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血》 第一章 离奇穿越，鞑子来袭 墨离醒来的时候，现自己身处一片荒野之中，躺在草丛里。< ?? { 奔跑了许久，终于身边再没追兵赶上来了，墨离身边的弟兄也少了许多人。天亮时分，奔出了几十里，一清点，身边只剩下了三十来人。 阮氏喘着气说道：“墨兄弟，关兄弟，让弟兄们休息一下吧，激战了半夜，大家都快累倒了。” 林果看看怀中的墨离仍旧昏迷不醒，带着哭腔说道：“夫人，墨大人他、他......” 阮氏这才觉墨离昏迷，急忙说道：“墨离兄弟怎么了？伤的很重吗？” 林果抽泣着说道：“墨大人为了救我被杀手打昏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 阮氏当即说道：“那就赶紧把他放下来，休息一下吧！” 关锋也说道：“好！这地方僻静，大家就在这里休息一会吧，吃点东西继续赶路，鞑子杀手说不定还会追上来。” 梁佩君忧心的说道：“也不知道杜叔叔他们怎么了。” 阮氏、关锋、云寒都是默然不语。大家都清楚，鞑子的实力的确与明军不可同日而语，若不是杜耕断后，自己这些人能不能走脱可难说得很了。可现在杜耕他们还没追上来，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关锋和林果将墨离扶到地上躺下，林果摇着墨离的肩膀哭着叫道：“大人，你醒醒！你醒醒啊大人！” 墨离脸色苍白，兀自昏睡未醒。关锋、阮氏、云寒等人也走了过来，关切的看着墨离。林果眼睛都红肿了，看来一路上也没少流泪。只见她抚摸着墨离的脸庞，泪水簌簌而下，哭着说道：“大人，你快醒醒，你别吓我啊！你不要果儿了吗，呜呜......” 关锋蹲下探了探墨离的脉息，脸色稍霁，对林果说道：“果儿，你放心，大人他没死。” “真的？那、那大人他为什么还不醒过来？”林果疑惑的说道，小脸上挂满了泪花。 众人都觉得有些奇怪，林果身着男装，却哭成这样，而且声音也极像女孩，尤其是她对墨离的那种感情，似乎越了一般上下级的关系，似乎特别密切。 关锋心里也是充满了疑惑，只见他摇摇头说道：“这个我也不知道了，可能是大人伤得很重......对了，果儿，你、你怎么......”他有些尴尬，不知怎么说好，要是当众问她是不是女子她肯定很难为情。 林果冰雪聪明，稍微楞了一下之后马上变明白关锋所指为何了，一张脸登时变得更红。林果心想，大人若是醒不过来，我也不想活了，又何必再在意别人知道自己是女儿身？何况这里的都是自己人。 当下林果红着脸扭捏的说道：“关大哥，各位兄弟，其实，果儿骗了大家，我、我其实是女的......” 原来如此！关锋恍然大悟，众人也都做了个了然的表情，怪不得“他”对墨大人如此关心切切呢，原来是个姑娘，想是对墨大人芳心暗许好久了吧，是以才会如此惊慌失措情深如许。 梁佩君忽然走过来，探了探墨离的脉息，又翻了翻他的眼皮，秀气的眉毛皱了皱，一脸疑惑之色。她抬起头来，奇怪的说道：“不对啊！这小流氓脉象平稳有力，不太像是重伤昏迷的迹象啊！怎么会这样呢......” 她一瞥眼见到林果深情专注的抱着墨离，忽然福至心灵，叫道：“哦！我知道了，这小流氓在装死！” “什么？”众人都是疑惑不解。 墨离的确醒了，他本来想睁开眼睛的，刚好听到林果深情而急切的呼唤着他，并将他抱怀里，眼泪滴到了他的脸上，于是便装作昏迷不醒的样子趁机在林果的怀里好好感受下这纯情美少女的体香和温情。没想到却被梁佩君这个小萝莉给看穿了，这下真是糗大了...... 故意的咳了几声，墨离装作刚刚醒过来的样子问道：“咦？这是在哪？我、我是死了么？” 梁佩君鄙夷的白了他一眼，说道：“还装！” 墨离尴尬的挠了挠头，故意装傻的说道：“谁装了？我装什么了呀？” 梁佩君撇撇嘴，径自走开。 林果激动的叫道：“大人，你没事了吗？太好了！你总算醒了！” 墨离朝她笑笑：“果儿，我没事了。你、你不生我气了吧？” 