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指药仙》 第一章 背叛 夜,风起云涌,天雷滚滚。一道极粗的闪电如同阴森的夜空里裂开的缝隙,“噼啪”一声,似乎要将赤猎峰给劈成两半。倾盆大雨,噼里啪啦地开始猛烈冲刷着天空下一座肃穆森严而气势庞大的建筑——昭帝皇宫。 “哐当”一声,在整座皇宫的最西面,一片颓废萧条仿佛从来无人问津的院子里,大门紧紧地关上了。大雨冲刷着凤九鸢的青丝,她趴在地上,心中沉重的悲痛与打击就像此时的雨水,压得她爬不起来。 父亲才刚死,自己便被那无情的帝王扔进了冷宫,她还来不及从父亲死去的沉痛中回过神来,她想不明白,她想不明白。 一旁的丫鬟贺儿全身湿透地跪到她身边将她扶起,“皇后娘娘,我们先进去,否则会得风寒的!” 凤九鸢颤抖地抓住贺儿的手,狼狈地爬起身来,朝废旧的屋檐下跑去,推开屋门,一阵尘屑迎面扑来。贺儿抬手扇了扇灰,睁大眼看看里面漆黑的一片,顿时觉得一阵森寒恐怖。她抱紧凤九鸢的手臂,“娘娘别怕,奴婢去点灯,您先在这儿等着!” 凤九鸢点点头,看着贺儿大胆地跨过门槛走进去。 贺儿是凤九鸢从小便带在身边的贴身丫鬟,她之所以被将军凤鸣选中成为凤九鸢的贴身丫鬟,除了她过人的胆色,还因为她出色的灵根。 在这玄尊大陆一百三十几个修真帝国里,世人从心里衡量身份与地位的,不是你的家室与财富,而是你身体里真真正正的力量。凤九鸢作为昭帝国赫赫有名的第一将军凤鸣的亲生独女,却完全未能继承威震沙场的第一将军之血脉,从生下来竟是个废材。虽然医术高超,却备受世人鄙夷与不耻,即便身世背景赫赫,仍然沦为笑柄。 为了保护自己的女儿不受欺凌,将军凤鸣不得不千挑万选一个灵根不错且忠心护主的丫鬟来贴身保护,这个丫鬟便是贺儿。 贺儿从小便被将军凤鸣训练到大,如今才刚满十三,修为便已经突破心动期抵达灵寂期,在同龄人中,贺儿已真是天资过人,不枉费凤鸣将军的一番悉心教导。 凤九鸢有些瑟瑟发抖,这深秋的天气不免几分阴寒,加上一场大雨,便更觉薄凉。 屋子里的灯光微微闪烁着明亮起来,只是屋子里的光景不容乐观。屋顶近似枯朽的椽子上,常年未曾修葺的乱瓦没个遮掩,雨水从大大小小的窟窿里砸进来,放眼望去,竟难有容身之处。 心中又升起几分寒意。贺儿扶着凤九鸢进了屋,找了一个还算干燥的地方坐下。凤九鸢抓着贺儿的手,漆黑的瞳眸里似雾似水,“贺儿,你说东皇他为何……为何如此对我?父亲刚为他夺得皇位,如今又为他战死沙场,他非但不感恩,反而废黜了我!” 贺儿心疼地将消瘦的凤九鸢抱紧,怜惜地流下两行泪来,“娘娘,老爷不在了,还有奴婢在,无论将来如何,奴婢会誓死保护娘娘!” 泪水滚滚落下,从小到大,凤九鸢第一次落泪。她是废材,从小遭人白眼,千千万万的嘲笑与唾弃从来都未将她打倒,就算是暗地里被人欺侮,狠狠地跌倒,她也从来不哭,因为父亲告诉她,无论遇到什么,要坚强。人之所以强大,不是因为他拥有多少力量,而是因为他的内心够强。这是一个弱肉强食的时代,唯有内心强大,才能不被打垮。 可是现在,她的内心决堤了,崩塌了,她是彻彻底底被打垮了。她唯一的亲人,战死沙场。她爱的男人,弃之如敝履。她视如亲生的姊妹,背叛上位。 难道她的余生都要在这颓败的冷宫里生老病死? “啊——”她仰天发出一声凄厉的叫,细长的手指痉挛,犹如发狂。 “娘娘!” …… 次日清晨,冷宫中来了几位不速之客。 贺儿扶着凤九鸢出了破屋,看向门口一身金丝凤袍的女人,女人鲜红的唇上带着讥诮,掀唇道:“九鸢,被取代的感觉如何?” 这个女人便是凤鸣将军的养女凤弦音,是凤鸣将军在凤九鸢出生后从一批孤儿中精挑细选出来的灵根不凡的女子,才比贺儿大四岁,修为却早已冲破了灵寂期,经过各种不输于男儿的艰辛训练与培育,凤鸣将军终究让她在昭帝国成为了最年轻最出挑的女中强者。 只可惜凤鸣将军不知道,这个他千辛万苦培育出来的准备授予衣钵,有望成为昭帝国第一女将的女子凤弦音,居然是背叛家门,最终将他送上死路,并害其生女打入冷宫的背叛者。他还不知道,他的生女也即将赴他的后路,成为森冷的鬼门里的一抹亡魂。 凤九鸢脸色发白地看着她,这个才比自己大几个月,从小与自己相亲相爱的姐姐,虽然她不是父亲亲生,可她凤九鸢却待她如亲姐,每逢受罚,她都会在父亲面前替凤弦音求情,甚至替她挨打。可没想到…… 微微颤抖着苍白的双唇,凤九鸢一双黑宝石的眸子恨恨地看着她,扶着门框的纤细的手缓缓收紧。 “怎么,想吃了我吗?”凤弦音边刺耳地尖笑边走近,“只可惜,你进了这里,连自己的生死都保证不了!”说罢,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七个侍卫忽然举起手中的长剑,真元力齐齐聚集在剑尖,挥舞间联合起来爆发出一股极为强大的火焰之力,朝凤九鸢攻击而去。 贺儿冷哼一声,“卑鄙无耻!”手中紫光乍现,一朵紫色莲花开放的同时,一抹屏障瞬时架起,挡住了火焰的攻袭。 只不过,当凤弦音手中的灵符挥出时,那抹屏障却成了破碎的玻璃,灵符顿时化成千万支利箭,刺进贺儿的脑门! 她睁大眼,看向凤九鸢,大口大口殷红的血水从口角流下,“娘娘……” “贺儿!”凤九鸢将她抱起坐倒在地,“贺儿!” “娘娘……”贺儿紧握住她的手,手心里隐约浮动一股紫光,穿透凤九鸢的掌心,悄悄流进她的血液里,扩散,“贺儿再不能保护娘娘,对不起……” 真元散尽,凤九鸢抚下贺儿圆睁的双目,也就是与此同时,一只冰冷的手呼地钳住她的脖颈,凤弦音那张扭曲的脸放大在她的眼前,“凤九鸢,你下地狱吧!” 凤九鸢的脸从苍白变作紫红,她颤抖地想要掰开那只手,然而终究心有余而力不足,窒息而死。 第二章 地府 鬼气森森的地府里,宁静漆黑的三途河河畔,雾泽沼沼的黄泉路边,遍地都是鲜红如血的曼莎珠华。彼岸花开,花开不见叶,叶生不见花,花叶生生两相错。 黑白无常押着一行鬼影在黄泉路上走着,刚走过三途河上最近精装修过的鬼桥,就见一个黑服的鬼差从后头飘来,一颗惨白的马头顶在人形的肩膀上,又是突兀又是扎眼。他手中一只镶金嵌玉的宝盒被他小心翼翼地捧着,看起来十分宝贵的样子。 “哎哎马兄,你这手中捧着什么宝贝?”白无常开口道。 马面昂了昂马头,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这可是十万年难得一见的宝物,阎罗大人出高价在拍卖会上买回来的十世青龙神仙果!” “啥?你说十世青龙神仙果?!”白无常说完,眼馋极了,答吧着嘴道:“听说这玩意儿十万年开花十万年结果,无论是牛鬼蛇神,吃了它,动辄成仙!阎罗大人要它,难道……”说着伸出惨白的手就要去摸摸,被马面不着痕迹地让开,“搞丢了你赔得起吗!好好当你的差!”说罢,往前飘去。 黑无常则不似白无常那般爱说话,黑着一张脸,牵着身后一众双目无神的鬼手上的铁链,叮铃叮铃地往前走。 黑白无常不知道的是,走在最后的一只女鬼在踏过桥边的彼岸花丛时,忽然被一阵郁郁芬芳包围,空洞的双目也忽然抬起来,东张西望着。 若小米四周看了看,本来浑身无力的身子不知道怎么了,突然之间便有了力气,只是看看周围的一片飘来飘去的鬼影,以及前面一只无意识转过头来的鬼,她瞪大眼珠子看看他正面朝前的身子与完全揪过来的脑子,那双眼眼角鲜红的血液还在往下淌着……她嚯地跳起脚来,“鬼啊!”失声的惊叫却在叫出口的那一刻居然化作了空无,感觉像是被什么吸走了一样完全听不到了。 前头的黑白无常发现异常,转过头来瞧了瞧,若小米立刻恢复一脸的空洞无神,垂下脑袋装死。 见没什么异常,黑白无常继续往前走。 若小米心中却爆炸了,明明、明明刚刚才还在无比兴奋地数钱来着!难不成是因为这次赚大了太开心数钱数休克了?! 老天爷,你闹哪样?!我若小米好不容易发个小财,你居然就夺走我的小命!活了半辈子,每天累得像条狗,我容易吗我?!就不能等我花完了再死?! 她捶胸顿足,欲哭无泪! 刚想到这里,那抱着一只宝贝盒子的马面又从前面黑森森雾蒙蒙的地方飘了回来,白无常连忙迎过去,“马兄如此急匆匆地赶回来,是有何事?” 那马面一张长马脸上略显狐疑,用马鼻子嗅了嗅问道:“你们方才经过三途河时有没有发现什么不对劲?” “不对劲?”黑白无常朝一众鬼后方的瞧上看了看,白无常道:“倒没发现有何不对劲,恐怕是马兄多疑了!” “希望如此!”马面捧着宝盒转身,刚飘过一小段距离,三途河忽然水波大作,不过片刻便掀起浩然大势,升腾而起! 马面与黑白无常转过身,水势蔓延上来,冲垮了地府新修的桥梁,将原本惩罚溺亡于冥河中的恶鬼纷纷都冲上了岸来,黑森森的雾气中,恶鬼四处充斥着噬食新鬼与巡逻的鬼差,马面急道:“是九世堕魔惊动了冥河结界,难道万年之期要提前到了?!你们俩赶紧去禀报阎罗大人,我先在此顶着!” 白无常又对黑无常道:“你顶着,我去禀报!”说罢,不过片刻便飘得杳无踪迹了。 若小米一片慌乱地躲避着鬼吃鬼的战争,吓得四处逃窜,“哎呀!这神马情况!活着不让人好活,死了还不让人好死吗?!” 眼看着诸多鬼魂被恶鬼吞噬,若小米吓得都差点尿出来,慌不择道地躲在马面的身后,掀开他的衣摆,抱在他的大腿上,这才感觉安心了不少。 正在收拾恶鬼的马面并没有发现贴在自己大腿上的若小米,继续左右奋战着,一会儿飞身向上,一会儿左右横劈,劈得若小米感觉下一刻自己就能飞出去! 可骁勇善战的马面眼见着袖子被鬼撕扯开来,一个紧张,不小心放了个屁,正好对准了若小米的面门。 怎么也甩不开的若小米终于被一阵恶风垂下,怏怏耷耷地躺在地上,臭得差点回不过魂,有气无力地碎碎念道:“这鬼马究竟吃了什么?……” 忽然,身边“啪”的一声,从鬼面身上掉下来一只盒子,刚落到地上,盒子便摔开了,从里面滚出来一颗红红的果子。 躺在地上的若小米被神勇的马面从天而降,一脚踩在肚子上,差点踩吐血,不过没有吐出血来,倒是吐了一口浊气。马面还在继续战斗,不过一瞥眼,居然看见若小米正爬起身来捡起了那颗果子。他睁大马眼,急吼道:“小样儿,滚粗!” 不过被几只恶鬼缠着,怎么也抽不开身! 若小米无动于衷地仰望了他一眼,嗅了嗅那红红的果子,嗯~又香又甜的样子,好诱人啊~~~ 口中馋涎欲滴,她伸出舌头来舔了舔,更是欲罢不能,于是一张嘴,果子滑进了喉咙。 咂了咂嘴,这果子还没来得及咬开居然就滑下了肚子,什么味道都没尝到!若小米不禁有几分失落,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喉咙便被人死死掐住,“吐出来吐出来,快给我吐出来!” 马面急眼儿地耸着她的脖子,一拳锤在她的肚子上,将若小米捶得一飘。 就在此时,阎罗殿门大开,只见一团金光像一层朦胧的雾气般一波波撒开,一个身着红色华服的人影自空中飘来,睥睨着众恶鬼,顿时袖袍一阵风涌,一个“收”字仿佛从天外传来,飘荡在地府中,三日绕梁…… 马面手中的若小米只觉得腹部一阵滚烫,时不时发出一阵红光,那红光就好像要破开她的肚子飞出来一样,吓得她一顿挣扎,趁周边风势大作,死劲儿地咬住马面的手!马面疼得啊呀一声,条件反射地一扔,将她扔向空中,化作一颗流星,闪烁一下,不见了。 马面惶恐地望着自己将若小米扔出去的方向,此时阎罗大人刚好收服了那只恶鬼,他神情冷然地睥睨着马面,就见他哆哆嗦嗦地跪在自己面前,带着哭腔道:“阎、阎罗大人……神、神仙果被、被一个小鬼、吃、吃了!” “什么?!”面目邪魅的阎罗大人怒目圆睁,鼻孔里喷出两道气体来,“没用的东西,你知道那玩意儿花了本阎罗王多少血本吗?!”他来回躁动地徘徊,“找!给我找到她,剖开她的肚子也要挖出来!滚!” 说罢,怒气冲冲地回了大殿。 第三章 重生 一阵刺眼的白光后,就只感觉到脖子上一阵生疼,仿佛正是被人掐得慌。 她蓦地睁开眼来,就见眼前呈现出一张美丽动人的脸,柳叶眉,丹凤眼,小俏鼻,还有鲜红若血的唇。明明是一张极美的脸,脸上却布满了阴狠。 凤弦音被突然睁开眼来的凤九鸢吓了一怔,掐在她脖子上的手也微有松动,刚才她分明看到凤九鸢睁开的眸子里闪过一瞬间红光,稍纵即逝,她甚至都觉得自己是看错了! 一定是看错了!可明明她已经咽气了,怎么又突然活了过来? 凤九鸢茫然地看着她,原本柔弱无力的手紧紧抓住凤弦音的手,一把将它掰开,猛烈地咳嗽着,低头却看见自己怀里躺了一个死人,不由得丢掉她唰地跳起身来,再打量打量自己身边的人群装扮以及建筑,心中一阵又一阵的惊怔,这是哪儿?! 她揉着自己疼痛的脖子,就见那美丽的身着金丝凤袍的女人对身后七个侍卫命令道:“还愣着做什么!杀死她!” 凤九鸢心中大叫道:“神马情况!这才刚睁开眼就有人要置我于死地!愣是不让我活是吧?!” 那七个侍卫走上前来,再次举起手中的剑,对付凤九鸢这样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他们根本就用不到真元,杀鸡焉用牛刀? 凤九鸢恼了,叉起腰来数落道:“有病吧你们!杀什么杀?!一群蛇精病!演电视剧呢吧?!老娘这么容易死就不会活着站这里了!” 吼得中气十足,心中有些虚,瘆的慌,毕竟刚才的疼痛是真的,这群人不像是在演戏。这到底是哪里啊?她只记得在地府的时候,自己被马面往天上一扔,黑暗过后,一阵刺眼的白光,然后睁开眼就看见有人要掐死自己…… 那群侍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被凤九鸢吼得一愣一愣,凤弦音也愣了,这醒来的凤九鸢居然性情大变,与死前一副柔弱的样子判若两人,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凤弦音冷哼一声,心道:我就不信杀不死你! 手掌摊开,青光一闪,幻化出一柄青凰剑。手轻轻一挥,那青凰剑便带着凛冽之气朝凤九鸢的脑门射去! 凤九鸢吓了一跳,脑门上的汗都出来了,双眼立刻便成了斗鸡眼盯着瞬间便靠近她的剑尖,心中叫着“不会这么快就又要死了吧”紧紧闭上眼来。 然而“叮”的一声,剑身突转,竟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股真元力给撞进了墙里。冷宫的门口,出现了一道高大颀长,冷傲中带着孤僻,遗世独立的身影。 青丝被一顶镶着翠玉的金冠束在头顶,一身尊贵的绣着栩栩如生的蛟龙的黄色长袍,肩宽腰窄,眉宇英朗。高贵的眸子里闪烁着冰寒,深邃如潭。鼻梁直挺,唇形饱满,明明携着冷意,嘴角却天然的微翘,仿似带笑。 凤九鸢在看清来人的这一刻,深深地着迷了,不由得双手捧起脸来一脸痴迷,心里高声尖叫道:哇,真是太帅了耶~~~~~ 下一刻,她已经跑到这位“救命恩人”的身边,抱起人家的手臂用脸凑到人家胳膊上蹭道:“嘿嘿,帅哥,谢谢你呀!” “救命恩人”侧过头来近距离地看向她那张魅惑众生的脸,双眼微微促狭,里头似有寒意闪过,并没有推开她,而是微微眯眼看向凤弦音。 侍卫们纷纷跪下身来,凤弦音也略有心虚,迟疑着跪下,心想着该如何解释,“皇上……”。 可是她口中的皇上却并不说什么,只是用毫无感情的声音道:“回去!” “是……”凤弦音伏地叩了一下,站起身来,冷冷地看了凤九鸢一眼,不声不响地离开了冷宫,后面那七个侍卫也跟着出了冷宫门。 凤九鸢松开“救命恩人”的手,刚才没听错的话,那个女人叫这个男人“皇上”? 她打量了他一下,见人都走了,讪讪笑道:“谢、谢谢你啊!” “谢我?”男子笑得邪魅,双眸犀利地盯着凤九鸢,盯得她心中发慌,“凤九鸢,你在我面前装什么傻充什么愣?你还会感谢我?” 凤九鸢脸色微变,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此时此刻的她,甚至不知道自己长什么样子,更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认识眼前的这个男人,与他又有过什么过节,但是在没弄清楚情况之前,她是不敢将身份告诉任何人的。 他冷笑一声,“放心,就算你不装傻充愣,作为你与凤鸣将军助我登基的回报,我也不会亲自动手赐死你的。”说罢,他一撩衣摆,转身离开。 凤九鸢双手捧着脸一脸痴迷地看着他离去的风姿飒爽的背影,失声笑道:“真是太帅了!”显然,她完全没将他刚才的话放在心上,她不知道,他就是那个害死她宿体的父亲,并将她的宿体打入冷宫的昭帝国皇帝——东皇太轩。 “凤九鸢?”她转过头来想了想,打量了一下自己身上的这身古装裙衫,又在冷宫的荒芜萧条的院子里扫了一眼,看见一口荒井,于是走过去打了半桶水上来照了照自己的脸,忍不住一阵唏嘘地拍拍脸颊,生疼地吸了口冷气,又仔细地朝水里看了看。看了一会儿不禁笑出声来,“这脸蛋儿,可比刚才的美人美多了!” 她抬起头来打量了一番杂草丛生的四周,“只不过,这什么鸟不拉屎的地方!”话刚落音,忽然一只乌鸦从头顶飞过,有什么热乎乎粘乎乎的东西正好“啪”的一声打在她脸上。 她皱了皱眉,抬起指尖摸了摸,又伸到眼前看了一眼,黑中掺白,白中掺着褐黄,什么东西? 凑到鼻尖嗅了嗅,惊叫道:“鸟屎?!”她顿时感觉鸟屎不是拉在了她脸上,而是拉在了嘴里,一阵恶心地将脸伸进木桶里一番大洗!抬头对那肇事者吼了一声:“什么情况,小样儿,连你也敢欺负我!!!” 吼完之后心里舒坦多了,随便用衣袖擦了擦脸,回头看了看破屋门口的死尸贺儿,一腿撩在井弦上支着右腮看了一下,她现在究竟是什么情况?如果说她小不小心就霸占了人家的身体,那么这具身体本来的灵魂又在哪里? 第四章 灵药空间 她放下腿来,这院子不小,除了躺着女尸的那间屋子,其它的屋子都是紧闭着的。这外面,究竟是什么样子? 于是,她拉开半敞着的朱漆斑驳的冷宫大门,朝外面空无一人的颓旧长廊扫了两眼,一股阴寒的冷风忽然从背后拂过,她打了个机灵,揪过脑袋往院子里看了看,跨出了冷宫大门。 长廊的右边尽头是一堵墙,只有左边才有出口。于是她沿着长廊朝前一步步走去。 只不过,出了长廊又有长廊,越往外走,那些朱漆的墙面便越新,青石的地面铺就得越是整齐。只不过,四周都太过安静,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宫墙很高,从高空俯瞰,凤九鸢所走的地方就如同一座迷宫,九曲回转。终于,她到了尽头,前面,是一道看起来十分坚固厚重的铁栅门。黑色的铁门将里面与外面隔绝开来,看不见外面长什么样子。 她试着推了推,纹丝不动。她试着爬了爬,刚爬上几步,又从上面滑了下来。难道说她就这样被困在这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地方了?! “若小米啊若小米,你怎么就这么点儿背啊!”她嘀咕着往回走,望着天空无奈道:“这究竟是什么烂地方啊?!” 刚一拐角,前面忽然出现一个影子,吓得她一个寒颤,定睛看去,竟是一个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疯女人,这女人一身宫服,襟前绣着两朵粉色的杜鹃,容颜苍白,唇色血红,鬓发凌乱,盯着凤九鸢的眼中散着一种诡异的光泽,加之嘴角一种难以形容的笑,只觉得让人后背生寒。 “想出去吗?”女人笑着开口道,那笑里有一种近乎癫痫的味道,声音里更是一会儿粗嘎,一会儿尖细,就像是指甲刮过墙面的声音,让人不是很舒服。 凤九鸢张了张唇,点点头。 女人咯咯笑了笑,“关进这里面的人,一辈子也别想出去!”她忽然神情变得扭曲,语气也开始阴森起来,“岁岁年年,年年岁岁,这冷宫里飘荡着太多的冤魂,她们都想出去,你看!”她忽然指向凤九鸢的背后,“她们,已经在这里飘荡很久了,可惜一直找不到路……” 凤九鸢惊愕地转头,只觉得有莫名的冷风拂过面庞,不过却什么也没看见,再转过头来时,刚才的那个疯女人已经不见了。 她抱着胳膊搓了搓,如果是以前遇到这种情况,自己估计已经吓得尿裤子了!可自从经历了鬼门关时间,还看见冥河的恶鬼像恶浪一般吞噬着其它的鬼魂,她的鬼胆就已经上升了一个级别。自己可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大不了再回去便是了! 于是,她循着来时的路重新回到了之前的那个院子,将院子里所有的房间逐个推开来看了看,每个房间似乎都是一样破烂,只能堪堪挡风遮雨。可是贺儿的尸体该怎么处理?总不能就将她扔在这里吧?这是对死人的不尊重,况且要是自己半夜想要如厕,岂不要吓坏自己? 于是她在院子里寻了个角落,用破裂的屋瓦与树枝马马虎虎地挖了个坑,将贺儿埋了进去,覆好土之后,又朝她拜了拜道:“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早日投胎,千万别来找我啊!” 拜完之后,开始着手清理屋子,忙了一日后,她又饿又困地躺在房檐下摸着咕咕直叫的肚子,“好饿啊!” 看着天上的飞鸟,她舔了舔嘴唇,想到了烤乳鸽,越想便越饿…… 呼地,她翻身坐起,目光定在院子里那棵没开花的木棉树上,高高的木棉树的枝桠里,拖着一个鸟窝,鸟妈妈才刚为小鸟们喂过食……又嫩又香啊…… 想到此处,哈喇子直流。 她就像一只狐狸一样,为了顶头的一窝肉,叉着腰眼馋的围着树下转了许久,那树底下大半截都没有枝桠,光溜溜的根本没法往上爬啊! 四处瞧瞧,又没有什么够长的竹竿之类的,正在愁眉苦脸之际,食指上的一枚翠青色的镂金戒指忽然掉落到地面,凤九鸢这才注意到自己手上居然带着一枚戒指。 她捡起戒指来打量了一下,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只不过,再值钱,到了这里都是一无是处,至多是个摆设。 她摩挲着戒指,一边想方设法怎么填饱肚子,指间的戒指却忽然发热起来,面前幽幽然出现了一道银色光芒的门,从门外能看见里面的一片郁郁葱葱,奔跑的野物,还有各种颜色的水果…… “哇,这是什么地方?”她探头探脑地去看,却一不小心,整个人都被吸了进去。 踉跄几步,差点跌倒在地上。凤九鸢稳住脚尖,以一个自认为十分优美的姿势阻住了自己前倾的惯性,完事儿后自得其乐道:“Perfect!” 只不过抬眼一看,差点就惊得掉了下巴!眼前是一块十分宽广的田地,一垄一垄的井然有序,每一垄地都种植着不同的作物,从高到低,从疏到密,田地后面,还有自由生长的谷子,各种不同季节的果树!明明是不同季节的,这些果子却离奇的一同开花结果! 这是什么地方?自己怎么突然就到了这里?不过现在她最想的就是填饱肚子,于是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那些果树边,这里摘一个,那里摘一个,什么苹果、梨、杏李桃……全兜进衣摆里。 只不过,手中的梨才吃一口,天空中忽然飘来一个声音,吓得她怀里的水果一个抖擞,全落在了地上。 “等了六千多个日日夜夜,你终于发现这里了!” “你、你、你是谁?”凤九鸢望着四处环视道。 那声音听不出是男是女,却十分苍老。那声音笑了笑,“我是这个空间的守护之灵,你可以称呼我为药灵。” “空间?药灵?什、什么空间?” “这个空间的名字,叫灵药空间。这里的土壤,富含着灵性与平常土地百倍不止的营养,它能帮助植物更快的生长,一般,外面的世界需要一个季度才能成熟的作物,到这里,只需三日。” 凤九鸢听着,惊诧地听着,指指面前那些垄地上面种植的东西问:“那这些是什么?” 第五章 引魂草 “这些是药灵的上一位主人留下的药材,其珍贵程度,有一些在外面是连金币都买不到的。” “药材?” 唰!天空掉下一支卷轴,哗啦啦地铺开在凤九鸢面前,那个声音又道:“我跟了许多任主人,他们都是这世界顶级的炼药师,每换一位主人,我都会在这卷轴上留下他们的炼药心得及各种秘术。作为一个药灵,价值需要得到体现,这就和鸡要生蛋是同一个道理,没有价值的东西常常会被人们所丢弃……” 药灵叽里呱啦地讲了一大堆,噜嗦得凤九鸢头都快晕了,一挥手道:“停!” 药灵止住了话头,凤九鸢左思右想,看了看那些已经熟透的谷子,周围却没有蔬菜,谷子也没有砻来去壳,于是扯了几把不知道什么药材,抱起一地的水果便出了灵药空间。 此时,天色已暗,她在所有的房间里里外外找了许久,终于从一排房间的最后面找到了一个布满蛛丝与灰尘的灶房,将蛛丝与灰尘简单地收拾了一下,用水涮洗干净铁锅,锅中放了半锅水,然后将洗净的药材放进去,灶内置入柴火,打了好几次火石,终于点燃了。 没过多久,锅中便泛出阵阵药香来,只不过那香味中掺杂着若有若无的腥味,闻起来有些奇怪。 凤九鸢用锅铲盛了一点汤进洗净的陶碗中尝了尝,不禁颦了颦眉,没有油也没有盐,为了填饱肚子,只能马马虎虎了! 没过半会儿,她便将锅里的汤与煮熟的药材通通都填进了肚子。此时,天色已暗,她心满意足地摸摸饱胀的肚子,回了自己的破屋子。 而灶房里,药材的腥味早就扩散到外面,寂静的冷宫中,一阵阵阴风刮过,院子周围的温度莫名其妙便开始变得冰冷。 凤九鸢打了个饱嗝,将屋子里原本挂着的一些丝一般的帘子全数扯了下来,垫在地上准备睡觉。然而刚躺下,她却打了个冷战。破旧的房门被吹开,一阵冷风掀进来,她狠狠地打了个喷嚏。 摸了摸鼻子,起身去关了屋门,却不知身后有什么东西已经充斥了一满屋子。她觉得脑后有点凉,仿佛有人正在向她的耳根子吹着凉气,心中隐隐约约发怵,狐疑地转过身躯,一张放大的绿脸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啊————”她尖叫一声,一眼扫过去,屋子里,竟站了一屋子女人,全都直勾勾盯着她,目不转睛。 凤九鸢背部抵在门上,冷汗涔涔地瞪大眼来看向这些老老少少,服色各异的女人,她们有的眼中溢血,有的舌头吊在外面,有的一身水渍,身上的水全都滴落在地上……各个皆呈现出她们的死状,面色惨绿…… 大气不敢出的凤九鸢只觉得自己的心脏就要受不住,仿佛就要猝死过去!暗暗摸索着左手食指上的指环,就在那些鬼魂朝她伸出手来时,一脚跨入了灵药空间的门。 她躺在绿色的草地上喘着大气,扭头看看那些守在空间外头的鬼,摸摸自己快要休克的心脏道:“这地方也太吓人了!” 忽然有人笑了笑,听那不男不女的声音就知道是守护空间的药灵。他道:“谁叫你拿着引魂草去煮汤喝。” “引魂草?”凤九鸢坐起身来,“你说我刚刚拿去煮的是引魂草?那究竟是干什么用的?” “引魂草,顾名思义,引魂之用。凡有引魂草之地,必然能吸引大片鬼魂!” 闻言,凤九鸢惶恐地看了看四周。这灵药空间,无论是白天还是晚上,都是一片云淡风轻,天空从来不会转黑。 药灵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放心吧,我灵药空间乃乾坤之境,鬼魂不敢侵扰!” “那就好!”凤九鸢拍拍胸口松了口气,“你上一世的主人种这么可怕的药究竟用做何处?” “可怕?”药灵似乎在想着什么,过了会儿道:“引魂草可以炼制引魂丹,威力强大,可通地府,召唤灵魂。而且将引魂草卖给制符师,价值匪浅,你可以获取大量的钱财,或者换取他们身上价值相等的宝物。” “卖给制符师?他们要引魂草做什么?” “引魂草是稀有之草,一般很难得到。高级制符师用它制成鬼符,号令鬼军,帮助他们消灭想要消灭的敌人。” “鬼军?”凤九鸢听着有些悚然,无法想象鬼军长什么样子。但想到刚才的一众鬼魂,换做有些人,压根儿不用那些鬼军冲上去,只需搁那儿一站,那人就被吓死了。 看了一眼那一垄绿幽幽水嫩水嫩的叶子,凤九鸢觉得自己以后再也不敢碰了! 今天忙了一天,又累又困,她继续躺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了过去。 梦里,漆黑的周围飘散着一粒粒星星点点的光芒,凤九鸢感觉自己身子轻飘飘的,暖融融的。 她伸出指尖去触摸那些光芒,刚触碰到一粒,那光芒轻轻跃了跃,融入了她的指尖。接着,又有一粒光芒缓缓飘进,也融入了她的指尖。 她觉得这些光粒十分可爱又有趣,于是伸出另一只手,也去触碰它们,没过多久,周围的光粒仿佛都被她吸引了,陆陆续续朝她靠过来,一粒一粒飞进她的身体里,她能看见它们飞进她的筋骨和血脉,朝她的丹田汇聚……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世界已经天色大亮,凤九鸢舒舒服服地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感觉通体舒畅,比昨天精神了不少。 朝灵药空间外面看了一眼,那些鬼魂都已散去,于是一脚跨出了空间。四处张望了一番,感受了一下,空气中已经完全没有了昨夜那种阴森冰凉的感觉,看来那些鬼魂是真的走了。 不过这冷宫也太可怕了,她要是一直呆在这里,迟早要被吓死。看来,她还是得想想办法从这里走出去! 早餐,她漱了口,吃了几个昨天摘出来的樱桃与梨,便又出了院子,在冷宫的各处溜达起来。 第六章 逃出冷宫 来来回回绕了很多地方,走来走去,她又回到了昨日的那道坚固的铁栅门边上。这里大片的朱漆走廊,好几个荒废的院落她都找过了,四处无人,甚至连昨天突然现身的那个女人此时都不知去了何处。唯一的出路就只有这里。 可是这铁栅门有围墙高,对于她这两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要攀爬上去,简直是难于上青天! 她苦思冥想了半日,既然她不能自己走出去,那就让外面的人自己打开。 勾了勾嘴角,她看看手中用丝布缠起的火把,又望望经过前一日炙烈的日晒后早已干枯的房梁,并从别的院子里找了一桶快干了的菜油裹到火把上,一口气点燃了五个院子的房屋,一个不留。 她坐在自己的破院子里,边悠闲啃着水果便望着升上冷宫上空的滚滚浓烟,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来到了出口处的铁栅门边,一转身,躲进了灵药空间。 果然,外面很快便有了动静,铁栅门在一阵“哐当”声中,吱的一声被打开了,外面来了一众宫廷侍卫。 “快去看看!”有侍卫首领命令道。然后是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往里去了。 躲在空间里的凤九鸢偷笑了一下,走了出来,往空无一人的铁栅门外看了看,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 原来,铁栅门外依然是长廊,只不过,这里的长廊要比里面的宽敞多了,左弯右绕,似乎是走了很久,终于,推开一扇厚重的宫门,又进入另一条长廊。 刚走不久,就听见有女子的说话声,似乎就要拐过弯来,她左右瞧了瞧,顺手推开右手边一个半掩着的宫苑大门,躲了进去。 她躲在门内偷听着外面的脚步声走远,估摸着应该可以出去了,手刚摸上门闩,倏然一个冷冰冰的东西抵到了她的脖子上。 颈边寒气凛凛,凤九鸢心中也跟着一凛,转过身来,眼前,一名风华正茂秀丽端庄的女子正拿剑指着她。该女子衣装显贵,一看便不是普通的宫女。眉清目秀,樱唇俏鼻,虽无倾国倾城之色,一双美目却清亮明丽。 当她看清楚是凤九鸢的那一刻,禁不住一阵慌乱,放下剑来,“皇后娘娘?你不是应该……” 皇后娘娘? 凤九鸢因为这个称呼微微一怔,看来眼前的人是认识她的,看她方才的反应,应该是友非敌。凤九鸢灵机一动,装作认识她的样子打着哈哈笑道:“冷宫太无聊了,而且里面好可怕,所以我就出来啦!” “你!”女子颦了颦眉,面色凝重,“私自逃离冷宫乃逆君之罪,一旦被皇上抓到,皇后娘娘就会没命的!” 说着,便听见宫苑外响起了一阵阵脚步声,有宫卫首领喝道:“四处搜查!一个地方都不能漏掉!” 女子紧张地一把抓住凤九鸢的手,“快跟我走!” 然而,刚走不远,门被猝然撞开,一众手持长剑的宫卫门飞快地闯了进来,很快便将她们包围起来。 凤九鸢眸光微沉,看向门口悠悠然迈进来的高贵得不可一世的影子,还有他身后跟着的那位金丝凤袍的女子。他们是如何这么快就知道她在这里的? 身边的女子见到走进来的人,面色即刻变得惶恐,掺着惨白,连直视一眼都不敢,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削薄的身子微微有些颤抖,像是受到了极度惊吓一般。 既然如此害怕,又为什么要救她?凤九鸢有些不明白,心底里也全然没有害怕,只不卑不亢地盯着停在她面前的一男一女。 她深深地感觉到,来者不善。 想到上次在冷宫时有人唤他“皇上”,而在遇见身边的这名女子之后,她告诉她,她逃离冷宫,是会没命的。这名女子唤她凤九鸢为皇后娘娘,被打入冷宫,当然是眼前这位皇上的杰作,难怪上次他会说她在他面前装叉充愣之列的话。 帅!真的是太帅了!可帅是帅的一回事,做出来的事情却让人不敢恭维。那么这次,他究竟是来将她重新送入冷宫,还是来赐死的呢? 东皇太轩双目微微眯起,锋利中带着丝丝寒意,那双深邃的眼让人根本不敢逼视,也只有不怕死的若小米,现在的凤九鸢敢睁大眼睛,完全无视从他身上散出来的危险气息。 一旁的凤弦音则是勾着红唇,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之前她恨不得凤九鸢死,就算她进了冷宫,她对她的恨意依旧无法消除。可就在快要杀死她的时候,却被突然闯进的东皇太轩制止,即使当时心中有多少恼恨也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不用她动手了,因为她凤九鸢已经自寻死路了! “凤九鸢,本皇真是小看你的能耐了。”东皇太轩语气平常,周身的寒意却令周围的宫卫一阵胆寒。 凤九鸢俏皮一笑,拱起手来道:“谬赞谬赞!点火这种事情,小事一桩,算不得能耐!” 东皇太轩一听,双眸眯得更深了,他发现,眼前的凤九鸢与从前他所认识的凤九鸢不太一样,以往的凤九鸢温柔贤良,连对他说话都从来是轻言细语,也从来不可能像现在一样,目光中带着桀骜不驯,笑里带着前所未有的俏皮。 他眼睑微垂,看向跪在地上的女子,在他还是皇子之时便已纳入府中的侧室,前左丞相之女苏妗。 原本,他收她为侧室只是为了拉拢左丞相,而成为他的侧室是她的父亲通过一番恭维巴结在他面前求来的,那时正值朝政不稳,左丞相不过想找个靠山。只可惜苏妗没嫁进府多久,父亲便因病去世,而自己也因此生了一场大病,若不是凤九鸢逆天的医术,她早已身赴黄泉。凤九鸢将她从鬼门关拉回来,这也是方才她想要帮她一把的原因。 “苏妗,背叛本皇的下场是什么,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冷冷的一句,苏妗身子有些不稳,唇微微颤抖起来,脸色愈加发白。当初嫁给东皇太轩她本是不愿意的,虽然皇都里几乎所有的女子都幻想着成为东皇太轩的妻妾,可她很有自知之明,也听说过此人冷血无心的传言。她只是一个修为刚到筑基期的修士,连宫中普通的宫卫都打不过,虽然同样仰慕着他,却从来不敢奢望。 这些年来,她备受冷落,他从来都未碰过她,甚至新婚那日连她的房门都未曾踏入。东皇太轩的侧妃,是多少人羡慕不来的位置,可是她们却不知道,那只是一座冰冷的囚牢,从嫁给他的那天开始,她就已经被他打入了冷宫。 死亡,她很害怕,可现在这样的日子,到头来还是会孤独老死,早一点跟晚一点又有什么区别? 她没有磕头求饶,明明那削瘦的身子骨一阵风就能吹着跑,她偏偏如此倔强地直着背,只等着面前的人一声令下,使她魂归地府。 “苏妗知道。”她低着头,手心里早已冒出了冷汗。 “来人,将她拖出去,腰斩!”冷冷的声音刚落,周围的宫卫便将她架了起来往外走去。 第七章 战魔血麒麟(1) 腰斩?! 凤九鸢听得一阵心惊肉跳,何其残忍! “等等!”她不怕死地开口道,一手捉住苏妗的手臂挡住那些宫卫的去路,嘴角勾出一丝冷笑,“不就拉着我走了几步,你们知道她是要拉着我做什么吗就要腰斩,不问清缘由,就因为拉了我的手就要被判死罪?”她走到东皇太轩面前,一手拉过他的手举起来,“你也拉过我的手了,那你是不是也要跟她一样拖出去腰斩?” “放肆!敢如此与皇上说话!”一个宫卫首领持起长剑便架到她的颈边。东皇太轩有些出乎意料,眼前的凤九鸢果真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少了一些死气沉沉,多了一些趣味。他抬起手来令那宫卫首领退下,看看凤九鸢抓着他的手道:“那你说说,她为何要拉着你的手?” 凤九鸢抿嘴笑得有些娇俏,完全无视一旁面色狰狞恨得牙痒痒却不敢放肆的凤弦音道:“因为我不小心闯进了宫苑,她原本是要拉着我去告发我的!” “是吗?”东皇太轩阴恻恻道,“可我看着她拉着你走的方向是往里的,明显是要将你藏起来。” 凤九鸢垂眸笑了会儿,白皙干净的额头似是裹了云雾,美得不太真实,原本想要松开东皇太轩的手却被他反手一把抓住,她眉头颦了颦,心中腹谤道:“娘的,这人手劲儿怎么这么大,骨头都快捏碎了!” “你不想她死,可以。” 凤九鸢抬头来看他,他将她的手一把甩开,她踉跄了几步。 “除非你能驯服魔血麒麟。”他幽幽道。 魔血麒麟,神马东东?听起来有点可怕的样子!凤九鸢暗暗揉着自己的手指想,一旁的凤弦音扬起了得意的笑,笑中带着三分狠意。 她想都不多想,一口便答应了。满意地看着宫卫们放了苏妗,凤九鸢扶住面无血色的她,悄悄问道:“魔血麒麟是什么?” 苏妗诧异,云泽大陆上,还没有人不知道魔血麒麟的,虽然凤九鸢是修行界的朽木,也不可能连众人闻之色变的魔兽魔血麒麟也没听说过。 她没有解释魔血麒麟是什么,只用冒着冷汗的手抓住凤九鸢的手,带着颤抖心如死灰道:“没用的,你根本不用打,就会成为魔血麒麟的腹中之食!无论去与不去,我们两个的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苏妗说得很严重,凤九鸢笑着拍拍她单瘦的肩膀,“不要紧,不试试怎么知道结果是什么。” 她看向东皇太轩,又看看笑得一脸得意的凤弦音,道:“现在可以走了吗?” “去困兽场!”东皇太轩对宫卫命令道,没再看她一眼,负手朝外走去。 凤九鸢跟着他在皇宫里左拐右转,终于来到一片十分宽阔之地,这里的建筑形状看起来像是庞贝古城里的环形剧院,中间是一圈井口一般的环形低地,旁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道黑色的铁栅门,在井口上方是一片拱起来的镂空铁网,看起来坚固异常,铁网上早已被布下强大的结界。 井口往上是一层一层环形阶梯,阶梯上摆满了座位,供人观看。站在高出放眼望去,这偌大的困兽场,竟有着说不出来的磅礴大气,令人咂舌。 凤九鸢被宫卫们送进困兽场里,丢了一把剑给她,环形墙上的铁栅门便被放了下来。她捡起地上略有些沉的长剑,看了看四周,又望向坐在上方主席上高高在上的东皇太轩与立在一旁依然脸色苍白的苏妗,心中完全没底,那个什么魔血麒麟究竟长什么样子? 很快,她身后便响起了铁门升起的沉重摩擦声,她警惕的转过身去,看着对面的墙壁上黑硬的铁门一点点洞开,里面,漆黑一片。 粗重却细微的呼吸声从铁门后传进凤九鸢的耳中,从呼吸声与门后隐隐散出来的掺杂着血腥味的淡淡腥臭,不难判断,门后必是一头残酷嗜杀的庞然大物。嗅到一股暗然涌至的危险气息,她暗暗凛神,握着剑柄的手缓缓收紧。 坐在上面的东皇太轩视线一直都没离开过凤九鸢,包括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一一被他捕捉进眼底。只是,她此时所站的位置与那关着魔血麒麟的门隔了如此之远,居然能听见它的呼吸声,而且对危险的气息也极为敏感,这样的警惕性还真是一点也不像他当初认识的凤九鸢。 巨大的铁门已经完全升起,粗壮的铁链的叮当声掺杂着躁动声从里头发出来,凤九鸢凝神盯着那门口,黑色阴影中渐渐出现了一头巨兽的脑袋,紧接着是身子。 它浑身血红,威武强壮!头顶上的两只犄角上凹槽有序,长而坚硬如铁。眼瞳是奇特的鲜红含金,嘴边的长须下,尖长的牙齿闪出锋利的光芒,而其它的短齿,皆锋芒外露,同样尖利无比。它只有背脊上生出一拍光泽鲜艳的红色长毛,身体的其它皮肤看起来沟沟壑壑,粗糙且又厚又硬。四肢粗壮,肌肉如铁,每只蹄爪都锋利无比,蹄后生着一根利刃般的倒刺,长长的尾巴上,那长的根本就不是毛,简直就是一根长满长刺的鞭子,形同枸骨。 刚一出门口,陡的一声咆哮,看到远处的凤九鸢,那魔血麒麟就如同打了鸡血,原本含了金色的瞳蓦地变成了深红的嗜血之色,后肢躁动地刨了刨地面,低吼着微微伏地,猛地就要朝她扑过去! 然而,刚奔出不远,由于四蹄套着粗重的玄铁锁链,冲力惯性太大,魔血麒麟被狠狠绊倒在地,发出一阵惊耳的嘶吼,扑出的一阵劲风朝凤九鸢腾过去,吹得她面如沙打,脚跟没有稳住,后退了几步。 她心惊肉跳地看着那头被锁链激怒了异常暴躁的魔血麒麟,后知后觉的忐忑起来,这魔血麒麟个头足足有她的三个高,光是一阵风就能将她扑倒,力量悬殊这么大,她简直是来送死嘛!而且一定会死无全尸!天啦,她这是造什么孽,逞什么能? 不知不觉,手心已经冒出了冷汗,她双手紧紧攒住剑柄,将长剑缓缓举到身前,以作防备。 第八章 战魔血麒麟(2) 高高的困兽场观众主席上,东皇太轩喜怒不辨,而身旁的凤弦音则暗暗勾起了红唇,阴狠的目光直直落到那拴着魔血麒麟四蹄的锁链上,只听得一声哨响,那扣住魔血麒麟的锁链呼地从门内松开来,散落到地上。魔血麒麟突然受到释放,狂躁的身躯猛地奔腾起来,咆哮间带着呼啸的飓风朝凤九鸢扑面而去! 凤九鸢眼看着魔血麒麟只消一刻便跃到了自己头顶,电光火石之际,就地一滚,闪了开去!下一刻,她挥剑横劈,砍向魔血麒麟的腿!然而,一阵火花擦起,长剑居然反弹回来,脱离了手掌,飞出去老远,而虎口,也开始阵阵发麻。魔血麒麟纵身一跃,四蹄落地,一阵劲风推过来,将凤九鸢推翻在地,滑出去一丈多远,头部撞在了墙上,顿时眼冒金星。 她吃痛地爬起身来,只感觉背脊都快断了,口中冒出些腥甜的味道,被她咽了下去。 魔血麒麟再次飞跃过来,前蹄踏过来,铜墙铁壁一般的墙面顿时张开了几道裂缝,好不容易躲开的凤九鸢心有余悸,腿脚该死的发起抖来。那魔血麒麟趁机一扫尾巴,耳聪目明的她身子往后一倾,再次堪堪躲了过去,险中求生。 此时此刻,她心中惊恐无措,可强大的求生意识却迫使她告诫自己冷静着,在魔血麒麟接二连三的攻击下,她边躲避边摩挲起左手食指上的指环,用观众席上的人听不到的声音道:“药灵,可否告诉我该怎么打败这魔血麒麟?!” 很快,一个声音道:“还记得你在地府吞下的十世青龙神仙果?闭上眼,用心感受它,它会告诉你如何打败眼前的魔兽!” 凤九鸢闻言,真的就闭上眼来,可是此时的她心中焦躁不安,加之大敌在前,随时可能要命,根本就无法专心凝神。呼地一阵风袭来,一只铁蹄踏在她的胸口,将她踩在地上!一阵腥甜喷涌而出,凤九鸢窒息得差点喘不过气来,魔血麒麟冲着她咆哮一声,风吹得她的脸颊如同搅着漩涡。就在魔血麒麟松开蹄子,意图一口吞下她的空荡,她快速翻滚至一边,擦了一把嘴边的血,冲到长剑掉落的地方将其捡回手中,颤抖地紧握住它,由于心中极度的害怕,眼泪止不住模糊了眼眶。 “我不会死!”她眼中如同升起了一团火焰,狠狠地看向朝她咬过来的魔血麒麟,伸剑便刺向它的眼睛! 然而,剑相对来说太短,还没来得及刺上去,身体便被魔血麒麟的牙齿咬住,一股剧烈的刺痛从腹部与背脊传来,魔血麒麟摆了摆头,将她扔到地上,如同一只玩弄老鼠的猫,再次扑上去,咬了又扔,扔了又咬! 主席上的东皇太轩眸子眯了眯,虽然说凤九鸢根本就不配作为魔血麒麟的对手,可是作为那个半点天赋灵根也没有的废物,居然能支撑到现在,实在是一件让人想不到的事。而且这个女人的感官能力与闪躲能力好像比以前好了太多。 苏妗的脸色越来越白,两只手的手指缴在一起,掐红了都没有痛觉。而凤弦音,脸上的笑意仿佛愈来愈浓,终于,这个贱人可以永远从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凤九鸢浑身上下已然血迹斑斑,浑身的刺痛感愈来愈不清晰,恍惚间,她又回到了地府的大门,可是,手中的剑却依然攒得紧紧的,攒得指节泛了白。 悄无声息间,一丝若有若无的紫光开始隐隐浮动在她身体的筋脉中,当穿过丹田那一团混沌不清形状不辨的红时,凤九鸢感觉自己的意识开始恢复过来,腹部逐渐灼热起来,演变为滚烫,滚烫得她发出一声难受的尖叫来! 凤弦音笑着的佳颜上一瞬僵硬起来,因为她看见,那原本就要死去的凤九鸢不知哪儿来的一股力气,居然嚯地挥起了手中的长剑,一剑刺穿了魔血麒麟的头颅,从它的左眼中穿了出去! 站在他们身后的宫卫也为凤九鸢的此举感到分外震惊,明明这个女人已经九死一生,笃定绝无生还的可能,却突然奇迹般绝处逢生,给与魔血麒麟致命的一击! 东皇太轩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看向倒地的魔血麒麟和从麒麟口中爬出来的凤九鸢,只手负到了背后,他没想到,这个他弃之如敝履的女人居然如此的让人不可小觑!哼,有意思! 他对身后的宫卫命令道:“去,把她带出来!” “是!” 凤弦音皱着眉头,眸底晦暗不定。苏妗松了一口大气,秀眉舒展开来,抬脚便朝凤九鸢被抬出来的方向走去。 魔血麒麟只是被长剑贯穿了头颅和眼睛,作为一头令人闻风丧胆,连快要突破出窍期的东皇太轩都费了一番力气才驯服的高品级魔兽,远远还不至于死去。按照它一贯的脾性,一旦受了伤,只会更加暴躁凶悍,狂性大发,六亲不认,遇人便杀!可此时此刻,却只是顶着血流不止的脑袋低声哀吼着从地上爬起身来,默默****着不断从眼睛里流下来的血液。 东皇太轩走后,凤弦音鄙夷地看着那头魔兽,鼻嗤道:“真是头废物!看来是关得太久,竟连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废材也解决不了,留你还有什么用!” ————分割线———— 昭帝皇宫地势险要,以俯瞰天下之姿坐落在云泽大陆西部群山半腰之中,背靠着一道深不见底的悬崖,悬崖那边,便是昭帝国皇族的龙脉之所在——赤猎峰。赤猎峰的峰顶之高,常年都被冰雪覆盖,云雾缭绕,犹如一座登天的天梯。 穿过悬崖上连接着皇宫与山峰半腰的铁索栈桥,入得一个洞口,穿过山峰腹地,便来到了山峰中央一个天然的溶洞中,这里四处滴水,中央形成的巨大水潭中央,是一个从洞顶吊下来的铁制囚笼。 好不容易化险为夷的凤九鸢被宫卫们一把扔进囚笼里,哐当一声,囚笼被锁了起来。 第九章 暴躁的药灵 浑身疼痛得要命,她迷迷糊糊地看向外面立着的明黄色身影。苏妗并没有跟上来,早在将凤九鸢送进监狱之前,东皇太轩就已经命人将她送回了自己的宫苑,并派人看守着,而因为她先前背叛的罪过,宫苑中先前侍奉的宫女太监通通都被拖去乱棍打死以替她偿还。 没有打算为她实行任何医疗措施的东皇太轩嘴边噙起一丝刺眼的笑来,声音悠然中带着一贯的冷寒,“你不是医术高超?我倒要看看你又会如何让自己起死回生!” 凤九鸢捋了捋有些模糊的意识,只觉浑身倦累,只想沉沉睡去。 东皇太轩离开了,监狱洞口被紧紧关闭,只剩下头顶一道从洞外射进的微光。空气寒冷,凤九鸢微微发着抖,蜷缩起来将自己抱成一团。 既然已经从魔血麒麟的口中活了下来,此时此刻,她怎能死去? 她慢吞吞地费力地看看自己的左手,摩挲了几下食指上的指环,眼前微光闪现,她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走了进去。 刚进灵药空间,整个身子便直直地倒在了地上,昏厥过去。 风吹动她鬓角的青丝,不知这样躺了多久,凤九鸢只觉得,在一片漆黑的空间里,有无数颗像上次一样的银色光粒朝着她靠拢过来,窜进她的体内,原本冰凉的身体渐渐开始恢复温度。 也不知道这样躺了多久,凤九鸢被远处的鸟鸣扰醒,望着云淡风轻的天空,一时忘了自己身居何处。 她坐起身来,看向周围的一片药圃及远处的果树林,这才想起来自己进了灵药空间,不过,奇怪的是,先前遍身的伤口此时竟无一丝半点儿的痛觉。 好奇地撸起袖子来看了看手臂上的伤,神奇的是,所有的伤口都不见了,皮肤完好,一点破损也没有,可是袖子上的血迹却都还在。 她欣喜地站起身来,却发现双腿痛得要命,根本连走路都难,“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伤口没了,却还是会痛?” 正想不明白,天空中忽然飘来一个声音,“灵药空间里的空气与水都具有神奇的治愈能力,可是你受伤太重,外伤虽好,内伤恢复的速度却慢。” “内伤?”这个词汇凤九鸢及熟悉又陌生,以前看武侠剧,里面的人经常受内伤,可她倒从来不懂得内伤究竟是个怎样的概念,“那样怎样才能治好我内伤?” 话落音不久,天空就唰地落下一卷卷轴,便是凤九鸢第一次入得空间之时药灵丢给她的,可是她从来都没看过。 她吃力地坐到地上,将那卷厚厚的卷轴从头拨开,上面,密密麻麻地记载着各种药材的调配与炼制方法,还是带图文解说的!这卷轴记载的东西之多,横幅之长,让凤九鸢看得眼都快花了,找了半天也没能找到能治内伤的,倒是看到了一些关于伪装休克、隐身、易容等的草药与炼丹之法。“可治内伤的在哪里?” “第九百八十一条!” 凤九鸢将卷轴唰唰地打开,翻到第九百八十一条,喃喃念道:“回魂果与金丝草混制成泥,以天之水灌于炉鼎,焚以三昧真火,真元为辅,炼成回血神丹。” 她按照文字旁边的图画在药圃里找了找,惊喜道:“真好!原来这里回魂果和金丝草都有,可是天之水是雨水么?” “笨蛋,连天之水都不知道。”药灵原来不男不女的声音忽然变了样儿,变成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自己似乎意识到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又恢复了不男不女道:“天之水乃水之灵,就在那片果林的后面,有一道涌泉,那里的水便是天之水!” “哦!”凤九鸢撇了撇嘴,无缘无故的,激动个啥?她继续不耻下问道:“可是三昧真火怎么来?我可以用柴火代替么?还有,真元又是什么?” 药灵似乎抹了抹汗,半天没有回应。终于,他不耐烦地回道:“世间之火有多种,天火、地火、人火。三昧真火则属于人火,修士修到一定的井底才能拥有。”简单地解释了一句,他便不再搭理了。 凤九鸢讷讷地等了半晌,“可我没有三昧真火,这丹药岂不是练不成了?” “你何止没有三昧真火,你连真元如何掌控都不知道!你就是个暴殄天物的渣!”听药灵的声音,仿佛已经接近暴怒的边缘,再次恢复了男人的声音。 “先前罗里吧嗦尽说一些毫无用处的话,现在问几个问题,脾气就这么躁,真是个奇怪的家伙!”她小声嘀咕道,随后又扬起一脸笑来好声好气地讨好道:“药灵,你是药灵,你肯定有办法获得三昧真火的对不对?你就帮帮我吧!” 药灵不作声,凤九鸢双手合十道:“哎呀,求求你了!” “你过来!” “过来哪儿啊?” “果树林后,将你采到的回魂果和金丝草带来,取涌泉中的天之水,放入涌泉旁的獠牙尊鼎里。” “哦!” 凤九鸢连忙按照卷轴上注明的配药比例采摘了黑色的回魂果与金色的金丝草,一瘸一拐地朝果树林外走去。只不过当她来到涌泉旁时,除了不远处的一片无边的林子,哪有什么鼎? “你说的獠牙尊鼎呢?” “在你脚下!” 凤九鸢朝下看了看,挪开脚来,顿时大跌眼镜,那听起来名字极其霸气的獠牙尊鼎居然只有一个火柴盒大! “没、没、没搞错吧?这么小,连个回魂果都装不下!” “走开!”药灵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凤九鸢退后几步,只见一抹银蓝色的光芒不知从那个地方钻出来附着在了那个小鼎上,紧接着,那小鼎开始增大。凤九鸢连连退了几步,惊叹了一声。 獠牙尊鼎停止增长,药灵道:“将回魂果和金丝草放进去,再纳入天之水。”说着,在凤九鸢放进回魂果与金丝草的同时,一线水源便自己从涌泉中飞了出来,灌入鼎中,紧接着,一团火焰呼地在獠牙尊鼎下面燃起,而鼎内,天之水与草药同时升了起来,在一团似气似雾的真元中慢速旋转,用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分解成泥。 第十章 教训青凰剑 凤九鸢满脸唏嘘,真是太神奇了! “这个要炼成丹药,需要多久啊?”她问道。 “这个只是简单的丹药,中级修士至少八个时辰,高级修士四个时辰。” “那你呢?”凤九鸢继续问,她疑神疑鬼地看了看前面空无一人的地方,这次药灵的声音不像是从天空传来,倒像是离她很近。 “半个时辰!” 凤九鸢一听,睁大眼来,“药灵是仙吗?” 药灵发出一声不屑的鼻嗤,“仙是何其自大自负何其令人讨厌的一众家伙,吾才不愿做仙!” “那药灵是什么?只是居住在这个灵药空间里的灵魂吗?” 话刚问出口,药灵又不耐烦了,“你再问些废话,就自己炼!” 凤九鸢连忙噤了声,弯下疼痛的身体安静地坐到一旁等着。她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一块药灵声音传来的地方,仿佛要将它看穿一样,这个药灵究竟是长什么样子的?是一棵成了精的植物,还是一头妖兽一样的动物?或者,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影?是这个空间的灵气养出了他,还是他的灵气养出了这个空间? 总之,直到半个时辰后一窝如卵一般的朱黑色小药丸沉落到鼎底,药灵也没再说过话。 凤九鸢捏起一粒药丸放进嘴中嚼了嚼,顿时一阵苦涩蔓延,她揪起眉毛来要命地咽了下去,没过多久,就感觉整个人清爽了不少,身体也没那么痛了。于是捡起鼎中的剩下四颗药丸放进怀里,刚刚才说了声“药灵,谢谢你啊”就听闻空间外有监狱洞门被打开的声音,于是连忙拔腿朝空间入口跑去。 出了空间,眼看监狱入口缓缓透进一丝光亮,凤九鸢连忙躺倒在囚笼里装死。 门口的人影逆着光线一步步走进来,凤九鸢发现,自己的感官不知何时开始变得灵敏起来,即便是闭上眼睛,她也能知道进来的有几人,是男是女,甚至连人家看她的眼神都能细细感受出来。 淡淡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来者步伐轻盈,目光冰冷中带着不善,缓缓朝着囚牢的方向走去,最后,停在了水潭边上。她眉心略带些疑惑,一瞬不瞬地盯了背对着她躺在地上动也不动的凤九鸢一眼,心道:死了么? 然而,灵觉告诉她,凤九鸢的呼吸还在,而且还呼吸得非常顺畅,一点也不像是受过伤的样子。 凤九鸢的医术,凤弦音是见识过的,但即便是再厉害,关在这囚牢里又怎么为自己寻药医治?明明已经差不多是个死人了,她是怎么做到的?难不成她身上还真有事先备好的什么起死回生的药不成? 她在心中冷哼一声,心道:就算你现在还活着,接下来,你也会是个死人! 眯了眯眼,手心暗暗抬起,悄无声息地凝聚出一团青色的真元力来,轻轻一挥,朝凤九鸢袭了过去…… 然而,刚才还躺在地上的人就在那团青色的真元力快要触及时,蓦地滚到一边站起身来姿态优雅、似笑非笑地看向凤弦音。既然装死躲不过去,那就只能爬起来硬着头皮面对了! “你怎么那么坏啊!”凤九鸢瞥着她道,说到“坏”字的时候,几乎是咬着牙床板的,“你就那么恨我,时时刻刻都想要我死?可你知不知道,一旦你失去第一次机会,那么就注定你永远都不会得逞。” 凤弦音冷笑一声,“是,我恨你!恨你每日在老头子的庇护下养尊处优,恨你明明是个废物,我受苦受难之时,你却被人宠着!明明我比你优秀那么多,我才是那个应该被宠着的人!” “你现在不已经是皇后了吗?我对你来说,算不得威胁。” “你对我来说,确如一只蝼蚁一般命贱!可只要你一天不死,我就浑身不舒服!”说罢,青光一闪,青凰剑骑龙驾凤一般朝凤九鸢刺过去! 凤九鸢刚刚闪身避过,那剑便像长了眼睛一般转身又朝她追过来!一个措手不及,手臂被贯出一道口子,她倒吸一口冷气,就在青凰剑转了个圈再次刺过来时,一招仰首后倾凤凰展翅,回转身来稳稳地抓住了青凰剑的剑柄,被剑往前一拖,猛地撞到囚牢铁杆上。 她死不撒手,一脚蹬着铁杆将它使劲拉回来,口中骂咧道:“你这助纣为虐的臭铜烂铁!老娘解决你,分分钟的事!” 青凰剑挣扎来挣扎去,将凤九鸢在囚笼里拖过来拖过去,见摆脱不了,呼地翘过剑尖,陡然一个翻身,差点就刺中凤九鸢的眼睛! 凤九鸢怒火中烧,一把剑都敢欺负她!她一手摁住那剑,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声怒吼后,只听“砰”的一声,囚牢焊铁的地面一震,那青凰剑居然被她一股蛮力给猛然插了进去!而青凰剑触地的四周,也倏然间起了一道道细微的裂缝! 终于,青凰剑安静了下来,可凤弦音的心却不安静了,方才凤九鸢抓住青凰剑的手中分明闪现出一抹刺眼的红光来! 她脸色不太好,刚要再行攻击,灵觉告诉她有人正在走近箭羽,那气息,应是几个宫卫。眸色变了变,她抬手收回青凰剑,告诫道:“我不会让你有机会活着走出这里!” 凤九鸢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胸脯,一副吓到了的样子,“哎哟我好怕怕!” 看凤弦音带着气白的脸色转身走了出去,她抿嘴笑了笑,挥手告别道:“欢迎下次再来哟!” 监狱门口,走来的两名宫卫正好与凤弦音面碰面,作为昭帝国皇宫高贵的皇宫,她根本不用解释什么,接受了宫卫们的行礼后便款款超外面走去。 两名宫卫往里走看了看囚牢里又躺在了地上的凤九鸢,面面相觑了一眼道:“没事!”便双双锁上监狱大门离开了。 凤九鸢站起身来,看看自己手臂上那道生疼的血口子,再次打开了灵药空间走了进去。 她来到果林后的涌泉边上,差点就踩到已经变成火柴盒大小的獠牙尊鼎。她坐下身来朝先前药灵发出声音的那片空地看了看道:“药灵,教我修行的方法吧!” 第十一章 修行手册 话说了半晌却不见回音,凤九鸢奇怪地想着药灵是不是睡着了,于是提高了音量,“药灵,教我修行的方法吧!” 还是没有回音,她再次提高音量,“药灵,教————” 这次,话还未说完,突然一声暴躁的声音传来:“听见了!” 凤九鸢嘻嘻笑了一声,药灵的声音稍稍有所缓和,“你受伤了。” “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嬉笑过后,凤九鸢面色微微黯然,“但如果我不能跟这块大陆上那些修士一样拥有至高的能力,我以后所受的就一定不止这点小伤,命随时难保。我不想再受人欺负,所以我必须强大起来!” “嗯~”药灵轻轻哼了一声,“想法是好的。可是过程很艰辛,你坚持得住吗?” “当然!我若小米是谁?鬼门关走过的人!”说到这里,她忽然想起了在困兽场时药灵对她说过的话,于是问道:“对了药灵,你怎么知道我在地府里吞食了十世青龙神仙果?” 药灵沉默了一会儿,清了清嗓子,“吾自有方法知道。” 话音刚落,什么东西忽然出现在空中,砸在了凤九鸢身前的地面上。原来是一本线装书,书不厚,深蓝色的封面却有些泛旧,磨损严重,看起来年代很是久远了。 凤九鸢将书捡起来,就见封面上用云泽大陆蚯蚓一样的繁体古文端端正正地写着:修行手册。 这云泽大陆的字,虽然与汉字差别很大,而且极其繁杂,可宿居于凤九鸢身体里的若小米无论多复杂的字却都能自然而然的一眼看懂,可能是因为身体原主人的缘由。这说明,这原来的凤九鸢不仅姿色倾城,文化知识程度还极高。 翻开封面,第一页是相当于序言的东西,落款处写着一个名字——素逍游。凤九鸢心里琢磨着这本书的作者应该就是名为素逍游的这个家伙,于是问道:“素逍游是谁?”这个空间这个年代,不存在什么书籍出版销售宣传等,而这本书看起来已经在药灵这里很久了,这个素逍游难道是药灵以往的主人? “一个不重要的人,只管修你的行,不该问的别问!”顿了顿,药灵又道:“还有,别老往这里跑,吾不喜人搅扰。别处去!” 凤九鸢撇了撇嘴。她坐在原地没动,半会儿后,眼里闪出一点灵动的光来,拿着书笑嘻嘻地凑到那块空地边瞧了瞧,蹲在地上稍稍仰头睁大眼来抬手在声源发出的大概高度上摸了摸,“药灵,你究竟是长什么样子的?我为什么看不到你呢?难道说药灵是没有实体的,只是一团空气?” 药灵没有说话,而凤九鸢摸来摸去,最后摸到了一堵无形的墙,可明明前面是一片无边的林子,这里怎会有一堵墙呢,而且还是看不见的。 她站起身来将这道墙拍得啪啪响,心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结界? “说了,吾不喜人搅扰,滚!”药灵突然发怒,吓得凤九鸢一颤,悻悻地努了努嘴,“是,药灵大人!”只是刚转身走几步,想到刚开始接触药灵的时候他还挺耐心的,这段时间态度越来越恶劣,于是回头问道:“药灵,你是不是最近心情不太好?还是……生病了?” “你才有病,滚。”药灵声音有点轻有点沉,仿佛没有力气,又仿佛极力压制。 凤九鸢没动,歪头瞧着。那一刻,药灵还是没能忍住暴躁的脾气,吼了一声:“滚!”吓得凤九鸢脑袋颤了颤,赶忙溜了。 她来到了空间的入口处盘腿坐下,翻开手中的修行手册,认真默念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天地所以能长且久者,以其不自生,故能长生……修行之初,首当引气入体。气之道,乃循天之道,顺天之法,集万物之灵……” 凤九鸢合起书来,按照书中的指示开始阖上双眼来探寻引气法门,凝神静气,调整呼吸,吐浊,纳清……闭目观风之行,云之游……调其无气,而至有为。其以神驭气,行之必住,住之必行,在乎停住之间而调之也。随往来之理,而不执滞往来之行,欲合乎似无之呼吸,似心息相依之说…… 监狱外面的天已经黑了下来,空荡荡冷冰冰的囚笼里,一抹荡漾的微光后,凤九鸢从空间里走出来伸了个懒腰,刚才她一不小心就睡着了,什么引气入体,完全没有领悟到半点!不过空间里的空气果然与众不同,睡了一觉,伤口就愈合了,筋骨也舒畅了许多。 无聊地看了看漆黑的四周,如果她一直走不出这囚笼,恐怕迟早都会被人发现她随身携着一个空间,到时候指不定怎么在她身上打主意,看来还是得想办法早点逃出去以防后患。 她摸着下巴左思右想着,忽然心生一计,转了个身,又跨入了空间的入口。 打开卷轴翻到自己先前阅过的地方,指着一排小字念道:“休眠丹,功效:服用后通体冰寒,脉搏中止,药效期限一个时辰。” 紧接着,她又翻了一点,指着另一排小字,“蒸云丹,功效:挥发烟雾,可助逃亡,药效风吹即过。” 她又仔细看了看这两种丹药的配炼药草与方法,在药圃中找到相应的草药,忙忙碌碌抱了一堆跑到药圃边上。 朝药灵所在的那块空地看了看,也不知药灵今日心情如何,于是轻声试探道:“药灵,帮我个忙好不好?” “说。” “獠牙尊鼎借给我一下!”她看了看脚下火柴盒一般的炉鼎,鼎如其名,青面獠牙,连同四只脚上都刻着奇特而诡异的纹路。凤九鸢对丹炉没有什么研究,不过出自药灵这里的东西,一定都会是好东西! 药灵没有说话,一抹银蓝色的光芒飘出,裹到獠牙尊鼎上,丹炉开始一点点变大。凤九鸢连忙止住道:“等等!” 獠牙尊鼎的增长停了下来。她嘻嘻一笑道:“为了不搅扰到我的药灵大人,我可否将它搬去别处用?” “允了!”药灵的声线没什么起伏。 凤九鸢吃力地搬起并不大却异常沉重的炉鼎,朝着空间的入口处走去。 第十二章 炼药炼成的锅巴 一声沉闷的响声后,獠牙尊鼎终于落地,凤九鸢抹了抹额头上累出的细汗,又在果林里一种说不出名的树上摘了一片又肥又大的叶子从涌泉里舀了些水灌进鼎中,然后拾来了干柴,用两颗石头打得手都麻了才终于点燃火来。 她将配好比例的药材放进水中,一锅煮了下去,反正卷轴里也没说是要用凡火还是什么特殊的火,更没说要什么真元做辅助,这么一锅熬下去,文火慢熬,然后再捏成药泥汤圆,旺火蒸一蒸,成色诚然差了一点,但药性应该相差无几。 如是想着,她开始坐下身来,盘腿入定,凝神入丹田,似守非守,引气入体,炼精化气…… 这一次,她没有睡着,那些银色光粒从手指指尖、脚趾指尖被鱼贯而入地吸纳进身体里,一丝丝暖流在骨骼与筋脉之中由上而下缓慢游走,最终汇聚于丹田处,在那团混沌不清的红色周围徐徐盘旋着,丹田开始一阵一阵时有时无的灼热。 不知道入定了多久,一阵风吹来,鼻尖擦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糊焦味,凤九鸢颦了颦眉,仔细地嗅了嗅,睁开眼来,嚯地起身掀开滚烫的炉盖,原本的一锅药此时此刻却只剩下了炉底的一层锅巴。 她无奈地抚了抚额,那本修行手册上说,练气期总共十二层,前三层只能起到强身健体的功效,相比于常人而言,体质、动作迅捷度、视力与听力皆会得到较好的改善,到了第四层方能学习最基本的逃亡之术,即以气御风,提高奔跑的速度。第五层为基础防御之术,运气生风,延缓对方的攻击速度,不过却只能对同级别的修士起到一定作用。直到第八层才为基本的攻击之术,届时,不同的灵根会有不同的显像。而只有到达第十层可外放先天真火的级别,方能开始炼丹。 她再次翻开卷轴仔细地看了看,上面并未标明炼药的时间限制,所以第一次炼药,根本没有时间上的意识。 “知道自己时间没有掌握,说明你还不是笨到极致。”一个声音没有预兆地从空中飘来,凤九鸢心中生奇,药灵怎会看穿她在想什么? “入门级丹药之炼制,凡火炼丹与真火炼丹仅有时间长短之区别,若是掌控尺度恰到好处,在药效上,凡火炼出的丹药并不输于真火。两种火的炼丹要诀在火候、材料的顺序、数量和时间上同样重要,练习次数多了,对于时间的把握与材料比配便会愈来愈精准。只不过,凡火炼丹在材料入炉之前,须将丹炉预热。另外,并非所有材料皆可使用新鲜药材,也并非所有药材都需配以水源。” 凤九鸢听完,受益匪浅,再看看卷轴上面的丹方记载,开始重新炼制。 因为没有专门量重的戥秤,只好聚精会神地凭着手感来大概配比,然后盖好丹炉顶盖,重新往炉膛里加柴点燃。 她揉揉被浓烟熏得差点睁不开的眼睛,这一回她没再敢入定,而是坐在一旁计算起入药时间。当时间掐算得差不多的时候,揭开炉盖,一阵腾腾热气夹杂着药香扑面而来,原本绿色的草药此时已经煮成了深褐色的糊状,所谓蒸云丹,顾名思义,使用之后如云如雾,而使其施展功效的方法便是——洒水,一旦沾水,蒸云丹便会在一瞬间化出浓浓的烟雾,就像一颗烟雾弹,而且化出的烟雾还会让人产生短暂的幻觉。 蒸云丹的药材中有一味名为三味草,其叶小而肉厚,汁液充沛,当药草进入丹炉时,汁液会尽数流出。但此种汁液甚为奇特,一旦遇水则会尽数蒸发,所以炼制蒸云丹时,万不可入水。 她伸出纤细的手来伸进丹炉中,刚一碰到药糊糊又赶忙缩回手来放到嘴边吹了吹,话说,这一团糊糊,滚烫滚烫,怎么弄成圆圆的鸟蛋子? 正愁着,就见丹炉中的药糊糊中出现了一个大大的漩涡,一束银蓝色的光芒如同一双制陶的手将其旋转着掀了起来,最后淬炼成了一颗鸽子蛋大小的丹药。 她将那颗光滑的蒸云丹捧起来,朝寂然无声的药灵的方向看了一眼,“药灵,谢谢!” 见药灵毫无回应,凤九鸢将蒸云丹搁到一边的草地上,第一次制成丹药,也不知道是不是像卷轴中记载的那般拥有烟雾弹般的效果,于是用先前的叶子在涌泉中舀了些水来撒在上面。可是静观半晌,那药丸除了不停吸水外根本就没有任何反应。 她蹲下身来将之拿起凑近研究了一下,饶是药材配制比例出了一点点小小偏差,可时间应是不差,炼药也是由药灵帮助完成结丹,应是差不多了的!难道是火候上出了问题? 正想着,手中的药丸轻轻一声裂开了,凤九鸢刚要起身,“砰”的一声爆响,一阵烟雾扩散开来…… 许久之后,烟雾终于散去,草地上,被轰成了爆炸头的凤九鸢嘴里吐着烟卷儿,双目不知焦点,只是那神色异常璀璨,双手在空中乱抓着,嘴里呢喃着:“钱……好多钱……” 涌泉边上,有轻微的叹息声如风一般飘起又落下,药灵满脑门黑线地摇摇头,幽幽道:“世风日下,本尊竟沦落到要靠这样一个痴傻笨来拯救。她焉能胜任?” 天近黎明时,凤九鸢终于从空间里走了出来,摊开手中一白一褐两粒丹药在心里嘀咕道:“两粒小小的药丸而已,既然药灵挥挥手就能搞定,又何苦让本大小姐受这罪!灰头土脸不说,连头发丝儿都烧焦了!” “愚昧!”药灵仿佛窥探了她的心事,冷不丁地说了一句。凤九鸢讪讪地抬起戴着指环的食指来,这药灵只是药灵,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么知道她在想什么?该不会是睡着了的呓语吧?真是连睡着都不忘骂人! 第十三章 再补一刀 可是药灵的声音再次响起了,“炼丹之道虽不足为大道,于人的心性与意志却极为考验,故而炼丹师炼出的同一种丹药都会有品级之差,原因不主要在于炼丹师的道行级别,更在于心力上的掌控及精准的直觉。这也是道行的一部分,对道法的精研与术力的操控百利而无一害。修为的提升乃日积月累所得,才刚开便觉是受罪,不如趁早放弃!” 凤九鸢心虚地笑笑,一瞬间感觉自己犯了错一般不自在,药灵说得很有道理,竟然教训得她无话可说,“我知道了,我不会放弃的!” 她坐下来看着食指的指环,问道:“药灵,你是如何知道我心里想法的?” 等了半晌药灵才答:“十指连心。” “哦,原来如此!”她挑挑眉,心里琢磨着什么,抿起的嘴边翘起来一抹弧度。 监狱外的天色逐渐放亮,洞顶的滴水声在这偌大而空寂的监狱中显得格外清晰而有节奏。 一阵铁链的碰撞声后,“哐”的一声,冰冷的监狱大门被人从外打开,照进一线光线来。东皇太轩双手负背,迈着高贵优雅的步子朝内走去,后面跟着的,是身姿窈窕仪态万千的凤弦音。 东皇太轩作为昭帝国的皇帝,年纪轻轻,修为便已步入元婴后期。他原本是昭帝国最小的五皇子,非嫡非长,就算再怎么轮,也轮不到他坐上皇位。可昭帝国的皇位继承却是一件十分残忍的事,一旦皇位继承人被选中,其它的皇子便会被全数发配到邻近昭帝国一个叫黑水涯的地方,终生不得再回国,跟终生监禁没什么区别。 所以这一路来,勾心斗角,披荆斩棘,东皇太轩是无所不用其极,无论是对待敌人、朋友甚至是自己,都十分残忍。正是这残忍,他才能身倚这昭帝国最高的峰,成为巅峰上的巅峰,尊贵的九五之尊。 由于修为之高,神识范围之广,可覆盖整个浩大的昭帝皇宫,皇宫里的一举一动,只要他想知道,就都逃不过他的灵觉。就如凤弦音昨日里来到监狱后所引起的一场动静,她才刚回到自己的凤阳宫,便被东皇太轩身边的贴身公公给请了去。 东皇太轩面前,凤弦音从来不敢有所隐瞒。这是一个双目仿佛能将人透析的男子,明明周身凛冽的寒气分分秒秒都能让人窒息,却该死的浑身弥漫着一种令人甘心臣服的致命的惑力,即便他薄情寡义,心狠手辣,却仍能让不少天姿国色飞蛾扑火,趋之若鹜,不能自已。 所以,她如实坦白了自己在监狱里的所为。她坦白的原因不仅是因为本身对东皇太轩的畏惧,还因为她的理直气壮和有恃无恐。在她看来,凤九鸢已经是一头垂死挣扎的困兽在最后时间还苟延残喘罢了,是死是活对于东皇太轩已经丝毫不重要。况且先前在冷宫她明目张胆地要置凤九鸢于死地,东皇太轩也只是令她回去,之后还不是并未做任何责问,就如同未发生过一般。 只不过此时此刻,内心却有隐隐不安。还记得昨日她将看见凤九鸢身有异象之事告知于他时,他的表情相比于往日的冷漠无波,稍稍有了些波澜。东皇太轩之所以会选择她凤弦音做皇后,其大半的原因还是因为她在修行上的聪颖。可即便凤九鸢被废了,东皇太轩还是将她留着不杀,这说明凤九鸢对于东皇太轩来说,除了是一颗棋子,或许还多了一些其它的意义。或许是怜悯,或许是愧疚。但是一个连自己亲兄弟都弑不眨眼的人,却对一个女人留情……总之,这是个不好的预警。 这些都只是猜测,却是凤弦音想尽早除掉凤九鸢的原因。 东皇太轩在潭水边上停了下来,凤九鸢蜷曲着身子躺在囚牢里,他能清晰地从微光中看见她苍白的面色,还能从灵觉中感受到她冰冷的体温。 眼底闪过一抹仓促的暗色,他声音还是如平常一般冷漠沉稳,吩咐一旁的宫卫道:“去,将囚牢打开!” “是!”两名宫卫行了礼,便走过潭水上的铁栈道,打开了囚笼。 两名宫卫检查了一番凤九鸢的呼吸与脉搏,对东皇太轩恭敬道:“皇上,她死了!” 凤弦音微微一惊,嘴角即刻挂起一阵哂笑,悄悄侧眼看向东皇太轩的反应。 东皇太轩没有反应,也没有进去再做检查,只是对宫卫们不咸不淡道:“既然死了,扔进魔血麒麟的洞穴,作为魔血麒麟受伤的补偿!”吩咐完,他冷然转身,一步也不作停留地出了监狱。 “是!” 凤弦音瞟了一眼凤九鸢的“尸体”,呼出一口气来,心中轻松了不少,“我还没动手呢,居然就这样闷不吭声的死了,还真是一只命贱的蝼蚁!” 可是刚要离开,她却驻了足,还是有些不放心。自从这凤九鸢醒来,性情大变了不止,人还狡猾了许多,虽说连东皇太轩都没发现她的死有何异样,而且一旦入了魔血麒麟的洞穴,她更加不可能活下来,但为保万无一失,她不得不防。 于是就在两名宫卫将凤九鸢抬了出来时,凤弦音命令他们将凤九鸢放到了地上,祭出青凰剑便一剑贯穿了她的心脏! 凤九鸢依然脸色苍白,这一剑下去除了喷涌出来的鲜血,并没有任何动静(这下真的成了尸体)。凤弦音这才安心下来,转身离开。 没过多久,宫卫抬着凤九鸢的尸体来到了困兽场附近一片花园的假山后,在一处隐蔽的山壁上转动了机关,打开一道石门,走了下去。 一直顺着台阶,转几道弯后,便能见到地面上一块一丈见方的铁栏栅,底下黑黝黝的洞底里,能看见魔血麒麟那只未受伤的鲜红含金的瞳孔荧光。 宫卫将铁栏栅上的铁锁打开,将凤九鸢推了下去! 一具尸体砰然砸下,正好落到魔血麒麟嘴边,扬起的灰尘令它脖子稍稍避了一避,一股子人类的血腥味隐隐浮动在空气里,它鼻息沉重地顶起庞大的身躯站起来,俯头将尸体含进了嘴中。 第十四章 有男俊如斯 然而魔血麒麟却并没有将口中的尸体咬碎吞下,因为凤九鸢食指上的指环正发出一阵浓浓的银蓝色光芒。 一股无形的巨大威压驱使它将凤九鸢含到了一处高地上,舔完她身上的剑口,并拢前肢,缓缓伏身跪了下去,鲜红含金的独瞳里流露出奇怪的光泽,低声咆哮了一阵,将巨大的头颅搭在地上,便不再动。 没过多久,休眠丹的药效一过,凤九鸢的意识便开始从混沌中清醒过来,只不过心脏处撕心裂肺的疼痛令她动弹不得,不过,伤在心脏,神奇的是,她居然还没有血流而死。 转过眼来,瞟到一旁姿势奇怪伏地跪着的魔血麒麟,吓得抖了抖。疼得倒吸一口冷气后,从怀里摸出一粒回血神丹含进嘴里,咽下去之后颤抖着骂咧道:“娘的,死人都不放过,本大小姐一定让你们付出代价!” 原本她自作聪明的以为,只要她在他们眼里成了一个死人,他们就不会再把她怎么样,扔出去就得了。却没承想居然有人心思细密地在她身上补了一刀,补一刀之后还没完事儿,还将她扔来这儿喂魔血麒麟,真是挺会节省资源的! 躺了一会儿,她感觉好多了,药灵炼出来的丹药就是不一般。只是……这魔血麒麟有点奇怪诶,也不吃她,只是一动不动地守在这儿,偶尔会拿眼瞄一下她,看起来有点像一只巨无霸的看家狗,温顺得令人不敢置信,与先前困兽场时雄赳赳气昂昂的彪悍模样完全搭不着边。 “回血神丹属于高阶丹药,你肉体凡胎,连续两次服用之间相隔时日太短会承受不住,须即刻进来吸收灵气。”药灵道。 “哦。”凤九鸢回应道,小心翼翼地抬起连着胸口的左臂咬牙坐起身来。刚一坐起来,魔血麒麟也跟着把脑袋抬了起来,她生怕它会侵扰到自己的性命,动作滞了滞,见它没再动才敢继续站起来,摩挲着食指的指环走进了空间。 走入空间她盘腿坐下,阖上双眼,开始张开全身的毛孔,吸纳空间里的灵气。 凤九鸢记得,卷轴上有记载,服用回血神丹,疗效立时见效,可恢复速度的快与慢还是要看服用者本身的身体素质。再者,倘若身体素质过低,服用者会因承受不住其中的药效反受其害。 她全神贯注地感受着身体里灵气的缓慢流动,不知静坐了多久,渐渐地,那些灵气在血脉中的流动速度愈来愈快,血脉隐隐有种膨胀之感,令她无端端地身体难受,眼睑乱跳,心如擂鼓,额际也跟着冒出了星星点点的汗珠。 “致虚极,守静笃。心无旁骛,顺其道,导入丹田,以气化虚,守虚抑气。”药灵的声音从阒寂中传来,犹如酷暑里的一滴清泉,凤九鸢的心莫名地沉静了许多,开始按照药灵的话,以心神引导灵气汇入丹田。 时间渐渐流逝,两三个时辰后,丹田之处所汇聚的银色光粒逐渐化开,如凝聚着一团氤氲。一股温热自丹田而上,很快,指尖化出一缕如蒸汽一般半透明的气体来。凤九鸢浑身就像是憋了很久的一个屁,放出来之后终于轻松多了。 她睁开眼来发现自己指尖冒出了气体,吓得忙不迭甩了甩,还以为就要冒火了。 “不必惊慌,你已将先天灵气炼化,就等于半只脚踏入了修仙门槛,方才只不过是达到了炼气一层的显像而已。”药灵道。不过他没想到这个丫头身负重伤,虽有回血神丹疗伤,可肉身毕竟受到损害,却能在这样的情况下突破炼气一层,意志较常人来说,已经略胜一筹。虽此刻体内只凝聚了一道灵力,且因修为基本为零,无法吸收她曾吞下的十世青龙神仙果,但只要长此教习下去,恐怕真能达成他所愿。时间不多了,他唯能在她身上押下最后的赌注。 “炼气一层?”她惊喜地看看自己的手,“那是不是就意味着我过不了多久就能达到第十层外放真火了?” “有人终其一生也没能突破炼气四层与五层之间的大瓶颈,能否到达第十层,需要多长时间,须看你的机缘造化。” 凤九鸢不知道,原来光是炼气便如此之难,而要突破百日筑基后才算真正踏上修仙之门,却还不能算是真正的修仙者,仙途缈缈,实乃令人高山仰止。 “伤口还疼吗?”药灵忽然问道,虽然问话的语气不咸不淡,听不出与平时说话有何区别,但来这异世的短短几日,他烦过她、凶过她、教训过她,就是没关心过她。药灵凤九鸢第一次听他关心她,莫名有些受宠若惊,“已经不怎么疼了。” “过来!让我看看。” “哦!” 凤九鸢听话地穿过药圃走到果树林后的涌泉边,坐到那堵无形墙边,伸出手来。 仿佛一阵风吹动的声音,眼前的无形墙面忽然起了涟漪,涟漪愈来愈深,哗啦一声如同水幕散落下来。一片墨绿色筋络可见的长形叶子从眼前凭空出现的一棵根茎满地的百年老树上打落到头顶,不,看起来不止百年,看那树木之粗壮,树皮之粗糙沟壑满布,主干四周缠绕的藤蔓一层又一层恐怕有千年万年之久了。 而树下,姿态悠然地坐着一个身着玄色长袍面部轮廓深刻的男子,他身长体阔,风轻轻骚动鬓边的青丝,神色无波。粗壮而冰寒的铁链穿透他的琵琶骨,绕过他的腰部,将他锁在树干上。也不知他被锁在了这里多少年,那些生长在树干上的古老藤蔓都已经绕过了他的身体,生长了一圈又一圈。然而他却丝毫没有痛觉的样子,一腿微屈,慵懒地靠在树干上。 凤九鸢微微张嘴看着他,伸出去的手一直忘了收回。眼前的男子修长的眉间带着几分厌世之色,英挺的鼻梁下,唇微微抿着。散漫的青丝耷拉在肩上,胸口的衣襟惫懒地微敞,露出小片白皙而精壮得不太明显的肌肉,看得凤九鸢双目直勾勾地盯着那里,哈喇子直流。 他睫毛很长,狭长的凤眸轻轻瞟了她一眼,稍稍收拢胸口的衣襟,“过来,坐下。” 第十五章 孚兽晶核的奇效 她又乖乖转过身。 没过多久,便有一股清凉之感拂上背后被剑穿透之处,由外而内,轻柔至极,沁人心脾。 才几十息的时间,凤九鸢便感觉伤口已经不疼了,她问:“药灵,我已经服用了回血神丹,不是应当再疗养不久便能恢复如初了吗?” 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药灵收回自己的神力道:“你不是想快点走出这皇宫吗?” 凤九鸢转过头来看他,眨了眨眼,面上泛起一丝愁容,“可是我现在被困在魔血麒麟的洞穴里,要如何才能走得?”说着,她不着痕迹地把手伸到了药灵袒露出的小块胸口上。 药灵微微皱眉,扫了一眼那只纤细的小手,伸手一挥,凤九鸢便被挥到一丈开外砸落到了地上。 “哎哟!”她吃疼的摸着自己的屁股站起来,就见眼前赫然多了一道黑色的圈圈,将她与药灵隔离开来,她不甘地嘀咕道:“人家只是想试试手感而已,又不会把你怎么样,小气!” 药灵没有理她,只是兀自道:“要想从魔血麒麟的洞穴走出去,就必须得到魔血麒麟的帮助。不过以你现在有跟无差不多的修为,完全达不到与它签订契约的能力,所以你只能跟它商量交换条件。” “交换条件?如何交换?”凤九鸢片刻便将刚才药灵摔她出来的仇忘至脑后,再次坐到地上问道。 “它助你逃出皇宫,你助它得到自由。” “可是它不听我的怎么办?” 药灵从乾坤袖中取出一枚银白色水晶一般的圆形晶体,那晶体看起来光泽秀丽,一看便知是个好东西,“此乃孚兽晶核,炼化出的丹药不仅能增强其它魔兽或妖兽修为,还有瞬间治愈恢复血肉的神效,你拿这个作为诚意送给它,秉性暴烈却懂得感恩的魔血麒麟会与你合作的。” 凤九鸢一喜,功效如此强大,若是自己留着用岂不更好。刚如是想着,药灵忽然冷不丁道:“不可以。” 凤九鸢不悦,这个药灵又在窥探她的心声! “此刻最重要的乃是离开这里,不是贪图便宜。况且,魔兽的晶核对于人类,可以淬炼灵器灵符等修行道具,可以观想时加速体内灵气的升华,可以炼成丹药喂食魔宠,可还没人敢直接吃下去。” 药灵的话一语中的,确实,她就是想留着自己的吃。 讪讪一笑,心虚道:“没有啦,这当然不能直接吃下去。”暗暗吐了吐舌头,“那这个怎么炼制成丹药?” “魔兽晶核乃魔兽所有魔力精华凝成的固体,要炼成丹药就须碎之而后炼化为液态,再以血石、不死草等药材为辅结成丹丸即可。此丹由吾来炼,而后你拿去与魔血麒麟谈条件。” “好嘞!”凤九鸢巴不得药灵说这话,答应得又快又爽。 半个时辰后,凤九鸢走出了空间。 看见这个凭空出现的人,魔血麒麟抬起硕大的头颅来,独眼里闪出一抹赤红色的光,但慑于先前那股无形的威压,它依然不敢造次。 凤九鸢蹑手蹑脚地朝它走了两步道:“魔血麒麟,我们交换个条件,你助我逃走,我助你自由,可否?”她将药灵的话原封不动地搬过来,也不知道一只动物能不能听懂,于是进一步道:“我以治好你的伤向你赔罪,以表达我的诚意。如果你接受的话,就点个头,可好?” 魔血麒麟瞥了她一眼,没动。 凤九鸢总觉得魔血麒麟看她的眼神怎么有些高高在上?可能是光一颗头就比她身高还高的原因。既然人家不表态,她只能怀揣着试探的心理将那粒由孚兽晶核炼制而成的丹药放到地上,滚到魔血麒麟嘴边。 当嗅到那颗丹药上携着的魔力气息时,魔血麒麟终于有了反应,它稍稍凑近仔细地嗅了嗅,伸出巨大的舌头来将其舔入口中。 接着,一小团银白色的光从它的口中滑入喉头,再入胃中……凤九鸢就见魔血麒麟那粗糙的皮肉有种灯笼被点燃的既视感,仿佛即刻就要变做天灯升上天去。但很快,那银白色的光芒从它体内消逝,接踵而至的,是它头部血肉模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痊愈。 凤九鸢唏嘘不已,真没想到这什么孚兽的晶核炼制出来的丹药会有如此的奇效,原本魔血麒麟的眼睛都已经是一颗死眼球了,此刻却一点点恢复了光泽,于是问药灵道:“若是人死了,不,若是魔兽死了,再服用此种孚兽丹药,可有起死回生之效?” “不可能。” 不可能?可以就是可以,不可以就是不可以,为何是不可能? “孚兽乃上古巨兽,威力无穷,其腹可喷天火,其尾可断巨峰,本就品种珍贵稀有,却因贪婪者的大肆捕杀,早已灭绝殆尽。” “灭绝了?也就是说这是最后一颗孚兽晶核?”想到这儿凤九鸢就无比肉痛,这么好的东西就拱手送给了一只连“珍惜”都不知道怎么写的兽类,当真可惜啊! 如是想着,眼前的魔血麒麟已经完全恢复,目光扫到它四蹄上粗重的铁链,才想到自己此刻身无长物,如何才能解开它脚上的镣铐?“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斩断这些铁链?比如什么神剑啊神斧之列的!” “就算有,给了你也无济于事。” “为什么?” “神器皆有灵性,是会认主的,更何况你的修为等同于无,就更无可能。” 凤九鸢默默白了一眼,又闻药灵道:“普通的锁链是囚不住品级已到六阶的魔血麒麟的,你去看看它的镣铐内侧,是否都钳着一颗冰魄灵石?” 凤九鸢朝魔血麒麟示好地笑笑,刚朝它走近一步,魔血麒麟便站了起来,凤九鸢连忙抬手道:“麒麟兄弟稍安勿躁,我呢只是想要解开你脚上的镣铐,然后我们一起快乐地逃出皇宫。” 魔血麒麟眼中的赤红色锋芒稍稍缓和下来,站在原处不动。 凤九鸢见它友好了许多,于是小心翼翼地靠近它比大象腿还粗几倍的左后腿,检查了一遍镣铐,里面果然钳着五颗剔透的石头,如尖刺一般插进了魔血麒麟的血肉里,“这冰魄灵石是用来做什么的?” 第十六章 逃出昭帝皇宫 药灵道:“你眼前的魔血麒麟魔力属性为火,水能克火,故而水属性的灵石能削弱魔血麒麟之魔力,而冰属性的灵石为水属性之变异,在对魔力的削弱上要更高一层,这也是你能在困兽场内得幸将之打败的缘由。否则,你体内未能炼化吸收的十世青龙神仙果也救不了你。” 凤九鸢豁然开朗,“原来如此啊!”可这冰魄灵石刺进魔血麒麟的血肉里,蛮力拔出肯定是不行的,别说这镣铐铐得紧,万一弄疼了魔血麒麟,人家发怒了怎么办? “此镣铐毋须你来解,你只需进入空间,以免被伤及。” 凤九鸢闻言,退到角落后摩挲了下指环,走进了空间。 刚踏入空间,就从空间入口处看见外面的魔血麒麟浑身如火一般蒸熨着,空气顿时变得炙烈,能看出四处蒸腾丝丝扭曲的气体。 “嘣”的一声,魔血麒麟四蹄上的镣铐同时崩裂开来,上面的冰魄灵石早已化作一滩水被纷纷蒸发,“魔血麒麟怎么突然之间……” “吾曾有言,孚兽乃上古巨兽,它的晶核会帮助魔血麒麟魔力飙升,虽然方才掣肘它的那些冰魄灵石造价高昂,品阶不凡,可现下却已远远不足以控制它。” 药灵的话语中带着隐隐不耐,只差没有说一句:“我说话的时候你耳朵在扇蚊子?!” 凤九鸢又问道:“那魔血麒麟现在品阶应该提升到了多少?” “至少也已突破七阶,即将抵达巨兽品级,视魔兽本身的基元而定。” “啧啧!”凤九鸢虽然对七阶魔兽是个什么概念云里雾里,但听起来好了不起的样子。 魔血麒麟身上的蒸熨渐渐平息,凤九鸢走出空间对它道:“魔血麒麟,带我走吧!” 低低咆哮了一声,魔血麒麟伏地跪下,待凤九鸢爬到它背脊上的红色长毛中坐稳抓捞,它这才撑起前肢,后足飙出一簇火焰的同时骤然往上如风锥一般冲破牢笼,碎石乱舞狂风大作间踏破地面上的假山,朝外面狂奔而去! 由于动静过大,被惊动的宫卫们纷纷追赶而来,然而魔血麒麟太猛,光是一脚便能不费吹灰之力扫倒一大群人,腹中真火一出,更是烧死烧伤无数,所过之处,一片焦土,硝烟袅袅! 魔血麒麟的四蹄燃烧着火焰,飞奔速度惊人,凤九鸢只感觉耳边狂风呼啸,她抓紧它的毛发,一刻也不敢松懈,直到几十个宫卫精兵将他们包围起来,手持的长剑上各色的真元力如滔天之势席卷而来! 精兵身后一声尖锐的鹰啸后,一只双翼硕大无朋的鹰兽拉着一辆五彩宫车从天而降,落到地上时,掀起一阵庞然大风,吹得车门上的水晶叮呤作响。 此时,魔血麒麟身上炙烈的火焰已经形成了一道强大的屏障猛烈迸发出来,将那些宫卫精兵烧焦了一片。凤九鸢盯向那个从五彩宫车里走出来的女子,心想,没想到这魔血麒麟会如此厉害,那要解决那个只会耍耍青凰剑的女人岂不是小菜一碟? “莫要轻敌。”药灵出声道,仿佛又怕这个丫头会害怕,收敛了责备,声音沉静平和,“此女子虽年龄不大,却比许多人类要强,修为已步入灵寂初期,不食五谷杂粮,符咒已颇具灵验,算是一名真正的修仙者了。” “哦!”凤九鸢不敢置信,“难怪她那么嚣张!那按道理来讲,在囚牢里她要杀我不是捏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为何还要放出她的青凰剑在我面前耍来耍去?” “那是出于忌惮。” “忌惮谁?忌惮我?” “想太多,当然不是你。” “那会是谁?” “畜生,敢在宫廷里造次!”宫车里的女子下了车,只见她轻轻一抬手,那宫车便化作了一滴水融入她颈间的项链里。 是凤弦音!凤九鸢躲在魔血麒麟的毛发里,尽量不让那个女人发现她,药灵低声提醒道:“要小心那只鹰兽。” 魔血麒麟咆哮一声,烈风吹得凤弦音衣裙翻飞,那只鹰兽一声尖啸,扑展双翼,飞向高空,一个盘旋,猛然俯冲下来,朝魔血麒麟背脊上的凤九鸢啄去。 凤弦音双眸闪过一道精光,刚才没发现,魔血麒麟的身上居然还躲着一个人,待看清那人后,惊诧之余生出一股怒意,身上悄无声息地散出一波如瀑的威压,“凤九鸢,居然骗了我们!” 那波强大的威压令周围的宫卫皆不敢靠近,只觉得浑身被什么无形的网紧紧包裹着透不过气来,都退得远远的。 虽然这个级别的威压对魔血麒麟来说微乎其微,凤九鸢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若不是有魔血麒麟护着,恐怕她现在早已被这股强大的威压给毙命。此时此刻,她只顾着埋到魔血麒麟的毛发里,随着它上下颠簸。 战火如荼,空中那只鹰兽被魔血麒麟腾上空中的庞大身躯一脚踏死在了地上,黑蓝色的羽毛被烧焦了一大片,燃起了一团火来。 热浪滔天,魔血麒麟释放出来的入髓的灼热一瞬间便点燃了那些退守的精兵,根本完全近身不得。对于魔兽麒麟魔力的突飞猛进,凤弦音甚为讶异,她不记得当初东皇太轩在收服魔血麒麟之时,它拥有如此惊人的战斗力!这是个谜,另一个谜是,这个以往的废材是做到怎么控制它的? 凤弦音的目光闪烁不定,这宫廷中的宫卫虽都是选用资质不错的修士,却远远不能阻挡这魔血麒麟骁勇的攻势,若是她此刻亲自上阵与魔血麒麟硬拼,恐怕只会落得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她好不容易才突破灵寂期,正是结丹的关键时期,如此大损修为,得不偿失!日子还很长,她就不相信她凤九鸢能逃得出她的手掌心! 于是,凤弦音很识相地往后退了几步,抬手命令即将攻上来的宫卫们退后,道:“放他们走!” 凤九鸢听后,顿觉松了一口大气,虽然魔血麒麟外放的炙热浪潮未伤及她半分,她却额际手心都冒出了汗来,对魔血麒麟道:“魔血麒麟,我们走!” 话毕,魔血麒麟四脚踏焰,一个起跃,往宫外奔腾而去。 第十七章 初到峰闫镇 从始至终,东皇太轩都未曾出现。他站在宫中最高的断危塔上默默地看着这一切。自凤九鸢醒来,她给他的惊喜就愈来愈多,他突然之间觉得自己不像以前如斯厌烦她了,反而多了一丝兴致。 他双手负背,双目促狭,“逃吧,看你能逃多远。凤九鸢,你既嫁给了我东皇太轩,生是本皇的人,死也是本皇的鬼!” ————分割线———— 奔出皇宫后,魔血麒麟脚步如飞般跨过山川、河流,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便相去几千里! 风猎猎地刮动着魔血麒麟的毛发,兴奋无比的凤九鸢顶着一头狂乱的发回头探了几眼,见没有追兵,随之忍不住大叫狂笑起来! “自由了!终于自由了!哈哈!” 奔行了半日的时间,魔血麒麟平稳地落到一处远离了昭帝国国界的深山边缘,凤九鸢知道,它要走了。 她摸摸魔血麒麟的头道:“魔血麒麟,谢谢你!以后千万别再让他们抓住你了!” 魔血麒麟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她笑了笑,心道,魔血麒麟虽然还不会口吐人语,却能听得懂她说话,于是伸出手来道:“既然我们已经共同经历过生死,从此以后就是朋友了,来,握个手吧!” 魔血麒麟会意地抬起右掌来,压到她的右手上,手掌一沉,差点摔了个狗啃泥! 她稳住身子朝魔血麒麟友好地笑着,并目送它庞大的身躯走入深山,眼见快要消失得不见影了,发现自己忘了说什么,于是急忙喊道:“魔血麒麟,我们是朋友了,所以我以后有了危险,你一定要及时救我的啊!记住!再见!” 喊完之后,看看云淡风轻的天空,突然发现生活太美好!转过身,一脚深一脚浅地踏过荒山野岭,朝附近的一座镇子走去。 她也不是平白无故就知道附近有座镇子的,当她走出这荒郊野岭时,就见附近出现了大片大片的田地,此时正是日照当中,天地里的农夫起了田,都准备回家吃午饭,于是她找他们打探了一下方向,朝着镇子走了去。 这镇子看起来并不大,建筑方面也远远不及昭帝皇宫的坚固与奢华,镇子里所有的房屋商铺都是由木头制成,连半片砖瓦都见不着。镇子里的百姓也都衣着朴素,就算是商户,衣着也及不上昭帝皇宫里的宫卫。 镇子里虽然没有摊铺上的叫卖声,人群来来往往却异常热闹。凤九鸢开心地在人群里走着,却见她每路过一个人,他们眼中都会露出一抹嫌屑并捂住鼻子来避开。凤九鸢先是不解,后来才明白过来地嗅了嗅自己的衣裳,这一嗅不得了,身上散出来的酸臭味差点就把自己给臭晕了。也难怪,呆在昭帝皇宫那么多天,连换洗的衣物也没有。就算有她也只能换换不能洗,别说监狱里不会准备洗澡水,空间里唯一的水源就只有那潭涌泉,难不成她要脱光衣服在药灵面前下水不成? 看来现在的第一要务便是洗个澡换身衣服了! 一阵食物的香味传来,她循着香味望去,是一个摊铺上正在烤全羊,咽了咽口水,脚不听使唤地走过去。 这些天她还从来没有用米饭下过肚,空间里虽种有谷物,却没有工具来除壳,她每日只能以果子来充饥,她可没有闲情将谷子煮熟了再一粒粒剥开喂进嘴里。 那烤全羊的精瘦男人看了她一眼,见她虽衣着华贵却一身血迹,蓬头垢面且浑身酸腐之气,不由挥手驱之道:“没钱买就别围着!赶紧走,别挡着我做生意!” 凤九鸢又咽了咽口水,朝他看了眼,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她便瞧着街道两边的各式店铺边琢磨着,“钱?要怎样才能弄到钱?”想到这里她又问药灵道:“药灵,你那里有没有什么金币银币?或者有什么宝贝可以当的?” “没有。”药灵回答得干脆了当,“金币银币乃为俗物,况吾成为药灵之前,这世上还未有金币银币之说。” 凤九鸢努了努嘴,突然想到空间里还有三分地的谷子,空间里的谷子可比外面这些凡人所种的要营养得多,且产量高,粒粒个大饱满,若是拿出来卖,应该能换一点钱吧? 于是,她路过一间民舍,趁四周无人,顺手取走了一张簸箕,然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走进了空间。 她在自己的那三分地上转悠了一番,那一片高高的金穗子成色极好,一棵杂草也未生,只是连风车都没有,这该如何脱谷呢? 她将簸箕搁到地边,走到果林后的涌泉边上,对正拿着一册古籍看得入神的药灵道:“药灵,帮我个忙好不好?” 脚刚要跨入那道黑色的三八线,药灵双目微斜,盯了过去。凤九鸢的脚立刻便僵在了空中,退了一步道:“你看看我,浑身臭的要命,而且身无分文,你又不肯拿宝贝来给我换钱,我总不能日日以果充饥,连身像样的衣服也没有吧?” 见药灵没反应,她又道:“况且我是空间的主人,就是你的主人,我总不能整日里一副乞丐的样子吧?多丢你的面子!” “反正我又不用见人,没人知道你与吾有何关联。” 凤九鸢撇了撇嘴,“那好啊,那不如我将这空间和你给当了,到时候我富可敌国,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修行炼丹什么的,拜个门派就能搞定,又何须要你?” 药灵终于正眼看向她,他没放下手中的古籍,只是稍稍抬起右手来,修长而指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挥动了几下,一股银蓝色光被他从指尖推开,飞过果林,落到了那三分地的上空笼罩下来。 这看似优美而不经意的动作后,药灵继续翻阅起古籍来,眼也不抬一下。 凤九鸢看向谷穗的那一边,就见那三分地里,那些密密麻麻的金黄色的谷子如同一线金色的流水一般朝她搁在地面上的簸箕里飞过去,很快便堆成了一个小山堆,半粒谷子也没有洒出来。 她高兴坏了,崇拜地看向药灵道:“药灵,你好厉害!不如你教教我怎么施展这个术法吧?”她双手比划了两下。 第十八章 始知精于医 “你的修行才刚起步,此术于你,未免要求过高,你没有能力驾驭。” “那何时才可以?” 药灵抬起眼来,“待你到达炼气第四层,届时,吾会将如何分离谷壳的术法一并教授与你。” “真的啊?”凤九鸢嘻嘻一笑,一脚踏入三八线,“药灵,你真是太好了!” 然而,还没来得及热情地扑向他,药灵只是稍稍侧眼,凤九鸢的身子骤然被一股力量弹了出去,跌落到三八线外的地面上! 她摸着屁股龇牙咧嘴地爬起来,不高兴地撅嘴看着他。药灵收回目光轻而淡道:“切勿试图以任何方式踏入此圈,否则后果自负。” “不进就不进,搞得谁稀罕似的!”说罢,凤九鸢扭头一瘸一拐地离开了果树林。 药灵面无波澜地目送她的背影,似乎微微叹了口鼻息,“如今的女子,莫非皆为此般不知矜持为何物?” 兴奋的凤九鸢刚端着满簸箕的谷子出了空间,没走两步便被一冷冰冰十分锋利的东西架在了脖子上,“老二,贼抓到了!”一个五大三粗的男人一手制住她的肩膀,一手拿着菜刀抵在她脖子上。 很快另一个看起来瘦弱一点的男人从一个拐角处跑出来,气喘吁吁地来到凤九鸢面前看看她手中的簸箕,“没错,这就是俺们家的簸箕,上面系着根红绳。” 搞了半天,原来他们是来抓偷簸箕的贼的。凤九鸢尽量好好端着手中的簸箕,生怕被身后的男人一推一搡的将谷子洒了出来,满面堆笑地好言道:“两位大哥,误会了!我只是暂时借用而已,等我卖完了这些谷子就会还回去的!” 瘦弱一点的男人打量凤九鸢一眼,见她虽一身落魄,那些脏污的衣着却实属贵族所用,又是个女子,若不是有何不得已也不会沦落至此,不若取回簸箕便饶了。可那五大三粗的男子可不这样想,“你哪儿来的谷子?肯定也是偷的!老二,俺们把她带回家给老娘处置!” 那男人说一说话,嘴上的络腮胡须就翘一翘,激动时喷出的口水都差点溅到凤九鸢脸上。老大抢过她手中的簸箕交给老二,不容置词地将凤九鸢往自己的木舍方向走。 “要不这样好了!我将这簸箕之中的谷子分你们一半,你们放了我可好?” “废话少说,走!” 没过多久,凤九鸢便被他推进了一个木篱笆围着的小院子,便是之前她顺手取了簸箕的民舍。 “娘!我们抓住偷簸箕的贼了!”老大声粗音高地朝木屋里喊,没过多久,就见一个一身粗布麻衣年逾六十的老妇人拄着拐棍走出了屋子大门,朝凤九鸢看了看,捂着胸口咳嗽了几下,声音略显吃力,“怎么是个姑娘?” 凤九鸢直愣愣地看着她,这位老妇人面色蜡黄,唇色无血,且时常咳嗽,闻其声中带杂,咳嗽中应有喉头生痰之状,是属肺腑内热所致的慢性病,病菌潜藏时间应有三月有余。可用的药草有红心草、龙竭草、一日红、石膏粉、红蜡油、地龙,以井水煎服,一日三次,至少须治疗半年。 一大片文字与药草图形从脑海里行云流水般闪过,恍惚间回过神来,凤九鸢诧异地抚了抚太阳穴,心道:“我怎么会对她的症状、病因及药方知道得这么清楚?真是奇怪。” 此时,老妇人已经走到了凤九鸢面前问道:“这些谷子姑娘是从哪里得来的?若是来路不正,姑娘还是早些还回去吧,以免招来横祸啊!” 看这金黄的谷子,颗粒饱满,且成色比地主家的谷子都要好,能种出这谷子的要么权高要么财厚,是平常人家所惹不起的,这些有财有势的人家,教训起贼来从来不留活口! “这些谷子是我自己的,不是偷的。”凤九鸢解释道。 “娘,她分明在说谎,你看她一身落魄的样子,连簸箕都要偷俺们的,上哪儿去弄这么好的谷子来!”老大道。 凤九鸢暗地里白了他一眼,将手臂从他手中扯了出来,“你懂什么!你能在这片地方找出谁家种了这么好的谷子?” 老大说出去的话被堵了回来,不甘道:“那你倒是说说你从哪儿得来的?!” 凤九鸢被噎了一下,她怎么说?她总不能说自己随身携带着一个无所不能的空间吧?“我都说了,这谷子分你们一半,簸箕还给你们!这怎么不行了?!你们非要强行将我留下吃完饭也行,那我今儿个就不走了!”说着,她双手环抱起来,这些小老百姓还真是难缠,真不知道怎么想的! 老妇人看了看老大,又看看老二,家里的米缸里早就没米下锅了,只能靠老三挖回的野菜充饥。老大这几日去镇子的两个地主家想找个长工,被三番五次拒绝,说是已经招满了,老二身子弱,干不得重活儿,老三今晨就进了山里打猎,到现在还未归来,而她身子早已不中用,还得靠三个儿子养活着…… 老大知道自己的老娘心里难受,看老娘想答应却没开口,便帮着开了这个口,“既然如此,那俺们便不再追究姑娘偷簸箕一事!” 凤九鸢一喜,心中松了一口气,问道:“对了,你们知道哪里可以卖粮吗?” “姑娘想卖粮?”一直未曾开口的老二道,“姑娘卖粮做什么?” “卖粮肯定是为了换钱啊!你们看我这一身,连身干净的衣服也没有,一路走来,人们各个都嫌弃我!” 不说还好,一说,老大就感觉凤九鸢身上的味儿更浓了,刚才太愤怒,没顾及这些,此时此刻,不由得离远了两步。只不过,这姑娘虽蓬头垢面,头顶所戴饰物看起来却贵重无比,既然穷途末路,为何不直接当了? “我看不如这样,若是姑娘不嫌弃我们男人的衣服,我将我的衣服给你,反正我也有多的。”老二道。老大刚要说什么,老妇人咳嗽两声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姑娘初来乍到,不清楚我们峰闫镇的情况。我们这里的米行啊,都是地主家开的,他们蛮横跋扈,根本就不允许其它百姓公售或私售米粮,一旦被抓到,就是好一顿教训。这几年,凡是路过我们镇子销售米粮的商人,也都被他们给赶跑了!” 第十九章 空间耳坠 “娘!”老大上前一步欲要阻止,“俺们的衣服还是前年过大年您好不容易攒够钱为俺们添置的,这两年光景一年不如一年,现如今连下锅的米都吃完了,地主家的米又贵,您治病还要钱,又哪儿来多余的衣服给一个外人?” “闭嘴!”老妇人说完,猛烈地咳嗽起来,老大老二连忙上前扶住她。待咳嗽缓和了些,缓和了声音对老二道:“去吧!” “哎!” 凤九鸢见老妇人对一个陌生人如此之好,想到之前对人家的簸箕不问自取,还真有些过意不去。反正现在衣服有得穿了,粮食她还有,那这些便全数送给他们吧!于是道:“伯母,这些粮食都给你们吧,我还有!” “什么?”老大有些诧异,不过想来,这么多粮食换一件破衣服,也忒值了。 “这怎么好意思?”老妇人道。 凤九鸢看了看将近日落的天色,抿嘴想了想,“那要不您就留我吃顿晚饭作为答谢吧!我好久没有吃到米饭了!” “好!好!”老妇人呵呵直笑,“我看姑娘不如顺便在蔽舍留宿一宿吧,天黑了不安全。” “这个主意不错!” “去,老大,把你的屋子腾出来,给姑娘住。你今儿就跟老三挤挤!” “啊?”老大有些不情愿。 “要不让老三把屋子腾出来,他跟你挤挤?”老妇人取笑道。 老大叹了口气,反正都是要挤挤,收拾谁的都一样,于是道:“娘,俺这就去!” 凤九鸢忍不住笑了笑,老妇人咳嗽了几声,亲切和蔼地问道:“姑娘叫甚么名字?” “我叫……”凤九鸢想了想,究竟是用回以前的名字还是继续用这具身体本尊的名字呢?算了,逝者已矣,既然自己已经重生,还侵占了别人的身体,出于尊重,她不应该连别人的名字都改了,“我叫凤九鸢。” 此时,老二正拿着一件比身上那件打满补丁且褪色严重的衣衫要稍微新一点的青色布衫出来,“凤姑娘,衣衫放到你的房间里,我去替你烧水!” 凤九鸢点点头,笑道:“麻烦了,谢谢!” 没过多会儿水便烧好了,老大老二将家里唯一的一个大木桶从老妇人房里抬到凤九鸢房里,将水添满,放下帘子,两人便出了门去,将簸箕里的谷子倒入院子旁边树下的臼里,开始用杵棒舂米。 凤九鸢试了试水温,解开身上的腰带,刚要脱下外衣时突然想到一个问题:药灵对外面的世界可以无障碍视听,她心里想什么他也全都知道,要是戴着这指环洗澡,岂不全要被他看光了? 出于担心,她将指环解了下来搁到一边的椅子上,看看还是觉得不行,于是将之拿起藏进了被窝里,这才放心地解下所有的衣服走进了木桶里。 空间里的药灵从古籍里忍俊不禁地抬起眼来,不动声色。 “哇,好舒服啊!”凤九鸢享受地闭上眼睛,感觉这几日的疲累消减了不少,她捧了一捧水洗了把脸,又搓了搓手臂,搓了搓脖子。当搓到左耳后时,手指偶然碰到一个硬物,她摸了摸耳根,从上面取下一枚内嵌红玉的圆形黄金耳坠来,霸占这具身体如此之久,她才发现原来自己是戴着耳坠的。摸摸右耳根,又取下一只来。 将两只耳坠搁在手心里比对了一下,不禁心中大喜!这耳坠做工极为精致,莫说里头的红玉打磨圆润,成色上乘,就连镶嵌包裹在外头的黄金也做成了花蕊的形状,少说也是上上品,应该能值不少钱!亏她还在想方设法拿米粮换钱,这儿不就有现成的么? 她又摸摸自己的头顶,取下一只如凤凰尾翼一般的红玉金步摇以及三只金钗,一时欣喜若狂。只是她发现,那一对耳坠相比于这几支普通的头饰好像有些什么不一样,于是她凑近了仔细地看了看,就看见里面好像装着什么东西,“空间耳环?” 她伸手进去拿出一只玉瓶,解开瓶塞来嗅了嗅,顿时呛得咳嗽了几下,“椒兰散?”椒兰散是用来治蛇毒的,其中讲究以毒攻毒,其中有一味药叫做银椒,因此当凤九鸢打开时会觉得异常呛鼻。 她再次被自己怔住了,“我居然知道它的名字,还知道这其中掺有银椒粉!真是奇怪!” 在里头翻了翻,储存的都是一些药膏、药粉、药丸、稀有药材及金针、医书之列的东西,只不过这些药与炼丹师炼出的药有很大区别,而且医书也是凡人的医书,其中包含各种能治疑难杂症的偏方土方,根本不存在修为到什么阶段炼制什么丹药的内容,心道:“难道说这具身体的主人原本就精通药理?这样一来我承接她这方面的知识也就说得通了。” 再翻看了另外一只耳坠,居然是空的! 她有些丧气,这什么药材什么的样样俱全,为什么就是没有钱?要是这另一只耳坠装着满满一仓钱该多好! 想了想,这一对耳坠肯定是不能卖的,只是她无法猜测这一点头饰在这个以各种灵宝为贵的世界里能值多少钱,应该够添置一些衣服和食物吧? 沐浴完,浑身的疲乏几乎完全消解,她穿上老二赠予她的青衫,因为没有镜子,便随意将头发绾了个小髻,带上灵药空间的指环。至于那一对耳坠,若是这样带着恐怕太招摇,跟身上的青衫完全不搭调,于是只得暂且将之与其它首饰放进灵药空间里。 走出房间时,刚进门的老二不由一愣。此时凤九鸢身后的门帘刚落下,一双清澈中溢满灵气的眼正好打落到他身上,吹弹可破的肌肤白皙如玉而光彩熠熠,虽然一身褪色且宽松的旧青衫,却怎么也掩不住她高贵香甜的气质,就仿若初放的芙蓉的清香。 站在老二面前,凤九鸢身材显得有些娇小,她对着发怔的老二笑了笑道:“谢谢你的衣服,很合身!” 老二回过神来,“俺这件衣服有些旧,姑娘不嫌弃便好!” 第二十章 老三出事 “当然不嫌弃!虽然有些旧了,却是干净的,总比我那身臭烘烘的好!” 老二闻言笑了,露出一口皓白的齿来,“对了,我们的米已经差不多舂好了,再晚点儿便可下锅了!” “好!我正好肚子饿了呢!”她嬉笑着走出小堂屋,来到老大边上看他舂米。洗了澡之后的凤九鸢一身清爽,老大不由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对着他一笑,原本五大三粗不拘小节的人居然有些不好意思来,唤了一声“凤姑娘”便拘谨地不敢再出声。 老妇人坐在一旁用簸箕筛着谷壳,看看凤九鸢之后,乐呵呵笑着。 傍晚,老妇人煮了米饭,又做了几道野菜,这已经算是这些天来吃得最丰盛的一天了。只是饭已经吃完,却还不见老三回来,老妇人有些急了,催促老大道:“老大,去看看老三回来没有。” “哎!”老大出了门,朝镇子口走去。 然而没过多久,老大却从外面急匆匆跑回来道:“娘,出事了!” 老妇人和老二同时惊乍道:“出什么事了?!” “跟老二一起去山里打猎的人出事了!一同进去的五个人,回来的只有一个,还满身是伤!说是遇到熊妖了!” “熊妖?!”老妇人顿时面色煞白,双腿一软,坐下便咳嗽起来。 “娘!”老大老二急坏了,老大道:“娘先别急,俺出去打听一下,着急镇子里几个人上山去找,兴许老三没事儿!” “怎么可能没事儿!”老妇人说着老眼里泛出泪花来,“我的儿啊!”说着,咳嗽愈来愈重,闷头便是一口血吐了出来! “娘!”老大老二慌了,凤九鸢道:“快,将伯母扶上床,背后垫高一点!” 老大老二双双将老妇人扶进屋,躺到床上后,凤九鸢下意识地伸手过去为她把了个脉,细细诊断了一下,心道:今天第一次见到她时果然没看错,肺热攻心…… 刚要从空间指环中掏出那枚耳坠,取点药出来,但看了看守在这里的老大老二,道:“老大,伯母担心老三,你可以先去和其他丢失亲人的人们商量一下解决对错。老二,我待会儿写个方子你去抓药。” “凤姑娘会看病?”老二问道。 凤九鸢点点头,“有没有纸笔?” “有!”老二答得干脆,立刻去了自己房间拿纸笔。 “凤姑娘,你真能治好俺老娘?”老大问道。 凤九鸢接过老二拿出来的纸笔,边铺到桌面上写字边道:“总比你们在这儿干着急强。你们恐怕花了不少钱在伯母的病上,如果这儿的大夫能行,伯母的病又怎会恶化至此?” 老大觉得她说得有道理,“如今也别无他法,只能拜托凤姑娘了!那俺先去找老三!” 凤九鸢点点头,在老大出了门后,将写完的药方子递给老二,“快去吧!” 老二接过药方子,刚要踏出门槛,又略有迟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走了出去。凤九鸢看出了他的心思,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支金钗来出了门几大步追上老二,将金钗塞进他手里道:“这个,拿去当了好抓药。不用着急,我会先稳住伯母的病情。” 老二先是推辞,见凤九鸢不肯收回,于是感激地道了几声谢,快步走出了院子。 待老二走后,凤九鸢这才将空间里的其中一只耳坠拿出来,将里面的瓶瓶罐罐一一嗅了嗅,打开其中一只红色的玉瓶,从中倒了一颗同样是红色的丹丸来,进了房间让咳嗽不止的老妇人服下。 “此药名为玉露丸,可清肺热止内血,暂时缓解您的咳嗽及吐血症状。” “谢谢你,凤姑娘!要不是你,老妇恐怕……” 服了药丸,老妇人的面色好了很多,咳嗽得也没有那么厉害了,只是呼吸还有些吃力。 “伯母,您不要说话,此病最伤元气,属于痨病,最重养精,不可大动。因此要多休息才是。” “好,听你的。”老妇人皱着眉头稍稍闭上眼来,沉重地呼吸着。 凤九鸢坐在边上看了看她,又从空间里拿出另外两支金钗来放到桌子上。 不到一刻钟的功夫,老二从外面抓药回来了。凤九鸢教了他煎药的方法,边与他煎药边交代道:“往后给伯母吃的东西都不可过热,温凉为最佳。” 老二点点头,“多谢凤姑娘!” “别老是多谢多谢的,你们都已经说了很多次了。”她抿嘴笑笑,“对了,我在桌子上放了两支金钗,伯母这病得慢慢治,往后的药钱不少,你拿去当了,可为家里减轻些负担。” 老二听了,甚为感动,拒绝道:“凤姑娘,今日金钗当回的钱还剩很多,那两支金钗你就自己留着用吧!我们用不了那么多!” “给了你们就是你们的东西,如果一定要我收回,那今天我就不住你们这儿了!”凤九鸢放下手中的扇子,作势起身要走,老二连忙阻住道:“好好!俺收下便是了!” 见凤九鸢没再要走了,他又道:“天色已晚,凤姑娘先去睡吧,俺娘有俺来照顾!” 凤九鸢抿嘴一笑,“好,伯母有什么事记得叫我!” “嗯!” 回到房间,凤九鸢躺在床上,抬起手来看看食指上的指环,道:“药灵,你说奇不奇怪,我承接了凤九鸢的医术,脑子里却没有关于她自己的任何记忆,你说这是什么原因?” 此时的灵药空间里,一片片闪着银光的灵气正从药灵身后的老树树冠上源源不断地往外飘着,药灵睁开眼来,不知在想些什么,过了半晌,也没答话。 凤九鸢以为药灵睡着了,便不再问,吹熄了油灯,渐渐沉睡过去。 翌日清晨,她是被外面的嘈杂声给吵醒的。出了门,就见老妇人在哭。老二搀扶着她,满面悲戚。老大也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各个都像是家里死了人似的。 见他们好像要出门,凤九鸢赶忙过去问道:“出什么事了?” “凤姑娘!”老二声音有些颤抖,眼睛红红的,“昨日大哥跟一群人去山上寻人,结果只抬回了几具尸体,三弟没在里头,肯定是凶多吉少了!俺跟娘正要去看看。” 第二十一章 追杀 凤九鸢看了老大一眼,“我也去看看!” 于是,几人便来到了峰闫镇镇长的家中。此刻,这不大不小的院子里正围满了人,地上放着四具尸体,都用白布遮着,血迹斑斑。尸体旁边,跪着他们的父母妻儿,哭哭啼啼,撕心裂肺。 老妇人走到堂屋门前留着一小撇八字须的镇长跟前道:“镇长,求求您今日再派人帮忙去山里寻寻,最起码让俺们能见到老三的尸体,好给他安葬啊!” 镇长是个圆脸,身高不是很高,稍微显瘦。他捋了捋自己的小胡子,一脸愁苦与为难,“李嫂子,你家老大也知道,俺们昨儿个派出去的人在外围寻了好几遍,今儿再去寻,结果也是一样。熊妖攻击人,把人吃了也是大有可能的,你要节哀顺变啊!”说着,拍了拍老妇人的肩膀。 老大听了,怒气内涌,捏紧拳头道:“哼!你们不去,俺自己去找!”说罢,推开人群便大步朝外走去。 “老大!”老妇人忙要去阻止,老二扶住老妇人道:“娘,您先回家里待着,俺跟大哥一起去,也好有个照应!”接着,又对凤九鸢道:“凤姑娘,麻烦你将俺娘送回去,俺们去去便回!” 凤九鸢点点头,扶着老妇人出了镇长的院子,目送他们走远。 “伯母,为何他们只在外围寻找?”凤九鸢问出心中的不解。老妇人道:“因为俺们镇子的人从来只在山的外围狩猎一些普通的野兽,因越往里走,便越危险。俺们这附近的山名为无华山,山有多大无人知晓,没人敢跨越。在俺还年轻的时候,这一带曾妖兽肆虐,四处杀人。后来有一批年轻的道士经过这里,与妖兽抗衡了好些日子,终于将它们赶进了大山的内围,并在山里做了标记,提醒俺们打猎时千万不可逾界。” 顿了顿,老妇人眼里的泪水又止不住了,“可是这次妖兽居然在外围攻击了人,恐怕往后俺们镇子都没有太平日子可过了!” “既然如此危险,老大老二这样空手而去,岂不是很可能有去无回?” 一听到“有去无回”,老妇人怔了怔,“这可如何是好啊!” “要不这样,我现在就去把他们叫回来!” “好!凤姑娘,你千万要小心啊!” “嗯!” 凤九鸢答完便朝镇口小跑而去,只不过出了镇口,却不见了老大老二的踪影,她看了看眼前的岔道口,一条宽一点,应属商道或是官道,另一条窄一点,正好通向右侧高山的方向,于是便顺着右侧的小道去了。 她路过大片的农田,来到之前魔血麒麟送她落地的地方——一片杂草丛生的荒山野岭,这里的小道愈来愈窄,很多地方都被杂草淹没了,须得仔细寻找才能看清。 眼前高高低低,灌木丛生的地方便是山的入口。里面树影斑驳,树叶的沙沙声中夹杂着高出的鸟鸣声,看起来并没有老妇人说的那么可怕。 凤九鸢将双手搭在嘴边朝里头喊道:“老大老二!” 声音传进山里,一层层回荡,从远处的山峰上又返回来。 见没有回应,凤九鸢一脚深一脚浅地走了进去,边走边喊道:“老大老二,你们在哪里?!” 刺勾住她的裤脚,被她一扯,顿时开了条口子,她不以为然。她担心的是,老大老二莫不是出事了,怎么喊了这么多声都没一个人回应呢? 她不知道,就在此山外围与内围的标界线边上,老大老二正惶恐地躲在灌木丛后偷看着不远处正朝他们方向走来的一头黑熊,那黑熊身材庞大壮硕,将近一丈的身高,一脚轻轻一踏,便能踏折一棵碗口粗的松树,浑身散发出的一股臊腥味几丈外都能闻得到,而且一边走一边嗅着生人的味道,如此紧张时刻,他们哪儿敢出声? 听到声音,黑熊停了下来,转身朝声源发出的地方走去。 待终于看不到黑熊的身影,兄弟两人这才喘了口大气站起身来。 “刚才好像是凤姑娘在叫唤俺们!”老二道。 老大一跺脚,“这回可糟了!咱们走!” 凤九鸢的喊声刚落便听到前面有声音,她仔细地往内瞧了瞧,看见远处的树在不停耸动着,灵敏的嗅觉告诉她,有什么危险的东西正在朝她靠近,然而刚转身,一阵风便吹得她往后退了几步,脚跟绊倒一根树藤,跌倒在了地上。 望着眼前风一般眨眼便到了近前的一头妖狼兽还有随之而至的身着昭帝皇宫宫卫服的男子,凤九鸢心中的不妙之感蹭蹭上升。前有狼后有虎,这下糟了! “皇后有令,杀无赦!”其中一个宫卫首领铿锵有力道,说罢,一挥手,其它三名宫卫中的一名便摊开手心,以气御剑,手掌一推,那剑便带着一股气风朝凤九鸢刺来。 说时迟那时快,凤九鸢从怀里摸出先前的那颗蒸云丹,顺口吐了口唾沫,顿时“砰”的一声炸响,云雾四袭! 她捂住鼻子,快速地往外跑去! 然而,这样的蒸云丹却只对人类的感官起作用,对于妖兽,只能暂时蒙蔽眼睛。所以当云雾一散开,那四名宫卫都摇摇欲坠,而那只妖狼兽却与闻声而来的熊妖对峙了起来,双方都发出了威吓对方的咆哮,战斗一触即发! 宫卫们虽然出现了暂时的幻觉,但到底修为不错,且凤九鸢初次炼丹,药效没有达到最佳,因此在两头野兽拼命地厮杀搏斗之时,他们很快便清醒了过来,开始分头寻找凤九鸢的踪迹。 跑了一大段距离后,凤九鸢扶在一棵树旁喘得上气不接下气,擦了擦额头上的香汗道:“幸好本大小姐机灵!没想到这么快就追来了!” 只是,没休息多大会儿,她便听见不远处有声响,自到达炼气第一层后,她的灵觉就较之前有很大的提升,这会儿更能隐隐从脚步声判断到那些宫卫的靠近。没有注意到脚下插着的一支画有符咒的黄旗,她一脚越了过去,往山林深处跑去。 第二十二章 翼蛇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双脚终于移不动了。她气喘吁吁地左右看了看,又看看自己被那些灌木上的刺刮伤的手,也不知道老大老二现在在哪儿,是否安全。想想先前自己在外围时嗅到的那股腥臊味儿…… 外围?想到这个词,她再次看了看自己周围,她只记得自己跑了很远,难不成自己跑到内围来了? 确实,这里的树木好像跟外面的不太一样,每一棵树都粗壮得令人咂舌,地面上的树根蜿蜒得到处都是,那些矮的灌木丛变得愈来愈少,雾也比外面的浓,而且连鸟鸣声也不见了…… 她后退两步,总觉得这周围的气氛不太对,静谧得就像是没有活物一般。 一不小心,脚下一绊,她连忙抓住一旁的树藤,目光不经意间扫落到身旁的老树根部一个凹进去的树疤里生长着的一棵草上,那草只有一片三角形的叶子,朱红色的脉络却叶肉如霜,在阴暗的角落里发出一种奇特的白光来。 “咦,这草好奇特。” “这叫雪颜草,是一种生长在灵气之地的灵草。不过……”药灵的话还未说完,凤九鸢便弯腰将其摘了下来在手中打量,“不过什么?” “快跑!”药灵的声音有些奇怪,凤九鸢被他吓了一跳,“怎么了?” 话刚落音,就见山林深处的那些参天大树中有所异动,凤九鸢立刻便嗅出了其中的危险,拔腿便往外面逃,“那是什么?!” “是翼蛇!” “翼蛇是什么东西?!” “是守护灵草的妖兽!” “不早说!” “吾尚未说完你便摘下来了!” 没跑多久她便停了下来,这回她是真的跑不动了,回头看看身后那条穿梭在大树中的粗壮蜿蜒的影子,背上的鳍形同飞龙,速度快得令人咂舌!她急匆匆地摩挲食指上的指环! 然而,没有给她躲进空间的机会,一个巨大的脑袋从她身边的树后绕过来,张开血盆大口便朝她咬下来! 凤九鸢感受到背后的强大威胁,转过身来,一根正流着毒涎的尖齿大口正好在眼前放大,一时间腿脚一软跌坐在地! 一滴毒涎滴落到她的大腿上,顿时一阵灼伤的痛觉通过皮肉蔓延到四处,就像被泼了硫酸一般冒起了一股烧焦的烟来。她恐惧地看向那颗已经将她罩住的大口,害怕地闭上眼来。 然而,死亡没有如期而至,就在翼蛇即将吞下她的那一刻,一柄紫铜宝剑闪着清寒的锋芒穿过翼蛇的口角,翼蛇猛地缩回头去,长身一卷,扫倒了凤九鸢身边的巨树,眼看就要压到她身上,转瞬间身体却到了空中,再一眨眼,稳稳地落到了地上。 此时,翼蛇一声高亢的尖啸,长尾如同一道粗壮的劲鞭,挥出一股巨力便朝收回那柄紫铜宝剑的蓝衣男子扫去。 凤九鸢看向身边扶住她的另一男子,此男子身材颀长,比她高出了一个多头,也是一身蓝色衣袍,襟口上绣着一些奇特而好看的藤纹,看起来像是某个门派的统一服饰。 他看起来年龄与凤九鸢相仿,头上一根竹簪绾着单髻,一脸纯真温和,稚嫩已褪却稍带点青涩,一只手臂绕过凤九鸢娇小的背部扶到她的另一边手臂上,关心道:“小兄弟,你没事吧?” 凤九鸢推开他的手,一瘸一拐地站好,“你们是?” “今日正好是我跟师兄进无华山采药的日子,我们是无极仙宗第三宗主的弟子,我叫采卿。” “哦!幸好你们来得及时,不然我就被它吞下去了!” 采卿一笑,见她腿脚不稳,问道:“你的腿怎么了?”说着便要撩开她的衣摆帮她检查伤势,被凤九鸢一把掩住。她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只是被蛇的毒涎滴到了腿上。” “你是说翼蛇的毒涎滴到了你的腿上?”采卿神情有些不妙,连忙从自己的乾坤袋里掏出一颗丹药来,“此乃清心丹,你赶紧服下,否则毒性扩散,你的血肉都会跟着腐烂,到时候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 凤九鸢听着着实严重,于是连忙抓过来一把吞下,狼狈的样子惹得采卿哈哈大笑。凤九鸢见他笑得奇怪,心里不由有些窘。 而远处,采卿的师兄与那翼蛇从天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天上,不停地听到有树枝折断的声音,漫天落叶…… “你师兄能应付得了吗?”凤九鸢不安地问道。 “当然能!否则我怎敢跟着他进这无华山来。要知道,这无华山里虽然灵草灵药颇多,可里面也是妖兽纵横,但凡修为低一点的都不敢进来!”采卿说到此处,略有些洋洋得意。 “哦。那要什么时候才能打完啊?”凤九鸢颇有些着急,她可忘不了自己来这山里的目的。 “嗯……马上了!”采卿的话刚落音,就见那蓝衣的影子在一阵令人眼花缭乱的移形换影之后,一剑斩断了翼蛇的七寸,并从它身体里掏出一颗青色的晶核来,将之扔到采卿的手上。 采卿伸手接住,撇了撇嘴角有些不乐意,“原来这翼蛇不过三阶而已,亏得师兄你还打了如此之久!” 那师兄紫铜宝剑消失在了乾坤袖中,咧嘴一笑,揉揉他的头,“你小子,三阶的晶核给你炼器,绰绰有余!”说罢,看向凤九鸢,“丫头一个人在这深山里头做什么?” 这男子相貌虽不属英俊之列,却很是耐看,特别是笑的时候,满满的正能量。 “我在找人。有两个朋友来了山里,我怕他们有危险就来找了,却不小心越走越深,然后就遇到了这条大蛇。” “原来如此。他们现在何处?” “我也不知道。” 采卿才知道原来凤九鸢是个女子,刚才他还把人家当成了男孩儿,难怪生得这么好看。 他边想着边插话道:“这山里危险,师兄,要不我们陪她一起找吧?” “额?”采卿师兄显然没想到他这表面上看起来温和无害实则不太乐于助人的师弟会一时变得如此热情,笑了笑道:“可以!” 第二十三章 五大门派 采卿又问凤九鸢道:“我师兄叫凌长,你叫甚么名字。” 凤九鸢微微一笑,简短答道:“凤九鸢!” “凤九鸢?好名字!”采卿看起来有些兴奋,凌长一看便知道这家伙藏着什么心思,也不作声,只抿着笑跟在他们后头往外走。 凤九鸢干笑了两下,问道:“你们都是无极仙宗的弟子,无极仙宗是什么地方?” “你连我们无极仙宗都没听说过?”采卿用看土包子的神情看她。 凤九鸢摇摇头。 “好吧,我来告诉你!”他昂了昂头,一脸的自豪道:“我们无极仙宗乃整个云泽大陆屈指可数的修仙大派之一。云泽大陆上,一共有五大赫赫有名的修仙门派,这五大门派齐名,每个门派内部都分有不同的修行属系。就比如说我们无极仙宗,第一宗主门下的弟子的主修课为剑修,第二宗主门下为符修,第三宗主——也就是我师父门下为丹修,第四宗主门下则为器修。除了主修课之外,无论是哪个宗主门下的弟子一旦达到了炼气期第四层,还必须去上法修课,学习术法防御与攻击。” 凤九鸢内心咂舌,原来修仙的系别有这么多种,这所谓的修仙大派简直就是一所所综合性大学,门类纷杂齐全啊。“那五大门派除了无极仙宗,其它四个是哪四个?” 采卿瞪大眼看了她一眼,耐心地解说道:“一个是星罗仙门,一个是太初仙门,一个是乾天宗,最后一个是碧霞派。星罗仙门最擅炼符,门派中优秀的炼符师较其余四派为最多,每年年中五大门派比试时在符斗场上都会独占鳌头。太初仙门则擅于器修,几千年前,太初仙门的掌门太古真尊淬炼出来一把神器,名为太古归元戟,此戟上可弑仙神,下可屠妖魔,可谓是横扫千军如卷席,但凡持之,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乾天宗主要是剑修,不过在这方面还是远远比不过我们无极仙宗。至于碧霞派,一群女人,整日里叽里呱啦,我从来都不知道她们到底有什么能力与我们齐名!” 说道碧霞派的时候,采卿脸上带有明晃晃的歧视。 “谁说女人就没有能力!”凤九鸢有些不服。采卿马上改口道:“我说的女人可没包括你!” 凌长在后头默不作声地笑了笑,摇了摇头,这家伙,还真是个滑头!平日里一副温润稳重的做派,可没见他对自己仙宗里的那个女子如此油嘴滑舌过! 凤九鸢微微挑眉,没再吭声。 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面有出现了与先前凤九鸢进入此山内围时一模一样的画有符咒的黄旗,凌长走上前去审视了一番,皱了皱眉,“怎会这样?” 采卿也走过去,将黄旗拿了起来,揪着清秀的眉看了看。凤九鸢不明所以,问道:“这是什么?” 凌长道:“此乃我门派第二宗主亲自带领师兄弟们布下的结界。” “结界?你是说利用这么一个小黄旗就能在这么大的山里布出一个结界?” “非也,可不止一个。”凌长面色略显凝重,又道:“三十年前,这无华山中妖兽频频出没残害附近村镇的百姓,死伤惨重,第二宗主正好带着下山历练的弟子经过,为了防止悲剧再度发生,于是在这山中布下结界,将无华山分成了内外围。对妖兽来说,这结界就是一面幻镜,低级的妖兽都会被蒙蔽双眼,原途折返。而重灵类的高级妖兽一般都久居于深山,鲜少出山活动,除非山中有异变。现如今结界被破坏,是外面的人类干的?” “等等!重灵类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这类的妖兽鲜少出山活动?”凤九鸢不是太懂。 采卿像看外星人一样看她,“此为常识!重灵类的妖兽是指已经突破混沌期拥有了人类智慧的高级妖兽,至少品级已经超过六阶。这都不懂!” 凤九鸢瞪了他一眼,凌长笑了笑道:“重灵类的妖兽因为实力强大,开始有了自我意识与追求,喜欢盘踞霸占地盘,越是往深处高处走,灵气越足,便越吸引他们,灵气吸收得越多,便越有望修成人形。” “哦!”凤九鸢茅塞顿开,凌长皱眉看向采卿手中的小黄旗,“看来我们要尽快赶回去将此事告知宗主,修复结界。” 采卿点点头,有点依依不舍地看向凤九鸢,那小眼神被凤九鸢给直接忽略了,问道:“不是说先帮我找人吗?” 凌长道:“凤丫头别担心,当然要先找人,走!” 他们在山林外围兜兜转转,嗅到一股难闻的腥臊味,凌长带着采卿与凤九鸢来到了先前她被昭帝皇宫宫卫围堵的地方,就见四处都是灌木折枝,一头庞大的黑熊尸体被咬得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 凌长走过去看了看,眼锋中带着凌厉,又扫了扫四周打斗过的痕迹,带着两人去了别处。 时间耗去了不久,突闻不远处有细微的说话声夹杂着脚步声。“这可怎么办?凤姑娘该不会被妖兽吃了吧?” “熊妖都已经死了,难道还有其它妖兽?” 声音中带着几分着急,凤九鸢一听那声音有几分耳熟,不由一喜,指着前方道:“他们在那里!” 穿过几丛灌木,终于见到了老大老二的影子,此时,老大手中正攒着一件青黑泛旧的血衣。 他们一见到凤九鸢,两人红了的眼圈双双充满喜意来,老大大步走过去,“凤姑娘!你吓死俺们哥俩了!” 老二看向她身后的凌长与采卿问道:“他们是?” “刚才遇到危险,是他们救了我!”凤九鸢抿嘴笑了笑,“见到你们安全我就放心了。”目光落到老大手中残破的血衣上,心中隐约有一丝不安,“这是?” 老大老二低下头来,脸顿时都悲伤起来,老二道:“这是老三出门前穿过的衣服。” 凤九鸢沉默了,半晌后道:“我们……先回去再说,山里的结界被人破坏了,这里不是很安全。” 老大点点头,眨了眨眼中的泪光,“走吧!” 第二十四章 无极仙宗 回到峰闫镇的李老妇人家中后,老妇人得知老三已逝的消息,免不了一场恸哭,凤九鸢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在一旁默默哀悼。 因为凌长与采卿还有任务在身,不便久留,在去完镇长家中告知结界的情况并嘱咐其通知镇民们近期内切勿入山狩猎之后便要告辞了。只是他们刚出院子走了不远,采卿便又折了回来,走到凤九鸢面前道:“丫头,你今后打算去哪里?” 虽然进入李老妇人家不过短短时间,他却看出了凤九鸢并非这家的女儿,一问之下才知道凤九鸢不过是昨日才到峰闫镇,在此借宿了一晚而已。 凤九鸢摇摇头,“我对这片地方不是很熟,我也不知要何去何从。但天下之大,总有我的容身之处。” 采卿一听,面上带着几分高兴,提议道:“不如你跟我们上无极山吧!”说完他又挠了挠头,稍稍愁眉嘀咕道:“不过门派里三年才招选一次弟子……” 过了一会儿忽然眉开眼笑,“不过你可愿意做杂役?” “杂役?”凤九鸢奇怪地看着他,“我为什么要跟你上山做一个杂役?”那可是很累人的活儿,她可不愿意干! 采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脸颊微热,一拍脑袋,“也是,我怎么糊涂到要你一个女孩子去我们门派里做杂役!” 凤九鸢噗嗤笑出声来,不知不觉将采卿的话放在了心上。 她如今才刚从昭帝皇宫逃出来,虽说天下之大,能容她之地究竟在哪里?昨天才逃出来,今天就被他们追上了,今天她继续逃,明天又被追上,打打杀杀,长此以往,能不能保全性命不说,岂不是比做杂役要更累?还不如先找个地方稳定下来再说。 思忖再三,她叫住落寞转身方欲离开的采卿道:“做杂役有工钱么?” 采卿回过身,渐渐笑了,点点头,“如果你嫌少,我可以将我每月的物资分给你!” “这可是你说的!”凤九鸢抿嘴一笑,看看屋子里还在伤心难过的老妇人和老大老二,将空间里的红玉金步摇拿了出来,心想往后反正要进无极仙宗做杂役,应该用不到什么钱吧? 她走进屋子,跟老妇人道了别,又与老大老二交代了一些关于老妇人往后饮食须注意的事后,将金步摇塞进老妇人手中,便跟着采卿离开了院子。 凌长一直在院子外看着,面上隐隐带笑,仔细看去却看不出来。 他们三人出了镇口后,凤九鸢望望右边的大山,又望望左边延绵千里的小山丘问道:“无极山是哪一座?” 采卿指了指左边的山丘后面那座远远的迷蒙在雾里的山峰道:“那就是无极山!” 凤九鸢简直快要晕过去,这么远,等走上那座山,她还有人在么? 然而,身边的凌长从怀里掏出了一只犹如冰晶的叶子来,放到嘴边吹出一声尖而奇怪的声音,那声音升至空中,在天边,突然出现了另一种高亢的鸟鸣与之相应。凤九鸢看过去,从无极山的方向,云雾里飞出一只三颗头的翠色巨鸟来。那鸟不仅有三颗头,还有三条尾翼,飘飞在风里,犹如凤尾。 采卿眼中迎风泛笑,对凤九鸢介绍道:“那是师兄的灵宠,也是座驾,名为飞云。” 凤九鸢张嘴仰望着,心中甚是羡慕,要是她也有这样一只想去哪里便能坐着去哪里的鸟就好了! 巨鸟落地,掀起一阵扑面的轻风。采卿抓住凤九鸢的手臂,带着她御风飞到巨鸟背上。紧接着,凌长也飞了上来,对凤九鸢道:“凤丫头,坐稳了!” 凤九鸢点点头,既新奇又开心! 凌长一声“飞云,回无极山”,巨鸟便舒展羽翼,一声长鸣,飞上了空中。 穿过云端,寒冷的高空令凤九鸢有种恍然置身仙境之感,大地尽在脚下,这是一种多么激越昂扬的事情!她扬起嘴角来,闭上眼来感受起迎面的清风,就好像现在自己已经站在高峰之巅一样。 看着貌比花娇的凤九鸢,采卿一时有些失神,心中的激荡不可名状,就像是刚从混沌中走出来的重灵类妖兽一样,十几年浑浑噩噩,终于有了什么想要做的事情,和达到的目标。 “丫头,以后让我来保护你吧!”采卿忽然豪言壮语道,坐在前面的凌长大跌眼镜,座下的巨鸟也跟着忘飞了一拍,身躯一矮,差点翻下去。 凤九鸢睁开眼来错愕地盯了他半晌,直接忽略掉他问凌长道:“凌长大哥,无极山还要多久才到?” “很快了!” “哦!” 采卿有些尴尬,清了清嗓子,回过头来不敢再看凤九鸢。 果然,巨鸟很快便飞上了无极山,可是从远处看和站在山上看无极山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站在远处的山下看,完全看不到山上的广场与主殿上空,那些漂浮在飘渺云雾中的几大仙宫。 凤九鸢落到了地面,仰头望向峰顶四周漂浮的不同高度的小山与仙宫,目送凌长坐着巨鸟飞向其中一座,环视一周,不由大开眼界,“那些都是什么地方?” “那一座叫风雷殿,是第二宗主符宗的弟子炼符习课之地。”采卿指向左手边最底层的一座仙宫,再依次往右指道:“那一座后一点的是我们的炼丹习课之地丹草殿,丹草殿右边是第四宗主器宗的授课之地坎水殿,然后便是法修的诛仙殿。” “那修剑的仙宫在哪儿?” 采卿指指他们所在广场后的一大片宫殿,“修剑的天武殿在紫金殿——也就是议事大殿的后面。” “哦!” 采卿又继续指了指比空中四座仙宫要高一点的地方,“那上面是藏书阁,藏书阁上面的几座宫分别是四位宗主的凌霄宫、半月宫、穿影宫还有阳炎宫。” 凤九鸢点点头,面上带着向往,不解道:“为什么炼器炼符炼丹的宫殿都在天上,而修剑的却在地上?” “因为门派里有规定,前三者都是要先炼气达到一定级别后才能接触到,而修剑却可以剑气同修。” 凤九鸢若有所悟,可她还没有达到炼气一层的时候,用凡火不是一样能炼制丹药?这是什么烂规定?也就是说要是一辈子达不到那个级别,也就一辈子都别想炼器炼丹炼符咯? 第二十五章 杂役 “走,我带你去伙房!” “好!” 采卿一笑,大步朝前走去。 凤九鸢跟着采卿绕过议事大殿,又途径天武殿的一侧,跟着弯弯曲曲的山间小道往后走一小段路,走过一条有流水的石板桥便到了。 无极仙宗的伙房不大,院子却大,伙房前的院子里是专供仙宗那些辟谷期以前的弟子们吃饭的,后面的院子则专门用来劈柴打水等。伙房的杂役除了掌勺的张荣,就只有一个打下手的丫头张苕桦。整个无极仙宗除了伙房有杂役,其它的打扫之类的活计都是由本派弟子轮流来做。 采卿带着凤九鸢来到张荣面前,二十年前,这个张荣本也是本派器宗门下较为出色的亲授弟子,因一次意外,身体受到了重创,成了废人一个,无法再继续修行。因家中故人已去,无可留恋,便向器宗请求留在仙宗里做杂役,于是原本由弟子们自己动手做饭自己吃的伙房变成了张叔做饭大家吃,并将自己无父无母的小侄女苕桦带上了山。 “采卿!”张荣见到采卿显得很高兴。这个男人约四五十来岁的样子,胡子刮得很干净,一身沉灰色的长衫,袖子挽到了肘子以上,擦了擦手,解开身上的围裙,“你不是随凌长下山采药去了?回来得这么快?” 采卿笑了笑,“无华山上的结界被破坏了,我跟师兄赶回来禀报给宗主们。” 张荣面色稍微凝重,“可有查到是被谁破坏的?” 采卿摇摇头,“暂时还没有头绪。”他看了看凤九鸢道:“张师兄,这是我在山下认识的朋友,名叫凤九鸢,一个姑娘家无家可归,又不会武不懂营生,这世道危险,难以自立,因此我将她带到山上来想着让她给你打打下手可好?” 张荣瞧了瞧凤九鸢,这丫头,看着一股子聪颖灵慧的劲儿,很是招人喜欢,呵呵乐道:“我这儿正愁忙不过来呢!又是采卿的朋友,自然可以!” 这时候,侄女张苕桦也从后院提了一桶水来,年龄看起来比凤九鸢要大,穿着一身普通的男装,浓眉大眼,笑起来一排整齐的牙齿很是好看。她出来时听到外面的对话,当即便附和道:“如此甚好,我正愁着身边没个可以说话解闷的姐妹呢!” 凤九鸢也笑了,采卿给她介绍道:“这是我张师兄,你非本派弟子,可以唤他张叔。那位是苕桦姐姐,张师兄的亲侄女!” “张叔好!苕桦姐姐好!谢谢你们收留我!”凤九鸢笑容不变,稍稍屈腰以表礼貌。 张苕桦将水桶中的水倒进缸里,放下水桶走到凤九鸢身边打量了一下,欢喜道:“真是个精致的美人儿!”也不避讳,故意问道:“说说,你跟采卿什么关系?这小子可不平白无故带姑娘回来!” 凤九鸢略有尴尬,采卿更是尴尬,清了清嗓子,“苕桦姐姐,我们哪儿有什么关系,都说了只是朋友!” 张苕桦笑得有些神秘,“好吧,就算有什么,你小子也不会说!”她挽住凤九鸢的手,“九鸢,走,我带你去住的地方看看!” 凤九鸢点点头,朝采卿看了看,跟着张苕桦往后院走。 伙房的后院是一个四合院的样子,正对着伙房的是柴房。张苕桦推开右边挨着角落里的房门,一阵灰尘从门顶落下,呛得她咳嗽了几声,略有些不好意思道:“这间房有段日子没有打扫了,待会儿我先打扫一下,再给你搬床被子过来。” “不用了不用了,我自己打扫就可以了!”凤九鸢朝她抿嘴笑了笑,跨进屋子四周看了看,虽然屋子陈旧了一些,摆设也十分简单,但比起先前昭帝皇宫里冷宫中的那间破屋子,不知要好多少倍了! 一个时辰后,两人将房间打扫得干干净净,张苕桦不仅搬了床被子过来,还送了两套换洗的衣裳,“九鸢,我这里只有男装,你先将就着穿吧!” “苕桦姐姐,谢谢你!” “客气什么,你是采卿的朋友,也就是我张苕桦的朋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我就住在你隔壁!还有,叔叔住在对面,有什么事情也可以找他!” “嗯!” 张苕桦刚要走出门去,忽然想到什么,又退回来小声道:“对了九鸢,你初来乍到,对门派里的规矩肯定不了解,不是本门的弟子,有很多地方没有经过允许是不能去的,特别是弟子们修炼的地方,比如说天上的那几大仙宫,还有天武殿等等。哦,对了,还有后山的禁地,那里是千万不能闯入的!” 凤九鸢点点头,只见张苕桦一笑,又想起了什么开心的事情,“如果你觉得呆在山上闷的话,每个月我都会跟着叔叔下山去采购些物资,到时候你也可以跟着我们去玩儿!” “好啊!” “嗯!我要去帮叔叔做晚饭了,你今日赶了路,就先休息,明日再干活!” “嗯!”初次认识,张苕桦的热情与细心令凤九鸢从内心里感动,她给凤九鸢的感觉就像是一个大姐姐,温暖而周到。 然而,张苕桦才刚出门,采卿又来了,他看看已经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的屋子,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玉瓶来,“丫头,此乃我刚取来的凌云散,虽然只是凡药,配合你先前吃下的清心丹,却刚好可以彻底清除翼蛇的毒涎在你身上留下的毒。” 凤九鸢没想到采卿还惦记着她的伤,在对张苕桦的感动沉下之后,又浮起了小小的感动。伸过指尖接过来,揭开瓶塞嗅了嗅,一股清清淡淡的香味若有若无地飘散出瓶口,她微微笑了笑,失声地喃喃道:“回颜草,鳍蓝蛛丝,曼陀罗花露,还有……玉露蜂的蜂巢……” 采卿轩昂的眉宇微微挑起,对刚才凤九鸢的自言自语又是惊又是喜,“你能嗅出我这凌云散中的配方?而且,你还知道玉露蜂?” 要知道,玉露蜂是一种十分罕见的蜂种,就连医术高湛的药师也未必听闻过,更何况是寻常之人。可眼前的女子不仅知道,还能从多种药材混杂的气味中分辨出来……她的身份究竟是什么? 第二十六章 吊崖(加更一) “玉露蜂长什么样子?”凤九鸢随口问道。采卿额上三道黑线划过,“你不知玉露蜂是何模样,为何会清楚我这凌云散中有玉露蜂巢?”他瞧了瞧她手中的玉瓶,上面又没贴说明。 “额……”凤九鸢在记忆中摸索了一番,刚才她只是嗅到气味,脑子里立刻便浮现出这几种药材的画面,但玉露蜂,她着实不知长什么样子,“谁说知道玉露蜂巢就见过玉露蜂的?” 采卿表情讪讪,“也是。没想到你竟然懂医术,还挺厉害的!丫头师承何人?” 虽然这家伙有点噜嗦,但夸她的话她还顶爱听的,乐的一笑之后,想也没想,信口捏造道:“家师乃一届凡医,人家都叫他……蟾蜍老翁,不怎么出名,想必你没听说过。” “蟾蜍老翁……”采卿用力想了想,摇了摇头,似是琢磨了一会儿,略带几分愁色,凤九鸢不解,“你怎么了?” 采卿浅浅笑道:“没什么。你先上药,虽然清心丹可以防止伤口恶化,但若不及时敷药,伤口会留疤的!” 凤九鸢点点头。 “我先走了!” “嗯。” 目送采卿离去,凤九鸢关了屋门坐到床边,撩起衣摆撸起绔来看看沾了毒涎当时便已溃烂的伤口,将玉瓶中的凌云散到了一些在上面,皱了皱眉,又开始爆粗口,“娘的,还挺疼的。”如果光听她讲话,不看她样貌,别人一定会以为这是哪个山寨里走出来的野婆娘。以前的若小米就是这样,暴粗口成了她缓解疼痛的一贯方式。 凤九鸢轻轻颤抖地躺在床上,看看食指上的指环,心中腹谤道:“这个臭药灵,我差点就被翼蛇给吃了,还受了伤,沉默这么久,都不知道关心一下。” “你乃自讨苦吃。”药灵的声音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 凤九鸢想不明白,“为什么我摘了那灵草,翼蛇便要攻击我?” “一般,灵草生长之处,难免吸引各类妖物频繁出没。灵草吸收日月精华而生,对六界修者,皆可提升修为。品级高的灵草更可助妖兽魔兽等一日千里,得以化为人形,飞仙指日可待。你摘了灵草,觊觎它的翼蛇攻击你是很正常的事。所幸的是,你所摘的灵草只是低级灵草,也就只有低级妖物会被它吸引。” “低级的啊?那灵草有何作用?” “此雪颜草虽然品级低,但对你现在练气初期的修行却大有裨益。” 凤九鸢一喜,就闻药灵道:“伤口可好些了?” “嗯!” “既然好些了,趁现在无人打扰,进来修炼吧!从今日起,你每日都要抽出固定的时间来修炼,吾会替你布置任务。” 凤九鸢应了一声,打开空间走了进去。 接下来的几日,凤九鸢在早中晚三餐的忙碌过后,都会抽出时间来观想,以及默记从初级入门开始的各类丹药配方。 一个月后的午后,她正在院子里使大力地劈着柴,张苕桦从伙房里走出来,见她劈得满头大汗,于是走过去道:“九鸢,给我来劈吧,我力气比你大!你帮我去西崖附近取些野椒来,伙房里的野椒用完了。” “嗯!”凤九鸢抹了抹额头上的汗,在砧板上方取了一只装材料的布袋,就闻身后张苕桦交代道:“记住,别乱跑啊!” “好!” 西崖那边张苕桦曾带她去过一次,路过天武殿后,再沿着后山小路一直走。 然而,在路过天武殿一侧时,凤九鸢却驻了足。 天武殿前的广场上,二十几柄长剑在空中飘荡、飞窜,甚至对打着。二十几名青绿衫的弟子们双手扣指,运用自身的气来驭着剑,多半都看起来比她小,最小的弟子居然似乎才三四岁,崴着矮矮胖胖的小身躯,挥舞着肉乎乎的手臂在里头插科打诨。一个年长的弟子行走在他们中间,不时停在一名弟子面前指点他们有误之处。 看着那些年纪比自己小的弟子,凤九鸢一时之间自愧弗如,躲在一棵擎天柱后羡慕的看着,完全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谁在那里!”不知谁的话刚落音,一阵风迎面袭来,一抹青绿色的人影骤然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吓了凤九鸢一跳。 她微微张嘴看着眼前怒目微嗔的女子,暗自唏嘘道:“身法好快!” 这边的动静一时间引来了所有正在练习驭剑的弟子,女子横眉道:“你是谁?为何偷习我们修剑?”她扫了凤九鸢一眼,“哦!我记得了,你是伙房那个新来的杂役!” 她一把薅住凤九鸢的衣领,将她扔到地上居高临下道:“非本宗门弟子偷习本宗门弟子炼法,乃本派大戒,必受重罚!” “对!必受重罚!”其中一有人附和,其他人便跟着附和,“更何况她未入我派!吊崖!” “吊崖!” “吊崖!” 那位先前指点各弟子的年长弟子并未过来围观,只是微微蹙眉站在广场上,对于师弟师妹们的言行举止并未加以阻止,看着他们将凤九鸢绑了往西崖而去。 凤九鸢是有口说不清,她哪儿知道这无极仙宗里还有这样的规矩,若是知道,她刚才就小心一点了! 暗地里翻了个白眼,好言求饶道:“我不是有心偷看的,我只是去西崖摘野椒刚好路过而已!你们放了我吧!” “哼!谁信你的话!”一行人很快便将凤九鸢拖到了风寒刺骨的悬崖峭壁上,并将她倒吊于崖边斜生的一棵古松上。那女子双手环抱于胸口对其他弟子道:“三日之内,若是谁敢因为可怜她放她下来,我定不饶过他!” 说罢,昂着头高傲离去,其他弟子便也跟着她纷纷转身了,唯独那胖胖矮矮的小家伙还站在原地,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盯着她看,见凤九鸢回视他,不由小嘴一咧,乐呵呵地笑起来。 凤九鸢白了他一眼,又露出一脸亲和无邪的笑来,“过来小家伙!帮姐姐解开绳索啊!” 小家伙又乐呵呵一笑,转身跑了。 第二十七章 西崖的危险 凤九鸢脑门充血地吸了一口周围的寒气,没过多久双手双脚便开始冰凉起来。她挣扎了两下,就闻那根吊着她的松枝咔嚓一声。大气不敢出地朝那上面看了看,又看看下面迷雾重重的万丈悬崖,一动也不敢动。 “药灵,快给我想想办法!” “现在唯一的办法便是运气,小心控制体内的灵力运转来保持体温,切记要防止血脉逆走。” “啊?” 寒气入侵得厉害,凤九鸢也顾不上多加考虑,闭上眼来,依照药灵的话来运转灵力。 西崖外,采卿路过天武殿正要往后走,被从广场上走来的女子给拦在了前头,“采卿师弟这是要去西崖吗?” 采卿温和地点点头,“我去找个人。” “找人?”女子一脸茫然,“我刚才从西崖过来,那里没有人啊!” “梓薇师姐去过西崖了?” “嗯!” 采卿心中困惑,九鸢那丫头是跑哪儿去了? “好,既然西崖无人,那我再去别处找找!” 梓薇灿烂一笑,“采卿师弟,慢走!” 西崖上,凤九鸢猛地睁开眼,一口鲜血从口鼻喷了出来,呛得她越是咳嗽越是难受,这个方法于她根本就不行,她根本控制不了血脉逆流。 此时,西崖边的天色愈来愈暗,山崖下无穷的山林里也开始回荡起一些诡异而惊悚的兽鸣。明明寒冷如斯,凤九鸢额头上却起了冷汗,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充斥在她的脑子里,连睁开眼睛都有些困难。这些都只能证明这具身体从前缺乏锻炼的柔弱。 悬崖峭壁上,一只硕大的什么东西贴在墙壁上,看不出颜色,看不出形体,只能看见一双莹绿的眼睛。没过多久,越来愈多的莹绿的眼睛都汇聚到了一起,几声“咕噜”声从底下传来。 不远处的天空里,黑压压地飞行着什么,密密麻麻成群结队。突然间,其中一只飞过来,啄了一下她的脚踝,她才终于看清那身如骷髅生着一对蝙蝠翅的怪物,不由得惊叫一声!只是这一声惊叫,却引来了更多这样的怪物,影影绰绰地将她包围起来,欲要啄食。 呼地,一只绿眼的蟾蜍从崖壁上跳了上来,呱的一声,长蛇卷住凤九鸢的腰,咔嚓一声树枝断了,凤九鸢被蟾蜍卷向口中。然而那群成百上千的飞行怪物飞骨鸟却不依不饶地将凤九鸢裹着,不愿放弃到口的猎物。 空间里的药灵紧紧皱着眉,指节分明的手指微微蜷曲着,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蟾蜍因为与飞骨鸟抢食,受到一部分的飞骨鸟的攻击,松开了舌头,开始与飞骨鸟互相咬杀起来,凤九鸢则在慌乱中挣开敷着双手的绳索,捡起树枝来击打着那些成群噬咬她的飞骨鸟。 “滚开!滚开!”崖上跳起来的蟾蜍愈来愈多,而脚上的绳索却迟迟解不开,面对飞骨鸟的群攻,凤九鸢只觉得浑身疼痛,眼中的泪水欲罢不能。 忽然间,数枚绿色的叶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风速而至,片片击中聚集成一团的密集如麻的飞骨鸟,凤九鸢得到解脱,看向西崖的入口,原来是采卿。 他的身形如浮光掠影般躲过蟾蜍与飞骨鸟的攻击,抱起凤九鸢就冲出了西崖。那动作之利落,过了很久凤九鸢都无法忘记。 “丫头,你没事吧?”出了西崖入口,那些妖物便不再追进来。无极山乃为仙山,虽西崖并不在无极山巅的结界之内,可因山上凌天的浩然正气,从来没有一只妖物敢靠近,采卿不由有些纳闷。 “我没事。” 采卿放她下来,帮她解开脚上的绳索,“你怎会在西崖上?” 凤九鸢望了望他,将事情的前因后果都讲了出来,采卿皱了皱眉,原本一个脾气好到爆的人居然怎么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怒火,“我去找他们算账!” “算了采卿!”凤九鸢拉住他,“我也是有错在先。若是你去找他们算账,恐怕我以后在无极山就呆不下去了。我不想每日都过着疲于奔命的日子。” “可是你半点武功都没有,西崖如此冷如此危险,就算你不会被那些怪物吃掉,也会被活活冻死,他们这不是在草菅人命吗!” “没关系!这次得到了教训,下次我会注意点,只要不惹他们,他们自然不会把我怎么样。” “但愿如此。” 凤九鸢笑了笑,轻轻呼出一口气,好在刚才有惊无险。她与采卿边走边道:“嗯……采卿,无极仙宗里下一次招收弟子是何时?” 采卿舒展了眉,“两个季度之后。” “也就是半年……”凤九鸢顿了顿,“你觉得我可不可以试一下?” “你想参加选拔?”采卿有些意外,眉宇再次蹙起,“你懂药理,若是你能入我丹宗门中便是极好!可是师父已经有十八年未曾招收入门弟子。” “为什么?” “十八年前,师父正跨入元婴后期的重要阶段,却为了替瑶坛真君逆天改命,遭受天劫,元气大损,一直闭关到如今。” 凤九鸢抬眸,“遭受天劫?”天劫会是什么样的? 采卿点点头,“不死已是万幸。”顿了顿,话语里带些感叹,“现如今无极仙宗里,也就只有我宗门门庭冷落。” “十八年。”凤九鸢呢喏了一阵,疑惑道:“看你现在的年纪跟我相仿,十八年前你才刚出生就拜了师父了?” 采卿噗嗤一笑,“我九岁才开始拜师,比一般的修士要晚好几年呢!” “啧啧,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如此年轻?” “看不出来二十八岁的身躯十八岁的心智!” 采卿脸色一变,敲了一下凤九鸢的头,“臭丫头!” 笑笑闹闹,两人也就回到了伙房,此时,张苕桦正回到前院,张荣从伙房里走出来问她道:“找着了没有?” 张苕桦面色着急地摇摇头,“这丫头,怎么摘个野椒也能走丢,虽说仙宗大得紧,但也不至于找不回来吧!” “我回来啦!” 凤九鸢走进前院,面色中带着抱歉,“苕桦姐姐,对不起啊,我把装野椒的布袋给弄丢了。” 张苕桦松了口气,看看跟在她身边的采卿,也就没有多加责难,与一旁的张荣相视笑笑道:“没事,回来便好!” 第二十八章 无极潭边决去留 是夜,凤九鸢进入空间,刚欲坐下入定,却闻药灵道:“过来!” 凤九鸢愣了愣,走到果林后的涌泉边,“今日除了观想与铭记丹方,还有什么其它的任务吗?” 药灵抬起长长的睫毛来看了她一眼,忽然抬起手来轻轻一挥,凤九鸢就直觉一阵天旋地转,头上绑着小髻的发带一散,青丝如瀑一般飘然坠下,下一刻,她已经被一股银蓝色的神力绑着倒挂在了果树枝上。 她挣扎了几下,“喂!药灵,你做什么!” “今夜,你须以如此姿势观想一夜。” “什么?!” “直到你学会如何在逆境中学会控制血脉逆流为止。” “可是我今天已经……” 没等凤九鸢说完,药灵继续兀自道:“吾之神力无法伸出空间以外,所以,只有你在这里练,吾才放心。” 言罢后,药灵便没再说话,闭上眼抬起左手来,老树的树冠里飞出的一粒粒银光缓缓汇聚到他手中,犹如飓风的漩涡一般吹撒出去。 凤九鸢咬唇笑着看向药灵的方向,双手一捧放到脸颊边上,“药灵,你是在关心我吗?” 问出去的话没有回音,凤九鸢倒没觉得驳了面子,她已经习惯了这样虽然被囚着却依然高高在上经常把她当空气的药灵。于是闭了嘴,双手扣住交纵于腹前,小心翼翼地吸纳起周边的灵气来。 次日清晨,凤九鸢打开屋门伸了个懒腰,昨天她居然观想着就睡着了,饶是倒挂了一夜,今日身体居然一点异状也没有。她深深呼吸了一口夹杂着几分寒意的空气,嬉笑地对着指环中的药灵道了声早安便开始打水来洗漱。 当弟子们下完早课,伙房里的粥与馒头早已熟透,凤九鸢将粥与馒头一份一份地分好后,那些弟子们便径自端取了。 正要回后院,她顿住了脚,背后一道刺目的寒光盯着她,令她微微颦了眉。 转过身来,原来是昨日那个在天武殿旁命令众弟子将她绑住然后吊到西崖的女子。那女子走到伙房门口堵住了她的去路,单挑起嘴角来打量了她一番,逼近道:“偷习者,你居然被人放了!若让我知道是谁放的,定打断他的腿!” 凤九鸢睫毛微微颤了颤,她又说:“我警告你,我张梓薇最恨的便是偷盗行窃之人,我无极山决不允许有这样的人存在!你最好马上滚出无极山,否则,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在此呆不下去!” 凤九鸢紧抿着唇看她端了粥与馒头坐到院子里的桌边,低下头来,刚要转身,又被身后的声音叫住了。 “丫头!” 采卿走到她身边,笑容温润,“昨日受到了惊吓,夜间睡得可好?” 凤九鸢点点头,瞥向张梓薇那边时,就见她那双好看的杏眼正神色愠怒地盯着采卿。 糟了,那个张梓薇该不会知道采卿救了她而找他的麻烦吧? 若是她敢伤害采卿,她凤九鸢也不会放过她! 感受到凤九鸢带着警告意味的目光,张梓薇不着痕迹地怔了怔,皱了皱眉,刚要站起身来,凤九鸢却转过了眼,对采卿笑道:“对了,昨日忘了说谢谢,谢谢你,采卿!” “谢什么。你是我带来的,我本就应该护你周全。” 凤九鸢抿嘴笑看着他,采卿又道:“来了这么久,对无极山还不是很熟吧?要不待会儿我带你去各处看一看?” “好啊!” 早餐过后,采卿与凤九鸢约在风临亭见。 风临亭在无极山的东涯边上,从无极仙宗去往东涯,还需走过一段山路,经过无极潭往高处走,那里才是整个无极山的最高点,能将无极山下的所有风景都一览无余。 在与张苕桦说过之后,凤九鸢便出了门朝风临亭而去。只是刚要到达无极潭时,却听见前面有张梓薇说话的声音,透过弯曲的小路两旁的树缝,她看见有几名剑宗门下的弟子站在那里,正围着一个人,蓝色的身影,正是采卿。 “采卿师弟,听说你在炼丹上的造诣远远超过卞恒师兄,不过除了凌长师兄,却没人知道你的术法修为到如何境地了,你既不肯让她滚下山,我又容不得山上有这等品行不端之人,不如今日让我们领教领教,你赢了我便暂且留她,你输了,她必须马上离开!” 张梓薇的话中带着趾高气昂,采卿温和一笑,好像眼前的人与事与他无关一般,不疾不徐,指了指其他的五个弟子道,“你是说一比一还是一比六?” “当然是一比一。”张梓薇答。 然而,这个看似温和的人却说抬手道:“不。”顿了顿,“你们差点就让丫头送命,教训一个怎么成?六个一起上吧!” 张梓薇面色变了变,采卿说这样的话明显是瞧不起他们!她作为剑宗的亲授弟子,入门以来哪里受过这样的气?自然是一口咽不下,于是止住了另外五个走上前来的弟子道:“好大的口气!” 采卿挑挑眉,“是吗?”当即往手掌心哈了两口气闻了闻,“这你都闻得到!” 张梓薇受了戏谑,脸色微红,祭出银霜剑便朝采卿飞了过去!“看剑!” 凤九鸢站在树后紧张地看着,采卿脚下一阵风起,他一手负背,姿势未变,后退的速度惊人,稍稍一个转身便避过了那来势汹汹的剑势,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了一片飞叶,弹指间便撞在了张梓薇的剑尖上,使得剑刺的方向微微偏移,一剑劈飞了无极潭边的假山,碎石四溅! 五名弟子纷纷后退,以免被波及。 几个回合下来,张梓薇在连续的攻击下未讨到任何便宜,要知道,在剑宗门下,除了顶头的四位师兄,就属她的驭剑术最为厉害,十几年来,在每年五大门派的年终挑战中,她只输过一次,况且采卿比她入门要晚,在躲避她的攻击时怎可以看起来如此轻松? 她面色略红地从空中落到地上,嘴边翘起一抹笑道:“比试才刚刚开始!” 话刚落音,她双手交叉,掌心里凝出一团霜一般的真元力,银霜剑随之升至空中,一分为三,“无霜刺!” 第二十九章 无边林寻月魂佩 三柄银霜剑倏然冲出,直直击向采卿,在其纵身躲避之后,又分别从不同的方向冲刺过去! “师姐真厉害!”那五名剑宗门下的其中一名弟子满目崇拜。 “师姐最厉害的还没使出来呢!”另外一名弟子满面骄傲。 周围风涌树摇,无数片树叶被风潮刮起,挡在了采卿身前,无论那三柄银霜剑从哪个方位刺过来,都能被那些树叶随时阻挡,采卿没有采用攻击战术,依然无人能看出他的术法到了什么阶段。 只是他身法丝毫不比先前凌长在无华山里斗翼蛇时的那招移形换影逊色,趁张梓薇一个不妨的空荡,一片叶子从指间发出,带着一股青绿色的真元气击向张梓薇的腹部! 她猛然连退数步,脚跟稳稳定住,腹部有些隐隐作痛。盯着空中缓缓落下的采卿,心中狐疑不定,他刚才使用的一招……难道连筑基期都还没上?怎么可能!一个连筑基都还没上的修士速度怎么可能快得过已经踏入筑基中期的她? 其余五名弟子走到张梓薇身边,其中一名低声道:“师姐,不如让我们一起来试试,我就不相信试不出他的深浅来!” 张梓薇暗暗点头。 那五名弟子散开,分别寄出乾坤袖中的宝剑来,捏出剑诀便要朝采卿齐齐攻去! 采卿面不改色,放在背后的手中把玩着一片叶子,却见凤九鸢从弯曲的小路上一步步走了过来。 “丫头!”其实采卿早已看见她,只不过凤九鸢先前受了委屈,他定要让她亲眼见见这几人挨教训的样子解解气。 “住手!”凤九鸢看看那几个意欲做出攻击的弟子,“无论我是不是故意偷习你们练剑,但我确实看到了。在这里,我向你们道歉,对不起!”她微微屈身当是行礼。“既然是我犯的错,那便由我一人来承担,不干采卿的事。只要不赶我走,什么惩罚我都可以领受!” 几名弟子收回剑来,对这个看似柔弱的丫头倒是有几分刮目相看来。 凤九鸢深刻地明白,想要在一个地方立足就必不能倚靠他人,采卿护得了她一时,护不了一世。 “什么惩罚都愿意接受?”张梓薇杏眼微微促狭,抿起一抹莫测的笑。 “丫头!”采卿走到她身边拉住她,“话不可乱说!” 凤九鸢瞧了他一眼,对张梓薇与其余五名弟子笑得十分友好,“说吧,惩罚是什么?” 张梓薇嗤笑一声,“跟我们走!” 凤九鸢跟着他们来到紫金殿前的广场上,只见她摇了摇腰间的铃铛,一只长着一对羽翅的恶霸犬便从天而降,威风凛凛地飞落到她的面前。 那恶霸犬一身灰毛,头大耳小一身膘,双目极小,呈橙黄色,因为嘴是往上撮的,看人的眼神总是有几分不悦,仿似别人欠它八百万似的面容凶恶,浑身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进的气息。身胖腿短,四肢外拱,乍一看侧面,还以为是一只河马。 凤九鸢打量恶霸犬时,被它凶神恶煞地瞥了一眼,差点就喷笑出来。 张梓薇注意到她的表情,皱了皱眉,刚欲发难,采卿连忙问道:“梓薇师姐要带我们去哪里?” “无边林。”张梓薇微微挑眉看向凤九鸢,凤九鸢没听说过无边林,自然无甚反应,采卿面色却变了,“去无边林做什么?” 无边林在无极山以西,是一片广袤无垠的竹林海,白日里无甚异常,每至天一入夜,那里面便无端端响起一阵游移着的丝竹之声,明明那曲子婉转,当属仙乐,在阴沉沉寂寥无人的夜间听来却令人没来由的骨寒。曾有几名筑基期的修士在夜间进入无边林中寻找奇珍异宝,结果销声匿迹,再也没从里面出来过,白日里进去寻找的人连尸体都没找着。 “寻找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张梓薇瞥了一眼采卿,自储物戒里拿出一块乳白中浸血的玉佩,上面挂着一条金色的流苏。眼中有微微黯然的波光闪过,她轻轻握住手中的玉佩,“去了我自会告诉你们。” 说罢,轻脚一跃,跳上了那恶霸犬的背,对其余剑宗门下的弟子道:“你们先回去吧,师父师兄问起,就直接说我去了无边林。” 五名弟子眼中神色各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免挂上了隐隐的担忧,“好的师姐,你要小心啊!” “我又不进去,小心什么?”她斜嘴一笑,看向凤九鸢,“反倒是她,若是天黑之前还出不来,就真的要小心了!” 凤九鸢闻言,心中微微怔忡,什么意思? “采卿师弟还不召唤你的琉栾兽?”张梓薇又道。 采卿看了看天色,还不到午时,为时尚早,可无边林之大有如迷宫,丫头不懂术法,先莫说能不能找到张梓薇所说的东西,就是光进去走一圈后恐怕都难以走出来。 他绝不能让她一个人进去冒险。 “琉栾,出来!”话刚落音,采卿的衣襟中有青光一闪,一头银白色的麋鹿从他颈前一块符咒一般的银牌中钻了出来落到地上。 那麋鹿角若琉璃,双瞳五彩生辉,身体两侧同样有一对若隐若现的羽翼,个头有马大,虽然没有凌长的飞云那般大气,看起来却一样尊贵高端上档次,简直是让凤九鸢爱得欲罢不能。 此时,张梓薇已经策犬而去,采卿笑看着凤九鸢看琉栾兽时一脸的艳羡,道:“丫头,你真的决定好了吗?” 凤九鸢点点头,“你放心吧,我一定能找到的!” 采卿但笑不语,将她轻轻一拽便拽上了琉栾兽的背脊,自己随之坐到了她的身后,“琉栾兽,出发!” 不久后,琉栾兽在空中尾随着张梓薇的恶霸犬,飞跃浩瀚如海的无极山的重峦叠嶂,终于到达了无极山西面的无边林外。这里,一条纵横无极山西侧的长河将无边林与另一边的深山隔绝开来,河中氤氲弥漫,波涛暗涌。 “这块玉佩叫月魂佩,只有五行中带有阴火的修士修为达到一定阶段,便可借住月光的力量利用此玉佩来召唤魂灵。此玉佩原本有一对,可后来因为一次意外,有一块遗失在了这无边林中,我现在让你寻找的便是另外一块与这一模一样的月魂佩。” 第三十章 妖影重重寻玉难 凤九鸢将张梓薇的玉佩拿在手中仔细打量了一番,此时,月魂佩里的血液正隐约散出一阵阵红光来。采卿问道:“你如何知道另一块玉佩遗失在了这无边林中?” “这一对玉相互之间会有感应。” “既然有感应,找起来应该相当容易,你作为筑基期的修士,修为已然不低,白天进入无边林,普通的危险对你来说不在话下,为何不自己寻找?” “你以为我没找过?”张梓薇蹙眉看向采卿,“每一次,当那一块月魂佩牵引着我来到这无边林外,我刚踏进去,那种感应便消失了。我试过很多次,也在无边林里找过很多次,可每次都无功而返。” “既然如此,你不是诚心为难丫头吗?” 张梓薇一笑,坦然道:“对,我是在为难她,谁让我不喜欢她呢!”她看看天色,“时间不早了,我可事先告诫你,天黑之前你若是出不来,很可能从此以后你都要永远留在里面了。但若是天黑之前你出来了却没找到玉佩,那就视为你自动放弃留在无极山的机会,准备滚蛋吧!” 采卿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看向凤九鸢时,她面上不痛不痒。 凤九鸢拿着玉佩正要进林子,却被张梓薇一把叫住了,她走到凤九鸢跟前拿回了自己的玉佩道:“玉佩你可不能带走。” “为什么?” “你若是死在了里头,我这块玉佩都不见了,还怎么去找那一块?再说我刚才说过,这玉佩一进林子便会失去感应,你拿了也是白拿。” 凤九鸢默默目视她,此时此刻,她无法判断接下来的行为对自己的将来究竟是利还是弊。可是凡是若不争取,谁知道结果怎样? 没再说什么,转身往无边林走去。 采卿跟在后头,刚走两步,张梓薇却开口道:“采卿师弟,你也要进去?” “当然。”采卿顿住脚,不复之前的温和,不冷不热。 “我可听这丫头先前说过,她的事情她要一力承担,不用你多管闲事。我还以为她真有那个能耐呢!” 凤九鸢的脚步滞了滞。 采卿道:“我愿意如何做是我的事,与丫头无关,更不干梓薇师姐何事。” 张梓薇面容微僵,凤九鸢却往回走了几步在采卿面前站定,“采卿,我一个人进去吧!相信我。” 凤九鸢那双灵动清澈的眼底,带着倔强与执着,还有几分恳求,采卿似乎有些明白了她的想法,虽然很想一路随行,却选择尊重她的选择,“好,既然丫头决意如此,那一定要多加小心。”他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黑色的拇指粗的圆球,“遇到任何危险,捏碎这枚火信子,我会随时赶到!” “嗯。”凤九鸢接过那枚火信子来放进怀里,对他笑了笑,转头踏进了竹林。 凤九鸢刚进去不久,无边林外,张梓薇促狭着眼默不作声地打量了一阵眉色凝重的采卿,转身骑上自己的灵兽,腾空而去。 半个时辰后,凤九鸢拿着根竹枝在无边林里一脚深一脚浅地四处搜寻着。一阵一阵的风波吹动竹叶引起的沙沙声此起彼伏,地上的落叶软软的厚厚的一层,找了许久,凤九鸢才想起来自己忘了问那一块月魂佩是何时遗失的,说不定早已被落叶埋葬,不知藏在了哪个旮旯里。如此广袤无垠的竹林海,她找上一辈子恐怕都找不着。 进来了才后悔,她突然觉得答应这件事的时候脑子是不是秀逗了!随随便便就答应了人家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太逞能了! 抓了抓自己的头发,咬唇四处望了一圈,事情没个头绪,脑袋空空如也。 既然自己想不出办法,就只能求助于智囊团咯! “药灵,你能不能用你的神识帮我X光扫描一下,看看那个月魂佩究竟在哪里?” 等了半晌,药灵突然问道:“……X光是何物?扫描又是什么?” “额,就是用你的神识帮我搜索一下,无边林太大,我这样找根本就只能靠运气。” 药灵沉默了一会儿,“无边林的东面有与先前那块玉佩相同的气息,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它好像在动,忽远忽近。” 凤九鸢差点崴了脚,一块玉佩在动?听起来有点诡异。 “那你能感受到它是在什么东西身上吗?” “无法知道,因为空间限制了吾的神识。更何况这片竹林与一般山林有所不同,究竟是哪里不同,吾暂且不知。总之,你要多加小心。” 凤九鸢抬起脚来一步步朝竹林海的东面走去。 刚刚走到药灵所说的位置,那月魂佩的方位却变了,又变成了北面,再接下来,更是变来变去。几个时辰后,天色愈来愈暗,无边林里,雾气渐浓。一抹若有若无的丝竹声从远处传来,飘散在这影影绰绰的竹林里,听得不是十分真切。凤九鸢捶了捶疲累的双腿,继续四处追踪着,明明她刚刚也感受到了一丝与张梓薇手中的月魂佩散出的红光相近的气息,可是一眨眼却又感受不到了,真是奇怪。 无边林外早已按捺不住的采卿久久不见火信子发出的信号,由于过于担心凤九鸢的安慰,终于毅然走进了无边林。 凤九鸢跟着那月魂佩的气息兜兜转转了好几圈,终于在一丛密集的竹树处看到了那块浮在空中的月魂佩,被簇拥在一团亦黑亦红的烟雾里,跃来跃去。 她蹲下身来观察着,却始终看不清那团一黑一红的烟雾下究竟是个什么东西。不,好像不是一个,而是一群。 忽然一条尾巴从厚厚的腐叶中露了出来,犹如章鱼的触角一般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睛? “啊,好恶心!”凤九鸢暗暗腹谤了一句,正冒着冷汗的手紧张地从怀里摸出几颗她这些日子炼出来的驱妖丸,打算抢了就跑。 可是她刚欲起身,那簇竹树却忽然移动了,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密密麻麻的竹林之中。 “我去!”凤九鸢低声唾骂了一声,朝竹树消失的地方追去。 然而,她却不知道,刚刚她蹲过的地方,地上的腐叶犹如冒起了根茎一般毫无规则地拱出一条条如虬枝一般的形状,一点点朝她所去的方向延伸而去。 第三十一章 无边林中有洞天 丝竹声还在无边林里飘荡,被风涌动的竹叶摇摆着翻飞着,形同鬼魅魍魉。 凤九鸢跑了一段距离,气喘吁吁地停下来,抬手给自己扇了扇风,如此寒冷的夜,额头上已是汗渍淋漓。 而此时,已经在无边林中走了许久的采卿却停了下来。风,无声地摇曳着他的衣摆,风声中,隐隐带着凄厉,那虚无缥缈的丝竹声,仿佛正一点点朝他靠近。 他闭上眼来用神识在附近搜寻着凤九鸢的踪影,然而搜索半晌,神识的八面延伸却好像遇到了什么干扰,什么也搜寻不到。 是丝竹声? 忽然间,一声尖叫声回荡过来,采卿灵觉一震,身形一动,如浮光掠影般朝声源处飞奔而去。 凤九鸢在无垠的竹林里奔跑着,身后滔天的虬枝如潮水一般疯狂地紧追不舍,眼看无数根触角就要将她包裹,她一个回身,手中好几颗驱妖丸一同挥了出去,却只能短暂地阻住那妖物,一根长长的触角蓦地伸过来,只一瞬便将她缠得紧紧的,朝触角底下那张布满茸毛与毒齿的口中塞去。 然而,才送到一半,十几根尖如利器的竹筒猛然飞了过去,纷纷刺中那空中张扬的几根触角,凤九鸢被解救出来,滚落到地上。 “丫头!” 采卿脚踏竹树从空中落下,将她拉至怀中,转身便逃,而身后追随而来的妖物在疯狂的追逐中,那些被砍断的触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出来。 身后的触角铺天盖地,被采卿夹在怀里的凤九鸢睁大眼来,这样的场景,比影院4D的欧美科幻大片还要来得更刺激!刺激得她简直就要止不住心跳猝死过去! 然而,来不及召唤琉栾兽逃之夭夭,采卿脚下一陷,地面呼地崩塌,凤九鸢从他怀里跌落出来,随着腐叶与土石滴溜溜往下滚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凤九鸢只觉得耳边一直丝竹声不断,仔细听,又像是被风吹响的声音,带起阵阵磬鸣。 “丫头!” 有人在叫她,声音听起来有些紧张。 她缓慢地睁开眼来,只觉得身体麻木。 她看了很久,原本陷入黑暗的视觉渐渐得到恢复,终于模模糊糊看清了蹲坐在身边的影子采卿,还有她所躺着的一个奇形怪状的山洞。 洞似乎看起来很深,洞顶上仿佛吊着无数根植物的根须,而他们滚落下来的一方早已被乱石碎土堵死,另一方则空旷豁达,连采卿叫唤她都能听见回声。 “把这个吃下!”见她醒来,采卿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丹药送进她嘴里,“你受伤了,手流了很多血,不过我已经帮你止住了。” 凤九鸢张嘴嚼了几下,吞咽下去。扶着采卿坐起身来,“我昏过去多久了?” 采卿想了想,“约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那现在天岂不是大亮了?” 采卿点点头,就见凤九鸢愁眉苦脸道:“月魂佩没有拿到手,难道无极山我真的呆不了了吗?” “丫头别急,等我们出了这洞,我陪你一起找!” 他将她扶起身,手心里霍然释放出一簇真火来。那真火在他手中跳跃着,火焰虽小,却将整个山洞照了个大概——一个高不见顶的山洞内,除却四处盘根错节的藤蔓,墙角边,还陈列着一堆又一堆森白的尸骨。水,不知在哪个角落里滴答作响。 凤九鸢被这阴森的场景吓得够呛,低下头,就见自己方才躺过的地方血水顺着地面往洞的深处一点点延伸,她忽然有些晕厥,看看已经被采卿包扎了的手腕,没想到自己流了那么多血,难怪感觉浑身麻木,差点就流干了吧? 借着火光,她终于看清了那丝竹声的声源,一根根形似藤竹的东西密集地贴爬在洞壁上,离奇地发出一声声犹似鼾声的丝竹声来,那声尾,还捎带着犹如钟磬的余音,与有些人睡着后打呼噜时吹出的哨子无异。原来,无边林里那诡异的丝竹声是这些东西发出来的。 “那是什么?”采卿忽然低声道。 凤九鸢收回目光看过去。前面老藤盘错,在密布的藤网中,一条粗壮而巨大的身躯正盘踞在里面,因为洞中的潮湿,身体上已经爬上了厚厚的一层青苔,还长了青草,凤九鸢从它身上嗅不到半丝生气。 采卿仰头照了照它巨大的头颅,它双眼紧闭,头顶上生出两根坚硬如梭的犄角来,嘴角有两条长须静静耷拉着,略过颈上颜色暗沉的鳞片往后,后颈上生出一片鱼鳍一样的青黑色东西。 “龙?”凤九鸢失声道。 “是髀(bi)魃(ba)龙。” “髀魃龙?” 采卿点点头,“古籍中有记载,土中有髀魃,首尾如龙,能飞天遁地,所过之处,土崩山摇,凶悍无比。” 凤九鸢震撼了一会儿,“那它现在是死了吗?看它的样子,好像很多年没动过了,都快生根了!” “没有。虽然感受不到它的呼吸,却能感受到它的心脏极其轻微的跳动。” 听闻此言,刚要再上前一步看清楚的凤九鸢动作立时凝滞了,不经意间,脚尖踢到了什么东西,她蹲下身来,就见自己的血液居然已经蔓延到了这髀魃龙的下面。 伸手摸了摸竖在被她鲜血染红的一小块土壤上的椭圆形的石头,这快有鸵鸟蛋的石头上覆满了一层墨绿色的苔藓,一直连到地面上,只是她手指在上面抹了抹,发现这居然不是一颗石头,而是一颗土黄色的蛋! “丫头,别动!” 凤九鸢立刻停住了手,“怎么了?” “这是髀魃龙的蛋,你若移动它,兴许髀魃龙会立刻醒过来,到时候难以应付。” “哦。” 她站起身来,就见一个奇怪的现象发生了,原本浸入那颗蛋下面土壤中的血液好像正被那颗蛋吸吮着……目光放到先前她醒过来的地方,从那边流过来的血迹居然正以神奇的速度渐渐消失于无。 凤九鸢结舌的指着那颗蛋,“它、它、它、它、它……” 采卿凝眉看过去,忽而一笑,“丫头,你走运了!” “什么意思?” “抱着它,出去我再跟你解释!” “可你不是说……” 没等她说完,采卿一手薅起那蛋来放进她怀里。然后又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道修士通用的穿行符篆,正欲以真火点燃,带凤九鸢穿出洞穴,凤九鸢的目光忽然落到洞穴角落里的一丛竹树上。 “等等!” 第三十二章 皇上天不负苦心人 采卿见凤九鸢要走过去,拉住了她,那丛竹树虽然看起来与一般竹树无异,却实则与洞壁上的藤竹一样竟是活的,并发出沉睡后的细微呼吸声。他也看见了那块窝在竹树中央的玉佩,因为距离较近,灵觉并没有受阻,他能感觉到那块玉佩的气息与张梓薇手中的月魂佩极为相似。于是伸出手来,手中一阵真元力悄无声息地释放,又悄无声息收回,那玉佩便到了手中。 凤九鸢仔细打量了一下,顿时喜意丛生,“真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这就是张梓薇要找的玉佩!” 然而,不等两人有过多的惊喜,洞穴中那些藤竹却纷纷从沉睡中醒了过来,慢悠悠地从墙里伸出一条条碗口粗的触角蠕动在洞壁上,而沉睡在老藤网中的髀魃龙,也在此刻睁开了眼睛。 采卿立刻点燃了手中的穿行符篆,拉着凤九鸢出了洞穴。 刚出洞穴,采卿便召唤出了琉栾兽来,两人起了上去,一眨眼便到了无边林的上空。 琉栾兽的背脊上,凤九鸢小心翼翼地将那蛋放进灵药空间里,被采卿见到,不由道:“没想到你也有储物戒。” 凤九鸢干笑了几声,“呵呵呵,是啊!” 只是话刚落音,身后的无边林里忽然出现一道巨大无比的身影,哗地腾上空中,朝他们追来! 采卿面色煞变,“琉栾,快点!” 琉栾兽奋力地挥动羽翼冲向无极山巅,如流星一般在天空中留下一道银白色的光,一闪即逝。 当琉栾兽落到无极仙宗紫金殿前的广场上时,两人同时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未松下去,又都紧张地提了起来!“砰”的一声,是无极山巅结界被猛然撞击的声音。 无极仙宗的宗主与弟子们闻声,纷纷出了各自的仙宫大殿,看向山巅之外那条正操控着一个小山头往结界上撞的巨大髀魃龙。 “怎么回事!” 三位宗主纷纷带着弟子赶到紫金殿前的广场上准备迎战,凤九鸢手足无措地低头紧握住手中的月魂佩,自知闯了大祸,心中暗暗紧张。 采卿略有局促地朝三位宗主鞠了一礼,看向满面紧张的凤九鸢,暗自琢磨着待会儿该如何交代。这事,绝不能让丫头扛。 “采卿!”凌长也来到了广场上,走到采卿身边道:“土龙怎会突然来攻我无极仙宗?”强烈的直觉告诉他,采卿惹祸了。 因髀魃龙属性为土,因此六界也惯常称之为土龙。 凌长问话,采卿面有难色,髀魃龙之凶悍众所周知,且不达目的绝不罢休,众多修行者大多不敢去惹。此次他却将其招来,就等于招来了一场无可避免的腥风血雨,他十分清楚即将到来的惩罚,三位宗主一定不会轻易饶过他。可男子汉大丈夫,即便惩罚再痛苦,他也不能有丝毫退缩,更不能给师父他老人家丢脸。 “我去了无边林。” “什么?”凌长微微色变。 此时,张梓薇正站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微微皱起秀眉来隐隐担心着,这件事情闹大了,她也脱不了干系。 又看看凤九鸢,目光敏锐地落到她手中的玉佩上,稍稍舒展了眉,她没想到,那个丫头真的做到了。可是做到了又如何?现在就算她答应她留在无极山上,恐怕三位宗主也容不得她。 “土龙不可能无缘无故侵袭我派,肯定有人从中捣鬼!说不定与近来山下妖物横行也有莫大的关联!定要将此人揪出来才行!”第四宗主器宗道。器宗此人在四位宗主中身量最高,虽修为已至金丹中期,却总也改不掉暴躁与容易生疑的秉性。 器宗刚要向弟子下达指令,便被第一宗主剑宗给阻住了,“器宗莫急,此刻首要任务是击退土龙,关于有人从中捣鬼之说,待击退土龙后再行解决也不迟。” “掌门说得对。”第二宗主符宗道。 眼见无极山巅原本坚固的结界渐渐出现了细微的裂缝,剑宗一挥乾坤袖,对所有弟子命令道:“布阵!” 凤九鸢早已退到一边,看着所有弟子慌而不乱地排起阵型来。她双手紧握着,恍然想到土龙会追过来的缘由,难道说是因为她带走的那颗蛋?一定是这样的! 虽然她不知道当时在洞穴中采卿对她说的“走运”究竟是什么意思,可是她确实不能带走人家的蛋,论谁,自己的儿女被偷走了不愤怒不心疼? 如果她趁早交出龙蛋,说不定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可若不交出来,不仅会连累采卿,还会连累整个无极仙宗。到时候死伤无法估量,自己能死能活就更加不得而知了。 越往下想越觉严重。 深吸了一口气,她将月魂佩放进怀里,怀揣着紧张得无以复加的心往那些弟子们排好的阵型前走去,甚至,双腿都已经紧张得在打颤。 当身材不高却一身男子灰衫的她出现在众人眼前时,大家都为之一惊,不知道她要干嘛。 阵型中靠前排的采卿神色愕然,“丫头!” 她停了下来,娇瘦的身板站得直直的,清脆的声音因为怯懦而有些颤抖,但却极力的大声道:“髀魃龙是我引来的,我不会让大家因此而受到牵连!” 大家面面相觑了一阵,有人问道:“她是谁啊?她究竟做了什么?” 相比于大家的困惑,张梓薇还是无法褪下脸上的微惊。 无视采卿意欲阻拦的神情,凤九鸢转过身朝前走去,走了一段距离后停下来,看看头顶上如雷声般惊动苍宇的髀魃龙的暴行,恐惧与不安重重地袭击着心头,坚定中带着意犹未决,她问药灵道:“药灵,你觉得我这样做对吗?” “你若觉得对,便不会是错。任何后果,吾当与你一并承担。” 药灵的话如此慰藉人心,凤九鸢备受激励,心里却明白,路是自己的,没有谁能与自己一并来一并去。药灵只是药灵,如果她不在了,他还可以寻找下一位空间之主…… 她继续往前走,直到走出结界,走到广场前的悬崖边上,从空间里拿出那颗龙蛋来捧在手中举上头顶。 第三十三章 土龙为寻小宝宝 狂风乱舞,飞沙走石。哗啦啦,小山崩开的土石在她眼前纷纷落下,巨大的髀魃龙狂啸着从她头顶飞速经过,甩动的尾翼差点便扇中了她的脑袋。 “髀魃龙,偷走了你的龙蛋,是我的错!现在我将它还与你,希望你不要牵连无辜!”清脆的声音里仍然带着颤抖,被风吹散。 髀魃龙张嘴咆啸,声如狂浪般朝凤九鸢逼压而来,压得她小小的身躯摇摇欲坠。 沙石吹打着她的脸庞,髀魃龙忽然安静下来,静悄悄地飞到她面前,长鼻嗅向她手中的龙蛋。 手中的龙蛋在安静中忽然发出一道轻微的破碎声,凤九鸢惊奇地仰面看了看。 蛋壳里有东西在动,摇摇晃晃地撑碎了一半的蛋壳,露出一颗袖珍版的髀魃龙脑袋来。小小的鼻子朝空中髀魃龙伸过来的鼻子凑了过去,发出几声微弱的撒娇声。 迟疑了一下,凤九鸢放下举痛了的双手来,睁大眼瞧着半截蛋壳中奇丑无比的小家伙,谁知它忽然调转头来,一口咬中了她的鼻子。正当凤九鸢惊慌之际,那小家伙扑腾着双翼便晃晃悠悠地飞到了她的脑袋上,趔趄了几下,对着空中的髀魃龙又跳又叫!那伸长嘴的神情,活像一只嗷嗷待哺的鸟雀。 然而,空中的髀魃龙非但没有接它离开,反而在一系列盘旋腾飞过后,深深看了小髀魃龙一眼,转头离开了。 无极山巅上,一时之间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凤九鸢不明所以地望着髀魃龙飞去的方向,虽然只是一个眼神,她却看懂了髀魃龙方才的告别。 紫金殿中,三位宗主正高高在上地坐在尊位上,所有的弟子都恭敬地候立在大殿中,众弟子身前,跪着低头不语的凤九鸢,同跪于一侧的,还有采卿。 没等三宗问起,采卿便自动认罪了,“三位宗主,是弟子胆大妄为,私自前往无边林才无意间招惹了髀魃龙,弟子愿领受惩罚!” “无意间招惹了髀魃龙?!”器宗站身横眉道,“你当门派中几百双眼睛都是瞎的!” 器宗说话,语气暴躁,音如洪钟,掷地有声,当即惊得众弟子心中一颤,凤九鸢脆弱的心灵更是被那突然拔高的“瞎”字给惊得跳漏了一拍,心中冷汗涔涔,颦了颦眉,心道:如此不能心平气和,真不知道是如何提升修为成为四宗之一的。不是说修仙之人最讲究修心吗? 正想着,就觉一道锋利的目光射在她的头皮上,压得她心跳不止。 “是她擅自取走了土龙的蛋,才招致此祸!”器宗一甩袖,只差吹胡子瞪眼。 “器宗稍安勿躁!”符宗语气比器宗平和不少,“虽这丫头招来祸事,却到底虚惊一场,平安无事。” 掌门剑宗点点头,“符宗说得不错。但此女既不属我派中弟子,还差点酿成大祸,不能小惩大诫,那便离去吧!” 剑宗的声音飘荡在偌大的紫金殿中,轻轻拂了拂袖。 凤九鸢蓦地抬起头来,脑子一片空白。 无极仙宗里,掌门说话一向一言九鼎,说出去的话从来没有收回的。饶是如此,采卿还是不甘心地恳求道:“求掌门收回成命!无论什么样的惩罚采卿都愿一人承担,只求掌门留她下来!” “天下之大,为何非要留在无极山?”掌门像是在问采卿,又像是在问凤九鸢。 采卿语塞,不知如何回答。当初他言辞恳切地将凤九鸢带到无极山,除了希望她一个女子能过得安稳,就是为了能时常见到她。但这见不得人的小小理由只能作为他的理由,又何能拿出来作为整个无极仙宗的理由? 只是在去无边林之前,凤九鸢甘愿冒受生命危险去无边林找月魂佩,只为了留在无极山,她也一定有非留不可的理由。 然而,凤九鸢却在此刻站了起来,头仍然低着,心想,是啊,天下之大,为何非要留在无极山。 她朝三位宗主行了一礼,“多谢三位宗主今日的饶恕,九鸢这就离开。” 说罢,转身路过纷纷让开路来的弟子们,走出了紫金殿。 刚走出紫金殿不久,张梓薇却追了出来,“站住!” 凤九鸢停下,转头看她。 张梓薇朝她伸出手来,“我知道月魂佩你已经找到了!” 深吸一口气,凤九鸢从怀里掏出月魂佩来,交到她手中。见她不吭一声地就要走,张梓薇反而诧异了,“你当初既然那么想留下来,方才为何不揭发我,说是我让你去找月魂佩的?掌门赶你离开,难道你不怨我吗?” 凤九鸢抿嘴轻轻笑了笑,揭发又如何,所谓先入为主,看那么多剑宗门下弟子愿意对张梓薇俯首听命,她在这些弟子们心中的地位定然不低,她凤九鸢不是无极仙宗的弟子,纵使揭发了,不被赶走了,也只会给大家留下不好的印象。说到怨,怨有什么用?不若放宽心胸来过得自在。 她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你们掌门说得对,天下之大,自有我的去处。我就不相信,没有地方可以容得下我凤九鸢。” 张梓薇微怔地看她走远,只觉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一撩衣摆,她转身跪下,对着紫金殿的大门大声道:“师父!请您收回成命!” 殿中的弟子纷纷惊讶起来,凤九鸢也停住了步伐,不解地转头看过去。 没过多久,三位宗主便出现在了紫金殿的石阶上,张梓薇继续道:“他们进入无边林,是因为徒儿让他们去寻找月魂佩,所以土龙来攻,惊扰了师父与各位宗主,徒儿也有错,请师父惩罚!” 三位宗主神色各异,器宗面色错愕,符宗神色舒然,剑宗则神色莫辨。各位弟子开始议论纷纷。 “掌门,此女不可留下,今日只是有惊无险,谁知来日如何!”器宗阻拦道。 剑宗沉了沉眸,看看器宗,又看看符宗,稍微掂量了一番,拂袖转身道:“此事交由符宗来决断吧!”说罢,入了大殿。 符宗朝气得不小的器宗朗朗笑了几声,扬手对张梓薇道:“梓薇,起来罢,你说的,我就替掌门答应了。不过,惩罚必不可少!” 张梓薇眉目轻喜,“多谢符宗!” “符宗,你!”器宗气结,一甩袖,转身进了紫金殿。 符宗目送他的背影,悠然笑道:“器宗啊,都一把年纪了,可别气坏了身子!” “哼!”器宗头也不回地穿过紫金殿,往后面而去。 第三十四章 契约灵兽吮精血 无极山巅,悬浮在空中的最高的那座清寂的凌霄宫中,繁花似锦。剑宗掌门正端坐在凌仙殿前的离花树下独自下着一盘棋。 剑宗虽为整个无极仙宗的掌门,修为最高,却也是看起来最为年轻的一位,青丝银袍,从里到外都透着一股飘然出尘的仙风道骨之息,高贵而不可亵渎。若不知他已修道五百年,还以为他未至而立。 棋盘上,白子才刚落,还未想好下一步该如何走,对面的黑子忽而从棋盅里飘了起来,落到棋盘上,符宗的身影也随之出现在了对面的石凳上。 剑宗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看了一眼,手指轻抬,一颗白子落下。 两人对弈了一会儿,眼见快输了,符宗忽然状作无意地一拂袖,拂倒了手旁的棋盅,顿时满盅的黑子都洒在了棋盘上,他面作无措,“哎呀!可惜,可惜了一盘好棋啊!” 剑宗不动声色地睇了他一眼,对符宗的故意心知肚明,手稍稍一挥,便将棋盘上所有白子黑子都分类收回各自的棋盅。 符宗饶有兴致道:“掌门,你觉得今日那个丫头如何?” “你是说偷取了土龙蛋的丫头?” 符宗笑了笑,提到那丫头,目露几分欣赏之色,“正是。” “符宗觉得如何?” “我觉得那丫头不错,胆量大,且敢于承担!不光闯了连筑基期修士也不敢轻易夜闯的无边林,当土龙来攻之时,居然光凭一己之力平息了祸事,还捡了个大便宜,收了个小土龙做灵兽。哎你说,这丫头是不是踩了****运?” “不知者无畏。她倒是了了梓薇的一桩心愿。这也是我有意让你留她下来的原因。我暗中探索过她的灵息,灵根似有似无竟也上了练气初期,几个月后的弟子大选,倒可以让她试试。” 符宗面色愉悦,“我正有此意!” 说到弟子大选,无意间便想到了闭关了十八年还未出关的丹宗,剑宗斜飞入鬓的双眉眉心泛起一抹担忧之色,“也不知丹宗如何了。” 符宗叹了口气,“情字伤身啊!” 因为符宗的话,剑宗暗自出神了一会儿,问道:“无华山的结界修复得如何了?” “已经差不多了,只是结界究竟是被何人破坏的,依然毫无眉目,最近心中一直有种不好的预感。” “明日,我去会会南斗真君。” …… 无极仙宗的伙房后院,凤九鸢像个无事人一般择着菜,她惹来的祸事被张梓薇与采卿两人给分担了下来,两人都被罚去面壁思过半个月,而她却半点事没有,就因为她不是无极仙宗的弟子。不过去无边林本就是张梓薇提出来的,月魂佩找回来了,现在她承担凤九鸢惹出来的后果罚个面壁思过也是应当的,只不过却苦了采卿,无端端连累了他。 正想着,药灵突然道:“你最好进来看看。” 这个药灵,跟她说话从来不带称呼,就算不称呼主人,最起码得喊个名字吧? “怎么了?” 凤九鸢放下手中的青菜,见张苕桦与张荣都在外头,于是走进了自己的屋子掩紧了门,进了灵药空间。 刚进空间,一棵带土的草药便朝她的面门砸了过来,始料不及的她连躲闪都忘了,吃了一嘴的土愕然望向自己一片狼藉的药圃,就见一只小兽在一块块垄地上钻进钻出,像土拨鼠一般哼哼唧唧的玩得可嗨了! “你给我停下来!”凤九鸢拔腿便去捉它,明明出生才不到半日,四条小细腿还站不怎么稳,居然就能在土里钻进钻出,比破坏庄稼的地鼠还可恶! 在松软的土壤中跌跌撞撞跑了许久,终于一手掐住了小土龙肉乎乎的身子,却没想到那小家伙扭头就是一口,咬住她的手背吸吮起来,凤九鸢尖叫着放开它,一脚将它踢得老远,然后怒气冲冲地朝它走过去。 小家伙见她过来,一低头便钻进了土里不敢出来。 凤九鸢就站在洞口守着,撸起袖子来双手叉腰凶道:“你给我出来!” 过了半晌,小土龙终于从洞中战战兢兢地爬了出来,仰头看了她一眼,鼻子抖得厉害,看起来害怕极了。 凤九鸢蹲下身来,见它这副小模样,一股对小动物的怜惜之情不禁泛滥,用手指点了点它的头,“在我的地盘要听我的话,懂不懂?!” 见它没甚反应,于是又点了点,“懂不懂?” 小土龙怯怯地点了点头,凤九鸢很有成就感。但是手背上生疼生疼,这小家伙怎么动不动就咬人? “在它还未孵化时,因吸收了你的鲜血,无意间成了你的契约灵兽,你若不主动以精血喂之,它便会自己吸食你的血。”万能窥心器药灵道。 “什么?”凤九鸢想想当时在无边林洞穴中的情景,难怪采卿会说自己走运了,可是常年用精血来喂食一头兽类,这怎么可以!久而久之,她肯定会因为失血过多而死的! “你想得太严重了。”药灵又道:“每日只需一滴血,直到它第一次进阶。” “第一次进阶……会是什么时候?” “还得看它的造化。” 凤九鸢将小土龙捧到手中,摸了摸它嘴角的小龙须问道:“难道说每收一个契约灵兽,都要先以精血喂之吗?” “非也。只有提早孵化的灵兽才须以精血喂之,否则,它无法自主吸收外界的精气,不满百日便会夭折。” “原来如此!”怜爱地看了看手中的小小土龙,“二宝,以后你就叫二宝吧!” 小土龙嗅了嗅它,露出尖尖的牙齿来,眼见它又意欲扑上来咬她一口,凤九鸢顺势就将它扔了出去,“哼唧”一声砸在地上。 她摸了摸自己还痛着的鼻子,看了一眼被拱得乱七八糟的药圃,想着晚上应该打理打理,将这些成熟的药材都收起来了。 半个月后,凤九鸢提着一个篮子往采卿面壁思过的思过洞走去。 思过洞位于无极山巅西北面,一座以铁桥相连的悬浮山里,那里没有经过几位宗主的允许,等闲弟子是不能入内的,因此刚走到离那铁桥一段距离的四角亭内,凤九鸢便停了下来。 今日正是采卿罚期结束的日子,为表歉意,她可是花了一上午的时间做了一篮子拿手的点心! 她将篮子放到石桌上,环顾了一周这云雾缭绕的山景,倏然间,一股不明的气息从附近闪过,还不待确定,那气息一瞬便被掩藏了下去。 眼角的余光瞥见一抹青绿色的影子从远处走来,转头看去,从服饰判断,应是一名剑宗门下的弟子。 第三十五章 无极山顶遇魔修 她心念一动,对药灵道:“药灵,你方才可有感受到有何异常气息?” “是魔修者的气息。” “魔修?无极仙宗里怎会有魔修?”她看向正向她款款走来的那名剑宗门下的弟子,又动心念道:“是他吗?” “没错。” 凤九鸢心头一震,仔细看向愈走愈近的那名弟子,此人面容孤冷,双眉疏淡,薄唇紧抿,饶是一副斥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面上却并没有大奸大恶之相,“为何我现在感受不到那股气息了?” “无论修魔还是修仙,有门道的修士达到一定境地,都已学会了收敛自身气息来防止别人窥探自己的修为,掌握此术之精者,不仅可以瞒过下级修士的眼睛,还可以瞒过上一级修士的眼睛。” 暗暗唏嘘了一阵,可是无极仙宗的几位宗主都是什么样的人物,难道门派内藏着一位魔修者都不曾发现吗? 那名弟子来到四角亭中,明明发现了凤九鸢看他时眼中的异光,与她四目相对时,她却一脸带笑,“你好!” 认出凤九鸢就是那日土龙来攻时走出结界的那个小女子,这名弟子眼中并无任何波澜,直着身板双手握在身后站在亭子里等着,似乎并不打算搭理她。 凤九鸢审视了他一下,若无其事地转过脸去,这个人是她见过的最冷漠的人了,单那冷冰冰的气息就足以将人凝结成霜。听闻魔修者是靠不断的杀戮与掠夺来实现修为的提升,他们无所不用其极,通常喜爱吞噬其他生灵的精血与魂魄,且作战实力较同级的修仙者要强大许多,是修士中邪恶的存在。 没过多久,思过洞的石门洞开,采卿与张梓薇的罚过期满,一前一后地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外面等着的凤九鸢,采卿不禁喜不胜收,从底下拾级而上,“丫头!” 在此同时,张梓薇也喊了一声身旁的男子“四师兄”。 原来这便是剑宗门下的四弟子庶横。采卿曾告诉过她各宗主门下的入门弟子与外门弟子之间的差别对待。剑宗门下的入门弟子一共才五个,大弟子曜璋与二弟子覃简,正在外历练,三弟子钟漓,也就是那日凤九鸢在被剑宗门下众弟子绑着吊去西崖前,在天武殿广场上指点各位新弟子的年长弟子,四弟子是眼前这位,张梓薇是最后一位。 张梓薇看凤九鸢的目光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锋利,半月未见,凤九鸢以为她会因为她替她找到了月魂佩态度而变得友好,然而,自那事以后,张梓薇对她说的第一句话是:“凤九鸢,别以为我在师父面前求他老人家留下你是因为感激你,我只是不愿欠你一个人情。” 凤九鸢抿了抿嘴,虽然不太友好,但至少态度有所缓和,这是好现象。她笑了笑,并没有说什么,目送张梓薇与庶横离去。 “丫头,你知道吗,我此次在洞中半月,竟让我领悟了辰源诀的奥秘。”采卿笑若高风霁月,对认识才不到几个月的凤九鸢说话却毫无保留,自顾自地打开了凤九鸢搁在石桌上的食篮子,不禁满脸喜色,“丫头,这都是你做给我的?” 凤九鸢笑眯眯地点点头,“辰源诀是什么?” “辰源诀乃为剑诀,是几年前我下山历练之时偶然在一位剑修前辈的骸骨旁所得,其中有些招式这些年一直无法参透,总是无法做到行云流水一气呵成,这次我终于领悟到原因了!”他啃了一口手中的糯米酥,不禁连连夸赞道:“味道好极了!丫头,没想到你如此心灵手巧。” 这过高的评价令凤九鸢一时有些受不住,干笑一声,清了清嗓子,自己拿了一块尝了尝,味道一般啊,有那么夸张吗? 几日后,凤九鸢穿过紫金殿旁,就见很多不同宗主门下的弟子都聚在了广场上,分成四部分来,有弟子宣布着什么,听那内容好像是关于比试的规则什么的,不由好奇地问同行的张苕桦道:“苕桦姐姐,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张苕桦道:“五大门派年中比试就要到了,每年在进入年中比试之前,仙宗里都要经历一次预赛,从中选出年中比试的人选来。” “哦。原来不是每个新弟子都可以参与吗?” “五大门派的年中比试不必仙宗的门内小比,只有出众的新弟子才能有机会参加。这也是为了不给门派丢脸。但仙宗里三年才选一次新弟子,所以肯下工夫,基本上每个新弟子都会有机会。” 静静听了一会儿,凤九鸢问道:“现在离年中比试还有多久?地点设在哪里?不是门派中弟子可以去看吗?” “还有一个月零三天,听说这次设在太初仙门的玄苍山,至于规矩我不是很清楚,我从来都没看过,你若是想去,可以问问采卿!” 凤九鸢一笑,“是啊!真想见识见识仙门中是如何比试的!” 于是再见采卿时,凤九鸢便将此事问了他,原来五大门派的比试中有明文规定是不允许门派之外的人员观看的,参与者必须持本门令旗方能进入比试现场。不过采卿一听说她想去,当即便爽快答应了,说令旗之事,极为好办。 就在快满一个月的时候,仙宗里的参试弟子们都准备着提前下山了,采卿来找凤九鸢的时候,凤九鸢正坐在空间里研究丹方。这段时间她在炼丹配药时尺度老是把握得不好,炼出来的丹药总是失败,寻找了许久也没寻找出来原因。 听到采卿的叫唤,才刚起身,不远处正躺在草地上晾着肚皮睡大觉的二宝便醒了过来,跟着她一起蹦跶出了空间。 开了门,采卿正站在外面,此时天色已暗,也不知采卿来找她是有何事。 “丫头!”采卿从乾坤袋里拿出一只轻巧却不小的箱子来,凤九鸢将其接过搁到桌子上,“这是什么?” “打开来看看!” 凤九鸢将其打开,就见里头躺着几只玉瓶,一把泛有暗金色的短刃,几张符篆,还有一张写有一个“极”字的无极仙宗的令旗。 “瓶子里都是些备用的丹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可以拿来救命。那短刀乃为天玄寒金所炼化出来的灵器,名为刺天,锋利无比,给你用来防身。至于符篆,明晨上路后在路上我会教你使用的方法。” 第三十六章 锦荣镇上二宝跑 “明晨便上路?”凤九鸢没想到日子过得这么快,眨眼便是一个月。看看那短刃的品质,又嗅了嗅玉瓶里的丹药,没想到采卿给她的都是些好东西,若是拿到市面上去卖,一定能值不少钱! 看到这些东西,凤九鸢忽然想到了空间里的獠牙尊鼎,若是往后她炼丹都不用那么费力地用火石点燃柴火就好了,于是问采卿道:“采卿,如果炼气期还未达到真火外放的境界,炼丹的话可以用什么来比较方便地解决火的问题?” “这个嘛!”采卿摸摸突然间跳到他怀里的二宝,乐不可支地笑了笑,“一般修士未达到真火外放的境地时,若是有一定的家底,便可使用火灵石。若是运气好,可以收一个像二宝一样的火属性的灵兽!” 凤九鸢暗暗白了他一眼,这不等于白说吗?她一来没家底,二来没有火属性的灵兽。正郁闷着,采卿好奇道:“丫头问这个,是炼药要用吗?” 她连忙摇摇头,“我就是好奇。额……明晨什么时候出发?” “辰时。” “那好,待会儿我去跟苕桦姐姐说一下。” 待采卿走后,凤九鸢出门与张苕桦说了声明日要下山的事情,回到屋子便又进了空间,往往丹炉里添了药草,继续方才的丹方研究。 她总觉得,最近炼丹老是失败可能与自己如今的修炼状态有关,自从她上次在昭帝皇宫魔血麒麟的洞穴里聚了灵达到了炼气一层后,都来无极山将近三个月了,每夜埋头苦修,还服用了药灵用雪颜草炼制的丹药,居然一点长进也没有。药灵说是因为她的灵根的缘故。她所宿居的身体原本是没有一丝有灵根的迹象,若不是误打误撞吞食了十世青龙神仙果,她根本就不可能成功聚气成灵。 当时凤九鸢听了,十分气馁,难怪有段时间药灵对她的态度极差极暴躁,说不定也与她的灵根有关。不过药灵又说,勤能补拙,既然她能聚灵成功,只要日后肯勤学苦练,付出比常人三倍甚或是十倍的努力,修为一步步高升还是有可能的。 她看看空空的药圃,想到之前药圃中所种的几种药材,其中有一种叫汇灵草,是用于修士在瓶颈期服用的,然而,炼制出来的丹药却只有筑基期以上的修士才能服用,如果只是练气期,根本就无法控制中汇灵丹内爆发出来的巨大灵力。 或许她需要好好调整调整,太急于求成反而会事倍功半。 想到这儿,她放下卷轴,就地躺了下来。 次日清晨,采卿如约而至,伙房的前院里,他带着凤九鸢骑上琉栾兽,一转眼便如一颗流星消失不见。 这次,碍于五大门派的比试规定——不得外人入试场,他并没有与其他宗门弟子同行。 此次比试,由于丹宗十八年都未招收入门弟子,去参加比试的都是大师兄卞恒收的弟子。虽然为人师叔令人有种高高在上的无上荣耀感,可这几年参加年中比试,这些不争气的弟子们在丹试中屡屡输给碧霞派的那帮女弟子,采卿不免一肚子窝囊气,心理上的不平衡是他瞧不起那帮女人的原因之一。若是师父教出的弟子,一定不会连输十八年! 采卿与凤九鸢骑着琉栾兽一路飞奔了几日几夜,一直到玄苍山脚下的锦荣镇才终于稍做休息。 这锦荣镇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大街小巷热闹非凡,看那些人的衣着打扮,四处都穿梭着个修仙门派或是修仙家族的人。耳边充斥着各种叫卖声,左右环顾,叫卖的居然大多为灵丹灵器灵符,就好像随处捡来的一般,是在令人难以接受。 要说灵丹灵器灵符这类的东西,动辄便价值不菲,除非摆出来卖的都是些次品。 凤九鸢沿街看了看那些摆出来卖的东西,看成色与品质,果然都称不上上品,倒是种类繁多,看得人眼花缭乱。 “肚子饿了吧?我们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采卿道。 凤九鸢点了点头,跟着他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里人满为患,小二引着两人上了二楼,在刚收拾出来的一处靠窗的位置上坐了下来,凤九鸢扫了一眼这客栈里的人头道:“看他们的服色,这客栈里还真像各门各派都齐聚在此了!” 采卿笑了笑,待两人点了菜后道:“所以说这里龙蛇混杂,进了此镇,须得谨言慎行。先前我教你的那几张符篆的用法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 “万一我没在你身边,你千万记住要好好保护自己。” “嗯。” 菜上齐了,两人刚吃上,楼下的大街便一阵阵闹腾起来。甫一侧头,就见一条粗壮的尾巴甩过窗户,差点就甩到凤九鸢脸上,吓得她一个没坐稳,从椅子上跌了下去。 “丫头!”采卿站起身来,“啪”的一声,一条鞭子落到窗户上,好在采卿躲得快才没有被波及到。 一股隐隐的香味掠过,二宝忽然从空间里钻了出来,拔开四条小短腿便朝楼下跑去! “二宝!”凤九鸢爬起身来便匆匆跟着二宝跑下了楼,跑出了客栈,朝玄苍山的方向跑去。 二宝在人群脚下窜来窜去,跑得飞快,只不过多会儿凤九鸢便跟丢了。采卿从身后追来时,就见凤九鸢面色泛白,扶着腰气喘吁吁道:“二宝、二宝不见了!” “别担心,签订契约的灵兽与主人之间都会有心灵感应,你仔细感受一下二宝的方向。” “嗯!” 凤九鸢闭上眼来,果然,采卿的话说得没错,主人与灵兽之间好像存在着什么微妙的联系,她不仅能感应到二宝狂乱的心跳,还能感应到它往哪个方向去了,“二宝好像跑出了锦荣镇。”说罢便抬脚朝镇口的方向跑去。 方才的二宝好像冥冥之中被什么给吸引住了,不然怎么会无缘无故就从空间里跑出来? 终于,他们跑出了镇口,凤九鸢沿着二宝气息的方向往东边走去,来到一片荒郊野地上,那里,一名女子正挥舞着劲鞭与一只有着长长尾巴的鼠妖打斗着。 采卿忽然冷嗤一声,“原来是碧霞派的玉姮子。” 第三十七章 轻轻一招灭鼠妖 “你认识?”凤九鸢诧异,不过此时她的心思全在二宝那里,她就见二宝那小小的个头正躲在那女子身后的一处草丛中,伏地的身子仿佛正蓄势待发,那女子的鞭子抽得一响,它的小身板也跟着没出息的一颤,也不知道究竟想干什么。 “当然认识。十八年前我刚入门一年,年中比试之时与我切磋炼丹之术的正是她。” “原来如此!那你是赢了还是输了?” 刚问出这话,就见采卿面色有些赧然,在凤九鸢一再的审视下才不情不愿坦诚道:“输了。” “难怪你刚才的样子看起来不是很喜欢人家,原来是因为曾经比试时输给了人家!”凤九鸢暗自偷笑,见采卿脸色尴尬,于是缓解气氛道:“你说她为何会与那只鼠妖打起来?” 那挥鞭的女子,一挥一跃如同花尖上舞,明明看起来柔弱无力,挥出去的鞭子却暗中一股劲道如风,霸气十足——这是凤九鸢所感受到的,采卿却看得出来,那鞭子上汇聚着一股灵力,每一鞭都是又狠又凌厉! 采卿摇了摇头,凤九鸢又道:“人家好歹也是一届女子,你是不是应该去帮帮人家?” 采卿挑眉,玉姮子在各修仙门派中的跋扈是出了名的,而且当初在与他的比试过程中因暗中使了手段,以小人之举才赢过了他,他虽心知肚明却并不愿揭发。同样是修炼了十八年,没想到她居然才刚刚修到练气期大圆满,看现在的战势,她正渐渐落败下风,修行不脚踏实地,总妄图投机取巧走捷径,吃吃苦头也好。 “再等等!”他道。 “你们是谁!若是愿意相帮,那便与我一同灭此鼠妖,本姑娘必有重谢!若是不愿,那便休要作壁上观,立刻滚开!”那挥舞着鞭子的女子在防御上开始有些力不从心,情急之中喊道。 凤九鸢看了看无人的四周,问采卿道:“她是在对我们说话吗?” “兴许是吧!”他抱起手臂,一脸悠哉悠哉。 接着,没几个回合,玉姮子被鼠妖的妖术击倒在地,但那鼠妖却没有得寸进尺,竟然转头便欲逃走。 然而没跑几步,周围的荒草忽然间一根根断裂开来,采卿的身影紧随而至,不过一击,指尖快而准地点到那鼠妖的背脊上,凤九鸢便听见了脊骨咯咯断裂的声音,然后,那妖兽便倒在了地上,而周围的草屑也纷纷落地。 凤九鸢睁大眼来满目崇拜,采卿不出手则已,一出手简直是一鸣惊人啊! “一个才刚过二阶毫无战斗力的妖兽而已,你居然会败下阵来!”他轻轻瞥向坐倒在地上的玉姮子,玉姮子看清他的面容,原本的吃惊变成了隐隐的羞愧,“是你!” 这女子脸圆眸大,樱桃小口,生得有几分姿色,初见便能让人眼前一亮。 采卿云淡风轻地看着她,玉姮子的家族乃修仙世家,家底丰厚,虽然后来因家族中有灵根者只剩寥寥无几而败落,这才投了碧霞派门下,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比起普通人家的家财,到底还是多上不少的,好东西也肯定不少。 “你方才说,只要帮了你,必有重谢?” 玉姮子双目微微闪烁,“没错!” 她爬起身来走到鼠妖身边,剖开它的肚皮,从里面取出一颗光泽莹莹的绿色妖丹,很明显,这颗内丹并不是方才这个鼠妖的。 玉姮子庆幸地笑了笑,将乾坤袋中所有的东西都倒了出来后,将妖丹放了进去,“我所有的东西都在这里,作为回报,你们可以从中挑选三样。” 采卿大致扫了一眼,不免皱了皱眉,虽然她从乾坤袋里倒出来的东西不少,零零碎碎,上品的东西却着实少得可怜,看来这玉姮子并没有多少诚意。他弯腰将其中一枚火红色的灵石拿了起来,朝凤九鸢扔过去,“丫头,火灵石!” 凤九鸢险险接住,摊开手心看了看,手中的石头晶莹光泽,石心里藏着一颗形同火星子的光,将整个石头都染成了红色,她笑逐颜开,“原来这就是火灵石啊!” 采卿看她高兴的样子,笑了笑,刚要走,便见二宝忽然从草丛里钻了出来,一个起跃,一口咬住了玉姮子左手上的戒指。 “哪里来的畜生!”玉姮子被二宝的牙齿咬痛,抬手击了一掌,手中的长鞭一扬便抽向二宝,凤九鸢吓坏了,连忙去挡,好在采卿眼疾手快,当即便徒手薅住了她的鞭子。 凤九鸢将地上痛得哼哼唧唧的小二宝抱了起来,看向玉姮子的戒指。原来二宝在后面守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她手上的那枚戒指,那戒指里究竟有什么,如此吸引二宝? 她走过去,直接问道:“你的戒指里究竟有什么?可否给我们看看?” 玉姮子皱眉看向她,“凭什么给你们看?” 采卿松开她的鞭子,玉姮子手上戴的,原来是一枚空间戒指。只不过他刚要用神识进入时,玉姮子却十分防备地看向了他。看来好的宝贝都在这枚戒指里面。 “就凭十八年前我没有揭发你在与我的丹试中做了弊。”采卿的话不咸不淡,玉姮子却脸色大变,“原来你知道!” 采卿挑挑眉,“这次五大门派齐聚玄苍山,你说若是我在此间揭发你,你会不会名声扫地,从此一蹶不振?” 玉姮子气得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你卑鄙!” “到底卑鄙的是谁啊?”采卿深吸一口气,翻了个白眼,尾音显得有些恼,开始没耐心起来,“你究竟给不给我们看?” 玉姮子柳眉倒竖,看看凤九鸢,又看看采卿,一肚子气憋屈得慌,却又没敢使出来。作为练气期大圆满的修士,理应能看出比自己上一级的修士修为,可是刚才采卿出手时,她根本就没看出来,现在更是看不出来。论实力,他将那鼠妖一招毙命,她是决计打不过他。偏偏这男子无赖得很,一个大男人居然要挟她一个小女子! “你们今日在此威逼我,就不怕说出去让人笑话?!” 第三十八章 凝元丹中有绝妙 “怎么会呢?你不说,我们不说,谁会知道?”采卿牵了牵嘴角,“快点吧,别让丫头和二宝等急了!” 玉姮子大眼中气出水来,看了二宝一眼,“我知道这畜生要什么!” 她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一颗明黄色的丹药来,一股清宁的花香顿时浮动在空气中,凤九鸢立刻便感受到二宝心脏的狂跳,这香味,是什么? 凤九鸢将那颗丹药拿过来,就被二宝一爪抢了过去塞进嘴里,咕噜一声便吞了下去。 见二宝吃了她宝贝的丹药,玉姮子比丢了自己身上的一块肉还心疼,“我可以走了吧?” “走吧!”采卿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被她狠狠地瞪了一眼。 却没想到玉姮子才刚走,面前的一人一兽居然无端端双双腿脚一软,倒在了地上! “丫头!”采卿吓了一跳,连忙去探她的灵脉,顿时松了口气,将她一把抱起,进了锦荣镇找了家客栈安置下来。 三日后,凤九鸢终于从昏迷中醒来,她感觉自己的灵台清明了不少,不像此前一般,身体里总有一股血脉被什么阻塞之感,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目光刚落到躺在一旁呼呼睡大觉的二宝身上,房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采卿端了一碗药粥走了进来,“丫头,你醒了!” 此时的凤九鸢,刚睡完一大觉,说不出来的容光焕发,精神奕奕。她揉了揉肩膀与脖子,看看窗外的天空,正值清晨,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睡着的了,“我睡了多久了” “你已经睡了三日了!” “啊?”她呼地掀开被子起了床,“三天了?!那五大门派的比试不是已经开始了?” 采卿笑着点点头,“昨日便已开始,不过你也别担心,一般重头戏都在后头,前头也没什么可看的。” “哦。”她走到桌边指了指采卿搁在桌上面的粥,“这是什么?” “这是我专门为你熬制的药膳,有通气化浊之效。” 凤九鸢嗅了嗅,“嗯~好香啊!”执起勺子小小尝了一口,“难怪我今日醒来会感觉通体舒畅,原来是你做了药膳给我。” 采卿一笑,“非也非也!我的药膳只有辅助功效,你应该感谢二宝。若不是它嗅到了玉姮子身上凝元丹的味道盯着不放,恐怕有很长一段时间你都要气血低迷了!” “什么意思?” “你可知道凝元丹的功效?” 凤九鸢摇摇头。 “凝元丹对于修士来说,可谓是可遇而不可求,就因为其中的药引凝霜花。” “凝霜花是什么?跟凝霜草又有什么关系?”凝霜花,她还从来没听说过,根据她还未占据这具身体以前的凤九鸢的记忆,凝霜草是很罕见的草,配合多种药物,可以十分有效地调理普通人的内伤。 “凝霜花乃是从凌霜草上结出的花。” “凝霜草可以结花?”她还从来没听说过凝霜草有开过花的。 “一般情况下,凝霜草是不结花的,可只要修士得到一棵已成灵的凝霜草,以其精血养之,长年累月,时机成熟,自然会开出花来。” “那这样养出来的花跟吸收日月精华生出来的灵花有何区别?” “一棵灵草从发芽到成熟,再到吸收日月精华而开出灵花,耗时之久少则几百年,多则千年万年,且灵草稀有,灵花更是难求。所以有些修士为取捷径,会在很早之前便开始用自身的精血来浇灌灵草,以备日后在修行阶段跨越瓶颈与渡劫之用。饶是如此,有些修士到死也未必能让灵草结出一朵灵花。” 凤九鸢受教地点点头,“你方才说我现在身体里气血的改变是因为二宝吃了那颗凝元丹?” “对。修士一旦与灵兽签订契约,之间便会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会互相影响对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啊?这样啊!”凤九鸢想了想,“那若是二宝还未到达进阶之日便夭折了,我岂不是也要跟着……” 采卿噗嗤一笑,“你与它签订的是血契而非魂契,它若是夭折,你顶多会低迷一段时间。” 凤九鸢边与采卿说着话,边默默将碗中的药膳吃了个底朝天,“原来你知道我也是修士啊?”说到“修士”二字,她不禁有几分羞愧,向她这样资质愚钝的修士,说出去恐怕会被很多人瞧不起吧? 说完之后她又想打自己嘴巴子了,采卿的修为深不可测,连张梓薇都试探不出来,她一个才炼气一层的修士,他当然一眼就能看出来。想到当初他带她去到无极仙宗的伙房前给张叔介绍时,说她既不会武功又不懂营生,她当时还以为他没看出来呢。 短短几分钟,凤九鸢脸上的表情可谓是丰富多彩,采卿一时间忍俊不禁,“我不仅能看出你是炼气一层,我还知道你已经三个月了,还没有突破练气二层,因此常常郁郁寡欢心血不畅。” 凤九鸢冲他一笑,“你未免也观察得太仔细了。” 采卿面色突然升上一丝可疑的红,清了清嗓子,转移了话题,“我先回房准备准备,待会儿我们就上玄苍山。” “好。”凤九鸢抿嘴笑着目送他出门,走到床边将二宝一把抱起摇了摇,这小崽子睡得忒熟,居然怎么摇也摇不醒!不由探了探它的脉象,脉象正常,于是顺手将它丢进了空间。 一刻钟后,两人出门了,骑着琉栾兽来到玄苍山的半山腰,将灵气呈给守门的太初仙门弟子后,便双双在弟子的带领下,往比试场地走去。 看惯了仙气缭绕的无极仙宗俯瞰无边云海的大气,再入这太初仙门,不禁又是另一番感叹。 太初仙门的各大宫殿是从半山腰往上而建的,弯弯绕绕的几千级石阶建在峥嵘险峻的陡峭山坡上,扶摇直上,一步步升入云里,只稍稍往后看一眼,便觉头晕目眩,恐怖至极,仿佛稍稍一个不稳便会失足落下! 凤九鸢庆幸着还好当初她不是在太初仙门做杂役,否则不知道因为恐高死过多少回了! 几百级阶梯之后,凤九鸢已经双腿打颤,那领路的弟子却依然步伐稳健,如履平地。她悄悄对采卿道:“不如我们坐琉栾兽上去吧?” 第三十九章 玄清殿中符试险 没想前面的弟子耳聪目明,稍稍顿住了脚步,行了个礼道:“这位道友,实为抱歉,由于此次比试昨日便已召开,为防大会中发生各种意外,在各门派进入大会之后,我仙门已将结界开启,因此现下只能徒步而上,还请见谅!” “无碍!”采卿也回了个礼,见脸色不好双腿打摆的凤九鸢,不禁好笑,“要不我背你吧?” 凤九鸢看着他迟疑了一会儿,莫说是这个颇具封建礼制的异世大陆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就连21世纪的中国,也只有关系不一般的时候,男子才会背女子。他们两个只是普通朋友,这样亲密不太好吧? 扭扭捏捏着,最终还是爬上了他的背,毕竟若是不早些上去,这一日恐怕就要尽耗在这几千级石阶上了! 紧接着,采卿走路的速度大增,可谓是健步如飞,只不过半盏茶的功夫,居然就背着凤九鸢上了一千多层石阶,还面不红气不喘。震撼之余,凤九鸢毫不吝啬的大赞了一番,夸得采卿神采飞扬。 在弟子的介绍下,凤九鸢才知道,原来剑修、符修、器修、丹修的场所各有不同,这四中比试的场所分别由上而下,剑试在最顶层的玄明殿前,符试在玄明殿下的玄清殿中,器试在玄阳殿前,丹试则在玄灵殿中,也就是离他们最近的一座大殿。 但此四类比试并不是同时进行的,昨日进行了两场初赛,分别是剑试与器试,今日进行的初赛则是符试与丹试。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符试的玄清殿前。 “多谢道友!”采卿与凤九鸢两人纷纷朝那位引路弟子作了礼,便朝玄清殿走去。 所谓符试,顾名思义,比试的内容不是术法攻击与防御,它与炼丹炼器一般,最是考究修士的心力与尺度把握,无论是材料的配比、时间的拿捏等甚至比炼丹还要精益求精,否则,小小的偏颇便会引起质的变化。当然,因为参加符试的都是各派练气期四层以下的弟子,在修为方面相差无几,同一天比试所炼制的符篆在品阶上的要求也就一致,唯一的评判标准便只有:在规定的时间内炼出的同一种符篆在品质的好坏。 进入玄清殿时,大殿外围人头济济,除了殿中炼符师在炼制符篆时发出的声音,其他围观者都十分自觉与安静。 殿首面容严整地坐着三位评委,却都不是五大门派中人,一女两男,皆一身仙灵之气,光是坐在那里,便隐约间华光奕奕,不可以凡辈与之相媲美。 大殿两侧下首分别坐着五大仙门的掌门,掌门身后则是各自门派的宗主长老弟子等。 大殿中央比试的弟子共有十五名,也就是五个门派分别三名弟子。每个弟子身前都统一摆放着炼符所需的炉鼎、符笔、符纸、符砚、符汁、硃砂、灵石、妖血、兽骨等,里头除了炉鼎一类的器具由弟子自行准备,材料一类都为主试方事先备好的。此时,大殿中比试的弟子们进度都有些不一样,有些弟子还在以符汁与朱砂粉研磨符墨,有些人已经开始开始以妖血混入符墨,并以炉鼎来炼化兽骨。 首座上的三位评委静静地观察着各弟子的进程与表现,也不见他们偶尔交头接耳交流指点,想是但凡修为高者皆可不用开口而采用传音入密,就算凤九鸢想听也是听不到的。 不过看那第二排最中间的弟子,三位评委仿佛对他关注最为密切,凤九鸢禁不住对着那人的侧脑勺看了一阵,虽然说看不见人家的样貌,但看他炼符手法之熟稔,此次比试,恐怕有望拔得头筹。 时间过去一半,黄铜滴漏中滴出的水“哒、哒、哒”地在殿内一侧有节奏地响着,殿中比试的弟子中,最后排左侧的一名弟子擦了擦额上的汗,稍稍瞥了一眼相邻弟子的进度,因内心的紧张与急切,一圈一圈研磨符墨的手也愈来愈急,却愈是急愈是调不好。 很快,那名被三位评委最为看好的弟子率先起了身,将已经注灵的符篆放到统一的符盘中呈给了三位评委下首一直站立的比试监事,由监事呈给三位评委做评断。 他刚走上去,周围的人群便发出了细微的唏嘘声,而最后排左侧的那名弟子愈加着急了,见其他人都已将调好的符墨倒进了符炉中,也慌慌张张地将还未完全调融合的符墨倒了进去,炉膛中的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没过多久,炉中的乳液咕噜咕噜沸腾起来,忽然之间“砰”的一声,就在众人心中惊摄之时,一阵火光冲起,炉鼎猛然爆开! 眼见炸起的碎片已经溅向其他弟子,千钧一发之迹,三位评委最右侧的一位男子手中一片水蓝色的潋滟之光在风驰电掣间抵达,游刃有余地控制住了意外的发生,只是坐在炉鼎边的那位弟子被炙热的火光灼伤,已经昏迷了过去。 凤九鸢看得心惊肉跳,没想到炼符会这么危险! “肃静!抬出去。”虽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站在一旁的监事却是面无波澜,开口制止了围观者的议论纷纷,对身后的弟子平静地吩咐了一句后,便有两个弟子默默然出列,将那昏迷的弟子拖出了大殿。大殿再次恢复了安静,比试还在继续中。 一场符试初试下来,淘汰了一半的人选,另一半,将会在第四日进入决赛。 符试结束后,采卿带着凤九鸢来到太初仙门的最顶层大殿前一块伸出悬崖的巨大斜石上一览整个太初仙门的盛景。 凤九鸢拿着那颗火灵石在手中把玩着,采卿说,就算是炼气一层的修士也可以将体内微弱的灵力引至手心,只需一点点的灵力,火灵石便能受到催动而迸发出火焰来。反复试了几回,果然如此!只是她掌握不太好这其中的门道,催发出来的火灵石的火时大时小,难以掌控。 采卿将火灵石拿过去道:“你把手伸到我的手上,我来教你掌控如何释放稳定的灵力。” 说罢便闭上眼来,摊开掌心,手中有微微的真元释放出来,火灵石也跟着缓缓浮了起来,周身燃起了青红色的火焰。 第四十章 弟子试前恐惧症 凤九鸢将信将疑地看向他的手,采卿睁开眼来给了她一个示意,她“哦”了一声,将手心朝上放到他的手心里,闭上眼来。 缓缓地,她笑了笑,果然能感受到真元的波动,而且采卿在释放真元时显得十分老练,柔和而绵绵不断,原来真的只使用了一点点灵力而已。 “怎么样?” 凤九鸢睁开眼来点了点头,收回真元,熄灭的火灵石落到凤九鸢手中,她回忆了一下方才的感觉,再次认真地练习起来。 约摸练习了几十次,终于能稳定地控制火灵石中的火苗了,“采卿,我成功了!” 见她那高兴的样子,采卿忍不住笑了笑,转过头,一抹玫红色的娇俏身影正好停了下来朝他们看去。 原来是先前被鼠妖打败了的玉姮子,虽然隔得较远,凭采卿的灵觉,却能听到她冷哼了一声,对身后一起的女弟子道:“看到了没,那个也是无极仙宗的,当年我们都是新弟子时,丹试中输给了我。如今,他们门下的女弟子居然还未进入试场便吓出病来,当真是一届比一届窝囊!” 说罢,便带着一群窃笑私语的女弟子走了。 采卿的脸色变了变,凤九鸢问:“她们说什么?” “她们说我们宗门前来丹试的女弟子中有人还未比试便吓出了病来。” 凤九鸢面色微愕,考前恐惧症?采卿又道:“我想去看看。” “好,我们一起去!”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太初仙门宫来客休憩的滋古苑,滋古苑为玄苍山半山腰较为平缓之地所建的一片建筑,其面积之大,分为东西南北,无极仙宗则住在西面。 采卿带着凤九鸢走进了滋古苑西所,刚进得院门,便有院内正在温习丹术的男弟子问修见着后微微惊讶地迎了过来,朝采卿恭敬行了一礼道:“采卿师叔!” “你们师父呢?”这是采卿进门后问的第一句话。他这个大师兄,为人严肃,跟器宗有得一拼,对自己的弟子更是严苛,就是如斯严苛,教出的弟子也是一年不如一年,几年前好不容易教出一个出色的弟子,却因修行时急功近利,入了魔道,最后被他给赶出了师门。 凌长师兄也劝过卞恒师兄很多次,可卞恒师兄为人固执,丝毫也听不进去。如今可好,估计他那女弟子在试前出状况,就是因为卞恒师兄逼得太紧。 “师父早先跟着符宗去玄养殿会见三位真君了。”弟子口中所说的三位真君,便是先前在符试大殿中坐在首座上的三位评委。 “听说有女弟子出了问题?” “回师叔的话,是思静小师妹。” “现在怎么样了?” “现在还在榻上昏迷,有几位师妹照顾着。” “带我们去看看。” “是!” 采卿与凤九鸢跟着弟子问修来到一所厢房内,房内的三名女弟子见采卿到来,纷纷行了礼尊敬地唤了一声“师叔”后便退到了一边。 此时,榻上躺着一名面容稚嫩的女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面色发白,好像在做着噩梦,睡得十分不安稳。 采卿走过去抬手试了试她额上的温度,又摸向她的灵脉,一旁的女弟子道:“思静师妹方才烧得厉害,我们给她服用了元清丹,这才退了烧,按她的脉象来看,应该是完全好了,可不知为何,就是醒不过来。” “对啊!”另一名女弟子道:“丹试马上就要开始了,少了一人,这可怎么办?” “少了一人,只需在丹试开始之前告知三位真君即可,可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多一人或是少一人,而在于一旦这件事情传扬出去,不光是大师兄会从此沦为笑柄,就连无极仙宗也会遭受蒙羞,这关系到的,是整个无极仙宗的名声!”采卿不急不缓地说着,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只蓝色玉瓶,打开,倒出一粒丹药来给女子服了下去。 弟子们听闻了采卿的话,顿时脸色煞白,面面相觑,不知如何处理此事。凤九鸢在一旁听着,觉得采卿的话很有道理。 采卿问道:“卞恒师兄知道此事吗?” 女弟子摇头道:“师父还不知。” 采卿微微叹了口气,看看屋子里的一群弟子,沉吟道:“现下,思静师侄就算立刻醒了过来,以她的状态,也不可能参加丹试……” 思索片刻,他目光稍稍一侧,忽然落到凤九鸢身上,将她打量了一番,忽然露出奇怪的笑来。 凤九鸢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你想说什么就说吧!” 他抿嘴笑了一会儿,目光中带着些对自己的机智的夸赞之意,道:“丫头,不如你先顶替顶替?” “啊?”什么馊主意?凤九鸢面露为难之色地看看在场的弟子们,脑袋里一时空空。 然而,立刻便有先前的引路弟子问修上前阻道:“师叔,在比试中冒名顶替,一旦被发现可是要受到巨大惩罚的!更别说她不是我无极仙宗的弟子。” “谁说不是?她在我们无极仙宗的伙房打杂,就勉强算是我无极仙宗的外门弟子。况且我不说你们不说,谁会知道她是冒名顶替的?从即可开始,她便是思静师侄,直到后日的比试结束!你们谁也不许给我走漏风声,听到没有!” “是,师叔!”采卿一句话,弟子们纷纷行礼遵从,其中一名弟子胆怯道:“可师父和几位宗主总会知道的,到时候该如何首尾?” “我自有办法,这不是你们该担心的事。接下来,都好好准备迎接丹试吧,别再给我们师门丢脸了!” “是!” 见他交待完了,凤九鸢将他拉至一边,“采卿!你就不怕我搞砸?” “放心吧!”采卿拍拍她的肩,“你就在那儿随便煮一煮,输赢不重要,混个人数而已。就算是丢脸丢的也是师兄的脸。反正师门的脸已经被他丢进了,再丢一次也无妨!” 凤九鸢当即三条黑线从额际划过,乌鸦满天飞。既然输会丢师门的脸,因为吓病而上不了试场也会丢师门的脸,那上场与不上场区别大么? 第四十一章 冒充弟子赴丹试 “可是我看起来应该要比思静大很多,会不会露出破绽?” “不会!”采卿笃定道,“除了我们仙宗的人,其他门派中人此前并未见过你,而思静师侄也是才入门不久,自然别人不识。” 凤九鸢觉得采卿说得有道理,正好她刚刚学会怎么控制火灵石,上去比试也可以学到不少东西,只要不被发现她是冒充的,怎么样都是于她有益的,于是便欣然答应了。 半个时辰后,凤九鸢与一众弟子随着采卿来到了玄灵殿后准备进入试场。来的一路上,采卿都在悄悄盯着凤九鸢看,她一回头,他又立刻别开眼去,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目不斜视地往前走着。 此刻的凤九鸢,刚刚换上女弟子思静的丹宗门下蓝色衣饰,并挽上了与她一模一样的发髻,站在女弟子中,清灵脱俗,气质非凡,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轻易便能将人的目光吸引过去,不由自主,无法自拔。 凤九鸢困惑地瞧了瞧采卿,真不知道这家伙在干什么。 丹宗大弟子卞恒从旁走过,却只是粗略地扫了一眼自己参试的几名弟子,并没有发现刻意低着头的凤九鸢不是思静,在监事通知各弟子可以入场后,便带着自己的弟子入了场。 凤九鸢深吸了一口气,带着紧张的心情跟着走了进去。 玄灵殿是一座比玄清殿还要宽阔的大殿,丹试的弟子之多,是符试的两倍。此时的大殿中正一列列整齐地摆放着蒲席,炼丹的材料还在监事那里,等弟子入场完毕会,会派弟子下去一一发送。 入场之时,每名弟子都是点名入座,听到监事口中吐出“思静”二字时,凤九鸢顺着指引,来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整个试场的最中央盘腿坐下。 原本正与宗主私下聊着什么的丹宗大弟子卞恒在目光扫到凤九鸢身上时,话头忽然停了下来,皱眉看向那丫头,刚要站起身来走过去,就被采卿的传音入密给喊住了。 “大师兄,那是我朋友。你的弟子思静还未入场便先就吓病了,无法入场比试,为了不让你被别人笑话,我便擅作主张让她顶替了!冒充乃犯了比试大计,你若揭穿,后果不堪设想啊!”采卿挑眉悠悠然看向卞恒,尾音带着几分调侃。 “胡闹!”卞恒坐了回去,传音回去道:“此事干系重大,如何不事先告知与我?” “告知与你又有何用?难道你能想出办法?” 卞恒气得半会儿没作声,右手暗暗捏紧椅上的扶手,盯着凤九鸢看着,恨不得当场揪着这小子的耳朵好好教训他一顿。 凤九鸢扫了整个试场一遍,目光从首座的三位真君依次扫到各门各派,目光刚好撞到卞恒那里,被他凶恶的目光吓了一跳,赶紧回过头来,却不知此时,四位宗主唯一来到太初仙门的符宗也注意到了她,目光中禁不住露出些许兴致来。 入场完毕,监事开始安排弟子往下派发统一的炼丹药材。 “今日丹试,初试内容为育精拂气丹。所谓育精拂气丹,为炼丹师最基础的入门丹药,有养精顺气之效。比试时间,两个时辰。炼制出中品及中品以上丹药的弟子,将会进入后日决赛。现在,置丹炉!” 一语出,所有的弟子都从自己的乾坤宝袋中拿出自己的丹炉来。凤九鸢左右看了看,也从空间戒指中取出那座獠牙尊鼎来。原本来之前,采卿欲将自己的丹炉给凤九鸢做比试只用,可是被她拒绝了,她说她自己有,刚开始采卿不信,不得已她才将之拿了出来给他看上了一眼。毕竟獠牙尊鼎她已经使用这么长时间,用着趁手,而采卿的丹炉,她想必会用不习惯。 她将火柴盒大小的獠牙尊鼎置于身前的地面上,嘴唇翕合间,一句短短的咒语出口,伴随着手中微弱的灵力,獠牙尊鼎开始变大,直到她收回灵力,獠牙尊鼎停止在刚刚适合的体积。她轻轻呼了口气,好在她早已在药灵那里学会怎么控制獠牙尊鼎的大小。 只是育精拂气丹……她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了一番,看向身边的药盘里摆放的上十种药材,分别拿起来一点嗅了嗅它们的气味。 一刻钟后,其他的弟子都已经开始着手预热丹炉,有的预热完毕,已经开始往丹炉里放入药草,而凤九鸢却还在磨磨蹭蹭地端着那一盘草药细细端详着,好像根本无从下手一般。 卞恒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手上的力道都快生生将椅上的扶手给捏碎了。采卿瞥了他一眼,传音道:“大师兄,你这是什么状态?反正你带着弟子比试了这么多回,不也没赢过?再输一次又有什么?” “咔!”扶手碎了,所有人都望向无比异常的卞恒,凤九鸢却两耳不闻,还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 “你懂什么?思静乃此届弟子中最具炼丹资质的一个,若是她能参加此次比试,说不定很有可能为我多年的失败扳回一局!” 采卿默然半晌,“反正事已至此,师兄你就放宽心点儿吧!” 终于,凤九鸢开始动手了,她将手中的药盘放下,拿出那颗火灵石来,释放出灵力来将其推进炉膛之内,那炉膛遇到火灵石的火苗,居然自动放大火焰来,而且当她收回灵力,那火居然也未熄灭。 她心中一喜,待丹炉预热之时,将盘中的药材分为了四批,这四批药材是需要在不同时间段入炉的。虽说她从来未曾炼制过育精拂气丹,可药灵的那套卷轴中却有记载此丹的炼制方法。 估摸着丹炉预热得差不多了,她揭开丹炉顶盖,依次将第一批药材按类放进丹炉,顺便,还放了点水。 忽然间,旁边的弟子“噗嗤”一声小声笑出来,凤九鸢虽然听见,却并不与理会,因为她知道他在笑什么。 若是循规蹈矩地按照规范的育精拂气丹的炼制方法,里面是不用加水的,可是作为承接了以往那个凤九鸢高超医术的她,却自有她的一套融会贯通的方法。 第四十二章 有惊无险终炼成 坐在一旁的卞恒默默心烦意乱地叹了口气,那丫头居然连育精拂气丹都不知道如何炼制,顺序完全错乱,竟还随随便便往丹炉中加了水,简直就是乱来! 若是他知道先前采卿交待过她只要随便煮煮就好,想必一定会气得吐血。 首座上的三位真君倒是面无异色,毕竟都是新弟子,丹药学习才刚刚入门,极富炼丹天赋的弟子有,因愚钝而记错或是忘记丹方的也经常出现,对于受邀参加过无数次比试的三位评判,对此并不甚在意。 凤九鸢一边听着大殿一侧的滴漏声计算着入药时间,并一边拿之前采卿赠予她的那把用天玄寒金所筑炼的短刃刺天来挑出下一批药材中一味黄根草上的白刺。 此时,旁边的弟子又发出了一声嗤笑,凤九鸢暗暗白了一眼,但炼丹师在炼丹时最应心平气和,戒骄戒躁,她依然没有为其所扰,继续挑着她的刺,最后,终于将一根连着所有刺的白筋给挑了出来。 “你看看她在做什么?这简直就是无聊!”卞恒对着采卿秘密传音腹谤着,采卿只笑了笑,开始认真琢磨起凤九鸢这匪夷所思的做法来。 第一批药材时间差不多后,凤九鸢揭开丹炉盖,用药铲搅拌了一下,开始入第二批药材。 看看其它的弟子,丹药悉数都已炼好,熄灭了炉膛中的火正在温丹,只等片刻便可出炉,而她还在慢条斯理地琢磨着身边的一套结丹器具,心道:“这是干什么用的?” “此乃结丹所用,市面上有卖,比你自制的什么发明要方便很多。”药灵突然说话了。 凤九鸢前前后后打量了一下,又是一番受教,当即心念一动,疑惑道:“你又没出去,你怎么知道市面上有卖?” “以前的空间之主用过。” “哦。” 这结丹的器具乃为木制,上方有两排约拇指粗的小圆洞,每排五个,上面不知涂了一层什么油脂,闻起来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她试了试上面的门阀开关,拉下一个上宽下窄的抽屉来,茅塞顿开地点点头:原来将这屉子一打开,那十个小圆洞都会随之张开,这样,凝固的丹药便会随着挡板骨碌碌滑到屉子里,设计得还真精巧,果然方便,这次回无极山,她也一定要买一个! 时间差不多后,凤九鸢看了看滴漏里的水,不疾不徐地混入第三批药材,此时此刻,便只剩下了最后一朵七色宝兰花。 七色宝兰花并非灵花,原来的凤九鸢在配药的过程中经常用到,因此也是十分熟知此花的药性。 她将合拢的巴掌大的花苞捡起来,将花瓣一片片摘开来,最后只剩下中央的一根花蕊密囊,将其中的花蜜挤到花瓣上,然后在挑出花蜜中一粒粒细小的黑籽来,在时间差不多后,将除了黑子外的花瓣花蕊花蜜都入了丹炉,开始认真地记起时来。 此时大殿中比试的所有弟子都已经完成并呈上了自己的丹药,因为规定的时辰未到,便只能干巴巴地等着她。 那些弟子的神色,有不解,有轻蔑,有不耐烦,甚至有些开始小声嘀咕起来。 凤九鸢的心跳有些快,毕竟这育精拂气丹她是头一次炼制,过程全凭感觉,此前虽然悠哉悠哉,可等到结果快要出来的时候,心中不免小小煎熬着。 滴漏中只剩下最后几滴水的时候,她的紧张终于表现在了脸上,她只知道怎么释放火灵石中的火源,却不知道怎么熄灭,明明先前只要不再释放灵力,火灵石就会熄灭的!眼看着滴漏里的水就要流干,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不顾滚烫,拧开獠牙尊鼎上的小小门阀便用结丹器具接住从中流出来的药糊糊,边接边使劲地吹,惹得同试的弟子与围观者们纷纷窃笑起来。 只不过,当那药糊糊流出来时,散发在空气中的一股别致的香味却令在座的三位真君与各门派掌门纷纷敛去了面上的颜色,变得有些不可置信起来。 采卿看看滴漏里的水,不免心中一阵紧张,剩下的时间太少,根本就没时间等那些丹药凝固,丫头这次注定是要失败了。 此时的他虽然惋惜,内心的震撼却久久无法平息,原来他以为凤九鸢只是在药理上见识不少,可没想到这丫头平日里一副默默无闻的样子,懂得的东西却远远不是他揣测得到的。 最后一滴水从滴漏中滴出来,凤九鸢啪地打开结丹器具下的抽屉,快手接住第一颗还未完全凝固的丹药,滚烫的温度顿时落到手心里,烫出几个血泡来。可是放下结丹器具刚站起身来,监事已经宣布比试结束。 “结束了,你输了,还看什么?”有弟子在一旁调侃道。 她捧着手中的一颗育精拂气丹愣愣站在那里,感觉心里空落落的,虽然没想过通过,可好不容易炼出来了却因为时间超过而被淘汰,心中难免不是滋味。旁边又有人道:“怪就怪你先前浪费了太多时间,搞得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还以为你多有能耐呢!” 所有的丹药早已鉴定完毕,丹试者的玉制名牌此刻正被有序地摆放在监事身边五名太初仙门弟子手中的托盘内,鉴定的丹药品质结果被三位真君用灵力刻在了名牌背面。 监事执起第一个名牌,正欲念出上面的名字,那三位真君中唯一的女子忽然道了一声“且慢”。 大殿中所有的人都望向她,而她,一双顾盼生辉的眸子却正看着凤九鸢。 一身绣羽雪衣间暗香浮动,唇瓣微微扬起,菱阳真君眼中浮出几丝笑意来,对凤九鸢道:“方才这位女弟子的丹药出炉时,芬芳与众不同,对此,本君十分好奇。” 说罢,她又对身旁两位真君道:“南斗与白炎两位真君觉得呢?” 她左手第一个眉须如焰的男子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另一个一身儒仙之气的男子对凤九鸢道:“将你的丹药呈上来吧!” 原本跌入低谷的心情忽然翻转,凤九鸢高兴地与采卿对视了一眼,低头稍稍行礼道:“弟子遵命!” 第四十三章 别具一格有慧根 她快走几步,将手中的丹药呈给了监事,监事又呈给三位真君。 三位真君一一看过,凤九鸢有些紧张,低着头不敢审视三位真君的脸色。 抬起头来,就见已经将鉴定结果刻在了名牌背面的真君们将名牌交给了监事,接下来,就到了所有弟子紧张的时刻,监事开始宣布丹试结果了。 “碧霞派,尹柔,上品!” 顿时,碧霞派所在的位置响起一片欢呼,凤九鸢看向那名生得秀丽娇俏的嫩黄衣衫的女子,头顶绾着两个姝静的环髻,从耳后扎出两束嫩黄丝绦辫着的小辫子来,正笑盈盈地看向为她欢呼的同门师姐师妹们。 “星罗仙门,岱奇,中品!” “碧霞派,胡允儿,中上品!” “乾天宗,赵盈,下品!” …… 凤九鸢急切又忐忑地听着,期待又害怕听到自己的丹药品质究竟是几等。炼丹师的丹药,一般分为七等,右下至上依次为:下下品,下品,中下品,中品,中上品,上品,上上品。而名字才念到了一半,碧霞派进入决赛的名额就已经有了三个,而无极仙宗才一个,炼出来的丹药还是中品,差一点便入不了决赛,足见碧霞派培养出来的炼丹师较其它几派中,能人更多。 终于,所有的名牌都已翻过,只剩最后一张,此时,无论是凤九鸢,还是无极仙宗的在场其他人,都屏息凝神下来。 监事翻开最后一张玉牌,目光落定,又抬起来,开口道:“无极仙宗,思静,上品!” 一时间,大殿内在一片诡异的沉寂之后陷入了杂乱的议论声中,无极仙宗所有弟子皆是满脸喜意,那原本紧张得要死的卞恒兴奋得一时忘了形头,“啪”的一拍桌子便站起身来,“好样的!” 因为声音太大,顿时所有人都望向他,符宗暗中提醒道:“卞恒啊,好歹你也是一群弟子的师父了,注意形象啊!” 卞恒假装咳嗽了几声,默默然坐下。话说,他已经被其它门派碾压了好些年,这还是头一次在丹试中有弟子炼制出上品的丹药,终于出了一口恶气,他能不舒坦能不激动么? 而碧霞派的女弟子们却并不因此而对无极仙宗刮目相看,那玫红色衣衫的玉姮子睨了凤九鸢一眼,面带轻蔑地对带领她们来太初仙门的莹渊长老道:“莹渊长老,您看看他们那副没出息的样子!” 莹渊长老皱眉看了她一眼,示意她闭嘴,回头看向无极仙宗那边,喃喃道:“寒璟真君闭关十八年,门下的弟子终于有了起色。” 凤九鸢听到自己丹试结果的心情与卞恒一样,激动得无以复加,可是此时的她,面上却与往常无异,并没有表现出心中那股子跳脱不羁的雀跃与昂扬,只是静静地走回无极仙宗弟子们所在的位置,朝身旁的采卿眨了下眼,采卿暗暗朝她伸了个大拇指。 丹试结束后,无极仙宗的弟子们都回到了滋古苑西所,而符宗则与三位真君评委去了玄养殿,下棋的下棋,喝茶的喝茶。 玄养殿内,南斗真君斯文儒雅地坐在一旁看着符宗与白炎真君对弈,菱阳真君则与太初仙门的掌门圣君们谈论着关于这几日比试之事。 白炎真君下了几步棋后,南斗真君忽然对符宗道:“道嵘啊,你们丹宗门下那名女弟子,从哪儿招来的?” “南斗何出此言?” 南斗真君嘴角牵出一丝笑来,“那炉育精拂气丹,若不是少了最后一道温丹的工序,出炉的丹药可就不是上品,而是上上品了。” 南斗真君语气平静无一丝涟漪,符宗道嵘真君心中却有如惊涛骇浪,他只知道那丫头炼丹别具一格,不按常理出牌,没想到还真是个有慧根的丫头。若是丹宗知道仙宗里藏着这样一个丫头,估计早就笼络起来收为入门弟子了吧?还好她今日是冒充,不知道她有没有做炼符师的资质呢? 符宗暗自敲着小算盘。 “你别不是想从自己师侄卞恒小侄那里抢人吧?”南斗真君虽然眼都没瞧符宗一下,却像撬开他的心一般。符宗走了一步棋,“哎!哪里能跟小辈抢人,这若是传出去,岂不是扫了自己的面子!” 南斗真君笑了笑,就见白炎真君落下一颗子去,“不是便好。只不过,道嵘,你又输了!” 符宗看向棋盘,瞥见南斗真君与白炎真君互相使了个颜色,正了正身子道:“原来你们两个是合了伙儿的!” 南斗与白炎两人顿时朗朗大笑起来。 另一边,滋古苑的西所里,卞恒坐在自己厢房的红木大椅上端着一杯茶严肃地审视着低头立于房中的凤九鸢,又看了看环胸立于一旁的采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因为早已过了辟谷期,所以无极仙宗的伙房卞恒是从来未去过的,与凤九鸢仅仅是在髀魃龙撞击无极仙宗结界的那日有过一面之缘。至于名字,一个无关紧要的杂役,他当然不会感兴趣。 “凤九鸢。”她回答自己姓名的时候总是如此简洁。 卞恒捏了捏手中的杯子,表情的严肃遮掩不住内心的情切,意图很明显,却略微不好意思说出口,毕竟之前在丹试场上,他很瞧不起这丫头。 这看在采卿眼里,就是矫情! 凤九鸢感觉眼前的丹宗门下大弟子有点怪怪的,看了看采卿,就闻采卿道:“大师兄,你该不会想收丫头做徒弟吧?” 采卿说了出来,卞恒也就不藏着掖着了,搁下茶杯,尽量地表现出一脸的亲和来,“正是如此!如此的话,你就不必再冒充我门下弟子了。” 听闻这话,凤九鸢心中甚为高兴,她之前就想进入丹宗门中修习丹药,从此也有了一个可以安身立命之处,如此甚好! 然而嘴才刚张开,话还未说出来,采卿居然代替她拒绝了! “不行!” 卞恒不解,“为何不行?” 采卿睨了他一眼,“大师兄,你也不看看你这些年教出的徒弟,你让丫头进去,一个不慎定会越学越差!说不定几十年后,炼丹的功力还及不上今日,你这不是无端端就摧残了一朵欣欣向荣前景大好的娇花吗?我劝你还是别为难丫头了吧!” 第四十四章 明哲保身胡乱煮 采卿在自己师兄面前说话口无遮拦字字蜇心,卞恒被气得脸都绿了,一拍桌子站起身来,“你这臭小子!哪有你这样对师兄说话的,简直是反了天了!”说着就要过去揪着他打。 采卿的脑勺被拍了一巴掌,嘀咕道:“本来就是!” 卞恒一甩袖袍坐下,被采卿说得有些心虚,可惜地看了一眼凤九鸢,不耐烦地挥挥手道:“都给我出去,看着都烦!” 凤九鸢暗地里朝采卿吐了吐舌头,与他一同出了房门。 才刚出门,采卿便察觉到周围有异,看了一眼西所院中正在各自修习的弟子们,皱了皱眉,放出神识往西所外感知了一番。 “采卿,怎么了?”凤九鸢问道。 感知半晌,采卿睁开眼来摇了摇头,“可能是我太过多疑。” 他转过脸来对凤九鸢道:“对了,太初仙门有灵者众多,且此期间各门派齐聚,你凡事要小心一点,千万不要暴露了自己。还有就是,不要单独出门。” 凤九鸢点点头,“嗯,我知道了。” 半个时辰前,滋古苑外,无极仙宗两名女弟子边走边谈论着关于今日丹试之事,其中一名道:“不知若是思静师妹知道此次结果,会怎么想。” 另一名女弟子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了看从她们身边擦身而过的别派女弟子,压低声音道:“你小声点!” 然而,这话却恰恰被别有用心之人给听了去,那位与她们擦身而过的女子脚步顿了顿,转头来狐疑地看了她们一眼,回头便将这事告诉给了自己的师叔玉姮子。 毫不知情的凤九鸢回到自己的厢房,几分疲累地躺在自己的铺上,此时,同厢房居住的其她女弟子都还未回来,躺着躺着,她便不知不觉睡着了。 夜,悄悄过去。 次日清晨,凤九鸢跟着采卿来到剑试的玄明殿前观看进入决赛的弟子们比试,然而剑试却没有她想象中的如斯精彩,远远及不上那日无极潭边采卿与张梓薇的对战,仅仅是剑术与步法上的切磋,你来我往。倒是剑宗门中的一位名叫朱樊的弟子,刚开始被一名乾天宗弟子的步步险招攻得连连后退,几次回旋之后,在最后一招中出奇制胜,赢得实为惊艳! 只是此战之后,后面的比试就显得有些无聊了,有些弟子根本连剑都拿不稳,看得无趣的凤九鸢收回视线,甫一侧目,却见碧霞派的阵地中,玉姮子带着浅浅的讽刺看着她,那笑里,似乎藏着些神秘莫测的意味。 凤九鸢不动声色地与她对视了一眼,心中隐约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看了看不远处正兴致盎然观看比试的采卿,退出了人群,找了大殿一侧一个安静的石头上坐了下来,俯瞰了一眼万丈悬崖下的茫茫山川,深吸了一口气。 “赢的感觉如何?凤九鸢?” 凤九鸢身子滞了滞,侧头看向一身玫红色的女子,暗地里颦了颦眉,玉姮子怎么会知道她的名字的? “凤九鸢是谁?你是喊错名字还是认错人了?”她面色出奇地淡定,微微挑嘴问道。 玉姮子笑得有几分璀璨,“装傻充愣?”她走近几步,“我给你想了一个办法,不如装病吧?这样,一来不会在丹试决赛中出丑,二来不会因为冒充受到惩罚而痛苦,一举两得。” 凤九鸢心里晃了晃,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定定看着她,“你不会揭穿我。” “为何?”玉姮子的笑容不复灿烂。 “在你心中,是我的名声重要,还是你的名声重要?” 玉姮子面色变了,“你又想拿十八年前的那件事威胁我?” “对啊,在你方才威胁我之时就应该想得到了。”她悠悠然挑了挑眉,“让我猜猜,你们门派应该已经不止你一人知道我不是思静了吧?” 凤九鸢如此猜测的缘由是,昨日在滋古苑西所中,刚走出卞恒的厢房,采卿便觉周围有异,凤九鸢相信采卿的感觉绝不会错,但是就凭之前与鼠妖的对战,玉姮子与采卿的实力对比夸张一点说,简直不啻天渊。凭她的那点功夫,采卿要想发现她,很容易。 玉姮子眯眼笑了笑,不置可否,凤九鸢又道:“你要祈祷我在决赛中不赢才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既过了初试,就一定会参加决赛。怕就怕到时候赢了昨日在丹试中那个很不错的小丫头尹柔,你们门派中其他知道我真实身份的弟子会当场揭穿我,所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凤九鸢死也会拉个垫背的。你不如好好权衡一下该怎么做。” 玉姮子面色铁青地看着她,似乎恨得要从她身上剜下一块肉来,秀拳紧紧捏着,“凤九鸢,你给我小心一点!”说罢,转头走开。 见玉姮子走远,凤九鸢面色稍稍凝重起来,虽然在言语上占了上风,却不免担忧,“药灵,你觉得我是应该尽力比试,还是明哲保身?” 裙裾迎风飘舞,问完这话,她忽然有些错乱,搞得她自己很厉害似的。然而想了想,她是不厉害,可是那些小毛头更差劲好不好?她只是稍稍一用力,从来都未炼过的丹药都能出个上品来,说实话,她都对自己有些刮目相看了! “这云泽大陆,波谲云诡,各路修士,强者数不胜数,非为每个人的心思都如你一般简单,稍微不慎便会陷入危机。你如今还完全没有能力自保,锋芒毕露只会对你有弊无利。” 凤九鸢点点头,“有道理。” 于是次日的丹试决赛上,玄灵殿的大殿就出现了这样一个情景,所有决赛弟子都在十分认真地捡着药草数着时间往丹炉里添药炼丹,而凤九鸢,铭记了当日顶替思静之前采卿交待她的话:随便煮煮…… 虽然煮得不是很刻意,但是煮得很认真,煮得整个大殿都能听到她丹炉中的咕噜咕噜声,而且是所有决赛弟子中第一个煮完收工的。 当所有弟子炼丹完成,结果宣布完毕,她坦荡荡地大步走出了玄灵殿,而无极仙宗的一堆人面上却不该知作何表情,卞恒抓着扶手的手青筋都暴出来了,整张脸黑得不成样子。脑子里回荡着监事的一句话:“无极仙宗,思静,下下品。”今年,他又输得一塌糊涂。 第四十五章 恰遇妖狼兽 凤九鸢边走边兀自抿嘴笑着,采卿极为不解地边走边看着她,“丫头,你怎么会……” 瞥了他一眼,凤九鸢道:“不是你让我随便煮煮的吗?” 采卿被噎了一下,“可是你知道卞恒师兄刚才的样子很可怕吗?” “可怕就可怕,我又不是他弟子,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再说,我只答应帮忙顶替思静,可没答应帮忙赢。”凤九鸢有些可惜地叹了口气,要知道,方才比试的丹药居然是小七曜丹,这可是她前段时间一直试炼未成的丹药啊!对于此药的火候、入药顺序、时间及每道工序的个中诀窍她已经下过一番功夫钻研了,今日本来灵台澄澈,并悟出了些许灵感来,只可惜当时没能一试。待回无极山后,她一定要试试! “所以说,你今日是故意输的,为何?”采卿问这话,就表示他从心底里不相信凤九鸢是因为不懂得如何炼制小七曜丹,她根本就不像第一次炼丹,既然连炼气期修士不常用到的育精拂气丹也如此精通,就不可能不知道常见的小七曜丹。 “因为……碧霞派已经有人知道我不是思静了。一旦被她们揭穿,我受到惩罚不打紧,但无极仙宗如何自处?”话说得好听,她更关心的倒是自己,毕竟她还未入无极仙宗的门,就不可能有身为一门弟子而为本门荣誉着想的自觉。 “是玉姮子与你说的?”采卿皱了皱眉。 “你怎么知道是玉姮子?” “昨日玄明殿前剑试时,我看见她去找你了。她都跟你说了什么?” 凤九鸢抬眼来看了他一眼,顿了顿,将昨日她与玉姮子之间的对话一五一十告诉了采卿。 而后又道:“虽然玉姮子会权衡利弊,却难保她们门派中其他人不会因为输得急眼了而揭发我,毕竟人心难测,玉姮子在碧霞派的威望我并不清楚,所以只能使用保守之计,退一步,还她们一次风光,也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如此,她们既赢得了这场比试,又能继续遮掩从前犯下的耻辱,对于我冒充之事,今后必定只字不提。” 采卿闻言,对凤九鸢略有刮目相看,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心思简单,分析起事情来却井井有条,且行事也丝毫不紊。只不过,她就如此确定自己会赢? 暗暗地,采卿有些好笑。 凤九鸢瞥了他一眼,见他一副忍俊不禁的样子,也不知道他为何发笑,想到空间里的二宝自那日吃了玉姮子的凝元丹后就一直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傻傻问道:“采卿,你说二宝为何睡了好些天都不醒来?难道是承受不了凝元丹中的灵力?” 采卿努了努嘴,“嗯……一般灵兽进阶,不同品阶有不同的情形,初级进阶者通过灵丹来进阶,由于需要消化灵丹中的灵力,沉睡个三年五载乃是常见。” “啊?”凤九鸢眼中喜意盎然,“你是说二宝它要进阶了?!”她当然喜,若是二宝进阶了,她也就不用每日喂它精血了!要知道,每天往手指上划一道口子,即便口子很小,那也是会疼的! 采卿点点头,见她那么高兴,心中也说不出的愉悦。 翌日清晨,前来太初仙门的各门派一一向太初仙门几大圣君告辞离开。 下了玄苍山,再次回到了锦荣镇,由于凤九鸢想在这镇上淘一点炼丹器具,而采卿又被符宗他们召去商议一些事情,于是两人约好两个时辰后在他们原来住过的客栈门口见,凤九鸢便一个人去逛了。 她将一只空的空间耳坠典当了出去,一番讨价还价之后,当来的金币居然远远超越了自己所预料的,接下来,开始挨个儿地逛商铺,在药灵的指点下,倒是淘了不少杂七杂八的上品货,还为自己多置了几套衣裳及多种生活用品。 然而,当她刚逛得意兴阑珊之时,刚走出最后一家商铺的门,赫赫然见到一头满身黑毛的妖狼兽出现在人群里!心中暗觉不妙,连忙一脚钻入人群,朝与采卿的约定点跑去。 妖狼兽的出现,意味着昭帝皇宫的宫卫很快便能找到她! 没想到这妖狼兽的鼻子这么灵!她才下无极山没几日便追踪上来,看来她得尽快离开才是! 到了那家客栈门前,却不见采卿的影子,看看天色,两个时辰已经到了,也不知采卿何时会来。 她四处看看,生怕那妖狼兽会突然出现。刚要扭头钻进客栈里,一个身影迎面撞来,正好被凤九鸢绊到了脚,一个趔趄差点跌倒。抬眼看去,竟是玉姮子与其门派中几人。 “是你?”玉姮子站定,眯了眯眼,眼中的锋芒似乎能将人一针扎死,气势凌人道:“走路不长眼睛吗?撞了我,还不给我道歉!” 凤九鸢抿了抿嘴,稍稍昂头道:“你怎么不说是你撞的我?” “你!”玉姮子朝她逼近半步,恨恨地揪住她的衣襟,“你这个冒充者!” 凤九鸢将她一把推开,“我是冒充者,你就不是小人?!” 玉姮子眉头轻颤,略有顾忌地朝周围的碧霞派弟子们看了一眼,又看看并没有前来围观的人群,摸了摸腰间那根黑色蛇皮鞭。那蛇皮鞭看起来极其柔韧,质地与普通的鞭子不太一样,那黑色蛇皮光滑锃亮,每一片鳞片的尖端看似无害,却都锋利无比,黑暗里都能闪烁出暗蓝色的寒光。 她嘴边噙起一丝奇怪地笑来,对身后的几名碧霞派弟子道:“你们先去与莹渊长老会合,我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很快就会过去!” 几名弟子相望了一眼,虽心中有料想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可玉姮子毕竟是她们的师叔,做晚辈的不便置词,于是便纷纷行礼告退了。 待她们走后,玉姮子便取下了腰间的蛇鞭,看似悠然把玩,实则气势熏人地道:“怎么,那个人没跟你一起?”说着,嘴边挂起一抹讽刺。 凤九鸢无聊地看了她一眼,有些不耐烦。 玉姮子被凤九鸢的态度激怒了,手中的鞭子毫无预兆地扬出,“臭丫头!抢了我的凝元丹,以为我就这样善罢甘休了吗?!” 第四十六章 忽至雪林遇蝎妖 鞭子唰地落下,好在凤九鸢早有准备,及时避开,周围的人群也跟着避了开,露出人群中的一头黑色妖狼兽来。 凤九鸢双目顿时睁大,转头便钻进了客栈,穿过人群,飞快地往二楼跑去,将路过的人撞得一阵鸡飞狗跳之后,闯进一间只有四位食客的厢房中,往后窗一跃,刚落地便点燃了一张穿行符篆,钻了进去。 周围的场景瞬时变化,凤九鸢看了看荒无人烟且异常寒冷的四周,拍了拍狂跳的心口,喘了几口气。 问她为什么当时不直接钻进灵药空间?你当她是傻瓜,那妖狼兽鼻子那么灵,若是嗅到了她的气息,肯定就守在那里不走了,那她还不得活活成了困兽,在里面干着急? 客栈里,玉姮子与四名昭帝皇宫的宫卫几乎是同一时间赶到那间厢房,只是,妖狼兽在窗外的野草中转悠了许久,最终无功而返。 玉姮子暗地里打量了那四名杀气腾腾的宫卫一眼,眼中若有暗光闪过,勾了勾唇,走到正要离开的宫卫们面前,“我知道你们要找的人在哪里。” 领头的宫卫面色寒冷,只简短地吐出一个字来,“说!” “要我说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说条件之前,你们要先告诉我,找她干什么?” “这不干你的事!”那宫卫领头带着几分厉色道。 “既然你们不想说,那算了!”说罢,她调头便要走。 “等等!”那宫卫领头叫住她,见她停住,冷声道:“我们皇后有令,见之,杀无赦!” 听着,玉姮子嘴角的笑意浓了几分,转过身来,“好!我的条件是,待你们杀了她后,必须把她的那只灵兽送给我。” 宫卫领头皱了皱眉,“行!” 玉姮子满意地看了他一眼,“她就住在无极仙宗,而且还不是无极仙宗弟子,你们杀了她,无极仙宗也不会问责。” 宫卫领头瞥了玉姮子一眼,对身后的宫卫命令道:“走!” 目送着他们下楼的背影,玉姮子心情大好地摸了摸手中的蛇鞭,一寸寸卷了起来,挂上腰间,挑挑眉道:“凤九鸢,你的仇家来头还不小!这回,都不用我自己动手了!哼!” ————分割线———— 在离玄苍山万里之遥的云泽大陆北境,与玄苍山相邻的是一大片绵延起伏浩渺无垠的白雪森林,这里没有人烟,只有无尽的冰寒。 云泽大陆上,鲜少有人穿越过北境的这座雪山,只因为这里的寒冷与一毛不拔,进去的人从来都是一无所获。 凤九鸢搓着双臂傻傻地站在原地,脚下,她稍稍挪动便能听见冰渣破碎的声音。 采卿告诉她,他给她的穿行符篆至多能穿越二十丈之内她所能想到的不设结界的任意地方,可凤九鸢当时踏进穿行符篆时,脑子空空,只想着快点逃离,根本没想要逃到那里。所以,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这锦荣镇方圆百丈都是绿意盎然,可是眼前……她扫了一眼远远的雪山之巅,这哪里只有二十丈? 她往东走了几步,退了回来,又往西走了几步,又退回来。望了望天,云雾遮天,完全见不着阳光,抚了抚额,她该往哪个方向走才好呢? “药灵,你知道我现在在哪里吗?” “吾不知。” “哦。”凤九鸢颓丧地应答,看看那座雪山之巅,心道,往与之相反的方向走应该没错。 只是她没走几步,便听到前面有奇怪的声音传来,像是老松上的雪塌落的声音,又像是有什么刮动着地面上的冰渣,踩得咯吱咯吱响。总之,这种声音让凤九鸢感到极其不安。 她睁大眼朝前面看去,还没看清,又听见右边的地面上有冰渣破碎的声音,腐叶被一层层拱起来,定睛看去,那蜿蜒的身躯,密密麻麻的腿脚,竟然是一只硕大粗壮的蜈蚣! 凤九鸢吓了一跳,双眉拎紧,有密集恐惧症的她一向对这种多足虫类敏感,只要见着,没碍着她事她都非要一脚踩死!可现在这蜈蚣这么大,比她还大,还是逃命要紧! 她不动声色地转身,悄悄离开。 忽然,身后的动静大了起来,跑出了一段距离的凤九鸢转过身来,就见几棵壮硕的老松被连根拔起,白雪纷扬中,一只黑亮的大毒蝎正用毒钳钳住那蜈蚣的身子,相互扭打中发出一阵阵奇怪的叫声。 凤九鸢只觉得毛骨悚然,眼见着毒蝎将蜈蚣往空中一摔,蜈蚣的尾巴差点就拍在她脸上,于是带着仓惶的心忙不迭跑开。她可不愿凑这危险的热闹! 然而,当那毒蝎将挡道的蜈蚣扔到一边后,目光立刻便聚焦到了凤九鸢奔跑着的背影上,卯足了劲便腾空朝她扑了过来! 凤九鸢当然有所感应,手中早就备好了一粒驱妖丸,只待那蝎妖从天而降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进它嘴里。可是…… “砰!”是蝎妖落地的声音,凤九鸢心中狂跳地闪到了一边,碎碎骂道:“娘的,这么大只蝎子,嘴怎么那么小!” 就在方才,她原本看准了才扔出去的驱妖丸一弹居然砸空了,在空中划了个抛物线,落到地上炸出了一小团粉尘,只是,离蝎妖已经有了十万八千里之遥! 一招不成,再来一招! 她抽出采卿送给她的爆破符篆来,又将那柄短刃刺天持于手中,这一回,她定要让这只丑毙了的蝎妖碎尸万段! “哼!敢惹姑奶奶!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说罢,就在蝎妖伸来毒钳之时,凤九鸢一个旋转,手中的刺天狠狠地划过蝎妖前肢上如铁一般的坚硬外壳,一阵火花飙飞间,毒蝎前肢里的黑血猛地溅射出来,落到周边的冰渣上,融化了冰渣后的腐叶上顿时冒起了一层黑烟来。 凤九鸢捂住鼻子,“啧啧,没想到这么毒!” 可惜的是,她的力道不够大,没能将它的一边前肢完全截断。而这受伤了的蝎妖昂首怪叫一声,显然是被激怒了,挂着毒勾的长尾生猛一摇便朝凤九鸢刺过来! 第四十七章 雪林深处妖之城 横刀挡去,火花四溅中,一阵罡风横扫,凤九鸢被猛地撞了出去,砸到一棵老松上,积雪落下,将她埋了起来,埋成了一座小白坟。 蝎妖仍不罢休,一路拖着黑色的血水朝凤九鸢的方向爬去。 下一刻,凤九鸢已经从雪堆里爬了起来,摸摸摔疼了的屁股,转身便滴溜溜地逃跑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下回我再收拾你!”凤九鸢拖着冻得麻木的双脚便气喘吁吁地跑着便兀自放着狠话,心想道:这个世界实在是太变态了,任何一只妖物都要比人大,简直是就是在太空中养殖出来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然而,她却不知道,自己正一步步踏往雪森林的深处…… 跑了不知多久,她只觉得自己体力就快耗尽,而后面的蝎妖居然该死的越跑越快,像打了鸡血一样。要是采卿给她的穿行符篆有两张就好了! 看来现在只能将爆破符篆与护身符篆两张一起用了,唉,真是浪费! 她狠下了心来,快速地取出护身符转来塞进怀里,手中开始汇集灵气来催动火灵石,下一秒,蝎妖已经用另一只毒钳将她死死地夹住了,毒钳上的毒刺中隐含的毒液几乎要将她麻痹过去,她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粒丹药来塞进嘴中,来不及将药瓶放进空间耳坠中,蝎妖已经将她送向了自己的嘴巴,打开了护住嘴的两根毒夹。凤九鸢见机,点燃手中的爆破符篆便朝它最终扔进去! “砰”的一声炸响,火光四起! 蝎妖的身体随之解体,四处乱溅!而凤九鸢也被火光一泼,一阵巨大的热量猛然将她包裹的同时,双耳失聪,眼前陷入了黑暗…… 火光褪去,周围原本被覆盖在冰雪中的一大片树木此时已经被熏得黢黑,近一点的已经开始燃烧起来。 黑烟散去,一团在蝎妖身体粉碎时从它肚子里掉出来的雪白的东西出现在一片漆黑的地面上,显得异常显眼。 她动了动小身子,露出一颗有着一双雪白尖耳面似人类孩童的脑袋来,警惕地四处看了看,漆黑水亮的双眸落到躺在不远处的脏乱不堪的爆炸头凤九鸢上,站起身来,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蹲到地上对着她好奇地研究了好一会儿,将脖子上一块冰晶一般的雪晶玉取了出来放到额头上,闭上眼的同时,额间顿时白光大作,不一会儿,两人便从森林中凭空消失了。 ————分割线———— 几日后,冰灵城禁地。 细如沙的雪花一如既往地下着,冰灵城的禁地如同一口巨大的锅盖夹在城后的山间,厚厚的寒冰将洞口封得死死的,没人能看得清楚,里面究竟封印着什么。 如今被选为冰灵城雪妖圣灵的雪妖冰羽,原本是冰灵城内高高在上、被城主捧在手心里呵护如珍宝的金枝玉叶,却自从依照天命被选为了雪妖圣灵,便注定要孤独一生,终生看守禁地。这是冰灵城近十万年来一直未曾间断的使命。纵使有诸多不服,被选为雪妖圣灵的雪妖却无法抗命。曾有雪妖圣灵试图反抗,然违抗天命的结果是:内丹尽毁,元神尽丧,有今世,无来生。 这几日,不知为何,被囚禁在禁地中沉睡了近十万年的魔族魤商忽然醒了。禁地内,魔族魤商的乾冰封印外,与魤商面对面站着的雪妖圣灵有所感应而跟着睁开了眼。 她雪发静静低垂在地面上,一张国色天香的脸上如覆白霜,连唇色也是白的,唯独一双眼睛,黑得发亮。 三百年,她已经在原地静静伫立了三百年,第一次,她感受到了魤商的心脏在跳动。 只是,在她之前,从来都没有雪妖圣灵向城主汇报过魤商有异动的迹象,今日却突然醒来,事情有些蹊跷。 魔族魤商,远古时由天神堕落成魔神的魔族领袖娄辰的十大护法之一,九万多年前的一场神魔大战中,魔族侵扰其余五界,导致血流成河,大地尽焚,苍生哀怨,惨绝人寰!五界之中几乎都要沦为魔族领地。天神大怒,带领五界群起而击之,最终大败魔神,耗尽十位天神本源之力将其封印! 听说,封印期限为十万年,十万年后,魔神娄辰的元神便会渐渐消殒,从此消失在六界之中,再无来世。 眼见十万年之期就要到来,若是期间出了岔子,一切将会功亏一篑! 只是,无时不刻地守了三百年,不知眼前的这个魔族护法究竟长什么模样? 冰羽隔着厚厚的寒冰仔细地瞧了瞧密不透风的冰牢中的魤商,她单纯而好奇的神情丝毫不漏地落到了冰牢中男子的眼中,他没有说话,只隔着寒冰静静地目光如炬地端视着她。 …… 凤九鸢醒来时,自己正被牢牢绑在一块湖中的浮冰上。湖并不大,奇怪的却是,湖水不结冰。 天上细细碎碎的白雪哗哗下着,寒风划过耳边,呼呼作响。 她手脚冰冷得几乎快没有知觉,挣扎了几下,差点便随着浮冰一头翻了下去。 深深地吸了一口凉气,她扭头看向四周的湖岸边高高的冰墙帷幕,翻了个白眼,心中欲哭无泪,白白遭受此罪,却丝毫想不起来原因。 “哥,她醒了。”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左侧响起,她循声望去,左侧的冰峰间,正走来一大一小两个半透明的人影。仔细看了看,一个是看起来十分年轻的成年男子,一个是十分子稚嫩的女娃娃,只不过他们都与常人有所不同,尖尖的耳朵,发如银丝,密密麻麻从双眉处往上生长。在如此寒冷之地竟丝毫不怕冷,都只着了一件做工精致薄薄的冰丝衫,那冰丝衫一点也不似人间之物,紧贴在肌肤上,完美地衬托着他们的身材。远远看去,他们的身体就像是一尊会动的冰雕,看起来有些瘆人。 那当然不是人! 凤九鸢心下愕然,她怎么会遇见这种东西? 紧紧闭上眼来汗了一把,他们该不会是想吃她吧?若真如此,她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然而刚睁开眼,一块浮冰朝她飘了过来,那块浮冰上,赫赫然就站了那两个身影。 第四十八章 出城的条件 她心如擂鼓,几乎是不敢朝那两个身影看。 那女娃娃再次出声了,“哥,她是在害怕吗?” 男子闻言,低头看了看身边的女娃娃,又若有所思地将自己打量了一番,不疾不徐地从半透明的身躯幻化成了完全与人类相似的身躯,清新俊逸,玉树临风。女娃娃也跟着幻化成了一个约三四岁模样的小丫头。 凤九鸢怯怯看了他们一眼,也不知是冻得发抖还是吓得发抖,喉头打结,“你……们是什么?” 男子忍住嘴角的笑,用简单的一个字来介绍自己,“妖。” 见凤九鸢微微颤了一下,旁边的小女娃咯咯笑起来。 凤九鸢道:“这里是哪儿,你们抓我来意欲何为?” 小女娃又笑了,“姐姐,这里是冰灵城,雪林里,你杀死吞了冰凝的蝎妖,救了冰凝,所以冰凝就将你带来了。” 凤九鸢微微睁大眼,蝎妖? 想到之前自己用爆破符篆炸掉蝎妖的场景,这个小女娃居然说她救了她!这是什么样的妖怪,被蝎妖吞进肚子居然还能活着? 皱了皱眉,“冰凝是谁?” “冰凝就是我啊!”小女娃天真道。 凤九鸢听完,不悦道:“将我囚在这冰雪之地,就是你报答救命恩人的方式?” “不是的姐姐,因为你身中蝎毒,毒性已迅速扩散至全身,几乎回天乏术,哥哥只能用妖力替你逼出一半的毒素。而……你是人类,带你进来是冰灵城的禁忌,我们没办法带你去看妖医,只能将你偷偷放进这冰宛池中阻止毒性的扩散。” 此时的凤九鸢不知道,自己的嘴唇已呈青黑色,原本的娇容此时已经布满细密的毒丝,看起来比方才半透明的两名雪妖还要瘆人。 她翻了个白眼,“那将我双手锁起来是怎么回事?” “怕你滚下去啊!” 她无语地沉默了半晌,终于大胆地瞧向身旁浮冰上的两只妖,“你们是打算让我永远躺在这冰块上吗?我不毒死都要被冻死了!” 两只妖对视了一眼,男子抬起手来,指尖一点白光轻轻一闪,锁住凤九鸢双手的冰铐便瞬间化于无形。 凤九鸢坐起身来,搓了搓冻僵了的双手双臂,目光蓦地落到手背上那些密布的黑色毒丝上,双目愕然发怔,沉了沉眸,眨了一下,小心翼翼往旁挪了一下,对着平静的水面看了看自己的脸,下一刻,一声凄惨的尖叫声冲天而起,几乎将冰宛池周围的冰幕给震塌! 冰凝连忙捂起双耳来忍受了好一段时间,这尖叫声才终于停下来,就见凤九鸢为自己把了把脉后,在自己的空间耳坠中慌慌张张地翻找着什么,最后终于从众多瓶瓶罐罐中翻出一只来,打开嗅了嗅,倒出一粒小小的丹药放进嘴中,正是在无华山遇翼蛇袭击之后采卿给她吃过的清心丹。 吃完之后,她轻轻阖眼,只觉得五脏六腑如抽丝剥茧一般细微地疼痛着,没想到那蝎妖毒性这么强,单单是蟹钳上的毒刺刺到,毒性扩散便能如此之快。若不是一直躺在这冰上,恐怕现在又要去见那牛头马面了。 思虑至此,她忽然睁眼问道:“我来这里多久了?” 冰凝仔细想了一下,看向凤九鸢已然好转的面色,“额……大约十日吧!” “十天?!”凤九鸢嚯地起身,这下采卿肯定要急死了,“我已经无碍了,所以,我可以离开这个什么……冰灵城了吗?” 冰凝可爱的小脸微微一笑,刚要点头,身旁的男子却道:“可以,不过我有一个条件。” 凤九鸢伤脑筋地盯着这斯文俊雅的男子看了半会儿,道:“我救了你妹妹,让我离开不是理所当然么?居然还有条件?” 男子嘴角微微牵动,似有笑意,“我们也救了你,算是扯平了,所以送你出城当然得有条件作为交换。” 凤九鸢深吸一口气,这天底下哪有如此不讲理的人!不是,这天底下哪有如此不讲理的妖?! “好吧,什么条件?” 见她答应,男子放下心来,“方才见你为自己诊脉的样子,而且你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药香,你懂得医术?” 凤九鸢不着痕迹地低头浅浅嗅了嗅自己的衣裳,她自己都闻不到药香,这只妖的鼻子真是比昭帝皇宫的妖狼兽还厉害啊。 “略知一二。” 男子斯文有礼地笑了笑,“可否请姑娘为我们父亲诊断诊断?” 冰凝闻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自己的哥哥,又充满期待地看向凤九鸢,眸子里写满了恳切。 凤九鸢有些诧异,“你们父亲得了什么病?” 男子摇摇头,“请了许多有名的妖医,可都诊断不出父亲的病因。” 看病这样的事情,是凤九鸢的兴致所在,也是她最拿手的,未过多思索,她便爽快答应了。然而她却不知道,这一答应,便将自己毫无知觉地送入了一场风波之中。 由于冰灵城的百姓无一不是发丝银白,双耳尖尖,五官中带着不同于人类的奇特韵味,人类走在中间,突兀得一眼便能认出来。两只妖要将她悄无声息地送进城主宫殿,就得掩饰得密不透风。因为一旦被发现他们带了一个人类进入冰灵城还进入了城主宫殿,被有心人一番利用,他们将彻底沦为背叛者,罪无可恕。 恢宏大气却冰寒覆雪的城主宫殿就位于整个冰灵城的最中央,视线所及之处每一寸都像是精心打磨过的冰雕,独具匠心,巧夺天工。 最惹眼的便是群殿中央的主殿了,造型独特犹如万丈旋转水柱,底部庞大,圆形穹顶往上,愈来愈尖,直刺天际。簇拥在周围的一片冰晶花树间,空气中,隐隐涌动着冰晶花的香味。 凤九鸢此时已经被冰敕用妖术变成了一头银发与尖耳,肌肤霜白。因为太冷,于是替她加上了一身白色的斗篷,头发掩在衣帽中,只露出一张脸来。 因为是男子与冰凝亲自带她进入宫殿,所以守宫的妖卫们并未加阻拦甚至不加过问,这段时间,他们的少主冰敕隔三差五便会从外头寻几个妖医来为城主诊断,已经屡见不鲜。 第四十九章 与人类相异的雪妖之脉 安全地进入前殿后,穿过几座宫殿,便来到了城主的寝宫,刚进得宫门,嗅到一股淡淡金栀花香冰敕脚步忽然顿住了,低头看看脸色已经变得不悦的冰凝,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道:“待会儿见到母亲,记得要行礼。” 冰凝皱着小眉毛,没有说话。 身边的凤九鸢将他们的神色都看进了眼底,侧眼看向珠帘后,却难以一望到底。 侍女拨开竹帘,凤九鸢跟着冰敕与冰凝走了进去,最先入眼的便是那精雕玉琢的冰晶大床边上坐着的身着如盛开的芙蓉一般鲜艳盛装的女子。此时,她似乎正要起身离开,一双眉目见到进来的冰敕与冰凝,紫玫瑰一般鲜艳的红唇微微挑了挑,还没作声,冰敕便向她行了一礼,“母亲!” 而冰凝,面上的厌恶更加明显,在冰敕的暗暗催促下,才不情不愿地勉强行了个礼,却怎么也不愿开口喊一声“母亲”。 女子笑意渐浓,站起身来,“敕儿,凝儿,不必多礼。”说完,目光打落到凤九鸢身上,感受到目光的凤九鸢微微低头,默不作声地承受着她的打量。 “城中的妖医不是都来看过了吗?敕儿这又是从哪儿找来的?”她语色温柔,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虽说冰敕已经施法将凤九鸢属于人类的气息掩去,可道行高深的妖对于人类的敏感程度,就算是嗅不到他们的气息,也会有种异于常人的直觉。 “回母亲,听闻冰灵城东住着一位神医,其医术可起死回生,几番打听,敕儿才好不容易找到。” “是吗?我怎么就未曾听闻?” 冰敕眼中微光闪烁,“可能是因为她常年出城采药,因此知道她的人也不多。” “哦?那她叫什么名字?”这位城主一百年前新娶的夫人邢婉肜似乎对凤九鸢颇为感兴趣。 “夜九鸢。”冰敕答得顺口。改了凤九鸢的姓是因为,雪妖一族中,没有姓凤的。 “姓夜?不知……她与夜家伶潇是何关系?” 提到夜伶潇,冰凝忽然抬起头来,看看冰敕,又看看邢婉肜。冰敕不疾不徐地答道:“敕儿只急着寻妖医,并未细细打听夜妖医的背景,若是母亲想知道,待夜妖医为父亲诊断过后,敕儿再去详细打听。” “不必了。”邢婉肜状似温柔地笑笑,“我只是随便问问,敕儿何必当真?” 她走下床榻前的台阶,“既然是神医,那便快些为城主诊断吧!”说着,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看向床榻上的城主,“城主都昏睡了好些日子,来诊断的妖医皆是束手无策,真希望城主能快些好起来。”说罢,拭去眼角滑下的一滴泪来。 冰凝瞟了她一眼,轻声嘀咕道:“假惺惺!” 凤九鸢按照方才冰凝的行礼方式朝邢婉肜行了一礼,默默走到床榻上面色正常,面容略显苍老却睡相祥和的城主身边,一旁的侍女轻轻揭开他身上的被子,露出他的左手来。 凤九鸢缓缓坐到床沿上,伸出右手来,将指尖搭到城主的脉上,静静感受分析了良久,秀气的双眉微微颦起来——此脉象细细感受时,平和无异状,没有受伤,没有中毒,可为何城主却昏睡不醒? “可有诊断出什么?”冰敕走近问。 凤九鸢摇了摇头。见此,一旁的邢婉肜嘴角隐隐牵起了一丝笑来,语气中隐隐带着讥诮:“敕儿,莫不是庸医故意冒充了神医?” “母亲说笑了,敕儿亲自找来的人,哪有冒充之礼?再说,冒充对她有何好处?” “敕儿明白就好。冒充……对她确实没有好处。”邢婉肜字字清晰,明显是话中有话,意有所指。 冰敕尊敬地颔首称是,而后便没再说话。 自跟着冰敕与冰凝进门开始,凤九鸢便感觉这里面的气氛违和,小冰凝好像不太喜欢这个母亲,而冰敕与这个“母亲”的对话更是不似平常母子般亲近,反而隐隐藏着一种不可名状的硝烟的味道。 难道冰敕与冰凝都不是这位城主夫人亲生的? 邢婉肜走后,凤九鸢收回为城主把脉的手,起身看向冰敕与冰凌那两张失落的脸,微微颦眉低眸沉思了一会儿,又看向城主那张微显霜白平静的脸,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再次坐下,分别拨开城主的双眼眼睑仔细检查了一番,目光捕捉到他的眼睑内挨着眼珠的边缘一粒稍纵即逝的细小红色肿胀物。 心中一惊,这是什么? 见凤九鸢的表情有异,冰敕连忙走过去问道:“发现了什么?” 凤九鸢抬眼看向他,刚要开口说什么,冰敕却防备地用余光扫了一眼殿中近身伺候的侍女们,打住了她的话头道:“借一步说话?” 凤九鸢点点头,站起身来,默默跟着他出了城主的寝殿,朝他自己的寝殿走去。 来到冰敕的寝殿后,冰敕第一时间便支走了守在门口的妖卫,让他们在远处守着,自己则关了门,请凤九鸢坐下,问她是否有何发现。 凤九鸢礼貌地问道:“少主可否将手伸过来?” 冰敕迟疑了一下,伸出左手来搁到茶几上,凤九鸢将指尖搭过去细细把了脉,离奇地发现,冰敕居然有两条脉搏!不禁诧异道:“你的脉……”刚说一般,她就似醒悟过来,又抓过冰凝的手来探了探她的脉,原来……妖的脉搏竟有两条! 她还是头一次为妖看病,竟不知妖的脉数居然与人不同,难怪方才诊断不出病因来。 “怎么了?”冰敕好奇地问道。 “额……”她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所有的妖脉数都有两条吗?” 冰敕怔了半会儿,明白过来凤九鸢方才奇怪的行为,“这倒不是,我们雪妖一族自远古时期便存在,可最初也只有一脉。九万年前,因为天神赋予了我们一个事关六界存亡的重大使命,为了增强我们的力量,天神才为我们另赐了一脉。” 第五十章 火焰蚣之毒 “原来如此!”凤九鸢顿了顿,“可是城主现在,却只剩了一脉。” “怎么可能?!”冰敕惊慌地站起很来,冰凝也跟着睁大了眼来,面色十分不好。 冰敕道:“以往的妖医并没有跟我反映过此事!” “我没有骗你。”凤九鸢也跟着站起身来,“这也是我为何从脉象上看不出异常的原因,我以为你们与人类一样,都只有一脉。” 冰凝眨了眨眼,氤氲满眶,“哥,怎么办?” “你们先别急。”凤九鸢声色柔缓沉静,让人听了顿时有种心安之感,她道:“我方才检查城主的眼睛时,发现有什么东西能顺着他的血丝游走,我想,这就是他老人家沉睡不醒的原因。” “那究竟是什么东西?”冰敕问,冰凝也在一旁点头附和。 “要想知道,只有一个办法。” “是何办法?” “放血。” 