀他并不是因为恨,都说常人无法理解这种感情。不过如今,我有了第二种选择。” 君岚改变了杀他的决定,因为第二种选择便是让别人替他去死。 她看着沙幕绝,就好像看到了曙光。 “你似乎变得轻松了。” “当然,因为你的存在,一切都变得明亮起来。”君岚笑得开心,但沙幕绝并不觉得这个女人因他而开心。 “你与你的父亲长得真是相似,一样的眉眼,一样的薄唇,都说薄唇的男人最是无情,可我却认为你是多情之人。” 沙幕绝从来未听说过父母的消息,他们对于他而言就只是一个缥缈的称呼,虚无到他从未叫出口过。而如今,君岚却向他提及。他没有高兴的追问更多有关他们的信息,反而眉间微皱,神情极其不悦。 “你到底想说什么?让我替你杀了凌寒落?” 君岚摇头轻笑。 “我已经说过我有第二种选择,第二种选择当然是让他快乐的活下去。” “你这女人反复无常,可真叫人难以捉摸,我猜大概是你太聪明才让你变成今天这幅模样。”做未出阁的女子打扮,多半是被郎君所弃。而君岚的情况又有所不同,虽与夫君并无真情,可也的确是她放弃了他。 “你也很聪明,我的第二种选择是让你替他去死。” 沙幕绝放松眉头,好笑的看着君岚。 “你现在想杀我?” “当然不是,我不会杀你,反而会保护你的安全,到了那一天你就会明白。你也可以选择不死,如果你远远的躲开他,你也就不会情愿替他去死。” 沙幕绝忍不住大笑,他听了君岚说了这么长时间的废话,就这一句让他感觉最是好笑。 凌寒落是他的猎物,猎捕活动还未开始,猎人又怎会躲开猎物。 替他去死? 沙幕绝是无心之人,无心从而无牵挂,这样无心无情之人,死亡对他而言非常遥远。 “哼,我就要看看最后死的是他还是我。”沙幕绝轻蔑的冷哼一声,起身走出妓院。 君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露出势在必得的笑容。 第二十七章:孤男寡男 凌寒落与修尘殇两人各自骑马前行,凌寒落并不常骑马出行,马技一般,可骑马的速度却不慢。修尘殇担心于他,只能一直围绕在他的周边。即便是偶尔停留下来休息,凌寒落都不曾与修尘殇有半句交谈。 修尘殇本是不羁之人,性情洒脱,对武功,钱财,名誉皆不放在心上,算是一个一心追求自由的江湖浪子。现在他还没有走遍江湖各处,在江湖上也无丝毫名气,可他已经被人牵绊住,盛都不是武林圣地,它是一个王朝的权利中心,充满阴谋算计,在那繁华的背后掩埋了多少枯骨? 他想这大概就是要成为英雄的开端,不能护得一人周全,又怎么护得了天下人。 凌寒落虽然面上不谈,却也知道修尘殇如此执着的跟随于他必定会受他牵连,他该对修尘殇改变态度,可一时不知该怎么对他说话,反而好像对他更加冷漠了。 修尘殇如果知道凌寒落的想法大概会高兴得跳起来,可他一直认为他又惹凌寒落生气了。 当他还在为如何让凌寒落不生气这个问题上纠结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前方倾泻而下的落石阻了去路。这是在一个峡谷之中,对于军队而言,这是一个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有利位置,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个无法挣脱的绝境之地。而此时这里只是在开采石材而已,并非有人故意为之。前方早已经封路,可凌寒落与修尘殇却没有看到标示,也无人阻止他们前行。 巧的是刚刚才启动了一枚火药炸弹,要不是两人躲避得及时,免不了要被砸伤,可那个时候偏偏是凌寒落行在前方。 可能是危机时刻有些紧张了,让他胸口一阵窒息的痛。 “寒落,可是又不舒服了?”只过了片刻,疼痛之后又仿佛没有任何异常。 “没事。” 山上的官差见到有行人进入吓了一跳,伤及人命可不是小事。 “两位公子可有受伤?”朝他们喊话的男人已过花甲之年,胡子很长,头发斑白。 “敢问这里是在做什么?”修尘殇抬头向老人望去。 “这里在开采玉石,官府已经下令封路,两位公子还是绕道而行吧。两位公子没有看到官府的告示吗?” “我们从远处而来,并未见过相关告示。多谢提醒,我们这就离去。” 修尘殇恭敬的朝老人抱拳行了一礼。 传说此山中有祖母血玉,皇家颁布谕旨,要在冬天下雪之前采出祖母血玉,时间紧迫。官家急急匆匆开始动手开采,有的地方可能还未接到封路的告示。老人看着两人策马离去,才摇头叹息一声又急匆匆的开启又一场爆破。 凌寒落与修尘殇要绕道而行就必须折返回去,这可能会耽搁一天的时间。前方所去的地方是梅州,绕路而行的话不需要经过梅州,直接到达上杭,上杭有水路直通盛都。只是路程绕得太远,比起预期要多用十天的时间。 “寒落,我们要绕道而行,直接去往上杭吗?”修尘殇不确定凌寒落的想法只能出声询问。 “不,我们走小路绕过去。” 小路掩藏在山林,好多地方已经被草丛占道,不好寻找,也不能骑马前行。要绕过去,在林中可能要用一两天的时间,如果运气好出去山林就能买到马,运气不好就只能徒步前行。 修尘殇见凌寒落已经有所计较,也没有过多追问。解开马鞍将马儿放走,它们识得路,大概会自己回去。 小路很少有人走过,依稀还能分辨。这个季节的山林中有很多颜色,红的,黄的,绿的,景致非常美。 开始走起来觉得新鲜,时间长了却也累得慌。 “寒落,你可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吧。” 林中山路崎岖,好多地方参天古树,高耸入云,两人坐在一颗大树下稍做休息。 修尘殇将水袋递予凌寒落,凌寒落自然的接过然后喝了一口。当修尘殇将食物递过来的时候凌寒落盯着他看了许久,拿在手中的食物一直没有送到嘴边。 “你不用对我如此好,我知你是一个桀骜不驯的男人,正义,勇敢,你是个做大事的人,不是将经历耗费在我身上。”做一些仆人所做的事,这让凌寒落感受不到欢喜,反而内心茫然一片。 “如果连你都照顾不好,我又怎么做得了大事。”修尘殇并不认为自己卑微,为自己在乎的人做任何事,这是人之常情。 “你根本不懂我的意思,我如此渺小又怎能和天下人天下事做比。”凌寒落的情绪有些激动。 “我从来没有心系天下,天下人如何与我何干,我不认识天下人我只认识你。”再说他又不是天皇老子,这不是他该关心的事情。 “不可理喻。” “你生气的样子还真是好看。一般人不是会因为得不到关心而发脾气吗?落儿连生气的理由都和常人不同。”修尘殇哈哈大笑起来,凌寒落有些情绪,连表情也变得丰富起来,将手中的食物扔回修尘殇手中,起身出发继续前行。 修尘殇见他走,立即追去。 “寒落,真生气了?”修尘殇跟在凌寒落身边一个劲的道歉,凌寒落越走越快,修尘殇就越追越急,最后两人都用上了轻功。 很不幸的是,他们最后在山中迷失了方向。 两位富家公子,灰头土脸的站在大树下,四方都是一样的大树,枝繁叶茂,阻挡了整个天空。 在山林中迷路是非常危险的事情,连修尘殇都感觉非常棘手。 他知道这一带崇山峻岭,山中野兽繁多,也有许多潜藏的危险。 “凌大公子,现在怎么办?”刚刚两人一路你追我赶,已经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走叉了路,停下来才知道已经偏离原来的路线很远。 “小狸会闻着我的气味寻来。”只是不知道需要多久。 修尘殇对小狸充满了好奇,一只狐狸能有多聪明。 “那只狐狸真的有这样的本领?” “这个世界上无所不有,小狸已通心智。” 修尘殇站在凌寒落身旁,拿着一根不知是什么时候拔起来的野草,在手中不停晃动。 “你不会说你的狐狸已经成精了吧?”修尘殇才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妖精,特别是狐狸精。 “也许是的。”凌寒落说得一本正经。小狸已经在凌寒落身边很多年,没人知道它的年龄,只知道它是凌寒落刚到紫竹林的时候忽然出现的,它只听凌寒落的话,乖巧懂事。凌寒落将它当着自己的孩子般对待,他们之间有很深的羁绊,人生到此十几年,小狸与他相伴最是长久。 天很快暗下来,在山林深处,一片漆黑。仿佛进入了死亡之地,只听见风声呼呼直吹。不时有几声乌鸟惊叫,还有威风凛凛的狼啸。 “我觉得我们应该生点火,如果不担心森林会烧起来的话。”虽然担心生火的危险,修尘殇还是迅速的生起火。这山中要找空地可不容易,地上的枯叶和干树枝铺成片,伴着风,很容易发生山火。 “饿了吧,我去打只山鸡。”修尘殇就对山鸡执着,他觉得山鸡腥味轻,吃起来也美味,凌寒落不喜欢也不会排斥。凌寒落伴着火光看着他,伸手抓住他的手臂。修尘殇脚步稍稍不稳,朝凌寒落扑过去。 修尘殇想说这也是个意外,可见凌寒落被他压在身下,双眼无措,双唇微张,露出殷红的舌,修尘殇仿佛被蛊惑了一般,俯身吻在他的唇上。 凌寒落睁大双眼,唇上微妙的感觉,让他大脑空白一片。 修尘殇脑子中好像有无数东西在闪烁,可什么也看不清,只感受到一股甘甜传入口中,想要多吸取一些,软软的,热热的。 干材遇烈火,一点真的会烧起来。 凌寒落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眉头微皱,一掌将修尘殇打飞出去。 修尘殇没有防备,重重的撞击在地上,一只手被地上的枯枝刺穿,疼痛感迅速传来,鲜血如洪水般流出。 “寒落。” 修尘殇抱住受伤的手。手心被刺穿,痛得他冷汗直冒,而凌寒落此时表情微妙,眼神中充满怒火与屈辱,火光在他眼中闪烁。 “我……我不是故意的,那什么……你拉住我,我才会摔在你身上的。……痛痛痛……”修尘殇被痛得面部扭曲,一只手紧紧抓住手腕,看着手心凄惨的样子,感觉自己真是遭到了报应。 鬼迷心窍啊! 听见修尘殇的痛呼声,凌寒落才注意到他手掌心的伤,表情微微松动。 “你……我也受到了教训,寒落,痛死老子了。”修尘殇大叫一声。 狼的嗅觉非常灵敏,对鲜血更是敏感。如此大的动静,惊醒了林中的狼群。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四周传来,凌寒落和修尘殇都知道情况不妙。 凌寒落用内力将地上的枯枝清除,将火堆堆得更大,狼怕火,如此它们不敢靠近。他见修尘殇可怜的站在远处,出声说道。 “过来。” 修尘殇以为凌寒落还要打他,既害怕又不情不愿的靠近。 凌寒落只是抓住他受伤的手走进火堆,缓缓坐下。 “……落儿,我不是有意的,我为我所做的事向你道歉。” “闭嘴。” 凌寒落那管修尘殇说什么,一声戾吼,让修尘殇乖乖闭嘴。他握住修尘殇手心的枯枝在他还未有所反应的时候拔了出来,速度之快,一气呵成。修尘殇一声惨叫,险些痛晕过去。 修尘殇软绵绵的趴下,脑子里嗡嗡响。凌寒落用仅有的清水将他伤口清洗,然后拿出身上的伤药涂抹在伤口处,从衣服上撕下一块布条包扎。快得就如同他拔下枯枝的速度,快、猛、狠。 还好未伤及手中经脉,习武之人如伤及经脉,一身武艺无法施展犹如废人。凌寒落见他痛得直哆嗦,再大的火气也发不出来。 罢了,算是扯平,两不相欠。 修尘殇平复了一下自己的精神,也不敢再说话。刚才绝对是报复,如此猛烈,如此强悍。 第二十八章:殿下 有湿漉漉的东西在舔他的脸,有东西压在他的身上让他难受得喘不过气,一只手伸进他的衣服在胸前揉弄。 凌寒落感觉自己好难过,他惊叫一声睁开了双眼,身上的人还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被他一巴掌拍到一边。 修尘殇还有些迷糊,眼见凌寒落白着一张脸毫不留情的一脸踩在他受伤的手上。 “啊……”修尘殇一声痛呼,声音在山中传了很远。昨夜的火已经熄灭,他们晚上睡觉的距离并不近,不知什么时候两人相拥在了一起。修尘殇做了春梦,对象不是以前看不清面容身材婀娜的女人,而是面前这个冷艳的男人,他竟然色胆包天在无意识之下又轻薄了凌寒落。 “这就是你保护我的理由?哼,你们都一样,口口声声说要保护我,无非就是为了得到这幅躯壳。” 修尘殇惊得忘记了手上的痛,他没有要侮辱凌寒落的意思,他也许、大概变得奇怪了。 “我……不是这样的,对不起,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我……” “够了,修尘殇,我不想杀你,你我之间就此别过,不要再出现在我眼前。” “不,寒落。”你别不理我。 凌寒落松开脚,转身走远,仿佛身后的人呼叫声已经隔他很是遥远,他什么也听不见。 修尘殇颓丧的看着他的背影,知道自己该去追,可怎么也迈不开脚步。 远在崇山之外的宗兰一行人也听见了修尘殇的叫声,叫声惊醒了一群沉睡的鸟儿和刚刚苏醒的萧时臣、青花音一行六人。 小狸听见叫声,也顾不上后面的人,撒腿就跑。两个女儿家对视一眼,青花音面露忧色。 “修哥哥的声音。” “走,他们离我们不远。”几人匆匆忙忙赶去。 萧时臣常在山中踩药,山上遇到的很多问题他都能及时应对,不知不觉就走在了前面,只有宗兰还跟在他身边。 他稍一回神,身后就没了人。 “我已让子规、蜀葵跟在她们左右,无需担心。” 萧时臣想说我到底是在担心谁,竟然把两个女孩子丢下,去追两个男人。再说那两个男人一只手就能把他撂倒,他担心个屁呀! 萧时臣在心中埋怨了自己一番,无比的鄙视自己。山中危机四伏,女孩子自是从小娇惯,哪里受过这种苦。 在他踌躇不定的时候,宗兰也没有管他,追着小狸的足迹片刻就消失在山林中。萧时臣从没想过自己会如此倒霉,只能寻着感觉寻找开阔的地方,或许还能从高处查探一下这里的地形。 他忍不住想骂人,也不知道修尘殇和凌寒落脑子是怎么长的,竟然能跑到如此幽深的地方来,要不是那只狐狸他们也早已经不知东南西北。只可惜,狐狸只听凌寒落的话,这会可能早就将他们忘记了。 “我这是在干什么,那两个家伙的生死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我只要前往盛都,完成师傅交代的任务就可以了。现在倒好,跑到这荒郊野岭之地,如果迷路了岂不是叫师妹取笑我。”萧时臣自言自语的说着话,似乎是在给自己打气。前方的光更亮了,太阳已经高升,照射下来暖烘烘的,萧时臣兴奋的叫起来,终于看见天了。 这其实只是一块完整的石头,石头有些大,在这山中非常罕见,石面有被打磨的痕迹,上面依稀还有些雕刻石印。 萧时臣站在上面才发现石头的另一端是一处悬崖,在那末端有一白衣身影,身材消瘦,一头青丝随风飞舞,确是凌寒落无疑。 “凌寒落。”萧时臣叫了一声他的名字。在萧时臣以为他不会应答自己的时候他才给了一丝反应,转身看向他。 萧时臣瞪大了自己的眼睛,这是谁? 在玉基城被调戏的貌美少年,不,是在哪里见过?白衣偏偏,如幻似真,神情暮然,眉点忧伤。对,是师傅给他看的画像,接下来他将要侍奉的主人。 “四……四殿下……”萧时臣惊慌失措的叫了一声,凌寒落眉头一皱,转身跳下崖去。 萧时臣愣了一瞬,极速的冲过去,速度太快没有刹住脚惊叫一声掉了下去。 这悬崖实在是高,腾空的感觉虽然美妙,可心脏都跳到了嗓子口,难受得不能呼吸,萧时臣以为自己就要死了,紧闭双眼,神情悲怆。 “我死了。”萧时臣脑子里全是牛头马面的影子,还感觉有人拉着他。 凌寒落放开萧时臣的手臂,脚步微动,疼痛迅速传入他的大脑,痛。他忍不住发出了浅浅的**,整个身子朝地上倒去。 萧时臣听见声音睁开了双眼,见凌寒落脚有些扭曲,整个人就要倒下,立即将他扶住。 “殿下,请庶草民失礼。”他将凌寒落扶到一处干净的地方坐下,然后抓住他的腿查看伤处。 他摸了摸扭曲的骨头,伤了胫骨,可能要修养一段时间。萧时臣用力将错位的骨头复位,凌寒落身体颤了颤,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虽然知道殿下武功高强,可这么高的悬崖还是不要再跳了。” 凌寒落可不知道萧时臣心中在想什么,可他自己在心中想了好几个让萧时臣闭嘴的方法,落下来要不是为了护住萧时臣,他怎么也不可能受伤。 “殿下的脚伤了骨头,可能要养一段时间,这个地方幽深得很,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让草民背你走吧。” 萧时臣还没有见过身份更高的人,说话不免拘谨起来。他平时虽然大大咧咧可这个人他如果不照顾好,会牵连整个药谷遭殃。 “叫我凌寒落,我不希望任何人知道这件事。” “……好……吧,凌寒落……凌公子。” 凌寒落对于蹲下身要背他的萧时臣无动于衷,这人笨傻得很,指望他平安出去可能性不大。 萧时臣见他没有动静,也知道自己被嫌弃了。 “公子也不要嫌弃我,我虽然武功不好,力气还是有的。” 萧时臣的体力虽比不上修尘殇,但一个男人的体力怎么也不会太弱,何况他还是常常上山踩药的大夫。 凌寒落的体重不算太重,萧时臣行动起来还算自如。只是山路难行,山沟之中雾气弥漫,很容易迷失方向。 在这种地方,萧时臣心中也是没底的。 “你怎会认得我?”对于凌寒落而言,萧时臣只是一个陌生人,被陌生人识破身份,这是一个变数。连萧时臣都能识破他的身份,那其他人也有可能识破了他的身份。 “我是药谷谷主无机的大弟子,我师傅曾经来过紫竹林,我想你应该见过,一个胡子拉碴的老头。”别看他是个老头,还是一个色老头,脑子里只有美人。他医术了的,可他有一个怪癖,给人看病还分长相。长得好看的可以免费诊治,长得难看的就算你给千金他不会给你治病。 第二十九章:阴阳乾坤 凌寒落想起,常出入紫竹林的老头只有一人,此人与师傅是好友,两人常坐在一起对弈、品茶、谈论天下古今。胡子拉碴?好像的确是这样,和师傅的仙风道骨不同,无机谷主更随性一些。 “师傅画了一张公子的画像。”用无机谷主的话来说。美人是用来珍藏的,只可远观。 “想不到无机谷主还是心细之人,竟也擅长作画。” 萧时臣不想揭他师傅的底,每一代药谷弟子作画的功夫都不差,萧时臣甚至觉得师傅爱看美人这一点,是药谷一直以来的传统所致。 “公子,你和修尘殇之间……?” “不要提他。” 萧时臣的话还未说完就被凌寒落打断,想到在林中发生的事凌寒落就有些激动,他原本以为修尘殇是可深交的人,做为朋友知己相当不错。如今想来沙幕绝的话说得不错,他依赖于修尘殇对他的好,却没有想明白一个人对另一个的好都伴随着目的。 萧时臣被凌寒落一句话吼得小心肝都颤了颤,只能在心中猜想修尘殇是怎么惹到他了,今日听见修尘殇的叫声大概是又被打了。 他在心中叹息一声,修尘殇还真是学不乖呀。 “……公子,山沟之中雾气太重,这山雾虽是天然形成可含有毒素,吸入太多会制人死亡。我们必须尽快离开此处,可前方看不清路,如何是好?”萧时臣很少遇见这种情况,山沟太深,毒素下沉累积形成山雾,飞禽走兽都要绕道而行,何况一旦进入就会迷失方向很难走出去。 萧时臣虽然一直在向前走,可有的时候他又觉得是自己在原地打转。 凌寒落老老实实的趴在萧时臣的背上,半天都没有开口。 萧时臣等不到他的回答以为他睡着了,要知道这种情况下如果睡去更加危险。 “公子,你还好吧?”萧时臣寻了一个平地打算将他放下查看一下他的情况,凌寒落轻缓的声音又响在了耳边。 “不要停,按照我说的方位走。”这两山之中的夹缝几乎寸草不生,悬崖又非常陡峭,脚下全是形状怪异的石头,偶尔还能看见一些野兽的尸骸,想必是误入其中被困而死。 凌寒落想这里很久以前应当是一条汹涌澎湃的河流,不知什么原因河流改道,形成这样一个死亡之地。 “西北为巽,巽为风;东南为乾,乾为天既为阳,东南为生门。东北为坤,坤为阴既为凉,夏长秋收乃是活。闭上眼睛,朝左侧方向行走五十步。” 萧时臣心知凌寒落乃是紫竹林弟子,紫竹林阵法独步江湖,他毫不犹豫的听从凌寒落的话朝左边走去,不过他并没有发现他们处在一个阵法之中。 “向右行走七十五步,再向右走二十步。”凌寒落感受到有风轻轻吹过,扫在他的脸上,将他的头发向后吹动。 “向左五十步。”萧时臣已经被绕晕了,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怎么绕圈,全然不知东南西北。 “最后向右一直走。” 此时凌寒落感觉到风在背后,将他的头发吹得凌乱。萧时臣不敢说话怕打乱他的思绪,脚下的路不知怎的在凌寒落的指挥下变得平坦,就算闭着双眼也能行动自如。 萧时臣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耳边再没有凌寒落指挥的声音,他安安静静的抱着萧时臣的脖子,想尽量减轻他承受的重量。他虽然身形瘦弱,可也是个七尺男儿重量实在算不上轻,可萧时臣武功平平,内力不挤,背了他老半天也的确是个挑战。 萧时臣的头脑也在天马行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耳边才传来凌寒落‘停’的声音。 当凌寒落的停字传来的时候,萧时臣的一只脚正踩在空中,前方是高达百丈的悬崖。 萧时臣睁开双眼,被吓得退了好几步,心都跳到嗓子口,他最近与悬崖实在是犯冲。 “公子,我们这算是走出来了?”他们站在半山之中,眼前是一处山坳之地,远近错落着大大小小的木屋,袅袅炊烟飘动,田里还有三五人正在农作,田埂上有牛羊正在吃草,一派祥和。 想不到这危险之后还有如此之地。 “公子,我们这算是已经走出这重雾密林了吗?” 萧时臣简直高兴得想跳起来,凌寒落本不想打击他的激动心情,不过看样子他们好像来到了一个世外之地。 “这个阵法是为了保护这个村子而存在,想必我们还处在山中。” 萧时臣有些泄气,后面是能吞老虎的瘴气,前方是百丈悬崖,而且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看这地方像是乡下之地,应该也不会有大奸大恶之人存在,也只能想办法下这悬崖了。 “公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萧时臣走前了几步,埋头看了看悬崖下的情况,腿还在打颤。 凌寒落神色如常,缓缓开口。 “跳下去。” 萧时臣还未回过神来,凌寒落只微微动了动身体,萧时臣就无奈的跌了下去。 萧时臣很想封住自己的嘴不叫,可是他还是忍不住大叫起来。凌寒落也想封住他的嘴,实在是太吵。 悬崖高达百丈,可下落的速度也是极快,萧时臣觉得他还未感叹一下人生的短暂就落了地。 凌寒落松开萧时臣后颈的衣领,脚下微痛,他只能坐到了地上。萧时臣趴在地上欲哭无泪,他这是上了殿下的贼船,这样的惊吓实在是要人命。 萧时臣见凌寒落坐到地上,也知道他落下为了护住自己脚上的伤肯定更严重了。萧时臣一个鲤鱼翻身爬起来查看凌寒落的伤势。 凌寒落这个时候没有拒绝萧时臣为他治疗,脚踝虽然有些疼,但在萧时臣的轻揉下感觉也没那么痛了。 “公子,你实在是太任性了。” 萧时臣开口就开始教训凌寒落,凌寒落从小到大还未有人敢教训他。 “都是因为你武功太差。” 萧时臣抬头看了一眼凌寒落,只是将其他话咽在喉咙里。他背过身去将凌寒落背起来,过了许久才开始正史自己武功弱的这件事。 其实他本来想说‘我们明明可以想其他办法下来’,他回头望了一眼这悬崖的情况,默默的闭了嘴。因为没有其他办法可以下来。 第三十章:世外桃源 这个地方的人非常朴实,见到他们两人都非常惊讶,他们祖祖辈辈生活在这个地方,从未见过外人。 两位公子都生得异常的俊美,虽然一开始的出现让乡民们非常害怕,很快便让大家变松了警惕。 这里没有纷争,没有你争我夺,他们脸上的笑容是最原始最淳朴的,让人很安心。 “时臣,寒落的伤势怎么样了?”见萧时臣从简陋的房中走出来,一脸担忧的中年男子询问道。 萧时臣小心关上门对这位好心的大叔露出真实的笑容。 “好多了,公子的腿伤很快就可以痊愈,多谢尹大叔收留我与公子。”遇见这个姓尹的大叔的时候,他正在田里干农活,虽说没见过外人,可两位公子看起来面善,而且其中一位还受了伤便好心将他们留下。 “什么谢不谢的,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尹大叔拍了拍萧时臣的肩膀,拿着农具匆匆离开了。 这个地方当真与世隔绝,这里的人根本不知道如今这片土地上拥有五个国家,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他们是从神裔王朝迁移到这里来避难的难民,鬼使神差的来到这个地方,见这是个居住的好地方便安定了下来。 萧时臣从来不知神裔王朝,也无法分辨他们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见他开始质疑的时候,尹大叔也只是抓了抓头发傻呵呵的笑。他是个粗人,只会干农活,这些外面的故事也是他小时候听村头的王先生讲的。 这位王先生是村里年纪最大的长者,在村中地位崇高,他的学识也许算不上渊博,但在这个村子里算是最有见识的老人,不过他也没有出过村。 很大程度上萧时臣以为他们是在杜撰。如果曾经真的存在神裔王朝,那么那个神裔王朝到底在什么地方。 萧时臣摇摇头,如今也不是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从来都不喜欢在这种事情上烦恼。从那之后这里的人没有出去过,而进来的路早已经被祖先遗忘,这才是最重要的。 凌寒落所思所想与萧时臣不同,从外面的阵法来看,当时的人改变了河道的流向用阵法将路口封印,这说明那个留下阵法的先人是个高人,阵法历经千百年的岁月其威力依旧不可小觑。有此能耐的人相助这里面的人在当时身份一定不低。 他们想要离开这里的最大可能只能去追寻那位年长的王先生。 “公子,你说他们是不是在给我们讲故事啊?这种事情太诡异了。”历史的长河如江河滚滚,只要有过的东西一定会留下痕迹,只是这神裔王朝名字听着很威武,只是在史书上从未见过。 “这里的确是个好地方,风景秀丽,民风淳朴,四面环山,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 凌寒落一瘸一拐走到窗边看向窗外一片祥和的精致,这个季节树叶黄了,野草枯了,正是收成的时候,人人脸上都透露着笑容。 萧时臣可看不见这些景致,他是在担心要是出不去他岂不是要老死在这个地方,还有其他人恐怕正在山中找他们,要是他们误入那个山谷可怎么办,他们中间可没有擅长阵法的人。 他最担心的就是文殊兰,虽然武功不弱可毕竟是女子,哪里吃过这种苦啊。凌寒落见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坐下身子缓缓开口道。 “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已经走出了这片山林之地,我们在谷中走了两日之久,现在已经是第三日。”从他们走散已经过了三个日夜,昨日两人来到这里同村里人了解了一下这里的情况,然后在尹大叔家睡了一觉,清醒过来已经是第二日天明。 萧时臣差点惊掉了下巴,他只感觉过了几个时臣而已怎么就走了两日了?“公子,这不可能吧。” “你不知日月是因谷中阵法所致,这阵法的奇特之处便是让人忘记时间的流逝。” 难怪萧时臣当时觉得又累又饿,手臂和腿都酸痛得不像自己的了。 “真阵法真够阴的,还好公子能破解。” “小狸虽只是一只狐狸,可它辨别方向的能力非常的强,遇见有危险的地方它会明示,所以他们不会误入那片山谷之地。” 既然如此,那就应该担心自己的安危了。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在这里过一辈子吧。” 萧时臣想他还没有向师妹表白呢,怎么能一辈子被困在这弹丸之地。 “这里风景如此好,在这里生活一辈子想必也非常美妙。”凌寒落也不知怎得,喜欢看萧时臣沮丧的模样,然后像一个小宠一样寻求依赖。 “不会吧,我还没有娶妻生子,我的人生还……还……”萧时臣实在不能想象自己在田里干活的模样,他情愿被乱刀砍死也不要死在这不明之地。 “公子,你想想办法。” 凌寒落虽有意戏弄萧时臣,可他心中也在想着对策。 “这位王先生想必知道一些常人所不知的事情。” 第二日,待凌寒落的脚伤有所缓解,两人在尹大叔的解说下一同前去村头寻找这位王先生。 这位王先生已到杖朝之年岁,头发花白,长长的胡须被打理得一丝不苟,神采奕奕,保持着村中人敬仰的学者模样。他一生虽被敬仰可他并未有子孙后代,将一辈子的岁月都奉献给了这个和平的小村庄。 虽没有子孙但弟子却有几个,他为人和善教导弟子从不吝啬,但对这样一个不通外界的小村庄而言知识并不重要,他们只要能够下地干活就能养活自己。 凌寒落同萧时臣找到王先生家的时候,他正在树下饮茶,村中人路过他家的时候都会向他问好。 王先生看见他们两人的时候并没有惊讶,只是让两人坐下一同饮茶。 这位王先生当真不是一般人,身着一身灰白袍子,行为言语儒雅如风,虽年岁已高,却也透露着几丝仙风道骨。 “你们二人能够通过山谷中的波风阵来到这里也是缘分,二位公子年纪轻轻,能力超然,让老头我也小小惊讶了一番。” 听着王先生一阵的夸赞,萧时臣皮笑肉不笑的直呵呵,这一路上他就只给公子当了苦力,啥好事也没干。他微微侧头看了看凌寒落的神色,他脸上的表情一贯如此,眼神如炬,深不见底。 “先生谬赞,我二人误入此地,敢问先生离去之法?” 王先生哈哈笑了几声,一只手抚着自己的胡须,表情高深莫测。 “先生何故大笑?”凌寒落表情微动,手中的茶杯上裂出了几道裂痕。 “小娃娃心气太高,你能力不俗,只可惜被困于世间俗世,生死尚不得保,何苦忧于他事。” 王先生起身,双手背在身后,缓缓走向屋内。 “明日一早你来找我。” 他没有给人质疑的机会,门已经关上。 第三十一章:小狸的智慧 两人坐在树下,过了好些时间才离去。凌寒落并不恼先生所说的话,只是萧时臣觉得他生气了,因为他周身的气息更冷了。 “公子是在生先生的气?”他的那句生死尚不得保,让萧时臣非常在意,他不明白先生所说是何意? “并未,这位王先生博冠古今,精通阵法及卜卦,能力比之师傅也不逞多让。” 萧时臣张大了嘴。“公子如何得知?” “猜的,且等明日再看。” 要知道先生只说了几句话,句句透着玄机,萧时臣大概懂了一半,可这明日来找他是因为他愿意透露离去的方法吗? 可这第二日来找他的时候,他竟然让萧时臣去田里干活,只让凌寒落随他进屋,理由是不养吃白饭的人,萧时臣只能去田里帮忙收割糜子。 王先生家里堆满了各类书籍,有一部分是竹简,有一部分是丝娟。他让凌寒落随意翻看,只可惜书中的文字凌寒落并不通晓,这大概真的是神裔王朝的文字,透着一股远古的浑厚神秘气息。 “这文字虽有变化,可也大相途径,如能知其一,便可知所有。” 凌寒落这才明白先生是想教他识字。 “先生为何要教我?”他发现他疑虑的事情太多,一直都在寻求答案。 “你这娃娃问题真多,耐心的去领悟,既然存在总会有所用途。” 凌寒落无从反驳,只能耐着性子听他讲。好在他悟性极高,很快便得掌握一二。 后面三四日的情况依旧如此,萧时臣已不能直视自己的手指,痛得不能弯曲,他觉得陆续下去,他真的要变成农夫了。 每天被折磨得腰酸背痛,欲哭无泪,他见其他人也没像他这么惨烈。没人关心的时候他就特别想念师妹文殊兰,也不知道现在可否安好,要说那几人的话,这边两人过得还算平静,那几位已经快变成野人了。 当青花音与修尘殇在林中相逢的时候,修尘殇很凄惨的躺在树下,手上有伤,神色悲怆,他们没有看见凌寒落的身影,小狸与宗兰随着凌寒落的气息追了过去,可前方只有深不见底的悬崖及浓得驱不散的迷雾。 小狸趴在悬崖上呜呜叫了几声然后便返回到了修尘殇身边,蹲下身子不再动作。 “如何?”修尘殇希望宗兰将凌寒落找回来,又担心他不会原谅自己,两方纠结下还是爬起身询问宗兰结果。 这林中处处危机,如果落单了太危险。然而小狸的反应也让人不解,它忽然之间就不在慌乱的寻找凌寒落的身影。 “我师兄呢?他不是和你们在一起吗?”文殊兰发现萧时臣没有与宗兰在一起,才心急的询问。 只是宗兰着急寻找凌寒落,早已经忘记萧时臣。 “我们在林中走失,现在我也不知道他的踪迹。” 修尘殇又蹲下身,看着这只被凌寒落说得神乎其技的狐狸,视线与狐狸眼睛相对。 “小狸,我们得去找他们。” 青花音一言不发,只是抓住修尘殇受伤的手为他上药包扎,昨夜虽然凌寒落已经为他简单的包扎了一番,可惜今晨凌寒落一脚踩上去让伤口裂开,鲜血染红了碎布。 这一群人最后也不敢再分开行动,只能一起寻找两人。小狸并不在带几人到悬崖边,那个地方让小狸忌惮。在小狸的带领下几人慢慢走出了丛林,当修尘殇发现他们竟然丢下凌寒落逃出来的时候,他们已经看见了大道上的行人。 “寒落与萧时臣还没有找到,我们怎么可以丢下他们?”修尘殇激动的抓住宗兰的衣领吼出了这一句,然后甩开他企图返回到原来的位置。 “小狸既然会带我们出来,相信有它的用意。” 青花音抱住修尘殇的腰,急得都要冒出泪花。她这一路走来吃了不少苦,以为找到他就好了,现在也不知结果是好是坏。 “修哥哥,宗兰大哥说得对,你不要冲动。” 小狸朝天嚎叫了一声,然后一步一步向前走,也不管后面的人会不会跟上,不像先前那般疾奔,而是像个淑女一样步履婀娜,不慌不燥,甩着尾巴,好像是在散步一样的悠闲。 看着它的行为,修尘殇也不得不冷静下来,只是它带着几人在山中随意走,翻过了无数座山,过了无数条河沟,穿过了无数条峡谷,可依旧没有见到凌寒落的踪迹。 几日之后凌寒落基本掌握了这些文字的认法与意思,可以慢慢的阅读一些典籍。王先生可没有意思让他将这些典籍通通看完,于是让他陪同一起去踩药。山上的草已经枯萎,一片黄灿灿的很是好看,一眼望去美不胜收。凌寒落虽然从未干过这事,可王先生那里会在意他的十指芊芊。王先生只是站在一边指挥,让凌寒落自己寻找。凌寒落也没有质疑王先生的意图,耐心的在林中找寻草药。一番行动下来,白衣染尘,双手沾满泥土和草酱,脸上热汗滚滚。 “感觉如何?” 凌寒落不知王先生是何意,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 “尚可。”这是问他劳动之后的感受。 王先生又是高深莫测的笑,灰白的胡须在他的手下变得柔顺,凌寒落已经习惯他让人摸不透的个性,也就没有再问他为何要笑。 “小娃娃可会泅水?” 凌寒落想起上一次同修尘殇一起落水的事还心有余悸,他依旧不知先生的意图,只能诚实的摇头。 “明日你们一同来找我。” 王先生抚着胡须向山下走,凌寒落不知所云只能跟上。 第三十二章:学习泅水 尹大叔家有个孩童,名叫尹豆子,正是天真浪漫时,孩子非常喜欢凌寒落,别人害怕他的不苟言笑,但孩子总能有自己的办法让他偶尔放松自己。 “寒落哥哥。” 小豆子看见凌寒落从先生那处回来,高兴的奔过去将他抱住,小豆子的身高还只到他的腰,正好手可以摸在他的头上。 小豆子抬头望着凌寒落笑得开心,一张晒得黑黑的小脸咧着一口大白牙,脏兮兮的小手抓住他的白衣,一点都没有觉得是冒犯。 “寒落哥哥,你今天回来得真早。小豆子想听哥哥讲故事。。” 这小地方的娃儿最想听山外的故事,山外面的大千世界,对于他而言是个诱惑是个心之所望之地。 “好,今天我们讲江湖之外的故事?” 传说,有凤凰出现的时候天下就会得明主得天下太平,所有人都可以远离战火远离饥饿。有一天凤凰真的出现了,也真的得到了天下太平。可惜好景不长,凤凰贪念凡尘美好,拒绝返回天上,激怒了天神,天神降下大祸,大地一片生灵涂炭…… 这些传说都是凌寒落从王先生的书典中看见的,他不知道真伪,既然先生让他看,也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只是后来所书开始模糊,晦暗不明。大概是他们已经远离故土,寻求安生之地,而没有记录全所有的故事。 “后来呢?” “后来,大概是明主胜利了,才有了现在的太平。” “那江湖呢?哥哥不是说江湖才是自由的地方吗?” “江湖是一个强者为尊,快意恩仇的地方,只有绝对的强者才能得到天下英雄的认可,才能保护自己,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小豆子拍了拍胸膛,稚嫩的声音响在耳边。 “我要成为强者,我要成为英雄,我会保护哥哥。” “好。” 凌寒落轻轻揉着小豆子的头,看他笑得天真,视线飘向了远方。 童言无忌,他知道小豆子的命运只是在这世外桃源种田牧牛,娶妻生子,一生平庸,江湖对于他而言太过遥远,遥远到只存在于故事之中。 又一日,两人一同前往王先生处。萧时臣心想他终于不用当农夫了吗? “你可会泅水?”萧时臣点头应了一声‘会’。 先生并没有说其他的话,只是将他们带到山涧水塘,让萧时臣教凌寒落学习泅水。 这季节天气还有些干热,只是这水却冷得很,教人学泅水会有肢体接触,他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吗?这个人他打不得,吼不得,骂不得,他欲哭无泪,还不如去田里帮忙干农活来得轻松。 “好好学,两天之后我来检查结果。”王先生说完又走了,水里的两人面面相觑,不过凌寒落知道先生不会做无用的事情,也没有为难萧时臣,让他做了几次示范,自己慢慢摸索。 水是个复杂的东西,一时凌寒落也无法客服对水的恐惧。 “公子。”凌寒落一个不慎被水淹没,呛了好几口水,萧时臣也是被吓了一跳,立即将他揽住并带到安全的地方。 “公子,你可还好?” 凌寒落咳嗽了几声,深吸了几口气。 “无妨。” “先生为什么要公子学习泅水?”凌寒落目前也不知晓原因,但心中却有猜测。 “先生既然如此安排,必然有道理。”凌寒落已经无法以常人的思维来看待这位先生,他看了一眼萧时臣。 “你先上岸,让我安静一会。” “不行,公子不会泅水,这太危险了。”萧时臣出声拒绝道。任凭凌寒落武功多么高强,内力多么雄厚,在水中依旧如同瓢萍掌控不了局面。 “我只是在水中坐一会。”萧时臣半信半疑的上了岸,也不敢离得太远,背对着他坐着,一双耳朵张开,聚精会神听着水中的动静。 凌寒落坐在水中,闭着双眼,放松自己的五感感受着水在他周围流动,挤压他的身体,它有的时候非常温柔,让人安逸舒适,有的时候如同猛兽吞噬人的意志。他将自己沉入水中,水开始朝他口鼻拥挤,他封住口鼻,在水中睁开了双眼,水中所看见的世界和岸上不同,更加虚幻,更加奇特。 他就像一只鱼儿,独自一人在无边的水中瞭望,水是冷的,可他也感受不到寒冷,鱼儿没有温度,而他却是有心的。 他的心跳在水的压力下跳得更快了,他的心还是热的。 他有一颗炙热的心,里面装满了爱恨情仇。 等到萧时臣忍不住回头看的时候,他一身白衣,犹如一只美丽的白鹤,沉睡在水里。 凌寒落意识非常清楚,他也听见了萧时臣惊慌的声音,耳朵被水填满,听得不是很清楚,他看着被水扭曲的阳光浮出了水面。 萧时臣用手挡住被他溅起的水光,一屁股坐到了水中。他被惊吓了无数次,每一次都让他如临大敌,每一次都关系到凌寒落。 “公子。” 凌寒落没有回答萧时臣,独自上了岸,萧时臣在水中被冷风吹得嗦嗦发抖。 凌寒落学会了泅水,他甚至没有怎么练习,看到凌寒落的成果,王先生笑着点头。 “明日你们再来找我。” 第二日,凌寒落与萧时臣一同前去王先生的住所,先生递给凌寒落一碗汤药,凌寒落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药,但还是端在手中只是半天没有喝进口。 “你身患顽疾,世间没有可行之法能治愈,喝下这药于你有益。” 凌寒落喝下药之后,先生才带他们前往一处秘密之地。 这里为山的背阴处,空气有些阴冷,山根处有个小小的水潭,潭水好似非常平静,可水中的落叶却在水中缓慢的绕着圈。 “这里是村中唯一可以离开的渠道,你们就此离去吧。” “可是我们还没有和尹大叔和村里的人告别。”萧时臣听说要走了,忽然舍不得。 凌寒落皱着眉,全明白了先生让他学习泅水的意图。 “以后再也无所见,也没有道别的必要。” 王先生态度强硬,势必要他们今日离去。 “你们来的山谷峡道只能进不能出,这个深潭是唯一直通外界的通道,从我们的祖先进入这个地方开始没有人出去过,所以没有人知道这个地下水道通向何方,一切皆看你们自生的造化。” “多谢先生指点,寒落没齿难忘。” 王先生背过身去说道。 “你们既已离去,在这里的所见都要忘记。我们世代生活在这里,不希望被凡事打扰。”王先生也是为村中人考虑,他们习惯乡野生活,已经不适合外面的刀光血影。 “寒落铭记于心,万万不会给先生惹下麻烦。” “小娃娃心肺有恙,我虽已用药为你缓解,可在水下时间太长始终是个祸患,你们二人需尽快从暗河出去。” “谢谢先生,我会好好保护公子。” 王先生有了他们的答复背着双手缓缓离去,他不担心两人会折返回来或者是违背誓言。 凌寒落看着这深潭良久,又望了望先生离去的方向。罢了,如此阴差阳错的相遇是应该忘记。 他纵身跳入水中。 第三十三章:沧江 PS. 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暗河之中水温阴寒刺骨,视线一片漆黑,只能随着水流的方向移动,好在是顺流不用太过费劲。 两人被急湍的水流冲出暗河,河沟中大水滔滔,根本没有可攀附的岩石让两人可以稳固身体,两人只能随着大水被冲进了沧河水之中。 这是沧江上的一条支流,名为沧河谷,河道宽百丈,深三丈有余,两岸山势陡峭,地势险要。这个地方很少有渔民捕猎,原因是因为这个河谷有顺着河沟向上攀岩的飞鱼,渔民认为这种鱼是天下降下的使者,它们来到人间是为了执行某种任务,向上游是为了返回天上,凡人不可伤害。 两人在暗河之中呆的时间太长,水挤压心肺,窒息的痛苦让凌寒落脸色惨白,被冲进河水之中,他失去了全身的力气,虚弱的沉入水中。 萧时臣被水淹得迷糊了眼,顾不得自身安危将凌寒落拉出水面。河道两边没有可攀附的斜坡,萧时臣只能扶住凌寒落向前游去。萧时臣体魄还算强健,可如此大的消耗体力让他也感觉水在变冷,好在沧河谷不是很长。 “公子。”萧时臣将凌寒落推上岸,使劲拍打他的脸颊,企图唤醒他的意识。他遥望这宽阔的沧江,除了树只有一望无际的水。 “公子,我们已经出来了。公子,醒醒。” 凌寒落在昏昏沉沉中感到刺骨的寒意,风呼呼的声音响在耳边。他朦朦胧胧睁开眼,视线中一片空芒。 凌寒落半躺在萧时臣怀中,两人全身湿透靠在一起也感受不到温度。 “公子。” “……这是哪里?”凌寒落迷糊了好一会才问出这句话。 “大概是在沧江边,但不知道这是哪一段。”凌寒落半坐起身,一阵晕眩让他不得不按住脑袋。萧时臣将他扶住,两人才战战兢兢的站起身。 “公子身体虚耗太多,没想到先生的医术竟也如此厉害,要不是临行前先生给你煮的汤药起了作用后果不堪设想。” 王先生未雨绸缪,他从凌寒落的面相和呼吸节奏上就看出他患有顽疾,并事先做出了补救措施。萧时臣十分惋惜没有与王先生探讨医术典籍,如能得先生指点一二想必也益处良多。 水的极强压力下,再加上在水中闭气太久,对患有心疾的他来说很容易让心肺停止跳动造成剧烈疼痛甚至死亡。先生的汤药虽说只是一时之功效,可缓解了在水中所受水压下的疼痛,减缓了血脉的流动,让他保存了体力游出暗河。 “沧江,沿着河岸直走就是上杭。”只是误入一片山林没想到走出来已经相隔甚远,他们如今已经通过梅州到达上杭境内。 “公子,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番再做打算吧,如能遇上渔民或者商船就好了。” 水上烟雾袅绕,隔着远山,如同一副大师所绘的丹青,只是天空昏暗,似乎快要下雨了。 萧时臣一脸惆怅,天空开始打下雨滴,很快就密密麻麻的洒下来。烟雨朦胧的河面,波上一叶扁舟,在水面偏行偏远。 凌寒落在暗河之中身体受寒气所侵,又淋了一场秋雨,感染了风寒,病症来势汹汹,半夜便发起了热。 他们运气好,遇上了一只条渔船,船上的一位老父亲和一双年幼的儿女将他们收留,虽说小小的渔船在风雨中被吹得摇摇晃晃,住的也只是几间简陋的茅草屋,但毕竟有个避雨之处。 凌寒落昏昏沉沉的睡了一日,连日的奔走让他身体疲惫,连人也跟着瘦了不少。萧时臣医术精湛,可这风寒依旧伤元气,整个人显得苍白无力。 凌寒落身上穿的是老人家年轻的儿子的衣服,粗布麻衣,颜色暗沉,样式简陋,穿在他身上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老人家和儿子出去打鱼去了,只有小女儿在家里做饭,萧时臣正在院子里劈柴,凌寒落推门走出来,雨后的天气非常爽朗,阳光明媚。萧时臣见凌寒落出门来,放下手中的斧头笑脸相迎。 “公子,身体可还不适?今日天气温和,晒晒太阳也是好的。” 凌寒落沉默了半响,慢慢走到阳光下面,阳光非常温暖。 老人的女儿正是豆蔻年华,长得虽不是如花似玉却也谈得上小家碧玉,一张小脸红红的,被太阳晒得有点黑,挽着衣袖害羞的给凌寒落端来一碗冒着热气的清水。 “……请……请喝水。”小姑娘有些胆怯,羞得脸红到了耳根,情窦初开的年纪,见到这样一位容貌冠丽的公子,不免心生欢喜。 凌寒落不懂女儿家心事,只是平静的从姑娘手中接过水碗,然后道了一声谢。 姑娘欢笑妍妍,眼光中都泛着欢快的光芒,害羞的跑回了厨房。 萧时臣嘴角抽抽,这小姑娘喜欢上公子了? 这小姑娘名唤小满,母亲多年前因病去世,有一位年长三岁的哥哥,至今还未有婚娶,父亲身体还算爽利,还可以为她操劳几年。 正在这个时候,两人从外面回来,儿子手里提着两条大鱼,父亲心情极好,老远就听见他的大笑声。 “小伙子醒了,身体可还舒适?” 凌寒落不太适应这位老伯粗厚的嗓门和不拘小节的拍肩问好,他微微退了退。 “公子,这位是刘叔,这是他的儿子尚岁,读过一些书,被监御史推荐到少府,明天将要去盛阳谋求生路。” 凌寒落打量了一下这位年轻的刘尚岁,皮肤黝黑,眼睛清澈,身体结实,一身脏兮兮的,不像书生。 “多谢,打扰了。” 刘叔又是一通大笑,日子虽过得艰苦,性情却是十分豁达。 他侧身叫住身后的儿子,让他将鱼拿出厨房,熬一些汤,给凌寒落补补身子。 刘尚岁裂开嘴唇,笑得开心。 “是,爹。”应了一声之后,刘尚岁提着鱼去了厨房。 凌寒落不免有些动容,他们本生活艰辛,却能对一个陌生人毫不保留。 “给您添麻烦了。”凌寒落对这位刘叔尊敬起来,这让萧时臣在心中腹诽,要是让刘叔知道给他鞠躬道谢的是当朝皇子,岂不吓得两腿发抖,真所谓不知者天真无谓也。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 第三十四章:重遇 今日阳光明媚,连带着心情也变得愉悦起来,不过他们的平静日子已经结束了,因为小狸找到了他们。小狸带着修尘殇几人翻山越岭,长途奔走,十来日下来,所有人都是疲惫不堪,两位女子更是怨声载道。这四个男人脸上胡须杂乱,头发也不像往常那般整齐,衣服上被划出的口子也没有来得及缝补,一副落魄狼狈模样。 小狸在临近沧江的时候情绪就有些激动,不时的在空中嗅着鼻子,当它俯身在沧江中舔了几口水之后就开始呼叫着狂奔。 此刻的相见显得有些滑稽好笑,萧时臣已经受不住捧腹大笑,手指着几人的狼狈不堪险些笑岔气。这模样的确好笑,连凌寒落都微微翘起了嘴角。 “小狸,你又淘气了。”凌寒落换了一声小狐狸,小狸跳到凌寒落怀中,委屈的伸出舌头舔在他的脸上。这种湿漉漉的感觉让他想起在林中修尘殇所做的事,不免心生不悦。 修尘殇不敢走过去,也不敢对上他的眼神,察觉到凌寒落的目光他只能错开。 “参见公子,属下等无能,还请公子责罚。”宗兰等三人跪在凌寒落脚下,他们这一路吃了不少苦,想必公子也吃了不少苦头,否则又怎会寄生于这茅屋之中,身着青衫大褂。 “起来吧。”凌寒落淡淡开口。 绕是青花音及文殊兰这样的女子看着眼前仪容俊美,风姿独秀,纤尘不染的男子,也久久不能呼吸。他虽着粗布麻衣也掩盖不住眉眼中的傲气和散发出的尊贵气质。这才是那个冷清傲慢的凌寒落真实的模样。 “师兄,这……这……他是凌寒落?”文殊兰看着凌寒落吞吞吐吐好半天才问出了一句话。 凌寒落没有理会他人,抱着小狸回了屋。 青花音看着修尘殇黯然的神色,他在玉基城就知道凌寒落是易容而行,那时仅仅第三次见面而已,并且连朋友也算不上。 难怪修哥哥要与他同行,虽是男儿,这样的绝色容颜看着也是赏心悦目的。 萧时臣笑得已经收不回来,一下坐在地上努力的控制自己。 “你们是去当强盗了吗?笑死我了,我实在是控制不住。” 这形象真是太损身份,大概要被萧时臣笑上一辈子。 “小臣,快别笑了,还不快带你朋友去梳洗一番。” 刘叔虽还没有弄清他们的关系,猜想他们本是朋友,在外遭受不测而被分开。 “小满。”他出声呼叫还在厨房忙碌的女儿,小女孩匆匆忙忙放下手中的工具跑出来才发现又来了好些陌生人。 “爹。” “这几位是小臣和寒落的朋友,你带这两位姑娘去沐浴换身衣裳。” 小满还有些害羞,看两位姐姐生得好看,面容和善,也放开了一些胆子。 “两位姐姐随小满来。” 青花音始终有些心不在焉,看了修尘殇好几眼才跟着小满而去。 萧时臣一只手搭在修尘殇的肩上,嬉笑了几人好一会还未尽兴。“你们是被打劫了吗?整个一副凄惨模样。” 实际的情况是山中吃不饱,睡不暖,还整日忧心,哪里还管得了胡子长长了没有衣服破没破。 “你们……当时发生了什么事?” 萧时臣回想了一下当时的情况。“我遇见凌公子的时候他好像心情很不好,不许我提你的名字,你惹他生气了?” 修尘殇不敢说他是怎么惹凌寒落生气的,只是点头承认他的确是惹凌寒落生气了。他手上的伤还未完全好,有的时候还会隐隐作痛,每当痛起来他就想起当时的情形,忍不住叹息一声,****至昏。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原谅我?” “多大点事,凌公子最近待人随和了不少,或者他已经不生气了。”萧时臣为修尘殇打着气,难怪刚才两人相见,修尘殇一直苦着脸,难看得要命。 修尘殇没发现凌寒落有所改变,不过倒是发现萧时臣对凌寒落恭敬了不少。 “你从前不是只喊他凌寒落吗?这凌公子从何而来?” 萧时臣鄙视的蹬了一眼修尘殇,他要敢啊。 一番休整下来,所有人都穿上了农家服饰,虽说简单了一些,到也还凑合。只是修尘殇看见凌寒落就不自在,凌寒落也几乎没有给他一个正眼,因为两人的别扭,一顿饭吃得甚是难堪,可惜了刘叔为两人准备的两条大鱼。 第二日发生了一件事,沧江上出现了一艘豪华大船,高足足有十丈有余,由于船身太大无法靠岸,一大清早这件事便传遍了整个小渔村。 刘叔的家离沧江本不远,走出院子几步就能看见那艘朱红色大船,船头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头,上有房屋无数,屋顶挺立着精致的狮子,船桅上刻有麒麟祥云图案,犹如海上蜃楼一般飘渺壮观。可惜它没有如传说中的蜃楼一般消失,甲板上站着一位年轻的公子,一身炫色锦袍,镶有金丝边,上绣祥云瑞兽图案,精致典雅。公子一头黑丝高高束起,长发飘飘,英姿煞爽。他脚尖轻点,从船上飞身而下,身姿轻盈的落在岸上。 他抖了抖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唇带笑意抬步朝刘叔家的方向而去。这种动静几乎所有人都站在门外看稀奇,远远的宗兰已经看清楚了那人的长相,宗兰、蜀葵、子规恭敬的跪下,大气都不敢出。 “参见三公子。” 这位三公子手中拿着一柄折扇,抵在嘴边轻笑。 “如此狼狈,叫我好生惊讶。没有保护好主子的奴才可是会受罚的额。” “公子恕罪,我等罪该万死。”宗兰脸色开始发白。 此时的凌寒落站在门口,神色淡然的看着他的哥哥。 “探子回报,你们半路失去踪迹,父亲甚是担心派我来接你。怎么?忘记见到兄长该有的礼节了?” 凌寒落提步走过去,恭敬的弯腰行礼。 “寒落见过三哥。” “多年不见,人长高了,也变俊俏了,性子也与从前不同,落儿不会被调包了吧。” 这位三公子笑得让人看不出破绽来,不管是喜悦的,动怒的,赞美的都一个模样。 三十五章:冥中月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他叫冥中月,有一张和凌寒落一般别致的容颜,只是透着一股英气,英姿不凡,一身着装简洁干练,透着狭义又不失贵气。 凌寒落原名冥寒落,冥姓少见,除了皇族单薄的血脉之外几乎无外人,所以他才会借用凌为姓。 萧时臣内心在狂奔,这又来一位难侍候的主。 凌寒落沉默寡言并没有接话。 冥中月抿嘴一笑。 “为兄开个玩笑,落儿何必紧张。虽说你我之间多有误会,可现在并不方便解决。” 凌寒落没有反驳,倒是他怀中的小狸朝着冥中月呜呜直叫。 “你这只小狐狸真是护主,罢了,我又何必与一只畜生计较。” 冥中月大度的轻笑,倒是让旁边的人看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虽说是亲兄弟,可两人之间没有兄弟相见的熟络,说话句句透着刺探的味道,凌寒落见到他平静得像是面对的一个陌生人。 他们之间的恩怨要从上辈说起,虽是同父异母,平常相见甚少,可皇宫繁华而又冷清,宫中主子少,仅有四位皇子,所以他们对彼此也不陌生。 可惜,后宫争宠的戏码即便是在仅有四位后妃的情况下也无法避免。 凌寒落的母亲乃是皇帝的第四个后妃,封号琼妃。她虽是江湖人士,可温文尔雅,贤良淑德,不像江湖侠女倒是有几分大家闺秀的气质,只是又多了几分豪爽。皇帝对她宠爱有加,后又诞下皇四子,恩宠无限。可惜在皇四子九岁那年,琼妃与皇四子在犹如铜墙铁壁的后宫之中被人毒害,琼妃因此殒命。这件事在当时可谓是草木皆兵,人心惶惶。 皇三子之母杨飘雪被牵连在其中,她本是官宦世家之女,其父为两朝元老,特封一等仁侯,加封太师太保,其兄任中书省中书令,前途一片光明。且当时的丞相楚居中娶了杨家女儿,杨楚两家朝堂之上实力雄厚,一时之间风光大盛,门庭若市。 他们本是三皇子的得力后盾,可杨妃被查出陷害琼妃及皇四子,被打入冷宫,杨妃心灰意冷之下自杀身亡。此事对杨家的势力多有打击,杨妃之父辞官归田,从此不问世事。其兄在朝中为官也是举步维艰,还好有楚丞相的多般维护不至于丢了官职。只一年的光景,楚家长子因企图杀害皇四子被捕,楚家也牵涉出多桩旧案,楚氏一门除去幼子楚池外满门抄斩诛连三族,杨家也在其列。 从此皇三子冥中月在朝中孤立无援,皇位与他再无可能。好在他明白各中厉害关系,皇帝虽不宠爱他却也并不亏待。 冥中月个性独立,豪放不羁,不受约束,他不关心朝局,时常在江湖走动。这次让他来寻找凌寒落,只是因为他本就身在上杭之地,且有寻人的经验。可他一路走来,招摇过市,从不遮掩,不知收获了多少女子的芳心。可惜他这人虽品貌非凡,一双桃花眼夺人心魄,却不轻易为凡人停留。 凌寒落面对这位三哥心生愧疚,也许他们都是被设计的可怜棋子。 凌寒落抱着小狸的手紧了紧,空出一只手来捂住小狸的嘴。 “三哥,它不咬人。”就是有的时候太凶。 冥中月没有意料到凌寒落会说这句话,小狸意识到这个人不能咬,只能安静的趴下来。 冥中月忍不住笑了一阵。“落儿还真是可爱,现在我相信你没有被调包了。” 冥中月环顾了一周,这两男两女虽身着普通,却气息绵延,武功不弱,不像普通人。 “这几位是你的朋友?我还没有听说落儿有江湖朋友。” 凌寒落神色不变,唇角微动。“我与他们不熟。” 听见他这句话修尘殇身体微微触动,心中五味杂陈。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信任,竟被轻易否定。 萧时臣倒没有太大感触,皇室中人的感情是个奢侈品。 “在下药谷弟子萧时臣,这位是我师妹文殊兰。”他又指向呆愣的修尘殇。“这两位江湖侠客是我的朋友。” “萧时臣?略有耳闻。听说你医术不错,不知比之林宴如何?” “林宴是在下师伯,医术举世无双,在下哪敢与之相比。” 林宴是一位医术高明的太医,受到皇帝的格外信任。他已经到花甲之年,在医术上可谓是天下无人能居其右,可萧时臣年纪轻,在医术上的造诣已经相当可观,假以时日,他的医术说不得能超出人们的意料。 “你还挺谦虚,那个老头虽然迂腐了点,但医术还是非常厉害,如果不是他,落儿哪里还有命在。哈哈哈哈……我很喜欢你。”冥中月走近了萧时臣,用扇子在他的肩上拍了拍。萧时臣吓得退后了两步,他看着冥中月带着笑容英俊的脸,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 冥中月明白萧时臣知道他和凌寒落的身份,这不过是一个简单的警告而已。 萧时臣有的时候是冲动了一点,可也看懂了冥中月的警告。就算没有冥中月的警告他也不敢去招惹他。 “三公子谬赞。” 冥中月抿嘴轻笑,仿佛真的对萧时臣非常有兴趣。 他略过萧时臣,看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精神萎靡的修尘殇,修尘殇的武功很高,这是他对这人的第一映像,模样俊朗,充满阳刚之气,年岁大概与他相仿。萧时臣注意到修尘殇的失神,只能用手踝推了推他。 修尘殇回过神来,对上了冥中月巧笑的眼眸。他与凌寒落相较,除了鼻子有些相似外没有任何地方相像,他性格爽朗,总是挂着如春风般的笑容,对于修尘殇而言比之凌寒落的个性他更喜欢冥中月。可以说他更喜欢这类人。 “在下修尘殇。” “我也时常在江湖上走动,阁下的名号却是从未听说过。” “江湖草莽,初出茅庐,你没听说过实属平常。”修尘殇的心情无比低落,说话也开始客套起来,他又将视线落在凌寒落身上,可对方并没有回敬过来。 冥中月敏感的发现了修尘殇的视线,这个人眼神炙热,眼中隐含的感情复杂,他知道凌寒落与他的关系并不是他所说的那般不熟悉,相反他们之间的关系不是常人所能探究的。 “多年前曾有一位江湖侠客名叫修善之,不知少侠与之是何关系?”听见这个名字,修尘殇神色微变。 “并不相识。”其实这人正是修尘殇的父亲,如今的神裔宫宫主。他之所以否认修善之是他父亲,实在是修善之特别嘱咐他,不要提及他的名字。 “可惜了,江湖传闻这位修善之武功高强,行事别具一格,虽有狭义心肠,却不分正邪。我曾见父亲写过这个名字,猜想他们定是相识的。” 他又发现修尘殇的眼神有了变化,这人与修善之定是有关的。只是他没有说当时他的父亲写下这个名字眼中含有杀气。 “我这四弟从小性格就比较孤僻,这一路上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此后他的安全就不劳各位费心了。”冥中月扭过脖子看向凌寒落。 “走吧,落儿。” PS. 5.15「起点」下红包雨了!中午12点开始每个小时抢一轮,一大波515红包就看运气了。你们都去抢,抢来的起点币继续来订阅我的章节啊! 第三十六章:沉船 凌寒落没有犹豫,迈开脚步朝沧江走去,冥中月看他纵身踩过河水,身姿轻盈犹如海上飞燕,翩翩飞舞,神采怡然。他轻笑着,脸上的笑容似乎有些得意。 “期待有缘再会,告辞。”冥中月好笑的看了一眼欲言又止的修尘殇,同凌寒落一般踏上了那艘豪华大船。 “这个人说话好生无礼。” 萧时臣立即捂住文殊兰的嘴,生怕被那几位听见。 “这两人身份不同寻常,小心祸从口出。” 这位三皇子明知道他到盛阳的目的,可并没有好心的載他一程,可见人家根本就不信任自己。 “师兄既然知道他的身份,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萧时臣不敢透露冥中月及凌寒落的身份。“等你见到了就知道了。” 萧时臣望着天空叹息一声,还是江湖潇洒自由。 一场小小的骚动之后,太阳已经升得很高。四人向刘叔一家道了别,朝上杭出发。 上杭是一个依靠沧江而繁荣的港口城市,来来往往的商旅让这个大城一直都非常热闹,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四人坐在一处酒楼中,好久没有这样大吃一顿,让萧时臣非常激动。不过他们这一路吃的喝的都是花的凌寒落的银子,离了凌寒落就不得不谨慎一点花销。 修尘殇呆滞的坐在凳子上,对桌上的美味佳肴提不起任何兴趣,视线停留在自己的碗中,只是碗是空的。 “听说了吗?沧江上的那条大船不知什么原因竟然沉了。”角落里坐着三五大汉,喝着米酒吃着小菜,就开始议论最近的所听所闻。 “我也听说了,当时掀起的巨浪足足三丈高,好些小船都被打翻了。” “可惜了……。” 修尘殇动作粗鲁的抓住一位壮汉的衣襟,将人从凳子上提了起来。 “你们刚刚说什么?” 被抓起来的壮汉有些懵神,还有些生气。 “你这人太无礼了,还不放开?”修尘殇急需知道这件事的详情,用力将壮汉押在身后的桌子上,桌上酒杯碎了一地,其他几位壮汉也只能纷纷退开。 “你到底想干什么?”被修尘殇的手臂压住动弹不得,壮汉才有些惧怕。 “沧江上沉了一艘大船是真是假?” “江上的确有一艘船忽然沉没,这事已经在上杭传开了。” “船有多大?” “这船大概是官家的,上杭虽然繁荣,可也无人敢建这么气派的大船。” 说到气派,修尘殇已经确信这艘大船就是凌寒落所乘的那艘。 他放开这位壮汉,冲出了酒楼。 几人都意识到这艘沉没的船就是他们所见的那艘金碧辉煌的大船,船上载着两位身份非凡的公子。 萧时臣也发现事情的严重性,随着修尘殇追了出去。 说道船为何会沉,这就全靠船上的冥中月和凌寒落的折腾了。 其实船上的人并不多,除了划船的水手三五十人,船上的仆人也只有五人,五个丫头各具风格,只是负责船上船工的吃食和清理卫生工作。 可别看这些都是干粗活的人,个个都是百里挑一的武功高手。 当时凌寒落在船上换了一身麻衣,养好了精神,就去往冥中月的房间。此时的冥中月抓住小狸玩得正欢,见到凌寒落的身影,小狸可算找到了依靠,迅速的跳入凌寒落怀中,委屈的直呜呜。 “三哥。” “落儿换了一身衣服果真是漂亮得很,不过这身白衣太素了些。”他从袖中拿出一块用福结编好的玉佩系在凌寒落腰上,有了美玉点缀,却是恰到好处。 这玉通体碧绿,纹理清晰,犹有万里山河掩藏其中,形状椭圆,无任何雕刻的痕迹,简单大方,而又与众不同。玉佩用红色的丝带与福结串在一起,编福结的手法也是非常独特,世间少有。 凌寒落看着这块玉佩只觉来历非凡,定是十分贵重。 “三哥。” 两人相对而坐,冥中月笑容不灭。 “当是送给落儿的见面礼,放在我身上也没有用处,不过却与你很是相配。” “多谢三哥。”凌寒落欲言又止的看着冥中月,他有一事想说可预料不到说出口之后的后果。 “有一事寒落请三哥原谅。” 冥中月难得见他如此神色,眼含愧疚。 “何事?” “我看见母妃了。” 凌寒落不知这件事中原委,但他知道三哥的母亲的确是被冤枉的。 冥中月平静了片刻,只是这一句话已经让他理清其中各种因果。手中的茶杯被捏碎,一张好好的方几如朽木一般倒塌。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容,只是这笑容中含着愤恨和鄙视。 冥中月讪笑。“我们之间需要用一场战斗来结束恩怨。”他没有给凌寒落考虑的机会,手中的折扇已经朝他攻击而去, 冥中月武艺高强,又仿佛他真的想要凌寒落的性命,招招凶狠。凌寒落在对战上从不轻易让人,虽然他觉得他该心存愧疚,可这样是对对手的轻视。强大的内力撞击让船身不停摇晃,原本非常平稳的大船底部裂开一条大缝。 如果不是他们两人的干预,这艘大船还可以坚持得久一些,就算它原本就被人动过手脚。如此一来,船身沉入江中,也不可能有人会怀疑船身本来就有问题。至于这个想让他们死的人,那就太多太多了。 当修尘殇赶到大船沉没的地点时,江面非常平静,一眼望去水面波光粼粼,在阳光的照射下泛着金光,像金子一般耀眼。 修尘殇一直认为凌寒落不会游泳,沉入水中的他只有一个命运,那就是喂水中鱼虾,在焦急的情况下他几乎忘记了船上还有其他人。 “你干什么?”萧时臣抓住要跳下水的修尘殇,神情少有的严肃。 “放开我,寒落他不会游泳。” 萧时臣真想狠狠的揍他一顿。“船沉入水中的时间太长,你现在下去已于事无补,而且谁告诉你他不会游泳的?就算他不会游泳,也轮不到你来救。” 船上的船工个个都是水上好手,如果船身沉没之时他们没有受到攻击,大概是安然无恙的。 “修尘殇,你已经变得非常奇怪。”只要遇上凌寒落的事情就会失去理智,这根本不是一开始那个潇洒不羁的男人。 “我一直都是如此,从未变过。”他心中的答案呼之欲出,但他知道他自己该扼杀这样的想法。他无时无刻不在思念着他,想抱他,想亲他。他不知道凌寒落何时走进了他的心中,或许是第一次见他踏风而行的时候,或许是第一次与他酣畅淋漓对决的时候,或许是第一次见他无助的时候……回忆起过往,修尘殇发现他们之间已经有很多记忆。 “你爱上了他,修尘殇你爱上了他。”萧时臣忍不住同情修尘殇。“虽然这话有些残忍,但是你不能再去找他。” 修尘殇的内心想法被萧时臣说破,他有震惊,也有恐惧。 “为什么?” “他与你生活在不同的世界,他会将你带入深渊。”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萧时臣见修尘殇的执着,知道他不会轻易放弃。可这不齿的爱恋世间又有几人可接受。 “单不说凌寒落对你是否有意,他的父兄就不会让你如愿。你要自取其辱是你的事,但是你不能连累他为你背负屈辱。”人言可畏这一点,即使是凌寒落也不能轻视。 “我不会让他为我承受任何伤害,我只是单纯的想他过得快乐,何错之有?” “执迷不悟,好,今日我们就此分道扬镳,要去找死,你就自己去吧。