林果大羞，脸红得像苹果：“大人你坏死了！你真的在装睡吧？” “没有的事，你别听梁姑娘胡说八道，咳咳，我是刚刚听到你叫我才醒过来的。”墨离煞有介事的说道。 “真的？” “当然是真的啊！大人什么时候骗过你？果儿我跟你说，我刚刚真的差点就去给阎王爷当女婿去了，可是后来阎王爷一查就说，你他喵的都有媳妇了还敢来骗我女儿？滚蛋！所以我就又回来了。” “啊，你有媳妇了？” “可不是吗，刚刚还抱着我哭得跟个什么似的......哎呦，好痛！” 林果悄悄在他后背捏了一下，谁叫他醒了还赖在她怀里不起来，还当众说这么羞人的话，害得众人都在微笑的看着她。 休息过后，众人又继续赶路。又走了几十里路，来到一处集市的边上，准备进集市去采购一部分食物，昨天的粮食都落在客栈了。 忽然听得身后一阵马蹄声响起，十余骑快马在身后扬起了漫天大尘，不知是敌是友。 墨离、关锋、云寒等人急忙凝神戒备，吩咐兄弟们严阵以待。 过了一会，几个弟兄兴奋的过来报告道：“墨大哥，是杜大哥他们回来了！” “真的？”墨离等人大喜，急忙迎了上去。果见杜耕和何镇东兄弟等人带着十余名手下正急赶来，只见他们身上都是血迹未干，人人带伤。 墨离大声道：“杜大哥，你们总算回来了！” 杜耕一脸疲惫，身上伤痕累累，见面第一句话就是：“墨大人，夫人和公子没事吧？” 墨离赶紧说道：“没事，夫人和公子都好好的。” “那就好！”杜耕说着，忽然从马上栽了下来。 第三十六章 有人劫道 “杜大哥！杜大哥！” 众人大惊，急忙下马上前扶起杜耕，却见他神色苍白，竟昏迷不醒。?〈 ? 原来杜耕激战一夜，身上多处受伤，又长途奔波，挂念夫人和公子的安全，身心俱疲，这是一见到夫人和公子无恙，心神一松，便再也支撑不住，跌落下马。 当下众人将杜耕扶到马车上歇息，一行人继续向南赶路。 真定府城外某处偏僻的农舍，两十余名黑衣大汉正挤在狭小的屋子里席地而坐，不停的喘着粗气。 这些黑衣人身上几乎都带着伤，浑身血迹斑斑，这时也都扯下了头上的黑巾，却见个个后脑勺都拖着一条辫子，果然都是鞑子杀手。当中一个鞑子说道：“索尼大人，这次大贝勒派咱们带领大金精锐之士前往伏击袁崇焕那厮的后人，没想到却还是功亏一篑，被袁崇焕的家眷逃走了，唉！这要是回去，大贝勒恐怕饶不了咱们啊！” 这人正是拜音图，笃义刚果贝勒爱新觉罗·巴雅喇之子，努尔哈赤侄子。袁崇焕被崇祯皇帝处死后，后金方面自皇太极以下皆都松了一口气。 然而没多久，皇太极便得到密报，袁崇焕旧部对崇祯下令处死袁崇焕的举动异常不满，传言各部都有所异动，个别激愤的部将士兵甚至扬言要进京为袁督师报仇，后来幸得孙承宗、何可纲等人极力弹压疏导，这才没有酿成兵祸哗变。 但皇太极嗅到不寻常的气息，于是想到了一条计策。此次大贝勒代善便是奉了皇太极的命令，派出索尼和拜音图两人率领近百名精锐之士前往截杀袁崇焕的家眷，并伺机挑起袁崇焕旧部对崇祯朝廷的不满和愤懑，好从中得利。 索尼年约三十，姓赫舍里氏，满洲正黄旗人。此时正坐在屋子正中的椅子上歇息，他的目光凝视着门外的青山，脸色阴晴不定。 此次行动非常重大，乃是由大汗皇太极亲自策划、大贝勒代善具体负责的一处特别行动，交由他索尼和拜音图两人来完成，如今却出了意外，手下人折损了一大半多，却还是让袁承志逃脱了，这回去两人必定是要问责的，得想个法子追上袁承志，把他灭掉。 “拜音图，你带两个人回去禀告大贝勒，将这次行动的过程说明一下，请他老人家再派精兵过来，我在这边再好好追寻袁家人的下落，千万不能让他们再跑掉了。”索尼想了想说道。 “这......是！”拜音图嘴里答应道，心里却把索尼这个老狐狸给骂了个透，妈的，回去挨骂的是我，弄不好丢脑袋都有可能，你却在这里逍遥自在。可是没办法，谁叫他是固山额真，而自己只是甲喇额真呢。 屋后的山上，两个六十多岁的乡农夫妻和他们的小孙子倒在了血泊中，旁边几个黑衣人正在挖坑。 这日黄昏，墨离等人赶到顺德府与大名府交界之处，此处已经离京师较远，但是众人仍不敢松懈，因为昨夜的血战令到众弟兄折损了许多，如今只剩下五十人左右，而且大多带伤。