半个时辰后,城主的宫殿中,凤九鸢盯着碗大的银盆中浅浅的一层猩红鲜血颦了颦眉,用一支精巧的小镊子夹起一颗鱼籽般大小的虫卵来仔细瞧着。这虫卵成橙黄色透明状,软软的,似乎一捏就会破。 冰敕与冰凝在一旁震惊地看着,“这是什么?” 沉了沉眸,凤九鸢将那虫卵放回银盆中。 冰凝眼中光芒闪过,忽然道:“冰凝有办法知道它们是什么!” 说罢,小丫头一转眼便出了殿门,小短腿呼呼去,呼呼来,不一会儿便又回到城主的寝殿中,揭开手中的一只细银瓶来,往银盆里倒入一些黑色粘稠的液体来。 “这是……冰凝,你去了禁花园?”冰敕忽然一脸严肃道。 冰凝朝她眨巴眨巴眼睛,一副犯了错的样子低下头来。冰敕又道:“禁花园有多危险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该如何跟父亲交待?!” “哥,冰凝知错了,冰凝只是想为父亲找药……” 冰敕微微愠怒,“还有你此次私自出城,等父亲醒来一并责罚!”他这个妹妹,妖力自生下来便是整个雪妖族里最弱的!看起来乖模乖样,实则骨子里顽劣泼皮得很,稍微不看好,便开始胆大妄为,什么都敢干,哪里都敢闯!换成别人,恐怕已经死了千百回了,也不知她是怎么活到今天的! 冰凝仰头巴巴地看了自己哥哥一眼,嘴撅得老高,看得凤九鸢忍俊不禁。 再看向银盆中时,那些小小的虫卵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个个陆续裂开,蜕变成了一条条细长的黄虫。那虫身躯极软,只有一只比芝麻还小的黑眼,身躯两旁,长满了足,看着便让人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火焰蚣!”冰敕破口而出,“父亲体内怎会有火焰蚣的虫卵?” 火焰蚣?听起来好熟悉。 沉思了一会儿,她终于想了起来,伸手在空间耳坠里找了许久,终于翻出一本关于各种毒虫的药籍来翻开,未过多久便找到了关于火焰蚣的记述。 看了一会儿,她关起书来,放进空间耳坠中。 火焰蚣,是一种火性极烈的毒虫,常常生于离地火最近之地,繁殖力强,生命力强,即便是埋葬于冰雪之地上百年,也不会被冻死。所以药师常常以火焰蚣来做药引来治极阴极寒之症,但入药之前,必须先剖开其背,割出一根从头顶连接到尾巴上的烈筋,否则会无法与病者体内的寒毒中和而导致病者反中热毒。 可是一旦中了火焰蚣的毒,以寒毒攻之却是无法彻底清除其毒的…… “我想起来了!”冰敕忽然道,面上又有些不可置信,缓缓道:“一百多年前,正好是冰凝出世的那日,母亲因为难产而昏迷,稳婆抱着冰凝出了寝殿,父亲喜出望外,可刚踏进寝殿要去看母亲便发现,母亲的榻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群火焰蚣!父亲为救母亲,一时情急,不小心被一只火焰蚣蛰了一下……母亲也是在那天去世的……” 冰敕语气悲伤,小冰凝更是流下豆大的眼泪来,她自生下来便没见过母亲,她总认为,是自己的出生害死了母亲。若不是难产,母亲就不会昏迷,就不会连小小的火焰蚣也收拾不了。 凤九鸢也被他的话感染得情绪低落起来,原来现在的城主夫人真的不是他俩人的亲生母亲。摸摸小冰凝的小脑袋安慰道:“逝者已矣,你们如此悲伤,你们的母亲地下有知,也定会很伤心的。她必然希望你们活得开开心心的!” 小冰凝点点头,冰敕勉强勾起一抹笑来。凤九鸢见他们情绪稍微好了一点,想到方才自己又为城主仔细把了一脉,结果是,城主的另一脉不是没有了,而是十分微弱,微弱到不使用灵力感知就根本探不出来,道:“看来城主的另一脉的脉搏之所以微乎其微,是因为这些虫卵堵塞其中。这些虫卵还真是无缝不入。” “火焰蚣的属性与我们雪妖相抗,难怪父亲会克制不住而长久昏迷。只是为何被蜇一口会有如此严重的后果?而且过了一百多年才发作?”冰敕不解。 “火焰蚣在极热之地繁殖速度才快,这里常年冰寒,且又有城主的妖力压制,自然繁殖得慢。我需要你们做一件事。”凤九鸢道。 “姑娘尽管说!” “这大千世界,万物相生相克,所谓弱肉强食,火焰蚣在食物链中也有专爱捕食它的物种。” 大致能听懂“食物链”是什么意思的冰敕急切地问道:“姑娘所指的是?” “五弦金钱蛇。” “蛇?!”冰敕与冰凝同时惊愕失声,冰敕道:“你是说将五弦金钱蛇放进父亲的身体里?” 凤九鸢挑眉,点点头。 “可是五弦金钱蛇剧毒无比,不行!”冰敕当即拒绝。 凤九鸢拍拍他的肩,“放心吧,我不会害了城主的!五弦金钱蛇是毒,而且中了它的毒比中了火焰蚣的毒死得更快。可也是如此,五弦金钱蛇在吞食了火焰蚣之后才不会被火焰蚣毒死。况且五弦金钱蛇乃金钱蛇中的贵族,其体型能随着空间的大小变化而变大或缩小,不至于使城主的血管脉络遭到破坏。” 第五十一章 入住緄寧苑 凤九鸢的话说得头头是道,冰凝仰头看了看凝眉深思的冰敕,摇了摇他的手指,“哥,九鸢姐姐的话很有道理,咱们就试试吧!” 认真决断了一会儿,冰敕点点头,“好,那我就信你一次!” 凤九鸢抿嘴笑了笑,心道:你不信我找我来做什么? 刚走出去几步,冰敕又折了回来,对冰凝道:“冰凝,让大管家为九鸢姑娘安排一个上等的住处,哥哥即刻便出去寻找五弦金钱蛇。” “哥,你要出城吗?” “对。” “你要去妖虺(hui)谷?” 冰敕点点头。 冰凝皱起小小的眉毛拦到他面前,“哥,妖虺谷危险,冰凝要跟哥哥一起去!” 冰敕不由一笑,“你个小包袱,去了只会拖累哥哥我!” 见冰敕不肯,冰凝觉得他说得也是,于是道:“那哥哥要多带几个帮手才好!” “那是定然的!”冰敕轻轻掐了掐她肉肉的脸颊,对凤九鸢道:“九鸢姑娘,我此行出城,少则五六日,多则十来日,还望这段时间你能照顾好我们的父亲!冰敕感激不尽!”说罢,朝凤九鸢抱拳行了一礼。 凤九鸢连忙抬手摆了摆,“此话言重了!你放心吧,我会稳住城主的病情,直到你回来!” “嗯!”冰敕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个冰晶令牌来递到她手中,一撩衣摆,转身飒然离开。 凤九鸢看了看手中的令牌,正弄不清楚什么意思,一旁的小冰凝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笑了起来,“九鸢姐姐,哥哥给你令牌,他不在的时日里,就没人敢阻拦你随时来父亲的寝殿了!” 冰晶令牌冰寒滑润,上面所刻花纹繁复,最中央刻着一个属于雪妖一族的文字,凤九鸢看不太懂,不过……“你哥哥将令牌给了我,就不怕我拿它做坏事?” 小冰凝嘴角笑出两个小梨涡来,“哥哥相信的人,从来不会有错。” 凤九鸢笑着摸摸她的头,将令牌放进怀里。 “九鸢姐姐,走,冰凝带你去看你住的地方!”说罢,便牵起她的拇指来。 “嗯!” 冰凝牵着凤九鸢走到门口,对外面的侍女们吩咐道:“好好伺候城主,一旦有任何情况,第一时间汇报给我本小姐与夜妖医!” 两边的侍女低头行礼,柔柔答道:“是。” “另外。”她看向其中一个侍女道:“你去通知大管家,说本小姐有事找他!” 凤九鸢边跟着冰凝走边看着这个小奶娃,这么小小个,吩咐起人做事来倒是有模有样,不过好歹也活了一百多年了……雪妖为何活了一百多岁,个儿还只有这么高呢?那冰敕该有多少岁了? 穿过一大片冰晶花树,走过一小段白色九曲回廊,很快便到了冰凝的寝殿。与别的宫殿不同的是,冰凝的殿前殿中居然遍布着绿色的植被。 凤九鸢问起时,冰凝答,她很是喜爱人间的绿色,这偌大的冰灵城内,四处都是一片白茫茫,看起来死气沉沉,无趣得很。为了不让这些花花草草冻死,她每日都会给它们浇灌渗入了自己妖力的寅生水。 凤九鸢才欣赏那一室的红蓝紫绿没多久,冰凝口中的大管家便来了。 殿门大开,门口走进来一个长长的影子,侧头看去,那身量,居然比冰敕还高上几许,肩宽腰阔,武夫的腰板,却长着一张精明的长脸,尖尖的耳朵比一般的雪妖要长,双目狭长,眼尾捎带着几分妖娆。衣装比不得冰敕的高贵,却更要花哨,襟口绣着一根根青黑的藤蔓,开出一朵朵青色的花来。虽然花哨,穿在他身上,却毫无违和感。 他一手放在胸前,朝小冰凝行了跪礼道:“不知小小姐召来镜戈是有何事?” 冰凝睨了他一眼,爬到她的专属冰晶大椅上坐下,摊开手来指了指凤九鸢,“这是我哥新请的妖医夜九鸢,麻烦大管家替她安排个暂住之地,嗯……就緄(hun)寧(ning)苑吧!” 大管家镜戈闻言,不禁看了凤九鸢一眼,在冰灵城的城主宫殿中,緄寧苑一向是供给身份至尊高贵的客人居住,等闲宾客根本就没有入住的资格,刚要提醒一下自己的小小姐,冰凝却仿佛看穿了他的心思,抬手止道:“大管家,你有任何疑问都不用说,只管听我的便是,难道如此一件小小事情我都不能做主了吗?” 镜戈低头道:“是,小小姐!” 他刚刚起身欲带凤九鸢出门,冰凝就从大椅上跳了下来叫住他,一张娃娃脸上不知为何,憋得通红。 “小小姐还有何吩咐?” “额……”她抬眼望了望他,终于鼓起勇气问道:“你知道夜伶潇最近在做什么吗?” 大管家镜戈微微愣了愣,过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回小小姐,伶潇少爷最近正准备着小小姐成年礼上的赛事,毕竟此乃小小姐给他下的命令,他不敢怠慢。” 冰凝咬唇一笑,一副十足天真的模样,挥了挥小手,“好了,你去吧!” “是。” 凤九鸢刚踏出门槛,冰凝又道:“九鸢姐姐,等会儿我去找你!” 凤九鸢微微一笑,点点头。 待凤九鸢住进了緄寧苑,侍女们将一切都打点好后,冰凝真的来找她了,但目的却是让凤九鸢陪她出去玩儿。 冰凝支开了近身伺候的侍女妖卫们,拉着凤九鸢出了城主宫殿,穿过几条大街,来到冰灵城靠背的偌大祭祀场外,只是,她不走正路进去,而是拉着凤九鸢偷偷躲到了一棵十分粗壮古老的大树后。 冰灵城的祭祀场,是一个偌大的方形广场,广场最近头的百层台阶上,矗立着一座底座为四方形,四棱以弧形上升至顶的高塔,原本的颜色应为青石色,此时早已被冰霜覆盖,但上面所刻密密麻麻如同符咒的纹路却仍能清晰可见。 在高塔的底部,是一个高高的拱门,拱门里供着一尊衣若仙羽的神像,那神像为女相,容姿若仙,衣发纷飞,如立云端。 在百级台阶下,最中央是一条宽阔的通道,好几个服色各异的雪妖们正往上铺着一条绣着仙凤吉云的色彩艳丽却十足庄重的地毯,地毯从高塔下的祭台一直延续到祭祀场的入口。 第五十二章 有人欲害之 通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都摆放着一对青铜圆鼎,同样是覆满了冰霜,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凤九鸢看了看冰凝,就见她正对着祭祀场中央一个正在指挥几名雪妖布置现场的影子傻笑,远远看了一眼,从背影看,身高与冰敕相差无几,在气势上,及不上冰敕的高雅尊贵,却隐隐散发着一种只要是女子便会无法抗拒的英姿飒爽之气。 明眼人都能看出冰凝的心思,凤九鸢弯了弯嘴角,只是冰凝看起来各方面都还未及发育,她懂得什么是感情吗?况且那男子身材高大,抱着她,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抱着自己的女儿,这种父女恋……对儿童来说,身心不宜啊! “你不过去跟他说话吗?”凤九鸢问道。 冰凝偏头看她,肉肉的两颊又红了,“父亲说,我是君他是臣,君臣之间应当保持距离,否则会乱了君臣之礼。” 凤九鸢汗颜,捧起手来轻轻哈了口气搓了搓双手,“他就是夜伶潇?” “你怎么知道?” 凤九鸢抿嘴神秘一笑,做了个手势道:“我会掐指一算!”这个小白痴,明明在自己的寝殿里,她平白无故就问那个大管家夜伶潇在做什么,是个人都看得出她过于关心那个叫夜伶潇的人,这会儿又拉着凤九鸢来看,却只看又不过去,这事大抵一多半都是在暗恋人家。 “真的?”小傻瓜相信了。 凤九鸢点点头,站起身来,在呆在这里一动不动,恐怕不过多时,她就成了这祭祀场边的一大人体冰雕了。 “我还能算得出来,接下来他会请我们去喝茶。” “啊?”冰凝不敢置信。凤九鸢牵起她的小手来,“走!” 两人刚绕着矮垣走到祭祀场的入口,冰凝就死也不肯进去了。凤九鸢伤脑筋地低头看了她一眼,一弯腰,十分干脆果断地将她抱了起来,大步朝祭祀场中央的男子走去。 “放我下来!”越是走近,小冰凝就越是紧张,扭腰挣扎地想要推开凤九鸢跳下去,凤九鸢将她抱得紧,边走边道:“无论是人是妖,做什么事情都要勇于面对,特别是面对感情的时候,绝对不能退缩!否则等你想要抓住的时候,它就不知什么时候悄悄溜走了!上天不会将机会永远留给你,懂吗?” 等这话说完的时候,凤九鸢已经抱着冰凝走到了夜伶潇的身边,不着痕迹地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甲字脸,五官端正,英气俊朗,只是眉宇间似乎总笼罩着一抹淡淡的忧郁,看着既让人喜欢又让人怜惜,难怪小冰凝会对人家如此迷恋。 夜伶潇转过身来,目光乍一碰到凤九鸢怀中的冰凝,怔了一下,立刻行了一个跪礼,“小小姐!” 冰凝扭过头去,傻傻低头看着夜伶潇,忘了叫人家起身。 半会儿后才清了清嗓子,故作清高道:“起来吧!” 夜伶潇站起身来,目光落到凤九鸢的身上,“这位是?” 冰凝挣扎着从凤九鸢怀里跳下来,从小到大,除了父亲与哥哥抱过她,第一次被一个不是很熟的人抱,而且还是在夜伶潇面前,难免感觉有些没面子。再说这个女人虽然长得比她成熟比她高,可自己实际比人家大一百多岁,按年龄来,凤九鸢都应该尊称她一声姥姥了! 凤九鸢行了一礼,“妖医夜九鸢。” “夜九鸢?跟我同一个姓?”夜伶潇似乎在回忆,但回忆半晌却从未听过这个名字,“不知令尊是?” 凤九鸢愣了愣,低头看向身边的冰凝,冰凝连忙插话道:“夜伶潇,本小姐的成年礼布置得如何了?” “回小小姐,已经布置得差不多了!”夜伶潇恭敬道。 冰凝勾了勾嘴角,想到之前凤九鸢说过的话,“这天寒地冻,你不请本小姐喝杯热茶吗?” 夜伶潇眉宇中弥漫起一丝困惑,冰灵城常年天寒地冻,虽如此,可他们是雪妖,雪妖从来不会有怕冷一说。但既然小小姐如此要求,夜伶潇当然只能照办。 “小小姐,请!” 转身的一刻,冰凝抬头朝凤九鸢眨了眨眼,牵着她的手,跟着夜伶潇朝城中最有名的食香楼而去。 …… 几盏茶后,凤九鸢与冰凝半晚才归,在看过城主之后,凤九鸢便回到了緄寧苑中。 只是,因为雪妖不怕冷,所以房间里从来不会生火,更不会准备暖炉一类的东西。凤九鸢是睡到半夜被冻醒的,醒来的时候手脚冰凉。 “冷便进来吧!”沉默了多日的药灵忽然发出声音,凤九鸢都差点忘记他的存在了。心道,是哦,灵药空间永远都是一片云淡风轻的天空,不冷不热,刚刚适合睡大觉。 于是,她摩挲了一番空间指环,走了进去。 只是刚进空间,她就发现外面有什么异常,转身朝入口外看去,就见房间里无端端飘下一片雪花来,一个半透明的雪妖身影仿似是隐藏在白色的墙壁里的,未过多久便从墙壁里走出来,朝凤九鸢的床榻走了过来,肆意的杀气令凤九鸢浑身发冷,双目微微促狭地盯着那个雪妖原身(即没有变成人形的半透明身形),又盯着他发现她没在房间后快速消失的背影,沉默了半晌。 好在这灵药空间有一个极大的好处,只要空间之主进入空间,进入空间的入口便会自动隐藏,不然,从昭帝皇宫逃出冷宫禁门的那一刻开始,每一次进入空间都会将自己置入险境。 只是,刚刚的雪妖为何要杀她?若不是被冻醒又进了空间,恐怕自己现在已经死翘翘了吧! 她侧头看了一眼还在呼呼睡大觉的二宝,迈着缓缓的步子走到果林后的涌泉边,吃着刚摘的大李子面对着药灵盘腿坐下。 盯着药灵盯得久了,正目不转睛阅着玉简的药灵不得不抬起眼来,“看够了吗?” 凤九鸢抿嘴露出娇俏的笑来,摇摇头道:“药灵是我在这世上见过的最好看的男人,永远都看不够!” 闻言,药灵似乎忍俊不禁,但还是被他给忍住了,“你已怠慢功课多日,趁今日有空,开始吧!” 第五十三章 城主病变 凤九鸢一听,立刻倒头就睡,故意打了个哈欠道:“啊,好累啊,先睡一觉,睡完再炼……”说着,闭上眼来。可是没等她睡着,屁股忽然被什么打了一下,疼得她立刻便起身一看,居然是一根悬空的树枝! 转过头,药灵正直直看着她。 “啊!”背上又挨了一棍,她连忙起身,屁股上又挨一棍!于是她拔腿就跑,可是无论她跑得多快跑到哪儿,那树枝都能准确无误地抽到她,没过多久她便屈服了,趴在地上抬起一只手来示意“住手”,喊道:“我炼!炼炼炼!现在就炼!” 说罢,见树枝还悬在空中,于是连忙狼狈地爬起身来,乖乖盘腿坐到地上,开始观想。身边的树枝这才突然脱力,落到了地上。 接下来的几晚,凤九鸢都是进入空间睡觉,她发现,之前的那个半透明的影子会隔三差五地到访,最后无功而返。不过,她并未将这事告诉冰凝或其他人,装作一副什么事也未发生的样子。虽然说冰敕与冰凝十分信任她,可冰敕并不在冰灵城,而冰凝又未成年,自己都需要人保护。且这段时间她发现,这城主宫殿中,因城主病倒,凡事都由城主夫人来把持,虽说她们鲜少有正面接触,可凤九鸢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不对,因为城主夫人表面上好似十分关心城主的病情,可实际上……那种感觉,不太好说。 不过可喜可贺的是,这几日内,凤九鸢终于冲破了练气期二层! 这日清晨,凤九鸢才刚起床便有侍女匆匆来报,说城主突然醒来,吐血了。 凤九鸢以最快的速度来到城主的寝殿时,城主夫人已经坐到城主的床边,有侍女正在为昏迷的城主擦拭嘴角的血。 向城主夫人行了一礼,凤九鸢便朝城主的床榻边上走去,只是指尖刚触到脉门上,突然色变,对侍女道:“城主吐的血拿来给我看看!” 侍女不敢擅自端来,于是朝城主夫人看去,城主夫人冷笑一声,“夜妖医,这就是你治疗城主治出来的后果,病情非但没有好转,反而愈来愈恶劣!我看你是巴不得城主死吧?!此等大奸大恶之人,来人,将她拖出去冰封!以儆效尤!” 话毕,一对妖卫从殿门口走了进来,刚要一边一个将凤九鸢拖走,门外就响起了一声稚嫩却严肃的声音,“谁敢!” 冰凝在下一刻迈着一双小短腿走了进来,目光如炬地剜了一眼那两个妖卫,妖卫们连忙松开手来。她走到凤九鸢身前,狠狠地看了城主夫人一眼,“别以为在我母亲的位置上坐了一百多年,你就能真正取代了我母亲。这些年你的所作所为,我和哥哥都看在眼里,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罢,她朝一旁的侍女命令道:“夜妖医说过的话,还不照做?!” 侍女这回不敢再怠慢,连忙去端城主吐过的血。 而此时,城主夫人却再也露不出从前那张佯装温柔的笑脸了,被一个小丫头跟自己明面上作对,作为她名义上的母亲,这么多侍女妖卫看着,让她颜面何在。 她袖子底下的手暗暗攒了起来。 侍女将血端了过来,凤九鸢与冰凝一看,那血水中一只只活蹦乱跳的火焰蚣令两人面色煞变! “怎么会这样!”冰凝叫道,“九鸢姐姐,你不是说父亲体内的虫卵不会这么快蜕化吗?” 凤九鸢拎着眉,确实,不过没有人动手脚的话,就算再过半年,那些虫卵也不会孵化。 小冰凝泪水窜出眼眶,目光忽然恶狠狠地看向城主夫人,“都是因为你!肯定是因为你!你这个恶毒的女人!” 城主夫人邢婉肜面色微微变化,似乎隐忍着极大的怒意,沉了沉眸,掩去眼底的杀意,好一会儿后,拉开一抹笑来,“凝儿怎能如此对母亲说话?既然凝儿不喜欢看见母亲,那母亲现在就出去。” 说完,看了她一眼,款步姗姗地走出了寝殿。 刚走出殿外不久,便有近身侍女低声道:“夫人,方才小小姐的话实在是太过分了!奴婢觉得您应该教训教训她。” 邢婉肜睨了她一眼,勾起一丝冷笑,森森然道:“她说得过分吗?那药可是你亲自给城主喂下的。” “可是夫人听了那话,不生气吗?” “当然生气。我不止要教训她,还要让她生不如死!可城主虽然倒下了,冰敕却还活着,妖兵们就难以尽数对我臣服,特别是那个镜戈。待我派出城的雪妖斩杀了冰敕,回头再来教训这小丫头!到时候,还怕这整个雪妖一族不听我的?今日本夫人深明大义,暂且不跟这小丫头置气!” “夫人高明!” 邢婉肜妖艳地笑着,面色渐渐变得狠戾起来…… 城主寝殿内,冰凝坐在榻边擦着眼泪哽咽着,“九鸢姐姐,哥哥还不回来,该怎么办?我怕、我怕父亲等不到哥哥回来了!” 凤九鸢揪着秀眉,沉吟道:“为今之计,只能兵行险招了……” “险招?什么险招?”冰凝停止哭泣,双眼中带着希冀。 “有一个办法,可以清除一部分火焰蚣,暂时延缓虫卵蜕化成火焰蚣的过程,只不过……过程十分痛苦,我担心城主会坚持不住。” 听到这里,冰凝继续哽咽起来,“只要父亲能多活一日,无论如何,我们都要试试!九鸢姐姐,你就说吧!” “封脉。” “封脉?” 凤九鸢点点头,“需要你找五个妖力较强的雪妖,以他们的妖力来协助与我,否则,光凭我一人之力,远远不可能做到。” 冰凝站起身来,“我马上吩咐下去!” 目送冰凝出殿,凤九鸢心中有些忐忑。以前的凤九鸢虽然博览群书,对封脉一术了解透彻,可却从未有机会一试,如今的她要封的脉却是妖脉,胜算更是渺小。即便能借助妖力来完成,完成之时,对自己的损伤必然莫大……可若是她不试一试,恐怕城主会熬不过今夜……如此的话,她不仅有负冰敕所托,且不论什么有违医者之德的高尚情操,自己明明可以施以援手却不去救,更是心中有愧。 第五十四章 运针封脉 一个时辰后,冰凝所吩咐人找来的雪妖齐齐来到了城主的寝殿,看年龄都不年轻,应属雪妖一族的长老之辈,修为也应当都是这冰灵城中的翘楚。 “九鸢姐姐,可以开始了吗?”冰凝问道。 凤九鸢点头,让妖卫们将城主扶到寝殿中央早已备好的蒲席上,面容严肃地对冰凝道:“封脉期间,千万要命人守好殿门,严厉把关,不可让任何人闯入。”又看了看殿里的侍女们,“还有,这些侍女,不得留在殿内。” “那我可以吗?” “当然!” 说罢,凤九鸢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卷针袋来,将里头的三十六根金针取了出来,一一放在火上消了毒,对那五名雪妖道:“待会儿,你们只需将妖力输入我的体内,我不说停,不可以停下来。” 雪妖们点点头。凤九鸢将备好的装着金针、金镊子等器具的银盘放到盘坐着的城主斜后方,自己则在他身后盘腿坐下,五名雪妖也依次在她的身后与身侧坐了下来。 她指尖捏起一根金针来,暗暗吸了口气,待冰凝出去吩咐完并关好了门,对五名雪妖道:“可以开始了!” 五名雪妖相望了一眼,双手捏起一个印伽,顿时,五股强大的妖力开始润物细无声地渗入到凤九鸢的体内。 刚开始时,有些难受,凤九鸢咬牙忍了忍,那五股妖力汇聚到她体内融合成了一股,通过她的指尖流了出来,灌入到她指间的银针里,被她果断而迅速地刺进了城主头顶的百会穴中。 顿时,坐在城主身前不远处的冰凝便看见,城主的脸上,那些汇聚在他头部的火焰蚣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趋之若鹜地朝下钻去。 只是,城主似乎非常痛苦,才第一针,眉心便紧紧揪了起来。 冰凝捏了一把汗,心里忽上忽下地瞧着凤九鸢继续运针。 只是凤九鸢接下来的动作愈来愈快,若是普通人一定会看得眼花缭乱跟不上节奏,然而虽然快,却每一针都扎在了穴位上,又准又狠,一步步将那些火焰蚣逼到了城主的双手上。 眼见着大部分火焰蚣都已被趋向城主的双臂,凤九鸢的额际却冒出了豆大的汗珠来,因为她要做的不仅是扎针,更重要的是维持这些金针中的灵力不会消退,坐在她身侧的雪妖能看见,此时城主的背后,正呈现出一副连通奇经八脉的奇特图案,隐隐散着金光。只不过,他们却担心,这丫头会因为承受不了他们的妖力而体力不支。 “这是……遗脉仙诀?”右侧的雪妖汀祖似乎认出了凤九鸢的阵法,面色微变,心道:“此乃药仙于婵遗失了几百年的针法仙诀,他作为雪妖一族屈指可数的妖医血脉,当年都只能有幸见识过一次,虽然只是匆匆一瞥,那其中所汇含的绝妙却是他终生都无法忘记的!这个丫头怎么会?” 现在,汀祖担心的不是凤九鸢会因为纳入体内的妖力太过强大而承受不住,而是,遗脉仙诀的反噬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况且是这个完全没有力量来护身的……人类。 是的,作为阅人无数的妖医汀祖,无论凤九鸢身上的气息被怎样遮掩,甚至是进门时五名辈份不低的雪妖都未发现她的身份,可往她身体里一输入妖力,是人是妖,立马便见了分晓。 凤九鸢擦掉唇上不知不觉留下的鼻血,只觉得两耳有些失聪,双目有些失明,看针的视线也变得微微模糊起来。 还有最后五个穴位,她右手拇指落在城主脊椎骨的腰俞穴上,指尖的灵力陡然灌入,随着经脉下走,另一只手上的金针毫不犹豫地落下,刺入腰俞穴。 紧接着,她张开两手来,往城主两侧腰间灌入一股灵力,没过多久,城主双腿上的火焰蚣也开始纷纷往上爬。 凤九鸢的头开始隐隐作痛,只觉得好像随时都要炸开一般,待那些火焰蚣差不多往上爬尽,她立刻封住城主腰间的两道穴位,又往上封住手臂根部两道穴位,对冰凝道:“取盆,放血!记住,只能割开食指指尖!” “哦!”冰凝连忙跳下椅子,急急忙忙地将一旁备好的银盆拿过来,迅速地割开了城主的十个手指头,在凤九鸢的再一次灵力灌入下,手臂上皮肤下那些弯弯曲曲的凸起开始向外流去。 眼看着皮肤里的火焰蚣已经稀疏进了银盆,而城主也跟着倒在了地上,五名雪妖收回妖力后,凤九鸢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只白瓷瓶来,从中倒出一粒药丸递给冰凝,“快,给城主服下!” 话刚落音,有鲜血从耳朵里流了出来,她也意识一沉,倒了下去。 一旁的汀祖连忙为她把脉。 “九鸢姐姐怎么了?”冰凝吓坏了,唤了人进来将城主手指包扎后抬回了床榻,跑到凤九鸢身边焦急地问道。 汀祖叹了口气,捋了捋下颌上雪白的胡须,摇摇头:“伤得很重。” “汀祖爷爷,求你救救她!”说着,小冰凝开始泪眼汪汪起来。 “唉!我会尽力的!” ————分割线———— 雪森林的西南面,妖虺谷外,毒雾缭绕。 到这里,冰雪已不复存在,只不过,这里的植被生得与别处不同,树叶绿得不正常,树形也长得奇怪,四处都是黑褐色的藤蔓,多得人无法下脚。 前来寻找五弦金钱蛇的冰敕已经与带来的十名雪妖冰困在这里三四日,由于迷雾重重,走了很久都找不到妖虺谷的方向,甚至连来时的路都辨不清了。 刚来到这片树林时,他们是要直接飞过去的,可这偌大的森林上空,毒雾将其笼罩得根本就看不清下面的情况,不得已,他们只能徒步寻找。 原本,他可以释放妖力将这里变为一片冰天雪地,可对于他这只才生存三百多年的雪妖来说,损耗过大,他必须留着去对付妖虺谷中那些更难对付的东西。 “少主,怎么办?”一名妖兵问道。 冰敕凝了凝眉,“释放冰霄鸟!” 第五十五章 原魂惊现 妖兵领命,将自己腰间的灵兽袋打开,从里面放出一只浑身雪白却十分袖珍的长尾鸟来,极为不舍道:“少主,这可是我们冰灵城最后一只冰霄鸟了!” “我知道。”冰敕叹了口鼻息,将一根几乎看不见的银线一端套到它脚上,另一端则系在自己的尾指上,对冰霄鸟道:“去吧,找到妖虺谷!” 冰霄鸟吱吱叫了几声,拍着翅膀飞远了。 半个时辰后,冰敕终于带着十名妖兵来到了妖虺谷的入口,只是,银线已断,除了地上的一滩血迹与一根雪白细长的尾羽,冰霄鸟已不知去向。 先前那放出冰霄鸟的妖兵一脸沉痛,对冰敕道:“少主,冰霄鸟死了。” 冰敕没有说话,只是看看妖虺谷毒雾重重的密布着藤蔓的入口,走到一个藤蔓绕成的圆形甬道前看了看,里面,似乎深不见底。 他指了指其中一个妖兵道:“你先进去探路,我们随后跟上,记住,提高警惕!一有情况,立刻吹哨!” 妖兵抱拳,“是!”说罢,便身先士卒,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一边往下走,甬道一边摇晃着,那些青黑的藤蔓上,一条条奇形怪状的毒虫缓缓蠕动着,被那领头走着的妖兵一一冻成了冰霜。 不到一刻钟,他们便从甬道的另一头走了出来。 妖虺谷中与外面不同,明明是同一片森林,外面虽然毒雾环绕,却有树有草。而这谷中,除了枯草,便只有枯石,一根根矗立在地面上,仿似一座七弯八拐的迷宫。 刚落地的雪妖们将眼前一片挡住视线的石柱望了一眼,不意间,脚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冰敕警惕地低头看去,就见他们脚下的土壤呈青褐色,还奇特地露出一片片毫无光泽的鳞片来…… “快走!”冰敕连忙道,只是话才刚落音,脚下的“土地”霍然拱起,一颗独眼的巨大蛇头从他们头顶张开血盆大口,猛然咬了下来! 雪妖们纷纷飞走,一双巨大的翅膀挥打下来,将其中几只猝不及防的雪妖拍倒在地,一道浑哑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入谷者死!” …… 冰灵城内,緄寧苑。 凤九鸢昏睡在榻上,额上汗迹涔涔,眉头紧拎,面目扭曲,看起来十分痛苦。 好在汀祖妖医已经为她止住了血,只是她的身体时冷时热,无论妖医怎么为她灌入妖力,都无法维持体温平衡。 从城主的寝殿过来的冰凝见到凤九鸢这副模样,不由担心道:“汀祖爷爷,九鸢姐姐究竟是怎么了?” “她在为城主治疗时,受到了严重的反噬。”汀祖叹了口气道。 “反噬?”冰凝面色有些呆愣,“可是九鸢姐姐在救治父亲之前,并未说过行针会受到反噬呀!难道她自己不知道后果吗?” “作为医者,还是一位懂得高深医术的医者,是不可能不知道自己的治疗方法对人对己的利弊,大概是不希望你担心吧!” 冰凝泪眼汪汪,“既然知道会受到反噬,她却还是要坚持救治父亲,这份恩情,我冰凝永生都不会忘记!汀祖爷爷,你一定不能让她有事!”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非常恶劣,筋脉尽数破裂,我也只能暂时用妖力保住她的性命。可纵使有妖力维持,至多也只能维持三日,三日之内,我会尽力去寻找救治她的办法。” “那其他的妖医会不会有办法?”冰凝急切地问道。 “我会找信得过的妖医商量商量。但是小小姐,目前宫殿中的情形不比城主还醒着的时候,这位夜妖医的身份……” “您知道了?”冰凝紧张地看看汀祖,又看看凤九鸢,“汀祖爷爷,求求你一定要保密!” 汀祖点点头,“出于对夜妖医不顾生死来救治城主的这份大义的尊重,我也不会向任何人透露的。” “那昨日请来协助九鸢姐姐的其他人呢?他们也会保密吗?” 汀祖捋着胡须笑了笑,“小小姐大可放心,他们对城主忠心不二,就算知道了夜妖医的身份,在城主醒来之前也必然不会揭穿。” 冰凝松了口气,亲自从银盆中拎干毛巾为凤九鸢拭了拭汗,“九鸢姐姐,你千万不能有事。” …… 凤九鸢浑浑噩噩脚步虚浮地走在一片黑暗中,四处充斥着森冷的阴风,似乎要生生将她的衣衫扯碎。 “这里是哪里?难道我又回到地府了吗?” 一丝丝黑气从她身边飘过,愈来愈浓,最后在她身前不远处汇聚成一个身着凤袍发丝散乱的背影来。只见她浑身充斥着浓重的黑紫气息,那笼罩向四周的怨气,重得几乎要将凤九鸢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是谁?” 话从喉咙里发出去,又从对面飘荡回来,前面的身影,渐渐转了过来…… 她,双目深不见底如同黑洞,唇瓣血红,惨白的脸上泛着青黑,脖子上是一道青黑的掐痕,双手上的指甲长得瘆人。 凤九鸢吓得倒退两步,差点跌倒,这个人……怎么这么熟悉? “你、你究竟是谁?”她喉头打结,再问了一遍。 “日日霸踞着我的身躯,居然会不认得我是谁?”她声音中透着无以言喻的惊悚,刺得凤九鸢一阵头疼。 她一步步朝凤九鸢走来,凤九鸢则防备地一步步后退着,“你是我?不,你是凤九鸢?” 那张惨白的脸没有表情,一声惊悚的尖叫后,忽然就朝恢复成若小米魂魄的凤九鸢扑过来,“把我的身体还给我!” 若小米吓了一跳,惊惧的同时转身便跑,边跑边喊道:“稍安勿躁!稍安勿躁!” 然而,那双尖长指甲的手刚碰到凤九鸢的头皮便被一道凭空出现的红光给猛然弹了回去,原来的凤九鸢的魂魄顿时化成了千万缕,未过多时,又聚拢过来。 若小米只觉得,头皮上一阵森风扫过,撩过她的发丝,她甚至紧紧地屏住了呼吸,以为下一刻自己便要魂飞魄散。 回过头,却发现凤九鸢的魂魄忽然之间离了很远,脚下一软,坐倒在地,紧张得无以复加。 第五十六章 吾只为令你醒来 原来的凤九鸢似乎一时半会儿还不敢过来,只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盯得她全身发寒。 “对不起,我还以为你已经去投胎了!这才……”若小米道。 “投胎?”凤九鸢忽然发出一声尖厉的哭声,虽然不大,回荡在这偌大的黑暗中,听起来却足以令人胆寒。“我也想投胎!可是大仇未报,我不甘心!” “大仇?什么大仇?” 女鬼凤九鸢的哭声更厉,双爪捧住脸来,仰头鬼叫一声,“东皇太轩,使尽阴谋,不仅欺骗了我对他的感情,更害死了我父亲!那个贱人凤弦音,与东皇太轩合谋,背叛了我和父亲,还抢走了我后位!我要让他们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尖啸声充斥着整个黑暗的空间,若小米忍不住捂起了双耳,眼前的场景忽然一阵翻天覆地的变化…… 第一次见她,是在自己的府上,他高贵倜傥、气宇不凡,美如天神降临般不似人间之物,深邃的双目只是浅浅一瞥间,便令她魂牵梦绕多时。 她坐在花园的秋千上,傻傻地盯着走在九曲回廊上的他,直到他感受到她热切的目光,侧过头来与她对视。 那一刻,听不见风吹落叶,听不见一旁丫鬟的轻声咳嗽,从此,她的眼里只有他,也只能装得下他。 自这一日起,她便日日期待他的到来,而他,也不负所望,总能在花园的回廊或是小径上与她不期而遇,直到有一日,他主动向她介绍了自己,“在下东皇太轩,不知可否有幸得知小姐芳名?” 她心中乐开了花,抿起的嘴角笑得令花园中百花失色,“小女凤九鸢。” 其实她早就知道,他是昭帝国最为俊美的男子,高高在上的五皇子。 从此以后,他们的关系愈走愈近,他们游湖泛舟,赏花赏月,细雨窗前,吟诗作对…… 场景瞬变,她穿上一身高贵无比的凤袍,在他的搀扶下一步步走近皇宫大殿中,坐上了那张紧挨着他的凤椅,受百官朝拜,万民朝贺。 却也是在这一日,父亲凤鸣血战沙场,敌寇死尽,正急欲回城为女儿贺喜,却在途中遭遇剿杀,最终客死异乡,尸不复存…… 而她,在父亲刚死的那个冰冷雨夜,终于被无情的帝王推入了冷宫…… 若小米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流了下来,明明不是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却莫名的一阵切肤之痛。 “这个仇,不共戴天!”她心中一派义愤填膺,顿了顿,继续道:“我发誓,我会让你亲手去报!” 她站起身来,缓缓朝凤九鸢走过去,“不过,如果你真能掌控这具身体,我就不可能走得进来,所以你现在就想要拿回去,你做得到吗?” 凤九鸢黑洞洞的眼睛静静地望着她,若小米仿佛从她的眼睛中看到了一丝奇异的笑,不由止住了步伐。 “当然可以,只要……我吃了你……”说罢,凤九鸢身体猛然虚化,紫黑的怨气将若小米密不透风地包裹起来,却不到片刻,又被若小米身体里的红光反弹了回去。 “为什么?!为什么————”尖厉的鬼声再次尖声回荡在周围,若小米同情地看着她,周围的黑暗不知不觉中渐渐淡去,浑身怨气的凤九鸢在眼前模糊地消失殆尽,不知去向。 正发着怔,隐约间感觉到身后有种熟悉的气息,“已经三日了,还不打算醒来吗?” 若小米转过头,顿时喜出望外,那神宇般高大的玄色身影,稍带几分厌世之色的眉宇,微微抿着的唇,不是药灵还能是谁? “药灵!”她拔腿便朝他跑过去,生生撞进他带着淡淡清香的怀里,紧紧抱住他。 药灵低头看了她良久,第一次没有将她推开。 温柔地抬手抚上她的头顶,“抱够了吗?” 若小米连忙摇摇头,“药灵的怀抱好温暖,永远都抱不够!” “你要快点醒过来,否则,谁也救不了你了。”药灵道。 若小米抬起头来,松开他道:“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该如何醒过来。” 药灵长长的睫毛低垂,看着她的脸迟疑了许久道:“记住,吾只是为了令你醒来,并不代表其它。” “啊?”若小米不明所以地望着他,下一刻,药灵浅浅弯腰,俯首,两片清亮的唇瓣柔柔地落到她的唇瓣上…… 她蓦地睁大眼来,心脏出像是堆积的冰雪被阳光融化的感觉,酥酥的,痒痒的,麻麻的,暖融融的…… …… 緄寧苑的厢房中,小冰凝在凤九鸢的床边哭得双目红肿,汀祖则在一旁叹息连连。如今,凤九鸢的尸体都冰冷了,看来是回天乏术了…… “小小姐,节哀顺变。” 冰凝依然不停地抽泣着,小手抹着眼泪,嗓子都哭哑了。 然而,当汀祖正要吩咐人将凤九鸢的尸体抬出去时,床上的凤九鸢忽然睁开眼来张嘴猛吸了一口大气,就像溺水的人憋了长长一口气终于从水中浮了起来一般。 冰凝闻声看去,顿时大喜过望,“九鸢姐姐!” 汀祖也回转身来,立刻便过去为凤九鸢把脉,问道:“夜妖医,你感觉如何?” 凤九鸢一醒来便感觉浑身如同被撕裂过又重新拼凑起来般痛得难以忍受。 “感觉不怎么样。”她揪着眉头道。 汀祖郎朗笑了笑,“上天有好生之德,夜妖医能醒来,乃是命不该绝啊!感觉不怎么样才正常!但只要醒过来,一切就好办了!” 冰凝也破涕为笑,抓住凤九鸢的手指,“九鸢姐姐,要是你因为救治父亲而身亡,我与哥哥都要愧疚死的!” 凤九鸢笑眯眯地摸了摸她的头,“九鸢姐姐我是打不死的小强,放心吧,一时半会儿死不了的!” “小强是什么?”冰凝瞬间成了好奇宝宝。 “小强就是蟑螂啊!”凤九鸢耐心而温柔地解答。 “那蟑螂是什么?”好奇宝宝继续问。 凤九鸢忽然感觉有些头疼,干笑了几声,“一种虫。” “哦。” 第五十七章 为她疗伤 正说着,汀祖将一张药方子递到冰凝面前,“小小姐,夜妖医才刚醒,需要好好休息,小小姐还是少跟她说话为好。此乃养身的药方,每日三帖,再配上我炼制的丹药,可助夜妖医快速恢复筋脉。” 冰凝接过去看了看,“谢谢汀祖爷爷。” 汀祖慈和地笑了笑,“日后若是夜妖医身体有任何状况,小小姐只管传我便是。” “嗯。” “好,那我就先走了!” “汀祖爷爷慢走!”说着,冰凝吩咐了妖卫将汀祖送走,并对外头的侍女下了命令,说夜妖医养伤期间,不允许任何人前来打扰,一定要好好照顾,有任何情况须得立即通知与她。 …… 这日夜里,待前来伺候的侍女吹灭了宫灯出了房门后,凤九鸢从床上艰难地坐了起来,想到之前在梦里药灵的那个吻,心中那朵花便怒放不止。 心中欢喜地偷笑了一番,抬起手指来看看指上的指环,忽然想到药灵能随时堪透她的心思,不由得清了清嗓子,忍住了脸上的表情。 不过他知道了又能如何?是他自己主动亲的她,又不是她索要的。 想到这里,她毫不犹豫地摩挲起空间指环来,艰难地站起身来,走进那道银色的光芒里。 她拖着疼痛的身子慢吞吞地在空间里走着,走了许久才终于来到涌泉边,歪头看了看正阖目养神的药灵,双手捧到脸颊上花痴地笑了笑,不过看了看地上那道黑色的三八圈,她依然不敢越雷池一步。要知道,自己现在受伤可是忒严重了,若是再被药灵摔一次,那就真的要嗝屁了! 唉~~站着欣赏欣赏就好~~~就算是只能远远地看一看,她也高兴呀~~~ “过来。”药灵睁开眼,抬起长长的睫毛道。 “嗯?”凤九鸢放下手来,勾嘴发出一声娇笑,“好。” 于是,一脚踏入那黑色的圈内,走到药灵身边。 “转过身去,坐下。” “哦。” 她刚背对着他坐下,一股清凉的气息便开始从她的脊梁骨源源不断地渗入到她的体内,只是,随着这股气息的逐渐增多,她发觉,自己的身体有些支撑不来,额际的香汗也渐渐密布,可是她却死死忍着不叫一声疼。 她知道,药灵这是在为她修复筋脉上的伤口,再疼,她也得忍着。 只是,体内尖锐的疼痛愈来愈重,那种疼,就像是被锋利的针线一点点缝合的疼,而且,连麻药都不注射。 渐渐地,她终于经受不住,意识一沉,软软倒进了药灵怀里。 药灵释放神力的手缓缓放下,落到她额际被汗水打湿的鬓发上,轻轻拨到耳旁,将她纤细的手包进自己手心里,垂眸久久地看着她憔悴的脸,眉宇间,仍是那抹厌世之色。 几日后,凤九鸢下床在院内活动了很久,此次身体虽然受到重创,因为有药灵的神力修复,又有空间里的灵气做辅助,就连昨日来探病的汀祖妖医也因为她的恢复速度而啧啧称奇。 搓了搓冻得通红的手,想想也好些天没去看城主了,便出了緄寧苑,朝城主寝殿的方向走去。 她不能下床的这几日,冰凝每日都会来探望,一来便会坐很久,跟她聊这聊那的,根本闲不下来。不过担心得最多的便是哥哥冰敕,冰敕说过,他此次去妖虺谷,至多十来日,可是如今半个月都过去了,却还没有回城的消息,未免让人放不下心。 “小小姐在殿中么?”凤九鸢边走边问跟在身边的侍女。 侍女答道:“小小姐今日去了夜少爷府上。” 凤九鸢倒是想起来了,冰凝昨日提过要去找夜伶潇商量对策的,其实冰灵城中的几大长老她都可以找,何故一定要找夜伶潇? 她笑了笑,恐怕是憋不住早就想找借口去见人家了吧! 来到城主宫殿前,不用掏出冰敕给她的令牌,门前的妖卫们便自动让开了道。推开门走进去,来到城主的床榻前,看城主的气色,好像比以前好了些许。 她将指尖放到他的灵脉上探了探,倒是微微一惊。 她现在能明显感受到城主另一条脉的脉息,虽然还是稍嫌微弱,可比起刚开始,绝对是强上许多。这难道是她那日运针的成果?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会有这样的效果! 只不过,城主这样躺在这里不省人事,虽说这几日冰凝已经下令加派人手内外看顾,可先前下毒催动城主体内火焰蚣生长的凶手还未找出来,明枪易躲暗箭难防,隐患不除,一日都难以让人安心。 正兀自想着,一阵脚步声在门外隐约响起,很快便有侍女恭敬地行礼道:“夫人!” 凤九鸢站起身来,朝走进来的城主夫人邢婉肜屈身行了一礼。城主夫人睨了她一眼,施施然走上前来,弯起红唇笑了笑,“夜妖医,看来你的医术果真高明啊,等治好了城主,你可就是我们冰灵城的座上宾了!” 城主夫人的话怎么听怎么觉得讽刺,凤九鸢只是微微低头礼貌道:“不敢。” 城主夫人继续勾着那妖娆的笑,缓缓坐到城主床榻边的高椅上,玩弄着自己桃红色的指甲道:“唉,敕儿都出城好些天了,夜妖医觉得,他还回得来么?” 凤九鸢眉色微颦,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城主夫人希望呢?” 城主夫人面色微变,站起身来,“你是什么货色,敢如此对本夫人说话!本夫人当然希望我儿安然而归了!” 跟着凤九鸢的侍女吓了一跳,连忙跪了下来。 凤九鸢倒是不卑不亢,不疾不徐地赔礼道:“夫人,抱歉,九鸢说话一向不太讨喜,触怒了夫人,还请夫人大人有大量!” 城主夫人眼锋一转,“当然!夜妖医能耐如此之大,城主醒来要全靠你了!本夫人是绝对不会跟你计较的。” “那九鸢便千恩万谢了!九鸢告退!”说罢,转身离去。 城主夫人暗暗攒紧袖子里的手,目露凶光,心道:“哼,一个区区人类,敢在我的地盘上放肆!” 她朝跟来的贴身侍女使了个颜色,那侍女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紧跟着凤九鸢走了出去。 第五十八章 陷入计谋 城主宫殿的花园里,凤九鸢坐在白石亭中阅着一本医术古籍,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丹田处。想到之前在梦中,那个凤九鸢要吃她时,一股强大的力量顿时从她体内迸出,将其弹开,难道,这股力量就是来自十世青龙神仙果? 可是药灵说她还没有能力消化这神仙果,若果真能全盘将这果中的神力吸收,那她就真的受用无穷了! 正想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侧目看了看被花藤隔开的另一边,发现那里好像有两个侍女正在耳语,只是这耳语中,竟含有冰凝的名字。 城主宫殿中的侍女们不都得尊称冰凝为小小姐而不得直呼其名讳吗? 感觉到这其中有异的凤九鸢对一旁的侍女做了个原地别动的手势后,立刻便轻手轻脚地走了过去。 “有消息来报,冰敕死了!”其中一侍女道。 凤九鸢面色煞白,心中突突跳个不停,又闻另一侍女冷笑道:“这下,只剩那个冰凝了,今日她出了城主宫殿,就再也休想回来!” 听完后,凤九鸢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回到了白石亭中,对侍女道:“银心,我要出去一趟。”看看天色已然不早,她继续道:“若是天黑之前我还未回来,你就立刻去告诉大管家,说小小姐出事了,请他派人去找!” 侍女银心点点头,面色担忧地看着凤九鸢走远。 凤九鸢走出城主宫殿的第一件事,是向雪妖打听夜家少爷的府邸,跑过大街小巷,没过多久她便来到了矗立着两头巨大麒麟的夜府前,向守在门口的小厮自报了“家门”,道明了来意,便有小厮进去通报,不过多时,那位英气俊朗的夜少爷夜伶潇便从府内走了出来,凤九鸢朝他行了一礼道:“夜少爷,不知小小姐可还在少爷府上?” 见她面色匆匆,夜伶潇不知发生了何事,微微一笑有礼道:“原来是夜妖医!小小姐已经离开近半个时辰了。” “那小小姐可有说过要去何处?” 夜伶潇摇摇头,眉色微蹙,“发生了何事?” 凤九鸢秀眉不展,“我担心,有人要害小小姐!”看了夜伶潇一眼,“既然小小姐不在贵府,那九鸢便告辞了!多有打扰!” 夜伶潇轻轻抬了抬手,“不打扰!” 见凤九鸢匆匆离去,夜伶潇看着她的背影略有担忧,对一旁的小厮道:“派几个人分头去找小小姐,若是找到了,速速以鸢符传信!” “是!” 吩咐完,夜伶潇大步流星地朝凤九鸢消失的街巷走去。 凤九鸢在城中转来转去,越走越偏,越走越陌生。 她看看眼前大片的冰天雪地,以及绵延起伏的山峰洞府,刚要转身,眼前一阵雪花乱舞,地面上便凭空出现了五只雪妖,各个原形毕露,半透明的身躯,一张嘴,便能看见尖锐的獠牙。 不待反应,五只雪妖便亮出尖长的爪子朝她扑了过来! 凤九鸢忙不迭躲闪!在冰寒的雪地上一阵翻飞起舞,以最灵活的速度躲避着。 只是,她到底只是一个练气期二层的修士,速度较人类来说要快上许多,可是相较于妖,只是九牛一毛,更要命的是,她的还击力弱得掉渣! 才躲闪了不到片刻,不到三招她便被人活生生地给围住了。看着周围目光凶狠地盯着她的雪妖,忽然有些好笑,她只是一个几乎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用得着五只妖来围攻吗? 下一刻,她便在一声惊叫中同时被五只雪妖给抬了起来,抛向空中,也是在此同时,一袭冰寒将之卷裹,未过多时,便露出她本来的人类模样来…… 衣衫飞舞,青丝缭乱……那寒冷的冰索几乎要将她从腰间生生拎断…… 一瞬间,一场英雄救美的狗血镜头盛大爆发了! 一个蓝色冰丝长袍的身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雪地里,五招之内便将所有的雪妖都击倒在地,一个飞身,接住从天而降的凤九鸢旋转落地…… 他的目光中满是惊滞,落地了许久才想起来将凤九鸢松开,皱着眉道:“你是人类?!” 凤九鸢捋了捋自己凌乱的长发,还未来得及地上方才被五只雪妖撕开的斗篷,因为人类气息的飘散,周围便陆陆续续有雪妖围了过来…… 她警惕地退了好几步,披上捡起的斗篷,惊恐地看向那神色里充满了厌恶排斥感的面目狰狞的雪妖们。对于妖类,排斥异族是理所当然,可是,为什么他们的面上还写着“防备”二字?难道她看起来很可怕吗? 然而,下一刻,便有冰网呼地从她头顶落下,将她牢牢套起来,雪妖们一致大喊道:“万恶的人类,祭血树!祭血树!祭血树!” 然后,便有雪妖将她一把扛起,朝祭祀场外的小广场走去! 不过多时,凤九鸢便被绑在了小广场上的一棵长满红色血丝的冰树上。消息一传开,几乎全城所有的雪妖都赶了过来,万众举拳,声如洪钟,“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杀死她!”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看到人群中挤来挤去的闻讯赶来的小冰凝,凤九鸢恍然明白过来,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还是一个专门针对她的圈套!到底是谁? 脑子里,忽然闪过城主夫人那张妖娆的笑中带着几分莫测的容颜,直觉告诉她,一定是她! 此时,汀祖等几位先前助她替城主运针的长老也被请了过来,毕竟人类出现在冰灵城中这么大的事情,需要长老们过来做裁决。 不过,几千年来,自从发生了那件事,冰灵城的雪妖们对待人类,从来只给他们一条路,那就是:死! 冰凝焦急地望望几位长老,急得直跺脚,心中一直盼着哥哥能突然出现。 被紧紧绑着的凤九鸢有些后悔,早知后果会如此严重,她就不应该一时心软答应冰敕救治城主,不对,不是她一时心软,而是冰敕威胁的她!追溯起来,最不应该的就是跟采卿分开!跟他在一起多好,事事都有个仰仗,也不会沦落到如今被一城人喊打喊杀的境地。 这次,不死都难了! 第五十九章 冰敕被袭 城主的宫殿内,城主夫人走在花园小径上,听着身边的侍女对祭祀场外的描述,侍女道:“这次,那个人类是必死无疑!” 城主夫人勾了勾唇,“你似乎还忘了一点。” 侍女不太明白。 “如果让冰灵城的城民们知道,这个人类是冰敕与冰凝引进来的,你想想,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她咯咯笑了笑,“再如果,冰凝为了救那个人类而主动站出来阻止城民们杀死她……那么从今往后,这两人在城中的威信很快便会荡然无存!而我,将会成为这冰灵城中至高无上的女王!” “夫人英明!” “哈哈哈哈!” …… “大家安静!”祭祀场外的小广场上,妖医汀祖发话了,所有的城民纷纷看向他。 汀祖朝身边的长老们看了看,见他们一致点头,于是道:“我与众长老们一致同意,推迟对此人类的处决!” “为什么!”众妖民们议论纷纷起来,一时之间场面混乱起来,四处充斥着不解与愤慨之声! “请大家安静!”汀祖提高了音量,“小小姐成年礼在即,不宜行杀戮!此乃对神灵不敬之举,将会遭受到上天的惩罚!” 妖民们听闻,立刻便安静了下来。因为在冰灵城中,一则长老们的威望在有些时候甚至高于城主,二则,雪妖们有生以来都十分敬畏神灵,迫于神灵之威,他们也不敢造次。 另一位长老道:“我们会暂时将其关押,直到小小姐成年礼结束,再将她押来祭血树。诸位有何异议,尽管说来!” “长老们的决定,我们当然心悦诚服!”其中一位雪妖道,紧接着又有雪妖道:“不错,我们绝对不敢有任何异议!” 冰凝松了口气,感激地看向几位长老。 “既然如此,那大家便散去吧!”汀祖道,并吩咐两只妖兵,将凤九鸢从树上解下来,押往冰牢。 ————分割线———— 妖虺谷口,一阵妖孽抢食的声音争相而起,过不多时,一阵冰冷的寒霜从藤蔓形成的甬道口冲了出来,所经之地遍地冰霜。 冰敕哗地转身,双手中的妖力倾力而出,将甬道口死死地封了起来。此时的他,浑身狼狈不堪,身上的白袍被数十道血迹染红,鬓发微乱,就像是经历了一场异常恐怖的死里逃生。 他取下腰间紧封的蚕霜袋,从透明的袋子外能看见里面一条金色的生着五条细长嘴须的毒死。 抹掉嘴角的血迹,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阵旋风一般急速的冰雪朝雪森林的方向飞去。 只是,刚出了妖虺谷外毒雾笼罩的树林,眼前赫赫然等候着十几个露出本来面目的半透明的雪妖,也不知他们是何时开始等在这里的。 虽然是同族,冰敕却分明感受到了来自他们身上的杀意。 他双目警觉地眯了眯,在对方纷纷露出獠牙利齿冲过来时,一瞬间回到了雪妖的原形,风行躲避间,回扑过去! 恢复了原形的雪妖们的打斗可没有人类打斗时各种唯美英姿洒热血的场景,此时的他们,不仅斗的是妖法,还有最原始的野兽之间的撕咬,身法敏捷,蹿动的速度快如风驰云走,不停地在丛林中发出一声声惊悚的啸声来。 本就已经伤痕累累的冰敕在一番应接不暇的搏斗后,双腿几乎就要站不起来。 此时,采卿正独自在雪森林里走着,他是拜访了南斗真君,好不容易才求动了他动用他的灵器星斗才找到了丫头凤九鸢的方位,南斗真君告诉他,丫头此时正在冰灵城中,星斗中,他甫一看见凤九鸢被无数只雪妖绑在一棵诡异的树上那一幕,便急急忙忙赶了过来,可是他已在这雪森林中走了近三日,却找不见冰灵城的半点踪迹,心中不免急如热锅上的蚂蚁。 正愁眉不展之际,远处的叫啸打斗声引起了他的注意。 他顺着有声音的方向一阵浮光掠影,过不了多会儿,便看见一只身负重伤的雪妖被五六只雪妖围困在中间,地上躺着的,是另一些雪妖的尸体。 采卿的眼微微睁大,心道:是雪妖!看来,有办法进入冰灵城了! 一声尖啸,几只雪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中间的雪妖扑过去,生生将中间的雪妖扑倒在地,张口便围着他撕咬起来。 那被撕咬的雪妖,拼尽全力地反抗着,在如此没有返还余地的境地中居然还能甩开那些撕咬他的雪妖重新站起来,最终发出一阵阵威胁的咆哮声,如同一头受惊的野狼,浑身的毛发根根竖起。 只是,他的腿脚却不听使唤,站不了多久便因为支撑不住而踉跄几步。 当那几只雪妖再要扑过去之时,采卿站了出来,喝到:“呵!妖孽!” 见是个人类,那几只围攻的雪妖出于本能地退了几步,采卿心中笑了笑,跟同类间搏斗得如同野兽抢食的妖居然也会怕人! 不过,退后的雪妖们却渐渐朝他逼近了过来,毕竟他们没有经历过几千年前的那件事,传说中人类的可怕对于他们这些年轻的雪妖来说,也只是传说而已! 采卿微微一笑,双手抬起,手心翻开,顿时两股真元力汇聚的同时,一阵风涌,四处的绿叶开始纷纷汇聚过来,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雪妖们在看不见天的碎叶中惶恐地乱抓着,手中的妖力一展,击了个空,待到绿叶全数落下,哪里还有采卿和冰敕的影子? 半刻钟后,采卿拖着雪妖冰敕来到了一处冰雪密布的山洞前,用神识感知了一番洞里是否安全后,便拖着冰敕走了进去。 洞中一片漆黑,采卿从乾坤袋里掏出一颗夜明珠来,顿时,整个洞中豁然大亮。只是这亮光十分柔和,丝毫不刺眼。 见地上的雪妖一副快死了的样子,采卿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药瓶来,喂了一粒丹药给他,没过多久,冰敕便从昏厥中醒了过来,只是因为负伤过重,一时之间还无法化为人形。 “你是人类。”冰敕道,只是陈述而不是疑问。 第六十章 伏神枷锁 采卿方才喂他的丹药只不过是一味可缓解疼痛的普通丹药,并不是什么救死扶伤的灵药,在救他之前,他还得确定这雪妖能带他走进冰灵城,并见到丫头。 他瞥了冰敕一眼,开门见山道:“我是人类。而且我还是一名可以救你性命的丹师,只要你能带我进入冰灵城。” 冰敕一听到后面一句话,立刻警觉起来,“你要进冰灵城做什么?” “你不用如此防备,我进你们冰灵城,只是为了找我的一位同伴。她此刻正陷入危险。” “人类同伴?”冰敕狐疑道:“你说的可是一名女子?叫凤九鸢?” 采卿神情带惊,“你认识她?” “认识。她从蝎妖腹中救了我小妹,因为身中剧毒,小妹为回报于她,将她带进了冰灵城。” “原来如此!” 冰敕又道:“我承诺过九鸢姑娘,只要她治好我的父亲,我就会带她出城。” “可我在南斗真君的星斗灵器上看见,你们雪妖把她绑在了树上意欲杀死她!” “什么?!”冰敕闻言顿时惊愕,想到自己从妖虺谷出来后遭遇的围攻,他已经出来多日,此时的冰灵城内,不知道成了什么样子了! “在下冰敕,敢问英雄尊姓大名?” “采卿。” “采卿!既然你对我有救命之恩,冰敕自当报答!我现在便带你进城!”说罢,就要站起身来,可是挣扎了半会儿,伤口剧痛不止。 采卿又取出一粒丹药给他道:“服下吧!” 冰敕接过,送进嘴中。 采卿道:“你现在坐下,为自己运功疗伤一个时辰,这样,我方才给你的灵丹才能发挥药效。” 冰敕点点头,依言盘腿坐下。 ————分割线———— 冰灵城中,离禁地不远的冰牢中,凤九鸢盘坐在比外面还要寒冷百倍的冰池上,即便不停地观想运气,也依旧维持不了身体本来的温度。 冰牢里,留给她的只有一点点狭小的空间,只要稍稍挪动,便能碰到将她围困起来的冰壁,逼得她只能这样坐着,甚至连灵药空间的入口在此处都施展不开。 “药灵,我得给你提提建议了!你说,别人的空间都是只要意念一动就能进去,为何我的却一定要用双脚走进去呢?这样子,遇到危险不能及时躲,遇到今天这种情况也进不了。要不你抽个时间改造改造如何?”她懂得浑身发抖,双腿已经被冻得完全麻痹,也不知道出去后会不会费了,总不能后半生都只能坐轮椅吧? “吾倒认为如此极好。这个世界,只有拥有真正力量的人才有生存下去的资格。你想要成为强者,首先要做到的就是不去依赖。如果每回遇到危险,你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躲避,那么,你永远都不可能强大起来。” 凤九鸢撇了撇嘴,故作抽泣道:“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啊!人家要么一生下来就是富二代官二代,要么就嫁给富二代官二代,我好不容易挣点小钱吧,那不长眼的老天爷却把我弄到这么个吃人的地方来,上辈子要没命地打拼,这辈子还是要没命地打拼,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药灵没有予以评论,凤九鸢吸了吸鼻子又道:“哎,药灵,你在这空间里待了多长时间了?” “快十万年了罢。” “十万年?!”凤九鸢睁大双眼,这么长的岁月久居于一个小小的空间,实在是令人难以想象,“难道你不觉得无聊吗?难道……你不想出来看看外面的世界吗?” 药灵沉默。 见药灵不说话,凤九鸢想了想,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你身上的那些铁链是怎么回事啊?你……会感觉到痛吗?” 依然没有回音。 就在凤九鸢以为药灵不会回答的时候,药灵开口道:“以前很痛,不过时间一久,这痛,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听到这话,莫名其妙的,凤九鸢心中有些微妙的心疼,“那……如果我砍断那些铁链,你就可以解脱了吗?” “可以这么说。”药灵顿了顿,“不过,吾身上的铁枷锁名为伏神枷锁,乃是注入了十位天神的神力所铸,只有噬佛剑才能砍断。然,莫说噬佛剑已从这世上销声匿迹,就算是找到了,你也根本没有能力驾驭。” “噬佛剑?”凤九鸢倾城的眼眸微微转动,将此剑名默默铭记于心。她不太敢问药灵是因为什么而被囚禁于空间里,受到如此重罪,在此之前,他又是什么身份,只敢问道:“药灵在进入这个空间之前,这个世界的样子跟现在一定很不一样吧?” 等了半会儿,药灵才回答道:“以前的世界,是巨兽的世界,人类只不过是极其渺小而脆弱的粟米,不堪一击。” 药灵的话毫无感情,却总隐隐让人觉得他对人类是极其蔑视的。 凤九鸢心中有种无法言喻的滋味,就好像,她方才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话。“药灵……你讨厌人类吗?” “不讨厌。”药灵似乎是掂量了一会儿才答。 “可是你却看不起我们。”凤九鸢忽然觉得很伤心,这些日子,至少她已经从心底里把药灵当成了朋友,什么话都会征求他的意见,或是向他倾诉,可就是这样一个她推心置腹的朋友,却从心底里瞧不起她——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人类。 她道:“就算人类的力量渺小,就算人类中也有很多鸡鸣狗盗大奸大恶之辈,可很多人类也是值得被尊重的。他们虽然渺小,可是他们默默耕耘着自己的每一天,无论成功失败,他们都在努力地活着,他们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地!” 说罢,她一气之下将空间指环摘了下来,塞进了颈前挂着的空间耳坠中,心中的怨气在药灵的耳中瞬间消失于无。 药灵微微蹙了蹙眉,对她道:“你生气了?” 凤九鸢眨眨眸子里的雾气,不理他。 从来不会向任何人解释任何事的高高在上的药灵,心中有种奇怪而陌生的感觉,是……不知所措? 第六十一章 灵宠桃球 可是从生下来他就从来不知道什么叫道歉,他也绝不可能会向一个人类道歉。 因为凤九鸢一直没搭理,药灵莫名地烦躁不安,改变了一下坐姿,伏神枷锁被他动得叮叮作响。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凤九鸢从观想中警觉地睁开眼来,一阵清脆的啃噬声回响在冰牢之中,她透过面前的冰壁看向外面一个模模糊糊的粉红色肉球的影子,不由疑惑,这是什么? 一边啃着冰块一边刨,不一会儿,那粉红色的小圆球便从一堆与囚着凤九鸢的冰帷一样的冰堆中刨出一根僵硬的手指来,紧接着,又从里面刨出一只乾坤袋来,用爪子打开,将里面所装之物全数倒了出来,深粉色的鼻头贴着所有东西嗅了一遍,一爪扒开一只葫芦状的酒壶盖儿,吸吮了两口,两颊两朵红晕云霞一般渐渐升了起来。 又吸了好几口,直到酒壶空掉,小粉球才把它扔掉,继续去刨其它的冰堆。 观察了良久,原来这小家伙是在找吃的! 凤九鸢眼珠微转,从空间耳坠里取出一块干粮来,放到脚边,未过多时,小东西真的循着气味过来了,嘎嘣嘎嘣地啃起困着凤九鸢的冰帷来。 在小东西的啃噬下,被妖力堆积而成的坚固的冰帷居然裂开了一丝丝的缝隙,脚下,一只粉红色的爪子从外面伸进来,一爪将干粮爬了出去! 饶是冰帷起了裂缝,为了推开它,凤九鸢还是使了吃奶的力气! 冰帷一垮,地上正吃得津津有味的家伙一下子傻了眼,被冰块砸得吱吱乱叫,凤九鸢一把将它抓在手心里捏了捏,喃喃道:“手感真好!” 被捏来捏去如同一只皮球玩偶,小东西忍无可忍之际,嘴唇一张,露出一嘴尖细的牙齿来,只可惜身子太圆,头扭不过去,只能四脚扑腾着,吱吱叫个不停! “嘿,好可爱哟!”无聊的时候正好可以拿来捏捏,烦躁的时候也可以拿来解解气!想到这里,就欲将之扔进灵药空间,可是手还未伸进空间耳坠中又打住了,这小家伙牙齿这么利,要是啃坏了空间里的庄稼该多不好,又或者一个嘴馋,把二宝给吃了,那就更不得了了! 可是这样放掉又觉得怪可惜,该怎么办呢? 签订契约? 她看向这小东西眉心上的一点红斑,之前有听采卿说过,每个妖兽或是魔兽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特定灵记,也就等同于胎记,要与它们签订血契,就必须先找到这个胎记。 难道这个小东西的灵记就是这颗小红斑?不过,除了这里,它上上下下除了****特别一点外,其它地方都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于是,她咬穿了自己的食指指斗,挤了一滴血出来摁到它的眉心上,“小东西,我要与你签订主仆契约!从此以后,你便只属于我凤九鸢!我让你往东你不得往西,让你往南你不得往北,上天入地,生死相随!” 语罢,小东西的眉心散出一片红光来,凤九鸢明显地感受到了指尖的灼热,一股暖流随之流入心中,小东西从头部开始,渐渐通体变红,未过多时,又恢复成初时的粉红色。 签订契约后,端端正正坐在地上小东西显得秧耷耷的提不起神来,表情看起来有些悲伤,有些可怜。 “嗯……看你粉红粉红又圆嘟嘟的,以后你就叫桃球吧!” 桃球乖乖点了点脑袋后,凤九鸢就开始蹲在地上捡着它从冰堆里扒出来的各种宝贝,这些宝贝中,居然有好几颗灵石,虽然只有一颗中品,其余都是次品,但也能值不少钱了。除此之外,还有一袋金币,一袋银币……拨开一些杂七杂八不怎么值钱的锅盆碗盏,从地上捡起一轴玉简来,打开来粗略看了一眼,“素手凌花剑……” 原来是剑谱。 指尖从那些繁复的字体上划过,字面上顿时流光溢彩,一个个字体如铜雕曲谱一般飘上空中,形成一副副应接不暇的画面。画面上的剑灵纷飞舞动,每一招每一式都如有神助,飘忽不定,快得令人眼花缭乱…… 凤九鸢入神地看着,到最后,剑灵手中的招式已经达到了人剑合一,一招素手摘花,一飞冲天百花舞,花落百里万树残…… 这套剑谱不仅引起了凤九鸢视觉上的震撼,更使她的心灵受到了强大的震撼。 她放下玉简,忍不住站起身跟着剑谱中剑灵的动作比划起来。 一天一夜后,凤九鸢终于稍稍领悟到了第一式中的奥妙,比划起来的动作也愈来愈熟稔,一套动作下来,终于可以不用断断续续了,而原本冰冷的身体,也暖和了不少。 正准备继续研究第二试的她,刚要蹲下身子就闻冰牢外好像有动静,于是连忙将地上的玉简收进了空间耳坠中,并将桃球给扔进了灵药空间里。 可是回头看看原本囚着自己的冰帷,此时已然是一堆冰渣,嗯,不管它了! 一道厚重的冰门推开的声音回响在冰牢里,凤九鸢就站在冰牢里双手环胸看着,皱眉心道:难道小冰凝的成年礼就已经过了,他们是来押她去祭血树的? 于是,她左右看了看一片大大小小的冰帷,快速地寻了个较高的冰帷躲了起来。 “人呢?”门口有声音道,带着些责备与呵斥。 问话的是一名妖兵首领,守在门边的妖兵支支吾吾,“不、不、不、不知道!”话刚落音便被那妖兵首领一脚踹在了地上。 紧接着,又有人走了进来,那妖兵首领连忙紧张又恭敬道:“少主……人不见了……” “什么?” 凤九鸢一听是冰敕的声音,心中大喜,冰敕回来了! 她闷不吭声地从冰帷后站了出来,目光落到冰敕身上时,正好扫过他身边与他身高差不多的一只雪妖上,只是,这只雪妖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长得有点像……像谁呢? “丫头!” 见凤九鸢出来,冰敕还未开口,他旁边的雪妖便满面欣喜地大步疾走过来,一来便激动地将她抱进怀里,紧得令凤九鸢有些喘不过气来,但只要听声音和那声“丫头”,她便能猜出这是谁了,当即开心地又跳又叫道:“采卿!采卿你怎么来了!” 第六十二章 以蛇除毒 “我来找你!听说你是被冰敕的小妹带进冰灵城的,你怎么会一下子就到了雪森林?” “此时说来话长,待出了冰灵城我再与你细细说来!” “好!” 冰敕在一旁看着,从两人的肢体动作与语言来看,两人的关系十分密切,不由揣测道:难道是道侣? 凤九鸢与采卿寒暄完,走到冰敕身边道:“少主找到了五弦金钱蛇吗?” 冰敕点点头,“虽然过程艰险,但黄天不负苦心人。” “那你现在是要放我出去吗?” 冰敕面有难色,“九鸢姑娘,害你差点丧命,冰敕实在抱歉!”他做了一礼,继续道:“只要父亲能醒过来,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就一定会下令放了姑娘。只不过如今父亲还在昏迷,若是贸然放走姑娘,光凭我与冰凝在城中的威信,恐怕众妖会不服。” 凤九鸢并没有因此而不悦,道:“我明白你的意思。那事不宜迟,赶紧去救城主吧!” “嗯!” 冰敕带着凤九鸢与采卿来到城主的宫殿,此时,城主夫人与冰凝、大管家镜戈都在,当看到凤九鸢进门时,城主夫人的面色微僵,眸色中隐含着锋利。原本,她的面色就已经好不到哪里去,她千算万算,就没算到冰敕身边会凭空多出一个人来,一个与那所谓的夜妖医有着相同气息的人类! 当她知道冰敕突然回城之后,怒发冲冠,可是这怒却只能在自己的寝殿中发发,出了寝殿的门,还是只能忍着。而今,冰敕又放出了这个人类女子,若是城主真的醒了过来,那么她…… 很快,冰敕便吩咐侍女们准备好了各种银盆器具,并取下了身侧的蚕霜袋交给凤九鸢。 替城主喂下一粒丹药后,凤九鸢戴上冰敕备好的蚕霜手套来,用消了毒的金刀割开城主手腕上的静脉血管,捏住五弦金钱蛇的七寸,摁住其头部凑到割开的血管处,很快,五弦金钱蛇仿佛嗅到了火焰蚣的气息,凤九鸢的指尖稍稍一松,它便自行将身躯缩小至极致,钻了进去! 一旁围观的侍女们看得心头一阵紧张,痛痒难耐,就好像那蛇是钻进自己身体里一样倍感恐怖。 凤九鸢在城主的伤口处敷了一团止血的草药,然后用心地观察着五弦金钱蛇在城主身体里爬过的轨迹,采卿则在一旁观察着她。城主的身体里因为中了火焰蚣的毒而渐渐被虫卵所侵蚀,冰敕是告诉过他的,只是他没想到,丫头竟能想到用五弦金钱蛇钻进城主体内吞食火焰蚣这种……残忍却有效又重口味的方法来以毒攻毒,真是……非一般的女子! 当五弦金钱蛇在城主的血脉中整整游走一圈之后,凤九鸢揭开城主手腕伤口处的草药,用金镊子夹起一只前段时间让冰凝保存起来的活的火焰蚣凑到血管处,没过多久,就见那跳五弦金钱蛇哧溜溜地钻了回来,就在它头部伸了出来正要一口咬住火焰蚣时,凤九鸢持着镊子的手往后一闪,另一只手快而准地捏住它的七寸,将其硬生生地从血管里扯了出来! “采卿,帮忙止血!”她急忙道,并将五弦金钱蛇快速地封进了蚕霜袋中。 采卿闻言,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只药瓶来,往城主的伤口上洒了些药粉。 凤九鸢刚欲将五弦金钱蛇交还给冰敕,手伸到一半,忽然道:“额……少主可否将此蛇赠与我?” 要知道,五弦金钱蛇可是十分难得的金钱蛇品种,无论是制药还是制毒,都是一味极其难求的药材,换成她自己去抓,估计还没进到妖虺谷中就嗝屁了。 冰敕倒是很爽快,“九鸢姑娘要就拿去!反正此蛇对我来说也已无甚用途。” “那谢谢啦!”说罢,凤九鸢便心安理得地收下了。 “九鸢姐姐,父亲什么时候能醒呀?”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冰凝忽然道。 凤九鸢“嗯……”了一会儿,见她巴巴望着他,看看依然昏迷的城主,坐了下来,伸手在城主的另一只手上细细地探入灵气。 现在城主体内的毒素是已经完全清除了,五弦金钱蛇虽然在其体内游走了一圈,却没有留下任何毒素,城主的两条脉的搏动都已经完全恢复了正常,只是要醒过来,恐怕还要等上一段时间…… 扫了扫凤九鸢的面色,冰凝不禁一脸愁容,“冰凝的成年礼只剩五日了,若是父亲不能醒来,就不能参加冰凝的成年礼了……”说罢,一双大眼睛里又开始冒出雾气来。 凤九鸢看了看采卿,问道:“采卿,你有什么办法吗?” 采卿摇摇头,城主昏睡时间过长,就算是神仙遭遇重创,要恢复过来也是需要时日的。虽然他的医术不错,丹术也有一定的造诣,可以如今的功力与境界,要想跨级炼出高阶的神效丹药,却根本不可能。 凤九鸢从心里叹了口气,极为不舍地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枚回血神丹来,肉痛地看了看,喂进了城主口中,将其下巴微微一抬,便见城主喉结微动,吞咽了下去。 “你给城主喂的是?”采卿略带疑惑,这丹药的香味,他好像曾在师父那里闻到过,可他却不敢置信,因为那是师父第一次耗了一个月的时间在一次次失败过后才终于炼制出来的上品丹药。 “回血神丹。”凤九鸢尽量平和地说话以掩住心中狂乱的不舍。要知道,请药灵炼一次丹,那比求爹爹拜奶奶还难,上次因为替城主运针,筋脉大损就已经吃掉了一颗,现在,兜里就只剩最后一颗了…… 采卿吃惊地看着凤九鸢,看刚才的丹药成色,已经完全跨越了上品,乃为上上品!丫头身上居然会有这么好的东西! 平复了一下情绪,凤九鸢对冰敕与冰凝道:“大约这两日,城主便会醒来。这两日很重要,若是有人存心不良,会对城主很不利。”说罢,状似无意地瞥了一眼城主夫人。 第六十三章 城主苏醒 冰敕道:“姑娘之恩,冰敕必当重谢!待父亲醒来,定会第一时间告知姑娘。” 凤九鸢微微笑了笑,站起身来,“我现在……是要继续回到冰牢中吗?” “既然冰敕已经回来,必然不会委屈姑娘再回冰牢,姑娘原来住在緄寧苑,现在依然住在緄寧苑,若是谁敢再对姑娘不敬,冰敕必会重罚!”说罢,转头对一众妖卫与侍女道:“听到了吗?” “是!” 凤九鸢勾嘴看看采卿,道:“我们……现在可以走了吗?” “当然!请!” 路上,凤九鸢与采卿边走边道:“对了采卿,仙宗里离弟子大选还有多久?” “还有两个多月。” “这么快!”凤九鸢双手合十祈求上苍道:“希望我能在弟子大选之前赶回去!” 采卿笑笑:“肯定会的!” 一日后,天方入夜,城主的寝殿中便传来了消息,说是城主醒了过来。冰凝与冰敕收到消息,纷纷赶往,凤九鸢与采卿也赶了过去。 进入城主的寝殿时,城主的榻前正跪倒着一大片。 “父亲,这便是我方才跟你提到过的夜妖医。”冰敕恭敬道。 “人类?”城主端正坐在榻上,在凤九鸢与采卿纷纷向他行过礼后,眼中的锐利渐渐褪去,感叹道:“冰灵城中,妖医众多,结果救了本城主的,竟是一届人类!” 冰敕低着头没有说话,城主夫人也是低着头,眼中是别人所见不到的暗波涌动。 “父亲,九鸢姐姐不仅救了冰凝,也救了父亲,父亲可否下令,放她离开?”冰凝发出一声稚嫩的声音。 城主目光宠爱地看了看冰凝,又将目光移向依然是一身雪妖模样的采卿,“那么他呢?” 冰敕随着城主的目光看去,知道采卿的身份必然是瞒不住父亲的,于是道:“父亲,若不是他,冰敕就再也回不来了。冰敕觉得,人类并不像传说般那样令人生惧,人类中,也有很多好人。反而同是一族,有些妖却防不胜防。” 城主闻言,面色愠怒,但很快又平息下来,瞥了一眼一旁目光闪烁的城主夫人,又看向凤九鸢与采卿,站起身来,“二位可能有所不知,人类进入冰灵城,乃为我雪妖一族几千年来的禁忌!几千年前,狡诈的人类突然闯入,对我冰灵城烧杀掳抢!为了夺取奇珍异宝,不惜杀害众多族人,以至我雪妖一族从此元气大伤,修整了几千年,仍未回到最初的强盛与壮大。从此以后,凡进入冰灵城的人类,没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凤九鸢略有心悸地听着,有些不敢相信拥有强大妖力的雪妖们会输给人类。 城主继续道:“我若是就此放了二位,冰灵城中必然会民愤群起,还会祸及敕儿与凝儿。可我若是杀了二位,又有负二位对我们的莫大救命之恩。” 一旁跪着的城主夫人抬眼短促地瞥了城主一眼,跟了城主一百多年,对于城主的行事风格,早已摸清十之八九,这次,他莫不是想明面上赐死这两个人类,而暗地里却偷偷放走他们? 然而,下一刻,城主面色一面,双目中锋芒大露,浑厚的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魄力,“妖兵听命,将这两个人类拖入冰牢,待小小姐成年礼毕,杀!” “是!”几名妖兵立刻便走了过来,牢牢将采卿与凤九鸢扣起来。 在场之人皆面色大变,冰敕跪前几步道:“父亲!您常教导我们,做妖不可忘恩负义,您自己说过的话,难道忘了吗?!” 城主的面色更难看了,“混账!我是你父亲,哪有儿子教训父亲的道理!目无尊长!滚出去!” 冰凝吓得两眼泪汪汪,软糯糯地叫道:“父亲!” 城主心中一软,朝他们挥挥手,“都给我出去!” 见此情形的城主夫人跟着大家站了起来,朝殿外退出去,面上无甚异常,心中却惊疑不定,难道这老家伙真的会杀了这两个人类? 两日后,冰灵城城主的小女儿成年礼如期举行,祭祀场内,全城的雪妖皆群聚于此,隆重而严整有序地立于中央大道两旁,面容肃穆。道边,每隔一段距离便立着一个妖兵,手中捧着一个雕刻精美长颈银器。 大道的尽头,百级台阶上,高塔下的神像前,祭台上已经摆好了祭祀之用的冰磬、妖血、血树之根,还有冰灵城灵脉所在之处最为神圣的灵泉之水。 祭祀执事双手敬畏地托着一支长长的冰灵杖,眯眼看了看天色,雪,又开始下了起来。 “点圣泉,迎城主!” 祭祀执事一声高亢的喊声,端着长颈银器的妖兵们整齐划一地转身,将银器中的圣水倒入身侧的青铜圆鼎中。待圣水倾倒完毕,一身庄严的深蓝色圣袍的城主从绣着仙凤吉云的地毯尽头走来了,每经一对青铜圆鼎,那青铜圆鼎中便掀然升起一阵几丈之高的夹杂着水珠的龙卷寒风,带着风暴之声与高空相错,经久不息。场面之震撼,令人望而生畏。 走上祭台,接过祭祀执事手中的冰灵杖,双手举过头顶向天行了一个神圣而敬畏的礼,再缓缓放下时,双手中渐渐伸出一股纯净而雄厚的妖力来,将冰灵杖悬浮在了空中,冰灵杖顿时散发出万丈光芒,照得祭祀场上的上前雪妖睁不开眼。 “天佑冰灵城!” 一声雄浑的声音自城主口中发出,如汹涌的波涛一般传至祭祀场上的每个角落,与此同时,那些青铜鼎中的龙卷寒风残袭着冰雪,愈加狂暴起来,刺耳的呼啸声回荡在天际,令人心发颤。 “迎小小姐!”祭祀执事高亢地喊道。 很快,已经恢复了半透明状雪妖原形的冰凝便在一队雪妖侍女的簇拥下来到了中央大道那庄严的地毯上,仰头望望天空中的冰雪风暴,她记得,一百年前,哥哥的成年礼上,也是这样的场景。在那个成年礼上,年幼的哥哥一瞬间便变成了大人们的样子。她做梦都期待着自己长大成人的这一刻……这一刻,终于到来了! 第六十四章 成年之礼 她左右看看那些神情肃穆的雪妖们,迈着雪妖独特的猫步一步一步朝祭台走去,走过台阶百级,来到祭台上,朝城主行了一礼便端正地跪在了神像前。 “夫承天命,雪妖一族,自远古之时,降因雪神之光,受命不殆,世代执守冰灵城,延续数万年之久!今有雪妖冰凝,承袭雪妖王族之血脉,于此祭天求神,望雪神赐予护佑之光!”祭祀执事怀着敬畏之心面目肃然地念着神圣的祭祀之语,匍匐跪下,与此同时,祭祀台上的城主与祭祀场上的上千名雪妖也整齐一致地匍匐跪下,祭祀执事又道:“请雪神赐予护佑之光!” 未过片刻,神像上渐渐渗出一片耀眼的金光来,而祭台上摆放的妖血、血树之根与灵泉之水也一致地缓缓浮至空中融合在了一起,在一阵神奇的淬化之后,浇灌在了冰磬上,发出一声低沉却响彻天际的,令大地震鸣的磬音来。那神像上的金光缓缓覆盖在了冰凝身上。 冰凝只觉得,浑身像是被包裹在一层细密的茧里,那种让人生畏的强大而沉重的压迫力令她一时之间抬不起头来。 第一次,她领会到了来自神的力量,身体里的每一寸仿佛都在渐渐长开。 她像一朵正华丽盛开的鲜花,痛苦却欣慰地沐浴在这场脱胎换骨的洗礼中…… 偌大的祭祀场上,没有一只雪妖敢抬起头来无礼地去看那片神光,因为,那是亵渎……亵渎神灵的雪妖,将会被逐出冰灵城,永远被神灵所抛弃…… 仿佛过了很久,终于,那片神光退去,在经历一场痛彻心扉的蜕变后,冰凝觉得,身体里的感觉跟从前大不一样了。祭祀台下,有几只雪妖翘起酸痛的脖子来看向祭祀台上的冰凝,顿时惊呆了……未过多时,祭祀场上,一片哗然。 在城主与祭祀执事起身后,祭祀执事喊了一声“礼毕”,祭祀台下的所有雪妖纷纷站起身来。城主看向身边在顷刻间便蜕变得比他的大女儿还要美上三分的冰凝,一阵欣然。他从自己的袖中取出一枚晶蓝的雕有繁文咒语的宝石来,“凝儿,此乃为夫送给你的成年礼礼物!” 冰凝一瞬间便化成了人形,雪丝长及脚踝,裹着如云的银丝花衫,一笑间眸眼灿若星辰。她喜不胜收地接过来,“父亲,这是什么?” “这是父亲为你准备的庇灵石,你要记住,无论何时,都要将它带在身上!” “嗯!”冰凝一笑,“谢谢父亲!” 说罢,目光落到那颗晶蓝的石头上,手中的妖力流转间,庇灵石便被挂在了一串冰珠项链上,被她戴在了脖子上。 祭祀台下,哥哥冰敕正笑眯眯地看着她,她跑下百级台阶,在冰敕身前转了一圈,“哥,我长大了,好看吗?” 冰敕连连点头,“凝儿在哥哥心中是最美的!” 冰凝闻言,咯咯笑起来,垂了垂眸,看向夜伶潇所站的位置。只是用目光寻找了许久,最后却只见到夜伶潇随着众妖离去的背影,心中不由有些落寞。 冰敕循着她的视线望去,心下了然,状似无意道:“唉!某些人长大了,也就情窦初开了!” “哥!”冰凝面色羞赧,嘟着嘴道:“你别瞎说!” 冰敕朗朗笑起来,见城主走了下来,便迎了上去,看了一眼不远处还未离开的城主夫人,低声道:“父亲,不知九鸢姑娘与采卿兄弟是否已经安全离开了?” 城主沉了沉眸,看了他一眼,目光禁不住瞟向正微微勾着冷唇的城主夫人,对冰敕道:“希望他们已经走了!” 然而,禁地方向突如其来的一声炸响却引起了所有雪妖的注意! 城主顿时色变,“走,去看看!” 一个时辰前,冰牢外。 三名妖兵在城主的授意下,趁全城雪妖都已去往祭祀场参加冰凝的成年礼时,打开了冰牢的牢门,将凤九鸢与采卿从里面释放了出来,并交给他们一个宝物箱,说里面的东西都是城主与少主他们作为报恩赠予他们的。 只是,凤九鸢与采卿跟着妖兵们还未走多远,便被另一群杀气冲天的妖兵给堵住了,一言不发便打了起来! 由于凤九鸢的作战经验不足,处处只能由采卿来保护,而领他们出城的三个妖兵没过多久便死了两个,剩下的一个妖兵立刻便叫两人快逃! 于是,采卿携着凤九鸢便逃,可是不怎么熟路的他在妖兵们的追杀中,无意间便来到了冰灵城的禁地附近,又无意间打破了封着禁地的那道厚厚的寒冰! 陌生的闯入者令冰羽一惊,不知情的她见到闯入的竟是两个人类,而追杀他们的正是同族,不由大怒!不由分说便朝采卿与凤九鸢袭击过去! 凤九鸢跟着采卿在禁地中窜来窜去地躲避着,以采卿的功力,要应付一个有五百多年道行的妖怪,本来就心有余而力不足,况且还要还击那些雪妖喽啰,保护凤九鸢,这就更加吃力了,不过半会儿便被冰羽的冰索给囚住了!一掌过去,将他击得一口血水忍不住喷涌而出。 凤九鸢吓坏了,想起城主赠与他们的宝箱里有一把黑黢黢造型古怪的不知道什么剑,于是快手快脚地将其拿了出来,将宝箱丢进空间耳坠后,操起那柄出了宝箱后便立时变大的钝剑便朝冰羽冲过去。 还未开封的沉重的长剑在地上的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凹槽,凤九鸢还没来得及将之拎起来,便被冰羽一掌击向胸部。 一口鲜血喷出,呛得凤九鸢觉得自己已经五脏俱损马上就要晕过去了,未曾离手的剑却因为沾了她的鲜血,顿时光芒大盛。冰羽这才注意到她手中的剑。 “沉渊?你竟敢偷父亲的沉渊剑!看招!”冰羽大喝,身形如烟般朝凤九鸢冲过来! 凤九鸢来不及看看手中已经褪去沉钝,变得锋利无比的沉渊剑,情急之下,大吼一声,抡起长剑便朝冰羽砍过去! 第六十五章 魤商逃走 “砰”的一声,禁地的山石瞬时裂开了好几道缝,冰石土屑噼里啪啦从上面掉落下来,及时躲过那笨拙一砍的冰羽顿时面色惨白,也不顾正在砍断冰索救出采卿的凤九鸢,连忙施法护住锁着魤商的乾冰封印!对禁地中还未死尽的几名雪妖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来帮忙!” 雪妖们闻言,连忙跑过去施法。 虽然乾冰封印是由上古天神所筑,对内,会逐渐削弱被囚禁者的力量,并永生不可能突破。对外,却并没有人知道它有多坚固,因为从来没有人试过。 冰羽已经看守禁地三百年,若是封印在她的看守下出了问题,她将永生愧对所有族人! 很快,城主一行人便赶到了,而采卿与凤九鸢早已逃之夭夭,在城中一片慌乱之际,误打误撞找到了冰灵城的出口,跳出了结界。 冰灵城的禁地,乱石堆外,城主与众妖偕力维护着结界,然而,随着地面不断地摇晃,结界上的裂口不减反增,吸收到一丝丝外界空气的魤商目光中,锋芒大增。一股魔力自丹田之内被他运至全身,倏然间,猛然迸发! “砰!”又是一声巨响!所有正在施法的雪妖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反噬回去,纷纷弹开,重伤在地。一个黑色的身影自封印中脱茧而出,轻轻飘飞至地面,接住正好从空中伤重落下的冰羽。他薄唇紧抿,红色的眼瞳深深看了她一眼,带着几分怒意与憎意,身形一动,便消失在了禁地周围。 “羽儿!”城主失声惊叫,捂住胸口从地上爬起来,对众妖命令道:“追!” …… 雪山之巅,浓云滚滚,咆哮着前行着。天空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几日后,云泽大陆往西的逐云山里,一魔一妖一前一后地走着。 冰羽双手被绑在一根千年老藤上,亦步亦趋地被前面的魤商强拉着往前走,没走几步便会因为绊到脚下的乱藤而踉跄几步。 一双细腕被绑住的地方早已被粗硬的树藤磨破了皮,只要稍微碰到便会生疼生疼。除了手腕,此时的她,浑身上下都是被深深的灌木刺给划伤的痕迹,就连原来那张国色天香的脸蛋,此时也已是满面脏污,布着几道不太显眼的血痕。 她抿抿干裂的嘴唇,脚下一绊,跌倒在地! 魤商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居高临下一脸讥诮地俯视她,“怎么,这就承受不住了?” 冰羽仰头用充盈着泪水的眼狠狠地瞪着他,若不是自己的妖力被他封印,此时的她又怎会狼狈至此?被他连日连夜地如狗一般牵着跨越深山,他似乎就爱看她这副狼狈而痛苦的样子,可看守他是作为雪妖圣灵的使命,她没得选择,就因为这个,所以他要报复她吗?如果她不是雪妖圣灵,是不是就不会受到今日的折磨? 原本,她对魔族魤商是如此的好奇,如今才知道,魔,真的没有一个是有人性的。 “你在恨我?”魤商蹲下身来,一手抬起她的下颔,“当初怎就没曾料到你会有今日?不过,今日你的这番狼狈只是小小的惩罚,接下来的痛苦,我会让你享之不尽!” “为什么?”冰羽终于颤抖地问了出来,“就因为我是封印看守者吗?可除此之外,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 听到这话,魤商目色中阴戾尽显,松开她的下颔,站起身来,“冰佟,一万年的时间,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你忘了,我可不能忘!” 冰羽微微一震,沉吟着魤商口中的那个名字,他说的……是雪妖一族所出的第一代雪妖圣灵?她的始祖? “我叫冰羽,不叫冰佟!你说的冰佟,早在九千年前就已经死了!” 魤商不可置信地俯视她,双眉紧皱,“你骗我!你又在骗我!” 说罢,他粗鲁地一拉手中的藤蔓,将冰羽猛地从地上扯了起来,痛得她眼中的泪水当即落下。 魤商掐住她的下巴,露出一丝狠戾的笑来,稍稍偏过头仔细看着她,道:“你用爱来骗我,你骗走我多少爱,我会让你分毫不少地偿还给我!我要让你为我生下孩子,然后看着我亲手将他杀死……” 冰羽活了五百多年,心中第一次有了一种陌生的恐惧感。他一手紧紧钳住她的双手,另一手将她死死地禁锢在他的怀中,俯头便咬向她的唇。 冰羽瞪大眼来,心中吓坏了,出于本能地抗拒着,一口咬上他的唇,顿时,一股腥甜的味道蔓延至口中,下一刻,“嘶啦”一声,肩膀上的衣裳被魤商一把扯下,将她推倒在地,俯身便压了上去! 惊恐的哭喊声传到森林深处,然而,没有任何人能救得了她。 身体上凉凉的,他像一头疯狂的野兽将她侵占,从头至尾。而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禁脔,深深的羞辱感由内而外地将她包围,她逃不开,推不走……一阵猛烈的刺痛传来,冰羽惊叫一声,气息渐渐微弱下来。 魤商停了下来,眯眼看向她狼狈的容颜,有血迹从她嘴中溢出来,原来她想咬舌自尽。 他冷哼一声,一手点了她的穴位,捡回地上的乱衫盖在她身上,起身将她抱起,“我不会让你死,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说罢,化作一阵赤黑色的轻烟,消失不见。 ————分割线———— 时间一日日过去,转眼间,凤九鸢回到无极仙宗已有半月,生活又回到了平淡的轨迹。 伙房后院里,她边择着菜便回忆着连日来一直练习的素手凌花剑第二式,昨夜,她的第四套动作与第五套之间衔接得十分生硬,练了几十遍,依然如此,究竟……是哪里的问题呢? 歪头看向一边正不亦乐乎地啃着一颗苹果的桃球,情不自禁地摸了摸食指上原本戴着指环的位置,摸上了空空如也的食指才想起来,原来戒指早已摘了下来,被她用一根编了结的红绳戴在了手腕上。 第六十六章 梦中授剑 她好像与药灵已经有半个多月没有说过话了呢,而这段时间,她除了炼丹时进入空间,连练剑都是在外面炼,无论是炼丹还是练剑中所遇到的瓶颈,她都会跑去征询采卿的意见,再也没问过药灵。而药灵,这段时间也从未主动搭理过她。可是,他越是瞧不起她,她越要证明给他看! 她从地上捏起一根树枝站起身来,边比划着素手凌花剑第二式的动作边思考着,只是,每到那一招青鹭饮水时,她总是会停下来。 可能是这几日被这剑法所扰,这一夜,她竟连做梦也梦见自己在练剑。 梦中,是一片无边无垠的梨树,梨花漫天飞舞,遍地都是。 她正在树下比划着一直未能堪破的招式,忽然,树影下走出来一个人。转过头去,那高高大大的身影,竟是药灵。 风吹起他的青丝,梨花轻轻落到他的肩头,又轻轻滑到地上。 他的神情看起来有些不耐,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一个简单的招式练了如此多日还未领悟,你真是笨得不轻!” 原本见到他后心中一阵喜悦的凤九鸢一时之间又想起了他对人类的蔑视,抿了抿嘴,没有理他,继续比划着自己的动作。 “笨女人,你敢无视吾?”药灵似乎有些意外。 凤九鸢暗暗瞪了他一眼,停下手中的动作转过头去,“我不仅无视你,我还要教训你!” 下一刻,手中的树枝已经抬了起来,朝药灵刺过去! 然而,药灵并没有躲,就那样硬梆梆地站在原地,看着凤九鸢手中的树枝戳到他的胸口,然后咔嚓一声断掉。 “你想教训我?为何?”他问。 “教训你的狂妄自大!教训你对我的轻蔑!”说罢,顺手折下一支梨枝指着药灵,“接招吧!” 树枝唰地朝药灵劈过去,药灵倾身避了一步,衣襟轻舞间,轻易便到了她的身后,一手握住她执着树枝的手,朝侧面绕了个圈,无论凤九鸢想怎么转过身来与他对招,都被他轻而易举地化解开来,一步一步重复起她最近一直在练习的招式来——画龙点睛、横扫千军、飞鹤乱舞、青鹭饮水…… 一瞬间一连串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凤九鸢忽然觉悟到究竟是哪里不对劲了。 最后一招,青云直上——药灵握着凤九鸢的右手一起冲天飞起,旋然间倒刺入地! 哗然间,一阵大风自剑尖散开,吹得梨花四起。落定后的凤九鸢依然还在沉浸在方才的剑招中,惊喜地看着手中的树枝,没想到才只是第二式,动作就能这么拽,只是不知道威力如何…… 转头欣喜地看向药灵,却见他正淡淡瞥着她,见她看过来,又故意别开眼,一副忧国忧民的样子道:“没有了我,你可怎么办?” 凤九鸢面颊微微有些烫,“没有了你,我若小米就活不下去了吗?!” 药灵长长的睫毛转过来,眼神中带着一些非同寻常的意味,“你不是想教训我?我等着。”说罢,转身朝梨花林中走去,颀长的身影渐渐被重重叠叠的花树掩盖。 清晨,天边还是鱼肚白,凤九鸢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来,蓦地坐起身来掀开被子穿了鞋,忘了着外衣便除了屋子,从地上捡了一根树枝来将梦中的招式重新练习了一遍。这一次,她的动作从开头到结尾一气呵成,中间居然没有出现过一丝的不和谐。 她喜不胜收地再练了一遍,练完之后开心地在原地小声尖叫地蹦起来! 张苕桦被外面的动静吵醒,披了打开门,见是凤九鸢,不由松了口气,打了个哈欠道:“九鸢,大清早的,你在做什么呢?” 凤九鸢转过身来,讪讪地笑了笑,“苕桦姐姐!不好意思啊,我……睡不着了,所以出来……锻炼身体!呵呵,锻炼身体!” “哦!”张苕桦看看天色,“那你继续!” “嗯!” 待张苕桦关了门,凤九鸢继续开心了一会儿,看看手腕上用红绳绑着的指环,笑容渐渐褪下。 那个梦……究竟是真的药灵,还是她臆想出来的梦中的一个影子罢了? 可不管怎么说,就像上次在冰灵城为救城主险些丧命一样,他都在最关键的时刻帮助了她……突然想到梦中他说的那句话,如果没有了他,她会怎么样呢? “我若小米可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她对着指环道,嘴角微微一勾,进屋穿上了外衣,便出门往涯边去采花露。 两个时辰后,待忙完了弟子们的早点,她便端着一盘香喷喷的金枣花露糕进了灵药空间,来到果林后的涌泉边看看正阖着目的药灵,将点心盘轻轻放在了地上,打算悄悄转身离开。 然而,才刚走两步,那嘴馋的桃球嗅到香味便哼哧哼哧跑了过来,一来便跳到盘子上如狼似虎地啃起来。 凤九鸢愕然睁大眼,心急地一把将它揪起来低声凶道:“桃球,这不是给你的!” 桃球扑腾着四条小细腿“唧唧”乱叫,凤九鸢无奈地看了它一眼,如丧考妣地将点心盘端起来,这可是她大清早费了很大的力气攀下悬崖才采到的金枣花露,要再做,就得明早再重新去采。 刚转过身,身后便传来了药灵的声音,“你是欲答谢吾昨夜教会了你那招剑法吗?” 凤九鸢驻足,原来昨夜药灵真的进了她的梦!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又闻药灵道:“日子还长着呢,一盘糕点就想打发了我?” 凤九鸢回转身来,“那你想怎么样?” “我想让你……”说着,药灵抬起眼来看她。 凤九鸢心中一阵紧张,目光情不自禁便落到药灵胸口慵懒微敞的衣襟里,脑子里开始出现一系列春心荡漾的画面,脸颊发烫,感觉鼻血就要冲出脑子…… 咽了咽口水,她连忙闭起眼来,猛地摇头道:“不行不行!少儿不宜!少儿不宜!” 药灵无语地望着她:这个女人,脑袋瓜子成天想的就是这些么? 不由得又将襟口拢了拢。 “我想让你从此次无极仙宗弟子大选中脱颖而出,拜在丹宗寒璟真君门下。” 第六十七章 弟子大选 凤九鸢睁开眼来,不解地望着他,“为什么一定要拜在丹宗门下?” “等你做到了,我再告诉你原因。” “如果我做不到呢?” “如果你做不到,吾只好与你解除空间之主的契约了。” 凤九鸢愣愣地看着他,她没想到,与药灵相处了这么久,解除契约这样的事情,他居然不念半分旧情轻易就能说出口。 “可解除契约不是要有空间之主的同意吗?” 药灵眉头不着痕迹地压低了一下,他差点就忘了这回事,这女人还挺机灵的。“谁说的?吾乃此空间之药灵,每一位空间之主都是由我亲自挑选,自然解除契约的权利归我。” 凤九鸢居然就真的信了,暗暗有些失落,垂下眸来咬了咬唇,转身朝空间出口走去,边走边道:“我一定会做到的!” 药灵目光紧随着她,神色莫辩,沉吟道:“但愿如此。” 出了空间后,凤九鸢在院子里徘徊了几步,轻叹了一声,心道:若小米呀若小米!你真是笨啊!明明丹宗还在闭关,什么时候出来都不知道,就算在弟子大选中拔得头筹,也不可能拜在丹宗门下啊!怎么就一口答应药灵了呢? 转念一想,不答应又如何?不答应的话,药灵也会与她解除契约吧?可是药灵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帮助她的人,她十万个不愿意离开他,所以,一定要将他留下! 只是这个臭药灵,究竟是为何非要她拜丹宗为师呢? 既然想不通,那便不想了,弟子大选很快就到了,现在最重要的便是心无旁骛地为选拔做准备! 终于,离无极仙宗弟子大选的日子还有三天,山下参选的弟子已经陆陆续续上山了,无极仙宗迎来了三年一度最为热闹的日子。 夜里,凤九鸢坐在床头摸着那把冰灵城城主所赠的沉渊剑,此剑造型特殊,两刃锋利至极,剑身之中隐隐能看见一条弯曲的龙影。只是,如此霸气的剑本来更适合采卿,可那日误打误撞,剑噬了她的血,便被开封了,认了她做主。 这剑的威力可真是不同凡响,那日在冰灵城的禁地,她只是稍稍一挥便山崩地裂。不过她搞不懂的是,为何自那次后,每次她再试时,这剑却如何也发挥不出丁点儿的威力。 她意念一动,这把没有剑鞘的剑倏然间缩成了一柄短剑,被她插进自制的木剑鞘中,别在了腰间。摩挲了一番手腕红绳上的空间指环,走进了空间,开始默记卷轴上的丹方。 …… 清晨的无极山巅,氤氲的雾气拂之不散,一声钟磬自紫金殿前的广场上传开,顿时,所有参选的人都闻声群聚而来。 “今日乃无极仙宗三年一度之弟子大选,各位不畏艰辛攀上无极山巅,精神可嘉!老朽乃无极仙宗藏宝阁长老炜尘,欢迎大家的到来!” 今日主持弟子大选的炜尘长老,凤九鸢来到无极仙宗还是第一次见,不过,一旁协助炜尘长老的剑宗门下三弟子钟漓她还是识得的。只是…… 她瞟了一眼身边一票比她矮半截身子的小娃娃们,顿时有种想钻地缝的感觉,默默地往后退了几步,退到跟她差不多高的参选者中。 炜尘长老继续道:“所谓修仙之道,修仁慈,修贤德,修心聪灵净,修契缘仙机;非浊者得,拙者得,贪者得,嗔者得。在接下来的选拔赛中,请大家谨记我方才所说之话。下面开始宣布选拔规则!” 话说完,钟漓便站了出来道:“此次选拔主要分为统选与分选两个阶段,只有先通过了统选,才有机会进入四位宗主门下所设的分选。统选设有两项考验,第一项:所有参选者将会进入我们所设定的古城内,只有找到城门的钥匙在规定时间内走出古城,才算通过。失败者,淘汰。第二项:考验的是幻境,同样,只有在规定时间内走出幻境,才算通过。在统选通过之后,你们便可根据自己的意愿来选择在四位宗主其中一位宗主门下修炼,到时候,分选的规则会由各宗门内主持者宣布!” 朝两旁手中托着进城备用物品的弟子们点了点头,又对参选者们道:“统选第一关,古城中将会有三道关卡,每通过一道关卡,都会得到一个提示。入城之前,我们将暂时保管你们身上任何将影响参选的物品,待你们从城中出来,自会完璧归赵。下面,请大家认真听好自己的名字,走到前面来!” 话毕,他的手掌往地面轻轻一拂,一道轻盈的光芒从手心溢出,拂到地面上一块硕大的神兽太阳烛照的图腾上,图腾上顿时散出一阵耀眼的华光来,站在前排的弟子纷纷往后退去。 凤九鸢第一次知道,这样一个毫不起眼的图腾竟然会发光。 很快,图腾中央漆黑的圆圈被渐渐照亮,旁边有弟子开始依次念起了参选者的名字,每念一个,便会用探灵石探测他们身上是否携带灵器灵物之类的东西,将其一一收起之后,再给他们发放了进入古城所需的一柄普通长剑、一袋干粮,还有一颗白色的不知道什么石头。 在第一个弟子进入图腾之前,钟漓执起一颗白石道:“大家记住,第一轮考验中会有生命危险,无论你们遇到何种妖物,将此无心石掷到地上,能瞬间助你们脱离危险。但无心石每人只有一颗,用了便意味着你将立刻从此轮考验中淘汰。第一轮考验的结束时间是日落之时。” 闻言,参选者中顿时议论纷纷,看着第一个念道名字的参选者从图腾中消失,后面的人,有紧张的,也有还未念到名字便想要退缩的。 凤九鸢看了一眼站在远处正对她笑着的采卿,回以一笑。看看广场上留下的愈来愈少的参选者,心中不免也越来越紧张。她习惯性地摸向手腕上的空间指环以抚平如擂鼓一般的心脏。暗暗为自己鼓气道:“我一定会通过弟子大选的!加油!” “凤九鸢!” 听到自己的名字,凤九鸢抬起头来,一步步走过去站在那拿着探灵石的弟子身边接受检测。 第六十八章 古城考验1 探灵石从那弟子手中飞了起来,刚飞到凤九鸢的腰间,发出一阵深蓝色的光来,凤九鸢知是因为沉渊剑,于是将剑取下,交给那弟子。不过剑还未放到那弟子手上,她又有些不放心,毕竟这可是她的宝贝,要是弄丢了怎么办? 看了看远处的采卿,采卿知道她顾虑什么,于是大步走了过来,对一旁的钟漓道:“钟漓师弟,她的东西就交由我来保管吧!” 钟漓点了点头。凤九鸢感激了将沉渊剑递给采卿,又将脖子上的空间耳坠也取下来交给他,刚要踏入图腾,探灵石再次发出一阵深蓝色的光来,落到她的手腕上。 “姑娘,请取下你手腕上的东西。”那弟子道。 凤九鸢迟疑地掀开袖子,接下手腕上的红绳来,将空间指环依依不舍地交给采卿,叮嘱道:“采卿,二宝和桃球都在空间指环里,千万千万要帮我保存好!”其实她最怕丢的,哪里是二宝和桃球? 采卿点点头,“你放心吧!” 凤九鸢再看了空间指环一眼,取了进入古城的长剑、无心石与干粮,转身走了几步,进了图腾。 图腾中的白光刺得她睁不开眼,只觉得自己的身子正急速下坠着,然而,只是恍然间,双脚便落了地,睁开眼来,前面便是一道气势恢宏却异常颓旧的城门,能想象得出打开它时将会发出的那种古旧绵长的“咯吱”声。 粗壮的门闩上,赫赫然锁着一把大铁锁。 城门两边所衔接的城楼很高,只不过,城垛已颓,土砖已损,还生了满墙的野草。 转过身来,目光掠过周围一片死气沉沉残垣断壁的古迹遗址,落到前面三岔路口凭空竖着的三道门上,有些看不懂。好端端的三岔路口,摆三道门,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难道别人没长眼睛不知道这里有三条路? 正想着,后面的一个参选者出现在了她身边,是一个看起来年龄与她相仿的女子,瓜子脸,单眼皮,神情中带着些天然呆。 “咦?真厉害!这门是悬在空中的!”女子一脸唏嘘地自言自语,仿佛从来都没见过的样子。凤九鸢能想象得到,她刚才见到探灵石在她身上飞来飞去的时候肯定也是这个表情。摸了摸下巴,凤九鸢又想:嗯~~刚上来无极山巅看到空中悬浮的那几座宫殿时,她表情应该更夸张吧? 难不成这女孩跟她一样,也是穿来的?这么没见识! 感受到凤九鸢的目光,女子这才发现身边还有一个人,转过头来突见凤九鸢,吓了一跳!她抚抚自己的胸脯,“吓死我了!你这个人,来了怎么不吭一声的?” 凤九鸢暗暗翻了个白眼,嘴角扯开一个干笑,“不好意思,吓到你了!” 女子纯真而无害地笑了笑,摆摆手道:“没事没事!我叫芸花,你呢?” “凤九鸢。”说罢,凤九鸢抬步朝那三道门走去,分别在三道门前往里看了看,发现原来这三道门里虽然各有一条道,却是彼此各不能相见,也就是,从第一道门里只能看得见一条路,而看不见第二道门与第三道门的路,以此类推。 难道,这就是第一道关卡? “你在看什么?”芸花也学着她纷纷看了看,挠了挠头道:“九鸢,我们该进哪一个门?” 凤九鸢摇了摇头,正在此时,又有参选者出现在了身后,是一名看起来比她们年长的男子,再接着,是一个不满舞勺之年的小少年。 那名男子粗略地审视了一番凤九鸢与芸花,略有不屑地冷嗤了一声,从三道门中选择了中间的那道,毅然跨了进去。 而那个小少年见那男子选择了中间那道门,也跟着快步走了进去。 “要不,我们跟着他们走吧?”芸花道。 凤九鸢没动,后面的参选者继续出现,有的选择了左边那道门,有的则选择了右边,一直在旁观察着的凤九鸢忽然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左侧门内的景象与中间门内的景象正好相反,就好像它们中间竖着一面镜子…… 而右侧门内的景象却不太一样。 于是,她果断地选择了右侧的门。 “哎!等等我!”芸花也连忙紧跟着走了进去。 凤九鸢走了几步,好奇地驻足问道:“你为什么要跟着我?” 芸花捧着长剑嘻嘻一笑,“因为我相信你啊!我芸花没什么本事,但是我却知道,人,初到一个陌生的地方时最重要的是结交朋友!” 凤九鸢点点头,继续往前走,“可要是我刚刚走错了呢?” “走错了也没关系,我不会怪你的!” 头上三滴冷汗淌过,凤九鸢咬着牙床想:什么叫你不会怪我?带你闯关是我凤九鸢的义务吗?这丫头说话,真是有点欠揍! 早已坏掉的路面坑坑洼洼,依稀能看清野草下曾经铺就的裂开的青石与道路两旁行车的轨迹。越往里走,周遭便越荒废,道路两旁的野草深得已经盖过了凤九鸢的身高,里面盘错出一些不知道什么树的藤,虬须一般蜿蜒在路面上。 芸花小心地盯着死寂的两边,手悄悄地扯着凤九鸢的衣角,亦步亦趋地走在她身边,“你说……这里会不会突然出现什么妖物?”说话就说话,她还要在“突然”二字上忽的拔高一下音量,把凤九鸢吓了一跳。 凤九鸢拉开芸花扯着她衣角的手,无语道:“我看起来很有安全感吗?” 芸花不假思索地点点头。凤九鸢翻了个白眼,刚要说什么,就听见前面有人的尖叫声,身后的虬藤忽然一动,一朵硕大的带刺的喇叭花划过草丛,站在了她们身后的路面上! 芸花尖叫一声,拉着凤九鸢就往前跑,边跑边叫!而身后的喇叭花也马不停蹄地追赶着,拖着身后弯弯曲曲的虬枝在草丛里钻来钻去。 只是,刚跑一段距离,发现前面的人也正被妖花追赶,将她们的去路给堵了,没办法,两人只好气喘吁吁地钻入草丛,疯狂地漫无方向地往前跑! 第六十九章 古城考验2 身后草丛被分开的声音似乎越来越近,芸花急道:“怎么办怎么办?”话刚落音,凤九鸢果断甩开她,猛地一个回身,双手紧握的长剑“噼”地一声缝中便砍断了那刚欲伏地将她一口吞下的妖花!顿时花汁四溅,喷到她与芸花的脸上。 芸花才站稳踉跄的脚,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顿时被凤九鸢双手握剑的姿势给惊呆了,看看地上被劈成两半的妖花,不禁满脸崇拜! “哇!九鸢,你好厉害!我就说跟着你我放心吧!” 虽然这话听起来很臭屁,不过怎么就让人谦虚不起来呢? 凤九鸢挑眉看看芸花,收起那英俊帅气的姿势,死死忍住嘴角要翘上天的笑,“谬赞,谬赞!” 一番马屁,两人的关系一下子就近了起来,两人边走边唠嗑起了各自的来处、喜好以及各自遇见过的趣事等,朝着草丛中唯一可以望见的一个高处的亭子走去。 登上亭子时,这里已经围了四五个人,都在对着亭子中央摆着的一口空的莲花状的缸指指点点。 凤九鸢看向亭子另一头下面一片十分宽阔的湿地,有人往里头掷了几块石头,都纷纷沉了下去,隔了很久才冒出几个大的气泡,看起来浮泥下的水一点也不浅。 这片湿地的尽头是一座古桥,从亭子里可以看到,走过那座古桥就能到达一座颓旧古老的宫殿,旁边有人道:“钥匙肯定就在那座宫殿里!” 一位青年将袖子卷了起来,胸有成竹道:“哼,不过是浮泥而已,好在我会凫水!”说完便噗通一声跳了下去! 只是,当泥淹没他的头顶后,他便再也没从里面出来。 亭子里围观的人们等了很久,有人道:“看来他是起不来了!” “这也太危险了吧?你们说他会不会就这样死在里头?” …… 亭子里开始人心惶惶,如此放弃又心有不甘,只好都围着这亭子里唯一的这口缸来寻找突破口。 凤九鸢与芸花走到亭子一端观察这大片湿地,芸花神色忽然有些变化,对凤九鸢道:“九鸢,这片湿地里……好像有东西。” “什么东西?” “稍等。”芸花闭上眼来,似乎酝酿了一下,再睁眼时,双瞳竟离奇地变成了淡金色……发现这一点的凤九鸢震惊了,微微张嘴,“你的眼睛……” 芸花看清了湿地底的事物,转过头来对凤九鸢一笑,“九鸢不必害怕,我生来便是这样,双目能透视万物。可自从七岁时生了一场大病,它就弱了许多,时常还控制不灵。” 凤九鸢依然震惊,没想到还有人生来便能透视万物的,这老天爷给的待遇也太好了吧!她要是有这样一双眼睛,那岂不是可以偷偷看光各色美男? 想到这里,她咽了咽口水,芸花见她面上并没有害怕之色,继续道:“对了,我看见湿地底下有一座金墩桥。” “金墩桥?” 凤九鸢这一声,顿时亭子里的人都朝她看过来,芸花又道:“这座金墩桥一定是可以浮出来的,只要找对了方法!” 众人听闻,顿时眼中星光朗朗,在莲花缸寻找线索的劲头更足了,有人掰着缸上的花瓣,有人意图推动花瓣内围的铜蕊,还有人认为缸底有机关,说不定挪一挪或者搬起来,机关就能打开了。 凤九鸢站在一旁观察着那些人的动作,但无论他们怎么搬,这莲花缸都岿然不动。她毫无头绪地扫了一眼这个亭子,目光不意间落到其中一棵柱子上,接着,又看向其它三棵柱子,对芸花道:“这上面刻的都是些什么兽?” 芸花闻言看去,仔细地看了一会儿道:“这上面所刻的是上古四神兽,玄麒、青蚩、燮(xie)龙、阎鸾。” 什么东西从脑海中稍纵即逝,没来得及抓住。忽然有人道:“我知道,这是代表金木水火四行的四大神兽!” 凤九鸢一拍脑袋,终于从以前的凤九鸢脑子里刮出了关于这四大神兽的星点记忆。对,芸花所说的这四大神兽分别代表了金木水火,除此之外,还有一大神兽道鲅,乃是代表五行中的土。 这么说来……只要解开了亭中这口莲花缸与道鲅之间的关联,便可打开这湿地底下的金墩桥机关? 金墩桥沉于水底,金能生水,水多而金沉…… 水能生木,木能生火,火能生土……金克木,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土…… 她又将目光投到这口莲花缸上来,这口莲花缸一共只有四片花瓣,每片花瓣内围都竖着一根花蕊,花蕊上好像刻着一些已然生了铜绿的模糊的图案,再看看这四片花瓣所指的四根柱子,以及花蕊根部连接着的缸底的一圈圈被铜绿所填满的轴环,且这四根花蕊都不是在同一层轴环上,凤九鸢恍然大悟,拉着芸花便往亭外的草丛中钻去。 “九鸢,你想到了什么?”芸花好奇地问正用剑割着草木的凤九鸢道。 “看见那缸内的四根花蕊了吗?那四根花蕊与花瓣的设计是有一定规律的,如果这次的关卡是根据五行来设定,那这无形中唯一缺少的便是土。而土能克水,只要我们得到了土,就能顺利从那片湿地上走过去。” 芸花听不太懂,“土?要土的话我们在地上挖不就得了?” “地上挖的土能有用就好了!要不你试试?” 芸花干笑两声,“我还是帮你砍树枝吧!” 忙活了一通,两人终于砍出一堆细枝来,凤九鸢在周身摸了摸,取下自己的干粮袋,将里头的干饼拿出来递到芸花手中,“我的干粮你帮我装着。” “你这是要做什么?”芸花不解地问。 “装土。” “装土?” “嗯!你别问那么多了,快,帮我把这些树枝抱过去放进缸里!” “哦!”芸花连忙把手中的干粮塞进自己的干粮袋里,用外衣衣摆兜了一大堆树枝跟着凤九鸢往亭子里走。 众人看见两人抱这么多树枝来,都很是不解,退到一旁,倒想看看她们究竟想出了什么妙计。 第七十章 古城考验3 凤九鸢与芸花悉数将树枝放进缸内一个原形的凹环中,凤九鸢围着莲花缸走了一圈,纤细的手掌握住指着刻有玄麒那根亭柱的花瓣内的铜花蕊,朝反方向推了一下,然而,铜蕊一丝一毫也未曾移动。 周围开始有人揶揄起来,“我还以为这丫头有什么惊人本事呢!那铜蕊我们已经试过,根本就推不动!” 凤九鸢抿嘴看了他一眼,这人约摸已经四旬有余,双眉浓厚,一双眯眯眼,双颊饱满,唇上两撇胡子,双臂之壮,看起来力量非凡。 练气期五层? 默默打量完人家,凤九鸢没说话,提起长剑来刮了刮缸底凹环周围的几层轴环,对一旁的芸花道:“芸花,帮我一起推。” 芸花点点头,两人将手放到先前的那根铜蕊上,凤九鸢念了个“一、二、三”,两人一齐用力,推磨一般使劲地朝反时针方向推去! “呲——”一声刺耳的摩擦声,那铜蕊竟然在两人的协力下被推了整整一圈,回到原位。只是,莲花缸上丝毫反应也没有。 凤九鸢又握上那根指着刻有青蚩亭柱的花瓣内铜蕊,对芸花道:“这次往右。” 芸花“嗯”了一声,两人在又一声刺耳的摩擦声中再次将铜蕊推了整整一圈,这一次,两人刚停下来,就见莲花缸上起了变化。缸底渐渐变红,一层赤炎的光芒自缸底浮起,只是一瞬间,缸中的树枝便燃了起来。 围观的几人开始诧异起来。不待缸中树枝燃尽,凤九鸢与芸花继续推动第三根铜蕊,依然是顺时针方向。 第三根铜蕊推完,缸中再次起了变化,在推动的过程中,缸中燃烧愈来愈旺的树枝一瞬间便偃旗息鼓,甚至连火星子都灭了下去!待烟尘散去,大家看到,此时的缸底只剩下一培冒着热气的黑土来,俨然不像是方才树枝燃烧后的灰烬。 凤九鸢试了试缸中的温度,从里面捏起一点松松软软的土来搓了搓,这种土质就是通过五行转化而来的?感觉跟平常的土有点不一样…… 她又摸了摸那凹环的边缘,指尖推了推,将那凹环整个拿了起来,将里头的土尽数倒进了干粮袋里。 “芸花,我们走!”说话,将凹环放回原位便走到了亭子挨着湿地的一端。 芸花期待地看着凤九鸢从干粮袋里抓出一把黑土来洒进湿地里,紧接着,之间湿地里扑哧扑哧地冒出几个大泡后,一块金墩渐渐浮出水面,停在了她们脚边。 芸花惊叫道:“九鸢!我们成功了!” “走!”九鸢一脚踏上去,又洒下一把土,踏上下一个冒出来的金墩,芸花紧跟上去。 身后的人中反应最快的一个便是先前那揶揄凤九鸢的大叔了,上了练气期五层的他在以气御风上运用得灵活自如,凤九鸢每踏上一个新冒出来的金墩,他都能紧随而上! 身后一道惨叫声起,凤九鸢转过头看向噗通一声跌落进湿地的人影,原来她们每走上一个金墩,身后的金墩都会在极短的时间内沉下去,后面的人不知道,当一脚踏上去时,脚下一虚,也就掉了下去。 于是,亭子里到达的越来越多的参赛者开始如法炮制,以草木来转化为土。 “芸花,小心!”身后的芸花只是稍稍慢了一步,脚下的金墩便沉了下去!好在凤九鸢及时将她抓住拉了上来! 芸花吓得双脚有些虚,抱住凤九鸢的手臂,不悦地看了那跟她们挤在一起的大叔一眼,方才若不是因为这人手臂扬到她,她怎么会差点就掉进湿地? 越往前走,袋中的黑土剩得越少,当离上岸还差最后一个金墩时,凤九鸢已然袋中空空。 身旁的大叔见状,纵身一跃便上了岸,芸花急道:“九鸢,怎么办?!” 凤九鸢拎了拎眉,方才她已经够省了,没想到黑土还是不够用。看看离她们只有十步之遥的彼岸,那位大叔已经走上了宫殿前的古桥,如果钥匙只有一把的话,那她的失败已成必然! 颓丧之际,脚下的金墩开始往下沉去,凤九鸢摸了摸怀里的无心石,难道药灵真的会与她解除契约吗? “九鸢!”身边的芸花忽然叫了一声,一阵尖细的风声擦来,凤九鸢反应不及看向突然卷上两人腰间的几圈拇指粗的藤蔓,下一秒,两人已被一股大力拉起,呼地腾上空中,朝彼岸摔过去。 落地之后,凤九鸢心惊肉跳地看向先前的那位大叔,方才她还以为他就那样走了,却没想到他又回来了,而且还拉了她们一把,看了帮助了别人,还是会有回报的! “多谢大叔相助!”两人齐声行礼谢道。 那位大叔看看两人,眼底隐约晦暗不明,“举手之劳!” 凤九鸢与芸花相视一笑,看看后面正踏上金墩的其它人,于是跟着大叔加快步伐朝前面走去。 他们走上野草丛生的古桥,踩过两边硕大古树弯曲凸起的根茎,拨开头顶吊下来的长长根须与藤叶,来到他们先前所见的那座宫殿前,走上台阶,吱呀一声推开那道爬满爬山虎的能隐约看到精美镂雕的厚重的宫门,随着门内的一阵风铃声响起,一股阴冷潮湿的空气扑面而来。 三人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中央走道尽头的三级台阶上,一个散发着微光的铜盏托上悬浮着的一只紫宝箱。 刚要踏进去,凤九鸢脚迈到一半又收了回来,看向地面上与先前在无极仙宗紫金殿前的广场上见过的一模一样的神兽太阳烛照的图腾,“这个摆在这里究竟有什么样的意义?” 芸花看了一眼道:“九鸢来了无极仙宗如此久,难道不知神兽太阳烛照乃是无极仙宗的守护神兽吗?” “神兽太阳烛照?”凤九鸢一脸懵懂,她何止是不知道无极仙宗有守护神兽,在此之间她更不知道此图腾竟是神兽图腾,什么太阳烛照,她听都没听说过。她困惑道:“你的意思是无极仙宗可以召唤此神兽?” 芸花摇了摇头,“传闻中曾有过,这都过去几万年了,除了天神,没有人真正见识过。”她指了指浮在图腾上方的一片光芒汇成的竖形图腾,“我猜得没错的话,那里应该是直接通向城门的出口。” 说罢,率先迈过高高的门槛,朝走道尽头的紫色宝箱走去。 第七十一章 古城考验4 然而,当三人走上三级台阶,芸花刚伸手过去的时候,手忽然被一层泛光的结界拦住了去路。芸花用手拍了拍,手被同样的力道反弹回来,弹得她一个没站稳,往后退了一步。 “芸花,你没事吧?”九鸢问道。 芸花摇了摇头,看向一旁一直不发一语的大叔问道:“大叔,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拿到这个宝箱?” 大叔摸着下巴看了她一眼,不知道在思量着什么。而此时的凤九鸢的注意力却已经不在这结界上,因为她总觉得身后有什么影子在走来走去,可是回过头来,一切都还是刚进来的样子,什么也没改变。 于是,她悄悄举起手中的捡来横放到自己眼前,目光盯向光滑的剑面上反射出来的从宫殿顶部滑下来的影子…… “后面有东西!”她低声说道,只是芸花刚警惕起来,身旁的大叔已然离开了台阶,身影一阵风便到了下面,与从横梁上蜿蜒而下的一朵妖花打斗起来! “又是妖花!”芸花惊叫道,将手中的长剑横到身前,一剑砍向从旁边悄无声息伸过来的一根藤枝。 凤九鸢刚斩断脚下意欲勾住她的花藤,芸花指着左侧顶端角落里一片被藤蔓遮掩的地方,“那里,好像藏着什么!” 凤九鸢看向那里,若是要到达那里,就必须攀上房梁,以她们两个的功夫肯定是难以到达。三人之中就只有大叔能飞上去,现在,她们两个就只能靠他了…… 她将整个房梁扫视了一眼,视线落到她们头顶上盛开的最大的一朵妖花上,见它开开合合,不禁心中吓得一颤,赶紧拉着芸花离开。 赶走几朵朝她们伏击而来的妖花,她再次望了望那朵依然开合却并不下来咬人的妖花,之间所有的花藤好像都是从它上面生出来的,它们就像是它的无数根手脚一样四处延伸…… 眼底一亮,她对那挥舞着长剑的大叔道:“大叔,你看!只要斩断这朵最大的妖花,其它的妖花就都会死掉了!” 那大叔闻言,二话不说便冲了过来,凤九鸢捏了个剑诀,大喝一声“画龙点睛!”一剑正住大叔身后追随而来的妖花花心! 芸花见凤九鸢虽是几个简单的动作,却剑剑生风,不禁心中钦佩,顿时也热血来潮,跟着她对那些妖花又劈又砍起来。 此时,陆陆续续已经有三四人来到了宫殿里,见状,也纷纷执剑上前来,凤九鸢朝芸花看了一眼,再看看那朵被大叔激怒了的发出一声声奇怪叫声的硕大妖花,不停地追击着大叔,大叔左闪右避,好几次都险些被它咬到。她心想:大叔打败这朵妖花,估计还要好些时候,她们总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朝陆续进门的参赛者喊道:“这只紫色宝箱里就放着能打开城门的钥匙,可是上面有结界,打开结界的机关就在那里!”她指了指宫殿左侧顶端那个先前芸花指给她的角落。 话刚出口,那些参选者便开始纷纷往那个方向靠近,可是有一个人却无动于衷,看了那些往结界机关方向涌的参选者们,边斗着妖花边往宝箱的方向靠近。 “九鸢,我们要不要去帮忙?”芸花看看那些不顾一切往房梁上爬的人,略有担心。 凤九鸢摇摇头,谁都不知道宝箱里的钥匙有几把,不是每个人都乐意分享,把自己的钥匙拿出来给大家一起用的。 “我们只需要守在宝箱附近,帮帮大叔即可!”她道。 “嗯!”芸花点着头,横剑砍向一根将凤九鸢抽倒的花藤,将她扶了起来。可是,凤九鸢才站起来,她又倒在了地上,一根藤蔓拽着她的脚往一朵妖花的大嘴里送,芸花吓坏了,情急之下,大叫着将其砍断,站起身来紧挨住跑过来的凤九鸢,“天啦,太吓人了!” 凤九鸢朝她伸了个大拇指,“芸花,没想到你这么勇敢!” 芸花摸摸脑袋傻傻笑了笑,“哪里,哪里!” 虽然陆续有人进来,但宫殿里的人却愈来愈少,因为不是每个人都能在危急关头挽救自己,为了保命,好几个人已经将自己的无心石掷到了地上,从宫殿中消失不见了。 不过大叔与那朵妖花种战斗的劲头却越来越足,一鼓作气削掉了那妖花好几片花瓣。凤九鸢与芸花从旁阻断着纷纷朝大叔攻击的妖花,好让大叔专心对付那朵妖花种。 终于,当大叔一剑斩断那朵妖花种时,所有的妖花便都渐渐萎缩下来,失去了攻击力。 参选者们争着抢着爬到梁柱上,转动了那原本被花藤掩藏的一个铜轴。 凤九鸢朝保护着紫色宝箱的结界看去,结界正在渐渐褪去…… 她连忙朝上走上台阶,手还没碰到宝箱,一个身影忽而从后扑了上来,被大叔一手薅住衣领举了起来。凤九鸢转头看了那人一眼,朝大叔点点头,将宝箱碰到手上,打开看了看,有看向正欲前来抢夺的参选者们,拿出钥匙举起来道:“钥匙虽然只有一把,可我们却可以一起打开城门,大家又何必浪费时间争来夺去?” 十几名参选者闻言,互相看了看。大叔将手中的青年男子扔到地上,那男子狼狈地爬起来,退了两步,看起来有些畏惧大叔。是啊,在此次参选者中,大叔恐怕是修为最高的一个了,这些参选者中有些人甚至连练气期都还未上,又怎会不畏惧。 见大家都没有反对,凤九鸢与芸花对视了一眼,走下台阶,在众参选者的让道中,走向中间的太阳烛照图腾,“大家跟我来!” 说罢,一脚踏入光芒汇聚成的竖形图腾中,消失不见。芸花与大叔紧随而入,其他参选者见状,也争先恐后地走了进去。 几息之后,凤九鸢看看眼前的城门,又看看身后三岔路口的三道门,中间这道门中,参选者们纷纷走了出来。 她看看天色,现在,离日落至少还有一个时辰。走到城门边上,拿起门闩上的那把大锁来,将钥匙插了进去,打开。 参选者们纷纷过来帮忙拉开那道厚重的城门。 第七十二章 桃球的潜力 城门才刚拉开,一阵刺眼的白光将他们笼罩,瞬间,天旋地转,再睁眼时,他们已经回到了紫金殿前的广场上,面前所站的,正是先前那位藏宝阁的炜尘长老、剑宗门下三弟子钟漓,还有无极仙宗的其他弟子。 凤九鸢笑了笑,目光正好撞到朝他走过来的采卿。 “九鸢九鸢!我们出来了!我们通过第一轮统选了!”芸花抱着她的手臂欢呼道,其他通过的弟子也纷纷互相拍手欢呼雀跃! “嗯!”凤九鸢心中的激动也是无以复加。 “恭喜你们通过第一轮统选!”钟漓道,“第二轮统选将于明日辰时开始,请大家准时赶到!今夜,仙宗已为大家准备好住宿之处,会有专门的弟子带大家过去!” 说罢,与身边的炜尘长老相识笑了笑,转身离去。 “丫头!恭喜你!”采卿道,并将怀中的一只空间指环、空间耳坠,还有一柄沉渊剑交到凤九鸢手中,摸了摸她的头,“我在玄灵镜中看到你的表现了,我的丫头永远都是最棒的!” 凤九鸢笑了笑,将空间指环戴在了手腕上,恨不得马上就进去告诉药灵这个好消息! “九鸢,他是?”芸花在一旁小声问道。 “他是丹宗的第三个入门弟子,采卿。”她回道,接着又向采卿介绍道:“对了采卿,这是我在第一轮考验中认识的朋友,她叫芸花!” 采卿对芸花礼貌地笑了笑,凤九鸢又拉来站在一边的大叔道:“还有还有!这位大叔在考验中帮了我们不少忙!有机会我一定要感谢感谢!” 大叔被她拉着,眯眯眼象征性地笑了笑。 “大叔,你还没告诉我们你叫什么名字呢!”凤九鸢道。 “在下赭(zhe)七。”大叔双手抱拳,采卿也向他回了一礼,“谢谢你帮助丫头!” “这丫头也帮过我!”赭七也不是个爱多说的人。 正说着,无极仙宗的弟子已经将所有通过第一轮考验的参选者都召集在了一起,准备带着他们去用餐以及入宿。 采卿拉着凤九鸢道:“丫头一定饿了吧?我让苕桦姐姐给你做了好吃的!”说着便拉着她往伙房的方向大步走去。 “真的啊?是什么?” 采卿一笑,“去了就知道了!” 芸花边跟着领路的弟子往前走便看向跟着采卿离去的凤九鸢,一脸的羡慕。又看看四处被仙气笼罩的磅礴大气的山巅群殿,暗暗双手合十默念道:“神啊,一定要保佑我通过弟子大选啊,即便我注定所剩之日不多,也请让我在有限的余生里,感受我从未感受过的荣耀,交一个值得珍惜一生的朋友吧!” 夜里,凤九鸢端着一盘糕点走入空间,放到地上,桃球远远便闻着了气味,哼哧哼哧跑过来一蹬小腿便扑了上来。 凤九鸢蹲下身来点了点它的头,“唉,真不知道你除了会吃,还会做什么!我养你,就是养了个饭桶。” 说罢,起身朝药灵的方向走去,不过才刚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去报喜吗?通过了第一轮考验,还有第二轮第三轮,即便三轮考验都通过了,能不能成为丹宗的入门弟子都还是个未知数,更何况,最大的问题是,丹宗何时出关,没人知道。 今日她问了采卿关于丹宗闭关的问题,谈及何时出关时,采卿说他也不知道。 她就地盘腿坐下,不远处正狼吞虎咽的桃球慢慢停了下来,似乎是感受到了凤九鸢心中的沮丧,迈着小短腿走过来在凤九鸢腿边蹭了蹭,一道稚嫩清脆的女娃娃声音忽然响起,“主人,你怎么了?” 凤九鸢微惊地抬起眼来,朝四处看了看,目光落到望着她的桃球那张粉红的脸上,“桃球,是你在跟我说话吗?” “笨主人,当然是我!” 凤九鸢也没见它张嘴,知道这是主人与契约灵兽之间独特的心灵沟通,好奇道:“你是母的?” 桃球小嘴疑似笑了笑,蹦上她的膝盖羞答答地蹭了蹭,“哎呀,人家当然是雌的!” “呵呵呵!”凤九鸢将它捧起来,“那你的技能是什么?” “技能……额……”它用小前爪挠了挠头,“吃算是技能吗?” 一只乌鸦从天上飞过———— “那这个呢!”桃球说着跳到地上退了好几步,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后,随着全身从粉红变成绛红,圆鼓鼓的身子霍然膨胀起来,从碗口大渐渐膨胀到一个大西瓜的粗度,一口水猛地从小口中喷到地上,身子被水力冲击到天上后,肚子马上就如穿了孔的气球一般瘪了下来,恢复成了粉红色落到地上栽了几个跟头后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凤九鸢欢喜地站起来,“桃球,原来你是水属性的!”她走到它身边蹲下,“那你除了会吐水,还能控制水吗?” 桃球“嗯……”了一会儿,想了想,伸出一只细细的前爪来,举起食指顶住空中落下的一颗小水珠,那小水珠晶莹动荡着,可就是不从它的小指尖滑下来,顶了一会儿,它问道:“这样算吗?” 凤九鸢小鸡啄米一般点着头,一把将桃球顶起来,“桃球你太棒了!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养成一只可以媲美燮龙的灵兽!” 亲了它一口,将它放到地上,她双手叉腰道:“从现在开始,我要从全方位开始训练你的防御能力与攻击力,不可以偷懒,否则我就不给你做吃的了,听到没有!” 桃球乖乖地点了点头。 “嗯!”凤九鸢左右看了看,走到果林里摘下一根树枝来,“现在,我用我学过的剑法来刺你,你来躲!” 桃球点点头,四肢做好防御的动作盯着凤九鸢手中的树枝。 “开始了!”凤九鸢手腕一转,手中的树枝在空中画了个圈,随着她一仰一俯的身姿划过地面,桃球哼哧一跳,躲了过去。 “不错,再来!” 一人一兽就这样在果林中你一刺我一躲,一段时间后,都累得气喘吁吁地坐了下来。待停下来凤九鸢才知道,她与桃球打着打着竟然来到了果林后,不远处,就是那棵几万年的遮天蔽日的老树的,老树下,药灵依然如往日般手执玉简认真地阅着。 第七十三章 幻境考验1 见他看都不看她一眼,凤九鸢心中莫名失落。 曾经的若小米是个多么洒脱的人,因为基本没有尝过亲情的滋味,无论是对友情还是爱情,都很珍惜。可世界太现实,长大了,无论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渐渐被物质所操控,人心不古。她也渐渐懂得在感情上进退有度,从来不会被感情所牵绊,称得上是为钱而生为钱而死了。 可这次,她为什么非要将药灵留在身边呢?其实她可以十分洒脱对他说一句:解除契约就解除契约,离开了你药灵,我若小米还是若小米! 为什么在他面前,她就忍不住觉得自己卑微了呢? 她有些烦躁地站起身来,暗自心惊:难道我喜欢上了他? 不可能不可能!我若小米是谁?他只是我无意间得到的契约奴仆!奴仆! 在终于说服了自己之后,她气势汹汹地对脚底下的桃球道:“桃球,跟我来!” 一段距离后,她走到药灵身边叉着腰看他。 药灵抬起眼睑来睨向她,凤九鸢道:“我想好了,反正若是我成不了丹宗的入门弟子,你就要离开我了,那不如趁现在做了我想做的事!” 药灵蹙眉不解,就闻凤九鸢对脚下的桃球道:“桃球,教训他!” “是,主人!” 桃球圆鼓鼓的身子立刻变了色,身体膨胀起来,口中一口水哗啦啦喷了出来,射向药灵! 药灵只是轻手一挥,一片银蓝色的光芒轻飘飘地便将水势阻了,浅浅一瞥间,根本没有释放任何威压,桃球便被他吓得浑身发抖,转头哼哧哼哧逃走了。 原来,这一人一兽是来向他示威的。 不发一语,药灵的目光继续回到了玉简上。 凤九鸢颦眉看了他一会儿,忍住想哭的冲动,转头大步离开了。 出了空间,她跑出屋子,跑出伙房,一口气来到了无极山巅东涯边的风临亭上,摘下手上的空间指环便欲扔出去! 然而,就在红绳刚要脱手时,又被她紧紧抓了回来,鼻头一酸,大颗大颗温热的泪珠滚滚滑下眼眶。她咬紧唇来,死死捏住手中的空间戒指,心口里一阵又一阵奇怪而难耐的疼,一阵阵回忆涌入脑海。 “过来,坐下!”老树冠下,第一次见他,他美得不似人间男子,他第一次关心她,第一次为她疗伤。 偷了土龙蛋,无极仙宗紫金殿前,髀魃龙来犯,他对她说:“你若觉得对,便不会是错。任何后果,吾当与你一并承担。” 为替城主解毒运针,她筋脉俱裂,半只脚已踏入死门,是他将她拉了回来…… 他在梦中教她剑法,替她解惑…… 一路上,是他不停地在鞭策她,替她疗伤,教她炼丹,教她习剑……教她如何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她现在却要将他丢弃。 若小米,难道你已经自私到连一件事也不愿为药灵去做吗? 即便……即便他最终要离开自己,那又怎样,没有努力试过,你怎么知道自己留不了他? 念想一转,凤九鸢顿时站直了身子振作了起来,却没有留意到风临亭外,有人正持剑隐在树下暗暗朝她靠近。 她将空间指环戴上手腕,刚要下山便听见有人叫她,“九鸢!” 定睛看去,山下的小路上,有人正一步步朝上走着,听那声音,正是张苕桦。 树影下持剑的人影见有人来,顿时隐了去。 “苕桦姐姐,你怎么来了?”凤九鸢的声音里还带着些哭泣后的鼻音,双眼红红的,好在这月光不明的暗夜里看不出来。 “我见你匆匆跑了出来,不放心便跟上来了!你怎么了,跑来这儿作甚?”张苕桦走得气喘吁吁,想必方才是跑得有些急,又是上坡路。 “我、我没事!只不过想来吹吹风而已!”她连忙摸了摸脸上快被风干的泪,胡乱地擦了擦。 好在张苕桦并没有看出什么端倪,“这大晚上的,小心着凉!走,跟我回去吧!” “嗯!”凤九鸢抱住张苕桦的手臂笑了笑,“苕桦姐姐,你这么关心我,我心里真的很感动!” 张苕桦嗤笑一声,“我可不是关心你,我是怕采卿到时候找不到你,怪我和叔叔!” “嘿嘿!我不相信!”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朝山下走去,待走到无极潭边时,凤九鸢狐疑地转过头朝身后看了看,方才那感觉是…… “怎么了?”张苕桦问道。 “没什么!走!” …… 次日清晨,第二轮统选开始了,所有通过第一轮统选的参选者们齐聚紫金殿前的广场上,在炜尘长老与钟漓的带领下,来到了无极山群殿后的一座低塔旁。 此塔铸造得不同寻常,通体呈炫黑色,一块一块巨大的石头垒上去,表面纹理凹凸,看起来非同一般。塔身总共才两层楼高,塔形成巨大的九边形,环着塔身一圈一共有九道门,每一道门上都悬着一个造型奇特的灵气十足的铃铛,铃铛上刻着密密麻麻的符咒。除此之外,塔上连一道窗户也没有。 凤九鸢看看脚下犹如阵法一般的九门星玄图,问身边的芸花道:“这是什么?” 芸花小声道:“此谓九门星玄图,是一种法力十分强大的阵法,至于怎么个强大法,我还从未见识过。” 凤九鸢点点头。 炜尘长老道:“大家记住,考验期限仍是一日,若是日落之前还未出来,便视为失败。” 这次分发的幻境考验备用品还是与昨日一样,一柄长剑、一袋干粮,还有一枚无心石。 炜尘长老伸出手来,指尖一点青光一弹,落到地面的九门星玄图上,地面上复杂的图形上的线条一根一根逐次发出光芒来,那光芒依次爬上矮塔,汇聚到九道门上的九个铃铛上,九道门渐渐从实体转化为一层虚无的光界。 “进去吧!”炜尘长老道。 芸花捉住凤九鸢的手,“九鸢,我们两个进一道门吧?” 凤九鸢点点头,与芸花一同朝身前的门内走去。 然而,刚进门,身边的芸花却不见了。凤九鸢失惊地四周看了看,身边一片迷雾重重,再回头时,身后的门已然消失不见。 第七十四章 幻境考验2 “芸花!”叫了一声,没有人回应。看来这矮塔内有乾坤,他们一旦进来,就会进入各自不同的世界。 她仰头望了望头顶上不知从哪儿伸展过来的枝桠,扇了扇眼前浓浓的雾气,缓步朝前走去。 越往前走,大雾便越浓,隐约中,凤九鸢终于看见了将枝桠伸展出一大片天地的老树,树下,伏神枷锁的铁链已然断开,一个人影背对着她静静立着,宽阔的背脊,高大颀长,一身玄色长袍,青丝沿着背脊而下,长至他负在身后的双手下面。 “药灵?”凤九鸢轻轻叫了一声。 那背影缓缓转过身来。 凤九鸢走近,看清他那张熟悉的脸后,喜道:“药灵,你怎么会在这里?” 药灵淡淡看了她一眼,“我让你做的事情,你没有做到,你不再配做空间之主。” 凤九鸢脸上的笑容褪下来,“你要走了吗?” 药灵缄默无言地转身,迈着长腿离开。凤九鸢连忙追上去伸开双手拦在他前头,“我不许你走!” “凭何?” 见她不知怎么回答,他伸手拨开她,毅然往前走去。 “就凭你亲了我!”她大声道:“亲了我,所以要对我负责!” 前面的药灵顿住了足。 凤九鸢见他停住,踩着满是露水的草丛大步走到他身前,眸子里闪烁出如水映星的光芒,与他对视。 药灵抬起修长的骨节分明的手来抚上她的脸颊,双眼中的厌世之色顿时化作一抹柔光,俯首轻轻吻上她的唇,声音低哑,“好,对你负责。” 他将她的细腰一拦,打横抱起,踏过草丛,朝前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走出大雾,来到一处天清气朗下的竹林院所,这里百花齐放,环绕在竹林院所周围,一阵阵芳香袭来,怡人心脾。 他将她放下,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是我专门为我们准备的,喜欢吗?” 凤九鸢看看设计简单却别致的院所,屋前是一片小小的葡萄架,荫绿下,一把藤椅,一张竹桌,一套茶具。檐下,一串风铃,在风中叮呤作响,好听极了。 她喜不胜收地点点头,“喜欢!” “那以后,我们便住在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如何?” “嗯!” …… 昼去夜来,夜寐昼醒…… 日子就如天空里的云,过得安静而飞快……竹舍周围,依然是花香怡人,天空,永远都是云淡风轻,平静如初…… 凤九鸢执剑练习着药灵每日教她的剑法,但练着练着,忽然停了下来。她困惑看看手中的剑,再将方才的动作耍了一遍,自言自语道:“究竟是哪一招不对呢?”她习惯性地摸上自己的左手手腕。 空空如也的手腕令她感觉有些不适应,看了看,心中莫名地若有所失。 一双微凉的手从身后捂住她的眼睛,她咯咯一笑,抓过脸上的手来转身稍稍仰头看向眼前的人,“药灵!” 药灵微微勾嘴宠溺地看着她,“吃早餐了!” 凤九鸢看向葡萄架下竹桌上热腾腾的水晶蒸饺,“哇!药灵,这是你做的?!” 他轻笑着拉过她的手坐过去,用筷子夹了一个送到她嘴边。她一脸幸福地张开嘴来咬了一口,连连点头道:“味道好棒!” “好吃就多吃点!”他继续给她喂。她也拿起筷子来送了一个到他嘴边,看着他吃下去时被烫得手足无措的样子,笑得前俯后仰。 吃完了早餐,看着药灵收拾盘子进了屋,凤九鸢一手撑着下巴发起了呆,虽然跟药灵呆在一起很开心很幸福,可为什么,心底有种莫名的怅惘呢?就好像,她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一般。 又一次,她摸上自己空空的手腕,轻轻叹了口气。 “丫头!” 忽然,一个声音传进了她耳中,她站起身来四处望了望,那道声音又出现了,“丫头!” 她颦了颦眉,好熟悉的声音,可为什么她就是想不起来呢? 头,隐隐如针扎一般疼痛起来,她抱着头蹲下身来。 “你怎么了?”药灵从屋子里走出来蹲到她身前捉住她的手。 “丫头!醒醒!” 凤九鸢感觉自己的头都快炸了,“采、采卿?”原本迷雾般的眸底一瞬间清明过来,抬头看向眼前的药灵,猛地甩开他的手来,“你不是药灵!药灵、药灵……” 她快速地站起身来,头也不回地跌跌撞撞朝院外走去。她清醒到自己正困在幻境中,若是过了日落,她便失败了,失败了……她不能失败,绝不能失败…… 刚走出院外,脚下一绊,她跌倒在地,看看四周,自己身后便是无极山巅群殿后的矮塔,脚下,正是那幅九门星玄图。 她出来了!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丫头!” 抬头看去,正是采卿。 她没有伸手过去,只是看了看早已暗下来的天色,跪在地上惶惶道:“采卿,日落了,我失败了,是吗?” “你的失败早已注定,还我身子!” 采卿的声音忽然变了,凤九鸢蓦地抬头,站起身来,眼前还哪有采卿的影子,这个女人,不正是前凤九鸢的魂魄吗?她还是如那日一般,浑身被怨气所缠绕,双目如黑洞一般,面色惨白,唇色如血…… “难道说我还未走出幻境?”凤九鸢心中暗想。 “你还我身子!”面前的鬼影伸出鬼爪来用力地掐上她的细颈,意欲反抗的凤九鸢这才发现自己的剑不知何时已经弄丢,就在呼吸将近窒息之时,她一脚踹向那鬼影,脖子上的鬼爪甫一松开,她整个人重心不稳往后退去,脚跟一空,身后竟是弥漫着漫天迷雾的悬崖! “啊——”凤九鸢身体疾速往下坠去,她眼疾手快地抓住崖壁上悬下的一根树根,土石从头顶上落下来,砸落到凸出的石壁上,劈啪作响。四周一片死寂无声的黑暗,恐惧将她的心攫住,她睁大眼来警惕地看着四周,磨破皮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弛。 闭上眼,一滴泪从眼角滑下,她自己安慰自己道:“若小米,不怕不怕。既然是幻境……”舔了舔干燥的唇,平了平急促的呼吸,紧紧闭上眼来,“既然是幻境,那么,我才是主宰!” 第七十五章 伏魔塔异动 她调整了下呼吸,强迫自己凝神静气,摒除一切杂念……缓缓松开手中的树根…… 风,在耳畔呼啸着……呼啸声渐渐安静下来,世界仿佛颠倒过来,她的身子不再往下坠,双脚,已经站在了坚实的地面上。 睁开眼来,眼前是一道光门。 没有回头看身后,她径直跨了出去。 “九鸢!九鸢出来了!”外面的芸花面色顿时转忧为喜,迎过来牵住她的手,“九鸢,你担心死我了,你看,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 “丫头!”采卿也走了过来,如释重负地笑着。 凤九鸢看向日落的方向,红红的日头正挨着云海的边缘,只差一点,便要淹没了。 她激动地扬起嘴角,一把抱住芸花,略带哽咽,“我、我差点就出不来了!” 芸花抚着她的背,像安慰小孩子一般,“没事没事,这不是出来了吗?你出来了!” 凤九鸢点点头,松开芸花后又对采卿道:“采卿,谢谢你!你是怎么做到的?” 采卿挑了挑眉,似乎不准备回答。芸花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怎么做到的?” 凤九鸢一笑,抿了抿嘴,“没什么!” 芸花一脸扫兴,想了想问道:“对了九鸢,你想拜入哪个宗主门下?” “丹宗。” “丹宗?你想做丹师?”芸花笑了笑,“那我也要与九鸢一起,拜入丹宗门下!” “好!”凤九鸢拉住她的手。这时太阳的最后一点光辉也已隐入潮红的云海中,炜尘长老宣布了第二轮考验结束后,开始召回那些依然在幻境中无法走出来的参选者们。 第二轮考验下来,原本来参加无极仙宗大选的人数从近百人淘汰得只剩下十来人,其中便有在第一轮考验中与凤九鸢同行的那位大叔。 这日夜里,凤九鸢盘坐在空间里,久久无法入定。 第二轮考验通过了,接下来便是分选考核了,她毫无头绪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空间指环。丹宗还未出关,她要怎样才能成为丹宗的入门弟子呢? “你在想什么?”药灵冷不丁地出声道。 凤九鸢看了看药灵的方向,“我……没有想什么。” “过来。”他道。 “哦。”凤九鸢站起身来,来到药灵所在的老树下,愣愣地看了他半会儿,想到今日在幻境中所发生的事,脸颊不由一阵发烫,稍稍别开眼去避开与他的对视。 “有什么事吗?”她问。 见她今日有所异样,药灵不由问道:“你在幻境里,发生了什么?” 凤九鸢依然不敢看他的眼睛,脸颊也愈来愈烫,“这不干你的事。” “你的脸……为何发红?”他不解道,他从来没见过她这副样子,难道是生病了? 凤九鸢连忙用手背摸了摸,背过身道:“没什么事的话,我要去做功课了。”说罢,便欲抬脚离开。 “凤九鸢!”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虽然只是这具躯体的名字。 伏神枷锁的铁链叮呤作响,药灵的身躯刚离开老树,那些铁链便被拉直了,眉宇间隐隐呈现一抹痛色,“你过来,坐下。” 凤九鸢迟疑了一下,转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说吧,有何贵干?!” “坐下。” “不坐!我就爱这样俯视你,让你仰着头跟我说话!”她双手环胸,嘴角勾起来。 下一刻,手臂被人一拽,屁股猛地着地,疼得她连脑门顶上都在冒金星。刚要爬起身来,一只手朝她脑门伸过来,落到她的额头上,微微凉。 “你发烧了?”他问。 凤九鸢顿时陷入白痴状态,怔怔地看着他那好看的眉眼,好看的鼻梁,还有好看的唇,禁不住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他又拉过她的手去摸过她的脉门,脉搏跳动异常快且心律不齐,这是心悸的症状……侧过头才发现,她正看着他发呆,满脸红得跟番茄一样。 药灵一阵恶寒,我的神,这个女人在对着他臆想些什么?! 他放下她的手,伸手一弹她的脑门。 凤九鸢捂着生疼的额头瞪着他不满道:“你打我做什么?!” 淡淡看了她一眼,掠过这个问题,药灵道:“我知道你在愁些什么。你在担心丹宗不出关,你做不了他的亲授弟子。” 凤九鸢睁大眼看她,她不是都已经将指环从手指上摘下来了么?按道理讲他就不会知道她心里想些什么了啊!难道戴在手腕上还是不行,得再换个地方? “明日,丹宗寒璟真君必会出关。”他道。 “你怎么知道?难道你会掐指一算?” 药灵轻轻笑了笑,“现在你可以安心去修习功课了吗?” 凤九鸢点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站起身来,“谢谢你了药灵!我就相信你一次,但若是你说得不准导致我拜不了师,你往后就休想再与我提解除契约之事!你永远都只能是我凤九鸢的!” 药灵没想到她一个小女人居然会对她说如此霸道之话,俨然,她已将他归为她的所属物。 “但如果我说准了,你却失败了呢?”他问。 “如此的话,你走你的,我们两个从此以后各不相干!”她昂头佯装潇洒地说出口来,强笑一番,大步朝外面走去。 药灵勾嘴浅笑,凝望着她的背影许久,目光落到穿过一圈圈绕过腰部,铐着手腕的伏神枷锁,眉宇渐渐凝了起来。 次日辰时,十来名参选者正要跟着引导的弟子步入紫金殿,天空中忽然传来一阵轰隆隆的声音!凤九鸢循着声源望过去,就见无极山巅的最南面高空中悬浮着的建有一座太阳烛照伏魔塔的小山正摇晃着,山石纷纷从上面滚落下来,四周一片尘土四扬。 掌门剑宗与符宗、器宗带领弟子纷纷从紫金殿走了出来,就连藏宝阁藏书阁等几大长老也闻声而出,不约而同地往那座山的方向飞去。广场上两百多名弟子面色皆惶恐起来,议论纷纷,一些弟子帮得上忙的弟子纷纷驭剑或是驭兽跟着宗主们飞去,连凌长与采卿也去了!而另外一些却只能等在地上干着急。 看他们的反应,这件事好像比上次髀魃龙来攻还要严重不少!那伏魔塔中关着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 第七十六章 丹宗出关 参选者们纷纷议论着,都是一脸茫然,也无人敢斗胆去问正一脸凝重与严肃的引导弟子。 接下来,底下所有的人都能看到,那座原本已经歪斜的小山在几位宗主与众弟子的偕力施法之下,渐渐竖回了原状,滚落下去的土石也开始一点点返回去,被修复成原来的模样。 大约过了好几个时辰,那座被损毁的小山与伏魔塔终于被完全修复,几位宗主与弟子们飞回到地面上时,已是申时三刻。 凤九鸢见到,几位宗主中多了一人。远远望去,他一头鹤发束顶,绾着青簪,一身银色绣有蓝色云兽的长袍,身高而背挺,气质脱尘。采卿、凌长还有卞恒等弟子纷纷跪拜在他身前,那气场,非同一般。这……一定就是闭关十八年的丹宗寒璟真君吧? 她心中一喜,药灵竟然说准了! 没过多久,场面便恢复了正常,引导弟子带着十来名参选者踏上紫金殿前的台阶,一步步走进了紫金殿的大门。 入得殿中,凤九鸢与身边的芸花对视了一眼,跟着其他的参选者一同跪下。 “恭喜各位通过此次弟子选拔两次统选,接下来要进行的,是对各位灵根的测试,再由四位宗主来选择自己想收的弟子。”炜尘长老宣布道。 凤九鸢暗暗心惊,不是说拜入哪个宗门是由参选者自己来做选择吗?怎么又反过来了? 见参选者们面上带着困惑,炜尘长老仿佛是看透了参选者们的心思,解释道:“经过商议,宗主们决定,将往年的规则稍稍变动,被各宗中选中的弟子将不用再进行分选考验。” 参选者们顿时一阵欣喜,不敢发出小声的议论,只敢相互用眼神交流心中的喜悦。 话毕后,炜尘长老便吩咐了身边捧着圣罗盘的弟子下去。 所谓圣罗盘,乃是修仙门派中专门用来探测弟子灵根之物,由极品探灵石所造,巴掌大小,形状多为原形。不同的灵根被测试到之后,将会有不同颜色的显像。 那名弟子拿着圣罗盘走到第一名参选者跟前,示意参选者将手心放上去,另一名弟子则跟在一旁做记录。 那名参选者的手才刚碰到圣罗盘不久,罗盘上便发出一阵较为纯粹的红光来,记录的弟子宣布道:“冯蜀一,火灵根!” 那参选者面露欣喜,看向身边的第二名参选者,这次罗盘上显示的光芒为黄色,“李棠,土灵根!” 凤九鸢是最后一个,刚开始倒是不急,可是随着那两名弟子的走近,心中紧张起来。 …… “赭七,火灵根!” 赭七旁边便是芸花,芸花紧张地与凤九鸢对视了一眼,将手放在了圣罗盘上,顿时,罗盘上显现出两种颜色的光芒来,一种是青色,还有一种,是白色。白色纯度居高,光芒更甚。 凤九鸢高兴地看看她,就闻记录的弟子宣布道:“芸花,木灵根,金灵根!” 芸花闻言,激动得就快要手舞足蹈。凤九鸢小声道:“芸花,双灵根!恭喜你!” 芸花笑得合不拢嘴,“九鸢,到你了!” 凤九鸢紧张地呼吸了一下,将手放到圣罗盘上。 然而,圣罗盘却半天都没有反应,就在弟子准备将圣罗盘收回之时,上面终于发出了一点微弱的光芒来,那光芒看起来十分杂乱,丝毫不纯净。 纪录的弟子微微皱眉看了看凤九鸢,宣布道:“凤九鸢,五灵根的伪灵根!” 参选者们顿时一阵唏嘘,他们没想到在第一轮考验中聪慧尽展的这个女子,居然是个伪灵根,还是五灵根的伪灵根!这简直就是修仙者的灾难,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修仙者! 凤九鸢看了他们一眼,心中的屈辱感源源不断地涌出,忍不住将头埋得低低的。 站在右侧下首的采卿担忧地看着神情黯淡的凤九鸢,他也没想到,丫头竟然是五灵根的伪灵根。她现在的心情很失落吧? “九鸢!”芸花轻轻握住凤九鸢的手,“没事的,伪灵根又怎么样,以你的聪慧,绝对要比很多人都强!” 凤九鸢勉强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很差劲,可是没想到自己的灵根居然会差成这个样子,这下,就算她侥幸通过了前两轮考验,丹宗也一定不会考虑收她这样一个毫无资质的弟子吧?第一个排除的就是她吧? 第一个过来选弟子的便是剑宗门下三弟子钟漓。 他在所有的参选者面前走了一遍,最后停到赭七面前,将一片绿色的五角宗铃叶赐到他手中。赭七收了叶子,伏地朝他拜了拜。 接下来便是藏书阁的俸茔长老,她走到芸花面前稍作停留,见芸花望了她一下,没有打算接下她手中的五角宗铃叶,于是走到另外一个年龄不大的少年面前,将五角宗铃叶赐给了他。 第三个下来的是藏宝阁的炜尘长老,他路过一众弟子,径直来到凤九鸢面前,将手中的五角宗铃叶递到她面前,“丫头,老朽的藏宝阁正好缺一个像你一样心细聪慧的丫头,你可愿意?” 凤九鸢受宠若惊地望向他,看看他手中的叶子,不忍拒绝。但想到她此次参加无极仙宗弟子大选的目的,迟疑了一会儿,朝他行了个礼,用轻细的声音拒绝道:“谢谢炜尘长老的赏识,九鸢……” 炜尘长老看出她的不情愿,当即和蔼地道:“没事。”温和地笑了笑,另外选了一个女子。 接下来是器宗,一口气选了三个弟子。 首座上的符宗看了看端坐在身边面上无丝毫表情的丹宗,他没想到,这原本堪称修仙门派中第一美男子的寒璟真君,出关后居然青丝全白,不由心中又叹了一句:唉,情字果真伤身! “寒璟,今日你没有打算收徒?”他朝丹宗传音道。 丹宗没有看他,“无此打算。”四个字的回答,性子还是与从前一般淡薄。 符宗心道,这个寒璟,除了头发变白,其他倒是一尘未变。 见其他人都选了弟子,丹宗大弟子卞恒刚要下来选弟子,符宗便抢先一步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对卞恒笑道:“师侄莫急,待师伯先选啊!” 第七十七章 拜师理由 说罢,符宗笑呵呵地走下台阶,在第一排中选了一个资质不错的男弟子后,来到后排凤九鸢与芸花的跟前,摸了摸下巴,这两个丫头,一个灵根非常,一个聪慧非常,倒不如一起要了! 想着,他将一片五角宗铃叶递到凤九鸢面前,“丫头,本宗主见识过你在炼丹上的灵慧,只可惜,丹宗此次并不打算收徒。其实炼符也很不错,虽然你灵根……是差了那么一点,但勤能补拙,五灵根的伪灵根者踏入仙路的并不是没有。只要你肯做我符宗的入门弟子,我保证你将来的成就绝不比其他弟子差!” 凤九鸢面色有点白,丹宗……此次不打算收徒? 芸花有些着急地看着她,心道:九鸢,这么好的机会,倒不如答应吧? 见凤九鸢面色为难,无甚反应,芸花暗暗扯了扯她的衣角小声道:“九鸢,答应吧!” 凤九鸢憋红了脸,朝符宗行了一礼,“多谢符宗赏识!” 拒绝之意很是明显,符宗心中可惜地叹了口气,也不为难她,将五角宗铃叶递向芸花,“丫头,你呢?” 芸花看向那叶子,伸出去的手又被自己强忍住地收了回来,凤九鸢小声对她道:“芸花,收了吧!” 见芸花想收又忍住的样子,凤九鸢一把抓起她的手就像那叶子接过去,符宗哈哈一笑,转身走上台阶,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九鸢,我说过要跟你一起的!”芸花嘟囔道。 “在一起不一定要入同一个宗门啊,只要都在无极仙宗不就行了吗?况且丹宗都不收徒,我……”说到这里,她失落地低下头来。 这时,卞恒也已走下来,将手中的五角宗铃叶递给了除凤九鸢外的最后一名少年,在经过凤九鸢时,脚步顿了顿,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所有的人都已经有了自己所属的宗门,唯独凤九鸢。 她抬头看向面色微冷的丹宗,只感觉此时孤零零的,无助感袭遍全身,如跪针毡。 无极仙宗的弟子大选还从未出现过今天的情况——她这个宗门不愿入,那个也不愿入,她究竟想怎样? 凤九鸢只觉得脸颊发烫,估计脸都红到了耳根子。可是丹宗不收徒,她就要这样坐以待毙么?不试试,怎么知道他就一定不会收? 她站起身来走出来,在丹宗正前方跪了下来,伏首叩地道:“求丹宗收凤九鸢为徒!” 声音回荡在大殿中,轻细嘹亮,带着些因为紧张而致的颤抖。 所有人都微微一惊,在首的掌门与符宗、器宗皆朝丹宗看去。 气氛,前所未有的压抑,压抑得凤九鸢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过了许久丹宗都没说一句话。 无极仙宗的宗主长老及年长的弟子们都知道,丹宗收徒一向都很讲究原则,若非资质奇佳者,他是决计不会考虑的,这回,这个丫头恐怕…… “师父!”采卿忽然跪下了,朝丹宗拜了一礼,“求师父收她为徒!” 丹宗看向自己的三弟子采卿,没想到,这个资质平凡得与废材无异的丫头,居然能让采卿为她下跪。 “丹宗,我看你倒不如收了!虽然这丫头灵根差极,可炼药的天赋那是比你这三个徒弟都不差,我可不是骗你的,不信你可以去问问菱阳、南斗与白炎三位真君!”符宗传音道。 丹宗侧头瞥了他一眼,沉眸斟酌了一会儿,问道:“你为何非要拜我为师?” 这问题问得就跟去一家公司应聘时人事主管问你为什么要选择这家公司一样,回答得太敷衍显得不够诚意,回答得太有诚意又显得浮夸不真实,回答得太真实又……她总不能回答说是药灵非要她选他的吧? 她脑袋一片空白,关于丹宗的事迹,她知之甚少,她总不能虚伪地说自己仰慕他的济世为怀,因为想拜他为师吧? 符宗见凤九鸢迟迟不开口,心中有几分急:明明是个聪颖的丫头,怎生此刻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你倒是说啊! 凤九鸢自己也很急,眼看着丹宗站起身来就要走掉,尽量平稳了呼吸道:“人,学其所长乃为常理。九鸢想拜丹宗为师,只为了让自己在炼丹迷途上有人教导,精益求精,帮助更多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九鸢实在不知,丹宗究竟要一个怎样的理由才肯收九鸢为徒?” 以上之言她都是凭心而说,虽然“帮助更多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说的是前凤九鸢的理想。她想,既然她有前凤九鸢精通药理的优秀基础,又渐渐懂得了多种丹药的炼制,在起步上已经胜过许多初学的丹试,又为何要背离此道而去选择其它她没接触过的? 她的这番话,说得在场之人无可辩驳。人,学其所长本就是常理,除非有不得已的理由才会放弃其所长,比如说,为了生存。 丹宗默默看向这女子,她的话说得很平凡,却句句在理,说到了人的心坎上,似乎无可反驳。 “那,我为何又一定要收你为徒?”他问道,面色依然冷淡。 凤九鸢一时语塞地望向他,掌门与另两位宗主对丹宗的这个问题也是哑口无言,这个问题不好答啊!是根本无从回答! 符宗心想:唉,这个丹宗,可真会为难一个丫头!这下,她该死心了吧! 谁想凤九鸢却偏就回答了,“因为自古以来,凡是讲究阴阳调和!丹宗门下三位入门弟子皆为男子,多年以来造成了阴阳失调,所以才会导致宗门里失了蓬勃之气,每年的丹试都会技不如人!” 众人一听,顿时“噗嗤”一声低声笑起来。 卞恒反应过来后,双目圆睁,面色不太好看,“你!”攒着拳头就要下去,被一旁抿嘴笑着的凌长给拦住了,“师兄,何必跟一个丫头计较?” 丹宗一步步走下台阶,边走边打量着跪在地上的凤九鸢,最后不发一语地便从她身边走了过去。凤九鸢一时情急,黔驴技穷,不管不顾便扑过去抱住他的大腿,“师父!师父你就收了我吧!” 第七十八章 拜师考验1 在场的人对凤九鸢这死皮赖脸的行为大吃一惊,就见丹宗顿了一下,拖着她朝前走去。 “师父!师父你收了我!以后我会勤奋努力好好学习,一定不会让您老人家丢脸的!再说您的门下真的需要阴阳调和!” “你放手!” 凤九鸢抱得更紧了,“不能放!” “放手!” “不放!” 丹宗头疼地看了一眼脚下的凤九鸢,心中叹了口气,“既然你如此想拜我为师,那好,只要你通过了我给你的考验,便可入门!” “真的啊?!”凤九鸢放开他的腿,连忙拜道:“谢谢师父!谢谢师父!” “我还不是你师父!”丹宗皱起眉来,“跟我走!” 凤九鸢忙不迭爬起来,看着丹宗大步跨出紫金殿的门槛,转身朝采卿与芸花激动又开心地笑了笑,跟了出去。 看完一场戏的人们见戏散了,符宗率先站了起来,对芸花和另外一名他所选的弟子道:“你们两个,跟我来!” “是,师父!” …… 未过多时,丹宗便带着凤九鸢来到了东涯的风临亭,凤九鸢好奇地问道:“不知师父想让我做什么?” “不许叫我师父!我还不是你师父!”丹宗表情严肃。 凤九鸢闭紧嘴来巴巴望着他,下一刻,手臂一紧,丹宗便抓着她往崖下坠去。 她吓坏了,四肢挥舞间,尖叫声回荡在山谷里,众鸟惊飞! 侧目看向丹宗飞舞的鹤发,银袍在耳旁猎猎作响。这是她第一次看清丹宗那张一派正气却略带妖娆的脸,妖娆但不阴柔,这两种感觉自相矛盾,放在他身上却刚刚好。 “哇,师父,你好美啊!”她由衷地赞叹道。 然而,下一刻,面目冷寒的丹宗便将凤九鸢丢在了地上,她不满地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扫向面前光秃秃的黑色峭壁,这峭壁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剑,剑深深嵌入峭壁里,有些甚至深得只能见到剑柄。而这面宽阔的峭壁上,除了各式各样的剑,每隔一段不等的距离都斜插着一副黑棺,上面歇着一群群黑色的乌鸦,若是在月黑风高的夜里站在此处,想必会很惊悚。 四周一片雾霾,往上看,只能看到峭壁一段很短的距离,凤九鸢才知道,东涯下居然会是这副景象。 “此处名为诛邪涯,这些棺材里所躺的都是一些犯了滔天大罪恶贯满盈之人,只有历经无数日晒雨淋才能洗清他们灵魂中的罪恶。这里的每一把剑都是一个被诛杀的灵魂。”丹宗双手负背说着,“只要你能徒手爬上这诛邪涯,到达峰顶的风临亭,我便收你为徒。” 凤九鸢惊愕地睁大眼来,这丹宗是在开玩笑吧?徒手?这怎么可能? “能不能……” “不能!”凤九鸢话才说半截,丹宗立刻否定道。 “何时攀上风临亭,我便何时收你为徒。当然,你随时都可以选择放弃!”毫无感情地看了凤九鸢一眼,丹宗左手一挥袖袍,人便轻飘飘地飞上了空中,消失在了雾霾中。 凤九鸢仰头张嘴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半晌无语。 “爬就爬!我凤九鸢绝不放弃!”说罢,她一手抓住峭壁上的剑柄,开始往上爬。 终于爬上一段距离,她往下看了看,好在以前凤九鸢羸弱的身子经过她的改造,已经强上了许多。她继续往上,不防脚下一滑,整个人往后栽了下去!“砰”地一声砸在地上,只感觉五脏都要被砸出来。 她咳嗽了几声,翻身坐起来,拍拍手掌上的土屑,站起身来,继续爬。 …… 随着日落西山,依然雾霾重重的诛邪涯底变得愈来愈阴暗。一些不知道什么鸟在林子里发出一声又一声令人发怵的鸣叫,凤九鸢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摔下去又爬起来了。 她抹抹脏兮兮的额头上的汗,惊恐地看向一旁路过的黑木棺材,歇在上面的乌鸦见她过来,扑哧一声纷纷飞走,又歇在了另一副棺材上。 眼睛只是粗略扫过,凤九鸢便看见了敞开的棺材里已经烂掉的衣裳与森森的白骨。 心如擂鼓,她紧紧闭上眼来驱散脑子里的恐惧,甩了甩疲累的手,一脚一脚往上爬去。 手中都是汗水,一个没抓紧,手便从剑柄上滑了出来,她惊叫着往下坠去,半途中紧紧抓住一把伸长的剑锋上,血水从手心里溢出来。她咬紧牙关,另一只手抓住那把剑的剑柄,挪了挪身子,腾出那只受伤的手来吹了吹,抹了抹模糊着眼眶的泪水,哽咽起来。 空间里的药灵听着她压抑着的哽咽声,心里莫名其妙划过一抹陌生的疼痛感,绵延不绝。 她胡乱地抹干泪水,只手从空间耳坠中掏出一个药瓶来,用嘴咬开瓶塞,将瓶塞放入手中后又咬住药瓶为自己的手心洒了一层药粉,再将塞好瓶塞的药瓶放进空间耳坠中,继续往上爬,每爬一步便喃喃鼓励自己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行拂乱其所为……” 两日后,采卿焦急地站在风临亭下,他早就想下去看看凤九鸢,可是师父丹宗一直守在这里,他也只能巴巴地在这里站着。 “也不知丫头怎么样了……”他心中想着,见风临亭中的丹宗转过身来朝下走去,待看不见背影后,他连忙走了上去,飞身一跃便朝下坠去。 凤九鸢正靠着一口棺材歇着,就闻上方有衣袍舞起的风声,未过多时,就见一个身影从上飞身而下。 采卿边缓慢往下飞边寻找着凤九鸢的身影,终于,在离半山腰还有一段距离的地方看见了她,轻轻停在了离她最近的一柄剑上,“丫头!” “采卿,是你啊!”凤九鸢笑了笑。 采卿点点头,见她脸蛋弄得脏兮兮的,于是伸过手去欲要帮她擦擦,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见采卿表情不是很自然,她连忙笑道:“你担心我爬不上去?可别小看我!这天下,就没有我凤九鸢做不成的事!我说要拜丹宗为师,就一定会成为他的徒弟!” 第七十九章 拜师考验2 “呵呵!我相信你!”采卿说着,目光落到她的手上,不禁心疼道:“你的手受伤了?给我看看!” “不碍事!我已经上了药了!” “给我看看!”采卿不容反抗地将她的手拉了过来看了看,皱了皱眉,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水袋来帮她将伤口洗干净后,上了药,又掏出自己一方青色的帕子来替她包上。 “丫头,师父现在不在风临亭,我来帮你上去可好?”他道。 凤九鸢摇了摇头,“采卿,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怕我受苦。可是我不能要你的帮助,我得靠自己的能力来表现出拜师的诚意。” “丫头……”采卿盯着她看了会儿,从乾坤袋里拿出水和干粮,还有几个青梨递给她,“既然你不肯接受我的帮忙,那这些你总能收下吧?” 凤九鸢一笑,接过来放进自己的空间耳坠中,“谢谢你,采卿!” “丫头对我说话可别这么客气!”他抿嘴笑了笑,仰头看看依然看不见顶的陡峭山壁,这里离风临亭的距离可不是一点点,丫头一个人,未免太让人不放心,于是又道:“丫头,既然你不肯我帮你上去,那我陪着你一起爬吧!” “啊?”凤九鸢不明白采卿干嘛要跟着她吃苦,摆摆手道:“不行不行!万一被丹宗知道了,成了到时候他不收我做徒弟的理由,我可是会怪你的!” “不会吧?师父他不会这样的。” “你不知道,你那个师父可会为难人了!他出这么大的难题让我爬这诛邪涯,就是希望我爬不上去!任何理由都将可能被他拿来拒绝我!” 采卿狐疑地看着他。凤九鸢催促道:“你别不信了,快走吧!” 见凤九鸢坚持要自己一个人爬,采卿也不好多说,于是说了句让她小心点的话,便顺着峭壁飞了上去。 刚飞上风临亭,采卿吓得从栏杆上跌了下来,因为他的师父丹宗此时正双手负背挺立在亭中沉着一张脸看着他。 “师父!”采卿故作镇定地站起来朝丹宗行了一礼。 丹宗瞥了他一眼,一个字也没说,朝他挥了挥手令他离去。 采卿礼毕告退,走了几步,又回身恭敬道:“师父,我只是给凤九鸢送些粮食和水果,希望您不会因此……” “为师知道了,去吧!” “徒儿告退!” 目送采卿的背影离开,丹宗侧身看向风临亭外的茫茫云海,方才自己的徒儿与那丫头在崖壁上的对话他听的一清二楚,方才短暂的离开,不过是想借采卿来试探那丫头。没想到这丫头的意志还挺坚定的! …… 半个月后,丹宗站在风临亭上,“我劝你还是放弃吧!你不会成功的!” 这已经是他第三次对底下的凤九鸢说的同一句话。 没过多会儿,一个脑袋贴着黑色的崖壁慢吞吞地出现在了风临亭外的云海之上,凤九鸢小心翼翼地等着脚下从石缝中伸出来的斜树,一手紧紧抓住头顶凸出的石头,紧咬牙关往上爬着。终于,她一手在风临亭下的凸石上摸索了许久也没摸着个可以抓住的东西,峭壁上那些可以攀爬的剑早已到了尽头,眼看就能上去了,最后一步却要吃瘪? 丹宗挑眉看向那只漆黑的在亭外摸着的手,可巧的是,这附近可是一棵像样的树都没有。 没想到这个丫头居然用了半个多月的时间一声不响地爬了上来!这是他意想不到的。真是全凭一股傻劲啊! 他并不打算支援她,继续看着。 那只手从石头上收了回去,没过多久,一个绑着树枝的藤蔓被唰地甩了上来,打在了丹宗的袍子上。丹宗挑眉看向那慢慢被拉回去的树藤,树枝没有卡到栏杆上,过一会儿又被扔了上来,再次打在丹宗的袍子上。 又没卡住。 凤九鸢好奇地喃喃自语道:“不对啊,我记得这个位置应是风临亭的栏杆了,难道说我的树枝太轻了?” 想了想,她再次拿出之前采卿赠与的金刃刺天从离自己一手之遥出搁下一截石缝斜生的树枝来,与先前的树枝交叉绑在树藤上,一手抓住一根斜树,一手抓着藤舞了一圈,狠狠地扔上去!正好砸在了正欲上前一看的丹宗头上! 丹宗闭上眼来咽下心中一口差点冒出来的火气,睁眼看了看地上的树杈,无奈地弯腰将其卡在了栏杆上。 凤九鸢扯了扯树藤,心中一喜,“成了!” 她又试了试树藤的牢固程度,这才开始小心翼翼地朝上攀爬,待上半身终于爬上了凸石,一手抓住风临亭的竖阑干,使劲地将一只腿伸上来,挪阿挪,终于上去了。 丹宗微微皱眉看着已经是一身破布烂衫犹如从叫花子堆里打滚出来的凤九鸢,一阵风过,从她身上飘来的汗久未洗的臭味令他忍不住用搓了搓鼻尖。 凤九鸢见丹宗在,喜得咧开嘴来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喘了两口气,爬过栏杆跪到他面前,“师父,请受徒儿一拜!” 丹宗略带欣然之色,“回去换洗换洗,明日为师便让采卿接你搬去穿影宫。” 凤九鸢欣喜地行礼道:“谢谢师父!”穿影宫可是丹宗居住的宫殿,上头的三位师兄皆是住在那里,她想了想又道:“听采卿说,丹草殿只有达到了炼气期一定的级别才可以进去,是真的吗?” “没错!因为进了丹草殿所修习的丹术级别对于炼气初期的弟子来说是一道坎,没有学好基础课程,便掌控不了其中的复杂程度。”淡淡看了她一眼,丹宗又道:“你是为师的亲授弟子,不用担心,为师会手把手的教你。” “谢谢师父!我一定会努力学习,不会丢师父的脸的!”凤九鸢高兴地道。 “这可是你说的!”丹宗挑了挑眉,“明日开始,为师会教你洗髓易筋之术,你须得好好修炼,不可怠慢!” “是,师父!”凤九鸢说得铿锵有力,就好像她爬了半个月的悬崖峭壁,体力瞬间回血了一样,精神力十足。 丹宗目中似笑非笑,“走吧!” “是,师父!”凤九鸢站起身来,跟着丹宗往亭下走去。 第八十章 定情信物 回到伙房后院后,凤九鸢洗了个澡,本来累成一条死狗的她第一个想到的却是药灵,于是打开了空间的门走了进去。 来到果林后的涌泉边,她看着药灵嘻嘻一笑,“怎么样,我厉害吧?丹宗收我为徒了!有什么奖励?”她朝他伸出手来讨要。 “吾不与你解约便是给你的奖励。”他抿抿嘴,也不看她,只翻阅着手中的古籍。 凤九鸢也不知道这人究竟哪儿来的这么多书,她一直没发现他身上戴着什么储物空间,旁边也没看有放书之地,他都藏哪儿的? 目光四下搜寻了一下,嘟了嘟嘴不满道:“那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为何一定要拜丹宗为师了吗?” “答案,丹宗已经告诉你了。” “什么答案?” “你那等同虚设的灵根,只有重塑筋骨的洗髓易筋术才能从根本上使其蜕变。” 凤九鸢睁大眼想了想药灵的话,疑惑道:“嗯?药灵,你怎知丹宗懂得洗髓易筋术?” 药灵似是冷笑了一声,抬起眼来,“我当然知道!” 可是他却不继续往下说了,看了凤九鸢一眼,将手中的古籍合上道:“把你的空间指环取下来。” 凤九鸢跨过黑圈蹲下,依言取下左手手腕上的指环,就见药灵摊开的手心里凭空出现一根莹白如象牙细如小指粗的弯骨,“给我。” 凤九鸢将指环递给他,他将指环套了上去,另一只手再在上面一拂,那弯骨便褪去了先前的光泽,变成了一圈暗色的藤环。 “左手伸过来。”他道。 微微一笑,凤九鸢故意将手指捏成兰花指伸过去,歪头问道:“药灵这是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吗?” 药灵的动作滞了滞,看向凤九鸢娇笑着的容颜,捏过她的左手,将骨镯缓缓套进她的手腕,骨镯发出一阵银蓝色的光芒,微微缩小。 面对她的调戏,药灵面色没有丝毫波动,语气也平淡如水,“这是你要的奖励!”他翻开古籍,继续往下看。 凤九鸢摸了摸那骨镯,笑得如芙蓉绽放,带着几分邪恶双手捧着脸道:“原来药灵让我那么辛苦拜师都是为了我好!那我也要帮药灵做一件事!” 药灵疑惑地看向她,就见她挨他近了一点,扯了扯他玄色的衣袍道:“你的衣服多少年没洗了?要不你脱下来,我帮你洗干净再送进来?” 起初他还不明白她怎么会想出这样的报答方式,突然之间,他想到了第一次在她面前现身时她那万恶的爪子只想往他身上摸的色女本性,伤脑筋地蹙了蹙眉,“不用了,太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凤九鸢连忙答道,凑过去就要拉开他的衣襟,药灵挪身,从她手中将衣襟扯了回来,恶寒且防备地盯着她,“离我远点!” 凤九鸢扫兴地嘟了嘟嘴,“我又不会吃了你!你这么防着我做什么?”打了个哈欠,她就地躺下来,侧头见药灵并未抵触便不着痕迹地朝他挪近了一点,将他的手抱过来蹭了蹭,闭上眼不过多时便沉沉睡去。 看着她困倦的睡颜,药灵将手抽了回来,喃喃道:“敢调戏我娄辰的,你是第一个。你知不知道,惹了我,后果会很严重。” 凤九鸢翻了个身面向了他,微颦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也不知梦到了什么,弯着嘴角笑起来。 见她这样,药灵忍俊不禁地看着她,伸手优雅地将她脸上被风骚动的青丝拨到耳后。只是没过多久,凤九鸢嘴上的微笑渐渐跨了下去,双眉拎得紧紧的,面色不安,甚至额头都开始冒起汗来。 药灵察觉到不对,手指探上她的眉心,探入她的梦中…… “大胆小鬼!还不快将十世青龙神仙果吐出来!” 梦中,长着一颗瘆人马头的马面擎着剖腹夺魂钩,带着几个鬼兵追赶着凤九鸢。四处一片黑暗,断裂的地面上,她跑得气喘吁吁,最重要的是,腿脚一点力气也没有,浑浑噩噩,只知道不停地逃。 “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到她了!”药灵沉吟道。(马面答:都找了八十章才找到,你还想要多慢?!) 说罢,他手心释放出一股神力来从眉心渗入到凤九鸢的脑子里,很快,凤九鸢醒了过来,猛然大喘一口气坐起身来,眼角还挂着星点泪珠。 她看看周边的景致,还有种恍然置身于梦魇的错觉,视线挪到身侧的药灵身上,惶惶不安的眼神这才渐渐平静下来。 药灵道:“你做恶梦了。”他抬手为她拭了拭额上的香汗,“不怕,有我在,他们欺负不了你。” “你知道我做了什么梦?”凤九鸢惊讶道。 “我能入你的梦,自然能知道你梦见了什么。” 凤九鸢有些尴尬,那在被马面追赶以前的梦境,岂不是都被他看光光了。 “你……还看到了什么?” “我还看到了……”见凤九鸢脸都红到了耳根子,药灵没想到这个一直以来对他有非分之想的女人居然也会有羞赧的时候,请问她知道什么叫“羞”吗? 早知道他就该一探究竟,在她睡得那么甜的时候看看她梦境中究竟在干什么。 “你还是不要说了!”凤九鸢立马打住了他,紧张地站起身来快速走掉了。出了空间后,她躺在床上嘻嘻傻笑着,摸摸被药灵拭过汗的额头,心道:“哎呀~~看来我跟药灵的距离又近了一步了呢!” 次日清晨,她还在睡梦中时门扉便被扣响了,打开门来,是采卿。 “丫头,我来接你!”采卿看起来精神奕奕,比往常多了几分英气。 凤九鸢打了个哈欠,“嗯,你先等等,我洗漱一下,马上就好!” “嗯!” 待梳洗妥当,凤九鸢便跟着采卿坐着琉栾兽飞上了丹宗与亲授弟子所居的穿影宫。凤九鸢一上来便被上面的一派繁花似锦与独具一格的屋宇建筑给惊呆了。这整个小山上,都种满了高高的如云的嫩红织云树,一簇簇鲜花簇拥环抱着大树,落花在缭绕的仙雾中飘舞下坠,落得满地都是。不过纵使花团锦簇,这织云花所散发出来的芬芳却是淡淡的,丝毫不显浓郁。 第八十一章 洗髓易筋 这里的建筑毫不显奢华,典雅中尽是仙宫的做派,设计简单而大气,耸立在高空寒处,透着一股俯视群山的高高在上的孤清冷傲之感。 “哇!这里好漂亮啊!”凤九鸢禁不住夸赞出口。采卿一笑,“走,我带你去见师父!” “嗯!” 采卿带着凤九鸢沿着织云树间的青石小道一路往后,走到整个小山的另一面,这里,有一面远远伸出悬崖的长石,而正对着长石的,便是丹宗寒璟真君的房间。 此时,丹宗的门正敞着,他就端坐在房中的蒲席上阅着矮几上的一轴残卷。采卿带着凤九鸢踏上几层石级,越过门槛后对丹宗行了一礼道:“师父,我将师妹带来了!” 突然被采卿称作师妹,凤九鸢还有些不习惯,不过,往后能听到更多的弟子喊自己一声师叔,没来由地就觉得很骄傲啊! “师父!”凤九鸢有模有样地盈盈一拜。 “嗯。”丹宗将残卷收起,拂了拂袖子,“采卿,退下吧!” “是,师父!” 待采卿退出去后,丹宗对凤九鸢道:“你过来,坐下。” 凤九鸢走过去,坐到矮几一侧,丹宗朝矮几上伸手一拂,几面上便出现了几样东西:一只丹瓶,一册丹方,一口丹炉,一套丹器,一张飞行符篆,一柄长剑,一个乾坤袋,还有一册玉简。 她首先揭开丹瓶看了看,原来里面装的是三颗培元丹和两颗大七曜丹。 只是前面几样东西她都认得,唯独那张符篆与玉简。 “师父,这是什么符?”她拿起这只被折成鹤形的符篆看了看。 “此乃飞行符,只要你稍加灵力,它便能供你驱使。这个我稍后会教你。” “那这个呢?”她打开面前的玉简来,慢慢念道:“聚灵御仙心诀……” “此乃炼气期的辅助心诀,它可以帮助你心无杂念,更快地吸收外界的灵气。” 凤九鸢仔细地看了看内容,怎么前面的一段与当初药灵给她的修行手册上所写的竟一模一样,难道所有的修仙指导都是一个套路吗? “现在,为师教你用飞行符,带你去三清池。” 三清池是什么地方?来了这里,凤九鸢还从来没听说过。 她将所有东西都装进乾坤袋里挂在腰间,拿着飞行符跟着丹宗出了门,来到门前的长石上,丹宗朝她伸过手道:“飞行符给我。” “哦!”凤九鸢连忙恭敬地呈给他。 就见丹宗将飞行符托在手心里,手心稍稍释放出一点灵力来,只道了一声“变”,那飞行符便飞下他的手心赫然变大落到脚下。 “会了吗?”丹宗回头问一脸震惊的凤九鸢。 凤九鸢点点头,这跟采卿上次叫她使用火灵石是一个道理。 丹宗将已经恢复成原来模样的飞行纸鹤放到凤九鸢手中,“你来试试!” 凤九鸢凝了凝神,催动身体里的灵力缓缓释放出手心,小小的纸鹤双瞳顿时闪烁出一点光来,她心中一喜,道了一声“变”,那纸鹤便拍动翅膀飞出她的手心在她的脚边渐渐变大。 她欣喜地朝丹宗笑了笑,“师父,这样行吗?” 丹宗点点头,“孺子可教也!” 说罢,抬脚站了上去,凤九鸢也小心翼翼地站了上去。 “记住,在开始飞行时,心中要有方向,飞行符会与你有所感应。现在,你想想你要去的方向。” “嗯。” 凤九鸢看了看空中各大仙宫,指着伙房的方向,“去那里!” 飞行纸鹤受到命令,一阵风起,凤九鸢就被带着冲了出去,吓得她紧紧拽住丹宗的衣角,惊慌之余,脚下的纸鹤也开始不听使唤,歪歪斜斜地乱飞起来! “施以灵力,凝神!静心!”前面的丹宗迎风而下,倒是不疾不徐,声音沉稳淡然,传到凤九鸢的耳中,犹如带着魔力一般瞬间便令她心跳平稳了不少。她尽量站稳,缓和呼吸,催动体内的灵力细细释放,脚下的纸鹤的飞行高度与速度这才有了起色。 在空中来回飞行了好几遍,凤九鸢基本已经悟熟了驱使飞行符篆的技巧,“师父,您说的三清池在哪边?” 丹宗指了指空中悬浮着的最西面的那座小山,凤九鸢微微一笑,指尖灵力轻转,纸鹤便带着他们朝那座小山的方向飞去。 正所谓高处不胜寒,凤九鸢搓了搓衣衫单薄的手臂,与丹宗一齐落到那座小山上,看向这上面密密麻麻的大片树木花藤,又扫向地上立着的一个长碑,碑上刻着两个鲜红的大字:禁地。 丹宗道:“无极仙宗共有三大禁地,一是南面的伏魔塔,二是北面的混沌狱,三就是这西面的三清池。此三大禁地,没有掌门的允许是绝对不可进入的。为师带你来此之前已经向掌门申请过了,接下来的一个月你都有可能要泡在这三清池中,直到彻底脱胎换骨。” 凤九鸢听着,觉得很是神奇,这三清池究竟长什么样子,居然能使人脱胎换骨! 她跟着丹宗走入那密布的树木花藤间一个小小的入口,里面竟铺设着一条黑木栈道,栈道两旁围着铁索,铁索上开着几朵妖艳的大花。 栈道尽头,是一方大石,上面写着三个潦草的繁体大字:三清池。 绕过大石便能看见后面一方直径约两米的不太规则的池子了。池中氤氲四起,只是,这池中之水居然是银色的。 “所谓三清池,入池之前就必须先摒弃一切杂念,戒贪戒嗔戒痴,入池之后,你才不会感觉到痛楚。” 丹宗从袖中取出一支看起来已经年代久远的卷轴来,随手一扔,那卷轴便如抛出的绸缎一般铺开在空中,落到池边那块大石上,手中的灵力一出,卷轴上的文字便一一飘上空中。 他道:“所谓洗髓易筋,即彻底驱除体内浊气及杂质,达到筋骨精纯,灵根精纯。洗髓易筋术一共三十六步,越往后越困难。若是你做不到心灵澄澈不思万物,这三清池中的水就会勾起你心中的七情六欲,令你痛不欲生。” 见凤九鸢听得一怔一怔,他又道:“这也是为何只有你爬上了那诛邪涯为师才收你为徒的原因。你的灵根太差,若是意志力不强,泡在这三清池中,根本连一刻都坚持不下去。” “原来师父让我爬诛邪涯是这个用意!”她道。 第八十二章 芸花之怒 丹宗瞥了她一眼,手轻轻一挥,那原本悬浮在大石上的卷轴的文字不过片刻便绕满了三清池的周围。“下去吧!待你完成,为师便来接你!” 说罢便要离开,凤九鸢连忙叫住他,“等等,师父!” 丹宗转过身来,凤九鸢嘿嘿笑了两声,“师父啊,这……我一旦下了这三清池,没有完成洗髓易筋便不能出来吗?若是我要如厕怎么办?” 丹宗挑了挑眉,这丫头居然会问他如此……的问题,“三清池有自动清洁的功能。” “啊?师父的意思是让我直接……”她想了想,又问道:“那师父,要不我回去准备一点食物再来吧,毕竟时间不短。” “食物在乾坤袋中,为师已经为你准备好了!” “那师父……泡着么久,皮肤……会不会泡得皱巴巴的?浑身会不会泡肿啊?到时候会不会很难看啊?” 丹宗觉得他这个徒儿真的很事多,不过依然淡定道:“三清池中的水不比凡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 “哦……” “还有什么问题吗?为师可以一一解答。” 凤九鸢讪讪地笑笑,“没有了。师父您慢走!” “那为师走了?” “师父再见!” 待丹宗走后,那原本的出口便被树木花藤自动封闭了起来。 凤九鸢看看三清池走位悬浮的一圈又一圈的文字,又看看池中银色的水脱了鞋子伸下一只脚去,可是脚尖刚碰到水面,一阵如毒虫噬咬般的疼痛便跟着腿脚传上来,她“嘶”地倒吸一口冷气,连忙将脚收了回来,想到之前师父的嘱咐,于是闭上眼来,将脑袋放空,摒除脑中所有的杂念,睁开眼来,小心翼翼地走下了三清池。 只不过,饶是她很努力地不去想一些乱七八糟的事,那种噬咬感还是通过接触到三清池水的每一寸肌肤传来。 她咬着牙缓缓坐下,只觉得浑身不适。 仰头看向眼前空中漂浮着的文字,第一步:引水入体。通俗来讲,就是静心观想,打开肌肤上的每一寸毛孔,通过肌肤的呼吸将池水一点点引渡入体内。 凤九鸢闭上眼来,尽量放轻松,静心寻找打开肌肤毛孔的感觉。 …… 与穿影宫景致不同的是,半月宫上没有高高的花树,除了仙气凛凛的宫宇,有的只是一片青葱的翠竹与一棵粗壮硕大的柳树,柳絮垂吊,上面挂着一张张各式各样的符篆,在袅袅仙雾中闪着微微的光芒。 芸花站在柳絮边上正为一张她失败了无数次才终于炼成的传音符篆灌注着灵力,输入自己心灵的声音道:“九鸢,听说你已经拜得丹宗为师了,我真的好高兴!我已经学会炼制最简单的传音符篆了,你呢?快说说,丹宗教了你什么?” 待完成后,她将这红色的传音符篆折成了一朵栀子花的形状,朝它轻轻一吹,传音符篆便飞了出去,她清脆一笑,“去吧传音符!去到穿影宫,找到九鸢!” 传音符篆轻轻一飘,飘出了仙雾之外,朝远处飞去。 “芸花,你在干什么?”与芸花一同被符宗选走的少年芚(tun)心捧着自己的符炉从竹林里走出来问道。芚心乃为水灵根,灵根纯净,资质不错,悟性也不错,比芸花要小,平凡的五官略显稚嫩。 “我在试我的传音符。”芸花一笑,刚要再说什么,手指与传音符上的那一丝灵力牵引却忽然断了,她看看朦胧仙雾外的各大仙宫和底下的一片殿宇,困惑道:“难道我又失败了?” 想着,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张飞行凰符来施以灵力,在其变大之后走了上去,一声“起”便朝外飞了出去,芚心问道:“芸花,你要去哪里?” “去找我的传音符!”说罢,人已经踩着飞行凰符朝下飞去。 寒风习习,吹得她淡黄色的裙裾纷飞,来到接近西崖的上空,见一片红色的碎纸正在空中飘荡着,于是伸手接了过来,“这……是我的飞行符?” 接着,她朝西崖上飞去,站在空中朝下看了看,西崖上,好像有人在舞剑,而地面上,细细碎碎的红色符纸散落了一地。 居然敢砍碎她的飞行符?!芸花心中一怒,控制住脚下的飞行凰符渐渐落在了西崖上,收回飞行凰符上的灵力,将变小的符篆放入乾坤袋中。 只是,西崖上舞剑的人并未因为她的到来而停下来,这人,一身青绿色的剑宗门下弟子服饰,面目孤傲冷寒,薄唇紧密,一把长剑如虹,招式离奇怪诞,招招疾如朔风,剑影缭乱,剑芒如梭,看得芸花打心底里一阵钦佩与羡慕。 站了近半个时辰,他终于练完了整套剑法的收式,收回手中的长剑,冷冷地看了一眼芸花,冷冷朝西崖入口外走去。 “喂!”芸花叫了他一声,见他不停,于是跑上前去边跟着他走边道:“你砍碎了我的传音符!” 奇怪的是,刚知道自己的传音符被砍碎的芸花原本的愤怒在这一刻已经完全消散了,她仿似仅仅只是想让他知道他砍碎了她的符。 “那又如何?”男子停了下来,甚至都不看她一眼。 “你这个人,弄坏了人家的东西,难道连声道歉都不会说吗?”芸花道。 男子冷冷瞥向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颗灵石来丢给她,“够赔你一堆那种破符了。”说罢,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芸花看看手中的灵石怨怨地看了他一眼,嘀咕道:“门派里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哼!” 她将灵石放进乾坤袋里,纳闷地走出了西崖的入口,没走多久,就见那男子入了天武殿,于是问一旁过路的剑宗门下弟子道:“问一下哦,那个人是?” “你是说庶横师叔?” “师叔?”芸花反应了半会儿才反应过来,庶横乃剑宗的第四位入门弟子,原来就是他啊!她朝那弟子眯眼一笑,“我知道了,谢谢啊!” 她边往前走边重复着这个名字,自言自语道:“哼,剑宗的四弟子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是师父的亲授弟子,他只不过是来得早一点,居然如此目中无人,那可是我第一次炼制成功的符篆!人长得丑就罢了,性格还那么怪!” 第八十三章 雪妖来访 走着走着,人已经来到紫金殿前,见广场前的入口处,有人从千层台阶下走了上来,不禁定睛看了看,“咦,是采卿师兄!正好,我去问问九鸢在做什么!” 刚要走上去,就看见紧跟着采卿上来的,竟然还有两人。这两人装扮一看便不是无极仙宗弟子,一男一女,皆为一头雪丝。男子一身蓝色冰丝长袍,眉间一抹淡淡的忧郁,却英姿飒爽。女子美如花中仙子,眸若灿星,肤色雪白,纯澈如冰。 “哇!这就是无极仙宗啊!要是能见到九鸢姐姐就好了!不,现在我可以省略掉姐姐二字了,毕竟我要比她大一百多岁呢!”女子纯真地笑着。 芸花站在一旁疑惑地看着,很明显,对方收敛了自己的气息,除了发色,其余都跟人类长得一模一样,芸花判断不出对方究竟是什么来头,但……他们竟然认识九鸢?九鸢是什么时候结识的这样的朋友?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一般人。 正走着的采卿发现了她,出于礼貌,远远地朝她点了点头,芸花也微笑着点头回礼,目送他们进了紫金殿。 采卿带着一男一女进入紫金殿时,无极仙宗的四大宗主早已等候在了大殿中。女子看了看四位宗主,临行前,父亲为了不让她在人前丢人,曾特意带她在冰灵镜前认清了无极仙宗这四位宗主,告诉她哪位是掌门,哪位是其余三大宗主,因此,她一踏进门便认了出来。 她朝四位宗主盈盈拜了一礼,旁边的男子也一同行礼。 “晚辈冰凝拜见掌门,拜见符宗、丹宗、器宗!” 此时,四大宗主的脸色皆带着凝重,冰灵城中发生的事,他们早已收到了消息。 “你便是冰灵城城主的小女儿?”掌门剑宗问道。 冰凝一笑,却抹不去眉间的焦虑,“正是!因家父还有要事处理所以没能亲自前来,望长辈们见谅!” “无碍,无碍!”掌门说罢,吩咐殿中的弟子道:“赐座!” 待座位搬上来,冰凝与身边的夜伶潇坐下,冰凝道了一声“多谢”便开始道明来意,“想必四位长辈已经知道晚辈此次前来的目的。魤商逃走,还掳走了我的姐姐!我们雪妖一族追捕至今,仍然杳无音讯。一筹莫展,只能联合封印魔神娄辰十大护法的看守者们一起想办法,阻止六界悲剧的重演!” 四大宗主互相看了看,除了器宗较为急躁,其他三位皆为一脸沉思。 想到多日前伏魔塔的一场暴动,十万年眼看就快到了,难道要在这最后的关键时刻出问题吗? 符宗道:“冰凝侄儿莫急,此事其它八大看守者们皆已知晓,必然会加强警戒防止再度发生。西方黑暗极地乃魔都所在,已被惩罚封印近十万年,魤商出逃,必然会第一时间归往西方!我们已经联合其他八大看守者们派人往西方追捕,其中还有不少仙门仙派的弟子相助,相信不日便会有消息传回!” 芸花点了点头,符宗又道:“既然如此,那不如冰凝侄儿先在我无极仙宗小住几日,静候消息?” “正有此意!”焦虑过后,芸花露出一抹笑意,看了看身边的夜伶潇,朝四位宗主道:“这段日子我们四处奔波,也着实想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符宗笑了笑,丹宗朝殿中的采卿道:“采卿,去交待弟子为他们安排两间客房!” “是,师父!” 采卿朝四位宗主行了一礼,朝冰凝与夜伶潇做了个请的动作,冰凝点点头,朝四位宗主道:“那冰凝先告退了!” 夜伶潇也朝四位宗主行了一礼,随着冰凝朝殿外走去。 冰凝蹦蹦跳跳地走下台阶,问采卿道:“采卿,你说九鸢正在闭关,那我可以去看她吗?” 采卿彬彬有礼地笑了笑,“冰凝小姐,丫头她现在谁都见不了,等她出来了,我会告诉她你们来过。”他眼中微微闪烁,又略有暗沉,思虑着要不要将魤商逃出封印——他与九鸢有莫大责任这件事告诉师父,虽然当时九鸢是无心的,可释放了魔族护法这件事,非同小可。 但如果说了出去,不知道师父会怎样惩罚丫头,她好不容易才拜师父为师,他不希望她受到任何伤害或是有任何的不开心。 “嗯,没事,我现在知道了她是无极仙宗的弟子,有时间的时候我会随时来找她玩儿的!”她边走边看看跟在自己身边的夜伶潇,自从跟着她出了冰灵城,一张脸上除了那若有若无的忧郁与眉间的坚毅,就没出现过其他的表情。 “夜伶潇,父亲派你出城做我的护卫,你是不是不太高兴?” 夜伶潇微有错愕,“小小姐何出此言?” “自从你与我一同出了冰灵城,就从来没见你笑过,整日板着一张忧国忧民的脸,不是不高兴,难道是高兴不成?” “伶潇惶恐,伶潇绝无不高兴!” 冰凝停下步子来,叉腰娇嗔道:“夜伶潇,我说过,出城后你就不必再称呼我为小小姐了!你直接叫我冰凝就行了!” “伶潇不敢!”夜伶潇低着头抱拳道。 见他那副一本正经的样子,冰凝心中气就不打一处来,跺了跺脚,跟着采卿继续往前走。 夜伶潇看了她一眼,抬步跟上。 …… 西面高空中的禁地三清池中,凤九鸢额头上冷汗涔涔,时不时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饶是她已经费了很大的心力不去想那些心欲杂念,可这三清池中的水就是非同一般,总能勾起她无穷的欲念,就像沉睡在层出不穷的梦魇中一般,前世的,今生的,拔都拔不出来。 悲怆在心底孜孜不倦地蔓延,她仿佛又回到了三岁那年,爸爸妈妈双双死在她面前的那一刻,那时候她是那么的懵懂,虽然在哭,可十几年过去,残存在心底的,竟然没有半点悲痛与伤情。可现在,这种感觉清晰得不能再清晰,除了悲痛,还有一种不可明述的孤独无助。 明明不记得亲情是什么感觉,却为何记得当时的悲痛? 第八十四章 遇蜮攻之 眼泪从眼角簌簌下落,身体里一丝丝黑色的气息正从毛孔里一点点溢出来,消失在银色的池水中。 好在,还有一个她可以倚靠的小姨,只可惜姨父不喜欢她,一上初中,她便很少再回小姨的家,她们之间说过的话,屈指可数。不过,她却有一群温暖又纯真的同学,她们让原本孤僻内向的她慢慢走出阴影,渐渐也变成了一个温暖的人。虽然从高中开始她便边打工边上学,并供完自己上大学,可她并未因为历经世态炎凉而回到从前那个孤僻的自己。这一点,是常人所无法做到的。因为,她一直相信,这个世界,好人总比坏人多,只要怀抱着一颗善良又温暖的心,人生就坏不到哪里去。 她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又开心又辛酸的学生时代…… 灵药空间里,药灵的眼前,一片银蓝色的光芒中漂浮着一幅幅走马观花般的画面,里面的世界,与这个修仙的世界完全不同,那里有点灯网络汽车飞机,各种各样他从未见过的东西,还有若小米那张有悲有喜有哭有笑的脸,他静静看着这个新奇的世界,目光落到那张脸上,看不出眼底的神色。 凤九鸢沉浸在梦魇中,不知道自己手腕上的骨镯正散着微弱的光芒,身体里钻心的痛,默默与她一同体会的,还有空间里的药灵。 …… 半个月后,无极仙宗收到了消息,说是在西部一处小村落发现了魤商的踪影,冰凝与夜伶潇便急于告辞了,与他们同去的,还有采卿与剑宗门下刚刚历练回来的二弟子覃简及几个师侄辈的弟子。 前一夜,采卿站在穿影宫外朝三清池的方向幽幽望了许久,他这一走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临行前不能见丫头一面,未免遗憾。可未经师父的准许,若冒然去往禁地,一旦被人发现告到掌门那里,罪责可不小! 管他呢!他又不进去,只是站在外面跟丫头告一声别,告完别他就走,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到这里便召唤出了琉栾兽,骑了上去朝三清池的方向飞去。 夜间的无极山巅,云雾较白日更浓。笼罩着三清池的树木花藤外,一个蹲在地上的黑色人影刚刚起身,灵觉探到空中正有人飞来,于是快速闪到一边,踩到自己的飞行符篆上,消失在了漫漫雾霭中。 地上,一只形状如鳖,生有三只脚的细小毒虫“蜮”正快速地穿过密布的树木花藤往里爬着,不一会儿便钻了进去。 采卿落到刻着“禁地”的长碑旁,看了看围得密不透风的树木花藤,这里有这些灵木挡着,居然连神识都探不进去,更听不见里面的半分动静。要是他就这样喊肯定会被其他人听见,于是他试着用传音入密朝里面道:“丫头,我是采卿!” 没有回响,不过没有回响是必然的,丫头还不会使用传音入密,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听见。 “还记得冰灵城的冰凝吗?那****与你逃出冰灵城时,不小心释放了禁地中的魔族护法魤商,魤商掳走了冰凝的姐姐,我有责任去救她,更要抓回魤商!”顿了顿,他继续道:“明日我便要下山了,这一去估计得好几个月,所以特意来这里跟你道别。对了,我们不小心释放魤商一事我还未向师父坦白,你也暂且别说,待抓回魤商,我们再一同向师父和掌门解释!” 听了听,还是听不到里面半分动静,他流连不舍地站了一会儿,浅浅笑了笑,转身骑上琉栾兽离开了。 三清池里,凤九鸢听着采卿传进来的话,总算是从梦魇中清醒了一点儿,目之所及,一只三只脚的怪虫从写着“三清池”的大石后绕了进来,张开嘴来露出一条呈弓弩形的横肉来,口中突然朝凤九鸢激射出一片沙粒来,凤九鸢本能地伸手去挡,再放下手来时,那怪虫便速度极快地爬到了三清池边,沿着岩石钻进了水中。 凤九鸢失惊地屈起膝盖来,就见那深褐色的怪虫不一会儿便从水底冒了出来,浮在水面上翻了肚。 死了? 她好奇地将它捞起来看了看,这体型,有些熟悉,在脑海中摸索了一番,终于忆了起来,纳闷道:“蜮?” 蜮,又名短狐、水狐、水弩、射工。形状像鳖,有三只脚。有记载道:“去人二三步即射,人中,十人六七人死。” 此虫随****而生,常于水中活动,是一种有名的害人虫,但凡听到有人在岸上或水上经过,就口含沙粒射人或射人的影子,被射中便生疮,被射中影子的也要生病,所以又叫它“射工”或“射影”,并有说法它是“以气射人影,随所着处发疮,不治则杀人”。 如此毒的毒虫怎会出现在三清池禁地? 想着,她将它放在了岸边,刚收回手便觉得手心一阵奇痒,一种奇怪的欲望自心底而生……又有一种说法,说蜮对人造成的攻击能勾人情\欲…… “额————” 一声声催人心魂的呻吟声回响在三清池边,浴火焚身,浑身滚烫,心痒得难以自拔,即便她死死咬着唇尽量不发出声音,却怎么也斗不过在欲望来袭的同时三清池水的摧残。 空间里,药灵第一次心跳得如此厉害,也是第一次脸红得如此厉害。听着凤九鸢一声声痛苦的嘶吼,他修长的手指微微屈起。 洗髓易筋,这个痛苦的过程中无论发生什么,谁都无法使用外力来帮助她,唯独自己硬挺过去,否则功亏一篑! 只是,这个想害她的人究竟是谁?居然在她洗髓易筋的重要时刻放蜮进来激发她的欲望,这根本是想取走她的性命!此人,绝不能放过! “你可还好?”药灵问道,声音静如止水。 听到他的声音,凤九鸢的痛苦稍微平息了一会儿,但接下来却更加痛苦起来,她咬牙颤抖道:“不好……”泪珠大颗大颗从眼角滚下,“你……你不要……跟我说话!”说完,又是一声凄惨的嘶吼,痛得她仰天大哭起来。 第八十五章 脱胎换骨 “若是真的忍受不了,那便放弃吧!吾不会责怪于你的。”药灵道,声音里带着压抑不住的心疼。 “你不要跟我说话!”凤九鸢的指甲陷进手心的肉里,渗出一丝丝鲜红的血液来,喘着气道:“你越是跟我说话,我越痛得厉害!” 药灵微微怔了怔,瞬间明白了凤九鸢话中的言外之意。 他看向面前银蓝色光芒里铺开的凤九鸢坐在三清池中的画面,安静了片刻,看向一旁哼哧哼哧跑过来担忧地看着银蓝光芒里的主人的桃球,传音道:“桃球,你可愿帮助你的主人减轻痛苦?” “桃球想!”桃球圆溜溜的眼睛忌惮却期待地看着他。 “好,那我说一句,你便向你的主人转述一句。” 桃球歪头看着他,就闻药灵的声音传来:“从前有个师父,利用了几日几夜的时间将自创的一套剑法交给了自己的徒儿。” 桃球正了正脑袋,用心灵中那奶气又稚嫩的声音与凤九鸢交流道:“从前有个师父,利用了几日几夜的时间将自创的一套剑法交给了自己的徒儿。” 凤九鸢微微睁开眼来,只是双眉依然紧蹙。 “当徒儿学完之后,师父问:徒儿,为师这套无双剑法,你记住多少了?徒儿答:一大半。” 在学说师父的话时,桃球故意张开嗓子学成一副深沉的样子。 “师父说:不错!过了一会儿,师父问徒儿:现在还记得多少?徒儿答:已经忘掉了一大半。师父叹了口气说:难为你了!” “半日后,师父又问徒儿:还记得多少?徒儿答:已经全忘掉了!师父欣慰地点了点头:很好很好!刚刚教错了,现在为师再重新教你一遍!” 凤九鸢听了,微微睁开眼,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好笑道:“桃球,你这是哪儿听来的故事?” “呜?”空间里,桃球朝药灵看了看,见药灵示意它不要说,于是对凤九鸢道:“主人,这是桃球自己的故事。桃球还有好多故事呢!”在药灵一句一句的讲述下,桃球又开始为凤九鸢讲下一个故事…… 接下来的一天一夜,在桃球连续不断的故事中,凤九鸢被渐渐分散了注意力,从痛苦中剥离开来,毒虫蜮带来的痛苦终于慢慢消解,也由于这三清池水的奇特,蜮的毒性并没有残留在凤九鸢体内。 半个月后,她迎来了洗髓易筋术最后的关键时刻,但是由于先前所遭受的痛苦,现在的她反倒没有初时的反应那么激烈了,她感觉自身对痛苦的承受能力强了许多,她还能感觉到自己的骨髓与筋脉有了很大的变化,但至于是怎样的变化却难以名述。 终于完成了最后一步,她从三清池中走出来看了看自己的手脚,自言自语道:“还好没有泡肿,不然可丑了!” 刚换好一套干净的衣裳,黑木栈道外的出口处,密布的树木花藤忽然被移开,凤九鸢沿着黑木栈道走出去,就见师父丹宗正候在外面,不由乐道:“师父,你怎会知道徒儿今日出来?” 丹宗面容浅浅带笑,刚伸出手,铺在三清池大石上的洗髓易筋术卷轴便飘飘然回到了他手中,被他纳入了乾坤袖。 “为师说过,待你完成,为师自会来接你。” 丹宗不解释原因,凤九鸢便从心底里佩服自己师父的高深莫测,看来师父也懂得掐指一算啊! “走吧,回穿影宫!”说着,丹宗袖袍一挥,人已经不凭借任何灵兽符篆飘飘然飞行在了空中。凤九鸢满眼惊羡地在后头看着,待丹宗消失在了云雾中才反应过来地喊道:“师父,等等我!”喊完,从乾坤袋中掏出飞行纸鹤,施了灵力变大后踩了上去追着丹宗而去。 穿影宫外,织云树下,丹宗拿着圣罗盘第二次为凤九鸢测试了她体内的灵力,这次与先前迥异的是,圣罗盘上竖起了五道不同颜色的光芒,其中红黄两色犹为纯净!凤九鸢不禁一蹦八尺高,兴奋得手舞足蹈,一把抱住丹宗又跳又叫道:“师父师父!谢谢你!你对我真好!” “动辄搂搂抱抱,成何体统!”丹宗掰开她的手,神色中有半分错愕。凤九鸢见丹宗神情不对,还以为是师父对她方才一时得意忘形的逾矩举动生气了,连忙跪下道:“师父,对不起!我只是太高兴了!” 丹宗摇了摇头,道:“为师只是想起了一位故人。”说到此,脑海中回响起一道久违的清脆的声音,“师父师父,你看!师父教徒儿的第一味丹药,徒儿炼成了!” 再看看眼前的凤九鸢,同样天真烂漫的年纪,同样聪慧的心性,只可惜…… “你记住,既入为师门下,就必须遵守仙宗里的铁律,特别是不可与魔族为伍,一旦违反,为师绝不饶恕!” 丹宗面容严肃令凤九鸢不得不郑重起来,朝他行礼道:“徒儿一定谨记!” “嗯!”他转过身去背对着她,“三清池中所受磨难颇多,你回去好好歇息,明日卯时一刻准时来为师门前,为师教你丹术理论。” “是,师父!” 丹宗走后,凤九鸢站起身来边走边嘀咕道:“卯时一刻,也太早了吧!” 可是走了一段路,她忽然就停住了脚,折返回去对刚走进门的丹宗道:“咦,师父,我忘了问我的房间在哪里!” 丹宗回过身,招来正好来找他的二弟子凌长道:“凌长,带你的师妹去她的房间罢!” “是,师父!”凌长行完礼,朝凤九鸢一笑,“九鸢丫头,没想到你竟成了我的师妹!” 九鸢把嘴抿成一条线来皱了皱眉毛,学着凌长的样子一手负背挺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就是说!所谓世事难料,凌长师兄,能跟你做师兄妹,真不知是我凤九鸢花了几世才修来的福分呢!” 凌长被逗得哈哈一笑,“你个小丫头,尽会拍马屁,难怪师父能收你为徒,也不知你在师父面前说了多少好话!” “可别这样说,师兄你是不知道,为了拜师父为师,我做了多少努力!师父感动得不要不要的!若他不收我为徒,将来肯定要后悔死了!” 第八十六章 所谓魔族 “呵呵呵!是啊,光凭你这张嘴,师父不后悔,我都要后悔了!” 凤九鸢咯咯笑了几声,问道:“对了凌长师兄,采卿师兄是不是下山了?” 凌长点点头,“被封印在冰灵城禁地的魔族护法魤商逃走了,有人在西部的一个小村落发现了他的踪迹,所以在半个月前,采卿便毛遂自荐,陪同冰灵城的城主之女前往抓捕。” “魔族护法逃出封印?”凤九鸢微微惊诧地睁大眼,先前在三清池时,采卿走前的夜里曾去看过她,跟她说话时其中就提到了魤商,还说什么魤商是他们两个释放的!难道说他们两个那日与那个雪妖女子打架的地方竟是冰灵城的禁地?她记得当时她一剑砍向那女子,顿时山崩地摇,这样说来,魤商的逃脱竟是她直接造成的? 不知不觉中她又闯祸了?她心惊地想。 “对!”见凤九鸢好像对魔族护法一无所知的样子,凌长道:“对了师妹,先前听采卿说你们是从冰灵城回来的,你们一回来,仙宗里便收到了魤商逃走的消息,你们在冰灵城究竟发生了什么?” 被问及此事,凤九鸢心中有些紧张,低头惴惴不安地纠结着究竟要不要说是自己一不小心释放魤商出来的,但想到采卿先前跟他所说的话,于是迟疑了一会儿,将她是如何进的冰灵城,在冰灵城中所发生的一切从头到尾都讲述给了凌长听,独独省略了最后一剑劈垮了冰灵城禁地之事。 “原来如此,难怪那冰灵城城主之女冰凝会认识你,还总问采卿能不能早点见到你。” “冰凝也来了!” “是的,带了一个护卫,好像叫……夜伶潇。” “夜伶潇?”凤九鸢抿嘴笑了笑,一下便堪透了冰凝带夜伶潇出来的心思。她又问道:“凌长师兄,你能跟我讲讲关于魔族护法的事情吗?为什么会被封印在冰灵城?” 凌长看了看凤九鸢,看来这个丫头对魔族的事情还真是一概不知。 “六界你知道是哪六界吗?” “知道。神界、魔界、仙界、妖界、鬼界、人界。” “不错!六界之中,神界魔力最强,魔界次之。十几万年前,天神战将娄辰堕落魔界,成为了统领整个魔族的魔神,被魔族之人尊称为魔尊。九万年前,魔神不甘于西方极地的黑暗与枯败,利欲熏心,意图侵夺霸占人界领土,并对不满于他们的仙、妖、鬼三界大肆屠戮,手段血腥残暴,民不聊生!天神大怒,派出去的神兵神将折损无数,最后由十大天神合力才终于将魔神制服封印,并将其十位护法分开封印各地。” 原来魔族护法一共有十个,只是凤九鸢想不明白的是……“为何要将魔神娄辰封印,直接杀死他就好了!” 凌长笑了笑,看来这丫头还是不理解魔神的厉害。“魔族乃是六界之中唯一不入轮回的,他们永生不灭,死后仍可聚气重生!像魔神这种由天神堕落而来的魔,想要他灭亡更是难上加难,唯能以神力来作桎梏,日夜消磨他的元气,直至完全陨灭,他才会永远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凤九鸢茅塞顿开,“原来如此!” 凌长挑挑眉,“受益匪浅吧?” “当然!”凤九鸢嘻嘻一笑,此时凌长已经带她沿着穿影宫中的檐下长廊弯弯绕绕走了好一段距离,停到了小山另一侧的房门前,推开宽大的浅红色雕花大门道:“你的房间到了!” 凤九鸢跨过门槛朝里面扫了一圈,顿时惊喜道:“哇!好大啊!” 她踩了踩地上绣着看不懂的图纹的米白色地毯,又摸摸竖在地上的几支造型别致雕刻精美的铜制烛台,围着古香古色设计讲究的矮桌矮凳转了一圈,看看铺着银丝软被的大床前画有秀丽山河的竹制屏风,又跑到那简单却美观的梳妆台前看了看,心中说不出的开心!凌长见她如此,靠在门边也笑得乐呵呵的,“好了,你先休息,我还找师父有事,就先不陪你了!” “嗯!谢谢凌长师兄!”她走到门边朝凌长抱拳作揖,目送他潇洒离去。 关了门,她走到那张看起来软软的大床便往后一仰便躺了下去,轻轻拍了拍柔软的被子,自言自语道:“以前在电视里看的那些修仙老道生活特别清俭,吃穿用度也极为简单,睡觉要么是睡石头,要么是睡硬板床,同样是修仙,这儿的条件也忒不一般了!” 她嘻嘻一笑,翻身幸福地趴在上面,“我喜欢!” 趴了一会儿,她昂起头来,想到之前在三清池中桃球那个小家伙为了减轻她的痛苦给她讲了一天一夜的故事,这么久没进去看看,小家伙应该馋坏了吧! 于是将乾坤袋中还未吃完的食物拿了出来,走进了灵药空间。 刚入得空间,桃球便蹦跶着跳到了她怀里使劲儿地蹭了蹭,奶声奶气地叫道:“主人!” 凤九鸢乐呵呵地摸了摸它,将它放到地上,将手中的食物递到它嘴边看着它享受地啃起来,道:“桃球,谢谢你啊!你知不知道,你的故事对我的帮助真是太大了,要不是你给我不停地讲故事,估计我怎么也挨不下去!” 桃球啃着食物的动作滞了滞,歪着头看向自己的主人,迟疑了一会儿心灵传音道:“呜……主人,其实那些故事都是药灵大人一边说,桃球一边转述的。” “嗯?”凤九鸢眼睑微眨,有些发愣。 她站起身来朝药灵的方向走去,来到涌泉边后,看到满树的银色光粒正往药灵手心里飘,在他手中打了个旋儿,消失在了空中,这唯美的场景不由令她发了会儿呆。 “药灵,谢谢你!” 药灵停下手中的动作,“你有没有想过,究竟是谁想害你?” 凤九鸢垂眸想了想,摇摇头,“我在仙宗里并没有与谁结过仇。虽然之前与张梓薇之间有过一点纠葛,但那件事早已过去,她也并非那种阴险之人。” “此人你须得尽快找出来,他一定还会有下一次的动作。” 第八十七章 丹宗授课 “嗯,我会谨慎的!”看了看药灵,她突然想问:“药灵,你刚刚那是在干什么?难道说我每次入定时所吸收的那些灵气都是从这树冠里冒出来的?” 药灵斜眼看向她,似乎在想该怎么说。半晌后终于吐出了一个字:“是。” “哦!”凤九鸢有些奇怪,灵气怎么会是从一棵树里冒出来的?也没听说过灵树制造出的灵气能维持住如此大一个空间的,而且她还每日吸收,这源源不断的消耗,日子长了,这棵树会枯萎吗? 她突然想起了在光合作用下,植物能将二氧化碳转化为氧气的功效,可是只见这树释放能量,那它吸收的是什么?维持它运转的又是什么? 见凤九鸢还不走,药灵问道:“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凤九鸢摇摇头,带着问题转身走了出去。 次日清晨天已大亮,光线穿过窗棂照进床头,凤九鸢拉上被子蒙过头翻了个身,躺了一会儿后忽然睁眼坐起身来,看看窗外的天色,“啊!糟了糟了!”一翻被子,急急忙忙下了床。 几分钟后,她气喘吁吁跑到丹宗的房前,紧张地朝里面看了一会儿,惴惴不安地走上一级级台阶,慢吞吞地跨进房门,看向正端坐在矮桌前翻阅着卷轴的丹宗,怯生生地叫了一句:“师父……” 丹宗抬头看向她,声音沉道:“跪下!” 凤九鸢吓得连忙跪了下来,“师父,对不起!我生物钟还没调整过来!下次我一定不会再迟到了!徒儿保证!”说着,她将手举起来做了个发誓的动作。 “生物钟是何?”丹宗问道。 “生……生物钟是指生物体内一种无形的‘时钟’,是一种生命活动的内在节律性,就是生命体内的一种时间结构,通俗来讲,是一种作息习惯的潜意识表现。”凤九鸢悄悄抬头看了看丹宗一脸似懂非懂的样子,道:“就比如说,若是每天早上有一道定时的钟声叫醒我,我就能每天按时醒来,久而久之,不用钟声我也能在那个时间点醒来。这就是生物钟中的一种表现。” 丹宗看了看她,“这些你都是从哪儿听来的?” 凤九鸢歪头笑了笑,指了指自己的脑子,“师父,我这里的东西还有很多很多都是您从未听说过的呢!” 丹宗挑挑眉,“是吗?” “嗯!” “好,既然你今日迟到的原因是你的生物钟还未调整过来,那为师今日便不责罚于你,记得你的保证,若是明日再迟到,为师一定严惩!” “多谢师父!”凤九鸢连忙行礼。 “起来罢!” 丹宗拿起矮桌上的卷轴,对凤九鸢道:“坐吧!” 凤九鸢坐到矮桌旁,就见丹宗稍稍施以灵力,手中的卷轴便轻轻飘了起来,展开,空中便凭空出现了一大片泛光的图文来,“现在,为师开始教你丹术理论!” “嗯!” 丹宗走到那片发光的图文下,道:“所谓炼丹术,要懂得的不仅是各种药理,还要懂得与丹术关系极为密切的理、气、数等,时间与地理对灵丹炼制的结果会有不同层次的影响……” …… 一个月后,凤九鸢还是坐在同一个地方听着师父滔滔不绝地讲着他的丹方理论。她心里快要抓狂了,一个月了,整整讲了一个月了!这卷轴究竟还有多长? 听着听着,脑袋一沉,趴在了矮桌上,眼皮挣扎了两下,发现实在是撑不起来了,于是伴随着师父的催眠曲十分不安心地入了梦。 丹宗一回头,发现凤九鸢正在呼呼大睡,他没想到这丫头竟敢睡着!于是走过去敲了敲桌面,敲了一会儿没反应,手中凭空出现一根银色的细教鞭来,毫不留情地敲了敲她的头,凤九鸢吓得惊醒过来,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师父?” “为师讲得口干舌燥,你倒好,睡得挺香!” “师父……”凤九鸢拘束地站起身来,“徒儿睡着也是有原因的,您的声音太好听,像敲响的钟磬一样,徒儿听着听着就睡着了。您都讲了一个月了,徒儿实在心疼您的嗓子,不如从明日开始,您就教我炼丹吧!” 丹宗挑眉看着她,哎呀这个臭丫头,犯了错总会找理由,还知道尽捡些好听的话来说,本来一肚子火都被她噗嗤一下给浇灭了! “想要为师教你炼丹可以,除非你将这卷轴中的内容全部看完,而且必须是倒立着看,看完后,为师会考核你,若是你考核通过,为师再教你炼丹!” “啊?” 丹宗拿起卷轴走出房门,“跟为师过来!” 他走到一棵高大的织云树下,将卷轴轻轻一掷,那卷轴便飘飘然铺到了地面上,“从此刻开始,你便倒立着看,去罢!” 凤九鸢不情不愿地走过去,看了看那棵粗壮的织云树,蹲下身来双手撑在地上,双腿一蹬便轻松地翻身搭在了树上,一手撑地,另一手抬起来将卷轴拉过来,心道:还好这段日子我功夫不是白练的,特别是洗髓易筋之后,居然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就顺利地突破了炼气期第四层到第五层的瓶颈!要不然这样一直倒立着,可有的苦受了。 “很好,没有为师的准许,不许你下来!”丹宗欣然道。 “是,师父!” 凤九鸢抬头看了看他走近房间的背影,心想:这个师父还真是个宅男,整天不知道躲在房间里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就不相信他整天都在修炼!哼,好在不靠你我也能自己炼丹,若不是因为药灵,你这个折磨人的师父我才不拜呢! 她微微叹了口气,只是……她的灵药已经所剩无几,现如今空间的药圃里空空如也,也是时候种点东西了! 几日后的傍晚,在丹宗的准许下,凤九鸢结束了一日的课程,便利用芸花的传音符约了她一起去伙房吃晚饭。 饭后她们一起去风临亭看夕阳,路过无极潭后一路往上,风临亭中,面对着悬崖正直挺挺地站着一个人影,潮红的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打在地面上。 第八十八章 脱穗之术 看那服饰,是剑宗门下弟子,凤九鸢看了那背影半会儿才认出来,原来是剑宗四弟子庶横。 “是庶横师兄。”说着,她转过头去看芸花,就见芸花正傻傻地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看,眼里带着她自己都未发觉的痴迷。 再仔细看时,原来是夕阳打进芸花的眼睛里,折射出来的光彩所造成的错觉。 “他好像很不爱说话,平时跟自己的同门都说得很少,他看起来好孤独。”芸花失声地自言自语道。 凤九鸢稍有诧异地问道:“你怎知他跟自己的同门说话很少?难不成你一直在关注他?” 芸花反应过来自己刚刚说出的话,连忙辩驳道:“才没有呢!如此又丑又冷傲的人,我讨厌他都来不及!” 她说得言不由衷,细腻敏感的凤九鸢自然看得出一二,但是她却希望芸花不是在口是心非,因为……喜欢上一个潜藏在修仙门派中的魔修,一定不会是一件好事。这个庶横,低调冷漠,城府颇深的样子,在无极仙宗潜藏了这么多年居然都没人发现……为什么就恰好被她发现了呢? 庶横早就感觉到不远处有人在看着他,转过身来,正好撞上芸花的目光,冷冷地对视一眼,视线又落到凤九鸢身上,抬脚从风临亭中走了出来。 见他走近,凤九鸢朝他行了一礼道:“庶横师兄!”芸花也连忙跟着行礼。 庶横只是短促地瞥了她们一眼,二话不说便擦身而过了。 凤九鸢挽着发愣的芸花的手朝风临亭走去,问道:“芸花,你在我们仙宗中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人?” “你是说先前你在三清池时那个欲害你之人?” “嗯!” 自凤九鸢完成洗髓易筋之后,没过两日便收到了芸花的传音符篆,两人闲时经常你来一句我往一句的闲聊,凤九鸢也就将此前三清池之事告诉了她。 芸花摇了摇头,“我留心了,可是我们仙宗中弟子不少,一个个查下去必然耗时耗力且未必有成效,要是三清池外能找到他的蛛丝马迹就好了,哪怕是一根头发,我的袖珍犬也一定能循着气味找到他!” 凤九鸢沉下眼睑,此前她们已经偷偷去过一次三清池禁地了,芸花的袖珍犬在地上嗅了个遍都没找到可以追踪的事物,那个人,还真是做得不露破绽! “不若,我们来一次引蛇出洞吧?”凤九鸢道。 “什么意思?” “就是制造一次他能杀掉我的机会将他引过来,然后收拾他!” 芸花睁大眼来想了想,连忙又摆了摆手,“不行不行,这样太危险了,万一对方太强我们对付不了怎么办?” “可如果我不主动,就只能被动地等他来害,这样更是防不胜防,不如打一场有准备的仗!”凤九鸢咬着唇,思量着如何施行计策。 “那你想怎样做?” “暂时还未想好,我会在三日之内用传音符告诉你。” 芸花点点头,恳切地抓着她的手道:“九鸢,无论如何,安全第一!” “我知道。” …… 是夜,灵药空间里,凤九鸢第一百零二次练习药灵教给她的脱穗术,她的以气御风已经驾驭得游刃有余,可不知为何,每次她用体内凝聚起来的真元气去施展脱穗术时,那御起的风吹得三分地上的金黄谷子如波浪一般翻滚,可就是一粒都不肯掉下来!为何药灵在施展此术之时,那些谷子就能轻而易举地飞离了呢?难道是她功力不够吗? 她又试了一次,体内的真元气很快就耗完,可摆在旁边的簸箕里依然是空空如也。 “你这个女人,说你笨,偶尔你又还算聪明,说你聪明,你却又笨得一发不可收拾。”老树下的药灵实在是看不过去了,她这样练,给她一百年时间都不够! “可是我已经很用心了!”凤九鸢道。 “不,你只是在用力,根本没有用心。” 凤九鸢有些听不懂药灵的话,明明她就在很努力的练习好不好?! “所谓脱穗术,不是让你用风来把谷子刮跑,而是割离,割离你懂不懂?你凝气所御出的风就是一把细刃,你必须要用心去找准每颗谷与穗的生长衔接处,风的位置与厚薄须得掌握得恰到好处,心力要高,发力要准。” 凤九鸢听着,在她看来一个小小的术法,原来竟然如此复杂,谷子这么多,她怎么可能一下子就能用神识来摸索到所有谷与穗的衔接口? “你现在闭上眼来,用心来看这片谷穗,细细感受它们每一丝的风动,摸索每一颗谷子的具体位置。” “嗯。” 凤九鸢浅浅仰头闭上眼,手臂微微张开,将神识像细细密密的发丝一般向三分地中伸展…… 神识沿着地面一寸寸将谷穗地完全覆盖,又沿着每一根骨髓往上爬,钻进那一簇簇饱满金黄的谷子间的缝隙里…… 凤九鸢第一次知道,原来神识还可以看得如此精细,只不过,还未及弄清楚一大半谷子与谷穗的衔接口,她便感觉有些力不从心了,脑子渐渐肿胀发昏,神识开始变得不甚清晰,越想坚持,脑子便越难受。 她缓缓睁开眼来,摸了摸额上的微汗,感觉身子略有乏力,看来还真是脑细胞不够用啊。 盘腿坐下,她阖眼让脑子休息了一会儿,继续将神识伸向身前的这片谷地。 自这日起,凤九鸢几乎是日夜都在练习如何操控神识,每一日,神识探物的精细程度与耐力都会长进一点点,时间一去便过了大半个月。 空间里,她闭眼站在那三分地前,双手微微伸展,体内凝聚的真元气从双手指尖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神识将每一粒谷子都探得清清楚楚,手中的真元气御起的风在穿行谷穗间时,化作一片片细小的风刃划过谷子根部,渐渐的,整片谷地里的谷子都从谷穗上剥离开来升上空中,在她双手波动指挥间,跟着一道流泻不止的轻风飘向地边的簸箕里。 第八十九章 伏神枷锁之变 这些日子,她每日不光练习了神识探物,还煞费苦心地练习了如何细水长流地操控体内真元气的流出,不让真元气过早泄光,这样的话,那些被风割离的谷子就不会因为她真元气的中断而忽然从空中坠落下来,散落一地。 看看簸箕里满满一堆的谷子,她开心得跳得老高地叫道:“药灵,我成功了!我成功了!耶——哈哈——” 老树下,阅着玉简的药灵浅浅勾起嘴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笑,侧头看向朝他跑来的凤九鸢,她脸上璀璨的笑就如星星般闪耀,让看着的人也不禁一阵愉悦。 “虽然学成的速度慢了,但悟性还不算是最差的。”他收回视线道,“明日,吾开始教你谷壳分离术。” “好!”凤九鸢嘻嘻笑了笑,刚要转身离开,又略带疑惑地停了下来,转头好奇地将目光投向缚着药灵的伏神枷锁上,确认了一会儿,问道:“药灵,伏神枷锁的颜色好像变深了,这是怎么回事啊?” 药灵落在玉简上的目光滞了滞,看向绑在自己腰间的一圈圈铁链,半晌后抬起头来,眉间微微拎起,“没事。每隔一段时间,它的颜色便会深一点。” 药灵脸上呈现的是淡然,可凤九鸢心中却无缘无故紧张起来。伏神枷锁中注入了十位天神的灵力,不可能会无缘无故地发生变化,可是药灵却不肯说,难道这跟药灵有关吗? “你真的没事?”凤九鸢尽量声色平静道。 “你希望我有事?”药灵似笑非笑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凤九鸢狐疑地与他对视了半会儿,别过眼去,“我当然不希望你有事!” 她转身走了几步,又止住步子,心中隐隐有种不太好的猜测。慢吞吞地回转身来,看向药灵道:“药灵,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以凤九鸢和若小米两个名义来保证!” 药灵一声不吭地看着她,直到她再次转身离去。 次日傍晚,凤九鸢与芸花坐在风临亭中双双支着下巴思忖了良久,芸花率先开口道:“九鸢,你说是不是我们的方法被识破了?为何那个人就是不上钩呢?” 这些日子,她们两个可谓是绞尽脑汁想尽了对策来引蛇出洞,一有时间,凤九鸢便会半夜三更孤身一人在无极仙宗荒郊之地转悠,可那人就像是销声匿迹了一般再也没有出现。恕她不可能为此真正将自己置身险境,万一自己死了,凶手还是没找出来,岂不是自讨苦吃? “可能是我对自己不够狠吧!”微微叹了口气,转念又想到空间里的药灵还有他身上的伏神枷锁,不由问道:“芸花,你听说过噬佛剑吗?” “噬佛剑?”芸花略有心惊的点点头,“此乃上古十大魔剑中排名第一的,你问这个做什么?” 魔剑?凤九鸢眼底露出诧异,撒起谎来真诚又顺溜,“没什么,我只是在一本书上偶然看到了这个名字,觉得听起来威力无穷的样子,没想到却是魔剑!” “对啊!不过听闻此剑早已失传于世,到现在也很少有人听说此剑之名了。” “是吗?”凤九鸢偏头看了看芸花,她发现,芸花真的知道很多其他人不知道的东西,就像第一次她们在古城考验中认识时,她对上古五神兽、无极仙宗的守护神兽等都熟悉得很,年纪轻轻,懂得的就比平辈之人要丰富许多。她说自己来自一个没落了的修仙世家,七岁时为了治她的病,家里耗尽家财,物资紧缺,熬了十年,不得已终于决定送她来无极仙宗拜师修仙。 “嗯!”芸花想了想,又道:“如果你想更清楚地了解的话,可以去藏书阁找找,藏书阁里古籍万千,相信一定有噬佛剑的记载!” “我怎么没想到?”凤九鸢恍然笑道,拉着芸花的手站起身来,“芸花,你陪我去藏书阁吧?” “好哇!”芸花笑笑,站起身来,“走!” 两人刚踩着各自的飞行符篆落到空中高大的藏书阁前,便见藏书的老俸茔长老乘着自己的飞行法器自外面飞了回来,两人礼貌地行礼道:“俸茔长老!” 俸茔长老微微一笑,稍稍打量了两人一眼,问道:“你们是来找书的?” 两人点点头,俸茔长老温和道:“随我进来吧!” 她走到高大的藏书阁门前,袖袍轻轻一挥,那两叶厚重的深棕色大门便咯吱一声洞开了,呈现在眼前的,是一排排深不见底的书架,前后望不到头,两端也望不到头。 听见门开的声音,从里面走出一个年龄不大的弟子来,正是弟子大选那日收下俸茔长老五角宗铃叶的少年。他朝俸茔长老屈身行了一礼道:“师父!” 俸茔长老点点头,对凤九鸢与芸花道:“亦然来藏书阁的时间虽然不多,但对阁中的各类古今书籍品类已然了解了十之八九,你们想找什么书都可以问他。”她口中的亦然正是眼前这个少年。 凤九鸢点点头,与芸花一同行礼道:“谢谢俸茔长老!” 俸茔长老笑了笑,抬步便离开了。 凤九鸢踏入藏书阁的门槛扫了一眼这大得令人咂舌的藏书阁,问亦然道:“请问此处可有记载上古神剑与魔剑的书籍?” 亦然点点头,“跟我来!” 他带着凤九鸢与芸花不停地往里走到底,又往右走到最角落里,指着身前一排十层的书架,“所有与剑相关的资料都在这里了。” 这里的书架上所摆放的除了古老的卷轴便是玉简,不过因为有人打理,并未蒙尘。 凤九鸢拿起其中一卷卷轴打开看了看,对亦然道:“谢谢!你先去忙吧,我们自己找!” “好的!” 待亦然走后,芸花翻了好几根玉轴后仰头看了看这排又高又长的书架,这估计……天亮都找不完吧?但转头看看凤九鸢认真寻找的样子,若有所思地默默帮她找起来。 深深的夜幕渐渐笼罩整个大地,无极山下,群兽起舞,发出一声声瘆人的嚎叫。西崖外,妖物越聚越多,只不过它们无论如何却都无法冲破西崖入口处的结界。 第九十章 不倒睡姿 藏书阁内粗壮的擎天柱上的一簇簇宫灯依然明亮如初,夜已经很深,芸花坐在地上,一边翻阅着卷轴一边打着哈欠,没过多久便睡了过去。凤九鸢看了她一眼,笑着摇了摇头,打了个哈欠,继续翻阅下一副卷轴。 天近亮的时候,她终于在左下角一个最不起眼的角落里找到了一副有些破烂的卷轴,打开来后,原本困倦的双眼一瞬便精神起来,喃喃念道:“上古十大魔剑:噬佛剑、诛心剑、碧焱剑、焚天剑、蛊灵剑……” 这卷轴虽然破旧,上面所画的每一把剑的图案却十分清晰,其中,将每一把剑的基本特性,剑灵的毁灭性与弱点都描绘得十分详细,而且上面还标注了每一把剑的主人,只有噬佛剑的图案旁一片空白。 “难道噬佛剑真的消失了吗?一把完全没有弱点的拥有神魔皆惧的毁灭性的魔剑,怎么会一下子就消失了呢?”她失落地靠着书架坐到地面上,心道:就算你消失了,上天入地,我也一定会把你找出来! 旁边的芸花脑袋突然往旁一歪,被自己吓醒了过来,见凤九鸢坐在一旁发呆,揉了揉眼睛问道:“九鸢,找到了吗?” 凤九鸢点点头,“找到了。”她将卷轴递给芸花,芸花接过去浏览了一下,问道:“九鸢,你真的只是因为好奇才想要了解噬佛剑的吗?” 没想到芸花平时看起来又傻又纯真,但其实对有些事情还是挺细腻敏感的。 “实话告诉你吧,我想找到噬佛剑,救我一个朋友。” 芸花好奇地看着她,“他怎么了?难道一定要噬佛剑才能救得了他吗?”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凤九鸢站起身来,将卷轴放回原位,“害你陪我待到天亮,芸花,辛苦你了!走吧,早课时间快到了!” “嗯!”芸花拉着凤九鸢的手站起来,看看凤九鸢略带担忧的神色道:“九鸢,你要记住,无论何时,我芸花都是最支持你的朋友,无论你遇到什么困难,都要跟我说,凡是不要闷在心里,我希望我能帮得上你。” 凤九鸢笑了笑,拉着她的手往外走道:“好啦,我知道了!” 这日,凤九鸢倒立在丹宗房前的织云树下默记着地上的丹术理论,由于一夜未曾入睡,不由看着看着就打起了瞌睡。然而她厉害就厉害在打瞌睡都不会倒下来,依然是保持着那个倒立的姿势,只不过眼睛已经闭上,哈喇子正不停地往下滴。 丹宗从房中走出来,站在房门口瞧了她半晌,视线落在被她的口水滴湿了的卷轴上,眉头一挑,伸手将那卷轴收了回来,另一只手中出现一根银色的教鞭,走过去便抽了一下她的屁股! “啊呀!”凤九鸢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摸摸自己的屁股,顿时清醒过来,跪着不满地望向正居高临下瞧着她的丹宗,“师父!” “怎么?抽了你你还不高兴?” 凤九鸢闻言嘀咕道:“这不废话吗?我抽你你会高兴?” “你说什么?” “没、没说什么!” 丹宗仔细瞧了瞧她,故作严厉道:“还敢跟为师狡嘴!卷轴上的丹术理论都记住了吗?” “那是当然!想当年本小姐在大学里可是校际背诵冠军!”凤九鸢昂首道。 虽然不知道“大学”是什么,“校际背诵冠军”是什么,可丹宗也能大致听出来她是说自己很厉害的意思,于是道:“那好,为师便考考你!” 凤九鸢勾嘴一笑,“放马过来!” 丹宗见她一副很有信心的样子,双手负背问道:“先前教过你,炼丹不禁要掌握药理,还要懂得与之关系密切的理、气、数,那么,何为理?” 凤九鸢稍作回忆,答道:“所谓理,乃是指自然法则与规律,它涵括阴阳五行、太阴太阳及二十八星宿的运行规律,涵括了昼夜交替、春夏秋冬、生老病死……既顺应万物,又制约万物。” “那何为数?” “数……”她想了一会儿,“通俗地理解,数乃是指宇宙天体的存在与显现。天上的那些星星,无论时空如何交替,之所以能和平共处,乃是因为它们每一颗都处在自己适常的位置,每一颗都有它们运行的轨道与规律,它们有不同的分布数量,使各种相互作用达到平衡。不仅是天上的星星,就连地上的各种自然事物也能体现出数的平衡,由于阴阳的不断变化,这种平衡也是运动着的。天地之数,能衍化出万物之数,故而影响自然事态的变化和万物生长的趋势。” 丹宗欣然地点了点头,“那何又为气?” “气,乃是指大自然的呼吸。遵循着‘理’在一定‘数’的平衡中,气能推动宇宙形成,作为一切存在于生命过程的能量,释放出一种相互的影响力。结合理、气、数来炼制丹药,能吸收融汇天地之灵气,为炼制出来的丹药赋予一种天生的灵性,丹药品质自然是上品中的上品。” “嗯!”丹宗道:“记得不错!不过理、气、数绝佳之地既难找又危险,很多丹师若非要炼制天劫神丹,是不会冒这个险的。” 天劫神丹凤九鸢在药灵给她的卷轴上见到过,比如说长生丹、涅槃丹、菩提丹等,一旦练成,都是要经历丹劫的,只不过她从来没见过,不知道历丹劫究竟会是怎样的。 正想着,有脚步声一步步走近,侧过头去,正是师兄凌长。 丹宗道:“起来罢!” 凤九鸢站起身来,待凌长朝丹宗行了一礼后,朝凌长行了一礼,叫了句师兄,看看他背上的药篓子问道:“师兄这是要去采药吗?” 凌长一笑,“正是,我要无华山,出门前先来跟师父说一声。” 丹宗点点头,“去吧!” 凤九鸢见凌长转身就要走,连忙叫住,“师兄,等等!” 紧接着,她又对丹宗道:“师父,您看我都记了快两个月的丹方理论了,不如就让我跟师兄出去采药吧?顺便我也可以跟着师兄多辨识一些草药!” 第九十一章 误识灵花 丹宗听了,看向凌长,凌长笑笑,“师父放心吧,凌长会保护好师妹的!” “嗯!”丹宗点点头,对凤九鸢交待道:“无华山上妖物颇多,凡事要听你师兄的,不可乱跑!” “是,师父!”凤九鸢高兴行礼作谢,跟着凌长走到涯边,坐上他的翠色巨鸟飞云,一个风动便飞上了空中。 凤九鸢看着背后离自己越来越远的无极山巅,心中感慨万千,还记得她初来无极仙宗之时,也是坐着这只巨鸟,没想到,她真的成了这里的弟子。 “凌长师兄,采卿有传信回来吗?他什么时候会回来?”凤九鸢问坐在前面的凌长道。 凌长道:“他身上带着我们无极仙宗独有的传音茧,每隔一段时间便会向师父汇报追踪魤商的情况。只是在一次追捕中,魤商又逃走了,还打死了几个弟子,采卿恐怕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打死了几个弟子?采卿可还好?” “九鸢丫头就放心吧,能传信给师父知道此事,采卿自然是无事。” 虽然凌长如是说,九鸢还是不放心,毕竟魤商是她放走的,若是采卿因此出了什么事,她一定不会原谅自己! 只可惜以她现在的能力,根本就帮不了他,若是跟去了,恐怕还会连累他。 没过多久,飞云便载着两人来到了无华山的内围,待凌长抓着凤九鸢从空中跳下后,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飞走了。 凤九鸢落了地,看看周围粗壮的古树,又看看长着稀疏野草微微泛着雾气的地面,这里看起来比上次她进入的地方还要深。 “凌长师兄,你来是想寻找什么草药?”她问。 “主要是仙子飞与龙丸草。” “这两味药是炼制玄阴丹的,师兄要炼制它……”药灵给的卷轴丹方有记载,玄阴丹,可修复阴者之损,所谓阴者,鬼魂也。 凌长略有刮目相看地道:“师妹懂得玄阴丹的丹方?” “额……看是看过,只不过以我的功力,还没有机会尝试。” 凌长眼底闪过什么,随即朗朗一笑,“以前采卿老在我面前说师妹对药理的了解可谓是广博高深,我还不信呢!这玄阴丹啊,有修复魂体之功效,我也只是试炼罢了,说不定哪一日就能用得上!” “哦!原来师兄只是试炼啊!” “当然!” 两人一边走一边寻找着灵草灵药,凤九鸢找了一会儿,眼前一亮,跑到一株赤红色叶形如珍珠的草面前,取出金刃刺天来小心翼翼地将其挖了出来,走到凌长面前道:“师兄,你看,我挖到了一株赤星草!” 凌长看了一眼,“只可惜还未及灵药之列。” 凤九鸢挑了挑眉,将其放进了灵药空间里,心中暗喜道:现在不是灵药,三四日后就是了! 接着,她又开始寻找其它的灵药,边寻找边问凌长道:“对了师兄,你有随身药园吗?” 凌长狐疑道:“你这丫头,该不会是想打我药园子的注意吧?” 凤九鸢呵呵一笑,“怎么会!我只是想知道随身药园究竟有什么功效,我去找师父讨要一个!” “这就对了,找师父要!”凌长轻笑。 “那师兄你快告诉我随身药园究竟有哪些好处?” “随身药园分好几等,有低级、中级、高级之分,低级的随身药园里灵气稀薄,且空间较小,所种的草药只会比外界草药的自然生长速度快上那么一丁点。中级药园里的草药生长速度要比低级药园的快一个月左右,高级药园则比中级药园要快一个月左右。只不过如今的市面上中级随身药园常见,高级的却是凤毛麟角,须得有足够的运气才能碰得上。” “那这样的随身药园里的灵气有朝一日不会耗光吗?” “无论是低级还是高级随身药园,都属于灵器,它会自己吸收外界的灵气从而使空间内的灵气得到补充。” “原来如此!”凤九鸢想了想,那她的空间指环也是如此吗?这样说来,她的空间指环划分为随身药园一类的话,可就不是高级,而是高高级了! …… 两个时辰后(也就是四个小时),凤九鸢已经跟着凌长挖了许多草药,只不过她这个师兄出手总是比她的快,有什么灵药灵草的,她还没来得及跑过去,就被他给抢先挖走了,挖了这么久,手中竟然一棵灵植也没挖到! 她气馁地看了看四周,眼睛忽然被一个发光的东西给闪到了,定睛看过去,就见一朵长在一根藤蔓上的深紫色小花正微微摇晃着,五片尖尖的花瓣上闪出如水滴一般的光泽来。 灵花?!她心中暗暗一喜,回头看看正认真寻找着草药的凌长,趁着他没发现这边,于是轻手轻脚地朝那朵花走去,停到那朵花前,小心翼翼地伸手过去扯了扯。 “咦,生得这么紧!” 刚要伸过双手去拔,视线忽然落到那藤蔓贴着地面的地方,草丛里,躺着一只气息微弱的正在抽搐的大壁虎,它的脖子此时正被藤蔓咬得紧紧的,一阵阵地吸着血。 她吓得倒吸一口冷气,将脚从草丛中抽出来,却见有什么黏上了她的脚底,抬上一看,竟是无数带着吸盘的细小藤须。 她用刺天将这些藤须一一砍断,往后退去。不料下一刻,那先前的绿藤伴随着一声尖锐刺耳的怪啸霍然抬起头来,那朵深紫色的小花顶在它头顶上摇摇晃晃地抖动着。 凤九鸢也吓得一叫,在那绿藤朝她咬来的同时,抓住手中的刺天便眼疾手快地朝那颗长满细须的头砍过去,干脆利落! 绿藤被砍掉了头颅,瞬间倒下,在地上抽搐个不停。凤九鸢气息未平地看看从它体内流出来的绿红色汁液,捡起地上的那朵深紫色小花来放进空间耳坠里。 此时,凌长早已来到了她身边,皱眉看看地上已死的绿藤,面上写着不妙,“是地魔,快走!” 凤九鸢还没弄明白便被他拉着就跑,“什么是地魔?” “待出去了再跟你解释!” 可是没跑多远,他们便被包围了。 第九十二章 大卸毒虎 凤九鸢紧张地看着不停地传来窸窸窣窣声的四周,天上,地下,树上,一只只庞大的黑影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往这边冲过来。此时凌长手中已经燃起了一张穿行符篆,抓住凤九鸢便从原地消失了。有妖兽见状,连忙跟着钻了进去! 待凤九鸢从飞行符篆中出来时,他们已经到了无华山外围,才刚走一小段路,背后一阵风涌,伴随着一声惊人的咆哮声,一头形似老虎肤似蟾蜍,并生有一对肉翅的妖兽出现在了刚才他们的落脚之处。 凤九鸢被凌长拉着往后飞退了好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她打量着那只妖兽灰褐色的瞳孔还有头顶上的两只犄角,大大的鼻头下,嘴中伸出两根巨齿来。 “是四阶的毒虎,相当于修士的筑基期,小心点,它身上有毒囊会溅出毒液!” 凌长才刚说完,那只妖兽便朝他们俩冲了过来,凤九鸢与凌长各自闪到了一边,她将刺天别入腰间,抽出沉渊剑来,再她的意念下,沉渊剑赫然变大。 那毒虎张嘴咆哮了一声,鼻子里喷出的气体肉眼可见,凤九鸢双手紧握沉渊剑,紧张地做着防御之势。 毒虎转过头来,那灰褐色的瞳孔直勾勾地盯向凤九鸢,鼻翼一凹一凸,像是在用嗅觉辨认着什么。 凤九鸢防备地后退了几步,凌长狐疑地观察着这只毒虎,就见它四蹄一跃,张开满口尖锐的牙齿就朝凤九鸢扑过去! 凤九鸢就地一滚,险险避开,凌长的紫铜宝剑倏然出手,在毒虎粗糙的皮肤上划过一道火花,辗转便挪到了它的后方,平地跃起,一剑砍向它的背部! 毒液四溅,凤九鸢的脚边,碰到毒液的灌木瞬间枯萎变黑,她吓得连忙缩回脚来,爬起身便抡着沉渊剑看向毒虎朝它抓过来的前蹄上,“嗙!”一个反弹,震得她虎口发麻,人也随之往后重重跌去! “师妹,你退到一边,四阶的妖兽,你不是它的对手!”凌长喊道,空中的他手中耍出一套剑诀来,锋利的刀刃如闪电一边抽打到毒虎的脖子上,一道猩红的血水从它脖子上流了下来!毒虎猛地回击,一头撞向凌长,凌长横刀拦向它的犄角,背刚好抵向一棵粗树上,毒虎的瞳孔一缩,猛然间,树干上生出一根根尖长的木刺来! “木属性!”凤九鸢失惊地说出口,冲过去手起刀落,在凌长的背部碰到树干时刚好砍断那几根木刺! 树干被撞断,“轰”地一声倒下,凤九鸢见状,趁毒虎与凌长对峙时,一招青云直上一飞冲天,一个倒转,猛然刺下! 然而,想象中的斩杀力并没有出现,她的剑尖停留在毒虎的脊背上,半分未入! 毒虎一个腾跃,将凤九鸢掀了出去,回头便要咬住她! 这时,凌长神情一凛,“长毛,出战!” 一声召唤,从他的袖子里钻出一只金色的东西来,速度快得让人根本看不清。 那金色的东西一出来便以风驰电掣的速度钻上了毒虎的头顶,一根根琴弦一般的光泽熠熠的长毛像是有生命一般快速穿过它脖子的伤口,从另一边穿过来,那金色的东西一跃一拉,一颗硕大的脑袋便与凤九鸢一同落地。 毒虎的身躯“砰”地一声倒下,凤九鸢喘着气坐起身来,看看凌长身边的那只金色的东西,原来是一只只到他腰间的金猴,只不过那金猴的毛发特别长,看起来倒没什么杀伤力,没想到这么厉害! 凌长将凤九鸢拉起来,“师妹,可有受伤?” 凤九鸢摇摇头,“这是你的灵宠?”她指了指那金猴,金猴似乎是觉得这样指着它对它很是不敬,伸出爪子来不悦地抓了她一下! “长毛,不得无礼!”凌长呵斥了它一声,金猴看起来有些不高兴,唧唧叫了两声,又钻回了他的袖子。 凌长对凤九鸢笑了笑,“抱歉!这畜生就是欠教训!” “没事!只是没想到它这么机灵,一招就将毒虎给解决了!” “呵呵,它也就这么点儿本事,遇到比毒虎稍微灵活一点的对手,它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说着,用紫铜宝剑一剑贯穿毒虎的肚皮,从中取出一颗绿色的拇指大小的妖丹来,掂量了一会儿才递给凤九鸢道:“师妹,你是五灵根,这个妖丹会对你有帮助!” 凤九鸢受宠若惊,“这……怎么好意思!” “哟!你还不好意思啊?那好,那就我自己收着吧!”说罢就要放进自己的乾坤袋,被口是心非的凤九鸢一把抓了过来,“呵呵,师兄,谢谢你啊!” 凌长好笑地看了她一眼,收回紫铜宝剑,从腰间取出一把锋利的匕首,走到毒虎的身躯边,一寸寸切它生着毒囊的粗皮。 “师兄,你在干什么?” “取肉!这妖兽的血肉可都是宝贝,特别是上了一定级别的,吃了对人的身体可是大补!” 凤九鸢扇了扇腥味冲鼻的空气,蹲下身道:“师兄,我帮你!” 说罢,将沉渊剑收了起来,取出刺天来跟着凌长一块块割着虎肉。 待好不容易收拾完,凌长又取出一个袋子来将毒虎皮收了进去,凤九鸢好奇道:“师兄,这毒虎皮有什么作用吗?” “毒虎皮中毒囊里的毒液可是制毒难得的药材!不可浪费!” 凤九鸢见他将犄角也收了进去,“那犄角呢?” “犄角可用来炼器。” “哦。”待凌长都收拾完了,凤九鸢望望天空道:“凌长师兄,时间还早,我可否去峰闫镇探望一位伯母?你也见过的。”她朝他手中装毒虎肉的袋子看了看,嘻嘻一笑,“顺便为他们送一点肉给伯母补补!” 凌长似笑非笑,“就知道你这丫头又惦记上我的肉了!这一袋是特意给你的!”说着,他将手头的袋子递到凤九鸢手上,凤九鸢一接过来,身子便当即被沉重的袋子给压得一弯,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提起来。 凌长摇了摇头,一手轻松地将其提了起来,“走吧!” “嘿嘿,谢谢师兄!” 第九十三章 再入鬼府 他们走出无华山外围,沿着那条荒野小道一直往前走,路过大片农田,大约走了一盏茶的功夫,终于看到了峰闫镇的镇口。 “到了!”凤九鸢高兴地加快脚步,两人来到镇口搭建的木架下,凌长驻了驻足,这镇子看起来总让他觉得有些怪异。 只是,还未来得及叫住凤九鸢,她便踏着轻快的步子走了进去。 凌长凝眉看着消失不见的凤九鸢,顿时觉得事情不妙,这才发现为何觉得怪异了,大白天的,镇子里居然空无一人! “师妹!”他将肉袋塞进乾坤袋中,焦急地大步走了进去。 …… 凤九鸢刚走进峰闫镇,一回头便发现凌长不见了,于是叫了两声又往回走,到了出口处,刚踏出去,明明自己应该是面对着镇外,可眼前居然又呈现出峰闫镇内空无一人的房屋街道,试了多次,她终于放弃。喃喃道:“是幻障。” 她冷静地朝里走去,沿着干土的街面边走边看着两边早已废弃的摊铺和那些半敞的门窗,这里,充盈着一股死亡的气息,就好像已经很久没有人住过的荒镇一般。 走过一段街道后,拐了几个弯来到一间木篱笆围着的民舍前,她顿了顿足,打开院门走了进去。 门是大敞着的,因为太过死寂,凤九鸢并没有像方才进入镇子之时那样鲁莽,而是闭眼用神识往里搜索了一番,没过多久,她猛然睁开眼来,大步走了进去,看向堂屋里木桌旁渗进土里的一片暗黑色,秀眉拎了起来。 “桃球!” 刚叫一声,桃球便从空间指环中蹦了出来,软脆脆道:“主人!” 凤九鸢蹲下身,“你能嗅得出这是人血还是动物的血吗?” 桃球用小鼻头往那块暗色的地面上嗅了嗅,“主人,是人血。” 凤九鸢神情凛了凛,心中生出一抹说不清恨意来,暗暗从腰间抽出沉渊剑来,缓缓起身,走出屋子,看向院子里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一票黑色影子,目光落到那个领头的马面上,冷冷问道:“这里的人是你们杀的?” “我们可只管死人,从来不管活人。” 凤九鸢眯眼盯了他们一眼,“那你们总知道他们是怎么死的吧?” “你跟我们走,路上我自会告诉你!”马面瞪着一双马眼面无表情,想到当初这小鬼吃了他的十世青龙神仙果被阎王骂得狗血淋头,他就窝火!阎王已经下了最后通牒,若是他还不能抓回这万恶的小鬼,将会被严厉革职查办! 凤九鸢勾嘴一笑,“你当我白痴啊,跟你下地府,又死一回?你脑子有病吧?” 殊不知,马面最讨厌的就是别人说他脑残脑子有病之类的,他这颗马头,就是被阎王戳蠢的!那种被指着脑门戳的屈辱,他已经忍了很久了! “祭缚魂索!”一声怒喝,身后十来个鬼影便在弹指间将凤九鸢围了起来,手中拎着一根挂着无数只铃铛叮呤作响的黑色绳索虎视眈眈地看着她,而马面也祭出了一根黑色刻满符文的鬼神棒来蓄势待发! 凤九鸢握紧手中的沉渊剑,身边膨胀的桃球紧挨着她的脚,做出一副凶恶的样子来,颜色变得绛红绛红。 不若先发制人!想到此,手中的沉渊剑以自己能做得到的最快的速度挥了出去,劈向旁边的一只小鬼,小鬼黑影一散,发出一阵瘆人的笑声后,所有的小鬼群起而上,场面顿时眼花缭乱起来! 明明出现在左边的小鬼一瞬间又到了右边,自炼气达到第五层以来,凤九鸢觉得自己的速度已经够快了,可他们的速度却更快,快得令她顾左失右,顾前失后,手足无措! 只不过,凤九鸢的素手凌花剑却不是白学的,无论小鬼的缚魂索如何往她身上缠,她总有办法逃脱!马面在一旁看着着急了,抡起手中的鬼神棒一棒便扫到凤九鸢的下巴上。 下颔受到猛烈撞击,若小米的魂魄瞬间便从身体里飞了出来,被小鬼们抛出的缚魂索一圈圈捆了起来,她越是挣脱,便捆得越紧。 “主人!”桃球焦急地撒蹄朝她奔去,然而还没跑出院子,若小米便被鬼面和小鬼们拖着消失在了突然冒起黑雾的地面上。 “桃球,帮我找到凌长师兄!” 这是若小米消失前喊出的最后一句话,桃球猛地点头,飙泪道:“主人,桃球一定会找到主人的师兄的!” 回头看了看凤九鸢的尸体,桃球走过去叼了叼她的衣服,拽了半天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也拽不动,无奈间,只好跑动跑西地从院子一角叼来无数根稻草将其草草掩住,这才跑出去找凌长。 …… 三途河上的精装鬼桥上,凤九鸢被缚魂索捆得跟个粽子似的脚步漂浮地跟着马面朝前走着。 “你不是说会告诉我是谁杀死了他们吗?”这一次凤九鸢的声音并没有像上次一般消失在三涂河畔,马面打了声响鼻道:“峰闫镇一百多口人无一生还,这杀戮全都算在你身上!关于如何加重处置,待面见了阎罗大人,自有定断!” “怎么就算在我身上了?又不是我杀的!” “不是你杀的,可原因归咎于你!若不是那家人收留过你,那些追杀你的人盘问他们时他们死不松口,又怎会招致杀祸?还累及了全镇!” “你是说杀害他们的是昭帝皇宫派来的宫卫?” 马面不置可否。 悲痛之余,凤九鸢怒火中烧,一滴冰凉的泪水从眼角滑下来,飘到三途河里,击起几圈浅浅的涟漪来,鲜红的彼岸花仿佛开得更艳了。 下了鬼桥,飘了一段距离后,马面吩咐小鬼去叩响阎罗殿的大门,没过多久,阎罗殿门在一阵冰冷的摩擦声中洞开,牛头从里面迎了出来,铜铃般的双眼看了眼凤九鸢,对马面道:“马兄,这便是吞了神仙果的小鬼?” “正是!阎罗大人可在殿中?” “在。” 马面闻言,便牵着凤九鸢往里走去了。 原本以为阎罗殿的构造与人间的宫殿无异,却不想外表看起来只有一般般的冷寒恢宏,却内有洞天! 第九十四章 阎罗大殿 凤九鸢瞧着头顶上一只只飘着的硕大宫灯,高不可见的刻有六界众生的青黑色擎天大柱,还有脚底下悬浮在空中的走廊……处处都蒙着一层压人的死亡之息,给人的感觉是前所未有的肃穆与威严。 她边走便盯着尽头飘在空中的一块方形大石上看,那上面,摆着一方宽大而厚重的长桌,桌子两头微微翘起,不知道雕刻的是什么图纹,桌子后面,是一张宽重的大椅,颜色深沉。 “跪下!”马面将她推搡了一下,行礼恭敬地朝上道:“阎罗大人,那偷食十世青龙神仙果的小鬼马面已带到!” 凤九鸢并没有跪下,心有不满道:“什么叫偷食!明明就是你守护神仙果不力而造成的我的误食!” 正说话间,那把原本空荡荡的大椅上倏然间就冒出了一个人影来,凤九鸢看了半天,也只能堪堪看见人家的下巴长什么样子。 “胡诌!明明就是你在我眼皮子底下偷食的神仙果!”马面驳道,一把将她踢跪到地上! “哼!那也只能证明你的无能!” 马面气愤地还要再说些什么,头顶上的那块大石渐渐沉了下来,“砰”地一声落到凤九鸢面前,这回,凤九鸢终于仔仔细细地将其打量了个够。 眼前的阎罗大人,可能是常年不见日光的原因,肤色白得有些不正常。印堂饱满,一双细长的丹凤眼,眼尾微微上挑,眼中泛着高高在上的冷光。半头青丝被一只不知什么材质的朱冠束在头顶,别上一根绛红色的簪子,一身红色华服穿在这副骨骼奇特的高大身躯上,那画面,俨然就是古风动画里走出来的男猪脚啊! 只不过此时阎罗大人眼中的冷光已经渐渐转为凶光,面色看起来很不好。瞥了马面一眼,马面立即低下了头不敢逼视。 “吃了本阎王的十世青龙神仙果还敢私自转世回魂,将神仙果吐出来!”他声若雷霆,将凤九鸢吓了一跳。 “……阎罗大人是说想吃我吐出来的东西么?难道您不嫌恶心?”凤九鸢怯怯地问道。 阎罗脸色又变了一次,脾气暴躁地命令道:“取剖腹夺魂钩!” 没过多久,身后便传来铁器碰撞的清脆声,凤九鸢心惊地回头看了看,就见牛头手中擎着两根尖锐的弯钩正朝这边走来。 脑中,顿时出现自己被绑在墙壁上,肚子被剖开用两只钩子拉开肚皮的惨烈场景,凤九鸢脑袋跟着小腿肚一起颤抖摇摆,马面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肩膀,吓得她一跃而起,“我要上告!” 阎罗大人细长的凤眸微微怒睁,凤九鸢颤抖地扯着嗓子喊道:“误食十世青龙神仙果错不在我!我怎么知道它就是神仙果!况且当初我回魂人间,也不是我自己逃走的,是马面将我送走的!能怪我吗?!现在你们要私自用刑杀死我,我要为自己申冤!” 声音显得有些嘶哑,但狗急跳墙,兔子急了还会咬人,她拼命地跟个疯婆子一般想要从马面手中逃脱,一口咬在他的手上。 “啊——”马面惨叫一声,“你这个疯女人!” 阎罗大人显得有些头疼,尽量遏制住自己的暴躁,若是真让这个女人将此事上报,那他偷偷派人去拍卖会上买神仙果还被小鬼偷吃了这事不就人尽皆知了吗?要是被那些整日里闲的蛋疼的神仙们知道了,岂不是要笑死! “你放心吧,待取出了神仙果,我会命人帮你将剖开的腹缝上,不会魂飞魄散的!” “你骗人!”反正凤九鸢就是不愿自己被剖腹! 下一刻,阎罗大人的身形一身,一张略显苍白的脸忽然就放大在了她的眼前,与此同时,手也已经摸在了她的小腹上。凤九鸢警惕地往下看去,失惊地尖叫一声:“啊——非礼啊————” 尖叫声回荡在偌大的阎罗殿内,飘过来又荡过去。马面与扭头同时看向阎罗大人摸向凤九鸢小腹的手,两人同时一阵尴尬,将手搭在凤九鸢肩上,不让她逃走。 凤九鸢颤颤巍巍地感受着侵入自己小腹的一股凉凉的气息,不会这样自己的肚子就要被剖开了吧? 想到这里,她不顾面子地答吧答吧哭起来。 眼前的阎罗大人神情却变得严肃了,仔细感知了一下,目光尖锐地看向凤九鸢,“什么时候的事?”那样子就像是在问,你怀了我的孩子,什么时候的事? 凤九鸢听不懂他在讲什么,停止哭声愣愣地看着他,一抽一抽地道:“我们两个没什么关系吧?” 此时,牛头和马面表情显得有些严重,对阎罗大人的话亦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阎罗大人什么时候和这只小鬼扯上了猫腻? 阎罗大人不耐烦地看了她一眼,收回手转过身去用背对着她,“十世青龙神仙果被你消化了大约芝麻那么大一丁点,什么时候的事?” “哦,你说这个啊!”凤九鸢松了口气。 牛头与马面也跟着松了口气。 凤九鸢忽然反应过来阎罗大人话里的意思,“你是说,它已经开始被我消化了?”话里是掩不住的激动与亢奋。 阎罗大人转过身来怒气满面地压低眉毛睨着她,现在要想完好无损地将十世青龙神仙果取出来已经是不可能,让他堂堂阎罗大人吃别人吃剩的东西,岂不滑天下之大稽,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吗?就感觉像是嘴里吞了一只苍蝇,想想就恶心。 可如此放过这只可恶的小鬼他又不甘心,她吞的那可是十世青龙神仙果! 他深吸一口气,尽量忍住杀人的冲动,吩咐马面道:“去,将她关起来,待本阎王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再行处置!” “是,阎罗大人!”马面行完礼,便押着凤九鸢出了阎罗大殿。 等他们走后,阎罗大人招来了判官,吩咐道:“去,查查这只小鬼生前的罪恶!” “是,阎罗大人!”黑脸的判官退下,牛头也告退了,偌大的阎罗大殿又回到了初时的清冷空寂,阎罗大人在殿中沉思着来回徘徊了好几圈,自言自语道:“看来,只能如此了!” 第九十五章 既遇瑶坛 峰闫镇里,马面带着的小鬼刚离开,他们利用死亡所导致的重阴之息在镇子里布下的幻阵也跟着瞬间消失了。 桃球跟着镇子里的路四弯八拐地跑了一段,就看见了正在街面上走着的凌长,当即便跑了过去,洒着小眼泪停在他面前道:“主人的师兄,求你快去救救主人!” 凌长看着地上的这个小家伙,虽然从前并未见过,但也未及多问便跟着小家伙走了。 未过多时,他便来到了先前凤九鸢来过的民舍前,打开院子走了进去。 桃球赶忙跑过去扒开盖在凤九鸢身上的稻草,坐在地上巴巴地等着凌长施救。 “师妹?”凌长蹲下身去探了探她的气息,就闻桃球带着哭腔道:“主人的魂魄被勾走了,是桃球亲眼见到的!” 凌长诧异间双目微促,把了把凤九鸢的脉,脉象全无,魂息全无。 “勾走她魂魄的人长什么样子?” “领头人的脑袋是一颗马头。” “难道是地府中的马面?”凌长心中狐疑,好端端的,没有达到寿限地府是不可能随随便便带走活人魂魄的,原因是什么? 他将凤九鸢抱了起来,捡起她的沉渊剑,对桃球道:“事关地府,此事不可贸贸然行动,先将她带回无极仙宗禀告给师父!” 桃球连连点头,抹着泪跳上凌长的肩头,跟着他上了被唤来的翠色巨鸟飞云的背上往无极山飞去。 半日后,无极仙宗穿影宫,凤九鸢的房中。 丹宗收回探入凤九鸢体内的灵力,眉宇间微微露出一抹诧异。 “师父,师妹还有得救吗?”凌长关心地问道,桃球则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 丹宗似是沉思了一会儿——他这个徒儿表面上看来脉象全无,魂息全无,可他却能隐约感受到深藏在她体内的一抹奇特的魂息…… “为师需出门一趟,照顾好你的师妹。” “是,师父!” 凌长目送丹宗离去,想到方才丹宗往凤九鸢的身体里探入灵力时面上出现的那抹异样,心中不由猜疑:难道师父探出了什么? 不及多想,怀中的锁魂珠散出一阵阵微弱的光来,他取出来看了看,面上略有不妙,心道:“看来玄阴丹的炼制已经刻不容缓了。” “桃球,照顾好你的主人,我还有事,等晚点再来看她!” “嗯!” 待凌长出了房间关上了门,桃球静待了半晌,一跃便进入了凤九鸢的空间指环,它马不停蹄地跑到果林后,停在了药灵身边的那道黑色圈外蹲坐下来,因为从心底里的忌惮,不敢搅扰,只能带着乞求巴巴地望着他。 见阖着眼的药灵半天没有动静,终于忍不住内心的焦躁,用十分敬畏的语气道:“药灵大人,求你想想办法救救主人!” 药灵睁开眼来,眸光古井无波,“该要面对的事情总会面对,机缘造化,对她来说未必是坏事。” 桃球睁着圆溜溜的眼歪头瞧着他,药灵的话太深奥,它完全听不懂,不过既然药灵不急,它也就把心放进了肚子里,因为以它对药灵的观察,药灵对主人的关心程度绝对不亚于它。 ————分割线———— 丹宗寒璟真君出门离开无极仙宗后,一路往东飞过绵延的大山,来到一处矮峰腰上的洞府前。洞府前一片开阔,种满了桃树,无论春夏秋冬,这桃花始终不谢,争相艳艳。 看看摆在桃树下的二十几尊内藏乾坤的矮石像,丹宗拂了拂袖,轻车熟路地走了进去。 只是刚踏入洞府大门,一柄寒剑便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丹宗顿了顿足,却并未打算反抗。 他转过身面向正执剑威胁着她的女子,此女子一身素衣,头绾燕尾髻,面色清冷,虽然没有倾城之色,却纤尘不染,出尘脱俗。 她抿嘴盯着他,眼底泛出深深的恨意,“谁让你为我逆天改命的!没有经过我的允许你便擅自做决定,寒璟真君,你太过分了!” 丹宗似笑非笑地看着她,眼神里是其他人从未得见过的暖意,“反正你已经憎恨我了,再多恨一点点,我也没关系。” “你!”女子抓着剑柄的手紧得指节泛青,“你真的以为我不会犯杀戮吗?!” 颈边被剑刃划破的地方渗出微微的血迹来,丹宗依然不打算反抗,就那样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着。 “咳咳!” 洞府深处响起一声咳嗽,南斗真君从中央的白石栈桥上走来,“寒璟真君,十八年不见,稀客啊!咦?瑶坛真君,我还以为你已经走了呢!” 丹宗与眼前的女子仍然保持着原先的姿势一动不动,对南斗真君的话是充耳不闻。南斗真君自然有些尴尬,走过去道:“瑶坛真君啊,我有一事不明,寒璟为你逆天改命之事早已过去十八年,十八年对于我们来说的确太短,你放不下也情有可原,可你每回来访敝府都是为了等寒璟然后找他算账,既然如此,为何不直接去无极仙宗?” 瑶坛真君蛾眉微蹙,不悦地看向南斗真君,“谁说我每回来都是为了等他,我明明就是来看南斗真君你的!” 欲盖弥彰! 南斗真君抿起嘴来忍不住笑,这个瑶坛,活了几百岁还是这么可爱,难怪寒璟会对她念念不忘,宁愿她恨他,也不愿与她形同陌路。 只不过,这原本仪表风华的寒璟真君为一个不爱自己的人逆天改命,成了如今这副童颜鹤发的样子,也不知他心里后不后悔。 “你们笑什么?!”见丹宗与南斗真君都是一嘴的笑,瑶坛真君面色微恼,对丹宗道:“寒璟真君,逆天改命是你自作主张,就算你死了我也不会原谅你!永远也不会!” 她恨恨地盯了他一会儿,收回剑来,素衣轻舞,一瞬间人便到了桃树林外。 看看已经敛了笑颜的丹宗,南斗真君不由微叹了口气,“寒璟,你做的这一切,值得吗?” 丹宗收回落到外面的视线,转头看向南斗真君,神情晦暗不明,声音低沉道:“霁涯的死,本就是因为我。” 说罢,朝洞内走去。 第九十六章 鬼王欲娶之 南斗真君沉默地看了他半晌,跟上步伐问道:“你今日来,不单纯是出关了想来看看我吧?” “为了我一个徒儿,顺便来看看你。” “就知道!你对旁人永远都是一副疏离冷淡的样子,除了她。”顿了顿,问道:“你来,是为了卞恒,凌长还是采卿?他们出了何事?” “都不是,是不久前新收的徒儿,今日她跟着凌长去无华山采药,途径峰闫镇时被地府勾走了魂魄,我要你帮我看看此事的前因后果以及她现在身处何处。” “你确定是被地府勾走的魂魄?” “不然我来找你作甚?” 南斗真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跟我来!” …… 天空,早已拉下夜的帷幕。 芸花趴在凤九鸢的床头抓着她的手打着盹儿。 凌长在外出寻找山洞炼制玄阴丹前,怕自己一时半会儿回不来便欲找来大师兄卞恒帮忙看着凤九鸢,可是问了师侄辈的弟子,弟子却说卞恒此时不在仙宗里,于是只能去找了芸花,让她来帮忙守着。 当芸花发现凤九鸢没有呼吸的时候,真是吓坏了,哭了好一场。 …… 一抹黑影从窗外闪过,本就睡得浅的芸花忽然间惊醒过来,狐疑地瞧了瞧窗外,起身走过去将窗扉关了起来。 她坐到床边担忧地看着凤九鸢,低声道:“九鸢,你究竟是得罪谁了?” 道行低浅的她却不知道,凤九鸢的身体里一团紫黑色充满怨气的力量正无声无息地酝酿着着试图控制这具身体。 ————分割线———— 地府中阎罗大殿里,黑脸判官将若小米生前的所有事际一一向阎罗大人汇报着,最后总结了一句:“此女生前所积阴德颇多,死亡原因正在查实。若是按照正常程序投胎,下辈子理应判给她一个大富大贵之家,一生幸福,平安无虞。” 阎罗大人压低眉毛盯了他一会儿,盯得黑脸判官极度无所适从。 “难道她生前就一点恶都未做过?” 黑脸判官面无表情地道:“除却对鸡鸭鱼的残忍嗜杀,在她短暂的人生中,唯一的瑕玷便是她无意间害死了自己的双亲。” 阎罗大人沉默了良久,挥挥手让判官退下了,径自出了阎罗大殿,朝关押着若小米魂魄的羁魂狱走去。 所谓羁魂狱便是暂时羁押等待进入十八重地狱的鬼魂之地,被单独设在地府的一片连接三途河分支的黑水湖上,湖中隐约可见有东西游动,还有从三途河上游飘下来的白骨。 凤九鸢被囚在一个悬空的透明结界里,倘若结界一破,她想她立马就有可能掉进身下的黑水湖中被里面上下蠕动的东西一口吞掉,最后变得与水面上漂浮的白骨一个样子。 听到脚步声,她转过头去,就见一个红袍的影子正从湖堤的石级上走下来。她紧张不安地站起身来,这个阎罗王是来宣布对她的处置的?想到要剖腹,她心里就瘆的慌。而且剖完腹,若是阎罗王放她去投胎的话,肯定不会再让她回到那个修仙的世界里,她就再也见不到药灵和芸花采卿他们了! 心中焦躁难忍。 此时的阎罗王心里也好不到哪里去,他虽贵为地狱之王,执掌地狱几万年,却从来不会徇私枉法,滥用私刑处置小鬼,公正与公平是他一直以来作为地狱之王的座右铭。虽然他恨这只不长眼的小鬼恨得牙痒痒,可是他不能让她灰飞烟灭,如此会严重有损他作为地狱之王的名誉! 心烦地看了若小米一眼,他侧过身去不愿再看,用仿佛来自天外的雷霆之音道:“跪下!” 若小米吓得小腿一抖,总是害怕得要死却死撑着没有跪下,不悦地瞪了他一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阎罗王眉头一颤,顿时火冒三丈,大手一挥,囚着若小米的结界便倏然移到了他身前一丈之处,“敢忤逆本阎王,活腻歪了!” 若小米看着他圆瞪的怒目,紧张地咽了咽口水,也壮着胆拔高了音量道:“反正只剩鬼命一条了,你想怎么办吧!” 阎罗王胸中怒意不止,还是头一次,一只小鬼敢在他面前如此大声地狡辩,这令他堂堂地狱之王权威何在?!脸面何存?! 然而再看看若小米,她居然泪眼婆娑地呜咽起来,显然是被吓哭的。 但历经两世的她怎么可能如此容易就被吓哭? 偷偷看了一眼面色渐渐和缓的阎罗王,眼底一抹晶亮的光芒一闪而过,这招果然管用! 阎罗王清了清嗓子道:“好了,本阎王是来通知你一件事。本阎王不打算取出你体内的十世青龙神仙果了!” 若小米一听,顿时停止了哭泣,不可思议地望向阎罗大人,“你打算放我走了?” “本阎王打算迎娶你!” “什么!!!”仿若一道晴天霹雳,若小米脑子一时停转,“为、为什么?!” “因为你吃了本阎王的十世青龙神仙果!它在你体内已经开始消化,要取出来的话太迟了,可要本阎王平白无故送给一个外人那是绝对不可能的!现在你只有两条路走,要么魂飞魄散,要么接受本阎王至高无上的恩赐——成为本阎王的夫人,这十世青龙神仙果就当作是本阎王送与你的聘礼了!” 原来这阎王是不想一个外人得了好处,也忒小气了!不就一个神仙果吗?! “可是我不喜欢你!”她驳道。 “没关系,本阎王也不喜欢你,可你吃了本阎王的神仙果,你就不能是别人的!” “你怎么这样啊?!夫妻之间没有感情何谓夫妻?!人间有句话,婚姻是感情的坟墓,没有感情的婚姻更是不会幸福的!” “你要什么样的幸福本阎王不关心。” 若小米要抓狂了,“可难道你不想娶一个自己喜欢的女人……女鬼吗?” “你太操心了,本阎王只说赐予你作为本阎王夫人的荣耀,没说让你成为本阎王的王妃。” 若小米愣住了,感情他口中的夫人就是小妾啊! 心中一口气上来,堵在喉咙里愣是咽不下去。 第九十七章 味道不错 可再继续口舌之战她必然占不了上风,看来只能暂行缓兵之计,先假装答应他,待从这囚牢里走出去再想办法逃走了。 “好,我答应你!不过……在人间行嫁娶之事必要选择良辰吉日,阎罗大人应该不急于这一时吧?” “可以,本阎王允了你选择良辰吉日之事,现在你可以跪下了吧?” “不跪!”见阎罗大人神色中几分不耐烦了,若小米急道:“哎,你这人很奇怪诶!我为什么要跪啊?难不成你想在这里跟我拜堂成亲?” “跪下,本阎王才能将尊贵的阎王夫人的身份赐予你!” 阎罗大人面容严肃,语气那么的郑重其事,没有丝毫说笑。若小米却突然高声捧腹大笑了出来,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阎罗大人苍白的俊容一瞬间黑了下来。 “哈哈哈哈!好尊贵的身份,尊贵到我受宠若惊到不行啊!你爱给就给,不给就拉倒!要我跪着接受,我宁死不从!” 跪着接受一个小妾的身份,对这自视甚高的阎罗大人来说是恩赐,对她来说却是屈辱。 看若小米一副宁死不屈的样子,阎罗大人倒没有了先前的暴躁,手指稍稍一伸,一束细光便在倏然间穿进了若小米的耳垂里,不痛不痒。 若小米好奇地问道:“这是什么?” “此乃本阎王的独有印记,印上这个印记就表明你已成为本阎王的附属品,任何人都不得擅自拿走!” 下一刻,囚住若小米的结界便在弹指一挥间被阎罗大人给解开了,身体飘飘然往下坠去的同时,落入了阎罗大人宽大的怀抱里。 若小米睁大眼满面愠怒地与他对视,却恍惚间见阎罗大人笑了一下,再要仔细看时,那笑容早已不复存在。 她心中怒嚎不止,他给她标了记号,是不是就代表她要逃走会非常非常的困难? 摸摸自己的右耳耳垂,欲哭无泪。 阎罗大人抱着她往外走去,一路上,若小米就安静得出奇,既没有哭也没有闹,看来是变聪明了! 阎罗大人如是想着看向怀里的她,面上出现一抹欣然之色,心中奇道:此女子这张秀气的脸初看时不怎么样,越看却越让人想看……奇怪! 没过多久,若小米窝在阎罗大人怀里来到了一座富丽堂皇的大殿前,这里的装潢倒不似阎罗大殿那般黑压压,但一样的森冷森冷。 两扇雕花的大门被打开后,若小米被阎罗大人抱着跨过门槛穿过槅扇放在了一张极大的铺有兽毛的软榻上,看了看微微蜷缩着的她,阎罗大人走到门口招来两名鬼仆,吩咐了一些事情后走进来对若小米道:“此殿乃本阎王赐予你的,若是你还想要些什么,尽管告知鬼仆,他们若是办不到,你再与本阎王说,本阎王会尽可能地满足你!” 若小米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本阎王说吗?” 若小米眼光微闪,正身坐起来,“在人间成婚还有一个规矩,拜堂成亲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能见面的,否则会不吉利!” 阎罗大人眉间写着疑惑,“你是在忽悠本阎王?这不是你们那个时代几百年前的规矩吗?” 哟,阎罗大人还知道“忽悠”二字!若小米双唇抿成一条缝顿了顿道:“可您的年纪,远远不止几百岁吧?不是应当沿用更古一些时候的规矩?” 阎罗大人眉毛动了动,不知道这个女人又在想什么歪主意。不过她身上已经印上了他的标记,是无论如何也逃不出他的手掌心的,她若想玩,他也可以陪陪她,反正他有的是时间。 “既然如此,那本阎罗大人便允了那规矩!” 说罢,他忽然俯首贴了过来,吓得若小米连忙往后一缩,皱眉盯着他,眼中的警告意味不知不觉便释放了出来。 这小眼神在阎罗大人看来就是一只想咬人的兔子的眼神,哪里有半分威胁? 蜻蜓点水一般,他冰冷的唇碰上她的额头又松开,低低的声音从若小米头顶上响起,“嗯~味道还不错!” 若小米恐惧地仰头看他,只觉得自己就像是他盘中的一块点心,不知何时就会被他舔干抹净。 她强迫欲挥出一拳的自己镇定下来,一只大手在自己头顶上摸了摸,阎罗大人再次出声道:“难得你这么乖,放心吧,本阎王以后会好好宠你的!” 说罢,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阎罗大人刚离开不久,那金碧辉煌的大殿中便响起了一声惊天的鬼嚎!“啊——————” 捧着衣衫瓜果的鬼仆们抖擞着身躯站在门口,待那嚎叫终于停下来这才敢走进去,进了槅扇后,发现若小米竟好端端地坐在梳妆镜前,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朝他们微微笑了一下道:“辛苦了,都放下吧!” “是。”两个鬼仆将衣衫瓜果点心等放到桌面上,便候在原地待命。 若小米瞧了他们一眼道:“都出去吧,有什么我再叫你们。” “是。” 待鬼仆们恭敬地退了出去,若小米连忙又照着铜镜看了看右耳耳垂上一朵金色曼莎珠华的印记,郁闷地坐正身子,心想:早知道就不去峰闫镇了! 但想来,去不去这些鬼差都能找到她,后悔也是枉然。 冷静下来,她想到峰闫镇百姓的死。马面告诉她,峰闫镇整个镇子一百多口人全都是昭帝皇宫所杀,这些无辜的人,全都是因她而死…… 她紧紧攒起拳来:东皇太轩,这个仇我一定会报!我要让你为你所犯下的罪过忏悔! 可是,她首先得找到逃走的路。 她站起身来走到殿门口,看看外面守着的两个鬼仆,问道:“你们可以带我四处转转吗?” 其中一鬼仆摇了摇头,恭敬道:“对不起夫人,阎罗大人有令,没有他的准许,您只能待在这无盐殿中,哪儿也不能去。” 若小米不动声色地看了雾色渐浓的外面一眼,这漆黑一片的,也什么都看不到。 返身走回殿中道:“关上门吧,我想歇息了。” “是。” 第九十八章 神果胎动 “吱呀”一声,两扇厚重的雕花大门被掩了起来,若小米头疼地坐到软榻上,也不知道自己的魂魄离开身体有多久了,这样被关在这里不是个办法,该怎么办才好呢? 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左手手腕,喃喃道:“要是药灵在就好了!” 如是想着,她躺下身子来。 因这几日折腾得够呛,身心疲惫,未过多时,她便迷迷糊糊地沉睡过去了。(不要问作者为什么鬼魂也能睡着……)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若小米只觉得腹部微微滚烫,一股暖流沿着魂脉缓缓走遍了全身,以至于在毫无惊扰的情况下她自然而然地苏醒了过来。 外面,依然是一片寂静。她奇怪地看着从自己腹部散发出来的红光,吓得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怎么回事?” 外面,有鬼仆问道:“夫人怎么了?” 若小米连忙拿被子掩住小腹里冒出来的光,声色平静道:“没事,只是做了一个梦!” 她盘起腿来,意图将小腹这奇怪的动静压制下去,但想了想她又停了下来,因为她感觉自己的魂魄较先前好像充实了不少,以前听药灵提到过,魂魄乃人修行的根基,而十世青龙神仙果提高修为正是从根基开始,离开了肉体的魂魄在十世青龙神仙果的协助下,魂魄的改造速度会比在肉体中时快上十倍之多。 而且这世上除了仙修、妖修、魔修,还有鬼修,如果她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这黑森森的地府,或许她可以尝试一下! 思虑至此,她缓缓阖起眼来,开始调息。 …… 无极仙宗,芸花上完早课后来到伙房,拿了几个馒头便急着要走,恰巧碰上迎面走来的大叔赭七,见芸花神色萎顿,赭七不由问道:“芸花师叔昨夜未曾安睡?” 抬眼看向赭七,毕竟赭七比她大这么多,被叫一声师叔实在别扭,她略有不适地笑了笑,“是没怎么睡好。九鸢已经昏睡七日有余,我哪里能睡得着?” “九鸢师叔怎么了?”赭七面色微惊。 芸花颦着秀眉一脸忧郁,“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说到这里,她眼里渗出泪花来,“若不是丹宗灵力相护,恐怕现在她的尸体都凉了!” 听起来十分严重,赭七眼神闪烁了一下,“赭七可否与芸花师叔一同去看看九鸢师叔?” 芸花点点头,等赭七取了早点,便一同去往了穿影宫。 穿影宫凤九鸢的房间外,凌长在门边守着,房门紧掩。房内,丹宗正闭目坐在凤九鸢的床边,一手捏着她的灵脉,元神顺着她体内那一抹试图操控这具身体的魂息进入了其精神界。 四周一片漆黑,视线所及之处,一个身着凤袍发丝凌乱的影子正蜷缩在地面上,周身怨气环绕,嘤嘤哭泣着。 “你便是昭帝国前皇后?”丹宗的声音磬音般响起,那影子动了动,抬起头来。 丹宗又道:“本君知道你大仇未报,怨气难消。如果本君能再给你一次短暂的做人机会,你可愿帮本君做一件事?” “什么做人机会?”女鬼凤九鸢声音在黑冷的空间里回荡。 “本君会帮你寻找一具与你八字相符的身体让你复活过来,给你三年的做人机会,但在这期间,不可滥杀无辜。你可愿意?” “你的条件是什么?” “去往地府,带着九阴琴弦找到本君的徒儿,到时候本君自会送你下去。” “说话算数!” “一言九鼎。” 丹宗元神归位,起身打开门后看向门外候着三个人,睨了一眼朝他恭敬行礼的芸花与赭七,对凌长道:“凌长,三日后乃为朔日,务必于子时前在九鸢床前摆下九阴离弦阵,到时候叫上卞恒一同前来守阵。” “是,师父!” 待丹宗走后,芸花便与赭七跟着凌长入了凤九鸢的房间,芸花面色忧郁地走到凤九鸢身边看了会儿,对凌长道:“凌长师兄,三日后我是否也可前来助守阵法?” 凌长点点头,“九阴离弦阵乃极为艰险之阵,稍有差池便难以完成,多一个人守阵多一份保障!” “那我也来吧!”赭七自荐道。 “可以。”凌长看了凤九鸢一眼,对芸花道:“你先照顾一下,我去准备布阵的法器。” “嗯!” …… 若小米坐在阎罗大人赐予她的大殿中边啃着苹果边悠悠然地听鬼仆念着阎罗大人所选的良辰吉日,没想到这个阎罗大人还挺言而有信的,成婚之前说不见面就一次也没来过。 这次,阎罗大人一共选了三个几日,一个是五日后,一个是一个月后,还有一个则要等到三个月后。若小米顺了顺自己黑亮的齐腰长发,细手一挥:“就最后一个吧!” “是,奴婢这就汇报给阎罗大人。” 目送鬼仆离去,她站起身来走到门边对留守的鬼仆道:“我想吃家乡的李子,你们这儿有吗?” 鬼仆思索了一会儿,摇摇头。若小米抿嘴一笑道:“那你帮我去告诉你们的阎罗大人,麻烦他遣人帮我去人间摘一点来。” “额……”鬼仆嗯嗯诺诺了半会儿,却久不见离开,若小米知道她在担心什么,“放心吧,我不会跑的。但若你不马上去,我会告诉阎罗大人,说你未尽职责,到时候阎罗大人如何惩罚你,我可就管不着了!” 鬼仆吓得脸更加苍白,弓着背转过身走开了。 若小米翘了翘唇角,看看外面的一片浓雾与漆黑,走出去将门掩好,便只身朝浓雾中走去。 说是走,其实是在飘。 飘了有一段距离之后,往后已经看不见那金碧辉煌的大殿外微黄的灯光,而周围却依然是一片浓雾与漆黑,仿佛没有尽头。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她看见了一座架在干涸的水沟上的小黑桥,这座桥平平无奇,倒是生在水沟里的一棵棵小金草引起了她的注意,传说在地府第十九重生有一种灵草,名为金魂,即将魂飞魄散者服之,可重塑灵魂;鬼修者服之,修为至少能提升一个等级! 第九十九章 鬼王谕旨 若小米朝四周望了望,难道这是地府第十九重? 她飘到那水沟里,扯起一株金魂草来放到嘴里咀嚼了一番,一阵苦涩的味道顿时蔓延至全身,没过多久,整个魂魄便火烧火燎起来。 她盘腿坐下,尝试调息运气。 然而,才不到半刻钟她终于忍受不了了,捂着肚子蜷缩起来,爆粗口道:“特么的该不会是吃错了吧?!” 一抹高大的影子飘然而至,她看向来人那张暴怒的脸,顿时吓得正身坐起。 一个阴影朝她压下来,蹲到她身边,大手覆到她的腹部,手心里一抹金光缓缓深入进去,若小米感觉腹部舒服了许多,看看那只大手,不由自主地,她便想到了药灵,以前她受伤了,药灵都会释放自己的神力来帮她疗伤。 可是抬眼再看看阎罗大人那张随时有可能发飙的脸,若小米立刻便停住了脑子里连连不断的绮思,扯出一嘴干笑道:“谢谢啊!” 阎罗大人闻言,依然板着一张脸,“本阎王给你的你不满意吗?你竟然想逃!” 暴怒的阎罗大人令若小米脆弱的小心脏一颤一颤的,她死死地克制住自己的心虚,咽了咽口水清了清嗓子,声细如蝇道:“谁说我想逃了?我只不过想出来透透气,整日闷在那里,是只正常鬼都能闷出病来。” 听了她言辞无辜的狡辩,阎罗大人的面色总算是稍有缓和,“真的吗?” 若小米面色诚实地点点头。 阎罗大人见她如此乖巧听话,面色转为欣然,“往后再想出来透气,便差人跟本阎王说一声,本阎王亲自陪你。” 下一刻,阎罗大人已经将她打横抱在了怀里,朝赐予她的大殿方向走去。 若小米望着黑不隆冬的天空,心中莫名烦躁,扭了扭身子道:“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阎罗大人却充耳不闻,若小米暴躁地一推阎罗大人的胸膛,只见一片大红碎步乱飘,若小米飘远时,毫无防备的阎罗大人的衣襟就像经历了一场灾难一般缺了一大块,露出一片白皙的胸脯来。 他愠怒地看向不远处竟敢反抗他的女鬼,一步步朝她走过去。 而若小米则有些手忙脚乱了,连连道歉道:“不好意思啊,我是不小心才弄坏你的袍子的,大不了,我赔!” 真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这阎罗王才接触这短短的日子,自己的脾气竟跟他一样暴躁起来。更难想象的是,金魂草的灵效竟如此之强,她不过吃了一株,手中就突然能爆发出这样惊人的力量,虽然吧没伤着阎罗大人半分,但却一个不经意就将他的衣襟撕成那副样子。 阎罗王停在若小米面前,不着痕迹地四处瞟了瞟,好在这里没有小鬼看见,否则刚才这情景让他堂堂阎罗大人颜面何存?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啊!”若小米伸出爪子轻轻抚了抚阎罗大人的胸脯,意图平息他的怒火。 阎罗大人低头看向她秀丽的脸,嘴上虽然惶恐,面色上却没有半分,心中不由几分恼,好了,她成功地激起了他的征服欲。 小手忽然被他捉住,他压低了嗓音道:“你,是本阎王的附属品,本阎王的话便是谕旨,听见没有?” 若小米心中冷笑,谕旨是什么东西,对我没用! 不过却口是心非地点点头,“我听见了!” “你没听进去。”阎罗大人的头又微微俯低了一分,面色认真。 若小米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开。她眸光微微闪烁,颦了颦眉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她最讨厌最讨厌的就是人家强迫她去做她不愿做的事! 她脑补着自己一耳光甩过去的劲爽画面,再回过神来时不知何时又被阎罗大人抱进了怀里。 两日后,若小米的殿中,她正盘坐在软榻上琢磨着自己体内突然暴涨的灵力,与水属性的纯黑色不同,此时她手心里氤氲着的,是一股浊黑色的气体,气体里面充盈着细细碎碎的金色水珠颗粒,看起来很是奇特。 这种反应,她是就要越级到鬼仕了? 她下了床,招来鬼仆问道:“此时在人间是几月几日几时?” 鬼仆恭敬问道:“请问夫人问的是哪个人间?” “就是你们抓我过来的那个世界。” “回夫人的话,此时正是七月初一子时一刻。” “那离上次阎罗大人送我回来过了多久?” “两日零三个时辰。” 若小米点点头,兀自思索着,没想到那金魂草还真管用,若是她直接越过鬼卒到达鬼仕的级别,那就相当于是迈上了人类修仙的筑基期了!若不是那金魂草在提高修为的同时有相随而至的副作用,她一定多吃几株! 想到这副作用,一种奇怪而嚣张的欲望再次在她的胃里躁动起来,又饿又空虚!以至于看向门口两名鬼仆的时候,眼中尽是馋涎欲滴的贪婪。 这两日来,这种毛病已经在她身体里发作了数十次,无论瓜果点心都无法满足她的食欲,唯有那些携着诱人气息的阴魂。可是一想到自己居然想吸食魂魄她就觉得可怕,于是只好关进门来肚子忍受这磨人的煎熬。 门口的两个鬼仆惊恐地望了一眼她,将头埋得低低的。 若小米实在是忍不住了,伸手抓住其中一个鬼仆的肩膀嗅了嗅她的脸,吓得鬼仆浑身哆嗦。 她又将另一个鬼仆一起抓到自己面前,吞食的欲望搔痒着内心,心里却又不断告诫自己,不能这样! 两只鬼在她面前抖擞得如同风中的落叶,牙齿都在开始打颤。 她咽了咽口水,可是鬼修者一旦走上吸食鬼怪精魂的不归路,想要回头就难了,这就注定她会像吸鸦片一样需要不停地以鬼魂来做滋补,一生都难以戒掉,即便她有机会回魂。 