不过不要怪我没有提醒你,他的身份不同一般,不是你这种江湖浪子能比拟的。” 两人这番话弥漫着硝烟,一个想要阻止,一个不想放弃。 赶到的两位女孩还没有意识到分别,只是感受到了伤悲。 第三十七章:离别 萧时臣走上去牵住文殊兰的手。“师妹,我们走。” 她还未弄清楚事情的缘由,也还未停留片刻歇歇脚。 “发生什么事了?” 文殊兰想问问,可谁也没有给她机会。 如果有缘江湖再见,如果无缘今生再也不见。 青花音从修尘殇的背后将他抱住,她将脸埋在他的背脊,声音闷闷的。 “修哥哥,以后就只有我们了,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我会做一个好妻子,为你生,为你死。” 修尘殇掰开青花音紧紧抱住他的双手,转身看着她的双眼。 “花音,我一直将你当着妹妹来看待,哥哥怎么能娶妹妹为妻。” 青花音的心溃不成军,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倾斜而下,那双原本灵动的双眼弥漫着水汽,一张小脸苍白如纸。 “我爱你呀,我一直努力的要求自己变成一个优秀的人,才能足够配得上你。可是为什么……你为什么不爱我?” 修尘殇从未见过青花音哭得如此伤心,他发现他错了很多,情不由己,一往而深。 “我将会是你的妻子,你永远也改变不了,爱上我吧,修哥哥,只有爱上我,你才能过得自由快乐。” 青花音哭着祈求修尘殇,他们是未婚夫妻的关系,谁也改变不了。 “不,花音,我爱上了别人,一种痛苦却又甘之如饴的心情在我心中弥散开来,我仿佛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 他知道这非常残忍,既然要面临诸多磨难与痛苦,他一个人面对就够了。 “你会后悔的。身为修氏传人神裔宫未来的宫主,你没有权利选择****,你明明都知道却硬要去尝试。你会落得满身伤痕,一无所有。”青花音负气而走,身影决绝。 身边的人都离他而去,他就像一个刽子手斩杀了所有关心他的人。 修尘殇的内心是痛苦的。他只是追随本心去追逐一份单纯的爱恋而已,可是为什么所有人都要阻挡他? 话说凌寒落这方,自从大船沉没之后,他们就与仆从走散了,凌寒落与冥中月虽将船弄沉了,可并没有分出胜负,如今的狼狈不堪反而让冥中月忍不住大笑。 凌寒落不知道他笑什么,对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从上杭到皇都路程遥远,我们就沿着这条路走吧。运气好,或许还能遇上一两个好心人能够载我们一程。” 如今两个两指不沾阳春水的皇子,风餐露宿,徒步而行,好不凄惨。特别是秋天与冬天只相差一天,落叶随风而去,寒风如约而来。 船是在离开上杭之后沉没的。两山夹着沧江,所见全是山林。 要说冥中月也常在江湖走动,奈何身边总有仆从跟随,如今肚子饿了,还要自己去抓鱼打猎,冥中月颇有些无奈的看了一眼岿然不动的凌寒落,罢了,还得自己动手。 鱼烧焦了,兔子被小狸吃了,看着这惨状和凌寒落脸上的黑灰,冥中月默默的用手帕给他擦净,然后去踩果子。 待他回来的时候,凌寒落身边多了一个人,一头长发,蓝衣白纱,玉扣腰封,此人就是沙幕绝。 冥中月将这人从凌寒落身旁隔开,一推手让沙幕绝退后了好几步。两人在性格上有些相似,不过此时见面并不太平。 “这位仁兄何意?” 冥中月将手中果子递给凌寒落。“我也想知道仁兄接近我家小弟是何意?” 沙幕绝这人身份成迷,不过冥中月也是一个精明的人,江湖动向岂会不知。 “你是凌寒落的兄长?失礼,在下沙幕绝。” “叫我凌三公子即可。” 沙幕绝礼貌的笑,冥中月温柔的笑,仿佛两人已经相识很久。不过只有当事人知道这只是表面虚伪的礼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碎了。 “我猜你肯定想知道那个女人的下落,不过说来也巧,竟然在这个地方相遇。” “她在什么地方?”凌寒落没有思考他问题中的其他东西,他有些急切的想知道她的下落。 “我见她的时候她在一家青楼之中,她说她是你的母亲,现在她在什么地方还真不好确定。”躲避在这种声色犬马之地对于君岚来说的确是个好地方,可沙幕绝的答案对于凌寒落而言用处并不大。 冥中月用手中折扇在手心敲了几下。 “想必沙兄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吧?” 沙幕绝正色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第三十八章:应天门门主 冥中月露着笑脸走近了几步。 “你故意接近我家小弟究竟意欲何为?我可不相信你这些表面的东西,应天门门主沙幕绝。” 沙幕绝警惕的收起调笑的面容。“在下听不懂阁下的意思。” “好歹我也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如果连应天门门主都认不出来,那我岂不是已经死过很多次了。” “你真的是应天门门主?”凌寒落声音平淡出言相询。 沙幕绝沉默的表示了默认,忽而他又笑了。“我承认我是应天门门主,不过我从不杀人。” “因为你从不需要自己动手杀人。”冥中月一句话驳了回去。 沙幕绝轻松的坐到一块石头上,反正身份已经被识破,他也不需要找更多理由掩饰。“你破坏了应天门的暗杀任务,对我发出挑战,我岂有理由不接受。”他看着凌寒落笑得开怀。 凌寒落当然还记得他从应天门手中救下的青花音,并扬言要应天门门主亲自取回。 “你有很多机会可以杀她?”从他一开始出现,没有任何人防范过他,如果他要杀青花音轻而易举。 “你看我的样子像是杀手吗?” 沙幕绝长得好看,个性豪放,并且救过凌寒落的性命,表面上他对任何人都是无害的。 “不过凌兄,我很好奇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猜的,应天门门主从来不以真面目示人,要不是长得太丑那就是长得太美。而且,你的脸白得太过了。你看我家落儿这白里透红的脸蛋,光滑如丝,让人爱不释手。”冥中月将凌寒落搂住,一只手抚摸在他的脸上,一边轻薄一边赞美。绕是沙幕绝这种厚脸皮的人也忍不住咋舌。 冥中月将凌寒落的脸揉得有些泛红,他就像一个被冥中月玩弄的玩具,除了眉头微皱表示不满之外倒没有其他反应。 “你的理由根本就无法让人信服。” “那有什么关系,猜对了就行。我对你的身份并不感兴趣,只是我家落儿身为名门正派弟子,怎么说也有满腔热血为江湖武林除害吧。”冥中月可没有这么神气,他只是潜入过应天门,并见识了一番应天门门主教训门人的场景,然后顺带把他全身都观察仔细了。 原本凌寒落便在怀疑沙幕绝的身份,只是他从未与他为敌,所以没有揭破。 要说除害,凌寒落也没有受到过他的危害,不过打一场是免不了的。为江湖正道除害的样子还是要做的。 沙幕绝似乎是察觉到了凌寒落的意图,他起身退开了几步。“别,我可不想动手,如此美的美景,打打杀杀有失风雅。” 这话把冥中月逗乐了。“杀手也讲究风雅?我还是头一回听说。” “我这叫志趣,人活着没有点想做的事岂不是很悲哀。” 沙幕绝就这么点爱好,娱乐人世,且走且停,潇洒而为。 “你的志趣我不敢苟同,恕不奉陪。”凌寒落颦眉,眼睛上眺,声音低沉。听起来似乎有些生气,身上的气息也有些微的变化。 “你破坏了我一笔大生意,我总该讨回。” “你现在可以去取她性命。” 凌寒落转身上路,此路绵绵,漫长又没有停歇的旅店,几乎找不到前人走过的痕迹。 因为水路快捷,费用低廉,且危险性极低,所以很多人都会走舒服的水路,显得大道有些荒凉,它顺着河流蔓延,看不见尽头,这大概不叫路。 其实这条河流乃是人工开凿,花费了长达二十年的时间才竣工完毕,从北向南,连接上杭到盛阳的水上通道,如今它是沧江的一条支流。原本冥中月可没想走这条小小的盛杭运河,他是要随沧江进入大海,从海上航行进入泊舟湾,然后上岸骑马进入盛阳。这样行进比乘坐小船经过盛杭运河进入盛阳远了很多,可小船的速度远远不及大船,而且那条大船太大,根本进不了盛杭运河。 没了船只,他们只能走这一条路进京,行了这一大段,才遇上一两只小船,载着三人远去。 沙幕绝少有的厚着脸皮跟在凌寒落身后,他不肯独自离去,又不肯堂堂正正的同凌寒落打一场。不过无聊的日子很快就结束了,因为他们遇上了强盗。 船工看见强盗立即跳水逃遁,不知他是否是这些人的眼线,可这条小小的运河之上从未听说过有人被打劫。 水中装有尖尖的竹筏,仰起头,这种破旧的木船撞上去瞬间就会分崩离析,冥中月好笑的看着这拙劣的陷阱,手中折扇如有飞来飓风,将木筏震开,让小船顺利通过。 水下掩藏着数十黑衣人,从水中跃出,一同朝小船涌来。 “这是来找你们的还是来找我的?”显然现在他们都是被攻击的对象。 这条小船还是没有经受住这场风波,被一个杀手从水底掀翻,好在水面不是很宽,几个回落三人已经站在岸上。岸上的埋伏比之水上更盛,不高的小山丘上一阵箭雨齐发,箭上凃毒,箭光闪烁。 又有七人一拥而上,这些人武功高强,步法整齐,找不到一丝破绽。比之应天门的杀手,比之袁昌洪的手下高出了不止一个级别。 就连随心所欲的沙幕绝也遭到不小的打击,更难以置信的是他们中有三个女人。 他们面色冷漠,眼神平静,周身气息似有似无,手中兵刃各异,一长鞭,一双剑,一大刀,一长剑,一铁斧,一重锤,还有一把玉萧。而三人身上并没有武器,更不能徒手接招。 第三十九章:被追杀 冥中月手中的折扇扛不住强厚的内力被震碎,他发誓以后再也不装斯文,闯荡江湖手中需有利器。 沙幕绝挑衅的看向嫌弃的丢弃手中折扇的冥中月。 “凌兄,你好像生气了?”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嘲笑别人,冥中月冷哼一声,又是一场较量。 凌寒落观察着他们之间的关系,这七人出手非常默契,所走方位变换万千。 “这是六合阵。” 六合阵只需要六个人就能完成,而这多出来的人才是杀招,他隐于这六人之中,构成一个七煞阵,以此来混淆视听。 凌寒落发现这七人之中拿玉萧的女人内力最弱,然气息最轻,身法最为灵敏,可她却在在六合阵的第一位上,她是这六合阵中的阵首,破六合阵需得从首尾作手,他决定就以这个女人为突破口。 他避开长剑迎上这位妖娆的女人,女人面色平静的吹动手中玉萧,萧声虽轻却是震耳欲聋,这萧声让凌寒落的脚步慢了半拍,又有其他两个粗狂的男人刀剑齐发,凌寒落一面应付这两个人一面打乱这女人的声音。即便有人相助,这个女人却也稍稍乱了步伐。 凌寒落将女人逼出阵首,首位空缺,六合阵无法成阵,三人应付起来就容易多了。 林中山地有一女人,躲在树后看着这一幕,手中弓箭开弓瞄准了凌寒落,利箭破开重重树影,犹有千斤重,让人避不可避。 沙幕绝是脑子被石头砸了,他看见这柄箭射来竟然不顾其他用身体挡了上去。 这一箭深深扎进了他的心窝,凌寒落没有预料到会有如此变故,破开敌人的阵法扶着沙幕绝三人逃离开去。 敌人的追击井然有序,就像在戏耍孩童。沙幕绝伤重,身体渐渐无力,三人只能躲避在一处不算大的山洞之中。 “这箭有毒。”沙幕绝的伤口已经变黑,冥中月点穴封住他的奇经八脉,给他吃下一粒药丸,撕开他的衣服,伤口狰狞,许是痛得狠了,肌肉紧绷。 冥中月也没有给沙幕绝缓缓的机会,迅速将箭从他体内拔出来,鲜血就像一股水柱一直向外冒。凌寒落按住他微微颤动的身体染上了一身的鲜红。 上好药,沙幕绝意识还是清醒的,只能痛得麻了就感觉不到痛了。 “这毒短时间内不会致人死亡,只是会让人浑身无力消耗元气。” “三哥,这毒能解吗?” “能,但是能解的人并不多。你运气好,萧时臣就可以解这种毒。” 凌寒落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过就算如此他也欠了沙幕绝一个人情。 “这些人是来杀我的还是杀你们的?”沙幕绝是痛得模糊了,脸色因为失血更加苍白,口唇无色,声音虚弱,可就是不愿晕过去,还在思考这些人的来历。 “谁知道呢?虽然武器上有毒,可也不想让我们立即死去。” 冥中月看了看凌寒落鲜血染上白衣的样子,虽然有些不厚道,可他还是想说幸好有沙幕绝挡了这一箭。 沙幕绝那能看不出他的心思,不过被凌寒落一直紧紧握住手掌的支撑,他也觉得没有白受伤,以后一定要从这两人身上狠狠的讨回来。 “如果这些人是来杀你们的,我岂不是很冤枉。” “那可对不起了,当初可没人求你跟在我们身后。” “三哥,他受伤了。”凌寒落少有的口气微重。在这件事上冥中月多少还是感激沙幕绝的,也不想继续争论什么。 这个地方并不算十分隐蔽,他们迟早会被找到。冥中月观察了一番此处的地形,山不是很高,山上的树木也不像大山上的那么粗壮密集。山洞在山的阴面,阴冷潮湿,如果到了晚上只会更冷,这些并不是最关键的。关键在于他已经听见山上窸窸窣窣的树枝折动的声音,还有梭梭踩在枯枝上的声音。 “有人来了。”冥中月不慌不忙的观察了一遍沙幕绝的情况,然后将视线停留在凌寒落的脸上。 “现在我们有两个选择,第一,我们丢下他马上离开……” “不行,我们不能将他留下。”凌寒落立即否定了冥中月的第一个方案。他早料想到凌寒落会反对这个方案也不恼,立即说出第二个方案。 “第二,我去引来他们,你带着他走。” 凌寒落沉默了片刻,还是拒绝他这样的办法。 “落儿是怕我死在这种地方?” 他们三人对付一个六合阵都险些出不来,更别说让冥中月一个人去应战。 “三哥,我们还是一起行动吧。”沙幕绝看这两人僵持不下忍不住摇头 “人都已经到眼前了,你们也不用争了。” 山洞外面布满了杀手,一个老女人站在首位,虽没有到老态龙钟的地步,可满脸皱纹,眼窝深陷,背有些驼,偶尔还装模作样的咳嗽几声。 这些人出现得诡异,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角色。 “我说应门主,这不会是你应天门的杀手吧?” “如果是我应天门的杀手,我这苦肉计做得是不是太逼真了点。与这些人想比,我的那些手下简直是个雏鸟。”沙幕绝对于自己的下属一直非常自豪,到如今吃了一次亏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个道理。 冥中月挡在洞口,并不强烈的光线被他遮挡住,这个山洞就显得更加黑了。凌寒落放开沙幕绝起身和冥中月站在一起。 “你们是什么人?”他的声音中透着寒气,挺拔的身姿刚毅不折,与他相对的老女人将手握拳挡住口唇咳嗽了几声,似乎到了行将就木的地步。可她的脚步和气息却告诉她的生命力很强盛,内力深厚,武功高强。是个难能战胜的对手。 “这位小公子也不必动怒,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你们也算好运,雇主虽要你们死,可我家主人却要活口。”说了几句话,她又咳嗽了几声,总给人一种若不惊风的错觉。 “只要你们乖乖就范,老婆子我保证不会伤害你们,而且你朋友的毒也可以解。”她的声音苍老无力,话中意思也好像是在为他们做最好的安排。 “休想”凌寒落一口回绝。不卑不亢,不骄不躁。 冥中月抱着双臂,动作随意,脸上笑容丰富。 “你们先报上姓名,我们考虑考虑。”冥中月圆滑的将问题丢了回去。 “这流落江湖的皇子,死在江湖仇杀中也是无可厚非,选择生还是选择死,这个问题应该不难回答。” 凌寒落的眼神古井无波,可他却猜想到了这些人受何人所雇佣。江湖之上知晓他身份的人除去紫竹林的主人及个别弟子,外人无从得知。那么要杀他的人定是来自朝堂。 冥中月与凌寒落有相同的想法,他收起一贯的慵懒,开始戒备。这么多年来,他故意远离庙堂,闯荡江湖,可他始终是个皇子,这场皇位争夺战他不想参与却要被硬逼上弦。 这老女人故意这样说,是认为他们已经逃不出去了吗? 第四十章:脱险 沙幕绝真没猜想到凌寒落的身份竟然会是当朝皇子,也难怪那叫宗兰的侍卫行事那么小心,这两皇子的处境比让江湖人知晓他就是应天门门主还要危险。沙幕绝又忍不住为自己叫屈,这伤受得好不值,如果不是因为这伤就算他逃了也没人有空来追他。 如今他也只有忍住痛撑着石壁缓缓站起身,躺在地上可不妙,他还不习惯将自己的生死交到别人手中,何况还有人想丢下他不管。 “你的伤……你还好吧?”凌寒落敬佩沙幕绝的毅力,可是他脚步虚浮,战战兢兢的,看起来实在不怎么好。 “不碍事,我觉得我们应该答应她。” 目前的情况实在是不怎么好,外面虎视眈眈的杀手,虽说看起来平静,可这些人都是没有感情的,连呼吸都是微不可闻。这样的人,杀人最是果断无情。 凌寒落思索了良久又将视线投给他的兄长,冥中月无所谓的耸耸肩,对于目前的处境,他们没有别的选择。 “我们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先为他解毒。” 对面的老女人脸色不变,只是深陷的眼窝中似乎藏有不满。 “不行,我必须要确定你们不会反抗。”她拒绝了这样的要求,可以说谈判破裂。 “好,我接受。”沙幕绝知道这个女人不会为他解毒,不过,这并不会影响他的思维。 如果打起来,凌寒落与冥中月将他抛下,岂不是更悲惨。所以他认为答应这个女人的要求更为妥当。 凌寒落疑惑的看着沙幕绝,他不像一个胆小的人,相反他相当自尊自强,如今的妥协不是他的作风。 既然已经接受被捕,凌寒落也不在纠结这个问题,这原本就是一个缓兵之计。对方没有捆绑他们的双手,也没有蒙住他们的双眼。他们不知对方的底细和目的,也不知要去什么地方,只知道他们是在向南走。 这与他们原本要走的方向截然相反,顺流而下的速度比来的时候快很多,一行人几条小木船,不会有人怀疑,也不会有人在意这几条普通的小船。 沙幕绝的身体更加虚弱,很多时候还会陷入长时间的昏睡。带着伤者逃亡对于他们而言并不明智,未知的前方不知有什么在等着他们。 小狸早在遇刺的时候就已经没有和他们在一起,它很聪明,也很勇敢。 它的鼻子很灵,寻人探访是它的强项,它的四肢强健有力,翻山越岭轻而易举。 很快,它找到了它要找的人,也完成了它的任务。 小河上的小船在落日的余晖下犹如水中梦画,如诗般美好。只是这红日映在水上,像是被血染红了一般。 小狸在水岸边嚎叫了一声,几条小船在水中被打乱了宁静,看守他们的杀手动作非常敏捷,很快就反应过来。 这只小船上共有五人,除了凌寒落与沙幕绝,还有三个壮硕的男人,冥中月没有与他们关押在一起。 船蓬是用竹草编成,能挡小小风雨,可挡不住刀剑铁枪,只是一剑便被削落。因为打斗之顾,船身摇晃得很厉害,也将沉睡中的沙幕绝摇醒。 “公子。” 宗兰的身影出现在小船上,一边与船上的三个壮汉交手还要留下心思关心凌寒落的情况,他的武功与这三个壮汉相当,杀手能非常快的适应突发状况,虽然是忽然袭击对他的优势并不大。 凌寒落将沙幕绝扶起来,船身的晃动让沙幕绝的头一阵眩晕,他将沙幕绝护在身后,与一位壮汉交手,水涌进小船,由于打斗过于猛烈,船身沉入了水中,凌寒落挽住沙幕绝跳到水中一块船板上,勉强能支撑两人的重量。 除去宗兰、蜀葵、子规三人,此次前来的还有冥中月豪艇上的众多好手,在水上敌人的六合阵无法施展,这让他们胜算更大,只是这七人即便不依靠六合阵的威力,实力依旧不容小觑。 虽说这边的动静不小,可依旧不见冥中月的身影,还有一条小船安静得诡异。 此时的冥中月正友好的和那老女人相对而坐,船上只有他们两人,听着外面的动静两人就好像在下一场势均力敌的赌局。 “我说过,我不喜欢听从别人的安排。”冥中月勾唇轻笑。对面的老女人面色不改,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中的自信。 “虽然我不清楚你们的目的,也不知道你们的老巢在什么地方,不过与我为敌终究是个错误的选择。”冥中月狂妄道。 “既然抓不住活的,死人也可以。” 冥中月眼神一凝,忍不住大笑不止。虽然这个女人内息绵长,是个高手,可惜终归是个快要入土的老东西,这样的女人冥中月还不看在眼中。 “你可以试试,今日是你招惹了我,可不要埋怨我不讲情面。” “老身只是一介下人,听从主人的号令,既然三皇子如此傲气那么老身就只有杀了你及你的兄弟和朋友,然后去向老皇帝借一条命来用用。” 冥中月终究有些怒了,两人身子未动分毫徒手交战,手上内力强劲,真气冲破了船顶,一时之间掀起巨大的波浪,将河上的小船都打翻过去,连同站在船板上的凌寒落和沙幕绝也被掀进了河水之中。 冥中月脚尖浅点河面避开了扬起的河水,与这个老女人追逐上了河岸。这个时候的河水之中一片翻腾,即便是在水中战斗也未有停止,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水域。 凌寒落抱住沙幕绝游向河岸,扶着这个犹如一潭死水的人,给他增添了无数的难度,好在有宗兰的及时援手才顺利的将沙幕绝推上岸。 沙幕绝咳出了呛在喉咙的水,胸膛剧烈起伏着呼吸。原本他是会水的,只是身体没有力气而已。 “公子。”衣服上的水让身体重了不少,凌寒落也显得狼狈不堪。 冥中月的功力始终不及这个女人,他一直强加的自信也只是为了迷惑对手,可这个女人并不好糊弄。 他被这个女人的掌力所震,身体险些砸在身后的树干上,幸好他及时稳住脚力。 “落儿,你们先走,这个女人我来拖住。” 冥中月也算明白如今的形式,他与凌寒落都不是这个女人的对手,如果硬碰硬决定讨不到好。 “不行。”凌寒落一口拒绝,冥中月有的时候还是挺害怕凌寒落的执着的,说话绝不留情,不给别人留后路也不给自己留后路。 “你先带沙幕绝走,我有办法脱身。” 如今他们已经惹怒了这个女人,他一点都不怀疑这个女人会杀了他们。 “三哥。” “宗兰,护送他们离开。如果落儿有个三长两短我剥了你的皮。” 冥中月声音之中扬着威严和霸气,虽然现在处于劣势,不过并不影响他的气势。 “公子,快走。” 宗兰立即将沙幕绝背在背上,焦急的呼唤还在犹豫的凌寒落离开。 “三哥,保重。” 凌寒落也明白各中轻重,他们分开行动,或可减轻压力。 “想从老婆子手中逃走,这可不好。” 这女人只是微一挥手便有一股人朝凌寒落追去,冥中月大吼一声。 “拦住他们。”又有一小对人追了上去。冥中月的手下伤亡不少,即使已经元气大伤,也显示出了皇家卫队的行动力。 第四十一章:再遇修尘殇 夜色很快来临,今晚的天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漆黑得深邃。 除了呼呼的风声,偶尔还能听闻山中的狼嚎。冥中月乘着夜色从敌人眼前逃脱,只是与那女人交战内力消耗太多,胸口正一阵一阵的闷痛。 他靠在一棵树上稍作休息,可还不敢停留下来,很快又用上轻功快速移动。他从未如此被动,被人追着打。所谓阴沟里翻船,再浮起来就难。 对手的强劲让冥中月吃了不少苦头,一路飞驰。他走进一处偏僻的小镇,镇上的人大多还未起身。天微亮,太阳刚刚爬上山头,光线温和,温度微凉。但很快他被对手找到了,虽说他知道对手迟早会找到他,不过现在他不得不又一次审视自己的实力。对方是七人,并且是七个能配合无间,使出六合阵的强大对手。即使是在全盛时期他也没有把握能够战胜这七人,何况现在他身受重伤。 “你们如此彻夜不眠的跟着我,我可没有闲钱来打赏你们。”冥中月脸色比昨日差了一些,发髻也有些松了,衣服上染上了尘埃,可他的脸上依旧带着笑。 他环视一周将他包围的七人,只是这七人惜字如金,让他想说点什么都是自讨不痛快。 “我们也是不打不相识,不知各位怎么称呼?” 拿着长剑的男人拔出手中的剑,嘴中吐出‘舞罗’二字,率先朝冥中月发起攻击。 这六合阵变化万千,而这七人又仿佛心意相通,配合默契,原本他们三人相对这六合阵还有喘息的机会,如今他一人敌战七人,能保命就不错了,更何谈破阵。 忽然一枚天雾弹从上空落下,一位身着蓝衣背有长剑的男子从屋顶跳下,抓住冥中月就跑。 此人正是修尘殇,他在这小镇上休息,因这打斗声被惊醒,不料竟看见冥中月被人围攻的场景,思索了片刻便乘人不注意的时候投下了一枚天雾弹。这东西还是萧时臣硬塞给他的,说是打不过的时候可以逃命,虽然不是光彩的行为,可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谁还能管他光彩不光彩。 “是你?” 冥中月被那天雾弹呛得咳嗽了几声,抬头看了一眼帮助他的人,他勉强还记得这人姓修。 两人躲在一处小巷之中,气息都有些不稳,冥中月捂住胸口看起来很不好。 “你受伤了。”修尘殇立即从怀中找出一瓶伤药递给冥中月,冥中月不由得笑起来。 “这是素归丹,治疗内伤非常有效。”修尘殇生怕冥中月不愿吃,立即解释道。 “你一向都对人这么没有防备吗?”冥中月吃下一粒丹药,又好笑的询问他。 “凌兄见笑,相识便是缘分,何况你还是寒落的哥哥。” “你的那些朋友呢?” 修尘殇情绪忽然变得低落,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冥中月本打算不再追问,可他还是开了口。 “我们已经分开。” “你打算去往朝阳?去寻落儿?”他所行的方向是往北,目标正是朝阳,他的确也是为了去寻凌寒落。 “你们的船在沧江之上沉了,我很担心他。你们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又被人追杀?寒落现在在什么地方?” 修尘殇一下问出这么多问题,冥中月是一个也不想回答。他打算去寻一匹马,然后快马加鞭去追凌寒落,那个老女人可能亲自追他去了。 “等等,你的伤还需好好修养。” 冥中月不耐烦的推开挡住他道的修尘殇。“你帮助了我,我很感激,但是我的事请你不要插手。” 修尘殇很焦急,可他的确没有立场阻止冥中月的行动,他气馁的追上冥中月,跟上他更有利于找到凌寒落。 “你要去哪?我和你一起。那些人可能还在找你,一个人太危险。” 冥中月本不想打击修尘殇,可这个时候他忍不住就想嘲笑他。 “这些人来历不明,武功更在我之上,我与落儿联手都不是他们的对手,多一个你,只是白白送死。”修尘殇从这句话中听出了一个重要的信息,他们的对手非常强大。 “寒落是不是受伤了?你快告诉我,他现在的处境可能很危险?你是不是要去找他?既然如此我更要和你一起走。”修尘殇开始慌乱,带着担忧和自责,他又一次没有保护好他。 “落儿的生死和你没有关系。”冥中月烦躁的开口,这人问题太多,烦得他头痛。 “可是,我……我很担心他。” “你为什么担心他?而我又凭什么相信你?” 冥中月停下脚步,他找到了马,大概是这家人自己家养的马,这种小地方肯定没有马贩子,买是不可能了,只能用偷,不过他好心的留下了一锭金子。 “我知道你不信任我,我会让你相信我不会害他。” “真是可笑,信任?你们之间何时有过这种无聊的东西?” 冥中月跨上马背,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中带着轻蔑。 “凌兄。”修尘殇被看得有些紧张,他的眼神变得凌厉,漆黑而又危险。 “哼,别叫我凌兄,我不姓凌。”说完他夹紧马腹,挥鞭扬长而去。 修尘殇的心紧缩了一下,脑子仿佛被绕成了线,复杂的缠成结,好久都无法理清。 不过,他还是牵出了马棚里的另外一匹马,快速追了上去。虽然他还没有弄明白这句话牵涉出的问题。马的主人听见马蹄声,出门查看。见自己家的两匹马被人偷走,又是哭又是大声呐喊。 第四十二章:受伤 一路上,因为沙幕绝的伤势,凌寒落一直和他共骑一匹马,沙幕绝坐在凌寒落身后,抱着他的腰,头抵在他的肩上,一直都是昏昏欲睡。 凌寒落知道他需要休息,并且需要大夫。这样下去,不知他还能坚持多久。 但是他们却不能停留,即便如此不曾停休他们还是轻易的被追上。 马在忽然被勒住的时候扬起了前蹄,沙幕绝以为他自己就要被马甩下去,不料凌寒落松开了缰绳护住他,两人双双落下马来,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稳住身体。如不是凌寒落的保护,沙幕绝可能会被摔得够呛。 “你没事吧?”凌寒落压在沙幕绝身上,他微微起身,以为压住了他的伤口。 沙幕绝忍住痛叹息了一声,看来他们是逃不过了。 昨天的女人追了上来,她虽已经年迈,但武功卓越,脚踏树叶从上空落下,风将她的锦袍吹得啪啪作响,落下的树叶仿佛变成了一柄一柄尖锐的钢刀,深深扎进泥土中。 她的脸上很少有表情,一如现在,犹如一尊没有心的佛。 凌寒落将沙幕绝从地上扶起来,脸上神色大变。 “你将我三哥怎么了?”女人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让冥中月从她手中逃脱还是让她有些生气。 “还用问?看她的模样就知道没有从你三哥手中讨到好。”沙幕绝捂住胸口,虽呼吸都不敢使劲,不过在口头上占点便宜还是好的。 “如果你抛下他,老婆子或没那么快找到你。”她向前走了一步,手中的拐杖落地,一股强大的内力铺面而来,只是她又咳嗽了几声,好像元气不足一般。不过这女人也挺奇怪,样子看起来孱弱,内力却高深莫测,连凌寒落也抵抗不住。 “你中的毒之中加入了追魂香,不管你们躲到什么地方,都没有用处,倒不如乖乖和老婆子走吧。” “你到底有什么目的?”凌寒落至今没有弄清楚她们的身份和目的。 “四殿下何不去一看究竟?” “休想。” 不用细想,凌寒落也知道这些人不是好人,目的更是不纯。 忽然一阵疾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地上的沙尘和落叶吹得漫天飞舞,一个天命之年的女人在风中隐隐现身,此人一身荣华,绸缎裹身,头上只有一柄刻有一条小蛇的金钗。虽到了天命的年纪,可保养得当,看起来还算精神。 “夫人。” “晓梅,这就是冥门中人?”此人来头非同小可,这叫晓梅的老女人对她毕恭毕敬,站在身后一步之处,微微屈身,颔首而立。 “是的,夫人。他是当今四皇子。” “你又是何人?”凌寒落看见正主,做出似要攻击的姿势,将沙幕绝护在身后。宗兰,蜀葵,子规从这阵飓风中恢复过神色来,立即护在凌寒落两边,几人神态都非常严肃,握剑的手不免都有些出汗。 这个被晓梅叫着夫人的女人,姓田,名采苓,而这晓梅只是她的陪嫁丫鬟,二十年前家遭巨变,夫君及小儿被杀,她也只能掩藏下来,司机而动。 拥有血海深仇的女人是最残酷、最无情的,即便是唯一的女儿也可以利用和出卖。她虽说看起来只是天命之年,但她的年纪远不止如此。 “听闻这一辈皇室子孙之中唯四皇子最受皇帝喜欢,只是一直藏在一个秘密的地方,外人不曾见过他的真实模样,果真是一个俊逸非凡的人儿。”田采苓面无神色的说着赞美的话,仿佛只是在毫无感情的叙述别人的话语。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样的奴才。 “这位夫人不会是专程来称赞我们的四殿下吧?”沙幕绝虽脸色难看,还是潇洒的摇着手中折扇,他一脸讥讽的看着这个女人,虽说已经年老色衰,看起来年轻的时候倒是一个美人。 凌寒落伸手挡住他,回头轻轻撇了他一眼,很明显的意味,让他不要多话。 “你大概不知道冥氏皇族有一个每一百年必需要进行的祭祀。”田采苓毫不在意沙幕绝的挑衅,继续说着她的话。一双似带血光的眼睛,如火如荼,她一直盯着凌寒落,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仿佛带着血海深仇。 对于她所说的祭祀,凌寒落的确毫不知情,他的眉梢有一瞬间的收紧,但很快又放松了下来。 “这与你何干?” “刚好,马上就到这一百年的祭祀时刻,这个祭祀需要用一个人的鲜血来完成,最纯洁的血液,拥有上古凤凰一族血脉的鲜血。如今冥门子孙共有四人,你们之中必然有一人要为此而牺牲,我是在帮助你。” 这个消息对于凌寒落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打击,但他不选择相信这个女人。 “我不相信你。” “你会相信我,你的命运早已经注定。” 这种似乎什么事情都非常清楚,将自己表现得如同先知一样的人最是让人讨厌,出口就是一段大道理,其实狗屁都不懂。 沙幕绝嗤笑一声,如果不是因为他中毒不浅,他真想和她干一场。 “说了这么多,你怎么也不像会帮助他的人。” “因为我与他是同一类人。” 她之一族,已经在历史的长河中慢慢消失,而这罪魁祸首,便是冥门一族。他们之间的仇怨已经无法化解,即使他们的血脉已经相互融合。 “我是你的外祖母。”他看着凌寒落的眼睛,轻轻的说出了这一句话。 凌寒落心被狠狠揪住,依族人。虽说是祖孙关系,但她看起来一点也没有见到外孙该有的喜悦,她是没有感情的,她只是在陈述一个普通的关系而已,如此平淡。 “我没有外祖母。” “我不允许我族的血脉与冥门有任何瓜葛,或生或死。” “我说了我没有外祖母。”他所选择的道路,是田采苓所给出的死路,田采苓没有给他改变主意的机会,周身的内力如同一道钢刀从凌寒落脸颊刮过,他偏过头躲过,额前的发被削断,无力的落了下来。 这种手段,可不像一个刚刚才认亲的外祖母的风格。 凌寒落的武功已轻快为主,两人在内力上相差甚远,作战经验也远远不及。两人徒手交战,招式上凌寒落还能应对,只是内力的差距让他处处被压制,双手更是隐隐作痛,两人交战了上百招,凌寒落便败下阵来,田采苓一掌击在他的胸膛,凌寒落重重的摔了下来,身体一阵剧痛,口中吐出一口鲜血,好半天都回不过意识。 “公子。”宗兰手冒冷汗,不由自主的绷住了身体,刚才的一战,他也看得清楚,凌寒落的武功在他们所有人之上,却也败下阵来,如今他们没有任何可能性能够打败她。 “你终究还是太年轻,武功太过仁慈,怎么杀得了人。”她将自己安置在凌寒落长辈的位置教训他太过心慈手软,出手懦弱,步步留有余地。 “你……可还好。”沙幕绝将凌寒落从地上扶起,凌寒落捂住胸口一阵咳嗽,每咳一声,身体都跟着抽痛。沙幕绝只是扶住他,也能感受到他在颤抖。他开始忍不住心痛他,一开始被自己的母亲追杀,如今又出现了一个自称是外祖母的女人,一言不合,又将他打伤。这还真是一群奇怪的人。 “你可要改变主意?你我毕竟血脉相连,只要你能够断绝与冥门的关系,我自会让你们母子相聚,从此去往海外。”田采苓说着这些话,叹息了一声,似乎是在感慨世事无常,又似乎是真心想要过逍遥自在的生活。 凌寒落恢复了常态,他推开沙幕绝的搀扶,向前走了一步。 “十年前,母妃假死出宫,是你们共同合谋的?当时你们就想将我除去,何必说什么相聚。” “无知孩儿,你母亲苦苦哀求让我留你性命,可你太不识抬举,留你性命简直污蔑先祖威名。” “凌寒落,你不是她的对手。”沙幕绝见凌寒落丝毫不退让,看这情形她真的会杀了他。 宗兰挡在凌寒落身前,焦急的情绪一览无余。 “公子,我们或可挡她一时,你们先走。”虽然他们都知道,他们挡不住这个女人。三人的阻挡就仿佛是螳臂当车,晓梅一人就将他们困住。 凌寒落不想退缩,一个受伤,一个中毒,也是躲无可躲。只是十招,凌寒落就被田采苓抓住了软处,纤细的脖子抓在手中,只需要她微微用力就将凌寒落提了起来。 “公子。”宗兰见凌寒落被擒,有些分心,生生被晓梅斩去了一条手臂。凌寒落被擒,宗兰受伤,让蜀葵和子规乱了手脚。 “老女人,一会说要杀他,一会又要保护他,你们到底想怎么样?”沙幕绝眼前迷迷糊糊的,说话声也是元气不足,这是又要睡着了的征兆,他手指田采苓,看起来就要如此扑上去。 “不知小儿如何招惹了前辈,让前辈如此动怒?”空旷的林中一个成熟男人的声音如空灵悠远的乐曲飘扬而来,只在田采苓松懈的一瞬间,男人就已经将凌寒落救下。此人一身玄服,容貌俊美,与凌寒落有几分相似。 “前辈见谅,如果小儿有什么冒犯的地方?在下在此给您赔罪了。” 田采苓眼神微咪。“冥祈然?” “前辈竟然知道在下的名字?不知前辈怎么称呼?” “老身夫家姓君。” “原来是君夫人,失敬。”冥祈然口中句句不失礼节,可是他的行为却看不出尊敬。他既不鞠躬行礼,也不愿意笑脸相迎。 很快,四周响起脚步声,夹杂着马蹄由选及近,将他们团团包围。 “……父皇。”冥祈然将冥寒落(以后都改为冥寒落)抱在胸前,慈爱的低头看着他笑。 “好孩子,有父皇在。” 从马上翻身下来一个身着紫色长袍的男人,他手中提剑,快速走来。 “父皇。”这人乃是大皇子冥耀月,此人做事狠绝果断,看起来却是文质彬彬的,冥祈然将冥寒落交到他手中。 “让林宴给落儿疗伤。” 他转身看着田采苓,一阵冷笑。 “不知我家孩儿还亏欠夫人什么,今日一同了结。”田采苓知道今日已经不能带走冥寒落,但还妄想与冥祈然一战,好在有晓梅及时提醒,她只能不甘的逃走。 第四十三章:回宫 有了冥祈然的接应,后面的路程过得很太平,只是冥寒落受伤严重一直处于昏睡中,几日都不曾苏醒。 冥寒落躺在一张华贵的大床上,房子很大,所有的摆设精美绝伦,一幅画,一屏风都有非常严格的讲究。他睁开了眼,出神的望着头上的帷幔,窗前的窗户微微开着,微冷的风浮动着白纱,房间里的光线不是太明亮,大概是到了傍晚。 “殿下,你终于醒了?”说话的是凌云,一张小脸终于有了笑容,也不管他们之间之前有多么不愉快,一切都烟消云散。 他身后跟着宫中的御医林宴,林宴见他清醒过来也是松了一口气,但还是仔细的把脉确定病情。 “四殿下内伤严重,还需多加修养,臣重新开一些药,殿下按时服用即可。” 林宴说完退开,开了药方便告辞而去。 “小师傅。” “云儿,这是皇宫?”凌云跪坐在床上,见他要起身,立即将他扶住。 “小师傅,你受伤严重,昏睡了好几日,我们已经回到宫中,这是钰轩宫。”钰轩宫是凌寒落小时候居住的宫殿,皇子成年之后,皆要出宫开府,如今其他三位皇子都已经在宫外建立自己的府邸,现在居住在宫中的也只有这位四殿下。 凌寒落努力的回想当时的情形,是父皇的及时出现将他救下,然后他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其他人可还好?” “三殿下受了些轻伤,已经无碍,宗兰断了一条手臂,可能以后都不能用剑,其他人都没事。” 凌云猜他肯定会伤心,忍不住一直观察他的脸色。他果然沉默了许久才开口问道。 “沙幕绝呢?” “他的毒已经解了,只是……” 凌云支支吾吾怎么也说不出沙幕绝的去处。 “只是怎么?” “皇上把他关进了大牢。”这事连凌云也猜不出原因,回想当时皇上是要杀了沙幕绝的,好在痛得迷糊的宗兰说:沙幕绝是为了救公子才会中毒,公子一直心存愧疚,一心只想偿还这个人情。 最后皇上让林宴给他解毒,但把他关进了大牢,都好几天了,也不闻不问。 冥寒落爬起身,虽然全身都还在痛疼,可是他还是坚持站了起来。 “小师傅,你要干什么?” “父皇为何要将他关进牢中?” 凌云嘟着嘴想了半天,还真是没有理由,除了皇上自己,没人知道理由。 “这个我不知道。” 很快冥寒落便穿好了衣服,凌云也阻拦不住。 “小师傅,你要去哪里?” “去大牢。” 凌云祈祷皇上和几位皇子快点来,他们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了,见外面的天渐渐黑下去,凌云也只能无奈的跟上冥寒落。 对于这位四皇子,新进宫的宫女太监宫中对他是陌生的,他们只知道这个传说中的四殿下从宫外回来了。 “皇上。”他们才走出钰轩宫几步,皇上冥祈然背着一只手从黑暗处走来,见他的到来凌云就仿佛找到了救星。 睥睨众生的皇帝,一身炫黑色服饰,犹如一只辗转在高空的雄鹰,一个绝对的霸者无不让人臣服。他微笑的看着冥寒落,完全没有一开始的严峻。 “落儿的伤可好些了,怎么这么鲁莽,刚醒过来就到处乱跑。” 过了这么多年,冥寒落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才觉得时光飞逝,他都要忘记该怎么去称呼他。过了良久他才回过神来,显得有些生疏的跪下身。 “儿臣冥寒落见过父皇。” 冥祈然轻笑着扶起纤弱的身体,打量着手中的人。 “落儿长大了,越发的标致。”冥祈然玩笑的说,冥寒落只是抬头凝望着那双可以洞察人心的眼眸。 “父皇也依旧光华不减。”冥祈然听闻他的话开心大笑,伸手捏了捏他的鼻梁。像从前一样,捏着他的小鼻梁,说着落儿长大了以后绝对是个让天下倾心的美男子。 “落儿的嘴还是一样厉害。” 此时的冥祈然只是一位父亲,不是高高在上、睥睨天下的皇帝。轻轻把阔别多年的儿子揽在怀中,轻拍着他的背脊。 “落儿在外受了不少的委屈吧!是为父的过错。”他不是绝情之人,虽掌握天下苍生却不是一位好父亲。因为生在帝王之家,没有尝试过普通老百姓那种贫穷的小幸福,他从来不知道一位父亲要如何才能更贴进自己的儿子。 感受到从威严的王者身上传来的轻颤,冥寒落僵硬的身体微微释放开。 “儿臣懂得父皇的良苦用心。” “我的落儿真的长大了。”这个伟大的皇帝,他刚刚自称的我而不是朕。 有这温馨的相聚,冥寒落都快要将沙幕绝忘记,好在他虽是一个不太爱管闲事的人但对自己有恩的人却是时刻铭记。 他退开几步,跪下身,气氛忽然之间就变得有些僵硬。 “落儿这是做什么?” “父皇,儿臣虽不知道沙幕绝有什么地方惹父皇生气,但求父皇饶恕他。”冥祈然听见沙幕绝的名字,脸上的笑容消散不见,整个人都阴沉了下来。伸出要扶起冥寒落的手也收了回来。 “你可知道他是什么人?” “儿臣只知道他是儿臣的救命恩人,都是因为儿臣的缘故才让他身中剧毒,否则他又怎会轻易受制于人。” “落儿,你先起来,这件事我们再谈。” 冥寒落感觉很悲伤,他不知道皇上为何讨厌沙幕绝,又为何不肯将他释放。他就只是一个小小的应天门门主,对于统治整个国家的皇帝,那只是可以忽略的小小江湖帮派。 “父皇,他是儿臣的朋友。”冥寒落固执的叩下头,带着祈求的意味。 “你刚醒过来,就要为这个人与父皇置气?” “父皇又为何一定要与沙幕绝这个江湖草莽斤斤计较?” 冥祈然是生气的,他当着宝贝的儿子,如今开始质疑他的决定。 “他是个该死之人。”冥祈然从一看见沙幕绝开始,就很想一剑将他刺死,但现在他没有将他杀死,并且还为他解了毒,就意味着他不会轻易让他死去,但也不会让他好过。 “父皇。” “来人,封闭钰轩宫,从现在开始不许四殿下踏出半步。” 冥祈然甩袖而去。 “父皇。” 冥寒落惊诧的望着那个背影消失,他没有预料到他们多年之后重逢的境况竟 是以这种方式收场。 就连凌云都被吓得不敢多说一句话,他跪在冥寒落身后,沮丧的低着头。 四皇子回宫的第一天就受到惩罚,这事传出去大概不会有什么好听的东西。 “小师傅。” 冥寒落站起身,什么话也没有说,走回钰轩宫闷闷的躺回床上。 第四十四章:旧事重提 沙幕绝被关进大牢已经好多天,他无聊的躺在枯草上,从一个小小的窗户上观察外面的天,天黑下来,今晚的夜爬满了星星,很好看。 冥中月摇着扇子一步一步踱来,他看着沙幕绝的狼狈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的确,大牢中可没有外面的日子过得逍遥,好几天没有洗澡的沙幕绝感觉自己身上都快要长虱子了,好在现在正是冬天,否则一股子馊味都飘出来了。 “看应门主在这里过得还不错。” “你可以来试试。” 到如今,冥中月也没有想明白沙幕绝的罪责到底是什么,对于今晚发生的事,他很惊讶也很好奇。 “落儿醒了,不过为了你,被父皇幽闭在钰轩宫中。” 沙幕绝深深的皱眉,他转头望了一眼窗外。 “我很好奇,父皇为什么不肯放过你?” “我也很好奇。” 沙幕绝被关闭在关押皇族子孙的宗人府之中,这个地方很多年没有关押过人,空空荡荡的只有沙幕绝一个犯人。 虽然关押的人很少,可外面的守卫个个都是厉害的角色,沙幕绝早已经查探了一番,他的一举一动都处于这些守卫的监视下,他根本就逃不过。正好他也想知道他到底与这个皇族有什么关系,让这个睿智的皇帝恨不得杀他千百遍。 “有一件事你大概从未听说过,关于十八年前的一桩往事。” “什么事?” 冥中月摇着手中折扇,笑容更加深沉。 “十八年前,当时落儿还未出生,父皇有一位兄弟,原本他们的关系非常亲密,自从父皇去江湖走了一遭,这位皇叔就与父皇产生了极深的隔膜,以至于后来勤皇叔发动兵变试图篡位,后被镇压,自己落得个身首异处的下场。” 听着十八年前的故事,沙幕绝只感觉空洞无物,这些事他毫不关心。 “你是觉得我在这大牢里过得太过无趣,专程跑来给我讲故事?” “你也耐心一点才好。这位勤皇叔有一个儿子,至今没有找到。”冥中月看着沙幕绝高深莫测的笑。 “你认为我就是那个倒霉的孩子?” 沙幕绝嗤笑一声,就算他就是那个孩子,他也绝不承认这是他的命。 “你与落儿倒是有三分相似。大概是因为父皇与这位勤皇叔长得相似,可你与父皇又毫无相似之处,落儿身上也没有与琼妃相似的地方。”冥中月用折扇抵着下巴,像是陷入了苦恼之中。 “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与落儿真像是真正的兄弟。”冥中月又露出舒心的笑,沙幕绝已无心去猜测冥中月的心思,费神还不讨好。 “荒谬。”沙幕绝可不认为自己有兄弟。 “开个玩而已,哈哈哈。你眉间有一颗罕见的红痣,一眼就能看见但无人关注你这颗红痣。你难道没有想过,你或许与勤皇叔长得非常相似,恰巧勤皇叔眉梢也有一颗红痣。父皇对勤皇叔何其熟悉,你小时候他也许还抱过你也说不定,他知道你身上有这个特点,所以第一眼就能将你认出来。”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他要杀我?”沙幕绝想起君岚所说的话,她提起过有关他的父母,也的确说过他们长得非常相似。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当时和你一般大小,篡位之事也不知道真假。” 冥中月用手中折扇敲了几下自己的脑袋,似乎也思考不出答案。 “父皇虽然想杀你,但不会杀你,这事你放心吧。” 冥中月的猜测方向是对的,可这其中的恩怨情仇又有谁能说得清楚。 相传冥氏一族是从羽落之山上一位男巫发展而来,在这神州大地建起了千古不倒的王朝。羽落王朝国姓为‘冥’,羽落王朝之前被世人称为上古时期,上古时期的种种并未有文献记载,随着上古时期的结束所有有关上古的文化、语言、文字……都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之中。 羽落王朝已经历千年的漫长时光,这片土地上还有四个小国分布在羽落王朝的两侧,羽落王朝就像一条巨龙横卧在这片土地上,无人敢逾越半分。 让人不得不计较的是羽落王朝皇室,千百年来从未有公主出生,每代皇帝后妃单调,子嗣稀少。但他们生的耀眼夺目,每个人拥有世人求而不得的强大力量,或武力或治国之道。 先皇一生共生两子——当今圣上与勤王,勤王早年因叛变被诛,如今冥氏正统除去几位皇子再无他人。 四皇子在世人看来虽不受宠,生母是江湖草莽在朝堂上孤立无援,但他终究是皇室中人,最后会不会有缘帝位一切都未有可知。 威严富丽堂皇的御书房中,高高在上,睥睨众生的九五之尊愁眉不展,他的手中紧紧的拽着一本有些泛黄的卷轴。大概已经年代久远,上面的字迹已经变得模糊。 羽落王朝的皇帝乃是先帝长子,二十年前先帝为当今圣上纳了三位嫔妃,因这事先帝与当今圣上之间产生了不小的矛盾,三位后妃同时入宫,当时还是皇子的皇帝也像是赌气一般夜夜笙歌不理朝政,后来三位后妃相继有孕,皇上一下子对那事失去了兴致忽然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一年之后勤王叛乱,再一年,当今圣上继位。 “皇上。”守在殿外的大太监景荭急匆匆的冲进大殿,无措得连最基本的礼节也忽略了。 “什么事?”冥祈然不悦的放下手中卷轴。 “钰轩宫传来消息,四殿下忽然心痛不止。” 钰轩宫中早已经蒙上了一层阴霾,宫中所有的婢女和太监都是心惊胆战唯恐上天不怜惜要了四皇子的性命。期待了多少个夜晚才盼得四皇子回宫,而今重回的却是病弱的主子,那么善良的四皇子为何总是遭受非人的苦难? 凌云也是万分惊恐,是他忽视了原本就他虚弱的身体,这些隐患恐怕早就潜藏在他的体内。冥寒落早已痛得晕了过去,脸颊被痛得苍白,额上虚汗不止。 凌云喂他吃下一粒药丸,也不管宫中礼数,立即为他推宫过气。心痛病的症状让他每呼吸一口气都是折磨,虽意识不清,还是溢出了几声难耐的痛吟。 冥耀月得知宫中传信说四殿下清醒过来,立即往宫中而来,还未见到冥寒落,又听说他被父皇禁足在宫中。 本是夜半不宜进宫,可他还是来了。只是看见的依旧是奄奄一息的冥寒落。 过去,他是非常喜爱这个四弟的,小小的,白白净净的,像个肉团子,还会糯糯的追着喊哥哥。 身为大哥,他理应照顾好三个弟弟,可惜他一个也没有照顾好。冥耀月忍不住悲叹,小小的孩子长大了,身上的伤也更多了。 冥祈然已经赶来,也顾不上向他行礼的宫人,径直的逼进床边的人。 “父皇。”冥星文小心谨慎的唤了一声。 只见床上的两人都被包裹在一层光晕中,隐隐约约可以察觉两人额头上的汗珠和脸颊上所带的痛楚。 “这是怎么回事?” “四弟犯了心痛病,凌云习得一种特殊的心法,正在为四弟推宫过气。” 冥祈苒也是练武之人,也知这种时候越是要静心等待。 “凌云?” “父皇,他便是定国公凌单的儿子。”凌云五岁便是盛阳城家喻户晓的神童,对于武学的天赋更是让人惊叹。只因他说了一句话,凌单竟真的把自己的独子送到远隔千山万水的西南去陪伴单独在紫竹林的四皇子。 他没有注意当时站在身后的凌单是什么表情,更不知道他竟然把年仅八岁的儿子送到了那么遥远的地方。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两人身上的强烈的内力才渐渐散去。凌云恍惚的从床上站起身,见身着炫黑色的男人他神情一慌跌跌撞撞的摔在地上。他全身无礼,两眼昏花,浑浑噩噩的昏了过去。 第四十五章:故人重逢 盛阳城繁华热闹,一砖一瓦都精贵无比,城外不远处便是一个山道,两座山 犹如两只雄狮,守护着这座皇城千年的基业。 城门口人来人往、络绎不绝,由于近日皇城将会有大事发生,排查得比往日严密,熙熙攘攘的排了好长的队。好些个大富人家的小姐夫人开始抱怨起来,要是往常哪里还需要严查。 不过,有些消息灵通的大汉也在交头接耳的说着最近的传闻,四皇子回宫了,只是在回来的途中受到邪魔歪道的追杀,受了重伤,如今皇城严密排查就是以防歹人乘机入城,再次伤害四皇子。 “真的假的?” “哎呀,你也别不相信,在江湖上走动,哪里没有一点消息来源。” “快别多嘴了,被官府听见了,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 老百姓不能谈论皇族大事,要是被有心人听见,不管说的是真是假,都会要命。 说话的大汉,也不管旁边人提醒得对或错,知趣的闭了嘴。 不过旁边的确有专心听他们讲话的有心人,这个人就是萧时臣,经历千难险阻,他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盛阳。萧时臣沉默的皱着眉,表情沉重,连文殊兰看了都觉得稀奇。 “师兄,你怎么了?” 萧时臣快速的收起自己的表情,装着无事的对着她笑了一下。 “该我们了,你怎么心不在焉的。”通过搜查,两人顺利的进了城,城中的气氛比往日凝重,也可以说是庄严。 站在大街上,望着这繁华的大都市,萧时臣狠狠的吸了一口盛阳的金钱味道。 “今日我们先在客栈里住一晚,明日再去寻林宴师叔。” 他们寻了一处不算普通也不算豪华的客栈,两人的盘缠都快要用光了,坐在房中萧时臣拿出自己的钱袋掂了掂,可怜的只剩几颗铜板了。幸好也已经达到盛阳城,坚持到明日便好。 还没等萧时臣继续感叹囊中羞涩,文殊兰已经来敲门了。 “师兄,我肚子饿了,我们下去吃点东西吧。” 听文殊兰喊饿,萧时臣也的确感觉到饿了,便答应她,两人结伴下了楼去。 只是这盛阳客栈几多,竟然在这里也能遇到熟人。 坐在窗户边上的男子,惆怅的喝着杯中白酒,他不常喝酒,也不喜欢喝酒,但今日他却想要喝酒。 “修兄,我们又见面了。”萧时臣走下楼下就看见了坐在窗口喝闷酒的修尘殇,再次相遇也算一种缘分,他便主动跑去打个招呼。 修尘殇见到萧时臣还是很意外,他看了萧时臣半响,竟又生起几分落寞来。 “是啊,我们又见面了。” 萧时臣大方的坐到修尘殇的对面,毫不客气的给自己也倒了一杯酒。 “你的速度还真快。”当日修尘殇一直追在冥中月身后,两人快马加鞭能不快吗? “我到盛阳已经两日。” 只是他们一直都没有追上冥寒落,而且到了盛阳之后,冥中月就告辞离开,至今修尘殇也没有再见到他,更别说冥寒落。 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后,身边没有朋友,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修尘殇在这两日才感受到一个人的寂寞心情。 “你当真要去找他?你知道他住在哪里吗?” 修尘殇回想起冥中月所说他不姓凌,也就是说凌寒落这个名字是假的,他除了知道凌寒落这个名字之外,其他什么都不了解,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 “你一直知道他不姓凌?” 萧时臣喝净杯中的酒,仰着头说道。“我知道。” “可是你为何不告诉我?” “我不会告诉你,从前不告诉你,今后也不会告诉你。”萧时臣一直规劝修尘殇不要去找寻冥寒落,因为他找不到,到头来还是徒增烦劳。 坐在一边的文殊兰在四周扫视了一圈都不见青花音的身影,这妹子她是相当喜欢,也对她的执着感叹不已。 “修尘殇,怎么不见花音?” 修尘殇为了追求自己的****,哪里还记得青花音的情况。 “我不知道,我们在上杭就已经分开。” 文殊兰听见修尘殇如此不负责任的话,当场就气得不浅。她知道青花音绝对不会主动离开修尘殇,如果两人之间会发生什么不愉快,那绝对是修尘殇的错。 “你让她一个女孩子单独行动?你还是不是男人。”青花音之前就受到杀手追杀,难保对方不会在她落单的时候再次动手。 修尘殇自知有愧也不反驳,只是一个劲的给自己灌酒。 “花音真是瞎了眼竟然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她到底哪点配不上你了?还是说你在外面喜欢上了别的女人?” 文殊兰一直为青花音打抱不平,她将青花音当着妹妹,早知道如此,就该带她一起走。 “师妹,别说了。” “凭什么不说,花音为她受了多少苦,受了多少伤,只要他想干的事情,花音从未说过一个‘不’字,如今倒好,一脚踹开就完事了吗?” 在文殊兰的口中,修尘殇简直成一个忘恩负义的负心汉,喊的声音大了,客栈里的人都是频频侧目,指指点点,口吐脏话。 修尘殇也不想反驳,就这样任凭他指骂。 萧时臣规劝不住,只能无奈的扶额叹息。要知道萧时臣无数次听见文殊兰对修尘殇的赞美,转眼间,赞美变成了指责,真是叫人深表同情。 “师妹,大家都在看。” 文殊兰狠狠的一眼瞪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看什么看,再看挖了你的眼睛。” 这凶恶的气势,几乎都把店里的客人吓跑了。 “师妹,别再指责他了,他也不好受。” 文殊兰见修尘殇也的确潇洒不在,一副落魄狼狈模样,暂且压下了怒气。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到盛阳干什么?” …… “我让她回家了。我离开家门是为了到江湖游历,这是我的使命,花音是个好女孩,是我辜负了她。” 修尘殇也的确让青花音回家去,可青花音并不是个听话的女孩,特别是面对修尘殇。 “你不喜欢她?” “我一直将她当着妹妹一般看待,是我的失误,让她误以为这就是爱情。” 修尘殇的幼年没有年纪相仿的朋友,但是有一天,多了一个可爱的小妹妹,他理所当然的就对这个小妹妹好了一些,然后就被大家误以为他们是郎有情妾有意,以至于到最后修尘殇自己都分不清他们的关系。 “可是,她说过,她注定是你的妻。” “不错,如果我就这样得过且过的走下去,她注定会是我的妻子。但是,我们之间不会拥有爱情,幸福也是一个奢侈的东西。就如同我的父亲与母亲,他们相互折磨了一生。直到母亲死去,父亲也没有丝毫怜悯,甚至还表现出了欢愉的心情,到那一刻我才知道父亲是多么渴望母亲死去。而我只是母亲用来制约父亲的工具,我承担不起花音如此深沉的爱,我怕我会让她变成母亲的样子。” 修尘殇的幼年时一段悲惨的故事,他得不到母亲和父亲的爱,孤独的自娱自乐。心中已有眷恋,又怎么能带给不爱的人幸福。修尘殇这一刻才明白父亲当时迎娶母亲的心情,他定是痛苦万分,忍痛与所爱的人诀别。 第四十六章:进宫 与修尘殇的谈话到最后也是不欢而散,文殊兰虽然同情修尘殇的故事,可那并不能作为抛弃青花音的借口。对于明白修尘殇心思的萧时臣,他多少能够理解修尘殇的心情,只是所有故事的结局都是相似的,他仿佛看见了修尘殇最后的归属。 到了第二日去往太医院首林宴府上的时候,文殊兰还生着闷气。 林府的位置并不偏僻,很容易就能找到。这个府邸门前没有石像镇宅,大门敞开着,门前的马路并不宽敞,行人却很是繁忙。 萧时臣与文殊兰两人大大方方走进大门,也无人阻挡,无人过问。 走进大门才知道,院中有几位病人,还有几位穿得严禁的青年人正在为人治病,这林太医是将自己的府邸改成了医馆。 萧时臣不禁觉得难道是师叔很缺钱吗? 当他们两人走近,终于有人注意到了他俩。 “两人来府上可是为寻医问药?” 这人长得白白净净的,身着青布衫,身材修长,十指芊芊,说话有礼,不像仆人。 “在下萧时臣,从药谷而来,到此寻访林宴师叔。” 青年人恍然大悟,前些日子是听说有一位师兄会来到盛阳。 “原来是萧师兄,在下画情,里面请。” “你们这是……?” 画情猜想他是对院中场景的惊讶,慢慢做了解释。 “师傅是太医院院首,不经允许不能为普通人症病,可是前来求师傅治病的人又很多,所以师傅就让我们出面治病,他只是从旁指点,久而久之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我叫文殊兰,你应该叫我一声师姐。”画情见到女孩子,还有些不好意思,只对着文殊兰轻轻笑了笑并未答话。 有人千里来寻医,不能明着治病,又不忍心拒绝,这样的善心让萧时臣非常敬佩,不像他那不着调的师傅。 “林宴师叔呢?” 画情将他们请到内院,端上茶水,一边倒茶一边解释。 “师傅昨日夜里被叫进了宫,现在还未回来。听说是四殿下突发心绞痛,大概情况比较严峻。”在画情的印象中,师傅还从未进宫一整夜还不归过,除非是四殿下的病情非常严重。 萧时臣这才相信,传闻四皇子被贼人所伤这件事的真实性。他有些急,起身的动作也变得粗鲁,将椅子弄出了很大的声响,又急冲冲的向外冲。 “师兄,你干什么去?”见到他如此急躁,画情也担心的追了去。 “萧师兄,发生什么事了?” “我要进宫。” 文殊兰气得不浅,一巴掌就拍在萧时臣的后脑上,这粗鄙的行为,着实吓到了画情。 “你以为皇宫是你家啊?就你这模样,一没官职,二没皇上的召见,你怎么进宫?” “我有皇上的诏令。我一直没有告诉你,我到盛阳的目的。我到盛阳是因为皇上下令让我进宫为四皇子治病。” 文殊兰不相信萧时臣的医术比得上林宴师叔。“你的医术比之林宴师叔如何?皇上为什么要专程让你千里迢迢来到盛阳为四皇子看病?” “我只需为四殿下一个人治病,就是随从医师,你看药谷同辈子弟中还有谁医术在我之上。” 而且萧时臣在药谷时听他的师傅无极谷主提起过,也专程为了四皇子的病情做过专门的研究,他知道这病将伴随着四皇子的整个人生。 “师兄,这和你想要的那种生活不一样。”萧时臣原本只想做一个江湖游医,潇洒自由,无拘无束。可如今的一道圣旨将改变他一生的命运。 “从前我的确很排斥进入朝堂,不过现在我知道,他是将我当着朋友的。我们一同落难,相互扶持,他的遭遇让我同情,但他的坚持又让我分外喜悦。” 文殊兰觉得自己越听这越像是在告白,她不得不思考萧时臣是不是坏了脑子。看文殊兰一副看白痴的眼光,萧时臣觉得自己酝酿了好久的陈述剖白,竟然被当着笑话听了。 算了,他也不打算继续与文殊兰解释些什么,当下就赶往了皇宫。 他很顺利的进了宫,首先去的并不是四皇子的钰轩宫,而是皇上的御书房。 “草民萧时臣拜见皇上。” 皇上注视了萧时臣良久,萧时臣的身份虽然早已经查清,但他还是不放心将自己的爱子轻易交到一个陌生人手中。 “你就是无极的得意门生?听中月说,你在上京的路上已经同落儿相识?”冥祈然有理由怀疑他动机不纯。 “草民惶恐,当时草民并不知道他就是四皇子,只是一次坠崖才意外知晓了他的身份。” 冥祈然见萧时臣镇定自若,答话不卑不亢,知道他所说的都是真话,并且他也的确从宗兰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全过程。 “萧时臣,我要的并不是只会听话的奴才,落儿身边的人不能只听从一道圣旨。” “草民明白。”无非就是真心实意的为他作想,萧时臣还真不是因为一道圣旨而被制约的人。 “好,无论今后他是何身份,你都必须跟随在他左右。” “是。” 萧时臣脑子不好使,可也听出来皇上对四皇子肯定有其他的打算,而这些东西就不是他能够揣摩的了。 萧时臣来到钰轩宫的时候,四皇子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只是人还处在昏睡中。听说当时四皇子与皇上发生了争执,被禁闭在钰轩宫中,由于情绪波动太大,导致犯了心痛病。 萧时臣这时特别怀念王先生,王先生医术非凡,就是不知道他给四皇子吃的什么药。 四皇子昏睡了两日,屋外的空气已经非常冷,可能再过几天就要下雪。伴随着四皇子成年礼的来临,整个皇宫都变得非常忙碌。 他醒来只见萧时臣在他的寝宫之中,凌云由于给他推宫过气,身体虚耗不少,两天都没有出现在宫中。 “殿下,你醒了。” “是你。” “我说过,我就是为了殿下才会来到盛阳。”冥寒落收起视线,呆呆望着头上的帷幔又闭上了双眼。他很累,身体的疼痛抽空了他的力气。 很快大皇子冥耀月赶来,见到他闭着眼睛也只是轻轻坐在床沿上,他知道冥寒落是醒着的。 “落儿,怎得如此鲁莽的顶撞父皇,父皇所做必有他的缘由,你就是沉不住气。” 冥耀月语重心长的教训起冥寒落的任性,这性子还是和过去一样,一点都不懂得迂回。 “这沙幕绝呀是叛逆罪人勤王爷的独子,当年被他的部下掉包换走,父皇担心他接近你有所图,所以才会将他关进大狱。” 冥寒落睁开眼,挣扎着坐起了身。 冥耀月知他倔强得很,也不阻止,立即拿来枕头垫在他的身后。 “当真?” “大哥还能骗你不成。” 一时之间冥寒落知晓自己又多了一位哥哥,这心情非常复杂。 “父皇会杀他吗?” “不会,但也不会放过他。” 冥耀月清醒的看懂了冥祈然在这件事上的心理活动,只是他还不知道前人所发生的生生死死,是是非非。 四十七章:劫狱 当夜,冥寒落逃过所有侍卫,逃出了钰轩宫。 他一路到宗人府,登上十步台阶,宗人府的侍卫是最新从禁军中调遣而来,就为了看顾这个与众不同的犯人。这些人中没有人认识冥寒落,冥寒落没有出声,只是拿出身上的一块玉符,便没有人为难直接让他进入了宗人府的大牢。 这块玉符,是一块雪白的上等白玉,玉面通透晶莹,雕刻着一只展翅飞翔的凤凰,在宗人府大门火光的照射下仿佛就好像在燃烧一般。凤凰是羽落王朝的崇拜之神,除了皇族子孙外人不能佩戴。 宗人府硕大的牢房中空空荡荡的,冥寒落轻而易举就找到了沙幕绝。 沙幕绝本优哉游哉的靠坐在石壁上,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脸上的神情怡然自得。 “你过得很好?” 沙幕绝还以为又是冥中月来看他笑话,本不想搭理,却不曾想听见了冥寒落的声音。 “你来了。听你三哥说,你被禁闭在皇宫之中。” 冥寒落也不多做解释,用内力劈开门上的锁,走进了牢房。见他这种行为,沙幕绝就已经猜测到他的目的。 “跟我走。” “你这样私自放我离开,你怎么办?”沙幕绝本没有顾虑,可冥寒落竟然会来救他,这种感觉是极好的。 “是我连累了你,相信以应天门门主的能力,应该能够自保。” “这里的高手很多,你有把握出得去。” 沙幕绝见他毫无波动的眼睛,就知道他没有做任何布置,这样硬闯倒是像他的风格。他悲催的想,皇帝肯定不会杀冥寒落,到时候不管有没有逃出去所有的罪名都要由他来承担,不过够刺激。 两人大摇大摆的走到了大门口,门口的禁军还在尽职尽责的巡逻,两人对视一眼一同发难,让这些禁军措手不及。 只是几步就迈出了宗人府的大门,外面的月很亮,风吹得很大,冷冷的。冥寒落穿着一身白衣,身披白色的披风,颈上的白狐毛非常柔软。他不像是来劫狱的人,倒像是出来观月的文人。 宗人府的外面早已经布置了重重侍卫,静静的,排队站在宗人府十步台阶下,带头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皇上冥祈然。 沙幕绝与冥寒落并排而站,看见外面的布局并不慌张,风将一头长发吹得凌乱,冷冷的风从袖口灌进来他的身体,冷得他打了个寒颤。 