墨离让伤重的弟兄全部躲进马车歇养，其余受伤轻的弟兄则护着马车，继续装扮成商队赶路。 商队正行进到一片荒僻的山林之上，忽然从路旁涌出来上百名山贼装扮的汉子来，将商队团团围住。 墨离也受伤不轻，此时正在马车上和袁承志、梁佩君等人闲聊着，听见外面的动静心知不妙，于是急忙抄起长刀就欲冲了出去。 云寒拦住他说道：“墨兄弟等等！先看看再说。” 挑开门帘看去，只见四周影影绰绰的围着数十名汉子，手持刀枪，怒目而视。其中一个头目模样的汉子大声喝道：“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关锋上前一步，抱拳说道：“各位好汉！小民是做小买卖的，路过贵宝地，由于行程匆忙，还没来得及拜访各位当家的，还请恕罪，这点银子不多，但却是小民的一点心意，请大家伙喝酒的。”说着从怀里摸出两十两银子，递给那汉子。 那汉子瞥了下关锋手上的银子，脸上勃然变色，怒道：“你打要饭的呢？！” 关锋连忙说道：“好汉饶命！这年月买卖不好做啊！小的这也是刚好填饱肚皮，实在没有太多的银子来孝敬各位好汉啊！” “是吗？”那汉子撇撇嘴，说道：“你们是从京师来的吧？这马车上都拉的是什么啊？我看看。” “哎、哎、好汉，这车上都是女眷，这个、不方便吧？”关锋连忙说道。 “哈哈哈......有什么不方便的！”那汉子说着打开第一辆马车来看，“咦？这都是粮食啊？哈哈，好好！弟兄们把这车粮食带走，咱们山寨里正缺这个。” “这......”关锋急思考着对策。 那汉子带着手下几个人又走向第二辆马车，这车还是粮食，只乐得那些山贼们眉开眼笑。 第三辆马车上坐的就是阮氏和袁承志等人。云寒和梁佩君等人对视了一眼，点了点头。 当那汉子即将拉开门帘来查看的时候，云寒和梁佩君突然娇咤一声，同时杀出，冲向那带头的汉子。从刚才的情形看来，这伙山贼是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的了，倒还不如主动出击，先控制住其中的几个人，再逼他们放行。 那汉子大吃一惊，原先他还以为这第三车也是粮食，正满心喜悦，不过他还是有一定的提防心，见到门帘忽然挑开，情知不妙，立即便就地一扑，翻滚着闪到一旁。云寒和梁佩君的突然出击并没有抓住那汉子，但却把他手下的两个人给打伤了，并抓在手里。 那汉子怒喝道：“他娘的敢暗算老子！弟兄们给我上！” 云寒一推身前的那个山贼，喝道：“你们都退下！不然我就杀了他！” 那汉子正要接话，忽然在山贼的人群里有个低沉的声音喊道：“弟兄们，这些就是袁崇焕那狗贼的家眷，大家快把他们杀了！朝廷重重有赏！” 关锋一听这个声音似乎很有些耳熟，不知在哪里听过，但听得他如此说，于是急忙叫道：“弟兄们应战！保护夫人和公子冲出去！” “等等！”那汉子刚站起来，闻言大吃一惊道：“你们是袁崇焕袁督师的家眷？” 墨离右手持刀，护在阮氏和袁承志的面前，喝道：“你要干什么？” 那汉子看见马车上的阮氏和袁承志，呆了一呆，忽然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哭道：“袁夫人，小的该死，惊扰了夫人和公子，小的该死啊！” 第三十七章 程青竹倒戈 却说那山贼头领见了阮氏便拜，阮氏不由得很是惊奇，说道：“你是何人？” 那汉子说道：“袁夫人，我叫程青竹，程本直就是我兄长啊！” “啊！你是程本直先生的兄弟？快请起来！”阮氏急忙说道。?( 〈 “夫人！” 程青竹站了起来，欲要说话，关锋焦急的说道：“夫人，程兄弟，待会再说吧，朝廷鹰犬杀过来了！快走！” 程青竹回头一望，见山贼们已经黑压压的涌了过来，于是急忙大叫道：“弟兄们快住手！青竹有话说！是我程青竹的兄弟大家就不能为难袁督师的家眷！大家快过来！” 山贼们顿时懵了，有不少人听了程青竹的话后纷纷奔了过来。人群中又有一个身披深红大氅的大汉怒声喝道：“程老四，你是不是疯了？