一般,靠吸**魂来提高修为的鬼修者,修为至多能达到鬼王级别,因为罪恶至极,是绝对无法达到鬼仙级别的。虽然她若小米不是什么至善之德之人,可这种大奸大恶之事她是如何也做不来的。 第一百章 九阴弦断 心理斗争愈发激烈,她太高看自己,以为不过吞食一株金魂草,副作用应该不会大到哪里去,至少自己能控制,可现在…… 她手指痉挛地松开两个鬼仆,颤抖地捏起拳来遏止住这种欲食不能食的难受,面目扭曲道:“快走,否则我会吃了你们的!” 两个鬼仆闻言,相觑了一眼,立刻便逃之夭夭了。 但其实,这两个鬼仆是不必如此忌怕她的,能成为阎罗大人身边鬼仆的,至少也是鬼卒以上的等级,他们已经具备了最基础的防御与攻击能力。可若小米此时正是阎罗大人的未婚夫人,他将这个夫人宠得跟个宝似的,稍有损失,阎罗大人决计不会放过她们!倒不如先躲躲! 鬼仆才刚消失,若小米便嗅到了一股浓浓的怨灵气息,腹中便愈加饥饿了。 她循着这气息飘了出去,飘进浓雾,朝与上次不同的方向摸索着前进。没飘多远,便从浓雾中看见一棵极为粗壮的擎天柱的影子,走近在擎天柱旁看了看,上面刻满了小鬼各种狰狞的面孔,吓得她摸上去的手当即便缩了回来。 一阵阵惊悚凄惨的鬼哭狼嚎声忽远忽近,她低头看向脚边,吓得连忙退了一步,浓雾下,竟是见不到底的万丈悬崖。 蹲下身往下看去,隐约能看见正被吊在铁树上受刑的鬼,他们面目扭曲,身姿扭曲,看起来痛苦至极! 若小米心惊肉跳地站起身来,那股怨灵的气息好像不是从这底下散布上来的。按常理讲,地府里是不应存在怨灵的,因为有怨在身的魂魄地府是不会收的,他们如果放不下心中的怨气,就永远也无法找到通往地府的大门。 她看了眼不远处通向对面的铁索桥,也不知道桥的另一端通往那里,不过她敢确定,怨气是从那个地方传来的。于是,她小心翼翼地沿着悬崖边上走过去。 这铁索桥建造粗糙,两根粗壮的连接悬崖两岸的沉重铁索,两根铁索间每隔一段距离才横拉一根铁链,碰起来不声不响。 她沿着铁索桥往前飘着,快飘到尽头时,仰头便能看见一根根旁逸斜伸的铁树枝叶。 又往前飘了不久,大雾终于淡去,前面出现一个被紫黑怨气笼罩的影子,若小米一看便知是谁。 她立刻停了下来,闭眼吸了一口怨气,只觉得更加馋涎欲滴。 当看到若小米眼中那抹异色时,被丹宗遣下来找她的凤九鸢原魂顿感一丝不详,若小米进一步,她便退一步,“你想要干什么?” 若小米听到她凄惶的声音,这才发觉到自己的失态,尽量遏制内心的饥渴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是你师父,布了阵法送我下来寻你。你跟我走吧!”说罢,凤九鸢原魂漆黑的袖子中伸出一根散着橙光的琴弦,朝若小米飘悠悠飞过来。 “真的?”若小米喜不胜收,她伸过手抓住那根琴弦,一阵沉静跌宕的琴音顿时传入耳中,那橙光的琴弦倏然伸长沿着她的魂魄一圈一圈地绕起来,头顶上,出现了一圈奇特的橙光汇聚的阵法,如同九芒星的形状,慢悠悠地转动着。 下一刻,她的魂魄已经慢悠悠地跟着凤九鸢原魂往上升了。 眼看魂魄就要没入那片九芒星的橙光里,耳边的琴声却“嘣”地一声戛然而止,下一刻,环绕在她身上的琴弦也跟着收了回去,凤九鸢的原魂离她越来越远,与那九芒星的法阵一同消失不见,而她,也飘飘然往下坠去! “怎么回事?”不明所以的若小米轻轻落到地上望向自己的头顶,那里已经半分半毫的亮光也没有了,难道是师父出什么事了? 正讷讷然想着,她忽然感受到一股熟悉而强大的怒意,看了看铁索的另一端,心想,地府里气场这么大的还能有谁? 未及多思,她转身便逃! 只是前面是什么? 还未来得及瞪大眼睛看清楚,魂魄忽然失重,失足跌入一股奇特的引力之中! 下一秒便出现在铁索桥这边的阎罗大人四处瞧了瞧,狭长的眼眸中狐疑不定,明明方才他还能感受到她的气息,怎么一瞬间就没了? 稍稍抬起头,目光落向矗立在不远处的那座巨大的碑塔上,眸子缓缓眯起来。 …… 无极仙宗凤九鸢的房间,众人紧张地欲要去扶突断琴弦被阵法所反噬的丹宗,丹宗抬起手来示意他们停下来,一手捏了个印伽放到膝盖上调息起来。 一旁的凌长眸光闪烁不定,九阴琴怎么会断?明明昨日去藏宝阁取来时他还试过的!难不成这期间有谁做过手脚? 大师兄是定然不会往这上面动手脚的……他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身边的赭七与芸花二人,此时芸花满面担忧,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她与师妹姐妹情深,应该不太可能会想害她。那么这个赭七呢?这次摆下九阴离弦阵救师妹,知道此事的人只有他们几个…… 因为阵法失败而突然弹回凤九鸢体内的凤九鸢原魂问丹宗道:“这是怎么回事?!” 正在调息的丹宗并没有回答她,她看了看放在一边断了弦的琴,立刻恍然大悟,噤了声。 丹宗睁开眼来,锋利的眼光扫了扫候在他身前的几个人后又隐了下去,床上的凤九鸢脸色已经从苍白转为了青黑,这已经是她离魂的第十一日,若是明日拂晓十分再回魂乏术,那么这个徒弟他就真的保不住了! 他替她喂了一颗聚阳丹道:“卞恒,凌长,送你们的师妹去寒星窖。” 说罢,起身从袖中掏出一张符篆来,手指轻轻一划,一道光芒闪过,凤九鸢的原魂便被他收进了符篆里。对卞恒与凌长挥手道:“去吧!” “是,师父!”凌长走到床边将凤九鸢背起,与卞恒一同走出房去。 芸花与赭七也跟着出了门。 房内,符篆中的凤九鸢原魂问丹宗道:“你为何不让我来掌控这具身体?它本来就是我的!”语气中尽是不甘。 “就算你掌控住了那又如何?你能因此而怨气全消?不,你第一个想做的事便是复仇。可是以你原来的样貌示人,结果不过再死一次罢了!” 第一百零一章 阴魖之界 “那你打算何时帮我寻一具与我命格相符的身体?” “时机成熟,自然能寻得到。” 他轻手一挥,将房中的灯光一同灭掉,走出屋子,掩好了门,将符篆放回袖中,静悄悄地离开了。 ————分割线———— 地府中,凤九鸢在一片混沌世界飘荡着,这里的天空一片灰黑,漩涡一般的龙卷风在空中呼啸着残卷。四周是一片庞大的古迹遗留下来的残垣断壁,像是经历过一场世界大战一般,一堆又一堆的建筑垃圾上,还曝露着一具具森白的骸骨。 一片长形墨绿色树叶飘过来,她看向这片古迹后一棵伸上天空的大树,这树干与树冠的形状,有些眼熟。 她从古迹上方往大树那边飘去,停在一面充盈着十道彩光的结界前,目光定定落在被重重锁链锁在树干上的一副巨大身躯上。 只不过,这身躯被困在结界里,被结界的彩光所覆盖,即便眼睛瞪得再大,也根本看不清他长什么模样。 看了半天,若小米放弃了,回头看了看这大片废墟,刚才自己好像是被一座碑塔给吸进来的,在此之前她感受到阎罗王的气息离她很近,若是她此刻出去,会不会被他逮个正着? 想到这里,她双手合十诚恳地祈求老天道:“老天爷,保佑我逃出去,保佑我逃出去!” 她在这片遗迹上转了几圈,发现找不到出口,一筹莫展间,注意到了地上的一具具尸骸。从这些尸骸的服饰上判断,其中有好几具都是鬼修门派中弟子,还有几具是修仙门派中人。这些人应该也是跟她一样困在这里了吧?可是他们为什么来这里?难道他们是来寻找什么的吗? 她落到地面上,瞥了一眼地上的那支属于鬼修门派鬼刹门的小旗幡和地上一块写着“欲得其宝,先舍其身”的锦布,捡起一册被一具尸骸压住的玉简来看了看,混元驭魂诀? 认真地看了一会儿,这上面鬼画符一样的字体一共有五行,可每一行都不成一句,她照着一句句念下去,从右念到左,从左念到右,周围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不是这样念的,中间还需要配一点小动作,比如“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的那种? 心道:不如先收着再慢慢研究。 接着,她又一一翻开这些骸骨,从它们身上搜刮了一堆乾坤袋下来,将其中有价值的灵石、符篆、剑诀等一一装进一个容量较大的乾坤袋里,挂到腰间后,继续寻找出口。 呼啸的风声从天边传来,她看了一眼离自己还远着的几道龙卷风,却不想才回过头,身边的土石便开始被风刮得颤动起来,不一会儿的功夫便绕着龙卷风飞上了空中! 她惊摄地想要逃开去,龙卷风风尾一扫,一块大石猛地朝她撞来,毫无重量的魂魄顿时跟着大风绕着龙卷风的边缘卷进了最中心,进入了一片混沌地带。 当魂魄停下来时,她看向那块与自己一同被卷进来的大石,离奇的是,那块大石居然在这片昏暗静止的空间里分分钟便化成了飞灰,最后连飞灰也没留下。 低下头,腰间的乾坤袋也开始一寸寸化灰,她失惊地将其一把捂住:“哎哎!” 可惜的是,又是分分钟的速度,她方才搜刮来的各种宝贝居然全部报废了! 下一秒,她惊叫起来,因为她身上的衣服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从脚至头地烂化。不过尖叫声延续了一会儿,又停了下来。 若小米撩起烂了一半的裙摆看了看,这是怎么回事? “欢迎来到阴魖界!” 一道性感而魅惑无穷的嗓音突然响起,回响飘荡。 若小米心惊地望望空无一人的四周问道:“你是谁?”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也是来寻宝的吗?” “不是,我只不过是误闯。如果你愿意告诉我怎么出去,感激不尽!” “哦~”女声尾音拖得长长的,妖孽一般魅惑地笑出声来,“可以,不过你得先陪我玩一个游戏。” “什么游戏?” “看到你左边的那道门了吗?” 若小米仔细瞧了瞧,这里除了一片昏暗就是一片昏暗,哪里有什么门? 她往左边飘了一小段距离,好奇地看了看飘在空中只有自己小指头大的黑点,道:“哪里有什么你说的门?” “就是那个圆点,将你的手按上去。” 若小米用食指点了一下,瞬间,一道光波在自己面前荡漾开来,形成了一道黑洞一般的硕大洞口。 她不动声色,却满目惊讶,“你到底要玩什么游戏?” “走进去就知道了!” 若小米微微颦了颦眉,她不知道这个引导她的人究竟是何意图,可是看看周围这平静却混沌的空间,这空间里的腐蚀性如此之强,在这里呆久了,恐怕连自己的魂魄都会腐蚀掉。可万一进去了更危险怎么办?说不行一进去她就死翘翘了! “怎么?你害怕?” 若小米依然找不出声音所在,她冷笑一声,“你要玩游戏,我陪你便是。”言罢,一脚踏了进去。 那柔媚的声音笑了笑,“爽快!” 然而,刚走进去,一阵阴风吹过来,迎面扑来的一颗挂着眼珠子的鬼头猛然放大在她眼前,若小米惊叫一声准备退出去,这才发现身后的门早已封闭不见,抬手一挥,那颗鬼头便被她一掌击碎了!却不防身后一只鬼爪猛然穿透她的魂魄,将她撂倒在地后,周围无穷无尽的恶鬼如蜂涌一般朝扑向她撕咬起来! 魂魄每出现一道伤口,原本在地府的修为便会渗漏一点,她能看见自己伤口上冒出的浊黑色气体与那些金色水珠的微粒。 她便展开防御之术边问道:“这就是你所谓的游戏?!” 愤怒之下,抓住一只鬼手便将其整个魂魄都拎了起来,朝众鬼扫去! 只是,她发现,这里的恶鬼并不同于别的恶鬼,它们的恢复速度很强,而且精力要比外面的强上百倍,以至于无数次被打倒还能无数次再爬起来,每一次的战斗能力都比上一次强! 第一百零二章 驭魂决咒 那声音笑道:“这些可不是普通的恶鬼,它们被玄罗鬼阵所控制,永远都不会魂飞魄散,每经历一次战斗,只会越来越强。若是你被他们吞噬了,你也不会香消魂殒,你会成为它们之中的一员,在这里渡过你无穷无尽的余生。” 若小米侧身躲过一只恶鬼的袭击,一弯腰又躲过另一只恶鬼的飞扑,那声音继续道:“你唯一的出路便是踩过这些恶鬼的头颅,打开尽头那扇门,破坏里面的玄罗鬼阵,才能救得了你自己,才能从这里走出去。” 若小米望向影影绰绰的鬼影尽头,一道散着黑光的门。 坑爹吧?!那么远,中间堵着这么多恶鬼,她得何年何月才能到达?! “啊————” 一群面容狰狞的恶鬼从空中生猛地扑下来,“嘶啦”一声,衣服被扯开几道大大的口子,恶鬼相继而上,黑压压的一片,蚂蚁一般密密麻麻地将她压在了最下面…… ————分割线———— 日月轮回,昼夜交替。 无极仙宗的紫金殿中,四位宗主都端坐在主席上,大殿中,四宗门下的弟子齐齐躬立着。 掌门双目深邃地扫了一眼殿中的一百多名弟子,面色凝重道:“你们谁愿意下山去追捕魔族护法魤商?” 就在今日凌晨,受伤的冰灵城小小姐冰凝传回消息,说去追捕魤商的各派弟子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就连采卿也不知去向。然而如此惨重的死伤,他们竟连与魤商正面交战的机会都没有。 弟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几人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其中就有剑宗入门弟子张梓薇,符宗入门弟子廖言德,丹宗入门弟子凌长,还有其它十来个辈份较低的弟子。 掌门点点头:“我们已与其他门派联络过了,约好明日辰时三刻于紫虹城龙烟客栈会面!此行危险,你们务必一切小心!” “是,掌门!”弟子们齐声行礼道。 掌门挥挥手,弟子们便纷纷出了大殿。 芸花朝凌长的方向看了看,快步走过去喊道:“凌长师兄!” 凌长浅笑着朝她点点头,芸花道:“听说寒璟师叔几日前去了南斗真君哪儿,真君有说九鸢什么时候能醒来吗?” 凌长摇了摇头,“师父并未与我提过此事。” 芸花闻言,失落又难过,“九鸢的魂魄……已经离开身体一年多了,她会不会已经投胎转世了?难道她真的回不来了吗?” “命运之轮自有天道。如果她能投胎转世,你应该祝福她!”凌长面色温和,眼角的余光瞥到远处的一个人,一个一年多来他有意无意都会注意的人。 “凌长师兄,你在看什么?” “赭七,这个人你最好不要跟他走得太近。” “为什么?”芸花对凌长的话有些意外。 “我也说不出为什么。可这个人给我的感觉不是很好,反正你注意一些!” “嗯!” 凌长对她笑笑,“明日便要下山,我得回去准备了!” “凌长师兄,下山后你万事小心!” 凌长微微点头,飞上等候在一旁的巨鸟飞云背上,朝穿影宫飞去。 凌长走后,芸花若有所思地朝赭七离开的方向看了看,自言自语道:“凌长师兄为何叫我小心赭七呢?” …… 地府阎罗大殿中,阎罗大人双手负背焦躁地来回徘徊着,见马面从门外走进来,这才停了下来。 马面并没有说话,但阎罗大人一看他的面色便知道碑塔那里一定又是毫无动静。 “阎罗大人,如今按照人类的时间算,已经四百多日,夫人说不定已经……” “不可能!”阎罗大人一挥手立刻否定,“她吃了十世青龙神仙果,够她魂飞魄散十次的了!” “可以往闯进去的修士与鬼怪,从来就没有出来过的……”马面试着劝服这执意等了一年多的阎罗大人,明明与夫人才相识了不到半月,自夫人被吸进了碑塔内,他就日日挂念,也不知道是挂念夫人,还是不舍她腹中的十世青龙神仙果。若不是不敢违抗天神的旨意——守护碑塔并不得私自闯入,恐怕他早就自己进去了罢! “闭嘴!”阎罗大人心中不舒坦地睨了他一眼,“她不一样!” 马面立刻噤了声。 …… 阴魖界,一阵阵阴阳怪气的尖笑中混杂着一阵阵鬼哭狼嚎,听了令人闻风丧胆,鸡皮疙瘩直冒。 若小米置身于万鬼之中冷眼扫着在她周围飘来飘去的鬼影,口中时不时吐出一句咒语来,每念一句咒语,周围那些碍眼的鬼魂面目都会更加狰狞扭曲,仿佛正受着无尽的痛苦。 四百多天的时间,她在这堆恶鬼中摸爬打滚了三百多天竟偶然参透了先前所看过那本玉简上的《混元驭魂诀》,并领悟了其中大约只一小部分的玄妙。当然,她并不知道自己已经在这里头待了一年多。 原来那《混元驭魂诀》不是像这个世界所有的文字一般从上到下为一句的,它用文字排成了一幅不易察觉的七星天轨图,看似一共只有二十五个字,按规律拆分开来,实则有四十九个,每一个字在七星天轨图中都有它独有的位置,将这些位置相对应地连接起来,便形成了一句七字的咒语。 若不是师父给她书籍的丹方原理上有对七星天轨图的详细描述,恐怕她一辈子也参悟不了。 此时的她,浑身的衣裙已经被撕得破烂不堪。她一步步飘荡在群鬼中央,猛然回头盯向身后空中扑过来的恶鬼,森冷的眼神中冒出两朵火红的火焰来,那扑来的鬼魂们立刻便止住了动作。 这四百多天来没日没夜的奋战,她第一次体会到了什么叫无间地狱,她连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求胜欲望可怕得吓人,她一次次被打倒又一次次站起来,就是为了不被吞噬,为了不做这里永生永世的恶鬼,这些恶鬼一次次变强,她就必须比它们变得更强。 她差点就撑不住。人不被激发,永远不知道自己潜力有多少。 第一百零三章 玄罗鬼阵 终于,前面就是那道散着黑光的门了,她用咒语驱开挡在身前的恶鬼,漠视它们那一张张穷凶极恶目眦欲裂的森然面孔,手心里冒出一簇红得晃眼的火焰,哗然推向那道门! 顿时,火光大作,窜进门里的火焰猛地反扑回来,擦过她的青丝,将她身后的恶鬼们一寸寸焚毁,而她,则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门里。 她知道,这些被玄罗鬼阵所控制的恶鬼是烧不死的,只会越来越强,即便她这次意外收服的是万恶皆惧的幽莲业火。 她看向眼前不远处被一剑刺入一根石峰上的红衣女人,她背后的石峰上,是一面如同蜘蛛网的法阵,那法阵张开一道结界来,将她照在里面。 都这样了居然还不死,这个女人定非凡辈,她引导她来这里,究竟是什么目的?难不成她以为她若小米有能力放了她? “没想到一个小丫头,居然这么有能耐!我还以为你会被这玄罗鬼阵给收为己有呢,看来真是小看你了!” 女人妩媚地笑了笑,细细地打量了冷眼瞧着她的若小米一番,九万年来她费尽心思放出消息引得外界的修士与各种妖魔鬼怪前来寻宝,目的就是为了引诱他们破坏这玄罗鬼阵,却没想到最终能到达这里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小丫头。 “你知不知道那里面有多少恶鬼是那些前来寻宝的修士魂魄?” 若小米没有理她的话,“你究竟是谁?” 女子一笑,也不理睬她的问题,“你不是想出去吗?只要你将这玄罗鬼阵破坏,你就能找到你来时的出口。” 若小米颦了颦眉,往身后看了一眼,手一挥,关上身后的门,将意图挤进来的恶鬼们阻隔在了门外。 “如何才能破坏?” 女子对她的问题很满意,答道:“拔掉我身上的剑,结界自然就破了。” 若小米盯着她,很明显,这女子是想借她之手逃出生天,她不清楚这女子的身份,万一她这么做了,犯了滔天大罪怎么办? 可如果不这么做,难道她要一辈子困在这里吗? “你不愿意就算了,你想走出这里只有这一条路,如若不然,你就待在这里伴我终生,免得我一人孤单寂寞,连个说话的人也没有。” 见若小米一动不动,显然对女子的威胁置若罔闻,女子眸珠一转,撒起了娇:“哎呀小妹妹,你放心,我绝对不是坏人,将我困在这里的才是坏人呢!” 她说着,却不知若小米正闷声不响地盯着她脖子上的一颗紫水晶看,那是一颗被镶嵌在浮生花项链上的紫水晶,晶莹剔透,就仿若花瓣上的一滴花露,美极了。 虽然她来这个世界的时间不长,可也见过不少好东西,这个东西绝对是个好东西! “因为你把我引进阴魖界,本来得到的不少宝贝全都化成了飞灰,这一点,你是不是得补偿我?”她道。 女子也注意到了若小米的眼神,心中起了几分不情愿,“除了这个,我什么都可以拿来补偿你。” “好,你且先说说你还有什么?”若小米靠近,抬头望着她。 “我的腰带,上面镶满的都是上品的灵石,价值不菲,你可以拿去。” “还有呢?”若小米似乎对这个不太满意。 “我怀中有一只招风铃,遇到危险时可拿来护身。” “还有呢?” “我腰间有一根巨兽脊骨炼成的骨琴,威力无敌。” “还有呢?” …… 说了一大堆,若小米依然不满意,女子神色终于有些不耐,她还从未见过如此贪婪的! “我的法器袋中还有一样法器,名为妖樽雪羽,无论是防御力还是进攻力,在云泽大陆上排名前十。只不过以你现在的修为,毫无能力驾驭。” 若小米微微一笑,轻而易举地便走进了女子背后的法阵所张开的结界中。 这个结界对于外面的玄罗鬼阵而言,形同虚设。它就像是一个镜子的两面,外面的玄罗鬼阵针对的是外面的闯入者,而里面的玄罗鬼阵针对的则是所囚之人。既然若小米已经闯过了外面的玄罗鬼阵,那么里面的玄罗鬼阵便对她造不成威胁。 她轻轻飘上空中与女子相对而立,取下她腰间的法器袋,将里面一览无余后从中取出一只白色的羽毛来,“你说的是这个?” 女子点点头,“现在你可以帮我拔剑了吗?” “当然!”顺手,她又取走了女子怀中的招风铃与骨琴,还有那条价值不菲的腰带和她脖子上的紫水晶,并脱下她食指上的空间储物戒,将这些东西一股脑儿装进去后戴在了自己手指上。 “你!”红衣女子见她这一系列动作连气都不喘,气得脸色发青,心中却阴狠道:“贪婪的小鬼,你就慢慢享受这一刻的喜悦吧,反正无论你取不取走我的东西,我都不打算放过你!这些东西,你有命拿,没命使!” 若小米当然感受到了女子的怒意,她飞离结界道:“对了,忘了问,这个招风铃是如何使用的?它原本是你的,放在我这里应该不太听使唤吧?” 见若小米心中有算计,并不像个好欺骗的小鬼,女子咬了咬牙床道:“我的灵器都是滴血认主,你只要把你的血滴在上面,它自然就是你的了!” “哦~原来如此!”若小米笑了笑,女子却怔住了。见到若小米别有深意的笑她才反应过来方才自己说了什么。 果然,下一刻,若小米已经将那支妖樽雪羽拿了出来,意图将自己的血滴在上面,可是想要咬手指的时候才醒悟,自己此刻是魂魄,哪儿有血?! 女子见此发出一声高高的嘲笑,可没笑多久,面色又变了。只见若小米真的咬伤了自己的手指,从伤口处挤出一滴滴泛着金色水珠微粒的黑色浊气来,一点点渗入妖樽雪羽里。 女子面色难看,这是……鬼修收服灵器不常用的做法,她竟然给忘了! 黑浊气息渗入妖樽雪羽里,瞬间被其吸收,雪白的颜色上渐渐蒙上了一点淡金色。 若小米满意地看了看,将其放进储物戒中,又取出招风铃与骨琴来依葫芦画瓢。 她这是为了防止该女子被她释放后自己受到该女子的迫害,人心不可测,地府虽阴鬼之界,若小米对阎罗大人也了解不深,但以阎罗大人那种死要面子的性格,是很难做出关押无辜的事来的。 第一百零四章 放出魍姬 做完一切,她重新飘上空中红衣女子的面前,只手握在刺入她体内的剑柄上。 这是一柄赤色宝剑,触手处炙热滚烫,就像随时有可能将人蒸发一般。 女子兴奋地看着若小米的动作,“使劲!” 若小米面无波澜地看了她一眼,双目一凛,手中的幽莲业火一出,炙热的火焰猛然爆开,“唰”的一声,手中的赤色宝剑便被从石峰上抽离了出来! “吭”的一声,宝剑坠地,红色火焰渐渐消失,飘在空中的若小米看见,站在地上的女子满身狼藉,青丝已经被烧毁了一半,头顶冒烟。 周围的场景一寸寸裂开,呈现出先前若小米进入碑塔时的那片古迹废墟来。 她松了口气,终于离开了那该死的阴魖界了! 下一秒,那女子被熏黑的面容却已到了她的面前,手刚伸过来要掐住她的脖子,就被早先已有防备的若小米祭出的招风铃给挡了回去! 铃铛声如魔咒一般响起,在空中旋转不停。女子甩了甩疼痛的头,不顾一切地朝若小米冲过来,速度快得一眨眼手便到了若小米的颈前!若小米侧身,顺势一手扣住她的手腕,另一掌则大力击向她的腰部! 女子被若小米侥幸袭道,一边懊恼着自己被囚禁了九万多年魔力大减,一边继续朝若小米冲过去! “住手。” 忽然,一个声音淡淡然飘来。 女子戛然止住自己的动作,惊诧地看向废墟后面那棵大树的方向,这个声音是…… “魔尊?” “她,不可杀。” 女子心有不甘,却不敢不从。魔尊的话,他们十大护法向来不问缘由,一律照做,因为魔尊必有魔尊的道理。 当然,方才的一番对话若小米是听不到的。 天空“轰隆”一声雷响,被破坏了玄罗鬼阵的阴魖界瞬间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里面的恶鬼如潮涌一般从空中冲了下来。 女子见此,满目精光,此时正是逃出去的大好时机! 然而眼前的小鬼太机灵,一时半会儿她恐怕夺不回自己的东西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她妖娆地冷哼一声道:“小妹妹,你不是想知道我是谁吗?记住我的名字,我叫魍姬,不久以后我一定还会再回来,吃了你!”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女子面上几丝魔气飞纵而逝,露出一脸狠戾来。 若小米不敢置信,魍姬……不是魔神的护法吗? 难道……难道她放出来的竟是魔族护法?! 想到这里,暗暗心惊。待再看去时,那女子已然纵身飞入一道席卷而来的龙卷风里,销声匿迹。 若小米也跟着追了过去,卷进了风里。 碑塔外,才刚被卷进龙卷风的若小米一转眼就被一股大力给推了出来!此时,因为魍姬的逃出,那些阎罗大人原本安排守在这里等若小米出来的鬼差们顿时都跟着追了上去,追在后面的鬼差扭头看见若小米出来,刚惊喜地喊了一声“夫人出来了”,便一瞬间被倾巢而出的恶鬼们给冲走了! 地府里瞬间一片沸腾,鬼差与恶鬼之间的混战很快便引来了阎罗大人,阎罗大人头疼地看着乱成一片的场景,顿感不妙,一时间招来十名鬼将,好在这些恶鬼没有经过训练,都是一顿横冲乱撞,又失去了玄罗鬼阵的支撑,不到一炷香的功夫便被一一解决了! 追到地府门口的白无常赶回来到阎罗大人身边躬身行礼道:“阎罗大人,阴魖界被破,魔族护法魍姬逃走,属下愿主动请缨,抓捕魍姬!” 黑无常也一同到来,“属下也是!” 阎罗大人泛着寒光的眸子扫了一眼二人,沉声道:“你二人有你二人的职责,抓捕魍姬一事,本阎王另有安排!” 他招来一个身量比他还高达威猛的鬼将来,吩咐道:“魈(xiao)耏(nai),挑选二十鬼界精兵,追捕魍姬!” “是!” 鬼将魈耏走后,阎罗大人又吩咐马面道:“于五界之内放出搜捕令,魍姬已逃,请五界协助全力搜捕!” “是!” 马面刚要走,阎罗大人又问道:“方才有鬼差见着夫人也出来了?” 马面恭敬道:“好像是的!” 阎罗大人又道:“另外,命令各路鬼差,一旦发现夫人的踪迹,立刻汇报!” “是!” …… 此时,若小米还在地府里打着转,明明她记得地府入口有个传送阵的,这是绕来绕去,她竟然迷路了! 不过她本就对地府不熟。 正飘着,忽闻身后有整齐的铠甲“锵锵”的摩擦声,她连忙回避,隐藏在一棵巨大的擎天柱后,待一队鬼兵过后,这才敢出来。 看这二十来鬼的鬼兵装扮,应当是出府擒拿魍姬的吧? 她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尾随在了他们后头。 一段距离的躲躲藏藏后,她终于跟着这群鬼兵走过了精装修的鬼桥,穿过长满鲜红色曼莎珠华的鬼府大道,来到了大道尽头一棵奇形怪状的枯树边,偷看他们陆陆续续从树下泛着黑蓝色光芒的传送阵中消失不见。 待所有的鬼兵都走光了,她这才偷偷摸摸地从树后飘出来,稍作停留后,这才踏上传送阵。 …… 夜空,黯淡无星。无极仙宗无极潭边,一抹银色的影子从空中悄无声息地降落,落到一处高高的假山后,打开深藏于假山石缝中的开关后,身前凹凸不平的假山石头上顿时出现了一道一人高的门来,那影子径直走了进去。 原来假山下面竟是一条十分宽阔的甬道,甬道两边每隔一处便设有一盏萤火灯。每往前走一段距离,在来人稍释灵力下,这些灯便都自动亮了起来。 身后的石门早已关闭,这甬道越往前走便越寒冷。 萤火灯一点点照亮甬道,露出丹宗那张妖娆却正气的脸来,此时他要去的,正是寒星窖。 寒星窖位于无极潭的底部,里面的气温天然冰寒,四周的洞壁常年覆满冰霜,这也是即便到了夏季,无极潭中的水也会冰寒刺骨的缘故。 他转过一道弯,轻手一挥,打开尽头一道被冰渣覆盖的石门,走了进去。 第一百零五章 魂魄回体 寒星窖并不大,洞顶有无极仙宗开山以来就布下的星罗阵,将潭水阻隔在了洞顶。最中央,是一张寒冰所铸的大床,此刻,凤九鸢就躺在上面,双眼紧闭,浑身都被冰霜给裹住了。 丹宗刚来,空间指环里听到动静的桃球便撞开结了冰的空间入口跳了出来,在地上咕噜咕噜打了几个滚,浑身打着寒颤巴巴地望着丹宗,眼中的意思很明显,它就是想知道自己的主人何时能醒过来。 丹宗看它时,疏淡的眼底总算有了一点柔色,“你的主人今夜便会行来,但是需要本君的引导,你且退到一边。” 桃球闻言,兴奋地唧唧叫了好几声,听话地退到一边,看丹宗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台瑶琴来盘腿坐下,抬头凝望了一眼洞顶的星罗阵,琴音铮铮如流水般开始从他指尖流泻出来…… “虽卦象凶险,凶险之中却隐现生机,你那徒儿,死不了!”几日前,南斗真君如是对他说,“不过要想她顺利醒来,你这个做师父的,还需做一件事,五日后的丑时三刻,引导她走上回魂之路。毕竟,她并非那具身子的原魂。况且游魂一到人间,记忆力便会渐渐消退,时间一久,魂元衰弱,可就会灰飞烟灭了。” “这个我知道!”丹宗面无波澜地浅尝了一口桃花酒。 南斗真君瞧了瞧他:“没想到你还挺关心你这新收的女徒儿的!” “我收的徒儿我哪个不关心了?” 南斗真君朗朗一笑,“其实你呀,就是面冷心热,不善于表达罢了!” 丹宗闻言,神色间悄然浮上了一抹黯然,问道:“常年喝这桃花酒,你可曾腻过?” 南斗真君答:“常年喜欢一个人,你可曾腻过?” 丹宗哑然失笑。 …… 寒星窖中,琴声的音阶由低转高,一丝丝奇特的光泽从音符中飘出,笼罩在凤九鸢身上…… …… 出了地府的若小米在陌生而空无一人的大街上漫无目的地游荡着,可是无极山在那个方向?她想了许久又看了许久,依然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 隐隐约约,耳边出现一阵好听的琴声,忽远忽近…… 她情不自禁地便被吸引了,转身循着那琴声飘飞而去。 就在天刚拂晓之时,寒星窖里,若小米的魂魄终于出现在了丹宗面前,她惊喜地唤了一声:“师父!” 丹宗似有感知,闭上眼来,眉间一点光芒一闪,再次睁开眼来便看见了站在身前的若小米,他面色欣慰地起身,将瑶琴纳入乾坤袖内道:“归体回魂罢!” 若小米点点头,刚要坐上冰床,忽然想到自己指上的储物戒指,于是将其脱下递给丹宗道:“师父,这是我在地府捡到的宝贝,您先帮我拿着!” 丹宗接过来,袖袍一挥,若小米被一阵大风吹起,只一瞬便入了凤九鸢的体。 凤九鸢猛地睁开眼来,浑身一阵刺骨的冰寒冻得她连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一旁已经激动得不行的桃球噌噌噌地跑过来往她身上一跳,哭得稀里哗啦,“主人,桃球想你!” 凤九鸢僵直地躺在冰床上,眼珠子看看桃球,又吃力地看了看丹宗,求助道:“师父……” 丹宗难得一笑,一股非同寻常的无比纯净的黑色真元力从掌间挥散出来,拂过凤九鸢的身体,只消片刻,她身体上的冰霜便全数融化了,心脏渐渐回暖。 她高兴地抱住桃球坐起身来,摸了摸它的脑袋下了冰床,“师父,我睡了多久?” “不久,才四百多日。”丹宗说着,打开了石门朝外走去。 凤九鸢惊怔了,没想到她居然在那个什么阴魖界待了一年多! 她跺了跺冰冷的脚,追上丹宗的步伐亲昵地抱住他的手臂,“嘿嘿,师父,这段日子你一定担心坏了吧?” “为师才没有担心!”丹宗将手臂抽出来,“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谁叫您是我的师父!”凤九鸢再次一把抱住他,把冰冷的手揣到他暖和的咯吱窝下,“我的好师父,好歹您也比我大两百多岁,按年纪,您早就该被供在祠堂里让我这种后辈烧高香供奉着了,我绝对不会对您有非分之想的!” 他这个徒儿,一活过来便叽里呱啦,活像几辈子没说过话一样。敢不惧他丹宗威严,如此肆无忌惮的,这丫头还是第一个!好在他现在一头白发,若是换在以前,他肯定会害怕被人瞧见惹人非议。 “按你的意思,为师早就该死了?”说这话的时候,丹宗脸上没有丝毫不悦。 “哎~哪里!我可不希望师父抛下我们不管!我希望师父永远活着,永远教导我们!” 丹宗似笑非笑地停下,看看她插在他胳肢窝里的手,“暖够了吧?” 凤九鸢嘻嘻笑了笑,讪讪地抽了出来。 丹宗将她的储物戒还给她,凤九鸢道:“师父,你没有偷看吧?” 问这话的时候,凤九鸢心中是忐忑的,因为储物戒中的东西都是魔族护法魍姬的,如果被师父认出来,又知道了魍姬逃出阴魖界的消息,一定会认定此时与她有关!师父如此痛恨魔族,说不定一气之下就将她逐出师门。 “为师对你的东西可不敢兴趣!” “切!”凤九鸢将储物戒戴上,喜滋滋地对丹宗道:“师父,你猜我这次在地府都收获了什么?” 丹宗挑起眉来,略带疑惑。 凤九鸢抬起手来摊开掌心,双目一凛,手中豁然冒出一蹙纯澈的红色火焰来。 “这是……幽莲业火?!”从丹宗的语气中可以听得出那掩于面色之下的惊与喜,他匪夷所思,这丫头在地府里究竟经历了些什么?居然有能力收服幽莲业火!真是令他这个做师父的都刮目相看。 一股自豪感油然而生。 不过,自己都还没来得及教她些什么,她竟然就偷偷自学成才!看来他得加紧步伐教她些东西了,否则让外人知道,定会说他这师父名不副实,徒弟拜个师还不如自学。 凤九鸢点了点头,等着丹宗的夸赞,谁知丹宗拎了拎眉心道:“切记,此火不可在人前显露。” “为何?” “人心叵测,难防有人想要前来夺取,凡是低调行事,对你没有坏处。” “徒儿受教了!”凤九鸢收回火焰,跟着丹宗走出了假山,踏上飞行纸鹤,朝穿影宫的方向飞去。 第一百零六章 美味补汤 两刻钟后,梳洗完毕,凤九鸢疲惫地躺在自己的大床上,桃球则在软软的棉被中窜来窜去,玩了一会儿,见凤九鸢趴着就要睡着了,于是凑到她脸边道:“主人,你不进去看看药灵大人吗?这一年多,药灵大人肯定也很想您。” 凤九鸢撑了撑眼皮子,“嗯……”嗯着嗯着便睡着了,这一年多来,她没日没夜地在阴魖界斗恶鬼,好像很久都没有思念药灵了呢…… 空间里,药灵静静地靠在老树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空中凤九鸢的睡颜,久久转不过眼去…… ————分割线———— 次日,凤九鸢一觉睡到大中午,被一阵叩门声给吵醒。 “噔噔噔!噔噔噔!”叩门声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凤九鸢揉了揉眼睛,就闻外面一阵轻柔的声音喊道:“九鸢!九鸢!” 是芸花! 凤九鸢一阵兴奋,睡意瞬间被驱散。 她下了床,赤着足走出槅扇打开门,门刚一开,芸花便朝她扑了过来,一把抱住她带着哭腔喊道:“九鸢!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凤九鸢一笑,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我这不是醒了吗?” “我早上来看你的时候去拜见了丹宗师叔,听说你醒了本想马上来看你,师叔说你昨晚才回魂,需要休息,让我晚些再来。你感觉怎么样了?”芸花放开她,将她的脸色打量了一番。 “我挺好的,就是刚回魂,觉得身体有些提不起劲。” 芸花一笑,拉她到桌边坐下,将手中提着的食篮放到桌上,“这是我查了好久的医书专门为你做的大补汤,快点趁热喝!我还做了一点点心,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她边说着边打开食篮盖,一阵食香顿时扑面散来,诱得凤九鸢食指大动,“好香啊!” 她将里面的汤盅端出来,芸花又将调羹递给她,她浅浅尝了一口汤,立刻激动地朝芸花竖了个大拇指,“芸花,没想到你的厨艺这么好!我从小到大还从来没吃过这样的美味呢!” 芸花被夸得眉开眼笑,“好喝就多喝点!” 说罢,又将底层的点心端出来放到她面前,端视了凤九鸢一会儿,心疼道:“九鸢,你看你,都瘦成这样了!” 凤九鸢放下瓷羹,直接端起汤盅一口气喝完,又吃了几块红豆酥,差点就噎着。 “你慢点儿!”芸花帮她顺了顺背,好奇道:“九鸢,听说你被勾魂了?你究竟惹上什么仇家了?在地府如此长时间,都经历了些什么?又是怎么醒过来的?一定很刺激吧?我好想知道!” 芸花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连气都不喘一下,凤九鸢一口红豆酥喷出来,猛地一阵咳嗽,芸花连忙倒了杯水给她喝下,责备道:“你慢点儿!” 凤九鸢喝了几大口水,终于止住咳嗽,清了清嗓子,虽说她跟芸花关系不错,可若是她告诉她她是魂穿来的,芸花会不会不相信? 说了自己是魂穿,肯定又要解释她被勾走魂魄是因为自己吞食了阎罗大人的十世青龙神仙果,然后又要绞尽脑汁去想一个她如何逃出来的说辞。这一连串的事情如此复杂,算了,还是不告诉她了罢。 “那日,我跟着凌长师兄去无华山采药,顺便下山去附近的峰闫镇探望探望原先收留过我的一位伯母,可是进了峰闫镇才发现,镇子里的一百多口人全都被人杀害了!”说到这里时,凤九鸢脸上既有悲痛又有愤恨,芸花听得瞪大了眼,凤九鸢继续说道:“那些人都是被追杀我的仇家给杀害的,我的仇家向那家人打听我的下落,他们不说,于是那些人就将他们杀害了!还连累了全镇百姓!” 芸花也跟着难过起来,却没有追问凤九鸢的仇家是谁,毕竟人在江湖行,谁没几个仇家? 说了一半真的了,接下来凤九鸢就开始真假掺半了,“到了那里后,地府的马面带着一群鬼差突然出现了,不置一词便将我的魂魄勾到了地府,带到阎王面前处置。但后来又因为罪证没有确凿,将我在地府关押了一年多,再后来又说是抓错人了,于是便将我放了回来。” 芸花笃信不疑地点点头,“反正你能回来就好了,可是没想到地府也能干出这档子乌龙事!他们这是草菅人命!”说到后面时,她一脸的愤愤不平。 凤九鸢双手支起双颊来,附和道:“就是说!” 过了会儿,她打量着芸花说:“没想到才这一年多的时间,你的修为就到了练气期四层!看来双灵根就是不一样!” “你还说我,你看看你,当初还是五灵根的伪灵根呢,现在都远远超过我了!” 凤九鸢抿嘴笑起来,“你嫉妒?” “我才不嫉妒呢!” “你就是嫉妒!” 屋子里顿时一阵嬉笑打闹声响起,很久才停下来。 …… 这日傍晚,夕阳还是与往日一般红。凤九鸢来到丹宗房前,看了看正直身负手立于长石之上面向晚霞的丹宗,走过去跪了下来道:“师父,我想下山。” 丹宗转过身来低头看向她。 凤九鸢仰头看了看逆光中丹宗的脸道:“听说采卿师兄失踪了,我想去找他。” “不行。”丹宗果断不允。 “为何?” “你的师兄凌长已经下山,他会寻找采卿的下落。再者以你现在的修为,你以为你能走多远?” 凤九鸢低下头来,眉心像化不开的结,采卿去追捕魤商是为了弥补她犯下的错,如今她却要坐视不管吗? “可是……” “可是什么?”丹宗顿了顿,“看来魂魄离体一年多对你的身体没有什么影响,既然如此,明日卯时便恢复早课,不许迟到!” “师父!”凤九鸢怨怨地望着他。 “你要去找采卿可以,除非完成为师明日交代的任务!若是完不成,永远也别想下山。”睇了她一眼,丹宗袖袍一挥,人便飞出长石到了空中,不过片刻便消失在了薄雾里。 凤九鸢站起身来,眯眼看看夕阳的方向,喃喃自语道:“凌长师兄,希望你能快点找到采卿!” 闷闷地回到自己房中,关好房门后便入了灵药空间。 第一百零七章 调皮徒儿 刚踏进空间她就被绊了一下,低头看去,竟是一条深蓝色生有黑鳍的尾巴,忍不住心悸了一下,顺着尾巴往上看去,一条正敞着白肚皮睡大觉的龙赫赫然呈现在眼前,它边打呼噜边吹哨子,嘴边的两根龙须被吹得一上一下。调皮的桃球不知已经围着它玩了多久,一会儿跳到它的肚子上踩几脚,一会儿就跑到它嘴边扯它的龙须,一会儿撞撞它的犄角,一会儿又拽着它的尾巴死劲儿地往后拖,可无论如何往死里整,这龙就是不醒过来。 虽然从头至尾不到一丈长,可身上坚硬的鳞片却生得流光溢彩,额头也没先前凸了,鼻梁也没先前矮了,乍一看竟颇有些威武矫健的味道。相比于之前的奇丑无比,这绝对是一次成功的蜕变与转型! “二宝?!”凤九鸢喜不胜收走了几步蹲下身,戳了戳二宝的肚皮,又摇了摇它的前爪,“二宝!” 二宝没有回应,看来还没到醒来的时候。没想到一年多不见,二宝一下子就长这么大了! 桃球玩累了,在一旁趴着歇息,听到凤九鸢站起来往里走的脚步声,一下子又蹦了起来跳到她前面,欣喜地邀功道:“主人你看!” 凤九鸢顺着它的小爪子的方向看去,药圃里,一年多前她随着凌长去无华山采的药,现在正茁壮生长着,而且每一棵草药周身都散着淡淡的微光,很显然,通过空间的灵气孕育,全都已经长成了十足十的灵草了。 “桃球,这些都是你种上去的?”凤九鸢不敢置信。 桃球点点头,“为了刨土,桃球的指甲都断了好几次,还流血了,不过一想到主人见到一定会很开心,桃球就一点都不疼!” 凤九鸢感动地将桃球抱起来大大地亲了一口,“桃球!谢谢你!” 桃球红了脸,羞答答地道:“哎呀~主人太客气了~~” “明天我给你做好吃的!” “桃球要吃梨花糕和酥鱼!” “好!都给你做!” 桃球在她身上蹭了蹭,被她放到了地上。 她穿过药圃,好好地审视了这半个药圃的草药,心道:这有些药材入药是不可用烘干的,可以暂且留着,其余的便可收割后烘干储存了! 迈着闲适的步子路过那三分地,又穿过果林,来到老树边,药灵还是与一年前一般,手中总是少不了一本书,一册玉简,或是一册卷轴。 激动不是没有,还是如往日般,每回见到药灵,她的心便会像灌满了氢气一样不知不觉飞起来,想波澜不惊都不行。 药灵也放下了手中的卷轴,朝她看过来,他还是头一次见这个女人如此安静地看着她,与一年前的她相比,含蓄了,沉稳了。 “这么久不见,你……可曾想我?” 刚才还觉得她含蓄了的药灵心中一曲轻盈悠扬的乐调瞬时被弹崩了。 药灵似笑非笑地垂下眼睑,再看她时已经撇开了方才的话题,“收服幽莲业火的感觉如何?” 凤九鸢脸上的笑褪了下来,显然对他转移话题这件事不是很高兴,“成就感爆棚!” 爆棚……大约就是很、非常、极其的意思——药灵大致咀嚼了一番,再次问道:“魂魄归来,身体可有不适?” “有点疲乏,服用了师父赐的丹药后好多了。” 凤九鸢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难道你不关心我在地府里都遇到了什么?你就不担心我回不来吗?” 药灵并未回答是否担心,只道:“如果可以,吾倒宁愿陪着你一同下地府。” 药灵说话时表情淡淡的,不冷不热,可这话听在凤九鸢心里却暖暖的。 “药灵,我不会让你永远困在这里的,我会找到噬佛剑,砍断你身上这该死的伏神枷锁!”凤九鸢一脸的坚定。 药灵侧目凝视了她一会儿,稍稍正了正身,浅笑间伸指一弹她的额头,“今日看在你魂归不久,就不要求你做功课了,早些休息,丹宗明日安排给你的任务一定不会轻!” 药灵这跳跃性的话题让凤九鸢脑袋转了好一会儿,他这是在赶她走?她不过就想多跟他呆一会儿…… 失落地站起身来,刚走出三八圈没几步,身后的药灵轻轻笑道:“傻女人……” 凤九鸢回头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一不小心撞进他藏着宠溺的眼底,微微愣了一下,待要仔细看时,他的眼神早已恢复正常。 “还不走?看什么?”药灵故意拎着眉道。 “走就走!”凤九鸢哼了一声,气呼呼地大步离开了。 出了空间后,她摸摸自己微烫的脸,心中抓狂道:“若小米呀若小米,你能不能正常一点?!为什么一在药灵面前智商就变低了呢?一厢情愿傻不拉唧的真讨厌!脸都丢尽了!” 她趴上被子羞愧地翻来覆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永远都不出来!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凤九鸢便来到了丹宗的房前,丹宗的房间一片黑灯瞎火,她凑到门缝边往里瞧了瞧,用几乎只能自己听到的声音悄悄喊道:“师父!师父?” 偷笑了一番,喃喃自语道:“看来师父还没起呢!” 于是,伸出一根手指将其中一扇门轻轻戳开,然后将自己的火灵石拿出来照在下巴底下走进去,一边悄悄往内室走,一边学鬼语,带着惊悚的颤音道:“师父……师父父父父父……” “啪!”一根细教鞭唰的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痛得凤九鸢啊呀一声,刚欲发难,周围铜台上的蜡烛便同一时间亮了起来,她转过身去,丹宗就站在她身后面容严肃地看着她。 “师父,原来您早醒了!”凤九鸢摸了摸被敲痛的地方,连忙收起了手中的火灵石。 “哼!为师不醒,等着被你吓?敢戏弄师父,下了一次地府,胆大了?!”说罢,手中的教鞭又朝凤九鸢的脑门敲了一下。 “啊呀!师父饶命!”凤九鸢吃痛地揉了揉额头,再也不敢放肆地瞧了瞧丹宗,快速转移话题道,“师父,你今日要给我布置的任务是什么?” 丹宗挑眉瞥了她一眼,“跟为师出来!” 第一百零八章 丹宗试功1(求首订~~~~) 凤九鸢跟着丹宗走出房门来到石级外,堪堪接住丹宗忽然丢过来的一把剑,就闻丹宗道:“你用平生所学来与为师过招,让为师看看你以前都学到了些什么?” “啊?”凤九鸢看看丹宗手中的银色教鞭问道:“师父,你不用剑的吗?” “用不着。” “哦!”凤九鸢一手横起长剑,做了个起势后,大喝一声“看剑”便朝丹宗冲了过去! 一剑刺过去,丹宗连脚都没挪便教他让过了,一鞭打在凤九鸢的背上,打得她一趔趄。她转过身来,单脚立地,捏起了一个《素手凌花剑》的剑诀,“哼哼,师父,刚刚只是试下你的功力而已,这回,徒儿来真的了!” 说罢,左手迅速地绕过右手手腕,指尖一点真气划过剑身,身形一纵便朝丹宗破风袭去! 虽然此次她较先前认真了许多,但依然是一招,她就被打趴下了。 丹宗道:“为师要看的是你的真本事,你只有用尽全力为师才能知道从何处开始教你。” 凤九鸢捡起剑从地上爬起来,重新捏起剑诀来,想了想自己曾经学过的剑诀,没想到真用到实处会如此不堪一击。看来她不能这么生搬硬套一招一式地使出了。 一阵清风吹起,织云花从枝头一朵朵坠下来,脑子里,尽是师父丹宗方才的身法。只是,她压根就没看到师父如何出招,不过,师父的躲闪并非毫无章法…… 她手中的长剑一转,直直朝丹宗的腹部刺去! 眼看剑尖近了,丹宗刚要往左避让,凤九鸢见机一个旋身,手中地剑出其不意地扫向他的下盘!只不过,丹宗速度太快,凤九鸢差点又被他的教鞭打到,顺手一拦,手中的剑便飞了出去,插进了旁边一棵织云树干上。 凤九鸢甩了甩麻痛的手。没想到看似轻松的一击,居然如此大的力道,师父果然是师父! 凤九鸢走到织云树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那剑给抽出来,准备再出击时,丹宗道:“够了。接下来,为师探探你炼丹的造诣。跟为师来!” 说罢,丹宗袖袍轻挥,朝下向丹草殿的方向飞去,凤九鸢连忙祭出飞行符篆跟上。 这是凤九鸢第一次踏入丹草殿,刚落地便有一阵药香扑鼻而来,大殿里正在为弟子们上课的卞恒出门迎接过来。凤九鸢瞧了一眼这建筑风格与材料与别处不同的大殿,这座大殿并非木头所建,而是一块块巨大的不知道什么石头垒成。不过无论是门框还是梁宇,雕刻都极为精美大气。 丹草殿的门却是雕刻精美的木门,正对着门的是一条走道,走道两旁每隔一段距离便竖着一对支撑房梁的石柱,然后便是大殿两边按照圆形所置的十几口丹炉了,此时,卞恒的五名弟子们有些正抱着手中的丹方认真地咀嚼着,有些正在入药,有些则正释放着体内的真火控制炉膛中的火候…… 凤九鸢跟着丹宗跨过门槛走进去,一眼便望见了走道尽头的药柜,那药柜之高,近于房梁,药柜之宽,从大殿左边的墙壁延续至右边的墙壁,密密麻麻的抽屉上分门别类地标着标签,旁边置有长梯,专供弟子取药。 在药柜前方,是一条长长的台子,上面摆放着好几只石质药碾子、各种陶瓷罐儿、结丹器具、滴漏、一堆一堆的卷轴,还有一尊被香烛供奉的神像等。 “为师给你的丹方可曾看过?”丹宗忽然问道。 凤九鸢点点头,“差不多都记熟了。” “嗯,那现在为师便要看看你对炼制初级丹药掌握了多少。”他往右走到最顶端的一口丹炉前,“丹方中第一卷第十一种丹药小凝力丹,为师给你一个时辰炼成。” 凤九鸢闻言,快速地回想了一番小凝力丹的丹方,萱草、朱荫、瑾岚、石膏粉,还有香灰…… 她抬头看了看那一大排药柜,这么密密麻麻,她哪儿能知道这些草药都放在哪个抽屉里?若是一个一个去找,恐怕找到天黑都找不完,就更别想在一个时辰内完成炼制了。 嘴角不着痕迹地勾起来,幸好为了练习脱穗术,她的神识覆盖范围已经大大超过了同一级别的修士,而且在这个范围内,即便再细小的东西也逃不过她的眼睛。 她胸有成竹地走到药柜前面,深吸一口气来,缓缓闭上眼睛,开始将神识细细密密地伸展出去…… 未过多时她便睁开眼来,依然是运用脱穗术的原理,不疾不徐地将体内真气凝聚至手心,缓缓释放,准确无误地朝萱草、朱荫、瑾岚、石膏粉这四种药材的抽屉奔去,轻轻拉开,各取足够的分量出来,飞到丹炉边的药盘中。 站在一旁的丹宗挑了挑眉,似乎有些意想不到。而同样在关注着她的卞恒脸上尽是诧异之色,他的弟子,能上丹草殿的都已达到了真火外放的境地,可论神识,竟没有一个能比得过这个丫头。 凤九鸢做完一些列动作,又看了看左手边那座被供奉着的半米高的神像,走到神像前鞠躬拜了拜,从香炉中取出足量的香灰放进药盘中的一个木樽里。 神情凛了凛,刚准备释放幽莲业火来预热丹炉,忽然想到了之前丹宗对她的告诫,看了看一边教授弟子一边朝这边看的卞恒,将手伸进空间耳坠中欲要取出火灵石。只是她这一伸却把自己吓了一跳,刚刚好像有什么蛰了她一下。 不过手背上被蜇的地方却连个红印子也没有,便没太放在心上,手中释放出微薄的灵力来催动火灵石放进炉膛。 所谓小凝力丹,就是能在短时间内使服用此丹的修士增加一成左右的力量,可在一定程度上保护体内器官,减轻重创,一般用于修士比试前服用。 凤九鸢看了眼滴漏中的水,待丹炉预热得差不多了之后,开始按顺序入药。此丹炼制的关键在于火候的控制,前期要旺,中期偏弱,后期在洒了香灰之后再次加强火力。其它方面倒不必讲究。但是有些丹师对时间的掌握不准,因而造成了次品丹药的出炉。(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九章 丹宗试功2 (求订阅~~~~~) 丹炉中的药材劈啪作响,一股药香从顶盖边缘的缝隙中钻出来,凤九鸢愉悦地勾了下嘴角,不疾不徐地灭掉火灵石,开始结丹前的最后一道工序——温丹。 看看滴漏,离一个时辰还差至少半个小时。温丹完毕,她揭开丹炉顶盖嗅了嗅,十分满意地从一旁的药盘中拿出结丹器具来,拧开丹炉底部一个如同水龙头的东西,将结丹器具接到下面,完了在放在一边等丹药凝固。 丹宗站在一旁观察了这么久,虽然不动声色,心中却是十分赞赏,没想到他这个徒儿真如符宗所说,炼起丹来有条不紊,从容镇定,对药量、入药顺序、时间、火候等的掌握可谓是达到了精确的程度。 小凝力丹的香味飘飘荡荡散布在整个丹草殿中,殿中所有人都朝这边看过来,那结丹器具中一个个圆润如卵的褐色药丸色泽上乘,就凭丹宗的法眼,一眼便能看出此为上品。 凤九鸢嘻嘻一笑,“师父,怎么样?” “嗯……”丹宗沉吟了一声,淡淡道:“初级丹药本就简单,能炼出上品来算不得厉害。” 凤九鸢悻悻地抿了抿唇,聆听教诲。 接下来,丹宗又考了凤九鸢几种丹药,一个比一个复杂,前面几种她倒是练得出上上品,可是越往后,炼制出来的丹药就越糟糕,直到落日时分,她才终于从丹草殿走出来。 “师父,你还没告诉我你要给我安排的任务是什么呢!” “待你将今日炼制失败的丹药炼成功呈给为师过目后,为师自会告诉你。” 她站在丹草殿前目送丹宗在夕阳中飞走的影子,满脸倦色地按了按酸痛的肩膀,反思了一番今日失败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心力不够,越到后面,心便越是按捺不住的狂躁,特别是只要一个步骤稍有差池,往下她便把持不住了,越来越差。 她踏上飞行纸鹤朝伙房的方向飞去。 来到伙房时,芸花还未过来,她端了晚餐后朝前院的几张桌子看了看,径直朝赭七坐着的那张桌子走去,大方地坐到他对面。 赭七见是她,淡淡一笑,有礼道:“凤师叔!” 凤九鸢礼貌地回以一笑,这个赭七,先前芸花告诉她,凌长师兄走前有提醒芸花小心赭七,这个赭七,究竟哪里有问题? “可有见到芸花?”她问道。 话刚落音,芸花便在院前跳下了她的飞行凰符,满面带笑地朝这边走来,“九鸢!” 凤九鸢一笑,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伙房前端了一盘红酥鱼与一碗米饭到桌上道:“知道你爱吃红酥鱼,特意让苕桦姐姐留的!” 芸花喜不胜收地闻了闻,“嗯~好香啊!” 说罢,坐下身便尝了一口,转头对灶台后的张苕桦称赞道:“苕桦姐姐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张苕桦笑了笑,又端了一盘水香豆腐过来,芸花的赞美显然对她很受用。 “谢谢苕桦姐姐!”芸花连忙道谢。 张苕桦笑看了她一眼,“我看是跟九鸢呆久了,嘴都变得一样甜了!” 凤九鸢低头笑了笑,待张苕桦走后,将水香豆腐推到中央道:“大叔,这是你爱吃的!” 赭七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怔怔看着桌面上的水香豆腐,却半晌不下筷子。 凤九鸢见他有点不对劲,问道:“大叔怎么了?” 赭七回过神来,“哦……没什么。只不过每每看到这道菜,总会想到拙荆,她最拿手的便是这道水香豆腐。” 提起自己妻子的时候,他仿佛心中藏着什么难言之事一般,说了这样一句便不再说,一声不吭地低头吃起了饭。 五日后,凤九鸢终于将之前失败的四种初级丹药呈在了丹宗面前,只不过,却非颗颗都是上品,上品两种,中上品两种,也算勉强达到丹宗的要求了。 然而接下来丹宗的安排给她的任务中却没有炼丹,而是赐给了她一盘棋。 凤九鸢看了棋盘上走了一半的棋局半晌,丹宗问她:“当你看到这盘棋,你的感觉是什么?” 凤九鸢很努力地分析了一下棋盘上白子黑子的局势,道:“头晕。” 丹宗沉默半晌,“为师给你的第一个任务便是:破了这局棋。” “啊?”凤九鸢想不明白,但关键是……“可是师父,我根本不会下棋啊!” 丹宗从矮几上的一摞古籍中抽出一本书来推倒她面前,“自己好好研究研究!” 凤九鸢头疼地翻开看了看,闻到:“那师父给我的第二个任务是什么?” 丹宗从乾坤袖中取出两册玉简来,“第二个任务,只要你能与为师过招超过十招,为师便允了你下山寻找采卿。” “十招?”可是她现在连一招都过不了,她打开那册玉简,竟是一套《御风术》与一套心诀,名曰《幽明诀》。 “师父……能不能少一点儿?” “没得商量!完成这两个任务,你便可以走了。” 看了眼正在发傻的凤九鸢,丹宗站起身来,“为师约了南斗真君下棋,要离开半月,这棋盘,就留给你了!” 说罢,潇洒地走出房间,没一会儿人便消失在了空中。 凤九鸢支着下巴苦恼地看了看棋局,没办法,只能翻开那本书生硬地咀嚼起来。 半个月后,丹宗回来时,凤九鸢正在织云树下边炼着御风术边背着对弈口诀,御风术在于意动而非形动,因此对招式无甚讲究,凤九鸢为了更好地记忆对弈口诀以及领悟其中的奥妙,将每一句对弈口诀都以实际的招式表现出来,虽然看起来不成章法,却对参悟对弈诀窍帮助极大。 可是丹宗摆给她的棋局,她依然没能破解。但是那本心诀她却全部都记在了心里,又因为有药灵的帮助,一共十式的《幽明诀》她已经轻松地参透了五式。她发现,自从开始炼这《幽明诀》,她体内的土属性灵力便开始噌噌往上涨,而作为土属性的上行火属性灵力也在跟着往上涨,以至于才回魂半个多月,她便顺利跨入了炼气期六层。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章 只羡鸳鸯 (求订阅~~~~~) “星位一挂关或飞!”双手在空中绕上一圈,地上的十几颗石子跟着飞了起来,顺着她的乘风翻起腾上空中,手掌看似柔柔一挥,那一群石子便唰地飞向织云树上满冠的花朵,瞬间大片花瓣飘飘而下,美不胜收。 身子刚落地便见远处一袭身影飞至,她一伸手,接住几颗从树上落下的石子跑过去,“师父!” 她以为丹宗第一句话便是要问她棋局破得如何了,却没想丹宗道:“待会儿若是有女子来问,你便说为师不在。” “啊?”凤九鸢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再去看丹宗时,丹宗已经入了自己的房间,还关上了门。 “师父搞什么?”正疑惑间,又一袭身影自空中飞来。 凤九鸢看向来人,一袭素衣如水如雾,螓首蛾眉,领如蝤蛴,面目清冷,气息若仙,看得她一时呆住了。 女子落地,启唇问正对着她发呆的凤九鸢道:“你便是寒璟真君新收的徒儿?”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半丝情绪。 凤九鸢点了点头,“您是?”心道,难道说方才师父所说的女子便是她? “本君瑶坛,你师父在哪儿?” 瑶坛……她便是瑶坛真君? 凤九鸢心中很是激动,这便是师父不顾自身性命也要为其逆天改命,结果害得自己修为大损还白了头的女子? 见凤九鸢满目崇拜,好像没听见她说的话一样,瑶坛真君又重复了一遍,“本君问你,你师父寒璟真君在哪儿?” 凤九鸢回过神来,“师父……师父他老人家不在。” 瑶坛真君忽然一笑,“老人家?”回味完这三个字,她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容不再,“是他教你如是回答的吧?” 凤九鸢连忙摇头,然而下一刻,一阵劲风自瑶坛真君手中挥出,丹宗的房门“啪”的一声便被打开了,里头,丹宗正端身坐在桌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一本古籍看。 风吹进去,吹得他衣襟翻飞,铜烛台纷纷倒地,桌面上一片狼藉。 他抬头看向门口的瑶坛真君,面上古井无波。 “寒璟真君,你躲着本君算什么意思?”瑶坛真君气势摄人。 丹宗站起身来,“本君没有躲着你。” “那你跑什么?!”瑶坛真君语气中带着威逼走了进去。 “因为本君不知你追着本君不放究竟要作甚。” 瑶坛真君蛾眉微竖,“本君何时追着你不放了?我找你是为了正事!” 丹宗松了口气,好奇道:“你找我会有何正事?”心道,不是为了霁涯之事便好。 “听说魔族护法魍姬大半月前从鬼府里逃了出来,现在五界都在通缉,南斗真君应该告诉过你她现在身在何处,可是我问他他却不说,我只好来问你了!” 魍姬?凤九鸢听到这个名字,心内一震,侧耳认真倾听。 丹宗挑了挑眉,南斗真君那个家伙,他何时告诉过他魍姬的下落了? “魍姬的下落我并不知晓。” 瑶坛真君蹙眉道:“你没骗我?” “信不信由你。” 瑶坛真君盯了他一会儿,转身便要离去,丹宗却伸手挽留道:“等等!”顿了顿,继续道,“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瑶坛真君停了下来,看她的脸色,她似乎不太愿意。 “一个霁涯曾想带你去,却一直没有机会带你去的地方。” 瑶坛真君面色微动,不太敢相信,“你说霁涯?” “对。”他走上前去,出了房门下了石级,袖袍轻扬,人便飞出了穿影宫的小山,背对着夕阳而去。瑶坛真君见状,好看的兰花指轻轻往身侧一拂,跟了上去。 凤九鸢仰头望了这两人离去的影子许久才回过神来,那一对飘飞在夕阳下的身影,着实美得令人难忘。所谓只羡鸳鸯不羡仙,师父愿为一人不惜性命逆天改命,必定是深爱着的吧?可瑶坛真君对他似乎……还有那个霁涯,会是谁呢? 无极山东面的群山瀑布里,丹宗带着瑶坛真君飞落到一处极为宽阔的瀑布下,瀑布前的一大片平地上,遍地嫩草,到处都是长满雪白花苞的一人多高的雪桑树。夕阳落幕,一弯彩虹架在瀑布上,照得水如霓虹。 瑶坛真君朝四面扫了一眼,景色不过尔尔,还不如她的落霞峰美。 “霁涯想带我来这儿看什么?”她问道。 丹宗抬起食指来轻轻放在唇前,示意她别说话。没过多久,当最后一丝夕阳燃尽,最后一点亮光褪去,瀑布下的深潭里渐渐冒起一颗颗幽绿的光点来,当光点飘飞出来,蔓延过一棵棵雪桑树的头顶,那一朵朵雪白硕大的花苞便相继绽放了…… 瑶坛真君跟着丹宗转过身,看向此时的美景。这仍然没能打动瑶坛真君,直到一只只比豌豆花稍大的仙鹤从花苞内飞出来,她才终于动容了。 那些仙鹤的羽毛散着微光,挥舞着双翅以优美的身姿在空中成群结伴地追逐着那些幽绿的亮光,时不时地飞过瑶坛真君的头顶,甚至有一些还停歇在了她的手心里。 “是鹤灵鸟。”瑶坛真君喃喃道,眼底掩藏着惊艳。 鹤灵鸟乃是一种脆弱而敏感的灵鸟,生来便没有安全感,喜欢栖于花苞之中,昼眠夜嬉。瑶坛真君之所以认识,是因为她听说过太多关于鹤灵鸟的传说,在走上仙道之前便执着于寻找这种鸟类,过于喜爱,却一直无果。 丹宗负手望着这群可爱的生灵,静默地陪在一旁,这样便好。 霁涯真君仙逝已有近百年,而他找到这个地方的时候,是五十年前。如果他不借用霁涯的名义,恐怕她怎么也不肯来看一眼。 瑶坛真君虽然被眼前的美景深深吸引,可令她心神荡漾的却不是眼前的美景,她的注意力全在身侧。 如果霁涯还在,难道他真能眼睁睁地看着她与霁涯结为道侣吗?两百多年前,他们三人结义金兰,一同拜师修炼,一同迈入仙道,他难道看不出来她对霁涯只不过是兄妹之情?她不明白,他究竟是重视霁涯多一点,还是重视她多一点。 鹤灵鸟在空中飞舞着,地上的两人皆朝空中望着,谁都不敢看谁一眼……(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桃球惹祸 (求订阅~~~~) 已过夜半,无极仙宗里,凤九鸢的房间依然烛光通明,她坐在矮桌旁边研习着丹宗给她的那本棋谱,边执起黑子白子摆弄着棋局,思索时那一脸的认真,是旁边正吃着酥鱼的桃球鲜少见过的,除了她偶尔炼丹之时。 除此之外,桃球还发现它的主人已经是第七次挠脖子了,颈前都被她挠红了,可她自己沉浸在棋局里却一无所知。 “主人,已经很晚了,要不您明日再研究吧?”桃球轻轻发声道。这些日子,凤九鸢每夜下棋都会下得很晚,桃球不免担心她的身体会熬不住。 凤九鸢朝它做了个噤声的动作,“桃球,别吵。”盯了棋盘上的黑子一会儿,她从棋盅内取出一粒白子落到黑子外围。 研究了一会儿,她忽然停了下来,取回黑子几颗,又取回白子几颗,思索了一番,重新落子。 如此反反复复,直到天际鱼肚白时她才上床入睡。 次日上午,还在睡梦中的凤九鸢胸中忽然一阵窒息,只觉得脖子像是被什么掐住了一般蓦地睁开眼来,摸向自己被什么缠住了的颈部。眼前,一颗顶着一朵深紫色小花的藤妖头颅正竖在咫尺之处,此刻正张开蛇一般的嘴与旁边一脸凶恶低声咆哮着的桃球斗着! 这是……地魔?! 凤九鸢从床头摸出沉渊剑来一剑砍断藤妖的头,脖子上的禁锢瞬间便松开了,她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从颈前的空间耳坠中抽出该藤妖的尾巴扔到地上,桃球立刻便跳下床去啃了起来。 她摸着自己被勒痛的脖子,时间过得太久,她居然忘了自己将一朵地魔的头花放进了自己的空间耳坠中,只是这地魔也太可怕了,被砍断了的头居然还能生出尾巴来! 只是看桃球吃得满嘴绿汁,凤九鸢心中一阵不安,桃球吃了这东西,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桃球吃完尾巴,又去吃吧唧吧唧吃掉那朵小紫花,并一口吞掉了地魔的头颅。 凤九鸢蹲下来摸了摸打着饱嗝的桃球,便出门去找师父,只是走到师父房前发现师父并不在房中,于是便去了丹草殿。 在丹草殿找大师兄卞恒打听了一番才知道,原来地魔相当于是妖界的守门人,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地魔都会第一个知道,而且极为凶残,什么都吃。所以一般药师入山采药,都会避开地魔,因为一旦被缠上会非常麻烦,而且还会引来诸多妖类。 凤九鸢听了,总觉得桃球吃了地魔不是件好事,当忧心忡忡地回到穿影宫自己的房间时,桃球居然不见了。她里里外外找了一遍,虽然明明记得她出门前桃球没有进空间,可还是在空间里找了一遍,依然没有找着桃球。心慌间她想起了采卿以前跟自己说过的话,拍了拍自己脑袋,“我怎么这么笨,差点就忘了主人与灵宠之间是有感应的!” 闭眼感受了一番,桃球的气息……在器修的坎水殿前? 于是,她立刻踏上飞行符篆赶往坎水殿。刚飞到坎水殿上空,她便看见一只硕大的全身绛红的圆球被众器修弟子包围在了中央,被打得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凤九鸢落到地面上,看向桃球身边的一小滩血迹,顿时怒火中烧,拨开人群走到桃球身边,对众人厉声道:“你们在干什么?!” “它是你的灵宠?”问话的是一个男弟子,凤九鸢认得,乃是器宗的第十名入门弟子李寅。整个仙宗里就属器宗的入门弟子最多,也就数他的第十个入门弟子最为嚣张。 虽然排名第十,论入门时间,凤九鸢还得尊称一声师兄。 他环起双臂目光狂妄地看着凤九鸢,指了指他身边一个矮个子弟子道:“它吃了我师弟的鼠灵兽,一命偿一命,今日,它必须死!” 凤九鸢先是一愣,她没想到桃球居然会如此大胆。但随即又勾嘴笑一声,目光冷冷地睨了一眼众人,摸了摸桃球的头,发现桃球的身体滚烫滚烫,用灵力探了一下它的脉,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支玉瓶来,倒了一颗初级水瑛丹来给它喂下。 喂完之后她将体温慢慢恢复正常,体型也渐渐变小的桃球抱到手心里,看看那个矮弟子,赔礼道:“桃球吃了师兄的鼠灵兽,犯了大错,九鸢在这里向师兄道歉,回去九鸢自会重重责罚!”顿了顿,继续道,“可你们要它的命,我绝不允许!”说罢,她将桃球放进了灵药空间里。 见她此言此行,真乃气煞人也!李寅怒目圆瞪,“那休怪做师兄的不客气了!”说罢便欺身而上! 凤九鸢侧身让过李寅一拳,两人赤手空拳地打了起来! 虽说在丹宗面前,凤九鸢连一招都过不了,可这个李寅不过是与凤九鸢一样刚上炼气期六层,再加上凤九鸢在地府阴魖界中与恶鬼斗杀了一年多,身法自然要比缺少实战能力的李寅灵敏,短短十几招,便让其吃了个大跟头。 李寅倒退数步,被一旁的师兄弟扶住,其中有师兄劝道:“李寅,算了!” 可是李寅却不甘心,他好歹也跟了器宗十几年,败给一个刚入丹宗门下一年多的黄毛丫头,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重重的羞辱。 他推开师兄扶在自己肩上的手,祭出一把造型奇特的双月捧星的法器来,对身边的师兄师弟师侄们道:“你们都退后点!” 弟子们互相看了看,依言退后。 凤九鸢紧抿着嘴站在原地看了眼李寅手中的法器。那法器的双月边缘看起来十分锋利,中间黑曜石般的星子散发着微微的灵光,看起来极为厉害的样子,心中的防备略有提升。 李寅握着法器的指节一紧,抬起手来手中的法器便旋然而出,带着割裂风的声音迅速朝凤九鸢袭击过去,凤九鸢刚侧身躲过去,那法器又风一般地从身后袭来,逼她不得不迅速抽出沉渊,“铿”地一声挡了过去! 法器受到重创,失控地朝器修弟子们的方向飞去,被刚从坎水殿中走出来的器宗第三弟子符垠堪堪接在手中,他满面肃然地走到李寅面前,“师弟,不可胡闹!”(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事端再生 (求订阅~~~~~~~~) “师兄,我没有胡闹!她的灵宠吃掉了于还师弟的鼠灵兽!”李寅辩驳道。 “你是说于还刚刚抓回来准备喂你的狸猫兽的地鼠吗?”符垠横了他一眼道。 李寅一时语塞,气得面露青筋。 “你们都给我进去!”符垠对所有围观的弟子道,弟子们称了一声“是”便纷纷入了坎水殿。待人都走光了,他才走到凤九鸢面前,浅浅一笑道:“你是凤师妹,我认得你。” 凤九鸢见器宗门下总算有个讲理的人,这才缓和了面上的冰冷之色,朝符垠行了一礼道:“符师兄,谢谢你帮我解围!九鸢感激不尽!” 说到这里,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上品的灵石来,道:“我的灵兽吃了于还师兄的地鼠,作为赔偿,请符垠师兄将这颗上品灵石交与于还师兄,希望能得到原谅!” 符垠一笑,“凤师妹言重了,不过是一只还未成精的地鼠,何须以一颗灵石赔罪?” “即便如此,也请符垠师兄收下此灵石!符垠师兄方才为九鸢解围,当是答谢。九鸢不喜欠人情。” “好吧,既然如此,那我便收下了!”符垠将灵石接了过去。 凤九鸢微微笑了笑,“那九鸢告辞了!”说罢,踏上飞行符便离开了坎水殿。 穿影宫,凤九鸢一回到自己房间便进了灵药空间,看看地上已经开始活蹦乱跳的桃球,一把将它提了起来,“桃球,你怎么能随便吃本门派其他弟子的东西?!你知不知道这会给我惹多大的麻烦?!” 桃球苦着一张小脸,脸上写满了愧疚,“主人,桃球再也不敢了!桃球当时只是觉得很难受,不吃东西就难受。” 凤九鸢微愕,难道是因为吃了地魔? 她将桃球轻柔地放到地上,重新往它的身体里探入灵力……桃球的体征与以前确实大不相同了……以它从前的体能,被打得只剩下一口气,即便服用了水瑛丹,又有空间里的灵气修复身体,也不可能恢复得如此之快。 好在地魔虽然生命力强,桃球胃的消化能力却更强,并没有留下什么隐患,只是胃口变大了而已。 “以后不可贪嘴听到没有?!像地魔这种东西是不可随便乱吃的!”她轻声训斥道。 桃球乖乖地点了点头,却眼馋地瞥了一眼仍然躺在地上呼呼睡大觉的二宝,这小动作立刻被凤九鸢给捕捉到了,警告道:“桃球,你若是敢打二宝的主意,我便将你绑起来,****鞭打,直到你不嘴馋为止!” 桃球听到“****鞭打”这四字,胆怯地连忙点头允道:“桃球绝不打二宝的主意!桃球会保护二宝的!” 凤九鸢一笑,“等哪日下山,我多备些东西,让你吃个够!” “嗯!主人对桃球最好!” 然而,今日桃球还答应得好好的,两日后,又出事了! 李寅的狸猫兽不见了,却不敢直接来穿影宫找凤九鸢,于是放了张传音符过来传她去坎水殿。 凤九鸢听完传音符后,面色不太好地看向桌边正舔着爪子的桃球,“桃球,你吃了李寅的狸猫兽?” 桃球心虚地与她对视了一眼,小眼闪烁了两下,略微慌张地四处看了看,指了指凤九鸢的身后,“哎?主人你看,那是什么?” 凤九鸢刚转过头去,桃球便手忙脚乱地朝房门外跑,被凤九鸢一把逮了回来,生气道:“你给我老实交代!” 桃球被吓哭了,挣扎着四只小细腿申冤道:“主人,桃球不是故意的!谁叫那只狸猫跑到穿影宫来,桃球正在外面散步,那狸猫一过来就抓住桃球不放,想把桃球吃掉,可桃球也不是好惹的!” “你确定是狸猫自己跑来穿影宫的?!” “嗯!桃球没有撒谎!” “若是让我知道你撒谎,我一定会把你交出去!” “桃球没有撒谎!”桃球一边哭一边嚎,要多委屈有多委屈,“桃球没有撒谎!” 凤九鸢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将它放到地上道:“那好,跟我去坎水殿,我们找他们算账去!” 不过多会儿,凤九鸢便踩着飞行符带着桃球来到了坎水殿前,此刻正值午间休息时辰,除了李寅与他的三个师弟,其余人都已经各自回了阳炎宫休息。 凤九鸢落地,走了几步便停了下来,等着他们自己走过来。 李寅环胸走过来,冷哼一声道:“没想到你真敢过来!” 凤九鸢微微一笑,“我可不像有些人,暗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最后赔了夫人又折兵,还有脸找别人算账。” “你说什么?!”李寅当即变色。 “要我说清楚点吗?好,我且先问问你,你是怎么得知你的狸猫兽是被我的桃球吃掉的?我的桃球今天可是一直呆在穿影宫里,即便是去伙房,我也没放它出来!” “哼!你的灵兽真的一直呆在穿影宫里吗?那为何我的师弟们看见它下了穿影宫来坎水殿吃了我的狸猫兽呢?” 凤九鸢冷冷扫了一眼他身边的另外三个弟子,都是一窝子生的老鼠,不帮自己人帮谁? “你是想找他们做伪证?怕就怕有些人自己将狸猫兽放进了穿影宫,想意图不轨以报上次之仇,结果却因为自己的愚蠢白白葬送了自己的灵兽。你是想私了还是将此事禀告给宗主们?我这儿上品灵石还有很多,如果你愿意私了,我倒可以大方地赏赐你一两个!” 听了凤九鸢的话,李寅的脸都气绿了,他青筋暴露地朝身边的师弟们喝道:“都给我上!打得她满地找牙!” 三位师弟互相看了看,立刻便赤手空拳地上了! 只不过,这一个两个三个,修为最高的也才刚过练气期五层,而且还是空手搏斗,虽说拳掌间携着灵力,但对于凤九鸢来说,完全不成压力。 缠斗了半天,见这三个弟子被凤九鸢耍得团团转,李寅心中一怒,祭出先前那法器亲自上阵! 撤下阵的师弟其中一位连忙道:“师兄不可用法器!这被三师兄知道了,会惩罚咱们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毁坎水殿 (求订阅~~~~) “就你们最胆小!”李寅骂了一句,持着法器便纵身朝凤九鸢杀过去! 他祭出了法器,凤九鸢当然也不能怠慢,祭出沉渊剑来砍向他手中的法器,摩擦间顿时一阵火花四扬。 过了几招之后,凤九鸢发现她竟然小瞧了这李寅,赤手空拳搏斗的时候不觉得,可现在他却可以一边操控法器攻击凤九鸢的上部,一边空出手来攻击她的下部,看来还挺聪明的!只可缺少毅力,持续不了多长时间便坚持不下来了,下盘渐渐露出破绽。凤九鸢看准时机,倾身扫腿,将李寅绊倒在地,他的法器也随之“锵”的一声落到地上。 看向挺身站着的完好无损的凤九鸢,李寅羞辱与怒火气气攻心!他暗中吞食了一颗丹药,手掌往地面一拍,法器便震地而起,在他一跃而起的同时落入他的掌心,脚底运足了风力,冲向凤九鸢。 这速度…… 凤九鸢略感不妙,他方才吃的什么?难道是凝力丹? 她见势一躲,却不想李寅很快便到了她身后,一掌重重击到她的背后,她一个踉跄,险险站稳,堪堪躲过了李寅的又一次攻击。 耳旁的风声呼啸而来,凤九鸢转身抬剑挡去,李寅的法器一偏,正好擦过她左手的手臂,留下一道深深的血痕! 李寅的那三个师弟皆有担忧,怕真闹出什么事来,其中有一个立刻劝李寅道:“师兄,适可而止啊!” 李寅充耳不闻,使出全力来对付凤九鸢。 看着李寅眼中发狠的光芒,凤九鸢有所顾及。看来李寅所服用的丹药增加的力量远不止一成,虽然她是来为桃球讨公道的,可是也没想把事情惹大,只不过想稍稍教训一下这个胸襟狭隘的小子。 刃风袭来,她足起旋身,刚落地,李寅便持着法器砍过来,她横刀挡去,瞬时被一股大力弹开,退开好几步,差点就失足从坎水殿小山的边缘掉下去。 此时此刻,从魍姬那里搜刮来的法器恐怕用不得,万一被人识穿就不好了。而幽莲业火更是不能。不如丢给他一颗蒸云丹? 手快速地伸进空间耳坠中,只是蒸云丹刚取出来,还没来得及扔出去,李寅飞过来的法器便飞快地削向了她,闪躲间手背一阵刺痛,蒸云丹从手中掉到了小山之外,往下坠去。 她抬起手来看看自己被划伤的手背,正好一滴鲜血落至沉渊剑上,消失不见。 空间里,药灵忽然传音道:“每一场战斗,你都要仔细观察并了解敌人的手法与身法!想想你这些日子所炼的幽明诀,将它用到实战上!” 凤九鸢凛了凛神,双手紧握沉渊剑举至身前,目光敏锐地捕捉着李寅冲过来时每一步的间隔、方向、身体的倾斜度、手臂的弯曲度还有纵身飞起的高度,精准地预计着他手中的法器将会落下的位置,身子迅疾地往后一倾,一脚抬起,猛然踢中他的腹部! 李寅刚被踢落地,又御风而起,朝凤九鸢的背后袭来,由于一直仔细感知着李寅的动向,凤九鸢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转身避过李寅法器上的利刃,一拳砸在他的左脸上,顿时青了一大块! “师兄,停手吧!”一旁李寅的师弟道,李寅剜了他一眼,吓得那师弟立刻便噤了声。 他爬起身来,盯着凤九鸢的眼底藏满了算计,似是冷笑了一声,低吼一声,脚底一踏便朝凤九鸢直直飞来!然而就在凤九鸢提剑挡向他的法器时,右腿忽然一痛,低头看去,竟是一柄黑色的暗器!紧接着,右腮迎来重重一拳,打得她直接趴在了地上! 右腿又是一痛,一注鲜血随着被李寅收回的暗器溅了出来。凤九鸢忍住差点脱口而出的痛呼,抹掉嘴角的血迹,这回,李寅是彻底激怒她了! 她扶着沉渊剑站起身来,眼中的冷光锐利如尖刃,“卑鄙无耻!”说罢,朝正得意笑着的李寅挥剑而去。 李寅被她突然变强的气势震慑了一下,举起法器便迎向凤九鸢的沉渊剑。 “铿!”李寅退了几步,凤九鸢趁机追击,扫向他的双腿,就在李寅上跃躲闪之时,一剑从下而上缝中划开他的衣襟,猛地撞到他的法器上,顿时,李寅被发飚了的凤九鸢一剑便撂向了坎水殿的殿宇! 旁边的三个弟子见势不妙,其中一位道:“我看,还是将此事告知师兄才好!” 在另外两人的同意下,该弟子踏上自己的飞行符篆,速速离开了。 撞到屋宇上的李寅一手勾住飞檐,身体绕了一个圈,险险站在了屋顶上,手中的法器顺势脱手朝凤九鸢飞来。 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凤九鸢如是想着,怒火上涌,抬剑劈向那法器! “砰!” 一股意想不到的威力从沉渊剑中迸发出来,不仅撞飞了李寅的法器,还直接劈向了坎水殿的屋顶!椽子瓦片乱飞,屋顶在一瞬间裂开,裂缝沿着墙壁往下延伸,一直延伸至地面才停下来。而只来得及稍稍躲避的李寅,身受重伤,从屋顶上滚落下来,被及时赶来的器宗门下三弟子符垠一把接住,放到地上。 凤九鸢发怔地看向列成两半的坎水殿,一时之间忘了反应,待反应过来,一时之间又心虚又惶恐,手足无措,心道:完了完了,这次又惹出大祸了!我怎么把坎水殿给毁了?!这下完了! 符垠皱眉望了望一半正在缓慢崩塌的坎水殿,震惊地看向凤九鸢和她手中的剑,没想到一个才刚入门不到两年,修为才练气期六层的丫头,爆发力竟如此惊人!他的师弟李寅跟她斗,根本就没有赢的机会! …… 半个时辰后,无极仙宗紫金殿。 凤九鸢与李寅双双跪在大殿中央,阶梯上方的首座上,符宗、丹宗、器宗三位宗主分别坐在自己的首位上。 此时的器宗,见自己的徒儿被打得鼻青脸肿,连跪都跪不直了,心里又疼又气,一脸暴怒却不好发作。旁边的丹宗倒是沉得住气,那张淡薄的脸上是不痛不痒,看不出任何情绪。(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犯错罚过 方才看了半塌的坎水殿,丹宗还真不敢相信这竟是他徒儿的杰作。看看殿中低着头不敢看他的凤九鸢,这个丫头总是能做一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只是器宗可不是个好脾气的主,况人犯了错总是要为自己的错误负责的,恐怕这次她要吃点小小的苦头了。 “丹宗,你倒是说说,这两个孽徒你想如何处置?”器宗率先问道,想试探试探丹宗是否有偏袒徇私之心。 丹宗闻言,问一旁的符宗道:“符宗,你怎么看?” 符宗是两人特意请来的公证人,毕竟都是两方的爱徒,一旦哪一方偏私,两人都不会同意。 “我认为这只是晚辈们之间的小摩擦,不如稍作惩戒便得了。” 符宗刚说完,丹宗便点了点头,“我同意符宗的说法。” 器宗怒了,站起身来,“小摩擦?小摩擦把我徒儿伤成这样?还一剑劈了我的坎水殿!符宗,若是你的风雷殿被劈成两半,你还能坐得住?!” “哎~器宗息怒!”符宗道:“话可不能这样说。说到受伤,你的徒儿难道就没有伤了丹宗的徒儿?更何况,此事究其原因,还不是因为李师侄对凤师侄的灵兽吃了地鼠一事怀恨在心,如若不然,他的狸猫兽又怎么会出现在穿影宫?关于李师侄口中的人证我可都细细问过了。” 器宗一拍扶手,怒道:“你的意思是,我的徒儿受重伤,我的坎水殿被劈都是自找的?!” “器宗啊,你找我来是为了公平,既然信任我我便绝对不会偏袒任何一方。但凡事得讲究一个因果循环,你修行到这个位置,难道会不懂?如果李师侄能心胸放宽一点,也就不会导致如此结果。况且关于吃掉地鼠一事,凤师侄的灵兽不也被李师侄打得半死吗?况且凤师侄还赔了一颗上品灵石,足够买几十筐地鼠了。”符宗道。 听符宗的话,原来符垠师兄将还是那颗灵石给了于还师兄。凤九鸢不免欣赏起这个人来。 器宗理亏,吃了一肚子的瘪却不好反驳,于是道:“符宗认为该如何处置罢!” 符宗想了想道:“莫潭长老那儿正好缺人,不如就让他们两个去那儿受罚三个月,两位宗主觉得如何?” 莫潭长老?凤九鸢听都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不知这个莫潭长老又是专管哪一类的。 “这个注意好。”丹宗当即赞成。器宗听完负气地坐下身来,“那就这样吧!” 符宗满意地点点头,招来一个弟子,吩咐其带凤九鸢与李寅二人去往莫潭长老处。 凤九鸢与李寅跟着引导弟子分别踏上自己的飞行符篆腾空而起,往西北方向飞去,未过多时便飞过悬崖,来到崖下的一个小山谷里。 刚落地便惊起地上一片飞鸟,顿时杂毛、鸟粪满天飞。凤九鸢扇了扇空气中一股难闻的味道,看向眼前的洞口,里面一片漆黑。 “莫潭长老就住这里面?”凤九鸢问领路弟子。 弟子点点头,对洞口恭敬道:“莫潭长老,弟子奉符宗、丹宗、器宗之命,特带两名弟子前来受罚!” 话刚落音,一股罡风自洞内激涌而出,将外面的两人同时撂到了一丈开外堆积成山的鸟粪中! 凤九鸢恶心地从里上爬起来,旁边的李寅更是一脸嫌恶,嗅了嗅,额上青筋微凸,似欲发作。 那领路弟子倒是机灵,仿佛早就料到会有此一招,话刚说完他便飞身而上,堪堪避开了。 凤九鸢搞不懂,无极仙宗乃修仙门派,派里怎么会有长老住在这下面,看看这洞外一片脏乱,想想也知道这个长老肯定不修边幅,也不知符宗他们是想让他们两个来此领受什么惩罚。 风势减退,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老者,头发花白,衣衫褴褛,佝偻着背,右脚似乎有点跛,果如凤九鸢所料。 “我派怎么会有如此怪人!”李寅在一旁以只有凤九鸢听得到的声音嘀咕道,脸上尽是写着不满。 那老者抬头,目光锋利地看向他,李寅顿时便噤了声不再敢说。 见那引路弟子朝老者行礼,凤九鸢也连忙跟着行礼道:“莫潭长老!” 莫潭长老看凤九鸢的神色要稍微和缓些,在她脸上扫了一眼,用苍老的声音对那引路弟子道:“老朽上回就说过,来的时候声音小点,别吵到了银婴兽!” 弟子连忙鞠躬赔礼,其实他觉得自己这次声音已经够小了。 莫潭长老不悦地看了他一眼,“他们的罚过期是多长?” “回莫潭长老,三个月。” “行了,你去吧!” “那弟子告辞!”引路弟子说罢,踏上自己的飞行法器便朝崖上飞去。 “你们两个过来!”莫潭长老道。 凤九鸢与李寅走过去,莫潭长老道:“你们现将我这洞府前方圆十丈之内清扫干净。”他指了指洞边搭的一个简易树棚,“工具都在里面,记住,最后要用水把这里冲得干干净净!每日日出之前到此,日落之后方可回去!” “是,莫潭长老!”凤九鸢又行了一礼,朝周围一看,胃里顿时一阵翻腾。 再转过头时,莫潭长老已经一瘸一拐进了洞。 李寅看了她一眼,哼了一声,朝摆着扫把与水桶的树棚走去。 三日之后,两人终于将周围一大片空地上的鸟粪清理了干净,将厚厚一层落叶也扫得干干净净,冲洗出来后,那些原本被鸟类霸占的地面竟是一块平整的巨石,巨石中央是一个圆形的图腾,图腾上刻着一颗巨兽的脑袋,两眼鼓如铜铃,两耳尖且长,鼻大可遮半张脸,獠牙外伸,看起来很是凶悍。 身边正认真看着这图腾的李寅面色忽然一变,眉头越皱越紧,最后发出一声痛苦的呼叫,就像有什么钻进了脑子,抱头痛嚎起来! 凤九鸢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她也看了这图腾很久,可什么事也没发生。 “你怎么了?”凤九鸢抓住他的手臂问道,被李寅重重一扬,倒退几步差点摔倒在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以心化形 莫潭长老一声不响地从洞内走了出来,手掌一伸,一股巨大的力量便将李寅吸了过去,紧接着,他一手抓住李寅的肩膀,一指点中他后背中央的至阳穴,顺着脊骨往上,点中后颈以上的风府穴,指尖最后停在他的眉心,一点强光倏地钻进去,李寅这才终于安静下来。 莫潭长老将他丢开,双手负在背后道:“跟我进来吧!” 说罢,转身走进了洞中。 凤九鸢目光掠过从地上爬起的李寅,跟着进了洞。 原本站在外面不知道,这洞内竟是一洞的草与木,因为连盏油灯也没有,所以光凭肉眼根本就不知道这洞有多大。 “接下来,你们将这洞内的杂草都拔干净。记住,不准私自进入内室,否则,老朽打断你们的腿!”莫潭长老说罢,沿着中央的小道往里走,然后是一道石门打开与关闭的声音。 光听莫潭长老说话时的回声凤九鸢便知道这山洞之大,再看看身边比自己还高的杂草野木,抽出随身携带的金刃刺天,开始一点点割起来。旁边的李寅却不像她如此有耐心,祭出法器便飞向那些草木,一顿横削竖砍,只不过,闹出的动静却惊扰了里头的莫潭长老,石门一开,还没弄清楚情况的李寅便被一阵罡风抛出了洞外,狠狠摔倒地上,嘴角渗出血丝来。 凤九鸢同情地朝外看了一眼,听着石门再次被关闭的声音,继续默不作声地尽量小声地低头割草,她可没忘记他们刚来的时候因为引路弟子那句声音不大的话而惹怒了莫潭长老的事。 不过莫潭长老口中的“银婴兽”是他的灵兽吗,竟如此宝贝!还有,那内室中又有什么,如此神秘。 割了一个时辰,手指被划开了好几道口子,凤九鸢吃痛地看看被割了才不到一小块的面积,况且根又硬又扎人,就这样凭蛮力从土里拔出来,要把这整个洞都清理完,谈何容易? 见李寅久久未进来,该不会是方才莫潭长老的一击打得他站不起来了吧? 她伸直又酸又痛的腰腿起身走到洞外,李寅竟偷懒不见了。这个人,太不负责任了! 回头看了眼洞中无边的杂草,她从乾坤袋中取出师父赐她的那册《幽明诀》来,这侧心诀她已经炼成了五式,可就是无法突破第六式,药灵说,修炼术法有两种境界:第一种境界乃为化形入心,既将一招一式深入心中,融会贯通,久而久之,即可随心所欲。第二种境界乃为以心化形,即本无招式,心中一动,自在成招。 《幽明诀》便是这第二种。药灵说,丹宗待她丝毫不薄,这《幽明诀》乃为提高土属性灵力的至高心诀,比起一般的御土术要更为精辟深奥。炼好了心诀再去掌握其它的御土术,将会容易得多。 他又说,这《幽明诀》前五式乃为纯心诀,只是为后面的五式打下基垫,要想领悟第六式,就必须先在“以心化形”上开窍,以强大的心念,意动控制形动。 自药灵教她修炼以来,似乎都在强调心的重要性,有过之前的脱穗术与后来练习的谷壳分离术,按理说,要突破《幽明诀》第六式就不难了,可是都炼了这些日子,仍然不见成效,若是她学会了这第六式,现在清理起这洞中的杂草必然就简单太多了! 将《幽明诀》放进乾坤袋中,她盘腿坐于洞中,双手结出一个印加,默念着《幽明诀》第六式的口诀道:“气走阴跷至天门,灵游百会坠脐轮,一阖一辟,开关展窍……” 周围的草木被微风拂得一阵摇摆,试了好几次,仍然不得要领。 以心化形,无招胜有招…… 虽然是闭着眼,但是身前的每一草一木的位置都在她的脑中。药灵说,只要心念够强,心念即为意念,可是这个意念该用到什么位置才刚好掐中要害? 神识顺着草木根部往下,深入到土中,又沿着根须四处延伸…… 眉心一动,几根草木根部的土壤忽然松动开来,虽然只是微不可见的裂缝,凤九鸢却清晰地感觉到了。 她欣喜地勾起唇来,催动体内的灵力,结合所学的御风术,稍微用力,一根杂木便连根破土而出,落到她的手心里。 “原来这便是以心化形!”她低声道,继续按照方才的方法一小块一小块地清理起来。 日落时分时,洞中方圆一丈内都已经清理得干干净净,而凤九鸢也累趴在了地上,比起脱穗术,清理这里的杂草杂木所耗的精神力要多得多,毕竟要让神识深入土中,阻碍要比在空气中大得多。 正躺着休息,石门忽然开了,莫潭长老的身影一瞬便到了洞外,“站住!” 凤九鸢起身走到洞外,原来莫潭长老说的是李寅,他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准备踏上飞行符篆回仙宗。 见到莫潭长老,他显然要比先前拘束许多,连同表情也不敢放肆。 “你去哪儿了?”莫潭长老沉声问道。 “弟子……弟子……”李寅结巴了半天,脸色有些红,看起来心虚又紧张。 莫潭长老忽然一伸手,洞外山壁上的一根老藤唰然朝李寅鞭打过去,正好鞭在他的膝盖上,双腿一痛,便跪在了地上,“莫潭长老,弟子知错了!”他立刻行礼道。 莫潭长老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带着几分讥诮,“器宗教出来的弟子品性真是越来越不尽人意了!倒是丹宗的弟子,还能稍稍能让人满意几分。” 话中,一面贬低李寅,一面夸赞凤九鸢。李寅闻言抬头看向凤九鸢时,眼底尽是憎恶,但无奈莫潭长老是他惹不起的,只能低埋着头一言不吭。 凤九鸢在一旁倒是什么也没说,但这李寅性子本就狭隘,莫潭长老这样一说,恐怕一同受罚改造非但不能让两人关系和解一些,反倒另添仇恨。 不过怪也只怪这李寅仗着威震一方的家势与财势,太过放肆与骄傲自负,自恃是器宗的亲授弟子便对这受罚不屑一顾,有恃无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长老过招 虽然才来几日,但莫潭长老的性格一看便知,脾气古怪,难以捉摸,顺从倒好,不顺的话是自己找苦头吃。这李寅偏偏就不看脸色行事。 “明日开始你便不用进洞了!”莫潭长老板着脸道,“以后你每日的任务除了清扫外面十丈内的落叶鸟粪,另捡五担柴火,直到三个月期满为止!”说罢,朝外面洒了一把穗子,引得飞鸟成群飞来啄穗。 凤九鸢看看外面他们才轻扫完的地面,才过大半天而已,现在又铺了满地的鸟粪。李寅负责轻扫外面,那里面这满洞的才被清理出来一个小小缺口的满地野草杂木就得她一个人来完成了! 她看向莫潭长老,刚动了动唇,莫潭长老那锋利的眼光便瞟了过来,“你有什么话有说吗?” 凤九鸢连忙摇头赔笑道:“弟子不敢!” 反正罚期有三个月,又没规定几日内就干完,慢慢干就不会觉得繁重了,再说这对她修炼《幽明诀》有很大的好处。 李寅走后,凤九鸢又坐了下来,开始继续清理大片野草。反正回去也是要修炼,倒不如晚一点再回去。 一个时辰后,天色变黑,洞内已经几乎一点亮光也没有了,又怕点了火会惊扰到莫潭长老,于是便出了洞,准备回去。 她站在洞外伸展了一下酸痛的四肢,就发现那块被他们清扫出来的图腾上有些异常的幽蓝色光芒。好奇地走过去看了看,那光是从图腾巨兽的双眼中散发出来的,难道说这图腾里有什么玄奥,如何遇夜便会发光呢? 她伸手欲去触碰那双眼睛,一个苍老的声音忽然止住她道:“住手!” 抬起头来就感觉一阵风袭来,她侧身堪堪避过,抬手便招架过去,虽然她知道来者正是莫潭长老! 莫潭长老招招坚硬铿锵,手臂宛如铁做,每次击中都会惹来一阵生疼,只不过他却并未使用真气与她对打,更像是有意想试探她,所以凤九鸢这才敢与他过招。否则若是比真气,她必然一招败倒! 别看莫潭长老走路时佝偻着背,腿脚还一跛一跛,过起招来却利索如风,一招一式都夯实无比,她打过去的每一招他都全盘接住,不像师父那般,她的攻击最后都被化空,一露出破绽师父便会趁机袭击,一招将她制服! 凤九鸢步步败退,眼看着不行了,急中生智,方向一转,御风蹿到莫潭长老背后,把握好力道与角度,一腿扫向他跛了的右脚! 然而,莫潭长老早就看穿了她的路数,左腿一踏地面,飞上空中,翻身倒转,一圈朝凤九鸢的头顶击下来,罡风袭来,那速度,快得咂舌! 凤九鸢可没有不自量力到空手接拳,这一掌接上去,还不得死翘翘? 她头往后一仰,身子后倾到极致,手掌朝地面一击,身体往左侧翻转,险险避了过去!这可是她在阴魖界与那些恶鬼做斗时最常用的闪躲招式。 再接下来,凤九鸢就连续闪躲了,因为莫潭长老的招式越来越厉辣,招招都切向要害! 莫潭长老之所以放招越来越狠的原因也在于这个丫头十分擅长闪躲,这是他在无极仙宗的弟子乃至许多才至练气层修士中极少见的,只要不使用真气做攻击,他的每一招她居然都能躲过去,虽然有些时候看起来就要打中了,显然他低估了她。 而且这个丫头的耐力十分惊人,也是他在寻常弟子中所少见的。一个黄毛丫头,丝毫不比毛头小子骄矜,是个可塑之才! 一段时间后,莫潭长老便不再让着她了,趁她微微气喘之际,一拳打中她的腹部,将她击至一丈之外,还滑了一小段距离。 凤九鸢吃痛地站起身来喂了自己一颗丹药。摸摸自己的肋骨,幸好没断!看来这一拳虽重,莫潭长老却有意避过了要害,并没有伤及她的五脏六腑。 她一瘸一拐地走到莫潭长老身前,“莫潭长老,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乱碰了!” “知错就好!走吧!”莫潭长老背过身道。 “谢莫潭长老!”凤九鸢扶着浑身淤青的身子走到一旁,踩上自己的飞行符便离开了。 夜间,凤九鸢的房间里,凤九鸢趴在床上让桃球为她上着药,百思不得其解地问桃球道:“你说莫潭长老他为什么好像有意让着我?他要教训我大可像教训李寅一样,一出手就大风呼呼吹,不打中也能吹出个重伤。” 桃球用小爪子接了药膏往凤九鸢背上一边揉一边想了一下,道:“可能莫潭长老觉得你是个女子,所以怜香惜玉吧!” 凤九鸢可不这么认为,他也算是打得她遍体鳞伤了,只不过都是外伤而已,碰到哪儿哪儿疼,还不如像收拾李寅一样干干脆脆一招了事! 正想着,忽然倒抽一口冷气,“桃球,你轻点儿!” 桃球不满道:“桃球的力气已经很小了!” …… 次日,凤九鸢还是如前一日一般,用幽明诀结合御风术安安静静地在洞中除草,待到日落后,她刚要离开,莫潭长老便叫住了她。 “不知莫潭长老有何事要交待?”凤九鸢恭敬地道,心中想着该不会是昨日之事莫潭长老依然介怀在心吧? 莫潭长老扫了眼附近高高低低的树木丛林道:“你替老朽从附近的鸟窝里取一百只鸟蛋出来。”他将背在身后的手拿出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篮子,“记住,必须在一炷香之内完成,并且一个蛋也不许破,不许打翻鸟窝。否则,今夜你就准备在这洞外留宿吧!” “啊?”这是什么奇怪的要求,她接过篮子,“莫潭长老能告诉弟子原因吗?” “原因日后你自会知道!”说罢,点了一枝香在洞口,转身进了洞。 凤九鸢看看手中的篮子,一炷香就是一个小时,一个小时掏一百个鸟蛋,期间还要包括跑路、爬树,这怎么可能? 尽管觉得不可能,她还是照做了,毕竟这谷里的夜又黑又冷,她若是钻进空间,被莫潭长老发现了怎么办? 这个莫潭长老又怪又精明,还是照做为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万兽长廊 凤九鸢御风跑到林中四处望了望,只见高树林立,矮灌丛生,可是鸟窝在哪里? 这然这么看看不到,那就只能用神识了。 她闭上眼来,静静放出神识…… 几分钟后,她睁开眼来,看向前面越来越茂盛的丛林,脚下御风钻了进去。 很快,她来到一棵高树下,这棵高树生得几丈高,底下一大截都没有枝桠,鸟窝正好在最顶端的枝桠上,她看看一旁的矮树,脚尖点地跃了上去,又一借力,攀上了那棵高树最低的枝桠上,费了一小番功夫,爬到顶端,从里面取了五颗鸟蛋下来,小心翼翼地放进篮子里,然后继续去寻找下一个鸟窝。 就这样在丛林里穿梭来穿梭去,待好不容易聚齐了一百个鸟蛋,便匆匆忙地往莫潭长老的洞府赶,等赶到之时,洞口边的香正好燃尽,而莫潭长老也已站在了洞口。 凤九鸢走到他面前气喘吁吁道:“莫潭长老,刚好一百只蛋!” 莫潭长老只是稍稍瞥了一眼便对数量一目了然,点点头道:“把这些蛋放回原位后,你便可以回去了!” 凤九鸢懵了,但还是恭敬允道:“是,莫潭长老!” 接下来的数日,莫潭长老都像这一日一般每日太阳下山之后要求她取出足量的鸟蛋,然后放回。限制的时间逐日缩短,要求的鸟蛋数量却在逐日增加。直到两个月后,一同受罚的李寅再一次与凤九鸢发生摩擦后,两人过招时,发现凤九鸢的速度较他们上一次过招时快了近十倍!虽然她还停留在练气期六层,可他在攻击她时,竟然会连她的影子都摸不着! 与此同时,凤九鸢也发现了自己的这一点。心想,难道莫潭长老是为了训练她的速度? 离三个月的罚期只有三天就要结束了,一直看不惯凤九鸢的李寅由于与凤九鸢的一战又输了,不免怀恨在心,决定怎么着也定要让她吃吃亏,于是便将主意打在了莫潭长老一直不让人进的内室里。 这日下午日近落山,适逢莫潭长老有事外出,于是走进洞中找到正思考着丹宗近期所授术法的凤九鸢道:“你想不想看看莫潭长老的内室究竟藏了些什么?” 凤九鸢淡淡看了他一眼,知道他在耍什么心思,于是道:“不想。” 李寅吃了瘪,便没再问了,眼中闪出一丝阴鸷,一声不吭地走了出去。 未过多久,凤九鸢便听到外面一声惨叫,她走出洞口,就见一只浑身褐色的大鸟带着黑压压一大片面首恶相的鸟攻击着李寅,她不置一词便冲过去帮忙,鸟群受到攻击,猛地回旋朝她冲刺过来,一下子便将她逼回了洞中! 她祭出沉渊剑来快速地在鸟群中穿梭,没过多久便砍杀了一大片!不声不响来到洞口的李寅眼见情势不对,眼中寒光一闪,转身躲到洞外吹出一声奇怪的哨子来,那只领头的大鸟一声尖鸣,鸟群便极具目的性地撞开了内室的石门,顿时撞死撞伤的好几只鸟从石门上滑了下来,有些则趁隙飞了进去。 凤九鸢大惊,虽然不知内室里有什么,但莫潭长老明令禁止的地方肯定是不许任何东西进入的!于是脚下御风,追了进去。 然而,人刚进去,身后的门便被进来的李寅一掌击闭,死死地卡在旁边的石缝里。 凤九鸢这才惊觉这是李寅的计谋,只是使足了力气去推那石门时,却怎么也推不开。 正一筹莫展之际,敏感的她发现,身后安静得诡异!方才还在鸣叫着往里飞的那些鸟好像都噎了气一般。 转过身来,身后漆黑一片。她拿出火灵石来照了照,几片鸟羽飞舞着落到地面,嗅了嗅空气中散发着的淡淡血腥味,她敏锐的目光立即落到墙面上一滴滴正在逐渐消失的血迹上,然后又警惕地打量了一番两边的墙壁与凹凸不平的山石顶板。 这是一个四四方方的长廊,尽头一片漆黑,也不知道究竟有多长。两边的墙壁上刻着一连串的壁画,一直往里延伸。 凤九鸢一边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一边用火灵石发出的光芒观察着壁画上所刻之物,没有山水丽日,没有花鸟虫鱼,上面所刻的,皆为妖兽。它们形体各异,每一只妖兽的动作与神情都被刻画得唯妙唯俏,栩栩如生。更奇特的是,它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长廊尽头伏地叩拜,且从它们的目光中能看出它们对长廊尽头某物的至高敬畏与崇拜,仿佛正淋漓尽致地展现一幅万兽朝圣图。 忽然,一阵风声夹杂着虎啸声走过,正仔细观察着壁画的凤九鸢陡然转头,就见前面黑暗的长廊里跑过一道萤光,看那形状,似是一头正奔腾着的巨虎! 紧接着,她正触摸的一只麒麟兽壁画也忽然张嘴露出一口利齿,蹦出墙壁朝她咬了过来,好在凤九鸢虽然惊怔,但立刻便躲过去了。 耳边的野兽嘶鸣声越来越多,杂乱无章,越来越多的妖兽从墙壁中钻了出来充斥在长廊里。一条巨蛇吐着蛇信子朝凤九鸢舔过来,她退后几步,感觉到右侧异动,刚一侧头便见身侧墙壁一头通体糙皮的三角啖魂牛朝她撞来,她反应迅速地抓住它的犄角,原本想一脚踏住身后的墙壁来做助力,却没想一脚踏空,身边的场景骤变,身子猛地摔到一片形同古战场的废墟上,四周,黑色的土壤上,尸横遍野! 这是幻境还是真实存在?凤九鸢头脑有些混乱。 一时间,她的突然出现引来了众多妖兽的围观,一头头巨大的上古妖兽咆哮着嘶吼着威逼着朝她靠近,那数量,多得惊人。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无极仙宗会有这样的地方? 她退后几步,望了眼远处矗立着的几座高大的兽面巨石后方,那座还能依稀辨出往日恢弘磅礴之势的古神庙遗迹上空的圆形黑洞,那黑洞盘旋如暴风口,四周散出一圈不规则的白光来。 这东西,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惜现在她来不及多想,因为现在最重要的,就是逃命!(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万兽来攻 见她要逃,原本虎视眈眈的群兽一阵阵震天嘶吼起来,一头浑身绛红四蹄发黑鼻尖带刺的火炎兽张嘴一声咆哮,喷出的火将几丈内的土壤顿时烧为焦土,抬起头来,凤九鸢却已经被一只头颅极大的飞魈兽衔在了嘴里。 凤九鸢的腹背立刻便被兽嘴中的尖牙戳破,她凛了凛神,手心里冒出一团赤红色的火焰来,火焰倏然暴走,飞魈兽整个身子都燃烧起来,凤九鸢跟着它燃烧的肢体往下坠,正好掉在一条雪脊黑腹的巨蟒头上! “主人,你快进来躲躲吧!”桃球忽然传音道。 凤九鸢也想,可是来不及了。由于一头巨兽的死亡,兽群较先前更加狂暴起来,群兽嘶吼,水火夹击而来,天空一片巨大的黑影重重压下,凤九鸢从翻腾的巨蟒头上滑下来,手臂刮到它的尖牙上,拉出长长一道血口子来。 沉渊剑哗然出鞘,猛地斩向带着破竹之势从远处的地底一路钻过来的血龙头上,剑刃“铿”地像撞在钢铁上!不待抬起,一条带刺的尾巴便将她卷了起来,卷紧之后猛地松开,凤九鸢的身体碾过一根根尖刺滚到地面,浑身血迹斑斑! “主人!主人!”桃球带着哭腔喊道,虽然此时的它正吓得四肢发抖,还是不顾一切地从空间里跳了出来,一口咬住朝凤九鸢咬来的巨蟒下唇,身子变大,全身红得滴血,发出一声声令人发怵的凶恶咆哮声。 巨蟒一摆首,将桃球狠狠的摔到远处后,哧溜溜便快速地攻击了过去。 “桃球!”凤九鸢心中一紧,翻身避过一头刺头兽射过来的箭,爬起身来拼命地往桃球的方向跑,因为此刻的桃球已经被巨蟒咬在了嘴中,一转眼便吞了下去! 凤九鸢眼眶热了起来,提起沉渊剑划过带血的手臂,跳起身来一剑劈向正在吐火的火炎兽,沉渊剑威力爆发,剑尖从它的头顶滑下来,脑袋顿时劈成了两半!再去追那条巨蟒时,那巨蟒忽然痛苦地弹跳起来,一跃十丈之高,“砰砰”砸得地面像起了地震一般。也就是在此时,天空忽然飞来一大片黑压压的长嘴犽鸟兽,一来便开始攻击地面上的群兽。 凤九鸢吃惊地看着这突发的状况,此时,巨蟒已经停止挣扎,凤九鸢跑过去一剑切开它的腹部,就见桃球抱着一颗蛇胆与妖丹钻了出来。凤九鸢恶心地扇了扇空气中的血腥味,“桃球,你吓死我了!” 她抱起桃球来便抓住一只犽鸟兽的脚飞上空中,远离兽群而去。 犽鸟兽带着他们飞了许久,终于在一片广袤无垠的戈壁上停了下来,沙石上,正站着一个全身黑袍的人影,连头部都用黑色透进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琥珀色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来。 凤九鸢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没想到这里除了她竟还有别人! 看这硬朗的身形,是个男子。 凤九鸢松开犽鸟兽的脚落到地上,腿脚一软,浑身的伤口疼得她站不起来。 桃球从她怀中跳出来,此时的它早已将那蛇胆一口吞下,眼泪汪汪地看着凤九鸢,“主人!” 凤九鸢从空间耳坠中取出最后一颗回血神丹来喂进口中,盘腿坐着开始调息。 那黑色的人影那双鹰眼一直都在打量着她,带着惊疑与不确定。 一盏茶的功夫后,凤九鸢感觉全身好多了,抬眼看向一直用灼热的目光打量着她的人,起身向他行了一礼道:“多谢前辈搭救!” 那人抬手来示意她不必多礼,眼中仍然藏着迷雾一般的困惑,方才他与犽鸟兽都感受到了来自魔族的呼救,可这个丫头明明不是魔族中人,甚至体内连魔修的气息都没有,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叫甚么名字?缘何会闯入此处?” “晚辈凤九鸢,是遭人设计才进来的。您是?” 被问及自己是谁,他有些微发怔,自己进来这里已经太久,久到他连自己的名字都快遗忘了。 “我忘了。”他道。 凤九鸢吃惊地看着他,难道这个人失忆了? “你是无极仙宗丹宗门下的弟子?”他问道,无极仙宗四个宗门的衣饰,几百年都未曾变过,更何况眼前这个丫头这一身蓝色衣裙,与他的那个她所穿的太过相似。 “正是。”这个人的一切都让凤九鸢感到惊讶,他究竟为什么会进来这里?进来了多久,居然能活到现在?他知道无极仙宗,还能一眼看出她是丹宗的弟子,可却像是有意收敛自己的气息,她完全感觉不到他属于哪种修行,又到了什么级别。真是深不可测! “那宫萱可好?” “宫萱?”凤九鸢想了想,“我从来没听过这个名字,她也是无极仙宗的弟子吗?” 黑衣人闻言,神情中露出一丝不可置信,愠怒道:“她也是丹宗的弟子,还是他收的第一个弟子,你怎么可能没听说过!” 凤九鸢被他突变的态度惊了一下,语气平静道:“我师父的大弟子乃卞恒师兄,没有什么宫萱。” 黑衣人双目顿时尖锐起来,看着凤九鸢的眼神就想要剜了她一样,双拳缓缓攒紧,仰天就是一声瘆人的长嚎,“啊————” 也不知道这个人怎么了,但这个叫“宫萱”的一定是个女人,还是一个对他来说尤为重要的女人。 疯狂的嚎叫声响彻天际,天上乌云翻滚,十丈之内的地面一寸寸土崩瓦解,沙石沿着裂开的缝隙往地底滑下去!凤九鸢避开一条裂缝,捂起耳朵来,此刻从黑衣人身上释放出来的气息令她大吃一惊,是魔族,竟是魔族! 魔族人怎会闯入莫潭长老的地方? 待嚎叫声停下,凤九鸢看向那一眨眼便去了很远的黑色影子,惊心地望向被一道闪电劈开并燃烧了的戈壁矮灌,好奇心膨胀起来,这个人究竟是谁?还有,师父真的有一个叫宫萱的弟子吗?为什么她从来未听师父和师兄们提起过? 望望四处无边无际的沙石,她想,这个人在这里时间不短,一定知道怎么出去吧?要出去就必须得先找到他! 想到这里,让桃球进了灵药空间,迈步朝方才黑衣人消失的方向走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明灯未灭 夜幕将大地深深笼罩,无极仙宗西北山崖下的山谷里,莫潭长老在林子中踽踽独行着。Δ81 中Δ 文网 他刚走到离洞口三丈以外之处,便嗅到了一股异常的气息,面色一变,身影便倏然间掠进了洞中,手掌一挥,整个山洞便瞬间亮堂起来,原来那洞壁上每隔一段距离都设着一盏油灯。 他微眯的眼中闪出一抹厉光,目光落到内室石门边的几只死鸟上,一掌推开宽厚的石门,走了进去。 漆黑的长廊里,无数只萤光般的猛兽飞天遁地横冲直撞,乱成一片!莫潭长老暗觉不妙,指尖弹出的真气擦过一头朝他冲来的妖兽,直击长廊底部,整条长廊瞬时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而长廊中的妖兽也在一瞬间消失在了墙壁中。 朝前走了几步,脚尖碰到一颗火红色的石头,他弯腰捡起来看了看,快步走向长廊尽头,打开石门上以星罗之阵设置的机关走了进去,未过多时又走了出来,关上石门脚步匆匆地朝外走去。 穿影宫,丹宗正立在房前的长石上研究着天象,寻找着炼丹的最佳时机与方位。 上次入关之前他便开始寻找的长生丹灵药如今已全部集齐,根据天象显示,九星连月会出现在东方,彼时必会是炼制长生丹的最佳时机…… 正兀自掐算着,一个人影落在了穿影宫前,莫潭长老语中含怒道:“哼!丹宗,你教的好徒儿!” 丹宗转过身,稍稍挑眉,“莫潭长老,不知吾徒何事惹你生气?” 话刚落音,一颗火红色的灵石便破空而来,被丹宗不偏不倚地接在手心里。莫潭长老道:“那丫头,胆大包天!居然闯进老朽的内室,这下可好,被万兽长廊给吞了进去,我看你如何救她!” 丹宗面色不由郑重起来,她这个徒儿还真是爱三天两头地出事,真是让人不省心! “你确定她是入了万兽长廊之中?” “还能有错?!现在恐怕早就九死一生了!进去过的活物,就从来没有出来过的!”莫潭长老竟比这个做师父的还要担忧烦闷,虽然才相处不到三个月,他对这丫头的性子却蛮是喜欢,死了未免让人觉得可惜啊! “我去明灯阁看看!”丹宗说罢,便朝后上方的明灯阁飞去,莫潭长老见状,也跟着飞了上去。 无极仙宗的明灯阁乃是为所有无极仙宗弟子所点的长明灯之殿,凡仙宗的入籍弟子在入门的那一日,明灯阁的长老怀鲁都会为他们点上一盏长明灯,只要他们还活着,长明灯便不毁灭。 怀鲁长老是个看起来只有四旬多的矮个儿男子,常年带着一顶藏青的儒生帽,衣衫也是藏青色。在他的引路下,丹宗与莫潭长老来到了自己门下的一排长明灯前,包括丹宗自己的,一共有六盏,除了第二盏,其它的都亮着。 丹宗的脸被长明灯的光照得晦暗不明,见凤九鸢的长明灯还亮着,心中不由松了口气,目光停留在那盏灭掉的长明灯上,看了很久又挪向采卿的那盏。 旁边的莫潭长老忽然道:“老朽觉得我们应该先去一趟器宗的阳炎宫。” 丹宗沉眸点了点头,两人一同除了明灯阁,朝阳炎宫的方向飞去。 半盏茶后,阳炎宫器宗房中,李寅埋头跪在丹宗面前掩住眼中紧张的神色道:“师父,徒儿真的不知此事!徒儿今日离开之前她还跟徒儿说过对内室好奇之类的话,问徒儿想不想进去看看,徒儿说不想她便没再说了,还以为她不会做违逆莫潭长老的事,没想到她真的偷偷进去了!” 器宗皱着眉挥了挥手,“算了,你退下吧!” 李寅朝他行了个礼,起身又朝一旁的丹宗与莫潭长老行了个礼,这才慢慢退了出去。 原本,莫潭长老只是来试探李寅的,因为以她对这个丫头的了解,这个丫头踏实有韧性,却不属于迂腐愚笨之辈,心思聪慧,有礼有度,知道对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什么时候该尊守本分,这样的人一般都有一定的自我克制能力,绝对不会因为好奇心的驱使而进入内室。这,反倒应该这是个李寅的做派。 丹宗一贯淡漠的脸色有些着急,问了器宗,器宗想不出办法便只能问莫潭长老道:“莫潭长老,你是神兽守护者,你有何办法?” 莫潭长老摇头叹气道:“一旦进入万兽长廊,纵使修为达到掌门的级别也未必能从里面安然走出来,除非唤醒神兽!可唤醒神兽的代价是我们乃至整个无极仙宗都承担不起的!所以掌门绝对不会允许。” 丹宗闻言,脸色十分不好,转身便要走,莫潭长老叫住道:“除非她能受到上天的眷顾,有幸活下去并在每年万兽长廊的出口开启之时从里面走出来!这只能靠她自己的造化,丹宗你是救不了的!” “救不了也得救。因为我是她的师父!”说罢,疾步踏出了器宗的门槛,袖袍一挥,流星一般消失在了夜空里。 莫潭长老急道:“器宗,你修为比老朽高,你去阻止丹宗,老朽去请掌门!” 器宗点点头,几大步飞出门外,转瞬便不见了。 西北崖下的山谷里,器宗在莫潭长老的洞府前追上了丹宗,一把阻在他身前不让他入洞,“丹宗,切不可冲动!此时我们可找掌门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不是你的徒弟你当然这样说,再晚一步,她的长明灯灭了,我这做师父的还有何颜面再为人师?”说罢,一挥袖袍,挥出一阵罡风来,“让开!” 器宗挥手间便化解了,论口舌功夫,器宗在四大宗主中是最差的,他解决问题的方式一贯粗暴,既然丹宗不愿听劝,那他只好动手拖住他,等待掌门过来了。 下一刻,他身前已经多了一只暗金色的追魂罩,形状如钟,由六阶魔兽晶核与天玄寒金合炼而成的上品灵器,在他的所有灵器中,攻击力与防御力排前三。 追魂罩在他手掌真气的催动下剧烈旋转着,转瞬便朝丹宗攻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黑袍前辈 丹宗身体往后倾到极致,背部几乎已经贴到地面,一个旋转,地上落叶四起,一柄湛蓝色的宝剑自乾坤袖中冲出,径自冲向那追魂罩,电光火石间便顶出去十几丈高! 器宗目中色变,双手一合,手腕中劲道更足,驾驭着追魂罩与那柄湛蓝宝剑追逐相击起来。 闭关十八年,器宗的修为俨然已经提高了不少,论在从前,丹宗要击败他是轻而易举之事,可现在,器宗是在使出看家本领来拖住他,要速战速决并非易事。 然而,器宗的武器就如他这个人,阳刚之气过烈过猛,要破他的招唯有以柔克刚。丹宗凛着神,手中释放的真气如绵绵细雨,犹如一波波前赴后继的浪潮将追魂罩团团围住,顺着其剧烈旋转的方向推动,不过多时,器宗便觉自己掌控起来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心道:丹宗虽然修为大损,远远不如从前,可对我来说,依然难以望其项背。 但即便如此,支撑到掌门到来他还是可以的。 半个时辰后,两人从天上打到地上,又从地上打到天上,器宗终于招架不住了,过了这么长时间掌门剑宗还未到来,心中不免生急,越急便越拖不住丹宗。 周围的树木已经被噼里啪啦毁了一大片,周围的地面坑坑洼洼,就连莫潭长老的洞府都差点被轰垮了!器宗一个不慎失手落下,被自己的追魂罩给从头顶罩了下来,一声巨大的轰响,追魂罩里顿时没了动静。 丹宗落地的同时,那柄湛蓝色宝剑瞬间消失在他的乾坤袖中。他走到追魂罩边屈指敲了敲那追魂罩道:“器宗啊,被自己的法器困住的感觉如何?你若是不满意,待我回来,咱们再战一次!” 说罢,便往洞中走去。 “寒璟莫急!” 空中忽然响起一道声音,却不是掌门剑宗的。 丹宗转过身来,就见南斗真君乘着风到来了,讽刺道:“南斗,掌门没来你倒来了!消息可真灵通啊!” 南斗真君落到地面,笑着走来道:“寒璟你这是打算干嘛去?” “明知故问!” 见丹宗面色不悦,南斗真君继续笑道:“还记得上回你那徒儿魂入地府本君给她算的卦吗?这回本君同样替她算了一卦。” 丹宗一听,心中一紧,问道:“结果如何?” “你放心,她命大着!但这次你帮不了她,只能靠她自己!”南斗真君神情认真。 丹宗这才正眼看向南斗真君,“不试试怎么知道?” “你还不相信我?”顿了顿,南斗真君好奇道:“寒璟啊,你对你这个徒儿真的跟其他徒儿不一样,是因为宫萱侄儿吗?” 南斗真君的话令丹宗一时怔忡,他侧身不再看他,“既然南斗特意前来提醒我,那我便再信你一次,暂且不入万兽长廊。” 南斗真君满意地笑了笑,目送丹宗飞离后,抬起手来,手中窜出的真元力瞬间便摧毁了追魂罩外一层循环往复的咒语,器宗从里面走出来,收回自己的法器,略有几分羞愧难当地朝南斗真君道:“南斗,谢了!” “放心吧,没人会在乎方才一战谁输谁赢,因为琰柽(cheng)你,寒璟才有可能听我一言,日后,他会感谢你的!” 器宗叹了口气,“差点就拦不住他!这脾气,比我还倔!” “他这是想补偿啊!”南斗真君感叹道,器宗却听不太懂,“补偿?难不成他这个做师父的还欠了那丫头什么?”他口中的丫头自然是指凤九鸢。 南斗真君摇了摇头,“夜黑天寒,琰柽多多保重,本君还有事,就先走了!”说罢,乘风而起,衣袍猎猎而去。而器宗依然想不明白他那句话。 ————分割线———— 凤九鸢已经迷失在这片戈壁上好几日,这里除了沙石就是枯草旱木,连一片水源都没有,她感觉自己这样走下去,永远都走不到头。 她再次踏上飞行纸鹤飞了一段距离,这几日来,天空一直没有太阳,她手中没有罗盘,分不清东南西北,不仅再也找不到那黑袍人的方向,就连自己从哪个方向来都分不清了。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怪鸣,她循声望去,望了很久,终于看见一抹掠过的黑色鸟影,是犽鸟兽!她心中一喜,催动灵力驱着飞行纸鹤追去。 有了犽鸟兽,寻找方向就容易多了,没过多久,凤九鸢便跟着犽鸟兽来到了一小片自然风化形成的高大土石群外,落地审视了一番,迈步朝里走去。 刚沿着一条沟壑走过第一座巨大的土石堆,便看见了站在一座小土石上迎风而立的黑袍人,她走过去仰头叫道:“前辈!” 那黑袍人侧目看了她一眼,又在上面站了一会儿才飞身下来,转身朝里走去。 凤九鸢跟着他沿着沟壑七弯八拐,来到一个土石洞府前,走了进去。 洞中的摆设很简单,一张满是灰尘的桌子,一张简单的木板床,还有一个简单的灶台。 “要喝水,十里外有一片旱水湖。”黑袍人简短地说了一句,端来一盘肉干放到桌面上。 这段时间来,凤九鸢确实饿了,她带的干粮不多,早就吃光了,为了寻找黑袍人,并没有停下来用新买的炊具做一顿米饭,光靠空间里的水果来维持体能了。 空间里的桃球嗅到香味,立刻便蹦了出来,凤九鸢丢给它一块肉感,让它在桌子上啃起来。 “前辈,您来这里多久了?”她小心翼翼地问外面正在砍拾来的旱灌的黑袍人。 黑袍人停住手中的斧头,想了想,“大约近百年了吧!”说着,继续砍起来。 “那……您是怎么进来的?” 黑袍人没有回答。凤九鸢捏了一片晒干的肉片浅浅咬了一口,一阵残留的臊腥味顿时弥漫在口中,挥之不去。 她皱了皱眉,没再吃下去。隔了良久,又试探性地问道:“前辈您来了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出口吗?” 黑袍人将斧头扔到一边,将劈好的柴一一码到墙边道:“这里是万兽长廊,供奉神兽太阳烛照的神庙圣地,只能进,不能出。”(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开锅煮饭 凤九鸢讶然走到门边看着他忙碌的身影,“神兽太阳烛照?”难怪之前她看到那神庙上那边缘渗着白光的黑色风暴口会犹为眼熟。 “前辈难道从来都没有尝试寻找出去的方法吗?” 黑袍人看了她一眼,不再理会,提了水桶朝外走去。 凤九鸢连忙抬步跟上。 未过多时,她便跟着黑袍人来到一片浅水湖边,见黑袍人下水,她也连忙跟着下水,接过他的另一只水桶来往中心走几步,舀了一大桶水提到湖岸边。 黑袍人一言不发地将扁担横在水桶提手下,只手举上肩后,一言不发地往回走。 凤九鸢跟在一旁亦步亦趋地走着,她想,既然那个叫宫萱的女人在他心中如此重要,这些年他肯定有寻找过出去的办法,若是找到了,他现在就不可能还困在这里。但直觉告诉她,这里既然进得来,就一定出得去。 “前辈,您为何要救我?”这也是凤九鸢一直想知道的,他是魔族,而她,是人族,自十万年前魔族侵扰其余五界之时,魔族的恶劣已经在人类心中根深蒂固。当然,但无论是哪个族类,当中都不乏心善者。 黑袍人滞了滞足,侧目审视了她一番,事实证明了他的猜疑,那个魔族的求助信号果真不是她发出来的。那么,与她一同进来的还有谁? “怎么,我救了你你非但不感恩,还怀疑我别有用心?”他目光冷淡地收回视线,继续朝前走。 “晚辈不敢!” 一路上,凤九鸢再没敢说话,既然不肯告诉,那她就自己找答案。 回到土洞,凤九鸢做了一锅香喷喷的米饭,用自带的佐料与几片草药叶子将黑袍人洞中的干肉片重新处理了一下,顿了一锅肉汤,不仅去掉了腥臊味,味道更是比原来好上十倍,令一旁的桃球咽口水咽个不停。 另外,她还准备了一盘饭前水果摆在桌面上,刚准备完,黑袍人便走了进来。 凤九鸢嘻嘻一笑道:“前辈,我做了米饭!” 黑袍人看着桌上的饭菜怔了怔。这近百年来,他一直以兽肉来为食,上了品阶的兽肉即可增加修为又可补充能量,一头猛兽足够他一个人吃上一年,早就忘记了米饭的样子与香味。 “前辈,您怎么了?”凤九鸢见他不动,不由好奇。 “没什么,我的修为早就过了辟谷阶段,无需进食。” “前辈!”凤九鸢抿嘴笑道:“我的米可不是普通的米,它的名字叫朝仙谷,吃了不仅饱肚子,也可以增加修为。平常人我还不拿出来给他吃呢!” 黑袍人抬起琥珀色的眼睛看向凤九鸢,屈身坐到桌前。 凤九鸢也坐下,目光盯着他抬手解开黑色面纱的动作,便缓慢地执起碗筷,边看向他渐渐露出的真颜…… 这个人,长得有些奇怪,脸颊微长,双目是鹰一般的琥珀色,连鼻子也是鹰钩鼻,可能是常年经受风沙洗礼,面上小麦色的皮肤显得过于粗糙,唇形倒是饱满,就是唇色泛乌。右边的脖颈上有几条看起来年岁已久但依然十分明显且狰狞的伤疤。 没有过多的打量,凤九鸢给桃球丢了一块肉,低头吃起饭来。 默默吃完饭,待黑袍人出了门,凤九鸢便入了空间,来到老树下药灵的身边坐下,看了看他身上的伏神枷锁,伏神枷锁的颜色较上次好像又深了一点。 她侧头看向他的脸,自进来此处之后,药灵好像变得十分沉默,一句话也不说,此刻更是闭眼靠在树上,她进来了他也无甚反应,这个地方好像令他略感不适。 她伸手放到他宽阔的额头上试了试温度,药灵这才睁开眼睛侧目看来。 “药灵,你怎么了?”她轻声问道,他额上的温度还比较正常。 碰撞到凤九鸢关怀的眼神,药灵不着痕迹地滞了滞,任由她的手放在自己额间。 目光在她脸上流连了一会儿,他转过眼道:“那个人知道出口。” 凤九鸢惊讶,放下手来,“你怎么知道?” “他是魔族,而此处乃为供奉神兽太阳烛照的神庙圣地,对魔族的魔力限制极大,若不是他的修为不浅,又有妖兽血肉与妖丹来勉强维持体能,恐怕早就因魔力枯竭而亡。所以以他一个人的力量,没办法走出去。” “原来如此。”她想了想,就地躺了下来,“可既然连他都没办法走出去,我的修为如此低浅,就算我们两个人加起来……” “万事不要气馁,你仔细观察神庙所在的位置及周围地势,吾来寻找应对之策。” “嗯!” 次日清晨,凤九鸢出了空间,只是等了许久也没见那黑袍人回来,于是只好再度入空间盘坐观想。 时间一点点过去,凤九鸢从入定中惊醒过来,就闻外面有声响,还以为是黑袍人回来了,走出空间一看,竟是桃球在啃桌子! “桃球,你在干嘛?” 桃球停了下来,小脸上尽是委屈,“主人,桃球饿!” 看了看桌面上被啃得连只剩蒂的好几个大果子,一盘兽肉也被它吃光了!自桃球吃了那颗妖丹,修为就猛地从一阶进阶到了三阶,什么地方都没变,唯一改变的就是胃口又大了! 看来要满足它的胃,只能去捕一头品阶低一点的妖兽来了。 “走,我们去找肉吃!” 桃球一听,欢快极了,连忙哼哧哼哧地跟着凤九鸢跑出了土洞,乘上飞行纸鹤,往外面飞去。 凤九鸢带着桃球一路往南飞去,飞了大约一个多时辰,土地开始由黄色沙石的戈壁渐渐转黑,越来越肥沃的土壤上,点缀着青草绿灌,水草渐丰的同时,地面上的动物尸骨也开始多了起来。 他们落到一个小土丘后,悄悄观察着两头正在打架的妖兽,一头约两米多高,形若蛤蟆,却浑身灰毛,一跃三丈之高,口中喷射的毒液能将沾上的动植物瞬间毙命。另一头妖兽则首若飞鸟,尾若双蛇,双腿粗而爪利,脖子上一圈羽毛如战斗的公鸡一般竖得高高的。 两方正打得你死我活,时不时发出一声低声的咆哮或是高亢的惨叫,看斗势,那鸟首蛇尾的妖兽似乎略居上风。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出口在哪 凤九鸢小声对身边蠢蠢欲动的桃球道:“桃球,稍安勿躁,待它们斗得两败俱伤之时,咱们再坐收渔利!” 桃球点点头,与凤九鸢一同坐观战势。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场惊心动魄的打斗终于以那头灰毛蛤蟆的死亡而告终。已经伤痕累累的鸟首蛇尾兽尖啸了一声,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喘起了气。 凤九鸢偷偷从小土丘后走出来,祭出沉渊剑,以最快的速度突袭过去,朝那妖兽的脖子上就是一剑,干脆了断地一分为二! 砍断了脖子的妖兽巨大的身躯不停地抽搐着,凤九鸢剖开它的腹,找了半会儿也没找到妖丹,心道:这只妖兽连三阶都没上,难怪这么轻而易举就被她砍杀了! 同样那头灰毛蛤蟆也没有妖丹,于是,凤九鸢用剑剔除了它们的皮毛,将肉一块块整齐地切下,收集了几块最有营养的骨头,装进空间耳坠里,带着桃球回了土洞。 回到土洞后,她丢了一大块生肉给桃球,将剩下的兽肉切成肉片洗净,用佐料腌制去腥后放到火上烤成肉干,一部分放到外面,另一部分放到空间耳坠中储存起来。 翌日上午,黑袍人终于从外面回来了,凤九鸢将炖了很久的骨汤端了出来,摆上肉干、水果、米饭道:“前辈,来尝尝我做的汤!” 黑袍人看了陶罐里的汤一眼,皱皱眉道:“你去捕杀妖兽了?” 凤九鸢迟疑了一会儿,点点头,“是两只妖兽在打架,我只不过帮它们收拾尸骨而已。” 黑袍人坐下,揭下黑纱,尝了几口。 慢吞吞地凤九鸢吃了一片肉干,问道:“前辈,如果您肯告诉晚辈走出这里的方法,我想我可以帮得上您。” 黑袍人动作微滞,凤九鸢又道:“晚辈不知道您是谁,为何会进来这里,跟无极仙宗又有什么关系,但晚辈知道您一定已经找到出去的方法,只是苦于自己的力量受限,才久久无法走出去。” 初见她时听到宫萱的消息,他一时未敛住自身的魔息爆发出来,让她知道了他是魔族,可太阳烛照神庙圣地能限制魔族力量这件事,她竟然也知道! 黑袍人眼中闪出一抹猜疑的冷光,“谁告诉你此地能限制我的力量的?” 凤九鸢目不虚闪地与他对视,“晚辈先前只是不知道此地乃为供奉神兽太阳烛照的神庙圣地,并不代表没听说过圣地能限制魔力。前辈在怀疑什么?” 眼前的这个丫头防备心不逊于他,既然她不肯说,那他便暂且不问。 “你说你能帮得上我,你的修为远远及不上如今魔力受限的我,又如何有自信道此狂妄之言?” 凤九鸢微微一笑,“修为不好使不代表脑子不好使。多一个人多一分可能。” 黑袍人用凉凉的鹰眼一瞬不瞬地盯了凤九鸢良久,“这里确有出口,就在被群兽所守的神庙那里,那上面的黑风口便是与外界相连的唯一通道。可每年只开启一次,每次开启的时间只有十五息。近百年来,我试过无数种方法,无论是从空中,还是从地下,都根本绕不开神庙前漫山遍野的妖兽。” 说罢,他缓缓解开衣袍,将右臂从袍子里伸出来,凤九鸢看到,那条深刻而狰狞的疤痕从他右边的脖颈一直延伸到手背上,深到可见白骨。 “这是我为此付出的代价。” 那不忍直视的伤口让凤九鸢几分心惊,伤口深成这样,换成常人,哪能承受得了,恐怕早就废了。 “既然前辈对出口如此了解,敢问一年之中那通道会具体在何时开启?” “每年的九星连月之时,不过每年九星连月的时间都不固定,也许会早一两日,也许会晚一两日。上一次九星连月离现在才过去一个多月。” 凤九鸢点点头,“谢谢前辈告知晚辈此事!”说着,给黑袍人的碗中又加了些骨汤,将装肉干的碗推到黑袍人身前道:“这是我做的肉干,您尝尝!” …… 是夜,凤九鸢看了一眼被迷雾笼罩的星空,散落在南边天际的九颗星星看得并不真切。离九星连月的时间还早着,想想黑袍人身上那狰狞的伤疤,她走进空间,开始钻研起灵肌丹来。 灵肌丹乃为中级灵丹,可助大面积损伤的血肉快速恢复。黑袍人的伤口太深,且已是陈年旧伤,也许是他当时自己做过处理,溃烂得不是太严重,可到如今虽痊愈,那伤口周围的皮肤却也跟着严重萎缩。即便他修为不浅,恐怕一到湿寒之地,伤口就免不了会经受寒痛。 外敷的药已经起不到作用,唯能以内服丹药来助其生肉生肌。可是凤九鸢自身的修为还不够炼制中级丹药,而药灵看起来状态并不太好,所以她只能自己来。 半年后,凤九鸢从空间里摇摇晃晃地走出来,发丝凌乱,满面脏污。 丹宗给她的培元丹已经被她吃光,这大半年来,她也陆陆续续地喂了自己不少上品丹药,只不过这些丹药都是些自己炼制的初级丹药,只能对灵气的吸收起到辅助性作用,随着炼丹术的一步步提高,她终于炼化了那颗曾在无华山杀死毒虎后凌长师兄给她的那颗四阶妖丹,修为顿时突飞猛进,一跃到了炼气期第十层! 之前她一直不敢直接吞食妖丹是因为妖丹虽然凝聚着妖兽所有的力量,可内里也妖性强烈,直接服用无论是对人的身体还是脑子都冲击性极大,很有可能会因为控制不住而妖化或癫狂。 只是,虽然修为大增,可那灵肌丹她试炼了数十次,依然一无所成,而手头上能炼制灵肌丹的药材所剩无多,若是她再失败,药材就被耗光了! 她带着桃球踩着飞行纸鹤来到十里外的浅水湖滩洗了把脸,脱了衣裳来到湖中央,将身体淹没在水中。 沙石上,桃球欣然地坐在岸边替她放哨。 大半年的时间,小小的桃球已经稍微长大了一点,眉心的小红斑渐渐显出一滴泪的形状,樱红樱红,原本粉嫩粉嫩的皮肤开始生出犹如鱼鳞一般却很柔软的鳞片来,凤九鸢一直搞不懂它究竟是个什么物种。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意外责备 星空还是犹如被一层雾蒙着,凤九鸢泡泡在清亮的水中认真地观察着正走向一条线的九颗星子,这大半年来,她除了埋头苦修便是按照丹宗给她的丹方理论上的详述来夜观星象,她发现,这里的星空与外面的竟是反的。 九星连月的时间快到了,她心中既激动又忐忑,若是能出去自然好,若是不能出去,便要再等上一年。可是她等不起。采卿失踪了,不知道现况如何,药灵身上的伏神枷锁颜色日复一日地变深,他虽然没说什么,可是凤九鸢看得出,呆在这里的时间越长,他便越不好受。他的气色变差是因为伏神枷锁的缘故吗? …… 这夜天还未亮,凤九鸢趁观察神庙附近妖兽出没的时间,侥幸地捕了一头在戈壁边缘游荡的落单的妖兽,并从其腹中掏出一颗三阶的妖丹,用一只陶钵集了一陶钵的兽血,又收其骨肉,回得土洞,到了傍晚之后,将熬了一天的骨汤与新制的肉干端进了空间里,摆在了药灵的面前。 一阵令人垂涎欲滴的香味飘散在空气中,药灵唇色略显苍白地侧头望向她,目光又落到她肩上与手臂沾满血迹的伤口上,皱了皱眉。 “药灵,你尝尝我做的汤!”她用一只小陶碗乘了一碗端给他。 “吾从不食五谷杂粮。” 凤九鸢抿着樱唇娇俏地笑了笑,蹲在他面前用陶勺舀了一点汤送到他嘴边,“你尝尝嘛!” 药灵盯着陶勺迟疑了一会儿,在凤九鸢期盼的目光下终于张开嘴来尝了尝,微锁的眉间稍稍舒展开来。 “味道怎么样?”她微微偏头问道。 药灵点点头,将她手中的陶碗接过来,一饮而尽。 凤九鸢欣喜地拿过空碗,又给他乘了一碗,看着他喝下后,将乾坤袋中的一颗小小青色妖丹托在手心递给他,“妖兽的血肉无论是对人还是对其它种族,都是大补,虽然这只是一只三阶的妖兽,可凭我目前的实力……”她顿了顿,轻轻一笑,齿若瓠犀,“药灵,这颗妖丹你服下吧,对你的身体会有帮助!” 她想,他是空间之灵,直接吞下妖丹应该不会有什么刺激。 药灵将她手中的妖丹捏到指尖看了看,眼底晦暗不明,渐渐升起一丝薄怒,正了身道:“自作聪明!以后不许你再这样做,你的命是要留着出去的,不是葬送在这里!” 手被他一把抓起,那颗妖丹重新回到了她手中,药灵道:“这些东西对我没用,以后别再做这种蠢事了!” 凤九鸢怔忡地看着他,鼻头有些发酸,眼中有些温热。因为想到妖兽血肉与内丹能维持外面那个魔族的魔力不受枯竭,所以她才费了好大的劲捕杀这样一只妖兽,以为他吃了身体能好受一点,可没想到…… “药灵,你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对我说过话了……”她声音中带着几不可闻的委屈,起了身,转身朝外走去。 出了空间后,桃球见她状态不对,放下正啃着的骨头跑到凤九鸢脚边道:“主人,你怎么了?” 凤九鸢吸了吸鼻子,“没事,桃球,陪我练剑!” “主人……你的伤……” “已经不妨事了。”说罢,提着沉渊剑走了出去。 浅水湖边,桃球吐出的水珠如琉璃弹丸一般朝凤九鸢打去,凤九鸢手中的剑诀使了一套又一套,弹回的水珠击回到桃球身上,打得它手忙脚乱左闪右避。待水珠回弹完,她舞动的剑尖一掀,一条龙一般的土壤瞬时从底下拱起来,缴着沙石张开大嘴咬向桃球! 桃球一惊,冲向浅水湖中央,一个旋转,带起一个深深的漩涡来,一条水龙顿时从漩涡底部崛起飞天,冲向那条土龙,碰撞间,土龙占了上风,桃球为躲避土龙,连忙踏着水潮回到岸边,大口大口地喘气。 没等歇息片刻,凤九鸢手中一团普通的先天真火沿着地面烧来,桃球立刻喷出一注水柱来将自己托上空中,那火一烧,水柱被加热,渐渐沸腾起来,烫得桃球惨叫一声,当即跳进了潜水湖中,“主人,不打了,桃球不打了!” 这段时间来,它的主人剑法精进了不少,土属性与火属性的术法皆同步提升,可它桃球身体浑圆,躲闪对胖子本来就是一件高难度的事,而自己除了一口好牙,还不能灵活自如地操控水性术法,身体刚长出软鳞来,物理攻击更是不行,所以面对主人的攻击,真的是太吃力! “桃球,你不能总是躲,你要学会利用你水属性的天赋,将你的水磨练成一把利刃!水能克火,你本可以用你的水来浇灭我的火,可现在你却被我打得屁滚尿流!你起来,我们再练!” 话落音半晌,桃球才终于不情不愿地从水底钻上来,垮着一张小脸,慢吞吞地游到岸边,抖了抖身上的水渍,怯生生道:“主人,桃球可不可以先休息一会儿?” 凤九鸢点点头,“一刻钟。” 说罢,走到附近的一块大石上,将这短时间曾练过几回的白色骨琴拿了出来,这巨兽脊骨炼成的古琴,形状古朴,头尾微翘,光滑莹润,泛着莹莹白光。十六根琴弦不知是何材料所制,细如狼毫,柔韧无比,弹出来的琴声清脆如泉水叮咚,旷远悠扬,令人心旷神怡,竟一点也不似魔族手中之物。 她抬起右手拇指,轻轻扣弦,一丝淡蓝色的光芒轻轻从琴弦中飘荡出去,落到潜水湖面,挑起几丝涟漪来。 在上一世的时候,她曾有幸跟着一位老师学过十六弦古琴,对乐理精通一二,只是此刻手中的骨琴却比那种古琴每个音都要高八度,声音更为悦耳。 与桃球战了一场,心情比刚从空间里走出来时要舒畅很多,夜风吹来,更是一阵惬意,于是拂指于琴弦,弹起了一首《广陵散》。 空间里,药灵屈腿阖着眼靠在老树边,静静聆听着如珠落玉盘般清脆却令人心宁神静的曲音,脑子里忽然闪过她方才的模样,好不容易沉静的心又禁不住乱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委婉道歉 药灵无所适从地动了动,将伏神枷锁要得叮叮作响。举棋不定了许久,最后,从袖中取出一支精致的四孔短笛来,吹出清脆的笛音来与她合鸣。 笛声虽起得突兀,却与凤九鸢的琴音合得恰到好处,融洽到仿佛天然而就,悠远绵长,丝毫没有违和之感。 凤九鸢怔了怔,指尖的曲调并没有间断。药灵的笛声悠扬,回肠荡气间如诉低语,懂得音乐的人自然能听得出其中的意思。这人面子大过天,知道自己说了重话,却放不下面子当面道歉,于是便委婉地通过笛声来生涩地传达自己的歉意。 凤九鸢低声轻笑,心情顿时好了许多,指尖的动作也轻快了许多,左手中指轻按左边琴弦,右手扣出的曲调如水一般轻泻而出,一连串乐符的流逝之后,随着笛声的结束,缓缓收尾。 静默了片刻,她抬起左手来看看空间指环,心中如同抹了蜂蜜,笑着低声道:“矫情!” 空间里,药灵堵塞的心终于轻松下来,可转念一想,他又觉得自己很莫名其妙,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如此在乎这个女人对他的看法。他心里矛盾无比,明明他选她作为空间之主是为了一己私利,可如今竟然会害怕她为了他会有所闪失。 烦闷之际,从袖中取出一册佛理来,尽量专心阅起来。 …… 一个月后,凤九鸢终于将灵肌丹炼成了。 她坐在土洞外高高的土丘上,边玩着手中的招风铃边等着好几日未归的黑袍人。 这个黑袍人,经常出门,而且一出去就是好几日才归,也不知道是去干什么了,神秘兮兮的。有一次她偷偷跟在他身后,只不过才跟了一小段路就被他发现,结果就跟丢了。 远处,一个小黑影正朝这边走过来,凤九鸢起身望了一眼,正是那黑袍人。 待黑袍人走近,凤九鸢发现,他全身竟然伤痕累累。 凤九鸢飞下土丘过去扶住他道:“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 黑袍人走到洞中坐下,揭开黑面纱,露出那张满是风霜的脸和干裂的嘴唇,端起凤九鸢为他倒的水一口饮尽。接着,凤九鸢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只瓷瓶,倒出一颗黑色药丸来,“这是大七曜丹,对外伤很有疗效。” 黑袍人接过来看了看,一口吞下,“谢谢!” 凤九鸢笑笑,又取出一粒白色通透的丹药来,“这是我炼了大半年才终于炼成的灵肌丹,对您的旧伤有极好的修复作用,虽然不能完全恢复到完好如初……虽然只是中级灵丹,可这是我能炼制出的级别最高的丹药了……” “你是专门为我炼制的?”黑袍人眼中闪出一抹异光,捏起那枚丹药打量了一下。 “前辈的旧伤虽然痊愈,可将来只要一到湿寒之地,必然会引发旧疾,灵肌丹有生肉回肌的功效,可免除前辈将来要受的苦楚。”她浅浅一笑。 “你我虽然相识大半年,之间的交情却并不深厚,况且我是魔族,你是人族,出了这神庙圣地,我们便是宿敌,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 “前辈对我有救命之恩。” 一句话,令黑袍人对她有些另眼相待,琥珀色的双眼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忽然破天荒地笑了,却笑得有些讽刺,“你很像一个人。” “前辈说的是谁?” 黑袍人神情中划过一抹悲怆,没有回答,只道:“九星连月只有一个月了,若是能出去,我会记住你的。” 凤九鸢困惑地将目光落到他脸上良久,黑袍人问道:“这大半年的时间,你观察到了什么?打算如何接近神庙?” 闻言,凤九鸢回忆了一下这大半年来观察到的现象,“神兽太阳烛照的神庙圣地地势很有讲究,依荒山而建,深入地底,东西南北中分别以玄麒、青蚩、燮龙、阎鸾、道鲅五行神兽为阵,每个方位都有五行妖兽分别驻守,交相辉映,从而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上古禁制。” 黑袍人眼中闪出一抹精光来,听她继续道:“这五行神兽所代表的每个方位都对本命属性的妖兽妖力有所助益,从而能激发出它们最大的潜能,将禁制开启到最大,但一旦某个方位失去本命妖兽的守护,就会露出缺口来,我们便可趁机进入。” “你确实观察得很仔细,不过要让禁制出现缺口,简直是天方夜谭!”黑袍人鼻嗤一声,“妖兽层出不穷,每个方位驻守的妖兽数都数不过来,你如何做到以我们二人之力将它们驱逐?” 凤九鸢勾嘴一笑,“前辈可有听说过八荒玄灵阵?” “八荒玄灵阵?”黑袍人看凤九鸢的神情有些诧异,“有点印象,却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难道你懂?” “略懂皮毛,但足以制造机会使五行禁制露出缺口了。”虽然凤九鸢还从未试过,但至少药灵是这样说的,药灵的话从来没有说不准的,她也从来都深信不疑。 她说得如此胸有成竹,黑袍人将信将疑,“那我该如何助你?” “现在离九星连月只有一个月了,明日我们便要着手准备阵法所需之物,到时候,还得借住你的犽鸟兽群。” “好,你说,我做。” 这日夜里,凤九鸢便开始在地面向黑袍人示范起了药灵给她讲过的八荒玄灵阵图。所谓八荒玄灵阵,主要是借助星体的力量以水为镜,形成自然返照,创造极致幻象。可凤九鸢的修为有限,能开启八荒玄灵阵的范围也极为有限,所以他们只能选择五行方位中最为薄弱的一方来开启此阵,引导一方妖兽去往距离较远的浅水湖,彼时,他们便可趁机潜入禁制之内。 当然,这样做只是比硬闯所冒的风险缩小五分之一,还需以大片的犽鸟兽群来扰乱其余方位妖兽们的注意力。 在讲解了大半夜之后,次日清晨两人一兽便开始行动了,凤九鸢与黑袍人分头行动,由凤九鸢来负责浅水湖底的幻阵,黑袍人来负责神庙附近的符阵。 根据这近一年时间的观察,神庙禁制五行妖兽中,木属性妖兽的驻守最为薄弱,且与金属性妖兽驻守阵地间隔着一道天险,对他们的阵法有利。(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八荒阵法 所以黑袍人要做的任务便是收集木属性妖兽之血与朱砂,在神庙附近与木属性方位相对应之处摆下八颗巨石,再以兽血与朱砂在巨石上画下凤九鸢给他看过的八荒符,最后在八颗巨石中央埋下一面八棱镜,形成一个八荒符阵。 至于这八棱镜,凤九鸢将自己以前在玄苍山下锦荣镇中随手买下的一面琉璃镜给贡献了出来。 八荒符阵的作用主要是借住星月浩瀚之力,将整座神庙从木属性妖兽的眼中瞬移至浅水湖上,结合凤九鸢所设的八荒幻阵制造出一个巨大的海市蜃楼。 守护神庙禁制的妖兽虽然妖力强大,可凤九鸢并未在其中发现重灵类的高级妖兽,所以对于这些尚未开化的妖兽,即便他们只能开启八荒玄灵阵一层浅浅的皮毛,其威力也足以蒙蔽妖兽们的眼睛,朝它们眼中的神庙圣地趋之若鹜。 浅水湖底,桃球按照凤九鸢的吩咐在八个方位上分别投下八颗被注入了灵力的石子,又与凤九鸢合力在浅水湖岸与湖中石子相对应之处摆下八颗巨石后,凤九鸢轻身踏上水面,来到最中央,催动体内的灵力,按照药灵告诉她的咒语,右手食指中指并拢,随着身体的旋转挥舞起来,指尖灵力将湖中石子与案上巨石连了起来形成一张巨网,最后将药灵给她的一张灵符打入水底! 一阵汹涌的波涛之后,湖面平静下来,确保万无一失后,凤九鸢踏着水面飞回到岸边,静静凝望向天上渐渐变望的月亮和几乎已经连成一条线的九颗星子,原本笼罩着夜空的一层薄雾已渐渐散去,漫天的星星真切而明亮。 她浅浅一笑,踏上飞行纸鹤与桃球向土洞飞去。 几日后,终于迎来了九星连月。 凤九鸢与黑袍人潜伏在神庙左面一座远远的小山丘后观察着木属性妖兽所驻守的阵地。 今日正好初一,本为朔月,可因这神庙圣地的天象与外面恰好相反,便成了望月。现在,他们只需静静等待月正当中,月光直射八荒符阵中央的琉璃镜,开启八荒符阵。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不远处的八荒符阵中渐渐释放出一点淡光来,凤九鸢仰头望了望夜空中走到中央的硕大圆月,对一旁的黑袍人小声道:“前辈,开始了。” 黑袍人点了点头,双目微眯,一瞬不瞬地盯着八荒符阵中那一束正朝月亮升去的淡银色光芒,那光芒升上高空,瞬时将夜空染亮,夜空中的星子也跟着大方光芒,木属性妖兽的阵地上空的光屑如墨滴如水一般蔓延开撒,散向地面,而浅水湖上,一座高高的散发着圣光的太阳烛照神庙也开始一层层垒起来。 远处,神庙左面的木属性妖兽们开始躁动起来,光芒迷惑了它们的视觉,一头两头开始朝浅水湖的方向移动,陆陆续续,开始成群地迁徙。 神庙上方的黑风口还未开启,黑袍人看向其它属性阵地的妖兽,待木属性妖兽迁徙得差不多,从怀里取出一只石哨,放到唇边吹出一道奇怪的调子,未过多时,天空便飞来一大片黑压压的犽鸟兽,朝其它阵地的妖兽攻击而去。 又是一声哨响,一只庞大的犽鸟兽朝山丘这边飞过来,抓起他们两个便朝神庙飞去。 风吹得呼呼作响,凤九鸢拨开挡住眼睛的青丝看向空中的圆月,八荒符阵中的琉璃镜一旦离开月光的直射,此阵便会关闭,那些妖兽也会纷纷清醒过来,所以他们的时间很短,九星马上就与月亮连成一条直线了。 “前辈,出口就要打开了!” 正焦急间,两人还未落地,空中一只越过天险的龙蝠兽便挥着巨大的双翼猛地撞了过来,犽鸟兽被撞到地上,尖啸一声便朝龙蝠兽攻击过去,然而还未接近,那龙蝠兽口中吐出一阵金光将其包裹起来,无论犽鸟兽如何挣扎都无济于事。 滚落到地上的凤九鸢被黑袍人一把拉起来,“快走!” 然而,两人刚跑了一段距离,那杀死了犽鸟兽的龙蝠兽扭头便追了去,一道金光不偏不倚地打在后头的凤九鸢身上,饶是她已经卯足了劲以气御风而行。 猛地扑倒在地,滚了几圈后,一道灵符从黑袍人手中打出来,抵挡住龙蝠兽的又一次攻击。 忍受住背脊一阵火辣辣的痛,凤九鸢从地面爬起来跑到黑袍人身边,此刻,周围被惊动的其它属性妖兽三三两两摆脱了犽鸟兽的纠缠,正朝这边奔过来。 “快,开启禁制,入了禁制它们便不敢再追了!”黑袍人道。 凤九鸢点点头,御风朝几丈外的神庙禁制奔去,心中一凛,手中顿时冒出一蹙纯净的幽莲业火来,随着她的身形飞扑向散着蓝光的禁制! 就在此时,一只健壮的火炎兽出其不意地从她的一侧袭过来,口吐烈焰!凤九鸢双目一冷,一声“桃球”,桃球那粉色的身影顿时从空间指环中跳脱出来,口中的水柱朝火炎兽的烈焰喷射而去,那射来的烈焰顿时便消弭于无!桃球落地,小眼神一怒,细细的前爪上凭空出现一支水箭,在它奋力的驱动下,圆鼓鼓的身躯一阵急速旋转后,手中水箭倏然射出,直直刺入跃地而起的火炎兽眼中,血泪四溅! 紧接着,在那受伤的火炎兽痛啸着狂奔乱撞过来之际,它又立刻施以水术灭其火焰,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跃上火炎兽的脑袋,一口咬上它的另一只眼睛! 火炎兽嗷嗷痛嚎,一声高过一声,引得更多的妖兽朝他们袭来,神庙的禁制已经被凤九鸢的幽莲业火打开了一个缺口,她朝垫后的黑袍人大喊道:“前辈,快点儿!” 黑袍人闻言,念出一个法诀,随着手中魔力的释放,一阵黑蓝色的光芒瞬时迸发,将身前的一众妖兽击退后,飞速滑过地面躲过头顶扑跃而来的妖兽,来到凤九鸢身边,“前辈,你先走,我垫后!” 黑袍人点点头,钻进了禁制当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圣珠之威 凤九鸢看看还在作战的桃球,“桃球,回来!”话刚落音,储物戒中的招风铃顺手而出,随着她灵力的控制旋转在空中,发出一阵阵刺耳的铃声,周围的妖兽止步,眼前顿时一阵天旋地转,凤九鸢趁机抱起被招风铃摇得晕乎乎的桃球,一手收回招风铃,快速地钻进了禁制之中。 后脚刚入,禁制便自动合拢起来,凤九鸢喘气看向身后越聚越多的妖兽,大大松了一口气,心中庆幸道:“还好它们不敢踏入禁制,否则,真是必死无疑了。” 转过头,黑袍人早已入了神庙,再看看神庙顶上的黑风口,凤九鸢面色大惊,出口已经开启了! 她将桃球塞进空间指环中,连忙马不停蹄地往神庙入口跑。 供奉太阳烛照的神庙入口与别的神庙不一样,雕刻神圣精美的青石庙门建在地平线以下,所以从凤九鸢的位置到庙口是一段长长的青石斜坡。一路沿着斜坡入了神庙门后,神庙大殿最中央,被供奉着一块巨大的太阳烛照神兽石碑,石碑两面中央都有一个圆形的珠眼,一面钳着一颗黑色的神珠,散着淡淡黑光,另一面却只剩下一个凹孔,进来时,她好像看见那个黑袍人在石碑上做了什么。 来不及细想,凤九鸢望向周围一排排风烛残年的擎天巨柱,天梯嵌在巨柱上,却并没有一排完整能通到顶的,而且她发现,在这里面根本无法使用灵力驱动任何灵器,包括飞行纸鹤。所以她只能学着黑袍人以气御风,从这边残损的天梯跃到那边残损的天梯上,接着跃向另一边。费了一番功夫,终于到达了神庙之顶。 黑风口离凤九鸢还有一段距离,其边缘刮出的风声巨大,吹得凤九鸢倒退几步。此时,黑袍人已经走到了黑风口,黑风口马上就要关闭,他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急切。 “前辈!”凤九鸢逆着风焦急地奔跑过去。 眼见她已经来不及了,黑袍人掏出操控犽鸟兽的石哨来,松开手,石哨随风撞到凤九鸢的手中,他道:“丫头,珍重!” 说罢,一脚跨进黑风口,消失不见。 凤九鸢望着正渐渐关闭的出口,心中划过一抹绝望,蓄尽全力冲将过去,眼看就要进入,黑风口最后一圈却旋然合上,她冲撞过来的力量碰到黑风口之后,猛然反弹,将她抛向神庙之外,穿过禁制,远远坠落!与此同时,一颗银色的珠子也从黑风后最后一丝缝隙中飞了出来,跟着她往外而去。 天空,一只只硕大的龙蝠兽朝她扑来,一只利爪抓破她的左腿,深入骨髓的刺痛几乎要令她晕厥过去,而地面上,成群的妖兽正朝她聚拢过来…… 泪水划过脸颊,她身心俱乏,巨大的落寞感令她甚至连拿剑的力气都没有。 “主人!”桃球从空间里跳了出来,爪中挥舞出一支支水箭来抵挡周围妖兽的纷纷袭击,还未落到地面便被一只龙蝠兽口中的金光击中,砸落到地面,惨叫了一声。 凤九鸢身子重重落地,一只铁蹄踏来,将她狠狠踏进泥土中! “主人!”桃球顿时飙泪狂奔过来,跑到半路,只见凤九鸢所在的地面忽然塌陷了一大块,那只踏在她身上的独眼水灵兽顿时陷落进去,一个身影从独眼水灵兽一侧倏然飞上空中,手中剑锋似火,雷电一般从其北极上方缝中劈下! 紧接着,那身影一手接过从独眼水灵兽身体里飞出来的内丹,轻身落到地面,受伤的腿踉跄几步,避过从地底钻上来的一条血龙,吹响黑袍人留给她的石哨。 天空一声鸟鸣,稀稀落落的几只犽鸟兽盘旋飞来,眼看就要飞到她面前,忽然被一群一涌而上的龙蝠兽撞开,双方互相攻击起来。 与此同时,凤九鸢看见,不远处的黑土上就闪着一抹银光,一颗银色的珠子落地,滚动了几下。离奇的是,凡是那颗主子经过的地方,妖兽纷纷让道,有的甚至开始跪下。 凤九鸢愕然,那是什么?好像是从黑风口飞出来的…… 不过几息,妖兽群袭间,漫天水火,土地崩陷…… 月亮早已从正空偏离,八荒符阵中琉璃镜再不能受到月光直射,阵法关闭,浅水湖上的海市蜃楼也跟着消失不见,木属性群兽扭头冲将回来,地面一片震动。 饶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几息之间,凤九鸢还是满身是血地躺在了地上。不远处,桃球已经闭上眼睛,伤痕累累,毫无声息。 它用微弱且仍旧稚嫩的声音的心灵传音道:“主人,对不起,是桃球害了你……桃球再也不贪吃了……” 凤九鸢取出招风铃,极力地释放出疼痛疲惫的身体里最后一丝灵力,铃铛旋转,铃声响起,冲上来的妖兽心智受到短暂的冲击,攻击停滞。凤九鸢收回沉渊剑,吃力地爬起身来跑到桃球身边将之抱起,放进空间指环中,又驱动招风铃走到那颗银色的珠子边,将其拾起。 灵力耗尽,招风铃叮当一声落到地面,然而周围的妖兽并没有如期攻袭上来。 带血的指尖,银色珠子发出淡淡的光芒,渐渐,光芒愈甚,照亮她脏兮兮的面庞,还有她因重伤而无法站直的身躯。 周围,漫无边际的神庙之前,成千上万的群兽伏地跪下—— 她惶然侧头看向这一奇异的景象,微微张唇,满目惊诧—— 将银珠握进手心,微微颦眉,想到了神庙中所供奉的神兽石碑一面空出来的珠眼,眼神深邃地喃喃道:“那位前辈既然取走了它,为何又要将它留下来?” 抹掉嘴角的血迹,望了一眼俯首臣服的群兽,拾起招风铃,一瘸一拐地朝戈壁的方向踽踽独行而去。 夜空,皓月幽光照得戈壁上的旱灌土石若鬼魅魍魉,脚踩在沙石上的声音已经成了这安静得诡异的夜里唯一的动静。 走了没多远,凤九鸢停下来,疼痛疲惫地靠在几块石头边坐下,咬牙吃力地将受伤的腿拖动了一下,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粒丹药给自己服下,又取出凌云散洒到自己能及得着的各大伤口上,疼得吸了吸鼻子,泪水毫无察觉便流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药灵昏厥 她将自己瑟缩起来,只觉得这个夜冰寒无比,哭着哭着声音便大了些,却又怕空间里药灵会听见,于是刻意压制住,时不时地哽咽几下。 空间里,药灵唇色苍白,头沉沉地靠在树干上,眉心结在一起,模模糊糊地听着凤九鸢的哭声。渐渐地,终于意识全无,世界陷入一片黑暗,昏厥过去。 ————分割线———— 莫潭长老的洞府内室,黑袍人身影穿过墙壁出现在长廊里,他微怔地看了眼漆黑一片的四周,刚一掌推开通往外面的石门,长廊尽头的石室便被打开了,一股剧烈的罡风顿时袭来! 黑袍人身影狂走,魔力终于不再受到限制的他一眨眼的功夫,人便到了石洞外,双手捏出一个法诀来,一回身,手中涌出的魔力瞬时将那股来势汹汹的罡风化解,与此同时,莫潭长老的身影也到了石洞外,与之一同出来的,还有银袍鹤发的丹宗。 此时的外界正值白昼,当目光落到黑袍人那张脸上时,丹宗面色即刻冷厉起来,双目微微促狭道:“煜泽!” 旁边的莫潭长老也是一震,老眼仔细地看向黑袍人,苍老的声音里尽是不可置信,“魔族妖人,你居然能从神庙圣地里走出来!”说罢,眼中散出几分杀意。 黑袍人煜泽冷嗤一声,神情凛冽而痛恨地看向丹宗,“你终究还是没有放过她!” 丹宗眉宇浅蹙,眼中的冷光褪去,别过眼没去看他,“她罪不可赎。死,也是她自己的选择。” “小萱是你的徒儿!她曾告诉我,在这世间,心中最为敬爱的,便是你这个师父!可是你——”说着,琥珀色的双眼里升起血丝,如氤似雾间恨意丛生,手中倏然化出一柄奇特的黑色法器指向丹宗,颤抖的手上黑**气四绕。然而,他却死死遏制着心中的怒意与杀意,他曾在宫萱面前许诺,无论发生何事,绝不伤害她的师父,要像她一般敬爱于他。可正魔终究不两立,即便他努力想要做到,恐怕也做不到! 心中百转千回,疼痛一阵阵袭入胸口,泪光闪烁在眼角。他仰面苦笑几声,手腕一转,法器瞬间消失在手中同时,身体化作一阵黑烟消失不见。 莫潭长老欲要追去,被丹宗给拦住了,莫潭不解道:“丹宗这是何意?” 丹宗道:“他虽为魔族,却暂未做过伤天害理之事。” 煜泽未行残害无辜之事,暂且饶他一命——这是丹宗曾对自己的大徒儿宫萱许下的承诺。 “丹宗,你太过仁慈,他既是魔族,秉性难除,即便现下不作恶,将来也会作恶!你现在放过他,后患无穷啊!”莫潭长老愠怒地告诫道。 闻言,丹宗正色道:“莫潭长老,魔族掀起腥风血雨,生灵涂炭,你恨魔族,我寒璟真君同样痛恨。可我们乃修仙之人,理应善恶分明济世为怀,若是滥杀无辜,我们与魔族又有何异?”他稍稍侧身背向他,“当然,如果发现他有违善道,我寒璟真君定会亲手除掉他!” “既然如此,你可别到时候后悔没早点动手!”说罢,转身进了洞。 丹宗垂眸,伫立在原地久久未离去。 侧目看向一片漆黑的洞内,今日,他本是来等自己的徒儿凤九鸢的,因为莫潭长老告诉他,太阳烛照神庙圣地的出口今日会开启,可没想到,自己的徒儿没等出来,倒是等来了煜泽——那个令他亲手弑杀自己徒弟的魔族。 “萱儿啊萱儿,若是你知道他没死,你是否还会请求为师亲手送你走?”他喃喃自语。浓浓的悲痛被风一般凉薄的外表深深掩藏,良久,迈步朝林中走去。 ————分割线———— 太阳烛照神庙圣地外的戈壁上,凤九鸢靠着石头躺了一夜,终于从梦魇中逃脱出来,惊坐起身,想到梦中药灵离他而去的情景,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带着焦急地心情走进了灵药空间。 空间里,受伤的桃球还没有醒,但身上的外伤已然完全恢复。她看了一眼,一瘸一拐地朝果林后的涌泉边走去,走到老树下,发现药灵双目紧阖,脸色苍白。 “药灵!”她惊吓地走过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这才发现他的体温极寒,于是探向他的脉息,脉息微不可探,生命体征像是随时都会枯竭一样。 她跪到地上耸了耸他的肩,耸了几下没动静,急得眼泪顿时便滚落出来。 “药灵,你醒醒!”擦了擦眼泪,声音颤抖着,害怕道:“药灵,你千万不能有事!你告诉我,我要怎样做才能帮你?你醒醒啊!” 见药灵毫无声息,连眼睑都没动一下,她心慌得无以复加,手足无措又小心翼翼地抱住他,趴到他身上哽咽起来,“是我太没用,我走不出去。都是我害了你,对不起,药灵!对不起!” 不知是不是感应到她内心的悲恸,怀里的银珠蓦然间发出一阵银光来,愈来愈强烈。 银光蔓延到树冠,原本死寂的树冠里冒出一颗颗银色光粒来,与平时药灵摆弄的那些看得见的灵气别无二致。 树冠里冒出来的银色光粒愈来愈多,正哭得梨花带雨的凤九鸢依然无所察觉,直到耳边的青丝被人轻轻拂动。 她抬起头来侧目看向举到她耳旁的一只手,哭红的眼睛缓缓睁大,反应迟钝地看向药灵的脸,就见,他正认真地看着她。 她连忙从他身上起来跪坐到一旁,抹了抹眼泪,带着浓重的鼻音道:“药灵,你、你醒了?” 药灵好笑地看着她,伸手拂过她的眼角,“你是怕我死了?” “才没有!”她立刻否认。 他眉心展开,捏过她的柔荑揉进手心,“这次没走出去,没关系,神庙上的出口每年都会开启。” 她看向他握着自己的手,面颊忽然发烫起来,喉头也忍不住跟着打结,“可是……我、我怕你等不到那个时候,你看你……”顿了顿,她问道:“药灵,你……你不怪我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走出圣地 “不怪。” 他一瞬不瞬地与她对视,害得她受不住别过眼去,脸红成了猪肝色,感觉体温不对劲后,连忙将手从他手中挣扎出来。 “你伤得很重。”药灵细细看向她身上的伤口,心中隐隐作痛。蹙了蹙眉,目光从她身上移开。 “我已经好了!”她道,“倒是你,一直没敢问你,为何你自进入这神庙圣地以来,体能便日渐消退,居然会晕厥过去?” “吾也不知。”他道。 目光缓缓转到她的怀里,那里正散着银色的光芒,“那是什么?” “嗯?”凤九鸢低头,从怀中取出那枚银珠来,想了想,“应该是神庙中的圣物,镶嵌在……被供奉的太阳烛照神兽雕像上的,一面钳着银珠,另一面钳着黑珠。我从神庙顶坠下时看见它从黑风口飞了出来,想必是那黑袍前辈扔的。更神奇的是,神庙前的群兽居然都惧怕这个东西!” 药灵将它拿在手中,对凤九鸢道:“刚才,是它唤醒了我。” 凤九鸢诧异,“你说这颗珠子?” 药灵点点头,“神兽太阳烛照分为黑白两面,一面为生,一面为死。” “那这样说来,黑袍前辈又救了我一命?!”想到这里,她欢欣雀跃,一把捂住他拿着银珠的手,“既然这颗珠子能唤醒你,对你的身体必然会有帮助,从今往后,它就是你的了!” 药灵怔怔地看向她,搞得她脸颊又一阵发烫,不禁松开手来,无所适从。 她站起身,“奋战了一夜,一身狼狈,我得出去洗洗了!”说罢,咬唇瞥了他一眼,一瘸一拐朝空间出口走去。 药灵心中有些莫名其妙,不过是多看她几眼她便不好意思了,从前也没见她这样。他轻笑一声,心道:不过,这样的她更可爱。 ————分割线———— 一年后,又是一个九星连月之夜,凤九鸢踩着飞行纸鹤来到神庙前的黑土地上,翩然落地。 空间里,药灵的手中,银色圣珠发出一阵又一阵的光芒,凤九鸢的身边,群兽让道,俯首跪下。 凤九鸢一步步朝神庙前的禁制走去,神奇的是,有了那颗银色圣珠,那禁制居然都无需使用术法便能穿越过去。 入了神庙之门,她抬头望向神兽太阳烛照的石雕,却并未打算将银珠归还,而是径直走向架着残破石阶的擎天柱旁,一跃而上,朝神庙之顶跃去。 此时,黑风口刚好打开,边缘释放出的风依然如一年前一般剧烈,凤九鸢逆风而行,一年前的场景历历在目,包括那时自己心中撕心裂肺的落寞与绝望。 走到黑风口前,回头望了一眼这个她呆了将近两年之地,抬脚跨入了黑风口。 身体没入一片黑暗之中,周身被一股巨大的压力覆盖,未过多时,待从长廊画壁中走出来,周身的压力才终于消散。 愣愣地看了一眼漆黑的长廊,一点白光忽然从长廊尽头亮了起来,直至照亮整条长廊,几乎刺痛了凤九鸢的双眼。 她颦眉眯着眼看向长廊尽头,是莫潭长老。 莫潭长老闪烁着锐光的双眼盯着她看着,扫遍她全身,似乎要将她看透一般。 凤九鸢浅浅一笑,行了一礼,“莫潭长老。”心中却略有忐忑,这个莫潭长老明令禁止外人进入内室,而如今却亲眼目睹她从画壁中走出来,想必是免不了一场责罚了。 不解的光芒从眼底划过,道:“既然安全出来,你闯入内室之罪,老朽这次便暂不追究,若有下次,决不饶恕!出去吧,你师父在外面等着你!” 凤九鸢眸微张,再次躬身行了一礼,“多谢莫潭长老!”说罢,推开石门朝洞外走去。 出得洞外,外面的一片绿树蓝天不禁让凤九鸢眼前清新了几分,心情不禁也开朗了几分。 洞外的巨兽图腾外,一袭银袍的丹宗正负手立在那里,见凤九鸢出来,原本悬着的心终于松了下来,担心了近两年,这个丫头终于安全走出来了。 “师父!”凤九鸢嘻笑着走过去,却没想刚走到近前,丹宗面色一厉,斥道:“跪下。” 凤九鸢垮下脸来,屈腿跪下,主动认错道:“师父,对不起,徒儿不是故意闯入莫潭长老的内室的!” 丹宗瞥了她一眼,这丫头与一年前相比,瘦了不少,想必这段时间来受了不少苦,要责罚于她,心中尚有几分不忍。“罢了,起来罢!” 凤九鸢起身,嬉笑地抱住丹宗的胳膊道:“师父,这一年多来您可还好?是不是担心徒儿担心得睡不着觉啊?” “为师好的很。”丹宗依旧没有笑,“你且先告诉为师,当初为何要进入莫潭长老的内室?” 凤九鸢褪下笑来,想了想一年前发生的事,又翘起唇角来,“这事已经过去一年多,师父莫不是想为徒儿报仇?” 听她这话,丹宗就知道,定是那器宗之徒李寅干的好事,但这都是晚辈之间的恩怨,没有伤及性命,他这个长辈横插一手,似乎不太像回事。 “师父放心吧,这件事不必师父操心,徒儿会解决好的!” “修仙之人,有容乃大,要学会拿捏分寸,切不可再生事端,徒伤和气。” “徒儿谨遵师父教诲!”凤九鸢嘻嘻一笑,问道:“对了,采卿回来了吗?” 丹宗摇摇头,“凌长仍在寻找之中,连南斗真君的星斗都测不出他在什么地方,不过为师可以肯定,他还活着。” 凤九鸢闻言沉默下来,面色凝重:采卿身上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这两年的时间,若是他无恙,一定会想办法联系师兄或是师父,可如今却半点消息也没有…… “鸢儿,你是怎么出来的?”丹宗突然问道。 “我……”凤九鸢顿了顿,关于那银色圣珠的事,她是肯定不能告诉师父的,否则,他肯定会让她把东西还回去,但是她又不确定师父或是他认识的其他人有没有进去过,若是撒谎,说不定会露馅,令师父生疑,“我用八荒……玄灵阵引开了一部分妖兽,费尽了千辛万苦才入得神庙,然后从神庙顶端的出口走出来的。” “八荒玄灵阵?”丹宗一震,停下步子来目露冷光地看向凤九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三日破棋 凤九鸢微生怯意,心里开始打鼓,“师……父,怎么了?” “你怎会八荒玄灵阵?!”他目光锋利尖锐,带着几分怒意,还有一股凤九鸢从未感受过的威逼,那神情,令人不容反抗。 凤九鸢连忙跪下身来,低头尽量克制住内心的惊慌道:“师父,徒儿不知为何懂得八荒玄灵阵会令您如此动怒。” “你可知,八荒玄灵阵乃本门至高无上的太古阵法,被封印在天蛛神鼎中由掌门保管,连我们这三大宗门的宗主都只能窥见一斑,你又从何学得?!况且你道行微末,焉能驱之?!” “我……是……是那个黑袍人教我的!”她结结巴巴撒谎道。 “哪个黑袍人?!”丹宗眼光一闪,“你是说煜泽?!” 凤九鸢嗯嗯啊啊了一会儿,“徒儿不知道他的名字,反正一年前,他已经出来了。” “胡诌!”丹宗已经确定凤九鸢所说的便是煜泽,“天蛛神鼎一直在掌门手中,从未有过失窃,煜泽又是从哪里得知其门道?!”说完,眼神闪了一下,忽然凝重起来,对凤九鸢道:“鸢儿,切记,无论你口中的八荒玄灵阵是真是假,往后不得与人再提!” “徒儿知道了!” “走吧!” “是,师父!” …… 次日清晨,坎水殿外,器宗门众弟子下完早课,弟子李寅走在最后,刚要祭出飞行符篆,从旁边的高树上便飞下一人来,定睛一看,竟是失踪了近两年的凤九鸢,他不禁心中一惊,升起几分心虚来。 “凤师妹!好久不见你了!”旁边走过一弟子,正是器宗第三弟子符垠,凤九鸢笑着朝他行了一礼,“符垠师兄!” 正说着,见李寅趁她不注意就要偷偷溜走,于是双手环胸拦到了他面前,打量了一番他惊恐的面容道:“怎么,见鬼了?” 符垠看了两人一眼,见两人并没有剑拔弩张的趋势,便放下心来离开了。 待所有人都离开,李寅挺了挺胸道:“你是来寻仇的?” 凤九鸢勾嘴笑笑,“托你的福,我没有死在那内室所藏凶险的世界里。我也知道,你并未想过置我于死地。况且,我自认为我的胸襟要比你的宽大不少。我来是告诉你,以后见着我,对我放尊敬点,偶尔孝敬孝敬我,我便考虑不将你设计我的事告诉各大宗主与掌门。” “你威胁我!”李寅眼中盛怒。 “不错,我就是在威胁你,怎么着吧?”她抿嘴一笑,“你想动手?”将他上下瞥了一眼,肯定道:“你打不过我。” 李寅袖子下的手攒起来,因为她的一句话又松了开来,不由被她脸上那抹自信的笑给迷了眼。不错,两年不见,她的修为一下子便上升了三阶,可他却依然还停留在练气期第六层。 说实话,凤九鸢失踪在莫潭长老内室的这两年,他每日都会惶惶不安,以为自己杀了她。现在她回来了,他倒是踏实了。 凤九鸢见李寅脸上已经没有了那抹阴戾,不由又笑了笑,这个李寅胆儿这么大,原来也会怕。她伸出手来放出自己的飞行纸鹤,飞身踏了上去,提醒李寅道:“记住我说过的话,要孝敬我。” 说罢,随风飞去。 李寅望着她飞走的影子迟迟回不过神来,身边忽然一个声音道:“师弟,你在看什么?” 转过头,竟是符垠去而复返,他终究还是担心这两人又动手,说不好又会将他们新建的坎水殿给毁了。 “刚才凤师妹好像让你孝敬她?”符垠打趣道。 李寅冷哼一声,“那个臭丫头,我迟早会教训她,让她喊我一声爷爷!”说罢,踩着自己的飞行符篆朝伙房的方向飞去。 符垠笑着摇摇头,进了坎水殿。 几个时辰后,穿影宫上,虹光剑影。凤九鸢一袭蓝裳如飞花蝶影,不过丹宗的身影速度更甚,两人从地面打到树顶,又从树顶打到穿影宫殿顶。最终,凤九鸢被从屋顶打落下来,尖叫一声,趴在了地上。 丹宗落地,点点头道:“不错,十一招。两年的时间,修为精进不少!” 凤九鸢从地上爬起来,揉了揉膝盖,嘻嘻笑道:“那……师父,我是不是可以下山了?” 丹宗看了她一眼,“为师给你的棋局尚未破解,你忘了,为师记性可好着。” 讪讪地咬了咬唇,猜测道:“师父,您究竟是为什么一定要我破了那棋局?难不成是南斗真君给您出了难题您破解不了,所以想依靠我?师父您这样是在作弊!” 丹宗无语,淡淡道:“就你这脑子,够为师输一千回了。为师让你解棋,是为了磨练你的心力。你虽心性通透,却太容易浮躁,此乃炼丹大忌。无论是遇事还是炼丹,为师都要求你更静、更稳,在分析与推敲之时更有条理。” “原来师父是这个用意!”凤九鸢垂眸笑了笑,举起三根手指来,“三日内!”想了想又觉不妥,“十日内,我必破了那棋局!” “既然你许诺十日,那为师便给你十日。若是十日之内破解不了,那你便只能等待为师炼制长生丹回来再下山了。”说罢,便朝房内走去。 “啊?”凤九鸢连忙问道:“那师父炼制长生丹要多长时间?” “快则一年,慢则四五年吧!” “四五年?”目送丹宗入房,凤九鸢头疼起来,要是她十日内破解不了棋局,说不定就要等上四五年才能下山了!这可不行!她还要下山去找采卿,还要寻找噬佛剑呢! 思及此,她忽然想到了芸花,回来了之后还没告诉她呢,去问问芸花会不会下棋,说不定顺便就帮她破解了。 于是,她放出飞行纸鹤,迎风便朝半月宫的方向飞去。 九日后,通过她与芸花的共同努力,终于将丹宗的棋局给破解了,虽然说,稍微懂棋的芸花只是在一旁陪着她,并没有参透棋局中的奥妙。 也就是在这一日,芸花去请示了自己的师父符宗,主动要求与凤九鸢一同下山去寻找同门弟子并寻找魔族魤商与魍姬的下落。符宗见她已经在山上修行了三年多,也是时候下山历练历练了,于是便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下山寻魔 第十日,凤九鸢与芸花在紫金殿中与各位宗主告别,与她们同行的还有剑宗入门弟子庶横及其师侄赭七。 此前,三年前一批下山的弟子中与仙宗尚有联系的仅有剑宗第二大弟子覃简。出行前,宗中已经放了消息给覃简及后来下山的凌长、张梓薇等弟子,约好凤九鸢等人将于西部逐云山外的奉景镇与之会合。 掌门与各位宗主叮嘱了几句,便放几人下山了。 几人下了山,驭着各自的法器与飞行符篆,一路往西,途径几个小村庄,十日后才终于来到了奉景镇。 相比于锦荣镇的市井繁华与鱼龙混杂,奉景镇倒是清静许多,因为逐云山这块儿并非有灵之地,所以来此的修士极少,采买灵草与其它有灵之物的商人也极为少见,来来往往的都是平头百姓,只不过偶尔会有一两个散修或是商队经过,却一般不会在城中过夜,而是趁夜黑之前赶往离此不远的一座玉南城。 听说玉南城的城主行广纳百川之策,城门大开,三教九流皆不拒之,是以城中经济繁荣十足,百姓安居乐业,暖衣饱食。只不过,为了城中的安全,这玉南城城主还是十分谨慎,城中设有专门的护卫所,每个外来人员在入城之时都要登记入册,并说明入城原因与将于城中所待时日。 覃简他们之所以没有选择在玉南城会面,也是为了免去登记入册的麻烦。 来奉景镇的一路上,凤九鸢都在练习临行前师父交给她的御剑之术,只是练习了数十次,依然没办法隔空使剑飞上空中。 奉景镇临仙客栈二楼一间厢房中,凤九鸢试了几次仍旧无果,对一旁托腮发呆的芸花道:“芸花,为什么你一学就会,我却学了这么久还学不会?” 说了半天,见芸花没反应,于是收起沉渊剑坐到她身边,“你在想什么呢?” 芸花回过神来,心虚道:“没想什么呀!” 见凤九鸢一眨不眨地瞧着她,生怕她看出些什么来,连忙道:“额……其实我学御剑术也是学了将近一个月才学会的!九鸢你这么聪明,一定会比我快!” “但愿如此吧!”凤九鸢也一手支起左腮来,“听说覃简师兄今晚便会到达奉景镇,而凌长师兄与梓薇师姐他们还要晚两天,你说他们究竟查到了什么没有?” 芸花摇摇头,继续沉浸在自己的失神中,喃喃道:“我发现,看庶横师兄看得久了,便不觉得他难看了。”说这话的时候,她自己也没发现自己在笑。 “额?”凤九鸢被她这突如其来不着边际的话给愣了一下,感情方才这妮子是在思春呢! “你可不能喜欢上庶横师兄!” “为什么?!”芸花不解,当即又红了脸,眼中闪烁了几下道:“我、我怎么可能喜欢上那么冷冰冰的一个人!” “真的?” “真的!” 凤九鸢在心里叹了口气,虽然芸花矢口否认,可她看得出来芸花的口是心非。 到底该不该告诉芸花庶横乃魔修之事呢?如果告诉她,以她的性情,心中定然是藏不住的,一旦揭露,势必会将她置于危险之中。可不告诉她,就怕时间一久,她对庶横情根深种,难以自拔,最终还是会给她带来莫大的伤害。 正琢磨着,门忽然被人叩响了,“两位师妹,是我!” 芸花与凤九鸢对视了一眼,当即眉笑眼开,悄声道:“是庶横师兄!” 说着,立刻起身去给他开门,打开门时,与庶横一同前来的,还有赭七。 “庶横师兄,你有什么事吗?”芸花问道。 庶横看了眼芸花,又看向凤九鸢道:“我们在镇中发现了魔族的踪迹,若是能抓住他们,说不定能问出魔族护法的行踪。” 凤九鸢起身走过来,“庶横师兄,覃简师兄今夜便会到此,不等他来便贸然行动,会不会有所不妥?” “等他来便迟了。”庶横道,“你们两个留在客栈中等庶横师兄,我与赭七去追魔族。” 说罢,转身沿着走廊朝楼梯走去。 芸花拉了拉凤九鸢的袖子,“九鸢,要不我们一起去吧?我有点担心。万一出了什么事也好有个照应。” 凤九鸢看向她,“可以我们两个现在的修为,去了只会给庶横师兄添麻烦吧。” 见凤九鸢犹豫不定,芸花将她一把拉出了门,关上房门道:“走啦走啦!” 拖拖拉拉到了楼梯口,走下楼的庶横回过头来,芸花暗地里扯扯凤九鸢的手,凤九鸢会意,对庶横道:“庶横师兄,我们跟你们一起去吧,也好跟着历练历练。” 赭七闻言,眼中闪烁了一下。 庶横不咸不淡地看了凤九鸢一眼,再看向芸花时,芸花连忙别开眼去,“九鸢去哪里我便去哪里。” “既然你们想历练,我便不阻拦,但待会儿若发生任何事切记见机行事,别拖我后腿。”说罢,转身下了楼。芸花一听,气得火冒三丈,就要跑下去跟他对干,被凤九鸢拉住了。 芸花一跺脚,“哼,什么人啊!我就要拖你后腿,就要拖你后腿!” 凤九鸢笑着安慰道:“庶横师兄就是这个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走吧!” 四人出了临仙客栈,一路在人群不多的青石道上行走着,找了一会儿没有发现魔族的踪迹,庶横停了下来,放出神识朝四周感应了一遍。没过多会儿,他蓦地睁开眼来,“在镇口的方向!”说罢,身影一动,朝镇口飞速奔去!凤九鸢几人也连忙跟上。 然而,来到镇口矗立的石楼边时,魔族的气息却突然消失了。 镇外一共才一条大道,往前通向玉南城,往后则通向环绕着逐云山脚的官道。 四人正一筹莫展之际,庶横锐利的眼光盯在了一条通往逐云山的弯曲小道边的一棵树上。 “庶横师兄,你在看什么?”芸花问道。 庶横瞥了她一眼,手中的长剑倏然出鞘,停留在他双手所捏的剑诀前,指尖一道蓝色的光芒闪烁而出,打进长剑中,双手绕了个圈,掌心推出,那长剑顿时化作十几道剑影齐齐射向那棵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食人毒蜂 “嗡嗡”一阵混杂的声响,一大团散着魔息的血红色大蜂被庶横的剑影刺得顿时从树后散开来,几人一怔,庶横道:“是食人蜂!” 说罢,他指尖已经挥出灵力,指挥着十几道剑影将食人蜂团团围住,不消片刻便斩下一大片来,不过还是漏掉了一小部分,朝逐云山里飞去。 几人跑到那棵食人蜂群聚的树后,就见,树旁正靠着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皮色发黑,近于枯萎。 凤九鸢皱了皱眉,不忍直视。而芸花则心惊地躲到了她的身后。 庶横疑惑道:“食人蜂专靠吸食活物的血肉为生,可这种蜂类较为罕见,一般生长在妖植密集之地,很少会飞出丛林边缘。这些食人蜂看起来不同寻常,它们身上弥漫着魔息,而且数量巨大,难道是被魔族之人豢养而来的?” 凤九鸢睨了他一眼,沉了沉眸,抬手伸向那具尸体,芸花连忙阻道:“九鸢,别!” “无碍。”她将手指伸近那尸体的脸,又往下移了到尸体胸前感应了一会儿,道:“虽然从尸体的服饰看不出他属于哪门哪派,但还能感受到他身上微弱的灵息,可见,这也是一名修士。而且,食人蜂所吃的不仅是他的血肉,也一点点汲干了他体内的灵力与精魂。这些食人蜂的来历如果真像庶横师兄所推断的,那豢养食人蜂的目的,很可能是为了窃取他人的灵力与精魂以快速提升自身的修为。” 凤九鸢的一席话,令庶横隐隐刮目相看,特别是她方才的一举一动还有思考问题时所透出的冷静睿智。从前,他以为她只是空有相貌。 芸花倒没有觉得凤九鸢有何不同,在她心里,凤九鸢一直聪慧细腻,只不过一次又一次的困境令她变得更冷静了而已,“那我们应该趁早找到那个养蜂的魔族之人,诛之而后快,免得他危害百姓!” 一旁的赭七从头至尾都未发一语,不知心中在琢磨什么。 庶横瞥了一眼芸花,“进了山,大家小心点!”说罢,抬脚朝逐云山走去,凤九鸢等人紧随其后。 几人在山中走了一段距离,一股腐烂的味道隐隐飘来,天生灵敏的嗅觉告诉凤九鸢,这个味道应是从西面飘来。 她往西面的丛林看了看,对另外三人道:“那边有东西。” 于是,几人迈步朝西面走去,走了一段距离便在地上发现了第二具尸体。几人捂着鼻子走近,这具尸体相比于先前的那具,俨然已经完全变成了干尸,皮肤枯萎发黑。但由于这逐云山附近水草茂盛,且四季如春,虽已入初冬,却无半分枯燥之气,空气湿寒,所以尸体正逐渐腐烂,按照这逐云山附近的温度,此人应该死了至少有四五日了。 “又是被吸干精气而亡。”庶横眼中划过一抹冷光。 话音刚落,他忽然抬起头来,眼睛警醒地朝四处看了看,目光最后落到自己的身后,提醒其余三人道:“大家小心!” 很快,就见一大群血红色的东西密密麻麻地往这边飞来,赭七一惊,“是食人蜂!”说罢,祭出自己的长剑。 由于食人蜂飞来的速度过快,庶横的第一反应便是催动长剑出鞘,飞上空中由一柄变成十几柄,随着他手掌的灵力划开,在他们头顶撑起一面蓝色的结界,抵挡住肆意狂奔而来横冲直撞的食人蜂。 可是这些食人蜂比先前在丛林外攻击那名修士的数量还要多得多,漫无边际地绕在他们头顶,想方设法地欲撞开护住他们的结界。 庶横冷着一张脸,“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它们这样无休止地冲撞,我的结界迟早也会被它们攻破。” “让我来!”凤九鸢说着,手心已经升起了一簇普通的先天真火。 庶横点点头,“赭七师侄,芸师妹,你们小心防备!”说罢,交叉的双手迅然划开,头顶的结界往外一弹,那些群聚的血红大蜂顿时散开了不少,纷纷坠地。 凤九鸢口中念了一个法诀,手心的先天真火顿时化成一朵芙蓉花的形状,在她的催动下,花瓣四溅,缠绕在他们周围的食人蜂一小群一小群燃烧起来。 然而以她现在的修为,能发挥出的先天真火的威力远远不如幽莲业火的,未过多时,群蜂再度袭来! 几人正马不停蹄地应付驱赶着这些缠人的食人蜂,芸花忽然尖叫一声,凤九鸢侧头,就见芸花被一只大红蜂蜇了一下,当即便晕了过去。 “芸花!”凤九鸢焦急地要跑过去,就见庶横先她而去,只是还未接住芸花,她便被一大群食人蜂围住,拖上了空中,朝逐云山高处飞去! 一群食人蜂涌来,将凤九鸢逼退了好几步,担心地望了一眼正御剑去追芸花的庶横,也不知道庶横能不能及时救下芸花,情急之下,神情一凛,幽莲业火从她的手心如飞凰一般舞了起来,几个盘旋便将自己与赭七身边的食人蜂给烧了个一干二净! 赭七惊诧地看向她,见凤九鸢已经踩上飞行纸鹤朝芸花被食人蜂拖走的方向追去,眼神中晦暗不明,放出自己的飞行符篆,跟了上去。 凤九鸢飞上空中,跟着庶横飞去的方向穿过云层,却发现已经完全不见庶横的踪影了,于是又在云层上方找了许久,这才穿过云层往下飞来。 赭七追上她问道:“庶横师叔呢?” “跟丢了!”凤九鸢按捺不住心急,继续朝前飞去。 赭七暗地里盯着她的背影,眼中似有闪烁。 不久后,他从怀中掏出一朵红色的如同金银花状的信花来,拇指与食指指尖一旋,那信花便带着一抹微光一飞冲天,在云霄里转了个弯,消失不见。 对于赭七的这一系列动作,被风声包裹的凤九鸢丝毫无所察觉。她放缓速度,对赭七道:“大叔,我们两个分头找,你往东,我往西!” 赭七闻言,细小的眼中神色微闪,凤九鸢之言正中他下怀。他顺手取出另一朵红色的信花来递给她道:“行,那这朵信花给你,一旦找到了,转动它发出信号,我就会知道你们在哪个方位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又遇仇敌 凤九鸢点点头,“你自己小心。”说完便飞走了。 赭七心中纷扰复杂,待凤九鸢身影飞远,自言自语道:“我也不想。” …… 庶横追着那群食人蜂飞了许久,就在快要到达逐云山中心几座山峰的时候,终于追上了,他快速祭出一道青电符看准群蜂打过去,待群蜂受到电击一阵纷乱,他立刻驾驭着脚下的剑往下飞去,接住被食人蜂群松开的芸花,飞向附近的一处山谷里。 落地之后,他查看了一番芸花被食人蜂蜇过的颈部,那里只有一个小黑点,可毒素明显已经沿着筋脉往四周蔓延,连嘴唇都开始发紫了。 他连忙将芸花扶着盘坐起来,自己则坐到她的身后,开始替她运功逼毒。 好在食人蜂的毒素虽然毒,却因为时间不长,并未扩散至五脏六腑。庶横花了一个时辰,终于将她体内的毒素清了大半,只是芸花依然还在昏迷当中,余毒未清,尚不宜上路。于是他抱着她在附近找了个山洞,在确定洞内安全后,将她放到地上,探了探她的额头,发现她体温过寒,于是在洞口施了个结界,去了丛林中寻找干柴与猎物。 而凤九鸢,在空中寻找了几个时辰无果,只好落到一处较高的断崖上,四处张望。 她取出芸花给她的栀子花状传音符篆来,在里头注入微薄的灵力后道:“传音符啊传音符,帮我找到你的主人芸花!”说完,轻轻松开手来,传音符便飞了出去。 她身上没有能追踪人气息的法器,只能倚靠这传音符了,虽然她知道,利用传音符能找到芸花的几率是微乎其微。 焦急地等了一会儿,忽闻背后有声音,警惕地转过身来,就见崖前的一片宽阔空地上忽然多出来四五名男子,他们身上所着的,正是昭帝皇宫宫卫衣饰。 紧接着,一辆绚丽夺目的五彩宫车自空中飞来,拉车的双尾青凤鸟仰天清鸣了一声,粗壮的双爪落地,巨大的羽翼扇出的大风吹得地面的青草纷纷离地而起。 这做派,这架势还能有谁? 凤九鸢微微促狭着漂亮的双眼看向掀开紫纱珠帘走出来的一身凤袍华裳的女子,唇色依然艳艳,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上,看凤九鸢时的双目依然充满了讥诮。 “凤弦音。”她心中暗暗震惊,面上却平淡如水。 凤弦音将她上下打量了一边,眼中透出丝丝阴狠与惊讶,“凤九鸢,短短几年不见,你这废材的体质居然幡然扭转,当真令人……刮目相看。” 凤九鸢一笑,“你也令人刮目相看,只要我下山,你总能找得到我。可以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吗?” 红唇微翘,“告诉你可以,等你死了我一定告诉你!”说罢,眼中透出一丝冷冽的光来,命令五名宫卫道:“动手!” “等等!”凤九鸢立刻道。 “难道你还有什么遗言不成?” 凤九鸢颦了颦眉,“峰闫镇全镇一百多口人被屠杀,都是你的杰作?” 凤弦音忽然清脆一笑,“没办法,谁叫他们那么嘴硬,但凡有一人能透露你的下落,他们就不会遭此横祸!” “他们不是不说,而是不知道!”眼底闪出零星泪光来,愤恨自心底涌上来。 “不知道?你曾借宿过的那家人也不知道吗?!” “你这是在草菅人命!”凤九鸢几乎咬着牙床道。 “草菅人命?呵,人命值几何?”凤弦音面色渐渐不耐起来,“凤九鸢,收起你这副悲天悯人的伪善面孔吧!知道为什么你会遭到所有人的背叛以至家破人亡吗?就是因为你太没用!明明救不了任何人却要将自己当成救世主!还有你这张柔弱可欺可怜兮兮的脸,非但得不到任何人的同情,反而让人看着都倍感痛恨而恶心!” 不给凤九鸢再说的机会,她对宫卫发号施令道:“都给我上,打到她断气为止!” 宫卫们领命,齐齐站成一排,嘴中念动起法诀,周身同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压来! 顿时,如同被一张无形的网罩住,凤九鸢只觉得有什么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头部开始缺氧,双目开始模糊,双耳开始失聪,连鼻子也开始留下鼻/血来…… 但随着小腹一阵灼热的上涌,很快,她双眸又恢复了清明,双耳也渐渐能听清周围的风声。 僵持良久,宫卫见以五人合力释放的威压居然都难以将其致命,于是收回威压来,齐齐祭出长剑,催动体内真气,五道灵力透过剑尖攻向凤九鸢! 都是筑基初期的修士,若是这样硬碰硬地接招,凤九鸢定是必死无疑,更何况她才从巨大的压力中释放出来。 她往旁堪堪一避,抽出沉渊剑来,挡向紧随而至的一剑。 就在此时,手腕上的空间指环微光一闪,桃球从里面跳了出来,一口水箭射向另一面翻空袭来的修士,为凤九鸢挡住了差点被袭的要害。 然而,凤九鸢虽在反应速度与应变能力上已经远远胜过了同阶修士,可与这些宫卫在实力上的悬殊依然巨大,支撑不到半个时辰便开始力不从心了,在这样下去,她唯有被活活打死,想到此处,神情一凛,念出一句法诀。 断崖瞬时一动,那些执剑的修士来攻的动作滞了滞,站在五彩宫车前的凤弦音神情亦是一怔。 紧接着,凤九鸢所站的地面前忽然裂开几道口子,她用心灵传音对被宫卫打得伤痕累累的桃球道:“桃球,入空间!” 桃球闻言,立刻奔来。然而,凤弦音却看穿了她想弃战而逃的心思,眼见崖上的石头纷纷断裂坠下,当即便凝聚起十成的真气与掌心,带着摧枯拉朽之势一掌朝凤九鸢击去! 脚下纷纷裂开,脚步不稳的凤九鸢已经毫无躲避之地,只能硬着头皮催出幽莲业火一掌对接过去! 砰然一声巨响,在两股力量相接之际,山崖轰然断裂,巨石纷纷落下,凤九鸢一口鲜血喷涌而出,随着巨石往下坠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严肃师兄 “主人!”桃球连忙四脚一蹬身旁的大石,追上凤九鸢坠落的速度,刁起她的衣襟来。 断崖上,与凤九鸢对接了一掌的凤弦音猛地退后了几步,她抬起玉指拭了下嘴角渗出的血迹,眼中尽是不可思议,“几年不见,她居然有了这般能耐!” 见修士们因为山崖的断裂纷纷后退,她目光阴毒道:“杵着做什么!还不给我追!我要不留活口!” 修士们闻言一阵惶恐,连忙齐声拱手道:“是,娘娘!”然后立刻祭出各自的飞行法器往崖下追去。 万丈悬崖下,桃球拼命地扯住凤九鸢的衣襟,将身子鼓得大大的尽量延缓坠落的速度,而此时的凤九鸢因为吃了凤弦音一掌,当即便晕厥了过去不省人事,即便桃球如何喊她,她也睁不开眼来。 而头顶上,那五名修士又纷纷穿过坠落的碎石追了上来。 一记红光打过来,桃球赶忙奋力地将凤九鸢的身子一扯,险险避了开去。眼看就要坠地,桃球吓得紧紧闭上眼来! 然而,死亡前的疼痛却并没有如期而至,一个宽大的怀抱出其不意地接住了凤九鸢,躲过众多砸下的碎石以及那些修士继而连三的隔空袭击,大红的华袍衣摆上扬间,轻飘飘地落到了地上。 桃球站在凤九鸢的身上抬头望向头顶上那张邪魅狷狂的脸,双目中顿时充满了感激。 紧接着,来人狭长的凤目一促,浑身爆发出一股金色的刚烈之息来,十丈之内,风吹树摇,土石浩浩然飞卷而上,去势汹汹地朝那几名修士碾压而去!不消片刻,那五名修士纷纷重伤在地! 冷然睨了他们一眼,红衣男子身影一晃,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带着凤九鸢与桃球消失在了断崖附近。 崖顶,凤弦音的身后丛林里,走出来一个人,凤弦音用余光瞥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那人走出来道:“从这么高的崖上掉下去,还受了你一掌,她是必死无疑。现在你可以将我的妻女都放出来了吧?” 凤弦音红唇微微牵动,侧身看向他,用优雅的声调道:“放心,本宫说话一向言而有信,待本宫的宫卫们带回她的尸体,本宫自然会放了她们。” 那人皱了皱眉,怒在心中,却又无可奈何。 未过多时,派下去的五名修士纷纷从崖底相携飞了上来,由于内伤过重,一上来便软倒在地。 凤弦音厉声质问道:“人呢?!” 其中一名修士回道:“回娘娘的话,人……被救走了!来者修为十分之高,只凭一招便将我五人齐齐打成重伤!” “没用的东西!”凤九鸢恨恨然道,转身走上五彩宫车。 站在一旁的那个人见她就要走,急忙走上前道:“你让我做的事情我做到了,抓不住她是你们没用,你放了我的妻女!” 凤弦音顿住脚步仰头笑了一阵,斜睨向他,“连自己的妻女都保护不好,还好意思对别人品头论足。我说过,你想救你的妻女,除非凤九鸢死!你在无极仙宗潜伏了三年多,居然一次都没成功过!”她微微挑眉,抬起手来,张开的五指缓缓握紧,“我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你,说不定哪一天我等得不耐烦了,就随随便便将她们解决了!” 说罢,一挥华袖,入了宫车里。双尾青凤鸟拉着五彩宫车往前走了进步,一拍羽翼,飞上了空中。 那人望着飞走的宫车,双手紧握成拳,细小的双目中算计了一会儿,回身走进了丛林。 …… 一夜过去,清晨的阳光洒进丛林里,在晨雾中照射出一圈又一圈淡彩的光环。 逐云山一处山谷中,火堆尚有余热,芸花躺在火堆旁的干草上,翻了个身,忽然惊醒过来。 她坐起身来,头部陡然出现一丝牵痛,于是用指尖揉了揉太阳穴,打量了一番周围陌生的环境,还有面前残留着火星的火堆以及火堆上烤着的一只野兔。 回想了一下自己晕厥之前所发生的事情,自己是被食人蜂给蜇了,然后……然后就什么也想不起来了。 可是这里是哪里?九鸢他们呢? 她思维呆滞地走到洞口,看向洞口布下的泛着湛湛蓝光的结界,伸手触碰了一下,又推了推,发现纹丝不动,心中一下子就急了起来!朝外面喊道:“九鸢!九鸢!” 正急不可耐地催动体内灵力意图冲破这层结界时,外面走来了一个青绿色衣衫的人影,走到洞口不温不火地看向她道:“你醒了。” “庶横师兄?”芸花收起灵力来,问道:“九鸢呢?” 庶横手指捏出一个印伽,念了句法诀,结界便自动消失了,他走进洞中,将从昨夜便开始寻找的一棵紫色圆叶的草从怀中取出来递给芸花道:“你的余毒未清,不可再随意驱动体内灵力。此乃洗血草,吃了它,可助我运功替你逼出余毒。” 他说话时神情冷淡,可芸花心中却一下子暖了,她将那草接过来嗅了嗅,抬眼偷偷地看了看他,问道:“庶横师兄,是你救了我?” 庶横没有回答,只道:“凤师妹与赭七师侄此时不知身在何处,更不知安全与否,你还是尽快服下,清了毒,我们得尽快出去寻找他们!” “九鸢……”芸花心中不禁担心起来,将洗血草放到唇边浅浅咬了一口,一股又腥又苦的味道顿时从舌尖冲上脑门,她紧紧闭上眼来,“庶横师兄,你确定这草能直接吃吗?” 庶横瞥向她,芸花睁开眼来,见他在看她,于是将洗血草伸到他嘴边,“要不你尝尝?” 草戳到脸,庶横反射性地往后缩了缩脑袋,黑了脸严肃道:“你既然怕苦,那我也不用为你逼毒了!”说罢,就要朝洞外走去。 芸花连忙跑过去拦在他身前,看看他那张本就其貌不扬,一发怒就更不好看的脸,心道,不过是开个玩笑,如此认真! “庶横师兄,你别生气嘛!”她弯嘴一笑,举起手中的洗血草,“我吃,现在就吃!”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阎罗相逼 说罢,将叶子一片片送进嘴中,苦得脸皱巴巴的,一两滴眼泪沿着鼻翼滑下来,被她拭了拭,待苦涩的感觉淡去,对静立一旁一声不吭的庶横笑道:“庶横师兄,我吃完了!” “坐下。” “嗯!” 芸花端端正正地盘坐到地上,庶横则于她身前端坐下来,双手置于双膝之上,催动体内灵气,手心顿时凝聚出两团蓝色的真气来,风潮涌动,青丝浅舞。庶横双手一抬,捏出两个印伽,其中蕴藏流转的真气自芸花的肩头滑到指尖,她双手被缓缓抬起,抬到半空,与庶横的双手相合,一股强劲的力量顿时自掌心流入体内,身体百骸一阵冲击,炙热的疼痛令芸花忍不住皱起秀眉来。 大约半柱香后,那股强劲的力量终于从身体里离开,芸花倍感疲软地低下头来,缓了许久,睁开眼来,就见庶横递给了她一方白色巾帕。 芸花不清楚他是什么意思,对着那巾帕看了半会儿,庶横道:“给你擦汗的,既然用不着,那就算了。”说罢,又揣回了怀里。 “哎~”芸花伸出手去,为时已晚,她讷讷看了他一眼,又不敢开口要,抬手摸摸额头上的汗,只好拿出自己的巾帕来拭了拭。 呆了一会儿,庶横又不说话,她觉得特别尴尬,于是找话题道:“不知道九鸢他们怎么样了。” 庶横闻言起身,“既然你担心他们,那就去找他们。” 她跟着起身道:“好……” 见他朝洞口走去,她也亦步亦趋地跟着走了出去。 …… 太阳东升西落,一日匆匆而逝。 庶横与芸花在逐云山里找了一天,依然没有凤九鸢与赭七的踪迹,庶横在前面走着,芸花则紧紧埋头跟在后头,不知在兀自思量些什么。 走着走着,前面的庶横忽然停了下来,未来得及停下的芸花一头撞到庶横铁硬的背脊上,撞得他往前一个踉跄,面色严肃地转过身道:“你在干什么?” 芸花摸着自己的额头,心中有几分抱歉,“庶横师兄,我不是故意的。” 好在庶横虽然冷,却并不随便发脾气,淡漠地看了她一眼,道:“眼下天就快黑了,找了一日无果,说不定他们已经回了客栈,现在覃简师兄也应该早到奉景镇了,若是凤师妹他们还没有回客栈,我们再出来找。” 芸花点点头,“嗯。” …… 三日后,凤九鸢在逐云山中的一所农舍中醒了过来。 她下了床榻,可能是睡得过久,浑身有些酸痛,于是小小的做了个扩展运动,却不想胸腔处被牵扯得一疼,当即吐出一口淤血来。 门外正看着农舍主人整理草药的人听到房内的动静,推门走了进来,正好看见凤九鸢吐血的那一幕,于是连忙走过来扶她坐下。 待舒缓了一些,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凤九鸢道:“谢谢!”然而抬头一看,却像是见了鬼一般。 来人一身红色华服,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狭长的丹凤眼微微上挑,几分邪魅,几分霸气。 “怎么是你!”凤九鸢当即将臂弯从他手中抽出来,坐退了好几步。 “不是我,你希望是谁?”不似地府时的声若雷霆,上了地面的阎罗大人声音不再那么吓人。 凤九鸢怔愣了许久,她怎么也想不到阎罗大人居然会从鬼府追到地上来! 她又往旁退了一点,“我不会跟你回去的!” 阎罗大人狭长的双目微微睁大了一点,“你是本王的夫人,不跟本王回去,还想跟谁回去?” “一,我不是你的夫人,那是你强迫我的,非我自愿。二,我跟谁回去也不跟你回去!”凤九鸢愠恼地起身就要出去,被阎罗大人伸脚一绊,当即便倒在了站起身来的阎罗大人怀中,他低头专注地目视她,启唇道:“一,无论是否自愿,你都是本王做了标记的专属品。二,你只能跟本王回去。” 说罢,大手伸向她的脑门,一丝金光泛出,开始抽取她的魂魄。 凤九鸢盛怒地看着他,头一阵一阵作痛,她神情凛然,手心冒出一簇真火来,带着炙烈之息抓向他的手臂! 阎罗大人见状,半路将她的手拦截下来握进手心里,正在此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阎罗大人抽取凤九鸢灵魂的动作立刻便停了下来。 进来的正是农舍的主人,一个年迈的老妇人,刚跨进门槛就见里头的小夫妻动作暧昧又浪漫的姿势,她忍不住眯了老眼笑起来,用苍老的声音道:“看来老妇进来的真不是时候,我这就出去,不打搅你们。”笑了几声儿又退了出去,顺手将门掩了起来。 待老妇人离开,凤九鸢将手从阎罗大人手中挣扎开来,一把推开他,踉跄了几步站稳,剜了他一眼,转身出了房门。 刚出门,桃球便冲过来跃到她的怀里蹭了蹭,“主人,你终于醒了!” 看到桃球,凤九鸢心情终于好了一些,摸了摸它的身子,将它碰到脸边用脸颊抚摸了几下,放到地上。 放眼四周看了看,这是一片山林郊区的农舍,这附近好似只有这么一家。 农舍一共两间,然后便是一间伙房,一间牛棚,还有一栏鸡舍。菜地就在农舍外,里面七七八八种着一些萝卜白菜。农舍的正前方不远处,还开出了一幕地来,只不过此时正值初冬,水田中除了一片水光,并未看见有何作物。 凤九鸢摸了摸挂在门边墙外的几大串干玉米,欣然一笑,走到正端着簸箕拨弄着草药的老妇人身边朝簸箕里看了看,老妇人和蔼地看了看她,笑里有些暧昧不明,用下巴指了指炊烟袅袅的伙房道:“老头子正在里头烧饭呢,马上就可以吃了!” 老妇人脸上爬满了皱纹,只不过每一寸皱纹都只能更显得她和蔼可亲,因为她似乎无时不刻都带着平易近人的笑。她看了从屋子里走出来的阎罗大人一眼,悄声问道:“你们两个……吵架啦?” 凤九鸢回头睨了一眼,“我才没功夫跟他吵架呢!” 呵呵笑了几声,老妇人道:“年轻人,小夫妻间打打闹闹乃是常事,床头打架床尾和!”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本王不吃 “谁跟他是夫妻!”凤九鸢立刻解释道:“我跟他根本毫无关系!” “没关系他还如此关系你,你可不知道,这三日来他因为担心你,饭都吃不下!” 凤九鸢哼了一声,嘀咕道:“他哪儿是吃不下,他是根本不用吃!” 不过这个阎罗大人虽然令人生厌,却到底及时救了她的性命,做人总不能忘恩负义,大不了她找个时机回报了他,从此他们井水不犯河水,互不牵扯。 “我昏睡三日了?”她突然道。 老妇人点点头。 凤九鸢惊怔了一会儿,喃喃自语道:“不知道庶横师兄有没有救下芸花。” 心中略急,问道:“对了大婶儿,这里是什么地方?离奉景镇远吗?” “这里是逐云山西南面山脚,奉景镇啊?”老妇人想了想,“你们沿着山脚走,按脚程算的话起码也得两日吧!” “哦。”凤九鸢眼眸微转,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小袋金贝来对老妇人道:“大婶,谢谢你们这几日的收留与救治,不知道该拿什么来感谢,这些金币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老妇人见状,连忙推辞道:“姑娘太客气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救死扶伤本属应当,收留你们又不是为了图个什么!” 见老妇人不肯要,凤九鸢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只玉瓶来,双手递给老妇人道:“那您将这药收下吧,这里面装的都是些强身健体的药,对您和大叔的身子骨有好处。” 既然凤九鸢执意想赠点什么,老妇人便不再推辞,伸手接下道:“那就多谢姑娘了!” 凤九鸢一笑,“这药中配的都是些名贵药材,药性温和,但服用次数不可频繁,最好是一个月服用一颗。” “好,老妇记下了。” 正说着,年迈的农舍男主人端着两盘菜略显蹒跚地从伙房中走了出来,“开饭了!” 他笑呵呵地将菜肴端到院子里的一张木桌上,朝站在门前一言不发看着风景的阎罗大人招手道:“公子,你可是几日未进食了,快些来吃点,不然可要饿坏了!” 阎罗大人怔了怔,抬手拒道:“你们吃,本王不饿。” 老妇人笑了笑,对凤九鸢道:“吃了饭再走,好有力气上路!” “嗯!正好我也饿了。” 走到桌边刚要坐下,见阎罗大人杵在一边,不由问道:“你真的不吃?” 阎罗大人瞥了她一眼,“说了,本王不吃。” “不吃就算了!”说罢,朝又端出来两盘菜的老头子道:“大叔,他不吃就别管他了,我们吃!”看看桌上的菜肴,嗅了嗅空气中诱人的炖鸡香味,深深吸了一口气,顿时食指大动,“有鸡耶!好香啊!” 她嘻笑着坐下,执起筷子夹了一块鸡肉送进嘴里,咀嚼了几下,双目顿时睁大,手舞足蹈地对老人家伸了个大拇指道:“大叔,这个鸡您做得是当真色香味俱全啊!太好吃了!手艺太高超了!” 见她这动作神情夸张中带着几分诚实,阎罗大人不由朝那盘鸡肉看了几眼,只觉心中有种前所未有的食欲,不过还是被他强忍了下去。 老头子被凤九鸢夸得乐呵呵的,“好吃就多吃点!多吃点!” 看看干站着的阎罗大人,老头子又问道:“公子真的没胃口?” “你们吃罢!”阎罗大人睨了凤九鸢一眼,朝农舍外走去。 “主人,桃球也要吃!”桃球馋涎欲滴道。 凤九鸢闻言,夹了好几块鸡肉放进一只干净的碗中递给了它。 …… 一个时辰后,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告辞离开了,他们在农舍老夫妇的指引下,穿过水田一侧的田埂,沿着山脚朝西面一路走去。 路上,凤九鸢与阎罗大人一路无语。一路上,凤九鸢都在担心阎罗大人突然出手,将她的魂魄带走。 走着走着,阎罗大人忽然几大步走到她身前,挡住了她的去路,深色莫辩地看着她。凤九鸢连忙退了几步,“你想干什么?我告诉你,想带我的魂魄走,我会誓死反抗!” “你究竟要怎样才愿意跟本王走?” “用你的牢笼来禁锢一个人,你真的会开心吗?我坦白地告诉你,无论你是强逼,还是用条件换取,我都不会跟你走!现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回到奉景镇,你不要再跟着我!”说罢,瞪了他一眼,绕开他朝前走去。 然而,走了很远后,阎罗大人依然尾随着她,不远不近。 虽然说阎罗大人没有再像在鬼府那般时对她百般强求,可这样跟着又不说话总让人感觉怪怪的,不知道他究竟想怎样! 她停下来转身道:“你是想一路跟下去?” 阎罗大人狭长的凤眸眯了眯,“你们无极仙宗下山不就是为了寻找魔族护法吗?本阎王正好顺路。” “你也要找魔族护法?”凤九鸢想了想,也是,魔族护法魍姬被封印之地正好是地府,魍姬逃走,阎罗王的责任巨大,他有理由跟她一路。 只不过,这个阎罗大人还真是无所不知,不仅清楚她是无极仙宗的弟子,还知道他们此行的目的! “你跟着我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 “首先,你不能在人前自称本王或是本阎王。其次,你得改名换姓,凡是低调行事。我可不想让人知道我身边竟然跟着一个堂堂鬼府之王!” “可以。” 这么爽快就答应了? 凤九鸢狐疑地瞧了他一眼,继续朝前走去。 …… 待回到奉景镇时,阎罗大人已经改头换面,褪去了那身红色华服,换成了一身宝蓝色华贵锦袍,活脱脱一副不可一世的贵公子形象。虽然凤九鸢再三强调让他低调,可他却无论如何也不肯穿得普通凡俗一点,好在离开了鬼府几日,他的肤色已经不再那么苍白,至少能让人认为凤九鸢身边跟了个正常人。 他给自己起了个名字,叫阎落,音同阎罗。还给自己设置了个不俗的身份,乃为云泽大陆东部青周国侯爵之子,出门游历,刚好遇到凤九鸢遇难,故而路见不平,出手相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毒蜂风波 奉景镇的临仙客栈中,阎罗大人摇着手中的黑色羽扇睥睨着众人,高高在上地介绍着自己,此时,约好相聚于奉景镇的覃简、凌长、张梓薇、廖言德等人已经全都到了这里,芸花、庶横、赭七都在。 凌长连忙朝阎罗大人行礼道:“多谢阁下对师妹仗义相救!实为感激!” 阎罗大人端正回了一礼,毕竟这是在人间,虽然高傲已经深入骨髓,但入乡随俗,人间的礼法须得遵从,毕竟还有凤九鸢在一旁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九鸢,你担心死我了!都是我太笨,净给你们添麻烦!”芸花在一旁拉着凤九鸢的手自责道。 凤九鸢笑着安慰她,“没事,你看我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吗?” “幸好你没事!” 正说着,客栈门口又走进来两三人,都是身姿窈窕的女子。 侧目看去,目光正好落到那名身着玫红色裙衫的女子身上,凤九鸢笑容褪下来,颦了颦眉,竟是碧霞派的玉姮子! 这时,玉姮子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正好朝这边看过来,一看之下微微一怔,心道:“她居然还活着!” 不过这次玉姮子却未像上次一般径直走来向她挑衅,扫了一眼客栈中好几位筑基期以上的无极仙宗弟子,跟着领头的一名紫衣女子朝覃简、凌长等人打了声招呼,互相行了一礼,便坐到了客栈角落离窗子最近的一张桌子旁。 覃简看看外面已近黄昏的天色道:“既然凤师妹已经回来,那不如今夜在此客栈歇息一晚,顺便商讨商讨追捕魔族护法之策,明日再行出发!” 其他弟子表示赞同。 晚饭时间,辟谷期以下的弟子都在客栈里用餐,而覃简与凌长则出了门,去追寻先前庶横与他们说过的豢养食人蜂的魔族踪迹。 当覃简与凌长出去之后,阎罗大人见客栈中没他什么事,便也出了门去。 凤九鸢的身旁,桃球坐在桌子上抱着一只碗大口大口地吃着食物,一边吃还一边发出享受的声音。芸花笑着夹起一块鱼来逗了逗它,对凤九鸢道:“九鸢,救你的那个人极为深不可测,就连覃简师兄也看不出他的道行,更不知他是正是邪,接近我们有何目的,你可要当心点。” “目的?”凤九鸢看看平日里呆萌呆萌的芸花,小心眼儿还挺谨慎的!她笑道:“没事,他不会害我的!” “你怎么这么肯定?”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他出门游历的目的,也是为了追捕魔族护法。” “真的?” “嗯!”凤九鸢想了想道,“下山时听师父说,鬼府所封印的魔族护法魍姬逃脱,阎罗王在五界都下了追捕令,那么青周国肯定也接到了这样的命令,阎落虽贵为爵王世子,可也是正道,维护自己国家的和平,抓捕魔族护法本就是他们应尽的责任与义务。” 芸花点点头,“既然你这么肯定,那我就放心了。但凡事还得留个心眼,不可大意。” “我当然知道。”凤九鸢笑了笑。她送了片青菜入口,缓缓咀嚼着,忽然想到什么,一时来了兴趣,“哎,快说说,这次……庶横师兄是怎么救你的?听说你们在山里过了一夜!” 芸花脸当即便红了,“谁告诉你我们在山里过了一夜的?” “赭七大叔啊!” “大叔这个大嘴巴,他怎么跟你说这个?” 凤九鸢盯着芸花笑得别有深意,看得芸花心中怪不自在。 “我自己问的啊!他说那天他找不到我们,于是先回了客栈,到次日傍晚你们两个才从山中回去。说,你们做了什么?” “我们哪有做什么!我中了毒,昏睡了一夜,第二日庶横师兄帮我清完毒之后我们便去找你们了!” “哦?”凤九鸢表示不相信。 “真的!”芸花极力澄清。渐渐的,她脸上再度升起红晕来,“不过……我发现庶横师兄虽然不好相处,却是个面冷心热之人,而且还有无微不至的一面……”嘴里说着话,脑子里则回味着那日在洞中庶横递给她巾帕的那一幕,心中抹了蜜一般顿时笑得连嘴都合不拢。 芸花这副模样,俨然就是小女生情窦初开。 凤九鸢虽然也在笑,心中却隐隐担忧着,看来芸花是越陷越深了…… 犹豫了一会儿,她开口道:“芸花,我想跟你说件事。” “你说!” “庶……” 才刚开口,便被隔壁桌的议论声给打断了。 “哎,听说了吗,大前日玉南城内出现了毒蜂袭人之事,死伤几十呢!” “此言当真?”同桌的另一人表示不信。 “当然是真的,这几日玉南城盘查可严了,只准进不准出,今日好不容易才放行!我小叔刚从玉南城出来,就将这事告诉了我们,还告诫我们近段时间最好是莫要入城!太危险了!”他顿了顿,继续道:“那毒蜂可是毒得很,蜇得人血肉模糊,听说那些受害之人死相十分残忍!” …… 凤九鸢听着,与芸花对视了一眼,芸花小声道:“难道又是食人蜂?” “十之八九。”凤九鸢道。 “可听说玉南城防守严密,整座城都设有禁制,毒蜂是如何飞进去的?” 凤九鸢摇了摇头,执起茶杯小呡了一口。 坐在另一桌的几位无极仙宗弟子也听到了此言,不禁面面相觑了一阵。凤九鸢侧过头,正好与看过来的庶横对视,目光短暂的触碰后,很快又各有所思地沉默了下来。 是夜,凤九鸢将近来所习的中级丹药丹方药材按照顺序一一入了炉,就开始翻阅起下山前师父丢给她的好几卷术法及医经。话说,人家的师父教自己的弟子功法,都是一招一式悉心教导,可她的师父呢?就刚开始的时候耐心地讲了一个月的丹方理论后,无论是心诀还是术法,都是随手扔给她几册玉简或是卷轴,让她自己去炼。难道是因为师父第一次授课时,她因为觉得枯燥乏味而打瞌睡,所以师父对她产生了看法?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入玉南城 她右手指尖捏出一个印诀,稍稍控制了一下丹炉炉膛中的火势,另一手稍稍发力,催出的真气掀起炉盖来,将最后一棵灵草放了进去。 看了看空间耳坠中的药材,已经所剩不多。 今夜在各自回房休息之前,追踪食人蜂的覃简与凌长师兄回来说,他们打探到了另外一个关于魔族的消息,在往东的九汤国,曾有人发现魔族护法魍姬的踪迹。而九汤国的兰古太山,正是封印另一个魔族护法泊蘅之地。 于是决定将弟子们兵分两路,一拨去往九汤国,另一拨则去往玉南城。其中,去往九汤国的有覃简、凌长、廖言德,还有一名师侄辈的弟子,而去往玉南城的则是庶横、张梓薇、凤九鸢、芸花,还有赭七。 凤九鸢心想,玉南城经济繁荣,乃各种仙灵法宝采买聚集之地,商队常于此买进卖出,相信定能淘得不少宝贝。明日在调查食人蜂之余,她一定得抽点时间储备一些草药之类的东西。 次日清晨,与覃简、凌长他们于客栈门口告别之后,凤九鸢便跟着张梓薇、庶横他们去往了玉南城。而阎罗大人竟然一夜未归。 从奉景镇到玉南城,弟子们各自都有各自的飞行法器,虽然飞行符篆当属飞行法器中最慢且最容易遭受破损的,但马车需行半日的路程,她的飞行符篆也顶多只需两个时辰。 与芸花、赭七一同来到玉南城城门口时,张梓薇庶横他们早已等在了城门口。 玉南城的城门口果如芸花所言,守卫森严。雄伟壮观的城楼下,十几名护卫对新进城的人员不仅登记注册,还用探灵石一一探查入城者是为仙修、魔修、妖修或其它。问了过路人才知道,这严格的盘查是从昨日才开始的,听说是因为城中出现了毒蜂袭人事件,而真正的凶手还未找出来。 凤九鸢与其他人在城门口进行登记道明来因与预计所住时日后,便入了城。 进了城后,凤九鸢才算领略了众人口中所说的玉南城的繁华热闹。 茶肆、酒楼、客栈、商号、医馆、摊铺…… 古香古色的大街上,行人纷繁往来,有人拉着装满货物的马车,一辆接一辆;有人骑着自己的灵兽闲适地逛着。诸多商铺里,除了普通的生活用品,皆买卖各种灵药法器法衣等,许多采买者在路边就能进行交易,五花八门,琳琅满目。 芸花拉着凤九鸢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兴奋不已。 张梓薇瞥了她们一眼道:“你们两个,别到处乱跑,走丢了我可不管!” “是,师姐!”凤九鸢与芸花齐齐答道。 芸花朝凤九鸢暗暗吐了吐舌头,两人相视一笑。 几人沿着热闹的大街一直往里走,问了路后,继续往右拐,走过一条水巷上的拱桥,百米开外便是城主府的府宅一侧了。 相比于大街小巷的热闹非凡,城主府前行人颇少,除了门口几名守门的护卫,便几乎见不着别的人影了。 张梓薇上前去朝护卫们行了个礼道:“我等乃无极仙宗弟子,为毒蜂一事求见城主,烦请几位帮忙通报!” 站在最里面的一人瞧了这几人一眼,并未有半点热情道:“你们在此等着,我去禀报城主!” “多谢!” 少顷,那名护卫走了出来,将两扇门都推了开道:“城主有请!” 张梓薇与庶横对视了一眼,迈步朝台阶上走去,赭七、凤九鸢、芸花相继而入。 跟着那护卫从府门后沿着中央的长廊直径来到城主府的会客大厅,入得门槛,就见厅堂中站着两人,一人一身华贵锦衣站在首座前,看起来才刚到四旬,头绾银簪,浓眉铄目,冉冉有须,虽然看起来有几分憔悴,却褪不去那股由内而外的高人一等的气势。另一人则一身简单清俗,身量不高,犹为清瘦,相貌亦是犹为普通。 这两人一看便知谁是城主。那身着锦衣的城主见他们走进来,眉间的愁色疏淡了不少,不待张梓薇几人作礼便迎了过来道:“你们是无极仙宗的弟子?” 几人朝他行了个礼,庶横道:“正是。”说罢,将一张写有“极”字的无极仙宗令旗示了出来,“在下乃无极仙宗掌门四弟子庶横,这位是我的同宗师妹张梓薇。”接下来,他又一一介绍了凤九鸢、芸花、赭七三人。 城主满面欣慰,“你们来得正好!本人正为毒蜂一事发愁呢!来来,快坐!”他伸手指着首座两旁的座位示意道,接着,又吩咐门口的下人立刻上茶。 张梓薇朝首座旁的第一个走去,路过那布衣清瘦之人时,脚步顿了顿,粗略地审视了他一番。这个人虽然着装普通,却并不像是府中的下人,而且方才他们进来之时,城主好像正与他谈论着什么。于是朝城主道:“还望城主恕我多问,请问这位是?” 城主看向她身边的男子道:“哦——忘了介绍,此乃本人在城中贴榜招纳而来的药师,名为道昌,医术了得,好几个被毒蜂蜇得遍体鳞伤已然休克之人都被他救活了过来!” 张梓薇奇道:“我见城中医馆不少,医术高者当不在少数,难道就没有一个大夫能解毒蜂之毒么?”显然,张梓薇断定此人并非城中之人。 城主摇了摇头,“能试的都试了,灵丹妙药都不管用!” 张梓薇侧眸又看了道昌一眼,这才坐下,接过府中下人端来的茶浅酌了一口,搁到一侧的红木桌面上。 那道昌朝城主行了一礼道:“城主,既然有客来访,那在下也不便搅扰,便先退下了!” 城主抬手阻道:“无妨无妨,事关毒蜂一事,你对此最为了解,不用回避。” “既然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说罢,坐到了张梓薇身边的位置上。 张梓薇又斜过眼打量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人眼中带着几分戾气,可仔细感受时却又感受不出来。她收回目光,就闻庶横问城主道:“城主,不知那些被毒蜂蜇咬的伤者如何了?可否请人带我们一看?”(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道昌药师 城主点点头,“本人正有此意!”说罢,起身带着几人走出了厅堂,朝城主府中西面角落里最为僻静的一处院子走去。 越是走近那处院子,便越能嗅到一股浓浓的药味,这药味中几不可闻的一抹腥臭味令凤九鸢无来由地眉心一动。没走多久,他们便听到了院中阵阵哀怨呻/吟声,听起来,这较为宽敞的院子里似乎住了不少伤患。 下人推开院门,几人走了进去,就见院子中搭了一个木棚,由于院子的房间不多,躺不下的便都住到了搭建的棚下。 木棚一侧是一排火炉药罐,还有一些用剩的干草药,然后就是一只只药碗。 伺候这些伤患的,有城主府中的下人,也有这些伤患的家人。看衣着,这些伤患中有好几个都是城中的护卫。 凤九鸢看看这些被蜂毒折磨着的人,有些人的皮肤上,能清晰地看到被毒蜂蜇咬的伤口,皮色发黑,近于枯萎,连呼吸都显得吃力。还有一些则是受伤较轻的,蜇咬的伤口周边红中有发黑的迹象,很明显,这与他们上次追踪的是同一种蜂类——食人蜂。 她走到最近的一名伤患者身边蹲下身来,捏住他的脉门探了下他的脉,感觉到有点奇怪,于是松开他的手,手中聚出一丝灵力来,掌心轻轻覆上他的胸膛,缓缓在他的伤口附近游走,半刻后,收回掌心。 眉心稍稍拎了下,站起身来。先前芸花被食人蜂蜇了之后,庶横师兄给芸花服用的是洗血草,后来她给芸花把过脉,芸花体内并未留下任何毒素,身体机能一切都很正常。连只是略懂草药的庶横师兄都知道给芸花服用洗血草来彻底清楚毒素,这个城主口中医术高超的道昌药师又如何不知道? “九鸢,看起来又是食人蜂造的孽!”一旁的芸花小声道,这时,去检查其他人的庶横、张梓薇也走了过来。 凤九鸢点点头,脑子里忽然像扯动了一根筋一样,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那日,他们在奉景镇外所见的那具血肉模糊的尸体,食人蜂都离开尸体之后,毒性虽仍在蔓延,可尸体体内的灵气便不再往外泄露。而如今,这位道昌药师的药完全只起到延缓毒性扩散的作用,这些人体内的毒素非但没有减少半分,而且他们体内的灵力还会跟着那些毒蜂蜇咬的伤口一丝丝往外泄露,这是什么原因? “师妹,你可看出了什么?”出奇的,庶横竟征询起了凤九鸢的意见,张梓薇诧异地瞅了他一眼。 “与上次一样,这些被食人蜂蜇咬的,都是修士。不知是不是巧合,被蜇的,竟都是男子。”凤九鸢道。 “这肯定是巧合无疑,我上次不也被食人蜂给蜇了?”芸花连忙道。 庶横睇了眼芸花,“还有呢?” 这时,城主也走近了一点,从旁听着。 凤九鸢看向正亲自往药炉里加药的道昌药师,走过去道:“不知先生可否解释这药中隐约可闻的腥臭味?” 腥臭味?张梓薇等人心怀诧异:我怎么没闻到? 道昌药师心中亦是诧异,那个东西他已经下得很轻,连他自己都闻不出来,这个看起来阅历尚浅的丫头竟能闻得出来! 他眼底闪出一丝不善,这个丫头虽然嗅觉灵敏,但他不能确定她究竟是不知道还是故意试探,若她在试探,而他随意糊弄,岂不会被当场揭穿? 他一闪即逝的目光正好被凤九鸢捕捉到,凤九鸢心中立刻便升起了质疑。 虽然前凤九鸢在医学上见识广博,可方才的那种腥臭味,她却从未闻见过,更不知加在这些草药中究竟是好是坏。见道昌药师似乎在暗暗思量,于是一瞬不瞬地盯着他道:“先生所配的药方中一共有二十二味药,前二十一味药主要是以毒攻毒,分别为蓝蓟草、冬令根、凡夫子、雄黄、七叶一枝花、飞龙掌血、蟾酥、天仙藤、青木香、铁丝莲、艾草、曼陀罗、虎杖、白花丹、红娘子、千里光、细辛、地龙、狗黄、石膏粉,还有一味……麝香灰。” 众人一听,皆是一震,特别是那位城主,他没想到一直跟在自己师兄师姐身后默默无闻的丫头居然如此不简单,光凭嗅觉便能从混合的药味中分辨出二十几种药材,这无极仙宗,果然是人才辈出! 道昌药师眼底掩藏的精光更厉,心道:她果真在试探他! “先生,这第二十二味药材,是你说,还是我替你说?”凤九鸢更进一步地问道,目光也是毫无避讳地直视他,语气轻和,实则却是在逼问。 看这道昌药师的神情,显然凤九鸢是说中了。张梓薇眼神尖锐地盯着道昌药师,面对凤九鸢的问话,如果不说实话,想必连她这个师姐都未必有这应变能力,面不改色地编出一个不被凤九鸢发现的谎言来。在药术上,这个当初不被她看好的师妹还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避无可避,道昌药师眼神并未有丝毫闪躲,忽然笑着鼓起掌来,“姑娘所言的前二十一种药材一分未错,真是令在下大开眼界!自在下医家出道以来,还从未遇见过能及得上姑娘敏锐嗅觉之人!只是这最后一味药材,在下倒有兴趣听听姑娘猜得如何。” 一旁的张梓薇皱了皱眉,这个狡猾的道昌药师明显是在和她的师妹打太极。他不了解凤九鸢的底子有多厚,他这样,一是试探,二是为自己争取时间寻找说辞。再者,一旦凤九鸢猜错,他的危机也就解除了。 没来由地,她便相信了凤九鸢,觉得这个道昌药师有问题。 凤九鸢盈盈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道昌药师一眼。他们进来时她就扫了一眼木棚一侧的木台上,上面的药材所剩不多,总共才五味,这最后的一味药定然没在里头,那么这最后一味药究竟是什么,它一定就是解释这些修士体内的灵力会顺着伤口泄露的关键。 她在道昌药师身边缓缓走了一圈,不疾不徐地停下来道:“此刻,那味药材就在先生的身上。敢不敢拿出来一示?”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寻清心丹 道昌药师眼光微闪,就知道自己身上的气味瞒不过她。于是将手伸进怀中,手中黑光一闪,取出一支墨绿色的瓷瓶来递给凤九鸢,凤九鸢刚将瓶塞揭开,周围的人便被熏得纷纷捂住鼻子。 凤九鸢刚要将瓷瓶倾斜,却又滞住了,从地上捡起一片落叶,将瓷瓶中的东西倒了一些来看了看,原来是一些棕黄色的粉末。 一阵无名风起,将叶中的粉末一吹而散,凤九鸢再要倒一些出来时,却别道昌药师将药瓶给拿了回去,他道:“此药珍贵,姑娘可不要随意浪费。”说罢,将瓶塞塞了回去,放进怀里。 “此药何名,有何功效,还请先生赐教。”凤九鸢柔和地朝他行了一礼。 道昌药师不悦道:“此药乃为在下自创的养气散,自然是养气之用,暂时还未起名。难不成姑娘还想问这养气散的配方?恕在下难以告知!” 凤九鸢垂眸思量,俄而又侧目看向张梓薇与庶横几人,看来在道昌药师这里暂时是试探不出什么了,但此人定有问题,只是暂时找不到答案而已。 庶横走上前来,问道:“先生是医者,难道不曾想过以洗血草来逼毒?” “如果买得到,还用你们在此指指点点?”道昌药师语气不太好,一旁的城主连忙道:“各位有所不知,就在城中发生毒蜂袭人前日,所有药铺医馆中的洗血草都被人买走了!” 明显这就是计划性作案!庶横问道:“那城主可有派人问他们买走洗血草之人是何模样?” 城主摇了摇头,“问了,可每个人的回答都不一样,还有的人根本就没太在意,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他看看凤九鸢,“姑娘可有其它救治方法?” 凤九鸢闻言,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颗清心丹来给离她最近的一名伤患喂下,并将其扶了起来,将灵力凝聚于指尖,利索地落到秉风、附分、魂门三大穴位上,此人顿时气血上涌,一口黑血喷出,昏迷了过去。 一旁的伤患家人吓到了,凤九鸢宽慰道:“不必惊慌,方才我只是将他深入五脏六腑的毒血逼出。” 家属连忙点了点头,“谢谢姑娘!” 那道昌药师见她此行,脸色顿时变了,看向城主时,城主也正好看向他,脸色极为不悦。 救治了另外三名伤患者之后,凤九鸢发现,采卿赠与她的清心丹已经用完了,而以她目前的修为,还无法炼制出此丹来,于是走过来对城主道:“我所带的清心丹用光了,不过我们可以去街市上问问有没有卖的。如果没有,我们还是得借住洗血草来彻底清除毒素。”言毕,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庶横。 庶横会意道:“不如这样,凤师妹与芸师妹去街市问丹,我与梓薇师妹去逐云山寻洗血草。” 凤九鸢点点头,“好。” 一旁一直未搭话的赭七问道:“那我呢?” 庶横看了他一眼,“你留下来照顾伤患。”又暗中传音道,“要特别注意这个道昌药师的一举一动。” 赭七点了点头。 分配完毕,庶横与张梓薇便出发了。 凤九鸢与芸花跟着城主往外走着,刚出得城主府门口,凤九鸢停下脚步道:“城主,可否派一名小厮跟我们一起?” 见城主略为不解,凤九鸢解释道:“我们无极仙宗每月物资并不丰厚,光能喂饱自己,要购买不少清心丹这样的中上级上品丹药,完全不够用,还请城主见谅!”说起要钱的话来,她倒是没有丝毫羞愧,毕竟这是在为别人办事,打肿脸充胖子这种事做完了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城主恍然大悟,面色懊恼地道:“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考虑不周,考虑不周!” 连忙抬手招来门口一护卫道:“去,找管家取一万金贝来,若是不够用,再回来取!” “是!”护卫行礼后便进了门。 待护卫出来后,城主又另外派了五名护卫跟着他们二人,以备随时可遣。 一路上,芸花又开始抱着凤九鸢的手臂发起了花痴,“九鸢,你有没有发现,刚刚庶横师兄走之前好像看了我一眼……虽然那一眼很短,可却让我觉得意味深长……”她沉浸在庶横师兄的“那一眼”中兀自发着笑,笑了一会儿又道:“你说庶横师兄安排他自己和张师姐去山上,让我们两个去街市,是不是很体贴?他肯定是担心我们两个会有危险,不放心。” “一,我没有发现庶横师兄看了你。二,他之所以自己去逐云山找洗血草,是因为他曾经在那里找到过,我们中间就他对那片地方熟悉一些。再者让张师姐跟着去,可以帮到他,若是让你我其中一个跟着去,只会拖后腿。” 打击起芸花来,凤九鸢是毫不留情。芸花垮了脸松开她的手臂,却见凤九鸢一脸沉思,走路都不看路,光跟着她走了。 “你在想什么?”她问道。 凤九鸢继续思索了一会儿道:“方才在城主府,道昌药师从怀中取出那支有腥臭味的药瓶时,你有没有发现有何不对劲?” 芸花想了想,摇摇头道:“没有啊!你发现了什么?” 凤九鸢不敢确定地道:“我当时好像看见他的怀中隐约闪出一点黑光……但看得不太真切,也许是我眼花了。” 几人走到街市口,凤九鸢停了下来,朝附近的医馆看了一眼,选了一家规模较大的“明德医馆”,带着芸花与五名护卫走了进去。 入门的对面与左侧为医馆的柜台与药柜,右侧则为问诊区,再往内,隔着一道隔扇屏风的里面,是一个小小的休息间,专门为重病者准备的。 门口,有伙计举着鸡毛掸子清理着牌匾上的灰尘;柜台后,有小二正持着戥秤聚精会神地配着药方子;问诊区,病人已经排了长长的一条队伍,掌柜坐在一张矮桌旁,为前来看病的人一一把着脉开着药方,开完药方便吩咐伙计送到柜台,让小二配药。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富贵城主 掌柜的是一位年逾五旬头发花白的男人,身材略显发福,慈眉善目,特别是询问病症之时,望闻问切,心平气和。抬起头来,虽见进来的人物后跟着的竟是城主府的护卫,却并未立即迎上来,而是继续为病人看病。 身后姓陈的护卫领头刚欲朝那掌柜的走去,凤九鸢便抬手止住了他,径直走到柜台前对小二道:“馆中可有清心丹卖?” 小二停下手上配药的动作,讷讷看向那边的掌柜,似乎连说个“有”或者“没有”都得掌柜的来做决定。 虽然凤九鸢的声音轻细平和,那边的掌柜隔得远,却将她的话听得一清二楚,看了一眼凤九鸢,将笔下的方子写完,又对等候的病人们说了些什么,这才起身朝这边走来,将药方子递给小二后,对凤九鸢道:“你们要买清心丹?” 凤九鸢微微一笑,点点头。 掌柜的瞧了瞧那五个城主府的护卫,知是城主府要的,也就开门见山道:“你们要多少?” “掌柜的有多少?”凤九鸢道。 “你们稍等!”说罢,掌柜的便进了柜台,掀开柜台后的深蓝色门帘走了进去,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又从里头走了出来。 他将手中的一只红木锦盒放到柜台上打开,露出里头平放着的红白蓝三支瓷瓶,拨开瓷瓶下垫着的软布,取出一方叠好的干净帕子,又执起中间的白瓷瓶来,揭开瓶塞,倒出一粒小小的丹药到帕子上,递给凤九鸢。 凤九鸢接了过来,和着帕子将丹药送到鼻尖嗅了嗅,又接过掌柜递来的白瓷瓶,将里头的五颗丹药悉数倒入帕子,细细打量后问道:“不知此丹价钱如何?” 掌柜的温和一笑,举起三根手指道:“至少也要三十金币一颗。” 三十金币?凤九鸢颦了颦眉,虽然她鲜少在这个世界逛街,也不清楚各品级丹药在市面上的价格,可仅凭她生来便对“钱”这一字的敏感,三十金币,未免坑了吧? 然而,她还未出声,一旁的芸花便愤愤然道:“掌柜的,看你一脸和善,心肠应该不坏,怎生几颗丹药卖如此之贵!你可知这些丹药是城主府用来救治那些被毒蜂蜇过的百姓的?!而且,你这些丹药也都非上上品!” 说到此处,后面的护卫却咳嗽了一下,将腰间的乾坤袋取下,从里面取出一只钱袋,倒出一百五十枚金币来推倒掌柜面前。 “唉!”芸花对护卫的行为十分不解,心道,这世上怎会有如此傻的护卫?! 护卫收好钱袋后,对芸花与凤九鸢解释道:“两位姑娘初入玉南城,可能对城主府的规矩还不甚了解。城主有规定,凡城主府与本城户籍的普通商户或百姓之间的买卖交易,商户或百姓可在商品本身的价值基础上,向城主府索要高出一倍的价格,当然,富贾除外。” “啊?还有这样的规定?”芸花觉得不可思议。 这玉南城还真是藏富于民,不过想到先前出府时城主挥手间的豪爽与大方,从帐房中一取便是一万金币,不够还可以再取。又想到城主府的那间住满伤患的院子,无论是用药还是饮食,都由城主府来提供。而且为了救治那些伤患,城主花重金来寻请药师…… 想必花钱的地方远远不止这些。玉南城虽然不小,可城主府并未如商户一般向外售卖货物,那么要维持这么庞大的经济运转,难道只光凭征税? 她心生疑惑道:“城主府难道光靠城民们的税收来维持府内人丁的吃穿用度吗?” “城主对城民们渐仁摩义、施恩布德,为了减少城民的负担,税收是一年比一年轻,就连过往的商队按逗留时日所缴纳的过城费也是岁岁有所减。姑娘的话的说得城主好像是榨取民脂民膏的昏君一般。” 从护卫的言辞中可以看出他对城主的至高敬仰与维护,因为凤九鸢等人是城主的贵客,自然不敢表现出不悦,但言语已然不悦。若是继续延续这个话题,未免有伤和气。 “我只是好奇,并非别有用心,还请陈护卫莫要介怀!”凤九鸢微微一笑,颔首以示抱歉。 见凤九鸢一介女流,举止之间有礼有度,原本心中略堵的陈护卫也就释然了,也不是他小气,他只是护住心切。 “接下来,我们要一家一家买药么?”陈护卫问道。 凤九鸢看向眼前人来人往的街市不假思索道:“玉南城中虽医馆药铺不少,可不见得每一家都有此丹药可售,所以接下来我们分为三路人马,陈护卫可安排两名护卫沿着这条街,从街头至街尾一家家问药,再安排另外两名护卫选一个比较显眼的地方挂上一个牌子,以高价收买清心丹,那些过路的修士商户们手中说不定恰好就有,这样可以节省很多时间。日落时分,我们再于街尾汇合,一同回府。” 陈护卫当即便欣然点头道:“这确实是个好办法,那在下该做什么?两位姑娘又如何安排?” “我们自己有自己的安排,至于你。”她想了想,“随便你咯!” 说罢,便给芸花使了个眼神,朝前走去。 芸花回头看看身后的五名护卫,对凤九鸢道:“九鸢,那我们干什么?” “当然是逛街!这玉南城的坊市如此热闹,不逛逛多可惜呀!一来我们可多备些己用,我的药材早就紧缺了,这回不买,还不知下回何时有机会。二来,我对市面上的丹药啊灵器啊这些东西的价格不是很清楚,未免将来上当受骗,还是要多了解了解的!” 芸花一听,当即大喜,“九鸢,还是你机智!我早就想逛逛了!听说玉南城中有一家远近家喻户晓的法衣店,很多修士都在那里买,无论是款型、尺寸还是衣料,都大受赞誉呢!要不我们去瞧瞧?” “好!” 刚走几步,芸花脚步又放缓下来,犹疑道:“九鸢,你说我们这样一走了之,他们会不会将事情办得一塌糊涂?”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芸花生气 凤九鸢好笑,“放心吧,他们是城主府的护卫,如果这点小事都办不好?33??城主府又凭什么靠他们来保护。听说城主府护卫的挑选是很严格的,不仅仅是选一堆武夫。况且方才那位陈护卫,心思缜密,有条不紊,无论是他的着装还是言行,在城主府的地位都要比其它护卫高上一等,这样的人,必然不会如你所说,将事情办得一塌糊涂。” “嗯!有道理!”芸花一把挽住凤九鸢的胳膊,两人兴高采烈地朝人群里钻了去。 …… 逛了一下午,离日落时分大约还有半个时辰,凤九鸢与芸花来到离主街不远的水巷边一个拐弯处的茶肆里。这间茶肆与闹市相望,清风阵阵拂过水面,拂动水巷岸边的垂柳,一阵时有时无的花香从深处飘来,安静幽逸。 茶肆不小,棚沿四面分别挂着两盏红色的写有“茶”字的灯笼,斜阳照进茶肆里,打在陈色的桌面上,和着淡淡茶香,将这间已经开了几十年的茶肆渲染得更加古朴而有韵味。 此时茶肆中的客人不到十来个,里头伺候的除了一个老板,便是一个跑腿儿的伙计,看起来十分热情,凤九鸢与芸花刚坐下,那伙计便提着一壶茶过来招待了。 两人将伙计倒的茶水一饮而尽,又各自替自己斟了一杯。两人逛了一下午,还去了一趟王母庙上香,真是又累又渴。 凤九鸢捏着杯子轻轻转了转,一手支腮想着今日王母庙中听人议论的瑶池仙露。师父丹宗留给她的一本《玄灵医经》上好像有记载,若是能得到这瑶池仙露来配合凝霜花炼制凝元丹,那她不仅可以以此丹药来快速到达筑基期,在以后的修行瓶颈或是渡劫时,都可以起到莫大的帮助。 “哎,九鸢,你说庶横师兄和张师姐找到洗血草了吗?也不知道他们回来了没有。”芸花道。 “才一个下午不见你就思念人家啦?” “我哪有!”芸花露出一脸娇嗔。 凤九鸢抿嘴浅笑了一番,想到庶横师兄的身份,心里有些打鼓,“芸花。” “嗯?” 等了好久,凤九鸢终于继续道:“其实……就算庶横师兄喜欢你,我也并不赞成你跟他在一起。” 说完后,她一瞬不瞬地看着芸花的表情,生怕她会生气。 果然,芸花的脸色有些不好,“九鸢你在说什么?我又不喜欢他。” “你别否认了,我看得很清楚,你不仅喜欢他,而且就快泥足深陷了。芸花,你不了解他!” 芸花颦了颦眉,捏着茶杯的指尖下意识地收紧了,她有些不明白,“九鸢,为何你一再提醒我不能喜欢庶横师兄?为何喜欢一个人就必须要先了解他?” “芸花,你这样执迷不悟,将来会后悔的!” “你对他如此有成见,难道你很了解他吗?”芸花不悦地站起身来,语气中尽是怒气。凤九鸢是她最好的朋友,可她一点都不理解她!朋友之间不是应该互相支持的吗?凤九鸢支持芸花不是应该要像芸花支持凤九鸢一样的吗?! 凤九鸢的心像被蚂蚁叮了一下,一丝伤心从心底蔓延开来。芸花一向脾性良好,从来不会随便发火,更不会朝她发火,今日她只说了这一句话就如此大反应。难道在芸花心里,她凤九鸢完全比不上一个后来的庶横重要? “我就是喜欢上了,我不会后悔!”芸花说罢,一气之下洒裙离去。 凤九鸢抿嘴侧目望着她快步离开的背影,眉心若打不开的结…… 良久,回过眼来,她淡淡抿了口茶。 放了一枚银币到桌面上,刚要起身,邻桌不知何时坐着的一名黑绿袍人也跟着起身了,从她身边擦过去,走出了茶肆。 正心情低沉的凤九鸢神情微震,抬眼看向那身着黑绿袍头戴黑色披纱帽的男子,眼珠子转了转,面色郑重,方才那人身上有股极为轻浅的腥臭味,竟与道昌药师那瓶养气散的味道一模一样! 想到这里,抬步跟了出去。 一路上,凤九鸢悄悄尾随着那男子入了街市,在来来往往的人群里钻来钻去,没过多久,便走进了一条巷子里,七弯八拐,离坊市越来越远,也越来越僻静。 前面的男子仿佛并没有发现后面跟着人,依然自顾自地往前走着,只是刚转过一个弯,人却不见了。 凤九鸢从藏身处走出来,看看面前的一条死胡同,正觉得奇怪,忽觉身后有人,刚转过身,空气中便凭空出现了方才那人的身影,手中迅速地运起一团浓浊之气一掌击向她的面门! 速度太快,快得凤九鸢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向死亡迈出步伐! 然而,手臂忽然一紧,谁将她往旁一拽,一掌便对了上去!一阵金光迸发出来,力量嚣张而刚烈,那袭击凤九鸢的人还未撑住一息,便被猛然撞了出去,一个闪烁,居然凭空消失了。 回涌的风划过凤九鸢的眼睛,像刀子一般刺痛,来不及看清帮她的人是谁便扶着墙壁忙不迭地闭上了眼。 待风静睁眼时,就见阎罗大人正一手扇着他的黑羽扇,一双细长的凤眼正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眼底别有一番情愫,嘴角似有可疑的弧度。 “是你?!”凤九鸢立时睁大了眼,“你怎么在这里?” “方才在闹市中见你正在跟踪一人,于是便没有叫住你,一来便见你傻呆呆地站在这里受死。”他朝她走近一步,贴近了低头道:“夫人,本阎王可是第二次救你了,你非但不感恩,还要用如此恶劣的眼神看着本阎王,本阎王心里不舒坦。” 他声音一点一点放轻,掺杂着疑似商量的味道,最后一句,还让凤九鸢莫名有种在向她撒娇的感觉。 她恶寒地将他推远了些,浑身冒起了鸡皮疙瘩,防备地对他道:“你离我远点!呵,真是受不了!” 说罢,搓了搓自己的胳膊,朝外走去。 身后的阎罗大人有些伤脑筋,马面说的这招根本不管用!(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不识时务 见凤九鸢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他连忙迈出长腿,身影一闪便到了她的?33??前,凤九鸢来不及退避,一头撞进他怀里,想要推开,却被阎罗大人一手拦腰禁锢起来。 看着她像只兔子般在自己怀里推踹捶打,阎罗大人面色略带怒意,掐起她的下巴强令她抬起头来,“本阎王乃地狱之王,论身份地位品相皆为翘楚中的翘楚,只要是女人,盖会趋之若鹜,投怀送抱!你凭什么得到了却不珍惜?你真的很不识时务!” 忍住自己的暴脾气,低头便要亲吻她,凤九鸢见状,急得连忙拿手盖住他的嘴往远处推。她深知阎罗王脾气不好,而凭自己的力量,只要他动动小手指头就能捏死她!到时候这位阎罗大人一怒,可能真的就强行带走她的魂魄了!此刻,就连以死相挟都会正中阎罗王下怀! 怎么办怎么办? 凤九鸢急得冒汗,药灵还在空间里看着呢! 此时,阎罗大人已经拿开了被她捂着嘴的小手,带紧她的腰便强吻上来,凤九鸢急得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非礼啊!” 巷子偏僻,根本无人前来。 她偏过脸去,阎罗大人的薄唇已在脸颊边上,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温热的呼吸。 “我不喜欢你!我讨厌你!”凤九鸢呼吸急促,眼里是深深的厌恶,急得眼泪流都了下来,呜咽间脸憋得通红通红。 她想到那么高高在上的药灵,不食人间烟火的药灵,对事总是淡淡漠漠的药灵,她本就配不上他,若是她在他面前被阎罗大人给吻了,想必倾尽一生也再不能博得他的喜爱了吧? 阎罗大人忽然停了下来,近距离地看着她,虽然她以前说过不喜欢他,可也从未说过讨厌他。 他竖直身子,若有所失地松开了手,脑子里一时有些空白——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讨厌他。 第一次有被人讨厌的感觉,有些不是滋味,还有些不知所措。 凤九鸢终于得以解脱,喘了一口大气,见阎罗大人面目略带迷茫,趁机狠狠踩了他一脚,痛得阎罗大人顿时龇牙咧嘴。 出了口恶气,凤九鸢心中舒坦了不少,勾嘴一笑,转头便脚步生风地朝巷口逃去。 一路逃到闹市后,见身后阎罗大人并未追来,这才松了口气。只是这个阎罗大人当真缠人,今日可以摆脱他,不代表下回可以。 她边走边思忖着,心道:无论如何也要甩掉这个霸道无理的阎罗王! 走着走着,人便已到街尾。此时夕阳已落,但见凤九鸢未至,护卫们依然依约等候着。 凤九鸢走过去对陈护卫等人道:“真是抱歉,方才发生了一点小事!” 陈护卫笑道:“姑娘若是再不来,我们可就要去寻了。” 凤九鸢讪讪地笑笑,朝周围扫了一眼道:“芸花还没来吗?” “芸花姑娘说她身体不适,就先回府了。” “哦。”凤九鸢笑容褪下,或许今天她对芸花说的话,真的唐突了些,可能怎么办呢?这话,她是早晚都会说的。 “那今天收获了多少清心丹?”她问。 陈护卫从怀中取出几支瓷瓶来,看起来一派兴奋,“幸好有姑娘献计,我们才在一下午就买到了四十五颗清心丹!”接着他又略带担忧道:“只是除了先前姑娘救治的四人,总共还剩四十九人亟需救治,若是洗血草无法找到,那他们……” 凤九鸢翘嘴一笑,“你不相信我的师兄师姐?” “在下并非此意!” “咱们回府瞧瞧,我敢肯定,他们一定会将洗血草带回来!”说罢,抬步朝城主府的方向走去。 然而,他们才刚走到城主府门口,阎罗大人却出现了,正施施然朝这边走来。 凤九鸢皱了皱眉,这个阎罗大人还真是阴魂不散! 生怕他待会儿会做什么出格的事,凤九鸢立刻便先护卫们一步,逃也似的朝台阶上走去。 阎罗大人走近,被护卫拦了下来。懒得看陈护卫一眼,只不疾不徐地摇着黑羽扇开门见山道:“本公子乃为坠仙谷谷主隐夫子好友,今日前来,是为隐夫子向城主送一封信。”说罢,还真从怀中取出一封信笺来。 “坠仙谷?”陈护卫将信将疑地接过信笺看了看,坠仙谷谷主与城主乃是二十几载的忘年之交,相视莫逆,但凡谷主来信,必然不是几句寒暄之词,恐有要事。 而眼前阎罗大人无论是衣着扮相还是行为举止,都透着一股非同寻常的高贵,又自称是谷主友人。陈护卫在城主府已有些年头,是个有眼见的人,自然不敢贸贸然得罪与怠慢,于是朝阎罗大人行了一礼道:“公子请稍等,待我去速速去禀报城主!” 阎罗大人点点头,依然没有看他,而是将目光转向了站在门口的凤九鸢,眼底闪烁出一种疑似得意的光芒。 凤九鸢白了他一眼,迈过门槛,快步朝内走。 来到城主府会客大厅门口,里头有些安静。 陈护卫将阎罗大人给他的信笺呈给了城主,城主看过之后,让陈护卫赶紧迎外面的公子进来。 凤九鸢不禁心生疑惑,这阎罗大人真的与那什么坠仙谷的谷主交好?那么这信笺中写的又是什么内容呢? 不过她也懒得往下追究,那个阎罗大人,她是眼不见为净,对他的事情,更不敢兴趣! 待陈护卫走出来后,凤九鸢才入了会客大厅的门槛。就见庶横与张梓薇、芸花都端坐在大厅里。 见凤九鸢回来,芸花第一个欲要起身,起到一半却又滞住了,尴尬地继续坐了回去,偏过头不看凤九鸢。 不过看看她的脸色,好像比之前在茶肆里缓和了许多。 “凤师妹!”庶横与张梓薇一同站起身来,张梓薇问道:“清心丹可有买到?” 凤九鸢点点头,将陈护卫给她的几支瓷瓶拿出来,“一共只买到四十五颗,还差四颗。” 城主忽然一笑,站起身来,“正好,庶横公子与张姑娘在山中寻回了五棵洗血草,足够了!” 凤九鸢释然一笑,张梓薇也笑了笑,“人命关天,那我们现在就过去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青狼毒计 城主闻言,忽然拱手朝他们行了一礼,神情诚恳道:“几位对本城城民?33??救之恩,本人实在感激不尽!今府中来了客人,不便相陪,那些伤者就拜托你们了!” “救死扶伤乃修仙者的本分,城主不必客气!”庶横说着,回了一礼。 城主笑了笑,“待会儿我让下人给你们安排几间客房,若是几位这些天都不急于赶路,不若就住在府上如何?” 张梓薇与庶横相视了一下,双双朝城主抱拳道:“多谢城主!” 说到这里,陈护卫已经领着阎罗大人进来了,张梓薇看了一眼,眼神微闪,这个先前救过凤九鸢的人她当然是识得的,不过,他来做什么? “城主,我们先告退了!”庶横道。 城主点点头,“去吧!” 凤九鸢站在原地,阎罗大人故意从她面前擦过身,右手的黑羽扇大幅度地摇了一下,状似无意地拍到她的脑门上!凤九鸢闭上眼忍了忍心中的怒气,呼出一口气,看向从椅子上站起来跟着师兄师姐往外走的芸花。 想张嘴说些什么,却始终说不出口。 “我没有错,芸花是我的朋友,我就必须要尽到一个做朋友的责任,保护好她。”她心中如是道。 顿了顿,亦步亦趋地跟在几人后面。 来到城主府西面角落的那处院子后,在庶横师兄的安排下,几人开始分头进行救治。 只是这些人中毒太深,且由于灵力的流失,身体气血严重不足,利用洗血草为他们运功逼毒,得分三次才能彻底清毒,每次之间间隔半日,这样他们的身体才能承受得了。 至于用清心丹解毒,虽然清心丹有四十五颗,可其中品质却是良莠不齐…… “要是这些中品清心丹无法完全为他们清毒该如何是好?”救治完一个伤患的芸花忽然对正在忙碌的凤九鸢道。 凤九鸢滞了滞,看看两边,不太确定芸花是在跟她说话。 但她还是回答了,“即便是中品的清心丹还是能清除他们体内大部分毒素的,至少他们的生命不会受到威胁了。如果能抓到一两只活的食人蜂,那我便可通过研究食人蜂体内的毒素来配制相应的药物给他们清除余毒。” 芸花讷讷地看了凤九鸢半会儿,终于鼓足勇气坐到她面前,咬了咬唇道:“九鸢……先前是我太冲动,你不要放在心上。” 凤九鸢弯唇一笑,“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见凤九鸢笑逐颜开,芸花顿觉心中的不畅烟消云散,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其实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有些事情,不是说一句话就能做到的。我……会尽快了解他的……” 凤九鸢唇边的笑微微滞了滞。她的话,芸花始终不会听……她本想让芸花远离庶横,可结果却是,她将会离他愈走愈近…… 是啊,有些事情,即便你知道是错的也会义无反顾地去做,更何况不知道是对是错。该来的总会来,她又为何非要执意阻拦芸花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她没有权利去为芸花做抉择。 点了点头,凤九鸢为下一名伤患喂了一粒清心丹,没再多说什么。 ————分割线———— 玉南城中,越是往西,便越是人烟稀少,房屋巷弄也越是破旧。 在最西面,远离住宅区的荒草后,是一座年久失修的义庄。走进院子,里头一片森冷破败。屋子前,两扇落满灰尘的门扉斜躺在地上,门框上厚厚的蜘蛛网无风自扬。 屋子里停着几口破棺材,亦是铺满尘土。阴冷的夜里,月光透过屋顶的破洞照下来,打在棺材盖上。 道昌药师推开院子的破门走了进来,四处扫了一眼,就见那门框上的蜘蛛网被风吹得飞快的动了动,一个黑绿袍头戴黑色披纱帽的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道昌药师连忙行了一礼,“青狼师兄!” 青狼刚要开口,忽然咳嗽了一声,道昌药师眼神诧异,“你受伤了?” 他觉得不可思议,不过是一个炼气期十层的丫头,青龙杀她不成,反被她伤?可是今日在城主府中,他与她打照面之时,她的气息十分平稳,完全没有受伤的迹象。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臭丫头有高手相助!”青狼声音浑厚沙哑,“我竟然连他一招都接不上!若不是有锁子宝甲护身,恐怕我现在早已一命呜呼!” “高手?”道昌药师惊疑地思索了一会儿,“那丫头身边的几个人修为最高的便是那庶横,至少也到了辟谷期。可即便如此,也不可能在一招之内便让师兄败下阵来!难不成那个人的出现只是巧合?” 青狼怒哼一声,黑纱内那双促狭着的青瞳眼森寒而狠毒,“这群人一掺合,我们的计划就不得不加快了!” 顿了顿,他忽然冷笑一声,“他们以为我豢养的食人蜂毒是那么好解的?” 道昌药师嘴角也撇起一丝冷笑,恭维道:“还是师兄毒术高超,居然能培养出毒中生毒的食人蜂!他们一定以为这些人已经获救了!” 青狼闻言狞笑起来,从怀中取出一支黑色的瓷瓶来递给道昌药师,“时不待人,即便蜂毒衍生出的追魂尸毒已经在他们身体里生长,可潜伏期至少也得九日才能出现中毒症状。今夜,你将这子午水放进那些人的饮水中,可催发他们体内追魂尸毒的快速生长。明日,师兄我再为你安排一场好戏,让我的食人蜂,袭遍全城!”说罢,双手举了起来,随着他眼中嗜血一般的光芒,两团血红色的东西顿时从他的衣袖中一涌而出!嗡嗡的嘈杂声顿时不绝于耳! 道昌药师略带心惊地看向那些密密麻麻铺满夜空的血红色大蜂,眼里闪出佞笑来。青狼眯了眯眼道:“师弟,路我是为你铺好了,你的大仇要报,但师父要的东西,你必须先拿到!这些日子,你可打探到那个东西在哪里?” “那个老东西,一般宝贝的东西都藏在了书房的密室后!”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强送珠钗 “好!明日时间不多,城中混乱,也是城主府中守卫最为薄弱的时候,?33??时你便可趁机潜入城主的书房!记住,机会只有一次,若是没有把握,你不仅报不了仇,师父那边,你知道后果!” “师兄放心,我定会将那东西拿到手,也一定会亲手收拾了那个当初将我如丧家犬一般赶出去的狗东西!”说着,双手攒紧,青筋暴露。 …… 次日清晨,凤九鸢梳洗了一番,刚打开房门,就见一身宝蓝色锦袍的阎罗大人正衣带当风地站在花径上,而且还是正对着凤九鸢的门口! 原本心绪宁静的凤九鸢一瞬便躁闷起来,无奈地在心底道:看不顺眼的人还真是无处不在!看来他也在城主府中住下了。 她走出门槛,关上了门,当没看见一般沿着回廊朝外走去。 阎罗大人几大步走上回廊,又几大步追上她,堵在她的前头,见她不甚高兴,于是从怀中取出一支镶有两朵海棠花的珠钗来,那海棠花由翠玉雕成,中间缀上几粒细细的粉珠。由于花瓣较薄,看起来玲珑剔透,甚是精致动人! “你干什么?”虽然凤九鸢被漂亮的珠花给吸引了,可是语气还是难掩的厌烦。 马面告诉阎罗大人,愈是好看的东西,女子便愈经不住诱惑,若是她们肯接受,那就意味着她们愿意尝试接受你了。 阎罗大人暗暗清了清嗓子,“此乃本王特意在城中珍宝阁千挑万选买来送给你的。”说罢,将手朝她伸了伸。 “我不需要。”简单冷漠的一句凤九鸢绕过他就要朝前走,谁晓他眼疾手快,凤九鸢只觉得发髻上有什么动静,抬手摸了摸,那支珠钗居然就到了她头上。 她连忙要伸手拔下,可是拔了半天,头发都快弄散了,那珠钗依然拔不下来! 她简直要疯了,回过头来狠狠瞪着他,“你在珠钗上做了什么?!” 阎罗大人虽然忍住了笑,可眼中却闪出了一丝得意,“本阎王只是略施法术。” “你!”凤九鸢气得喘了几口,指着他道:“你太过分了!” 看到凤九鸢这个样子,阎罗大人似乎很有成就感,摇了摇黑羽扇道:“本阎王送你东西,你必须得接受!” 凤九鸢双手攒紧,狠狠咬了下唇瓣,一脚踢向他的腿,紧接着,密密麻麻拳脚相加! 高傲自大的阎罗大人没料到凤九鸢竟有一股子泼辣劲儿,一时不妨,被她狠狠揍了几拳,狼狈而逃。 原本他可以像从前一样将她禁锢在怀里,整得她一动不动,可她居然一拳将他揍出了鼻血,而隔壁几个客房的人听到动静,纷纷打开了门,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他决定还是回避为好。 凤九鸢发丝凌乱地目送着连逃也逃得姿势讲究的阎罗大人,杀红着眼将额前一束乱发拨到耳后,心中已经将那个杀千刀的骂了千百遍。 “九鸢,大清早的,你在这里做什么?发生什么事了?”芸花似睡眼惺忪,一见到凤九鸢的样子立马就精神了。 走到凤九鸢面前,就见凤九鸢双眼泛着血丝定定地盯着回廊的某个方向,一派煞气! 这时,庶横与张梓薇也走了过来,不明所以地看看凤九鸢,又看看她所盯着的方向。 然而,凤九鸢盯着盯着,忽然大声哭起来,芸花吓坏了,连忙给她擦眼泪问道:“九鸢,究竟发生什么事了?!刚刚是谁在这里?” 凤九鸢一把抱住她,将脑袋趴在她的肩膀上委屈地哭诉道:“是那个该死的阎落!他在我头上插了一根珠钗,怎么取都取不下来!都粘在我头发上了!往后我还怎么梳洗,难不成整日要顶着这样一个头,像个疯婆子一样四处转悠吗?” 芸花心里一疼,将她稍稍推开,试着拔了拔她发髻上的珠钗,一拔不动,再拔还是不动。 庶横与张梓薇也过来试了试,他们的修为皆远远不及阎罗大人,一个小小的珠钗,根本那它没办法。 “解铃还须系铃人。师妹,我们一起去找他!”张梓薇第一次对凤九鸢露出温柔的神情。 凤九鸢点点头,刚要走,视线忽然落到芸花脖子上一块小小的红斑上,这个斑点的颜色有些奇怪,不过若是被蚊虫叮咬出现红斑属寻常之事,凤九鸢便没放在心上。 几人出了客房别院,向一名路过的小厮打听了一下,知道此时阎罗大人正在城主的望幽阁楼吃茶,于是便朝东面走了去。 城主府中,回廊四通八达,回廊两旁开有花道,红花绿柳如在春日。城主府之大,也是几人头一次领略。特别是,府中还有一面不小的湖,垒垒假山映入湖中,与蓝蓝的天空交相辉映,景色如画。 望幽阁楼就在建在假山之上,此时,阁楼中正谈笑有声。阁楼与门对着的两个角落里,各站着一个侍茶的小厮。 张梓薇带着凤九鸢等人沿着假山一侧的小径往上,来到个楼门口,朝城主行了个礼。 城主立刻便站起身来迎过去,再看看后面走来的凤九鸢等人,热情邀请道:“几位来得正好!昨日有人朝府中送了几盒名贵的玉露生香,此茶种在灵田之中,不仅品种稀贵,还吸收了大量的灵气,就连阎落公子品尝过后都赞不绝口呢!快快来坐!” “多谢城主盛情!不过我们此次前来却是来找阎落公子的。”张梓薇看向烟萝,将身后顶着一头乱发的凤九鸢拉出来道:“还请阎落公子替我的师妹将这珠花取出来!” 城主有些懵,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凤九鸢恨恨地看着坐得端正优雅浅酌仙茶的阎罗大人,他悠悠然转了转茶杯道:“本公子送人的东西,哪有拿回来的道理。” “你!”凤九鸢气得上前一步又要开撕,被张梓薇拦住了。 张梓薇朝阎罗大人行了一礼道:“阎落公子,倾慕一个人,送她东西没有错。可既然九鸢不愿接受,你又何必强迫?”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毒蜂又至 张梓薇一贯不是个温婉娴静的女子,为人率性洒脱,说话不喜绕弯子。虽然知道他修为不简单,身份更不简单,可要她委婉相劝,她却是做不来的。 说到“倾慕”二字,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同时一愣,两人大眼对小眼,一阵尴尬。 “对啊阎落公子,九鸢的头发被你这珠钗黏上,都不好打理,你这样送她东西,她非但不会高兴,反而会因此发愁呢!”芸花说话就轻柔了许多。 已经坐下的城主算是听懂了怎么一回事,饮了口茶,在一旁抿嘴发笑,庶横倒是一派正经。 阎罗大人有些坐不住了,看看那两个为凤九鸢说话的人,再看看一脸苦大仇深的凤九鸢,暗暗清了清嗓子道:“不就是头发么?我可以替她打理。”说罢,手掌微微一拂,一丝飘渺的金光飞向凤九鸢,只消一息,她凌乱的发髻便恢复到了原来的漂亮精致。 城主大人忍不住笑起来,揶揄道:“阎落公子话中的意思是,以后你要常伴九鸢姑娘左右,****替她描眉绾发?” 这话一说,凤九鸢顿时瞪大眼来,整张脸都滚烫起来!这下可好,来找阎落算账,逼他取下珠钗不成,还落人笑柄了!真是岂有此理! 此时的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于是一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城主说的话阎罗大人并未否认,她本就是他的夫人,若是她真愿跟他回去,他每日为她描眉绾发也未尝不可! 见凤九鸢忽然跑出了阁楼,他担心地站起身来,此时,芸花已经跟了出去。 “她……不会出什么事吧?”他郑重其事地问城主。 城主呵呵笑了几声,“你自己跟出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阎罗大人闻言,倒是重新坐了下来,只不过心中却是纠结得很。不跟出去还好,可能一跟出去,以那丫头的性子,后果更不堪设想,还是算了吧! 张梓薇与庶横见事情办砸了正欲离开,城主连忙招手道:“来来,两位真要尝尝我这玉露生香,不尝一定会后悔的!” 两人互看了一眼,庶横道:“仙茶我们改日再尝,不知那些伤患怎如何了,我与师妹想去看一下。”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强求二位了!”城主起身道。 然,两人还未走,陈护卫便匆匆从假山下爬了上来,神情紧张肃然地朝城主行了一礼道:“城主,大事不好,城中忽然涌现大片毒蜂,见人便蜇!被攻击者无数,如今城中已然乱作一团!” “什么?!”在场几人皆是一震!还未缓过神来,假山下又跑来一人,竟是赭七! 他神情焦急地朝城主、庶横与张梓薇行了一礼道:“城主,两位师叔,院子里被食人蜂蜇过的人又毒发了!” “怎么可能?!”张梓薇与庶横对视了一眼,对城主道:“城主,我们先去看看!” 说罢,两人速度飞快地消失在了阁楼里。 玉南城内,远远看去,一群又一群密密麻麻的血红大蜂黑压压地席卷着大街小巷,有人被逼到墙角被群蜂叮噬;有人逃跑之时被群蜂冲击倒在地上,下一刻,已经被密密麻麻地包围;也有修士不停地念动法诀斩杀毒蜂,然而,一旦被一只叮上,就开始节节败退,很快就被湮没在群蜂中…… 大街小巷,一片狼藉,有幸躲过的人们连忙躲回自己的店铺或是屋子,争相将门庭紧闭,即便外面有人拍门也不敢打开……一时之间,玉南城中哀鸿遍地…… 前几日毒蜂袭人事件还未调查清楚,今日又发生了更大规模的,城主心中大怒,刚要出得府门,却突然想到了阎落公子送来的信,于是吩咐陈护卫道:“陈护卫,出动三十精锐护卫到大街小巷解救百姓!” “是!” 陈护卫领命,从候命的五十名互为中选出了三十名,带出了府。 紧接着,城主又对剩下的二十名护卫道:“你们严守城主府,分四队巡逻,府中有任何状况立即汇报!” “是!” 二十名护卫在其中两名护卫头头的安排下分成了四队,分别往不同方向跑去。 城主抬起左手拇指上的火玉扳指,右手中凝气一丝灵力覆上扳指,一只浑身飘着火焰的鸟首龙尾的妖兽顿时从扳指中钻了出来,脆鸣着在空中盘旋飞舞。 “火鹱(hu),去,保护我们的城民!” 那火红色的妖兽扇了扇翅膀,朝城中食人蜂密集之处飞去! 目送火鹱离去之后,城主问身边的管家道:“钥匙转移了吗?” 管家恭敬道:“已经转移了,绝对万无一失。” “那就好!”想了想他又道:“书房门口还是要着人守着,不用加派人手,像平常一样。” “是。” 城主双目眯了眯,“我倒要看看这几人中,究竟是谁敢入府行盗!” 管家想了想道:“那个阎落公子要派人盯着吗?” “连本城主都看不出他的修为有多深,你觉得那些道行微末的下人能盯得住?” “城主说得是!那依城主的话,书房门前的飞雨幻阵也困不住他了?” 城主斜了管家一眼,“他要盗取灵矿钥匙,又何需先送一封信来提醒我?以他的道行,哪怕我的密室处处是机关,他也轻而易举就可盗走。” “可听说这世间有一种盗贼,一件东西太容易盗走了反而没有成就感,于是就事先提醒物主早做防备,以此来提高盗窃的难度,寻求刺激。” 城主皱了皱眉,“这是什么怪癖?” 想到此处,他稍稍有些不安,于是双手负背朝西面的院子走去。 …… 凤九鸢趴在回廊上看着廊外的小片花园,刚才的事情她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一旁的芸花安抚着她的背问轻柔道:“九鸢,你是真的那么讨厌阎落公子吗?可是我见他长得英俊不凡,而且从他的衣着举止可见他身份高贵,修为又深藏不露,对于女子,他当真是一个极好的选择,而且跟他在一起,对你以后的修行会有很大的帮助。最重要的是他对你好,虽然方式不对,但他一定是真心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盗贼被捕 “芸花,你什么时候跟他沆瀣一气了?”凤九鸢烦闷地支着下巴,心不在焉地将视线落到花朵上来回飞着的一只红蜂上。 “什么沆瀣一气?我只是就事论事,无论何时,我芸花都只会站在你这边!” “知道了知道了!”她提不起劲地笑了笑,目光忽然又回到那只红蜂上,就在那只红蜂歇到那多花上没多久,那粉红色的花瓣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了! 她怔忡地竖起身来,“芸花你看!” 芸花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凤九鸢道:“那像不像食人蜂?方才它歇过的花朵瞬间便枯萎了,说明这只红蜂腹藏剧毒!” “有点像!”芸花郑重道。 正当此时,找了她们一会儿的张梓薇来了,跑到两人面前道:“出事了!食人蜂又到城中攻击百姓了,而且我们昨日救过的伤患今晨无缘无故,再度毒发了!” 两人闻言一惊,刚要与张梓薇去西边的院子看看,凤九鸢又停了下来,“等一下!” 紧接着,她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只空的瓷瓶,又从储物戒中取出招风铃来,对芸花与张梓薇道:“捂住耳朵!” 张梓薇与芸花闻言照做。就见凤九鸢手中灵力一催,那喇叭花一般的招风铃便升上了空中,在她手腕与手指幻影一般的挥动下,招风铃便如魔音一般响了起来。 风将铃声带得一阵一阵,张梓薇还算好,倒是芸花,虽然捂住了耳朵,却依然倍感头痛难受。 而花上的那只红蜂,只几息的功夫便从花上滑落下去,翻躺在了草地上。凤九鸢见状,停了招风铃,翻身跳过栏杆,揭开空瓷瓶,将红蜂塞了进去,然后将塞子塞上。 摇了摇瓷瓶,凤九鸢对张梓薇与芸花道:“走吧!” 与此同时,一阵铺天盖地的毒蜂带着嘈杂的嗡鸣声朝城主府飞来。正好一队巡逻的护卫经过,看到之后立刻便展开了防卫,念动法诀开始对付这些朝他们撞过来的大红蜂! 路过的城主见状一惊,右手一抬,一股纯白色的真气便飞了过去,一瞬便将那群密布的毒蜂打散了,紧接着,他催动丹田中的灵力,周身顿时泛起一层白色的光芒来,不过多时,几束清澈的湖水从望幽阁边的湖中飞了过来,眨眼间分成数万滴!他右手后抬,手腕猛地一挥,水滴贯穿每一只毒蜂的同时,毒蜂纷纷落地! 一群毒蜂落地,又来一群,应接不暇! 躲在暗处的一个人影朝这边静观了许久,嘴角撇起一丝冷冷的笑,偷偷离开了。 …… 凤九鸢三人来到西面的院子里,阎罗大人居然也在里面! 对视之间,她瞪了他一眼,看向满院子疼得哀怨呻/吟的人,检查了好几个人的庶横走过来道:“他们这次的症状好像与先前有点不一样,我试着给他们逼毒,但那毒性很是奇怪们居然会顺着我的真气倒流!” 凤九鸢微微睁大眼来,走过去把了把几名伤患的脉,接着又分别翻开他们的袖子。他们的手臂上,冒出一块块红色的斑来,肤色深的人看不甚清楚,肤色白的红斑颜色甚是鲜艳。她眉间一惊,双眉轻轻皱起来。 一旁的阎罗大人注意力一直都放在她身上,安安静静地看着她蹲下,起身,把脉,观察那些红斑……她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每一个细微表情,就仿佛她身上淡淡的药香,让人不经意便铭记在脑海。 “尸斑……” 轻轻的一句,众人皆怔忡了。凤九鸢百思不得其解,这种毒一定不是昨天那种,从他们的内息中可以察觉出,这种毒已经在他们体内潜伏多日,可这究竟是怎么来的? “昨夜我来看的时候,在附近发现了一个影子,那身形,酷似道昌药师!”赭七忽然道。 张梓薇咬着银牙捏紧秀拳,“我去抓他过来!”说罢便走出了院子,赭七见状,也跟着出去了。 凤九鸢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副短金针来,走道木棚一侧的台子边,指尖一撮,那台子上的烛台便亮了。 她一边将如钉一般的金针消毒一边道:“他们身上的尸毒不是今晨才中的,而是已经在身体里潜藏了好几日。毒根深种,想要剔除,唯有找到尸母。我现在能做的只有用金针深入其穴,暂时抑制毒性,为我们寻找尸母制造时间。” “那该如何寻找尸母?”庶横问道。 凤九鸢仔细地看了看指尖捏着的金针,“我手中有一只活的食人蜂,芸花应该有办法利用它带我们找到尸母。” 芸花起初不是很明白,忽然之间眉梢一扬,对在场的几位道:“九鸢说得不错,我有办法!” 凤九鸢笑了笑,坐下身来,在伤患家属扶起伤患后,纤白的手指陡然一转,指尖的金针便插入了伤患肩后的穴位上。 见此,庶横等人也过来帮忙。 …… 张梓薇与赭七在道昌药师所住的客房一通寻找,没见着半个人影,于是开始往府上各处寻找,却见路上有小厮疾走,面色匆匆。张梓薇抓住他问道:“发生何事了?” 小厮:“道昌药师欲入城主书房行偷盗之事,被困在了城主所布的飞雨幻阵中,小的正要去禀报城主!” 张梓薇愕然,放开小厮,心道:就知道这道昌药师不是什么好东西! 给了赭七一个眼神,两人快步朝城主书房的方向走去。 来到书房门口,就见十来名护卫正团团围着一个泛着灰蓝色光芒的阵法,阵法中,乌云密布,雷云电雨!道昌药师不停地念动法诀阻挡那些劈向他的闪电与尖锐的雨箭,只不过,此人虽然毒术高超,论术法与修为,确实远不及其师兄青狼。虽然他正极力抵抗,但还是被雷电劈中了好几回,皮肤也被箭雨给划伤了,显得狼狈不堪。 张梓薇仰头打量了一番这雷鸣电闪的飞雨幻阵,心中不由赞赏,没想到玉南城主的修为如此不浅,居然能布下这么高深的阵法!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原名无疾 没过多久,一阵风涌,城主便出现在了书房前。方才听下人说被困在飞雨幻阵中的是道昌药师之时,他便心中有了猜想。当打开阎落公子送来的那封信时,他第一个怀疑的便是道昌药师,只有他,最来路不明。毕竟城主府守卫森严,外面的人想要偷偷潜入,难上加难。 而对于无极仙宗的几个弟子,他也有过怀疑,即便是名门正派,当中也不乏起贪念的弟子。他手中握着那么大一个灵矿洞,他不得不提防。 只不过,那封信中提醒他提防的是圣炎门,难道说这个道昌药师竟是圣炎门的弟子?今日以前,他居然星点都未感受到过他身上的魔修气息! 最后一道雷电击中道昌药师的背部,此时的他,浑身鲜血淋漓,再也挨不住飞雨幻阵的酷刑,晕厥了过去。 城主伸手,手中一束白色真气倏然流出,飞雨幻阵那些灰蓝色的光芒便渐渐消散,沉入地底。 飞雨幻阵一关闭,围在外面的护卫们便将注有法力的降魔索将其就地捆绑起来。 西面院子里,听闻了道昌药师被抓住的凤九鸢几人连忙赶了过来。 方才在为所有中毒者封住筋脉之后,凤九鸢在那里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院子里的地面上,死了近二十只萤火虫。 只是死几个虫而已,必然会让人不以为意,只是,萤火虫一般出现在夏季与初秋,现在都入了冬,怎么还会出现?而且都是死在院子里…… 她捡起其中一只仔细观察了一番,又凑到鼻尖嗅了嗅,一股淡淡的香味从萤火虫的尾部散发出来。 她捂了捂鼻子,将萤火虫扔到地上,这味道,居然是迷魂散! 这说明昨夜真的有人来过院子,而且将院子里沉睡的伤患与家属们都迷晕了。 再结合赭七昨夜所见到的,那么这次这些人的突然毒发肯定与道昌药师脱不了干系,难道,他揭榜入城主府来医治这些中毒之人就是为了潜入府中盗取城主书房中的东西?他想偷的究竟是什么? 凤九鸢站在城主的书房外看着被护卫一盆冷盐水浇醒的道昌药师,心想,如果能撬开他的嘴,那么寻找尸母就不用那么费劲了。 浑身湿透的道昌药师只觉得浑身被盐水浸得滋滋作痛,他咬牙抬眼看向城主,眼中的狠毒与痛恨就如同那些蜇人的毒蜂,忽然发出一声长长的狞笑。 城主让小厮搬来一把椅子坐到台阶上,沉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道昌药师停下笑来,狠狠地呸了一声!“要杀要剐随你便!如果还有下辈子,老子定将你碎尸万段!” 无论是言语还是表情,都仿佛与城主有着深仇大恨一般,不禁让人联想到这个道昌药师来城主府不仅仅是偷盗那么简单,似乎还另有隐情。 “本人以前从未见过你,你缘何如此痛恨本城主?”城主不解。 道昌药师又是一声大笑,面容渐渐变了,从原来的普普通通的相貌变成了一个三十来岁略带胡渣的脸,左眼的眼瞳看起来有些奇怪,瞳心泛白,跟着他的眼珠一转一转。 城主看过之后似乎一时想不起来,但很快又睁大眼站起身来,“你是……无疾?” “老东西,你还认得我?”道昌药师脸上的表情扭曲而狰狞,那只有着白心瞳的眼睁得大大的,看起来有些恐怖。 城主皱了皱眉道:“二十年了,我还以为你会改过自新,却不成想你居然拜入了圣炎门下!” “我从未觉得我有做错什么,何须改过自新?倒是你!欺世盗名,假仁假义,自诩德高望重!” 一旁的护卫闻言大怒,长剑一拔便送到道昌药师项边! 城主抬了抬手道:“住手!” 他深吸一口气,转身背对着他叹着鼻息道:“当初你流落街头与狗抢食之时,还只有六岁,我将你带回府中,虽然只是让你做一个侍茶小童,可也算给了你一个安身立命之地,本以为你心性会有所改变,不会像杀死那只狗一样再去伤害其他人,却没想到几年后你竟私下修炼毒药,还拿城中的百姓来做实验!虽说你并未害死他们,可你的品行不端着实让人忌惮,我纪松怎可容忍一个随时会残害我城民的恶人?!” 他转过身来懊悔地指着他道:“当时没有除掉你,是我太仁慈!” 话才落音,天空一声翠鸣传来,众人仰头望去,是一只鸟首龙尾的妖兽,一护卫喜道:“火鹱归来,看来是毒蜂都消灭了!” 道昌药师闻言,面如死灰,他的任务失败,就算城主不杀他,师父也一定不会放过他…… 他苦笑起来。这二十年来,他就像个亡命之徒,每日都过得惴惴不安,随时都担心自己会死于非命,或者是被那些他残害至死的人勾魂索命。他孤独着,痛苦着…… “你已经没有退路了,若是你肯告诉我们那些中毒者所中尸毒的尸母在何处,兴许城主能放你一条生路。”一旁的凤九鸢道。 然而道昌药师只是冷笑一声,看她的眼神有些瘆人。 下一刻,他身体里的魔息陡然膨胀,没过多久,嘴中便溢出一丝黑血来,倒在了地上! 众人惊怔,凤九鸢捏了捏拳,从空间耳坠中取出那支装有食人蜂的瓷瓶看了看,对身边几人道:“看来只能用那个方法了!” 张梓薇看向自己的师妹,“时间紧迫,我们现在就去准备!” “嗯!” …… 客房别院,芸花的房间外,大家都在焦急地等待着。 方才,凤九鸢已经将那只食人蜂的毒囊取了出来,给芸花淬炼符篆。凤九鸢之所以想到让芸花来炼符,是因为尸母与从它身上分离出去的尸孢之间有着一种无形的牵引力,可以带领他们找到尸母。但芸花的修为有限,怕就怕她在淬炼的过程中出什么岔子,炼符不成,反遭毒性侵体。 两个时辰后,芸花的门终于打开了,面色苍白,额上尽是细汗。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发现尸母1 “芸花,你怎么了?”凤九鸢将她扶住。 芸花将炼好的符篆交到她手中唇色苍白地笑道:“九鸢,我不负众望,炼成了!” 话刚说完,竟身子一软,倒在了她肩膀上。旁边的庶横刚要来扶,抬了抬手,却被自己忍住了。 凤九鸢目光忽然落到芸花脖子上的那一点红斑上,此时,在那红斑周围,又出现了好几颗小红斑。凤九鸢神情一愕,“是尸斑!” “你是说芸师妹也中了尸毒?”庶横连忙问道。 凤九鸢点点头,看向正好走进院内的城主道:“城主,芸花还得有劳您照顾一下,寻找尸母迫在眉睫,我们须得立即出发!” “各位放心,本人一定会让人照顾好芸姑娘的!” “多谢!”说着,凤九鸢已经在张梓薇的帮助下将芸花扶上了屋内的床榻。 替她曳好被子后,凤九鸢来到屋外,用灵力催动手中的符篆后,符篆轻轻飘飞上了空中。几人互看了一眼,跟着符篆朝城主府外走去。 出府之前,城主为了保证万无一失,又派出了四个护卫随行。问到阎罗大人是否前往时,阎罗大人却说这不****的事,于是一人去府中溜达了。 八人出了城主府后,跟着符篆一路往西,穿过几道破旧而生满青苔的巷弄,来到一片远离住宅区的荒草地,往里走一段,抬头望向一座废旧的宅院上一块歪歪斜斜的旧牌匾,“义庄”二字虽然被灰尘蒙蔽着,但还是能依稀看得清。 推开宅院的旧门,符篆已经飞进正对着院门的屋子里,歇在了一副黑色棺木上。 几人四周扫视了一下,踏过一片狼藉的院子,走了进去。 庶横将这口棺材审视了一番,正在赭七想要徒手将其掀开时,庶横止住了他,对众人道:“大家退后!” 待几人纷纷退到屋外,庶横站在门口只手握着宝剑,一个剑花飞出,一根蓝色闪电袭去,劈啪一声,棺材盖应声而起,砰地一声砸到一旁的梁柱上,重重落地!顿时,一大群血红的大蜂如潮水一般嗡鸣着迎面扑来!这银霜宝剑的威力,当真不同凡响! 众人见状,连忙退后!张梓薇的银霜剑出鞘,倏然一个飞转,身轻如燕,剑尖所过之处,那些大红蜂皆被冰霜所覆,一个个冻成冰棍掉落到了地上!而庶横,则弃剑直接用真气! 只见他双手间凝聚起来的真气间,穿梭着一根根如闪电一般闪烁的光亮,一掌推过去,雷声惊响,电死毒蜂无数。 凤九鸢讶异,她没想到庶横居然是雷属性的!这样的变异灵根在修炼时,比普通灵根要快上许多,仅次于灵根充裕的天灵根呢! 她五指微张,芙蓉花一般的真火在手心里燃烧起来,脚底一跃,倾身一撒,真火瞬时化作十几朵火焰飞向包围她的毒蜂,这是她近来才炼成的术法——火雨花。 这火雨花若是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一次性可将真火分离为数千乃至上万朵火焰,威力无穷!只不过,她从刚开始的两三朵经过几夜的时间炼到现在的十几簇,已经算是进步飞速了! 眼角忽然瞥到蜇向赭七颈边的一只大红蜂,她手中火焰一弹,将那只大红蜂弹走空中,噼啪燃烧起来。 救了别人,却不防一只足有拳头大小的食人蜂从屋子里飞了出来,在袭击张梓薇无果,径直朝她冲了过来! 然而,一冲到她头上,忽然撞出了一阵火星撞地球的威力!一股奇特的力量从头顶的珠钗中猛地迸发出来,直接将那大蜂给撞开,砸到墙上,当场毙命! 正紧张的张梓薇顿时松了口气,几人消灭了最后几只食人蜂后,张梓薇好奇地走到凤九鸢身边道:“师妹,阎落公子送你的珠花里面,竟然注入了护身之法!” 还在懵着的凤九鸢这才反应过来方才是这根珠花救了她!她抬手摸了摸珠花,神情中带着不可置信,忽然间对阎罗大人就没那么反感了。 张梓薇一笑,“他还真是有心,难怪不亲自跟过来!” 被张梓薇打趣,凤九鸢顿时有些尴尬,“师姐,你别说了!我对他是半点意思都没有!” 说罢,转过身跟着庶横他们往屋内走去。 张梓薇忍笑看着她,她这个师妹从还没成为无极仙宗弟子前便不招自己喜欢,但相处后发现,她其实是个很能吸引人的女孩儿,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能平白无故地令人对其产生好感,就连她这个女人都快被她拉拢了,更何况是男子。 众人走到棺材前,就见,棺材里正躺着一具完好无损的男尸,衣衫完好无损,面容气色如活人一般,皮肤没有半分干枯,光滑而富有弹性。他双眼紧闭,就像刚刚睡着一般,双手规整地叠至于小腹上。 庶横拿剑挑起他的袖子,研究道:“难怪我们感受不到他身上的魔息,原来是因为这件法衣!” 闻言其他人也仔细看了看,张梓薇道:“是掩息法衣!” “不错!” 凤九鸢在旁听着,心中一动,心道:还有可以掩藏气息的法衣?赶明儿一定要去法衣店逛逛!上次去逛的时候由于手头紧,而法衣店上品的法衣又贵得很,所以就没买成,这次若是给城主除了祸害,怎么着他也会意思意思吧? “尸母是藏在他的腹中吗?”一名护卫问道。 庶横从乾坤袋中取出一双银丝手套来戴上,拿开那具尸体放在腹上的双手,将手掌请贴于其腹中感受了一番,只感觉其腹部十分有规律地“突突”跳动着。 凤九鸢盯着庶横那双银丝手套,问道:“庶横师兄的手套是可以防毒的吗?” 庶横点了点头,目光忽然注意到尸体的喉咙处,于是朝前走了几步,一手掰开他的嘴,一手伸了进去,从他的喉咙中掏出一颗拇指大小的黑珠来。 正在大家围拢过来时,棺材里的尸体忽然就有了动静! 其中一个护卫第一个看到,立刻拔出长剑,长剑出鞘的声音引得众人纷纷朝棺材中看去,却见那尸体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而他的腹部,正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凸出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发现尸母2 众人纷纷后退,而那棺材里的尸体随着浑身皮肤的渐渐枯萎,面部跟着扭曲起来,发出一声声难受的痛呼声,一丝丝黑色浊气从他的口鼻之中涌散出来,随着他躯壳的枯萎殆尽,飞了出去。 “是魔族魂息!难怪食人蜂会有魔息,原来尸母就养在魔族人的体内!”庶横道。 而棺材里,伴随着一种撕开血肉的声音,一只血淋淋的肉蜂从魔族人的肚皮里钻了出来…… 它的长相十分奇怪,人的头颅,蜂虫的身躯,一张嘴便能看见含在嘴中的毒针。它光秃秃的头颅呈现莹绿色,双目更是森绿得吓人,**的尾巴蜷曲在棺材里,就像还未破茧的幼虫。 凤九鸢连忙紧挨向张梓薇,这样的画面,实在是太惊悚了,虽然恶鬼她见过不少,可是这么恶心的妖类,她还是第一次见! 其中一名护卫见状,第一个反应便是释放灵力于长剑之上,一剑朝那尸母刺过去! 只闻那尸母一声怪叫,也不见有所动作,那如幼虫一般一节一节透明的尾巴便将护卫的长剑给卷了起来,也不知尾巴上释放了什么黏液,那长剑当即便被腐蚀成了一滩锈水! “大家不要碰到它!它浑身上下都是毒!”庶横道。 另外一个护卫与其余三个护卫对了下眼神,收回长剑,各自捏起一个印伽,开始念动法诀。顿时一阵无名之风涌动起来,瞬间便形成一个风茧将那尸母封锁包围,风刃刮过尸母的脸,一片毒血迸溅出来,随着转动的风茧,居然溅到其中一个护卫脸上,一阵惨叫,那护卫的脸上就如同泼了硫酸一般从头至尾开始腐烂起来,看得人心惊肉跳! 与此同时,一股恶臭味传来,凤九鸢等人捂住鼻子,那味道,与那日道昌药师递给她看的养气散一模一样。 城主府的护卫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虽然惨死了一个,其余三个却并未因此乱了手脚中途停下。风茧还再剧烈地转动,愈转愈是狭长,几乎要将那尸母活活挤压死。 尸母的惨叫声奇怪而惊心动魄,不时会飞出一片毒血来,好在庶横反应飞速,一脚一踢,将另一个棺材盖踢飞过来,恰好挡中溅向护卫们的毒血!