沙幕绝出其不意的挟持住冥寒落,他的手中没有匕首,他用他一双白净的手扼住冥寒落的脖颈。 冥祈然哪里看不出来他们拙劣的演技,正因为这种拙劣的演技让他改变了心中的想法。 “相信羽落的皇帝不会见死不救。” 冥祈然示意身后的侍卫让开路。“跟我来吧。” 冥寒落与沙幕绝都没有想到冥祈然竟然会如此妥协,而这又是个什么意思。 当晚冥寒落被皇帝遣送回了钰轩宫,表面上所看他并没有责怪冥寒落,只是他与沙幕绝做了什么交易,冥寒落不知道。 一场风波就这样平息下来。 从前的他,天真,无拘无束,总是喜欢和大家捉迷藏,天真的喊着‘来找我。’时过境迁,那些苦难让他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清晨的皇宫一片安宁,似乎还在睡意朦胧间,升起的雾气把近在眼前的东西也蒙蔽,清脆的鸟叫声回荡在耳中却始终不见身影。皇宫内的宫墙红瓦和大理石砖都透着寒气,似乎皇宫之内比外面的世界更冷。 钰轩宫内,宫人已在打扫园中的落叶,宫女在准备皇子的早餐,似乎只有在一天的开始这个向来冷清的钰轩宫才会看见如此多的人。 “凌少爷,来看四殿下?” 钰轩宫的总管是一位年过花甲的老太监,据说曾是伺候在皇上身边的人,皇帝陛下担心他人无法伺奉好从小体弱多病的孩子,便把自己身边的人调了过来。 不消说,这位把生命都消耗在皇宫的老宫人的确是把钰轩宫打理得条条顺顺,没人指出错误。 “嗯,殿下可起身了?” “还早着,让殿下多睡一会吧!”老迈的吴总管温和的笑着,一脸慈祥,就像是一位纵容孙子的爷爷,亲和近人。 凌云多日不曾来见冥寒落,担忧他的身体,所以一早就入了宫。昨天夜里的传闻他今天早上才听说,四皇子才回宫不禁被皇上关禁闭,还在禁闭期间擅自外逃去劫狱,虽然这件事被皇上压下,但要是落入有心人耳中,这朝中对四皇子不利的言语就会流传开去。 今日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多年前被诛杀的勤王世子被寻回,皇上并没有将他诛杀,而是恢复了他的身份,继承勤王的爵位。皇上同时也下达了一道旨意,虽恢复他的身份,可没收封地,不经过允许永生不得离开盛阳。 这也算是给足面子的软禁。 凌云与冥寒落坐在花园的凉亭中,喝着茶,交谈最近发生的事。 “小师傅,你也忒大胆的,竟然私自跑去劫狱,好在皇上并没有怪罪你。”凌云也没有想到沙幕绝竟然还有这种造化,因祸得福。 “这沙幕……不对,勤王世子的名字是叫冥之凡。”冥寒落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而凌云却非常清楚,他看着凌云,不知该怎么做想。 他从未想过要加入权利的斗争中,但凌云却做了充足的准备。 凌云知道冥寒落无心皇位,可身在皇家如果不能得到那个位置,自己的身家性命就永远得不到保障。 “小师傅,关于上次的刺杀,恐怕是宫中人所为,小师傅为何……”这三皇子也是,回宫之后潇洒得很,竟然重来都没有想过要找出真凶,如果这真凶真是的宫中之人,那冥寒落的处境依旧危险。 “无妨。” 这个皇宫的秘密已经够多了,也不在乎再多一个。 第四十八章:代替 城夜弦之高楼,上有倾城倾国之舞袖。 冥祈然瘦弱的身影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冷冽的风划过他的发梢,带来的是悲伤,带不走的是恨意。 沙幕绝看着身着黑袍的背影,脸上的表情也被这冬风带走。沙幕绝没有出声,冥祈然亦然。 为了保持随时的清醒,冥祈然已经习惯用这副消瘦的身躯去接触寒风,多期待,就这样彻底的醒过来。 良久,冥祈然才转过身来。沙幕绝从他的眼神中看见了愤恨和悲凉。岁月已逝,是什么让他还恋恋不忘仇恨? “你要告诉我什么?” “你见过君岚?” “见过几次。”沙幕绝见过君岚两次,一次两人交手没有分出胜负,第二次她主动约沙幕绝见面。 “她对你说了什么?” 沙幕绝好笑的看着这个人高高在上的问话。“她说她爱着冥寒落,一切都是为了他好。” “原来她竟是为了这个原因。哼,朕自己的儿子朕自己会保护好,岂会需要她这种愚蠢的帮助。” 冥祈然愤怒的捏碎了台柱上的石狮子,可想心中的怒火是多么旺盛。 “相信你也听见了那个老女人所说的话,关于这个一百年的祭祀。” 沙幕绝一直以为是那个女人辩的谎话,但是看冥祈然的语气不像假话。“难道那是真的?” “一百年举行一次的活祭,这个祭品须得是皇族纯洁的血脉。” “……是冥寒落?”沙幕绝开始同情冥寒落。 “哼,就算封印被毁,邪魔现世,世界倾覆,朕也不会将落儿送上祭台。” 沙幕绝终于笑得真诚。“你为何要将此事告诉我?” “我要让你代替落儿走上祭台。”沙幕绝终于想通君岚当初所说,他们的算盘打得一样,只是这样明明白白的说出来真的好吗? “你不怕我会跑吗?” “你上祭台朕自然可以确保你安全的走下来,而且你也不会想让落儿去送死。” “你有四个儿子,你可以换一个选择。”如果冥寒落是必要的祭品,那么现在换成他和换成其他三位皇子应该结果都是一样的。 “除了你,没有人能够代替他。” “这有什么区别?” “你最好不要知道的好。”这件事冥祈然不想对任何人说,那些不堪的往事就让它随着时间的流逝腐烂吧。 沙幕绝猜想他不想多说,但应该也不屑于欺骗他。 “好,我答应你。” “沙幕绝,别做出让落儿恨你的事情来。这是朕给你的忠告。如果你敢伤他,朕绝不饶你。” 沙幕绝真是没想到,这大名鼎鼎的皇上也有不讲理的时候,直白的告诉他,让他替冥寒落上祭台。虽说不会死,可这结果恐怕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沙幕绝忽然之间对冥门的种种秘密感兴趣了起来,他想要知道的事,就算是翻天覆地也要查清楚。 四殿下的成年礼在寒风中到来,整个皇宫肃穆庄严,成列的军队整理有序的排列在宫门。静穆的宫门口成列了上万的人,竟是听不见任何声响。 早晨的盛阳风很小,虽然空气很冷很冷,但盛阳城中的百姓还是早早的立在街道两旁观礼,四皇子将去往乘凤顶的祖庙拜祭先祖,然后斋戒三日。 乘凤顶位于盛阳的西方,这座山高耸如云,孤立直上,常年有重兵把守,就算是皇族中人除非必要也不能入内,这座乘凤顶的神秘比之朝盛楼更胜。 除大皇子留守皇宫之外,皇上将携带其他两位皇子及冥寒落一同前往乘凤顶。朝中德高望重的老臣也将随行,前往乘凤顶对于他们而言是莫大的恩赐,即便他们无法登顶。 浩浩荡荡的队伍排起了一条长龙,冥寒落安安静静的坐在马车中,这马车使用鎏金打造,宽敞豪华,行驶平稳,连桌上的茶水都没有晃动。微风撩动白色的纱幔,注视着马车的老百姓终于也能从缝隙中一睹四皇子的风采。今日的冥寒落身着绣有七彩凤凰的白袍,头顶紫玉冠,面如白脂,沉静如水。独立站在人群中的修尘殇为眼前所见的画面震惊不已,他拨开人群一路朝马车追过去。道路两旁立着手拿长矛的侍卫,见他行迹可疑,似有冲撞马车的动机立即将他拦下。修尘殇只想确认一下这里面的人是不是冥寒落,他本想喊他的名字,可被旁边的人捂住了嘴。 萧时臣是随行医师,他骑着马跟在马车后面,坐得高的他一眼就看见了修尘殇,见他就要闯祸,立即下马将他拦下。 要是喊出来,今日就无法收场了。这四周全是禁卫军,并且皇上的马车就在前方不远处。 “不要命了?你知道你自己在干什么吗?” 萧时臣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他实在是为这位朋友担忧。如此莽撞,丢了性命都不自知。 修尘殇望着远去的马车,推开萧时臣。 “马车上的人是寒落?” 修尘殇的声音有些空茫,萧时臣真是想象不出他的执着,为了一个萍水相逢的人,而且还是一个男人,即便他们两情相悦,也是难以善了。 “对,既然你已经看见了,我就实话告诉你吧,他是当今四皇子,身份尊贵,不是你这种江湖浪子能够相比的。” 修尘殇悲从心来,他们之间的距离不止身份的悬殊,还有两个家族难以化解的仇恨。 “修尘殇,你死心吧。从今以后,他的人生中不会再有你的存在,你也继续去做你潇洒的江湖浪子吧。” 虽然萧时臣说得有理,修尘殇却放不下。 “我……” “哎,我真是不明白你们这些人,我必须得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萧时臣已经规劝过他好几次,收效甚微,他知道说再多也没有用,还是算了吧。 顺其自然,说不定会有一个好结果。 这一路非常顺利,到达乘凤顶已是午时,祖庙建立在高高的山顶,从山脚到山顶铺着一步一步的石梯,高耸入云,望不见尽头。从这里开始所有人必须下马步行,除皇上及几位皇子和各位身份不同的大臣,其他随行人员必须停留在山脚的行宫之中。 这一眼难以望穿的石梯,看着就让人腿发软。从山底到山腰站满了侍卫,挺直了胸膛,像是等待将军检验的士兵威风凛凛。 皇上不曾放开四皇子的手,和他一同踏上高高的石阶。他会亲手把他交付给神明。 行至半山腰,仿佛已经置身于云层中,从这里开始,除皇上及四皇子之外的所有人都不能继续向前走,他们将留在半山腰的羽泉宫中等候三日。 第四十九章:凤鸣剑 一路上冥祈然与冥寒落都没有说话,因为这庄严肃静的地方,多说一句无关紧要的话都是对神明的亵渎,对于信奉凤凰的冥门,只有登到最高顶才有可能看见凤凰的风采。 山顶的宫殿规模宏大,气势恢宏,耀眼夺目,在这里更有一座九层宝塔,塔上有宝珠正发着白光。这座塔中摆放着历代皇帝的排位,也就是传闻中神圣的祭师塔。 乘凤顶只有一位祭师,一位年轻男子。他的年岁看上去比冥寒落大一些,身着白色袍子,手握权杖,一派超凡脱俗,他是超出凡尘的静谧,引导人进入平静的内心。 这位祭师也算是冥门中人,他们一脉一直担任着祭师之职,从不入凡尘,因为他们就像是真正的高贵的凤凰,不能停留在污浊的凡世之中。 冗长的祭文在祭师的口中延续了很久,冥寒落跪在祖先灵位之前接受洗礼。 祭文结束,他将独自留在塔中,直到第三日黎明方能走出来。 这位年轻的祭师走出了祭祀塔,身后的大门缓缓合上。等候在塔外的皇上正出神的眺望着云海,在这高峰之上,云层遮住了一切尘世繁华,空留一片纯白。 “皇上。” “纯元,你父亲近来可好。”这位祭师名为纯元,他们一族从冥门中分离出来,因为他们生而不能入世,不能受凡世侵扰,从古到今都担任着祭师一职,远离凡尘喧嚣。所以他们摒弃了冥姓,只能以父辈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为姓,千万代不能重复。 “父亲的身体一直孱弱,这些年需耗过多,但还能勉强度日。” “明明他还那么年轻。”那位前祭师帮助了冥祈然很多,他们年岁相仿,一个仿佛从未老过,而另一个已经垂垂老矣。 “皇上不必感伤,这是我们的命运。”他们拥有凡人触摸不到的神力,可却被限制在这方寸之地。他们生来没有冥门的皇子们那么强壮,也不能习武,他们寿命短暂,一生也寻不到自由。 “只是这一百年的祭祀马上就要到来,不知皇上有什么打算?” 纯元也知道这是一个让皇上想要回避的问题,将自己的孩子送上祭台,任何父亲都是绝望的。 他见皇上沉默下来,多少也能猜测到,要被送上祭台的皇子就是刚才进入祭祀塔的那位。 “如果我违背了先祖的遗训结果将如何?” 纯元摇头不语,不送上祭品,巽河中的亡魂便会发狂,届时封印被破,上古凶兽脱出,整个大地将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在这件事情上,纯元不能给出任何意见,痛苦和荣耀始终伴随在一起。 “我只能选择让祭祀推迟二十年。”二十年之后世界变成什么样子都不该是他该考虑的问题。 纯元惊讶的半张着口,想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去说。 二十年后又是谁该将自己的孩子送上祭台。 “这始终不是长久之计。”这样循环往复的祭祀亡灵,以此来保这方大地一片宁静,多少年来冥门一直在找寻能够彻底净化亡灵杀死凶兽的方法。冥祈然痛恨这样的命运,他与落儿都是被冥门先祖算计的产物,前人早已经算清,这个祭祀之人注定了是冥寒落。 开始下雪了,这是这一年的初雪,飘飘洒洒灵动飞舞,三日都不曾停止。 第三日清晨,二皇子与三皇子率领文武大臣在登顶乘凤顶的入口迎接皇上及四皇子,可到了午时天光大亮的时候,都没有看见皇上和四皇子的身影,这一群文武大臣不得开始骚动起来。 “皇兄,父皇和落儿还未下来,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我们要不要上去看看?” 二皇子冥阳恒是个稳重的个性,虽然现在他沉默无语,但微皱的眉头也表露了他的内心,他有些担忧,也有些紧张。 他与冥中月都只上过一次乘凤顶,没有经过允许他们此生不能再踏入乘凤顶半步。入口处除了他们这些外来者,还有羽泉宫中的巫女。这些巫女担任着保护整个神圣之地的职责,她们看起来年轻,可个个都穿着白色战甲,身配宝剑长矛,威武不让须眉。 冥阳恒走上去想要询问缘由,一位年轻女子立即将他拦住。 “殿下请回,乘凤顶未经允许不得入内。” “上面可有传话,为何父皇和四弟还未归来?” “祭师大人并未传来任何话,请殿下耐心等候。” 冥中月慢慢踱步到冥阳恒身侧,看着这漂亮的巫女,一脸的冷漠,好像是被这风雪给冰冻住了表情。 “看你长得漂亮,却不曾想个性如此冷,我喜欢。”冥中月轻佻的伸手抚上美人的下巴,这巫女就像一只带刺的刺猬,立即躲了开去,她将手握在剑柄上,似有拔剑的可能。 “羽泉宫神圣之地,还望殿下自重。” 冥中月不以为然,他只知道这地方冷得很,除了冷风,没有任何乐趣,也只有这些傻子才会当它是一个神圣的地方。 “三弟,不可胡来。” 冥中月无所谓的摊开手,忽然他们感觉到一阵晃动,是什么强大的力量竟然让整个乘凤顶都颤抖了几次。 冥阳恒及冥中月都震惊的抬头望向似乎比较遥远的乘凤顶,这里的巫女也非常吃惊,这样的震动上百年来乘凤顶从未发生过。 “这是怎么回事?” 连山脚的行宫之中都感受到了晃动,偶有落石落下让人心惊胆战。萧时臣眺望着这高耸入云的高峰,也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事。 三日期满之后四皇子冥寒落还未从祭祀塔中出来,皇上及纯元两人担心于他,两人相继进入了祭祀塔。这座祭祀塔共有九层,皇上曾经登到第八层,第九层他从未登上过。 其实这塔上并未有什么机关阵法,它只是简单的摆放着各位先祖的牌位,偶有一些神秘的卷轴,只是无人能够看得懂里面的文字。 冥寒落的确在第九层塔顶,他的头顶便是那颗正在发光的宝珠,宝珠的正下方有一个小小的祭台,祭台上有一柄明亮的宝剑,剑上雕刻着些许文字,这些文字说的意思冥寒落大概能够看懂。他抬头望着这颗宝珠,它的光芒照射在剑上,竟然让这柄剑都隐隐发着光。 冥寒落好奇的抚摸剑身,经不住诱惑的将它从祭台上拿了起来。就在这时整个乘凤顶就开始晃动起来。 “落下,快放下。” 冥寒落被冥祈然的声音一震,立即将剑放回原处。将剑放回原处,颤动立即便停止了。 “父皇,这……” “此剑蕴含着强大的能量,传闻已经孕育出剑灵,只是如今正在接受日月精华的洗髓,是以离了剑台就会比较狂躁。”纯元出言解释道。 这世界上当真有超出人力的力量吗?冥寒落不由得抚摸上剑柄上的文字。 “凤鸣。” 这剑柄上的二字正是凤鸣,刚刚冥寒落将剑握在手中时,仿佛看见了一只火红的凤凰,想来便是此剑名字的由来。 “落儿,你能看懂上面的文字?”冥祈然吃惊不小,这上面的文字早已经失传,如果他以前不知道这柄剑的来历,定然不会知道这剑的名字。 冥寒落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解释他曾意外学习过一些上古文字。 “此剑握在手中时,恰好看见一只翱翔的凤凰,所以只是猜测这两个字可能是凤鸣。” 他这样的解释不知两人信了多少,纯元笑得自然,他走进祭台看着这柄他每日都会看见的凤鸣剑。 “此剑正是凤鸣剑,四殿下能够看见它的真身想来也是缘分。” 冥祈然可不喜欢这样的缘分,他不想让冥寒落卷入任何冥门一族的事情之中,此刻不免有些气恼,随即牵着冥寒落的手,一步一步下这祭祀塔而去。 第五十一章:再遇 一柄长剑从六合阵之外插入,将敌人的阵法破开了一角,让阵法露出了破绽。冥寒落身体如风一般钻了出去。 “寒落。” “你怎会在此?”冥寒落与修尘殇背靠背相互依靠,这七人因为被修尘殇的插入阵法不能成型,只能分成两队将他们围住。 “我在山下发现他们,见他们行踪诡异就跟了上来。”修尘殇隐藏行踪一路跟着仪仗队来到乘凤顶,在山下徘徊不去,竟发现了舞罗几人的行踪,于是跟着他们一路上得山来。 修尘殇的长剑名为玄光,剑身成褐色,剑锋锋利,削铁如泥,此剑有一个独特的地方便是染血剑身就会变成红色,此剑犹有魔性,喜饮鲜血。 玄光由修尘殇先祖传承下来,杀戮极重。他因为好奇出山的时候偷偷从剑阁偷出来,从他握住玄光开始他还从未让玄光染血,是以他根本不知道玄光剑的可怕之处。 没有六合阵的辅助,双方也算势均力敌,修尘殇一剑刺中拿双剑的男人的左肩,顿时玄光光芒大增。对方的反应非常敏捷,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立即退开。 冥中月喜欢对付拿玉笛的女人,这女人长得漂亮,一身绿衣,一头长发,一柄玉笛,全身透露出清冷的气息。他速度极快的拦住她的腰身,从她手中夺下玉笛。这玉笛中暗藏玄机,其中有一只能拨动乐曲的蛊虫,只是吹响玉笛,这蛊虫就会发出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声音,随着笛声能够传到很远的地方。 舞罗见不能取胜,立即收兵溃逃。独留下这个女人被冥中月点中穴道,瘫倒在雪地里。 “不要追。”冥阳恒喊住想要追上去的冥中月。 冥中月心中藏着怒火将手中的玉笛重重的丢在地上。如果不是冥阳恒将他唤住,他决不会就此罢休。 “可这群人欺人太盛,如今竟然将主意打到乘凤山来了。” “你说得不错,他们如今上得乘凤山定不是来取我们性命,既然目的在乘凤顶,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件事禀报给父皇知晓。”乘凤顶上有许多秘密不能向外人道出,虽然冥中月不屑于将它看得如神一般的神圣,可它对于羽落确是非常重要的。 “这位……” “他叫修尘殇,是落儿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冥中月怕冥阳恒的迂腐劲上来,将修尘殇当着擅闯乘凤山的歹人,所以立即解释道。 冥阳恒从未见过修尘殇,虽然他这个外人上到乘凤山便是死罪,可他也算是仗义相助。冥阳恒多看了修尘殇几眼对他点了点头。 “走吧。” 四人立即下山而去,速度极快。 皇上听说三人的禀报顿时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破碎的陶瓷满屋飞溅。 “恒儿,你立即前往乘凤顶通知纯元让他们加强戒备。”冥阳恒立即领命前往乘凤顶。 “传凌单。” 凌单是凌云的父亲,世袭定国公的封号,在朝中位高权重,手握兵权,手下能人异士众多。他与皇上年纪相仿,两人幼时便相识,相互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是能够相信的人。 皇上命令凌单带领卫兵立即搜山,一定要将这伙人拿下。并加派重兵看守乘凤山,将所有可能进山的路都封死。 “出现在山上的修尘殇是什么人?” 皇上看着两位站在一旁的三皇子及四皇子,两人安静的站在一起,从下山归来开始就没有说过话。 “回禀父皇,他是四弟的朋友,也是儿臣的救命恩人。” “你们对他的底细可清楚?” 别说底细,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这样一个江湖人士,冥中月也不屑去探查他的底细,冥寒落就更别说了,他从不在乎修尘殇的底细。如今被问起,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父皇,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冥寒落少有的为修尘殇辩解。 “普通?将他带上来。”不管普通与否既然上了山就绝不能饶恕。 其实皇上对于冥寒落在外人所结识的江湖人士都有一定的了解,他怎会放心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接近冥寒落。 很快修尘殇便被总管太监余福带了上来,修尘殇一生湛蓝,劲装腰封,十足的江湖侠士打扮,身上没有任何玉石佩戴,一头黑色长发用一根发带简单系了一缕在脑后。他皮肤黝黑,一张薄唇轻轻闭着,鼻梁高挺,容貌俊逸,充满阳刚之气。 这个男人年纪尚轻还透露着一股稚气,冥祈然见人无数,一眼便看出他并非普通的江湖人。 修尘殇表面镇定的看着这位看起来还十分年轻的皇帝,其实内心很是惶恐。这是冥寒落的父亲,这一家子人容貌惊人,气质非凡,气势更是盛气凌人,让人望而生畏。 “你就是修尘殇?” “我…我……”修尘殇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双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摆放,连眼神都在哆嗦却还大胆的直视皇上。 “你可知道上了乘凤山乃是死罪?” 冥寒落眼神中流露出隐隐的慌乱,立即跪在皇上面前求情。吓得修尘殇腿软也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痛得他脸都扭曲了也不敢叫出来。 “父皇,不知者无罪,何况他曾多次相助我和皇兄,恳求父皇恕他无罪。” 冥中月一见冥寒落如此为修尘殇求情就知事情要遭,修尘殇何德何能能让一位皇子下跪为其求情。 “父皇,他虽然私自上了山,可也情有可原。但毕竟是对我族先辈的不敬,不可轻饶。” 修尘殇一开始是不知道上了山有什么后果,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朕还未说要如何处置他,你们就开始合计为他求情。朕的皇儿都是与众不同之人,竟被同一人迷惑,那么这个人就留不得。” 皇上说话的口吻郑重严肃,眼光如炬,闪烁着火焰,作为一位皇帝他心智果断,狠辣无情,人命对他而言就是可以随意获取的东西。修尘殇的性命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要取其性命轻而易举。 “父皇……”冥寒落心慌的望着皇上,又将视线望向冥中月,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普通的江湖人士?这种话只能用来欺骗涉世未深的幼儿。” 沉默的修尘殇见冥寒落如此心急的为自己求情,心中的恐惧减轻了不少,还有些开心。 “皇上是认为我别有目的?我……我曾答应陪他寻找真相,所以才会来到盛阳,我并没有想过要从寒落身上得到什么。” 修尘殇的眼睛明亮,清澈毫无遮掩,他的态度是真诚的。对于修尘殇这个人宗兰给予的评价很高,侠肝义胆,不计得失,生死亦可相托。 “大胆,皇子的名字不是你该叫的。” 修尘殇被皇上吼得身体一抖,眼光也开始飘忽不定。 “我……对寒……嗯……四殿下……,我在三日前才知道四殿下的身份,跟着皇上的仪仗队来到这里,只为见殿下一面。” 被皇上吓得哆嗦的说完一句话,修尘殇还轻轻呼了一口气。跪在天下脚下他都开始鄙视自己结结巴巴一点都不像一个大男人,可谁让这个人是冥寒落的爹呀。 “父皇,我们以江湖人的身份相交,江湖不讲究身份地位。” 这句话让皇上沉默了半响,他原本只希望冥寒落生在江湖。 “都起来吧,朕免你死罪,但也不能轻饶。” 第五十一章:再遇 一柄长剑从六合阵之外插入,将敌人的阵法破开了一角,让阵法露出了破绽。冥寒落身体如风一般钻了出去。 “寒落。” “你怎会在此?”冥寒落与修尘殇背靠背相互依靠,这七人因为被修尘殇的插入阵法不能成型,只能分成两队将他们围住。 “我在山下发现他们,见他们行踪诡异就跟了上来。”修尘殇隐藏行踪一路跟着仪仗队来到乘凤顶,在山下徘徊不去,竟发现了舞罗几人的行踪,于是跟着他们一路上得山来。 修尘殇的长剑名为玄光,剑身成褐色,剑锋锋利,削铁如泥,此剑有一个独特的地方便是染血剑身就会变成红色,此剑犹有魔性,喜饮鲜血。 玄光由修尘殇先祖传承下来,杀戮极重。他因为好奇出山的时候偷偷从剑阁偷出来,从他握住玄光开始他还从未让玄光染血,是以他根本不知道玄光剑的可怕之处。 没有六合阵的辅助,双方也算势均力敌,修尘殇一剑刺中拿双剑的男人的左肩,顿时玄光光芒大增。对方的反应非常敏捷,似乎感受不到疼痛立即退开。 冥中月喜欢对付拿玉笛的女人,这女人长得漂亮,一身绿衣,一头长发,一柄玉笛,全身透露出清冷的气息。他速度极快的拦住她的腰身,从她手中夺下玉笛。这玉笛中暗藏玄机,其中有一只能拨动乐曲的蛊虫,只是吹响玉笛,这蛊虫就会发出一种让人头晕目眩的声音,随着笛声能够传到很远的地方。 舞罗见不能取胜,立即收兵溃逃。独留下这个女人被冥中月点中穴道,瘫倒在雪地里。 “不要追。”冥阳恒喊住想要追上去的冥中月。 冥中月心中藏着怒火将手中的玉笛重重的丢在地上。如果不是冥阳恒将他唤住,他决不会就此罢休。 “可这群人欺人太盛,如今竟然将主意打到乘凤山来了。” “你说得不错,他们如今上得乘凤山定不是来取我们性命,既然目的在乘凤顶,我们必须尽快将这件事禀报给父皇知晓。”乘凤顶上有许多秘密不能向外人道出,虽然冥中月不屑于将它看得如神一般的神圣,可它对于羽落确是非常重要的。 “这位……” “他叫修尘殇,是落儿的朋友,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冥中月怕冥阳恒的迂腐劲上来,将修尘殇当着擅闯乘凤山的歹人,所以立即解释道。 冥阳恒从未见过修尘殇,虽然他这个外人上到乘凤山便是死罪,可他也算是仗义相助。冥阳恒多看了修尘殇几眼对他点了点头。 “走吧。” 四人立即下山而去,速度极快。 皇上听说三人的禀报顿时将手中的茶杯摔了出去,破碎的陶瓷满屋飞溅。 “恒儿,你立即前往乘凤顶通知纯元让他们加强戒备。”冥阳恒立即领命前往乘凤顶。 “传凌单。” 凌单是凌云的父亲,世袭定国公的封号,在朝中位高权重,手握兵权,手下能人异士众多。他与皇上年纪相仿,两人幼时便相识,相互之间的关系非常亲密,是能够相信的人。 皇上命令凌单带领卫兵立即搜山,一定要将这伙人拿下。并加派重兵看守乘凤山,将所有可能进山的路都封死。 “出现在山上的修尘殇是什么人?” 皇上看着两位站在一旁的三皇子及四皇子,两人安静的站在一起,从下山归来开始就没有说过话。 “回禀父皇,他是四弟的朋友,也是儿臣的救命恩人。” “你们对他的底细可清楚?” 别说底细,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他这样一个江湖人士,冥中月也不屑去探查他的底细,冥寒落就更别说了,他从不在乎修尘殇的底细。如今被问起,两人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父皇,他只是一个普通的江湖人士”冥寒落少有的为修尘殇辩解。 “普通?将他带上来。”不管普通与否既然上了山就绝不能饶恕。 其实皇上对于冥寒落在外人所结识的江湖人士都有一定的了解,他怎会放心让那些心怀鬼胎的人接近冥寒落。 很快修尘殇便被总管太监余福带了上来,修尘殇一生湛蓝,劲装腰封,十足的江湖侠士打扮,身上没有任何玉石佩戴,一头黑色长发用一根发带简单系了一缕在脑后。他皮肤黝黑,一张薄唇轻轻闭着,鼻梁高挺,容貌俊逸,充满阳刚之气。 这个男人年纪尚轻还透露着一股稚气,冥祈然见人无数,一眼便看出他并非普通的江湖人。 修尘殇表面镇定的看着这位看起来还十分年轻的皇帝,其实内心很是惶恐。这是冥寒落的父亲,这一家子人容貌惊人,气质非凡,气势更是盛气凌人,让人望而生畏。 “你就是修尘殇?” “我…我……”修尘殇紧张得说话都不利索,双手也不知道该怎么摆放,连眼神都在哆嗦却还大胆的直视皇上。 “你可知道上了乘凤山乃是死罪?” 冥寒落眼神中流露出隐隐的慌乱,立即跪在皇上面前求情。吓得修尘殇腿软也跪了下去,膝盖磕在大理石的地板上痛得他脸都扭曲了也不敢叫出来。 “父皇,不知者无罪,何况他曾多次相助我和皇兄,恳求父皇恕他无罪。” 冥中月一见冥寒落如此为修尘殇求情就知事情要遭,修尘殇何德何能能让一位皇子下跪为其求情。 “父皇,他虽然私自上了山,可也情有可原。但毕竟是对我族先辈的不敬,不可轻饶。” 修尘殇一开始是不知道上了山有什么后果,不过现在他知道了。 “朕还未说要如何处置他,你们就开始合计为他求情。朕的皇儿都是与众不同之人,竟被同一人迷惑,那么这个人就留不得。” 皇上说话的口吻郑重严肃,眼光如炬,闪烁着火焰,作为一位皇帝他心智果断,狠辣无情,人命对他而言就是可以随意获取的东西。修尘殇的性命与其他人并没有什么不同,要取其性命轻而易举。 “父皇……”冥寒落心慌的望着皇上,又将视线望向冥中月,希望能得到他的帮助。 “普通的江湖人士?这种话只能用来欺骗涉世未深的幼儿。” 沉默的修尘殇见冥寒落如此心急的为自己求情,心中的恐惧减轻了不少,还有些开心。 “皇上是认为我别有目的?我……我曾答应陪他寻找真相,所以才会来到盛阳,我并没有想过要从寒落身上得到什么。” 修尘殇的眼睛明亮,清澈毫无遮掩,他的态度是真诚的。对于修尘殇这个人宗兰给予的评价很高,侠肝义胆,不计得失,生死亦可相托。 “大胆,皇子的名字不是你该叫的。” 修尘殇被皇上吼得身体一抖,眼光也开始飘忽不定。 “我……对寒……嗯……四殿下……,我在三日前才知道四殿下的身份,跟着皇上的仪仗队来到这里,只为见殿下一面。” 被皇上吓得哆嗦的说完一句话,修尘殇还轻轻呼了一口气。跪在天下脚下他都开始鄙视自己结结巴巴一点都不像一个大男人,可谁让这个人是冥寒落的爹呀。 “父皇,我们以江湖人的身份相交,江湖不讲究身份地位。” 这句话让皇上沉默了半响,他原本只希望冥寒落生在江湖。 “都起来吧,朕免你死罪,但也不能轻饶。” 第五十二章:驱逐 殿外传来一阵喧哗,伴随着宫女太监的叫声和兵器相撞的声音。 “余福,外面何事喧闹?” 余福面露难色,话还未出口,一柄泛着红光的宝剑破门而入,朝皇上刺过来。 宝剑似有魔性,破开阻碍,速度如电让人躲无可躲。 皇上伸手用内力与剑气相抗,此剑威力尚浅,顷刻之间便被皇上制服。皇上握住剑柄,身上气息大变,溢露出极强的杀气。 “拥有如此凶剑,你竟敢说你别无目的。” 皇上将剑掷到修尘殇身前,剑身深深扎进了大理石的地板之中,让整块地板都裂开了一条缝隙。修尘殇被吓得身体后仰坐到了地上,大汗淋漓,不知所措。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这剑刚刚直奔皇上,是要夺他性命的。 发生此事连冥寒落都惊慌的看着修尘殇,殿上的人都知道这柄剑乃是修尘殇的佩剑,如此凶险,又怎能说别无目的。 修尘殇害怕冥寒落看着他的眼神,他无措的使劲摇头,他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可这柄剑仿佛是被人操控着,威力无穷,此时他说什么都无用。 “我……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请你相信我,我没有像过要伤害你们。” 冥中月行至冥寒落身旁,甩开衣摆也跪了下来。 “父皇,此剑蹊跷,看修尘殇的模样,他是不知情的。”在这行宫之中,高手众多,再笨的人也不会明目张胆的行刺皇上。 “这把剑你从何得来?” 修尘殇也不敢隐瞒,把自己知道一股脑的说出来。 “……这剑是从祖辈世代流传下来,平时被锁在地下,我因为好奇所以偷偷带了出来,我……” 修尘殇虽然说的实话,但皇上冥祈然只是听了前半段就打断了他还想继续狡辩的声音。 “荒谬,你当真以为朕那么好骗?” “我没有说谎。” “此剑名为玄光,见血便会发狂,二十年前出现在江湖之中,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如此凶剑岂会落入普通的江湖人手中。” 皇上见过此剑,但被一位江湖前辈收服,从此这位江湖前辈带着剑消失了踪迹。 修尘殇额上冷汗不止,心中也很是慌乱。 “父皇,此剑会发狂也是因为今日在山上染了血,修尘殇对此剑了解不多,否则他就不会将此剑携带在身上。” 冥中月思维清晰,他看了一眼修尘殇的面色,出言帮他辩解。 “你又怎么知道他不是为了扰乱天下?”如今正是多事之秋,皇上不希望出现任何变故来分散精力。 “父皇既然怀疑他,我们又无法确定他的目的,何不将他软禁起来。”冥中月这个提议甚好,对于一国之君而言要软禁一个江湖人非常简单。 冥寒落激动的否定了冥中月的提议。“虽然他并不真诚,可毕竟对儿臣与三皇兄都有所帮助,儿臣认为将他逐出出京,限制他入京即可。”冥寒落希望修尘殇能全身而退,但皇上的眼神锐利无比,聚在他身上,几乎要将他看穿。 “罢了,修尘殇,看你落儿为你求情的份上朕饶你不死,但此剑你不能带走。朕不管你到底是什么身份,也不管你目的何在,滚出朝阳城,今生再也不许踏入。” 皇上重重的甩出衣袖背过身去,很快殿外便进来了两位侍卫,将呆滞的修尘殇押解下去。 修尘殇走到大殿大门口,他转过身看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冥寒落,心中有太多话想说,可是自从修尘殇冒犯了他之后,他们之间连一句完整的话也没有说过。修尘殇本想辩驳,但他知道自己说的话都非常牵强,因为他无法全盘托出自己的身份。至此一别不知是否还会再相见。 修尘殇沮丧的埋下头随着侍卫出了大殿,萧时臣听说修尘殇出现在乘凤山上也是吃了一惊,他等在殿外良久,见修尘殇走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修尘殇,皇上说了什么?” 萧时臣当真将修尘殇当做朋友,担心皇上会取他性命。 “以后就拜托你好好照顾他,今此一别,天涯各方,难再相聚,保重。” 修尘殇不想多说什么,但他话中的意思却是非常明确。 “你告诉我皇上到底怎么处罚你?”萧时臣听修尘殇的话的意思仿佛已经到了生离死别的时候。萧时臣虽有很多疑问想问,可碍于旁边还有两位侍卫,他只能着急的急转圈。 “修尘殇。” 修尘殇听见冥寒落的声音身体仿佛入定了一般僵硬的将头转向他,只见冥寒落手握宝剑从大殿走出来,一步一步稳健的走到他跟前,将手中的宝剑递到他的眼前。 这柄剑是冥寒落的佩剑,但他很少使用,今日他讲这柄剑送给修尘殇,也算是对他一直以来的帮助表示感谢。 “这是我的佩剑,虽不是江湖名剑,却也跟随我许久,今日送给你。” 修尘殇将视线停住在冥寒落手中的剑上,眼神忧郁深邃。过了良久,他才伸手将此剑从冥寒落手中接过来。 “寒落,今日的事,我……” “我相信。” 修尘殇听说冥寒落相信他,终于也算露出了一丝笑容。 “能够与你相识我很开心,寒落,但愿我们还能再次相遇。”修尘殇轻轻抚摸着剑身上的花纹,郑重的说着愿望。 “有缘自会相见,随心而活,去你想去的地方。” 修尘殇将自己当着一个江湖浪子,在江湖飘荡,江湖人想要过的生活就是随行率真,自由不羁。修尘殇微微咧开嘴笑了起来。 “寒落,你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只要你过得好我就放心了。如果我们还能再见,那就说明我们的缘分天注定,有些话我一定要告诉你。” 修尘殇仿佛又变回了那个桀骜不羁的江湖浪子,他握紧手中的剑,一步一步走出冥寒落的视线。 冥寒落看着他的背影,带着羡慕,带着迷茫。 萧时臣站在冥寒落身后,想着修尘殇刚刚说的话,这段感情还未开始就这样结束了,不免让人感伤。 第五十三章: 皇上携带着三位皇子及各位大臣返回朝阳城,到达之时太阳已经西落。金灿灿的落日,染红了半边天,连地上的雪也仿佛镀上了一层纱幔,好看至极。 奔波了几日,所有人都有些疲惫,皇上下令让所有人各自回家休息,晚上将会有宫宴举行,这是四皇子成年礼的重要部分,各国也派遣了使者前来祝贺,各位大臣也可携带家眷前来。 冥寒落回到钰轩宫,宫中的宫女立即将他身上繁琐的服饰脱下来,头上的紫玉冠帽分量可不轻压得他脖子都有些酸痛。 皇上带着皇子及大臣去往乘凤顶,可凌云年纪太轻,在朝中也没有什么身份地位所以去不得乘凤顶,他这几日一直估算着时间,冥寒落前脚刚回到宫中,凌云就已赶来。 钰轩宫中有一个浴池,虽说比不得皇上宫中的豪华,可也能容纳数十人,冥寒落坐在水中,闭着双眼,面容恬静。凌云捧着华服,安静的站在屏风后面,过了好一会,见冥寒落还没有动静,他以为冥寒落睡着了,连忙叫唤他。 “小师傅。” 冥寒落只是坐在水中冥想,虽说身体及其疲惫,水中也确实很舒服。 “你不必侍奉我,宫中有宫女太监,交给他们就行。” 凌云开玩笑的笑起来。“小师傅确定要交给宫女太监,我们一起生活了好些年你都不让我帮你洗澡,要是交给宫女,恐怕今晚四殿下要赶不上宫宴了。” 冥寒落在紫竹林生活多年,一直是凌云照顾他的生活起居,可是他从来不让凌云为他更衣沐浴,为此冥寒落还用了很长的时间来学习穿衣。 水声传来,凌云知道他已经起身,冥寒落光裸着身体从台阶一步一步走出水面,水滴顺着瓷玉般的肌肤滑落在地上形成了一滩水。 更衣完毕,冥寒落坐在面镜前任由凌云为他擦拭头发,一把黝黑的秀发握在手中,凌云的动作轻柔缓慢,这倒是不像往常的他。 “小师傅,听说修尘殇闯入了乘凤山?”冥寒落目光一顿,从镜面上凝视着凌云。 凌云既然会问,那就说明今日所发生的事他已经一清二楚。他不得不赞叹凌云非常聪明,消息也很灵通。 凌云从镜面对上了冥寒落一成不变的眼神,又心虚的错开。“小师傅为何要为他求情?” “云儿,不该问了不要问,不该想的不要想。” “以四殿下而言,哪些事是我不该问不该想的?”凌云放下冥寒落的长发,恭敬的跪下了身。 冥寒落沉默的从镜面上看着凌云埋着头的身躯,他忽然如此守礼的举动让冥寒落察觉到有了这个皇子的身份,他与凌云之间的关系变得生疏了,凌云不会像在紫竹林那样像个孩子般的向他撒娇,卖乖讨好。 “云儿,我想回紫竹林。” 冥寒落早已经向凌云表露出不想争夺皇位,凌云也明白他的心思,但是还是感觉悲哀。 “小师傅,你知道你的选择代表什么吗?” “我知道。” “我凌云发誓,那般只有半分可能也决不放弃。” “凌云。”冥寒落大喝一声,从镜台上站起身,瞋目切齿。 凌云这样的想法是危险的,也是在逼迫冥寒落。冥寒落害怕凌云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害自己身陷囹圄。他越想越是心惊,胸口又一阵一阵的闷痛。他颤抖的身体跌落下来推翻了摆在桌上的镜子,镜子易碎,瞬间摔得粉碎。 “小师傅。”凌云害怕的立即让他扶住,冥寒落心中正气,推开凌云,不想理睬他。 “小师傅,你别生气。我……我只是……” 冥寒落知道凌云是在为他谋划,可他并不想做皇帝,何况他也没有那样的才能。凌云虽然有几分聪明才智,可还是太过稚嫩,很容易被人算计。何况冥寒落在朝中没有任何支持者,多年来远离政治中心,几乎让人遗忘了还有他这位皇子的存在。要想压制住几位皇子出头,谈何容易。冥寒落不想让凌云受伤,也不想让他过得太过辛苦,正因为如此他不想让人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亲密,毕竟凌云的身后还有一个庞大的家族,选错了支持者,甚至会让整个家族顷刻间灰飞烟灭。 “云儿,你知道你的想法是多么危险吗?这个皇位就像是一块庞大的鱼饵,美味诱人,可咬上去就会被勾破咽喉,难以拔掉。从我出生开始,这场皇位争夺的游戏就已经开始,杨家与楚家就是这场游戏的失败者。” 失败者的下场就是再无翻身之日。 凌家本就已经枝繁叶茂,各种势力盘横交错,所谓盛极必衰,在这个时候必然要低调行事才好。就算以后皇上要打压凌家的势力,只要能够收敛锋芒以凌云的聪明可以做到一辈子相安无事。 “我不在乎。” “我在乎。” 凌云已经到了一个极端的地步,执拗得可怕。 “你将你凌家其他人的性命置于何处?你有问过他们愿不愿意随你一同冒险?你可听说过过去的楚家是多么辉煌,比之你凌家半分不差,楚玉……楚玉甚至常常得到各大世家及父皇的夸赞。有的时候我会责问我自己,我对楚玉的憎恨到底是为了什么?楚家的灭亡难道不是因为我的缘故吗?” 冥寒落开始嘲笑自己,不懂自己为何怨恨着楚玉,而又放不下这份恨意。凌云目瞪口呆的望着自我嘲讽的冥寒落,双眼失去了神采,他萎靡的跪坐在地上,忽然没有了力气。 “可是我害怕,小师傅我害怕,我一直认为只有得到这个皇位,你才是安全的。哪怕粉身碎骨我也不会让别人伤害你,一个凌家算什么,全天下人的性命我都可以不顾。” 冥寒落被凌云一席话激得怒不可遏,他握紧拳头,双眼紧闭,只能大口大口的呼吸。 “滚,滚出去。” 这是冥寒落第一次如此生气,不仅是对凌云的失望,还有凌云不懂他的心让他痛心。 “这是在干什么?惹得落儿如此生气?” 身着华服的冥耀月款款走来,身后跟着两位手捧托盘的宫女,他老远就听见了冥寒落生气的怒吼声,地上满是破碎的镜片,凌云一副惊慌失措的模样跪在地上,冥寒落也是脆弱的跌坐在一旁。 听见冥耀月的声音,冥寒落渐渐放松了身体,忽的放松才让他感觉到全身的酸痛。 “皇兄。” 冥耀月搀住冥寒落的身体,将他扶坐到一旁的软塌上。 “怎么穿得如此单薄?还和凌云吵上了?” 冥耀月立即从宫女手中接过外衣替冥寒落穿上,虽说屋内的温暖还不至于那么冷,可窗外还是白茫茫的一片雪。 第五十四章: 这件外衣是皇上特意准备的,还备有几件玉饰。冥耀月小心的为冥寒落配上,语重心长的对他说。“今日对你而言非常重要,往后你就能出宫建府,还要娶妻生子。” 虽说前三位皇子已经出宫建府,但并没有正式封号,也只有大皇子冥耀月迎娶了一位大臣的女儿为皇子妃,其他两位皇子还未有婚配,看皇上的意思并没有要为两位皇子娶妻的打算,这在其他贵族子弟中是非常少见的。 冥寒落微微仰起头看着冥耀月,冥耀月说话的声音非常温柔,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 “皇兄。” “落儿是有什么话要说吗?” 冥寒落有话想说,但他迟疑了片刻,又摇头说没有。冥耀月也不追问他,很快帮他整理好的衣服配饰。 “我们该走了,可不能让父皇及各位来使等太久。” 冬日的夜总是来得很快,以往的皇宫冷清寂静,今日则是格外热闹。宫墙内外一片灯火通明,人群混杂,好些身着异族服饰的男男女女也在宫中行走。 晚宴所在的琉璃宫布满了水晶宝玉,在火光的照射下闪耀着璀璨的光芒,整个琉璃宫犹如白昼一般。 大殿之上语声涌动,或三五成群,或两两为伍,还有穿着华丽的妇人聚在一起攀谈,只有沙幕绝一个人坐在位置上无趣的喝酒。他一个罪人之子,虽被恢复了封号,但并未有实权,朝中大臣也都是些趋权附势之人,对他的态度非常冷淡,也只有偶尔的一个位年轻人会和他问候两句。不过沙幕绝却是讨女人喜欢,生得好看也是有优点的。 一位异族的姑娘,身着鲜红的苗人服饰,柳眉细腰,芊芊玉手上戴满银器,胸前还戴有一把长命锁。 她走到沙幕绝身前,虽不知他身份如何,见他所坐位置却也知晓乃是皇族中人,且容颜旖旎,见之倾心。 “殿下一个喝酒不免寂寞,不如让小女子作陪。” 这苗人女子说话直白大胆,不知礼仪廉耻,虽让世家子弟不齿,可沙幕绝就喜欢这种不受约束的女子。 沙幕绝见她长得甜美,娇蛮可爱,年纪小小,胆子挺大便拍了拍身旁的位置。女子会意,愉快的坐了下来。 “羽庭宫中的酒果真不同,精纯可口。” “小小年纪也会喝酒?” “怎么不会,我们灵昊的女子虽不像古方女人那般豪饮,却也能喝上几杯。” 沙幕绝好笑的放下酒杯。 “你笑什么?” “好久未见你这么有趣的女子,我高兴所以就笑了。” 虽然大胆,可毕竟年幼,单纯得听见沙幕绝的夸赞就开怀不已。 “真的吗?我叫白净。你是大皇子、二皇子、三皇子、还是四皇子?” 沙幕绝喝净杯中酒只是笑。他虽然对灵昊了解不多,可这女子乃是灵昊的公主,这点并不难猜。各国使者携带还未有婚配的女子前来,目的都不纯。 “我只是一介闲人。” “你不是皇子?”白净惊讶的问,而又非常不解。 “你既然不是皇子,你怎么会坐在这?” “因为我高兴。” 皇上携带两位后妃款款而来,随着太监尖锐的声音响起,整个大殿一片安静。 难怪几位皇子容貌惊人,看这皇上和两位后妃就不那么惊讶了。皇上虽然已经到而立之年,面容依旧年轻,且比之几位皇子多了一份岁月沉淀的沉静之美。 两位后妃分别是大皇子的生母西贵妃和二皇子的生母安贵妃,人至中年,容貌不减,雍容华贵,芊芊细腰不输年轻少女。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上甩开衣袖坐在高高的龙椅上。 “今日的主角是四皇子,各位爱卿及各国来使都不必居于礼数,玩得高兴即可。都平身吧。” 虽是如此说,可皇上在场哪里有人敢高谈阔论。 皇上不见各位皇子的身影,这本算是大不敬之罪,但皇上单单只是笑。皇上粲然一笑,举起桌上的酒杯先干了一杯。 “尊敬的皇帝陛下,为何还不见贵国的几位皇子?”不知是那国使者好奇心作祟之下向皇上询问道,皇上睨着眼微笑。 “皇儿,还不快出来,在各国使者面前可不要恶作剧,父皇可是会生气的。” 冥祈然宠溺的说道,一只手抵在桌上撑着头,看似十分期待几位皇子的出场方式。 皇帝陛下的话一出众人都是凝神屏息,无任何回应,静谧中四位皇子已如神子般瞬息而至, 风华绝代,光艳夺目,犹如苍龙飞虹,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和美丽在几位皇子的身上淋漓显示,就算只见背影已经让各国使者目瞪口呆。 “儿臣参见父皇。” 四人单跪下身,美妙的声音回荡在大殿之内久久不散,犹如泉水滴答的声音,和谐而动听,侵透人心。 “平身吧!” “谢父皇。” “落儿,到父皇身边来。” “是,儿臣遵旨。”冥寒落坦然走上御台,淡漠的容颜不见任何动容。冥寒落走上前,皇上伸手把他拉住想让他挨着他坐下。 冥寒落有所忌惮,不愿坐在龙椅之上。成年皇子与皇上同坐龙椅,这不仅于理不合,而且还是大不敬之罪。 “请父皇恕罪。” 皇上只是笑,但并不放开他,如此僵持让朝中大臣和各国来使白白看了笑话。皇上也并不打算妥协,最后只能是冥寒落依他的意坐上龙椅。 和皇上同坐的人终于转过脸来,一张倾国倾城之绝色姿容,一双惊天动地青泓眸,唇似涂脂,貌若处子,人比花娇,艳如霓虹。诗不诉,丹青不绘大概就是说如他一般丽质绝色的人。不管多么美妙的诗也形容不出他的美丽,不管多么出色的画师也描不出他的风姿。 再看其他几位皇子也是各有各的风韵,美艳绝伦。就连皇上和他们相较也丝毫不落下方。 各位来使所见几位皇子都是惊为天人,如此倾国倾城,实乃百年难见。 各国使者都拿出自己准备的礼物献给尊贵的四皇子殿下。 第五十五章 大宁的雄鹰被装在笼子里提上了大殿,这的确是一只凶猛的大鸟,它的眼睛漆黑一片,灵敏的转动,长长的利爪紧紧的抓住笼子里的横梁,一声鸣叫尖锐刺耳。雄鹰乃是鸟中之王,能日行万里,带着沙漠的韧性,让人很难不喜欢。 古方国乃是草原之国,最盛产马,他们的千里马也是难得一见的良驹,一身漂亮的白色绒毛,光洁明亮。 北单是一个富裕的国家,一直以来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献上的是南海有名的夜明珠,价值连城。 “灵昊国白净见过皇帝陛下及各位皇子,这里我们灵昊准备的贺礼。” 灵昊呈上的礼物装在一个长长的匣子里面,白净让手下人将匣子打开,呈现的是一把失传百年的古琴。 “听说四皇子擅长琴艺,此琴历史悠久,琴声悠悠,希望四殿下能够喜欢。” 冥寒落看着这琴的第一眼就知道,此琴绝非凡品。皇上见冥寒落甚是喜欢这琴,立即命人呈上来。 琴身呈现暗红色,带着古木特有的花纹,光滑的琴身上雕刻着古老的纹理,琴的侧面竟然还刻有上古文字,玄天二字火焰一般浮在琴身之上。此琴乃是上古之物,十分珍贵罕见,他小心翼翼的伸出纤纤手指抚上琴身。 他轻轻拂动一根琴弦,琴弦竟然没有发出声音。 见冥寒落表情凝重,不知正在苦思冥想什么,皇上试探性的唤了一声。 “此琴皇儿可喜欢?”冥寒落微微摇头。 生平第一次遇上无法发声的古琴,怎能让他不面色凝重。 “儿臣从来没见过这种琴。”难道是自己琴艺不够精湛,所以无法让这古琴发出声音?冥寒落微微颦眉。 琴应当都是大同小异,无非是造诣和材质不同。但见冥寒落的异常这把琴不止材质不同。冥寒落使出内力再次拨动琴弦,清脆悦耳的声音响彻耳际。 比普通的琴多出两根琴弦,而且这把琴不使用内力无法发声。 “它非常特别。”冥寒落只轻轻的吐出几个字。皇上见他关注的神情,今日得四皇子喜爱的大概只有这把琴了。 “不如四皇子弹一曲如何?”不知哪位来使大胆的提出了一个意见。虽是大胆却得到了许多人的共声,就连皇上也是笑着点了点头。 “皇儿就弹一曲吧。” 冥寒落自己也想试一试这琴的妙处,信手拈来弹了一曲鸾凤鸣。琴声在殿内悠悠远扬,温柔婉转,而又空寂旷达。 “好,朕的皇儿琴艺果然非凡。”一首琴曲在跳动中结束,皇上宠溺看着冥寒落鼓起掌,殿内的掌声也随之响了起来。 “四皇子,琴艺了得,真是让我们大大开了眼界。” 说了许久奉承的话,宫宴才慢慢活跃。歌舞已现,舞者曼妙灵动的身姿在琴音中舞动。殿中大臣也都相互致敬杯光交酌,皇上也端着酒杯自饮自乐。 歌舞落幕,一位身着舞衣眉目如画的女子独留大殿之上。婀娜多姿的身姿伴着楚楚衣冠,若隐若现的可以看见吹弹即破的肌肤,明艳动人。女子婉言一笑,恰似菡萏露角,羞涩含面。 “凌音参见皇上。”冥祈然看着女子粲然一笑。 “原来是凌家姑娘,长大了也越发漂亮了。” 凌单在大臣的位置上,看见自家女子也是满意的点头。 “多谢皇上夸赞。” “凌家姑娘也到了适婚的年纪了吧,可有看上的哪家公子,看上了哪家公子朕为你做主。”皇上见这小姑娘可爱,年纪也与落儿相反,不妨就多问了两句。 凌音虽是大家闺秀,却没有娇弱之气,毕竟也是出自于武将之家,但问起婚嫁之事还是会显得腼腆一些。 “皇上说的可包括大殿上的所有人?” “当然,朕说话一向一言九鼎。” “多谢皇上,凌音倾慕四殿下已久,还请皇上做主。”凌音也是大胆,在大殿上公然示爱四皇子。皇上对四皇子恩宠有加,定会为四皇子寻一个良配,这凌音出生名门,家族势力庞大,又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只是不知皇上的意思,可否要拉拢凌家势力。 “你看中了朕的皇儿?”冥祈然转头凝视了一眼微微颦眉的儿子。冥寒落从听见凌音爱慕他之时起神情就变得有些抗拒,手掌紧紧捏住桌子的一角。 “四殿下,翩翩浊世之佳公子也,这天下谁家女子不想嫁于四殿下。”冥祈然听见凌音对冥寒落的夸赞,开心大笑。 “音儿,不得无礼。”也不知道凌单是否是真心的批评自家女儿,一声呵斥响在殿中。凌音嫁与四皇子虽算是攀上了皇亲但对于凌家的好处却不多,朝中大臣大多站在大皇子与二皇子之中,四皇子冥寒落常年生活在江湖之中,皇上对他虽宠爱有爱,但在争夺帝位上优势却没有半分。 “请皇上恕罪,小女不懂规矩,请皇上不要在意她的话。” “爱卿不必惊慌,朕也有此意。凌家姑娘有眼光,这桩婚事朕准了。” 皇上的声音一落下,冥寒落就惊慌跪了下去,还绊倒了放在桌上的玄天琴。 “父皇,儿臣……”御台上的变化落入了大殿之上所有人的眼中。有的大臣也开始看凌家笑话,一看就知道四殿下不愿意取凌家女儿。 “落儿想说什么?”皇上也不生气,声音略显平静。 冥寒落想要否定的话卡在喉咙,沉默了许多。 “不,一切都听从父皇的安排。”他最终应承了下来。 “不过,落儿是朕的皇子中年龄最小的,所以要在朕的其他几位皇子都有了婚配之后你们才能成亲,凌音可有意见?” 凌音微微一笑。“谢皇上,凌音没有意见。” 冥寒落倪视着笑逐颜开的凌音,最后还是沉默了下来。他不知道这算不算凌云游说的结果,将整个凌家拉入他的战场。 有了凌单的前例,各国的使者纷纷开始介绍此次一同前来为羽落的公主,虽然在几位皇子的衬托下公主们的光芒略显暗沉,如身在盛阳城的大街上还是能一眼便分辨出她们的身份,毕竟身份高贵,聚集的贵气普通百姓无法相比,也不是一朝一夕便能模仿的。 比上凌音的自信和胆魄,其他女子是万万不及的,几位公主虽被留了下来,但也仅限外帮公主的身份。 一番宴乐下来已经到了深夜,皇上邀各位大臣、使臣到观景台观看烟花。一场烟花雨璀璨了星空,如同灯光照亮了夜。 这一夜烟花闪烁,连同普通百姓都纷纷外出观看,烟花的砰砰声响一夜不止。到了第二日百姓都在议论这场烟花雨是多么壮观。 第五十六章:赐居朝盛楼 由于在宴会上不小心摔断了琴弦让冥寒落看着很是心痛,抱在手中仔细查看还有什么损伤。 “找乐师修复一下。”冥寒落换来宫女,让她将琴拿去修复。宫女名叫红木,原是皇上宫中的人,今日皇上特意将她派遣过来照顾四皇子,今日四皇子就要出宫,可皇上还未为四皇子建造府邸,红木也不知道皇上有何安排,她也只能小心翼翼的抱着琴去找宫中的匠人师傅修理。 早上在早朝之上皇上封了几位皇子为王,大皇子封号为启,二皇子封号为景,三皇子封号为闲,对四皇子却没有任何封赏。 早朝之后,一道圣旨出现在钰轩宫中,四皇子被赐居朝盛楼。 朝盛楼的位置比之其他皇子要远一些,却是盛阳城的最高点,圣旨刚一传达,这个消息就传遍了整个皇宫。 听到消息的丞相常见年立即进宫见淑妃,二皇子的生母。此女乃是常丞相的掌上明珠,性格泼辣,以自我为中心,在宫中横行霸道了多年。既然皇上不封她为后,她就要登上太后的宝座,一心只想将二皇子扶上帝位,经营这么多年,将受宠的四皇子打压下去,排除三皇子的威胁,如今皇上将朝盛楼赐给四皇子,各种暗示不言而喻。 她原本以为能够和她争一争的西妃,也只是一个任人拿捏的软柿子,不成想她性子温婉,让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绽,再加上他有一个让皇上颇为得意的儿子,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机会将她除去。 她就不信西妃没有想过让儿子捧上帝位,可是她乃是商户之家,虽说现在有了一定的势力,可比之官宦世家,到底还是缺了点实力。 “老臣参见娘娘。”常见年一身花白头发,眼窝深凹,皱纹满布,虽说年纪大了,争强好胜之心却是不减当年。 “父亲不必多礼。”淑妃将常丞相扶到椅子上坐下,便开始与之讨论今日的大事。 “皇上为何忽然之间赐封了多位皇子?”皇子受封之后,皇上只要一道旨令,就将前往封地,到时候就再也无缘帝位了。 “而且还将朝盛楼赐予那个小杂种。” 常见年也是叹息一声。 “皇上的用意怕是想要朝中大臣知晓他有意要立四皇子为太子。” 朝盛,朝圣,其中用意他这老奸巨猾的家伙岂会看不出来。 淑妃几乎是要咬碎一口金牙,眼中怒火不止。 “早知会有如此变故就该早早的杀了他。就他那个病殃殃的样子,还妄想登上帝位。”早前她买通杀手在路上想要将他击杀,可没想到竟然失了手,虽说尾巴已经处理干净,可谁也不想担惊受怕,如今要确保万无一失。 “父亲,现在朝中局势如何?” “这凌家女儿当着天下人的面请皇上赐婚一事,是将定国公拉入了四皇子的阵营之中。而且听说凌家的儿子一向与四皇子交好,如今四皇子手中掌握兵权,如果皇上执意要封四皇子为太子,我们也是无可奈何呀。” 皇子会同意四皇子的婚事大概也有这点考虑。 这四皇子死灰复燃的趋势实在让人措手不及,恐怕朝中又会有一番大的动作。 今日的朝盛楼终于打开了大门,也挂上了久违的牌匾,好些百姓都来看热闹。进出朝盛楼的马车下人无数,捧的,端的,抬的都是一些稀罕的东西,财大气粗到让人嗔目。 这朝盛楼中,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是精贵无比,而且这塔楼之上更可观整个盛阳城,皇上曾邀多位大臣登上楼顶一览盛阳的壮阔景致,几位皇子更是没事就去往塔楼喝酒交心。 如今这朝盛楼终于有了真正的主人,也许他将成为羽落王朝的统治者。 很快,一辆马车缓缓驶来,四马驾车乃是皇室的专属车辆,百姓都开始惊叹。马车挺稳,一个纤长的身影从马车上走了出来,来人一身白衣,干净素雅,让人看着舒服。 冥寒落下得马车,没想到迎在身前的竟然是许久不见的宗兰。直从回到宫中,冥寒落再也没有见过宗兰等几人,只是听说他断了手臂,如今看见他空了的衣袖,不免心生愧疚。 “殿下,欢迎到家。” “宗兰,你怎会在此?其他人呢?”回宫之后诸事繁多,他都没有来得及问他们的去处。 “皇上安排臣在殿下身边当职,蜀葵与子规也在府上。殿下快快进屋,外面天寒地冻的有损身体。” 两人便一同进了大门。 “楚池呢?” “因为他回宫报信及时,又带着皇上及时的敢来营救殿下,皇上念他有功,如今他已是自由之身。” 冥寒落停下了脚步,久久之后才开口。 “如此便好。” 冥寒落还是第一次来到朝盛楼,已是冬日,腊梅开得及艳,还有许多的常青树一片旺盛,树下的吉宴草依托常青树而活,生机不减春日。 亭台楼阁蜿蜒曲折,雕梁画栋层层叠叠,池中水已经结冰,为了鱼儿呼吸,凿了一个冰洞,红色的鲫鱼成群拥挤在洞口,动静着实不小。 走廊从水上通过,后面才是四皇子的居所,这件房是按照钰轩宫的格局布置的,门前有水,有竹,还有凉亭在竹林之中。 屋内早已经摆上了火盆,暖烘烘的,小狸懒惰的睡在床上,冥寒落看见它,眼神忽然就变得柔和起来。这小东西,好些日子不见,原来都跑到这里来冬眠了。 小狸的耳朵动了动,又吸了吸鼻子,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飞一般的速度跳入了冥寒落的怀中。 冥寒落将它接住,才发现重了不少。 “小狸,你胖了。” 小狸呜呜的叫了两声,仿佛很委屈,又仿佛是在撒娇。 “好吧,你不胖。” 冥寒落抱着小狸在房中转了两圈,无事便走了出去,外面的空气还是冷嗖嗖的,小狸又往他的怀里钻了钻。宗兰见他还有兴致,便让人拿了披风为他披上,但是一只手又及其不方便,还是身后的侍女红木仔细的为冥寒落打理好。 “殿下,这朝盛楼大得很,一时半会恐怕走不完,不防去塔楼看看。” 听宗兰的介绍,他果真迈腿走向塔楼。他刚刚见宗兰的样子,连一件小事都办不好,他应该是很沮丧的。 “你……可还好?”宗兰听出他的意思,看了看自己缺失的手臂,他只是还不习惯。 “殿下不必担心,很快就会习惯的。皇上让我等脱离暗影,成为殿下的侍卫,这已经是属下莫大的荣幸了。” 能够活在阳光下,不用再刀尖上舔血而活,这已经比想象中轻松多了。 “你难道就不怨吗?”为了别人而活,卑微屈膝,一旦受伤也只有被舍弃的命运。 宗兰对自己的命运看得非常透彻,他只是平凡的人,他只能做平凡的事。 “殿下是尊贵的皇子,身在高位,身份越尊贵身上的责任也就越大,承担的痛苦也越多。属下没有大的志向,仅仅是为殿下鞠躬尽瘁而已,又何可怨。”这是他们的命,每一个人的命都是一样的,只是责任不同而已。生命越贵,责任越大,危险越多,痛苦越多,也越是身不由己。 冥寒落实在羡慕宗兰的胸怀。“以后朝盛楼就交由你来打理,不要让我失望。” “是,殿下。”宗兰本就是为了冥寒落而活,为他打理好这座府邸也是皇上的意思。 两人还未走到朝盛楼,远远的就听见了萧时臣与文殊兰咋咋忽忽的声音,两人被朝盛楼的一切惊得合不上嘴,这里连泥土都是价值不菲的东西,这到底该是一个怎样的地方。 看见冥寒落的到来,把萧时臣吓了一跳,文殊兰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身份已然不同的冥寒落。 “殿下。” 文殊兰哆哆嗦嗦的见了礼,也不知道对不对,只能躲在萧时臣的身后。萧时臣还从未见过文殊兰这么胆小的样子,还得意的笑了笑。 “师妹,不用这么紧张,四殿下很温柔的。” “你们怎会在此?” 萧时臣环顾了一周这座大宅,应该不会差两个房间给他们住的吧。 “皇上让我做殿下的专属大夫,我当然要随着殿下住到朝盛楼来了。” 萧时臣也算是摸清了冥寒落的性子,知晓他对于身份地位的高低并不看重,只要不过分一切都是安全的。 第五十七章:跟踪者 既然相遇萧时臣便与冥寒落一同登上了塔楼的最高点。雪停了一日,但依旧是白茫茫一片,太阳挂在高高的天空中,冬风在空中微微浮动,望眼所见广阔的天地尽收眼底,辽阔的天空仿佛可以任人翱翔。在这里感觉心情都特别的舒畅,如果还有一杯美酒那就更好了。 萧时臣长大双手眯着双眼享受的呼吸着,就像陶醉在梦里。 “简直是太壮观了。”他双手撑在栏杆上,将头伸了出去。 “皇上对殿下真是宠爱有加,将如此富贵、壮阔的朝盛楼赐与殿下。” 冥寒落对眼前的景色也有所感动,但他并不像萧时臣那般躁动,单纯得像个孩子,开心了就喊出来,不开心了就哭出来。 “如果修尘殇在就好了,还能和兄弟一起在这里把酒言欢。” 萧时臣也是无意说出修尘殇的名字,但他的确很怀念有修尘殇在的日子。听见修尘殇的名字冥寒落也在猜想他如今到了哪里,又要去往哪里,他孤身一人可还会遇见让他想要保护的人。 修尘殇孤身一人上路,没有遇见再让他引为知己的朋友,也没有遇见想要奋不顾身保护的人,到是发现了一直有人跟踪在他身后。 起初他并不在意,可连上茅厕都感觉被人窥探的感觉着实不好,又让他有些苦恼,最后只能设计将人揪出来。 不过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 发现青花音的时候修尘殇也有些意外,但他见青花音一副委屈到哭泣的样子也不忍心责怪。 一路走来,青花音吃的苦常人无法理解,她与修尘殇分开之后就只身前往盛阳城,她知道修尘殇必定会去往盛阳,在盛阳的大街上她发现了修尘殇的踪迹,到她不敢让修尘殇发现她,也不能出现在他眼前。就这样躲躲藏藏跟踪了修尘殇好些天。 “花音,你……你怎么……?” “我……我不想回去,修哥哥,我没有恶意的,你就让我跟着你吧。”青花音只想常常看见修尘殇,她并没有特别的要求。如果爱一个人就是如此简单的话,无疑青花音的确深爱着他。 修尘殇无奈,只能接受青花音跟着他。其实他也是自私的,因为一个人的路程漫长而又无趣,他需要一个同伴相随,排遣他思恋一个人时的寂寞。 两人在离盛阳不远的地方住了几日,修尘殇始终还想再听见他的消息。 “修哥哥,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多久啊?”乡下地方没有可玩乐的东西,而修尘殇又总是显得很太过萧飒,让青花音都不敢与他说话。 而且这地方太冷,房子漏风,烧着柴火也不暖和。青花音实在是想不明白,他们明明可以住到盛阳城去。 她见修尘殇不搭理她,只能挨着他坐下。这几日修尘殇都习惯坐在屋外,像一尊佛像一样也不动弹。 这家主人是一对年轻的夫妇,男主人姓余,夫人正怀着身孕,见他们两个长得好看就愉快的让他们住了下来,俗话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就连没有读过书的妇人也喜欢漂亮的人儿。夫人看他们金童玉女的一对,便常拉住青花音说话,说的无非就是女子闺房之事,有的时候还会传输一些夫妻房中之术给她,让青花音臊得不行。 这日夫人的丈夫进城去用腌制的野味换了一些冬天用的棉被回来,回来的时候遇上正在门外不远处等候他的妻子,丈夫心痛妻子,立即给她暖手,脸上眼睛里都是笑容。两人携手回家,丈夫开始给自己很少出门的妻子摆谈城里的事情。 “因为四皇子的成年礼,城里热闹得很,还有好多异族人出现在城中,听说都是来参加皇子殿下的成年礼的。哈哈哈,我今天还看见了四殿下的马车,那是一个气派啊。”夫人见丈夫这么高兴也是笑着迎合。 “那你看见四殿下了吗?” “这个倒是没有,据说马车上的人不是四皇子,是四皇子未过门的皇子妃。” 夫妻二人的谈话被坐着发怵的修尘殇听了去,他激动的冲撞了过去,险些将怀孕的夫人推倒。男人也吓了一跳,还好及时将惊魂未定的夫人扶住。 “修兄弟,你今日这是怎么了?”男人明显的很不高兴,修尘殇也知自己太冲动了。 “对不起,与嫂子,我不是故意的。”夫人见他诚恳,也知他性子善良,并不怪罪。 “没事,你嫂子我的身子那里会那么娇弱。嫂子我虽然没有读过书,但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天,知道你肯定有心事。哎,你们俩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委屈住在这草房子里一定是有原因的,我看你这么激动,可是因为你大哥说的城中的情况。”夫人虽然没有读过书,到底是个聪明人。 “我……对不起,余大哥,余大嫂,我只是心中有一件事始终放不下,刚刚听闻大哥提到皇子妃,我……”这夫妻二人都是不解,难道说他喜欢的是四皇子的未婚妻。 “修兄弟,不是我说你。你看花音姑娘对你那是实打实的好,你怎么……哎,听说这四皇子妃大胆得很当着文武大臣的面向四皇子示爱,皇上当场就指了婚,人家姑娘根本没想到过你。”修尘殇被余家主人说得云里雾里的,听到最后才知晓他是误会了。 到他也知道冥寒落要成亲了。 “余大哥你误会了,我并不认识皇子妃。” “那你是要打听什么呀?” 他想这个女人也许可以给你带来快乐,知道了他的消息他知道他该启程离开这里了。 “多谢大哥,我已经知道了。这段时间多谢大哥、大嫂的收留,我们该离开了。” 夫人也激动起来,上前就抓住修尘殇的手臂。“这怎么忽然就说要走了?” “不瞒大哥大嫂,我其实与四皇子有过几分兄弟的情意,如今知晓他过得好,马上又可迎娶娇妻,我也该去找寻我的路了。” 好在夫妻二人一直都觉得他们不是寻常人家,也不至于太过惊讶他与皇子相识。他们也知道,修尘殇既然说要走必然是留不得的。 “好吧,我和你余大哥啊随时都欢迎你们回来。”知晓自己的妻子舍不得两人离开,男人立即安慰起自己就要哭的妻子。 “多谢大哥,大嫂,这段时间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们二人就告辞了。” “说什么麻烦,我是求之不得有人陪我说说话。” “如今天色也不早了,你们是要往哪里去?” 修尘殇想了想。“南方,去有海的地方。” 修尘殇一直没有见过大海,听说大海一望无际,和天一样的蓝,而且海水是咸的。他想要去看看,书上所说的大海是不是真实的。 两人出发到下一个镇刚刚天黑,一路上青花音都没有想明白,明明早上问他何时离开,他不理不睬,结果到了午后,他竟然又主动说要去南方,还急匆匆的就启程了。其实修尘殇是怕自己多停留一会又舍不得走,所以才会立即出发。也就青花音洗了一个澡的时间,他就做好了决定。 第五十八章:爹 越是向南天气越是缓和,南天的冬季如同春天一般暖和,修尘殇与青花音行了一个月的路程终于到达南边的海岸。 大海比书上所说的还要壮阔,海水是凉的,有一股咸咸的味道,它比天还要蓝,颜色秀丽又迷人,深邃又神秘,让人感到亲切、舒服。 这一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马上又要迎接新的一年,修尘殇觉得他要和青花音一起寻一个落脚的地方。第一次在外面独自过节,虽然他并没有将元旦看得十分重要,但还是想起了远在千里之外的家人。虽说他的父亲并不在乎他的存在,但依依旧是他的父亲。 这个元旦对于皇家而言是一次难得的家宴,也是各个家族相互联系感情的时候。四皇子回宫第一个节日,皇上御赐了许多绸缎和珠宝玉石,皇宫来的宫女太监排了老大一列在朝盛楼门外。冥寒落对这些东西没有太大的喜好,但还是安坐在座位上看着宫女太监将一个个装满秀美白玉的托盘摆在厅中的桌子上。 可是没想到皇上竟然身着便装笑盈盈的出现在冥寒落面前,冥寒落从座位上惊立而起,刚想行礼却被皇上制止。 “父皇,你要到儿臣这里来也该提前通知一声,您一个人出宫万一遇上危险怎么办?”冥寒落这一番话好似是在教训这个当父皇的,让冥祈然笑得更开心。 “落儿还教训起为父来了?”冥祈然捏着冥寒落的鼻子一脸的宠溺。 冥寒落无奈的叫了一声表示抗议。“父皇。” “好了,现在我是你的父亲,要叫爹。” 冥寒落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但是爹这个称呼他从未叫过,一开始还有些无法开口。但是他知道他的父亲渴望过的只是平凡人家的日子。 “……爹。” 冥寒落开怀的笑起来。“落儿陪为父走走,这硕大的朝盛楼为父还有逛完呢。” 冥寒落屏退左右陪着冥祈然走在寂静的楼中。冥寒落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让冥祈然一个劲的提问他只等着作答便可。 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这冬季的湖面被冰冻结,晶莹剔诱,冰很厚,走在上面也不用担心冰层会破碎。冥祈然对着冥寒落笑得就像一个孩子。 “落儿可要看为父跳舞?” “爹会跳舞?”冥寒落惊讶的询问。 “当然,我们的族人都会跳舞,但这只舞一生只能跳一次,展示给自己最爱的人。” “爹最爱的人是谁?”冥祈然听见冥寒落的询问有短暂的恍惚,他仿佛记起了遥远的过去,他曾经也同冥寒落一般的年纪,可惜他这一生都无法将此舞献出去。 “爹现在最爱只有你。”冥祈然目光如炬的看着冥寒落郑重的说。他最爱的人只剩一个冥寒落。 冥祈然有一副高贵的皮囊,有一张依旧年轻的容颜,只是他的心大概已经老了,所以才会选择在自己的儿子面前展现出自己的全部。 一曲凤鸣曲不知承载了他多少悲伤,冥寒落只知道他真正看见一只灵动的凤凰在翩翩起舞,从他的发到他的脚都散发着迷人的光芒,为这个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笔妙不可言的色彩。 冥寒落看着他的父亲,觉得他就要化成凤凰飞走了,他急匆匆的上前去阻止了他继续跳下去,抓住他的手,有了彼此的温度才让他感觉到安心。 冥祈然不知为何开心得不得了。 “落儿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恩,落儿最爱的就是爹。”此刻在冥寒落的心中他最爱的人只有冥祈然,即便将来他有了相伴一生的人。 “落儿可想过做皇帝?” 原本融洽的气氛被冥祈然的一句话问得止了温,冥寒落有些恍然,他不知道这是父亲在试探他还是有其他的缘由。 “生为皇族子孙,你没有想过有一天能登上帝位号令天下吗?”冥寒落惊慌的跪在冰面上。 “父皇赎罪,儿臣不想也不愿做皇帝。” “在这个时代你只有两个选择,一登上帝位掌握天下人的生杀大权,二就是死。”冥寒落听见这个死字面容有些微的动容。“即便如此你也不愿意做皇帝?” “……父皇。” 冥祈然不想让冥寒落走上祭坛,即使他已经有所准备但他还是担忧。 “罢了,为父也不强迫你,但愿这一切都能改变。” 皇上身着便服在四皇子的府邸走了一圈,宫中就传出皇上要立四皇子为太子的消息,而且皇上也的确在回宫了立了遗诏封存在御书房的牌匾之后。这个消息让宫中的淑妃娘娘很是着急,她一直想让皇上立储,可这太子之位也不是这样一个小畜生能够胜任的。 此后有好几波人潜入朝盛楼刺杀四皇子冥寒落,这些人都是训练有素的死士,奈何朝盛楼的防卫太过严密,虽有幸进入府中,但是连四皇子的住所都没有找寻到。这件事一直都是冥寒落私自处理,是以皇上并不知情。 新年的宫宴非常热闹,夜晚的烟火可比之四皇子的成年礼,整个皇城都有一股欢喜的味道。 宫宴之中无非就是一些宴乐舞曲,看着表演喝酒也不枉人生一大快事。在寻常人家,这个节日是为了让一家人团聚在一起欢欢喜喜的吃个饭,然后守岁。皇上也没有耽误各位大臣太多的时间,很快就让各位臣子回家同家人一起庆祝。 皇上带着宫中的嫔妃皇子一同守岁,这个时候是嫔妃们表演才艺获得皇上关注的重要时刻。虽说宫中只有两位妃子,但还是会为了挣得皇上的夸张而费尽心思。 今日的西妃娘娘依旧打扮得简单大方,尽显一身的才气。淑妃娘娘的装扮一直都非常大胆,雍容华贵而又美艳无比。虽说年纪已经不小淑妃娘娘还是表演了一曲她排练了许久的舞蹈,舞场上的淑妃身姿灵活,舞姿曼妙,实在让人难以想象她已经有一位成年的儿子。 第五十九章:守岁 西妃比之便文雅了许多,她一向不会在皇上面前过多的表现自己,所以只是安安静静的为皇上吹了一曲月半曲,不得不说西妃在玉笛上的造诣已经不浅,笛子优雅动听,让人仿佛身处竹林之中,还能闻到竹叶的香气,简直让人沉醉其中。 淑妃一直都知晓她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女人,但这曲子却抢了她的风头。 “姐姐的玉笛可真是好听,听到这曲子就让臣妾想起四皇子成年礼上四皇子弹的琴,简直让人如痴如醉,不知四皇子能够再弹一曲,让我们再次聆听天籁之音。” 西妃哪里不知道她这的意思,无非就是不想让皇上的心思从她身上离开。 “妹妹说得是,四皇子的琴艺高超绝妙让人难以忘怀。”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夸赞四皇子的琴艺,皇上听了也非常高兴。“落儿,你就来一曲吧。” 冥寒落也不好拒绝皇上及各位嫔妃让红木取琴来。只是玄天琴段了的弦始终无法修补,琴乃是上古古琴,琴弦用的是天玄丝,天玄丝可遇而不可求,就连皇宫之中也没有。 冥寒落一曲雪中莲正因此时的景色,屋外白雪飘飘,屋内歌舞升平。此曲只应天上头,人间难得几回闻。 “落儿不是很喜欢那把玄天琴吗?怎的不用?”皇上见冥寒落手中的琴甚是普通于是问道。 “启禀父皇,玄天琴被儿臣不甚摔坏了,难以修复。” 皇上觉得可惜,冥寒落也觉得心痛。 “无妨,下次父皇为你寻一把新的,一定比玄天琴好。” “父皇,你偏心。儿臣也准备了节目,你不能只见皇弟表演啊。儿臣为父皇表演舞剑,等表演完了,父皇可要送儿臣一柄好剑。”说话的是坐在冥寒落身旁的冥中月,他也不关心殿上的人是不是真正想要看他表演,持剑走到殿中央。 “好,舞得让朕满意,朕就送你一柄好剑。” “谢父皇。” 对于皇家儿郎而言,舞剑就是天生擅长的东西,再加上冥中月常年在江湖行走,见的武功派系多了,所以舞剑也有了不一样的变化,笔走龙蛇,千变万化,让皇上赞不绝口。 “父皇可满意?”冥中月虽然没有母亲在身边帮衬,但现在他起码不能示弱。 “好,朕就赠你一柄好剑。” “抱歉,我来迟了。”忽然一个声音从殿外传来,门口的传声太监都还没有来得及出声沙幕绝就已经进了大殿。 他一身淡青色,虽然已经贵为王爷但还是那身江湖人打扮,玩世不恭的嘴脸。 “见过皇上,两位娘娘及各位皇子。”沙幕绝也不下跪,只是微微鞠躬行了一礼。谁都知晓他定是故意为之,他与皇上之间只是一场交易的关系,所以皇上也不怪罪他。 “这只是一场普通的家宴,来了就坐下吧。” 沙幕绝走到自己的位置上安然坐下。 “听说勤王常年在江湖飘荡,可会些什么江湖把戏,表演来让我们观赏观赏。”这淑妃说话处处透着讽刺,她就是看不起沙幕绝这种乱臣贼子********简直目中无人。沙幕绝也不正视她,只是喝尽杯中美酒。 “那我就表演一段。”沙幕绝从怀中取出一块手帕,将之展开让大家看了看,他极快的速度将手帕移开,一团火就这样浮在空中。沙幕绝手微动火苗就朝那边漂移,而后沙幕绝将手向上抬火苗升上空中化成一条火龙沿着大殿的屋檐飞舞了一圈,火龙飞回沙幕绝的手中,又变色了那一团火苗,沙幕绝直接将火苗吞进了口中。将淑妃娘娘吓得花容失色。 “你这是什么妖法?竟然敢在皇宫大殿之上释放妖法。” 沙幕绝那是一百个委屈。“是娘娘要看江湖把戏,所以我就给娘娘表演了一段江湖把戏。” 虽然吓着了淑妃,但皇上却为沙幕绝鼓起了掌。身在皇宫之中的人恐怕还没有见过这种江湖玩意,但皇上也曾到江湖行走了一番,当然也见过此等江湖把戏,不免让他想起从前的时光。 “沙幕绝,此等魔术我从未见过,没想到连这种东西你都会。”冥中月难得夸奖一句沙幕绝。 “我会的多着呢。” “也是,你时常到客栈酒楼弹琴唱歌,不会你怎么赚钱。”冥中月又奚落了一句回去。 “的确难得一见,精彩。”冥阳恒也夸了一句。不过淑妃娘娘就不高兴了,这一个一个的就好像故意在和她作对,给她难堪。 “恒儿可有准备节目也来助兴一番。”淑妃见自己无法翻盘只能将心思打到儿子身上。冥阳恒从未在江湖走动,对其他的玩乐也不感兴趣,他很为难,因为他除了画画写字,会的东西还真不多。 “儿臣会的不多,不如就现场做一幅画吧,恭祝父皇心想事成。” 冥阳恒作画的模样就像是在跳舞一般,一张高一丈有余宽三丈的画布悬在半空之中,冥阳恒每画一笔都必须使用轻功,柔中带刚,神韵奇特,这场面真是壮阔非凡。 一幅画作,囊括万里江山,涛涛江水,让人望而生畏。 一幅画作下来时间也倒了子时,外面又放起了烟火,皇上见几位皇子都各有本领欢喜不已,对各府都赠送了不少的珍贵物件。 守岁结束之后,各位嫔妃、王爷、皇子都各自散了,冥中月追上孤自行走的沙幕绝,沙幕绝见是冥中月也并不奇怪,他本就只与冥中月及冥寒落熟悉,冥寒落又被皇上留在宫中过夜,这大半夜还在到处晃荡的人也只有冥中月了。 “你今日故意来迟父皇可有些不高兴。” 沙幕绝只是翘了翘嘴角。“我来早了他才不高兴。”皇上不喜欢他,沙幕绝还是有自知自明的。“你猜我今日见到了谁?”再说他今日确是被人绊住了身,就算他最后的确有故意拖延时间。 “我怎知你遇见了谁?” 沙幕绝笑得高深莫测。“冥寒落的母亲,恩,也就是皇上的琼妃娘娘。” 冥中月忽然就变了脸色,这个女人还活着的这件事他已经从冥寒落口中听说,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胆到皇城来。 “我要见她。”冥中月此时的口气充满了命令的味道,这可让沙幕绝不高兴。冥中月可不管沙幕绝高不高兴,竟然散发着低气压的走了。 这将沙幕绝是有气也撒不出来,最后竟然还当真听命的会安排让他们见面。 第六十章:引见 沙幕绝的效率很快,当然这也要感谢君岚肯见他。沙幕绝将他们见面的地点安排在城外的虎林山上的一处小亭之中,此时的山上一片白雪茫茫,静悄悄的,连风都没有。冥中月到来的时候君岚已经等候多时,她依旧是那一身的红衣,在这雪白的景色之中特别显眼。 两人并没有相互打招呼,君岚只是露出了笑脸,冥中月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君岚也不还手就只是躲避,到显得冥中月小家子气。 “你为何要见我?我一直以为要见我的人是落儿。”来之前沙幕绝并未说要见她的人是谁,君岚一直以为是冥寒落。当她见到冥中月的时候还是有些惊讶。 “当年你故意假死陷害我母妃,害她郁郁而终,害我不得不远离皇宫远走江湖。我见你当然是为了报仇。” 君岚见他满腔怒火也只是淡然的微笑。 “你为何认为是我陷害你的母妃?想当年我与你母妃关系甚好,也曾抱过你,逗你玩耍。”冥中月还记得这位琼妃娘娘,那时也是非常快乐的人。 君岚似乎想起了很多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她的愿望是好的,但结果总是差强人意。 “下毒的人的确是我自己,但我并没有嫁祸给你的母妃。” 冥中月惊讶不已的看着她。“你为什么要那样做?” “我是依族人,羽落王朝一直想要消灭的敌人。我只是想带着落儿离开而已,只有死才能彻底脱离皇宫。”君岚想起这么多年来她最担忧的就是冥寒落长大,当她发现羽落王朝那个百年祭祀的时候,她就一直在想办法将冥寒落带离皇宫,直到现在眼见祭祀就要开始,她还毫无进展。断魂乃是依族炼制的毒药,依族人服用只会假死七日之后便会苏醒并不会有生命威胁。但是当年被认为已经死亡的人只有君岚一人,冥寒落也拥有依族血统但他只是昏迷,七日之后才苏醒。 冥中月听说过一些依族的传说,那也是从书上看见,他和大多数人一样也以为依族已经灭绝。听君岚的说法,他是震惊的,同时也是不解的。他听说了关于皇室那个不光彩的祭祀传说,现在还无人能辩其真实性。 “关于祭祀一事是真的吗?” 君岚停顿了片刻。“这个问题你应该去问你的父皇。” “你如此想要让落儿离开皇宫是害怕他会被当着祭品?如果传言是真的,必须要由皇族子孙当做祭品的话,两位皇兄、我、落儿,父皇最不可能将落儿送上祭台。” 冥中月不由得激动起来,他很不想相信这个女人的话。 君岚不由得讥笑。“因为他也决定不了落儿的命运,你相信我的话?毕竟你还在怀疑是我害死了你母妃。”君岚不打算告诉冥中月更多的讯息,她还不能确定冥中月的底细。 “就算我们之间的仇怨是个误会,但皇族与依族的仇却是世世代代存在的。” “你很聪明,说得太多就没有了意义。从你们出生储君之位的争夺就已经开始,你的母妃及她的家族只是皇位争夺的失败者而已。当年的事情对谁最为有利?我依族已经人丁单薄,不用你们再动手也会慢慢消亡。”说完此话君岚也不再停留走出了小亭,天又开始飘起雪花,细细的,密密麻麻的,染上了她的发梢,她的睫毛。她摊开手掌接住一片片雪花,看着雪花化成水,最后结成冰,它会被蒸发,然后又变成雪落下来,往复循环,世间万物皆是如此,但被送上祭台的人灵魂将会被束缚在巽河之中,迷失心智,永世不得超生。 冥中月并不知晓那种丑陋的东西,但他会是最先知晓的人。 冥中月本是皇位争夺最有利的人最后却变得孤身一人在江湖飘走,就是为了给他人制造一个他不在乎皇位的假象来迷惑对方,从而保住性命。 将冥中月从皇位的竞争者的位置上拉下来对谁最有利?当然是对冥耀月及冥阳恒最为有利。 早年西妃家族的势力并没有现在强大,她本是商贾之女,在朝中无人将之放在眼中,只因为她的儿子乃是皇上长子,所以受到了些许优待。但这个西妃为人低调,从不与人为敌,在宫中也未犯过半分过错,皇上时常会到她宫中与她说说话,看起来比淑妃受宠。所以这些年家族势力扩张了不少,在加上冥耀月也深得皇上喜欢,与常氏家族越有相抗的架势。 冥中月只有一个怀疑对象,那就是淑妃。但这个简单的道理皇上那么聪明的人又怎会想象不到,但他却执意打压杨氏家族,放任淑妃及常家逍遥至今。 淑妃得知皇上将冥寒落留在宫中过夜这事十分不满,生气的摔碎了一套漂亮的陶瓷茶杯。其他几位皇子自从出宫建府之后再也没有留宿在宫中,如今冥寒落才出宫一月而已就有了如此殊荣,这岂不是做给朝中大臣看的,让他们都相信皇上有意将冥寒落封为太子。 他与其父商议让朝中大臣提议立储之事来探探皇上的口风。如今这凌家的儿子女儿与四皇子冥寒落走得颇进,原本他们想要拉拢凌家以掌握兵权已然无望,这个看似争夺储君之位没有希望的四皇子忽然之间崛起让人措手不及。 第六十一章:看雪 过了三日上早朝的时候果然许多大臣提议立储之事,皇上也不生气,耐心的坐在龙椅上听他们侃侃奇谈,为了各自的支持者争得面红耳赤,这场面可比市井菜市场,好笑不已。 无非就是景王冥阳恒身份尊贵,德厚流光,明德惟馨,启王冥耀月心志果敢,怀瑾握瑜,能成大事,说冥阳恒身份尊贵,就是嫌弃冥耀月生母乃是商贾出生,身份低微。 皇上听了半响终于出声。“朕有四位皇子,各位爱卿认为朕的另外两位皇儿品德败坏,不能堪当大任?”如此一句反问让朝上的各位大臣哑口无言,闲王冥中月从未犯过大错当然也有机会荣登大宝,四皇子冥寒落母亲身份也很低贱,但是皇上对他一向恩宠有加,谁敢说四皇子的不是。 “各位爱卿说得对,立储乃是家国大事,朕会好好考虑各位爱卿的意见。”皇上说话的声音不见喜悲,但身体还是慢慢从龙椅上站了起来,脸上露出讥讽的表情,手臂一甩走出了大殿。 站在下方一直不曾言语的定国公凌单看见皇上明显不快,然后又听见好些大臣见皇上离开又开始讨论此事,皇上难道还能看不出是谁想要挑起事端吗?虽然这开口提议立储的是大皇子提拔的官员,但这事办得太蠢了一些,皇上明白这里面的弯弯道道,凌单也能看出来。现在他的立场就是不参与到这些是非中去,但在其他人眼中他早已经是四皇子冥寒落的人。 的确,最近这凌云与凌音常在四皇子的府邸,这还未过门的四皇子妃总是去往四皇子的府邸终究是对她的名声不好,可凌音生为武将之后,常年随父亲进出军营,再加上她曾拜江湖人士为师,兵法倒是懂得不少,要说女子的绣花作画那是一窍不通。这跳舞啊,还是定国公凌单强迫她所学,否则又怎能给凌单招来一个大麻烦。 她将那些礼仪看得很轻,所以也不在意别人怎么说。 “小师傅在吗?” 凌云进出朝盛楼从无需通报,直接走进了冥寒落的院子,见红木正在指挥婢女打扫卫生,搬动院中的花盆于是出声问道。 红木见是凌家公子立即收起教训侍女下人的嘴脸露出一个笑容。“凌公子来了,殿下随凌小姐观景去了。” 凌云嘴角翘起,明显不高兴。现在有了他家姐姐常来朝盛楼总是让他白跑,而且只要是凌音相邀冥寒落可以说是百依百顺,无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都会随她去。 “他们去什么地方看景?” 这不,最近雪停了,这大概是今年最后一场雪景,凌音邀请四皇子陪她一起去看雪。 “这个奴婢就不清楚了。” 两人出行也没有带随从,只说是去看雪。四皇子没说他们是去什么地方看雪,红木也不清楚,但是宗兰有派人暗中跟随,这四皇子与凌小姐已经定了亲,两人出行当然不会带旁人去大煞风景,这让人暗中跟着还是宗兰悄悄安排的。 在这盛阳只有一处山上的雪景最是好看,可这冬季的水上也很是美丽,就是不知道他们是去山上还是去水上。 凌云想着这个问题大步跨出了门,今天他一定要见到小师傅,哼,他最近觉得小师傅是个重色轻友的人,姐姐虽然长得好看,可比起小师傅还是差那么一点,可是小师傅就是对她言听计从。自家姐姐本来是个男人婆这到了小师傅面前那就是个大家闺秀,简直让人大跌眼睛。原来一开始凌音会选择在大殿上冒天下之大不韪说爱慕四皇子本是凌云的意思,这四皇子妃是自家人总比图谋不轨之人嫁到四皇子身边要好,再说这事也成功算计了凌单,让他表面上不得不站在四皇子的阵营之中,可现在凌云觉得自己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凌云到底还是猜错了他们的去处,到山上没有找到冥寒落倒是遇见了沙幕绝。他们两人本就没有过多交情,连第一次见面也是在皇宫之中。 这山名为桐子山,在盛阳的东面,桐子山俊秀绝伦,山上长满了桐子树,一到春天漫山遍野都是桐子花,煞是好看,所以便有了这桐子山的美名。冬季的桐子山上只有光秃秃的枝桠,但有了雪的铺垫,枝桠上铺满了白雪,还有许多形成了冰条挂上树上就像花一样好看。 “见过勤王殿下。”凌云见沙幕绝在这里吃了一惊,他虽然没有实权也好歹还拥有勤王的封号,身份尊贵。凌云作为大家族中的公子基本的礼仪还是要遵守。 沙幕绝见到凌云也没有惊讶,单单露出一个玩味的笑。 “勤王殿下是来看风景的?” 他可不是单纯来看风景,而是看好戏。 “这里的风景可不好看。”的确是不好看的风景,凌云环顾四周才发现满地的鲜血,印在雪地里特别的鲜艳。这些人身着白衣,为了更好在雪地里躲藏做了非常充分的准备。 “这是怎么回事?” 沙幕绝提腿往山下去,凌云耳边传来他飘渺的声音。“有心思想这个问题,还不如多问问他们。”死人也能回答很多问题。 看沙幕绝如此漫不经心的模样,凌云知晓这些人并不是冲着他而来,难道是冲着小师傅来的。沙幕绝与小师傅关系微妙,他出现在这里为小师傅解围这说得通,可是小师傅人呢? 凌云又将这些死人仔细检查了一遍,并没有发现明显的身份痕迹,想来是死士。他又将山头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多余的脚印,那说明小师傅并没有来山上而是去了水上。 凌云也不敢耽误,用上轻功立即下山。 沙幕绝的本意不是为了找麻烦,只是对方仿佛早已经在山上做了埋伏,恰巧被沙幕绝碰上。而冥寒落与凌音原本是要到山上看雪景,只是凌音零时起义想要划船,所以改道去了静心湖。 这静心湖在盛阳的西边,与桐子山正是相对的方向,距离几十公里远。静心湖有一种静谧的美,冬天的湖上冒着热气,船游在其中,仿佛飘在仙境一般。 第六十一章:遇刺 小船自由的在湖上漂着,船上只有冥寒落与凌音两人,连划船的桨人也没有。冥寒落对凌音的话百依百顺是因为他实在不懂怎么拒绝女人,特别是像凌音这种女人。 凌音也不管他的窘迫或害羞,总之她对冥寒落是越看越喜欢。而且会依凌云的意思嫁给四皇子也是因为她小时候本就认识四皇子,对她颇有好感,如果还有谁能让她心甘情愿付出,那就只有这个人了。 “殿下可能很少出来游玩,盛阳还是有许多地方值得一看,以后有时间我随殿下一一去看。”凌云的声音清脆婉转,脸上笑容淡雅,让人看得舒服。她埋着身子将手伸往水中,看起来烟雾缭绕,但这水却是寒冰刺骨。 由于凌音的举动让小船向她的方向倾斜了一角,将凌音吓得花容失色险些跌进水中。 “小心。”冥寒落见此立即将她扶住,凌音重心不稳一下便扑进来他的怀中将他压到了船板上,这下两人既尴尬又不敢多动。 冥寒落从未遇见过这样的事顿时也不知晓该如何是好,女子的身体是柔软的,身上散发着脂粉的香气,但冥寒落并不能想到书中描述的旖旎场景,他想要推开凌音,可又不知道手该往那里放。 “你没事吧。”凌音不是弱女子又岂会真的被吓到,她只是借此机会让冥寒落多抱她一会。她又何尝不知,冥寒落对她根本没有情意。 凌音毕竟是女子,虽说不在乎礼教但小女儿心态却有。“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凌音从冥寒落身上起身坐回原来的位置,脸上红霞飞扑,羞耻难当,支支吾吾才说完一句话,视线闪烁不敢看冥寒落的眼睛。 冥寒落并未在意,只是又端正的坐直了身。“无妨。”他将视线投向远处,身处这迷雾之中的确是虚无缥缈,似幻似真。 两人一时之间也无话可说静静的坐在一起,让船儿自由飘荡。这宁静的水上寂静无声,连船儿滑动水的声音也没有。这场景让凌音颇不自在,正想找话题缓和一下气氛却别冥寒落一个手势制止。 忽然从水底冒出数十黑衣人,将船荡得使劲颠簸。这个时候船正在水中央,而且暗卫都在岸上,只有靠两人自己走出困境。黑衣人的刀剑非常快,这条小船根本无法承担这么多人,摇晃着翻了过去。冥寒落刚学会游泅水,但水性并不是很好。但凌音一女子并不会泅水,跌入水中之时被吓得花容失色,只能高呼救命。在水中交战对于黑衣人而言更加有利,冥寒落一只手环住凌音的腰身,只有一只手对抗十多柄长剑,而且凌音紧紧抱住他的脖子,本能的将他向水中按压,如此形势更是难以脱身。利刀划过冥寒落的手臂,鲜血染进水中,顿时浑浊了一片。冥寒落无法将凌音丢弃,只能为她抵挡刺来的长剑,剑从冥寒落的后背刺来,他从未想过他的生命会就此结束,但他没有了力气,他没有力气拉住凌音,也没有力气反抗。 一个玄色的身影踩水而来,提着冥寒落及凌音的衣襟将两人从水中拉了出来。犹如天神般轻盈的踏过湖水。 冥中月丢下只是昏迷过去的凌音,抱着还在流血的冥寒落慌了神,此时暗卫早已经察觉异常,只是对手太过狡猾。这是一场精心计划的谋杀。当凌云带人赶到的时候只看见一片鲜血和飘渺的湖面。 四皇子受伤垂死的消息不胫而走,皇上雷霆大怒,竟将定国公凌单惩罚了一番,杖责三十大板。由于上次刺客闯入乘凤山一事一直没有进展,没有抓住刺客,也没有查出他们的目的,连被抓住的女刺客也被人劫走了,只是凌单压住没有宣扬出去。皇上只是杖责了凌单三十大板已经算是非常轻的处罚,只因这些人和上次闯入乘凤山的刺客并非同一批。 此次四皇子遇刺,受伤颇重,连御医林宴也感觉非常棘手。胸口一剑凶险异常,险些要了四皇子的命,而且落入水中,寒气入体,让他一直发热不止。林宴及萧时臣衣不解带的照顾四皇子,深怕有任何差错,连皇上都是几日没有合眼一直守在四皇子身边。 冥中月奉命调查此事,沙幕绝却跑去凑热闹。这些刺客与桐子山上的刺客并非同伙,但目标皆是四皇子冥寒落,也就是说有两股势力的人想要他的命,此事还是受沙幕绝的提醒才让冥中月意识到。早前冥寒落从紫竹林出山便遇见了刺杀,这些人与君岚有所接触,一直让沙幕绝以为他们是一伙的,但是自从君岚与冥中月见过面之后,他才发现他一直都错了,那些人并不是君岚的手下。 包括回盛阳的路上,有人在船上动了手脚,君岚同沙幕绝说过,有人请他们杀人,杀的就是三皇子与四皇子,这件事君岚一开始并不知情,那个自称是冥寒落外祖母的君夫人也的确是他的外祖母。虽是有人请他们杀人,但这个君夫人却不是听人命令任人摆布的人,她有她自己的目的,她要的是活着的冥寒落或者冥中月。 想要他们命的人不多,但绝不能使用自己人。他们两人都处在江湖之中,遇江湖仇杀而死便没有人能够怀疑到他们头上。包括应天门也收到过刺杀令,对方出手阔绰,大方得很。沙幕绝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忍不住玩味一笑,而且还愉快的接受了这笔单子,只是一直没有行动。或是如此让对方察觉出了不妥,还未等沙幕绝顺藤摸瓜查出什么对方便抹去了一切痕迹,但既然发生过必然留下蛛丝马迹。 被冥中月捉住的舞罗中的那个女子,其实是被沙幕绝劫走的。有了勤王的身份,沙幕绝觉得有的时候还是有些用处。这只是与君岚做的一个交易而已,她来到盛阳就是为了营救这个女子。舞罗之中一共有七个人,她是排行第六的笛罗,也是君岚唯一的徒弟。但救出笛罗之后君岚并没有将她带走,而是交给了沙幕绝。 第六十二章:重伤昏迷 冥寒落的伤势一直不见起色,人也消瘦了下去。皇上大发雷霆,将林宴及萧时臣训斥了一顿,这段时间人人都心惊胆颤。此事让凌音自责不已,跪在四皇子的房门外好几日皇上也不让她进门。虽说不能怪罪于她,但此时皇上不希望见到她。 凌云见凌音跪在门外,认为这全都是自己的责任,如果当初不是他让自家姐姐殿前献舞求皇上赐婚的话,这件事便不会发生,自己也同凌音跪在一起。 冥中月前来寻找皇上,见到两人跪在门外,只是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凌音。 皇上坐在冥寒落的床边,人也憔悴了不少。 “儿臣参见父皇。” “查得怎么样了?”皇上也没有抬头,声音略带嘶哑。一听便知是没有休息好。 “父皇,您不用太过忧心,保重龙体,四皇弟一定不会有事的。”过了片刻他又说道。“沙幕绝找到当初买凶刺杀儿臣与四皇弟的人,但是他已经死了。他并非朝中人,也非江湖人,而是普通的商人。但他的家中却搜出了一颗南海夜明珠。” “北单赠与落儿的南海夜明珠?” “正是。”冥中月从怀中取出一个锦盒递给皇上。这的确是在冥寒落成年礼上北单所赠的南海夜明珠,这个时候他才发现即使是他精心为他的爱子安排的府邸也不安全。 “还有,此次刺杀四皇弟的人有一方乃是袁昌洪的手下,他已经不止一次刺杀过四皇弟。” “袁昌洪?”这个名字皇上听起来有点熟悉,但他一时想不起来。 “他曾经是前勤王的亲属,后投奔了楚居中。楚居中死之后被一个神秘人收买,专门收纳亡命之徒或逃犯为已所用,势力庞大,手下众多,消息也非常灵通。”桐子山上的人乃是袁昌洪的手下,被沙幕绝尽数截杀。从他们的装束上来看,他们准备非常充分,也就是说他们本确定四皇子是要前往桐子山,但不知什么原因最后四皇子竟然改道前往了静心湖。想到这里冥中月难免要怀疑凌音。 这些人死了也不让人安生,无论是前勤王或者是楚居中,他们都是被皇上所杀。袁昌洪想要复仇而刺杀四皇子也能说得过去。 “袁昌洪,朕定要取回他的脑袋。” 冥中月想到君岚所说的话不知该不该对皇上说,于是先跪了下去请求饶恕。“请父皇赎罪,儿臣有一事没有向父皇坦言。” “何事?” “儿臣私下见了四皇弟的生母琼妃娘娘。” 皇上很早之前就知晓君岚并未真正的死亡,但对她的行踪却并不在意,这个女人对他有几分真情,这么多年也都是他亏欠了她。 “你见她做什么?” “父皇明明知道我的母妃并未残害琼妃及四皇弟,为何要将母妃打入冷宫?父皇又是否知晓琼妃乃是依族人?依族与我冥门乃是世仇,父皇又为何如此宠爱拥有依族血统的四皇弟?”冥中月一次性将心中的疑问全都说了出来。但皇上并没有生气,他安静的看着冥中月。他很少关心冥中月的事情,自从他的母妃死后,他们之间还从未说过如此多的话。 既然冥中月想知道,皇上也不吝啬一一为他解惑。“朕从未想过要杀她,在后宫之中如果一个女人不懂得权谋之术她便难以活下来。你应该知道一个强大的家族盛极必衰的道理,而且朕想要对付的从来不是杨氏家族。”冥中月回想起往事,母妃是抑郁而终。而杨氏家族的灭亡却是受楚家波及,皆因两家乃是姻亲关系。难道父皇一直想要对付的是楚家?想到这里冥中月似乎发现了一见深藏在背后的秘密,关于父皇与楚家的恩怨。 “关于君岚的身份朕自然知晓,如今的冥门与依族早已经血脉相连。朕对自己的孩子都非常宠爱,但落儿的出生却是一场阴谋算计。”因为注定的命运,所以他宠爱冥寒落,想要改变他的命运。 “好了,有些事你将来会知道,但现在你的任务是查清这件事的始末。”皇上的声音变得柔和不少。 “父皇赎罪,琼妃娘娘说前去寻他们刺杀儿臣与四皇弟的人确是来自宫中。”皇宫之中的人想要刺杀皇子,都是为了储位之争。最近皇上对冥寒落的宠爱朝中上下都看在眼中,不仅赐予富丽堂皇的朝盛楼,赐婚定国公府,将身边的侍女调去给四皇子使唤,还将钰轩宫的宫女太监都调去了朝盛楼,就怕四皇子用不习惯新人。其他皇子出宫的时候也顶多带上贴身宫女和太监,仅有四皇子是个例外。而且皇上还为四皇子在朝中树立威信,拉拢人心,这一番动作让朝中猜测皇上怕是要立四皇子为太子。 皇上知道宫中的两位娘娘都不干净,但现在还不知晓两位亲王是否参与其中。 因四皇子受伤一事,皇上将政事交给了启王冥耀月,冥耀月一直担心冥寒落的伤势,但因为政事繁忙一直也无法脱身。而景王冥阳恒大多时间呆在家中并不外出,四皇子受伤之后到朝盛楼看过几次,但都未见到四皇子本人,只能从御医的口中了解一下情况。两位皇子也是局内人,看着一场场的阴谋算计那个还不明白这其中的弯弯道道,所以最近的冥阳恒谢绝任何人的来访,私下也有一番计划。 往后的几日四皇子偶尔能够醒来,还昏昏沉沉脑子不是太过清明,剑伤已经没有大碍,只是四皇子体制一向不好,高烧退了之后就出现了低烧,房间里放满了火盆,盖着厚厚的被子,但身体却是冷冰冰的。由于皇上在四皇子床上守了好几日,朝中诸事繁多,启王虽然是奉旨处理政事但权利并不大,好些事还是要交由皇上裁定,是以被吹促了好些次。冥寒落知道了之后郑重的向皇上保证他会听从御医的安排让皇上回宫好好休息一下,皇上见他身体好了一些又得了他的保证这才离开了一会。 第六十三章:殁 冥中月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冥寒落的床前,因为屋内的温度有些高,他的脸蛋红红的。冥中月用手背触摸他的额头试了一下温度,还是比常人要冷一些。由于他的这个动作冥寒落睁开了一双好看的眼睛。 “三哥。”他的声音很轻也唤回了冥中月的目光。 “落儿,你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 冥寒落全身没有力气,身体却感受不到疼痛,只是冷。就仿佛他是这个季节出生的孩子,注定了体制阴寒。 “我没事。”冥寒落说着又闭上了眼睛,只是身体又蜷缩了一下。冥中月看出了他的举动,将手伸进被窝之中抓住了他的手,这双手寒冷刺骨,就仿佛触摸着夜晚结下的冰雪。他紧紧握住冥寒落的手半天没有言语。 “我已经询问过凌云,凌音从小出入军营性子如同男子洒脱不羁,她会泅水,而且拜师江湖名人,武功不低。” 冥中月不相信凌音,从他第一次见到这个女人开始,她总觉得这个女人表面上一片清白但她绝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 冥寒落只是默默听了冥中月的话并没有说什么,冥中月知晓他不想说话,也没有追问他为何要隐瞒这一切去维护凌音。如果没有凌音的拖累,那些杀手未必是冥寒落的对手。 过了一会见他似乎睡着了冥中月这才起身出了门去。 最近的朝盛楼散发着一股药味,太医也多了不少,可四皇子的病却无半点起色。看见冥中月阴沉的脸,各位宫中御医大气也不敢出。 “落儿的病情到底如何?”如此重的寒气恐会留下病根。 太医们也不敢乱说话,不管能治不能治都不能将话说得太满,治疗的方法也较保守。看见平常自命清高的御医这个时候都变成了哑巴,就算是冥中月冷静的性子也变得异常生气。 “都哑巴了?如果落儿有个三长两短本王定要你们陪葬。”听冥中月一句威胁满屋子的人都胆战心惊都跪下求饶,只说会尽快想出办法。 站在一边的萧时臣最近也因此这事焦虑得很,而且他的很多想法与宫中的太医相违背,一会这个不行,一会那个不行,而且就连太医院首林宴也不赞同他的观点,这让萧时臣成了一位专门给太医打下手的小杂役。如今看见冥中月他站了出来说道。“王爷有所不知,四皇子体制阴寒,今又受伤寒气入体控难以根除。”延迟了一会萧时臣又说到。“但也并非没有办法控制,常言道阴阳相克,相信王爷乃是习武之人也明白这个道理。” 冥中月明白,听了萧时臣的话快速的出了门。 又是一日,冥中月将朝盛楼的太医到赶了出去,连林宴都没有幸免。林宴也不是多嘴之人,生在皇城之中他深知多做事少说话才能保住性命。只是不放心的看了一眼萧时臣,叹息了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走了。 萧时臣是冥寒落的专用大夫,皇上命他全权照顾四皇子的身体,除了几位皇子和萧时臣没有人能见到冥寒落本人。 又过了几日,在四皇子的药膳之中竟然查出一味毒药,这药非常隐秘,如不是萧时臣从小侵在药草之中对毒药也有研究恐怕还察觉不出来。这几日皇上每日都会固定在冥寒落房中呆上几个时辰便会回宫,外人传言四皇子的病肯定是好了许多,看皇上都放心了不少。 为了不打草惊蛇,这毒药每日还是如期端给四殿下。冥中月暗中查了接触到药膳的宫女。这些宫女都是从宫中带出来的,查了一番竟然没有任何异常。红木是皇上的人,甚得皇上信任,冥中月也没有怀疑她,独独交代她现在是非常时刻,对冥寒落的饮食都要非常慎重。 四皇子的病拖了一个多月之后,忽然恶化,他还是没有活到春天。 这个噩耗传来的时候,皇上正在早朝上,余总管匆匆来报,皇上听了之后当场就变了脸色,险些晕过去。他丢下满朝文武跌跌撞撞的走了出去。朝上之人见皇上如此神色都开始猜测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纷纷露出惊讶的表情。 这个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盛阳,四皇子冥寒落不幸殁了。 朝盛楼挂上了白色的丧幡,就仿佛还是下雪的季节,这个朝盛楼的冬季还在继续。据说四皇子离世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人在,他伴着寒冷的夜没有睡醒。 因为四皇子的成年礼盛阳过了一个繁闹的冬日,又因为死皇上的离世盛阳进入了一个萧瑟的季节。 朝中动静一向不明,因为四皇子的死有人哀伤有人喜欢。皇上默默摸着冥寒落的头发,冷静的吩咐一切按照太子的标准安排丧葬仪式,追谥永昌太子。 凌云始终无法相信这件事,一直跪在冥寒落棺椁之前不愿离去。萧时臣因为医治四皇子不力,被皇上仗责五十大板赶出了朝盛楼,皇上本不会如此心软的饶他性命,林宴极力为他求情,皇上念在药谷为皇室尽心尽力的份上饶他性命,可这五十大板下去命也去了大半。 深夜,凌云守了几日头枕在棺椁上睡着了,睡着之后的他面容恬静脸上还带着淡淡的微笑,大概做了一个美梦。一个黑色身影悄悄潜入灵堂,见他的身影该是一个女人,身材纤细,一双手洁白纤长。她脚步轻盈轻松点住凌云的穴道,确认他不会醒过来才走到棺椁边上,竟然是想要打开棺椁。她的武功不弱,非常轻松的就推动了棺盖,在灵堂中的烛光下她看清了身着繁琐礼服的四皇子静静闭着双眼,她大着胆子去触摸四皇子冷冰冰的手,一片冰寒。她只是为了确认四皇子是否真的死了,如此美好的人儿真的就这样死了。 她快速关上棺椁快速逃出去,似乎没有惊动任何人。躲在门扉后的冥中月看着这一切并不动作,他脚步轻轻的走近棺椁,推开棺椁掏出怀中的手帕细细擦拭被黑衣女人触摸过的手,这双手很美。 第六十四章:惩罚 “娘娘,奴婢已经确认死的确是四皇子本人。”听了这话,身着富贵的深宫娘娘忍不住大笑。 “真是天助我也,除去此等大患,本宫也能安稳几日了。此事可有惊动其他人?” “没有,奴婢非常小心。” 没想到这冥寒落命还真大,派了好几批人才将之重伤,看你如此命硬最后还是死了。 “你先回去吧,本宫还有任务交给你,皇上如此信任你,一定会将你召回宫中,切不可暴露了行踪。”有了这一张王牌监视皇上的一举一动,她仿佛已经看见胜利的到来,她将成为皇太后,成为这个国家最尊宫的女人。“记住,这些事都不可让恒儿知晓。”淑妃郑重的嘱咐道。 “母妃有什么事不能让儿臣知晓?” 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冥阳恒缓缓走出来,一张脸苍白无色,他还保持着自己一贯的高贵模样,只是每走一步都仿佛是种煎熬。这轻轻的脚步声响在淑妃的耳中,犹如雷鸣一般。看见来人是冥阳恒着实将她吓了一跳,她从不将她做过的那些脏事透露给冥阳恒知晓,她只是想要在冥阳恒心上保持一个慈母的样子。只是如今被他当场撞破,她不知晓冥阳恒听了多少,不知所措起来。 见身着黑衣的女人,冥阳恒首先发难将之制服,扯下她脸上的黑纱,当看清她的面容冥阳恒还有些怀疑。 “没想到竟然是你。”黑衣女人跌坐在地上,她安静的坐在地上,也无可辩驳。 “恒儿,你怎么来了?”淑妃极力掩饰自己的慌张。冥阳恒看着她忽然就笑了,只是眼中蕴含着泪珠,作为皇族,他自小就有自己的坚持,他坚韧,对任何事从不执着,他有他身为皇子的高贵情操,虽然他从不争夺什么,但他得到了比之其他皇子更多的关爱和尊重,因为他有强大的家族支撑,他有一位事事为他着想的母亲。 眼泪从他眼眶滑落,但他还在笑。淑妃见到儿子如此模样,心痛的想要为他拭去脸上的泪水,只是被冥阳恒躲了开去。 淑妃扬着手见儿子如此躲避自己,心中也是说不出的难受。“恒儿,母妃都是为了你好。” “……母妃……杀我兄弟也是为了我好?这么多年宫中发生的这些事都与母妃有关吧,想不到你竟然如此恶毒。” “我恶毒,我还不是为了你。在这个深宫之中,我不为自己筹划不为你筹划,你以为你能够平安长大?” “所以……我就必须踩着三皇弟、四皇弟的头往上爬?十年前杨妃毒害琼妃之事是你故意陷害?”冥阳恒聪明睿智,他只要有心稍稍去想便能明白这其中的关系,杨氏家族当年的辉煌比之现在的常氏家族丝毫不差,这就是她陷害杨妃的理由。他从怀中拿出那颗南海夜明珠。“这次刺杀四皇弟,你又想故技重施嫁祸给大皇兄。”冥耀月的母妃乃是商贾出生,西家的商业遍布全国各地,与之生意上有所牵涉的数之不尽,她选择将这颗偷出来转手卖给商贾之家,用心简直恶毒。 淑妃看见这颗南海夜明珠脸白了。“你从哪里得来?” “朕给他的。”皇上玄色的身影出现在淑妃寝宫之中,随行的还有闲王冥中月。淑妃见到皇上整个人陷入绝望之中,她不可置信的向后退了一步,身体被拌了一下跌坐在地上。冥阳恒见她如此模样,但还是忍住没有去扶她。 皇上坐在主坐上,眼中看不出喜悲。他不慌不忙的让人备上茶水,他越是冷静越是表露出他的愤怒。 “皇上,臣妾……”淑妃花容失色,她想为自己辩解。“臣妾只是……只是想知晓……” “朕知道,你就是想要确认朕的皇儿是不是真的死了,好让你安心。”皇上看着倒在一边的黑衣女子,阴着一双眼。 “想不到你竟是常家的人,这么多年连朕也没有察觉,红木。”红木少时进宫,长得小巧可爱,性格也与普通的宫女不同,甚得皇上喜爱便调配到自己身边,现在想来大概也就七八年的时间,见到红木的时候让皇上想起了冥寒落,她的性格与幼时的冥寒落有些相似,当时冥寒落已经被送往紫竹林,性情也发生了变化,皇上怀恋他幼时的笑容,见到红木才会丝毫不怀疑。 这场阴谋竟然计划了这么多年。 红木自知被识破身份之后难以活下去也不辩驳,因为她的确是被安排在皇上身边的探子,只是没想到皇上竟然会将他调配到四皇子身边。 “谋害朕的皇子,乃是诛灭九族之罪,天下人都知道落儿是朕最宠爱的皇子,对你不处以极刑又怎能消除朕的心头大恨,朕就判你千刀万剐之刑。”皇上只是冷漠的描述一个人的生死,皇上如此判处一个弱女子可想他对这个女人的憎恶。 从前有多宠信如今便有更多的理由让之不得好死。 淑妃听见皇上对红木的处置,整个人都软了。红木并不是实际伤害四皇子的人,而这个主谋皇上又怎能饶恕。 “……皇……皇上,臣妾知错了,臣妾错了。”淑妃到现在才开始拼命磕头认错,皇上并不表露什么,淡雅的喝了一口茶。 “朕说了谋害朕的皇子乃是株连九族之罪,朕也不偏袒任何人。”淑妃知道皇上已经决定了整个常家的命运,她心中很不甘心,胜利很快就要到来,怎么能够在这个时候倒下,她陷入癫狂之中,眼中只有高高在上的权利。 “哈哈哈……,在这个皇宫中我才是最高贵的,琼妃和她的贱种有什么资格得到宠爱。”她指着高高在上的皇上大笑。“你将我们娶进这皇宫之中,让我们独守冷宫,以前我还不相信,你喜欢的是男人。……你就是一个不知礼仪廉耻的男人,你不配坐在皇帝的宝座上。”皇帝不慌不忙的放下手中的茶杯。 “尊贵?你的尊贵是朕给的,想要进宫的时候费尽心思,进宫之后又何必嫌弃它太过冷清。朕改变主意了,朕就让你尝尝沦为低贱的贱婢的滋味。朕不会让你轻易死去,朕要让你尝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冥阳恒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奔溃的淑妃故意激怒皇上,他走近淑妃身旁跪在她身边,抬头望着皇上。 “父皇……” “你想为她求情?” 冥阳恒想为自己的母亲求情,但是话到嘴边他说不出口,饶恕她,怎么饶恕她,她本就罪不可赦。 “儿臣只愿代母受过,求父皇留她最后的体面。” 淑妃一直不想让自己的儿子牵扯进这些事情中来,可他看似不在局中却是局中最重要的人。他只要还保得亲王的头衔,一切还可以重头开过,但一旦失去这一切便是彻底的失败。 “你不是说我恶毒吗?我就是恶毒。如果重新来过,我还是会这么做,杀尽挡在我面前的所有人。” 第六十五章:国丧 朝野发生了大动荡,淑妃买凶杀害四皇子证据确凿,淑妃被关进宗人府中永世不得重见光明,常家三族被发往边疆,子孙世世代代入奴籍,永世不得翻身,景王冥阳恒贬为庶人,剥夺姓氏。这件事之后,皇上损失了两位皇子,剩下的两位皇子之中唯有大皇子可继承大统。 看起来大皇子的生母西妃是位与世无争的娘娘,可这个温柔的女人竟然成为了后宫最大的赢家,如今后宫之中只有她一个女人,再也没有人能够与她争宠,也没有人能够动摇她的地位。 冥阳恒跨步骑上白马,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盛阳,这个充满诱惑的权利中心,多少人为它折了骨气折了性命。只是遗憾,当要离开的时候身边没有任何人。 四皇子下葬的这一天下着小雨,浩浩荡荡的队伍比四皇子成年礼的时候还要长,明明还是在这明媚的年纪,可惜早早夭折。盛阳的老百姓也纷纷前来送这位皇子一程,虽说这位皇子才回宫短短几月,可受过他恩惠的人却不少,他是一位仁慈的皇子。 历代皇室族亲都是安葬在乘凤山的另一面,身为追封的皇太子冥寒落的陪葬本该很多,但皇上只为他戴上了一枚红色的玉石。墓门一旦关上这世间便再也没有冥寒落此人。 等到一切尘埃落定,皇上独自一人立在雨中,用手轻轻抚摸碑上的名字。一位红衣女子出现在他身后,两人只是静静的一前一后站着,这个女人正是皇上的琼妃,她最终没有和他的孩子说上话。她没有流泪,死亡对于他而言并非不是一件好事,如今的她仿佛在世间已没有任何牵挂,人忽然就老了不少。 “他……。”君岚本想问他最后是否受过苦,可她又觉得自己问题愚蠢。他定是受了很多苦。 “你本可见他最后一面。” “祈然,我后悔了。”君岚说着自己的悔意,没有让孩子感受到该有的关爱,让他独自面对磨难。眼泪随着雨水落下,让人分不清是泪还是水。冥祈然转过身看向君岚,他静静朝她走了过去将她拥进怀中,就仿佛这世间只有他们两人在缅怀他们的孩子,也只有他们两人才能深刻的体会这丧子之痛。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忘了吧,这是他的命运。” 冥祈然从来不懂安慰的话,他看着君岚,眼中的伤痛在告诉君岚这是真的,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冥寒落。 “祈然,我想起了从前的时光,那时我们还是年少无知的年纪,你就像落儿现在的年岁,那时的你耀眼得如同太阳,让人想要靠近又害怕被灼伤。但最终却有人能让你收起光芒,变得柔和温暖。落儿与你很像,但他却是一弯明月,冷冷的始终无法捂暖,如今在这地下该是更加冷了。”君岚从来没有对冥祈然说过如此沉重的话,她不忍心去抚摸这冰冷的石碑,静静看了一会便迈开腿向来时的路走去,她走得很慢,一步一步都是深深的脚印。 他们都在哭泣,只是有的人从不表露在脸上。 这场雨下了好些天,雨过之后天空放晴,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开始发出嫩芽,大地一片生机勃勃,仿佛让人看见希望。 江南的土地上,春天早已经初见端倪,树上的花蕾似乎已经开了,粉红的桃花漫天飞舞。江南是个人杰地灵的地方,这里的女子婉约静美,是个让人流连忘返的温柔乡。 修尘殇与青花音进入城中便感觉气氛有些不对,没有丝竹声,没有胭脂香,街上没有叫卖声,也没有饭香。听说江南的吃食非常多,远远就能闻到香味,但是如今街上一片缟素,行人神色匆匆。青花香本想抓住一个行人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个只是看了两人一眼只是摇头什么话也没有说便快步走了。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看起来太萧条了。”青花音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太阳,这个季节不是该呈现一片生机吗?远处的桃花开得正艳,这与城中的气氛格格不入。 “看样子是城中死了人。”行人都穿得朴实,身系白色腰带。只是不知是何人竟然让全城的人为他哀悼,想必是个了不起的人。 “难道是本地的官老爷?” “再看看吧。”两人相视一眼继续向前行,看见好些画舫停在江边,船上了无声息。缓缓走近才听见有艘画舫上传来叫骂声和女子的哭泣声。 修尘殇及青花音快速赶了过去,却不想这其中一人正是两人见过的西侯爷家的公子西原。 这个被冥寒落折断了一条手臂的西原,这是好了伤疤忘了痛,竟然又跑到这里来调戏女子。他身边带着两位壮硕的男子,看样子比上次所见的草包要强一些,怕是因为上次的事长了点知识,知道在外欺负人的时候武力才是最重要的。 “小爷我大老远跑到这里来,就是听芙蓉姑娘唱歌,你今天不唱也得唱,唱好了小爷会有重赏。”西原色迷迷的摸着芙蓉姑娘的手,虽说芙蓉只是一介风尘女子,可前来听她唱歌的男子都是文雅之人,何曾受过如此轻薄。 她想挣开西原的手,可挣了几下都没有挣开,反倒让西原觉得脾气很合他胃口。 “这位公子还请自重,如今正在国丧之中,禁止歌舞,还望公子国丧之后再来。”芙蓉姑娘有几分气骨,虽知西厡身份特殊恐怕不好善了但还是做出拒绝的姿态,这红尘中的弱女子哪里会是几位大男人的对手,连这船上的妈妈也是急红了眼,在一旁说了无数的好话。 西厡粗鲁的将妈妈推开,对她的话不做理睬。“哼,国丧?本公子可不管什么国丧,不就死了一个病秧子吗?如今能登上大宝的只有启王殿下,启王是我表兄。我让你唱你就唱,如果有谁敢质疑,我就杀了谁。”西厡这口气是不将这位追封的皇太子放在眼中,简直无法无天到极致。 “公子乃是皇亲更应该遵守礼法以免落人口实才好。”芙蓉依旧好言相劝,脸上神情不卑不亢。 西厡平常嚣张惯了,也不管芙蓉所说对与错,心中气恼得很。想他堂堂西侯爷家的公子何曾将他人放在眼中。听了芙蓉半天的大道理也消磨光了他的耐性,他将芙蓉生拉硬拽的甩在琴台上,强迫她弹琴唱歌。 芙蓉这一摔痛了全身,半天都回不过神来。 “不要给我讲大道理,本公子现在就想听曲。”他嚣张的坐在台下,一副玩世不恭的姿态就等芙蓉弹琴唱歌。芙蓉唱也不是不唱也不是,立即将视线投注在妈妈身上,这位浓妆艳抹的妈妈也实在没有办法,可这唱了说不准过不了多久这画舫就被人拆了。 第六十六章:西原 “西公子啊,要不这样吧,我让芙蓉陪你饮酒作乐,这载歌载舞在国丧中实在是杀头的大罪啊。” “你不唱我现在就斩了你。”西厡冷哼一声出声威胁道。妈妈没有办法只能示意芙蓉唱,这多活一天也是一天吧,妈妈也只能抱着这样的想法让芙蓉唱一曲。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西家公子,别来无恙。”一个高亢嘹亮的声音响在船仓之中,随即一位身材健硕的俊美男子抱着剑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一位身着彩衣的漂亮女子,一双眼睛如同桃花般炫彩迷人。 “是你。”西厡从座位上惊站而起,他想起了这个人,想当时他在玉基城所受的侮辱,到现在还被人当着茶饭之后的谈笑。 “又在欺负人?好了伤疤忘了痛,可不是每一次都能侥幸不死。你的另外一只手我可是记在账上的。” “你和那个人是一伙的?”西厡愤怒的指控。 “你到现在才想明白吗?”修尘殇微微抬头撇了他一眼,眼中带着不屑。 西厡狠狠咬着牙齿,紧握双手,只是那只被冥寒落折断的手再也使不上力,只要使力就会疼痛。既然找不到冥寒落报仇,他发誓他绝对不会放过修尘殇。 西厡立即让身边的两位壮汉向修尘殇发起攻击,这两人看起来壮得像头牛,但身体笨重,根本根不上修尘殇的速度,修尘殇连拔剑的欲望都没有,只是闭着眼轻松的躲避。这两人力气虽大但是武功不一定好,只是那一身彪悍的肉让人看着害怕。但这两人也并不是修尘殇所想的那般不堪,至少他们扛得住打。 青花音站在一边看着修尘殇游戏的做法,这毕竟是风尘之地,她一女子本就不喜欢,见他这般态度难度心中不贫。“修哥哥,你快点。” 而修尘殇好久没有动手,不免想要多活动活动筋骨,只是微笑着并不理会她。 “修哥哥。”青花音不满的又换了一声。 画舫上的摆设本就是附庸风雅之物,都是经过精心布置而成,此时便成了打斗中的牺牲品,妈妈看着这三个人将整个画舫糟蹋得面目全非,满脸的心痛,这可都是用银钱堆砌起来的。 “别打了,别打了。”妈妈一个劲的叫着住手,但却无人肯听。而芙蓉姑娘却坐在琴台上,一副镇定自容的模样,丝毫不像是一位风尘女子。好在修尘殇也玩够了。 这画舫本不小,但在打斗之中还是有些颠簸,在水上一上一下的晃动,这两个壮汉身体笨重被修尘殇一脚便揣进了水中,他看着水中胡乱扑通的人忍不住笑。 虽已经到了春天,可湖水依旧是冷的。 西厡跑到船舷便见两人在水中狼狈的扑水,一双眼睛如有烈火将修尘殇瞪着。“你竟然敢管本少爷的闲事,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修尘殇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水中的境况又移开眼看向西厡。“我还想长命百岁怎么会活得不耐烦。” “你可知我是谁?竟然敢在我面前撒野。” “像你这种恶名远扬的纨绔子弟想不知道你是谁都难,只是这并不是你西家的地盘,在这里作恶难免会招惹不必要的麻烦,我只是在帮你。”修尘殇一通胡言乱语将自己安放到西厡的位置上,美名其曰帮助。他抱着手中的剑走到青花音的身边意味深长的回头看了一眼西厡。 西厡一声冷哼,高傲的仰起头不屑的瞄了一眼修尘殇。 “今时不同往日,这整个天下都将是我西家的天下。”见修尘殇不信的眼神,他又说道。“如今皇家死了一个皇子,贬了一位王爷,这天下只有我表兄启王有资格继承皇位,届时我就看还有谁敢找我麻烦。”西厡得意洋洋的说道,似乎已经看见至高的权力的向他奔来,不料修尘殇竟然犹如一只惊弓之鸟一般瞬间到他眼前,一只手揪住他的衣襟将之抵在身后的木板上。 “你干什么?”西厡惊慌的问道,这人忽然发难,出手极重,将西厡的背撞得疼痛无比。修尘殇的手有些颤抖,连同说话的声音也不利索。 “你说什么?” 西厡并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脖子被嘞着有些难受,他抓住修尘殇有力的手臂,声音开始嘶哑。“你放开我。” “我问你刚才说了什么?” 西厡说了很多话,他自己也不知道修尘殇到底是想听那一句。“我表兄启王将要继承皇位。” “上一句。” “皇家死了一个皇子,贬了一位王爷。”当生命受到了威胁,西厡就像一只听话的幼兽变得乖巧听话。也不敢再反抗。 “……谁死了?” 见修尘殇的手越嘞越紧,青花音还没有想明白修尘殇为何忽然发难,那位端庄的芙蓉姑娘立即走了过来帮助西厡解围,这要是人死在画舫上,这船上的人恐怕都要遭殃。 “这位公子还请息怒,奴家也知晓一些情况,不妨你将他放了吧。”可芙蓉的话说完修尘殇并未有动作,于是她又继续说道。“据说这位夭折的皇子是皇上最宠爱的皇子,为宫中一位娘娘所害而罹难,被皇上追封为永昌太子,并举行了国葬,国葬共二十七日禁止歌舞婚配,今日正是国葬的第十日。” 国葬乃是最高的葬礼方式,这位被追封的永昌太子必然是极其受皇上宠爱,而最受皇上宠爱的皇子是谁修尘殇非常清楚,一时之间他脑子一片空白,手上也没有了力气,整个人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忽然就没有了生气。西厡就这样被他松了去,他看着修尘殇的视线充满了戒备,扬着脖子拼命的呼吸,还伴着极强的咳嗽声。 “你……你这刁民,不就死了一个杂种,他冥寒落也有资格被封为皇太子简直有辱皇室威严。” “你说什么?胆敢再说一遍。”修尘殇的脸因为悲愤而扭曲,让西原都看得害怕。但他从小被家中人宠爱,从不知晓看人脸色。此时多说一句都是在激怒对方。 “……别以为我不知道折我一只手的就是冥寒落,我本还想求姑母只要表哥当上皇帝就将冥寒落赏赐给我,没想到他竟然死了,折臂之仇即使他已经死了,我也要将他挫骨扬灰。哼,看你这样子,不也和我抱着一样的心思?” 西厡到了如今地步也不忘污蔑这位被追封的皇太子,他脚下微动企图离修尘殇远一些,却不料修尘殇就像是入了魔一般竟然拔出了手中的剑,一剑朝手无缚鸡之力的西厡刺去。西厡惊恐的瞪大了眼睛,动作迟缓的埋下头看见自己的胸口插着一柄利剑,他想开口说话,但鲜血就从嘴里流了出来,几个含糊的字眼就这样被鲜血掩盖,谁也没有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人就这样硬挺挺的倒了下去。这一幕将在场的几位女子吓得呆愣当场,连同见过大世面的妈妈都吓得腿软,过了好一会才发出极强的尖叫声。 第六十八章:前往南峪山 芙蓉被两人的悲伤感染,她施施然走到修尘殇身侧。“奴家也知两位心中哀恸,但此刻并非悲伤的时候。奴家本是受我家主人之命在此恭候,不知两位可还有心听奴家将话说完。” 芙蓉本只是为了试探修尘殇的真心,看他如此反应,她在心中确定了修尘殇是值得托付之人。 “你……”修尘殇吃惊的转身看向芙蓉。 “我家主人有话让奴家带给公子,奈何不知公子是否真心相待,才会迟迟未相告。”芙蓉歉意的朝修尘殇屈膝行了一礼。 “你家主人是谁?” “天下上人,江湖逍遥,莫问等闲。” 修尘殇与青花音都猜测到这人竟然会是闲王,好一个江湖逍遥莫等闲。 “我家主人让公子前往南峪山,再过一月南峪山官山派将会有一场武林盛会,公子前往南峪山自会见到你最想见的人,届时还请公子多加照拂,我家主人感激不尽。” 修尘殇心中升起无限希望,能够让冥中月如此郑重托付的人只有冥寒落。他激动的抓住芙蓉双臂,双手手劲很大,芙蓉知晓他为何如此反应,并未苛责。 “是不是寒落?他一定还活得好好的对不对?” 芙蓉微微一笑。“这个奴家无可奉告,公子见到了自然便知。” 如此大起大落让修尘殇一下便软了身子,如同稚儿一般坐到了地上。他忽然笑起来后又捂住嘴脸嚎啕大哭,身子一颤一颤的哭着大笑。 青花音怵然的看着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安静的转身出了房间。她只是不知该如何面对修尘殇,她只需要找一个角落痛痛快快的大哭一场,然后告诉自己她输给了一个男人,虽然这个男人的确耀比日月星辰。 不知船行了多远,也不知要行往何处,日月变星辰,江湖变大海。修尘殇与青花音再也没有见到船上的妈妈和其他姑娘,忽然之间这艘金碧辉煌的画舫静如凋敝,似乎什么也没有留下。 修尘殇站在船板之上静静的望着夜空,虽然未从芙蓉口中得知答案,但修尘殇坚信寒落定时好好活着,等着他去找他。 一场变故让青花音收起了她的爪牙,变得沉静内敛。她已经无法再想修尘殇撒娇,如同从前那般理所当然的喊他一句修哥哥。 以前修尘殇对她说他爱上了别人,她还能在心中告诉自己那只是他拒绝自己的托词,只要他心中没有住下谁的影子,她还可以依赖他,朝他撒娇,祈望得到他的垂怜。修尘殇知道青花音在他身后,不知青花音无法面对他,他也没有颜面面对青花音,他愧对与她。但他却知道,有青花音在身边他是开心的。他唾弃自己,因为寂寞给了青花音不可能的希望。如今只愿能够彻底斩断这情丝。 青花音又怎会不懂修尘殇的心思,即便知晓无法相守也不愿就此诀别,当爱上一个人的时候自己就会变得低贱,不断为了爱而妥协,让自己更加痛苦。 青花音收起脸上的伤悲,勇敢的走到修尘殇身边,双手撑在栏杆上,望着天露出一个崎岖的笑脸。 “谢谢你向我坦白,谢谢你还将我放在心上。” 修尘殇看向她的眼神中含着震惊,没想到执着的她如此简单便释怀了,看了半响他也笑了。 “花音,从小到大一直都是你伴随在我身边,谢谢你。” “我就知道,即使你爱上别人,我在你心中还是重要的。” “当然。” “那我还能叫你修哥哥吗?” “你不是一直这样叫吗?可能就是因为你一直叫我哥哥,所以我才将你当作妹妹。”说了这处两人都笑了起来,哥哥、哥哥叫着竟然真成了妹妹。 “修哥哥好早之前就爱上了他?”想明白了之后青花音竟然也能平淡的与修尘殇谈论一个他爱的人。 修尘殇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他就如同天外来客御风而来,让他难以忘记。“大概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就在我心中烙下了永恒的印记。” “可是修哥哥,我不得不打击你一下,你确定他也同样爱你吗?”从前的相处青花音还真没看出在冥寒落心中有过谁,一直以来都是修尘殇死皮耐脸的贴上人家。 修尘殇想不到青花音竟然会奚落自己,说实话他还真的不能确定自己在冥寒落心中是何位置。 芙蓉从仓中走出来,笑看着两人。“四公子既然将自己佩剑相赠,想必在四公子心中修公子与常人不同。” 芙蓉端着手臂,端庄舒雅。“修公子定然不知这柄剑的来历。”修尘殇从未思考过剑的来历,他抱着手中佩剑细细打量,只知这剑定然非常珍贵。见他懵然未知,芙蓉开口解释道。“此剑名唤夜吟,乃是百年之前一位铸件大师集天地灵石历经十年时间锻造而成,材料难求,工艺复杂,二十年前偶然被皇上所得,奉为至宝。四公子前往紫竹林之时皇上赏赐于他,多年来甚是爱惜。今剑在公子手中,足以说明公子的不同。” 听了芙蓉一席话修尘殇欣悦无比,脸上神光异彩,人显得活力不少。 “当真?” “奴家怎会欺瞒公子。” 芙蓉本意是让两人乘着夜深离开画舫,这画舫届时定会成为西家攻击的对象。修尘殇知道是自己的鲁莽才会给这画舫招来祸患,到时候西家来寻仇可如何是好。 船在一处浅滩靠岸,岸边早已经有两人接应。 “我们走了,你们怎么办?” “公子放心,船上的人已经转移,奴家自会有办法让西家无暇顾身。”国丧期间不尊礼法,此事传扬出去西家定然面对皇上的雷霆大怒,那里还有时间来管西厡的小事。 他们皆是那艘沉没在沧江上的大船上的侍卫,冥中月让他们留下便宜行事,以备不时之需。游走在江湖与朝堂之间的人,那里还没有一切小手段。并且此事身为后妃的西妃与启王定然也不会牵涉其中,否则只会加深皇上的怒火。 第六十九章:比武 巍峨的群山环抱中,又一封从外界传回的书信落入修流陌的手中,站在高楼上双眼望着窗外,黑压压的一片,闪电雷鸣不断,这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兆。不知不觉他的思绪飘向与他隔绝经年的花花世界,脸上露出一丝嘲讽的笑意。 “我想你不是在为你的儿子担忧。”一个冷漠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修流陌收起惨淡的表情,依旧望着窗外,很快,风雨夹着雷电劈下来。 “他不需要我担忧。”身为修氏子孙没有自主的能力那里还能肩负这庞大的家族使命。青显成嘲弄一笑,笑声刺耳让修流陌微微颦眉。 盘踞墨立山的修氏是外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名门,而神裔宫这个名字则为修氏增添了无限的神秘感。神裔宫共分四殿,分别掌管神裔宫的情报,商业,武力,财物。 青显成身为天翊殿殿主,掌管了整个神裔宫的情报,如果他想要对修流陌隐瞒什么一点也不难。一个小小的殿主竟然敢对堂堂一宫之主如此不敬,修流陌竟完全不责怪于他,从来都不反驳他讽刺和嘲弄的话。 “难道你完全相信你手中的情报?” 