难道你忘了大当家的嘱咐了吗？” 程青竹大声道：“二当家的，我没忘，可是袁督师他是个好人，他是条汉子，青竹敬重他......” “你放屁！你难道忘了，你亲大哥就是因为他袁崇焕而死的了吗？”深红大氅汉子身边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骂道。 “我没忘，可我大哥那是敬重袁督师的为人，甘愿为他赴死，他死得其所！我会为大哥报仇的！但是我的仇人绝不是袁崇焕，而是害死大哥和袁督师的那个人！”程青竹一脸凛然的说道。 “大胆！你们这是要造反吗？陶二当家的，快快把他们都杀死！朝廷会有封赏的！”刚才那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大声道。 “这......程老四，听见了吧，你要认清形势！不然你就和他们一样的下场！格杀勿论！”陶二当家冷冷的说道。 程青竹凛然不惧，对着聚拢过来的手下说道：“弟兄们，大家愿意跟着我程青竹的，我程青竹永世不会忘！若是怕我连累大家的，现在便可以动手了。” 众手下愣了一下，纷纷说道：“程大哥，没啥说的，兄弟们只认你！你去哪里大家都会跟着你！” “好！好！好弟兄！现在大家跟我一起保护袁督师的家眷！袁督师是被人陷害的，他是为了百姓而死的！他值得我们兄弟敬重！如今朝廷鹰犬还要害死袁督师的家眷，弟兄们说，我们能见死不救吗！”程青竹激动的说道。 墨离走上前去，大声道：“程大哥说的好！现在朝中奸佞和狗鞑子都想要袁督师和他的家人死，可见他们是多么害怕袁督师！其实那些想袁督师死的人才是真正勾结鞑子的奸贼！大明国不能亡！大家快保护袁夫人和公子冲出去！” “杀出去！杀出去！”程青竹的手下大约有二十余人，加上墨离他们带来的三四十人一起护着袁氏家眷往前面冲去，和冲上来的陶二当家为的山贼展开激战，一时间只杀得天昏地暗，血肉横飞。程青竹本来是山寨的四当家，他的手下和那些山贼一眨眼前还是同伙，如今却各举刀枪，竭力厮杀起来。 这戏剧性的一幕，大大出乎墨离和云寒等人的意外，同时也让陶二当家始料不及，他原本以为，程青竹的大哥日前刚刚因为袁崇焕的案子被崇祯处死，程青竹应该会对袁崇焕也心生怨念才对，起码不会临阵倒戈吧。 也是命中注定，程青竹也是前天得知兄长被害的消息后才愤而带人来投黑云寨的，由于是新加入的，所以这次的行动是针对袁崇焕家眷这些事也就没告诉他。原本还打算将这次行动当作对他的一次考验的，看看他对山寨是否忠心，可谁想竟然弄成这样，反而弄得刀兵相见。 墨离以马车为依托，抄起火绳枪对准冲过来的山贼们连连开火，扬起一阵阵烟雾。他的枪法虽不说能达到百步穿杨百百中，但在较近的距离内还是基本上一打一个准的。 林果也站在他身旁，以她最擅长的弓箭射杀着涌过来的山贼。两人一个用枪，一个用箭，像是在比赛似的，不断的射杀着猎物。 陶二当家和马三当家这次带了山寨里大部分弟兄下山，加上朝廷派来和他们接洽的人，加起来也有七八十人了。而程青竹本身有二十多人，这也是他一上山就能坐上第四把交椅的缘故。 这些都是他的忠心部众，程青竹为人豪爽仗义，交游广阔，这些人多半都是他在各地游历之时结交的一些江湖浪子，或是无家可归的流民，多数受过他的恩惠或者出手相助过，都很信服他。 加上墨离和关锋等人所率领的三四十人，双方的人数其实相差无几，但是关锋、魏洪、何镇东等人都是久经战阵的沙场老将，手下也多是一起出生入死的老兵，厮杀起来自有一股凌然的凶悍之气，那种生与死考验过来的杀气，岂是陶二当家他们这些山贼喽啰所能比拟的？ 这时代的山贼土匪大多都不过是一些活不下去的灾民难民而已，仗的不过是人多势众罢了，如何能是沙场老兵的对手？ 没过多久，山贼们被杀得七零八落，剩下的也纷纷抱头鼠窜，溃不成军。那几个朝廷来人见势不妙，赶紧也撒腿就跑。墨离、关锋、程青竹等人一不做二不休，带人紧追不舍。 追出两三里路，终于将那几个朝廷鹰犬砍死，抓住两人。 