但护卫们念动的法诀也因此被打断了。 紧接着张梓薇舞动银霜宝剑,念动法诀,银霜剑上顿时冒出冰寒之气,直击尸母,只消片刻,尸母便被冰霜冻僵,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张梓薇又是一击,尸母顿时化为一堆碎块! 尸母已死,众人送了口气,刚要走,庶横忽然停了下来,看向最里头的一口棺材,顺手凝气一团真元掀过去,就见一片黑绿色袍飞起又落下,眨眼间便不见了。 几人连忙跑过去,原来棺材里竟藏着一个密道! “追!”庶横第一个跳了下去,张梓薇、凤九鸢、赭七紧随而下! 下了棺材,凤九鸢催动丹宗还给她的火灵石上前快步走着。 密道四壁略显潮湿,凿洞着为了防止密道坍塌,每隔一小段距离,上下左右都会有木头作为支撑,而且看这些木头的凿口并非新的,且有些都因为潮湿而腐朽了,可见这条密道已经挖了有些年月。 只是,密道尽头会通向哪里? 七人一路往前,大约走了小半柱香的功夫,终于看见了前面的光亮了。 几人顺着隧道的出口飞跃出去,周围竟是一片荒郊野地! “这里是?”凤九鸢四处望了一眼,视线落到不远处高高的玉南城城楼,“我们到了玉南城外!” 张梓薇点点头,忽然秀眉一皱,警惕地转头看向密集的丛林处,脚尖一点便飞了过去,见状,庶横等人也立刻跟上! 凤九鸢并未立即跟上,她瞧了瞧方才走出来的密道口,想到了先前道昌药师死前,城主说他拜入了圣炎门。圣炎门乃是魔修门派,以炼毒闻名天下。 今晨,突然有食人蜂大面积出现在玉南城中攻击百姓,城内一片混乱,道昌药师趁机行窃,很明显,那食人蜂袭人是有人刻意助他而为之,声东击西,扰乱城主视线。那助他之人,必是方才从密道逃走之人,此人也定是圣炎门之人! 从这条密道来看,圣炎门是潜藏已久,蓄谋已久,只是,他们究竟是觊觎城主手中的什么东西,又为何选在近日才动手? 她凝起神来,双手捏了个印诀,手腕绕转间催动灵力,双臂一张,真气飞走间,密道口的地面轰隆一声塌陷下去。 与此同时,“砰”的一声巨响,凤九鸢一惊,连忙朝密林处跑去。 当她赶到的时候,就见庶横正与一黑绿色法衣的修士过着招,方才的一声巨响正是庶横剑中的惊雷砸到地上的声音! 只是那修士,如何会如此眼熟? 凤九鸢猛然间想了起来,那日在深巷中袭击她的不正是此人?这样一来就说得通了。在茶肆中,他故意擦身而过,让她闻到他身上的味道,就是为了将她引至无人深巷,然后借机杀了她!他们,是怕她坏了他们的计划。 眼前打得刀剑缭乱,青龙本就不是庶横的对手,又有伤在身,再加上其余五名修士齐上,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被打趴在了地上。三名护卫立刻祭出降魔索,将其严严实实地捆着拽了起来。 凤九鸢走过去,在他周身绕了一圈,凭着气味,在他的乾坤袖中取出一只黑瓶揭开来,顿时一阵腥臭味飘散出来,她又立刻塞上瓶塞,放进自己怀中。 张梓薇问道:“这个是什么?” “如果猜得没错,这是从尸母体内抽取的精血。”说罢,看向青龙那一双青瞳,不无讽刺道:“没想到你竟会用自己的精血炼毒来喂养那样丑陋的怪物。” 青龙显然一惊,“你怎么知道?” 凤九鸢勾嘴一笑,歪头道:“因为我比你厉害!” 闻言,庶横张梓薇等皆是一笑,张梓薇道:“回城!” …… 回到城主府后,庶横他们将抓回的青龙交给了城主处置,便又去了大街小巷救助那些被食人蜂蜇过的人们,帮助城主府收拾残局。而凤九鸢则呆在自己的客房中研究着那瓶从青龙身上获取的尸母精血。(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又遭拳脚 她想不通的是,当初道昌药师给她看的养气散明明味道与这瓶一模一样,明明其中没有掺杂任何其它药物,为何倒出来就成粉末了? 忽然想起道昌药师伸进怀里时一闪即逝的黑光,难道说是幻术?可如果是幻术,为何那粉末倒在叶子上时,叶子却没有腐烂? 他给中毒者们所服用的药材中,前二十一种以毒攻毒,与他们体内的蜂毒相抗衡,却到底都是凡药,不能清除,那么他所说的养气散必定就是那些人体内的灵力会顺着伤口流出的关键。 凤九鸢的直觉告诉她,道昌药师之所以既不让这些人立刻死,又不替他们解毒的目的不仅是为了给自己充足的时间潜伏在城主府,寻机加害城主,一定还有其它目的…… 她揉了揉太阳穴,心道:算了,反正事情已经过去,就连那个豢养尸母的人也已抓获,食人蜂之事到此为止,想不通的就不想了。 不过虽说尸母死了,那些人的尸毒已停止再发,但那些尸毒根还残留在中毒者体内,这终究是个祸患。 可是她修为有限,这儿又不比科技发达的现代,可以利用仪器来分离并提纯血清……若是找药灵来帮忙,他的气色已经不胜从前,这样耗损神力会不会对身体有影响? 想了想,忽然眼前一亮,起身走出屋子,朝阎罗大人的客房走去。 穿过别院的中心小花园来到阎罗大人的门前时,阎罗大人的房门正好打开,差点就与凤九鸢撞了个满怀! 见是凤九鸢,阎罗大人那双狭长的丹凤眼算是稍稍睁大了一些,他双手负到背后稍稍俯头看着她,“你来,又是为了让我取下你头上的珠花?” “不是。”凤九鸢抿了抿嘴。 阎罗大人闻言,心中的紧张算是卸下了,不禁莫名地兴奋,“那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 凤九鸢将手中的黑色瓷瓶拿给他看,“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 …… 次日清晨,凤九鸢一起床便揉着脖子坐到梳妆台前,直感觉头皮痛得厉害,摸了摸头顶,才想到昨夜睡前发髻没能拆开。照照镜子,竟发现自己睡了一夜后发髻居然没有半丝凌乱,记得昨日望幽阁楼中阎罗大人在她头发上施过的法,难道那讨厌的阎罗大人想让她从此以后就顶着这发型一尘不变了? 想到此处,她漱了漱口,洗了把脸就要去找阎罗大人。刚打开门,一抹高大的影子便来到了她门前,除却阎罗大人还能有谁? 他将手中一只白玉瓶递到她面前,“你要的东西我已经做好了。” “这么快?”凤九鸢将信将疑地拿过来揭开塞子嗅了嗅,“难道你……一晚上没睡?” 阎罗大人见到她略有愧疚的面色,心中不禁略有欣喜,嘴边似笑非笑,看向别处道:“你知道我的身份,睡不睡觉对我来说,不影响什么。” 凤九鸢将白玉瓶放入怀中,抿嘴一笑道:“谢谢你啊!” 说罢便转身进了屋,但回过头来见阎罗大人还不走,于是问道:“你还有什么事吗?” 阎罗大人略带尴尬地清了清嗓子,“没事了。” 转身刚走几步,凤九鸢忽然追了出去,阎罗大人欣喜地转身,以为她还有什么话说。 凤九鸢确实有话说。她道:“对了,这个珠钗……它昨天救了我一命,谢谢你啊!” 紧接着,她又道:“只不过,你可不可以帮我将它取下。昨夜就是因为它,我的发髻拆不开,一夜都顶着这个头发入睡,血液循环不通畅,早上醒来头皮可痛了!长此以往,我非要疼死不可!” “痛?”阎罗大人伸手到她的头顶,凤九鸢以为他是要帮他解开施在珠花上的法咒,却没想他居然帮她揉了起来。 凤九鸢深深吐了一口气,推开他的手瞪着他道:“你到底给不给我取下来?!” 阎罗大人见她变了脸色,双手负背挺立着,侧目不看她道:“不取!” 凤九鸢咬了咬牙床,“你取不取?!” “不取!” 凤九鸢又被阎罗大人给激怒了,暗地里喘了几口粗气,忽然之间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起了转,面色也变得灰败,转过身一边往房内走,一边可怜兮兮地呜咽着。 阎罗大人见此,心中莫名一紧,几大步走进房内将她的身子扳过来,“本王可以帮你取下,并解除在你头上施过的法,可你要答应我,这个珠钗你必须得收着!” 凤九鸢连连点头,“好。” 阎罗大人满意地笑了笑,抬起右手来,只在她头顶上轻轻一挥,施在珠花与头发上的法咒便瞬间解除了。 低头看看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的凤九鸢,从她的额头往下看,玉肌香腮,乖静动人,看得阎罗大人一阵心神荡漾,鬼使神差的就俯了头亲向她的脸颊。 然而唇还未碰到她瓷玉般的肌肤,腹部猛然一痛,他弯腰扶住门框看向正洋洋得意收回拳头的凤九鸢,她嘴边正勾着得逞与狡黠的笑,抬手一抽发髻上的珠钗,三千青丝一瞬便披散下来,静静落到肩头,衬得她更为美轮美奂。 她慢慢地朝他走过去,走到他边上,举起手中的珠钗插进阎罗大人头顶朱冠上露出的半寸发髻中,端详了一会儿,不禁捧腹大笑,“阎落公子,我发现,其实你插女人的珠花也挺好看的!” 面对她“赤果果”的取笑,阎罗大人出奇地没有半分怒意,要知道,从前的他脾气可是出了名的暴躁。 才刚刚站直身子,凤九鸢忽然将他往外一推,抬起秀拳威胁道:“你要是再敢轻薄我,我会狠狠地教训你!” 门“砰”地一关,差点就撞到阎罗大人的鼻尖。他呆怔了片刻,将头上的珠钗取下看了看,兀自摇头笑了笑,笑完之后又反应过来,这个女人居然敢对他食言! 他将珠钗放进袖中,转头看了看不知何时站在屋外瞧着他的庶横与张梓薇,清了清嗓子,朝别院外走去。 待阎罗大人走后,凤九鸢打开门看了看,正好看见庶横与张梓薇过来,“师兄师姐!” 张梓薇走过来饶有兴致道:“刚才阎落公子跟你又发生了什么?”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云崖花开 “嗯……”凤九鸢从怀中取出那支白玉瓶道:“他帮我将尸母的血液中分离出一种血清,并将其淬纯了,用这个,那些中毒者体内的尸毒根就可以剔除了。” 听不太懂血清是什么意思,可能是药师对于一种药物的特别称呼,没过多想,张梓薇接过去看了看,“可是只有这么一点,中毒者如此之多,这够吗?” 凤九鸢嘻嘻一笑,“当然够了!但是还缺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张梓薇与庶横同时问道。 “云崖花粉。”顿了顿,她道:“这是一种成群生长在涯边的花,花可入药,有清脑醒神的功效,颜色为淡黄,花蕊多生花粉,风吹即散。若是能在这瓶东西中加入云崖花露那就更好了。” “那我们该怎么做,是采花粉吗?” “不用。云崖花虽然在涯边常见,却是一种很奇特的花,花苞只在清晨绽放一小会儿,很快就会闭合起来。所以我们可以在清晨云崖花开放的时候,先将这瓶血清一点一点分别滴入每一朵带露的云崖花中,待花瓣闭合,血清融入到花粉中,第二日清晨花苞开放之前将其采摘,然后带到玉南城中最高的地方,将花粉散播出去,让每一个中毒者吸入体内,就可以将他们体内的尸毒根分解了!” 张梓薇与庶横对视了一眼,又看看外面的天色道:“现在天已大亮,恐怕已经错过云崖花开的时间了吧?” “云崖花一般会在卯时开放。” “那我们明日再行动!”庶横道。 …… 第三日清晨,玉南城中明德楼上,凤九鸢站在高高的飞檐屋顶上,手中捧着三朵莲花苞大的嫩黄云崖花苞,与她站在一起的还有张梓薇、庶横、阎罗大人。 而明德楼下,所有的中毒者都站在以明德楼为中心的广场上等待着云崖花的开放,包括芸花。 芸花抬头仰望着凤九鸢,目光又忍不住从凤九鸢挪到庶横身上,远远地,庶横也朝她俯视过来,正好对上她月眼樱唇的笑颜。 看了一会儿,他收回视线,因为,手中的云崖花悄然绽放了。 “就是现在!”凤九鸢道。 话落音,几人缓缓松开手来,云崖花随着他们手中灵力的释放,渐渐飘浮到空中,缓缓转动起来。 凤九鸢手腕轻柔,指尖如梭,手掌一收一放间,花朵中的花粉伴着清香一阵阵飘散出去,星星点点般扩散坠落…… “你们看,好美啊!” “好香啊!” “感觉身体舒服多了!” “真的很灵诶!” …… 明德楼下的百姓们纷纷笑论着,原本一脸萎靡的城民们顿时都精神了起来,感觉身体也不那么不畅,那么畏寒了。 芸花笑得明媚而灿烂,迎着渐起的晨光望着他们,望着那抹青绿色的影子,她忽然觉得,庶横不仅不难看,看久了是越看越好看…… 当最后一点花粉散尽,云崖花一瞬便枯萎下来,凤九鸢等人下了明德楼后,众人皆簇拥而来,纷纷跪地谢恩。 城主站在一边神情郑重,朝几位行了一个大礼道:“纪某多谢几位大恩!此生没齿难忘!” “城主言重了,我们也不过是尽我们的本分!”庶横道。 “就是,赶紧让他们起来吧!”张梓薇道。 城主点点头,对大片跪地的百姓道:“大家都起来吧!” …… 是日上午,城主府的会客厅中,五名小厮分别端着六个木箱,木箱打开着,里面所装的盖为金币一万枚,以及水灵石三十颗,看色泽,皆为上品灵石。 “各位真的不多住几天?”城主对欲要告辞的凤九鸢等人道。 “多谢城主好意,我们此次下山实为有重任在身,实在不便久留!”庶横抱拳道。 “既然如此,那纪某也就不留各位了。日后若是有任何纪某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各位尽管开口!纪某一定竭尽全力!” “好!”庶横道,“不过在下有一事不明。” “庶横公子请讲,纪某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那圣炎门想要偷取的,究竟是什么?” 城主顿了顿,一旁的陈护卫见外人问及府中隐私,刚要上前说话,被城主抬手阻了。城主道:“实不相瞒,我玉南城之所以百姓富庶,全都是因为十几年前在玉南城附近发现了一处灵矿。为了避免有人抢夺,于是在灵矿入口下了一道十分复杂的封印,这个封印有一把钥匙,圣炎门想偷取的便是这把钥匙!” “原来如此!” 庶横看了看天色,“时候不早了,我们先告辞了!” “慢着!”城主叫住几人,朝旁边的五名小厮打了个手势,那五名小厮分别走到庶横、张梓薇、凤九鸢、芸花、赭七面前,“府中除了金币与灵石,纪某也不知该拿什么来感谢各位,就请各位收下纪某这小小敬意!” 庶横刚要推辞,凤九鸢就一把将那箱子抱了过来放进了储物戒中,行了一礼道:“多谢城主!” 城主朗朗一笑,“各位不必推辞,还是收下吧!” 一旁的阎罗大人见状,心有不平衡道:“咦,城主,怎么他们都有本公子却没有,若不是本公子送信给你,你可对他们大方不了了!” 城主闻言诧异道:“阎落公子也要走?” “本公子不走,难道要一辈子住你府上?” 城主笑了一阵,“罢,罢!”拍了拍手,就见门外又走进一小厮,来到阎罗大人面前,“纪某可是早就为你准备好了!改日纪某定会抽时间去坠仙谷看看老谷主,就不知到时阎落公子还在没在谷中!” 阎罗大人打开箱子,就见里面除了金币与灵石,还有一盒玉露生香。他将那盒玉露生香拿起来道:“这个本公子收了,那金币灵石什么的,甚俗,不符合本公子的身份,收走吧!” 一旁的凤九鸢暗暗翻了个白眼,腹谤道:是的是的,就你不俗! 那小厮刚要收走,凤九鸢忽然道:“慢着!” 她朝城主微微一笑,“既然他不要,那我可以替他代收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城主夫人 “当然可以,拿去吧!”城主一挥手豪爽道。 “凭什么替本公子代收?你与本公子是何关系?”阎罗大人像是有意与她作对。 凤九鸢默默瞪了他一眼,回头笑嘻嘻地将箱子手下,再次朝城主行了一礼,“多谢城主!” 告辞完毕,几人刚走出了会客厅便迎面施施然走来了一位风姿卓绝的白色锦袍女子,她步态优美,走近了朝出门的几位屈身行了一礼,正在几人回礼时,就闻从厅中走出的城主朝她唤了一声“夫人”! 几人微惊,又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城主夫人,肤白胜雪,沉鱼落雁,美极美极。 来了好几日,他们竟从未见过这位城主夫人,经过城主的介绍,原来在玉南城发生毒蜂袭人事件之前,城主夫人便回家省亲了,今日才回。 走之前,凤九鸢觉得这位城主夫人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于是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刚转过身,一道声音却传进耳中,“无论你在寻找什么,去天机阁。天机阁,语天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回过头去,城主夫人却早已跟着城主入了门。 “天机阁?”出了城主府,凤九鸢一直都在想着这三个字。方才那城主夫人使用传音入密跟她说话的,话中意有所指,只是她是如何知道她在寻找什么的?她指的是采卿,还是噬佛剑?要她去天机阁意欲何为,纯粹是为了帮她吗? “梓薇师姐,你有听说过天机阁吗?” 张梓薇想了想后摇摇头,“没听说过。” “那庶横师兄呢?” 庶横也摇摇头。 “九鸢,你问天机阁做什么?”芸花忽然道。 凤九鸢看向她,“连南斗真君都算不出采卿在哪里,如果天机阁知道,那我们就可尽早找到他。师父虽然说过他暂时性命无碍,可我担心再晚一点,我就再也见不着他了。” 芸花拉住她的手,“九鸢,我明白你的感受。天机阁这个名字,我以前听外祖父提起过。天机阁,道天机,无所不知,无所不晓。它不仅可以道破天机,还可以扭转命运轮盘,被世人传得神乎其神……只不过,天机阁在世间一直都只是一个传说,从来没人到过,没人知道在哪里。有人说天机阁就在灵界的入口处,又有人说天机阁不在六界之中,有人说天机阁的阁主是个鬼童,又有人说是个仙风道骨的耄耋老人,反正众说纷纭,没有一个可以当真。” 凤九鸢心中失落,看来她得找个机会回城主府去问问城主夫人了。 走到城门口,刚要出城,凤九鸢停了下来道:“师兄师姐,你们先出城,我忘了我有件东西落在城主府了,我回去取一下,马上就回来!” 说罢便转身往回跑。 “九鸢!”芸花刚要跟上去,阎罗大人便拦道:“还是本公子去吧!” 说罢,一摇黑羽扇,朝凤九鸢的方向大步走去。 庶横与张梓薇对看了一眼,各有所思。 跑过一整条街,又跑过水巷上的拱桥,来到城主府门前,停下来微喘了几粗气。门口的护卫见是她,走上前道:“凤姑娘折回可是有何要事?” 她点点头道:“我想求见城主夫人!” 护卫疑惑,“姑娘稍等!”说罢便入得府内去通报了。 很快,护卫又从府中走了出来,朝凤九鸢做了个请的姿势道:“凤姑娘,夫人有请!” 凤九鸢抿嘴笑了笑,跟着护卫往府内走去,走过长廊,绕过会客厅,来到厅后的花园里,此刻,一身白色裙袍的城主夫人正坐在花园中的四角攒尖亭中品着茶,身旁只有一丫鬟伺候。 凤九鸢走近,朝城主夫人行了一礼道:“夫人,九鸢前来,是有一事请教!不知夫人可愿相告?” 城主夫人笑得温婉大方,轻轻拂袖,伸出玉手指了指她对面的红木矮椅道:“请坐!” 此时,城主府外,侧墙边,阎罗大人周身浮出淡淡金光,未过多时,身影便穿过了高高的青石围墙。 四角攒尖亭中,城主夫人吩咐丫鬟给凤九鸢斟了一杯茶,凤九鸢目光静静看了浅青色的茶水一会儿,问道:“夫人难道会读心?” 城主夫人眉色间稍带上了丁点的讶异,扬唇一笑,“你们走后,夫君曾在我面前夸赞过你,果真是个通透****的女子。”她抬手,一阵清风卷出,携来花枝上的一片桃色花瓣,被她放入了面前的茶杯中,“读心之术,略懂微末而已。” “你为何要帮我?” “仅仅是觉得与你有缘。” 凤九鸢将信将疑,“他们说天机阁只是一个传说,难道你知道天机阁在哪儿?” 城主夫人总是笑不离嘴,“我不知道,可是有个人知道。” “谁?” “在离玉南城不远之处有一个村落,名为磐孟村。”她从袖中取出一条桃红缀珠的流苏,“你去那里找一个名叫巩烨的男人,将这流苏拿给他看,他会告诉你找到天机阁的方法。” 凤九鸢将流苏接过来细瞧了一眼,又抬眼看向城主夫人,为什么信物是流苏?流苏乃为挂剑配饰,随身携带,这位城主夫人与那名叫巩烨的男子的关系…… “多谢城主夫人……”她起身朝城主夫人行礼作谢。 城主夫人也优雅起身,轻柔抬手道:“不必言谢!你们鼎力相助,帮了我的夫君救了全城百姓,对于你们的要事,我却只能略尽绵薄之力。” “夫人过谦了!夫人已算是帮了我的大忙。”凤九鸢抿嘴笑笑,“我的同伴们都在城门口等着我,若是他日再有机会,盼能与夫人多叙!” “好,我等着你。” “那九鸢告辞了!” 城主夫人优雅地颔首,目送她离去。 出了城主府,就见阎罗大人正在门外等着,凤九鸢走过去,“你怎么来了?” “只准你来,不准本公子来?” “当然可以。”凤九鸢淡淡说了一句,没再离他,朝城门的方向走去。 阎罗大人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方才她与城主夫人的对话他是听的一清二楚,那个叫采卿的家伙听起来是名男子,他究竟是谁,值得她如此重视? 没来由地,心中不舒坦。(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磐孟村荒 他大走几步堵在她的跟前,凤九鸢一时没停稳,一头撞进他怀里,被他顺手揽住。 凤九鸢见状,抬膝便毫不留情地踢向他的命根子,阎罗大人这才疼得撒开手,想弯腰捧住自己的小腹下,可又觉得有失面子,于是死咬着牙关忍着,颤抖地指着凤九鸢道:“你你你……!” “我告诉过你,不许轻薄本姑娘,难道你忘了?!”她勾唇一笑,“这次我只是稍稍教训你,下次,我让你断子绝孙!”她边说边抬手攒紧拳来,故作阴狠。 然而刚要走,阎罗大人又拦到她身前,凤九鸢抬头道:“怎么,想再尝尝刚才的滋味?” “你与那个叫采卿的究竟是何关系?”他质问道,语气中带着几不可闻的醋意。 “我与采卿是何关系又与你何干?走开,别挡着我的道!”凤九鸢说罢,绕开他往前走去,谁料臂弯一紧,人便被阎罗大人给拽住了。 “哎,你这人真的很烦诶!”她使劲儿地想要将手臂从他手中抽出来,可固执的阎罗大人就是不松手,“除非你告诉本公子你与他是何关系。” “他是我师兄!当初若不是他,我可能到现在都在四处流浪,无家可归!他就像我在这个世界的亲人,有着血浓于水的关系,所以,他绝不能有事!我必须得找到他!”凤九鸢认真而严肃,“现在可以松手了吗?” 阎罗大人松开她的手臂,心中的不舒坦稍稍缓解,见凤九鸢大步离去,继续跟着亦步亦趋地往前走,心中尽是无奈与不甘。想他鬼界之王,执掌鬼府万千生灵,只要他一声令下,谁敢不从!饶是仙、人、妖三界,也无不对他礼敬三分,可现在,他却连一个女人都对付不了,何等窝囊!这要是传出去,他还如何在六界立足?! 两人一路走着,都是一声不吭。 出了玉南城的城门,芸花他们正在城外等着,凤九鸢走到他们身边道:“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张梓薇一笑,“没等多久。”她将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双双打量了一番,这两人的面色似乎都不太好,难道又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她就知道,这两人只要走到一起,定会闹得个不欢而散! “九鸢,你方才究竟是什么落在城主府上了?”几人沿着城主府外的大道朝西方走着,芸花好奇地问道。 “对啊师妹,我们也想知道!”张梓薇道。 凤九鸢忖度了一下,关于去寻找天机阁的事情,她自然是瞒不住师兄师姐的,坦白地讲,她也不想瞒着他们。 “实不相瞒,方才我去城主府并非找寻我落下的东西,而是去见城主夫人。” “你见城主夫人做什么?”芸花问道。 “先前,我们一起与城主告别时,城主夫人用传音入密对我说了一句话,她说,无论我在寻找什么,去天机阁。所以后来我才问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天机阁。”顿了顿,她又道:“采卿在追踪魔族魤商的途中失踪,覃简师兄与凌长师兄他们找了这么久也没找到,如果我们也继续盲目地找下去,该何时才能找到?我们花得起时间去找,采卿却等不起。” “凤师妹的话我赞成。既有捷径可走,为何不走?”庶横突然开口道,凤九鸢对他的支持感到很是意外。 “可芸花师妹也说,天机阁只是传说,城主夫人的话可信吗?”张梓薇道。 凤九鸢将城主夫人赠与她的流苏拿出来,“城主夫人说,让我去玉南城附近的磐孟村找一个名叫巩烨的男人,说那个人见了这流苏,就会告诉我找到天机阁的方法。” 张梓薇将信将疑,庶横道:“无论是否为真,试一试就知道了!” 凤九鸢点头一笑,张梓薇道:“那就先过去看看!” “好!”芸花挽住凤九鸢的手跟在庶横与张梓薇身后,阎罗大人则与赭七一言不发地走在最后。 几人沿着大道走了大半日后,终于在附近看见了袅袅升起的炊烟,走过农田,来到一处小村落打听了一番,村民告诉他们,磐孟村离这儿大约还有四五里,走过村后的林子,跨过一条小溪就到了。 来到磐孟村村口的时候,已经日落西山。磐孟村的地势十分奇特,四面环山,中空外合,村子的入口是一个才不到三米宽的葫芦口,而入口前,又有三条弯曲的浅溪从高处流过。奇怪的是,村口明明有良田十来亩,却一一荒废,杂草丛生。而村中,还不到夜幕降临,就各个门户紧闭,安静得诡异。 几人跨过浅溪,走进村口才发现,原来里面的空间还挺大的,四周稀稀拉拉地居然建了不下二十座茅舍。只是,地面好像多日未曾打理,遍地都是乱草。村口不远处的井口边,一只木桶翻倒在地上。好几个茅舍边上,晒菜的簸箕翻在了一边,水缸上浮满了落叶…… 除此之外,村落中间的空地上,地面散落着许多红色的蜡烛,正中间有一口奇怪的水缸,水缸里的水早已干涸。它之所以让人觉得奇怪,是因为它的缸沿上挂了一圈的黄符,由于时间已久,全数都已褪色泛白,有些还粘在上面,有些却早已脱落飘走。 这样子,极像是村中遭遇了什么灾难一般。难怪先前那位给他们指路的村民在听他们问及磐孟村时,眼神有些怪异。 庶横走到其中一间茅舍前敲了敲门,见无人回应,于是推开茅舍走了进去,里头空无一人。桌椅板凳倒完全不似外面的一片狼藉,摆放整齐,只是上面已经落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起来,好像是很久无人居住了一般。 凤九鸢等人又陆续查看了其它的茅屋内,都是一副久无人居的样子。 在检查完所有屋子之后,大家回到了中间的一片空地上,庶横道:“这里感受不到死亡的戾气,看这外面凌乱的样子,村民们应该是当时正聚集在这片空地上开展着某种仪式,而且似乎离开得很仓促!”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英雄救美 张梓薇点点头,“不错!” “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芸花仔细看了看水缸上的符篆,庶横也顺着她的动作看向她。 符篆上所画的符号已然不甚清晰,芸花琢磨了一会儿,“这……有点像镇妖符。” “驱妖符?”张梓薇与庶横也走过去仔细看了一会儿,而凤九鸢此时却正蹲在地上观察着缸底的纹路,还有缸底也压着一圈的符篆。 她拉了拉芸花的袖子道:“芸花,你看!” 芸花也蹲下身来,将压在缸底的其中一张符篆抽了出来,上面的朱砂符咒顿时红光一闪,她道:“真的是镇妖符!” “你们让开。”庶横道。 凤九鸢与芸花起身退到一边,就见庶横只手抬起,手心里凝聚起一团真气来将水缸包裹,随着他手掌的缓缓移动,水缸也跟着缓缓挪开到一旁。几人一看,果然,缸底布着一个小小的镇妖阵。 阎罗大人双手抱怀地睨着那个小小阵法,凤九鸢刚要过去就被张梓薇给拦住了,“九鸢师妹不可鲁莽,谁都不知这底下究竟是什么妖怪,万一放了出来,恐怕造成祸患!” 阎罗大人不屑道:“你们这些人,就是太过瞻前顾后,如此一个小小的阵法还能套住什么大妖不成?” 张梓薇被他一句话气得脸色有些发青,刚要反驳,就见他指尖轻轻一弹,一点金光凌厉而出,那小小的镇妖阵法顿时一阵土崩瓦解! 众人扇了扇扑面而来的灰尘,一个不知道什么样子的东西突然从底下飞奔出来,速度极快地蹿到一座茅舍后,消失不见了! “那是什么!”张梓薇道,看向阎罗大人的脸色不是很好,说话时也就难免会迁怒到别人身上,比如说赭七。 “赭七,你去村口守着,别让那个东西逃出去!” “是,师叔!”赭七立刻快步走向村子的入口。 因为此地不小,很多地方又被茅舍给挡住了视线,于是几人开始分开寻找,见凤九鸢走东边,阎罗大人便也跟着往东边走去。 张梓薇走西边,庶横则径直向北。芸花朝庶横看了看,见凤九鸢身后跟着阎落公子,于是又朝庶横看了看,站在原地竟一时不知道该跟着谁走。 庶横走了几步,回过头来,“你一个人若是撞见了方才那东西,应付得了吗?” “额?”芸花一呆,心道:庶横师兄这是在关心我吗? “愣着做什么,走啊!”庶横道。 “哦。”芸花低下头来,忍不住抿嘴一笑,赶紧走过去。 凤九鸢循着方才的气味不停地追踪着,没过多久,便见一团浑身红毛的什么东西从他们面前飞快地窜过!只是一眨眼的功夫便不见了,速度快得惊人! 而庶横这边也是,那红毛的东西一窜而过!刚要去追,却正好与一旁也拿着剑正要去追的芸花撞在了一起,芸花脚步一个不稳,尖叫一声朝一旁倒去!庶横见状,连忙腾出一只手来将她一拉,带向自己怀里! 本来应是个美好而浪漫的画面,眼看英雄救美就要唯美落幕,然而,芸花的手随着身体的惯性一扬,未出鞘的长剑恰好“啪”地磕在了庶横的额头上,庶横吃痛,松手捂住自己的额头,芸花当即“啊”的一声砰然倒地! 芸花狼狈地爬起身来,满面愧疚,“庶横师兄,对不起啊!” 庶横深吸了口气,咽下气来,看了她一眼,揉揉自己的额头,朝方才红毛怪消失的方向追去。 当红毛怪从张梓薇视线中闪过时,她当即便反应迅速地运气体内灵力,催动银霜宝剑追了过去! 银霜宝剑紧随着红毛怪从西蹿至东,又从南窜至北,最终在路过中央的空地时,被庶横御出的电雷诀劈倒在地。 凤九鸢与阎罗大人跑过去时,就见庶横将那红毛怪翻了过来,一看之下,几人大惊,这水缸底下镇压的妖怪竟然是一个浑身长毛的侏儒! 凤九鸢探了探他的呼吸,好在庶横师兄下手并不重,现在只是昏了过去而已。“看来要等他醒过来,我们才能知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那我们今夜便在此处过夜吧!”张梓薇道。 “嗯!”芸花应了声,偷偷看了一眼庶横,跟着张梓薇与庶横往其中一间茅舍走去,赭七则在后头负责“搬运”这侏儒。 是夜,负责看守红毛侏儒的庶横正坐在茅舍前拭着自己的雷英剑,芸花从另一间茅舍端着一盘烤野鸡走出来,远远地看了一眼他,原地踟躇了一会儿,走了过来。 “庶横师兄!”她走到庶横边上,将烤鸡递向庶横。 庶横侧头瞥了一眼道:“我只喝水,不吃东西。” 芸花闻言,又从乾坤袋里取出一只水袋来递给他。 “我说我只喝水,又没说现在要喝。” 芸花尴尬了,脸红地将水袋放回乾坤袋中,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愣了半会儿,见张梓薇从屋里走出来,连忙将烤鸡端给她道:“梓薇师姐,这是我和九鸢刚刚做的烤鸡,还是热的,你尝尝!” 张梓薇看了看一旁默默拭剑的庶横,将盘子端过来闻了闻,微笑道:“好香啊!” 芸花含蓄一笑,转身走了。 芸花走后,张梓薇将烤鸡盘捧在手中坐到庶横边上道:“师兄,人家芸花师妹好歹也是一番好意,你干嘛要给人家脸色看?” 庶横没有说话,将拭完的剑放到月光下看了看,插进剑鞘中。 “我看,你这个万年冰山成天不化,将来谁会喜欢你!” “我从未想过要与谁结为道侣。” 说罢,入了屋。 张梓薇挑挑眉,从烤鸡上扯了一小块放进嘴中,兀自点点头道:“挺不错的!” 另外一间茅舍中,凤九鸢好不容易将阎罗大人赶了出去,见芸花一回来就坐到椅子上发呆,于是问道:“怎么了?” 芸花提不起劲地摇了摇头,一手支在桌子上,托着腮继续发呆。 桃球在一旁啃着烤鸡,吃得满嘴油光,时不时发出一点狼吞虎咽的声音,凤九鸢看不下去了,道:“桃球,作为雌性得有雌性该有样子,吃东西要有吃相,这样狼吞虎咽,像什么样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入地真图 桃球闻言,小圆眼怯怯地看了看凤九鸢,停了下来,用小爪子往烤鸡上扯了扯,拔出一小块来斯斯文文地送进嘴里,小嘴动了动,咽了下去,小脸看起来十足委屈。 凤九鸢忍俊不禁,宠溺道:“好了好了,随便你怎么吃吧!” 桃球一听,双眼光芒一闪,又开始大口大口啃起来。 凤九鸢坐到芸花对面,瞧了她半晌道:“是因为庶横师兄?” 芸花敏感地抬眼看她,“没有……” 凤九鸢抿了抿嘴,“不要想太多,早点睡觉!嗯……今夜我会在自己的药园子里过夜,顺便补习补习这些日子落下的功课。” “好。”芸花点点头,目送凤九鸢入了内室。 凤九鸢打开灵药空间走了进去,空间里,二宝依然在酣睡。她走到果林后抿嘴娇俏地笑看着药灵道:“你……今天打算教我什么?” 药灵放下手中的玉简,侧头看向他,嘴边带着鲜少能见的笑意,“今日,我们下棋。” “下棋?”凤九鸢略感诧异,一阵神力飘过,就见药灵身边多了一张矮桌,一盘棋与两盅棋子,她走过去在矮桌边上盘腿坐下,“药灵今日怎么突然有兴致下棋?难道你也像师父一般,想要磨练我的心力?” “心力的磨练并非一朝一夕,比起最初,你的心力已经提升了许多。” 他伸手往棋盘上一拂,棋盘上便浮现出一幅奇特的图画来,图画成四维图像,是一片复杂的地形图,看得凤九鸢啧啧称奇,4D耶~ “这是什么?” “此图名为地真图,乃是在幽明诀之上更进一步的升华。虽说幽明诀的玄奥你只领悟了一半,但也不妨碍你走进地真图。” 听起来似乎很是高大上,不过回头一想,凤九鸢却觉得些疑惑,“为什么说此图是在幽明诀上的进一步升华?幽明诀乃是无极仙宗的心诀,这地真图与无极仙宗又有何关系?” “此图的出处,吾日后再告诉你。” 凤九鸢抿抿嘴,点点头,想到上次在万兽长廊的神庙圣地中,药灵教过她的八荒玄灵阵,为何药灵会懂得的至高阵法或是心诀都与无极仙宗有关系? 她从自己身前的棋盅里捡出一枚黑子,认真地打量了一番这幅山川纵横的图画,“那……这个怎么走?” “先莫急着走。在下棋之前,你须得看清楚自己面前的山川河流,记住每一处山势、河流的走向,仔细聆听里面的风吹草动。地真图中所藏的玄奥即为自然之真法,它之所以博大,是因为它囊括了地面上的一切,涵括了气、理、数,循天地之道而成。即便只能参悟其中一二,也能大有所成!” 听药灵这么一说,凤九鸢顿时正襟危坐,震撼了一小会儿,开始认真观察其地真图中的地势来。 大约才观察了半柱香的功夫,药灵问她,“记住了吗?” 凤九鸢点点头,“记住了。”回答之后,她突然为自己突飞猛进的记忆力感到有些洋洋得意。 “好,今日我只教你几句走入地真图的口诀,你不必与我对弈,只需跟着我走即可。” “嗯!” 药灵执起一枚白子,边落子边道:“千嶂孤山星关渡,甲光向日玉龙回。烟冥霜重声色转,野火轻砂挫骨灰!” 那清澈的声音仿若回荡在天际,回荡如洪钟,敲到了凤九鸢的心灵深处。 每念一句诗,棋盘上便落下一粒白子,每落一粒白子,那白子所落之处便出现一阵风烟或是沙石,神奇得令凤九鸢瞠目结舌。 她也学着药灵,口中边念着口诀,边执起黑子落到棋盘上与药灵的白子相对应的位置上。 “千嶂孤山星关渡,甲光向日玉龙回。烟冥霜重声色转,野火轻砂挫骨灰……”最后一粒黑子落下,周围的场景顿时一阵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站起身来,自己竟然真的走入了地真图中。 她环视一周,看看虚无缥缈的天空,又看向自己脚下广袤无垠的地真图,抬手伸进身边的一团雾气中,雾气顿时散开。 药灵面目欣然地看着她,凤九鸢朝他走过去,嘴角带笑地呆呆看了他良久,道:“若是药灵能永远这样站在我身边就好了……” 药灵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脸庞,面上的欣然渐渐褪去,情不自禁地伸手将她的手拿过来,缓缓握进手心。 凤九鸢微怔地看向他的动作,脸颊丝丝发烫,微微弯唇看向他,眸子晶亮,宛如月牙。 他的手很暖,就像他此时面上露出的神情,她从未见过他看她时,眼神会这样温柔,一点也不想初识时那个态度冷淡而恶劣的药灵。 然而,药灵却没有像凤九鸢心中期待的一般开始吐露真心,说一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话,而是转过身与她并肩站着,一本正经地看向周围的思维地形图道:“地真图的密境,要进来并非易事,也并非太难。你之所以能轻易进来,是因为有白子事先打开了地真图之门,下次,你就要靠自己了。只有真正能进入了地真图,才有机会接触地真图的第一式。” 凤九鸢点点头,咬唇再次看向两人牵着的手,暗暗傻笑,另一只手轻轻抱住他的手臂,缓缓歪头靠上他宽实的肩膀。 药灵侧过脸来凝视她。凤九鸢翘了翘脑袋看了他一眼,突然就踮起脚来吻向他的唇!刚红着脸松开来,身体却被药灵一手扣进他的怀里,他修长的手指抬起她精致的下巴,眼神专注而深邃,低头吻了下去。 一股说不出名的淡淡清芳从他的舌尖扩散到她的唇齿之内,娇躯紧贴着他温热的身躯,随着他舌尖的深入与缠绵,身体僵硬的凤九鸢呼吸越来越紧促,不由自主地伸手勾上他的脖子,吻得如痴如醉。 …… 若等闲, 若等闲来买青衫。 弄一潭梨花儿扫水,凝眸顾影卿颜。 唯愿把茶饮酒离世喧。 不思轮回, 不崇仙。 若等闲, 若等闲来拆簪冠。 打一壶金兽玉炉香,吴钩雪影阑干。 唯愿忘却平生恩仇事。 躬亲园田, 归林山。 若等闲, 若等闲来抹金弦。 赋一曲霞裳飞云涌,管它烈火寒烟! 唯愿世相厮守望婵娟。 执子之手, 凡尘间。 西风西去尔,换不回故人百年,黄泉路远。 囹圄中隐尔,纡尊降贵十万载,厌尽尘凡。 非死则徙尔,六界无可遁,何处是皈依? 唯,逆水仗剑,屠龙弑天!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红毛侏儒 次日清晨,凤九鸢才刚从空间里出来,芸花便从屋外跑进来告诉她,说那个红毛侏儒醒了! 凤九鸢跟着芸花来到庶横看守的茅舍里,就见那个红毛侏儒正坐在床边警惕地看着站在自己两边的庶横、张梓薇与赭七,而阎罗大人,此时不知去了何处。 她走过去打量了他一番,这个红毛侏儒,五官像是挤压了一般,远处看尚不能分出眼睛嘴巴,身高就只到凤九鸢的大腿。 “梓薇师姐,他有说过什么吗?” “没有。问他这里发生了什么,他不肯说。” 凤九鸢思量了一番,朝侏儒问道:“你知道磐孟村里一个叫巩烨的人吗?” 侏儒听到这个名字,眉目轻动,被凤九鸢捕捉进眼里,她从乾坤袋中取出城主夫人的流苏道:“是玉南城的城主夫人让我来找他的。” “你找他做什么?”侏儒问道,眼里带着狐疑。 “城主夫人说,他会教我如何找到天机阁。” “你要找天机阁?”侏儒从床沿上跳下来。 凤九鸢勾嘴一笑,“你就是巩烨?” 侏儒眼中闪烁了一下,将凤九鸢手中的流苏抢了过去,“她还跟你说了什么?” 凤九鸢摇摇头,问道:“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会被封在镇妖符阵下?” 侏儒温柔地抚摸着流苏,似乎正沉浸在某个回忆里。看了良久,才将流苏小心翼翼地放进怀中,道:“是月魂妖族。” “月魂妖族?”凤九鸢从来没听说过,而张梓薇与庶横脸上皆是一惊,就连芸花的脸色也变得不好起来。凤九鸢困惑地问道:“你们怎么都这副表情?月魂妖族很可怕吗?” 芸花连忙点点头,“外祖父曾给我讲过一个故事,说是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妖族伴随月亮而生,他们靠吸收月光来维持自己的生存与力量,他们之所以行踪飘忽不定,是因为他们的栖息地并不在人间。他们的栖息之处会因为受到月亮的牵制而一直跟随着月亮行走。 他们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奴役人类,向人类撒播疾病与瘟疫,人类一旦被他们抓走,就再也回不来。听说还有更可怕的。不过我从未亲眼见过,没想到还真有这一族类。” “你知道得这么清楚?”张梓薇不禁诧异。 芸花笑了笑。 “可为何磐孟村附近的村子却没事?”庶横问出他的疑惑。 “因为他们想得到我手中一样东西。”侏儒巩烨突然道。 “什么东西?” “盘梦壶。” “盘梦壶?!” 巩烨此言一出,大伙儿又是一惊,既惊又疑!只有凤九鸢还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个什么东西! “他们想得到盘梦壶,我不给,于是他们在我身上下了诅咒,将我变成侏儒,而且还将属于他们月魂妖族的妖气封印在我体内,让全村人误认为我是妖类,于是请了道长来将我镇压在镇妖符阵下。也就是那一晚,月魂妖族再次出现,将全村人全数掳走!”说话间,巩烨紧捏着双拳,面露痛愤。 几人闻言,皆感愤愤不平。巩烨继续道:“若是你们救回全村人,并设法解除我身上的诅咒,我就告诉你们去天机阁的路。” 张梓薇眉心微凝,“天机阁真的存在?你不会骗我们?” 而凤九鸢的心中却有计较,既然这个巩烨想救全村百姓并解除自己身上的诅咒,为何不用自己的盘梦壶去换?这个人,还真是狡猾。 突然之间,她又揣测起了城主夫人让她来找巩烨的用意,难道是真的觉得与她有缘?想到此处,她不禁在心底冷笑一声。 “你们听说过盘梦壶,难道会不知盘梦壶的主人是谁?”此时,巩烨的声音响起,眼光锐利地望向张梓薇,又扫了一眼众人。 张梓薇与庶横互看了一眼,盘梦壶乃为云泽大陆排名第十的法器,其实攻击力与防御力并不怎么样,但神奇就神奇在可以通过它去往任何常人所难以到达的地方,比如说六界之外,所以才能跻身前十。 不过他们还从未领教过。至于盘梦壶的主人是谁,不感兴趣! “你就是天机阁的守界者?”芸花问道。 庶横与张梓薇两人忽然对芸花有些刮目相看,芸花从未向他们提过自己的家世背景,可是她懂得的东西似乎不少! “算你有见识!”巩烨疑似瞪了庶横与张梓薇一眼。 “可既然月魂妖族隐匿于世间,踪迹不可寻,我们要如何才能找到他们?”凤九鸢问道。 巩烨朝门口走了几步,“我乃守界者,早已堪透他们隐匿之处的入口,我可以用盘梦壶送你们过去。” 几人思忖了一下,庶横朝凤九鸢点点头,凤九鸢又看看张梓薇和芸花、赭七,见他们都同意,于是便答应了。 接下来,他们跟着巩烨来到村口的那口井边,巩烨手中一团青色的灵力流入井底,一声水响后,从井底浮上来一只鱼状的铜壶,那鱼身上的鳞片散着淡淡青光,栩栩如生,鱼眼闭合,鱼身下的铜盘上缀着五颗青珠,玲珑剔透。 盘梦壶落到巩烨手中,他道:“我将以此井作为通往月魂妖族的传送道。”说着,他递给庶横一颗快有鸡蛋大的刻有鱼鳞的铜珠,“你们出来的时候,叩响这颗灵鱼珠,我就会启动立刻通道,接你们出来!” 庶横将灵鱼珠接过来,本以为是铜的,会有一定的重量,可没想到拿在手中却轻若无物。 话说完,巩烨便开始催动盘梦壶了。他席地而坐,双腿盘起,将盘梦壶小心翼翼地搁到身前的地面上,两手分别捏出一个印诀,口中无声地念动一长串法诀后,身前的盘梦壶开始有了动静,鱼眼缓缓张开,鱼嘴翕合间,悬浮到空中,浑身的绿光渐渐璀璨。 未过多时,井口处便浮上了一层如隧道口的浓绿色光圈。巩烨收回盘梦壶站起身来道:“去吧,我在这里等着你们!” “若是我一个叫阎落的朋友回来了,麻烦你告诉他一声我们去了月魂妖族。”凤九鸢道。莫名其妙的,留阎罗大人一个人在这里,她居然会有些担心。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月魂妖族1 巩烨点点头。凤九鸢甩掉心中的胡思乱想,看了一眼芸花他们,率先上前一步走到井边,伸脚跳了下去,庶横紧随其后…… 待几人从井中消失,巩烨念了句法诀,伸手一拂,井口处的绿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他将手中的盘梦壶往井口一抛,左手释放出灵力控制着盘梦壶往下沉去。待盘梦壶沉浸水底,又在井口施了个禁制,这才放心离开。 穿过盘梦壶所制造的隧道,凤九鸢刚落地就被身前的场景吓了一跳!若是再往前一步,恐怕她就坠入万丈悬崖了! 此时庶横他们也相继出现在凤九鸢身边,扫了周围一眼,芸花顿时睁大眼来,“好大的月亮!” 芸花所说的月亮就在他们的左前方,一轮弯弯的上弦月,仿佛离他们很近很近,触手可及,实乃人间无可得见的一大奇观。 而更神奇的是,他们所处的地方并非某处山峰的悬崖,而是一座独立于空中的陆地,周围,除了这块陆地,便只剩一片虚空。 转过身,身后是一道独立竖于地面的宽大的青黑石门,石门上正中央似乎刻着形同人形的浮雕,只是又与人类不尽相似。石门两侧无所傍物,从两侧往后看,只能看见被月光照亮的空气。 “这就是月魂妖族的入口?”张梓薇道。 话刚落音不久,忽然一道苍老而缓慢的声音从石门上传来,“你们是何人?” 几人一惊,就见石门上的浮雕上散出淡淡的月光,浮雕上的眼睛缓缓睁开,衣襟与长袖也无风飘舞起来。 几人各自有所警惕,刚要祭出自己的宝剑,那浮雕又开口了,“居然是人类?” 凤九鸢发现,这石门里的老婆婆似乎并没有恶意,于是放下了欲拔出沉渊剑的手,道:“婆婆,我们来是为了寻找我们的同类,希望婆婆能放我们进去。” “此处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你们还是回去吧!” “婆婆,若是您不肯放我们过去,那我们只有硬闯了!”张梓薇字字铿锵道,当即便祭出了银霜剑。 “我已在此守了一百多年,从此门进入的人类,从来没有活着走出来的,你们可要想清楚了。” 张梓薇微微牵起一边嘴角,“我们敢来,自然是想清楚了才来的!” “好。”浮雕沉吟了一会儿,“若是你们能走出来,可否答应我一个请求?” “你说!” “在月魂妖族最接近月神之地,有一个囚牢,里头囚禁着一个半人半妖的小女孩儿,请求你们将她带走。”虽然并不抱什么希望,她却仍旧等待着一个希望。 “她是你的……” “她是我的外孙女,是个半妖。她的母亲违反了族规,与人类通婚,生下了她,为了保全她,接受了族中万咒鞭身的惩罚,在痛苦中死去。而她,因为生来通灵,咒术超过了族中所有的妖,他们忌惮她,将她视为异类,并将还不到三岁的她囚禁起来!他们用丧阳针缝住了她的嘴,又用锁魂钉钉住她的手指与脚趾。一百多年了,她在酷刑中成长了一百多年了,我仿佛****都能听见她的痛哭声……” 老婆婆的声音悲怆而心疼,凤九鸢感同身受,与一旁同样面带同情之色的芸花相看了一眼。 “您放心,若是我们能走出来,一定会去救她的!”她道,其他人也跟着点点头。 “既然如此,那我先在此感谢各位了!” 话落音后,她闭上了眼,身上的月光消失,伴随着沉远的声响,石门打开了,而她的身体也随之分成了两半。 凤九鸢看了眼石门内的一片迷雾,朝石门上的浮雕行了一礼道:“多谢婆婆!” 几人走入石门后,石门便自动关了起来。在迷雾中走了一会儿,终于能稍微看清楚前方了。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月魂妖族所栖息之地,居然全是石头与沙砾,坑坑洼洼,没有植被,没有水。 远处,很多人影在走动着,有的人推着板车,板车上装着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压得车轮深深地陷进沙砾里,需要好几个人才能推得动;有的人则在用铁器砸着石块,将石块砸出比较规整的四方形来;有的人利用木头所造的杠杆将石头搬上一座已经建了一半的宫殿上…… 其中,除了男人,还有女人,他们面色憔悴,嘴唇干枯,疲惫压榨着他们的身躯,汗水淋湿了他们的衣衫,可因为那些提着长鞭的月魂妖,他们一丝一毫也不敢停歇怠慢。 忽然,造了一般的宫殿上,一个男人身疲力竭地十足坠了下来,刚落到地上,便被坠下的大石砸中了脑袋,噎了气。一个小男妖见状,没有瞳仁的眼中泛出森寒而贪婪的光芒,飘了过去,当即便扯下一只手啃得津津有味。旁边的女人吓疯了,四处乱跑,被一只妖给逮住,拖走了! 凤九鸢眼冒血丝地看着远处的场景,正欲上前,旁边的庶横忽然一把拦住张梓薇道:“师妹,切勿冲动!你再往四处看看,光是出现在我们眼前的妖便有数十,我们不了解他们的实力,若是贸贸然前去,是为不明智之举!” 庶横说得没错。远处,每隔一段距离便有一处在造殿,目测一下,光是监督的妖便至少有二三十,谁又知道还有多少没走出来? “那该怎么办?难不成就蹲在这儿观察,直到了解了他们的实力再动手?那时恐怕这些人都死光了吧!”张梓薇气血上头道。 庶横看了一眼挂在西南方那颗硕大的弯月沉思了片刻,从乾坤袖中取出一面可有特殊符文的铜镜来,“月魂妖族是靠吸收月光来维持与提高自身的妖力,一旦没有了月光,他们的妖力就会减弱许多。” 张梓薇顿感醍醐灌顶,眼中露出几丝喜意,“蚀光镜!” “不过因此地离月亮最近,乃为月神之力最盛之地,我的蚀光镜最多能使月亮消失一盏茶的功夫,所以我们必须快!”庶横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月魂妖族2 几人点点头,凤九鸢又道:“可我们答应过石门上的老婆婆救她的外孙女的……庶横师兄,要不这样,你们去救那些被奴役的人,我去救老婆婆的外孙女。” “不行,我不放心!”芸花当即道,“我同你一起去!” “行!你们两个小心点,我们尽量将所有的月魂妖都引到这边来!”庶横道。 凤九鸢点点头。 接下来,庶横便开始施展术法来启动蚀光镜了。 他便念动口诀边在蚀光镜的正面划出一个符咒,末了,掌心释放出灵力往镜面拂过,照向月亮。 渐渐地,月光黯淡下来,那颗硕大的弯月就像是遇到了月全食,一点点消失在人们的视野中。 凤九鸢拉着芸花在沙砾中朝着月亮的方向走着,当月亮完全消失,两人开始飞奔起来。 周围暗淡下来,月魂妖们发现月亮不见了,开始混乱起来,工地上的人类一个个惊诧不已,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一个提着长鞭的妖甫一转身,发现庶横正提着宝剑身姿如风地袭过来,还不待庶横的宝剑砍过来,身影便化作一阵青烟消失不见了,紧接着又突然在庶横身后现身,嘴中念动着咒语,从空中砸下一个咒术! 庶横倾身躲过,握着剑柄的手间一阵灵力划过,跃身执剑横扫,电流窜过的地方,那只妖顿时被撕裂在地,瞬间化作碎光。 用最快的时间收拾另外几个月魂妖之后,便立刻让人们往石门的方向跑,然后一刻也不耽搁地赶往另外几处建殿之地。 张梓薇那边也解决得比较快,倒是赭七,被两只月魂妖同时袭击,似乎有些力不从心。 凤九鸢与芸花一路往西南方向冲,只是她们跑了很远,依然没有找到囚禁老婆婆外孙女的囚牢。 “最接近月神之地究竟是哪儿?我们已经跑了这么久,若是再找不到,月亮就要出来了!”芸花急道。 凤九鸢看看一片沙砾的四周,总觉得这里有什么不对劲。最接近月神……最接近月神的意思是……难道说月亮被隐藏了,囚牢也就跟着隐藏了?若是如此,那就难办了! “芸花,别急,我试试用神识寻找。” 凤九鸢闭上眼来,将精神力集中到最大,放出神识…… 然而,神识刚往地底延伸,就硬生生地撞到了什么东西。她眉心一凛,往四处摸索着,未过多时,一双巨大的闪着幽森光芒的眼忽然睁了开来,直勾勾地看向她! 凤九鸢脚步一退,蓦地睁开眼来,只觉脑子一阵胀痛,芸花不知她看到了什么,关心道:“九鸢,你怎么了?” 凤九鸢揉了揉太阳穴,看向幽静的西南方向,“就在那里!只是……” 话还未说完,脚下的地面便开始一寸寸裂开,沙砾一层层往下掉,凤九鸢当即推开芸花,与此同时,前方的底下有什么东西陡然破土而出,落地之时,地动山摇! 待尘土散尽,二人才看清楚,竟是一头身上散着月光的妖兽! 它头若雄狮,头顶盘旋着两根犄角,双眼没有瞳仁,泛着空洞的却又瘆人的冷光。它的耳朵与月魂妖一样没有耳廓,耳洞被遮掩在两撮毛发后。身上的皮肤粗硬,并裂开一道道不规则的口子,光芒便是从那些口子里散发出来的。 芸花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捏了个剑诀,准备随时接招。 就在这时,太阳烛照圣珠的光芒从凤九鸢的空间指环中散出来,那月妖兽被一阵铺天盖地的威压震住,眼中的光芒顿时黯淡下来,乖乖地伏地跪下。 芸花震惊片刻,收回长剑,朝凤九鸢的手腕看了看,“九鸢,怎么还没打它就认输了?你做了什么?” 凤九鸢弯眸笑了笑,想了想道:“额……我的妖兽必杀技,是秘密,谁都不能说!时间不多了,我们快走吧!”说罢,跳过脚下的裂缝,朝方才月妖兽跳起来的那个坑中跑去! “哎!”芸花连忙跟上。 两人跳下大坑,凤九鸢从乾坤袋中取出火灵石,燃了之后照了照漆黑一片的四周,见附近有个火盏,于是掌风一推,将火灵石推了过去,点燃了火盏,第一个火盏点燃,其余的便通通燃了起来,顿时,周围一片大亮,原来,这是一个十分空旷的洞穴,而囚牢,就在洞穴的最深处,一座老旧的被禁制所笼罩的石台上。 石台上,一个浑身脏乱的小女孩躺在地上,双眼紧闭,呼吸微弱。就如石门上的老婆婆所言,果然,她的嘴是被缝上的,她的十根手指与十根脚趾都被一根根钢钉钉着,看起来残忍至极。 芸花举起手中的长剑,手中捏了个诀往剑柄上绕了一圈,一剑砍向那禁制! 然而,剑光才刚落到禁制上,又被以同样的力道反弹回来,好在芸花闪得快,不然肯定会正中脑门。 凤九鸢见此,对芸花道:“让我来试试!” 她抬起指尖,快速地划过沉渊剑刃,翻手将一挥,正好接住从指尖滴下的鲜血,未过片刻,鲜血便被沉渊剑给吸收了,而沉渊剑上,顿时光芒大盛! 这是芸花第一次发现凤九鸢竟是以血来祭剑,不禁心中一惊,打量向她手中的沉渊剑。 下一刻,凤九鸢的剑已经在一声巨响中将禁制给砍开了!于此同时,头顶的石块也跟着纷纷落下,地面开始剧烈地晃动起来! 凤九鸢飞跑过去将小女孩抱起,跑过来对仍在对沉渊剑发怔的芸花道:“快走,洞就要塌了!” 芸花反应过来,连忙放出自己的飞行凰符,带着凤九鸢与小女孩一同飞上了地面。 刚一上来,月亮的光影便一点一点地出现在了天空里,芸花连忙驱着飞行凰符往石门的方向赶!然而,刚飞到一半,忽然一记咒术打过来,将飞行凰符打落在了地上,而芸花与凤九鸢也都纷纷滚落到了地上。 两只月魂妖用远处飞过来,正要奔向躺在地上的小女孩儿,凤九鸢神情一凛,一块块巨大的石头忽然从地底钻出来,挡住了月魂妖的去路,紧接着,又从地底连续钻出几根巨石,一根根斜插着围成了一个密不透风的保护盾,将小女孩保护起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月魂妖族3 芸花张嘴轻呼,她没想到凤九鸢的土属性术法居然到了这般程度,短短两年的时间修为就上升得这般厉害! 只是,凤九鸢施展完土属性术法后,自我防护的速度就比对方慢了许多,芸花连忙奔过去将她一把撞开,躲开了一个咒术攻击,长剑剑在她念动的法诀中脱手而出飞上空中,在她的操控下刺向其中一只月魂妖! 凤九鸢被芸花撞开后,正好撞到石头上,并抬剑拦截了一个砸过来的咒术,又避过几个接二连三袭过来的咒术,她发现,这些月魂妖似乎比较擅长远距离作战,他们手中没有武器,只有十根长长的指甲和层出不穷的咒术。 握着沉渊剑的手一紧,随着手心里火焰的燃起,沉渊剑顿时变得火红火红。她一脚跃上石头顶端,手掌一挥,十几朵火雨花如箭一般朝那只月魂妖射去,月魂妖口中念动不停,双手结成的印伽上一击光芒扩散,瞬时间便灭掉了所有的火焰。凤九鸢美眸一凛,不待那只月魂妖喘气,脚底一蹬,飞上空中,双手抓紧火红的沉渊剑就砍过去! 月魂妖念咒语的嘴扇合得更快了,双手结出一个古怪的印伽,举手便挡向头顶朝他砍过来的凤九鸢!顿时,一片月白色与一片火红色猛然相击,当月妖魂落到地面上,凤九鸢的力量仿佛也已经用尽,沉渊剑砍在他咒术结成的防护上,纹丝不动。而伴随着月魂妖口中不停歇的咒语,她握着沉渊剑的手竟开始一寸寸变成青黑色,并往身体上蔓延。 手上的青筋高高凸起,仿佛就要爆裂。什么东西好像在沿着她的骨骼往上爬,疼痛如万蚁噬咬一般。 就在这时,芸花也被咒术狠狠打落到地上,一瞬间便变成了一个发量稀少的老妪,枯瘦如柴,满脸皱纹! 凤九鸢见状,急忙唤出桃球去救芸花,桃球才刚现身,空间入口又是一动,一条深蓝色的小龙从里头钻了出来,在空中打了个转,卯足了劲儿一头撞向那月魂妖! 竟然是二宝!凤九鸢心中激动无比,也终于从魔掌中脱离出来。就在方才,她手中的真火居然能被月魂妖的咒术一点点侵蚀,而且连体内的幽莲业火无法召唤出来。 “二宝,你终于醒了!”凤九鸢欣喜道。二宝无比兴奋地飞过来将头搁到她脸面蹭了一会儿,扭头便一脸凶恶地朝正施展咒术的月妖魂冲过去,刮起的小风将地上的沙砾卷起,可谓是一片飞沙走石,可是刚撞到那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在它咫尺之地的月妖魂时,立刻便焉了下去,摔到地上,成了一条死龙。 “二宝!”凤九鸢刚要奔过去,这边桃球在匆匆的奔逃躲避中挥泪大喊道:“主人,我不行啦!这个妖怪太吓人啦!” 凤九鸢无语望天,真不知道养这些灵宠什么用!不过也算是给她拖延了一点点时间了…… 她提起沉渊剑来往地面一条,顿时一阵沙砾飞天而起,替桃球挡了一记咒术攻击,与此同时,那月妖魂突然便消失不见了。 凤九鸢双目微微促狭,用灵觉捕捉着周围的动静,下一刻,她忽然转身,纵手挥出陡然变得火红的沉渊剑,将突然出现的月妖魂一剑劈成了两半,化成碎光消失不见。 扭过头,另一个月妖魂居然正打算吃掉她的二宝,血气上涌的她顿时怒发冲冠,怒吼着冲将过去,“敢吃我的灵宠,我灭了你!” 一旦爆发,速度便快得出奇,身体里的幽莲业火从丹田处一涌而上,月妖魂刚要化成一阵青烟,才消失一般,一阵赤红的火焰袭来,顿时将之烧成了飞灰! 凤九鸢拍了拍软趴趴的二宝,将它拖进空间,看看昏迷的芸花,愁着该怎么样带走好,只有她一个倒好,问题是还有一个小女孩。原本她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她有个灵药空间,可是现在……算了,救人要紧! 她施展幽明诀,撤走小女孩周围的石头,将小女孩与芸花通通放进了空间,对桃球道:“桃球,千万不要让她们走过药圃,知道吗?”虽然芸花现在这副样子,就算醒来也恐怕没有力气走,小女孩就更别说了,可她还是有些不放心。 桃球点点头,“桃球知道了!”四爪一蹬便进了空间。 来到石门口时,已经有十几人到了石门边,远处,一大批男男女女正朝这边跑过来,而庶横他们,还在与月魂妖族厮杀着。凤九鸢穿过人群走到石门后对石门上的浮雕道:“婆婆,您的外孙女我们已经救出来了,您现在可否将门打开让他们出去?” 门上的老婆婆缓慢地开口了,“能否让我再见见她?” 凤九鸢点点头,朝空间指环唤了声桃球,下一刻,桃球便拖着小女孩跳了出来。 凤九鸢将她抱起来,扫过小女孩时,眼里尽是怜悯之色。 门上的浮雕散出淡淡的光芒来,老婆婆伸出一只手,心疼而怜爱地从她的头顶一路抚到脚,妖力笼上她的全身,不消片刻,她被缝着的嘴终于恢复了正常,手脚上的锁魂钉也都纷纷掉落,被老婆婆收走。 “娴儿,我苦命的孩子!”老婆婆面色疼惜地握住她的一只手,泪水从老眼中滑落下来,“出去后,一定要好好活着!” 泪眼婆娑地端详了小女孩儿一会儿,她手中幻化出一只金锁来交到凤九鸢手上,“这个,是她在人界的父亲曾送给她母亲的信物,能否拜托姑娘,将她安全送至她父亲身边?我希望,她能一生平平安安,再也不受欺凌,不受苦楚。” 凤九鸢将金锁握紧,“她父亲姓甚名谁?我该去哪儿找?” “她的父亲叫曾永,我只在她母亲口中听过他的名字,却从未见过,更不知他的身份背景,身在何方……如果找不到,可否拜托姑娘待我照顾她?老妖不胜感激!” “婆婆,我一定会帮她找到她父亲的,如果找不到,我……就照顾她一辈子!”只是,她心中有所不解,“您说她已经被囚禁了一百多年,为何看起来却还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化作荒魂 “是惩罚,是月神对违反族规之妖的惩罚,……” 然而,来不及多说,石门后的人越聚越多,月魂妖们也渐渐杀近了。 凤九鸢朝身后看了看,急道:“婆婆,时间来不及了,请您将石门打开吧!” 老婆婆不再说话,闭眼流下一滴泪来,石门也随之而开,众人群涌而出,在石门外的悬崖边上害怕与彷徨起来。 “没有路!看来我们是走不了了!”有女人又急又害怕地哭起来,他们实在是不想再被那些穷凶极恶的月魂妖抓起来被奴役,那样的日子,每日都是人心惶惶,太恐怖,太绝望。 人群骚动着,人们聒噪不安。让桃球将小女孩拖进空间后,凤九鸢安慰他们道:“大家别怕,我们既然能进来,就自然能出去!我们一定会救你们出去的!” 此时,庶横他们已经杀死了好几个月魂妖跑出了石门,石门上的老婆婆道:“你们快走,我来拦住他们!” 话毕,庶横、张梓薇与赭七三人刚跨出来,眼看后面一大群月魂妖前脚就要踏出来,石门轰然一声关闭!门上,顿时光芒大作! 老婆婆的低沉而苍老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久久挥之不去,“我诅咒自己,化作封闭此门之荒魂,让它伫立在洪荒苍古之界里,沉灭永寂!谁也进不来,谁也出不去……” “只希望,世人能忘却我们的罪过……” 光芒盛到极致,渐渐消退下来。而消退后,青黑色的石门上竟布满了一根根坚硬的血藤,石门上的门缝消失,与之一同消失的,还有石门上的浮雕。 众人惊愕了许久才终于回过神来。庶横取出巩烨给他的那颗灵鱼珠敲了敲,果然,未过多时,他们面前便出现了一个绿光残卷的隧道。 庶横道:“此乃通往人界的入口,大家别挤,一个一个进去!” 那些人却是不敢,张梓薇道:“那就我先进去吧!” 庶横点点头,目送张梓薇走入隧道口。 见状,其他人放下心来,也纷纷跟着走了进去。 庶横望了眼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可是望了一圈却没望到自己要找的,不由心中一紧,当即问凤九鸢道:“芸师妹还没有出来?!” 凤九鸢被他突然对芸花的紧张给愣了一下,“师兄放心,我已将她放进了我的空间药园里。” 庶横闻言,心中松了口气。凤九鸢却在暗中关注着他,眼底将信将疑,庶横师兄难道对芸花…… 与庶横相处的这段日子以来,凤九鸢发现,其实庶横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大奸大恶,虽然与人说话时比较冷漠。 他救过芸花,又帮助玉南城收服魔修,救助全城百姓,还帮她寻找天机阁。一路上,他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同伴的事,这次又救了这么多的人…… 她真的看不透他,如果不是好人,他为何又会帮助这么多的人,如果是个好人,为何又会修习魔修之术? 待所有人都走入隧道之后,带着疑问,她跟在庶横与赭七身后走了进去。 不到几息的功夫,众人便都出现在了磐孟村的村口,他们开心得眼泪都出来了,纷纷跪了下来,向几位救命恩人道谢。 “大家快快起来!”张梓薇连忙扶起离她最近的一个女人道。 大家都站了起来,然而,当有几人看到走过来的巩烨时,吓得连连后退,恐慌道:“妖怪!妖怪!” “你们哪些人是磐孟村的?”凤九鸢道。虽然她对巩烨利用他们保住盘梦壶此举很是不悦,但念着他有一颗想救人之心,就姑且当他是个有良心的人。 其中有十来人站了出来,凤九鸢又道:“其实,巩烨跟你们一样,也是受害者。他之所以变成这样,是因为受到了月魂妖族的诅咒。”其它的,凤九鸢便不再多做解释。 一旁的巩烨有些意外。 接着,凤九鸢又看向剩下的十几人,问道:“你们呢?准备去哪里?” “我们也不知道去哪里,村里的人都被妖怪给抓走,都已死了大半,那个地方,谁还敢回去!” 其中一人一说,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凤九鸢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些金币来,“这些金币分给你们,无论你们去哪儿,路上好用。” 当众人看到她的手,忽然惊吓到了。 “师妹,你的手!”张梓薇抓住她的手看了看,神情愕然。 “没事,中了月魂妖的咒术而已。” 村民们听闻,也就没有方才那么忌惮了,开始走过去纷纷领取金币,“谢谢!谢谢啊!” 张梓薇与庶横也分别拿出一些金币来分给他们,倒是赭七,站在一旁一动不动。 分完金币,凤九鸢对庶横与张梓薇道:“师兄师姐,你们快跟我来!” “怎么了?”张梓薇问道,但凤九鸢却早已疾步上前,张梓薇与庶横对看了一眼,有些不明所以。 凤九鸢推开先前她与芸花住过一夜的茅舍木门,走到内室,让桃球将芸花与小女孩给拖了出来,将两人分别放上两个对着的床榻上。 庶横与张梓薇走进来,怔忡不已。张梓薇指着那个发量稀少满脸皱纹的老妪道:“师妹,这是谁?” “是……芸花。” 凤九鸢话音刚落,张梓薇与庶横双双满脸惊诧,庶横连忙来到芸花身边,双目中带着不能置信,伸出手去。 “她中了月魂妖的咒术。老婆婆说这个小女孩是整个月魂妖族里咒术最厉害的,我想,等她醒来,一定能为芸花解咒!” 这时,巩烨也走了进来,听到了凤九鸢的话,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昏睡的小女孩看,眼神中似乎有些急不可耐,“看她现在这气若游丝朝不保夕的样子,能醒得过来吗?” 凤九鸢抿嘴睨了他一瞬,没有正面回答,垂下的眸子里划过一道光,牵了牵嘴角,“要想让她醒过来也容易,如果能得到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巩烨问道。 “瑶池仙露。” “什么?瑶池仙露?!那可是仙灵之物!”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瑶池仙露 “是仙灵之物不错。这个小女孩因受族内囚禁,被锁魂钉封锁灵魂沉睡一百多年,如今还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如果没有仙露,便救不了她。” 巩烨垂眼,眼中闪烁不定。 他自然没有能力上得天界偷取瑶池仙露,纵使他有盘梦壶。 “听闻有人算出玉南城的王母庙就在近日会有瑶池仙露降临,并且在仙露降临之时,会天显异象。” 巩烨闻言,心中狐疑起来,不确定凤九鸢要瑶池仙露是不是为了救这个小女孩儿。 “你在怀疑我?”凤九鸢淡淡瞥了他一眼。 巩烨惊讶,没想到她察言观色的能力如此厉害。 “我没必要骗你,我的朋友也中了咒术。看她的情况,比你严重多了,岌岌可危,不知道她能熬到何时。”她又伸出自己一双青黑的手,水汪汪的双眼中眼神清澈而诚恳,“还有我自己。所以我们需要你的帮助。” “我能如何帮你们?难不成让我去偷?” “当然不是,而是需要你帮忙借别人之手去正当地取。” “什么意思?” “整个玉南城都是玉南城城主的,他要得到瑶池仙露,一句话的事。而你与城主夫人关系不菲,相信只要你需要,她一定会帮助你。” 一旁的张梓薇不知凤九鸢为何一定要绕个弯子,他们帮过玉南城城主,若是需要此物,直接去找玉南城城主即可。而且城主也说过,若是他们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而庶横则是一贯的冷漠面庞,看不出什么思绪。 巩烨定定地盯了凤九鸢半晌,见她漆黑清澈的眼中并没有什么虚闪之色,便暂且放下了心中的狐疑,道:“好,我且试试!” 凤九鸢微微一笑,抬手行了个礼,“多谢!” 巩烨再看了她一眼,便走出了茅舍。 张梓薇走过来不解道:“师妹,我们自己去找城主要不就好了?为何……” 凤九鸢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走到外间的茅舍门口,见巩烨已经走远,这才放下心来走入内间道:“因为这个人,我不太喜欢。” “你不喜欢人家就利用人家?哪有这样的道理?”张梓薇觉得凤九鸢的行为有些过分。 “我不过是想找他问下天机阁的路,他便利用我们冒着生命危险去月魂妖族,还害得芸花、我,还有我的二宝都中了咒术,我又没让他豁出性命去拿回瑶池仙露,算是对他很客气了!” “你这是锱铢必较!心胸未免狭隘了!” “师姐,你说我锱铢必较,你不也一样,当初我不过是在天武殿旁站了一小会儿你就说我偷习你们练剑,还让人将我绑到西崖,若不是采卿相救,我现在早就死了!” “你!”张梓薇语塞地指着她,被气坏了。 凤九鸢伸手握住她的食指,微微一笑道:“好啦,师姐别生气啦啊!”暗地里,她又用主人与灵宠之间特有的心灵传音让桃球从空间里摘了两个灵果送到空间门口。 一旁的庶横原本冷冷的面庞柔和了些许,走过来道:“我支持凤师妹的做法,梓薇师妹,消消气!” “师兄!”张梓薇虽然不服,不过面对笑意盈盈的凤九鸢,也生不起气来,于是挥挥手道:“算了算了!” 凤九鸢将她的臂弯一挽,从空间里拿出一颗白胖胖的梨来:“师姐!” 张梓薇看了一眼,顿时被灵梨上的香味给吸引,“灵果?” 凤九鸢笑着点点头,“当是师妹给你赔礼啦!” 张梓薇启唇一笑,接了过来,“好,那师姐接受了!” 接着,凤九鸢又从空间里拿出一个灵梨来递给庶横,“师兄,你也尝尝!” 庶横接过去咬了一口,原本紧绷的面庞舒展开来,欣然道:“很甜!” 此时,桃球也靠在空间入口啃着梨,发出一声享受的声音后,心中呢喏道:“本来就很甜~” …… 这日夜里,月亮从云雾里钻出来,将地面上的村子覆上一层淡淡的光芒。凤九鸢趴在芸花的床头打着盹儿,双手忽然抽筋似的一痛,将她从睡梦中拉了出来。 她捋开自己的袖子,发现那青黑色的诅咒居然在沿着她的手臂往上爬。手上的青筋高高凸出,疼得她从椅子上摔下来。外间守着的庶横听到了声响,连忙走进来,就见凤九鸢正蜷缩在地上,脸色苍白。 “凤师妹!”看看她抓着的手臂,庶横当即明白过来,将她扶着坐起来。 “庶横师兄,快封住我的天泉极泉二穴!” 庶横连忙照做,凤九鸢手臂上的动静这才有所缓解,只不过,此时她却已经因此而痛得满头细汗。 “可有好些了?”庶横问道。 凤九鸢点点头,“好多了!明明那个月魂妖已经被我杀死,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这样。” “是不是因为月光的缘故?” “月光?” 凤九鸢朝窗子外望了一眼,又连忙看向芸花,好在芸花并没有什么变化。她想可能是因为咒术还未完全侵蚀她的身体,所以一旦有月亮来,咒术就会生效。 只是,封穴只能暂时缓解咒术的侵蚀,希望瑶池仙露能快点降临。 一日后的拂晓之时,玉南城的天空一片桃色红云,城民们纷纷相聚于街头巷尾,仰望着天空啧啧称奇,大街小巷,人流涌聚。 王母庙中,圣洁的王母雕塑就坐落在圣坛的最中央,手持着一支精致玉白的细颈圣瓶。 住持早已在圣坛上准备好了仪式迎接瑶池仙露的降临,所有参加仪式的弟子们围着圣坛跪了一圈,双手摊开,额头接地。同跪在地上的,还有城主与城主夫人。 为了一睹这神奇的一幕,许多城民们都围在了庙门口,只不过庙门口有僧人把手,等闲之人不得入内。 终于,随着红云愈聚愈多,一阵馨香不知从哪里飘过来,从街头飘至香味,飘遍了整个玉南城。王母像的眼中似乎微微闪动着,渐渐起了一层氤氲。 “滴答、滴答、滴答……”王母眼中的泪水滴进她手中的圣瓶中,一滴、两滴、三滴…… 时间仿佛过得很慢,又仿佛过得很快。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唯卿一人 ———— 写书不易,请支持正版~~~ ———— 天空中的红云散去,王母的泪也早已停下,住持起身走到圣坛中央的王母像边上,恭敬地将圣瓶取下,接受僧人们的三拜九叩。 仪式完毕后,住持便带着城主与城主夫人入了禅房,将手中的圣瓶交到城主手中,城主与城主夫人向他行了个礼,“多谢住持!” 住持双手合十,朝二位回了个礼,道:“城主福泽城民,天降仙露,本就是为城主表功,何谢之有?” 城主朗朗笑了笑,“住持谬赞了!”他将圣瓶递给身旁的城主夫人,对住持道:“今日正好闲来得空,好久未与住持谈经论道了,不知今日可否?” “当然,当然。”住持面目慈和,伸手请城主去往榻上的禅垫上坐下。 城主夫人道:“那妾身便告退了!” “夫人慢走。” 城主夫人出得王母庙便上了自己的紫纱辇,一路朝城主府的方向走去。辇上,她将圣瓶拿了出来,就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一只约拇指粗的小玉瓶,将瑶池仙露倒了一半到玉瓶中,将玉瓶塞紧,顺手便扔出了辇外,掉落到了他们正经过的水巷中,渔船上,一个戴着斗笠的渔民正好将其接住,看了看,塞进怀里,上了岸。 磐孟村。 凤九鸢接过巩烨递过来的一支小玉瓶,揭开塞子来嗅了嗅,一阵香甜的味道顿时萦绕鼻尖。她将塞子塞好对屋子里的几人道:“现在我要进空间药园炼丹,大约要两个时辰才能出来。” 张梓薇点点头,“去吧,我们来照顾她们。” 凤九鸢朝外走去,刚拐了弯便打开了灵药空间的入口,走了进去。 进了空间后,她先是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支小空瓶来,将玉瓶中的仙露大半倒入空瓶中,塞紧瓶塞放入空间耳坠里,又将小玉瓶放入怀中后,朝果林后走去。 来到药灵身边时,他已经摆好了地真图的棋局。凤九鸢看了看浮在棋盘上的地真图,坐到药灵身边,举起双手道:“药灵,我现在这个样子,走进地真图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她就是故意想让药灵多关心关心她几句。 药灵蹙了蹙眉,抬手捉住她的手腕,手心里刚要释放出神力来,凤九鸢连忙阻住了他,“哎,不要!不然待会儿他们会起疑的!” “好,那等你好了再进入地真图。”他乌黑的瞳眸泛着点点柔光。 凤九鸢点点头,嘻嘻一笑地捧着他的手道:“药灵,等我找到了噬佛剑将你从这空间释放,我们一起游遍大江南北,看遍这世上所有的风景,吃遍这世上所有的美食好不好?” 药灵闻言发笑,神情专注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些什么。 “怎么了,你不愿意啊?”凤九鸢问。 “如果,我是说如果,我走出了这个空间,却不记得你了,你会去找我吗?”他问。 凤九鸢好奇他会有这样的想法,“你怎么能忘记我?你若是忘记了我,我就忘记你!我永远也不去找你!” 药灵没想到她会这样说,抬指一弹她的额头,“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凤九鸢吃痛地摸了摸额头,鼓起腮帮子就要去弹他,被他轻松地将手抓进了手心里,一手扣住她的脑门,吻了上去…… 他命令式地说:“若是我离开了,你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我,也不可喜欢上别人,特别是那个阎罗王。” 凤九鸢抿嘴一笑,笑得甜美狡黠,转过身背靠着他的身侧,“我考虑考虑!” 忽然,她转过身来睁大眼问了一个极不害臊的问题,“如果你能出去,你会娶我吗?” 问完之后她就后悔了,满脸通红地盯着他,生怕他笑话。 药灵满眼带笑,“只要你不后悔。” 凤九鸢脸更红了,扭扭捏捏道:“那……那你只能娶我一个,不能再有其他女人,你可答应?” 药灵笑意更深,将她揽进怀里,“一生一世,唯卿一人,沧海桑田,至死不负。” 凤九鸢听了,禁不住傻笑起来,紧紧贴在药灵温暖的怀里,“一生一世,唯君一人,天荒地老,至死不渝。” …… 两个时辰后,凤九鸢从空间里出来了,她走到内室,向室内几人点了点头,走到小女孩儿床边,捏开她的嘴,喂下一粒昨日药灵为她炼制的醒魂玄冰丹,一抬她的下巴,看着她咽下,接着又将小玉瓶中还剩下的一点瑶池仙露喂了进去。 看看一旁盯着小女孩动静的巩烨,将空的小玉瓶给他道:“物归原主!” 旁边的张梓薇觉得凤九鸢此举很是好笑,她居然会起心逗弄比她矮一截的巩烨! 巩烨觉得凤九鸢很不尊重他,不肯去接,凤九鸢又往前递了递道:“这可是城主夫人的物什,你不要吗?你不要我就丢了!” 巩烨怒看了她一眼,将小玉瓶拿过来放进怀里道:“她什么时候醒?” “急什么,饶是仙灵之物,要救醒一个沉睡百年的人也是需要时间的。”她抬起手来,将灵力凝聚于指尖,打通了她身上的几处穴位。 …… 傍晚之时,小女孩儿终于醒了过来,原本坐在芸花身边的凤九鸢一见她有了动静,连忙走了过去,看了看她那双琥珀色干净又迷茫的双眼,微微一笑柔声道:“你醒啦!” “姐姐,你是谁?”小女孩撑着瘦弱的身子坐起来,凤九鸢往她身后垫了个垫子道:“我叫凤九鸢,是你的外婆让我带你出来的,你叫娴儿是吗?” 小女孩儿点点头,慢慢眯起眼来似在回忆什么,“外婆……睡着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外婆叫我了,她说让我好好活着。外婆怎么了?” 凤九鸢脸上的笑缓缓僵住,“她……很好。” 抚了抚娴儿乌黑的头发,她从储物戒中取出老婆婆给的金锁戴到娴儿脖子上,“这是你父亲给你娘亲的信物,你想知道你父亲是谁吗?” “想。”小女孩低头看了看紧锁,“我还想再见到娘亲,可是外婆告诉我,娘亲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娴儿特别特别地想念娘亲。”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娴儿解咒 凤九鸢怜爱地看着她,将她抱进自己怀里,“娴儿乖,没有了娘亲,姐姐以后会照顾你,帮你找到你父亲!” “嗯。”娴儿靠在陌生又温暖的怀里,第一眼看到凤九鸢的时候,就让她有种莫名的亲切感。 目光忽然落到她的手上,娴儿被吓得一抖,“姐姐,你的手怎么了?” “这个……是中了你们族人的咒术。” 说完后,凤九鸢看看娴儿的表情,见她一脸惊讶与茫然的样子,心中不禁一跳,“娴儿,你会解吗?” 娴儿从她怀里爬起来,望了她一会儿道:“好像会。” “好像会?”凤九鸢捏了把汗,将双手举起来,“不如……我给你试试?” 娴儿点点头,下了地,琢磨了一下如何结印伽后,嘴中念出一长串生疏的咒语来,“%&!!@¥%&*&……解!” 凤九鸢看看自己的手,色调没变,没反应? 娴儿又试了几次,依然没有反应,凤九鸢欲哭无泪。见凤九鸢心绪低落,娴儿连忙道:“我再想想!” 想了想,她又噼里啪啦念出一长串咒语,试了试,依然无果。 她才刚醒来,脑子里的咒语实在太多,混乱得她都不知道哪个是哪个。 这时候,巩烨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到娴儿心中,神情中尽是欣喜,走到比他要高一小截的娴儿面前道:“小丫头,你终于醒了,快,替我解咒吧!” 娴儿干净的瞳眸盯着他看了一眼,又无助地看向凤九鸢,凤九鸢将巩烨一把拉过来道:“她才刚醒,脑子还不太适应,你不要逼她。” “难道你就不着急?!”巩烨面色变了。 凤九鸢静静地看了他几秒,摸了摸娴儿的脑袋温柔道:“不要紧,没人敢逼你,慢慢想,别急。” 说罢,走到巩烨背后,双手插着他的胳肢窝抱了出去, “你干什么?!干什么?!”巩烨恼怒地挣扎着四肢,“若是再无礼,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凤九鸢将他抱出茅舍重重地放在地上,叉腰低声告诫道:“娴儿还小,你若是吓到了她,小心我揍你!” 巩烨气得七窍生烟,也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她道:“你!” “你什么你?别拿你的小短手指着我!” 刚走来的张梓薇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无意间听到凤九鸢这一句就忽然被逗笑了,此时,庶横与赭七也走了过来。 “你们两个这是吵什么?”张梓薇道。 “那个小丫头醒了,结果却不会解咒!什么全月魂妖族咒术最厉害的!你们是在逗我?!”巩烨抖着手臂愤然道,口水四溅。 正在此时,小女孩走出了茅舍门槛,怯怯地看了眼众人,对凤九鸢道:“姐姐,我知道怎么解咒了!” “真的?”凤九鸢喜不胜收地走过去,跟着她走近茅舍,看向床榻上昏睡的芸花。 床上的芸花已经恢复了原来的容貌,肤如凝脂,玉肌香腮…… 凤九鸢大步走过去轻轻叫唤了几声,只是芸花却没有醒来的迹象。娴儿道:“这位姐姐的诅咒才解开,还需要休息呢。” 后面走来的人皆是一喜,庶横刚要上前就被身后腿短走得慢的巩烨一挤,巩烨跑到小丫头面前伸开双手道:“快,快点帮我解咒!” 娴儿点点头,嘴中噼里啪啦地念出一段咒语后,手中结出的印伽泛出一点微光来,慢慢地,巩烨的身体开始有了变化,腿渐渐变长,背部渐渐变宽…… 最后,变成了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只不过……凤九鸢赶紧收回落到他下体的眼睛,与张梓薇同时捂住眼睛转过身去,她刚刚看到的……是一片白茫茫的屁股? 天啦,怎么回事?解咒之前都不为自己准备一套合身的衣服的?! “啊——”巩烨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的衣服裤子已经被胀破了,连忙捂住下边儿跑了出去! 一旁的庶横第一次看同性的……感觉上总有些怪异。 “姐姐,该你了!”娴儿走到凤九鸢面前微笑着望着她。 凤九鸢松开眼来,瞥了一眼方才巩烨站过的地方,松了口气,举起手来,“来吧!” 娴儿结起印伽,又开始念动咒语。 待凤九鸢的手恢复正常,她将娴儿拉到一边道:“娴儿,你还得帮我一个忙。” “嗯?”娴儿歪了歪头。 凤九鸢见庶横与张梓薇都出去了,于是打开灵药空间的门,牵着娴儿的手走了进去。 “哇!好漂亮啊!”娴儿一进来就惊呼道,当低头看见正在地上打滚的桃球,嘻嘻一笑就追逐过去,一把将它抱进怀里,桃球挣扎了几下,从她怀中挣扎出来,一头就扎进了药圃里。 娴儿指了指地上软趴趴没骨头的二宝,“姐姐说的是它吗?” “对。” “我来帮它解咒!”娴儿说着,结起了印伽。 当二宝恢复正常,凤九鸢放出神识,伸展到果林里,并使用脱穗术摘下了一颗灵桃来递给娴儿,娴儿闻了闻,“好香呀!” 凤九鸢爱怜地抚了抚她的脑袋,刚要牵着她走出去,娴儿的脚步忽然顿了顿,朝身后药灵的方向望过去,“那里……有一位大哥哥,他好像在这里呆了很久很久……” 凤九鸢一怔,看向娴儿,隔得这么远,她是怎么看到的? 娴儿干净的眼中似闪过千万碎片,身体一晃,软软倒下,凤九鸢连忙将她抱起,“娴儿,你怎么了?” “我看见……这里成了碎片……” 心中一震,难道说娴儿的眼睛能看见过去未来? “你还看见了什么?” 娴儿难受地摇摇头。 凤九鸢抱着她走出空间,将她放到床榻上,见娴儿一副精神不振的样子,“娴儿,你是不是累了,如果累了就休息一会儿,姐姐做了好吃的再叫你,好不好?” “嗯。”娴儿点点头,抱着灵桃躺了下去。 凤九鸢微微一笑,帮她盖好被子,等她闭上眼睛,呼吸均匀后,便朝厨房走了去。 是夜,凤九鸢与娴儿吃饱了坐在茅舍门口看星星,娴儿看得很认真,干净的眼瞳里蒙着一层忧郁。凤九鸢侧头看了她一眼,静静问道:“娴儿,你们族人为何要抓那么多人?只是为了建房子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决定独往 娴儿点点头,“因为每年八月十六月亮最圆的时候,当人界的潮汐大涨,族内的房子就会因为月亮巨大的引力而化成沙砾和尘土,所以他们每年都在造房子。” “你不是被囚禁了?听你外婆讲,你被囚禁的时候还不到三岁,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虽然我在睡觉,可是族内发生的一切我都知道,包括他们想夺取盘梦壶离开那里,寻找一个更好的栖息之地。” “那里不好吗?” 娴儿长长的睫毛扑闪扑闪,“其实每一个月魂妖都很向往人界,只不过上了人界的他们,时间一久,妖力就会逐渐消失,变得比人类还脆弱。他们向往人界,又害怕人界,所以不敢只身出来,唯有寻找一处清静的栖息之地群居在一起,才能互相保护。” “那你恨他们吗?” 娴儿摇头。 凤九鸢目色柔和地抚了抚她的头,娴儿转头道:“姐姐,我是不是再也回不去了?” 闻言微怔,凤九鸢顿了良久,还是决定告诉她了,“你外婆……对自己施下了诅咒,将进入那里的门永远地封闭了。” 娴儿静静望着她,没有眼泪,只是低下头,垂下眼,沉默起来。 凤九鸢见她不开心,转了转眼瞳道:“其实呢人界也很好玩的!娴儿,等姐姐完成一件事,就去带你逛人间的街市,带你去吃很多好吃的好不好?” 娴儿咧开小嘴一笑,“好!” 次日上午,芸花从昏睡中醒了过来,于是几人准备今晚就去往天机阁。 只是,阎罗大人就好像失踪了一样,一直都未回来,也不知道是干什么去了。 凤九鸢来到村口站了一会儿,眯眼看看西边快要落山的太阳。 此时,原本一片空落的村子里因为村民们的回来热闹了许多,他们有的正在外面的田地中劳作,有的正在收拾外面晾干了的衣服,开始做晚饭。炊烟在夕阳里袅袅而上,娴儿与桃球在村子中央的空地上追逐嬉闹着,虽然已经一百多岁,到底没有经历过尘世的洗礼,保持着纯澈而干净的孩子心性。 一切都是那么的安逸而和乐。 凤九鸢看着村子里的美好发着呆,突然就十分向往这种平静的生活。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上的空间指环。 见阎罗大人还没有回来,心想他今日恐怕不会回来了,正准备往里走,后面忽然出现一道声音,“你在等我?” 凤九鸢回过头,心中竟有一丝莫名的高兴,但面上并未表现出来,“你去哪儿了?” “你担心我?”阎罗大人挑着眉。 “谁担心你,别自作多情!”往村里走了几步,“我们打算今晚就去天机阁,你要去吗?” “当然,本公子也想见识见识传闻中的天机阁!” 这时,娴儿跑了过来拉住凤九鸢的手,怯生生地看了一眼高大的阎罗大人,身子忽然一抖,躲到凤九鸢身边不敢再看。 “娴儿别怕,他是姐姐的朋友,不会伤害娴儿的。”凤九鸢柔声安慰了一下。 “她是哪家的小孩儿?” 娴儿乃半人半妖,此时的形态与普通小孩儿无异,更奇特的是,她身上竟无半点妖气,所以阎罗大人竟一眼未看得出来。 “是我们从月魂妖族带出来的。” “月魂妖族?”他连忙将凤九鸢从上至下打量了一边,见她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你们去那儿做什么?” 于是,凤九鸢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陈述了一遍,问道:“你是不是去查探魍姬的下落了?” 仿佛被猜中一般,阎罗大人面色上有微微的诧异,道:“有消息传来,你的师兄抓到了魍姬,不过又被她给逃了。” “真的?”凤九鸢惊讶道,“那几位师兄还有师侄没事吧?” “放心吧,他们的修为可比你高多了!” 跟阎罗大人这样一聊,凤九鸢忽然陷入了自己的思绪里,原本他们是与凌长师兄他们兵分两路来追踪两个魔族护法的,可现在却因为她要找天机阁而耽搁在此处,延误了行程,未免太过自私了。 于是在回了茅舍后,凤九鸢将大家召集在了一起,对他们说了自己的心里话。 “庶横师兄、梓薇师姐、芸花、赭七,谢谢你们愿意为了帮我而与我一同冒险,我想了一下,我们此行下山的最重要的是追捕魔族护法,而不是单单寻找采卿,所以,我们今日就此别过,就让我独自去往天机阁,你们继续上路寻找魤商吧!” “九鸢!你怎么能一个人冒险呢?”芸花抓住她的手道。 “对啊师妹,谁都不知道天机阁里什么情况,况且那个巩烨……”她看了一眼外面正在与乡亲闲聊的巩烨,“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他会将你送去哪里!你让我们怎能放心?” 庶横倒是没说话,而是不着痕迹地看向门外的阎罗大人,无论是他的修为与身份,都是深不可测,有他在九鸢师妹的身边,倒是没什么可担心的。 而赭七却暗地里皱了皱眉,不知想到了什么。 “师姐,巩烨此人其实并不算坏,他应该没有必要对我动什么手脚吧……” “不行,九鸢,我要跟你一起去!”芸花道。 凤九鸢笑了笑,将她拉至一边低声道:“芸花,你跟着我不安全。再说,你真的舍得跟庶横师兄分开?” 芸花讷讷地看着她,似乎有些难以抉择。凤九鸢看得出来,她是不舍的,虽然对这个重色轻友的家伙有些失望,但经过对庶横这段时间的观察,她对他的偏见已经从心底消失,若是他能保护好芸花,她自然是乐意看着芸花跟他在一起的。只是庶横为何会修习魔修之术,走之前她觉得有必要弄清楚一下。 “可是我不放心你。” “有什么不放心的,地府里我呆了一年多,又在莫潭长老那吃人的万兽长廊里呆了两年,不也好端端的出来了?倒是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芸花点点头,握着凤九鸢的手紧了紧。凤九鸢拍了拍她的手背,从空间耳坠里取出两只药瓶来道:“这支红色的药瓶里是小还丹,可治内伤,这支蓝色的药瓶里是大七曜丹,可治外伤,你拿着。”说着,塞进她手中。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去天机阁 “我不要,你都给了我,你自己呢?” “只要有时间我都可以炼,再说上次我们逛玉南城街市的时候,我的钱几乎都拿来备药材了,炼制这些丹药绰绰有余!” 芸花感动地望着她,将她一把抱住,“九鸢,我不想跟你分开!” 张梓薇刚要走过来劝凤九鸢几句,庶横拉住了她,用眼神指了指门外的阎罗大人。 会意后,张梓薇抿嘴深吸了一口气,“也是,亏我还这么担心!” 天刚入夜,巩烨走进凤九鸢的茅舍里跟她说了声,说是准备开启盘梦壶了。凤九鸢跟他说让他等会儿后,便出了茅舍,四处瞧了瞧,看见坐在另一间茅舍前独自凝神思索的庶横后,走了过去。 “庶横师兄!”她笑着坐到他身边,“在想什么呢?” 庶横神情松了下来,“也没想什么,就是还未寻到魤商的踪迹,有些茫然。” “原来是这件事。”凤九鸢又左右看了看,“梓薇师姐和赭七呢?” “方才有几个村民在外面打猎受伤了,梓薇师妹与赭七师侄过去替他们疗伤了。” “哦。”凤九鸢放在腿上的双手绞着手指,踟躇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道:“庶横师兄,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 “你……为什么会修炼魔修之术?” 话刚落音,庶横面色明显一变,转头看向她,不过眼神里没有丝毫戾气与杀意。 “你是如何看出来的?”他只是怀疑,一个修为还未达到筑基期的丫头,怎么会感觉到他身上的魔息,难道是他掩藏得不够好? 既然庶横并没有什么阴险或异常的表现,凤九鸢便放下心来,“我从小就对气味气息这一类十分敏感。师兄,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 庶横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会儿,收回视线道:“我曾在赤煞门潜伏过一段时间,魔修之术也是在那个时候修炼的。” “庶横师兄以前是魔修门派中人?” “不。之所以潜伏,是为了报仇。” 庶横言辞简略,可知他并不愿告知凤九鸢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他的眼神坦诚,看起来并没有撒谎。 凤九鸢没有再追问下去,而是道:“庶横师兄,其实你这个人,外冷内热,你是个好人。拜托你……照顾好芸花。” 她想,或许在无极仙宗并不只有她发现庶横修过魔,掌门多半也知晓,只是其中情有可原便不去揭露罢了。 庶横微怔,他没想到凤九鸢会说这样的话。“我会的。”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自己也保重!” “嗯!”凤九鸢微微一笑,“等我知道了采卿的下落,从天机阁出来后就想办法联系你们。”想到这里,她又埋怨道:“出门的时候都忘了找师父要传音茧了,师父也真是,对我这个徒儿一点都不周到!” 庶横没什么表情,将自己的传音茧掏出来道:“我的给你,到时候知道了采卿的下落,就通知我们。” 凤九鸢一喜,接过只有巴掌大小的朱红色圆盘传音茧,端详了一番其光滑的外围与里面一圈又一圈形若珊瑚洞的孔,问道:“师兄,这个怎么用的?” 庶横将之拿过来铺在手心里,右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尖聚起一圈灵力,朝传音茧最中央的实心圆圈一点,无数束光芒便从传音茧的那些孔洞中钻了出来聚到空中,未过多时,便在光芒中看见了张梓薇的脸。 “师兄,发生何事了?”张梓薇问道。 凤九鸢一笑,这不就是微视?! “没事!”庶横淡淡地朝张梓薇说了一句,带着灵力的手掌往传音茧上缓缓拂过,光芒便迅速消失了。 凤九鸢将传音茧捧过来,高兴道:“真是太神奇了,谢谢庶横师兄!” 又将传音茧上下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将其放进储物戒里,站起身来道:“那我就先走了!” 此时,张梓薇正好与赭七走了过来,刚才庶横用传音茧联系她联系得莫名其妙,她特意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一来就听见凤九鸢要走了,于是一起送她到茅舍里。 茅舍里,巩烨将盘梦壶托在手心里,让阎罗大人与凤九鸢将手搭到他肩上。凤九鸢身边,牵着她的娴儿仰头望了望她,抓着她的手紧了紧,好像生怕把自己弄掉似的。 巩烨问凤九鸢与阎罗大人道:“准备好了吗?” 凤九鸢点点头,“准备好了!”而阎罗大人则是懒得说话。 巩烨右手捏起一个印伽,口中一串法诀无声地念出后,一阵绿光顿时从盘梦壶中迸发出来,没过多久便将四人全全覆盖,凤九鸢朝众人道:“保重!” 芸花朝她挥了挥手。很快,绿光消失,三人也跟着消失了。 风在耳边呼啸而过,几人顺着隧道往前飞去,似乎费了很长一段时间,他们才终于被隧道中的传送力量给推出隧道口。凤九鸢往前踉跄了几步站定,并及时抓住差点扑倒在地的娴儿。脚下,竟是一个木栈渡口,渡口外,是一片安静的汪洋大海,在黑色的天空下蒸腾着层层氤氲。 巩烨道:“二位,我就送到这里了!我会在此等着你们,接下来你们要去哪儿,我可以送你们。” 他捏起食指与拇指往嘴中吹出一声夜莺般的叫声,回荡在茫茫海面上。未过多时,一艘掌灯的小船从雾里慢慢划了出来。只是,划船的却不是人类,而是一只墨妖,硕大的头颅上戴着一张斗笠,触须优雅地蠕动着,摇着船桨。这画面,诡异又美妙。 小船到了渡口边停下,凤九鸢朝巩烨行了个礼便牵着娴儿走上了小船,阎罗大人跟在她后头。 墨妖将小船转了个向,朝大海深处晃悠悠行去。 当小船穿过几片如叠嶂一般的雾霭,前方的海面上,一座矗立在海上的高塔出现在了眼前。高塔周围的海面上,是一朵朵漂浮着的莲花灯盏,灯盏旁,时不时的有一条条鱼儿跃出水面,或是叼着灯盏游走起舞。 小船停在高塔前的渡口边后,凤九鸢三人便下了小船,沿着渡口往上走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天机阁主 青石板的渡口两边,每隔一段距离便悬挂着一对红色灯笼,一直延伸至高塔塔门。塔门两侧,也悬着两个灯笼,昏黄的光芒照亮着门上的牌匾,牌匾上,三个鬼画符一般的大字:天机阁。 还不待敲门,门便咯吱一声被打开了。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对视了一眼,走了进去。 谁知塔里与塔外看起来却不是一个样。从塔外看起来,此塔底部成四方形,从下往上成弧形上升,越走越细。可是站在塔里看,里面的空间可要比外面的大上好几倍,漫天的明灯浮在空中,密密麻麻,仿佛没有尽头。 塔底中央,是一块四方形的空地,中央摆着一方铜鼎,四面都有通往上面的台阶。 正四处瞧着,对面却忽然传来一个沉沉的声音,只能判断是个男人,却分不清是年轻还是年老,“你们来,是要问什么?” 凤九鸢定睛看去,才发现黑暗中正立着一个人影,一身绛紫色衣袍,带着一个绛紫色面具。 “我想问,我的师兄采卿现人在何处,还有,噬佛剑在何处。”她道。 当她提到噬佛剑时,阎罗大人心存疑惑,心道:这个女人要噬佛剑做什么? “两个问题。”那人似乎将凤九鸢打量了一遍,“天机阁有天机阁的规矩,一个人只许问一个问题。” 凤九鸢愣了愣,那人又看向阎罗大人,“不过,你可以让你的朋友代你问。” “条件是什么?”阎罗大人开口道。 那人长笑了一声,“条件很简单,我只要——你们的寿元!”说后一句话时,他摊开手来指向空中的那些明灯。 “多少年?” “第一个问题,十年。第二个问题,一百年。” 凤九鸢闻言微惊,十年的寿命与采卿对她来说,当然是采卿更重要,所以就算牺牲十年的寿命她也在所不惜。但是…… 就在阎罗大人正要开口答应时,凤九鸢对那人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为了我而牺牲寿元。可不可以拿其它的条件作为交换?” 阎罗大人转眼看向她,眼中似是闪烁着什么,“一百年对本王来说是九牛一毛,本王愿意。”他曾说过,只要是她想要的东西,他都会尽量满足。 心中微微动容,他竟都不过问她要噬佛剑做什么,就宁愿牺牲一百年的寿命来作为条件交换答案。 不知不觉,凤九鸢竟无比感动起来,“我不愿意。” 那人又将凤九鸢打量了一遍道:“你是炼丹师……也不是没有办法来代替直接牺牲寿元这个条件。”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很好的条件,连音调都显得颇为愉悦。 “你说。” “除非你能炼出涅槃丹作为交换。” “涅槃丹?”凤九鸢美目微促,这可是六雷的雷劫丹,至少要达到辟谷期才能试炼,以她现在的修为,先勿论炼不炼得出来,就算是炼出来了,都难逃六雷连劈! “本公子愿以一百年作为交换!”阎罗大人对那人道。 “好,我答应你炼制涅槃丹作为交换!”凤九鸢连忙道,她不想亏欠任何人什么,特别是这个阎罗王。 阎罗大人不可思议地看向她,绕过娴儿走到她的另一边低声道:“你为何总是不肯接受本王的好意,拒本王于千里?莫说是一百年,就是一千年一万年,对本王来说都算不得什么。” “就算你为我牺牲一千年一万年,我也不会跟你回地府。所以,你的牺牲没有意义。”凤九鸢言辞冷漠,阎罗大人心中像被针刺,第一次因为一个女人有这种陌生而难受的感觉。 “我给你十年的寿命,告诉我采卿在哪里!”凤九鸢伸开双臂,朝对面的人道。 “好!”对面的人抬起手掌,手心里冒出一团紫色的迷烟来,翻掌便挥向凤九鸢! 身体由内到外一阵抽痛,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正被一点点撕扯抽空。凤九鸢看着一丝丝雾白的气体透过自己的身体正往外飞,飞向下面正中央的铜鼎内,未过多时,便从铜鼎中飞出一盏明灯来,升向空中。 身体倍感虚乏,阎罗大人一手将她扶住,娴儿担心地望着她,软软地喊道:“姐姐!” “没事!” 凤九鸢稍稍站直了一些,看向对面正施法算卦的人。他手中凭空出现了四十九根蓍草,随着他双臂的展开升上空中,一分为二。 他伸出右手,从右边的蓍草中随意捡出一根,未过多时,那根蓍草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断裂成一小截一小截,飞上空中,排成一个奇怪的六芒占卜图形,图形每转动一次,旁边的蓍草便会断裂一根,自动加入那六芒占卜图形中,随着时间的流逝,图形也变得愈来愈复杂。 当所有的蓍草都断裂后,他望着六芒占卜图形聚精会神地斟酌了一番,“在逐云山往西,千里之外的洪岩国中有一个灵川谷,你的师兄就在那个谷中。只不过……” “不过什么?” “灵川谷外仙瘴渺渺,不仅容易迷失方向,还容易迷失心智,且谷中之人皆非凡辈,恶者居多。你师兄身边有个十分厉害的角色,在他附近设下了白焰阵,将他完全与外界隔离,就算是我也无法堪透他的具体位置,要找到他恐怕得费一番功夫。” 他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只红色纸蝴蝶,指尖一弹,那红色蝴蝶便带着红光如流星一般落进了凤九鸢手中,“那里的人们为了防止人误入仙瘴,特意在仙瘴之外竖了一块刻有灵川谷的地界碑,到了那儿,你便可以放出此蝴蝶,它可助你们找到灵川谷的入口。” 话刚说完,空中数不尽的明灯中,有一盏安静地熄灭了。 凤九鸢对着手心里的蝴蝶凝了凝眸,转而问道:“关于涅槃丹,若是我炼成了,该怎么过来?还是依然回磐孟村找巩烨?” 那人又摊开手来,手心里冒出一朵鲜红的形状如菊的天机花,转动间很快便变成了一粒种子,飞向凤九鸢,“你收好此天机花种,若是涅槃丹炼成了,将它埋在土里,浇水三次,花便会绽放,至时我便会出现并向你收取涅槃丹。” 凤九鸢将种子接到手里,“好!”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掉入陷阱 侧目看了阎罗大人一眼,朝天机阁阁主行了一礼道:“那我们便告辞了!” “慢走!” 出了天机阁,三人又乘着墨妖的小船来到巩烨所在的彼岸,向他道明了他们所要去的地方,走进了盘梦壶的隧道里。 次日,凤九鸢牵着娴儿与阎罗大人来到了灵川谷附近的一个小镇。他们找了一家客栈,决定先休息一日并打听一下灵川谷的大概方向再行上路,凤九鸢才被抽取十年的寿命,看起来精神不是很好,所以阎罗大人坚持让她稍事休息。 当凤九鸢一觉醒来时,天已入夜。刚起床,房门便被人叩响了,凤九鸢穿了鞋道:“进来!” 门开了,是阎罗大人,身边除了娴儿,还站着一个端着托盘的小二。 “放进去吧!”阎罗大人对那小二道。 “哎,好!” 待小二退出去后,娴儿拉着凤九鸢坐到桌边,将托盘中的饭菜一一端出来放到她面前,关心地问道:“姐姐,你舒服些了吗?” 凤九鸢点头一笑,“你们吃了吗?” 娴儿望了望正坐下来的阎罗大人,“阎落哥哥不吃,娴儿吃了!” 此时的阎罗大人,真是难得的面色和悦,自进来,目光便一直都未离开过凤九鸢,看得凤九鸢有些不自在地摸了摸自己的脸,问娴儿道:“我脸上脏吗?” 娴儿摇摇头,“不脏。” “那你看什么?”转向阎罗大人时,凤九鸢的语气立即不温柔了。 阎罗大人清了清嗓,觉得坐在这儿有些尴尬,于是起了身道:“本王出去逛逛!” 凤九鸢目送阎罗大人出门,与娴儿对视了一眼,忍不住就笑出声来。 娴儿拿起筷子递给凤九鸢道:“姐姐,饭菜都快凉了,你快吃。” “好!”摸了摸娴儿的头,凤九鸢接过筷子甜甜一笑,“谢谢娴儿!”端过米饭开始吃起来。 饭后,待小二收走了碗筷,凤九鸢掩好门,将传音茧拿了出来,按照庶横的方法聚灵力于指尖,朝传音茧的中心一点,很快,传音茧的孔洞中便散出光来,娴儿站在一旁问道:“姐姐,你是要联系庶横哥哥吗?” “嗯!”凤九鸢才刚应完,光芒中便出现了张梓薇的脸,“九鸢师妹!” 凤九鸢一笑,问道:“梓薇师姐!” “你们现在到哪儿了?” “我们正在洪岩国的水安镇。天机阁阁主告诉我们,采卿就在这附近的灵川谷里,我们打算明晨就出发寻找。” 张梓薇闻言,看了一眼旁边的庶横,正要说什么,这时芸花跑了过来,兴奋道:“九鸢!你还好吗?” 九鸢连连点头,“我很好!” 芸花笑了笑,放下心来,“我一直都在担心你呢!本来打算等你联系上我们,我们就去找你的,可是……” “怎么了?” “今天下午掌门传来消息,说是冰灵城的小小姐已经找到魤商所在,让我们赶去西部的千楚国与他们汇合!”张梓薇插话道,“所以师妹,我们暂时没办法去你那儿了,你万事小心!” “我会的,你们也是!” 传音茧上的光芒退去,凤九鸢略有失落地将之收好。想到明日即将要去灵川谷,心中不禁有几分忐忑。 “姐姐,我想和桃球玩儿!”娴儿道。 凤九鸢牵动嘴角浅浅一笑,对空间指环道:“桃球,出来!” 一个粉红色的圆嘟嘟的影子顿时便从里头蹦了出来,凤九鸢微微弯腰对娴儿道:“娴儿,你先玩儿,姐姐要去空间里修炼了,记住,不要跑远。” “好!”娴儿将桃球一把抱起便开心地出了门。 目送她出去后,凤九鸢施施然走过去将门掩紧,转身走到屏风后,入了空间。 翌日清晨,凤九鸢与娴儿、阎罗大人出发了。 他们出了水安镇,凤九鸢放出了自己的飞行纸鹤,踏上纸鹤并将娴儿拉了上去。看看站在地上的阎罗大人,问道:“你要上来吗?”其实她只是说个客气话,上面最多站两人也就没多少位置了,更何况她还从来没尝试过驾驭站三个人的飞行纸鹤,虽然说娴儿的体型只是一个小孩子。 谁知阎罗大人竟然不客气,一脚就踏上了娴儿的后面,为了防止待会儿自己掉下去,还特意一手搭在了凤九鸢的肩头。 凤九鸢不悦地扭了扭自己肩膀,将他的脏手打掉,转头横了他一眼警告道:“你再吃我豆腐我就把你的手给剁了!” 待她转过头去后,阎罗大人抿唇忍起一抹笑。 双手结了个印伽,凤九鸢开始催动飞行纸鹤,朝着他们所打听的方向飞去。 他们飞过一大片青葱的树林,越过一个山峰,落到一片浩渺仙瘴的外面。 凤九鸢收起飞行纸鹤,四处望了望,却不见天机阁阁主所说的什么地界碑,不过多会儿,娴儿指着一个方向道:“在那儿!” 三人跑过去看了看,这里果然竖着一块矮碑,背上刻着“灵川谷”三个字。 凤九鸢当即取出那只红色的纸蝴蝶,刚要放走,阎罗大人忽然递给她一条长长的白色丝巾。凤九鸢看了一眼,先是疑惑,但很快又明白过来,没想到这人居然如此细心,事先为她准备好了这个以防吸入仙瘴。 同样,阎罗大人也递给了娴儿一条,只是却没为自己准备。 “你自己不用吗?”凤九鸢问道。 “小小瘴气,焉能侵染本王!”他眼中带着几分傲气。 凤九鸢撇了撇嘴,用头巾将整个头都包住,只露出一双眼睛。 为娴儿戴好头巾后,她将手心一敞,那红色纸蝴蝶便径自飞了出去,朝仙瘴中飞去,凤九鸢牵着娴儿连忙跟上。 三人跟着纸蝴蝶走了许久,忽闻前方有动静,凤九鸢定睛看了两眼,才往前走几步,脚下的地面忽然塌陷,她与娴儿同时往下坠去!后面的阎罗大人立时便拉住凤九鸢的手,结果一个不慎,一起朝下滚去! 紧接着,一张网从脚底下升上来,将三人牢牢网住,吊到了一棵树上。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入灵川谷 凤九鸢取出刺天来划向网绳,刀刃才碰到网绳,倏然一阵反弹,凤九鸢的手立刻便像被电击了一般又麻又痛,一松手,刺天便从网眼中掉了下去。 “网上被施了法!” “不急!”阎罗大人忽然握住她的手,“我们中了猎户的陷阱,说不定他们就是灵川谷之人。” 凤九鸢看了看自己的手,连忙将他的手甩开,恼怒道:“我警告过你,不要碰我!” 被挤到一边的娴儿看看凤九鸢,又看看阎罗大人道:“姐姐,阎落哥哥没办法不碰你,你看,你都被他抱在怀里了。” 凤九鸢睁大眼,这才发现两人的姿势有多暧/昧。因脚下站不稳,而阎罗大人的体重最重,所以凤九鸢会不由自己地往后靠,又因为阎罗大人身高较高,而网上方太窄,他只能低着头,这一低头,就贴到了凤九鸢的耳侧。 凤九鸢脸一红,撑开身前贴着的猎网,想与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嘘!别折腾了,他们来了!”阎罗大人对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果然,四个身材高大、背着猎物的男人走了过来,其中一人捡起地上的刺天打量了一番,兀自嘀咕了一声,竟纳入了自己囊中。凤九鸢瞪大眼怒道:“还给我!” “被我捡到就是我的东西,凭什么还给你?”那男人仰起头打量了三人一眼,对另外三个男人道:“杀了,看看他们身上有什么好东西!” 其中两个男人点头赞同,另外一个不同意道:“杀了太可惜,还不如带回去让俺老爹试毒。” “也是,免得隔三差五就被你爹试一次,搅得谷里人人不得安生!” 于是,四个男人将凤九鸢三人放下来,并分别隔着猎网将他们的手用施过法的绳给绑了,这才从网里放出来。 “你们是灵川谷的人?”凤九鸢问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少废话!”先前捡了她刺天的男子将她往前一推,这会儿又盯上了她手上的储物戒,不过,好在他并没有发现她手腕上的空间指环。 凤九鸢发现他的意图,将绑在背后的手握成拳,没再说话。 而阎罗大人,因为方才这男人推了凤九鸢一把,狭长的凤眼里一抹冷光划过,若不是还要利用他们进入灵川谷,他现在一定会将他就地解决! 此时,娴儿也瞪了那人一眼,又默默地收回视线,嘴中无声地念起了什么。没过多久,那人忽然浑身一僵,只感觉一阵冷风扫过背后,头皮发麻。 他鬼使神差地看了看周围,后面的人问道:“刘正,你咋了,疑神疑鬼的!” 那人摇了摇头,“俺也不知道,可能是多心了。” 跟着这四人,没过多久便到了灵川谷的入口——一条瀑布边的一棵巨树。 入口甚至连结界都未布,他们直接便走了进去。 灵川谷内的天空,碧蓝如洗,温暖如春。刚一进入,映入眼帘的便是良田百亩,有人正站在岸边播种,肘子上挂着一个木桶,一把谷子抓进手中,再撒出去,谷子便如同长了翅膀,从水田这头飞到那头,规规矩矩地一排排落进田里。而播种的人,连脚都没挪动一下。 这里灵气十足,凤九鸢一眼便能辨认出,这道路两边,居然都是大面积的灵田,这个灵川谷,还真是钟灵毓秀之地! 继续往前走,便能看见两户人家了,路过时,就见两个小男孩正在路边打架,从路上翻进沟里,又从沟里滚进田里。其中一户人家走出来一个女人,瞧见两个孩子,当即便火冒三丈,走到田埂上一手提一个走到路边,顺手就扇了其中一个男孩儿一巴掌,叉腰尖声道:“再欺负我家宝儿,看我不削了你的手脚!” 那男孩儿立刻哭嚎起来,边跑边喊道:“俺要告诉俺爹,说你这个恶婆娘揍俺!” 女人指着他,“你去说,老娘等着!” 押着凤九鸢几人的那几个男人似乎对此见怪不怪,还笑着跟那女人打了声招呼,唤了声“江嫂好”。 拐了个弯儿,继续往前走,这一块儿又有两户人家。右边的人家前,一个磕着瓜子的年轻女人掸了掸手中藏青色的衣裳道:“哎呀,你这也做得太丑了!难怪俺们谷里人儿一个比一个土,就是因为买了你们家的衣服!” “这哪里丑了?!”她身前的妇女恶脸相向,一把将衣裳扯回来,“不买拉倒!” 只是,那年轻女人抓得紧,妇女没有扯掉,两人拉过来扯过去,“谁说我不买?!” “我还就不卖给你了!” 结果“嘶啦”一声,衣裳被撕成了两半! 妇女尖叫一声,“你赔钱!” 年轻女人讪讪地吐了口瓜子壳,刚要开溜,被那妇女抓了回来,两人疯婆子一样一顿扭打起来。 这户人家的对面,一个男人拿着衣服对送出门的妇人道:“辛嫂,你做的衣裳还是一如既往地合俺心意,俺媳妇儿的,过两日俺再来取!” “好!”被唤作辛嫂的妇人盈盈一笑,“慢走啊!” 押着凤九鸢几人的几个男人又朝那辛嫂打了声招呼,辛嫂笑看过来,见到被绑着的凤九鸢几人,笑意褪去,问道:“他们是犯了什么事儿啊?” 走在前面的刘正道:“辛嫂,这不关您的事。” 辛嫂再看看凤九鸢他们,便没再过问了,只目送他们往谷里走。 又走了一小段路,出现的依然是对着的两户人家。两户人家的院子里都摆着木架子,晒着好几种草药。 左边的院子里,一树梨花开得正好。 一个年轻女孩儿背着药篓子正准备出门,对坐在院子里用药碾子碾着药材的男人道:“爹,我去采药了!” 这时,押着凤九鸢他们的几个男人停了下来,其中一人背着几只猎物进了右边人家的院子,朝屋子里喊道:“爹,俺回来了!” 里面走出来一个老男人,“回来啦!” 帮他卸下手中的猎物后,目光瞟向了路上,“他们是?” “是俺们从外头带回来的!您这几日不是正研制新毒吗,儿特意将他们带回来给您试毒!” “哎哟,你小子,头一回这么有孝心!”说罢,一招手对另外三人道:“带进来吧!”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自荐解毒 此时,对面的年轻女孩儿正好推开院门看见外面的场景,连忙便跑了过来拦在这边院子门口,“不许带进去!” “喂!你个臭丫头,这关你什么事!”院子里的男人走过来,粗鲁地将她拉开,丝毫不怜香惜玉。 “在我眼皮子底下害人就关我的事!”女孩儿也不示弱,扯着嗓门儿道,“坏老头儿养出坏儿子!坏儿子整天干坏事儿!小心遭天打雷劈!” 里面的老男人听了,气得大步走过来颤颤指着女孩儿的鼻子骂道:“你这死丫头,老子就是一巴掌!” 刚要扇下去,女孩儿的爹从院子里走了出来,“干嘛呢干嘛呢!欺负我家闺女?!” 老男人见死对头出来了,走过去面对面道:“就是欺负了,老子还要欺负你!”说着就开始撸袖管。 正值剑拔弩张之际,一个年轻的小伙子背着一个五旬的男人从前面的路上跑了过来,脚底带起的劲风掀得一阵尘土飞扬。 “且慢!秦伯,俺老爹被人下毒了,你快点给看看!”小伙子跑到两个正要打架的男人面前,飞速的脚步戛然而止。 凤九鸢身前的刘正面容惊愕,喊了一声爹,赶紧过去扶,并怒道:“棍子,老爹是被谁下的毒?!” “还不是那东边儿的李四五家!俺爹拿肉跟他媳妇儿换粮,她居然以次充好,拿陈年生了虫的旧粮来蒙骗俺爹,俺爹回家一看,气得吹胡子瞪眼儿,跑回去就找她重换,结果那臭娘们儿却说俺爹居心叵测,别有用心,在粮食上动手脚妄图以旧换新!老爹当时就火冒三丈,动手打了那娘们儿,回来没多久,老爹就中毒了。老爹中毒前,俺还见着那娘们儿在俺家旁转悠呢!” 此时,他们口中的秦伯,也就是那个护女心切的男人正在替刘正刘棍兄弟的爹刘府一把脉。 “俺去找他们算账!”刘正愤慨道,刘棍一把拉住他,“哥,别冲动,先给老爹解了毒再去不迟!” 他们说话的时候,先前欲与秦伯动手的老男人正双手环胸,抬着眉毛瞧着秦伯把脉时的神情,眼中时不时浮出一丝冷笑,虽然刘府一中的这毒正是李四五的媳妇儿找他买的,可他却没有半分心虚。 这灵川谷里的人,一言不合,吵吵嚷嚷动动手已经成了大家解决问题的一致方式,而众所周知,只要是有人中毒,那毒,一定就是从他邢孙这儿买的! “怎么样了?”刘棍紧张地问秦伯。 秦伯脸上闪过一丝疑云,把完一次脉,掀开刘府一的眼皮子看了看。 见秦伯一副拿捏不准的样子,邢孙嗤笑一声,“这可是老子花了半个月时间才研制出来的新玩意儿——夺魂鬼哭散,秦老头儿,等你解开了,这刘老头儿恐怕就早死了!” 众人都知道,邢孙从来只制毒而不解毒,所以,就算此时刘正刘棍两兄弟齐齐跪下求他也是白搭,虽然恼恨他卖/毒,但下毒的不是他,也没办法将气与恨撒在他身上。 秦伯从袖中取出一支瓷瓶,倒出一粒丹药来给正在抽搐的刘府一服下,又同时点了他身上的天枢、大横、石关三穴,谁知刘府一的毒性非但没减,反而更为严重,眼圈发黑,口吐白沫。 秦伯大惊,邢孙则仰面得意地笑起来,一直默不作声的凤九鸢开口道:“不如让我来试试,如何?” “你懂医术?”问话的是刘正。 凤九鸢默认,双眼朝后斜了斜,意思就是让刘正给她松绑。 刘正看了看另外两个看着他们的男人,边为凤九鸢松绑边警告道:“不许耍花招,否则我立刻送你上黄泉!” 凤九鸢暗暗白了一眼,黄泉那条路她都跟自家门口一样熟了,况且身边还站着一个阎王爷,送也轮不到你! 她走到刘府一身边,先是把了把他的脉,然后走到他背后,从中极穴起往上走三寸,用力一敲,刘府一便晕了过去。 “俺老爹怎么了?!”刘正惊吓道。 “他只是晕了而已。”凤九鸢指尖从刘府一嘴边划过,沾过一团白沫来掠过鼻尖,短时间的探究后,眼底从迷雾转为清明。 顺手在刘府一的衣服上擦了擦手指,对秦伯道:“可否借秦伯的院子与药材一用?” “当然!”秦伯和悦一笑。 “抬进去吧!”凤九鸢对刘正与刘棍道。 刘府一被背进秦伯的院子,放在了一张长木台上,此时,所有人包括邢孙与其儿子邢方也都进去围观了。邢孙的脸上仍是一脸冷笑与看好戏,他是如何也看不出这个女娃子会有能耐解了他邢孙制出来的毒! 凤九鸢双手背在身后,对一旁的刘正刘棍与秦伯道:“紫冠两钱,玄参两钱,地龙一钱,红心草五钱,麒麟根五钱,佛芽灵草一株,外加云母珠粉半钱,最后以天之水浇灌,凝结成丹,可解此毒!” 相比于她面色的宁静与淡然,邢孙面上的冷笑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不可置信。而秦伯则顿如醍醐灌顶,一旁的闺女秦渺渺听了,似是有些听不懂。 “前面的几位药材我这儿都有,可是这天之水……”秦伯为难道。 “我有。”凤九鸢一笑,转而面向刘正几人,“不过救他之前,我有两个条件。” “什么条件?”刘正连忙道。 “一,放了我这两个朋友。二,将你先前捡到的金刃还给我。” 刘正瞪圆了眼,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答应了,“好,松绑!”后面的两个字,是对邢方与另外两个一起出过谷的男人说的,接着,他又从怀中取出金刃刺天交还给凤九鸢,“这样总行了吧!” 然而,凤九鸢收回了刺天后却没动,因为那邢方正阻止另外两人替阎罗大人与娴儿松绑,“俺可是将他们带回来给俺爹试毒的,怎能说放就放?” 刘正怒了,一把将其推开,亲自解开了阎罗大人与娴儿手上的绳索。 凤九鸢低头浅笑,此时,秦伯已将凤九鸢所说的药材按量取了来,凤九鸢检查了一边,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只空瓷瓶,唤了一声桃球,桃球便从空间里蹦跶了出来,抱起凤九鸢的瓷瓶便往里头吐了一口水。(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旁敲侧击 因为不想消耗自己的灵力,早在这之前,凤九鸢便向桃球传音,让它吮一口涌泉水带出来。 这口漱口水不免令刘振眉头一颤,虽觉恶心,但还是忍了过去。 接下来,秦伯便将凤九鸢等人引向了丹房,来到一只紫铜色的丹炉前,由秦伯来释放真火预热,凤九鸢只负责入药的程序及时间。 才不到一个时辰,丹药便炼成了,甫一出炉,清香充盈了整个炼丹房,顿时让众人感觉一阵沁人心脾。 秦伯将那颗黑乎乎的丹药捧在手中,眼神里一阵精光。在场所有人都满是震撼与讶异,就连凤九鸢自己也被自己给震惊到了,居然是上上品!她可是第一次这么轻而易举地炼出上上品丹药!虽然这并非如清心丹一般属于能解大部分毒的高品级灵丹,可也算是中级灵丹了。没想到短短时日,她的炼丹术又有了一番不小的长进! 众人对凤九鸢顿时刮目相看了。不过刘府一还未服下,即便是上上品,谁也不知这丹药能否解除刘府一身上的毒。 他们来到院子里,将丹药喂进了刘府一口中,很快,刘府一脸上的青紫色渐渐消退下来,眼圈上的黑色也消失不见了,整个人的气色开始恢复正常。 才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活了过来! “老爹!”刘正与刘棍两人忙不迭将其从木台上扶下来,“老爹你感觉怎么样了?” 刘府一摸摸自己的脖子,又摸摸先前剧痛的腹部,惊喜道:“不痛了不痛了!浑身说不出的舒服!” 凤九鸢抿嘴浅笑,看向邢孙那张铁青的脸。邢孙怒哼一声,“黄毛丫头,纯属侥幸!” “是吗?”凤九鸢看了周围一圈,想到接下来自己有可能很快就要被他们赶出谷去,忽然心生一计道:“既然说我侥幸,那不如咱们打个赌。” “什么赌?” “我赌你三个月内都赢不了我!”凤九鸢看起来胸有成竹。 邢孙气得捏紧拳来,指了凤九鸢一下,“赌就赌!若是你输了,这辈子都得留在谷中给老子试毒!” 娴儿一惊,仰头看向凤九鸢,拉了拉她的袖子朝她摇摇头。而其它人一阵惊讶后,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姑娘,你可要想清楚!这种赌注可不能随便乱答应!”秦伯在一旁低声劝道,其闺女秦渺渺也连连点头,“就是啊!” “无妨。”凤九鸢浅浅勾嘴,对邢孙道:“成交!要是我输了,我就留在谷中给您当一辈子的毒奴,若是您输了,您就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邢孙眯了眯眼,不知凤九鸢心中敲着什么算盘,“什么条件?” “条件嘛,以后我会说,放心,绝不伤及性命。” 见邢孙似有疑虑,她又道:“难不成您怕了?” “笑话,老子怕过谁?!一言为定!”说罢,一甩袖子,转身出了院门朝自家走去。 邢方也跟着邢孙走了,刘府一朝凤九鸢行了个礼,“多谢姑娘相救,姑娘医术真乃高超,老朽佩服!” 凤九鸢稍稍抬手,“不必言谢!” 刘棍也朝凤九鸢行了个礼,看向凤九鸢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隐晦不明的喜悦,“多谢姑娘!只是谷中尚无投店安歇之处,不知姑娘打算在何处歇脚?” 凤九鸢看了看阎罗大人,一旁的秦渺渺走到凤九鸢面前,笑容恬静:“不如就在我家住吧,我家总共有四间屋子,我和爹一人一间,还有两间空着呢!” “这主意甚好!”秦伯道,“闺女啊,快去将屋子收拾收拾!” “好嘞!” 刘棍见此,眼神略有黯淡。 刘府一笑了笑,“既然姑娘有了住处,老朽便安心啦!那俺们就先告辞了!” 凤九鸢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去。 另外两个与刘正一同出谷打猎的男子瞧了凤九鸢三人两眼,神情有些阴暗,出了院子没过多久,便与同行的刘正嘀咕起什么来。阎罗大人凤眸瞅了他们半晌,对身边的凤九鸢道:“这三个人还在打我们主意,你要小心!” 她睨了阎罗大人一眼,“有你在,怕什么!” 说罢,转身朝正向他们招手的秦渺渺走去。 没想到凤九鸢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阎罗大人心中的感觉无限良好,低下头来,发现娴儿正在看他。 娴儿抿着小嘴笑得别有深意,阎罗大人伸指挑逗了下她的小脸,牵着她跟在凤九鸢后面。 天近日暮时,凤九鸢帮着秦渺渺收拾着院子里晒的草药,状似无意地问道:“渺渺,你们谷看起来挺大的,总共有几户人家?” “嗯……包括谷主的话,总共是十一户人家,四家猎户,两家农户两家织户,还有我们这家药户以及对面的毒户。”说到毒户的时候,秦渺渺不悦地瞪了对面一眼。所谓冤家路窄,他们这门对门的冤家,路也是窄得不能再窄了。 凤九鸢想了想从入谷开始一路经过的四户人家,想必最先路过的那两户便是农户了,而后面路过的是织户,这里是药户与毒户,那么往里应该就是猎户与谷主的家了。 “你们有谷主?” “对啊,谷主的宅子就在最里头呢,是我们谷中最气派的!” “哦……那我们在谷中落脚,没有事先禀报谷主,谷主不会怪罪下来吧?” “当然不会,谷主是我们谷中最最善良的好人了!你看这些人整日里勾心斗角,不是吵架就是打架,谷主从来都没管过,除非事情闹大了,谷主就会出来说句公道话。” 凤九鸢点点头,“那这个谷中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其他的陌生人来过?” 秦渺渺想了想,“我从小在谷里长大,懂事之前就不知道了,不过三年前倒是有人误闯进来过,那个人进来的时候身负重伤……” 三年前?采卿不久正好是三年前失踪的吗?“是男是女?” “是个男子。” “那他现在何处?” “他……” 秦渺渺正迟疑着开口,在井口边打水的秦伯忽然咳嗽了一声,“那孩子早走啦!” “走了?”凤九鸢震惊,可天机阁阁主却说采卿还在谷中,到底谁说的才是真话?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忽闻惊雷 她侧头看向正朝她看过来的阎罗大人,秦伯又道:“当时就是我救的他,伤好之后就将他送出了谷,不信你问问其他人。” 凤九鸢垂眸凝思,一言不发地端起簸箕朝屋里走去。 “难不成姑娘是入谷找人的?” 凤九鸢停下来,这个秦伯,似乎是在试探她。她面色如常,“我们是追踪一只害人的妖兽,结果一不小心就踏入了仙瘴,又一个不小心掉进了方才那几人所设的陷阱里,然后就被抓进来了。” 闻言,秦伯提着井绳的动作稍稍一滞,虽然这一停顿十分短暂,却被凤九鸢与阎罗大人看进了眼里。 “原来如此啊!”说到这里他又似想起了什么,“对了,提醒你们一句,我们这谷中啊,多数人都不太好相处,一言不合,保不齐就会遭殃!输了,明地里落得个伤残,赢了,暗地里还要惨遭毒害。所以凡是还得低调隐忍,方能安安全全渡过这三个月!” 凤九鸢一笑,“多谢秦伯提醒,我们不会惹是生非的!” 刚一进屋,外面原本晴空万里的天忽然暗了下来。阎罗大人仰头看了眼天,一道闪电划过天际,劈向谷中最深处,紧接着便是一声干雷炸响! 屋里的凤九鸢被吓了一跳,而外面的秦渺渺捂起了耳朵,而娴儿与桃球则吓得躲进了屋里,双双抱进凤九鸢的怀里。 秦伯望了会儿天,眼中有什么一闪而过,叹道:“看来又要变天了!” 阎罗大人将视线从天空移到他身上,接着又看向第二道闪电劈向的地方,仍然是灵川谷的最深处。 三道惊雷过后,原本暗灰的天空渐渐亮了起来,乌云散去,还剩下夕阳的最后一抹红光,渐渐的,红光也消失不见了。 凤九鸢从屋子里走出来朝雷劈的方向看去,又默默与阎罗大人对视了一眼。转头间秦渺渺跟无事人一般正要去伙房做饭,她摸摸身边娴儿的头发,将桃球放进她怀里,跟上秦渺渺道:“我帮你吧!” “好啊!” …… 次日,天下起了大雨,噼里啪啦地打着屋顶。 中午,屋子里,凤九鸢几人围着桌子,认真地看着秦伯配灵药酿酒。 “东朱香,沉紫仙鸢,海灵参,野狐愺,万尾龙,桂花……”凤九鸢数着秦伯面前的灵药,问道:“这酒叫什么名字?” “这酒啊,叫雨花酿!”秦渺渺从后门走进来,手中抱着一坛还未开封的酒,放到桌面上后,揭了封,一人倒了一杯给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尝。娴儿琥珀色的眼巴巴地望着秦渺渺,软软糯糯道:“渺渺姐姐,我可不可以要一杯?” 秦渺渺一笑,也倒了一杯给她。 凤九鸢浅抿了一小口,顿时一股香醇的味道在口中蔓延开来。秦渺渺见她眉舒目悦,当即问道:“味道如何?” “甘醇芳香,回味无穷!”说罢,凤九鸢竟一口饮完了。前世的时候她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酒,这一世魂穿,她是连碰都未碰过,今日尝到,难免喜不胜收。 一旁的阎罗大人也跟着点点头。 秦渺渺笑嘻嘻地又给他们斟了一杯,凤九鸢问道:“为何要取名为雨花酿?” “因为我娘的闺名就叫雨花,娘生前最喜爱喝的就是爹酿的这种酒,所以爹索性就以娘的闺名来命名此酒。后来娘不在了,每逢我们思念娘亲时,就会将雨花酿拿出来对月而饮,以寄托相思之情。” 说的时候,秦渺渺并没有半分感伤,秦伯用玉杵玉钵捣着灵药,边听边和善地笑着。 才两杯下肚,凤九鸢头脑就有些发麻发热了。她双肘撑在桌面上支着脑袋望着秦伯杵药的动作,笑着问道:“秦伯,我可以跟你学酿酒吗?” 秦伯眼角露出几丝笑纹来,“当然可以!” 凤九鸢高兴得手舞足蹈,“那我可不可以现在就跟你学?” “行,等我杵完了药,就叫你酿酒的方法!” 阎罗大人见凤九鸢兴奋得有些异常,不由转头看向她,只见她原本雪白的脸颊此刻已经通红通红,醉意微醺,笑得极为灿烂。 她站起身来,刚要从桌边走出来,脚往旁轻飘飘地一迈,腿边的椅子便“啪”的一声倒在了地上,她弯腰去扶,整个人都倒了下去,傍在椅腿上爬不起来。 “姐姐!”娴儿叫了一声,连忙跟着阎罗大人将她扶起来。秦伯笑呵呵道:“看来凤姑娘是不胜酒力,两杯就醉了!呵呵呵呵!” “还是将她扶回房吧,我去替她煮点醒酒汤!”秦渺渺道。 阎罗大人点点头,将一直想要推开他,手却软弱无力的凤九鸢一把抱起来,朝她的房间走去。 房间里,阎罗大人弯腰将凤九鸢放到了床上,然而凤九鸢勾着他脖子的手却硬是不松开,醉眼朦胧地朝着他喊:“药灵,我好热……”并开始扒开自己颈口的衣襟。 阎罗大人皱了皱眉,当即火冒三丈,心道:药灵又是谁?难不成又是个男人?! 娴儿睁大眼望着他,就在凤九鸢就要抱着阎罗大人亲上去的关口,连忙爬到床边,将嫩豆腐一样的脸蛋儿凑上去,让凤九鸢亲了个够,并趁机掰开她勾着阎罗大人脖子的手。 “砰”的一声闷响,凤九鸢的头硬生生地磕在了硬硬的瓷枕上,娴儿满头大汗地掩紧她的衣襟道:“阎落哥哥,姐姐她喝醉了,要不娴儿来照顾她,哥哥不用担心!” 阎罗大人满肚子闷气却不好发作,刚要出去,秦渺渺便端着醒酒汤进来了,走到凤九鸢身边,却见凤九鸢睡着了。阎罗大人瞥了一眼道:“算了,还是让她先睡吧!” 秦渺渺见阎罗大人面色不好,但又不好开口过问,于是点头道:“那好,等她醒了,我再将汤热热。” 待阎罗大人与秦渺渺都出去之后,娴儿松了口气,坐到床沿上替凤九鸢盖好被子,小声嘀咕道:“姐姐,不会喝酒你就跟娴儿一样抿一口就好了,干嘛还要喝醉?要不是我,你真亲了阎落哥哥,想必醒来之后,你要后悔死的!” 谁知凤九鸢冷不丁地坐起身来,将娴儿吓了一跳,“姐姐,你醒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醉意朦胧 凤九鸢醉眼朦胧得朝她笑笑,抬起手指点了点她的小鼻头,“娴儿乖,帮我看着门,姐姐要进空间睡睡,别让人进来打扰哦!” “嗯!”娴儿乖乖点头,目送凤九鸢打开空间之门,走了进去,费解地摸摸脑袋,“姐姐到底是清醒了还是没清醒?” 空间里,凤九鸢拖着虚浮的步伐,一脚踢开朝她跑过来的桃球和二宝,摇摇晃晃地朝果林后的老树边走去。 药灵侧目看向凤九鸢,平静的眼神从她摇摇晃晃扑上来的那一刻便淡定不起来了! 雨花酿的后劲十足,凤九鸢感觉自己越来越不清醒,身体也越来越热,她坐在药灵腿上,捧着他的脸鼻子碰鼻子近距离地看着他,一眨不眨。 “你饮了多少酒?”药灵问道,她灼热的呼吸一阵阵拂过他的唇瓣,带着阵阵酒香,连闻着的人都觉得醉意熏心。 “不多,才两杯而已……”说话时,夹杂着醉意的轻声低语撩人心扉。 她迷醉地笑了笑,离他远了点,视线在他脸上逡巡了一番,最后落到他樱红的唇上,“我……我想……” 看着她娇美微醺的容颜,药灵心神微荡,大手抚过她的青丝,微微偏头,刚要吻上去,凤九鸢忽然擦过他的唇,靠在他肩膀上沉睡了过去。 他宠溺地低头看她,然而她睡着了却还不安静,伸手扯了扯自己的衣襟,差点连里面的红肚兜都一起扯来扔了。他连忙抓住她的手,等她终于安静下来,替她拢了拢衣襟,将她娇小的身躯搂进怀里,动作轻柔如若呵护至宝。 这日,凤九鸢不知自己睡了多久,睁开眼第一眼看到的便是药灵那专注的眼神,她尴尬地竖起身来,发现自己竟躺在药灵怀里,却完全想不起来自己做过些什么。 揉了揉胀痛的脑袋,连忙离开他的怀抱,“你……我……” “你不记得你对我做过了什么?”药灵的眼底平静中带着一丝挑逗。 凤九鸢摸着脑袋想了一会儿,立刻警惕地低头看向自己衣衫不整的前襟,吓得连忙拢紧! 难不成酒后乱性,在药灵面前献身了?!她脑子里立刻蹦出一幅幅少儿不宜血溅三尺(鼻/血)的画面来。 不不不,这怎么可能?!药灵被伏神枷锁绑得严严实实,就算想献身,他衣服也扒不下来啊!这种事情,一个巴掌拍不响,再怎么想要,也得有人迎合才行啊! 想到这里,她稍微心安了一点,不过还是羞红了脸。 “我、我能对你做什么!我很纯洁的!”她喉头打结,瞥了药灵一眼,他衣冠整洁,没有半分凌乱的迹象。 忽而,她打量起了他,心中惋惜道:唉,真是伤脑筋啊,要是药灵是个正常人就好了,两人钻钻被窝打打滚,爱干嘛干嘛,可如今他这样被伏神枷锁绑着,就算我想怎么样也怎么样不了啊! 打量药灵的同时,药灵也在盯着她,嘴角噙着笑,似乎将她这个不停运转的脑袋瓜看了个透。 两人四目相对,看着看着便看痴了。 凤九鸢朝他凑了凑,药灵正欲朝她亲来,外面的娴儿忽然低声喊道:“姐姐!姐姐!”听起来声音很急。 两人停了下来,凤九鸢心中有些懊恼,这个娴儿,早不喊晚不喊,还真是会择时间!自从上次跟药灵在地真图中接了吻,她都好久没跟他亲热了,就不能体谅体谅人家的辛酸吗? 她抿了抿嘴,眯眼笑道:“娴儿在叫我,我……先出去啦!” 药灵抬手摸着她的脸,点点头。 这时,娴儿催促的声音再次响起,凤九鸢只好依依不舍地站起身来,三步一回首地朝空间出口走去了。 出了空间,屋子里除了娴儿,还有阎罗大人,此时阎罗大人面上正氤氲着一股莫名的怒火,也不知是谁惹了他。 一觉睡醒,没想到外面的天都黑了,雨也停了。此时屋子里已经点起了蜡烛。 凤九鸢走到桌边为自己倒了一杯水润了润喉,问阎罗大人道:“阎落公子,你这是怎么了?难不成……被谁欺负了?” 说到这里,她已经走到他面前打量着他的面色,眼中带着笑意。 “你不是醉了吗?如何还能站起来走进药园子?难不成是梦游?”阎罗大人语气中带着质问。 凤九鸢美眸睁大了一些,“多管闲事,我爱去哪里你管得着吗?”她觉得她跟这个阎罗大人还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太平洋的警察,管得宽! 放下茶杯就欲朝外走去,却被阎罗大人一把抓住手腕,气势汹汹地逼问道:“药灵是谁?!” 凤九鸢挣扎了几下,没挣扎开。 娴儿在一旁不知所措,鬼界之王发怒了,她虽然有着一半妖类的血统,有着超越本妖族的无可限量的潜能,可他周身的凛凛怒气依然令她无法抗制地惊震,畏惧,胆寒。 “是我,空间之灵。” 药灵忽然开口了,声音仿佛来自旷古之境。 阎罗大人警惕地望向四周,不知道声音从哪里传来。娴儿则是屏息站在一旁,心中紧张着,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凤九鸢怔愣了一下,不可置信。是……药灵在说话? 这还是药灵主动向外人暴露自己的存在。 凤九鸢再次挣扎了一番,阎罗大人将她的手腕禁锢得紧紧的,半分松懈都没有。 他微微促狭了双眼,目光忽然瞟至凤九鸢的手腕上,空间指环正闪着微光。刚要伸手去摘,凤九鸢却立刻捂住了指环,目光尖利地盯着他看,充满了戒备。 仿佛被刺到,阎罗大人皱眉看着她,“他就在你的指环里?让本王进去看看!” “不行!”凤九鸢果断拒绝。 空间里,药灵面容淡静地道:“让他进来吧!” 凤九鸢微微睁大眼,不悦地看了阎罗大人一眼,不情不愿地打开灵药空间之门,与阎罗大人、娴儿一同走了进去。 空间里,桃球与二宝似乎感觉到了事情的不妙,皆一脸凝重地坐在草地上目迎三人进来,又目送三人朝果林后走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洪荒之息 阎罗大人将空间里的景物大致扫了一眼,这里的空气中灵气充沛,大片灵药仙谷,还有满林灵果……这里的每一物皆非凡品,能造出这样的空间,修为造诣该得有多高深才能做到?起码连他都望尘莫及! 跟着凤九鸢穿过果林,当目光落到果林外的老树下靠着的人影时,娴儿顿时惊呆了。 树边的男子阅着玉简,一身玄色衣袍,青丝顺着衣袍而下,明明被铁链锁着,却丝毫没有阶下囚的卑微低贱,反而优雅不凡,反而尊贵得不可一世。 她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个俊美的哥哥,原本她以为阎罗大人的容貌就已经是人中之龙了。 而阎罗大人看到树下的药灵后,内心却是惊疑不定,在这么强大的空间里,居然囚禁着一个人。或者说这个强大的空间之所以被制造出来,是为了囚禁这个人! 如果真的是空间衍生出的灵物,又怎会被囚禁?况且他身上的铁链似乎散发着一股不寻常的气息,而且他丝毫看不出他的修为有多高深,这个人,一定不简单。 药灵和颜悦色地看向凤九鸢,似乎完全忽视了一旁的阎罗大人。 “你究竟是谁?” 阎罗大人眼中充斥着敌意,他不知道这个空间是怎么到凤九鸢手上的,但凤九鸢既然与这个人有了接触,就必然会涉及到了她的安全问题。虽然空间指环在坊市里可以买得到,可一般像这样强大的空间都是会认主的。它选择凤九鸢,难道只是因为单纯的缘分?若是空间里没有这个人,他倒是可以这样认为。 药灵将目光从凤九鸢身上移向阎罗大人。光是浅浅一眼,一股巨大而沉重的压迫感便在顷刻间猛然降落,令人窒息! 阎罗王的头被迫往下垂去,双腿竟也开始发抖,往前弯曲。 这种感觉是……来自上古的洪荒之息?! 心无端端地生出一丝前所未有恐惧。 恐惧的不仅是他,还有一旁的娴儿,药灵身上隐形的巨大气场与刺眼的光芒根本就令她睁不开眼来,早就已经跪了下来,浑身都在颤抖。 阎罗王捏紧双拳极力抵制着,就在双膝快要着地时,那股压迫之息却忽然撤去。他讶然抬头,就见药灵不咸不淡地望着他,不见启唇,声音如同来自天际,“这只是对你小小的警告,不许你再碰她。因为,她是我的女人。” 这话只有阎罗王一个人听得到,他在朝他宣布专属权。 阎罗王半晌说不出话来,心跳的节奏有些紊乱。 完全感受不到任何压迫力的凤九鸢见药灵与阎罗王对峙着,而娴儿居然跪了下来,不知道刚才短短的时间内究竟发生了什么她看不到的事情,但是她感觉得到,堂堂的阎罗大人居然在害怕! 如果再这样僵持下去,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恐怖之事,万一动起手来,她这空间里的一切恐怕轻而易举就被毁于一旦了! 她走到阎罗大人身前挡住药灵的视线,扬起一个迷死人的微笑道:“我……可以带他们出去了吗?” 药灵的面色柔和下来,令人着迷的眼瞳微笑地注视了凤九鸢一会儿,点点头。 扶起娴儿,凤九鸢拉着阎罗大人朝空间出口走去。 出了空间后,凤九鸢这才松了一口气,看向阎罗大人时,阎罗大人已经摔门而出。她颇为费解地问娴儿:“娴儿,方才药灵和阎罗大……阎落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娴儿摇摇头,心有余悸地嘟着嘴道:“那个大哥哥的气息恐怖极了,娴儿当时真的好害怕!” “恐怖?”凤九鸢不知所云,明明她什么也感受不到啊。 外面,阎罗大人站在自己的房前檐下,飞眉紧皱,想着在灵药空间里发生的事。 他究竟是谁?为何会拥有洪荒之息?他的力量如此恐怖,即便被铁链穿透了琵琶骨,即便只发挥出九牛一毛的力量,竟也足以置他于死地…… “这样的人太可怕,绝不能让他留在那个丫头身边……” 正兀自想着,不远处一声惨叫传来,一个人影从灵川谷的深处跑来,边跑边喊道:“不要追我!不要追我!”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他身后,又出现三个人影,两男一女,追着他跑。 此时,听见惨叫声的秦伯与秦渺渺都从房内走了出来,凤九鸢也牵着娴儿走了出来,问道:“发生何事了?” “是刘正!”秦渺渺定睛看了许久,终于认出个大概。 秦伯连忙走出院子,见追在刘正后头的是刘府一、刘棍以及刘正的媳妇儿,拉住刘府一道:“刘正他咋的了?” 刘府一神色烦懑,“唉,不知道啊!从昨儿个开始就这样了,说什么见到鬼了,被恶鬼缠上了,要吃了他!昨儿个病情还没这么严重,今夜就跟疯了似的!” 望望已经追过去的小儿子与儿媳妇儿,急道:“先不说了,得把他追回来,跑出谷可就难找了!” “我们也去!”秦伯道。 此时,对面的邢孙父子闻声也出来凑凑热闹,只不过却没有兴趣跟上去,抱着手臂好整以暇地朝众人所追的方向看着。 见秦伯和秦渺渺都去追了,凤九鸢也牵着娴儿与阎罗大人朝那方向走去。然而走了几步娴儿却停了下来,轻声问道:“姐姐,我们不去可好?” “为什么?” “那个人本就是活该!”娴儿干净的眼底冒出一抹怨怒。 凤九鸢隐隐觉得这事与娴儿有关,看了一眼已经进院子的邢孙父子,蹲下身来握住娴儿的双肩看着她,“娴儿,难道……你给他下咒了?” 旁边的阎罗大人挑挑眉,一言不发地听着。 娴儿嘟着嘴,双眼在凤九鸢脸上扫着,似乎在害怕她会责备她,犹豫了一会儿,这才低头道:“他欺负姐姐,娴儿不喜欢他!” “欺负我?”凤九鸢想了一下,“那你是什么时候给他下的咒?” “就在……我们落入了他们的陷阱被他们绑起来,他动手推了姐姐的时候……”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刘正撒疯 凤九鸢回忆了一下,忽然一笑,摸摸娴儿的头道:“做得好!” 娴儿没想到凤九鸢竟会夸她,一时之间破愁为笑。 阎罗大人也抿嘴笑了笑,没想到这个小丫头会如此维护凤九鸢。 目光流转到凤九鸢脸上,这就是她始于灵魂深处让人莫名被吸引,从而产生好感的魅力吧,甚至连他都会情不自禁地跟着沦陷。 从前对她,他只是单纯地想占有,因为她吃了他的神仙果。可这段时间,潜移默化中,他居然没再想着逼迫她跟他走了,他在尽量尊重她的想法,让她慢慢接受他,等她哪一天真正愿意了,再跟他走。 他想她开心,快乐。 他想一直看着她,保护她…… 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想要拥有一个人是这么的难。 凤九鸢依然蹲在地上笑看着娴儿,温柔道:“不过呢,他并没有把我们怎么样,这样的人,教训教训就好,别伤了他的性命。” “嗯!那就再让他痛苦两日吧!”娴儿昂头道。 站起身来,见阎罗大人不知在沉思什么,凤九鸢问道:“你在想什么?” 阎罗大人回过神来,随便抓了个话头道:“本王在想,现在那个刘府一全家估计都追出来了,我们是不是可以趁机入室查查。” 凤九鸢一听,打了个响指,“这个注意不错!走!” “等等!”阎罗大人抬手止道。 此时,邢孙父子的院子里已经熄了灯,阎罗大人凝神听着什么。过了一会儿,他低声道:“他们都已入睡,可以走了!” “嗯!” 话刚落音,为了节约时间,阎罗大人一手抓住她,只是眨眼间便消失不见了! 娴儿睁大眼巴巴看着四周,心急地嘟囔道:“阎落哥哥,你忘记娴儿了啦!” 除了秦伯院中的几盏灯光,四周一片漆黑,陡然一声狼叫从山中传来,吓得娴儿一抖,“什么东西?!” 心里怕怕的,她回走了几步,钻进了秦伯的院子,跑进自己和凤九鸢的房间,一头扎进了被子里。 凤九鸢跟着阎罗大人一路往里,在群聚着四户人家的地方停了下来。她看了看这四户隔得不远的人家,心想这肯定就是秦渺渺所说的四个猎户,那么刘府一的那一家一定就是最中间亮着灯的那个。 还没来得及停留一息,手臂再次一紧,风声迅速划过耳畔,下一刻,她已经到了刘府一的家门口。 凤九鸢瞠目结舌,这速度也忒快了吧! 见阎罗大人已经走入屋内,凤九鸢指指另一边的屋子小声道:“我们分头行动!” ……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两人搜完了所有的屋子,却一无所获。 刚回到秦伯的屋子,刘府一他们便带着疯癫的刘正回来了,将其带到秦伯的堂屋里,让秦伯给他瞧瞧。由于刘正狂躁不已,众人只好将他绑了,让他乖乖地坐在椅子上。 秦伯扒开他的眼睑查看了一番他有些涣散的瞳孔,又把了把他的脉。 “脉象沉而无力,虚而紊乱,气血阻滞,阳气不畅,乃……邪侵入体之症。近日来他都去过哪些地方,做过些什么?” 惊骇的刘府一想了想,“之前正儿都是好端端的,从来没出现过这种事情,昨儿晚上才开始这样,难不成是出谷后撞上了什么?” 刘棍与其嫂嫂都是一脸惊愕,刘棍当即便出得门去,推开院门,走到对面邢孙家的院子里,敲响了那父子俩的门,找他们出来问话! 凤九鸢在一旁默默看着,没想到这个秦伯还真有两下子,只不过他不通巫蛊之术,千算万算也一定算不出来这刘正是被娴儿下了诅咒吧。 “现在该如何是好?”刘府一焦急问道。 秦伯捋了捋下颌上的小撮胡须,想了想道:“我尽量试试!” 正说着,刘棍带着邢孙与邢方过来了,邢孙一过来就发脾气,“大晚上的吵吵嚷嚷吵吵嚷嚷,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秦渺渺瞪了一眼邢孙道:“刘大哥病了,说不定就是你们家的毒惹得他精神错乱,您还好意思睡觉?” “你这死丫头说什么浑话呢,俺们何时给他下毒了?!” “谁知道?!说不定就是昨日他阻止了你们拿凤姐姐他们试毒,所以你就怀恨在心!” “你!”邢孙指着秦渺渺的鼻子就要过来揍她,被秦伯一手拦住,“怎么,又想打架?我奉陪!” “大家有话好好说!”刘府一眉头皱成了一个川字,问刘棍道:“棍儿,你们昨儿个出谷可曾碰到过什么诡异之事?” 刘棍想了想,看他那副样子,似乎还没睡醒,神情迷糊。 “没有啊!俺们昨儿出谷一人打了好几只猎物,然后正好他们中了俺们的陷阱,俺们就将他们抓回来了,也没发生什么异常啊。”说的时候,他指了指凤九鸢与阎罗大人。 见问不出什么,刘府一愁眉苦脸,情急地对秦伯道:“秦老弟,你可一定要救救正儿!” 秦伯拍了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抚,走进了自己的房间,未过多时又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瓷瓶,倒出一粒药丸来给刘正服下,很快,刘正便安静了下来,不再挣扎撒疯,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地上,也不知在看什么。 他将瓷瓶递给刘府一道:“你先将这药拿回去,万一他再发病,就给他喂上一颗。” 刘府一连连点头,秦伯又道:“不过此药只能暂时压制他的病情,治标不治本,要想彻底驱除邪灵,恐怕要找江离儿了!” “江离儿,那个泼妇?!请得动吗?她可是最喜讹人钱财了,昨儿俺才吃了她的亏,明儿又去请她?”秦伯为难道。他们所说的江离儿便是李四五家的媳妇儿,那个给他下过毒的女人。 “不请没办法啊,我们谷中就数她擅通灵之术,为了正儿,低个头也没什么大不了的,男人嘛!拿得起放得下!”秦伯又拍了拍他的肩。 邢孙凑热闹凑够了,打了个哈欠对邢方道:“不关俺们事儿,回去睡觉!” 边朝外走边嘀咕道:“大半夜的,扰人清梦!” 秦渺渺瞪了他们一眼,帮刘府一等人将刘正扶了起来,看着他们出门道:“慢着点儿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暗探邢家 秦渺渺回头看向还站在一旁的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凤姐姐,夜深了,你们赶紧去睡吧!” 凤九鸢微笑着点点头,看了阎罗大人一眼,与他一同出了堂屋,一个朝左,一个朝右。 次日大清早,刘府一便去了李四五家请他媳妇儿为刘正驱邪,果如刘府一所料,那江离儿一听便狮子大开口,令他以五百斤兽肉作为交换。刘府一家中一下子哪能拿得出这么多兽肉!于是那江离儿自做优雅地叉腰一笑,“一时之间拿不出来没关系,反正你儿子经常出去打猎,一次补一点,补齐五百斤就行!” 刘府一虽心中郁气难下,不过没办法,只能一口气答应,于是江离儿背着自己的通灵工具便施施然朝刘府一的家中去了。 刘正这一病,谷中几乎所有人都来凑热闹了,将他家围了一圈,看那江离儿是怎样驱邪的。其中凤九鸢与娴儿、阎罗大人也在围观着中间,好整以暇地看着。 其实昨夜听闻了那江离儿擅通灵之术后,凤九鸢还有些紧张,于是入了房间后将睡着了的娴儿叫了起来,问她会不会被那江离儿察觉出什么。娴儿抿着小嘴一笑,“姐姐放心,月魂妖族的咒术只有月魂妖族可解,就算她的通灵之术再厉害,也拿这咒术没办法。因为我们的诅咒中所拥有的,是月神赐予的力量,除非她能请动比月神还尊贵的神灵。” 听了娴儿的话,凤九鸢才放下心来。 晨风拂过一片片青葱的高树,空中飘荡着青草与泥土的芬芳,沁人心脾。 刘府一的家门前,江离儿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圆形的奇特复杂的符咒,然后在符咒上盖上一片黄布,让刘府一他们将绑着的刘正放在上面,然后在他周围摆上糯米、酒、蜡烛、符篆等,自己也穿上了一身巫婆的黄色袍子,在头顶戴一定插着鸟羽的巫冠,手执一根黑色奇特的权杖,开始咿咿呀呀地围着桌子唱着咒语跳大神。 清晨的第一抹阳光洒向大地,也洒向桌面上一动不动的刘正。江离儿唱完几圈停了下来,面色凝重地站在刘正面前,右手指尖在那权杖上一拂,权杖上便离奇地开始吸收太阳的光芒,接下来,离奇的事情发生了,周围的天空忽然暗淡了下来,渐渐的竟暗得如同黑夜一般伸手不见五指…… 众人一片唏嘘,而凤九鸢则悄悄看了看四周,这时若是他们悄然退出,也一定不会被人发现。于是拉了拉身旁阎罗大人的袖子,退出了人群。 刚退出去,那中央的江离儿便如表演魔术一般,散着金光的权杖扫过桌面,桌面上的蜡烛便全亮了,昏黄的烛光连着地面上符咒散发出来的光,形成一个散着金光的罩子,将刘正笼罩起来。 “先去哪家?”阎罗大人问道。 “我觉得谷中最可疑的便是邢孙家,说不定采卿被他们抓去试毒了!所以先从他家开始!”凤九鸢道,方才她见着邢孙与邢方都来了,且邢孙家离此较近,可以保证他们时间上的充裕。 阎罗大人点点头,一旁的娴儿赶紧走到他身边抓紧他的手,生怕他这次再丢下她。 他一手拉着娴儿,一手捉住凤九鸢,很快便带着她们无声地消失在了原地。 来到邢孙家的院前,三人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凤九鸢带着娴儿与阎罗大人分头去找,将所有房间里里外外都找了一番,除了一些瓶瓶罐罐以及偏屋里摞得一层一层的酒坛,什么也没发现。 掩好门,三人又四处搜索了一番,来到后院时,凤九鸢顿时一阵唏嘘。后院外,是大片种满草药的灵田,至少也有两亩来地。这些灵药,在暗黑中散出各色的光泽,景象奇异。 刚欲跨出院子,阎罗大人只手拦住她道:“慢着,你看地上!” 凤九鸢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院子边缘的地上,是一层泛着莹绿色光的湿泥,蒸腾出一缕缕幽绿色的雾气飘荡在院门口。 “毒瘴?防备心还真强。”凤九鸢轻嗤了一声,不经意间扫向院中的两口井,一口上面架着辘轱,还有一口却是用一块大石盖着。不禁心中疑惑:“奇怪,为何有两口井?” 阎罗大人闻言,走向其中一口井旁朝下看了一眼,见井中泛着水光,又看向另一口井,手掌轻轻一抬,那巨大的石头便被浮上了空中。凤九鸢与娴儿走过去看了看,对阎罗大人道:“里面好像是干的。” 为了不将院子的泥地压出痕迹来,阎罗大人朝巨石施了个法,使其停留在空中,走过去往井里看了看,“走,下去看看!” 说罢,率先跳了下去。 凤九鸢听见他落地,也牵着娴儿飞了下去。落了地,催动火灵石,朝周围照了照,“没想到井底的空间居然如此之大。” 见不远处的墙壁上钳着几个烛台,于是将火灵石轻手一挥,全都点燃之后灭了火灵石,放入乾坤袋里。 忽然响了一声,侧头看去,原来是娴儿不小心碰到了一个桌子,桌上的陶罐翻了下来,被她险险接在了手中。 她紧张地呼出一口气,当视线转入陶罐中时,却将自己吓了一跳,当即便欲惊叫出声,被阎罗大人一手捂住了嘴,将她手中的陶罐放到了桌面上。原来,陶罐中养的竟是些不停游动的水蜈蚣! 凤九鸢扫了一眼周围的摆设,墙边是一排排高高的架子,架子上摆满了瓶瓶罐罐。旁边还摆放着一只只黑陶大瓮,有些封闭着,有些则敞开着。凤九鸢的目光定格在其中一只敞开的陶瓮上,瓮口,一条吐着蛇信子的银色花斑蛇从里头悄无声息地爬了出来,双目中闪着冷光,直奔三人而来。 娴儿一个咒术打过去,那蛇眨眼间便变成了一根蚯蚓,在干巴巴的地面上艰难地蠕动着。 这里虽然摆放杂乱,可却一览无遗,除了几个封闭的罐子,根本就没有能藏人之处。 凤九鸢抬起手一挥,打开了其中一只陶瓮,一阵腐臭难闻的味道顿时从瓮中散发出来,凤九鸢走过去往里瞧了一眼,当即便觉得胃中一阵翻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泊蘅出逃 那瓮中,竟泡着一只死去的刍狗。刍狗眼睁得大大的,死相恐怖,身上还爬满了蛆虫…… 她将瓮盖盖上,又揭开下一个陶瓮,陶瓮里的气味一个比一个重,没有一个里面装的是活物,而且装的都是动物尸体。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对阎罗大人道:“走吧,看来采卿不在这里。” 几人刚要往外走,娴儿却突然在一道墙壁前停了下来,发怔地朝墙上看。 “娴儿,怎么了?”凤九鸢问道。 “姐姐,里面有人。” 凤九鸢微惊,看向根本就没有门的墙壁,想要推开旁边的架子看看有没有暗道什么的,后面的阎罗大人冷不丁道:“是有人,不过是个死人,因为本王感受不到他的呼吸。” 忽然鼻子一酸,凤九鸢看向阎罗大人,“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墙后有人?” 阎罗大人不置可否,凝视着她充盈着泪光的眼,无话可说。 井口有光一点点亮了起来,凤九鸢还想去寻找暗道,被阎罗大人一把抓住手,“来不及了,天一亮他们便会发现我们不在,快走!” “我不走,那如果就是采卿怎么办?”凤九鸢从他手中挣脱开来。 “下次再来,我们还有机会!”说罢,不容反抗地将她一把抱起,瞬间便从井口飞上了地面,娴儿跑到井口朝上望了望,焦急道:“阎落哥哥,你又忘了娴儿了!” 下一刻,一束金色的光从井口飞了下来环绕在她腰间,将她拉了上去。 待娴儿落地,阎罗大人将巨石放上井口,带着两人不消片刻便回到了刘府一的家前,混进了人群里。 黑暗完全散去,阳光再次洒落下来,人群围着的中央,刘正仍然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病情似乎好转了许多,人也正常了,只是面色还有些憔悴,黑眼圈很重。 “爹,发生何事了?”他问将他扶起来的刘府一道。 这时,周围围观的人纷纷鼓起掌来吹捧江离儿,议论她的通灵之术如何如何高超。江离儿也不谦虚,高傲地昂头环胸站在中间接受众人的赞扬,并当众让刘府一兑现百分之一的承诺,即五斤兽肉,然后收拾了召灵工具,提着兽肉与其夫儿高高兴兴地回去了。 刘府一愁苦的面容舒展了不少,抱着自己的儿子,老眼里尽是泪花,“正儿啊,你可吓坏老爹啦!” “爹,俺咋了?” “哥,你撞邪了!”刘棍道。刘正的媳妇儿心疼地为他擦了擦脸上的脏污,“俺去为你热点水,洗个澡清醒清醒,啊!” 这时,所有围观的人都已走光,凤九鸢低声问娴儿道:“娴儿,刘正真的好了?” 娴儿摇摇头,“中了娴儿的邪灵咒的,本来白天就会自己清醒的。” “原来如此。”那岂不是那个江离儿有招摇撞骗的嫌疑? 可是看她刚开始施展的一招,她的那根权杖居然能吸收太阳的光芒,以至于周围的大地都变成一片漆黑,能耐真是不一般啊,她的通灵之术一定也是实打实的,若不是他们有事要做,刚才倒是可以见识一番。 想到邢孙井中关着的那个人,真希望那不是采卿啊。 凤九鸢忧心忡忡地低头走着,眨了眨温热满盈的眼,对身边一言不发默默跟着的阎罗大人道:“刚才谢谢你,是我太不理智了。不过……我真的好害怕那就是采卿。” 阎罗大人对她的道谢竟有些受宠若惊,暗暗清了清嗓,思索着该用什么话来安慰她,“人死不能复生,你也别太伤心。” 凤九鸢红着眼看他,怒道:“你在说什么?!谁说那就一定是采卿了?!” 瞪了他一眼,牵着娴儿大步朝前走去。 阎罗大人看着她的背影暗自懊悔,知道自己不会说话,他就不应该开口。 回到秦伯的院子后,凤九鸢正帮着秦渺渺晒药材,娴儿则和桃球在院子里玩,二宝翻着肚皮躺在屋顶上晒太阳。 他在凤九鸢身边若无其事地溜达了一会儿,时不时地看一眼她,好似想要开口道个歉,却又拉不下脸面来,毕竟他可是堂堂鬼府之王! 凤九鸢虽然没有睁眼瞧他,他脚跟子在自己身边转了好几圈,未必不能察觉他的意图,却依然不理。 她将簸箕里的药材拨匀,踮脚想要搁到院子边上最高的架子上,只是搁了半天依然够不着,看看旁边半人高的草垛,正欲一脚踏上去,才往后退上一步,忽然靠进了一个怀抱里。 一只手从她手中接过簸箕,轻而易举便放到了架子上。低下头,朝扭过头的凤九鸢浅浅一笑。 四目相对间,凤九鸢目光里没有丝毫涟漪,而阎罗大人那狭长的凤目里,却装着连自己也不知道的柔和。 空间里,药灵手指微微蜷曲,一瞬不瞬地盯着他们的举动,虽然面上没有表情,却有莫名的醋意与怒火在胸腔里浮动。 他对周围空无一人的空气道:“泊蘅,是时候了!” 话刚说完,远在云泽大陆的东部九汤国中,兰古太山的最高峰忽然爆发了一阵惊人的炸响!天空顿时被一片尘屑蒙蔽,大地摇晃不止!正在街头追踪魍姬的覃简、凌长等人愕然停步。 街上的人群惊慌地四处奔逃,覃简随手抓过一个人来问道:“发生何事了?” “山神、山神发怒了!赶紧逃啊!”那人掰开他的手,跌跌撞撞地跑走了。 没过多久,就见几队穿着皇宫铠甲的精锐士兵在一个骑着云龙兽的将领的带领下,朝着兰古太山的方向飞奔而去。与此同时,天空又出现很多踏着飞剑衣带当风的修士们,看他们的服饰,像是某个修仙门派中的,也纷纷朝同一个方向飞去。 覃简凝神看向兰古太山的方向,刚欲说出自己的猜测,身旁的凌长忽然道:“难道是魔族泊蘅冲出了封印?!” “走,去看看!” 覃简说着,祭出自己的飞行法器便飞上了空中,跟着那些修士飞去,其余人也纷纷祭出自己的飞行法器,跟了上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喜欢的人 这边,灵川谷中秦伯的院子里,正与阎罗大人四目相对的凤九鸢皱了皱眉,就在阎罗大人那张邪魅的脸朝她缓缓逼近,唇与唇相隔咫尺时,凤九鸢的食指已经抵在他的胸膛上。 一旁的秦渺渺尴尬地看着他俩,生怕发出声来会打扰到他们。 凤九鸢将阎罗大人推开,心中无不恼闷,这个人,真是给他点颜色他就开染坊,稍微不防他就会靠过来,真是太可怕了! 秦渺渺偷笑了一番,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然有些失神。 凤九鸢看了她一眼,忽然想到邢孙院子后面的大片灵田,一个炼毒,一个炼药,想必秦伯的后面也应大片灵田吧?于是试探地问道:“渺渺,你通常是在哪儿采药啊?” “啊?”秦渺渺回过神来,“……采药?” 她朝屋子的斜后方指了指,“顺着屋前的路往那个方向走,爬上悬崖,我经常去那边的山上采。” “哦,那里有灵药吗?” “当然有,但山上的灵气没有我们谷中充沛,所以我们一般采回来自己种!” “自己种?”凤九鸢佯装想了一想,“进谷的时候我看见了大片的灵田,你们家也有自己种药材的灵田是吗?” “嗯!”秦渺渺笑答。凤九鸢又道:“那你们可种有凝霜草?” “有啊!凝霜草在山里是很常见的,每回上山我都会采些回来。凤姐姐是炼丹需要凝霜草吗?” 凤九鸢点点头,笑眯眯地抱住秦渺渺的胳膊,“那个……我确实需要!” 秦渺渺闻言,看了一眼正在菜园子里浇水的秦伯,对凤九鸢轻声道:“你跟我来!” “好!”应了声,跟着秦渺渺进了堂屋,穿过后门来到后院,凤九鸢一看,惊呆了,没想到这片种满药材的灵田竟比邢孙家的还大! “好大啊!”她惊叹道。 秦渺渺笑嘻嘻地拉着她走进灵田,来到种着凌霜草的半垄地前,指着一根根如覆冰霜的圆叶草道:“你看,它们吸收了灵田里的灵气,多数都已是灵草了呢!” 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从中摘取了五株灵草来递给凤九鸢,“快点收好,别让爹看见了,他呀,最是将灵草看得紧了!” “渺渺,谢谢!”凤九鸢将凌霜草放进空间指环里,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三颗黑色透明的灵石来,“这个当是回礼!有了水灵石,你们往后浇这大片灵田就不用一桶一桶提了!” 秦渺渺看了看,连忙将灵石推回去道:“其实……我自己就是水灵根的,所以我们给灵田浇水一点儿也不费劲!” “那正好,这水灵石可以帮你提高修为,你就收下吧!”凤九鸢将灵石塞进她手中。 她的话令秦渺渺动了心,“那好吧,那我就收下啦!” “嗯!”凤九鸢与她边往外走边道:“改日你若是出去采药,一定要叫上我,我们一起去!” “好哇!”秦渺渺将院门关上,犹豫了一会儿问道:“凤姐姐,阎落大哥看起来很喜欢你,像他这样优秀的男子,难道凤姐姐对他一点儿也不动心吗?” 凤九鸢停下步子安静地看了秦渺渺几秒,略带认真地问道:“渺渺有喜欢的人吗?” 突然将话题转移到秦渺渺身上,显然让秦渺渺有些转不过弯来,她怔愣几秒,目色含羞地道:“凤姐姐为何这样问?” “如果渺渺有喜欢的人,你应该体会得到,如果一个人的心脏里装得满满的都是她喜欢的那个人,那么无论其他人如何在她的世界里来回晃荡,她也无法喜欢上。”她静静微笑着,脸上似洋溢着无可明述的幸福。 空间里的药灵忽然听到这一句,目光从玉简上抬了起来,一股微妙而愉悦欢腾的感觉从心底冒出,心跳的节奏莫名加快。 “难道凤姐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凤九鸢但笑不语,暗暗摸着手腕上的空间指环,“渺渺呢?” “我啊?”秦渺渺羞赧地咬咬唇,犹豫了半会儿道:“有。他……就像天上的神仙,玉树临风,温文儒雅,不食人间烟火。他看人的时候,眼中总闪烁着仁慈的光芒。他笑的时候,是那么的亲切温柔。他说话的时候,嘴唇的一张一翕都是那么的优美……” 她双手捧在胸口,完全充斥在自己的回忆里,笑得一脸天真与娇羞。 “那他现在在哪儿?” “他就在离我不远的地方,虽然我很少见到他,又或许他根本不记得我的存在,但是,他一直都在。就像凤姐姐说的,因为他住进了我心里,所以我的心被装得满满的,暖暖的,无论是今日还是往后,谁也取代不了他。” “你难道不想让他知道你喜欢他吗?” “想,可是不敢。”秦渺渺脸上的笑容褪了下来,“我只能将我的喜欢放在心里,静静地开花,静静地死去。” “为什么?我觉得自己的幸福应该自己去争取才是。” “是吗?”秦渺渺单纯地望着凤九鸢,“可是我从未试过,他在我心中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如此的美好,我甚至觉得接近他都是对他的一种亵渎。” 听她这样说,凤九鸢不禁心生好奇,究竟是怎样的人会让秦渺渺如此流连思慕?真想一探究竟。 两人走出了堂屋,本想再继续说些体己话,院外却进来了一对夫妻,男人背着女人,两人都是三十来岁。男的凤九鸢不认识,女人正是前日里凤九鸢他们被带进灵川谷时,与那家织户的女主人打架的女人。 只见她面色发黑,嘴唇发紫,一脸憔悴,才一日不见便瘦得跟个白骨精似的,脸颊都凹了下去。 男人一进来便朝秦伯喊道:“秦伯,快来看看俺媳妇儿,她中毒了!” 秦伯放下水瓢从菜园子里走出来道:“快将她放到椅子上!” 见状,秦渺渺与凤九鸢也走过去扶了一把,将那女人扶到梨花树下的桌旁坐下,秦伯擦干净手走过来问道:“赵七侄儿,侄媳可是今早才毒发的?”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蘑菇兽肉 名为赵七的男人摇摇头,“俺媳妇儿昨儿吃完饭时说是没胃口,早早就上了床,俺还以为她只是小染风寒,今儿个大清早俺出去打了猎回来,一进门儿就见她成了这副鬼模样!都不知是何时中的毒!” 这时,对面的邢孙走出了自家的院子,靠在院门边朝这边张望着。 凤九鸢不动声色地朝他望了一眼,对秦伯道:“秦伯,让我来看吧,您去忙!” 秦伯也朝对面的邢孙看了一眼,会了意道:“好,我去做早饭!” “哎!秦伯!”赵七急忙喊道,似乎对凤九鸢的医术很是不放心。 秦伯回头挥了下手道:“慌什么,凤姑娘医术高明着呢!前儿刘府一的毒就是她的解的!” 赵七一听,顿时对凤九鸢刮目相看,刘府一中毒那事,隔壁的猎户可是一回家就说给他听了,听说这女子医术了得,很有几把刷子! 他连忙朝凤九鸢伸了伸手,意思是请她坐下。 凤九鸢微微一笑,坐到女人身边,抬起指尖探向她的脉,随后又拨开她的眼睑检查了一番她的双瞳,只见她双瞳血丝充盈,加上肤色干枯,脉搏虚浮…… 她点了女人身上的几处穴位以阻止毒性的继续扩散,“渺渺,帮我备一下药材!” “好!” “银磷两钱,白芍两钱,龙胆草三钱,石斛三钱,空青五钱,鳖甲粉一钱,再加佛芽灵草一株!” “稍等!”秦渺渺立刻便跑进了自家的药房里。 没过多久,秦渺渺便端了药材走出来道:“凤姐姐,药材都备齐了!” 凤九鸢点点头,与她一同走向了丹房,半个多时辰后,她从丹方中走了出来,将炼出来的一颗丹药喂进女人嘴中,又是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女人的面色与唇色都恢复了正常! 赵七欣喜地看看自家的媳妇儿,对凤九鸢又拜又谢,“多谢凤姑娘,凤姑娘真乃神医是也!” “谬赞!”凤九鸢抬手回礼,赵七又道:“前日里,俺媳妇儿与那织户家的周淑礼动了手,想必就是那女人坑的咱们!” 转头又问自家媳妇儿道:“媳妇儿,感觉如何了?还难受不?” 女人摇摇头,孱弱道:“好多了,肯定就是那臭女人,哪天俺定要将这帐给讨回来!”说罢,抱着自家男人的臂膀撒起娇来。 “有外人在呢!”赵七有些不好意思。过了会儿,从兜里掏出一枚金币来要递给凤九鸢,凤九鸢笑道:“还是给秦伯吧,药都是秦伯的。” 他又将金币递给秦渺渺,秦渺渺收了下来。 再次谢过了凤九鸢和秦渺渺,赵七便带着媳妇儿离开了。 凤九鸢送他们到院外,不说话地看向对面一脸灰败之色的邢孙,那邢孙收回送走赵七夫妇的视线,同样也看了凤九鸢一眼,垂下眼来,眼底似是算计了一番,转身进了院。 回到院中,秦渺渺朝她伸了个大拇指,“凤姐姐,厉害!” 凤九鸢抿嘴一笑,“我去帮秦伯做饭!” “我也去!” 两人入得伙房,伙房中多出的一个人影令凤九鸢倍感意外,那个自命清高不可一世的阎罗大人竟然在切菜! 凤九鸢吃惊地走过去,看看砧板上被他切得粗粗细细大小不一的胡萝卜,捡起一块来咬了一口道:“啧啧,我们的阎落公子还真是令人大开眼界,你不是从来不做这种降低身份的事么?” “闲来无事不从容,睡觉东窗日已红。本公子爱做什么,你也管不着。” “切,我可没想管!” 凤九鸢走到掌勺的秦伯身边嗅了嗅锅里飘出来的香味道:“哇,好香啊!秦伯,您的手艺真好!” 秦伯被她夸得一乐,将锅中熟了的蘑菇兽肉乘到盘子里递给她,“尝尝!” 凤九鸢从中拣了一块蘑菇吹了吹,送进嘴里,细细咀嚼了两下,顿时瞪大眼来,“嗯~好好吃啊!” 正在往灶膛里放柴火的秦渺渺也跑过来,“我也要尝尝!” 拿起一片兽肉尝了尝,顿时皱了皱脸,“爹,你放咸了!” 原本乐呵呵的秦伯顿时垮了笑,“怎么说话的,你是老爹的亲闺女,怎么还比不上人家凤姑娘!” 凤九鸢抿嘴笑看着秦渺渺,秦渺渺却不敢恭维自己亲爹,“咸了就是咸了,我这是实话实说!凤姐姐夸你,是怕你不教她酿酒呢!” “嘿,你这臭丫头!”秦伯将锅铲往锅里一丢,“嫌弃!那你来炒!” “炒就炒!”秦渺渺嘟了嘟嘴,走到灶边,往锅中放了点油。 凤九鸢羡慕地看着他们,心道:有个这样的爹,真好…… “凤姑娘,走,秦伯教你去酿酒!”秦伯朝凤九鸢亲切道,说着便朝外面走。 “哎!爹,你要给我看火啊!”秦渺渺叫道。 “自己看!”秦伯回头道,见凤九鸢还杵在原地不动,朝她招了招手,“凤姑娘,走啊!” 凤九鸢点点头,跟着他走了出去。 是夜,凤九鸢走进空间,从地上捡起白日里放的五株凌霜草一一种进药圃中,然后取出刺天将食指割破,往它们身上分别滴了一滴精血。 “九儿。” 一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在耳畔,凤九鸢抬头,茫然了半天,这好像是药灵的声音! “过来。” 凤九鸢收起刺天,朝药灵的方向走去。 来到老树下,药灵已经在身边摆上了地真图的棋盘。她抿着笑道:“你刚刚……唤我九儿?” 药灵与她对视半晌,思量了一下问道:“不可以吗?” 凤九鸢弯起眼来蹲到他身边,他还是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叫唤她呢,这如何让人不心生窃喜呢? “我的名字有三个字,你为何要独独唤我九儿?” 这个问题……其实药灵也是极为认真地斟酌了一番才选择九儿二字的。说到为什么,当然是因为“九鸢”、“鸢儿”都已被人叫过,至于“凤儿”,姓凤的不只她一个,而“九儿”才是最特别的,就像她一样特别。 “难道你不喜欢我这样叫你?” “当然喜欢!”凤九鸢笑嘻嘻地说,一把抱住他的脖子,“好喜欢好喜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凝神观闻 她心道:药灵,你对我的每一分亲近,都是送给我的礼物,带给我的惊喜——让我喜不胜收,爱不释手。就像“九儿”这声称呼,我会视如珍宝,一辈子珍藏…… 药灵搂着她勾嘴一笑,侧过脸来一不小心就被凤九鸢亲了嘴角。 她俏皮地笑看了他一会儿,刚要吻上去,药灵却将她从自己身上抱了下去,一本正经道:“若是你今日能进得地真图,我便送你一个礼物。” 虽然凤九鸢对他的举动很是埋怨,但听到“礼物”二字,当即又笑逐颜开,“什么礼物?” “现在不能告诉你。” 巴巴地看了他一会儿,凤九鸢放弃了追问,“那好吧!” 她背靠着他坐到棋桌前凝视了半会儿棋盘,认真地想了想之前药灵教过她的进入地真图的口诀:千嶂孤山星关渡,甲光向日玉龙回。烟冥霜重声色转,野火轻砂挫骨灰。 心中微带庆幸,还好她的记忆力提升了很多,不然药灵才教她一遍的东西,又隔了这些日子,哪儿能记得住? 她执起棋盅里的白子,开始按照口诀一步步落棋…… “千嶂孤山星关渡, 甲光向日玉龙回。 烟冥霜重声色转, 野火轻砂挫骨灰……” 棋盘上烽烟袅袅,飞沙走石…… 凤九鸢捏着最后一粒白棋的手不停地颤抖着,棋盘上仿佛有一股强大的反斥力正与她抗争着,无论她如何用力,就是无法将那颗白子按到属于它的位置上。 一只手不行,她用一双手。 僵持了近半柱香的时间,额上香汗淋漓,就是不肯放弃。 身后的药灵平静地看着她的手,眼底晦暗不明,“想要进入地真图,就必须征服它,只有征服才能得到认可。如果第一次失败,那么二次想要进入,难度将会加大。失败一次,困难便会加重一次,所以你必须一次性通过,否则往后便有可能永远也进不去。” 凤九鸢边听边紧咬着牙床,僵持了将近一个时辰,她的手又酸又痛,连两腮都因为咬牙太紧而酸了。 “不能放弃,我还要拿到药灵的礼物呢!”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无论是前世的我还是今生的我,要做到的事情绝不放弃,今天也是一样!” 她松开左手,手心里凝聚出一片红色的光芒来,猛地击向右手手背! 白棋破开那股巨大的抗拒力,一声清响,落到了棋盘上,与此同时,凤九鸢的元神一瞬便入了地真图。 她望了一眼脚下的壮阔山河,人是进来了,接下来呢? 刚要问一声外面的药灵,一转身,药灵却正好自己进来了。凤九鸢走过去问道:“下一步该做什么?” “下一步:观与闻。观地上的一草一木,大到山脉走势,川河流向,小到一只虫飞,一朵花开;闻一切声音,风声水声鸟鸣声,分辨它们的方向,从何而来,又将去往何处。” 凤九鸢睁大眼,药灵道,“等你做到了在最短的时间内轻而易举地对周围事物做出最准确的判断,便可以开始接下来的七七四十九层试炼考验了。” 傻愣了片刻,七七四十九项试炼?! “现在,你转过身往前走十步。” “哦!” 凤九鸢乖乖地转身,数着数往前走了十步,问道:“然后呢?” 话还未落音,脚下忽然漾出一点蓝光,脚底一空,整个身子往下坠去! “啊————”凤九鸢吓得惊叫起来,却没想人坠到半空中,在离河流还有一两米之处时陡然停了下来。 她拍拍自己狂跳不止的心脏,回头仰望了一下药灵的脚,嘀咕埋怨道:“都不提前跟人家打声招呼,一点都不知道体贴!” “我会与九儿一同凝神观闻,半个时辰后,九儿须得回答我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若是答错了问题,我便罚你再观闻一个时辰。”头顶上的药灵道。 凤九鸢既不满又费解,不是喜欢一个人的时候就会情不自禁地想给她无尽的温柔与宠爱么?怎么这药灵搞得跟师父丹宗一般严厉?他也忍心? “说好的礼物呢?” “等你出了地真图,我就送给你。”药灵垂下眼睑看了她一眼,便闭上了眼来。 见药灵不再理她,凤九鸢泄气地瞧了他的脚一眼,深吸一口气,开始凝神静观。 风在耳畔呼唤,水在脚下流淌,天空中有几朵白云在飘……白云?凤九鸢忽然发现这里面的天空跟初时的不一样了,在踩到那个临界点坠下来前,山河在她脚下,周围乃是一片虚空,包括头顶上的天空。 而现在,一切都跟外面的一样,真实得不能再真实!高山远川,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只是,看起来要似乎更为苍古久远,如若蛮荒之境。 一座座山脉连绵起伏,仿似望不到头。自然形成的川流由东至西,有些横卧在静谧的丛林里缓缓流淌,有些曝露在原野上,咆哮着从高高的山崖上冲下,形成一片片气势磅礴的瀑布,氤氲四起。 山林里行走的多为凶猛巨兽,每走一步,地面都会跟着震动。远处,两只巨魔兽忽然间互相攻击起来,虽然只是身体上的物理攻击,却在片刻的功夫就捣毁了周围大片丛林,大树尽断,地面尽陷。 另一边,在荆棘密布的丛林里,一座荒废的古迹遗址静静地坐落在那里,丛林里一声怪叫,附近的飞鸟群哗然而起。奇怪的是,无论是走兽还是飞禽,当经过那座遗址时,通通都会绕行而不直接越过残垣断壁或是从它头顶上飞过去。 脚底下的河流里,一只如鲲一般庞大的鱼正悄无声息地追逐着一群小鱼,大嘴一张,将它们一口吞进了肚子里。岸边,一朵粉红色的小花苞开始绽放第一片花瓣…… 凤九鸢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 半个时辰后,头顶上的药灵开口了。 “森林的西面,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我看到西面有两只魔兽在打架,大片树木被毁,地面也坍塌了不少。听到了它们的咆哮与嘶吼。” “还有呢?” “还有……周围的群兽被波及到时争相逃走的声音。” “逃走的一共有多少只兽,又是往哪个方向而逃?”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赠魔星花 凤九鸢顿时傻眼了,当时逃走的兽类并未聚集在一块儿,而且逃走的方向各不相同,她虽然已经很努力很认真地去观察了,可是哪里能观察得如此细致? “我……没看清楚……” “那就继续观闻一个时辰!” 凤九鸢一听,鼓着腮帮子悻悻地仰头瞧了瞧他的脚,这个臭药灵,说话还真是不打折扣! 她转了转眼珠,忽然双眼一眯,露出一个杀死人的微笑,矫揉造作地讨好道:“药灵~我想睡觉了,好困啊!可不可以明天再练?” “不行。”药灵果断拒绝。 撒娇都不可以?! 愤愤地抿了抿嘴,不甘地嘀咕道:“继续就继续!” 暗暗地抬起双手做了一个调息的动作,压制住内心膨胀的小火苗,继续凝神观闻…… 又一个时辰后,药灵再次开口了,“森林的东面,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那座古遗址左边,有一只狐狸被一条巨蟒给吃掉了,吓走了旁边树上的十三只飞鸟,三只往东南方向飞去,九只往西北方向飞去,还有一只被巨蟒的尾巴扫落到地上,死了。那条巨蟒吃完狐狸,从遗址的正门前经过,压倒了五朵鸢尾花,第六朵被扫掉了两片花瓣。” 一口气说完这些,药灵又问道:“那与此同时,遗址的右边又发生了什么?” 凤九鸢瞪大眼,眼珠微微动了动,回忆了两秒,“遗址的右边,一棵嫩芽正在破土而出。” 上方的药灵弯起嘴角来,“你转过身来,往前走十步。” 凤九鸢翘起脑袋望了望他,依言朝前走了十步,第十步刚落脚,还没做好心里准备,整个人陡然往上升去。待一股超重感消失,她已经站在了药灵面前,这俨然就是两部单向升降梯啊! “今日的任务我算是完成了吗?”她抿嘴笑问。 药灵点点头,抬起手来,手中出现一朵硕大的银中带红的魔星花,“这,就是我想送给九儿的礼物。” 凤九鸢往他手上瞥了一眼,一朵看似普通又觉得不太普通的花,虽然很想知道这朵花究竟有什么来历,药灵为何要送她这个,但她却没问,简单的一句“我不要了”便擦身而过。 药灵转过身蹙了蹙眉,难道她在嫌弃?但如今的他只是一个阶下囚,这已经是他身上最宝贵的东西了! “九儿,你不喜欢这个,那你喜欢什么?我定尽我所能,满足你。” 还在生闷气的凤九鸢转过身来怨怨地看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表情,“难道你看不出来我在生气吗?我不是不喜欢这个,是你刚刚……”说了半句又不知道怎么表述了,总之她不喜欢他跟她师父一般对她严加管教。 “我刚刚……?”他走近,似乎不太懂她要表达什么。 “你刚刚很过分!”凤九鸢点着手指一字一字数落道,完了背过身去,说出一句幼稚的话来,“我不要再喜欢你了!” 说罢就要走出地真图,被一时情急的药灵一把搂进怀里,低头便吻上去,吻了一会儿松开来,用低沉沙哑的嗓音道:“没把话说清楚,不许你走。” 一吻过后,加上这近在耳畔的低语,凤九鸢的心简直就要被融化了,什么东西像虫子一样在她心脏里作祟,咬得她痒痒的,又跳动得厉害。她暗暗攒起秀拳来告诫自己,凤九鸢啊凤九鸢,输了什么都不能输气势!可为什么身子有种软弱无力想靠在他怀里的感觉?没出息啊! “我要你收回你刚才的话。”他沙哑的细语继续在她耳边道,那声音里散发着无尽的魔力,令人想不着魔都难。 鬼迷心窍的,凤九鸢点了点头。点完头之后又忽然醒了过来,直起娇小的身板子道:“可以,不过你以后都不许用命令的口吻对我说话!否则我就收回对你的喜欢,把它放在外面的阎罗王身上!” 他眼中似笑非笑,“你威胁我?” “说对了,我就是在威胁你!”凤九鸢与他对视。 下一秒,他柔润的吻又覆盖上来,如细雨般连绵不断…… …… 半个时辰后,凤九鸢的房中,她轻轻掀开被子坐上床,帮身旁沉睡着的娴儿掖了掖被子,抬手摸上脖子上戴着的魔星花,这朵银中带红如同冰晶一般好看的魔星花已经被药灵缩成了小指头大小。他将她与自己的几根发丝缠在一起,幻化成了一根银色的项链,将这魔星花镶在了空间耳坠的背面。 只不过当她询问这朵魔星花有甚奇特之处时,药灵只说它可以救命,再询问为什么、如何救的时候,药灵神秘兮兮道: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她咬唇笑着用纤细的指尖点了点魔星花,想到地真图里发生的事,又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唇,躺下身来羞赧地用被子蒙住了头偷偷笑起来。 而外面,刘府一一家又在追着自家中了邪的儿子刘正边哭边喊着。 次日清晨,凤九鸢是被外面的动静闹醒的,起床出门一看,谷中之人闹哄哄的将院前的路围了个水泄不通!听声音,竟是刘府一堵着江离儿找大家评理,说是江离儿弄虚作假、招摇撞骗,根本就没能将他的大儿刘正的病邪驱除,却好意思朝他索取了五斤兽肉!要求她今日无论如何必须归还! 饶是江离儿再是泼辣成性,巧舌如簧,此时也是理屈词穷,张口结舌!她江离儿虽不敢说自己的通灵之术乃洪岩国中数一数二,可作为她拿得出手的绝活,除了十年前失败过一次,这十年来还从未失败过。 “大不了今夜俺再行一次通灵之术,如果再失败,俺就把那兽肉原封不动地还给你!”她尽量装得中气十足。 “这可是你说的!” 凤九鸢不动声色地围观着,待人群散尽,秦伯与秦渺渺各忙各的后,凤九鸢走到梨花树下坐到阎罗大人的对面,指尖点了点桌面道:“不如就趁今夜再去探探邢孙后院的那口井?” 阎罗大人抬起狭长的凤眼,动了动嘴角,当是默允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话白焰阵 对于突然变得沉默的阎罗大人,凤九鸢倒是有几分不适应了,好像是从昨天她将他从自己面前推开之后他就这样了,她又没打他又没骂他,而且早就不生他气了,难不成他在跟她闹别扭? “桃球,帮我摘个灵桃!”她用心灵传音道。 没过多久,桃球便抱着灵桃来到了空间入口,凤九鸢伸手到空间指环中取了出来搁到阎罗大人面前,“给你吃!” 阎罗大人有些意外,将灵桃拿了起来,再看向凤九鸢时,她早已起身走到屋中的秦伯身边向他学习酿酒了。 凤九鸢双手支着腮,看着秦伯碾药的动作出着神。其实她也不知道方才为何自己要拿灵桃讨好阎罗大人,难道是怕他以后都不理自己了吗?但是很快她又排除了这个想法,爱理不理,她不在乎。 可是方才的举动实在是容易令人误会,甚至连她自己都感到迷惑。或许她只是不想失去一个朋友吧! …… 夜落,江离儿早早就在刘府一家前设下了通灵咒,备好了所有通灵的工具,只待子时一到,便开坛作法。 今夜又像前日一样,几乎所有谷中之人都去了那里围观,看看这次江离儿究竟能不能将这个病邪驱除。当然,更多人质疑的不是江离儿的通灵之术,而是刘正体内的病邪究竟是个怎生厉害的角色。 娴儿对江离儿的通灵之术已然不感兴趣,早早便睡了。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到现场逛了一番,见邢孙与邢方在,两人暗暗对了个眼色,子时过后,趁江离儿施法通灵之时,又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只是当来到邢孙家的后院,移开了那口井上的石头后,这口井上居然被下了禁制!看来邢孙是已经发现有人来过了!可既然下了禁制,就说明这口井中一定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让人更觉可疑! 正暗自思索着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既可以入井又不破坏禁制,阎罗大人忽然将大石盖在了井上,捉住凤九鸢的手臂便消失在了邢孙家的后院里。 回到秦伯家中阎罗大人房间的凤九鸢不解地问道:“怎么突然之间就抓着我回来?” 房中黑着灯,但窗户半掩着,虽然外面的月光已经被江离儿的权杖吸收,但依稀还能看清阎罗大人的身影。 他指了指窗外道:“你自己看。” 凤九鸢走到窗边透过窗缝朝对面看去,就见邢孙的院子里,两个人影从后院里走出来,四处戒备地望了望,许久后,屋里才燃起昏黄的烛光来。 “这个狡诈的邢孙,还真是警惕性高!所以他去刘府一家前看江离儿施法,只是为了迷惑我们!” “聪明!”阎罗大人口中蹦出两个字。 睇了他一眼,凤九鸢心中忐忑道:“看来下次想要一探究竟就更难了!” “别急。一计不成,再施一计!”顿了顿,他道,“只是天机阁阁主说过,你的师兄采卿身边有一个极为厉害的角色,在他身边设下了白焰阵,将他完全与外界隔离。首先说到厉害,这个邢孙在本王看来完全称不上厉害,才不过刚踏入筑基期而已,那邢方的修为就别说,肯定不及他老爹。白焰阵你可知道它的来历?” 凤九鸢摇摇头,阎罗大人继续道:“最先开创此阵之人乃是三百年前尚未飞仙的浮屠仙君,他将此阵传给了他最出色的徒弟宸元真君,宸元真君经过一百多年无数次的锤炼改造,才有了今日几乎无人能破的白焰阵。 宸元真君在完成改造之后,一夜之间消失无踪,从此在江湖上隐匿,至今也不知人在何处。而这白焰阵,也在当时跟他一同消失了。所以天机阁阁主所说的这个厉害角色,定是与宸元真君有何渊源的!而且他既然能布下白焰阵,修为至少也在辟谷期以上! 更重要的一点是,白焰阵能将一个人完全与外界隔离,以娴儿的修为,又如何能透过白焰阵感知到人类的气息?所以本王敢断定,那个井中之人一定不是你的师兄。” 阎罗大人的一番话说得头头是道,凤九鸢如醍醐灌顶。所谓关心则乱,她居然忘了仔细去分析分析天机阁阁主所说过的话! 然,既发现了邢孙家的后院里藏有一人,而阎罗大人又说得有理有据,她却还是将信将疑,若不亲眼验证,如何把心放稳? “这谷中之人,我们悉数都已见过,那你觉得能布下此阵的会有哪些人?”她问。 阎罗大人仔细回想了一番在刘府一家前见过的那些围观江离儿施法的人,摇了摇头,“一个都没有。” “怎么可能?!”凤九鸢不信。 窗外的月光缓缓探进窗棂,江离儿的通灵之法已经做完,未过多时,围观的人群便三三两两回家了。 秦伯与秦渺渺回来的时候,凤九鸢佯装被吵醒了从房间里走出来,问道:“秦伯,那刘正的病邪被驱除了吗?” 秦伯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刘老兄急坏了,打算明晨去请谷主。” “请谷主?”凤九鸢灵光一闪。一直以来,他们似乎漏掉了一个人,这个足不出户的谷主,他们还从未见过呢! “对啊,我们整个谷中,就数谷主的修为最高,既然江离儿拿不下手,就只能请谷主出宅了。”秦伯道。 秦伯在说这话时,凤九鸢无意间发现一旁的秦渺渺状态有些奇怪,一直低着头,眉间似藏着几分喜色,双手握在身前下意识地绞着手指。 暗暗将秦伯的话放在心上,凤九鸢捂着嘴打了个哈欠道:“既然谷主能出马,那刘正的病肯定很快就能治好!秦伯也别太担忧了,夜太深,您和渺渺早点睡吧!” 秦伯点点头,“凤姑娘也去睡吧!” 凤九鸢一笑,目送他们进屋后,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翌日清晨,金色的阳光洒满大地,谷中所有的人都来到了刘府一的家前,整整齐齐站成了几排,恭迎谷主的到来。其中,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娴儿就站在队伍的最后面。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灵川谷主 没过多久,去请谷主出宅的刘府一与刘棍已经回来了,却仍不见谷主身影,有人不禁急道:“刘叔,谷主到底请来了没啊?” 刘府一点点头,“请来啦请来啦,很快就到!” 果然,谷的深处,一个仙姿飘飘的雪白人影踏着一张白色飞毯往这边悠悠而来了,到得刘府一的家门前,轻轻落地,右手稍抬,飞毯自动缩小成一卷,被他收进了乾坤袖中。 凤九鸢踮了踮脚,好不容易才从一排排人头间的缝隙中瞄见了那个神秘的谷主。他一身白衣纤尘不染,身量颀长,五官虽算不得俊朗,搭在一起却毫不违和,笑时若霁月清风,温文尔雅。 “谷主!”谷中之人齐齐向他拱手行礼,每个人眼中都是满满的崇拜与敬重。 白衣的谷主朝众人颔首,未说只言片语,被刘府一请进了屋。 秦渺渺走出人群,痴痴地朝里望,凤九鸢见此,心中忽然明了,这个谷主的气质与秦渺渺那日向她描述过的极为相似,难道说秦渺渺喜欢的人竟是谷主? 她暗暗抬指戳了戳阎罗大人的手臂问道:“他呢?” 没头没尾的两个字,阎罗大人却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凤九鸢秀眉微颦。 身边,娴儿牵着她的小手忽然抖了一下,凤九鸢低头看去,就见娴儿的额头上冒出了一点细汗,面色也有些发白。她暗暗感觉有些不对劲,于是牵着娴儿远离人群走到一边,轻声问道:“娴儿,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娴儿点点头,“屋里的那个大哥哥很厉害。娴儿远离了我族圣地时日太多,没有了月神的庇佑,妖力大不如从前,恐怕很快就会被他知道是我下的咒!” “既然如此,那娴儿现在就解除诅咒吧!” “嗯!”娴儿双手结了个印伽,嘴中无声地念动一长串咒语后,指尖萦绕的微光瞬间从指尖飞走,化成一股轻风,透过窗户无声无息地钻进了刘正的房间。 凤九鸢抚了抚她的头,“娴儿,从家乡出来这么长时间,是时候修炼了。你有一半妖的血统,如果能好好利用,将来不仅能自我保护,还能去保护别人,说不定到了一定境界就再也不用依赖月神来维持妖力了。” 娴儿一笑,“好,娴儿从今日便开始修炼!等娴儿强大了以后保护姐姐!” “那咱们拉钩!”凤九鸢笑着伸出小手指,娴儿木讷地瞧了一眼,“什么叫拉钩?” 凤九鸢将她的小手拿起来,用小指勾上她的小指,“拉钩拉钩,一百年不许变!”然后用拇指在她的拇指上盖了个章,“娴儿可是承诺过的哦,一定要让自己变得强大!” 娴儿用力地点点头。 刘正的卧室内,刘正因昨夜折腾得太晚,此时正沉睡不醒。原本正在念动着法诀的谷主忽然停了下来,一旁的刘府一不解道:“谷主,为何突然停下?” 谷主眼中似有思量,方才一阵轻风自窗外飞进,刘正体内的病邪就突然消除了,如他所料,这病邪得来并非偶然,定是有人故意为之。只是,当初是他带着众人来到此谷,这谷中除他外其余十户人家的底细,他再清楚不过。虽说平日里他们勾心斗角,争执不断,无非就是斗斗嘴,动动手,下点毒,使点绊子,还从未有人给人……下咒! 且这咒术并非初学者施之,若不是他曾有过一位深谙咒术的莫逆之交,学了点门道,今日恐怕就要看着刘正被此咒折磨致死了。 “令郎体内病邪已然驱除,今夜定然不会再发病了!”他道。 刘府一闻言,实为激动,连忙拜谢道:“多谢谷主救儿之恩!” 谷主抬手示意他免礼,道:“其实这并非我的功劳,而是病邪自动离开的。” “自动离开?!”刘府一显然不敢相信,一旁的刘棍与其嫂嫂也甚为费解。 刚要再问时,谷主却已孑然走了出去,刚出得屋门,便对屋前的人群扫视了一番。 当目光扫过秦渺渺时,她心中一喜,谷主的视线却未在她身上停留,直接落到了最后排的三人身上,这才发现谷中居然进了陌生人。 刘府一走出门来,见谷主正盯着凤九鸢与阎罗大人他们,连忙在一旁道:“谷主,他们乃是前几日才入谷的……” 话说到此,眼神闪烁起来,似乎不知该如何解释,毕竟他们乃是自己的儿子刘正与另外几人抓进谷的,还差点给邢老头做了试毒的毒奴。谷主心善,若是听闻此事,说不定会大发雷霆。虽然谷主几乎从未发过脾气,但作为谷中修为最高者,谷中之人对他还是无不忌惮的。 “那为何要将他们留下?”谷主问道。 “这……”刘府一面色为难,转脸朝人群中的邢孙使了个眼色,让他自己来解释。 邢孙窝在人群里,还往后退了几步,就是不出来。秦渺渺见他们都一副窝囊样,于是上前几步道:“谷主,凤姐姐他们不是坏人,凤姐姐医术了得,不仅救过刘伯伯,还救过鱼嫂嫂呢! 当初他们之所以入谷,是因为邢方刘正他们外出打猎时,凤姐姐三人恰巧中了他们的陷阱,被他们抓了回来,还差点给邢伯伯当了毒奴!当时刘伯伯所中之毒就是邢伯伯卖出去的!因为凤姐姐解了他的毒,心有不甘,于是与凤姐姐打赌,说若是三个月内凤姐姐输给了他,就得给他当毒奴,凤姐姐他们这才留了下来!” 她口中所说的鱼嫂嫂便是当日去找秦伯解毒的赵七之妻。 一口气说完这么多,刘府一与邢孙顿时都低下头来,生怕谷主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出个血口子。 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对视了一眼,是时候走出去清楚地观察观察这个众人敬仰的谷主了。 三人走出人群,来到谷主面前,娴儿才刚看清谷主的脸,又突然之间颤抖了一下,躲在了凤九鸢后面。 凤九鸢不明所以,抬脸朝谷主抿嘴一笑,抱拳作揖道:“小女子凤九鸢,见过谷主!” 谷主彬彬有礼地朝她点了下头。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娴儿所见 见身边的阎罗大人一动不动,没有半分要行礼的意思,凤九鸢悄悄戳了戳他,阎罗大人这才屈尊朝谷主行了一礼,“在下阎落!” 谷主面色仁和,低眼看向躲在凤九鸢后头时不时朝他偷看一看的小丫头,眉间隐约带着疑惑。凤九鸢担心他会看出些什么,将娴儿拉了出来,摸摸她的脑袋道:“娴儿见到生人都是这样,比较害羞,还望谷主莫要介怀!” “姑娘言重了,我绝无此意!”看了眼众人道,“既然邢孙与姑娘有过赌约,那我便不再过问了。只是我灵川谷避世多年,外人的进入难免会扰了谷中清静,若是姑娘赢了,那三个月后还请姑娘自行离去。” 凤九鸢优雅地抿嘴笑笑,微微颔首。 目送谷主离去后,众人纷纷散去。阎罗大人与凤九鸢在路上慢慢走着,见凤九鸢若有所思的样子,问道:“我觉得我们应该去那个谷主的住处打探打探。” “不错!”凤九鸢答着,想到先前娴儿看到谷主时异常的举动,不由问道:“娴儿,你方才在谷主身上看见了什么?” 她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当初她第一次带娴儿进入灵药空间时娴儿的异常反应,她仿佛能看到一些过去或者是未来的事情。 娴儿牵着凤九鸢的手紧了紧,“我看见……那个大哥哥突然变成了妖兽的样子!” “妖兽?”凤九鸢与阎罗大人皆是一惊,明明当时谷主看起来就是一个再正常不过的人类,连阎罗大人都没有嗅出他身上除却人类以外的气息。 “什么妖兽?” “那种妖兽娴儿没见过。” 凤九鸢沉默了一会儿,突然好奇地问道:“娴儿,我记得在第一次见到阎落哥哥的时候,你也害怕过,你在他身上又看见了什么?” 阎罗大人见提到了他,不由侧耳认真倾听。娴儿略有忌惮地望了望他,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说。 “说罢,无妨!”阎罗大人豪爽道。 抿了抿嘴,娴儿道:“娴儿看见阎落哥哥坐在阎罗大殿上,手握生死,叱咤风云!” “所以你一开始就知道他的身份了?”九鸢问。 “嗯!” 见此,凤九鸢来了兴趣,“那你在我身上有没有看见什么?” 娴儿摇摇头,“娴儿只知道姐姐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阴错阳差才来到这里,却看不到姐姐在原来的世界所发生过的事,也看不到姐姐的未来。” 凤九鸢唏嘘了一声,其实她觉得娴儿能看出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娴儿可真是天赋异禀!那是不是每个月魂妖都拥有这种天赋?” “不是的,在我们妖族中,就我一个。” “哦……” “只是不知为何,很多东西总是看不全,只能看到一些七零八落的碎片。” “或许这与娴儿的修为有关,说不定娴儿修炼到了一定的境界,这种现状就会改善很多。” “嗯!我一定会用心修炼的!” 凤九鸢笑着摸摸她的头。 这日下午,凤九鸢正在灵药空间里炼着丹,就闻娴儿在外面叫她。 走出房间,只见院子里来了个壮年男人,这人凤九鸢识得,正是那日与刘正邢方他们一同外出打猎的四人之一,名叫李常。他面有急色,见凤九鸢出来,连忙跟着秦渺渺走了过来。 “凤姐姐,李大哥的娘病了,方才我去看过,可惜我学艺不精,大娘病得怪,我诊断不出大娘的病情,你能不能跟着他去看看?”秦渺渺道。 “秦伯呢?”凤九鸢朝周围看了一眼,除了娴儿,连阎罗大人都不在院子里。 “我爹出门采药了!” 李常似乎害怕凤九鸢因他合伙抓他们入谷之事不肯帮忙,于是忙不迭请求道:“凤姑娘,俺娘的病真的很急,麻烦您跟俺走一趟可好?” 凤九鸢点点头,“行!” 李常闻言,连忙上前带路。 沿着门前的路一直往谷的深处走,路过刘府一的家,没过多久便到了李常家门前,此时,屋子里一个目测年逾半百的男人——李常的父亲李岷迎了出来。 “这是俺爹!”李常介绍道。 凤九鸢礼貌地朝李大叔点了点头,跟着他们走了进去。 走进李家大娘的房间,铺就着兽毛的床榻上,一个老妇人正双眼紧闭地躺在床上,床边,一大滩未干的血迹甚是扎眼,就连床头柜上都溅着了斑斑血迹。 她唇色苍白,紧蹙的双眉略有花白,苍老的脸上除了岁月的皱痕,还生满了老年斑,看年纪,足以让李岷喊她一声娘了,可偏偏却是他的媳妇儿。 凤九鸢走过去坐到床沿上,从兽毛被里将她的手拿出来把了把脉,脉数大而无力,乃为虚阳外浮之症。阴盛格阳,阳气不能入阴,她体内的无根之火已是奄奄一息,乃是油尽灯枯之象! “凤姑娘,俺娘怎么样了?可有法子治好?”李常焦急地问道,一旁的李岷沉默寡言着,眼中却有泪光浮动,他恐怕早就知道结果了吧。 凤九鸢颦着眉看向李常,又看向李大叔,“你们应该知道,大娘与你们不一样,她没有灵根,只是一介凡人。凡人自有凡人的命数,寿元已尽,该走的,留不住。” 方才她在大娘体内探到了一股微弱的灵息,可那种灵息并非来自大娘的体内,而是来自外界,她感受不到大娘体内属于修士的特质,大娘是属于自然衰老。而她之所以会大量吐血,并不是因为她生了病,恐怕是李岷为了延续她的生命,强行将灵力灌入她体内,导致她的身体无法负荷。 李岷虽心中有数,听到凤九鸢说出这样的话来时,再也忍不住捂起嘴来痛哭流涕。 “娘!”李常跪倒在床前哭喊道,一把鼻涕一把泪。 他哭了一会儿,突然转过来朝凤九鸢磕头道:“凤姑娘,这世上不是有一种回魂灵丹么?姑娘医术高超,请求姑娘赐药!” 凤九鸢起身欲将李常扶起来,李常却愣是不肯。(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一惊一乍 九鸢无法,只得叹了口气解释道:“回魂灵丹是可以回魂,但莫说我现在没这个道行炼出此丹,就算有,大娘吃了也没有用,因为她的肉体已经衰老殆尽,没办法再支撑她的魂魄。就算强行将她的魂魄留在体内又有何用?还不如放她步入轮回。” 李常闻言,伤心地跪到大娘边上握住她干枯的手,“娘!” 大娘的眼皮掀了掀,却依旧没有睁开来,手指颤抖地紧了紧后,忽然力道一失,咽了气。 “娘!”见老妇人没了动静,李常哭得撕心裂肺,李岷却依然站在一边,捂紧嘴呜咽着。 当看向跟着凤九鸢来后一直默不作声的娴儿时,她已是泪流满面,伤心欲绝的样子,抽泣得连肩膀都跟着不停地抖动。 “娴儿……定是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了吧!”凤九鸢心想着,怜爱地将她拉至自己怀里摸了摸她的头以作安抚。 凤九鸢感伤地看了李常一眼,走到李岷面前道:“大叔,对不起。” 李岷尽量克制住心中的悲伤,眨了眨泪眼,声线颤抖道:“没什么好抱歉的。姑娘说得对,各人自有各人的命数,她的路到头了,是该走了!” “节哀顺变。”凤九鸢也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安慰他们,稍稍停留了一会儿,牵着娴儿便离开了。 一路上,两人的心情都很低落,一个是因为对即逝之人的无能为力,另一个则是因为回忆。 “姐姐,你说我的父亲会不会也跟这位大娘一样,已经不在人世了?”娴儿突然问道,话中隐隐透着害怕。 凤九鸢还是第一次想这个问题,娴儿出生在一百多年前,那么她的父亲现在至少也有一百多岁了,能如此长寿的老人并不多见,娴儿说的话也不无可能。 “姐姐相信娴儿的外婆,她既然有所托付,那就说明娴儿的父亲并非凡辈,一定还活在这世上!” “真的吗?” “真的!” 回到秦伯的院子后,阎罗大人不知何时已经回来,正坐在梨花树下喝着雨花酿。秦渺渺见凤九鸢回来,连忙从伙房出来关心地问道:“凤姐姐,大娘怎么样了?” “她……仙逝了。” “什么?”秦渺渺震惊道,顿时难过起来。 凤九鸢拍拍她的肩,“她是自然衰老无疾而终,这一生也算是圆满落幕了。” “没有得病?可我去看的时候,大娘就已经吐血了!” “那是李大叔他们强行往她体内灌入灵力所导致的结果。看她的年纪,应该至少也是鲐背之年了!” 秦渺渺愕然地点点头,叹了口气道:“大娘确实已年岁近百了,她与李大叔是老来得子,在这谷中安度晚年,也算是享了齐人之福了。只是李大叔与李大哥恐怕要难过很久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每个人都有走完一生的时候。” 秦渺渺抿着嘴点点头,“凤姐姐,你帮我看下火,锅里煮着糯米用来酿酒的。大娘的后事,李大叔李大哥都是男人,粗手粗脚的,我去帮帮他们!要是爹回来了,你就帮我跟他说一声!” “好!” 目送秦渺渺跑出院子,凤九鸢进伙房往灶里放了一点柴火,又揭开锅盖,用锅铲在锅中搅了一下刚下锅不久的糯米与水,盖上锅盖,来到院子里,坐到阎罗大人对面。 “今天你去哪儿了?”她问。 “如此在意本王的行踪,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你很关心本王,二是你想管束本王,但无论是哪一种,都说明你十分在乎本王。”微微挑起丹凤眼来,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笑。 凤九鸢白了他一眼,面不改色心不跳,“这些歪理你都是从哪儿学来的?” 阎罗大人暗暗动了动眉,见凤九鸢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心道:这个死马面出的什么馊主意?!不是说这样说话可以试探女人的心意?不是说一般的女人在听到这样的话之后,要么会脸红耳赤说不出话来,要么就会手足无措地走开,以凤九鸢的脾气,再不济至多骂他一顿?可现在是什么情况?尴尬了! 清了清嗓子,刚要说话,凤九鸢道:“告诉你,还有第三种可能,是好奇!上次你在磐孟村时也是,神秘失踪好几日。”倾身朝他靠近了一点,声音放低道:“快跟我说,你究竟去哪儿了?是不是魔族护法魍姬有消息了?” 阎罗大人正了正色,端起小酒杯,“消息是有,只不过却不是魍姬的,而是第三个魔族护法泊蘅,从兰古太山的封印里逃走了。” “什么?!”凤九鸢拍案而起,正抿着酒的阎罗大人手一抖,直接把酒灌进了鼻子里。 他捂着鼻子咳嗽了几声,招手让凤九鸢坐下来。凤九鸢坐下后,费解道:“这泊蘅又是怎么逃出来的?”要说前两个吧,都是她一个不小心给放出来的,可这个,难道也是被人放走的? “暂时还不清楚。” 凤九鸢怔怔坐着,心想:这魔族护法一个接一个的逃出来,而我们这些名门正派,死伤不少,却一个都没抓着,真是伤脑筋啊!这个错是由我开始的,我一定得想办法来弥补这个过错! “还有,本王今日去了谷主的住宅。” 凤九鸢抬眼看向他,“你发现了什么?” “谷主那里确有蹊跷,他的宅院与别人不同,宅院屋顶四面棱角都置有鱼尾形的铜瓦。” “这是做什么用的?” “可避雷电所引发的天火。”顿了顿,他继续道:“本王还发现,在他的宅院附近,布有不下三道结界!” “啊?布下这么多结界,看来他那里真的比邢孙这里可疑得多。那我们该如何才能神不知不不觉地进入谷主宅院查探?” “本王暂时还未想出办法。这个谷主不简单,在还未确定你的师兄就在他的宅子里前,我们不能打草惊蛇。”阎罗大人端起小酒杯送向嘴边。 “我知道。”凤九鸢神情凝重。 突然之间,她再次拍案而起,阎罗大人吓得手一抖,酒水又灌进了鼻子里,捂着鼻子咳嗽起来。 “糟了,渺渺让我看的火!”凤九鸢惊叫一声,转身小跑进了伙房。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换个规则 阎罗大人无奈地将酒杯放下,从怀中掏出帕子来擦了擦嘴和浇湿的胸襟,埋怨道:“一惊一乍!故意折腾本王?!” …… 这日及接下来的两日,由于李家大娘去世,谷中所有人都去吊丧了,因邢孙早有设防,凤九鸢不敢频繁再探那口井,于是整日整日呆在空间里,除了入地真图练习“观闻”,便是用精血养养凝霜草,炼炼丹。 娴儿也开始自己的修炼了,由于她是半妖,凤九鸢对妖修不甚了解,于是替她指点一二的事情便交给了阎罗大人,反正他闲着也是闲着。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 清晨,凤九鸢打开屋门伸了个懒腰,呼吸着新鲜空气锻炼了一下四肢,她发现住在灵川谷的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的修为又精进了不少,终于到达了炼气期十层后期! 只不过从十层到十一层是一个瓶颈——虽然她体内有十世青龙神仙果,体质又已完全改变,但碍于灵根的限制,还是难免会撞到瓶颈期。 凝霜草还未结花,暂时炼不出凝元丹,就只能先用聚灵丹来辅助突破了。 想着,抬眼看向对面正打开门的邢孙家。 邢方背着弓箭从屋里走了出来,回头对里面的人道:“爹,俺去打猎了!” “早点回来!” 邢方点头,出了院门,正好撞上前来的刘正、李常与另外一男人钱龙——依然是上次的一行四人,一起往谷外走去。 这些日子,谷里人发生矛盾争执的次数愈加频繁,中毒的情况也就水涨船高!有时候甚至一日送来三四个中毒者,逼得凤九鸢解毒的速度愈来愈快,也从众多毒症中渐渐摸透了邢孙所循照的毒理,直接研制出了一种专门针对“邢毒”的解毒丸,每每给中毒者服下,半盏茶之内,必能解毒! 时间一久,便觉索然无味。 她施施然走出院子,来到邢孙家前,双手环在身前斜倚到院门口,对搬出一张张兽皮出来晒的的邢孙道:“哎,邢老头,你是不是黔驴技穷了呀?要解你的毒实在太容易了,没意思!” 邢孙晾好手头上的兽皮,指了指凤九鸢,面带狞色咬牙道:“哼,死丫头别得意!老子的毒多着,三个月的期限还未到,看谁能笑到最后!” 凤九鸢压低一边的眉毛仿似一副思考的样子,“要不我给你个机会,咱们换个游戏规则如何?保证比这个更刺激!” “换个规则?”邢孙颇为好奇,“你倒是说说看!” “在接下来的一个多月内,我们各自炼制十二种毒药,我炼毒你来解,你炼毒我来解,最后解毒次数最多的,算赢!我虽擅于解毒,却并不擅长炼毒,这对我来说是一个极大的挑战,对你来说则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邢孙狐疑地盯着凤九鸢看了半晌,不知不觉便被她绕了进去。见他不说话,于是道:“难道你不相信自己?” “哼!那要是我们解毒的次数一样多呢?” 凤九鸢挑起一边的嘴角笑了笑,“那就算你赢!” “好!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不过我有个条件——这次不拿人来试毒。” “那用什么?” “动物!飞禽走兽,随便你挑!” 邢孙眼珠子转了转,“可以!” “既然约定了,那便立字为据,若是打破了这个规则,便算你输!”说罢,凤九鸢从乾坤袋里取出三张已经拟好的字据,将其打开送到他面前,又拿出事先备好的印泥,“一式三份,你一份我一份,还有一份给秦伯做公证!按个指纹,就表示我们的约定达成了!” 邢孙斜了她的印泥一眼,对她的行为很是不屑,冷嗤一声,看也不看字据上的内容,就在三张字据上分别按上了指纹。 凤九鸢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也在三张字据上按上自己的指纹,然后给了他一张。 邢孙拿起字据便收进了袖中,促眼道:“走着瞧!” 扬嘴一笑,凤九鸢转身出了他的院子,正巧见秦渺渺背着药篓从自家院子走出来。 “渺渺,你去采药啊?我也跟你一块儿去!” “嗯!”渺渺朝邢孙家瞧了瞧,“凤姐姐,你在他家做什么?” 凤九鸢将刚刚叠好的字据拿给她看,“我跟他立了个字据。” 秦渺渺拿起一张看了看,“凤姐姐,从来没见你炼过毒,你跟他比岂不是很吃亏?” “不一定呢!我们各自有各自的优势。”凤九鸢点了点自己的脑袋,“至少我比他年轻!” 秦渺渺噗嗤一笑,“这算是哪门子的优势,反倒成了劣势,说明他的阅历比你多,资历比你老。” “说得对!他的阅历确实要比我丰富许多,但可惜常年呆在这灵川谷中,限制了他的思维,导致他如今的炼毒套路单一死板。这是他的劣势。” “有道理!凤姐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医术居然比我爹还厉害!佩服!” 两人一路说笑着往前走去。 这日从山上回来后,凤九鸢便开始潜心研毒,只是她虽然能解不少毒症,甚至能从毒症中判断是哪几味药材配炼的毒药,可到底从未炼过毒,脑子里没有一个系统的方法,要研制新毒的话,动起手来就比较艰难。 她将前凤九鸢放在空间耳坠中的所有医书都仔细翻看了一遍,每日都上山去采大量的草药。 五日后,迎来了新规则后邢孙的第一轮挑战。大清早出门便看见院子里躺着一条将死之狗,奄奄一息,口吐白沫! 凤九鸢走过去,抚了抚它的身子,“乖乖听话,别动啊。” 她蹲下身去压低头仔细听了听它的心脉,而后翻开它的耳朵看了看耳屏的颜色。 凝神思索了一会儿,起身从伙房中拿出一根筷子,捏开狗嘴小心翼翼地伸进去轻轻刮了刮它的喉咙处,狗一阵反胃,顿时吐出一大片秽物。 凤九鸢给它喂了一点水,等它咽下去,再次捏开它的嘴,用筷子往它的喉咙处轻轻刮了刮,狗又往地上吐了一滩秽物,如此两三次,将胃里吐了个干净。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二兽打架 她将狗转移到干净一点的地方,对站在一旁的娴儿道:“娴儿,帮我看着它,另外,从伙房里弄些柴灰来将这些脏秽之物掩了,免得招人恶心。” “嗯!”娴儿乖乖点头,便跑着去了厨房。 看了眼那条不再吐白沫的狗,凤九鸢眼神似笑非笑,“这个邢孙,似乎有一点点开窍了,配药顺序似乎更讲究了……” 她来到伙房,从储物戒中取出七种干草药来,按照比例配好,放入熬药的砂罐里,加入足量的水。又往火炉里放了一把黑炭,点燃,将药罐子放上去,开始熬起来。 阎罗大人起床便看见,凤九鸢拿着一本医书坐在梨花树下,身边不远处躺着一只……狼? 悠悠然翻了一页纸,凤九鸢盯着里面的内容目不斜视地对伙房中正卖力扇着炉火的桃球道:“要文火慢熬,不可太慢,不可太急!” 桃球擦了擦被烟熏出的眼泪,将扇子丢给一旁的二宝,“你来!” 二宝尾巴一摇,将扇子又还给了它,“看我的!” 说罢,深吸一大口气,朝着炉火吹去! 因用力过猛,火炉里的火猛地燃起,火焰夹着火星子飘飞到窗纸上,哗啦一下,整个窗子都跟着燃起来!桃球吓得一跳,连忙鼓起了肚子吐出一口水,将窗子上的火浇灭了,骂二宝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主人都说过了,不可太慢不可太急,要文火慢熬,你耳朵拍苍蝇去了么?!” 一时激动,跳上二宝的脑袋就揪起了它的耳朵。 二宝一阵翻腾,怒火冲冲地叫道:“你这个死女人,给我下来!” “呀呀呀呀呀——!!!”两只妖兽激烈地扭打起来,一会儿撞到碗柜上,一会儿撞到挂菜勾上,一会儿撞翻了砧板上插着的刀,一会儿撞飞了炉火上的药罐子! 听到声音赶进来的凤九鸢险险接住那只药罐子,接完之后她才后悔莫及,忍住惨叫,立刻递给了跟着她进来的阎罗大人,吹了吹双手。 阎罗大人顺手接过来,却不晓得这药罐子才刚从炉火上下来,烫得叫了一声,放到了一旁的桌子上! “你们两个!给我滚出去!”凤九鸢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地上扭打抱作一团的桃球与二宝吼道。 两只兽立刻便停了下来,怔了一会儿,桃球四爪一推,连忙从二宝身上弹跳出来,坐到地上,一只爪子指了指依旧晾着肚皮愣在地上的二宝先发制人控诉道:“主人,是它有错在先,它把窗子都烧了!” 当然,一旁的阎罗大人听不见它的话,只能看见它指着二宝,满脸委屈。 二宝连忙翻过身来,拿爪指了指桃球,“主人,是它先打我的!” 凤九鸢深吸一口气,抚了抚额点点头,看向一片狼藉的伙房,“好,你们两个,把这里所有弄乱的东西都给我放回原位,一样也不许乱!若是没做好或者再起争执,我就把你们晾在太阳底下足足鞭打一百下!”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由于声量陡然拔高,桃球与二宝双双吓得身子一抖,连连点头称是。一旁的娴儿见它们这样,乐坏了,“姐姐,我来监督它们!” “嗯!” 这时,秦伯和秦渺渺前后都起了床,见到伙房的情景不由走了过来。凤九鸢连忙抱歉道:“秦伯,对不起啊,这两个家伙我会好好管教的!我已经吩咐它们将弄乱的东西都整理好了!还有……您的窗子,被烧坏了……” 秦伯朝里望了一眼,笑道:“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无碍无碍!” 旁边的秦渺渺也是嘻嘻一笑,“对啊,没事的!” 看看院子里躺着的一只虚弱的……狼?秦渺渺问道:“凤姐姐,那儿怎么……” “你说那只狗啊?我今早开门就见它躺在院子里,想必是中了对面邢家的毒,所以才熬了药,差点就被这两个家伙给糟蹋了!” “狗?”秦渺渺诧异,与秦伯面面相觑地笑道:“凤姐姐,那不是狗,是狼!” 凤九鸢一听,吓了一跳,“狼?” 她赶忙走出伙房,来到这匹狼边上看了看,毛色棕灰,眉心一竖条白毛,四肢修长,头腭尖形,吻部尖长,耳尖且直立,尾部多毛且下垂……这确实是狼的特征! 心中不禁庆幸起来,还好这匹狼中毒了四肢无力,不然方才在她凑近时咬她一口,那可就惨了!没想到那邢孙居然去抓了一匹狼回来试毒! “凤姐姐,你可要小心点,别让它咬到你了!”秦渺渺道。 “没事的,你们都先去忙吧!我先把它治好再说!” 说罢,回到伙房将药罐子重新放回火炉上,亲自煎药。没过多会,便端了一碗汤药出来,吹了吹放到那匹狼的嘴边,轻声道:“喝吧,喝了之后你就会好了。” 狼的耳朵微微掸了掸,像是能听懂她的话一般,撑起依然无力的四肢爬了起来,试探性地舔了舔碗中的汤药,还时不时瞄凤九鸢一眼,眼中带着防备。 “你不必怕我,我不会伤害你的,等你好了,我就送你走。”凤九鸢说着,露出一脸无害的笑。 狼看了她一眼,继续喝着药。 “你竟然在跟一只狼说话?”阎罗大人调侃道,“它还未成精,听得懂吗?” 凤九鸢站起身,“狼是十分有灵性的动物,我相信它听得懂!而且这个世界已经有这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发生的呢?” 阎罗大人勾嘴笑了笑,随即又正了正色走近她,低声道:“可有想出进入城主府查探的办法?” 凤九鸢敛了表情,同样压低声音道:“早就想出来了,不过还得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你要本王做什么?” “明日待邢方出门后,我会想办法约邢孙出去,到时候你偷偷潜入他屋里为我取几本毒经。” “你让本王行偷盗之事?”阎罗大人皱眉。 “不!”凤九鸢举起食指摇了摇,“只是借而已,未免让他发现,在他回来之前你还要给他还回去的。” “那借过来有何用,你又没看。”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初次酿酒 “山人自有妙计!”她伸出手指朝他勾了勾,待他凑近了,道:“你法力高超,你帮我抄啊!” 阎罗大人一听,往后躲了丈把远,神情愕然地睇着她! 凤九鸢被他逗笑了,“怎么,不愿意啊?”她走近几步,抬起手来,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个灵桃,“你若是帮我,这个灵桃就给你吃!” 阎罗大人别过眼背起手来,“本公子对灵桃不感兴趣!” “那你对什么感兴趣?” “对你!”他答得极快,扭头笑看着她。 凤九鸢当即敛下笑容,瞪着他道:“不帮就不帮,这桃,我自己吃!”说罢就要一口咬下,被阎罗大人眼疾手快地抢了过去。 “开个玩笑,何必当真?”他擦了擦桃上的毛,咬了一口。 “那你是答应了?”凤九鸢顿时开心起来。 阎罗大人点点头,“小事一桩,本公子一定办得妥妥的!” “那是肯定的了!你是谁,你是阎落公子,这天下,何事又能难倒你呢!”凤九鸢笑嘻嘻地拍着马屁,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对了,我第一次酿酒,你帮我尝尝如何?” “可以!” 凤九鸢兴冲冲地走到桌边,从储物戒中搬出一大坛密封的酒来,刚一揭开,携着梨花芬芳的酒香便扑鼻而来,还未浅尝便先醉了。 地上的狼喝完药,状态已经好了很多,闻到这股酒香,不由眼馋地盯向凤九鸢的那坛酒,嘴中的哈喇子不停地往下流。 “嗯~很香!”阎罗大人赞叹道。 凤九鸢嘻嘻一笑,从伙房取了两只碗来,为阎罗大人倒上了一小碗,看着他优雅地端起送到鼻端闻了闻,慢条斯理地浅酌了一口。 “怎么样?”凤九鸢期待地问。 酒刚一入口,阎罗大人的神情便滞了滞,凤九鸢有些紧张,“很难喝吗?” 没过多会儿,阎罗大人的表情又柔和下来,眼底藏喜,又饮了一口。一旁朝他们望着的狼哈喇子流得更多了。 一碗酒很快就饮完了,刚要再倒,凤九鸢一把将酒坛抱过去,“你还没告诉我味道怎么样呢!” “再要一碗,再要一碗我就告诉你!” “好吧。”凤九鸢又给他倒了一碗。 浅酌细品一番后,阎罗大人问她:“这酒叫什么名字?” “嗯?”凤九鸢想了想,站起身来抬手伸向梨花枝头,拈花一笑,“它叫……梨花春。” 阎罗大人侧头看着她,忽然间就晃神了。 “你觉得这个名字好不好?”她问。 回过神来,阎罗大人别开自己的眼,“初尝之时入口绵柔,舌尖尽是香醇淡雅,入喉甘甜,唇齿留香,回味无穷。此名很适合它。” “真的有你说的这么好吗?”凤九鸢显然有些受宠若惊。 “本公子金口玉言,从不妄赞。” 凤九鸢开心地坐到椅子上,又给他倒了一碗,然后给自己倒了一碗,才端到嘴边尝了尝,忽然被脚边不知何时凑过来的狼给吓了一跳,手一抖,碗翻落到地上。 阎罗大人略带紧张地起身走到她身边将她拉起护在自己身后,两人却见这狼居然在舔地上洒落的酒! “哎?狼也喜欢我酿的酒?”凤九鸢发出疑惑的一声,将地上的碗捡起,倒了一碗放到地上,狼见了顿时两眼放光,凑过去就如牛饮水。只不过才一碗下肚,居然倒了! “它怎么了?”凤九鸢担心道,难不成是毒还未清? “醉了!”阎罗大人坐回原位,刚要再为自己倒一碗就被凤九鸢抢了酒坛。 “不能再喝了,再喝就没了!我还要给秦伯和渺渺尝尝呢!”说罢,将坛口封好,放进了储物戒里。 “小气!”阎罗大人嘀咕了一句,拿起还未吃完的灵桃继续吃起来。 …… 是夜,凤九鸢端着两个小酒杯进了空间,来到药灵身边坐下,将白日里朝秦伯讨要的暖玉酒瓶拿出来倒了杯梨花春递给药灵道:“我第一次酿的酒,你尝尝!” 药灵抬起修长的手指接过来,凑到唇边嗅了嗅,浅抿一口,酒水在口中停留一息,眼中光色尽开。 “好喝吗?”凤九鸢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表情,无比期待药灵的答案。 他赞许地点点头,“很香,很醇。” 受到药灵的肯定,凤九鸢激动得心都在跳。抿嘴笑得明媚如娇花,乌黑的眼珠子转了下,心里打起了小算盘,因为紧张,说话便吞吞吐吐,“其实……还有一种饮法,喝起来味道会更好。” 药灵略带好奇,“是何饮法?” 凤九鸢帮他将酒倒满,又为自己倒了一杯,举起酒杯来环过他的手臂,含情脉脉地轻声道:“交杯酒……” 话说完,两人呆滞了一会儿,因为药灵看着她不说话,脸上又没什么表情,凤九鸢不免觉得无比尴尬,喝,还是不喝? 正急着,他唇边隐约勾起一抹笑,低头来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抬起深邃的眼来深情地看向她。 凤九鸢心中释然,羞赧地莞尔一笑,也低头将杯中之酒饮尽。 搁下酒杯,药灵问道:“谷主宅院的结界,你是打算到时候硬闯吗?” 凤九鸢闻言,斜身靠到他臂膀上,摸了摸自己滚烫的脸道:“我也想不出更好的办法了。” “那这些谷民怎么办?如果你们硬闯,势必会将他们全数招来,武力上阎罗王一人应付是绰绰有余,可毕竟不是明智之举。” “是啊,若是光凭武力,免不了一场腥风血雨,而且这里面也有很多好人,有些人虽坏,罪不至死。所以我打算在硬闯谷主府宅前先将他们迷晕,这样可以省去不少麻烦。” “迷晕?” “对。我打听过了,这谷中包括谷主也总共才三十一人,其中好几个都是小孩儿!既然你与阎罗王都说这梨花春不错,那么那些谷民肯定也会喜欢上!明儿我会借秦伯之手,让谷民们一家一家品尝到我的酒,并吸引他们过来买。待到三个月期满,以感谢这些日子他们对我们的关照为由,请他们聚在一起免费喝,到时候我会在酒中放入迷药!” “这个主意听起来不错,但有些冒险。但凡嗅觉灵敏之人,酒中加了东西就一定会嗅得出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狼来讨酒 凤九鸢愣了愣,言之有理!“你可有更好的办法?” 药灵浅浅勾唇,从袖中取出一支拇指粗的通体莹白的玉瓶递给她。凤九鸢接过来打开凑到鼻尖轻轻嗅了嗅,一丝清幽却令人悲伤的香气隐隐飘出,“这是……” “凤凰泪。” “凤凰泪?”凤九鸢一听,满是惊喜。她将药灵的手拿起,伸手在他衣袖里掏了掏,“哎?这两只大衣袖里究竟藏了多少好宝贝?” 即使摸到了胳肢窝,触手的除了衣料还是衣料。 药灵忍俊不禁地收回袖子,“凤凰泪能催发人体内的情愫,使人陷入悲痛的梦境,将它放入酒中,即便海量之人喝了,也会酩酊大醉。不过未免警惕之人有所察觉,酒过三巡方能放入。” “嗯,我记住了!”凤九鸢将之放入储物戒中,抱住药灵的手臂靠着,靠着靠着便睡了过去。 次日天刚擦亮,凤九鸢便起了床,打开房门刚迈出一步时,却被脚下忽然起身的狼吓了一跳。她没想到昨日送走的狼竟又回来了,而且就躺在她的房门口。 此时屋里的娴儿还未醒来,凤九鸢怕扰醒她,于是轻手轻脚地走出去掩好了门,蹲身对那头狼轻声道:“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狼看着她,不点头也不摇头。 她好奇地看了它一会儿,起身走到院中扩了扩胸,扭了扭腰,做起了有氧体操,而狼则坐在一旁看着,看她做完操,又看她洗脸漱口,进伙房做早点,然后一样一样端出来。 秦渺渺从自己屋子里走出来,看见那匹坐在院子里一动不动的狼,问凤九鸢道:“凤姐姐,它怎么又回来了?” 凤九鸢摇摇头,“我也不知道,它又不会说话,谁知道它在想什么,或许是饿了来找吃的。”说话的同时,朝它丢了一块糯米饼,狼嗅了嗅,似乎并不感兴趣。 皱了皱眉,对出了房门的娴儿道:“娴儿,水给你打好了,放在井边。” 娴儿揉了揉似乎还未睡醒的眼,披着一头乌黑的长发朝井边走去。这时,阎罗大人也正好起来了,跟着娴儿一同朝井边走去。 招手让秦渺渺坐下,凤九鸢给秦渺渺递了一块饼,自己也拿起一块咬了一小口,眼珠子不动声色地转了下,抬眼道:“渺渺。” “嗯?” “嗯……这段日子我们在你家白吃白喝,我觉得挺不好意思的,一直想着拿什么来报答你们。” “凤姐姐说的什么话,我和爹让你们住下的时候就没想过要你们什么。” “话虽如此,可我们心中总是过意不去。不如这样,我多酿些梨花春让谷中的乡亲们来买,换来的米粮衣裳兽肉等就当做是我们给你和秦伯的谢礼。你昨儿与秦伯都尝过我的酒,我觉得乡亲们应该也会喜欢。” “凤姐姐心意我们心领了,但是真的不用!”秦渺渺坚持道。 洗漱完的阎罗大人走过来道:“渺渺姑娘,既然她有心,本公子觉得你应该接受,她从来不喜欠人人情,对本公子亦是如此,虽然本公子帮过她多次,最后却没得个好!” 凤九鸢瞪了他一眼,秦渺渺却笑了,“既然凤姐姐硬要如此,那我就不推辞了!待会儿我跟爹爹说一声,让他出去采药的时候跟乡亲们打声招呼,说我们这儿有好酒卖!” “嗯!”凤九鸢点点头,瞧了一旁的狼一眼,从储物戒中取出暖玉酒瓶来,起身走到她先前丢的那块糯米饼边倒了一些梨花春在上面,狼鼻子动了动,起身走过来将糯米饼刁起来躲到篱笆边上去吃了。 “哇!原来它是来讨酒喝的!”秦渺渺恍然大悟,几人闻言,皆欢声笑起来。 凤九鸢边吃着饼边注意着对面邢孙家的动静,没过多久那邢方便背着弓箭走了出来,依然是那一行四人出谷打猎了。 秦伯因昨夜炼制新药睡得较晚,今早便也起得早了些,刚吃完早餐便背了药篓出去采药了。出门之前秦渺渺将凤九鸢意欲卖酒之事跟他说了声,秦伯点头应好。 待秦渺渺去忙了,凤九鸢朝阎罗大人点了点头便走出了院子,径直朝邢孙家的院中走去,扫了一眼紧闭的偏屋,对从屋里出来的邢孙道:“喂,邢老头,我有个提议!” 邢孙眯着眼狐疑地将她打量了一下,“有屁快放!” 凤九鸢倒胃口地抿抿嘴,款款走了过去,“听渺渺说这附近的山里有一棵百灵参精,若是能抓住它来炼丹,无论是灵丹还是毒丹,都能在原有的基础上增加百倍的功效。不如我们比一比,看谁最先抓到!若是你赢了,那百灵参精归你,另外我还送你一坛好酒!”说罢,将储物戒中的暖玉酒瓶取出来,解开塞子在他身前晃了晃。 邢孙动了动鼻子,一嗅到这酒香,眼都直了,只觉得口中馋涎欲滴,刚要伸手去接,就被凤九鸢给收了回去,塞紧塞子放入了储物戒中。 她抿嘴浅浅笑了笑,从邢孙偏屋里几乎满屋的酒坛就可知道这必定是个嗜酒之人,看到好酒哪有不想喝的道理? 邢孙咂嘴舔唇咽下口水,“这可是你说的!” “当然!不过倘若我赢了……” “哼!你这修为低浅的黄毛丫头怎么可能赢得了我?!” “话可不要说得太满,万一我赢了呢?” 邢孙自负地睨了她一眼,背起手来直了腰道:“万一你赢了,老子敬你一声奶奶!” 凤九鸢嗤笑一声,“成交!” 然而,刚要走,邢孙却停了下来,促着一双老眼暗暗打量起凤九鸢,眼中带着多疑。月前他的后院曾有人进过,虽然以前也有人偷偷进去,但都是为偷药而去,可这次……却是冲着那口井! 他早就怀疑上了凤九鸢几人,可是又没有证据,更无法揣测他们进那口井中是想要什么,珍贵的东西他都放在身上,可没在那口井中。 心道:这次这个死丫头想引我出去,难不成是别有图谋? “怎么?你是不敢跟我比了?”凤九鸢见他还没走,转身道。 (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百灵参精 邢孙暗地里转了转眼珠子,心中另有算计,若是这次这死丫头引他出去,而那口井恰好又被人动过,那就证明他怀疑得不错,那么他就可以以他们入谷另有所图之名,召集全谷之人来将他们捉起来,到时候是处死还是给他做毒奴,只随他自己想了! “哼!就怕你会输得很惨!”狞视了她一眼,朝院外走去。 凤九鸢不着痕迹地勾起嘴角,朝对面的阎罗大人使了个眼色,跟着邢孙去了,那头狼见状,从秦伯院子里跑了出去,默默跟在了她后面。 待凤九鸢走后,娴儿便进了自己的房间修炼。 阎罗大人眼尖地见到秦渺渺正从后院走出来,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道:“渺渺姑娘,你先忙着,我实在有些困,去睡睡!” 秦渺渺一笑,点点头。 入了房间,阎罗大人关了门,将门从里头锁了起来,才往里走了两步,意念一动,人便消失不见了。 几息过后,他已经出现在了邢孙的房内,往屋内环视了一眼,看向临着槅扇的一个书架子,走过去仔细看了一眼,上面书籍加上竹简玉简,起码也有好几十册记载炼毒的。 他不假思虑地抬手在空中划出一道符文,指尖一弹,那符文便消失无踪了,再接着,屋里又出现了一个影子。 马面扭了扭硕大的马头,在看清周围的环境之后恭敬地行礼问道:“不知阎罗大人召唤小的有何要事?” 阎罗大人转过身来,“你去地府准备笔墨纸砚,顺便把判官给叫来,要快!” 虽不知阎罗大人意欲何为,马面还是恭敬地应了一声是,便又下了地府。 不过多时,马面便带着判官来到了地上,刚要行礼,阎罗大人便抬手止了,指了指书架子对两人道:“时间紧迫,你们两个,给本王将这些与炼毒相关的内容一一抄录,抄完之后须得按原位放回!” “是!” 两人应罢便开始动起手来,将笔墨纸砚放到桌子上,铺开长纸,一册册抄将起来。阎罗大人则在房中四处转着,一会儿看看屋子里摆的瓶瓶罐罐,一会儿打开窗子欣赏欣赏后院的风景,一会儿坐到桌边为自己倒了杯茶,举到鼻端嗅了嗅,忽觉味道有些不对,打开茶盅盖一看,里面居然游动着十来条活蜈蚣! 他立刻将茶水复又倒进茶盅里,关了盖儿,直觉一阵恶寒,嘀咕着邢孙的重口味。 另一边,凤九鸢与邢孙攀上了他们平日里采药的悬崖,来到山林里,邢孙指了指左边,又指指右边道:“我去那边,你去那边!” “行!” 目送邢孙往左之后,凤九鸢将桃球与二宝唤了出来,“待会儿等我引出了百灵参精,你们放机灵点儿!特别是二宝,百灵参精最喜欢钻进地底下了,千万别让它给跑了!” “主人放心!”二宝道。 一人两兽往右边出发了。 上一次秦渺渺与她出来采药时曾说过,百灵参精最喜欢出现在有百灵鸟群聚的地方,因为它很喜欢百灵鸟的歌声,而且她还带她去抓过一次,可惜被它给逃走了。 她下定决定,这次非抓住它不可! 走了一段路,凤九鸢闭眼仔细倾听了一番四面八方不绝于耳的鸟鸣声,很快便判断出了百灵鸟所在的反向,往左前方指了指道:“我们往哪边走!” 越是靠近百灵鸟的群聚之地,脚步便越是放轻。她双目盯着周围,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空气中,一股淡得几不可闻的香味隐隐飘来,她勾唇一笑,目光顿时捕捉到那个躲在草丛里悠闲而惬意地摇晃着的朱紫色草茎,于是朝轻手轻脚贼头贼脑的桃球二宝打了个手势,让二宝事先从旁绕过去堵住它的后路,让桃球悄悄伏击到另一边…… 才靠近两步,那百灵参精忽然有所察觉,朱紫色的草茎颤了一下,拔腿就跑! “四条腿?!追!”凤九鸢边发号施令便快速地追上去,桃球后肢蓄力,猛地往前一跃,咬向百灵参精!然而就在刚要到嘴之时,那参精忽的往地底一钻,桃球猛地砸到地面上,哼唧一声打了个滚儿。 二宝从空中俯冲而下,身体一瞬便没入土中,地上的土壤顿时凸出一条线路来,正是二宝在追赶着参精。 凤九鸢脚尖一点,跃身而起,踏到前方的一棵树干上稍微借力便落到了参精的前方,手中快速结起一个印诀,一点黄色光芒没入土中的同时,躲在土里的百灵参精顿时破土弹出,堪堪落进了凤九鸢的手中! “白白胖胖像个萝卜!”凤九鸢好奇地打量了一下,百灵参精不停地挣扎着,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哭喊,搞得凤九鸢都不忍心拿它入药了! 她打开乾坤袋,刚欲放进去,忽然一阵劲风袭来,一只手将她的手腕一砍,百灵参精顿时飞上空中! 凤九鸢侧眼,竟是邢孙! 眼见邢孙就要接住百灵参精,她御风一动,冲过去横手一拦便与他过起招来,边打边道:“抓不到是你自己没能耐,居然想从我这里抢,真是臭不要脸!” “死丫头,等老子抓住它再收拾你!” 此时百灵参精已经落到地上,一沾地便又钻回了土里,二宝再次钻入土中去追!桃球也不遗余力地奔了过去。 邢孙见百灵参精跑了,忙摆脱凤九鸢就追了过去,凤九鸢紧跟不舍! 没跑多远,地面忽然一拱,二宝咬住百灵参精从土中钻了出来,邢孙手腕一转,手心顿时出现一柄暗器,凤九鸢来不及阻止,那暗器已经飞向二宝,并在它身上割出一道深深的血口子,百灵参精从二宝口中掉落,落到了邢孙手中。 凤九鸢刚要去抢,邢孙道:“死丫头,你还是先关心关心你的灵兽吧!” 原来,邢孙的暗器上早就涂抹了剧毒。 凤九鸢连忙跑到滚落到地上的二宝身边,检查了一下它的伤口,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粒丹药给它服下。与此同时,隐在草丛里的桃球忽然喷出好几支水箭射向邢孙。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火烧邢孙 邢孙打了个后空翻,手中的暗器射向桃球,桃球连番跳跃险险躲过,身影从一个倏然变成几个,从四面八方吐出水来形成一个钟形的水罩将邢孙罩住,圆鼓鼓的身躯往水罩上一撞,每撞一次都会发出一阵敲钟一般的沉响,震得里面的人一阵阵振聋发聩!这便是桃球最近进阶后才领悟出来的攻击术法——暮鼓晨钟。 本以为这招真的很了不起,然而,里面的邢孙稍一发力,这“暮鼓晨钟”便破碎开来,将桃球撞到几米开外,在地上打了几个滚,没了动静。 邢孙刚走几步,已经处理好二宝伤口的凤九鸢还未及动手,一条灰影忽然冲了过去,咆哮一声,咬住邢孙的手臂,撕咬出几道血口子。定睛一看,竟是凤九鸢治好的那匹狼! 邢孙吃痛,一掌劈在狼身上,而百灵参精也跟着落下,先前被邢孙紧紧掐在手里,此时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趁着狼与邢孙周旋之际,凤九鸢悄无声息地抬手,灵力收发间,百灵参精便到了她手中。邢孙见状,朝她冲将过来,她神情一凛,地上顿时冒出一根根石刺,挡住了邢孙的来路,差点就刺穿了他的脚。他也毫不客气,双手一挥,地上的藤蔓纷纷朝凤九鸢滑过来,从脚至头将她捆了个严严实实! 凤九鸢挣扎了两下,却是越捆越紧。她目光平静地看着邢孙朝她靠近,嘴角隐隐勾起一抹笑。 邢孙冷嗤一声,目露凶光咬牙道:“臭丫头!跟老子抢东西,你还不够格!” “是吗?” 见她反应如此平静,邢孙不由一愣,刚伸过手去欲抢过她手中的百灵参精,凤九鸢微微启唇,轻声念了句“砰”,一阵炙烈的火焰猛然爆发出来,身上的藤蔓瞬间燃烧殆尽,而眼前的邢孙……全身熏得黢黑,唯独能看见一双眼白,定定地看着她。 凤九鸢将百灵参精塞进储物戒里,抬指将邢孙轻轻一推,他便倒在了地上。 走到那头受伤的狼身边轻轻抚摸了一下它,给它喂了一颗小还丹,又走到桃球身边,将其扔进空间里,抬起戴着空间指环的手腕对二宝道:“二宝,进去。” 二宝朝这边飞过来,一溜烟便钻了进去。 凤九鸢低头睨了邢孙一眼,本想拉着他的衣襟将他拖回去,谁想轻轻一扯便扯掉了一大片,没办法,她只能割了些藤蔓将他捆起来。 看看天色,已经是下午,这个时候,阎罗大人的事应该办妥了吧,如是想着,便拖着邢孙走了,边走边得意地自言自语,“今日我居然打败了一个筑基期的修士!凤九鸢,好样儿的!” 回到秦伯家院前的路上,凤九鸢看了眼无人的院中,没见着阎罗大人的影子,心中生疑,难不成事情还没办妥? 正想着,忽然听到身后有脚步声。 回头看去,竟是邢方、李常、刘正、赵七、钱龙一行五人打猎回来了。当看到地上一个被藤蔓绑着的黑黢黢的人时,完全没有认出来。 几人走过来看了凤九鸢一眼,又奇怪地看了地上的人看了一眼,赵七问道:“凤姑娘,这是谁?” 凤九鸢甜甜一笑,“额……是……”指了指邢方,“你爹。” “啊?!”邢方当即吓了一跳,蹲下身来抹了抹邢孙脸上的黑灰,“真是俺爹!” 起身愤怒地道:“你把俺爹怎么了?!” 另外三人面面相觑,刘正蹲下身来探了探邢孙的鼻息,“邢方,你爹没事。” “咋叫没事,人都烧糊了!” “真没事!”凤九鸢面色无辜地道,蹲身重重拍了拍他的脸,又重重一拍他的胸口,邢孙口中顿时一咳,咳得七孔冒烟,睁开眼来望着天,张嘴不停地吐着烟卷儿。 “我与他打赌去山里抓百灵参精,看谁能先抓着,若是他赢了,我就赠他一坛好酒,若是我赢了他就敬我一声奶奶。他答应了,我们就去了,谁想我先抓到参精,他却要来抢我的,两人抢着抢着他就成这个样子了!我也是为了自保,不能怪我!” 赵七点点头,觉得凤九鸢的话有道理。 “没事抓什么参精,俺看你是存心不良!”邢方说着就要动手,被赵七拉住。凤九鸢退了两步,“什么叫存心不良?我们只是找点乐子而已!大不了我白送一坛好酒给你们了!不过……” 蹲下身来,朝眼白一会儿转向邢方一会儿转向她的邢孙笑道:“邢老头,快点,叫声奶奶!”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坛子酒来,“叫声奶奶这个就给你!” 邢孙深觉受辱,恼羞成怒将凤九鸢推倒在地,起身刚要进院子,凤九鸢连忙将酒放进储物戒,起身拉住了他。她不知道此时阎罗大人是否已经出来,若是让邢孙就这样进去了,岂不坏了她的好事? “既然敢打赌就应敢承担后果,在小辈面前,你这个长辈怎能说话不算数?!” 凤九鸢刚一出口,一个高大壮硕的影子忽然掐住她的脖子将她推出一段距离摁倒在地,挑眉邪狞道:“你算哪根葱,一个外人,竟敢在俺们面前欺负俺们谷中的人,不想活了!” 此人孔武有力,施加在凤九鸢颈部的力道更是令她差点窒息,竟是钱龙。 这时,秦伯的院子里,阎罗大人的房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侧头看向走出来的阎罗大人,凤九鸢一手捉住钱龙的手腕,一手以出其不意的速度点向他手臂上的曲池穴,将其手腕一扭,从地上爬了起来。 钱龙吃痛地扶住自己的手臂,面部都扭曲了。赵七与刘正连忙走过来,因都受过凤九鸢的恩惠,倒是不好说些什么。 凤九鸢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朝着钱龙冷哼一声,取出酒坛走到姓孙面前递给他道:“既然你不愿,我也不便再强求,这酒,送给你吧!” 说罢,转身潇洒地朝秦伯院中走去。 邢孙喜不胜收地捧着酒坛,但又不好表现在脸上,轻咳了几声打开酒坛,一股酒香顿时飘散开来,赵七等人顿时睁大眼来围过去,就连钱龙原本扭曲的面孔都松懈下来。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一目千行 “邢叔,可否给我们尝尝?”赵七染指垂涎道。 邢孙忙又将酒坛给封上道:“要喝,自己讨去!”说罢,入了院子。 赵七朝刘正撇了撇嘴,又看了看秦伯院子里的凤九鸢,悻悻地与另外两人一同回家了。 秦伯的院子里,秦渺渺从后院走出来见着凤九鸢,看了看对面,走过来道:“凤姐姐,今日大早就不见你人影,你去哪儿了?” “我跟对面的邢老头打了个赌,去抓百灵参精了。” “啊?那你抓到了吗?” “当然!”凤九鸢抿嘴一笑,将百灵参精从储物戒中抓出来。秦渺渺见了,顿时开心不已,但见怎么戳这百灵参精都不动,于是问道:“它是不是死了?” “死了?”凤九鸢将它摇了摇,“反正要入药,早晚都得死,随它吧!”说罢又塞进了储物戒中。 秦渺渺丧气起来,“如果不死就好了。” “为什么?” “因为成了精的百灵参是可以不停生长的,只要不吃掉它们的头好好将它们养着,今日断了它们的腿,过不了几日又会生出来,是可以长期使用的。” “还有这等好处?” 凤九鸢虽然了解百灵参精的用处,这种特点却还未听闻过,不禁心中一喜,对秦渺渺道:“我去将它种着,看能不能让它活,若是活了,我就分你一两条腿!” 秦渺渺连连点头,目送她进了房间。 院中的阎罗大人一直看着凤九鸢,却未发一语,想了一下,去了伙房端出几个饼来敲开了凤九鸢的门,走了进去。 “你没吃午饭,这个是本公子特意给你留的。”他将盘子搁到桌上。 此时,凤九鸢已经将百灵参精扔进了空间,并交待桃球二宝好好看着,别让它乱跑。其实方才虽然怎么摇,这参精都不动,但凤九鸢却发现它一对疑似眼皮的地方动了动,这就说明,这家伙定是在装死! 她看了一眼变得越来越细心的阎罗大人,捏起一块还热着的糯米饼来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问道:“娴儿呢?” “我刚刚送她去谷的深处修炼了,那里有片竹林,灵气比这边要足。” “安全吗?她到底有一半妖的血统,会不会被人发觉?” “那个地方远离人居之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况且娴儿若是不变身,就没人能感受到她的妖气。”阎罗大人说着,从袖中取出一摞线装地整整齐齐的书放到桌面上,“你要的东西。” 凤九鸢顿时对阎罗大人心生佩服,短短时间居然就抄了二十几本!她翻开第一本看了看,字迹工整,格式清晰。 “你居然真的做到了!好厉害啊!” 阎罗大人被夸得心中略有得意,凤九鸢又道:“是自己抄的吗?” 因为她又翻开了接下来的几本,发现字体不一样。 阎罗大人清清嗓,“当然……不是,这点小事何需本王亲自动手?” “也是!谢谢啦!”凤九鸢笑了笑,看了看他,“你……还有什么事吗?” “何出此言?” “没事的话你可以出去了。” 阎罗大人笑着的脸僵了僵,她又在赶他走。“你是要入空间了吗?” 凤九鸢点点头。 阎罗大人一把捉住她的手,“你要钻研毒经的话可以在外面看,为何一定要入空间?” 一时哑口无言,凤九鸢清澈的眼端视了他半晌,将手抽出来道:“我爱在哪里看,关你什么事?再说,空间里什么都比外面好,我都习惯呆在里面了。” 她抱着二十几册毒经朝床边走去,“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 阎罗大人在原地呆望了她一会儿,出了门。 凤九鸢回眸望向正慢慢合拢的门,痴怔了良久,心绪莫名的有些乱,却不知所起。缺憾?歉意?不可名状。 刚入得空间,就见桃球与二宝正追着百灵参精四处窜着。她轻轻莞尔,想着该是时候炼制聚灵丹了,有这百灵参精,炼出来的聚灵丹再不济也可赶上次品凝元丹了! 走过果林,来到药灵身边,将手中一摞毒经放到地上,坐到地上对他道:“这二十几册书我恐怕一时半会儿看不完,你帮我一起找找,看哪些书里的炼毒之术是值得借鉴的,到时候我就重点看。” 药灵随手捡起一本,只是快速翻了一遍,就将之搁到一边,又开始翻开第二本。当翻完最后一本时,凤九鸢第一本都还未看完。她不可思议地看向药灵已经挑选出的六本书,“这些书里的内容你都看完了?” 药灵嘴角噙起一丝笑来,挑眉点了下头。 “你、你是怎么做到的?这已经不是一目十行,而是一目千行万行了!” 凤九鸢表情的夸张令药灵更加好笑了,他抿着嘴抬指弹了下她的额头,“想学吗?” 凤九鸢小鸡啄米般点头。 “我可以教你,除非你为我弹一首曲。” “弹曲?你想听哪首?” 药灵想了想,“神兽太阳烛照的圣地里,你弹的那首曲子叫什么?” “广陵散。” “广陵散……就这首。” 凤九鸢嘻嘻一笑,“好!” 她边从储物戒中取出白色骨琴边道:“以后我会多学些曲子,药灵想听的时候我就随时弹给药灵听!” 药灵微微点头。 抬手间指尖轻弹,一丝银色蓝色的光芒飞出,将空间入口给封闭了起来,将空间与外界隔绝。 凤九鸢盘腿端坐,将骨琴搁于双膝之上,纤纤指尖轻扣琴弦,如鸣佩环般清越的琴声顿时铮铮流泻而出。 她神情专注,弹得很是认真。 他亦是神情专注,看得很是认真。 听到情深处,从袖中取出他的四孔短笛来,与她合鸣。 闻到笛声,凤九鸢抬眼来看向他,轻轻一笑,含情脉脉,顾盼生辉。只一眼便仿若望尽了千万年…… …… 夜幕渐渐沉了下来,琴声早已淡去。 凤九鸢依偎在药灵怀中阅着毒经,学习着药灵教她的一目千行――眼沉入心,心沉入境…… 于是她就一直沉,沉在一行字上走不动了。其实药灵的话无非就是一个字:静。 他之所以能一目千行,是因为他平生看过的书太多太多,懂得的道理太多太多。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兽化之人 呆在灵药空间的几乎无穷尽的年年岁岁里,他接触的都是医药理论,认识的药材懂得的医理自然比一个资深的药师还要丰富几倍甚至几十几百倍,所以对于这些炼毒之术大都是窥一斑而知全豹,预见能力非同一般。 对着一行字沉了一会儿,抬眼瞄了一眼药灵手中的玉简,上面的字体歪歪扭扭,尽是些她看不懂的。 她想,算了,还是不要听药灵的话一沉再沉了,再这样沉下去她就沉到底,一本书看完估计要等到明年了!还是平日里怎样看就怎样看吧。 然而才看了不到几页,外面忽然一阵惊雷响起。凤九鸢怔了怔,外面又接连劈下几道雷。 她抓住药灵的手臂坐起身来道:“你有没有觉得这雷声来得有些怪?” 药灵放下玉简,“确实奇怪,雷电劈下的方向是在谷的深处。” 凤九鸢心中生疑,又想起了娴儿去了谷的深处修炼,“我去看看娴儿回来没有!”说罢便放下毒经,起身急匆匆地朝外走去。 药灵目送了她离开,若有所思。此雷连劈数次,与上次一般无二,当属妖化之雷劫。只是一个人妖化一次便足矣,何以才一个多月再妖化一次?若是同一人,那此人定是心力非凡之人,且执念甚深…… 凤九鸢出了空间,见娴儿没在房间,又走出房门在外面找了一圈,居然连阎罗大人都不在。 走到堂屋问了秦伯才知道,原来阎罗大人是出去找娴儿了。 天空中雷云滚滚,这雷电似乎比上次还要凶猛。 “他出去多久了?”她急切地问道。 “第一次雷鸣之时便去了。凤姑娘不必担心,我们这谷中虽处在深山之中,却无妖魔鬼怪,我想娴儿只是迷路了,阎落公子很快就能将她带回来的。”秦伯道。 凤九鸢却依然不放心,“我也去找找!”转身便跑出了门。 “哎,凤姐姐等等我,我陪你一起去!” 秦伯还来不及阻拦,秦渺渺便也跟着跑了出去。 他走到门外看了看天,老眼中目光复杂,也跟了出去。 夜空里,诡异的浮云久久不散,一道道刺眼的闪电将夜空撕裂,明了又暗,暗了又明。 灵川谷深处的一片竹林里,娴儿小小的身影不停地往前奔逃着。雷电追逐不休,只是匆匆回头瞥了一眼,无意间瞥见一道狰狞的影子挥舞着鬼爪与雷电一同朝她追来,吓得她手脚都在颤抖! 她边跑边大口呼吸着,心中不停地呼喊着:“姐姐!阎落哥哥!姐姐!阎落哥哥……” 跑着跑着,脚下忽然绊到了什么,身体往前傾去,重重地栽了个跟头,将脚踝给扭了。 她惊恐地往后看了一眼,擦擦额头上的汗,嘴中念出一连串咒语打了过去。当咒术碰到从空中劈下的雷电,那雷电居然沿路朝她劈了过来! 要看天雷就要灌顶,一道金光忽然将她包裹,抬头间,雷电猛地劈到护在她头顶的人影身上。她张来小嘴喊道:“阎、阎落哥哥!” 生生挨了一道雷劈,阎罗大人将娴儿抱起,大手一挥,一道金光顿时袭向朝他们迅速靠近的狰狞影子。 它忽然一声咆哮,被击出数丈之外,撞倒一大片竹子,脚下的土壤悉数翻起,反而躲过了一道雷击。 周围瞬间寂静下来,阎罗大人抱着娴儿静静地朝那个被竹林叠影所遮蔽的影子,没过多会儿,那影子竟又以出其不意的速度四肢着地奔驰过来!阎罗大人这才看清楚,居然是一个兽化了的丧失了神志人类。 恍惚间,他似乎能看清他的原形――一头巨大的生有六蹄的烟海兽,头顶三只银眼,满口尖牙利齿。 又是一声咆哮,那四肢着地的兽人猛地朝他们扑来!阎罗大人只手撑出一道满是符文的屏障,手掌搅动一圈,屏障光芒骤然大作,抵挡住受人的攻击,并将其猛然反弹到十几丈外。 一道天雷劈下,兽人往旁一滚,右手却没能幸免,发出一声剧烈的惨叫。 正在这时,凤九鸢闻声赶了过来,看见阎罗大人与娴儿就在不远处,刚要跑过去,地面忽然刮过一阵大风,兽人的影子贴着地面飞奔过来,天空划过一道闪电,竹林里也跟着一亮,凤九鸢睁大眼,一只尖锐的兽爪眨眼间便到了她的面门前! 她侧身速速躲开,却还是迟了一步,利爪撕开她的衣服,一阵剧烈的刺痛感落到肩上,她神情一凛,双手合十,口中念动口诀的同时,手中拉开一条火龙来,“出击!” 火龙倏地飞出,朝那兽人攻去。 跟来的秦渺渺看到了这一幕,连忙跑上来,“凤姐姐!你怎么样了?!” 凤九鸢扶着手臂皱了皱眉,“没事。” “姐姐!” 身后,阎罗大人抱着娴儿大步走了过来,心疼不已地看看她的伤口,将娴儿放到地上后,刚要伸手去帮她疗伤就被她阻住了。 “无妨,只是小伤。” “这哪儿是小伤,都能看见骨头了!” 凤九鸢看了他一眼,刚要说什么,秦渺渺道:“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吧!真不知怎会有此等妖物为祸我灵川谷,竟不曾有一人发现!” 正说着,凤九鸢的火龙被那兽人几招之内便破了,最后一道天雷劈下,正中他头顶,冒出一股子烟来,倒在了地上。 几人正要走过去看个究竟,秦伯却急急忙忙走了过来拦在他们前面。 “爹?”秦渺渺没想到他也跟了过来。 秦伯强颜一笑道:“凤姑娘,阎落公子,既然找到了娴儿,我们还是早早回去吧,大晚上的,这林中可不安全!” 凤九鸢细看着他,她记得出门前他不是说这谷中没有妖魔鬼怪?这会儿怎又改口说这里不安全了? “爹,我们在谷中发现了妖物!你看!”秦渺渺指了指秦伯身后不远处。 秦伯往后看了一眼,朝凤九鸢与阎罗大人道:“这只妖物我来处理就好,凤姑娘伤得不轻,还是疗伤要紧,赶紧回去吧!” 凤九鸢总觉得秦伯有什么事隐瞒着他们,否则方才见到那只不知是死是活的兽人时,他为何眼中没有半分惊讶?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伤心阎罗 阎罗大人也觉得事有蹊跷,与凤九鸢对视了一眼,“既然有秦伯帮忙处理,那我们便先回去了!” 秦伯点点头,看着他们朝林外走去。然而秦渺渺却不死心,伸长了脖子想走过去。 “你也回去!” “爹,我就想看一眼!” “回去!”秦伯忽然厉声道。 秦渺渺怔忡,这还是自她出生以来他对她第一次这么严肃。 “爹……你怎么突然……” “听话。”秦伯发现了自己语气不对,生怕伤了闺女,稍稍有所缓和道。 “哦……” 再次看了一眼那个躺在地面上的影子,秦渺渺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待他们都走得见不着影子后,秦伯走到那个躺在地上渐渐恢复成人形的人身边,将他扶起背到背上,朝谷主宅院的方向走去。 竹林外,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娴儿慢慢走着,凤九鸢将娴儿的手牵着,问道:“娴儿,你还好吗?” 娴儿点点头,但想到那个妖兽一般的影子,依然心有余悸。 “那个人,是谷主。”她突然说出一句语破天惊的话。 凤九鸢与阎罗大人皆是一震,凤九鸢道:“你怎么知道?” “还记得娴儿第一次见到谷主时说看到了一只妖兽吗?今日这个人身上若隐若现的妖兽影子与我那日看到的一模一样!” 听娴儿一说,凤九鸢半晌说不出话来,“怎么会这样?” “是烟海兽。”阎罗大人道,“本王从他身上看到了烟海兽的影子,他大半是吞食了烟海兽的妖丹,才会导致现在的不人不鬼。” “那这也就说得通了,他若是驾驭不了妖丹里强大的妖力,就会妖化,而人类妖化都会历劫,这滚滚天雷便是他的劫难。”凤九鸢道,“可我们来这里已经见过两次天降雷劫,难不成他已经妖化两次?这样的话也真是太难以想象了!” 阎罗大人摇了摇头。 这时,秦渺渺赶了上来,埋怨道:“我爹也真是的,看一眼都不给看,神神叨叨的!” 凤九鸢莞尔,“你也别怪秦伯,说不定是怕你见了那兽人的样子被吓到。” “我才没这么娇弱呢!” …… 回到秦伯家后,凤九鸢便快速入了自己的房间,取出一颗大七曜丹服下后,刚撕开肩上的衣服,阎罗大人却未事先敲门便闯了进来,恰好看见她裸露着的雪白肩头。 他怔愣了一下,连忙转头回避。 凤九鸢却没觉得有什么,只是淡淡看了他一眼,咬紧牙关给自己的伤口撒上凌云散。 听到她“嘶”的一声吸气声,忍不住又回过头来,见她疼得额头上都冒出了细汗,大步走了过去,想要用仙力为她疗伤。 “不用了,我吃过丹药又敷了凌云散,很快就能愈合的。” “你非要拒本王于千里?” 外面,刚要推门进来的娴儿听到里头的谈话,听了两句,故作老气横秋地叹了口气,靠在门边上继续偷听。 “我没有。” “你不要本王送的珠釵,不要本王的寿元,不让本王为你疗伤,这种种,难道不是说明你将本王拒于千里?” 凤九鸢抿着略显苍白的唇看着他,“那是因为我不需要。” “你是在害怕本王再强迫你跟本王走,所以才不肯接受吗?” 凤九鸢不说话。 他又道:“本王今日向你承诺,以后都不会再逼你。本王会等,等到你自己愿意。” 睫毛微颤,凤九鸢收回视线道:“不会有那一天的。” 心被针扎了一下,阎罗大人低头看着她,一股不可明述的苦涩从心中流淌而过。 仿佛能预料得到接下来凤九鸢开口的话,一定会是赶他走的话,于是不等她开口,便知趣地走了。 凤九鸢颦了颦眉,目送他出门。 娴儿巴巴地看了一眼被伤得体无完肤的阎罗大人,走进门将门扣紧后,来到凤九鸢身边坐下,扭头望了她一会儿,见她自己绑纱布背后够不着,于是伸手去帮她。 待伤口处理好后,凤九鸢换了一身衣裳,见娴儿还是望着她,不由问道:“娴儿,你有什么话想说?” 娴儿抿了抿小嘴,“姐姐,你刚刚对阎落哥哥那样说话,难道就不怕伤他的心?” “我也不想,但我必须这样做。娴儿你还小,等你再经历多一些,就会懂了。” …… 夜渐深,灵川谷内,一片寂静,就连平日四野里不绝于耳的虫鸣声也无故偃旗息鼓了。 阎罗大人提着一壶酒坐在屋顶上,迎着清冷的夜风饮着酒。 今夜的天空仿似被他低沉的心绪所染,星辰寂寥,连月儿也躲进了云里。 饮了几口酒,他忽然咳嗽了几声,抬手抹掉唇边咳出的血迹,继续灌了一口酒。 …… 次日清晨,凤九鸢刚推开门踏出一步,刚要落脚,一个东西忽然动了动,她低头一看,竟又是那匹狼! 她蹲下身道:“你又来讨酒喝啊?” 狼动了动耳朵,起身哼了哼。 凤九鸢一笑,摸摸它的头,“空腹喝酒对身体不好哦,你等等,我去做早点!” 狼看着她起身去伙房,便跟着走到伙房门口,坐在地上等着。 等做完早点,秦伯渺渺他们便相继起来了,娴儿也揉着眼睛走了出来,洗漱完毕,纷纷坐到梨树下来吃早点。 “哇,好香啊!”渺渺拿了一块白色米糕送进嘴里,“入口即化,香甜可口!凤姐姐,你这个米糕是怎么做出来的?怎么跟我平日里做的不一样?” 凤九鸢弯唇一笑,“还不就是跟你平日里的做法一样。”只是米不一样而已,虽然那两家农户种的也是灵米,却毕竟比不上她的朝仙米。 秦渺渺边吃边思索着自己的做法哪里不对劲,秦伯边吃也边夸奖,说凤九鸢的手艺好。 凤九鸢看了看一旁正看着他们眼馋的狼,拿了一块米糕并在米糕上洒了些酒,让它叼走了。 娴儿吃了几块之后,扭头看了看阎罗大人依旧紧闭的房门,道:“平日这个时候,阎落哥哥已经起来了。” 凤九鸢也朝他的房间看看,起身走过去敲了敲:“阎落!”(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吃冷门羹 喊了两声见没反应,推开门开,里面却一个人也没有,衾褥叠得整整齐齐,似乎连温度都没有。 娴儿也跟着走进来,“阎落哥哥呢?” 秦渺渺与秦伯听闻阎罗大人不在房内,于是都走了进来。 “阎落公子……该不会是不辞而别了吧?”秦渺渺道,“究竟发生了什么,让他走时连告辞一声都来不及?” 闻言,凤九鸢眼神微微一颤。心道:走了? 怔了半晌,又想:走了好…… 娴儿听了秦渺渺的话,转身便跑出了屋,便院外跑去。 凤九鸢连忙追出去,“娴儿,你要去哪儿?” “我要去找阎落哥哥!” “娴儿!”凤九鸢快跑几步拉住她,“他已经走了,就算你想追也迟了!” 娴儿撅着嘴望着她,眼里带着憎怨,“姐姐,都是因为你昨夜说了那样的话,阎落哥哥才走的!” 她推开凤九鸢的手,“阎落哥哥是个好人,他昨日救了我,还为此生生挨了一道天雷,虽然他没说什么,可天雷劈在身上不是开玩笑的,饶是他修为高深,也会受伤!娴儿还没来得及报答他,娴儿不能让他走!” 说罢,便灵川谷的出口跑去。 凤九鸢心中一紧,“受伤了?” 看看已经跑远的娴儿,喊道:“娴儿,等等我!” 院门口,秦渺渺与秦伯看着她们转了个弯,便不见了影子。 “爹,你说这阎落大哥怎会突然离开?”秦渺渺问道。 秦伯摇了摇头,刚要进院子,眼角的余光瞥见从谷的深处走来了一人,正眼望去,竟是阎罗大人。 “阎落公子,原来你没走啊!”秦伯道。 秦渺渺扭过头来,见真的是阎落大哥,连忙道:“阎落大哥,快,凤姐姐和娴儿都以为你走了,正往谷外去追呢,你赶紧去,再迟一点,她们出了谷入了仙瘴可就难找了!” 阎罗大人闻言,立刻朝凤九鸢她们离开的方向大步走了去。 凤九鸢追着娴儿路过大片灵田,一路来到灵川谷的出口,“娴儿,不能再往前走了,出了谷口,外面的仙瘴会令你迷失心智的!” 娴儿停了下来转身望向她。 见她不再往前跑,凤九鸢蹲到她身前道:“娴儿,姐姐答应你,等姐姐完成了此行的目的,就陪你去找阎落哥哥,好不好?” 娴儿愁着小脸不说话。没过多会儿,她抬眼朝凤九鸢身后看去,忽然间喜逐颜开,“阎落哥哥!” 凤九鸢起身朝后看去,正好与阎罗大人四目相接。 娴儿跑过去一把扑进阎罗大人怀里被阎罗大人抱了起来,摸摸娴儿的头笑道:“娴儿怎会以为我走了?” “因为阎落哥哥从未起过如此早!” 两人都被娴儿逗笑了。凤九鸢走到他身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瓷瓶,“听娴儿说你昨夜受了伤,这个是小还丹,你拿去。” 阎罗大人斜了一眼她手中的瓷瓶,“用不着。”接着便抱着娴儿往谷里去了。 凤九鸢在原地杵了良久,收回僵在空中的手,莫名失意。 回到秦伯的院子后,阎罗大人正欲带着娴儿出去修炼,凤九鸢只看了他一眼,便径自入了房,进了空间,准备炼制聚灵丹。 空间里,桃球与二宝依然追逐着不停逃窜的百灵参精,乐此不疲。 “二宝,把参精押过来,准备行刑!” “是,主人!” 追逐着百灵参精的二宝飞在空中的身子往下一蹿,猛地遁入土里,轰隆隆穿行了一段距离,将百灵参精给抓了出来,送到了凤九鸢面前。 凤九鸢将不停叫喊挣扎着的参精打量了一下,一共四条腿,琢磨着该取哪条腿好。 其实这么可爱的参精,她还真有些不忍心。 闭着眼从参精身上折下一条腿来,只闻参精一声惨叫,顿时像婴儿一般嚎啕大哭起来。 “罪过罪过!”凤九鸢边念着边将它放到药圃里,将信将疑道:“真的能再长出来吧?”若是不能,与其这样一条条折断它的腿,还不如一次性让它死个痛快。 她走到獠牙尊鼎前坐下,将聚灵丹所需的二十三种药材一一按量搁到一旁的药盘里,释放出真火开始预热丹炉。 聚灵丹虽然比凝元丹品级要低,但已经属于高级入门灵丹,在此之前,凤九鸢所炼的都是初级与中级灵丹,所以此次对她来说,无疑是一个挑战。 不过自入门以来,她已经炼制了不少丹药,无论是普通丹药还是灵丹,她都对自己有足够的信心,这次也不例外。 预热完毕,便开始入药。此前在借鉴过丹方上聚灵丹的一贯炼制方法后,她自己又琢磨过很久,将入药顺序与剂量做了苛刻的调整,决定先试炼一次看看效果。 药材在丹炉中霹啪作响,她小心翼翼地控制着炉膛中的火势。拿捏好时间,又放入下一味药材。 一个多时辰后,试炼的聚灵丹终于出炉了,凤九鸢捏起一颗刚刚凝结的灵丹放到鼻尖嗅了嗅,颦了颦眉,觉得不甚满意,于是将之丢到一旁,又开始了下一轮试炼。 当凤九鸢从空间里走出来的时候,又是一天过去了。 走出屋子,娴儿正与阎罗大人坐在梨树下用棕榈树的嫩叶折着螳螂。 见凤九鸢出来,阎罗大人面上的笑顿时收敛了许多,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当做没看见她一般。甚至连娴儿都不理她。 凤九鸢走过去,看了眼他们折得大大小小的螳螂,问阎罗大人道:“伤……好些了吗?” 阎罗大人只是低着头与娴儿有说有笑,就像根本没有听见她在说话。 吃了冷门羹,凤九鸢觉得有些尴尬,正无所适从之际,那匹狼又出现了。它站在秦伯的院门外朝她望着细哼了几声,稍不经意,便能看见它双瞳里泛出的绿光。 她走出院门,狼却沿着院前的路往谷的深处跑了。 “哎!”凤九鸢不明白它为什么要来,可这次似乎并不是来讨酒喝的。 狼跑了一段距离,见凤九鸢不动,于是停了下来,回头又朝她哼了几声。 凤九鸢刚朝她走近,狼又往前跑了。 它似乎是想引她去哪里。如是想着,便跟着往谷的深处走了去。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夜访清居 阎罗大人起身朝凤九鸢去的方向望了望。娴儿道:“阎落哥哥,其实姐姐心里是很关心你的,我们这样不理她,好吗?” 阎罗大人没有回答她的问题,看了眼在檐前的灯笼下拈着药材的秦伯,打了个哈欠道:“娴儿,天色已晚,哥哥困了,娴儿也早点睡觉,明日还要早起修炼,好不好?” 娴儿点点头,“好。” 阎罗大人嘴角漾起一丝波澜,牵着她的手走到她和凤九鸢的房门前,推开门,挥手间便点上蜡烛,摸摸她的头,“去吧!” 娴儿望了他一眼,走了进去,掩了门便去睡了。 回到自己的房内,阎罗大人将门关好,很快,房中的烛光便熄灭了。 与此同时,阎罗大人也瞬间从房中消失不见了。 凤九鸢跟着狼一路弯弯绕绕,在经过猎户们的家后,又走了许久,狼才终于停了下来。 她抬头看去,不远处是一座有着碧瓦朱甍的大宅子,比这谷中任何一户的房院都要宽敞阔气。不过门上的牌匾却未写明是谷主府,只写了两个字:清居。 她记得渺渺说过,这谷中谷主的宅院是最气派的,又是座落在谷的最深处,定然就是谷主居所。 阎罗大人说谷主宅院屋顶上四面棱角都置有一片鱼尾形的铜瓦,且四周布了不下三层结界。 铜瓦她看到了,结界她看到了,可是她所能看到的结界却只有一层。 昨夜他们在竹林里见到的那个兽人,如果他们揣测正确,那就是谷主的话,那么他在这屋顶上置放避雷电天火的铜瓦,目的也就一目了然。可她想不明白,如果彩卿真的是被他藏起来的,那他目的为何? 正想着,狼又朝她哼了一声,绕着一条小路跑到宅院的一侧,不见了。 凤九鸢跟过去,穿过一片丛林,来到一大丛极为茂密的灌木前,见狼钻了进去,于是也跟着爬了进去。 爬了一段距离,前面竟是一个黑乎乎的石头洞口。 洞口矮小,不得已,她只好将身子压得更低。在黑洞的甬道中跟着狼前行了一会儿,又从一丛灌木后钻了出来。 眼前看起来像是某个大宅院的一角,种满了花草,还有一棵开着芙蓉花的树,树边是一道朱漆回廊,回廊上只挂了一个灯笼,燃着昏黄的光。 沿着朱漆回廊往外望去,可以看到一座假山,几树杨柳,还有一道大宅门。 回头看看身后的围墙,凤九鸢幡然醒悟,这是……谷主的宅院?! 他布了不下三层结界,却独独疏漏了方才的这个密道? 她心中暗喜,没想到那头狼是特意引她至此的!只是再去看时,那狼早就不知跑哪里去了。 蹑手蹑脚地走过花草地来到回廊上,来到到房屋的拐角处朝外扫了一眼,又用神识感知了一下,发现这个大宅院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真是奇了怪了,难道谷主没在?”她小声嘀咕道。 既然没人,她也就不再蹑手蹑脚了。大步走了出去,将第一排房屋打量了一遍。 谷主的宅子里格局十分简单,宅门与厅堂是正对着的,中间道路两边竖着几座假山,种满了花树。 厅堂往右转个弯便能见到卧室,伙房等。 凤九鸢缓缓走过去,轻轻推开其中一间房的门。一般人要藏一个人,那宅院中必定会有密室之类的地方,而这密室,除了书房,便会设在卧房之中。 房中一片漆黑,借着外面淡淡的月光,里面的摆设尚能看个大概。 房间不大,但是摆设与布置都犹为典雅别致,琴棋书画,一应俱全。往内是一面流苏隔断,内设屏风,可隐隐瞧见里面的床榻。 床榻上空无一人。凤九鸢走去进,四下里仔细翻找了一番,无论是架子上的瓷器、墙上挂的画卷,还是洗脸盆架子、古琴旁的香炉,都一一翻开瞧了个仔细,甚至连床底下都找了,一处也不放过,可就是没找到类似密室开关的东西。 见这个房间找不到蛛丝马迹,又来到隔壁的房间。 很明显,这是书房。房中挨着墙的地方有一排大书架,上面除了密密麻麻的书籍竹简,就是瓷器古董。书架前是书案,上面摆着笔墨纸砚,几册玉简。除此之外,房中还设有壁龛,两支一人高的大花瓶,然后是一幅巨大的山水画轴。 凤九鸢的第一反应当然是翻找书架,看有没有什么机关什么的,电视里都是这样演的! 只不过,找来找去,什么也没找着,推了几下见推不动,又走到书案后翻了翻抽屉,移了移砚台笔筒,甚至连书案都被她搬开了。 将书案小心翼翼地移回原位后,她又去搬那两支大花瓶,搬完花瓶,又揭开墙边的山水画轴往墙上敲了敲。 “没有?” 她凝眉思索了一番,难道说这两个房间都没有什么密室暗道之类的? 她又往这副画轴上看了看,这画轴上的画在暗夜中看不太清晰,也不知道其中是否藏有蹊跷。伸出手指摸了摸,手指落到挂在画轴两侧的流苏上,轻轻一扯,脚下忽然开了一道暗门,她心中一惊,掉了下去! 空间里,一直静静观察着四周的药灵神情微凛,此前饶是有空间的限制,他尚且还能或近或远地感知到四周陌生或熟悉的气息,可现在却好像有什么生生阻住了他的神识,完全伸展不开。看来那天机阁阁主所言为真,白焰阵,已经离他们很近了! 眼看即将触地,凤九鸢反应灵敏地一手撑地,轻盈地翻身落地,没敢让自己的坠落发出太大的声响。 扫视了一眼更加黑暗的四周,凤九鸢伸手触上一旁的墙壁,摸起来有些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阴冷发霉的味道,除此之外,还隐约飘荡着……野兽皮毛的腥味。 她定睛望向暗道尽头的一扇木门,心中不禁有些紧张,既期待又害怕。 慢慢走过去,轻轻拉开来…… 一阵氤氲夹杂着温热的气息从里面飘荡出来,放眼望去,除却一片白茫茫的雾气,什么也看不清。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发现采卿 往里走了好几步,才发现,原来前面是一方占地极广的温泉池,被一面几乎看不见的结界笼罩着。池中央建着一根雕刻着符文图画的圆形铜柱,铜柱上绑着一个人,他双眼紧闭,一动不动。 待看清之后,凤九鸢心中一跳,是采卿! 她心中激动万分,刚要踏进温泉池,药灵忽然道:“且慢!” 凤九鸢也发觉了什么,紧接着便有水声响起,那铜柱边的水底,有什么东西浮了上来。 定睛看去,就见一头巨大的烟海兽头顶与背脊从水中冒了出来,美人出浴般一点点化作人形,青丝浮在水面,缓缓仰头间,温泉池水咕噜咕噜沸腾起来。 她屏住呼吸,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威压碾过水面朝她袭来,气势之凶猛,将温泉池水掀起了几丈高浪,朝她席卷过来! 她转身就跑,跑到方才下来的入口,脚尖一点,飞了上去。 然而那威压还是紧追不舍,掀翻了地板,掀飞了房中的书画,一路追着她冲进方才凤九鸢进来时的洞口。凤九鸢在低矮的洞中奋力地爬着,那威压一来,令她沉沉地趴在地上起不来,鼻中与耳中开始溢出鲜血来,头脑沉甸甸的,意识渐渐模糊起来。这种威压,比上次凤弦音在逐云山上围攻她时那五名筑基期宫卫的合力威压还要大得多。 空间内的药灵皱了皱眉,手中的神力轻轻飘出。 手腕上的骨镯闪出一层微弱的银蓝色光芒,凤九鸢的意识终于恢复过来。 她咬紧牙关一步步往前爬着,只觉得眼中胀痛,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从眼角溢了出来,散出淡淡的腥甜味。 终于,她死撑着爬出了洞口,又拼劲全力爬过灌木。 筋疲力尽的她即便再痛苦,也不愿闭上眼睛,她实在是害怕自己就此一睡不醒。眼前渐渐黑下来,很快便什么也看不到了……一只手忽然将她抓起,然后是耳畔呼呼的风声,威压消失,精神一放松,意识便陷入了黑暗里。 娴儿修炼过的竹林里,斑驳的月影洒落到竹叶上。阎罗大人抱着凤九鸢往竹林深处匆匆行去。 待安全之后,这才急急地将凤九鸢放下,盘坐在她身后,开始用自己的仙力为她疗伤。 然而,一口鲜血从凤九鸢嘴里溢出来,仙力进入她体内,又离奇地原路返回。 阎罗大人双目一愕,不可置信又略有惊慌地再次为她输入仙力。 如此反复尝试了好几次,凤九鸢依然没醒。他松开覆在她后背的手掌,将软软倒下的她接进怀里,手指颤抖地为她拭去从眼角流下的血痕,探了探她游若细丝的气息,双眼温热地将她抱紧,下巴紧挨着她的额头,又心疼又恼恨地颤抖道:“为何,为何本王的仙力没办法进入你体内。难道你即便快死了也要拒绝本王的施救吗?你这顽固不化的女人!” 空间里,药灵眼底闪过一丝紧张之色,抬起修长的手指在身前划过一道优美的符文,阖上眼来。 “你若是再不醒来,本王便要带着你去地府了,到时候可别怪本王强迫你!”阎罗大人眼中泪光闪烁。 周围一片漆黑,凤九鸢仿佛听见有谁在对她讲话,可是身体虚浮乏力,耳目闭塞,像是被什么包住,听不太清。 “九儿!” 另一个声音又飘过来,仿佛离她很近,又仿佛离她很远。 “九儿,快过来!” 九儿……? 凤九鸢稍稍听清了一点,心道:是药灵在叫我?他为什么让我过去? “快过来!九儿!”药灵在一片虚无的世界里走着,往袖中收集着一片片灵魂的碎片。“九儿,听到我的声音了吗?不要再走了,到我这里来。你说过,等我出去了,我们一起游遍大江南北,看遍这世上所有的风景,尝遍这世上所有的美食。我一直记在心里,一直都在等这一日。” “药灵……”凤九鸢心中喊了一句,却发不出声来。意识仿佛稍微清明了一点,“我到底在做什么?在哪里?”她想过去,身体却不由自已地漂浮着,漫无目的,不知要去往何处。 “九儿,快过来吧!你不是说将来还要嫁给我吗?难道你想食言?”药灵环视着四周,寻找着剩下来的灵魂碎片。 “我这冗长的一生,从未爱上过任何女子,唯独你,成了我心中从未有过的牵挂。我愿用我的一生爱你护你,只祈盼你能醒来。你可听到了?我不允许你死,绝不允许!” 话说出去,半晌,一片灵魂施施然飘过来,缓缓落进他手心里。 “你还有很多事情要做,采卿等着你去救,娴儿等着你帮他寻找父亲。凤弦音因为你残害了峰闫镇一百多条无辜的性命,这仇,难道你不去报了吗?” 又一片灵魂慢吞吞地飘了过来,他垂下长长的睫毛看向它,伸手接过来。 还有最后一片。 四处张望了一圈,却不知那一片灵魂躲在哪里。 在虚空里转了许久,终于捕捉到了那片灵魂的影子,生怕惊扰到它,轻而缓地走过去,刚伸手去接,它却又飘走了。 他跟着它一直往前走,尽量放柔声音,“九儿,停下来!九儿!” 碎片停滞下来,他连忙走到它面前,手中释放出一抹神力,将小心翼翼地包围,收进手中,再释放出神力,将所有支离破碎的灵魂融合在了一起。 “药灵……” 凤九鸢渐渐现出若小米的样子,莞尔笑着,“你刚刚说过的话,要一辈子爱我护我,可不许耍赖!” 他将她搂进自己宽大的怀里,“我说过的话,从不食言,反而你,最是让人担心。你知道当你在外面遇到危险时,我无能为力时的那种心情吗?我真的好害怕。” 凤九鸢贪婪地享受着他怀中的温暖,“你放心,今后无论遇到什么困境,我都会努力地活下来,为了药灵,为了我自己!” 药灵轻声笑了笑,“你快出去吧,他们都在等着你,哭声可难听了。” “好。” ……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应该珍惜 当凤九鸢醒过来的时候,就听见桃球与二宝在一旁哭得伤心欲绝,桃球一边洒泪一边抹鼻涕,带着浓浓的鼻音自责地道:“主人,都是桃球太胆小,桃球应该出来给你顶着,桃球没用!”(虽然没开口只用心讲话,鼻音还是在的哈) 二宝则是抱着凤九鸢的大腿狼哭鬼嚎着,嘶哑的声音惨绝人寰。 灵魂在身体里醒来的感觉令凤九鸢难受不已,浑身痛得就是被撕裂开来后又拼凑在一起一样。她抬眼看了看一直紧紧抱着她不松开的阎罗大人。他红着眼,目光没有焦点,悲痛凄惶的样子。 忽然间,什么东西被桃球一不小心砸到凤九鸢脸上,凤九鸢蓦地睁大眼,恶心到了,“桃球,你把鼻涕洒我脸上了……”本想吼出来,无奈浑身虚弱。 此言一出,在场的一人两兽顿时一惊,阎罗大人低下头来,狭长的丹凤眼顿时睁开了一点,呆愣愣地望着她。 “主人!你没死!”桃球一把跳到她肚子上抱住她,一边哭一边叫:“你没死!太好了!” 二宝忽然也弹了起来,跟着站到凤九鸢身上将她抱住欢呼起来,压得原本就虚弱的凤九鸢差点吐血。 阎罗大人稍稍将她松开,脸上的绝望渐渐消散,转为惊喜。 “你没死?” 抬手抹掉桃球的鼻涕,凤九鸢从他身上艰难地坐起来,弯起苍白的嘴唇道:“我怎能死,我死了,不就如你的愿下地府了?” 惊看了凤九鸢半晌,他又忽然将她一把抱进怀里,紧得凤九鸢差点窒息,“你吓死我了!我还以为……” 凤九鸢颦了颦眉,声音虚弱,“松开我,疼……” 阎罗大人连忙又放开她,小心翼翼地将她扶起来。 侧头看向阎罗大人,她道:“你不是不理我的吗?是因为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的?” 阎罗大人睨了她一眼,别过眼去道:“才没有,本王只是偶然路过那里,顺手救了你。” 轻笑一声,凤九鸢没再说话,这个阎罗大人,总是口是心非。 她被他扶着走了几步,只觉得肩膀上原本已经愈合的旧伤仿佛又被撕开了一般一阵一阵的牵痛,想到接下来要回秦伯的院子,缓缓停了下来道:“我现在是不是很难看?” 阎罗大人不知她话中的意思,此时的她,眼角鼻端耳际都还残留着血迹,在这黑夜里被斑驳的月光一照,脸色与唇色一般苍白,说不难看那是假的,他却答:“不难看。” 凤九鸢将手臂从他手中抽出来,吃力地道:“我的意思是,我现在一身狼狈,若是就这样回秦伯的住处,肯定会被他发现我去过谷主的宅院。我进空间洗把脸,整理整理。” 阎罗大人点点头,目送她打开空间之门,走了进去。 进入空间后,凤九鸢刚乏力地坐下,药灵便道:“九儿,将回魂果与金丝草拿出来。” “你要炼制回血神丹?”凤九鸢问道,心里忽然有点小开心,忍住体内的疼痛伸手进入空间耳坠里。 “嗯。” “那你可得一次性多炼点儿,下次我再受重伤的时候你就不用担心了。”她将自己一半的回魂灵果与金丝灵草都拿了出来。 药灵似是轻笑了一声,宠溺道:“好,依你的。” 接下来,一股银蓝色的神力飘过,回魂灵果与金丝灵草纷纷飘上空中,飞进了獠牙尊鼎里,在天之水的落入丹炉中后,炉膛中唰地一声燃起了火焰。 这次药灵炼制回血神丹时,丹炉顶盖是盖住的,所以没办法看清里面的情形。 半个时辰说长不长,可对身受重伤的凤九鸢来说,却是十分难熬。若是方才她还有力气走到药灵那里,估计药灵会直接用神力给她疗伤,而不是炼制回血神丹了。 不过,静坐了半个时辰后,通过空间里灵气的修复,她感觉稍稍好了一些。 炉膛中的火渐渐熄灭,几分钟后,丹炉顶盖缓缓升起,一团神力渗入炉中,未过多时,一颗颗朱黑色的小药丸便从里头飞了出来,落到凤九鸢的手中。 她从空间耳坠中取出一支稍大一点的空的红玉瓶,将它们一一放了进去,留下最后一颗服了下去。 又静坐了十来分钟,稍稍调息,身体终于恢复了不少。 站起身来一路走到果林后,跪坐到涌泉边,取出帕子沾湿,细致地擦起脸来。 发现药灵正一瞬不瞬地看着她,转过脸去道:“你看着我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想一直看着。”药灵道。 凤九鸢弯眼一笑,又拭了一遍脸道:“我擦干净了吗?” 药灵端详了她一眼,“过来。” 凤九鸢走过去,将帕子递到他伸出的手中,乖乖在他身边坐好。 他一手覆到她的后脑勺上,一手执着帕子轻轻拭向她的耳根,细腻而温柔。 待两边都擦拭干净,他道:“出去吧,阎罗王已经等了你大半个时辰了。” 凤九鸢微微讶异,“你……他是你的情敌诶,我跟他走在一起你都不吃醋?” 药灵忍不住笑了。 “我确实不愿见到你跟他一起,可此行,他是你的伙伴,若是没有他,你便救不出你的师兄采卿。再者,他是真的对你好。这样一个朋友,你应该珍惜。” 