修流陌捏紧了手中的帛书,说不上相信与否,但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在他心中成型,他蒙住跳动的左眼,严肃而深沉的用一只眼睛死死盯着已经暗下来的天空。 “我从不相信没有得到证实的情报。”虽然这样说,还是有一丝忧虑在他心中蔓延。那孩子太单纯太重情义。不过,相信他会成长。 “尽管装得豁达,我还是一眼就看出你的顽固不化。将近二十年的时间还无法释怀,真不知你的脑子中装的什么。” “不要教化我,你也好不到那里去。” 这样针锋相对的相处方式在他们之间是正常的,要是那天这种相处方式改变了,也将是他们成为刀剑相击的敌人之时。 青显成轻蔑一笑转身一跃人已经穿梭于风雨雷电中,就算从这种气势磅礴的瓢泼大雨中穿过,同样是衣不沾水。透过密密麻麻的雨滴,青显成侧身又是一笑。带着几分沧桑的脸颊之上带着浅浅的皱纹,发鬓上染上了白霜,岁月的痕迹已经非常明显,但是还能从他张不善言笑的面容上看出他曾经的光华。 修尘殇和青花媪两人一路南下,因为修尘殇的急迫,两人行路非常快。未走出多久,便听说西家公子遇害一事,而他强迫青楼女子载歌载舞之事也被大事宣扬了出去。皇上雷霆大怒,竟然撤出了西家侯爷的身份。西妃眼见皇上不高兴也不敢求情,只是西家这唯一的血脉就这样断了,心中多少有些不是滋味。 “修哥哥,只有这么一点钱了。”青花音掏出钱袋里面所有的钱,看样子是连今天晚上住店都成问题。 从墨立山出来,开始一直都在山路上围绕没有地方用钱,后来跟着冥寒落用的都是他的钱。此刻两人才深刻的体会到钱财对于出门在外的人的重要性。 青花媪嘟着一张翘嘴,不满的瞪着修尘殇。 “我不要睡在马棚里面。” “谁说要你睡在马棚里面了。”最多是睡在草棚里面。 喧哗的闹市中不知发生了什么新鲜的事情,人群涌动。几位年迈的文人雅士站在擂台之上,对着下面涌来的人群脸上的表情儒雅安然,淡淡的笑意怎么看都人畜无害。鲜红的红布张扬的在半空飞舞,文武英雄会。 此刻台上有一女子正与人交手,女子一身黄衣,窄肩细腰,容貌虽不是天姿国色,但也算得上迤逦动人。此女子豁然就是文殊兰。 在这里见到文殊兰,两人都甚是惊讶。见她不敌对面的男子,修尘殇也未多想便飞身上了擂台从后拖住文殊兰的后腰,才将她免于被打下擂台。 文殊兰正想向来人表示感谢,见到相助之人竟是修尘殇,好半天都说不出话。好在台下的青花音见到文殊兰欢欢喜喜的叫着。“文姐姐。” “你们怎会在此?”文殊兰并未表现出过多的热情,这一段时间她也算经历了人生少有的沉浮,萧时臣被皇上杖责五十大板,到如今都还不能行动自如。 “我们正要前往南峪山,路经此地前来投宿。”修尘殇见青花音这几日也未曾好好休息,所以才会想要入城中好好休息一日再赶路。却不知盘缠告急。 他怎么也想不到,文殊兰会出现在擂台之上竟然是为了这胜利者的千金白银。此地的豪富越善人举办这个文武英雄会,得胜者可以得到千两白银。 “这位少侠也要参加比赛吗?”台上的男人以胜利者的姿态笑看立在文殊兰身侧的修尘殇。修尘殇并不是爱惜钱财之人,只是如今囊中羞涩,已然上得台上,那也只有放手一搏。 “请赐教。”修尘殇亮出手中的武器。台上之人乃是越善人的儿子名唤越锦城,长相偏柔美,一脸笑容,丝毫看不出他竟有强大的傍身武艺。 见风神飘洒,气宇轩昂的修尘殇,越锦城盈盈一笑,精明的眼神齐聚光芒,看得修尘殇眉头紧皱。越锦城身子轻盈,动作衣不沾风,毫无破绽。修尘殇提剑相击,越锦城急速躲开,面对锋利的剑锋,越锦城自信一笑。越锦城此人喜好玩乐,为了让他人陪练竟然想出如此招式擂台比武,只为淬炼自己的武艺。 此人武功高强,行动敏捷,必然是身经百战而不落败。相比之修尘殇的对战经验就显得太过薄弱,好在他内力精纯,剑法绝妙,竟然也能与之向匹敌。 越锦城觉得修尘殇是个妙人,太久没有遇上对手让他手痒难耐,如此两人打得难舍难分,台下叫好声连连。 第七十章:得胜 又是百招的对决,两人已经飞身到了房梁之上,台下的人个个仰首以望,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看得并不明确。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修尘殇手中的剑已经落在越锦城纤细的脖子上。面对利刃越锦城也不害怕,只是轻轻将之推开,然后宣布自己输了。也只有修尘殇知晓,他是故意让自己赢的,此招他完全可以躲避过去。 “感谢各路英雄好汉参加这场英雄会,眼下武试胜负已分,眼下只要这位公子能够通过今日的文试这千两白银公子便可以拿走。”这越善人看向修尘殇问道。“请问这位公子尊姓大名?” “晚辈修尘殇。” 越善人郎朗一笑,脸上的皱纹显露出更深的痕迹,慈祥面善。“修公子准备好了吗?” 修尘殇不明所以,只见越善人又是一笑,一幅气吞山河的佳作已经展现在眼前,见画必能想到作画之人定是文武兼备。此画笔锋刚劲有礼,不是柔弱的文人能够展现出来的气势磅礴,如此佳作堪称神品。众人都被这幅气势逼人的佳作吸引,一时之间竟然没想过越善人拿出这幅画的用途。 “越某也非常欣赏这幅佳作,敢问修公子能否为之题字?”修尘殇惊诧的看着他,能够欣赏到如此佳作也是有幸,要题字其上必然也会邀请在书法大师才对。如果题字之人笔锋与画技有落差,那将大大降低此画的美观和价值。 越善人睿智的眼光看着修尘殇,修尘殇从容镇定的回敬着越善人是目光,无丝毫胆怯之意。第一次如此郑重的面对陌生人的目光,一时显露出他从小养成的宠辱不惊。不曾见识过修尘殇的字画,大胆提出这样的请求,必定是他考验的一种方式。笔墨供上,修尘殇放下手中的剑,提笔而上。 粗壮的毛笔挥舞在手中,墨迹潜伏在纸上。 前临揭石古,俯视观沧海。 朱轮日交织,山灵邀我辈。 岂无江湖乐,自游亦已醉。 旧披辽海图,天地任君驰。 修尘殇的书法同时刚劲有力,笔锋稳健惊诧众生。配上气吞山河的壮丽佳作竟是越发显得珍贵。诗句和画切合完美,让人误以为此画便是他的佳作。 越善人也是感叹,真是后身可谓。 “公子果然是才华出众让人佩服,今日这千两白银就归公子所有了。”青花媪欣然露出慧心的微笑,台下欢呼一片。 青花音欢喜的接下千两白银,三人便拒绝越善人的挽留相携离去。 修尘殇迫切的想要从文殊兰口中得知有关冥寒落的事情,导致没有察觉出她低落的心情。 “殊兰……寒落……”文殊兰抬起头看着修尘殇寻求答案的眼睛,过了片刻又错开视线。修尘殇见她不愿说心中更是焦急。 “殊兰,你倒是说句话呀?” 文殊兰明白修尘殇想知道什么,她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冥寒落死了,萧时臣还躺在床上,他们如今就仿佛是过街老鼠一般远远的逃开,但萧时臣伤害未好就要前往南峪山,导致在路上发起了烧。为了她文殊兰花光了身上所有的钱,最后她不得不想方设法的赚钱。想到这些事情她就感觉伤心,眼眶中冒出了泪水。 修尘殇看见她掉泪心忽然就紧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只知道当我知道的时候事情已经发生了,然后我与师兄便被赶了出来。”文殊兰一直以来脑子都很乱,她能想象到如果当时不是师叔求情,师兄就要上断头台了。这段时间对文殊兰来说是一场艰难的煎熬,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什么时候经历过这些磨难。 “萧时臣呢?他在什么地方?” “师兄病了,我不知道要怎么办,但他却执意要赶往南峪山。” 修尘殇听说萧时臣也要前往南峪山,冲动的想要立即见到他。 此时的萧时臣还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浑身痛得冒汗,身体还发着热。伤中带热是非常忌讳的事情。当时的五十大板打下来简直要了他半条命,皮开肉绽的。只是这医者不自医,当他在半路上发起热来的时候简直将文殊兰吓得三魂去了两魂。 看见萧时臣的时候,他病怏怏的躺在床上,一点也不像往常的他。好在他此时也被发热也折磨醒了。 “是你啊。”模模糊糊间萧时臣看见了修尘殇,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他,萧时臣难得的忘记了痛苦朝他笑了起来。 “萧时臣,你怎么样?你不是神医吗?怎么将自己弄成这个样子。” 萧时臣这个时候真心痛自己,自己医别人的时候那是相当神奇,可到了自己这那就焉了。 “别提了……还不是因为……”说到这里萧时臣忽然之间止了嘴,趴在床上拉巴下脸。 修尘殇猜想他可能要说的是冥寒落。“那你为什么要去南峪山?” 萧时臣略带深意的朝修尘殇看了一眼。“我只是不想错过一场精彩的武林盛会。”说完之后收了声闭了眼。 修尘殇也知道他不想多说,所以也住了声。 只是因为有萧时臣这个病患,修尘殇虽很想快些到南峪山,但也不能将萧时臣丢下。好在萧时臣自己也争气,身体很快便恢复了一些。萧时臣也想快些赶往南峪山,只是病情有点起色便仓储的吹促赶紧上路。 南峪山位于南海边缘,大山林立,苍松常青,官山派所在山峰位于千万山之中 “这便是官山派。”望着高耸壮观的高山,雄伟的山门,萧时臣感叹了一句。此刻的官山派已经是人来人往,参加大会的人可能不多,看热闹的人却络绎不绝。 “这就是学武之人向往的圣地?” “果然是气派非凡。” 官山派这次的准备非常充分,只要是来参加大会的英雄豪杰都给予了非常好的待遇,一时之间整个南峪山龙蛇混杂,英雄小人齐聚。修尘殇一行人到达的时候大会已经开始,整个武坪台上人山人海。 “那不是上次和你比试的那位少年吗?竟然被奉为上宾。”远远的就看见坐在代表武林各派的上位上的人,那人正在与修尘殇对决过的越锦城,越锦城正好也发现了他们,还能投以善意一笑。 紫竹林在武林之中也有相当的威望,但在这场武林难得的盛会上,代表紫竹林参赛的竟然是一位乳臭未干的少年人。 青花音往右一看,竟然看见自己的父亲。她偷偷从神裔宫跑出来这事也不知道会不会让父亲生气,担忧的埋下头,希望他没有发现自己。 “感谢各位英雄好汉前来参加我官山派三年一度英雄大会,此次大会为了公平起见,官山派只派遣三位弟子参与比赛。”讲话的是官山派中大弟子,三年之前的大会胜利者。官山派如此约束官山派弟子参加大会,大约是不想出现往年的情况,最后留在台上的全是官山派弟子,仿佛这场大会只为官山派在武林中立威而举办。 第七十一章:武林大会 “此次大会共分三场,比赛对手以抽签的方式来决定,那么比赛开始。” 第一日的场上还算平常,到了第二日越发精彩,各路英雄豪杰纷纷上场。但修尘殇到南峪山本不是为了参加比赛,只是一个劲的寻找冥寒落的身影。可这人山人海的人群,什么人都有,要找一个人却是非常费神。所以他只能将希望放在紫竹林身上,可紫竹林前来参加比赛的人很少,寥寥数人,哪里会有冥寒落的身影。 “修哥哥,你也别太担心。”台上还在激烈的进行着比赛,伴随着精彩的打斗发出激烈的喝彩声。青花音知晓修尘殇最担心的事情,看他心急,也只能说出一句安慰的话。 “下一场紫竹林对官山派。”官山派的这位后生之辈面孔陌生,面容看起来年轻,只是不知为何年纪轻轻便白了头发,一张俊美的面容映在众人眼中,邪魅的丹凤眼微微下垂毫无光彩,细腻的双唇紧紧闭合,似乎永远也不会张开,满头银发在空中张牙舞爪的飞舞。似乎受尽了岁月磨难和摧残于他的身与心都留下了极度的哀伤。紫竹林的这位后辈虽看起来年纪轻,但老成懂事,站在台上也无人敢轻看了他,好歹也算是紫竹林这一辈弟子中的佼佼者。这位紫竹林的后辈名叫司南,是现在紫竹林的第三代弟子。而官山派的这个弟子不知姓谁名谁,外人从未多见。从两人动手的第一个动作便能看出两人的区别,紫竹林司南不是官山派弟子的对手。 眼前就要落败忽然一个白色身影犹如天外飞仙般降落在台上,风华绝代,独一无二,接下对手的剑替司南解除了危机。不过在擂台上绝对不能有第三人影响战局,不仅是身在场上的司南,连同场上别派的代表,官山派的前辈都激动起来,连连叫嚣要制止两人的战斗。司南第一眼便认出来人是谁,一时想不明白原由,只是场上的两人并不理会,打得不离不分。 台下的人也看见了台上的人,他如传说中那般惊才绝艳,只是一双眼睛冷如寒冰,似乎带着难以削去的仇恨,每一招都带着强烈的杀气,而对手也是毫不示弱,能够游刃有余的应对。见两人如此激烈的战斗,任何人也无法插手制止,竟然也无人上前阻止。也有可能是因为这两人之间的战斗太过激烈精彩。 两人都是用剑的高手,剑法精妙,精彩绝伦,变化万千难消其一,剑下内力循环,速度极快,修为低的弟子根本无法看清两人的动作。 这两人似乎有深仇大恨,招招凶恶,想要致人于死地,次次险象环生。这生死决斗之间仿佛只要有人够心狠就能取胜,白衣人一剑刺去,官山派弟子本也是剑逼心脏,可他竟然忽然收了剑。而白衣人并未心软,直取对方心脉。他原本并未想到对方会忽然收剑,即便是这样他也从不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将剑深深刺了进去。 “我以后我们之间只剩仇恨。”白衣人声音虽轻却是咬牙切齿,然后将剑狠狠拔了出来,鲜血横溅在他的身上,从白皙的脸颊到雪白的衣衫之上都流着滚烫的血液。见擂台上如此变故,顿时惊声四起,这虽然是一场比试,可各门之间为了维持友谊必然只是点到为止,只是这人忽然之间上台搅乱战局,还伤人性命,可恶至极。一时之间受到各门的声讨。 “师弟。”官山派弟子立即冲上台,人多势众,但白衣人并未胆怯,手中染血的剑稳稳的握在手中。而此时紫竹林的弟子竟然也冲上了台,挡住各个门派的人。 “此次比武只为增进各派友谊,少侠为何招招要我师弟性命?”这少侠对于各派人而言都及其陌生,几乎无人能识,但看紫竹林的作为便知他大概乃是紫竹林的人。 “官山派自称名门正派,已经沦落到收留奸邪之辈为徒的地步?”白衣人收步立身款款而言。 “少侠是何人为何污蔑我派弟子?”本还能坐在主座上岿然不动的官山派长老崔午宴甩袖而立,手指白衣人质问。他看了紫竹林的做派又说道。“你是紫竹林那位高人的弟子?” 白衣人并不作答,过了良久,站在白衣人身后的弟子司南本要回答被白衣人阻了回去。“我紫竹林不屑与奸邪之徒为伍,此次武林大会紫竹林就此退出。”白衣人甩出手中染血的宝剑,将冲动的人档了回去。 这官山派长老哪里受过一个小辈的捏拿,心中一时愤懑难平,脚尖一点飞身上台就要与白衣人动手。这时从见白衣人的那一刻就拼命向前挤的修尘殇终于挤到前方,登上擂台。他看着白衣人激动难以自持,这场景和他们第一次相见的时候一模一样,一样的从天而降,一样的将对手压制。气势全开,让人膜拜。 “寒落。”修尘殇喊了一声,当然被喊的白衣人听见了,但轻轻瞥了他一眼。 “我叫袭人。”他的这句话在场的人都听见了,想不到此人便是传言中惊才绝艳,武艺高强,学识渊博的袭人公子。袭人公子的名声在江湖之中非常响亮,只是见过他的人难有万一,也没人能够想到袭人公子竟然是个如此年轻的公子。 台下又开始议论起着传言中的袭人公子,紫竹林之主祖离的徒弟。只是被拒绝的修尘殇有一时的疑惑,他才不会相信这人竟然不是冥寒落。 “寒落,我知道是你,你……” “公子不要误会,这是我师叔袭人,我紫竹林之中根本没有名为寒落的弟子,公子怕是认错了人。”司南见袭人并不理会于他出声解释道。紫竹林之中的确没有名为寒落的弟子,这位袭人师叔,平时里为人低调,与派中弟子相交甚少,只是为人正派,对门中弟子一视同仁,奖惩分明,行事果干,外加上他武艺高强,在门中无人能匹敌,所以受到门中弟子的尊敬和推崇。 袭人想走,但各个门派的人又怎会让他离去,首先要发难的便是这官山派的人,遥想官山派在武林之中何等威望,哪里受到过如此轻视,这紫竹林虽一向不拘于形式,只是还从未如此目中无人。 第七十二章:恩怨 “今日不给出一个说法,谁也别想走。”崔午宴一副咄咄逼人的姿态。这受伤的官山派弟子推开众人的搀扶,颤颤惊惊的朝袭人跪了下去。他的这个动作袭人自是不屑一顾,只是官山派的人都是前后观望不明所以。 “师叔,这是弟子与他的私人恩怨,求师叔让弟子自行解决。”他朝崔午宴恭敬的拜了一礼。崔午宴对于这位天资非凡,不善言语的弟子虽谈不上了如指掌,但也看他一路从艰难走了过来。 “你……”崔午宴有一种孺子不可教也的感受,气馁的拂袖而去。 谁也不知道他们两人到底有何种恩怨情仇,袭人一双深邃的眼睛俯视着跪在地上的人,而他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一双眼睛流光四动,波光粼粼,似乎就要流下泪来。他仰望着袭人,紧紧抓紧自己的衣摆。尽管一双眼睛泛着酸涩,他也不曾移开视线。 “……对不起。”轻轻的三个字从他口中吐出来。 袭人身上泛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的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楚玉,你一声对不起就想勾销我们之间的仇恨?我这辈子最为悔恨的便是认识了你。” 让修尘殇没有想到的是这少年白头之人竟然会是楚玉,楚玉也不想化解与袭人之间的仇恨,含着仇恨起码还能记忆深刻。但他又想让袭人忘记年少时所受的欺侮,他的内心是矛盾的。 楚玉闭上一双死灰一般的眼,指望能得到一个解脱。看他如此表现,袭人手一吸剑便重回到手中,他当真打算杀了楚玉。台上台下一时之间鸦雀无声,只见袭人剑指楚玉,手中的剑一见便知剑刃锋利,削铁如泥,这一剑下去怕是难有命在。 正在众人屏息呼吸的时候,一青衣男子飞奔上台空手抓住袭人向楚玉刺去的剑刃,那双白净的双手顿时鲜血直流。他挡在楚玉身前,用带着祈求的目光望着袭人。 “求公子饶恕他,如果公子难消心头恨意,楚池愿替大哥受过。”这楚池因功过相抵恢复自由身,并且这一路上一直跟随袭人,长途漫漫相伴而行。他们刚到达官山派,擂台上的比武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但没想到公子忽然飞身上台就与这人打了起来。 “滚开。”袭人一声怒吼。楚玉看着挡在身前的人,这孩子已经长这么大了。楚池本就有些害怕袭人,被这一吼竟然生出些坚决不让的毅力。 “没想到你也长大了,这是我与他之间的事情,你让开吧。”楚玉虚弱的开口,声音低沉。 楚池并不退让。“求公子开恩,饶他性命。” 袭人握剑的手开始颤抖,楚池的命是他苦苦求下,在他心中没有再造之恩,只有可望而不可求的兄弟亲情,袭人痛苦的收回手中的剑。“你我之间从此恩怨两消,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见到你。” 楚玉的身体也是微微一颤,对于再见的场景他做过无数的想象,最坏不过魂归故里,恩怨两消,便再也没有什么牵连。这是楚玉前半身的牵挂,虽心中有百般不舍,却说不出口。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袭人转身毫不留情的离去。 这场三年一度的武林大会因为紫竹林的忽然离去而延迟了几日,只是后面的比试再精彩也没有掩盖住这件事的热度。袭人带着紫竹林的弟子下得山去,这南海边上的小城开平城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海水的咸味,春天的海风带着温暖气息,让这个小城提前进入了百花争艳的季节。 袭人并没有承认自己便是冥寒落,但修尘殇认死理,也就厚着脸皮跟在他身后一路到了开平城中。 “修哥哥,他到底是冥寒落还是袭人?”青花音不解的问。她以前听说过袭人公子的名号,当时青花音猜测的是冥寒落是紫竹林之主祖离的第二个弟子,但是现在他们竟然说紫竹林从来没有名为寒落的弟子。青花音撑着头思索。“不对呀,这袭人公子多年前一夜成名,当年官山派的掌门人乃是武林泰斗,天下难有对手,因为难有敌手所以他对紫竹林的阵法有了及其深厚的兴趣便擅自前去硬闯紫竹林的阵法,当时迎敌的便是这位袭人公子,小小年纪孤身一人阻得武林泰斗般的人,也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这位官山派的掌门归来之后再也不提紫竹林之事,并且再也不管武林中事,从此失去了踪迹。”青花音迟疑了一会又说道。“如果这人是袭人公子,那年龄对不上啊。”他太年轻了。 四人围在一个桌子上,两人男人沉默无言,青花音细致的分析问题,文殊兰百无聊耐的玩着手中配饰。 “你们倒是说句话呀?” 萧时臣侧过头慢慢说到。“也可能他成名的时候本就是一个小孩,殿下已经……他本就是袭人,也只能是袭人公子。” “萧时臣,我不想再问你当时的情况,但我不想再听你说这样的话。”修尘殇知道萧时臣要说冥寒落已经死了,这个人是袭人,但他不相信。 修尘殇不想再说什么,一场谈话不欢而散,他站起身沉默了片刻然后走出了房间。 夜幕降临,乘着夜色,修尘殇缓缓踱步到了紫竹林所在的范围。 “谁?” 修尘殇有些不知所措的走出来,司南对他还有几分记忆。“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见他不作答,司南便知道还是因为今日白天的事情,他叫师叔寒落。“今日我已经言明,公子认错了人,还望公子不要打扰师叔休息。”说完这话司南转身就要关上门,修尘殇心急用手抵住。 “我……我就是想看看他。” “我见公子面目和善才一再退让,还望公子不要得寸进尺。袭人师叔从未离开过紫竹林,他不是你所认识的人。”说完司南毫不留情的关上了门。 袭人站在微黄的灯光下,一张苍白的脸被照得泛黄。司南见他未有询问什么也不开口说话,只是静静的站在他身后。 过了良久,袭人开口说道。“你去休息吧,明日带领其他弟子返回紫竹林。” “是,那师叔呢?” “我还有他事要处理,你们先回去。” 司南虽有疑问,但还是领命告退。 第七十三章:迂回 修尘殇躲在一旁见司南出门来然后仔细的关好门,但屋内的灯光却一直没有熄灭。他就在外面看着,站在门外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进来吧。”忽然屋内传说一个平淡的声音,修尘殇心中涌现出莫大喜悦。轻轻推开虚掩的门,里面的人还是如初见般的惊人,让修尘殇出神凝视了良久。抬头间,对视的双眸平淡而多情。修尘殇的眼睛明亮清澈如水,眼中的柔情又如滚滚溪流,川流不息。他的眼神中隐藏的忧思和眷恋局外人都看在了眼中,只是还无法击碎那双眸子中坚固的寒冰。 他轻颤着叫了一声。“寒落。” “我叫袭人。”袭人再次否定道。一直被人喊着另外一个名字实在是让人不喜,袭人自然也不喜欢。 他的一再否认让修尘殇只能顺着他的心意,口头上承认他便是袭人。“在下修尘殇多有打扰还请见谅,我只是担心寒落。不知可否向袭人公子打听一下寒落他近来可好?我很担心他。” 袭人终于还是有所动容,他转过身看着修尘殇。修尘殇对他露出一丝微笑。“我曾对自己发誓,如果还能再见到他便表示我们之间有缘,我有话要对他说,不知袭人能否代为转告于他。【零↑九△小↓說△網】” 袭人从他眼神中看见了名为爱慕和痴迷的东西,这样的男人为何要为别人改变自己?他无措的侧开目光。“恕我办不到,要说什么你自己去说,我一向不喜欢替别人传递消息,你可以走了。”袭人也不给修尘殇辩言的机会,将人轰出了门。 今夜的明月异常明亮,皎洁的光芒洒下细密的蛛网,把每一份黑暗都黏贴在了一起。它记录下了在黑暗下的一切私密。 第二日一大早修尘殇便候在袭人的门外,这厚脸皮的人连司南都不想多说。待到司南带着弟子同袭人告别之后已经是午时,太阳已经行到正中。 除了修尘殇,袭人的门外还有一个请罪的人,他跪在门外已经许久。时间过得越久来看热闹的人就越多,连同萧时臣等人也躲在一边。这般情况,谁人不知袭人便是冥寒落,他说他不是冥寒落也并不不妥,因为冥寒落已经死了,这件事天下皆知。 说来也巧,竟然在客栈之中遇见越锦城,这个纨绔子弟也不知是什么身份,在武林之中还有相当高的地位。 “你们这里可真是热闹。【零↑九△小↓說△網】”越锦城嬉笑着,一副玩世不恭的模样。 “你谁呀?谁认识你?”文殊兰上次输在人家手中,多少还有些不贫,见到越锦城也没有好脸色。 “俗话说不打不相识,只是可惜在武林大会上咱们没有机会切磋。”可惜的还有今年的武林大会结束得太快,上台的都是些草包,倒是紫竹林的那位与官山派弟子的一场还有些看头。 “我一初出茅庐的江湖人哪里会有资格参加武林大会。” “别人不清楚,但我能猜测到你肯定不是普通的江湖人。”越锦城围着修尘殇转了一圈,将他全身看了个仔细。“如果我没有猜错,你当是神裔宫的人。” 越锦城不过一萍水相逢之人竟然轻而易举便能猜测出他的身份,这件事修尘殇从未与任何人说过。想到此处连青花音也对越锦城生出几分忌惮,这人不简单。 “我露出了什么破绽?”修尘殇反问了一句。 “没有,你和一般武林世家弟子一样,怀着对江湖的憧憬,带着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蛮劲实在是憨厚可爱。” “你怎么确认我是神裔宫的人?” “都说了是猜的。”傻子才会相信他。修尘殇没有否定他是神裔宫的人,面对越锦城的不坦诚他也不想多说什么。 “你似乎非常迷惘?”越锦城睁开双眸,在日光的照耀下泛着白光,好不美丽。“紫竹林的袭人公子,多年前就有所耳闻,没想到竟是一位妙人,也难怪让你魂梦牵萦。”越锦程叹息一声,还不忘安抚般的拍拍修尘殇的肩。修尘殇露出紧张的神色,他将心思藏在深处,没想到竟然让越锦城轻易察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越锦城看向修尘殇的眼神,充满了自信的光芒,似乎在说所有的事都逃不过我的一双眼睛。被他如此看着修尘殇的眼光开始闪烁,被人看穿心思并不是好事。 “我这不是想为你出主意嘛。” “不需要。” “何必急着拒绝,我可是出于一片好心。”这人好似自来熟,将自己引为修尘殇的朋友。 “你这人怎么回事?滚远点,谁稀罕你出注意?”青花音实在听不下去,跑上来对越锦城就是一顿数落。越锦城就是喜欢泼辣的女人,崇拜武功高强的人。他将视线从修尘殇身上移到青花音身上,仔细看,这女人还是有几分姿色。 “姑娘何必动怒,有话好说。”青花音心高气傲,实在看不惯越锦城的作风,两人竟然出手打了起来。 这打斗声实在是大,将一个好好的院子毁得彻底。有一身着淡色绿衣的男子脚步轻盈的走来,他的手上握着一把素白的折扇,正一下一下敲着手心,他心安理得的看了一场无理的闹剧,只是心痛屋内的人竟然还忍受得了这般动静。他的身侧还跟着一位身着苗族服饰的姑娘,正是灵昊的白净。 有那么一瞬间沙幕绝心中闪现一丝可能,瞬间吼了一声。“够了。” 没想到这一声还挺有作用,正在打斗的两人竟然静了下来。沙幕绝快步走上去,绕过楚池推开房门。屋内此时空无一人,看见空无一人的房间沙幕绝怒从心起。其他人见此也纷纷跑进了房间,只是楚池竟然还稳稳当当的跪在门口。见他还跪在门中,沙幕绝便知道楚池故意跪在门口是为了制造假象,让其他人以为袭人一直都在房中。 沙幕绝想明白此事,立即冲出了房间。 而此时的袭人站在海岸边的小山坡上,望着滚滚而来的海水,不知思绪飘向了何处。 第七十四章:奔溃 楚玉不顾伤重的身体来寻找袭人,即便知道袭人不想再见他,但他让楚池代为转告他的话想不到袭人竟然还愿意前来。他站在袭人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总能感觉到他那无法挣脱的悲伤,悲戚的渲染了他的内心。楚玉总是捂着自己的胸口想流泪,他这辈子永远也得不到谅解,这个世界到底该如何才能美丽,那些被染上黑色渣滓的时间永远也无法抹去。 从前袭人想要寻一个答案,以为已经得不到答案,可当见到人时,他却什么也问不出口。心中只有满满的恨和屈辱。过往伤痛通通在这个时候涌上他的心头,压制得他无法呼吸。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他已经用了八年的时候来忘记,为了让自己能够平静的对待一切他已经拥有足够冷漠的心,已经拥有目空一切的心境。为何在此时此刻那些伤悲全都回荡在脑海?原来冷漠的心也不能忘却曾经有过的伤害。 他疲惫的内心想要一个精神寄托,袭人站直了身体,静静的抬起那双冷漠的眸子出神的注视着海面,虽一直都知道身后的人存在,但他并未有出声。谁能想到曾经的乱臣贼子竟然还存活于世,不仅如此,还攀上了官山派这个高枝,摇身一变成为了官山派的得意弟子。 “对不起。”楚玉开口只有对不起,悔恨深深的灼痛了他的灵魂。他不祈求,因为已经不可救赎。他有太多的话想对他说,可开了口只有一句对不起。 而袭人并不期待他的一句对不起,没想到这三个字竟是那么伤人。袭人嗤笑一声,转身狠狠的一掌打在楚玉的胸口,把楚玉震开了几步。此时的袭人仿佛伤痛欲绝的残魅,漆黑的眼眸被悲痛掩盖。虽杀伐果断带来的却是极度的悲哀,他的心在颤抖。他的悲痛只让注视着他的人黯然神伤,谁曾想过他的内心所承受的煎熬。 楚玉毫无怨言,种下什么因便得什么果。如果没有出现在他的面前便不会看见他那么悲伤的表情,对不起,让你记起了痛苦的事。 “我那么信任你,为什么要背叛我?”袭人冷漠不屑的眼神深深刺伤了楚玉的心,但他也在嘲笑着他自己,到了此时此刻还在期望什么?当手中的剑刺去的时候还是下意识的别开了他的要害,即使如此,还是不愿意他死。 “我从来没有背叛你,从来没有。【零↑九△小↓說△網】” 袭人伸手捂住脸露出痛苦的眼神。“楚玉,我宁愿你早已死去。”从来没有如此炙热的恨意,从前他的恨找不到目标不知该恨谁,如今这人出现在眼前他才知道恨比爱来得记忆深刻。 “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袭人歇斯底里的朝楚玉吼道,他的身体在颤抖。他早已经忘记流泪的感觉,眼泪的味道是苦涩的,带着迷惘的悲伤。 “母妃死了,玉哥哥也死了,可是现在你们却都活着,而我只是被你们抛弃的人。”他好像就要死掉一样,心好痛,身体好痛。楚玉从未见过袭人如此悲痛的哭泣,无声的泪水滴落下来,在那沧桑的经脉上流动,好似血脉一般生生不息,这悲痛永远都无法从他心上消除。他的声音带着深重的绝望,凝聚了他心底所有的哀伤,从来不曾听见他这样的苦诉,听得人肝肠寸断。 疾奔而来的沙幕绝正好看见这一幕,脚下收势停了下来,竟是无法再迈进一步。这样的袭人连灵魂都在颤抖,他看着他才知道自己给不了任何帮助。 “对不起,袭人,是我的错。” “你为什么还活在这个世上,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不去死?”沙幕绝从未见他流过泪,甚至连表情都不曾变过的人心中积压的痛只是常人无法触及而已,一时之间竟是不由自主的被他的悲伤感染。这个人在他心中定有非凡的地位,完全控制了他的心性。俗话说恨有多深曾经的爱就有多浓,即便是到现在心中还伴着期盼。 楚玉瞪大了狭长的眼眸,感觉只剩酷寒的寒冰的萦绕在鼻息间,冷冷的却有被烈日灼伤的错觉。还是伤他太深,以至于到如今还是无法忘记的恨,几乎毁了他的未来。一句对不起如何能弥补那些痛,再好的良药也治愈不了那些伤痕,深深的直插进心扉,融化不了,也拔不出来。 “袭人。” 眼睁睁看着他的悲伤,沙幕绝非常难过,为何他的曾经中没有自己的存在。如果是自己断不会让他承受如此之多。这个时候沙幕绝才发现难过的滋味,实在是不好受。 他不顾袭人的排斥缓缓走到他身边,将他紧紧抓住,生生的把他扯进怀中紧紧抱住,不顾他的哭喊,不顾他的挣扎,只想这样抓紧。 “放开我,放开我……啊……”冥寒落不断挣扎嘶叫一声,仿佛是无法承受的痛让他晕了过去。追来的修尘殇只听见他的一声痛苦的嘶吼。 他的身体伴随着急速的呼吸不断颤抖,沙幕绝对他的身体多少有些了解,他不能受到刺激。好在萧时臣也追了来。 萧时臣十分谨慎的从怀中拿出早以前准备好的丹药给他服下。他站起身目光精锐的倪视着伤口裂开的楚玉。 想不到这也是一个痴情的人,影响了袭人公子多年的心魔便是这个人。他心中的这块无法割除的伤,埋葬了他们的未来。 “不用担心他已经没事了,不过你在流血!”萧时臣伸手指了指楚玉还在淌血的胸膛。即便的黑色的衣袍也被让上了一层厚厚的鲜红血液,浓烈的血腥味在空气中不断蔓延,沁进鼻子的异味只让人作呕。 见楚玉不答萧时臣微微颦眉。“你难道真的想死?”楚玉没有理会缓缓转身带着重伤的身体步履阑珊的朝山下走去。春日的山林绿芽新芳,空气宜人,只是发生在山中的动乱给这春增添了几分苍凉。见了又如此,不过徒增心伤。 第七十五章:玄天琴 袭人公子很快醒了过来,但是痴呆的模样更让人担忧。不见了冷漠的眼神和淡然的神情,在他的身上看见的只是一片虚无,什么都似幻似真。似乎有一双无形的手没收了他的情感,把他变成一个无喜无悲的瓷器,美观却毫无感情。 “让他好好静静吧。”萧时臣无奈的摇头。当初为了能够全心全意的照顾四皇子,从林宴口中诱骗出了曾经发现在四皇子身上的往事,如今所见果真是致命的伤痛。只是如今这个人只是袭人公子。 “那个人……?” “楚玉是前太师楚居中的长子,因为所犯重罪诛灭三族,唯有幼子楚池年幼皇上慈悲饶恕了他的死罪。”对于当年的这档血案,卷宗之上只是一笔带过,对于楚家到底犯有何罪始终是个迷也无法去证实。当时的皇上在发出这道命令的时候没有半点犹豫和妥协,果断而残暴的下达了诛灭三族的命令。 可想而知一个位高权重的太师竟然在一夜之间被***怎么不大,可能是为了维护他最后的尊严,皇上才没有公布出其罪行,当时的人都这样认为。 萧时臣又说道。“听说当时皇上还杀了很多宫内宫女太监。” “你还知道什么?寒落他……”萧时臣只是瞟一眼焦急的修尘殇,不急不忙的在屋内走了一圈。沙幕绝自始自终坐在椅子上安静如斯。 “修尘殇,你要记住你所见到的人是袭人公子,不是已故皇太子冥寒落。”皇太子已经被埋葬在皇陵之中。说了这个份上修尘殇再笨也能猜到冥寒落是故意诈死,为了让人相信他已经死了所以才会大张旗鼓举行国葬。修尘殇想不明白皇上为何要这样做? “听说楚居中为官清廉,克己奉公,是个难得的好官。”文殊兰难得赞叹了一句。她也是无意之间道听途说,只是不知是否属实。 萧时臣想起林宴说过袭人公子身上曾有一颗朱砂痣,这种点朱砂之礼本是用在女子身上,用以验证女子的贞操,男子点砂极少,据说是先皇命药师为公子点的砂,难道为了让公子一直保持童子之身。只是萧时臣并未在袭人的手臂上见过朱砂痣。想到这里萧时臣一脚踹在凳子上,口中冒出脏活。 “混蛋,混蛋……”萧时臣心中很不好受,只能将气发在他物上,内心沮丧一片。 从未见过萧时臣情绪如此低落,文殊兰调侃了一句。“你干什么?这凳子惹你了?” “走开,别惹我。”这是萧时臣第一次朝文殊兰发火,并且没有反应过来自己的语气,他只是痛苦的抓住自己的头,表情狰狞,似乎就要像个小孩一般哭泣。 文殊兰本是很生气,但见萧时臣这般模样吃惊得忘记了生气。 “萧时臣,你想起什么了?”修尘殇忍不住要问。 萧时臣只是蹬了他一眼,叫了一声。“滚开。”说完一个人走了出去,他要找个地方发泄心中的愤怒。 沙幕绝静静的立在袭人的房门外,抱着怀中的琴深深的凝望着。他推开门走进了房中,将琴放在袭人眼前。这琴豁然便是断了一根弦的玄天琴,如今已经修复如初。 “袭人,这琴我可是大老远带来的,不妨弹奏一曲!”袭人没有瞟一眼眼前的玄天琴,眼神依然空洞无物。 “你爱他?你爱楚玉?”听见楚玉的名字袭人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虽然不明显但心细的沙幕绝还是发现了。楚玉是他心中的执念,这么多年怀揣着对他的恨,因此对他的点点滴滴刻骨铭心。 沙幕绝不想为楚玉辩解什么,但他多半也是无意要伤害袭人,并且这么多年来也受到了惩罚。“如果你恨他,我去帮你杀了他。就算他是官山派的弟子,凭我应天门杀手的本事,杀他轻而易举。”何况他一心求死,只要袭人想要杀他,他会自愿将命送上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怕沙幕绝当真派杀手去杀楚玉,袭人竟然开口否认。“我不恨他。”虽朝楚玉怒吼着恨他,可他的心中不恨楚玉,已经麻木了,恨那么高贵,他恨不起来。 “我不恨他。”袭人一字一字的说着,说得非常的坚定和清楚。“但是无法原谅他。”无法原谅信任的人的背叛,不管是出于什么理由。 “你无法原谅他,那说明你还是恨他。如果你不恨他,不在意他,又怎会无法原谅他。何况他一心只想恕罪。”如果当初的楚玉为自己争取机会,结果也许不一样,造成今天的局面他有很大的责任。如果从前他不知道,现在他却明白了。不是不给他申辩的机会。宁愿以死来赎罪也不愿意站在他面前为自己辩解一二,在袭人的心中他就是一个胆小的懦夫。 “你是无法原谅他放弃了你?”袭人沉默了良久,似乎是在心中做着抉择。 “或许吧。”袭人闭上疲惫的眼睛,沙幕绝知晓他不想多说便也不说,默默的出了房门。 沙幕绝完全相信,在袭人的心中依旧还爱着楚玉,这种爱不是普通的爱。 正当所有人都焦首踌躇的时候,屋内发出清脆的琴音,低低沉沉的,好似蜻蜓点水般让人抓不住,暗雅的琴音不似无心的超远,而是每一声低回的音调中带着丝丝萦绕不去的悲苦,回荡在黑暗中。没有光明照射,没有随心所欲的自由,有的只是被囚禁的那种无望的痛。 这玄天琴是沙幕绝找寻白净想方设法复原的,说是受冥中月所托将之带给他。 沙幕绝还未走远,听着这单调缓慢的曲调,久久没有移动。“果然如传说中的一样。”这个时候白净出现在沙幕绝的身后,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感慨。来了羽庭一朝见了与灵昊完全不同的风土人情,她竟然生出了不想回家的错觉。这么长的一段时间都与沙幕绝呆在一起,这人看起来傲慢不羁,可为着袭人公子的事可算煞费苦心。只是这琴声不似从前沁人心脾。苦苦的,瑟瑟的,恰似弹琴之人此时的心情。 “这玄天琴的妙处你可能还不清楚,据说此琴具有灵性能使用它的人甚少,如果能习得玄天琴的术法心诀便能超控人心。传说玄天琴是依族的圣物,只有依族之人才能使用。”白净的话语中透露着对袭人的敬佩,只是这话在沙幕绝的耳中听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 第七十六章:凤鸣曲 “你怎么知道他拥有依族血统?”沙幕绝说话的声音忽然变得凌厉。 白净见他可能有所误会便解释道。“我们灵昊民族众多,并不像你们羽庭国一样将依族当着异类,除之而后快。依族是一个及其神秘的种族,相传他们拥有能够和鬼神通话和预知未来的力量,千百年来一直都担任着祭司的职务,在灵昊受到很高的礼遇。不过,千年之前依族的一位女祭司动了凡心,她抛弃使命,舍弃至高无上的权利只为了能与所爱之人相伴,可惜妾有意郎无情,导致这位女祭司变得凶残狠毒。”白净看向沙幕绝向他问道。“不知你是否知晓羽庭国的由来?” 沙幕绝也不知白净想说什么,但他知道对于羽庭国的祭祀她也许知道些什么。“你想说什么?” “相传西北的雪山之上有羽庭一族,乃是上古凤凰遗族,他们不惹尘世,族人也无法离开纯洁的雪山,据说是因为尘世太过浑浊会将他们玷污,如果沾染了俗世尘埃便会被黑暗迷失心智,堕落成魔。”白净摸着手腕上带着的银环转了几圈,似乎是在思考该怎么叙述这个故事,她停顿了片刻。“不过每隔百年时间这个羽庭族便会出生一位黑发之人,只有这个人才能够去往凡尘,辅助明君,开创一个太平盛世。凤凰降临,天下必然太平。因为羽庭的这位黑发之人与依族的女祭司同时爱上了一个人,导致了羽庭族的灭亡。这其中发生了什么事我也不清楚,只知道这位黑发的羽庭族人建立了一个国家,立誓与依族不共戴天。” “这个人便是羽庭国的开国先祖,最初这片土地上只有一个国家,羽庭开国的时候舍弃了四个地方,就是现在的大宁,灵昊,北单和古方。所以在灵昊还保留了古老的传统,将依族奉为祭司,可惜的是这千百年来灵昊从未出现过一位依族的祭司。这玄天琴一直存放在祭司塔内,多年来从未有人动用过。在来羽庭之前现任祭司推测出玄天琴将会有一位新的主人诞生,所以才会将之呈献给四皇子。” 白净又想了想。“既然如此,那四皇子便是依族之人,我一度以为依族早已经灭亡,没想到依族与羽庭族这千年恩怨竟然还能血脉相连。”沙幕绝听之感觉心头沉重,反之白净还有些洋洋得意,这些上古传闻现在知道的人可不多。 “今日所说的话,我不希望还有其他人知晓。那不是什么玄天琴,只是一柄普通的琴而已。”说完沙幕绝便快步离开了。 白净吐了吐舌头,在心头抱怨一句。不就是依族人嘛,有什么可怕的。 弹了一首曲子,可袭人公子忽然出了门只说了一句想跳舞。对于一个男人而言,除了戏院中的花旦断不会有人会学跳舞,读圣贤书的人都知道跳舞那是下贱的勾当。但袭人不仅说了他要跳舞还当真跳了起来。 客栈的后山处有一靠山的小湖,湖水清澈,岸边花枝招展,袭人身体前倾,轻盈的身体轻点水面,水面荡起丝丝涟漪,他静静的站在水面之上,微微摊开手臂,任清风卷起墨色的发丝和白色的绸缎纠缠不休。 羽庭一族人人都擅长舞袖,调弄琴弦,却是有一曲能无师自通。此一曲一生只能演绎一次,且很多族人一声都不会选择在人前演绎,而袭人曾有一次亲眼目睹,那位虽高高在上,看似风光无限的皇帝却是选择在他的面前跳出了这一曲,‘凤鸣曲。’那时他不能明白父亲的心情,只是惊讶,此时想来他跳出这一曲之时心中定是充满了绝望。 静风中,湖中的水仿佛受到了他的召唤如丝缎一般被赋予了形态被他轻轻握在手中。身体微动,手中被赋予了生息的湖水脱离他的手飞了出去,正好打在湖边的花丛中,一时之间被带动的花瓣漫天飞舞,萦绕不息。 他的心好似已经飞到九霄,全然忘却了那一双双带着惊讶的眸子,他的模样是那样的雍容不迫,清颜白衫,青丝墨染,若仙若灵。倾城的容颜之上那双如皓月的眸子晕染着一层月华的光芒,镜湖波翻,纤细的罗衣从风飘舞,那散落的花瓣纷纷落下,无人可奏的琴竟然鸣出了声,谱出了一曲哀恸的风鸣曲。 络绎不绝的姿态飞舞散开,袭人飞身而上升上半空,柔韧的身姿从后跃下,犹如一只飞上九霄的凤凰在空中展示着让白鸟朝拜的魅力。 天上一轮春日开宫镜,湖上的人儿抬腕低眉,轻舒云手,似笔走游龙绘丹青,流水行云若龙飞若凤舞。忽然柔弱的姿势一转,风中飞舞的花瓣聚集而来,形成一柄姹紫嫣红的长剑,长剑在手,挽起一道水波,似长虹飘于水上,又有蛟龙焚天,气势恢弘,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 当空中飘动的花瓣皆落下,袭人手中的长剑如灵动的仙子,曲折的飞到上空,环绕而上,琴声越升越高,越变越快,冥寒落的姿态变动也越来越快,姿势越来越超乎人之意料,身体成螺旋状不断转动直到升到让人以为他就要飞上九天,一声铿锵有力的声音咚的一声响起,这一声似有开天辟地之势,惊动天地,声音减消,袭人的身姿也慢慢落下,轻轻的垫在洒满了花瓣的水面之上。以为这一舞已经结束的众人都处在震撼中,却不知忽然如雷鼓一般的琴音响在耳侧,气势逼人,让人为之一振。 袭人所站之处,水波乍起,四处飞溅,而这玩弄水之人,游刃有余的挥手间把这无形的水变成任意的形状在他的身边随着他的意识流动。灵动的身姿犹如水上的仙鹤,忽然煽动翅膀乘风飞翔。他抬头望向上空,身体徐徐上升飘浮在半空。浮动的柔发和衣摆把他衬得如同水一般,轻灵透彻。 “袭人。”沙幕绝听到有力的琴声才会赶来,却没想到竟然是如此阵势。他大声向岸边的修尘殇喊道。“快阻止他。” 修尘殇不明所以,带呆愣愣的问为什么。 沙幕绝来不及多说自己飞身到了湖面上,但被袭人周身的气势所排斥根本进不了身。沙幕绝在这极强的振动中仿佛迷糊了心智,手脚都有些不受控制起来,好在他心智坚定,强硬着让自己恢复神智,冲破阻碍抓住了袭人的手臂。两人好像都翩翩起舞了起来。 好在修尘殇虽然不懂为什么还是飞了上去,但他并不受袭人的影响,上前便拦住了袭人的腰身,将之带往岸边。袭人与沙幕绝似乎受到了肺腑之伤竟然吐出了口鲜血。 “袭人。”此曲舞极其耗费心血,被人打断更是易受伤。袭人抬着疲惫的眼睛忘了一眼天空,然后缓缓闭上了眼。 “沙幕绝。”白净立即冲上去扶住沙幕绝。“这是到底怎么?” 沙幕绝踹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痛疼。“此乃凤鸣曲,每一个冥氏族人一生只能跳一次,心中有爱而不得,他将哀鸣而亡。” 第七十七章:受伤 沙幕绝真是恼透了自己,明知自己要上前阻止必然会受伤,可还是担忧他义无反顾的去了。此刻连站立着都感受到无比的痛苦。 “你怎会受伤?”明明都看到他只是上前去抓住了袭人,修尘殇却那然无恙,他与袭人竟然都受了内伤。 沙幕绝想起来还真是后怕,如果自己受到迷惑后果不堪设想。“我与他同宗同脉,此时及其容易受其诱惑迷失心智。如果我迷失了心智将会与他同歌载舞,此曲为凤凰绝响,届时我们两人必然会爆体而亡。”原本美妙绝伦的舞姿竟然潜藏着如此凶险的危机,让人感叹。只是他没有说会受到诱惑皆因心中有了情。 白净也不知道该如何说沙幕绝,明知会受伤依然还要去挡,这难道不是奉为牺牲的爱吗? “沙幕绝,你没发现你要倒大霉了吗?” “刚才情况凶险,我只是来不及解释。再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答应了一人保他平安。” 白净见沙幕绝都为自己找好了借口也不想多费唇舌,真是一点也不痛快的男人。 两人看起来受伤都不轻,不过袭人消耗体力太多又受了点伤,睡一觉就好了大半。倒是沙幕绝虽看起来无事伤势却是颇重,连萧时臣都惊讶不已,这凤鸣曲对于自家人危害如此之大。 “你……?”萧时臣一时也想不明白沙幕绝是怎么想的,抬头看了他一眼,话还没有说就被打断了。 “无事,这点伤我自己清楚,不要对袭人提及。”萧时臣在心中感叹一句:这可真是大无畏的精神啊?默默的诽谤,修尘殇又多了一个情敌。 修尘殇守在袭人的床前,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好事竟然痴痴傻傻的笑了起来,连袭人清醒过来也没有察觉。袭人就这样观察了一阵修尘殇痴傻的模样。 这诡异的场景被推门的声音打断,进来的是端着药的萧时臣,见袭人已经醒来也不打算搭理为爱痴傻的修尘殇。 萧时臣真想狠狠的痛骂袭人一遍,但见他如今的模样也只是忍不住叹息。 “你明知结果会让自己受伤,为何还要去做?”萧时臣推开碍事的修尘殇,坐到床沿边,看着袭人语重心长的说道。修尘殇被推开撞在茶桌上才回过神,见袭人已经醒来欣喜的奔到床头,委下身趴在床沿边。 “你醒了。”对比修尘殇的欢喜,这气氛倒是有几分凝重。和袭人相识一场,萧时臣一天都不曾见过他快乐,心中不免难过。 这沉默的气氛让修尘殇原本雀跃的心情也沉入了低谷,视线在他们两人之间来回徘徊。 “你这又是何必。” “……我只是想要确定我是不是还拥有感情。”袭人微眯着眼睛淡淡的说道。萧时臣发觉自己最近老是喜欢叹气,这个时候他也找不到比叹息更好的方式来表达自己的心情。 “南峪山之事,你的身份恐怕很快便会暴露,我们需得尽快离开此地。”萧时臣岔开话题,这个问题也得确是当前的重点。 忽然青花音闯入了房中,一脸的慌乱,整个人急得都快哭了。她奔到修尘殇身边,抓住他的手就将他向外拖。 “修哥哥,快和我走。”修尘殇还有些懵,他还来不及询问缘由便被青花音带了出去,青花音看起来很着急,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花音,发生什么事了?” “来不及多说,总之要先离开这里。” 见青花音急匆匆将修尘殇带走,萧时臣也不知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跑到门口想询问一句,只见两人已经消失在转角。 修尘殇一直来不及询问青花音她这么担心的缘由,直到两人奔出了几里外。“花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青花音也想将事情的原委告知修尘殇,只是她停下脚步并非因为她要说整件事情的大概,而是前方的道路之上已经被人阻挡。 来人正是青花音的父亲青显成。 青花音见到自己的父亲紧张的将修尘殇护在身后,她的一双眼睛之中只有深深的恐惧。原本她只是为了悄悄去见父亲一面道个歉让他不要生气,没想到竟然听见父亲说修尘殇毁坏神裔宫利益,要将之出去,当时她被吓得六神无主以至于没有想到其实她躲在一旁之时早已被青显成发觉。 青显成见自己的女儿维护一个根本不将她放在心上的男人,心中惆怅万千,既然如此,那便之杀了吧,免得她付出太多感情而受到伤害。 “爹,修哥哥没有做过对不起神裔宫的事情。”青花音急忙为修尘殇辩解。 青显成也不急,一双深邃的眼睛深深的看了一眼青花音。“擅自偷出神裔宫中玄光宝剑,竟将之遗落在外,此乃大罪。玄光宝剑乃是一柄戾气极重的凶剑,当年神裔宫中前人费劲心思才将之封存,如今散落在外,量成大祸谁来负责?”青显成的声音轻缓,听不出任何情绪,用如此和蔼的声音讲述一件大逆不道的事情,这是青显成一贯的作风。 修尘殇偷剑的时候也不知道玄光剑到底有什么机密,只知道他被族中之人一边防备一边当着宝贝,所以才会闯下大祸。而且现在剑在当今圣上手中。 “青殿主何必动怒,我又不知道那剑是柄凶剑,所谓不知者无罪。”修尘殇一副无所谓的态度说到,丝毫没有察觉出青显成的杀意。 “巧言令色,少主还是不要为难我。”青显成浅笑,犹如一个悠然自得的贤士般的看了看远处的山,露出几分向往的神色。可只要关注便可察觉他脸上的蔑笑。他看不起修流陌,就更看不起修尘殇。 青花音走到青显成身边错乱的抓住他的手臂,想为修尘殇求求情。“爹,修哥哥只是不知道玄光剑的厉处,您向宫主求求情让他饶过修哥哥这一次吧。”青显成并不点头,竟然一挥手将青花音打晕了过去。青花音的身体就这样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修尘殇也没有想到青显成竟然会这样做,这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是我父亲让你来的?他想干什么?将我抓回神裔宫?”如果被抓回神裔宫,他将面临永生的囚禁。他一直以为青显成不会当真要将他抓回神裔宫。 “你还是没有长大,这个世界是不是充满了诱惑?没想到父子两人都是同一类蠢人禁不起凡世间的种种诱惑,把自己逼得如此田地。花音真是没有眼光竟然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人,罢了,反正她永远也见不到你了。” 第七十八章:对战神裔宫高手(一) “你想杀我?”修尘殇心中一颤,强大的内力已经让修尘殇感觉反应迟钝了不少,只是瞬间的失神,青显成的身体已经瞬移到修尘殇的身前,修尘殇暗恨不好,身体向后退了几步才错开他的掌力。青显成冰没有穷追猛打,而是给了修尘殇足够多是时间弄清这件事的原委。 他从来不觉得眼前的少年拥有让他正视的资格,一直以来能战胜他的只有两人,但他相信终有一天他会胜过那两人。修尘殇身体敏捷,步伐轻盈,剑法独到,但青显成还是能够在他的如雨剑势中轻松游走,仿佛是在游戏一般,脸上带着轻快的微笑。修尘殇颦眉,握剑的手生出几许冷汗。 修尘殇从未想过他们之间的差距,他在武学上已经算是奇才,以前从未遇见过对手,自从到这烦杂的世界,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所见所闻太过狭隘。不过,太让他在意的是青显成深藏不漏的武功。 修尘殇的脸色越来越差,速度也减缓,反抗的剑法和身体中传出的锐利气息开始紊乱,青显成笑了,瞬间转换攻势朝修尘殇袭去,修尘殇见势暗道不好,身体来不及闪躲迎上了青显成拥有强大力量的手掌。 手中的剑深深的插在泥土中,修尘殇紧紧握住剑柄半蹲在地上抬头盯着一脸得意的青显成。一阵又一阵的痛楚感袭击他的大脑,慢慢的一丝痛楚爬上脸颊,修尘殇狠狠咬住牙才避免从嘴中发出痛楚的哀鸣声。 “你的实力仅此而已?比起修流陌差远了。”听见老爹的名字,修尘殇一瞬间怔住,这个人是要造反了吗? 直呼神裔宫宫主之名,此乃大不敬。而这深受宫主信赖的小小殿主,受到重视而身份不能等同其他殿主的青显成,竟拥有如此祸心。 “倒是出乎我的意料,天翊殿殿主真是深藏不漏。”修尘殇强忍着站起身死死盯住青显成的眼,修尘殇知道自己的实力相对于眼前深藏不漏的人不堪一击,如果对方想要杀了自己轻而易举,但是这样等死不是他的做事风格。 “多谢少主夸奖,少主的武功也是不可小觑!” “青殿主今日的行为是想反抗神裔宫不成?我一直以为青殿主对神裔宫的忠心可昭日月?” “我对神裔宫的忠心当然无可比以,少主违反修氏族规,侵害了神裔宫的利益,我只是依照宫主的意思对少主做出惩罚而已。”身为天翊殿殿主整个神裔宫所得到的消息都要经过他的手,也便是修尘殇在外的一切活动他都了如指掌,且不说他的身边还有青花音的跟随。 “你……”修尘殇脸色铁青看着青显成露出猥琐的笑容,他知道他如何辩解都没有用。此人今日铁定不会再放他活着离开。 “少主无话可说了?” “直接说出你的目的吧,青显成。” 修尘殇锐利的眼神死死的盯着青显成笑容满面的面孔,但此时的他只如受伤的雄鹰,对眼前的猎人做不出任何的反抗。 “少主不要误会,这一切都是宫主的意思,本来是想恭敬的请少主回墨立山,不料少主竟然反抗宫主的命令,少主顽强反抗我也没有办法,不小心将之打死了。” 修尘殇惊诧的抬高眼帘目视着笑魇如花的青显成,身体已经痛得难以动弹。那张冠绝天下的容颜回荡在他的记忆中,冷漠淡然,宠辱不惊,让修尘殇思维混乱。他痛苦的闭上眼眸,握紧了手中的剑。即便他的心永远不会属于自己,依旧想要守护在他身边,只要能够看见他就好了,爱了便是爱了,永远也无法割舍,一定要活着去到他身边。青灿晟轻蔑的斜视着修尘殇紧皱的眉,其实只是被感情愚弄的蠢货,都是一样的蠢货。 修尘殇深吸了口气,用那双不认输的黑色眸子死死的盯着青显成。他知道青显成一定有他的阴谋,预谋陷害神裔宫?他只希望老爹能够尽快察觉青显成的背叛。 “我不会任你摆布。” “哈哈哈……我还以为你会和当初的修流陌做出一样的选择,看来你们还是有不同之处。他就是一个胆小鬼,只能任人摆布。”当年的修流陌怀着对自己所爱之人的憎恨回到墨立山,缩在那狭隘的地方不敢探出头来,一顾的怨天尤人。爱了不敢守候,恨了竟掩藏在心底。永远不敢拿出勇气去探明当初的真相,太可悲了。想到修流陌悲惨的模样他就高兴,太解恨了。 青显成疯狂大笑。 “你笑什么?” “笑人的愚蠢,你的勇气值得表扬,修流陌没有你这样的勇气,被人玩弄之后让他乖乖回墨立山,他竟然连反抗的余力都没有。哈哈哈……”愚蠢肤浅的爱恋,到最后还是以悲剧收场。 山林中回荡着青灿晟狂妄的笑声,他在笑,笑到眼眸中含着泪水,往昔岁月尽数在他的脑中荡漾,那是怎样一副美妙的画卷,但都已经变成浮云。 “你还不知道你的母亲是怎么死的吧?我见她可怜所以便杀了她。”修尘殇的精神受到冲击,看着青显成的眼眸充满了惊恐和怀疑。他握紧手中的剑,脑子里混乱一片。 看着修尘殇伤痛的模样,青显成只感觉心情舒畅,没想到报仇的感觉竟是如此的美妙,那双嗜血的眼眸中露出贪婪的殷红,恨不得杀掉世间所有的人。青显成笑着,笑容中掩藏着那些深深的鄙视。他从来不擅长撒谎,他只擅长隐忍。 “我要杀了你。”修尘殇气虚喘喘的吼道。 “你杀不了我,就算是修流陌也杀不了我。”青显成笑得更加猖獗,看着修流陌的儿子一无是处的模样,就好像战胜了修流陌,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修尘殇提剑疯狂朝青显成砍去,手中虽有力道,却无丝毫的套路,只是一味的胡乱挥剑,青显成轻笑着,身体犹如一阵飓风般,只一瞬只留下残影,身体已经移出修尘殇的攻击范围。修尘殇见势,又急挥了过去。直到他筋疲力尽,青显成也没有再还手,只是一味的闪躲在他的剑下。 第七十九章:对战神裔宫高手(二) 手中的剑笨重的插入泥土,修尘殇单跪下身子,开始喘息。这样一味的用蛮力,消耗体力太大,让他有些吃不消。修尘殇咬牙硬撑着站直了身体,青显成看见他的倔犟倒是没那么讨厌,人要有的只是毅力,只要毅力不倒就不会输。 “青显成,你不得好死。” “看起来真是可怜,那么就让我来让你解脱吧!” 青显成身体一动,修尘殇只感觉四周的气息都改变了,凛然的杀气迎面而来,只是瞬间,几乎难以把握青显成的攻势,修尘殇用剑挡过,身体退后了很远才依靠脚下的助力停住。 青显成给了修尘殇喘息的机会,这样把敌人折磨致死才有意思,当青显成再次袭来之时,修尘殇几乎没出手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的眼神青显成的身影越来越近。 一阵狂风拂面,将脸刮得生痛,青显成击出的掌力被人接住,两人各自在掌力的推力下退后了几步。修长单薄的身体在风中站着,那些不怀好意的风似乎要侵袭进他的身体,把他的发丝卷起在风中凌乱飞舞,衣阙被吹得啪啪作响。 修尘殇怀疑的瞪着双眼,紧紧的看着那个让他朝思暮想的人儿,只为了这一刻,他能挺身而出帮助他,已经让修尘殇非常感动。袭人侧身看了一眼虚弱的修尘殇,不得不说他脆弱得好像一只小狗,望着他,可怜又可爱。 “袭人。”袭人没有开口说任何一句话,把视线定格在不远处的中年男子身上,像要守护自己最重要的人一般的神,坚定的站在修尘殇前面。 袭人面色冷静的看着眼前的黑衣人,那双睿智精明的眸子中闪过一丝嘲讽。两人眼神一横,赤手空拳的纠缠在一起。 “袭人小心,这个人非常厉害。”修尘殇一面感动于袭人在关键时候救了他的性命,可又担心他不是青显成的对手。 地上的石子在内力的挤压下发出嗤嗤的碎裂声,蹁跹的身影纠缠在一起。修尘殇看见飞沙走石一片,刺激着他的视线,战中两人各自被震开,退出冲击范围。冥寒落已经有些内力不稳,而青显成却是面色陈然。 “袭人。”冥寒落闻声侧头一看,气息有些乱了。 青显成高深莫测的笑了,这笑藏在表皮之下,当真是眼动心明。他发现袭人的气息乱了,再看向修尘殇。袭人看他的视线所望,浑身都在嘶鸣。 修尘殇本就已经到了极限,当下只是勉强站着,他见青显成内力深厚将袭人震开,整颗心都在袭人身上丝毫没有在意自己处境。袭人见青显成有所动作竟然是针对的修尘殇。 “躲开。”袭人朝修尘殇喊了一声。修尘殇愣了一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看青显成已经靠近,袭人冲了上去。 当萧时臣几人赶来时,只见袭人挡在修尘殇身前,青显成致命的一掌击在袭人的胸口,两人被掌力震开撞击在身后的大树之上。 四面忽然静了,眼前只不断回放着那一幕,那个身体被尘土污染了,一动不动仿佛失去了生命。 “袭人。”修尘殇僵硬的抬头爬到袭人的身边,袭人微微睁开眼眸,眼前的一切好模糊,想要睡一觉的意识驱使着他闭上眼,他眨了眨眼还是沉寂了下来。 “袭人,你怎么了?不要吓我。”擦拭着他嘴角的血,但怎么也擦不干净。修尘殇看着袭人为他受伤,心中仿佛被刀绞一般的痛,他害怕,害怕袭人就这样离他而去,他无助得捧着袭人的脸流下了泪。 “哼,不自量力。”青显成冷笑一声,见来人众人便也不再纠缠转瞬便不见了踪迹。 躺在床上的人,有一张倾国倾城的面容,只是苍白得如同一张白纸,倔强的没有睁开眼睛。萧时臣的脸上已蒙上一层薄汗,放开手,抬头对上修尘殇紧张的眼。 “怎么样?”萧使臣没有开口,把这气氛烘托到了最高层,有一种让人快要窒息的感觉。 “你说话啊,到底怎么样?” 萧使臣摇头。 “你摇头是什么意思?”修尘殇已经快要失去理智,他从不知道这种等待那么痛苦,就像是一种凌迟,慢慢让人死亡。 “够了,修尘殇你安静一点。”沙幕绝原本坐在椅子上,站起身一声大吼。他的身体本就伤得不轻,这一吼让胸腔也跟着痛了起来。 萧时臣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拉开了袭人胸前的衣襟。他的胸口一个红色的掌印赫然出现在眼前,红得掺血。 “这是火炎掌,我没有办法医治。”修尘殇粗鲁的拽起萧时辰,狂暴得要燃烧。 “你不是大夫吗,什么叫你没有办法?” 文殊岚见状难过不已,但她知道萧时臣愿意为袭人上刀山下无尽之海,哪怕付出性命也无怨,他说他没有办法这已经让他心如刀绞。她上前去抓住修尘殇肌肉紧绷的手臂,企图让他放开萧时臣。 “你冷静一下,说不定还有其他办法可以化解火炎掌,你这样发疯根本毫无用处。”修尘殇颓然的松开手,这份苦本该他来受。 白净沉默的站在一旁,只是看着,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微弱的呼吸,孱弱得就要停止。 “据我所知,火炎焚心掌绝世已久,不知这人是如何学得。中火炎掌者,必遭焰火焚心之苦。”对于修尘殇而言后面的一句话才是关键,必受焰火焚心之苦。听见这句话他几乎全身僵住,痛苦的蒙住双眼。袭人并未做错事,命运却要如此残酷的对待他,这不公平。她看想修尘殇问道。“那人是谁?为何想要你的性命?” 修尘殇自知应该将之全部告知于他们。“他是神裔宫的一位殿主,在今天之前我完全不知他竟然有如此深厚的武功,此人从前掩藏极深用心险恶。”他吸了一口气,然后才说道。“我是神裔宫少主,神裔宫有不成文的规矩,少主成年必须去往江湖为期两年的历练,期间生死自保,我没想到他竟然想杀我。” 越锦城不知将他们的谈话听去了多少,整个人笑脸盈盈的倚在门框上,显得慵懒风流。“既然如此,那便简单多了,火炎焚心掌需用阴柔之气化解,其中有一种武功名为暮云清风可化此火炎焚心掌,而这种武功正好是神裔宫的不外传绝学。” 第八十章:暮云清风 从越锦城口中得知神裔宫的不外传绝学暮云清风让修尘殇很是意外,因为连他都没有听过暮云清风。这让他不得不对越锦城的身份表示怀疑,这个人看起来和善,身份却非常可疑。 “你怎么知道?” “先师曾与神裔宫的宫主相识,关系匪浅。”越锦城迈步走进屋内,抱着双臂,步伐散漫。 袭人忽然呜咽了一声,全身开始颤抖,额上的汗水不断滑落,身体的温度忽然上升,似火一般。 “袭人。”修尘殇仓惶的抱住他颤抖的身体,抬头看向白净。 “开始了,焚心之痛发作三次便会将炎火之力侵入心脾,届时再难治愈。”火炎焚心发作之时炎热之气会穿透他全身,全身如同被烈焰焚身一般的痛苦。这种在身体里面流窜的烈火被称为黑火,黑火燃烧,燃尽一切才会熄灭,熄灭之时也将是生命消失之时。 “要怎么样……怎么样才能减轻他的痛苦。” “快准备一桶冰水。”越锦城收起笑脸吩咐道,萧时臣立刻冲了出去让人准备。看他在冰桶之中被冻得嘴唇发紫,险些牵动体内的寒气。 袭人睁开眼之时什么都没看见,动了动眼又疲惫的闭上。他只感觉到痛,全身都如针刺般的痛,这种痛楚让他感受到他自己还活着,比死去更加痛苦的活着。身体的痛对于他而言早已习惯,他只在回想那时他的心情,身体不受控制的就挡了上去。耳边非常安静,他倔犟的撑起身体企图站起身,脚下无力一下子软到在地上。听见屋子中的响动,修尘殇猛一推开门就见袭人无力的躺在地上。 “袭人。” 修尘殇的心情很复杂,他喜悦于袭人的清醒,而又心痛他此刻的模样。他不愿意看见袭人受到任何伤害,可是这种伤寒竟是自己给了他。修尘殇把他抱在怀中舍不得放下,袭人气虚微弱的半睁着眸,仿佛又要进入梦中。 “你为什么要挡过来,我的身体比你壮,抗得住打。你这个傻瓜,如果你有个好歹,你让我怎么办?”修尘殇想哭,他很心痛,对于这羸弱的身体,如此单薄,怎经受得住焰火的摧残。 “我没事。”袭人侧头顺从的躺在修尘殇的怀中,启唇声音微弱的说道。修尘殇知道他有在逞强,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需得尽快赶往墨立山寻求帮助,但是青显成也是一个隐患,不知他会不会在去往墨立山的途中出手阻拦。如今连青花音也被青显成带走,他唯有自己可以依靠。 修尘殇单骑带着袭人快马加鞭赶往墨立山,墨立山地处西南边陲,地势崎岖不平,山路难行,墨立山非常大,周围更是机关陷阱不断,如是外人根本寻不到它的准确位置。修尘殇怕他病情加重不敢行使太快,也怕时间太长怕他无法支撑下去不敢停下来,他紧紧抱紧怀中的人,让他舒适的躺在自己的胸前安然入睡。 袭人在修尘殇怀中动了动,睁开迷茫的眼睛。 “这是去哪里?” 修尘殇宠溺的笑了笑。“去我家,我从小生活的地方。” “袭人,再睡一会,我们的路还有些远。”袭人什么话也没有说又闭上了双眼。原本白净提议与他一同前往墨立山,但墨立山从不允许外人进入,被修尘殇拒绝。再加上沙幕绝身体欠佳,白净也没有强势要求便也罢了。 虽然天气已经转暖,但夜间还是会让人感受到寒意。因为快速赶路,而边陲偏僻之处百里毫无人烟,更别说旅店。且路程遥远,崇山峻岭山路难行,马车难以行驶,只能以快马赶路,马上颠簸,连修尘殇这个身强力健的男子都感觉吃力,何况是以袭人孱弱的身躯。 