经过一番审问，原来这十多个朝廷鹰犬便是前日在真定府附近伏击袁家家眷的那伙黑衣人，上次侥幸逃脱十几人后，王世奇向高捷禀报后，高捷等人又命他带人追上袁家家眷，暗中收买拉拢当地的山贼土匪替他们出面截杀袁家家眷。 王世奇说动黑云寨的大当家黄镇龙，黄镇龙于是派二当家陶大虎、三当家马坤以及新进寨子的老四程青竹带领百八十人前去截杀。没想到程青竹却临阵倒戈，反而将山贼们和王世奇带来的手下杀得鸡飞狗跳，王世奇这次再也逃不掉，和另一名手下被擒住。 众人打扫了一下战场，现砍死山贼三十余人，俘虏十余人，陶大虎、马坤皆被擒住，另有十余人溃逃不知去向。而己方弟兄只有十数人受了不同程度的伤，并无大碍。 阮氏携着袁承志，在云寒和梁佩君的护卫下来到程青竹面前，深深施了一礼，说道：“今日幸得程先生振臂一呼，这才得以保全身家性命，妾身在此甚为感谢程先生的大恩！” 程青竹连忙还礼道：“夫人何必客气，言重了。” 墨离在一旁插嘴道：“程先生，我叫墨离，也是袁督师的部下，你们现在和山寨闹翻了，以后打算怎么办？” 第三十八章 夜上黑云寨 程青竹茫然说道：“我也不知道。〈〔? (〈[〈 家兄日前被那狗皇帝处死，我本来打算进京去刺杀那狗皇帝，可是弟兄们劝我说，与其这样只能是白白送死，还不如上黑云寨去，等积蓄了力量，再做计较。 我一想也有道理，于是就带着弟兄们上了黑云寨，可没想到才上了没两天，这黑云寨居然就和官府勾搭上了，而且还是要来截杀袁督师的家眷，由于我是新上山的，所以他们也没有告诉我此行的目的，要不然我又怎么会做出这等事来！”说着懊恼不已。 “程先生，你也别懊悔了，这不是没事了吗，大家真可说是不打不相识了。”墨离说道。 “是啊！夫人和墨兄弟你们这是打算去何处落脚？”程青竹问道。 墨离忽然心中一动，说道：“程先生，要不你跟我们一起走得了，也好有个伴。对了，你刚才说的那个黑云寨在哪里啊？” 程青竹说道：“在离此地数十里的一处隐秘山岭之中，黑云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四周又是莽莽的大山，所以黄镇龙在黑云寨经营了近十年，官府都对他无可奈何。” “是吗？那黑云寨现在还有多少人？”墨离动起了心思，问道。 “墨兄弟，你这是想......上山？”程青竹猜到了他的心思。关锋、云寒、梁佩君等人也看向了墨离。 墨离看看四周，点点头说道：“夫人，程先生，各位兄弟，你们看，咱们才出京师几天，这一路上就遭到了三次伏击，弟兄们也折损了不少，这要是继续往南走，说不定还会有多少人还有多少凶险在等着咱们呢！如果这黑云寨真的易守难攻的话，咱们伪装成程先生的手下上去，趁机夺取这个黑云寨，然后在这里暂时落脚避一下风头，也未必不好。” 杜耕也点点头，说道：“墨兄弟说得有道理，要是咱们能在这里站稳脚跟展自己的力量，到时便可进退有据，从容应对。” 云寒也说道：“夫人，我也觉得咱们应该先找个地方歇下了，这也是权宜之计，如今朝中奸贼和狗鞑子都在紧盯着咱们，再这样跑下去，确实很危险。” 阮氏轻轻点头，说道：“程先生认为如何？” 程青竹想了一下，说道：“据我所知，现在黑云寨基本上已经没多少人了，留守的大概还有五六十人吧。但我的手下没有这么多人，如果带着这么多人回去，黄镇龙肯定会起疑心的，而且万一被那些溃散的山贼先回到山寨的话，一切都会露陷的。” “所以我们要快！一定要抢在他们之前赶回山寨！”一直没说话的梁佩君说道，“至于人数问题，我们一小部分人就伪装成程先生的俘虏好了，其他的人可以穿上那些山贼的衣服，加上还有这么多粮食，黄镇龙见到有这么多战利品，一定会放松警惕的。” “好！那便是这样！我们马上出，去攻下黑云寨！”墨离看了一下阮氏，见她并无异议，于是说道。 墨离又命人将那些山贼尸体上的衣服剥下来，分给弟兄们穿上，然后一行人赶着马车，押着俘虏，浩浩荡荡的朝着黑云寨进。 这时天色已近傍晚，程青竹不敢耽搁，带着墨离等人连夜赶往黑云寨。