想不到药灵竟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凤九鸢不禁因他宽广的胸襟而咂舌,“你难道就不怕我坚守不住,变了心?” “怕。你会吗?” 凤九鸢咬唇俏皮一笑,一把扑进他怀里,“当然不会!” 半盏茶后,凤九鸢走出了空间,桃球与二宝欢快地围了过去,软糯糯地喊着“主人”。 抬起手腕来,让桃球与二宝都进了空间,凤九鸢对一直守在原地的阎罗大人道:“抱歉,让你久等了!” 阎罗大人见她面色好了许多,稍稍放下心来。可想到她在空间里又不知与那药灵干了些什么,心中颇不是滋味。 “没事。我们走吧!” “嗯!” …… 回到秦伯的院子后,秦伯与秦渺渺还在院子里等着俩人,见阎罗大人与凤九鸢回来了,秦渺渺连忙走了过去道:“凤姐姐,阎落大哥,刚刚你们去哪儿了?我们还以为你们出什么事了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谷主试探 凤九鸢莞尔道:“是那头狼,莫名其妙地朝我哼哼,我还以为它要带我去哪里,跟着它一直往林子里走,结果走着走着它便不见了,还害得我迷了路。若不是阎落,恐怕天亮了我都出不来!” “原来如此,那狼也真是奇怪!”秦渺渺嘀咕道。秦伯闻言,眼底闪过一道复杂的光芒,笑对二人道:“既然安全回来了,那便赶紧去睡吧,这眼瞅着就要天亮了!” “嗯!抱歉让秦伯和渺渺担心了!” 秦渺渺笑嗔了她一眼,“凤姐姐可别说见外话,我都把你当成说体己话的姐妹了,哪有不关心的道理!” 凤九鸢握住她的手,“那就多谢渺渺的关心啦!去睡吧!” 打了个哈欠,渺渺点点头,“走了!” 待秦伯与秦渺渺入了屋,凤九鸢看了阎罗大人一眼,想到他先前因为遭受天雷而受了伤,于是从储物戒中取出装着回血神丹的红玉瓶,从中倒出一颗来伸到他面前道:“这颗回血神丹你服下吧,可以令你的内伤迅速愈合。” 阎罗大人看了一眼,“回血神丹?” “嗯。” 既然是神丹,以凤九鸢现在的修为,定是远远没有这等能力炼制的,那么炼制这回血神丹的还能有谁,自然是灵药空间里的那位。 阎罗大人皱了皱眉,“不需要。” 说罢便径自入了自己的房间。 凤九鸢费解地看向他关了的房门,嘀咕道:“脾气还真是怪!不要就不要,我还省了一颗!” 将神丹放回玉瓶中,又将红玉瓶放入储物戒后,转头便见着娴儿穿着里衣站在房门口望着她,屋里的烛光也是刚刚才亮起的,看来娴儿是被他们吵醒了。 “娴儿,更深露重,快些进屋,别着凉了!”她走过去道。 娴儿牵过她的手,“姐姐,对不起。” “怎么忽然说这话?”拉着娴儿走进屋,将门关好。 “先前娴儿不理姐姐,是阎落哥哥故意想气姐姐,让娴儿配合。”虽然娴儿很不想出卖阎罗大人,却害怕凤九鸢会因此而对她心生隔阂。 凤九鸢柔和地笑笑,“姐姐并未因此而责怪娴儿的阎落哥哥,就更不会因此责怪娴儿,所以别想太多,快点睡觉,明日我可要试探试探你的功夫,看你近来都修炼得如何了!” 娴儿闻言,顿时舒展了小脸,“好!我现在就睡觉!”说罢立刻爬上了床。 次日早上,李四五家的媳妇儿江离儿带着儿子来买酒,才走,赵七又来买了一大坛子梨花春。待赵七离开,凤九鸢刚要入房去试炼毒丹,秦伯家又迎来了一位贵客——谷主。 正欲带着娴儿外出修炼的阎罗大人停住脚步,秦伯与秦渺渺连忙迎上去,秦伯行了一礼道:“谷主!” 谷主朝他仁慈而温和地笑了笑,视线转向正站在房门口的凤九鸢,“听闻凤姑娘的梨花春口感香醇,才短短一两日,便在谷中有口皆碑,盛传道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酒,一时贪馋,所以想来见识见识!” 凤九鸢勾唇一笑,从檐下走下来,“百年难得一见的好酒倒是不敢当,但我想谷主一定会喜欢。” 这时,娴儿已经跟着秦渺渺跑进秦伯伙房下的酒窖中取酒了。取酒回来,她将抱在怀里的酒坛递给凤九鸢,凤九鸢抱过来只手托着道:“不过我卖酒有个规矩,酒可以拿走,坛子却得留下?” “为何?” “因为秦伯的酒坛子少啊!” 闻言,谷主朗朗笑起来,“好!待喝完酒,我定将酒坛送回来。”说罢,便伸手去拿,手却正好握在了凤九鸢的手腕上,指尖一捏,面目带笑定定地看着她。 凤九鸢心中一凛,却面不改色,“酒坛子重,谷主可要拿稳了!”说罢,手掌往上一抬,酒坛抛入空中,手腕一转,挣脱了他的手,而酒坛则稳稳地落在了他的手中。 谷主的目光仍然没有离开她的脸,眼底一抹阴暗稍纵即逝,随即从袖中取出一枚金币递给她,“多谢!”说完,转身走出院子,朝谷的深处走去。 一旁的秦伯老眼闪着狐疑,而秦渺渺则低着头一脸落寞。 阎罗大人垂眸沉思了一会儿,对身边不明所以的娴儿道:“娴儿,走吧!” “嗯!” 凤九鸢将金币抛给秦伯道:“秦伯,你的!”然后便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入了房,关好门,进了空间。 “爹,我去采药了。”秦渺渺心绪低沉地道。 自己的闺女,光听声音,秦伯就能洞察到她情绪的变化,“闺女,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秦渺渺想着方才谷主捉住凤九鸢手腕的情景,还有他看她的眼神,那么的目不转睛,对她秦渺渺却是未曾看过一眼,心道:谷主对凤姐姐……也是,凤姐姐人长得那么漂亮,而且又医术不凡,第一次酿酒就能酿得这么好,冰雪聪明,谁不会喜欢呢? 她走到墙边提起药篓背到背上,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院子。 秦伯望着她,轻声叹息着摇了摇头。 空间里,凤九鸢靠在药灵身边心不在焉地阅着毒经,药灵放下手中的玉简,侧头看了她一眼问道:“在想什么?” 凤九鸢回过神,道:“方才谷主在试探我,我想他已经猜到了昨夜闯入他宅院的人就是我,所以……我必须加快脚步实行我的计划,救出采卿。” 药灵点点头,“但此时你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突破炼气十层到十一层的瓶颈,就在这两日。待你到达了炼气十一层,便可开始地真图第一层的试炼了。七式地真图共七七四十九层试炼考验,待过了第七层试炼,你便可以学习到地真图的第一式。” “聚灵丹已经炼成,我一定会成功突破的。”凤九鸢眼眸转了转,关上手中的毒经道:“我好象想到了一种毒药的配方了!” “哦?” “你说明七子与佛来香混合在一起,会产生怎样的效果?” 药灵想都没想,便道:“会令人四肢麻木,思维迟钝。” “再加上一只朱蝗呢?” (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谷主杀令 “朱蝗本无毒,可与这两味药材合在一起,剧毒无比。” 凤九鸢打了个响指,“我就先以此来试探试探那邢老头的解毒功夫!” 说罢,便起身去做了。 …… 是夜,凤九鸢与阎罗大人纷纷入了自己房间歇息,秦渺渺坐在堂屋里将手中的医书合起来打了个哈欠,对择药的秦伯道:“爹,我先去睡了,你可别熬太晚了!” 秦伯点点头,“去吧!” 秦渺渺回房后,秦伯又忙了一会儿,去丹房炼完丹后,夜已大半。 打了个哈欠,来到院子的梨花树下吹灭灯笼里的蜡烛,刚要入屋,天空忽然亮起一道无声的红光。他看向古的深处,这时,对面的邢孙也从后院里走了出来,与秦伯对视了一眼,双双走出自家院子,朝谷的深处走去。 陆陆续续的,谷口的两家农户,两家织户的户主也纷纷朝朝谷的深处走去。未过多时,谷主宅院前便聚集了十几人。 “谷主!”他们朝一袭白衣的谷主行了个礼,秦伯问道:“不知谷主突然召我们来,是有何要事!” 谷主的目光已经不似平日里的那般仁慈,目光尖锐凌利地扫视了一眼在场的十几人,收回目光负手侧对着他们,掀开轻抿的唇道:“昨夜,有人闯入我的宅子。” 众人一听,皆是一震。秦伯惊讶之余,忽然想到了昨夜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出门了许久才回,眼中不由闪着疑光。 “那谷主可看到此人是谁?是男是女?”刘府一问道。 “是个女人,可惜我并未看清她的相貌。我出去时,她已经被人救走了。不过当时她已身负重伤,必死无疑。”谷主道。 众人面面相觑,李岷问道:“谷主可有怀疑之人?此人就在我谷中?” “当然。只是我今日去试探,却发现她竟然一点伤都没有。” 谷主一说,秦伯当即一怔,“谷主说的,是凤姑娘?” 谷主抬眼斜睨向他,“难道他们在秦伯家中住了两个月,秦伯经未曾怀疑过他们入谷的意图?” 秦伯惶恐,行礼道:“谷主,并非我不怀疑,而是他们入谷确事出有因。” “呵呵呵呵!事出有因?恐怕只是碰巧利用了这‘因’罢!”谷主顿了顿,“他们很聪明,利用了你们,利用了所有人。” “那他们入谷,目的何在?”邢孙不解。 “可记得三年前秦伯救过的那个小子?”谷主道,“他们是冲着他来的!” 闻言,秦伯想起了凤九鸢他们刚来时,问过这里是否有陌生人曾来过,当时他就开始怀疑他们,可因为不太确定,他们又不是自己入谷的,所以便没有深入追究。 “所以接下来,你们知道该怎么办了吗?”谷主道。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秦伯道:“我们今夜便将他们赶出谷去!” “赶出谷?”谷主冷笑一声,“赶出去之后,他们又会带更多的人来救那小子,到时候,你们应付得了吗?” “那就杀了他们!”钱龙捏着拳,一脸凶光。 “杀,也要讲究方法。光凭武力硬碰硬,你们合起来都不是那个阎落的对手!” “他有那么厉害?!”钱龙不信。 谷主瞥了他一眼,“听说你曾输给那姓凤的女子?你连那个女子都对付不了,何谈那个阎落?” 钱龙语塞。 “要想收拾他们,唯有将他们分开。”谷主看向邢孙,“邢孙,你的万虫蚀骨散练得如何了?” “只差最后一道工序便能入炉了!” “好!”他又看向秦伯,“他们与你走得最近,下毒之时,要神不知鬼不觉!” “是!” “另外,他们身边的那个小女孩儿也不能忽视,据我观察,她并不是普通人类,但究竟是什么,我却看不出来。” 众人听闻,各有所思。 谷主看了他们一眼,望望夜空,喃喃自语道:“又要变天了!奈何云雨多诡谲,日日年年罩阴霾,若有云开月明日,复归寻卿卿可在?” 边说,边入了宅院的结界,进了宅门,不见回身,宅门便自己合上了。 灌木后,一双眼睛泛出幽绿的光来,狼静悄悄地盯着他们,直到众人纷纷离去,才转身入了丛林。 次日,凤九鸢抱了一头正抽搐着的獐子来到邢孙家的院子里,对正从后院出来的邢孙道:“邢老头!” 邢孙朝她怀里看去,就见她怀中的獐子眼瞳发红,哀鸣声十分凄惨。 她才刚将它放在地上,它走了两步,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口中吐出的毒沫竟是红色的! 邢孙走过来瞧了两眼。凤九鸢见他半天没个话儿,催促道:“你是看不出来我下的什么毒么?你再不救治,它可就死了,这第一轮比试,你就输了!” 邢孙促狭着老凶神恶煞地看了她一眼,从自家的药房中端出一碗不知道什么水来,往獐子身上洒了一些,没过多久,便有蒸腾的雾气从獐子身体里冒出来。 凤九鸢仔细地嗅了嗅空气中的气味,“神皇水?”虽然尾音微微上挑,语气却非常肯定。 邢孙显然有些意想不到,“你竟能猜出是神皇水?” 看看已经不再抽搐的獐子,凤九鸢微微一笑,“不过神皇水只能压制毒性的扩散,我倒要看看接下来你会怎么解毒!” 邢孙冷嗤一声,转身入了后院。 凤九鸢回到秦伯的院子里,看看正坐在梨树下看着一本书的阎罗大人,坐到了他对面拿了一块米糕放进嘴里。 看了眼一旁的娴儿折得愈来愈漂亮的螳螂,拿起来一只仔细端详了一番。 “若是你的计划失败了怎么办?”阎罗大人放下书对她道。他说的便是凤九鸢召集全谷人来秦伯家饮酒,事先在酒中放入凤凰泪之事。 前夜他们从竹林中回来的路上,凤九鸢便将在谷主书房地下密室内见到采卿之事告诉了他。 “为了不伤及性命,这是最保守的计划,当然,须得留有后招才行。谷主既然已经怀疑到我身上,就必然会有所动作。接下来的日子我们要小心行事。”她想了想今日上山去抓獐子时,路上碰见的那些谷民,与平日里好像不太一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你法力高 “今日我上山的时候遇见了一些谷民,总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有些奇怪。” “是吗?” “嗯。” 阎罗大人不动声色地看了看在菜园子里浇着水的秦伯,秦伯这里倒是看不出什么,还是像往日一般。 侧目看了一眼对面邢孙家,凤九鸢道:“今日我必须突破练气期十层后期瓶颈,时间宝贵,所以你帮我看着对面,看看邢孙解毒的时间是多长,我便可由此看出他解毒的实力,到时候,他可是我们备用计划中的重要角色。” 阎罗大人点点头,喝了一口茶。 入了房,凤九鸢便立即踏入空间盘坐下来,取出反复试炼才终于炼制成功的上上品聚灵丹服了下去,凝神静气,开始入定。 半个时辰后,她额际渗出细细密密的汗来,空间里的灵力不停地钻入她的体内,不受控制地四处游走,筋脉肿胀得令人难受至极,腹中一片红光时隐时现,就好像有一团烈火在燃烧翻腾,五内如焚。 双眉轻微颤抖,她捏着印诀的双手缓缓抬起,调整气息,吐纳间不疾不徐地引导着灵气游走的方向。 只是聚灵丹中加入了百灵参精,威力果然不同凡响,短短半个时辰所凝聚的灵力竟是平日里的好几十倍,以至于她身体里灵力暴涨,怎么压制都压制不下来。 汗如雨下,凤九鸢有些不冷静了,体内的灵力再这样疯狂增长,她会不会爆体而亡?早知道吃不消,就只加入半条百灵参精的腿进去了。 倏然间,一抹银蓝色的神力从空中降下,缓缓渗入到她的身体里,体内疯涨的灵力渐渐得到控制,未过多时,她终于没有那么难受了。 大半个时辰后,体内的聚灵丹终于消化完毕,灵力的增长渐渐停了下来。 她睁开眼,吐出一口浊气。 取出帕子拭了拭脸上的汗,朝药灵的方向一笑道:“药灵,谢谢你!” 老树下的药灵微微勾唇,没有说话。 出得空间,凤九鸢洗了把脸,走出屋子。此时,阎罗大人还坐在梨树下边饮茶边看书,娴儿正与桃球玩儿得起劲,秦渺渺采药未归,而秦伯,不在院子里。 凤九鸢走过去,朝对面邢孙家的院子看了一眼,那头獐子早已经站了起来,并被邢孙拴在了树上。 她坐下来问道:“方才邢孙解毒用了多长时间?” “不到一炷香。”阎罗大人道。 凤九鸢一愣,没想到这个邢孙炼毒的功夫厉害,解毒的功夫更厉害!解毒的时间竟然比她的还短。看来她还是有些小瞧他了! 琢磨了一下,刚欲起身再去研究研究下一门毒药,阎罗大人打量着她,略有不可思议地咂舌道:“只是短短一个多时辰,你不仅突破了瓶颈,还一下子到达了练气期十一层后期!真是可喜可贺!相信不日便能到达大圆满,迈上筑基期了!” 凤九鸢挑挑眉,“只可惜,十世青龙神仙果我还是只消化了绿豆大的一丁点儿!否则,说不定我刚刚连筑基期都上了!” 阎罗大人当即被她逗笑了。凤九鸢又看了看对面,咬唇想了想道:“哎,那头獐子是我抓来的,本来不想伤它性命,可是现在邢孙将它拴着,接下来肯定会将它宰了吃,我想放了它。” 见她定定看着他,阎罗大人便猜出了她的意图,她是想让他帮忙放了那头獐子。 “你直接进他院子不就得了?” 凤九鸢嘿嘿一笑,“你法力高,你帮我放啊!” “这关法力什么事?”阎罗大人一副踩到蟑螂的神情,上次也是,让他去邢孙家偷抄毒经就一句话:你法力高,你帮我抄啊! 笑话,他堂堂阎罗大人乃是做大事的,此等琐碎小事,何须他亲自出手? 见他不愿,凤九鸢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伸手进了空间指环,很快便取出一只灵桃来送至他眼前,“你若是帮我,我就给你吃这个!” “又是灵桃!”阎罗大人不屑地冷嗤一声。 凤九鸢见他还是不愿,于是小脸一垮,变了脸道:“不帮就算了!” 刚要收回灵桃,被阎罗大人一手取了走,无奈地看了她一眼,每回都拿这副好似以后都不会再理他的模样来胁迫他! 咬了一口,左手指尖随意一弹,一抹金光倏然而出,直击对面拴着獐子的绳索,绳索一断,獐子得到释放,便冲出院门跑了出来,沿着路朝谷外的方向跑去。 邢孙出来,见拴在树上的獐子居然不见了,走出院子看了看,就见凤九鸢一手支着腮正得意地瞧着他。目露凶光地看了她一眼,将院门一摔,进了屋。 凤九鸢双手捧着脸咯咯笑起来,见她如此高兴,对面的阎罗大人心情也不禁愉悦起来,为自己斟了杯茶水,笑着摇了摇头。 这日夜里,几人都回房较早,唯有秦伯,又是忙到大半夜。走到梨树下准备吹灭灯笼时,见对面的邢孙正朝他招手,于是朝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已经熄了灯的房间看了看,静悄悄地走了出去,横过院前的路,来到邢孙家的院子里。 邢孙将一只黑色的瓷瓶放到他手中,秦伯打开来嗅了嗅,“万虫蚀骨散?” 邢孙点了点头,“此毒毒性剧烈,中毒者若是强行以法力逼之,毒性便会扩散的愈快,正好适合那个阎落!” “好,下毒交给我,凤姑娘则交给你!”秦伯道。 “哼!那个死丫头,老子要让她死无葬身之地!”邢孙咬牙切齿地道,手指攒得咯咯作响。 夜色太暗,看不清秦伯的神情,只觉得他脑袋微微一震,“你打算怎么做?” 邢孙一笑,笑容有些森寒,“明日你便会知道了!” …… 一夜过去,天刚擦亮,凤九鸢因研制了整整一夜的毒药而累得睡了过去,一睡便是大半日。等她伸了个懒腰走出空间的时候,红红的夕阳已经落到了山顶上。 外面,秦伯又酿了一坛好酒,正拽着阎罗大人替他尝尝味道如何。 娴儿坐在二宝的背上,在空中飞了几圈落到地上,开心地跑到凤九鸢身边,“姐姐,你醒啦!” 凤九鸢摸摸她的头,四处望了望,问道:“渺渺姐姐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阎罗中毒 “渺渺姐姐又上山采药去了!”娴儿答。 凤九鸢觉得奇怪,以前倒是没见渺渺采药采得这么勤,一天到晚连个人影都难得见着。 她来到秦伯边上凑到酒坛子边上闻了闻,“哇,好香啊!秦伯,这酒又叫甚么名字?” 秦伯呵呵一笑,眼中晦暗藏深,“还没起名儿呢!” 此时,阎罗大人已经端了一杯浅浅酌了一口,凤九鸢见他点了点头,于是也迫不及待地想尝,刚端起酒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她伸手进储物戒中,取出两根百灵参精的腿递给秦伯道:“秦伯,这是我答应给渺渺的百灵参精的两条腿,她出去了,那我就直接给您了!” 秦伯微愣,接过来看了看,咂舌道:“还真的是百灵参!凤姑娘,谢谢你呀!” “客气什么!在您这儿叨扰了这么久,也不知该拿什么报答您。” “凤姑娘这才叫客气呢!”秦伯笑了笑,看向阎罗大人道:“好酒配好菜,前几日我腌了肉干儿,闺女说味道不错,我端出来给你们尝尝!” “好!”凤九鸢坐下,端起酒杯小抿了一口,“嗯~不错!” 伙房里,秦伯凝目沉思了一会儿,似乎有些不忍心,然而一想到谷主,心又凛了凛。 他端着一盘子腌肉走了出去,搁到桌面上道:“来,尝尝!” 凤九鸢拿起一片尝了尝,顿时点头道:“嗯~味道真的不错!秦伯,渺渺有您这样一个父亲,实在是太幸福了!” 秦伯一笑,“那个臭丫头啊,她还总是对我嫌东嫌西呢!”说罢,看向正在呡酒的阎罗大人,目光不着痕迹地落在他嘴唇碰过的杯口,“阎落公子不尝尝吗?” “不了,我喜欢素的。”阎罗大人答。 娴儿围过来,丢了一片给嘴馋的桃球,见桃球两口便吃掉,咯咯笑起来,又扔了一片给它。 正在此时,秦伯家的院门被打开了,凤九鸢扭头看去,竟是邢孙。 他走到凤九鸢面前,“喂,死丫头,老子跟你打个赌如何?” 凤九鸢闻言,清澈睿智的眼定定睨着他。自打她来,邢孙就从未入过秦伯的院子,更勿论主动找她,就连下了毒的动物都是在没人看见的时候扔进秦伯院子的,打赌也是她去找的他,今日他却主动前来,莫不是上次输给了她心有不甘?她抿嘴一笑,略带三分兴致,“说说看!” “你可知道玉露蜂巢?” “知道,这可是好东西!” “在我们灵川谷的东面有座鬼汤崖,那上面几乎布满了玉露蜂巢,若是你敢与老子比赛去摘,摘得多算你赢!你赢了,老子便将灵田里一半的灵草分给你!你输了,你便送老子一百坛梨花春!” 灵田里一半的灵草,这个赌注对凤九鸢来说无疑是一个极大的诱惑,邢孙家后院外的灵草她见过,珍贵稀有的灵草比秦伯灵田里的还多。 “啧啧啧,一百坛梨花春啊?你来与我打赌,究竟是因上次输给我,这次想讨回来,还是冲着我的酒来?不对啊,若是你想喝酒,买便是了……听这鬼汤崖的名字就觉这不是个好地方,你莫不是……要害我吧?”说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凤九鸢声音很轻,似笑非笑地盯着邢孙,捕捉着他神情里一丝一毫的变化。 见他眼中忽然一闪,凤九鸢美眸微微促了促。 “哼!老子要害你你还能活得到现在?!”邢孙道。 凤九鸢暗暗笑了笑,捂嘴打了个哈欠,“我看我还是不去为好,免得真中了你的圈套。” 邢孙没想到这个凤九鸢小小年纪竟会如此奸猾,当即将她粗鲁一拉,“你这死丫头,是没胆子吧?!” 凤九鸢笑出声来,“我就是胆儿小,我不就是不赌,你能把我怎么样?”垂眸挑了挑眉,又道:“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在赌注上再加一点儿量。” “加多少?” “我赢了,你得分给我灵田里三分之二的灵草。” “你!”邢孙气愤地指着她,又是一脸凶光,一甩手道:“好,老子答应你!” 凤九鸢微微勾唇,与阎罗大人对视了一眼,让桃球与二宝回到灵药空间,提起挂在墙边的药篓子便跟着邢孙走了出去。 秦伯送他们到院门口,对凤九鸢道:“凤姑娘,鬼汤崖地势险峻,且常有妖兽出没,可要小心哪!” 凤九鸢点点头,“秦伯放心!” 娴儿巴巴地看了她一眼,对阎罗大人轻声道:“阎落哥哥,姐姐不会有事吧?” 阎罗大人当然也担心,他起身出了院门,大步来到凤九鸢跟前看着她。 不知他要做什么,凤九鸢望了望他,就见他从袖中取出先前的那支珠花来,道:“将这个戴上。” “不用了,我可以保护自己。”她嘴角勾起一丝涟漪。 阎罗大人却不不依不挠,抓起她的手来,将珠钗塞进她手中。 见他如此固执,而救采卿之事已迫在眉睫,闹来闹去不太好,凤九鸢便暂时收了下来,“那好,我先收下。” 阎罗大人面色和缓下来,“要不,我与你一同前去?” 凤九鸢还没说什么,院门口的秦伯便道:“阎落公子,我看你还是不要去了吧,毕竟赌约是两个人的事,若是你去搀和,未免有失公允。” “就是!哼!”邢孙从自家院子里背了药篓出来附和道。 “我一个人去就好了,上次能赢,这次,我也一定不会输!”凤九鸢眼中闪着自信的光芒,瞥了一眼邢孙,启步朝前走去。 邢孙撇了撇嘴,跟了上去。 凤九鸢与邢孙走得没影儿后,秦伯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站在院外的阎罗大人,便进了后院。阎罗大人回到院子里,二话没说便入了自己的房间。 房间里,他刚要启动意念,忽觉身体一阵麻痛,抬起手来,才发现手背上的筋络竟一条条呈现出黑青色。 来不及回想今日他都触碰到了哪些东西,便立刻点了自己胸前的几处穴位,盘腿坐下,开始运转仙力为自己逼毒。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鬼仙圣医 腾腾仙气从掌心冒出,仙力由丹田流转至四肢,突然间一口黑血从口中喷了出来,他伸手一抓,一旁的椅子砰然翻倒在地。 外面的娴儿闻声推门进来,见到地面上的黑血,小脸立刻大变,跑过去道:“阎落哥哥,你怎么了?!” 阎罗大人一手抓住胸口,一手擦掉唇上的血迹,让娴儿将门关上。 颤抖地抬起手来看看,身体的每一处都像被毒虫噬咬一般疼痛难忍,越是运功,毒性便扩散得越快! 娴儿见他唇色紫黑,吓得手足无措,“阎落哥哥,你怎么中毒了?!姐姐不在,我去找秦伯!” 阎罗大人连忙将她一把抓回,目光如炬地想道:“娴儿,千万别找他!这毒,恐怕就是他给我下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 “跟我走!”阎罗大人说着,双手结起一个印伽,口中一串法诀念出,印伽上萦绕的金光落到地面上,形成一圈奇特的符文光圈。他踉踉跄跄地起身,牵着娴儿的手走了进去。 没过多久,他们便出现在了地府三途河上的鬼桥后,正在四处巡视的马面正好经过这里,见到突然出现的阎罗大人,连忙迎了上去,却见阎罗大人唇色紫黑,面上黑筋遍布,吓得连忙去扶。 “快传鬼仙圣医!”阎罗大人道。 “是!” 马面行了一礼,速速离开。 一阵沉厚的摩擦声响起,阎罗大殿的两扇大门轰然洞开,二十八个鬼仆抬着金辇从里面走了出来,来到鬼桥上,将阎罗大人与娴儿扶了上去,径直朝阎罗大人的寝殿快速飘去。 娴儿紧紧抱着阎罗大人的手臂睁大眼看着阴风鬼影的四周,这还是她第一次入地府,对四周的一切又是好奇又是恐惧,特别是,这些抬着金辇的二十八个鬼仆,居然都是没有脸的!一团黑黢黢的雾气本该是脸的地方飞来飞去,徒留一双黑洞一般的眼睛,令人毛骨悚然。 很快,他们便来到了地府第十九重内阎罗大人的寝殿前,将他扶下金辇,进了殿中,府上殿中雕着青面獠牙的鬼王卧榻上。 与此同时,马面带着一身水色长袍的鬼仙圣医秋灵来到了阎罗寝殿。 他给阎罗大人把了把脉,阴柔尖长的脸上双眉动了动,捋了捋长长的黑色眉须摇头惋惜道:“剧毒攻心,唉!准备入轮回吧!” 娴儿一听,顿时吓出泪来,阎落与马面却没什么反应。 马面挡在作势要走的秋灵面前,亮了亮手中的剖腹夺魂钩,秋灵拉紧下巴一看,讨好一笑,转身朝向阎罗大人道:“其实此毒要解,容易得很!” 他从袖中取出一支玉瓶,小心翼翼地往手中倒了半天,终于倒出一个缓缓蠕动的东西来,细细看去,竟是一条鲜红的蚂蝗。他将蚂蝗捏在手中道:“这可是小的专门豢养的鬼蝗,只要这东西往您身上一吸,保准能帮您将毒吸得干干净净!” “废话少说!”阎罗大人暴脾气忍不住了,声如洪钟,“若是再废话,本王就让你入轮回!” 秋灵吓得一颤,赶紧迈着猫步走了两步,将鬼蝗放到阎罗大人的手背上,那鬼蝗先是在他手背上蠕动了两下,忽然间仰头张口,一口咬下去,痛得阎罗大人倒抽冷气。 随着鬼蝗腹部的膨胀,娴儿看见阎罗大人脸上的毒气正一点点沿着筋脉往下走,才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阎罗大人的气色便渐渐恢复了正常。 娴儿一喜,“阎落哥哥,你看起来好多了!” 秋灵闻言,这才发现阎罗大人身边还有一个小女娃,而且这个女娃子居然喊他们伟大的阎罗大人作哥哥!禁不住又细细打量了一番,总觉得这女娃子看起来有三分眼熟。 这一打量,忘了摘除鬼蝗,被吸完了毒气的阎罗大人发现,自己的血液竟然也正在被这鬼蝗吸走,扯了两下未能扯下来,不由发火道:“秋灵,再不取下这劳什子鬼蝗,本王就让你入轮回!” 秋灵被中气十足的阎罗大人吓得一阵,捏着的兰花指连忙伸过去,轻而易举便将那之取了过来,满意地看了看被喂饱了的鬼蝗,塞了半天终于塞进了先前的玉瓶内,盖上塞子放回袖中。 “阎罗大人的毒已解,那小的就告退了!”他朝阎罗大人行了一礼道。 阎罗大人一挥袖袍,“滚!” 秋灵撅了撅嘴,“滚就滚!”说罢,还当真躺了下去,滚了出去。 …… 灵川谷中,秦伯从后院走了出来,瞧了瞧阎罗大人的房间,见里面半分动静也没有,不禁心觉奇怪,莫不是剧毒攻心,倒地不起了? 这时,院前的路上来了几个人,都是谷里的壮汉,他们朝秦伯点了点头,放轻脚步走进院子来,由秦伯带着靠近阎罗大人的房门。 秦伯先是瞧了瞧房门,喊了一声“阎落公子”,见无人应答,便推开门去。 几个壮汉跟着走进去,里面却是空无一人,里里外外搜了一遍,哪有阎落的影子? 他们看向地上的一滩黑血,李四五道:“看来他确实已经中了毒!可是人去哪里了?难不成跑了?!” 秦伯眼中闪烁了一下,朝外望了望,又快步走到隔壁打开凤九鸢的房门,在里面找寻了一番,对几人道:“那个小丫头也不见了!” “我们出去追!他们中了毒,跑不远的!”农户李四五家对面的户主陈九道。 于是几人纷纷走出屋子,朝出谷的方向追了去。 ————分割线———— 灵川谷外的山林上,凤九鸢踏着飞行纸鹤跟着邢孙一路往东飞去,没过多久,他们便停在了一片陡峭的山崖前。这座山峰很是奇特,一整座山峰成圆月形围成一圈,徒留西边一个小小的出口,中央除了好几口深潭,皆是平地。而这面巨大的崖壁也不负“鬼汤崖”的称号,颜色如炭,一片漆黑,寸草不生。 她能在前凤九鸢稀薄的记忆里找到对玉露蜂巢的印象,却不知原来玉露蜂竟然会是在这种地方筑的巢,层层叠叠,最小的蜂巢也至少有一顶斗笠那么大!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斩紫龙蟒1 崖壁上,密密麻麻的蜂巢间,一只只半个拳头大小的黑色玉露蜂来回逡巡着,这整个崖壁上的玉露蜂何止万千?唐突而上的话,不用想,还未摘到蜂巢就会被叮得千疮百孔! “你先上!”凤九鸢对邢孙道。 “为何不是你先上?”邢孙冷哼道。 凤九鸢嗤笑一声,“还怕我学你?” “你想学也学不会!”邢孙道完,从自己的乾坤袋中取出一件黑色法衣,质地看起来十分坚硬牢固。 他放下药篓,将衣服从头到脚套上,穿到最后,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来,甚至连眼睛处都有丝网挡着,看起来就像是一个黑色的蜘蛛侠。 凤九鸢忍不住指着他捧腹大笑。 邢孙冷哼一声,背上药篓纵深而上,飞到最低的一个蜂巢旁,用力一掰,将其丢进要篓子里,又继续往上,无论他周围成千上万的玉露蜂如何叮咬他,都半分伤不着。 凤九鸢收回落在他身上的视线,走到一个远近适当的位置站定,闭上眼来,张开双臂,释放神识…… 神识如同树的根须一般沿着地面细细密密地爬上悬崖,每到一处玉露蜂巢的根部便会停留下来,当神识所到达的范围差不多后,她手掌释开始放出灵力。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些玉露蜂巢的根部都极为牢固,轻而易举的竟摘不下来。 眼看着邢孙已经摘了好多个,她不疾不徐地放下双手回到身前,结了个印伽。既然光靠脱穗术不行,那只能靠幽明诀来抚住了! 口中念出一串法诀,神情一凛,只见崖壁上被她神识包围的地方开始有小块小块的岩石脱落下来,与此同时,一个个脱离了崖壁的玉露蜂巢开始朝她飞过来,一个、两个、三个……一连竟摘下了好几十个,药篓子装不下,便一一塞进了乾坤袋里。 崖壁上的邢孙往下一看,想不到凤九鸢会使用这招,他冷笑一声,心道:老子可不是真来陪你比赛的! 目光转向地上的五口深潭,夕阳西沉,原本平静无波的潭面现,开始漾起了浅浅涟漪,一个影子离水面越来越近…… 凤九鸢摘完了这一块崖壁上的玉露蜂巢,又开始了下一块地方,由于精力都集中在蜂巢上,对于身后潭中的异动并未有所察觉。 邢孙越爬越高,眼见潭中的东西就要伸出头来,人一跃便上了崖顶。 又收割了几十个玉露蜂巢的凤九鸢见乾坤袋中已经塞不下,于是将之全数放进了储物戒中,抬头看看崖壁,仔细环望了许久,竟不见了邢孙的身影,心中顿时警惕起来。 只觉得背后一片硕大的影子升上空中,一股强烈的压迫感随之而来。凤九鸢倏然转过头,睁大眼顺着潭口伸出的五条巨大的紫黑身影往上望去,清澈的瞳孔里,五颗巨大的头颅张开血盆大口,猛地朝她咬下来! 凤九鸢意念一动,双手往上抬起的瞬间,周围一圈尖锐的长石千钧一发之际冒出地面,快速往上生长,刺向最中央的那颗巨蟒头颅! 与此同时,她迅速念动法诀施展土遁术,不消一息便出现在了悬崖下的另一边,“桃球二宝!五阶紫龙蟒,吃了它的妖丹,你们的等级便可瞬间提升至少两阶!” 空间指环一阵微光闪过,桃球与二宝落地,纷纷面目凶恶地冲向击塌了长石正朝他们摆过来的五条巨影! 凤九鸢祭出沉渊剑,掌心往剑刃上一划,一道血痕顿时在剑身上消失不见,她举剑一个跃起,跃到半空中一个旋身,带着凌厉的剑光猛地砍向正张嘴咆哮着朝她咬过来的头颅!手起刀落,头颅落下!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却发生了,那原本被砍下头颅的蛇颈上居然再次生出一个头颅来,凤九鸢见状,又是一剑砍下!砍下之后,再次生出头颅来! 怔忡之际,三颗蛇头将她瞬间包围,争相朝她撕咬过去。凤九鸢神情一凛,手中的沉渊剑上顿时冒出炎炎烈火来,若是此时朝它口中撒入昨日自己炼制的毒药,说不定这五级的紫龙蟒便就此毙命了,可桃球这个嘴馋的家伙肯定会忍不住暴吃一顿,到时候中了毒就不好了,她可还未研制出解药呢! 沉渊剑倏然划出,顺着身子的旋转,形成了一个火焰做的陀螺,将围着她的头颅纷纷驱逐,几个回合之后,凤九鸢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耗尽体力被紫龙蟒吞入腹中。她轻身跃上一个蛇头,看向抱着蛇身灵活跳动,每至一处便咬一口吃下的桃球,又看看不停摆着尾巴在蛇嘴前逃来逃去的二宝。 这紫龙蟒与一般的多头蛇不太一样,每上升一阶便会多生出一个身躯与脑袋,而尾部却是相连的,因为这样的特点,攻击的灵敏度便比不上一般的蛇类,但它强悍的再生能力却正好弥补了这一弱点。 然而,再强悍的妖兽也一定有它的罩门。她抬剑砍掉其中一个蛇嘴朝她射来的舌箭,聚精会神地观察着每一条蛇身,它的致命弱点究竟在哪里……目光忽然落到最中央的那条最为巨大的蛇身上,心道:这一定就是这条紫龙蟒的母体。 想到这里,脚尖一点,举起沉渊剑急速飞过去,朝蛇的七寸猛地砍下去! 中央的蛇身受到重创,仰头一声尖啸,忽然间所有的蛇身都剧烈地蠕动起来,就好像发了疯一样,攻击的速度猛然飙升了好几倍!地面、山崖皆跟着震动起来,惊慌的玉露蜂几乎将整个山崖的上空都包围起来,黑压压的一片,遮云蔽日! 凤九鸢怔鄂不已,一时之间,来自前后左右的夹击将她攻得密不透风,几乎就要喘不过气来! 她边防御边催动体内的先天真火,猛地一声爆响,炎炎烈火如潮水一般从她周围冲撞而出,一阵烤肉的香味弥漫在空气中,她连忙踩住一颗蛇头,借力飞向了一边,落了地。 二宝险些落入紫龙蟒口中,被重重摔落到地上。桃球则吓坏了,虽然闻到香味后口水直流,但性命要紧,只能哼哧哼哧马不停蹄地往凤九鸢那边逃着。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斩紫龙蟒2 “难道我弄错了?”凤九鸢已经顾不得身上的累累伤痕,仰望着不停往上升去的五条蛇身。地面破裂开来,潭水如瀑般顺着蛇身往上,然后倾斜而下,在乱石中间流淌。浑浊的妖气在粗壮的五条蛇身上萦绕,尖啸声传遍方圆百里,当蛇头高过崖顶几丈,蛇尾缓缓破土而出。 心中升起的恐惧几乎要令心脏破腔而出。凤九鸢退了几步,将桃球与二宝唤入空间,转身便要绕着崖壁逃走,五颗蛇头疯狂地对她围追堵截,她再次使出一个土遁术,才入地三尺,便被紫龙蟒挖了起来,往空中一抛,五张蛇嘴一齐张大接过去! “命门就在它的尾尺三寸!”药灵忽然道。 凤九鸢一眼望向紫龙蟒生着硬鳍,险险踩向一张蛇嘴上的巨牙,借力跃上空中大力翻转,闭上眼来意念一动,大喊一声:“幽莲业火!” 瞬间,从双手握住的沉渊剑开始,剑尖冒出的一簇炙烈的红色火焰顿时一寸寸往她身体上蔓延,如同一颗坠落的流星,带着炙烈的焚烧罪恶的幽莲业火猛然冲进了最中央的那张蛇嘴中,顺喉而下,冲破蛇腹中缠绕过来的如钢丝一般的腹茧,划破一寸寸肚肠,直通底部! 若是从外面看,便能看到紫龙蟒最中央的身躯一寸一寸地亮起来,从头燃烧至尾,末了,一抹烈焰从它的尾部冲出来,方向幡然陡转,落到紫龙蟒尾尺三寸,将其断为两截! 砰然几声巨响,山河震动,五条蟒身纷纷落地,抽搐了几下,不再动弹。 凤九鸢手中的沉渊剑重重插进石缝中,她单膝跪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皱了皱眉,只觉浑身疼痛不已,看看自己被烤糊的衣裳,看向紫龙蟒腹部正发着光的地方,服下一颗小还丹后,起身走过去,一剑剖开,将一颗黄色的妖丹掏了出来。 桃球与二宝从空间里跳了出来,被吓得不轻的桃球四肢还有些发软,走起路来摇摇晃晃。二宝也是,即便紫龙蟒死了,它依然心有余悸地趴在地上发着抖。 看了眼没出息的这俩货,凤九鸢望天翻了个白眼,“你们两个,这次回去必须得勤修苦练,稍有偷懒,看我不惩罚你们!” “是,主人。”俩兽皆是一脸惧色。 桃球眼珠往她手中的妖丹上转了转,乖乖坐到地上问道:“主人,那这颗妖丹你是打算给桃球,还是给二宝?” 凤九鸢将妖丹放入储物戒中道:“为了不有失公允,你们两个一人一半。” 桃球与二宝对视了一眼,油嘴滑舌道:“主人对我们真好,我们一定不会辜负主人的!” “这可是你说的!”凤九鸢蹲下来摸摸它和二宝,转头看看身边巨大的紫龙蟒身躯道:“其中一条给你们吃,其它的,我砍下来回去腌制了以后吃。记住,头不可吃!” 桃球一听,高兴极了,跑过去第一个便掏了个蛇胆出来,享受地大口大口咬起来! 凤九鸢恶心地看着她嘴角流出的汁液,很好奇桃球为何如此喜欢吃蛇胆,难道它不觉得苦吗? 二宝则没有桃球这么贪馋,蹲坐在一旁高高在上地睨着桃球吃,嫌弃道:“哼,跟你这样一个茹毛饮血的家伙做搭档,当真是龙生一大耻辱!” 桃球白了它一眼,撅起小嘴冷哼了一声,继续自顾自地吃,吃着吃着却慢了下来,低下头,圆圆的小眼中泪水闪烁。在此之前,二宝没少拿自己的身份来取笑它,说它连自己是什么都不知道, 自打懂事起,它就一个人孤零零地生活在冰灵城里,饿了就在冰里挖吃的,实在挖不到吃的,就啃树根,饮冰水。 它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从冰里蹦出来的。后来才知道,原来人家都是被娘亲生下来的,而它……连自己娘亲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难道自己的娘亲也跟它一样长得圆鼓鼓的,什么都吃吗?可为什么娘亲要将它丢在那里,是因为不喜欢它吗?如果可以见到娘亲,它一定好好表现,让它不要丢下它。 见桃球泪眼汪汪,二宝一时不知所措,用爪子推了推它,“喂,我开个玩笑,你怎么就哭了?” 桃球眨了眨眼,学着主人将眼泪逼回去,撅着嘴道:“桃球没哭!” “你就是哭了!” “桃球没哭!” “你就是哭了!” 桃球一怒,冲上去就和二宝抱作一团扭打起来。 凤九鸢回头看了它们一眼,笑着摇摇头,真是一言不合就搂搂抱抱! 忽然之间,她想起了一个问题,“药灵?” “何事?” “你不是有从神兽太阳烛照神庙里带出来的圣珠吗,刚才怎么不用?” “方才你用不着。” “那你看我打得伤痕累累的,就不心疼么?” 空间里,药灵抿嘴好笑地看着她,“你需要更多的实战经验。倘若每遇险境都靠投机取巧,万一某一天你失去了这些东西,恐怕连自保都难,外面的世界可不比在无极仙宗。再说,靠自己的能力来斩杀一头妖兽,会让你变得更有自信,不是么?” “更有自信?”凤九鸢自我体会了一下,挑挑眉,“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 药灵轻笑出声,“还不信我?我说的话,何时没有道理了?” “是是是,你说的话都有道理!” 她勾嘴笑着将紫龙蟒的皮整块整块地剥下,放入当初在玉南城中买的白色布袋中,将肉砍成一小块一小块,放入另外几个布袋里,接着又一一刁下它的巨牙装好,将毒囊中的毒小心翼翼地收集进瓷瓶中,至于骨头……她用剑戳了戳,一个五级的妖兽骨头用来炼器……要不到时候卖给炼器师! 刚准备收拾起来,想了想还是停了下来,她还不知道自己何时才能走出这灵川谷,若是此时收起来,到时候在储物戒中发臭了怎么办?想想都难闻。 她心道:等这骨头再次晒干了,没了腥臭再来取也不迟! 等收拾好了一切,天早已黑了下来。她换了件外衣,看看已经不再被玉露蜂笼罩的天空,带着桃球与二宝踩着飞行纸鹤朝灵川谷的方向飞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五章 一触即发 飞行途中,她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一眼鬼汤崖黑影斑驳的崖顶,这次邢孙带她来分明就是存了心想置她于死地,难道他就不怕她死了阎罗大人会为她报仇?难道说他们是刻意分开她与阎罗大人? 想到这里,她又催动脚下的飞行纸鹤飞快了些,若是如她所想,那么此刻,阎罗大人也一定有危险! 回到灵川谷中,飞行纸鹤在秦伯家院前停了下来,此时,见到她回来的秦伯与对面的邢孙皆是一震。 “凤姑娘!你终于回来了!”秦伯眼神闪烁了一下,不知道眼底藏着什么,“你这满身是伤,是不是遇到危险了?” “危险是遇到了,不过我并无大碍。”凤九鸢微微一笑,瞧了瞧除了秦伯便再无一人的院子,觉得里面安静得有些出奇,于是问道:“阎落和娴儿呢?” “哦,阎落公子带着娴儿出去了,说是去练功,这天都黑了还没回来。”秦伯道。 凤九鸢不着痕迹地审视了他一番,灿烂一笑,“哦!” 她从储物戒中提出两只带血的大布袋来,“秦伯,这是我今日的战绩,五阶紫龙蟒的肉,大补!” 秦伯神情微愕,接了过来,打开其中一个看了看,不可思议道:“哎呀!凤姑娘,五阶紫龙蟒可是很难对付的,你一个不到筑基期的姑娘,是如何做到的?” “我也不知道,稀里糊涂就将其斩杀了。”说罢,她抿嘴一笑,又从储物戒中提出一袋紫龙蟒的肉来到邢孙家的院门口,“哎,邢老头,这一袋,送给你!”说罢,轻手一抛,那袋肉便轻轻飞到了院中的桌子上。 邢孙面色发黑地看了看桌上装得满满的布袋,完全没想到这个死丫头居然能斩杀一头五阶的紫龙蟒!心道:她到底是真的未达到筑基期,还是故意敛息隐藏了自己的实力? “现在,要不要数数我们谁摘的玉露蜂巢多?”凤九鸢倚着院门口笑着道。 邢孙僵硬着老脸看着她,他完全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只是为了引她去鬼汤崖而立下的赌约,难不成她真以为他会将灵田里三分之二的灵草分给她?哼,想得太天真! 就在这时,道路的两边有脚步声走来,凤九鸢侧头左右看了一眼,一共是十一人,各个都是谷中身强力壮的男人,各个都带着杀气朝她逼近。 “怎么,第二次输给了我不甘心,所以找帮手来杀人灭口?”凤九鸢状似悠闲地道。这里面的人虽然有五个还在炼气期,可上了筑基期的也有五个,还有一个是上了辟谷期的,不用想,她是必死无疑。 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缓缓直起身来捏紧袖子里的手,即便是必死无疑,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接招了。 气氛愈来愈紧张,他们的脚步声逼得越来越近,杀意浓浓将她包裹,凤九鸢听着自己起伏的呼吸声,心跳渐渐加快。 然而,就在打斗一触即发之际,一股强大的威压忽然袭至,朝着逼近凤九鸢的众人,包括院子里观战的秦伯与邢孙一齐笼罩下来,一时之间,这些人只觉得空气凝滞,窒息缺氧,四肢开始战抖,就如头上顶着一块沉重的万年玄铁一般。有甚者没挨住几息便跪了下来,鼻口溢出血来…… “吱呀”一声,阎罗大人的房门被打开了,“哟,今日怎生如此热闹?” 院子里的秦伯一惊。 阎罗大人双手负背悠悠然走了出来,与此同时,施加在众人身上的威压也顷刻间消散不见了。 娴儿也跟着踏出屋子,见着凤九鸢,开心地跑出院子,一把抱住她,“姐姐!” 凤九鸢摸摸她的头,朝众人道:“你们这么多人……是来找我买酒的吗?” 众人面上紧绷的神色顿时松了下来,李岷看了看其他人,勉强扯起一抹笑道:“正是!” “正好,酒窖里还剩十一坛梨花春,你们一人一坛,若是不够,等我酿好了,你们再来买,可好?” 李岷点了点头,“当然,当然。” 凤九鸢微微一笑,对院子里的秦伯喊道:“秦伯,卖酒啦!” 秦伯从怔忡中反应过来,“哎,好嘞!” 待众人都进了秦伯的院子,凤九鸢继续倚在邢孙家的院门口道:“邢老头,你说过的赌注,到底还作不作数?” “你休想!”邢孙凶神恶煞道。 “我可是很认真的,既然你已经下了赌注,我又刚好赢了,那么你灵田里三分之二的灵草就应该是我的,是我的东西我必然会拿到手,此时你不给,将来可别后悔哦。” “你在威胁老子?!” “没错,我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威胁人了,而且每次威胁都会很成功。不信你就试试。” “老子等着!”邢孙冷哼一声,转头便进了屋,将门一摔! 凤九鸢惋惜地看了一眼,“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可别怪我到时候将你灵田里的灵药都拔光了!” “姐姐。”娴儿拉了拉她的手。 凤九鸢低头看向她,娴儿又道:“今日阎落哥哥中毒了!” “什么?他现在怎么样了?”说罢,便要急着去看。娴儿嘻嘻一笑,“现在已经好了!” 松了口气,凤九鸢看向正站在秦伯院子中朝她望着的阎罗大人,牵着娴儿走了进去。 看了眼正在分酒的众人,她走到阎罗大人身边,拿起他的手来把了把脉。 脉象平稳,看来所中之毒确如娴儿所说,已经全解了。 阎罗大人低头看看她的手,就在她要松开始,反手将其握进手心里,认真而柔和地看着她,嘴角似笑非笑。 凤九鸢目光凶恶地瞪了他一眼,将手抽了出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目送她入房,阎罗大人兀自抿嘴笑着。 “阎落哥哥,你又趁机吃姐姐豆腐!”娴儿也瞪了他一眼,跟着凤九鸢入了房。 阎罗大人清了清嗓子,看看正在发酒收钱的秦伯及其它十一个男人,隐藏住眼中的晦暗,也入了凤九鸢的房。 秦伯正在收钱的动作滞了滞,与另外十一人一同看向凤九鸢的房门。用眼神交流了一番,这十一人便各自抱着各自的酒,安静地出了院子。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或会化妖 房间里,见阎罗大人进来,刚准备脱衣服更换里衣的凤九鸢停下了动作,凝神听了听外面的动静,小声问道:“听娴儿说你今日中毒了,可知是谁下的?” “今日你出门之前我未曾出过秦伯的院子,你觉得最有可能下毒的会是谁?” “你是说秦伯?” 阎罗大人仔细回想了白日里所接触过的一切,记忆定格在那只秦伯送来给他装酒的杯子上,当时他酌酒之时,秦伯似乎不止瞟了一眼那杯子。 他点点头,十分肯定。 凤九鸢沉默地想了想,“看来我夜闯谷主宅院之事已被他们知晓,他们做这些事情,定是为了维护谷主。可我想不通的是,谷主为何要囚禁采卿?” “你说采卿被关在谷主密室的温泉池中,泡在水里,当时你还看见了谷主从烟海兽化为人形的一瞬间……一定是他身体有某种特质被谷主盯上了。一个不停地在人与妖兽之间徘徊变幻的人,宁愿遭受天雷多次,也不愿彻底沦为妖兽,那么他利用采卿就只有一个可能。” “什么可能?” “转移体内的妖性与兽性,即为妖毒。” “什么?!”凤九鸢一听,情绪有些躁动,“妖性与兽性也是可以转移的?” “当然,不过要遇见身体特质不一般的人。” “那转移之后……” “转移之后,谷主便不会再妖化,并保留了曾吞食的妖丹中强大的力量,而你的师兄采卿,将会变成一头最低智的凶残野蛮的妖兽。” 凤九鸢身体略微发抖,一手扶住桌子,无法想像采卿真的会变成那样子,眼睛有些红,“都是我不好,若不是我,采卿也不会下山,他不下山,便不会遭受这样的磨难,都是我不好!” 阎罗大人伸手扣住她的肩膀,“你别太自责,这是他的造化。” “我不会让他有事的,绝不能让他有事。”凤九鸢捏紧秀拳,平复了一下心绪,眼波流转间,从储物戒中取出那瓶今晨炼好的毒药,谷主的力量她已经见识过,恐怕十个现在的她都不是他的对手。况他们人多势众,饶是阎罗大人能一次性制服谷中所有人,却并不能保得万无一失。如今事态越来越严峻,按原计划是难以行通了,看来直接进行后备计划,更为靠谱! 她捏紧手中的药瓶,目光凛冽,“从明日开始,我会专心研毒。加害我的师兄,这种罪行,决不饶恕!” 阎罗大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她,这个叫采卿的人,没想到她会重视到这般程度。如果换做是他,她会不会也这样? …… 翌日上午,凤九鸢才刚将早餐端出来,秦渺渺刚好要出门采药。凤九鸢招她过来道:“渺渺,我做的灵梨糕,快来尝尝!” 秦渺渺没精打采地走过去,看了一眼桌面上三盘不一样的点心,抿了抿嘴道:“凤姐姐你吃吧,我……今日没什么胃口。” “怎么了?”凤九鸢抬手试了试她额头上的温度,“是不是身体不太舒服?” 秦渺渺将她的手拿下,“没有,就是没胃口。”说罢便朝院门口走去。 “哎,渺渺,至少你要带一点儿出去啊,万一待会儿饿了,有胃口了,刚好有得吃!”说着,她已经用一个干净的干粮袋将三种点心各装了一点快步送出去。 秦渺渺停下来,看看被凤九鸢塞进手中的干粮袋,忽然间心中生出几分愧疚。自上次谷主来过之后,她对凤九鸢渐渐疏离起来,甚至还有些讨厌她。 “凤姐姐,你真好。” 凤九鸢一笑,轻轻拍拍她的手臂,“早点回来!” “嗯!” 目送渺渺离开后,凤九鸢看向邢孙的院子,今日大清早,她便往他院子里丢了一头下了毒的野猪,这次,邢孙用了半个多时辰将毒解除了,比上次的动作慢了半柱香的样子。 院子里,娴儿将灵梨糕端到秦伯面前,软软道:“秦伯,这是姐姐做的灵梨糕,娴儿尝了,真的很好吃,您快尝尝!” “哎,好!”秦伯呵呵一笑,拿起一块尝了尝,连连点头,“甜而不腻,清爽可口,凤姑娘真是好手艺啊!” 凤九鸢走进院子笑道:“秦伯夸奖了!” 此时,阳光早已洒入灵川谷中,温暖得刚刚好。凤九鸢四处望了望,看看正在桌上抱着糕点啃得满嘴粉末的桃球,又看看正在屋顶上打滚的二宝,问秦伯道:“秦伯,可否向您借个筛箕?” “屋里有的是,随便拿!”秦伯道。 凤九鸢点点头,从屋里拿出一个大一点的筛箕,然后在里面铺了一层干净的芋头叶,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又大又沉的布袋,将今早腌制的兽肉一片片放到筛箕里。 桃球一见,顿时忘了啃糕点,一瞬不瞬地盯着那些兽肉,两眼放光。 一个不够,凤九鸢又拿来第二个筛箕,铺好芋头叶,放好兽肉,然后一起端着,轻身一跃上了屋顶,将筛箕小心翼翼地搁到屋瓦上,试了试,见不会下滑,于是对跟着跳上来的桃球道:“桃球,好好看着,别让筛箕掉下去,可不许偷吃!” 桃球坐着乖乖点头,“桃球不会偷吃的。” 凤九鸢帮它擦掉嘴角的糕点末子,对二宝道:“二宝,看着它,要是偷吃,就告诉我!” 二宝一个鲤鱼打挺翻起来,坐得笔直,“是,主人!” 然而凤九鸢才刚转身,桃球就已经一爪伸进了簸箕里,见她转头看来,又忙不迭收回爪子,坐得端正。 待凤九鸢一下去,就做贼一样迅速捏了块肉起来,正要丢进嘴里,忽然瞥向正瞧着它的二宝道:“你要是敢告诉主人,我就揍你!” 二宝哼了一声,捂嘴打了个哈欠躺下去,继续翻着肚皮睡觉。(说好的勤修苦练呢?) 凤九鸢进房的时候,阎罗大人刚好从自己房中走出来,漱了口洗了把脸,走到梨树下的桌边拾了块糕点吃了几口,又看看正在晒药材的秦伯,将娴儿招了过来,对秦伯道:“秦伯,我与娴儿出去练功了!” 秦伯点点头,等他们往谷的深处走得看不见了,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眼中惊疑不定。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血雾蛊毒 想到昨日阎落明明已经中毒,地上还有他吐出的黑血,他们在四处都找遍了,却没找着,最后他却从自己的房间走出来了。此事还着实有些诡异!他是如何从房中消失,又去了哪里?明明中了毒,从房中走出来时,却无半点中毒迹象?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 这个对手,太恐怖了。真希望谷主能顺利渡过此关,尽快驱走体内的妖兽之性,不再遭受天雷之罪! 接下来的时间,凤九鸢几乎一直呆在空间里研制毒药,才不过十来日的时间,炼毒的技术是愈来愈精进,而邢孙解她的毒所耗的时间也越来越久,以至于到第七种毒药的时候,因为时间过长,虽事先有通过药物来延缓毒性扩散,可那头野猪还是死了。 而对于邢孙放出的招数,凤九鸢却接得得心应手,不过说实在的,这段时间邢孙的炼毒之术比刚开始要强上太多。 这日晚上,凤九鸢正在空间里翻阅着毒经,忽然听见外面有打翻杯盏的声音,凤九鸢从空间里走了出来,房间里的烛光还亮着。见床上没人,往地上一看,原本好好睡着的娴儿不知何时翻了下来,床头的柜子上,一个茶杯掉落到地上,碎成了好几瓣。 她摸了摸娴儿大汗不止的额头,连忙将娴儿抱起放到床榻上。 “娴儿!”凤九鸢叫了一声,见她不醒,伸手探向她的脉。 隔壁的阎罗大人听到响动,推门进来,“发生何事了?” “娴儿中毒了!” “中毒?!”阎罗大人面色惊诧。今晨他带娴儿外出修炼,到傍晚才归,这期间他一直都在娴儿身边,并未发现有何异常。晚饭过后娴儿才出去那么一小会儿,他问及时,她说是看见院外有只兔子,不过没追到,那兔子钻进草丛里跑了。 难道说下毒者就是那个时候对娴儿下手的? “哼!居然朝一个孩子下手!”阎罗大人一拳砸在桌面上,“砰”的一声响。 凤九鸢看了那桌子一眼,“你轻点儿!这么大动静,秦伯他们该听见了!” 她封住娴儿的几处穴道,又为她服下了一粒今日才试炼成功的涤血丹,又替娴儿把了把脉,轻捏几次,又重捏几次,斟酌了半晌,皱了皱眉。 阎罗大人见她神色有异,略带焦急地问道:“怎么样了?” “邢孙这次炼制的毒打破了他以往所有配毒炼毒的套路规律,竟让人有些捉摸不透。” 她冷静地沉思了一下,翻开娴儿的眼皮查看了一番,又翻开她的袖子仔细地观察她手上的筋络,从空间耳坠中取出她的针带来铺到桌面上,取出一根在烛火上消了毒,缓缓旋入娴儿手臂上的尺泽穴上,很快,从尺泽穴往两边,一根根细密的血丝渐渐凸现,娴儿口中溢出一丝黑血来。 凤九鸢茅塞顿开,本以为邢孙是又研制出了什么新花样,却不过是在他的那本《梵蛊幻经》中的血雾蛊毒上稍加改造。 “蛊毒……是蛊毒……” 阎罗大人听她念着,“是不是很难解?” 凤九鸢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左右深思道:“这不是一般的蛊毒,而且就算有蛊母也难以解除,因为除了单一蛊毒,其中还包含了另外三十六种毒物,这些毒物在配制过程中顺序不一,如果不知道顺序就胡乱解毒,只会导致毒性扩散得越快,死得越快。但若强行逼出,娴儿恐怕会受不住啊。” “那要怎样做才行?” “方法不难,但又得麻烦阎罗大人你了!”她笑看着他。 “什么方法?” “将他儿子偷出来,然后把毒转移到他身上,让他老子自己去解!” 阎罗大人睁圆了细凤眼看着她,为何每回这种小偷小摸的事情都能找上他? “你……又不愿意?”凤九鸢瞧了瞧他的神情,刚要将手放进空间指环中,阎罗大人连忙抬手道:“灵桃我已经吃腻了!这次事关娴儿,本王不愿意也没办法!说吧,偷到哪儿?” “嗯……我们两个一起过去,将他搬到我的空间里,毒转移完之后,又将他完好无损地送回去!” 阎罗大人点了点头。凤九鸢打开空间之门,将娴儿抱了进去,将屋里的烛光吹灭后,很快,屋子里便空无一人了,两人转而出现在了对面院子中的邢方房内。 凤九鸢轻手轻脚地走过去,就在邢方刚要睁开眼来时,快手点了他的穴位,邢方顿时昏睡了过去。 阎罗大人抓着邢孙的衣襟提起他,跟着凤九鸢走进了灵药空间。 “怎么做?”在凤九鸢念动口诀封住了空间入口后,阎罗大人问道。 凤九鸢扶起娴儿,打通了她背后的魂门、至阳、魄户几大穴位,又在邢方背后打通同样的穴位道:“将他们扶起来,背贴背,掌心贴掌心。” 阎罗大人照做,不过手心贴手心这个难了点。凤九鸢在自己身上看了看,刚要伸手到裙角,忽然又顿住,打量了一下邢方,顺手就从他衣角撕下两条布来,将两人的手绑在了一起。 “逼出娴儿体内蛊毒的事交给你,我来负责邢方这边的引毒入体。待会儿我说,你做。” 阎罗大人点头,盘腿坐到娴儿面前。 凤九鸢坐到邢方身前,取出金针来插入他的天突、紫宫、玉堂、膻中等穴,对阎罗大人道:“自天灵而下,仆参而上,经天突汇至华盖,经关元汇至玉堂。” 阎罗大人手中凝起一缕仙力,左右手食指中指并拢,左手从仆参往上,到玉堂穴止,右手自天灵往下,至天突穴止。 “三击玉堂,推至风门!” 依言,阎罗大人三击玉堂穴,娴儿体内一股暗红色的毒素顿时往风门穴聚集,与此同时,凤九鸢手中结起了一个印伽,灵力缓缓流至金针针尾,慢慢渗入邢方体内。原本在娴儿体内的毒素在凤九鸢灵力的引导下,开始缓缓往邢方体内渗透。 待第一轮引毒完毕后,凤九鸢又道:“自玉堂起,直走紫宫,封穴!” 阎罗大人做完,她继续道:“三击天突,推至大杼!” ……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买一送一 两人一步一步将娴儿体内的蛊毒往邢方体内移了个干净,凤九鸢收回金针,又解开绑在两人手上的布条,阎罗大人正要将邢方拖出去,凤九鸢道:“且慢!”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支瓷瓶,从里面倒出一粒黑色药丸,捏开邢方的嘴放进去,然后一抬下巴,看着他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将他放开。 “这是?”阎罗大人疑惑。 “毒药!”凤九鸢轻快地吐出这两个字,将瓷瓶盖好收了进去,“拿娴儿开刀,以牙还牙可太便宜那邢老头了,我这叫买一送一,实惠!” 阎罗大人哑然失笑,“你这个女人,何时变得如此狠毒了?” “我一贯如此!没用到你身上,你已经很幸运了!”凤九鸢说完就念动口诀打开了空间之门,朝外面看了看,见一切正常,便朝阎罗大人打了个手势,让他将邢方提出来。 出了空间,两人偷偷摸摸将邢孙放回原位,很快便有悄无声息地消失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凤九鸢把娴儿从空间里抱出来放到床榻上,又替她盖好被子,伸手进空间里取了一颗灵梨来递到阎罗大人面前,“喏,今日换个口味!” 阎罗大人接过灵梨时看了她一眼,笑着咬了一口,转身出了门。 第二日清晨,旭日初升,邢孙家的院子里。 邢孙起了床,提了桶水去菜园子里浇了水,又做完了早饭,见邢方还未起来,于是便敲了敲邢方的门,见里面没有应答,于是推门进去看了看。 走到床边时见邢方还在睡大觉,于是将其被子一掀,“臭小子,老子饭都熟了,你还在睡!快起来!” 邢方没有动静。 邢孙总觉着邢方今日有些不对劲,仔细瞧了瞧,发现他额头上浸出了豆大的汗珠,明明这谷里的天气四季如春,不冷不热,怎会出如此多汗? 于是伸手探了探他的脉,一探之下面色煞白,眼珠子转了转,替他盖好被子,便急急忙忙往药房去了。 秦伯的院子里,凤九鸢坐在桌旁边捣着灵草边打了个哈欠,昨夜没睡好觉,今日起来还不到小半个时辰就觉得困。 “姐姐,我和阎落哥哥去练功了!”娴儿跑过来道。 “嗯,去吧!” 待娴儿与阎罗大人离开,凤九鸢实在是熬不住了,将捣过草药的玉钵玉杵放进堂屋,便去睡她的回笼觉了。 然而睡不到两个时辰,却被外面的嚷嚷声给吵醒了! “死丫头,你给老子出来!老子要杀了你!” 凤九鸢走出房间时,就见邢孙提着把黑色的宝刀欲要往她这边冲过来,秦伯连连拦着他,小声对他说着:“邢孙!别冲动,千万别冲动啊!” 看了眼秦伯,凤九鸢冷笑一声,表面看来是在劝架,实则不过是忌惮阎罗大人而已。 她走过去目无波澜地看着邢孙,淡淡道:“看你怒发冲冠的样子,该不会是死了儿子吧?” 邢孙一听,抡起大刀来就要砍向她!秦伯连忙将他的手抓住,厉声道:“邢孙,这可是我的家院!你这一刀挥下去,还不给我毁了?!” 那头呵斥着,这头又缓了语气对凤九鸢道:“凤姑娘,大家都认识这么久了,何必说话如此难听?” 凤九鸢微微一笑,“我只是跟他开玩笑呢!” 邢孙挣脱开秦伯的手,指着凤九鸢道:“老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若是他有个三长两短,老子定将你碎尸万段!” “碎尸万段?你给娴儿下了血雾蛊毒,我只是回礼罢了!你的儿子重要,我的娴儿难道就不重要吗?”凤九鸢顿了顿,“至于另一种毒,是我附赠给你的谢礼。” “你!”邢孙气得浑身发抖,刚要一刀砍来,又被秦伯给抓住了,“邢孙,你够了!” “看你这样子,邢方身上的毒应该还没解吧?”凤九鸢睨着他,“若是解不了,你尽管跟我说,我来帮你解。” 凤九鸢本是一番好意,听在邢孙耳中,却是极大的轻蔑与侮辱。 他虎躯一震,一股浓烈的真元顿时从邢方身体里爆发出来,罡风凛凛,摧枯拉朽!一时间将没有防备的秦伯冲撞处几米远,撞到墙上,嘴角溢出一道血痕。 “秦伯!”凤九鸢是早有准备才没被伤及。她顺手扶稳倒下来的晒药架子,又几个翻身接住纷纷下落的簸箕,放回架子上后走到秦伯边上,将他扶起,对邢孙道:“要打出去打,我奉陪!” “哼!”邢孙狠狠看了她一眼,转身出了院子。 正当凤九鸢要跟着邢孙找地方打架时,邢方的房内传来了一声声痛苦的呻吟。邢孙闻声,忙进了院,跑进邢方的房间里去了。 凤九鸢想了想,也跟了进去。 来到邢方的床前,就见邢方口中喷出一大口黑血来,面色惨白,唇色青黑,就连眼白都变成了青色。这症状,既不像中了血雾蛊毒的,也不像中了她的裂骨丹的症状。难道是……她的裂骨丹与那血雾蛊毒混合,衍生出了另一种毒? “滚出去!”邢孙见她居然跟了进来,暴喝道。 “老爹……”邢方伸出一只手来虚弱地喊道,“爹……” “臭小子!”邢孙一把握住他的手,“老爹一定会把你治好的,你放心,啊。” “爹……俺好难受……”他努力睁大眼朝邢孙这边看,却只能看见一个模糊的影子,“俺……俺的眼睛……” 见此,邢孙老眼居然闪出泪光来,将他的手放进被子里,“闭上眼,睡一觉,一觉醒来,就好了!” 凤九鸢微微动容。虽说邢孙这人平日凶神恶煞,用活人试毒,还想置她于死地,但也不是坏到无药可救的那种。 她不过是想教训教训邢孙,顺便试试她最新炼制的裂骨丹,看看他这次能不能解得了,可阴错阳差的,居然会出现这种情况。她可从未想过要害死邢方啊。 “不如让我试试吧!”她道。 邢孙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有这么好心?!” “我的心可比你的好多了!”说罢,走过去拿出邢方的手来把了把脉,出奇的,邢孙竟未阻拦。 (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输得彻底 她指尖释放出一丝灵力,宁神静心地感受着邢方的脉搏跳动。脉象浮细柔软,好像按到海绵上一样,然而很快又间歇下来,突然沉沉一跳,跳完之后再次回到浮细柔软,循环往复…… 仔细斟酌了一番,她问邢孙道:“可否将血雾蛊毒的配方与配药顺序给我看看?” “你真的能解?”邢孙虽怀疑着,却又升起了一丝希望。 凤九鸢莞尔,“相信我。” 无论是神色还是语气,都显得尤为从容镇静,话中透着胸有成竹,令邢孙忽然间就安下心来。一瞬间,他对这个丫头竟产生了自己都毫未察觉的改观。 他出了邢方的房间,几分钟后又从外面走了进来,将两张列满药方的纸递给凤九鸢,凤九鸢接过来将第一张纸上的内容从头到尾阅了一遍,邢孙道:“血雾蛊毒的解药我已经炼制出来,可是给这臭小子喂下之后,他就成了这副鬼样子!” 凤九鸢闻言微惊,听邢孙的话,难道说她的裂骨丹并不是与血雾蛊毒产生了反应,而是与血雾蛊毒的解药产生了反应?! 她翻开第二张仔细看起来。 片刻后,她再次把了把邢方的脉,美目微微促了促,默默将邢方的症状理了一遍,她记得邢方的眼白呈现出青色,并影响了他的视力…… 对比血雾蛊毒解药的药方,又想了想自己裂骨丹的药方,眉头一舒,茅塞顿开。对邢孙道:“你等等,我知道怎么解了!” 说罢便快步走了出去,径直回了秦伯的院子,入了自己的房间。 两个时辰后,她终于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来到邢孙家的院子,入了邢孙的房间,将一枚淡黄色的丹药递给邢孙道:“喏!” 此时的邢孙已经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将丹药拿到手中嗅了嗅,隐住眼底的激动,怀疑道:“莫不又是毒药吧?” 凤九鸢看了看气若游丝,眼看就要断气的邢方,睨向他道:“连毒药还是解药都看不出来,亏你还炼了几十年的毒!再不给你儿子吃下,他可就真的没救了!” 所谓关心则乱,儿子快死了,邢孙哪能沉下心仔细去观察这是解药还是毒药?不过不管邢孙怀不怀疑,此时他也别无选择,几大步走到床前,将丹药喂进邢方的嘴里,看着他咽下去。 刚咽下去不久,邢方的毒症便缓解了许多,气色也在渐渐恢复。邢孙见儿子慢慢好起来,之前悬起的心也慢慢放了下来。 凤九鸢笑笑,拍拍他的肩膀道:“他又活过来了,你可以放心啦!” 邢孙扭头看向她,心中陡升一股灰败垂丧之感,这个丫头在医理药理上实在太过聪慧通透,他输了,输得很彻底,看来自己真的老了,后生可畏啊。 “别以为你给这臭小子解了毒,老子就会感谢你!你害他差点儿就亡命,这账,老子定会跟你算!哼!” 凤九鸢往下牵着嘴角睨着邢孙,朝往外走边哀婉叹息道:“唉,早知道某些人不懂知恩图报,我就不救他儿子了。” 邢孙哼了一声,不予理会,从床头边桌上的脸盆里拎起毛巾来,为邢方擦了擦汗。 夕阳洒满整个灵川谷,将灵田里的灵草灵植都照得熠熠生辉。 刚回到秦伯院子不久,阎罗大人便带着娴儿回来了,秦渺渺也刚好从山上采药回来。趁秦伯与秦渺渺去伙房做晚饭的时间,凤九鸢将今日所发生的事情一一告诉了阎罗大人,眼中流光溢彩道:“我想我很快就能炼制出一种连邢孙也无法解的毒了。”这是她今日在研究血雾蛊毒解药与自己的裂骨丹之间产生反应时突生的灵感,她打算从今夜便着手试炼。 阎罗大人一笑,“本王也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娴儿上化形期了!” “化形期?”凤九鸢看看娴儿,“可娴儿一直以来都是人形啊!” “这你就不懂了,娴儿虽然拥有一半的人类血统而不会轻易现出原形,可上了化形期,她就等于拥有了一定的自制能力来控制自身的形态。” “那妖力是否有大大提升?” “这个……大约比原来强了一点点吧!毕竟妖类上了结丹期后力量才会有显著提升,更何况娴儿是半妖,还是需要月光来维持妖力的半妖。” 凤九鸢点点头,侧眼见秦渺渺端了菜出来,连忙去接。 …… 晚饭刚过,夜幕便徐徐降临。凤九鸢沐浴完后便入了空间,见到朝她奔过来的桃球和二宝,忽然想起来上次斩了紫龙蟒后妖丹还未分给它们,于是将妖丹取出来琢磨起来,若是强行碎成两半肯定是不行的,妖丹中力量强大,到时候肯定会受到妖力的反扑,便只能炼化成丹药了。 不过以前在太阳烛照神庙圣地虽然炼化过不少妖丹,最高的也不过四阶,五阶的她还未尝试过。 她来到獠牙尊鼎前,将血石、不死草、仙霖根、金丝草、宝目草一一按量搁置到丹炉旁的药盘里,开始预热丹炉,入药…… 她聚精会神地控制着火势,丹炉里的药材与妖丹混合在一起,似乎能听见妖丹轻微破碎的声音。炼化妖丹是一项比炼制其它灵丹都要危险的时,火势一旦掌控不好,妖丹就很有可能在丹炉中爆裂开来,伤到炼丹之人。所以须得小心翼翼。 约一个半时辰后,炉膛中的火渐渐熄灭,约温丹半盏茶的时间后,她将结丹器具放到丹炉左下角,拧开上面的小小门阀,接住从里面滴出来的药糊糊,份量不多不少,正好两颗。 待丹药凝结好,招了二宝与桃球过来,分别给了它们一颗。 微笑着目送二兽欢快地跑远后,凤九鸢道:“药灵,可否帮我一个忙?” “你说。” “你教会了我这么多东西,可不可以也帮我训练训练桃球和二宝?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训练它们才能让它们变得强大。” 药灵一笑,“其实我早就开始训练桃球了,不然你以为它的‘暮鼓晨钟’是如何练成的?至于二宝,上次吃了凝元丹沉睡四年有余,从早产幼龙上升了两阶,等它上到三阶,体内开始凝结妖丹,我便教它攻击与防御之术。”(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幽灵鬼阵 凤九鸢开心地点点头,想了想问道:“药灵,你说桃球自从晋级入了三阶后,妖力为何一直不曾有大的长进?都这么久了,居然还未步入四阶。” “妖兽与人类一样,悟性有高有低,头脑聪明,不一定资质上佳。” “可它在太阳烛照神庙圣地那会儿,第一次吃了一颗巨蛇妖丹后一下子就升了两阶,后来又吃了不少妖丹,按理说就算资质差,妖力也应会突飞猛进啊。” 药灵思索了一下,“或许与它的族类特性有关。” “族类特性?那桃球究竟是个什么?” “暂时还看不出来。” 凤九鸢低头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儿,居然连药灵都看不出是什么种族! 暗自一笑,拿起毒经认真翻阅起来。 两日后,经过夜以继日的努力,凤九鸢将那种毒炼制了出来,并起了个名字,叫寒霜散。 此时,吃了半颗五阶妖丹的二宝一下就从二阶跃到了三阶后期,身躯也长大了一点,一会儿腾飞在空中,一会儿游走在地底,练习着它的新增防御技能——卷土为盾,弄得空间里一片狼藉,尘土四扬。 而桃球吃了半个妖丹却还是原来的样子,坐在地上巴巴地望着二宝,神情忧郁落寞。其实那天凤九鸢与药灵的对话它听见了,心里想着:主人一定觉得它很不争气,主人会不会以后只喜欢二宝,再也不喜欢它了? 愈想愈是黯然伤神,抬起细细的爪子抹掉一颗泪,起身孤伶伶地朝果林中缓缓走去了。 凤九鸢朝钻进药圃里的桃球看了看,总觉得它这两日的情绪有些沮丧,难道说又和二宝打架了? 不过往常桃球与二宝闹不和,没过屁大会儿又会好起来,凤九鸢也就没放在心上,出了空间找阎罗大人商量今晚的计划去了。 然而,刚走出屋子,原本明亮的天空在突然的一瞬间黑了下来,就像是夜晚屋子里的灯光忽然间熄灭了一般,眼前一黑,什么也看不见了。待适应过来,秦伯空无一人的院子不知何时悄然间多了一排影子,黑袍裹身,帽子里的脸看不太清,只能看到一双双发着绿光的眼和尖嘴獠牙,上半身悬在空中,下半身空荡荡的黑袍无风飘荡着。 “幽灵。”空间里的药灵忽然道:“九儿,注意你的四周,这已经不是原来的院子了。” “不是原来的院子是什么意思?”凤九鸢说着就将手伸到腰间沉渊剑的剑柄上。 “此为通灵之术中的影射,一定是有人在你周围设了阵。” “那阎罗王和娴儿他们……” “他们都在外面。” 这时,一阵奇特的铃声被摇响,那一排幽灵影子忽然一晃,五个变作十个,十个变作二十,二十变作四十,悄无声息地转到她的周围。身后,漆黑一片的屋子里,一只幽灵抬起袖子,缓缓伸出一双细长指甲的青黑色干枯的手,倏然间抓向她的后背! 凤九鸢脚风疾走,沉渊剑随之出鞘,见光所过之处,幽灵顿时被砍成一缕缕黑色碎片,然而才刚转过身,那些幽灵又恢复到了原来的模样。 她冷嗤一声,“不就是一群没有意识的鬼?!”说完收回沉渊剑,手中快速结起一个印伽,口中念起了混元驭魂诀。 每念出一句口诀,便有一阵光芒从她的指尖往四周泼洒,周围顿时想起了一阵阵狼哭鬼嚎,声音惊悚得令人发怵。 外面李四五的房院,堂屋里布着符阵,符阵上贴了九九八十一道驭魂符,江离儿盘坐在阵中央,一手执着黑色权杖,一手摇着销魂铃,口中不停地念着咒语。在她的周围,除了自己男人李四五,刘府一李岷他们也都来了。 黑色的权杖上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忽然间,江离儿的眉毛颤了一下,双眉渐渐蹙紧起来,一旁的李四五见状连忙问道:“媳妇儿,咋的啦?” 江离儿没有回答,嘴唇一张一翕的速度加快,手摇铃铛的速度也跟着加快。 才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幽灵比先前的数量又增加了一倍,凤九鸢站着不动,继续念着混元驭魂诀,看着那些被御魂诀侵体的幽灵一个个爆体而亡。但幽灵的增长源源不断,这个施展通灵之术的人道行还真是不浅,若是这样耗下去,对自己很是不利。 她刚停下口诀,周围重重叠叠的鬼影立刻便铺天盖地朝她席卷过来,她神情一凛,意念一动,抬手间,身体里的幽莲业火猛然从手心里迸发出来,如龙卷风一般扶摇直上,刮起的烈风顿时将一只只近在眉睫的幽灵卷了上去,数以百计的幽灵以飞蛾扑火的姿态浩浩荡荡地往上飞,刚触及到火的边缘,便瞬间化成了一片片火星子…… 外头的江离儿蓦地睁开眼来,口中吐出几个字,“幽莲业火!” 短短四个字,惊煞众人。李四五道:“什么?!一个黄毛丫头而已,居然收服了幽莲业火?!” 江离儿将销魂铃放下,将权杖一横,右手往权杖上拂过,权杖缓缓浮上空中。她双手结出印诀来,随着口诀的念出,指尖溢出几缕白光在权杖周身绕行起来,权杖上的金光渐渐浓烈,未过多时便充斥了整个堂屋。 “傀魅,出列!” 凤九鸢收回幽莲业火,正惊叹着自己居然可以用意识来控制幽莲业火的形态,已经被她毁得一片狼藉的四周,一个巨大的影子正在朝她走来,每踏一步,地面都跟着震动一下,还能听到锁链的叮呤声。 她循声望过去,当即一怔,这东西只能见到地面上不太清晰的影子,却不见空气中有实体存在。 “是傀魅。”药灵话刚落音,空气中有什么东西猛地扫过来,带起一阵狂风煞气!凤九鸢机敏地往旁空翻个筋斗,险险躲了过去,两手迅速结起印伽,指尖光芒闪出的同时,沉渊剑倏地出鞘,刺向方才袭击她的方向,却刺了个空! 说时迟那时快,方才的东西再次带起凛冽的劲风朝她背后袭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傀魅出列 这次她却没有方才幸运,后背受到猛地一击,仿佛十几根粗壮尖锐的钢针扎进背里,将她撞至三丈之外的草丛里。 “九儿,傀魅忌水,遇水便会现形!”药灵道。 凤九鸢眼中精光闪过,“桃球!” 桃球粉色的身影立刻便从空间里蹦了出来,只是这傀魅怪异得很,明明方才出现的时候脚步声震天,这会儿却悄无声息,连灵觉都无法感知。 凤九鸢闭上眼,神情微凛,神识迅速释放出去……她猛地睁开眼,抱起桃球就地一滚,意念一动,地面轰隆隆地往下塌陷,“桃球,就是现在!” 桃球闻言,浑身变得绛红,吸了一大口,腹部快速地膨胀起来,一口水朝塌陷处如瀑一般喷过去,傀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现出原形来——一副高近一丈宽约三尺的身躯,发达的两块胸肌往上却没有脖子与脑袋,长长的深棕色毛发从肩膀上往下生长,满背都是。原本应是八块腹肌的地方,却突兀地长着一颗满嘴獠牙的头颅,面目狰狞。肌肉发达的双臂一手擎一只满是倒刺的铁锤,两锤间有铁链连着。而下半身与人类无异,只是……没穿裤子,一眼便可得知,乃是雄性…… 原来这就是傀魅! 那傀魅一脚从塌陷中踏了上来,操着巨大的铁锤朝凤九鸢挥了过来! 既然现了形,凤九鸢就好招架了!她脚尖点地凌空一跃,提起沉渊剑便猛地朝傀魅的头顶……不,是肩顶砍下去!傀魅腹部的眼睛朝上看去,双手猛力一举,双锤横空,凤九鸢正巧砍在中间的铁链上,碰撞间,虎口一阵,一股巨大的力量反扑过来,将她撞到一棵树上。 “我靠!”她咬牙抹掉嘴边的血,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傀魅双脚如狼一般迅捷一弹,跳到她面前一锤扫下去!她后脚一蹬飞上了树,躲过傀魅的铁锤,凌空翻身到了他的身后,抡着燃起熊熊烈火的沉渊剑就朝他的下部挑去! “呜————”傀魅仰头发出一声令人发怵的惨叫,回身就是一锤! 此时,凤九鸢已身在空中,冷哼道:“谁叫你不穿裤子!实在放诞无礼!”说罢,手起剑落,傀魅的右臂应声而落,血溅三尺! 傀魅疼得牙齿都开始发抖,发生一声声奇怪的咆哮,转过身,十几条湿答答的长舌突然从獠牙中卷了出来,将凤九鸢连人带剑一同缠了起来!凤九鸢没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一招!而更令人惊悚的事情发生了,它原本两片腹肌的地方,又钻出了两颗长满獠牙的头颅。 凤九鸢当即一阵恶心,是在不堪入目。 眼看其中一个头颅就要朝凤九鸢咬过来,就在凤九鸢催动真火之时,十几支水箭嗖嗖地射了过来,每一支箭都射得十分精准,将缠住她的十几条蛇头一一射断,最后一支深深地插进那颗伸出来的头后,尚可成为脖子的地方。 傀魅往后一缩,朝桃球追过去!凤九鸢见机,手心中酝酿出一簇火焰来,双手合十,拉开,绕腕,一条火龙顿时怒吼着在空中盘旋一圈,俯冲着朝傀魅背上穿了过去! 傀魅巨大的身躯一僵,毛发噼里啪啦地燃烧起来,“砰”的一声,倒在了地上。 桃球吓得往前跃了一大步,转身见凤九鸢跪倒在地上,连忙跑了过来,“主人!” 凤九鸢取出回血神丹的红玉瓶来,刚要打开,忽然又顿住了,将其放了回去,取了一颗大七曜丹和小还丹服下,却来不及盘坐调息就站了起来,“药灵,你知道这通灵之阵的影射该如何破解吗?” 药灵想了想,“你可接住招风铃来扰乱施法之人的心神,便可破解。我来教你口诀。” 口诀?驱使招风铃居然是有口诀的?可这招风铃她是从魔族护法魍姬那里取得,药灵又如何会知道驱使它的口诀? 虽说心中有诸多疑问,凤九鸢还是立刻取出招风铃来。 药灵启唇念道:“金铃起舞陇下魂, 骷髅阴风追九门。 鬼声嘈嘈摧心魄, 刀光斧影断乾坤……” 凤九鸢让桃球回了空间,手中捏起印诀将招风铃驱上空中,药灵每念一句,她便跟着念一句,招风铃在空中跳动着,清脆的铃声在凤九鸢念完最后一句的瞬间陡然爆发出一股强大的威力来,如忽然惊起的涟漪一般倏然冲刷向四周,将黑暗摧毁得支离破碎。 不过几息的时间,周围便恢复了凤九鸢先前刚从空间里出来的样子,此时自己正站在门口,门还未拉开。 她收回招风铃,开门走了出去。 李四五家的堂屋里,正要召唤出下一傀儡的江离儿嘴中忽然溢出血来,一旁的李四五连忙将她扶住,紧张道:“媳妇儿!” 另外几人皆面面相觑,江离儿睁开眼捂住胸口道:“她斩杀了俺的傀魅,还破了俺的阵法……” “什么!她连你的通灵阵都能破?!”李岷有些不可置信。 “是有人在帮她……”江离儿道,只知道有人跟凤九鸢说过话,却不知那人究竟隐藏在何处。 “你是说那个阎落?” “不,不是他。” “那还能有谁?难不成俺们谷中有人进来了俺们却不知道?” 江离儿摇摇头。 “这个姑娘,确实不可小觑!”刘府一琢磨道,“要收拾他们,果真要费一番功夫啊!” …… 凤九鸢看了眼尚未落山的日头,又看看空无一人的院子,在自己房间周围四下里寻了寻,并未发现有甚阵法之类的,仰头瞧了一眼屋顶,轻身跃了上去。 她冷笑一声,看向屋瓦上泛着的一圈微光,瞥了眼屋瓦下露出的符篆的一角,凝聚起灵力抬手便将阵法瓦解,蹲身将那张符篆抽了出来,接着又翻开几片屋瓦,这一翻,居然翻出了八十一章符篆。 这灵川谷里会通灵之术的除了那江离儿还能有谁? 她捏着一把符篆,手心里冒出一团火来,一眨眼便将其焚成了一堆灰烬。看来下毒之事刻不容缓了,就在今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威胁谷主 是夜,秦伯与秦渺渺都已入睡,凤九鸢原本熄了灯的房间又渐渐亮起光来,阎罗大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她的房间里。 她将装着寒霜散的瓷瓶递给阎罗大人。 阎罗大人打量了一下道:“洒入他们的井中?” “不能,我只是暂时利用他们来威胁谷主,没必要做得这么绝。放到他们的茶水中就好了。” “茶水?!”阎罗大人神情愕然,“该不会又让本王来做吧?” 凤九鸢抿嘴眯眼一笑,“你法力高,当然是你做!”说罢,她从空间取出一颗灵梨来递到他面前。 阎罗大人无奈地接过灵梨送到嘴边,还没见他张嘴咬下去,人便消失无踪了。 次日清晨,凤九鸢如往常一般早起,漱口洗脸,锻炼身体,做早点。 才不过一个时辰,秦伯的院子里便围满了人,拖家带口的,各个攒紧手掌一脸仇深似海地看着凤九鸢,可恨他们全都中了毒,半点真元也提不上来。 秦渺渺也中了毒,唇色黑地扶着同样中了毒的秦伯,朝众人看了一眼,瞥见同样中了毒的邢孙邢方父子,恍然间明白过来,心中顿时凉了一大截,痛心疾地质问凤九鸢道:“凤姐姐,是你下的毒?!” “是的。”凤九鸢坦然道。 “你!”秦渺渺眼中泪光闪烁,愤恨与怒意涌上心头,“你怎么能这样做!你们来我们灵川谷,我和爹爹收留你们,待你们不薄!你们是被刘正他们抓进谷的,可他们也没把你们怎么样!你为何如此残忍?!” “我是残忍,难道你们就不残忍吗?”凤九鸢扫了所有人一眼,“你们谷中大多数人包庇谷主助其残害无辜,难道就不残忍?” “什么意思?!”秦渺渺问道。 “我的师兄,三年前进来你们谷,就从未出去过,如今他就被囚禁在谷主的密室里,帮助你的谷主吸收妖性与兽性。一旦妖毒全都转移到我师兄身上,你的好谷主就再不用遭受天雷之劫,从此享受人生极乐,而我的师兄,将会变成一只六亲不认的妖兽!我说得对吗,各位?!”她眼中闪出凛冽的寒光来。 一旁的阎罗大人看着她削薄却直挺的身躯,心中莫名心疼。伸手到她的肩膀上,希望以此抚平她的情绪。 “你在说什么?!什么天雷,什么妖兽?!”秦渺渺叫道,忽然想起了那夜她去竹林里时,正是天雷滚滚,还有那个兽人……她突然看向身边的秦伯,“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秦伯面露难色,“渺渺,别听她胡诌!” “我胡诌?”凤九鸢轻声一笑,“那我就让你们全都见证见证。” 刚要走,又回头道:“放心,等我救回了我的师兄,就替你们解毒。” 说罢,出了院门,朝谷的深处走去。阎罗大人与娴儿连忙跟上去。 院子里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相互扶持着跟了上去,即便他们现在中了毒,若是这三人敢害谷主,拼了命他们也会护谷主周全! 一行人跟着凤九鸢他们来到了谷主宅院前,停在了结界外。 “凤九鸢在此拜见谷主,希望谷主能出来一见!”凤九鸢朝宅院的方向行了个礼道。 未过多时,宅院的门便被打开了,白衣如雪的谷主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停在结界内的边缘,皱眉看向中了毒的众人,“你给他们下了毒?!” “权宜之策,我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若是谷主肯将我的师兄交出来,我便给他们解药。”凤九鸢道。 “谷主,千万不要!”刘府一道,其他人也跟着附和。 “是啊谷主!不能啊!若是交出去,您便很难再寻着这样一个人了!” “对啊!可别做傻事啊!” …… 一句句忠心护主的话听得凤九鸢心烦地冷瞥了他们一眼,而秦渺渺则是不可置信地望向她倾慕已经的那个白衣男子,心头就像是有一块重石沉了下来:难道,他真的囚禁了凤姐姐的师兄? 谷主原本仁慈的双眼忽然间露出一抹奇异的笑来,“你真以为用他们就能威胁得到我?” 凤九鸢来灵川谷两个多月,谷主虽鲜少与她打过交道,却在谷民中有所耳闻,这个女子的心根本不坏,甚至连一只动物都不忍心害死,更何况是人? 此话一出,在场的所有谷民脸上均变了色,不知道他们的谷主说这句话究竟是为了哄骗凤九鸢,还是真的。 凤九鸢紧紧地锁住他的神情,似乎看出了什么,转向谷民道:“你们如此忠心护他,他却丝毫不将你们放在眼中,呵,真不知道你们这些人为何如此愚蠢!” “少离间我们!就算今日牺牲性命,我们也在所不惜!”李岷道。 “对!”其他人齐声附和道。 “哦?果真如此吗?”她道。 就在这时,江离儿的儿子宝儿忽然晕倒在地,江离儿与李四五吓坏了,赶紧蹲下喊道:“宝儿!宝儿!” 小小的孩童此刻满脸煞青,有黑血从耳朵里流了出来。 凤九鸢转头看去,心下一紧,却还是不动声色。 江离儿失声痛哭起来,连忙朝白衣谷主下跪磕头道:“谷主,求您、求您就放了她的师兄吧,不然俺家宝儿就被毒死了!他还是个孩子啊!求您了!求您了!” 额头磕在地上的声音听着都令人于心不忍,李四五捏紧拳头,内心挣扎了许久,也跟着跪了下来,“谷主!宝儿是俺们唯一的儿子,俺们死无所谓,可宝儿是无辜的啊!” 紧接着,李四五对面农户家的儿子也倒了下去,夫妻俩惊吓之余,也双双跪下恳请谷主放了凤九鸢的师兄。 谷民们接二连三倒地,凤九鸢就这样与谷主对峙着,约一刻钟后,几乎所有的谷民都倒在了地上翻滚起来,双耳流血,症状惨烈。 凤九鸢依然面目冷静,定定地与他对视。 终于,白衣谷主叹息地闭上眼,睁开眼时,天空瞬时乌云滚滚,“如果希望一定要破灭,那我也只好接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五十年前 他看向倒地的谷民们,“我用五十余载的痛苦,换得你们五十余载的安生,多活了这么多年,你们应该知足了……” 话毕,瞳孔陡然一缩,随着天空的黑云雷电,嘶啦一声,身躯胀破一身雪白的衫袍,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直立妖兽,比起上次凤九鸢在竹林里所见到的至少要高大三倍!虽然还未完全妖化成烟海兽的样子,却已经拥有了烟海兽的三只银眼与满口尖齿獠牙,形状瘆人。 秦渺渺跪坐在地上瞪大眼看着谷主突然而来的变化,心中仿佛有什么轰然碎裂开来。恐惧深深袭入心底…… 而其他谷民,也都纷纷心生惶恐,谷主的最后一句话,很明显就是要让他们陪葬…… 半妖兽巨大的头颅一摇,咆哮声震天而响,惊得雷云滚动得愈加激烈。一道天雷当头劈下,它又是一声咆哮,一阵妖力自脚底冲天而起,堪堪挡住那道天雷。紧接着,它张开尖锐的兽爪,一爪撕开一道结界,一连撕了三四道,携着妖风朝凤九鸢三人一掌劈下来! 阎罗大人只是轻手一挥,一阵金光从掌心迸发出去,当即便将半妖兽击飞三丈有余,落到宅院上空,砸塌了一连串屋顶! 又是一道天雷朝它打去,它速度惊人翻身地朝凤九鸢这边跳跃过来,凤九鸢甚至都没看清它是怎么过来的,那只妖煞之气的兽爪便已经进到眉睫! 手肘一紧,耳旁狂风乱舞,眨眼间,凤九鸢已经被阎罗大人扯到了一边,“轰”的一声,地面被天雷砸了个大坑!回头看去,却不见了娴儿! “姐姐,救我!”娴儿的声音从高出传来。 凤九鸢抬头惊望,就见娴儿小小的身子被半妖兽抓在手中,正要往嘴里塞去。 “娴儿!” 此时,阎罗大人已经凌空直上,随着口中念出的口诀,大手凝聚出一股刚烈的仙力,就在半妖**以娴儿来做防御时,倏地打向他的面门! “娴儿!”凤九鸢心惊的望向娴儿,看着娴儿被阎罗大人抱进怀里,这才终于松了口气,方才她还以为阎罗大人的那一掌会正好打在娴儿身上! 半妖兽的身躯砰的一声倒在地上,又是一道天雷落下,正好劈在他的胸口。 娴儿睁大眼呆呆看着抱着他落地的阎罗大人,直到阎罗大人将她放到地上她才回过神来。凤九鸢将她抱进怀里,“娴儿,你没事吧!” “姐姐,娴儿没事!”娴儿朝她笑了笑。 此时,被雷击过的半妖兽已经恢复成了谷主的样子,面上布满了鲜红的血迹,阎罗大人刚要走过去,就有谷民抱住了他的腿,低头一看,竟是秦伯! “阎落公子,求您放了谷主吧!”秦伯说着,老泪纵横。 凤九鸢不懂,“刚才他就算是死,也不愿将我师兄放出来救你们一命,此时你却还要为他求情?” 秦伯抹了一把老泪,“谷主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啊!” 刘府一等人也爬了过来,朝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叩头道:“求二位就饶了谷主一命吧!” 凤九鸢颦了颦眉,秦伯道:“五十年前,妖君百里率领群妖攻陷南部千羽国,千羽国覆灭,国内各处,腥风阵阵,满是妖煞之气!我们这些人,便是经历了重重险境才侥幸死里逃生,从千羽国千里迢迢来到了洪岩国,哪知妖君百里的妖军居然紧追不舍,当时我们已经被重重围困,在劫难逃!若不是谷主吞下了千年烟海兽的妖丹带着我们突围,逃进这一带山林的仙瘴里,并偶然间寻到了这样一个避世之处,我们哪里还能活到今日!” 三人一听,心下动容,还未说什么,娴儿便指着谷主道:“我的金锁!”说着,便提着小裙朝谷主跑去。 “娴儿!”凤九鸢连忙追过去,就在娴儿即将靠近谷主时,将她拉住了,“娴儿,危险!” 抬眼看去,就见满面是血的谷主正侧头看着手中的金锁发怔,眼中的神情似是识得一般。 阎罗大人将秦伯抱着他腿的手拉开,也朝谷主走去。 “你认识这金锁?”娴儿问谷主道。 谷主眼神流转,看向凤九鸢和娴儿,问娴儿道:“这是你的?” 娴儿点点头。 “你就是禹东兄与那只妖的子嗣?” 谷主一言,娴儿顿时睁大眼来,凤九鸢也心下一惊。 “你说的禹东兄,便是我的父亲?他现在何处?”娴儿连忙问。 谷主忽然长笑起来,张口间满口血牙,笑了很久,笑得泪掺着血留下眼角,“我可以告诉你们,但你们必须帮我找到一个人,将这个还给她。”他缓缓从空间扳指中取出一块白玉同心结。 凤九鸢将他的同心结拿到手中,“他叫什么名字?如今人在何处?” “她叫云馥彤,原本是千羽国的公主。” 是个女人……凤九鸢看看手中的白玉同心结,“既然千羽国覆灭,那她不是也……” “妖君百里与千羽国国主立过契约,以此来保住千羽国王室,所以我相信她还活着!” “既然你相信她活着,这五十余年的时间,你为何不自己去找?” 谷主苦笑一阵,眼中凝着寒伤,“我如何不想去找?我日思夜念!可我这不人不妖的鬼样子,有何颜面见她!” 听着他说的,凤九鸢心中对他生出怜悯来,又是一个可怜人。他不择手段想驱走体内的妖兽之性,不过是为了再度为人,与心中所爱之人团聚罢了。 “好,我们答应你,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娴儿的父亲在哪儿了吧?” “你先解了他们的毒。”他看向那些中毒已深的谷民。 凤九鸢拿回娴儿的金锁替她戴上,回过头看了一眼那些人,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支瓷瓶,左手指尖轻轻捏住瓶底,右手凝出一丝灵力来往瓶身上一击,瓶塞从瓶口跳出掉落在地,瓶中的粉末带着淡淡的光泽迸溅出来,在她指尖的轻挥下,朝那些谷民飞落而去。 未过多时,他们的气色便恢复如常了,只是先前昏厥的一些人还未醒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采卿化妖 谷主道:“……离千羽国不远的西方,有个衢(qu)仙城,禹东兄便是衢仙城中最大的修仙世家——欧阳家的第四代嫡长子欧阳禹东。只是一百年前,他因被发现与妖连理而遭到家族的重大惩罚,直至千羽国大难我也一直没有他的消息,如今……真不知他是否安好……” 娴儿听至此,牵着凤九鸢的手紧了紧,凤九鸢安抚地拍拍她的手背,对谷主道:“谢谢!”刚要朝宅门走去,她又顿住脚道:“若是我的师兄安然无恙,我们一定会想办法祝你摆脱妖兽之性的控制!” 谷主张嘴一声长笑,喃喃念道:“铁马银戈, 噩噩魂殇。 冷月离枝, 犹卿明铛。 秋高风凉, 竽瑟浩倡, 后皇无道, 猃狁无良。 浮云蔽目, 黯然神伤。 骙骙啾啾, 别时,夜……未央……” 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对视了一眼,朝宅门里走去,然而,才刚走出不远,谷民们忽然一声“谷主”,三人转过头去,就见躺在地上的谷主只手凝出一团灿烈的浊光来,猛地击向自己的胸口!一颗发着光的内丹顿时从腹部钻了出来,声如翡翠碰撞般脆裂开来,溅向四周! 要阻止早已来不及,凤九鸢几人只能惊心动魄地站在原地,或许,谷主早就知道自己根本打不过阎罗大人,之所以选择背水一战,不过是为求一死! “谷主!谷主!”谷民们纷纷跪了过来,哭声一片。 而附近的灌木林里,凤九鸢先前救过的那头狼躲在里面朝外面看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忽然发现附近有个闪光的东西,于是走过去嗅了嗅,原来竟是谷主破碎的内丹,于是将其叼了起来吞了进去,又继续寻找下一块碎片。 凤九鸢心中叹了口气,转身朝里走去。 她带着阎罗大人与娴儿来到谷主已经塌了一半的书房,来到那幅巨大的山水画轴旁,对阎罗大人与娴儿道:“展开一点儿,入口就在你们脚下。” 阎罗大人与娴儿看了看自己脚下,连忙让开到一旁,就见凤九鸢将画轴右边的流苏轻轻一拉,他们原本站过的地方便出现了一个四四方方的暗门。 阎罗大人抱着娴儿与凤九鸢先后跳了下去,随她走到暗道尽头,拉开那扇木门,一阵白茫茫的热雾顿时迎面扑来。凤九鸢朝里走了好几步,来到温泉池的边缘,看向被绑在圆形铜柱上的采卿,又看看笼罩在温泉池边缘若隐若现的结界,抬指轻轻碰了碰。 谷主已死,阎罗大人口中这无人能破的白焰阵应该如何破解? 她转头望向阎罗大人,只见他掌心凝出一股醇厚的仙力,只是一掌,这“无人能破”的白焰阵便轻而易举地破碎了。 “哎?你不是说这白焰阵无人能破吗?”凤九鸢纳罕道。 阎罗大人背着手昂头一笑,“本王只说这白焰阵几乎无人能破,再说本王又不是人。” 凤九鸢抿了抿嘴,斜眼扫了他一眼,下了水,走到中央雕着符文图画的铜柱旁,轻轻唤了声采卿的名字,见他依然双眼紧闭,没有一丝半毫的动静,于是拔出沉渊剑,稍稍站远一点,双手握紧,一剑将捆着他的铁链劈成两截! 阎罗大人帮他扶住采卿往岸上走去。 刚走出谷主的书房,原本双眼紧闭的采卿忽然间睁开眼来,眼中银光一划,直勾勾地不知道盯着哪里。 凤九鸢见他醒了,当即喜道:“采卿!” 采卿没有反应。凤九鸢朝阎罗大人看了一眼,“采卿……怎么感觉有点怪?” 忽然间,采卿的双手抽搐了一下,双拳缩紧,骤然间一阵刚烈的妖煞之气冲向四周,乱发疯扬,将完全没有防备的凤九鸢震到了一丈开外!阎罗大人则反应敏捷,抱着娴儿避了过去。 他大步走到凤九鸢身边将她扶起,再看向采卿时,他的身体正发生着巨大的变化——双目变成了银色,额骨凸出,皮肤变成了粗糙的深褐色,嘴里的牙齿变成了尖锐的兽牙,而手掌,指甲慢慢变长…… “采卿!”凤九鸢遏制不住心中的惊怵,刚要跑过去又被阎罗大人拉了回来,他道:“他已经被妖性侵体了。” 凤九鸢闻言,瞬间热泪盈眶。 一声发狂的咆哮声从采卿张大的口中爆发出来,一阵阵恶风扫得周围尘飞树摇!阴森的双目斜向凤九鸢和阎罗大人,双腿一弹,四肢着地地朝外奔跃了出去! “采卿!”凤九鸢连忙去追,阎罗大人见状,立刻将娴儿抱提起,身影一闪便到了凤九鸢面前,拉着她朝采卿消失的方向飞速而去。 他们追着采卿的踪迹来到那片竹林里,凤九鸢心急如焚地四处张望着,手都在颤抖。 “在那里!”阎罗大人指着一个方向。凤九鸢连忙跑过去,就见采卿正背对着他们蹲在地上做着什么。 她轻轻地走过去看向地面,采卿的手中正抓着一只正在抽搐的野兔,他茹毛饮血般疯狂地啃着,嘴上全是鲜血与兔毛。 凤九鸢顷刻间泪如雨下。 她轻轻地蹲下身,含泪微笑道:“采卿,是我,我是丫头,你看看我啊。” 采卿没理她,继续啃着兔子,血水顺着他的下巴流到衣襟上,样子狼狈至极。 阎罗大人就站在离凤九鸢不远的地方,以随时护她周全。 “采卿,对不起,都是我把你害成这样的!对不起!”凤九鸢声音里带着颤抖。 采卿稍稍停顿一下,继续连皮带肉地将兔子啃到嘴中大口咀嚼,看得凤九鸢心如刀割,她一把抓住他手中的兔子,“采卿,不要再吃了!”然而,采卿却一口狠狠咬在了她的手背上。 阎罗大人刚要出手,她连忙抬手阻止,忍痛咬牙闭上眼来,泪水涟涟。 本以为采卿会像啃咬兔子一般连皮带骨头将她的手吞下去,却没想采卿啃到一半却滞住了。 凤九鸢抬起眼来,就见采卿那双透着银光的眼睛正讷讷地望着她,她以为他醒了过来,小心翼翼地将兔子从他手中扯出来扔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我会等你 见兔子被扔掉,采卿发了疯一般要抓回来,被凤九鸢一把紧紧抱住,“采卿,不要捡!不要捡!你饿的话,我这里有很多!” 她刚想松开他,从储物戒中将腌制了的兽肉拿出来,肩膀上猛然一阵刺痛,疯狂挣扎的采卿尖锐的兽牙一口便深深扎进了她的肩膀!然而,她如何也不肯放开他,只哭着轻声道:“采卿,我是丫头,你不认得我了吗?你怎么能不认得我呢?” 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僵,她伸手到他青丝杂乱的头顶轻柔地抚了抚。 “丫头……”他松开她的肩膀,生硬而缓慢地开口了。 凤九鸢一喜,缓缓将他松开道:“采卿,是我!” 采卿目光聚焦到她脸上,双目中的银色渐渐消失,身体渐渐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一手抬起来抚上她的脸颊,“真的是丫头……” 一旁心疼不已的阎罗大人看到他的这一动作,攒紧拳来忍住冲过去的冲动。一旁的娴儿感觉到阎罗大人的情绪,擦擦方才被感动出来的泪,仰头看了看阎罗大人,又看看凤九鸢和采卿,抬起小手牵住阎罗大人,以防他真的做出什么难以自控的事情来。 采卿将视线从凤九鸢身上转移到自己身上,看到胸襟上大片的血迹,脑子里忽然蹦出自己变成妖兽的场景,抬起的双手惶恐无措地颤抖起来,“我……我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 “采卿,没关系,只要我们回到无极仙宗,师父他老人家修为高深,交友甚广,一定有办法治好你的。”凤九鸢握住他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安慰道,试图抚平他突然又激动起来的情绪。 见他稍微镇静下来,将他慢慢地扶了起来,朝阎罗大人点了点头,往竹林外走去。 他们出了竹林,沿着出谷的路慢慢走着。当路过秦伯院子前时,他们停了下来,看看空无一人的院子,凤九鸢走了进去,推开堂屋的门,静静伫立了一会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袋金币和五颗水灵石放到桌面上,退出堂屋,关好门,走出了院子。 “凤姑娘!”谁叫了她一声。 转过头,竟然是邢方。 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礼貌地称呼她。 “上次的赌注,老子兑现给你!”他站在院子里道。 他不说她还差点忘了。 “你们等我一下。”凤九鸢朝采卿三人道,推开院门走了进去,噙起一抹笑对邢方道:“怎生突然间又回心转意了?” 邢方冷哼一声,“少废话,跟我来!” 见凤九鸢跟着邢孙入了后院,采卿有些不放心,刚要跟进去便被阎罗大人拦住了,“放心,她不会有事的!” 采卿看向阎罗大人,略带迟疑地问出一路没敢问的问题,“你……和丫头是何关系?” 阎罗大人双手负背,昂首挺胸,眼中泛着光彩,刚要说什么,娴儿连忙插嘴道:“阎落哥哥与姐姐只是朋友关系!” 阎罗大人的脸顿时黑了下去,娴儿无辜地朝他眨巴眨巴眼睛,见他面色有所缓和,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本来采卿哥哥的情绪就还不稳定,看他方才看姐姐的眼神,说不定对姐姐的感情不仅仅是师兄妹那么简单,万一阎落哥哥说出个什么让他情绪一激动,又变回之前那可怕的样子怎么办?唉,这个阎落哥哥还真是不让人省心! 采卿闻言,稍稍放下心来,没过多久便见凤九鸢从后院安然走了出来,笑看着她走出来,问道:“丫头,你方才是做甚么去了?” 凤九鸢勾嘴一笑,转头看看邢孙黑着的脸,抬手掩到嘴旁朝采卿悄声道:“他跟我打赌,结果把半个灵田里的灵药都输给我了!” 采卿闻言,冁然而笑道:“真的?什么赌?” “当然是真的!待会儿路上与你细说!”她深吸口气,故意提高音量说给院子里的邢方听道:“唉,没想到最后我还是心软了,本来某些人是承若要给我三分之二的,结果我却只取了一半。但是也已经很满足了!” 转头朝邢方笑了笑,挥挥手道:“邢老头,再见了!” 邢孙依然黑着一张脸,“下回你来,老子一定赢了你!” “好,一言为定!”转过身,牵着娴儿与采卿、阎罗大人一同朝灵川谷口走去。 其实她很想知道邢孙井中藏着的那个死人究竟是谁,难道真的是死了的毒奴吗?又或者是某一个他想留住的人? 想到那些陶瓮里装着的死物,说不定这个邢孙就是有收集死物的癖好!可是到最后,她还是觉得他并不是那么坏,虽然长着一副凶神恶煞的脸。 几人来到灵川谷的出口,走出瀑布边的那棵巨树,凤九鸢对身旁的阎罗大人道:“我准备与采卿回无极仙宗了,你来到人界还有要事,我们便在此分道扬镳吧?” 阎罗大人一愣,看了她一会儿,却找不出能跟着他们去的理由,见她取出飞行纸鹤,连忙道:“要不本王送你们吧?毕竟这里离无极仙宗路途遥远,送到了,我就离开。” “不用了,我这飞行纸鹤可站不下四个人。”凤九鸢笑看着他,从空间指环中取出一只灵梨来递给他,“喏!” 阎罗大人失落地接过来,待抬起头时,凤九鸢三人已经纷纷将头巾蒙到脸上,走上了变大了的飞行纸鹤。 “阎落哥哥,再见了!”娴儿朝他挥手道。 他呆呆看着他们,又看向回头朝她看的凤九鸢,刚朝前走了一步,凤九鸢便驾驭着飞行纸鹤穿越层层仙瘴。 “我会在衢仙城等着你……”他喃喃道,末了,孤身一人朝仙瘴里走了进去。 紧赶慢赶,一个多月后,凤九鸢终于带着采卿与娴儿回到了无极仙宗。途中采卿又发过几次狂,为此,凤九鸢没少心力交瘁,好在未出什么大乱子,人还在。也就是这时候她才感觉到自己的飞行纸鹤有多龟速,特别是遇到逆风之时。 采卿途中多次提议召唤出自己的琉栾兽来,凤九鸢只是呵呵一笑,心道:万一你在路上发起狂来,将我和娴儿从高空中扔下去怎么办?看来这次回去得想办法找师父讨要个高级一点的飞行法器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六玄龙钉 不过这次她真是脑子没转过弯儿来,她在前面驾驭飞行纸鹤,采卿发起狂来,不是一样可以将她和娴儿扔下去? 穿影宫上,织云树下,凤九鸢与采卿双双跪到丹宗面前,齐齐行礼唤了声“师父”。丹宗见到自己的两个徒儿平安归来,自是喜不胜收,可表现在脸上的却只有淡淡然的欣慰,“起来罢!” 凤九鸢与采卿起了身,丹宗看向站在凤九鸢身边的小女孩道:“这是?” “她是我在月魂妖族救出来的半妖娴儿,途中所遇之事徒儿稍后再跟师父详说,现在最重要的是采卿师兄。” “采卿怎么了?”丹宗看向采卿。 采卿低下头来,凤九鸢看了他一眼道:“采卿师兄被妖性侵体,状态很不稳定,时时都有妖化的可能,师父可有何方法驱除?” “妖性侵体?”丹宗身影一晃便来到了采卿的身侧,一手抓住他的脉门探了探,凝了凝眉,“脉象紊乱,体内确有一股妖气横冲直撞……” 末了,他凝神思索了一番道:“妖毒深种,不可强行逼出,但可借住掌门的六壬神鼎从体内吸出来,只是过程会生不如死,而且……” “而且什么?”凤九鸢问道。 “而且很有可能会折损一半的修为!” 丹宗此言一出,采卿当即脚跟一个不稳,往后踉跄了一步,凤九鸢连忙将他扶住,心中怔忡的同时,愧疚更甚。 “师父,那有没有可以不折损修为的方法?”她问。 丹宗摇了摇头,“采卿的体质与常人有异,暂时确实没有更好的办法来驱除妖毒。” “采卿的身体……到底跟我们有何不一样?”上次在灵川谷时,阎罗大人也说过采卿的体质特殊,她是在费解,采卿的体质究竟特殊在哪里。 丹宗看了采卿一眼,并不回答,而是道:“你们赶了这么久的路,回房歇息罢,为师去找掌门借鼎。”说罢,袖袍轻挥,人已经飞上了空中。 凤九鸢讷讷地望着丹宗很快便消失不见的身影,心中甚为好奇,看看正发着怔的采卿,道:“采卿,对不起。” 采卿回过神来,原本凝着的眉心稍稍舒展道:“丫头,不要自责,你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是我自己能力不够,还未追到魤商,居然就被魔族所伤,误入灵川谷,才会有这一遭。” “如果不是我一时失手放了魤商,你也就不用下山了。害你至此,起因是我。” “傻丫头,你之所以会放走魤商,也是为了救我啊。”他摸摸她的头,尽量笑得如从前般阳光纯粹,“回去休息罢!” “嗯。” 看着采卿走远,凤九鸢心情异常沉重,牵起娴儿的手,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次日清晨,凤九鸢早早便醒了,练了会儿功后,一直坐在织云树下发呆。昨夜师父已经在丹草殿偏殿中列好了六玄龙钉阵,今日辰时一刻便要开始用六壬神鼎为采卿吸除妖毒了。听说六玄龙钉阵一共有九九八十一根龙钉,从开启六壬神鼎为采卿吸出妖毒的第一刻到彻底根除的最后一刻,要陆续将这八十一根龙钉打入他身体的八十一道穴位上,一旦忍受不了,很有可能会命丧黄泉…… “都是因为魔族!”一丝仇恨在心底盘旋不去,凤九鸢下意识地捏紧了秀拳,心里凛然道:“将采卿害成这样,有朝一日,我定要将你们赶尽杀绝,为采卿和死去的师弟师侄们报仇!” “九儿,你在想什么?”药灵忽然问道。 凤九鸢回过神来,“我在想,那些可恶的魔族,只要我见到,就一个也不会放过!” 药灵闻言,原本和悦的面色忽然间僵了。 “你是不是觉得只要是魔族,都是穷凶极恶?都该被诛杀?”他语气平静道。 听到药灵的这番话,凤九鸢稍微冷静了一些,仔细思考了一番认真答道:“也不尽然,就像是太阳烛照神庙圣地的那个黑袍前辈,他也是魔族中人,却救了我。” 药灵双唇轻抿,垂下长长的睫毛沉默了片刻,抬眼道:“那若是有一日,你发现与你肝胆相照的朋友,或是你爱上的人是魔族,你会毫不犹豫地斩杀吗?” 凤九鸢一笑,“这个问题啊我从来没想过,不过我身边怎会有魔族?芸花不可能是,你呀,更不可能是!” 她看看天边的一抹红云,嫩红的织云花瓣从高高的织云树上落下来,飞进她的手心里,“辰时一刻马上就到了,我该去丹草殿了。” 起了身,心绪不安地朝采卿的房间走去。 丹草殿偏殿外,凤九鸢握着双手目送采卿与师父及符宗、器宗入了偏殿,直到偏殿的门被两位守门的弟子缓缓合上,将她的视线阻隔。 未过多时,就闻得里面一声压抑着的痛嚎传了出来,凤九鸢一阵心惊,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下意识地来回徘徊着。 偏殿中,散着青紫色光芒的六壬神鼎正悬浮在盘坐着的采卿头上,八十根龙钉就盘旋在六壬神鼎的周围。采卿上身的衣衫在入阵之前便已退去,此时背上已经被贯入了第一根龙钉。虽然只是第一根,却已经痛苦至极,以至于他死死咬住压根,汗如雨下。 三位宗主在他身侧一丈之内各据一方,不断控制着手中的真元来催动六壬神鼎的吸纳力量。丹宗见自己的徒儿如此痛苦,心疼万分。双手环转间,与另外两位宗主共同发力,第二根龙钉在顺着六壬神鼎的快速旋转间,倏地刺进了采卿的前胸。 采卿发出一声闷哼,指甲陷进肉里,手在轻微地发抖。 随着一颗又一颗龙钉的灌入,采卿终于死忍不住,一声又一声的惨叫听得凤九鸢惊得一身冷汗,担心得双目温热,生怕采卿一个承受不了便…… 她红着眼双手合十喃喃祈祷:“老天爷,你一定要保佑采卿,只要他能熬过这一关,就算再让我折寿十年我也愿意!” 药灵在空间里静静地看着她,柔和的目光里带着怜惜。(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佛玉仙丹 他心道:若是有朝一日你知道了吾的真实身份,你将会选择如何面对?是拔剑相向,还是反目成仇,老死不相见?到时候,你可还会像如今一般在乎我?若是我陷入危难,你是否也会如此为我祈祷? “九儿。” 正祈祷着的凤九鸢停了下来,“药灵,怎么了?” “我可以帮他免受修为折损之苦,只要他能挺过这一关。”他道,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真的?”凤九鸢顿时欣喜若狂。 “当然是真的,谁叫九儿如此在乎他。而谁,又叫我如此在乎九儿呢。” 凤九鸢一听,面色羞赧起来,这好像还是药灵第一次说出这种类似于告白的话,不由心生雀跃。“药灵,谢谢你!” 药灵勾嘴轻笑,不见她愁眉紧锁,心中顿时舒畅了许多。 可接下来采卿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高,凤九鸢不免还是来回祈祷,一个时辰后,采卿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凤九鸢心下一悬,刚要跑上台阶推门去看,另外一个人便先她一步去了,仔细看去,竟是大师兄卞恒。 不过饶是他火急火燎,还是被守门的两个弟子拦住道:“卞恒师叔,三位宗主还未出来,不可入内!” 卞恒焦急地看了两人一眼,凝神去听里面的动静。三位宗主好像还在继续施法,可是这师弟怎生没有声息了?难道是晕了过去? 他大步下了太极走到凤九鸢身边问道:“师妹,采卿师弟他怎么样了?” 凤九鸢微微抿嘴道:“师兄莫急,采卿师兄他会没事的!”其实她自己也是心急如焚。 “一回来便听说师父借了掌门的六壬神鼎为采卿开启六玄龙钉阵,可见事态严重,采卿师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见卞恒如此着急,可凤九鸢此时此刻正担心着采卿何时能出来,自然没有心思与他做多解释,只得说:“此事非三言两语解释得清,待采卿师兄安然无恙,我再与师兄详说可好?” 卞恒点点头,与凤九鸢一起在外头等着。 又等了一个多时辰,偏殿的门终于被打开了,凤九鸢连忙跑了进去,看向躺在地上浑身布满钉痕的采卿,满头大汗,唇色干裂枯白,就仿佛浑身的精气都已经被抽干了一般。 “师父,采卿体内的妖毒都驱除了吗?”她问丹宗。 丹宗点点头,看向地上的采卿,微微叹了口气,朝符宗与器宗行了个礼道:“真是有劳道嵘与琰柽了!” “哎!寒璟啊,这你可就见外了!我们的师侄,我们不救谁来救!”符宗呵呵一笑,朝器宗道:“你说对不对?” 器宗琰柽点点头,“在理!” 凤九鸢绑着卞恒将采卿扶上了他的背,对丹宗道:“师父,我们先送采卿师兄回去了!” 丹宗点了点头,从袖中取出一支十分精致的金色药瓶,倒出一颗香气馥郁且散着丝丝仙气的金色药丸给采卿喂下后,轻轻挥手道:“去吧!” 卞恒背着采卿走了,凤九鸢却在原地没动,双目一直紧随着丹宗捏着金瓶小心翼翼纳入袖中的动作,睁大眼指着那金瓶惊讶不止道:“师、师师师师父,刚刚、刚刚那是……佛、佛玉仙丹?!” 丹宗挑了挑眉有些诧异,这属于中级仙丹的佛玉丹他近来才试炼成功,这丫头怎生知道这就是佛玉仙丹?难不成她有幸在哪儿曾见?“你是如何知道这就是佛玉仙丹?” “里面有佛仙草和玉茯苓的香味,我第一个想到的当然是佛玉仙丹,师父,这真的是佛玉仙丹?!”她还在朝他的袖子里瞧着,饶是已经完全看不见那金瓶。 “原来这丫头是靠嗅觉来猜的!她对药材气味的敏感度,居然比他这个做师父的还要高!”丹宗心中想着,暗自一笑,道:“猜得没错,这就是佛玉仙丹!” 凤九鸢当即唏嘘不已,抬起大拇指道:“师父的炼丹造诣真是令人高山仰止,望尘莫及!这辽阔无垠的云泽大陆上能及得上师父之人恐怕寥寥无几!” “不然还怎么做你师父?” “嘻嘻!师父,可否再借给徒儿瞻仰两眼?”她捧着双手一脸期待。 丹宗收起被夸得差点就抿不住的笑,清了清嗓子,“当然不行!”说罢,朝外走去。 “哎,师父!”凤九鸢连忙追出去。 偏殿中,符宗朝器宗朗朗笑了笑,指指外面追着丹宗不放的凤九鸢道:“难怪这寒璟呐如此宝贝他这徒儿,原来是这凤师侄马屁拍得好啊!” 器宗听了这话,哼了一声,“也就你们吃这套!”说着,也朝殿外走去。 “哎~说对了,你不吃这套,所以你教出来的徒弟是一个比一个死板,墨守成规,榆木脑袋,固步自封!” “你!”器宗转身目眦欲裂地指着他,不善言辞的他一时之间气得居然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符宗又是朗声一笑,抬手道:“器宗莫怒,消消气,消消气啊!”边笑看着他,边路过他大步跨出了门槛。 “哼!”器宗怒哼一声,“你徒弟才死板!各个儿都是榆木脑袋!一大群榆木脑袋!” …… 穿影宫,凤九鸢来到采卿的房内,探了探采卿强而有力的脉搏,微微叹了口气,心道:那个佛玉仙丹真不愧是仙丹啊!才这么一会儿,原本折腾得濒死的采卿,体内的精气居然已经完全恢复如初,甚至连龙钉所致的内伤都不见了,外伤也明显比先前愈合了许多。想必不出两日采卿就会醒过来。只可惜师父那小气的老人家把佛玉仙丹看得比宝贝还宝贝,碰都不让她碰! “师妹为何而叹气?”卞恒见凤九鸢若有所思,不由问道。 凤九鸢抬起眼来,“还不是我们那小气吧啦的师父,炼出了佛玉仙丹,都不舍得给我这做徒儿的开开眼,好像生怕我看上一眼就会给他吃了似的!” 卞恒闻言,当即抚额大笑。 “对了师兄,我们仙宗的弟子不是每月都有物资领取吗?”凤九鸢突然问。(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束白发 卞恒点点头,“你们不在,物资都交由师父代领。” “哦!”凤九鸢想了想,正要问什么,就有弟子敲响了房门道:“师父,明一师叔说您要的灵器他已经炼好,让您去瞧瞧!” 卞恒刚要出去,但看看床上昏睡的采卿,又有些犹豫,凤九鸢道:“师兄你先去忙吧,采卿师兄我来照顾!” “好,我晚些再来看他!” “嗯!” 待卞恒出了门,凤九鸢目送他们离开了穿影宫后,便将门从内反锁了起来,将采卿背进了空间里,来到老树下药灵的身边,小心翼翼地将他放到地上。 “药灵,有一点我不懂,纵使采卿的隐息之术操控得出神入化,以前我看不出他到了何等级别,是因为他的修为比我高太多,可如今他都修为折损了,我依然看不出他到了什么级别,我甚至方才还用灵力试探过他的内息!” 药灵面色温润,看了看采卿,“有一种人,别人天生便看不透。” “是因为师父所说的采卿异于常人的体质吗?” 药灵点点头。 “那你可能看出采卿究竟是何处异于常人?”凤九鸢继续追问,而药灵却只是淡淡一笑,“以后你就会知道了。”说罢,手中已经酝酿起一团银蓝色的光雾来,轻轻覆盖到采卿的面门上。 见他故弄玄虚,凤九鸢只睇了他一会儿,虽然很想刨根问底,却还是忍住了,认真地看着他为采卿施法。 随着神力源源不断的输入,老树的树冠里成群结队的银色光粒也跟着快速窜入采卿的体内,半个时辰后,他修长的手指抬起,往采卿眉心一点,顿时漾起一层浅浅的微光涟漪,紧接着,掌心推至他的胸口,口中开始念出一串串凤九鸢听不懂的神诀来,听起来颇有几分佛音的味道。 一圈圈字符在他的指边流连反转,指尖又是一点,这些发光的字符立刻纷纷渗入采卿体内,随之,手掌缓缓上抬,采卿的身体跟着浮上了空中。 他双手结了个印伽,口中又是一连串的神诀……凤九鸢见到,他胸口如同被笼罩在一层蒸汽里,有银蓝色的光从他体内流出来,源源不断地朝采卿体内渗透。 她颦了颦眉,终于看懂了他在做什么,原来药灵所说的能帮助采卿免受修为折损之苦的方法,便是以自己的神力来做补充…… 与此同时,她发现药灵身上的伏神枷锁,颜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深……不知不觉,双眼有些发热,双唇有些发抖…… 一个多时辰后,药灵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采卿缓缓落到地面上。 转眼看去,发现凤九鸢神情有些不对,疼惜道:“九儿,怎么哭了?” 凤九鸢走过去跪坐在地上,轻轻挑起他鬓边的一小束白发,“药灵,你……你的头发……” 药灵只是淡淡瞥了一眼,修长的手指落到她的脸颊上,为她拭了泪道:“就算我满头白发,九儿也不可嫌弃我。” “怎么会!”凤九鸢吸了吸鼻子,她心里好害怕,如果她拿不到噬佛剑,是不是就要看着药灵在她面前死去? 她纤细的手抚上他的面颊,“无论药灵变成什么样子,我都喜欢。” 药灵轻笑一声,视线落到采卿身上,“他就快醒了,将他送出去罢!” 凤九鸢也回头看了采卿一眼,见他眼睑动了动,不舍地对药灵道:“那我先出去了。” “嗯。” 背着采卿出了空间,放到床榻上,盖好被子,凤九鸢便开始坐在床边发呆了。 炼制涅槃丹的话,她必须快速提升自己的修为才行,还要送娴儿去她父亲那里,带着灵川谷主的白玉同心结去千羽国找到那位名为云馥彤的公主,这期间得耽搁不少时间,看来以后每分每秒都不可浪费,她必须埋头苦修,才能尽早从天机阁主那里得到噬佛剑的消息了。 正陷入自己的沉思里,床上躺着的采卿静静地睁开了眼,视线落到床顶熟悉的雕花纹路上,被龙钉打入过体内的痛苦还在脑子里挥之不去。侧头看向凤九鸢支腮静坐的背影,刚要伸手去拍拍她的肩,忽然怔了怔。 他仔细地感受了一番体内气息的流动,眉头紧了又松,看向手心凝聚起来的一抹浓烈的青光,心中甚为疑惑:他居然半点事也没有,精神状态甚佳,修为未损,反而较先前还有所提升! 他霍然起身,将还未回过神来的凤九鸢吓了一跳,她翻身看向突然醒来的采卿,“采卿,你醒了怎么都不跟我说一声!” 采卿笑笑,“本来想跟你说的,可是我发现一件颇为奇怪的事。” 凤九鸢当然知道他要说什么,也不出声,继续听他说道:“我的修为竟然一丝一毫都未折损,甚至有所提升,你说这奇不奇怪?” 闻言,凤九鸢眼眸看看他,又转到别处,“有什么奇怪的,师父都说了,你的身体异于常人,说不定就是因为这样,你的修为才不减反增。” “说得有道理!”采卿的笑容又恢复到了以前阳光纯净的样子,他掀开被子一个空翻便落了地,拉着凤九鸢道:“走,我们去见师父!我要告诉师父这个好消息!” “哎!”凤九鸢拉住他,“你衣服还没穿呢!” 采卿低头一看,“还好你提醒我了!等我!” “嗯。”凤九鸢走出屏风,将反锁的门拉开,看向外面飘满红色织云花的天空,睫毛轻抬,饶是如此动人的景致,依然化不开她眼底的幽潭。 片刻后,丹宗的寝殿中,试探了一番采卿的内息后,丹宗是百思不得其解,明明开启六壬神鼎就会大量消耗被施与者的修为,无论人鬼妖魔,无一幸免。可采卿的修为不减反增,且增的不是一点点,昨日回来时,他依然停留在辟谷初期,而现在却已经到达了心动初期,短短大半日,竟整整跨越了一个层级!实在太不可思议! 见丹宗凝眉深思着,凤九鸢问道:“师父,您在想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丰鲁小镇 丹宗回过神来看了看她,“鸢儿,采卿昏睡过程中,身体可有异样?” 凤九鸢摇了摇头,“采卿昏迷,我一直在他身边,没发现有何异样啊。” “那就怪了!居然一下子就从辟谷初期飞跃到了心动初期!”丹宗喃喃自语。 心动初期?凤九鸢微愕地看向一旁的采卿,原来在回来之前竟已经到达了辟谷初期,修为较年岁大于他的梓薇师姐还要高! 采卿见丹宗如此费解,也跟着怀疑自己起来。 “师父,您就别纠结这么多了,采卿师兄跨入了心动初期,不是可喜可贺之事吗?您却眉头不展,真不知道您这个做师父的是希望自己的徒儿好呢还是不好!” “混账!为师当然是希望采卿好!”丹宗手中突然出现的银色教鞭敲在了凤九鸢的脑门上,力道挺轻,却是吓得凤九鸢眼睛眨了眨,摸向有些皮痛的额头,“哎呀师父,徒儿错了!” 一旁的采卿被她的窘迫样子逗得一笑。 丹宗叹了口气,“罢了罢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是福是祸,皆为命数,为师便懒得再深究了。不过采卿你才刚回来,又正好到达心动初期,这段时间不宜外出,就呆在山上好好修炼,待危险期过了,想下山,为师自然不留你。” 采卿朝丹宗行了一礼,“是,师父!” 正说着,三人齐齐看向门口。 门口,娴儿伸出一颗头来朝里望了望,眼里带着几分怯意。脚边,桃球正提着一小片兽肉啃着,而二宝则惬意地在空中盘旋腾飞着。 “师父,既然采卿体内的妖毒已除,我打算明日下山。”凤九鸢打破寂静道。 采卿闻言,立刻看向她。 “采卿已经被你找回来了,你还要下山做什么?”丹宗挑眉道,“不若先在山上静心修炼,到时再与采卿一同下山,也好有个照应!” “对啊丫头!”采卿附和道。 凤九鸢摇了摇头,“师父,我承诺过娴儿的外婆要帮她找到父亲,所以我必须下山。” 丹宗看了看娴儿,深吸口气,“那你可要向为师保证,平安归来。” 凤九鸢一喜,拱手作揖道:“徒儿向师父保证,一定平安归来!” …… 这日傍晚,采卿陪着凤九鸢一起坐在穿影宫上看西边的红云,采卿道:“丫头,可不可以暂时不要下山?我一定会勤修苦练,早日渡过危险期,陪你一同下山。” 凤九鸢笑笑,“采卿,你就安心在山上修炼吧,你不在的这几年里,我已经成长了许多,你不用为我担心的。” “你决意要下山?”他侧头看她。 “嗯!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而且都是必须做的。你放心,我不仅会保护好自己,还会抓到魤商,剿灭魔族,为你和那些牺牲的弟子们报仇!”她面上是前所未有的坚毅。 “丫头,我……”不由自主的,采卿忽然握住她的手,凤九鸢一僵,像是被烫到了一般反射性地抽出自己的手来,愕然睁大眼睨着他道:“你该不会是想说……你喜欢我吧?师兄?” 见采卿面色不自然,她呵呵笑起来,“跟你开玩笑的!” 她站起身来,“天色不早了,明日清早便要出发,等我回来了,我们再叙上几日几夜!”说罢便朝丹宗寝殿的方向走去。 “你要去哪儿?”采卿问。 凤九鸢头也不回地答:“师父欠我的物资还没给我呢!再说,我还要找他讨要一个飞行法器!我这飞行纸鹤啊,都快飞烂啦!” 采卿看着夕阳中她的背影,兀自笑起来。她转了个弯,背影在他视线里消失了,他的心便也跟着空落落的了。 翌日清晨,东边的天际刚刚泛红,凤九鸢站在穿影宫的涯边讷讷瞧着手中厚厚的一卷炼器手札,丹宗那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犹在耳畔,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心中叹了口气,转头朝为她送行的丹宗、卞恒、采卿三人行了一礼道:“师父,两位师兄,九鸢走了,你们保重!” 丹宗点点头,“去罢!” 凤九鸢放出自己的飞行纸鹤,拉着娴儿的手走了上去,手中灵力流转,未过多时便飞远了。 飞离了无极山,凤九鸢与娴儿一路往南飞跃了好几座大山,一个月后,来到了南部荒周山山脚的一座小镇,向这里的人打听了一下千羽国与衢仙城的具体方位,打算次日继续上路。 马不停蹄地赶了一个多月的路,两人着实有些累了,找了家客栈好好休息了一晚,待天一亮,备足了干粮,便又要上路了。 客栈中,凤九鸢将小二为他装好的干粮放进乾坤袋里道:“娴儿,走啦!” 然而身边却没回应,侧头一看,客栈大堂里还哪有娴儿的身影,小二道:“姑娘,小的方才见着那小姑娘出了客栈,好像往右边去了!” “哦,谢谢!”凤九鸢连忙出了客栈,朝右边的街道上寻去。 这丰鲁小镇虽小,可因为坐落在灵气颇丰的荒周山脚下,时常有商队来此置办采买各种灵物,修士们也经常来此处登山寻宝,因此大清早的便已十分热闹。 凤九鸢在人群中疾走着搜寻娴儿的身影,不知这丫头如何说都不说一声便只身出来了,心中略有些急。 片刻后,她终于找到了娴儿,正尾随在一个卖糖葫芦的小贩身后,盯着人家的糖葫芦一路走着。 她抿嘴笑了笑,正要走过去,那卖糖葫芦的小贩忽然被一个少年给叫住了,一身冰蓝色绣有祥云暗纹的锦衣华袍穿得规规矩矩,青丝鬓角打理得一丝不苟,髻上一根材质奇特的蓝色长簪也是插得端端正正。他比娴儿高出一个肩膀,举手投足间颇有几分气质,一看便非富即贵。 少年找小贩买了一根糖葫芦,伸手递给一旁眼馋着的娴儿,“给!” 娴儿怯生生地看看他小麦色的脸,吞着口水犹豫着要不要接过来。 少年一笑,露出两颗可爱的大门牙,又将糖葫芦朝她递了递,“很好吃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入衢仙城 娴儿又看了他一下,将糖葫芦接了过来,声音轻细而礼貌,“这……叫甚么名字?” “听你这话,你该不会是第一次见吧?”少年觉得不合常理,在他的城里,大街小巷,哪一家的小孩儿不知道糖葫芦这东西? 娴儿点点头。 “它叫糖葫芦!酸酸甜甜,特别好吃!” “糖葫芦?”娴儿将手中的糖葫芦端详了一番,迫不及待地嘎嘣一声咬了一小口,细细咀嚼着,干净的眼底顿时泛出几许喜意来,点点头道:“真的很好吃!” “是吧?”少年笑看着她斯斯文文又咬了几口,吐出几粒籽来,“对了,你叫甚么名字?” “我叫娴儿。” 这时,凤九鸢已经慢步走了过来,本来是不想打扰他们的,可他们还有要事在身,必须得出发了。 娴儿转头看去,“姐姐!” 凤九鸢摸摸她的脑袋,朝少年道:“谢谢小公子给娴儿买的糖葫芦!”她从空间里取出一只灵桃道:“这个当是答谢!” 少年倒是没有推辞,嗅了嗅灵桃上的香味,露齿一笑,“谢谢姐姐!” 凤九鸢抿嘴笑了笑,牵着娴儿往回走。娴儿边走边转头摇摇手中的糖葫芦,“谢谢小哥哥!” 少年略有失落地望着她,见她们就快被人群挡住,连忙往前走了几步道:“我、我叫欧阳铭……就住在衢仙城……”还要再说什么,娴儿已经跟着凤九鸢走远了,他的话,她们压根儿没听见。 “十一少爷,小的可找着您了!”一个身穿着仆人服的年轻男子走了过来,朝他所望的方向看了看,“十一少爷在看什么?” 少年摇了摇头,“爹交待要采买的东西都齐了吗?” “都齐了!”仆人点点头。 “好,那启程回府罢!” …… 凤九鸢牵着娴儿出了丰鲁小镇,上了飞行纸鹤,朝西南方向飞去,约半日的时间,终于到达了灵川谷主所说的衢仙城。 相比于玉南城的繁华热闹,衢仙城倒显得格外的清静。倒不是城不大,人不多,而是少了一份聒噪,多了一份自在幽宁。 衢仙城城门口并未像别的城一般严密设防,而是任由各界人士来来往往。吸引人的除了城中这份清幽,还有那别有一番韵味的景致。青石的街道被来来往往的行人磨得光可鉴人,并不算宽的街道两旁,一棵棵千年古槐枝节嶙峋,旁逸斜出,太阳的金光从树缝里钻进来,洒落到街道上,景致甚是动人。 街旁的酒楼花旗迎风轻扬,勾栏瓦舍间隐隐可闻琴瑟乐鸣。茶肆旁脚杕杜花开,其叶萋萋,灼灼其华。里面似有男子敲着酒杯唱着歌,端的一把悠扬沉稳的好嗓门,看客们听得入神,便随着他的节奏拍着手,有些人甚至跟着和唱起来。 凤九鸢欣然瞻仰了一番这异城风光,心中感慨万千,明明是凡尘市井,却真个儿成了个避世桃源,修仙世家的聚居之地,果然拥有别处不可比拟的气概与情怀。 她朝过路的一位夫人做了一揖,打听欧阳家的住址,得知欧阳家就在城南的芜仙街,那一整条街都是欧阳大家族的。于是道了谢,牵着娴儿朝城南去了。 离欧阳家越近,娴儿便越是紧张,手紧紧地抓住凤九鸢的手,跟着她走过几条蜿蜒的花间小道,来到欧阳家前一片大湖上的栈道长廊时,远远望着欧阳府宅紧闭的朱红色大门,便如何也不肯往前走了。 “姐姐,我害怕。”娴儿仰头望着她道。 凤九鸢摸着她的头安抚道:“娴儿别怕,我们今日只是来探探路,自然是不能贸贸然进去的。” 修仙世家最是讲究清誉,既然一百年前娴儿的父亲因与妖结为连理而遭到家族的重大惩罚,那么当他们发现他与妖类还生下了子嗣之时,第一举动必然是除之而后快,以避免家族蒙羞。 她望着欧阳府宅的大门沉思许久,心中轻轻叹了口气,为娴儿担心起来。娴儿来找父亲,可想要得到欧阳家的认可,势必寸步难行。唯有先隐藏身份想办法进入府宅,再借机让她与父亲相见了。至于如何让欧阳家接受她,只能且行且看了。 “我曾说过,有机会一定带娴儿逛逛人间的街市,去吃很多好吃的,不如就在今天吧?这偌大的衢仙城乃是修仙世家世代盘踞之地,所卖之物一定皆非凡品,娴儿想不想尝尝?” 娴儿一听,连连点头,“姐姐,我还想吃糖葫芦!” 凤九鸢一笑,点点她的小鼻尖,“好,姐姐带你去买!” 未过多时,两人便在衢仙城的坊市里吃的穿的用的买了一大堆,随后又来到城中最大的酒楼“福仙酒楼”点了满桌子的菜,开始大快朵颐。 娴儿终于没有了先时的紧张,满桌子的菜每一样都夹来尝一尝,甚是欢快自在。 “慢点儿吃,别噎着了!” “嗯。” 凤九鸢抿嘴轻笑着端起茶杯来浅浅抿了一口,茶杯才刚放下,眼角的余光便瞥见一抹宝蓝色的身影手摇着黑羽扇走过来,步态优雅霸气,抬手挑开了雅间的珠帘。 “阎落哥哥!”娴儿当即开心得站了起来。 “你怎么在这儿?”凤九鸢道,说不惊喜那是假的。 阎罗大人见凤九鸢眼有喜色,心中自是欣悦无比,走到娴儿身边摸摸她的脑袋,与凤九鸢面对面坐下,“看你的样子就知道你在期待本王的到来,本王自然不能拂了你的心意。” 闻言,凤九鸢脸上的笑立时便敛了下去,瞪了他一眼,“少得寸进尺了啊,我可没这种想法!” 阎罗大人抿嘴笑看着她,见她不再理他,倒是半点不尴尬。 “其实本王早在一个月前便已到了此处,对于城中的几大修仙世家已打听得清清楚楚。你们要进入欧阳家,并不困难。”他道。 凤九鸢一听,将箸筷搁到碗上道:“我正为此犯愁呢,你倒是说说有何好办法?” 阎罗大人摇了摇黑羽扇,“有一个人可以带你们进去。” “谁?”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冒充计划 “鬼仙圣医秋灵。” “没听说过。” “我知道!”娴儿搭话道,“之前阎落哥哥在灵川谷中了毒,那个人用了一只鬼蝗便帮阎落哥哥将毒吸得干干净净,真的好厉害呢!” “哦,原来那次是他救的你。”鬼蝗凤九鸢倒是听说过,不过还未亲眼见过。但既是同道中人,凤九鸢倒想会会,看看究竟是他的医术高明,还是自己的更甚一层,“那他当以何理由带我们进去?” 阎罗大人一脸神秘,“欧阳家的十小姐欧阳文君二十年前在一次花灯会上走失,当时她只有两岁,算年龄正好与你相仿,这次你便可冒充她的身份正正当当地走进欧阳府宅!” 凤九鸢美目稍稍睁大了些,“这还真是个能站稳脚跟的好办法!可是那十小姐的爹娘对自己的女儿定是十分了解的,万一一眼便穿帮了怎么办?” “这个你放心,秋灵已将那十小姐的特征打听得十分清楚,她右耳耳背上有一块小小的梅花胎记,左手小臂曾被大面积烧伤。都分离了二十年,纵使是亲生父母,对自己的孩子印象也只能停留在小时候,长大了有所改变是必然的。再说秋灵与欧阳家相交甚久,他们对他颇为信任,孩子是他找回去的,至多就是观察一段时日,至少不会认为你别有用心假扮冒充。” “那我在被找到之前的身份背景呢?” “这个本王也早为你安排好了!离此百里之外的浮屠山上有一个小小的修仙门派,名为禅音门。” “怎么听起来像是修佛的?” “别打岔!”阎罗大人打住她道,“你是在被坏人拐走之时被人所救,将你带回了浮屠山抚养长大,那个救你的人便是禅音门后山种菜的明槐道人,你的这身本事也是跟着他修炼而来的。” “种菜的?一个种菜的能教出我这么优秀的徒弟吗?” “你可别小看了种菜的,那禅音门中修为上了筑基期的一共才两人,一个是上了辟谷初期的掌门,另一个就是筑基中期的明槐道人。” 凤九鸢甚是诧异,“一个修仙门派居然就两个人上了筑基期?那个门派中一共多少人啊?” “五个!” “啊?!”凤九鸢顿时大跌眼镜,“你这也真是不容易啊,才五个人的门派也被你给找出来了!” 见她笑得前俯后仰,阎罗大人脸色黑了黑,“人少才好!人越少,破绽越少!今日下午本王会让你与其门派中所有人见上一面,他们该说与不该说的话,我已安排人与他们统一了说辞。这么做也是以策万全,欧阳大家族找回了女儿,他们怎么着也会证实一下!” 凤九鸢朝他抱拳做了个揖,“阎落公子,真没想到你考虑事情居然如此周全,小女子佩服!” 阎罗大人挑眉睨着她,面色高傲,“多谢夸奖!” 凤九鸢干笑一声,继续执起箸筷夹了一片菜送进嘴里。阎罗大人又道:“不过入得府后你必须得谨小慎微,毕竟浮屠山上灵物颇少,禅音门又是个极小的门派,物资紧缺是必然的,有好的东西最好是避免在人前显露。” “嗯,这个我自然知道。” …… 这日下午,阎罗大人在衢仙城中选了个生意较为冷清的茶楼,订了个上好的雅间,凤九鸢便与禅音门中的五个人及鬼仙圣医秋灵见面了,大致就相互熟悉了一下对方的长相年龄,对了一下台词之类的,一个下午便过去了。 她的“师父”明槐道人身量微胖,脸型圆润,不动时倒有三分仙风道骨的样子,只要是一见到吃的,特别是肉类,就完全破功了,那吃功,简直是凤九鸢从上辈子生下来开始见到的第一人——二十只闷鸡放到他面前,只消一盏茶的功夫便能吃光所有。简直比桃球还可怕。 凤九鸢坐在一旁默默看着,桌面上已经摆了二三十个空盘,而茶楼小二还在不停地往这儿上菜,什么大猪肘子、小乳猪、烤半羊、蜜汁烧鸭、烧鹅、烧鸡…… “他还要吃多久?”凤九鸢打了个哈欠小声问阎罗大人道。 阎罗大人摇摇头,丢了一袋金币给一旁恭敬站着的秋灵,“这里交给你了!” 秋灵兰花指提着钱袋掂了掂,尖长阴柔的脸颊上泛出一抹笑,目送阎罗大人出去道:“阎罗……阎落公子放心!” 出了茶楼,凤九鸢看看黄昏的天空道:“我觉得啊,明日我们去欧阳府宅,我那个名义上的师父就不用出现了。” “为何?”阎罗大人不解。 “他这个样子,我不太放心。欧阳家作为千年修仙世家,家大业大,要维持这样的大家族屹立不倒,家主得何其精明才行,这明槐道人看着就一副不靠谱的样子,也才不过筑基中期,真能教出一个快上炼气期大圆满的徒弟吗?” 阎罗大人细想了一下,点头道:“那就依你的,让他们今夜便回浮屠山去。” 是夜,居仙客栈内,阎罗大人将打听到的所有关于欧阳家的事情都一一向凤九鸢详说了一遍,甚至连欧阳家从第一代修仙尊祖到现在第六代的完整族谱都弄到了手,并告诉了她哪些人什么性格,哪些人好惹,哪些人不好惹。真可谓是详尽周全,面面俱到。 他们决定先让秋灵去欧阳府找五老爷,告诉他自己好像在居仙客栈见到了他走失多年的女儿,引着五老爷与五夫人来看,而凤九鸢则是当作什么也不知道,“偶然”在客栈大堂中与他们撞见,又“恰好”让他们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烧伤及耳背上的胎记,然后顺理成章地跟着他们走进欧阳府宅。 如此计划好后,翌日便开始实施了。 鬼仙圣医秋灵清早便“急急忙忙”地去往了欧阳府宅,而凤九鸢与娴儿用完了早点,边与阎罗大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边从窗口密切地关注着下面的街道。 未过多时,终于看见秋灵领着一对看起来已经有些年岁的夫妻朝居仙客栈走了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欧阳文君 “来了来了!”凤九鸢小声道,心里忽而有点小紧张,摸摸娴儿的头,“别紧张啊!” “姐姐,是你在紧张。”娴儿无辜道。 凤九鸢干笑了一声,整了整发髻衣衫,牵着娴儿对阎罗大人道:“我们先下去了!” 阎罗大人点点头。 凤九鸢牵着娴儿下了楼,取了二十枚银币来到柜台前对掌柜的道:“叁号厢房结账!” 此时,秋灵已经带着那对夫妻迈进了居仙客栈的门,四下里望了一下,那夫人焦急又期盼地问秋灵道:“文君在哪儿啊?” 凤九鸢不动声色地用余光睨了一眼,见一小二正好从柜台旁的门内端出一大盅汤与几个小菜来,假装没看到,转过身朝座位走去,“一个不小心”便与小二撞在了一起,汤盅里的汤正好洒在了她的袖子上! “姑娘,真是对不起!”小二连连道歉。 凤九鸢莞尔道:“无碍!”拉起袖子来看了看,露出一小截胳膊。 那夫人眼尖地瞧了过来,正好看见她胳膊上的“烧伤”,拍了拍身边的老爷,连忙走了过来,站在凤九鸢面前对她一阵端详。 “姐姐,你没事吧?”娴儿问道,虽然她知道凤九鸢是故意的。 “没事。”凤九鸢牵着她正欲走,却“发现”身边有一对奇怪的父亲正朝着她细细打量,不觉有些“好奇”,于是礼貌问道:“请问二位有何需要帮忙的吗?” 当正眼看向他们的时候,凤九鸢心中略惊,不是说欧阳家乃是已延续千年的修仙世家,怎么这个五老爷一把年纪了却还停留在炼气期?而这个五夫人看起来更老…… “姑娘,可否让我们看看你的右耳耳背?”那夫人问道。 凤九鸢颦了颦眉。 见凤九鸢不愿意,夫人连忙抱歉地笑了笑,言辞恳切道:“唐突了姑娘,真是不好意思,你就给我们看一眼,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见五夫人面含期待,凤九鸢“迟疑”了一会儿才转过身,捏着耳廓轻轻拉开,露出一朵红色的梅花胎记。 五夫人与五老爷一见,立刻便大喜过望,眼含热泪双双对视了一眼,激动不已。 五夫人走到凤九鸢面前,颤抖地握住她的手,喜极而泣道:“文君啊,我的文君!你终于回来啦!” “文君,真的是我们的文君!”五老爷双手紧紧握住凤九鸢的双肩再三端详,一把抱进怀里,“我们的女儿啊!” “老爷夫人,我想你们认错人了,我不叫文君,我叫凤九鸢。”她轻轻推开五老爷道。 “你就是文君,你就是我们的文君!”五夫人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哽咽道:“我的女儿,在外面一定受了不少苦吧?跟爹娘回去,爹娘往后一定好好照顾你!好不好?” 本来只是一场戏,面对真情流露的五老爷与五夫人,凤九鸢禁不住动容了。如果她也有这样一对亲生父母,该多好。 她红着眼眶看着他们,“你们确定没认错人?” 五老爷与五夫人连连点头。 “这位姑娘,这天下哪有父母会认错亲生子女的道理?”秋灵提着阴柔的嗓子在一旁道,说着还暗暗朝她使了使眼色,意思是戏演够了就得了。 “跟我们走吧,啊?”五夫人柔声道。 凤九鸢“迟疑”了一下,点点头。 五老爷与五夫人一喜,连忙就要牵着她出去。 “等等!”凤九鸢停下来,朝娴儿招手道:“娴儿,过来!” “她是?”五夫人问道。 “她是我在路上救下的,名叫娴儿,因无父无母,便将她一路带着了。可不可以也带她一起走?” “当然可以!”五夫人面色慈和地笑道,一手牵着凤九鸢,一手牵着娴儿出了客栈。 客栈二楼,阎罗大人目送着他们走远,双手负到背后,目色欣然。 一路上,五老爷与五夫人不停地与她嘘寒问暖,问她这些年都在哪里,一个人是如何生活的,又是如何会回到这衢仙城的…… 凤九鸢按照之前就编好的故事向他们一一作答,至于如何会来到衢仙城,答说出山游历,偶然路过此处,本打算今日便离开的。 边说边走着,穿过花间小道,走过欧阳府宅前湖泊上的栈道长廊,来到了欧阳府宅大门前。 凤九鸢牵着娴儿跟着五老爷与五夫人停了下来,从容大方地看向宅门口站满了的人,有主子,有仆人,似乎是专程站在门口迎接他们的。 站在最首的一名男子修为乃是这群人中最高的,虽然凤九鸢看不出究竟有多高,却能第一眼便感觉出来。他一身比五老爷五夫人要高贵得多的蓝紫色锦袍,笑容可掬,气度非凡,容貌比五老爷和五夫人要年轻许多。 几人才刚来到门口,他便最先迎了下来,抬手指指凤九鸢道,“这便是文君?” 五老爷与五夫人相视一笑,朝凤九鸢道:“文君啊!这是二伯伯!” 原来这就是欧阳家族如今的家主欧阳松,凤九鸢连忙朝他行了个礼道:“二伯伯好!” 欧阳松朗朗一笑,看向凤九鸢身边矮出一截的娴儿,原本随和的目光微微一震,问道:“这位小姑娘是?” “哦,这是文君在外游历时救下来的娴儿丫头,因无父无母,便就一直跟着文君了!”五夫人答。 “原来如此!”欧阳松又不着痕迹地打量了娴儿几眼,眼底隐约藏着狐疑。 这时,后头又走来了一个女人,仪态端庄贤淑,面色带笑地端详了凤九鸢一番,“端的一个标致的美人儿啊,真是颇有几分弟妹当年的丰采!” “这是二伯母!”五夫人介绍道。 “二伯母好!”凤九鸢又端端正正地行了个礼。 紧接着,三老爷欧阳灼与其夫人也走了过来,不过他们看起来却没有二老爷二夫人如此平易近人。虽然脸上都带着笑,三老爷欧阳灼看她的时候眼神却令人感到极不舒服,就好像要将她看透似的。而三夫人,对她上下打量个不停,眼中带着讥诮,同样让人看着不舒服。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夹枪带棒 “这是三伯伯和三伯母。” “三伯伯三伯母好!” 行完礼,五夫人又指向她身边几个晚辈的身影,“这个最高的是你大哥哥欧阳子贤,是你二伯伯的嫡长子,站在他身边的是你二嫂嫂。胖一点的是你的四哥哥欧阳懿,旁边的是你的四嫂嫂。最矮的是你的五哥哥欧阳宇,最瘦的是你的六哥哥欧阳靖。站在你三伯伯身边的是你的三姐姐欧阳姝。还有这个……”她拉过一旁比凤九鸢矮过一个头的虎头虎脑的小子来,“这是你的嫡亲弟弟欧阳甫,在家族里排行十二。” 凤九鸢纷纷行了礼,心中重重地吐出一口气来,读过欧阳家的族谱便知这是一个多么庞大的家族,本支百世,经年不衰。好在今日并未全部到齐,否则她行礼都非要行得累死去不可。 娴儿望着这些人,将他们清清楚楚地记进了脑海,心中既生怯意,又觉亲切,心道:原来我在人界竟有如此多亲人,真的好开心啊,娘亲,我感觉我很快就能见到父亲了。 这些个兄弟见到凤九鸢,自然很是热情,欧阳靖看起来很是喜欢他这个十妹妹,“从此以后,我又多了个妹妹了!”说罢就要牵凤九鸢入府,被一旁的欧阳宇将他的手打掉了,“男女授受不亲,弟弟,怎么连这点规矩都不懂!” 说着,欧阳宇自己一手邀着凤九鸢的肩道:“十妹妹,走,我带你进府转转!我们欧阳府可是这衢仙城中最大的府!” 凤九鸢微笑着点点头,牵着娴儿跟着他们进了府。 五老爷与五夫人欣慰地看了看凤九鸢的背影,刚要进门,三夫人扭着腰肢走过来道:“五弟,你们莫不会认错了吧?我怎么觉着这丫头长得不像你们呐?况论五弟的修仙资质……就别说五弟了,五弟妹可是连灵根都没有,生下来的侄儿一个比一个愚钝,这侄女儿却是天赋异禀,不过桃李年华,修为就快上炼气期大圆满了,比五弟还高得多!真是麻雀生个天鹅蛋,稀罕得出奇啊!说给谁听都会觉得不符常理不是?” “你!”五老爷闻言色变,刚欲发作,却被五夫人拉住了,只好忍气吞声。因着修为的高低,他们在欧阳家中的地位就像他们的排行一般低,这三夫人夹枪带棒的羞辱也不是一两回了,若不是家主念在同根所出,公允善待,恐怕他们早就在这欧阳大家族中呆不下去了。 走在前面的二夫人闻言,又走了回来道:“三弟妹,不是说昨儿在坊市淘了幅画要给我瞧瞧么?现在我正好有空,不如去看看?” 三夫人闻言,笑容有些夸张,“好!”说罢挽着二夫人的臂弯便入了府门。跟在她们后头的三小姐欧阳姝可怜地看了五老爷与五夫人一眼,暗暗嗤笑一声,迈着莲步上了台阶。 待所有人走后,五老爷叹了口气,紧了紧双拳,甚是怄气。 五夫人抚了抚他的胸口,“算了算了,也不是一两日了,早该习惯了。只希望他们不要欺负到文君头上,不然我拼了老命也要护她安生!” …… 这日,陪着新认的几位哥哥嫂嫂逛了半日的凤九鸢终于和娴儿回到了五老爷与五夫人的住处——西北角的一个大园子,明华园。应酬这种事情最是累人,虽然不用曲意逢迎,却要装得“我很开心”,嘴都快笑僵了!不过为了与府中人走得更近,以便日后打探消息,先只有勉强勉强自己了。 好不容易在五夫人着仆人收拾出来的屋子里躺下休息一会儿,五夫人便来唤她和娴儿吃饭了。 来到伙房旁的偏屋内,五夫人与五老爷已经等在里头了,见凤九鸢过来,五夫人连忙走过来拉住她的手,眼里蕴笑道:“文君啊,今日累坏了吧?” “还好。”凤九鸢微微笑了笑,看向满桌子的膳食,美酒佳肴,光是看看都能大饱眼福,“哇,好丰盛啊!本来不饿的,现在饿极了!” 五老爷张嘴宠溺地笑起来,拍拍身边的位置,“文君啊,快坐!” “嗯!”凤九鸢牵着娴儿落座,五夫人也坐了下来,替凤九鸢夹了点菜,又替娴儿夹了点菜,道:“快尝尝!” 凤九鸢尝了一块鸡丁,连连点头,“嗯~太好吃了!” 娴儿也尝了尝,“真的很好吃!” 五夫人与五老爷乐得双双笑起来,五夫人道:“多吃点儿!吃完了休息好了,下午爹娘带你去祠堂拜尊祖。” “嗯!”凤九鸢点点头,看了两眼一直笑看着她的老爷夫人道:“额……你们别看着我,一起吃啊!” “好,一起吃!” 吃了几口饭,凤九鸢好奇地问道:“对了,弟弟呢?怎么没见他来?” “他啊,这时恐怕又跟着你九哥哥去钻茶肆了。”五老爷答。 “九哥哥?今日怎生没见着他?” “没见着他才正常!这孩子脾性怪异,在家时性情寡淡,总是独来独往,却喜欢去钻人多的茶肆,弄诗唱曲儿。饶是你三伯母如何反对,他执意如此!”五夫人笑着,“也不知这脾性是从了谁的!” “你管他从了谁的,反正不是从了你的!他们家的事儿,咱们少唠掺!”五老爷道,从语气中凤九鸢便知道他对三伯伯这一家子很是不喜。 “行行行,不唠掺!”五夫人又给娴儿与凤九鸢夹了点菜。 凤九鸢看看他们,默默吃起饭来,一顿饭约吃了小半个时辰,刚要放碗,想到今日那几位哥哥嫂嫂在介绍府中人丁之时刻意避开了欧阳家的大老爷欧阳禹东,于是试探性地问道:“娘,今日府中只见着二伯伯三伯伯,在二伯伯上面是不是还有个嫁出去了的大姨啊?不然怎生今日没见着?” 闻言,五夫人看了看五老爷,好像有些难以开口,犹豫了半晌道:“没有什么大姨,只有一个大伯伯。” “他是出门了么?” “额……”五夫人又看了看五老爷,神情有些不自然地点点头,“嗯!” 顿了会儿,她又道:“文君啊,以后在府中可千万别过问或提及关于你大伯伯的事。” “为何?”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十一少爷 “你别问缘由,照做便是。”五夫人柔声道。 “嗯,知道了!” 一旁正默默扒饭的娴儿停了下来,凤九鸢见她在发愣,轻声唤道:“娴儿!” 娴儿回过神来,朝凤九鸢与五老爷夫人微微一笑,“姐姐,老爷夫人,我吃饱了!”说完便退了席,出了偏屋。 凤九鸢瞧出她情绪不对,放下碗筷道:“爹娘,我也吃饱了,你们慢用,我出去看看娴儿!” “好,去吧!”五夫人道。 出得偏屋,凤九鸢四下里看了看,问了仆人才知道娴儿已经除了明华园,于是提着裙小跑着追了出去,生怕她做出什么傻事来。 她左拐右拐跑了好几个地方也不见娴儿的影子,拦住一个仆人问了问,仆人也说没见着,便只好忍住心中的焦急继续寻找。 …… 欧阳府宅中的景华园内,有一片僻静的花涧,溪水叮咚脆响,声音甚是动听。 花涧外是一排鳞次栉比飞檐峭壁的房舍,雕栏画栋,美不胜收。 花涧边的小径上,欧阳府的十一少爷欧阳铭正与仆人一前一后地走着,虽然看起来要比凤九鸢小很多,在仆人面前的一言一行却是十足老成的做派。 “今晨让你去收的阜仙街的地租可收齐了?”他问身后的仆人道。 “回少爷,小的已经在催了。”仆人面色为难道:“只是有好几户都交不出来,要不今日小的派人再去催催?” 他说的“催”自然不是口头上的催,欧阳铭皱了皱眉,像三老爷一般以武力来催租的手段他可从来瞧不起,“早先父亲在与叔伯们分家业时,不曾与三伯伯争抢,明知阜仙街这块地住的都是衢仙城的贫户,却要了这块地,为的便不是钱财。再宽限他们几日罢!” “是。” 欧阳铭又问:“东陂嘴的田租呢?” “回少爷,都收齐了!” “嗯!父亲母亲过两日便从外祖母家回来了,记得提醒其他人,庭前庭后须得打扫得纤尘不染,不可见着一片落叶。” “是。” “昨日买回来的茶花,记得摆放在母亲房前,红蓝黄紫置放有序,不可疏忽。” “是。” “父亲买回来的那只翠鸟,记得在他们回来之前喂饱了挂远点儿,别让母亲听见它叽叽喳喳倍感心烦。” “是。” 还要再说什么,忽然瞥见附近的房舍檐下的廊椅上缩着一个小小的身影,仔细看了看,却只能看见背影,皱了皱眉,府中竟何时多了个陌生人?而且还擅自入了景华园。 听闻今晨五叔叔认了个亲生女儿入府,可看这身影,着实不像比他大的样子。 沉眸想了想,对身后的仆人道:“行了,你下去罢!” “是,少爷。” 仆人走后,欧阳铭便径自沿着小道上了房舍檐廊,缓缓朝那身影走过去。 “你是谁?未经允许怎么擅自入这景华园?”他走近后,低头对蜷缩在廊椅上的人道。 正兀自发呆的娴儿并未注意到有人靠近,突闻人声,吓得微微一颤,抬起头来,只觉得这人有些熟悉。 “是你!”欧阳铭当即惊喜地笑开,“你怎么会在欧阳府?!” 娴儿松开环着双膝的手,“你是……那个送我糖葫芦的小哥哥?” 欧阳铭连连点头,高兴地坐到她旁边道:“我还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呢!你怎么会在我们欧阳府?” “我是跟着姐姐来的,今晨五老爷与五夫人将姐姐接进府,说她是他们的女儿。”她道。 “原来那个姐姐便是我的十姐!真是好巧啊!” “十姐?”娴儿看了看他的穿着,“你是欧阳府的少爷?” “嗯!”欧阳铭点头道:“我是欧阳家四老爷的第四子,家族中排行十一。我记得你叫娴儿,我叫欧阳铭!” 娴儿朝着他微微笑了笑,心道,原来这位小哥哥竟是她的十一弟! “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是不是欧阳府太大,迷路了?”他问。 娴儿想了想后点点头。 欧阳铭露齿一笑,站起身来朝她伸出手,“来,我来送你。” 娴儿看看他的手,将手伸了过去,下了廊椅,跟着他一路朝景华园外走去。 “我以后可以经常去找你玩吗?”欧阳铭牵着她边走边道。 “嗯。” 看看她,欧阳铭又道:“你喜欢吃糖葫芦,明日得闲了,我带你出府去买好不好?” “嗯。” 虽然说娴儿只知道“嗯”,除此之外便不知道再说什么,欧阳铭还是开心得不得了,牵着她的手都不舍得松开。 然而才没出景华园多远,便撞见了一路寻来的凤九鸢。 见到娴儿安然无恙,凤九鸢才终于喘了口气,看看牵着她的欧阳铭,走过去道:“咦?小公子你也是欧阳府的人?” “十姐!”欧阳铭笑着唤了她一声,“没想到你竟是我的十姐!” “他是欧阳府的十一少爷!”娴儿在一旁道。 “哦!你是十一弟!”凤九鸢笑看着他,又看看他紧紧拉着娴儿的手。欧阳铭连忙将手松开来,脸红了红,“方才……娴儿入了景华园迷了路,我才送她出来的!” “原来如此!谢谢你啦十一弟!”说罢,她从空间指环中取出一只灵桃来递给他。 “灵桃!”欧阳铭欢喜地接过去,“谢谢十姐!” 他看了看娴儿,略有不舍道:“嗯……既然娴儿已经送到,那……我就先走了。” 凤九鸢笑着点点头,“记得常来找娴儿玩!” “嗯,一定的!”说罢便拿着灵桃兴致冲冲地回了景华园。 待欧阳铭走远,凤九鸢蹲在娴儿身前道:“娴儿,别担心,我们一定能见到你父亲的。” “可是这欧阳府中连提及父亲的名字都不行,他现在一定过得非常不好。”娴儿说着,干净的眼里蒙着一层忧怨。 “不会的。怎么说他也是欧阳世家第四代嫡长子,他们不会把他怎么样的,放心!”她摸了摸她的脑袋,起身牵着她朝明华园的方向走去。虽然她也知道娴儿的父亲如今的处境肯定好不到哪里去,但也只能暂且这样安慰娴儿了,希望结果不会太坏才好。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无人居住 这日下午,跟着五老爷与五夫人去了祠堂拜完尊祖,回明华园的路上,凤九鸢搀着五夫人问道:“娘,我有个问题不知该不该问。” 五夫人笑中带着宠爱,“你说说看。” “就说这修仙,尊祖乃欧阳家千年前的第一代家主,是修炼了多少年才羽化升仙的?” “据我欧阳家的史料记载,第一代家主天资聪颖,灵根极佳,悟性极强,才用了不到五百年便飞升入了灵界,又用了不到四百年飞升入了仙界。” “九百年?!”凤九鸢愕然睁大眼来,没想到一个凡人成仙居然要经历这么长时间的潜心苦修!“那这么说来第二代与第三代家主都还未飞升?” “第二代家主已飞往灵界,第三代家主尚在人间。” “那既然第三代家主尚在人间,为何不继续执掌欧阳家业,却又选了第四代家主?” “此乃欧阳家族的规定,每隔三百年便要选出一位新的家主来接替上一代家主,而上一代家主则从此远离俗务,去往离灵界最近的天虚山清修。” 原来如此!凤九鸢想了想,原来灵界的入口就在天虚山附近。可是她有一个疑问,看五老爷的样子差不多就六七旬的样子,而且五老爷下面还有两个妹妹,难道说他们是在天虚山上被第三代家主夫人生下来的?这夫人前前后后生了七个,这二老爷竟比五老爷大了足足两百余岁,啧啧! 五夫人感叹道:“唉,眼瞅着第五代家主的选期就要来了!子贤随了他爹,天赋极佳,又是嫡长子,恐怕这家主之位非他莫属了罢!” 五老爷瞥了她一眼,“这家主之位谁来做与我们无关,反正也轮不到我们的鸿初,更轮不到甫儿!” 他口中的鸿初指的是他们的大儿子欧阳鸿初,家族中排行第七。先前去祠堂时五夫人提起过,说是外出历练了,恐怕要年后才能回。也不知会不会在家主选拔之前回来。 “家主选拔是如何进行的?”凤九鸢对此略感兴趣。 “家主选拔的内容共有三项,便是文、武、德。文不仅靠才华,还考验商道谋略。而武,除了比试,还须得通过试炼。德便是德高望重,得人心。这三项考题都是由家族长老们来出题,然后交由家主审核批示,最后由整个家族人来做评审,选出最优秀的一人来担任家主之位。”五老爷道。 “哦!”凤九鸢心中震撼,没想到选个家主如此慎重,难怪这欧阳世家能延续一千多年! 娴儿跟在凤九鸢身边默默地听着,一点一滴地了解着这个与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大家族。 …… 次日,欧阳铭一大早便兴致冲冲地来找娴儿了,说是昨日答应了她带她去买糖葫芦。娴儿看看凤九鸢道:“姐姐,那我出去玩儿了!” 凤九鸢莞尔颔首,目送他们出了明华园,跟五老爷与五夫人说了一声,便出了明华园,在府中随意逛了起来。 身边跟着昨日五夫人安排贴身伺候她的两名丫鬟,一个叫齐月,一个叫齐芯,一个是瓜子脸小杏眼,鼻梁翘挺,一个是圆脸大眼,鼻梁微塌,笑起来却很可爱。 她看了她们两个一眼道:“我就随意走走,你们去忙你们的罢,不用陪我左右的。” 齐月与齐芯互看了一眼,齐月道:“小姐,夫人安排我们伺候小姐,除了伺候小姐,我们并无其它事可做。” 这么闲啊?凤九鸢呵呵笑了笑,“那你们去玩儿吧!” 两个丫鬟一听,诚惶诚恐地跪了下来,“小姐,奴婢不敢!” 凤九鸢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讪讪笑道:“我又没说你们什么,怎么动不动就跪?”说着便将她们扶了起来。 见两个丫鬟仍是一脸惶恐的样子,她想了想道:“那要不你们出府给我买点吃的?” “小姐要吃什么?” “嗯……什么好吃就买什么!”凤九鸢一笑,从储物戒中取出一袋银币来。 两个丫鬟接了过去,“小姐,那我们先去了。” “嗯,去吧!” 待丫鬟们走了,凤九鸢继续四处闲逛,边欣赏着路过的景致,边沉思着什么。 昨夜她朝齐月与齐芯打听过各位老爷所住的园子,她们说欧阳府宅中一共五个园子,二老爷住的是兰华园,三老爷是永华园,四老爷是景华园,五老爷是明华园,关于最后一个宁华园,说是无人居住。无人居住?难道这就是大老爷欧阳禹东的园子。 在府中转了半天,终于弄清了前几个园子的具体位置,可是寻了许久也不见这宁华园。 正纳罕之际,一阵隐隐约约的击乐声从东边传来,听着像是箸筷与杯盏的碰击声,接着,又传出一阵唱曲声,模模糊糊像是唱的:暖烟春归醒芜山,茶客东来阔论閑,香茗朱几清风早,闻得天籁在人间…… 这声音十分好听,像极了前日里凤九鸢与娴儿刚来衢仙城时在茶肆之外隐约听到的歌声,不禁有几分兴致,循声爰爰而去。 永华园前,凤九鸢驻了足,看看园子上的匾额,这是三老爷的园子,那歌声正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只不过未经允许,贸贸然走进去好像不太合适,况阎罗大人也说过,这个欧阳府中的三老爷一家子最是不好惹,不过交道总是要打的,这里的每个人她都要了解并接近,才能更快地打探出关于大老爷的消息。 思及此,便抬步走了进去。走了进去才知道这永华园有多大,简直就比五老爷的明华园大了两倍!一路上她连个仆人都没撞见。 她循着声来到一处单独的院子里,院子中央是一片花坛,其中红蓝黄绿各色花朵争相开放。四面有朱漆回廊,回廊上的帘子都只卷了一半。一边挂着一只鸟笼,鸟笼里一只金色的长尾鸟正倒挂在横杆上,鸟嘴伸进翅膀里,似乎正在睡大觉。 凤九鸢才刚来,那歌声与击乐声便停了下来。那位唱曲的年轻公子就坐在凤九鸢对面的回廊上目光困惑地端视着她,相貌清秀俊雅,眸子炯炯有神。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六章 欧阳沉香 他并未开口问她是谁,但凤九鸢一看便知他就是三老爷的三子,在欧阳家族中排行第九的少爷,欧阳沉香。先前五夫人说过,欧阳沉香此人脾性怪异,在家时性情寡淡,总是独来独往,却喜欢去钻人多的茶肆,弄诗唱曲儿。要接近他并非难事,只需投其所好。 她抿嘴微微一笑,轻撩裙摆,盘腿坐下,从储物戒中取出骨琴端放于双膝间,抬起纤细的玉指轻轻扣动琴弦,轻快的节奏刚好与先前欧阳沉香唱过的歌曲节奏相吻合。 欧阳沉香原本困惑的双眼立刻便化开了,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继续敲起杯盏,接着先前的歌曲唱起来。 风吹花舞,珠帘微动。一曲罢,欧阳沉香起身从矮几后走了出来,沿着回廊来到凤九鸢这头,将她细细打量了一番,目光又忽然落到她的骨琴上,眼底似有惊诧一闪即逝,沉思良久。 见他过来,凤九鸢放下骨琴,起了身。 终于收回落到骨琴上的视线,欧阳沉香道:“听闻昨日五叔叔找回了走失多年的十妹妹,可就是你?” 凤九鸢莞尔一笑,朝他行了个礼道:“九哥哥好!” “果真是你!”欧阳沉香一笑间唇红齿白,看着很是赏心悦目。“十妹妹怎会进来永华园?” “原是闲来逛逛,忽然天籁之音入耳,便心生好奇,进来一探究竟,没想到那好听的曲儿竟是九哥哥唱的!” 凤九鸢一番夸赞,欧阳沉香也不谦虚,朗朗笑了起来,“十妹妹的琴声亦是不赖,不若我们再合一曲如何?” “好!” “跟我来!” 欧阳沉香引着她去了对面的廊中于蒲席上坐下,“我先唱一遍给你听听,看看你会如何来合!” “嗯!” 欧阳沉香神情专注地想了想,抬起双手中的玉筷,开始敲击起身前矮几上材质不一,高矮不一,所盛清水多少不一的杯盏来,声音若珠落玉盘,叮咚清脆。 “棠梨花炤炤,酾酒有藇香,晓来零露枛,晚来雪如霜……” …… 永华园外,三夫人带着一大群仆人移着莲步扭着腰肢款款走着,正巧在门口遇见了自己的女儿欧阳姝,欧阳姝看看她来的方向道:“娘,怎么样?” 今日,三夫人一大早便去了二夫人那里,说是去唠唠家常,不过是为了探口风,看看欧阳家的家主与家主夫人是否就真的坦然接受了这突然回归的十小姐,顺便添添油加加醋。 三夫人红唇微勾,冷笑道:“哼,别看你二伯母表面上不动声色,她这种人看上去温婉大方,实地里精明又小气,怎么可能允许不明来历的人到欧阳家分得一杯羹?我只是稍加提醒,她便说今日会派人请那丫头过去一趟,好好探探底细。查实之前,这丫头是休想踏进欧阳家的紫霞堂了,更别说家主会赐予她修炼的物资!” 紫霞堂,便是欧阳家族子嗣世代修炼之地,被最先来到这块灵气宝地的欧阳家第一代家主欧阳子归发现,并选了一处灵气最盛之地专门建了一个修炼堂。后来又陆续有修仙家族迁往此地,衢仙城便由此建立起来。 欧阳家的紫霞堂,只允许欧阳家的子嗣进去修炼,无论是嫡系子嗣还是旁系子嗣,凡欧阳姓者,皆可入内修炼。凡外姓者,即便与欧阳家有着血缘关系,也不得入内。 欧阳姝闻言也是冷冷一笑,一想到凤九鸢那一身普通的装扮,就觉得她与五老爷五夫人一样卑微粗鄙,顿时眼中流露出一抹讥讽的怜悯来,她完全影响不到自己什么,因此也不甚放在眼中。只不过,她那张脸蛋实在是漂亮得扎眼,让人看着就心里不舒畅! “姝儿,半个月后的擒王会,你准备得怎么样了?”三夫人问道。 “娘亲放心,这次我一定会在擒王会上拔得头筹,将白泽妖图斩拿到手!”欧阳姝自信满满道。 “嗯,这次要得到的不仅是白泽妖图斩,还有那南宫二少爷的心。” “娘——”欧阳姝一听这话,忸怩作态地挽住三夫人的臂弯,面色羞红起来。 三夫人笑了笑,这才注意到从东南院落传出来的乐声,皱了皱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真不知道为娘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整日里不务正业的儿子!一天到晚净整些没用的,若是他将这些闲工夫多多用在修炼上,去年的家族比试哪里还能败给那个最没用的欧阳鸿初?!真是烂泥扶不上墙!” “娘,您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欧阳姝帮她顺了顺背,仔细听了听那乐声,道:“您听,除了沉香,那里好像还有一个人。” 三夫人也仔细听了听,确如欧阳姝所言,除了欧阳沉香的歌声与击乐声,还有人在用琴声给她伴奏。可这沉香在府中向来喜欢独来独往,也从来不会将外人带进府中…… “走,去看看!” 不过多时,两人便带着一群仆人来到了欧阳沉香与凤九鸢所在的院落外,从回廊上走了进来,定眼看去,欧阳沉香身边为他抚琴伴奏的竟是凤九鸢!三夫人霍然间睁大眼来,欧阳姝也是一脸不可思议。 三夫人皱着眉审视了凤九鸢一眼,不悦地走下回廊前的台阶,绕过花坛,来到欧阳沉香与凤九鸢的前面,瞥着凤九鸢冷笑道:“哟,这不是十侄女儿文君么?” 凤九鸢停下抚琴的动作,将骨琴至于一边,朝三夫人与欧阳姝行了个礼道:“三伯母好,三姐姐好!” 欧阳姝只是轻蔑地睨了她一眼,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地上的骨琴上,美目微微睁大。只见那骨琴形状奇特,琴身光润莹泽,十六根琴弦根根细如狼毫,隐约散着一丝丝奇特的光芒,但凡有眼见之人都能看出此非凡品! 凤九鸢虽然行了礼,三夫人却仍不正眼瞧她,自做优雅地端着身子双手环胸道:“哼,你倒是自来熟啊,轻车熟路地就来找上了沉香,果然是乡野来的粗鄙丫头,不知尊卑礼数,进别人的地方连声招呼都不打。唉,这五弟与五弟妹还真是老了,外头随便一条阿猫阿狗都能捡回来认成是亲生女儿!”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夫人有请 凤九鸢抿嘴看着她,目色平静。一旁已经起身的欧阳沉香却是不沉静了,皱眉不悦地看着三夫人,对凤九鸢道:“十妹,九哥哥这里空气污秽,实在难以入鼻,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罢!” 说罢冷哼一声,便一撩衣摆,率先朝外走去。 凤九鸢倒是十分有礼貌地又朝三夫人与三小姐行了一礼,微笑道:“三伯母三姐姐,侄女儿就先告退了!” 弯身抱起骨琴,跟着欧阳沉香朝外走去。 三夫人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脸都快气绿了,“这个逆子,居然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嗑呛自己的亲娘!我白白疼了他这么多年!” “娘,别生气!沉香他就是这样的性格,您又不是被嗑呛一回两回了,还不是一样拿他没办法。”欧阳姝柔声安慰道。 三夫人重重吐了一口气,只觉得有气无处发,生生憋了好半会儿才憋了下去。 “娘,你刚刚……有没有仔细看那丫头的琴?”欧阳姝道。 “琴?”三夫人想了想,“我倒是没太注意。” “她的琴好像很不一般……她身上竟有这种好东西……”欧阳姝说着,眼眸转了转,露出一抹异光。 三夫人是她的亲娘,自然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你想要?” 欧阳姝亲昵地挽着三夫人的手,“人人皆有爱美之心,那琴不仅漂亮,而且材质奇特,女儿从小到大还没见过如美琴呢,自然……” 三夫人拍拍她的手背勾着红唇一笑,“既然姝儿喜欢,那为娘的便想办法帮你讨要过来!” “嗯。”欧阳姝乖静地点点头,甜甜一笑,“谢谢娘亲。” …… 凤九鸢将骨琴收入储物戒中,跟着欧阳沉香出了永华园,欧阳沉香道:“十妹,我带你去一个好玩儿的地方!” “什么地方?” 欧阳沉香一笑,“你跟我去就知道了!” 于是,凤九鸢跟着欧阳沉香一路往外走,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后便看见了欧阳府宅的大门,“九哥哥的这是要出府吗?” “正是!” 两人还未走到宅门口,便见凤九鸢的丫鬟齐月找了过来,“小姐!终于找到你了!” 见她行色匆匆的样子,凤九鸢驻了足笑道:“看你这么急,该不会是怕买回来的东西冷了不好吃吧?” “才不是呢!是二夫人,派了人来请您过去,说是兰华院的仙蕊灵兰开得正艳,邀您一同去赏花呢!” “赏花?”凤九鸢细细咀嚼了一下这两个字,长长的睫毛垂下又抬起,似在思量。轻轻勾唇笑了笑,侧头对欧阳沉香道:“九哥哥,二伯母初次诚邀我赏花,我这个做晚辈的若是推辞,未免不识抬举,要不改日我再陪九哥哥去那个好玩儿的地方?” 欧阳沉香点了点头,“好,你去罢!” 告别了欧阳沉香,凤九鸢跟着齐月往兰华院的方向走去。 二夫人邀她赏花,无非是想试探与她,她对此心知肚明,好在事先有万全准备。说到这里,待娴儿与她的父亲团聚后,一定要好好感谢阎罗大人一番! 先前齐月与齐芯就说过宁华园是空的,虽然她也觉得大老爷如今不大可能住在宁华园中,却还是得去查探一番,毕竟府中连大老爷的名字都不准任何人提及,那么两个丫鬟很有可能就是在撒谎。 想想大老爷欧阳禹东在一百年前就遭到家族的惩罚,如今一百多年都过去了,却依然未从惩罚中释放出来,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惩罚?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爱情本就是由不得人控制的,即便爱上一个妖又如何?时间都过了这么久,又有什么事情是不可原谅的呢? 兀自想着,不知不觉便到了兰华园的门口,里头有丫鬟迎了过来,昨日凤九鸢来欧阳府时曾在门口见过,便识得凤九鸢就是欧阳府中的十小姐,行了个礼道:“十小姐请跟奴婢来,夫人正在小轩亭里等着呢!” 凤九鸢颔首,带着齐月跟着丫鬟兰溪往里去了。 来到衢仙城后,处处都是美景,才不过两日,这欧阳府的景致便令她看得有些乏了——古香古色的建筑周围,绿树成荫,花团锦簇,处处都是一片欣欣向荣。 沿着林间石子小道弯弯绕绕,尽头便是一大片花地,紫色娇艳的仙蕊灵兰上,微光闪闪,一只只灵蝶在上面翩翩飞舞,空气中都是馥郁的芬芳。 花地中央是一座白石凉亭,八角攒尖,立在这群花中,甚是应景。二夫人就侧对着她坐在亭中,身前的石桌上搁着一套茶具,一个香炉,一只红得通透的玉鼎,指尖捏一杆细长扁玉,在玉鼎中缓缓搅动着,远远看去,似能看见从玉鼎中袅袅升起的香烟。 凤九鸢沿着花地中央的小路走上凉亭,朝二夫人行了一礼道:“二伯母好!” 二夫人停下手中的动作,温婉一笑,抬手指了指对面的座位,“文君快坐!” 凤九鸢依言坐下,看了一眼那红色玉鼎中一层茫茫白雾,只是轻轻嗅了嗅,便从里面嗅出了十几种花草的味道,“二伯母,方才您是在……调香?” “文君也懂得调香?”二夫人和颜悦色地问道。 “侄女儿不懂,只是闻见这玉鼎中的馨香,猜的。” “那你觉得这香味如何?” 凤九鸢点点头,“很好闻!” 二夫人笑了笑,就见远处又有人走了过来。 凤九鸢顺着二夫人的目光看过去,竟是三夫人与三小姐! 三夫人进了亭喊了声二嫂,假装不经意地看向凤九鸢,“哟,可巧了,文君也在这儿啊!” 凤九鸢皮笑肉不笑地起身,“三伯母,三姐姐!” 待三夫人与三小姐坐下,凤九鸢才又坐下。 “哎呀,这满地的仙蕊灵兰开得可真好啊!”三夫人叹道,睨了凤九鸢一眼,“不知文君长大的地方可有这么好看的花?” “花倒有,不过都是些凡花,当然比不过这灵花之美了。”凤九鸢努力地扯了扯嘴角,满面含笑地道。 “哦?文君这些年都是住在哪里的?” “浮屠山。”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明嘲暗探 “浮屠山?那个一毛不拔的荒山野岭?”三夫人掩嘴取笑了几声,一旁的三小姐也跟着掩嘴笑起来。倒是二夫人,端正优雅,面上并无甚表情。 凤九鸢见她们笑,也随着笑了笑,“三伯母,侄女儿觉着您还是少笑为好,您眼角的皱纹都可以夹死几只苍蝇了。” 冷不丁的一句话,三夫人的脸顿时黑了好几分,正了正色,抬起手指来摸了摸眼角。 三小姐又问道:“那十妹妹可还记得当初自己是怎么走失的?又是被何人所救?” “我只记得那夜很热闹,到处都是花灯,很漂亮……”凤九鸢装成努力回忆的样子,难受地揉了揉太阳穴,“我在哭……因为我找不到娘亲,人好多好多,我很怕……” 说到这里,她就停了下来,当时的欧阳文君不过才两岁,就算那夜的情形在她心中如何深刻,也不可能记得那么清楚,描述得太详细反而会露出破绽。 “你就不记得是谁将你带走的?”三小姐欧阳姝道。 凤九鸢摇摇头,“还好遇见了师父明槐道人,从人牙子手中救了我,否则恐怕我早已深陷女闾,只能苟活一辈子了。”说罢,泫然欲泣。 闻言,二夫人轻柔地拍了拍她放在桌面上握紧的手亲切地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既然欧阳家已经认了你,从此以后,这儿便是你的安身立命之所。” 凤九鸢点点头。 一旁看着的三夫人暗地里撇了撇嘴,微微垂目,眼底晦暗不明。 二夫人看了看天色,“时间过得可真快,一转眼便是午时了,不如文君与三弟妹、姝儿就到我这儿吃午饭吧?” “多谢二嫂盛情,我们这会儿正好有点儿事要做,怕是吃不成了。”三夫人道。 “那文君呢?” “我……答应过爹娘回去跟他们一起吃的。”凤九鸢道。 “那好吧!”二夫人温婉地笑笑。 三夫人看了三小姐一眼,起身道:“二嫂,那我们就先走了。” 二夫人点点头。 三夫人与三小姐走后,凤九鸢也起了身,“二伯母,文君也走了!文君改日一定陪您吃饭!” “好!”二夫人笑得一脸慈和。 凤九鸢带着齐月走后,二夫人面上的笑渐渐褪了下来,继续执起扁玉调香,“浮屠山的明槐道人,派人去查查!” 一旁的兰溪恭敬地点头应是,出了小轩亭,朝外走去。 兰华园外,凤九鸢抬起双手揉了揉自己的脸,刚刚在兰华园的一番作戏,脸部的肌肉都快僵硬了。 “小姐,您怎么了?”齐月问道。 凤九鸢摇了摇头,“可能是昨晚没睡好吧。”看了看齐月,她又道:“齐月啊,我今晨在府中逛了逛,却只见到你们说的兰华园、永华园、景华园,怎么没见到宁华园?” 齐月怔了怔,目光闪烁不定地垂下眼来,暗暗心神不宁地骂着齐芯的多嘴。昨儿小姐问起府中几位老爷的园子时,她就暗暗朝齐芯使过眼色,没想到齐芯还是说漏了嘴!若是被几位老爷夫人知道了,自己被赶出这欧阳府倒不打紧,就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齐月?”凤九鸢见她不知在想些什么,轻声叫了她一声。齐月连忙抬起头来,“额……小姐……欧阳府中一共才四个园子,并没有什么宁华园!” 凤九鸢清澈的眼略带笑意,“哦?可昨日齐芯不是说……” 话还未说完,齐月忽然噗通一声跪下,惊出了一身冷汗道:“小姐,求您饶了奴婢吧,您再问下去,等于是要了奴婢们的命啊!” 凤九鸢颦了颦眉,看来这样是问不出结果的,要知道宁华园的位置,不一定要从一个丫鬟身上下手。不是说鬼仙圣医秋灵与欧阳家相交甚久?那么他一定知道宁华园的方位! 她将齐月扶了起来道:“好了好了,不问了,我也不过是好奇,既然不说,那便算了。” “谢谢小姐!”齐月暗地里松了口气,低头继续跟着她走着。 凤九鸢抿嘴一笑,“今日你和齐芯都买了些什么好吃的?” 见她转移了话题,齐月紧绷的神经稍稍松懈了些,面色也没先前那么紧张了,“有唐记芙蓉酥,徐记烤兽肉,李记花子糕……” …… 是夜,待齐月与齐芯服侍完出了屋,凤九鸢便先让娴儿入空间修炼了。她坐到床头拿出阎罗大人先前赠给她的珠钗仔细看了看,现在估计二夫人正在找人核实她的身份,若是贸贸然单独出府找阎罗大人,势必会引人注意,可是要怎样才能见到秋灵呢…… 正想着,屋内的烛光忽然摇曳了一下,熄了。凤九鸢心中一紧,看向屋里凭空多出来的一个黑影,虽然看不清长相,可这熟悉的气息……还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 她勾了勾唇,因着齐月与齐芯正在隔壁,不能大声讲话,于是便低声道:“你来得正好!” “怎么,拿着本王送你的珠钗,才两日不见,便想念本王了?”阎罗大人背着手大步走过来,一来便俯身贴近她的脸道。 凤九鸢木讷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心忽然跳了一下。她抬起手来盖在他的俊脸上,将他的脸推开道:“你想太多!” 阎罗大人唇角噙起一丝笑来,坐到她身边,“事情进展得如何了?” “还没有头绪。”凤九鸢一筹莫展道,“你可能让我与秋灵见上一面?这欧阳府中但凡涉及到娴儿父亲的事,便成了忌讳,就连同他的宁华园也不能提。我今晨在府中转了一圈,这宁华园就好像是从欧阳府中消失了一般。我想既然秋灵与欧阳家族相交多年,定是知道宁华园在哪个位置的。” 阎罗大人想了想,点头道:“本王今夜便让那秋灵将欧阳府的地图画给你。” “如此甚好!”凤九鸢笑道。 “那本王就走了!” “嗯!” 忽然间,一个吻冷不丁地落到了右边的脸颊上! 凤九鸢整个人都僵了,看向脸侧原本要走的阎罗大人,心中的怒火顿时翻涌上头,一巴掌就响亮地拍了过去,重重地落到阎罗大人的左脸上! 阎罗大人也僵了,脸上火辣辣地疼,有种正在肿起来的感觉。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痛并幸福 “你个登徒子!”凤九鸢咬牙切齿道,正要抓住他的衣襟一拳揍过去,阎罗大人身影迅速一闪,无比幸运地躲过了一劫,在凤九鸢掀起一阵脚风疾走过去时,忙不迭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凤九鸢一把没抓着,捏紧秀拳,气得七窍生烟,银牙咬得咯咯作响。 “小姐,发生什么事了?”隔壁听到声音的齐月与齐芯在外面敲门道。 凤九鸢强忍了忍内心的怒火,暗暗清清嗓子,“没事,刚刚发现了一只老鼠。” “老鼠?”外面的齐月与齐芯面面相觑了一眼,“那打死了没?” “没打死,跑了!”凤九鸢闭上眼来深吸一口气,重重吐出来,怒火终于平复了一些。 “那,小姐,若是再有老鼠,您就让奴婢们来打,别伤着了自己!” “嗯,你们快去睡吧!” 听着齐月与齐芯的脚步离开后,凤九鸢又深吸了几口气,使劲地擦了擦右脸上被阎罗大人吻过的地方,入了空间。 地府,阎罗寝殿中。 阎罗大人斜躺在自己的鬼王卧榻上,卧榻一侧,马面正拿着冰替他敷着又红又肿的左脸,而阎罗大人,还沉浸在方才自己偷亲凤九鸢的那一幕——肤如凝脂,带着淡淡的女儿香……还有那一巴掌,虽然脸都肿了,却莫名其妙的心甘情愿,真是又疼又甜,用人间的那句话怎么形容来着……哦,想起来了:痛并幸福着。 就是这种感觉。 马面觉得他们的阎罗大人太不正常,脸都肿成猪头了,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稍微没注意,手上的动作重了一点,阎罗大人痛得倒吸了一口凉气,转过头来刚欲发难,英挺的鼻子正好戳到了马面长长的鼻头上。他垂眼看看马面黑色的鼻头,吓得往旁一缩后惶恐地坐起身,声如雷霆地怒道:“你离本阎王如此近作甚?!活得不耐烦了!?” 马面刚欲解释,阎罗大人指着他皱了皱眉道:“还有!你、你鼻子里呼出的气味也太难闻了!滚!快滚!” 马面身子一颤,委屈地苦着一张脸朝殿门外走去。 “等等!” 马面又是一颤,转过身来。 “请鬼仙圣医过来!” “是!” 走出了阎罗寝殿的马面心中实为苦闷,谁叫他头大鼻子长,还视力不好?亵渎了阎罗大人,实是莫大的罪过! “唉!”幽幽地叹了口气,朝远处飘去。 …… 次日天刚擦亮,凤九鸢才与娴儿从空间走出来,就发现床头多了一张折叠的纸,打开来看了看,是一张地图,里面的一景一物都描绘并标注得十分详细,甚至连一些凤九鸢没走过的小路都绘了出来! 她抿嘴一笑,这个阎罗大人办事还真是又快又好! 不过想到昨夜他对她做过的事情,就觉得这个人还真是不得不防,稍微一疏忽他就钻空子!真是欠教训! 她借着窗边模糊的亮光找了找宁华园的位置,指尖缓缓移到地图上所标注的位置,在欧阳府的最东边……昨日她好像有路过,她记得在东边有一大片地方,草木葳蓁,其中多生荆棘,还有一阵说陌生又不陌生,说熟悉又不熟悉的花香,似乎整个欧阳府中都能闻到,而这里香味最盛。可当时她在那里并未看见有园子什么的,难不成是草木太高,挡住了? 心中带着狐疑将地图叠好放入储物戒中。旁边的娴儿道:“姐姐,今日娴儿与你一同去探宁华园可好?” 凤九鸢点点头,“行!” “小姐,您醒了吗?”刚刚起床的齐月听到凤九鸢房中有声音,于是走到门外轻声问道。 “嗯,进来吧!” 齐月推门进来,走进槅扇内正要去叠被子,看看铺得一丝不苟的被褥,竟和昨晚她与齐芯离开时一模一样,就好像一晚上都没人睡过一样,稍稍弯身将被子叠起来,发现被子里一点温度都没有,心中不禁疑惑。 这时齐芯也走了进来,去到脸盆架旁端起脸盆道:“小姐,我去给您打水洗脸!” “嗯!”凤九鸢应着,看向若有所思的齐月,又看看她叠好的被子。 齐月见凤九鸢在看她,笑了笑道:“小姐,我帮您梳头吧!” “先给娴儿梳罢!” “是。” 齐月应罢,牵着娴儿去了梳妆台前坐下。 …… 吃完早点后,凤九鸢便与娴儿出了明华园。 齐月见她们已经走得看不见,对身边的齐芯道:“我觉得小姐她们有些奇怪。” 齐芯好奇地看着她,她继续道:“她们昨晚好像没在房中睡觉一样,被子里连温度都没有。” 齐芯一笑,“我看是你多心了吧,我们就睡在小姐隔壁,若是小姐出了门,怎么可能不知道!” 见齐月仍旧想不通,拍了拍她的手臂道:“好啦!小姐吩咐我们去后山摘决子果的,快准备准备!” “哦!” 明华园外,凤九鸢与娴儿一路往欧阳府的深处走着。欧阳府宅坐南朝北,家主的兰华园正对着大门,坐落在欧阳府的最中央,与大门中间只隔了一大片园林设计般的景致,而宁华园比兰华园稍微深一点,挨着尊祖祠堂。 凤九鸢与娴儿穿过几道幽静的花林回廊,尽量选偏僻的小路走。 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后,凤九鸢终于来到了地图上所圈的宁华园的位置。身前是一大片一人多高的密集的灌木和四处可见的手臂粗的荆棘,往里隐约能看见一棵棵奇形怪状的巨树。 与娴儿四下里瞧了瞧,选了一个堪堪可以下脚的地方,刚要进入,药灵忽然说道:“慢着!” “怎么了?”凤九鸢觉得奇怪,将差点就走进去的娴儿一把抓了回来。 “九儿难道未曾察觉这片植物有何奇怪之处?” “奇怪?” 凤九鸢又仔细将眼前的灌木林瞧了一番,闭上眼来,放出神识…… 试了好几次,她睁开眼来颦了颦眉,“我的神识居然探不进去,难道说这里被人施了法?” “不错!是木系法阵,而且力量强大,至少也是结丹后期修士所布下的。如果猜得不错,此阵一共有三层,第一层虽内生荆棘,却是普通灌木,但只要一不小心勾到那些荆棘,布下此阵之人必会有所感应。第二层为妖树,专食人血肉,若是稍不警惕,很可能会被一口吞食。第三层,你闻闻,空气中是什么花香?”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另藏蹊跷 凤九鸢仔细地嗅了嗅,又在前凤九鸢久远的记忆里搜索了一番,不太确定道:“血焰曼陀罗?” “就是血焰曼陀罗。” 闻言,凤九鸢顿如醍醐灌顶,“那……第三层就是用来迷惑人的视觉的?这欧阳府的各大园子中都有阁楼,高的甚至有四层,那么宁华园中也一定有,难道说之所以从这里看不见宁华园的阁楼,不是因为被树给遮掩了,而是这些血焰曼陀罗的香味将其从人们的视觉中隐藏了!” “大略如此。” 一席话后,凤九鸢与娴儿皆心生震惊。 想到前日里齐芯说欧阳府中还有一个宁华园,后来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当即补了一句“无人居住”,看眼前的情形,这句“无人居住”明显是在撒谎。难道说大老爷真的就在宁华园中? 不,如果只是因为大老爷与一只妖相恋,将他封闭起来让他反省反省也属常理,可何至于如此处心积虑地布阵将园子隐匿起来,不让外人看到? 凤九鸢越想越觉得事情远不止如此简单,难道说这宁华园中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们要如何才能进得去?”土遁的话肯定也是过不去的。 “首先,你须得能看到宁华园。”药灵道。 凤九鸢想了想,想要看到宁华园,首先要做的便是不能闻到血焰曼陀罗的香味,并且清除体内所吸入的曼陀罗花粉,这个对她来说,简单。 “然后呢?” “然后找一个能看清整个欧阳府的至高点,仔细观察宁华园周围的植被分布,寻找该阵的最薄弱点。” 凤九鸢朝四周扫了扫,视线停留在后山上的一座塔楼上,眼前一亮,想了想又道:“可即便是最薄弱的地方,以我的道行,进去的话也未必就不会被发现。” “如果觉得没把握,你可以找阎罗王帮忙。” “找他?”一想到阎罗大人,凤九鸢就头疼,“我先看看再说吧。” 空间里的药灵轻抿着唇,眼神晦暗不明。 当日他将自己的神翼弯骨穿入空间指环戴到凤九鸢的手腕上时,特意紧紧挨着她的脉搏,这样便能清晰地感知到她的每一次心跳,无论她是开心,还是伤心,是健康还是病痛,他都能清楚地知道。可就在昨夜,阎罗王靠近她时,她的心竟莫名跳得厉害,以前在面对阎罗王时,她还从未这样过。 …… 凤九鸢边低头思索着找什么借口去后山,边牵着娴儿往明华园的方向走,刚走到永华园附近,迎面便撞见了正带着一众仆人在雕花回廊中散步的三夫人与三小姐。 “哟!文君这是从哪儿过来啊?”三夫人朝她走来的方向瞧了瞧,不是二夫人的兰华园,倒像是从尊祖祠堂那边过来的。 “三伯母,三姐姐!文君闲来无事,在府中逛逛。”凤九鸢朝她们行了个礼,娴儿也跟着行了个礼。 “闲来无事?”三夫人掩嘴轻笑,“五弟一家子本来资质愚钝些没什么大不了的,勤能补拙,只可惜淡泊名利了些,说得不好听,就是不求上进。闲,也属正常!” 凤九鸢也轻轻一笑,“如此说来,三伯母一定资质非凡!只不过都一百岁另加半百的人了,才到筑基中期,您平常也真是闲得不能再闲了!不求上进,您是代表啊!” 三夫人脸色一僵,却竟然一时拿不出什么话来反呛过去。 “你怎么知道我娘的年龄?”三小姐见亲娘吃了瘪,欲要帮衬。 “呵,这欧阳府中人这么多,想要打听到很难吗?三伯母可是一开始就看侄女儿不顺眼的,侄女儿怎么可能不留个心眼儿?关于三伯母的事,自然是要处处留心的不是?” 三夫人冷哼一声,“咱们走着瞧,看你能在欧阳府呆上几日!” 说罢拂袖从她身边撞肩而过。 三小姐也冷冷看了她一眼,迈着矜贵的步伐带着一众仆人跟着三夫人走了。 凤九鸢抬手掸了掸被三夫人撞过的肩上根本就没有的灰尘,“娴儿,我们走!” 娴儿乐呵呵一笑,“姐姐,刚刚那三夫人的脸都被你给气绿了!” “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凤九鸢勾唇一笑。还好在入欧阳府前看了族谱,刚好派上用场! 回到明华园后,凤九鸢来到五老爷与夫人的房里,见五老爷正愁眉苦脸地坐着喝茶,五夫人则坐在一旁替他顺背,不知发生了何事,于是坐过去问道:“爹,娘,你们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 五夫人正要说,五老爷连忙强颜一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 五夫人见他死要面子,也就忍住没说了。 凤九鸢给五老爷斟了一杯茶道:“爹,有什么事您可以尽管跟女儿说,说不定女儿能帮上您呢!” “真的没什么!”五老爷端过茶来,却没有心思再喝。 “老爷,你就别再顾及面子了!自己的亲闺女,说了又有何妨?”五夫人道。 “对啊爹!” 五老爷看了眼自己的夫人,又看看凤九鸢,依然不好意思开口。五夫人便代他开口道:“只恨为娘的没用,没有灵根,不能与你爹一同修炼,又没有雄厚的家世背景,什么都帮不到你爹!这炼气期第五层到第六层的瓶颈,你爹已经炼了大半辈子了,却仍未突破,如今年事已高,他都有些绝望了。” 凤九鸢眉心微凝,“欧阳家乃是衢仙城第一大修仙家族,产业颇丰,富甲一方,每月分发的物资也定是不少,其中难道就没有辅助突破瓶颈的仙丹灵药吗?” 五夫人叹了口气,“欧阳家的事情你还不懂。欧阳家的产业自第二代家主发展到最大,不仅占了整个衢仙城的大半,还拓展到了附近的十几个城镇,甚至连千羽国都与我们家族有生意来往。我们欧阳家拥有自己的商队,他们走南闯北,为家族带回了不少财富。 可家族子嗣太多,光是第二代家主的嫡系子女便有三十九个,嫁出去的女孩儿也会带走一大笔丰厚的财产,许多产业便也都落到了外人手上。从第二代家主分下来,到我们第四代子嗣身上,其实也没剩多少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有苦难言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似乎有苦难言,“这产业的分发也不是全凭家主一人做决定的……你爹和我都是老实人,不善争抢,当初第三代家主分产业时,我们可不像你三伯伯与三伯母,为了赢得好的,使尽心机。最后我们只落得个最差的一块地,那块地可不比你三伯伯的灵田,是半分灵气也无,近几年,更是颗粒无收。” “别看欧阳家表面上家大业大,实际上……唉!”她又叹了口气,“所以啊,为了重回第二代家主时的盛况,你二伯伯就立了个规定,统一分发的物资多少以一个季度的进账为准,若是谁的进账多,能领取的物资便多,像我们这种一年到头都收不到几个钱的,自然就……” 还以为清高的修仙家族对阿堵物都是嗤之以鼻,没想到竟会实行物资竞争的方式来激励他们挣钱……放到现代,这二老爷绝对会是个大企业家。 不过也是,欧阳家是修仙大家族,人丁众多,吃穿用度哪一点不要钱?要维持一个大家族的世代延续,不是光靠嘴上说说就行的。 想想就忽然觉得自己无比幸运,刚来就得了个金手指,一路上虽然坎坷不断,却也活得比他们畅快多了! 她从空间指环中取出一只药瓶来,倒出一粒紫色的丹药来递到五老爷面前,“爹!” 五老爷看向她手心里的丹药,老眼蓦地睁大,“聚灵丹?还是上上品的聚灵丹?” 凤九鸢抿嘴一笑,“有了它,您一定可以顺利突破瓶颈的,但是这个聚灵丹的威力比一般的聚灵丹要高好几倍,所以女儿建议您只吃一半。” 刚要喜不胜收地接过去,五老爷忽然又停住了手,“这么珍贵的丹药,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珍贵?”凤九鸢回味了一下这两个字,想了想措辞道:“是师父给我的!” “哦。”五老爷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接,“如此难得的丹药,闺女儿还是自己留着!” “我还有!真不知爹跟自己的亲生女儿有什么好客气的!”凤九鸢嗔笑着将聚灵丹一把塞进五老爷手中,将药瓶放入储物戒后,又取出一坛子酒来,“这是我酿的酒,叫梨花春,里面所用都是灵药,不仅可以强身健体,对爹的修炼也是大有助益!爹和娘都可以喝!” “闺女儿竟会酿酒?”五老爷喜不胜收地将酒坛子抱过去,揭了封闻了闻,惊讶道:“香,真香啊!” 一旁的五夫人闻了,一脸欣喜。 凤九鸢笑看了一眼身旁嘻笑出声的娴儿,对二老道:“爹,以后再有什么烦心事,一定要跟女儿说!” 二老连连点头,满是欣慰。 朝外看了看,凤九鸢问道:“对了娘,齐月和齐芯呢?” “说是去后山采决子果了,还没回呢!” “哦……那我也去后山看看,我都没去过呢!”她起身,娴儿也跟着起身。 “好,早点回来吃午饭!” “嗯,知道了!” 凤九鸢牵着娴儿出了门,刚欲走出明华园却缓了步子,虽然她有阎罗大人给的地图,但毕竟才来欧阳府三日,那么隐蔽的出口都知道的话似乎有些不合常理,她伪装成欧阳府的十小姐进来,事事还得谨慎一些才行。 于是她叫住一个正提着水壶打理花草的小厮道:“你叫甚么名字啊?” “小的李荣!”小厮恭敬答。 “李荣,我初来乍到,府中还有很多地方都不知怎么走,你来带我们去后山的入口吧!” “是,小姐!” 李荣放下水壶,“小姐请跟小的来。” 凤九鸢微笑着点点头,牵着娴儿跟着李荣出了明华园,朝欧阳府的西南角而去。 横穿了大半个欧阳府宅,路过四老爷的景华园外,往西南方向穿过一条林间小道,李荣指着前面一道普通的拱门道:“小姐,这便是后山的入口。” “好,你回去罢!” “是。” 小厮走后,凤九鸢望了一眼蜿蜒入山的小路和大片的松树,又望望东南面的那座塔楼,提裙抬步往上走去。 穿过松林,来到一片如枫林一般火红火红的决子果树林里,看看不远处矗立在满地红叶中的塔楼,走过去停在了挂着一把大铜锁的铁门前,娴儿皱皱小眉毛道:“姐姐,门锁了,我们怎么上去?” 锁上已经生满了铜绿,很明显是很久没人上去过了。 正拿着那把雕纹大锁看着,身后隐隐传来了脚步声,回过头,是提了满篮子决子果的齐月与齐芯。 “小姐!”齐芯笑着走过来,“您怎么来后山了?” “特意上来看看你们摘完了没有。”凤九鸢拿起篮子中一颗生有红色芒刺的圆形果子,小心翼翼地剥开,将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送进口中,顿时喜上眉梢,“嗯~好甜啊!” 说罢,又剥了一个递给娴儿。 齐月笑看着她,“小姐,这后山上的决子果吸收了山上的灵气,可是方圆千里内最好吃的决子果了!在别处买都买不到呢!” 凤九鸢一笑,“是吗?你们也吃!”她将一颗剥好的决子果肉送到齐月嘴边,齐月连忙退了一步,躬身俯首,毕竟主仆有别,她身份卑微,可不敢如此不知礼数。 见她如此,凤九鸢又将决子果肉伸到齐芯面前,齐芯刚要去接,齐月便连忙抓住了她的手,向她暗暗使了使眼色。 “额……小姐,奴婢不敢逾矩!”齐芯道。 凤九鸢索然无趣地看了她们俩一眼,自己吃了。 “对了,这儿怎么有座塔?又为何要锁着?”她状似无意地问道,又剥了一颗决子果送进嘴里,身边的娴儿也跟着吃得不亦乐乎。 “哦,这座塔听说是当年尊祖命人修建的,站在这座塔上可以俯瞰到整个衢仙城的全貌,因为后来家族旁系中有一位堂少爷偷偷爬上塔楼玩儿,不幸摔死后,这座塔便被封锁了起来。”齐月道。 “是这样啊!” “嗯!” “哦……”凤九鸢点着头,又不着痕迹地瞄了一眼那门上的大锁,“行了,既然决子果都摘够了,那我们下去吧!” “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二章 诡异塔楼 是夜,为了避免齐月再度怀疑,凤九鸢在空间修炼到大半夜后,便带着娴儿出来睡觉了。 只是才刚刚睡着,耳畔忽然隐隐传来一阵凄惨的哭声,听起来像是个男孩儿的。 一阵风将窗扉吹出一丝缝隙来,窜进屋里,拂得屏风前的珠帘微微晃动。那凄厉的哭声好似愈飘愈近,仿佛……就在床头,她的脸侧……凤九鸢骤然惊醒!侧头看向还在摇晃的珠帘,心脏猛然狂跳个不停。 身旁的娴儿被她的动静扰醒,揉揉困倦的小眼睛问道:“姐姐,你怎么了?” 原本正在屏息聆听屋里动静的凤九鸢抬起指尖拭了拭额上的细汗,呼出一口气来问道:“娴儿,你有没有听见哭声?” “哭声?没有啊!”娴儿疑惑答。 凤九鸢心中费解,明明就不像是在做梦,“药灵,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药灵轻声道,“他是被你引来的。” “什么?!”凤九鸢心中顿时发怵,“我怎么可能会引来这种脏东西?” “想想你白日里都碰过些什么。” “碰过些什么?”她仔细想了想,来欧阳府三日,都是这样过,也没发生什么异常啊。难道是……那把锁? 忽然想到白日里齐月说过的话,“因为后来家族旁系中有一位堂少爷偷偷爬上塔楼玩儿,不幸摔死后,这座塔便被封锁了起来”,难道真的是因为碰了塔楼上的那把锁? “姐姐,你想起了什么?”娴儿听到她与药灵的对话,问道。 凤九鸢闻言,想了想,侧头问道:“娴儿,你怕不怕鬼?” “鬼长什么样子?” “鬼长得很吓人。” “那有我们月魂妖吓人吗?” “嗯……应该差不多吧!” “那娴儿就不怕!”娴儿嘻嘻一笑。 “好,那明日我们便偷偷进后山的塔楼看看!” “可是门被锁着。” 凤九鸢一笑,“要进去又有何难,姐姐自有妙计!” 次日清晨,后山塔楼下的门前,凤九鸢警惕地朝四周扫了一眼,递了娴儿一颗昨日炼制的专门针对血焰曼陀罗花香的丹药,自己也服下一颗后,取出了阎罗大人送给她的珠钗,一手拿起雕花铜锁,一手将珠钗一头插进锁孔里,小心翼翼地推动锁芯。 由于铜锁太久无人开启,费了一番功夫才终于将锁打开。 推开铁门,顿时一阵阴风携着发霉的气味从里面散了出来,凤九鸢抬手在鼻端扇了扇,朝内看了看,只见略显昏暗的塔内墙壁上绘着满墙的壁画,是一幅仙师斩妖图,颜色鲜明,竟然没有一点褪色。塔楼最中央是木质的旋转楼梯,却朱漆斑驳,颜色要比墙面上的颓旧许多。 “娴儿,我们进去。”凤九鸢牵着娴儿的手走进了塔门,沿着中央的旋转楼梯一步步往上。 这层塔楼一共十层,每一层的壁画都不一样,每一层的四个窗户都是紧紧封闭着的,就像是生怕有什么从塔里跑出去一般。 越往上走,墙上的壁画便越是狰狞恐怖,仿若走进了无间炼狱一般。 刚走到第五层时,娴儿忽然惊慌躲到凤九鸢背后,睁大眼发怵地望着前面绘着彩画的墙壁。凤九鸢见她反应奇怪,问她怎么了,她指着墙壁道:“墙壁里有个小哥哥正跟着我们!” 凤九鸢顺着她所指的方向仔细看过去,秀眉微颦,还真的看到了一个少年的影子,年纪看起来约摸十一二岁,面色惨白凄厉,双眼发青,正阴恻恻地盯着两人看。 她眼神一怒,一个小小游魂,竟敢在鬼仕级别的她面前造次! 袖子底下的手缓缓收紧,裙衫无风自扬,周身骤然间泛出一股气势凌厉的鬼息来,原本清澈的眸子如同被风搅起的漩涡,瞬间变得浑浊而狰狞! 墙壁里的少年顿时满脸惊恐,捂头目眦欲裂地发出一声凄惨的叫声后,很快便带着戾气消失不见了。 气息恢复了正常的凤九鸢抚了抚娴儿的头,安慰道:“娴儿别怕,姐姐已将他赶走了。” 娴儿警惕地东张西望了一番,紧张地拉着她的手,跟着她继续往上走去。 “娴儿,你可是半妖,怎能怕鬼呢?嗯?”凤九鸢边走边眼底带笑地道。 “娴儿也不知道,娴儿就是怕。” “那你不是说过你不会怕的吗?” “我以为自己不会怕。” 凤九鸢轻轻笑了笑,“等你实战经验多了,遇到的妖魔鬼怪多了,你就不会怕了!我的娴儿啊,一定会变得非常非常的勇敢!” 娴儿嘻嘻一笑,“娴儿一定会像姐姐一样勇敢!” “嗯!”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塔楼的第九层,凤九鸢看了看空荡荡的四周,竟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更奇怪的是,楼梯到这里便没有了,明明她进来前数过,一共有十层! 费解之余,她走到其中一扇窗户后推了推,推不开,又走到另外一扇窗后推了推,居然也推不开。 于是她又来到第三扇窗户后,伸手一推,窗子打开的瞬间,呼地一阵阴风从身侧刮了出去,然后是塔下地面上一声重重的砸地声!还未看清窗外的景况,身旁的娴儿忽然一声尖叫,凤九鸢有所感应地看向自己身侧,居然又是方才的那个少年! “你便是欧阳家那位从这塔上不小心摔下去的旁系堂少爷?”她面色平静地问道。 少年转过自己漆黑空洞的双眼,点点头。忽然间,他瞳孔猛地一缩,表情顿时变得狰狞,双手摸向自己的脖子,痛苦异常地往后飘去,飘进了墙面上的壁画里,不见了。 “姐姐,救我——”凄厉而阴森的声音飘荡在空气里,久久才散去。凤九鸢惊愕地看向四周绘满刀山火海滚油锅的地狱图,一时间,那些壁画居然动了起来,一只只瘆人的鬼被鬼差们鞭打着过刀山,过火海,丢进油锅里炸……为何会如此真实? “是地狱锁魂图。”药灵道,“也就是专门囚禁灵魂的图阵。” “囚禁灵魂?可尊祖乃是名门正派修仙世家之祖,为何会建这样一座……邪塔?”凤九鸢不可置信道。 药灵摇了摇头。 “这个地狱锁魂图,要如何才能打破?”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不详之塔 “要打破地狱锁魂图,除非能将整座塔毁灭,以你现在的修为,很难做得到。你现在最重要的便是仔细观察宁华园周围的法阵,不要忘了你来的目的。” “我知道,可那个孩子……” 凤九鸢没有发现,这时身旁的娴儿战战兢兢的发着抖,嘴唇有些苍白,盯着一个地方发怔。 “那个孩子,你救不了。” 听到这话,凤九鸢心中莫名升起一丝沉痛,抿起嘴来,“我救得了,我也一定会救!” 空间里的药灵看着她倔强的面容,不经意地,眉心舒展,嘴角静静漾起一丝涟漪来。 凤九鸢转向窗外,果然,站在这高处,整个欧阳府宅是一览无余,而祖宗祠堂的东北方向,那原本消失不见的宁华园居然就这样出现在了凤九鸢的眼皮子底下,看来是进塔前吃的丹药起了效果。 宁华园可真大,恐怕是欧阳府中最大的园子了吧! 她将宁华园从外看到里,果然,在一圈妖树内围,是大片的红色血焰曼陀罗,将偌大的宁华园整整包围了一圈,散出的花粉飘在空气中形成一层红色的雾气,将整个宁华园笼罩了起来。 该阵中所分布的植物防守最密集的当属面对兰华园的那大半圈,而越往尊祖祠堂这边走,似乎就越薄弱……她双眼一亮,又仔细确认了一遍道:“药灵,我找到此阵的薄弱点了。那里好像是与尊祖雕像距离最近之处……” “这就对了。” “什么对了?”凤九鸢不解,可药灵没再回答,只道:“下去吧!在此逗留久了,对你和娴儿都不好。” 提及娴儿,凤九鸢感觉身边的娴儿好像有些不对劲,侧头看了看,就见娴儿还在对着一个地方发怔,嘴唇发白,身体发抖…… “娴儿!”她皱了皱眉,喊了她一声。娴儿回过神来,紧紧抓住她的手,“姐姐,我不喜欢呆在这里!” “好,那我们现在就下去。” “嗯!” 墙壁里,少年的影子再次出现,巴巴地目送她们下了楼。 出了塔楼,将铁门锁好,凤九鸢便与娴儿下了山,入了欧阳府宅。 “娴儿,你方才在塔上看见什么了?”凤九鸢柔声问道。 “我看见那个小哥哥……被人从窗户口推了下去……”娴儿怯怯说着。 凤九鸢闻言一惊,头皮顿时发麻。娴儿身上这种特殊的能力虽时有时无,但却绝对不会看错,那个欧阳家族旁系堂少爷居然不是自己不小心摔下塔楼,而是被人推下去的……可谁这么狠心,居然会去谋害一个孩子?! “你可看见是谁推的了?”她问。 “那个人左手食指上带着一枚翡翠色的扳指,扳指上镶着银花。” “是什么花?” 娴儿摇了摇头,“没看清楚。” 凤九鸢心中凛了凛,能在欧阳府中出入,又能轻而易举进入欧阳府后山之人,十之八九就是欧阳家族之人。可齐月并未说明那位堂少爷是何时去世的,看来还得先查查清楚。 两人穿过一片花林,路过祖宗祠堂前,正欲往宁华园的方向去,却正巧碰见欧阳沉香从祠堂中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小厮。 “十妹!”欧阳沉香见是凤九鸢,原本绷着的脸舒缓了些许。 凤九鸢与娴儿停住步伐,看向他,“九哥,去祠堂拜尊祖了?” 欧阳沉香刚要张嘴说什么,瞥了一眼身旁的小厮德子道:“你先回永华园罢!” “是,少爷!” 小厮走了,欧阳沉香笑意又浮上脸庞,“其实我来尊祖祠堂是受罚来着,昨日因不小心触了父亲的逆鳞,父亲罚我来祠堂面壁思过了一晚上。” “九哥哥是做了何事惹得三伯伯如此大怒?”凤九鸢不解道。 欧阳沉香想起昨日之事,面色上便尽是叛逆与不悦,“反正不是什么好事,不提也罢!”末了,问道:“十妹不是来拜尊祖的吗?” 凤九鸢勾嘴一笑,摇摇头道:“随便转转。”她深吸了一口气,随意朝四周扫了一眼,“这欧阳府中的空气还真不比别处,处处都充满花香,闻之而心旷神怡啊。” 欧阳沉香嗤笑一声,“那又如何,我倒宁愿去别处!” “九哥哥何以有如此想法?” “你初来乍到,府中许多事情都还不懂,等日子久了,相信你也会跟我一样。” 凤九鸢神色略显费解,“哦……” 又状似无意地看向东南面的那座塔楼,道:“哎,九哥哥有没有上过那座塔?” 欧阳沉香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摇摇头道:“早在一百年前那座塔就已经被锁了,因为曾经有位堂兄从上面摔下来死了,便被欧阳家视为不详之塔,爹娘一再告诫我,说再贪玩儿也绝不能上去。你也千万别上去!” “嗯!”原来是死于一百年前。 凤九鸢牵着娴儿与欧阳沉香闲聊着朝宁华园的方向走,到了拐弯的地方,佯装好奇地指指宁华园外大片密集的灌木道:“九哥哥,为何此处的植物与欧阳府别处有些不同?” 欧阳沉香闻言微怔,敛了敛神道:“我也不知道,生下来这里便是这样,都二十几年了,就从未变过。” “那九哥哥不好奇吗?”凤九鸢不着痕迹地朝先前自己所观察到的该法阵的薄弱口看了一眼。 欧阳沉香似是发出一声苦笑,“十妹要记住,在欧阳府中,好奇心是绝对不能带出门的。若想要安生地过下去,就得好好收起你的好奇心,知道吗?” 凤九鸢点点头,听这口气,这个欧阳沉香似乎知道不少欧阳府中不为人知的事情。 三人绕了大半个欧阳府,在欧阳府宅的宅门后停了下来。 “九哥哥又要出府?” “嗯,我去紫霞堂。”欧阳沉香看了看凤九鸢,“二伯伯还未带你去过?” “没有。”凤九鸢摇摇头,因一门心思放在如何进入宁华园上,并未过问紫霞堂是什么地方。 欧阳沉香闻言,眸色沉了沉,似乎在疑思着什么,对凤九鸢道:“那我先去了。” “好,九哥哥慢走!” 欧阳沉香一笑,一撩衣摆,踏出了宅门高高的门槛。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亲我一个 凤九鸢二人才刚回得明华园,五老爷便从自己房中神采奕奕地走了出来,来到凤九鸢面前抬起双臂转了一圈,眉飞色舞道:“闺女儿,看看为父今日有何变化!” 五夫人也跟着走出来,瞧着一下子心态仿佛年轻了许多的五老爷笑得不亦乐乎,眼角的皱纹深却柔和。 凤九鸢将五老爷从上到下瞧了一遍,穿着装扮与平日并无甚不同,想了想,又仔细看了看,展颜一笑,“爹,您越阶了!” 五老爷朗朗一笑,高兴得手舞足蹈,“闺女儿啊,为父可真的只吃了半颗聚灵丹,没想到一下子就冲破了第六层,一跃上了第七层初期!哈哈哈哈!” “看把他高兴得!”五夫人笑道,“你爹他这辈子还从未如此高兴过!今日中午啊,为娘亲自下厨,给你爹庆祝庆祝!” “好哇好哇!”娴儿开心地道,五夫人笑意慈和地抚了抚娴儿的头,“娴儿喜欢吃什么?” “额……烧鸡!” “好,那我就给娴儿做烧鸡!文君呢?” “娘的手艺一定很好,娘做什么我就吃什么!”凤九鸢笑道。 “好!那为娘就做文君小时候最喜欢吃的糖醋鱼!” “嗯!”凤九鸢点点头,又看看天色道:“娘,离午饭还有一段时间,我和娴儿进房修炼了,您帮我吩咐一下,别让人进来打扰!” “好,为娘一定不许任何人打扰文君修炼!快去吧!” “嗯!”凤九鸢应完便牵着娴儿往园子深处走去了。 五夫人笑看着她们拐过弯不见了影子,身边的五老爷却叹了口气。 “怎么了?刚刚还兴高采烈着呢!”五夫人不解。 “文君已经回来第四日了,家主却还未授意让她进入紫霞堂,他这是没把我这做五弟的放在眼中啊!”他皱着眉背着手道。 “莫急,兴许这两日就传信过来了!大概还是不相信我们,不相信文君罢!” “若是今日还未收到信儿,明儿我便亲自去找他!好歹同根生,总不至于当面拂了我的面子罢。咱们闺女好不容易回来,怎么着也不能让她被人给看扁咯!” 五夫人点点头。 房间里,凤九鸢将门反扣起来,与娴儿一同入了空间。 才刚踏入空间,桃球便冲过来跳进了凤九鸢怀来,用软糯糯的声音道:“主人,什么时候放桃球和二宝出去啊?我们在里面都快憋坏了!” 不远处,二宝正在勤奋地练习着近日里药灵所训练它的技能,上天遁地,又鲤跃龙门一般从地底钻出来,在空中一个大翻转,好几块尖石从地底冲出来,射向果林里,打掉了好几只灵梨。 “在等两日看看,我尽量找机会放你们出去透透气。”凤九鸢将桃球放到地上,对身边的娴儿道:“娴儿,你就在这边修炼,姐姐先去药灵大哥哥那儿了!” 娴儿点点头,四周望了一眼,选了个离二宝较远的地方盘坐下来,开始调息。桃球也跑到一边,勤奋地练习着它半吊子的“暮鼓晨钟”。 果林后,凤九鸢歪头冲药灵甜甜一笑,端正地坐到棋盘边上道:“你昨夜说我今日便可开始地真图中的第一层试炼了?那我何时才可以学到地真图的第一式?” 药灵神色柔和,“七七四十九层试炼,每闯过七层试炼便能拿到一式地真诀,要接触到地真图的第一式,须得等你闯完第七层试炼。” “哦,我……有点小紧张,这地真图中的试炼一定很难吧?” “九儿不必紧张,地真图中的试炼乃是由易到难,刚开始考验的只是你的反应能力与判断能力,并不会太难。” 凤九鸢深吸了口气,侧眼看向他,忽然抿嘴狡黠一笑,清清嗓道:“你亲我一个,亲我一个我就不紧张了!”说罢,将温润柔和的侧脸颊递了过去。 药灵微怔,宠溺又无奈。 见他没动静,凤九鸢催促道:“你快点啊!” 药灵深邃的眼底泛出一丝笑来,欣然照做。刚俯下头去,唇还未碰上她的面颊,她忽然就侧过脸来,正好吻上他的唇,透着狡黠的眼笑意盎然地看着他,轻轻咬住他的唇瓣,半会儿,又轻轻松开,“现在,我感觉一点儿也不紧张了!” “我看,你的紧张就是假的。”药灵轻笑着对她道,声音轻而沙哑,听得凤九鸢心神荡漾,差点就忍不住再次吻过去。 “才不是呢!我是真紧张!”她正了正身子,又深吸了一口气,执起棋盘上的白子来,边念动口诀,边落下子来。 …… 入了地真图后,凤九鸢扫了眼脚下大片河山,观闻了这么长时间,她已经将地真图中的地形走势与植物生长、兽类作息等各种规律观察得一清二楚。这地真图中除了山川河流、花草树木、飞禽走兽,就是排成北斗七星的七个古遗迹。不用说,试炼肯定在这些古遗迹中完成。 低头看了看自己,刚刚进来时,药灵好像对她做了什么,她转头朝与她一同进来的药灵道:“药灵,你刚刚在我身上做了什么?” 药灵一手负背,浅浅一笑,“你没发现自己与以往入地真图有何不一样吗?” 她又低头仔细朝自己打量了一番,摇摇头。 “等下你就会知道了!” 略有困惑地想了想,凤九鸢问道:“这里有七座遗址,要从那一头开始?” 药灵指向位于最首的代表天枢一星的古遗迹道:“从那一座开始。” 凤九鸢朝那里看了看,“第一层试炼我要面对的究竟是么?” “进去了你便会知道。” “哦……”凤九鸢顿了顿,朝那边走了一段距离,念了句药灵以前教给她的口诀,脚下陡然一空,裙摆衣襟猎猎往上扬起的同时,整个人急速往下坠去。 与此同时,药灵指尖一点银蓝色的光被他弹了出去,落到那座遗址的顶端,顿时,包围在遗址周围的禁制被打开,在凤九鸢进入之后,旋即又合了起来。 遗址上空,眼看背部就要狠狠砸到地上,凤九鸢悬着的心一凛,双手在身前结出一个印伽,体内的灵力迅速涌了出来,顺着她快速击向地面的双手冲击出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收获妖藤 猛然间,一阵夹杂着沙尘的罡风自地面反弹而起,顿时缓解了她急剧下落的速度,借助风力几个翻转,轻松落地。 她看向遗址入口矗立着的巨大而厚重的铜门,上面爬满了一根根粗而密集的黑色藤蔓,虽已是残垣断壁,却依然磅礴恢宏,是一种从高处体会不到的感觉。 她一直很好奇,能创造出这样一个特殊空间的人力量该强大到什么样子!一定不亚于创造出灵药空间的人。药灵后来跟她说过,这些古遗迹与地真图中的山川走势一样,并非臆造,而是引渡了真实的云泽大陆的一小块。云泽大陆上确有这样七座排成北斗七星的古遗迹,只不过寒来暑往,斗转星移,如今的云泽大陆相较于几万年前,早已是沧海桑田,不复旧貌。 仔细地凝视了一番铜门中央内嵌的一个被藤蔓缠绕的巨大齿轮,心道,想必这就是打开铜门的开关。于是脚尖一点便飞跃过去。 然而才刚飞上半空,地面陡然间爆开,一束束粗壮的藤蔓猛然间从地底冒了出来,直击而上! 凤九鸢一惊,双手结出个印伽,沉渊剑倏然出鞘,在她的脚底旋出一片剧烈的剑风,剑光四起间,不出片刻便将从四面八方席卷而来的藤蔓砍成了万段碎尸。 地面上的藤蔓刚落下,铜门上的藤蔓又纷纷朝她卷了过来。 沉渊剑入手,她轻身落地,目光凌厉地看向速度比蛇还快的藤蔓,倾身一闪,徒手抓过一根从背后袭来的藤条,手背忽然一痛,那细细的藤条居然一口咬开她手背上的皮肉,极其灵活地钻进了她的肉里。 一阵带着奇痒的刺痛从手背快速蔓延到手臂,她皱起眉来,双目冷冽,大力将那该死的藤条从皮肉中硬生生抽了出来,手心里真火一冒,炙烈的火焰沿着藤条往根部疾走,唰然间大片伸过来的藤条都跟着燃了起来。 此时,地面上一根比先前的藤蔓还要粗上好几倍的妖藤如巨蛇般拱地而起!根须哧溜溜地滑到她脚边,意图顺着她的脚跟往上爬。 凤九鸢樱唇轻启,那妖藤还未反应过来,她人已经遁入地底,下一刻,土地崩裂,轰隆一声,那巨蛇般的妖藤突然全部脱离了地面,被凤九鸢一手举上空中,紧紧抓住一把根须,卯足了力气将其连头带起甩了几圈,猛地扔出去,撞到遗址上空的禁制上,然后“砰”的一声砸到地面!紧接着,沉渊剑在凤九鸢的操控下带着火焰倏然冲向那妖藤,直刺心脏! 一连串的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妖藤被烧得劈啪作响,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缠绕在铜门上烧着旺火的妖藤也都同时脱落,掉在了地面上。 见都死绝了,凤九鸢的面庞终于柔和下来,吃痛地看了看手背上还在冒血的伤口,从空间耳坠中取出凌云散来敷上。 敷完之后,刚欲将药瓶放入空间耳坠中,她就忽然明白过来药灵所说的她这回入地真图与以往的不同之处了!原来这次进来的不是元神,而是真身! 她来到妖藤身边将沉渊剑拔了出来,一颗碧绿色的心脏缓缓从妖藤体内冒出来,升至空中。她伸手将其接入手心看了看,药灵的声音忽然从高空响起,“留下吧,此乃你通过第一层试炼所得到的奖励,将它种入土中,滴入精血,以后它便为你所用。” 闻言,凤九鸢一喜,将其放入了储物戒中,又刨开妖藤燃烧着的腹部,将一颗四阶的绿色妖丹取了出来收好。 “药灵,有一点我不懂。”她道。 “是什么?” “我以为,这试炼的考验应是虚幻的才对,毕竟这地真图虽然来源于真实世界,却到底不是真实的,为何这第一层试炼中的妖藤如此真实?而且我还可以收获它的心脏纳为己有,妖丹也是真实的!” 药灵唇轻抿。世间万物,是生是灭,只在神的一念之间。神能造世间万物,一个小小的地真图,想要它是真实的,不过信手拈来。 “它确实不是虚幻的。”他道。 “啊?”凤九鸢想了想,“既然不是虚幻的,我又不是第一个进来试炼的,按理说,这藤妖不是早死了吗?还轮得到我来捡便宜?” 药灵轻笑一声,“你是第一个。” “什么?!”凤九鸢惊了,“你不是说在我之前,灵药空间换过许多位主人吗?” “是,不过他们都没有机会。” “为何?” 因为他们都不是吾要等的人。药灵心中想着,却并没有说出来,只道:“因为你比他们都优秀。” 凤九鸢一听,嘴角忍不住偷偷扬起来,这好像还是药灵第一次夸她呢! 她收起沉渊剑来,抬眼看向铜门上的巨大齿轮,轻身一跃飞了上去,双手握住齿轮上一根较长的铜齿用力地往右转了转,没转动,又往左试了试,这回转动了。转到底后,松开手来,伴随着粗重的摩擦声,整个巨大的铜门顿时往下沉去,凤九鸢连忙飞身而下。 待铜门沉到与地面平齐后,朝里看去,发现里面与从外面看完全不一样,没有残垣断壁,而是别有洞天,虽然有些暗,却能依稀看到里面鬼斧神工般的雕梁与撑起宫殿的擎天巨柱,虽然有些地方略有破损,却完全影响不了它的神圣与肃穆之感。 她踏进门去,仰头打量了一番高高的穹顶,又看向这偌大的宫殿四周雕刻古朴精美的拱门,居然有五个入口! 正难以抉择之际,忽然一个声音传入耳际,“姐姐,五夫人喊我们吃饭了!” 是娴儿的声音。 凤九鸢转身走出了殿堂,仰头道:“药灵,我可以去吃饭了吗?” 话刚落音,遗迹上的禁制便被打开了,凤九鸢往前走了几步,口中念了一个口诀,身子顿时往上升去,来到了药灵面前。 药灵宠溺地抬手抚上她的后脑勺,“出去吧!” “嗯!” 闭上眼念出一句口诀后,凤九鸢的身子已经出现在了地真图外。她侧头对药灵道:“药灵,下次入地真图试炼,我可不可以带上桃球和二宝?”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无事不来 药灵点了下头,“可以!” 闻言,凤九鸢一喜,亲了药灵的脸颊一下,嘻笑着跑远了。 来到药圃中,她将先前活得的妖藤心脏种入了土中,滴入了一滴精血后,便与娴儿一同出去了。 …… 傍晚,凤九鸢从空间走了出来。原本她下午是还想再入地真图的,药灵却说这地真图每日只能进入一次,便只能明日再入了,于是她在空间用了一个时辰将那颗妖藤的妖丹给炼化成了丹药,服下之后,开始盘坐入定,两个时辰后,终于从炼气十一层后期跨入了大圆满中期! 娴儿也跟着她走了出来,走到桌边,替自己倒了杯水喝。 凤九鸢轻轻抹了抹额上的细汗,打开房门对正在树下绣花的齐月道:“齐月,替我准备热水,我想沐浴。” 齐月连忙放手手中的刺绣,起身道:“是,小姐!” 齐芯从自己的屋内走出来,听闻凤九鸢要沐浴,于是开心地提了篮子道:“小姐,奴婢去为您采些花瓣来!” “嗯!” “姐姐,阎落哥哥今夜会来吗?”娴儿走过来道。 凤九鸢微微思索了一下,她是准备今夜去探探宁华园的,可还真没打算找阎罗大人来帮忙。“嗯……我也不知道。” 闻言,娴儿似乎有些失落,“姐姐真的有把握?” 无疑,娴儿问的是暗探宁华园一事。 “不试试怎么知道?”凤九鸢柔和地笑道,“若是娴儿害怕的话,那今夜姐姐先一人去探探。” 娴儿摇摇头,“娴儿要跟姐姐一起!” 正说着,外面走来一仆人,“小姐,三小姐来看您了!” 三小姐?凤九鸢沉了沉眸,迈步出了屋子,就见三小姐欧阳姝正带着几个丫鬟抿嘴笑得一脸灿烂地走了过来。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凤九鸢可不认为三小姐来访会有什么好事。她勾起一个招牌式的微笑,“无事不登三宝殿,不知三姐姐来找妹妹,是有何事?” “十妹妹可知两日后便是我们衢仙城一年一度的仙音节?”欧阳姝声线优雅道,“上回听了妹妹弹的曲子后,觉得在我们衢仙城中,琴技能及妹妹者实在是凤毛麟角,若是妹妹肯参加,一定能艳压群芳,轻而易举地拿下音仙之名号!妹妹可有兴趣?” “没兴趣。”凤九鸢想也不想地答。 欧阳姝原本笑着的脸微微一僵,继而又浮起笑来,“听闻这次仙音节的彩头乃是冰绡雪凤笛,三千年前麟雲上仙飞升时遗落于人间的笛中之王,难道妹妹就一点儿也不动心吗?” 笛?凤九鸢忽然想起了药灵的四孔短笛,她还从未送过药灵什么礼物呢! “三姐姐还真是奇怪,自妹妹进入欧阳府以来,三姐姐不是一直看妹妹不顺眼吗?为何却突然来邀妹妹参加仙音节?听起来似乎别有居心啊!” 欧阳姝的脸青一阵白一阵,“妹妹怕是误会了,姐姐承认先前是有些看不惯妹妹。但正所谓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咱们虽非同一父母所生,却毕竟有着血缘之亲,再怎么,姐姐也不可能会对妹妹别有居心不是?” “姐姐说得对。”凤九鸢端着身子温婉一笑,“可勿说妹妹的琴技没有姐姐说的那般好,妹妹平生本就不喜出风头,要得到这冰绡雪凤笛,当真是有心无力,恐怕要拂了姐姐的心意了。” 欧阳姝脸上的笑意已经沉了下去,她好声好气跟她说话已经算是给足了她面子,没想到这卑贱的臭丫头却给脸不要脸,居然敢在她面前拿乔,真是矫揉做作,虚伪至极! “既然妹妹实在不愿,那姐姐也不便再强求了。”她狠厉地剜了凤九鸢一眼,对身后的丫鬟道:“我们走!” 冷哼一声,一拂袖,扭着腰肢带着怒气离开了。 欧阳姝走了后,齐芯摘了满篮子玫红色的花朵走了进来,转头朝离去的欧阳姝鼻嗤一声,笑着小跑进来道:“小姐,你闻闻,素心玫的味道可香了!” 凤九鸢含笑拈起一朵来凑到鼻尖嗅了嗅,点点头道:“嗯~不错!” 受到夸奖,齐芯笑得更甜了,回头见齐月带着几个男仆提了几桶热水进来,便先一步进了屋,将皂角等物搁到浴桶边,并将干净的衣裳备好…… 永华园。 欧阳姝的闺阁中,“啪”的一声,一只上好的青花瓷落地,被砸成了碎片!三个丫鬟战战兢兢地站在门口,看着暴跳如雷的欧阳姝不择贵贱地见物就砸,将房内弄得一片狼藉,生怕波及到自己,皆畏畏然不敢靠近。 三夫人正欲过来打听结果如何,刚进门便堪堪避过一只砚台,见欧阳姝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便知道了结果。 “娘——”欧阳姝见三夫人进来,撅着嘴走到她面前拉着她的手耸着肩撒嗲,“那个不识抬举的死丫头居然敢拒绝我!看我不给她点颜色看看!” “为娘早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劝你别去自找没趣你还不听。”三夫人道。 “娘,我这叫先礼后兵!” “好好,先礼后兵!”三夫人抚着她的手背疼爱地笑了笑,“姝儿何必大动肝火,想要骗那丫头参加仙音节,为娘倒是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三夫人嗤笑一声,“那丫头才来府上几日,这府上的人她跟谁走得最近?” 欧阳姝想了想,“当然是五叔与五叔母。” “除了明华园的那干人呢?” “你是说……沉香?” 三夫人笑得妩媚。 “娘的意思是让沉香去说?可是沉香一向叛逆,什么时候听过我们的话?他怎么可能会帮我们?”欧阳姝道。 “这事儿哪需我们亲自去说?只需德子从旁暗加提点便成。” 欧阳姝闻言眼底微亮,勾起一边嘴角来笑道:“还是娘聪明!” 是夜,欧阳沉香从外头回府,刚入得永华园中自己的院子,贴身仆从德子便迎了过来,“少爷回来了!” 欧阳沉香不温不火地看了他一眼,点点头,径自入了自己的房。 德子忙进屋将铜台上的蜡烛点燃,转头看去时,欧阳沉香已经斜倚在书案后的大椅上翻着一本杂记做消遣。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探宁华园 德子并不是从小便跟着欧阳沉香的,舞象之年以前,照顾欧阳沉香的一直是明华园的老仆从贾侑,可后来因为一件芝麻大的小事惹怒了三夫人,便被三夫人给打发回了老家,并从外头带回一个小童来。虽然已经跟了欧阳沉香近十年,欧阳沉香却对他并不亲近。 他泡了杯茶送到书案上,小眼瞥了瞥面无表情的欧阳沉香,小心翼翼问道:“少爷,两日后便是仙音节了,您有何打算?” 欧阳沉香掀起眼皮子看了他一眼,坐正了身子问道:“听闻此次仙音节的彩头乃是冰绡雪凤笛?” “正是!”德子眼中闪过一道光。 一手支头思索了一会儿,欧阳沉香问道:“你觉得本少爷拿哪一种乐器出来参赛胜算最大?” “小的觉得少爷用陶埙吹出的曲子最是动人。” “陶埙?”欧阳沉香食指点了点脑袋,“是不是有点儿单调了?” “若是少爷觉得单调,不妨邀上十小姐为您伴奏一曲。” “十妹?”欧阳沉香忽然一笑,“是啊,我怎么没想到?!” 兴之所至,便欲起身出门,德子问道:“少爷要去哪儿?” “去找十妹!” “少爷,夜色已深,您现在去找,恐怕十小姐早已安睡,明晨再去也不迟呢。” 欧阳沉香顿住步伐,“说得也是!” 回转身来走到书架旁推开一道暗门走了进去,扫了一眼里面各式各样的乐器,走到一个雕刻精美的金色架子前,取出供在架子上的紫砂色六孔陶埙来,将埙口对上唇,一串远古而悠扬的天籁之音缓缓从房中飞向整个夜空…… 夜,愈来愈深。欧阳府宅中的灯一盏盏陆续熄灭殆尽,整个衢仙城上空原本被灯光晕染出来的微光也渐渐消失了,今夜没有星,也没有月。 明华园内凤九鸢的屋中,她缓缓睁开眼来,此时,整个明华园的人都睡得十分香沉,因为仆人的饭菜中,混有她偷偷放进去的迷魂散,同样,她也在五老爷与五夫人的茶水中放了一点。 轻轻拍醒身旁的娴儿,轻声道:“娴儿,起来。” 娴儿揉揉迷糊困倦的眼,跟着凤九鸢爬下了床,穿好衣服,两人偷偷出了门。 虽然没有月光,脚下的路却还是看得清的。凤九鸢带着娴儿依照白日里的记忆,驾着飞行纸鹤朝宁华园的方向飞去,以最快的速度来到了宁华园外,又仔细辨认了一下自己所在的位置,摸索着朝深处走去。 走了一段路后,她停了下来,眼睛适应了这一片的荫绿幽暗之后,稍稍能将周围的景物看清了一些。看看眼前较其它地方防御都要薄弱的法阵缺口,牵着娴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小声提醒道:“娴儿,千万别让那些荆棘勾到。” “娴儿明白!” 两人小心翼翼地在第一层灌木中左转右拐,走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来到了第二层妖树防守之外。这一盏茶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屏息凝神地走过之后,两人皆是松了口气。 只是仰头看看前面形若鬼魅的妖树,最矮的也有丈把来高,若是硬拼,势必会动静不小……正琢磨着,前面的妖树似乎感觉到生人的气息,忽然动了。 眼看着枝桠朝两人伸了过来,凤九鸢刚要抱着娴儿躲开,娴儿一记咒术便打了过去,那根粗壮的树枝忽然便软趴趴地落到地面上,渐渐地,整棵妖树都开始萎缩起来。 虽然几乎听不见动静,可周围的妖树还是被惊扰了,纷纷伸展枝丫躁动起来,不出片刻便全部聚在了凤九鸢与娴儿身前。 凤九鸢怔忡不已,不得已抬起双手结了个印伽,砍走朝她们包围过来的妖树! 忽然间,外面传来一个声音,“谁?!” 几乎是在凤九鸢即将被妖树勾住的瞬间,一个身影出现在凤九鸢背后,一手将她拉进怀里,一手抓住娴儿的手臂便凭空消失在了原地。 宁华园法阵外,一个略老的人影狐疑地朝里面翘首望了望,见里面突然之间又没了动静,眼中闪烁了几下,连忙转身朝兰华园的方向疾步走去。 明华园,凤九鸢的房内,娴儿踉跄了几步,站稳之后还有些分不清东南西北,而凤九鸢,仰面看向正一脸邪魅地盯着自己笑的阎罗大人,不疾不徐地掰开他搂着自己的手,退了几步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 “你怎么来了?”她好奇道。 “命中注定的一对人,相互之间有所感应也不足为奇罢。”他声调轻柔。 闻言,凤九鸢眉头轻颤,白了他一眼,“鬼跟你才是命中注定的一对,我可从未感应到过你!” “谁知道呢?说不定你口是心非。” “没有就是没有!谁口是心非了!” 阎罗大人轻笑一声,语气依然轻柔,“狡辩!” 凤九鸢直感觉自己鸡皮疙瘩都冒了一身,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中几欲爆发的狂躁,最后化成一道干硬又灿烂的微笑,“刚才谢谢你了,你可以走了!” “你又赶我走?”阎罗大人故意朝前走了两步贴近她。 娴儿站在一旁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两人你来我往,大概已经将她当空气了,为了表示自己存在,于是压低声音清脆地道:“阎落哥哥,你老是忽略娴儿的存在,在娴儿面前对姐姐动手动脚,娴儿很尴尬!” 阎罗大人清了清嗓子,“娴儿乖,快去睡觉!” “哦!”娴儿失落地应了一声,入了珠帘后的内室,脱了鞋,爬上床榻。 “难道你真的不需要本王的帮助吗?这么危险的地方你根本就应付不来,为何不提前与本王打声招呼?”阎罗大人继续道。 “提前与你打招呼?上哪儿打?我如今在家主眼中身份未明,如何擅自出得欧阳府?” “如此说来,其实你还是非常需要本王的,只是苦于联系无门?”阎罗大人稍稍俯头,贴到她的耳侧道。 凤九鸢忍着揍人的冲动弯起嘴角,眼中锋芒毕露,“滚!” “本王滚了,谁来帮你进入宁华园?”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救欧阳甫 凤九鸢又深吸了一口气,攒了攒秀拳,刚要揪住他的衣襟一拳暴揍过去,长了教训的阎罗大人机灵地闪开了,“本王明夜再来看你!” 话刚落音,身影便不见了。 “明夜你敢来,我接着揍!”凤九鸢咬着银牙说了一句,转身入了内室。 次日清晨,凤九鸢才刚洗漱完毕,齐芯便进屋说九少爷来找了。 出得屋,就见欧阳沉香站在廊檐下满面春风的样子,含笑问道:“九哥哥大清早来找我,是有何事?” 欧阳沉香冁然一笑,“我想找十妹帮个忙。” “九哥哥请说。” “后日乃是我衢仙城一年一度的仙音节,排场盛大,热闹非凡,最重要的是,城中诸多擅长音律之人都会去参加仙音赛,去年的比赛中哥哥我输了,今年决心要赢回来!不知妹妹可否帮九哥哥助阵?” 凤九鸢面上的笑意略有褪色,昨日欧阳姝才来找她说过这事,今日欧阳沉香又来找,虽说在她心中,欧阳沉香与欧阳姝是两种人,可他们毕竟是姐弟。这姐弟俩的心思,究竟在没在一块儿?欧阳姝存的是什么心思,欧阳沉香存的又是什么心思? “怎么,十妹不愿意?”欧阳沉香见她略有色变,以为她是觉得没有好处得,于是道:“十妹放心,只要十妹助我夺得今年的音仙之名,我便将获得的冰绡雪凤笛赠与十妹!” “真的?” “一言九鼎!” “那好!” 见一口她答应了,欧阳沉香欣喜道:“那十妹何时有时间,我们先试着合奏一曲?” “嗯……用完早膳,我就去永华园找你?” 欧阳沉香抬手止道:“还是我来找十妹吧,我带你去个清静的地方!” “好!” 说定后,欧阳沉香便举步离开了。 “小姐,早膳已经备好,夫人老爷正等着您和娴儿小姐过去呢!”齐月从外面走来道。 凤九鸢点点头,带着娴儿与她们边朝伙房旁的偏屋走去。 果然,刚用完早膳不久,欧阳沉香便来找了凤九鸢了,娴儿刚要跟着凤九鸢出门,欧阳甫跑过来傻笑道:“娴儿,跟着他们多无聊,不如我带你出去玩儿吧!” 娴儿看看凤九鸢,见凤九鸢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便点头应允了。 等凤九鸢与欧阳沉香走出了明华园,欧阳甫牵着娴儿道:“走,我带你去买糖葫芦!” 娴儿一听,顿时笑了,“好!” 两人出得欧阳府宅,拐了几个弯儿,一路朝衢仙城铺子最多的泰仙街走去。他们钻过一个巷子,刚来到泰仙街上,欧阳甫就眼见地看到了一个背着糖葫芦串儿的小贩,拉着娴儿跑过去买了好几串糖葫芦给她,自己也买了一串开心地吃着。 “你有没有看过皮影戏?”欧阳甫问娴儿道。 娴儿摇了摇头。 “这都没看过!我带你去,可有趣了!” “嗯!” 俩人边逛边玩儿地朝泰仙街尾走去,转过一个巷弄,来到角落里搭着的一个大棚子前,棚子四周都用黑布蒙着,从外面就能清晰地听见里面敲锣打鼓与念台词的声音,掌声是此起彼伏。 欧阳甫牵着娴儿掀开棚子的黑布帘走了进去,就见棚子里搭着个皮影戏台,正在演着的一出戏叫《陆林斩妖救母》,每至精彩之处便会突然响起一声铜镲声,围观的满棚子群众纷纷鼓掌连声喝彩,“好!” 两人在人群外跳了半天,可碍于身高,是半点儿都观不着,只能卯足了劲儿往里挤。好不容易挤到了前面,欧阳甫激动地指着幕上的一个男影子道:“快看快看,陆林正在斩杀一头虎妖!” 娴儿是第一次见这种戏,新鲜之余,随着故事的高潮迭起,幕后繁音促节的配音立刻便将她带进了戏里,身边的欧阳甫一拍手叫好,她也跟着激动地举着糖葫芦叫好。 正看得意兴盎然,不知有谁推了欧阳甫一把,正好撞到娴儿身上,手上的糖葫芦落地的同时,人也倒在了地上。 娴儿吃痛地抬起手来皱着小眉毛看看磨破了皮的手心,又抬眼看向推了欧阳甫的少年,这少年身高与欧阳甫差不多,身板比欧阳甫要瘦得多,可力气却大得很,原来是已经上了炼气期四层。 “娴儿!”欧阳甫忙将她扶起来,“你没事吧?” 娴儿摇摇头。 欧阳甫气愤地转头对推他的少年道:“你凭什么推我!” “就凭你挡住了我!”少年抱着手臂一脸嚣张,扫了眼都将注意力从皮影戏转移到他们身上的观众们,嗤笑一声,“欧阳府的废物,有种嚷嚷,敢不敢随我出去?” 欧阳甫冷哼了一声,对娴儿道:“你先在这儿看戏,我去去就回!” 娴儿点点头,目送欧阳甫跟着少年出了棚子。 她心不在焉地看了会儿皮影戏,见欧阳甫还未回来,不免有些不放心。钻出了人群来到棚子外面,左右看了看,不见欧阳甫的影子,再仔细听听,巷子深处似乎有隐隐的打斗声,于是循着声音往里走了一段,拐了个弯儿,就见好几个少年将欧阳甫围堵了起来,正一顿毒打! 娴儿一见,顿时怒意丛生,当即走了过去,用愤怒却轻细的声音道:“不许你们欺负他!” 五个少年停住了手,转头看去,见是一个比她们矮了好多的小丫头,顿时纷纷相视痞笑起来,之前那个在戏棚子里推了欧阳甫的少年抬手搓了下鼻尖儿,朝她走了几步道:“小妹妹,我劝你还是别多管闲事,否则我们连你一同教训!” “有本事你们冲我来,若是再欺负他,我便叫你们尝尝痛的滋味!”娴儿怒看着他们。 “呵,好大的口气!”少年顽劣地勾起一边的嘴角,“我们几个随便谁出来,一根小指头便能捏死你!” 娴儿将他们都打量了一眼,心中不禁有些紧张,“那就试试!” 少年没想到她个子小,胆儿却顶了天,居然敢挑战他堂堂南宫府八少爷!勾勾手指叫了一名个子最矮的少年出来,对娴儿道:“本来好男不跟女斗,可你非不长眼色,那本少爷就无需客气了!你放心,我会让他轻点儿,不至于将你打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妖相毕露 说罢,举手一挥,走到他旁边的少年便摆了个起势,拳拳带风地朝娴儿打过来。 除了月魂妖族后,娴儿的修为虽然长进了许多,而且进来每日都在修炼,但毕竟没有实战经验,对起战来,难免手忙脚乱。那为首的少年见此,又是嗤笑一声,抱起手臂来好整以暇地观战。 然而,娴儿虽应战应得狼狈而毫无章法,却每一拳躲了过去,以至于那矮个子少年挥舞了半天的拳头,额头上汗都出来了,却一招未中。当娴儿熟悉他的招数,身法忽然加快,一手抓住矮个子少年挥出的拳头,几乎是与此同时,伸脚绊向他的腿,用力将其往前一拉,矮个子少年惊呼一声,身子越过她的头顶,狠狠摔到她身前的地面上! 那为首的少年一惊,顿时站不住了,又招了一个高个子少年,“你去!” 高个子少年又上了,由于身高上的劣势,娴儿刚开始应战得小心翼翼,不过她发现,这高个子少年身法一点也不敏捷,于是找准一个破绽,又是一招将其打到在地! 为首的少年捏了捏拳头,心道:没想到这个臭丫头还有点儿本事,难怪这么嚣张! 于是他将最后两个少年招来,“你们两个,一起上!” 娴儿抿嘴看了那一胖一瘦的两个少年,做好了防御的架势。 这两个少年看起来比方才那两个都要厉害,特别是那个胖的,跑两步,地面都跟着震动!实在令她不得不忌惮。 只是这胖少年刚冲到娴儿面前时,就在她即将应战时,少年脚下忽然一滑,“砰”地一声倒在地上,将娴儿吓得往后一跳。 看着地上疼得龇牙咧嘴的胖少年,那为首的少年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真是笨死了!” 不过娴儿却未放松警惕,看向正朝她冲过来的最后一个少年,待少年一近,三下五除二便将其打趴在了地上。 为首的少年瞪大眼来,一脚踏在欧阳甫的背上撸起袖子,指着那四个在地上疼痛呻吟的少年道:“真是给本少年丢脸!看本少爷亲自来教训她!” 说罢,将欧阳甫一脚蹬到地上,摆了个气势,脚下生风地朝娴儿抬掌劈过来! 有了前面几场对战做铺垫,娴儿打起架来已经娴熟了很多,该少年才不过炼气期四层,离她的级别还远着,饶是该少年卯足了劲儿加快速度,在娴儿眼中也不过尔尔。 她眯眼看准少年的下盘,待他冲将过来,身子一矮避过去后,很快便来到了他的一身,一脚踹向他的臀部! 只是没想到少年竟还挺稳的,换做一般基本功不怎么扎实的少年,即便上了炼气期四层,此刻一定是模样狼狈地来了个狗啃泥,可他,虽然往前踉跄了好几步,却到底稳住了脚跟,没让自己失了南宫家的面子。 “哼!”他转过身来,抬指一撮鼻尖,又架了个起势,看起来要比先前的那一招有气势多了。 娴儿只站在原地看着他,看他摆完这个姿势,又换另一种姿势,接连换了好几种姿势都不敢再贸贸然冲上来。娴儿等得不耐烦了,干脆懒得理他,去扶伤痕累累的欧阳甫了。那少年见状,立刻趁机攻了过来! 娴儿闻风,再要闪躲已经来不及,一转头,反射性地伸出去的手停在少年脸前几寸之地,手心中源源不断的妖力涌了出来,少年只觉得浑身动弹不得,脸上肿胀得不行,甚至连眼珠子都要爆裂了。他惊恐地看向娴儿闪过一抹森戾的眼,不停地挣扎着。而娴儿身后的欧阳甫也是张大嘴睁大眼望着她。 眼见着少年的瞳孔在慢慢扩大,娴儿忽然反应过来,心中一愕,忙不迭松了手,拉起欧阳甫往巷子外跑了。 娴儿与欧阳甫已经离开许久,依然沉浸在恐惧中的少年一时片刻还未喘过气来,他朝从地上爬起来的四个少年道:“妖怪!看到了吗?妖怪!” 四个鼻青脸肿的少年皆是一脸恐惧地点点头,为首的少年道:“走,我们去找家主!” …… 回到欧阳府宅时,凤九鸢正好与欧阳沉香练完曲子回到明华园,见娴儿与欧阳甫气喘吁吁地跑进来,又见欧阳甫满身是伤,忙走过来问道:“你们出去打架了?” 欧阳甫见娴儿还拉着他,连忙挣开她的手,忌惮地躲到了凤九鸢身后瞧着她,小身躯不停地发着抖。 见欧阳甫如此反应,凤九鸢有些不明所以。娴儿干净的眸子看向欧阳甫,心中顿时寒了一截。 “甫儿,你怎么了?”凤九鸢当然也感受得到欧阳甫对娴儿的害怕,但她相信欧阳甫身上的伤绝对不是娴儿制造的。 这时,五老爷与五夫人从自己的屋子里走出来,见欧阳甫伤成这样,心疼地走了过来,五夫人轻轻碰了碰他红肿的脸,“甫儿,你这又是跟谁打架了?!” 听五夫人的语气,欧阳甫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打成这样了。 “是南宫家的八少爷南宫瑾!”欧阳甫说话时,两腮鼓鼓的,既委屈又气闷。 “哼!真是岂有此理!”五老爷捏紧了拳头,“我去找他们算账!” 正要出去,就有小厮从外头上气不接下气地跑进来道:“老爷夫人小姐,不好了!南宫家的人找上门来了,说……” “我们还没去找他们,他们倒是先来了!”不待小厮的话说完,五老爷便一撩衣摆,怒气冲冲地朝外走去,五夫人连忙携着欧阳甫疾步跟在他身后,丫鬟小厮们也急忙跟了出去。 凤九鸢刚要牵着娴儿跟出去看看,娴儿拉住她道:“姐姐,娴儿不想去!” 看看她眼中畏怯的光芒,凤九鸢柔声问道:“娴儿,你们刚刚在外头,究竟发生了什么?” 娴儿支支吾吾地望了她一会儿,“我……我就教训了一下那几个小子,谁叫他们欺负我弟弟!” “还有呢?”凤九鸢直觉事情不只这么简单。 “还有……还有……我一不小心就暴露了妖力。”她紧张地望着凤九鸢,生怕她责备于她。 “什么?”凤九鸢心中一震,难怪南宫家会找上门来,却是因为怀疑娴儿是妖?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上门找茬 如此的话,她们便不能贸然出去了。娴儿虽是半妖,平日里只要不显山露水,别人便感受不到她身上的半分妖气,可她毕竟道行浅薄,若是有心人想试探,却也是轻而易举便能试探出来的。娴儿的身份一旦败露,她们的处境将会变得非常危险…… 躲肯定是躲不掉的,而且时间紧迫,说不定他们马上便会闯进明华园来。这可怎么办? …… 欧阳府宅的大门口,之前在巷子里殴打欧阳甫的少年南宫瑾带着自己的父亲——南宫家的三老爷南宫浩,以及二兄长南宫一伦加上先前挨揍的四个小子堵在了门口。 门口的仆人将他们拦着,不让进府闹事,可南宫瑾一直在门外嚷嚷着,说什么让那个浑身妖气的臭丫头滚出来,声音脆亮,加上另外几个小子附和着一喊,不仅招来了府中众多仆人们,就连离欧阳府宅老远的路人也闻声而来,三三两两,不过多时便将府门口围了个严严实实,里里外外,热闹得紧! “真没想到堂堂衢仙城第一大修仙家族府宅中竟会藏妖!欧阳家在这衢仙城中恐再难立足了吧?!”个子不高的南宫浩挺着身躯盛气凌人道。 刚来到门口的五老爷闻言一惊,原本他是出来好好算算晚辈之间的帐,一来却听了这么句话,当即大怒道:“满口胡诌!你倒是说说看,我欧阳府中如何藏妖了?!” 南宫浩撇起一边嘴角讽刺地笑了笑,“让那个帮你家废物儿子打架的小姑娘出来,是妖不是,即刻揭晓!” 刚闻声而来的三夫人一听这惊人的消息,顿时停了步子不动声色地张起耳朵听着,生怕漏掉一丝一毫的讯息。 跟在后面的齐月与齐芯闻言,皆是大惊,面面相觑了之后连忙跑向明华园将此话带给凤九鸢。 五老爷眼底闪了闪,与自己夫人对视了一眼,南宫瑾冷哼道:“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你们自己的儿子,他当时也看到了!” 欧阳甫怯怯地看了五老爷一眼,只低着头,什么也不肯说。 与南宫瑾一同前来的南宫家二少爷南宫一伦一直缄默无言地立在一旁,一张若春光一般明媚的俊脸,令人一看便觉心旷神怡。不过此时眉间却隐着一股似有似无的忧郁,不知在想些什么。 欧阳府宅中,刚欲出府的三小姐欧阳姝见府门口围满了人,甚是好奇,走到三夫人身边时,一眼便看见了府门外的南宫一伦,心中一时欢喜,暗暗扯了扯三夫人的袖子,低声道:“娘,是南宫二少爷!” 三夫人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眼中划过一道幸灾乐祸的光芒,亦是低声道:“别出声,等着看好戏!” 没过多会儿,就见凤九鸢牵着娴儿,带着齐月齐芯从明华园的方向施施然走来了。 南宫瑾从门外窥得她们朝这边走来,顿时心中窃喜,好整以暇地等着她们走出门来。然而,当娴儿跟着凤九鸢迈出了欧阳府宅高高的朱漆门槛时,他却忽然迷惑了。令他出乎意外的,娴儿原本完好的脸上此时竟是青一块紫一块,看起来不比自己伤得轻!这是怎么回事? 凤九鸢朝门前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绽开了一个人畜无害的微笑,看了南宫浩一眼,朝五老爷问道:“爹,这位是?” 五老爷脸上虽仍然不悦,但面对自己的女儿时,表情自然是和缓了许多,“南宫府的三老爷,南宫浩!” “原来是南宫府的三伯伯!久仰久仰!”凤九鸢彬彬有礼地朝他做了个揖,声色柔和。 一旁一直沉默的南宫一伦眉眼渐然舒展,他平生还是头一回见到这样笑容明媚又谦恭有礼的女子,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都拿捏得刚刚好,即便是方才还气焰嚣张的三叔南宫浩,在面对她时也不由自主地换上了一副好面色。 可是凤九鸢接下来话却不怎么好听了。 “南宫伯伯今日前来,是为了令郎与人围殴我弟弟一事特来向我们道歉的吗?” 南宫浩脸色当即便黑了,还没来得及开口,凤九鸢又含笑道:“其实南宫伯伯大可不必如此介怀,我欧阳家族既是衢仙城第一大家族,必然大人有大量,小儿之间的打架斗殴而已,未伤及性命,此次便当是玩闹一场不予追咎了。” 语不惊人死不休,凤九鸢的一番话不仅是让南宫府的人触了霉头,还让欧阳府上上下下都对她刮目相看起来,仆人们看她的眼光变得有些崇拜,她方才的这番话说得他们心中一阵快感!前来围观的吃瓜群众也是纷纷咂舌,低声议论着这欧阳府归来的十小姐决计不是个好惹的主儿。 欧阳府宅内,刚刚走近的二老爷将这话听了去,心中畅快的同时,禁不住对凤九鸢起了一丝欣赏。 一辆夜马兽拉的雕饰华贵精美的金辇不声不响地停在了府宅外的人群外,里面的人也正好听见了凤九鸢的这番话,车上的翡翠珠帘被掀开,一名仪表不凡一身贵气的男子从车里走了出来,下了地后,车里又弯腰走出来一名雍容华贵的女子,玉手扶在他的手中,缓缓下了车,不动声色地站在人群后观看着宅门口的情景。 “哼!你可弄错了!如你所说,两家小儿打架斗殴只是小事,可其中一家出了妖,就是大事了!”南宫浩眼露锋芒道。 “就是!”南宫瑾附和着,指着娴儿道:“就是她,她就是妖!我们当时看得清清楚楚!她不是妖的话,怎么可能将我们打成这样!” 娴儿紧张地拉着凤九鸢的手,手心里都冒出了冷汗,硬着头皮看向那几人,抿着嘴不作声。 凤九鸢好笑地道:“娴儿为了帮我弟弟解围,不是也被你们伤成了这个样子?明明有错在先,居然还好意思捏造谣言恶人告状!南宫家好歹也是修仙大家,素养应当不比一般,居然就是如此教育小辈的吗?” “你!”南宫浩的脸色简直就已经黑到极点,南宫瑾大声辩驳道:“我们根本就没有伤到她!她在血口喷人!这伤是她自己弄的!”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字字珠玑 其他四个小子也跟着附和。 “自己弄的?你来摸摸,这伤可不是伪造的,谁会傻到找人打自己一顿,然后存心嫁祸给你们?会这样想,难不成你们平时就这样做过?那还真是……脑子有病。”凤九鸢脸上的笑容不复存在,目光凛冽。 南宫浩闻言,简直五内俱焚,可碍于欧阳家的家主就在门内,人群外又还有个十足厉害的欧阳家第四爷,只得一忍再忍。可恨这丫头牙尖嘴利,再多听她说一会儿,估计马上就要吐血!他冷哼一声,身影快如闪电,才一眨眼便到了娴儿跟前,“是不是妖,试试便知!” 只见南宫浩快速地抓起娴儿的手臂,一道光芒从肩头划到手腕,紧接着,又一指点向娴儿的后颈,一道光芒从她的后颈沿着脊椎骨往下划去。 南宫浩收回手来,神情中带着惊讶,眼底闪烁不定。 “南宫伯伯可有探出什么来?娴儿究竟是人是妖?”凤九鸢幽幽道。 “爹,她就是妖!”南宫瑾见南宫浩不说话,极力想让南宫浩相信自己。 南宫浩厉色瞪了他一眼,“劣子!作为南宫家的少爷,怎能恃强凌弱!还不快向娴儿小姑娘与欧阳小少爷道歉!” 南宫瑾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父亲,“爹,孩儿真的没有撒谎!” “混账!爹的话也不听了吗?!” 南宫瑾愤愤然地看了娴儿与欧阳甫一眼,心有不甘地低声呢喏了一声:“对不起。” 暗暗吐了口气,南宫瑾朝五老爷拱手道:“今日多有叨扰,告辞!” “慢走,不送!”五老爷道。 “回去再收拾你!”南宫浩横了南宫瑾一眼,一拂袖,走出人群,朝湖上的栈道长廊走去。南宫一伦别有深意地看了凤九鸢一眼,也跟着离开了。 宅门内,欧阳姝见南宫一伦离开,连忙跑出去轻声叫了声“一伦公子”,南宫一伦回过头,有礼地朝她点了下头便举步离开了。 虽然只是看了她一眼,欧阳姝心底还是开出了花,顿时暗喜不已。 待府门外的人群散去,之前从金辇上下来的一对璧人才不疾不徐地走了过来,五老爷五夫人一见,连忙迎了下去,“四哥四嫂!” 门内,二老爷与二夫人也迎了出来,三夫人与三小姐也自然跟着。 二老爷朗朗一笑,“剑清回来啦!” “二哥,二嫂!”四老爷笑着唤道,四夫人跟在一旁,一颦一笑中满是矜贵,端详了凤九鸢几眼,问五夫人道:“这位是?” 五夫人还未答,三夫人抢先答了,“四弟妹可不知道,几日前五弟与五弟妹突然就从外头认了个亲闺女儿回来,说这便是他们走失了二十年的文君呢!” 凤九鸢朝四老爷四夫人作了个礼,喊了声四伯伯四伯母。 “文君?”四夫人一双丹凤三角眼,顾盼间熠熠生辉,又仔细瞧了凤九鸢一眼,目光中透出几分赏识来,也没说什么便兀自入了宅门。 四老爷也细看了凤九鸢一眼,对五老爷道:“五弟还真是好福气!” 说罢,与二老爷朗朗笑着入了府。 三夫人嫉恨地睨了凤九鸢一眼,与三小姐边往府里走边低声议论道:“哼,今日这臭丫头还真是出尽了风头!说来那南宫浩竟被自己儿子给耍了一场,黄口小儿的话也敢相信,明目张胆地便跑来大闹,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呵,真是丢尽了南宫家的脸!” 三小姐点着头,心思却不在三夫人的话上,早飞到南宫一伦那儿去了。 与府中其他人分开后,去往明华园的路上。 “小姐,你刚刚说的一番话可真是字字珠玑啊!这种人,欺人太甚,就是欠教训!”齐芯义愤填膺道,齐月也在一旁跟着点头。 五老爷五夫人今日出了口恶气,心中痛快不已!只是有一点五夫人弄不太懂,她问道:“文君啊,小娴儿脸上这伤……” 凤九鸢讪讪一笑,从娴儿脸颊上轻轻抹下一点脂粉给她看,“是假的。” “为娘不懂,既然娴儿不是妖,文君何以弄虚作假?” 一旁的五老爷也是十分费解。 凤九鸢道:“娘,您想想,我们欧阳、南宫两家都是衢仙城中排名一二的修仙大家,但凡两家之间发生点什么,都能传得全城皆知! 娴儿之所以能打败那几个毛头小子,确实是因为她身负常人鲜有的异能,可这天下身负异能者又不止娴儿一个。那南宫小儿却因为打输了,便来指认娴儿是妖,他年岁尚浅,井底之蛙,不怪他没见识,可听在旁人耳中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娴儿看起来比那几个小子都要小,若是半点伤都没受,就轻而易举撂倒了他们,外人怎可轻易相信?嚼舌根子惹猜疑是在所难免,事关欧阳家的清誉,不可马虎! 可受了伤说法就不一样了,他们就会认为是南宫小儿输了不甘心,故意胡搅蛮缠,找了自家老子前来闹事,无中生有,妄图搅坏欧阳家的名声,谁知最后羊肉没吃到,反惹一身骚。” 五老爷点点头,乐呵呵笑道:“妙,实在是妙!没想到我的闺女儿思虑竟如此周全!哈哈,如此一来,不仅稳住了欧阳家的名声,还顺手黑了南宫家一道!哼,他南宫家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早就动了心思想将我们欧阳家族踩到脚底下!文君,你今儿这一出啊,不仅解气,还实在为我们欧阳家长脸啊!” 当凤九鸢说到娴儿身负异能时,五老爷竟毫不怀疑,因为试探娴儿的可是南宫府的第三爷,已经上了金丹期的大修士,是绝对不可能会探错的。 凤九鸢甜甜一笑。其实她哪有这么伟大,之所以将娴儿化妆成鼻青脸肿的样子,最主要的不是消除府外人的疑心,而是府内人的。对于欧阳府的名声是好是坏,她可是毫不关心,虽说这欧阳府表面上德高望重,谁知道里面真正的又藏了多少污纳了多少垢? “所以啊,娴儿脸上的假伤这件事,谁都不可以说出去,就连府中也不可乱传,若是传到了府外,以讹传讹,对我们欧阳家的名声可是大为不利!”她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呼之欲出 五老爷点点头,对身边的一群婢女仆从道:“你们听见了没?都不许说出去!” “是!”婢女仆从们齐声答道。 …… “派去查探的人回来了吗?” 刚入得兰华园,二老爷便问二夫人道。 二夫人看向身边的兰溪,兰溪连忙答道:“回老爷的话,大抵这两日便会回!” 二老爷点点头,问二夫人道:“夫人,今日之事你如何看?” “文君那丫头,很聪明。”二夫人似笑非笑,“无风不起浪,那南宫浩既然敢找上门来,就说明南宫瑾确实在那个娴儿丫头身上见到了什么。你没瞧见咱们的侄儿欧阳甫看那丫头的时候,眼神有些忌惮?想必当时甫儿也定然看到了什么。” “说得对!可南宫浩乃是金丹期的大修士,理应不会看错。若这娴儿小丫头真的是妖,我又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二老爷茫然费解。 “老爷难道忘了,有一种妖身上是很难察觉到妖气的。” “什么妖?” “半妖。” 二老爷的心忽然一惊,胸中有什么呼之欲出,“不可能!就算是半妖,以南宫浩的修为也一定能探得出来!” 二夫人闻言,将身边的下人都屏退下去,道:“老爷,这世上的妖形形色色,若是修为够高,隐藏得够深,辨不出来也不足为奇。但有一样东西,就算是隐藏得再深,也一定会原形毕露。” “你是说……紫雷缚?” “正是。”二夫人嘴边隐隐露出一丝狞笑,“当年月囡隐藏得还不够深吗?在紫雷缚面前,还不是得乖乖现形?” 二老爷目中寒芒微闪,“夫人说得不错,饶是再厉害的妖怪,遇见紫雷缚都插翅难飞!当年若不是大哥相救,那月魂妖月囡早已身死魂灭,哪里还能带着孽种逃之夭夭?” 顿了顿,他又道:“可紫雷缚由尊祖的梵灵兽看管,要请出紫雷缚来,还得请动家族中的八位长老,必须得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如此大费周章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 “老爷,宁可小题大做也不可放过,难道您没看出来,那娴儿丫头与大哥生得有些像?” “确实像……” “老爷,可不能优柔寡断,若她真是那个孽种回来寻父的,说不定很快便会发现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我们应尽快将她揭露,当着整个欧阳家族的面将其处死!” 二老爷袖子下的手微微紧了紧,“若她不是呢?到时候我们岂不是白费心了一场?” “老爷,防人之心不可无啊!”二夫人语重心长。 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叹出来,二老爷像是终于下了决定,“那好吧,那我就想个理由,联合八位长老一同请出紫雷缚。” 二夫人勾唇一笑,缓步随着二老爷往自己的院子走去,走了一段路后问道:“对了,昨儿半夜姜士来找老爷是有何事?” 她口中的姜士乃是伺候了二老爷一百多年的老仆。昨儿半夜睡得正熟,那老仆姜士便急急忙忙叩响了他们的房门,二老爷起身披了件衣裳便走了出去,待回来时她已经睡着,直到方才才想起来过问。 “昨夜有人闯进了宁华园外的法阵。” “什么?!”二夫人面色一惊,“可看清是何人?” 二老爷摇摇头,“他说自己刚到法阵外,就听见里面有声音,问了一声是谁,那声音又立刻消失了。他来找我后我立即便去查看,里面悄无声息。今晨又去查看了一番,发现了一件事。” “什么事?” “其中有一棵妖树死了。这就说明昨夜确实有人闯入过,而且还是从法阵最薄弱之处进去的,这说明此人曾仔细观察过该法阵,我敢断定,此人定就是我们欧阳府中之人!” 二夫人秀眉微抬,在此之前曾暗中闯过宁华园外法阵的人也有,虽然他们有怀疑的人,可此人却是做得不露痕迹,半点证据都找不着,“可他们今日才会,法阵内出现异常乃是昨夜之时,难不成他们偷偷回来过?” “我也不敢肯定。”二老爷道,“我会派人仔细盯梢,决不可让人进去!” …… 下午,凤九鸢坐在药灵身边发着呆。 先前在府宅门口,南宫浩他们走后,四老爷与四夫人回府时,凤九鸢特意注意了一下在场所有人的手,并没有发现有谁戴着一个翡翠色镶有银花的扳指……府中当时没在场的人,除了一个三老爷,就是几位少爷与少夫人,究竟谁才是在后山塔楼杀害那个堂少爷的凶手? “九儿。” 正想着,药灵忽然轻声唤了她一声。 回过神来,她才发现自己坐在地真图前捏着一颗白子举了半天,手都有些酸了。而桃球与二宝就坐在一旁,等着它们的主人带着它们入地真图试炼。 刚要落子,药灵伸手过来握住她的手背道:“九儿,你心神不宁。在想什么?” “我在想后山塔楼里杀害那个少年的凶手。”她道。 药灵轻抿着唇静静看了她一会儿,“你现在要做的当是沉下心来进入第二层试炼,若是心不在焉,很有可能会在接下来的试炼中深陷险境。” “我知道了,我会沉下心来的!”凤九鸢浅浅一笑,“药灵,今天的事情,谢谢你。若不是你封住了娴儿的妖魄,我们可就麻烦了。” “你有没有发现……”药灵深邃的眼似笑非笑地与她对视,“你对我……比对阎罗王还客气,难道你跟我还没有跟他熟吗?” 凤九鸢微微睁大眼,眼底笑意充盈,“怎么,你在吃醋啊?可是我的心对药灵除了无尽的喜爱,就是无尽的感谢了,难道一句谢谢都不准我说么?” 药灵宽厚温暖的手掌落到她的脸颊上,“吾心甘情愿为你做的事情,从不需要一句感谢。” “可我就是想说谢谢啊。”她将他的手拿下来捧在手心里,抿唇笑着,“谢谢老天爷让我遇见了你,谢谢……你让我喜欢上了你。” 见药灵看着她发痴,禁不住咯咯笑了笑,捏了下他的鼻尖,“我要进地真图了!” “准备好了吗?” “嗯!”她大大地点了个头,转过头,一手执起白棋来,伴随着灵力的释放,落到棋盘上。 ……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巨蛛试炼 代表天枢星的古遗迹前,凤九鸢提着沉渊剑,带着桃球与二宝跨入了殿堂的大门,看向那五个雕刻精美的拱门,“药灵,选择从哪一道门进入也是一项考验吗?” “不,每一道门都是一层考验。” “你是说这五道门便是五层试炼?” “正是。这每一道门内都有一把钥匙,集齐五把钥匙,便能打开第七道试炼中第一式地真诀的宝盒。” 凤九鸢又朝四周看了一圈,目光落到左手边的第一道门,走过去仰头从上望至下,伸手缓缓推开两扇雕刻着巨花的铜门,刚与桃球二宝走进去,身后的门便自动合上了。与此同时,身前一条中央大道两旁的两长排青铜火炬唰地一声同时亮起,几乎照亮了整个内殿。 放眼望去,殿内空旷无比,画壁穹顶,雕刻得栩栩如生。只是中央大道两旁,却生满了杂草,一根根巨大的柱子崩裂倒塌在地,到处都覆着蜘蛛网。 大道尽头,是一个由七根巨柱围成的圆形高台,高台顶上有什么东西正发着莹绿色的光。定睛望去,竟是一只巨型八腿蜘蛛的双眼!那只蜘蛛浑身都生着茸毛,黑一截黄一截,茸毛中间似乎还混着尖刺,倒爬在穹顶上,正阴森森直勾勾地朝这边盯着。 凤九鸢的视线定格在它长满了密密麻麻倒刺的大肚子上,肚心里似乎有一点似有似无的亮光,难道钥匙就在它的肚子里? 正想着,那只巨蛛忽然发出一阵沉闷的“笃笃笃”的声音,周围的杂草顿时窸窣嘈杂起来,仔细看去,成千上万只大大小小的蜘蛛纷纷从里面爬了出来,沿着阶梯朝凤九鸢与二兽迅速靠拢! 桃球惊得往上一弹,二宝更是立刻离了地面飞了起来。然而,这些蜘蛛不仅遍布了地面,更是密密麻麻地爬上了墙,越上了顶…… 凤九鸢樱唇轻启,一张一翕间,左手抬起,一股灵力浑然游走间,大殿中所有火炬上的火焰都纷纷如游龙一般飞了出去,上上下下地追赶着那些数以万计的蜘蛛,不消片刻,便将这些蜘蛛连同野草悉数烧成了灰烬。 这还是凤九鸢第一次试着操控外火,没想到竟能一次性操控八条火龙,还真是意外的惊喜! 地上冒出烧焦后的滚滚浓烟,桃球咳呛了几声,一片水泼洒过去,空气中的浓烟这才慢慢消了下去。紧接着,二宝神情一凛,身躯往空中一纵,飞快地盘旋了一圈,地上的一颗柱石顿时随风而起,猛然砸向尽头的那只巨蛛! 巨蛛见状,腿脚爬得利索,只是一眨眼便到了那七根巨柱外的墙壁上,柱石砸了个空,撞到巨柱上,顿时将巨柱撞缺一块。 “笃笃笃”,巨蛛在内殿的墙壁上不停地窜着,二宝飞舞着身躯不停地追赶,时不时地操控起几块石头朝它砸过去,却没发现,这巨蛛的爬行轨迹其实是有规律的,等它再次回到远点时,一张巨大的蜘蛛网从天而降,一瞬间便将二宝给缚了个扎实,砸落到地上,越是动弹,便越是缚得紧。 “二宝!” 凤九鸢刚要跑过去,那蜘蛛又从原位上离开了,“笃笃笃”,不停地在四周的墙壁及穹顶上窜动!凤九鸢当即便明白过来,它这又是在结网,速度之快,简直令人咂舌,不过少顷便又回到了原位上。 巨大的蛛网顷刻间迎头撒下,凤九鸢仰头举剑砍去,却不想剑光划过,那蜘蛛网竟丝毫未断,不由心中一惊,立刻仰身往后飞退出来,回到了内殿门口。 而桃球,也十分机灵地跃了出来,不及喘气,圆鼓鼓的身子从地面弹到墙上,四肢一蹬,又立刻从墙上回到内殿中央,刚欲冲向那巨蛛,谁知四爪竟被落地的蜘蛛网给黏住了!由于往前冲地惯性太大,身子没稳住,绊倒在地打起滚来,将蜘蛛网滚了一层又一层,最后被包得如同蚕茧。 看来这只巨蛛的网半分都沾不得,一旦沾上,甩都甩不掉! 凤九鸢凛神盯向那只巨蛛,提着沉渊剑的手腕一转,倏地刺向那巨蛛的眉心! 巨蛛幽绿的眼睛盯着朝它急驰而去的剑,飞速地往旁一爬,“笃笃笃”的声音顿时较先前要大了好几倍,钳子般的嘴骤然一开,一束银灰色的丝顿时从口中射出,缠绕在朝它追击过来的剑上! 凤九鸢操控着沉渊剑的双手结了个印伽,将沉渊剑往回收了收,却没想到那巨蛛居然力大无穷,无论她怎么用力,就是收不回来。 一束真火从指尖蔓延到沉渊剑上,又沿着蛛丝烧向那巨蛛,那巨蛛却聪明得很,立刻咬断蛛丝,巨大的身躯砰然落地,口喷蛛丝,闪电般便朝凤九鸢袭过来! 凤九鸢翻身一跃,沉渊剑回手落地的瞬间,尘土飞扬的同时,地面自剑尖落地处倏然生出一条石头尖刺来,直奔巨蛛!巨蛛忙不迭往后退去,凤九鸢趁机催动脚风,奔到近前后哗然倾身躲过它的忽然喷出的另一种黄色毒丝,一剑扫向它的左前肢,“锵”的一声,那前肢居然坚硬无比! 巨蛛猛地转过身来,“笃笃笃”,“笃笃笃”,满口毒丝若三千青丝迎风起舞般倾撒而出!凤九鸢立即闪躲,飞墙走壁,旋即落地一剑斩断身后追逐不休的毒丝,剑抛入空,双手结伽,双手拉开一道灵力,绕腕一转,沉渊剑便带着火力顺着缠来的毒丝一溜烟儿入了巨蛛的嘴。 “砰!”火光冲天!凤九鸢往后震退了两步,伸手接住从巨蛛肚子里破体而出的沉渊剑,看向地上躺在血泊与火海中的巨蛛残骸,走过去捡起掉落到地上的一把七字拐的金色钥匙看了看。 “主人!” 被捆得结结实实的桃球和二宝在地上滚来滚去地喊着她,她头疼地看了看这俩货,特别是桃球,简直是瞎折腾! 她走过去仔细地瞧了瞧桃球身上的蛛丝茧,砍不断,还不能碰…… 若有所思地转过头看向那只死了的巨蛛,就见从它身体里淌出的血液在流过它之前吐出的银灰色蛛丝时,那些蛛丝居然融化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厚比城墙 “桃球,吐口水试试!” 桃球闻言,立即照做,未过多时,就见桃球身上厚厚的蛛丝渐渐融化开来,松松垮垮地落到了地面上。 桃球惊喜地从地上爬起来,又跑到二宝身旁吐了口水,没过多久,二宝也从蛛丝中解脱了出来,桃球蹲坐在地上道:“早知道,桃球就应该朝那臭蜘蛛多吐几口水,还没来得及发挥呢就被打趴下了。” 凤九鸢无语地睨向它,“别噜嗦了,下一关,走了!” 见凤九鸢大步朝门口走,桃球与二宝连忙跟了上去。 出了第一道门,凤九鸢站在第二道门口停了会儿,推开了门…… …… 当凤九鸢从空间里出来的时候,刚好日落西山,才躺到床上休息一会儿,齐月便来叩门请她与娴儿去吃晚饭了。 饭后,凤九鸢因为今日试炼太累,便早早歇下了,刚沾床不久,便沉睡了过去。 夜深人静,欧阳府宅中万籁俱寂。刚翻了个身,潜意识里便觉身前多了什么,睡意顿时褪去,睁开眼来,一张放大的俊脸就在她的鼻尖咫尺之处! 她吓得轻呼一声往后一缩,床边的阎罗大人朝她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看看仍在沉睡的娴儿,顺道坐到床沿上道:“本王有这么吓人,你至于一见着我便忙不迭往后躲?” 暗暗白了他一眼,凤九鸢道:“你怎么又来了?” “本王不是早跟你说过今夜会来看你,你忘了?”他低声道,眼中带着笑意。 凤九鸢将挡眼的青丝拨到耳旁,转头看了看娴儿,放轻动作坐起身来,道:“谁需要你来看了?没事的话,赶紧走,别打扰我休息!” “你这是第多少回赶本王走了?你就如此不待见本王?”说的时候,阎罗大人还是一脸笑,摸清了凤九鸢的脾气,当她说这些扎人的话时,心中倒没有从前那般刺痛了,大抵是早就习惯了罢。 “是的,不待见!” “本王此次,可是来找你商量如何进入宁华园的。” “我今夜不进去。昨夜你带我们离开时,外面好像有人发现了我们,今夜再进入,恐会自投罗网,还是先缓上几日吧!” “本王也正是来与你说这事的,没想到你跟本王想的竟是一样,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心有灵犀一点通?” 凤九鸢又白了他一眼,真是对这个自命不凡的阎罗大人没辙了,原本他不是挺好面子的么?稍有忤逆便冲冠大怒。如今却变得如斯没脸没皮,这天下比脸皮厚,恐怕都没人是他的对手了! “你脸皮何时变得比城墙还厚了?” 阎罗大人轻笑,“自从遇见了你,本王的脸皮便一日厚过一日,都是你磨练出来的,你却要装作不知道?” 说就说,还故意凑近过去,在她的脸前停留了片刻,目光从她的双眸落到她精致俏丽的鼻梁上,又滑到她饱满樱红的唇瓣上,微微偏过头,刚要吻过去,嘴就被一只手给轻轻打了一下。 凤九鸢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滚不滚?!” “滚。”阎罗大人点了点头,故意装得很严肃。 “那就快点儿!我困了。” “要不你先睡?” 凤九鸢深吸一口气,一手薅住他的襟口,刚抬起手来吓唬他,他便就地消失了。她朝房内四处扫了一眼,见阎罗大人确实已经消失无踪,这才放下心来重新躺下。 身后,阎罗大人悄悄现出身来,她刚扭头,他便又忙不迭悻悻然消失了。 凤九鸢狐疑地睁大眼朝屋里环视一眼,复又躺下,仔细地感受了许久背后的动静,这才渐渐沉睡过去。 次日,听闻了昨日之事的欧阳铭一大清早便来找娴儿了,这时,凤九鸢正准备带娴儿跟着欧阳沉香去练习仙音节的合奏。欧阳铭一来,见到欧阳沉香也在此,于是先朝欧阳沉香行了个礼唤了声“九哥哥”,没等欧阳沉香与他搭话就大步走到了娴儿面前,将她上下瞧了一遍道:“听闻娴儿昨日受伤了?伤在哪儿了?” 他边说边从自己法衣的乾坤袖中取出一支药瓶来,“我今晨找父亲讨要了两颗大还丹,吃了对你的伤有很大的帮助!” 欧阳铭的神情真诚,娴儿看看他递过来的药瓶,又仰头望望凤九鸢,一时之间竟不知接是不接。 大还丹?还两颗? 一旁的欧阳沉香饶有兴致地看着他的这个十一弟,心道,这个小丫头才入府几日?平日里对自己爹娘都谨守礼教,对谁都不曾十分亲近的十一弟,今日竟会将如此珍贵的丹药拿来送给这个丫头,看得出来,他对这个小丫头是分外关心啊,真是令人感到意外。 “我……的伤已经好了,这个我用不着,你还是自己留着吧!”娴儿声音轻细地道。 欧阳铭见她拒绝,露齿一笑,将她的手拿过来,将药瓶放到她手中,“你拿着吧,若是往后受了伤,也能用得着的!” 娴儿欲要推辞,凤九鸢道:“娴儿,既然十一弟如此有心,你便收着吧。” 闻言,娴儿点点头,放进了凤九鸢为她买的乾坤袋里,“谢谢!” 欧阳铭笑了笑,“不用跟我客气!” “我要跟着姐姐和沉香哥哥去玩儿,你要去吗?”娴儿问。 “不了,我待会儿便要去紫霞堂了。” “哦。”娴儿看看已经在朝外走的欧阳沉香,道:“那我先走了。” 欧阳铭点点头,目送她跟着凤九鸢朝明华园外走去。娴儿回头望了他一眼,他当即露齿一笑,朝她挥挥手。 这时,五老爷从自己的院子走了出来,见欧阳铭在这儿,看了眼凤九鸢他们的背影,道:“铭儿是来找娴儿的?怎么不跟他们一起去?” 欧阳铭转过身,朝五老爷行了一礼唤了声“五叔叔”道:“父亲母亲回来了,铭儿不敢偷懒。” 五老爷朗朗一笑,摸摸他的头,“走,一起出去吧!” “五叔叔要去哪儿?” “去兰华园。” …… 半柱香后,兰华园中,五老爷径直朝二老爷的书房走去,见二老爷的老仆姜士刚好从书房中走出来,想必二老爷就在书房,刚要进去,就被姜士给拦住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仙音大赛1 “五老爷,家主正在处理重要事情,现在不便搅扰。” 五老爷冷脸地看向姜士,一个奴才也敢给他脸色看,还真是狗仗人势! “这是家主的说辞吗?!”冷哼一声,不顾姜士的阻拦便要朝书房走去。姜士却是不依不挠,故作为难道:“五老爷,您可别为难小的,家主确有要事在忙,若是怪罪下来,小的可担待不起!” 正说着,书房中有声音传出来道:“姜士,不可无礼,让他进来罢!” 姜士躬身朝书房道了声是,便放五老爷沿着回廊往书房走了。 入得二老爷的书房,五老爷看看正坐在书案后执笔狂草的二老爷,走过去站了一会儿,等了半晌,二老爷终于放下笔来,将一张写满了字的信笺拿起来轻轻吹了吹,待差不多干了之后,叠好,放进一张信封里。抬眼问道:“五弟来,可是有何要事?” 五老爷眨了眨老眼,低头组织了一下说辞,开门见山道:“二哥,五弟来,其实是为了文君何时能入得紫霞堂一事,不知二哥对此是何想法?” 二老爷早料到五老爷会有此一问。这认回的女儿可谓是出类拔萃,能得这样一女,实为不易,若是能好好栽培,说不定将来就能光耀门楣,成为五老爷一家子足以为外人道的荣耀,从此以后便不会再被众人所看不起,这个机会他当然得好好争取。 “文君作为欧阳家的子嗣,入紫霞堂只是早晚之事,五弟何必急于一时?”二老爷道。 五老爷哼笑一声,“五弟是着急,因为二哥不相信五弟,觉得五弟是认错了女儿。” “五弟想太多了,二哥可从未有过不信你,只是这几日确实比较忙,一时忘记了。五弟再等等,过两日等我忙完了,一定给五弟答复,可好?” 纵然心中明白二老爷的想法,五老爷却也不好强求,只得道:“那行,那五弟便再等两日,五弟告辞!” 二老爷点点头,目送他跨出门槛,眼中的笑意渐渐淡去。 …… 这日,与欧阳沉香练完了琴,下午又如前日一般开始进入地真图试炼了,一晃,一日便匆匆过去。次日,衢仙城的仙音节在城北的迎仙园盛大开幕了,还未开场,戏园子外便已围得人山人海。 凤九鸢跟着欧阳沉香在迎仙园伙计的引导下来到了接待参赛者的偏厅里。此时,偏厅里的几十个席位上几乎坐满了人,男男女女,形形色色。有的拿着铜镜仔细地补着妆,有的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攀比着各自的乐器,有的则独自坐在一旁敲打着节奏练习着将要出演的曲子。 众人见两人进来,纷纷望了过去,之所以好奇,是因为凤九鸢和欧阳沉香脸上都戴了面具,凤九鸢的面具为白色,欧阳沉香的则为黑色,皆雕有金色妖娆的芹叶铁线花,身为精致特别。 刚开始凤九鸢并不懂,为何上台要戴个面具,欧阳沉香笑道:“十妹容颜太过惹人注目,若是不戴这面具,今日哥哥我必然成了配角儿!” 凤九鸢抿嘴一笑,只得依了他。 还未落座,外头又有一人走了进来,一身水蓝色长衫外罩雪色纱袍,襟前绣着一朵圣洁的淡金色昙花,身姿颀长却略显单薄,容颜中带着清冷,丰神俊秀,飘然若仙。 他一进来,厅内便一片轰动,好几个人纷纷起身朝他盈盈拜礼,刚要含笑恭维,那男子只是淡淡瞥了他们一眼,抬步朝最近头的席位走去,路过凤九鸢时,脚步顿了顿,下意识地与她对视了一眼,走到席位后坐下。 欧阳沉香在凤九鸢耳边低声道:“这便是连续三年在仙音节上夺得音仙之名的邯幽子,他的乐器是一把凤首箜篌,材质罕见,音质更是清越非常,乃是邯家祖上世世代代传下来的,至少也有一千多年了。” 凤九鸢看了正一人独饮的邯幽子一眼,“他这么厉害,九哥哥能赢得了么?” “十妹看着,今日哥哥我一定夺冠!” 声音说得很小,明明离得挺远,那邯幽子却转过了头来,冷笑一声,“是吗,欧阳家的九少爷?要不咱们打个赌?” 此言一出,偏厅里的众人纷纷安静下来朝他们望去,讶异之余,禁不住勾起了几丝兴味。 欧阳沉香没想到自己戴了面具都能被人认出来,看来自己在衢仙城的名气太大,想掩饰都掩不住,“什么赌?” “我们以各自的乐器为赌注,今日若是你们两个夺了冠,我这千年箜篌便归了二位,若是我夺了冠,二位的乐器便归了我。”邯幽子道。 众人一闻,皆议论纷纷,唏嘘不已,“那凤首箜篌可是祖宗传下来的稀世之宝,这个赌注可真是够大!” “对啊,他居然能如此狠得下心,想必今年的音仙之名,又是势在必得啊!” “是啊是啊!” …… 凤九鸢看了欧阳沉香一眼,见他欲要一口应承,暗地里拉了拉他的袖子,朝他摇了摇头。 邯幽子见欧阳沉香不答,当即嗤笑道:“怎么,欧阳家的少爷就这么没种?亏得还是衢仙城的第一大修仙家族!” 其它人也纷纷跟着凑热闹,七嘴八舌地讽刺附和起来。 其中有两个人走过来对欧阳沉香低声劝道:“九少爷何必犹豫,欧阳府家大业大,什么宝贝买不起?何必因吝啬一个小小乐器而失了欧阳家的面子!” “就是,听闻九少爷手中有一大批上好的乐器,而且还是有灵者居多,既然有人敢挑战,那就给他点颜色看看!输了赛事不打紧,可不能输了气势!”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欧阳沉香没过片刻便被说动了,“你们说得对,本少爷手中的乐器的确不少,也不缺手头这一个!”转头看向邯幽子,“你赢了音仙之名,我可以将我的乐器输给你,不过这只能是我们两个人的赌约,可不关我十妹妹的事。” 邯幽子还未开口,人群中便有人插话了,“九少爷这话可就说得不是了,您要与十小姐一同上台,便是一条船上的蚱蜢,共输共赢,这赌约中又怎可排除十小姐?” “说得对!”其他人附和道。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仙音大赛2 欧阳沉香为难地看了看凤九鸢,凤九鸢则若有所思地盯着邯幽子,总觉得这个赌来得有些蹊跷,既然那凤首箜篌乃是邯幽子祖传,他怎可舍得拿出来做赌注,万一自己输了呢?他对得到今年的音仙之名就这么十拿九稳? “十妹,要不这样,若是此次输了,哥哥我许诺一定再为你寻得一把更为珍贵的琴,可好?”他道。 “九哥哥稍等。”凤九鸢没有立即回答欧阳沉香,而是对邯幽子道:“如若你我都没得到音仙之名呢?” “那此赌必然就作不得数了!”邯幽子道。 凤九鸢噙起一抹笑来走到邯幽子面前,明亮的双眸审视了一番邯幽子的神情,“既然前辈要赌,那不妨就赌大点儿的!” “你想怎么赌?”邯幽子面色是一尘不变的清冷。 “这个嘛!”她含笑看向室内的所有人,“你们不是对此赌都很感兴趣吗?既然如此有兴趣,那不如一起参与,若是今日谁夺得了音仙之名,那所有人的乐器都将归他所有!大丰收,是不是更为刺激?” 原本还准备看好戏的众人闻言后,笑意顿褪,纷纷面面相觑起来,有人道:“这可是邯幽子向九少爷发起的赌约,关我们什么事!” “咦?看来这位仁兄是没种咯!既然知道自己赢不了音仙之名,今日参赛岂不是特来丢人现眼的?又或者家里太穷,吝啬?”凤九鸢稍稍抬手指着他道,顺口便捡了方才劝说欧阳沉香那两人现成的话词。这偏厅中人,穿着打扮皆不凡俗,可见都是有一定家世背景的,注重脸面,必然受不得一激。 果然,那人被说得脸青一阵白一阵,心道:前日里才听闻了这欧阳府十小姐的伶牙俐齿,今日一见还真是名不虚传,下水也要找个垫背的!他们方才还在幸灾乐祸,这下可好,把自己都给搭进去了! 邯幽子看着凤九鸢的目光中透出一丝锐利,而欧阳沉香见众人脸色都不甚好,眼中露出一抹解气的笑来。 “好!赌就赌!”人群中有人上前道。见有人开了头,其余人也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应下了。 “既然如此,立字为据!”凤九鸢从储物戒中取出笔墨纸砚来,磨了墨,笔尖轻轻蘸了蘸墨汁,在一张信笺上写下几行秀气的字,又取出印泥来让众人一一按下指纹。 随后,她将按满了指纹的信笺递到门口的伙计手中,请其代为交给了今日仙音赛的评委。 此时,迎仙园中所搭建的露天戏台周围,一楼二楼都已经坐满了人。还有些人没有买到座位,便只能站在戏院门口围观。 欧阳甫带着娴儿从人群外钻进了戏园子的门,朝二楼跑去。娴儿边跟着跑边翘首四周搜寻着阎罗大人的影子,琥珀色干净的眸子扫了一圈,定格在东南角一个立在朱漆栏柱旁的宝蓝色身影上。 二楼与一楼不同,一楼乃是敞座,一桌一桌整齐地摆开。二楼则为雅座,整层楼一共二十八个雅间,中间以槅扇珠帘相隔。 上得二楼,刚要朝阎罗大人跑过去,欧阳甫便拉着她往相反的方向钻去,“跟我走!”显然,自上次凤九鸢在五老爷五夫人面前说娴儿身负异能后,欧阳甫便没有刚开始时那样忌惮娴儿了。 戏台外,四位评委皆已入座,住持此次仙音大赛的乃是迎仙园的老板,一个身量高挑纤瘦的男子,乍一看,分不出是男是女,神情中略带几分风韵,行为举止却不失男儿的大气,曾在衢仙城中一曲成名而建起了迎仙园,人称仙奴儿。 他站在台下朝伙计说了几句什么,目送伙计朝着参赛者所在的偏厅跑去后,轻拂衣袖走上了戏台,开始了主持今日仙音大赛的开场白。 “烟波浩渺八荒渡,千回百转仙音诉。今日乃是衢仙城第一百五十九界仙音节,也是我迎仙园有幸全权举办仙音赛的第十五个年头,能赢得在座诸位的捧场,实在令敝园蓬荜生辉,尽感殊荣!……” 二楼东南角,阎罗大人的左侧雅间里,欧阳府三夫人与三小姐正端坐在里头,时不时的品一口茶水。 “娘,你真的有把握认为邯幽子能赢?”三小姐欧阳姝将信将疑道。 “就你弟弟那点伎俩,哪里会是邯幽子的对手?”三夫人胸有成竹。 “也是!”三小姐弯唇冷笑了笑,“更何况娘亲还使了后招。” 她稍微端了端身子,使自己坐得更为优雅一些,“我上回听了那丫头弹的曲子,也不过尔尔,跟邯幽子比起来还真是差得远了,白白浪费一把好琴!” 三夫人一笑,眉间升起一丝疑惑,“那个臭丫头从小生长在浮屠山那样鸟不拉屎的地方,即便那禅音门勉强算是个修仙门派,其中修为最高的又能高到哪里去?她比你小了十多岁,修为居然与你不分上下。为娘昨日特意偷偷观察过她的琴,确非俗物,她怎么就那么好的运气能得到这样的好东西?” 三小姐听了便不高兴了,“娘亲是说女儿的资质比不上她?” “为娘可没这么说,姝儿是我的女儿,当然不必任何人差!” 三夫人如是说后,三小姐这才转忧为喜,朝戏台上看了眼道:“娘,好戏就快开始了!” “嗯。” 在这嘈杂的戏园子里,三小姐与三夫人的一番话声音已经很小,宾客们的注意力都已经放在戏台上,谁会偷听隔壁人讲的什么。可偏偏,她们左右两侧的隔间中各有一人皱起了眉来。 右侧隔间里,阎罗大人神情冷漠地瞟了一眼三夫人的雅间,悄无声息地转身出了自己的雅间,沿着走廊下了楼。 而左侧隔间里,一身上好的蓝紫色桔梗花滚边长袍的南宫一伦也起了身,雅间里与他同坐的还有南宫家的五少爷南宫笑及八少爷南宫瑾,见南宫一伦欲出雅间,南宫笑叫住他道:“二哥这是要去哪儿?” “如厕。”