今夜是一个没有月亮的漆黑之夜,在一处湖边生者一堆火,修尘殇将袭人裹在厚实的披风之中,安然的抱在怀里。这几日袭人都没有好好吃东西眼见着又瘦了。 这个夜晚没有月亮,却拥有满天的星辰,在墨蓝色的远空之中闪烁着光芒。袭人恢复了一些精神睁开眼看见满天的星辰,便安静的看着。此时没有风,山林之中静谧得只听见啪啪的火苗燃烧枯枝的声音。 修尘殇的脸上露出宠溺的笑容,微微陲首看着他。感受到他炙热的目光,袭人将自己的视线收了回来。 “你看着我做什么?”火焰闪烁在袭人的眼中,将他原本冷毅的眸子染上了活力。 “因为你比星星好看。”修尘殇的情话说得越来越自然,但听话的人却偏过了头,耳上染上了一片红晕,还好在火光的照耀下看不明确,但让修尘殇感受到了他的抗拒。 “你放我下来。”这几日总是被修尘殇抱在怀中,温暖厚实的胸膛给了他无限的安全感,让他产生了依赖,如今想起才觉不妥。 修尘殇并非贪这一时的欢愉,他皱着眉还是将袭人放在离火堆近一点的地方,地上铺着厚厚的枯叶,上面加了一层兽皮,然后铺上一张大裘才让袭人坐下。 “我听萧时臣说你的身体不能受寒,对不起,让你露宿在这荒郊野外。” 修尘殇为袭人整理了一下身上披着的披风,将他裹得严严实实。袭人见他坚毅的面庞,一张薄唇紧紧闭合,黑曜色的眼睛里都是他的影子,这让他想起上一次与修尘殇露宿荒野的情景。这一次他比上次规矩多了,人也没有那么轻佻,墨蓝色的身躯一直处于紧绷的状态,虽然是休息的时候也不见放松。 袭人还从未认真的观察过修尘殇。如今所见剑眉入鬓,星目炯炯,英气逼人,真真是翩翩美少郎。像他这般的人儿不仅武功好,而且待人又真诚随和,总是笑脸妍妍让人想要亲近,该是有许多女孩对他暗许芳心。 “这本不是你的错为何要道歉?”袭人受伤之后说话也不那么咄咄逼人,声音微弱,气息混乱。虽然他们从没有如此平静的谈话,但修尘殇还是喜欢他傲慢冷酷的样子。 “你这傻子,那一刻我宁愿你还如从前那般对我视而不见,你还是那个冷傲的人,这样你便不会受伤了。”修尘殇陷入自己的自责中。袭人微微垂下眼帘,望着兴旺的火堆。 第八十一章:抓鱼 “是啊,我怎么会为了你冒这么大的风险?我是怕痛的,怕累的。”袭人声音黯然,他也不解自己为何会如此举动。 两人之间一时无声,袭人看起来心事颇重,修尘殇心里清楚大概是因为楚玉的关系便也安静的没有再开口说话,只是默默的向火堆里添加着干树枝。 袭人忽然抬起头望着他说。“我饿了。” 修尘殇原本就在为他又消瘦了而发愁,听袭人难得的说饿了,修尘殇高兴的笑了起来。 “好,我这就去抓鱼,让你尝尝我的手艺。”修尘殇生怕将袭人饿坏了小跑到湖边,快速脱了鞋子外衣就跳进了水中。 听见水声袭人扭过头去看,惊讶的微张着唇,转而他又恢复成以往的神色。他似乎是笑了,又似乎一直都是如此。 只是变故只在一瞬之间,原本一路上修尘殇都在担心青显成会半路阻挡他,可惜的是他没有猜到青显成最真实的目的。而这忽然生出的变故已经蓄意多时,他们的出现生出了一阵风,夜晚微冷的风将火苗吹得向袭人飘去,他只能用手挡住脸来抵御火带来的过分的热度。 虽然他受伤颇重,在修尘殇面前还能表现出一两分的脆弱,但面对敌人的时候他的身躯依然坚韧不拔。袭人没有看清他们是模样,也无法看清他们的模样,他们大概不像应天门的杀手那般有自信,但杀手的气息隐藏得很好,连修尘殇也没有察觉。他们掌握的时间非常精准,因为时间紧迫,出手快如闪电。 袭人从火堆之中拾起一根火棍,以此为武器和这群黑夜之中的不速之客打了起来。只希望潜入水中抓鱼的修尘殇能够快些发现岸上的变故。 袭人虽然强自施力咬牙坚持让自己如同常人,但他的身体却时刻提醒着他,他是个快要死去的人,身体虚软无力,连独自站立都有些困难。黑衣人有六人,但他们身上并没有杀气。袭人已是强弩之末,黑衣人找到破绽,没有出鞘的刀打在他的手腕上,手中的火棍失力落下,将地上的枯叶燃烧了起来。袭人握紧自己疼痛的手腕,警惕的步步后退。水中荡起一圈圈水波,修尘殇高高举起手中的鱼洋溢着欢愉的笑,正为抓住了一条大鱼发高兴,手中的鱼还在挣扎,鱼嘴一张一合,鱼尾不停摆动。 修尘殇爽朗的笑声回荡在辽远的空中,当他看见岸边通红的火光的时候,声音戛然而止。他呆滞的楞了一瞬,眼睛挣大到了极限,手中的鱼儿挣脱出制悎落入了水中,劫后余生的鱼儿转瞬便失去了踪迹。袭人听闻修尘殇的声音心中有了些微的放松,身体一下软了下去。 “袭人。”修尘殇从水中跳了出来,带起了满天的水花,他双腿落在岸边,正好将退到湖水边的袭人揽入怀中。 修尘殇脚下施力将袭人带了起来,踩着湖水从湖面上飞了过去,身姿如鸿雁,翩然落在对岸。修尘殇不敢多做停留,抱着袭人消失在林中。 而对岸的黑衣人眼睁睁看着他们消失在眼前并没有追赶的打算。 一位神秘的人出现在水按边,一张在黑夜中看不清的的面容,只有及腰的长发微微浮动。他望着对岸的方向,发出一声蔑视的嗤笑声。 “主人,袭人公子确是已故四皇子。他体内气息混乱,经脉受阻,焰火之毒已侵入全身。” “任你如何逃避,命运的枷锁也休想挣脱。”男人的声音充满磁性,听起来非常年轻,忽而他发出动听的铃笑声。“我对你们的游戏不感兴趣,如果将人玩死了,你应该知道后果。”林中起了风,将树叶吹得咧咧做响,摇晃的树影犹如鬼魅。男子身后走出来一个人,一个熟悉的人。他只站在男子的身后三尺开外,并没有靠近。对于男子的威胁也不予理会。 “你放心,死不了。修流陌谁都可能不救,但这个人他一定会救。”青显成自信的说道。自从知晓这个袭人便是冥祈然的儿子,他就更有把握,修流陌即便知道他的计划也会甘心跳入陷进。 “没想到你倒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奸邪小人。” “彼此彼此。” 男人听之猖狂的发笑,笑声惊动了林中熟睡的鸟群,一群鸟儿挥动着翅膀冲进黑夜。 发现身后没有人追来让修尘殇大大松了一口气,如今一场风波也不敢停留,只希望能跑得远一次。直到翻过一座山才敢放慢脚步,悄悄喘息。如今修尘殇的模样太过狼狈,鞋子和外衣都扔在湖边也来不及取,行李挂在马鞍上,如今他全身湿透,拦着袭人,将他的披风也弄湿了。 “袭人,你可冷?”黑夜之中温度本就比白日要冷,何况修尘殇还身着一身湿衣。 “我不冷,是你在发抖。” 袭人伸手想解下披风给修尘殇御寒,见他有此意图,修尘殇立即按住他的手。 “我没事。”修尘殇的目光有些黯然。“对不起,我竟然没有发现有人跟踪,让你陷入险境。我一早就猜到青显成绝不会罢手让我平安回到神裔宫,可我却放松了警惕。” “他们并没有下杀手,不是青显成的人。” “那会是什么人?”修尘殇惊讶不已。袭人摇了摇头,他并不能猜测出对方是什么人,这些人他从未见过。 “你有没有想一个问题?青显成乃是神裔宫的殿主,在神裔宫身份崇高,他应该知晓暮云清风能够治愈焰火之毒,他本可以一剑杀了你,为何要大费周章让你有机会千里迢迢跑回神裔宫求医?”袭人一双好看的眸子抬头看着修尘殇,修尘殇听了袭人的分析眉梢紧皱久久都没有答话。 见修尘殇心绪杂乱,袭人又说道。“他这样做或许有益于他,但益处又是什么?” “袭人,你不用想那么多,无论如何我都会救你。”修尘殇怕袭人会拒绝和他一同前往神裔宫,心中一紧,也管不了青显成有什么目的。 第八十二章:讯风 此地山高陡峭,枝繁叶茂,在黑夜之中什么也看不清楚,这仿佛就是一处地狱之地,那微弱的星光穿不透层层黑暗。修尘殇从前从未离开过墨立山的重重大山,唯一一次出山之时穿过的是山林沟壑之中的原始森林,几百里荒无人烟,有的只有满山的虫蛇和巍峨的大树和杂草。这次他带着受伤的袭人只能行走大路,从外面延伸到墨立山的道路很多建立在秘密的悬崖之上,或者是深不见底的深渊之中。如今失去了马匹和行李,修尘殇不得不担忧他们接下来的路程将怎么走。 在大山之中能够找到一处山洞并非易事,他们的运气还算不错,能够在崎岖难行的山中找到一处能够容身的地方。 “袭人,我们只能在这里休息了。”袭人擦亮火折子,在山洞中照了一圈,看起来还算宽敞,只是灰尘太多。这个山洞似乎延伸到很远的地方,从深处吹来一阵冷风让修尘殇打了一个寒颤。袭人抱紧了手臂,一只手抓着披风,他低头看向修尘殇一双赤脚,在冰冷的石板上跳来跳去,忍不住笑了起来。 虽说习武之人不惧怕严寒酷暑,但修尘殇这如同普通人的反应让袭人觉得好笑不已。修尘殇甚少见到袭人的笑容,如今所见,虽然是在灰暗的火光下还是让他怔住了神。 只是袭人的笑容忽然僵在了脸上,手中的火折子从手中滑落,很快便熄灭了。修尘殇没有想到又一个焰火噬心来得如此之快,只能在黑暗之中紧紧将他抱在怀中。他的身体抖着如同筛子,烫得仿佛有火在烧一般,额上汗如雨下。修尘殇的身体与他恰恰相反,冰冷如水,袭人感受到他身上传来的寒意拼命将他抱紧,以此来让自己好受一些。这山林之中没有人为他们服务,也找不到可以缓解病情的东西。 “袭人,袭人……”修尘殇一遍一遍的喊着袭人的名字,声音脆弱的像是在哭。 “没……事……,抱紧我……” 修尘殇将袭人抱在胸前,他身上滚烫的热度几乎要将他烫伤,连呼吸都是热的,撩拨着他脆弱的颈子。 静静的黑夜之中只能听见两人粗重的呼吸。 昨夜的变故让修尘殇整晚都不敢闭眼,天已经亮了,光线从洞口穿进来,照亮了大半个洞穴。修尘殇静静的看着在他怀中睡得安详的袭人,回想昨日种种仍让他心惊胆战。袭人的脸色有些苍白,一张小脸被披风挡了一部分,纤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对好看的蝶影,薄唇微张,能够看见里面红色的舌。修尘殇难耐的别开眼,将头靠在身后的石壁上。感受到怀中人动了动,修尘殇知道他就要醒了,脸上带着些许期待。 袭人睁开双眼,视线还不太清明,脑子有些懵,望着黑乎乎的洞穴顶部眨了眨眼睛。修尘殇将头埋在袭人的耳边轻轻说道。 “袭人,我想吻你。” 袭人发出了一声咦语,还没有想明白修尘殇是个什么意思,他的唇就已经贴了上去。袭人的牙齿并没有抵抗太久便被修尘殇攻城略地,堂而皇之的触碰到了让他心仪已久的舌。 袭人的眼睛挣得大大的,但他却没有抵抗修尘殇的触碰并且悄然的闭上了一双好看的眼眸。他伸出一只手紧紧抓住修尘殇胸口的衣服,心如擂鼓。 袭人并没有回应也没有闪躲,这已经让修尘殇格外的意外,他用舌尖触碰着袭人胆小的小舌引诱他和他一起共舞。时而轻轻触碰,时而汹涌攻略,时而诱着他探出口外与他斯磨缠绵。 袭人嘴里发出呜呜声,可能是实在难受了便有些推拒,修尘殇也不敢太放肆便也放开了他。 两人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袭人垂下眼,用手背掩住唇,脸颊上一片嫣红,修尘殇心想他一定觉得非常羞耻,所以视线才会如此闪躲。 “可讨厌?” 修尘殇在袭人耳边轻柔的说道。袭人缩了缩脖子,没有搭理他。 “那袭人可喜欢?”袭人惊慌的抬起眼眸,怒视着修尘殇。 “……无……耻。” 修尘殇不怒反而笑了起来,掰开他的手,又在他唇上亲了一口。这让他想起第一次偷亲袭人所付出的代价,到如今手心还留着这个伤疤,时不时的还会痛一下,让他永远也无法忘记那个早晨他的惨叫。可是现在的袭人不但没有发怒,反而还安然的躺在他怀中脸红如晚霞。 “我爱你。”修尘殇情不自禁的表出爱意,也不期待袭人能够回应,心安理得的将他抱了起来。 他们要赶路了。 山中的早晨鸟鸣不绝,一派生机盎然,阳光从树缝间传过来,摇曳着树影。修尘殇赤着脚抱着袭人在林中极快的穿行,一双赤脚踩过树枝踏过山石早已经磕破,一步一个血印,看得袭人难过。 “修尘殇,停下来?”修尘殇充耳不闻,速度丝毫不减。 “没事,我们很快就要到了。”这崇山之中,道路坎坷,毫无人气,袭人知道他是在诓骗他。 “我不要去神裔宫。” 他说这话在修尘殇耳中便是放弃,放弃生命,放弃所有。修尘殇止住了脚步,神情阴晴未定。 “你说什么?” 修尘殇气息短闷,声音毫无感情。 “别对我这么好,不值得。” “值不值得只有我自己清楚,袭人,不要为我做决定,我想要坚持,也请你不要放弃。” 林中传来一声马鸣声,修尘殇担心有人追了上来,立即躲到了树干后。这匹马英姿威武,四肢雄健有力,一身白色绒毛光洁美丽。 “是迅风。” 修尘殇颇感意外。“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迅风是别国所赠的汗血宝马,颇具灵性,能识人辨事,日行千里。” 袭人吹了一声口哨,迅风便悠然的踱步到了他们面前。一副高傲的模样,朝着修尘殇打了一个响鼻。让他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衣服鞋子都搭在马背上,这马神了。 袭人伸手摸了摸它的头,迅风委屈的蹭着他的手心,感情像个人一般。马背上窜出一只小小狐狸,赫然便是阿狸。 “阿狸,你怎么会在这里?”阿狸跳进袭人怀中,伸出长长的舌头一遍一遍的在袭人的脸上舔来舔去,看得修尘殇嫉妒不已。 修尘殇穿戴好衣服,从马背上的布袋之中掏出一个野果子,在衣服上反复的擦了几遍才递给袭人。 “先充充饥,等到了溪边,我给你捉鱼去。”袭人迟疑了一瞬还是接了过来,他在心中叹息一声,没有再说不去神裔宫的话。 马匹在山中奔走,修尘殇搂着袭人,袭人搂着阿狸。如此没有病痛,他们看起来是那么美好。 只是时间越是久袭人清醒的时间越是短暂,即便是醒来思维也是模糊的。 第八十三章:重回墨立山 墨立山被一层一层雾气所遮盖,烟雾缭绕,在崇山峻岭中犹如一座荒原之山,似幻似真。山中湿气很重,什么都看不真切。后面的山路再也无法骑马前行,他只能将讯风及阿狸留下。修尘殇抱着袭人站在高高的台阶前,抬头望着那座威严的宫殿。他从这里走出去,只为飞翔在开阔的天地,后来,怀中的人让他舍不得离开那种自由。 “少主。” “是少主回来了。” 看见一直伺候的少主人归来,老人很是激动,站在老人身后的小少年同他最是趣味相投,两人关系甚好,再相见让他们都失了笑容和亲近的机会。 谁人不知,少主人还在外历练,在此期间绝对不能擅自回到墨立山,如今再归来可是擅闯禁地。修尘殇对两人露出惨白的表情,一路上,修尘殇已筋疲力尽,脸色吓人。 “少主啊,你……”想要劝阻他,但看他怀中沉睡的少年,被他小心翼翼的守护,应以明白,当真孽缘。 “父亲,孩儿回来领罪。” 天忽然静下来,只听见风声从耳边划过,听不清它在低语什么。对于修尘殇而言过了仿佛一个百年那么长的时间修流陌才施施然出现在那高高的台阶至之上,俯视着台下那张稚嫩却充满了忧伤了面孔。 “父亲。”修流陌睨着眸凝视着修尘殇紧张的面孔,看他眼神中的惶惶不安,看他疲惫的身躯,看他怀中抱着的少年。 “你回来做什么?” “父亲,求您救救他。” “非我族人,在我生气之前滚出去我就当你从未归来。” 修尘殇跪下身,泪眼之中充满祈求。 “父亲,求求您,救救他,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救他的性命。他是为了救我才会被人所伤,这个世上只有父亲才能救他,孩儿求求您。” 修尘殇落下的泪滴在袭人的眼角,从他白皙的脸颊滑过。袭人的睫毛动了动缓缓睁开眼,他看见修尘殇的眼泪,那么悲伤。 “你怎么哭了?”他看见修尘殇的眼泪总是为他而流,是他让修尘殇伤心了,一直都是他在改变本天不怕地不怕的他。他伸出手擦拭掉修尘殇眼角的泪水。修尘殇带泪迎合,仿佛是绝望的最后曙光。距离如今袭人已经昏睡了两日。 “你醒了。” “恩,我们到了吗?”见修尘殇点头,袭人偏过头张望了一番望见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人影。让人崇拜却摆脱不了的孤寂的灵魂。 修流陌看少年的容貌恍惚得有些可怕,仿佛回到了年少时候,被那让时光惊艳的容貌所迷惑深陷爱情的漩涡,最后却是什么都失去了。 “这里是我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等你好了,我就带你好好逛逛。我父亲很厉害,他一定可以治好你。” 修尘殇盈盈笑着,看在袭人的眼中却是那般脆弱。旁边的两人看着,也感觉伤悲。这样的少主他们从未见过,为了一个人下跪,为了一个人流泪,为了一个人苦苦哀求。他是改变了许多,被这位身体羸弱的少年。从前的他只会没心没肺的捉弄人,如风一般来去无踪,着实一个小魔王。他从不会如那些听话的孩子一般恭恭敬敬的叫自己的父亲一生‘爹’。而如今不同,他第一次泪眼婆娑的下跪恳求。 “我不会救他,你们走吧。”修尘殇被这句话震得魂不附体,就连旁边的两人也惊讶得张大了嘴。而修流陌丢下这句话漠视的转身离去。 “父亲,我知道我错了,我知道我不该擅自将玄光带出,我不该在此时回来,你要怎么罚我都没关系,只求你能救救他。” 袭人只静静的呆在修尘殇的怀中,看他的悲伤,看他的恐惧,让他的心一阵一阵的抽搐。他从未给过他任何承诺,从未为他做过任何事,仿佛他的存在是理所当然,肆无忌惮的消耗他的真心。 修尘殇抱着袭人一直跪着,直到他的身体麻木,全身僵硬。袭人埋头在他怀中,紧紧抓住他的衣襟。修尘殇怕他会冷将他抱得很紧,用自己的体温来温暖他的冰冷。 “修尘殇,我们回去好吗?”袭人怎会看不明白修尘殇的用意,他的哀求,他的害怕。他可以累了就睡一会但是修尘殇一直都不曾休息,这样忧心忡忡之下他的精神早已经颓败不堪。 “不,我不会让你死的。” “我不怕死,没关系,我们回去吧。” “可是我怕,我有好多话想对你说,还有好多地方想要陪你去,不管是袭人还是冥寒落,我爱上了你,只想一心一意伴你永生。” 修尘殇激动的抱紧他的身体,害怕他会这样消失,害怕生命中没有了他要如何活下去,他不要过那种痛不欲生的生活。 袭人的心受到了撞击,他松开抓住修尘殇衣服的手。“你可知道我为什么叫袭人?” 修尘殇察觉到他的抗拒心中更是滋味难寻,好在他知道他自己脸皮够厚,而且袭人也没有直接拒绝。 “是否与楚玉有关?”听见楚玉的名字袭人的精神仿似好了一些,眼神之中都带上了色彩。见他如此反应,修尘殇知晓自己猜对了。 “我从小与他相识,他比我年长待我如同兄长,我亦是将他视为最值得信任的大哥哥,袭人这个名字唯独他一人所唤。可是后来母妃去世了,我只剩下玉哥哥,那年我正好十一岁。”袭人闭上了酸涩的眼睛,哪些记忆他从不愿意回想,此时竟然会说与修尘殇听。 “自我出生起,我的皇爷爷圣德皇帝便命药师在我的手臂上点下了朱砂。点砂之礼在皇亲贵族之中非常盛行,但大多只用于女子之身,用于一位皇子身上并不合常理,可我的父皇和母妃却没有反对的权利。” 修尘殇只知朱砂是何物,书上曾言丹砂亦为朱砂,乃是道士炼丹必不可少的材料。但还有何作用他并不清楚。 “如今我身上的朱砂早已经消失。点砂本是用于验证女子的纯洁之身。”修尘殇的身体一阵僵硬,袭人也感受到了修尘殇身体的僵硬,他侧过头,放低了声音说到。“我不知道为什么,玉哥哥就仿佛入了魔,不管我如何哭喊挣扎他都无动于衷……”修尘殇不笨,有些事并不需要点明,他知道袭人想要说什么,此时此刻他抱着袭人哭得更加伤心。 “别说了,别说了。”修尘殇睁着一双红肿的眼睛将他打断,让他去回忆那些不堪的往事本身便是一件残酷的事情。 “也许我第一眼看见你的时候就爱上了你,你怎么也无法将我赶走。以后的日子我会让你幸福,让你每天都过得开心快乐。”修尘殇不断叙述他所期待和幻想的幸福生活。 “你怎么这么傻,这样不堪的我又怎么能够配得上你。” “不许如此说自己,你才是实实在在的大傻瓜,我还不及你的千万分之一好。” 袭人伸出一双玉臂环住修尘殇的脖子,将脸埋在他的颈间触近他的耳朵说道。“修尘殇,谢谢你。如果最后的最后能够活下来……” 人在面临生死的时候做出的誓言最是真诚,也许他从第一次容忍修尘殇的死缠难打开始对他就有所不同,只是心中还有牵挂,还有恩怨无法忘怀。 袭人的身体内燃气一股热火,烧灼着他的五脏六腑,但他面上却对修尘殇露出了笑脸。天空乌云叆叇遮蔽了和煦的阳光,灰蒙蒙的好不凄凉。他僵着身体,掩盖被炎火灼烧的痛苦,咬着唇再不开口,他怕他一开口就会忍不住呻吟。 被他传递出来的温度所镇住,修尘殇才发现他早已经被折磨得神志不清。 “袭人。”修尘殇慌了神,他害怕看见他痛苦,而他却无能无力。这种无力感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透不过气来。 “袭人,你不要吓我。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你忍耐一下,我马上就想办法救你,你坚持一下,不要放弃……”修尘殇慌乱了,找不到自己的意识,他六神无主,几乎丧失感知。这已经是袭人身上的炎火之毒第三次发作。 “父亲,父亲,求求你救救他,求求你。”无论修尘殇如何歇斯底里的哭喊,修流陌都无动于衷。他找不到可以寻求帮助的人,渐渐对他的父亲绝望。没有人会在意他此刻的心情,他眼睁睁的看着袭人痛苦不堪,他以为他们的未来可以美好,他以为他可以得到想要的爱情。可是,这个简单的愿望老天都不愿意施舍给他们,所有的人包括老天都喜欢在他们的心上划下一道道伤疤,看他们绝望,看他们乞怜,然后再来嘲笑他们的懦弱。 第八十四章:再遇杀戮 修尘殇收起失控的泪水,对袭人微微笑着。死亡并不可怕,可悲的是被留下的人所面对的痛苦和思念。他修尘殇才不会愚蠢的独自留下,他才不会坚强的独自忍受失去的痛苦。 “不怕,我不会离开你的。”他用脸颊摩擦着袭人的黑发,柔情的,愉悦的。自从袭人受伤之后从未有过的放松,他想通了,就算他人会说他懦弱,是个胆小鬼也无所谓,只要能够追逐在他的身边,。 “袭人,不,不是袭人是我的寒落,你要乖乖的等我一会,很快便不再拥有痛苦。” 修尘殇痴迷的呢喃,他很开心,可以将他抱在怀中说着肉麻的情话。 他拾起地上冰冷的宝剑铿锵一声缓缓拔了出来。修流陌一直观察着修尘殇的情况,这个时候才注意到被修尘殇握在手中的宝剑,剑身银白,剑柄上镶有一颗红色琉璃石,光彩依旧,剑鞘上纹有青龙绕云图案,这柄剑太过熟悉,以至于让他失了态。 “这剑你从何得来?”修流陌瞬间便到了修尘殇身前抓住他握剑的手,看他如此紧张一柄剑修尘殇只是笑。 这是一个没有光明的世界,即使知道这个世界早已经拥有了火焰这种东西,但无论如何炙热的火焰都照不亮这个世界,冥寒落行走在黑暗中,什么都感觉不到,包括心跳,包括自己的存在。难道这便是地狱?他摸索着前行,想要叫唤修尘殇的名字,但发出的声音连他自己也无法感知,他就这样一直一直走着。 冥寒落惊醒过来的时候身上已是一身冷汗,身边没有一个人,他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身上已经没有被炎火烧灼的痛觉,只是还很无力。外面的天空灰蒙蒙一片,似乎就要下雨。院子里很安静,周围也很安静,连一声虫鸣声都听不见。他不知道为什么修尘殇的父亲最也要救他,而现在修尘殇又在什么地方?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走出院子外面是一条看不见头的小路,在雾气的干扰下显得诡异,当他看见人的时候,他知道他已经不在墨立山。他茫然的看着周围的人,站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此时他不是高傲的贵公子只是一个看似病弱的病人,脸色苍白得吓人。 这是一个离墨离山不远的一个小镇,并不算太过繁华,地处偏僻之地,人龙混杂。冥寒落站在大街上就像是一块任人鱼肉的熊掌。客栈里的人,过路人,街边的小贩仿佛早已在此等候多时,几方人蜂拥而至。冥寒落匆匆退后,从刀下躲过。身体未康复,让他连行动都迟缓了不少,虽然这些人看起来不善,但也并非要他性命,一不留神未躲过那人的一刀,刀锋从手臂划过,鲜艳的血立即喷涌出来染红了洁白的衣袖,冥寒落抱着手臂站在中央被团团围住。忽然一个淡绿身影如风一般刮来,只是一个瞬间冥寒落已经消失在原地。 来人便是沙幕绝,他一直不太放心冥寒落的伤势便央求白净带他前来接应,他无法想象,如果他没有前来的话是个什么结果。白净对墨立山比较了解,这里的人从不欢迎外人的进入,很是封闭,但刚才那些人的出现并没有引起镇上人的反感,这倒是让白净惊讶。 冥寒落早已经昏睡了过去,沙幕绝也无法去求医问药,好在白净还多少懂一些医理,便帮他止了血,包扎了伤口。白净见沙幕绝如此心急如焚也不想多说什么,只是忍不住摇头,羽庭的男人真是不干脆,磨磨唧唧的,看得恼火。 想她好歹是灵昊的公主,受尽万千宠爱,想娶她的男人何止万千,没想到遇见这么个不干脆的男人。白净承认他喜欢沙幕绝,她还大胆的表了白,可是沙幕绝竟然只是笑,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沙幕绝看起来洒脱,其实他对感情很是迟钝,到如今他也不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样的感情。 冥寒落很快便清醒了过来,睁开便看见沙幕绝轻柔的笑脸。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不太放心所以就跟过来了。修尘殇呢?他怎会让你一个人单独行动?” 冥寒落黯然的垂下眼睑,他不知道修尘殇在什么地方,不知是否是他与修流陌做了什么交易才救了他。 “我不知道。” 其实修尘殇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地方。他在摇摇晃晃中清醒了过来,马车的轱辘声响在耳边,修尘殇翻身快速坐了起来,慌张的掀开车帘,只见从小侍奉他的老翁和他的孙子架着马车不知是要往什么地方去。 少年人发现修尘殇已经醒来很是激动。他叫万春,他的爷爷万钧喜欢叫他小春,修尘殇以前喜欢叫他小万春。 “少主,你醒了。” “你们要带我去哪里?寒落呢?”盘旋的山路极其难行,到修尘殇却是很熟悉,这是出山的路。 “少主,神裔宫发生了些事,宫主让我们送你离开。” “寒落呢?他在什么地方?” “我们不知道。”万钧与万春爷孙俩的确不知冥寒落的下落,他们也不知道为何宫主忽然改变心意救了他。 “不行,我要回去,掉头回神裔宫。”驾车的万钧并不理会修尘殇的命令,现在的神裔宫并不安全。 “少主,他或许已经不在神裔宫,宫主最后虽然改变主意救他,但也万万不会留他在宫中。” 神裔宫从不留外人,这点修尘殇很清楚,他现在知道冥寒落身上的炎毒已经祛除,心中稍安了一些。 放心下冥寒落,修尘殇才有余心问起神裔宫。“宫中发生了什么事?” 万钧最知晓修尘殇的秉性便也不敢告诉他实情。“也并非什么大事,宫主会处理妥当。”将修尘殇堵了回去,修尘殇一向知晓他的父亲手段几多,想必也不会有什么事情。但他想起了青显成,这个背叛神裔宫的殿主,他应该告诉他的父亲小心青显成。他现在还是快些找到冥寒落为好。 此时的神裔宫看起来一片安静祥和,和从前无数个雨夜一样,它永远躲在灰蒙蒙的山雾之中,飘渺虚幻。 第八十五章:夺位 修流陌站在窗前望着窗外被雾气笼罩而充满诗情画意的山峦,在蒙蒙细雨中仿佛一副经人精心雕琢的水墨画。他就站在这个窗口,想要望见遥远的少年时期,他一直站在这里眺望窗外不知不觉已是十八个春夏秋冬。 那些支撑他活着的过往已经遥不可及,可无人提醒他不该期待,他就这样幻想着长相厮守的未来,明明早已知晓没有未来可言。 青显成露着尖锐的眸走到修流陌身后,这是他常常都会做的事,站在修流陌身后盯着他看,很多时候都不言语,然后离开。但是此时他的气息变了。 “你还是对他余情未了。”青显成的声音浑厚有力,似乎是在嘲笑眼前的人的懦弱,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一样愚不可及。 “那又如何?”青显成冷哼一声,眼中露出讥讽。 青显成一直不是修流陌的对手,从小便是。他原本想用炎火烈焰掌伤的是修尘殇,他就想知道修流陌会不会出手救他,没想到竟然是紫竹林那小子替了他。要化解炎火之毒需要耗费不少的功力,如今修流陌体内空虚,根本不是他的对手,这便是杀他的最好时机。他不想让别人来杀修流陌,因为他想亲自将他踩在脚下,让他看着神裔宫的覆灭。 “你应该早已经察觉到我的目的为何不早下决断?”青显成仍旧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修流陌也只是微微怔了片刻。 “我不想。”修流陌云淡风轻的说了三个字,听在青显成的耳中却是深刻的嘲讽,那种无所谓的态度让他愤懑。他就在这样的人眼底做了二十几年的小丑,然后这个人却不在乎他这样做的理由。到如今连他自己都快要忘记这样做的理由,因为那太遥远了,对于如今的他理由已经不再重要。过程通常都会被人们忽略,所有人在乎的只有结果。 “哼,如此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你?” “我相信你会杀我。”修流陌也已经不记得青显成以前的样子,依稀只知道他总是闹出一些让人发笑的笑话,不过那时的笑声是悦耳的,没有阴谋,没有算计,没有虚情假意。 那浅短的时光给他们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痛,却也舍不得忘记。 青显成一直爱着一个女人,当时的修流陌还是神裔宫的少主,他们还是一样的年轻。那个女人是族中长老为修流陌挑选的未来的宫主夫人,一如现在的修尘殇与青花音。青显成爱上了这样的女人,一个高高在上,嚣张跋扈,蛮横无理的大小姐。他也知晓他犯了一个大错,爱上未来的主夫人是个错误,但他从未想过停止。而这个女人心中所思所念只有出类拔萃的修流陌,因为这个男人太过优秀。 可惜的是,步入江湖的修流陌爱上了别人,为了他的爱情,他放弃了神裔宫的利益,放弃了神裔宫的身份,甚至想要与他所爱之人逃离束缚隐居山林。 可这世上有许多人将他们制止,修流陌在青显成的算计下上了那个女人的床并让她有了身孕。他想了无数的理由想要向他的爱人坦白,但他万万没有想到,他等来的只是对方的一剑长剑,那个伤口很深,深深的扎进了他的心窝。但他却看见了他的爱人绝望的眼眸。修流陌常常在午夜梦回时梦见当时的场景,但他却不敢去寻求答案,因为他害怕。 他被抓回了神裔宫,虽然有崇高的身份,但他无权离开墨立山这方寸之地。他就像一只被关在笼中的雄鹰,每日每夜的哀鸣,煽动不了翅膀,无法飞翔。 最后他迎娶了那个女人,并有了可爱的儿子。但他并没有多余的爱留给这对母子,就仿佛他们只是一对陌生人,从不过问。他让那个对爱充满憧憬的女人变得疯狂,变得歇斯底里,无论她如何作为,即便将神裔宫搞得乌烟瘴气修流陌也无动于衷。 青显成见证了修流陌如何将一个美丽的充满自信的女人变成一个疯子,他杀了他心中最爱的女人。从那一刻起,他继承了女人的疯狂,他开始嫉恨修流陌。 当一个人心中有了爱,哪些所谓兄弟友情都是狗屁。 青显成忍不住哀恸的大笑,这世间即便是挚爱之人也不可相信,否则这份伤痛也会消剪些许。青花音一身紫衣从黑暗中缓缓走来,此时的她双眼中迸射出极寒的寒光,周身弥漫着黑暗的浊气,时而清明时而混沌。 “今日我要他的左手。”青显成斥声命令。 青花音很悲伤,手中的剑还是举了起来,动作毫不迟缓。修流陌只是微笑,如今的他功力耗损过大,实乃青显成隐忍十几年动手的最佳时期,却不料他竟控制了自己的亲生女儿,将她变成杀人的刀。 修尘殇还记得青显成的妻子是位端庄大方的女人,即使深知青显成心中另有所爱却也无怨无悔,她终究是笑着离去,从无言悔。 青花音与那温婉柔情的女子长得太过相似,每每让修流陌陷入回忆,然他不知道这相似的容颜在青显成的眼中勾起的只有浓浓的恨意。在他人的眼中他是慈爱的父亲,只有他自己知晓心中所想所念的痛楚来自何处。 修流陌望着青花音的剑叹息摇头,何苦躲避,这般解脱不是早已期待了经年?只是可惜了,自己心中还唯有所恋,期待的再见一面也变成永无期。 岂料忽然一位红衣女子从天而降,从青花音手中将修流陌救走。而青显成看着那个背影竟然没有去追,只是看着他们消失在天际。 君岚严肃而责备的眼神看着身后表情有些兴奋的人,对于他所遭遇的一切让君岚难以理解,这个时候的他不是该情绪低落,怨天尤人吗?虽然时光荏苒,从前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势已然削去,可他的反应真是让人难以琢磨。 “你怎会被逼得如此狼狈,如不是我的出现你恐怕已死在青显成手中。你的内力怎会如此微弱,而且青显成为何要杀你?”修流陌无奈的耸耸肩,他那里知道其他人在想什么。到了如今他已经不想去追寻那个答案,也不想去追究谁的背叛。他深深的吸了一口墨立山之外的空气,真是美妙。他已经十八年没有离开过墨立山,他以为他这一生都无法再离开墨立山,没想到竟然还能出来,所以他是兴奋的,他想也许这是老天为他做出的选择。 第八十六章:君岚与修流陌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什么都无所谓的态度,但是你难道没想过青显成有什么目地吗?神裔宫的力量遍布各地,如果被用于邪途,你就没想过会产生怎样的结果?” “他想做什么就让他做吧,再说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小修子。”君岚有话想说,可又不知该怎么开口。他们曾经也逍遥过,也曾想要做救世大侠,名扬千里。君岚已有十几年未见过修流陌,见到已经长了皱纹的修流陌,她想起他们曾经一起踏遍江湖,潇洒策马。 “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见君岚有话要说而又吞吞吐吐的模样,修流陌竟然露出一排大白牙。 “小修子,我是祈然的妻子。”修流陌先是沉默了片刻后又释然的笑了起来。他已经好久不曾听见过这个名字,那是个遥远的过去,已经远得让修流陌忘记了祈然的样子。 君岚看出了修流陌心中的悲凉,如果他一开始不知道修流陌的想法,但与祈然一起生活了十年之后她便完全明白了。 “小修子,你是爱着祈然的对不对?”君岚觉得自己是个傻子,问着自己的情敌的心意这算那回事。她明明可以一直做祈然的妻子,然后与他相守到老,可她最后竟然放弃了。 修流陌没有反对只是将视线眺向了远方。 “有好多事我一直都不曾想清楚,我不明白为何祈然会与勤香反目成仇,我不知道你为何会忽然之间失去了踪迹,而祈然却不许我再提你与勤香的名字。我只记得那天祈然忽然要我嫁与他,我欣然的接受了,却看见祈然眼中掩埋不去的绝望悲伤。” 修流陌有些动容,他竟不知还发生了这些事。“你说祈然与勤香……?” “祈然是羽庭的皇帝。”修流陌没有惊骇,只是笑。“他残忍的将勤香满门斩首。我无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看他陷入杀戮之中。” “为什么?”修流陌还是露出了惊愕的神情,眉头紧皱,面色紧绷。 “我不知道,在外人的眼中他们是为争夺皇帝的宝座而痛下杀手,将对方置于死地。”君岚茫然的望着远处,眼中空荡荡的。 “这不可能,祈然不是那样的人。”修流陌想都不想便矢口否定。 君岚看着他如此紧迫的否定露出了丝丝笑容。 “我知道,但事实却是如此。”从前,他们兄弟之间手足情深。后来,祈然恨他如骨。 “我的孩子因为身在帝王之家逃脱不过命运的驱使,我们失去了他。如今我连祈然也要失去了。” “你说什么?祈然怎么了?”修流陌忽然激动不已,他紧紧抓住君岚的双肩,手下用力极重。 君岚望着他的双眼笑。“小修子,你看你依旧爱着祈然,为何又不敢去寻求答案。” 修流陌想起了那个伤心的午后。他放开君岚然后随地而坐,眼神中全是疲惫,祈然刺了他一剑碎了他的心,留下了他的情。“当初他狠狠将剑刺进我的胸口,与我恩断义绝。那一剑断了我们的情,我们的意,从此天涯陌路。” “所以你就放弃了,直到如今你都认为是祈然的决绝谋杀了那段美好的记忆?”君岚为这对有情人心痛得想哭,可她不是同情他们,只是觉得心痛。 尘缘从来都如水,罕须泪,何尽一生情?莫多情,情伤己。 从这尘世匆匆而过,留下太多情,伤了太多心,到最后都是要还的。相思***多少?地角天涯不是长。 古书有云,六为阴,九为阳,六月六既为双阴之日,既是祭祀之日。 羽庭国的祭祀即将开始,它将会在阴气最盛之日,天命之星与月华交汇的双阴之日进行。这个祭祀乃是羽庭皇族的机密,身为羽庭皇帝的冥祈然也将秘密前往。 冥祈然的大半辈子都生活在这个富贵而又硕大的皇宫之中,这个皇宫太过冷清,虽然听起来很热闹,但处处充满了凶险,连最亲近的父兄也无法相信。在这个皇宫能活下来的只有一人,亘古不变。站在权利的最高处,他不知道他是否还有机会站在这里。时间如水而逝,他还有什么无法放下。 宫中传出消息,皇上因已逝的皇太子冥寒落之事甚是伤心,导致伤了风,病情始终不见好,闲王殿下为了皇上的病情亲自前往药谷取药。皇上已经好些天没有早朝,已命启王监国,命凌单从旁协助,如今能见到皇上的人寥寥无几,朝野一片震荡。 又过了几日,见皇上病情始终无法好转,启王出于一片孝心,决定前往祖庙祈福,将朝中大权交到定国公凌单及丞相之手。 如此整个皇宫之中,独留下那看似柔弱的西妃娘娘。 沙幕绝打算带着冥寒落离开这个看起来诡异的地方,却不料只是离开沙幕绝的视线半刻钟他便失了踪迹。冥寒落在晃动颠簸中苏醒过来,耳边的风声很大,颠簸感让他很不适应,原本身体还非常虚弱,这样剧烈的奔走让他又快要陷入昏睡。 沙幕绝一路追来,心中极不平静,那人在他眼底将人劫走他的自尊心可不承认这样的错失,就算是为了挽回尊严也一定要将那人碎尸万段。 那人身着一身简单素净的橙黄色的服饰,看不出实际年龄,行走迅如风,内息收敛自如,是个实力强大的对手。沙幕绝心一横一脚踢了过去,那人丝毫不为之所动,抛出怀中的人身体后倾轻松躲过然后再次接住下落的瘦弱身子。没有半分的惧怕之心,反而对那怒不可遏的沙幕绝报以微笑。 “你到底是什么人?” 虽然眼前的人长得很是好看,狭长的眸子好似拥有让人甘愿为之死的魔力。然沙幕绝并不在乎他的模样和他的神情,他只知道这个人触犯了他的禁忌。 跟过来的白净见到对面的男人,大吃一惊。这个男人不只是容貌,连气质都与沙幕绝如此相似。她看向怒气冲天的沙幕绝,心中有个想法,但她很快又将自己否定,两人的年龄看似相差无几,如果是那个人的话,这未免也太过匪夷所思。 “沙幕绝?”那人调笑着唤了一声他的名字,似乎是为了确定这个人是否真是沙幕绝。但看他的神色他又好像对沙幕绝非常了解。“你喜欢他?”他又问道。 沙幕绝露出凶恶的眼神,他讨厌对面之人露出的戏虐的表情,太过碍眼。他的脑子有些混乱,心中的怒气更盛。 “你如果不喜欢他,干嘛追着我跑了一夜。”看沙幕绝沉默,那人又笑。笑声铃铃响,如是听在情人的耳中必然动听。 第八十七章:再遇楚玉(一) “从我的手中将人劫走,我绝对不答应。” “真是嘴硬的孩子,既然喜欢何不去争取。你看这孩子多漂亮,和他的父亲一般让人无法忘怀,可惜……。”那人又露出惋惜的表情,带着些许神伤。 “你是谁?” “我是谁你们以后自会知晓,而你该做的不是毫无意义的默默守候,想要得到就要靠自己的本事,而你的机会并不多。” 沙幕绝怔住,那人笑着转身快速的消失在尽头,带着讽刺。沙幕绝站在原地竟提不起力再去追,脑子混乱一片,很痛苦,他不知该如何摒除这种悲伤和愤怒。为什么会有这种无知又无措的感觉,一如当初的迷惘,让他险些迷失自我。 “沙幕绝,你……你怎么了?”白净小心翼翼的呼唤。沙幕绝一拳重重打在粗壮的树干上,将大树生生折断。一只白皙的手背满是鲜血。白净心痛这样的他,但她又不想去安慰他。他大概是看明白了自己的内心,然后他的本能却在排斥自己那么的内心。 沙幕绝并非傻子,他刻意不去在意那人的样子,可事实却是摆在眼前。 冥寒落清醒过来时全身酸痛,身下是硬邦邦的石床,全身都好冷。他倔强的撑起身体,看见那个人一身白衣,头发全部披散下来,带着些狂野,惬意的坐在破旧的窗户前。这是一个被舍弃的旧庙,破败不堪。冥寒落苍白着脸还未出声那个人就转过了身来,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冥寒落有些恍惚,有那么一瞬,他以为这个人是沙幕绝。 “你是谁?”那人轻笑,缓缓走到他躺的石床前。 “我却不知道他还有你这样一个儿子,真是个好孩子,长得真美。”他伸出手轻浮的托起冥寒落的下巴,触近他的脸,仔仔细细的观察。 冥寒落没有动,也不抵抗,他知道他抵抗不了,这个人的手很用力,充满了愤意。他打量了半响又说道。 “听说他很宠爱你,我猜你定是非常聪明,猜猜我是谁?” 想来,此人定时冥氏族人,他口中的‘他’是父皇吧,冥寒落如此想。 “......勤皇叔。” 冥勤香放开手,半响,很是高兴的拍手大笑。“真是个聪明的乖孩子,一下子就猜中了。不像我那个不孝的儿子和他父王动手,旁人都认出我来了,他竟然只在乎我手中这个宝。”说着还轻拍了几下他的脸,冥寒落从他的眼神之中看见了愤怒和不喜。冥勤香见他一脸镇定,从容不迫,倒是对他升起了几分好奇。传闻中已经离世的皇太子。 “不知皇叔见小侄所谓何事?”冥寒落虽从未接触过朝政但也知晓皇位之争残酷血腥,当年父皇便是踩着累累白骨登上帝位。对于失败的勤王而言,他对如今的皇帝,整个皇氏应是充满了恨。 “人的命运从一出身便已经注定,你看就算你父皇机关算尽让你以假死之名逃脱冥门,可你还是落入了我的手中。放心吧,我不会伤你,不过你父皇应该很快便会接到消息,真是太久没见了。” 冥寒落平静的抬高眼线望着冥勤香的云淡风轻,冥勤香对着他的视线渐渐收起笑容。冥勤香已不打算在与他多说,他看似从不参与勾心斗角之争,但他看得透彻,其实他什么都明白,只是无心点破。 “有人来找你了,和你父皇一样,欠下的情债太多,迟早都是要还的。” 经他提醒,冥寒落才发现有人靠近,他不得不从新审视眼前之人,此番出现必定是别有目地。依冥寒落目前的状况,想要从他的手中逃脱是万万不可能的。 “袭人。” 楚玉紧握手中剑,眼见冥寒落安然无事才松了一口气,转而凝视着站在冥寒落身边不远的冥勤香,看到他的脸,让楚玉也非常惊讶。 “原来是楚家的人。”勤香嗤笑一声。 “你是谁?”其实楚玉只是被眼前之人的容颜所震惊,因为他看出了这幅容颜的真实性。 冥寒落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楚玉,看见楚玉依旧让他心中难受,要是伤痕能够如此简单的平复,那也不叫伤害。楚玉并非一人,他的身边跟着一位年轻的女子,让冥寒落没有想到的是这人女人竟然会是凌音。凌音原本便是官山派掌门人的入室弟子,与楚玉乃是师兄妹的关系。而凌音看见冥寒落的那张脸竟然吓得倒退了好几步,直到撞在身后破旧的门上。 “你……你还活着。”凌音早早便听说了袭人之人,没想到他竟然会是冥寒落。从她的眼神之中冥寒落看出了惊慌、恐惧、不可置信,却唯独没有惊喜。她的眼神之中甚至闪现了一瞬间的愤恨。 冥寒落并未多说什么将视线从凌音身上错开,这个女子虽然只是他名义上的未婚妻,毕竟他也曾经以命相护,可如今他所发现的真相让他心中浮现出丝丝苦味。 凌音看想楚玉的眼神那分明便是爱,一面担忧楚玉会被抢走,一面又不得不装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冥勤香早也听过过楚玉这人,只是可惜得很。他又看了一眼凌音,是个漂亮的孩子。只是,这看似郎才女貌的一对碧人怎么就是不对心。“身边既然有红颜知己,何不好好珍惜?我这魅力十足的皇侄虽然长得美,却也不是你能嚣想的。”冥勤香把玩着冥寒落的一把黑发,看似说得无意,他没有认真看过一眼他身后的凌音,凌音好看不好看根本就是胡诌。 楚玉哪里敢嚣想冥寒落,他只是听说冥寒落受了很重的伤放心不下才会来寻他。恰好遇见了萧时臣几人才得知他被带往了神裔宫,却不料竟然会在此地相遇。 “你劫持袭人想干什么?”楚玉直接略过了冥勤香的问题又问了一片这人的身份。 “我要做什么不需要你来质疑。”冥勤香挑高眼角蔑视的看了一眼楚玉,并不将他看在眼中。楚玉当然也能看出他的轻视,但如今冥寒落还在他手中,楚玉投鼠忌器不敢妄动。 “如果你敢伤害他,我必然与你不死不休。” 勤香对楚玉倒是起了几分的兴趣,这人口出狂言还不知道掂量自己的斤两。这又让他想起从前的自己,没有搞清楚自己的分量,自以为是的以为自己在他的心中占据了最重要的位置,其实什么都不是。当他遇见那个人的时候,他那娇羞的模样至今都让勤香怀恨在心。自己得到了他的人确失去了在他心中最后的偏僻的那个位置。 第八十八章:再遇楚玉(二) “哈哈哈,我姑且认为你有勇气向我挑战,就是不知道你能不能把命留给自己。”冥寒落感受到一阵凛然的杀气拂来,他知道冥勤香起了杀意。 “楚玉,我不想看见你,马上给我滚。”冥寒落一改和善的面容朝楚玉一声呵斥,这一声怒声让楚玉眼中的光芒又黯淡下来,满面愁容。凌音的视线一直都在楚玉身上,她注意着楚玉的一切微妙变化,神色说不出的悲伤。 “袭人,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冥勤香嗤笑一声,缓缓从冥寒落身侧站起身,潇洒的将后背露在楚玉眼前。 楚玉是铁了心要与冥勤香争斗,他从勤香的动作中看出来这个人对他充满了藐视,手中剑毫不迟疑便与冥勤香战在了一起。勤香不管是武学还是见识上都远远超过楚玉,而他也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人,在他心情好的时候他就特别喜欢见血,他喜欢将人身上的血一点一点放干然后让他绝望而死。所以他没有用全力将楚玉杀人,而是慢慢在楚玉身上创下伤痕。勤香不喜用剑,他的武器都是随手拈来,此时他只是顺手捡了一根枯枝便能将楚玉逼得狼狈不堪,让凌音与冥寒落看得心惊胆战。 冥寒落被冥勤香点了穴道,动弹不得,而凌音并不会帮助他。凌音的确有将视线停驻在冥寒落身上,但只是一瞬间她便改变了视线,她并没有想过要去帮助冥寒落,而是持剑去帮助楚玉。 今时今日冥寒落才真正见识到凌音的本事,她虽是一介女流,但武功丝毫不弱于楚玉。在这一刻她的身上充满的是女儿的豪情,丝毫看不出这乃是一位养尊处优的千金大小姐。冥寒落终于相信那日冥中月所言,凌音并非一介弱智女流。 有了凌音的加入减缓了楚玉的压力,并且两人武功路数相同配合无间,但冥勤香依旧能够游刃有余的对付这两人。 “勤皇叔武功高强让小侄佩服,想来连我父皇应该也不是您的对手。”冥寒落一双眼睛丝毫不敢离开战局,口中喃喃说出了一句赞美的话。冥勤香听之嘴角含笑,看起来高兴极了。 “好孩子可别夸奖我,要是让你父皇听见了可是会不高兴的。”冥勤香又是一句调笑。 楚玉听之此人的身份内心一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人竟然会是前勤王冥勤香。凌音身处朝廷曾听说过此人,他深得先皇喜爱,性情洒脱,桀骜不驯,有的时候又杀人如麻,亦正亦邪。传闻此人只有当今皇上才能降住,就连先皇的话他也不会听,他对他的皇兄甚是依赖,简直到了痴迷的地步。 冥勤香心情好了,下手便也重了。楚玉与凌音双剑齐齐斩在冥勤香手中的枯枝之上,却无法将之斩断。两人更是被冥勤香的内力所震双双被震开,摔在身后已经破旧的桌椅上,绕上了蛛丝。见两人不敌,并受了不轻的伤,冥寒落心中一沉也焦急起来。 “皇叔可曾听说过玄光剑?”冥寒落故意找寻话题想要将冥勤香的思维绕开,从冥勤香听见玄光剑的名字的反应来看冥寒落知晓他定是知晓玄光,并且对它知之甚广。 冥勤香的反应很强烈,他快步移到冥寒落身前伸手抓住他的衣襟,将他从石床上提了起来。“你见过玄光剑?”他的声音低沉,充满了愤怒。冥寒落不知道这其中的原由,但他脸色不变一双波澜不惊的眸子就看在了冥勤香的眼中。 “当然见过,一柄让父皇龙颜大怒的凶剑。” 冥勤香气得将冥寒落扔了出去。“袭人。”楚玉一声惊呼,身体虽还隐隐蠢痛,但还是将他接了住,并解了他的穴道。穴道一解开冥寒落便感受到身体的无力及麻痹,在楚玉的搀扶下才缓缓站稳。刚站稳脚他并将楚玉推开,一个孱弱的身体挡在楚玉及凌音身前。 “凶剑?哼,好一柄凶剑。”冥勤香似乎有些魔怔了,但是很快他又恢复了冷静。那也的确是一柄凶剑,当初那柄凶剑可费了冥勤香好一番功夫才将之抢来,赠与他的皇兄。没想到他竟然送给了修流陌,这件事一直都是冥勤香心中的结。玄光剑从江湖消失将近二十年的时光没想到今又重建江湖,冥勤香不知道是否与修流陌相干,但他一定不会让他们再见。 冥寒落不知道冥勤香的心思,见他稍微走神便示意楚玉与凌音先走。凌音不想去管冥寒落她一只手期盼的抓住楚玉,满面愁容。但楚玉一向执拗,他不会丢下冥寒落,何况这人阴晴不定。 冥勤香现在心情一点也不好,心情低落下来之后便不想动手,一双黝黑的眼珠凝注在冥寒落身上。“好个狡猾的小落儿,好孩子咱们还是赶紧赶路吧,错过与你父皇见面的时机可不好。”冥勤香微翘嘴角邪魅一笑。 “师兄,我们不是他的对手,如果硬撑下去只会白白搭上性命。”楚玉知道凌音说得都对,他沉默的看着冥寒落。冥寒落并没有躲避他的眼光,仿佛他们之间的仇恨都已经消失,平静得看不出任何波澜。 冥勤香抬腿从大门走了出去,他在残破的门口停下了脚步微微侧身看了一眼还站在原地的冥寒落,冥寒落便抬腿跟了上去。 “袭人。”楚玉想挽留住他,但凌音紧紧抓住他的手并不松懈。他眼睁睁看着冥寒落廋弱的背影消失在他眼前,他非常沮丧,又无比痛恨自己的渺小。 “对不起,师兄。” 楚玉知晓凌音的心思,他深深的望着凌音苍白的小脸,一双眼睛里盛满了泪水,看见这样的凌音什么责备的话他也说不出口,只是按着痛疼的胸口走了出去。 第八十九章:前往紫竹林 冥勤香带着冥寒落一直向西行,他没有在冥寒落身上用药,也没有点住他的穴道,但冥寒落却丝毫没有起逃跑的心思。他知道他无论如何也逃不掉,这个人的武功远远在他之上,而且冥勤香也知道他不会逃。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正是紫竹林,在远离皇宫之时,冥中月让冥寒露远离紫竹林,岂料冥寒落会出现在武林大会之上,并且还闹上了一场。当冥中月知晓这件事之后恨不得飞到冥寒落身边将他套在身上,便也不敢有丝毫的耽误立即赶来。 沙幕绝没想到他竟然会遇上楚玉,这个让冥寒落痛苦的男人。但他并没有心思去过问他们之间的私事,他现在只想找到冥寒落。见到凌音与楚玉在一起,沙幕绝与白净同样惊讶,这个女人身为冥寒落的未婚妻对楚玉却充满了爱慕之情。 “你竟然会与楚玉在一起,这让我很惊讶。”沙幕绝不知道凌音是个什么样的女人,因为他们从未有过交集,但他从冥中月口中听了一些传闻。 凌音半响没有搭话,她有些害怕沙幕绝。 “原本有一些事情我还无法想通,如今我似乎明白了。”沙幕绝参与入冥中月调查刺杀冥寒落的刺客,凌音是唯一一个活着的目击者与参与者。 “你们见过他?”沙幕绝见楚玉与凌音身上都带着伤猜测他们已经见过冥寒落。楚玉只是稍微的点了下头。沙幕绝不喜欢楚玉也不喜欢凌音,并不想与他们说太多,便追了出去。白净回头多看了两眼落魄的楚玉,见沙幕绝心里不痛快便也什么都未说。 “你刚才说的话是什么意思?”沙幕绝并不喜欢白净窥探他的心思,白净往常也不会问太多问题,她很聪明也知道沙幕绝的底线。但这个问题她以为沙幕绝会乐意回答,沙幕绝也的确不吝啬回答他这个问题。 沙幕绝想起冥寒落垂死时的样子,像个破碎的娃娃,好像随时都会停止呼吸。那个时候他的内心揪在一起,那种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她参与了那场刺杀。”沙幕绝短短的一句话包括太多信息,白净聪明很快便能想明白,而后默默的住了口。人心是个复杂的东西,人的自私让他们只在乎自己所关心的人,别人的生命皆是狗屁。 按照沙幕绝对即将要进行的这场祭祀的了解,他将要前往紫竹林,并且他答应了皇上将会代替冥寒落成为祭品,而冥勤香所走的方向正是朝紫竹林而去。他不清楚冥勤香的目的,但他多半也是为了祭祀而去。沙幕绝虽然知晓萧时臣他们帮不上什么忙但还是传信与他,告知他们目前的状况。 去往紫竹林的必然要经过玉基城,此地也是他们最先计划要汇合的地方,因为有个西家的势力在此,所以他们都特别小心。马车缓缓驶进了玉基城,玉基城繁华不减,街上络绎不绝的人群摩肩接踵。万春万钧爷孙俩都是生面孔倒也没有引起别人的怀疑。 萧时臣与文殊兰已在此等候多时,没想到最先到达的竟然会是修尘殇。冥中月早年常在江湖漂泊各处势力林立,他向来比较低调,势力大多都不突出,长期以来便也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在玉基城的管事赫然竟然芙蓉姑娘。 西园便是在她的花船上被杀的,她竟然还扎根在了西家的地盘上,不得不说这个女人非常厉害。 “修公子,别来无恙。”芙蓉一如既往的笑颜如花,一脸的和善。在玉基城她不是花船上的歌姬,而是蜀芳阁的老板,一间闻名久远的绣房。蜀芳阁中皆是年轻貌美的女子,个个都有一手出彩的绣活。而蜀芳阁的老板芙蓉姑娘不叫芙蓉,她姓明,名蓉,大家都爱叫她明老板。但她并不常常现身在蜀芳阁中,只有一些手下人解决不了的事情或者是有一方官员或是富豪的绣活她才会现身,在外人看来这地方当真就是一个为了赚钱而存在的绣房。 修尘殇对明蓉充满了感激,而又觉得亏欠。 “修尘殇,你来了就好。”萧时臣上前拍了拍修尘殇的肩。他看向修尘殇身后的两人,那年幼的少年一直都带着笑容,一双眼睛闪亮亮的,看起来像个稚童。“这两位是?” “这是万春与万钧。” 万春年纪较大,一直恭恭敬敬的站在修尘殇的身后,听闻萧时臣的问候,他还礼貌的朝萧时臣拱手一拜。倒是万钧笑嘻嘻的朝萧时臣露出一排大白牙。 “你们可有寒落的消息。”修尘殇最担心的还是冥寒落的行踪。他焦急的看着萧时臣,希望能听见些消息。 “沙幕绝放心不下你们便与白净一同前往墨立山接应你们,在一个小镇上找到了他。只是……后来不知是什么人竟然从沙幕绝手中将之劫持,如今还不知道行踪。” “是什么人?” “不知道,沙幕绝并没有提及,只是让我们不要轻举妄动,这个人武功高强,常人难以战胜,我们先等他们到达再说,而且三公子也在前来的路上,相信不久便会到达。” 冥中月一匹快马,马不停蹄,他要快马加鞭前往玉基城,后有追兵穷追不舍。这些人正田采苓的手下舞罗,虽舞罗之中缺了一位笛罗,却有另外一位琴罗将之替代。在依族之中或者有很多这样的人,活着就是为了让六合阵不管失了谁都能成型。 这六合阵非常厉害,冥中月也算领教过,所以也没有与他们正面交锋,只是这些人一路穷追不舍让冥中月极度不高兴。舞罗之中的七人武功都不弱,轻功也是厉害。冥中月在他们手中逃脱过一次,也重伤过他们一次,面对冥中月他们也非常小心,只是主人有命,要将冥中月生擒。冥中月也相当惊讶这些人对他的执着。 马皮在崎岖难行的道路上奔走了几个时辰,由于速度太快马蹄陷进了泥潭之中,冥中月来不及反应从前方摔了下去,他脚下借力,在地上滚了几圈还不至于太过狼狈,只是这瞬间变化舞罗便已经追上来,将他围住。 第九十章:冥中月的怒火 他们所站的阵型与从前并没有变化,从不单独行动的七人,仿佛只有一颗心。 “这次你们又想做什么?” 说起来舞罗在冥中月手中已经有过好几次的失败,冥中月虽然不想遇上他们,但也丝毫不示弱。冥中月一早便知道此次行动危险重重,早已经弃了耍帅的扇子,手中握的是杀人的利器。这柄剑是皇上新赏赐给他的宝剑,还未有开封。他笑起来,那么就用他们的血来为他的宝剑开封。 “我家主人有请。” “本公子很忙。”现在他赶时间,这些人没完没了让他很不痛快。冥中月手中的剑如一道闪电出鞘,剑身光滑,剑刃锋利。冥中月手中有兵刃比之从前有了更大的优势,即便是在七人的六合阵之中也能丝毫不落下风,他毕竟只是单独一人还是在六合阵之中受了一些伤。近在眼前的大树后有一男子,看着这一场好戏脸上的笑容好看至极,他抱着双臂,倚靠在树干之上,样子惬意,身后的好戏光是用耳朵听便知道精彩极了。 冥寒落身体不能动,口不能言,他看着冥中月与舞罗的战斗不敢眨眼,虽然看起来势均力敌,但六合阵难以破解,早晚会消耗光他的体力。冥勤香知晓他焦急,但只让他看着。他们本只是恰好经过而已,可没有心情专程来看好戏。 不过不巧的是忽然之间一道浅色身影入了战局,大大改变了局势。来人是沙幕绝,他本是往玉基城赶,没想到竟然会在这荒无人烟之地听见打斗声,见围攻的人是冥中月他未做丝毫考虑便入了战局。冥寒落见沙幕绝的到来大大松了一口气,冥勤香见没有好戏可看便也不想继续呆起来,抓起冥寒落的后颈瞬间便消失在大树之后。站在一旁观战的白净只见一道白影晃过,一块血色的玉佩掉落在地,她上前拾起地上的玉佩,默默看在眼中但并没有声张,如今不宜让冥中月与沙幕绝分心。 沙幕绝与冥中月皆是拼尽了全力,心中狠戾,手中剑充满了杀气,他们虽然没有破解之法,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任何厉害的法阵也是狗屁,他们虽然不具备绝对的强大力量,奈于心中力量强大,冥中月手中的剑如同拥有闪电之力,让舞罗之中七人感到丝丝麻痹,只是这微弱的弱点让他们找到空隙,手中的剑沾上了抱琴的女子心头的血,见这女子身体,其他几人虽也有溃败之势,但这次他们并没有溃逃,而是抱着必死之心也要完成任务。 “没想到你竟然毫不怜香惜玉,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沙幕绝见冥中月剑上的血忍不住调侃一句,这一次冥中月没有如往常一般的奚落回去,他的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紧绷的面容之上满是杀意。 冥中月将剑竖在眼前,手微微一侧,剑锋泛出莹白的光,一道修罗斩生生将六合阵劈开,这一击似有开天辟地之能,竟然在山中引起了微微的振动,更是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沟壑。沙幕绝算是见识到了冥中月的火气,不过心中倒是觉得好笑,这人怎么专喜欢欺负女人。一道修罗斩之下斩断了一人的头颅,如此不成形的五人更容易被击败。见如此败局,其他五人也不敢在坚持,纷纷弃队友的尸身逃之夭夭。 白净见敌人溃逃立即跑过来问道。“你们没事吧。” “无妨。”冥中月非常明白,要是没有沙幕绝的到来要打过他们恐怕不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正要前往玉基城。” 白净将刚刚从地上捡起的红玉握在手心摊开在冥中月与沙幕绝眼前。“刚刚有一个白影一晃而过,这是他们遗落下的。” 冥中月见到此物竟然大惊失色,慌忙从白净手中将之抢了过来。 “此物是?” “这是落儿的东西。”那么刚刚落儿也在此地,冥中月重重一拳打在树干之上,心中愤怒而又沮丧。“落儿离开之时,父皇只给了他这一件东西,并嘱咐万万不可丢失。” 此玉如血一般鲜红,串在红色同心结之上,这同心结乃是用千年红蚕丝通过繁琐的手法编成,看起来十分珍贵。这红玉乃是祖母血玉,世间罕见。 “那么刚才那个白影便是他们。” “追。”冥中月没征询沙幕绝及白净的意见,率先行动了起来。沙幕绝见他难得的急躁只能摇头不语,但也没有迟疑跟了上去。倒是白净觉得自己失策,跟着沙幕绝她已经好些天没有好好休息,这一段时间一直都是赶路的状态。要知道她好歹也是灵昊的公主,从未受过这份罪,不过在这深山老林之中,她不跟着沙幕绝让她觉得慎得慌,还是追上他们为好。 这一路追寻竟然毫不踪迹,似乎他们并未留下任何痕迹。他们很快便到达了玉基城的地界,虽然修尘殇在玉基城已经相当低调,但还是被西家掌握了行踪。如此可见这西家在玉基城的根基当真牢不可破。 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何况西原之死让西家断了香火,此时西宏虽然明面上并没有追究什么,但私底下却一直没有放弃追杀凶手,连这蜀芳阁的老板他也已经派人调查良久。 冥中月与沙幕绝进城的时候西宏正派人包围了蜀芳阁,里面的绣娘大多乃是良家妇人,从未见过这种阵势被吓得乱了方寸,好在明老板还算镇定。蜀芳阁外围了许多看热闹的普通百姓,这西家在玉基城只手遮天,本以为这西原一死可以让西家安分一点,却不知这当爹的因为儿子的死脾气变得十分暴躁,又因为皇上的责备撤出了他的爵位,他便将此屈辱降罪到下面的老百姓身上,越是放肆。 百姓们都是叹息不止,不知这蜀绣坊又是怎么得罪了西宏,让他如此大动干戈。 “将贼人交出来,否则我踏平你这小小蜀芳阁。”蜀芳阁大门紧闭,门前站着一位娇弱漂亮的女子,女子长身而立,不卑不亢,面对西宏也丝毫不弱。 “奴家已经说过,蜀芳阁没有您要找的人。倒是贵家公子,往常到蜀绣坊之中调戏绣女,我们老板说待他归来必然要向贵家讨一个公道。” 第九十一章:蜀芳阁 提到西家公子,西宏更加愤怒,他西家唯一的儿子竟然会死在异乡,连尸身也受到羞辱。“你一小小丫头竟然不识抬举,哼,我今日便要见识见识蜀芳阁的老板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住口,蜀芳阁的老板岂是你们能够随意评定之人。”如此过激的言行让西宏怒不可遏,虽然他现在没有侯爷的爵位,但在玉基城也算一方霸主,腰财万贯,生意遍布大将南北,连这玉基城的一方官员都不敢得罪于他,今日这小女子竟然敢挤兑他。 “来人,抓住她,冲进去给我搜。”西宏虽残暴,但好歹不喜欢伤女人,不过如今实在是这女子将他惹怒。 “住手,你如今已然不是侯爷,如此胆大妄为,不怕官府怪罪?”冥中月从人群之中缓缓走出来,登上蜀芳阁的三步台阶,立于大门之前。他刚才心中还透着一口闷气,没想到又有人撞上来,心中难免不快。 “此人杀我稚儿,断我血脉,此仇不共戴天,识相的就不要多管闲事。”西宏没有太过在意这身着玄衣的年轻男子,以为他乃是想要英雄救美并未高看,便也大喝了一声。 “好一个西宏,西原在国丧期间强迫红尘女子卖笑逗乐,此乃大不敬之罪,竟还敢口出狂言,掘当朝太子之墓,此乃诛九族之罪,本王倒不知西家竟然还敢大张旗鼓为其子复仇,恬不知耻。” “你……你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充王爷。”西宏身为国舅,对朝中动向随时保持着警惕,他并未听你朝中有一位王爷会出现在玉基城。所以想当然的认为这位自称本王的不速之客乃是他人假冒。 此地发生动乱,老早便有人前去禀告官府,官府见是西家的人也不敢得罪,看得百姓口诛笔伐,连连叫骂。如今竟然出现了一位王爷,让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本王倒不知道西侯爷如此健忘,额,不对,已经不能叫你西侯爷了。”如今朝中除了启王之外,唯还有一位闲王。西宏就算能够想到闲王,但也并不会承认。 但看热闹的百姓却相信这位看起来高贵的公子便是当今王爷,竟然齐齐下跪叩拜,一时之间独留官府的人及西宏的手下站着身子。 “杀了他。”西宏又气又急竟然对手下下达命令要除去这位王爷,简直胆大包天,自寻死路。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他拿出随身令牌,一声号令。 “西宏胆大妄言,竟企图刺杀当朝王爷,此乃诛连之罪,给我拿下。”见到令牌,官府知这位真是当今王爷,不敢有丝毫怠慢,欲将西宏擒住。西宏虽然已经无法无天,但还是心思明了,也不敢反抗便被擒住。 “将他关进大牢,此事我将亲自上述于父皇,绝不轻饶。” 冥中月转身走进了身后的蜀芳阁,大厅之中人大多,今日的遭遇明老板便让绣娘都回了房,见到冥中月大步而来,明蓉立即上前迎候。 “见过主人,主人一路可还安好?” 冥中月扫了一眼屋内的人,一双眼睛停留在修尘殇身上,他的眼神不善,迸射着寒光,修尘殇心想大概是因为寒落为他而受伤之事让冥中月不痛快,便可只是微微垂着头不敢看他。冥中月并非恩将仇报之人,修尘殇本救过他一次,他也知道此人值得信任,但他现在心情不好,给谁都没有好脸色。 沙幕绝见他面色凝重,知晓他是担忧冥寒落之事,但现在多想也是无疑,何不重长计议。 “在路上遇上了舞罗的杀手,心情难免受到影响,无需管他。”沙幕绝笑容妍妍的说道。冥中月走到主座上坐下脑中还在思索问题并没有说话。 “主人可有受伤?”听说在路上遇上了杀手,明蓉难免担心与他。快步走到他身边想要确认他是否有受伤。 “无事。” 沙幕绝见他心情低落便也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你在想什么?” “那个老女人到底想干什么?她千方百计想要抓住我与落儿,如今落儿下落不明是否落入了她手中。”冥中月有理由相信那个女子凶残狠辣会伤害冥寒落。 沙幕绝想起那个男人,他虽然很不想承认那个男人。“他并没有落入那君夫人手中,而是被冥勤香带走了。”沙幕绝一直不承认自己的身份,索性直接用名字称呼那个男人。 “谁?” “是他,你说过我与他长得很像,并且眉梢都有一颗红痣。” “他不可能还活着。”冥中月从未想过冥勤香还活着,这些已经死透了的人为何总是阴魂不散? 沙幕绝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他跑得比猴子还快,看起来还活得不错。但他们的确是朝这个方向而来,想来也是要去往紫竹林。” 沙幕绝知晓祭祀之事,而冥中月也并非傻子,他一直以来在江湖游走,埋下了许多暗探,从各处也查询到一些蛛丝马迹。但两人并没有明说,何况此时还有外人。 忽然有人从屋外匆匆而来,来人便是刚才站在门口的女子,她匆匆将手中信件递给明蓉,看起来十分重要。明蓉没有迟疑便递交给了冥中月。 信件之上只有短短的几个字,只看了一眼,冥中月便怒了,他一掌拍在桌上,一声巨响。冥中月的身体一晃便从众人眼前消失了,沙幕绝一见大事不好便也急匆匆追了上去。而其他人看着两人一晃而过的身影还未明白事情的原委。 “发生什么事了?”文殊兰见两人忽然消失好奇心之下询问道。 “刚刚在来的路上,本可寻到袭人公子,岂料被敌人缠住身,让他们失了踪迹,闲王殿下一直心里不痛快。” 冥中月一向冷静,对于诸事也是了然于心,但他却一直对君夫人之事不得要领,他不明白君夫人到底想要干什么,但他知道君夫人执着于冥氏血脉。如今她的手已然伸到了整个冥氏。信件之上所说的内容他的皇兄失踪了。冥中月不作他想,料想定是君夫人搞的鬼。 第九十二章:兄弟相遇 沙幕绝难得见冥中月失控至此,追出去却不见了人,他只能气馁的回到蜀芳阁,只见他一人归来大家都很是担心。沙幕绝无奈,只能表示自己尽力了,这冥家的人都长了一双翅膀,反正他一次都没有追上。 “你们也不用担心,他行事向来稳重,应该只是想要发泄一下。”沙幕绝虽想得天真,但他心中还是有些担忧。直到一天之后依旧没有他的消息沙幕绝心中才开始有所计较。从此地去往紫竹林快马加鞭也要好几天的路程,但是如今离祭祀之日时间将近,沙幕绝知道他可能等不回冥中月了。 当时冥中月收到手中来信,得知自己的皇兄也被君夫人抓住了,他心情气闷,到了这里他才想明白,这个君夫人不单单只要他与落儿,而是要皇家的所有皇子,而这信件竟然是君夫人派人送来让他单独赴约。 他见到了君夫人本人,这是他第一次面对这个幕后主谋。“你擒我皇兄想干什么?” “你放心,只要你父皇听话,我不会伤你们性命。”此话说得仁慈,但冥中月颦着眉,眼神有一瞬间的僵硬。 “你们想复仇?”冥门与依族世代仇怨,作为依族末代的子孙君夫人想要复仇也无可厚非。 但君夫人并没有承认这件事,虽然她也的确是为了复仇。君夫人本不想将他们都抓来,这让他损失了好几位心腹,只是能够知晓此事的人只有祖离与当今皇上,祖离身为紫竹林的主人是个老顽固,君夫人从他口中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只能用计谋将整个冥氏的皇子都抓来。到时候来一一验证,谁才是这次祭祀的祭品。 “想来你应该也知晓关于冥氏百年一次的祭祀,祭祀马上就要开始,所以就劳烦你与我们走一趟。” 冥中月嗤笑一声。“原来如此,你是想要破坏祭祀。”如此冥中月想通了一点。“如果你要破坏祭祀活动直接杀了我们才是上上策,否则途生变故可麻烦了。”冥中月知晓他想要破坏祭祀必然是要破出封印,如此必然需要冥氏血脉,所以君夫人不敢杀害他冥氏任何一个人,因为她不知晓到底要谁的血才能破除封印。 “劝你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免受皮肉之苦。” “可我这人最不喜欢被人命令。” 冥中月时刻保持着警惕,做出防备的姿态。他的身体本就疲惫,外加上这个女人十分厉害,还有他身边的老女人晓梅也是虎视眈眈,冥中月很快便败下阵来。 “三哥。”冥寒落一声惊呼从旁边冲了出来,而冥勤香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热闹。冥寒落发现自己遗失了祖母血玉,央求冥勤香随他一同寻找,冥勤香得知此玉是冥祈然所赠便心软随他前来寻找,没想到玉佩没找到又遇上了冥中月。 冥中月见到冥寒落心情激动,微一失神挨了君夫人一掌。虽说君夫人是冥寒落的外祖母,但她对冥寒落无半点仁慈之心,冥寒落对她也无敬爱之意。 “三哥。” “落儿,你为何在此?”冥中月身体受了一掌,胸中闷痛,他从冥寒落的身侧看过去,见冥勤香抱着手臂一脸和善,还朝他笑了起来。这人的确与沙幕绝长得非常相似,特别是眉心的那一点红痣。 冥勤香放下手臂款款而来。“夫人何必与小辈一般见识。”君夫人也只是轻瞟了一眼冥勤香,看起来两人早已经相识,只是口不对心。 “冥勤香,做好你自己的事,其他的不用你操心。”君夫人与冥勤香达成了某种协议,那么这两人便是一伙的,冥寒落竟从未往哪个方向想过。他与冥中月对视一眼,便也交换了一个意识,今日在这两个人手中他们万万是没有办法逃脱的。 “你和他们是一伙的。” 冥勤香也不否定只是说。“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我们共拥仇人,这里联盟。” “你也想要解除巽河的封印?”冥中月便也不怕巽河之事被暴露,这两人应当早已经对巽河了解彻底。只是冥勤香难道也想解除巽河的封印,如此让天下大乱,大概也是报仇的一种方式。 冥勤香一如既往的笑着,他面对君夫人言道。“这两个孩子便交给我,你去办你该办之事。” 两人达成了一定的协议,君夫人目前对冥勤香还有颇为信任,只是多看了冥寒落一眼便带着晓梅离去。 见君夫人离去,冥中月才担忧起冥寒落,将他全身上下看了个遍。这一段时间想必是吃了不少苦,脸都便小了。 “落儿,你有没有受伤?” “我没事。三哥,你可有受伤?” 冥勤香见这两兄弟一副兄弟和睦的样子便也想起他与他的皇兄从前的相处,原本他们之间也拥有着深厚的情感。 “好了,走吧,如果你们惹我生气的话,大概就要受伤了。”这一点上冥寒落从来都不怀疑,这个男人阴晴不定,难以捉摸。 此后漫长的路程,冥中月将冥寒落照顾得极好,但就是不同冥勤香多说几句话,三人徒步走在蔓延的大山之中,冥勤香有的时候会问及有关冥祈然的问题,冥中月并不会回答太多,他也不让冥寒落同他说话。 前方是葱郁的山林,起伏绵延不绝,一眼望去竟然那般静谧。如山中少女,静谧中透露着几分神秘。紫竹林地处偏僻之地,大山深处,四周被林立的高山围绕,处处险恶。紫竹林的外围是松竹交错的茂密丛林,林中有一条白石路,沿着这条路一直向上翻过一座大山便到了紫竹林的地界。紫竹林之所以叫紫竹林是因为这里的竹林非一般的竹林,这里的竹林是紫色的,千千万万,起伏不定。 绿水萦绕竹叶成紫,绵延山地青鸟不绝,映入眼中的景致依旧,紫竹在风中轻轻晃动,宛如充满活力的精灵,在风中翩翩起舞。 “这是怎么回事?”紫竹林的阵法已经被破,竟是门户大开直通心脏。冥寒落从未想过会迎来如此变故,他顾不上冥中月与冥勤香匆匆的跑了进去。要到达紫竹林的内里有很长一段路程,越往深处,情况越是糟糕,几乎所有的阵法都被破坏,有的地方甚至被修改,冥寒落也费了很长时间才将之解除。几名身着白衣的紫竹林弟子躺在地上,地上没有打斗过的痕迹。 这几个人都死了,一招毙命,闯入者是个高手。紫竹林的阵法在江湖上名声响亮,无人能破,从来无人擅闯紫竹林,能破者只有紫竹林之人。遍地尸体,血迹斑斑,紫竹林的奋力反抗,场面混乱,厮杀声沸腾。 谁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这场毁灭性的灾难是紫竹林的覆灭之战。到处都是厮杀,一个个年轻对未来聪明憧憬的生命在坚硬的刺刀下丧生。能够避开紫竹林的阵法安全进入,而且还篡改了所有的阵法,分明就是有人里应外合。 而如今场面混乱,却不见紫竹林的主人祖离现身。前方的险恶犹如一口张大嘴的狮子口,露出尖锐的獠牙,发出狮吼般震耳欲聋的声音。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味被风带到很远的地方。 冥寒落看着这满目疮痍,心中悲凉。 第九十三章:紫色的竹林 沙幕绝告知修尘殇及萧时臣他们目前的境况,决定立即前往紫竹林。他并不赞成让修尘殇及萧时臣跟着他一起前往紫竹林,这毕竟是冥氏皇族的私事,外人不得干预。只是听了沙幕绝的一席言语修尘殇便是无论如何也要前去。他弄丢了冥寒落,无论如何也要亲自找回来。 萧时臣有些犹豫,像他这样的人最不适合打架的场合,见他有所犹豫,还没等人给出意见,文殊兰便先有不满。 “师兄,这种时候更应该为朋友两肋插刀,何况你还带着使命。”文殊兰大概只是觉得好奇,并没有意识到此行的风险性,要知道他们面对的人个个都是高手,连冥寒落,冥中月都奈何不得。 “好吧。” “你们不用勉强,此行凶险万分,有可能会有性命之危。”沙幕绝说得认真。转而他对白净说到。“你回灵昊吧,此地去往灵昊路途并不远。” 白净深知,沙幕绝出说出此话说明此行确是凶险无常,否则以沙幕绝的性子又怎会让人退避。但白净心中还是有些高兴,如此说来沙幕绝对她还有几分关心。人都是有感情的,何况与白净相处了一段时间,沙幕绝自认并不讨厌白净,但要说喜欢那是万万没有的。 “这不像你会说出的话,你放心我有自保的本事。”白净自信的说到。“他们两人都去,我又怎会退避。” 沙幕绝并不是心慈之人,既然有人愿意前往他便也不多言,几人便准备前往紫竹林。只是修尘殇留下了万春及万钧爷孙两人,并拜托明蓉多为关照。 越靠近越不安,越是安慰自己越是惊慌,修尘殇被自己这样的反应惊得一身冷汗。前方便是紫竹林,紫竹挺拔枝叶茂盛,在风中有条不絮的摆动着婀娜多姿的纤细腰身。这是个能够吞噬血肉的竹林,不管是人还是飞禽擅自闯入都难以逃脱被吞噬的命运。只是此时这个紫竹林的感觉似乎充满了杀戮和血腥。 微风吹荡着山地,一波一波的起伏在昂然大地间,如同紫色的浪花别是一番生机盎然。芬芳了粉色的桃花,绽放出耀眼的光芒。静静流淌的河水中闪耀着璀璨的光芒,点点血红和着满山的桃花一同点缀了这个充满神秘的大地。 静静开放的花啊,是否看见了那些忽然失去的鲜活生命。 本以为要经历百转千回,可他们并未触碰到任何阵法,直到他们以为他们已经走到竹林的尽头。忽然之间天旋地转,地动山摇,本是生长在地下的树根竟然开始移动,恍然之间修尘殇便不见了踪影。 修尘殇狼狈的行走在林中,毫无方向感的在竹林中穿梭,什么都没有,除了紫色的竹,除了抓不住的风,这里什么都没有,在这茂密的紫竹林中连一声鸟鸣都听不见。这样的世界让修尘殇一阵一阵的心惊胆战。好似被时光遗忘的角落,连生命都不存在。 冷静,冷静,修尘殇不断安抚自己不安的心,平静下来,闭上眼专注的倾听细微的划过耳际的声音,风吹动竹叶的沙沙声,似有似无的流水声,夹杂在风中的竹的优雅香气和淡淡的桃花的香味。 修尘殇移动脚尖身体轻盈上升,踩在竹节之上,身体奋力向前冲刺,手中的剑发出几声嘶鸣,斩断忽然移动不止的竹节,竹叶漫天飞舞,忽然眼前出现一片一片开得娇艳的桃花,一条蜿蜒的溪流潺潺的流着清澈的溪水,水上有一架木桥。 修尘殇茫然的望着四周,走上那座孤独架在河上的木桥。忽然木桥剧烈摇晃,仿佛整个大地都在颤动,修尘殇重心不稳从桥上掉下来,在脚沾到水的一刻,借助着水的助力踏在水上借力落在岸边。 放眼望去,木桥依旧在那里,什么都没有改变。他不会忘记,这里是紫竹林。 开得璀璨的桃花在修尘殇靠近的时候好像被授予了生命般,看似没动,只是他每走一步都感觉到有桃花的花枝在收缩和伸展,仿佛是害羞的静女,对心仪的对象忽近忽远的触碰。修尘殇没在意这种现象,只是一个劲的向前走,不知这个桃花林有多大,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头。 一路跌跌撞撞,好似已经过了太久,修尘殇气虚喘喘的停下脚步,放眼望去,依旧是开得娇艳的桃花。他失了耐心在这桃花林中乱窜,举剑胡乱砍去。他这样的杀气和混乱的气息触怒了桃花林的清新优雅,桃花也变了模样,一片片粉红色的花瓣宛如一个个杀手尖利无比从四面涌来朝修尘殇刺去。脸上,身上,手上全是被划破的血印,一道道伤口不断掺出血红,直到他无力而倒在地方才停下攻击。四下恢复平静,只留修尘殇粗重的喘息。 他睁着疲惫的双眼,倔犟的动了动手指,全身很痛,即使如此还是无法盖过心头的担忧。他不知道其他人可还好,不知道冥寒落可还健康。但是此时他相信闯入紫竹林果然不是一般人敢做的事情,处处透着杀机。 “可恶,难道说这里的阵法是通过声音控制的?”修尘殇这才发现只要他静静的不动,阵法便不会攻击他。如此的话,只要轻功够好,便能快速通过。他撑起难受的身体,静静的吸了一口气,系紧了腰带,鼓足了劲,向前冲去。 修尘殇加快了脚步,可前方的场景却是让他的心一紧。血腥之气在空气中散开,刺激着耳鼻,再看已是一片残破之象。 随处可见的凶险,从未有人想过会发生在这一片与世隔绝的祥和之地,地上残刀断剑,血涌三尺。修尘殇不敢停留,这里既然已经生变那冥寒落岂不是十分危险。 修尘殇看见飞沙走石一片,刺激着他的视线,战中两人各自被震开,退出冲击范围。而这两人竟然会是晓梅与君岚。但场外的另一个人却是修尘殇万万想不到的人,竟然会是自己的父亲。 “父亲。”修尘殇虽然很是意外,但他还是有些高兴,听说神裔宫发生了一些变化,他还有些担心修流陌的情况。 看见狼狈的修尘殇,修流陌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你来此做什么?”修流陌对于修尘殇出现在如此凶险之地有些不满。 “朋友有难,孩儿不可不来。”听他所言有几分担当及胆识,修流陌也不多言。 晓梅及君岚本事主仆之别,只是如今君岚固然违背君夫人的意愿,让晓梅很是不理解。她既然身为主人的婢女便也生死不论,只认一主。 “小姐这是何故?” “梅姨心中自是清楚又何故要问我缘由,既然母亲执意而为,只能怪女儿不孝。”君岚心中有无限的挣扎,一方是爱人与孩儿,一方是母亲及族人,她自认他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既然如此那么得罪了。”晓梅固然不敢杀了君岚,但将她制止在这里的本事她还是有的。 第九十四章:冥祈然 晓梅与君岚的这一场比试,是她们之间的事情,外人并没有理由插手。无论如何晓梅终究是年纪大了,体力上她已经开始衰弱,最终她胜不了君岚。 “梅姨,你放弃吧。” 晓梅用毅力支撑着残破的身躯,一张苍老的脸上沟壑遍布,她的双眼已经失去光彩,只是用黯淡的眼睛看了君岚良久。她看着君岚长大,曾经的她意气风发,励志要做女中豪杰,闯荡江湖,如今的她已经收起锋芒,做了母亲,一心为了孩儿。 “罢了,我阻挡不了你,你们去吧。” 君岚凝视着她有些佝偻的身躯,坚决的越过她去了紫竹林的深处。 紫竹林之中有一处禁地,连门中弟子都不曾靠近。这个禁地处于紫竹林的最深处,禁地之中并不如外面一般长满常青树,那里只有荒石和一条血红色的长河,这条血红色的长河就如同一只吸血怪物,滚滚流淌,散发着刺鼻的血腥气,这条长河便是巽河,是用羽庭族族民的鲜血汇集而成。巽河是在山中开凿,两岸的峡谷高耸笔直,将它紧紧夹在中间,它形成一个圆形,包围着一座小岛。 越是靠近禁地,草木越来越稀少,靠近巽河竟是寸草不生,只有荒石袒露。 前方的悬崖边有一个人,他一身黑色衣袍,腰带上秀精美的飞龙在天图案,似乎是被墨汁熏染的柔顺发丝,犹如飞天瀑布一泄而下,他的手中有一柄宝剑,剑虽未出鞘但却让人看见它闪烁着血红的光芒,那剑竟是玄光。男人听闻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那是一张惊才绝艳的脸颊,一头墨发在风中狂乱飞舞,有意无意的在他胜雪的肌肤上轻扫。他双眼沉静,看着那个人刚毅成熟的脸颊脸上无喜无悲,修流陌感觉到自己的心在颤动,连手指都抖个不停,几乎让他忘记时间年岁,他以为他又回到了那个风华正茂的年纪,他们还很年轻,一同携手闯荡江湖,为了自由去往很远的地方。他看着冥祈然依旧好看的脸颊,半响才露出一丝浅浅的笑容,眼中只有他不变的容颜。很长一段时间他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冥祈然的样子,他已经不愿去回想他们之间的纠葛,但这一刻他才发现,即便岁月长流他依旧无法忘记曾经深爱的人,他唯一放在心上的人。 修流陌想起他们初次相遇的场景,那个时候的他只是一个风流不羁的野小子,就像一条小船在江湖随处飘荡,想要厮混过两年的流放期,他姑且将那种如同驱逐的试炼当作是流放,他想他就这样浑浑噩噩的在江湖游荡两年的时光然后回到墨立山,继承神裔宫,他很自信的认为他不会触犯神裔宫的任何法则,只要他不将任何事任何人放在心上,他将是神裔宫唯一自由的宫主。可惜他风流归风流竟然调戏到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的冥祈然身上,他当时只是喝多了酒,抓着冥祈然便喊美人,被冥祈然甩手丢尽了荷塘之中。他在冷水中清醒过来,仰望着站在岸边俯视他的男子,他就如同一轮白月光,盖住星辰的光芒,让他再也移不开视线。 为此,他开始变得殷勤,对冥祈然死缠难打,最终他赢得了美人归。他以为他们能够相守生生世世,可他们将这世间的苦难一一尝遍,也没有改变既定的结果。如果他们都是普通人那该多好。修流陌因为背德爱上男子而又失手杀死宫中护法而触犯神裔宫的法则,他被冥祈然一剑刺伤胸口,醒来之后的事情便再也由不得他控制。 往事已过,再见心中想念之人仍觉十分开心。修流陌还没来得及迈步向他靠近,冥祈然转身身姿轻盈的从崖上飞驰而过。 “祈然。”修流陌大声呼喊他的名字,匆匆的冲向悬崖,只见冥祈然触动机关,从石门穿过,很快便消失了踪迹。君岚惊慌的喊住修流陌,冲上前去将他抓住,才让他躲过掉进巽河的可能。 “父亲,你认识寒落的父亲?”修尘殇惊讶的问,而听闻他的话,修流陌才惊觉到原来那孩子竟是祈然的儿子。他要走了修尘殇手中的玄光剑,而又将夜吟送给他,如此将原物归还,他这是恩断情绝的意思吗?想到这里,修流陌心中更是急迫,他想要将当年的事情解释清楚,他不会在被神裔宫束缚,他已经没有顾虑。 “小修子,你不要冲动,这是羽庭族的禁地,除非冥氏的人带领,否则我们过不去。” 巽河看似无恙,其实河上有一道薄薄的网,形成一道似有似无的结界,寻常人根本看不清,只有拥有冥氏血统的人才能穿过。 君岚不想修流陌冲动犯下大错,她从地上捡起一块碎石头扔过去,石头遇上结界被反弹回来,力度异常强大,石头反弹回来在地上擦出一道火花,撞在身后的大石头上才停止。见此结界如此凶险,修流陌虽不硬闯,但内心却更加担忧。 “父亲,我与同伴在林中走失,相信他们很快便会赶来。沙幕绝乃是寒落的表兄,他一定可以带我们过去。” 沙幕绝在三人的期盼中姗姗来迟,他们在林中消耗了一些时间,当发现修尘殇消失的时候还很是担忧,却不知他已经提前到达巽河。 而此时禁地之中的场面却异常险恶,冥祈然一个人,一柄长剑如同一场单刀赴会的鸿门宴在等候着他。此禁地是冥氏用于祭祀的场地,穿过长石门一条长长的隧道直通祭坛,它四面被大石围绕,石头上用鲜血绘制着复杂而又古老的符咒,因年代久远,红色的血已经变成黑色。祭坛之上有一个圆形的祭台,围绕着祭台的是九步石阶,祭台被打磨得非常光滑,上面雕刻着讲究的图案,形成一条一条小小的沟壑,向四方蔓延。君夫人未带多少人来此,她身后只有两个高大威猛的男人,一身异装打扮,脸上纹着刺青。 冥勤香看着他一个人孤寂的身影,脚步稳健的一步一步走来,每走一部都仿佛踏在他的心上,让他异常难受。 他露出几分嘲讽的笑。“皇兄,终于又见面了。” 冥祈然望着他的儿子们,他的四个儿子被捆绑着,原本高贵的身姿如今狼狈不堪,他们终于也尝试到了失败,尝试到被别人掌控着生命的滋味。他默默的看着地上被摔碎的祖母血玉,只想着千般计划始终赶不上世事的无常。 “放开他们。” “皇兄可真是一位好父亲,也不过问一声我这位皇弟为何还活得滋润,开口便是你的儿子,这可让我很不开心。” 第九十五章:祭台 冥祈然本对冥勤香怀着满腔的恨意,可如今他却发现自己丝毫恨不起来,他们原本是一队感情笃厚的兄弟。到了如今境地,他已经没有心力再去追究什么过往,一切便在今日落幕吧。 “我没有兴趣知晓。” 冥勤香心中悲愤,他在冥祈然的眼中变得比一个陌生人还不如,他不过就是爱上了自己的兄长,他只是爱上了一个人何错之有。 冥祈然的一双眼眸无喜无悲,将视线看向君夫人。“夫人如此大费周章目的何为?” “告诉我谁是解除封印之人。”君夫人直接说出来意,冥祈然听了她的话脸上露出残酷的笑容。 “夫人可知解除封印之后的后果。” 想他羽庭族千百年来不断牺牲性命就为了封印这个怪物还天下安宁,如今终于轮到他的头上,按照祖制他将亲自将自己的孩子送上祭台,流尽他的血,将他的灵魂困于巽河之中,永不超生。而这个世界上,却有那些不知死活的人千方百计想要破坏封印,来达到扰乱世间的阴谋目的。他忽然找不到要保护这些人的理由,想来真是可悲。 “千年之前,羽庭族的祭司占卜出千年之后有一子身为阴阳之体能破巽河之封。”他有片刻的沉默然后又说到。“又有一子为至阴之体,可以己代巽河之灵,永不可破。” 冥祈然向前走了几步。“夫人猜这中两人到底是谁?” 君夫人手下的两位大汉将刀架在冥寒落修长的脖颈上。“我没有耐心听你废话,否则我便杀了他们。”君夫人并不擅长与人玩游戏,并且她现在也不喜欢玩游戏遂出言威胁道。 “老女子,有本事你就动手。”冥中月早已经受够了这个老女人,一声大骂。 冥祈然反而笑了笑。“夫人可要小心,我的孩子们可都拥有羽庭血脉,他们的血都可以加固封印,在这祭祀之地可不能见血,否则祭祀就会立刻启动。” 君夫人虽对冥祈然的话半信半疑,但她不得不让身后的人放下武器,以免当真开启了封印,让一切功亏一篑。 “我再问一遍,到底是谁?即便是不见血我也能让他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父皇,不要告诉她。”今日他们兄弟必然有一人要死在祭台之上,无论是谁都是一个残酷的打击。不满于冥耀月的多话,君毒人一拳打在他的肚子上,痛得他咬紧牙关微弯下了腰。想他堂堂皇长子,从小受到多方爱护,何曾被人如此欺负过,虽然身体受辱但心向仍旧不屈。 “皇兄。”冥阳恒见冥耀月痛白了脸色焦急的喊了一声。 冥祈然将一切都看在眼中,他的一双眼睛静静的,毫不波澜。“我可以告诉你,不过你必须立即放开他们。” 君夫人没有说话,而是抓住冥寒落的衣襟让人扔上了祭台。一切来得突然让人防不胜防,甚至没有时间让冥祈然做出反应冥寒落便被扔上了祭台,一身闷哼,痛到了骨子里。 “落儿。” “你这老女人,有本事就冲我来。”三位皇子见冥寒落被甩了出去个个都非常激动,但被捆住的双手却难以挣脱开。 只有冥祈然知晓一旦进入祭台便不可能下来。他看着冥寒落心中已经做出了决定,只是静静的看了他半响然后侧回了头。 “你休要以为我很好糊弄,如果你不说我便将他们都扔进这祭台,让冥氏绝后,你没有选择。”君夫人见冥祈然不为所动又伸手抓住了冥中月。 “是我。”匆匆赶来的沙幕绝大喊了一声,他虽然还没有搞清楚状况,本来他早已经答应了冥祈然要代替冥寒落上得祭台,所以便胡乱喊了一句。 “不可能。”君夫人看向沙幕绝,眼神犀利泛着杀气。 “你又知道什么?凭什么说不可能是我,夫人猜猜会是谁?与其胡乱猜测还不如相信我。冥寒落身为至阴之体,他的血只会让封印更加牢固,夫人第一步便走错了。” 沙幕绝嘲笑的看着君夫人,君夫人眼神凌厉。“哼,你非冥氏嫡传血统。” 太阳行至中央,但天空之中又出现了一轮圆月,本是浅淡的黄色,渐渐的变成了红色。君夫人看时间快到,将冥中月扔向祭台。冥祈然脚下用力,飞身而起将冥中月拽了回来,两人落在祭台的三步台阶之上。 “父皇。”冥中月惊讶的看着冥祈然,冥祈然用剑砍断将他捆绑的绳子,交给他一张捆绑得规整的画卷。他并不知道是什么,机械的将它接到手中,抬头就看见冥祈然露出几丝悲伤的笑容。 “父皇,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四弟。”冥祈然伸出手摸着他的头顶,冥中月从前从未感受过父亲的关爱,一时之间竟红了眼眶。 “你们都是父皇的骄傲,你们的性命对于为父而言都一样重要。”此刻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父亲。 跟在修流陌身后的君岚看见了祭台上狼狈的人儿,正是她的儿子。她一直以为她已经失去的儿子,却不知他还活着。此时此刻正面临死神的降临。她回头看向她的母亲,君夫人的眼神并不闪躲直面她的质问。她知道她的母亲早就知晓她的儿子还活着,只是没有人告诉她。 “落儿,我的孩子。”她红着眼眶不顾他人的阻拦冲向祭台,但这祭台有符咒封印,外人根本无法靠近,还未靠近台阶便被结界挡了回来。 冥寒落仰躺在地上,他偏过头看见了他的母亲,他已经许久不曾见过的母亲。 “母妃。”冥寒落的声音很轻,他常常想起母亲,他想要如同小时候一样扑进母亲的怀中,可他好不容易再次见到母亲却无法靠近她。 修尘殇也看见了祭台上的人,他脸色苍白,看起来十分虚弱,绳索捆绑着他的身体,让他十分无助。“寒落。”修尘殇奋不顾身的冲过去同样被祭台的封印抵挡着。 “别怕,好孩子,母亲马上救你。”她想要靠自己的力量突破结界,她焦急的围绕着结界敲打,她使用的力越大反弹的力就越大,她永远也没有办法突破祭台的封印靠近祭台。 与其再见到她的孩子身不由己的成为祭品,她宁愿他早已经死去,死在了寒冷的地方。 第九十六章:混战 “祈然,救救他,救救我们的孩子。”君岚只能向冥祈然求助,她没有办法救他们的孩子。冥祈然静静听着她的求助,沉默着将冥中月推出了祭台。 “父皇。”冥中月受惊的滚下了祭台。 冥勤香见此变故脚下轻点也落在祭台的台阶之上,冥祈然握紧手中的剑,眉峰压紧,一双黝黑的眼中含着戾光。 今日谁都能接近这个祭台,谁都能成为祭品,流干血液,唯独冥祈然不行。冥勤香可不在乎别人的性命他只在乎这一个人的生命,他看着冥祈然,收起他一味的嘲讽,抿住嘴唇,神色凝重。 “没想到这柄剑还是回到了你手中,皇兄,你不该将它带到这里来。”看清他手中的剑冥勤香忽然皱紧了眉头,想当年他费劲千辛万苦抢得此剑,转眼便被他赠送给了别人。当时他心中不痛快了很长一段时间,后来他才知晓这柄剑天下任何人都能拥有,唯独冥祈然不可。这柄剑是危险的,它虽是饮血而发狂,但并不是所有的鲜血它都喜欢,它喜欢冥祈然的血,特别喜欢。但也只有冥祈然能控制住它。 冥祈然对此剑的了解与冥勤香相同,因为此剑还有另外一个很大的作用。冥勤香为自己心中的猜想感到紧张,这祭台不过九级台阶,只要轻轻一跃便可进入祭台,如此短的距离如果有人铁了心想要进入祭台,他陷在自己无法将他阻止的担惊受怕之中。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冥祈然微微张口淡淡的说道,然后跨上了祭台的第四步台阶。冥勤香心中一紧,身体一动便挡在他身前,俯首看着他。 “今日这祭台你不能进。”冥勤香原本的目的本身就不是为了破坏,他想要的是加固封印。这是他身为皇室子孙被赋予的使命。 “你阻挡不了我。”冥祈然没有拔出手中的剑,只是以剑鞘指向冥勤香。 “你胆敢违背先祖遗训擅自开启封印?” 冥祈然仿佛是听见了好笑的笑话,眼神更加阴鸷。“可笑,你将贼人带到祭祀之地不就是为了解开巽河封印,让这山河支离破碎?如今反而来指责我违背先祖遗训?当真是可笑至极。” “你明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冥勤香出言解释,但说出的话只是让冥祈然觉得更加可笑。 “怎么?还想让我感激你?十几年前让你侥幸逃脱,既然你的存在对于落儿而言是个巨大的隐患那你便死在这里吧,如此也算是一种荣耀。”两人的武功都非常强,但冥祈然不拔剑,冥勤香又只是躲避,看起来似乎没有下杀手,但速度和力度却不弱,并且冥祈然并没有手软。 君夫人握紧手中的权杖,双眼含着冷光,紧紧咬着嘴唇,周身散发着极强的杀气,她没想到冥勤香竟然敢骗她,如今还敢阻挡她的计划。虽然冥勤香的存在成为了一个变数,但她知道冥勤香阻止不了他。冥祈然与冥勤香之间的恩怨没有人知晓,他们也猜测不到缘由,只是一边要防备着君夫人,一边又要关注两人之间的动静。 君夫人的一双眼睛始终关注着正在打斗的两人,冥中月收起手中的画卷观察了她一眼,便朝沙幕绝使了一个眼神,两人相对点了点头,立即朝君夫人发难。君夫人虽然上了年纪,但反应却相当迅速,冥中月和沙幕绝也没有讨到好。多亏了修尘殇的机智,在两人大高个壮汉因为突发事件而怔住的一瞬间从他们手中将冥耀月及冥阳恒救了出来。 这两人的实力并不弱,只是在羽庭的祭祀之地让他们感受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压力,身体一直处于紧绷状态,所以才能让修尘殇有机可乘。 修尘殇立即替冥耀月及冥阳恒解除身上的绳索,二人之前都受了一些伤,时间仓储又被押解而来,根本没有时间调理养伤,身体一旦放松才感觉到钻心的痛。 “多谢。”冥阳恒见过修尘殇,知他是冥寒落的朋友,这算是受他第二次帮助出口道了一声谢。冥耀月一直身在宫中,虽然对当时的情况有所了解但始终没有见过此人,只是打量了他几眼然后便错开了视线。冥中月和沙幕绝根本不是君夫人的对手,一时处于不利的状态。冥耀月和冥阳恒见此情况立即出手援助。如此冥氏的几位王爷同仇敌忾与君夫人算是势均力敌,轻易难分胜负。 这两个威武的壮汉力气极大,内力也不弱,修尘殇不仅内力不及两人,力气更是跟不上,好在有修流陌的帮助。修流陌虽然为冥寒落化毒消耗了不少内力,这些日子也恢复了一些,这两个壮汉还能应对。 君岚始终站在原地,双手紧紧绞着自己的衣裙,她帮不了任何人,她只能当一个旁观者。一边是她的母亲,一边是她的爱人与孩子。她虽然觉得她的母亲错了,但她说服不了她,因为她也是对的。 君夫人在这祭祀之地,人单力薄,虽然自身力量强大但也想不到会有如此变故,她抵挡不住四人的攻击。虽然他们都还很年轻,单个相斗都不是她的对手,但四个人的轮番攻击消耗了她不少力气,毕竟不是年轻的时候,时间一长体力便跟不上了。君岚见自己一向果干的母亲在四个年轻人手下狼狈而败,心中感叹不已,但她也要保全自己母亲的性命,救她于危亡。 “住手。”君岚挡在四人身前,长开双臂将之阻拦。君夫人佝偻着身躯用权杖撑着身体咳嗽了几声,君岚发现她的气息乱了。“请你们看你落儿的份上不要伤她性命。” “当初她要杀寒落的时候可没有手软。”沙幕绝冷漠的开口。想当初他中了那个老女人的毒,可害苦了他。他对老女人最是讨厌。今日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一时之间谁也不妥协。只是冥耀月侧过身子看向祭台,他看见冥寒落无助的躺在祭台上,像一只可怜孤独的幼兽。不知道出于什么样的心情,他竟然越过了台阶亲而易举的进入了祭台。 “皇兄。”这一切让人来不及应对,冥阳恒惊叫了一声。 冥祈然也想不到冥耀月竟然闯入了祭台,这个祭台不是身份尊贵高尚的象征,它是一个吃人的地方。冥阳恒和冥中月见此也冲了过来。 “退后。”冥祈然声音阴沉的喊了一声,带着震怒及威慑,两人不知所措的停住了脚。冥祈然终于拔出了手中的剑,冥勤香不敢直接接剑只能后退,被逼进了祭台。 第九十七章:献祭(一) 冥勤香就这样看着他握着手中剑跨步一步一步登上台阶,当他的脚正要踏入祭台的时候他停了下来。因为有人叫了他的名字,声音朗朗,期盼又无奈。 “祈然。”看着站在高处身姿孤傲的人儿,修流陌心中隐隐作痛。冥祈然想让自己露出一个笑容,他侧过头看向修流陌,那双深邃的眼眸之中带着感伤。 只是这一眼他毅然的转过身,跨步踏进祭台,手握剑刃从自己的手心划过,鲜血溅在祭台之上,一片血光从石壁上的符咒中迸射出来,祭祀启动。 “你疯了。”冥勤香已不在意自己的处境,但他真的不愿意见冥祈然伤害自己。 “我早就疯了,被你们逼疯了。”他松开手中的玄光剑,此剑并非真正是一柄嗜血的魔剑,它本是开启封印的钥匙,剑犹有灵性飞了起来朝冥勤香砍去。剑影卓越,让人分不清真假,冥勤香只能立即躲避。 当初冥祈然及君岚要找沙幕绝代替冥寒落上祭台,全是因为沙幕绝乃是旁系子孙,他与冥寒落没有直接血脉联系,由他登上祭台并不会让他丧命于此,顶多要他半条命。此次祭祀本就只是一个加固封印的仪式,百年之前就已经选定封印之人,这一代的四位皇子身上的阴气都比沙幕绝更重,虽比不上冥寒落的至阴之体,上了祭台那也是必死无疑。只是沙幕绝的半条命并不足以让封印保持百年之久,仅仅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必然还需要有人牺牲性命流尽鲜血。如今冥寒落及冥耀月已经上了祭台,他们断然不可能安然走出祭台,除非封印遭到破坏。 “父皇。”冥耀月早已经解开冥寒落身上的绳子,扶着他的身体站在一旁。 “身为皇长子行事如此鲁莽,怎能堪当大任?” 冥耀月想不到冥祈然会如此生气,一时也只能闭嘴。 君夫人见冥祈然已经进入祭台,祭祀也已经启动忍不住仰天长啸,声音高昂,带着极度的兴奋。 “想不到竟然会不是你,冥祈然,解开封印吧。”虽然君夫人的声音震耳欲聋,但冥祈然并未在意,他走到冥寒落身边,从怀中拿出了一块祖母血玉重新为冥寒落戴在腰间,这块血玉没有用福节串起来,只是简单的打了一个结。冥寒落虽然不懂这块玉的作用,但他却发现冥祈然对它及其重视。 “对不起,父皇,我将它弄坏了。”当时冥中月将祖母血玉归还给冥寒落,岂料在祭坛之上,几人发生了一场冲突,不小心血玉掉落摔得粉碎。 冥祈然温柔的笑着。“没关系,这次落儿可不要弄坏了。” “冥祈然,你只能解开封印才能救你儿子的命。一个你最爱的儿子,一个你最看重的儿子。”君夫人讥讽的笑着。冥耀月发觉自己犯了大错,难怪让父皇生那么大的气。 但两人的心都吊在嗓子口,因为他们这些不孝子累得冥祈然不得不妥协,如果当真解除封印,他们将会是天下罪人。 “父皇,不可以。”解除封印必然要以一个人的性命为代价,今日不管是解封还是加固封印祭台上的人都不可能全部活着出来。 冥祈然正是阴阳之体,只有冥勤香知晓此事所以才想要尽力阻止他。 “父皇,他们说的是真的?我本是祭祀封印的祭品?” “那是从前,现在不是了。” “不,孩儿不怕死,父皇,孩儿愿意。” “傻孩子,加固封印之人必然要是童子之身。”冥祈然一面为冥寒落失了童子之身感到高兴,一面又心痛他这样的遭遇。“而且祭祀仪式已经开启,一旦开启便无法逆转。再说这祭台只可进不可出,你要让你的皇兄和父皇都死在祭台上吗?” 冥寒落扑进冥祈然的怀中,潸然泪下。“为什么?为什么?”冥寒落哭得伤心断肠,身体一啜一啜的抓紧了冥祈然的衣襟。他现在才真正意识到当初皇爷爷为何要为他点上朱砂,而父皇又为何对他们兄弟四人的婚事从不提及。冥祈然任由着他伤心的落泪,只是安抚的拍着他的后背,祈望能够让他快快平静下来。 “现在我只是你的父亲,当爹的都会保护自己的孩子,你是我生命的延续,你活着就是父亲活着。”闻此言冥寒落心中更是痛恨自己。“父亲一直想回到故乡看看先祖所生活的地方,书上说那里没有战争,没有阴谋算计,是个安乐的世外桃源,答应父亲,一定要回去看看那里的风光。”冥祈然一面轻拍着冥寒落的背脊,一面说着心中的向往。 “不,爹。”听见冥寒落又叫了他一声爹,他竟然高兴得笑了起来,脸上的笑容柔和温暖,这么多年来他从未笑得这么真挚。 冥祈然点住冥寒落周身的穴道,将他交到冥耀月手中,冥寒落惊恐的睁着一双大眼睛,眼泪划过脸颊。他躺在冥耀月的怀中,虽身体无法动弹,但却在轻轻颤抖。 “父皇。”冥耀月紧紧的抱着冥寒落的身体,声音发颤,黑色的眸子不断闪动。 “照顾好他。”冥祈然转身朝冥勤香走去,他伸出右手,那柄杀伐果断的剑便重新回到了他的手中。而冥勤香虽然武功高强,但在玄光剑之下还是被鲜血染了满身。他忍着满身疼痛,抱着臂膀,眼神哀痛。 “皇兄,我不想这样,我不想你死。”冥勤香悲戚的哭了,到了如今地步他感受到了满身的罪恶,他的所思所望从没有达成,他一步一步的看着他的皇兄,他所爱的人走到了如今地步。 “你在黑暗之中苟且偷生了十几年就是为了和我说这话?冥勤香,你如何能说得出口。”冥祈然的眼中没有太多感情。“今日你出现在这里不就是先皇的懿旨吗?让你来监督我完成这场祭祀,让你来看着我不得不走上他为我安排的道路。” “不是的。”冥勤香的心振动了,他的确带着先皇的懿旨,所以他才会在得知冥寒落已死的时候出手,因为他知道这里冥祈然的计策,让所有人都以为冥寒落已死,让他脱离他既定的命运。冥祈然这一场假死风波本也只是演给暗处的人看,先皇、冥勤香。 “他救下你,因为他从一开始便只在意你这一个儿子,我不过是为了帮他达成所愿的工具罢了。” 冥勤香眼眸颤动,他缓缓收起自己灰暗的眸子,任由悲痛将自己掩埋。“你为何要如何贬低自己?父皇他从没有偏袒过。” “没有偏袒过?是吗?他任由你践踏我的灵魂、我的身体、我的自尊,这叫没有偏袒?他还真是一位伟大的父亲,任由儿子****冥祈然的声音阴沉,他内心的黑暗全都被引发了出来,压抑了十几年的苦痛。 第九十八章:献祭(二) 他握剑的手更紧了,剑身发出刺眼的红光,发出欢悦之声。 “皇兄,我……我是真的……” “够了,一切都够了,今日便用你的血来祭祀凤凰,你便与我一同下地狱吧。” 当冥祈然的剑刺来时冥勤香没有躲避,劈刺一声剑刺穿了他的身体,巨大的力将他与剑一同被带向身后的巨石,直接插入石壁正口一只凤凰的图腾之上,鲜血洒满了整个石壁。一声铿呲声,红色的凤凰发出极强的红光,似乎就要展翅飞翔。 冥祈然松开手,没有看他一眼走向了祭台的中央。冥勤香无力的伸手想要抓住他,但他的身体无法动弹,他一只手抓住胸口的剑,满手鲜血,想要拔出剑来走到他身边。 天空变得昏暗,祭台之上刮起了大风,那只红色的凤凰从石壁之上复活过来,张着嘴仰头嘶鸣一声,展翅在祭台之上飞翔。冥寒落身上的那块祖母血玉同样发出红色的光芒,将他与冥耀月紧紧包裹在红色的光芒之中,这像是一道无形的结界,感受不到风的吹动,感受不到任何声音。 那只凤凰冲破天空的黑云,此时那轮圆月正居祭台中央,一道红光从天空之中直射之下洒在冥祈然身上。红凤凰又嘶鸣一声,俯冲而下犹如一道闪电莫入了冥祈然的身体。如此变故让他身体如同被电击一般瞬间麻痹,他毅然的站着身体,抬头望着天,似乎是在笑。他的脚下渗出了鲜红的血液,如同一股红色的溪流汇入身下规整的图案之上,慢慢形成一个复杂而又古老的图腾,血光冲天。没有人能够想到一个人竟然会有如此多的血,仿佛流不尽。 “以我之躯,祭巽河之灵,承千秋万载,永不磨灭。以我之血,缚巽河之魂,化千载仇怨,通往生之路。我之亡魂,生生世世,永断轮回。以此为誓,永劫无期。”冥祈然的声音并没有因疼痛而迟疑,声音锵锵,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这便是祭祀的悼词,生生世世,此劫无期。 “不。”冥勤香大嚎一声,即便是双手布满鲜血用尽仅存的力气拔出了胸口的剑,重重的摔在地上。 一声如同山石崩塌的声音响彻山间,狂风骤停。整个天暗下来,从巽河之中升起无数亡灵,他们犹如一道白色的流星雨,从黑夜中划过,争着莫入冥祈然的身体。他的身体一点一点的倒下,无助的,犹如被众生遗弃的可怜人,孤零零的独自面对死亡。 他还睁着一双无神的眼睛,感受着身体被占据的痛苦和无形撕扯,他的大脑承受着亡灵的怒吼和怨恨,渐渐失去了感知,他的身体慢慢冷却下来,原本漆黑的眼眸缓慢合上,只是那一行冰冷的泪痕还挂在脸上,似乎永远也无法擦净。 巽河之中亡灵百万,升起的一瞬间犹如漫天的星辰,美丽耀眼,世人不知,其实他们都是枉死的灵魂,带着不甘和怨恨。而生为阴阳之体的冥祈然便是为了化解亡灵的怨恨而存在,将他们引往往生之路。 冥祈然是个命犯桃花之人,二十年前欠下了无数情债,但他却是一个后知后觉的人,对感情一向迟钝,以致于误会了冥勤香的感情。冥勤香却是一个狠辣而又多情的人,他可以杀尽天下人却只愿保冥祈然一人,因为这样的狠绝,他成为了伤害冥祈然的利器,让他们之间的兄弟之情被仇恨磨灭。冥勤香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他没想到将他逼上绝路的人也包括自己。他拖着自己狼狈的身躯,一寸一寸的朝他爬过去。 祭台的结界只有冥氏之人能够穿越,但祭祀一旦开启,即便是冥氏之人想要强行穿过也需付出一定的代价。 巽河之下封印着一只沙鬼,传言它是托起大地的神兽,千千万万的生灵活在它的背上,因为人类的恶念太多,导致天地灵气溃散,无数神族灵力溃散,无数的上古神兽失控。而沙鬼便是其中之一。只要它微微一动,便会地动山摇,引发天灾,人类将会陷入一片火海。然凤凰乃是上古仙兽,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乃是最纯洁的仙兽,可净化沙鬼之身,让其归于平静。羽庭族虽是凤凰一族,但凤凰血脉已非常薄弱,根本就无法以一人之力压制沙鬼,所以当时的皇族便牺牲了整个羽庭一族。 对于羽庭而言,他们不能让封印遭受到破坏,一旦封印遭受破坏,巽河之中的亡灵便会骚动,从而失控化为恶魔,他们将永堕地狱的深渊,无**回往生。为了巽河之中的族人也为了阻止沙鬼再次苏醒祸害人间,需要有阴阳之身之人引亡灵在身,然后引导他们步入轮回。而至阴之躯乃是羽庭不可多得的至纯凤凰之血,血脉最是接近上古凤凰。所以这场祭祀本是两人,一人引巽河亡灵,一人祭地藏沙鬼。 冥勤香爬到他的身边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脸颊,一双眼睛盛满绝望。他拼命挥舞着双手阻止巽河中的亡灵进入冥祈然的身躯,但他触摸不到亡灵,也阻止不了亡灵的入侵。 走开,走开。冥勤香双手满是鲜血,也将鲜血洒在了冥祈然的脸上,他闭着一双摄人的眼眸,脸颊冰冷,白得像是一张白纸。冥勤香痴迷的抚摸着他的脸颊,埋首在他的胸口,忽然便笑了起来。 “你既然恨透了我黄泉地狱还是我陪着你,往后的千千万万年只有我与你。”冥勤香想到这些便也笑得开怀,他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漫天的光芒透露着残忍的美。 君夫人对于冥勤香的倒戈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似乎她已经知晓这种变故。见其他人骇然的模样反而高深莫测的笑起来。 “上了祭台可容不得后悔,除非封印解除,否则冥寒落与冥耀月只有一死。”冥祈然别无选择。只要巽河之中的亡灵全部聚入冥祈然的身体,封印便完全解除。没有巽河亡灵的压制,地藏沙鬼很快便会苏醒过来。 君夫人是个可怜的妇人,如她这种年纪本是儿孙满堂,尽享天伦之乐,可惜她是依族之人,她的族人在漫长的逃亡之中死伤殆尽,包括她的夫君及儿子。既然羽庭族不给她活路,那么她便要让这天下一同给她陪葬,将羽庭族的人都喂进地藏沙鬼的肚子。 冥祈然早已知晓他自己的命运,二十年前他想要逃离皇家,想去过修流陌向他许诺过的生活。但最后不管是修流陌还是其他人都让他失望了,所以他成为了皇帝。他将玄光交给修流陌就是将性命交给了他,可十几年之后玄光又回到了他的手中,对于冥祈然而言这是修流陌为他做的选择。摒弃情爱,毅然走上决绝的道路。 第九十九章:献祭(三) 冥阳恒看着想要冲进祭台的冥中月,乘其不备点主他的穴道。既然必须破坏封印才能解救祭台之上的人,那么就破坏之后重新封印。冥中月不可置信的僵直着身子,看着冥阳恒并不厚实的背影,整个身体都在颤抖。他眼睁睁的看着他的父兄面临着凶险,生死不知,就算是一向铁骨铮铮的汉子也忍不住落泪。 冥阳痕强行穿过祭台外的结界,每走一步都如同有电流从身体穿过,他颤抖着行至冥祈然身边跪下。他一直认为强大的人,如今乖巧得如同一个孩子躺在冥勤香的怀中。天空之中的亡灵已经开始减少,一道亡灵之光从冥勤香的胸口渗出,飘飘扬扬莫入冥祈然的身体。 冥阳痕在兄弟四人之中看起来最是文弱,从小喜欢书墨笔画,不爱舞刀弄枪,也算弥补了冥中月爱玩闹的性子。他的性子温和安静,也不爱与人争斗,可他的这种性子被人当作是软弱,所以他的母妃、家族不断为他争夺,一为了满足自己虚荣心,二为了他争夺更多保命的机会和更高的荣耀。 冥耀月将冥寒落放下,他双手伏在看似无形的结界上,一双眼睛望向天上的异象。 “二弟。” 冥阳恒将视线转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对视着冥耀月的眼睛,他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二十年以来在几兄弟之中,他与冥耀月相处的时间最长,他也最是了解冥耀月,知他行事作风,果干睿智,每每让他敬佩而又仰慕。 这祖母血玉所形成的结界轻易不能破,它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这本是冥祈然用于以防万一的保命方式,此玉佩本有两块,冥寒落身上的玉佩以碎,冥祈然只能将自己身上的一块给他。而这血玉本是以血养成,而这养玉之人却是冥耀月。 这是冥祈然交给他的任务,养玉及其消耗心血,冥耀月却是从不敢怠慢冥祈然所交代的事情,尽心尽力耗时两月才将血玉真正养成。冥耀月一开始并不知晓做此事的目的但他触摸到此时坚不可摧的结界他才明白过来,此血玉为血所养成,触血便会散发出灵力形成结界,阻绝一切生灵的感知。 祭台之上,亡灵并非只会没入冥祈然的身体,他同样会占据阴气较重的人的身体,从而达到再世为人的目的。 冥耀月将视线停留在冥寒落脸上。“好落儿,一定要活得好好的。” 冥耀月咬破手指,将鲜血滴落在结界之上,结界犹如一块红色玛瑙裂开一道缝隙,当冥耀月穿过,它又慢慢愈合完整。 冥寒落微微敛着眼,痛苦的张着嘴,想大声叫喊,可发不出任何声音。 父亲,哥哥,不要。 一道冲力极其强大,将祭台的结界打破,形成一道罡力将场外的人也带飞了出去。祭台上古老的图腾渐渐退去红色,又变成原本的黑色,狰狞的带着神秘。风停止了,天空的黑云也渐渐褪去,此时的天还呈现着落日的余晖,带着血腥,红似火。 就在这一瞬间冥耀月与冥阳恒用内力将冥寒落抛出祭台,再用内力快速从手心划过,内力如刀在他的手心划出一道长长的伤口,鲜血如流水滴落与祭台上的血相溶。祭台上的红光又升起来,冥耀月与冥阳恒两人闭着双眼朗朗念出古老的咒语。不知道为何会唱这样的咒语,耳边响起悼念的哀歌,千万人齐齐而歌,声音嘹亮,响遍山河大地,每唱一句似乎都要耗尽生命力。 两人的血祭未完成,他们太高估自己的能力,也太小看这封印所需的代价。冥寒落挣破祖母血玉的束缚,冲破穴道,内脏受损吐出一口鲜血,鲜血溅在九步台阶上,顿时血光大作,冥耀月及冥阳恒两人被冲力掀翻撞上四周的巨石,从巨石上滚下无法动弹。 祭台之上还散发着刺鼻的血腥味,这场变故所有人都挂了彩,许久都无法恢复神智。解除封印的祭祀已经完成,但冥耀月及冥阳恒想以自身之躯再次将之封印却没有成功,祭坛的山石开始摇晃,顶部的碎石不断下落,砸在头顶。 “寒落。”修尘殇大吼一声,将落下的碎石打碎。冥寒落趴在台阶上看着台上生死不知的几位亲人,他看见他的父亲苍白的脸色,看见兄长倒在血泊之中,他的眼中只有父兄生死不知的身躯。 “祭台就要塌了,快走。”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 百年一度的冥氏神秘祭祀落下了帷幕,虽然封印已被解除但封印在巽河之下的沙鬼并没有立即动弹,可能是因为冥耀月及冥阳恒企图重新封印的缘故,但不知这虚假的封印能保持几日。祭台塌陷,震动持续了许久,百里之外都能感受到大地的颤抖。 紫竹林死伤惨重,依族已不见踪迹。 冥耀月,冥阳恒伤得不轻,他们企图用自身血肉重新封印地藏沙鬼是一个疯狂的举动。想当初此封印成型用尽了羽庭族全族人的鲜血,又岂是他们两人能够完成的。他们的灵魂冲到冲击,意志不坚者将堕入地狱,永远无法苏醒。冥寒落肉体上的伤并没有大碍,只是精神上的伤难以治愈。 冥勤香灵魂如同巽河之中的其他灵魂一样进入了冥祈然的躯体,如果冥祈然早知道会是如此境况,大概是不会让冥勤香死在祭台之上。即便是死,也摆脱不了他的纠缠。 萧时臣、文殊兰、白净没有进入祭台,他们不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只感受了当时的强烈震动,山石四处滚落,整个祭台本被巽河围住,忽然之间巽河之中的红色液体开始沸腾,他们看见无数的白色光斑从巽河之中升起汇入祭台之中,后来巽河之中的水颜色变淡了,直到祭台之上的人狼狈逃出,整个祭台便沉入了巽河之中。本是荒芜的一座山石,忽然之间变成了一个大窟窿,还吹着呼呼的风,惊悚骇人。 修流陌没有太大的情绪,也没有说太多话,只能轻轻拥着冥祈然冰冷的身躯,他的身躯虽然已经冷却却没有僵硬。连萧时臣也无法判定他的生死。他的胸口已经停止了跳动,也没有脉搏,但他的脸色除了有些苍白并不同已死之人。 冥寒落轻轻推开门扉走进了房中,冥祈然安静的躺在床上,修流陌默默的坐在床边。“谢过前辈的救命之恩。”他朝坐在床上的修流陌拱手拜了一礼,然后走到床头跪下身子。 他伸出手去想要触摸冥祈然的脸颊可伸出的手又瑟缩着害怕触摸,最终他还是触摸到了他冰冷的皮肤,用手指轻轻抚摸,就像冥祈然从前抚摸着他一样。 可是他已经失去了知觉,想到从今往后再也感受不到他的触摸,冥寒落红了眼眶,手也不由自主的抖动起来。他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让自己落泪,不让自己颤抖。他只能默默收回抖动的手,用另一只手紧紧将之抱住,然后跪坐下来,垂着头,失了满身力气。 “不知前辈与我父亲是何关系?” 修流陌没想到冥寒落会直接开口询问,竟然笑了。 “我们啊……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修流陌叹息一声又说道。“兜兜转转二十年,再次相见却是相对无言。” 冥寒落从他的话中听出了缅怀与感伤,或是习惯了痛苦反而在这个时候能隐藏得极好。 修流陌想起过去的时光脸上露出痴迷的笑容,转而他又嘲讽起自己。“我是个软弱的男人,对他做出的承诺没有实现哪怕一件。这十几年来,我大敢去打听有关他的任何消息,任由自己蹉跎了半身的时光。他大概是恨我的。” “不,我从未见过父亲真正快乐过,见到你他应该是高兴的。”冥寒落站起身迈开脚步朝大门走去,声音浅浅的,犹是一个浅显的安慰。同时也是在安慰他自己,至少在最后的时刻他见到了自己思念了十几年的人。 第一百章:寻求解法 修尘殇绮长的身体倚在门外,抱着手臂,埋着头,微微合着双眼。听见冥寒落的脚步声他快速的收起自己懒散的模样,一双眼睛注视着冥寒落的脸庞,看见他微红的眼眶神情有些凝重。他颦着眉头,张着嘴想要说些安慰的话,但怎么也无法发出声音。 他想说:寒落,别担心,我会一直在你身边。 冥寒落也顾不上再伤心,因为他们还有一个极大的隐患没有去除,地藏沙鬼顺时都可能苏醒过来,只要它动弹一下便会浮尸百万,山河破碎。紫竹林的书坊阁中藏书万卷,冥寒落记得上面有记载关于上古的书卷,当时的他并不识得上古文字,所以没有太过关注,只是随意的翻了翻。 书坊阁是一座两层的圆形阁楼,已经相当古旧,屋檐上的铜铃发出清脆的响声。推开陈旧的木门,里面散发出一股腐竹的味道,飘扬着灰尘。 “这里看起来已经很久没有人来了?”修尘殇四处摸了摸书架上的灰尘有些惊诧,按理说这是紫竹林的藏书阁怎么会没有人打扫。 “这里并不是所有弟子都能随意进出,往常都是由云儿负责打扫,如此看来师傅已经失踪很久了。” “可是祖离前辈武功高强,有谁能够伤害到他?” 冥寒落回头看了修尘殇一眼,从木楼梯登上二楼。 “我师傅并不会武功。”修尘殇脑子懵了一瞬。 “寒落,你说真的?祖离前辈不会武功?”冥寒落郑重的点了点头。修尘殇这回是见识到了一番江湖传言不可尽信是怎么回事了,感情是祖离前辈从来没与人正面交手过让天下人以为他从未败过,这误会可真是大。修尘殇咽了咽口水跟了上去。 “你师傅不会武功那你的武功跟谁学的?” “云儿的武功是我教的,我的武功是我爹教的。” “那你到紫竹林来干什么?”修尘殇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来紫竹林是为了静养,自从查出患有心疾之后,父亲便再也不让我练武,我的身体也再不适合练武,我在紫竹林师傅只教授我琴棋书画及奇门遁甲之术。”说话间冥寒落脚尖轻点飞上阁楼的顶部抱下一个方形的匣子,他点燃了阁中的油灯,并剪了灯芯,挑亮了火苗。 匣子里的书散发着一股霉味,连冥寒落也忍不住掩了口鼻,修尘殇捂着鼻子嫌弃的将头偏到一边。“寒落,你这是要找什么?” 冥寒露将匣子里的东西拿了出来,这是一叠羊皮卷,上面有一些古老的图腾,看起来不像是中原的东西。冥寒落又认真的观察了一番匣子上的花纹,这贺然与乘凤顶上的凤鸣剑剑身上的花纹相似。 修尘殇没有得到冥寒落的回答,但看他认真的思考问题,修尘殇也不便继续追问以免打扰他的思绪,于是也安静下来在书阁之中四处张望。 冥寒落翻开层层书卷,书卷上显示出金色的文字,一笔一画,笔走龙蛇,浑然天成。不知何时修尘殇已经走到冥寒落身后,看着他手中的书卷上书写着他不认识的文字,只是看起来笔画苍劲有力,写这文字的人定是个高手。 “寒落……” 修尘殇的大声呼唤将冥寒落的神识唤了回来,他匆匆收起手中的画卷,看起来有些害怕他看到里面的内容。 修尘殇见他如此防备自己心中不免不痛快。“我不认识这种文字,你不用防备我。” 冥寒落这才发现自己反应过激,这是已经失传的上古文字,现在认识这种文字的人已经不多,要不是他受王先生的传授也不会认识这种文字。 “对不起,我并非不信任你。” “没事,我就是担心你瞒着我干一些傻事。” “如今我们无法预测地藏沙鬼什么时候会苏醒,呆在这里无谓于等死,你还是赶快离开这里吧。” 冥寒落说了这句话之后便不敢继续看修尘殇的眼睛,他低下头一只手紧紧拽着手中的书卷,一只手扣着书桌。 修尘殇沉默了片刻,他粗暴的捧起冥寒落的脑袋,粗鲁的附上自己的嘴唇疯狂啃咬他的唇,丝毫也不顾及他的感受。冥寒落手中的书卷掉落在地,激起一片尘灰。他双手紧紧揪着修尘殇的手臂,被动的感受着他的炽热与疯狂。 修尘殇吃到了冥寒落从眼眶之中滑落的泪水,涩涩的,他愣愣松开被自己啃咬得红肿的红唇,捧着他的脸颊。冥寒落闭着一双摄人的眼眸,只有晶莹的泪水沾染在长长的睫毛上,将落未落。 “……寒落。”修尘殇轻轻呼唤了一声,冥寒落睁开一双含着泪水的眸子,他望着修尘殇英俊的容颜,露出一个浅浅的笑,但眼睫上的泪珠还是划落下来。 “寒落,对不起,是我粗莽了。别哭,我再也不会强迫你,只愿你让我一直呆在你身边。”修尘殇的心中有不好预感,他知道冥寒落一定有事情瞒着他。他用手指轻轻拭去他脸上的泪水,脸上的神情哀默一片。 冥寒落放下双臂扑进修尘殇怀中,紧紧将他抱住。他的脸埋在修尘殇的脖颈之间声音闷闷响起。 “我已经无法掌握自己的命运。” 修尘殇回抱着他瘦弱的背脊。“那就让我们死在一起。”修尘殇说出这句话几乎没有思考,他早已经让生命捆绑在他身上。转而他的心情得到了释放,忽然就放松了下来。 寒落,你是否已经爱上我? 冥中月端详着冥祈然交由他的一卷画卷始终不得要领,论书画涉略他始终不及冥寒落及冥阳恒,只得让人来找寻冥寒落,冥寒落听到书坊阁传来脚步声,立即推开修尘殇,又恢复到那个冷逸凝然的模样。 冥祈然交给冥中月的一卷画卷是一张地图,绘制得很简单,所标注的位置也十分模糊。地图的西北方向很大一片空白的地方标有三个字,只是这种文字冥中月从未见过,看这画卷相当古老,想必是有些年头了。只是西北如此之大,沙漠雪山茫茫,冥中月深知既然父皇会在最后时刻将此地图交给他必然是有深意的,只是他还一时无法理解。 冥寒落看着画卷许久许久,久得让人以为他已经失了神,可他抓着画卷边缘的手却越来越用力,指甲几乎要将这古老得泛黄的画卷刺穿。 修尘殇将手覆盖在他白皙的手背上,他知他心中痛苦难过却无法用言语安慰。感受到手上传来的温度冥寒落悄悄收回心神,抬头看向冥中月。 “这是羽庭山,羽庭族的故乡。父亲说……”冥寒落声音有些哽咽,张了好几次嘴最后才说道。“他想回到故乡,去看看故乡的样子。”想到父亲的遭遇,想到这一切都是为了救自己,他的心中升起无限的罪恶感。 第一百零一章:借尸还魂(一) 冥中月擦去他脸颊上的泪水,蹲下身握住他的双手。“没事的,父亲想回到故乡,我们就陪他一起回去。”冥寒落看着冥中月终究点了点头,他们一家人一起回到故乡,回到那个没有伤痛的地方。 箫时臣匆匆的冲进来,大口的喘着气,大力的冲撞让木门发出刺耳的一声戾鸣。 “二殿下醒了。”当冥寒落几人赶来的时候冥阳恒已经从床上起身,步履有些艰难。他的双手按着脑袋,神色痛苦,脑中、耳边有无数的哭嚎声,哀鸣声不断撕叫,甚至连眼前也出现不断翻滚的火焰,房屋倾倒,山河倾覆。他看见鲜血染红整个大地,还闻到尸体焦灼的味道,他仿佛身处在一个遍地横尸,满目焦黑的地方。 他虚弱的身体撞在屋中的花架上,摆在房中的陶瓷花瓶掉落在地,一声脆响,花瓶被摔得支离破碎,但传入他耳中确是一声滔天巨响。他虚弱的攀着立在屋中央的屏风,他的身体实在是无力,双脚更是打着颤,只能沿着屏风跌坐到地上。 “皇兄。”听见房中的响动,几人立即冲入了房中。 只见他一头乌黑的长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发根白发,只是一瞬间的功夫变成雪花般的白色。看见这一幕的三人瞪着双眼愣在原处,冥中月还保持着推门的姿势半天没有动弹。冥阳恒稍稍恢复了一些体力,他吃力的抓紧手中的屏风边缘,屋外照射进来的光耀花了他的眼睛,将他的眼睛刺得有些痛,逆着屋外的光他没有看清冥中月的神情,但还是对他露出浅浅的笑容,带着病态的美。 冥中月找回自己的神思,让自己不去在意冥阳恒满头的白发,匆匆将他虚弱的身体扶起来,半抱着扶到屋中的软榻上坐下。 在行走的途中冥阳恒自己也发现了自己的变化,他只是微微的怔了片刻,露出一丝苦涩的笑,然后便释怀了。他原本是没打算活着出来的,如今还能留下一条命也算是上天的垂怜。回想起意识之中所见的惨烈景象,他也来不及为此感伤便问道。 “父皇和皇兄怎么样?外面是个什么情况?” 听他的询问,冥中月及冥寒落都沉默的微垂着头,一见他们两人的反应,冥阳恒也猜测到了最坏的结果。 冥祈然生死不知,冥耀月还在昏睡之中,冥勤香死在了祭台之上,灵魂汇入了冥祈然的身体。沙幕绝虽然从不将冥勤香当父亲,但好歹是他的生生之父,作为唯一的儿子,勉强将之收敛埋葬。 这两人也是奇怪,做父亲的从一出现就没有关注过儿子的境况,一门心思都在别人身上。做儿子的同样没有为这位父亲露出哪怕一丝半点的伤心难过,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两人长得十分相似,谁也看不出他们竟然会是一对父子。冥勤香的所作所为无法让人评判对错,最终也只有白净愿意陪伴着沙幕绝为他送行。 从冥中月的口中冥阳恒稍稍了解了一下当下的情况,但他知道他们不能留在紫竹林,他们要离开这个随时都可能被地藏沙鬼毁灭的地方。 外面不知为何吵闹了起来,人流涌动,脚步声混杂,笑声穿透层层木墙传了过来,声音欢愉,带着嬉闹的乐趣。 “三哥,你照顾好二哥,我去看看。”冥寒落大概是不愿意再看见冥阳恒如今的模样,逃也似的跑了出去,修尘殇踌躇了一会还是选择追出去看看冥寒落。 紫竹林本身多是花草树木,房屋设计典雅别致,如同江南水乡一般的清幽静美。除去外围的竹林,这里的建筑都是环水而建,多是回廊木桥,假山池鱼。依傍着小溪池塘种植着许多花草,花肥叶茂,在风中温柔的摇曳,散发着阵阵奇艺的香气。 这发出笑声之人姿态优雅的踩在园中的假山榆树之上,跳来跳去,像个活泼好动的孩童,对俗事都充满了新鲜感,他闭着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满园的香气,露出沉醉的表情。忽而他又张开双臂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显得慵懒静谧。 “好久没有呼吸到新鲜空气了,真好啊!”原本赞美着空气清幽的人瞬间又垮下了脸,叹息一声幽幽说道。“可惜这一切就要化为一片焦土。”不过他的沉重表情也只维持了一瞬而已,很快他又露出一个纯真的笑脸。 园中的人越来越多,但都丝毫不影响他的心情,他跳到花丛中采了一朵漂亮的紫鸢花捏在手中把玩,莫了还放在鼻尖闻了闻,和他从前所闻的味道相同,只是已不是他所熟知的颜色。 不管他在园中做什么也无人敢对他大声呵斥,因为他顶着一张好看的脸,一张九五之尊的脸。 修流陌一直守在冥祈然身边,也是唯一一个看见冥祈然死而复生的人。他开朗活跃的大笑,赤城得犹如稚儿,拥有冥祈然从未有过的放肆,一时之间让他迷惑。 “这……这是……父亲。” 冥寒落见此场景露出震惊之色,震惊之后又是大大的喜悦。 冥祈然看见了冥寒落,他就如同幽灵一般飘到了冥寒落跟前,捧着他一张小巧玲珑的脸颊。 “这便是至阴之体,可惜染上了浊气。”冥寒落自然知晓他所说的浊气是何物,一张脸变得煞白,被冥祈然看着,身体止不住的开始颤抖。 修流陌挥开冥祈然,将冥寒落从他手中救下,此时的他早已经是一身冷汗,双腿发软。 “寒落。”修尘殇扶着冥寒落的双肩,感受到他身体的颤动。不待他询问清楚缘由,这边修流陌却拧紧眉梢斥问。 “祈然,你要干什么?” 冥祈然像是听见了及其好笑的笑话,他双脚落在假山之上,忍不住发笑。看他笑得一颤一颤的身影,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冥祈然缓缓收起他的笑容,眼神变得深邃难以琢磨。“你是在质问我?”他眯着漆黑的眼眸,睨视着修流陌这张讨厌的脸。“我羽庭子孙何时与神裔王朝的贼人搅和在一起?哼,难怪看你一副讨人厌的样子,原来是流着修无陵那肮脏的血。” 修流陌睁大了一双泛着红血丝的眼睛,双手不自然的紧握。因为修无陵乃是他的先祖,那已经是一千年前的人物,如今已无人知晓。更加没人还会记得神裔王朝,那个被羽庭取而代之的上古传说中的强大帝国。神裔宫隐于偏僻的大山之中,从不出世,这是先祖的遗训绝对不插手和颠覆羽庭国,所以千百年来他们族人从不涉及朝政,只是以帮派的名头游走江湖。 而如今这个顶着冥祈然的样子的人不仅知晓修无陵,更加了解神裔王朝。被问得答不出话,修流陌只能凝视着冥祈然的面孔半响没有动作。 第一百零二章:借尸还魂(二) 这个冥祈然是个不一般的人,他的灵魂踏过遥远的时空走到千年之后的如今,再次呼吸到凡尘夹杂着恶欲的空气。他的脸上带着灵动的笑容,犹如空山新雨,看不见丝毫阴霾,即便他已经在黑暗之中挣扎了千年之久。 修流陌的脑子里面不断闪烁着有关神裔王朝远古的传说,他的先祖带着悔恨,不顾生死寻找羽庭族一人的尸骨,最终消失在茫茫天地之中,神裔王朝的后裔再也没有寻到他的踪迹。“你怎么会知晓我的先祖修无陵?” 冥祈然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手中原本娇艳的花朵被他捏得粉碎,他扬了扬手臂,手中的残花便随着风吹落,不知飘向了何方。 “修无陵,我怎么忘得了,我恨不能将他碎尸万段,剔骨吃肉。”他发出一阵轻蔑的笑声。“羽庭的子孙可真是仁慈啊,竟然放任神裔王朝的余孽存活至今。” 修流陌整个身子都开始打颤,他开始确认如今这个人不是他的祈然。 “你……是羽庭的开国之君冥幽凰。”他的声音有些不稳,瞪着极大的眼睛仰望着高处的冥祈然,听着他不知喜悲的笑声。“你怎么会……?” “你是想说我怎么会在这具身体里?这具身体里容纳着巽河之中的百万亡灵,我自然就在这具身体里。这里所有的亡灵都对修无陵恨之入骨,他残忍的杀害羽庭满族,即便是襁褓之中的稚儿也不放过。我助他登上帝位,他却用如此方式回报我,所以,我将皇位从他手中拿了回来,让他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颠沛流离,让他看着他的族人被我一个一个折磨致死,那感觉当真美极了。”虽然说着残酷的话语但他的神情却非常平静,静谧得无法被任何事情扰动。他的脸上袒露着雅致的浅笑,似乎在说一个美丽的故事。能够相像到当时是个怎样的场景,要经历怎样的痛苦才能让一个人将杀人当着乐事,他被伤透了心,麻木了。 “他来找你了,独自一人,踏过千山万水,经历重重磨难只为了能死在你身边。”修流陌急忙为自己的先祖辩解。 “我不稀罕。”冥幽凰轻描淡写的回答,然后他又似笑非笑的睨视着苍白着一张脸的修流陌。“你说了怎么多最想问的其实是关于这个小子的事情吧?”冥幽凰指着自己的胸口。 “……他在哪?” “解除封印的祭词你难道没有听清楚吗?生生世世,永断轮回,他当然是下地狱了。”冥幽凰露出可惜的表情,眨了眨好看的眼睛,捂着嘴打了一个哈欠,他想睡觉了。 生为阴灵能够再次晒到温暖的太阳已经是上天极大的恩赐。他看着修流陌不可置信的绝望,想起修无陵,却始终无法确定他到底长成什么样子。原来他已经忘记他的模样,可惜他们之间没有半分值得回忆的美好记忆。时光荏苒,转瞬千年,人死如灯灭,这么多年来,他一直觉得亏欠了羽庭族枉死的族人。他抬头望向天空,用手挡住刺眼的阳光,温暖而又危险。 祭台之处传出一声轰鸣之声,惊起了一山飞鸟。冥幽凰啧啧的叹息两声,紧接着就感受到大地惶惶的抖动。年纪小的弟子开始惊慌,一旦地藏沙鬼动起来,百里之处也将毁于一旦,根本无处可逃。 这其实只是地藏沙鬼打个一个喷嚏而已,冥幽凰一直将地藏沙鬼当着一个巨大的宠物,如果让它不舒服了它就会闹情绪,只是他的情绪往往伴随着山河万里崩塌,山火焚林,江水决堤。既然地藏沙鬼已经有了动静,苏醒只是时间问题。 冥中月搀扶着病弱的冥阳恒慢步走来,他脚步虽然虚浮脸色苍白,但眼神却是无比坚韧。“落儿。”冥阳恒的声音还有些低沉,低低的透露着虚弱。他感受到冥寒落周身散发着别样的气息,这种气息让他柔弱的心躁动不安,然而他所眼见的冥寒落无丝毫异样,平静似水。冥幽凰微微瞥了一眼这两位冥氏子孙后代,当看见冥阳恒的少年白头,视线开始变得虚无,呆滞的眼神木楞的表情,良久也无法回神。 “前辈……。”冥阳恒唤了一声冥幽凰,其实要他对着自己的父亲唤前辈还有些别扭。冥幽凰的身体瑟缩了一下,在冥阳恒的注视下收回心神。 “你的身体遭受到反噬,灵血外泄,已经不适合继续留在这浊气日盛的凡间。你将拥有极高的预言之力,但身体却会日趋衰弱,凡间的浊气会侵扰你的身躯,很快你便会死去。”冥幽凰郑重的告诫道。冥阳恒怔住,他拍了拍搀扶着他的冥中月忽然施力的手臂然后露出一个释然的笑容。 但冥中月及冥寒落却是整颗心都咯噔一声脆响无法平静。 “……前辈……”冥中月的寻求还未说出口便被冥幽凰阻止。“你可知这一切因果的源头?”他停顿了片刻又说到。“只因人类过多邪恶的欲望,天地之间灵气消散,导致天神陨落,凤凰无法重生,所以才有了这个延续了一千年的祸端。”他向前走了几步仰望着一片天际。“你只有去往一个灵气旺盛的地方才能生存。” 灵气旺盛的地方让冥寒落想到了一个地方。“乘凤顶。” “的确,乘凤顶上灵气昌盛远比其他地方。”所以乘凤顶才会成为羽庭的圣地,外人禁止入内,只是为了保持乘凤顶的纯洁。 “乘凤顶的确是个纯洁的地方,但它却并不能保命,只是延缓浊气入侵的时间而已,这也便是每一代乘凤顶祭祀年纪轻轻便会夭亡的原因。只有去往羽庭山才能保住你的性命。”冥阳恒对于自己的性命并不太过在意,他认为自己乃是待罪之身没有权利再去享受乘凤顶的圣洁灵力。只是这让他想起至今未醒的冥耀月。 “敢问前辈,皇兄至今未醒可否也是因此缘故?”他的脸上带着强烈的不安。冥幽凰睨视着他的眼睛良久才摇头说道。 “他并非这个原因导致昏迷不醒,在他来此地之前身体便已经严重损伤。” “这是为何?皇兄他受伤了?” “因为祖母血玉,祖母血玉的原身本是普通顽石,需以血养成。要养成血玉必然要消耗大量灵血,导致他血气不足,损伤日久无法复原。” 第一百零三章:凤凰卵 “……” 冥幽凰的神情已经变得非常严肃,冷若冰霜。“这世间的一切必然都有因果,只因他是另一个阴阳之体。” 在场的人都有些不可置信,因为传说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阴阳之体,而这多出来的一个阴阳之体便是谁也没有预料到的变数。 “这怎么可能?”冥阳恒孱弱的躯体因受到打击不自然的向后退了几步,冥中月匆忙将他搀住,脸上透露着担忧。 “皇兄。”冥阳恒罢了罢手,埋着头像是用尽了力气。 “祖母血玉的养成需阴阳之血,所以冥祈然才会将这个任务交给他来完成,当然这件事冥耀月自身并不知晓。除了冥祈然之外这个世界上没有人知道他是阴阳之体。阴阳之体意为行走在阴阳两界之人,能够引导亡灵去往来生。”冥幽凰看向冥阳恒,脸上又升起他那自信的笑容。“羽庭国千百年来一直竭尽全力保护巽河封印不灭其真实的目的并非为了封印地藏沙鬼。” “不是为了封印地藏沙鬼那么到底是为了什么?”修尘殇发出疑问。 “为了巽河之中的亡灵。”如今亡灵已经得到解脱,那么羽庭族在这世间便也没有了执念。 冥寒落推开修尘殇的搀扶,立直了身躯,忘记了见到他的害怕。他向冥幽凰走近,在众人的惊讶中恭敬的跪下了身,并郑重的叩拜。 “不孝子孙冥寒落拜见。” 冥寒落双手伏在地上,额头触在手背之上,拜下之后便没有起身。冥幽凰收起嘴角的笑意,良久才开口。 “小子,你是有求于我?” 冥寒落抬起头仰望着高处的冥幽凰,他背对着阳光看起来就像是散发着金光的神邸。 “我想向先祖寻求去往凤凰卵的路。”他的声音刚落下,冥幽凰的身影犹如鬼魅一般飘到他眼睛,用纤细的手指抬起他的下巴。 “怎么,你也贪生怕死?” “我答应父亲要带他回到故乡,所以我必需活着。” 故乡?冥幽凰放下手指,意识陷入了回忆之中,他也想念羽庭山的蓝天白云和那成群的牛羊。 “好,我答应你。” 凤凰卵是一座漂浮在空中的虚空,它原本是一只没有孵化出来的凤凰卵,也叫凰冢,是一个无人能够到达的地方,传说之中凤凰峦的掌钥人便是冥幽凰,自从他死后便再也无人见过凤凰卵。 凤凰是具有灵性的神兽,凤凰卵具有足够多的灵气才能孵化成凤,展翅高飞。这只卵因为灵气衰竭没有孵化成功,故而胎死腹中,但凤凰毕竟是神兽,能聚四方灵气为己所用,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虚空,飘浮在半空之中。 只感觉到一阵眩晕,浮浮沉沉之中已经到了另一个虚空。冥寒落安排萧时臣将其他人安顿好,特别是受伤的人。 凤凰卵像是一个荒芜的山洞,四面皆是坚固的石壁。他们进入凤凰卵之后只看见空旷的凤凰卵中央有一处凸出的高台,如同祭祀台一般。台上有一块千年寒冰床,上面躺着一位姿容俊美的男子。他身着一身如雪白衣,双手交叉放在胸口,面容安详。 寒冰床下坐着一具只剩骨骸的尸身,歪着头背靠在寒冰床上。他身上的衣物已经腐烂,只剩一块掉落的白玉能说明他的身份。 冥幽凰久久的看着这一具多出来的尸骸,眼神空茫。过了许久才发出一声嗤笑,像是在讽刺谁。修流陌走到他身边拾起地上的玉石,拂去上面的尘土才看清上面的花纹。他跪在尸骨身前,俯身叩拜。 “不孝子孙修流陌前来叩拜。” 修尘殇见自己的父亲如此郑重,不免疑惑。“爹,他是谁?” 修流陌站起身叹了口水。“这是修氏先祖修无陵。”他将视线移到冥幽凰身上看了一眼,然后看向躺在寒玉床上面容依旧的人。“这是前辈的肉身?”冥幽凰只是看了他一眼并不搭话走到寒冰床的另一侧,捏住依旧鲜活的嘴唇,只见他的嘴里含着一颗奇艺的宝珠,看起来晶莹剔透,定是十分珍贵。“人都已经死了护着尸体有什么用。”他出掌用力一吸,宝珠便从尸身口中飞了出来落入冥幽凰手中。只是一瞬间的变故,尸身便化为了沙粒消失无踪。 “你干什么?”修流陌带着怜悯之心发出质疑。原本清丽俊郎的男子,即便已经死去上千年依旧美貌不减,何况这还是他自己的真身,他自己竟然毫不犹豫的就毁了他。 “这是我的身体,我都不操心你着急什么?”冥幽凰顺手将手中的宝珠扔给了修流陌,抱着手臂一副你奈我何的高傲样子。“你不会以为我还能回到这具身体里,然后将冥祈然的身体还给你吧。”冥幽凰这次笑得比较得意。 只是片刻又发生了变故,尸身毁坏化成的沙粒变成了金子,在整个空间之中旋转着飞舞,泛着耀眼的光芒,金光闪闪,璀璨夺目。 “这是怎么回事?人的身体难道还能变成金子?”萧时臣忍不住感叹,脑子里全是金子。 “我觉得你死了应该只会变成一堆土。”白净很不给面子的回了一句。望着飞舞着开始凝聚的金光,的确是不可思议。 萧时臣受到了打击,只能萎靡的不再开口。文殊兰看了他一眼也只是天真的笑。 “这是某种仪式,以躯体为祭。”过了片刻白净又轻轻说道。 金光汇聚成一张薄薄的金箔,散发着金色的光芒,旭旭落在冥幽凰的手中,金箔上闪烁着金色的文字,冥幽凰认真的看了一篇,脸上露出好看的笑容。 “这是玄天琴术语心法?”白净觉得自己受到了很大的刺激,原来失踪已久的心法竟然会在这里。冥幽凰握着手中的金箔笑得开颜。 “小姑娘知道的不少。” 白净不骄不躁的说道。“我偶然从书中见过对玄天琴的描述,只是为什么……?” 冥幽凰知她想问什么便也不故作姿态。“因为我将它给吃了。” 冥幽凰望向上方,似乎想起了那段经历,他奋不顾身的吞下玄天琴术语心法,导致经脉错乱,险些变得癫狂,只为了修无陵的天下,为了用玄天琴心法净化地藏沙鬼。可在他千辛万苦对抗地藏沙鬼的时候,修无陵却听从那个女祭祀的话,用羽庭全族的性命来封印地藏沙鬼。 第一百零四章:苏醒 这个虚空其实就在巽河之上,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响彻天地,原本秀丽峰俊的紫竹林顷刻间被掩埋,山林倾覆,一片尘灰滚滚而来卷上云霄,凤凰卵被翻起的风云波及也感受到强烈的震动。 十万大山,绵绵千里,一条裂缝直抵深海,海水灌入,卷起滔天巨浪。大地倾覆,山峦起伏,诱发出地底火星,一片火海。 “这是?”这轰鸣之声让人心惊胆战,久久无法平静。 “地藏沙鬼已经苏醒,狂躁之力不减当年啊。”冥幽凰翘着嘴角喃喃说道,但并不将之放在心上。单单从刚刚的巨响和卷起的力量来看它造成的破坏会伤及多少无辜生灵。 修尘殇见冥寒落绞着双手,脸色苍白,他大概又在责备自己,如果他能顺利封印地藏沙鬼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刚听见这声响的时候他感觉到冥寒落的身体变得僵硬,到如今也没有放松下来。 “前辈。”修尘殇向前走了几步恭敬的叫了一身前辈。“前辈可有办法能让天下生灵免受劫难?” 冥幽凰笑着抬高眼帘。“有啊,可我为何要告诉你?”他慢慢收起慵懒的身姿显得无所畏惧,然后转身朝凤凰卵的中心走去。修尘殇焦急的追上去挡住他的去路,看起来像个倔强的愣头青。 “前辈。”修尘殇有些焦躁又有些紧张,为了表示决心他只能委身跪下。“还请前辈告之破解之法。” 冥幽凰收起脸上肆无忌惮的笑容,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修尘殇。“那么你要怎样去做?以一人之力换天下安危还是对当前境况置之不理?”冥幽凰用一双漆黑深邃的目光看向沉默的冥寒落嘴角上扬,似笑非笑。冥寒落察觉到冥幽凰的目光抬起头来对上他的眼睛,带着执迷的眷顾和凄凉的哀伤。冥幽凰觉得他看见了一只受伤的幼鼠,将伤口掩藏在厚厚的皮毛之下颤颤兢兢的等待着雄鹰的狩猎。他本可以心安理得的享受父母的保护,可他选择了让自己袒露在外以保全其他人。虽然冥寒落什么也没有说,但他的眼神之中带着祈求,冥幽凰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所求。许是受了冥祈然大脑的干涉,他有些喜欢这个至阴之体。 他侧过身体将目光移注到修尘殇身上,声音淡淡的说道。“我有个问题想要问你。”冥幽凰顿了顿又说道。“你觉得一个人的性命重要还是千万人的性命更重要?” 冥幽凰的眼神之中充满了迷茫,修尘殇听到这个问题愣怔住,思绪有一瞬间的空白。在他的潜意识中深信千万人的性命更加重要,但他不知为何说不出口。 “当然是千万人的性命更加重要。”冥寒落迈步走到修尘殇身侧,声音铿锵,掷地有声。修尘殇抬头仰望着冥寒落,犹如仰望着一尊高高在上的神佛。 冥幽凰微微勾动嘴角,无话可说般的闭上双眼。他的笑声带着轻蔑,又似乎带着些空寂的哀伤。 “既然如此我无法可说,待到将来尘埃落定希望你们都不要后悔。”冥寒落垂下头保持了沉默,他这样的性子让冥幽篁很是无奈。 “千年之前我本有机会将地藏沙鬼彻底净化,我本是为世间带来祥瑞的凤凰,我享受着天下万灵的朝拜,理应为他们做出牺牲。”冥幽凰的神色沉重。 “但是你最后失败了。因为先祖为你做了决定,用你全族的性命换取你的性命,所以你恨他入骨,即便是死也与他再不相见。却不知先祖执着最终还是找到了这里。”修流陌面色严肃,一双眼睛漆黑如墨,眉间紧皱难以抚平。 冥幽凰带着笑牵动嘴角和神经看着修流陌,他知道修无陵的用意,但他做下的事情彻彻底底的触碰到了他的底线,所以当他与修无陵绝然的时候他只是笑,笑着笑着便将心底的爱恨全部掩埋了。“玄天琴需用灵气催动,为了提升灵力,我将玄天琴心法金箔吃了,导致身体严重受损,即便活下来也无法长久。”这便是他们能够看见冥幽凰年轻的躯体的原因。修无陵用他的族人为他换来了一个残破的躯体苟延残喘多活了三五年。 冥幽凰转身看着冥寒落。“将玄天琴给我。”冥寒落愣了一下始终不明白他要玄天琴的用意。 “前辈也能使用玄天琴?”白净微微偏着头一脸的不解。“传说这是依族的圣物外人不能使用。” 冥幽凰露出轻蔑的浅笑,满面的鄙视。“放屁,玄天琴乃是我羽庭族的东西何时成为了依族的圣物,玄天乃千年梧桐所铸,凤翎为弦,九九为注,因此得名九九司风琴。以凤鸣为响,承天地灵气,化人间邪恶,迎百鸟朝凤。” 冥幽凰第一次有了动怒这种情绪,因为依族不知廉耻的霸占了羽庭的东西,让世人误解了上千年。他想到自己当时愚蠢的决定,为了与修无陵的宝剑玄光剑相配他将九九司风琴改名为玄天琴,后来他又将玄光剑用作解除封印的钥匙,以此来达到一种修无陵亲手解开封印的错觉。当时的他的确是恨透了修无陵,诸事做绝,为了灭掉依族,千百年来从未停手,然而世事难料,羽庭与依族竟然有了血脉相连。 冥寒落双手呈上玄天琴,玄天琴在冥幽凰的手中发出一声鸣叫,尖锐如百雀,仰天直歌。冥幽篁将手中的金箔覆盖在琴弦之上,琴弦微微颤动随着金光的闪烁渐渐变成五彩斑斓的颜色,黄似金,绿如草,蓝射天,红映火,橙照霞…… 冥幽凰抱着玄天琴原地旋转一圈施然坐在地上,将琴置于双腿之上,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指在琴弦之上轻轻拨动,琴声悠悠,如泉叮咚。玄天琴术语心法金箔犹如拥有意识的精灵,漂浮在冥幽凰眼前。 “玄天琴的灵力衰竭得非常严重,即便拼尽我的性命也难以扼制住地藏沙鬼,不过我可以让他暂时沉睡。你们需要取到凤鸣剑,此剑铸成已上千年,从未沾染血腥,千百年来一直用天地灵气养剑,需灵气极盛之人方能使用,净化地藏沙鬼的浑浊之气只能靠它。” 第一百零五章:取剑 琴声在冥幽凰指尖跳跃,缓缓如清风,抚平人们浮躁的内心。他弹得非常认真,似乎融入了全部的感情。绚丽的金光随着琴声汇成一圈圈好看的光晕向四处扩散,飞出封闭的凤凰卵如涛涛洪水涌进地藏沙鬼的耳中。大地在悦耳的琴声之中恢复了平静,只是满目疮痍,再不复往日的俊美。 琴声停止,冥幽凰的双手还按在琴弦之上,他闭着双眼,还呼吸都几不可闻。 “去吧,你们的时间有限,我无法长时间控制它。” 冥幽凰的声音失了开始的清雅变得有些无力。冥寒落走到他身旁蹲下身子一脸的担忧,冥幽凰睁开眼露出疲惫的笑。“不用担心。” “可是……” “我已是已死之人,并不惧怕死亡。我知道你知晓凤鸣剑的下落,但你要明白凤鸣剑乃是认主的灵剑,从你触碰到它的那一刻开始你已经与它的命运联系在一起。”冥寒落慎重的点了点。他站起身,眼神坚定如炬。 “寒落。”修尘殇不知道他们之间交谈了什么,但他一副做好准备的模样看起来慷慨激昂。 冥寒落打量了他一眼并没有说出拒绝的话,像是一种默许,默许他一路跟随。修尘殇见他没有反对不由自主笑得如幼童。 一直保持沉默的沙幕绝走上前来,他的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如同初次相见的那般儒雅风流。“我和你们一起去。” 沙幕绝的声音不容人拒绝,他的样子看起来无害但眼神中的压迫却让人无法忽视。 见到沙幕绝和修尘殇都要一起去取凤鸣剑萧时臣也不甘落后嚷嚷着要一起去。随着萧时臣的声音落下两位女孩也发出了请求。“我也去。” 这本是一件十分严峻的事情,如今时间紧迫容不得人胡搅蛮缠。他安抚下冥阳恒,声音在空旷的空中响起。 “都给我闭嘴。”随着冥中月的一声大喝一众人都闭了嘴。取剑的途中难免会有人阻拦,有了修尘殇与沙幕绝的陪同让冥中月放心。但是其他人还真是一甩手的拖累。 “你们两人陪落儿去取剑。”他面向修尘殇及沙幕绝说道。这也正合两人心意便点头同意。 冥寒落也点了点头。“好,我会护送皇兄安全到达乘凤顶。” 冥阳恒看着他轻柔的笑了笑,似乎已经扫去了脸上的病容。“不用了,我就呆在这里等你们回来。” “不行。你的身体……” “无妨,我可以坚持。”他实在是不想成为他们的拖累。“再说,这里是凤凰卵,灵力也丝毫不弱于乘凤顶。”虽说是凤凰卵他自己却感受不到丝毫灵力只能胡言乱语的编造慌言,冥幽凰听了也只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点破。 冥中月拍了拍冥寒落的肩膀以示安慰。“不用担心,回到盛阳我马上派人去打探有关羽庭山的消息。” 冥寒落虽然还想辩驳最后还是妥协,黯然的点头同意。 冥阳恒只能投去一个安心的眼神,嘴角的笑容一直不曾收回。 冥中月将视线移到萧时臣身上。“你留在这里好好照顾他们。”谁让萧时臣是个大夫,何况这里病人又多。萧时臣虽然有些不情愿但他最终还是妥协。只是心中还是有些担忧外面的情况。 “等一下。”正当大家准备离去的时候一个嘶哑的声音传来,赫然便是一直昏迷不醒的冥耀月。他的脸色看起来非常憔悴,人也显得疲惫无力,高挑的身躯似乎随时都会毫无征兆的倒下。 “大哥。”见他醒来让冥氏的几兄弟松了一口气,冥寒落见他阑跚的脚步立即上前去将他扶住,冥耀月朝他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凤鸣剑可是在乘凤顶之上?”在他的注视下冥寒落微微点头。 冥耀月看向安然抱着琴的冥幽凰,口中喃喃唤了一声“父皇。”冥幽凰睁开一双平静的眼眸,嘴角半调。 “我可没有你这么年轻的儿子。” 冥耀月愣怔了一瞬看向身旁的冥寒落寻求答案。“他是我们的先祖冥幽凰。” 冥耀月露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身体有些摇晃。 “大哥。” “是啊,如果是父皇怎会允许你前去取凤鸣剑。” 冥耀月看着自己不断颤抖的双手,这双手原本充满力量,可如今他只感受到满身的疲倦。他紧紧握住手掌,似是下定了决定。“我与你们一同前往。”冥耀月是一个颇有主见的人,行事果敢,聪明睿智。生为皇长子的他有的时候会宠着弟弟们,但有的时候他的话谁也武逆不了。他率先迈开脚步往出口而去,冥寒落担忧的皱着眉梢,见他脚步不稳急匆匆的跟上去将他搀扶住,什么话也没有说。他知道他的大哥是个执拗的人,长年站在高位之上,从未有人敢武逆,他也做不出放低姿态。 冥阳恒无奈的摇头,他最是清楚这个时候的冥耀月心中定然满是自责,他一直给自己的训条便是敢为人先,他觉得他有义务保护身边的人,因为他是长子。 这或许也与他从小所受的教育有关,毕竟从一开始他所走的便是帝王之路。 经由地藏沙鬼扰动的大地已经是一片难以复原的创伤,山林倾覆,乱石横生,不时还能听见乱石下坠的声音。紫竹林已经不复当初的模样,残垣断壁,一片疮痍。 可以想想如果他们没有及时去往凤凰卵之中又当时怎样的一幅场景。 冥耀月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淡然,少有情绪能表现在他的脸上,他强撑起精神。“走吧。”其他四人也不想多话,一行人便默默的出发了。 被破坏过的大地,道路已经不复存在,十万大山之中,静如尘土,马匹或许已经被掩埋在黄土之中,要走出这大山只有靠一身轻盈的轻功。可轻功赶路始终不能长久,他们只能期望其他地方的破坏不那么严重,到时候还能买到马。 逃出祭坛的依族一行人虽然逃跑的速度很快,但他们的速度再快也没有地藏沙鬼的破坏力快,好些武功弱的也被埋进了黄土之中,连君夫人也被乱石压断了一条腿,如今只能让人抬着行走。 不知她千般计划有没有算准这一卦。 君岚虽然跟着君夫人同行,自从地藏沙鬼苏醒导致山崩地裂之后,她便一直心神不宁。她们已经赶了好几天的路可还是没能避免被地藏沙鬼误伤。而其他紫竹林的人至今没有看见踪迹,可想结果。她总是默默眺望紫竹林的方向,眼眶泛红,精神仿佛受到了冲击。 “地藏沙鬼的威力你也见识到了,他们不可能活下来。哼,这么多年的谋划终于也让我给实现了。”君夫人虽然伤了腿,但她一点也没有为自己感到惋惜,同样没有意识到这样做的错误。 君岚脑子里一片混沌,她的爱人和孩子在她眼前丢掉了性命,但她什么也做不了。她本打算同他们死在一起,可最后她还是被她的母亲带了出来。如今她看着母亲的样子竟然还能露出悲凉的笑容,她已经不知道为什么还活着,过去的几十年她一直都被复仇所束缚,她也为了挣脱掉复仇的枷锁奋斗了大半辈子,但她依旧走到了如今的地步。当她有了孩子的时候她本打算丢弃过去的一切为了孩子而活,可这个孩子的命运注定了悲苦,所以她不遗余的想要让他过最简单的生活,可结果却将她带回了原地。 “娘,这样的结果当真是你想要的吗?如今的局面已经不是常人能够控制得了,难道一定要让我们的族人都死光了你才满意吗?” 君夫人一双深陷的眼睛虽然已经不如原来清亮,但她透出的凶恶目光依旧让人胆寒。君岚一直害怕她这样的眼神,以至于让她再也说不出违抗的话,只能凄然的住了嘴。 “我的事还轮不到你来多嘴。”君夫人带着一股子胜利者的傲气眯着眼睛呵斥着一直以来不与她一条心的女儿,她是个心狠的人,也是一位从来没有认真对待过亲情的母亲。 君岚一时闭了嘴,但她的心中却是升起了从未有过的强烈反抗情绪。晓梅心中很是焦急,但她却一直没有开口劝慰,这两人之间迟早都是会有一场不快争吵。 “您所要做的事情我从来都没有插手,还请母亲从今往后也不要再来管束我的所作所为。”君岚一心想要返回紫竹林,表明了心中所想,她深深的凝望了一眼君夫人已经苍老的容颜,狠下心别过头。 “站住。”君夫人重重拍打着自己无法行走的腿。“你以为我变成了残废便再也奈何你不得?” “娘,我也想按照自己心中所愿而活,不让自己留下遗憾。”君岚说完便再也没有迟疑消失在一片苍郁的土地上。她心中清楚,这次的分别便是永别,行动虽然干脆果断,但脸颊之上已经满布泪水。 第一百零六章:控制人心 去往盛阳的必经之地乃是玉基城,原本繁华的大都市如今也是一片萧索。街上的行人神色慌张,破旧的枯草和木头随处可见,还有倒塌的矮房和高楼。有钱的人家开始逃离这个地方,车辘声滚滚,家仆和马夫个个身上都挎满了包袱。穷苦和年迈的人只能留下来等死。 他们站在大道之上看着行色匆匆的百姓,不免心生愧疚。 “三弟,你去官府一趟,立即让他们派人救助灾民并开放粮仓。”冥耀月对身侧的冥中月说道。 “大哥,你们先去往蜀芳阁休顿一番,待我安排到这方事宜便出发。”冥中月稍一稳神看了他一眼,然后领命前往。 如今的蜀芳阁大门紧闭,门外门可罗雀好不荒凉。修尘殇上前去扣动门扉,过了许久才有一个男孩小心谨慎的开了门,但只伸出一个头来不敢迈出门去。当看清来人的容貌,开门的男子立即便激动了起来。 “少主,真的是你?”万春激动得翘起了嘴角,一副受到委屈的样子,嘴边虽然挂着笑眼泪却哗哗直流,像个娇弱的小姑娘直扑向修尘殇。他嫌弃的推开万春,撇了冥寒落一眼。“我又没死你哭什么?” 修尘殇觉得自己简直是颜面扫地,他侧过头打量了一眼冥寒落生怕他误会了什么,还好冥寒落表情依旧如故,但对上他的视线之后竟然错开了。这下将修尘殇的心打入了十八层地狱。 蜀芳阁的明蓉明老板知是贵人来访立即上前相迎,虽然她的主子是闲王,但她还从未见过其他几位王爷。特别是传说中的这位被皇室之人所保护的已故太子殿下。明蓉是个聪明的女人,她见冥耀月气度不凡,身上又有常人难以模仿的尊贵之气,猜想这便是当今皇上的皇长子如今的启王殿下。而他身侧这位公子模样是难得一见的俊美,气质干净,透着一股子凉意拒人亲近,这应该便是诈死的四皇子。 “民女见过启王殿下、四殿下。”明蓉心思透测,知四皇子的太子封号乃是死后追封,如今他安然便也不能用太子的封号相称。 “你是?” “民女明蓉,乃是闲王殿下的侍女,早年承蒙主人相救才得以在此安居。”冥耀月冷静的看着她,心中却也做了多番猜想。这女人心思细腻,又懂察言观色,说话大方得体。 “主人早前已传来消息说两位殿下都有伤在身,如今千里赶路想必也是累了,不妨先洗漱一番,解解乏。民女这便让人准备些药膳,虽说不能治根却也寥胜于无。” 冥耀月侧身看了一眼冥寒落,虽然心中焦虑,可他也知道明蓉说的完全在理,便没有拒绝。 身体虽然疲倦但也无法当真安下心来休息,冥耀月表面一片镇定但心中还是有些懊恼。等了半响才发现冥中月行色匆匆而来。 “可办妥?” 冥中月的脸上还带着些微怒色,冥耀月一见他的脸色便知事情有变。 “此地太守早已携家眷逃跑,衙符里一片混乱。我已经安排了人暂代太守之职,想来能够应对,只是……” 见冥中月欲言又止,眼神难得的闪烁。冥耀月不免有些着急。 “你想说什么便说。” “不知大哥可曾听说过有关西侯爷的事情?”这件事情整个朝廷都知道,冥耀月的母家便只有这一个表弟被人所害,对于西家来说可算是平地惊雷。事情闹到宫中,他的母妃含泪哭泣多次,但结果却是他冒犯了皇家威严,侮辱已故太子,令父皇恼羞成怒,罢免了西宏的侯爷之位。虽然西宏是他的舅舅,但毕竟尊卑有别,关系也并不亲厚。 “他怎么了?” “他逃往了盛阳。”冥耀月拧着双眉,双手剪于身后,脑子不停打转。西宏逃往盛阳应该是去向母妃求助,可在当日被罢免爵位之时,父皇也同样限制了他踏出玉基城,如今他竟然敢抗旨去往盛阳。冥中月见他神情凝重,心里也知晓,不管西宏有何罪过,他毕竟是大哥的亲舅舅。 “备好马匹立即启程赶路。”他们的时间本就紧迫,如今也不敢在继续耽误。冥中月让明蓉配合新上任的临时太守安抚百姓,便备好马匹赶路。 几人骑着快马马不停蹄的奔走,一路都能见到逃往的老百姓。一身鹅黄色纱裙的青花音手握剑柄如同一位江湖女侠客一般等候着飞驰而来的骏马,她的眼神空洞无物,身姿绷得笔直。风带动了她的一头墨发,头上的粉色发带也随着风不停摇摆。这个模样她少了少女的天真却多了几分侠女的韵味。 远远的,修尘殇便看清了青花音的样子,他的心中还带着些欣喜,虽然他没有对谁说过,但他还是担忧了青花音良久。 “花音。”修尘殇勒住缰绳跳下马去,其他几人见此也同时勒住了缰绳。 修尘殇无所防备的靠近青花音却迎来她手中无情的剑刃。修尘殇一时被吓得不轻,虽然即时的躲避开还是被划伤了手臂。他一只手抱着自己的手臂不可置信的看着青花音面无表情的脸颊。 “花音,你做什么?” 青花音聪耳不闻他的叫唤,手中的剑又动了起来。修尘殇从未真正见识过青花音的武艺,在他的心中青花音一直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从未吃过苦,武艺也顶多能够自保而已,当真正动起手来的时候他才知道他对青花音的了解当真不足,竟然不知她还有如此高的武功,几乎能够与他打成平手。 “修尘殇,她中了毒,意识不明。”沙幕绝见青花音眼神空无,脸上神情全无便好心的提醒修尘殇。 青花音只是一道先头菜而已,高俊的山中忽然升起雾霾,随着风弥漫开。马匹发出嘶鸣声,不安的扬起马蹄在原地打转。 “大家小心,这雾气有毒。” 这是一种散在风中的迷心草,有极强的麻痹作用,能够随风飘散到极远的地方。常常用在大片的森林之中追踪敌人,沙幕绝的应天门也用过这种毒药来麻痹敌人。虽然有了他的提醒但还是让人着了道,虽然中毒不深,但行动起来还是缓慢了不少。有此变故,大家都警惕起来。 “这是什么毒?让人身体不受控制。” “这是迷心草所制作的毒,能够随风飘走。一旦被麻痹了大脑人便会不受自己控制,中毒过深的话怕是难以恢复本心。”沙幕绝的身上携带着百清解毒丹,虽不能彻底解除这毒,但能有所控制。 第一百零七章:解阵 修尘殇因为迷心草的关系受了青花音几剑,他面对青花音不敢下手太重处处受到压制,冥寒落见他难以脱困,脚步微动,一手劈在青花音颈后,将她劈晕了过去。 修尘殇手臂僵硬的将她拦在怀中,一屁股坐在地上,抬头眼神凝重的望着冥寒落。 “快吃下。”冥寒落递上手中的解毒丹,修尘殇率先喂青花音吃了一粒,然后自己才咽下了一粒丹药。 “她恐怕中毒不浅,不知这丹药是否能起作用。”冥寒落蹲下身抓住青花音的手腕把了把脉,然后对着修尘殇的眼睛说到。 “我不能丢下她不管。” “带上她一起走,此地不宜久留。” 冥寒落只多看了青花音一眼并没有嫌弃她是个累赘。如今这个地方恐怕不会让他们安然走过。 冥寒落的猜想一点也不错,雾气越来越浓,几乎到了迷人眼睛的地步,面对面也看不清楚对面人的模样,连同声音听起来也茫茫然。 “寒落。” “快走。”修尘殇抱着青花音行动起来不免迟缓,在这被大雾弥漫的丛林之中除了自己便在也看不见别的人。 他们在大雾之中迷失了方向,一转眼身边便只有自己一人。 “落儿。”冥耀月这个时候不免也惊慌了起来。他不知道还有什么人竟然在路上设置下迷障来阻碍他们的路,这个人的目的大概便是让他们阻止不了地藏沙鬼的毁灭。是依族的人吗? “大哥。”冥中月抓住处于不安的冥耀月,在这种情况之下人一旦失去理智便是朝死神在迈步,他一向心智果敢的兄长也有了惶然的时候。 “大哥,落儿身边还有修尘殇,我们先出去再说。”冥耀月努力安抚下自己不安的心,少有的听从别人的安排。 单单只有一重大雾已经让人寸步难行,但在大雾之中还有随时会伸出来的魔爪让人防不胜防。只有静下心来用耳朵去听才是排除危机的唯一办法,所以冥寒落一直让自己处于冷静状态,修尘殇不知什么时候也不见了踪迹,他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耳边除了风声之外,只有树叶沙沙的声音,这让他相信自己还处于一开始行走的大道之中,道路两边是算不上陡峭的山坡,坡上是重重的大树,偶尔还能闻到被风带来的花香。这本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他的耳边却传来了雷鸣的轰轰声,他闭着双眼拼命用耳朵去感知周围的情况,有人的脚步声很轻,犹如猫的步子,让人难以察觉。 冥寒落感觉四面都有若有若无的呼吸声,忽然身侧一只冰冷的手捂住了他的嘴唇。冥寒落惊得紧紧抱住了他的手,任由他将他拖到一边去。 “袭人。” 耳边传来楚玉的声音,轻轻的回响。冥寒落迟疑了良久才缓缓放开了手。 “这里不安全,先离开这里。”冥寒落与他相距甚近,近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很快便有脚步声靠近,楚玉非常谨慎,立即出手抵抗。周身的雾气浓烈得让呼吸都变得急促,楚玉不敢轻敌,手心都是汗。他紧紧握了握手中的脸,又看了看身侧的冥寒落,伸出手去牵住他的手。冥寒落抵触的想要挣脱,却被楚玉死死缠住不放手。他抬头看向楚玉的眼睛,看见他眼中潜藏的情意还有小心翼翼的遮掩,冥寒落忽然便低下了头,也再没有用力挣脱。 四面八方的剑雨纷纷落下,耳边满是剑破开空气的声音。“这里被人设置了极其厉害的阵法,根本无法走出去。” 楚玉早前听闻紫竹林的阵法享誉江湖,连他这位紫竹林的高徒都认为这是极其厉害的阵法,可见是相当凶险。他神情严肃,连眉心都皱在一起。 “可有解法?” “我从未遇见过这么厉害的阵法。”冥寒落心中想到一种可能,在这个世界上能设计出如此厉害阵法的人只有他的师傅祖离。 祖离虽然不会武功,但他见经识经,足智多谋,是个精明强干的人,不是一般人能够抓住或是命令的人。 “袭人,连你都不能解除吗?”楚玉不免心中不安,如果这阵法真有那么厉害,那么他们是注定了要死在这里吗?他看着冥寒落青涩的容颜,想着他的日子还有那么长,他不想他死。 冥寒落感受到了他的情绪,他只是轻轻拍了拍他颤抖的手背。“我试试,这阵法是我师傅亲自设下,我也不知道能否解开。” 楚玉不免有些不可置信。“祖离前辈?为何?” “我不知道,师傅失踪日久,紫竹林中弟子皆不知晓他的行踪。但是我确定,这是师傅设置的阵法。”外人哪里能设置出如此精妙的阵法,冥寒落相信他的师傅是被人胁迫才会设置下如此厉害的阵法。 楚玉从未见过认真起来的冥寒落,他的侧颜有一种雕刻出的美感,让人一见钦心。冥寒落并没有去在意楚玉的眼光,他只一心想要解除阵法。此种阵法将雾气集聚而来,如果不破开缺口,雾气无法消散,他们永远无法辨别方向。而且这雾气有毒,阵法之中的所有生灵最后都将凋零而亡,寸草不生。 “你只需要用心破阵,其他交给我。”冥寒落看着他点了点头,将自己的性命交到他手中。 所有阵法都依照易经八卦而来,每一卦都有千变万化的变化,随着时间的移动,阵法也在发生着巨大的变化。此阵依照雷风恒而设,震四,巽五,坎西,兑东南。坎旺于冬,衰于春,如今正是春雷滚滚之季。冥寒落眉头飞展,这便是师傅为他留下的漏洞。 楚玉为他挡住四方利器,见他脸上神情终于有了些松动,脸上也露出了隐晦的笑容。 冥寒落找到了阵法的破绽,依他本事很快便将之破解开。 “袭人,成了。”弥漫在心头的浓雾开始变淡,那些隐藏在浓雾之后的人再也无法躲藏。 “我倒是小看了你。”一个浑厚的声音传来,这个人冥寒落并不陌生,赫然竟是青显成。 “是你,你将我师傅怎么了?” 第一百零八章:楚玉之死 青显成阴暗的笑了起来。“盛誉江湖的紫竹林之主竟然是个不会武功的人,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江湖传闻还真是不可尽信。” “师傅从不过问江湖诸事,放了他。” 青显成的脸上带着狂傲。“擒住他的是冥勤香,虽然我们之间有一些交易也仅限于刺杀修流陌而已,至于你师傅如今在什么地方我还真不知道。” “你撒谎,布下这阵法的是我师傅,你以自己的女儿为饵,让我们误入阵法之中,当真是卑鄙无耻。” 青显成并不反驳,发出疯狂的笑容。楚玉迈出一步挡在冥寒落身前,做出保护的姿态。“袭人。” 青显成看着楚玉的一系列动作不免觉得可笑。“你倒是痴情,可惜,他愿意为了修尘殇不顾性命,这般情意你大概是无缘得到了。” 楚玉的身体有一瞬间的颤动,当时的事情他有所听说,可当被人戳中心中弱点还是让他受到影响。但他并不祈愿其他,只愿他能安康长寿。 “那是我的事,我愿意。” 楚玉祭出长剑,一声长鸣,利剑朝青显成刺去。青显成武艺高强对于楚玉的进攻显得泰然自若,但他此时并没有闲情逸致来与他比剑招,所以下手丝毫不留情。 冥寒落的眼中满是戾气,和周遭的敌人战在一起。带着鹤戾之声犹如一头随时会撕裂猎物的凶兽,连敌人见了都会胆怯。 楚玉越发不敌青显成,冥寒落见准时机边战边靠近楚玉,也进入了青显成的战圈。两人共同对敌还能与青显成形成势均力敌之势,但青显成依旧胸有成竹。冥寒落中了迷心草的毒,虽然有沙幕绝的丹药缓解,但动作还是慢了下来。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转瞬之间。由于冥寒落身体的无法快速做出反应,青显成的剑如一道闪电近身,冥寒落眼见着剑向他袭来却无法行动自如的躲开。 “袭人。”楚玉只来得及大叫一声他的名字,却没有足够快的速度救他。他惊恐的张着嘴,忽然之间便再无发不出声。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白影快如闪电挡在了他胸口。伴随着一声马鸣之声冥寒落的胸前被溅上了满膛鲜血。 “阿狸。”冥寒落接住为他挡住利剑的阿狸,还未为此悲伤。一道明晃晃的剑柄破开阻碍朝他袭来,而后又是利剑穿透皮肉的刺耳声音从他身后响起。 冥寒落机械的转过身,他只看见楚玉的高大的背影挡在他身前,剑刃刺穿了他的身体,还能让冥寒落看见冒着寒光的剑梢。 楚玉看着眼前不断摇头的女人,脸上竟然露出了释然的笑容。“师妹。”他只轻轻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冥寒落呆呆的看着楚玉的背影忘记了动作,耳边变得空无一片,他微微张着嘴,眼睁睁看着楚玉的身体在他身前倒下。 楚玉的身影从他眼前划过,重重倒在地上,扬起一阵尘土。“……玉哥哥。”冥寒落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这个多年没有叫出口的称呼。 浓雾的消散让其他人都摆动了被动的局面,当他们相遇时却唯独不见冥寒落,让他们的心都提到了嗓子口。没成想到竟是如此局面。 青显成见其他几人都安然无恙不免小看了他们,但如今局面对他不利还是先隐退再做打算,他冷哼了一声,闪身消失无踪。 冥寒落疯魔了一般扑到楚玉怀中,那柄剑还插在他的胸口。凌音看着自己的双手,泪水模糊了眼睛,她的嘴中发出癫狂的笑声,身子软了下去跪倒了地上。 “玉哥哥。”再次听闻冥寒落如此叫他,楚玉心中是高兴的,他苍白的脸上露出丝丝笑容,这种笑容是甜到了心窝里。 “真好,还能听见你唤我一声玉哥哥。”说出一句话伴随着几声虚弱的咳嗽声,鲜血溢出了他的唇角,沿着下巴划过脖颈染红了他的白发。 “不。”冥寒落一只手抱着怀中的阿狸,一只手拼命的想要为他掩住伤口。他的眼睛迷失了光彩,眼眶之中潜藏的泪水如流水一滴一滴下落,透明的、微凉的。 楚玉笑着握住他的手,这么多年只有这一刻最是轻松。 “袭人。”他叹息了一声,眼睛开始模糊。“不,你已经不必再叫袭人,你是寒落,冥寒落。”楚玉没说一句话都伴随着鲜血,但他好像还有好多话要说。冥寒落不断擦拭着他嘴角的鲜血,可怎么也擦不净。 “……只要你活着,我便原谅你……只要你活着……”冥寒落已经不知该怎么办,他只有不断祈求,祈求他能够活下来。 “傻瓜,别哭。玉哥哥舍不得你伤心难过。”楚玉的手上满是鲜血,但他还是想为冥寒落拭去眼角的泪水,将鲜血也擦到了他的脸上。 “对不起,我该一直陪在你身边,就算你打我骂我杀我也不该逃避。……答应我,……一定要好好活着……” 冥寒落抓住楚玉的手,不能自控的落着泪。“不,不……”不管冥寒落如何祈求,楚玉的手还是落了下去。他的脸上带着释然的笑容,半身悲凉的眸子也悄然合上,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打动他的灵魂。 “求求你不要死,你睁开眼睛,我原谅你了,我原谅你了。玉哥哥,玉哥哥……”冥寒落哭喊的声音变得嘶哑,不论他怎么摇晃楚玉再也不能给予他反应,终于他的意识崩溃了。 他仰着头大喊一声,发泄着心中的悲伤。他们之间的纠葛伴随了冥寒落十几年,有过爱,有过恨,却从未有会悔。 发泄完了他似乎变得安静了,趴在楚玉怀中默默流泪,口中喃喃。“我是袭人,只做你一个人的袭人。名震江湖的袭人公子你肯定听说过,你怎么不来找我,你怎么不来找我。你可知我在等你?”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等到我以为你真的死了,你最终还是没有来。” “玉哥哥,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 他的每一句话都伴着满心的悲伤,他一直期待出现的人错过了他的人生,最后在这里落下了帷幕。 从未有人见过冥寒落如此撕心裂肺的伤痛,这个人在他的心中占据着崇高的地位,几乎无人能够触及。 眼见着他的奔溃,也让其他人忍不住惋惜和触动。修尘殇虽然知晓在冥寒落心中住着一个楚玉,却从来没有意识到他的离去会将冥寒落带入如此境地。虽然很不厚道,但他还是要感激楚玉以死挽救了他的性命。 天上的雷声更加密集,响彻天地。连同风也更加大了,吹得人睁不开眼睛,风越发的冷了。伴随着震耳欲聋的雷声,下起了大雨。 第一百零九章:宫廷的斗争 凌音悲戚的看着楚玉,她望着自己的颤抖的双手,最后只能捂住脸颊哭泣。她是个女人,一个充满了嫉妒的女人。她对于冥寒落的嫉妒已经深埋在灵魂之中,从她第一次看见楚玉那一刻起,从她第一次叫他师兄的时候,第一次从他的口中听见袭人这个名字让她莫名的升起无限恨意。 别人不知道江湖之中大名鼎鼎的袭人公子是谁,但她却是知晓的。因为她有一个弟弟,崇拜着袭人公子的弟弟。 远远的,冥耀月等几人只能看着冥寒落伤心欲绝,他们无法上前去安慰,只能陪伴着他站在雨中淋雨。 但凌音的所作所为他们都亲眼所见,却不知道这个女人竟然会有如此重的心机。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凌音抬头透过雨雾看着站在她眼前的冥耀月,她看了一眼便低下头笑。如今楚玉死在她手中,她也不打算继续落下去。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你最没有资格这么问我。”她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虽然眼中含着泪但她却痴傻的笑起来。 冥耀月平常虽然亲和待人,但他的身份使然让其他人都对他充满畏惧,可这个女人一脸无惧的看着他,让他的眼神凝了起来。 沙幕绝与冥中月早前就已经有所察觉。“你主动成为他的未婚妻就是为了接近他,好找机会刺杀他。静心湖的刺杀是你安排的?” 凌音回想了自己这一生,一直都活在冥寒落的阴影之下。她本是千之娇女,钦慕她的人数不胜数,但她没想到她这一生却是输在一个男人手中。当她第一眼看见的冥寒落也的确为之惊艳了一番,之后的她更加确信必须要杀了他才能让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只有他死了,才能让楚玉彻底死心。 “这个世界上想让他死的人太多……太多了,我只不过做了一个顺水人情而已。”凌音悲怆的大笑。“最想让他死的人是西妃。” “大哥。”冥耀月身子一震止不住脚步向后退,看起来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冥中月立即从身后将他扶住。 “你胡说。” “她为了让你能够登上帝位,处心积虑为你排除障碍,在她心中深受皇上喜爱的四皇子便是最大的威胁,从他初次走出紫竹林开始便处在她的步步算计之中。” 如此倒是让沙幕绝想起了袁昌洪,这人竟然是听命于一介女流。西妃的母家在朝中没有背景,但她的家族生意遍布各地,传递消息无声无息而又绝对安全。而袁昌洪本是楚家的人,一心只想为楚家人复仇。在他们心中最是仇视的人便是当今皇上与四皇子冥寒落。冥寒落是导致一切的因,而当今皇上是中间最直接的桥梁,如此他们的目的不谋而合,所以袁昌洪这么多年来一直听从西妃的吩咐。 而凌音的角色是一个非常好的监控者,因为凌云的关系,她对紫竹林有足够的了解。凌云对她充满了信任,很多事情都会告之于他,包括四皇子要回宫的消息。所以袁昌洪才会那么准时的在半路上等着他们。凌云怀疑了紫竹林中许多人,却唯独没有想到是自己的家书导致了一切的发生。 “不可能,你说谎。”冥耀月虽然处在深宫的权利漩涡之中,可他从未想过看起来谦淑大方的母妃会是一个满手鲜血的毒妇,她在冥耀月的心中只是一介弱质女流,对待所有人都是和颜悦色。忽然有人说他的母妃满手鲜血,杀人无数,一时之间让他一时无法接受。 凌音看着他一脸的不可置信,心中竟然还觉得有些痛快。她走到楚玉身前,颤抖着握住插在他胸口的剑柄,微微施力将剑拔了出来,雨水混合着鲜血飞溅了出来。 雨水无情的冲刷着她的脸颊,她抬头望了望雾蒙蒙的天空,正如她此刻的心情一般昏暗。她想如果她能先遇见楚玉该多好,楚玉的这一辈子已经结束,下辈子她想早一些遇见他。手中的剑锋划过她奸细的颈,可她却感受不到痛疼,脸上的笑容是幸福的。她这样的选择将几人惊得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她倒在雨水之中,不知她脸上滑落的是雨水还是泪。 一道伤痕从小狸的侧腹刺过,血染红了它原本洁白的毛,小狸被冥寒落抱在怀中,虽然它很痛,但它还是伸出温热的舌舔舐着他的皮肤,带着一丝安慰。 因为这一场变故,他们的路程被耽误了下来。冥寒落因极度悲伤又在心灰意冷的时候淋了一场雨便生了一场大病,昏睡一天一夜也不见清醒。好在小狸的伤虽然不轻但还不至于丧命,裹着一圈圈白布安然的睡在冥寒落的床头,大概是因为伤口痛有的时候还会发出呜呜的声音。 青花音因为中迷心草之毒太深就算有沙幕绝的解毒丹但还是已经很难恢复,苏醒过来的她只认识修尘殇,只要其他人靠近她便会撕心裂肺的吼叫,让人实在是无奈。所以修尘殇无奈只能一直陪伴在她身边。他担心冥寒落的身体,只能在青花音睡着之后才敢偷偷摸摸的到冥寒落房中守着他。 修尘殇脚步轻盈的走到床边,看着他的眼角挂着难以干涸的泪痕。他轻轻坐在床边伸手为他拭去泪痕,忍不住用手指来回抚摸着他的眼角。 “寒落,你别哭。” 冥寒落的嘴中喃喃的呓语着,修尘殇触进他的嘴唇只听见一声声深情的呼唤着:玉哥哥,玉哥哥…… 修尘殇的心有了触动,他抬起头憋住自己感觉委屈的眼泪。“我竟不知你爱他如此深。” 他的声音黯然沙哑,有些迷茫。 他为冥寒落理了理被褥,悄无声息的收起自己的失落,打开门扉走了出去。雨过洗去尘埃,夜晚的天挂着点点繁星,明亮动人。 沙幕绝倚在走廊之中的圆柱之上,背对着修尘殇抱着手臂。“受到伤害了?” 修尘殇听见他的声音,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向他的背影。“你还没有睡?” 沙幕绝迟疑了一会放下手臂转过神来,一双眼睛在星光之下璀璨如明珠,星星点点泛着光。 “你不是也没有睡?这大晚上的偷偷摸摸的干什么?” 一听沙幕绝说他偷偷摸摸的修尘殇感觉受到了歧视,立即不满起来。 “我怎么偷偷摸摸了?” 沙幕绝本只是想怼一下他,到没有多余的意思,只是想到青花音让他心中还有些芥蒂。“那个女人你打算怎么办?” 修尘殇想到青花音如今的样子对自己充满了责备,如今她已经变成那般模样,他万万无法将她抛下。“我没有想到青显成对自己的亲生女儿竟也下得去手,她变成这个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见修尘殇如此犹豫不决沙幕绝说不得要鄙视他一二,对于别人而言他是一个有情有义之人,但在沙幕绝的感官上这就是优游寡断。“你打算带着她?” 沙幕绝说话的声音开始变了味道,这一点修尘殇也听了出来。“我……”修尘殇想要反驳,但话到嘴边他实在无法说出口。 “既然如此你便带着她走吧,寒落我自会照顾。” 修尘殇一听沙幕绝要赶他走又急了。“我不是这个意思。” “修尘殇,你的心思我都看在眼里。如今你为了一个女人婆婆妈妈的,你将寒落置于何处?”沙幕绝对修尘殇一番教训之后沉下了声。“实话告诉你,不是只有你一人有心爱慕他。” 修尘殇抬眼看着沙幕绝严肃的容颜,像是受到了挑衅。“你……”修尘殇虽然感觉沙幕绝对冥寒落极好,但他一直以为因为他们是表兄弟的关系才会如此,从未想过竟会是如此。 沙幕绝忍不住要嘲笑他的迟钝。“你当真是毫无危机感,你以为没有了楚玉你便能得到他?” 沙幕绝对待感情也是迟钝的,如果没有白净多番点播到如今他也没有看清自己的内心,他为他挡剑,为他甘愿自己登上祭台,为了他闯入凤鸣曲之中受了内伤却不要他知晓。原来在许久之前他便有了致命的弱点。 “那个女人我会将他送到应天门,放心吧,我不会虐待她。” 沙幕绝看不惯他的犹豫所以为他做了决定,修尘殇感觉沙幕绝对自己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一时竟没有反对他的决定。沙幕绝甩开衣袖转身没入黑夜之中,他只听见修尘殇的一声质疑:你为何要退让?依着沙幕绝以往的性子他定然不会退步,如今他只是不想让冥寒落知晓他的心意。 第一百一十章:释怀 因为冥寒落生病耽误了不少时间,沙幕绝派人将青花音送走之后,便找了一辆马车载着冥寒落继续赶路。而冥耀月自从知晓自己的母妃做下那么多恶事之后整个人便显得有些萎靡,冥中月不放心他,便一直陪伴在他身边。他没有说过任何安慰的话,也没有非议过西妃的所作所为,但他知晓冥耀月能够自己振作起来。 登上马车之后冥中月担心让心神不宁的冥耀月骑马会出意外,便让他坐进马车里陪在冥寒落身边。修尘殇驾着马车,冥中月与沙幕绝骑着马跟着旁边。 冥耀月将冥寒落的头枕在自己腿上,温柔的梳理着他的头发,之后便默默的摸着他的头,思维仿佛已经放空,不知道是在想什么事情。 在马车的颠簸之中将冥寒落从梦境之中摇醒了过来,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马车上的光并不是十分亮眼,但还是晃花了他的眼。他伸出手挡住光,也让冥耀月发现了他的异动。 “落儿,你终于醒了。” 冥寒落迷糊的眼隔了好久才看清抱着他的人的脸,又回想起在迷阵之中的遭遇,那种心痛的感觉又回到了身体里,让他感觉痛苦极了。 冥耀月看着他的眼睛水雾遮盖了眼眶,拍着他的后背。“哭吧,有大哥在。” 有了冥耀月的这句话,他再也控制不住的情绪,趴在冥耀月怀中大哭起来,锥心泣血、痛不欲生。 “哭吧,哭吧,过往一切烟消云散。”冥耀月想起那位与他年纪相仿的青年才俊楚玉,他们从前也是相识的,这人还被父皇多番赞赏,却不知竟然会落下这般下场。不管他从前做过什么,如今都过去了。 “是大哥对不起你们,身为兄长让你们受到母妃多番伤害却不自知。我答应父皇要保护你们,可结果却什么也做不了。”冥耀月愁眉锁眼的望着虚空说着对自己的失望,冥寒落哭得累了也听见了冥耀月的喃喃自语。 他抬头仰望着冥耀月,只见他脸上情绪复杂,哀伤,失落,责备…… “大哥。”冥耀月垂下头俯看着他泪痕满布的脸颊,微笑着为他拭去泪痕。 “大哥在呢。” “大哥,哥哥……” “好落儿,大哥一直在。” “有大哥在真好。” “饿了吧,我让你三哥给你烤兔子。”冥寒落想起上次冥中月烤的兔子肉,不是糊了就是没熟。 “三哥烤的兔子连阿狸都不吃。”说起阿狸又让他想起阿狸飞驰而来为他挡了一剑。看他情绪冥耀月便知道他是想起了那只小狐狸。 “放心吧,阿狸还活着。” “当真?” “大哥何时骗过你,它受了不小的伤,因为我们急着赶路所以沙幕绝将它交给了应天门看护,放心吧,过不了多久它又变回那只活泼好动的美狐狸。” “大哥,我要吃三哥烤的肉。” “好,吃肉。” 马车外的人一直静静听着车内的动静,伴随着马车的轱辘声时有时无。听见冥寒落的声音让大家也放了心,只是这一会是放肆的大哭,一会是撒娇似的叫哥哥,一会又传出了笑声。 冥耀月佛开车帘朝骑马的冥中月说道。“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 他们找了一处相对平坦的地方停下马车,一边是一条潺潺流水的溪流,在乱石嶙峋之中从山间缓缓淌下,看样子这水中是没有鱼儿了。既然是冥寒落说要吃兔子肉冥中月心甘情愿的跑去猎兔子,拾树枝的伙计只能让修尘殇去干了。沙幕绝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公子哥,又没人敢命令冥耀月去干活,而冥寒落受到所有人宠爱自然不会有人让他动手。一会山间便飘出了肉香,这次的兔子肉冥中月烤得非常用心,不仅没有烤焦而且还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当冥中月递上一块肥硕的兔腿的时候冥寒落甚是意外。“三哥的技术变好了。” 冥中月得意的挑动眼角。“那是当然。”自从被嫌弃了烤肉技术之后他专程训练了一番,他这人做事力求完美,不管是在什么方面。 修尘殇看着冥中月尽心尽力为他心里没有半分放松反而感觉到十分沉重,他想到他自己长久以来似乎从未做一件让冥寒落高兴的事情。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冥寒落吃了整整一块肉,吃完兔肉还舔了舔手指上沾染的残汁。他的这种举动才是一位真正不满弱冠的少年郎才有的做派,透露着几分狡黠和天真。 他拍了拍自己染上尘土的衣摆站了起来。“我们该走了。”不管是吃了还是没吃的人都丢掉自己手中的残骸,丝毫不敢耽误的站起身。 冥寒落吹了一声口哨,一直悄然跟在他们身后的一匹漂亮的白马优雅的慢步跑来。姿势威武,犹如马中之王。冥寒落身体微动落在马背上,动作流畅,潇洒俊逸。他牵着缰绳回头嫣然一笑然后甩出马鞭飞驰而去。 有了这场变故让所有人都提高了警惕好在敌人再没有来冒犯。余下的路程大家都是马不停蹄的赶路,眼见盛阳就在眼前。望着久违的城墙,他们将在此道别,冥耀月要为自己做个了断,这场活在谎言和欺骗中的生活他要亲自去结束。看着他独自一人一骑奋不顾身的进入盛阳的城门,不免有一种寂寥的感慨。冥耀月从没有想过这场变故之后归来只有自己一人,他以为他可以迎回自己的父亲和兄弟们,可结果他是独自一人归来。 “大哥一个人没有关系吗?” “放心吧,他是我们的大哥。”冥中月安慰的拍在他的肩上,冥寒落侧过头看向他,两人对视一眼,眼中是对彼此的信任。 四人打马调转马头朝盛阳的西面而去。 第一百一十一章:进入乘凤山 乘凤山一直有重兵把守,没有皇上的谕令常人难以登上乘凤顶,山下的行宫之中百花已经盛开,山雪化成的雪水汇成一条贯穿整个行宫的溪流,比之冬季的壮阔多了几分江南的韵味。 守住乘凤山入口的将领见到闲王殿下并不敢怠慢,但他们却只听从谕令。 “本王有急事求见纯元祭师,耽误了正事本王要了你脑袋。”守山门的将领虽然被冥中月威慑住,但他并不敢擅自做主让他们登上山门。 “还望王爷恕罪,下官也是职责所在。”守住山门的一众将领被逼迫得纷纷跪下身谢罪,但还是坚守着职责并不放行。 如此与他们纠缠让冥中月也失了耐心,而偏偏沙幕绝也不是按规矩做事的主,两人都生出了硬闯的心思。不到一会事情又有了变化,乘凤山上来人了,是一位身着白色铠甲的女人,英姿飒爽,巾帼不让须眉。 “大祭师有请几位上羽泉宫。”有了大祭师的邀请,守门的将领只能恭敬的让行让几人上山。 登上乘凤顶的步步阶梯一眼望不见头,看上去似乎是在云雾之中,虚无缥缈。但任何人在此只能一步步往上走,每一步都带着虔诚和崇敬。 纯元早已经知晓事情的发生,便早早派人去往山门相迎,他虽然猜到了冥祈然的结局但还是忍不住为他惋惜,当日一见竟成了永别。 当他见到传闻已故的永昌太子的时候,终究明白了冥祈然的用意。他说违背了先祖的遗训将如何?纯元脸上露出几分笑意,最后无奈的摇头叹息。 “大祭师。”行在前方的女巫朝纯元抱手行了一礼便站到一旁,登上羽泉宫的四人气不喘脸不红,静静的看着这位看起来年轻的大祭师。见过这位大祭师的只有冥寒落一人,当年冥中月成年的时候担任大祭师的还是纯元的父亲。纯元一直带着笑容看起来亲和有礼,整个人身上充斥着一股子不食人间烟火的仙气。说起来纯元从出生开始从未下过乘凤山,他的身体经不住凡尘浊气的侵蚀。 “你们的来意我已经知晓。” 修尘殇当即就开始怀疑这人的厉害之处。当他看见这位大祭师的时候心中只有一个评价,小白脸。想他族中的长老都是白胡子老头,行事刻板迂腐,一切按照礼制从不容许人逾越。 纯元说完这句话之后收起了笑容。“皇上让你们来取剑?”他忍不住反问了一句。 冥中月此时收起了往常的一派作风也变得成熟守礼起来,对着纯元行了一个拳礼。“并非父皇让我们来此,而是先祖冥幽凰。” “你说凤君冥幽凰?”听见这个名字让纯元大惊,冥幽凰早已经是千年之前的古人,世人对他的结局并没有详细的记载,建国只短短的几年便销声匿迹,当时他唯一的后人还未降生。但这位不平凡的后妃挺着肚子控制了整个朝廷,直至孩子成年。但冥幽凰的身份并不仅仅只是羽庭国的开国君王,他还是羽庭族至高无上的凤凰之君,受到全族的崇拜和尊敬。因为只有他不受人世浊气的制约能够去往这个世界任何地方,不仅如此他还拥有极其强大的灵力,能够催生花草树木。 他拥有最浓的凤凰之血,具有最强的凤凰之力。 “他占据了父皇的身体,如今正在凤凰卵之中。” “也难怪,早前已经感受到地藏沙鬼的移动,最后竟然莫名停止,如果是凤君那便也能够说得通。” “他有那么厉害?”虽然冥幽凰有些目空无人,但他的能力还未过多表露,修尘殇忍不住怀疑。 纯元笑了起来。“当然。远古时期天地之间灵力消散凤凰无法重生导致凤凰绝迹,而凤君是后世唯一可能会化为凤凰之人。” “这个世界上当真有凤凰吗?” 纯元见修尘殇一脸怀疑并不点破。“凤凰来仪迎万世太平,这本是凤君存在的意义,但他贪恋凡尘的爱恨情缘而有了私心和欲望。地藏沙鬼本由凤君看管,由于他的疏忽挣脱出管束良成大祸。”纯元抬眼望着几十年不曾改变的云层。“凤君本有能力制服地藏沙鬼,但最后失败了。后世的史书上并没有记载失败的原由,不过从多方史料中可以推断出凤君当时的身体状况并不好,可能是中毒也可能是受了重伤。” 可以想象如同神邸一般的冥幽凰当时所面临的磨难,也让人忍不住为这样的人感受可惜。纯元对那段史实可算是倒背如流,他无法走出乘凤山,多年来都沉侵在书中,每每看见有关凤君的描述都会忍不住惋惜,而今听说凤君魂归来,不免生出想要见见他的心思。 “可他说他是为了提升灵力将玄天琴心法金箔吃下,导致筋脉受损而身陨。” “因为他灵力耗尽而封印失败,走投无路之下才会做此决断。玄天琴的心法金箔本与玄天琴于一体,灵力强大可震慑天地,即便是凤君的身体也无法承受如此强大的灵力,但居于人体更能发挥出它的强大力量。他当时也只是一味苦撑,这种封印只是以自身血脉为依,封印一旦形成凤君便也要魂归忘川。然上古的末代皇帝却为了凤君一人引羽庭整族的血液强行封印住地藏沙鬼,可谓是血流成河。”想到那段描述纯元心中也是一片凄凉,只是他无法去评断那位末代皇帝的对错,只能在这千年之后为之感叹。 有情人,无情路。 “他一人的血液堪比整个羽庭族,当世最为尊贵之人舍他其谁。”纯元从不赞美别人然凤君在他的心中一直都是一位高高在上的英雄。 “那他让我们取剑有何用?” 纯元看向沉默的冥寒落,他的的神情淡然,漆黑的眼眸深沉坚定。“凤君的灵魂虽然依附在皇上身上但灵力已无法与千年之前相比,时间的消耗是残酷的,无论是人或事物都将在时光之中灰飞烟灭。”纯元又叹息了一声,凤鸣剑乃是一柄集聚极强灵气的利剑,一千年之前被安放在祭祀塔上便是为了吸取天地灵气,这是冥幽凰千年之前所做的准备,一旦地藏沙鬼失控这便是唯一能够控制它的法器。 “你们知道为什么羽庭皇族的子孙的墓室都在乘风山之下吗?”纯元朝着空旷的云层走进了几步,迟疑了好一会才侧过身来。“因为这座乘凤山之中汇聚着数条聚灵地脉,皇族子孙皆是凤君的子嗣拥有凤凰之灵,灵力较普通人的更高,人死之后灵力便会散去,沿着地脉成为凤鸣剑的贡品。” 拥有至高地位的皇室子孙即便是死后也要将自己全部奉献给天下,他们虽然拥有锦绣荣华可背后的责任控制着他们的生前生后。 第一百十一二章:滴血认主 冥寒落想起第一次他拿起凤鸣剑的状况不免担忧,凤鸣剑一旦离台后果严重。“凤鸣剑一旦离台整个乘风山都将会崩塌。” “不错,因为凤鸣剑的灵力并没有达到鼎盛,所以一旦离开祭台便会躁动导致严重后果。所以在你们取走凤鸣剑之前必须血祭。” 既然是皇族的灵剑所需要的血祭贡品必然拥有皇族血脉,当听见需要血祭的时候大家的心都拧在了一起,血祭的疯狂和残酷大家都有目共睹,这必然是要牺牲一个人的性命。 “我来。”沙幕绝率先做出了反应,但纯元看着他只是摇头。 “……”冥中月的话还没有说出来纯元便将他打断,摇着头轻轻笑了笑。 “四殿下请随我来。”被点到的冥寒落并没有疑虑,一身白衣坚挺有力。冥中月及沙幕绝疯了一般冲出去将他拦下,修尘殇更是抓住冥寒落的胳膊将他拽到了自己身后。 “不许。” 冥寒落的眼睛暗了暗,伸手拍了下修尘殇的手臂。“大祭师所说的血祭并不会伤及性命,无非是要凤鸣剑认主罢了。” 纯元掩住嘴角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过了许久都不曾收起。反应过来自己行为的不妥之后,修尘殇有些埋怨的看着纯元。“你怎么不早说。” “凤鸣剑本是灵剑不是凶剑。”在他第一次鸣动之时开始它已经认了主,除了冥寒落的其他人难以安抚和驱动。 乘凤顶乃是羽庭最为圣洁的地方,除去祭师、巫女及皇上、皇子他人不得靠近。所以能够再次登上乘凤顶对于冥寒落而言心境完全不同,看见巍峨雄伟的祭祀塔,冥寒落感受到了身上抗压的重任。 凤鸣剑的剑身晕染着一层白光,静静无声的安放在祭祀塔的顶层上千年,而此时竟然在冥寒落靠近之时发出嗡嗡的鸣声。 冥寒落看向纯元,纯元只是用眼神示意他上前去。他划破手指将鲜血滴在剑刃之上,沾上鲜血的凤鸣剑周身的白光慢慢散去,嗡鸣之声也渐渐平息。纯元上前一步将剑从祭台之上拾起,展现在眼前,轻轻挥动之下一阵破空之声响在耳际,清脆悦耳。 纯元拿出早已经准备好的剑鞘将凤鸣剑收回入剑鞘之中,郑重的递到冥寒落眼前。 “殿下,还请记住凤鸣剑乃是灵剑,除了您用血喂养之外绝不能沾染其他人的鲜血,否则灵力散尽,前功尽弃。” 纯元语重心长的警告了一番,冥寒落接过手中宝剑看着纯元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 虽然冥中月等人相信纯元的话不会让冥寒落受伤,但还是让他们不是很放心,直到看见冥寒落手握宝剑从乘凤顶走下来才稍稍安下了心。 “落儿,你没事吧。”刚才这凤鸣剑的戾鸣之声连半山都能够听闻,可想这剑的利害。 冥寒落摇了摇头,又将视线看向手中的剑。既然剑已得到那么现在就该回紫竹林。 “我们还是快快动身,大祭师有言,凤君支撑不了多久。” “好,我们马上出发。” 一行人立即下山前往紫竹林。只是刚下山不久便听到四方百姓都在传言皇上病重,并传下谕旨传位于启王殿下,三日之后即位为帝。 如此传闻,冥中月一听便觉不对,冥耀月不可能在这紧要的关头做出这种决定,他独自回盛阳是为了解决西妃之事绝非为了拼得帝位。 他一定是出了什么事。 只在启王回京之后的半个时辰内,盛阳的各个城门都派遣了重兵把守,而这些守城的将领都是新面孔。进出城门的所有人都要经过严格盘查,城门外停滞了一大批人在守城士兵的监管下一个一个恭敬的排队。有几个身份显赫的人坐在马车上正在询问事情排查的原由,而这士兵给出的理由是新帝登基在即,为了保证不让有心人有机可乘,西妃娘娘命令进出盛阳的人一律严查。 站在墙角的几人看这阵势,不是为了防止有人乘机破坏继任大典,明显是为了防备他们几人。看样子西妃已经知晓他们几人就在盛阳附近。 冥中月注视了冥寒落良久,双手按在他的双肩上。“大哥那边定是出了事,落儿,你们先前往紫竹林,我稍后便来。”冥中月又看向他身后的两人,他相信这两人会护着他。 冥寒落伸手按住冥中月置在他肩上的手。“不行,我陪你一起去。” 冥中月无奈的轻笑。“放心,这么多年我能在他们的眼皮下活得潇洒自在自会有我的办法。”让敌人放松警惕最主要的方法是让他认为你没有威胁,再说冥中月好歹是王爷,这些年虽然远行江湖,但忠心的人还有几个。 看冥寒落还是不甚放心,冥中月又说道。“地藏沙鬼之事更加危急,片刻也耽误不得,落儿,你放心,我进宫确信大哥无恙便马上来追你们。”冥中月又对沙幕绝及修尘殇说道。“落儿的安全便交给你们了,如果他有个好歹,我定不会饶恕你们。” 沙幕绝抱着双臂讪讪的笑。“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这西妃眼前恐怕掌握了大权,女人一旦做起狠事来比之男人更狠,她这般作为明显是为了防备你们二人,恐怕早做好了计划等你入局。” 冥中月早已经想到这般可能,只是他不可能不管冥耀月的生死。 “无妨,我倒是要会会这位隐藏得如此深的女人。” 冥中月不管不顾的走向城门,虽然城门口人众人但他这么一站当真是鹤立鸡群一般。有守门将领认出了他立即上前将他拦住,理由很多,随便编排一个罪名便能将一位王爷带走。冥中月好笑的看着这些人也不反抗,在一种士兵的长枪逼迫下走进城门。 冥寒落见此状况冲动的就要冲出去被沙幕绝阻拦,沙幕绝对他摇了摇头说道。“这是最快进入城内的方式,放心吧,他好歹是一位王爷。” “可是,我还是不放心。” 沙幕绝玩味的笑了笑。“别忘了我也是一位王爷。”沙幕绝不仅是一位王爷还是应天门的门主,还有一处大大的勤王府邸,他这人对住的地方特别挑剔,特别是身边侍奉的人,所以勤王府中的所有仆从都是应天门的人,连花圃养花的仆人都伴着不弱的武功,相信这些人能帮上不小的忙。 看沙幕绝狡黠的眨了眨眼,冥寒落心想这人还是胆大,竟然将应天门带进了盛阳。要不是知道他的为人还以为他是要造反。 修尘殇不是很明白沙幕绝这话什么意思,竟然将冥寒落安抚住了。 “你们在说什么?”沙幕绝像看傻子一般撇了修尘殇一眼,嘴边的笑容吊得更高。修尘殇看出了他的鄙视,咬着唇愤愤不平,想要反驳可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好了,我们还是快走吧。不知道青显成还会不会在路上设置几重阵法让我们去闯,这一路恐凶险万分,我们大家都要格外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