幸好他们都有快马以及马车代步，而那些逃走的山贼只是步行，就算他们要回黑云寨去，只怕也没有墨离他们度快，这时代又没有电台电话等通讯工具，消息传递落后，何况那逃走的十几人都是山寨里的小喽啰，都是一哄而散，也未必还会返回山寨去。 摸黑赶了半夜，车队终于进入了一片莽莽大山，山路越来越崎岖，马车已不能再行，于是将马车就地藏好，然后将一部分粮食搬到马背上，驮上山去。又让云寒、梁佩君、何镇东兄弟带领二十人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安顿好夫人和袁承志，等墨离和关锋、程青竹他们攻下山寨再将夫人他们接上山。同时将陶大虎、马坤等人俘虏也留下。 林果本来也想跟着去，但被墨离拒绝了。林果也知道自己有时候反而会成为他们的累赘，当下也不敢再坚持要去。 黑云寨的某间宽敞的房间里，大当家黄镇龙正在搂着柳绯红行云布雨，好不快活。 “龙爷，求求您......饶了奴家，”柳绯红贝齿轻咬下唇，臻后仰，脸上神色似乎颇痛苦。 黄镇龙俯下身子，抬头嘿嘿笑道：“美人，瞧你这身段！真是水灵啊！也不枉龙爷我好好疼你！哈哈哈哈......” “龙爷，奴家......呜......”随着黄镇龙的动作加剧，柳绯红几乎哭了出来，雪白的娇躯犹如筛糠似得抖动着。 自从被掳上山后，这个大当家几乎天天晚上都要她侍寝，而每次又总是粗鲁而猴急，让柳绯红每次都只感觉痛苦不堪。而每次过后，第二天柳绯红都要休息好半天才能起床。可是落入了这个魔头的手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又如何能走得脱？ 看着身边带着满足沉沉睡去的黄镇龙，痛楚不已的柳绯红再一次默默的流着眼泪，可又不敢哭出声，怕吵醒黄镇龙，惹来不测之祸。 每次被黄镇龙蹂躏过后，那种精神上羞耻的耻辱感和身体上惨痛到几近麻木的折磨都让她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可是她又没有勇气去死，因为黄镇龙说了，如果她敢不听话或者寻死，他就会变着法子折磨她的弟弟，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柳绯红屈服了。她不能让年幼的弟弟遭到非人的折磨，她知道黄镇龙这些土匪的手段，而且她要保住柳家唯一的血脉。 柳家本来是京师附近的一户富户，而之所以造成她今天这样悲惨境地的，正是去年的那一场京师之围。今天所受到的一切，都是那个人造成的，每被黄镇龙**一次，柳绯红心中对那个人的仇恨也就更加深了一分。 总有一天，我一定要报仇雪恨！此仇不报誓不为人！柳绯红在心里恨恨的想着。 第三十九章 混入 墨离和程青竹等人走了大半个时辰，山势越来越陡峭。{（ 忽然，从路旁蹿出两个黑影，手持钢刀，低声喝道：“来者何人？” 程青竹连忙上前说道：“兄弟们，我是四当家程青竹。” 当中一个黑影喝道：“口令！” 墨离不禁甚是佩服这黄镇龙，没想到这个山寨土匪警惕性还蛮高的，处处设立明暗哨，夜里查哨也不放松，也难怪他能在这黑云寨盘踞好几年。 程青竹说道：“龙镇黑云，天荒四合！” 黑暗中那两黑影互相对视了一下，点点头，齐声道：“原来是四当家回山了，属下恭迎四当家！” 程青竹暗中舒了一口气，看来那十几个溃散的山贼并没有回到山寨。于是点点头说道：“你们继续严守山门，严防官兵来袭。” “是！四当家！”两人齐声应道。 墨离和程青竹等人继续上山，过了第一道关卡，众人便可以打着火把前进了，度也快了不少。一路上还有三四处关卡暗哨，但见了程青竹后 都甚是恭敬，并没有遇到什么麻烦。 又走了将近一个时辰，绕过不少险峻山峰，程青竹才带着墨离他们来到一处山谷之中。黑夜里也看不清山谷有多大，只是在其中一处半山腰里有几间木屋。 程青竹他们来到木屋面前，只见五六个汉子手持刀枪正站在门口小声聊天，见到程青竹等人忙喝问道：“口令！” 程青竹跨前一步，说道：“乾坤不正我来正！” 只见那几个汉子齐声说道：“四当家！您回来了！” 