南宫一伦只淡淡说了一句,便掀开雅间的轻纱珠帘,走了出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仙音大赛3 约几分钟后,阎罗大人几乎是与南宫一伦同时到达参赛者偏厅外的,偏厅门口有两人把守着,若非参赛者,未经允许,是禁止入内的。 正思考着如何提醒凤九鸢的阎罗大人刚要走去门口,另一个人便已到了门口。他朝偏厅里看了一眼,还未开口,守门的伙计便立即朝他行了礼,“南宫二少爷!” “可否让我见见欧阳十小姐?”南宫一伦朝伙计道。 “南宫二少爷,比赛已经开始,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我南宫一伦做事向来光明正大,自然不会助人作弊!我只想与她说几句话,说完就走,耽误不了多长时间。” “这……” 伙计仍旧有些瞻前顾后,南宫一伦淡淡然看了他一眼,从乾坤袖中取出一枚小小的灵石来。伙计一见,立即两眼生光,“小的这就去请欧阳十小姐出来!”说罢,收了灵石,进了偏厅。 里头,凤九鸢听闻外头有人找,便跟着伙计走了出来,见来者竟是南宫一伦,不免有些好奇。她与这位南宫二少爷是有过一面之缘,可除此之外,他们之间未曾有过任何交集,她甚至连他是南宫府的什么人都不清楚。 出得偏厅的门,不经意间,目光扫见不远处一棵梧桐树下的宝蓝色身影,美眸稍稍睁得大了些。 “欧阳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一手负背的南宫一伦稍稍朝凤九鸢点了头以示礼貌。 凤九鸢收回落在阎罗大人身上的视线,朝南宫一伦微微笑了笑,取下面具点点头。 她跟着南宫一伦往旁走了一小段路停了下来,好奇地问道:“不知公子来找我是有何事?” 阳光下,南宫一伦眉间稍稍舒缓,盯着凤九鸢的面容微微失神片刻后,又有些琢磨不定。方才隔壁雅间里欧阳府三夫人与三小姐的对话说得含糊,虽然直觉告诉他,她们口中所说的“臭丫头”便是欧阳府的十小姐,且将会有什么不利的事情要发生在这个欧阳十小姐的身上,可到底没有证据,便不能妄言。 见他似乎难以启齿,凤九鸢笑道:“公子究竟想说什么?比赛还有几场就轮到我了,如果不是非说不可的便留在赛后再说,可好?” “在下来……是想提醒欧阳小姐,可能会有人做出对你不利之事,让你们在这次仙音赛上输给邯幽子。” “哦?”凤九鸢觉得有些诧异,这个南宫一伦与她非亲非故,为何特来提醒?再说,他说的“有人”是谁?他又怎么知道会有人想做出对她不利之事? “在下也只是揣测,信与不信,就看欧阳小姐。但无论是与不是,欧阳小姐还是警惕一些为好。”说罢,南宫一伦便要转身离去。 凤九鸢稍稍思量了一番,叫住他道:“还未请问公子尊姓大名!” “南宫一伦。”南宫一伦转过身来,英俊的脸上划过一抹浅笑。 “南宫公子,谢谢你!” “不客气!” 梧桐树下,阎罗大人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字不漏。在他心里,凤九鸢是个极为聪明的女子,即便那南宫一伦未道出欲设计她的人为谁,她也应该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即便猜不出来,单凭她一股子灵慧劲儿便应能反败为胜,毋须他来操心。 不过那南宫一伦…… 他迎着日光微微眯眼看着南宫一伦离开,又与凤九鸢对视了一眼,便若有所思地径自朝戏台的方向去了。 凤九鸢入了偏厅,边走边兀自想着南宫一伦的话,心道:方才阎罗大人来,莫不是要说与南宫一伦同样的话?总不可能来此只是为了看她一眼便走吧? 可南宫一伦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人想让他们输给邯幽子? 想到先前邯幽子的言行,逼得欧阳沉香与其打赌……是故意为之?是有人想利用邯幽子赢了他们……目的是什么?难道就是单纯的想看她与欧阳沉香输吗? 不。邯幽子的赌注是乐器,如果他赢了她与欧阳沉香,就能得到欧阳沉香的陶埙及她的骨琴…… 欧阳沉香的陶埙虽然是乐器中的灵器,可也算不得是最好的上上品灵器,他的上上品灵器还藏在他的密室里,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根本不舍得拿出来。 难不成是有人盯上了她的骨琴? 可见过她骨琴的人并不多,除了欧阳沉香与娴儿,连一向喜欢跟着欧阳沉香厮混的欧阳甫都未曾见过,娴儿是绝对不可能,欧阳沉香……虽然与他相处的时日不多,但他的性格她却是了解一二的,他并非一个城府藏深之人,且私藏乐器不少,其中不乏好货,觊觎骨琴的可能性不太大。 那会是谁? 脑中忽然灵光一闪,想到第一次在永华园见到欧阳沉香后的场景,难道是……三夫人或者三小姐? 呵,不会吧?想得到她的骨琴还需如此处心积虑?还真是煞费苦心啊!她倒要看看她们使出的究竟是什么招数。 看来这次比赛,她是绝对不能输了!不过说实在的,既然邯幽子是上一届仙音节的音仙,对音律自是无比精通,相比起来,她只能算是半只脚的外门汉了,稍有差池,恐是必输无疑…… 正忐忑间,空间里的药灵开口了,“九儿不必担心,我会助你。” “怎么助我?” 才刚开口,一旁的欧阳沉香便好奇地问道:“十妹在跟谁说话?” 凤九鸢连忙清了清嗓子,讪讪笑道:“没有啊,我有个坏毛病,紧张的时候喜欢自言自语。” 欧阳沉香一笑,“原来如此。十妹不必紧张,哥哥我一定不会让我们输的。” “嗯!”凤九鸢点点头。 偏厅外,有伙计进来通知第三场参赛者前去准备。凤九鸢与欧阳沉香抽中的是第九个出场,正好排在邯幽子后面,她还从未在舞台上表演过古琴,紧张也是无可厚非的,不过既然药灵说了会帮她,那她就等于有了必胜的把握。 看看不远处端坐在自己座位上的邯幽子,凤九鸢也坐了下来,从矮桌上取过茶盅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缓缓浅酌起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仙音大赛4 迎仙园的戏台上,一名女子正抱着一把月琴演奏着,纤细的指尖在弦间跳跃,一身不染尘埃的白纱长裙,容颜却并不出众,且奏琴时面无表情,虽然琴声悠扬活脱,看客们却并未认真去听,都在吃着点心磕着瓜子各聊各的。而台下的四位评委中,一位最胖的评委居然听得打起了瞌睡,一呼一吸间还能从他嘴中听到鼾声哨子。 坐在他右侧的评委见他如此,暗暗戳了戳他,他立时便惊醒了过来,抹了把口水,坐端正后继续听琴。 二楼的一个角落里,娴儿下意识地呆呆看着阎罗大人所在的雅间,透过一层粉蓝色纱帘,隐约能看到刚刚从外面进去的阎罗大人。刚要朝阎罗大人的雅间走去,脚边正背靠着围栏呼呼大睡的欧阳甫忽然惊醒了过来,“姐姐和九哥上台了?” 娴儿连忙停了下来,摇摇头道:“还没有呢!” 欧阳甫从地上爬起来,愣头愣脑地朝楼下的观众席扫了一眼,忽然瞥见一个冰蓝色锦衣华袍的影子就站在观众席的最后排,四处张望着。 “娴儿你看,是十一哥!”欧阳甫指着下面的那个影子欢喜道。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欧阳铭恰好朝这边望过来,望见了欧阳甫,望见了娴儿,于是抬步朝二楼走了上来。 未过多时,欧阳铭便出现在了娴儿面前,露出两颗可爱的门牙笑道:“方才找了许久,没想到你们在这儿!” 欧阳甫傻笑了几声,“十一哥今日没去紫霞堂?” 众人眼中,欧阳府中的十一少爷最是中规中矩,绝不可能会背着四老爷四夫人大胆从紫霞堂偷溜出来,欧阳甫自是免不了诧异。 “向父亲母亲请示过了,待看完九哥与十姐姐的比赛再去紫霞堂。”欧阳铭回答着,目光又转到娴儿脸上,“十姐姐与九哥是第几个出场的?” “昨日抽签回去,姐姐告诉我说是第九个。”娴儿答。 “哦。”欧阳铭看着她笑着,见她转身倚在围栏上,于是不着痕迹地挤到她与欧阳甫的中间,与她并排站着,伸手入自己的乾坤袖中,取出一串大大的糖葫芦来递到娴儿面前,“泰仙街新开了一家糖葫芦店,卖的糖葫芦又大又甜,我知道娴儿一定会喜欢!” 娴儿一见,当即睁大了眼接过来,咯咯笑起来,嘎嘣咬了一口,连连点头道:“嗯,真的很甜!” 欧阳铭也跟着咯咯笑起来。一旁的欧阳甫见了,眼馋地瞧瞧娴儿手中的糖葫芦,咽了咽口水,想吃却又不敢作声,只得巴巴看着。 欧阳铭又从乾坤袖中取出另一串来递给欧阳甫,“这是给十二弟的!” 欧阳甫见了,高兴极了,一把接过来就咬了一大口,囫囵吞枣道:“谢谢十一哥!” “客气什么!”欧阳铭笑道。 “你自己的呢?”娴儿见他没吃,于是问道。 欧阳铭连忙摇摇头道:“我……不太喜欢吃这个!”但其实,他买给自己的正被欧阳甫拿在手中吃得正开心呢。 …… 时间一点点过去,戏台上的参赛者换了一轮又一轮,到第八场时,终于,一袭水蓝色长衫飘然若仙的人影从帷幕后走了出来,脚步轻盈地来到戏台上古色矮几后的蒲席中央,左手缓缓抬起,一架形似弯月,雕刻着一只飞舞着的五彩凤凰的箜篌顿时从他手中幻化出来。 只见那凤凰栩栩如生,羽毛上光泽熠熠,那向天昂扬的凤首上,双目灵动十足,整架箜篌上都仿佛萦绕着一股似有似无的灵气,即便看客们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却还是被这架精美绝伦的箜篌给震撼吸引到了。 邯幽子席地坐下,将凤首箜篌轻轻置于身前,缓缓抬起双手,拨向琴弦,一阵犹如天籁之音的旋律顿时从弦上跃跃而出,才一开始,便令人闻而生醉。原本还在聊天的看客们顿时都安静下来,整个戏园子里除了邯幽子如天音般的悠扬弦音,便再也听不到其它的声音,每个人似乎都屏息凝神地在听。 台下的四位评委互相对看了一眼,纷纷点了点头,眼中露出赞叹的神情。 箜篌的弦音由浅入深,随着邯幽子手指跳跃速度的加快,那原本悠缓轻浅的旋律渐渐加快,陡一急转,如急雨打竹林般升入高潮,一声清脆的凤鸣,一只泛光的五彩凤凰从箜篌中一飞冲天,在空中盘旋起来! 看客们纷纷拍手叫好,一时之间唏嘘振奋得停不下来。 四位评委倒是没有如看客那般激动得手舞足蹈,闭上眼来欣赏着,神情上尽是愉悦。 “看来今年的音仙之名又是非邯幽子莫属了!”其中一名评委对那最胖的评委道。 “嗯!”胖评委满目赞赏,“实至名归!只有他才能配得上这音仙之名啊!” “对对!” …… 一曲毕,看客们纷纷起身拍掌,整个迎仙园里掌声如雷,处处都能听到看客们对邯幽子的赞语,而邯幽子,只是淡淡起身,朝诸位行了一礼,收回箜篌,转身入了后台。 “我看啊,这接下来的赛都不用比了!”其中一个最瘦的评委道,其余三人纷纷点了点头。这时,迎仙园的老板仙奴儿已经上了戏台,宣布第九场出赛者的名单,话刚落音不久,凤九鸢便与欧阳沉香双双从戏台的帷幕后走了出来。 凤九鸢抱着骨琴来到古色矮几后,席地坐下,将琴轻轻搁置于矮几上,而欧阳沉香则坐于她的一旁,从袖中掏出那只紫砂色六孔陶埙来,与凤九鸢对视了一眼,双手执好陶埙便欲送向唇边。 旁边的凤九鸢鼻子微微动了动,感觉到有什么不对劲,双眉一颦,目光一颤,蛾霜花的花露?!她倏然转眼看向欧阳沉香的陶埙,这气味……分明就是从沉香的陶埙中散发出来的…… 就在欧阳沉香正要吹响陶埙之时,她伸手过去握住他的陶埙,略带三分凝重地看向他。 欧阳沉香微微怔了怔,不懂她这是什么意思,看客们各自怀揣着诧异,而二楼上的三夫人与三小姐则是心中微惊,仔细地看着凤九鸢的神情,心中揣测着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端倪。(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骨琴灵出 下一刻,凤九鸢朝四面八方的看客们微微一笑道:“抱歉,小女子有个习惯,抚琴前须得一炉安神香来宁神静心。”说罢,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精致的香炉来,又取出一把紫云香撒入丹炉,点燃,盖上镂雕的炉盖,一手掩袖,一手在香炉上轻轻扇了扇,令那香烟四散而去。 一番动作,惹得台下纷纷议论,议论的当然都不是什么好话,无非就是些弹琴还需凝神香的琴师岂能是什么好琴师之列的,讽刺讥诮,一声高过一声。甚至还有人嚷嚷道:“不会弹就下去!换下一轮!” “是啊!奏琴本乃怡情悦性之事,还从未听说过需借助安神香来宁神静心,既不懂风雅,却又要强自附庸风雅,在大庭广众之下登台出乖露丑?!岂不可笑?” “说得对极了!” …… 看客们你一言我一语,凤九鸢却是半点没有放在心上,朝台下的仙奴儿点了点头,对身边的欧阳沉香道:“九哥哥,可以开始了!” 欧阳沉香闻言,虽心中倍感疑惑,却已经做不得多想,因为凤九鸢的纤纤玉指已经落到琴弦上,一串清脆悠扬好比山涧桃花溪水般的琴音铮铮鸣了起来。 此时,虽然台上的人已经开始了演奏,台下的看客们却仍旧聒噪不断,对台上的演奏者没有丝毫的尊重。欧阳沉香皱了皱眉,扫了众人一眼,目光忽然落到二楼欧阳府三夫人与三小姐的雅间。此时该雅间的纱帘微挑,从下面恰好可以看见三夫人与三小姐的脸。 只不过,他心中却没有激动,因为无论是上一届还是上上一届仙音赛,他来参赛时,他的母亲与姐姐都从未来捧过场,这次……还真是稀罕! 他沉下心来,静静地聆听着凤九鸢清新悦耳的前奏。他发现,她这个十妹妹在音律方面还真真儿是个有天赋的女子,才练习几次,她的琴技便较初时大有长进,可谓是竿头日上,跟他这个做哥哥的比起来,不遑多让。 只是看她神情专注,连台下观众的聒噪都不放在眼中,又何需一炉安神香? 他抬起陶埙来,轻轻闭上眼吹奏起来…… 顿时,台下的聒噪声少了许多,那些不屑一顾的看客们的吸引力被他们勾了过去,渐渐安静下来。 台下的四位评委面色也愈来愈欣然,那最胖的评委闭上眼来跟着旋律摇头晃脑地听着。 二楼,三夫人勾着红唇,瞥了眼台上的凤九鸢,又抬眼看向迎仙园外的高空密密麻麻朝这边飞来的蛾蝇——一群能散播臭味的苍蝇。 “来了。”三夫人朝三小姐道,嘴角勾得更深了。 三小姐连忙循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眼中闪烁着幸灾乐祸的光芒。 凤九鸢骨琴旁的紫云香袅袅升入空中,淡淡的香味四处弥漫着,才一小会儿便飘散遍了整个迎仙园…… 盯着铺天盖地朝这边飞来的黑色蛾蝇才不过少顷,三夫人的脸色忽然变了变,正在抿茶的三小姐见她表情有异,不解地问道:“娘,怎么了?” “怎么会这样?”三夫人愕然讶异道。 三小姐望过去时,就见那一大群蛾蝇在迎仙园外的高空中盘桓下来,未过多时,居然又飞走了! “难道是那臭丫头所点的安神香?”三小姐猜测着朝台上的凤九鸢看去。 此时,戏台上的凤九鸢并未因为躲过一劫而心中窃喜,因为还有更大的一关需要她闯——蛾霜花的花露预热便会生出腐蚀作用,如果不出所料,很快…… 果然,一旁欧阳沉香所吹的陶埙旋律忽然不受控制地变了,变得薄而尖锐!与此同时,凤九鸢的琴音陡转,若鹰击长空一般持续拔高! “九州风起沧澜岭, 娥皇作古断昔今。 孤桐寒水暗烟肆, 银作瑟琴震耳鸣!……” 药灵在骨琴高亢的旋律中忽然开口,话刚落音,骨琴上一阵银光刹起,一道泛着光的雪白影子自琴中幻化而出,落到骨琴前的一丈内长袖而舞! 水袖飘洒若狂,青丝辗转若雪,身姿曼妙,如仙如妖,美轮美奂…… 这一幕太美,惊煞了世人…… 所有人都被骨琴琴灵所吸引,没人注意到一旁的欧阳沉香手中的陶埙居然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在他的惊慌中掉落在地。 凤九鸢自己也惊诧不已,好在她的脸被面具挡着,别人难以看清她的神情。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骨琴中是有琴灵的! 虽然心中惊诧,指尖的旋律却并未受其影响,反而更加婉转清越,如若连绵起伏的冰山雪岭,气吞山河,回肠荡气…… 在座的每一位看客都被那琴灵的舞姿与琴声旋律深深吸引着,忘了聊天,忘了喝茶,如痴如醉。包括二楼的三夫人与三小姐亦是如此。 阎罗大人目不转睛地盯着戏台上那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女子,转不过眼去。 而南宫一伦,面上是鲜少可见的惊诧与折服。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他没想到这个女子不仅容颜倾城,而且才华惊人(略有夸张),当真人间难求…… 台下的四位评委皆沉浸在琴音与琴灵的舞姿中,后台里的邯幽子暗地里面色大惊,虽然他没有看见琴灵的舞蹈,却仅凭琴声便已从心底佩服起这个欧阳府十小姐了。他邯幽子为了帮大哥寻药,曾走遍千山万水,还从未遇见过能将琴曲弹奏得如此有灵气的女子。虽然她的琴技并未到达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境地,可琴声中所蕴含的豪然大气与凌天霸气,是他还从未从其他女子那里得见过的! 他暗暗捏了捏拳,面色有些青,……这场赛若是他输了,就等于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后台里,之前与凤九鸢立过赌约的参赛者们在沉迷于琴声的同时,都快惊成了傻子,心中忐忑不安起来,心道:这回输定了! 戏台上的弹奏一时间从两人的合奏变成了一人的独奏,欧阳沉香心中没有半分不畅,对凤九鸢的神来之笔是佩服至极,又喜又惊。 ……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实现赌约 也不知凤九鸢的琴声是何时结束的,也不知骨琴的琴灵是何时回到琴中的,反正凤九鸢等了许久,众人才终于从空前绝后的舞姿中与余音绕梁的琴声中回过神来,掌声一波高过一波! 四位评委纷纷惊喜地点头,最胖的评委道:“实在太妙了,相较于邯幽子,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论琴技,比不上邯幽子,但论意境与韵味,确实不逞多让!” “我看啊,接下来的比赛真的不用继续了!呵呵呵呵!”之前在邯幽子演奏时说过这话的瘦评委又道。 “嗯……” …… 二楼上,三夫人的面色铁青,紧咬着银牙,万万没想到这个臭丫头今日会表现得如此出众。 三小姐则与三夫人不同,她看那把琴的神色是愈加喜爱,愈加觊觎了,心道:这次如论如何也要将这把琴收归己有! 戏台上,凤九鸢与欧阳沉香对视了一眼,相视一笑,朝众人行了一礼,双双转身入了帷幕。 半个时辰后,仙音赛结束,看客们在邯幽子与欧阳府九少爷十小姐之间争论不休,评委们在讨论了将近半柱香的时间后终于定夺下来,比赛结果为——此次仙音赛夺魁者,乃为欧阳府九少爷与十小姐! 迎仙园的老板仙奴儿招手让几名伙计取来此次仙音赛的彩头,捧着一只精雕的银色长盒迈上了戏台。 “今日,我衢仙城第一百五十九届仙音节即将闭目,我宣布,获得此次仙音节音仙之名的,便是欧阳府的九少爷欧阳沉香与十小姐欧阳文君!” 话刚落音,台下一片热烈的鼓掌。 “他们将获得此次仙音赛的彩头——冰绡雪凤笛!”仙奴儿缓缓揭开手中的银盒,一只雪白如冰晶莹剔透的长笛渐渐呈现在众人眼前。那笛身莹润通透,尾部略翘,美若凤尾,熠熠生光,煞是好看! 凤九鸢喜爱地将其接了过来,心想,若是送给药灵,他一定会非常喜欢的! 无论是参赛者们,还是看客们,远远看着那神仙遗落的冰绡雪凤笛,或艳羡不已,或妒忌不休。 领完彩头,仙奴儿的一小段赛事结束语后,看客们便纷纷起了身,准备散场了。娴儿与欧阳甫、欧阳铭也从二楼跑了下来,朝凤九鸢与欧阳沉香跑过去。 见那些参赛者们纷纷欲朝戏院外走去,凤九鸢下了戏台几大步拦在他们面前,看向为首的邯幽子,嘴角噙笑道:“怎么,之前打过的赌,想要毁约吗?” 这时,欧阳沉香走到那位最胖的评委面前行了一礼,说了些什么,那位评委便朝凤九鸢走了过来,从袖中掏出先前一名迎仙园伙计递给他的信笺,笑呵呵道:“这份赌约,还给欧阳小姐。” 凤九鸢朝他礼貌地点头,道了声谢,接了过来掸开道:“这里面可有你们全部人画的押,还有张书前辈做鉴证,想耍赖已是不能的。” “你!”参赛者中,一位年轻男子指着她,面色上羞愤难当,“贪心不足蛇吞象!” “呵!”凤九鸢好笑地看着他,“既然没种,何必打肿脸充胖子?邯幽子先生与我打赌,关你们什么事?既然爱瞎嚷嚷,就必须得承担瞎嚷嚷的后果!若是今日你们不给,那我就将你们的名单一一列出来昭告天下,让世人都知道你们一个个都是些什么货色。” 众人一听,脸色颇为不好,面面相觑着。 “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给就给!”其中一男子说罢,从乾坤袖中取出先前比赛用的胡琴来,小心翼翼又依依不舍地放到地上,一拂袖,气愤地离去。要知道,仙音赛对于擅乐之人,乃是十分看重的大赛,既然能拿来比赛,必定都是他们自觉非同寻常的乐器。也就只有欧阳沉香这种惜乐器惜到骨子里的人,才不愿将最爱的乐器展现在世人面前,生怕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 一个人做出行动后,其他人挨不过面子,便也陆续痛心疾首地舍弃了自己的宝贝乐器,毕竟,站在他们面前的可是衢仙城第一大修仙世家欧阳府的小姐,虽说欧阳府五老爷不得势,可其家主不是省油的灯,无论家族内部和睦与否,为了整个家族利益,他绝对不会让其他家族之人侵犯自家一丝一毫的威严。 未过多时,地上的乐器已经摆了一堆,参赛者都纷纷含恨出了迎仙园,只剩下最后一个人——邯幽子。 谁都知道,邯幽子的凤首箜篌乃是祖辈一代代传下来的,若是拱手让人,实乃大不孝。且连自己的祖传宝贝都守不住,恐怕自己很快便会沦为衢仙城中人人茶余饭后的谈资笑柄。 但若是不给,却又冲撞了他做人的傲气,依然会沦为笑柄。这赌可是他挑起来的,他太过自负,万万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比赛之前,那欧阳府的三夫人还一再向他保证,这个欧阳府十小姐的琴技不堪一击,绝对不是他的对手…… 若是能用祖传的灵器来换取救大哥的宝灵白竹果,就算被家族中人唾骂遗弃,他亦无怨无悔,可现在,灵药没有换到,祖传灵器却也保不住了,一失足成千古恨,追悔莫及…… 心中苦笑一声,他将自己那精美无匹的凤首箜篌取了出来,轻轻置于地面上,抬手流连不舍地缓缓划过琴弦,暗暗颤抖地叹口气,对凤九鸢道:“希望欧阳小姐能好好爱惜它,有朝一日,我邯幽子定会从你这里取回。” 说罢,转过眼,头也不回地走了。 凤九鸢若有所思地看向他的背影,心想,若是此次比赛,在欧阳沉香的陶埙上动手脚的真是三夫人或三小姐,那么邯幽子与她打赌这件事肯定也是她们支使的。 只是这邯幽子面色冷漠,看起来并不像是奸吝小人,从他的箜篌声中,她反而能听出他的一腔傲骨。看他方才对自己的凤首箜篌那依依不舍的神情,这架箜篌对他来说,意义肯定非同一般。究竟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与欧阳府的三夫人三小姐沆瀣一气,为了赢了她与欧阳沉香,竟拿如此重要的东西做赌注呢?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赠送灵笛 “十妹,你在看什么?” 欧阳沉香疑惑不解地将凤九鸢从沉思中拉回现实,不知道她对着空空的迎仙园大门口看些什么。 凤九鸢摇了摇头,走到欲要离开的胖评委面前朝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道:“方才真是多谢前辈了!” 张书抬手笑道:“哪里的话,不过举手之劳!只是没想到,你真的会收了他们的乐器。” 这话,言下之意便是说她不够大度。 凤九鸢但笑不语,目送他离开。 此时,欧阳沉香正在细数这那些参赛者们留下的乐器,走到那凤首箜篌前滞留了一会儿,抬手轻抚那栩栩如生的凤首,眼中尽是珍视。 “九哥哥,这些乐器都给你了!”凤九鸢道。 “真的?!”欧阳沉香喜不胜收。 “当然!不过除了这架凤首箜篌。” 欧阳沉香脸上的喜意稍稍褪去,埋怨道:“我就知道你这丫头不会把好的给哥哥我!” 凤九鸢抿嘴一笑,“我知道九哥哥爱乐器如命,不过我并非要将此箜篌纳为己有。” “那你要拿着它作甚?” “自有用处。”她看看手中抱着的银盒,犹豫了一会儿,艰难地试探道:“那要不……这只冰绡雪凤笛就归九哥哥了。” 欧阳沉香一听,当即喜上眉梢,伸手去拿凤九鸢手中的银盒。只是心中一阵肉痛的凤九鸢却不松手,欧阳沉香扯了几下才终于扯过去。 他将银盒打开,将里头的冰绡雪凤笛拿出来好好端详了一番,实在是爱不释手。 凤九鸢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过那只笛,早知道刚才就不用问了,当真悔恨万分啊! 欧阳沉香将冰绡雪凤笛前前后后看了好一会儿后,终于将其小心翼翼地置入了银盒中后,将银盒递到凤九鸢面前,“哥哥已经看够啦!这冰绡雪凤笛是十妹赢回来的,再说哥哥我承诺过,若是妹妹能帮我夺得此次音仙之名,我便将此次的彩头送与妹妹!哥哥我啊,能跟着妹妹享享这音仙之名的风头,心满意足了!” “额……啊?”凤九鸢意想不到,慢吞吞地将银盒接过来,咬唇笑道:“既……既然如此,那我就……不推辞了?” 欧阳沉香好笑地看着她,“你到底要不要,不要的话我还是收下好了!”说着,作势便要去抢。凤九鸢连忙将银盒藏到背后,讪讪笑道:“要,我当然要!” 欧阳铭与欧阳甫、娴儿在一旁看着,好笑得出了声。 “这就对了!”欧阳沉香弯下腰来,开始收拾地上的乐器,“今夜城中会有赛花灯,到时候十妹跟我们一起出来玩儿吧!” “赛花灯?好玩儿吗?”凤九鸢将银盒放进空间指环里,又将凤首箜篌塞进储物戒中。 “当然,可热闹了!”欧阳甫兴奋道。 “嘻嘻,好!” …… 回到欧阳府宅后,明华园内,用完午膳的凤九鸢与五老爷五夫人说了声,便入了自己的房间,带着娴儿入空间修炼了。 她从地上捡起那只装着冰绡雪凤笛的银盒来到老树下,走到药灵身边跪坐下来,打开银盒后,双手捧着递到药灵面前道:“药灵,送给你!” 药灵长长的睫毛微垂,抬起修长的手指将那只灵气萦绕的玉笛取了出来,爱惜地看了几眼,嘴角噙着浅浅的笑,“谢谢九儿!” “喜欢吗?”凤九鸢歪头笑问。 “九儿送的东西,便是一根草芥,吾也喜欢。” “呵,你的意思是我好不容易赢回来的冰绡雪凤笛只是一根草芥?” “绝无此意!”药灵一脸无辜。 “你就是这个意思,我要将它收回来,扔了!”说罢便要伸手拿回来,指尖还未触到笛身,手便被包进了药灵的手心里。 他深邃的眼中盈满了笑,“送给人的东西,哪有收回去的道理?”说罢,忙将冰绡雪凤笛放进了乾坤袖里。 凤九鸢将手伸进他袖子里掏了掏,又掏了掏,抬头望向他笑眯眯的眼,“你这法衣好像与一般的不同,是不是要什么口诀才能伸进去的?” 药灵捉住她猫一样不安分的爪子,“你就这么好奇?” “当然了!你这袖子里面好像有很多宝贝,是不是?给我看一眼,我就看一眼!” “不行。” 凤九鸢扫兴地侧转身来,“不看就不看。” “九儿。” “嗯?”凤九鸢偏过头,正好对上药灵贴上来的温唇,他只是蜻蜓点水地亲了一下,带着温热的气息低哑问道:“还想看吗?” “当然!” 话刚落音,他一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深深地吻了下去。 凤九鸢软软地靠在他的臂弯里脸红心跳地迎合着,清澈的眸子睁得大大地看着他,眼底带着悸动的颜色,身体略微燥热起来,纤细玉白的手碰上他的侧脸,又缓缓移入他的发间,略有缺氧地喘息起来。 (包小蕾:咳咳,插个话,小伙伴们看得尴尬吗?为毛我写得这么尴尬……) 药灵缓缓松开她,再次低声问道:“还想再看吗?” 凤九鸢含羞地点点头,等着药灵再次吻过来,药灵却是一笑,“好,待我走出这里,便让你看个够,好不好?” 凤九鸢小鸡啄米般激动地点头,点完头之后又为脑子里那些少儿不宜的画面感到有些尴尬,眼睛从他的喉结滑到锁骨,又从锁骨落到微露的胸口,看个够……是从哪里看到哪里? 脸一热,她清了清嗓,从他怀里竖起来坐正,指着一旁的棋桌不自然地笑了笑,“额……时间不早了,晚上还要跟着欧阳九少爷出去看花灯,我……要进地真图了……” “嗯。” “那我进去了?”凤九鸢抿嘴俏笑,转头刚要召来桃球与二宝,就见俩货正躲在果树后偷偷朝这边看,也不知道偷窥了多久了。 桃球见她再看它,而她的脸色看起来不太舒畅,于是心中畏怯的慢吞吞走过来,耷拉着耳朵坐到凤九鸢面前,做好了挨训的准备。 凤九鸢看了它一眼,又招来欲要开溜的二宝,不懂这俩货在怕什么。 “跟我进地真图试炼。”她轻轻道了一声,伸手执起棋盅里的白子,刚要落下,桃球忽然眨巴着一双不懂人情世故的眼睛问道:“主人,人类为何动不动就接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别走丢了 说完,它又忌惮地看看药灵。 凤九鸢一羞,都不敢转头看药灵,清了清嗓一本正经道:“你还小,不懂。待你有朝一日幻化成人形,自然也就明白了。” 桃球认认真真地点点头,“哦。” …… 风拂云涌,林海如波,西面的天空渐渐被红霞晕染,一个下午的时间如若白驹过隙。 暮色四合,衢仙城的大街小巷上昨夜便已挂起的花灯纷纷亮了起来,街上的人流陆陆续续多起来,最为热闹的便是泰仙街了,大大小小的花式灯笼挂了满街,几个少年结伴在花灯中窜来窜去嬉笑打闹,俊男美女们在临街的水巷中订了画舫,有的吟诗作画,有的则在水巷边的僻静之地幽会。 凤九鸢带着娴儿与欧阳甫,跟着欧阳沉香出了欧阳府。才刚踏出门槛,身后又来了几个人,回头看去,是欧阳府的五少爷欧阳宇、六少爷欧阳靖,还有欧阳铭。 “十妹妹,等等我们!”欧阳靖含笑大步走来。 进府这段日子,除了刚来时见到过欧阳宇与欧阳靖,后来一直都未曾得见,今日一见,差点就分不清哪个是五少爷,哪个是六少爷。 “五哥哥,六哥哥!”她笑着唤道,与他们谈笑有声地朝泰仙街走去。 天空中,一轮下弦月高高悬着,星云如雾,与地上一只只灯笼汇聚出的光芒远远地交相辉映着。穿过几条街巷,凤九鸢跟着欧阳府的几位少爷来到了人潮拥挤的泰仙街上。 泰仙街上,人头济济,头顶上是一排排数不尽的红色花灯,一眼望不到头。 不远处的三岔路口,几个耍杂技的男女站在一只只飞空的硕大灯笼上做着高难度的动作,引来了不少围观的群众。 另一边的广场上,架了两排又宽又高的木头架子,架子两旁各挂着连串灯笼,架子之间隔了好几米,中央竖一根巨大的光秃秃木头,在大约距地面两丈高的木头顶部横架了三根木头伸出来,每一根木头上都牵着一根线,连着空中悬浮着的天灯,天灯下则挂着一个彩球。 许多名男子女子纷纷攀着那两排木头架子往上爬,争先恐后地去抢那只彩球。 “热闹吧?!”欧阳沉香笑着对凤九鸢道。 凤九鸢点点头,洋溢着喜色的两颊在花灯昏红的光芒下润泽如玉,看得欧阳沉香微微失神,心中忽然有种不切实际的惋惜:若是十妹妹不是我的妹妹该多好…… “姐姐,我要买那个!”娴儿拉着凤九鸢的袖角指着前面一个卖糖人儿的摊儿道。 凤九鸢一笑,牵着她往那边走去,欧阳甫也连忙跟过去兴奋道:“姐姐,我也要!” “好!”凤九鸢转头对摊贩道:“老板,要两个糖人儿!” “好嘞!”小贩取出两根木签,很快便糊出了两只糖人递过来。 凤九鸢接过来,给了娴儿与欧阳甫一人一个,问小贩道:“多少钱?” “两枚银币!” “好!”凤九鸢取出两枚银币来递给小贩,又被欧阳甫拉着朝下一个卖皂儿糕的小摊去了。 欧阳铭紧跟在娴儿身后,生怕她跟着凤九鸢跟丢了,见人潮将她挤到了一边,连忙走过去牵住她的手道:“人太多,你可别走丢了!” 娴儿点点头,欧阳甫看看她吃糖人儿的样子,露齿一笑,“好吃吗?” “好吃!” 欧阳靖与欧阳宇也边逛逛街边小铺,边挤过人流跟着凤九鸢他们往前走,当走过一个卖天灵地宝的地摊时,欧阳靖走过去瞧了瞧,将欧阳宇也招了过去道:“哥,快来看!” 欧阳宇走过去捡起一只生了铜绿的铜壶来瞧了瞧,轻手放下,又捡起一根灵参来瞧了瞧。 两人将摊儿上的物件儿与灵草逐个把玩儿了个遍,没有瞧到合心意的,便双双起身往前走了,小贩无语地朝他们看了一眼,将翻乱了的东西又一一摆正,吆喝道:“天灵地宝!卖天灵地宝咯!” 欧阳靖与欧阳宇在人群里穿梭了一会儿,欧阳靖又停在一个卖面具的摊前,取了一张面具来试戴了一番,“哥,怎么样?” 欧阳宇看了他一眼,将他的面具拿下放回到摊面上,“我们跟丢了,十妹妹对这里还不是很熟,我们还是先找到他们再看吧!” “要什么紧?这仙音节可是一年才有一次,难得热闹,我们边走边寻,十妹妹身边有铭儿、九弟、十二弟,走不丢的!你就放一百个心吧!”欧阳靖拍拍欧阳宇的肩膀。 “那行吧!”欧阳宇点点头,“赛花灯就快开始了,待会儿他们肯定会去泰仙街尾,我们应该能遇到。” “对啊!”欧阳靖又走到一个卖香包的摊前看起来。 泰仙街的最中央,宽大的街面上一群身着五彩裙衫的女子正踩着高跷跳着花灯舞,围观的人群拥堵得不行。欧阳沉香在人群外望了一眼,明明他方才就跟在凤九鸢后面,一个转眼便跟她走散了,于是他又挤进人群里找了一遍,再挤出来时,还是未见着凤九鸢,倒是撞见了欧阳甫。 “十二弟,你姐姐呢?”他略带焦急地问道。 欧阳甫摇摇头,“人太多了,我跟姐姐走散了。” “那十一弟呢?”欧阳沉香问,欧阳甫又摇了摇头。 欧阳沉香又朝四周搜寻了两眼,“走,赛花灯就要开始了,我们去街尾。” “好!” …… 凤九鸢被人群挤着跟着那群踩高跷的女子走了好一段距离,待好不容易出来时,街面上的人流已经远远没有方才那么多了,好像都在朝街尾的方向走。她朝四周喊了几声娴儿,又喊了几声欧阳甫与欧阳沉香,不见回应,心中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也朝着结尾的方向走去。 只是,刚走不过一小会儿,忽然一阵尖细的风声擦向耳畔,她本能地倾身避过,震惊地看向一根深深刺入街旁雕花灯柱的银针,转眼看向对面一条亮着不多的灯笼的巷弄,“谁?!” 一个影子从巷子深处闪过,再仔细看时,空空的巷弄里好像什么都没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巷弄遇袭 凤九鸢将那根银针抽了出来,放到鼻尖嗅了嗅,微微颦了颦眉,举步朝那条巷弄走进去。 她沿着两米多宽的巷弄往前走了一段,停在了岔道口前,一道人影又从她左侧的巷弄里一闪而逝。她继续抬步左拐而去。 刚走到左边巷弄的尽头,就闻身后有轻轻的落地声,她转过身来,就见一个蒙着脸的黑衣人正双目冷冷地盯着她看,抬手便朝她的面门袭了过来! 凤九鸢双臂张开,身子往后一仰,堪堪避了过去,与他过起招来。 一看便知,黑衣人的修为已达到筑基中期,身手敏捷,却并未招招切其要害,可见,他并未有意夺取她的性命。 几个回合后,黑衣人手掌一抬,祭出一把殷红色的弩来,对准凤九鸢的额心,嗖的一声,弩箭带着凛冽的罡风射了过去,速度快得凤九鸢根本就无从躲闪! 她睁大眼来一个纵身,弩箭划过她白皙的额际,留下一道猩红的血痕。 紧接着,那黑衣人眨眼间便来到了凤九鸢的近前,指尖带着风一般封住了她的穴位,将她定在了原地。 凤九鸢用力地挣扎了几下,她双脚才刚落地,欲接招的手才刚伸出去,便僵在半空中无法动弹了。 弓弩被黑衣人收回了自己的储物腰带里,看了凤九鸢一眼,便欲伸手进入她的储物戒中。 凤九鸢黑溜溜的瞳眸转向他,“邯幽子!” 黑衣人明显一惊,手上的动作滞了滞,凤九鸢见此,继续道:“你以为你这样盗走你的凤首箜篌与我的骨琴,就真的神不知鬼不觉吗?除非你杀死我,否则,我一旦回了欧阳府,你以后就别想有安生日子过了。” 黑衣人放下手来,将脸上的黑纱摘了下来,眯了眯冰冷的双目道:“你怎会知道是我?”又怎会知道他想要她的骨琴? “是你常用的熏香暴露了你的身份。” “熏香?”黑衣人抬起袖子来嗅了嗅,眼中闪烁了一下,“怎么可能,出门之前我净了身,这身衣衫根本未熏过香!” “是你的针。”凤九鸢不温不火道。 “针?!”邯幽子心中惊疑。银针是他常年携带在身的不错,可一根针如此细小,怎么可能嗅出上面有熏香的味道?况他只与面前这女子在今日的仙音赛中打过交道,短短时间居然就能将他身上的气味记得清清楚楚,还从一根针上辨了出来……这个女子,不可小觑! 她说得不错,除非杀了她,否则一旦她回到欧阳府,恐怕他与大哥乃至整个家族往后的日子都将不得安宁,欧阳府,哪儿是他们这种小家族得罪得起的? 可杀了她,用她的骨琴与欧阳府三夫人作交换去换取宝灵白竹果却是万万不能的,一旦欧阳府有人发现骨琴在欧阳府三夫人或三小姐手中,必然又会深究下去,到时候欧阳府三夫人当然不会为此而包庇他,还真是进退维谷。 虽说巷子里一片漆黑,看不清邯幽子脸上的表情,凤九鸢却能隐隐感受到他心中的举棋不定。她轻轻一笑道:“其实我在今日仙音赛结束后,我就打算将凤首箜篌还给邯先生的,没想到邯先生却迫不及待地亲自来取了。” 邯幽子略有诧异,疑心道:“哼,你是在哄我开心吧?我邯家的传家之宝可不是一般的物什,你怎么可能轻易还给我?若是想还,又何必要去?” “信不信由你。但我得说清楚一点,你的凤首箜篌不是我要来的,而是你打赌输给我的,两者意义不一样,可别弄混了!你是想强取还是想我主动还给你,选一样,若是不相信我,大可强取,不过后果自负!”看了他一眼,眼角的余光忽然瞥见一抹黑影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巷弄左侧的屋顶上,那身影,除了阎罗大人还能有谁? 凤九鸢继续道:“当然,你也可以选择杀了我,反正现在我是手无缚鸡之力,你为刀俎我为鱼肉,要杀要剐,我都没有反抗的余地。” 盯着凤九鸢揣度了许久,邯幽子将信将疑地问道:“你真的愿意将凤首箜篌还给我?” “我凤……欧阳文君可是女中君子,素来说话算话。不过你得先解了我的穴!” 犹移了一会儿,邯幽子抬手点开了她的穴道。 凤九鸢扭了扭酸痛的手臂和腰,邯幽子朝她伸出手道:“凤首箜篌!” “还给你可以,除非你先告诉我,为什么想要赢取我的骨琴?” “你怎会知道我在仙音赛上与你打赌,是为了你的骨琴?” “呵!”凤九鸢点点自己的脑子,“因为我聪明啊!” 屋顶上的黑影暗自发笑,不动声色并好整以暇地远远看着。 见邯幽子不肯开口,凤九鸢道:“我知道是欧阳府三夫人与三小姐叫你与我打的赌,所以你根本不用隐瞒。我只想知道是什么竟能让你用祖传的凤首箜篌来做赌注,这件事对你来说一定是一件极为重要之事。” 显然,邯幽子又没想到她竟会猜到这么多,既然如此,也就无可隐瞒了。“实不相瞒,是家兄,患了一种罕见的疾病,曾请过一位神医来看,说必须得用千年宝灵白竹果来做药引方能治愈。这些年来,我寻遍大江南北,一直无果。也是最近才得知欧阳府三老爷手中有此灵果,便去斗胆拜访,谁知欧阳府三夫人开出的条件竟是你的骨琴,并设计想让我借此次仙音赛的机会将你的骨琴拿到手。我也是没办法!” 原来是另有隐情,凤九鸢低眸稍思,沉吟道:“千年宝灵白竹果……三夫人的话你也敢信?你就不怕她在利用你?就算她手中有此灵果,如此珍贵之物,以她的为人,又当真会给你?” “哪怕只有一丝希望我都会争取!家兄……他就快不行了……他是我唯一的亲兄弟,我不能让他死!我唯有赌一把。”一提到自己的大哥,邯幽子眼中原本的冷漠一瞬便化为了无可掩饰的悲痛,低沉的声色里带着几不可闻的颤抖。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邯府看病 “我知道了。”凤九鸢将他的凤首箜篌从储物戒中取出来轻轻竖到地面上,“还给你。” 邯幽子用平静的眼掩盖着心中的激动,没想到这个女子真的会说话算话。 他将凤首箜篌收进自己的储物腰带中,站在原地似默默叹了口气,心中一阵颓败,朝巷外走去。 “等等!”凤九鸢叫住他道,“可否让我去看看家兄,说不定能帮上忙。” 邯幽子滞住了脚,闻言眼底微微一亮,转过身道:“欧阳小姐懂得治病?” 凤九鸢抿嘴笑了笑,走了过去,“我会尽我所能。” “好,那你跟我走。” 点点头,凤九鸢抬头看了一眼已经空空的屋顶,跟着邯幽子朝外走去了。 出了巷弄,凤九鸢跟着邯幽子往泰仙街尾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又往左拐进一个岔道口,走了约一盏茶的功夫,来到阜仙街东面的奉仙街上,街头便是邯家的府宅了。 抬眼望去,邯家的府宅看起来有几分颓败,门上挂着的两串灯笼微微泛白,那写着两个遒劲大字“邯府”的匾额上,金漆斑驳,仿似多年未曾刷新一般。 邯幽子走上几层略有断裂的台阶,推开邯府大门道:“欧阳小姐,请!” 凤九鸢微微颔首,跟着入了邯府大门。 虽然是夜间,看不太清邯府中的景致,却能从泛旧的朱漆回廊及附近未曾精心打理的花草隐隐觉出一股莫名的凄寂之感。远远的,有仆人掌灯从回廊外走过,借着昏黄的灯光朝这边望了两眼,连忙走过来朝邯幽子行了一礼,“二少爷!” 邯幽子朝他点点头,“大哥今日可醒了?” 年约五旬的仆人点点头,面色担忧,“醒过一次,又睡过去了。” 邯幽子心中叹了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对凤九鸢道:“欧阳小姐,请跟我来。” “嗯。” 凤九鸢跟着邯幽子绕着回廊拐了几个弯儿,穿过一个小院子,来到邯幽子的大哥邯元之的卧房,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屋内,满室都弥漫着浓浓的药味。房中的烛灯还亮着,槅扇前的红烛已经烧了一大半,陈旧的烛台上糊得满是蜡油。与烛台一般陈旧的,还有屋子里的摆设,就像它们的主人一般,冷冰冰,病怏怏。 走入槅扇,床上正躺着一个两颊削瘦的男子,嘴唇苍白,深陷的眼窝四周,黑眼圈浓重。脸上生着一颗颗细小的脓疮,不红不肿。 邯幽子朝仆人招了招手,示意他将烛台移到槅扇内。仆人会意,将烛台去了进去,放到床头的旧柜子上。 凤九鸢坐到床边,将男子的手从被中拿了出来,凝神为他把了把脉。 脉细如丝,起落明显……不对…… 见她皱了皱眉,一旁的邯幽子略有心急地问道:“欧阳小姐,可有诊断出什么?” 表面上看起来脉象虚弱如丝,起落有序,可深按后又发现,脉搏跳动的频率居然比正常人快了好几倍!这样的脉象,她还从未见过…… “我想问问,邯先生的大哥是何时开始病倒的,可清楚是因何染疾?”她安静地出声道。 邯幽子想了想,“是五年前,大哥出门历练,回来便病倒了。至于原因,大哥只说是碰上了妖孽。” “妖孽?”凤九鸢微思,将邯元之枯瘦如柴的手放入被褥下,又检查了一番他的眼珠与口舌,接着,从空间耳坠中取出针带放到床头柜上,边抽出金针在烛火上消着毒,边对邯幽子道:“麻烦帮我解开他的亵衣。” 邯幽子闻言愣了愣,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依言照做,解开了邯元之的亵衣,露出一片瘦得皮包骨的胸膛。 凤九鸢将消完毒的金针轻轻旋入邯元之的中庭穴上,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药瓶,从里边倒了一滴墨绿色的三苏草汁液到针头上,汁液顺着金针下滑,随着她灵力的释放到达中庭穴底,四处扩散开去。 原本正沉睡着的邯元之忽然皱了皱眉,胸口逐渐汇聚出一团黑气来,眼见那黑气就欲破体而出,凤九鸢立刻抽出金针来,一滴黑血从针眼处冒了出来后,她又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只空的瓷瓶,指尖凝起灵力,将那滴黑血放了进去,塞上瓶塞。 “欧阳小姐可有方法医治?”邯幽子见凤九鸢诊脉时面色认真沉着,运针之时动作娴熟老练,心中不禁升起几丝希望来。在此之前,他都不知自己请了多少药师前来,可他们要么是在把完脉后摇头离开,要么就是从自己的储物袋中取出一粒自称为神丹的药丸。后来,好不容易遇见一位云游的丹师,道出了大哥的病根,并留下了能延缓病情的药方,说,要根治此病,必须得找到千年宝灵白竹果。 凤九鸢收拾好药瓶与针带,抬眼看了邯幽子一眼,替邯元之盖好被褥,起身道:“是水毒。” “没错,之前替大哥看过的那位丹师前辈也曾说过,大哥中的是水毒!”邯幽子一喜,在此之前他还在试探她,真没想到,这么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不仅懂医,医道还如此高深,说不定此次家兄的病真的有救了! “水毒有千百种,至于具体是哪一种,我还须得细细研究。不过那位丹师前辈说得不错,要解此毒,最好是能找到千年宝灵白竹果,此乃驱除水毒的百宝灵药,如若不能……” 邯幽子眼光微闪过后,黯淡下来。 凤九鸢见他如此,抬手拍拍他的肩膀一笑道:“如若不能,你大哥也不会死!放心吧!” “此话当真?” “当真!” 一向冷冰的邯幽子难得的展开了笑颜,露出一口整齐的牙齿,眼中尽是感动,“欧阳小姐,我大哥,拜托你了!” 凤九鸢莞尔道:“那位丹师前辈所配的药继续服用,我会在最短的时间内炼制出解此水毒的丹药,莫要太过忧心!” “好!”邯幽子连连点头,凤九鸢又问道:“水毒属性为阴。那位前辈是否嘱咐过天晴的日子多让令兄去晒晒太阳,尽量少沾水?”(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夜赛花灯1 “说了!” “那好。”看了邯元之一眼,凤九鸢道,“我先走了,我那几位兄长与弟弟恐怕已经在四处找我了。若是令兄有何情况,邯先生可以直接去欧阳府找我。” “行,我送欧阳小姐出去。” 凤九鸢微笑颔首,与邯幽子一同出了房,朝外走去。 出了欧阳府,凤九鸢沿着先时的路再次回到泰仙街上。方才邯幽子对她说过,这个时候大家应该都赶去泰仙街尾的红娘庙前看赛花灯了,她的兄长弟弟们也应该去了那里,于是她一路朝结尾走去。 街尾,一座古朴且雕饰精美的庙宇里,红娘仙的巨大雕塑矗立在最中央,亭亭玉立,仙姿婀娜。近处看去,那夜空中的下弦月仿似就悬在红娘仙的仙髻之顶,朦胧的光辉笼罩着红娘仙的脸庞,如梦似幻,若真仙下凡。 红娘庙前是一片偌大的圆形池塘,池塘上架着无数根木桩,木桩与木桩间隔了好几步的距离,中间连着铁索,九曲十八弯一般似水上迷宫。在池塘的最中央,是一棵奇形怪状的参天巨树,从水中生长出来,攀枝错节,以一种奇特的姿势向天生长。 此时,树上已经挂满了各色各样的灯笼,有的大,有的小。 陆陆续续的,有男男女女举着灯笼相互扶持着沿着木桩与铁索弯弯绕绕地朝那棵树走近,一个不小心便从木桩或铁索上“噗通”一声落入池中,手持的灯笼便也跟着浸了水,于是悻悻回了岸。有些则走到半路,手中的灯笼却着了火,整个燃烧起来,便也只能原路返回了岸。 凤九鸢有些不懂他们在做什么,四处张望了一番,因为人实在太多,根本就寻不见那几位兄长的身影,娴儿那么小,就更别说了。 刚准备寻一棵树,跃上去再寻,身后便走来了一人。 感觉到他走来时带起的轻风,凤九鸢转过头,原来是阎罗大人。 凤九鸢朝他微微笑了笑,问道:“他们这是在做什么?” “这就是衢仙城中的赛花灯。传说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红娘仙的诞辰,只要与心爱的人牵着手,将他们手中的灯笼成功地挂到那棵巨树上,巨树便会将他们的祈祷带去给红娘仙,红娘仙便会实现他们的愿望。听说,灯笼挂得愈高便愈灵验。而且,挂得最高者,还等得到一份红娘庙赠送的礼物。” “可明明有些人是修士,他们大可不必那么麻烦走过去,直接飞过去就好了,难不成这里也设了禁制?” 阎罗大人闻言,冷不丁敲了一下凤九鸢的后脑勺,“笨蛋!既是诚心祈祷,必然要带着十足的诚意去奉上明灯,方能灵验。” “也对!”凤九鸢被阎罗大人敲了一记,暗地里不甘,转过头睨向他,抬手便狠狠敲向他的额头,阎罗大人往旁一躲,栗子便落到了他英挺的鼻梁上,连忙捂住鼻子来,欲要抬手反击。 “你敢!”凤九鸢凶神恶煞地瞪着他,一手指着他的鼻子。 瞪了一会儿后,阎罗大人终于乖乖放下手来,轻轻揉了揉鼻梁,清了清嗓,双手负背站在她身侧,沉默地看了看她温润柔美的侧颜,道:“要不咱们也去试试?” 凤九鸢闻言,清澈的大眼又凶神恶煞地瞪向他,“谁要跟你试!”说罢便朝人群中走去。 阎罗大人一把拽住她的手臂,“好了好了,本公子不说了!你就别进去了,呆会儿走丢了,我找不到你怎么办?” 深吸一口气,凤九鸢转过身来,“我进去找欧阳府那几位少爷,还有娴儿,怕他们担心我。” “那我陪你去。” “他们都不认识你,你去做什么?你就不怕露出什么破绽?” 阎罗大人语塞,却还是不肯放开她的手臂,抬手摸向她光洁的额头上那一道血痕,眼中透出一抹心疼,“疼吗?” 凤九鸢心中悸动了一下,将头往后缩了缩,打掉他的手道:“说话就说话,别动手动脚,小心我揍你!” 举着秀拳吓唬吓唬他后,挣脱开他捉着自己的手,转身朝人群中钻进去。 看着凤九鸢转瞬便消失在人群中的背影,阎罗大人抱起手臂来,心中烦闷地原地徘徊了几步,自言自语道:“这个令人抓狂的女人,永远都不知道能得到本王的青睐是她一生中多大的荣幸!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本王这一生,就从未如此低三下四过!真是该死!” 钻进人群中的凤九鸢终于松了口气,有些伤脑筋地挠了挠额际,心无端端被扰乱,禁不住暗暗骂道:“臭阎罗死阎罗!赶紧回你的地府,别让我再看到!真是讨厌死了!” 空间里,方才感知到她心中悸动的药灵正一瞬不瞬地盯着人群中她的脸,心中的紧张与低沉无以言喻。他缓缓阖上眼来往后靠到树干上,对着空气道:“诛玹,尽快结束罢!” 空气中,隐隐有一个似男似女的声音传来,飘渺盘桓,“是,魔尊……” 人群中,许多俊男美女都持着自己亲手做的灯笼等着自己与将来另一半走上那池上的木桩,心中既激动又忐忑。 凤九鸢在人群中寻了一圈,待终于寻到那几位欧阳府的少爷与娴儿时,下弦月早已离开了红娘仙的髻顶,红娘庙前的人群也已散去了大半。 “十妹,原来你在这儿!我们找了你好久了!”欧阳沉香见到凤九鸢,脸上的急色终于卸下,看到凤九鸢额头上的伤,惊道:“你怎么受伤了?” 此时,欧阳宇、欧阳靖、欧阳铭、欧阳甫与娴儿都从人群里挤了过来,欧阳宇郑重地打量了凤九鸢的额头一下,看这伤口,像是被利器所伤,不明白方才凤九鸢究竟遇上了什么。 “呵呵,没什么事儿,就是方才一不小心摔了一跤,擦到了一块尖石,幸好摔得不重,伤口不深,否则就得头破血流了!”凤九鸢道。 “原来如此!”欧阳靖摸摸她的头笑着道:“十妹妹,你怎么走路这么不小心!下次可要注意了,破了相,将来可没人敢娶了!” 凤九鸢眯眼笑了笑,“当然,当然!”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夜赛花灯2 “姐姐,你说这些人为何落水之后便不试第二次了?”娴儿拉着凤九鸢的手,对那些落水之后爬上岸的男女十分不解,心觉再执灯再试一次,说不定就挂上了。 旁边的欧阳铭脸上浮起暖融融的笑来,“每个人都只有一次机会,第二次便不灵了。所以今年不成,他们会等到明年再试。” “哦!”娴儿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问凤九鸢道:“姐姐要不要也试一试?” “我?”凤九鸢干笑几声,“我跟谁试?再说我今日也未准备花灯。” “妹妹想要花灯还不简单?”欧阳靖笑着指向红娘庙门一旁的小摊,那里既有现成的灯笼,又有还未糊成灯笼的竹篾与彩纸,“你若想亲手制灯笼,那个老板便可教你!” 凤九鸢循着他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确有不少人正围着那个摊儿糊着灯笼,不过,药灵又没办法从空间里走出来,饶是她再想与他一起挂花灯,也是枉然。 欧阳铭看了看娴儿,暖融融地笑道:“娴儿,你想不想糊灯笼?我可以教你!” 娴儿一听,与欧阳铭四目相接了半会儿,面对欧阳铭的好,虽然有些懵懵懂懂,却还是本能地选择了抗拒,他可是她的弟弟啊! 她连忙摇了摇头,“灯笼不好玩儿,娴儿不想糊。” 欧阳铭微微褪下笑来,想了想道:“那不糊灯笼,我们待会儿去买糖葫芦!” “好!” 一旁,欧阳靖见凤九鸢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戳了戳她的肩道:“看十妹妹的样子,该不会是已经有心仪之人了吧?” 凤九鸢抬起头来,莞尔一笑,惋惜道:“可惜的是,今日他不能与我一起赛花灯。” 欧阳沉香听闻,心中生出一丝羡慕,不知能让他这个十妹妹朝思暮念的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俊美男儿。 “我看不如这样,反正只要能顺利将花灯挂上巨树,红娘仙便能听到人们的祈愿,你可以一个人去试试。”欧阳靖道。 “啊?一个人?”凤九鸢看看欧阳靖,又看看欧阳宇和欧阳沉香,讪讪笑道:“这样不太好吧?人家都是两个人,我一个人,也太尴尬了!” “尴尬?那你是愿意尴尬,还是愿意争取与心爱之人在一起的机会?错过了今日,可就要等来年了!”欧阳靖又道。 见凤九鸢站在原地讷讷不动,欧阳宇与欧阳靖相觑一笑,拍了拍她的背道:“走吧,哥哥带你去糊灯笼!”说罢便欲邀着她的肩朝红娘庙门口走去。 凤九鸢笑了笑,推辞道:“我看还是不用了,我……有点困了,哥哥们先玩儿,我就先回去了。” 说罢便朝人群外走去,娴儿见状,也连忙跟上。欧阳铭自然是跟着娴儿。 “哎!”欧阳靖扫兴地看着凤九鸢钻出人群的背影,抬手搭上欧阳宇的肩道:“哥,她不糊,我们两个去糊!” 欧阳宇将他的手从自己肩上拿下来,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他一眼道:“两个大男人去糊灯笼然后一起去挂?你没毛病吧?” 正说着,一转眼,从人群中瞥见一抹丽影,微微发痴地看了看,身边的欧阳靖也循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一笑道:“是白府的两位小姐!哥,咱们过去找她们搭搭讪!”说罢,拽着欧阳宇便穿过人群走了过去。 欧阳沉香望了眼凤九鸢离开的方向,又望了眼欧阳靖与欧阳宇,摇头笑了笑,自言自语道:“看来还是茶馆儿适合我!” 举步便朝外走去。欧阳甫见都走了,连忙跟上欧阳沉香道:“九哥哥,等等我!” …… 凤九鸢刚挤出人群,便听见身后有人叫她。转过头来,原来是南宫家的二少爷。 “原来是南宫公子!”凤九鸢稍稍朝他行了一礼,道:“今日上午多亏了南宫公子的提醒,小女子才能与堂兄赢得仙音赛,真是多谢南宫公子了!” 南宫一伦抬起手来,“嗳,欧阳小姐言重了,在下不过举手之劳。不过此次小姐在赛台上大展身手,真是技压群芳!实在令在下佩服!” “哪里的话!”凤九鸢谦虚道,“不过侥幸罢了!” 南宫一伦抿唇一笑,“今夜欧阳小姐没有挂花灯吗?” “没有。南宫公子呢?” “我……也没有。”南宫一伦目光灼灼地看着凤九鸢,迟疑了一番才道:“也许明年这个时候,我会试试。” “为何今年不试?是因为喜爱之人不在身边?” “非也,是不确定她会不会喜欢上我。” “哦?但凭南宫公子气宇轩昂的仪表与显赫的家世背景,怎会对自己如此没有信心?” “是啊,我也纳闷。”南宫一伦风趣道。 凤九鸢轻笑出声,正要再说什么,此时远远看着他们的阎罗大人抬脚走了过来,双目中带着警告的意味瞥了南宫一伦一眼,故意朝凤九鸢道:“欧阳小姐,你让我准备的东西我已经准备好了,现在便带你去看吧!” 不知道他这又是在唱哪出戏,凤九鸢瞧了瞧他,又看看尴尬站在一旁的南宫一伦,道:“额……南宫公子,今日小女子还有要事,不若我们改日再聊?” 南宫一伦礼貌一笑,点点头。目送凤九鸢一行人离开后,想到方才阎罗大人看他的眼神,不禁皱了皱眉,心道:这个人……我居然看不出他的道行,真是深不可测!欧阳小姐该不会有何危险吧? 走了很远的凤九鸢见早已看不见红娘庙,停下了脚来,好整以暇地双手环胸看向阎罗大人道:“阎公子,你不是说我叫你准备的东西你已经准备好了吗?在哪儿呢?” 心里却道:哼,此时欧阳府的十一少爷可是在场的,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圆场!还我让你准备的东西呢,我什么时候让你准备什么了?! 阎罗大人胸有成竹地勾了勾唇,一手负背,一手指向西南方的天空。 凤九鸢将信将疑地看过去,娴儿与欧阳铭地循着那个方向望去。 就见朦胧的星光下,一大片天灯缓缓往上升起,密密麻麻地点缀在夜空下,美不胜收。 三人顿时睁大眼来,娴儿惊喜地叫道:“好漂亮啊!”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挂灯许愿1 欧阳铭侧头看看她的小脸,大大点了几个头,“真的好漂亮!” 凤九鸢清澈的眼底映着暖黄色天灯的影子,带着不可置信,“这真是你准备的?” “不然呢?”阎罗大人语气轻脱,见凤九鸢一脸喜欢的样子,心中成就感倍增。 仔细看了看那些花灯上的字:坐观云起云灭痴,相识难断日相思。天残地殒亦不悔,心系卿兮知不知? 凤九鸢双颊一热,目光一瞬不瞬地望着。 阎罗大人见她望着天灯发痴,松开负在背上的双手垂到身侧,偷偷贴近她的手,轻轻牵住。 凤九鸢微僵,囊括着璀璨光亮的双眸侧向他,怔了会儿,将手抽了出来,“娴儿,十一弟,我们回府。” 说罢,便擦过阎罗大人的肩,头也不回地往欧阳府的方向走去,心里,浮起了一股难受的滋味,难以咽下。 阎罗大人愣愣地杵在原地望着她,心中隐隐作痛,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独自仰头看向那片繁如星辰的天灯。 回到欧阳府后,齐月齐芯伺候凤九鸢与娴儿沐浴更衣后,便退了出去。自从那日南宫府三老爷南宫浩与其子南宫瑾来欧阳府门闹事之后,这俩丫头对凤九鸢便是言听计从,不像之前一般,去哪儿都要跟上,还要想个计策将她们打发,才能自在地在欧阳府中走动。 娴儿看了眼正坐在床沿上发呆的凤九鸢,爬上床道:“姐姐在想什么?是在想阎落大哥吗?” 凤九鸢回过神来,脑子里还浮现着那片美不胜收的天灯升空的情景,当然,还有阎罗大人那张受伤的脸。 她摇了摇头,“待会儿我想再去一次红娘庙。” “为什么?” “因为姐姐我要挂花灯。” “真的?”娴儿干净的眼睁得大大的。 凤九鸢一笑,起身出了槅扇,打开房门叫了一声齐月与齐芯,正准备洗漱的齐月与齐芯从自己房中走出来,来到凤九鸢面前道:“小姐有何吩咐?” “你们会不会糊灯笼?” 齐芯与齐月对视了一眼,双双点了点头。 “府中可有现成的竹篾与花纸?” “竹篾有,花纸我们可以剪现成的!”齐月道。 “好,你们现在快点帮我准备,教我糊花灯!” “啊?这么晚了,赛花灯恐怕很快就要结束了,小姐要赶去挂花灯,来得及吗?” “我们快一点,还来得及的!”她轻轻催促道:“快去!” “好!”齐月与齐芯相视一笑,连忙去准备了。 “姐姐,娴儿也要跟着一起去。”娴儿从床上跑下来道。 “娴儿乖,太晚了就不要跟我去了,今天玩儿了一天,好好睡一觉,明天就得沉下心来修炼了!” “那好吧!”娴儿垮了垮嘴角,失落地爬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凤九鸢柔笑着看了她一眼,从屏风上取下外衫穿好,又走到梳妆镜前,将青丝好好梳理了一番,简单地拢到脑后,用一根发绳系好。刚弄完,齐月便提着一个放有剪子、彩纸、竹篾、蜡烛等的篮子,齐芯则在后头端着一碗浆糊跟了进来,纷纷放到外间的桌面上,并将烛台移到桌上道:“小姐,都准备好了!” “好!” 凤九鸢来到桌边坐下,拿起剪刀与一张彩纸来开始跟着齐月与齐芯学。 …… 将近一个半时辰后,凤九鸢将终于糊好的一只六边菱形彩斑花灯举起来,虽然稍微有些歪歪扭扭,但这已经是她做出的五个当中最拿得出手的了。 “小姐,你手上的伤,我先帮你上药吧!”齐月将她被竹篾划破了好几道口子的手拿过来看了看。 “无碍,还有半个时辰就子时了!过了子时向红娘仙许的愿可就不灵了!”凤九鸢站起身来道,“可我还没想好上面该题什么字。” “哎呀别想了,挂上了灯笼再许愿也是一样的!”齐芯道。 “真的啊?” “嗯!” 于是,凤九鸢提着灯笼快步出了门,与齐月齐芯急急忙忙地朝府外小跑而去了。 当来到红娘庙前时,此地已经空无一人,就连红娘庙门口的那个摊子也已经收了。 空气中透着点微薄的凉意,凤九鸢提着灯笼来到池边,抬起手来指尖一弹,一小簇火焰顿时落在灯笼中的蜡烛里,整个灯笼瞬时便亮了起来。 眼看时间不多了,望望池中央的巨树,急忙一脚踩上池边的一根木桩上,摇摇晃晃地走上铁索。 “小姐,你小心点儿,千万别让灯笼着了!”齐月在一旁提醒道。 凤九鸢点点头,张开双臂平衡身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着。 这时,红娘庙前又出现了一个身影,眼见着他要朝方才凤九鸢踩的木桩上走去,齐月与齐芯赶紧走过去将其一把拦住,还未开口,忽然一股仙力窜进她们体内,顿时浑身都僵硬起来,就连说话都说不了了。 齐月张着嘴眼珠子转了转,那身影却早已绕过她们,上了木桩。 凤九鸢聚精会神地走过第二条铁索,到达第三个木桩,顺着前面的木桩望去,这条路七弯八拐,大部分都是在绕弯,恐怕得费不少时间,心中不禁焦急,担心子时之前手中的灯笼会挂不上去。 她踏上第三条铁索,刚走到中央,脚底忽然一滑,尖叫一声往一旁倒去! 忽然间,一只手抓住她的臂膀,将她扶正过来。 凤九鸢回头看去,竟是阎罗大人! “你、你怎么来了?谁让你来的?!” 再看看池边的齐月与齐芯,皆背对着她一动不动,看来是被阎罗大人施法给定住了。 “本王自己要来的,你管得着吗?”阎罗大人松了手,别过眼不去看她。 凤九鸢连忙几步走上下一个木桩,回头看看阎罗大人,“你不要再跟着我了,你上去!”说罢便继续往前走去。 然而,当走到一半再往后看时,阎罗大人却依然跟在她身后,见她停下,他也便停下,挑眉看着她,看她能拿他怎么样。 凤九鸢轻哼了一声,加快脚步往前走,才走几步,又一不小心滑了一脚,再次被阎罗大人及时抓住。 (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挂灯许愿2 当离子时还有半盏茶的时间时,凤九鸢终于来到了池中央的巨树边,仰头望望身前的大树及树上所挂的各色各样的灯笼,实在是美极了。 阎罗大人说,灯笼挂得愈高,许出的愿望便会愈灵,她心道:那么,我的灯笼一定要是最高的! 于是,她将灯笼柄插进自己背后的腰带里,攀着树便爬了上去。刚到树边的阎罗大人仰头望着她,本想跟上去帮她,可是想了想,又止住了自己的这个想法。 不过经受过不少磨练的凤九鸢徒手爬树的功夫却是不赖的,虽然这树很是不好攀爬,且有些地方还生着尖刺,凤九鸢还是在最短的时间内攀到了最高处,将灯笼从背后取下来挂了上去,望着灯笼欣然一笑,又快速地从树上滑下来。 刚落到地面上,手心一痛,她倒抽一口凉气。眼尖的阎罗大人分明就看到她方才一不小心,手心划过一道尖刺,心里一疼,连忙将她的手抓过来,就见她左手掌心里一道鲜红的口子里正有血液缓缓冒出来。 “你手上怎么这么多伤?”阎罗大人看着她手掌上深深浅浅的口子,刚欲为她包扎,她就将手抽了回去,急急忙忙双手合十,闭上眼来轻声祈祷道:“红娘仙啊红娘仙,求您保佑我与药灵能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一旁的阎罗大人默默然地看着她祈祷时认真诚挚的模样,双手不自觉捏紧,一时间,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又爱又恨。心中的痛已经无法言喻。 明明他就在她身边,为什么她就是看不见他的好? 这就是先入为主吧? 如果知道自己后来会爱上她,他一定会在第一次见她时对她一见钟情,不让她有见到那个药灵的机会。 空间里,药灵怔怔地看着凤九鸢正仰望着自己挂上的那只灯笼弯眼笑着的脸,心道:吾将,宁负如来不负卿…… 凤九鸢许完愿,看了一眼杵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的阎罗大人,道:“方才滑倒的那几次,谢谢你抓住了我!不然我这灯笼可就挂不上去了!” 阎罗大人板着张脸,“早知道,本王就不救你了!” “嗯哼?”凤九鸢抿嘴一笑,“可是你已经救了,要后悔也来不及了!” 她转过身,朝一条专供返回者上岸的栈板直道走去,然而,刚走不远,忽然惊叫一声,“噗通”落了水。 阎罗大人收回顺路推了凤九鸢一把的手来,睨了眼在池中冻得大叫,忽上忽下扑腾着的她,心头的气恨算是解了不少,勾了勾唇,悠悠然大步朝岸上走去。 空间指环里,桃球连忙蹦达出来,入了水,游到凤九鸢脚底,鼓大身子将她送上了岸后,身躯缩小,也跟着跳上了岸,抖了抖身上的水渍关切地问道,“主人,你没事吧?” 浑身湿答答的凤九鸢趴在岸上,牙齿不停地打着颤。她拨开贴在面颊上的湿发,紧咬着银牙骂道:“死阎罗,臭阎罗!你要是再敢出现在我面前,我一定见一次,抽一次!冷死我了,冷死我了!” …… 次日清晨,凤九鸢刚从床上坐起来便打了个大大的喷嚏,将身边还在熟睡的娴儿猛地吓醒了过来。 她揉了揉鼻尖,看看身边受惊的娴儿,带着鼻音道:“娴儿,不好意思啊,吓到你了吧?”话刚说完,又是一声“阿嚏”! “姐姐,你的身体一向好,怎么突然染上风寒了?”娴儿坐起身来问道。 娴儿一问,凤九鸢就想到昨夜被阎罗大人推下水的那一幕,忍了忍翻腾的小火焰,声色如常道:“额,昨天风太凉,在外头呆太久了,无碍的。”说罢,刚掀开被子,又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外头,刚起的齐月与齐芯听到声音,连忙走到门边敲门道:“小姐,您还好吗?” “没事!”凤九鸢答。 齐月闻言,对齐芯道:“我去给小姐熬姜汤,你去伺候小姐洗漱。” “嗯!” …… 大半个上午过去后,凤九鸢在打了第九十九个喷嚏后,终于不再打喷嚏了。她调息完后,交待齐芯齐月把门看好,别让人打搅她修炼后,便与娴儿入了空间。 她径直来到老树下药灵的身边,坐到棋盘前道:“今天终于要闯第七层试炼了,想到即将拿到地真诀第一式,心中就无比激动!” 药灵一笑,将她的双手拿过来看了看,握到手心里,一阵银蓝色的神力萦绕片刻,再松开手来时,凤九鸢手中那几道还未痊愈的血口子便都消失不见了。 “药灵,你怎可为了我的这点小伤消耗力量?这么点皮外伤,只要在空间里呆上一时半会儿便能痊愈了!” “可你是为了我受的伤,我怎能不负责任?” “这么点儿小伤,哪儿需要你来负责?” 药灵抬手摸摸她的脑袋,“九儿就别与我计较了,快入地真图罢!” “好吧!”凤九鸢看看他,刚欲招来桃球与二宝,忽然之间想起来自己一直困惑着的事情。 “药灵,你怎么知道骨琴有琴灵,居然还懂得唤醒琴灵的口诀!” 药灵早知道她会有此一问,颜色柔和地看着她,“吾也是灵,灵与灵之间自然有我们独特的沟通方式,即便她此前一直沉睡着。这口诀,是我从她的记忆中摸索到的,她告诉我说,她叫银鸣。” “银鸣?”凤九鸢嘻嘻一笑,她想也不想便相信了药灵的话,“真好听的名字!那以后我的骨琴也不叫骨琴了,就叫银鸣!” 顿了顿,她又困惑道:“那招风铃呢?之前在灵川谷时,药灵又是怎样知道驱使招风铃的口诀的?难不成招风铃也有器灵?” “可以这么说。” “那……为何我不能得见招风铃的器灵?” “器有灵,并不代表它就能化出人形从灵器中走出来。一个灵器从出世到化形离体,不仅与它吸收了多少日精月华息息相关,还与它主人对它的锻造及自身的修炼脱不开干系。” “原来如此!”(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岩浆试炼1 药灵说得头头是道,凤九鸢听得茅塞顿开。 她朝药灵笑道:“那我入地真图啦!” “嗯!” 招来桃球与二宝,凤九鸢开始执棋落棋盘。 …… 代表天枢星的古遗迹大殿中,凤九鸢扫了眼她已经闯过的五道拱门,药灵说,第七层试炼就在她的脚底。 她低头看向地面上一层厚厚的沙尘,双手汇聚起灵力来试了一个净尘术,周身涌出一阵小小的飓风来,将地面上的尘埃一寸寸卷起,吹出了大殿,地面上很快便露出来一块绘金的圆形十二芒星图。 在图的最中央,又一小圈五尺凹孔圆轴,凤九鸢将从前面五层试炼中得到的五把七字拐金色钥匙一起取出来,按顺序一根根陆续插入那五尺凹孔中,形成一个凸出来的圆柱,顿时一阵光芒从钥匙底部渗出来,将五把钥匙统统笼罩。 见没有反应,凤九鸢又试着伸手将其往顺时针方向扭了一下,不过多会儿,就见钥匙上的光芒沿着十二芒星的图案一圈圈往外亮了起来。待光芒延续到最外层的一圈,一阵摩擦声响起,地面忽然一圈圈塌陷下去。好在凤九鸢反应速度快,翻身跃到了十二芒星图案外! 而桃球没有反应过来,顺着塌陷便尖叫着往下坠去,二宝连忙两爪抱住它,往凤九鸢身边飞去。 一阵炙热的气息从下往上升腾起来。她站在上面朝下面看去,此时绘着的十二芒星图案的地面就如阶梯一般一层层往下形成一个上宽下窄的井口,而正对着井口的,是一个圆形的水池,水池上虽然氤氲着厚厚一层水雾,却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的沸腾声。 凤九鸢庆幸着自己方才反应快,不然直接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桃球在一旁心里发怵地看着,小心脏突突跳个厉害。 “走,我们下去!”凤九鸢道,脚尖一点,轻身跃下,跃到一半,落到一块三角阶梯上,借力转了个方向,落到水池边上。桃球与二宝也连忙跟了下去。 凤九鸢愕然朝四周望了一圈,她完全没想到大殿下面竟是这个样子。 在她所站之地方圆一丈之外,皆为斑驳裂开着的焦土,隐隐可见火红色的光从裂缝中渗透出来。 左侧,是一道极宽的河道,有炙烈的岩浆从这个地底空间东面的一处洞口里流进来,流向西面的悬崖,哗啦啦的流动声中掺杂着噼里啪啦的燃烧声,汩汩而下,看不到底下究竟有多深。其中时不时有炎炎烈火嚯嚯冒出来,一冒便是一丈多高。 河上有一座断裂的石桥,中间断裂之处至少也有一丈多宽,也不知还牢不牢固。 桥的对面,是一条约两丈宽一丈高的方形甬道,甬道四面都雕刻着一些如同被焚烧着的人身,他们的面部狰狞扭曲,目眦欲裂,肢体停滞在一个疯狂挣扎的动作上,仿佛要从头顶、地面与两边的墙壁中拼命挣脱出来一般。有些伸出一颗头颅来,有些抓出一只手来,有些则伸出了半个身躯,被烧得焦红焦红。 甬道尽头的墙壁上,是一朵红色火莲花的浮雕,从墙里伸出的花瓣上,悬浮着一只金色的宝盒,熠熠发光。 当目光从那只宝盒上收回来时,凤九鸢忽然颦紧了眉,闭上眼来轻轻甩了甩脑袋,只觉脑子里一阵阵惊悚的惨叫声在脑子里此起彼伏,仿佛从地狱传来,盘桓不去。 “主人,你怎么了?”二宝飞在凤九鸢身边问道。 凤九鸢脑袋发胀地摇摇头,“没事。” 桃球望了望她,“主人不舒服,那这第七层试炼就交给桃球与二宝吧!我们一定成功将那宝盒取出来!” “嗯!”二宝在一旁附和得铿锵有力。 “你们能行吗?” “主人就相信我们吧!”桃球扯了扯小嘴,学着人类的样子笑了笑。 “那好,看你们的了!” “是!”桃球与二宝同时答着,面目双双一凛,猛地朝断桥上冲去! 然而,二宝才刚要飞过桥中央的断裂处,一簇炙热的火焰哗地从底下冒了出来,反应敏捷的桃球本来想转身就逃,但见二宝即将遇险,连忙喷出一大口水来,堪堪救了二宝一命。 二宝飞过断桥后,心有余悸地回转身子看向方才冒火的地方,“桃球,快过来!” 桃球应着,刚要从断裂处一跃而过,岩浆里突然间冒出来一条扁长扁长的什么东西,张开长满尖细狞齿的大口便猛地咬向已经到了半空中的桃球!凤九鸢一惊,顶着昏沉肿胀的脑袋祭出了沉渊剑,双手快速结出一个印伽,口中蹦出一个“去”字,沉渊剑便立刻带着尖啸般的剑鸣声如闪电般斩向那东西的头颅! 那东西如密网般的红瞳瞥见了剑影,身子往下一沉,沉渊剑没能正中它的眼,只是割破它的头皮飞到了对面,转了一圈又回到凤九鸢手中。 凤九鸢仔细地观察了一番河道中流淌的岩浆,那东西一沉入岩浆里,竟然就不见了踪影。最主要的是,这东西浑身上下的颜色与岩浆一模一样,身上的鳞片斑驳,有些呈现火红色,有些呈现出黑红色,至少也有五丈长,侧面看时,比成人的小指还要细。不仔细看,根本就无法辨认出那是岩浆,还是那东西。 此时,桃球已经跃到对面落了地,朝前奔了好一段路来到甬道前,四肢都有些发颤。 二宝在甬道外飞舞盘旋了一圈,刚伸出头进去,就听闻右侧有种怪异的响动,扭头看去,一只手正从墙壁里伸出来…… 它吓了一跳,忙不迭将头缩了出来,龙身在空中盘旋一圈,尾鳍猛然一摇,同甬道内外的土石顿时纷纷裂开来,那些伸出墙壁的头颅、手掌或是身躯也纷纷断裂开来! 见状,二宝飞舞着便冲了进去,桃球也连忙蹦跶着跟上。 只是刚奔跑到一半,桃球左后足突然往下一陷,一时之间竟难以拔出来。 左后肢一阵刺痛,它低头看去,自己竟然踩进了一颗头颅的嘴里,此刻正被他咬得紧紧的! 它双眉一竖,怒意上头,低头便咔嚓咔嚓将那头颅咬了个粉碎,抽出受伤的后肢来,跟着二宝跑过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岩浆试炼2 而岩浆河的对面,凤九鸢已经被脑子里嘈杂不断的令人发怵的惨叫声搅扰得愈加头昏脑胀,天旋地转。 她半跪在地上,撑着沉渊剑的手不停地发着抖,眼前有些发花。 实在支撑不住了,她便盘坐了下来,将沉渊剑搁在地上,凝神调息…… 岩浆河里,有什么东西悄无声息地浮起又沉下,紧接着又悄无声息地爬上了岸,朝凤九鸢的方向蠕动而来。它头顶上一片殷红色的肉冠正以无法计量的频率快速地振动着,仔细听,便能听到一种如同知了低鸣的声音。那肉冠振动得越快,凤九鸢脑子里的声音便越是让她生不如死。 额际的青丝被汗水浸湿,那东西静悄悄地从她的左侧往后一圈圈往上将她密不透风地缠了起来,缓缓张开血盆大口,朝凤九鸢的脑袋咬下来! “铿!” 沉渊剑不知何时飞起,猛地穿过那东西满口密布的尖牙,一个回转,一剑便切掉它头顶上的肉冠,给了它最致命的一击! 那东西一声刺耳的尖啸,头部重重地落到地面上猛烈地抽出了一番,抬起头又朝凤九鸢袭击过来! 已经脱离了那些魔音控制的凤九鸢早已从它的身边逃开,右手紧紧握着沉渊剑,紧抿粉唇一个跃起,对准那东西便一顿横劈竖砍。失去了肉冠的怪物行动速度一下子便降了许多,在凤九鸢密不透风的刀削下,未过多时,便成了一堆肉末,满地都是。 凤九鸢利索地将沉渊剑插入剑鞘,掸掸身上的尘土,看向桃球与二宝的方向。 此刻,甬道里四处都弥漫着烟尘,有灼热的火焰带着黑烟从里面冒出来,轰隆隆隆,石头与地面塌陷的声音一阵又一阵。凤九鸢正与过桥,便见两个被熏得漆黑的影子从里面钻了出来,桃球朝瞧上狂奔着,一个超级大飞跃,落到这边的断桥上,滑了好远一段距离才好不容易停下来,“主人,这地方要塌了,赶紧逃啊!” 二宝也急急忙忙飞过来,将宝盒扔到凤九鸢手上,喊了一声“主人快跑”,便率先逃之夭夭地朝先时进来的入口飞去。 凤九鸢看了眼一寸寸陷过来的地面,岩浆跟着塌陷的地面如潮涌一般朝这边冲了过来。 她一手抓起桃球,转身便御风飞向绘有十二芒星图案的入口,身手敏捷地往上一跃,上得地面后,马不停蹄地向外奔去。 刚跑到外面,遗迹上空的禁制便被药灵及时打开了,眼见遗迹的宫殿已经纷纷垮下,她连忙带着桃球与二宝来到传送口上,往上飞去。 半空中,她低头看去,禁制里,已经不复先前那磅礴恢宏的遗迹。所有的一切,都淹没在了一片炙烈火红的岩浆之中,滚烫的热气充盈着整个禁制,激起一层层浪花,与一簇簇几丈高的火焰。 …… 出了地真图后,凤九鸢盘坐到地上,打开金色宝盒,从里面取出一卷玉简来,缓缓翻开…… 玉简的最左侧,方方正正地刻着几个字:地真诀第一式,无垢惊鸿。 刚喃喃念出声来,玉简上的字便纷纷散出一阵阵金光,陆陆续续钻进凤九鸢的双目中,在她脑子里汇成一个舞着剑的人影,将第一招到最后一招,深深刻入了她的脑子里。 药灵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轻抿着唇,似笑非笑。 下一刻,凤九鸢身影已经入了果林,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树枝,跟着脑子里的招式挥舞起来。 桃球与二宝一个坐在地上,一个蜷在树上,皆瞠目结舌地看着。 娴儿也闻声从果林外跑了进来,见凤九鸢所练的招式后,小嘴微张,眼睛睁得大大的,一会儿看向左边,一会儿又忙不迭看向右边,惊煞至极。凤九鸢的身影太快了,她的眼睛完全捕捉不了!而且她的每一招每一式所刺来的方向与角度都是那么的让人出乎意料,难以防备!手中的树枝看似只轻轻一扫,明明离果树还有一丈多远,那树干上便倏地出现了一条深痕。 呼地一阵狂风刮起,凤九鸢的身影从天而降,手中的树枝抵到地面上,轻轻一搅,方圆几丈之内的落叶顿时大片大片飞卷过来,不过几息便将她重重围成了一个巨茧,周围的果树树根也渐渐开始松动,数十根树枝咔嚓断裂,朝着她的方向飞去。 二宝见自己所在的果树似乎立刻便要拔根而出,刚要飞到别处,身子就不受控制地往凤九鸢那边飞去了! “啊——”二宝心中大叫着,不停地挣扎,“主人!要死啦,要死啦!” 桃球睁大眼望向二宝,此时,它已经将自己的身躯鼓到了最大,可谁知还是不顶用!它连忙抱住地上的一棵小树,结果小澍也被连根拔去,身子一失去着力点,便猛地朝凤九鸢的方向飞去,正好砸中拼命抓着一根粗树枝的娴儿,一起被卷进了风尘里。 然而,就在他们快要被卷进那只巨茧时,风却陡然停了下来,一人俩兽重重地砸落到地面上发出几声惨叫来,被漫天的落叶埋得不见首尾。 遍地的落叶上,凤九鸢双眉微颦,右手握着树枝旋转了一下往右挥去,琢磨了半会儿又收回来,自言自语道:“不对,好像不是这样的。” 于是,她再次转动手腕,又向左挥去,琢磨了一会儿,还是觉得不对,于是又开始从头再练。 当凤九鸢从空间里面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日落时分。 凤九鸢满心歉意地在娴儿满身的淤青上上着药,道:“娴儿,对不起啊,我一直没发现你们就在那儿,我还以为你们没过去呢!害你伤成这样子,真是过意不去。” 娴儿一边脸颊肿得紫红紫红,耷拉着眼皮,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想到今日下午刚要逃跑就被凤九鸢舞出的狂风卷走,然后摔下来,又继续卷走继续摔下,这来来回回的折磨,差点就要了她的小命。下回,她发誓再也不围观凤九鸢练武了! “姐姐,没关系,娴儿不疼。”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求助秋灵1 娴儿话刚落音,空间里就传来一个十分可怜的泫然欲泣的声音,“主人,桃球疼~~~” 鼻青脸肿的桃球抬起无力的爪子抹了抹滑下的一滴泪,鼻头一酸,眼泪就全飙洒出来了。 一旁的二宝鄙夷地睨了桃球一眼,露着肚皮躺在地上奄奄一息,只觉得自己的龙身已经断成一截一截的了。 凤九鸢面上尽是歉疚,“桃球乖啊,在空间里睡一会儿就全好了,不疼的不疼的!” 娴儿被桃球逗得咯咯笑起来,刚一咧嘴,便倒吸一口凉气,抹抹脸上的肿块,皱了皱小眉毛,正要说自己也进空间里呆一会儿,齐月便在外头轻声喊了一句“小姐”,大抵是已经在门外等候了许久,听闻里头有声音,这才敢斗胆唤上一句。 “进来吧!”凤九鸢道。 齐月轻轻推开门扉走了进来,来到槅扇后道:“小姐,娴儿小姐,开饭了!” “好。”凤九鸢点点头,牵起娴儿准备往外走。齐月见娴儿脸上伤得青一块紫一块,不由好奇道:“小姐,娴儿小姐这伤……” “额呵呵,我刚刚在练习化妆来着,一时之间来不及卸掉。” “哦!”齐月深信不疑,又将娴儿脸上的伤打量了一遍,“小姐化得可真好,比上次南宫三老爷来闹事的那日化得还要逼真!” “那是当然,总不能一直停留在那个水平,是吧?” “说得对,小姐如此聪慧,当然是越化越好!” 一旁,娴儿低头无奈地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摸摸左脸嘴角上的伤,疼得嘴角禁不住抽搐了几下。 …… 晚饭过后,洗漱完毕,待齐月与齐芯退去,凤九鸢便又与娴儿回到了空间里。娴儿一进来便去练功了,凤九鸢则来到药灵身边,将那支装有邯元之体内黑血的瓷瓶拿了出来,“药灵,这是从邯先生的大哥体内取出来的黑血,你看看!” 药灵将瓷瓶接过去,揭开瓶塞,右手微微一抬,一丝神力钻进瓷瓶中,很快,那滴黑血便被神力托着升上了空中。 “我会在欧阳沉香那里试探一下,看看三老爷三夫人是否真的有千年宝灵白竹果,若是没有,那便唯能有去邯先生的大哥染上水毒的地方走一趟了。” “也许秋灵可以帮得上你。” “你是说鬼仙圣医秋灵?” “嗯。” 血滴缓缓回到瓷瓶之中,药灵将瓶塞塞好,递回给凤九鸢。 凤九鸢将瓷瓶放回储物戒中,想了想道:“那我今夜便去见他。” 说罢,便起了身,歪头笑道:“我出去了哦!” 药灵点点头,宠溺地笑看着她转身离去。 出了空间,凤九鸢在窗前徘徊了几步,之前都是阎罗大人主动来找的她,这么些日子了,她还从来未问过要怎样才能见到他。 她将之前他送的珠钗拿了出来,坐在床沿上琢磨了一下,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有些对不起他,不需要他的时候,对他态度恶劣,需要他的时候呢,又迫不及待地想见到他,是不是过于自私了?对他也太不公平了。 可是能怎么办呢?谁叫他动不动就要调戏她?若是能好好做朋友,她自然不会那样对他。 她往后一倒,用手心轻轻拍了拍额头,有些头疼。 正兀自烦闷着,屋子里却忽然有了细微的动静……是呼吸声! 凤九鸢微怔,一嗅到这气息,立马便知道来者何人了。 她竖起身来,看向正朝槅扇后走来的人影,低声道,“你来得正好,我正有事找你呢!” 原本只是单纯地想偷偷来看她睡没睡的阎罗大人在片刻的停滞后,坦然走到她身侧坐下,瞟了眼她手中的珠钗,“不知卿有何事需本王效劳?” “我想见秋灵,就在今夜。”她道。 “好。” 应罢,阎罗大人一手握住她的手,刚要催动意念,凤九鸢便一把挣脱开来,“你又要做什么?!” 阎罗大人轻笑,“本王带你去鬼仙圣医的府上,不牵着你的手,难不成你想让本王抱着你去?” 凤九鸢脸一红,将珠钗塞进储物戒中,“你不早说!” “还用得着说吗?” 凤九鸢暗暗白了他一眼,伸出右手来,“走吧!” 阎罗大人低头看向她的手,伸手缓缓握住,却忽然往上一拉,送至嘴边亲吻了一下。凤九鸢瞪大眼来,刚要抽出手来裹他一巴掌,手却被他捉得紧紧的,于是,她一抬左手,狠狠地落到他的右脸上! 原本还在邪魅笑着的阎罗大人表情一瞬间便僵了,右脸火辣辣的疼。见凤九鸢双唇紧抿,双眼发红,看他的眼神似乎立刻就要将他吃掉,于是忙不迭地催动意念,眨眼间便带着她消失在了房内。 约半盏茶的功夫后,阎罗大人带着凤九鸢出现在了衢仙城北面一处寂静的街道上,沿着巷子左弯右拐,来到一个院门开在巷子里的宅院前,抬头望去,没有匾额,只有门框左侧挂着的一串灯笼,上面写着三个大字:秋宁居。 阎罗大人到了门口却没有马上推门进去,而是问凤九鸢道:“知道这是哪里吗?” 凤九鸢摇摇头。 阎罗大人指了指南面,“从这儿往南穿过几条胡同,便是泰仙街,再往南,便是欧阳府。” “鬼仙圣医的府邸,竟就在衢仙城内?”凤九鸢惊道。 “不,这只是他暂时的住处,以后你想找他,便可随时来此。” “哦。是你安排的?” 阎罗大人挑挑眉,不置可否。 刚叩门三下,便闻得门内有脚步声走近,未过多时,院门便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看起来才八九岁的小童,见到阎罗大人,眼中一闪,连忙行了一礼,“见过阎先生!” 不唤公子,而唤先生,里面尊重的意味很是明显,就像凤九鸢称呼邯幽子一般。凤九鸢还是头一回听见有人这样称呼阎罗大人,虽然只是一名童子。 小童将阎罗大人与凤九鸢迎进了院子,园子东头的房间内,灯光便燃了起来,显然,院子的主人已经知道了他们的到来。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求助秋灵2 门吱呀一声被拉开,一身水色长袍的秋灵披散着长发从房内步履缓慢地走了出来,每每凤九鸢看见他那张阴柔尖长的脸与那一对长长的黑色眉须时,就觉得犹为不搭。今日他再披下黝黑的长发,便更觉无法接受,实在有种想过去将那碍眼的长眉扯下来的冲动。 “不知阎公子与凤姑娘来找我,所为何事?”秋灵向阎罗大人盈盈行了一礼道,目光不由敏锐地捕捉到阎罗大人脸上的五根手指印,微微一愕,不敢过问。 阎罗大人与凤九鸢对视了一眼,凤九鸢上前一步,从储物戒中取出那只装有血滴的瓷瓶道:“我有一朋友的大哥中了水毒,却苦于寻不到千年宝灵白竹果而无从治愈,我从他体内取了一滴毒血,希望能得到圣医的帮助,辨别出此水毒所属种类,从而炼制解药。” 秋灵将瓷瓶接过来,“跟我进来。” 三人入了秋灵的房间,关好了房门,来到桌边坐下。 秋灵将瓷瓶揭开,凑到鼻尖嗅了嗅,神情顿时凝重起来。 紧接着,他将瓷瓶放到桌面上,起身从自己的乾坤袖中取出一颗透明的天宝琉光珠来,手中一丝灵力渗出,那珠子顿时缓缓漂浮在了空中。他右手手腕朝瓷瓶一挥,一丝灵力钻入瓶口,带着那滴黑血飘了出来,飞向那颗珠子。 当黑血沾到珠子上的一瞬间,那颗珠子便立刻从透明的颜色一寸寸变蓝,又由蓝变成蓝紫,最后转为深蓝紫,接近黑色。其中,又有一丝殷红色的光丝在其中游走不断。 对于水毒,凤九鸢也只在前凤九鸢的记忆里搜索到一二,只知道这世上有一种叫天宝琉光珠的东西能够清晰地鉴别出水毒的种类,却从未见过这天宝琉光珠,更不知道如何鉴别。见秋灵的眼底闪过一丝异色,凤九鸢连忙问道:“圣医可有判断出该水毒的种类?” “是蝥(mao)豚,一种罕见的生长在云泽大陆西面水域的水虫。” “蝥豚?”凤九鸢想了想,脑子里面好像有关于这种水虫的描述,“可是这种虫类虽毒,却不是咬上一口便能蛰伏在人体中的,邯先生的大哥怎会染上这种水毒?” “咬上一口当然不会中毒,可如果与之交合……”秋灵说到此处便不说了,因为凤九鸢的脸色唰地一下白了起来,“交合?!” 她怎么也无法想像人与一只虫交合的场景,还是那么丑的虫……想想之前邯幽子对她说过的话,说他大哥对于自己染疾的原因,只道了一声遇上了妖孽,难不成那只蝥豚已经修成人形? 若果真如秋灵所说,邯幽子的大哥是因为与蝥豚交合而染上了水毒,那么这个毒就不是那么好解了,单单用药物恐怕远远不够…… “这种水毒的解法,九鸢还从未研究过,不知圣医可否赐教?”凤九鸢朝秋灵行了一礼。 秋灵抬起兰花指捏了捏自己的黑色眉须,原本他对凤九鸢其实是不甚喜欢的,因为这丫头看起来着实不怎么样,想不明白凭什么他们伟大的阎罗大人就心甘情愿为其赴汤蹈火!赴汤蹈火也就算了,她还不接受! 不过今日看来,她还是有那么一丝丝优点的,至少十分懂礼。 “那本圣医便勉为其难指点一二吧!”秋灵昂头高高在上地说着,却瞥见一旁的阎罗大人看他的眼神不是很好,于是连忙纠正了态度,对凤九鸢做了个“请”的动作,“凤姑娘请坐!” …… 次日清晨,用完早膳,凤九鸢将齐芯齐月叫进了屋子,问道:“齐芯,你可知道这衢仙城中,何处较为僻静?” “僻静?”齐芯听闻这一词,脑子里第一个闪过的便是西面半山上的松花亭,那里风景宜人,是衢仙城中男男女女幽会最好的去处,“松花亭!” “松花亭?”想了想,凤九鸢从储物戒中取出笔墨纸砚,在信笺上写了一行秀气的字,并在末尾题上欧阳文君的名字,吹干叠好,交给齐芯道:“帮我将这信送给南宫府的二少爷南宫一伦,记住,必须亲自交到他手中。” 齐芯出了房门,窥见过信上内容的齐月以为是自家小姐青睐上了南宫二少爷,虽然对自家小姐的情窦初开心有窃喜,却总觉得小姐作为闺中女子,主动约见南宫二少爷,未免失了女儿家的矜持。况且整个府上的人都知道欧阳府的三小姐喜欢南宫二少爷,而且是势在必得!若是让三小姐知道小姐也喜欢南宫二少爷,那三小姐肯定会不择手段地欺负小姐!自家小姐又怎么斗得过那一对城府颇深的母女? 凤九鸢见齐月动了动唇,似乎有话要说却又不敢说,于是问道:“齐月,你是不是对我约见南宫二少爷此举感到很好奇?” 齐月连忙摇摇头。 “你认为我喜欢他?”凤九鸢又问。 齐月又摇摇头,见凤九鸢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似乎一眼便能看穿她一般,于是又点点头。 凤九鸢莞尔一笑,“其实我约见南宫二少爷,是为了求药。” “求药?”齐月不解。 “仙音赛那日你没去,不知道我与九哥哥在那场比赛上赢得有多惊险。” “奴婢听小少爷说过,听说九少爷珍贵的陶埙竟然在赛台上烂掉了,好在有小姐撑场,用琴音与琴灵吸引了众人的注意,这才完胜了邯幽子!”说这话的时候,齐月脸上满是自豪。 “你知道九哥哥的陶埙为什么会被腐蚀吗?” 齐月摇摇头。 “是因为在比赛前夜,有人在他的陶埙上动了手脚,涂抹了一种名为蛾霜花的花露,此花露不仅能吸引来大群散播臭味的蛾蝇,一旦遇热,便能变成腐蚀性极强的毒液。这就是为什么盛开的蛾霜花寿命短暂,一到太阳初升便会自行腐烂的原因。” 齐月听得有些心惊,“可是谁才会如此胆大偷偷在九少爷的陶埙上做手脚,那可是生人勿近的九少爷,难道他不要命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入紫霞堂 “你觉得谁最有可能?” “奴婢不知。”想了想,齐月又道:“奴婢还听小少爷说,邯幽子在赛前与小姐打过赌了,小姐还把他的祖传宝贝凤首箜篌给赢了过来,难道说九少爷的陶埙毁坏跟这个打赌有甚么关系?” “聪明!”凤九鸢微微勾唇。 “难不成九少爷陶埙上的毒液是邯幽子涂上的?!”齐月猜道,紧接着又收回了自己的这种想法,“不太可能啊!” 齐月正认真思考着,娴儿从外面跑了进来道:“姐姐,二老爷派人过来了,夫人让我来唤姐姐过去。” 二老爷? 凤九鸢起身道:“可有说找我何事?” “娴儿不知道。” “好,我过去看看。” 说罢,抬脚朝房外走去,齐月也赶紧跟了出去。 来到五老爷与五夫人的院子里,就见二老爷的老仆姜士正站在院子中,双手握在身前,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见凤九鸢来,五老爷赶紧朝这边迎了几步,老眼中洋溢着喜色,“文君啊,你二伯伯派人来带你去紫霞堂见见各位长老!” 来欧阳府这些日子了,二老爷身边的老仆,凤九鸢自然是识得的,她朝他莞尔颔首,姜士却并不太待见,也不行礼,只是同样朝她点点头,姿态倨傲,目中无人,没有半丝下人的样子。 凤九鸢将他此时的态度看进眼底,记进心底,抿嘴一笑。 那姜士掀动眼皮瞥了一眼,与她擦肩而过,带着上挑的尾音道:“走吧!” 不动声色地看了他一眼,凤九鸢对五老爷与五夫人道:“爹,娘,我先去了。” 五夫人点点头,目色温和,“去吧!” 娴儿仰头看看凤九鸢,“姐姐,娴儿也想去。” 还不待凤九鸢作声,那姜士便回头道:“哪里来的野丫头,紫霞堂岂是你有资格去的地方?” 娴儿闻言,转眼怒瞪向姜士。凤九鸢摸了摸她的头,低头贴在她耳边悄声道:“明日姐姐一定带你去!” 娴儿当即转怒为喜,目送凤九鸢跟着姜士离去。 凤九鸢跟着姜士出了欧阳府宅,沿着宅门前的芜仙街一路往街尾走,远远地便能看到半山腰上修葺的一座如玉楼金殿一般的建筑。 他们往右走上岔道,沿着弯弯绕绕的石级上了山,来到一片开阔的地儿,便能见到前面有一座方形的巨石敞门,顶部雕刻精美而大气,上面刻着三个潦草的红色大字“紫霞堂”。 入得石门后,紫霞堂的前殿便不远了。 紫霞堂一共分为两个殿,一个前殿,一个后殿。前殿乃是家主或是长老等讲课之地,而后殿才是专供家族中人修炼之地。 沿着大片花坛中间的青石路往前,姜士带着凤九鸢踏上几层石阶,入了雕梁画栋的前殿。 大得令人咂舌的殿中,地面上井井有序地摆了满地的蒲团,最首的宽阔髹漆平台上,横着一张扁长的矮桌,形状古朴精美。矮桌后摆放着九张檀木大椅,正对着殿门形成一个倒U字。 此时欧阳家族的七位男长老与一位女长老正坐在上面谈论着什么,见姜士领着凤九鸢进来,便纷纷停住了话头,看向殿门口。 姜士领着凤九鸢来到髹漆平台下,朝诸位长老行了一礼道:“各位长老,此乃家主让小的带来给各位长老安排修炼之位的欧阳家十小姐,欧阳文君!” 凤九鸢双手抱拳,躬身朝八位长老行了一礼。 长老们将凤九鸢上上下下审视了一番,二长老欧阳锦焱起身指着她微微讶异道:“这便是坤堂弟那个走失多年的闺女儿?” “正是。”姜士道。 二长老朝其他几位长老看了眼,又看向最首位的大长老欧阳昊,大长老道:“既然家主已经授意,那便由翰义带她去后殿吧!” 最年轻的八长老欧阳翰义闻言点点头,起身朝凤九鸢道:“跟我走罢!” “是。” 凤九鸢应了一声,便跟着八长老穿过大殿侧门,往后面去了。 穿过一大片淡紫红色的美人树,便是紫霞堂的后殿了。此时,后殿的门开着,刚来便听见里面传出一阵阵辱骂与争吵声。八长老刚带着凤九鸢跨进门槛,一名粉雕玉琢、楚楚动人的绿衣少女便被人推倒在了地上。 见八长老进来,原本哄乱的殿中一刹那便安静下来,其他的人装作专心修炼的样子,而那个将少女推倒在地的粉衣女子则连忙心虚地回到了自己的绣金蒲席上,盘起腿来,低下头,心中惴惴不安着。 八长老皱眉看了那粉衣女子一眼,却并未呵斥。 那绿衣少女连忙从地上爬起来,紧张地朝八长老行了一礼,回到自己的蒲席上。凤九鸢分明看到,她的手腕处已经擦破了皮,溢出了血。 见凤九鸢在盯着她的伤口看,她连忙将袖子掩了掩,低下头来。 大殿里,欧阳府宅中的几位少爷、少夫人与三小姐欧阳姝皆在里头,除了欧阳沉香与另外两个正在外历练的七少爷与八少爷。除此之外,便都是些旁系子嗣,大大小小,少说也有三十人。 三小姐欧阳姝盘坐在最里头,原本哂笑着的脸在见到凤九鸢的那一刻骤然僵住,没想到家主会真的承认了她作为欧阳府十小姐的身份。而另外几个少爷则都为凤九鸢的到来感到开心。 欧阳甫与欧阳铭相觑一笑,就闻八长老向大殿中的欧阳家族子嗣介绍道:“此乃你们坤叔伯的女儿欧阳文君,以后,她会与你们一同修炼!” 除却欧阳主府中的少爷小姐少夫人,其他旁系子嗣皆纷纷朝凤九鸢行了一礼,凤九鸢也抱拳朝他们回了一礼。 八长老指着三小姐欧阳姝对面的那个空的绣金蒲席道:“文君啊,以后那便是你的位置。” 凤九鸢一手抬于腹前朝八长老缓慢而恭敬地点了下头,又看了眼坐在她的位置左侧的绿衣少女,抬步走了过去,盘坐下来。 八长老冷眼扫了在座的所有人一眼,道:“都是同一家族之人,理应和睦友好,避免纠纷!若是再让我发现方才之事,下一次,无论是谁,照罚不误!”(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自取其辱 说罢,便转身跨门离去。 三小姐欧阳姝见八长老走远,带着讥诮看了凤九鸢一眼,垂下眼睑,眼底带着些嫉恨,不知在计划着些什么。 而先前那个粉衣女子也正好是与绿衣少女面对面盘坐着的,轻蔑地睨了绿衣少女一眼,“哼,骚货!” 绿衣少女一怔,抬起头来狠狠地看着她,晶亮的眼里蒙着雾。 “你以为你摆出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来,南宫二少爷就能看得上你?居然还不要脸地趴在南宫府的墙头上去偷看南宫二少爷,我们欧阳家的脸面还真是被你给丢尽了!” 此言一出,原本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大殿顿时又陷入了轰动,少男少女们对着绿衣少女指指点点着,嘲笑声喋喋不休。 绿衣少女脸颊通红地朝周围人看了看,一股羞辱感在心底充斥着,所有的目光都成了一根尖刺,一把利刃,逼得她喘不过气来,眼泪一滑,起身便要跑出去,却被一旁的凤九鸢给拉住了。 她狼狈而心悸地看向凤九鸢,以为凤九鸢会像其他人一般羞辱她,耻笑她。可当目光与凤九鸢的目光相对时,心却一下子放了下来,仅仅因为凤九鸢一个平静而温存的微笑。 凤九鸢示意她坐下,她迟疑了一会儿,抹掉泪,坐了下来。 那粉衣女子见凤九鸢此举,心中很是不满。心想,欧阳府嫡系第五爷,哼,一个窝囊废,生出来的女儿能好到哪儿去?居然也不长长眼色,来之前打听打听她欧阳芷琪是谁的女儿! 她审视了凤九鸢一番道:“哟,长得一副狐狸精的样子,看来又是一个骚货!” 凤九鸢秀眉微微动了动,抬眼看向那粉衣女子,只独独目色淡然地看着,也不作声。 欧阳芷琪见她居然如此坐得住,面上没有丝毫不堪,而且看人的目光毫不避讳,看久了竟然让人觉得心虚不止,心中莫名就窘迫得紧,也找不出任何话来怼她。 粉唇动了动,怒气一来,刚欲向凤九鸢发起挑战,仔细打量了一眼,发现凤九鸢居然已经上了炼气期十一层,于是闭了嘴,别开眼来,又狠狠地瞪了周围人一眼,“看什么看!” 旁边的绿衣少女目光殷切地看向凤九鸢,心道,这个堂姐,居然只单单用了一个眼神,便让那个嚣张跋扈的欧阳芷琪闭上了嘴,这样的气场,真是令人崇拜,一点也不像是人人口中那个窝囊的坤伯伯的女儿。 三小姐欧阳姝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吃了瘪的欧阳芷琪,心中冷笑:哼,真是自取其辱!眼前这个死丫头若是这么好对付,就不会堂堂正正地走进紫霞堂了! …… 一个上午过去后,随着殿外钟声的响起,后殿中的少爷小姐们便纷纷起了身,陆陆续续出了大殿的门。 欧阳姝起身擦过凤九鸢身边时,冷冷嗤笑了一声,低声道:“欧阳文君,别以为你入了紫霞堂就有出头之日了,我会让你慢慢知道,这紫霞堂可不是好入的!” “好,本小姐奉陪到底。”凤九鸢勾唇笑着。 “哼!”欧阳姝一看到她副好似什么也不放在心上的笑,心中的反感就愈发强烈,袖子下的拳紧了紧,“你等着!” 说罢,撞肩而去。 跟在欧阳姝身边的欧阳芷琪也朝着凤九鸢冷哼一声,刚要学着欧阳姝一般故意去撞凤九鸢,谁知凤九鸢早有预料,只是不着痕迹地往旁让了让,欧阳芷琪便往前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最后几个出门的少爷小姐见此,禁不住捂嘴发笑,见欧阳芷琪朝他们望过去,连忙就出了门。 欧阳芷琪走后,绿衣少女走到凤九鸢面前道:“文君姐姐,我叫欧阳滢,你可以叫我滢儿,方才谢谢你替我教训了那个欧阳芷琪!” 欧阳滢?凤九鸢仔细想了想欧阳家族的族谱,这个欧阳滢好像是旁系一个老爷底下的私生女,因生母去世,生父软弱,主母又不待见,所以在家族之中常常受人欺凌。 想到这里,凤九鸢真的很佩服自己的记忆力,藏在这么旮旯里的一个角色居然都能被她记得。 “你不用谢谢我,其实我什么也没做。” 欧阳滢一笑,露出一口晶莹的白牙,“可是你让欧阳芷琪难堪了,这对于我来说,已经很解气了。” 凤九鸢看看她,觉得她有些可怜,不过她真的有趴在南宫府的墙头偷看南宫一伦吗? “下次你要偷看南宫二少爷,可以先告诉我,我去给你把风,这样就不会被人家发现了!” 欧阳滢没想到她会突然之间说这个,害羞之余又禁不住笑出声来,“文君姐姐,我还以为你会跟他们一样笑话我呢!” “喜欢一个人很正常啊!那个欧阳芷琪,看谁漂亮都会认为谁是那个……骚货……”说到这两个难听的字眼,凤九鸢总觉得与自己气质不配,于是清了清嗓子,“那是因为她嫉妒你长得漂亮!所以呢,以后她再这样说你,你就反唇相讥,骂她丑得连做骚货的资格都没有!那个时候,她的脸一定会红成猪肝色,难看极了!” 欧阳滢闻言,乐呵呵笑道:“真的吗?” “我敢保证!不信的话试试就知道了!” “好!下次我一定这样说!怼死她!” “嗯!”凤九鸢扫了眼她受伤的那只手,“我先前好像看见你受伤了,走,我帮你上药去!” 欧阳滢笑着点点头,挽着凤九鸢的手臂往外走去。 …… 半个时辰后,凤九鸢匆匆忙忙地带上齐月赶往西面半山上的松花亭。在紫霞堂呆了一上午,她居然忘了约过南宫二少爷辰时三刻见面这一回事,回了欧阳府,齐芯提醒后她才想了起来。 飞行纸鹤落到松花亭外,凤九鸢连忙从上面跳了下来,疾步走进亭子里,对背对着她的人道:“南宫少爷,幸好你还在!真是抱歉,让你久等了!” 南宫一伦闻声转过身来,见凤九鸢终于来了,眼底禁不住浮上喜意来,“无碍,我也是刚到。”其实是提前了半个时辰就到了松花亭,离现在大概已经过了两个多时辰,也就是五个多小时。(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作为聘礼 “我还以为你会等不及,早走了呢,还好还好!” 南宫一伦朗朗一笑,痴痴看了凤九鸢一番,回过神来道:“不知欧阳小姐找在下过来是有何事?” “额……实不相瞒,小女子想请欧阳少爷帮一个忙。” 南宫一伦点点头,指了指亭中的石凳,“坐下再说!” 凤九鸢缓缓坐下,垂眸迟疑了一下道:“听说南宫府上有一种名为蟠莲的名贵药材,不知可否卖给我?价钱你出,我绝对不会少欧阳少爷一分。” “蟠莲?”南宫一伦听到这个名字,顿时蹙起了俊眉,有些为难。这可是南宫府的至宝,只有南宫府的家主,也就是他的父亲才有权决定此宝的使用。他虽为南宫家族已定的下一代家主继承人,可离真正成为家主的日子还远着,要动这蟠莲,父亲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的。 “南宫少爷……是有何为难之处吗?我知道蟠莲很珍贵,可我一个朋友如今命在旦夕,若是没有这蟠莲,恐怕到时候就算是神仙也难以挽回了。”凤九鸢的言辞恳切,“南宫少爷有何条件尽管开,只要能将蟠莲换与我,我都会满足南宫少爷!” “此话当真?” “当然!” 南宫一伦颜色柔和地看了她一会儿,想了想道:“倒是有一个办法。” “南宫少爷请说!”凤九鸢面色略喜。 “除非……除非欧阳小姐能成为我南宫一伦之妻,我便会恳请父亲将此蟠莲作为聘礼送给欧阳小姐。”南宫少爷双眼灼灼地看着她,眼底带着期许。 凤九鸢一听,原本晶莹的眸子顿时黯淡下来,与南宫一伦对视了一会儿,缓缓起身道:“谢谢南宫少爷看得起。” 说罢,转身走出了松花亭,踏上飞行纸鹤,带着齐月朝欧阳府的方向飞去了。 “小姐,南宫少爷不给吗?”飞行纸鹤上,齐月好奇地问道,方才她站得远,凤九鸢与南宫一伦的对话她半个字都未听清楚。 凤九鸢深吸一口气,“是啊,不给。” 松花亭里,南宫一伦远远望着凤九鸢飞去的方向,俊朗的双眉一直舒展不开,心中追悔莫及地想道:唐突了佳人,此刻她一定觉得我南宫一伦是个轻浮之人,可除此之外,我又有什么办法呢?早知道就应该先回去想想再给答复。 …… 回到欧阳府后,凤九鸢在自己的院子里来回徘徊了几步,问齐月道:“今日九哥哥在府上吗?” 齐月摇摇头,“九少爷应该是去了城门口的谷仙茶肆。” “哦,你带我去找他吧!” “是,小姐!” 一刻钟后,凤九鸢跟着齐月来到衢仙城城门口生着一棵杕杜花树的谷仙茶肆前,上得几级石阶,掀开竹帘,走了进去。 此时,茶肆里头正有说书先生在台前说着书,一年轻女子则坐在一旁怀抱着一把琵琶,每至说书先生说到精彩之处,那尖细的指尖便拨出一串如玉珠走盘般清脆流畅的乐声来。 听书的人听得兴味盎然,时不时地叫上一声好。 凤九鸢与齐月在里头找了一圈,却不见欧阳沉香的影子,问了出来倒茶的伙计才知道,欧阳府的九少爷才刚走。问九少爷是不是回府了,伙计摇头答不知。二人于是又出了茶肆,欲重回欧阳府。 回了欧阳府,问了永华园的仆人后才知道,原来欧阳沉香竟去了紫霞堂。 看看天色,齐月这才恍然发现此时差不多已经过了申时,连忙道:“糟了小姐!” “怎么了?”凤九鸢与齐月朝欧阳府宅大门的方向走着。 “今日下午好像是六长老讲课的日子,现在差不多已经开课半柱香的时间了!六长老此人为人严肃,若是迟到了,听说后果会很严重!”齐月面色焦急。 凤九鸢却没什么感觉。在无极仙宗的时候,除了师父寒璟真君给她讲过课,那些长老级别的课她就从来未去听过,也完全体会不到这其中的严重性。不过看齐月面色如此紧张,想必后果真的会有点严重。 “那不去行不行?反正我今日才报道,家族中如此多人,少我一个,她应该不会注意到吧?” “不行啊小姐,长老们讲课前都是会清点人数的!” 凤九鸢面色微微纠结,原本家族中人就不看好五老爷一家人,听齐月齐芯说,先前五老爷为了她能进入紫霞堂,还亲自去找过二老爷。若是今日下午逃课,被那些等着看笑话的人抓到把柄,指不定又会如何嘲弄五老爷这一家子了。 而且,既然横竖要惩罚,那迟到总比逃课要罚得轻吧? 她一手环胸,一手轻轻捏了捏精致的下巴,问齐月道:“既然会有惩罚,那九哥哥逃了这么多次课,岂不是被惩罚许多次了?” “非也!九少爷是逃了许多课,可也是看人来的。比如说二长老的课,他几乎不去,因为二长老虽然在几位长老中极富威信,却性子和蔼,从来不惩罚任何人。而六长老的课,九少爷可是从来不旷的。” “原来如此!”凤九鸢点点头,心里嘀咕道:没想到这欧阳沉香,还蛮滑头的嘛! 到了府宅门口,让齐月回明华园后,凤九鸢便去了紫霞堂。 蹑手蹑脚地来到紫霞堂的前殿外后,便隐隐听见了里面六长老欧阳慕雪的讲课声。她躲在殿门外对着里面略有紧张地瞧了瞧,感觉像是回到了以前在学校念书的日子,那些年,就连做梦都会梦见自己上学迟到。 心里忖了忖,不知道这个严厉的六长老究竟会怎样惩罚她呢? 正忐忑间,教授着族中弟子们炼香之术的六长老眼睑忽然一掀,手心蓦地汇起一团袅袅香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倾指一弹,那团带着凛冽香气的烟卷便直逼凤九鸢的眉心而去! 凤九鸢见状,足下御风连连退后好几丈远,身子往后一倾,险险躲了过去。 六长老欧阳慕雪显然没想到凤九鸢竟会避了过去,秀眉不着痕迹地抬了抬,紧抿着粉色薄唇,眯眼看着殿外回身站稳的凤九鸢。前殿中听课的欧阳家族中的少爷少夫人与小姐们见生异况,纷纷回头去看。(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冰窖受罚 欧阳沉香见外面之人竟是凤九鸢,双眼睁得稍微大了些,心中竟有些幸灾乐祸,暗暗发笑。而欧阳宇与欧阳铭则是一脸担忧,欧阳靖心中庆幸着还好不是自己迟到了,心道:哎呀,十妹妹这下可惨了。欧阳甫则是紧张地看看自家姐姐,又紧张地看看六长老的表情。 欧阳姝与欧阳芷琪当然都是扬着嘴角准备着看好戏的,欧阳滢则是长大眼看着凤九鸢,默默为她捏了把汗。 凤九鸢壮了壮胆,迈着秀气的步子跨入了前殿高高的门槛,躬身对六长老行礼道:“侄女欧阳文君见过六长老!今日因故来迟,还请长老责罚!” 一来便主动请罚,算是个识相的!六长老冷冷睨了她一眼,板着脸道:“无论你是不是本长老的侄女,又因何故迟到,目无尊长,确该受罚!” 说罢,扫了殿中弟子一眼,命令道:“子凡,可进!” 两个约摸十七八岁的一高一矮的大男孩从蒲团上站了起来,朝六长老行礼道:“长老请吩咐!” “将她关到寒冰窖里,不到太阳落山,不许放出来!” “是!” 于是,那两个相貌平凡的男孩儿走到六长老身前取了寒冰窖的钥匙,又来到门口,一人一边抓住凤九鸢的手臂,手劲奇大! 凤九鸢吃疼,微微皱眉,被他们押着走了出去,绕过前殿旁的衖堂,一路朝后走去。 待过了后殿,四周寂静无人之后,凤九鸢突然反手一拉,两个男孩儿没有防备,猛地撞在了一起,倒在了地上。 凤九鸢揉了揉被他们抓疼的地方,见其中一个男孩脸色一变,起身便伸出手刀砍向她,她巧妙地往旁一避,捉住他的手,一手飞快地点向他的曲池穴! 一阵抽筋似的疼痛从曲池穴处传到全身,男孩痛得一叫,目眦欲裂。另一个男孩见此,刚欲从背后袭击凤九鸢,她身子稍稍一矮,一手扣住他的脉门,手肘往后一击,正中他的胸口! 男孩痛倒在地,刚要逃走去向长老告状,被凤九鸢一把抓了回来扔到地上。 她双手环胸看着两人,欣然问道:“疼吗?” 其中,男孩欧阳子凡眼里充血地看向地上扭曲着面庞的欧阳可进,输给一个女人,虽然只比自己大了两三岁,却心中万分不甘。 欧阳可进听到凤九鸢的问话,捂着胸口垂眼点了点头。 凤九鸢勾勾唇,“疼就对了!咱们扯平了,走吧?” 本以为凤九鸢是想大胆逃避惩罚才攻击的他们俩,却没想她居然还要去冰窖,两个男孩顿时讶异得彼此看了看,欧阳子凡将欧阳可进扶了起来,待身体上的疼痛终于好了一些,这才带着凤九鸢继续往前走。 凤九鸢不动声色地在他们身后走着,一小段距离后,终于来到了紫霞堂的寒冰窖——一座用石头砌成的圆堡。 欧阳子凡眼中带着不明显的恨意看了凤九鸢一眼,朝欧阳可进示意了一番,欧阳可进从腰间取下一把圆形的齿轮钥匙,扣到石门边的一个圆形孔中,往右一拧,身前的石门便带着一阵沉重的摩擦声开启了,一阵冰冷的气息从里面扑面而来。 朝前走了几步,凤九鸢淡淡然看了欧阳子凡与欧阳可进一眼,抬步走进了石门。 欧阳子凡与欧阳可进也跟了进来,穿过一排排码着箱子的石室,往下走过一条长长的几百层的石阶,便能见到三道隔得老远的石门。 欧阳可进刚要去打开第一道石门,便被一旁的欧阳子凡暗暗拉住了,悄悄朝他使了个眼色,又看看最里头的那道石门。欧阳可进皱了皱眉,朝他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劝诫。可欧阳子凡却一把抓过他手中的一串钥匙,暗暗冷笑着对凤九鸢道:“跟我来吧!” 他带着凤九鸢沿着一条冰霜小道,来到最里头的那道覆满了厚厚冰霜的石门前,将圆形齿轮钥匙插进一旁的钥匙孔内,大力地扭了一圈,石门缓缓升起,顿时,一阵比外面还要冷上百倍的逼人的寒气顿时袭卷全身。 “进去吧!”欧阳子打了个冷战,没好气地道,待凤九鸢刚往里跨入两步,便“砰”地一声将石门给关上了! “子凡,长老们交代过,这第三间冰室是万万不能入的!你怎么可以……” 欧阳可进的话还未说完,欧阳子凡连忙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小声道:“哼,这是她自找的,怪不得我!” 说罢,大步朝外走去。欧阳可进不安地朝第三间冰室看了看,也大步跟了上去。 第三间冰室空旷无一物,四周的墙面覆满冰晶,有白色的微光从一些冰晶里散发出来,刚好能看清这偌大的冰室里的景致。 有细细密密的冰挂从洞顶一簇簇吊下来,有些已然深深刺进了地面的冰里,至少也长达三四丈。 地面上也是一层厚厚的冰霜,有些地方看起来略显透明,还有……细微的裂口。 裂口? 凤九鸢狐疑地朝那片透明的地面盯了会儿,忽然发现那地底好像有些不正常。她搓了搓通红的双手,绕过一根根粗长的冰挂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蹲在那片透明的地面外仔细看了看。 忽然,一片深褐色的鳍从冰底扫过,凤九鸢双眉一攒,一只巨大的殷紫色圆瞳忽然凑到那冰底朝她看过来。 心微微一惊,想到先前在冰室外欧阳子凡与欧阳可进两人之间的小动作,直觉这第三间冰室中肯定是有什么猫腻的。 那只眼睛看了她一会儿,又悄然隐下去了。 凤九鸢刚欲起身,谁知那走了的东西忽然猛地回头一撞,地面随之一震,凤九鸢脚跟一滑,背部狠狠地撞到一根冰挂上,冰挂断裂,冰面上裂出几道细碎的痕迹来。 她揉揉撞疼了的背脊爬起身来,只见那片透明的冰面上的裂痕又多了几道,而冰下,似乎有殷红如烟一般的东西飘动,看起来像是血水。 “砰!” 地面又是猛地一震,凤九鸢一手抓住一根冰挂,脚下一点,朝石门口飞跃而去,心中微愕地听着冰面下接二连三的撞击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雄不离雌 撞击一次比一次猛烈,洞顶的冰挂纷纷断裂,砸落到冰面上,冰面上也被撞出了一道道横七竖八的裂痕,有血水从里面溢出来,沿着冰缝四处蔓延。裂缝一寸寸扩大,朝凤九鸢的脚下越走越近。 凤九鸢用力地推了推身后的石门,运足灵力一掌劈过去,然而石门纹丝未动,脚下却一瞬间塌陷下去,整个人往下一沉,掉进了冰寒刺骨的血水中! 青丝与裙衫如同硕大的芍药花在水中盛开,冰冷的水从耳鼻往内灌着,一时之间,只感觉有什么挤压着自己的五感,整个脑袋一片懵懵。 她下意识地运转体内的灵力,体温终于渐渐回暖。待睁开眼来,一只巨大的涣散的紫瞳就在她面前,与她脸贴着脸,缓缓往上浮去。 死了? 她划动双手,也跟着浮上水面,看向眼前这跳巨大的独眼紫云鱼,鲜血还在不停地从它的头颅里汩汩流出,将整个冰室里的水染得更红了。 此时,冰室里已经没有一块能容脚之地,原来这一整间冰室竟是一片大湖。 洞顶的冰挂已经断落了大半,露出中央的一根最为粗壮的伸进水中的冰挂来,那冰挂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隐隐浮动着一圈淡紫色的光芒。 凤九鸢绕过独眼紫云鱼的躯体游过去,在冰挂一侧往上看了看,刚要伸手去劈开冰挂,又滞了滞。 既然这冰室中藏有猫腻,总不可能就是一条独眼紫云鱼吧?这个东西,究竟是个什么?若是摘了下来,会不会酿成什么大祸? 心道:算了,还是再等等吧。方才进来寒冰窖前,离太阳落山大概只剩一个半时辰,有灵力护体,这一个半时辰算不得什么,顶多一点湿寒之气侵体而已,到时候一颗丹药服下,分分钟便能将这湿寒之气驱逐出体内。 于是,她一手摁住一块浮冰,借力跃出水面,坐到那死了的独眼紫云鱼身上躺下,催动体内真火,将浑身湿透了的衣衫烤干,然后闭上眼来静静地等待着。 许是太累了,不知不觉,凤九鸢便睡着了。也不知睡了多久,便被空间里的药灵给唤醒了。 她睁开眼来,石门还未打开,也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太阳下山了没有。 “九儿,你必须即刻离开!”药灵道。 凤九鸢不明所以,“怎么了?” “你看这条独眼紫云鱼。” 凤九鸢依言往身下看去,就见这条原本硕大无朋的独眼紫云鱼身躯除了腹部还与原来一般庞大,其它的部位居然已经萎缩了一半,皮肉干瘪,仿佛严重脱水一般,能清晰地看见身躯上凸出的一根根盘根错节的筋脉。 它的腹部,就像装着一颗巨大的心脏,“砰砰砰砰”有节奏地跳动着。 “它……还没死?”她心觉惶恐道。 “不,它死了。它的腹部,寄生着另一种东西。如果猜得没错,应该是鬼乳婴。” “那是什么?” “那是一种专门吸**魄的寄生虫,这种寄生虫本身是对其它生物没有威胁的。可它们体内会散发出一种奇特的气味,这种气味对于游魂来说有着强烈的吸引力,它们会循着这种气味进入鬼乳婴的肉体,相互融合。 当一只魂魄或是几只魂魄共同宿居在一只鬼乳婴体内,鬼乳婴便开始有了自己的意识。它们常年宿居在飞禽走兽或是人的体内,通过积年累月吸**魄来慢慢成长,直到最后将宿主吸干,成为一只比宿主还要恐怖的妖物。” 正说着,凤九鸢便听见了独眼紫云鱼的腹部有一丝丝裂开的声音,手已经伸到了腰间,欲要拔出沉渊剑。 “九儿,这里四处都是水,没有着脚之地,你根本就毫无胜算!” “那当如何?” “劈开那根冰挂,取出里面的东西。” 凤九鸢看向中央那根最粗的冰挂,毫不犹豫地拔出沉渊剑来一剑劈过去,冰挂轰然一声断裂,凤九鸢立刻催动灵力,将一颗从里面掉落出来的紫色的圆珠接到手心里,仔细打量了一番问道:“这是什么?” 药灵静静地坐在空间里看着她,唇角似笑非笑,“独眼紫云鱼,雌不离雄,雄不离雌,无论去哪儿,都会是雌雄一对,相伴一生。就算是死,也不离不弃。” 凤九鸢想了想,“好像听说过。” “方才撞死的那条独眼紫云鱼乃是雄性,而你手中的这颗眼珠子,便是从它的伴侣眼中挖出来的。” 凤九鸢一听,顿时吓得手一抖,那颗淡紫色的眼珠在手心里一滚,“咚”的一声落了水,沉了下去。 “眼、眼珠?!” 话刚落音,水里陡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水底不知怎的,一个漩涡忽然掀起,越转越大,将已死的独眼紫云鱼的躯体搅得愈转愈快,往漩涡深处沉去。 凤九鸢一个不稳,失足跌入水中,被漩涡激流快速地搅向水底一个漩涡口,晕晕乎乎间穿了过去,进了一条暗河。而那只虽然已经脱水却依然不小的独眼紫云鱼就这样被卡在了漩涡口,在激流的拉扯中,腹部逐渐裂开一道口子,一团柔软赤红的东西从里面爬了出来,沿着漩涡口往里钻了进去。 …… 紫霞堂的前殿外,原本回了欧阳府的欧阳甫挨不住娴儿的央求,悄悄带着她跑了上来。 眼见太阳已经落山,该是凤九鸢被放出来的时辰了,可六长老讲完课便直接回了自己府上,连句交代的话都没有。而先前带凤九鸢去寒冰窖的欧阳子凡与欧阳可进也早已回去…… 欧阳甫有些着急,带着娴儿躲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等了小半个时辰后,便又带着她回了欧阳府,将凤九鸢今日受罚入了寒冰窖,到现在还未出来一事告知了五老爷与五夫人,五老爷便立刻去了六长老欧阳慕雪的府上。 因是五老爷亲自去找的六长老,怎么说也是欧阳家族第四代嫡系子嗣,虽说在家族中不受尊敬,论身份,却好歹比她尊贵。六长老虽然为人严厉,也不甚看得起这个五老爷,却也不好拂了他的面子只派一个下人去寒冰窖,于是便亲自带着钥匙去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别有洞天 然而,当来到寒冰窖内打开第一间冰室时,里面却连个人影子也没有。于是,六长老又继续打开第二间冰室,依然未见人影。 看了眼第三间冰室的门,心中不禁狐疑。这钥匙在欧阳子凡与欧阳可进从寒冰窖回来时便已归还与她,直到日落时分也未曾去找她取要,大半是忘了。可为何头两间冰室里都不见那文君丫头的影子?难道她还逃出去了不成? 想了想,对身边的一个随从道:“去,让子凡与可进速速来紫霞堂的寒冰窖。” “是。”仆人行了个礼,快步离去。 约摸一盏茶的时间后,仆从带着欧阳子凡与欧阳可进入了寒冰窖,匆匆下了百级石阶,来到六长老与五老爷面前,纷纷朝他们行了礼后,欧阳可进与欧阳子凡略有心虚地对视了一眼,双双低下了头。 六长老为人严肃,也是个观察入微的女子。见二人眼神闪烁,面色有异,当即便觉他们一定是有何事瞒住了她,于是厉声问道:“欧阳文君人呢?” 欧阳子凡与欧阳可进双双一震,欧阳可进刚要说话,欧阳子凡连忙上前一步抢先道:“回长老的话,其实……其实今日她根本就未曾入过冰窖,半路上她打了我与可进,便逃跑了!” 六长老秀眉一抬,当即大怒,“什么?!竟敢如此放肆!” 五老爷一时心惊,将信将疑,“哼!我的闺女是个敢作敢当的丫头,绝对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她既是主动请罚,又如何会逃走!?简直一派胡言!” 欧阳可进胆战心惊着,心虚得慌。 日落之前他曾找过欧阳子凡一次,想一起去六长老那儿取寒冰窖的钥匙,将他们这个堂姐给放出来,不然让六长老发现她被他们关进了第三间冰室里,所受的惩罚可就不仅仅是关寒冰窖这么简单了! 可这个欧阳子凡非但不肯,还威胁他说,若是他敢去找六长老拿钥匙放那死女人出来,他就立刻与他绝交。 与欧阳子凡相处如此之久,他没想到这小子的心竟如此之狠,难不成他真想置她于死地?! 别看他平日里惯常跟着欧阳子凡欺负弱小,作威作福,但其实色厉内荏,胆小如鼠,既怕害死了人,又怕说出真相害自己受了罚。 六长老目光凌厉地盯了欧阳可进与欧阳子凡一会儿,“你们若是敢在我面前撒谎,我会扒了你们的皮!” 闻言,欧阳子凡与欧阳可进又是一颤,欧阳子凡连连道:“长老,子凡当然不敢欺瞒于您!” 六长老心中思忖了一番,“好,你们出去罢!” “是!”欧阳子凡与欧阳可进双双行了礼,便朝上去了。 “坤堂弟,既然文君不在寒冰窖里,很有可能她现在已经回府了,我觉得你还是先回去看看罢!”六长老对五老爷说话的语气不甚好。若真如欧阳子凡所言,那丫头竟然敢违抗她的命令逃走,往后除非她不再入紫霞堂,否则,她一定会好好教教她紫霞堂的规矩! 五老爷深深叹了口气,眨了眨老眼,看向第三间冰室,顿了顿道:“有没有可能我闺女就在第三间冰室里?” “不可能!”六长老果断否定,“凡未经家主允许,私自入第三间冰室者,摘除欧阳之姓,永生逐出家族,不得再入衢仙城。此乃尊祖的命令,谁敢违抗?!就子凡与可进这两个小子,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胆子!” “谁知道呢?!看一眼又何妨?又不进去!” “那也不行!坤堂弟还是回家看看罢!” 说罢,带着仆从朝外走去。 五老爷双拳紧了紧,冷哼了一声,却又无法,只得跟了出去。 …… 寒冰窖第三间冰室下,凤九鸢被暗河中的水冲到岸边,浑身湿透,昏迷不醒。 一只浑身赤红如血、形若婴儿头颅的鬼乳婴在暗河中时浮时沉地游动着,悄无声息地朝凤九鸢这边靠近。游到了岸边后,蛰伏在遍布着森然白骨的岸边一动不动地观察了凤九鸢一小段时间,一双漆黑如黑洞的眼珠“咯咯”地转动了两下,发出一阵诡异的光芒后,形若长虫一般的身子从水下蠕动上来,头颅忽然往前下方一缩,露出后颈上一张密布着细齿的嘴来,霍然张得老大,啃向凤九鸢的头! 忽然,一簇炙烈的火焰迎头击去!一阵焦糊味后,鬼乳婴往后摔飞,砸落到地!紧接着,一柄带火的剑带着尖啸的风声倏然刺向它的头颅,不消一息便整个燃烧了起来。 不知何时就已醒来的凤九鸢收回沉渊剑,接着明亮的火光朝四周打量了一眼,从暗河边零星的白骨到一根根倾倒的柱石,目光最终落到离暗河约摸五丈多远的一道巨大髹漆金门,这里看起来像是一座巨大的地下宫殿。 金门紧闭。门前,摆着两座巨大的麒麟兽石像,皆凶神恶煞之相。门上是一圈圈奇特的线路,虽然繁复交错,却又仿佛暗藏着某种规律。交错口钳着一颗颗星辰一般的黑曜石,似乎能移动,看起来像极了某种星宿的排列。 她走过去仔细看了看,自言自语道:“没想到欧阳家族的紫霞堂下面竟藏着这样的地方,这究竟是什么地方?” “是火云星轨图。”药灵突然道。 凤九鸢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什么?” “门上所排列的,是火云星轨图。” “火云星轨图?”凤九鸢仔细地看向门上的星宿排列图,刚要伸手去触摸,就闻身后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动作一滞,转过头看向身后。 不知何时,身后宽阔的黑壤上竟多了一大群暗金色的噬金虫,每一个至少有拳头大小,坚硬的甲壳上浮动着一些金色的粉末,十二条腿上都带着尖锐的弯钩,长而坚硬的嘴里,细如毛发的外齿不停地颤动,偶尔能见到外齿内所包裹的尖刺般的毒齿。 它们似乎是被方才的火光所搅醒,源源不断地从土里钻了出来,发着“嗞嗞”的声音缓慢地朝凤九鸢靠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诛玹封印 凤九鸢凛了凛神,双手手腕轻轻一绕,划出一道灵力射向其中一只展开薄翼朝她飞过来的噬金虫,“呲啦”一声,那噬金虫顿时被切成了齐齐整整的两半掉落在地,甲壳上的金色粉末纷纷扬扬地落下。一瞬间,其它噬金虫爬动的速度陡然加快,薄翼一展,成千上万密密麻麻地朝她冲了过去! 见势不妙,凤九鸢立刻便祭出招风铃来,口中蹦出一串口诀来,招风铃在空中叮叮铃铃跳跃间,一阵威力强大的声浪猛然掀出,空中飞来的噬金虫纷纷落地,有些甚至碎成了粉末。 然而,它们一旦死亡,甲壳上的粉末便会纷纷散落,空气中弥漫的金色粉末渐渐增多,土壤中的噬金虫则仿佛没有穷尽一般,不停地往外冒着,无论招风铃的威力多么强大,仿佛都除之不尽! 消灭完身边的,远处又有遍地密布的暗金色影子以飞快的速度往这边挪动,有若千军万马,连山排海,令见者发怵。 “九儿,快进入这道门!”药灵道。 凤九鸢打死了一批噬金虫,趁隙使劲推了几下,心中有些着急:“推不开!” 此时,密密麻麻的噬金虫已经沿着宫殿的墙面往上爬着,马上就要爬上金门,前后包抄。 “机关就在门上的那幅火云星轨图上,只要将门上的黑石移到相应的位置,门便能打开。我来告诉你打开此门的方法。” “好!”凤九鸢身子往后一仰,躲过好几只噬金虫的攻击,手中一道真火划过空中,随着身子的飞跃翻转,一掌落到地面上,火焰四射间,烧死了噬金虫一大片。而桃球与二宝也就是在这个时候从空间里蹦了出来,开始从不同方向来为她做防御。 “东起甲子移三居,西走丁卯毁二局。” 凤九鸢闻言,身子一个回旋,扫了门上的火云星轨图一眼,竟然无从下手,“东、东在哪一边?” “你的右手边!” “哦!”于是,她一手按住火云星轨图上最东面的一颗黑石往左移了三格,又飞快转身,将最西面的一颗黑石沿着其单一的轨道往中心推去。当撞到第二颗黑石时,却怎么也推不动了,于是松开手来,手掌带起一阵灵力使劲一推,那黑石便连连撞毁两颗黑石,停留在了第三颗黑石的位置上。 “北绕癸丑过玉门,玉门三局往三更,丙踞樁,寅骑龙……” 凤九鸢一边忙着对付那些层出不穷的噬金虫,一边按照药灵的口诀飞快地移动着进门上的黑曜石。好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对数、理、气等有所了解,才不至于在药灵念出这些奇奇怪怪的口诀时一头雾水。 大约一盏茶后,在凤九鸢按照药灵的最后一句口诀移完最后一颗黑曜石后,整个火云星轨图渐渐散发出一阵白的刺眼的光芒来,这些光芒仿佛是噬金虫的克星,原本疯狂攻击着一人俩兽的噬金虫居然诡异地往后退了。 金门上的白光沿着火云星轨图上的轨迹走完整整一圈后,两扇金门中央顿时裂开一道缝隙来。 凤九鸢将其推开,带着桃球与二宝走了进去,为防噬金虫的进入,不忘反手将其关上。 “哐”的一声,厚重的金色大门紧紧闭上,门内,一片漆黑。 凤九鸢取出火灵石来朝周围探了探,纤纤玉手轻轻一挥,火灵石便轻飘飘地飞了出去,在四周转了一圈又回到她手中,与此同时,周围石柱上的火盆都纷纷燃起火来,将整个大殿照了个通明。 大殿里,不知铺就了多少年的地毯早已褪色破败,铜制的多枝烛台翻到在地,将附近一大片地面都烧成了焦黑色,不过因为蒙上了一层厚厚的灰尘,看得并不甚清晰。 地面上胡乱地滚落着许多兵器,还有一具具裹着烂布的尸骨。离尸骨不远的地方,放着好十几只大箱子,盖子是半掀的,隐约能看见里面金灿灿的金币与发着光的宝石。 见此,凤九鸢几大步走了过去,将箱子上的盖子悉数揭开,眼中放光地伸手往那些灵石里抓了抓,声音都激动得颤抖了,“天啦,好、好多灵石!我、我要发财了!” 想着,便欲通通塞进自己的储物戒中,然而还未实行,动作却又停滞下来,因为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身边一股阴风吹得自己凉飕飕的,好像有谁在盯着自己一般。可她仔细地环视了一番,以她现在鬼仕的修为,若是鬼魂的话,不可能看不见。 这个东西……有些不简单。 她再次将这个大殿环视了一遍,自己方才是被噬金虫给逼进来的,若是走正门,定是出不得的,该怎么办呢? 目光落到大殿尽头,一个半月形的石阶上的一道门上。 同样是一道髹漆的金门,只是特别的是,这道门上似乎被人下了封印,一道白光形成的密网在上面若隐若现着,不停地有深奥的符文在四周浮动,看起来不像是一般的封印。 若说外面那道门是为了守住里面的财宝,那里面的这道门又是为了守住什么?难不成还有什么比外面的财宝更为珍贵的东西? 她一步步朝那道门走去,上了石阶,来到门前仔细琢磨了一番,心道:不知这门里有没有出口呢? 伸出手去,轻轻触向那门上的符文…… 空间里,药灵不动声色地盯着她的手,深邃的双目微微促狭,眼底似乎有一抹犹豫闪过,刚欲启唇,其中一道符文便在与凤九鸢的指尖接触的一瞬间钻入了她的体内。 她浑身忽的一颤,清澈的双目顿时变得混沌起来,空洞地盯着身前的这道门,手中哗的一声燃起一团赤红色的幽莲业火来,将她柔和的面庞照得火红。 “主人!”桃球见凤九鸢有点奇怪,蹲在一旁清脆地叫了一声。二宝也在凤九鸢身边飞来飞去地观察着她,“主人,你怎么了?” 凤九鸢没有应,手中的幽莲业火火势愈来愈大,她手腕一抬,一掌朝身前的门击去!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自残掩饰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手蓦地将她的手腕抓住往后一拉!一抹身影倏然转到她身后,运起仙力抬手点向她的后背,一抹似有似无的邪气顿时从凤九鸢体内窜了出来,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桃球与二宝大惊,刚欲去帮自己的主人,看清来人后又戛然而止了。 凤九鸢的双眸由混沌转为清明。她睁大眼看向正飞在她身前与她四目相对的二宝,又看看自己早已远离了那道门的位置,反应到自己方才好像有些不对劲。 刚转过头来,一记栗子忽然落到了自己脑门上,她吃疼地看向身边高大的人影,惊道:“你怎么在这儿?” “本王不来,你可就要闯大祸了!”阎罗大人睨了她一眼,双手负背道。 “什么意思?”凤九鸢不明所以。 阎罗大人看了一眼那道封印之门,“你可知这里面封印的是谁?” 凤九鸢摇摇头,“我怎么知道?” “是魔族十大护法之一,诛玹。” “诛玹?”凤九鸢大惊。 阎罗大人点点头,“诛玹的法力乃是魔族十大护法中最弱的,他最擅长的便是悄无声息地钻入人的身体与脑子,迷惑并操纵人心,勾出人的心魔,所以人们又称他为迷魂护法。你方才便是着了他的道。” “怎么可能?你不是说他已经被封印了吗?” “是被封印了,可这道门只能困住他的真身,却无法完全阻隔他的纵魂之法,所以封印者又在这座地下宫殿的大门上布下了火云星轨图。” “原来如此!”凤九鸢又看了那道门一眼,想想方才都觉得后怕,要是阎罗大人没来,还真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到时候娴儿的父亲没找到,还会为自己招惹来一身的麻烦。 “那我们快走吧!”她迫不及待拉着阎罗大人道,真想马上就离开这里。 阎罗大人笑看着她,“这下知道害怕了?方才进来之时怎么就没有警惕?” “我是被外面的那些虫给逼进来的!”说到这里,她又顿了顿,“你刚才进来的时候,没有看见那些暗金色的虫吗?” “你是说噬金虫?”阎罗大人道。 凤九鸢点点头,想起那一堆堆层出不穷的虫群,心中就一层鸡皮疙瘩。 “有啊。” “那你是怎么进来的?” “走进来的。”阎罗大人面上不以为然,揉了揉她的脑袋,“我觉得你此刻应该担心的不是那些虫,而是欧阳家族的那些人。” 凤九鸢瞪了他一眼,十分不客气地推开他的手,“什么意思?” “你知道现在是甚么时辰了么?早就过了亥时了!你下来了这么久,五老爷该担心坏了,此刻他必定去找了六长老,可这第三间冰室没有欧阳家族家主的允许,不可擅自进入,他们一定又会去找家主欧阳松。这藏着诛玹封印的地下禁宫可是只有欧阳家族的家主才有权力进入的,若是欧阳松知道你进过这里,且先不论他会怎样处置你,你觉得你还能在欧阳府呆得下去?” “说得有道理。”凤九鸢想了想,嘴角微微一牵,“不过我有办法。” 说罢,双手往后一背,自信满满地挺着娇俏的身躯朝大殿金门走去。 拉开金门,她朝外看了一眼,就见门外方圆一丈之外,一只只拳头大的噬金虫挤得成堆成堆地在地面上爬动着,虎视眈眈盯着这边,却就是不敢靠近。 她一拍脑袋,心道:我怎么给忘了,阎罗大人是仙,来无影去无踪,连欧阳府都能肆无忌惮地想进就进想出就出,这里又能算得了什么! 于是,她让桃球与二宝都回了空间,一手扯住阎罗大人的袖子。 阎罗大人侧眼睨向她,“你……有话想对本王说?” “没有啊。” “那你为何拽着本王的袖袍?” “你不是有那个穿行神功吗?正好可以捎上我啊。” 阎罗大人抿住嘴角的笑,“那你可抱紧了!”话刚落音,袖袍一扬,一手便凤九鸢扣进了自己怀里,恍若一阵疾风扫过,朝先前凤九鸢掉下来的洞口而去,所过之处,噬金虫群纷若扬尘,被掀得老远,划开了一条道。 第三间冰室里,凤九鸢站在已经干涸的冰湖之底,看向依旧卡在通往地宫洞口的独眼紫云鱼的尸体,“桃球,出来。” 桃球闻言,从空间里蹦了出来,“主人有何吩咐?” “将我全身淋湿。” “啊?”桃球不知道凤九鸢想做什么,讷讷地蹲坐着,不敢照做。 “快点!” “是!”桃球站起身来,圆鼓鼓的身子豁然变大,猛地一口水喷向凤九鸢! 凤九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呛得咳嗽了几声,低头看了眼湿透了的衣衫,让桃球入了空间。又走到那条死了的独眼紫云鱼边上,对阎罗大人道:“能帮我掰开它的嘴么?” 阎罗大人拉住她的手肘,“独眼紫云鱼的牙齿毒性巨大,你可要想清楚了!” “我想得很清楚。” 就在这时,耳边隐约传来一阵石门被打开的声音,凤九鸢微微颦了颦眉,“已经有人进来了,再不做就来不及了。” 阎罗大人松开她,手轻轻一挥,那死了的独眼紫云鱼便缓缓张开嘴来。 凤九鸢蹲下身,将手伸进它的嘴里,“好了,放下吧!” 犹豫了一会儿,阎罗大人收回仙力。那独眼紫云鱼的嘴陡的合拢,尖利的牙齿如钉一般刺进她皮肉里。她闭上眼来咬了咬牙,深吸一口气,将手臂从鱼嘴里硬生生地拉扯出来,白皙的皮肤上顿时多了好几道猩红的血痕,疼得她牙缝里直吸冷气,“大爷的!” 阎罗大人看见她手臂上一道道狰狞的伤口,心中疼得如同蚂蚁在叮咬。刚要扶她起来,她抬手拒绝了,起身朝前走了几步,脑袋忽然一晕,倒进了阎罗大人怀里。 他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地上,听了听外面愈走愈近的脚步声,悄然隐进了覆着冰晶的墙壁里。 冰室外的脚步声停了下来,不消片刻,第三间冰室的石门缓缓开启了。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身中剧毒 门外,欧阳家族家主欧阳松是站得离门最近的,当第一眼见到冰室里的情景时,神情一震,双目里全是惊疑。 六长老从未入过第三间冰室,自然不知道冰室中原本是什么样子,但还是禁不住惊诧了一番,因为这冰室中已经干涸了的一片狼藉的冰湖,以及冰湖里躺着的一个人影,一条脱水的死鱼。 五老爷欧阳坤焦急地朝里面望了望,当看到躺在冰湖里的凤九鸢时,连忙运气飞了下去,仔细地看了看唇色紫黑的凤九鸢,老眼顿时温热起来,“文君!文君!” 欧阳松与六长老欧阳慕雪也下了冰湖湖底,欧阳松关心的倒不是中毒晕倒的凤九鸢,而是卡在湖底洞口的那具独眼紫云鱼的尸体,以及尸体腹部的一道裂口。 六长老仔细看了凤九鸢一眼,对五老爷道:“她中毒了,赶紧带她回去解毒罢!” 五老爷将凤九鸢抱起来,老眼发红地怒对六长老道:“先前让你打开第三间冰室看看,你却执意不肯,若是你能早些与我请家主来,文君怎会中毒?!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吧?!你的心怎就如此狠毒?她可是你的侄女儿!若是文君有个三长两短,我欧阳坤定会与你欧阳慕雪没完!” 六长老脸色微变,“坤堂弟,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我只不过想给她个小小惩罚,绝对没想过子凡与可进那两个劣子会做出如此胆大包天之事!” “谁知道呢?!”五老爷怒哼一声,抱着凤九鸢疾步离开了。 欧阳松仔细地观察了一番那独眼紫云鱼,又瞥向一旁青着脸发怔的六长老,垂了垂眼,掩过眼底的一丝锐光,对六长老道:“慕雪啊,这件事非同小可啊,你打算如何给大家个交代?” 六长老略有惶恐,“家主……” “回去好好想想!”欧阳松背过身去,“出去罢!” “是。” 六长老抿了抿唇,不敢大口出气地看了欧阳松一眼,转身飞出了第三间冰室的门。 待她走后,欧阳松又瞧了那独眼紫云鱼一眼,右手一掀,独眼紫云鱼的尸体便被他释放的真元掀到了一边。 警惕地朝后看了一眼,顺着洞口跃了下去。 阎罗大人从墙里走了出来,别有深意地看了一眼那洞口,身影一动,化作一阵烟雾消失不见了。 五老爷带着凤九鸢回到欧阳府明华园时,五夫人、娴儿、欧阳甫皆未入睡,在园子里干焦急地等着。五老爷一进园子,便赶紧迎了过去,见凤九鸢身中剧毒,五夫人吓坏了,当即流下泪来,“文君!文君啊!” 将凤九鸢送回她自己的房间,放到床榻上后,五老爷转身便欲外出,五夫人抹着泪连忙道:“老爷,你要去哪儿?” “去找鬼仙圣医!” 五夫人走到他身边,“鬼仙圣医神龙见首不见尾,从来都是他主动上欧阳府,就连家主也不知如何找到他,你又能上哪儿去找?倒不如先找四哥四嫂帮帮忙!” “有理!”五老爷一脸愁容地想了想,大步跨出了房门。 未过多时,四老爷欧阳剑清便被五老爷请了来,随之跟来的还有欧阳宇、欧阳靖,还有欧阳铭。 娴儿趴在床沿上担心地看着凤九鸢,不知道凤九鸢在紫霞堂的寒冰窖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四老爷走到床边,一手薅起凤九鸢的脉门,另一手凝气真元自其手腕处往上探了一番,修眉微攒,叹了口气道:“独眼紫云鱼毒性剧烈,文君体内的剧毒已深入奇经八脉,我尽力试试,不说将全部的毒都逼出来,希望至少能逼出一部分!” 五老爷点点头,与五夫人双双将凤九鸢扶坐起来,五老爷道:“四哥,拜托你了!” 四老爷盘腿坐到凤九鸢背后,开始运转体内灵力,双手结起一个印伽,指尖顿时泛起一阵醇厚而柔和的光来,随着口中法诀的念出,那光渐渐将凤九鸢的身子笼罩…… 墙壁里,阎罗大人心中焦急而难受,虽然他知道凤九鸢不会死,就算是死了他以一定将她拉回来。可莫名其妙的,心里就是有一股难以言喻的焦躁,只想立马冲过去将那四老爷拉开,自己亲手去为她逼毒,仿佛这样才能安心。 空间里,药灵静静观望着,虽然面色平静,心绪却排山倒海地翻滚着,他缓缓阖上眼来,手指蜷曲着,心中难受地诉说道:九儿,对不起…… 这一次,他又利用了她,在她不知不觉中利用了她。 可是想来,这个空间指环为他选择空间之主,本就是给他利用的,千错万错,他不该动了真情。 九儿,若是你知道了真相,你一定会恨极了我吧? 可我承诺过你,会娶了你,所以,即便以后你会有多痛恨我,我也会活着走出去,然后,与你成亲。 你是我娄辰此生唯一的女人,也只能是我的女人。 …… 次日天才拂晓,五老爷便着人从城中请了许多位医师来,一天过去了,城中懂医的修士都请了个遍,却竟然没有一个能解这独眼紫云鱼之毒的。 去打听寻找鬼仙圣医的人依旧没有带回消息,五老爷与五夫人在凤九鸢的房门外急得团团转。 侍奉鬼仙圣医的小童在城中听闻了欧阳府在寻找秋灵的消息,忙回家将此事告知了秋灵,秋灵刚要出院子前往欧阳府,阎罗大人却进了院子的门。 秋灵朝她恭敬地行了一礼,“阎公子此时来,不知是有何事?” “你不必急着去。”阎罗大人睨了他一眼道,“本公子另有打算。” 秋灵低头琢磨了一下,本不敢去问,却又免不了好奇,还是壮着胆问道:“公子是何打算?” “本公子让人将欧阳府十小姐身中剧毒的消息传进了南宫府二少爷的耳中,并让他得知了,只有蟠莲和鬼仙圣医才能解除欧阳十小姐身上的剧毒。这会儿,他该是在想着如何从他父亲那里得到蟠莲罢!” 想到之前有人传回消息,说那南宫一伦竟想以一个蟠莲为条件来让凤九鸢嫁给他,阎罗大人心中就有一股无名怒火翻腾不息。觊觎谁不好,偏偏要觊觎他阎罗王的女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明里威胁 “阎公子此计甚妙!秋灵佩服!”秋灵捏着嗓子溜须拍马道。 阎罗大人背着手看向他,“到时候南宫一伦定会全城找你,得到蟠莲,不要忘了交给凤九鸢。” “秋灵遵命!” 想了想,他又道:“那要是那南宫二少爷拿不到蟠莲,又或是晚了几日,凤姑娘岂不是会……死?” 一听这话,阎罗大人当即恼火地一把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扔了出去! 十几息后,衢仙城另一边的一所宅院中,秋灵“砰”地一声落地,尘土四起!正在院子里搓洗着衣裳的妇女被惊得尖叫一声站起身来,见砸到地面上的人一动不动,还以为摔死了。然而刚想走过去看看,秋灵又忽然动了,从砸出的坑里灰头土面地爬了起来,对妇女道了声抱歉,便循着门口晕晕乎乎地出去了。 ————分割线———— 夜幕沉沉笼罩,欧阳府明华园内,凤九鸢静静躺在床榻上,昏暗的烛光微微摇曳着,将她的唇色照得愈加黯沉。 娴儿看了眼在外间徘徊的五老爷,又看看在床边轻泣不止的五夫人,心中又急又怕。原本想着将凤九鸢拖进空间里,心想空间里的药灵肯定能救得了她。可五老爷五夫人他们一直都在房间里,她一直找不到机会。而阎罗大人此刻也不知在哪里。 暗自想了一会儿,刚要走出房门,欧阳铭便迎面走了进来,差点就撞了个满怀。 “娴儿,你要去哪儿?”欧阳铭道。 娴儿摇摇头,纠结着小眉毛朝槅扇内看了一眼,“我……我饿了,去拿点儿吃的。” 欧阳铭露齿一笑,从袖中取出一个纸袋子来递给她,“我正好带了唐记的芙蓉酥,很好吃的!” “额……”娴儿看了一眼,并未接过来,支支吾吾又道:“我、我不饿了,我又想如厕了。”说罢,提着小裙便绕过欧阳铭,跨出了门槛。 欧阳铭回头看了看她,见她一直朝院外跑去,不免心中疑惑,也跟了出去。 …… 紫霞堂前殿,殿门紧闭,殿内,烛台上的拉住却都点着,整个大殿中灯火通明。 欧阳松站在髹漆平台的首座前背对着殿门,身后,埋首而立的是欧阳家族的六长老。 “慕雪,非是我不愿帮你。你这次所犯大错,后果严重!现在整个欧阳家族都知道文君是被你关进了寒冰窖的第三间冰室里,不仅破了地宫封印,连看守地宫的独眼紫云鱼也因此丧命。好在诛玹封印没有被破坏,否则你这次就算是搭上性命也无从交代!” 六长老秀眉紧蹙着,却又无从辩驳,家族中多少人盼着她从长老的位置上摔下来,取而代之,即便她说此事确非自己授意,也无济于事。 再说,这次也本就是她的失误。寒冰窖的钥匙一直都是她来保管,而且,她也已经不止一次让那两个小子带受罚的族中弟子去寒冰窖了,也没发生过什么事,所以当时将一串钥匙交给欧阳可进时,不曾对那他们设防,料想那两个小子慑于家主的威严,如何也不敢造次,便未取下第三间冰室的钥匙。 万万没想到他们此次会如此胆大妄为!还将她连累了进去! “明日,我会与各位长老商议将欧阳子凡与欧阳可进逐出家族之事,届时,六长老这长老之位恐怕……” 欧阳慕雪心一沉,抿着唇不说话。 欧阳松转过身来看了她一眼,“不过想要保住你的长老之位,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 欧阳慕雪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丝希冀,“不知家主此言何意?” “只要子凡与可进当着众长老的面承担所有的过错,并为你澄清,我便会出面为你主持公道。不过你得先帮我一个忙。” “家主请说!” “想办法说服其余七位长老,与我一同请出紫雷缚。” “什么?!紫雷缚?”六长老闻言微惊,“家主要请紫雷缚做什么?难道家主是遇到了什么道行高深的妖怪?” “我请紫雷缚自然有我的道理,原因不必多问,至时你自会知晓。” 六长老想了想,面色为难道:“可若是没有一个站得住脚的理由……就算慕雪巧舌如簧,恐怕也难以说动八位长老……” “哦?既然如此,那六长老就做好心理准备离开长老这个位置罢!”欧阳松睨了她一眼,迈步朝髹漆平台下走去。 殿外,原本隐在殿门一侧偷听的人影听闻欧阳松就欲走出大殿,转过身,悄然离开了。 目送欧阳松打开大殿之门走了出去,六长老心绪沉重。她是第二代家主第五子的独女,一百年前,父亲因在一次决斗中身亡,母亲未过多久也跟着仙逝。在她生下第三个女儿之后,入赘夫君在外经商途中不知所踪,徒留她一人带大三个女儿。 当初她竞选这长老之位,便是为了养活三个女儿,并定期获得一定的修仙物资。这长老之位一旦失去,便意味着她与三个女儿的生活将举步维艰。 欧阳家族庞大,也正是因为庞大,家族中才会上演各种纷争,各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对于她们这样的欧阳氏旁系,期冀家主多一分的照顾都是奢侈。 所以,这个长老之位,她不能丢,绝对不能丢。 她似乎是下定了决心,双手握在身前紧了紧,眸子沉了沉,迈着步子缓缓朝殿外走去。 …… 欧阳府门内,娴儿才刚轻手轻脚地拉开宅门走出来,欧阳铭后脚便跟了出来,“娴儿,你要去哪儿?” 娴儿回过头,垂眼想了想说辞道:“我想去找鬼仙圣医。” 欧阳铭走到她面前,“府上派出去的人都没有找到他,你能去哪儿找?再说,天都已经黑了,你这样出去,不安全。” 娴儿干净的眼看向他,抿着嘴没说话,顿了会儿,迈步朝栈桥的方向走去。 “哎,娴儿!”欧阳铭一把拉住她,“既然你想去找,那我陪你去好不好?” 娴儿摇摇头道:“我一个人就行了!” “不可以!我陪你去吧,我可以保护你!” 娴儿将他的手一把推开,“我说了一个人就是一个人,我不需要你的保护。”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偷盗蟠莲 欧阳铭微微一怔,愣愣看着娴儿走上栈桥,连忙亦步亦趋地跟了上去。 远处,欧阳松站在黑暗里看着欧阳府宅前的一幕,远远地盯了娴儿的背影半晌,朝欧阳府宅的大门缓缓走去。 …… 衢仙城南宫府,飞檐峭壁的凌珍阁前,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从影影绰绰的树影中闪了出来,悄无声息的一个飞跃,便来到了凌珍阁的门口,轻轻推开门,快速闪了进去。 凌珍阁的外间,整齐有序地摆放着一排排书架,上面放的都是些南宫家家主珍爱的古籍与字画、器皿等。然而南宫家的家主是个十分谨慎之人,这些东西诚然被他所喜爱,却皆非有灵之物。 黑衣人对这凌珍阁似是十分轻车熟路,径直就走到了最后一排书架一侧,一幅挂着的画轴前。 奇怪的是,这幅画轴上面是空白的,什么都没有。 他从自己的空间尾戒中取出一支蘸了墨的毛笔来,飞快而熟练地在画轴上书写了一个潦草而繁杂的符篆字体,那黑色的字闪了一下,一瞬便消失在了画轴上。 很快,书架缓缓移动了,地面上出现一道泛着白光的裂缝。 待那裂缝缓缓开启后,他一跃而下,进入了凌珍阁的地下密室里。朝漆黑的四周摆放着的灵宝扫了一眼,走到内间,来到最中央的托着一个黑色宝盒的金色架子前停了下来。 见一层泛着淡红色光泽的禁制隐隐笼罩在宝盒与架子周围,黑衣人皱了皱眉,在禁制周围走了一圈,从空间尾戒中取出一把约五寸来长雕刻着符文的十字匕首,在指间飞速地转了一圈,干脆利落地一刀刺向那禁制! 然而,刀尖刚碰到禁制,猛的一阵反弹,黑衣人的身体也随之撞到一张外的墙面上。 他揉了揉撞疼了的肩膀,再次走到禁制前面,一手将十字匕首举到身前,一手捏起一个印伽,随着口中一串法诀的念出,指尖泛出一圈莹莹光泽,蓦地窜进了十字匕首中央的墨绿色宝石上,十字匕首陡然变大,刀刃上利光闪烁。 他一手操起匕首,腾空一翻,猛地朝禁制上刺去! 一阵刺眼的白光激荡开来,仿佛能听到如同指甲刮着墙面的刺耳声音――匕首的刀尖停留在禁制上,在黑衣人再一次的灵力施加中,一寸寸往下,将禁制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 一声玻璃碎裂般的声音后,宝盒外的禁制终于破了。 他眼中一喜,抱起金色架子上的宝盒,缓缓打开,露出一朵七片花瓣的殷红色蟠莲来,散出的红色光芒几乎要将整个密室内间照亮。 关好盖子,将宝盒放进了空间尾戒中,启步便快速朝密室出口走去。 然而,刚上得密室出口,出得凌珍阁,凌珍阁外的一长排古灯便相继亮了起来,十几个拿刀的南宫府护卫出现在了凌珍阁前。 一个消瘦颀长的身影从护卫后面走了出来,两鬓斑白,长脸厚唇,正是南宫府的家主南宫謧,而走在旁边的则是南宫謧的老仆程伯。 “大胆贼徒!竟敢夜闯南宫府行窃,还不束手就擒!”程伯指着黑衣人字字铿锵道。 黑衣人分明看到程伯说话时口水四溅,好像生怕会溅到自己身上一般往后退了一步,心道:程伯,说话的时候能不能别这么激动? 他不着痕迹地朝四下里打量了一下,寻思着可以逃出去的方法。 南宫謧盯着黑衣人的眼睛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这眉宇间的神情有些似曾相识,正在记忆力搜寻着,身边的老仆便朝护卫们下了命令道:“抓住他,别让他跑了!敢来南宫府行窃,我倒要看看他有多大的本事!” 黑衣人暗暗翻了个白眼,脚下御风,腾空一翻便徒手与齐齐冲上来的十几名护卫打起来。 因为怕南宫謧看出破绽,黑衣人不敢亮出自己的武器,更不敢使用平日里自己学过的招数,因此在对付这一群护卫时,招招式式不成章法,一通乱打。 到最后,终于支撑不住,使了一招“引焱破”,一阵炙热的旋风自脚下卷起,扶摇直上几丈之高,猛地兜头罩下! “砰!” 十几名护卫通通被震飞,就连老奴程伯也被震出十丈外,直接飞出了正对着凌珍阁的一道游廊拱门,唯有南宫謧,长袍猎猎飞起又缓缓落下,罡风平静过后,依然纹丝不动地立在原地,毫发无损。 他板着一张气黑了的长脸瞪着正欲逃跑的黑衣人,身影倏然一闪,一把抓住黑衣人的后领提溜起来往后一扔!黑衣人空翻了两圈,趔趄两步,好不容易才稳住了脚跟。 紧接着,他运足了体内灵力,朝南宫謧冲过去,只是还未揪住他的手臂将之摔倒,南宫謧的指尖便快如闪电般到了他的眉间。 他戛然停了下来,手僵在空中,抬眼看向那根近在眉睫的凝聚着醇厚灵力的手指,这要是一挨上去,恐怕半条小命都要没了! 悻悻地往后让了半步,又欲往旁逃去,再次被南宫謧薅住了后领,扔到了闻声跑进来的另一批护卫当中。 这时,被摔出去的程伯也已经一瘸一拐地走了进来。 黑衣人无法了,只得揭了自己的面巾,干笑了一声,“爹,是我!” 当看到黑衣人的真面目时,南宫謧脸色更黑了,紧抿着嘴,心中一腔怒火腾起之余,只感觉立刻就要呕血。 “小畜生!连自己老子都敢打,无法无天了!说,你进凌珍阁偷了什么了?!” 老奴程伯与护卫们皆是一惊,心道:我就说,这身形怎么看怎么像二少爷! “想知道我偷了什么,自己去看不就行了!”南宫一伦心虚得完全不敢直视自己父亲那双怒眼,只得微晃着腿佯装出一副从容淡定的模样道。 “你!”南宫謧愤怒地一甩袖袍,敢要往凌珍阁去,见南宫一伦欲逃,连忙命令护卫们道:“给我捆起来!” 护卫们领命,丝毫不敢怠慢地取出麻绳将南宫一伦一圈圈捆起来。 南宫一伦对身前忙着捆他的护卫道:“你敢捆我,我记住你了!” 护卫满面歉意与难色,“二少爷,这是家主的命令,小的违抗不得,您可千万别怪罪小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养个冤家 程伯来到南宫一伦面前,带着几分心疼,“二少爷,你要什么,直接跟老爷说不就行了,为何要穿成这副模样大半夜的去偷呢?” “我要的东西,爹不肯给,我又不是没跟他说过。”南宫一伦瞥了眼程伯的腿,“程伯,你的腿没事吧?” 程伯摆摆手,“少爷伤的,老奴怎么敢说有事?” 南宫一伦抿了抿嘴,忍住了笑。 没过多久,南宫謧便从凌珍阁怒气冲冲地大步走了出来,来到南宫一伦面前就抬手重重一拍他的脑袋,劈头盖脸道:“你个小畜生!连自己家的宝贝都敢偷,也太不把你老子放在眼里了吧!当初你娘生你的时候,我就应该把你塞回去!蟠莲呢?交出来!” 南宫一伦别过头,禁闭着嘴不说话。 南宫謧不耐烦了,直接走到他背后在他的空间尾戒里找起来,最后将装着蟠莲的黑色宝盒拿了出来,对护卫道:“带到思过堂!不认错,不许出来!” “是!”护卫们领命,对南宫一伦道:“二少爷,走吧!” 南宫一伦却不走,而是对准备离开的南宫謧道:“爹,你不是一直希望孩儿能与欧阳家结亲吗?现在欧阳府的十小姐剧毒缠身,若是孩儿拿着蟠莲救她一命,说不定这门亲事就成了!” 南宫謧顿住脚转向他,“你不说倒好,你一说,我就想骂人!那欧阳府三小姐对你仰慕已久你却不乐意,偏偏要喜欢那个才被认回不久的十小姐,他爹欧阳坤是什么人物你难道不知?!若是与他结为亲家,倒不如与别的氏族结亲!” “欧阳府三小姐欧阳姝?爹您有没有眼光?就她那副尊容与品性,您觉得她配得上本少爷吗?爹,我可是您的亲儿子。” “哼!那你倒是说说,那个十小姐又比三小姐能好多少?” “她聪颖知礼,单凭这一点,就比那眼睛长在额头上的三小姐要好上一万倍了!说不定爹见了她,也会很喜欢!” “哦?”见自己儿子第一次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南宫謧倒是对凤九鸢生出了几分兴趣,若是真的如自己儿子所说,成为自己的儿媳妇也未尝不可。“那你改日倒是让为父见见,看是否真如你所说?” 南宫一伦一喜,“孩儿也想带,只是人家现在正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等着蟠莲去救呢,孩儿怎么将人家带过来给爹看?” 南宫謧深吸口气,左右这小畜生还是想着他的蟠莲,罢了罢了! 他将手中的黑色宝盒打开,从蟠莲上摘下一片花瓣递给南宫一伦。 南宫一伦愕然道:“就一片花瓣?这么少!” “一片就已经够了!蟠莲这等珍宝,你还想给她吃一整棵?爱要不要!”南宫謧作势欲走。 “哎哎!爹,爹!我要,我要!”南宫一伦连忙叫道,紧接着又急急对身边护卫道:“快给我解开!” 护卫看看南宫謧的神情,连忙应了声,快速地将捆着南宫一伦的麻绳揭开来。 南宫一伦将蟠莲的花瓣接过来,朝南宫謧行了礼,喜道:“多谢父亲!” “记得带来给为父看看!”南宫謧指了指他道。 “爹放心,一定!”将蟠莲花瓣小心翼翼放进空间尾戒后,一门心思想着去欧阳府的南宫一伦便立刻朝外走去了。 南宫謧叹了口气,摇了摇头,“真是养了个冤家!” 程伯乐呵呵地走到他身边,“老爷可别这样说,若不是二少爷,您现在哪儿能经常笑呢?” 南宫謧笑了笑,“是啊,自从他娘仙逝,好一段时间我都沉浸在阴影里,若不是这小子……呵呵!” …… 南宫府外,南宫一伦往欧阳府的方向走了一段路,又停了下来,傍晚时他派去欧阳府打听的仆人说鬼仙圣医还未找到,若是他现在这样去,没有鬼仙圣医,还是一样救不了欧阳府十小姐。 正一筹莫展着,街面上迎面走来一个一身水色长袍的人影,一张阴柔尖长的脸上生着两条长长的黑色眉须,手中执一只酒壶,步伐虚浮,摇摇晃晃。 虽是大半夜,可街面上出现醉酒之人并不足为奇,南宫一伦只是不以为意地扫了他一眼。 然而,刚朝前走出不远,那醉酒的人又折了回来,跌跌撞撞来到他面前,醉意朦胧地将南宫一伦打量了一番,说话不是很溜,“公……公子可……可知道欧阳府怎么走?” 刚欲推开他的南宫一伦瞧了瞧他,“你要去欧阳府做什么?” 水色长袍的男子往嘴里倒了一口酒,往旁摇晃着走了两步,指了指自己,“我,鬼仙圣医!” 南宫一伦一听,眉头顿时展开,双手嵌在秋灵肩上仔细将他打量了一番,“你就是鬼仙圣医?” 秋灵又喝了一口酒,摇晃着脑袋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在下……在下鬼仙圣医秋灵!” 南宫一伦顿时眉开眼笑,“太好了,我正找你呢!走,咱们去欧阳府!” 说罢便拽着他往欧阳府的方向走去。 当两人拉拉扯扯来到欧阳府前时,娴儿正好与欧阳铭从外头回来。刚要入门,见南宫府的二少爷拉着一个酩酊大醉的人往这边走来,便双双停在了门口。 待走近了,欧阳铭一眼便认出了南宫二少爷拉着的正是鬼仙圣医秋灵,于是高兴地对娴儿道:“娴儿,你看,是鬼仙圣医!” 娴儿见了,愁苦了一天的小脸终于见了点喜色,忙与欧阳铭一齐迎过去,帮南宫一伦扶住秋灵。 欧阳铭问道:“南宫大哥,你是怎么找到鬼仙圣医的?” “方才在街上偶然遇到,听说欧阳府在四处寻找他,便将他拉了过来。”南宫一伦答道。 “谢谢你,南宫哥哥!”娴儿清脆地道。 南宫一伦灿烂一笑,从空间尾戒中取出那片蟠莲的花瓣来交到欧阳铭手中道:“这个是可以解除欧阳十小姐体内剧毒的蟠莲花瓣,记得给鬼仙圣医醒酒之后将此物交给他。” 欧阳铭点点头,“嗯!” 到得欧阳府大门外,见南宫一伦转身要走,欧阳铭道:“南宫大哥不进去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没有喝醉 南宫一伦看了看欧阳府的大门,虽然此刻他很想进去看看凤九鸢,但是夜已深,南宫家族与欧阳家族的交情并不算深,若是传了出去,难免闲言碎语。他作为南宫家未来的家主继承人,虽然不是个爱摆架子之人,可却也是个在乎面子的人,所以还是不去了罢! “不进去了!” “那我替十姐姐谢谢南宫大哥了!” 南宫一伦抬了抬眉,眼中带笑,“你怎能代替得了你的十姐姐?若是她要道谢,便要她亲自来找我,当面道谢罢!” 说罢,转身朝栈桥上走去。 欧阳铭转过头来,正好门房听见了外面的动静,打开了门,欧阳铭对那仆人道:“快帮我们扶进去!” “好好!”仆人连忙走出来,一手接过秋灵,跟着娴儿与欧阳铭朝明华园的方向走去。 扶着秋灵回到明华园,来到凤九鸢的房门外,房内的五老爷五夫人走出来,见到秋灵,顿时双双喜出望外。 欧阳铭道:“叔叔,叔母,鬼仙圣医喝醉了,须得准备一些醒酒汤来。” 一旁的齐芯听到了,连忙道:“奴婢现在就去准备醒酒汤!”说罢,便朝伙房的方向小跑去了。 几人将秋灵扶进屋子里的桌边坐下,将他手中的酒壶拿了下来,让其趴在了桌面上,却不知此时的秋灵清明得很。 齐月在内间看了看唇色愈来愈深的凤九鸢,又出来看看趴在桌面上昏昏沉沉的秋灵,刚欲急着走出房间,齐芯便端着一碗醒酒汤走了进来,待五老爷与齐月将秋灵拉起来并掰开他的嘴后,将还滚烫着的醒酒汤一口灌进了他的嘴里。 秋灵双目蓦地一睁,当即烫得跳起身来,齐芯手中的碗一翻,“啪”地一声落在地上转了好几圈,却没碎。 五夫人见秋灵虽然双颊有些红,双目却十分清明的样子,不由疑惑道:“圣医没有喝醉?” 秋灵一听,抬手按了按太阳穴,又揉了揉脑门上的穴位,清了清嗓子道:“本来是醉了的,被烫醒了,烫醒了!” 干笑几声,“听说你们再找我?” “是啊!”五老爷连忙拽着秋灵来到槅扇后凤九鸢的窗前,“我闺女中了独眼紫云鱼之毒,寻遍了城中的医师,没有一个能解的!圣医,您快帮忙看看!” 秋灵抬手捋了捋眉须,睨向跟进来的欧阳铭,“方才……我好想听见了什么蟠莲什么的……” 欧阳铭反应过来,将南宫一伦交给他的那一片蟠莲花瓣递到秋灵手中道:“此乃南宫大哥专程送来给十姐姐解毒的!” “南宫大哥?”五老爷微微惊诧,“哪个南宫大哥?” “就是南宫府的二少爷,南宫一伦大哥。”欧阳铭道。 “他?他怎会给我闺女送药?” 欧阳铭摇摇头,“就连圣医也是他找到的!” 五老爷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刚要问身边的五夫人,五夫人抿嘴笑得一脸深意,“你问我我也不知,一切还得先等文君醒了才知道。” “嗯!”五老爷点点头,见秋灵只是往凤九鸢的嘴里塞了颗丹药,捋了捋眉须便要走,连忙跟上去道:“圣医,我闺女……” 秋灵尖长的脸转向五老爷,“五老爷不必忧心,令嫒乃是有福之人,会逢凶化吉的!明日清晨我会将炼好的解药送过来,放宽心,放宽心!” 说罢,便施施然朝外去了。 秋灵这样一说,五老爷与五夫人终于安心不少,五老爷道:“看来咱们得好好感谢这个南宫二少爷!” 五夫人欣慰地点了点头。 齐月看了看自家小姐,对五老爷与五夫人道:“老爷夫人,你们已经两宿未眠了,小姐就让我和齐芯来照顾,你们先去歇息吧!” 齐芯也连连点头道:“是啊,老爷夫人!” 五夫人慈和地笑了笑,对五老爷道:“老爷,你先去睡吧,我再守会儿。” “夫人,还是你先去睡吧,我不困。” “说了让你去你就去,罗哩罗嗦的。”五夫人嗔了他一眼,催促道:“去吧去吧!” “好好,我去便是了!”说罢,朝槅扇外走去。 “铭儿,你也去睡。” “嗯,那叔母,侄儿明晨再来看十姐姐!” “好。” 欧阳铭露齿笑了笑,又看看娴儿道:“娴儿,我就先走了!” 娴儿点点头,目送他走了出去。 “娴儿,困了吧?”五夫人牵住娴儿的手,对齐芯道:“去,把小少爷喊起来,让他睡外面,带娴儿去小少爷床上睡。” “是。”齐芯稍稍行了礼,欲要牵过娴儿,娴儿却道:“娴儿不困,娴儿想就在这里守着姐姐,等她醒了我再睡。” 五夫人轻笑着道:“娴儿乖,等文君醒了,我便着人去叫你,好不好?” 娴儿看看她亲切和蔼的面容,想了想,点了点头,跟着齐芯去了。 次日清晨,鬼仙圣医秋灵一大早便来到了欧阳府,入得明华园来到凤九鸢的房中,又往她嘴里送了一颗丹药,约半盏茶的时间后,凤九鸢的脸上渐渐恢复了血色,乌黑发紫唇色也开始慢慢褪去。 秋灵从自己的乾坤袖中取出一只香炉,对围在床前的一群人道:“你们先出去罢!” 五夫人微愕,与五老爷对视了一眼,对一大清早便来探望凤九鸢的欧阳沉香、欧阳宇、欧阳靖、欧阳铭等人道:“走吧,我们出去等。” 于是,屋里的人纷纷退出了屋外,并将门掩了起来。 秋灵将香炉搁置到床头柜上,从乾坤袖中取出一只紫玉瓶来,往香炉中倒入了一些紫色的液体,又将阎罗大人给他的那颗独眼紫云鱼的眼珠放了进去,手腕转动间,指尖一弹,一股灵力落入香炉中,当即便燃了起来,嗞嗞啦啦,散发出一阵奇特的气味。 紧接着,他又将凤九鸢扶了起来并盘坐在她身后,手指凝聚起灵力往她的后枕部一点,凤九鸢的头便向后仰去,唇微微启开。随着秋灵灵力的灌入,那香炉里冒出来的袅袅紫烟缓缓飘入她的嘴中。 如此吸纳紫烟约半个时辰后,秋灵将她的后颈轻轻一击,头部又往前垂下。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忘恩负义 他双手捏成兰花指,双腕绕了一圈,点向凤九鸢背后的几处大穴,没过多久,就见凤九鸢口中吐出一圈紫黑色的浊气来。 当身体里最后一丝毒素被驱除后,凤九鸢身子软软往后倒去。然而尚未倒进秋灵怀中,便被另一只手扶住了。 秋灵看向凭空出现的阎罗大人,连忙下了床榻,朝阎罗大人行了一礼,刚要启唇唤一声“王”,阎罗大人朝他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将凤九鸢小心翼翼地扶着平躺了下去。 他伸出手来轻轻抚摸着她的脸颊,眼底是掩饰不住的疼惜。 又替她曳好被子,看得出神了,头便情不自禁地俯了下去。 温热的唇落到凤九鸢光洁白皙的额头上,才刚刚松开,凤九鸢如青黛一般的双眉便轻轻蹙了蹙,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缓缓睁开眼来,与阎罗大人四目相对。 一旁的秋灵看得尴尬,暗暗清了清嗓子,退避到了槅扇外面。 “你……”因为体内的剧毒才刚刚清除,身子不免乏力。凤九鸢澄澈的双目微微发红,似蕴藏着翻江倒海的狂风暴雨,怒瞪着阎罗大人。因为愤怒,连嘴唇与牙齿都在打颤,“你个登徒子!我……我饶不了你……” 阎罗大人忍住嘴角的笑,握住她举起来欲要揍他的绵软无力的手,放到嘴边亲了一下,“本王等着。” 说罢,露出一丝得逞的笑,转瞬便消失了。 秋灵感觉到了阎罗大人的消失,从槅扇外走进来,看看气得喘着粗气的凤九鸢,拿出南宫一伦所给的那片蟠莲花瓣来递到凤九鸢面前。 凤九鸢看了看,“这是什么?” “此乃蟠莲花瓣,南宫府二少爷所赠。” 凤九鸢吃力地坐起身来,将那殷红色的花瓣拿过来打量了一番,“他……怎么突然又肯给了?” “是阎罗大人,着人传出假消息,说只有蟠莲才能解得了你的毒。” “他?”凤九鸢脑子里忽然闪过方才阎罗大人捉着她的手吻了一下的样子,心里仿佛被什么挠过一般痒痒的,还有一股……温暖。 他又帮了她。 “没想到那个南宫二少爷会如此有心。”她轻声道,“看来我得好好答谢他才行。” 秋灵斜着眼打量了她一眼,“凤姑娘的心思还真是令人费解。一个以往素昧平生,不过见过几次面的人施过的恩,凤姑娘却惦念着要报答。可咱们阎罗大人为凤姑娘做了这么多,你却始终无动于衷,是不是有些忘恩负义了?真不知道你是有心,还是没心。呵,真为阎罗大人感到不值。” 说罢便朝外走去,打开了房门对外面的人道:“十小姐醒了,可以进去了!”言罢便孑然离开了。 “谢谢圣医!”五老爷与五夫人一喜,双双朝秋灵的背影行了礼,带着其他人往房内走来。 凤九鸢想着秋灵的微微失神,见众人进来,连忙将蟠莲花瓣放进了储物戒中,朝五老爷五夫人喊道:“爹,娘!” “文君啊,你真是吓死为娘了!”五夫人坐到床头握住她的手道,说着,眼里又泛出了泪花。 “娘,对不起啊!”凤九鸢抿着苍白的唇微微笑着。 五夫人摇摇头,将她抱进自己怀里。 一旁的五老爷脸上的欣慰渐渐褪了下来,想到这次坑害了凤九鸢的六长老与子凡、可进那两个小子,心中的怒火就不打一处来,冷哼一声道:“那个六长老,这件事我绝不会就此算了!” 欧阳宇看了看五老爷,与欧阳靖对视了一眼,从袖中取出一支长盒打开来,里面是一根雪白的山参,他笑着转移话题道:“十妹妹,此乃哥哥我珍藏已久的千年太白参,特送来给十妹妹补身子的。” 欧阳靖也从袖中取出一支十分精致的背面雕有凤凰神兽的铜镜来,“十妹妹,这是哥哥我从城中的玉女坊精挑细选来的,听掌柜的说,此乃十分罕见的玄冰琅铜所制,心觉十妹妹会喜欢,便特意买了来送给十妹妹!” 凤九鸢受宠若惊地看着他俩,刚要启唇道谢,欧阳沉香又道:“十妹妹,这棵血灵芝乃是我三年前偶然所得,听说是生于云泽大陆东部祁麓山巅不死石边,我也用不上,想来便拿来送给十妹妹!” 他手中,是一棵朱红色的肉灵芝,皮色光滑如玉,上面隐约可见一圈圈浅褐色的年轮。 凤九鸢微微怔住。 在这个异世大陆上,血灵芝的品种一共分为三种,分别为:金焰、银焰、天灵焰。 看这棵血灵芝年轮的圈数与色泽,至少也已是上了百年的天灵焰品种!血灵芝这种珍贵的药材,只要是药师,没有不想得到的!虽说这不是最好的品种,但一样可遇而不可求,相较于欧阳宇的那棵千年太白参,要贵重太多! “谢谢三位哥哥的赠礼,文君受宠若惊!只是这些东西都太过贵重,哥哥们实在是折煞文君了!” “十妹妹可别这样说!”欧阳靖道,示意齐月将东西都收走了。这时,外面又进来一人,一身绿色罗裙,众人纷纷回头看去,竟是欧阳滢。 “文君姐姐,你醒了!”欧阳滢面带喜色地提了个食盒走了进来,见几位少爷也在此,不免怔了怔,略有羞涩地朝五老爷五夫人及各位少爷行了一礼,目光落到齐月手中几位少爷所赠的东西上,心中一时有些窘迫难当,提着食盒的手紧了紧,颇为拘谨道:“文君姐姐,我……做了一些糕点,特……特意拿过来给你尝尝……” 凤九鸢微微笑看着她,“谢谢滢儿!” 欧阳滢弯眉笑了笑,齐芯走到她边上道:“滢小姐,食盒给奴婢吧!” 欧阳滢点点头,将食盒递给了她。 一旁的欧阳宇道:“今儿十妹妹就在家中休息,时辰不早了,我们得去紫霞堂了,滢妹妹要跟我们一起吗?” “我……想再陪陪文君姐姐,你们先去吧!” “好!”欧阳宇一笑,“那十妹妹,我们就先去了!” “嗯。” (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支支吾吾 欧阳宇、欧阳靖与欧阳沉香三人都出去后,欧阳铭往外走了几步却又折了回来,与正朝他看过来的娴儿对视了一眼,见娴儿别开眼去,这才对凤九鸢道:“十姐姐,忘了跟你说,南宫府的一伦大哥说,若是你想谢他,便叫你亲自去找他,当面道谢。” 一旁的欧阳滢听到南宫一伦的名字,微微怔了怔,看向正点着头的凤九鸢,不知两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心道:为什么文君姐姐要感谢南宫二少爷?又为什么……南宫二少爷一定要让文君姐姐当面道谢?他们…… 目送欧阳铭离开后,凤九鸢对五老爷与五夫人道:“爹,娘,这两天你们一定累坏了!我已经完全好了,不用再担心了,让齐月与齐芯伺候我就好了。” 五夫人抚了抚她的头,“好,我让人将早膳端进你房里来。” “嗯!”凤九鸢含笑点头。 五夫人看了五老爷一眼,双双笑了笑,出了门去。 欧阳甫却未跟着出去,将齐芯手中的食盒讨要了过去搁在了床头柜上,解开盖子来,与娴儿你一块我一块地拿着茯苓糕吃着。 “小少爷,这个时辰您该去紫霞堂了。”一旁的齐芯提醒道。 “不急不急,滢姐姐都还未去,待会儿我与她一起去。” 欧阳滢眼含笑意看了他一眼,坐到床沿上道:“文君姐姐,听说可进与子凡两个堂兄要被逐出家族了。” “为什么?”凤九鸢一惊。 “因为紫霞堂的寒冰窖里,第三间冰室未经家主的许可,是不得入内的。” “可……我也进去了,那我是不是……” “当然不会了,文君姐姐可以把心放进肚子里!你是受害者,他们两个差点就害死你呢!”欧阳滢细眉微蹙,“我想六长老的长老之位恐怕也保不住了罢,各位长老今日下午会在紫霞堂议事,商议如何处置六长老。六长老也真是够可怜的。” 凤九鸢垂眸回忆了一番阎罗大人曾给她讲述过的关于六长老的事情,如欧阳滢所说,她的确是个可怜人。 可这件事,不该她管,她也管不了。家主欧阳松才是这个家族中的裁判者,能不能保住这个长老之位,其实只需家主的一句话。 欧阳松此人……来到欧阳府的这段日子,凤九鸢虽未与他见过几次,却深觉此人一点也不简单,这种感觉……说不上来。 “文君姐姐,嗯……那个……南宫二少爷……你们很熟吗?”欧阳滢忽然支支吾吾地问了个方才憋了很久的问题,心中紧张不已地看着凤九鸢的表情。 凤九鸢抬眼,摇了摇头,“萍水相逢,君子之交。在仙音赛上他帮过我,这次我中了毒,也是他赠了蟠莲花瓣,我才得以痊愈。” “蟠莲?”欧阳滢惊讶地盯着她,“你……你是说南宫二少爷……赠你蟠莲?” 凤九鸢点点头。 欧阳滢连忙收回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低下头来,心中一下子沉到了底,失落感充斥着整个胸腔,鼻子忍不住就酸起来。 见她状态不对,同样是女人的凤九鸢自然有些明了她此刻的心绪。 “蟠莲……是南宫府的宝贝,看来文君姐姐……在南宫二少爷心中……很重要……”欧阳滢艰难地说着,忍住眼眶里的温热站起身来道:“文君姐姐,时间不早了,我……我去紫霞堂了!” 说罢便逃也似的朝外小跑而去。正在吃着糕点的欧阳甫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连忙又拿了一块糕点追了出去,“滢姐姐,等等我,我跟你一起!” 此时,正好有几个仆人端了早膳进来,齐月走出去道:“放到里面去罢!” 凤九鸢听闻,对齐月道:“就搁到外面的桌上,我出去吃。” “是,小姐!” 仆人们闻言,将早膳端上了桌,便退了下去。 “娴儿,你先去吃吧。”凤九鸢掀开被子,齐芯连忙取了外衫来帮她披上,扶着她下了床。 娴儿摇摇头,“我和姐姐一起吃。” 凤九鸢笑了笑,走到洗脸架前,端过齐月递过来的盐水与柳条开始洗漱起来。 …… 早膳过后,凤九鸢便让齐月与齐芯出去了,说是要好好休息,不想人打扰,留娴儿陪在一旁便可。 待齐月与齐芯出得门后,凤九鸢便与娴儿一起入了空间,径自来到獠牙尊鼎前,取出那片蟠莲花瓣搁入药盘里,开始准备起其它的药材来。 老树下,药灵侧过头朝凤九鸢的方向看着,半晌后,道:“是要为邯幽子的大哥炼制解药吗?” 忽闻药灵的声音,凤九鸢手头的动作滞了滞,目色柔和地抿嘴轻笑道:“是啊。” “让吾来替你罢。” “不行。”凤九鸢果断拒绝,“我可以的。” 药灵却不容反抗。一道银蓝色的神力倏然从果林后飞过来,落进炉膛里,“哗”地一声,一簇火焰燃了起来。 紧接着,那银蓝色的神力又卷走了她手中的药材,待丹炉预热完成,开始按顺序入药,并合上了丹炉顶盖。 凤九鸢朝药灵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穿过药圃朝那边走过去,来到老树边,目光从正操控着神力的药灵身上移到他身上的伏神枷锁上,心中五味陈杂,既有感动,又有害怕。 她坐下身来,“药灵,其实我已经完全好了,根本就不需要你浪费灵力来帮我炼丹。” 药灵没有看她,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只兀自收回神力,从袖中取了一册玉简翻开来看着。 凤九鸢见他这突然就淡漠疏离的反应,心中十分不解,感觉像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一般不自在。 “药灵,你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适?”说罢便欲伸手去探他额上的温度。 药灵抬起玉简来挡住她的手,想到先前阎罗大人偷亲凤九鸢的那一幕,心中的怒火就险些压抑不住。自那个阎罗王来到人界,他的心便几乎没有一日是安宁的,若是换成昔日的他,阎罗王恐怕早已灰飞烟灭,不可能还能活到如今。(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银花扳指 当初阎罗王进入这个空间时,他向他示威警告,以为此人会有所收敛,没想到他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愈演愈烈,这让他怎生克制得了? 凤九鸢看向他眸底压抑着的滔天怒火,心里不知缘由地心虚与紧张起来,“药……药灵,你怎么了?你……你在生气?” 药灵紧抿着唇,深邃的眼盯着她一动不动,仿似将她浑身上下都看透了一般,令凤九鸢整个人都不自在了。想到先前被阎罗大人亲吻手时心里那种微妙的感觉,总觉得自己是在背叛药灵。 “药、药灵,对、对不起!” 药灵眼中的怒火渐渐消弭下来,启唇道:“你出去罢!” 凤九鸢心中一紧,这……还是有史以来,药灵第一次赶她出去,看来他真的是生气了。 她急于开口解释,却又不知从何解释,“药灵,我……” 话才出口,药灵便打断道:“出去罢,待灵丹炼成,吾会告知与你。” 怔怔地目视他良久,凤九鸢动了动,道了一声“好”,慢吞吞地起身,见药灵不曾正视她一眼,心中顿时充斥着说不清道不明的落寞,转身低着头慢步离开了。 出了空间,凤九鸢抱着膝盖坐在床头,思绪万千。心中有些急,有些害怕,有些手足无措。就像做错了事的小孩,惶惶然坐立不安,除了对不起,她真不知道自己对药灵还能说什么。 怎么办?怎么办? 她心里问了千百遍,焦虑不安地将头埋进膝盖里。 而后,她又下了床,穿好鞋后出了门。 正在井边打着水的齐月见凤九鸢出了门,忙放下水桶走过去问道:“小姐,您这是要去哪儿?” 凤九鸢心绪不高地回视了她一眼,“我出去转转,继续忙你的吧,不用跟着。” “是。”齐月停下脚步,目送凤九鸢出了院子。回过身来,见房门敞着,于是走过去关,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她抬脚迈进屋子,喊了一声“娴儿小姐”,见无人答应,于是又走到内间寻了一番,不见娴儿身影,心中一阵困惑,心道:明明方才我一直都在外面,也没见娴儿小姐从房里出来,这会儿怎么不见影儿了? 带着疑惑,她关好房门,继续走到井边去打水,怎么想怎么觉得奇怪,不由联想起了当初南宫府三老爷找上门来指控娴儿是妖之事…… …… 凤九鸢出了欧阳府宅,来到泰仙街上,手习惯性地抚摸着手腕上的空间指环,心绪不宁又漫无目的地走着,伤脑筋地思考着该如何与药灵解释。 唉,都怪那个阎罗大人,这个人,怎么总是这样? 她已经给他说得够清楚了,为何他就是纠缠不休?还害得她欠了他这么多人情,真不知要何时才能还得清! 正兀自埋怨着,隐约间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她停下步子,看向右侧的一间装饰古朴奢华的铺子,铺子上的牌匾上写着三个金色大字——“仙宝斋”。 稍稍朝里头瞥了一眼,便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站在柜台前与掌柜的说着话,竟是欧阳府的大少爷欧阳子贤。 不经意间,目光落到他手上捏着的一枚翡翠色的扳指上,心中没来由地一怔,双眉微蹙,顿了顿,走了进去。 仙宝斋中,各色宝器玲琅满目。店中的伙计见有人进来,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先是被她的容颜惊了,但又见她衣着普通,丝毫不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姐,于是立刻换成了一副瞧不起人的嘴脸,倚在架子旁斜着眼瞥着,也不上来招呼。 柜台前的欧阳子贤听见有脚步声,回头看了一眼,见进来的竟是凤九鸢,惊道:“十妹妹!” 那伙计听闻,正了正脸色,又仔细将凤九鸢上下打量了一番,直了身子朝这边瞧着。 凤九鸢含笑走过去,“大哥哥!”边走,边不着痕迹地朝他正放入柜台上一只黒木盒里的扳指看着。 “大哥哥是要买扳指吗?”她又朝盒子里看了眼,目光一下子定格在扳指上一朵银色的仙蕊灵兰,隐去眼底的闪烁,夸赞道:“大哥哥真是好眼光,这枚扳指当真漂亮!” 欧阳子贤朗朗一笑,“哪里!是父亲的扳指坏了,便带来让掌柜的修补,让人送去我不放心,便亲自来取了。” “原来如此!”凤九鸢笑得灿烂,一脸渴望道:“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如此漂亮的扳指呢,大哥哥可不可以让我瞧瞧?一眼就行!” “当然可以!”欧阳子贤摊开手来朝黒木盒指了指。 凤九鸢走近,眼珠子在那镶着银花的扳指上扫了即便,啧啧叹道:“真是匠心独运,鬼斧神工!”刚要伸手去拿起来,便被欧阳子贤伸手给阻了。 “十妹妹,看两眼可以,但父亲的东西可从来不喜人随便碰的,好不容易才修好,再碰坏了可就不好了。”说罢,将黒木盒关了起来放进了自己的乾坤袖中。 凤九鸢干笑两声道:“大哥哥说得是!” 欧阳子贤勾了勾唇,“十妹妹要跟我一起回府吗?” “不了,身子刚好,我还想多走走。” 说到这里,欧阳子贤似乎想起了什么,“听闻十妹妹中毒了,现在可有好些了?” “自然。”凤九鸢点头一笑,“多谢大哥哥关心!” “好了就好,那哥哥我就先回府了。” “嗯。” 目送欧阳子贤从仙宝斋走出去后,凤九鸢若有所思地跟着走了出去,边走便低头想着什么,走了一段距离又顿了顿,转身往回走去,低声问道:“娴儿,还记得你跟我说过的那枚翡翠色想着银花的扳指吗?” “娴儿当然记得。”空间指环里,娴儿闻凤九鸢突然问起,不由好奇。 “今晚我们再去塔楼看看,这次你一定要看清楚那枚扳指上镶的是什么花。” “好。” …… 刚回到欧阳府自己的房间,桃球便从空间里蹦了出来,凤九鸢见状,忙转身将房门掩好,低声教训道:“桃球,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不可随便出来!” 桃球一脸委屈地望着她,抬起一只爪子来,爪子里包着一颗朱红色的丹药,“主人,这个是药灵大人炼成的丹药,是他让桃球送出来的。” 第二百七十九章 驱除水毒 凤九鸢缓和了脸色,蹲身将它爪中的丹药取出来,摸了摸它的头,“进去吧!” 桃球却没有进去,跟着凤九鸢的脚步往槅扇内走着,“主人,你不要生桃球的气,桃球再也不敢擅自出来了,就算是药灵大人威胁桃球,桃球也不干!” 凤九鸢垂了眸,他让桃球送出来,是不想见到她罢。 见凤九鸢一副霜打了的茄子般无精打采的样子,桃球也不知该如何哄她开心,跟进了内间后,便一跃进了空间。 凤九鸢坐到床沿上看看手中的朱红色丹药,道:“娴儿,出来吧。” 娴儿闻言,从空间里走了出来,坐到凤九鸢身边巴巴望着她。 “娴儿,你就呆在府上,我去给邯府送药。” 娴儿点点头。 凤九鸢弯唇勉强笑了笑,摸摸她的头,将丹药放进一支空的瓷瓶内,起身出了房。 出了欧阳府宅,凤九鸢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空间指环,深吸了口气,朝邯府的方向走去。 穿过几条街,来到奉仙街街头的邯府门前敲了敲门,开门的正好是那日来邯府时所见的男仆,见是凤九鸢,眼中顿时闪过一抹亮光道:“欧阳小姐!” 凤九鸢含笑朝他颔首道:“这几日不见邯幽子先生去找我,邯大少爷的病情如何了?” 仆人叹了口气,“自欧阳小姐那日来看过之后,大少爷病情又严重了许多。二少爷虽心急如焚,但听闻欧阳小姐中了毒,又不敢去搅扰。本想去看看欧阳小姐,无奈大少爷这边又脱不开身,只好一直在大少爷身边守着。” “恶化了?快带我去看看!” 仆人点点头,将凤九鸢请进了门,掩了门后带着她疾步朝邯元之的寝房方向走去。 来到邯元之的房门外时,甫一进入,与上次一般,一股浓烈的药腥味便冲鼻而入。 仆人朝槅扇内道:“二少爷,欧阳小姐来了!” 内室早已听见动静的邯幽子听闻,忙起身从槅扇内迎了出来,“欧阳小姐!” 看到凤九鸢那张略失红润但仍旧美貌沉静的脸时,他神色带喜,却又隐隐掺杂着害怕,担心凤九鸢带来的消息会令自己失望,“那千年宝灵白竹果……” “千年宝灵白竹果我没有找到。” 才刚说出这一句,邯幽子的脸色便有些不好了。凤九鸢随即一笑,“不过我说过你大哥不会死,他就绝对能活!” 说罢,抬脚朝内室走去。 邯幽子与仆人闻言,相觑而喜,双双跟着凤九鸢朝内室走去。 此刻,躺在冰床上的邯元之已经瘦得不成人样。脸上原本细小的脓疮已经红肿破裂,流出一滴滴脓汁,身上的脓疮则破裂得更为严重。 凤九鸢将那颗朱红色的丹药取出来喂进邯元之的嘴中,轻抬了一下他的下巴。 但见他喉结不动,微微颦了颦眉,对仆人道:“给我一杯水。” 仆人闻言,连忙去倒来,将水杯送到她手上,看着她捏开邯元之的嘴,将水灌进其嘴中。 待邯元之将丹药咽了下去之后,约摸等了半盏茶的功夫,邯元之的身上终于有了反应,一丝丝黑色的毒气从他的脓疮里缓缓渗漏出来,飘散在空气中,发出一种说不出来的腥臭味。 刚捏住鼻尖,凤九鸢便发现覆盖在邯元之身上的被褥发生了细微的动静,于是将被褥一掀,解开他胸口的亵衣,便见一团黑气汇聚在他的胸口皮下,钻来钻去似乎在寻找缝隙钻出来。 见状,凤九鸢指尖一弹,床头柜上的蜡烛便亮了起来,她快而不乱地取出针带,边将金针在火焰上一一消毒边对仆人道:“立刻将浴桶中放满清水。” 仆人闻言,连忙去做,凤九鸢又对邯幽子道:“你也去帮忙,要快。” 凤九鸢那张沉静的脸配上这句话,无疑是命令的口吻,邯幽子心有不畅。要知道,虽然邯家已经没落,可别人对他从来都是客客气气,还从来没人敢这样对他说话。 凤九鸢见他不动,瞥了他一眼,“邯先生,时间要紧,你在发什么愣?” 邯幽子无法,虽然心中一股傲气难收,但谁叫她救的是自己最亲的大哥,于是立刻出了槅扇去做了。 很快,内间的浴桶中便被灌满了清水,凤九鸢让邯幽子将邯元之扶入浴桶道:“邯先生,待会儿我会用金针将邯大少爷体内的水毒引入水中,这水毒不比一般的毒,至时你要看紧,千万别让它跑出去毒害其他人。” 邯幽子点点头,“欧阳小姐放心!” 凤九鸢微微牵动唇角,捻起第一根金针,携着一丝似有似无的灵力缓缓刺入邯元之头顶百会穴上。 金针才甫一刺入百会穴中,邯元之体内的水毒便像疯了一般四处乱窜起来,虽然浴桶中乃是凉水,邯元之的额头上却开始滴落起豆大的汗珠,双眉紧蹙,面部扭曲,似是十分痛苦。 紧接着,凤九鸢又将第二根金针刺入其本神穴中,再然后便是风府穴,沿着颈椎一根根往下,就见邯元之体内黑色的水毒正一丝丝冒进水里,清水渐渐晕染成黑色…… 半个时辰后,当凤九鸢的最后一根金针运完,浴桶中的清水已经变成了黛墨一般的颜色。最后一股水毒从他的体内被逼将出来,在水中翻滚着欲要跃水而出! 邯幽子见状,凤首箜篌不知何时已到了手上,盘腿一坐,一串清越的曲调便自指尖漂流而出,将脱水而出的一团张牙舞爪的水毒禁锢起来。 凤九鸢颦眉凝视着那一团水毒,隐隐约约能看清一条冰蓝色生有黑斑的长虫影子,至少也有两三米长,蜷曲在一起,一节节硬壳下成百上千跳细足不停地挥舞着,想方设法地想要从禁锢中逃脱出来。 然而看着看着,那团长虫的影子却忽然间变了,竟然变成了药灵的样子! 凤九鸢微微张唇,刚要过去,空间里的药灵却忽然出声了,“九儿,是幻术!” 陡然间止住步子,凤九鸢闭了闭眼睛,再睁眼时,发现一旁的仆人早已走上去,而原本禁锢着蝥豚水毒的邯幽子不知何时就已停下了步子,同样朝那跳长虫的影子走了过去。 第二百八十章 女中君子 凤九鸢神情一凛,沉渊剑倏然出鞘,一声尖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了那条虫影! 只闻一声妖娆的笑声,当沉渊剑刺穿那虫影时,虫影却一下子四散开来,飞快地朝房门口钻去。凤九鸢脚下风起,一瞬间的功夫便来到门口,与此同时,一阵炙烈的火焰自胸口散开,正好将撞向她的长虫影子掩埋,销毁殆尽! 被迷惑了的邯幽子与仆人醒过神来,就见凤九鸢正站在门口,双目如冰,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支空的瓷瓶,正好接住空中一滴黑蓝色的液体,塞好塞子,纳入了储物戒里。 看了看浴桶中已经恢复了大半的邯元之,邯幽子眉头微凝,“欧阳小姐,方才发生了何事?” 凤九鸢走入内间,“是蝥豚的幻术。我想这也是令兄会中水毒的缘由。” 睨了邯幽子一眼,忽然来了兴致,难道平日里摆着一张清高冷脸的邯幽子也已有了所爱之人?“邯先生方才是看到了谁?” 邯幽子闻言,脸色微红,从她身上别过眼去,看起来有些忧伤,“我谁也没看到。” 说罢,吩咐仆人将邯元之从水中扶了起来,仆人取了干毛巾正欲擦拭,但见凤九鸢站着不动,于是抬手假装咳嗽了一下。凤九鸢会意,嘴角轻弯,对邯幽子道:“邯先生请随我出来。” 邯幽子点点头,跟着凤九鸢走出了内间。 凤九鸢扫视了一圈,来到外间的书桌后研了墨,取了一支毛笔来蘸了墨汁,在桌面上的白纸上写下了一个药方递给邯幽子道:“按照我的方子为令兄抓药,一日三餐按时服用,不日身体便可康复。” 邯幽子结果药方看了眼,心中不甚感激,朝凤九鸢抱拳做揖道:“欧阳姑娘如此大恩,在下不知该如何报答!” 凤九鸢抿嘴一笑,“救死扶伤本就是医者之责,谈何报答?再说,你最要谢的人当是南宫家的二少爷才是,若不是他,恐怕令兄的水毒,我就真的没把握了。” “南宫二少爷?”邯幽子面生疑惑,“这是为何?” 凤九鸢含笑不语,看看窗外的天色,“时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告辞!” 抱拳说罢,便抬步往门外走去。 邯幽子追出去道:“欧阳小姐,在下不懂,可否将话说得明白些?” “邯先生,这可暂时不能告诉你。南宫二少爷是个不错的人,你要真的想还这个恩情,日后若是南宫二少爷有何为难之处,帮得上忙便尽力去帮帮他。” “既然欧阳姑娘如此说,那邯某一定谨记。” 凤九鸢一笑,“邯先生去看看令兄吧,不用送我了。” 话末,衣带当风地朝外走去。 邯幽子站在原地凝望着她的背影,心中一股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此生不长,女子他见过不少,却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女中君子。若不结交,定会成为此生一大遗憾…… …… 凤九鸢出了邯府,来到泰仙街上慢慢走着,想到方才在蝥豚虫影幻化成为药灵的模样时,药灵出声提醒了她,心中就一阵窃喜,手也下意识地摩挲起手腕上的空间指环来。 天色渐晚,硕大的夕阳挂在西边的两峰之间,仿若被一双手捧着,染红了大半边天空。 正兀自走着的凤九鸢不经意间瞥见了前面一抹熟悉的影子,微微顿了顿步子,原来竟是一身绿衣的欧阳滢。 只见她亦步亦趋地走着,时不时地往隔着几个行人的男子望一下,那个男子走快一点,她便也跟着快一点,男子走慢一点,她便也跟着慢下来,仿若生怕跟丢的样子。 凤九鸢朝那个男子的背影看了一眼,心道:这不是南宫二少爷?欧阳滢偷偷摸摸尾随着他做什么? 想了想,也没上前去,只默默跟着,看看她到底要做什么。 没过多久,欧阳滢便跟着南宫一伦转了个弯,往南宫府的方向去了,凤九鸢便也跟在后头。 在平辈当中,南宫一伦的修为自是不低,身后有人尾随,哪有不察觉的道理? 他一转身,欧阳滢便立即靠边躲了起来,待南宫一伦再转回去,便又悄悄跟上去。 身边的行人渐渐稀少,南宫府前安静无人的街道上,南宫一伦终于忍不住了,陡然转头,目光捕捉到正欲躲起来的欧阳滢身上,指着她道:“我就知道是你,你偷偷摸摸跟着我,又想图谋不轨?” 欧阳滢放下抬起欲逃的脚来,束手束脚地站在原地,小脸憋得通红,双手捏紧,低着头期期艾艾说不出话来。 南宫一伦走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审视了一会儿她,皱了皱眉道:“这已经是你第十八次跟踪本少爷了!你是个跟踪狂啊?本少爷知道你喜欢我,在这衢仙城中,喜欢本少爷的女子可从城门口排到南宫府府门口,本少爷都不曾看上一眼。你还是省省吧,本少爷不喜欢你,也永远不会喜欢上你这样的丫头。” 欧阳滢的头垂得更低了,眼眶里盈满了雾气,紧咬着粉唇不说话。 “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懂啊?”南宫一伦见她不走,本是下定决心赶她走,但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心又软了下来。她不明白,一个如此经不起一说的丫头,怎么能干出跟踪人十八次的事情来。 凤九鸢站在拐角处听着,虽然南宫二少爷看起来只有二十来岁的模样,可实际年龄比欧阳府三小姐欧阳姝还要大两岁,原本以为他是个心性温和稳重的谦谦君子,却没想到实地里竟像个没长大的毛头小子,真是人前人后两个样。 欧阳滢抬着泪眼朝南宫一伦望了一眼,几乎是用足了所有的勇气,嗓音里带着浓浓的颤抖道:“为、为什么如此肯定你永远也不会喜欢上我?” 南宫一伦嗤笑一声,带着些鄙夷的味道,“因为你的身份,配不上本少爷。” 仿佛受到了偌大的屈辱,欧阳滢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短促地望了他一眼,又像是被他的俊颜蜇了眼一般垂下眼睑来,泪水从鼻翼滑下,“我……我知道了,我再也不会这样子了……” 第二百八十一章 再探塔楼1 见她如此,南宫一伦心中有些不忍,虽觉自己的话有些过分,但若不如此说,她怎能死心。他南宫一伦虽贵为南宫家族未来的家主继承人,却从来不拈花惹草,也从不喜负人,自然不会随随便便去接受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丫头,但也不希望她因为他而错过自己的美好良缘。 欧阳滢转过身,边抹着泪,边朝与南宫府相反的方向走去。 凤九鸢望着她的背影颦了颦眉,愣在原地若有所思着。 南宫一伦见欧阳滢离开,刚要朝南宫府走去,却忽然间有所察觉地顿住了足,朝凤九鸢所在的街巷转角走去。 凤九鸢听闻有脚步声走来,刚抬起头,便与南宫一伦来了个四目相对。 “欧阳小姐!”南宫一伦目色惊诧,喜意过后,又觉得有些不对劲,“你……一直在这儿?” 凤九鸢干笑几声,点点头。 “那方才我与那欧阳滢的对话……你都听到了?”南宫一伦有些紧张。 凤九鸢又是一声干笑,点点头。 “其实……其实我不是那样的人,我只不过……” 来不及解释什么,凤九鸢便问道:“对南宫少爷来说,身份就真的那么重要吗?” 南宫一伦愣了愣,竟一时无从开口回答。 “的确,滢儿在欧阳家族中没身份没地位,生父不爱,主母不待见,常常受人欺凌。可她是个心性纯良的好女子,你可以不喜欢她,但你怎能如此伤害她?” “我没有……” 没等他说完,凤九鸢面无表情目不转睛地瞥着他继续道:“说不定哪一天,南宫少爷真的会喜欢上她。” “不可能!” “为何不可能?” 南宫一伦噎了一下,看着凤九鸢愣了半会儿道:“……因为我已经有喜爱之人,你……不是知道吗?” 凤九鸢与他对视片刻,轻轻牵了牵唇角,“不知南宫少爷喜欢我什么?” 闻言,南宫一伦目光渐渐灼热起来,定格在她微勾的唇角上,又缓缓往上移到她澄澈的双目上,“你的心就像你的眼睛,澄澈得不染俗埃,仿佛能看懂一切,却又从不张扬。美而不奢,聪颖通透,这就是我所喜欢的。” “假如,我是一个丑女呢?”凤九鸢似笑非笑。 南宫一伦像是被噎了一下,竟然接不下话来。 凤九鸢眼底的笑意渐浓,“多谢南宫少爷的青睐,更多谢南宫少爷所赠的蟠莲。只可惜文君已心有所属,赠蟠莲的恩情恐怕无法如愿偿还,文君会将此牢记心上,他日若有机会,一定报答。” 南宫一伦面上微微变色,不知凤九鸢所说之话是真话还是推托之词,怔了片刻,目光诚挚道:“取蟠莲时,我从未想过要让欧阳小姐报答,只想着欧阳小姐所中之毒能早日清除。” “那南宫少爷这样的朋友我欧阳文君一定得交了!”凤九鸢一脸灿烂,“不如这样,我们结为义兄妹如何?” “义兄妹?”南宫一伦显然没有想到她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拒绝他,一时之间还反应不过来。 “南宫少爷是瞧不起我?”凤九鸢见他不答应,故意刺激道。 “当然不。”南宫一伦立刻否定道。 “既然如此,那南宫少爷是答应了?若有空闲,咱们点上三柱清香拜上一拜,从此以后,我欧阳文君就管你南宫一伦叫大哥了!”说着,她抬起手背拍拍南宫一伦的胸口,一副江湖儿女的豪气模样。 南宫一伦轻笑出声,心里却满是失意。 “大哥,妹妹有事要做,得先回去了。若是哪日大哥得闲,尽可去欧阳府找我玩儿!” 凤九鸢面上带笑地说着,南宫一伦也只能点头答应,然后心绪落寞地看着她朝他挥了挥手,转身朝巷弄那一头走去。 出了巷弄拐了个弯,凤九鸢深吸一口气又重重吐出来,想了想欧阳滢,又想想南宫一伦,忽然觉得,其实这两个人挺般配的! 嘴角一勾,心里开始打起了小算盘…… 是夜,月正中央。 明华园中,凤九鸢带着娴儿轻手轻脚地从房中走了出来,凝神听了听隔壁房间中齐月与齐芯均匀的呼吸声,回头掩好门后,便偷偷摸摸与娴儿朝欧阳府宅后山的方向走去。 约摸两盏茶的时间后,凤九鸢与娴儿来到后山塔楼下,走到门边,取出阎罗大人所送的珠钗,以上次的方式打开了门上的雕花铜锁,走了进去。 相比于白日,夜间的塌楼内更是阴风凛凛,墙壁上鲜艳的壁画也显得更加诡异。除了脚踩在老旧木质楼梯上所发出的吱吱声,四周安静得令人胆寒。 虽然此前进来过一次,娴儿却依旧呼吸紧张,紧紧地牵着凤九鸢的手,一双干净的眼睛不放过身边的任何一个角落,生怕身边发生任何自己无法防范的异常。 她们沿着旋转楼梯径直上到塔楼第九层,却并未像上次一般见到那个十一二岁的少年。四周似是空荡荡的,伸手不见五指。 凤九鸢取出火灵石,稍释灵力,火灵石的光芒渐渐将身边照亮,露出墙壁上的一大片地狱锁魂图。 身边的娴儿身子忽然猛地一颤,眼珠子睁得大大的。 凤九鸢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就见其中一扇窗棂后正静静站着一个影子,正是那日她们所见过的那位欧阳家族的旁系堂少爷,一双空洞忧怨的眼睛正盯着她们看着。 摸了摸娴儿的头,“娴儿,这次你一定要看清楚。” 娴儿仰头看向她,紧抿着小嘴点点头。 凤九鸢莞尔,牵着她走到那个影子身边,顿了顿,缓缓伸出手去推向他身边的窗户…… 与上次一般,又是一阵阴风呼地从身旁刮过,然后“砰”的一声,有什么重重砸落到塔楼后的地面上! 再看向娴儿时,她的脸色已是煞白。身边的旁系少爷用恳求的眼神望着凤九鸢,刚欲开口说话,瞳孔猛地一缩,脖子像是被谁掐住,面目扭曲,被一股力量瞬间便带进了那副地狱锁魂图中。 阴风四卷,带着呼呼刺耳的喧嚣声从四面八方直逼过来,身边的窗子“砰”地一声合上,就连火灵石的火光也在一息之间熄灭下来! 第二百八十二章 再探塔楼2 地狱锁魂图上刮出一声声如鬼哭狼嚎般的风吼声,仿若一个搅动着的无底的漩涡。 一道尖利的黑风袭来,凤九鸢抱着娴儿腾空一翻,躲过那如烟似雾的鬼影袭击,腰侧的沉渊剑倏然出鞘,剑身在空中飞速旋转几圈,带着烈焰在鬼影中闪电般穿梭着。 娴儿的脸色更加煞白了,双目盯着那幅地狱锁魂图瞪得大大的,小嘴不停地颤抖,碎碎念着,“父亲……” 此时,凤九鸢口中正念着混元驭魂诀,并未注意到娴儿的不对劲。 混元驭魂诀的咒语如脱缰的野马从凤九鸢口中一串串飞跃,在鬼影中开出一条道来。凤九鸢正欲拉着娴儿往楼梯口的方向走去,娴儿的手忽然一挣,瞪大眼珠子朝不停搅动的地狱锁魂图喃喃叫道:“父亲!父亲!” “娴儿!”凤九鸢皱了皱眉,眼见地狱锁魂图中飞出了更多无形的恶鬼,连忙又念起了混元驭魂诀来招架。 比起阴魖界恶鬼的实力,这里面的恶鬼不敌其十分之一。同样是受了诅咒,同样是面目狰狞,可阴魖界的恶鬼是恶,而这里面的恶鬼,是邪。 它们每一次从眼前飞过,都能让人脑子里闪现出一幅血淋淋的场景,而那血泊里,出现的都是自己至亲的影子,令人心神不宁,无法聚精会神。 凤九鸢心中愤怒,若不是怕动静大了惊动欧阳府中其他人,她真想一把火将这儿毁了! 嘴唇一张一翕的速度加快,从地狱锁魂图中飞出的鬼影刚到近前就被消灭,身边的娴儿却神情古怪地朝地狱锁魂图走了过去。 “娴儿!”凤九鸢一把抓住她,“我们快走!” 娴儿转过头来,一双原本干净的琥珀色眸子忽然间变成了尖锐而森寒的月光色,盯得凤九鸢一阵发寒。 凤九鸢不明所以,娴儿道:“姐姐,父亲在里面,我要去找父亲。” 说罢,一把甩开她的手,朝地狱锁魂图奔去,凤九鸢再要抓住,已然来不及! 她脚下御风飞,想要拦住她,哪知娴儿还是先她一步入了地狱锁魂图。 娴儿的身影才刚没入地狱锁魂图中,那图便神奇地合上了,随着空间里药灵的一声“九儿”,飞奔过去的凤九鸢猛然撞到图上,身体往后一弹,重重地落到地面上,口中溢出一抹猩红。 周围的阴风似乎是在娴儿进入地狱锁魂图的那一瞬间停下的,空荡荡的四周又回到了之前的空寂无声,就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幻觉。 凤九鸢嘴唇微张,心跳不止地望着那幅地狱锁魂图,爬起身来走过去焦急地拍了拍,“娴儿!娴儿!” 紧接着,她又试图撞进去,试了好几次,这地狱锁魂图还是半点动静也无。 她睁大眼静静忘了这幅图半晌,眼泪忽然从眼角滑落下来,身体也沿着墙壁滑坐在地上,如同虚脱了一般,心跳的声音充斥着整个空荡荡的第九层。 “娴儿。”凤九鸢轻轻叫唤着,内心满是惊惶无措,整个身子都在轻微颤抖着,绞尽脑汁想着救娴儿出来的办法。 忽然间,她双翦抬起,缓缓爬起身来,手中闪烁出一簇赤红的幽莲业火来。 “九儿,不可冲动!”空间里的药灵道。 “我要救娴儿!”凤九鸢的声音有些激动。 “你这样非但救不了,还会将你自己置身险境。” “我不管!”又一滴泪水从眼角滑落,“我是来替娴儿找父亲的!我答应她的外婆要照顾她一辈子的!我不能让她有事!” 心里的害怕令身体更加颤抖起来,她生怕娴儿被这地狱锁魂图吞了之后,就像这些从图中跑出来的魂魄一般,成了受诅咒的孤魂野鬼。 “九儿,活人入了地狱锁魂图,并不会马上死去。” 凤九鸢闻言,心中微喜,听着药灵继续道:“地狱锁魂图能否将一个活人完全吞噬消化,须得看此人的修为。娴儿是半妖,虽然修为不高,但在地狱锁魂图中,至少能存活七七四十九日,过了这七七四十九日,或许就真的回天乏术了。” “你说的是真的?” “当然。”药灵的语气温柔下来。 “可你说过,要打破地狱锁魂图,除非能将整座塔毁灭,以我现在的修为根本就做不到,我要如何才能救出娴儿?” “九儿莫急。先出了这塔楼,吾再告诉你解救之法,可好?” 凤九鸢愣了愣,点点头,转头望了眼墙壁上的地狱锁魂图,颦着眉朝楼梯口走去。 墙壁里,隐隐出现了那个堂少爷的影子,无声无息地目送着她的离开。 …… 次日清晨,欧阳府宅明华园中乱成了一锅粥,整个院子里的人都在寻找着娴儿的踪影,说是娴儿小姐昨儿夜里出门如了厕,居然彻夜未归! 大清早来找娴儿的十一少爷欧阳铭听闻,一时之间急坏了,也跟着里里外外寻找,府宅里找不到,便去了府外找。 凤九鸢也借着寻找娴儿的名头出了府,在衢仙城中的大街小巷里弯弯绕绕逛了许久,日落之后,悄然来到了欧阳家族大长老欧阳昊的府宅门外。 火红的夕阳将大长老府宅前的街道染成了一片红色,将凤九鸢拉长的影子斜斜地打落到地面上。 她眯着眼静静望着府门上一块什么也没写的空牌匾,沉思良久。 说欧阳家族六长老欧阳慕雪是个可怜人,这大长老欧阳昊又未必不是。 之前在研究欧阳家族族谱时,阎罗大人曾与她说过,原本欧阳家族中的长老大小,不是由年龄来决定,而是由已坐上长老之位的时间长短来决定的。就比如前任大长老退位后,这大长老之位应由比他成为长老稍晚的二长老欧阳锦焱来接任。 然而,一百年前却出了个特例——一直以来淡泊名利不与人争的欧阳昊横空而出,打破了原有的长老继任规则,在前任大长老的举荐下,在与二长老欧阳锦焱的决斗中胜出,成了欧阳家族新一任的大长老。 欧阳昊的转变真是令人费解。 第二百八十三章 访大长老 阎罗大人说,在欧阳昊成为欧阳家族大长老之前,他唯一的儿子欧阳敕在一次意外中不幸身亡,而其妻因为丧子,哭了七日七夜,悲伤过度,最后也泣血而亡。如今家中,除了他,便只剩了几个仆人。 她抬脚走上府门前的台阶,叩响了朱漆的大门,未过多时,便有仆人来开门了。 凤九鸢朝那仆人彬彬有礼地抱拳道:“主府第十女欧阳文君前来拜访大长老,不知大长老可在府上?” 那仆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点了点头,退开一步道:“十小姐请进!” 待凤九鸢跨入门槛,便掩了门,抬手指向朱漆长廊道:“这边请!” 凤九鸢微笑颔首,随着他往里走去。 跟着仆人一路来到府宅的前厅,仆人为凤九鸢斟了一杯茶后,便去书房请大长老了。 约摸等了一盏茶的时间,一身黑色绣金袍的大长老欧阳昊终于姗姗来迟。 踏进门的第一眼,他的目光便一直盯在凤九鸢身上,眼底带着揣测,显然是对凤九鸢的突然来访倍感疑惑。 “大长老!”凤九鸢放下茶杯,起身端起身子朝他行了一礼。 大长老抬手,示意她不必多礼,随后走到自己的首座上坐下,道:“不知文君侄女儿今日前来是有何事?” 凤九鸢漂亮的眼看向他,微微勾唇,刚要启唇说什么,却又欲说还休地看向厅中立在一旁候着的仆人。 大长老瞧懂了她的意思,对那仆人道:“你出去罢!” “是,老爷!”仆人朝大长老行了礼,退出了大厅。 待仆人走远后,凤九鸢朝大长老走近了几步,道:“欧阳府宅后山上的塔楼,不知大长老可有上去过?” 乍听“塔楼”二字,大长老浑身一震,目光立时变得尖锐起来,紧抿着嘴用那双危险的眼审视了凤九鸢半晌,直觉告诉他,这个被欧阳坤认回来的女儿一点儿也不简单。 顿了片刻,他离开椅背正襟危坐起来,那目光依然不减尖锐,“难不成你去过?” 凤九鸢一笑,点点头,“而且,我还见到了令郎的魂魄,他让我救他。” 大长老面目怔愣,唰地站起身来,袖袍一扬,一指她道:“你究竟是何人?!入欧阳家族有何目的?!” “大长老息怒。”凤九鸢又抱拳低头朝他行了一礼,待大长老稍稍冷静下来,她抬起头来,不疾不徐道:“文君入欧阳府,没有任何目的,也并非文君自己要入,而是父亲与母亲非要文君入。” 大长老是什么人,凤九鸢的一面之词他怎可相信?但还未弄清她此次前来的目的,又牵扯到已逝小儿,便按捺住心中的猜疑,没有立刻赶她出去。 “你去塔楼做什么?”他一撩后摆再次坐下。 “也是出于好奇。”凤九鸢神情淡淡,“前些日子随丫鬟上后山去采决子果,这才发现后山上有一座塔楼,可是门却锁着。因为好奇,不小心触碰了门上的那把锁,那日晚上,诡异的事情便发生了。” 大长老双眼微微睁大,听着凤九鸢娓娓道来。 “半夜,我隐隐听到一个男孩儿凄惨的哭声,似乎入了我的卧室,就在枕边。于是次日清晨我偷偷去了那座塔楼里,这便遇见了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少年魂魄,他说他是欧阳家族的旁系堂少爷,他让我救他。”说到这里,凤九鸢颦起了眉,“经打听,那便是大长老一百年前所丧之子欧阳敕。” 说最后一句时,她转过头去,目不转睛地盯向大长老,而大长老的眼神也与此同时闪烁了一下,怔怔望着她。 “所以你今日前来,究竟所为何事?”大长老道。 凤九鸢收回目光,眼神深邃,“难道大长老不想为我那无辜惨死的堂哥报仇吗?” 大长老放在扶手上的手指微微蜷曲,短促地盯了她一会儿,道:“敕儿是因自身顽劣而摔死,怪不得他人。” “果真如此吗?”凤九鸢嘴角微微一牵,“那大长老您又何故要争得这大长老之位?” 大长老虎目瞪着她,面部胀红,双手有些轻微的发颤。 凤九鸢却不管他面色如何,继续道:“我上到塔楼第九层,发现……那位堂哥并非自己摔死,还是有人从身后将他推了下去!” 说到此,忽然一声刺耳的断裂声,转过头去,便见大长老右手所握的大椅扶手被他一手生生捏成了木屑! 没有大惊,只有愤怒,这说明大长老早就知道其子并非不小心坠塔,而是被人害死的。这也就印证了昨夜药灵的猜测——大长老之所以要争取这长老之位,是为了替自己妻儿报仇。 如此的话,他一定知道凶手是谁。 “只是有一件事我不明白。”她道。 “何事?” “在塔楼第九层,有一幅地狱锁魂图。” “地狱锁魂图?!你确定?”大长老又是一震,看来他是从来没进去看过。 凤九鸢点点头,“每当他要说出什么时,就会忽然被卷进那幅地狱锁魂图中。我试过,但没办法走进去。大长老可有法子毁了那幅图?” 大长老惊诧地思索了片刻,站起身来,“你果真见到了敕儿?” “千真万确。” 审视了一下凤九鸢的表情,见她没有作假,便又道:“你的意思是我还还可以活过来?” 凤九鸢轻轻呼出一口气来,“大长老,堂哥的肉身早已陨灭。” 大长老眼睑下垂,神情里尽是落寞,“是啊!是我糊涂了,是我糊涂了……” 听他兀自念了几句,凤九鸢道:“如果堂哥的魂魄无法从地狱锁魂图中解救出来,那他便入不得轮回,只能永生永世被困在那幅图中,直至魂魄完全消殒。” 大长老扶着额,目光悲怆,想到自己的妻儿,忍不住又是眼眶发热。 凤九鸢微微颦眉看着他,虽然急于求助于大长老,却也按捺住了内心的焦急,不动声色。 “要销毁地狱锁魂图,恐怕解铃还需系铃人。”大长老道。 “系铃人?”凤九鸢眼眸微转,“不知大长老所说的这系铃人,是为何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系铃之人 “欧阳家族的家主,欧阳松!我记得在欧阳松继任家主之位后,我曾上过一次塔楼,那个时候,第九层还没有你说的地狱锁魂图。” “二伯伯?”凤九鸢皱了皱眉,“他为何要画上这地狱锁魂图?” “哼!”大长老冷笑一声,“怕是想掩藏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罢!” 凤九鸢沉了沉眸,又道:“侄女儿还有一事不解。” “讲。” “为何……这塔楼从外面看,共有十层,进了里面,却只有九层,根本就没有通往第十层的楼梯?” 闻言,大长老微惊,“怎么可能?” 从他的神情判断,这塔楼里在欧阳松继任家主之前,是有第九层通往第十层的楼梯的,如今却不见了,这里面,一定藏有猫腻。 “若有机会,大长老大可亲自去看看。” 大长老面目惊疑,看看凤九鸢,又思前想后地徘徊了几步,“你且先回去罢!” 凤九鸢看了他一眼,倒是并未追问如何让系铃人主动解铃,今日一席话后,这大长老必定会想尽办法来救自己的儿子,那她便可顺道将娴儿一起救出来。 她朝他拱手行了一礼,“那侄女儿就先告退了。” 大长老点点头,挥了挥手,“去罢!” 然凤九鸢才刚走两步,大长老又将其叫住了,道:“今日我们的对话,绝对不可让第三个人知道!” “侄女儿谨记!” 凤九鸢再次朝他点头行了礼,施施然朝外走了去。 路上,凤九鸢边走边兀自沉思着。 大长老说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系铃人竟是欧阳家族的家主欧阳松,说到那地狱锁魂图,大长老的话似乎别有深意。他说欧阳松画上那幅画,是想掩藏什么见不得人的事,究竟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大长老又知道了什么? 想到那幅地狱锁魂图,又忽然联想到那日在仙宝斋中欧阳子贤为欧阳松取回的扳指,同样是翡翠色扳指上镶着银花……难道说大长老的儿子,是家主欧阳松推下塔楼的?! 揣测到这里,凤九鸢心中一震。为什么?他为什么要害死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而且还是自己同族的侄儿! 除非……有一个欧阳松非杀死欧阳敕的理由! 会是什么理由呢? 想着想着,脑子里的画面又转到塔楼上正对着欧阳府宅中宁华园方向的那扇窗户,每当她一推开那扇窗,便会有一道疾风从身旁划过,塔楼下会相继出现一道重物落地的声音……娴儿说看见有人将欧阳敕推了下去…… 欧阳敕便是从那扇窗户被推下去的……而那扇窗户正好可以看见宁华园…… 难道说欧阳敕看见了什么欧阳松想掩藏的事,然后被杀人灭口?! 若果真如此,那么这件事大抵应是关于宁华园的,那么家主欧阳松想要掩藏的事情也是关于宁华园的,他想掩藏的究竟是什么? 凤九鸢的眉颦得有些深,一路沉默地往欧阳府的方向走着。 此时夜幕早已降临,衢仙城中,家家户户都亮起了灯笼。 刚要转入一条巷子,身前的路忽然被一道颀长的身影拦了去,她往右,他便往右,她往左,他也便跟着往左,明显是故意的。 凤九鸢不耐烦地抬起头望向他,当看清对方的脸时,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悸动,竟是阎罗大人! 他低着头,正一脸笑意地看着她。 “你找我有事?”凤九鸢的话语里透着不耐。 “没事就不能找你?”阎罗大人勾着一边的唇角,刚要抬手去逗弄她的脸颊,被凤九鸢侧脸避了开去。 她澄澈的双眸看了他僵在空中的手一眼,又望向他,忽然想到此前秋灵对她说过的话,他说她忘恩负义。对啊,她真是忘恩负义。 她低下头,袖子下的手悄悄放到手腕上,轻轻摩挲着骨镯上的空间指环。 阎罗大人注意到她的动作,低头看下去,眼底有什么划过,很快又消失不见。 他勾唇笑道:“听说泰仙街有一家十分出名的粉羹店,不如我带你去尝尝?” “我没胃口。” “那你想吃什么?你想吃什么本王就带你去吃什么,可好?” 心里有些暖暖的,凤九鸢抿了抿唇,抬眼道:“娴儿出事了,我正想办法救她,实在没胃口。” 阎罗大人闻言,面色微变,“娴儿怎么了,怎生不早些告诉我?” “这次我来救,不需要你的帮忙。”说罢便要绕过他朝前走去。 阎罗大人大步跟在她身后,“你的事就是本王的事,再说娴儿跟本王是有交情的,她有难本王自然不能坐视不管。”说着,一把拽住凤九鸢的手臂将她拉转身面对他。 凤九鸢甩开他的手,“我跟你说,我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无论你对我施了多少恩,我都不会还。如果你还想着用这些来打动我好让我觉得愧疚,然后跟着你回地府,那是妄想!所以你还是别在我身上白费工夫了!” 阎罗大人面上的笑意微浓,也不说话,只是看着她笑。凤九鸢有些不明所以,她都这样说了,他怎么还能笑得出来? “你笑什么?” “我笑……你认真生气的样子着实可爱。” 凤九鸢颦了颦眉,他继续道:“本王从未想过要你回报,曾经是想过打动你,令你心悦诚服地接受我,但不是让你觉得愧疚而跟我走。还有就是,所有的心甘情愿都不是白费功夫。” 言毕,他又低下眼来看向凤九鸢正摩挲着空间指环的动作,忽然间一把捉住她的手,在凤九鸢未反应过来时俯头贴上她的唇,吻了下去。 凤九鸢睁大眼来,一口咬到他的唇上,一股腥甜味顿时溢满口腔,阎罗大人疼得立时便松了开来,“你这个女人……” “我警告你,不许再碰我!”她指着他恼怒道,狠狠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阎罗大人无辜地看着她的背影,一手抹了抹唇上的血迹,勾唇一笑。 是夜,凤九鸢躺在床上辗转反侧,一会儿担心娴儿的安危,心中惶惶然不安。一会儿又想到阎罗大人的那个强吻。一会儿心思又跃到自己与大长老的对话上…… 第二百八十五章 满血复活 空间里,药灵轻抿着唇,微蹙着眉心静静地看了她一会儿,垂眸阖上了眼。 次日清晨,齐月与齐芯推开房门时,凤九鸢已经坐在梳妆镜前发了一会儿呆。 齐芯与齐月对视了一眼,齐芯开口道:“小姐是不是在担心娴儿小姐?” 凤九鸢空洞的目光稍稍有了焦点,睫毛微颤,齐芯安慰道:“小姐别担心,欧阳家族势力庞大,一定会找到娴儿小姐的。” 一旁的齐月也跟着点点头,不过一想到娴儿消失得异常,心中又有些狐疑,毕竟之前娴儿也无故消失过一次。 “不用找了,她要走便让她走吧。”凤九鸢抬眼看向铜镜中的齐月与齐芯道。 齐芯诧异道:“小姐放心得下吗?要是娴儿小姐有危险怎么办?” 刚说完,齐月就忙朝她使了个眼色,齐芯会意,连忙看看镜中凤九鸢的表情,心中一阵自责。心道:明知道小姐心里担心娴儿小姐,还说这样的话,真是该死! “帮我梳洗吧,旷课两日,今日该去紫霞堂了。”凤九鸢道。 齐芯看看齐月,两人齐齐点头道:“是,小姐!” …… 待梳妆完毕,用完早膳,凤九鸢便去了紫霞堂。 然而,她刚要步入前殿,便见一身影从前殿一侧朝后走去,看那身形,像极了六长老欧阳慕雪。 凤九鸢心中微微诧异,心道:不是说前日里便召开了长老大会,商议如何处置六长老与两位旁系子嗣的吗?难道说这六长老的长老之位被保住了? 正疑惑间,欧阳滢与其他几位堂少爷堂小姐三三两两来到了前殿。 见凤九鸢站在门口发愣,欧阳滢顺着她的视线往前殿右侧的方向看了看,走过去道:“文君姐姐,你在看什么?” 凤九鸢回过神来,朝她莞尔一笑,“没有,就是大清早的,发发楞。” 看了走进大殿的其他人一眼,凤九鸢将欧阳滢牵到一边道:“滢儿,这两日没来,不知家主是如何处置六长老的?可进与子凡那两位堂弟……” “他们两个已经被摘掉了欧阳之姓,被赶出欧阳家族了,而且一生都不得再回衢仙城!关于六长老……我也不知道家主与长老们是如何商议的,反正就是六长老还是六长老!” “哦。”凤九鸢若有所思地点着头,朝前殿的大门走去。只是刚走两步又被欧阳滢拦住了。 欧阳滢粉雕玉琢的脸上带着些羞赧的笑,张了张唇,欲言又止。 凤九鸢见她如此模样,微微抬了抬眉,“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别吊人胃口!” 欧阳滢嘻嘻一笑,“文君姐姐,滢儿有一个请求。” “说。” “你……上次说过的话还做不作数?” 凤九鸢仔细想了想,“我上次说过不少话,你所指的是哪句?” “就是……你说若是我再想偷看南宫二少爷,你就帮我望风……”说到这儿,欧阳滢不好意思地低下头来。 “当然记得。”凤九鸢微微牵动唇角,想到前日傍晚在南宫府邸附近听到的南宫一伦与欧阳滢的对话,提出来又怕欧阳滢难堪,可是不提出来……真是看不出来,换做平常女子受了那般羞辱,早就躲在闺房里哭得昏天暗地了,而这个欧阳滢却振作得挺快的,才隔了一天,又满血复活了! “滢儿,其实……前日里南宫一伦与你说话之时,我也在附近,你们的对话,我全听到了。” 闻言,欧阳滢脸色微变,讷讷地望了凤九鸢良久,“你……都听见了?” 凤九鸢点点头。 “文君姐姐,你……是不是也很瞧不起我?” 见欧阳滢面上带着不安,凤九鸢抿着的唇微微勾起,“我怎会瞧不起你,我反而佩服你的勇气。只是他那样说你,你难道就不恨他?” 欧阳滢连忙摇摇头,“不恨!我喜欢他都来不及,又怎会恨他?”看了看凤九鸢,她心有忐忑地问到:“文君姐姐,那个……南宫二少爷待你不比常人,人又英俊潇洒,你……喜欢他吗?” “喜欢啊!” 凤九鸢话一出口,欧阳滢当即便怔了,脸色僵硬,拘谨异常。 “是对朋友的喜欢!”凤九鸢好笑地看了欧阳滢一眼,又看向身边淡紫红色的美人树,接住一片飘飘而坠的红色叶子,嗅了嗅道:“我有喜欢的人,但不是他,所以你大可放心了!” “真的?”欧阳滢心中松了一口气。 凤九鸢轻笑一声,“既然你这么喜欢他,那……不如我帮你一把?” “嗯?”欧阳滢弯眼嘻笑,凑过去道:“洗耳恭听!” “首先呢,不要去偷看,而且不能是你看他,而是他看你。” “啊?他怎么可能会想看我?这个……有点儿离谱。” “这你就不懂了!感情是一件让人难以捉摸的事,他现在不喜欢你是因为没有发现你的优点,你要相信自己!只要找准他时常出现的地方,装作无意间从他眼前晃过,你在他眼前出现的次数多了,时间久了,他就自然而然习惯了有你的存在,若是哪一日你没有出现了,他反而会不习惯。” 空间里,药灵挑了挑眉,心觉也只有她能想到这种馊主意。不过仔细想来,似乎又有一定的道理,当初他之所以会喜欢上她,也不就因为她老是在他眼前晃来晃去么?若是哪一日她不再如此,他的心肯定会像是缺了一块一般难受罢? “文君姐姐,你说的可能当真?” “当然!我是谁?!看我这长相就知道我对感情很在行是不?”她如江湖男儿一般拍了拍欧阳滢的肩,惹得欧阳滢一阵呵呵大笑,空间里的药灵也被她此番自恋之言逗得忍俊不禁起来。 “好,那我就听文君姐姐的了!可是这话说来容易,做起来却难。虽说我经常尾随南宫二少爷,可他去每天去的地方都没有规律,我哪儿能在不跟踪他的情况下预先就知道他要去哪儿?” “这还不简单?”凤九鸢从储物戒中取出一袋金币来,“只要将这个给他府中的小厮,他的去处还能不提前知晓么?” 第二百八十六章 喜大圆满 欧阳滢将钱袋取过来打开,顿时睁大了眼,咽了咽口水,“文君姐姐,这么多金币!这……都是给我的?” “不,我只是给你借鉴借鉴。”说罢便拿了过来。欧阳滢微微蹙了蹙秀眉,“可是我……拿不出这些金币,又该如何收买他身边的小厮?” 凤九鸢抿嘴一笑,将钱袋往她手中一放,“那便好好收着!”说罢,朝前殿中走去。 欧阳滢喜不胜收地看着手中的钱袋,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文君姐姐……真好!” …… 是日中午,二长老的课结束后,凤九鸢正欲与欧阳滢走出前殿,大长老欧阳昊便从门外走了进来,正好与凤九鸢擦肩而过,腰间的玉坠流苏在无意间“啪”的一声落到地上,大长老与凤九鸢同时止住了步子。 凤九鸢朝地上看了看,弯腰正欲去捡,大长老也弯下了腰,伸出手来先她一步捡了起来,“戌时三刻,府中静候。” 愣了愣,凤九鸢抬眼看向他,却见大长老根本就未启唇,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朝着二长老的方向走去道:“锦焱,我有一事找你。” 二长老欧阳锦焱点点头,指了指殿内的长老座,示意他先坐下。 方才大长老是用传音入密与她说的? 凤九鸢暗暗想着,也没有回头看他们,而是与欧阳滢一道出了前殿,朝山下走去。 两人下了山,见凤九鸢欲往朝欧阳主府的方向去,欧阳滢连忙道:“文君姐姐,你……还未给我支招,教我如何装作不经意地在南宫二少爷眼前出现呢!” 凤九鸢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道:“你先收买好他府中能打听到他每日行踪的小厮再说。” 说罢,摸摸欧阳滢的头,道了一声“乖”便施施然朝欧阳主府的方向去了。 欧阳滢粉唇垮了垮,目送凤九鸢走远后,绞尽脑汁地想了一会儿,惴惴不安地朝南宫府的方向走去。 凤九鸢边想着大长老的话边朝欧阳府的方向走着,他说今夜戌时三刻会在府中静候,难道说他已经有了可以打破地狱锁魂图的方法了? 想到这里,她心中有些激动,步伐便快了些。 如今她的修为马上就能突破炼气期大圆满了,应当就在今日午时。好在下午没有长老们的课程,都是弟子们自由修炼的时间。 回到明华园,用完午膳,凤九鸢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招来齐芯齐月道:“今日午时乃是我跨入炼气期大圆满的关键一刻,你们两个在外头守着,不许任何人进来,包括老爷和夫人。当然,没有我的吩咐,你们两个也不许进来。” “是,小姐!”齐芯齐月退出房门后,便恭恭敬敬地守在了外头。 凤九鸢走到内间,打开了空间的门,跨了进去。 这段时日,二宝与桃球较以前倒是勤奋了许多,特别是凤九鸢入空间的时候,它们就更加勤奋了,争相卖力地练习着自己的技能。 凤九鸢朝药灵所在的方向看了一眼,来到果林中央盘腿坐下,给自己为下了一颗聚灵丹,开始入定。 药圃里,早先种的一批草药早已生成灵药,能隐约看见那一棵棵灵药周身泛出的灵光。而那几株凝霜花在凤九鸢精血的喂养下,也已经生出了明黄色薄翼一般几近透明的花朵,一根根大卷的深黄色花蕊上覆盖着细细密密的珍珠一般的花粉,煞是好看。 而百灵参精那几根折断的腿也早已长全,每当见到凤九鸢入空间,便会大气也不敢出地溜进自己认为隐蔽的地儿躲起来,见她并不是来抓它入药的,才敢从里面悄无声息地走出来。 被种进药铺里的这么些日子,百灵参精头顶上竟然也长出了一朵紫红色的小花来,形似喇叭,一害怕便会合得紧紧的,一开心便会绽放得娇艳无比。 至于药灵,身上的伏神枷锁颜色又深了一些,除了看到或想到凤九鸢时,他的眉宇间才不会出现那抹厌世之色。而此刻,他正目不转睛地朝凤九鸢所在的方向看着,看着她双眉紧颦,额上香汗淋漓。 指尖的白雾萦绕不息,体内筋脉有几处总觉堵塞不通,虽吸纳了满身的灵气,若聚集不到丹田,不仅徒劳,而且伤身。 若换做天生的双灵根修士,只要体内吸收到了足够的灵气,要跃上炼气期第十二层乃是轻而易举之事。偏偏她的灵根是洗髓易筋而来,所遇的瓶颈、遭受的痛苦必然会比常人要多。一旦越阶时心神紊乱,轻者伤其自身,重者步入魔道。 这也是她嘱咐齐月与齐芯在门外守着的原因。 地面上,凤九鸢的周身泛起一股无名之风,将落叶吹得飘飘卷起,连同衣襟与青丝也跟着纷纷起舞。 额心一点火红,时而隐,时而现。腹中的十世青龙神仙果如同化作了烈火一般灼烧着她的全身,焚烧着每一根筋脉、血管。 药灵细细地观察着她,虽然嘴上没说什么,英俊的双眉却渐渐蹙了起来,一股银蓝色的神力如若润物细无声的春雨一般在他掌心缓缓凝聚起来。 然而,那神力还未飞离掌心,凤九鸢便开了口。 “药灵。” 药灵顿了顿,她继续道:“你不用帮我。我知道自己这洗髓易筋而来的灵根缺陷,以后的路还长着,你若帮了我,便是害了我。” 药灵没想她会说这样的话,神情微动。她,到底是个倔强的女子。 他缓缓放下手来,对她虽有生气,更多的却是心疼。想来,心中的生气也跟着没来由地释然了,仰头望向老树的树冠,目光深邃。 一直阖着眼的凤九鸢见药灵没有了动静,便放缓了催动体内灵气流向丹田的速度,小心翼翼地操控着灵力,使其如细流一般反复游走…… …… 一段漫长而痛苦的时间过去后,待凤九鸢睁眼时,外面的天空早已黑了下来。 口中吐出一口浊气,她抬起指尖抹去额上的汗渍,浑身是说不出的舒畅与充实。 她站起身来,刚要朝药灵的方向走去,想了想,却又停住了。 “药灵,你还在生气吗?”她小心翼翼地问道。 第二百八十七章 擒王悬赏 药灵平静的眼里古井无波,“你过来。” “哦。” 凤九鸢踏着缓慢的步子走到老树边上,观察了一下他的面色,道:“药灵,我以后再也不会理那个阎罗王了,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药灵转头看向她,面上带着淡淡的笑,“恭喜你到达大圆满了。” 凤九鸢微微抬眉,她在低声下气地请求他的原谅,他却在顾左右而言它!心里何其不是滋味! “不就是被阎罗王亲了个手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不原谅我就算了,我凤九鸢不稀罕!大不了等你从这空间出去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或者我现在就将这指环给别人,以后你的事我不管了!真没看到像你这样小气的男人!哼!” 说罢,她负气地将脖子上的魔星花取下来丢进他怀里,又去摘手腕上串着空间指环的骨镯。 只是,这骨镯是被药灵施了法的,手腕磨红了都脱不下来。 药灵一把捉住她的手,将她往下一扯,跌进了他的怀里,“你怎能说出如此不负责任的话?” 凤九鸢与他四目相对着,他温热的呼吸令她一时之间心跳加速,“不负责任?我要对你负责么?” “当然。”他低垂着眸看着她,修长的食指划过她红润的唇,“以后不许再说什么各走一边,将指环给别人的话,否则……” “否则什么?” 他的指尖从她的脸侧滑到脖子,带起一阵阵酥麻。 “否则今日起,你都别想从这空间出去了。我若陨灭,便带你一起。”他说着,嘴角勾着惑人心魂的弧度。 “你威胁我?” “学你的。” 凤九鸢带水的眸子定定看着他,对视半晌,轻轻问道:“那你……还生我的气吗?” 药灵抿唇轻笑,将魔星花再次戴到她的脖子上,捧住她精致的脸颊,“你的威胁是掐中了我的命门,我还怎么敢生气?” 他又道:“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你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们可以一同生,一同灭。我可以用生命去爱你,也可以用生命去恨你。怕就怕,九儿承受不了我这么重的爱。我是个……眼里容不下沙子的人。” 他的话令凤九鸢微微怔愣,一瞬不瞬地望了他半会儿,从他身上起了来,不知道药灵忽然说这样的话,是什么意思。和药灵相处了这些许年,她竟然会觉得有时候的药灵,是陌生的药灵。她对他的了解,还远远不够。 “即使药灵不是我身体的一部分,我凤九鸢也一样可以用生命去爱你,用生命去恨你,怕就怕,药灵承受不了我这么重的爱。”她道。 药灵笑出声来,抬指弹了她额头一个栗子,“好了,戌时三刻快到了,出去罢!” 凤九鸢点了点头,而后又疑惑道:“哎?那是大长老传音入密给我的话,你怎么能听得到?” “不可说,不可说。” “不说就不说!”凤九鸢仔细打量了他几下,“难不成你有监听别人传音入密的秘术?嘻嘻,可否教教我?” “不可。” “切,我还不稀罕呢!”说罢便转了身要离去,走了一步又转过来道:“到底有没有?!” 药灵忍俊不禁,“待你大乘之日,吾或可告知与你。” “大乘?!”凤九鸢睁大眼来,“小气!” 这次便真的转身离开了。 出了空间,打开房门时,齐月与齐芯还在门外寸步不离地守着。 “齐月,着人去为我打几桶热水进来,我要沐浴。” “是,小姐!” 齐月离开后,齐芯道:“小姐,方才夫人着人来问小姐,晚膳是过去吃还是送进房。” 凤九鸢看了看天色,“让父亲母亲先吃,待沐浴完,我想出去逛逛,在外面吃。” “好,那奴婢这就去回禀夫人。” “嗯。” ……大半柱香的时间后,凤九鸢便出了欧阳府宅,独自上了泰仙街。但因着她来欧阳府宅时间不长,只身出门恐惹人怀疑,于是在泰仙街上兜兜转转了一会儿,这才朝大长老府邸的方向走去。 未过多时,来到大长老府宅的门前,敲了敲门,待门开了后,便随着仆人朝着府宅前厅去了。 前厅里,大长老已经等候多时,凤九鸢进了门后,便让仆人退了出去,并关上了前厅的雕花大门。 凤九鸢朝大长老行了个礼道:“大长老让文君此时来,可是想到了破解地狱锁魂图的方法?” 大长老点点头,“要想毁掉那地狱锁魂图,必然要接住系铃人之手,可紧紧是进出救人魂魄,倒可接住一物。” “大长老请讲。” “此物便是白泽妖图斩。” “白泽妖图斩?”凤九鸢想了想道:“此物文君还从未听说过,要如何才能得到?” 大长老看了看她道:“两日后的擒王会,报酬便是那白泽妖图斩。” “报酬?这擒王会不是赛事?” “擒王会并非赛事,而是一年一度的大悬赏,也并非针对衢仙城一个城池。这次发布悬赏的乃是银月楼。”二长老道。 银月楼这名字凤九鸢未曾听闻,当然也就不知道有多厉害,“那……任务是什么?” “要获取之物会在两日后的辰时公布,至于地点,是在婆罗岭。” “婆罗岭?” 二长老点点头,“在衢仙城与千羽国中间有一座形若龙脊的险岭,名曰婆罗。五十多年前,衢仙城与千羽国往来甚密,来来去去都是从这婆罗岭上过,虽说这山中时常有妖兽出没,但本非仙灵宝地,妖兽也不过是一般的妖兽,不足为惧。 然而,妖君百里带领众妖攻陷千羽国,千羽国覆灭之后,妖君又欲带军西进,就在正要跨越婆罗岭的那日夜里,山中突起大雾!正准备迎接战争的人们看见,婆罗岭上隐约有一束红光直射九霄,只是一刹那便又隐匿无踪。 就在那时候,婆罗岭上空正欲乘法器飞过的妖军不知为何,忽然纷纷坠落下去,接着便是一片诡异的阒寂。” 顿了顿,他继续道:“衢仙城的城民们守城到清晨都不见妖军的到来,这以后,又防城数日,生怕妖军突然偷袭。可奇怪的是,妖军再也没从那婆罗岭中出来过。” 第二百八十八章 约定揭榜 凤九鸢双眉轻颦,还有这等离奇之事?“那后来可有人进山看过?” “有,但都是有去无回。” 闻言,凤九鸢的眉颦得更深了,目不转睛地盯了大长老良久,掂量着他言辞的可信度。 “既然大长老说那白泽妖图斩可以从地狱锁魂图中救人,可这婆罗岭又如此危险,那么大长老准备如何得到这白泽妖图斩?” 她可不会自告奋勇要去参加这悬赏,这大长老话里话外都透着试探,既然想救自己儿子的魂魄,何不派人或是亲自去接那悬赏?却又将她找来,难不成想让她这个连筑基期都还未上的菜鸟修士进山?有去无回,那可是有去无回啊……要救出娴儿,就得首先保住自己的性命,可不能人没救成,自己反倒先挂了。 “你觉得呢?”大长老审视着凤九鸢,“你之前突然来找我,恐怕不单单是来告知我关于我儿之事,而是别有所图吧?如果我猜得不错,你也想进那地狱锁魂图。” 姜还是老的辣,这么容易就看出来了! 见凤九鸢迟疑作答,大长老双目促狭道:“你究竟有何目的?你若不说,我便将你来找我之事告与家主!”万别,您若是将此事告与家主,只会弄得两败俱伤,对您对我都不好。” 她话中的意思,大长老未必不明白,冷哼了一声,居然一时语塞。他没想到这个看起来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居然如此有城府!真是不可小瞧。 不过好歹他欧阳昊比她大了两百多岁,喝过的水都能把她给淹死好几遍了,又怎么可能甘心被她所左右? 凤九鸢自然知道他的想法,微微垂了眸,表情认真道:“实不相瞒,侄女儿确实想入那地狱锁魂图。” 大长老闻言,眯眼看向她。 她开始真假掺半道:“其实侄女儿入过那塔楼两次,而且两次都不是一个人进去的,而是带着娴儿——一个我带进欧阳府的无父无母的小丫头。 第一次是出于好奇入了塔楼,偶然碰见了令郎,那个时候,我并不知道他就是大长老您的儿子。他让我救他,可我一个连筑基期都未上的修士,能奈何?自此以后,我便日日不得安眠,于是后来与娴儿第二次入了塔楼。 当我们刚要离开时,塔楼第九层忽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一群群鬼怪从地狱锁魂图中被释放出来,将我们包围,娴儿也因此被捆紧了地狱锁魂图中……” 她表情沉痛,看起来没有丝毫谎言。 “可我前日里却听闻主府的仆人说,那个娴儿小姑娘是自己走了的。”大长老盯着凤九鸢的脸,不放过她脸上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 “是啊,是我告诉他们的。难不成我要说与她上了塔楼,而她被卷进了地狱锁魂图中?” 大长老自是对她的话没有反驳的余地,想了想道:“既然你也要救人,那么这悬赏,你是打算自己接,还是请人去接?” “这衢仙城内,除了大长老能帮我,我还能请谁呢?”凤九鸢抿嘴笑着。 大长老抬了抬眉,突然发现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凤九鸢又道:“难道大长老不打算亲自去接吗?若派旁人,可否能做倚靠?” 闻言,大长老皱眉看着她,思量了许久,“或可冒险一试。” 凤九鸢松了口气,微微莞尔,“好,那侄女儿便与大长老一同接这悬赏!” 大长老皱着的眉头稍稍舒展,第一次觉得凤九鸢这张不俗的容貌让人有种赏心悦目感,没想到她不禁有城府,而且有勇气,真是越看越不像那欧阳主府第五爷与五夫人之女。 “那接悬赏之事,侄女儿便在此与大长老伯伯约定了。关于娴儿被卷进地狱锁魂图之事,还望伯伯能帮我保守秘密。”说话间,凤九鸢已经将对大长老的称呼改了口,不着痕迹地拉近了两人的距离。见大长老面上并无反感,便抬手作了揖道:“那文君告辞了!” 大长老点点头,将外面的仆人叫了进来,吩咐其送凤九鸢出府。 回到欧阳主府后,凤九鸢刚要朝明华园的方向走去,便隐隐闻得一阵哭声传来。 顿了顿足,她转身看向永华园的方向,仔细听了听,哭号的是个男人,好像边哭边说着什么。本不想管闲事的她因着好奇心,稍稍朝永华园的方向走了一小段距离,便将那哭声听了个清楚。 “少爷要打要骂都好,就是别赶小的走,小的再也不敢了!小的发誓,小的发誓!” “滚!” 说这个“滚”的,声音有些熟,听着像是欧阳沉香的。于是凤九鸢又朝前走了一段距离,接着永华园前的古色宫灯看清了那里的几个人影。 明华园的园门口,欧阳沉香的身边跪着一个男仆,看着像是他身边的那个小厮德子,除了这两人,旁边站着的还有三夫人和三小姐及两个丫鬟。 看不到欧阳沉香的脸,却能从他浑身的气势上感受出他的盛怒,正要背着手往园子里走,却被那仆人急得抱住了腿。 三夫人与三小对视一眼,朝身边的丫鬟试了试眼色,那俩丫鬟便走到仆人身边,一人一边将他给扯了起来道:“谁叫你做出如斯坑害主子之事,少爷只是赶你出府已经是便宜你了!叫你滚你便快些滚了!” 那仆人继续哭着,看了三夫人几眼,被那俩丫鬟推搡了几下,抹着眼泪朝府门的方向走来。 “沉香。”三夫人柔声叫了下欧阳沉香,欧阳沉香却没好气,似乎是狠狠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便大步朝园子里面去了。 三夫人与三小姐对视了一眼,便也转身施施然走了进去。 那仆人德子走来,正巧碰见站在暗处的凤九鸢,似是吓了一跳,警惕又胆怯地地看了她一眼,加快脚步朝府门走去。 两日后的清晨,凤九鸢按约来到了衢仙城中专门发布悬赏任务的纳贤阁外。此时辰时早已过去,纳贤阁外却并不见几个前来揭榜之人。 刚要走进纳贤阁的大门,一个身影忽然从旁一撞而过,凤九鸢一个踉跄,看清了先她一步走进去的人,皱了皱眉,竟是欧阳三小姐! 第二百八十九章 上仙法器 不是说这婆罗岭是险地,去过的人都是有去无回吗?这个欧阳三小姐居然也敢来揭榜? 三小姐欧阳姝身边的丫鬟入了大门,回头朝凤九鸢哂笑了一番,凤九鸢只是冷眼想回,转眼看向正从远处走来的大长老,迈步朝纳贤阁内走去。 纳贤阁分为一楼二楼,若是平日,必是上上下下都贴上了悬赏任务的告示,而擒王会的那日,整个纳贤阁内,必定只有一张告示。 换做往年,每逢擒王会,这纳贤阁内定是挤得水泄不通。可这次要去的是婆罗岭,虽然报酬要比往年丰厚得多,赏主除了那但凡是修士便皆想得到的白泽妖图斩外,令附上品灵石五十枚,金币一万! 然即便如此,纳贤阁却是门可罗雀,连同从其他城池赶来的修士在内,总共才不到四十人。 凤九鸢这是第一次听闻白泽妖图斩,原本并不知晓是怎么样的法器,听药灵描述后才知道,却原来是云泽大陆上排名第八的法器,对人类与仙神的攻击力与防御力低下,却是妖魔鬼怪的克星。 传说,这白泽妖图斩的主人原属东方子玉上仙,后子玉上仙在一次与妖界的战斗中陨灭,这白泽妖图斩便辗转换了好几任主人,如今竟沦落成了悬赏任务的报酬。 也不知这白泽妖图斩是何模样。 除了对白泽妖图斩的好奇,凤九鸢更感兴趣的是赏主要找的东西。从此次悬赏丰厚的报酬可见,这次赏主是下了大血本的,也不知他所要找的是怎样价值连城的东西! 沿着纳贤阁内的红毯往最里面的髹漆平台走去,在髹漆平台前摆着一个古木雕花架子,挂着一幅还未打开的卷轴,卷轴上所写的便应是今日悬赏的要求与内容了。 平台上则站的是纳贤阁的阁主,一旁的案后有一个青年,便是负责清点并记录人数的了。 平台最中央的古朴桌面上,摆放着三只宝箱,大致猜想,里面装的应是此次悬赏的报酬。 纳贤阁的阁主已经在阁里等候多时,见今日前来之人为数不多,便也不打算再等,于是令台下的伙计将那卷轴打了开,阁中前来揭榜之人纷纷围了过去。 凤九鸢来到告示前面默默阅了一遍,上面说,此次赏主要获取之物,是一把剑。剑的名字没写,但在告示上画了一幅丹青,是一把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剑。剑柄是两轮弯月,剑身中央一道凹槽,内里似乎刻有符文。整把剑看起来宽而沉重。 也不知这剑是何来历。 “诸位,今日乃是一年一度的擒王会,擒王会的内容都在告示上,而报酬则在我身后的这三只箱子里!”阁主说着,令伙计将那三只箱子打开。 伙计应了声,将箱子一一揭开,第一只大箱子刚一揭开,一阵金灿灿的光芒刺眼而来,有几个人在凤九鸢身后轻轻唏嘘了一声,“那可是一千金币,一千啊!” 第二只箱子打开了,又是一阵闪烁夺目,是一箱上品土灵石。 在众人的翘首企盼下,第三只箱子缓缓打开…… 一柄银白色形若漩涡流云盘一般的兵器正静静躺在箱子里。 那兵器乍一看,仿若银做的雕花器皿,周身萦绕着一抹淡淡的柔光,感受不到任何冷兵器所有的冷冽之息,但一眼便知不属平凡之物。 在一阵阒寂之后,众人纷纷指着那白泽妖图斩唏嘘起来。 凤九鸢微微睁大眼来,心道,上仙的法器,果然不同凡响。 “下面,有请诸位一一上来登记,即日便可出发前往婆罗岭了!”阁主道。 众人闻言,三三两两相觑了一眼,排着队上台登记去了。 轮到最后几个时,凤九鸢刚刚登记完,领了皮纸丹青下了台,就见阁门口又来了人,回头看去,竟是南宫一伦,而尾随着南宫一伦进来的,却是欧阳滢。 见了凤九鸢,南宫一伦显然一怔,眼底原本的烦闷转瞬消失,眉梢上不着痕迹地捎上了喜悦。 “文君!”他走近后,朝凤九鸢行了一礼,因上回凤九鸢说要认他做大哥,便连称呼也改了。 凤九鸢也回以一礼,“南宫……大哥!” “真巧,你也是来揭榜的?”南宫一伦道。 凤九鸢含笑颔首。 南宫一伦一笑,目光炙热地看着凤九鸢,一时竟有些移不开眼。 凤九鸢清了清嗓,稍稍别开了头道:“他们都登记完了,南宫大哥也赶紧去登记吧!” 南宫一伦略有些尴尬,望了一眼台上记录名额的青年,道:“文君,婆罗岭上可不是好玩的地儿,里面危机四伏,你当真要上去?” 凤九鸢抿嘴笑着,“既已登记,当然要去。” “好,既然你决意如此,那我们便一道吧,我来保护你。”他目光柔和。 “额呵呵呵!”凤九鸢干笑了几声,“我们此次前去,都是为了找到告示上的剑,从而得到此次悬赏的报酬!所以至时无论谁先得到那把剑,都会无可避免地引发一场激烈的争夺,到时候,大家就是敌人了。那把白泽妖图斩我可是看中了的,若是要取的那把剑到了南宫大哥手中,我也会毫不犹豫地抢过来!如此,南宫大哥还会说出保护我的话吗?” 南宫一伦眉心蹙了蹙,凤九鸢说得不错,此次参加擒王会的不仅仅有衢仙城的人,到时候大家为了得到那把剑,恐怕会争个你死我活。 来时父亲就吩咐过,只有白泽妖图斩才能救醒母亲,所以势必要得到此物! 见他迟疑,凤九鸢笑了,“南宫大哥还是赶紧去登记吧!”说罢,已经迎向了正走近的欧阳滢。 南宫一伦本想再说什么,想了想,还是闭了嘴,又看了凤九鸢一眼,朝平台上走去。 “滢儿,你怎么也来了?”凤九鸢走到欧阳滢跟前低声问道。 欧阳滢偷偷瞧了一眼南宫一伦,苦起了脸一张俏脸,“听……听说南宫二少爷也要来揭榜,我便想着姐姐说的偶遇,纳贤阁外遇着了,他又说我是跟踪狂,还指着我让我滚,那我只好硬着头皮说我也是来揭榜的了。” 第二百九十章 情根深种 凤九鸢睁大眼来,转头睨了一眼南宫一伦,将欧阳滢拉到一边道:“滢儿,婆罗岭是什么地方你不知道?听说去过的人都是有去无回,趁他不注意,你现在还是赶紧出去吧!” “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再要反悔岂不……” 话还未说完,南宫一伦已经登记完下了平台,走到凤九鸢身边居高临下地瞥着欧阳滢,“某些不知死活的丫头不是说也是来揭榜的么?怎么,这会儿又胆怯了?” 欧阳滢红着腮帮子看看他,又局促不安地看看凤九鸢。 凤九鸢朝她摇头示意,她却心里鼓足了一口气,转头就朝那髤漆平台上走去。 南宫一伦抬了抬眉,轻轻嗤笑了一声。 凤九鸢闻声,颦眉转向他道:“南宫少爷,若是此次滢儿入了婆罗岭有何三长两短,我唯你是问!”说罢便朝外走去。 南宫一伦赶紧大步拦到她面前,满面无辜道:“是这丫头自己说要来揭榜的,怎么能……怪我?” 见凤九鸢面色十分不好,他又连忙举手承诺道:“好好,我南宫一伦在此发誓,绝对会好好保护这丫头,保证她毫发无损地从婆罗岭中走出来!” 凤九鸢听完,面色这才有所缓和,“一根头发也不能少!” “一根头发也不少!”南宫一伦保证道。 凤九鸢暗地里笑了笑,面上却不露痕迹。 “好,这可是你答应了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凤九鸢满意的点了点头,抬手拍拍南宫一伦的肩,语重心长道:“那滢儿就拜托你了!” “一定。” 看了一眼登记完正走过来的欧阳滢,南宫一伦应允完了,又有些心不甘情不愿。再转过头时,凤九鸢已经走出了纳贤阁,他这才想起方才还未问她准备何时出发,于是又大步追了出去。 一盏茶的时间后,凤九鸢才回到欧阳府的明华园,便见十一少爷欧阳铭正在她的院子里来回踱着步。 见她回来,欧阳铭连忙迎了过去,“十姐姐!” 见他面色憔悴而无助,凤九鸢便知他来此是为何事。 听说自娴儿失踪后,欧阳铭便疯了一般没日没夜地四处寻找,就连紫霞堂的课也没去上,还因此被其父重重责罚。 “十一弟……来找我是有何事?”她轻轻莞尔。 欧阳铭似乎内心焦灼,却又不好表现在脸上,只好抿了抿嘴缓了缓道:“我……是想来问十姐姐关于娴儿的下落的。姐姐救过娴儿的命,她跟我说过,十姐姐是她在这个世上最亲的人,她又怎会突然不辞而别?十姐姐一定知道她去了哪儿对不对?” 凤九鸢面色如常地看了他一会儿,道:“她走的时候也不曾告诉我她要去哪儿。” “不可能!”欧阳铭言辞略显激动,双眼里布着血丝,看起来像是哭过。 凤九鸢想不到,他与娴儿相处才不过短短时日,情根居然种得如此之深。 “十一弟,你是不是喜欢娴儿?”她轻声问出了口。 欧阳铭微愣,显然没想到凤九鸢会问这样的话。 顿了良久,低下头来掩饰住面上的神情,既不点头,也不摇头。 凤九鸢抿嘴看着他,心中轻轻叹息一声道:“十一弟,娴儿不是你能喜欢的人,她的事情也不用你管,你回去吧!”说罢便欲朝房间走去。 却不成想,欧阳铭居然跪在了她面前,“十姐姐,你若是不告诉我,我便在此长跪不起!” 凤九鸢心中一软,心道:没想到他竟会为了娴儿下跪。如果……他不是欧阳家的人该多好…… “男儿膝下有黄金,况十一弟身份尊贵,这又是何苦?” 欧阳铭低着头咬着牙不说话。 轻轻叹了口气,凤九鸢继续道:“我说过,娴儿未曾告知我她要去哪儿,十一弟若是爱跪,那便随你了。” 说着,便绕过他入了房。 “十姐姐!”欧阳铭跪转身去,双目看起来更红了。 此时,齐芯已经跟着凤九鸢入了房,而齐月则站在欧阳铭身边欲扶他起来,欧阳铭却将她的手推了开去,直直地盯着凤九鸢的房门口,一声不吭。 “十一少爷,小姐没有骗你,就算你把膝盖跪破了,小姐还是不知道娴儿小姐去了哪儿,您还是快些起来吧,若是让府上其他人见着了可就不好了!” 但无论齐月如何劝说,欧阳铭没有半丝反应。齐月无法,只好也进了房。 房内,齐芯为凤九鸢收拾着干粮,齐月低声道:“小姐,十一少爷性情素来温和,也是府中最为孝顺,最是遵从父母之命的少爷,从不忤逆!可没想到为了娴儿小姐,竟会变得如此执着倔强,这可怎么办啊?” 凤九鸢饮了口茶,淡淡道:“不管他,爱跪便让他跪吧。等他想通了,就自然会回去了。” 齐月点点头,便没再往欧阳铭身上想了,转而想到凤九鸢去参加了擒王会此事还未告之五老爷与五夫人,问道:“小姐走前真的不打算告诉老爷夫人吗?” “不告诉了,等我回来再告诉他们。” 五老爷五夫人好不容易才找回女儿,怎么可能放她去婆罗岭这么危险的地方? 昨儿她就不着痕迹地试探过,故意向五老爷与五夫人打听此次擒王会的事,刚开口就遭到了二老的阻拦,生怕她一时兴起前去揭榜。 若是让他们知道她真揭了榜,恐怕会立即将她关起来派人十二个时辰紧紧盯着,为省麻烦,不若先斩后奏来得干脆。 “待会儿我会去一趟老爷和夫人那儿,说我今日要去城外仙云寺为娴儿祈福,并小住几日。为了不露馅,你们也与我一同出城,我去婆罗岭,你们两个便去仙云寺。” “不行啊小姐,我们也要与你一道去婆罗岭。”齐月道,齐芯也连忙跟着附和。 “听话。”凤九鸢放下茶杯,将齐芯备好的干粮放进乾坤袋里。 齐月与齐芯双双蹙眉对视了一眼,齐芯还要说什么,凤九鸢抬手止住了她道:“连三姐姐也敢去的地方,我又如何不敢?爹娘常年受人奚落,若是我能得到这白泽妖图斩,别人便不敢再轻看我们。所以你们两个就不必再说劝我的话。” “可是小姐,我们真的很担心……” 凤九鸢深吸一口气,示意她们打住:“时间不早了,我要去见爹娘了。” 话毕,举步出了房门,别有深意地看了眼依然跪着的欧阳铭,朝院子外走去。 第二百九十一章 入婆罗岭 一炷香的时间后,凤九鸢刚与齐月齐芯走出衢仙城城门,便见南宫二少爷远远地站在岔道口上等着。 “文君!”他朝她挥了挥走,朝这边走来。 凤九鸢看了眼他,朝齐芯齐月道:“去吧!” “小姐!你一定要小心!”两个丫鬟依依不舍,但也只能听从凤九鸢的安排,因为就如凤九鸢所说,但凭她们两个的凡根,去了不仅帮不上忙,还会拖累了她。 目送了两个丫鬟朝仙云寺的方向走去后,她看了看四周,问南宫一伦道:“滢儿呢?” 话音刚落,就闻身后有人唤了一声“文君姐姐”,转过头去,正是欧阳滢。 走近后,她又羞怯地望了南宫一伦一眼,低了头唤了声“南宫少爷”,再接着便不敢再正视他了。 南宫一伦不耐地斜眼俯视着她,心道:臭丫头,真是怎么看怎么碍眼! 他从空间尾戒中取出那柄约五寸来长,雕刻着符文的十字匕首,往空中一掷,随着口中法诀的念出,十字匕首蓦然变大,悬浮在了空中。 他轻身一跃便上了那法器,俯头对凤九鸢道:“上来!” 欧阳滢足尖轻点,张开双臂飞身而上,刚要踏上那法器,南宫一伦指尖微转,法器陡地往旁一挪,欧阳滢脚下落了空,没有了着力点,身体便不受了控制,尖叫一声,衣裙惊舞间砰然落地,溅起一地尘埃! 南宫一伦指着她大笑不止,“蠢丫头,我是叫文君上来,又没叫你,本少爷的法器岂是你能沾的?” 凤九鸢抬手扇了扇空气里的灰尘,走过去将摔疼了的欧阳滢扶了起来,欧阳滢扭曲着一张小脸委屈地看了看凤九鸢,又低下头来清理裙衫上的灰尘,心里是说不出来的窘迫。 “南宫少爷若是不愿与滢儿一道,那便先去吧。”凤九鸢仰头朝南宫一伦道,清澈通透的眸子里看不出丝毫情绪。 南宫一伦闻言顿感不妙,就见凤九鸢将手心摊了开,一只飞行纸鹤从储物戒中飞了出来,轻轻落在了她的手心里。 她将那飞行纸鹤掷入空中,一丝灵力的灌入后,那飞行纸鹤霍然变大,缓缓扇动着翅膀停在空中。 “文君,我是跟她开玩笑的!”南宫一伦见她欲飞身上纸鹤,连忙解释道。 “是吗?” “当然!其实……”南宫一伦看了眼发髻都摔歪了的欧阳滢一眼,满脸故作真诚的笑,“其实我还是挺愿意跟她一道的!” “真的?” 凤九鸢暗暗一笑,“好。” 二话不说便抓起欧阳滢的手臂,将她往南宫一伦的法器上一扔。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欧阳滢惊叫一声,脚踏上了法器,一时三刻却没稳住重心,慌乱间一把抱住南宫一伦的腰! 南宫一伦蓦地睁大眼,也没想到凤九鸢会做出如此突然的举动,更没想到自己竟会被这个跟踪狂吃豆腐,心一乱,脚下的法器便也跟着不受控制地七倒八歪。 紧张了好一会儿,终于稳住了法器。南宫一伦扯开欧阳滢的手转过身,为了不让凤九鸢听到,刻意压低了声音威胁道:“你若是再敢碰我,我立刻将你扔下去!” 欧阳滢微张着唇心虚地看着他,声如细蝇道:“我……不敢了。” “哼!”南宫一伦将她的手一扔,面上的表情顿时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转向先前凤九鸢所站的地方道:“文君,你也上来吧!” 话刚落音,脸上的笑陡然一僵,仔细一看,哪里还有凤九鸢的影子?四处张望了一番,这才发现凤九鸢不知何时就已上了飞行纸鹤,正朝着婆罗岭的方向飞去! “哎,文君!”南宫一伦心中犯急,连忙催动法器追去! 法器陡地往前冲去,一阵猛烈的逆风迎面扑来,欧阳滢反应不及,惊叫一声往后飘飘坠入。 南宫一伦见状,又赶紧回转方向,手臂一挥,一条黑色的绳子从乾坤袖中钻了出来,飞快地绕向欧阳滢的腰肢。 只是他似乎并不打算让她回到法器上。 乘着法器在空中打了个转儿,放风筝一般拽着她便急急朝凤九鸢的方向追去了。 飘在空中的欧阳滢飘惊慌失措地抓住腰上的黑绳,生怕那绳一松,自己从高空里坠了下去。 半盏茶的功夫后,三人婆罗岭的入口前落地。 凤九鸢朝阒寂得诡异的树林里望了一番,这里除了太安静,好像与别的山林并没有什么其它的区别。 三人相视了一眼,迈步走了进去。 然而才跨入一步,凤九鸢便感觉周围的气息与方才有些不同了,究竟有什么不同,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南宫一伦顿足停下,望了一眼四周道:“气息有异,小心一点!” 欧阳滢点点头,答了个“嗯”字,南宫一伦抬眉瞥向她,“你倒是答得快,本少爷方才是在跟你说话吗?”说罢,低声道了声“白痴”。 凤九鸢只在一旁默默走着,并未插话。欧阳滢瞧了瞧南宫一伦,颇为尴尬。 三人在山林里走了好一段时间后,凤九鸢颦着眉停了下来。欧阳滢见她不走了,不由好奇道:“文君姐姐,怎么了?” 此时,南宫一伦也早已发现端倪,正摸着下颔朝四周观察着什么。 “我们好像入了迷障。”她指向身边一棵粗壮的槐树。这树长得有些奇特,刚伸出地面便分成了三根枝丫,每一根都是伏地而生,一眼便能辨认出来。 “这棵树……我们之前见过,我记得!”欧阳滢后知后觉地惊讶道。 南宫一伦鄙夷地睨了她一眼,将那十字匕首在手中转了一圈,心中尤为疑惑。 方才他本想尝试催动法器飞行一圈,看看这婆罗岭中究竟藏着什么猫腻,可没想到灵力灌了进去,法器居然失灵了,重复试了好几次,居然一点反应也没有。 难不成这里面被人设了禁制?可想想又不太可能。能将如此大的婆罗岭设下禁制的人,非仙即魔,然而他在这里面既未感受到仙气,亦未感受到魔气,还真是奇怪! 他指了指右手边的方向,对凤九鸢道:“我们先前是往左边,这次试试右边,如何?” 凤九鸢点点头,于是三人又朝右边的方向走去。 第二百九十二章 陷入迷障 一个时辰后,三人再次回到那棵奇形怪状的槐树边,奇怪的是,转了大半天,天色依然是他们初来时的样子。 欧阳滢喝了口水,拭了拭额上的香汗道:“文君姐姐,你有没有发现天色不对?” 凤九鸢仰头透过树缝望了望天,收回目光来,不经意间落在那棵槐树上,颦了颦眉。 南宫一伦发现她表情有异,循着她的目光看向那棵槐树,观察了一会儿,并未发现有何异常,于是问道:“文君为何一直瞧着那棵树?” “你们有没有觉得……那树有点怪异?”她问。 “生得是有点怪异。”南宫一伦道。 “不仅是它的长相,还有……” “还有什么?”南宫一伦问着,走近仔细地打量起来。 “看到它身上的那个小洞了吗?”她指着这棵槐树其中一根树干上一个极为不易察觉的凹孔道。 欧阳滢点点头,微微睁大眼来,“看到了,咦?那里面白色的……是槐花?” “不错,就是槐花。从我们第一次路过这棵槐树,这朵花的香气便似乎开始缠绕着我们,无论我们走多远,都能在空气里闻到它的味道。” 一朵小小的花,香气散播的范围怎么可能如此之广? 除非…… 欧阳滢闻言,仔细嗅了嗅,“可我怎么没有闻到?” 南宫一伦也嗅了嗅,看看凤九鸢,心中怀着与欧阳滢同样的疑惑。 凤九鸢没有答话,眼底一动,道:“它动了!”说话间,手已经伸到腰间,握住了沉渊剑的剑柄。 话刚落音,南宫一伦与欧阳滢接连退后几步,各自祭出自己的武器防备起来。 果如凤九鸢所说,那树真的动了。 不知何时,它的其中一根树干早已悄无声息地深入到了底下,埋在土壤下的头与根须霍然间破土而出,与此同时,三人脚下的土地瞬间朝崩裂开来,一根树干游移而上,恰好将欧阳滢卷了起来! 凤九鸢与南宫一伦各自飞身避到一边,见欧阳滢有危险,凤九鸢当即拔出沉渊剑,飞身便朝那树干砍过去! 剑锋刚落上树干,还未来得及深入,那树干便陡的一缩,猝不及防的,另一根粗壮的树根从头顶沉沉压了下来! 南宫一伦见状,飞快前奔的同时,手中的十字匕首似离弦之箭一般猛然刺入树干里,凤九鸢见机拉起地上的欧阳滢往旁跃开,堪堪躲开重重砸落到地面上的树干。 树身忽的一阵抖擞,将身上的十字匕首弹飞出去,南宫一伦足尖一点,腾空接住,一时之间,整个地面都开始震动摇晃起来。 三人抬头望向陡然直立几丈之高几乎遮天蔽日的槐树妖,南宫一伦对凤九鸢与欧阳滢道:“你们两个站远点儿!” 凤九鸢闻言,与欧阳滢双双御风后退了好几丈远。 南宫一伦飞近槐妖,脚下一阵炙热的旋风飞卷,整个身子随之冲上几丈之高,揪住槐树妖的根须便提将起来猛地往一旁摔去! 一声奇怪的尖叫声响起,那槐树妖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顿如生猛的野兽般挣扎扑腾起来,只是南宫一伦不等它反击,身影一闪,眨眼间又到了空中,十字匕首在手心里快速旋转两圈,如雄鹰一般猛地俯冲而下,正好没入槐树妖的心脏处! 一阵褐绿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槐树妖抽搐了几下,终于消停下来。花香消散,而天色也在一瞬间被浓夜所笼罩。 欧阳滢从头到尾都震惊得不得了,心脏几欲破腔而出,长这么大,她还从未见过这么大的妖怪,更别说去对付了。 她神情痴迷地看着南宫一伦,方才他的一系列如行云流水般的动作是多么的连贯帅气,如此大的妖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被他给收服了。这一次,他在她心中的形象又轻而易举地升华到了一个新的高度。 “南宫大哥,你真厉害!”凤九鸢走过去笑赞道,看看那已死的槐树妖,打量了一会儿,提起沉渊剑对准它的腹部切下去,取出一枚小小的绿色妖丹来。 “是四级妖丹,南宫大哥,给你!” 南宫一伦轻轻推开她的手道:“这颗妖丹就送给你吧!” “行!”凤九鸢答得干脆,毕竟妖丹对于桃球与二宝来说,那是多多益善。 不过刚要纳入囊中,却发现欧阳滢正在一旁巴巴看着这颗妖丹,就好像第一次见一般,神情里带着些羡慕与神往。 凤九鸢的动作滞了滞,微微莞尔道:“我记得滢儿好像跟我说过,你也是木属性的灵根。” 欧阳滢微微愣了愣,点了点头。 “那这颗妖丹就送给你了!”凤九鸢说着,将她的手拿过来,将妖丹放进了她的手心里。 “不可不可!这可是南宫二少爷送给文君姐姐的,再说如此贵重的东西,滢儿受用不起!”欧阳滢连忙就欲还回来。 南宫一伦不屑地看着她,双手环上了胸,“知道就好!” 凤九鸢睨了他一眼,“他送给了我,我便有权将它送给别人,现在我要送给你!可要记住,妖丹切不可直接服用,最好是淬炼成丹药,方能恰当地提升修为。” “可是……”欧阳滢怯怯地看了眼南宫一伦,虽然心里想要得不得了,却仍是不好意思。 “可是什么?” “我……我不会炼丹……”欧阳滢低下头来。 凤九鸢眯眼一笑,看看南宫一伦,对欧阳滢道:“没事,他会,对吧,南宫大哥?” 南宫一伦挑起眉头,惊讶地拿着食指指向自己,“我?” 凤九鸢将嘴抿成一条缝,点了点头。 “呵!”南宫一伦笑了笑,放下手来,“文君可能没听说过,我们南宫家呢,历来都是以法修为主,器修为辅。再说炼丹这种事,我从小便无天赋。” 欧阳滢在一旁朝凤九鸢点头,意思是南宫一伦说的都是真话。 “嗯……那就只好由我来炼咯!”凤九鸢将欧阳滢手中的妖丹拿过来放进储物戒里,拍拍她的肩道:“姐姐暂时替你保管,炼好了再给你!” “嗯!文君姐姐,谢谢你!”欧阳滢满目感激。 “别客气!”凤九鸢一笑道,“迷障破了,我们赶紧去找剑吧!” 第二百九十三章 鬼面猁獾 他莫名地开始反省,觉得自己不该那样站在自己的高度去低看她,鄙夷她,还拿她的身份地位来嘲讽打击她。 他站起身来走到巨石前,坐到她身边,侧头凝视了她半会儿道:“之前说过的伤害过你的话,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啊。” 欧阳滢有些受宠若惊,更不明所以,“南宫少爷为什么要道歉,我从来没有责怪过南宫少爷。” “正是因为你从来不曾责怪,我才心中有愧。我跟你说啊,做人可不能太弱,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越是弱,别人便越觉得你好欺负。私生女又如何?一样是好端端的丫头。绝不能自己把自己看轻了。” 没想到南宫一伦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欧阳滢抬眼瞧向他,惊了半晌。 “谢……谢谢南宫少爷,南宫少爷的话,我记住了。” 南宫一伦弯唇笑了笑,对于欧阳滢感激的眼神,心中竟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南宫少爷,先前那个喊救命的人,你见着了么?”欧阳滢问。 南宫一伦点点头,眼神沉了下去,“当我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了一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 欧阳滢闻言,一阵头皮发麻,不禁朝他们所出的四周扫望了一眼,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南宫少爷,你说这附近会不会也有很多妖物正蛰伏着,等着将我们撕成碎片?” “不会的,你放心吧!” “为何会如此肯定?” “我也不知道。”想了想,南宫一伦道:“我之所以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发现越是接近山顶,妖物越少,我也不知道是何道理。等找到了文君,我们便可上去一探究竟。” 欧阳滢点点头,含情脉脉地偷看了他一眼,又连忙收回来,低下头,嘴角偷偷弯起一抹涟漪。 不过接下来她却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话题与南宫一伦聊了,沉默了许久,只觉得尴尬无比,刚要随便找个话头说,转过头来,南宫一伦却已经靠在巨石上双手枕头睡着了。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欧阳滢顿时松了口气,也不觉得那么尴尬了。 她微微侧身面对着他,抿着的嘴微微勾着,心中既平静,又不平静。 平静的是,她难得与人吐露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后,堵塞不宁的内心竟变得前所未有地安宁,一向爱哭的她竟然没有哭。 不平静的是,听她诉说心事的竟是她一直以来倾慕之人,更难得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嫌她烦,还主动过来开导她。 心,忽然变得很满足。她不需要他喜欢她,只要他不嫌弃她,这样就够了。 …… 一夜过去,婆罗岭中的浓雾渐渐散开,第一抹晨光从山林上空洒下,透过密密麻麻的树缝洒下斑驳的影子。 阎罗大人在婆罗岭中转了一夜,青丝与衣衫早已被雾水湿透。不过当他发现这一点后,指尖一抹金光一闪即逝,衣衫与青丝便恢复成了原来干净清爽的模样,邪魅狷狂,霸气逼人。 他抬头望了一眼婆罗岭的山巅,抬起左手,一只袖珍的赤红苍冥犬在他手心里现出形来。他从袖中取出那支装了鬼面猁獾的金瓶来给它嗅了嗅,道了声“去吧”,那苍冥犬便往前一跃,蓦地变成一条大狗,朝山巅的地方奔去。 原本他是早就想利用苍冥犬来找出另一只鬼面猁獾的所在的,然而这婆罗岭的浓雾诡异得很,居然能让苍冥犬的嗅觉失灵,于是害得他在这该死的山林里转了一夜,顺便灭了十几只碍眼的妖物。 此时,南宫一伦与欧阳滢也正往山下走,南宫一伦走在前面,欧阳滢则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 远远地,南宫一伦便看见了一身宝蓝色华服的阎罗大人,心中不禁倍感疑惑,面对面地走了下去,停在了阎罗大人的身前,审视了他一会儿,指着他道:“我记得你,赛花灯那夜,我见过你。” 阎罗大人微微昂头,细长的凤眼看着他,刚要绕道前去,却被他只手拦住了,问道:“你来婆罗岭作甚,难不成你也揭了擒王会的榜?” 阎罗大人没有耐心回答,只道:“本公子有要事在身,烦请南宫少爷让道,否则,本公子可就不客气了。” 南宫一伦放下手来,目送他擦身而过后,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问道:“我记得你认得欧阳府十小姐,方才走来时,可有碰见她?” 听到关于凤九鸢的话,阎罗大人不自觉顿住了脚步,他记得这小子好像是喜欢凤九鸢的,转过身来道:“碰见了,她说婆罗岭太危险,已经回去了。” “啊?”南宫一伦震惊了一下,见阎罗大人又转身走了,忙不迭跟了上去,“你骗人,文君才不是个半途而废的女子,她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她看中了白泽妖图斩,就一定会完成此次擒王会的任务!” 欧阳滢一瘸一拐亦步亦趋地跟在南宫一伦的身后,也附和着点着头。 阎罗大人双手负在背后,停下步子来,眯眼面向南宫一伦,“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表现出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我说她回去了,她就是回去了!” “不可能,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我当然了解她!她绝非一个临阵逃脱、贪生怕死的女子。”南宫一伦边跟着他走边与他争执着。 “很好的朋友,能有多好?她怎生从未在本公子面前提及过你?” “你跟她很熟吗?” “当然!” “那你跟她是何关系?” “这用得着你管吗?” “当然用得着,我可是她的结拜大哥!” …… 欧阳滢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争论,左右没听出个关键来,心中急得直冒烟。要知道,方才她与南宫一伦是准备去找她的文君姐姐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南宫少爷与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争执着一个不必要的话题,完全忘了去找文君姐姐才是正事。最气人的是,两个人争得起劲,她根本就插不进话去。 第二百九十四章 真是累赘 那么这个被做上了标记的人便会成为它们的下一个宿主,待它们这一个灵魂死去,下一个灵魂便会从那个被作了标记的人身上醒过来,那个人会渐渐生长成为它们那副丑陋的样子,除了那张脸。 如今已过十万多年的,大多数上古妖魔已遭灭绝,而这种怪异的物种却生存了下来。 “它燃烧了九儿的头发并吸收进了身体里,你若是杀了它,九儿便会很快沦为它的傀儡,成为它的宿体。” 这声音……阎罗大人双眸一开,“是你!鸢儿在哪儿?” “在空间里。” 阎罗大人稍稍松了口气,心中却又急又气,可手上这妖物杀又杀不得,难不成要放了它吗?! “既不能杀,那我要如何去做才能救得了鸢儿?” 话落音不久,树梢上方一个东西一闪,正好掉落进阎罗大人的手心里,他仔细看去,正是那枚凤九鸢一直戴在手腕上的翠青色的镂金指环。 “在鬼面猁獾没有达到繁衍后代的年龄时,当本体枯灯燃尽,幼皮蜕去,它们便只能通过寻找宿主来延续生命,否则便会自行灭亡。 繁衍过后,宿主的身躯便会完全归它们所有,并且拥有享用不尽的寿命,便不用再寻找其他宿主,毕竟每一次涅磐重生,都会削弱它们的生命力,对它们来说,是一种痛苦的自残。 所以这只鬼面猁獾出生的时日一定不长,而在这婆罗岭中,一定还藏着另一只鬼面猁獾。只要你找出这只鬼面猁獾,取出它的胆给九儿服下,便能救她。” 阎罗大人闻言,非但没有丝毫质疑,反而心底没来由地生出了一股信任与敬仰之情。在药灵面前,他就如同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 他知道他来自上古蛮荒,他知道,他们一样,都希望凤九鸢平安无虞。 他从袖中取出一只细颈的金色符瓶,将鬼面猁獾收了进去,浓雾中的重重妖影才刚刚扑上来,便凭空消失不见了。 空间里,凤九鸢静静躺在药灵怀中,面目祥和,似沉睡过去了一般。桃球与二宝担心地守在一旁,候了半晌,桃球终于鼓起勇气问药灵道:“药灵大人,主人这是怎么了?” 药灵平静的眸转向它,修长的手指轻抚着凤九鸢的鬓角,声音平和道:“她只是睡着了,过不久便会醒来。” …… 婆罗岭北岭的浓雾中,一只硕大无比的火蓝妖蝶正对一个奔逃着的绿色人影紧追不舍。 欧阳滢跌跌撞撞地往前跑着,面色通红,水一般的眸子里充斥着仓惶与恐惧。 火蓝妖蝶扑打着蝶翼疯狂地追逐着她,蝶翼上的鳞粉成片成片地飘落,每落到一处地方便会燃起深蓝色的火焰,那火却不蔓延,只化作一道道散发着焦臭气息的烟雾,驱逐着周围对猎物虎视眈眈的妖物们,宣告着它的所有权—— 半个时辰前,欧阳滢跟着南宫一伦往发出惨叫声的方向追着,谁知雾太大,南宫一伦的速度又太快,才跟了一小段路便跟丢了,再去听时,那喊“救命”的声音竟一点儿也听不见了,不知是不是那个求救之人已然遭遇不测。 孤身一人身处这偌大又危险的婆罗岭迷雾中,对于一个修为低浅,又没有任何历练与实战经验的丫头来说,慌乱与害怕是无可避免的。 神经紧绷的她恐慌地站在原地朝四周望着,细细听闻,似乎能听到一些奇怪而诡异的低叫声,仿佛离她很近,就在脚边的草丛里,令人发怵。 心脏仿佛要破喉而出,她双手颤抖地搭在嘴边,朝空气中喊了一声:“南宫少爷!” 声音在阒寂的山林里远远飘荡出去…… 陡然间,身边的草丛中发出一阵怪物的扭打咆哮声! 欧阳滢吓了一大跳,转身看去,就见在离自己不到一丈的草丛里,猛然间蹦出三只正相互撕咬着的生猛的妖物!无论是哪一只妖物朝她扑来,另外两只都会去攻击它,谁都不愿去共同分享眼前的美食。 欧阳滢往后趔趄了一步,只觉双腿颤抖得走路都快要走不稳。就在此时,一只巨大的火蓝妖蝶从远处飞了过来,一来便冲向欧阳滢。 那三只打斗着的妖物见状,其中一只一个腾跃,咆哮着一口咬向火蓝妖蝶的头! 火蓝妖蝶呼地往上一蹿,蝶翼上的鳞粉扇到妖物身上,燃起一阵道蓝色的火焰,劈哩啪啦一阵燃烧之后,那妖物已经被烧得浑身焦黑,冒着烟重重落到地上。 另外两只妖物见此,双双逃得不见了影子! 而欧阳滢,早已吓得转身逃跑,只不过才跑了几步,又被绊倒在地。她忙不迭地爬起身来,御风慌忙而逃。 半个时辰后,她浑身的力气几乎就要耗光,就连御风行走的真气都已经提不起来了。 眼看着火蓝妖蝶已经飞上她的头顶,她气喘吁吁地仰起香汗淋漓的脸,双腿一软,瘫坐到地上蜷缩成一块儿,哭红的眼底满是绝望与害怕,“娘亲!娘亲,滢儿害怕!” 她紧紧抱住自己,颤抖地感觉着火蓝妖蝶从头顶俯冲下来,哭声愈来愈大…… 火蓝妖蝶张开那布满细齿的嘴,布满血丝的巨瞳里贪婪的光芒一闪,朝她咬过去! 电石火光之间,一股炙热的真元力打过来,重重撞在火蓝妖蝶的身上,将之击飞了好几丈远,砸断了两棵古树,落到地面上发出一声声咕噜咕噜的怪叫声。 一个身影飞到欧阳滢身边,伸手将她拉起来。 受到惊吓的欧阳滢此时是腿脚发软,浑身脱力。她泪眼涟涟地转头看向扶的人,双目恍然睁大,“南宫少爷!” 南宫一伦不耐地看着她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刚要松开她的手臂,她忽然腿脚一软,差点跌倒,于是只好又抓紧了她,讥诮道:“我觉得,你脑子是不是有病啊?居然连最起码的防御与攻击招式都不懂,还敢逞能接了擒王会的榜!真是累赘!” 欧阳滢低下头来,紧咬着唇。 第二百九十五章 刮目相看 不远处,那只火蓝妖蝶已经竖起身来,南宫一伦拉了拉欧阳滢,见她不走,不耐烦道:“走啊!” “我……我走不动了……”欧阳滢声若细蝇,不敢直视他。 南宫一伦,重重呼出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她,微微屈腿弯腰道:“上来!” 欧阳滢看了看他的背,迟疑了一会儿,趴了上去。 南宫一伦背过手托住她,脚下一阵风起,身影才几息便行到了几里之外。 …… 约一炷香的时间后,背着欧阳滢的南宫一伦终于停了下来。 据欧阳滢的记忆,方才他们是一直在往上走,现在他们所处的,应该是婆罗岭的最高处了吧。 这里的树木比底下要古老许多,粗壮许多,只不过灌木少了很多,而且还多了许多凸石。 南宫一伦将欧阳滢放到一块巨石边上,在周围布了个阵法便要走。欧阳滢连忙拉住她道:“你要去哪儿?” 南宫一伦不耐烦地甩掉她的手,“你个累赘,若不是答应过文君,本少爷才懒得管你!现在我要去找她,你不要再跟过来!” 说罢便跨出了法阵大步往前走去。 欧阳滢连忙一瘸一拐地追了出去挡在他面前,“你不能去!” “为什么?!”南宫一伦凝着眉,语气有点重。 “我也很想去找文君姐姐,可是这婆罗岭太大,雾太浓,稍不留神就会迷失方向。你要是没找到文君姐姐,反而让自己遭遇了不测,那我怎么办?听说婆罗岭的雾天一亮便会散开,不若我们明晨再找,如何?” 南宫一伦抿着唇眯眼看着她,“你怎能如此自私?亏得文君还再三叮嘱我保护好你!” “我没有!如果你觉得我说的话不对,那我与你一同去找!只要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 欧阳滢鼓着双腮望着他,双颊有些发烫。话说出口时不觉得,说完了才发现自己的心直口快,心脏不由得怦怦乱跳起来。 南宫一伦没有感受到她的心跳,却因为她的话而微微动容了。 这世上,仰慕他的女子何其多,却从来没有一个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从来没有一个令他有这种自己很重要,被需要的感觉。 他动了动唇,居然一时之间不知该说什么。 寂静的夜,浓浓的雾,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对视着。 半晌后,南宫一伦终于反应过来,别过眼去道:“你受伤了,本少爷先替你上药吧!” 欧阳滢抬手摸摸脸上的划伤,又看看手背上的血痕,这才感觉到伤口上有些疼。 “不要紧,都是些小伤。”她道。 南宫一伦挑眉,“难道你没发现自己的左脚崴了?” 闻言,欧阳滢颦眉看看自己的左脚,静了静道:“我……我知道。” 南宫一伦又重重吐了口气,暗自摇了摇头,心道:真是从未见过如此又蠢又笨又令人心烦的丫头! 他一把抓过她的手臂,将她拽到巨石边上,压着她的肩膀令她坐下,替她脱下左脚上的绿色绣云鞋,隔着雪白长袜捏了捏她已经肿了的脚踝。 欧阳滢痛得倒吸一口冷气,略有些紧张地看着自己的脚。 南宫一伦道:“还好没伤到骨头。”说罢便放轻力道认真地帮她揉起来。 欧阳滢偷偷看着他的侧脸,滚烫的脸上羞得鲜红欲滴。 “南……南宫少爷,对不起……” 南宫一伦睨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欧阳滢又道:“我知道自己没用,不应该逞强接了擒王会的榜。我也知道你很讨厌我,等出了婆罗岭,我就再也不会缠着你了。” 手上的动作微微滞了滞,南宫一伦轻嗤一声,“那就好!” 他放开她的脚,从空间尾戒中取出一支药瓶来,伸指舀出一点药膏,涂到她脸颊的伤痕上。欧阳滢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红到了耳根的脸愈加滚烫起来。 南宫一伦感受到她炙热的目光,不由停下了涂抹的动作,一把将药瓶重重放到她手中道:“自己上药!” 说完便兀自坐到了巨石的背面。 欧阳滢怔了怔,又转头朝巨石后的方向看了眼,心绪说不出来的低落。 她愣愣地对着手中的药瓶看了会儿,轻轻开口道:“南宫少爷……为何要揭擒王会的榜?” 靠在巨石背后的南宫一伦微微朝旁斜了一眼,没有应声。 过了半晌,就在欧阳滢以为南宫一伦不会再作答时,他竟然缓缓开口了。 “为了我的母亲。” 听到这样的回答,欧阳滢有些好奇。衢仙城中众所周知,南宫家族的家主夫人在南宫二少爷很小的时候便已仙逝,如今已时隔多年,揭这个榜对南宫夫人会有什么意义呢? 然而,南宫一伦只说了这样一句便不再说下去了,欧阳滢也不敢再追问,她不想让南宫一伦更加讨厌她。 “南宫少爷一定很想念南宫夫人吧?”她问。问了半晌未听到回答,不禁觉得有些尴尬,兀自道:“我也很想念我的母亲,可……我连母亲的样子都已经不记得了。虽然心中常常假想母亲是活着的,但又觉得母亲走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 “额?”欧阳滢对南宫一伦的突然答话有些意外,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为什么会觉得母亲不在是一件好事?”