程青竹点点头，说道：“罗鸣，大当家睡了吗？” 当中一个中等身材的汉子应声道：“回四当家，大当家早睡下了。” 程青竹嗯了一声，此时已是丑时时分，想来弟兄们也都早睡了。他装作不经意的看了一下身后的墨离，对罗鸣说道：“这次下山，收获还真不少，哈哈！罗鸣，找点酒出来给弟兄们暖暖身子，一会让弟兄们把粮食都搬进来吧！” 罗鸣连忙点头道：“好好！我这就去。” 程青竹和罗鸣一起走进屋子，墨离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刚走到屋子正中，罗鸣忽然转身说道：“四当家的，陶二当家......” 话未说完，关锋一个箭步上前，呛的一声拔出长刀架在他的脖子上，喝道：“想活命就老实点！” 这时杜耕、夏一跳等人也骤然动，制住了另外五六个放哨的山贼。 罗鸣吓了一跳，惊道：“四当家，你你......” 程青竹喝道：“都绑起来！”随后带着两三十名弟兄冲进里面的房间，将里面正在睡觉的四五十名山贼们全部绑了起来，集中关押。 黄镇龙并不在这里。屋子后面有道木门，打开木门，里面连接到一座山洞之中。程青竹带着墨离、关锋等人冲到山洞门口，由于事出突然，山贼们都还没怎么反应过来，所以没费多大劲就将在洞口守卫的七八个山贼全部放倒，然后打开洞门冲了进去。 这个山洞里面其实挺大，里面左弯右拐，分成了几个小洞，当中的一个大山洞摆了一排长桌，两边还有木凳，在长桌尽头，还有一张高高的虎皮大椅，这里就是聚义厅了。 黄镇龙这时候当然不会在聚义厅里睡觉，他此时正在聚义厅左侧的一个小山洞里搂着他上个月才抢来的女人柳绯红呼呼大睡。 程青竹径直走到黄镇龙的洞门口，大声道：“大当家的，不好了！大当家的！快起来！” 黄镇龙和柳绯红刚刚大战了三百回合，正沉沉睡去，忽然听到门外大声喧嚷，被打扰了美梦的黄镇龙不由得火冒三丈，大声道：“谁啊？他娘的半夜不睡觉嚎什么鬼？” “大当家的！出大事了！你快起来看看吧！”程青竹大声道，同时朝墨离、关锋、杜耕等人使了个眼色。 黄镇龙骂骂咧咧的打开房门，揉着眼睛骂道：“程老四，你他娘......” 关锋和杜耕一左一右，倏地上前一人抓住黄镇龙的一只手臂，死死按住他。关锋将刀架在黄镇龙脖子上，喝道：“不许动！” 黄镇龙大怒，破口大骂道：“程青竹！你个狗玩意！竟然带人暗算老子！” “黄大当家的，对不住了！绑了！”程青竹喝道。随即过来两个手下将黄镇龙绑了个结结实实。 黄镇龙怒不可遏，兀自骂道：“程青竹你这王八蛋！老子就不该收留你！” “你放屁！”墨离突然啪的扇了黄镇龙一个响亮的耳光，怒目而视道：“你他妈明知程先生的兄长被朝廷所害，程先生这才投到你这黑云寨来，原本想着能有朝一日杀进京师去，为兄报仇，可你转眼便和朝廷奸贼派来的鹰犬勾勾搭搭，要来谋害袁督师的家眷，还将程先生蒙在鼓里，你还有脸在这里大言不惭？” “你、你他妈是谁啊！也敢来教训老子！来人啊！来人......”黄镇龙忽然见到四周都是程青竹的手下和一些面生的人，情知事情不妙，于是干脆闭口不言。 程青竹挥挥手，几名手下将黄镇龙带了下去。然后准备去搜查洞里的其他角落。 墨离也正要走，忽然看见黄镇龙房间里面的大床上，一个几乎浑身**的少女正捂着嘴巴坐在床上，双手紧紧抱着被子簌簌抖，一双漂亮的大眼睛里流露着恐惧的神色。 墨离心里一痒，床头的桌子上，一盏油灯正在扑扑燃烧着暗黄色的光，照映得那少女那洁白的脸蛋和藕臂白嫩可人。呃，不过这个妹纸身材脸蛋真是蛮不错的。墨离喉头动了动，但想到关锋、程青竹等人都在一旁，于是赶紧摒除邪念，大声说道：“程先生，这里怎么还有女人啊？这是谁啊？” 那少女正是柳绯红，她见墨离等人走了过来，不由得恐惧的大叫道：“别过来！你们别过来！啊！救命啊......” 第四十章 争辩 墨离回头，看见程青竹，皱眉说道：“程先生，这里怎么还有女人？是不是黄镇龙那厮抢来的？” 程青竹刚入黑云寨，对于黄镇龙这人也不是很了解，对于柳绯红更是见都没见过，于是据实说道：“墨兄弟，这个，程某也是不知，问问这姑娘便是了。? (?