南宫一伦觉得欧阳滢的话令人有些匪夷所思,哪一个孩子会不希望母亲在身边爱自己,保护自己? “因为她不在,就不会听见那些闲杂人等的闲言碎语,不会听见那些人冠冕堂皇的指责与构陷,不会听见那些难以入耳的侮辱与唾骂。我很庆幸,她不在。” 听着欧阳滢的低言细语,她话中透着的淡淡忧伤令他不知不觉间心生触动,他差点忘了,她是个私生女。作为一个在家族中受人唾弃的私生女,长这么大,背负的东西一定很多吧? 如果换做是他,他一定会痛恨自己的母亲,恨她与人做了苟且之事,名不正言不顺地将他生了下来,活在这世上忍受屈辱。可是她却没有。 从她的言语中听不出半分怨恨,只有保护。 他忽然对她有些刮目相看,另外还有些心疼与怜悯。 第二百九十六章 无聊争执 他莫名地开始反省,觉得自己不该那样站在自己的高度去低看她,鄙夷她,还拿她的身份地位来嘲讽打击她。 他站起身来走到巨石前,坐到她身边,侧头凝视了她半会儿道:“之前说过的伤害过你的话,我向你道歉,对不起啊。” 欧阳滢有些受宠若惊,更不明所以,“南宫少爷为什么要道歉,我从来没有责怪过南宫少爷。” “正是因为你从来不曾责怪,我才心中有愧。我跟你说啊,做人可不能太弱,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你越是弱,别人便越觉得你好欺负。私生女又如何?一样是好端端的丫头。绝不能自己把自己看轻了。” 没想到南宫一伦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来,欧阳滢抬眼瞧向他,惊了半晌。 “谢……谢谢南宫少爷,南宫少爷的话,我记住了。” 南宫一伦弯唇笑了笑,对于欧阳滢感激的眼神,心中竟有些不好意思。 “对了,南宫少爷,先前那个喊救命的人,你见着了么?”欧阳滢问。 南宫一伦点点头,眼神沉了下去,“当我赶到的时候,只见到了一具尸体,已经面目全非。” 欧阳滢闻言,一阵头皮发麻,不禁朝他们所出的四周扫望了一眼,心中有些惴惴不安,“南宫少爷,你说这附近会不会也有很多妖物正蛰伏着,等着将我们撕成碎片?” “不会的,你放心吧!” “为何会如此肯定?” “我也不知道。”想了想,南宫一伦道:“我之所以带你来这里,是因为我发现越是接近山顶,妖物越少,我也不知道是何道理。等找到了文君,我们便可上去一探究竟。” 欧阳滢点点头,含情脉脉地偷看了他一眼,又连忙收回来,低下头,嘴角偷偷弯起一抹涟漪。 不过接下来她却不知道该找什么样的话题与南宫一伦聊了,沉默了许久,只觉得尴尬无比,刚要随便找个话头说,转过头来,南宫一伦却已经靠在巨石上双手枕头睡着了。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欧阳滢顿时松了口气,也不觉得那么尴尬了。 她微微侧身面对着他,抿着的嘴微微勾着,心中既平静,又不平静。 平静的是,她难得与人吐露自己的心事,说出来后,堵塞不宁的内心竟变得前所未有地安宁,一向爱哭的她竟然没有哭。 不平静的是,听她诉说心事的竟是她一直以来倾慕之人,更难得的是,他居然一点也不嫌她烦,还主动过来开导她。 心,忽然变得很满足。她不需要他喜欢她,只要他不嫌弃她,这样就够了。 …… 一夜过去,婆罗岭中的浓雾渐渐散开,第一抹晨光从山林上空洒下,透过密密麻麻的树缝洒下斑驳的影子。 阎罗大人在婆罗岭中转了一夜,青丝与衣衫早已被雾水湿透。不过当他发现这一点后,指尖一抹金光一闪即逝,衣衫与青丝便恢复成了原来干净清爽的模样,邪魅狷狂,霸气逼人。 他抬头望了一眼婆罗岭的山巅,抬起左手,一只袖珍的赤红苍冥犬在他手心里现出形来。他从袖中取出那支装了鬼面猁獾的金瓶来给它嗅了嗅,道了声“去吧”,那苍冥犬便往前一跃,蓦地变成一条大狗,朝山巅的地方奔去。 原本他是早就想利用苍冥犬来找出另一只鬼面猁獾的所在的,然而这婆罗岭的浓雾诡异得很,居然能让苍冥犬的嗅觉失灵,于是害得他在这该死的山林里转了一夜,顺便灭了十几只碍眼的妖物。 此时,南宫一伦与欧阳滢也正往山下走,南宫一伦走在前面,欧阳滢则一瘸一拐地跟在后头。 远远地,南宫一伦便看见了一身宝蓝色华服的阎罗大人,心中不禁倍感疑惑,面对面地走了下去,停在了阎罗大人的身前,审视了他一会儿,指着他道:“我记得你,赛花灯那夜,我见过你。” 阎罗大人微微昂头,细长的凤眼看着他,刚要绕道前去,却被他只手拦住了,问道:“你来婆罗岭作甚,难不成你也揭了擒王会的榜?” 阎罗大人没有耐心回答,只道:“本公子有要事在身,烦请南宫少爷让道,否则,本公子可就不客气了。” 南宫一伦放下手来,目送他擦身而过后,想到了什么,连忙转身问道:“我记得你认得欧阳府十小姐,方才走来时,可有碰见她?” 听到关于凤九鸢的话,阎罗大人不自觉顿住了脚步,他记得这小子好像是喜欢凤九鸢的,转过身来道:“碰见了,她说婆罗岭太危险,已经回去了。” “啊?”南宫一伦震惊了一下,见阎罗大人又转身走了,忙不迭跟了上去,“你骗人,文君才不是个半途而废的女子,她说过的话就一定会做到,她看中了白泽妖图斩,就一定会完成此次擒王会的任务!” 欧阳滢一瘸一拐亦步亦趋地跟在南宫一伦的身后,也附和着点着头。 阎罗大人双手负在背后,停下步子来,眯眼面向南宫一伦,“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表现出一副很了解她的样子?我说她回去了,她就是回去了!” “不可能,我和她是很好的朋友,我当然了解她!她绝非一个临阵逃脱、贪生怕死的女子。”南宫一伦边跟着他走边与他争执着。 “很好的朋友,能有多好?她怎生从未在本公子面前提及过你?” “你跟她很熟吗?” “当然!” “那你跟她是何关系?” “这用得着你管吗?” “当然用得着,我可是她的结拜大哥!” …… 欧阳滢跟在他们身后听着他们的争论,左右没听出个关键来,心中急得直冒烟。要知道,方才她与南宫一伦是准备去找她的文君姐姐的,可现在是怎么回事,南宫少爷与那个来历不明的男子争执着一个不必要的话题,完全忘了去找文君姐姐才是正事。最气人的是,两个人争得起劲,她根本就插不进话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来者不善 半个多时辰后,一直沉陷于争论中的南宫一伦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不觉地跟着阎罗大人上了婆罗岭的山顶。 一条赤红色的苍冥犬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跑到阎罗大人身前,仰头看着他,似是正与他沟通着什么。 阎罗大人听了苍冥犬的禀报,英俊的飞眉微微蹙起,没有心思再与南宫一伦争辩,随着苍冥犬往东边而去。 见阎罗大人神情严肃的样子,南宫一伦不知道他的苍冥犬究竟告诉了他什么,看看来时的路,跟上也不是,返回也不是,迟疑了一下,还是带着欧阳滢跟上去了。 他们跟着阎罗大人穿过一大片古树林,又穿过一片石林,来到婆罗岭的最高处——一片被巨石环绕的空旷之地。 在空地的最中央,一柄巨大的石剑仿佛从天而降,深深刺入地下,抬头望去,至少也有三丈多高! 欧阳滢微微张唇仰天望着,满眼惊诧,不明白这婆罗岭上怎生是如此一副光景。 南宫一伦亦是惊讶,只不过,他还没来得看明白,走在前面的阎罗大人走着走着就忽然凭空消失了。 他走到阎罗大人消失的地方看了看,隐隐觉得这里一定是布了法阵的,于是绕着空地转了一圈,又仔细摸索了一番周边的巨石,却还是没有找到法阵的入口。 “南宫少爷,你在找什么?”欧阳滢走过去帮着他在巨石上敲敲打打。 “找入口,这下面一定藏着什么。”南宫一伦一掌击碎一块巨石道。 欧阳滢被巨大的声响吓了一震,再看看四周,是半分动静也没有。 婆罗岭的另一边,正与一只刺妖缠斗的欧阳昊耳目一惊,腾空避过刺妖横扫过来的藤刺,手中的宝剑倏然间疾驰而出,贯穿刺妖的眼睛从其脑后飞出,又一个陡转,来来回回将刺妖斩成了无数截。 他脚跟落地,收回宝剑,朝着方才发出巨响的方向御风而去。 只不过他才走出一段距离,就发现附近有打斗声,走近一看,发现打斗的双方竟都是揭了擒王会悬赏的修士,其中便有欧阳家的三小姐欧阳姝,及她带来的三个帮手。 出城时他就走在欧阳姝的后面,他记得她当时一共带了二十余人,可现在却只剩下了三个。 这些互相狠命厮杀着的修士都像是中了魔障,每个人的眼中都暴露出狠戾与嗜血的光芒,头发与衣衫被汗水与血水湿透,满身狼藉。 欧阳昊刚欲举步离开,却又回转身来,看了看伤得不轻、鬓发凌乱不堪的欧阳姝,似乎是犹疑了一下,抬起手来,指尖不知何时出现的石子骤然间被飞弹而出,击到欧阳姝背后的穴位上。 她身子一软,便倒在了地上。 就在一名修士带血的刀快要落到她脖子上时,欧阳昊手掌一阵波动,真元力随着掌风而出,掀起的落叶吹得这些修士睁不开眼来,再待那血刀落下时,欧阳姝早已不见了影子,只留下她带来的最后三个帮手在那儿继续发了疯地厮杀。 婆罗岭的山顶空地上,南宫一伦还在继续探索着那柄巨大石剑周围的门道,他始终想不明白阎罗大人究竟是去了哪儿,若是下面真的藏着什么,为什么他找了这会儿,却什么也没发现? 他停下来摸着下巴审视了那把石剑一番,走过去绕着石剑转了一圈,伸过手去…… 手轻轻贴在石剑上,一种奇特的感觉缓缓流进手心里。 他眉目微惊,一敲自己的额际,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欧阳滢好奇地走过来,“南宫少爷发现什么了?” 南宫一伦勾起一边的唇角,手心里凝聚出一丝灵力来,轻轻覆盖到石剑上,就见一束束微光顺着他的掌心往石剑的周身呈网状蔓延,缓缓爬上石剑最顶端的剑柄。 猛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从石剑中反弹回来,南宫一伦没料想会是这样,一时没来得及收手,只觉得胸口一窒,身子已经被抛上空中,重重砸到一块巨石上! 喉头一阵腥甜上涌,被他死死压制下来。 欧阳滢吓坏了,一瘸一拐地跑到南宫一伦身边将他扶起来,“南宫少爷,你没事吧?” 南宫一伦看了她一眼,摇摇头,刚欲开口说话,那压制下去的腥甜复又上涌而出,顺着唇角溢了出来。 “南宫少爷!”欧阳滢忙不迭用自己的袖子去替他擦拭。 正擦拭着,一阵隐隐的脚步声从对面的石林外传来,两人定睛望去,是五个男人。虽南宫一伦是最后去纳贤阁的,未曾与这五人谋面,但能来婆罗岭的,不外乎是那些揭过榜的。而这五人看起来极为面生,并不像是衢仙城之人。 而且就连欧阳滢也能看出来,这五人一来便盯着南宫一伦,眼底蕴藏着杀意。 敏锐的南宫一伦自然也早就感受到了,不着痕迹地将欧阳滢护在了身后。 不过一个小小的细节,欧阳滢却蓦地心中一暖。长这么大,还未有人像他一般,将自己护在身后。她抬头望望他的侧颜,着迷之余开始担心起他的伤势。 那五个修士都上了筑基期,体格健壮,看起来力量非凡,而且他们手上的法器都是欧阳滢从未见过的,此时此刻,她心中不免有些惊慌,紧紧地捉住了南宫一伦的袖子。 “后退。”南宫一伦微微侧头对欧阳滢说道。 欧阳滢点点头,往后退到巨石一侧。 南宫一伦手掌一张,那把十字匕首在手心里快速地打了个转,倏然间变大。他紧抿着嘴看着那五人以战斗模式将他包围,冷冷问道:“谁派你们来的?” 五人中最高的一人撇了撇一边嘴角,“当然是阎王!” 说罢,五人齐齐攻向南宫一伦! 南宫一伦一个跨步,腾上空中,左手捏出一个印伽,右手大张,嘴唇翕合间,手中的十字匕首急速旋转间化作无数道绿色光影,利刃一般扎向地面上的五人。 那五人的身影也是变幻莫测,一会儿出现在这里,一会儿出现在那里,闪躲着尖刃一般的光雨。 第二百九十八章 姓甚名谁 欧阳滢手扶着巨石在一旁心惊地看着他们飞天遁地,就见那五人中的一人放出一只飞貂来,闪电一般冲向空中的南宫一伦! 此时,巨大石剑的隐阵中,阎罗大人正在一片黑暗之处行走着,这飘虚的四周,悬浮着一块块碎裂的巨石,巨石上刻着符文,符文上的光芒若隐若现。 他放开视线望向远处的一块巨石平台,身影眨眼间便沿着碎石一路走了上去。 平台上躺着一具被一把阔剑贯穿的妖躯,浑身黑气萦绕,没有毛发,一颗皮肤褶皱分不出是雌是雄的头颅上,同样生着凹凸不平的褐色疙瘩。眼窝深深地凹陷进去,似是沉睡着。 这样貌,与他捕捉的那只鬼面猁獾极为相似,不用猜,这应当就是那只鬼面猁獾的母体。 他刚要伸手过去,忽然又停了下来,狭长的凤眼盯着深深刺入这只鬼面猁獾身体里的利剑——这剑的凹槽里有符文在窜动,那些符文穿过这鬼面猁獾的身体,又连接上地面上所刻的一圈符文,将这鬼面猁獾封印在此,等闲触碰不得。 若是他要取出这只鬼面猁獾的胆,势必要拔掉这把剑,据古籍记载,鬼面猁獾因其亦妖亦魔的特质,只要达到一定的修为,灵魂可以不死。既然有人将其封印却未屠杀,那便说明这只鬼面猁獾已经达到了那个境界,他若贸然拔出此剑,稍有不慎,恐就会给凡间带来一场腥风血雨。 巨石剑阵外,南宫一伦忽然被击落到地,狠狠撞到一块巨石上,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而那五名修士已经有两人身亡,眼看其中一人已经执起法器追击过来,欧阳滢连忙御风挡到他身前,一道利光横扫过来,血影飘起的同时,伴随着一声凄厉的惨叫,她猛然摔倒在地,因承受不了剧痛与黑暗的猛然冲击,昏厥过去。 “欧阳滢!”南宫一伦狼狈地爬起身来,正要朝欧阳滢走过去,那剩下的三名修士眼底杀意狂卷,齐齐攻去! “砰!” 一声巨响,罡风四起! 修士们的法器就在即将刺穿南宫一伦的身体之事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拦截并猛地反弹回去,其中一人被刺中身亡。 大风停下,欧阳家族大长老欧阳昊的的身影出现在了巨石林里。 他将欧阳姝放到一边,朝前走了几步,锐利的眼紧锁着剩下的那两名修士,二话不说,祭出宝剑便击杀起来! 南宫一伦跌跌撞撞地走到欧阳滢身边蹲下,将她小心翼翼地抱起来探了探她的鼻息,俊眉深皱,泪光里是深深的自责。 他颤抖地从空间尾戒中取出一支药瓶来,倒了一粒褐色的丹药给她服下,将她小心翼翼地拖到一边,摸了摸她的头发,心里发颤道:“本少爷向你承诺,绝不会让你有事!绝对不会!” 他转头看向突然冒出来的欧阳昊,如今那两名修士已然受伤,再加上修为与欧阳昊根本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三下五除二的,便一一被欧阳昊撂倒在地,一剑一个给宰杀了。 收回宝剑,欧阳昊并不理会重伤的南宫一伦,甚至连看都不看上一眼,便开始去观察空地中央的巨石剑。 …… 巨石剑阵里,阎罗大人伸手握住了封印鬼面猁獾的阔剑剑柄,五指收紧的同时,一阵金光从指缝中乍泄出来,沿着剑柄爬向剑身,跟着剑身上的符文穿过鬼面猁獾的身躯抵达地面,不过几息,巨剑封印骤然瓦解! 伴着一道清脆的剑鸣,他将阔剑抽出了鬼面猁獾体内,一阵黑气迅速地从鬼面猁獾体内窜逃出来!他凤眼微促,扔掉阔剑,右手手心金光一闪,那支收服过另一只鬼面猁獾的金瓶再次出现,瓶塞飞离瓶口的同时,左手不疾不徐地捏起了一个印伽,一串法诀念出,那逃窜的黑气便被一阵金光束缚,往金瓶中钻来。 待到收服,他塞好瓶塞,将金瓶纳入袖中,右手一张,那阔剑便又回到了他手中。 他看准位置提剑一挥,一阵刚猛的剑气泛出,将鬼面猁獾的身躯一斩为二,一颗如同心脏一般鲜红的妖胆顿时飞溅出来,被他堪堪接入了手中。 他小心翼翼地握住妖胆,对药灵道:“鬼面猁獾的胆已经拿到,我现在可以进去了吗?” “进来吧!”药灵沉声道,指间一丝银蓝色的神力飞出,空间之门立刻便出现在了阎罗大人身前,早已心急如焚的他立刻便抬脚跨了进去。 他跟着以前的记忆绕过药圃,走过田埂,穿过果林,来到药灵所在的那棵老树边,见凤九鸢就躺在药灵身边,心中一紧便要走过去。 忽然一阵无名之风猛烈而起,将老树上的树叶卷为一团,形成一堵强挡在了阎罗大人身前,药灵道:“将胆交给我,你便可以走了。” 阎罗大人皱起了眉,虽心中极为抵触,却并未反抗,而是乖乖伸出手来,让猩红的妖胆飞进风墙,入了药灵的手。 转身刚要走,药灵道:“等等。” 阎罗大人顿足,不知这个来历不明的人想干什么。 “谢谢你。” 阎罗大人微惊,转过身来看向药灵。此时,那堵风墙已经无声无息地坠地消失。 药灵掀起眼睑瞥向他,“不光是为了九儿。” “甚么意思?” 药灵收回目光,手中泛起片银蓝色的光来,带着妖胆轻轻覆盖到凤九鸢的身上,没过多时,那妖丹便渐渐渗透到凤九鸢的身体里。她的唇微微张开来,吐出一丝猩黑色的气息,那猩黑色的气息遇到空气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他收回手来,道:“做了一万多年的阎罗王,你可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 无端端的,药灵竟问出这样一句话来,阎罗大人心中甚是困惑,下意识地去回想自己叫什么名字。 只是,做鬼府之王太久,别人对他的称呼除了“阎罗”便只有“王”,从未有人问起过他在飞升之前叫什么,更不会有人记得。时间太久,就到连他自己竟都忘了。 “想不起来了?”药灵仍是一脸古井无波,“回去好好想想罢。” 阎罗大人不发一语地看了看他,目光又落到沉睡了一般的凤九鸢身上,竟然没有发出疑问便转身走了。 第二百九十九章 泽钰上神 出了空间后阎罗大人才反应过来,心中一阵气愤,总感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就被人训了一顿似的,那人是谁?凭什么对他如此说话?! 不过他心中更为困惑的是,为什么空间里的那个人他越看越觉似曾相识?那个人究竟是谁?为何要问他如此奇怪的问题? 他手轻轻一抬,那柄封印过鬼面猁獾的阔剑便飞进他的手中,消失不见了。 巨石剑阵外,欧阳昊手中已经酝酿起了一股醇厚的真元力,南宫一伦刚要开口阻拦,巨石剑里便走出来一人。 前脚才刚踏上实地,后脚那巨石剑便瞬间塌了下来! 欧阳昊见状,往后飞离一丈多远,南宫一伦连忙聚起真气,阻挡住溅来的碎石。而阎罗大人,只是不疾不徐地往前走着,浑身一阵隐隐金光环绕,那些碎石根本就靠近不了他。 他瞥了一眼欧阳昊,道:“你们要找的剑我已经拿了,都回去罢!” 说罢,脚底一阵清风卷起,青丝衣摆飞舞间,袖袍一挥,负起手来飞上空中,再看时,只见一点残影飞入云里,不多时便完全看不见了。 欧阳昊双眼发怔地望着天空,一时间竟讶异得说不出话来,喃喃道:“刚才那气息,是上仙……?” 而南宫一伦更是诧异,正垂眸思索间,耳廓依然一动,敏锐地看向山下,对欧阳昊道:“不好,群妖攻上来了!” 也就是在这时,他身边的十字匕首忽然晃动起来,一声清鸣,飞上空中稳稳地悬浮着。 他心中一喜,飞行法器竟可以用了! 思及此,立刻将欧阳滢抱起来,飞身踏上法器,绝尘而去! 欧阳昊望了一眼他消失的方向,也立刻祭出自己的飞行法器来,一手将欧阳姝提起飞了上去,在群妖攻上山顶前逃之夭夭了。 是夜,红灯黑瓦,高月无声。 鬼仙圣医秋灵的居所里,凤九鸢躺在床上沉沉地睡着,阎罗大人则坐在院子里,借着月光细细端详着凤九鸢的那枚空间指环。 “我曾经是谁?我叫什么名字?”他反复在脑子里问着自己这个问题。 秋灵从屋子里走出来,远远地候着,不敢过去搅扰。 不知道为什么,这枚指环拿在手中,心中竟会生出一种微妙的不可明述的感觉,这种感觉若有若无,放开了便感受不到,拿在手心里时,这种感觉又会回来。 真是奇怪。 “你可知泽钰上神?”空间里的药灵突然出声道。 阎罗大人愣了一下,道:“听说过,可惜不曾亲睹其尊容。听说他九万年前因犯神诫,被打下了九重天。” “那你可知道他的故事?” “五百年飞仙,五千年成神,乃是修士中的奇迹。听说只要他在的战场,无不摧枯拉朽,所向披靡,不过万年便跻身为天界第二战神,乃是神界中的神话。” “神话……”药灵似是笑了一下,“神话终归是陨落了,而今成了一个愚钝的仙,只知盲从天神之命,护卫芸芸众生,却忘了自我。” 药灵的话太过深奥,阎罗大人完全听不明白,刚要发出疑问,药灵继续道:“你可知你为何修行上万年,却总跨越不了神的级别?你可又知,一个仙的级别,是根本不配做鬼府之王的。你是否有思考过这些问题?” 阎罗大人闻言,正了正色,“这两个问题很简单,吾很清楚自己的资质,吾之所以跨越不了神的级别,乃是资质愚钝所致。而之所以成为鬼府之王,乃是因万年前吾刚飞升入仙,正值鬼妖两界为争夺地界而大乱,吾有幸以谋略将妖族从鬼族地界内驱逐出去,因而被神看重,赐封为鬼府之王。”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内心有些不畅快,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向这个空间里的阶下囚作诸多解释。 药灵发出一声朗笑,笑声里似乎带着看破红尘的苦涩。笑声落幕后便沉默了下来,不再与阎罗大人交谈。 凤九鸢是次日清晨醒来的,醒来时秋灵身边的小童正好端了盆热水进来,站在屏风外道:“凤姑娘,您醒了?” 原本正睁着眼睛对着帷帐发愣的凤九鸢闻声坐起身来,只觉得这里有几分熟悉,还有这小童的声音…… 她掀开被子下了床,穿着亵衣就出了屏风,当看到立在屋中的小童时,当即恍悟过来,原来这里是鬼仙圣医的居所? 小童看了看她,将热水盆置放到洗脸的架子上便出去了。 她杵在原地,心中困惑不已,明明自己还在婆罗岭中寻找擒王会悬赏的那把剑的,怎么这会儿却回到衢仙城中了?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此处为秋灵的居所,难道……是阎罗大人带自己回来的?算了,想不通就不想了,想必问问阎罗大人就知道了。 她回头看了眼挂在屏风上的衣衫,拿下来穿上,走到洗脸的架子前,撸了袖子准备洗把脸。她缓缓将手伸进水里试了试水温,目光接触到光秃秃的手腕,总感觉少了点什么,脑子一跳,一阵大惊,脸都没洗便连忙跑出了屋子! 院子里,秋灵正拿着一把黑色的阔剑端详来端详去,小童则默不作声地侍在一旁看着。 凤九鸢跑出去急切地问道:“圣医,阎罗大人呢?” 秋灵转头看向她,将剑递了过来,“阎公子让我将此太灵剑交与姑娘后,便走了。” “回地府了?” “这个……他并未交代。” 闻言,凤九鸢心中惶然不安,摸着空空的手腕,眼中蒙起一层雾气,道:“我的指环,是他拿了吗?” 她想,指环是套在药灵送她的骨镯上的,以药灵的力量,是没有人可以从她的手上将骨镯取下的,除了阎罗王。 然而秋灵只是摇摇头。 “你真的不知道?”凤九鸢睁大眼满含期许地看着他,他再次摇了摇头。 凤九鸢恛惶无措地就要往院门跑去,秋灵道:“凤姑娘,你的剑。” 止住步子,凤九鸢转身将剑取来放进储物戒中后,急匆匆地便朝外跑去了。 秋灵别有深意地望着凤九鸢消失的门口,门扉被凤九鸢开得太猛,人都走了一会儿,还在摇晃。 第三百章 是我的命 他转身对小童道:“关门罢。” 小童点了点头,走过去将门合拢了。 凤九鸢出了秋灵的秋宁居,疯了一般漫无目的地跑着,寻找着阎罗大人的踪影,边找边急得流眼泪。 “阎罗王,你给我出来!” 她毫不顾忌擦身而过的路人们的眼光,在衢仙城中的大街小巷中奔走着,仿佛丢失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东西一般,既害怕又无助。 她知道,阎罗大人一直都不喜欢药灵的存在,所以他一定想要带走他! “你出来!你出来!” 不知道在城中找了多久,她脚下一绊,扑倒在了地上,泪如雨下。 她泪眼朦胧地哭吼道:“我知道你一定就在附近看着我,一定是你拿了对不对,你还给我,还给我啊!那是我的命,是我的命啊!” 只是,除了惹来路人异样的眼光,喉咙喊得嘶哑了也无人理会。 太阳升到天空的正中央,又缓缓降落,迎来了夕阳。 她青丝凌乱,像个疯子一般,还在不停地在大街小巷中走动着。 衢仙城的夜美极了,城里的灯笼一盏盏亮着,将夜染上一层朦胧的红。夜愈来愈浓,城中的街道上也愈来愈冷清了。夜里的风有些凉,吹得她的泪也变凉了。 走了许久,她终于停了下来,孤独地站在街面上,喃喃道:“他一定在地府,我要去地府找他……” 她抬起右手,手心里凝聚起一股灵力来,失神地看了看,朝自己天灵盖打去! “小姐!”身后,被秋灵派小童从仙云寺叫回来的齐月与齐芯失惊大叫道。 与此同时,一股灵力从空中飞来,正中凤九鸢的右肩! 始料不及的凤九鸢往后踉跄了两步,手中凝聚的灵力消散,抬起泪眼看向对面阻止她的人,竟是欧阳沉香。 他皱着眉走过来道:“十妹妹,你究竟是有何想不开的,为何要做这等自戕之事?” 齐月与齐芯赶紧跑过来,一人一边扶住凤九鸢,生怕她再犯傻。 凤九鸢红着眼看着欧阳沉香,一眨眼,眼泪又从眼眶里溢了出来。 “除了这样,我还有什么办法可以去地府?” “你要入地府做什么?”欧阳沉香不解。 “找人,取回一样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失去那个东西,我就像……就像……失去了灵魂一样,很难过……很难过……” 见她如此痛苦的样子,欧阳沉香的心也跟着疼起来,“你要找谁?又要取回何物?” 凤九鸢垂眸,将手臂从齐芯与齐月手中抽出来,也不回答便转了身,失魂落魄地走着。 欧阳沉香也没再追问,只与齐月齐芯跟在她后头亦步亦趋地保护着。 凤九鸢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回到欧阳府宅的,闻声迎到明华园门口的五老爷与五夫人只知她是去了仙云寺,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见她这副魂不守舍的颓丧模样,眼眶发红,一看便知是哭过,于是关切地问齐芯齐月他们闺女是怎么了,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齐芯不会撒谎,看看齐月,齐月连忙解释,说她们小姐丢了一样很宝贝的法器,因此很是难过。五老爷五夫人关心女儿,难免会问丢的什么法器,又是怎么丢的,机智的齐月信口撒了几个谎给圆了过去,又说还是让小姐想一个人静静,若是五老爷与五夫人去劝慰,怕小姐越听越伤心,让五老爷五夫人好生休息。 五老爷五夫人信以为真,说次日清晨再去看她,于是回了自己的院子。 凤九鸢回到院子里,刚进门便见到依然跪在她院子里的欧阳铭,脚步微滞了一下,缓缓走过去。 “十姐姐!” 欧阳铭发现有人进来,忙转过头去,见是凤九鸢回来了,眼底顿时浮上一丝欣喜。 没想到他还跪在这里,她以为不理他他便会知难而退…… 对了,娴儿……她还要去拿白泽妖图斩,去救娴儿……秋灵给她的那把什么太灵剑,看外形,酷似擒王会悬赏告示上的那把…… 想到这里,她抹掉脸颊上的泪痕,抑制住声音中的嘶哑,轻声道:“十一弟起来罢,你很快就会见到娴儿了。” “真的?!”欧阳铭一喜,从地上站起来,又因为起来得太快,早已跪得麻痛的腿一时之间竟直不起来,“十姐姐说的是真的吗?” “是真的。” “那她现在在哪儿?” “她在……”她顿了顿,虽然欧阳铭十分喜欢娴儿,可她们去过后山塔楼的事仍然不宜告诉他,“十一弟,如果有一天你发现自己喜欢上一个不该喜欢的人,你还会义无反顾地去爱她护她吗?” 欧阳铭不太明白她何出此言,想了想,用力地点了点头。 凤九鸢勾起一抹苍白的笑,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会儿,“希望你不会后悔,记住你说过的话。” 说罢,转身朝房门走去。 欧阳铭毫无头绪地看着她走上石级,打开房门走了进去。他甚是不解,不知道凤九鸢究竟要告诉他什么。 不过只要能再见到娴儿,他就已经满足了,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他勾嘴一笑,一瘸一拐地出了院子。 次日清晨,凤九鸢一大早便去了纳贤阁,将秋灵给她的那把太灵剑呈给了纳贤阁阁主,取得了此次悬赏的报酬。 紧接着,她又去了大长老的府邸。 大长老见到她,很是意外,他分明看见拿走太灵剑的是那位上仙,怎么那剑又到了凤九鸢手中,还让她换回了白泽妖图斩。不过就眼前来说,进入地狱锁魂图救出其子的魂魄乃是最重要之事,于是便将追究凤九鸢如何得到太灵剑一事暂且搁置一边。 他们商议好了,决定是日夜里一起偷偷潜入欧阳府宅的后山塔楼,因为白泽妖图斩这样的法器,以凤九鸢的修为还远远不能操控,所以必须由大长老来亲自出手。 从大长老的府邸出来后,凤九鸢又在衢仙城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起来,希冀能突然之间看见阎罗大人的身影。 走着走着,竟走到了南宫府前的街道上。看到南宫府邸,便想起了先时与她一同去往婆罗岭的南宫一伦与欧阳滢,也不知道他们此刻是否已经出来。 第三百零一章 若治不好 于是便来到了南宫府的门口,叩了叩朱漆大门上的叩环。 未过多时,门便被打开了一条缝,在里面露出个头的是南宫府上的门房。 凤九鸢朝他行了个礼道:“请问南宫二少爷回来了吗?” “你是?”门房将她打量了一遍,问道。 “小女子欧阳文君。” “你便欧阳府十小姐?”门房这才完全将门打了开来,“少爷在府上,不过……” “不过什么?” 门房想了想,似乎不知该做何解释,因为他听闻自家少爷有意于欧阳府十小姐,还给她送过蟠莲花瓣,说是要娶她过门,可现在少爷却带了另外一个女人回府,也不知这欧阳十小姐听闻之后会不会生气。 见门房吞吞吐吐,凤九鸢不明所以地瞧了下他道:“带我去见他吧!” 门房犹豫了一会儿,道:“请容小的先去通报一声!” 凤九鸢答了声“好”,目送门房进去并掩上了门。 不一会儿,门又被打开了,门房朝凤九鸢行了个礼道:“小姐请!” 凤九鸢点点头,抬脚跨进高高的门槛,跟着门房在偌大的南宫府中沿着回廊一直往里,来到一个独立的院子前,走进拱门后,门房指着正对着院门的敞着门的房间道:“少爷就在房中。” 凤九鸢点点头,道了声谢便穿过院子,上了石级,缓缓步入房中。 房间里,听到脚步声的南宫一伦连忙从隔断后走了出来,不过两日不见,便憔悴得几乎要认不出来。 见到凤九鸢后,他笑得有些苍白,“文君,你来了!” 这时,另一个人也从隔断后走了出来,便是南宫一伦的父亲南宫謧,见到凤九鸢后,他特意不着痕迹地将她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面上没什么,心中却是难得欣慰,仿佛是看到了自己未来的儿媳妇,心道:嘿,这臭小子倒是有几分眼光! 凤九鸢也朝他看去,南宫一伦忙介绍道:“这是我父亲!” 凤九鸢朝南宫謧行了个礼道:“南宫伯父好!” 南宫謧点点头,愉悦之色跃然脸上,“你便是文君?” “正是。” 闻言,南宫謧朗朗一笑,又将她好好打量了一番,再看看南宫一伦道:“文君难得来一趟南宫府,可要好好招待,为父便不打扰你们了!” 说罢,带着别有深意的笑出了门。 虽然凤九鸢并不懂南宫謧为何一再打量她,但见南宫一伦突然之间憔悴了这么多,便没做多想,问道:“南宫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不过两日未见,为何就瘦了这么多?” 南宫一伦深深吸了一口气道:“文君,你跟我进来。” 凤九鸢点点头,跟着他走进隔断,就见里面的雕花床榻上正躺着一个人,她脸色苍白,血色全无,双眼上蒙着一条白色纱布,看起来几位面熟。 她仔细看了看,心中一惊,“滢儿?!” “是她。”南宫一伦颓丧着一张脸,“婆罗岭上,有人想刺杀我,她为我挡了一招,把眼睛给刺瞎了。我找遍了全城的药师,没有一个说可以治好她的。” 凤九鸢连忙坐到床沿上,将欧阳滢的手拿出来,指尖轻轻覆上她的脉,又深按了一下,清秀的黛眉渐渐蹙起来。 她缓缓松开她的脉门,将她的手放进被子里,站起身来道:“如果滢儿的眼睛治不好,南宫大哥打算怎么办?” 南宫一伦目不转睛地注视了她一会儿,又将目光转向欧阳滢,“如果治不好,那我……便娶了她……” 凤九鸢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半晌后朝外走去。 “文君要去哪儿?”南宫一伦追出来。 凤九鸢顿住了足,道:“回欧阳府。” 南宫一伦有些错愕,一时之间如鲠在喉。 “滢儿爱南宫大哥,如果我是滢儿,既肯为南宫大哥牺牲掉一双眼睛,便必不会希望南宫大哥因内疚而娶我。南宫大哥若是不爱滢儿,便不必勉强自己。等你想好了,确定自己是真的愿意娶回滢儿,记得告诉我一声,我来喝喜酒。” 凤九鸢说罢,头也不回地施施然走了。 南宫一伦喉结微动,朝前走了一步,望着门口半晌无语。 …… 回到欧阳府后,凤九鸢便一直呆在自己的房间里修炼。不知为什么,自从在秋灵居所醒来之后,就觉得腹中时常隐现一股灼热,许久没有动静的十世青龙神仙果这两日竟开始有大动静了,她有种预感,自己很快就能筑基了! 一入定便是大半日。 因见凤九鸢一直都在修炼,齐芯与齐月不敢敲门打搅,待她开门后,这才敢将晚饭端进房来。此时,已过亥时,再过一个时辰,便是凤九鸢与大长老约定的偷偷潜入后山塔楼的时辰了。 她用完晚膳,沐浴完便命齐芯与齐月熄了灯,退出去了。 待众人入睡,她掐算好时间,偷偷出了房门,出了明华园,朝后山的方向走去。 上了后山,来到塔楼下,大约等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见一个人影从树林里走来,凤九鸢朝点了点头,打开了塔楼的门,双双走了阴森的门里。 凤九鸢带着大长老一路走上塔楼第九层,借着火灵石的光芒照了照那幅地狱锁魂图后,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面朝着宁华园方向的那扇窗户,幽幽道:“大长老想看看令郎是如何掉下去的吗?” 大长老微怔,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凤九鸢又道:“娴儿有时候能看见一些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要么是已经发生过的,要么是即将发生的。她看见那个推堂哥下去的人左手食指上带着一枚翡翠色的扳指,扳指上镶着银花。想必大长老一定知道这个人是谁吧?他就是欧阳家族的家主,欧阳松!” 说最后一句话时,凤九鸢借着光一动不动地捕捉着大长老的神色,就见他眼中光芒一颤。 “大长老是知道的,对吧?那大长老可知道,家主他为何要在这儿害死堂哥?” “为何?”大长老皱眉问道。 第三百零二章 锁魂图中 凤九鸢指了指这扇窗户,“这扇窗,正对着宁华园。” 大长老如若醍醐灌顶,“你是说……敕儿看见了宁华园的秘密?” 说完之后,大长老又突然发觉自己说漏了嘴,连忙撤回视线来,眼神闪烁地看向地狱锁魂图。 凤九鸢追问道:“宁华园究竟有什么秘密?为何家主要置一个无辜的孩子于死地?” “不要问了,知道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大长老沉了沉声。 “大长老难道不想为堂哥报仇吗?!” “不要再说了!”大长老脸色胀红地怒瞪向她。 凤九鸢闭上嘴来,顿了半晌道:“既然大长老不愿听,那文君便不说了。”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白泽妖图斩来递到大长老面前,“请大长老施法吧!” 大长老将白泽妖图斩接过来,一手托着漩涡流云盘般的底部,另一手则开始凝聚灵力。当灵力凝聚到一定程度,猛地击向白泽妖图斩的中央! 只见白泽妖图斩在他手中飞速地旋转起来,被他往那地狱锁魂图上一扔,地狱锁魂图上顿时便出现了一个银白色的漩涡口。 大长老对凤九鸢道:“走罢!” 凤九鸢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跨入了白泽妖图斩打开的入口里。 原本凤九鸢以为地狱锁魂图里应该是像墙壁上那幅图上画的一般恐怖与血腥,可是一进来,除了一道通往上面的楼梯,便什么也见不到了。 “原来通向塔楼第十层的楼梯在这里。”凤九鸢低声道,跟着大长老一步步往上走去。 往上看,是一片漆黑,虽然凤九鸢一直燃着火灵石,但能见度仍然微乎其微。 两人走了一段时间,以他们的步速,按说早就已经来到了第十层,可这旋转楼梯似乎是没有尽头的,走了许久,竟然还未走到。 凤九鸢不解,熄了火灵石,左手凝聚处一团真火,轻轻挥了出去。 当真火的火光放大,她低头看去,将自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扶住楼梯扶手。 大长老的脸色也是微变,他们此时所站立的地方,哪里还是刚进地狱锁魂图时的样子? 此时的他们,正现在一截残断的楼梯上,这楼梯约半层楼高,往上没有入口,往下没有出口,就这样孤零零地悬浮在偌大的黑暗空间里。 “大长老,这里面怎么会是这个样子?”凤九鸢不禁发问,虽然说没有了空间指环,离开了药灵与两个灵兽,心里异常不踏实,但此刻有大长老在身边,倒是多了一点安全感。 想到桃球和二宝,凤九鸢渐渐睁大了眼,记得以前采卿告诉过自己,主人与契约灵兽之间是有感应的,主人可以轻而易举地感应到灵兽的位置! “对哦!我怎么这么笨!”她轻轻一拍扶手,兀自呢喃发笑。 大长老见她如此,不由问道:“文君可是想到了什么?” 凤九鸢愣了愣,连忙摇摇头道:“额……没有。” 大长老觉得她很奇怪,但也没做追问,只是环望了一周,道了句:“枭鹰,出!” 伴随着一声长长的鹰鸣,一只首尾雪白,中身乌黑的大鹰从他的灵兽戒中飞了出来,在空中盘旋一圈,停在了大长老的脚边。 他飞身落到鹰背上,对凤九鸢道:“上来!” 凤九鸢足尖一点,飞跃过去。 待她站稳,大长老一声令下,枭鹰发起一声长啸,双翼一展,飞了出去。 …… 兰华园,家主欧阳松与夫人的卧室里,床上的欧阳松忽然睁开眼来,竖起了身。 二夫人被他的动静搅醒,轻声问道:“老爷,怎么了?” 欧阳松皱了皱眉,揉了揉太阳穴道:“今夜有些奇怪,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闻言,二夫人也坐起身来,抬手温柔地放到他的肩头,道:“是不是这几日太累了?” 欧阳松摇了摇头,“你先睡,我出去走走。” 说罢便下了床,穿好鞋,套了外衣便出了门。 二夫人坐在床上,刚欲躺下,便见从窗外悄无声息钻进了一抹黑雾,她凝了凝秀眉,低声道:“诛玹!” 那黑雾汇成一个脑袋的模样飞到她面前,发出似男似女的声音道:“灵兰花精,我助你成精,助你登上尊贵的欧阳家族大主母之位,到你该回报的时候了!” 二夫人颦着眉,“我已经尽力试过了。” “不,你没有尽力,你错失了太多良机。你见识过我的力量,我虽被封印,却依然可以操控人心。还记得你当初求我帮助欧阳松坐上家主之位时你的承诺吗?你说只要他能得到这位子,你就会让他解除封印,放我出去,可一百多年过去了,你的诺言却还未实现,我实在是有些着急啊!” “既然你能蛊惑人心,那为何不操控他的心,让他放了你?” “这种事情还需我亲自动手么?这可是我最后一次提醒你,我既能让你坐上这大主母之位,就能让你翻身下马,连同欧阳松一起。到时候跌得太惨,可别怪我没留情面!” 说罢,那黑雾化作的头颅一散,飞了出去。 二夫人怔怔坐着,下意识地捏紧秀拳,微微发抖。 诛玹知道她与欧阳松所有的秘密,一旦宣扬出去,族中不满欧阳松的人必定群起而反,即便八位长老中有欧阳松的走卒,但以那个人的性格,至时也必然会见风使舵,背叛欧阳松…… 而且她绝对不能让欧阳松知道她与诛玹有来往,因为一旦他知道了,一定会杀了她…… 宁华园外,欧阳松在灌木在走了半圈,收回神识来,心中一时生疑,道:“不是这里……” 他缓缓抬起头,若有所思地望向后山塔楼,“难不成……是有人私闯了塔楼?” 思及此,他立刻便举步朝后山走去。 来到后山塔楼下,当视线落到被打开的雕花铜锁上时,双目一促,眼中利光顿生。 他快步入了门,一眨眼,人便上了二楼。 …… 地狱锁魂图中,枭鹰驮着大长老与凤九鸢在空旷的黑暗里飞行了一圈,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飘荡过来。 “姐姐……” 凤九鸢心中一动,“是娴儿!” 第三百零三章 火烧火燎 她连忙朝周围望了一圈,却分辨不出声音是从哪儿飘过来的。 “娴儿,你在哪儿?”她大声喊道。 大长老也仔细听辨着方位,生怕漏掉一点什么。 可是话问出去半晌,却无人答话。凤九鸢又喊了几声“娴儿”,依然无人应答。 而地狱锁魂图外,欧阳松已经到达了第九层,他睁大眼看向地狱锁魂图上被白泽妖图斩打开的缺口,促狭了双眼,眼中厉光更盛。 待看清缺口上的法器后,不禁眼角一跳,“白泽妖图斩?!这不是擒王会的彩头吗?” 擒王会作为一年一度的悬赏大会,一旦有谁赢得此次悬赏彩头,不到一日便会闹得满城皆知,此刻除了一日都未曾走出明华园中的五老爷与五夫人,恐怕这衢仙城中就没有谁不知道,最后赢得这彩头的,便是欧阳府十小姐欧阳文君了。 他眯眼沉思了一会儿,抬手运起一股醇厚的真元力,那真元力缓缓覆上白泽妖图斩,不过片刻,便将那白泽妖图斩从地狱锁魂图上收了回来。 他冷冷一笑,“那个丫头还有帮手吧?哼,好好在里面享受,永远也别想出来了!” 就在白泽妖图斩被取下的一瞬间,大长老与凤九鸢所在的空间忽然一阵天旋地转,就像是顷刻间倒了过来一般,两人一兽陡然间往高处坠落而去! 凤九鸢没来得及反应,“砰”的一声重重砸落到地上,而大长老则反应机敏,眼见头顶即将着地,袖袍一挥,一股罡风落地,将他反托上空中,一个旋身,缓缓踏到地面上。与此同时,他的枭鹰也正好撞到地上,“砰”的一声,像是撞懵了,半晌没了动静。 “咳咳!”凤九鸢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缓了好一会儿才颦着黛眉坐起身来。 “姐姐?” 一道声音从她的右边传过来,她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立着一个影子,除了一双没有瞳仁且泛出月色光芒的眼睛,便什么也见不到了。 一旁的大长老警惕地防备着,却没有立刻进攻,因为另一边,他也看到了另外一个影子,一个被裹得严严实实,被封住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眼睛的影子。父子之间的感应令他变得异常灵敏。 凤九鸢取出火灵石,在灵力的催动下,火灵石渐渐放出光芒来。 她缓缓走过去,看向那个漂浮着的月魂妖。 她黑色的发丝自头顶服帖地垂到腰际,仍然是一双属于人类的耳朵,可眼睛却是月魂妖的眼睛。 然而,凤九鸢走到一半,当看清那月魂妖身上捆缚着的细丝一般的黑色藤蔓时,陡然停了下来! 她低头看向脚下的万丈裂缝,这才发现这个空间充满了一道又一道的裂缝,地面上都是黑色焦土,寸草不生,就如同刚经历过一场烽火大战,四处都被焚焦了一般。 地面上竖满了影子,每一个影子都被同样的黑色藤蔓囚困着,有的已经裹成了一个粽子,有的已经裹成了坟头。他们似是非常痛苦,发出一阵阵微弱却瘆人的哀呼与丧嚎。 “你是娴儿?”凤九鸢轻声问出口。 “姐姐,我是娴儿!”娴儿带着哭腔道,挣扎了一下,脚底下便又生出了更多的黑色藤蔓,从她的小腿往上爬,爬到头顶,将她的嘴给封了起来。 “娴儿!”凤九鸢心中一紧,刚欲飞身过去,就觉脚底有异。低眼看去,只见他们所站的地面上一阵黑烟燃起,一束黑色的细藤抽丝一般从土里钻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攀上了她的腿! “大长老,小心脚底!”凤九鸢喊了一声,真火一出,焚向脚边! 然而,脚边的黑藤才刚焚毁,地底又冒出了更多的黑藤! 凤九鸢腾空躲过,腰间的沉渊剑倏然出鞘,伴随着剑的嗡鸣,在黑藤中飞行穿梭起来,寒锋所过之处,一斩便是一大片。 大长老的灵兽枭鹰一声长啸,展翅飞入空中,然而还不待大长老飞上它的背,那些黑藤便像长了眼睛一般,不一会儿的功夫便也爬上空中,哧溜溜地将枭鹰绑了个结实,押回了地面。 刚开始,凤九鸢还是应付得绰绰有余,但时间一久,便开始心有余而力不足了,娴儿在一旁干着急地看着,看着凤九鸢的剑被黑藤吞没,紧接着像病毒一般快速地缠上她的手,以及整个身子。 凤九鸢挣扎了几下,脚底又涌出了更多的黑藤,便越发动弹不得了。 “敕儿!”这边,大长老不停地想要摆脱那些缠人的黑藤,可每一次刚飞到半空,还未落到欧阳敕的魂魄面前,便又被黑藤缠住!那些黑藤跟着他的身影层出不穷地从地底冒出来,他往东,它们则往东,他往西,它们则往西,烧不尽,斩不绝! 地狱锁魂图里所蕴含的力量由画下此图的人来决定,它所能发挥的最大力量至少是画图之人的两倍。而欧阳松是衢仙城中整个欧阳家族里实力最强之人,就连天资聪颖的四老爷欧阳剑清都不是他的对手,更别说大长老欧阳昊了。 大长老自是很清楚这个道理,进来前他便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若是能见自己儿子一面,即便是死,也值了。 见凤九鸢被困,他袍袖挥舞间一剑劈过去!刚烈的剑气猛然肆虐,将捆缚着凤九鸢的黑藤砍得四分五裂!紧接着,他立刻便落到了凤九鸢身边,手中结起印伽撑起了一个结界道:“文君侄女儿,你怎么样了?” 凤九鸢扯出钻进耳朵里的一根黑藤,将其焚成了黑灰,一时间腿一软,撑着沉渊剑跪在了地上,一手捧住腹部,不过多时便大汗淋漓。 “你这是怎么了?可是此藤有毒?”大长老道,结界外,细如丝麻的黑藤将结界一层又一层地将结界裹了起来,不停地挤压着。 凤九鸢只觉得腹部火烧火燎,却紧咬了唇,摇摇头道:“没事,我没中毒。” 她狼狈地盘坐下来,将沉渊剑放到一边,双手捏了个印伽放到双膝上,开始阖目调息。 第三百零四章 险得筑基 这一次,腹内的十世青龙神仙果动静要比前几次大得多,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突然之间就这样。药灵没在身边,她便成了一个迷路的羔羊,一切都要靠直觉去走。 黑藤将结界裹得愈来愈小,大长老一串法诀念出,又将结界撑大了些。他自是知道这样撑下去不是办法,可暂时却又想不出有何更好的办法,唯有拖延。 听说不同的修士所画出的地狱锁魂图,里面的一切都是不一样的,什么刀山火海,什么寒冰血池……他有千万种想象,却没想到欧阳松所布下的地狱锁魂图内会是这副景象。到底怎样才能摆脱这些黑藤的纠缠?莫非一定要是超过欧阳松实力两倍的修士才能做到吗? 他不甘心,他还要报仇! 身边,凤九鸢脸颊上如同火烧一般红。 十世青龙神仙果所散化出来的灵力胡乱冲撞着她的奇经八脉,完全不跟着她的引导走,来得太急太快,快到她气血上涌,浑身滚烫! 一旁的大长老低头见凤九鸢周身被一层白雾所笼罩,心中一惊:怎么可能?这丫头身上居然出现了突破筑基期的显像! 但见她面色痛苦,似是无法控制体内暴走的灵力,心中大为费解。方才他并未见她服用什么聚灵的丹药,而且这丫头聪明,不可能偏偏选在这种危险的关键时刻来越阶,看她这样子,似乎是不由自己。 “文君侄女儿,有昊伯伯在此护你周全,你且只管凝神静气,切莫被外界所扰,乱了心神!” 他们都知道,一旦乱了心神,前功尽弃事小,怕就怕落得个走火入魔。 凤九鸢紧紧锁着秀眉,“谢谢昊伯伯。” 说罢,点了胸前几处大穴,双手捏了个印伽,继续疏导体内的灵力。 大长老担心地看看她,口中再次念出一串法诀来,将体内所有灵力陡然凝聚于指尖,就见结界蓦地一震,将厚厚的一层纤藤震得七零八落,然而不过几息,那些黑藤又爬了上来,裹了厚厚一层! 笼罩着凤九鸢的白雾愈来愈浓,约一盏茶的时间后,十世青龙神仙果所散化的灵力终于渐渐受到控制,跟着她的引导一点点凝聚于丹田,那火燎一般的灼热也终于停歇下来。 凤九鸢轻轻展开双眉,呼出一口浊气,顿感灵台清明澄澈,更令人惊奇的是,她的神识又上升到了另一个新的层次。 她缓缓睁开眼来,眼中带着困惑,起身指着一个方向道:“昊伯伯,那个的地底好像藏着一个东西,似乎……是这个空间的力量之源!” 大长老闻言,虽不知凤九鸢是如何知道的,却不加质疑,面色一凛,松开双手所结的印伽,手掌携着一股刚烈的真元力猛地破开黑藤的围攻,飞身而上!宝剑于手心极速翻转了一阵,手指蓦地收紧,一剑劈向地面! “轰隆隆――” 地面顿时裂开一道逢来,朝远处延续―― 凤九鸢看准裂缝尽头一个露出头来的泛光的东西,操起沉渊剑便以最快的速度疾奔了过去,冲到近前后陡地飞上空中,双手握紧剑柄,猛然刺下! “砰”的一声炸响,飞石四溅! 与此同时,那些刚伸到她头顶的细细密密的黑藤顷刻间便像是被抽空了力气一般软软落到了地面上。 那些泛光的碎石滚落到地上,石头里的符文飞了出来,不过片刻,这些碎石便失去了光泽。 当所有的黑藤都滑落到地面之后,那些原本被囚困的影子终于得到了释放。 凤九鸢心中庆幸了一番,看向大长老。 此时,一个小小的身影正缓缓飘至大长老身前,仰头一动不动地望着他,“父亲……” 大长老热泪盈眶地低头看着他,缓缓蹲下身来,“敕儿,你受苦了……” 他想要抬起大手摸摸欧阳敕的小脑袋,只可惜手穿过他的影子,摸到手的是空无一物。 大长老面色悲伤,深深的自责将他包围,痛苦不已。 得到了自由,娴儿立刻便飘到了凤九鸢面前,一把扑进她的怀里,边喊着“姐姐”,边嚎啕大哭起来。 在凤九鸢的记忆里,这好像还是娴儿第一次哭呢。 她微微勾起唇来,抬手温柔地摸摸她的后脑勺,灵力渗进她的脑子里,不过片刻,娴儿便变回了人类的样子。 “姐姐,娴儿就知道姐姐一定会来的!” “当然,姐姐怎么可能丢下娴儿不管呢?乖~” 她将娴儿轻轻推开,仔细打量了一番她,惊喜道:“娴儿,你长高了!而且,还变漂亮了!” “真的?”娴儿含泪看看她,又看看自己,呢喏道:“好像真的长高了呢……” 正说着,大长老带着欧阳敕走了过来,将娴儿审视了一遍,对凤九鸢道:“她就是你所说的娴儿?原来你想救的竟是只妖!” 说这话时,大长老目光如炬。 凤九鸢感受到他手中暗暗酝酿着的真元力,连忙将娴儿护到自己身后,“昊伯伯!看在我换得白泽妖图斩救了堂哥的份上,放过她。” “她可是妖!与妖为伍,谁都落不到好下场!” “妖也分好坏,娴儿从未伤害过无辜之人!” 两人正对峙着,身后的娴儿不知发现了什么,忽然就钻进了那些正迷茫地四处游荡的鬼影中。 凤九鸢见状,喊了声“娴儿”,连忙跟了上去,大长老以为娴儿要逃,将欧阳敕的魂魄收进乾坤袖中后,便也跟着钻进了鬼影中。 娴儿飞身掠过好几道裂缝,停在了一处巨坑外。 巨坑里,黑色的火焰燃烧着,火焰里陈列着一副副森白的尸骨,那些尸骨都是竖着摆放,散出幽幽的光来。凤九鸢虽看不甚懂,却也能大致判断这应属某种阵法。 重重骷髅中央,盘坐着一抹元神。那元神看起来极其微弱,随时都有散灭的可能。 凤九鸢一把拉住意欲往下跑的娴儿,道:“娴儿,危险!” 娴儿睁大眼怔怔望着中央的那个影子,唇微微张开,颤抖着。 “父亲……” 父亲? 凤九鸢闻言,仔细看去。 第三百零五章 欧阳禹东 骷髅阵中央的元神沉寂地埋头坐着,阖着双眼,一身白袍,青丝无风自扬,坐下隐约可见有法网掣肘。 刚刚赶到的大长老欧阳昊停在了凤九鸢身边,当看到那个盘坐着的影子时,心中一震,眼眶一热,失语道:“禹东大哥!” 凤九鸢看向他,不可置信道:“昊伯伯,这……真的就是欧阳家族的大老爷欧阳禹东?” 闻言,大长老皱了皱眉,他愈来愈觉得凤九鸢不是欧阳家族的人了。 “是的,他才是欧阳家族真正的第四代家主!”说这话时,他的声音有些颤抖,“原来他一直没有死,他的元神竟是在此处。” “父亲--”娴儿挣脱开凤九鸢的手,朝下跑去。 然而才跑到一半,还未接近骷髅阵,那元神便睁开眼了。 “你可是……娴儿?” 娴儿顿住步子,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流。她连连点头,“父亲,我是娴儿!” 她忙不迭将挂在脖子上的金锁拿出来给他看,“父亲,您看到了吗?我就是娴儿!” “娴儿,为父终于等到你了……”欧阳禹东道。 娴儿刚想要走进骷髅阵,他道:“不要进来……” 大长老站在上面,面色大惊地看着娴儿,“她是……禹东大哥与月囡嫂嫂的女儿?” 一旁的凤九鸢闻言,眼眸微动,心道:这个大长老居然唤娴儿的母亲作嫂嫂,看起来其实他并不抗拒人妖的结合,而且已经从心底认可了月囡。 “你就站在那儿,为父要与你说几句话……”欧阳禹东道。 娴儿含着泪点点头。 欧阳禹东继续道:“你的母亲呢?她是否还活在这世上?” 闻言,娴儿泪涌得更加厉害了,“母亲……母亲她一百年前就已经……” “是我对不起她……”欧阳禹东喃喃念着,良久,又道:“娴儿,为父未能尽到一个做父亲应尽的责任,你可恨我?” 娴儿连连摇头,“娴儿不恨父亲!娴儿想念父亲!父亲,您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被困在此处?” 欧阳禹东没有回答,只是沉默着。 他的元神愈来愈透明,几乎就要看不见了,却又像回光返照一般清晰了一点。 娴儿害怕急了,害怕好不容易见到的父亲就这样从自己眼前消失了。 “娴儿,金锁千万不能弄丢……”他道,“它……有一把钥匙,就放在宁华园中为父的尸骨腹内,有为父的灵兽浮猾守护。” 娴儿看了看自己的金锁,突然觉得这把金锁不纯粹只是父亲送给母亲的信物那么简单。 欧阳禹东继续道:“金锁里……藏着我欧阳家族的至高秘术,只有欧阳家族的家主方有资格修炼。你记住……取出它,交给真正有资格成为欧阳家族家主之人……” 娴儿点点头,“父亲,娴儿一定完成父亲所交代的话。” 一旁的大长老闻言,又是一惊,心道:原来欧阳松根本就未曾得到天诛仙典,他的家主之位更未曾得到原家主的授意!如此说来,他是先害死了家主,然后用一个假的家主手谕来蒙骗了欧阳家族众人,强取了家主之位!还说什么家主因自觉愧对祖上,自愿受罚,主动退出家主之位,让给了他! 哼,实在可恨至极! 他心中一阵大怒,拳头攒得咯咯作响。 其实他早就猜到了,或许欧阳家族众人心中大抵都明白,原家主早就遭遇不测。可没有人敢站出来质疑,因为当时宣布原家主受罚的,是隐世已久的第三代家主。 第三代家主回了天虚山之后不久,欧阳松便拿出了所谓的原家主的手谕,名正言顺地继承了家主之位,还莫名地将宁华园外设障,从众人的视线中隐藏起来。 若不是做贼,何来心虚?! 这些年来,欧阳家族之人从来都不敢提及原家主的名讳,只因欧阳松此人专制独裁且疑心甚重,最是爱捕风捉影。自原家主销声匿迹后,欧阳家族中被他暗地里戕害的人还少吗?却都敢怒不敢言。 一百年前,宁华园内所发生过的事,想必所有欧阳家族之人都想知道吧? 正想着,欧阳禹东愈加微弱的元神再次开口了。 “娴儿,为父元神即散……你要坚强地活下去,我的女儿……” 话落音不久,元神一点点消散在了骷髅阵中。 娴儿睁大眼望着,双膝猛然跪在了地上,哭得肝肠寸断,“父亲!父亲,你要去哪儿!你不要走!你不要走!” 凤九鸢担心地跑下去一把抱住她,生怕她一时冲动闯入那骷髅阵中。 “啊——”娴儿用力地尖叫与哭吼,仿佛要把心肝都哭出来。 凤九鸢眼中也蒙上了一层雾,跪在地上抱紧了她,只任由了她哭。 那哭声太过惨痛与凄厉,似风刀一般划过空中,削掉了一大片骷髅的脑袋,震耳欲聋。 地面上的鬼影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着,娴儿的哭吼声带起的一阵狂风扫过,将一大群鬼影纷纷卷入空中,刮得老远。 凤九鸢明白那种失去父母的痛苦,她也曾深深领悟过,连自己也劝慰不了,又如何来劝慰娴儿? 娴儿哭,她便也跟着哭,抱紧她哭。 地面的裂缝愈来愈多,骷髅阵被震得七零八落,森白的尸骨东倒西歪,地面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凤九鸢立刻将娴儿扶起来御风往上飞去,落到大长老身边。就见骷髅阵里一阵尘土飞扬,黑色火焰不知何时已经熄灭,阵中央现出一片火红色的光芒来。 大长老似是立刻明白了什么,道:“死,便是生。原来这便是控制整个地狱锁魂图的阵眼!” 说罢,宝剑倏然出鞘,他飞身跃上空中,身影一分为二,二分为四,四分为八,随着口中法诀的念出,那八个影子在同一时间使了个剑诀,指向空中! 八道剑光在骷髅阵上空相聚,化作一道闪电猛然劈下,正好劈到阵眼最中央! 轰隆隆—— 地面陡然裂开,碎成了无数片! 脚下一空,凤九鸢连忙紧紧抓住娴儿的手,与她一同往下坠去! …… 欧阳家族的后山,寂静无声的夜里,塔楼第十层突然间断裂开来,动静之大,惊醒了整座衢仙城的人! 紧接着,整座塔都往一旁倒去…… 第三百零六章 从来没有 树林里,一个影子按捺住心中的焦灼,紧张地关注着这边,但见凤九鸢牵着娴儿从空中坠下,安然无恙地落到地面后,这才放下心来。 欧阳府宅中立刻便亮起了灯火,好几个人影只是眨眼间便来到了后山,速度之快令人咂舌。 不过凤九鸢的速度更快,才刚落地,还没搞清楚状况便见一个高大的影子闪到了跟前,抓着她与娴儿,顺带大长老一起凭空消失了。 …… 大长老的府邸,漆黑无人的卧房中凭空便出现了四个影子。阎罗大人将他们带到后,正要消失,被凤九鸢一把紧紧薅住了衣襟,拽了回来! 既然阎罗大人能将他们带到这儿,想必应是安全的地方。她指尖一弹,房中的的蜡烛便亮了起来。 大长老看向将他们带来的人,目色一怔,竟是那日在婆罗岭上他所见过的上仙。更令他怔忡的时,此时他的文君侄女儿竟揪着一个上仙的衣襟,他明明生着一副霸气狂狷的脸,在她面前却偏偏显得毫无威严可言,甚至可谓是狼狈。 “阎落哥哥!”娴儿见到阎罗大人,心中莫名地欣喜,不是那种见到亲人或是朋友的欣喜,这种欣喜来得微妙,不过她并未仔细去琢磨。 “既然出现了,不把我的戒指还给我,就别想走!”凤九鸢将他的衣襟拽得又紧了些。 阎罗大人尴尬地看看大长老与娴儿,一把捉住她的手牵着朝外走去,见娴儿跟在后面,转头柔和了面色对大长老道:“欧阳大长老,恐怕往后娴儿要寄居在大长老府中了,烦劳大长老多多照顾。大长老与令郎团聚,可喜可贺,作为照顾娴儿的回报,本公子会亲自将他带往地府,让他来世投一户好人家!” 大长老心中震了震,脑子里似是隐隐猜到了什么,呼之欲出。他朝阎罗大人行礼道:“不知晚辈是否有幸得知上仙尊号?” “知道了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你只管按照本公子的话去做,至时本公子必不会亏待了你。” 既然阎罗大人不肯说,大长老也不敢强求,只好道了声“晚辈遵命”,目送他牵着凤九鸢出了门。 娴儿失落地站在原地,心中颇不是滋味。好不容易逃出那图中地狱,好不容易才与她的阎落哥哥重逢,没想到他一句话也不愿与她说,为什么?父亲不要她了,阎落哥哥也不要她了吗? 她清澈的琥珀色眸子望着门口发着呆,眼中蒙着雾,装着浓浓的落寞。 大长老走到她身边仔细看了她一眼,虽然他是极力排斥妖类的,可这却是禹东大哥留在世上的唯一子嗣,而且又有上仙的托付,一定不能亏待了她。 “娴儿侄女儿,被困在地狱锁魂图中的那些日子,苦了你了,跟我出去,我让下人给你安排房间,好好休息休息。” 娴儿点点头,“谢谢大长老。” 大长老闻言一笑,和颜悦色道:“你应该唤我为叔叔才对。” 娴儿抬眼愣愣看着他,半晌后终于改口道:“谢谢昊叔叔。” 大长老摸摸她的头,“如果敕儿未曾遭遇不幸,现在该与你一般大了吧!” 说罢,便放下手来,缓缓朝门外走去。 听到这令人悲伤的话,娴儿倍感难过。她低着头亦步亦趋地跟着大长老出了门,用轻细的声音慢吞吞道:“如果娴儿不是妖该多好,娴儿便可代替堂弟照顾昊叔叔。可惜欧阳家族的人都讨厌妖,娴儿在这儿根本就无容身之处。” 大长老顿住步子怜悯地看向她,却并未说什么,心中默然叹了口气,继续朝前走去。 大长老府邸外,跟着阎罗大人一个迅移便出了府门的凤九鸢挣开他的手道:“把戒指还给我!” “不还。”阎罗大人双手负到身后,“除非你告诉我,空间里的那个人是谁。” 凤九鸢微愣,“他是空间所衍生出来的灵啊!” “他说是灵你就信?你就从来未曾质疑过?” “我质不质疑关你何事?你赶紧还给我!”说罢便欲强行搜身。 她扯开他的袖子往里面摸了摸,见两只袖子里都空空如也,便又扯住他的衣襟,伸手进他的怀里去搜。 摸来摸去摸到他的心口,发现他的心脏跳得很厉害,蓦地抬头去看他,就见他的双目正紧紧锁着她,满目含情。 她连忙要抽出手,玉手却被他及时按在了怀里,他似笑非笑,声音里带着微微的沙哑,低声道:“你不是很爱摸?那本王让你摸个够如何?” 凤九鸢红着脸干瞪着他,半晌说不出个话来。 阎罗大人朝她挨近了一点儿,深情而认真看着她,静静开口道:“本王孤独了上万年,此生还是第一次期冀某一个人能陪本王共度余生。只要她愿意,哪怕只有一年,一日,一个时辰,本王都会心满意足。” 凤九鸢微微仰头与他对视着,看着看着便看入了神,心仿佛被什么打动,融化成了柔波涟漪。 见她眼底有所动容,他缓缓俯下头去,微微偏过脑袋,贴向她的唇…… 凤九鸢退后一步,将手从他怀里抽出来,只感觉心跳得厉害,浑身都充斥着一股无力感。 “我再说一次,把戒指还给我,否则,我此生都不会原谅你!”她眼神坚定地看着他,字字铿锵。 阎罗大人心口一痛,难受地皱了皱眉,袖子里的手颤抖地握紧,喉结微动。 “鸢儿,难道在你心里,连一席之地都未曾给我留过?” 凤九鸢心中像是被扯着疼,却仍然没有缓下脸色来,道:“是的,没有,从来都没有。” 阎罗大人捏紧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不过他依然站得很直,那眼底的伤只停留片刻便被自己收走,从背后伸出一只手来,摊开在她面前,手心里静静躺着的,正是凤九鸢的指环。 凤九鸢见了,连忙一把抓过来,心慌地仔细检查了一遍,紧紧攒进了手心里,算是松了口气。 她抬头看向阎罗大人道:“谢谢你又一次救了我。” 说罢便擦肩朝欧阳府的方向走去。 阎罗大人连忙转过身,抬起的手僵在空中半会儿又放了下来,道:“去找四老爷欧阳剑清,他可以帮你。” 第三百零七章 家主上门 凤九鸢脚步顿了顿,待回过头时,阎罗大人已经朝与她相反的方向走去了。 她望着他孑然的背影发呆了一会儿,心中隐隐作痛。 颦了眉,转过身,心不在焉地回了欧阳府。 此时的欧阳府内,所有的人都已被后山塔楼的倾塌声给搅醒,各个都急着赶往后山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凤九鸢便趁乱回了明华园。 此时,五老爷与五夫人也携着下人去了后山,明华园内便只剩了自惊醒后一直守在门外的齐月与齐芯。 见凤九鸢居然是从外头回来的,俩人甚为费解地迎了过去,齐月问道:“小姐,我们还以为您一直在房中呢,您什么时候出去的?” 凤九鸢淡淡一笑,“我本是出房如厕,突然间听闻后山一声巨响,便马上赶过去看了。” “原来如此。听说后山的塔楼倒了,小姐可知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塔楼平白无故的怎么会倒呢?”齐月说着,莫名就有些心慌,不知是激动,还是害怕。后山塔楼乃是八百年前尊祖命人修建的,都八百年了,一直好端端地竖在那儿,怎么说倒就倒了? “我也想知道,你们两个若是好奇,倒不如去凑凑热闹。” 齐芯齐月心中早就想去了,既然自家小姐允许了,也就没什么可顾及的了,于是双双道了声“谢谢小姐”便朝院外快步去了。 待她们出了院子,凤九鸢便入了房,掩好房门,入了空间。 才刚入得空间之门,一团大粉球就忽地窜进了她怀里,在她胸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蹭啊蹭地道:“主人,桃球真是想死你了!” 凤九鸢发现,桃球的身体不知何时变大变重了,眉心上樱红的泪斑颜色似乎又深了一些,而且往外凸出了一点,只不过身上的软鳞还是那么软。她心中一喜,卡着它的胳肢窝将它举起来道:“桃球,你越阶了?!” 桃球嘻嘻一笑,面上带着几分红云,羞答答地点了点头,“主人步入筑基期对我们灵兽来说,有很大的助益。主人越阶的时候,桃球能感觉到自己体内妖力的猛烈增长,浑浑噩噩如此之久,终于结出了属于自己的妖丹!” 这时,二宝也飞了过来,在空中翻了个身,在凤九鸢面前晃来晃去道:“主人,我也越阶了!” 凤九鸢含笑点点头,“技能有没有提高啊?” “当然有,在主人不在的这几日里,药灵大人一直在训练我们呢!” “好,待有空,让我看看你们到底有多少实力了。”她将桃球放到地上后,便穿过药圃,朝果林去了。 来到果林后的老树边时,药灵一早便朝她望了过来,眼底带着深邃柔和的笑意,轻轻拍了拍他身边的地面,示意她过去。 凤九鸢走到他身边坐下,侧头与他微笑着对视了一会儿,不解地问道:“那日在婆罗岭中究竟发生了何事?为什么进空间见了你后,我便什么都不记得了,一醒来便到了鬼仙圣医秋灵的居所?为什么戒指明明被我戴在手上,却到了阎罗大人的手中?为什么擒王会的悬赏物会在阎罗大人手中?” 她一连问了三个为什么。 药灵抬手替她拨顺鬓边的青丝,道:“九儿,阎罗王对你用情至深,我自愧弗如。日子久了,真怕将来……你会反悔。” 凤九鸢错愕地看向他,“药灵……为什么说这样的话?” “那日……在婆罗岭里,你在不知不觉中便中了鬼面猁獾的陷阱,那是一种诅咒,一种可以侵蚀灵魂的诅咒。若不是他及时赶到,找到能解此咒的东西,就连我,恐怕也一时片刻救不了你。也是在那儿,他找到了你们擒王会所悬赏的太灵剑。” “可当时我进了空间,他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你忘了你耳根上有他做过的印记?” 闻言,凤九鸢摸了摸自己的右耳耳根,心中恍然大悟,自己竟忘了这回事!难怪每次她有危险时他都能及时找到她! 药灵继续道:“所以,你的戒指,是我给他的。” 见凤九鸢颦着的黛眉舒展开来,他问道:“知道了这些,你会后悔你方才对阎罗王的态度吗?” “我……”不是一丁点后悔,但又能怎么办呢?就算让她重新再回到方才,她还是会说出那一番伤人的话,她本来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人,不是吗? “可我这一生,既爱上了药灵,便不能再爱别人。”她认真地望着药灵道。 “感情是不能控制的,我能感觉到,你对他动心了。” “我没有!”她极力申辩道。 药灵没有与她辩驳,只紧紧地注视着她。良久后,道:“不管你有没有,你都只能是我的,不可以是别人的。戒指给我。” “你……没有生气吧?”她将戒指拿出来递到他手中。 “你说呢?”他手中幻化出那根神翼弯骨来,将戒指穿了进去,戴进了她手中。 凤九鸢摸了摸手腕上的骨镯,心里感觉踏实了不少,不过却未能完全踏实,因为她感觉自己好像又犯错了。 仔细瞧了瞧药灵的脸色,她清了清嗓子,凑过去蜻蜓点水地亲了他一下,抿嘴朝他娇俏地笑起来,“还生气吗?” 药灵忍俊不禁地转过头,轻笑一声,将她搂进怀里。 次日清晨,凤九鸢起得很早,想起在地狱锁魂图中欧阳禹东的元神与娴儿说过的话,又想到昨夜阎罗大人对她说欧阳四老爷可以帮她,洗漱完毕,刚吃完早膳便欲急着去见欧阳剑清。 然而才刚出了自己的院子,便有下人李荣前来请她过去,说是家主过来了,有事找她。 凤九鸢心中一怔,猜不出此次家主来找她的理由。 她应了一声,随着李荣去了明华园的客堂。 入得客堂,看了看坐在次座上的五老爷与五夫人,朝坐在首座上的家主欧阳松行了一礼道:“不知二伯伯找侄女儿来,是有何要事?” 欧阳松一双促狭的厉眼一直盯着她,冷哼一声,道:“文君侄女儿可知昨夜后山塔楼塌了?” “塔楼倾塌,如此大事,整座衢仙城的人都知道了,侄女儿又如何不知?” 第三百零八章 口出狂言 “告诉我,你昨夜去了哪儿?”他身躯微微朝前倾着,摄人的双目令人不敢鄙视。 而凤九鸢却偏偏就敢坦然直视,不疾不徐道:“昨夜侄女儿出门如厕时恰好听闻后山塔楼倒塌的声音,便想着去看看。回院子后便一直都在房中休憩,我院子里的两个丫鬟可以作证。” “好!那你说说这个是怎么回事!”“啪”的一声,欧阳松将一柄银白色的圆盘法器重重搁到桌上,将一旁的五老爷与五夫人吓得双双一震。 “白泽妖图斩?”五老爷惊道,紧接着又看向凤九鸢。今晨听下人说,此次擒王会中夺得彩头的竟是自己的闺女欧阳文君,刚开始他还不信,明明她说的是去仙云寺祈福,什么时候又去了危险的婆罗岭?只是尚未来得及去问明白,家主便上门来了。 凤九鸢面不改色心不跳地看了那白泽妖图斩一眼,“没想到侄女儿遗落的白泽妖图斩竟被二伯伯给拾到了,多谢二伯伯送过来!” “遗落?这白泽妖图斩可是我在后山塔楼的废墟中找到的,如此说来,摧毁塔楼的便是你了?塔楼作为尊祖建立家族的标志,毁坏之便是犯了家族的头号重罪!必须承受家族中一等罪罚,并以死来恕罪!” 五老爷瞪大眼站起身来,五夫人惶恐地看看凤九鸢,膝盖一软,跪下求道:“弟妹请求家主从轻责罚!” 五老爷浑身都有些颤抖。塔楼是尊祖开族之初建的不错,可族中从未有过毁坏塔楼便要以命相抵的规矩,这个欧阳松竟如此歹毒,竟要置他们的闺女于死地! 他攒紧拳头来怒瞪着欧阳松,却在与欧阳松片刻的对视后,膝盖一屈,与五夫人一样跪了下来,“求二哥,留文君一条命,她可是你的侄女儿啊!” 凤九鸢眼睑微颤,微微掀动眼睑看向地上的两位长者,她一直都在欺骗他们,却没想到他们竟为了她,向欧阳松下跪。 她想对他们说,不要跪这个麻木不仁、心狠手辣的人,他杀了你们的大哥啊! 可是她不能说,五老爷五夫人本就在家族中最受人歧视的一对,若是知道了这些,恐怕命将不保矣。 “爹,娘,文君对不起你们,你们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女儿。”她眉心里打着结,将他们的颤抖不安的身躯深深地看进眼底。 抬起头时,眉心已经舒展,对欧阳松道:“二伯伯,不如我跟您打个赌,赌这次是您赢,还是我赢。”她微微勾起唇来。 欧阳松促狭了眼,不知这丫头哪里来的自信,都死到临头了居然还敢如此张狂!听她这话的意思,难道她什么都知道了?或者,只是单纯地赌她死不死得了? 不过,这个丫头还真是不简单哪,他布下的地狱锁魂图,进去过的人比她修为高的比比皆是,就从来没有一个人能从里面走出来的,可她不仅从里面出来了,还跃上了筑基期!她究竟是怎么做到的?!与她一同进去帮她的,又是谁? “哼,死到临头了还敢口出狂言!不过我倒是有兴趣听听你的赌注。” 凤九鸢的唇勾得更深了,一手拂住袖子,一手缓缓抬起手指轻轻指向他,“就赌……你的命。” 在场之人皆为一震,五老爷厉声道:“文君,放肆!还不快向家主赔罪!” “文君啊,你……是不是昨夜未睡好,怎么能胡言乱语呢?”五夫人急急道。 “好大的胆子!”欧阳松拍案而起,“来人!将这家族罪人拖去囚仙池,择日凌迟!” 话刚落音,欧阳松带来的两个奴才便一左一右将凤九鸢给扣住了,他身边的老仆姜士鄙夷地扫了一眼慌张的五老爷与五夫人,对那两个奴才道:“走!”说罢便率先出了门。 “文君!文君啊!”五夫人哭趴在了地上,五老爷将她扶住,与欧阳松对视一眼,却没再说个“求”字,因为他知道,这次,欧阳松是真的对他们的闺女动杀心了。文君这次,一定是什么地方得罪了他,亦或是,知道了什么他见不得人的秘密? 待欧阳松走后,五老爷扶着五夫人从地上站起来。 “老爷,怎么办啊?文君可怎么办啊?若是当初我们不认她回来,她就不会犯了如此大错,如今……如今可怎生是好啊?”五夫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 五老爷在门口往外瞧了一眼,见欧阳松已经走远,低声对五夫人道:“夫人,看来为今之计,我们只要去找四哥帮忙了。” 五夫人抹了把泪,连连点头道:“这个家族中,也就只有四哥肯帮我们了。” 一刻钟后,景华园欧阳剑清的书房中,五老爷与五夫人将早上明华园中发生的一切告知了四老爷欧阳剑清,站在欧阳剑清身边的四夫人颦了颦,与欧阳剑清对视了一眼,若有所思。 门外,四老爷的三个儿子欧阳宇、欧阳靖与欧阳铭在门外偷偷听着,听完之后,各个一脸凝重,再打算继续偷听,雕花门上倏然间伸出一片长刺来,将三人吓了一跳,知道是被自己父亲发现了,于是悻悻地出了院子。 房间里,欧阳剑清手指只是轻轻一动,那门上的木刺便隐进了门里,他朝五老爷与五夫人道:“五弟与五弟妹莫急,我会尽快想到办法,弄清楚真相,若是文君侄女儿无罪,我会尽量保她无事。若是有罪……我尽量保她一条命吧。” 五老爷与五夫人一阵激动,双双连连道:“多谢四哥!” “且先莫要言谢,我也只能尽力试试,要知道,二哥不比大哥……” “我知道。”五老爷眼含热泪,“那就拜托四哥了!” 他与夫人对视了一眼,刚欲双双跪下行礼相谢,四夫人见状,香袖一挥,一股清风阻住两人膝盖下跪的趋势。四夫人道:“五弟与五弟妹切莫行此大礼,文君那丫头我与剑清都很是瞧得来,我们会尽力而为的。” 第三百零九章 偷取符箓 五夫人点点头,“谢谢四嫂,谢谢四哥!” 四夫人微微莞尔颔首,目送两人千恩万谢后出得门去。 她侧头温柔地看向欧阳剑清,道:“老爷,这个恐怕是查不清的吧?二哥想要杀的人,就从来没有活下来的。” 欧阳剑清眉色凝重地走了两步,缓缓从袖中取出一根雪白的羽毛来,道:“此尾羽乃是我在后山塔楼的废墟中找到的。” 四夫人将那羽毛拿在手中仔细审视了一番,眼底一惊,“这……是枭鹰的羽毛!” “不错。这说明塔楼倾塌前,大长老也去过那儿。如果文君侄女确实去过后山塔楼,那打个比方,如果说她是与大长老一起去的呢?”欧阳剑清道。 四夫人闻言,开始推敲起来,“大长老去塔楼,有足够的原因,可文君去那儿作甚?” “去那儿做什么,暂时还无法猜透,但有一点可以肯定,她一定知道了什么,否则家主为何要急于置她于死地?” “你是说……她有可能知道了什么宁华园中我们所不知道的事?” “是啊,除此之外,我想不出家主要杀她的理由。” 听此一分析,四夫人抬眼定定地看住他,“如此的话,我们更要保住那丫头了。” “不错。另外,大长老可能也知道了些什么,只要他肯告诉我们,一切也就明了了。” “那我们现在就去找他?” “不,现在去太惹人注目,上回闯入宁华园差点就被家主发现,他一直都在暗暗监视着我,不可明目张胆。” “那……我们只有夜半偷偷去访了。” 欧阳剑清点点头,缓缓凝眉看向屋外…… …… 兰华园。 二夫人刚走进寝房,一丝黑雾便跟着钻了进去,在她身后悄无声息地飞了一圈,化作一颗头颅的模样汇聚到她身前,道:“考虑得如何了,灵兰花精?” 二夫人见到他,怔忡了一下,连忙反身掩紧了门,压制下内心的不平静,垂下闪烁不定的眼睛,道:“你再给我一点时间。” “再给你一点时间?我也想,可我给了你太多时间,这回还真是给不起了。” 他又飞到她的身侧,凑近了她的耳朵道:“欧阳松正在回兰华园的路上,约摸还有半盏茶的功夫便能走入兰华园的大门,在他入门之前你若是还不行动,我便将你与他所有的秘密都一字不漏地宣扬出去。” 他一阵邪笑,继续道:“真想看看到时候你与他的下场究竟有多惨。毕竟,欧阳松虽然做了一百多年的家主,可欧阳禹东才是欧阳家族中人真正的家主。” “你!”二夫人不知是气的还是害怕的,身子除了发抖,还莫名地燥热,以至于口干舌燥。 她走到桌边,抑制住玉手的颤抖,为自己倒了杯水润了润喉。 趁她心绪极度不宁,防御最为薄弱之时,诛玹再次飞到她颈边,用低沉勾魂的声音道:“打开封印的法器就藏在欧阳松书房的密室里,只要取到他身上的钥匙,便能将它拿出来,你轻而易举便能做到……只要你打开封印,我定会走得远远儿的,永远为你们保守秘密……” 二夫人目光一颤,整个人像是着了魔一般,待诛玹静悄悄地快速消失后,眼中的光芒又恢复了正常,转身看向正推开房门的欧阳松,僵硬的脸庞立刻便挂起一脸笑来,“老爷,你回来了。” 欧阳松并未发现她方才一瞬的不正常,点点头,结果她为他倒的茶饮了一口,又递回到她手中。 “怎么样了?”她问道,“那丫头承认了么?” 欧阳松轻哼一声坐到桌边,“她承不承认都篡改不了毁了塔楼的事实,想跟我作对,是找死。” 二夫人搁下茶杯,走到他身后为他按起肩来,低眼偷偷瞧了眼他的腰间玉带,长长的指甲不着痕迹地划过他的衣领,那衣领立时便出现了一道口子。 她惊道:“哎呀,老爷,你这是在哪儿弄的,这领子怎么破了?” 欧阳松闻言,挑眉侧头去看,“是吗?” 二夫人装作仔细看了看,“我看这件衣服还是别穿了,先换下来,待会儿我去坊市为老爷订做一件新的。” “行。” 欧阳松站起身,来到隔间的屏风后,将腰间的玉带解了下来搭到屏风上,脱了外套下来。 二夫人将一件干净的外衫拿来给他套上,整理好,又伸手将屏风上的玉带拿了下来,走到他身后,手指悄悄伸进玉带所携的储物空间里,微微一勾,便有什么滑进了她的袖子里。 她将玉带温柔地套进欧阳松的腰间,扣好,又转到他身前为他整了整衣襟,“好了。” 欧阳松理了理自己的袖子,道:“我要去一趟紫霞堂,今日我便会联合长老们去请紫雷缚。”顿了顿,他又道:“……与那丫头一同进入后山塔楼的,恐怕就是我欧阳家族之人吧?” “老爷怀疑谁?” “你说在欧阳家族中最想进入后山塔楼的,还能有谁?” “老爷怀疑大长老?” 欧阳松走出屏风,“这个欧阳昊,隐忍多年,终于有所行动了!此次,我要将一切不服从我之人一网打尽。” 他又眯了眯眼,眼中带着迷惑,“直觉告诉我,这个欧阳文君一定是冒充的,只是,她混入欧阳府究竟是何目的?还有,为何那个叫娴儿的丫头会突然失踪?这其中一定另藏蹊跷!看来在凌迟之前,还得好好逼问逼问她。” 说罢,朝房外走去。 二夫人送到房门口,待欧阳松走得看不见了,眼中微波一闪,迈着步子朝欧阳松的书房走去。 她沿着回廊往前走到尽头,朝四周看了看,见四周无人,轻轻推开书房的门,走进去,反身掩好。 她来到书房东边的一排玉器架子前,轻手一挥,一阵灵力挥出,那架子便缓缓往一旁挪去,露出一道门来。她从袖中取出一把圆形钥匙,插入门上的圆孔中,往右一拧,门便应声而开了。 第三百一十章 伴生技能 走进密室,她左右瞧了瞧各式各样的法器,又一一打开架子上的一只只宝盒看了一遍,最后走到最角落里一个蒙尘的黑木箱子前,轻轻打开箱子上的扣环,揭了开来。 箱子里,静静躺着一块朱红色流光的符箓,硬梆梆的,也不知是什么材质所造。 她小心翼翼地将其拿了出来,在手中打量了一番,藏进了袖子里,盖好箱子,然后悄悄出了密室。 …… 欧阳府宅的后山,一直往里走,在丛林灌木最为密集之处,有一个汇聚天然灵气形成的偌大的黑水池。那水上雾霭迷蒙,风将那雾轻轻拂来,似乎能问道一股淡淡的腥香。 凤九鸢被欧阳松的奴才押到岸边,在姜士的授意下,一脚将她踢了下去! 甫一落水,便有什么将她的双脚勾住,紧接着是双手,猛地将她拽到了池中央。 她挣扎了几下,看向缠住她手腕的一根赤红色**的触角,当看清触角上一只只细密的眼睛时,心中顿时一阵恶心,心道:这都是些什么?! 岸上的姜士撇开一边的嘴角冷笑了一声,便带着两名奴才离开了。 而水中,由于感受到了水波的动静,池底的泥中伸出更多的赤红色触角来,缠住了她的腿,她的腰,她的脖子…… 她双手攒起秀拳,正欲爆发真火之际,桃球却从空间指环中钻了出来,跃上了空中,“主人且慢,待桃球来向主人展示展示桃球的新技能!” 它普通一声落水,一只爪子轻轻点到缠住凤九鸢手腕的触角上,顿时,一层冰霜自它指尖快速蔓延,蔓延至水底,钻入淤泥,再从淤泥底部攀爬出来,扩散至整个池中所有的触角上。 紧接着,它勾起细细的爪子“噔”地一弹,“嘎嘣”一声脆响,缠住凤九鸢的触角开始一寸寸碎裂开来,化作冰渣沉入水底。 下一刻,二宝从空间指环中飞出来,在空中转了一圈,一头扎进水底,将凤九鸢驮上了岸。 凤九鸢拧了拧自己湿答答的衣服,看看被那些触角缠过的地方出现的一个个细小的伤口,从储物戒中取出一个药瓶,揭开瓶塞给自己喂了一粒七曜丹,盘腿调整了一下体内气息,周身隐隐现出一层真火来。 待伤势恢复时,衣裳也已完全干透,她再次检查了一番自己的伤口,喃喃道:“没想到这些东西竟靠吸取灵力为生,还好待的时间短,否则这筑基期算是白过了。” 桃球和二宝呆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她,见她无什么大碍了,桃球走过去问道:“主人,现在欧阳府是回不了了,我们现在该去哪儿?” “我们哪儿也不去。” “不去欧阳大长老府么?那娴儿怎么办?” 凤九鸢微微侧眼睨向桃球,“自在地狱锁魂图中见到欧阳禹东的元神之后,大长老想必已经完全明白了真相。他说过,欧阳禹东才是真正的第四代家主,由此可见他对欧阳禹东的尊敬与维护,他必不会让欧阳禹东白死,也定会一心一意保护娴儿,并遵从欧阳禹东的遗嘱,帮助娴儿拿到金锁的钥匙,取出那本欧阳家族的至高秘术,交给最有资格成为欧阳家族家主之人。” 顿了顿,她继续道:“现在,我唯一要做的事情,便是去寻求欧阳四老爷的帮助。只是欧阳松在府中,入不得欧阳府,如何才能联系到他?” “主人,这件事就交给我了!”二宝道。 凤九鸢看向它,便见它在空中飞舞了一圈,就突然之间消失不见了。 正左右张望之际,耳边传来二宝嘻笑的声音,“主人,我在这儿呢!” 凤九鸢朝肩旁看了看,半个影子也没看到,不由展颜一喜道:“二宝,你越阶时所伴生的新技能是隐身术?” 二宝现出真身来点点头,“主人要我带什么话给欧阳四老爷?” 凤九鸢想了想,起身打开空间之门,与桃球二宝一齐入了空间。 她将储物戒中的桌椅取出来搁到地面上,又取了笔墨纸砚,写了一封信,折叠好交给二宝道:“小心一点,千万别弄丢了!” 二宝一鼓作气,“主人放心!”说罢便飞出了空间,隐了身,飞进了欧阳府宅,朝景华园的方向去了。 待二宝走后,桃球跳上桌子端端正正地坐到凤九鸢面前,委屈着一张脸道:“主人。” “嗯?” “是不是桃球的伴生技能比不上二宝的,所以主人就不高兴了?” “何来此言?” “主人方才知道二宝可以隐身的时候,高兴得不得了。可桃球的幻冰术使出来时,却不见主人高兴。” 凤九鸢伸手摸摸它的头,“桃球使出幻冰术的时候,我一样很高兴,只是没来得及表达而已。” “真的吗?” “真的。” 桃球一听,高兴坏了,蹦进她怀中蹭了蹭,“主人可不能偏心的。” “我何曾偏心过了?”她宠溺地笑着,轻轻摊开手,一抹灵力飞出去,从果林里卷来一颗灵桃落到手心。 她将桃球放到桌上,然后将灵桃搁到它面前道:“喏,奖励你的。” 桃球见此,小嘴一撅,“哼,主人小气!” “哟,你还不要?行,我自己吃。”凤九鸢拿着灵桃起了身,刚要走,桃球急了,一把扑向她手中的灵桃,紧紧抱着,挂在上面荡来荡去。 凤九鸢松开手,好笑地看着它抱着灵桃落了地,钻进药圃里啃去了。 她走到药圃里的五株凝霜草前蹲下,仔细观看其中一棵凝霜草上已经绽放了几片花瓣的花苞,这凝霜草开出的花呈金黄色半透明状,花面上也像是覆了一层薄薄的双,不过才绽放了几片花瓣,便有一股清宁的香气从花朵中源源不断地释放出来,好闻极了。 原本她是打算拿这些凝霜花炼成凝元丹,待到筑基越阶时来服用的,没想到花还未全开,凝元丹还未开始炼,便就提前上了筑基期。 也好,倒是节省了这难养的凝霜花。 她在五株凝霜草上各滴了一滴精血,开始收割其它已经成熟的药材,待到收割完毕,便开始盘坐入定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 释放诛玹1 老树边,药灵一直关注着凤九鸢的动静。 他发现她今日好像一直未曾想起他来,竟往这边看都不看一眼。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烦闷,连手中的玉简也览得心不在焉。 他清了清嗓子,轻声唤道:“九儿,过来。” 凤九鸢睫毛微动,缓缓睁开眼来看向药灵的方向。 她起身来到果林后的老树边,跪坐到药灵身边道:“药灵,你有什么事吗?” 药灵侧眼睨着她,“以后就在这儿修炼,在我身边修炼。” 凤九鸢愣愣看了他一会儿,心道:什么奇怪的要求?难道他不知道,有他在身边,我很容易分散精力? 她弯嘴一笑,仔细地瞧着他的眼睛,凑近道:“为什么?想一直看着我啊?一秒钟不见就想我?” “不害臊。”药灵别过眼。 “可我离你近或者远,也都在空间里,不过就隔了那么一点点距离而已啊。” 她凑得太近,药灵转过眼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她澄澈的目光里带着狡黠,不过片刻便令他失去了定力,再次别开了眼转移了视线。 凤九鸢琢磨着他,嗯~这都十万多岁的人了,这是……在害羞吗? 她窃笑一番,转过身子靠到他宽厚的肩头,轻轻“哎呀”了一声,饶有兴致地哼唱起歌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两日不见思白头~三日不见泪水断肠流~我的宝贝我的心肝,你何时才能来相见……” 一旁的药灵听得一张脸黑得不成样子,默默抬手捂住她的嘴,“你再唱,吾便将你丢进地真图内,让你试炼个七日七夜如何?” 凤九鸢十分乖巧懂事地闭上了嘴,拿开他的手,讨好地嘻嘻笑道:“不敢唱了不敢唱了!” 正欲再说什么,二宝便飞了进来,“主人,二宝的任务已完成!” “那封信他看了吗?怎么说?” “看了,欧阳四老爷说,今夜子时三刻,他会去拜会大长老。” 闻言,凤九鸢与药灵对视了一眼,心中倒是很想去听听他们会有什么计划。 从后山去往大长老的府邸,要绕开整个欧阳府宅是轻而易举之事,这个欧阳松未免也太小瞧她了,囚仙池边居然连一个看守的人也不安排,还说什么要将她凌迟。 她勾嘴莞尔道:“那么今夜子时三刻,我们也去大长老府看看娴儿。” …… 紫霞堂,前殿。 家主欧阳松坐在首座上看着欧阳家族的七位长老,一语不发。 他已经在此等了约摸半柱香的时间,原本约好了时辰一道去尊祖祠堂请紫雷缚,可这大长老却是极不守时,竟临时去了亡妻的坟头祭魂,看来他是想反悔了? 欧阳昊啊欧阳昊,这欧阳家族是我欧阳松的,没人敢不服!就连大哥都斗不过我,你又有何能耐?!既然不从,那便只能给你一个选择了,那就是死。我欧阳松绝不能容忍一个不听我号令之人留在欧阳家族中! 他暗藏阴鸷的双眼微微促狭,起身对七位长老道:“既然今日大长老到不了,那咱们改日再紫雷缚。” 说罢,背着双手出了紫霞堂的前殿。 七位长老互相看了看,各有所思地纷纷散去了。 兰华园中,欧阳松刚入得兰华园的大门,二夫人便有所察觉,按捺住忐忑不安的心,迈着碎步迎了出去,半途便迎上了他。 “老爷,不是要请紫雷缚么,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欧阳松不悦地冷哼一声,“那个欧阳昊临时说要给夫人祭魂,摆明了是不愿去请紫雷缚!看来我得想个办法除掉他,另扶新长老了。” 二夫人闻言,微垂的眼眸中晦暗不明,“也只能如此了。可欧阳文君身边的那个小丫头如今已不在府中,就算请出了紫雷缚也无用武之地,老爷何故还要去请?” “你不是一向最聪明吗?”欧阳松低眼扫向她的脸,“如果能将紫雷缚掌握在自己手中,岂不是更好?” “老爷说的是。”二夫人低了头道。 欧阳松仔细看了看她,“夫人,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二夫人怔忡地抬头,暗自冷静了一番,强笑道:“老爷何出此言?” “你看起来……有些心神不宁,心里是不是装着什么事没告诉我?” “老爷多虑了。”二夫人笑笑道:“许是近日身子有些不适,且第五代家主选拔的日子近了,想得有些多罢了!” 如此解释,欧阳松倒没再多心,握着她的肩膀道:“夫人啊,有何心事一定要与为夫说。第五代家主选拔之事你也毋须担忧,放眼这欧阳家族中,除了我儿子贤,哪一个能成大器?再说,为夫才做了一百多年的家主,还没做够呢。” 说着,松开她的肩,朝书房的方向去了。 二夫人回头看看他的背影,抬手轻轻摁住狂跳的心口,待欧阳松拐了弯,连忙朝外走去了。 没过多久,她便来到了紫霞堂前的巨石门下。 此刻午时已至,长老们早已回到自己的府邸,族中弟子门也已各自回府。 她静悄悄地绕过前殿旁的衖堂,沿着弯曲的小路来到冰窖门口,直接穿墙而入。 穿过石室,走下几百层的石阶,来到第三间冰室门前,走了进去。 入得干涸的冰湖之底,她抬手一挥,将那卡在通往地宫洞口的独眼紫云鱼尸体挪开,飞身进了洞。 她轻轻落到地下宫殿前的暗河边,看向黑色的土壤中暗藏着的蠢蠢欲动的东西,眼底泛起一阵紫光来,片刻的功夫,身前便生出了两排密密麻麻的一人高的仙蕊灵兰,排成一条路来,直直通到地下宫殿的门口。 成群的噬金虫从土壤里爬出来,啃噬着地上的仙蕊灵兰,追踪着她的足迹。 到得宫殿门口,她仔细看了看殿门上已经不复原位的火云星轨图,眉心一惊,“这道门,有人动过?!” 但闻身后噬金虫将仙蕊灵兰咬得嗞嗞作响的声音,她皱了皱眉,一挥长袖,宫殿前的地上顿时开了满地的仙蕊灵兰。那些仙蕊灵兰不是生在土壤中,而是从噬金虫的腹中生出来的。每长出一朵仙蕊灵兰,那些噬金虫便会爆裂开来,惨烈而死。 第三百一十二章 释放诛玹2 二夫人推开宫殿大门走了进去,径直来到那道设有诛玹封印的髹漆金门前,从袖中取出那块朱红色流光的符箓,道:“打开封印的法器我已经拿到了,我会放你出来,但你必须得信守诺言,带着我们的秘密走得远远儿的!” “一定信守诺言!”诛玹的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传来,带着一阵似有似无的邪笑。 二夫人怀揣着一颗剧烈跳动的心,将手中的符箓轻轻一掷,那符箓便被金门上白光形成的密网给吞没进去,释放出源源不断的符文来,与封印上的符文渐渐融合,将一整道封印都变成赤色。不过多时,封印便碎裂开来。 封印解开,二夫人将符箓接入手中藏进了袖子里。 见里面没有半点动静,她凝神听了听,犹豫不决地抬起手来推开金门,她有些好奇,这个魔族护法诛玹究竟长什么模样? 金门内是一间符篆密布的洞穴,除了空中飞来飞去的符篆发出的光亮,四周几乎是一片漆黑。 她睁大眼看向从洞顶吊下来的两根光溜溜的粗铁链,这洞穴里空荡荡的,哪里有诛玹的身影? 蓦地,心中一阵发怵,刚要转身离开,脖子便被一只手给捏住了,猛地将她往后一拖,扣在了地上! 仓惶间,她浑身泛起一阵邪气,防备地看向黑暗里的一个纤细修长的影子。 一张符篆从他脸侧飘过,被他一把抓到手中,喂进了嘴里。 他没有獠牙,只不过瞳仁呈青色,略有些瘆人。他身体比女人还柔软,下半身除了一双长腿,还生着一条蜥蜴尾一般长长的尾巴。肩胛骨上有一对犄角,是他天生的攻击利器。双手骨节嶙峋,每一只手都有六根手指。 他一瞬便到了她的面前,提起她的衣襟来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咧嘴邪笑着,“真是太久没有品尝到肉的味道,你对我来说,真是致命的诱惑啊~” 二夫人浑身有些颤抖,虽然诛玹已经被囚禁了近十万年,可很明显他身体里的魔力还远远没有耗光,她不过一届修为浅薄的器灵,被欧阳松从这地下宫殿中捡了出去,在诛玹的帮助下得到肉身化作人形,即便再过几百年,也恐怕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诛玹勾起她的下巴,“一个器灵,与人类待久了,就变成了与人类一般怕死的蠢货。这一百多年来,你还真把自己当人类了。” “你……你想干什么?”二夫人惊惶失色地看着他。 “我想干什么?天真的灵兰花精,我可是魔啊!这囹圄使我消磨了我太多的魔力,你的肉身与灵魂对我来说,是大补呢!” 说罢,诛玹张嘴发出一连串刺耳的笑来,不等她求饶,便一手覆上她的后脑勺,手心的魔力渗入她的脑中,将她体内的灵魂及所有灵力吸将出来,纷纷纳入了自己体内。 才不过片刻的功夫,二夫人的身躯便连同魂魄一起被诛玹吃进了体内,与此同时,兰华园书房中,欧阳松食指上的翡翠色银花扳指忽然裂开了一道口子,落在了书案上。 他拿起那扳指来奇怪地看了看,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门忽然被一把推开,欧阳家族大少爷欧阳子贤闯了进来,脸色有些苍白,来到书案前急急地问道:“父亲,母亲呢?!” “莽莽撞撞的,成何体统!你母亲适才不还在府上吗?!”欧阳松满脸厉色。 欧阳子贤喘着粗气看向他手中断裂的扳指,一把抓了过来发怔地看着,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双膝一软,颤抖地跪倒地上恸哭起来。 此时,欧阳子贤的妻子苏氏因见他突然失常,不放心便跟了过来,却见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跑过来欲要扶他起来,“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扶了两下扶不起来,她不明所以地问欧阳松道:“父亲,相公这是怎么了?” 欧阳松心烦意乱地一把薅住欧阳子贤的衣襟将他拽起来,“没用的东西,你鬼嚎些什么?!” 欧阳子贤红着眼怒对着他,一把推开他的手,扭头跑了出去。 苏氏见此,又连忙提起裙摆跟了出去。 不明所以的欧阳松满面怒容地瞪着门口,不知道自己的儿子今日是发什么疯。他狐疑地想着方才欧阳子贤拿着他的扳指哭的样子,那扳指是当初大哥欧阳禹东带他去地下宫殿时他偷偷在地上捡的,虽然捡回来后发现除了好看外并无甚大用,但却深深喜爱上这扳指上的仙蕊灵兰,于是便一直带着。如今它却毫无征兆地断裂了,实在奇怪。 更奇怪的是,自己的儿子怎么见到那枚扳指断裂后,神情举动会如此异常,竟嚎啕大哭起来?难道说这扳指中还藏着什么自己不知道的蹊跷? 思及此,他连忙朝外走去,想要找到欧阳子贤问个清楚。 然而刚走到门口,便差点迎头撞上了急匆匆朝书房走来的老仆姜士。 姜士面色惊惶,见到欧阳松后的第一句话便是:“老爷,出大事了!” “什么事把你吓成这样?” “紫霞堂的冰窖塌陷了!” 欧阳松皱了皱眉,刚开始只是诧异,立刻便又意识到什么严重的事情,“你说什么?!冰窖塌了?” “是啊老爷!现在几乎全城的大家族都已经前往紫霞堂了!” 姜士的话才刚落音,欧阳松便一刻也不敢停留地朝外走去,出了欧阳府,快速去到了紫霞堂。 此时,紫霞堂外人满为患,里一层外一层,确如姜士所言,衢仙城中的几大家族都已到齐,而且都是一脸茫然与凝重。 欧阳松拨开人群走进去,欧阳家族的几位长老就站在人群最里层,而欧阳家族的几位老爷与夫人们也早已闻讯赶到。 此时的紫霞堂,塌陷下去的地面何止是冰窖,几乎整个紫霞堂都已经塌陷下去,塌陷成了一个巨大的坑。坑深而阔,从高出往下看去,还能看到废墟中那面依然矗立着的地宫大门。 地下宫殿的顶已经裂开,宫殿里一片狼藉,而那道封印着诛玹的金门是开着的,洞穴里除了飘零的符篆外,哪里还有诛玹的影子。 第三百一十三章 地宫塌陷 第一个飞身下去探查的是欧阳家族的四老爷欧阳剑清,紧接着便是欧阳家族的几位长老。 欧阳松经受不住打击,整颗心似乎都要沉入谷底,微张着嘴,满脸惶然,想不明白怎么突然就发生了这等大事。 魔族护法诛玹的封印一向都由衢仙城的第一大修仙世家欧阳家族来看管,别的家族根本进都进不去,如果没有打开封印的钥匙,但凡有人触动封印都会被他发现…… 究竟是谁?究竟是谁? 他飞身下了废墟,来到地下宫殿的正中央,看向金门里的洞穴。 此时,欧阳剑清已经入了洞穴里,四处查看了一番,目光落到地面上。他蹲下身子,翻开一块石头,从地上捡起一把铜制的钥匙来打量了一番,正疑惑间,眼角的余光又瞥见了一个什么东西,只是还不待他伸手,大长老已经弯腰将其捡了起来。 “这是?” 大长老手中捏着一块朱红色流光的符箓,只是这个东西他从未见过,更不知是为何用。 欧阳剑清一把拿过他手中的符箓,眼中尽是震惊,“玄闫箓?!” “玄闫箓?”大长老闻言满脸惊诧,外面的欧阳松闻言,立刻便飞身过来,瞪大眼看着欧阳剑清手中的东西,“这……是怎么回事?真的是玄闫箓……” “二哥,玄闫箓不是由你保管吗?怎会出现在此处?!还有这把钥匙,也是你的吗?”欧阳剑清质问道。 欧阳松接过那把铜制钥匙看了看,又连忙伸手进自己的储物腰带中搜寻了一番,“明明……明明今早它还在我身上的,什么时候……” 他忽然想起了今日自己的衣衫莫名裂了口,夫人替自己换衣服的事情,“难道说……” “二哥,你怎能如此不谨慎!放走诛玹乃是重罪中的重罪,它不仅会毁了我欧阳家族,还会害死更多无辜的百姓!” “这些我都知道,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欧阳松太阳穴上青筋暴露,瞪着欧阳剑清。过了会儿,他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对了,紫雷缚!不能让诛玹逃走,我们必须请出紫雷缚,紫雷缚可以帮助我们追寻他的踪迹!” 闻言,大长老与欧阳剑清对视了一眼,见欧阳剑清认同了欧阳松的话,不禁低下眼睑,眼中淌过一丝复杂。 “那就请二哥与八位长老一同去尊祖祠堂请出紫雷缚。”欧阳剑清道。 如此决定后,三人便纷纷飞了上去,将决定告与本族与其他家族的人,偕同长老们一起回欧阳府去请紫雷缚了。 …… 欧阳府宅的后山,囚仙池边,凤九鸢听着二宝讲着外面的情况。 方才她正准备盘膝修炼,外面忽然一声巨响,虽然说她身处空间,并不能感觉到地面的震动,但听声音,好像是什么地方塌了,于是便让二宝出去打探。 当从二宝口中听到冰窖塌陷的消息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便是冰窖下的地宫,与地宫里封印着的魔族护法。 她问道:“那个魔族护法诛玹呢?” “二宝去看的时候,宫殿里只有一片废墟,并未见到什么魔族护法。”二宝道。 一旁的药灵听到这个消息,面色波澜不惊,手执玉简阅着,就好像根本未曾听见一般。 “又逃了一个?第一个逃出去的魔族护法都还没抓着,这下又多了一个,唉,看来江湖上的那些个正派人士又有的忙了!” 空间里,凤九鸢在发着愁,而空间外,她发愁的对象正在她的空间入口处飘来飘去,似乎嗅到了什么踪迹,却又找不着门道,于是转悠了一会儿后,悄悄蛰伏进了囚仙池水中。 诛玹才刚隐入水底,囚仙池边便跑来了一人,他仔细地朝囚仙池里看了看,见池中空无一人,不禁心中一急,唤道:“十姐姐!十姐姐!” 空间里的凤九鸢闻声,来到空间入口朝外看了看,见来人竟是欧阳铭,于是便走出了空间,道:“十一弟,你怎么来了?” 欧阳铭被突然出现在身后的凤九鸢吓了一颤,转过身去,“十姐姐,你什么时候到我身后的?我还以为……还以为你被囚仙池水吞了呢,害我白担心了一场!” 他看了看她,好奇地问道:“十姐姐不是被罚入了囚仙池吗?你……是怎么出来的?” “我自然有我出来的方法,你来干什么?就不怕被人发现?” “不会的,二伯伯他们去了紫霞堂,没有人会知道我来了这儿。”他顿了顿道:“十姐姐前日里说我很快就能见到娴儿了,我……就想来问问。” 凤九鸢睨着他,“我还以为你是因为担心我,所以特意来看我的呢。” “当然也是因为担心十姐姐了。” “呵,才怪!”凤九鸢双手环胸,“娴儿呢,我会让你见到她,但不是现在,所以现在你应该回去耐心地等待。” “为什么?” “至于原因,以后娴儿会亲自解释给你听。”她摸摸他的头,“听姐姐的话,乖!回去吧。” 欧阳铭愣愣地看着她,半会儿后点点头,“好,我相信十姐姐。” 凤九鸢点点头,莞尔一笑,目送他离开便又入了空间。 囚仙池水中,咕噜噜冒出几个泡来,一个黑影从水底浮上来飘上空中,忽的一个闪身,刚要跟着凤九鸢的后脚冲进她的空间里,药灵凛然侧过眼来,手中神力流窜而出,空间入口瞬间关闭。外面的诛玹扑了个空,龇牙咧嘴地扭了扭脖子,狐疑地在空中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水中继续守株待兔。 凤九鸢回头看看忽然被关闭的空间,问药灵道:“药灵,怎么突然之间就封闭入口了?” “你现在上了筑基期,是时候进入地真图进行第八层试炼了,封闭空间之门是不想再有人打扰你而已。” “入地真图?现在?” “就是现在。” “额……那好吧……”其实凤九鸢并不是很情愿,毕竟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太多,她都还没来得及好好休息呢。 第三百一十四章 天璇试炼 桃球与二宝一听说主人要入地真图,连忙跟着她来到了老树边。 此时,药灵身边早已摆出了棋盘,只待凤九鸢坐下,举棋入内。 片刻的功夫后,凤九鸢带着桃球与二宝来到代表天璇一星的古遗迹前,这座古遗迹相比于天枢古遗迹,完全是不同的类型。它像是矗立在沙漠里的一座风蚀城堡,没有一砖一瓦,每一道门洞都是浑然天成,远远望去,城堡上布满了无数个大大小小的门洞,看起来像是一具没有了血肉却极富艺术感的骷髅。 天璇遗迹的结界内,看不到外面的大片森林,只有无穷的沙丘。 介于上次经历过埋伏在天枢遗迹前的藤妖的攻击,这一次她在走过通往城堡大门的沙地时,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 然而,当她与桃球二宝完全走过这片沙地后,却什么也没发生,但是问题却来了,这城堡上的洞口大大小小成百上千,应该从哪里进去才是正确的选择? 或许可以用神识探上一探? 思及此,她缓缓闭上眼来,聚精凝神,将神识如捋丝麻地一点点往外释放,朝城堡上爬去…… 没过多会儿,她收回神识,睁眼看向头顶第三排左手第一个小小的长形洞口,飞身跃了上去。 桃球小脸一凛,后腿一蹬,跟着几经转折弹跳了上去。而二宝则轻松多了,在桃球到达洞口前便已飞至,为此,桃球心中不免顿生几分醋意,嘟着嘴不满地睨了它一眼。 二宝得意地朝它做了个鬼脸,就在桃球即将怒发冲冠抱过来与它扭打时,灰溜溜地钻到凤九鸢的身前,率先去探路了。 看看漆黑的洞内,凤九鸢取出火灵石,借着火光跟着冗长而幽深的洞穴弯弯绕绕地往里走,走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拐了个弯,洞穴甬道尽头出现了一抹光亮。 凤九鸢惊诧地走到甬道尽头,看向里面偌大的空间里,从漆黑的无底深渊伸出来的一棵铁线树。那树上光秃秃的一片叶子也没有,发光的是树枝上一个个螺旋似的疙瘩。 它的树冠如同层叠着撒出去的一张网,树枝一根根钻进四周与顶部的墙壁里,又生出根来,抓紧四周的泥土。 凤九鸢朝四面看了看,以为天璇遗迹的七层试炼也会与天枢遗迹中的一样,每一层试炼都会有一道门,只要打开那些门,集齐开启最后一道门的钥匙,便能得到地真图的第二式。 可这四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却并没有凤九鸢想象中的“门”。正疑思着,一道凄厉的声音隐约从深渊里荡出来,听得直令人发毛。 难道说这深渊底下有东西? 她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枝看下去,但除了一片漆黑却什么也见不到。但在不能确定此地的危险等级时,冒然神识离体会带来的恶果她自己也无法预料…… “二宝,探路!” 二宝一听,立刻隐了身,穿过树枝的缝隙朝下飞去。 只是,二宝才刚飞下去不久,深渊里的铁线树便有了动静——其中有一根树枝似乎动了一下。 自从上了筑基期,凤九鸢的灵觉要比以前灵敏上两倍,况这洞穴深而阒寂,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动静便能被她捕捉进耳朵里。 她漂亮的眼睛微微一转,盯向那根悄无声息伸展了一下的树枝,用与灵兽之间的心灵传音道:“桃球,退后。” 桃球闻言,竖眉盯着铁线树的无数根枝桠,警惕地退了几步,下一刻,猛然袭向一根朝这边刺过来的树枝! 那树枝在碰到桃球的一瞬间,冰霜从枝梢往下迅速蔓延…… “咔嚓”一声,冰霜才蔓延了一半,铁线树便自断其臂。这清脆的一声在这安静的洞穴里听起来异常醒目,碎裂的冰枝砸到下面的树枝上,断成两截,又砸到其它的树枝上……洞穴里再次恢复了先前的寂静,有什么正在屏息凝神…… 下一秒,原本静如死物的铁线树猛然间发动所有的树枝,如同海中成群的梭鱼般通通朝凤九鸢所在的甬道口刺过来! 桃球被这突然而来的袭击吓了一跳,本能地吐出一大口水来化为坚冰封住了洞口。 它凛神伏地,边紧张地喘着气边瞪大眼望着自己封上的那层冰。 “嘣!” 坚冰出现密密麻麻的裂缝,猛然裂开,无数根树枝拥挤地钻入洞穴,枝梢如同削尖了一般的利器! 凤九鸢一把抓起桃球就往外一阵御风疾奔,这甬道太小,稍微厉害一点的术法都无法施展开来,唯有先逃再说。 待终于跳出冗长的入口,她放开桃球蓦地转身,手中捏出一个法诀打出去,随着口诀的念出,入口处冒出一圈炽烈的火焰来,却并未焚毁那些伸出来的树枝,而是如紧箍咒一般将一大群树枝环绕起来。 她纤纤玉手在空中挥动一圈,那火焰便一寸寸往里卷去。这些树枝被捆得如同一捆竹竿挤到一堆,因五行相克,再要放肆已是极难。 凤九鸢手掌一伸,那火焰的另一头便落进了她的手中。风卷起她的裙摆,轻轻落地。 她一腿往后一伸,前腿微曲,将那火绳往后一拽。 洞中的铁线树发出一声怪叫,听着像是不听话的猪被人打了一样,被凤九鸢拽出了洞口一点。 凤九鸢握紧火绳,再次往后一拽,成群的树枝又被她拽出了一点。 桃球在一旁看得惊心动魄,一脸崇拜地望着自己的主人,大叫道:“主人加油!”当然,这只是心灵传音。 “轰~” 城堡忽然一震,凤九鸢微微颦眉,凛神之际,真元力迅速自丹田涌至四肢,手中的火绳燃得愈加旺盛!她卯足了力气往外一扯,一时间风沙四起,城堡上的入口土石纷纷裂开。 洞穴里的深渊底下,桃球瞪大眼看向土壤里被渐渐拔出土的根茎,眼看所有的根茎都要被拔出,连忙躲远了一点。 洞壁上,原本生出根来的树梢抓不紧土石,一下子脱土而出,被凤九鸢片刻间悉数拽了出去! 城堡上土石四落,整棵铁线树都被里头拽了出来。 第三百一十五章 梦境试炼1 那些树梢才从破开的洞口露出头来,便又立即攻向凤九鸢,细细密密,成千上万! 桃球大惊,刚欲冲上去帮忙,凤九鸢便道了声:“桃球退后!” 它又半路刹车,转头往后奔去。 紧接着,跑了很远很远之后再回头,便见凤九鸢身边飞沙走石卷起一阵偌大的火焰风暴来,铁线树妖被袭卷其中,完全不能自拔!这情景与它那日在空间里所见的地真图第一式“无垢惊鸿”一模一样。 “没想到主人竟能将地真图第一式与幽莲业火融合在一起!”它心中唏嘘着。 没过多时,那风暴停歇下来,便见漫天都是黑灰与尘土。 凤九鸢从里面走出来,掸去衣衫上的灰土,又轻轻拍了拍头上的黑灰,微微勾唇看向一地的狼藉。 自上次在灵川谷使用幽莲业火来对付那些鬼阵幽灵后,她就发现自己的那一招与今日的“无垢惊鸿”有着相通之处,如果将它们结合起来会不会更厉害?如是想着,便去做了,果然如此,要灭掉此妖是不费吹灰之力! 她仰头望向破出了一个大窟窿的风蚀城堡,足尖轻点,飞上窟窿口,走了进去。桃球见状,也连忙跟上。 她与桃球再次来到无底深渊边缘,没有了铁线树上那些疙瘩冒出的微光,这深渊里便更加漆黑了。 二宝从深渊底下飞上来停到凤九鸢面前道:“主人,快下去看!” “底下有什么?” “您刚才拔掉那树妖,在树妖的根下面,有一口棺材!” “棺材?” 闻言,凤九鸢坐上二宝的背脊,桃球也忙不迭跟着跳了上去。二宝往上飞了一会儿,一个陡转,朝下俯冲而去,在大约快要接近深渊底部了,又放缓了速度,慢慢停了下来。 凤九鸢跳下龙脊,点燃火灵石,看向身前巨坑里静静放置的一口长形棺材。 虽然那棺材表面沾满了泥土,但也挡不住它本身似血的猩红,不像是红漆,而是那木头本身的颜色。 她又借住火灵石的光芒朝空旷的四周望了一眼,目光陡的停在不远处的一个人影上。 她心中一震,桃球是吓得连忙往后跳了一步,至于二宝,刚下来时没发现,突然发现有个人,不免也被吓到了,不过它要比桃球镇定许多,居然还大胆地飞了过去,左右徘徊地审视着那个人的样子。 “你是谁?”凤九鸢轻轻开口问道。话刚落音,那边传来一声苍老却如同回声的声音,“你是谁?” 凤九鸢绕过巨坑,好奇地走过去,借着火灵石的光打量起地上的人影来。 看起来像是个老女人,她衣衫褴褛,蓬头垢面,靠坐在潮湿的墙壁上,低着脑袋,枯瘦的双手无力地垂在地上,腿埋进土里。 “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在这天璇遗迹的深渊里?” 话问出去,又有苍老的声音如同回声一般从那老女人口中飘出来,“你究竟是谁?怎么会在这天璇遗迹的深渊里?” 凤九鸢皱了皱眉,看了二宝一眼,刚侧过身准备离开,那老女人的手指忽然动了动。凤九鸢眼角的余光捕捉到她的这一动作,好奇地回过头去,仔细看向她缓缓抬起的头来…… …… 天璇遗迹的结界内,凤九鸢扭头环望了一周这无边无垠的黄色沙漠,又望向眼前矗立在沙尘中的风蚀城堡,皱了皱眉道:“我什么时候出来的?” 她朝身边看了看,不见桃球与二宝的影子,于是唤了两声桃球与二宝,不禁百思不得其解,看看风蚀城堡上依然如初的成百上千个天然形成的洞口,心道:难不成刚才是做梦?桃球与二宝不是都跟着我下来了吗? 琢磨了一会儿,她仰头望向风蚀城堡上那个十分熟悉的长形洞口。犹豫了片刻,还是飞身来到了洞口,朝漆黑的甬道里看了看,抬步走了进去。 沿着弯弯绕绕的甬道来到尽头,眼前的场景竟与脑子里的一模一样——那棵从深渊底下伸出来的铁线树,层层叠叠的树枝覆盖在这偌大的空间里,如同一张密网,枝梢钻进洞壁里,生出根来。光秃秃的树枝上,螺旋疙瘩发着光。 “这是怎么回事?”她心中犹为困惑,“我明明记得我来过,还除掉了这棵铁线树妖,怎么……” 正兀自费解着,铁线树上千万根树枝中的一根沿着洞壁悄然爬至她的脚边,她退后一步,沉渊剑已经从腰间到了手中。 下一秒,所有的树枝倾巢出动,如她记忆里那般密密麻麻地朝她袭击而来! 这一次她并没有像记忆中一般转身就逃,因为在记忆力,二宝就在深渊底下,若是她使用火攻,难免会伤及二宝,才选择以退为进,而现在…… 她手中暗暗酝酿着幽莲业火,一动不动地盯着势如万箭的铁线树枝。然而在她蓄势待发之时,眉头忽然一颦,看向手中逐渐消退的幽莲业火,连忙倾身贴上洞壁,躲过群袭而来的树枝。 她又试着运行了一次体内的灵力,只是丹田之内虽能感受到灵力的波动,却仿佛受到了限制,完全不听她的使唤,“这是怎么回事?” 脑子有些疼,她一剑劈向朝她刺过来的几十根树枝,谁知当沉渊剑猛然撞上那些树枝时,虎口一麻,沉渊剑竟脱手而出,撞掉在了身后几米开外的地上。紧接着,那些树枝猛然穿透她的胸膛,枝梢钻进甬道四周的土石里,以肉眼所见的速度生出根来。 …… 深渊底下,侧身立在老女人身前的凤九鸢嘴角溢出血来。 桃球后腿一蹬,蹿上她的肩头,用脑袋蹭了蹭她的脸,紧接着又用爪子推了推,“主人!主人!” 见她仍然睁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地上的老女人,急得跳上她的头,在上面猛地踩了几下,“主人,你怎么了?!” 二宝也是急得飞来飞去,龙身猛地在空中飞转一圈,土中顿时冒出一排尖锐的石头来,齐齐射向那地上的老女人! 第三百一十六章 梦境试炼2 然而,那老女人的身体却诡异得很,射过去的石头穿进她的身体里,像是射进了一个无底黑洞,消失不见了,而老女人,依然那样坐着。 就在二宝的石头刺进老女人身体的同时,那巨坑中的棺材像是突然之间被什么撞了一下,发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响声来。 二宝与桃球同时噤了声望过去,那棺材却依然纹丝不动地躺在土壤里,仔细听了几秒,半点动静也没有。 再看向凤九鸢时,她嘴角溢出的鲜血更多了,滴落到衣襟上,像是土里开出的曼莎珠华,刺目至极。 桃球从她头顶跳下来,冷眉一竖,前爪猛地往地上一击,冰霜顿时从它爪下蔓延开去,顺着地面将那老女人裹了起来! 与此同时,那巨坑中的棺材上也结上了一层薄薄的冰霜,然而不过片刻,棺材上的冰霜又融化开来。 桃球与二宝并未发现棺材上的变化,只惊讶地看向褪去冰霜的老女人,“二宝,为什么会这样?” “桃球,二宝!” 忽然,一道声音同时传入桃球与二宝的耳中,“是主人的声音!” 桃球说着,与二宝忙不迭地看向依然立着一动不动的凤九鸢,却不见她双唇翕合。 “你们两个,去把那副棺材打开。”耳边再次传来凤九鸢的声音。 “是,主人!”俩兽一前一后冲向巨坑中的那口棺材,二宝往那棺材上面飞过,长尾猛力一扫,将棺材盖翻了开来。桃球跃上棺材边沿,看向里面一粒拳头大小的种子,种子埋在血浆一般的土壤里,根须已经遍布整口棺材。 “看到了什么?” “主人桃球看到棺材里有一粒种子,种子正在发芽。” “好,将它取出来。” 闻言,二宝转回头飞到棺材口,一爪抓住种子便往上飞,将种子所有的根茎都从棺材里拔了出来。 站在老女人身前的凤九鸢就像溺水的人爬上了岸一般大口喘起了气。 她咳嗽了几声,擦了擦嘴角的鲜血,看向地上的老女人。 “你是怎么知道的?”老女人垂着头,用苍老的声音问道,气息逐渐微弱。 凤九鸢接过二宝捧来的黑色种子,形状看起来像一颗大橄榄。 “因为你的腿。”她微微勾起唇角来看向老女人埋进土里的腿,“初次见到你时我就觉得奇怪,奇怪的地方有两点:一,为什么这里会有个人?按道理来讲,能在这儿活下去的一定不是人类,可是我在你身上却感受不到星点妖气或是魔息;二,这个人为什么要把腿埋进地下?于是,我用神识偷偷窥视了一下,却发现原来你的双腿并不完整,生着根呢。” “可你深陷在我制造的梦境里,又是如何识破的?” “一棵树能化做人形,有两种可能,一种是修炼达到了一定境界,另一种,是神离本体,但这种化形没有特别的契机通常无法完全成功,而且不能离开本体太远,不过有个好处,只要本体不受到伤害,这个化形就无论如何也死不了。用血焰木的棺材来保护本体,是一个很聪明的做法,血焰木虽然无法直接抵挡攻击,却能化解任何施加在化形上的攻击,成为一个隐形的护盾。” 顿了顿,她继续道:“只是我没想到,铁线树修成的妖居然有制造梦境的能耐,算是领教了。” 老女人艰难地喘息了一口,“我的使命终于完成,你过关了。只要将我本体之心取出,放入棺底的传送阵上,便能进入第九层试炼……” 语罢,老女人的化形渐渐变了样,变成了一条枯萎的树根。 凤九鸢看看手中的种子,将其剥开,取出一颗乳白色的微微发光的软珠来,却不立刻将其放入棺底的传送阵中,而是将其纳进了储物戒内。 “我们出去吧!” “主人,今日不进入第九层试炼了吗?”桃球仰望着她道。 凤九鸢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虽然那濒死的一幕是发生在铁线妖制造的梦境里,没有上到她的身体,却伤了元神,万一那一关过不去,方才她就有可能这样死去。 “改日吧!”说罢,她便飞身跃上二宝的背脊。 桃球也立刻跳了上去,一人两兽就这样出了风蚀城堡。 从地真图出来之后,凤九鸢便开始调息疗伤。 此时,空间外面的囚仙池中,诛玹的影子忽然从水中冒了出来,隐进了丛林中不知去向。 他后脚刚离开,囚仙池边便来了一批人,正是欧阳家族的家主欧阳松,三老爷欧阳灼,四老爷欧阳剑清,以及八位长老。 欧阳松的手中握着一把紫色的拂尘,其麈尾闪着淡淡的光泽,上面似有电光流走,看起来是一件极强的法宝,这便是一直以来由尊祖的灵兽所看管的法器紫雷缚。此法宝乃为云泽大陆上排行第六的法器,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判断出一定范围内的妖魔所在,令其无所遁形! 方才他们之所以会来到囚仙池边,都是因为紫雷缚的指引。 他们在囚仙池边转了一圈,紫雷缚的方向忽然一转,指向了衢仙城的西面。 “他跑了!”欧阳剑清道。 欧阳松点点头,刚要朝紫雷缚所指的方向追去,却忽然一惊,再次朝囚仙池上看了一眼,“那个丫头去哪儿了?!” 闻言,大长老眼底闪过一丝什么,立刻看向囚仙池上,一把抓住欧阳松的手臂,“你把她扔进了囚仙池?!” 一旁的欧阳剑清则是不动声色地看着。欧阳松眯了眯眼看向大长老,“你何时如此关心那丫头了?她可是毁了尊祖塔楼的罪魁祸首,你该不会是她的帮凶吧?” “尊祖可没立下规矩,说塔楼毁了就要被罚囚仙池!” “我才是如今的家族之主,尊祖没立规矩,我这儿立了!”欧阳松拿手指指了指地面,神色严厉,青筋微凸。 大长老还要再争执什么,欧阳剑清将他拉到了一边,用眼神示意他不要再说话。 “哼!”大长老隐忍着怒气冷哼一声,再次看向囚仙池,心中隐隐泛起了担心。 第三百一十七章 路遇诛玹 当凤九鸢利用空间里的灵气修复好元神时,离子时只差了半个时辰。 她带着二宝与桃球出了空间,二宝在空中飞了一圈,载着她与桃球便朝大长老府邸的方向飞去了。 此时,衢仙城的大街小巷早已空空如也。泰仙街上,两旁雕花灯柱上的灯笼在夜风中轻轻招摇着。 凤九鸢才刚路过泰仙街,二宝陡然之间停了下来,桃球一个没抓紧,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前冲飞,砸到屋顶上,滚了几圈,“砰”地咋落到地上,金星直冒。 一团黑雾在不远处的屋顶上汇聚成形…… 诛玹柔软而修长的身躯后,一条长长的蜥蜴尾在空中优雅地蠕动着,青色的瞳仁盯着凤九鸢,神色困惑,似乎要从凤九鸢身上看出个什么来。 魔息! 凤九鸢从二宝身上站起来,沉渊剑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手中,黛眉深锁,再去感受时,诛玹身上的魔息早已被他敛去。 怎么这衢仙城中会有魔族? 凤九鸢盯着诛玹,突然想起紫霞堂下地宫的塌陷,难不成…… 正想着,那黑色的影子忽然一晃,直冲她的面门突袭而来! 凤九鸢身子往后一倾,躲了过去。紧接着,脚下的二宝忽然带着她往旁一蹿,躲过了诛玹回头的第二击。然而还不待他们回过神,诛玹的影子恍然间便到了二宝的背上,凤九鸢的眼前! 他六根手指的手一把抓住她的脖子,迅速地飞离了二宝的背脊,去到远处的一处屋顶上。 二宝发现主人被抓跑,连忙一转身追了过去,桃球见状,四肢一弹,追着二宝去了。 然而,二宝才刚追到近前,还来不及施展技能,诛玹手中忽然迸发出一股淡黑色的光来,将二宝与桃球一瞬便撞得不知去向了。 凤九鸢惊慌地看过去,脖子被卡得紧紧的,是半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不单是发不出声。明明只是脖子被卡,却整个身子都被束缚了,丝毫动弹不得。 诛玹偏着脑袋盯了她一会儿,将信将疑地抓起她的左手看向她手腕上的空间指环,眼底透着狐疑。 他松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刚要去摘她手上的骨镯,指尖还未碰到,一道声音忽然传入耳中:“诛玹,放肆!”与此同时,骨镯上泛出一片微光来,凤九鸢身上的禁制瞬间解开。 她惊看向忽然救跪在地上还一脸惶恐的诛玹,不明所以。观察了会儿,提起沉渊剑来抵着他的心口,“你……是不是诛玹?” 诛玹抬起头来,眼底仍然充斥着迷惑,盯了会儿她的左手手腕,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她的胸口,那里,有什么东西正散发着一股熟悉又令人敬惧的气息……他眉头一惊,心道:是魔族至高圣物魔星?! 魔星怎会在这个小丫头手中?她与魔尊究竟是何关系,为何魔尊会将如此重要的东西交与她手?难道是她从魔尊那儿抢来的?不可能!如果是抢来的,魔尊方才何故要护她? 还有那个骨镯,明明就是魔尊的翼骨! 没想到魔尊竟选择了这样一个弱不禁风的丫头。 庆幸的是,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找到魔尊了! “喂,问你话呢!”凤九鸢用沉渊剑戳了戳他。 剑尖刺进肉里,诛玹皱了皱眉,却不敢放肆,低着头小心翼翼地用传音入密问道:“魔尊,她是谁?” “她是你必须保护的人。” “必须保护的人?难道如此不堪一击的小丫头竟是能解开魔尊封印的人?” “吾选中了她,便相信她。”顿了顿,药灵继续道:“做完一件事便离开衢仙城罢,去找其他护法汇合,待得知了噬佛剑的下落,吾会告之你们,至时,去取噬佛剑时她还需你们的保护。” “魔尊所指何事?” “揭开一百年前欧阳家族易主真相。” “是,魔尊!” 凤九鸢觉得眼前这个魔族之人很是奇怪,突然就跪下却不说话,以他的法力,杀她简直比捏死一只苍蝇还容易,他究竟在想什么? 不管他在想什么,他是魔族,便不能轻易放他离开,不如趁其不备,先将他逮了! 如是想着,手中偷偷化出一道符文,只是还不待朝诛玹打去,诛玹眨眼间便到了她的身后,发出一阵令人发怵的邪笑,“小丫头还想暗算我?” 凤九鸢一僵,只觉得背脊一阵发寒。 “不错,我就是诛玹,下次见了我,可别不认识哦——” 说罢,又一阵邪笑,紧接着,一阵风似的不见了。 凤九鸢连忙转过身四处环望了一眼,诛玹早已不见踪影。 “真的是诛玹!”她惊愕。 不是说诛玹的法力是十大魔族护法中最弱的吗,为何同样囚禁数万年,修为的保留却远远超过了魍姬?难道是封印的力量各有不同的缘故?他的速度她竟丝毫捕捉不了,实力差距简直是天渊之隔! 她实在是想不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他非但不杀她,还下跪…… 她若有所思地看向自己的骨镯。诛玹怎么会向自己下跪呢? 这时,被诛玹的魔力打去老远的桃球与二宝双双慌里慌张地赶回来,见主人好好的,这才松了口气,好在虽然被打得远,那诛玹却好像并未存心伤害它们,因此俩兽所受的伤都还算轻。 此时,一道紫光忽然冲天而起! 正百思不得其解的凤九鸢蓦地看向紫光发出的方向,凝了凝眉,喃喃道:“那不是……大长老的府邸吗?娴儿!” 心中无来由的一紧,飞上了二宝的背脊道:“二宝,速速赶往大长老府!” “是,主人!” 因为凤九鸢的口吻凝重,坐在二宝背上的桃球感觉有什么大事要发生,连忙抓紧了二宝的龙鳍稳稳坐着,生怕再次被抛飞出去。 很快,二宝便带着凤九鸢与桃球来到了大长老府邸的上空,大长老府西南的一排厢房前围了数人,花坛间的空地上,一团紫色闪着电光的拂尘将一个人影团团包裹,麈尾里传出一声又一声的惨叫。而另一边,两个人影纠缠在一起,刀光剑影间,房屋与树木纷纷被捣毁,仔细看去,竟是欧阳松与大长老两人。 凤九鸢吩咐二宝急急落了地,提起沉渊剑便聚足灵力朝那紫雷缚砍去! 第三百一十八章 吊无生涯 然而沉渊剑的剑锋还未碰到紫雷缚,一个人影忽然闪至跟前,手指一弹,一股真元力落到剑锋上。力道看着不大,沉渊剑却差点脱手而出,凤九鸢往后踉跄了几步,看向前来阻止的四老爷欧阳剑清,皱了皱眉。 “四伯伯,你想要阻止我?我原本以为你会站在大伯伯这边,没想到……” “我这是在救娴儿。”欧阳剑清走近几步道:“方才若是你一剑下去,非但救不出娴儿,娴儿还有可能会因你的莽撞而死。” “什么意思?” 这时,围观的人群中,四长老欧阳炜走了出来,本就生得脸长鹳骨高,尖酸刻薄的笑里还隐约掺着一抹阴险,“剑清啊,看不出来你居然敢保护一只半妖!还有这个丫头,应该就是那个违逆家主命令,私自逃离囚仙池的囚徒吧?” 说罢,看向身后最小的八长老欧阳翰义,“翰义,你对付她戳戳有余,去,把她抓起来!” 欧阳翰义看了他一眼,朝凤九鸢走过去。 欧阳剑清凝眉看着他,此时除了大长老,其余几位长老的心都向着欧阳松,即便他的修为比这几位长老都要高,但要力敌却是困难,更何况光靠武力根本不能解决问题。 正暗地思考着维护凤九鸢的方法,厢房前的屋顶上忽然飞下来一个人。 欧阳翰义停下脚步看过去,其余的人也纷纷看过去,竟是欧阳松的老仆姜士。 见自家老爷竟与欧阳家族大长老打了起来,姜士急急往欧阳松的方向边走边道:“老爷!” 欧阳松操控着法器往大长老身上猛地一劈,大长老往后退出几丈远,一口鲜血冲上喉头,溢出嘴角。 欧阳松趁势而上,一招将其制住,袖中灵索一出,将大长老捆了个结实。 他转头看向走到身边的姜士,姜士小声道:“老爷,夫人回来了,夫人说那半妖暂时还不能死。” “为何?” 姜士睨了大长老一眼,凑到欧阳松耳边轻声道:“夫人说,她可以帮老爷找到天诛仙典。” 欧阳松一听,眉梢微动,眯眼看向紫雷缚,沉了眸对众人道:“大长老敢暗纳半妖,罪不可恕!我宣布,从此废黜欧阳昊的大长老之位,并罚其于后山无生涯吊壁思过十年!至于这半妖,现夜已深,反正她也逃不了,不如留到明日处置,大家觉得如何?” 七位长老互相看了看,纷纷点了点头。 四长老欧阳炜指着凤九鸢道:“那这个丫头还要扔进囚仙池吗?” 欧阳松看了凤九鸢一眼,眼中似有算计,“就与欧阳昊一同吊无生涯吧!” “是。” 话落音,八长老欧阳翰义来到凤九鸢身边,将凤九鸢与灵兽桃球一起五花大绑了起来。 凤九鸢没有反抗。她当时一时心急跑下来欲救娴儿本就是愚蠢之事,若是此时再想螳臂当车,恐怕必死无疑。方才欧阳剑清阻止她时,说她的鲁莽会造成娴儿的死亡,看他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既然欧阳剑清是帮着自己与娴儿的,那她也稍稍安心了。 欧阳炜拉着她身上的麻绳将她往前一拽,凤九鸢踉跄了一步,看了欧阳剑清一眼,被拽着往外去了,隐了身的二宝连忙跟在了她身后。 欧阳剑清紧抿着嘴目送他们离开,又看向正在收回紫雷缚的欧阳松。 紫雷缚刚被收走,早已恢复了半妖形态的娴儿便软软倒在了地上,被欧阳松施了禁制,带走了。 宁华园的秘密…… 方才他们随着紫雷缚来到大长老府上,紫雷缚一来便缠上了正坐在花坛边上晒月光的娴儿,紧接着便引来了大长老,一言不合便与欧阳松打了起来。虽然他还没来得及与大长老说上一句话,可是趁着方才欧阳松说话的最后空荡,他用传音入密向大长老问了一些自己早就想问的话,得知了后山塔楼中的事。 心像是被碎刀子割着疼。 欧阳剑清双目微微促狭地看向夜空里的一轮弯月,心道:“宁华园的秘密就要公诸于众了,大哥,我们会让你安息的。” …… 凤九鸢与大长老被几位长老亲自押送到欧阳府宅的后山上,原来所谓的无生涯并非是断崖与山谷,而是一道约摸一丈宽的裂缝,一线天一样将山断成了两截。裂缝中央搭着几座巨树独木桥,独木桥上挂着藤条,藤条上吊着一具具肉体早已腐烂的尸骨。 四长老欧阳炜意念一动,垂在涯边的藤条便自己卷上了凤九鸢、桃球与大长老的身体,另一头则卷在了独木桥上。 欧阳炜将困在大长老身上的灵索收了回来,朝一旁最小的八长老欧阳翰义使了个眼色,欧阳翰义会意,道:“大长老,得罪了!”说罢,便将大长老推了下去。 紧接着,凤九鸢与桃球也被推了下去,坠落到崖缝中央,藤条一紧,手臂被勒得生疼生疼。桃球哼哼唧唧地惨叫了两声,又在半空中来回荡了几下,停在了凤九鸢身边。 “昊伯伯,你怎么样了?”凤九鸢看向气色不是很好的欧阳昊,方才他与欧阳松的一场打斗,明显受了很重的内伤。 “没事。”大长老摇摇头,神色警惕地看向四周,凤九鸢才刚召出沉渊剑,他连忙道:“千万不要!” 凤九鸢不解,看看浮在身前的沉渊剑,道:“我只是想砍断这藤。” “不要动,也不要挣扎,你看看四周。” 闻言,凤九鸢朝身边看了看,只见两边的崖壁上爬满了藤条,密密麻麻的,几乎要看不见崖壁上的石头。那些藤条的缝隙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发着暗紫色的光,一粒一粒的,像鱼卵一般。 “那都是些什么?” “是蝎蚁。它们浑身是毒,被咬上一口就能当场死亡。它们没有视觉,没有听觉,完全靠触觉来感受身边的动静,爬行的速度非常之快,可谓是一触即发。而这些藤条也不是普通的藤条,牵一发而动全身,你能砍断这一根,却绝对逃不出其它的。一旦它们感受到痛楚,这些数不清的蝎蚁便会倾巢出动。到时候我们就会像其他人一样,变成一副尸骨挂在这里常年风吹日晒。” 第三百一十九章 入宁华园 凤九鸢仰头看了看高高的崖口,现在他们离地面太远,幸好方才没有砍断藤条。这欧阳松还真是狠毒,这哪里只是惩罚,分明是存心要让大长老死。 她仔细想了想,眼底忽然一亮,“昊伯伯身上有带穿行符篆吗?” “有。”欧阳昊道,看向凤九鸢。 “好,那呆会儿我会烧断藤条,昊伯伯取出穿行符篆的同时,我会让我的灵兽二宝施展土障术保护我们不受藤条的攻击,然后一同跳进穿行符篆里。” “此法听着可行,不过速度得快。” 凤九鸢微微一笑,道:“二宝,准备好了吗?” 身前,二宝现出真身来,“二宝准备好了!” “好!”凤九鸢神情一凛,沉渊剑在空中飞了一圈,一瞬间便断掉三根藤条! 一时间,两边崖壁上所有的藤条都像是睡醒了一般朝他们快速卷过来,石壁上的蝎蚁一大片一大片地爬到藤条上往他们身上跳! 凭空而来的风发出呼呼的吼声,风沙四起!二宝摇摆着龙尾一阵兴风作浪,将所有的藤条与蝎蚁隔离在了土障之外,随同他们一起下坠。与此同时,大长老的穿行符篆已经到了手中,往脚下一扔,顿时化出一片白光来,俩人俩兽同时坠落进去! 凤九鸢猛地摔到地上,依次是桃球、二宝。大长老反过身去,手中一股真元力挥出,将跟着进入穿行符篆的藤条与蝎蚁一招击杀后跪倒在了地上,喂了自己一颗大还丹,开始盘坐疗伤。 揉了揉自己摔疼的背,凤九鸢看看四周,没想到他们又回到了大长老的府邸,残留着打斗痕迹的厢房前。 “二宝,去欧阳府守着娴儿,有人动静,随时向我传音。”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粒引魂草炼成的敛息丹递给它,“吃下这个,隐藏好自己的气息,别让人发现!” “是,主人!”二宝应罢,便隐了身,朝欧阳府的方向飞去。 …… 这个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反正凤九鸢是一直没有睡,焦急难耐,但暂时又不能做什么。大长老告诉她,之前欧阳松的仆人对欧阳松的耳语他听见了,欧阳松已经知道通过娴儿可以得到天诛仙典,如果他得到了天诛仙典,这个家族中除了已经去往天虚山的上代家主,就没人能对付得了他了。 万万不能让他得到天诛仙典。 而且一旦他得到了,娴儿就必死无疑了。 大半夜的长思,慢慢地熬到了天际鱼肚白。二宝终于传话回来,说娴儿醒了,欧阳松打算神不知鬼不觉地将其带往宁华园。还有就是三老爷欧阳灼一直派人监视着兰华园的动静。 看样子三老爷也想得到天诛仙典。 凤九鸢将二宝的传话与自己的揣测告知了大长老,大长老听后,便立即与她坐上枭鹰赶往了欧阳府宅。 当两人被枭鹰驮着悄悄来到欧阳府宅的宁华园外时,欧阳松正好打开了宁华园外的法阵,与仆人姜士押着娴儿走了进去。 然而,两人还未从树后走出去,挨着尊祖祠堂的花丛后便有人影蹑手蹑脚地从里面走了出来,闪身进了即将闭合的法阵内,定睛看去,竟是欧阳铭。 凤九鸢与大长老对视了一眼,快速地跟了上去。 两人的身影刚没入法阵中,后面又来了一人,是三老爷欧阳灼。 待欧阳剑清与其夫人察觉到宁华园外的动静并赶来时,法阵早已闭合。他皱眉看着密密麻麻的灌木与荆棘,对四夫人道:“我们来晚了一步!” “可下人说铭儿跟了过来,他万一有事怎么办?”四夫人面带忧色,过了会儿又舒展了黛眉,“既不能强攻,那便智取。家族中人虽明面上服从二哥这个家主,可暗地里却颇有微辞,如果我们将二哥还未得到天诛仙典的事情散播给欧阳家族其它人,让他们知道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被蒙骗,那要打开这法阵不就不用那么费力了么?” “这个办法虽听起来不错,可到时候要保住娴儿就更难了。” “可以我们二人之力,还能有何办法?” 欧阳剑清叹了口气,“我再想想。” 法阵里,凤九鸢跟在大长老的身后沿着荆棘与妖树让开的道路弯弯绕绕地往里走,几乎是绕着整个宁华园走了一整圈,终于来到了宁华园的正门口。 虽然他们两个紧随欧阳铭进入法阵,进来的时候欧阳铭早就不见踪影。 宁华园虽是欧阳家族家主的园子,在格局上却与其它的园子别无二致,只是一百多年无人打理,已是朱漆斑驳,荒草丛生。 突然间,东边传来一声炸响,大长老闻声,忙不迭与凤九鸢入了园子门口,沿着大片假山中间的道路走上一条朱漆回廊,朝宁华园的东面走去。 没过多久,他们便来到了宁华园最深处的一处密室前。 欧阳府宅的园子其实并非随随便便设计的,除了五老爷所住的明华园,其余的每一个园子里都有一个汇聚灵气的点,于是尊祖在建明华园时,便将这四个灵气汇聚之地建成了密室,以供园子的主人单独闭关修炼。宁华园中的密室所汇聚的灵气仅次于紫霞堂,所以便成了欧阳家族家主的住处。 此时,宁华园的密室前已是一片狼藉,一座座假山变成了满地碎石。地面上,杂草里埋着支离破碎的白骨,埋着早已生锈的兵器,这一切都在默默诉说着一百多年前这里所发生过的战斗。 密室的门大开着,凤九鸢与大长老还未进去便闻得里面传出一阵惨叫,于是连忙跑了进去,便见在偌大密室的中央,娴儿被仍在地上,灵索将她捆得浑身是血,而欧阳铭浮在空中,一团烈焰将他重重包围,衣衫被焚烧着,脸上与身上的皮肤也被烧出一片片伤疤来。 “桃球,出来!”凤九鸢话音刚落,桃球便从空间指环里蹦了出来,跃到空中,身子猛地膨胀一大圈,口中的水如同一小片瀑布一般朝欧阳松的火浇上去,然而火还没浇灭,欧阳松一拳过去,便将其砸晕在了地上。大长老趁欧阳松分神之时,脚下一阵风起,祭出宝剑便袭击过去! 第三百二十章 仙典之夺 凤九鸢看看地上的娴儿,心中一疼,刚要去救,便被姜士迎面拦了过来,她握紧沉渊剑一剑砍到他的虎头飞镰上,震得虎口一麻,翻身躲过他另一把从背后飞来的镰刀,一脚往那镰刀上一踢,那镰刀在姜士身前旋转一番,再度朝她袭来。 姜士虽为欧阳松的仆人,修为却已过了筑基中期,这对于刚刚才上筑基期不久的凤九鸢来说,胜算并不大。 “姐姐,小心!”地上的娴儿眼看从姜士手中飞来的镰刀一分为三,心中一时紧张,但见凤九鸢轻轻松松躲了过去,便松了口气,看看不远处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欧阳铭,忍住全身刀割般的疼痛朝他慢慢诺过去。 而另一边,大长老前夜才受过内伤,虽然已经疗过伤,可因为欧阳松下手太狠,才恢复了一半,此时再与他对战,不免心有余而力不足,才不过十招便败下阵来。 密室外,欧阳灼听见里面的打斗,敛息悄悄走了进来,躲在一块凸出的石头后面朝里窥视着,见里面已经乱作一团,又看看密室中央坐化的白骨与白骨头顶的一圈灵兽护印,眼底不禁浮出一抹狡诈又贪婪的笑来,心道:哼,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等你们斗完,天诛仙典就是我欧阳灼的了! 密室里,欧阳松一个飞身一脚将大长老踹到墙上,不待大长老落到地面,身影倏然一进,飞至大长老上方,一个手肘猛然砸到他的头顶! “昊伯伯!”凤九鸢惊得回头看去,就见大长老沿着墙壁猛地坐到地上,脖子被折断,头低低垂着,鲜血从头顶滑落到脸上,滴落到肩上,不再有生息。 眼眶一热,凤九鸢握着沉渊剑的手指几乎就要痉挛,一阵火焰自手心涌起,随着剑光如潮水一般扫向姜士! 姜士未曾料想凤九鸢的会突然爆发出如此炙烈的力量,一时之间防范不够,被剑影灼出一大片伤口来,倒退数步。 凤九鸢摆脱了姜士,刚要朝大长老跑去,忽然一股极强的力量袭向她的腰部,饶是提剑抵挡,却只挡了十分之一的力量,沉渊剑飞了出去,身子则重重倒在地上,撞到密室的墙壁上,一口鲜血自喉头上涌而出。 她双手颤抖地扶住墙壁,还没来得及动,便被跑过来的姜士一把扼住了脖子。 欧阳松冷冷一笑,“不自量力!” 他走向娴儿,高高在上地站在她面前,“把天诛仙典交出来,否则我让他们全都死在你面前!” 娴儿抬起头来狠狠瞪向他,月光色的瞳眸里满是森寒的憎恨,双唇发着抖,隐约露出两颗尖尖的牙齿来。 欧阳松蹲下身来捏起她的小下巴,双目危险地促了促,“把天诛仙典交出来!” 娴儿抿起嘴来,看看趴在地上的欧阳铭,又看向衣襟上全是血的凤九鸢。 “娴儿,不要。” 凤九鸢朝她摇着头,她与凤九鸢对视了一会儿,问道:“你真的会放了他们吗?” “当然!”欧阳松脸上浮起一抹阴鸷来。 娴儿朝他看了看,“你松开我的绳子我就告诉你。” 欧阳松将她仔细打量了一眼,“量你你不敢与我耍花招!”说罢,手掌一摊,娴儿身上的灵索便钻入了他的袖子里。 娴儿浑身疼痛无力地爬到密室中央坐化的白骨前,吃力地跪起来,“父亲,娴儿没能完成您的交待,娴儿没用。”说着,泪水涌下,抽泣起来。 她将手缓缓伸向白骨的腹部,才刚触碰到外面的衣衫,一道粗哑的声音便入了耳朵。 “小姐,您可要想清楚了,天诛仙典一旦落入欧阳松之手,主人的命就枉送了,主人这一百多年来守护它的心血也就白费了。” 娴儿看向白骨头顶上的一圈泛着微光的灵兽护印,用妖独有的心灵传音道:“可若是不交出去,姐姐会死,铭弟弟会死。” “就算你交出去,欧阳松也不会放过他们。他的阴险狡诈,一百多年前,浮猾已然见识。” “那我现在该怎么办?” “让浮猾来抵挡,你带着钥匙,逃出去。” 话刚落音,白骨的头顶上渐渐汇聚出一只庞大的浮猾兽来,金色的鹿头,金色的蛇身,金色的双翼。 它双翼一扇,一阵狂风怒卷,呼啸间便朝欧阳松扑了过去,一头顶上欧阳松匆忙间所释放出来的真元护盾,撞墙而出! 娴儿见状,速速从白骨腹中取出一把金色的钥匙来,只是还未放进乾坤袋里,欧阳灼便从隐蔽之处闪了出来,夺向她的钥匙! 这一幕恰好被醒来的欧阳铭看到,忙喊了声娴儿,娴儿反应不及,钥匙被欧阳灼抢走。她回过头盯向欧阳灼,嘴唇缓缓翕合的同时,月色的双眸忽然间就浑浊起来,森寒而可怕。 要走的欧阳灼浑身冷不丁地一僵,体内离奇地冒出黑烟来。 他大惊地转身看向娴儿,手中现出一把剑来,可惜再要防备已经迟了,很快他便像染了瘟疫一般倒在了地上,双目瞪大,嘴也张得很大,一股黑水从他的嘴角流出来,发出一丝淡淡的腥臭味。 娴儿爬到他身边,将他手中的钥匙拿过来,眼睛陡然之间转向遏制着凤九鸢的姜士。 看过刚才一幕的姜士一愣,手上一松,不知何时已悄悄醒来的桃球趁机便窜了上去张大口来一口咬住姜士的耳朵,后肢往墙上一蹬,将其拖倒在地,却不等桃球再度袭击,他一掌便将桃球击到地上打了好几个滚儿。只是,当他刚刚一个鲤鱼打挺翻身站起,沉渊剑便直直穿过他的胸口,在空中转了个弯,回到了凤九鸢手中。 他僵在原地,瞪大眼缓缓低头看向鲜血汩汩而出的胸口,往前一栽,倒在了地上。 凤九鸢给自己喂了一粒丹药,一瘸一拐地来到娴儿面前递给她一粒大还丹与大七曜丹,又来到欧阳铭面前递了他一粒丹药,看向靠在墙边的大长老欧阳昊。 她缓缓站起身来走到大长老身边坐下,伸手到他的颈部探了探他微弱的脉息,热泪一眨便簌簌落下,“昊伯伯。” 第三百二十一章 天诛仙典 “敕儿……敕儿交……交给你了……”欧阳昊断断续续地说着,头早已撑不起来,他颤抖地从腰间取下一支只有拇指大的葫芦。 凤九鸢将那葫芦接过来,“昊伯伯,对不起。” “傻丫头……其实我……早该死了,夫人……死的那时候,我……就活不下去了……虽然没能报仇,但救出了敕儿的魂魄……我……满足了……” 一团粘稠的鲜血从他的口中流出,气息渐渐断了。 “昊叔叔!”“大长老!”娴儿与欧阳铭同时叫道,一个泪流满面,一个热泪盈眶。 “昊叔叔,昊叔叔!”娴儿哭得很厉害,双肩颤抖着,撑在地上的手紧紧蜷曲着,怒意与恨意将她的心狠狠包裹,眸子一会儿呈现纯净的月色,一会儿又变为浑浊,面色看起来痛苦至极,像是在隐忍,在挣扎。 “娴儿!”凤九鸢担心地看着她,就见那浑浊的颜色渐渐染满她的眼眶,暗红色的血丝从下眼睑往脸颊四处蔓延,就连手背上的血丝也渐渐凸显出来。 凤九鸢连忙跑过去将她抱住,“娴儿不可,千万不可!这样下去,你会成魔的!成了魔,你便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他杀死了父亲,杀死了昊叔叔,我要报仇!姐姐,娴儿真的好痛苦!”娴儿用力地抱着自己的头,手背上的朱黑色血丝时隐时现。欧阳铭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快步来到她身边蹲下,小心翼翼地握住她的手,仔细看向她半妖的脸。 他道:“娴儿,我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二伯伯害死大伯伯,罪不可恕,我不会饶过他的,我来替你报仇!” 闻言,娴儿微微愣了愣,内心的挣扎似有缓和,脸上与手上朱黑色的血丝也渐渐消褪了下去。 她缓缓抬起脑袋看向正疼惜地看着她的欧阳铭,泪水从眼角滑过脸颊,被他抬指抹去。 一旁的凤九鸢看看欧阳铭,心中微微叹了口气,轻轻摸了摸娴儿的脑袋。 娴儿楞了会儿,取下脖子上的金锁,与钥匙一起放到了欧阳铭的手中,“铭弟弟,这把金锁里藏着欧阳家族的至高秘术天诛仙典,现在我将它交与你,炼成它,你便是欧阳家族第五代家主了。” 欧阳铭低头看着手中的金锁与金钥匙,“是不是我做了家主,只要我一声令下,这欧阳家族中就没人再敢伤害娴儿了?如果是这样,那这个家主我做。如果不是,我做了这个家主又有何用?” 娴儿苍白着唇望着他说不出话来。刚欲张嘴说什么,便见欧阳铭煞白了脸,一旁被欧阳铭的话深深触动的凤九鸢还未反应过来,便见欧阳铭忽然将娴儿一把抱起推了出去,与此同时,一个身影从密室撞破的墙外飞进来,锋利的寒剑深深刺入他的背部,贯穿了他的心脏,接住从他手中撒落的金钥匙与金锁,又快速地将剑抽了出来,刺向娴儿! 凤九鸢凛眉看向朝娴儿疾飞而去的欧阳松,随着一串口诀的念出,一根赤红的火舌迅速地飞向欧阳松,卷起他的腿,往后用力地一拽! 锋利的剑尖在擦到娴儿睫毛的瞬间离她远去,她睁大的眼转向缓缓倒地的欧阳铭,心猛然跳漏一拍,她爬起身来踉踉跄跄地跑到欧阳铭身边跪倒下来,泪水大颗大颗滑落。 “娴儿……”欧阳铭轻轻握住她的手,带血的嘴缓缓扬起一个苍白的弧度,露出一对可爱的大门牙,“无论你是谁,是人或是妖,我都喜欢你,喜欢……你……” 握住娴儿的手渐渐失去了力气,从她手中滑落。 “啊——”娴儿张嘴大声哭泣起来,胸腔中的积怨难平,哭到难以自拔之时仰天发出一声独属于月魂妖的凄厉的尖啸—— 顿时,那声音猛然冲破密室,冲破宁华园外的法阵!一时间,密室坍塌,法阵摧毁! 欧阳松手中运气一团浓厚的真元力,正欲击向凤九鸢,忽见灵兽桃球朝他袭来,一剑便飞向桃球!桃球浑圆的身子凭空翻了个筋斗,险险躲了过去。 但欧阳松并未因此分神,那一团真元力还是实打实地打在了已浑身是伤的凤九鸢身上。 忽然间,从已被摧毁的法阵外急急赶来的二宝从凤九鸢身边一飞而过,将她接在了自己身上,不至于摔出欧阳府宅。 见法阵被毁,欧阳松料想外面的人很快便会进来,连忙打量了一番金锁与金钥匙,将金钥匙插向锁孔…… 娴儿抱住欧阳铭的头看向欧阳松,此时他手中的金锁与钥匙已连为一体,脱离了他的手心渐渐浮上空中,幻化成了一张挤满金色字符的黑底画布,如同波浪一般在空中飘浮。 她已经变得浑浊的眼底,光芒忽然一滞,外面似乎有脚步声愈走愈近…… 她看向怀里的欧阳铭,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眼底的浑浊渐渐化开,“铭弟弟,从今往后,你就替我活下去吧……” 她一手放到自己的腹部,手指忽然一阵痉挛,手心里冒出一片月光来。她缓缓仰起头来微微张嘴,一粒莹润透明的月色珠子从她口中缓缓飞出,被她接入手心,喂进了欧阳铭的口中。那珠子刚滑入他的喉头,他身上的伤口处便纷纷渗出光来,似在缓缓愈合。 已然开启的天诛仙典前,欧阳松正欲走进去,一片银色的三元灵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向他的颈项。他迅然往旁一避,转身便与赶进来的欧阳剑清缠斗起来。 娴儿脸色苍白地朝他们看了一眼,招来桃球道:“桃球,帮我把铭弟弟放进天诛仙典好不好?” 桃球点点头,一口叼住欧阳铭的衣襟便朝天诛仙典奔过去,奔到近前,身子霍然膨胀叼着欧阳铭打着圈圈摔了几圈,猛一用劲,便将其扔进了天诛仙典里。 欧阳铭甫一进入,那天诛仙典中的符文骤然往里一缩,褪成了一片空白,挂在那里,仿若一片漆黑的幕布。 第三百二十二章 娴儿化灵 二宝驮着凤九鸢缓缓落到娴儿身边,娴儿看向已然昏迷的凤九鸢,轻轻抓住她的手,苍白的唇微微翕合道:“当初是姐姐将娴儿从苦难中带出来,娴儿睁开眼来第一个见到的便是姐姐。姐姐无微不至地照顾娴儿,保护娴儿,姐姐是娴儿在这世上唯一的依赖。从今日起,娴儿也要保护姐姐,娴儿一直跟着姐姐,不离不弃。 姐姐不必伤心,虽然娴儿是半妖,灵体残缺,投不了胎,但娴儿不会死,只要有月光的地方,就有娴儿。只要姐姐想念娴儿,娴儿便会出来陪姐姐说话,永远陪着姐姐……” 她眉心里像划不开的涟漪,抬起纤细的手指来轻轻放到凤九鸢的额心上,缓缓闭上眼来…… 一片莹莹的微光从她的体内泛出来,渐渐的,她的身子从脚开始化为虚无,化成一粒似水一般的灵体渗透凤九鸢的额心,钻了进去。 凤九鸢的眼角,一滴泪水缓缓滑下,落到二宝的脊背上。 她从昏迷中慢慢地睁开眼来,唇齿微微发抖。 抬手摸向自己的额心,难以排遣的伤心与难过几乎要将心给撑破,“娴儿……” 忽然之间,一阵钻心的疼痛从脑子里散播到全身,她疼得从二宝的背上滚下来,二宝与桃球吓了一跳。 “主人,你怎么了?” 桃球刚要围过去,被凤九鸢伸手止住了,“不要过来!” 她跪坐在地上,撑在地上的手紧紧捏成了拳。那些钻心的疼痛还未散去,腹部又开始疯狂地灼烧起来,烧得她浑身滚烫,汗如雨下。 “九儿,快坐下调息!”空间里,一直未曾开口的药灵突然道。 凤九鸢却没有听,头埋得低低的,黛眉拧得紧紧的。待她黛眉舒展,再抬起头来时,双目已是赤红,仿佛有一团火在眼底燃烧着。 她痛苦站起身来,抬起颤抖的右手,手心一展,躺在地上的沉渊剑便“咻”地一声回到了她手中。 一旁的桃球与二宝怔忡地看着自己的主人,从跟着主人开始,它们还从未从她身上感受到如此强烈的杀气。 凤九鸢紧紧握着沉渊剑,一步步朝欧阳松与欧阳剑清打斗的方向走去。 这时的宁华园中,除了欧阳松与欧阳剑清,还有四夫人与刚刚才感到的各位少爷少夫人,以及五老爷与五夫人。 五老爷五夫人见着凤九鸢,刚欲上前,被四夫人给拦住了,“不能过去!” “不要拦着我们,文君这样走过去,欧阳松会杀了她的,四哥根本就打不赢他!”四夫人道。 四夫人担心地看了看逐渐败下阵来的四老爷欧阳剑清,“你们看看文君的样子,你们是拦不住她的!” 正说着,凤九鸢的脚步渐渐加快,桃球与二宝刚要跟上去,她道:“你们两个就呆在那里,不要给我添乱。” 话刚落音,脚步一个飞跃,一剑砍向将欧阳剑清击退几丈之远的欧阳松! “铿!” 欧阳松举剑拦向凤九鸢的沉渊剑,火花四溅之际,被她从空中猛然压至地面,与此同时一阵细如烟雾一般的粉末飘飘而下,落到欧阳松的身上,乍一看,像是打斗中被激起的扬尘。 欧阳松目光如炬,微一促狭,体内真元力迅速传至剑身,猛然爆发,给了凤九鸢一记重创!凤九鸢的身子顿如一片飘絮飞了出去。 “文君!”“文君!” 五老爷与五夫人吓了一跳,欧阳沉香刚要奔过去,却见凤九鸢竟稳稳落地了。 她额心一点月光一闪而逝,锋利的双目紧紧盯着欧阳松,提剑指着他,咬字清晰,“欧阳松,我今日,必将你宰了!” 欧阳松发出一阵狞笑来,侧头看看在场所有围观的人,“就凭你们?加起来也不是我欧阳松的对手!” “呵!我知道硬来的话我是打不过你。”凤九鸢漂亮的眸子促狭起来,“不过你难道没有觉得身子有什么不适吗?你方才中了我的天阴散哦。” 她微微偏着头看着欧阳松,赤色的眸子里似笑非笑,而手中,一团纯净的幽莲业火正暗暗酝酿着。 这还是药灵第一次见到如此妖娆的凤九鸢,美之极,毒之极…… 不等欧阳松从愕然中回神,凤九鸢的身子忽然一晃。欧阳松只觉得天空一下子暗了许多,眼睛有些不能视物,于是立刻提高警惕,绷紧神经,将听觉与灵觉发挥到极致。 而地真图的第一式无垢惊鸿除了杀伤力巨大,另一个特点就是快。天阴散让欧阳松在短时间内失去了视觉,他只能通过捕捉风声来锁定凤九鸢的位置。 此时,围观的人群中唯一能看清凤九鸢移动位置与招式的便只有受了内伤的欧阳剑清。他方才与欧阳松的对战虽然没有赢,却多多少少也伤了欧阳松,否则欧阳松不会这么轻而易举地就中了她的天阴散。不过他还是十分佩服这个丫头,她不仅聪明,而且……竟然拥有这样的实力…… 他觉得凤九鸢此时的招式看起来有些眼熟,却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于是继续观战下去。 凤九鸢一会儿在地上,一会儿在空中,速度之快,攻击的方向与角度的特殊,饶是欧阳松修为非凡,应付了一段时间后便开始显得有些笨拙了。她看似只是轻轻一扫,欧阳松一个不慎,身上便会皮开肉绽。 很快,一阵无名的狂风及地刮起,她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倒立在了欧阳松的头顶上空,手中的沉渊剑如若汇聚了乾坤之力,往地面一搅,方圆几丈之内的碎石、树叶、杂草等纷纷被大风席卷而来! 围观的数人为免波及,纷纷后退数米,自行运行体内灵力以防被风带走。桃球与二宝连忙将欧阳昊的尸体拖到一边躲了起来。 那些被风刮过来的东西重重叠叠地围着欧阳松,形成个密密麻麻又无坚不摧的茧。凤九鸢神情一凛,手心的幽莲业火顿时连上那暴怒狂卷的风茧,将风茧染得通红通红,染红了大片宁华园,染红了宁华园上的天空。 待那风茧停下,凤九鸢也已经落地。 她斜着眸看向方才欧阳松站过的地方,此刻,欧阳松已经被幽莲业火烧得灰都不剩了。 第三百二十三章 恶人恶果 围观的数人纷纷心惊地看向她。欧阳剑清不敢置信地走过来,将她打量了一番,道:“你怎会无极仙宗的心诀剑法?” 凤九鸢将沉渊剑插入腰间的剑鞘,看向欧阳剑清,顿了会儿,又看向围观的众人,目光最后落到五老爷与五夫人身上。 她缓缓收回视线微垂眼眸,迈着缓慢的步子来到五老爷与五夫人身前,道:“一直以来我都在欺骗大家,欺骗五老爷与五夫人,对不起。” 五老爷与五夫人皆怔愣地看着她,这句话对两位老人的打击太大,特别是五夫人,她双腿一软,几乎都要跪在地上,被一旁的五老爷连忙扶住了。 凤九鸢原本想要去扶,手伸到半空却又滞住了。她的双眸早已不复赤红,此时只有些微红,蒙着些雾气。 “你是无极仙宗的弟子?你混入欧阳府,是因为娴儿?”四夫人问道。 凤九鸢点点头,“不错,我是无极仙宗的弟子。我将娴儿从月魂妖族带出来,答应她的外婆好好照顾她,并帮她找到父亲,但得知欧阳家族排斥妖类,又不知一百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能明目张胆,便只能冒充五老爷与五夫人走失的女儿混进来了。” 她看向五老爷与五夫人,“五老爷,五夫人,真的很谢谢你们这段时间对我的照顾,我没有父亲母亲,是你们让我此生第一次感受到父母的爱,我对不起你们。” 五夫人抹起泪来,五老爷同样已经红了眼,但俩人似乎都没有责怪凤九鸢的意思,只是一时之间还不能接受事实罢了。 见他们不说话,没来由的,凤九鸢心中有一丝丝落寞,低着头道:“大长老的尸首,就拜托你们了。还有,十一弟被娴儿送进了天诛仙典,娴儿希望他来做欧阳家族的第五代掌舵人。” 说罢便要走,被三夫人与三小姐一把拦住了,三小姐道:“我父亲呢?” 凤九鸢睨向她,“死了。” 三夫人、欧阳姝、欧阳懿与欧阳沉香皆瞪大了眼,围了过去,“你说什么?!” “他想从娴儿手中夺取天诛仙典,中了娴儿的诅咒,死了。”凤九鸢的声音淡淡的,没有丝毫感情。 三夫人愕然听着,双手掐住凤九鸢的脖子,“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站得最近的四夫人指尖弹出一抹真元力来,将三夫人的手打掉了,道:“三嫂嫂,三哥不是文君杀死的,你若要找娴儿报仇,娴儿已经死了。况且,若不是三哥贪心,又怎会把自己的命给害没了?” “哼,就是!”五老爷附和道,狠狠瞪了四夫人一眼,将凤九鸢从人群里拉了出去,五夫人也跟了出去。 “我不会放过你的!不会放过你的!”三夫人像个疯子一般朝凤九鸢吼道,三小姐欧阳姝微微张嘴,似乎还未从欧阳灼的死亡中缓过神来。 而欧阳沉香侧目看向凤九鸢的背影,神情复杂。 远离了人群后,五老爷与五夫人终于停了下来,五老爷道:“既然你说你不是欧阳家的人,那便别再逗留了,逗留得越久,招惹的是非越多,快走吧。” 凤九鸢轻抿着唇看着五老爷与五夫人,顿了会儿,从储物戒中取出一支药瓶与一坛梨花春来,“这支瓶子里有三颗聚灵丹,还有这坛子酒,送给你们。这段时间都在欺骗你们,真的很抱歉,对不起。” 五老爷摇摇头,“我们不怪你。这丹药与酒,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见他不收,凤九鸢将酒与药瓶硬塞进了他手中,转身朝外走去。 五夫人从后头赶上来道:“你……叫甚么名字?” 凤九鸢顿住脚步看向她,“无极仙宗丹宗门下弟子,凤九鸢。” “凤九鸢……”五夫人温柔地看了她一会儿,“那你……保重。” 凤九鸢微微莞尔,似乎还期冀着五夫人说些什么,但可惜他们什么也没说。 她失落地转过头,边走边轻声道:“桃球,二宝,走吧!” 跟在不远处的桃球与二宝双双来到她身边,钻进了她的空间指环里。 …… 是夜,天空漆黑无月,只有微凉的夜风时不时地拂过人的衣襟与裙摆。 南宫府南宫一伦的寝房屋顶,凤九鸢斜倚在屋脊上,提着一坛子梨花春往嘴里灌着酒。 …… 一百多年前,欧阳禹东化名曾永外出历练,遇上了月魂妖月囡,一见钟情。虽知是妖,欧阳禹东依然爱得义无反顾,还将她带回了欧阳府宅,完了婚礼。 只可惜他将自己的信任给了那个忘恩负义丧尽天良的欧阳松,在欧阳松的央求下,带他去了封印着魔族护法诛玹的地宫,进去前,他告诉欧阳松,里面的东西他一样也不可以带出去,可是贪婪的欧阳松还是在欧阳禹东的眼皮子底下捡走了一枚扳指。 那扳指躺在那地宫里将近一万年,长年累月与诛玹为邻,并与诛玹达成了协议,她帮他从这地宫里逃出去,他则帮她化成人形,坐上欧阳家族大主母之位。 于是,欧阳松在自家夫人每日枕边的蛊惑与煽风点火下,再加上偶尔被诛玹迷惑心智,便渐渐起了夺取家主之位的心思。在偶然得知了月囡是妖之后,便将此事暗暗散播给了欧阳家族的其他人,还暗中遣人请回了第三代家主回来主持公道。 原本第三代家主只想对欧阳禹东略施惩罚,至于月囡,倒是默许了欧阳松将其斩杀。可没承想欧阳松的目标是家主之位,竟起了残杀之心,使了阴招令欧阳禹东受伤,并在宁华园内秘密将其杀害,并在后山塔楼中画下地狱锁魂图,将其魂魄困入其中。 欧阳禹东早就得知了欧阳松的歹心,所以在帮助月囡逃走的时候将金锁赠与了她,只留了一把钥匙,这样,欧阳松就无论如何也得不到天诛仙典了。因为得不到天诛仙典,欧阳松便一直留着他的魂魄,并施加各种痛苦,逼迫他说出天诛仙典的下落。 不过恶人自有恶果,可笑的是,欧阳松至死也不知道,自己的夫人也不是人类,生出的儿子亦是异类。 第三百二十四章 千羽国门 这个故事,恐怕没有一个是完整地知道的,就连秋灵也只知道一小部分,或许已死的欧阳禹东知道得更多,而欧阳松,只是一个被人摆布过,最后悲剧结尾的傻子。 …… 凤九鸢今日从欧阳府宅出来后便去了秋灵的住处,将装着欧阳敕魂魄的小葫芦交给了他,让他转交给阎罗大人。 他说,阎罗大人后来一直没有去过秋宁居,也没有回地府,不知去了哪里,颜色上有几分担忧。 想起那日与阎罗大人的分别,凤九鸢心中就不住地难受,不过又自己告诉自己:他去了哪里关我什么事?他是阎罗王,谁都伤不了他。 …… 南宫一伦走出屋檐,仰头望向屋顶上的凤九鸢,轻身飞跃上去,坐到了她身边,拿过她手中的酒坛子饮了一口酒。 凤九鸢微抬眼睑睨向他,“明日一早我便离开衢仙城了,你与滢儿好生保重。” 南宫一伦侧目注视着她,良久,道:“滢儿大概何时能好?” “蟠莲有神效,再加上我配的辅药,不出三日便能康复。”她又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坛子酒,只是刚揭开坛口的封纸便被南宫一伦给抢了过去。 “我知道你很难过,但酒不能解决任何问题,你不能再喝了。” 凤九鸢缓缓抬眼看向依稀可见寥寥星辰的夜空,放下支着头的有些无力的手,头枕着屋脊,声音低缓道:“我答应过娴儿的外婆好好照顾她,让她一生平平安安,再也不受欺凌,不受苦楚,可我没有做到。她才走入这个人类的世界不到一年啊,就离开了。” 南宫一伦有些心疼,“你是人,不是神,无法掌控命运。这不是你的错,你根本就不必自责。” 凤九鸢溢满悲伤的眸眼静静地望着夜空,沉默了许久,久到南宫一伦以为她不会再开口说话了。 “你与滢儿的婚礼我不能参加了,现在手中没什么能拿得出手的贺礼,待我寻到好的,他日再回衢仙城便送来给你们。” “好,我等着你。”南宫一伦睇了一眼她,“以后若是有任何困难,只要你开口,无论何时,我定会赶到。你要记住,我南宫一伦永远是你的结拜大哥。” “放心吧,不会忘记的,南宫大哥。” …… 次日清晨,凤九鸢便开始启程前往千羽国了。 五十多年前,妖君百里带领妖军欲攻婆罗岭另一边的衢仙城,然而在跨越婆罗岭的那一夜,恰逢有人持太灵剑追击鬼面猁獾。太灵剑乃是云泽大陆排名第三的法器,妖魔克星,法器之尊,凡低等法器遇之,皆会失灵。 就在太灵剑封印鬼面猁獾的法阵启动的一瞬间,其威力辐射至整座婆罗岭,以至于当夜所有途径婆罗岭的妖类皆受桎梏,困于其中。而从婆罗岭上飞过的妖类也因飞行法器失灵,纷纷坠入了山中。 经过五十多年的镇压,这些妖类逐渐退化,这也是在太灵剑的封印被打破之后,这些妖类没有走出婆罗岭危害人类的原因。 凤九鸢要入婆罗岭,踏上飞行纸鹤从婆罗岭的上空飞过去即可,只是她担心的是如何伪装才能安然进入。 现在的千羽国内所生活的多数为妖,少数为人类,这些人类中有寥寥无几的是与妖类通过婚的,还有的则沦为了妖怪的奴隶。 不过听说千羽国虽允许妖类与人类通婚,却并没有半妖的子民,因为妖君百里在占领千羽国时便下了禁令,任何与人类通婚的妖类不得生育后代,而且欲与人类通婚的话,相爱的妖与人双方都要先承受酷刑,若能活下来,才能在一起,才能在千羽国享有与妖一般尊贵的地位。 妖怪对陌生的气息是十分敏感的,特别是对人类,对陌生的人类…… 可药灵说,娴儿残缺的灵体入了她的身体,要进入千羽国的国门,其实轻而易举。 药灵的话一般不会错。 千羽国的国门前,凤九鸢从飞行纸鹤上轻轻落地,收回纸鹤,朝千羽国巨石所造成的国门走去。 国门口,守着一队犬兽妖兵,每一只妖兵手中都拿着一根长戟。而他们头顶几丈高处刻着“千羽国”三字的墙面正中央,贴着一只如同镜子一般的眼睛,细细看去,那原本扩散的青黑色瞳仁因捕捉到陌生人的到来,猛地收缩! 凤九鸢心中微颤,不过只是淡漠地瞟了它一眼,便镇定自如地来到国门口。 妖兵将她拦了下来,就见那墙壁上的眼睛移了位置,蜘蛛一般爬了下来,停在了她头顶的位置,像是在观察着什么,嗅着什么,没过多会儿,它又爬了上去,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妖兵领头将她打量了一眼,问道:“你是什么妖?” “月魂妖。” 闻言,妖兵领头与另一个妖兵对看了一眼,眼底疑似惊讶,又问凤九鸢道:“来千羽国何事?” “找人。” “找谁?” “一个多年未见的与我立下山盟海誓的妖怪。” “他叫什么名字?是何妖怪?” “他说他叫阿二,可我不认为他的名字会这么难听。至于他是什么妖怪,他也从没让我知道过。五十年前的一天他突然就走了,我东奔西走了五十年,终于打听到他的踪迹,听说他在千羽国。” 妖兵领头长着一颗大蒜鼻的脸疑似在笑,“进去吧!” “多谢。” 入了千羽国,凤九鸢边走边观察着千羽国满街的妖怪与那些充满异族风情的彩色纱带与彩球。不远处,一白一黑两条蛇妖正在打架,周围围了一众妖怪,你一声我一声地助威喝彩着。 另一边的酒馆前,一只长颈妖怪正用嘴叼着灯笼挂到木柱子上,另一只妖怪则正撅着屁股用尾巴上的毛清扫着牌匾上的灰尘。 屋顶上,几只雀妖在上面嬉戏打闹,一会儿掀翻这栋屋的屋瓦,一会儿掀翻另一栋屋的屋瓦,盛怒的屋主从屋子里走出来大吼了几句,它们便连忙飞走了。 大街小巷,全是妖怪,凤九鸢就感觉自己是来到了动物世界。 第三百二十五章 再遇灰狼 她低声问药灵道:“方才城门口的那只眼睛是什么东西?” “它叫妖眼,妖怪利用它们来监视与辨识异类。” “哦。” 她边走边往四处看着,隐约间,一阵鞭笞的声音从一条巷弄里传了出来。她侧头朝里面望了一眼,走了进去。这里面除了妖怪的气息,似乎还掺杂着人类的气息。 待她走近时,那声音已经远去,只闻见一声声低低的哭泣。 她脚下轻轻一点,越过一道院墙落到地上。 这院子里挂着许多轻纱,红的黄的粉的蓝的,还有女子的小衣等,看着像是进了女闾的后院一般。 地上坐着一个满身污垢散着淡淡酸腐气息的老妇人,约摸六旬的样子,身上被抽得全是伤痕。 见有人进来,她忙不迭往后一缩,惊恐地看向凤九鸢。 “别怕。”凤九鸢朝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轻轻走过去蹲在她面前,不着痕迹地嗅了嗅。这个老妇人身上有妖怪的气息,但……人类的气息更浓。 “你……是人是妖?”老妇人稍稍放松了警惕。 “我当然是妖。”凤九鸢仔细听了听周围的动静,生怕哪里正有一双眼睛盯着她,“不过我不会害你,我只是想向你打听一人。” “谁?” “千羽国的公主云馥彤。” 听到这个名字,老妇人眼里闪过一抹恨意,压低的声音里带着些歇斯底里,“她早就不是我们千羽国的公主,她只是妖君百里的傀儡,为了荣华富贵背叛国家抛弃子民的傀儡!” “她现在还活着吗?” “贱人的命都会很长,她当然会活着,她那种人,就该千刀万剐,死不足惜!” 听老妇人这样诅咒云馥彤,凤九鸢微微颦了颦眉,忽然想到之前灵川谷主说过,千羽国国主曾与妖君百里立过契约,以保住千羽国王室。 “她现在人在哪儿?” “当然是皇宫!”老妇人隐隐打量着凤九鸢,眼底微微闪烁,“你打听她做什么?” “这不关你的事。”凤九鸢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粒七曜丹递给她,“这个可以治疗你的外伤,当时作为方才你回答我的回报。” 说罢,起身便要走。老妇人却忽然叫住了她,“你是丹师?” 凤九鸢微微侧头俯视她。 “我知道她现在在哪儿,我可以带你去!”老妇人狼狈地爬起身来。 “哦?” “嗯!你等等我,我先拿个东西!” 凤九鸢点点头。 老妇人见此,便连忙转身朝屋内走去。待她的身影没入门内后,凤九鸢足尖一点便飞出了院墙。方才,她从老妇人的眼底捕捉到了一瞬的异色,虽然猜不透她将会干出什么,但凤九鸢总觉得这个老女人不靠谱。 果然,凤九鸢才刚离开不久,老妇人便叫了好几只奇形怪状的妖怪出来,其中有一个已经化成了人类的样子,他道:“人呢?” “……刚刚还在这里呢!”老妇人面色惶恐。 “哼!”那妖将老妇人一脚踢到一边,对其它妖怪道:“追!” 于是,三四只妖怪往墙头一蹿便跃了出去。 这时凤九鸢已经穿过好几条巷子。大街小巷,充斥着各种各样的妖怪,有的凤九鸢连见都没见过。还有路边的花草植被,妖怪们简直无处不在,她都不敢随意向人打听皇宫在什么方向。 “咦?药灵,千羽国里这么多妖怪,你说我可不可以把它们全给收了,缔结契约,为我所用?”她边观察着身边诸多的妖怪边悄声道。 空间里的药灵忽然轻声嗤笑,这还是他第一次听一个人类说出如此天真又狂妄的想法。 “缔结契约的灵兽在精不在多,这千羽国中的妖都是些普通的妖,多了反而是累赘,是困扰。修为低浅,想得倒是挺多。” 凤九鸢撇了撇嘴角,桃球在空间里呢喏道:“药灵大人说得对!主人,您有了桃球和二宝还不满足,还想把别人国家里的妖全都收为己有,贪心不足蛇吞象,主人您也太贪心了。” “就是!”二宝也跟着瞎起哄。 “我只是说说而已。”凤九鸢清了清嗓子嘀咕道,“一个个那么较真儿干什么。” 正不满着,眼角忽然瞥见一个灰不溜秋的东西,定睛看去,一匹灰狼就站在道路中央直直望着她。 “咦?这匹狼怎么看起来这么眼熟呢?特别是它眉心的那一条白毛。”凤九鸢边打量着它边兀自想着,“难道是灵川谷里的那匹瘦狼?可这匹狼相较于那一匹,毛色要光亮许多,而且两地相隔那么远,那匹狼怎么可能来这里?更可况很多狼的眉心都有白毛的……” 于是她若无其事地从它身边擦过去了。 那狼见她不停,便一路随着她亦步亦趋地往前走,直至她拐入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子里。 凤九鸢低头看向那匹狼,那狼哼了一声,用爪子拨了拨她的裙摆,又往前跑了几步,身子一摆,摇身一变,成了一个约摸十七八岁穿着一身黑色绣丝锦袍的小青年。 “你不认识我了?”他朝凤九鸢走了几步,双目炯炯有神,“我就是灵川谷中你曾救过的那只狼啊。” “你是灵川谷的那匹狼?”凤九鸢微惊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这小青年生得一双俊美,五官稚气未退,比她略微高出半个头,虽然是狼,体格却并不健壮,仍是一匹瘦狼。“你竟能化作人形了?” 小青年开心地点点头。凤九鸢一笑,问道:“你怎么也来了千羽国?” “灵川谷里听你要来送谷主的同心结,我便早早地赶来了这里。”他道。 “你跟着我来做什么?” “你救过我,所以我要来帮你。” “帮我?” “嗯!我可以带你进皇宫去见云馥彤,她现在是妖君的宠妃,一般人是见不到的。” “哦?那你要如何帮我呢,小灰狼?”凤九鸢双手环胸看着他。 “我不叫小灰狼,我有名字的,我叫麒翎。” “麒翎?” “嗯,跟我走吧!” 说罢,他转身带着她朝巷子深处走去。 第三百二十六章 公主馥彤 凤九鸢跟着麒翎七弯八拐,又穿过一片小树林,来到一道高高的青砖围墙外。那围墙看起来不比普通人家的围墙,将近一丈高的围墙上铺着青瓦,每隔一段距离便建有一个墩,墩上设有莲花古灯。 “这里就是皇宫的宫墙了,等会儿你就打扮成我身边的宫婢,跟着我从那道门进去。”他指了指左手边离他们不远的一道小宫门,“这样就省了从正门进时的许多麻烦。到时候我以拜见云贵妃为由,带你去见她。” 凤九鸢疑惑地看着他,“你是什么身份,为何可以自由出入千羽国皇宫?” “我是……”麒翎摸了摸脑袋,“额……这个你就别问了,反正我是不会害你的!” 不待凤九鸢说话,他又道:“你等等我,我去里面弄件婢子的衣服出来。” 说罢,便迈着轻快的步子朝那道小宫门走去。 待麒翎入了门,凤九鸢小声问药灵道:“药灵,不是说妖兽化作人形,起码也要六阶以上才行么?难道说这千羽国中这么多妖都已达到这样的境界了?” “不错,有些甚至更高。但笼统来说,妖要化作人形并没有太严格的修为界定,主要还是看妖的种族与慧根。有的需修行几百年,有的需要上千年,而有的,出生便是历劫,生下来便可化作人形。例如冰灵城的妖,生来便可化作人形,而太阳烛照神庙圣地里的妖兽,为守护而生,则一辈子都不可能化作人形。” 闻言,凤九鸢心中一阵唏嘘,想想也是,若是这些妖的修为不高,又如何攻下一个国,虽说这千羽国只有一座城池的大小。 “你不用害怕,不要忘了,我们手中有从太阳烛照神庙圣地取来的圣珠,这个国家里,没有一只妖兽能伤害得了你,至于其它的杂碎妖怪,它们不是你的对手。” 凤九鸢点点头,“我不怕。” 想了想,她又道:“那我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遇上的高阶妖兽魔血麒麟为什么没能化作人形?” “不是它不能,只是它还未做好准备。” “哦。” 正说着,麒翎从小宫门里走了出来,将一套粉色的裙衫递给凤九鸢,“喏!” 凤九鸢接过来,打量了这裙衫一眼,对麒翎道:“你转过身去。” 麒翎听话地转了身,凤九鸢打开空间之门,走了进去。待从空间里走出来的时候,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那套宫婢装,而且就连头发也扎成了普通的丫鬟髻。 麒翎满意地将她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眼,道:“走吧!” 走了一步他又突然停下来道:“待会儿进了皇宫,切记谨言慎行,不该说的话千万别说,我让你说你才能说。” “好。” 凤九鸢跟着麒翎进了小宫门,沿着一条青漆回廊穿过一片花坛,弯弯绕绕走到尽头,恰好遇见一队巡逻的犬妖迎面走来,他们朝麒翎抱拳作揖道:“少主!” 麒麟抿嘴一笑,双手负背地点点头,目送他们擦肩而过。 跟在后头的凤九鸢心中一动:少主?难道……麒翎是妖君百里的儿子? 不过她并未开口询问,而是跟着麒翎继续朝前走去。 他们绕过一座宫殿,再走过一段花涧拱桥,来到一座写着“芍凤苑”的宫院前。 麒翎顿住步子,从袖中取出一只红木方盒道:“这个你捧在手上,待会儿就说是要送给云贵妃的。” 说罢便走过去敲了敲院门,不消片刻,便有一丫鬟打开了门,见是麒翎,于是朝他行了一礼道:“不知少主前来是有何事?” 麒翎面上带笑,“近日出去游玩,发现了一颗上好的千年冰花珠,将其磨成粉用来敷脸可使肤白貌美,因而想着来送给娘娘。” “千年冰花珠?正好娘娘在寻呢!”丫鬟喜道,“少主请进!” 麒翎点点头,带着凤九鸢走了进去。 刚入得院子,便见不远处凉亭中的贵妃椅上斜躺着一女子,手执薄扇轻轻扇着。 听闻有脚步声近,那女子只是微微动了动,但当嗅到有陌生的气息时,她露在裙摆下的雪白狼尾倏然间便缩了进去。 凤九鸢微微怔忡,不着痕迹地颦了颦眉,心道:千羽国的公主怎么会是一只狼妖? 麒翎刚走到凉亭边上便停了下来,朝凉亭中的女子躬身行了一礼道:“贵妃娘娘最近可还安好?” 贵妃椅上的云馥彤玉手柔柔落下来,撑着身子坐起来,侧过一张削尖下巴的俏脸看向麒翎,“原来是麒翎啊,本宫近日甚好。” 她眉尾微翘,眼眸中似是溢满了水,闪着波光,精致的鼻梁下,唇饱满而性感,浑身都散发着一种病态的美,美得令人屏息凝神。虽然已经五十多年过去,容貌却依然年轻如初。 她转眼扫向麒翎身边的凤九鸢,见她一身宫婢的打扮,道:“这丫头,是新来的吧?” “不错,她是麒翎从宫外捡回来的小妖。” “一只小妖也能化成这么美的人形,她到底是个什么妖?恢复真身给本宫瞧瞧?” 闻言,麒翎看了低着头的凤九鸢一眼,“娘娘问你是什么妖!” 凤九鸢缓缓抬起眼来直视云馥彤,抿着的唇微微勾起,道:“我只是一只送信的鸽子。” “鸽子?送信?什么信?”云馥彤眉间透着疑惑。 “铁马银戈,噩噩魂殇。冷月离枝,犹卿明铛。秋高风凉,竽瑟浩倡,后皇无道,猃狁无良。浮云蔽目,黯然神伤。骙骙啾啾,别时,夜未央。” 云馥彤面目微变,缓缓坐直了身子,微微张开唇,呼吸略显急促。 她冷静了一会儿,对身边几个宫婢道:“你们先下去吧!” “是!” 待宫婢们退下后,她问道:“他……现在在哪儿?” “他已经死了。”凤九鸢从储物戒中取出那块白玉同心结,“他让我将这个交给你。” 云馥彤接过去,看着白玉同心结惊怔了许久,手指缓缓收紧,眸底闪烁不定,晦暗不明。 “爱妃手中拿的什么?” 一个声音冷不丁地从亭外假山拐角处传来,云馥彤吓了一跳,玉手一抖,手中的白玉同心结“啪”的一声落到地上,摔成了几截。 第三百二十七章 俯首臣服 麒翎惶恐地转过身去,躬身行礼唤了声“父君”。 凤九鸢也跟着转过身去,看向来人。 来人身材高大魁梧,面部轮廓硬朗,眼瞳是灰蓝色,额上一枚黑曜石在阳光下闪烁发亮。黑袍紧紧地裹着上身,手臂上的肌肉与胸脯上的八块腹肌隔着衣服依稀可见。 面色苍白的云馥彤忙不迭屈膝行礼,“妖君!” 原来这便是妖君百里。 凤九鸢毫不避讳地直视向妖君百里,而妖君百里也正在打量着她,目光犀利。 出奇的,他并没有责罚这个见了他居然不下跪的宫婢,而是气势凌人地缓缓走进凉亭,来到云馥彤的身边,低头看向脚边摔碎的白玉同心结,看向微微颤颤的云馥彤,贴进她的脸颊道:“爱妃,这是何物?” 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颈,搔得她心里痒痒的,身子一下儿便软在了妖君百里的怀中,微红的脸颊贴到他的胸膛上,玉手不安分地划过他的一块块腹肌,微微娇喘道:“不瞒妖君,这就是当年臣妾与那卢峰的定情信物,都五十多年了,没想到他还对臣妾念念不忘,让这个丫头将这东西送来。这丫头说他死了,不过臣妾不信,您说若是对她严刑拷打,她会不会招出卢峰的所在?那个卢峰杀死了麒翎的母亲,可不能放过他呀。” 麒翎一听,皱起眉来,立刻便上前一步,将凤九鸢护在了身后。 凤九鸢也是微惊,没想到灵川谷主朝思暮念五十多年的女人,竟是这样的女人。他经受烟海兽妖丹的折磨五十年,苦苦挣扎了五十年,就是希望能恢复到从前的样子再回来见她一面,可没想到……这真的就是千羽国的公主云馥彤吗?妖君百里侵占了她的国,杀死了诸多无辜的百姓,可她居然对他没有一点怨恨,还煽风点火地让他斩草除根。 “爱妃说得是,来人啊!”妖君百里眼中的犀利更甚,散出几分嗜血的狠戾来。 话刚落音,便不知从哪儿钻出一队持戟的犬妖来。 “把她抓起来,严刑拷打,逼问卢峰的下落!” “是!” 众犬妖刚欲上前,麒翎立刻便道:“父君,其实卢峰早就已经死了。” “哦?”妖君百里歪头看向自己的儿子。 “五十年前,父君派人追杀卢峰等人时,麒翎就混在妖军之中,本是欲为母亲报仇,当追踪到了洪岩国,被仙瘴所租,迷失在了林中。 麒翎在林中徘徊了五十多年,翻山越岭,终于找到了卢峰的行踪。可那个时候,麒翎修为太低,不敢贸然报仇,便只能蛰伏,直至后来一次偶然,被一个人抓进了灵川谷。卢峰就在那个谷中,我是亲眼看见他死的。麒翎曾与父君说过,麒翎之所以能化作人形,都是因为吞了一个修士的内丹,而那个修士,就是卢峰。” “哦?可为父的妖军那样围剿都未能将他杀死,翎儿可否告诉为父,他是如何死的?” 麒翎顿时如鲠在喉,脑子里极力思考着应该撒个什么样的谎才能骗得过他这老奸巨猾的父君。 妖君百里冷笑一声,瞥向凤九鸢,“其实你跟这丫头很早就认识了吧?或者卢峰死的时候,你们就认识了,你是特意带她进来的,就是为了帮她完成送信物的事。为父说的可是对的?” 嘴钝的麒翎拧着眉,不知该如何辩驳。 “方才有人向本君汇报,说有一个女丹师入了我千羽国的国门。”他张嘴发出一阵狞笑,倏然间盯向凤九鸢,“就是你吧?” 他缓缓阖起眼来朝空气中深深嗅了一口,“好香的草药味啊,还有一股淡淡的酒香,本君喜欢……” 凤九鸢波澜不惊地看着他,一旁的麒翎连忙道:“父君,您不能伤害她,她救过麒翎,是麒翎恩人,也就是父君的恩人,是整个千羽国的恩人!” “恩人?”妖君百里睨了麒翎一眼,“只是你的恩人而已。不过很快也会成为为父的恩人,所以为父断然是不会伤害她的。” “父君!请您放过她!” “放过她?当然,等她替为父炼出了菩提丹,为父一定放她走。” 十二道天雷的菩提丹?凤九鸢忽然想笑。 不主动奥她嘴角勾起的不明显的弧度,妖君百里推开怀中的云馥彤,目光如炬地走到麒翎跟前,拨开他,问凤九鸢道:“你笑什么?” “笑你异想天开,白日做梦。” 妖君百里闻言,怒发冲冠地掐住她的下颌,一手抓住欲保护凤九鸢的麒翎,将他扔至凉亭之外,逼视着凤九鸢道:“敢如此说本君,你找死!” “难道不是吗?菩提丹乃是须经受十二道天雷方能炼成的雷劫丹,吃了它,人妖皆能坐化成神,这世上还从未有人炼成过。即便真的存在这么浮夸的神丹,这十二道天雷就连上仙也承受不了,莫说是人了。” 妖君百里促了促眼,“你不愿炼,那本君只好拿你来炼丹了!”他另一只手中猛然聚起一团如烟似电的妖力,朝凤九鸢的面门打来—— 然而下一刻,一阵强烈的银光骤然间从凤九鸢的空间指环中迸发出来,妖君百里像是被一阵烈风给推倒,狠狠摔倒在地!他才刚竖起来,一股仿若天将塌下的巨大而古老的威压将他从头覆到尾,没来由地,心中莫名生出一种极致的敬畏与恐惧来,无法自拔地双膝及地,俯首臣服。 一旁的云馥彤单薄的身子早已颤抖得不行,战战兢兢地跪在地上,抬不起头来。 这宫院中,除了几个人类丫鬟,所有的妖类都已跪下。 空间指环里的银光还在源源不断地逸散出来,从千羽国皇宫的上空往下俯瞰,便能看见,银光自此芍凤苑一寸寸往外扩散,兽类的妖们便一片片往地面跪下。光芒散出皇宫,大街小巷上的妖兽们在感受到这属于鸿蒙之初的强大威压的一瞬间,皆纷纷跪下。 不消一刻,整个千羽国完全安静下来,除了那些不知道发生了何时的杂碎妖怪与人类,所有的兽妖都俯首跪在了地上。 第三百二十八章 见老国主 芍凤苑内,凤九鸢站在原地淡淡俯视着跪在不远处的妖君百里,澄澈的眸子里古井无波。 妖君百里埋着头,眸子里写着惊恐,“你究竟是何人?” 凤九鸢睨向似柔若无骨颤颤巍巍的云馥彤,不打算回答妖君百里的问题,“没想到灵川谷主心心念念了五十多年的女子竟是这样的。东西已经送到,算是给了灵川谷主一个交待了。” 说罢,转身便欲离开。 跪在不远处的麒翎心里除了敬畏,还有些着急,生怕凤九鸢就这样走了。然而,就在他准备开口叫住她的时候,刚走了几步的凤九鸢又停了下来,他心中一喜,以为她是想起他来了。 凤九鸢确实将目光转向了他,还叫了他的名字。 她走到他面前将他扶了起来,问道:“地牢在何处?” “地牢?”麒翎躬着身看了她一眼,又忙不迭低下了头,不敢直视,“地牢……我带你去!” 凤九鸢点点头,又睨了地上的云馥彤一眼,跟着麒翎走了。 出了芍凤院,凤九鸢跟着麒翎来到千羽国皇宫的最西面,扫了眼地牢门前跪着的妖兵们,道:“把门打开。” 接着,便有妖兵战战兢兢地起身,将地牢大门打开,然后又战战兢兢地跪下。 麒翎不知凤九鸢来地牢做什么,只乖乖跟着她下了地牢,来到了地牢的最深处。 地牢里,几个看守的妖兵也跪在地上,凤九鸢走得越近,他们便颤抖得越厉害,那无名的恐惧深深攫住他们的心,好似分分钟便能令他们窒息。 凤九鸢指尖轻弹,黑黢黢的地牢深处,墙壁上的蜡烛闪烁起一束火焰来,照亮牢笼里,一张隐在阴影中的脸。 方才在芍凤苑,她刚要离开时,一道声音突然入了她的耳,有人向传音入密,问能否请求她帮他做一件事。这个人便是凤九鸢身前的牢笼中被镣铐锁着的满头白发的男子。 他沧桑的老眼缓缓望向牢门外一身冰洁如玉的凤九鸢,而凤九鸢也正在打量着他。 “你是谁?”她问。 “……五十多年前,我是这千羽国尊贵的国主,是这半个云泽大陆上久负盛名的丹师,而今,只是一个低贱的阶下囚。” 千羽国的国主? 凤九鸢又将他好好打量了一番,“你叫我来,是想让我救你出去吗?” “不。”他缓缓低下头,“我想……再见见我的女儿……” “仅此而已?” “五十多年前,妖君百里拿我夫人的性命威胁我,想让我替他炼制菩提丹,我说我炼不出来,于是他便带着群妖攻占我的国土,奴役并屠杀我的国民,将我关进这不见天日的地牢,逼迫我为他炼丹。他抓尽国中的丹师,炼不出菩提丹,便一一屠杀,而且就连千羽国外的丹师也不放过。这五十多年来,有多少丹师死在这葬满鲜血的地牢中……所以,我还要报仇!驱逐这些鸠占鹊巢的妖孽,斩杀那罪该万死的妖君百里!” 他眼底现出一股强大的怨念,“我以为同他签了契约,只要我还活着,他就不会对我的妻儿做什么,谁知他不守承诺,杀我妻儿,还霸占我的女儿,我狠!我怒!这五十多年来,我苦苦撑着,就是为了报仇。我相信,总有那么一天我会杀了他!而现在,你出现了,我需要你的帮助。” 凤九鸢有意无意地瞥了眼身边的麒翎,道:“千羽国和妖君百里的恩怨与我毫无干系,无论你有多恨多怒,都是你的事。我至多能救你出去,但不会替你报仇。” “我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你倒是说说你愿意付出什么样代价,不要说愿意付出生命,因为你的命对我不起半点作用。” “我……五十多年前,炼出了一颗归元丹,是上品的归元丹。只要你答应帮我,我就告诉你我把它藏在了哪儿。” 归元丹? 凤九鸢仔细审视了牢中的千羽国国主一眼。方才进来时她便看不出他的修为到了什么级别,看来这个老国主起码也已上了金丹期。 她心中隐隐动容。归元丹乃是须经受三道天雷的雷劫丹,凡服用此丹者,修为可在三日之内至少连越两级。如果她吃了归元丹,那就可以在三日之内从筑基期跨越到心动期。这样的话她就可以提前炼制涅槃丹,找天机阁阁主换取噬佛剑的消息了。 就在她刚要启唇答应时,空间里的药灵忽然开口道:“九儿,你可知归元丹的别名叫什么?” 凤九鸢眸眼微转,没有回答,药灵继续道:“它的别名叫折寿丹。虽然它可以帮助修士在最短时间里连越两级,但你的寿命也会相应折损。修炼不可投机取巧急功近利,循序渐进才是良道。” 折寿又如何?药灵身上的伏神枷锁颜色一天天加深,他的身体状况也一日不如一日,虽然她不知道药灵为什么会成为囚徒,但她知道,那伏神枷锁到最后一定会要了他的命。只要能早日将药灵解救出来,就算折寿,也在所不惜。人的一生本不过百年,若是能与药灵朝夕厮守几十年,她也便知足了。 见她没有作声,老国主以为她并不动心,又道:“我知道姑娘不是个无情之人,究竟要如何,姑娘才肯帮我?无论是金币灵石,灵兽法器,亦或是这千羽国国主的位子,只要我能做到的,一定会满足姑娘。恳请姑娘帮帮我吧!” 他换了个姿势单膝跪地,神情严肃郑重,“求姑娘帮我!” “国主的位子?”凤九鸢目光从他身上一扫而过,“我对这小小的国家可是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顿了顿,继续道:“我可以帮你,但除了归元丹,还有两个条件,第一:我要妖君百里的妖丹,你杀了他后,妖丹归我。” “这个简单。” “第二,不可滥杀无辜。除了妖君百里,其余的妖赶出千羽国即可。” 老国主怔了怔,迟疑了片刻,点头答应了。 第三百二十九章 归元神丹 凤九鸢刚想让不远处跪着的妖兵打开牢门,忽然想到一个问题,不由问道:“我有一个疑问。如今千羽国的百姓剩下来的已经寥寥无几,而且都是些不懂法术的上了年纪普通人或是修为十足浅薄的修士,以你一人之力,即便将这些妖赶了出去,待我走后,也难保它们不会折返,重侵你国土。” 老国主缓缓站起身来,“姑娘不必担心,我曾研究出一个特殊的阵法,只差一步便可开启,一旦开启,可保我千羽国百年安泰,再无妖孽敢来进犯!” “特殊的阵法?”凤九鸢喃喃道,却也没问老国主是何特殊阵法,便命妖兵将牢门打开,并解开了他手上与脚上的镣铐。 出了地牢,再次回到芍凤院时,妖君百里与云馥彤,以及其他的妖兵依旧还跪在那里。当老国主出现在他们面前时,妖君百里眼中无不惊讶,再看看他身边的凤九鸢,心中不由生出一股浓浓的不安来。 “父王?”云馥彤显然没想到老国主会从地牢里出来,脸上非但没有惊喜,眼底居然还暗藏起了惶恐,看了眼妖君百里,惴惴不安地低下头来。 老国主看着自己的女儿,目光低沉地站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他摇了摇头,抿着的嘴微微颤抖,眼中似有泪花,“彤儿,你真是令为父失望!你……不配做千羽国的公主!” 说罢,他右手五指一张,手中出现一柄厚重的宝剑,缓缓走向云馥彤。 “父亲!父亲!”云馥彤抱住老国主的腿,“彤儿吞下妖丹并非彤儿所愿,是他!”她抬手颤抖地指着妖君百里,“是他逼我的!” “是不是妖君百里逼的你,为父心中自然有数。且先不论你吞下妖丹此事是否属于自愿,你帮着妖君百里屠害自己的国民,命他们进献童男童女炼丹,难道你就心中无愧吗?!别以为为父身陷囹圄便不知道你干了什么好事!”老国主言辞激怒,“今日,我便为我千羽国那诸多死去的无辜百姓们除掉你这祸害!” 说罢,举剑便要刺下。 云馥彤松开老国主的腿,吓得一阵大哭起来,凤九鸢上前一步道:“国主,你真的忍心杀死自己的女儿吗?” 老国主手中的动作滞了滞,握着剑的手轻微地颤抖着,“她已经不再是我的宝贝女儿,不再是当初那个冰清玉洁的千羽国公主了。如今的她,不过是一只妖孽,一只助纣为虐的妖孽!”顿了顿,他继续道:“归元丹就在妙德殿的尊座背后,扶手下有一个机关,按进去便可打开藏丹暗门。妖君百里的妖丹,稍后奉上!” 闻此,妖君百里惶然看向老国主,眼珠子转了转,刚要起身袭向老国主,老国主身躯蓦地往后一倾,与他颤抖起来。 凤九鸢没有再看,而是转身出了芍凤院,麒翎连忙跟上她,问道:“你难道不怕老国主打不赢我父君吗?” 凤九鸢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反问道:“你难道不怕你父君被老国主杀死吗?” 闻言,麒翎面上没有多大变化,更多的倒是无所谓,“他不是我的亲生父亲,我十几岁时,父亲因得罪了同族,被同族杀死,我娘为了保护我,便带着我投奔了他。虽然我名义上是他的养子,却活得卑微。他从未将我放在眼里,时常羞辱我,殴打我,对母亲也是非打即骂。所以我一直都讨厌他,更恨他动不动就烧杀抢掠的恶匪行径。” “好歹他也是养过你的,如果他死了,你真的不难过吗?” 麒麟摇了摇头,“当初父亲就是死在他的走卒手中,我没找他报仇已是极大的宽容了。” “你的确很宽容,是我的话,刚才一定会一刀杀了他。”凤九鸢挑了挑眉。 麒麟一笑,看了看她道:“你看起来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老国主会打不赢我父君,你身上那个会发光的东西究竟是个什么?” 凤九鸢瞥了他一眼,停在一个三岔路口上,问道:“妙德殿该往哪个方向?” “左边。”麒麟答道。 见凤九鸢不回答他的问题,慑于她身上空间指环中隐隐散出的圣珠之威,他也不敢再追问,默默地跟着她往左手边的方向走去。 两人在皇宫里弯弯绕绕,穿过了好几个殿后,终于来到了老国主口中的妙德殿。 睨了一眼殿前跪了两排的妖兵,凤九鸢一步步迈上殿前石阶,入了殿门,径直走到殿内的髹金宝座旁仔细观察了一番,伸手到右手的扶手下摸了摸,摸到一个微微凹进去的圆孔,轻轻往里一按,便闻得一阵砖石的摩擦声响起。 抬眼看向宝座后的墙壁,便见那墙壁上打开了一道约两寸宽两寸高的暗格,里面搁着一支碧绿色的瓶子。 她伸手将那瓶子从暗格里拿出来,揭开塞子,一阵扑鼻的清香顿时从里面飘散出来。她将药瓶一倾,倒出一粒青翠欲滴的丹药来,将其凑到眼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嘴角微微勾了起来,喃喃道:“原来这就是归元丹,果真是神丹中的上品丹。” 她将丹药放回药瓶中,又将药瓶塞进了储物戒,朝外走去。 再次回到芍凤院时,妖君百里已经倒在了血泊中,老国主坐在地上抱着自己女儿的尸体,苍老的眼中泪水朦胧。 凤九鸢不忍心打扰他,看了眼妖君百里的尸体,走了过去,抬起手中凝聚的真元力覆向他的腹部,一颗透明莹润的妖丹便缓缓从他口中飞了出来,被她捉进了手心里,放进了储物戒中。 妖丹离体,妖君百里的尸体很快便化为了一头黑色的死狼。麒麟看了眼,便再也不愿看第二眼。饶是妖君百里对他再不好,也毕竟是他的同族,饶是自己的父亲是被同族杀死,但同族就是同族,它们拥有类似的基因,流着类似的血液,打断骨头还连着筋。 这时,云馥彤体内的妖丹也被老国主收进了手中,她的尸体却没有变成一头白狼,而是陡然变得苍老,鸡皮鹤发。 老国主将她抱起来,走到凤九鸢身边道:“姑娘,请随我来。” 第三百三十章 荒海玄冰 琳琅殿,是千羽国皇族供奉皇族逝者的庙殿。 庙殿**奉的牌位至少也有三百多个。老国主站在庙殿的门口望了望庙殿中央穹顶上镶的那颗赤色玉石,右手拇指指甲陡然划过中指指腹,再是一弹,一滴鲜血便飞出他的指尖,飞向那赤色玉石。 当鲜血渗进玉石,那玉石便开始散出光芒来,直直射向地面,原本青石砌成的地面渐渐现出一圈圈赤色的符文图案。 凤九鸢跟着老国主走到那图案里,麒翎也跟了进去,未过多时,几人便出现在了另一个空间里。 周身骤然一阵冰寒肆虐,麒翎刚看清眼前的物事,便吓了一跳。他定睛看向眼前四四方方的冰柱,冰柱里封着一个人,是一个一身雍容华服,头顶金钗珠玉的女人,端端正正地阖着眼立着。 他将周围扫了一眼,原来此刻他们已经到了一个大得令人咂舌的山洞里,这山洞中布满了几百根这样粗壮的冰柱,每一个冰柱里都装着一个人。 见凤九鸢面色讶异,老国主解释道:“此地乃是我千羽国的皇族墓地,每一个死去的皇族子嗣都会被埋进这荒海玄冰柱中,可保尸身万年不腐。” 荒海玄冰?凤九鸢更加诧异了,没想到千羽国竟然有这种宝贝。听说荒海玄冰遇火不化,乃是冰中至尊,若是冰灵根的修士能够收服,将受益无穷。 “国主带我来,就不怕我把它抢了?”她道。 老国主将云馥彤的尸体放入所有冰柱最中央的一个寒潭中,道:“就算姑娘抢了这荒海玄冰,对姑娘也没甚用处,只有冰灵根的人才能操控这荒海玄冰,就好比姑娘的幽莲业火。” 凤九鸢一怔,“你怎么知道我有幽莲业火?” “这荒海玄冰被祖上收服,从祖上开始,每一代国主继承者便都是冰灵根,而这能看透对方身上的灵根与特殊技能的能力,便是荒海玄冰赋予我千羽国皇族血脉的特殊能力。” 他手中出现一团雾白的真元力来,将其渗入身前的寒潭之中,没过多时,一根四四方方的冰柱便从寒潭底部缓缓升了上来,在他灵力的操控下,稳稳落到地面上。 老国主转过身来,“多谢姑娘的帮忙,我千羽国定会世世代代记得姑娘的大恩大德。” 他的话才刚落音,那寒潭底部突然升起一片刺眼的白光,整个山洞瞬间开起了冰花,一大片浓重而刺骨的冰寒如磅礴的海啸一般朝凤九鸢与麒翎汹涌而来—— 千羽国中,遍地都开满了冰花,冰花顺着地面爬到那些刚刚才脱离圣珠威压还来不及反应的妖怪们身上,所有的房屋、动物、植物与人类皆一一化作了一座座冰雕,一样也逃不掉。 千羽国西面的山峰上,麒翎拉着凤九鸢从穿行隧道中落地,心惊肉跳地看向底下哗然间往下沉去的一座城池,抹掉夺眶而出的眼泪,双膝一屈,重重跪在了地上,大声哭泣起来! 凤九鸢深深锁着双眉,看着河水倒灌,渐渐地形成一片硕大的湖,然后湖水结成了冰…… 心中起伏难平,她不明白老国主为什么要这么做,他明明答应过她不滥杀无辜,除了妖君百里,其它的妖一律驱逐出去的,却为什么最终一个也不放过?! 甚至,连自己的子民也一并埋在了里头。 方才,若不是麒翎反应快,这一刻她应该也葬身在此了吧? 眼眶里冒出些许雾气来,这些生命的死亡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就像当年峰闫镇的那一百多口人一样,都是因为她。 她心中突然有些惶恐,有些不知所措,却又表现得异常平静,“麒翎,你恨我吗?” 麒翎擦了擦眼泪侧头望向她,望了半晌没说话。 凤九鸢看向他,在原地呆立了良久,转身朝山下去了。 麒翎见她走了,连忙起身跟了上去。 往山下走了一段距离,凤九鸢停下脚来,睨向他道:“你还跟着我作甚?” 麒翎抿了抿嘴,迟疑了一会儿道:“自从灵川谷你救我的那一刻起,我便决定跟随你了!我……想与你缔结契约,认你做我麒翎的主子。” 凤九鸢微惊地转向他,“你想与我缔结契约?”她还从未听说过有哪个妖兽愿意主动与人类缔结契约的,这个麒麟脑袋里装的究竟都是些什么,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妖兽难道不好吗?“你难道不恨我吗?” 麒翎连忙摇摇头。 “那你说说你的技能。” “我可以随时造出穿行隧道自由穿行,只不过……穿行的距离有限,不能越界。我体内流淌着狼族的血液,拥有超强的战斗力与修复能力,这个是别的种族所不能超越的。” 凝视他片刻,凤九鸢轻轻启唇,道了声“好”,伸出右手,拇指指甲往中指指腹上轻轻一划,指腹上便冒出了一滴血。 麒翎一喜,拆开左手上缠着的一根黑色布带,露出手心里一颗类似黑痣的印记,伸到她的手指下。 凤九鸢将带血的中指点到他的印记上,一片黑光自麒翎的手心里散开,一阵雷鸣轰隆隆在空中炸开,紧接着是一道闪电劈下,当落到麒翎头顶上时又瞬间化为乌有。 手心里如同一团暖阳在灼烧,麒翎仰慕地望着凤九鸢,道:“自今日起,麒翎便是主人的契约灵兽,麒翎定当时时刻刻保护主人,尊敬主人,主人说什么,麒翎便听什么,做什么!东西南北,生死相随!” 天空渐渐放晴,凤九鸢收回手来,朝天空看了眼道:“麒翎原来是雷属性的。” 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继续朝山下走去。 麒翎活蹦乱跳地跟在她后头道:“主人,接下来我们要去哪里?” “找一个理气数绝佳之地,修行,炼丹。” …… 空间里,桃球垮着小嘴怏怏不乐地坐在药圃里,二宝摘了颗灵桃丢到它面前,见它不吃,于是飞过去停在它面前道:“桃球,你怎么了?” 桃球:“主人又收了一个妖兽。” 二宝:“这是好事啊。” 桃球:“那只狼妖的修为比我们高。” 二宝:“这是好事啊。” 桃球:“以后保护主人就没我们什么事了。”桃球的小圆眼里蒙起了雾,瘪着的小嘴看起来有些委屈。 二宝:“嗯,我们会轻松很多。” 桃球:“以后主人也就不疼我们了。” 二宝:“……” 第三百三十一章 廆庵山峰 约摸寻找了半年有余,凤九鸢终于找到了一处修炼与炼丹的绝佳之地。 她操控着飞行纸鹤在云泽大陆西面的大片山峰上来回逡巡着,这便是整个云泽大陆中最为神秘的峰群,名曰廆庵峰。 传说九万多年前,天神与魔族交战,将魔族逐回这往生海后,为了镇压魔族并阻止他们再侵人界,其中的一位天神翯离布下廆庵神阵,将自己活活葬到了这往生海边。渐渐地,这廆庵神阵因吸收天地之气,形成了十三座山峰,这便是廆庵峰的由来。所以人们又称它为翯离峰。 廆庵峰的天空,东边晴空万里,西边闪电雷鸣。西面濒临的海叫往生海,听说渡过此海便能到达魔族的地界,越往西去,那海面上的雾霾便越是浓重,越是灰暗。 凤九鸢已经在廆庵峰的上空徘徊了两日有余,根据丹宗丢给她的推算气理数的卷宗上所记载的方法,那个绝佳的位置就在这廆庵峰的十三座山峰上没错,无论她如何观察与推算,都找不准具体的位置。 药灵说,再有三日便是月圆之夜,那个时候那个绝佳的位置就会自己出现。 果真如此,三日后的月圆之夜,等凤九鸢再来时,便见到了第四座山峰与第五座山峰中冒出的微光。西面的天空里一贯的雷鸣闪电不知何时早已消散,一轮满月静静挂在夜空里,与山峰中冒出的微光交相辉映。 她操控着飞行纸鹤静悄悄地来到第四座山峰半山腰的一块凸石上,远远望向对面的山峰上一片青翠欲滴的绝壁树,在那片树下好像有一个不是很大的山洞。 刚欲飞过去看看,又忽然顿住了动作,仔细看去,那树间好像正蛰伏着什么。 她颦了颦眉,下一刻,一只黑黢黢的什么东西突然从山峰左边蹦出来,猛然咬向那树间蛰伏的东西,定睛一看,竟是一只五头猞猁。它粗嘎地咆哮一声,一口将树间一只庞大的守宫从石壁上扯了下来。 那守宫的速度极快,自断其尾,闪电般攻向五头猞猁! 这边两个妖兽生死肉搏,另一边的凸石下,一条约有三丈长的巨蛇蜷伏在暗处悄无声息地盯着打架的二兽,时不时地着赤红的蛇信子。 就在巨蛇打算一溜烟窜进那洞口时,一声尖鸣忽然从空中传来,一只硕大无朋的四翼妖凰从天而降,将其叼进嘴里往空中一扔,然后一个俯冲,用尖锐的爪子活生生将那巨蛇的皮从头剥到尾,最后吞进了腹中。 麒翎不知何时已经从空间指环中出来,看得一阵心惊肉跳。虽然说这些妖兽的品阶不比他高,但这样野蛮的肉搏是他长这么大还从未亲身经历过的。 紧接着,那吞了巨蛇的四翼妖凰羽翼一扇,翅膀上的羽毛如同钢钉一般射向那两个正在肉搏的妖兽,三下五除二便宰杀了守宫,赶跑了五头猞猁,刚要朝那洞口飞去,又被一头满口獠牙的八脚豺狼给劫了去路。 凤九鸢仔细看了看那黑漆漆的洞窟,微光便是从洞窟里散出来的。听说这种气理数绝佳之地都会生出一些天材地宝,而这些妖兽皆纷纷来抢,难不成这光就是从那什么天材地宝上散出来的? “药灵,可以用圣珠吗?”在凤九鸢这里,能不动手则不动手,更何况这么多高阶妖兽,一旦上去,只会引来更多,这样打下去,就不说她体力与修为有限,就算修为够高,体力跟得上,恐怕打个十天十夜都收拾不完。 “不可。” “为何?这些都是妖兽,用圣珠的威压来制服它们是绰绰有余啊。” “你可知廆庵峰的由来?” “我知道,这廆庵峰乃是廆庵神阵的化形,镇守在人界与魔界的交界处,守护着人界。” “那你又可知太阳烛照原是哪位天神座下的神兽?” 这个凤九鸢倒没去了解,但听药灵这样说,也猜出了个十之八九,“难道是翯离上神?” “不错。所以一旦释放圣珠之威,沉睡在这廆庵神阵之下的翯离必会有所感应,一旦被唤醒,这廆庵神阵必然崩塌,至时,魔族再犯,九万多年前的悲剧重演,你一届区区人类,何以担当如此重罪?” 凤九鸢被药灵的话给怔住了,喃喃道:“后果……有这么严重?” 她再次观察了一番那洞口,心道:“不能来硬的,那就智取好了。” 怎么个智取法儿好呢? 她眼眸微转,看向身侧的麒翎。 一般来说,有天材地宝生长的地方,都会有守护妖兽,也不知这洞中所驻守的妖兽是个什么样子,又是何品阶的。没有弄清楚状况前若是贸贸然就让麒麟打开穿行隧道穿过去,冒的风险恐怕稍微大了些。 “二宝,出来!” 二宝闻声,从空间指环里钻了出来,凤九鸢递给它一颗敛息丹,“隐身去那洞中看看里头究竟有什么。小心一点!” “是,主人!”二宝吞下敛息丹,稍稍运转了一下体内妖力,便隐了身朝第五座山峰半山腰的洞窟飞去了。 它刚飞到洞口,龙身倏地往上一蹿,堪堪躲过了一不小心被四翼妖凰击中的八脚豺狼,在空中转了个弯儿,又灵活地往下一蹿,钻进了洞口。 半年前,凤九鸢拿到妖君百里的妖丹之后,因修为还达不到炼化六阶后期妖兽内丹的境界,于是药灵主动提出帮她。 当药灵将妖丹炼化成丹药之后,凤九鸢与往常一般将其一分为二,分别给了桃球与二宝。服下之后,二宝一跃到达五阶后期,桃球则逊色一些,才刚好上了五阶初期。 现在,二宝的体型较先前又大了些许,若是盘踞在她空间里的三分地上,想必刚刚好占满。 而桃球,体型还是那样大,胃口也仍是那样大,几乎没有变化。 凤九鸢边观着对面洞外的妖兽打架,边静静等着二宝的消息,然而二宝的消息没等来,胸口处却忽然一紧,身体里的灵兽契印像是受到了猛烈的撞击,生疼生疼。 凤九鸢的脸色变了变,语气凝重道:“麒翎,打开穿行隧道,我们进洞!” “是,主人!” 第三百三十二章 再遇旧识 麒翎抬起左手,体内一阵妖力运转,便见他手上的契约印记隔着黑色布带散出一阵光来。他阖上双目,浓眉一凛,再待睁开双眼时,眼前已经出现了一股残风一般的入口。 那残风在麒翎的操控下迅速地往他们身上卷来,只是一息便不见了两人的踪影。 第五座山峰的洞窟里,一潭碧绿的浅水池中,一朵金莲最后一片花瓣悄悄剥落,入水即化。 二宝被突如其来的一团烈焰袭倒在地,龙身被烧得焦黑,身体上冒出黑烟来。 一头浑身红色长毛的巨大魔兽从洞窟深处踏着火焰一跃而来,重重落地,鲜红含金的眼瞳高高地睥睨着地上奄奄一息的二宝,一股烈红色从它腹部生气流过喉头,大嘴一张,一口火喷向二宝! 一股水流忽然间凭空出现,最先从麒翎的穿行隧道里钻出来的是桃球,它用水流截住了魔兽的火焰,紧接着,圆鼓鼓的身子一弹,直直射到那魔兽的身体上,被它指尖沾过的地方,顿时播撒出一大片冰霜,不过片刻便将整个魔兽都包裹起来。 从穿行隧道里走出来的凤九鸢见二宝被烧成那样,连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丹药给它喂下,然后将它放进了空间指环里。 “嘣!” 桃球才刚落地,那紧紧包裹着魔兽的寒冰突然一裂,魔兽庞大的身躯一摆,冰花溅得到处都是。 见桃球就要被魔兽的火焰袭中,麒翎身影一闪,便将桃球给抱远了! 凤九鸢仔细看向那毛色血红,头顶犄角,瞳仁鲜红含金的魔兽,忽然间就觉得异常熟悉,且看它与麒翎搏斗时浑身烈焰,脑子里立刻便忆起了当初在昭帝皇宫时的画面。 她黛眉一展,弯起嘴角来,喊道:“魔血麒麟,你还记得我吗?那个与你一同逃出昭帝皇宫的人!” 话落音不久,将麒翎一爪打到墙上的魔血麒麟停了下来,转过庞大的身躯看向她,在原地楞了楞,又走近几步仔细看了看。 凤九鸢抬起自己的右手朝它示意,“分别前,你曾跟我握过手,我们已经是朋友了,不是吗?你还答应过我,我要是有了危险,你会及时来救我的。” 魔血麒麟似是认出了她来,微微扬头睥睨了她一眼,顿了顿,身形陡然一缩,化形成了一名身材高大魁梧,身着赤红铠甲,臂上刺有火焰麒麟的男子,他面部轮廓刚毅硬朗,瞳眸深邃,与英俊搭不上边儿,也算不得丑。 “我可没答应过你有危险会及时去救!”他冷哼一声,抱臂转过身去。 凤九鸢暗暗将他打量了一番,心道:没想到魔血麒麟化成人形是这个样子的。 “你也是来夺取九曲金莲的?”他道。 九曲金莲?凤九鸢眼底一亮,看向浅水池中一颗尚未成熟的金色莲蓬,嘴边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来,没想到竟真的让她见到了传说中的九曲金莲! 听说九曲金莲千年开花,万年结果,一颗莲蓬上至多结三粒莲子。看这朵莲蓬,至少也已生长了上万年了,恐怕不过百日便能成熟了。 这九曲金莲可是万年难得一见的神莲,比王母瑶池中的仙莲还要珍贵得多。丹宗给她的医经上说此莲有起死回生、脱凡飞升之效,也不知是真是假。 只是这朵九曲金莲上竟只生了两颗莲子……要不要抢呢?可抢不赢啊…… 见凤九鸢久久不答,魔血麒麟转过身来,目色凶恶地走了几步挡住她的视线,“九曲金莲是我的,我可是在这儿守了整整五年,你若是抢,可别怪我不客气!” 凤九鸢抬头睨了眼他,“放心吧,我不是来抢九曲金莲的,我只是来借贵宝地修个行,炼个丹而已。近来得了一枚神丹,苦苦寻找了半年才找到这块宝地,不知魔血麒麟可否借我一用?” “不行!”魔血麒麟想也不想地答。 “我们不是朋友吗?” “哼,狡猾的人类,谁跟你是朋友?你的话,鬼才会信!” 凤九鸢挑了挑眉,正无计可施之际,一股浓浓的银蓝色光芒被从空间指环中释放出来,伴随着施加到魔血麒麟上的无形的巨大威压,药灵的声音在空中响起了。 “魔血麒麟,吾来与你做一约定如何?” 魔血麒麟的面色有些扭曲,额头上与鼻翼上开始冒出一颗颗汗珠子来,不到片刻便又恢复到了那个庞大的魔兽身躯。它前肢并拢,缓缓伏身跪了下去,低声咆哮了一声,将巨大的头颅趴到地上,一动不动。鲜红含金的眼瞳里流露出奇怪的光泽,像是敬畏,像是崇拜。 凤九鸢奇怪地看着她,麒翎抱着桃球不明所以地走到她身边,不懂这只这么有能耐的魔兽怎么会突然这么安静地跪了下来。药灵所施加在魔血麒麟上的威压,他们完全感受不到。 药灵的声音又响起了,“吾向你保证,不与你争夺神莲,只借这洞府一用。不过你要布阵牢牢守住洞口,不可让任何东西进来打扰。” 魔血麒麟的头颅微微动了动,抬起眼瞳看了凤九鸢一眼,起身化成了人形,道了声“一言为定”便走向了洞口,双手一抬,手中冒出一串烈焰来。他双唇翕合,烈焰边在他的口诀中如同女子舞衣的裙摆一般纷纷飞扬出去,将洞口封闭了起来。 他回头看了凤九鸢一眼,便化成了兽形趴在了洞口,一动不动地发起呆来。 凤九鸢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不由低声问道:“药灵,你是怎么做到令他臣服的?” 药灵没有马上回答,似乎是想了一会儿才答道:“等你的修为再提升几个等级,我再告诉你。” “哦。” 凤九鸢思索着咬了咬唇,将洞窟打量了一番,朝深处走去。 这洞窟中所汇聚的灵气虽不及灵药空间,却比灵川谷的要充沛近十倍,难怪这附近的妖兽品阶至少都在五阶以上。 她寻了一个好一点的位置盘膝坐下,取出那颗归元丹来,缓缓送入口中,阖上眼来,开始感受体内气息流动,调息入定。 第三百三十三章 结丹后期 归元丹缓缓下腹,待调息完毕,自身杂念摒除,凤九鸢开始凝神静气地运转丹田之内的灵力。 待运转了一个小周天之后,那归元丹的药效便开始在身体里蠢蠢欲动了。接着,她又将体内灵力运转了一个大周天,静歇不过一息,一缕缕细如丝的灼热感便细细密密地跟着筋脉游走向身体的各个部位。 约摸一日的时间后,这细如丝的灼热感忽然暴增,虽然来得突然,但对于现在的凤九鸢来说,要控制并引导它已是游刃有余。 又过了一日,归元丹的丹效开始肆无忌惮地在她体内横冲直撞,她紧紧皱着眉头,鬓边的青丝早已被汗水浸湿。桃球与麒翎紧张地守得老远,因为从凤九鸢身上散发出来的热量太大,就连生着九曲金莲的池水都开始沸腾起来。 魔血麒麟时不时地瞧瞧那九曲金莲,生怕九曲金莲被凤九鸢给煮熟了。 而就在归元丹的最后一点神效被凤九鸢吸收时,原本在筑基之后便一直沉寂的十世青龙神仙果因受到归元丹的激发,动静再起,这次的动静起码是上次凤九鸢在筑基时的两倍。 空间里的药灵眼底浮出一丝担忧,此时无论他说什么都帮不了她了,唯能她自己去独自承受。 空气中的灼热愈盛,此时的洞窟就如同被烈日炙烤的沙漠,桃球与麒翎被烤得浑身是汗,感觉自己就要熟透了。 魔血麒麟实在是受不了了,狂怒地起了身,一爪拍开欲来阻止它的桃球与麒翎,一口咬住凤九鸢便冲出了洞口的结界,猛地撞开正在群体攻击的好几只妖兽,踏着火焰往下俯冲而去。 没过多久,它带着凤九鸢来到林中一条宽阔的溪水旁,将她放进了水中,为了防止她被水流冲走,自己则就地趴在了她的身侧。 溪中的水温逐渐升高。过了会儿,它抬起巨大的头颅睨了一眼从上游飘下来的熟鱼,一爪扒来一个,扔进了嘴里。 见上游飘下来的熟鱼越来越多,它从水中站了起来,张开大口,将一群鱼都吞进了腹中,看它的那享受的表情,味道似乎还不错。 凤九鸢体温降下来时已是次日天明,魔血麒麟带着她回了洞窟,睨了一眼紧张兮兮的桃球与麒翎,将她丢到地上,又重新趴回洞口守着。 “主人!”桃球跳到凤九鸢身边蹭了蹭她的脸,见她不醒,焦急地望了望麒翎。 麒翎探了探凤九鸢的鼻息道:“主人还活着。” 魔血麒麟十分不屑地看了两只小妖兽一眼,鼻嗤一声,道:“她不过是无法承受体内巨大的灵力冲击,昏了过去,大概昏睡个百八十天,差不多就能醒了。” 桃球与麒翎对视了一眼,将凤九鸢拖到一块平整的地方,又在洞中寻了些干草来盖到她身上(不要问我干草哪里来,问魔血麒麟)。 九九八十一日后,凤九鸢终于从昏睡中转醒。 她静静地睁开眼来,只觉得浑身通畅无比,默默地阖上眼感受了一下,当神识移到丹田中一颗被混沌包裹的小小金丹上时,又激动地睁开眼来。 她一个翻身坐起来,将靠在她身边打着盹儿的桃球吓得滚了出去。 正盘膝修炼的麒麟睁开眼来,见凤九鸢醒了,立刻便起身跑了过去,“主人,你终于醒了!” 桃球一跃蹿到凤九鸢怀中蹭起来,“主人,你都昏睡近三个月了,担心死桃球了!” 凤九鸢忍俊不禁地摸摸桃球的脑袋,缓缓摊开左手,看向手心里渐渐冒出的一团如烟似沙的灵力。 “恭喜主人,跨入了结丹后期!”麒翎满脸欣喜道。 桃球一听,瞪大小圆眼张着小嘴崇拜地望向凤九鸢,“主人,你真的是太棒了!”它一把蹿上凤九鸢的肩头,朝她脸上吧唧一口亲上去。 凤九鸢笑了笑,看看洞口趴着装死的魔血麒麟,又看了眼浅水池中即将成熟的九曲金莲,问道:“二宝呢?” 提到二宝,桃球的小脸顿时垮了下来,“二宝还没醒呢。” 闻言,凤九鸢打开空间之门走了进去,便见二宝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 “二宝身上烧焦的地方已经完全恢复,但奇怪的是,就是醒不过来。”麒翎道。 凤九鸢蹲下身来抬手轻轻覆到二宝的脑门上,当手心的灵力游走到二宝的奇经八脉时,面色蓦地一变,“筋脉尽断……” 刚开始没有意识到二宝会伤得这么重,只喂了它一颗大还丹将它扔进了空间,却忽略了二宝连自行运转妖力激发大还丹的能力都没有了。 难怪那时候身体里灵兽契印的反应会那么大,这个魔血麒麟下手还真狠,如果她没有及时赶到,二宝就死了! 她盘膝坐到二宝身侧,手中捏了个印伽,一串口诀念出后,便有红光从指尖泛出。她双腕绕了个圈,右手轻轻往二宝身上拂去。 待她的灵力钻进二宝的身体,抵达它府中的大还丹后,大还丹的药效便开始生效了。 约摸过了两个时辰,二宝身上的筋脉才终于完全修复。 凤九鸢收回手来,自己调息了一番,起身问桃球与麒翎道:“我昏睡的期间,那个魔血麒麟有没有欺负你们?” 麒翎摇了摇头,“它非但没有欺负我们,紧守洞口,还救了主人。” “嗯?救了我?” 桃球连忙附和着点头,“主人体力灵力过旺无法压制,它就把你给带了出去,回来的时候主人就恢复正常了。” “是吗?”凤九鸢想了想,心道:看在这个魔血麒麟救了我的份儿上,那就不想法子惩罚它了,不过那个九曲金莲嘛……怎么说也有两颗,见者有份,偷它一颗,就当是平平它打伤二宝的怨气了。 趴在外面的魔血麒麟慵懒地掀开眼睑睨了眼浅水池上的九曲金莲后,又继续阖目养神,不知灵药空间里,有人正算计着它。 凤九鸢看看药圃里生长着的灵药,目光落到那五株凝霜草上,此时,凝霜草上绽放的五朵凝霜花开得正艳,蒙着一层薄薄的微光,凝元丹终于可以炼了,即便日后自己不用,也能买个好价钱! 第三百三十四章 偷莲之计 于是她将药圃里的灵药一一收割了,便准备出洞再采些草药来种上。 踢了一脚愈长愈大却一直躺在地上挺尸的妖藤,她兴高采烈地来到老树下道:“药灵,我终于可以炼制涅槃丹了,等我的涅槃丹炼出来,与天机阁阁主交换了噬佛剑的下落,你就可以摆脱这奇怪的锁链,从空间里走出去了!” 药灵侧眼凝视着她,笑意浅浅地挂在嘴角,“所以,在我出去之前,你得尽快完成地真图里的试炼,如此我才能放心离开。” “离开?”凤九鸢皱眉想了想,道:“你出了空间不还是跟我在一起吗?你要去哪里?” 顿了顿,她跪坐到他面前道:“无论你去哪儿,我都会跟到哪儿,所以你可以离开空间,但不能离开我。” 药灵眼底的笑意深了些,抬手抚了抚她的后脑勺,将她轻轻扣进自己怀里,“我才舍不得离开你呢。” 凤九鸢仰起脑袋嘻嘻笑起来,在他嘴角处轻轻亲了一口道:“我要去寻涅槃丹的配药了,这廆庵峰上乃是灵气聚集之地,想必很快便能找到了。” “那你要小心点,这廆庵峰可是比婆罗岭还要凶险之地,虽然你的修为一跃到达了结丹后期,但你对战的经验仍然相对稀松。丹宗丢给你的心诀与剑诀不少,可你似乎还未学会融会贯通灵活利用。正好这次可以历练历练。” “嗯!” “去吧!” 凤九鸢点点头,笑眯眯地捧住他的脸,与他额头碰额头地对视了一会儿,又亲了下他的脸颊便起身脚步欢快地离开了。 出了空间,凤九鸢来到洞口仔细听了听外面的动静,颦了颦眉,这外面蛰伏的妖物可还真不少啊! 她看了看眼前这层火焰结界,又看了眼地上趴着闭目养神的魔血麒麟,心道:七阶的魔兽果然就是不一样,薄薄的一层结界,居然没有一只妖物敢冒然闯入。 不过她现在的修为虽然已是结丹后期了,可相对于魔血麒麟来说,还是逊色了许多。七阶的妖兽力量相当于是修士的元婴期,七阶的魔兽便更厉害了,魔兽的力量生来便凌驾于妖兽之上,只可惜如今的魔兽如凤毛麟角,多数已然灭绝,所以眼前的魔血麒麟已是个珍稀品种了。 想了想,还是将麒翎从空间里叫了出来,打开了穿行隧道,以免刚出洞口就要遭受群攻,好一阵应付都是小事,出师未捷身先死才是大笑话。 麒翎打开穿行隧道,眨眼间便带着凤九鸢来第四座山峰与第五座山峰中间的谷底。 她扫了一眼周围被雾气笼罩的森林,闭上眼来静静感受了一番后,睁眼望向远处的第三座山峰,朝第三座山峰的方向走去。 “主人为何朝这个方向走?”麒翎不解地跟在她后面。 “因为这个方向应该有我们要找的灵药。” “主人何以做出如此判断?” “廆庵峰被浓雾笼罩,既然目不能观,便只能靠嗅觉。灵药与普通草药的气味是不一样的,等你接触的草药多了,便自然懂得分辨了。” “哦。”麒翎如醍醐灌顶般点点头。 果然,他们才走了没多远,便见前面的灌木中生着一棵紫叶灵蕨,但凤九鸢却与麒翎同时停下了脚步。 大大提升的灵觉告诉凤九鸢,有什么东西也在伏地朝那紫叶灵蕨靠近,那东西的速度很快,周身散发着一股冷冷的腥臊味。 身边的麒翎眼瞳骤然紧缩,猛地朝凤九鸢左手边的方向窜去,速度相比于那个还未从灌木中露出头来的东西,要更快。 一道尖声的嚎叫,麒翎在飞奔的途中变回巨狼之身,一头将一只庞大的土褐色修罗穿山甲撞翻到地上。 凤九鸢惊讶地看着动作迅捷地追着一身硬磷的修罗穿山甲一顿厮杀,心道:没想到两年前的小狼转眼间便长成了近一丈高的巨狼,啧啧! 她走到那紫叶灵蕨边,从储物戒中取出小锄头,将紫叶灵蕨小心翼翼地挖了出来,放进了灵药空间里,再转过眼去时,麒翎已经将那修罗穿山甲给打断了气。凤九鸢刚走过去,桃球便从空间里蹦了出来,蹲在一旁盯着修罗穿山甲流起了哈喇子。 凤九鸢从修罗穿山甲的腹中取出一颗黄色的妖丹来放入储物戒中,取出刺天,费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这妖兽的皮麟给完完整整地剥了下来,好好欣赏了一番,心道:这修罗穿山甲的皮好是好东西,用它炼出的法衣可比坊市里卖的那些强多了! 将皮麟收好后,将刺天往麒翎手中一丢,“把肉切成一块块的装好,收拾干净了,晚上本主子给你们做肉熬汤喝!”说罢,往地上丢了几个干净的布袋。 麒翎闻言一喜,开始认认真真地割起来。他从这一头割,桃球则从另一头开始偷吃。 凤九鸢勾了勾嘴,继续朝前走去。 待凤九鸢找齐所有灵药时,已是十日之后,这时,空间里的二宝也早已醒来,并帮着麒翎收拾了好几个妖兽。 回到第五座山峰半妖的洞穴时,魔血麒麟依然还在洞口守着,即便凤九鸢入了洞,它都不曾睁开过眼睛。 凤九鸢睇了它一眼,又默不作声地看向浅水池中的九曲金莲。此刻,那九曲金莲已经微微向下倾斜,等到里面的莲子自动掉落,这九曲金莲才算完全成熟,看样子,应该就是今夜了。 她眼眸灵动地转了转,忽然心生一计。 一个时辰后,一阵浓浓的食香缓缓钻进魔血麒麟的鼻尖儿,魔血麒麟蓦地睁开眼来,动了动鼻子,看向洞内一团火上架着的一大只冒油的烤乳猪。火堆边上,凤九鸢正拿着锅铲在汤锅中缓缓搅动着,舀起一勺汤来送到唇边尝了尝味道,接着又放了些调料下去。 不远处摆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一坛未开封的酒,便是凤九鸢来廆庵峰前的半年时间内新酿制的一种酒,名叫醉梦死。初入口时甘醇芬芳,但后劲十足,半个拳头大的杯子喝上小十杯,海量之人也得醉上十天半个月才能醒。 第三百三十五章 摘取金莲 麒翎嗜酒,喝十坛梨花春也不过才醉上一夜,可饮十杯醉梦死,却是睡了整整二十天,这也是后来凤九鸢再也不给他沾醉梦死的原因。 麒翎眼馋着桌上的酒,桃球则眼馋着火堆上的烤肉。二宝倒是沉得住,只不过会时不时的瞄一眼洞口边的魔血麒麟,自从上次被魔血麒麟狠狠伤过之后,它一直对它都很是忌惮。 飘入鼻端的食香愈来愈浓,闻得人一阵馋涎欲滴。 魔血麒麟默默地吞了吞口水,想再次闭上眼来阖目养神,但就是无论如何也忍不住睁眼朝那火堆上的烤肉看看。从昭帝皇宫出来后,它就很少进食,除了偶尔生吃一些进洞叨扰的妖兽,或是嚼一点这廆庵峰中的灵草,还从来不知道原来妖兽的肉可以烤出这样诱人的香味。 凤九鸢一直都在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它的动静,见它正努力克制着自己,拿起刺天在那嗞出油的烤乳猪上细细地划起了口子,然后洒上各种佐料以及自己调制的酱料,这会儿,那烤乳猪上散出的香味便更加令魔血麒麟把持不住了,就连一直望着酒发谗的麒翎也围到了火堆旁。 “主人,什么时候可以给桃球尝一口?”桃球欢快地看着烤肉,边流着哈喇子边兴奋地问道。 “马上就好了!” 凤九鸢嘴角勾着浅笑,手轻轻一挥,灭了火堆上的火,又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只圆鼓鼓的雪白玉瓶,揭开瓶塞,一股玉芝花露的清香顿时从瓶口溢了出来。 她凝气一丝灵力来缓缓释入瓶中,紧接着,一滴花露便从瓶口飘了出来,她尖细的五指指尖轻轻一旋,那花露便变成了一片薄雾,被她洒向了烤乳猪。 空气中烤肉的香味更浓了,这回是完全勾起了魔血麒麟的食欲,就连洞外的妖兽们都争先恐后地围到了洞口,张开满是獠牙的嘴流起了哈喇子。 桃球不停地吞着口水,问道:“主人,你刚刚用的是什么?” “是玉芝花露,可以激发食物的鲜味,撒上它,任何一种食物都会在原有的基础上变得更美味。”凤九鸢割了一小块外酥里嫩的烤乳猪放到盘子里,递给桃球,又分别割了两块给麒翎和二宝。 洞口的魔血麒麟有些躁动不安,一爪把眼睛给蒙了,强制自己不去看。 凤九鸢抿嘴暗暗笑了笑,端了一大块烤乳猪走过去道:“魔血麒麟,为了感谢你让我在此修炼,这个给你吃。” 魔血麒麟放下爪来看向她盘中的烤乳猪,又略有防备地看了眼凤九鸢,伸出一只爪子来,露出爪尖儿上尖锐的指甲往盘子上一扫,那乳猪肉便准而无误地入了它的大口。 只是浓香刚过唇齿,还没尝到什么味道,那肉便滑下喉了,再看看凤九鸢,她已经切了烤肉坐到桌边,并揭开酒坛子上的封纸,给自己倒了杯酒。 魔血麒麟舔唇咂嘴地回味了一番,忍不住起了身化成了人形坐到凤九鸢的左侧,“再给我来一块!” 凤九鸢睇了他一眼,叫了声麒翎,麒翎便拿着刺天去割肉了。凤九鸢又取出一只酒杯来,往里头倒了大半杯醉梦死来搁到魔血麒麟面前,“烤乳猪配上我的酒,保准你回味无穷,几辈子都忘不了这个美味。” 魔血麒麟将信将疑地捏起酒杯来凑到鼻尖嗅了嗅,“嗯,很香!” 他一口饮下去,酒过喉头,唇齿留香,尝起来一点儿也不烈,很是合他的胃口。 麒翎的肉端了上来,他咬了一口道:“嗯,外酥里嫩,肥而不腻!” 于是,他就这样一口烤肉一口酒的吃了大半只烤乳猪,喝了一坛子的醉梦死,还喝了半锅凤九鸢熬的兽骨汤,醉醺醺地睡去了。 凤九鸢敲了敲空空的酒坛子,看看倒在地上的魔血麒麟,“喝了一整坛子啊,够你睡上一个月的了!” 她让麒翎将魔血麒麟拖到洞壁边的干草上,又转眼睨向浅水池上即将落子的九曲金莲,将獠牙尊鼎从灵药空间里搬了出来,开始按量配制涅槃丹。 夜半时分,九曲金莲上的金光愈来愈盛,并散发出一股奇特的芳香来,吸引得洞外的群妖不停地撞击着洞口的火焰结界。 虽然魔血麒麟的结界很是坚固,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凤九鸢还是在里面多布了一层结界,并为了防止有妖兽拥有与麒翎同样的特殊技能,将整个洞窟的洞壁上都撒了擒龙网。 这擒龙网并非法器,而是丹宗丢给她的卷宗中一种简单的结界,虽然简单,却很实用,只要有妖兽胆敢闯入洞窟,都会被擒龙网给套住,妖力会受到限制,到时候只得任她宰杀。 配好了涅槃丹的药,凤九鸢便安安静静地守在浅水池边。约摸半柱香的功夫后,第一颗九曲金莲终于落子了。 那莲子才刚刚从壳中脱出来,凤九鸢便立刻释放了灵力将其接了过来,如若不然,这莲子便会像那莲花一般,入水即化。 又等了半个时辰,第二颗金莲也脱了壳。她将这第二颗金莲放进魔血麒麟的怀中之后,便开始着手炼制涅槃丹了。 洞窟之外,当第二颗金莲落下之后,便渐渐听不到那些妖兽的撞击与厮杀声了,为了防止金莲的芳香外露,凤九鸢特意将两颗金莲都放进了两支空的药瓶里,并在瓶塞上施了法,只要不揭开塞子,就没有人知道里面放的什么。 处理好金莲,凤九鸢便开始着手预热丹炉试炼涅槃丹了。 …… 七日之后,凤九鸢试炼的第一颗涅槃丹出炉了。 她捏起丹炉里一颗浅红色的丹药凑到鼻尖嗅了嗅,颦起眉来琢磨了一会儿道:“黎明仙草泡的时间短了些,回魂果的用量少了一点儿,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什么地方不对,是火候吗……不,是入药顺序?” 顿了顿,她沉思道:“也不是……可我明明就是按照药灵给我的丹方来的,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误差呢?” 只可惜连药灵也没炼过涅槃丹,不然就可以请教他了。 第三百三十六章 涅槃丹劫 想了想,她还是拿着这颗下下品涅槃丹入了空间,来到药灵身边递给他道:“药灵,这颗涅槃丹我是准确无误地按照你给我的丹方炼制的,究竟是哪里出了错,你能给我看出来吗?” 药灵将丹药凑到鼻尖嗅了嗅,盯着丹药斟酌了一会儿道:“是幽牙珠,七圣桃与天眼银丝草。” “这三种药材都有问题?” 药灵又仔细嗅了一下,道:“幽牙珠至少也得是埋于地底一丈以下的,越深越好,普通的幽牙珠颜色是珍珠白,越是好的幽牙珠,颜色便越红。” “可是二宝在地底找了很久才找到三颗幽牙珠,已属十分不易了,却没想到还是不行。那七圣桃与天眼银丝草呢?” “七圣桃有阴阳两种,阴者所吸收的月华为多,阳者所吸收的日华为多,炼制涅槃丹所选用的乃应是阳性七圣桃。” 闻言,凤九鸢困惑道:“原来还有阴阳之分,那这个阴性七圣桃与阳性七圣桃该如何区分?” “很简单,阴者皮色泛白,核大汁少。阳者皮色泛青,核小汁多。” “哦。” “至于天眼银丝草,你犯了一个丹师最荒唐的错误。”药灵的面色看起来有些严厉,“你完全认错了草药。” “啊?”凤九鸢心虚地抿了抿嘴,“我……从来没见过天眼银丝草,按照丹方上的画儿找的。但我找的天眼银丝草也是经过认真对比了的……早知道,在找到草药后就应该先进来给你过过目了。” 药灵的面色稍有柔和,看向她道:“作为一个丹师,首先要做到的便是认遍百草,犯了一次错误,便不可再犯第二次。” “我知道了,我以后一定会勤记百草与各种药材的,再也不会犯这么低级的错误了。”看了看他,凤九鸢继续道:“那我现在就出去采药了!” 说罢,便转身走了。 药灵凝视着她的背影,又看看手中的涅槃丹,心道:九儿,莫怪吾对你太过苛刻,吾只希望日后吾不在你身边之时,你能够不依赖任何人,成为一个出色的丹师。 出了空间,凤九鸢便带着三个灵兽出了洞窟继续去寻药了。 这次,用了足足半个月的时间,她才终于再次找齐了配制涅槃丹的药材。 回到洞窟时,魔血麒麟依然醉得不省人事。 凤九鸢将草药比例都配好后,便开始了第二轮涅槃丹的试炼。 又是七日后,试炼的第二颗涅槃丹出炉了,却依然没有成功。 她捏着一颗朱红色的丹药轻轻嗅了嗅,舒展了黛眉轻轻笑了,“只差一点点了!” 于是,她又开始了第三轮试炼。 这次她只花了五日时间,丹炉上便开始氤氲起一层带着仙灵之光的雾气了。 她心中一喜,不由紧张起来。一是有些担心魔血麒麟会突然醒来,二是,她还从未领教过雷劫丹所带来的丹劫。想想之前在灵川谷时灵川谷主经历的雷劫就觉得有几分忌惮,那天雷,纵使阎罗大人是仙,被劈了一雷之后便受了重伤,若换做是她,恐怕她的人生当时就已经偃旗息鼓了。 “主人,桃球与麒翎二宝会保护您,不会让您被雷劫所伤的。”一旁的桃球蹲坐在地上望着凤九鸢,似是看透了她的心思一般。 凤九鸢微微扯了扯嘴角,再看丹炉时,丹炉顶盖上夫妻的仙灵之光渐渐变成了紫色。 听说,炼制雷劫丹时,当仙丹即将炼成的时候,丹炉上会依次出现七种颜色:紫、蓝、青、绿、黄、橙、赤。当颜色达到赤色时,便是仙丹出炉的时候,丹劫便会随之而至。 现在是紫色,那么涅槃丹炼成之时应是六个时辰后。 她抹了抹额上的细汗,小心翼翼地维护着炉膛中的幽莲业火,看看外面的天色,问麒翎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经是丑时三刻了。” …… 五个时辰后,丹炉上的仙灵之光变成了橙色,而外面的天色早已大亮。 待炉膛中的幽莲业火渐渐收小,丹炉顶盖上的仙灵之光也渐渐变了颜色。 凤九鸢双手操控着幽莲业火,在一阵细火慢烧之后,火焰猛地一增,哗然间溢出炉膛,将整个丹炉的外围包裹。 待到火焰渐渐熄灭,丹炉顶盖上氤氲的仙灵之光也完全变成了赤色。 “噼啪!”一道闪电忽然劈开洞口的结界,居然拐着弯劈开了獠牙尊鼎的丹炉顶盖,又往凤九鸢身上弹过来。 好在她反应迅捷,闪了过去。那天雷转而便劈到了墙壁上的一只壁虎上,一阵火花闪过,那壁虎瞬间便化成了飞灰。 丹炉里,泛着红光的涅槃丹忽然一钻便飞了出来,朝洞外飞去。凤九鸢见状,连忙追了出去。 出了洞口,轻身一飞,刚要抓住,又是一道天雷劈下,凤九鸢连忙翻身,堪堪躲了过去。 这时,二宝也驮着桃球与麒翎飞出了洞口,直奔那涅槃丹而去,二宝一个翻滚腾飞,将涅槃丹咬进了嘴里,“噼啪”一道天雷砍下,它连忙一躲,涅槃丹又从口中滚了出去! 涅槃丹的香味在空中隐隐散出,附近的山林里,嗅到味道的妖兽开始蠢蠢欲动。 一只死鸟飞鸟似蛇非蛇的妖兽从附近飞了过来,好不容易才追上涅槃丹,便被一道天雷给劈成了两截,纷纷坠下,落入了其它妖兽的腹中。 三道天雷已经劈下,还剩三道。 凤九鸢脚底踩着风静静地跟在涅槃丹后头,脚下的山林里,那些妖兽虽然都在观望着那颗涅槃丹,但介于方才那只妖兽的下场,都不敢轻举妄动。 但一旦丹劫历完,它们必定都会前来哄抢,况这仙丹似乎有钻入林间的趋势,若入得林间,要抓住便更难了。 于是她一催体内灵力,眨眼间人便到了涅槃丹的前头,将早就拿在手中的药瓶往涅槃丹上一套便左奔右突地朝林间飞去! 第四道天雷猛然劈下,她的身子正好钻过一只高大的巨虎身下,转眼间那六阶的巨虎便倒地而亡,奔逃途中,她还不忘朝自己的灵兽喊一句:“记得捡妖丹!” 第三百三十七章 青丝如雪 第五道劈下,她使了个幽明诀,飞快地遁入了地底! 却没想到那天雷没有劈到活物,硬生生地在地底追了她十几里,就在她从地底冲出来时,恰好劈到了树上的一只鸟妖身上。 第六道天雷接踵而至! 当一阵银蓝色的神力忽然窜出,将躲闪不及的凤九鸢包裹之时,一声巨响,那天雷将神力劈散,硬生生地落到了凤九鸢身上。 凤九鸢从空中落到地面,从山坡往下滚了一段距离停了下来。 胸腔一阵难受,喉头一甜,一大口鲜血从喉头喷了出来。 “主人!” 二宝、麒翎与桃球从后面追了上来,麒翎连忙将她扶住,“主人!” 凤九鸢却顾不上自己,连忙打开了空间之门,从地上爬起来入了空间,跌跌撞撞地来到药灵身边。 此刻,伏神枷锁的颜色已然深沉如墨,而被伏神枷锁囚住的药灵,一头青丝已如雪。 她当即便落下泪来,跪坐到他身边去摸他的脉。 探完脉象之后,她有些慌乱无措地收回手来,看着唇色泛白的药灵。此时药灵的脉象比那日在太阳烛照神庙圣地时还要微弱,还要可怕。 想到太阳烛照神庙圣地,她连忙伸手到他袖子里,边掏边忍住抽泣轻声问道:“药灵,那颗圣珠呢?” 药灵睁开疲倦的双眼看向她,“没用的。” 闻言,凤九鸢泪如泉涌,轻轻抓住他的手,心慌又心痛道:“你不是说你的力量难以伸出空间吗?为何还要勉强自己费尽全力去救我?” 她抹了抹眼泪,“除了找到噬佛剑砍断你的枷锁,难道暂时就真的没有什么其它方法可以帮你恢复吗?哪怕只能恢复一点点。” 药灵摇了摇头,眉宇微微蹙起来,看起来十分困倦的样子。 见他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凤九鸢咬紧下唇看了他一会儿,轻轻放下他的手,转身快步出了空间。 一出空间便吩咐麒翎打开了穿行隧道,回到了先前的洞窟。 看了眼躺着的魔血麒麟,凤九鸢将獠牙尊鼎收回了空间里,又取出天机阁主送给她的那颗天机花种埋进土里,取出水壶来往上面倒了些水。 当浇了第三次水时,那天机花种果然便开始迅速地发出芽来,紧接着便生出了一朵红色的形状若菊的天机花。 当天机花完全绽放,一阵紫色烟雾从洞口飘来,一身绛紫色衣袍带着绛紫色面具的天机阁主便出现在了凤九鸢面前。 他瞧了瞧凤九鸢,喉咙里发出一阵沉沉的长笑,“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小丫头,才用了短短几年的时间,修为居然就从炼气期飞跃到了结丹期,还真是匪夷所思啊,若是你师父知道了,定会自惭形秽!” 顿了顿,他继续道:“你用天机花召唤我来,看来你的涅槃丹是炼成了。” “当然。”凤九鸢将装着涅槃丹的瓶子从储物戒中取出来,将瓶身一倾,那泛着红光的赤色仙丹便滚落到了她的手心里,“上品涅槃丹。” 天机阁主刚要伸手来拿,她又将手给收了回来,“不过我要先知道噬佛剑的下落,然后才能将涅槃丹给你。” 闻言,天机阁主又是一阵闷闷的长笑,“几年不见,倒学得狡猾了,害怕我天机阁主不讲诚信不成?千百年来,我天机阁可是从未食言过。” “废话少说。说罢,噬佛剑在哪里?” 天机阁主看了眼她拿着涅槃丹的手,稍稍侧目朝洞外看了一眼,抬手指了指道:“这廆庵峰西面的海名曰往生海,‘往生往生’,名字起在这儿,却并没有人知道这‘往生’二字真正的含义。人人只道这往生海是通往魔族领域的,却不知,它也通向另一个地方,那就是不死国。” “不死国?”凤九鸢念道,她还从未听说过云泽大陆上有这样一个国家。 “只不过,魔族领域在往生海的尽头,而不死国在往生海的背面。” “往生海的背面?”凤九鸢想了想,地球是圆的,这个不知名的架空空间也应是圆的,难道说要到达不死国得翻越半个星球? “不错。往生海的海底有一座往生宫,每年七月月圆之夜,往生宫中的往生台上都会打开一条通往不死国的通道。” “七月,离现在还有一个多月?”凤九鸢皱了皱眉。 见她心急如焚的样子,天机阁主道:“小丫头,往生海可不比一般的水域,不是你想进便能进得了的,那海中环境恶劣,没有半个活物。你现在受了很严重的内伤,就算通往不死国的通道现在打开,你也抵挡不了海水的侵蚀,到不了往生宫便死翘翘了。我看你啊,还是先把内伤养好,再计划如何入海。” “那……不死国里危险吗?噬佛剑在不死国的什么地方?” “不死国啊……”天机阁主似是斟酌了一番说辞,“这么说吧,三百年前曾有一个人入了通往不死国的入口,便再也没出来过。” 凤九鸢微微瞠大了眼看着天机阁主,他继续道:“根据卦象显示,噬佛剑就在不死国的最高处。” “最高处……”凤九鸢颦着眉琢磨了一番天机阁主言辞的可信度,“那要是这个七月满月之日,天上没有月亮怎么办?” 天机阁主笑了笑,“放心吧,别看往生海上整日整夜的雷电交加,可一到月圆之夜,必定阴云散去,月华普照。现在涅槃丹可以给我了吧?” 凤九鸢迟疑了一会儿,将手伸到他面前打开。 天机阁主将涅槃丹捏起来在眼前打量了一番,将其纳进了自己的乾坤袖中,沉沉笑了一阵,道:“若是你能从不死国出来,便是星辰横生异数之日,风云暗藏诡变之时。你乃可颠覆乾坤之人,若能坚守本心,得道飞升将指日可待。言尽于此,本阁主去也——” 说罢,便化成了一道紫烟飞出了洞口。 “什么星辰横生异数之日,什么风云暗藏诡变之时?颠覆乾坤又是什么意思?” 天机阁主话中暗藏玄机,凤九鸢只觉懵懵懂懂,心中嗤笑道:这星辰生异,风云藏诡与我何干?我不过一个小小的人物,还能呼风唤雨,扭转乾坤不成? 第三百三十八章 妖樽雪羽 看了一旁呆立的三个灵兽一眼,道:“既然噬佛剑的下落已经知道了,那我们便去廆庵峰东面的镇子等七月月圆之夜吧!” 刚要走,麒翎连忙问道:“主人,魔血麒麟怎么办?” 凤九鸢瞥向东边的魔血麒麟,“看他的样子就快醒了,还不快走,等着被它收拾?” 说罢便轻袖一挥,飞出了洞窟。 廆庵峰里,凤九鸢被天雷劈中滚落的地方,一袭宝蓝色锦袍的阎罗大人落了地,略微紧张地四处张望了一番,目光落到地面被鲜血染红的一团腐叶上。 他蹲下身子捡起一片带血的叶子送到鼻端嗅了嗅,顿时便拎起了眉来,“鸢儿!” 没过多久,他的身影又入了躺着魔血麒麟的洞窟里,发现洞中还残留着凤九鸢身上独有的药香,又看了眼地上凌乱的足迹,按上云头飞了出去。 十日后,廆庵峰东面的梅龙镇外,凤九鸢从一处临湖酒肆里吃了酒出来,刚走上一片偏僻的山丘,一个人影便迎面走来了。 跟在身后的麒翎见了,立刻便浑身戒备起来。 那高大魁梧一身硬朗的男子,不是魔血麒麟还能是谁? 凤九鸢倒是波澜不惊。虽然她的内伤才好了大半,在力量上不及魔血麒麟,但她知道,这几日,有一个人一直都在暗处跟着她,虽然从未冒面,但他的气息,就算化成灰她也能分辨得出来。 一见到凤九鸢,魔血麒麟便怒容满面,冷哼一声,指着她斥道:“呔!你这奸诈狡猾的臭丫头,居然背信弃义,诱我醉酒,偷我金莲!快快将我的金莲还来!”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魔血麒麟这样粗声大嗓地来找她算账,就有种想发笑的冲动。 她抿了抿嘴想尽量忍住,但还是忍不住微微勾起了嘴角,“魔血麒麟,我这可不算背信弃义,否则你现在一颗金莲也得不到。好歹你也吃了我一顿肉,喝了我一顿酒,这金莲就不能送给我吗?” “一顿肉一顿酒就换我一颗金莲,你这肉与酒也忒贵了吧!”魔血麒麟又朝前走了几步,义愤填膺道。 “那不然呢?两顿肉两顿酒还是三顿肉三顿酒?”凤九鸢一手玩着衿带,一手背到身后,“要不然你跟着我吧,这样的话便可天天吃肉喝酒了!” “哼,真是岂有此理!”见凤九鸢一脸戏谑,魔血麒麟指着她气得说不出话来,“既然好说歹说你不给,那我只好来硬的了!” 说罢,手心里升腾起一团火焰来,腰身一弯,猛地击向地面!紧接着,一丈来高的烈焰沿着地面如迅猛的游蛇一般直直袭向凤九鸢。 凤九鸢姿势还未变,身子便飞上空中迅速地避了过去,轻轻落到离火焰一丈之外的地方。麒翎也是一闪,躲到了另一边,紧接着便朝魔血麒麟发起了攻击! 这时,桃球与二宝同时从空间里钻了出来,各展技能,三个灵兽从三个方向合起来攻击魔血麒麟,凤九鸢则站在一旁不动声色地观察着魔血麒麟的弱点。 魔血麒麟虽为七阶魔兽,力量上要比凤九鸢的每一个灵兽都要强上许多,但两个五阶灵兽与一个六阶灵兽合起来攻击它,它就显得没那么游刃有余了。 只见麒翎召唤出一道惊雷朝魔血麒麟迎头劈下!一声巨响,魔血麒麟刚跃动四蹄躲过去,桃球圆鼓鼓的身子便在空中飞旋起来,三道如同尖锥的水柱陡然间刺向魔血麒麟的面门! 魔血麒麟张嘴一声咆哮,前蹄往地上一踏,一阵火焰陡的形成一面屏障挡向桃球的水柱,与此同时,身躯从人形变化成了兽形。 火焰将水柱蒸腾成雾,二宝蓦地从地底钻起,庞大的龙身带起一大片尖锐的石山刺向魔血麒麟的腹部! 魔血麒麟腾空而起,躲过了石山,扭头便踏着火焰便迎头撞向二宝。 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二宝机灵了许多,一头便扎向地底,只是速度却远远赶不上魔血麒麟的,魔血麒麟一脚便踩向了它的尾巴。 眼看魔血麒麟带火的前蹄就要踏上二宝的龙尾,凤九鸢右手一挥,沉渊剑倏地飞向魔血麒麟的前蹄,穿破它粗糙的皮肉,到得半空转了个弯,回到凤九鸢手中。 二宝得幸逃进地底,面对一人三兽的群攻,魔血麒麟倒是忽然冷静了下来。 它铜铃般的眼看向凤九鸢,缓缓放下手上的前右蹄停顿了片刻,忽然间一声怒吼,携带着烈焰便直直朝凤九鸢飞奔而去,那速度快得几乎只是一眨眼便到了凤九鸢身前! 凤九鸢脚下御风迅速地往后退去,但她的速度再快,也依然敌不过魔血麒麟。 不远处一棵松树之巅,眼看着凤九鸢的脸就要被魔血麒麟尖锐的利爪抓到,他心中一紧,刚要现身,却忽然停顿下来。 一片雪白的羽毛以出其不意的速度钻出了凤九鸢的储物戒,如孔雀开屏般张开在她身前。只见一阵火光激起,魔血麒麟尖锐的利爪顺着羽毛的脉络一划而过,紧接着,一阵白光自羽毛上反弹而来,将它重重击倒在了地上! 它一个翻身,警惕地看向那片缩小后落到凤九鸢手心里的羽毛,因方才一时的狼狈而感到郁闷至极。 凤九鸢微惊地看向手中的羽毛,突然想起来,这似乎是在鬼府阴魖界时从魍姬那里得来的,这么好几年不想起过它,没想到它竟自动跑出来了,看来是自己的修为已经达到能驾驭它的级别了。 “那是什么?”魔血麒麟问道。 凤九鸢微微勾起嘴角,捏着羽毛轻轻转了转,看向魔血麒麟,“妖樽雪羽,我也是头一次用,没想到竟这么厉害。” 不远处隐藏着的阎罗大人目色惊怔,暗暗道:“妖樽雪羽?这不是魔族护法魍姬的法器吗?怎么会在鸢儿身上?!” “魔血麒麟,你还想抢走我的金莲吗?”凤九鸢拿妖樽雪羽挠了挠鼻子,“你都有一颗神莲了,为什么还那么不知足呢?” 见魔血麒麟满脸不甘,她继续道:“其实我这个人啊很好说话的,都说了,你要金莲没有,但是我可以用酒肉来补偿你,你只要跟着我,好酒好肉我每日伺候着,这还不好吗?” 第三百三十九章 本王陪你 “诡诈的人类,又想给我下套儿?我可没这么好骗!哼,我绝对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话毕,魔血麒麟看了眼依然对它甚是警惕的三个灵兽,转头便踏着火焰离开了。 见魔血麒麟走了,桃球与二宝皆松了口气,桃球来到凤九鸢身边道:“主人,你的法器好厉害,何时得来的?桃球怎么从来都没见你使过?” 凤九鸢浅浅勾唇,将妖樽雪羽放进了储物戒中,“就是在我被马面抓进地府的那一次意外得来的。” 她没有说透,是因为不远处有人正听着。 刚要继续往前走,耳旁忽然一阵风刮过,那一直跟着她的人便挡在了她身前。 凤九鸢抬眼与他对视,过了会儿,又别开眼来,轻抿着唇不说话。 “鸢儿,魍姬的法器妖樽雪羽如何会认了你做主?你入了地府的碑塔之后,究竟去了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阎罗大人还是第一次用如此严肃的语气对凤九鸢说话。 凤九鸢左手微微颤了一下,慢条斯理地抬到腹前,端着身子重新正视他。 隐瞒了这么久,终究纸包不住火,她就知道,总有一天会有人知晓,魍姬就是她放出来的。事都已经做了,此刻阎罗前来追究,恐怕再要隐瞒已是不能了。 “入了碑塔之后,我进了阴魖界。” “什么?!”阎罗大人满目怔忡,“那魍姬……” “不错,魍姬就是我放出来的。当初若不是你派马面抓我进鬼府,我怎会总想着逃出去,又怎会无意中进了碑塔,不小心被卷进了阴魖界?” 抿了抿唇,她幽幽地道:“那一年多的时间,我都在恶鬼堆里拼命地挣扎着,没日没夜地与它们厮杀着,当时我多害怕自己会就此变成玄罗鬼阵中的傀儡。” 听着她淡淡的陈述,阎罗大人心底微微揪痛着,情不自禁地朝前走了一步。 “你要将我绳之以法吗?”凤九鸢带水的眸子里囊括着他的影子,“我知道我犯了大错,不过我现在不能跟你走,等我拿到噬佛剑后,任你处置。” “鸢儿,你不要执迷不悟,一错再错了!你知道你的空间指环里那个囚徒是谁吗?我已经打听出来,他是……” 阎罗大人话还未完,凤九鸢便打断了他,“无论他是谁,我都要救他。眼下我已经知道噬佛剑的下落,我不会放弃的。” 她语气坚定,目光执着,“如果你阻挠我,我会恨你,恨你一辈子。” 说罢,便擦过他的肩朝前走去。 “鸢儿!”阎罗大人转过身,见她头也不回,袖子下的手颤抖地捏成了拳,“好!本王陪你!如果你非要与天地为敌,不撞个头破血流誓不罢休,那本王陪你!本王不愿你恨我,那本王就让你记着我。哪怕仙力尽失,哪怕身死魂灭,哪怕遗臭万年,本王也陪着你,甘之如饴,无怨无悔。” 凤九鸢鼻子微酸,缓缓停下脚步,沉默了良久,眼眶里蒙上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能入得了阎罗大人的青眼,九鸢倍感荣幸,但取噬佛剑是我的事,我生我死也是我的事,与阎罗大人毫无干系,所以阎罗大人不必说出如此舍身取义的话。还有就是,我不想撞得头破血流,更没有要与天地为敌,阎罗大人的话,九鸢听不懂。” 说罢便再不做停留地离开了。桃球同情地看了眼阎罗王,与二宝麒翎一同跟着主人去了。 阎罗大人眼含泪光地凝望着凤九鸢的背影,待她走得见不到影了,他才稍稍动了一下,垂下眼睑来,内心伤痛无比。 “臭丫头,你以为我的心是豆腐做的吗?你刺激一下,我就退却了?就算我的心被你伤得千疮百孔了,你也休想将我撇开。” …… 一个月后,往生海边,电闪雷鸣。 凤九鸢才刚与三只灵兽到达海边,便见海边的大石上迎海立着一个人影,风吹得他青丝肆虐,衣袍猎猎。 见她到来,那人影从大石上跃下来,走到她身边道:“你打算如何下海去往往生宫?” 凤九鸢颦了颦眉看向阎罗大人,“你怎么知道我要去往生宫?” “桃球告诉本王的。” “桃球?!”凤九鸢不可置信地看向脚边蹲着的桃球,桃球仰头与她对视了一眼,连忙心虚地背过身去了。 凤九鸢用心灵传音道:“桃球,你居然敢背着我做这种事!” 桃球连忙又转过身来望着她,满脸的委屈,“主人,阎罗大人是个让人很有安全感的仙,法力高强。此去不死国前途未卜,恐危如累卵,有阎罗大人在,可以保护主人。更何况,也不是桃球自愿告诉他的,是他……拿好吃的来诱逼桃球的!” 凤九鸢深深吸了一口气忍住内心揍兽的冲动,“出来再教训你!” 阎罗大人抿嘴笑了笑,从袖中取出一颗硕大的莹白色珠子来,“这是本王特地从荒海水君那儿借来的摄水神珠,有了它,我们便可安全地抵达往生宫。” “摄水神珠?”凤九鸢朝他的珠子看了一眼,将其拿了过来道:“多谢阎罗大人,待我回来就将这珠子还与你。就此别过!” 她朝他抱拳行了一礼,朝海水边走去。 “你知道怎么用吗?”阎罗大人跟过去,将她手中的珠子又拿了回来,往海面上一扔,手中凝起一股仙力朝那珠子一击,摄水神珠上便乍现万丈光芒,紧接着,潮起潮落的海面上顿时出现了一条通往海水深处的冰索桥,而冰索桥的四周,海水全数被珠光屏退。 阎罗大人收回摄水神珠,率先走上了冰索桥,见凤九鸢没有动,于是转过头来道:“还不走?” 凤九鸢抿唇看了他一会儿,不知在想些什么,麒翎走过来提醒后她才从怔愣中回过神来,带着三只灵兽上了冰索桥。 冰索桥很长,这样走下去,似乎永无止境。但阎罗大人说,在冰索桥上不能使用任何法力,即便是简单的御风飞行。否则一旦冰索桥裂开,海水倾灌而来,摄水神珠便很难再开启第二次了。 第三百四十章 交代后事 桃球虽然可以撑起逆水屏障,但往生宫太深,就它现在的修为能在这无边无际的往生海中保全自己已经很不错了。 若是直接下海水的话,即便是仙也难逃这往生海水的侵蚀,更别说凡人了,饶是凤九鸢已到结丹后期,能够游到往生宫已是万幸,能不能安全走过不死国的通道就真的未可知了。 他们马不停蹄地往前走着,不知道往生海边又一个人怀着好奇心因为放不下凤九鸢手中的那颗金莲,悄悄跟着他们走上了冰索桥。 约摸一个时辰后,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及三只灵兽终于到达了传说中的往生宫。 凤九鸢抬头看向矗立在海底那磅礴恢宏又略显沉闷的往生宫,抬脚走了进去。海水被往生宫上的结界所隔离,虽然空气尚能呼吸,却透着一股阴湿的潮味。 走在最后的桃球才刚跳上往生宫的石廊,身后冰索桥周围的海水便开始动荡起来了,就在声势浩大的海水即将吞没并撞碎铁索桥时,另一个赤红色的身影一口气便从冰索桥的那头狂奔而来,一个大步跨越,飞身落到石廊上。 他狼狈地喘着气,望向身后暗潮汹涌的海水,心底暗暗庆幸,并无声地咧嘴笑了笑。转过头来,就见一仙一人三兽正对着他发怔。 面对这个偷偷跟踪他们的意外来客,凤九鸢抿着一嘴笑神闲气定地瞧了会儿立刻便敛住笑的魔血麒麟,却并未说什么便与阎罗大人对视了一眼,朝宫中走去了。 自一个月前魔血麒麟硬夺金莲未果,他便一直暗中跟着她,每每想找机会下手,却每每未能得逞。 三个灵兽警惕地朝他看了眼,连忙跟上凤九鸢的步伐去了。 而魔血麒麟,自然也不放弃尾随。 他们穿过往生宫的行廊往里走去,来到整个往生宫的最中央——一个直径约摸近两丈的圆形祭台前。 那祭台上凹槽纵横交错,每一道凹槽都有一尺来深,十二宫神的铜雕陈列在那凹槽之上,乍一看似是毫无规则可循。 “这应该就是天机阁主口中的往生台了。”凤九鸢道。 阎罗大人点点头,仰头看向往生宫结界外波光微荡的海水。 走上祭台仔细观察了一番上面的凹槽与十二宫神的雕塑,凤九鸢黛眉微凝,只觉得有些眼熟,“可天机阁主并未告诉我往生台上有阵法机关。” “不必担心,这祭台上并非什么隐晦高深的阵法。”阎罗大人在祭台外慢悠悠地转了半圈,“十二宫神玄阳阵,在月华普照之时启动,阴阳相合,原来这就是通往不死国的秘诀。” “原来这就是十二宫神玄阳阵,我说怎么好像在哪儿见过,竟是在师父给我的卷宗里。” 阎罗大人望着她一笑,“要是被你师父知道,他非得气死不可。” 凤九鸢挑了挑眉,问麒翎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已过戌时一刻了,月亮已经升起来了。” “再等两个时辰,月正中央,我们便可启动这十二宫神玄阳阵了。”阎罗大人道。 凤九鸢点点头,看了阎罗大人一眼,打开空间之门走了进去。 阎罗大人微微凝着眉宇,背着手转过身去。 入了空间,凤九鸢来到果林后的老树边,见药灵正阖着疲倦的眼沉沉睡着,于是放轻脚步慢慢走到他身边坐下,双手环膝,一瞬不瞬地凝视着他。 自上次药灵用神力为她承了雷劫之后,便一直昏昏沉沉,多数时间都在昏睡,就算醒来,也是浑浑噩噩的不太清醒,就仿佛身体都被抽空了,生命已近枯竭的老人一般。 看着看着,她眼里便浮起了雾,却依然目不转睛地看着,生怕下一秒他就会离她而去,就会再也睁不开那双深邃的眼,再也开不了口与她说一句话。 “药灵,我们马上就能到达不死国了,我不会放弃你,你也不能放弃你自己。”她轻声开口道,小心翼翼地将他的手捧进怀里。 药灵眼睑微微动了动,无力地掀开眼皮看向她,张开苍白的唇道:“九儿别担心,吾并无大碍。” 听到这句话,凤九鸢眼眶就忍不住红了,明明已经这样了,还要安慰她说自己无大碍。 他抬手替她抹掉眼角的泪,过了会儿,从袖中取出一只嫩黄色的蝶蛹道:“此……为仙踪迷蝶的蛹,依附我的魂力生成。若我死,它便会化为齑粉迷烟,从此消亡。若我生,它便会破茧化蝶,带你……找到我。” 凤九鸢将那仙踪迷蝶的蛹拿过来,静静地注视了片刻,将其纳进了储物戒中。 他又从袖中取出那颗太阳烛照神庙圣地的银珠来,只不过此时的圣珠,光泽黯淡至极,“这颗圣珠,威力巨大,怕你无法掌控,我在上面下了神印掩盖了它的光华,如此六界之内便没人能嗅到它的气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揭开神印,因为它会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药灵,怎么感觉你……”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 凤九鸢抹掉面颊上的泪痕。 药灵一笑,抬袖轻拂,身旁便出现了暗藏着地真图的棋桌,“这幅地真图你收起来吧,我……是不能看着你完成所有的试炼了,若是我不在,你不可偷懒怠惰。” “嗯,我一定勤加修炼,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地真图中的试炼。” “还有我送给你的魔星花,万万不能弄丢。” “你送给我的东西,都是我心中的至宝,我会好好保存,一定不会弄丢的。”她又抹了抹眼泪,“药灵,你今天很奇怪。” 她跪坐到他身边侧靠到他胸膛上,默默流着泪。 两个时辰后,凤九鸢从空间里黯然神伤地走了出来。 阎罗大人正站在祭台边仰头望着往生宫顶,此刻往生海的天空里,月正当中,那月华渗透海水,正一点点洒到祭台上,十二宫神的铜雕开始依次散出光来。 他转头看向凤九鸢,发现她眼眶红红的,一看便是哭过。 “怎么哭了?”他心中疼惜不已。 第三百四十一章 神奇国度 凤九鸢摇摇头,看向一个个点亮的铜像,“没事。” 见她不肯回答,阎罗大人便不再勉强,只是心也跟着黯然起来,心道:她,定是为空间里那囚徒而落泪的吧。 心思顿了顿,又些微质疑起来,放低声音柔和地问道:“是不是他说了什么让你难过的话,难不成他骂你了?” “没有。” 听到这两个字,又侧眼凝视了一会儿凤九鸢低沉的脸,心道:难不成是魔神寿元将尽,所以鸢儿才这么伤心? 他没有再继续追问,看向已经被月华照亮的整个祭台,道:“是时候开启十二宫神玄阳阵了。” 闻言,凤九鸢振作起来,绕着祭台走了半圈,听到他的对面道:“我该怎么做?” “你什么都不用做,让我来。” 阎罗大人仔细地看着祭台上沿着那些凹槽所刻的字符。 “十二宫分别为天文宫、天福宫、天驿宫、天孤宫、天奸宫、天刃宫、天破宫、天艺宫、天权宫、天厄宫、天贵宫、天寿宫。”他指着祭台上的十二宫神雕塑逐一道,“本王认为,这十二宫神玄阳阵应是根据往生宫仙逝宫主虞丘的生辰八字来建。传闻中,虞丘宫主生于丑年4月18日子时,那么……” 他抬起右掌,掌中凝聚起一股柔和的仙力,轻轻一挥,位于天贵宫的宫神铜雕忽然就动了,跟着他仙力的牵引顺着脚底凹槽的弧度转了小半圈,停在了祭台中一个特殊的字符上,那字符里顿时便散出光来。 紧接着,他又挥动仙力牵引位于天破宫的宫神铜雕,顺着凹槽来到另外其相对应的字符上。然后是天文宫神、天贵宫神。 待四个宫神铜雕行定,从它们的周身陡然间同时迸射出一阵光芒来,穿透海水直射月宫,在铜雕光芒与月光交相辉映间,其它八个宫神的雕塑也跟着缓缓移动起来。 待所有的宫神都行到了自己相应的位置,祭台的中央终于出现了一道黑色的缺口,风从缺口中涌出来,刮得凤九鸢的衣裙摇曳,青丝飞扬。 凤九鸢正要走上,阎罗大人忽然问道:“鸢儿,你怕吗?如果这个入口并非是通往不死国,而进去了就再也出不来,你会害怕吗?” 凤九鸢看向他,“我不怕。你呢?” “我当然不怕,有你陪着,就算是死,本王也乐意。”说罢,他一撩衣摆,抬起长腿走了上去,最先没入了黑暗里。 凤九鸢见此,也跟着走了进去,三个灵兽连忙紧随其后。 魔血麒麟站在祭台边上纠结了许久,烦恼地抓了抓脑袋自言自语道:“去还是不去?哎呀真是头疼!去吧,怎么死都不知道,但如果不去,我一定会在这儿闷死!” 此时,夜空中的月亮正悄悄移了位置,他看了看越来越小的入口,再没办法理智地纠结是去还是不去了,心中一急便两脚跳了进去。 …… 凤九鸢只感觉身体在不停地往下坠,一阵风从下往上涌着,矜带打到脸上,偶尔会打得生疼。 往下坠了约摸一盏茶的功夫后,终于能看见地面了。她催动体内灵力,御风稳住身子轻轻落地,只是人还没站稳,又忽然间往天上坠去了! 是的,不是上升,是坠落!她心中一惊,仰头看向头顶的一大片无边的陆地,就在站在她头顶的阎罗大人要伸手接住她的时候,她身形一转,以一个漂亮的姿势稳稳落到了地面上。 紧接着,身后“砰”的一声,二宝撞到地上,发出一声闷哼,再接着便是桃球。麒翎还算机灵,及时挽回了撞地的趋势,落得很稳。 凤九鸢仰头看了看天上自己方才着地的地方,虽然隔着一层薄云,但依旧能看清上面的泥土,石头,以及一片建筑雄伟的灰色调城池。 再看看眼前那巍峨的城门以及洞开的城门内来来往往的行人,不禁满心讶异:这怎么天上一个城,地上一个城,而且,究竟哪是天哪是地?天上那座城是倒着悬挂的,为什么不会掉下来? 阎罗大人也是此生以来第一次见到此番神奇的景象,凤九鸢问道:“究竟哪一个是不死国?” “我想两个都是,进去看看!” “嗯!” 两人三兽才刚走几步,后面又突然“砰”的一声巨响,吓得他们连忙回头去看,就见魔血麒麟把地面砸了个坑,连兽的原形都砸出来了。 他在坑里趴了好半会儿后才缓过神,再次化回人形,狼狈地爬起身尴尬地看向凤九鸢他们。 桃球愣了一会儿,笑得花枝乱颤。二宝也是,龙嘴张得下巴都快掉了。 凤九鸢看看城内的人影道:“桃球二宝,城内人多眼杂,你们两个太过引人耳目,到空间里去!” “主人,桃球不想。”刚刚还在笑着的桃球马上便垮下了嘴角。 “进去!”凤九鸢正了正色,面上浮起一丝严厉来,桃球一见,连忙便跟着二宝钻进了空间里。 凤九鸢与阎罗大人走进了城,沿街浏览着街面上穿着朴素打扮平凡的男女老少,还有他们摆出来的小摊。 这座城与云泽大陆上的城镇好像很不一样,云泽大陆上热闹的城镇里除了菜市,还有卖各式各样灵药法宝的贩摊,可这里,丝毫见不到灵药法器的影子,所卖之物皆是些普通的白菜萝卜陶钵瓦罐,甚至连药材都没有。而且这些人看起来都是些不通法道之人,就好像来到了中国几千年前的某个古城里。 而且买卖场所除了道路两旁一连串的摊铺之外,便再无他处,那些朴素的木头搭建的房屋都是用来住人,没有一家是商铺之类的。 忽然间一声马儿的嘶鸣,她仰起头来望向一辆在天空里飞驰的马车,只是一溜烟的功夫便穿过了云层,去了头顶上的那座城池。 她对身边的阎罗大人低声道:“这里的人好生奇怪,为什么他们的马车可以飞天,我却看不出他们身上的修为呢?” “我也不知。”阎罗大人道。 这时,一个正坐在茶摊前喝茶的男子起了身拦在了他们面前,自他们进不死国门起,他便一直关注着他们。 第三百四十二章 天城地城 该男子稍稍侧目瞥了眼左手边的一条道路,那道路深处正走来一队身披银甲的士兵。 “你们快跟我走。”说罢,该男子便穿过茶摊,沿着一条弯曲的泥巴小道往住宅区里头快步走了进去。 凤九鸢与阎罗大人也看到了那队士兵,一看便知应是巡城的城卫,毕竟这不死国与世隔绝,外人鲜少能入得来,乍一见到陌生人,少不了抓回去盘问。浪费时间不说,还没打听到噬佛剑的下落便招惹来麻烦,对他们的行动极为不利。 于是便跟着那男子去了。 走了一段距离,凤九鸢又若有所思地停了下来,回头看看被街边被新鲜玩意儿给吸引了的魔血麒麟,慢条斯理地对身后跟着的麒翎道:“去,告诉魔血麒麟,让他最好跟得紧一些。” “好的主人!” 麒翎快步返回到街面上,将魔血麒麟一拍,“喂,你懂不懂人间的规矩啊?!主人说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你最好是跟紧点儿,否则被人抓走了我们可顾不上你!” 说罢便朝凤九鸢的方向走去了。 魔血麒麟冷嗤了一声,虽然心中十分不忿,但还是依依不舍地放下手中的风车,听话地跟上了他们。 陌生的男子带着他们拐了几个弯,来到一处僻静的木屋里,然后进了自己的房间,再出来时,手中已经多了几套朴素的衣衫,“你们几个,快将这衣服给换上!” 凤九鸢接过其中一件,问道:“为何要换衣服?” “这些衣服都是城中百姓们自己织的,用的都是自然生长在不死神树下的亚麻,它可以掩盖你们身上的生人气息,那些卫兵便找不到你们。”男子道。 闻言,凤九鸢看向阎罗大人,见他点了点头,便入了房间,将衣服给换了。 “谢谢你的帮助,敢问阁下尊姓大名?”凤九鸢换好衣服出了房间,朝男子行礼道。 “在下陵欢。”男子也朝凤九鸢回了个礼。 这时,正好阎罗大人从房内出来了,凤九鸢继续问男子道:“陵前辈,若是我们被那卫兵给抓走,后果会如何?” “后果就会像我这般。” “像你这般?”凤九鸢将陵欢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也没觉得他哪里与他们不同。 “对,像我这般,虽然有耗之不尽的寿命,不老不死,却再也走不出这里,只能永远地成为不死国的臣民。” “你……他们对你做了什么?” 陵欢暗暗叹了口气,面色低沉,“但凡闯进不死国的外界人士,一旦碰上卫兵,都会被他们抓往不死神树,被神树抽走体内的法力,并烙上不死国的烙印。没有人能反抗得过他们,不死神树中拥有深不可测的力量,而那些卫兵每隔一段时间都会去不死神树上汲取力量。所以碰上他们,是一件十分危险之事。” “不死神树……”阎罗大人低声沉吟。 凤九鸢与他对视了一眼,对男子道:“刚来的时候我们就看见,在这座城池的头顶上还有一座倒悬的城池,令人感到十分诧异,这两座城池为何如此奇怪?” “天上的那座叫天城,地上的这座叫地城,两座城池合成一个不死国。听说数万年前,不死国本是一块儿,国君是一对孪生兄弟,可后来因为争夺一样东西而反目成仇,于是兄弟俩便分割了领地。弟弟乃为仁君,更得民心,分得的土地是哥哥的两倍,于是便将那东西送给了哥哥。而哥哥是个暴君,心胸狭隘又争强好胜,为了永远能踩在弟弟头上,便将自己的土地搬去了天上。谁知因为不死神树的特殊原因,天城最终只能倒悬着。” “原来这不死国还有个这样的故事。那对孪生兄弟究竟是为了争夺什么?” 陵欢看向凤九鸢,又看了看阎罗大人,道出了三个字:“噬佛剑。” 凤九鸢心中一惊,这样说来,噬佛剑是在天城之中了。 “那如今既然兄弟不和,岂非老死不相往来?” “非也。地城的物产相对于天城来说要富足得多,所以两城的城主并不限制两城百姓的来往,而且天城人口稀薄,为了壮大城池,天城城主不停地想办法鼓励自己的城民与地城城民通婚,只可惜他太残暴,脾气一不好便会抓几个城民进行蹂躏,城民们都惧怕他,所以天城中的城民一个个的都偷偷逃下了地城。而今的天城几乎已是一座空城,可怜的天城城主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从小侍奉他的老仆与几个侍卫。” 闻言,凤九鸢心道:既然天城已近似空城,宫中的侍卫也是寥寥无几,那么想必要取到噬佛剑就没那么难了吧? “你们为何来不死国?”陵欢问道。 “你又为何来不死国?”凤九鸢反问。 “我?”陵欢苦笑一番,“我是自作自受。” “怎么说?” “三百多年前,我与道友打了个赌,现在回想起来……”他自嘲一笑,“竟是自己把自己给坑了。” “原来你便是天机阁主口中那个三百多年前进了不死国入口的人?”凤九鸢瞧着他,“那你来了这么久,知道该怎么出去吗?” 陵欢点点头,“出口就在天城的天井之中。” “那不如你跟我们一起,我们带你出去!” “不,我走不了。我法力尽失,没办法穿过那口天井,恐怕刚跳下去,我就会灰飞烟灭了。” 凤九鸢一笑,“我有办法,就看前辈您想不想出去了。” 陵欢一听,眉梢一喜,“我当然想!谁愿意在这样一个小小的国度永无止境地活下去?!真是悔不当初!浑浑噩噩活了三百多年,闷都闷不死,倒是快闷疯了!” “好,那前辈得帮我一个忙。” “你说!” 于是,凤九鸢将他们此行的目的告诉了他,他一口便答应了,道:“不死国最高的地方在天城,而天城最高的地方就是天城城主的雕像。” 他又道:“天城城主近来在地城中选了一名女子做他的城主夫人,良辰吉日就是一个时辰后,若要入天城,这便是最好的时机。” 凤九鸢与阎罗大人相视一眼,“你的意思是让我来假扮新娘?” “不错!” 第三百四十三章 取噬佛剑 一个时辰后,地城东面的一所民宅中,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偷偷潜入了即将出嫁女子的闺房,将其打晕并脱下她的外衣后,将其塞进了床底。 凤九鸢换上嫁衣,让阎罗大人、陵欢及麒翎入了空间指环,便盖上了红盖头等着外面的媒婆来接她。 没过多久,外面便喊有人道:“吉时已到,新娘上轿!” 紧接着,门便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身桃红的媒婆笑嘻嘻地走了进来,“姑娘,该上轿了!” 凤九鸢一言不发地点点头,将纤细的玉手伸出去给媒婆扶住,跟着她走了出去。 民宅外头,凤九鸢刚上轿,随行乐队便敲起了锣鼓吹起了唢呐,虽然一切都是那么喜庆,那些围观的人群脸上却没有喜色,议论纷纷着,坐在里面的凤九鸢听不太清。 轿子起了,凤九鸢坐在里面,感觉异常平稳。这些得到地城城主恩准,从不死神树中汲取了力量的轿夫与乐队,包括媒婆,脚底一阵风起,便缓缓上了空中,朝天城的方向飞去了。 凤九鸢稍稍掀开盖头透过飞起的轿帘朝外看去,就见天城与地城的交界处,漂浮着一层层薄雾。轿夫抬着轿子飞行的方式有些奇怪,明明只是薄薄一层结界,却走得蜿蜒曲折。但神奇的是,直至轿子落入天城城宫,她也没有感受到如上次那般身子陡然颠倒的巨变。 天城的城宫与地城城宫不太一样,同样是恢弘深沉,天城相对于地城来说,还要灰暗许多。 宫门内,花轿落地,凤九鸢被媒婆扶了出去,不过当视线透过红盖头落到外面一身大红喜服的天城城主身上时,显然一愕,这个城主,身高居然只及她的膝盖! 再掀眼看看他身后正殿之后的广场中央那尊高过殿顶的高大、威武、英俊的雕塑,实在与他的尊容搭不上边。 她默不作声地瞟了一眼那雕塑手中举着的一柄暗沉的钝剑,心跳的节奏不由渐渐加快,那就是噬佛剑吧? 天城城主走到她腿边朝上望了一眼,当碰撞到她俯视下来的目光时,那张暴戾而丑陋的脸微微怔了怔,再要看清楚时,凤九鸢却已将脸抬正,只能看到她精俏的下巴。 城主伸手牵住她手中的红绸上了一辆奢华高贵的金马车,朝城主的寝殿驶去。 媒婆与轿夫、乐队都没有跟上,而这天城城宫也确如陵欢所言,清冷空寂,无端端就让人凭空生出一股悲凉之情。 凤九鸢默默数了数路过的人数,包括城主的老仆,侍卫及驾车的车夫,一共才不过十人,解决起来倒是容易,但就是不知这宫中是否真如表象这般。 金马车绕过正殿,穿过广场,来到城主的寝殿前停了下来。天城城主牵着红绸下了马车,待殿门大开,便带着凤九鸢入了门。 天城城主将自己的寝殿建造得如同金龙宝殿般,奢华,瑰丽。金梁金柱、金桌金椅紧床榻,金槅扇上刻着宝石,被满殿的红烛照得流光溢彩。 城主将凤九鸢引到床榻上坐下,自己则取来金如意,挑上床榻去掀她的红盖头。 红盖头才刚刚从凤九鸢的的头顶滑下,忽然一片粉末从她手中迎面洒向天城城主,天城城主两眼一翻,倒在了床上。 凤九鸢微翘着嘴角起了身,刚要出去,身后忽然一阵惊悚的低咆,一个影子缓缓变大,挡住了两边梁上的金色烛台,将巨大的阴影压在了凤九鸢身上。 她惊讶地转身仰头,一张硕大而丑陋的头颅陡地逼到了她的眼前,张开嘴便是一声震天的咆哮,吼出的大风将她的青丝与裙摆吹得往后肆意拉扯。 她脸上的惊讶缓缓卸下,换成了一脸平淡。看着他巨大却佝偻的身躯以及那张堆满鸡皮的老脸,心道:我的迷神散居然对他不起效! 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了,城主的老仆与八名侍卫闯了进来,见到此番情景,立刻便手持刀戟地凤九鸢围了起来! 凤九鸢手中灵力一凝,抬手就挡住城主巨手的来势,沉渊剑一出,刺向那八名侍卫,紧接着便飞身出了寝殿。 落到地面后,她仰头望了眼广场中央的巨大雕像,飞身便站到了雕像的头顶,刚要伸手去抓住锈迹斑斑的噬佛剑,殿中忽然传来一道粗哑的雷霆之音,“千万不要!” 凤九鸢手上的动作微微滞了滞,看向底下宫殿内渐渐缩小的影子,没过多会儿,已经恢复侏儒之身的城主从门口跳了出来,抬手喊道:“千万不要!” 凤九鸢露齿一笑,“小矮子,刚刚你不是还变那么大吓唬我吗?现在知道求我啦?” 侏儒城主闻言,气得鼻孔生烟,抬起远远的指头指向她,“你不是本城主要娶的人!” “现在知道,已经晚了!” 说罢,她的手已经抓住了噬佛剑的剑柄。 “等等!”侏儒城主朝前跑了几步,“那剑上有天神封印,你这是自寻死路!你究竟是谁?!” “天神封印?”她轻笑一声,双手握紧,手中灵力流转,甫一用力,一声巨响,那柄举剑便被她从雕像手中掰了下来!紧接着,雕像的金身一寸寸裂开,“砰”的一声化成了齑粉! 她才刚举着生锈的巨剑落地,在天城与地城的最东方,两城相交处的不死神树忽然一阵摇晃,守护不死神树的卫兵们瞬时面色大变。 没过多时,天城的广场上便围了百余名手持刀戟的卫兵,都是从地城里飞上来的。 一个高大的酷似方才雕像的人影从卫兵后面走了进来,看向站在最中央的凤九鸢,他面如刀削,颇有几分气宇轩昂。虽与侏儒一般的天城城主是孪生兄弟,却生得一个天一个地,就好像所有的好都集中在他身上,而所有的坏都集中在了天城城主身上。 天城城主一看到他便没有好脸色,指着他脸红脖子粗地斥道:“谁叫你上来的!还有你这些兵,没有我的准许,谁叫他们擅自上来的!” “哥哥。”地城城主皱了皱眉,“当初我将噬佛剑让与你,你承诺过不会让任何人接近。我真后悔当初将其与了你!” 第三百四十四章 嗜血开封 “这能怪我?不死国的防卫归你来管,我从你城中纳娶夫人,却娶来个外界图谋不轨的女子,这责任应当由你来担吧?”地城城主丑陋的脸又僵又青。 “也是,你从小便是这副样子,丑陋,愚钝。不死神树即便赋予你再多的力量,你也吃不进去,只能变变样子吓唬吓唬人,我居然奢望你能守住噬佛剑,是我的错,全是我的错。” 地城城主一听,太阳穴上青筋暴露,两只手攒得咯咯作响。 凤九鸢算是听出来了,这两人的恩怨其实并不在于这把噬佛剑,而是地城城主本身的优越感与天城城主本身的自卑感,外表与力量上的相形见绌才是导致这对孪生兄弟产生矛盾的根本原因。 也难怪城民们都觉得天城城主心胸狭隘,脾气暴躁,任谁有这样一个各方面都比自己强一万倍,还出口就这么损人自尊的兄弟,都会心中积怨,想找法子发泄发泄。 她突然有些同情这个天城城主了。不过现在的重点不是同情天城城主,而是赶往陵欢口中的天井处,逃出不死国。 她默默启唇悄悄念起了口诀,身影刚遁入地下,那地城城主目锋一转,一阵灰烟肆起,人影也陡然间遁入了地底,紧接着,广场前的正殿之顶忽然一阵爆响,琉璃四溅间,地城城主从殿内击飞出来,落到广场上后退了数步! 阎罗大人从殿顶的窟窿口飞出来,衣袖一甩,一手负背,轻轻落地,睥睨向那地城城主。 地城城主双目大瞠,打量起这个不知从哪儿突然冒出来的男子,完全没想到不死国中会进了个这么厉害的角色,居然比受到不死神树恩赐的他法力还要高上三分,明明凡是入这儿的修道之人,灵力都会受到不死神树神力的压制,可想而知,此人法力高到了何种地步。 他目色一转,当看到阎罗大人身体周围所氤氲的常人见不到的金光时,眼底闪烁起来,不可置信地喃喃自语道:“竟然是仙!” “既已地道飞仙,何必再误入歧途?!”他沉着声道,又看了眼从殿顶窟窿里飞出来的凤九鸢,“你们为何要夺此魔剑?!” “并非要夺,不过借用而已。”阎罗大人道。 “借来何用?”地城城主双目促狭,向前走了一步,“这噬佛剑乃是奉天神帝君之命封印在此,没有天神的旨谕,谁也不借!” 阎罗大人微微侧目看向凤九鸢。方才在空间里时他去老树边看过了,果如他所料,魔神娄辰真的快陨灭了,只要再拖些时辰,他就会灰飞烟灭,从这世间消失。 他作为天神帝君派去掌管鬼府的阎罗,帝君委以重任,他甘心效命,自然不愿忘恩负义违背正道反助魔族。魔神一旦出来,魔族再掀腥风血雨,必然天下大乱,五界受难! 如果再拖些时辰,等魔神一灭,他便再也成不了鸢儿的牵挂,岂不两全? “你不借也得借!”凤九鸢眼神一凛,手腕一转,提着巨大的噬佛剑便朝那些卫兵砍去!与此同时,空间指环中的麒麟、桃球、二宝也纷纷蹿跃出来,就连魔血麒麟也怒吼一声,跳出来助阵了! 当噬佛剑生锈的钝刃猛地砍伤一个刺向她的卫兵的手时,血液溅到剑上,噬佛剑上的锈迹顿时便消退了些许。 两位城主见此,心惊之余,双双去夺!只是还未接近,魔血麒麟与麒翎便一边一个截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时之间,原本被魔血麒麟与麒麟拦住的一众卫兵顿时将凤九鸢围了个水泄不通! 这些卫兵吸收了不死神树的力量,论实力,已经至少到达修士辟谷期的境界了。几十个人围攻凤九鸢一个,她的灵力又受到不死神树的压制,难以完全施展开来,更何况手中的武器还是一把被封印了的钝剑,刚开始倒是能战得游刃有余,时间一久,便开始有些力不从心了。 立在外围的阎罗大人紧张不安地看着凤九鸢在人群里厮杀,既希望这些卫兵能拖延一些时间,又担心他们伤了她。 凤九鸢蓦地飞身而起,手中真火猛地袭向地面,烧伤了一大片卫兵。不过神奇的是,他们烧伤的皮肤很快便能恢复过来,只不过力量好像没有刚开始那么强了。 “凤丫头,不死国的人是不老不死的,你这样拼命是白费力气。”空间指环里的陵欢说道。 凤九鸢没有说话,而是一剑扫向好几个卫兵的脖子,一道道鲜血似溅飞的花瓣落到她手中的噬佛剑上,消失不见。她当然知道这些人不会死,她要的是噬佛剑吃到他们足够的鲜血。 一道猛然的撞地声响起,魔血麒麟被地城城主一拳砸到地上,身上的火焰全灭,砸出了一个大坑,烟土肆虐。紧接着,城主手中出现了一条满是长满尖刃的鞭子,一鞭挥向它! “妖樽雪羽,出!”凤九鸢眼神凌厉地喊了一声,那片雪白的羽毛倏然间便钻出了她的空间指环,飞向魔血麒麟,蓦然间张开挡在了它面前! 鞭子挥到妖樽雪羽上,一片火花激起的同时,几根细细的羽毛丝飞上空中,又寂静无声地落下,在空中飘飘然打了个卷儿,陡然间以出其不意的速度袭向地城城主!他甚至连看都没看清,脖子上脸上便出现了几道鲜红的血口子,其中有一根还是穿喉而过。若是换做正常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保护了火麒麟,满身是血的凤九鸢挡开三个卫兵同时刺来的长戟,看向一直站在外围不动手的阎罗大人,甚至眼都没转,就一剑刺穿了从身侧袭来的卫兵胸膛。 她紧抿住嘴,看着他的眼神锋利无比。 阎罗大人的心像是被刀刺了一下,袖子下的手指屈了屈,心道:鸢儿,莫要怪我。你若放了魔神,就是犯下了弥天大祸,不仅害了天下苍生,也害了你自己啊。天神的惩罚岂是你一介区区人类可以承受的?你会灰飞烟灭的! 第三百四十五章 砍断枷锁 就在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对视之时,一个卫兵趁她不察,持刀一跃,砍向她的背部! 凤九鸢眉目一惊,半跪下来!正欲反击,阎罗大人指尖一点金光一闪,那卫兵便摔倒在了几丈开外的地方。 凤九鸢紧紧握着手中的噬佛剑,道:“既然你不肯帮忙,那我也无需你的保护!” 说罢,凛神紧咬银牙,将体内的灵力全部流聚到噬佛剑上,猛地往前仆后继的卫兵身上扫去! 血花飞溅! 无数滴血花仿佛有生命一般纷纷钻入噬佛剑中,渐渐地,噬佛剑上的锈迹完全剥落,释放出一阵墨蓝色的光芒来,那光芒中煞气妖娆,令所有的卫兵包括城主都纷纷后退了。 最东面的天城与地城交界处,盘虬卧龙般的不死神树忽然迸发出一阵刺眼的光束,引得天城与地城同时晃动起来。 那光束如流星一般飞来,倏然间钻进噬佛剑中,下一秒,噬佛剑中的天神封印猛然弹出! 凤九鸢完全始料不及,虎口一麻,只觉得像是无数根鞭子打在自己身上,那尖锐的疼痛,从皮肉深入至骨髓,每一寸都烙上了深深的伤痕。 “铿”的一声,噬佛剑跌落到地上,凤九鸢睁大眼低头看向满是血痕的自己,双腿一软,跪下身来。 什么是力量的巨大悬殊,她终于有所领悟。 她拭掉嘴角的猩血,颤抖地将满是鲜血的手伸向地上的噬佛剑,指尖还没碰上,惊怔在一旁的阎罗大人反应过来,连忙跑过来半跪在地,心疼地将她一把抱进怀里,“鸢儿,放弃吧!你会被天神封印反噬而死的!你只是凡人,为何执意与天斗?!” 凤九鸢将他推开,又要伸手去拿噬佛剑,被阎罗大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他快死了。”凤九鸢侧目看向他,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心中的悲痛全都已经装进了眼底,“他就快死了!我宁愿自己死,也不愿他死。” 阎罗大人怔忡着。 “他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个给我温暖的人!这些年,他牵着我一步步走来,梦里梦外,谆谆教导。每遇险境,他总能助我化险为夷,甚至不惜牺牲自己来保护我。其恩如师,其情深重,我凤九鸢此生,最不能辜负的就是他!若不是他,我早就死了!” “鸢儿!”阎罗大人抓着她的手也在颤抖,音量也不自觉地跟着拔高,“你知道他是谁吗?!他是魔神!他一直都在利用你!” 凤九鸢愕然睁大眼,流着泪望着他。 “九万多年前,就是他引得五界生灵涂炭,魔界都称他为魔尊!你知道他身上伏神枷锁的来历么?!这伏神枷锁中注入了十位天神的神力,这十位天神为了铸造伏神枷锁,耗尽神力,接连羽化。如今好不容易他即将陨灭,你却要将他放出来,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这意味着一旦他出来,就没人能压制得住他了!至时五界又将哀鸿遍野,民不聊生!” 阎罗大人一手抚上她的脸颊,“鸢儿,你真的忍心看到天下苍生再受烽烟荼毒吗?” 凤九鸢一动不动地望着他。忽然间,手腕上的骨镯发出一阵微弱的光来,似有一只手轻轻握住了她的手,药灵苍白的声音若有若无地从空中飘来。 “吾,与天地共生,自鸿蒙之初至今,已渡尽数百万年孤独。 宿此空间短短九万多年,竟领悟了许多那数百万年都不曾领悟到的道理,唯独堪不透什么是魔,什么是佛。世人皆说,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但其实成魔或是成佛,都是白骨累累的路。吾,累了。 九儿,吾一直认为,你是吾将这孤独的生命活上数百万年的意义。吾虽陨灭,但灵魂归于天地,无论你走到哪里,吾都在你身边。 听阎罗的话,放弃吧!” 骨镯上的光芒渐渐褪去,凤九鸢将阎罗大人的手甩开,一手撑到地上,害怕又无助地看着手腕上的骨镯,泪水一滴一滴落到地上,溅起花儿来。药灵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几乎就要感应不到他了。 “我不懂什么叫生死大义。”她嘴唇微微颤抖着,“也不知九万多年前他给天地间带来了多大的灾难,我只知道,我爱他。即便……被世人所唾弃,即便灰飞烟灭,我也不怕。” 她一把捡起地上的噬佛剑起身指向那些欲趁机偷袭她的卫兵,见他们退后,又转而指向欲来阻止的阎罗大人,“其实药灵早就告诉过我他身上的伏神枷锁倾注了十位天神的神力,当时虽然懵懵懂懂,但我不是傻子。自我决定寻找噬佛剑开始,我就没有退缩过,今日,我也必不会退缩!” “你会后悔的!” “我不后悔!” 说罢,她打开空间之门,紧紧握住噬佛剑一脚踏了进去。 “鸢儿!”阎罗大人也连忙跟了进去,三个灵兽以及魔血麒麟紧随其后。 当两位城主与府兵要跟着飞进去时,那空间入口最后一点光芒也消失了,天城城主望了地城城主一眼,捏着拳头道:“怎么办?” 地城城主皱了眉担心道:“只要那个上仙不帮她,那个女子便拿噬佛剑无可奈何。” 空间里,凤九鸢已经提着噬佛剑来到了几乎毫无声息的药灵身边,快速地抹掉眼眶里源源不断的泪水,她双手握住噬佛剑举上头顶,十指紧了紧,刚要一剑朝那伏神枷锁劈下,阎罗大人便先她一步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手中的噬佛剑抢了过去。 “你还要阻止我吗?!”凤九鸢几近嘶吼道。 阎罗大人深情地看着她,眼眶发红,“不。” 半晌后他继续道:“你放了他,自己却死了,多不好。既然你那么爱他,那……决定本王成全你。” 话刚落音,周身蓦地勇气一阵金色的罡风来,他手上青筋暴露,双手紧攒紧噬佛剑的剑柄,一声怒吼便朝那伏神枷锁砍了下去! “铿!” 爆裂的剑光四溅,黑沉的伏神枷锁在噬佛剑砍上去的一瞬间碎出细缝,很快便裂成了千百段,飞扬到空中,沉沉落下。 第三百四十六章 仙力尽失 凤九鸢睁大眼来,阎罗大人的速度太快,快到她根本就来不及反应。 一阵刺眼的白光宣泄开来,将四周的一切浓浓包裹,药灵的身躯从眼前渐渐消失。凤九鸢只觉得双目刺痛,脑子里一片嗡嗡作响。 空间碎裂,白光猛烈地冲击着整个不死国,不死神树顿时现出千疮百孔,天城与地城之间的结界土崩瓦解,土石瞬间崩塌! 白光穿越不死国与往生宫的通道,祭台顿时裂开,猛然一声爆响,结界破裂,海水猛地垮下,整个往生宫转眼间便成了海底的废墟! 往生海中,海水陡涨十丈多高,惊涛骇浪,一波接一波冲刷着廆庵峰。廆庵峰东面的镇子里,人们恐慌地仰望着被廆庵峰牢牢截住的十丈高浪,不知往生海中究竟发生了什么。 …… 半年后,廆庵峰西面一座沿河的村子里,凤九鸢从外面采药回了一户早已搬走的农户家里,刚入房间,又面色慌张地跑了出来。这时,桃球、二宝与麒翎正从外面兴高采烈地回来,桃球坐在二宝背上吃着果子,麒翎则用衣摆兜着一大包果子。 “麒翎,阎罗人呢?”凤九鸢语调有些急,“不是让你们照顾他的吗?!” 桃球惊得微微张嘴,手中的果子“啪嗒”掉到二宝背上,滚到地上。 “主人,我们走的时候阎罗大人就躺在床上,二宝发现西边的林子里有果子,我们就……”麒翎心虚道。 凤九鸢一听,便心急如焚沿着屋前的小路跑出去了。 “阎落!”凤九鸢边跑边喊,情急之下,罗袖一挥,人飞至空中,四处张寻起来。 飞了一段距离,她终于在河边看见一个一脚深一脚浅往前走着的人影,于是便连忙飞过去,轻轻落到了他面前。 半年前,阎罗大人持着噬佛剑砍断了伏神枷锁,不死国中天地混沌,顿如人间地狱,千疮百孔的不死神树陡然间爆发出所有神力,将没有被烙上不死国烙印的凤九鸢他们扔进了通往往生宫的天井,赶出了不死国。 往生台上十二宫神铜像一个个崩裂倒塌,往生宫与不死国的通道就此封闭,永远不得再开启。 凤九鸢他们才刚出来,往生宫便陡然倾塌,海水猛然垮下,若不是有几个灵兽及时合力抵挡,凤九鸢取出阎罗大人借来的摄水神珠开启了通往岸上的路,恐怕此刻,他们早已被往生海水腐蚀得连渣都不剩。只是,那个凤九鸢曾承诺过待他出来的前辈陵欢,终究还是没能出来。 眼前,阎罗大人已经远远不似从前那般意气风发,他憔悴,颓废。 半年,他仙力尽失,足足昏睡了半年,凤九鸢也就在他床边寸步不离地守了半年。她给他服下那颗从魔血麒麟手下偷来的九曲金莲,可依然不见他醒,于是她跑遍深山野林不停地为他寻药,可无论炼出来的丹药有多珍贵难得,到了他腹中依然不见丝毫效果,她还以为他会一直这样睡下去,再也醒不来了呢。 “你终于醒了。”她眼底有喜,喜中氤氲着薄雾。 阎罗大人抿着嘴看向她,眼底似有光,但很快又被自己敛了去。袖子底下的手微微曲了曲,转身朝后走去。 凤九鸢大走几步挡到他的前面,“你要去哪里?” 阎罗大人又盯着她沉默了半晌,“去哪里都好,只要那个地方没有你。”他的言辞就像他的面容一般冷漠。 凤九鸢心中仿佛被剜了一下,静静抬眼望着他,“可你的身体还没好,外面太危险,你不能这样走。” “好了又如何?!”阎罗大人陡然拔高音量,“好了之后,一切就会回到从前吗?!” 泪水从眼角滑下,凤九鸢哽咽了一下,“对不起,对不起!” “我不需要你的愧疚,也不需要你的怜悯!”阎罗大人的眼眶有些红,“我只不过是做了自己想做的事。如今我这副身躯……仙力尽失,勉强算是重投凡胎吧。既是重生,便不愿与从前再有任何纠缠。你让我走吧!” 说罢,转身朝前走去。 这时,凤九鸢的三个灵宠已经跟了上了,正好听到了她与阎罗大人的对话,不由都愣在一旁,一言不吭。 凤九鸢看了他们一眼,道:“回去把该收拾的都收拾好。” 说完便亦步亦趋地跟着阎罗大人往前走去。 桃球与二宝对视了一眼,跳上二宝的背,与麒麟一起朝农户家去了。 …… 凤九鸢一直默默跟在阎罗大人身后走着,从天亮走到天黑。他靠在树边休憩,她便靠在离他最近的树边休憩,彻夜不离地守着。 天亮时,他再继续往前走,她也便跟着继续往前走。 一日一夜后,她跟着他进了一座小城,清晨的红光照亮他的侧脸,也照亮她的侧脸。 耳边忽然传来有人叫卖的声音,凤九鸢无意间看了一眼,瞟到一家卖灵器的铺子。她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小袋灵石与一袋金币出来交给麒翎道:“桃球与二宝还未能修成人形,这样跟着多有不便,你去帮我好好选选,看能否找到上品的空间药园子,能还价就还价。若是还有余钱,多买些好吃的。” 一听到好吃的,桃球馋了,两眼放光道:“主人,桃球能跟着去吗?” 凤九鸢莞尔一笑,点了点头。 待麒翎与桃球走后,她悲景伤情地看向自己手腕上依然还在的骨镯,只是骨镯上的指环已然碎裂,果如最初娴儿的预言,灵药空间……消失了。 一阵儿童的嬉闹声在前方响起,凤九鸢循声看去,一颗石头正好砸到阎罗大人的脸上,他却混不在意,继续失神地往前走着。 跟了他两日两夜,他一直都是这副样子,不吃不喝不说话,更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 那些嬉闹的小孩见他没反应,都觉得十分好奇,又拿起手中的石子去砸他。凤九鸢连忙跑了过去将他一把拉住,纤纤玉指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那些石子便纷纷中途落下了。孩童们见她法力如此高强,吓得连忙跑进了巷子里。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丹宗传音 “为什么不躲?”凤九鸢抓住他的手臂道:“你……我究竟要怎样,你才肯吃肯喝肯理我?” 阎罗大人看也不看地拨开她的手,继续朝前走着。 凤九鸢无奈地看着他,正要继续跟,储物戒中忽然发出一阵阵光热来,她伸手进去摸了摸,发现散出光热的竟是遗忘了许久的传音茧,于是对一直隐形跟在身后的二宝道:“二宝,跟着他,千万保护好他。” “好的主人!” 听到二宝的回音后,凤九鸢左右看了看,走进了一个僻静无人的巷子,拐了个弯儿,将传音茧托在手心里,另一只手释放出灵力往上面轻轻一拂,传音茧中无数道光芒中便从孔洞中钻出来汇聚到空中,出现了一个人的脸。 凤九鸢一惊,“师父?!” 联系她的竟是丹宗。想到自己半年前所做过的事,一时之间,凤九鸢心中有些紧张与慌乱。 丹宗板着一张脸,“徒儿,外面可好玩儿啊?” “师父……”凤九鸢心中忐忑,“不好玩儿……” “话说,你帮娴儿找个父亲,找了近两年,找到了吗?” “找是找到了……”凤九鸢仔细斟酌了一番丹宗的表情,“师父,你怎么知道我手上有传音茧?” “你梓薇师姐他们回来了,是她告诉为师的!你既有传音茧,怎么不知道联系师父啊?你知道为师与你师兄们一直都在担心你吗?” “师父,对不起啊,我手上虽然有传音茧,但只知道如何联系梓薇师姐。”顿了顿,凤九鸢继续道:“对了师父,既然梓薇师姐他们回来了,那魤商找到了吗?” “没有,但……冰灵城的小小姐冰凝带回了她的姐姐冰羽,现在,只等着魤商自投罗网了。” “为什么带回了冰羽,魤商就会自投罗网?”凤九鸢很是费解。 “此事容后再说,你既已替娴儿找到父亲,那便尽快回来吧,为师有件事要与你商量。” “是,师父。” 传音茧上的光芒褪去,凤九鸢顿时松了一口气。她走出巷弄,但见阎罗大人仍在人流稀薄的大街上缓缓走着,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丹宗说让她回无极仙宗,她又怎么可能放心让阎罗大人一个人在外面晃荡。如果能联系到马面也就好了。 如今唯有将他带回无极仙宗。可要如何,他才肯跟她回去呢? 凤九鸢跟在阎罗大人身后想着这些,有些犯难。 她几大步走到他身前拦住了他的路,柔声道:“阎落,你跟我回无极仙宗好不好?” 阎罗大人双眼无神地看向她,嘴角忽然一勾嗤笑一声,拨开她继续往前走。 “阎落!”她再次走到他面前,眼眶又不知不觉间红了,伸出手去轻轻地握住他的手,深深地望向他的眼道:“跟我走好不好?” 阎罗大人的手轻微一抖,看了她一会儿后,将她的手甩开,大步朝城门外走去。 凤九鸢脚步急促地跟着他,无论怎么叫他,他都不停下来。 出了城门后,她停了下来,泪水在眼眶里打着转,又被她忍了回去。 “阎落!”她神情严厉地喝了一声,快速地拔出腰间的沉渊剑往前一掷,沉渊剑便“铿”的一声深深插进了阎罗大人斜前方的地面上。 阎罗大人止住步子来,站在原地没有回头。 凤九鸢狠狠压抑住心中决堤的悲痛道:“你以为你是谁?你是阎罗王,了不起吗?!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过分?你不问别人是否愿意,就霸道地闯进别人的生命里,肆无忌惮地在别人眼前晃荡,还自以为是地牺牲自己来成全别人!你以为自己很伟大吗?我根本就不需要你的牺牲,我更巴不得从来都没认识过你!你以为你走了,去到一个没有我的地方,你的心就会安宁吗?!你知道你这样我心里有多难受吗?” 阎罗大人似乎无动于衷,她心里有些急地抹掉脸颊上的泪,“好啊,你要走可以!我凤九鸢平生最不喜欠人恩情,这一路走来,我欠你的真是太多太多,你想清静,你想以后都见不到我,恐怕很难。除非……你拔出地上的沉渊剑,杀了我!” 阎罗大人身躯微微一僵,转过身深深地看向眼眶红红的她,心中的疼惜犹如往生海的潮汐,一波又一波。 她静静地与他对视片刻,双唇微微颤抖,“你就不能给我一次弥补的机会吗?说不定,我能找到恢复你仙力的方法呢?” 阎罗大人朝前走了几步停在她面前,注视了她一会儿,抬起弯曲的食指抹掉她脸颊上的泪痕,“好,本王跟你去。” 闻言,凤九鸢含泪的眼底散出一点光来,抿了抿嘴,连连点头。 半个月后,无极仙宗穿影宫上,织云树下,凤九鸢远远望着立在崖边石上的阎罗大人。 自来到无极仙宗,他已经如此对着无极山巅的茫茫雾霭连续呆立了两三日了。依然不怎么说话,虽然已经醒来半个多月,但似乎还是有些不习惯进食五谷。 “或许,你可以去找瑶坛真君。” 凤九鸢看得太入神,连身后有人走近都未曾发觉。 她转头看向一身衣裙红得刺目的女子。 也不知师父丹宗是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副躯壳,一张精致而尖瘦的脸上,一颦一笑都是千娇百媚,看人的时眼中眼波流转,顾盼生辉。 只可惜,她不爱笑。不说话的时候,就连眼角眉梢都写着仇恨。那张脸冷起来时,眼底还会闪出吃人的戾光。 此刻,站在凤九鸢面前的才是真正的凤九鸢,不过她有了新的名字,宛青。是她所占有的这具躯壳原有的名字。 这次师父召凤九鸢回来,就是因为宛青。 宛青活过来是在半年前,那个时候她才刚醒便向丹宗提了一个要求,便是让凤九鸢陪同她回到昭帝国复仇,作为凤九鸢占有她身躯的回报。 丹宗当然不会轻易答应让自己的徒儿置身于险境,执着的宛青在他房前跪了十日十夜,丹宗这才松口,说可以将此事与凤九鸢商量,但答不答应还在于凤九鸢自己,无人可以强迫她。 第三百四十八章 拜访南斗1 凤九鸢答应了。不是因为占有了她的身躯而感到愧疚,而是同情。 她看到了她的悲痛与无奈。她只是残存在一具躯壳里的怨魂,若是大仇未雪,怨念更深,渡化不能,便会化妖成魔,残害百姓,后果不堪设想。不如成全了她,为她争取一次放下执念投胎的机会。 “南斗真君?” “对,南斗真君。”宛青顿了顿,“南斗真君无所不知,或许他可以帮你。” 凤九鸢微微颦眉,说到无所不知,天机阁主才是真正的无所不知吧,只可惜回无极仙宗时她特意去了趟磐孟村,又去玉南城与城主夫人见了一面,都没有巩烨的下落。入天机阁无门,她又不敢将事实告诉师父丹宗,只说阎罗大人是她的一个朋友,因一次意外,法力全失,问有没有办法将这法力找回。 丹宗说,别无他法,唯有从头修炼。 南斗真君……跟师父的关系好像不错,如果就这样去问南斗真君,万一他真的看透了她曾做过的事…… 怎么说,南斗真君都没有天机阁主靠得住。 如今灵药空间消失了,药灵不知所踪,而他给的仙踪迷蝶的蛹既未消亡,亦未化蝶,也不知这究竟代表着什么。 她还等着蛹化蝶,然后去找药灵呢,怎么可能甘心就此伏法?更不可能让人知道药灵已经摆脱囚困,逃出生天了。 可这毕竟是她欠了阎罗大人的,拿噬佛剑去砍伏神枷锁的时候,她就没想过自己会活下来,如今就算被南斗真君看透了又如何? 怕,她是怕。虽然一路走来受过不少伤,时常与死神擦肩而过,可她依然会畏怯。 她害怕面对将来有可能会迎来的天神的惩罚,害怕面对所有正道人士,以及自己的师父、师兄、朋友的谴责、唾弃与围歼,害怕自己会形神俱灭,再也无法与药灵相见。 可眼前的阎罗大人……她多么希望他能回到从前的那般威武霸气,回到属于他自己的模样。看着他整日里一副冷漠茫然、了无生气的样子,她就觉得整个人比剜了心还难受百倍,煎熬百倍。 所以,就算被南斗真君知晓了又如何?心里只想着不能辜负了药灵,所以就辜负了阎罗大人。细细想来,自己还真是狼心狗肺。 现在,是自己改为阎罗大人做一点什么的时候了。 她淡淡一笑,“对,我可以找南斗真君。谢谢你的提醒。” 顿了顿,侧目看向宛青,“不过如此的话,你的事恐怕就要推迟几日了。” 宛青眉目不悦地与她对视半刻,又收回视线,“我还有两年半的时间,只要你不食言,不过几日而已,我等得起。”说罢便转身走了。 凤九鸢在原地静静伫立了片刻,迤迤然走到阎罗大人身后道:“阎落,可否跟我去一个地方?” 阎罗大人侧目用余光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见他不答,凤九鸢也没有再问他愿不愿,看了眼右手上的镂花尾戒,用心灵传音对呆在空间要院子里的二宝道:“二宝,出来!” 下一刻,二宝便从里面钻了出来,“主人,有何吩咐?” “往东,我要带阎罗大人拜访南斗真君。” “嗯!” 二宝乖乖停到石边,凤九鸢小心翼翼地拉住阎罗大人的手,轻声道:“跟我走。” 她抬脚走上二宝宽阔的背脊,回过头,眼神期许地望了他片刻,他才终于也跟着上了二宝的背脊,撩开衣摆坐了下来。 凤九鸢坐到他边上,道了声“二宝,走”,二宝便往空中一腾,朝东方飞去了。 飞过一片高低绵延起伏的大山后,二宝驮着凤九鸢与阎罗大人来到一处开满桃花的洞府前,待将两人放下,便入了凤九鸢的空间药园子。 凤九鸢仔细打量了一眼桃树间的二十几尊矮石象,朝着紧闭的洞口拱手作揖道:“无极仙宗丹宗门下第四弟子凤九鸢求见南斗真君!” 话说出去半晌,洞口的门毫无动静,于是她又提高音量作着揖再道了一遍,可依然毫无动静。 正纳罕之际,洞府前又来了一人,此女子气质若仙,一身素衣不染尘埃,那清冷脱俗的眉眼,虽然凤九鸢才见过一次,却记忆深刻。此女子正是几年前气势汹汹地去无极仙宗找过师父的那位瑶坛真君,那时候凤九鸢才刚入门不久。她与师父如神仙眷侣般飞走在夕阳下的情景,美得实在令人难忘。 瑶坛真君一来便将凤九鸢与阎罗大人双双打量了一番,认出来是凤九鸢,眉间微微讶异,正要说话,凤九鸢朝她行了一礼,“晚辈凤九鸢见过瑶坛真君!” “你是……寒璟的那个女弟子?” “正是。”凤九鸢恭谦颔首。 “没想到才短短几年不见,你的修为居然增长得如此之快,比你师父还高。”瑶坛真君又将她审视了一番,蛾眉轻敛,“元婴中期,真是不简单呐!” “前辈谬赞,晚辈不过是侥幸罢了。” 自从那次服用了归元丹,体内的十世青龙神仙果被激发之后,此果便接连不断地释放出能量来。从不死国出来后,才短短半年多的时间,凤九鸢的修为便又从结丹后期提升到了元婴中期,可谓神速,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 “真不知道你师父见到你的修为比他自己还高的时候,是什么表情!”瑶坛真君脸上府上一丝讥诮来,顿了顿又看了阎罗大人一眼道,“你来找南斗真君所为何事?他又是谁?” “他……是我的朋友。晚辈此番来找南斗真君,也正是为了他的事,但南斗前辈好像并不在洞府之中。” 瑶坛真君睨了眼洞口,“非是不在。半年前他的灵器星斗突显异象,这都闭关半年了,一直都未曾出来。不过他这门吧,对本君来说形同虚设,既然你是寒璟的弟子,那本君就不妨带你们进去一趟。”说罢,轻浮罗袖,轻车熟路地绕着那些石象往里走去。 “多谢瑶坛前辈!”凤九鸢朝她行了个礼,朝阎罗大人点了点头,跟着瑶坛真君的步数左三步又七步地绕着弯子走进了桃林。 第三百四十九章 拜访南斗2 刚跟着瑶坛真君走到洞府门前,石门便忽然缓缓开启,门内立着的,正是洞府的主人南斗真君。 石门打开的那一刻,南斗真君的目光既没有落到凤九鸢身上,也没有落到瑶坛真君的身上,而是别有深意地看着阎罗大人。没有惊讶,没有意外,似乎早已预料到他的到来。 “南斗前辈!”凤九鸢朝他行了个礼。 南斗真君这才将目光移向她,点了点头,转身入了洞府。 瑶坛真君见今日的南斗真君有些反常,眉梢不由浮上一丝疑惑。往常的南斗真君一贯云淡风轻,脸上的笑意就从未淡过,特别是见到她来时,更是不免会开她几句玩笑。今日却是怎么回事?为何一脸鲜有的严肃与凝重? 凤九鸢带着阎罗大人入了洞府,她还未开口道明自己的来意,走在前面的南斗真君年便道:“本君知道你来找本君是为何事,本君……有办法恢复他的仙力。” 闻言,凤九鸢一喜,但立刻又怔忡了一下,南斗真君说的是“仙力”,也就是说,他看出了阎罗大人的身份。 当然,跟在后面的瑶坛真君也听出了一点端倪,微微震惊地看向身材高大颀长的阎罗大人,一脸的不可置信,以为是自己听错了。 “前辈请说!无论是什么天材地宝,就算刀山火海,晚辈也一定能将它寻来!”凤九鸢道。 南斗真君停下步子转过身来,“无需你赴刀山火海,只要他自己愿意,他就能找回自己丢失的力量,还有记忆。” 他的话让凤九鸢听得云里雾里:什么叫只要他自己愿意?他丢失的除了仙力,难道还有记忆?可他并未失忆啊。 南斗真君继续道:“你把他留下来吧,去做你自己该做的事。” “这……”凤九鸢怎么可能放心这样将阎罗大人交给他。 “这世间因果循环,凡是皆有定数,发生过的事,何必耿耿于怀?放与不放只在一念之间,若是放不下,被囚困的不仅是你自己,还有他,还不如放下。况你将他交到本君这里有何不放心呢?本君少不了他一顿吃的,饿不死他的!” 凤九鸢回头望向阎罗大人。 “本王正好落个清静。”阎罗大人面色冷漠地道,也不看她一眼,便沿着水潭上的小桥朝里去了。 凤九鸢如水的眸子定定凝望着他宽大的背影,袖子下的手指微微曲着,忍住了留他的冲动,眼眶一热,平复了许久,对南斗真君行了一礼道:“那就拜托南斗前辈替晚辈好好照顾他了,只要能恢复他的仙力,晚辈定会好好答谢前辈!” 南斗真君点点头,又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也转身朝里走去了。 阎罗大人一走,凤九鸢便像是失了魂一般,心里空落落的。 她转过身,刚走到洞口,瑶坛真君便走了过来,道:“本君看得出,你喜欢他,还喜欢得很深。” 凤九鸢微怔,“我没有。” “不要否认了,本君也是女人,你看他的眼神就像他看你的眼神一样,只不过你自己没发觉而已。”瑶坛真君顿了顿,“他也很奇怪,明明那么喜欢你,却要装得冷漠疏离。既然相爱,为何却要如此痛苦?跟着自己的感觉走,不是很好吗?” 凤九鸢侧目与她对视,“这……说的不是晚辈,而是瑶坛前辈您自己吧?既然您喜欢师父,师父也喜欢您,为何不跟着自己的心走,却要互相折磨呢?” 瑶坛真君面色微变,“我们之间的事还轮不到你插舌。” “那晚辈的事也毋须瑶坛前辈操心。” 瑶坛真君心中微怒,目送着凤九鸢迤迤然出了洞口,兀自恼恨道:“真是有什么样的师父就有什么样的徒弟!” 她看了眼空旷无人的洞府,原本是来找南斗真君叙叙旧喝喝酒的,顺便偶遇一下丹宗寒璟,可现下南斗真君这儿肯定是讨不着酒喝了,又受了那死老头徒弟的气,颇为烦闷。于是一拂罗袖,出了洞口,朝自己洞府的方向飞去了。 南斗真君的星斗室里,阎罗大人才刚跟着他走进去,那泛着星宿光芒的如巨勺一般的灵器星斗前,赫赫然立着一位身着暗绿色绣有祥云仙袍之人,他周身弥漫着一片灼灼仙气,一眼便知身份不凡。 “知命仙吏左司?”这个人阎罗大人是见过几面的,神界赫赫有名的知命神君座下的仙吏。知命神君座下共有三个仙吏,分别为左司、中司与右司。左司专门负责掌管神仙的命运卷轴,中司负责掌管凡人的命运卷轴,而右司则负责掌管妖类的命运卷轴。 他有些好奇,这个知命仙吏左司怎么会来这里。 知命仙吏左司转身面对他,“南斗真君,你先出去罢!” 南斗真君颔首,便出了星斗室,并将石门关闭了。 门甫一闭合,知名仙吏左司便恭敬地拱手朝他做了个揖道:“小吏奉我家神君之命前来问候泽钰上神,问您这统共历了五次轮回九万多年的劫,是否可以在这一世放下了?” 阎罗大人缓缓拧起眉心,双目里充斥着惊疑,“你在说什么?泽钰上神?什么轮回,什么劫?” 知命仙吏左司直起身子,仙袖一挥,灵器星斗上的星宿光芒便瞬间发生了变化——神魔交战,硝烟四起,战场狼藉,血流成河……成千上万的魔族在人界大地上烧杀驰骋,将人界生生变成了无间地狱。一个魔头的脑袋忽然被一柄带血的长枪一削而落,一个被神光所拥簇的人影出现在了星宿光芒里。他头戴紫金磐龙盔,身穿九吞锁子麒麟甲,一身刚猛,英姿飒爽,威武不凡,战斗力异常惊人。 当阎罗大人看到星宿光芒里的那个男子时,双目微微瞠大,只觉得似曾相识。 “他便是泽钰上神,神界出现的第二位战神。”知命仙吏左司道,“九万多年前,就是他打败了魔神娄辰。原本,封印魔神娄辰的应是十一位天神,如此,魔神只在五万年之内便可陨灭。可就在封印魔神的当天,泽钰上神突然离奇失踪了,天神们用尽了法宝都无法探知其所踪。由于情况紧急,其余十位天神无奈之下便只好合其十人之力,先将魔神给封印了。” 第三百五十章 知命仙吏 顿了顿,他继续道:“当泽钰上神再次出现的时候,已是几日之后,那个时候,魔神已被封印,而那十位天神因耗光了他们的本源之力,也陆续羽化。问其消失的原因,只说是神体不适,避世几日。神帝大怒,说其若不避世,那十位天神便不至于陨灭,于是将其打下了九重天! 但念在其平息魔族叛乱有功,只令我家知命神君为他谱写一世之劫,可谁知一世之末,当我奉命去唤醒他的神识之后,他却提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要求--他想要继续历劫。 我家神君答应了。但泽钰上神似乎厌倦了神界,历了一世又一世的劫,就是不愿再回去。我家神君说了,若是此次泽钰上神再不愿回神界,那就告诉他,历了近十万年的劫,若只是想还一个恩情,也早该还清了。如今魔神被释放,作为魔神克星的泽钰上神又怎能怠慢自己的职责,继续沉沦颓废?自己做的事情,还得自己承担后果,不能只为了一己之私,而罔顾六界。” 阎罗大人眼底大惊,却依然面色冷漠,“本阎王就是泽钰上神?怕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知命仙吏左司轻声一笑,“不然呢,您以为您会以仙的身份坐上鬼府之王的位子?小吏可从不与人开玩笑!轮回五世,每一世小吏都来问一次,可每一次都是无功而返。这天神中除了我家神君,小吏交道打得最多的可就数您了。这一世您就听了我家神君的话吧!” “呵!本阎王得道升仙后修炼了上万年,苦苦寻求修神之路,用尽各种方法来提高修为却不得果,你怎么不早来告诉我这件事,免得我如此辛苦?”他双手负背,“既然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倒是告诉我,为何我却要求继续历劫?” “这个……等您恢复了神识,便自然会明白了。泽钰上神,我家神君还让小吏提醒您一点,只有恢复了神力,您才有能力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知命仙吏左司意有所指。 阎罗大人双目微促,定定地盯着知命仙吏左司,恍然间想到了凤九鸢。 她说这世上她最不能辜负的便是那个魔神,她说她爱他,即便是死,也要救他。 回想起来,他真的觉得自己很可笑。堂堂鬼府之王,喜欢上了一个区区人类,还纡尊降贵一路相护。可她,却半点不领情。 可即便如此,他仍是恨她不起来,仍是放不下她,仍是想保护着她。 虽然伏神枷锁不是她砍断的,可若让人知道她爱上了魔神,还放出了魔族护法魍姬,那些人又该会如何将她置入万劫之地? 知命仙吏左司说得不错,如果恢复了神识,他又可以继续保护她。 “好,不过我有一个要求,我希望这一世,在昭帝皇宫结束,我还想……看看她,看着她平安从那里走出来。” “可以。” …… 凤九鸢回到无极仙宗后,便向师父丹宗提了是日下午便陪同宛青去昭帝国的事,丹宗为了她的安全着想,将敛息之术传授给她后,这才放心让她下了山。 采卿好不容易才等到凤九鸢回来,却因为她一直心系阎罗大人,连说话的机会都很少,本是要陪同她一同下山的,可丹宗说另有任务交给他,便只能作罢。 而芸花的师父符宗也交给了她任务,便只能将凤九鸢送到宗门口,然后依依不舍地目送她离开了。 赭七见芸花站在宗门口的台阶上久久望着凤九鸢离开的方向,眼底划过一抹黯光,走过去问道:“芸师叔,凤师叔怎么只与那个女子下山?阎落公子呢?” “他啊。”芸花叹了口气,“法力尽失,九鸢带了他去南斗真君那里,不过我觉得恢复法力这种事,希望渺茫。” 赭七闻言,眼底有些复杂,没有再说话。 一日后,凤九鸢与宛青走进了昭帝国的国门。 云泽大陆上,昭帝国也已经算是个中等的国家了,背靠赤猎峰而建,夹在群山之中,山上山下虽总共才两座城池,可每一座城池范围都不小。因这国家特别崇尚力量,所以国中之人基本都是修士。 宛青抬眼望向远方云雾缭绕,常年被冰雪所覆盖的赤猎峰,眼仿佛被刺痛了一般,似有泪光闪烁,神情复杂。 几年前的昭帝国只有一座城池,那就是建在半山腰上的那座,而下面的这一座,是后来她的父亲凤鸣将军为昭帝国皇帝东皇太轩攻下的,也就是在攻下这座城池之后,父亲死在了这里。 她用复活后的这半年时间查清了自己父亲的死因,原来父亲并非是在与敌军浴血厮杀的过程中牺牲的,而是在夺得城池之后,被自己人给暗算了。 父亲死后,东皇太轩为以防后患,将父亲的旧党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宛青紧抿着嘴,眼底充斥着恨意,下意识地捏了秀拳,有些颤抖。 赤猎峰仿佛离她们很近,但其实这两座城池相隔甚远,若是步行上山,起码也要走个四五日才能到达半山腰的第二座城池,但若是有飞行法器,慢则两三个时辰,快的话只需半个多时辰。 看了看黄昏的天色,凤九鸢缄默无言地睇了眼宛青,想到下山的这一日来都在赶路,她基本未曾进食,于是率先朝着一家客栈走去道:“先吃点东西,休息一夜,再行上山吧!” 两人入了客栈,要了间上房便跟着小二上了楼。 厢房内,待小二将她们点的饭菜端了上来,出了门后,凤九鸢起身将房门关了起来,坐到桌边饮了口茶水。 宛青端起饭碗兀自吃了起来,“你不吃吗?” 凤九鸢摇摇头,“我喝水便好。” 她轻轻转了转手中的杯子,若有所思道:“这昭帝国中修为不低的修士随处可见,就更遑论昭帝皇宫了。你一心想着报仇,却没有任何计划就让我陪同你出来,但凭你我二人就这样贸贸然闯入昭帝皇宫,我看不是去报仇,是纯粹去送死的吧?你想送死就算了,还要拉我做垫背的。” 宛青停了进食的动作,皱了眉看向她,“谁说我没有计划?” 第三百五十一章 宛青计划 “听说东皇太轩一直都在找你,他似乎还挺关注你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凤九鸢颦眉,只一句话便猜到了宛青的计划。 “那是因为你从不关心昭帝国中的动静。”宛青道,“东皇太轩此人,冷酷自私,他的这颗心没有温度,有的只是对权力与力量无限膨胀的欲望,你永远也无可想象。 当初他之所以将我打入冷宫并另立凤弦音为后,除了防止父亲拥兵自重,还因为我没有灵根,而凤弦音,资质非凡。所以,当他发现他的前皇后忽然有所转变,不仅拥有了灵根还拥有了异于常人的资质,短短几年之内,修为便远远超过他如今的皇后之后,只要你愿意再重回他的怀抱,他就一定会废了凤弦音,再度扶你上位。” 凤九鸢弯起嘴来无声冷笑,宛青继续道:“到时候,你向他提出要求,让我来做你的贴身婢女,我们再伺机……杀了他!”说到这里,她眼底闪出一抹杀意来。 “不得不说,你这打的确实是一手好算盘。死而复生果真会令一个人改变许多。”凤九鸢慢条斯理地饮着茶水,“但你要知道,我前世稀里糊涂地死了之后,突然就闯进了你的身子里,这其实并不是我所愿意的,所以对此我对你是毫无感激,也根本谈不上回报。不过能在这个世界里活下来,我还是得感谢你脑子里关于药理的记忆。作为对这一点的回报,我承诺保护你,但我这个人,最是讨厌别人利用我。” 见凤九鸢面色冰冷,宛青心怀歉意地放下碗筷,“求你了。” 她掀起眼来看向凤九鸢,眼底有泪光闪烁,“如果还有别的办法,我早就用了,我真的……真的是没办法了。不然我也不会按捺住心中的急切等了你半年。” “可你有没有想过,你与东皇太轩仇深似海,以他的精明狡猾,会不明白我出现在昭帝国的目的?你猜他为了得到我会怎么做?先给我服毒亦或将我软禁,强迫我服从,让我生下他的孩子,最后不得不低眉顺眼地成为他的皇后?” 闻言,宛青面色微青,似乎完全没有想到这一点,“可想要接近他,唯有如此。” 盯着她看了半晌,凤九鸢微微启唇,“好,允你一次。希望最后能平得了你内心的怨念,将你渡化。” 宛青微怔,看着凤九鸢起身,又看着她朝房门走去,“你要出去么?” “有点累,让小二送水上来,我要洗个澡。” …… 翌日,凤九鸢与宛青一大清早便朝昭帝皇宫的方向出发了。 飞行纸鹤飞得不高,清晨的风里杂夹着薄雾吹打到人的脸上,薄凉薄凉。 宛青一袭红衣如若飞舞的花瓣,妖艳得刺眼。她一声不吭地站在凤九鸢身后,手紧紧地拽着她的外衫,只觉得脚下的飞行纸鹤又薄又脆弱,生怕一个意外自己便从高空中跌了下去。 “喂,你都一个元婴中期的修士了,怎么飞行法器却还是炼气期修士的那种,你就不怕别人嘲笑你?” 凤九鸢用余光朝后瞟了一眼,“买不要用钱吗?” 闻言,宛青噗嗤一声笑出来,“你是我见过的最吝啬的高阶修士了!” 凤九鸢没有作声,她舒了口气继续道:“我算是知道为何有那么多人护着你喜欢着你了,就连我一个女子,一个此前一直对你有偏见的女子都禁不住对你有好感了呢。” “可别,我性取向很正常,只喜欢男人。” 宛青咯咯笑起来,笑到最后竟开始伤感起来,“你这个人真的很招恨,明明是同一副皮囊,为何你能活得风生水起,而我,却是这样的命运?你剥夺了我的身体,还过得比我好,老天就是不公平,我真的很嫉妒你。 不过我的皮囊给了你,是给对人了。如果大仇得雪,我不会死,我想跟你成为很要好的朋友,因为你这个人虽然招恨,但跟你呆在一起,真的很舒服,很开心。” 凤九鸢微微动容,淡淡一笑。她指尖微动,灵力润物细无声地渗入飞行纸鹤上,飞行纸鹤身躯一转,朝半山腰上的昭帝皇宫磅礴大气的宫门飞去。 然飞行纸鹤才刚飞到一片竹林上方,空中忽然一记符篆打来,半途变成一只长嘴火鸟,扑打着火翼飞速地袭向凤九鸢与宛青两人! 耳闻风动,凤九鸢美丽的眸子却依然不为所动。就在那长嘴火鸟离她们还有咫尺之地时,桃球站在二宝背上钻出了空间药园子,一口大水喷出,顿时形成一张薄薄的弧形冰面蓦地挡住了长嘴火鸟的来路,只是一瞬,那长嘴火鸟便成了一只冰鸟,二宝龙尾一扫便将其扇成了冰渣纷纷撒落。 凤九鸢驱使着飞行纸鹤迤迤然落到了竹林中,与宛青下了地,收回飞行纸鹤,好整以暇地看向对面出现在一大片飞舞的枯叶中的五彩宫车。 拉车的双尾青凤鸟见了空中腾飞的二宝,如临仇敌,大张着双翼,脖子上的一圈鸟毛纷纷立起,仿佛随时都能脱开缰绳,朝二宝奔过来。 宫车旁的宫卫还是五个,但似乎换了一批,只不过其中四个都是筑基期,只有一个入了辟谷期。 凤弦音掀开紫纱珠帘从宫车内走了出来,依旧是一身凤袍华裳,依然是那张千娇百媚的脸,依然是那样讥诮的神色。 凤九鸢眼底古井无波,可身边的宛青脸色却已是铁青,仇恨冲撞着她的内心,令她忍不住浑身发抖,似乎下一刻就能冲过去将凤弦音撕成碎片。 凤弦音将凤九鸢从上至下打量了一遍,俏眉一皱,发现自己竟看不出凤九鸢的修为到了什么程度,可凤九鸢却轻而易举地看出了她的,这就是丹宗在将敛息之术传授给她的同时,所附加的窥息术,乃是丹宗自创的独有秘术。 刚上结丹期? 凤九鸢也在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凤弦音,面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没想到你还敢回来!”凤弦音勾起嘴角来,“上次没能收拾你,这次那个人不在了,我看还有谁能救你!” 第三百五十二章 训凤弦音 凤九鸢美眸微促,心道:她口中的那个人,说的……可是阎罗大人?她怎么知道那次是谁救的我,又怎么知道这次阎罗大人没来? 她将仙宗里与自己走得近的几个人一一回忆了一边,最后念出了一个人的名字,“赭七?” 她淡淡然睨着凤弦音,“我凤九鸢可是个记仇之人,上次你打了我一掌,这次……我会加倍奉还。” “哼,好大的口气!”凤弦音顿时浑身戾气大增,面容扭曲地命令待命的五名宫卫道:“杀了她们!” 话刚落音,五名宫卫同时闪身,速度之迅捷,眨眼间便从五个方位将凤九鸢与宛青包围。 与此同时,那只双尾青凤鸟一声清鸣,脱开缰绳一飞冲天,冲向二宝! 二宝巨大的龙身在空中灵活一蹿,堪堪地躲过了双尾青凤鸟口中喷出的青光箭,随后龙身陡然凭空消失,又突然猛地从双尾青凤鸟的上方俯冲下来,一口咬断了它的脖子,将它扔下了地面。 桃球馋涎欲滴地望向从天而坠的双尾青凤鸟尸体,后肢一蹬,唰地飞上空中,胖嘟嘟的身子一阵剧烈的旋转之后,“砰”的一声落地,顷刻间,十里冰封! 三个刚好从空中落到地面的筑基期修士不消一息便被坚冰从脚至首包裹起来,那寒冰刺透他们的肌肤,穿透他们的血肉,连同他们的骨髓一起冰冻。 桃球再次蓦地弹跳起来,从第一个修士跳到第二个修士身上,紧接着又蹬向第三个修士的头顶,然后借力猛地一跃,一口直击那双尾青凤鸟的腹部! 一阵阵清脆的崩裂声响起,三个筑基期修士一瞬间化为碎冰,而桃球也一口咬穿了双尾青凤鸟的血肉,毫无悬念地将它腹中的妖丹给吞了下去。 凤九鸢依然是一脸波澜不惊地立在原地,连脚都丝毫没有挪动过。 身边,麒翎飞快地解决完第四个筑基期修士,锋利的狼爪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落到了第五个辟谷期修士的脸上,才不过片刻,便将其解决了。 凤弦音站在五彩宫车上,脸色惊愕。 她完全没有料到自己精心培养的五个贴身宫卫居然连凤九鸢的身都还未近就这样死了。只是灵兽而已,修为就远远高过她的这几个宫卫,还有她的四阶双尾青凤鸟,居然就这样轻而易举地死在了那条土龙口中,它们看起来丝毫不费吹灰之力! 仅仅是灵兽就如此厉害,她真的不敢想象短短几年,眼前这个曾经的废物究竟经历了何等奇遇,修为又比她超出了多少。 她暗暗捏着几张符篆的手心冒出些许冷汗来,心里无来由地惊慌。她也收服了一条龙,是一条水龙,可修为连替她拉车的双尾青凤鸟都比不过,放出来也是死路一条。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凤九鸢的目光不着痕迹地从她脸上移到她的手上,用心灵传音对三个灵兽道:“她手中有穿行符篆,可别让她跑了。” 二宝闻言,悄无声息地隐了身去。 凤弦音冷笑一声,道:“凤九鸢,好歹你我姐妹一场,今日姐姐我便放你一马,来日再会!” 话刚落音,捏着符篆的手忽然一挥,倏然间在身前打开了一条穿行隧道,正要跳进去,一颗硕大的龙头忽然间出现在她的左侧,将她猛地一撞! 凤弦音从小便经历了无数次魔鬼般的训练,反应灵敏度自然常人难比,猝不及防之下竟使出十成功力一掌迎向二宝的面门!一声闷哼,重重摔到远处的几棵竹树上。 以二宝如今的修为,自然是比不上凤弦音的,巨大的龙身也狠狠撞倒了一大片柱子,遍地竹叶起舞。 落到地上的凤弦音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连忙祭出自己的飞行法器,飞上去就欲逃之夭夭。 凤九鸢远远睨了她一眼,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丹药朝受伤的二宝走去。 “她的飞行法器不错,我要了。” 一阵风涌,麒翎不知何时已经冲到了凤弦音前面,甫一转身,狼爪在空中划出几道尖利的弧度,“唰”的一声扣掉了凤弦音脚下一对十分漂亮的红錿之翼,与凤弦音天上地下地打斗起来。 凤九鸢将丹药喂进了二宝口中,轻轻抚摸着它的脑袋道:“二宝,进药园子疗伤去罢!” 二宝点点头,将龙身缩小,一下便钻进了凤九鸢的镂花尾戒中。 她看了眼凤弦音那边,纤纤玉手一招,那飞行法器红錿之翼便飞到了她面前。她拇指指尖轻轻划过无名指的指斗,一滴鲜血渐渐渗出,被她抚到了红錿之翼的茸毛肉身里。 一点灵力自指尖释放,红錿之翼渐渐变成一对巴掌大的小翅膀,被她纳入了储物戒中。 宛青走到她身边,略有紧张地看了眼正欲凤弦音搏斗的麒翎道:“麒翎有胜算吗?” 凤九鸢压低了眉毛看向宛青,又看了眼吃了妖丹和双尾青凤鸟血肉之后正在竹林丛中消化吸收的桃球,道:“凤弦音虽然伤了二宝,但二宝也伤了她,而麒翎乃是六阶后期的灵兽,修为相当于人类修士的结丹后期,如果凤弦音不借助她那些昂贵的宝贝法器与符篆的话,最多五招之内麒翎便能胜她,可现在吧……” 她掂量了一下,“得十招了。” 话毕不久,第十招,“砰!” 宛青看向远处一片狼藉的竹林里被砸出的一个大坑。那里,枯叶肆虐,尘土四扬。 麒翎将一头疯发满身伤痕的凤弦音从坑里扛了出来,一个瞬移便到了凤九鸢身前,将其丢到了地上,俊眉一展,露齿笑道:“主人,该如何处置她?” 凤弦音狼狈不堪地爬起身来,抬起满是惧色的眸子看向凤九鸢,而后,眼神又渐渐锋利起来,忽然仰天发出一阵尖锐的大笑,笑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老天爷啊!你的眼睛是瞎了吗?!我凤弦音从小无父无母,好不容易从死人堆里挣扎出来,好不容易成为人人仰视的一国之后,我受了那么多苦,流了那么多血,为何,为何你却看不见!”她歇斯底里地吼叫起来,太阳穴上青筋微凸,脸色发红。 第三百五十三章 杀人刮宝 “啪!” 忽然间一记重重的耳光落到凤弦音脸上,她停下癫狂般的嘶吼,捂着脸瞪大眼看向打她的人——宛青。 宛青双目怒瞪着她,秀拳颤抖地攒紧,抬手又给了她一巴掌! 凤弦音刚要还手,被麒翎一把制住,扔到了地上。 “你根本就配不上凤弦音这个名字,配不上‘凤’这个姓!”宛青紧咬着银牙,眼眶发热,“凤鸣将军含辛茹苦地培养你训练你,是希望你成为昭帝国第一女将,你一个孤儿,能成为凤鸣将军的义女是你天大的荣幸!可你呢,忘恩负义,狼心狗肺!你背叛了他,害死了他!还有凤九鸢,她对你不好吗?!她待你如亲女生姐妹,可你呢?!你是怎么对她的?!你取代她登上了后位,还亲手葬送了她的性命!” 说着,宛青的泪水夺眶而出,甚至开始哽咽起来。 “你又是谁?!”凤弦音觉得这个红衣女子有些莫名的熟悉。 宛青冷哼一声,“怎么?换了一副皮囊,姐姐便认不出妹妹了?” 凤弦音惊愕地望了望她,又望了望凤九鸢,秀眉微颤,“你……你们……” 凤九鸢有些不耐烦地看了眼她,从储物戒中取出刺天递给宛青道:“我没有太多时间耗在她身上,少说几句,干脆一点儿。” 待宛青接过刺天后,又朝麒翎道:“我去药园子里看看二宝,这个女人死了之后,别忘了搜搜她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件也别落下。” “是,主人!” 麒翎刚答完,凤弦音便恶狠狠地瞪着凤九鸢骂道:“你这个贱人!我诅咒你不得好死!” “很后悔当初在昭帝皇宫没能让我死透是吗?后悔就对了!你当初施加在我身上的痛,今日只是用你身上的宝贝最为补偿已经是我对你天大的仁慈了。难不成你想生不如死?”凤九鸢冷冷地睥睨着她,拇指轻轻摩挲了一番镂花尾戒,打开空间药园子的门便转头走了进去。 空间药园子里,二宝巨大的身躯蜷缩在药圃前,龙鳞上发出一阵又一阵墨蓝色的微光。见凤九鸢进来,它缓缓睁开眼来看向她,就见凤九鸢伫立在妖藤前盯着妖藤上养着的仙踪迷蝶的蝶蛹发呆。 历经了几年光阴,又因曾所在的灵药空间灵气充沛,当初从地真图中带出来的妖藤已经长得十分粗壮,因为曾经吸收了凤九鸢的精血,认了她做主,只要她一靠近,它便会亲昵地伸出藤蔓攀上她的肩,唤着她“主人”。 当初,若不是这藤妖,恐怕她空间里所有的灵药都毁于一旦了吧,甚至包括獠牙尊鼎。藤妖说,这是药灵在最后一次醒来的时候吩咐它做的,于是它将獠牙尊鼎与所有的灵药都收了起来,捉住百灵参精后,在凤九鸢提着噬佛剑走进灵药空间时一溜烟便钻进了她的储物戒中。 当时的凤九鸢一心想要砍断药灵的伏神枷锁,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空间里药圃已经变为一片空地,更没有发现藤妖已经偷偷钻进了她的储物戒中。 仙踪迷蝶的蝶蛹依然如药灵给她时一般大小,没有任何变化。 见凤九鸢如水的眸底泛着黯然与悲伤,二宝道:“主人不要伤心,蝶蛹未消失,说明药灵大人没死。总有一日,仙踪迷蝶会破茧而出,带着主人去找到药灵大人。” 凤九鸢抿了嘴,抬起玉指轻触蝶蛹,深深注视了一会儿道:“真的会吗?” “一定会的!”二宝道。 凤九鸢放下手来,“二宝的伤怎么样了?” “有主人的灵丹,二宝的伤已经恢复了大半。” 闻言,凤九鸢温柔一笑,走到二宝身边抚了抚它的脑袋,“二宝真棒,待从昭帝皇宫出来,我便让你去见你的母亲。” “真的吗?”二宝开心地拿脑袋在凤九鸢耳旁蹭了蹭,“那二宝就太开心了!” “好了,好好养伤,尽快好起来。” “嗯!” 待凤九鸢从空间药园子里出来时,凤弦音已经倒在了地上,腹部有鲜血染红衣衫,看起来异常猩红刺目。 宛青握着刺天跪在她身边,眼中含泪,身体微微颤抖。而麒翎已经将凤弦音浑身上下的宝贝都取了下来,悉数装进了一只精致瑰丽的储物手镯里,捧在手中递给凤九鸢道:“主人,她所有值钱的东西都在这里头了。” 凤九鸢点点头接了过来,仔细地打量了一番,放进了储物戒中。 她走到宛青身边将她扶起,取回她手中的刺天,用一块白色的巾帕擦干净后收了起来道:“走吧。” 刚走几步,她又忽然停了下来,看向桃球原本所呆的地方,问麒翎道:“桃球呢?哪里去了?” 麒翎惊乍地循着凤九鸢的声音望去,“它刚刚还在那里的。” 下一刻,风吹竹涌,茂密的竹林中飒飒作响。 凤九鸢神情凛了凛,微微侧目望向风动之处缓缓降落的一个高大颀长孤僻冷傲的影子。 一旁的宛青缓缓瞠大眼,微微张唇,脑子顿时一片空白。 来人头戴翠玉金冠,身披蛟龙皇袍,眸光冰寒,唇角天然带笑。 如果不是发现宛青面色有异,凤九鸢还当真记不起来这就是她来这世界之初便曾见过的东皇太轩。 继东皇太轩之后,又有十个清一色服饰的宫卫自空中落下,其中有九个修为都在辟谷期,一个已经上了结丹期。 凤九鸢看向他们手中被五花大绑着的桃球,那家伙像是已经昏了过去。 “桃球!”麒翎刚要冲过去,被凤九鸢不着痕迹地拦住了。 “你终于回来了,我的皇后。”东皇太轩邪魅地笑起来,双眸犀利。见凤九鸢一声不吭地盯着宫卫方才抓来的妖兽,笑意更深了,“想救它?可以。” 他扫了眼凤弦音的尸体,“你杀死了本皇的皇后,不如你重回本皇的怀抱顶替她的位置,本皇便将这妖兽还与你。” 闻言,凤九鸢袖子地下的手缓缓攒了起来,灵力如波。一旁的宛青连忙偷偷握住她的手,低声道:“不要。” 凤九鸢没有收回灵力,而是用尖锐的眼打量着东皇太轩。 第三百五十四章 阎罗被抓 东皇太轩藏得太深,就连师父教她的窥息术也无法窥得他的修为深浅,与自己相比,恐怕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现下二宝受伤,桃球被捉,只剩了麒翎,而对方还带了十个实力不错的宫卫,这对自己来说,俨然毫无胜算。不过想要了解敌人的实力,不妨先试探一番。 “听到这样的话,我应该感到受宠若惊。只可惜,就算你与我没有不共戴天之仇,像你这样危险的人物,我也不敢要!” 话落音,凤九鸢笑容敛去,腰间的沉渊剑倏然出鞘,随着她优美的身姿朝东皇太轩直袭而去! 十名宫卫正要出手,被东皇太轩的眼神给止住了,凤九鸢窥不了他的修为深浅,同样,他也看不透她的,她想试探他,他同样也想试探她。 他抬起右手一翻,一阵一丈来高的滔天巨浪陡地破土而起,如若划破土壤的白色利剑朝凤九鸢迎面猛袭! “元婴后期?”凤九鸢眸光一闪,蓦地止住奔势,脚尖落地,裙摆狂肆地飞扬间,身子一个三百六十度大翻转,身前的土壤顿如卷席般倾天而起,一寸寸将巨浪掩埋,以遮天蔽月之势霍然压向东皇太轩。 见此攻势,东皇太轩仰头看向即将倾盖自己的土石,眼中凌厉之色一闪即逝,嘴角勾起了一抹深不可测的笑来。他嘴唇翕合了一下,背后的肩胛骨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出了一双银白色几近透明的羽翼,轻轻松松便穿过土石的缝隙掠上了高空。 地面上,竹林大片被毁,麒翎刚带着宛青避到一边,东皇太轩带来的十个修士中间有九个都围了过来。 此时,凤九鸢站在搜刮而来的红錿之翼上与东皇太轩平立而视。东皇太轩脸上的笑有些狷狂,透着一种嗜血般的危险。 “与本皇斗,你是不自量力。我看你还是乖乖从了本皇!”他眯眼注视着她。 凤九鸢嘴角勾起一抹迷人的冷笑,漂亮的眸眼中飘着璀璨流云,动人心魄。 她轻轻扫了眼地上被围攻的麒翎与宛青,“你就不怕我再度成为你的皇后之后,寻机杀了你,为我父亲报仇?” 东皇太轩仰面一阵朗笑,“不,你不会。” 他眸子里闪着戾光,从乾坤袖中取出一颗透明的琉璃珠,抬手往上面轻轻一拂,那琉璃珠便散出光来,光面上出现一间水牢洞穴,水牢中央用铁质囚笼锁着一个人…… 凤九鸢黛眉微颤,当看清那人的脸时,心脏顿时狂跳起来,“阎落?” “想不到他怎会在本皇手中吧?你还真放心将他交给那个南斗真君,所托非人啊!” “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又怎么知道我将他送去了南斗真君那里?” “秀才不出门全知天下事,更何况我是东皇太轩。只要是本皇想做的事情,便没有做不到的。” 凤九鸢暗暗捏紧秀拳,又缓缓松开,“好,我答应你。不过我有三个条件。” “说!” “第一,我要先见见他。” “可以。” “第二,放了我的灵兽。” “这个,等你跟着本皇入了宫,本皇自然会放了那个小东西。” “第三,她也要随我入宫伺候我。”凤九鸢指向地面上的宛青。 东皇太轩低头睥睨下去,正要与仰视着他的宛青四目相对,他别有深意地冷笑一声,语气中透着邪魅,“当然可以。” 凤九鸢的目光盯在他脸上,心中若有所思。桃球悄无声息地被抓走是发生在自己进入药园子之后,就连麒翎也没发现,这个东皇太轩还真是令人防不胜防。那么,凤弦音死前与宛青的对话……他是不是也听见了?如此的话,他就该知道宛青便是真正的凤九鸢了…… 脚下的红錿之翼一扇,她转而落到了地面之上,玉手载满灵力一挥,一招便同时击倒了正进退有序地围攻着麒翎的九个宫卫,打开药园子的空间之门道:“麒翎,进去!” 麒翎点点头,身影一晃便入了空间药园子。 凤九鸢看向已经落到地面上的东皇太轩道:“可以走了吗?” 东皇太轩嘴角噙起一丝戾笑,“当然,我的皇后。” 说罢,长袖一挥,袖袍中飞出一对不小的金翅龙尾鸟,将凤弦音停在竹林深处的五彩宫车拉过来停在了空中。 凤九鸢望了那五彩宫车一眼,拉着宛青的手飞了上去。 约摸小半柱香的时间后,五彩宫车被拉着入了昭帝国皇宫的大门。宫中仆人与宫卫众多,凡路过者皆齐齐下跪行礼,一排一排,浩浩荡荡。 五彩宫车里,宛青不断地打量着昭帝皇宫中熟悉的一景一物,水眸中装的,全是回忆。悲景伤情,眸中的雾气渐浓,浓得似乎要滴出来。 凤九鸢看向宫车前面骑在身披金盔脚踏祥云的玲珑宝马上的东皇太轩,眉峰一挑,又在那匹玲珑宝马上多打量了几眼。 她握了握宛青攒紧的手,用传音入密道:“东皇太轩怕是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想要低调地扮演我身边的丫鬟恐是不能了,接下来的日子,你要万分小心。” 宛青一惊,睁大眼朝凤九鸢看了看,心中深深吸了口气,点点头。 没过多久,五彩宫车便停在了昭帝皇宫通往赤猎峰半的铁索栈桥前。 凤九鸢从五彩宫车上走下来,抬眼望向这个曾经也囚禁过她的监狱,跟在东皇太轩的身后走上了铁索栈桥。 铁索栈桥尽头,入了洞口,穿过山峰腹地,来到一道森冷的监狱铁门前。 铁门大开,一丝光线从外面照了进去,洞穴中央的铁牢笼里,一个浑身伤痕的影子被铁索铐在里面。 凤九鸢心中紧张地朝前走了几步,小跑过去,在水潭边上稍作停顿,又沿着水上的铁栈道跑到了铁牢笼边,激动地一手抓住囚牢上的铁栅,“阎落!” 囚牢里,脸上带着血迹的阎罗大人缓缓睁开眼来看向她,一动不动,神情专注。 凤九鸢一瞬便落下泪来,伸手进去抚上他的脸庞,传音入密道:“阎落,对不起,让你受苦了,我会救你出去的!” 阎罗大人的眼终于眨了一下,微微张开干枯裂血的唇,唤了声“鸢儿”。 这一声低低的呼唤,顿时令凤九鸢泪水决堤,哽咽起来,凝望着他,说不出话来。 第三百五十五章 不够资格 水潭外的东皇太轩不悦地皱了皱眉,随即又绽出一抹狷狂的戾笑,走过铁栈道来到囚牢边上,面带讽刺地看了眼阎罗大人,五指力道不轻地扣住凤九鸢的手臂道:“本皇的皇后,你无视为夫在此,与别的男人含情脉脉难分难舍,是不是太不把你的夫君我放在眼中了?” 阎罗大人眼底微颤,不可置信地看着凤九鸢。 “放了他!”凤九鸢眼神冰冷地盯向东皇太轩。 “放了他?”东皇太轩松开手负到背上,轻蔑地审视了一番被他命人鞭笞得狼狈不堪的阎罗,挑着眉点点头,“待本皇临幸完你,本皇会考虑考虑!” 凤九鸢顿时颦起了眉,紧抿着嘴,双目赤红。阎罗大人却忽然笑了。 东皇太轩阴鸷的双目微微促了促,看向他。 “真是可笑!区区一个昭帝国的皇帝,焉能配得上我的鸢儿?” 阎罗大人虽满身鞭伤,狼狈,却不窘迫。不知何时他已褪去此前的那一身的颓废,找回了他的那份尊贵与霸气。 “我掌心里的宝,那个人抢得走,可你,完全不够资格!” “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东皇太轩不疾不徐地伸出手去捏住他的脖子,指上的力道渐渐放大,“饶是你以前的修为再高深,如今不过是个废物,居然跟本皇谈资格,你有命谈吗?” 阎罗大人的脸憋得通红,凤九鸢一把扣住东皇太轩的手腕,“东皇太轩,你再敢伤他,我保证会与你在此同归于尽!” 东皇太轩眼底划过一抹暗色,嗤笑一声,紧接着又仰面大笑起来,松开阎罗的脖子道:“皇后啊皇后,你真是令本皇伤心,本皇可是颇为后悔当初放你出了这昭帝皇宫啊。” 他钳住她的手道:“面也让你见了,该跟本皇走了吧!今夜临幸了你,明日本王便昭告天下,重新将你扶正。” 说罢便抓着她朝外走去。 凤九鸢被东皇太轩拽着,眼中泪光闪烁,一步三回头。 阎罗大人站在牢笼中一动不动地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凤九鸢跟着东皇太轩出了监狱,监狱大门被“嗙”的一声再次锁起来。 他用力扯了扯铐住手腕的铁链,一拳砸到铁栅上,手指瞬间便砸出血来。 正一筹莫展之际,空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声音:“这十世青龙神仙果果然是难得的神物,这丫头没修炼,光站在这里,体内的修为都在悄无声息地增长啊。” 一个身影一点点在牢笼前清晰,阎罗大人定睛看向前日才见过的知命仙吏左司,眼底顿时现出一丝不喜道:“东皇太轩的人将我抓走时,你不救我就算了,为何还要阻止南斗真君救我?” “你不是想来昭帝国吗?” “我是想来,可没想以这样的方式来!” “左右都是要来,这样来与那样来又有何区别?”知命仙吏左司装得一脸不懂,暗地里却偷笑。将阎罗大人打量了一遍道:“如今已经见了那丫头一面了,可以跟小吏走了吧?” “不行。” “就因为那个东皇太轩说要临幸那个丫头?” 阎罗大人抿着嘴不说话。 知命仙吏左司瞥了眼他道:“你想帮她也不是没有办法,你想不想知道……你在她心里究竟是什么位置?” 见阎罗大人一声不吭地望着他,他神秘地笑了笑,“你肯定想的对不对?” “别卖关子了,说!” 知命仙吏左司却不说了,顾左右而言他道:“据我观察,这个丫头很快便能跨越元婴后期,突破出窍期了,看来,大乘可望啊!呵呵呵呵!” 阎罗大人白了他一眼,知命仙吏左司却突然话锋一转道:“只可惜,她放了魔神娄辰,这辈子都没机会进入仙界了!” 闻言,阎罗大人蹙了俊眉,心中顿时紧张起来,“你都知道了,那其他人……” “放心吧,这件事还只有小吏与我家神君知道。我家神君吩咐了,让小吏保守秘密,小吏自然不会透露出去的。” “那本王在此谢过知命神君与左司了!” “上神客气!我家神君说,那件事让上神一个人背负这若干年,神君心中实在有愧,所以上神的事,就是我家神君的事。神君还等着上神恢复神识后再与他下完九万多年前未曾下完的那盘棋呢!” 言毕,知命仙吏左司无声一笑,从仙袖中取出一粒玫瑰色的仙丹递给他道:“这颗丹药可令你在短时间之内恢复一半的仙力,但只有一炷香的时间,一炷香过了之后,你又会回到仙力全无的状态。所以你想带她走的话就得抓紧时间。” 阎罗大人接过去看了看,缓缓握进手心里,“时间会不会太短了点?” “一炷香的时间还短?”知命仙吏左司抿起嘴瞧着他,“这仙丹金贵,别指望我会给你第二颗!你自己看着办,黎明时分我再来接你!” 说罢,身影眨眼间便凭空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哎!”阎罗大人朝空气中低喊了一句,看了看手中的丹药,心中不由几分凝重。 …… 昭帝皇宫内,东皇太轩一声令下,所有的宫人们都开始忙碌起来,几个时辰的功夫,整座皇宫便呈现中一片喜庆之色来。 凤九鸢坐在镜前面色无波地凝视着第二次穿上大红嫁衣的自己,回忆着在不死国为了找到噬佛剑,自己冒充天城城主新娘子的那时候,后来的事情一一从她脑中掠过,像一页页翻过的扉页,却清晰得恍如发生在昨日。 她透过窗子看了眼外面呆呆立在廊檐下对着花草失神的宛青,宛青单薄的身子忽然动了动,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眉间霍然舒展,转头与凤九鸢对视。 宫婢们为凤九鸢装扮完,其中道:“娘娘,还有半个时辰吉时便到了。” 凤九鸢点点头,见她们不走,不悦道:“我有些累,想要歇息一会儿,你们出去吧!” 几个宫婢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个个迟疑不定地出了门。 宛青见她们都出去了,于是默不作声地入了屋,来到凤九鸢身边后,朝外面的宫婢们扫了一眼,对凤九鸢低声道:“可否帮我一个忙?” 第三百五十六章 赤猎峰底 凤九鸢疑惑地看向她,她继续道:“我想让麒翎打开穿行隧道,送我去一个地方。” “你想去何处?” “赤猎峰的崖底。” “去那儿作甚?” “你毋须多问,我只是去寻找打败东皇太轩的法子而已。这个深仇大恨与你无关,本不该将你卷进来的。”宛青眸光微转,眼底浮起浓浓的恨意,字字咬牙,“如果可以,我真想吃了他的肉,喝了他的血!” “难道你要寻找的是什么法子都不肯告诉我么?如此的话你让我如何安心让你下去?我连那下面危不危险都不知道。” 闻言,宛青忽然弯嘴笑了,定定地看了凤九鸢一会儿,道:“已经好久没人这么关心过我了。我本就已是一个死人,死都不怕了,还怕其它的么?拜托你了!” 凤九鸢颦着眉与她对视了半晌,“好,那我吩咐麒翎好生保护你。” “不必了。你现在的情况才需要麒翎保护呢!”宛青将手搭在她的肩上,“你放心吧,我自己心里有数。” “那好吧!” 凤九鸢起身带着她走到屏风后,将麒翎唤了出来,打开了穿行隧道,不过片刻,宛青便跟着麒翎凭空消失在了房中。 未几,赤猎峰崖底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个穿行隧道的出口,麒翎带着宛青落到地面。他朝四周扫了一眼,这崖底除了大片的黑沙碎石,就是大片朦胧的黑雾,阒寂无声,连声虫鸣都没有,环境有些诡异。 “麒翎,你走吧!”宛青道。 麒翎收回看向黑雾里的视线,面带迟疑,“宛青姐姐,这里有些古怪,你确定要一个人冒险吗?你要找的法子究竟是什么?” “麒翎就别再多问了,时间不多了,你该走了。”宛青神色晦暗不明。 “你连要找的是什么法子都不肯告诉我和主人,该不会是不可告人吧?”麒翎语气中略带质问,又道:“不管你即将要做的是什么事,但主人待你不薄,只希望无论你做什么,都不要去伤害她。” 宛青苦笑,“有这么多人维护她,她的命可真好。” 说着便迈开步子,朝黑雾中走去了。 麒翎皱着眉目送她消失在黑雾中,心想着东皇太轩所定的吉时很快就到了,于是不再做耽搁,打开了穿行隧道,消失在了崖底。 宛青在迷雾中沿着山壁走着,边走边打量着崖壁。 小的时候,她很喜欢听父亲给自己讲故事,特别是关于赤猎峰的故事。 父亲凤鸣将军说,传说九万多年前还没有这座刺破天穹的赤猎峰,一场神魔大战后,赤猎峰就凭空出现了。 他说赤猎峰下封印着一个十分厉害的东西,封印了近十万年了。 这个东西便是魔族十大护法中最有名的战将——百炼青炀。听说他有一把魔弓,弓身乃是用鸿蒙之初的巨兽冥龙之骨炼成,上面嵌有冥龙晶核,凡扫荡之处,能使天地变色,万军覆没!弦则是用上古苍狼的狼毫所制,刚硬与柔韧并存,且他箭无虚发,就算是再强劲的对手,也很难躲得过。 父亲还说,封印百炼青炀的地方并不难找,在封印之门的左侧石壁上,生有一棵万年枯树,名曰忏悔,传说那是一个爱上百炼青炀的痴情女子徒手凿壁种下的。在那忏悔之树的下面,还刻有一行小字——耗去百年芳华,只为枯树开花,若能君临树前,埋我白骨花下。 只可惜,女子在封印之门前苦苦等了百年,百炼青炀对以战火荼毒五界之事毫无悔过,枯树终是未能开花。 …… 宛青一脚深一脚浅地往前走着,越往里,心跳便越快。 是的,以她的力量,就算寒璟真君再给她十年二十年一百年的光阴,扔是报不了仇的,况且她根本就不可能再得到那么长的生命,为了能在第二次死亡前为父亲为自己报仇,她就不得不借助强者的力量。可是凤九鸢的力量相对于东皇太轩来说还是弱了。 她当然知道放出魔族护法百炼青炀的后果有多严重,可是在她心中,报仇才是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事情,她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报仇,至于别人会怎么样,她早已无心顾及。 也不知走了多久,她只觉得浑身有些燥热,手心里早已浸出了冷汗。终于,她在迷雾中看见了一棵从崖壁中斜生出来的枯树。 那枯树虬枝盘生,木色为一种罕见的青黑色,树皮早已剥落尽,看起来像是一棵死树。 她又看了眼树下一副不太完整的白骨与石壁上雕刻的一行小字,心中顿时激动不已,眼中的喜意尖锐而刺眼,“看来这里就是百炼青炀的封印之处了!” 她摸了摸枯树右侧的石壁,走过来走过去地仔细观察了一番,一时片刻摸不清门道。 她有些着急地拍了拍石壁,心中顿时颓丧起来,双膝一软,跪倒地上,流下泪来。 “爹,女儿没用!是女儿太蠢,没能看清东皇太轩这个利欲熏心,卑鄙无耻的人!爹,女儿对不起您——” 说着,控制不住地仰天嚎哭起来。 忽然之间,崖壁上的枯树动了一下。 宛青一惊,停止了哭泣,望向那棵枯树。一滴晶莹如露的水滴从枯树上滴落下来,打到地面的白骨上,溅起一朵小花。 枯树上突然伸出的一张人脸将宛青吓得坐倒在地,惨白着脸连连往后退去。 那是一张女子的脸,被枯树的无数根细枝蜷曲组合而成,有鼻子有脸,至于美不美,暂不做评价。 “姑娘别怕,我不会害你。”那长脸道。 “你、你是谁?”宛青撑在地上的双手微不可见地发着抖。 “我是忏悔之树的树精,原本也只是一棵普通的忏悔之树,被我的主人带来种在了石壁里,用精血将我养活。”那树枝组成的脸朝下面的白骨看了眼,语气中透着悲伤,“主人死前交代我,让我替她陪着她心爱之人,望其免受孤寂。” 见这树精果真无害的样子,宛青稍微大了胆,缓缓站起身子。 树精又道:“你来,是为了见百炼青炀吗?” 宛青点点头,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以帮我吗?” 第三百五十七章 煎熬难耐 “不,我帮不了你。”树精顿了顿,似在回忆,“那个时候我还只是神界忏悔之树上结下的一粒青籽。因魔将百炼青炀名扬六界,实力强大,是以神界意图将其招降,为己所用。于是他们挑中了与百炼青炀相爱的人界女子,也就是我的主人冧香,并将我赠送给她,让她将我种于此处,以精血护养,若能感化魔将,使他悔过,我开花那日,便是神界放出魔将之时。所以你想见他,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感化他,使我开花。” 宛青的心再次回到低谷,微张着唇失神地摇了摇头,“不可能的,连魔将所爱的冧香都没办法感化他,我又怎么可能做得到?” “其实你与他很像,执念,皆因执念……”树精面色悲伤地说着,那张脸刚要渐渐裂开变回树枝的样子,迷雾里忽然一抹黑雾如闪电般窜来,钻进了它的体内,很快,它的树枝再次聚拢成那张脸,并笑得十分诡异。 “其实你想借住魔将的力量,很简单。”它拖着沙哑低沉的尾音,听起来有几分魅惑人心。 宛青的显然是被它突变的声音吓到了,愕然望向树精,立刻便发现了它的不一样,而且她十分确定方才并没有说过自己来这儿是为了借住百炼青炀的力量打败东皇太轩。 不过她却并没有问它是谁,而是道:“我该怎么做?” 树精妖孽一般扭了扭脖子,“什么狗屁开花,都是骗你的。其实封印之门并不在这死树的右侧,而是在埋它的根下。当初冧香那个蠢女人听从了神界那**诈狡猾的小人之言,还真的就将这死树籽种在了这石壁之中,但其实只是为了掩藏封印之门,命此树精看守而已。因为魔族从来只忠于魔神,忠于魔界。想要魔将归顺神界,可不就是枯树开花,痴人说梦吗?” 宛青怔忡地盯着它,心跳很快,紧张得厉害,终于忍不住问了,“……你是谁?” “我的名字你还不配知道。”树精高高在上地睨了她一眼道:“我可以帮你打开封印之门,并帮你实现你想复仇的心愿,不过需要你拿一样东西来做交换。” 宛青一听,心中顿喜,“什么东西?” “你的灵魂。”树精发出一声奇怪的横生,将宛青从头打量到尾,呢喃道:“怨灵对于魔族来说,可是大补呢,青炀一定会感谢我的。” 宛青面色发白地退后了几步,树精见此,用蛊惑人心的声音道:“怎么,你不是很想报仇吗?只要你交出灵魂,我在明日天亮之前便能完成你的心愿。你放心,我绝对不会食言~” 宛青摇了摇头,刚要转身就走,树精又道:“你这样回去,除了再死一次,又能得到什么呢?终归还是会成为长留在这世间的一抹怨灵,逐渐失去自己的记忆,忘记自己从何而来,又将归往何处,却再也执念难消,不得轮回,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以血肉精魂为食。兴许会成为十分强大的怨灵,人见人怕,但多半不过是魔族或是魔修鬼修的腹中餐罢了。左右都是没有来世,还不如酣畅淋漓地一雪家仇,了了此生心愿。” “不!”宛青抬手捂住双耳,心中煎熬难耐,“我要报仇,可是我也想有来世!”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这世间之事,有得必有失。你想两全齐美的话,对不起,我只能给你一样,你自己挑吧!” 泪珠子再次从眼眶里滑落,她紧紧咬住压根,抿着的双唇发着抖,心中那股孤立无助的感觉比几年前在昭帝皇宫的冷宫中死去前还要浓烈。难道自己终于要以惨烈收场吗?为何老天爷待自己如此不公! 她心中高声哭喊:那些天神啊,掌握命运的天神!我的悲苦,你们看得到吗?!我是沧海之粟,生来普通,所以理当命若蝼蚁,理当为世不容,魂飞魄散吗?!为什么你们总能视而不见,置之不理?! 双膝再次及地,她泣不成声,心中的怨气浓烈得差点连丹宗施在她身上的封印都制不住。 没人,没人能帮得上自己了。只要能报仇,魂飞魄散又算得了什么呢?自己已经没有路可选了…… “好,我答应你,但也请你履行对我的承诺,帮我杀了东皇太轩!”她低着头道。 “当然!”树精脸上再次浮起诡异的笑,下一刻,只见那抹黑雾从树精体内钻了出来,化成了一道修长的影子,竟是诛玹! 他巨大的蜥蜴尾往树精身上一卷,青色的瞳孔骤然一缩,地面顿时猛生一阵无名罡风,飞沙卷石—— 待罡风停下,石壁上现出了一个大洞,而树精,早已被诛玹给吸走了精魂并掏走了妖丹。 已经站起来的宛青瞠大眼瞳看向那个不人不妖的影子,他缓缓落地,嘴角上噙着邪笑,指了指漆黑的洞口,“请进。” 宛青呼吸紧张地看了眼洞口,走了进去。 忏悔之树虽然看起来十分巨大,可它的根却埋得不怎么深,才走了一盏茶的功夫,宛青便走到底了。 她心惊地看向脚下横铺在石上的一道白光流转、符咒纵横交错的封印之门,质疑道:“此封印乃是天神所下,你真的有能力破解么?” 诛玹冷哼一声,每走一步,身子都似柔软无骨,他从袖中取出七颗墨绿色的珠子,每一颗珠子上都刻着不同的咒语,“所谓封印,其中所含的力量由设下封印之人的力量来决定。脆弱的封印不堪一击,可以用不同的法器来攻破。而无坚不摧的封印,法器攻不破,却都会有一把专属于次封印的钥匙。只要能得到这把钥匙,再厉害的封印也能在顷刻间破灭!” 话刚落音,手中七颗拇指大小的绿珠便被他挥了出去,受到魔力的驱使,落到了封印上的符咒之中。 他口中念念有词地施展着魔力,渐渐地,七颗绿珠淹没在了封印中符咒的洪流中,在洪流中浮浮沉沉片刻后,终于像是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各归各位。 很快,封印上的白光被绿光所取代,符咒纷纷从封印中脱缰而逃,消失在了空气里,一股灼热的风顿时从底下扑面拂来。 第三百五十八章 百炼青炀 诛玹的蜥蜴尾倏然卷住宛青的腰身,带着她一起飞了下去。 然而令诛玹一惊的是,原来困住百炼青炀的封印并不止一道,那外面的一道只不过是虚的,而里面的,才是真正强大的封印。 他以为封住百炼青炀的封印会跟他的一样,只有一道,而且他来之前也仔细地打听过,没有人知道这里会有第二道。所以他手中,只有第一道封印的钥匙…… 或许十个魔族护法中,就只有魔将百炼青炀才有实力令天神忌惮。若不是当初被初堕魔域的魔神娄辰打败,那么今天统领魔族的魔尊就不是娄辰,而是他了。 他看向洞穴正中央刻满符咒的铜台上被封印在水与火交相冲撞的百炼青炀。还是如九万多年前一般,一张即便沉睡着也依旧冷酷的脸,一身黑色斗袍,光溜溜的头顶,一对形似犄角的耳朵,皮肤上爬满了魔族的圣花地狱魔星。 他,百炼青炀,原本就是为魔域而生。听说他是带着地狱魔星出生的,随着年岁的增长,地狱魔星从一颗花骨朵渐渐绽放,到如今,花的纹路几乎已经遍布他的全身。就连魔族的预言师也预测不出这代表着什么,或许将来他能取代娄辰,成为新的魔域领袖。 但抛开实力上的差距,以他对魔尊的忠诚,估计很难会有这样一天。 宛青大睁着眼怔忡地盯着封印中时隐时现的影子,从出生到现在,她还是第一次知道原来魔族是长成这个样子的。 诛玹迈着柔软且酷似优雅的步子走上了铜台的三层阶梯,又扫了眼包周围源源不断地向封印供给能量的七根铜柱,六根手指动了动,聚出一团黑色的雾光,足尖一点,身影眨眼间便上了空中,下一刻右手一挥,手中的魔力如若山海雾霾般陡然间便朝封印覆盖过去! 宛青被他这突然的动作吓得退后了几步,紧张地观察着封印上的动静——诛玹释放出的魔力被封印无声无息地吞噬了,当黑色的雾光退去,封印上依然没有出现半点动静。 然而正当二人屏息凝神之际,一阵刺眼的光芒猛然间自封印中迸发出来,那光似密密麻麻的雨点,雨点中夹杂着滚烫与冰寒两种温度,一种烫若火山熔浆,一种寒若荒海玄冰…… 诛玹似是早有预料,身形灵巧地躲避着,瞳孔忽然一缩,似是反应过来什么,即刻飞往宛青处,将她抓起便往封印的方向扔去!而自己,身影一闪,飞了出去。 宛青不断地惨叫着,皮肤早已被封印反噬的力量打得千疮百孔,待她靠近封印时,冲进去的只有魂魄,而肉身,早已灰飞烟灭。 她趴在地上惊恐地看着外面的自己一寸寸消失,抬起自己半透明的手看了看,全然不知自己的魂魄如何会进得了封印。 待心中的恐惧渐渐平息,另一层恐惧又攫住了她的心。 她遏止住身体的颤抖,缓缓转过眼看向站得离自己不远的一双脚,渐渐地,顺着那黑靴往上,目光掠过那强健的身躯,落到百炼青炀寒冷如冰的脸上。 那双紧阖着的眼睑似乎动了动,缓缓掀开,露出一双寒芒四射的黑瞳,一点点地将焦点定格在了她的身上。 …… 傍晚的天空红得像血,当血红褪去,暮色沉沉降临。 东皇太轩的寝殿中,身披霓虹彩霞大红嫁衣的凤九鸢静静地坐在床头,一动不动。 仔细看去就会发现,她的手指有些痉挛,轻微地颤抖着,头顶上的这面红盖头像一块硬铁压着,浑身上下一丝灵力也提不上来。 毋庸置疑,这红盖头上是被东皇太轩下了禁术。 殿内的烛光将所有喜红的东西晕染得越发红得刺眼,隐隐能听得到从大殿中传出的喜乐声,夹杂着大臣们敬酒时的万岁高呼声。 除了这些,一切都静谧得诡异。 凤九鸢有些担心宛青,让二宝偷偷去赤猎峰的崖底寻了,到这会儿都还未归。 …… 赤猎峰腹地的监狱门口,阎罗大人从里面走了出来,不消一刻,身影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昭帝皇宫之内,飞上昭帝皇宫中最高的建筑——断危塔上朝四下里环顾了一边,本着东皇太轩的寝殿去了。 然而,人才刚刚走到半路,鼻端忽然掠过一抹异样的气息,他双目寒芒顿闪,追着那异样的气息去了。 夜色愈来愈浓,他的身影在皇宫四处窜走着,最终拦到了一道修长的影子前,定睛看去。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诛玹,没想到你竟来了昭帝国。”他嗓音沉厚。 诛玹端着优柔的身子审视了他一会儿,长长的蜥蜴尾在背后缓缓蠕动着,“人不像人仙不似仙,来者何人?” “替你收尸的人!”阎罗大人衣摆一扬,身影眨眼间便到了诛玹跟前,与诛玹近距离斗起法来。 大殿里的丝竹鼓乐声还在继续,东皇太轩却已退席,眯着一双狭长而冰寒的眸子在侍从们的拥护下回了自己的寝殿。 他推开门,朝翡翠隔断里面望了一眼,转身将门掩好,拿起桌上的五彩琉璃盏斟了两杯酒来到床前,将其中一杯递到凤九鸢面前。 凤九鸢冷冷睨了那琉璃杯一眼,开不了口作不得声。 东皇太轩嘴角微勾,“本皇忘了,你这盖头上附有强大的禁术。然而你并不是个听话的女人,所以抱歉的是,今晚你得一直戴着它与本皇同榻而眠了。过了今晚,本皇就替你揭下来,如何?” 他声音里带着些邪狞的味道,让人听着就觉背脊发寒。 他将琉璃杯伸到凤九鸢嘴边,强制性地将杯沿塞入她的唇齿间替她灌了下去。 一半的酒水顺着喉头滑下,性烈如火。一半则滴落到衣襟上,散出阵阵酒香。 凤九鸢的手指愈加痉挛了,腹中的十世青龙神仙果躁动异常,那性子比入喉的酒还要烈,霸道地溜走在她的奇经八脉中,不断地膨胀着,就像随时要将她的筋脉给撑破一般。 饮完酒,东皇太轩随手将琉璃杯扔到了地上,取下床头的金如意,将凤九鸢的盖头挑开一般,俯首凑向了她的唇。 第三百五十九章 阎罗身死 随着丹田处十世青龙神仙果力量的疯狂暴走,凤九鸢黑色瞳仁中暗涌的狂风骤雨逐渐席卷而出,仿佛整个身体被荒火猛烈地冲击着,要撕开她的皮肉,焚毁她身边的一切! 敏锐地感知到了什么的东皇太轩眼底闪过一丝惧色,不可思议地看向被烈火所包围的凤九鸢,再看看地面裂开的一道道缝隙,立即便飞身出了寝殿,一声令下,不过少顷便召集了上千精兵。 寝殿被大火吞没,宫卫们不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纷纷执剑警惕地防备着。 而几里开外的阎罗大人与诛玹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打斗,将目光转向燃烧着滔天大火的方向,阎罗心中一紧,立即便飞身奔去。诛玹本就是来见凤九鸢的,待阎落走后,也悄无声息地朝那个方向去了。 当阎罗大人来到东皇太轩的寝殿附近时,还未接近便被高度警惕着的宫卫们给围了起来! 东皇太轩眯着一双闪着寒芒的眼,将视线从寝殿的大火上转到他身上,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居然能逃了出来,还敢来这儿……!” “抓了他!”他眸色瞬间阴鸷,一声令下,其余的宫卫们纷纷围攻上去! 阎罗大人着急寝殿中的凤九鸢,嘴唇翕合间一串法诀脱口而出,随意挥手间便扫到了一大群宫卫。 东皇太轩万分诧异,明明他抓的这个人浑身上下半点法力也没有,如今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而且他的气息中,略带仙气,难道是自己感知错了吗? 他再次将阎罗大人从头到尾仔细打量了一遍:只不过,他虽然功法中略携仙气,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如果是仙,为何施展出的力量会一次不如一次,应付几百人类修士而已,竟让人有种心有余而力不足的感觉。 正在群兵中孤身奋战的阎罗大人此时追悔莫及,被这些宫卫纠缠于此,望着泼天大火的寝殿而不得入,心中不仅焦急,而且隐隐担心。 魔族乃是其余五界的宿敌,更何况碰见的是逃出封印的魔族护法!作为鬼界之王的他,身负的天职怎么可能说卸就卸,他之所以追踪诛玹,完全是出于本能。 可当时他却忘了知命仙吏左司所赠的仙丹药效只有一炷香的时间,方才与诛玹的战斗中自己耗了不少的仙力,而且耗时也不少,如今,只感觉体内的仙力已所剩无几,随时都有耗空的可能。拖下去不是办法,可速战速决他又完全没有把握…… 东皇太轩似乎是看穿了他一般,就在阎罗大人即将要冲破众宫卫的围攻时身影如闪电般掠到了他的跟前,几乎是凝聚了十成的功力一掌打向他的面门。 正急着奔向火中的阎罗大人措手不及地倾身一避,东皇太轩转而又出现在了他的背后,手中倏然间出现了一柄黑色玄龙剑,未及阎罗大人转过身来便一剑将他的身躯贯穿! 阎罗大人瞠大眼怔立在原地,宫殿上的熊熊大火将他的脸照得通红通红,也将从他的胸口露出来的剑尖照得通红通红。 猩红的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一点,他的唇微微勾起,欣然地看着从火中走出来的一道身披大红嫁衣的丽影,低声叫着“鸢儿”。 一条巨大的飞龙出现在大火的顶端,巨尾一扫,整座宫殿都塌了下来,那巨龙似是盛怒,穿过大火,轰隆隆卷起另一座宫殿猛地朝这边的上千宫卫冲过来!地面裂开,土石狂飞! 见到阎罗大人的凤九鸢怔忡在大火前停了下来,目光呆呆地定格在从他胸口刺穿的剑上,目色一痛,一条火龙从身前凭空出现,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东皇太轩! 东皇太轩松开剑,大大退后几步,口中念动法诀施起屏障,堪堪躲过了火龙的攻击,心中却留有余悸。 阎罗大人倒下的一刻,凤九鸢飞速奔过去将他接住,点了他的穴道为他止血,又连忙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丹药要替他喂下,却被阎罗大人给阻住了。 “没用的,鸢儿,我此生已到尽头,我不需要了……” “你说什么傻话!我是丹师,我不会让你死的!”凤九鸢紧紧抱住他,握着他的手,替他传输着自己的灵力。 “鸢儿……”阎罗大人有些费力地拔开她的手,嘴角涌出大口鲜血,“我来此只为见你最后一面,可能要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你……我……舍不得你……” 雾气蒙住了眼眶,凤九鸢哽咽起来。 阎罗大人抬手轻轻触碰她的脸颊,眼底的许是火光,许是泪光,“鸢儿,你真的……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吗……” 凤九鸢的泪滴滴答答落到衣襟上,与他四目相对,心一阵一阵扯着痛。 见她不说,他又道:“我希望能听到鸢儿内心的声音,不想带着遗憾离开。鸢儿……可以满足我妈?” 凤九鸢又将他抱得紧了些,抽泣着,却不作答。 腥甜的血水堵住喉头,阎罗大人想对她说“别哭”,张了张嘴,只看见齿间鲜血,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抚摸着她的脸颊的手颤抖得厉害,才不过片刻便终于支撑不了,脱力地垂了下来。 凤九鸢看向他渐渐阖上的眼,就像自己即将要失去生命中极为重要的一部分一样,惊惶,自责,无助…… 她绝望地哭出声来,“不要!不要——” “我喜欢你,我何止喜欢你!如果没有药灵,你恐怕会是我心中的唯一,可是我不能喜欢你,因为这对你不公平!我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她恸哭着低下头来,为他抹去嘴角的鲜血,抑制了许久,稍稍止住哭声,道:“来世,我希望你不会再遇见我……” 说罢,她轻轻吻向他的唇。 空中谁也看不见的地方,阎罗大人的魂魄与知命仙吏左司站在一起缄默不语地看着远处的一幕,知命仙吏左司叹了口气道:“看吧,小吏就知道这丫头对你动情了,这下该开心了吧?” 阎罗大人却没有笑,似是没有听到知命仙吏左司的话,依然一动不动地盯着凤九鸢,眸中情愫深重。 第三百六十章 太阴百斩 凤九鸢轻轻放下阎罗大人,取下腰间的沉渊剑站起身来。 这样的场景对她来说那么的似曾相识,当初娴儿也是这样在她身边死去。 重要的人一个一个离她而去……而她,却留不住…… 额心隐隐作痛,仿佛娴儿的灵体立刻便要从那里钻出来一样,含着泪的眸底恨意深沉而尖锐。 东皇太轩正站在重重宫卫中,几百名辟谷期以上的修士以一种奇特的队形将他保护在中央,形成了一个坚不可摧的堡垒。脚底踩着阵盘,头顶则回旋着白光阵盔。 凤九鸢因眼中有泪光,借着火光看去,似是波光潋滟,只是嘴角那一抹讥诮,却冰冷得令人生寒,“太阴百斩阵?东皇太轩,你是在怕我吗?” 太阴百斩阵中的东皇太轩眯了眯那双阴鸷的眸子,似笑非笑,“确切来说,本皇只是为了更好地自保!你是本皇此生接触过的最离奇的修士,本皇不得不防啊。”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昭帝国的皇帝东皇太轩其实只是一个怕死的胆小鬼。”凤九鸢的泪光渐渐隐去,嘴角轻留一抹弧度。 “本皇觉得,保全自己是得到一切的前提,本皇从不做光明磊落莽夫,因为最终能拥有说话资格的,永远都只能是活着的人。所以,你刺激不了本皇。” 东皇太轩语气泰然悠缓,凤九鸢却笑出声来,清脆如银铃,待笑够之后,面色转瞬冰寒,“我会把你这句话作为我凤九鸢的人生座右铭的,这句话你以后都会用不到了,因为今夜,你们都得死!” 语罢,脚尖忽的轻点,大红衣裙飞舞的同时,身影急速往后退去,身子一个陡旋,轻盈地盘腿坐到了红錿之翼上,骨琴恍然而出,玉指一扣,一道清脆的铮鸣带着尖锐的利光呼啸而出,再一扣,那利光一分为十,十分为百,箭雨一般迸射向那太阴百斩阵! 东皇太轩双眸促起,神情里充满了蔑视,“愚蠢的女人!” 话刚落音,却见那迸射而来的利光在凤九鸢的琴音控制下竟陡然转了弯,忽然间扎向地底,在接触到地面的一瞬间,陡然反弹,从下往上地朝太阴百斩阵猛袭而去! 东皇太轩脸色一变,护在最外围的宫卫不防,连忙去挡。 不过精卫就是精卫,居然没有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乱了阵脚。 凤九鸢冷冷地睥睨着他们,这只是热身,试探试探。看来这个东皇太轩将自己的精卫训练得不错,这样子,她又有机会拿出新招了! 她纤纤玉指在琴弦上如银鹤起舞,曲调悠扬婉转间,骨琴上光芒大盛,琴灵银鸣脱琴而出。 “银鸣,以你琴灵之力,助我混元驭魂!”她的声音飘出来,却不见唇动。 银鸣优雅地朝她行礼。 凤九鸢睫毛微垂,指尖的曲调拨到最高,陡然一转!嘴中开始蹦出一串串混元驭魂诀来。 昭帝皇宫的四面八方,一只只携着浓重怨气的怨灵被凤九鸢的琴声所吸引过来,不过片刻便都聚集在了昭帝皇宫里,成群结队,密密麻麻。 银鸣雪白的影子化作一抹白光倏地飞出,轻轻飞过那些怨灵的头顶,立刻,那些怨灵所携带的怨气像是被点燃了的火焰,凶猛地燃烧起来。 所谓太阴百斩阵,顾名思义,以阴制阳。东皇太轩的这个阵法是冲着凤九鸢的火属性灵根去的。东皇太轩显然预料不到凤九鸢一介名门正派的弟子,竟会这种鬼修门派的法诀。 那些被银鸣所唤醒的恶灵从太久的迷失中一瞬找到了方向,在凤九鸢的控制下,从天上到地下,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且让人难以呼吸的网,将太阴百斩阵网罗成了一团发霉发臭的粽子——太阴百斩阵最大的优势在于:有阵盔为盾,能阻击所有力量,而凡有力量触到其阵盔,都会以十倍之力反弹出去!而现在,以阴对阴,太阴百斩阵的阵盔原本的优势在恶灵面前毫无发挥的余地。 凤九鸢指尖的速度加快,琴音从山涧清溪变成了汹涌澎湃的长河大海。 太阴百斩阵上的白色阵盔散发着一阵又一阵的光芒,接二连三地将恶灵摧毁,却敌不过成千上万的恶灵的前赴后继,一旦死伤一人,出现缺口,无人替补,那么这个缺口将会逐渐增大,阵法的威力会被一点点削弱,以至于最后完全销毁! 可是东皇太轩的精卫已将这太阴百斩阵炼得炉火纯青,半柱香的时间过去,依旧与恶灵的罗网僵持着,没有出现一丝缺口! 凤九鸢眼底冷光凛然。 此时,二宝被百来名宫卫围困在前殿脊顶,铺天盖地的土石瓦砾中,他们手持擒龙爪从不同的方向将二宝重重包围,一次次试图将它擒拿!虽然二宝已经将自己的隐身术结合其它技能发挥得淋漓尽致,可围攻它的宫卫中不乏高手,他们似乎经历过不少训练,对擒拿妖兽异常在行,总能敏锐地捕捉到二宝隐身后再次出现的地方。 可二宝作为髀魃龙之后,怎么可能轻而易举就被他们捉到,它掀翻屋顶,上天下地,将那些宫卫耍得团团转,死的死,伤的伤。 而麒麟,在凤九鸢被喜嬷嬷送进东皇太轩的寝殿前便潜了出去,寻找桃球被关押的地方,到现在也没出现,估计是遇上了什么麻烦。 一个时辰过去,地面上,随着恶灵一阵又一阵的侵袭,太阴百斩阵像一只极旋的陀螺,阵盔越缩越紧,凤九鸢知道,此刻在太阴百斩阵里面的人,开始有些耗不住了,他们想速战速决。 “藤妖,养了你这么久,是时候出场了。”凤九鸢的唇依旧未动,神情专注地扣着琴弦。 “藤妖领命!” 下一刻,一坨小小的绿色的东西从凤九鸢的空间药园子里钻了出来,啪的一声落到地上不见了。 下一刻,青石的地板逐个裂开,“嘣——” 就在太阴百斩阵的防御达到鼎盛之时,他们的阵盘底下的土地忽然被身躯剧增的藤妖给抱了起来,连带着几百人的巨阵像抱着玩具一般在空中耍了一圈,狠狠地扔了出去! 紧接着,恶灵们如潮水一般蜂涌追逐而去! 第三百六十一章 桃球化形1 太阴百斩阵顷刻间迸射出万丈光芒,扑上去的恶灵纷纷于光芒中灰飞烟灭! 一时之间,地面上的青砖被一寸寸掀起,一根根一人高的芒刺突然间刺穿藤妖的身躯,将它从土中给刨了出来。藤妖吃痛,疯狂挣扎之余,张开藏在隐蔽之处的大口,一口咬住其中一根芒刺,轰隆隆地从土中拉出一根巨大的土褐色身躯来…… 另一边,一抹刺眼的金光从数名宫卫的剑尖上直冲云霄!紧接着一记闷雷劈下,空中瞬间波诡云谲,阴云聚拢,电闪雷鸣—— 他们口中念念有词,突然间手腕一转,齐齐指向凤九鸢,一道撕开夜幕的闪电蓦地朝凤九鸢的身上打去! 凤九鸢纤细的玉手不疾不徐地在空气中划出优美的弧度,妖樽雪羽轻脱而出,在雷电触及之时霍然张开在头顶,电流蹿遍妖樽雪羽的脉络,又很快消失不见。 望着毫发无损的妖樽雪羽,宫卫们无不惊诧,而凤九鸢,嘴角噙起一丝似有似无的笑来,指尖的灵力看似一个轻微的流转,那原本已经偃旗息鼓的雷电出其不意地从妖樽雪羽上倏然现身,一道沉闷的巨响,带着雷火猛然劈向那数名宫卫! 波澜不惊的眸子淡淡睥睨着地上一群被反噬的宫卫,轻轻抬指间,妖樽雪羽便轻盈地飞回了储物戒中。 从不死国出来这么长时间,她才终于摸清妖樽雪羽最大的特点——引渡。它就像是太阴百斩阵的阵盔,原理都是一样的,只不过它的吸纳与反弹的力量是一比一,而太阴百斩阵是一比十,不过这也是根据拥有其的修士本身所拥有的力量来决定的。 除了天劫之雷,妖樽雪羽什么都可以渡。 地上的东皇太轩目光尖刻,背上的双翼一展,稳稳地飞上空中,双手缓缓抬起间,唤起一股疯狂如巨浪般的灵力来,一阵阵崩裂塌陷的声音响起,昭帝皇宫的东边角落里钻出一只巨大的千足般若来。那千足般若形若乌贼,皮若蟾蜍,浑身上下有一千零二只足,每一只足上都生有一根锋利的勾钳。 除此之外,在它腿的根部,排有一团团栗子大的卵,这些卵一旦落地,就会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四处吃人,而且一旦沾到它们的体液,就会身中剧毒。 与此同时,昭帝皇宫的西面有一道高大而独立的宫墙也动了,扁长老旧的宫墙忽然之间裂开,从里面源源不断地跑出一些长相狰狞而奇特的妖孽来,正想往凤九鸢的方向飞去。 麒翎打败了一只看守着桃球的妖兽,抱着它从一个黑黢黢的地牢里出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大片妖孽如苍蝇一般奋力狂奔的场景。 忽然,一个长相丑陋的似人似鬼的妖孽从狂奔中停了下来,缓缓转头看向了他,口水流下三千尺后,嘴角裂开,疑似狂笑了几声,张开鬼爪便朝他扑了过去! 一阵风刮过,妖孽扑了个空,怒看了方才麒麟所站的位置一眼,继续跟着群妖朝东皇太轩的召唤之处奔去! 遁入穿行隧道的麒翎下一刻已经出现在了被大火焚得只剩一片废墟的寝殿前。 凤九鸢将目光从东皇太轩所召唤的大片妖物上移到地面的麒翎身上,黛眉轻轻一颦,目光定格在桃球额间泪滴一般的红斑上,那里似乎正剧烈地跃动着,凤九鸢能感觉到它体内妖力的疯狂蹿涨,桃球越阶了,现在这是……要化形的前奏? “主人,桃球即将化形,此刻的处境对我们尤为不利!”麒翎有些急,妖兽化形是要历雷劫的,虽然方才主人令人匪夷所思地连跃两阶上了出窍初期,力量与东皇太轩相比不止胜了一筹,可再加上这些排山倒海而来的妖孽,主人如何应付得了?!桃球的化形会拖累了主人的! “无妨。”凤九鸢再次平静地盯向那些源源不断的妖孽,手上一挥,麒翎抱着的桃球便到了凤九鸢身边,被她放进了空间药园子里,“越阶的时候,万不能受到任何伤害,否则会前功尽弃。” “可是主人,你这样会伤害到自己的!”麒翎紧张地道。 “我是你们的主人,理当保护你们,就像你们保护我一样。”凤九鸢稍稍抬眼望向黑云暗暗翻涌的夜空,眸光从疏淡变得尖利,“就是现在!” 话刚落音,一道闪电蓦地撕开夜幕,半个夜空都被照亮了。 “噼啪!” 凤九鸢的身影如疾风一般在妖孽潮涌中窜走,闪电与天雷迅捷地跟在她身后,像一只带火的巨兽行走在一大群飞蝇之中,轻轻一碰,火花一闪,稍纵即逝,将那些妖孽化成了一股股青烟。 只是,丹劫所招来的天雷远远及不上妖兽化形的天劫之雷,饶是她的修为已远超当初,可却是无论如何都摆脱不。她的速度快,天雷的速度更快,像一朵带丝的银白的大花,像一张密织的巨网。 背后陡的一麻,随后一阵剧痛传便全身,凤九鸢从空中落下,踉跄了几步站稳,抬指擦掉嘴角的血迹,看了正对付千足般若的麒翎一眼,又将目光转向一身煞气却浑然不动的东皇太轩。很显然他是明白了什么,意图坐收渔翁之利,待凤九鸢被天雷收拾得差不多了再出手。 此刻,那些从六界之外的裂缝中钻出来的妖孽因见同类还啥都没做就收获了惨烈的下场,在迎接第二道天雷到来之前,纷纷往回狂奔而去,不消片刻便消失了个干净,哪儿来回哪儿去了。虽然未曾尝到鲜味很是不甘,但它们自认为是有智慧的生灵,也不是为了吃就连命也不要了的,决定还是下次再来好了。 不远处的宫殿一隅,诛玹隐在暗夜中无声无息地观望着。他来到昭帝国有两个目的,一个是为了百炼青炀,还有一个就是为了他家的魔尊。 奇怪的是,他在凤九鸢身上已经感受不到一丝魔尊的气息了,再仔细看看凤九鸢,她手腕上用魔尊的翼骨串着的那枚漂亮的指环居然不见了! 难道是弄丢了吗?! 想到这里,诛玹就急躁到不行,就特别想立刻去宰了这丫头。 第三百六十二章 死亡诅咒 可她脖子上带着魔族至高圣物魔星,魔尊选了她,她是他作为魔族护法必须去保护的人。 不过这个东皇太轩的修为太高,他现在虽然重获自由,可力量却大不如从前…… 他担心地盯着猝不及防间领受了第二道天雷的凤九鸢,她的妖樽雪羽为她挡去了一半的天雷之力,原本光泽的羽毛上似乎出现了一丝裂痕。 东皇太轩双眼微微促狭,眼底闪过一丝阴险,望了望阴云翻滚,随时都有可能劈下第三道雷的夜空,手心里暗暗酝酿出一股灵力来。 只见夜空甫一闪烁,天雷劈下,他嘴角咧开一抹阴狠的笑来,就在凤九鸢意图躲避天雷之际,运起十成真元力,予她致命一击! 雷电与东皇太轩的真元力同时贯穿她的身体,麒翎吓得脸色苍白,而二宝惊得一个失手,被上百个宫卫们的擒龙爪纷纷扣进了龙鳞里,勾穿皮肉,将它从殿顶拖下,“砰”的一声狠狠摔落到地上。 “主人!”从土里钻出来的藤妖快速地伸出一根藤接住缓缓倒下的凤九鸢,却被一个精兵所射出的利刃给砍断,凤九鸢的身子重重落到地面,一动也不动了。 夜空上的阴云终于散去,露出一轮散着银辉的圆月来。 东皇太轩嘴角勾起冷笑,见千足般若被麒翎收拾了个干净,很是不悦地吩咐精兵道:“杀了他!” “是!”十几个精兵齐声回答后,朝一身狼藉的麒翎飞袭而去。 远处的诛玹呼吸有些粗重,心慌得腿软:那丫头……该不会是死了吧?! 而夜空里与知命仙吏左司一同立着的阎罗大人却盯着凤九鸢的身子怔怔出神,在场的所有人,恐怕只有他和知命仙吏左司看得到——凤九鸢的灵魂轻轻悬浮在她的身子上方,不停地吸收着月光的精华。 “现在你放心了?可以跟小吏走了?”知命仙吏左司看看阎罗大人,“再看下去,你会真的舍不得走的。” 一直绷着心弦的阎罗大人长长舒了口气,点点头,又依依不舍地忘了凤九鸢一眼,与知命仙吏左司一同消失了。 凤九鸢的灵魂没有睁开眼,却能感受到身边被浓浓月华所环绕,“娴儿,是你吗?” “姐姐……”娴儿久违虚飘的声音传入了耳中,“药灵大人留下的圣珠,可助姐姐招来千万妖兽,踏平整个昭帝……” “药灵交代过,轻易不可揭开圣珠上的神印……” “姐姐心里有狠,娴儿也有。姐姐心中的恨就是娴儿的恨……这一次,姐姐的修为突飞猛进,体内的神果使姐姐的灵魂升华到了一个不一样的境界,也使娴儿的灵体终于可以凝聚起来跟姐姐说话了,也终于可以……释放属于我们月魂妖的力量了。所以接下来,姐姐就好好休息吧,让娴儿来为阎落哥哥报仇……” 语罢,月华卷着凤九鸢的灵魂入了她的身体,下一刻,凤九鸢的双目缓缓睁开了。 她身体直直地轻飘飘地竖了起来,带着月华的光芒纤尘不染地升到半空,看向地上的东皇太轩与他的一众宫卫。 东皇太轩双眉一惊,完全没想到凤九鸢居然能活下来。其他的宫卫们也是惊呆了,各个举起兵器做好防卫,蓄势待发。 凤九鸢的双眸有些奇怪,空洞得如同两轮明月,见不到瞳仁。 “东皇太轩,你杀死了我心爱的阎落哥哥,还重伤了我的姐姐,死有余辜……”她的声音飘渺虚无,载着浓浓的悲伤,“可只是让你死的话……我会心有不甘,所以……作为惩罚,我决定让你沦为我娴儿的傀儡,受尽千般折磨永不得入轮回……而且,整个昭帝都要替你陪葬……” 说罢,她咧开嘴发出一两声清脆却瘆人的笑来,清泪滑下,双手缓缓张开,嘴唇一张一翕间,风云瞬时色变…… “娴儿,不要任性!不可以伤害无辜!”凤九鸢感觉自己被埋在了一个混沌之地,睁不开眼,发不出声,只能在心里无力地大喊。不过,娴儿却是听不见的。 一股无名大风卷来,仿若拥有摧天毁地的力量一般,将昭帝皇宫乃至周边的平民百姓的屋瓦一片片摧毁,林间树冠摇摆着,从高空俯瞰下去,仿若一阵又一阵剧烈的波涛。 藤妖趁乱飞快地来到二宝身边,一鞭鞭扫荡着那些将二宝打得伤痕累累的宫卫。麒翎则趁宫卫们被转移注意力,借着穿行隧道遁走了。 宫卫们被大风吹得东倒西歪,站不稳的被风卷起,狠狠撞向空中吹飞的梁柱与土石。东皇太轩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望着空中已不是凤九鸢的凤九鸢,又望望正不停地给予她力量的那一轮圆月,喃喃道:“这究竟是个什么?” 他看看身边剩下的一些在大风中岿然不动的精卫,怒道:“都给我上!” 宫卫们连忙持着兵刃飞向凤九鸢! “吾以月之名义,主宰万物生死之咒,咒即为我,我即为咒。”凤九鸢仰起精致的下巴,缓缓阖上双眼来,唇齿轻轻翕合,于是顷刻间,整个昭帝国都开始化作齑灰一寸寸飞升…… 昭帝国中处处都飘荡着惊叫与惨叫声,每个人都在猝不及防中灰飞烟灭了。飞禽走兽纷纷惊恐地往外奔逃,虽不会灰飞烟灭,却也死伤无数。 没有一个宫卫能接近凤九鸢,因为他们很快都沦为了齑灰。当所有娴儿所恨的人类都消失,当大风停下,乱石瓦砾落下,整个俱寂无声的昭帝国中便只剩了东皇太轩。 他惊惶地看向四周,往后踉跄了几步,看起来有些哆嗦。 凤九鸢轻轻落地,一步步走到他面前,缓缓抬起手指落到他的心脏处,东皇太轩只觉得浑身一僵,身体里像是每一根筋络都被万丝缠绕了一般不能动弹。他睁大眼来,此生他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恐惧。 凤九鸢的指尖一点点刺穿他的皮肉,穿过他的胸肌,从里面掏出一颗红彤彤的心脏来。她冷冷地看了眼带血的手中托着的热乎乎的心脏,又看向东皇太轩,嘴里缓缓蹦出几个字,“我诅咒你,永生永世沦为月魂妖的傀儡,没有死亡,没有期限……” 第三百六十三章 醍醐灌顶 很快,她手中的心脏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下来,最后变成了一颗拇指大小的褶皱的石头,被她捏碎,化尘。 而东皇太轩的身体也一寸寸干枯,化尘,灵魂被月光所吸收,不知去向。 远处的诛玹心中掀起一阵又一阵的轩然大波,搞不懂凤九鸢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这样的她,真是比魔还要可怕…… …… 一个月后,无极山巅穿影宫,凤九鸢醉醺醺地躺在自己的房顶上饮着酒。 这一个月来,她日日都是如此,醉了又睡,醒了又醉,不停地麻木着自己,企图从阎罗大人死亡的悲痛中摆脱出来。 眉心里,娴儿的灵体跃跃欲出,却总也走不出来,因为自那日后,凤九鸢便将她封在了体内的一隅。 娴儿跟了她那么久,似乎仍不懂何为人性,就像在昭帝国时,她根本不懂得何为杀戮一样,让人死去这种事,她信手拈来,且任性而为。她懂得感恩,却不懂得怜悯,她力量比凤九鸢想象中的还要可怕,如果不加约束,后果不堪设想。 二宝静静地趴在屋顶上守着自己的主人不肯离开。无极山离无影林不远,原本凤九鸢是让它回去看看自己的母亲的,可是它不放心,所以一直不肯走。 主人伤心,跟着伤心的不仅是二宝,还有麒麟与化了人形的桃球。 桃球一身粉裙,脸蛋圆圆鼓鼓的,一双大眼萌死万千生灵,身子却并不胖。 这一个月来,她的食量没有以前那么好了,因为主人在伤心,所以她也每日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靠在织云花树上呆呆地望着自己的主人。 芸花刚一日会来几回,每回都会带上自己用心做的美食,可凤九鸢是一点都没动,而且经常她过来的时候凤九鸢都已经醉得不省人事了。 凤九鸢刚回来时,采卿每日都会来陪她,丹宗当然看得出采卿对凤九鸢的心意,但他更知道凤九鸢心中所属之人并非采卿,所以为了两个徒儿,便将采卿派下山去了。 这一日,瑶坛真君来了,来找丹宗,得知了凤九鸢的情况,便也来到她的屋顶上与她喝起了酒。 天色正晚,天空收走了西边那一丝丝飘渺的红云,迎来了夜的帷幕。 风轻轻浮动着织云花树,大片大片的织云花随风而落。 “酒是个好东西。”瑶坛真君执着酒坛子看了她一眼,嘴角漾起一抹涟漪,“你酿的酒,是本君喝过的最甘甜的美酒,只可惜入了喉却有种落泪的冲动。” 凤九鸢没有搭话。瑶坛真君又笑了笑,“我还是头一次看见一个女孩子喝酒喝到青丝凌乱衣衫不整脏兮兮的,幸好你不是个男人,不然此刻定是满脸的胡子了。” 换做平常,凤九鸢可能早就笑了,一个从前没多少交集且一向面色淡漠的前辈竟然前来与她这样说话,她应该感到受宠若惊的。 可是她笑不出来啊。 瑶坛真君又看了她一会儿,脸上的笑缓缓褪了下来,眼底带上了回忆,道:“命运总是喜欢捉弄人的,但人总要学会了拿得起放得下。若不是世事无常,现在的我,也应是早有夫君了的。他叫霁涯,很早便逝世了,是在我们大婚的前一日走的,是你的师父寒璟真君害死了他。” 凤九鸢饮酒的动作微微凝滞。 “两百多年前,我们三人结义金兰,一同拜师修炼,我喜欢你师父,这是众所周知的事。可你的师父……”她停顿下来,喝了口酒,“霁涯对我很好,很早便向我表明了心意,希望与我结为道侣,共同修炼。那个时候我没答应,可是我气的是,你师父在听说了这件事后居然无动于衷。一气之下便答应了霁涯,并选定了成亲的日子。然而就在我们成亲的前一日,你师父修炼不慎,误入魔道。霁涯为了救他,牺牲了自己的性命。” 听了这个故事,凤九鸢心中震撼起来,没想到师父丹宗与瑶坛真君还有那个霁涯前辈之间的关系是这样的,难怪师父喜欢瑶坛真君却从来不表明心意,因为他心中藏着深深的愧疚,对霁涯的愧疚。 瑶坛真君又道:“你说你的师父,明明……明明我能感觉到他那个时候是喜欢我的,却为何……要将我让给霁涯?” “因为师父不想伤害霁涯。” “那他就宁愿伤害我吗?” “不,我想师父并不知道那个时候你所喜欢人的是他吧,他以为你喜欢的是霁涯。以师父这种冷静的性格,又怎会轻易入魔?还不是练功之时心绪不宁,无法凝神静气所致。” 瑶坛真君美目微微舒展,仿若被醍醐灌顶了一般豁然开朗,这才想起那个时候她只知道试探寒璟真君的心思,却从来没有主动表达过自己的心思。 “我还以为你喝醉了脑子就不清醒了呢,没想到分析得很通透嘛。” “对啊,就算醉了,脑子也还是清醒的。”凤九鸢苦笑。 静默了半晌,她饮了几口酒道:“这些日子我一直在想,南斗真君为何会让人捉走阎落?他是南斗真君,一切不是应皆在他的掌握之中吗?如果阎落不去昭帝国,就不会死。” “既然想知道,那为何不亲自去问?” “可问了又能如何?阎落还是死了。” “去问了,你也许就不会如此整日拿酒来麻痹自己了。” 凤九鸢侧头看向她,醉眼里流着光,瑶坛真君继续道:“想知道的事情就要去问清楚,我所认识的南斗真君从来不是个失信于人之人。” 见凤九鸢愣着,她抚了抚她的脑袋,“你这丫头,头脑聪慧,特别是在修炼上的那股悟性与灵慧劲儿是我从未见过的。对别人的事情分析得头头是道,怎么到了自己这里就糊涂了呢?” 她站起身来,“记得明日一定要来南斗真君那里,我会在他的洞府之外等着你,你若是不来,我便让你的师父罚你禁闭。” 说罢,轻袖一拂,身子便飘上空中,迤迤然飞走了。 第三百六十四章 命中的劫 趴在屋顶上的二宝抬起脑袋来瞧着自己的主人,桃球则跃上屋顶蹲坐到凤九鸢身边巴巴望了她一眼,道:“主人,桃球觉得瑶坛真君的话有道理,我们明日清早就去南斗真君那里吧?” 凤九鸢醉眼睨了她一眼,又往嘴里灌了口酒,没有作答。 翌日清晨,南斗真君的洞府前,瑶坛真君到的时候,凤九鸢早就到了,正倚坐在一棵桃树上饮酒。 望了望天际,此刻不过鱼肚白,只是东边的天空已经泛起了一丝潮红,如丝如缕,美极了。 她走到桃树下望向树上的凤九鸢,抿嘴笑了,“丫头,你何时来的?” 凤九鸢低头睨了眼她,玉指一松,空酒瓶“砰”地一声砸到地上,好在瑶坛真君让得快,否则就将她脑袋砸开花了。 瑶坛真君顺着酒瓶落地的方向看去,这地上已经乱七八糟地扔了十几个酒瓶子。 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阖着眼醉言醉语道:“昨夜……昨夜你走后我就来了,可是南斗真君不见我,还把洞府门前的阵法给换了,叫了半天都不应。我正琢磨着要不要将这阵法给毁了,然后连他的洞府也一并毁了呢。” 瑶坛真君扑哧一笑,仔细看看洞府前的二十几尊矮石象,低喃道:“还真换了!这个南斗真君……” “南斗!”瑶坛真君面向洞府大门道了一句,唇未启,声却已传入洞内,“你开不开门?你不开门我可就与凤丫头闯进去了!若是一不小心捣毁了你的老窝,可别怪咱们!” 等了半晌,没动静,瑶坛真君再次传音道:“你躲在里面做什么缩头乌龟?就算你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亏心事,今儿也必须给这丫头一个交代。否则以她现在的修为,你这老窝谁都保不住!” 又是半晌,里面终于传来一声叹息,“瑶坛,你这是给她出的什么馊主意?!你要我如何向她解释?” “该如何解释便如何解释。” “可这件事乃是天机,天机不可泄露,我根本就无从解释啊!” “我不管,她是那死老头的徒弟,无论如何你也得帮帮她!看看她现在的样子,你忍心吗?!” 南斗真君又叹了口气,洞府石门终于开了。他走到门口,乾坤袖轻轻一挥,桃林里的矮石象刚刚自动移开,凤九鸢带着酒气的身影便来到了他的面前,手里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只酒瓶子。 她一仰头,往嘴里灌了一口酒,道:“南都前辈,晚辈是来找您讨个说法的!” 南斗真君又暗暗叹息了一声,道:“人各有天命,他有他的宿命,你有你的宿命,你应放下执念,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执念?”凤九鸢笑得有点璀璨,风拂起起鬓边的发丝,那画面美得令人心醉。 她嗅了嗅瓶口的酒香,道:“何为执念?” 南斗真君沉默了一会儿,看看瑶坛真君,又道:“你的悲痛大多源自于愧疚,所以才执着于生死。阎落的死,不过是凤凰涅槃,而遇见你,是他命中注定的劫,你无法选择不与他相遇,他也无法选择不爱上你。” 凤九鸢微微垂眸咀嚼着南斗真君的话,“凤凰涅槃?” “你会再见到他的。”南斗真君道,转身便入了洞府,石门随之关闭。 “多谢前辈的指点。”凤九鸢眼中浮出一丝久违的悦色,她刚要转身离去,洞内又传来一句话,“要想仙踪迷蝶破茧化蝶,就要取一样它主人的东西,当蝶蛹感受到主人的气息,自然会从蛹中展翼而出,带你找到你想找的人。” 她眸底一下子明朗起来,回头朝洞府石门看去,“多谢前辈!” “哎,南斗说了什么?”一旁的瑶坛真君见凤九鸢朝洞内多道了一声谢,心中不由几分好奇,究竟说了什么话怕她听见? “南斗前辈说了一个地方,说在那个地方我能再见到阎落。”凤九鸢随口找了一句话来糊弄。 “哦。”瑶坛真君点着头,不过还是好奇,“什么地方?” 凤九鸢微微挑眉想了一会儿,从储物戒中取了一坛子酒来,“瑶坛前辈,谢谢你昨夜的一番话,如今我的心已得到开解,这瓶酒当是晚辈对您的答谢!” 瑶坛真君收下酒坛,嗅了嗅红纸封着的坛口,“嗯~好香啊!” “晚辈还有事,那晚辈就先告辞了,改日再去前辈洞府探望前辈!” 待瑶坛真君反应过来,凤九鸢人已飞上了空中,背对着朝红远去了。 回到无极山巅穿影宫后,凤九鸢便入了自己的房间,将仙踪迷蝶的蝶蛹小心翼翼地取了出来,又取出那根现出原形了的药灵送的翼骨,双双摆放到了桌面上。 静待片刻,蝶蛹却是半点反应也没有。 她暗自琢磨了一下,看了眼敞开的房门,起身将其关了,带着蝶蛹与翼骨入了药园子,盘腿坐下,一手托着蝶蛹,一手托着翼骨,手心里渐渐渗出灵力来。 没过多会儿,翼骨便受到灵力的催动,散出微弱的属于药灵的气息,一点点将蝶蛹覆盖…… 一盏茶的功夫后,蝶蛹终于有了动静,裂开了一道微不可见的缝隙。接着,一道轻微的破裂声响起,一只金黄色的蝴蝶从里面钻了出来,散着金光朝外飞去。 凤九鸢连忙一手将其捉住,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一只空间较大的瓶子里。 “主人!”桃球惊喜地从药圃里跑出来,“我们现在是要去找药灵大人了吗?” 闻声,正在自行修炼着的桃球与二宝也跑了出来,还有一只被桃球欺负得死去活来的小黑龙从药圃里露出一个头来,小眼睛崇拜地往二宝身上溜了一圈,又连忙躲了进去。这条小黑龙便是那日凤弦音死后,麒翎从她的灵兽袋中揪出来的。 “对。”凤九鸢道,“二宝,你真的不想再见见你的母亲吗?我们这趟出去,可不知何时才会回来。” 二宝看看麒翎,又看看桃球,点点头道:“二宝会快去快回的!” 凤九鸢微微莞尔,走出了空间药园子,打开了房门,放二宝出去了,自己则去了丹宗的房前。 第三百六十五章 铷城喜事 与丹宗说过之后,待二宝从无影林回来,凤九鸢便跟着仙踪迷蝶下了山,一路朝东行去。 约摸半个月后,凤九鸢来到了云泽大陆东北部的一座十分繁华的城池里。远处望去,该城池地势险峻,独踞一方,占地广阔,城墙坚固,建筑恢弘,堪比一个小小的国家了。 该城池名曰铷城,虽然城池偌大,整个城池却都被一层坚固的结界所笼罩,城头上有重兵把手,似乎时时刻刻都在谨防外敌入侵。 在这个世界里,凤九鸢去过很多城池,可还从未见到过这样一个拥有强大的军事实力的城。饶是昭帝,相形而言,也不过尔尔。 城门口有重兵严守,每一个进出人员都需进行严格检查,因为今日是城主二少爷大婚的日子,为保证婚礼的正常进行,城池中必须加强防守,不得出现任何差错。 凤九鸢入了城门,待远离城门口的卫兵后便将仙踪迷蝶放了出来。 城主二少爷大婚,整个城池为之庆贺,街头巷尾,红绸彩缎,敲锣打鼓,热闹得不得了。 仙踪迷蝶穿过人群,扑打着金黄色的蝶翼一路朝整个城池最宏伟的建筑——城主府飞去。 眼看着蝴蝶即将飞入城主府的围墙,可凤九鸢却发现,城主府高高的青砖围墙上竟设有隐形的屏障! 她一伸手,将仙踪迷蝶收了回来。 她来到城主府的正门附近,远远地扫了眼陆陆续续拿着请帖提着贺礼入府祝贺的人,又左顾右盼了一眼,目光捕捉到远处走来的一个衣着华贵的胖男人,正将一封红色的请柬往怀里塞。这个人的修为……炼气期? 她轻轻勾唇,低声道:“藤妖,待会儿我与那个胖子擦肩而过时,你手脚麻利些,将他怀中的请柬弄到手,千万别被他发现。” “主人,藤妖会尽量做到的。” “什么叫尽量做到?必须做到!” “主人……”藤妖为难了,“藤妖虽为妖,可也是一只光明正大的妖,从来不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 “废话少说。我之所以将这件事交给你,是因为你比桃球二宝麒翎它们都要灵活,你爪子上不是有吸盘吗,你只需将爪子轻轻往他衣襟里一放,往那请柬上轻轻一摸,再迅速地拿出来缩回药园子里,就大功告成了!” 药园子里,麒翎、桃球、二宝非常有默契地满眼同情地看了藤妖一眼,一个继续研究起自己手心里的印记,一个继续狂啃着果子追打着小黑龙,还有一个则继续翻着肚皮打着盹儿。 藤妖叹了口气,“那好吧。” 于是,凤九鸢便佯装无事人一般朝着那胖男人走去了,走得很快,一阵风一般擦过他。藤妖的藤爪刚伸出来就缩了回去。 凤九鸢暗暗翻了个白眼,嘴角一扬,退了几步拦到那个五官抽象满脸油光的胖男人面前笑眯眯地道:“咦,大哥,我们是不是哪里见过?” 胖男人小眼中忽现一抹惊艳,盯着她那张倾城脱俗的脸,顿时心花意乱起来,咧出一排耙儿宽的大牙道:“是……是好像在哪儿见过,敢问姑娘芳名?” 此时,路旁正好没有行人经过,藤妖拘手拘脚地将藤爪瞧瞧伸向胖男人的怀里。胖男人微微察觉有异,正要低头去看,藤妖连忙收回了藤爪。 凤九鸢冲胖男人暧昧一笑,扭捏作态道:“大哥想知道小女子的名字啊?那大哥跟小女子进去如何?不仅是名字,小女子什么都想跟大哥说呢。”她指了指右侧一条深深的巷弄。 胖男人闻言,眼底泛起光来,下意识的搓了搓双手,尾随着凤九鸢入了巷弄。 走在前面的凤九鸢来到巷弄深处,拐了个弯后,胖男人就等不及了,声音猥亵地咧嘴笑道:“小美人儿,现在可以告诉大哥你的闺名儿了吧?” 凤九鸢不疾不徐地转过身来,高高在上地睥睨了他一眼,一掌便将他打晕了过去。 她从他怀中取出那张红色请柬,打开扫了一眼。又看了眼巷子角落里的一大堆箩筐杂物,取出一粒迷魂丹塞进他口中。接着又取出一只瓶子,轻轻倾倒,便有透明的糊状粘液一点点流到男子脸上。 桃球从镂花尾戒中蹦了出来,不解地问道:“主人这是做什么?” 糊状粘液很快便凝聚成型,就连颜色与胖男人的肤色都一般无二。凤九鸢将那摸起来如皮肤一般细腻的面具揭开来,轻轻覆到自己脸上,不一会儿的功夫,她的那张脸便变了,竟与胖男人的一模一样。 “为防待会儿检查请柬的人认识这人,所以须得化成他的样子。”她边说边用指腹轻轻按紧面具边缘,使其与自己的皮肤贴合。 “原来如此。”桃球恍然大悟。 凤九鸢将胖男人的外衣与帽子脱下来往自己身上头上一套,带着灵力的手心微微一扇,一股清润的灵力如氤氲一般将她的身子蒸腾得愈来愈胖,没过多久,体型便与该男人差不多了。 “麒翎,把他扔到那堆杂物中藏好,准备进城主府!” “好的主人!”下一刻,麒翎已经从镂花尾戒中走了出来,将胖男人拖向了那堆杂物。 半盏茶的功夫后,凤九鸢来到了城主府的府门口,将请柬递给了府门口检查请帖的小厮,轻轻松松地便进去了。 不过这胖胖的身体还当真不便,走起路来比她平日里要辛苦得多,于是她在城主府中找了个无人的角落将这一身胖给消了下去,脱掉外套与帽子,撕掉人皮面具,又照了会儿铜镜,收拾好自己的发型,这才放出仙踪迷蝶跟着走了出去。 她待会儿要见的人对她来说重过生命,她定要以最美的姿态与他重逢。 城主府上下,一片喜庆之色。宾客入席,外面喜轿落地,锣鼓一敲,良辰吉时已到。 喜婆背着新娘下了轿,入了正门,在一众敲锣打鼓的小厮们的簇拥下来到了城主府的大堂。这里,一身威武霸气的城主与温婉贤淑的城主夫人双双喜意盈盈地坐在高堂上,瞧了瞧喜婆背进来的顶着头盖的新娘子,再瞧瞧立在大堂中央一身大红喜服的二儿子,是高兴得不得了。 第三百六十六章 相似之人 城主二少爷抿唇看向喜婆背上即将成为自己新娘子的女子,面色没有喜色,唇色还有一丝苍白,倒像是久病未愈一般。他看了她一眼便别了眼去,眉间隐隐浮着一抹厌世之色,谁也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喜婆放下新娘子,将新娘子红绸的另一端放到城主二少爷手中后,便有小厮于一旁高喊道:“吉时已到!一拜天地!” 新娘子透过红盖头看向城主二少爷的红靴子,鲜红的嘴角微微扬起,与城主二少爷双双转身面向门口,倾身一拜。 “二拜高堂!” 接着,新娘子又与城主二少爷转了身面对城主与城主夫人,微微一拜。 “夫妻对拜!” 新娘子面向自己未来的夫君,提着红绸的葱白玉指紧了紧,唇间的笑意更浓了。 然而,城主二少爷却迟迟不与她行礼,正当大家怔愣之际,一只金黄色的蝴蝶挥舞着美丽的蝶翼翩翩而入,轻轻落到了城主二少爷大红色的肩头。 他微微垂眸看去,略带疑惑。 只是片刻,他又抬起眼来,看向门口唐突而入的一道丽影。 所有的人都将目光转移到了贸然闯入的凤九鸢身上,而她,将大堂里的人群扫了一遍,最终将目光定格到了城主二少爷的身上,脸上带着些许错愕。 她仔细地盯着城主二少爷的脸,心如擂鼓。 是药灵,真的是药灵! 可她完全没想到会在这样的场景中与他重逢。 她看向他身边的新娘子,眼底依然澄澈,只是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是说一生一世,唯卿一人,沧海桑田,至死不付吗?怎么……还没等她来找他,他就迫不及待地去娶别人了呢?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来搅扰城主府的婚礼!”许多人还惊艳在凤九鸢的容颜里没回过神,城主却第一个发怒了,他一眼便能看出凤九鸢并非铷城百姓。 凤九鸢只是短暂地看了他一眼,也不回答,只将目光再次移回到城主二少爷身上,与他四目相对。 城主二少爷眉心的厌世之色似乎又弄了些,一直盯着凤九鸢,似乎要将她看透。 金黄色的仙踪迷蝶找到了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也就到了寿命的尽头,轻轻从他的肩头跌落,刚接触到地面便消失了。 “来人,把她赶出去!”城主再次发令了,有着铁甲的卫兵持着冷冷的兵器跑进来,从四面八方将她围了起来。 原本谨守礼俗的新娘子实在是忍不住,偷偷先开了红盖头的一角,看向凤九鸢。当看清凤九鸢的脸时,她心中重重一颤,她还是第一次见到一个眉目与自己如此相似之人。 城主二少爷紧抿的唇微微动了动,就连站得最近的新娘子也没听清他说了什么,可凤九鸢却似心有灵犀一般,回道:“药灵曾唤我九儿。” 不能自已地,眼眶有些温热,她缓缓地朝前走去,那些包围着她的卫兵便也跟着她的步子移动。 “你说,如果你离开了,让我一定要找到你。所以你给了我依附你的魂力生成的仙踪迷蝶的蛹……” “你还说,你出来后就会娶我,只娶我一人的。现在……你要反悔吗?” 周围的宾客听闻,纷纷大惊。城主与城主夫人对视了一眼,似乎知道什么,却又有些困惑。其中一个卫兵刚要将兵器抵到凤九鸢脖子上,城主便立即用眼神制止了他。 城主大少爷是一个身量与城主一般威武的男子,只不相貌天生一副愚钝相。他下意识地上前一步指向凤九鸢,“这难道是……” 自他的弟弟从病魔中醒来,便一直在寻找一个女子,可又道不出这女子的名字,长相,身世。他画了很多画像,可都被他自己毁了,因为他说没有一张能画得出她的样子。 后来他父亲与母亲动用了多方力量为他寻找这个女子,终于找来了一个有些神似的。刚开始弟弟见着的时候,面色还有一丝讶色,可这女子还是没能入得了他的心。 父亲与母亲劝说弟弟,说日久生情,感情都是慢慢培养的,说不定她就是他要找的那位。又恰逢弟弟旧病复发,为了冲喜,父亲与母亲便私自决定让弟弟娶了这女子。弟弟也没有说不,于是便有了今日的喜事。 “九儿……”城主二少爷仔细回味着这个称呼,只觉得熟悉又亲切。 新娘子心中愈来愈忐忑,将盖头掀了一半,朝城主二少爷轻轻唤道:“篞。” 城主一个眼神,那些包围着凤九鸢的卫兵们便撤回了兵器,原地待命。而凤九鸢,已经走到了城主二少爷面前,一双美眸满含情愫地望着他。 一旁的新娘子脸色发白地看看她,又望望城主二少爷,见城主二少爷盯着凤九鸢发痴,顿时一股排山倒海的委屈与恨意在胸口里撞击,发狠地咬了咬下唇,一巴掌朝凤九鸢脸上扇去! 然而下一刻,她的手却被人拦截在了半空,手腕瞬间被寒霜包裹! 桃球反感地将她的脸扫了一眼,一手掐住新娘子的手腕,一手手心现出一把冰刀,威胁道:“你若是敢伤了我的主人,我就折断你的手,然后划花你的脸!” “桃球,不得无礼。”凤九鸢淡淡然睨向新娘子,总觉得这个新娘子有些似曾相识,特别是那一双黛眉…… 桃球冷哼一声,扔开了新娘子的手,新娘子脚步不稳,往后踉跄了两步,转眼望了一圈周围人的眼光,内心的屈辱感愈发浓烈,脸色也愈发苍白。 “城主,这里人太多眼太杂,我不喜欢。令公子我且先带走,稍后归还。”凤九鸢朝城主与城主夫人行了个礼,抓住城主二少爷的手便出了大堂,桃球连忙跟了出去。 城主夫人微惊地站起身来望了望他们的背影,道:“老爷,追还是不追?” “追?追什么追?咱们辛辛苦苦要找的人自己跑来了,不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可咱们连她什么来头都不清楚,就这样让篞儿跟着她走,万一篞儿被她拐走回不来了怎么办?” 城主笑了,“夫人多虑了,我是谁,我是铷城的城主,谁能从我手中抢走咱们的儿子?” 第三百六十七章 被调戏了 堂中央的新娘子听到他们声音并不大的对话,心中顿时凉如寒冰,大红锦袖下的秀拳紧得发抖,含着泪光的眸子再次扫了一眼周围宾客们投来的异样眼光,只觉得如芒刺在身,难堪至极。 尊严被这般蹂躏,她忍不住地愤怒着,颤抖着,指甲陷进肉里,红了指尖,眼中也浸出血丝来。 她忽然大笑出声,笑出泪来,指着城主与城主夫人道:“你们拿我雪阑玉当什么?一个物件?可任凭你们呼之即来,弃之如敝履?今日你们当众如此羞辱我,来日我一定让你们百倍偿还!” 说罢,眼神狠厉地朝城主与城主夫人扫了一眼,提着裙摆便跑了出去。 城主叹了口气,对众宾客道:“今日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多谢大家前来捧场,大家都散去吧!” 众人齐齐朝城主行了个礼,议论纷纷地出去了。 城主招来自己的大儿子寒烽道:“烽儿,从宝库中多挑几样值钱的东西给雪阑玉的家人送去,以表我们寒家对他们的歉意。告诉他们,日后若是他们有何困难,只要我们寒家帮得上忙的,定当竭尽全力。” “是,父亲!”寒烽说罢,朝身边已有身孕的妻子琳茹看了眼,扶着她的肩膀离开了。 …… 凤九鸢御着红錿之翼带着城主二少爷在铷城上空飞了一大圈,最后落在了东面一处百花齐放的花圃中央。 城主二少爷朝偌大的花圃扫了一眼,目光最终落到凤九鸢脸上,眉间仍旧带着深深的疑惑,也不开口说话。 “药灵,你真的不记得我了?”凤九鸢歪头睇了他一会儿,忽然捉住他的手,摸起了他的脉。 约摸几息之后,她微微颦了颦眉。 城主二少爷依然没有说话,只静静地认真的观察着她。 她脸上划过一丝疑惑,一丝忧,接着是一丝了然与明朗,这些都一一被他看进了眼底。不过她却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松开了他的手,兀自思考起什么。 “我叫寒篞,不叫药灵。”城主二少爷终于开口了。 凤九鸢被他的声音拉回神来,就连声音……也跟药灵的一模一样,从上到下,他一点也没变…… 她望着他,抿嘴娇笑,“寒篞……很好听的名字,我喜欢!” 顿了顿,她双手负到背后在他身前走了几步道:“你既已不记得我了,那我便让你重新认识我!我叫凤九鸢,你可以像以前一般继续唤我九儿!” “九儿?”寒篞疑惑地盯着她那张玉润的脸良久,眼中闪过一丝什么,“你说的以前是指何时?我怎么不记得?” “一年前。” “一年前?”寒篞仿若幽潭般的眸子紧紧锁着凤九鸢,神色里尽是探究与猜测。待那探究与猜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高高在上的睥睨,眼底闪出零星的冷漠。 凤九鸢觉得药灵不像以前的药灵了,以前的药灵从来不会对她露出这样的眼神。 难道是自己找错人了吗?可仙踪迷蝶找到的那个人明明就是他啊。 “哎,药灵,你要去哪儿?”她连忙跟上启步便走的寒篞。 “我说过,我叫寒篞,不叫药灵!”寒篞朝花圃外走着,神情中有些许不耐。 “好好,我不唤你药灵了!那寒篞,你这是要去哪儿?” “当然是回府!” “回府做甚么?回府娶我啊?”凤九鸢大走几步拦到他面前,笑意里带着几分狡黠与调戏。 寒篞止住步子,皱了皱眉看向她,面容严肃,“谁要娶你?一个姑娘家,说出这样的话,你害不害臊?” “那你们城主府里不是正好摆酒席吗,趁宾客还未走,婚礼可以继续嘛!免得日后还得发一次请帖摆一次酒席,多麻烦,是不是?”凤九鸢双手环胸,朝他眨了个眼。 寒篞突然觉得自己被眼前的凡人小女子戏弄了一番。 他是娄辰,是堂堂魔尊,是与天地共生的神,居然在此被一个女子给调戏了,心里未免感觉怪异,却又生不起气来。 一年前……一年前正是他从这个二少主寒篞身体里醒来的时候,他记得数百万年前自己是如何于天地之间成神,记得数十万年前自己如何从神族堕入魔族,记得九万多年前的神魔大战,就是不记得神魔大战后发生了些什么,一觉醒来,是九万多年的空白。 眼前的这个凡人女子,为何如此亲切熟悉?为何她的一颦一笑都能攫住自己的心,他无从得知。 不过直觉告诉他,这九万多年的空白里,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自己所不喜欢的的事,否则重要的人重要的事,他又怎会如梦一场,轻易便忘了? 既然不是什么好事,他也不想再与这九万年的空白有任何瓜葛。他是魔尊,便有作为魔尊的使命,九万多年前的这笔帐,他一定会找神界的那帮恶心的伪君子一一讨回来! 眼下最重要的便是召集齐自己的十个魔族护法,将自己的真身从鬼府里放出来。 他将凤九鸢往旁边一拨,往前走了几步又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自从醒来,自己似乎就一直在寻找这个女子,一直在琢磨这其中的原因,却一直毫无头绪。若非极为重要之人,自己又何至于如此牵挂?若是如此走掉,心中竟然颇为不舍。 他回过头高高在上地睨着凤九鸢,“你刚刚说你叫什么?” “凤九鸢!”凤九鸢见他回头,禁不住微微偏头,拉起一抹笑。 寒篞却没有再说什么,只问了这一句,便又继续朝前走了。眼角的余光瞥见凤九鸢跟着,既没有愠恼,也没有赶她走。 …… 回到城主府的时候,府中的下人们正在府门口搭着梯子拆着大红灯笼与大红绸,见了寒篞,纷纷唤声“二少主”。见了凤九鸢,各个眼神怪异。 凤九鸢冲他们一笑,背着手大摇大摆地跟着寒篞入了城主府,沿着九曲回廊与假山小径弯弯绕绕地走了一段路,来到了城主与城主夫人的寝房前。 这时,城主与城主夫人正坐在房中饮茶,等待着凤九鸢守信将他们的二儿子给送回来。 第三百六十八章 想跟你睡 下人远远见着寒篞与凤九鸢后,便立刻入房向城主禀报了。 凤九鸢跟着寒篞进门时,城主与城主夫人皆已搁下茶杯,一个面色严肃,一个笑意盈盈。 面色严肃的是城主,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凤九鸢。笑意盈盈的是城主夫人,她立刻便站起身来,从上到下将凤九鸢打量了个透,目光略过自己的二儿子,问凤九鸢道:“姑娘叫甚么名字?” “夫人好!城主好!”凤九鸢朝俩人行了个礼,“小女子凤九鸢。” “凤九鸢?”城主夫人念了念,温和地朝她招了招手道:“来,过来让我仔细瞧瞧!” 凤九鸢点了点头,走到城主夫人面前。 城主夫人又将她仔细端详了一遍道:“生得真个儿是国色天香,难怪我家篞儿会对你朝思暮念。” 听到这话,寒篞的面色变了变,显得有些僵。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凤九鸢,然后目不斜视地对城主道:“父亲,儿特意过来告知您与母亲儿安全回来了,儿还有事,便先回房了。” 说罢,稍稍行了个礼便要转身出去了。 凤九鸢看向房门,心里有些空落落的,这个寒篞居然连关于她的半句话都没说就走了,好歹也应该安排个住处给她与他朝夕相处的机会啊。 “姑娘来自何处?师承何人?”城主夫人也是修士,就是因为修为远不及她,才会看不透她。可城主却在今日凤九鸢刚踏入城主府的喜堂是便看出了她的高低,虽然她已经用敛息之术隐藏了自己的修为。 “小女子从无极山来,师承无极仙宗中的第三宗主寒璟真君。”凤九鸢被她的声音拉回神来。 “寒璟真君?”城主夫人一听这名字,眼底现出几分喜色来,“你竟是寒璟真君的徒儿?” 凤九鸢点点头,想着刚刚二话不说就离开的寒篞,有些心不在焉。 城主夫人与依然严肃的城主对视了一眼,道:“既是寒璟真君的徒儿,又不急着走的话,在我们府中住上几日如何?” 闻言,凤九鸢微微挑眉,看了看城主夫人,又看看城主,心道:正愁着怎么留下呢!岂不顺水推舟? 她点了点头,“甚好,谢谢城主与夫人!” 城主夫人笑眯眯地拿起她的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待会儿啊我让下人去给你安排个上好的厢房,我们这铷城的风光啊可是许多城池都比不上的,可好玩儿了,明日便让篞儿带你出去逛逛如何?” “嗯!”凤九鸢莞尔。 于是城主夫人招来下人,命其带着凤九鸢去厢房,还特意交代了要安排一个离寒篞的寒蝉院最近的。 待凤九鸢跟着下人走后,严肃的城主立刻便笑得红光满面了,对自己的夫人道:“没想到竟是寒璟真君的弟子,这人品绝对没问题。修为更是令人刮目相看啊,篞儿这身子骨,就是缺一个人保护,这不,正好!” 城主夫人坐了下来,捏着帕子想了想道:“哎呀,方才一时太高兴,忘了问她与咱们篞儿是如何相识的了!” “问这些作甚?只要出处清白,对我们篞儿好,好奇这些作甚?” “说得也是。” …… 是日,凤九鸢在房中呆不住,于是便将整个城主府熟悉了一遍,不过一日的时间,城主府中的主子下人连同卫兵们几乎都认识她了,他们除了议论她是如何在二少主拜堂之时神不知鬼不觉地入了城主府,搅黄了二少主的婚事之外,第二大议题便是关于她的美貌,还用上了“无与伦比”这个词,说是与他们的二少主真个儿一对璧人,配极了。 这些话凤九鸢听去了,感觉十分良好。 一日过去,夜幕又至,她将三只灵兽放出去玩了之后,自己便坐在浴桶中泡起了花瓣浴。 半个时辰后,她轻轻拭干身子,着了一件自己最为喜欢的衣裙,便出了房间,径直朝寒篞的寝房方向去了。 刚入亥时,寒篞的房间里还亮着烛光,她双手环胸在他房前徘徊忖度了一会儿,走到门口轻轻叩了叩门扉。 里面正坐在案后借着烛光阅着竹简的寒篞朝门口瞥了一眼,似是知道外面的人是谁一般,动也懒得动,将看完的竹简卷好,继续翻开另一册。 凤九鸢小心翼翼地的推开门,伸进半个脑袋朝里望了望,望到书案后坐着的寒篞,嘴角禁不住微微翘了翘,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反手将门掩了,来到书案前巴巴地望着寒篞。 “大晚上的,你来我这儿作甚?”寒篞头也不抬地道。 “我想来跟你睡。” 凤九鸢话一出,寒篞眼角轻微抽搐了一下,抬眼看向她,眉宇微蹙,“天底下就没见过你这样恬不知耻的女人!” “我是恬不知耻啊,你能那我怎么办?”她微微倾身双手手肘撑到案面上,一手托腮,一手动作幅度极小地扯了扯他的袖角,“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灵力,你打得过我吗?” 寒篞收回自己的袖子起了身,“我是打不过你,可你难道不清楚,这是城主府,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只能束手就擒。” 凤九鸢笑了,也竖起了身,“可是城主和夫人都很喜欢我,而且他们与我的师父寒璟真君似乎颇有渊源,就算你抓了我,他们也会放了我。更何况……你不是一直在找我吗?怎么我来了却又要拒我于千里之外呢?” 最后一句话说完,寒篞还没有说什么,凤九鸢反倒自己先怔了,心无端端有些痛,忽然就想起来某个人,想起来某些事。 笑意渐渐退下,她微微垂眸,双眉微颦,手指微微蜷曲了下,转身走了出去。 寒篞不明所以,心像是被什么东西无形地牵扯住,管不住自己的脚,跟着走到门口目送她的背影一点点在黑夜里消失。她让他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她何故会突然离开。离开了,他心里又落寞,明明今日从离开父亲母亲的寝房后,他就一直期望着她能来的。 第三百六十九章 嗤之下作 凤九鸢出了寒蝉院,缓了脚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微风拂来,脸颊有些凉凉的,伸手触碰了一下,竟然是泪。 她还记得曾经在天机阁时阎罗大人质问过她,为何总要拒他于千里。南斗真君说,她对他的执念源自于愧疚。南斗真君说话一向很准,可这一次,真的没有说对。 对于阎罗大人,她拿不起,也放不下。她讨厌这样的自己,可她相信时间能改变一切。 是的,等过段时间,过段时间她就不会再想,再愧疚了。就会释然,然后一心一意地追求属于自己的幸福。 次日清晨,凤九鸢梳洗完毕,刚打开门便见外面的梨花树立着一人,这场景,仿佛已经在她梦中出现了千千万万次。 她捋了捋耳后的一束青丝,脚步轻快地走到花树下,双手往身后一背,对背对着她的人道:“怎么,一夜不见就想我了?” 寒篞转过身来睨向她,“你昨夜为何一言不发就突然离开?” “额?”凤九鸢微微睁大眼与他对视,“那……不是你赶我走的吗?” “我何时赶你走了?” “哦?那你的意思是……其实昨晚你还是很希望我留下来与你同枕而眠的?” “我……”寒篞一时语塞。 凤九鸢暗地里娇俏一笑,朝外边走边道:“说吧,大清早的就等在门前作甚?” “是母亲让我陪你出去逛逛。”寒篞面无表情地跟在她身后。 “哦,原来如此。看不出来啊,一个有史以来天生地养的人有了母亲之后,竟会如此听母亲的话!” 闻言,寒篞忽然将她一把拉住,将凤九鸢吓了一怔。 “你说什么?有史以来天生地养?” “嗯。”凤九鸢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你究竟是谁,与我有何渊源?为何我会完全想不起在哪儿见过你?” “想不起在哪儿见过我,却一直将我铭记于心……”凤九鸢抿嘴笑了笑,“你把头低下来,为防隔墙有耳,我须得悄悄地告诉你我与你的渊源。” 于是,寒篞听话地将头俯了下去。 然而迎来的不是凤九鸢的耳语,而是一个猝不及防的温热柔软的吻。 寒篞身体微僵,刚刚转过头来,凤九鸢的吻又落到了他的唇上,不过也只是蜻蜓点水。 再仔细看时,凤九鸢早已脚步轻快地上前走了,“走吧,陪我去逛街,逛完之后我再告诉你!” “不先用早点吗?” “嗯?”凤九鸢转过身来,自上了辟谷期,她就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过正常地一日三餐了,也忘了饥饿是什么感觉,“你要吃,我可以陪你上街吃!” …… 未过多时,两人便来到了铷城最繁华的铷南街上,左右看了看,凤九鸢随便选了个面摊便坐了下来,拍拍身边的长板凳,让寒篞坐。 寒篞往那板凳上看了眼,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似乎不太愿意脏了自己的衣袍。 凤九鸢见此,挑挑眉道:“嫌脏?你以往数年不洗澡时,怎么不嫌自己脏?” “本少爷何时数年不洗澡了?这大街上人多耳杂,休要辱没本少爷的名声!” 看着寒篞一本正经还有些急的样子,凤九鸢暗自发笑,抬起纤细如玉的右手,指尖往空气中轻轻一掸,便见灵力如轻雾滚滚般拂过长凳,眨眼间的功夫,那长凳便干干净净的。 “这回你肯坐了吧?”她一手托腮看向他。 寒篞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上前一步,一撩衣摆优雅地坐下了。 “老板,来两碗面!”凤九鸢朝正忙碌着的小摊老板喊道,小老板应了一声,没过多久,两碗热乎乎的肉汤面便端上了桌。 她却并不忙着吃,而是专注地看着执起筷子吃起了面的寒篞。 寒篞吃了几口,手中的动作停了下来,将筷子搁到碗上问道:“你看着我作甚?” 她抿了抿嘴,托着腮的手又挪到精致的下巴下,“你曾跟我说过,你与天地共生,渡尽数百万年孤独。一个活了数百万年的人,不是理应看惯了世间俗尘,心若止水的吗?怎么居然还是会很在乎旁人的看法?” “与天地共生,渡尽数百万年孤独?”寒篞盯着凤九鸢的眼越发深邃,“我还跟你说过什么?” “你还跟我说,宿灵药空间九万多年,领悟了许多那数百万年都不曾领悟过的道理,唯独堪不透什么是魔,什么是佛。你说你累了。”目光缓缓从寒篞脸上移开,记忆回到了在不死国的那时,眼底流着光,嘴角挂着笑,“你还说,我是你将这生命活上数百万年的意义,你虽陨灭,但灵魂归于天地,无论我走到哪里,你都会在我身边。” 寒篞的眉宇微微揪起,凤九鸢微微侧眼接上他的目光,面色宁静,继续道:“所以不论你是药灵,是寒篞,还是那个人,你记得或者不记得我,你走到哪里,我也都会在你身边。” “你知道我是谁,你的决定会让你后悔,你就不怕?” 寒篞的话不是问句,而是陈述。 “怕的话,你就是空气里的风与尘了,哪里还有现在的寒篞?” 凤九鸢的话令寒篞陷入沉思,“你说的灵药空间,是什么地方?” “是一枚指环,我从指环里发现了你。当时的你,只是一个被伏神枷锁囚禁的阶下囚,高傲又尊贵的阶下囚。” “我没有陨灭,所以最终是你救了我?” “不,是另外一个人。”说到这里,凤九鸢的笑里似乎夹杂着隐隐泪光,秀眉不着痕迹地微微颦着。许久,她终于眉间舒缓,唇角又微微勾了起来,“他用噬佛剑砍断伏神枷锁后,仙力全失,后来……死在了昭帝皇宫。南斗真君告诉我,我还能再见到他。如果……我是说如果,你最终会回到那个九万多年前的你,如果你最终还是要选择杀戮,请你一定,一定不要伤害他。” “他是谁?” “我也不知他的真名为何,只知他原是地府的阎罗。” “阎罗?”寒篞注视着她,冷冷的,“你喜欢他?” 凤九鸢眸底清澈,刚刚张嘴,否认的话却堵在喉头,一时之间说不出来。 寒篞脸色一变,愠怒地起身道:“既喜欢他,为何不追随他去,又来找我作甚?” 他讽刺地嗤笑一声,“下作!” 说罢,大步离去。 第三百七十章 杀气来袭 那两个字清晰地蹦进耳里,只是一瞬,凤九鸢的眼眶便湿了,望着寒篞的背影,有口难言。药灵……从来不会这样说她的。 药园子里的桃球刚要暴怒地跳出来与药灵理论,被凤九鸢堵了回去。桃球满眼泪光地申诉道:“药灵大人怎么可以这么说主人!主人为了他,历尽艰险炼制涅槃丹,闯不死国,还差点把自己的命给搭了进去!他怎能如此不知好歹,还辱骂主人!是他说让主人无论如何也要找到他的,怎么找到了却成了主人的不是了!主人,我们走!不要待在这个可恶的人身边!” “桃球,你忘了当初在灵药空间里是谁一点一滴地训练教导你了吗?以前,他没有放弃我,现在我也不会放弃他。”凤九鸢抬脚亦步亦趋地隔着人群跟在寒篞后面。 桃球抹了把鼻涕,“好吧,桃球就原谅他一次!下次他要再敢欺负主人,看桃球不教训他!趁他还只是一介凡人,桃球一定会找个机会好好教训他的!” “好了好了,我都还没哭,你哭什么?” “主人委屈,桃球也委屈。” “嗯,乖~不委屈不委屈啊~” 正说着,凤九鸢忽然灵觉一动,脚步缓缓滞了下来。 “主人,有杀气!”麒翎道。 凤九鸢面色渐渐淡却下来,抬眼平静地望了眼已经消失在人群中的寒篞,转身看向从天而降的一袭红衣的女子。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在城主府中与寒篞拜堂成亲的新娘子雪阑玉。 她还是昨儿的一身大红嫁衣,三千青丝迎风而舞,双目中充斥着仇与恨。 街道上行走的人纷纷避让开去,感受到来自女子的杀气,知道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便都连忙躲得老远去了。就连街道两旁的小摊贩也都连忙收拾起来,生怕波及到自己,毁了自己的生计。 雪阑玉脚尖才刚沾底,一片红色波光便及地而起,猛然如瀑般袭向凤九鸢!与此同时,她的左右两边同时出现了两头海蛁巨兽,一雌一雄,尖头长尾,长相凶恶,浑身生满细鳞,一对薄翼犹如水幕。 凤九鸢站在原地未动,指尖轻轻一挥,妖樽雪羽哗然而出,张开的羽翼遮天而起,轻而易举便将那红光阻拦下来。 “海蛁出击!”雪阑玉一声令下,身侧的两只巨兽纷纷扇翼而来,一左一右将凤九鸢给包围。 然而下一刻,两只穷凶极恶得意洋洋的海蛁巨兽却怔了——凤九鸢的镂花尾戒里,一只,两只,三只一连串钻了出来! 二宝巨大的龙身飞在空中,龙身一摆,空气便带动着土石剧烈涌动起来,骤然间形成了一道飓风,摧枯拉朽般朝其中一只海蛁巨兽滚滚而去。 而桃球,第一次露出了她化形以来的兽性——身子依然只有原来那么大,可是浑身的软鳞却像是覆满了冰霜,变成了白里透粉。额心的红斑出现了裂痕,仿佛它的第三只眼,随时随地都有可能睁开。 它的四肢弹跳力比以前强了太多,而且对于冰与水的掌握也早已游刃有余。 只见它后肢轻轻一弹,身子跃上空中,头颅一仰,额心的红斑张开,顿时风云变色,黑云密集!为过多时,便见笼罩在另一只海蛁头顶的黑云下起了雨,密密麻麻的,却不是雨,而是冰刀! 海蛁巨兽疯狂地逃窜起来。 雪阑玉看着自己被追着打的两只妖兽,脸色变了又变,看向凤九鸢站着的地方,除了灵兽麒翎,却哪里还有凤九鸢的影子? 雪阑玉左右看了看,顿时捏紧秀拳,御风便要袭向正坐在远处屋顶上悠然饮着酒的凤九鸢。麒翎见状,身影一个离奇的蹿跃,堵住雪阑玉便与她打了起来。 几个回合之后,雪阑玉被麒翎狠狠击倒在地,猩红的血液立刻便从嘴角溢了出来。 凤九鸢只是淡淡瞥了她一眼,依然饮着酒,声音却已经传到了雪阑玉的耳中:“连我的灵兽都打不过,怎么跟我抢男人?回去罢!” 雪阑玉愤恨地爬起身来,指着凤九鸢道:“你抢走我所爱之人,还让我喜堂蒙羞,沦为铷城人人眼中的笑柄,我雪阑玉不会放过你的!绝对不会!” “原来你叫雪阑玉。很高兴认识你,我叫凤九鸢。”凤九鸢站起身来,抬起玉指轻轻拂去嘴角的酒渍。 “我记住了!”雪阑玉美眸微促,眼底泛出阴毒的光来。转眼看到人群离开后依然还站在原地的一道身影,眼底顿时升起了希望,“篞!” 刚要跑过去,便被麒翎挡住了去路。凤九鸢衣裙轻扬,落了地,深深地注视了会儿正看着她的寒篞,望向天空中依然在往死里追逐打击着两只海蛁巨兽的桃球与二宝道:“回来吧!” 接着又对麒翎心灵传音道:“麒翎,我们走。” 说罢,不再看寒篞一眼,便往几乎已经空无一人的大街另一头去了。 桃球跟在凤九鸢身后很是不解,回头望了眼看着他们离开的寒篞与奔向寒篞的雪阑玉,道:“主人,我们为什么要走?” “凡事总要有个了结。”凤九鸢道,“二宝,待会儿转了弯,你再隐身回去,听听他们讲的什么。” “是,主人。” 目送凤九鸢走远的寒篞心中颇为不悦,腿脚不自觉便要跟去。 “篞!”雪阑玉突然将他一把拉住,一翦秋水里满怀希冀,“你难道就没什么话要跟我说么?你难道不应向我解释什么?” 寒篞推开她的手,“我确实有话跟你说。” 闻言,雪阑玉红唇翘了起来,盼着他的下文。 “我已经找到了我要找的人,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她。今日之事便罢了,若还有下次,恐怕我难以饶恕你。” 雪阑玉本就雪白的肌肤此时更加白了,是苍白。 她不可置信地望着寒篞离开的背影,唇微微张开,泪水沿着鼻翼滑下,竭力嘶吼起来,“寒篞,你就如此绝情?!那你当初为何还要答应娶我?!为什么!” 第三百七十一章 寒篞之病 寒篞头也没回,当然也不会回答她。她双膝一软坐倒在地,喃喃道:“寒篞,你不可以如此对我,我那么喜欢你!就算你是个病痨,是个废物,我也照样深深地喜欢着你!如今家族中所有人都在等着我回去笑话我,今后我该如何抬得起头来?寒篞,你不可以负我……” 她哽咽着,蒙着泪光的眼底忽然闪过一丝什么,渐渐明朗起来,冷笑一声道:“我一定会和你完成昨日我们未完成的婚礼的。” …… 城主府中,凤九鸢正坐在自己的房中研究着一张丹方,刚提着毛笔修改了其中一味药材,窗口的光便被一道颀长的影子挡了一半。 她轻抿着的嘴角不着痕迹地动了动,也不转头去看,装作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窗外的寒篞见她知道自己来了竟无半点反应,刚要开口说话,凤九鸢却站了起来,看也不看他就“嘭”地一声把窗子给关上了。 于是,寒篞又走到了门口,脚才刚刚抬起,门又被砰然一声关上了。 他在外面站了良久,却始终放不下尊贵的身份完成来此的目的。刚要走,门被打开了。 凤九鸢看也不看他,踏出门槛后便径直朝外去了。 “你要去哪儿?”寒篞问道。 “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你要走?”寒篞大走几步拦到她身前。 “我千辛万苦来找的人,结果根本就不需要我,还骂我下作,你说我该留下来吗?” “你不是说无论我走到哪儿,你都会……” “我反悔了不行吗?” “那你说之前都不经脑子的吗?怎能说反悔就反悔?”寒篞音量不能自控地拔高了些。 “女人是善变的,你不懂吗?”凤九鸢绕开了他,继续往前走去。 “你破坏了我的婚礼,毁了我的姻缘,不该补偿些什么,给个交待吗?”寒篞状似随意的反手将她一拉,扣进自己怀里。 长长的睫毛在风中微微抖动,凤九鸢盯着他深邃的瞳,眼底有情愫流淌,“我想给的,你不要,我不知道还能再给你什么样的交待。” “我要。” “什么?” “我说我要。” 凤九鸢垂眸抿了抿嘴,忍住即将要扬起的笑,脸颊微微发烫。 静静的注视她良久,见她半晌不说话,寒篞道:“原来你也有害羞的时候。” 凤九鸢才抬起眼来,不待她申辩,他微凉的唇便贴来下来,如雨滴入水般轻柔,缱绻。 …… 是夜,凤九鸢呆在房中借着烛光继续修改着白日的丹方,只是修改了好几次,却仍然横竖有些不妥。 屋顶上,麒翎正与二宝一东一西地躺着,各有所思。屋子里,看着凤九鸢来来回回修改了好上百遍丹方的桃球托着腮昏昏欲睡。 她扫了眼扔到地上的一堆废纸团,又担忧地看看双眉深颦的凤九鸢道:“主人,以您如今的炼丹造诣和对药理的掌握程度,已经远远超过这云泽大陆上许多优秀的炼丹师了,怎么这次对药灵大人的病如此没把握?药灵大人病得……真的很严重么?” “他的身体,正慢慢衰竭,就像……曾经在灵药空间里的状况一样。”凤九鸢的思考仍旧没停,“但又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凤九鸢的笔尖离开纸面,停滞下来。 今日她又探过寒篞的脉,以前的药灵身体里的力量日复一日源源不断地被消耗着,这消耗与灵药空间里那些银色光粒似乎息息相关,就好像……空间里的灵气都是来源于他,而囚着他的那棵树就好比一个介质,一个将他身体里的力量转化为灵气的介质。 而今的药灵,已不再是当日似灵非灵,似神非神的身躯。一介凡人而已,身体里没有了可以消耗的力量,所以精气成了替代品,被不断的消耗着,可精气被耗去了哪里,却无从得知。 下午的时候她去了趟城主夫人那里,问了有关寒篞的病情。城主夫人说,寒篞的顽疾乃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一直是浑浑噩噩,连地都不能下,二十几年的时间几乎一直是昏睡着的。 一年前,他突然就醒了过来,正在一家人喜出望外之事,城主却发现自己的二儿子并没有完全康复,他的醒来就仿佛是死前的回光返照,身体里的精气正在一点点枯竭,已然时日不多矣。 他们请了许多药师前来为寒篞治病,甚至连凤九鸢的师父寒璟真君都请了过来,寒璟真君用荒海玄魇之卵炼制了浮屠仙丹为其续命。不过也只能续命而已。 竟是连师父也没法治好的病。 “身体不一样。”凤九鸢道,将手中的笔搁置下来,她想不通,为何药灵明明已经不再受困于伏神枷锁,远离了那棵老树,身体却还会出现同样的情况?就好像一直有个什么东西紧紧抓着他,从不曾远离一样…… “身体……是不一样了。”桃球若有所思,“难道病还是一样的?以前的药灵大人也生病,可桃球一直不知他生的什么病。” “我也不知道。”顿了顿,她道,“我决定去一趟焱琊灵域。” “蚩川灵域?!” 凤九鸢一言,屋里屋外三只灵兽皆惊惧起来,麒翎身影一晃便从空间隧道入了屋,“主人,那可是六界之外九妖十三魔的统辖之域!听说在那里面生存的都是些比鬼面猁獾还恐怖的存在!” “那又如何?那里才有焱琊之胆。” “焱琊之胆只是传说,谁都未曾亲眼见过。” 闻言,凤九鸢抿唇轻轻睨向麒翎,清澈的眸子里泛着平静地光泽。 麒翎被她瞧得久了,略有心虚地低下头来,“主人,麒翎并非怕死,如果主人决意要去焱琊灵域,麒翎誓死相随!只是……麒翎的空间隧道并不能通六界,主人该如何入得焱琊灵域?” “巩烨,盘梦壶。”凤九鸢缓缓起身,走到麒翎身边抚了抚他的脑袋,“我知道那里危险,所以不会强迫你们跟着我进去。明日我便会离开铷城去往玉南城,待我入了焱琊灵域后,万一哪一日你们感知到自己体内的灵兽契印消失了,便可再不用受我的束缚,各自离去罢!” 第三百七十二章 准备辞行 “主人!”麒翎与桃球同时不可置信的唤道,屋顶上的二宝翘起头来,铜铃般的眼瞳朝瓦缝中看了看,又缓缓搁下头颅,看向远方,无影林的方向。 …… 今夜的铷城还是与以往一般宁静,一轮圆月孤零零地游走在阴云密布的夜空里,透着一丝丝无可明述的诡异。 风一阵阵灌向城门口,忽然一道厚重的声音响起,原本紧闭的宽大厚重的城门微微敞开了一道缝,奇怪的是,守在城门口的卫兵们都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似乎没人发现城门被打开了。仔细看去才发现,他们一个个目色空洞浑浊,仿佛被什么给攫住了魂魄。 寒蝉院中,一道影子悄无声息地走了出来,沿着蜿蜒曲折的小道出了城主府的后门,径直来到了城门口,甚至连看都没看那些卫兵一眼,鬼魅一般走了出去,朝影影绰绰的山林里去了。 刚入得山林没多久,身前便倏地窜出一道黑影,轻飘飘落地跪到了他面前。 他驻了足,不动声色的睨向他。 “魔尊,属下终于找到你了!”那影子仰头望向他,眼底泛着敬畏与喜悦的光芒。 “诛玹,原来是你。”寒篞寒唇轻启。就在一个多时辰前,他刚要吹灭蜡烛入睡,烛芯上的火光却忽然摇曳起来,魔星花状的火焰一闪即逝,他就知道,魔族的人来找他了。 “其他人呢?” 诛玹长长的蜥蜴尾在地面上轻轻蠕动了几下,“回魔尊的话,泊蘅、魍姬、魤商三人已经去了焱琊灵域寻找焱琊之胆。” “寻找焱琊之胆?” “是的。焱琊以其身躯创造了一个异世,以其肉体繁衍孕育了无数杂烩不清的邪灵怪种,乃是超越灵的存在,若是能将其胆取来,魔尊便可早日摆脱这病体凡胎,夺回您的真身!” “本尊的真身在哪儿?” “如今正被封印于鬼府之内,只是……” “只是什么?” “月前属下去了趟鬼府……属下发现,因神力封印太过强大,那棵该死的不死神树的根……已经深入到您的筋脉中,很快您的身躯便会与不死神树融为一体,变成它的养料……” “什么?!”一股怒气在胸腔里左冲右撞,寒篞背后的拳头紧紧握住,咬了咬牙床,目光锋利如刀,“九万多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 次日清晨,凤九鸢一大早便去见了城主与城主夫人。 城主的寝房前,她朝他们行了个礼道:“这两日叨扰了两位前辈,九鸢是来向二位辞行的。” 城主夫人微微一惊,轻轻握住她的手道:“怎么突然要走?是府里住得不习惯?还是篞儿怠慢了你?” “额……不……” 凤九鸢话还未说完,城主便面色严厉地招来下人道:“去,把二少爷请过来!让他当面来给凤姑娘道歉!” 下人领命走后,凤九鸢再要继续说话,城主夫人却立即将她拉到寝房前的石桌旁坐下道:“若是篞儿有何地方怠慢了姑娘,还望姑娘莫要见怪。篞儿这个脾气啊,有点儿孤僻,不爱说话,但心地其实不差……” 城主夫人一开口就停不下来,中间连凤九鸢插话的机会都没有,直到寒篞来了,这才停了下来。 “孽子!你倒是说说,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大清早的凤姑娘就要走,肯定是你什么地方开罪了人家不是?!还不快去给人家道歉!”城主一边面色严肃地斥责着寒篞,一边暗暗朝他使了使眼色,让他快过去。 寒篞一脸无辜地看看凤九鸢,眸底带着三分诧异,走过去道:“你要走?为何?” 凤九鸢站起身来,抿住嘴角的笑,一本正经道:“不想呆在这儿了,自然想走了。” “可你不是说过要与我……成亲的吗?”寒篞靠近她,后面几个字稍稍压低了声音。不过耳朵敏锐的城主还是听得一清二楚,顿时睁大了眼与城主夫人对视了一番,眼底喜意顿起。 “这个等我回来再说。”凤九鸢看看天色,对城主与城主夫人道:“天色不早了,九鸢告辞了!” 拱手鞠了个礼,便启步朝外走去。 “哎,等等!”城主夫人笑意盈盈地走到她面前,“凤姑娘从铷城回无极仙宗,路途遥远,身上可还有盘缠?” 不等凤九鸢回来,便对一旁的丫鬟道:“去,将我昨儿准备的东西取来。” “是,夫人。”丫鬟行了礼便快脚离去了。 凤九鸢朝那丫鬟的背影望了一眼,道:“其实九鸢此次并非要回无极仙宗。” “那你这是要去哪儿?”城主夫人道。 “去玉南城,打听一个人的下落,寻找可以治好寒篞重疾的药材。” “哦?” 城主夫人与城主对视了一眼,又瞧瞧自己的二儿子,松了口气道:“原来如此啊。那不如让篞儿陪同姑娘一起前去,如何?” “不了,他的身子需要静养,况晚辈此去之地艰险非常。到时候药材还没拿到手他就先牺牲了,晚辈就白跑一趟了。” 寒篞嘴角不着痕迹地抽搐了一下,睇着凤九鸢道:“我的病,已是无药可救,就连你的师父也救不了。” “谁说的?这世间有一物,比任何灵丹妙药都要管用!” “是什么?” “焱琊……”凤九鸢说了一半,忽然又停了下来。 “焱琊之胆?”寒篞双眼微微促狭,一手捉住她的肩膀,面色严肃道:“不要告诉我你想去寻找的药材就是焱琊之胆!” 城主与城主夫人皆是一惊,城主大步走过来道:“凤姑娘要去焱琊灵域?这玩笑可万万开不得!焱琊灵域那是什么地方?!没人知道它在哪儿,知道的人都是有去无回!” “那我也要试上一试。”凤九鸢轻轻抿起一抹笑,眸子含光地望向寒篞。 寒篞与她对视良久,道:“好,那我也要去。” “篞儿!”城主夫人叫道,拉住他的手道:“篞儿,不可冲动啊!” “让他去吧!大男人,怎么让一个女人单独为自己去冒险?”城主道。 第三百七十三章 她的夫君 “你怎么就这么想得开,啊?!他可是咱们的儿子,好不容易才醒过来的!说不定还能多活几年,这要是去了,恐怕从今往后我们就再也见不着了!”城主夫人提高嗓子道。 城主揉了揉额角的穴位,有些头疼道:“方才不是你提议让篞儿陪同凤姑娘去的吗?” “我怎知凤姑娘要去的是焱琊灵域那么那么危险的地方?” …… 待两人争到一半时,发现寒篞与凤九鸢都走了,城主夫人连忙问一旁的下人道:“他们什么时候走的?” “回夫人的话,就在刚刚!” “赶紧追上他们,带他们去宝库选几样法宝防身,别忘了将我昨儿个准备的东西送到凤姑娘手中!快去呀!” “是,夫人!” …… 半个时辰后,凤九鸢带着寒篞出了铷城。 高空中,二宝巨大的龙身穿过层层云雾,寒风迎面扑打着凤九鸢的面颊,润湿了她的青丝。 她坐在二宝背上认真地欣赏着手心里的一块银蓝色冰石,瞧了半晌瞧不出这是个什么东西,问身边的寒篞道:“城主夫人送的这个……究竟是什么呀?” 寒篞伸出修长的手指将冰石从她手心里捡了出来,道:“手背。” 凤九鸢将手翻过来伸到他面前,“干什么?” 寒篞抬起另一只手托住她的手心,将银蓝色冰石缓缓伸向她的中指指根。冰石才刚刚接触到她的皮肤便忽然开始融化开来,顺着不同的纹路绕着她的手指流成了一朵奇特的花纹。 她顿时睁大了清澈的眸子,扬起嘴角的涟漪道:“好漂亮啊!原来是一枚戒指!” 寒篞眼底带笑地看向她,“此乃寒家的传家之宝雪茯铃,一共有两朵,另一朵给了大嫂。” “额?”凤九鸢微微张唇侧头看向他,半晌后收回视线来,嘴角暗暗藏住笑,将手伸到空中欣赏着,“我会好好珍惜它的!”就像珍惜你一样。 过了会儿,她收回手来,指尖在雪茯铃上轻轻摩挲起来,似乎是反复斟酌了一番,道:“寒篞,如果你不再是现在的你,如果你会再回到九万多年前的你,你愿意……放下杀戮,跟我一起过平平淡淡的日子吗?” 良久不见寒篞回应,她转头看向他,见他眉宇微凝,双唇紧闭,于是连忙道:“虽然人人都说你杀人如麻,嗜血如命,有多么多么冷血,多么多么坏,可我从来不这么觉得。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何会从神堕落成魔,但是你一定有你自己的原因。我知道,我的奢望有些不切实际,但是……” 一只温暖的大手抚上她的脑袋,寒篞的声音仿佛隔着云层,又仿佛就在耳边,“无论是神,是魔,是妖,是佛,只要还活着,都会经历尘世种种行不由衷。有很多事,不是我们想就能做到。” “你……是不喜欢跟我在一起吗?” “我……”寒篞与她对视了一会儿,嘴角含起笑来,认真地答道:“很喜欢。” 顿了顿,他继续道:“好,我以魔尊娄辰的身份答应你,无论将来世道如何,都不再乱开杀戒。待从焱琊灵域出来,我们就成亲,过你想要的平平淡淡的日子。” “真的呀?”凤九鸢仰着脑袋望着他,满脸的俏皮的笑。 寒篞抬指轻轻一弹她的额头,“金口玉言!” 凤九鸢一把扑进他怀里将他紧紧抱着,高兴得乐不可支,“不许反悔!” “我娄辰说过的话,做过的事,从来没有后悔的。”他勾起唇角。饶是堕魔,他也从未后悔过。 …… 从铷城到达玉南城时已经是半月后。 凤九鸢与寒篞才刚进城,便第一时间去拜访了玉南城城主,约摸一个时辰后,俩人从城主府中走了出来。 城主夫人告诉她,巩烨早已不在磐孟村,不过她已经放出了陌霊鸟,相信巩烨很快便会自动现身,让她耐心等个一两日。 正在玉南城的街道上走着,忽然有人叫了一声“九鸢姐姐”,她微微一愣,转过身去,就见不远处的一家客栈门口有一男一女双双朝她望着,男子一身冰丝长袍,五官端正,英气飒爽,眉宇间隐约笼罩着一抹淡淡的忧郁,看起来十分眼熟,好像曾经在哪里见过。而少女,一身如云的银丝花衫,容颜俏丽,笑容纯粹,瞳若星辰,有些陌生。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想要继续往前走,那少女脚步轻快地跑过来,满面惊喜地抓住她的手,开心得跳了起来,“九鸢姐姐,真的是你!哦不,我比你大,是不是从此以后我就可以称你为九鸢妹妹了?” 凤九鸢望了眼寒篞,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又仔细瞧了瞧跟着少女走过来的男子,“你们是……” “九鸢姐姐?你不记得我们了?”少女顿时跨下嘴来。 凤九鸢仔细回忆了一番,又瞧向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的男子,他眸中似乎有惊喜暗涌。见她看他,他连忙平静地别过了视线。 “你是……夜伶潇?”凤九鸢指着男子。 男子又将目光移向她,隐去眼底一闪即逝的光芒,朝她抱拳行了个礼道:“凤姑娘,在下正是!” 闻言,凤九鸢高兴起来,看向少女道:“你是……冰凝?你长大了?!” 闷闷不乐的少女嘴角又渐渐开心起来,撅着嘴睨了她一眼,一把将她抱住道:“九鸢姐姐,我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见你了,真是想死冰凝了,每回我去无极仙宗,你都不在!” 凤九鸢轻笑着拍拍她的后脑勺,“谁叫你去之前不先通知我的?” 冰凝嘻嘻一笑,瞧向一旁一直把自己当空气的寒篞,松开凤九鸢将他从上到下打量了一番,眼里顿时生出一阵光来,道:“九鸢姐姐,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他叫寒篞!” “她的夫君。”凤九鸢的话才刚落音,寒篞便补充道,同时又瞥了眼冰凝身边的夜伶潇,带着冷冷的警告的味道。因为方才夜伶潇看凤九鸢的眼神,即使表现得十分隐晦,也全都被寒篞看在了眼底,他实在有些不悦。 “什么时候的事?九鸢姐姐成亲怎么都不给冰凝发喜帖的?”冰凝不高兴了。 “没有,我们还没成亲呢!” “就快了。”寒篞一手将凤九鸢揽到身侧,脸上绽着令人着迷的笑。 第三百七十四章 七月飞霜 夜伶潇看了他一眼,很快又撤回视线,也不再直视凤九鸢,只微微低了下头勉强笑道:“恭喜凤姑娘!” 凤九鸢轻轻莞尔,道:“你们怎会来玉南城?” “我们是来找盘梦壶的主人巩烨的,我们打听到前段时间他曾出现在此。”冰凝道。 没想到他们也是来找巩烨的,凤九鸢不禁好奇,“找巩烨作甚么?” “不瞒九鸢姐姐,我们是为了追踪泊蘅、魍姬与魤商,我们的人打探到这三个魔族护法在巩烨的帮助下,入了焱琊灵域。” “焱琊灵域?”凤九鸢面色微惊,“他们入焱琊灵域作甚?” 冰凝刚要说什么,被一旁的夜伶潇给打断了,他看了眼面色如常的寒篞道:“小小姐,属下觉得此事不应为外人道。”言下之意便是寒篞是外人。 冰凝瞧向寒篞,偏头睨向夜伶潇道:“九鸢姐姐是自己人,寒篞大哥即将与她成亲,不也成了自己人了么?什么外不外人的。” 接着,她一把拉住凤九鸢的手俏笑道:“九鸢姐姐,其实来玉南城的不止我和夜伶潇,你们无极仙宗也来人了,我们暂时都住在客栈里,不过他们出去有事了,要晚点才回来!我们准备去那座酒楼里尝尝鲜,听说那是玉南城中最有名的酒楼,不如你们跟我们一块儿去吧?” 她指了指左手边一家离他们不远的酒楼,酒楼上飘着几面沉紫色的花旗,上面写着一个“淮”字。 凤九鸢与寒篞对视了一眼,莞尔一笑,点点头道:“好。” 于是,四人来到了崇淮酒楼门前,在小二的引导下上了二楼,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上。 点了菜,凤九鸢端起桌上斟好的热茶问冰凝道:“不知此次无极仙宗来的有那几人?” 冰凝道:“嗯……一共有五人,剑宗座下有三个,庶横,张梓薇,还有一个师侄辈的赭七,符宗座下有一个,名叫芸花,还有一个是你的同宗师兄采卿!” 凤九鸢闻言顿喜,“他们都来了!” 但一想到他们来玉南城的目的,眉间又隐隐起了担忧,“他们都是要一起进焱琊灵域的?” “嗯!”冰凝一脸天真,似乎一点儿也不知道焱琊灵域有多危险。 凤九鸢抿了口茶水,又缓缓搁下茶杯,思索再三,问道:“冰凝,实话告诉我,魔族护法为何要入焱琊灵域?如果你们只是单纯要抓他们,只需抓住巩烨,守在他的盘梦壶边上,待那三个魔族护法出来,一举拿下即可。” 冰凝看了看身边的夜伶潇,磨蹭了一会儿,抿了抿嘴道:“九鸢姐姐还记得去年的那一场七月飞霜吗?” “去年?七月飞霜?”凤九鸢仔细想了想,并不记得见过什么七月飞霜,“你说的是哪个地方?” “并不是一处地方,而是整个云泽大陆,整个人界。” “整个人界?” “嗯!原是炎炎七月,天空却无故飞霜,不过半日,湖上便结了厚厚一层冰,庄稼死绝,还冻死了不少牲畜。自那以后,不少地方开始染上瘟疫,有些镇子在一夜之间便成了坟墓。” “什么?!”七月?凤九鸢仔细回想了一下,好像正好是她出入不死国的那段时间。 “而,就是在七月飞霜的前一刻,地府发生了一件大事。”冰凝继续道,“封印魔尊娄辰的阴魖碑出现了裂缝。阴魖碑乃是九万多年前天神所立,上面设了禁制,有进无出。而地府的阎罗也在那个时候无故失踪了,所以没有人敢进去一看究竟。 不过南斗真君说封印魔尊的结界完好,而且魔尊很快就会被不死神树吞噬,所以众人又暂时卸下了心头的重石。 可我们又探听到魔族护法入了焱琊灵域想取焱琊之胆救出魔尊真身,一旦他们得到焱琊之胆,他们的魔力将会很快恢复,再要对付他们就会难上加难,到时候九万多年前十位天神所做的牺牲就全都都功亏一篑了,所以此次我们必须要阻止他们得到焱琊之胆!” 凤九鸢一动不动地看了她半晌。魔尊娄辰,阴魖碑,禁制,结界,焱琊之胆,不死神树…… 一时间,她从冰凝的话中得到了太多的信息。 原来药灵的真身就被封印在她曾经误入过的塔碑里,难怪当时她会觉得里面的那棵大树有些眼熟。可是,他的真身很快就会被不死神树吞噬是什么意思?不死神树……与不死国中的不死神树究竟有何关联?难怪她感觉寒篞的病怪怪的…… 还有那三个魔族护法,原来也是与她一样去找焱琊之胆的…… 自己的护法去找焱琊之胆,寒篞是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醒来的这一年多里,他可曾与这些魔族护法联系过? 她下意识地看向身边的寒篞,当眼神触碰到他侧过来的那双深邃又柔情的眼时,顿时打消了心中的怀疑:如果他真与魔族护法保持着联络,又怎会不告诉她呢?这不可能。他一定是不知道的。 “冰凝,你们知道焱琊灵域有多危险吗?”她问道。 冰凝想了想道:“听说是很危险的,不过再危险的地方我也敢去,我可是冰灵城城主之女,我是雪妖,我怕什么?!再说不是还有夜伶潇保护我吗?是不是?”她笑嘻嘻地一拍夜伶潇的肩。 夜伶潇恭敬地坐直身子,低头朝她抱拳道:“夜伶潇会誓死保护小小姐的!” 看到他这副卑躬的模样,冰凝不悦地冷哼一声道:“你跟了我多久了,怎么还跟我这么客套!真是扫兴!” “属下并非客套,谨守礼仪尊卑乃是为臣的本分。” “哼!”冰凝瞪了他一眼,将他一推,“好啊,既你如此明白为臣的道理,那就站着好了!” “是。”夜伶潇站定,朝她微微行了个礼。 “木头!”冰凝气急败坏地骂了一声,灌了口茶水,白嫩的脸颊都气红了。 凤九鸢抿嘴笑了笑,睨了夜伶潇一眼,为冰凝斟了被茶水,道:“歇歇火。” 顿了顿,她道:“之前不是说要用你的姐姐冰羽来引诱魤商的吗?怎么魤商却去了焱琊灵域?” 第三百七十五章 同名之酒 闻言,冰凝端茶的动作微微凝滞,水润的眼望了望她,又望望寒篞,垂下眼,张了张唇道:“没成,那个魤商太狡猾了。” 说话间,似乎隐隐咬了牙,不再继续往下说了,而是默默啜起茶水来。 听说冰羽被找到的时候已经怀上了魤商的骨肉,这对妖族来说该是多大的耻辱。雪妖一族从此会成为众矢之的,冰羽也将为六界所不容。即便她不要这魔胎,她的一生也会在耻辱中渡过,永远无法洗清抹白。 凤九鸢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看了眼正端着佳肴走过来的小二,道:“我看还是让夜伶潇坐下吧,让他站着多不好?” “有什么不好的,这是他自愿的!”冰凝斜了眼夜伶潇,过了会儿又好像有些于心不忍,他们从昨晚赶路到今日入玉南城,还只吃了少量的干粮,雪妖不像人类修士,到了辟谷期就可以不进凡食…… 她也不转头,只默默伸出手拉住他的袖子道:“你还是坐回来吧,免得去了焱琊灵域没力气保护我!” 夜伶潇也不推辞,恭敬地道了一声“是”,便又坐下了。 待佳肴上满,四人便开始动筷子。只是,凤九鸢的手才刚碰上筷子,动作就滞住了。 她不动声色地睨向窗外的一角。 寒篞见她反应异常,于是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斜对面的屋檐一角,却并未发现有什么。 “九鸢姐姐,你在看什么?”冰凝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去。 凤九鸢收回视线,慢条斯理地执起箸筷,微微牵动嘴角,“看来有个人是不辞劳苦跟了我们一路。” 闻言,寒篞似是明白了什么。 “九鸢姐姐,谁跟了你们一路?”冰凝好奇道。 凤九鸢只是笑笑,看了寒篞一眼,没有回答。 “小二,来一坛梨花春!” 不远处的楼梯口忽然传来一道十分熟悉的声音。 凤九鸢微微一怔,心头像是被什么掐了一下,下意识地转头看去,一个身着宝蓝色华贵锦袍的颀长身影刚好背对着他们坐了下来。 她一瞬不瞬地盯了他半晌,眼眶不知不觉便红了,身体也不由自主地缓缓站了起来,控制不住地抬脚,紧张地一步一步地朝着那个人走过去。 心脏疯狂地跳动着。每走一步,脑子里都会盘旋一个挥之不去的画面,每走一步,都会多一点心痛,更多一分期盼。 “九儿!”寒篞也跟着站起身来,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凤九鸢缓缓走到那宝蓝色身影的斜后方顿了顿足,屏息凝神地望了他一会儿,大走几步来到他的对面。 然而,当在该男子对面站定,目光正好碰撞到对方的目光时,她忽然间错愕了一下——是一张陌生的面孔。没有那对狭长的凤眼,更没有那张邪魅狷狂的脸。 “客官,您的梨花春!”小二端来一小坛酒搁到男子身前的桌面上。 男子点点头,只是睨了凤九鸢一眼,将酒坛子拿过来为自己斟了一杯酒,浅酌了一口道:“姑娘一直看着在下,弄得在下好不自在,不知在下有什么是可以帮到姑娘的?” 凤九鸢微微颦了颦眉,见不是自己心里所想之人,也便没了兴趣与该男子交谈。只是刚要走,却又停了下来,目光扫向他桌上的坛梨花春,眉间掺起了疑惑,于是一手将其拿起凑到鼻端轻轻嗅了嗅。 一嗅之下,眉心又皱得紧了些,又再度仔细嗅了嗅,她可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酒居然被人偷偷拿到市面上来卖了,名字一样就算了,就连酿酒的配药都是一模一样。 只不过,很明显可以从酒香中判断出此酒配药的品质与配量比例偏差大的严重缺陷,梨花只是普通的梨花,酿造的手法也很粗糙。这世界真是到哪儿都少不了假冒伪劣产品。 她若有所思了片刻,对寒篞道:“等我会儿,我下去一趟,马上上来。” 说罢便拿着酒壶朝楼下去了。 坐在桌边的男子又呷了一口酒,捏着小酒杯喃喃道:“无论怎么酿,终究是配不上‘梨花春’这个名字。” …… 凤九鸢提着酒坛子来到一楼的柜台前,将酒坛子往柜台上重重一搁,看向正敲着算盘的掌柜。 “姑娘这是?”年约四旬的掌柜看看凤九鸢那张绝色倾城却冷冰冰的脸,一时之间愣了愣。 “告诉我,这酒的配方,是谁告诉你们的?”凤九鸢的声音里听不出情绪。 掌柜瞥了眼酒坛子,面色顿时变得不善,站直了身子一副盛气凌人的模样,“我崇淮酒楼的酒,自然是我们自己研究出的秘方!姑娘何来此言?” “不说是吗?”凤九鸢眉间凝起一丝不耐,将方才的酒坛子提起,手指轻轻一松,“嘭”的一声脆响,摔碎在了地上。 顿时,一楼所有的酒客们都朝这边望过来。 也是在同一时间,掌柜的使了个眼色,好几个身强体壮的汉子带着凶气朝她围了过来。 “这是崇淮酒楼酿的梨花春,而这……”她从储物戒中又取出一坛子未开封的酒,不疾不徐的解开红色封纸,“是我酿的梨花春。” 当封纸被揭开的一瞬间,酒的醇香顿时扑面而出,弥漫到整个酒楼大堂,甚至飘上了二楼。冰凝不知底下发生了何时,于是连忙跑来楼梯口看。 “好香啊!” “对啊!我还从未闻过这么香的酒!” “一闻就知道是顶好的酒,就是不知道是什么味儿……” …… 酒客们开始议论纷纷,闻到酒香的掌柜被震撼住了,眼珠子转了转,又朝那些壮汉们使了个眼神,示意他们将她撵出去! 只是,壮汉们还未靠近,凤九鸢的尾戒中便窜出了两道影子,一灰一粉。麒翎一手拦到大汉面前,散发出一阵阵威压来,几个大汉顿时汗流浃背。而桃球,只是死死瞪着眼前几个壮汉,抬起的手心里有几根冰箭在飞速地转动着,故意释放出杀意来,将几个大汉唬得一动不敢动。 “崇淮酒楼的梨花春与我所酿制的梨花春不仅名字一样,就连酒的配药也是一模一样,可掌柜的却说,这酒方是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大家觉得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凤九鸢音色舒畅清冽,眼瞳里古井无波。 第三百七十六章 寒篞吃醋 “崇淮酒楼的梨花春与我所酿制的梨花春不仅名字一样,就连酒的配药也是一模一样,可掌柜的却说,这酒方是他们自己研究出来的,大家觉得他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凤九鸢音色舒畅清冽,眼瞳里古井无波。 闻言,酒客们纷纷议论起来,指指点点道:“掌柜的说的是假话,这酒跟姑娘的酒也差太远了!” “就是!” …… 对于这样的反应,凤九鸢很满意,微微挑眉看向掌柜的。此时的掌柜已是满头大汗,她这样一闹,崇淮酒楼卖仿酒的消息传了出去,以后的酒客肯定会越来越少,还怎么开门做生意? 他暗暗擦了把汗,正一筹莫展之际,酒客中忽然有人激动地喊道:“我认识她,我认识她!她不就是几年前站在明德楼上撒下云崖花粉救了我们全城百姓的那位恩人吗!我记得当时与她一起的还有另外三位!” 那酒客一说,其他人便也纷纷仔细瞧向凤九鸢。 “真的是她!就是她!” …… 酒客们各个神情激奋地朝她围拢过去,顺便将那数个壮汉给挤推到了外面。 凤九鸢已经记不太清具体是几年前,只记得那时候她是刚入玉南城,过了这好几年,没想到还有人记得她,见他们各个一脸崇拜,难免有些受宠若惊。 掌柜的挤开人群,走到凤九鸢的正对面将她仔细瞧了个遍,眼底隐隐一亮,虽有为难,却还是朝她鞠了个礼道:“原来竟是我们玉南城的大恩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姑娘莫要介怀,姑娘要问的事,我会只字不漏地告诉姑娘,请跟我来!” 凤九鸢点点头,将手中的美酒往柜台上一搁,对众酒客道:“这坛子梨花春,送给各位了!” 说罢,便跟着掌柜的掀了柜台后的帘子,往后面去了。 走出门帘,掌柜的带着凤九鸢拐了个弯,来到一处廊檐下,又朝她行了个礼道:“姑娘,先时多有得罪!” “无妨。” “这梨花春的酒方……确非我崇淮酒楼所有,而是一名贵家公子托我们酿的,而且这梨花春我们仅卖给那位公子,其他的酒客一律不卖。” “哦?是哪家的公子?” “这位公子并非玉南城之人,小的曾问过,不过公子不愿透露身份,小的便不好再问了。不过他每隔半月都会来一次,每次都会只要一坛梨花春。” “是今日那个着宝蓝色衣袍的公子吗?” “正是!” 凤九鸢怔了怔,立刻启步入了酒楼,上了二楼一看,先前那个男子所坐的位置上早已换上了别人。她又连忙跑到窗边朝下扫望了几眼,哪里还有那个男子的身影? “九儿,你在找什么?”寒篞的面色有些冷。 凤九鸢从落寞中回过神来望向他,“……没有。” “方才那个男人是谁?为何你见到他会是那副表情?”寒篞的语气中带着点逼问的味道。 “我以为……他是一个故人。” “哪个故人?” 凤九鸢望着寒篞一瞬不瞬锁着她的眼,心里无端端有些心虚,“那个……我曾跟你说过的救了你的人。” 寒篞微皱的眉心稍稍舒展开来,看了她一会儿,却一言不发就转身离开了。 “寒篞!”凤九鸢连忙跟上去。 “哎,九鸢姐姐,寒篞大哥他怎么了?”冰凝连忙喊道。 “你们吃完去那家客栈等我!”丢下这样一句话,凤九鸢便追着寒篞下了楼,朝外去了。 她一路快步跟着他朝街尾走去,见他欲要出城,心急地将他拉住道:“寒篞,你怎么了?” 寒篞停住步子,一手负背,直挺挺的立着,不看她,也不说话。 凤九鸢看了看来往的行人,将他强拉进了一个偏僻的弄子里,道:“寒篞,你为何突然就生气了?” 寒篞继续抿着嘴沉默。 一向伶牙俐齿的凤九鸢此时却跟个傻子一样,寒篞不说话,她也就不知该说什么来缓和他的情绪,因为她没觉得自己什么地方是做错了的。 寒篞却再也沉不住了,连名带姓地叫道:“凤九鸢!” “啊?” 凤九鸢刚一抬头便被他扣住了后脑勺,“以后,我不允许你为了另外一个男人将我丢到一边。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他,即便那个人曾经救过我。” “你……”凤九鸢哑口无言地望了他半晌,原来他是为了这个生气,一瞬间就闻到了浓浓的酸味。 “药灵曾对我说过,那个人,我应该好好珍惜。” “那他有没有说过,你只可以爱上他一人?无论是药灵,寒篞,或是娄辰,都不可能允许你眼里还有别的男人。无论是药灵,寒篞,还是娄辰,一旦爱上一个女人,那么接下来的百年,千年,万年,只要魂不灭,都只会爱这一个女人,绝不负她,但也绝对不能容忍背叛。你懂?” 望着寒篞深邃又真挚的眼,凤九鸢讷讷地点了点头。 寒篞的眉心终于渐渐舒展开来,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吻,“我决定,咱们还是先拜堂成亲,再去焱琊灵域。” “啊?!” “怎么,你怕我支撑不住死在里面害你成寡妇?” “不是,我是觉得会不会太仓促了?而且我都还没把这喜讯告诉师父。” “从焱琊灵域出来之后,我会补给你一个隆重盛大的婚礼,到时候再通知寒璟真君也不迟。” “额……” 见凤九鸢迟疑,寒篞不悦了,“不是你说要与我成亲的吗?还是你心里仍然装着那个人?” “没有,我是……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早在你去寻我之时,便应做好心理准备。”说罢,牵着她的手便往外走去。 只是刚走到弄子口,便被一个宝蓝色的影子给拦住了去路。 凤九鸢意外之际微微睁大了眼,本想上前去问问关于梨花春的事,却碍于寒篞在侧,便止住了冲动。 寒篞与他对视了一会儿,牵着凤九鸢就与望他身边绕过去,宝蓝色衣袍的男子却故意往旁挪了一步,挡得死死的。 “你们不是要找巩烨吗,本公子知道他在哪儿。” 第三百七十七章 十里炅湖 “你究竟是谁?又如何知道我们在找巩烨?”寒篞上前一步逼近他,那双黑曜石一般的瞳眸如同海底黯黑色的漩涡,危险地眯着,仿佛猜忌着什么,要看透什么。 凤九鸢总觉得这男子有种莫名的熟悉感。熟悉,又陌生。 一个名字在心口徘徊着,跃跃欲出。 梨花春的酒方,她从未透露给别人,就连灵川谷中的秦伯与秦渺渺也未曾全然相告,除了自己的几只灵兽和药灵,就只有…… 寒篞如今虽是凡体,法力全无,可周身释放出的摄人的气息却不同一般。 蓝袍男子眼底倒是一片坦然,对寒篞周身释放出的强烈气场丝毫无感,只拿眼淡淡斜着他。那双眼,眼尾微挑,实在像极了一个人。 “我是谁并不重要,我只是来告诉你们巩烨所在之处的。” “此事,不劳阁下费心。”寒篞说着,牵着凤九鸢欲走。 “纵使有城主夫人的陌霊鸟,他也不会主动来找你们。不信的话,你们就慢慢儿等吧!” 凤九鸢有些心惊地停住了脚。这个人,对他们的行踪了如指掌。 “想找他的不只是冰灵城与你们无极仙宗的人,其它各大门派也分别派出了弟子,还有一些接到擒拿魔族护法悬赏令的散修。纵使盘梦壶法力强大,可连通焱琊灵域那种六界之外的邪煞之地,对盘梦壶的法力损耗不小。巩烨躲都躲不及,又怎么可能主动现身?” 蓝袍男子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凤九鸢与寒篞牵着的手后,转过身背对着他们。 “此刻他正在玉南城以北,十里炅湖之底。” 闻言,凤九鸢与寒篞对视了一眼便欲启步离开,蓝袍男子又道:“你们最好是现在就过去,再晚一点,恐怕就来不及了。” “什么意思?”凤九鸢问道。 蓝袍男子转过身来,深深地看向凤九鸢,凤九鸢微微怔忡了一下。 “因为盘梦壶已经开始被来自焱琊灵域的邪气侵蚀。一旦盘梦壶被完全侵蚀,焱琊灵域里的邪灵便会经由此道源源不断地来到人间,为祸众生。以巩烨一人的力量,阻止不了。如果你能毁了盘梦壶,那么人界通往焱琊灵域的通道将不复存在,不仅能阻止焱琊灵域里邪灵的涌出,还能阻止已经进去的魔族护法拿着焱琊之胆再度出来危害世人。” 凤九鸢神色间晦暗难辨,她身边的寒篞只是微微沉眸,神情最终归于宁静。 不知为何,凤九鸢笑了。只是轻轻牵起嘴角的涟漪,意味不明。 “麒翎,去方才的客栈找到冰凝,告诉她我们去了玉南城以北的十里炅湖,让她带着我的师兄师姐一起去。” “是,主人!”麒翎的身影一眨眼便出现在了她的跟前,只停了一会儿又钻进自己的穿行隧道,与隧道一同消失了。 “走吧。”寒篞抬手抚向她的后脑勺,眼底柔情似水。 凤九鸢莞尔,不再看蓝袍男子一眼,与寒篞双双离去了。 蓝袍男子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负在背后的手缓缓地紧握成拳,微微颤抖。良久,才默然离开。 …… 十里炅湖十里阴。 阳光从天穹洒下,照亮天地万物,却唯独照不亮这阴烟笼罩的炅湖湖面。 十里炅湖,聚灵无数。由于其周边特殊的地理结构与水土特质,汇成了一片十里洼地,藏在一片大山里,久而久之,湖也成了精。 只是本应是钟灵毓秀,却引来不少觊觎此地灵气的妖灵邪祟,便使炅湖从此见不着光了。 不过,并不是所有人都能见到十里炅湖。灵湖有灵湖的个性,它像是长了一双脚,总喜欢与刻意去寻它的人捉迷藏,神出鬼没,让他们摸不着踪迹。 凤九鸢与寒篞站在红錿之翼上缓缓前行着,十里炅湖的神秘她是听说过的,却丝毫没有着急。 片刻后,她耳朵微动,眼底忽然有了笑意,驭着红錿之翼缓缓降落到一条山沟沟旁。 下了红錿之翼,她顺着身边的山沟沟往前看去,只见平静无波的水面愈来愈宽,愈往前去,水面上的阴烟是愈渐浓烈。 她与寒篞相视一笑,“看来这就是十里炅湖的入口了。” “嗯。” 桃球从阴烟里的水面上踏水跃到近前,幻作人形道:“主人,这湖也忒狡猾了,桃球好不容易才追上它呢!” 桃球是水属性的灵兽,对水源有种特殊的感应。方才她一直都在追着这十里炅湖跑,几乎将整座大山都绕了圈,也不知这炅湖如何突然就停在了这里。 “你留在外面等着冰凝他们,我们先进去瞧瞧。” 话刚落音,凤九鸢便将不知何时出现在手心里的妖樽雪羽轻轻掷向水面,刚触到水面,那片羽毛便霍然变大,成了一艘轻舟。 “主人,里面危险,桃球要与主人一道!” “听话。” 凤九鸢牵起寒篞的手,脚尖一点,两道身影便翩若惊鸿般踏上了妖樽雪羽,飘飘入了阴烟里。 桃球撅着嘴瞪了他们的背影半会儿,像个快要落泪的小弃妇一般低着头走到一棵树边,叹了口气,手指随意一挥,在草丛中结了个冰巢,化成兽形走了进去。 凤九鸢与寒篞撑着妖樽雪羽拨开迷雾一点点往前漂行着,十里炅湖,无垠无边,想要找到巩烨的具体位置,便只能靠神识了。 她缓缓闭上眼来,释放出无数支如丝如缕般的神识,沿着妖樽雪羽伸入水中,向远处延伸开去。 十里炅湖中的水十分迥异,居然有妖物能附着到她的神识上,一点点跟着往上爬。 她蓦地睁开眼来,眼底锋芒大作!与此同时,身体里的灵力顺着妖樽雪羽拂上湖面,初时轻柔,只是少顷,便猛然掀起一阵轩然大波来!湖水震天而起,浩浩荡荡,排山倒海!只有妖樽雪羽所在的小片水域,仍然平静如初。 湖中无数邪灵妖物被震飞到空中,一阵眩晕呕吐。甫一落水,便立即四散而逃。 凤九鸢顺手施法圈住一只生有八条长鳍的胖鱼妖问道:“可曾在湖底见到过一个人类?” 鱼妖扭着肥胖的身躯挣扎了几下,张嘴大口喘着气凶巴巴地道:“大爷我凭什么告诉你!快把大爷放了,否则大爷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第三百七十八章 入域条件 “唔……”凤九鸢将它仔细打量了一遍,“你个头不小,吃不完的话……的确还得兜着走!嗯……说到吃,烤活鱼的味道可是绝顶美妙。刨开鱼腹,用最巧妙的手法取出五脏六腑后鱼尚不得死,紧接着在两面用刀划上花儿,撒点酱汁佐料,往火上一烤,嗞……鱼皮翻卷,香味四溢。那皮酥里嫩的味道,能让人记住一辈子。” 说罢,指尖“嚓”地冒出一束赤色的火焰来,疑似正捉摸着将眼前这鱼妖给活烤了。 一旁的寒篞听了,抿着唇角忍俊不禁。 “啊——不要啊!不要啊!”鱼妖吓炸了,又使了吃奶的力气跳摆了几下,用鱼鳍指了指凤九鸢的右前方,“湖底、湖底确实有一个人类!” “带我们去!” “好好好!” 禁锢鱼妖的法网一收,那鱼妖便噗通一声落进了水里,扎了个猛子后浮上来,朝先前它所指的方向游去,妖樽雪羽轻飘飘地紧随其后。 穿过重重阴烟,鱼妖停了下来,“就是这里了!” 凤九鸢与寒篞朝四周望了一眼,这小片水域上也是一片平静,并未有何异常。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硕大的莹白色珠子掷向水面,霎时间,平静的湖面被珠光屏退,被打开了一圈通往湖底的井口,逐渐扩大。 凤九鸢与寒篞飞身而下,收回妖樽雪羽,飘飘然落到盘坐在湖底施法修复着盘梦壶的巩烨身前。 巩烨缓缓睁开眼来看向他们,目光最后落定到凤九鸢脸上,立刻戒备起来,“是你!” 凤九鸢微微一笑,“久违!” “你来找我,不知有何贵干?”巩烨不着痕迹地收回盘梦壶。 凤九鸢将这细微的动作看进眼底,依然面不改笑,“你放心,我们并非来毁你的盘梦壶的,找你帮个忙而已。” “什么忙?” “送我们去焱琊灵域。” 巩烨眯了眯眼,抬起眼来看她与寒篞半晌,“此事恕在下帮不了,请回吧!” “魔族的三个护法都被你送进去了,却为何不能帮我们?”凤九鸢不解。 巩烨嗤笑一声,“我说了,是帮不了!” 他手托着鱼状的盘梦壶站起身来。此刻,原本浑身青鳞的栩栩如生的铜壶鱼嘴上正有盘错的黑丝渐渐消失。还是与以前一般,鱼身下的铜盘上缀着五颗青珠,一颗不少。 难道说那三个魔族护法没有带走一颗灵鱼珠? 她记得几年前在磐孟村,巩烨送他们去月魂妖族时,给了他们一颗灵鱼珠,只有扣响灵鱼珠,他们才能再度回到磐孟村的…… 也就是说,巩烨根本没打算让那三个魔族护法再回来…… “盘梦壶已经被来自焱琊灵域的邪气侵蚀了,没办法再开启。”巩烨道。 “并非无法再开启,不过是唯恐盘梦壶易主。”说话的是寒篞。 “你又是谁?” “云泽大陆上排名第十的法器,不会如此不堪一击。”寒篞并不理会巩烨的问话,不是所有人都配知道他的名字,即便只是一个凡体化名,“但若是被邪灵侵蚀,它的攻击力与防御力便会成倍增长,以你的能力,根本驾驭不了。” 被人看穿了自己的心思,巩烨对寒篞更加提防起来。 凤九鸢扫了他的盘梦壶一眼,心中升起些许疑虑。 此次各大门派派出来擒拿魔族护法的弟子不少,这些门派不可能没有想过毁了巩烨的盘梦壶,断了那三个魔族护法的出路,可他们却没有这样做,为什么? 还有就是,那三个魔族护法自十万年前便已存于天地,怎会不知要从盘梦壶的通道回来,必须扣响灵鱼珠? 难道说,焱琊灵域里……有其它的出口? 可若是有其它出口的话,为何自数十万年前灵域被封之后,再未有邪灵入侵过六界? “为何你的灵鱼珠一颗也没少?”她幽幽启唇道。 “焱琊灵域的传说你难道没听说过?”巩烨将拿着盘梦壶的手背到背后。 “略有耳闻。但恐怕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哼。”巩烨似笑非笑地冷哼了一声,瞟了她与寒篞一眼,“此次被派往追捕魔族护法的无极仙宗弟子恐怕都知道这个秘密,只要取出焱琊之胆,就能打开焱琊灵域的守界门,回到人界。” 一旁的寒篞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 “哦?”这个凤九鸢还当真未曾听闻,可这种事如果各大门派掌门都知道的话,方才那个告诉他们巩烨就在炅湖之底的人就不可能不知道。 比起各大掌门,她竟毫无理由地更相信他。 “说吧,什么条件?”她言简意赅,不愿浪费太多功夫在唇舌上。 巩烨嗤笑一声,“除非凤姑娘能从焱琊灵域里带出一样东西给在下。” “什么东西?” “廘女眼。” “廘女眼?”凤九鸢微微颦眉,焱琊灵域的传说里,她从来没听说过有廘女眼这个东西。 “廘女乃是焱琊之女。”答话的不是巩烨,却是寒篞。 他双手负背,往前走了两步,继续道:“数十万年前,焱琊与其妻生下一女,名曰廘女,却寿数不长,出生不过十载便不幸夭亡。听闻这廘女长相奇特,酷似人形,却只有一只眼睛。眼瞳白昼为黑色,夜间却为金色。每逢日落而闭,日出而睁,若是日落之后睁眼,见者即毙。” 凤九鸢微骇,“焱琊灵域也有太阳吗?我还以为是一个不见天日的世界呢。那如果哪一日是阴天呢?” 一本正经的寒篞无语地睨向她,“只是传说而已,我也未曾亲眼得见。” “哦。”凤九鸢想了想,问巩烨道:“听起来并不是个好东西,你要它做什么?” 巩烨撇开一边的嘴角笑了笑,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只道:“愿不愿随你!” 说吧水袖一挥,一柄梭形的飞行法器从袖中飞出,滑过他的脚底,带着他湖面飞去。 凤九鸢与寒篞对视了一眼,两人撑着红錿之翼也跟了上去。 只是巩烨刚飞上湖面就陡然停了下来,双眼明显一愕! 第三百七十九章 同门相见 扫了一圈从四面八方将他包围的各门派弟子,眼珠子里透出算计来。嘴里碎碎念出一串法诀,脚下的飞行法器倏然往前一冲,就在那些门派弟子以为要撞上,纷纷后退时,飞行法器陡然一转,冲上高空奔逃而去了! “追!” 各大门派弟子立刻催动各自的飞行法器,不遗余力地追赶而去!远处望去,密密麻麻上百来人,如若一群无头苍蝇,一会儿冲到西面,一会儿又冲到东面…… 凤九鸢与寒篞刚上得湖面,摄水神珠所屏退的湖水便悉数汇拢,桃球与麒翎同时飞跃上了红錿之翼。 “主人的同门都去追那巩烨了,咱们要不要也……”早已化作兽形的桃球蹲坐在她脚边仰望着她道。 凤九鸢却好似没有听到,正想什么想得入神。 半晌,她开口问寒篞道:“你说巩烨为何要将盘梦壶留在炅湖之中?” 就在方才她与寒篞乘着红錿之翼上来时,无意间瞥见巩烨的盘梦壶从水面沉了下去。 “因为盘梦壶不仅拥有穿行六界内外的能力,还可以积攒灵气。这十里炅湖里的灵气亦正亦邪,与别处的截然不同。你看看这湖面之上的浩渺烟波。” 寒篞朝周围指了指,依稀能看见阴暗的迷雾中窜动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影子,只是这些影子从来不会去沾着哪怕一丁点的湖水。 “邪祟被这炅湖所吸引,可来了却又忌惮,丝毫不敢亵渎冒犯。这炅湖,既能引邪,亦能镇邪。巩烨之所以会来到炅湖,一来在炅湖中开启盘梦壶,打开通往焱琊灵域的通道时,借助炅湖的灵力可以大大减小盘梦壶的耗损。二来,一旦盘梦壶受到邪气侵蚀,炅湖水中的灵力可以助其快速修复。吸收的灵力越多,盘梦壶的力量就越大,抵御泄气入侵的力量便也会大大提升,还能帮助主人提高修为。” “原来如此。那看来我们不用费力气去追,在这儿等着就好了!” 寒篞嘴角噙起一丝浅笑。 约摸半个时辰后,巩烨果然又回到了这里。 凤九鸢含笑望着他,道:“我想好了,你的条件,我答应你。” 话刚落音,便听见半空中有人喊了声“丫头”,抬头望去,从阴烟中骑着琉栾兽而来的,是采卿。紧随着他的,有芸花,庶横,张梓薇,赭七,还有冰凝,夜伶潇,以及其它门派中的几个弟子。 “丫头!”采卿一见到凤九鸢,顿感惊喜交集“丫头,真的是你!刚开始听冰凝说你来了玉南城,我还不信呢!” 凤九鸢一笑,正要说话,又有人喊了她一声。 “九鸢!”芸花也御剑飞到离她最近的地方,“你可想死我了,我还一直担心着你呢,下山也不与我打声招呼,你还把不把我当朋友!” “额……走得太急,当时没想那么多,下次一定不会这样了!” “你可要记住了,我芸花将你当成我最好的朋友,你可不能眼里没我!” “放心吧,一直有你!” 这话说出去,芸花笑了,其他人也跟着笑了。凤九鸢唤了声“庶横师兄”“梓薇师姐”后,又朝向她行礼的赭七点了点头,看了眼一直默默然立在身侧的寒篞,向他们介绍道:“他是……寒篞。” 采卿与张梓薇几人礼貌地朝寒篞颔首,以表恭敬,出于礼性,寒篞也向他们回以颔首。 本来大家没打算再深入过问寒篞这个人,毕竟这个节骨眼儿上让巩烨送他们入炎琊灵域才是最重要的,一旁的冰凝却嘻嘻一笑,“他是九鸢姐姐的未婚夫!” 刹那间,所有人都怔了怔,不约而同整齐划一地看向寒篞。 采卿的心咯噔一下,脑子一瞬间一片空白。 “采卿师弟!采卿师弟!” 张梓薇叫了好几声他才醒过来,发现不知何时众人已经说服巩烨,所有人都歇上了炅湖湖面,等待着巩烨利用盘梦壶打开通往炎琊灵域的通道。 “采卿师弟,下去吧!”张梓薇明白采卿,但也不知道该安慰他什么。 采卿点点头,与琉栾兽做了心灵沟通,也歇上了炅湖湖面。 他望了望凤九鸢的背影,又看向她身边的寒篞,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他早就知道凤九鸢不喜欢他,明里暗里她都只把他当作她的师兄。 那段时间她日日醉酒的悲痛是他自与她相遇以来从未见过的。他以为她爱的是那个名叫阎落的男子。 原来不是。 可这个人她又是何时相识的,他为何从未听她甚至任何人说起过?她怎么突然就有了未婚夫…… 他左右想不明白,觉得还是找个时间问问清楚的好,如今的姑娘总是容易被男子不凡的仪表迷昏头脑,说不定这丫头也是被这长得过于漂亮的男人给迷惑了,受了骗。 嗯,一定是受了骗! 饶是这么安慰着自己,心中却还是无比阴郁。心往下沉着,沉到水底怎么也捞不上来。 巩烨的盘梦壶已经从炅湖湖底浮了上来,被他施了法,散出一阵胜似一阵的绿色光波,将水面都染成了绿色。 凤九鸢静静看着巩烨,又静静地将目光挪到他的盘梦壶与灵鱼珠上,不动声色地沉思了半晌,侧头对身旁不远处的张梓薇道:“梓薇师姐,我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张梓薇微微诧异,疑惑着凤九鸢在要入炎琊灵域这当口要与她商量什么。 她点了点头。 凤九鸢微微莞尔,吩咐麒翎与桃球保护好寒篞后,便轻飘飘飞上了空中,与张梓薇消失在了阴烟里。 飞出了有一段距离后,凤九鸢停了下来,对身后的张梓薇道:“梓薇师姐,这一趟入炎琊灵域,九鸢可否请求你带着赭七师侄就在外面看住这巩烨?” 张梓薇颦眉,眉间带着疑惑,还有些表现得不太明显的不悦。凤九鸢如今的修为是远远超过了她,可这不代表修为比她高,就可以不尊长幼之序地命令她做什么,她凤九鸢修为再高,也得尊称她张梓薇一声师姐! 第三百八十章 去往灵域 “九鸢知道,九鸢的话会令梓薇师姐不高兴,但九鸢绝无不尊重师姐之意!”凤九鸢朝她行了个礼,“九鸢冒昧地问一句,师兄师姐下山前掌门是否曾告知过,只要取出焱琊之胆,便可打开炎琊灵域的守界门,从炎琊灵域回到人界?” 张梓薇犹疑了一下,“此事并非掌门所说,乃是外界的秘传。” “外界的秘传?那就更不可信了。”凤九鸢若有所思,“当今世界,谁都未曾入过炎琊灵域,谁都不清楚里面究竟是什么样子,如果这个出口不存在呢?那进去的人将一个也出不来!所以在进入炎琊灵域之时,我会先取走盘梦壶上所有的灵鱼珠以备不患。巩烨此人非忠肝义胆之人,之所以请求梓薇师姐留在外面,就是为了防止他弃我们于不顾。” “那你为何不找芸花或是采卿师弟他们?” “以芸花的修为,打不过巩烨。采卿师兄与庶横师兄的修为都比梓薇师姐高……”凤九鸢自觉此言有些不妥,看看张梓薇的脸色,清了清嗓子道:“梓薇师姐千万别生气,九鸢是觉得梓薇师姐留在外面是最合适的。” 张梓薇深吸了一口气,将满心憋着的不痛快变成一股气给吐了出来,道:“那赭七呢?为何要留在外面?” “那不是他入得了的地方。”这么多年了,赭七的修为还未达到筑基期,进去除了死还能是什么?再说了,这个人问题可大了,留在身边反倒不放心。 “也是!那好吧,师姐我就勉强听你一回!”说罢,骑着她的恶霸犬兽离开了。 回到众人所在的水域之后,凤九鸢便轻身落到了巩烨跟前,脚尖碰到水面上,惊起了一圈浅浅的涟漪。 “去往炎琊灵域之前我有个要求。” 巩烨狐疑地盯着她,而她则将视线转向了盘梦壶上的五颗灵鱼珠上,抬起纤纤玉指指了指道:“将你所有的灵鱼珠都给我们,待我们从炎琊灵域归来,再一一归还与你。” 巩烨眯了眯眼,满脸不满,言语禁不住有些暴躁,“我就不明白了,你们一个两个想去炎琊灵域,关我何事?个个儿都跑来威胁我,就像我巩烨前世欠你们的一样,追着我跑几十里地死缠着不放!好,我答应送你们去了,你们还忒多要求!我还得负责在此等着你们回来?!谁来补偿我的损失?!” “我可没威胁你,而且我们是有条件交换的,不是吗?”凤九鸢黛眉轻挑地睨着他。 “哼!”巩烨冷哼一声,扫了其他人一眼,手中灵力一释,从盘梦壶上取下一颗灵鱼珠来,“灵鱼珠我只给一颗,其他人,没有!去还是不去,随你们的便!” 凤九鸢将灵鱼珠拿过来,转眼看向自己的同门,又看了看其它门派的弟子。 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各退一步也不是件坏事,若是把巩烨逼急了,指不定他会将他们送去什么地方呢。况巩烨是神秘的天机阁的守界者,后台硬,也是得罪不得的。 她将灵鱼珠放进储物戒中,翘唇微微一笑,“谢了!我会让我的师姐张梓薇还有师侄赭七留下来,只要你信守承诺等着我们出来,你要的廘女眼我就一定会交到你手中!” “哼!你以为他们能看得住我?!我只等七日,七日之后你们若是再不出来,便恕我不能再等!” “好,七日便七日!”凤九鸢说罢,转身对其它门派弟子道:“灵鱼珠是盘梦壶的敲门砖,入得炎琊灵域之后若是无门而出,此珠可备为后路。不过巩烨只给一颗,多了不给!且只等我们七日,入了炎琊灵域之后道友们可愿与我凤九鸢一道,七日之内同进同出?” 修士们纷纷面面相觑,凤九鸢不敢得罪的天机阁,他们自然也是不敢多去得罪。且都是正派中人,此时是有求于人,人家答应帮忙了,谁又敢有过多要求? “我们愿意!”其中一修士答道,其他人纷纷附和。 凤九鸢又看向自己的同门与冰凝他们,与他们相对一笑,又朝张梓薇点了点头后,对巩烨道:“可以开始了!” 说罢,长袖一拂,身子又轻飘飘上了半空,回到了红錿之翼上。 巩烨扫了众人一眼,双手结出一个印伽,开始念动法诀。 盘梦壶的鱼眼缓缓张开,鱼嘴翕合间,散发出的光芒愈渐浓烈璀璨,那光芒很快便将炅湖湖面搅出一个巨大的漩涡来。 “你们可以走了!”巩烨道。 闻言,众人纷纷围拢过去,朝深不见底的漩涡里望了望,似乎都有些迟疑。 采卿从人群里走出来,对凤九鸢道:“丫头,我先下去了!” 凤九鸢点点头,“小心点!” “嗯!”应罢,采卿便骑着琉栾兽跳入了漩涡之中。其他门派弟子见无极仙宗有人带头,便也一个接一个陆续跳了下去。 “九鸢,走吧!”芸花道。 “嗯,你们先下,我跟着。” “好!” 芸花与庶横一同跳了下去。 赭七刚要跟着往下跳,张梓薇便拦住了他道:“赭七师侄,你就与我一同留在外面吧!” 赭七诧异,看了看凤九鸢,却并未开口过问原因。 “梓薇师姐,就拜托你了!”凤九鸢道。 张梓薇微微勾嘴,“一定要小心!等着你们回来!” “嗯!” 凤九鸢稍稍释放灵力,红錿之翼便载着他们飞到了漩涡之上。吩咐麒翎与桃球入了空间药园子之后,她轻轻握住寒篞的手,朝他莞尔道:“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 本来一本正经的寒篞忽然有种忍俊不禁的冲动,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挑了挑眉。 待凤九鸢最后一个进入炎琊灵域之后,巩烨正准备关闭通道,说时迟那时快,正在通道渐渐消失之时,忽然一道黑色的身影眨眼间便飞到了漩涡上头,一口气跃了下去!紧接着,又是道蓝光飞来,流星一般瞬间便落入了漩涡里。 第一道身影巩烨看清楚了,是一个玲珑有致的女子,可第二道身影快得犹如电石火花,完全没看清楚是何高人。 第三百八十一章 画风突变 他眉头微惊,收回盘梦壶,看了张梓薇一眼,盘坐到湖面上阖眼修炼起来。 张梓薇与赭七对视了一眼,祭出银霜剑往湖面一划!看似轻柔,却威力无穷,只是一瞬,湖面上便结出了厚厚一层冰。 她从恶霸犬兽上跳下,盘坐到冰面上也开始闭目修行起来。赭七也只好守在她身边,跟着打坐修炼。 …… “砰!” 一阵惊响,盘梦壶打开的隧道猛地一震! 凤九鸢陡的看向隧道被猛烈撞击的地方,撞击隧道的,是一根不知什么动物的脊椎巨骨。 透过漩涡般的隧道,她可以看见外面徐徐漂浮着的沙砾,断裂的巨柱,白骨,棺材,血红的指腹大的花瓣,碎珠,金冠,还有一些游动着的不知名的生物,长相奇特,善恶难辨。 远处看,这些物事都漂浮得异常徐缓,一到近前便猛然冲撞过来!速度快得令人措手不及! 这个异界空间着实不小,隧道架在这里面,曲折绵长。这些漂浮物就如一颗颗定时炸弹,仿佛随时都能阻断凤九鸢他们前往炎琊灵域的路。 “这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是这副样子?”凤九鸢问寒篞道。 “此界为何名,我也不知。六界之外有诸多疆域,它们分属于不同的空间,各自有各自生存的规律与潜则,有些是恒定的,有些则随时都会受到毁灭。当这些疆域毁于一旦,疆域中的所有都将归于混沌。”寒篞边说边抬起手来指向外面浩如烟海般的漂浮物。 凤九鸢受教地点点头,睁大眼看向直直朝他们撞过来的一口巨大的棺木! 就在她心惊肉跳屏息凝神地等待着它带来的剧烈撞击时,隧道口陡然往下一转,她与寒篞一个失重,迅速地往下坠去! …… 炎琊灵域,一半为黑夜,一半为白昼。黑夜者数百里黑山延绵不绝,白昼者数十里平原一览无余。 焱琊所统领的疆域并不太大,可百万年前,却是与魔族一般强大到足以与神界抗衡。甚至,超越了魔族。 凤九鸢抬头望向漆黑的天空,依稀能透过黑云的缝隙见到墨蓝色的天空。 她所坠落的地方是一片荒丘脚下,裸露的褐色土壤上,生长着的植被都像是被大火焚烧过一般,毫无生命的迹象。 “寒篞!”她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寒篞与她在方才急速的坠落中被气流冲散了,此时已不知坠在了哪里。 正在她慌忙地四处寻找之际,身前陡然坠下一个人,稳稳地落到地面上,激起一层尘土飞扬。 待尘土渐渐落定,凤九鸢这才看清了此人的背影,眸底微微一惊,走到他面前将他看仔细了,“是你?!” 蓝袍男子勾了勾嘴,似笑非笑地低眼睨向她。 明明他曾想让她毁了盘梦壶,此刻却又跟着进了炎琊灵域。他的高深莫测让她深深地怀疑着什么,却又不敢去证实。 不过,也没有时间证实。 她一句话也没问,便继续寻找起寒篞来,而蓝袍男子则亦步亦趋默默无言地跟着她。 荒丘百里之外,一片偌大的水域之上,寒篞孤身一人朝前走着。 这片水域水位很浅,潜到只没过鞋底,不过时而却能见到一群黑色的小鱼从水中有过,时而有一两条小鱼突然从水中弹起,跳得老高,最后噗通一声又落回水中。 半刻钟前,他才刚坠落到这里便见到了骇人的一幕——三个其它门派的弟子就在他前面不远处摸索着前行,忽然间水中跃出一条小指大的鱼,三人不以为意,继续朝前走着。然而下一刻,画风突变!那条小鱼在跃过他们头顶之后,体骼倏然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膨胀裂变,张开鱼唇露出好几排尖刺一般的牙齿,将措手不及的三人一口便吞了下去,重回水中,又恢复成了原来的大小。 他不动声色地绕着鱼群前行,面色从容淡定,仔细地寻找着凤九鸢的身影。 仿佛走了许久,眼看前面马上便是荒草丛生的水岸了,他忽然驻了足。 水面无声无息地漾起了一层层涟漪,在墨黑的夜色下泛起粼粼波光。涟漪的震荡渐行渐猛,水花被一片片激起,仿佛是被谁装进了钟磬里,被榔子猛然敲了一下。 他岿然不动地立在原地等待着什么,面色依然从容宁静。 就在他阖上目来的那一刻,一大波鱼群从他的前后左右快如闪电般争分夺秒而来,跃上空中,骨骼纷纷突生异变,张开鱼唇露出刺齿哗啦啦群袭而下!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两个三个身影如闪电般接踵而至,三下五除二便将这遮天蔽月的数不清的妖物给打回了原形,血水染绿了一大片水域。 寒篞轻轻转眼,瞥向跪在他面前的三道影子,唇轻启道:“魤商,魍姬,泊蘅。” “魔尊!”三人拱手齐齐唤道。 魍姬仰头望向他,眼中略有光芒璀璨,“魔尊,我们感知到您的气息就立刻来找您了,幸好来得及时!” 寒篞唇角似有似无地勾起,看了魍姬一会儿,问三人道:“可有找到焱琊之胆?” “回魔尊的话,我们已经确定了焱琊之胆的方位,只是……”身量瘦小的泊蘅面色有些许为难,看了看身侧比他高大了许多的魤商,继续道:“只是焱琊的身躯所形成的毒山邪气与戾气惊人,且其身躯之外有廘女庙镇守,要取出焱琊之胆,恐怕所耗时日会稍长。” “廘女庙?”寒篞问道。 “回魔尊的话,廘女庙乃是神女娬妃令其族人所造,里头供奉着神女娬妃的后人廘女,是为专门看守焱琊,驱逐邪灵,保护神女族人。”魤商道。 “廘女庙在哪里?” “就在您的身后,再过十里荒丘便到了。越往里走……妖灵邪祟便越是厉害,您方才所见,只是太仓稊米,九牛一毛。” 闻言,寒篞沉了沉眼,静默了少顷,问道:“你们来的路上,可曾见到过其他人?” 魍姬想了想道:“见到过几个人类修士。” 第三百八十二章 话痨泊蘅 “其中可有一女子,身着素衣法袍,头绾仙髻,生得十分好看?” 闻言,泊蘅与魤商对视了一眼,仿佛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般表情夸张而怪异,他们的魔尊从来心比天高,从神族到魔族,姿色上佳的女人比比皆是,可还从未听他夸过任何一个女子生得好看。 “素衣法袍的没见着,倒是见到过一个裹着一身黑的女子。”魍姬道,想到魔尊口中的女子多半便是那个将她从阴魖界放出来的小鬼,心中尤为不甘。那小鬼姿色太过一般,还不及她魍姬的一半,哪里生得好看了?魔尊如今的审美真是让人不敢苟同。 寒篞恰似看穿了她的心思,默不作声地朝她看去,魍姬连忙将头低了下去。 “此次一同入焱琊灵域的共有十四个人类修士,两只雪妖,还有他们各自所携带的灵兽。方才已经死了三个人类修士,还剩十一个,其中有四个是无极仙宗的弟子。切记,若是动起手来,且先留着他们的性命,特别是本尊方才所说的女子,若是伤了她一分一毫,本尊唯你们是问。” “啊?”泊蘅瞪大眼来,为难地看了看魤商,不待问一句为什么,寒篞继续道:“那两只雪妖……也先莫要动他们,至于其他人,谁阻道,杀无赦!” “是,魔尊!”三人齐齐道。 “起来吧!”寒篞眼眸深邃如夜,扫了三人一眼,朝岸上走去。 泊蘅边跟着走边迟疑地问道:“魔尊,属下有一事不明,如今的五界与我魔族可都是死对头,见了我们便喊打喊杀,而且此次他们入焱琊灵域就是专程来追捕我们的,我们何故要放过他们?” 寒篞却只是安安静静地沿着山丘荒路走着,并不张口回答。泊蘅尴尬地看看魤商,又尴尬地看看魍姬,只好将即将要引出的打听凤九鸢的下文给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他眼珠子转了转,从袖子里取出大块用叶子包裹着的东西出来,“魔尊,您肚子一定饿了吧?属下方才途径一处湿地,顺手弄死了一条双头蕲蛇,一把火把它给烤熟了,这会儿还热着呢!味道可美了,您要不尝尝?” 说吧,将冒着热气的叶子打开来,露出一条蜷曲着的几近透明的熟蛇来。 寒篞依然沉默。魍姬回头恶心地白了泊蘅一眼,低声薄责道:“魔尊何等尊贵,怎会吃你这乱七八糟的东西!恶心就算了,你这东西的毒性以魔尊现在的身子如何承受得了?!你想害死魔尊?!” 泊蘅恍然大悟,连连将烤蛇肉给收了进去,“属下有错,还请魔尊殿下责罚!” 寒篞仍是懒得理他,继续朝前走去。 于是,泊蘅就这样叽里呱啦地尾随了一路,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魤商一直不能理解,像泊蘅这样一只爱说话的魔在兰古太山里近十万年孤单寂寞的日子是如何度过来的。大抵是在封印里闷得太久了,这一出来便像是大河垮了堤坝,能说个没完没了。 约摸半个多时辰后,寒篞带着三个护法来到了一处山丘顶上,望向远处处在白昼之下的数十里平原,闪烁在金色的阳光下随风舞动的,竟是大片大片的麦田。有绿树,有沟渠,绿湖,农舍…… 那里和风微拂,一片和乐升平,与这风声鹤唳的数百里黑山里形成了鲜明对比,简直不在一个国度。 “魔尊,说不定您要找的人已经进入了神女娬妃族人的领地。”魍姬道。 寒篞收回目光,沉思了片刻道:“本尊先去看一看,你们且先留在这边,别让他们发现你们的踪迹。待时机成熟,本尊会用魔星花焰通知你们如何行动。” “是!” 于是,三个魔族护法便目送寒篞下了山丘,朝白昼那一方去了。 泊蘅有些伤感,才与他们的魔尊见上面,便又要离别,刚要掩面而泣,被一旁看不下去的魤商给一拳砸晕在地,将他横着抱走了。 凤九鸢依然还在荒丘上下寻找着寒篞的影子,越往里走,便越是阴森诡异。 她总觉得周身有数百双眼睛盯着她,浑身发麻。 青丝悠然曼舞,凤九鸢踩着红錿之翼,在阒寂无声的黑丘上飞得很低。不过仍是看不太清那地上方圆数十里凹凹凸凸的都种的些什么。 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眼飞在她身旁不远不近的蓝袍男子,问道:“你……是谁?为何要入焱琊灵域,又为何要跟着我?” 视线一直未曾离开过她的男子抿嘴微微一笑,“在下泽玉,一个散修,不过是接了悬赏前来捉拿魔族而已,跟着姑娘是因为恰巧与姑娘落在了同一处,同道而行可以互相照应。” “是吗?”凤九鸢声音听起来有些清冷,侧目睨向他,却在撞上他目光的那一刻微微一怔,别开眼去,没再说话。 他的那双眼睛,太容易让她产生错觉。 不知为何,她希望他是那个人,又希望他不是。如果他是那个人,那她便再也不必怀着深深的愧疚活着,再不会一想到那个名字便心如刀割,她会从此释怀,安安心心地待在她的药灵身边过完一生。 可她又不希望自己再与那个人有任何交集,只要知道他安好便好。 所以,纵然猜忌,也不愿猜透。不猜透便可以装作什么都不明白,糊糊涂涂的,多好。 正发着怔,一道诡异的“咕噜”声忽然传进耳里,不像是鸟叫的声音。地上,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 偶然间,凤九鸢似是透过枯树树冠瞥见了一抹走过去的身影,像极了寒篞的,于是法袖一拂,轻飘飘落了地,收回了红錿之翼跟着方才的影子走去。 泽玉也落了地,低声道:“你要找的人根本不在这儿,不要再往前走了。” “你怎么知道不在这儿?”凤九鸢依然继续往前走着。 “以你的灵觉,不可能感知不到这方圆十里,无一活物。” “可我方才的确见到了他的影子。” 凤九鸢缓缓停了下来,屏住呼吸,望向泽玉,似是警觉到了什么。 接着,她下意识地放眼扫向四周的地面,青黛一般的双眉渐渐的,愈颦愈深…… 第三百八十三章 黑山之险 地面上那一抔抔凸起的土壤一个接一个陆陆续续破裂开来,整个地面都跟着震动起来,仿佛地下有什么东西正在抽缩游走。 凤九鸢凝眉仔细看去,就见那一堆堆裂开的土壤中露出一颗颗约摸碗口大的花苞来,夜色下,那是一种奇怪的红,深沉,却似乎掺入了金色。 花苞撑开泥土,争相绽放,散发出一种怪异的腥香味来。伴着一道道沉沉的“咕噜”声,花瓣在空气中如同刚睡醒一般微微摇曳着,仿佛在舒展筋骨。 倏然间,一朵花苞从泥土中抽出长长的沾着泥土的殷红色**幽幽地停到了凤九鸢眼前,花瓣在空气中无声无息地缩放着,仿佛呼吸一般,仿佛在注视着她。 凤九鸢一动不动地与它对视,泽玉则身形不动地感知着周围无数朵正蠢蠢欲动的花苞。 眼前的花苞只是绽放了外面几层的花瓣,花蕊依然被里层的花瓣紧紧包裹着,那腥香味入鼻,凤九鸢只觉得意识有几分麻痹。 恍然之间,寒篞站在了她的面前,眼角带着笑,正抬起手徐徐朝她伸过来…… “主人!”桃球从空间药园子里蹦出来,惊骇地望向那朵正陆续张开里层花瓣,从里头伸出六条锯子一般的长舌,即将吞没凤九鸢头部的硕大花朵…… 除此之外,其余的花苞也逐渐露出它们本来的丑恶面目,一些朝凤九鸢伸过来,还有一些,朝泽玉密密麻麻围拢过去…… “娘亲?”桃球忽然睁大小圆眼望向跟前一只与它样貌特征极其相似的妖兽,缓缓蹲坐下来抬起左前爪,又轻轻地喊了声“母亲”。 二宝刚要从空间药园子里飞出来,被麒翎给阻住了,他透过出口看了眼外面的群妖乱舞,又凛神看了看空气中弥漫着的血金色尘灰,一掌将细细密密侵入空间的血金色尘灰给挥了出去,目光停留在药园子中蓬勃生长着的一味灵草上。 只是不待他走过去,外面忽然就发出了一道飓风疾走的声音,一片金光如激流一般哗然扫过,那些生得鬼模鬼样的硕花刹那间被冲刷开去,断裂,化作齑灰…… 这样的力量……麒翎仿佛嗅到了一种陌生又至尊无上的气息,这是来自……那个一直跟着主人的男子的? 他从空间药园子里出来的时候,就见凤九鸢正一手掐着那朵说话的**,不过花头早已不知去向。 他看向一尘不染的泽玉,这个人……哪里只是一介散修? 二宝也已经从药园子里飞了出来,将差点被卷走的桃球一爪抓起来往自己背上一扔,揶揄道:“都过了化形期还这么笨,智商完全跟不上修为嘛,真是无可救药!” 桃球撅着嘴满是不服,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中了这些妖祟的陷阱,弱弱的道:“那……主人不也被迷惑了吗,你说我不就等于绕着弯子骂主人?” 闻言,二宝偷偷瞟了眼凤九鸢,连忙闭上了嘴。 凤九鸢虽然没看它们,却是清清楚楚地听到了它们的对话,微微垂了垂眸,转头看向正一语不发地朝她走过来的泽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其实方才早在泽玉身上爆出那场金光之前她就将眼前迷惑她的那朵妖花的头给拧了下来,所以那泽玉所爆发出来的气息,她是已经深切感受到了的。 ——那气息,与从前被囚在灵药空间里的药灵很像…… 她有些看不透了。 她见过诛玹,见过魍姬,她能分辨出药灵的气息与其他的魔族不一样,清冽,干净,没有一丝一毫的戾气。而这个泽玉,难道是…… 忽然一道“咕噜咕噜”的哨子声,远处拱起的土壤陆陆续续凹了下去,那些还未露面的花苞似乎是群体朝一个方向逃走了。凤九鸢与泽玉都站在原地未动,二宝在空中飞了一圈,问道:“主人,要不要追?” 凤九鸢凝神循着那些妖花逃走的方向看去,目光渐渐移到远处那片阳光下的数十里平原,道:“既然来了这儿,理应先去拜会主人。人家是把我们当成贼了。” 说罢,飞身上了红錿之翼,朝有阳光的那边去了。 而此时,在他们的西南方向,冰凝一落地便被一群看不出形状的邪祟疯狂追赶,这些邪祟是从焱琊山腹地衍生出来,无论是人,妖,动物,植物,凡有实形者,皆能成为它们的宿体。 不过奇怪的是,当她逃到一座倾塌了一半的破庙时,这些邪祟却突然停留在了原地,盘桓不前了。 她贵为冰灵城的小小姐,虽然传承了雪妖的力量,可实战的次数却寥寥可数。在冰灵城时父亲哥哥宠着她,一群臣民护着她,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哪里需要打打杀杀? 虽然后来出了冰灵城这么多年,可在外面却一直有夜伶潇保护,他事事都不让她亲自动手,更何况是杀妖斩魔。况且她与夜伶潇出来后,还从来没见过这么难缠的邪祟,死了一个居然还能又新生出一个,而且死的次数越多,这邪祟就越厉害。 她吃疼地拿手碰了碰方才被咬了一口的肩膀,倒吸了一口凉气,往后望了眼云层围绕着的数十里金色阳光,抹了下刚刚逃命时吓出来的泪迹,从腰间挂着的雪丝小宝袋中抓出一把雪白的细珠往空中一撒,撒出一片雪花来,飞身踩了上去,朝亮着的方向飘飘飞走了。 …… “救命啊救命啊——” 一只声如孩童,身形奇怪却长着一颗小人头的物种奋力地交错着八条小短腿从采卿与庶横身前奔逃爬过,胸前挂一块红肚兜,屁股上兜一个红裤衩。异于人类的身躯,却酷似人类的穿着,显得不伦不类又异常滑稽。 采卿与庶横像观看动物世界一般看向村庄前一些见到他们就忙不迭逃走的怪物们。 他们身形各异,有些像猿猴,却腿长手短;有些像树懒,不过多长了几只手;有些像长了角的猫,不过却没有毛;有些则像刚刚的小孩儿一样,像一只没有尾巴的八条腿的猪,不过是站着走的猪,一个个长得随便又敷衍。 不过却都生着一颗人类的脑袋,且都穿着布做的衣衫,还说着人话。 第三百八十四章 双双被捉 “哎,你看!”采卿拍了下庶横的肩,指着一个长相丑陋却肌肉发达的人形怪物小声笑道:“头一回见到三只鼻孔的怪物!” 话刚落音,那站在屋檐下的怪物忽然鼻翼膨胀,盛怒之下一跃上天,“嘭”地落到他们面前,地面一震,细细碎碎扬起的灰尘在他挥手间变成了无数根细密的风卷尘锥,唰地冲向他们的面门!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风卷尘锥即将刺穿他们皮肤那千钧一发之际,采卿与庶横同时一个翻身飞转,御风急速后退! 见他们轻松避开,那人形怪物再次一个跃起,跃上空中达到一个制高点,拎着拳头就朝他们俯冲下来! 庶横与采卿并不想多生事端,他们来此只是为了寻找并抓捕魔族护法,是以大动干戈这种事能免则免。于是在那怪物将地面砸出一个坑之前,两人再次十分默契地往两边速速退去。 只是两人脚尖刚着地,地面忽然间像水一般陷了下去,与此同时,天空划过两道人影,他们手执弯弓一射,两团黑紫色火焰眨眼间飞袭到了近前,刚碰上他们的头顶便顺势下滑,顷刻间成了一张半透明的网,将他们牢牢套了起来。 采卿试着催发灵力冲破开来,结果试了好几次皆是徒劳!紧接着,他又试着以灵识操控植物,然灵识才刚走出身体便被硬生生阻挡住了。 他看看庶横那边,庶横也已放弃了白费力气,用力推了推这韧性极强的网,还没弄清楚这是什么东西,忽然一柄弯勾扫过脚边勾住网丝一拽!整个人直直倒在地上被人拖着走了。 “喂喂!我们不是坏人,我们是好人!”他大声喊着,朝拼命追在他脑袋旁边的那只八条腿猪身人头的小兄弟示好地笑了笑。 很快,两人被拖上了一湾碧水之,脚对脚地绑在了一个巨大的水车上。 碧水边的石岸边围了许多生着人头,身体畸形的生物,朝他俩嘀嘀咕咕指指点点着,眼神里既有新奇又有防备。 不过片刻之后,他们又非常一致地安静下来,并默契十足地将中央让开一条道,看向从外面走进来的三个人。 对,是人,三个身着白袍的人类。 走到水岸边后,领头的抬起双手缓缓揭下白袍帽,眯着眼定定地打量着采卿与庶横两人。 那是一张其貌不扬且有些老态的长脸,鼻梁塌而窄小,眉骨与下巴显得异常突兀,眼瞳黑色里带点紫,几乎见不到眼白。 而另外两个的五官则稍微生得流畅一些,眼瞳皆是浅紫色。 “来者何人?来我焱琊灵域有何贵干?”领头的喉结滚了滚,声音沙哑粗沉。 “我们……”采卿转转眼珠子,挣扎了几下,正准备说什么,庶横却率先开口了。 “我们乃是人界修士,此次前来贵地不过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并非存心叨扰各位,还请放了我们!” “什么任务?” “你们恐怕有所不知,魔族日前已经混入焱琊灵域,他们来此是为了寻找一样东西——焱琊之胆。” “焱琊之胆?!” 一听到这四个字,“人”群顿时炸开了锅,各个面色惊恐,嘴里说个不停。 “安静!”领头的白袍人抬起手来制止了他们,问道:“他们要焱琊之胆作甚?” “为了救出堕神娄辰,我们此行就是为了阻止他们。” 庶横的话才刚落音,领头的身后其中一个白袍人忽然发出一道奇怪的笑声,“连我们的先神娬妃想做的事都不曾做到,区区魔族又岂能如愿?!若真能取出焱琊之胆,岂会还有今日的……” 领头的忽然回头瞥了他一眼,眼底浑浊的冷光一闪而过,那白袍人立刻便闭了嘴,不敢再继续往下说了。 “你说魔族入了我们焱琊灵域,可除了你们我们什么人都没见到过,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领头的道。 一句话,庶横与采卿顿时语塞。不过从这些“人”听到焱琊之胆后的反应,他们敢断定这些“人”与焱琊一族不属一路,这其中好像还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正一筹莫展之际,从远处的小径弯道上又来了一个穿着黑袍的人,虽然宽松的黑袍挡住了其身形,袍帽将其面孔隐藏在了阴影之中,可从其步态中能看得出,这是一个女人。 她手中捏着一根黑刺鞭,黑色里带着些深沉的红,红色里又掺着金。 来到白袍领头的身边后,在他耳旁好一阵低语,然后神色凝重地看着他,仿佛在等着他定夺什么。 领头的看了采卿与庶横一眼,吩咐了几个不伦不类的“人”把他们看住了,便带着“人”群离开了。 焱琊灵域的数十里平原中,房屋的建造表面上看起来杂乱散漫,但实地里却颇为讲究格局,若是从高空俯瞰,恐怕会有人发现这些大大小小的房屋仿佛有意无意地形成了一种形状,像一只沉寂数万年的鸑(yue)鷟(zhuo),它被金色的阳光照射着,浑身散发出一种炙热的黑紫色光芒,形成一道自然的结界,将阴霾驱逐到了远处的黑山外。 在这些房屋的包围圈中有一片不小的广场,广场的最中央矗立着一块巨石碑,上面刻着一只在云里飞翔着的栩栩如生的鸑鷟,只不过双目却是闭着的。 当白袍领头带着所有“人”走到外面,充满敌意地等待凤九鸢与泽玉的到来时,有一个人整静悄悄地走过广场上布下的奇门阵法,来到了巨石碑下。 他双手负背,抬头望向巨石碑上的巨大鸑鷟,脑子里渐渐呈现出数十万年前的一个身影来——她一身黑紫色云裳,仙髻凤羽,仙姿卓绝,特别是那双藏满智慧却依然纯如初生般的眼。 她是上神中最美的一位,她叫娬妃。 娬妃的聪慧,在于她什么东西一学便会。她生于众灵之首,诞于娄辰之后,是天地间出现的第一只鸑鷟,神力远远超越了神界之帝,可悲哀的是直至牺牲也未能领会人心。 第三百八十五章 娬妃预言1 他还记得那时她总爱蜷在他座下抱着从佛世祖那儿讨来的玉简与他讨论佛学。除了佛道两学,她还爱钻研许多其它的新鲜玩意儿。可是在其他上神的眼里,她是继他之后第二个孤僻的神,最不擅的便是与其他的上神打交道。活了数百万年,与他以外的其他上神说过的话恐不超过十句,所以在所有人眼里,她就是一只极其孤傲又清高的鸑鷟。 只有他知道,并非她孤傲又清高,她只是不懂世故又爱独来独往罢了。 神帝便是看准了她的这一点,轻而易举便将她送上了绝路。 “娬妃,吾来了。”寒篞淡淡启唇,却只是一直站着,没再说其他的话。 …… 村口,凤九鸢与玉泽领着自己的灵兽与一众异形怪物对峙着,有硝烟气息在他们中间隐隐窜走。 那领头的白袍人只是因为凤九鸢堪比神女娬妃的美貌而稍稍瞥了她一眼后,目光便一直停留在泽玉身上,眼底闪过一道暗影,不着痕迹地袒露处贪婪的光芒,就像是一匹饿狼看见了久违的猎物。 他身上……有娬妃的气息…… 泽玉皱了皱眉,眉心一个微光劲走,穿透白袍领头的脑子,旋即又闪电般钻回了他的眉心。谁都没有发现任何异常,白袍领头那贪婪的神色却忽的一收,立刻浑身戒备起来。 他身后的其中一个白袍人将凤九鸢与泽玉双双打量了一遍,凑到他耳边道:“首领,您说先神预言中所提到的命格相似之人会不会就是这女人,她可是我们迄今为止见到的唯一一个女人了。” 白袍领头点了点头,“看来就是她了。” 话刚落音,芸花驭着剑从黑山的那边飞了过来。 “芸花?”凤九鸢面泛喜意。 芸花急匆匆地落地,第一句话就问道:“九鸢,你们看见庶横师兄了吗?” “庶横师兄?”凤九鸢摇了摇头。 这时,一道清脆的呼喊声从天边传来。 “九鸢姐姐!” 所有人都循声望去,就见一团雪花裹着一个人影从高空飘飘坠下! 凤九鸢的镂花尾戒忽地一动,二宝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个腾旋,将那人影接到了背上,缓缓飞到了凤九鸢身边。 神女娬妃的族人没有见过龙,当二宝这条庞然大物在他们毫无心理准备的情况下钻出来的时候,不免各个都惊恐了一番,退了十几米远。 二宝刚才接住的那个人是冰凝,她身子一翻就下了地,凤九鸢见她不对劲,连忙将她扶住,这才避免了摔到。 “冰凝,你受伤了?”凤九鸢的目光顺着她略显苍白的脸移到了她的左肩上,那里的银丝花衫破了一道口子,血迹晕染出来,将整个肩膀都染成了银红色。 刚碰上冰凝的肩膀她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咬牙忍着道:“九鸢姐姐,疼!” “冰凝忍着,我来看看伤口。” 当凤九鸢轻轻揭开粘着伤口的银丝花衫时,她神情愕了愕,冰凝的伤口颜色不正常,像是中了毒,可与中了毒的症状又不太一样。 “什么东西……咬了你?”她不确定地问道。 冰凝点了点头,“我一落地,就有数不清的邪祟从地底冒出来,那些邪祟邪得很,怎么也杀不死,而且越是打击它们,它们的力量就越强!我……我一不小心就被它们咬了一口。” 不远处整张着耳朵听着她们说话的神女娬妃的族人连忙又惊骇地后退了好几步。 “首领,那女娃子被焱琊肉体生出的邪祟给咬了,这可是祸患,绝对不能让她留在这边!”白袍领头身后的一个白袍属下道。 闻言,白袍领头暗暗动了动眼珠子,他的属下又道:“我看咱们还是先下手为强,先用寂灭弓将他们统统给捕了,再让守山人把那女娃子扔回廘女庙外!” 另一个白袍属下也附和着点点头。 白袍领头却不以为然,不悦地瞥了他们一眼,“万一她就是先神预言中人呢?” “难不成首领想救她?” “蠢!”白袍领头用刀子眼扫了两人一眼,“你以为寂灭弓是谁都能收拾的?寂灭弓乃是先神用自己的肋骨与发丝制造而成,收拾人类和邪魔妖祟是绰绰有余,可是对神族却是毫无攻击力的,没见我们面前就站着一个神吗?” 两个白袍属下相互对视了一眼,“首领说得有道理。” 这边,凤九鸢从储物戒中取出一颗丹药给冰凝吞下了,眉心却并没有舒展开来,她的丹药只能暂时阻止邪祟的侵蚀,治标不治本。 一般邪祟会侵入人的身体,然后渐渐控制人的意识,取而代之。这让她想起了在婆罗岭上遇到的鬼面猁獾,可惜她连那东西的样子都没见过。 不过听药灵说是阎罗大人救了她…… 她下意识地望向身旁的泽玉,问道:“泽玉,冰凝染上的邪祟,你有什么办法吗?” “我?她中的可是焱琊肉体衍生出的邪祟。” “那又如何,你当初还不是从鬼面猁獾的邪蛊救了我?” “那是鬼面猁獾,与焱琊邪祟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况且也不是我……” 忽然间他意识到了什么,一瞬不瞬地看向凤九鸢那双漆黑清澈的眼,“也……不是我想出的办法,是另有其人,我不过代劳而已。” 真的是他。 凤九鸢心中不能自拔地有些欣喜,却没有表现在脸上。 “我们有办法!”隔得老远的白袍领头忽然喊道,“我们可以告诉你们如何救这个小姑娘,不过我们有条件。” “什么条件?”凤九鸢道。 “请跟我们来!” 说罢,白袍领头就率先一步转身朝村子里面去了。 凤九鸢与芸花对视了一眼,点点头,扶着冰凝跟着他们往前走去。 二宝却没有跟上,一个腾身上了天空,朝高空中飞去。 “九鸢姐姐,你说夜伶潇他……会不会遭遇不测了?”冰凝眼含眼泪,也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因为太担心。 “不会的,夜伶潇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凤九鸢道。 “那庶横师兄呢?”芸花也跟着连忙问道,“九鸢你觉得……庶横师兄他还活着吗?” “当然。” 凤九鸢的语气笃定,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方碧池上,“喏,那不就是吗?” 第三百八十六章 娬妃预言2 “丫头!” 采卿看见她,兴奋得不得了,挣扎了几下道:“丫头,看见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芸花见到与采卿脚对脚绑着的庶横,连忙跑到了水边喊道:“庶横师兄!” 她刚要飞身过去,那白袍领头回过头来,黑紫色的眼底有些阴恻恻的。她连忙止了步子,看了看庶横,用传音入密道:“庶横师兄别怕,芸花待会儿一定来救你!” “师妹,这里给人的感觉怪怪的,你们要小心点!” “嗯!” 白袍领头带着凤九鸢一行人来到空无一人的村庄广场,凤九鸢望向那耸入天际的石碑与石碑上雕刻着的仿佛随时都能翱翔而出的鸑鷟,问道:“阁下所说的祛除邪祟的方法为何?” “急什么?”白袍领头冷冷地剜了她一眼,“谈过我们的条件后,我自然告诉你们如何救这小姑娘。” 冰凝刚欲发难,被凤九鸢给阻住了。她扶住有些钻心疼痛的肩膀蹙了蹙眉,怒瞪着那白袍领头,直觉这个丑八怪将要提出的条件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说吧!”凤九鸢道。 白袍领头丢了个眼神给身旁的白袍属下,那白袍属下便朝前走了一步,道:“我们,是神女娬妃的后人。” 话刚出口,泽玉便几不可见地皱了下眉,那白袍属下继续道:“当初先神受神帝之令,以求和之意嫁给焱琊,就是为了取焱琊之胆,杀死焱琊。可焱琊过于狡猾,早就识破了先神之计,先神刺杀无果,为其诞下廘女之后与其同归于尽。羽化之前,先神捏造出我们,灌予生命,命我们终生守护此领域,以夭折的廘女之身立庙,镇守焱琊尸身,防止焱琊复活,再度侵蚀六界。羽化之时,先神还有过一个遗言。” “什么遗言?”芸花问道。 “先神预言会有一批人类来此,其中会有一个与她命格相似之人,届时可由她代替先神完成先神未完成的使命。” “什么?”芸花微惊。 凤九鸢眼中晦暗不明,仿佛接收到了什么危险的讯号,心中若有若无地警觉起来,下意识地护着芸花与冰凝退后两步,与他们拉开了距离。 “所以这个命格相似之人是我们中间的谁?”她道。 “待唤醒先神遗羽,遗羽选中的那个女子便是先神预言中人。”白袍领头道。 凤九鸢与泽玉对视了一眼,神女娬妃选中的人,那就意味着将面临与焱琊战斗的莫大风险。那可是焱琊。 她用余光看了看身边的芸花与冰凝,这两个丫头,一个也不能有事。 “其实你们应该高兴,因为那个被先神遗羽选中的人将会被先神赋予无穷的神力,一步登天!”白袍领头仰天望着,眼中隐约透出一股贪婪。 泽玉不动声色地眯眼盯了他一会儿,眼角忽然一动,开始酝酿起什么来。 凤九鸢抿着嘴冷冰冰地看着白袍领头,“好,答应你们,现在可以告诉我们祛除邪祟的法子了吧?” “别急,先让我们知道先神所预言的命格相似之人究竟为谁!”白袍领头双瞳骤然紧缩,下一刻陡然释放,宽大的白色袖袍往后一挥,在一阵黑紫色光芒巨大的冲击力下,那美丽的鸑鷟在石碑上遨游了一圈,一片羽毛从它身上飘飞而出后,便又回到了原来的姿态,静止不动了。 那片散着微光的长长的紫色羽毛想必就是所谓的先神遗羽了。 它从空中悠悠然坠下,朝凤九鸢、冰凝、芸花三人飘飞而来…… 就在这时,一股细小如针的什么东西钻空而来,缠着遗羽圈圈绕绕朝凤九鸢飞去。 冰凝艰难的望向它,不知为何,肩膀上的疼痛忽然加重了,心里无端端生出了一丝怯意,后退了几步。 就在大家以为遗羽要选中凤九鸢时,泽玉袖子下的手指轻轻动了动,遗羽却又飞走了,带着不可抵抗的力量飞向躲在屋脊阴角里的一个黑衣女子。 女子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瞳里倒映的遗羽影子愈来愈近,还来不及躲开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击中胸口,滚落下去! 这一击,是来自白袍领头。 他瞥了眼身边那些“人”命令道:“将那个偷窥者抓起来!” 好几个奇形怪状的“人”立刻撒丫子朝黑衣女子坠落的方向跑去了。 遗羽轻飘飘地回来了,路过玉泽,在他头顶打了个旋儿,飞向芸花。 芸花紧张地仰头望向它,盯着它的动向,见它有了离开的趋势,心底里稍稍松了口气。 遗羽再次来到凤九鸢眼前,短暂地停留了一会儿,轻轻往下飞向她指上的储物戒边逗留下来,放肆正眷恋着里头的什么东西。 左侧的冰凝慢慢地往后推着,心底里的怯意愈来愈浓,伤口的疼痛也愈来愈重。遗羽忽然就飞到她的眉前,对着她窜动着,颤抖着,仿佛下一刻就要钻进她的眉心一般。 冰凝吓得跌倒在地,遗羽便也陡然往下紧随着她的眉心,离她不过咫尺。 她惶恐地拿手去挥赶它,不过怎样都赶不走。 就在遗羽撤离了一小段距离,准备一钻而入之时,一只手忽然将它捉住了。 凤九鸢面不改色地将冰凝扶了起来,微微莞尔道:“冰凝别害怕。” 她声音温细沉稳,冰凝心里顿时踏实了许多,略有担心地看向她的手,“九鸢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她敞开手心,手心里什么也没有。 “诸位,你们的先神遗羽在我的手心里消失了,这就说明它选定的人是我。那么,就由我来继承你们天神的意志,完成她的使命吧!”她面色带笑。 白袍领头与自己的属下对视了两眼,心底不禁疑惑:明明刚才先神遗羽选定的应该是那个受了伤的丫头,又怎么会在这个丫头手中消失?难道它真的钻进了她的身体里?如果她真的钻进了她的身体里,而她又不是先神预言中人,那么此刻她应该被反噬成重伤甚至死亡才对,可看她的样子,好端端的跟方才没两样!难道真的就是她? 他越是打量她,她的微笑便越深。 第三百八十七章 救人方法 白袍领头冷笑一声,转过身去,张开五指往空气中一拉,拉出一幅散着微光的山势延绵的地形图来,指着一处人形山脉道:“这边是灵域中的数百里黑山,而这里便是焱琊埋身之地。杀死焱琊就得取出他的胆,取出来,或许能活。取不出来,你就得死。” “九鸢姐姐!”冰凝紧张地抓住凤九鸢的手,芸花也惊得微微张开唇来。 凤九鸢却一副很轻松的模样,并不张口说什么。 “至于救这个小丫头的办法……”白袍领头的手指移向离人性山脉约摸二十几里远的一座庙宇上,“就在廘女庙里,廘女的眼睛能治好她的伤。我可以安排一个守山人带你们去,就在明天。” 凤九鸢微微一笑,挑眉点点头。 那白袍人瞥向身边的属下,“去,给他们安排住处让他们先休息一宿,明日艰痂你带他们上山。” 其中一个白袍属下与那个拿鞭子的黑袍守山人艰痂一同朝他行了个礼,白袍领头便离开了。 白袍属下带着他们来到一幢空的农舍里,农舍倒是很宽敞,有好几个房间,只不过里面睡的都是草席。 白袍人一走,凤九鸢便二话不说入了空间药园子,刚关上空间之门,一大口鲜血便从喉头涌了上来,喷洒在青绿的草地上。 “主人,你怎么了!”桃球与麒翎都吓了一大跳,藤妖也赶紧围拢过来盘成一把舒适的椅子让凤九鸢坐下。 凤九鸢朝他们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他们小声点,以免被外面的芸花他们听到。 她抬起有些颤抖的手从储物戒中取出一粒丹药放进口中,感觉稍微缓解了一些便开始打坐。 待她从空间药园子里出来的时候,农舍里已经空无一人,芸花与冰凝不知去了哪里,泽玉也不知去向。 她在每个房间都找了一遍,不见他们的影子,于是走了出去,四处走了一圈。 当她路过中央的大广场时,鬼使神差地停了下来,只觉得头脑有些晕眩,身体里来自遗羽的力量像一颗不间断发作的炸药在各个部位炸裂着,仿佛要一点点将自己的身体肢解开来。 右腿一曲,跪在了地上,又一口鲜血喷涌而出,连同眼泪也跟着落了下来,这种感觉真是生不如死。 大腿猛地一痛,她整个人都扑倒在地,双腿用不上力,支撑不起来。紧接着是腰,胸口,手臂,脑子…… 迷迷糊糊间,一道颀长的人影凭空出现在广场的巨石碑旁,几大步走过来,抱起她走进了广场中的某个结界里。 然后是一片昏暗,没有尽头的昏暗,还有那一声徘徊在耳边的轻柔的“九儿”。 “药灵,我好想你……” 仿佛恍然间药灵回来了,泪水不停地溢出眼眶。她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逝着,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令人心慌的体验,死亡在身体里打转……她很久都不害怕死亡了的…… 此时此刻她的脑子里最想见到的只有一个人,便是那个一直陪伴着她的最最亲近的药灵,不是寒篞,不是娄辰,也不是阎罗。 “如果我就要死了,请让我见你最后一面,一面就好……求求你……”她大汗淋漓地动着唇,恍惚间,自己被放到了一块黑紫色的巨石上,微弱的感觉,却怎样都睁不开眼。 “为什么你会不记得我?我要死了,你还是不记得我,我会被你永远遗忘吗,药灵?可是我不想……” 脑子越来越糊涂,像是梦中的呓语。 “只有你这样的笨蛋才会做出那样愚蠢的事,你保护了别人,可曾想过如何保护自己?” “吾会记起你的,永远也不会忘记。可你既然爱了药灵,可不可以也不要放弃寒篞和娄辰?” “乖,好好睡一觉,醒过来就会好了……” 药灵的声音在耳边愈飘愈远,凤九鸢只觉得有什么笼罩在自己身上,暖暖的,筋疲力尽的她被困意一层一层深深席卷,很快便沉睡过去。 凤九鸢是在广场上醒来的,身边围了一圈奇形怪状的“人”。紧接着,芸花与泽玉他们与听到消息跑了过来。 被释放了的采卿第一个冲入“人”群跪到她身边道:“丫头,你怎么了?!” 紧张了一会儿,见她神清气爽,全身上下无一点异状,这才松了口气。 “九鸢!” “九鸢姐姐!” 芸花与冰凝钻进人群的同时,泽玉也钻了进来,用神力探了探她的脉,眼底微微露出一抹不可思议。 “她怎么了?”黑袍的守山人艰痂走了过来,围着的“人”纷纷朝她摇了摇头。 凤九鸢站起身来朝他们笑了笑道:“我没什么事,只是出来散散步,走到这儿就睡着了。” 艰痂狐疑地将她打量了一番,“走吧,我带你们上山。” “就上山?不是说要明日吗?”芸花道。 “我们这儿从来没有黑夜,按照时辰算,现在已经是‘明日’了!”说罢,面无表情的艰痂便朝外走去。 刚走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看凤九鸢一行人,道:“山上不安生,未免惹人耳目招来麻烦,除了有伤在身的丫头,我只带两个!” 凤九鸢看了眼泽玉,想了想对身后的采卿等人道:“采卿师兄,你与庶横师兄、芸花就在这儿等我们,我们很快就回来了!” “不行,我不放行!”采卿坚持要跟着去。 “有何不放心的,难不成你的修为比她高?”泽玉双手环胸道。 采卿不满地看向泽玉,泽玉又道:“或者你认为你的修为比我高?” 泽玉用修为来碾压采卿,采卿最终无话可说,只能与芸花一样交待了声“小心点”,目送他们离开了。 …… 凤九鸢踩着红錿之翼与泽玉、冰凝跟着黑袍守山人艰痂来到黑山山脚便停了下来,改为步行。 “为何要改为步行?”凤九鸢上前问道,冰凝面色越来越不好,这样走过去的话对她实为不利。 “因为只有用走的才能进入廘女庙真正的大门。” 话刚落音,前面忽然多了两个身影,都与艰痂一样披着一身黑袍,看不清样貌。 第三百八十八章 娬妃即焱琊 “艰痂,你真的要带他们去廘女庙?”来者气息不善。 “首领的命令,我不得不从。”艰痂的语气中听不出情绪。 “廘女庙对我们有多重要,你不是不知道!守护廘女庙是我们守山人的职责!” “也是整个族人的职责,首领下这样的命令,自有他的道理。” “你是被他洗了脑子!”其中一个黑袍守山人离合抽出腰间一柄黑色丧门杵,星色如硝烟环绕,蓄势待发。 另外一守山人孝尤的墨角拐也亮了出来,势要拦住几人的去路。 “看见他们身后的界碑了吗?界碑后隐藏着一个结界,穿过那个结界便能看到通往廘女庙的路。我引开他们,你们趁机跳进去!”艰痂低声对凤九鸢道。 她祭出刺鞭刚欲上前,凤九鸢拉住她道:“到了廘女庙,我们该怎么做?” “先神会指引你们!”艰痂眼中的光芒一冷,提着刺鞭便冲向了另外两个守山人。 凤九鸢扶着冰凝向泽玉点了点头,在泽玉的防御中来到了界碑后,跳入了结界之中。 下一刻,他们出现在了一条石缝甬道之间,地面潮湿得很,能听见墙角滴滴答答的水声。 只不过当他们从石缝甬道中走出去,出现在眼前的场景却令他们颇为震撼。 那些娬妃后人口中的廘女庙就在三里之外,半悬在空中,将其拖住的仅仅几根井口粗的铁链。一半倾塌进地底,一半还露在外面,摇摇欲坠的样子,却在这儿安安静静地坐落了数十万载。 仰头望去,笼罩在廘女庙头顶的是一片汪洋星空,无数颗星辰根据时间与空间法则排列成各自固有的形状,看起来颇为晦涩深奥。 凤九鸢才扶着冰凝踏上铁链,走在前面的泽玉忽然停了下来,“你见过他了?” “谁?”凤九鸢听不太懂。 冰凝看了看他们俩,皱了皱眉,又吃疼地看向自己的肩膀。 “你身体里的鸑鷟遗羽,被人取出来了,你见过他了,他在哪儿?”泽玉的声音听起来怪怪的。 凤九鸢不确定地看了看他,觉得他突然之间像是换了一个人。 “你不是阎罗?你究竟是谁?” “不是说过了吗,我叫泽玉,泽玉上神,一个你只可仰望的神。”泽玉的身影速速后退,衣袍在半空中无风自舞,定睛看去,冰凝竟不知何时被他擒在了手中。 “冰凝!”凤九鸢吓坏了,刚要踏风而上,泽玉手指轻轻一动,空中瞬间现出数十道金光对准冰凝,离弦之箭,随时迸发。 “九鸢姐姐!”冰凝挣扎了几下,谁知泽玉将她一松,袖袍一挥,那数十道金光顷刻间变成数百道、数千道同时朝凤九鸢激射而来! 眼看着冰凝坠向无底深渊,凤九鸢却只能拼尽全力去躲避泽玉的袭击。 源源不断的金光让她眼花缭乱,她大声叫了冰凝几声,脸颊微微有些凉。 耳边有泽玉的声音幽幽传来:“神帝有令,进入焱琊灵域之人,一个也不能留。” 疼痛的感觉是那么的真实,凤九鸢仿佛看到了一面镜子,镜子里的自己千疮百孔,最后被泽玉握在手中,撕成了碎片。 她飘飘荡荡地下坠着,仿佛在追着冰凝的步伐。 她看见泽玉打开了廘女庙古老的大门,走到了大殿尽头供奉着的神台上,挖出了廘女的眼睛。 天黑了。 那数十里平原上的阳光仿佛烧坏了灯丝的一盏灯,瞬时间灭了。 数以万计的邪祟从焱琊的山体中蹿飞出来,覆盖了整个空中,控制了整个灵域。 那些奇形怪状的生物们纷纷逃窜着,被吞噬着。所有来焱琊灵域的人都死了,芸花、采卿、庶横、夜伶潇还有很多人……可她还在不停地坠落着…… 她看见一朵漂亮的魔星花焰从空中划过,消失无踪,与此同时,绵绵黑山的尽头“轰隆”炸开一朵巨大的火花,炙热的血液仿佛在脚下流淌,什么东西活生生钻入她的体内,在她的身子里膨胀,意识开始沉入荒原,浑浑噩噩茫茫无尽…… “姐姐……” 是娴儿。 “姐姐……” 黑暗的荒原上,出现了一道影子,她的双瞳里透着月光,嘴角透着诡异的笑。 “为什么……我感觉浑身无力?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凤九鸢喃喃问道,又往往四周,“这是哪里?” “这是姐姐封印娴儿的地方。” “我……怎会来这儿?” 娴儿没有回答她,看着她的眼神有些怜惜,“姐姐,听说廘女之眼可扭转时间与空间,亦可以……弥补犯下的错。” “犯下的错?” “娴儿亲眼看见姐姐亲手杀了冰凝,杀了芸花与你的师兄们……” “怎么可能!” “姐姐,你一开始就被神女娬妃利用了,她骗了所有人,她吞并了焱琊,她就是焱琊!她一直以来都在等着六界之人入境,冲破牢笼再回六界,向神帝复仇。” 凤九鸢身子有些发抖,抬起自己染血的双手怔骇地看着,“不可能……不可能!” “而遗羽便是她的入口。姐姐……你回不去了,唯有开启廘女之眼,扭转时空……” “廘女之眼……” “廘女之眼就在你手上,开启它,扭转时空……” “娴儿你……” 娴儿的月瞳中闪出一丝阴狠,一瞬便来到了凤九鸢面前,那对近在咫尺的瞳仿若一对勾魂的漩涡令人望而生畏。 “你不是娴儿!”凤九鸢连连后退几步。 娴儿冷笑一声,转过身去,“感谢你为我献上如此美味的月魂妖,接下来……轮到你了!” 整个空间忽然扭曲起来,那身影施施然往远处走着,一张大口从她身后倏地袭来,将她从头到尾吞没…… “九鸢姐姐,我是冰凝!” 一声大叫冲入脑海,紧接着头顶被什么沉沉压了下来,像是来自西边的佛光。吞没凤九鸢的大口忽然间退去,她在混沌中睁开眼来,就见冰凝整口含鲜血地弯腰站在她面前,冰凝的腹部,一柄沉沉的宝剑深深没入,而自己的手,就握在那柄宝剑上。 第三百八十九章 亲弑同门 凤九鸢连忙松开沉渊剑,一把抱住倒下的冰凝,再看向自己所处的山头,以及四周躺在地上的人,其中除了好几个其他门派的弟子与大群奇形怪状的“人”,还有她最好的朋友芸花,与保护芸花而死的庶横。 “丫头……”采卿跪在地上,浑身是血,只剩下最后一口气。 “这是哪里,我在做什么?!” 她浑身都在剧烈地颤抖着,双腿一曲,被头顶的那道佛光给压得跪了下来,紧紧地抱住冰凝流泪忏悔道:“对不起!对不起!” 一身重伤的夜伶潇连滚带爬地跑过来将冰凝从她怀中抱走,看她的眼神有如看到豺狼虎豹,带着浓重的憎恨与敌意。 “小小姐!属下保护小小姐不力,属下该死!”夜伶潇将冰凝轻轻放到一边,跪在她身边一遍又一遍地自责着,泪水滑落到嘴角,混着血水一同滴落。 “夜……伶潇,你能……你能叫一次……我的名字吗?”冰凝缓缓抬起手来。 夜伶潇含泪迟疑了许久,握起她的手,为她抹去额上冒出的汗,颤抖地唤道:“冰……凝……冰凝……” 冰凝笑了,眼里透着悲伤与幸福,将他的手放到自己颈间的庇灵石上,“无论如何……你都要活下去,带着……带着我的庇灵石……离开……” 夜伶潇连连点着头,紧紧握着她的手,她又看向凤九鸢道:“不怪九鸢姐姐……如果……不是她……” 话还未说完,双瞳便开始涣散,没了气息。 渐渐地,她的身体化成一片银白色的雪光,钻进了那颗庇灵石里。 “砰!” 成千上万的邪祟狠命地撞击着这道庇护着所有人的佛光,不远处的山体在不断地摇晃。 一道身影轻轻落到凤九鸢面前,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 她仰头,是寒篞。 佛光是他释放出来的,那么,他是得到焱琊之胆了吗? 他的眼神陌生又冷傲,那么的高高在上。现在的他,浑身都散发着神的光芒,既不是寒篞,也不是药灵,而是娄辰了吧? 越来越跟他格格不入了,自己就像一个犯了重罪的囚徒,等待着他的判刑。 她低下头来,泪水不停滴落。 此时此刻,娬妃还等着吞噬她的灵魂吧?是不是只要自己魂飞魄散了,娬妃就没有复苏的机会了? 为什么总感觉自己的所作所为就是一场愚蠢的笑话?天真地以为自己已经够强大,以为自己很幸运,以为奇迹总是眷顾着自己,到死时却连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 这是属于神的游戏,一个区区人类,怎么玩得起? 廘女之眼……娬妃一直重复地提醒她廘女之眼可以扭转时空,那么,可不可以回到未入焱琊灵域之前?或许,那个时候她就不会做出如此愚蠢的决定? 她缓缓抬起左手,看向手心里一颗紫色与蓝色交错的珠子。 “是后悔了吗?” 一道清冽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她抽泣着抬起头,重新看向寒篞。 寒篞沉静地蹲下身来取走她手中的廘女之眼,抬手抚上她的青丝,眼底满含宠溺与疼惜,“九儿,对不起,让你背上如此重负。” “廘女之眼,给我。”凤九鸢眼里带着请求。 寒篞摇了摇头,“如果再回到过去,你还是会做出同样的决定,结果还是会与此刻一样。” “给我廘女之眼!”凤九鸢带着哭腔提高了音量,伸手就要去抢,“把廘女之眼给我——” “主人!” 是二宝在唤她。 她转头望向佛光之外,空中一条透明的巨大龙影逐渐现出形来,挣扎着被无数道邪祟穿透吞噬。 “二宝!”她狼狈地爬起身来要跑过去,却被寒篞一把拉住,重伤的麒翎想要冲破佛光出去救二宝,撞得头破血流却也撞不出去,桃球也尽了全力,哭得稀里哗啦。 “主人,来世,二宝还要做主人的灵兽——” 二宝使出浑身解数,然而飞上天空的土石最终无力坠下。不远处的山体轰然塌陷,一副巨大的身体从土石中间竖了起来,与此同时,数十里平原的村庄广场上,一只巨大的鸑鷟翱翔飞来,与那副巨大的身体同归一体。 天空中压制着成千上万邪祟泽玉眼底浮起锐光,对地上的寒篞道:“焱琊灵域就快塌陷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敲响灵鱼珠,快带她走!” “那你呢?” “比起将来要与你决战,我更愿意将自己埋葬在这里。请替我,好好保护她!” 音落,双手结起一个印伽,口中念念有词间,蓦地周身光芒大作,猛然撞向那副朝他快速奔来的巨大身躯! 惊天的炸响与刺眼的光芒袭来,凤九鸢眼前一花,晕了过去。 半个月后,无极仙宗。 凤九鸢已经在诛邪崖下跪了十日十夜。 师父说,这诛邪崖上的每一口棺材里所躺的都是一些犯了滔天大罪恶贯满盈之人,只有历经无数日晒雨淋才能洗清他们灵魂中的罪恶。那自己这罪恶的灵魂,何年何月才能洗得清? 娄辰与其他的魔族不一样,即便堕成了魔,依旧有神光护体,所以她从来不认为他是魔。 可为什么心里有恨? 因为他,因为魔族,进焱琊灵域的所有人都牺牲了,除了她与夜伶潇。二宝再也不会出现,就连娴儿也被娬妃吞噬了。 与其说是憎恨他,不如说是憎恨自己,害死他们的可是自己啊。 割心的痛,她永远也没法原谅自己。 这些天总有其他门派上门讨伐,说她是魔,要将其斩杀。门派中所有人都用异样的眼光来看他,眼神里带着憎怨与鄙夷。 时间一点点过去,其余的六大魔族护法也陆陆续续从封印中逃了出来。魔界与其余五界各方开始了紧锣密鼓的战前准备,战争还未开始人们便开始四处逃窜,却逃到哪儿都觉得不安全。 这一日,张梓薇下了诛邪崖,来到了凤九鸢跟前,道:“九鸢师妹,冰灵城城主昨日也上了山,不过吃了丹宗师叔的冷门羹。夜伶潇亲眼见证你杀死冰灵城的小小姐冰凝,也亲手杀死了庶横师兄,采卿师弟,还有芸花师妹。真是怎么也不敢相信,你是怎么下得去手又怎么有脸出来的?当时你回来赎罪的时候掌门就该一掌劈死你!” 第三百九十章 废除修为 凤九鸢只深深地埋着头,没有说话。几个月的风残落叶落到她腿边,几乎已将她的小腿淹没。 张梓薇越说心中的恨意越浓,嫉恶如仇地抽出银霜剑来架到她的脖子上,“你这个罪人!你以为跪上几个月就能抹去你手上沾染的鲜血吗?你以为跪上几个月庶横师兄他们就能回来吗?!你为何能出来,你为何不留下给他们陪葬?!” 锋利寒冷的刀刃割破皮肉,凤九鸢雪白的脖颈上渗出血来,她却依然一声不吭。 从林子里走出来的桃球看到这番情景,吓得兜着的果子撒了一地,反手弹出一根冰尖,“叮”的一声撞上银霜剑! 张梓薇只觉得虎口一麻,银霜剑差点就掉在地上。 她微惊地看向桃球,一个灵宠而已,没想到修为竟已在她之上。 “你干什么?!”桃球愤怒地走过来鼓着腮帮子瞪着张梓薇,“你们所有人都欺负主人!你们以为只有你们伤心悲痛吗?比起主人,你们的悲痛不过万分之一!你们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主人……” “桃球,别说了。”几个月来一直未曾张口的凤九鸢从干哑的嗓子里挤出几个字来。 “主人!”桃球心有不甘。 张梓薇冷哼一声,“是的,我是不知道你们在里面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与你一起进去的同门都是死在你手上!我来就是为了告诉你,无极仙宗容不下你这样的刽子手,从今往后你不再是无极仙宗的弟子,你还是快走吧,别侮辱了这诛邪崖!” 凤九鸢呆滞的眼瞳微微转向她,“是掌门还是师父让师姐带的话?” 张梓薇语塞了片刻,“师父和师叔虽然还没下令赶你走,但我知道师父和师叔们,包括宗门中所有弟子都想赶你走,你又何必死皮赖脸地赖在这儿?我是你的话,会走得越远越好!” “多谢师姐提点。”凤九鸢依然跪着不动。 张梓薇咬牙狠狠的看了她一眼,收回银霜剑,回崖顶去了。 “主人。”桃球眼中盈起了雾花,“如果当时不是你挡住了娬妃遗羽,那么成为傀儡的就会是冰灵城的小小姐!主人为什么不解释呢?” “解释又有何用?事实已成事实,谁做傀儡结局都是一样。冰凝死了总比背负如此深重的罪孽要来得强。梓薇师姐说得对,我为何不给他们陪葬?” “主人千万别这样想!”桃球连忙跪到地上,轻轻将凤九鸢抱进怀里抚摸她的脑袋。 夜幕渐渐笼罩下来,山林里响起几声怪鸟的鸣叫,时不时的能听见丛林中窸窸窣窣的穿梭声。一匹身形敏捷的灰狼只是眨眼间便跑到了凤九鸢的身后,化成了麒翎的样子。 “主人,麒翎打探到地府封印娄辰的碑塔已毁,封印已破,他……出来了。” 这是凤九鸢意料之内的。麒翎又道:“麒翎还打探到,魔族与神族的战场是在越过极北之地后的蒙荒之漠。” “蒙荒之漠?” “但魔族势力并不遵守约定,为了增强实力,一直都在蠢蠢欲动。特别是魔族护法屠冥的那股势力,月前一夜之间屠害了西南部好几个村庄。” 凤九鸢咬着银牙抿了抿嘴,片刻后站起身来。 掌门和师父师叔们之所以没有问罪于她,是因为即便外面的谣言满天飞,可却无人亲眼见她弑杀同门,师父丹宗又对她维护至极,断然不会因为几句谣言就对她判刑。 可冰灵城的城主来了,有夜伶潇作证,冰灵城城主在六界之中的权威举足轻重,他说出的话自然就是铁证。这肯定让师父很为难吧? 想到采卿芸花他们的死,本已经干涸的泪水再次落下。 “采卿师兄,芸花,庶横师兄,冰凝,你们未走完的路九鸢会替你们继续走下去,直至死去。” 她从储物戒中取出一坛子酒来,揭开封纸,缓缓倾倒于地上,留下最后一口酒自己饮下,然后放下酒坛子,带着麒翎上了诛邪崖。 穿影宫,丹宗的房中漆黑静谧。 凤九鸢走到门前缓缓跪下,轻声道:“师父,徒儿要走了。魔族祸乱人间,护卫正道斩妖除魔是师兄他们一直以来都在践行的职责,徒儿会沿着他们的意愿走下去,不求弥补罪过,只求能慰抚师兄他们的亡灵。多谢师父这些年的收留与悉心教导,徒儿不孝!” 她屈身叩首三次,静静聆听了片刻,见屋内毫无动静,于是起了身,飞了出去。 只是人刚走到紫金殿前,便陆陆续续有弟子的身影从四周飞来,将她包围了起来。是剑宗、符宗、器宗三个宗门的弟子,持的持剑,拿的拿法器,各个目光凌厉,看起来势要与她恶斗一场。 凤九鸢耷拉下眼睑,阻住从空间药园子里出来的麒翎与桃球,苍白地笑了笑,站在原地不动。 “你们都住手!”有人分开人群走了进来,是二师兄凌长,还有大师兄卞恒。 凌长皱着眉望了一圈其它宗门的弟子,将其中一个拿剑指着凤九鸢的弟子推开,走到凤九鸢面前道:“师妹,二师兄相信采卿他们不是你杀的。” “大师兄也相信你!”卞恒也走了过来。 凤九鸢徐徐抬眼看向他们,眼眶里有些温热。然而下一刻,她却忽然直直跪到地上,睁大眼看向方才冷不丁穿过她的灵墟穴,直直打入不远处擎天石柱上的六玄龙钉。 “主人!”桃球与麒翎同时吓了一跳,却不防又一钉飞来,打穿了她的璇玑穴! 接着是玉堂、太乙、天溪、气海…… 六颗血钉钉在石柱上,看得人惊心动魄。所有人都骇然望着那六颗六玄龙钉,紧接着又看向七孔现出隐隐血迹的凤九鸢。 “六玄龙钉!”有弟子惊呼出声,暗暗唏嘘。 六玄龙钉,钉钉要命。仅需六根,便可将一个修为高深的修士变成一世残疾,再也没办法走上修仙之路。 “从今日起,废去你在为师这里学得的一切,你我师徒之情恩断义绝,你再非我丹宗门下弟子,与无极仙宗再无任何瓜葛!” 第三百九十一章 生无可恋 寒璟真君的声音仿若自天边飘来,跪在地上的凤九鸢溢出大口鲜血,绝望的双目定定地看着地面,身体里撕心裂肺的痛让她浑身再提不起半分力气。 “师父……师父……”她抬起迷茫的眼看向无极山巅之外无尽的黑暗,孤独而无助地低声喃喃道:“爸爸妈妈死了……采卿死了……芸花死了……阎落死了,连师父也不要我了,这天下还有谁……会再眷顾我凤九鸢?” 她颤抖而狼狈地站起身来,踏着血印子一步一步朝前走。 “主人,你还有我们。”桃球与麒翎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将她扶着。 凤九鸢闭了闭眼,体力逐渐不支,好累。 “我死了,找个安静的没有纷争的地方把我埋起来,然后……各自离开吧。” “主人,你在说什么胡话。”桃球抹了把眼泪道。 哪知话刚落音,凤九鸢便软软往下倒去,麒翎连忙蹲下让她躺到自己腿上。 “主人!主人!”桃球大声叫唤了几声,吓得嚎啕大哭起来。 麒翎看向不远处站着的无极仙宗的弟子们,竟然无一人愿上前来替他们看看自己重伤的主人,那些所谓的正派人士,于人的生死坐视不理,不过都是些衣冠禽兽伪君子! 他心里既恨又无措,看看稚嫩的桃球,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将凤九鸢往身上一背,对桃球道:“我们走!” “师父,师妹她……”凌长欲要上前去追,丹宗一手将其拦住,冷声命令道:“回去!” “师父!” “为师的命令你也不听了么?” “徒儿不敢!”凌长连忙抱拳道,看了看卞恒,又回头看了眼两个灵兽带着凤九鸢离开的背影,不安心地离开了。 半月宫上,符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道:“寒璟一如从前,对背叛宗门的弟子毫不手软。” 一旁的器宗不以为然,“我最欣赏的便是他这一点!” 看了看一脸忧国忧民的符宗,他道:“你门下的女弟子芸花可是被凤九鸢杀死的,你当赞成寒璟的做法才对。” 符宗静静琢磨了半晌,道:“九鸢这样的丫头,连差点害死她的李寅都能原谅,可见是个大气的丫头。你见过莫潭长老夸过哪个弟子吗?这九鸢丫头可是唯一一个!在这宗门之中,九鸢与芸花的关系甚好,她又怎么可能会杀害芸花?” “这可说不定!为了利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那采卿呢?九鸢可是采卿带来无极山巅的。曾经采卿遇难,是九鸢丫头找回来的!听说为了得到采卿的下落,这傻丫头居然找到了天机阁,与天机阁主交换了十年寿元,你认为这样一个可以牺牲自己寿命来寻找采卿的孩子会去伤害采卿吗?” 器宗语塞,“可杀死同门这件事是冰灵城的夜伶潇亲眼所见,你不可否认!” “也许这其中有何我们不知道的隐情呢?” “你是说夜伶潇在撒谎?” “我可没这样说。” 器宗深吸了口气看向远处,“无论如何,事已至此。这丫头若是撑不了这一关,恐怕就没有以后了。” 两人聊着,看了看凌霄宫上同样负手而立的掌门,器宗道:“掌门恐怕正在忧心即将迎来的魔族与人界的大战吧。西南部屠冥已经开始行动,我们派出去的弟子死伤严重。魔族护法虽被封印近十万年,有三个死在了焱琊灵域,但其余魔爪也暗地里韬光养晦了九万多年,这场大战,真让人心里没底。” 他朝混沌狱的方向看去,“魔尊娄辰已经冲出封印,那里面的东西我们几个老头子还能镇守得住吗?” 符宗拍了拍他的肩,“做人不能太悲观,天塌下来有个儿高的顶着,我们打不赢,还有神。” 器宗嗤笑两声,看破红尘般道:“看来这辈子我是无法飞仙了。” …… 麒翎与桃球带着凤九鸢下了无极山巅,找了一夜,终于在一处小镇外找了一间破庙安顿下来。 凤九鸢气息微弱,麒翎与桃球急得团团转,将她炼过的丹药悉数翻了出来,往她嘴里塞了好些上品的灵丹。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去镇里找了药师来给凤九鸢看病,药师却摇了摇头说她已经回天乏术。 体内的灵兽契印感应愈来愈弱了,两只灵兽带着她赶往四处寻医,可一到大一点的城镇,竟发现很多地方都贴着通缉凤九鸢的告示,说是她勾结魔族,杀害同类,遇则杀无赦! “主人!桃球不要你死!你死,桃球就跟着死,下辈子桃球还要做主人的灵兽!” 一处密林深处的空旷之地,桃球扑在凤九鸢怀里泪如泉涌,麒翎也跪在一旁哭泣着,就连那条从凤弦音那里捉来的小龙也站在一旁抹着泪。 藤妖在凤九鸢身下结出一张柔软的藤床将她托起,藤蔓汇出的一张脸上写满了悲伤。 凤九鸢轻飘飘地浮上空中,转身看向藤床上的自己,浑浑噩噩不知该飘往何处。 原本以为自己信念坚定,以为将要面对的也不过如此,死亡里打过几次滚的人,只要心中有爱,再艰难都能挺过去。而如今,却想不清楚自己为何而来,为何而往…… 什么是绝望,什么是生无可恋? 大抵就是这样了…… “看那边!” 窸窸窣窣的声音从丛林另一边传来,麒翎与桃球立刻警觉起来。 一群人拨开密集的树枝荆棘走上了空地,手持着兵器围了过来。 是那些打着正义的旗号前来缉拿凤九鸢的人,他们来自不同的门派,约摸二三十二人,男人居多。 麒翎与桃球就是被他们赶进这密林的,没想到他们穷追不舍,居然找到他们了。 “像这种勾结魔族,背叛师门,杀害同门的千古罪人,就该千刀万剐,斩尽杀绝!” 说话的女子一身玫红衣裙,腰间挂一根蛇皮鞭,正是曾经被凤九鸢与采卿取走凝元丹与火灵石的碧霞派弟子玉姮子。 “不错!现下正是魔族与五界展开大战的紧张时期,割下她的头颅挂到城门上,来个杀鸡儆猴,我看还有谁敢再勾结魔族!” “说的是!” ……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三月余日梨花开 这些自诩正义的人士你一声我一声地附和着,摩拳擦掌步步逼近,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凤九鸢的储物戒、空间药园子、耳环、佩剑,还有脖子上的那朵散着若隐若现光芒的魔星花。 凤九鸢,五灵根的伪灵根,一个除了容貌之外毫不起眼的废柴黄毛丫头,仅短短数年的功夫,修为竟超越了自己的师父寒璟真君。 虽然她自己从未听过什么关于她的传言,但其实市井中她早已成了许多人口中的传奇。 寒璟真君助其洗髓,使她踏入了真正的修仙之门。但谁都知道,洗髓易筋不过是将她的体质调整为与普通修士一般而已,并不足以日行千里,达到质的飞跃。 除了自身的努力,他们相信她身上一定有什么宝贝是可以助她一步登天的,谁不想得到这样的宝贝? 麒翎与桃球紧张地戒备着,他们先前与太多人过过招,他们虽然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修士,可他们的阴毒招式太多,且人多势众,他们两个是防不胜防。 飘荡在空气里的凤九鸢听不见他们在说着什么,只是恋恋不舍地看着自己的那副驱壳。 所有的一切就在这里结束吧,从今往后,无爱无恨…… 她闭上眼,张开双臂,迎向清风…… 然而就在那群修士飞身而上之时,一阵刚猛的劲光携着罡风席卷而至,仅仅一招便将所有人都打趴在了地上。 一名身量高大发量颇多的男子扛着一把巨斧“砰”然落地,每走一步,地面便裂开几道缝隙。 该男子虎鼻巨瞳,下巴上长长的胡须编成辫子绕了脖子整整两圈。一身劲装,孔武有力的样子。 他用蔑视的眼神瞥了地上一众狼狈地修士,还不待再次挥斧,天空忽然俯冲下来一只扁如梭子浑身铁麟的飞蛇,轰的一声半截身子钻入地下,脑袋一翘,连土带人通通吞进了腹中! 玉姮子亮色苍白地后退着,爬起身来就跑,跑了几步一回头便被飞蛇咬进了口中,嚼碎,吞了下去。 “去你娘娘的九曲境!我焚禅爷爷的口粮你也敢抢,看我不打死你的蛇崽子!”孔武男挥斧便砍向那条飞蛇。 那飞蛇一甩尾扫了他一耳光后连忙朝天逃窜而去,紧接着,一道儒生的身影轻飘飘落到了地面上,“焚禅勿怒,口粮的账咱们回去再算,此刻最要紧的便是魔尊交代的任务。咱们兵分两路,这女子的魂魄与身躯我带回去,你去抓鬼仙圣医秋灵!” 话刚落音,都没看清他是怎么动的,凤九鸢的魂魄便被他打回了驱壳里。 还处在惊骇中的麒翎与桃球连忙去保护自己的主人,儒生模样的九曲境朝他们友善地笑了笑,“两只小兽别怕,我们是来救你们主人的,跟我走吧!” 说罢一挥袖袍,半个黑色葫芦瓢从他袖袍中飞了出来,化成了一艘葫芦舟。 他又一挥手,凤九鸢的身躯便被移上了葫芦舟上,“上去罢。” 麒翎与桃球互相看了一眼,虽心中犹疑,不知来者是敌是友,但他们力量太过强大,他们两个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唯有走一步看一步。 两只灵兽上了葫芦舟,小龙也赶紧攀上藤妖一起爬了上去。 待九曲境带着四妖一人走后,焚禅才终于反应过来,“不对啊,这哪儿是兵分两路?分明就是两件事我一个人做了!他娘娘的九曲境,老子回去与你算总账!” …… 九曲境驾驭着葫芦舟飞过好几个山头,缓缓降落到一座山谷上方,越过一片宽阔的溪水与大片五颜六色的花圃,停在了一座大宅门前的花径上。 大宅院的门吱呀一声被人打开了,一身玄色长袍如同神宇一般的娄辰从里面徐徐走了出来。 “药灵?”桃球睁大眼来,竟然喜极而泣。 “是寒篞!”麒翎纠正道,与桃球一样,沉重的心顿时轻松了,这下他们的主人有救了! 九曲境微微勾着唇看向他俩,“不,他是我们的魔尊,娄辰殿下。” 娄辰深邃的双目凝固在凤九鸢脸上,抬起手背轻轻触向她苍白的面颊,轻声呢喃道:“九儿,你还有我。” 说罢,他稍稍倾身将她横抱而起,朝宅院大门走去。 很快,秋灵便被焚禅给抓了过来,然而这一次,医术惊人名闻遐迩的鬼仙圣医秋灵在修为散废的凤九鸢面前却束手无策了。 娄辰利用神识进入凤九鸢的身躯里看了,她的灵魂在沉睡,怎么叫都叫不醒。 “小仙能治好凤姑娘的身体,但醒不醒得过来就得另当别论了。这还得看凤姑娘她自己……愿不愿意醒来。”秋灵朝娄辰揖了一礼。 半个月后,凤九鸢的身体完全康复了,可她依然沉睡不醒。 娄辰亲手为她打造了一把漂亮的轮椅,推着她在花圃间行走,推着她沐浴阳光。 他坐在葡萄架下与她絮絮叨叨述说数百万年前的天地光景,述说着这数百万年间万物是如何的变化,述说着神界的天神们每个神的特征,还有魔族他身边的属下每个人的奇特癖好。说光了他这孤独的神数百万年来未曾与人说的话。 他推着她到溪水边乘凉,亲自拿着削尖的树枝下水捕鱼。 还亲自采了许多草药在她身边酿酒,酿制她酿过的第一种酒,梨花春。 他亲自在院子里种了许多梨树,用了神力,陪她欣赏一夜之间千树万树梨花开。 他在梨花树下舞剑,练的都是以前在梦中教过她的招式。 另外,他依然像以前做空间之灵时一样,训练着桃球与麒翎,让他们变得更强大。 三个月的时光如白驹过隙,美好总是如此容易流逝,魔族与神族的决战即将展开了。 他身披魔尊的战袍又推着她在梨花树下走了一圈。 “九儿,你不愿醒来是因为你心中有怨有愧,可人总要勇敢去面对一些自己不愿去面对的事。就像我,也不愿去面对这场战争,可是我不能退缩,因为这是我必须要走的路。 你不愿面对我,我知道。 很快我便要离去,这三月余的日子,是我数百万年以来过得最平静最开心的日子。我曾说过,若我将陨灭,灵魂归于天地,无论你走到哪里,我都会在你身边。遗憾的是……最终没能娶你……” 娄辰的眼眶在耀眼的雪白梨花下有些泛红。 他俯首轻轻吻上凤九鸢的额头,缓缓竖起身来,伸出右手接过百炼青炀奉上来的兵器,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大步离去。 凤九鸢的睫毛被清风拂得微微扇动,像花间舞动的黑色蝴蝶。 眼角一滴清泪缓缓滑下…… 第三百九十三章 神魔大战 随着极北之地以外的一声震天轰鸣,魔族与神族的战火燃起来了。 云泽大陆各地,人妖仙三族也纷纷与魔族展开了斗争,唯独鬼族,作壁上观。 七重天上,神兵源源不断地往下飞去,刺眼的神光笼罩着整个蒙荒之漠,神力与魔力的交战仿佛一场撼动山河的交响曲,瞬时间焦土万里,生灵涂炭。 神帝身披十彩神光的万金之躯端坐于大金宝殿之中冷冷地睥睨着这场战斗,魔族护法虽然只剩了六个,而上次战场的仅有五个,但五个便足以披荆斩棘,势如破竹!那从天而降的无数名神兵在他们面前就有如蚍蜉撼树。 明明被封印了近十万年,这些魔族护法力量竟然不减反增,娄辰究竟是怎样做到的? 他看向大殿中还未出战的十位神界强将,这些神将都是九万多年前那十位封印娄辰的神将陨灭之后他提携授封的。他培育了他们这么些年,以备不患,没想到这一天真的来临了。 “乌雷,威灵,去!”神帝音如雷鸣,一声令下,乌雷与威灵两员神将领命,手持神兵脚踩神光下了七重天。 五重天上,知命神殿。 一头雪发的知命神君双手负背站在太辰鼎前,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门外,知命仙吏左司匆匆飞了进来,落地后朝知命神君揖了一礼道:“神君,三位上神皆已在列,只待廘女眼归位,便可一举摧毁天乙石!” 知命神君点点头,“再等等。” 他目光幽深地望着眼前神帝所赐以谱写众生命运的太辰鼎,那里面仿佛一个广阔无垠的浩渺星空,数不清的如同尘粒般的星辰循着自己的轨道无休止地变化着。 神帝将六界众生的命运交与他手,却赐了他掌控天下万物的太辰鼎,所谓的命运卷轴,便是记录着这太辰鼎内的命运轨迹。 当初他既能在神帝眼皮子底下偷偷篡改了上神娄辰的一小段命运,今日他便能打碎这太辰鼎,让众生脱离神帝的掌控! 他眼底闪过一抹锐光,从袖中取出一只紫金色的盒子,缓缓打开,露出一颗紫色与蓝色如银河般交错的珠子。 所谓的廘女眼确如世人相传那般,乃是神女娬妃与焱琊结合之后诞下的子嗣之眼,她封死了焱琊灵域后,将她的善念和与生俱来的本源之力归入了廘女体内,在廘女死后,这股善念与本源之力便汇聚到了廘女眼中。 只是连娄辰也没料到的是,娬妃死了,恶念却借着邪祟之力重生了。 泽玉上神便是听闻了他透露的天机才匆忙追随着凤九鸢入焱琊灵域的,那危险的地方,只不过是神帝为娄辰准备的坟墓。 若不是泽玉上神,就算娄辰险得焱琊之胆重新获得了属于他的力量,他们也不可能从焱琊灵域走出来。 而天乙石乃是属于娬妃的伴生宝石,拥有毁天灭地的力量,得到此石就等于是得到了操控天地的力量,再不用忌惮什么与天地共生的娄辰上神。所以神帝派了娬妃去往焱琊灵域与焱琊和亲,表面上是为了与焱琊灵域和平共处,不过就是借着铲除焱琊的名誉除去娬妃这个难以掌控的心腹大患,将她的天乙石据为己有。 后来,神帝设下陷阱陷害娄辰勾结魔族,生生逼着他堕入魔界。世人却不知,只知娄辰是个嗜杀成性的大魔头,干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 许多上神都被神帝给威逼收买了,在他的强权之下无人敢反抗,唯独泽玉上神。若不是他,何以颠覆这乾坤?娄辰上神数十万年前无意间施下的一点恩泽,致死他都铭记于心。 就快结束了,这场为正义而起的战争,将解放整个天地! 七重天上,又有四名神将下了界,大金宝殿中的气氛有些凝滞,余下的四员神将看起来心里都不太有底,特别是当看到底下的蒙荒之漠上突然杀出来的娄辰时,那一扫千军的力量实在不得不令人害怕。那可是数百万年前天地间的第一神将。 陆陆续续的,大金宝殿中的神将都被派遣了出去,神帝一个人孤独地坐在神帝龙椅上俯瞰着地面,眼神犀利,十分沉得住气。 知命神君站在知命神殿外远远望着从天而下的神将们,当最后一个神将也下了界,他微微抬起眼来朝上看去,静静等待着。 知命仙吏左司、中司、右司三位神也立在他身后静静等待着。 时间一点点过去,天火,地火烧成一片,人间变成了地狱,魔族与五界各自死伤不计其数。 眼看神兵神将愈来愈少,神帝终于沉不住气,起身了。 魔族将领们还在与余下的神兵神将们厮杀着,娄辰望向从天空神降而下的身影,嘴角勾起一抹冷酷的笑意。手腕倏地一转,手中那柄千疮百孔的银黑色钝剑顷刻间剥落锈石,转眼间呈现出开天辟地摧枯拉朽之炼神剑真正的模样。 神帝踩着神光降到半空,手中神剑甫一祭出,周身金甲蓦地披身而至,一派威风与高贵。 “娄辰,你使得天地大乱,生灵涂炭,这一次吾必令你神魂俱散,再无来世!” 说罢,双瞳一缩,手掌松开神剑陡地一拂,那神剑顿时幻化出千万柄,在他的操控下轻易便带着排山倒海的力量朝娄辰席卷而去! 一股雄厚的神力从娄辰周身迸发,他的炼神剑顷刻间也幻化成了无数柄,像一阵冲天的飓风风浪,将朝他冲来的剑影收归己有,而后伴着口中的法诀一个释放,所有的剑影又都朝着神帝飞去了。 几个回合下来,他们之间暂无人手上,双方的兵将却被波及不少,死的死伤的伤。 几百个回合后,就在娄辰与神帝正打得昏天暗地之时,五重天上的知命神君将那只装着廘女眼的盒子递给了知命仙吏左司,沉声道:“去吧,联合诸位神君,毁了天乙石!” “是!”知命仙吏左司接过盒子,与中司右司一同朝知命神君行了一礼,便朝九重天上飞去了。 此时的九重天上,天乙神殿前守殿的十来名神兵被楚引、泉火、赤霄子三位上神打得稀里哗啦。这三位神君乃是神界中仅有的还相信上神娄辰的神,后来看到娄辰身上一如既往的纯净的神光,他们才树起了有了打垮神帝,还天地正义的坚定信念。 三位知命仙吏赶到后,便与他们一起踏入了天乙神殿,来到了被供奉着的天乙石前。 第三百九十四章 硝烟散尽(完本) 知命仙吏左司从盒子里取出廘女眼,轻轻抬起手来,那廘女眼便被天乙石的气息所吸引,缓缓飞到了天乙石之上。 “娬妃上神,天乙石由你带来世间,因为它,神界引发了一场莫大的劫难。既跟你来,那今日,便由你带着离开。” 六位神互相看了眼,同时结起一个印伽,将神力灌向廘女眼。 这天上地下谁也无法摧毁天乙石,除了娬妃。 与此同时,五重天上的知命神君忽地化作一股青烟飞进了太辰鼎内,那青烟在星辰间飞舞起来,由缓至快,一颗一颗的星辰被陆续撞碎,碎成了一片片迷雾一般的星烟,太辰鼎上开始有了碎裂的痕迹…… …… 梨花树边,桃球托着腮坐在廊檐下朝远处望着,而凤九鸢坐在梨花树下的轮椅上,依旧沉睡。 “主人,你真的不想见娄辰殿下最后一眼了吗?如果你现在醒来,也许还来得及,桃球一定马上带你去往蒙荒之漠。娄辰殿下说得对,主人在这世上没了亲人,没了朋友,但你还有娄辰殿下,他是真的爱着你。” “主人一路走来,披荆斩棘,不惧生死,不都是为了娄辰殿下吗?怎么到了最后,却只想着逃避了呢?” “在桃球心里,娄辰殿下虽然是堕神,成了魔尊,可他是个好人,是个大好人。这样的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着,主人怎能因为他是魔尊就不愿面对他了呢?当初主人也知道他是魔,可当初主人是那么的坚定。” “主人,桃球好想你醒过来,主人已经很久没跟桃球说过话了。” …… 桃球啰啰嗦嗦地嘀咕着,无极仙宗的方向忽然两声巨响!猛然之间天地变色,雷雨闪电铺天而下,海水倒灌,山体崩塌…… 桃球吓了一跳,麒翎也赶紧从屋里跑了出来,惊诧地观望着。 九曲境站在高处远远望着北方,眉头微蹙,颇为忧心。若不是魔尊命令他留下保护凤九鸢,他早就与其余五大魔族护法一样奔赴战场了。 也不知道战场是何情况,魔尊是生是死。 九重天上,天乙石被娬妃的本源之力揉碎,与娬妃留在这世上的最后一丝魂力融在了一起。蒙荒之漠上的神帝没了天乙石的续力,在大战几千个回合之后终于有了心有余而力不足之感。 此时的娄辰也好不到哪里去,天乙石源源不断的力量补给使得神帝成了打不到的金刚之身。 他站在半空中与神帝对峙着,紧紧握着从数百万年前便开始追随他的炼神剑。不远处,方才冲破无极仙宗混沌狱的神兽太阳幽荧,与追随而出的神帝神兽太阳烛照兄妹厮杀着,那坍塌的山体、倒灌的海水、铺天盖地地闪电便是由它们引来。 “娄辰,你该忏悔,是你让这世界变得血流成河!”神帝的雷霆之音阵阵传来。 娄辰紧抿着唇,眉间透着坚毅。 “还记得娬妃吗?你葬送了她,所以她将回馈给你一件礼物。” 他抬手抹掉下巴上的血迹,深吸口气闭上眼来,紧接着,周身泛起一层炙热而刺眼的光芒来…… 天,仿佛撕开了裂缝,大雨倾盆而下;地,升起几张多高的炎炎地火;风,仿佛一片片寒烈的刀子;雷电,仿佛披在他身上的天甲…… 神帝睁大眼来,惊讶万分,他只知道上神娄辰战力惊人,可从不知道他居然集齐了风雨雷电火,天地为之而动。原来娄辰方才与他的几千个回合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把最强的力量留到了最后!是谁……是谁毁了天乙石?! 他惊疑地想着,不过娄辰并不给他多余的时间,忽然间一个飞天崛起,将天地之力悉数凝聚于炼神剑内,披着雷电带着狂风暴雨提剑猛然砍下! “砰!” 天地轰鸣。 神帝身上的金甲四裂开来,空气中飞舞着金色的碎屑。 他的金冠落到地面上,青丝散落一背,瞪大眼呆滞地盯着前面,瞳孔涣散。 娄辰落地,银甲里却渗出掺金的鲜血来。 “娬妃送给你的礼物就是,让你的统治在六界众生的记忆中彻底消失。” 他嘴角泛出一抹笑来,眼珠逐渐由黑转红,整个身子逐渐僵化浸血,站在原地笑看着神帝,一动不动了。 …… 梨花树下,凤九鸢忽然睁开了眼,眼角的泪水大颗大颗滑落下来。 “主人,你醒了!”桃球高兴得不得了,麒翎也激动得要命。 凤九鸢抬眼看向昏暗的天空,手指痉挛般抓着自己腿上的衣裙,无声而泣。 九重天上,娬妃的魂力绕着天乙石的碎屑兜兜转转飘向人间,凡其所过之处,烧焦的土地重新生出绿草,树木长出绿芽,建筑也恢复成了原有的样子。 海水回到了海中,山脉缝隙愈合,天空又回到了湛蓝澄澈的样子,只是死去的人再也回不来了。 …… 一年后,溪边。 桃球坐在大片木离子花前认真地等待着花开,这木离子花是神魔大战过后凤九鸢种上的,听说这种花能够穿越前世今生,把美好的祝愿带去给自己所爱之人。 “主人,这花怎么还不开啊?我都在这儿等了三天了!” 凤九鸢莞尔一笑,目光沉静地绣着一个荷包,很快便又能绣出一对鸳鸯了。 桃球略有忧心地看看自己的主人,这样的荷包她已经绣了很多了。自九曲境去了战场带回了娄辰已逝的消息后,主人就不停地绣荷包。从刚开始连针都不会捏到现在,绣出的鸳鸯越来越栩栩如生。 小龙长大了不少,特别喜欢在水中扎猛子,一个人也能玩得很疯狂。桃球总是喜欢用它来怀念二宝,把以前对二宝的不好全都补偿在小龙身上。 她笑嘻嘻地从兜里拿出一块自己爱吃的肉往小龙身上一丢,“小二宝,接着!” 小龙从水中一钻而出,一口便咬住肉块,咀嚼几下咽了下去,接着又一个人去玩了。 凤九鸢正了正身看向桃球道:“桃球,你这样叫月龙,它会不高兴的。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二宝是,月龙也是。” 桃球嘟了嘟嘴,“主人,桃球错了。” 凤九鸢笑了笑,瞥了眼木离子花道:“花开了。” “哇,真的开了!”桃球高兴得跳起来,摘下一朵碗口大的纯白色木离子花来到溪边,蹲身轻轻放到了水面上,双手合十许愿道:“希望这朵木离子花能飘到前世的娄辰殿下跟前,让他知道,主人一直想着他,念着他。” 凤九鸢转眼看向她,又看向那朵在溪水上缓缓飘远的木离子花,不知不觉发起了呆。 待她回过神来,天色已近黄昏。 “天色晚了,回去吧。”她起身道。 水面上,桃球已经放了很多朵木离子花。 “嗯!”桃球站起身,跟着凤九鸢朝外走去,“小二宝,回去啦!” “哦!” …… 西方的天空飘着一片片红云,风轻轻拂动着花圃中争奇斗艳的花儿。凤九鸢带着桃球与小龙穿过花圃朝宅院走去。 行到花圃中央,她忽然停了下来,怔怔抬头望向背对着她立在花影中的一道颀长的玄色身影。 穿梭在花丛中的桃球与小龙也陡然停了下来,睁大眼来,“那是……” 凤九鸢嘴角缓缓漾起一丝涟漪,眼瞳里光芒璀璨,克制着狂乱的心跳静静等着对方转过身来。 “九儿。”玄色身影转过身来,那双深邃的眸子一如既往地装着宠溺与深情。 “你……回来了。”凤九鸢的眼眶发热,端着针线站在原地,急切地想走上前去,却又不敢上前,生怕只是幻象,一碰便碎了。 “娄辰承诺过你,要娶你的。”娄辰眼中含笑。 凤九鸢咬唇笑了笑,抬手抹掉止也止不住的眼泪,连连点了两下头,“我就知道,你不会食言。” 娄辰抿着笑迈开长腿走到她面前,双手背到身后,俯首贴在她脸颊一侧停留了片刻,轻轻吻上她温热的唇。 (全剧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