([［ ” 墨离点点头，和气的对柳绯红说道：“姑娘，你别害怕，我们是好人，你告诉我们，是不是黄镇龙把你抢到这里来的？” 柳绯红惊惧的望着眼前的三人，不敢说话。 墨离又说道：“别害怕，黄镇龙刚刚已经被我们抓住了，你有什么就说出来，我们会给你做主的。” 程青竹也指着墨离和关锋，和蔼的说道：“没错，这两位都是袁督师的部下，我们一定会为你主持公道的。” 柳绯红看着他们，恐惧的眼神忽然闪烁了一下，一闪而过，抬头颤声道：“你们、你们真的是袁崇焕、袁督师大人的部下吗？你们真的会给我做主吗？” 墨离点了点头，说道：“你放心，我们等下就会处理黄镇龙他们，你不用担心。” 柳绯红呜呜的哭道：“大人，我是上个月被土匪抢上山的......那个龙爷，他......呜呜......” 看着躲在被子里呜呜哭泣的少女，那楚楚可怜的模样就连墨离也觉得有些不忍心。 程青竹说道：“姑娘，你先休息一下，我们就先走了，天亮我们会给你一个说法的。”几个大男人半夜呆在一个女人的房里总是不像话，难免会传出闲话。 墨离等人在程青竹的带领下，又将整个山洞都搜寻了一遍，将所有山贼都绑了起来集中关押。另外又搜出十余名女人，估计都是被抢上山的苦命女人，程青竹让她们也集中到一间房里等待天亮再打算。 墨离让人把所有的山贼都押到聚义厅，然后又派人去通知阮氏她们上山。 这时已是凌晨，离天亮还有一段时间。墨离和程青竹等人开始分别审问这些山贼，看看他们都做过些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程青竹站在黄镇龙的面前，说道：“黄大当家的，本来，你肯收留青竹，我心里是很感激的，可是你为什么又要和官府搅和在一起呢？咱们这些落草的，怎么能相信官府的说辞呢？而且你还要我去杀袁督师的家眷，究竟居心何在？” 黄镇龙哼了一声，冷冷的说道：“什么袁督师！不过是勾结鞑子的奸贼罢了！你那兄长也是糊涂蛋，竟然为这种人赴死！可惜啊可惜！” “黄大当家，不许你侮辱袁督师和我兄长！”程青竹愤怒的说道，“袁督师是被人陷害的！他是个保家卫国的英雄！我兄长为这样的英雄而死，那是死得其所！” “可是大家都说去年鞑子包围京城，就是他袁崇焕引来的！你不见人说，袁崇焕被处死的那日，京城百姓都争相抢着吃他的肉吗？他要不是奸贼，百姓又怎么会如此恨他入骨？”黄镇龙不屑的说道。 “这个......”程青竹一时也有些语塞，说道：“那是因为京师百姓都被流言蛊惑了，他们不知道内情......” “没错！那不过是皇太极那狗鞑子的离间计罢了！可恨的是崇祯那狗皇帝糊涂昏庸，竟然信以为真，中了皇太极的计策还不自知，这才自毁长城，把袁督师下了大牢。”墨离走了过来，一脸气愤的说道。 “哼哼，既然是离间计，那以皇上还有朝廷诸公的智谋难道还会看不出来吗？你们要知道，袁崇焕可是去年十二月下的大牢，直到前几天才被处死！这中间有大半年的时间呢，如果是鞑子的离间计，难道朝廷就查不出来吗？何况袁崇焕他之前还杀了毛帅，我看他多半便是和那鞑子勾结之人。”黄镇龙不服气的说道。 “笑话！你在这黑云寨做了这么多年的山大王，怎么还这么糊涂？ 难道你以为如今朝廷上的衮衮诸公真的就是为天下苍生谋福祉的吗？不过是一群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他们人事不会做，互相倾轧、打击异己倒是很在行，不管是什么东林党还是什么阉党，又或者是那什么浙党，那个不是结党营私狼狈为奸？什么国家利益什么江山社稷在他们眼里都没有他们自己的利益大！ 温体仁那老东西和毛文龙是同乡，也没少收毛文龙的孝敬银吧！袁督师斩了毛文龙，他自然就少了许多进项了，所以才会对袁督师恨之入骨！他想要袁督师死，别人自然也是看他脸色了！”墨离愤愤的说道。 这些东西，都是他以前上网看到的，起初是因为看了金庸的《碧血剑》，对袁崇焕这个人也就感到有点兴趣，又看了金庸后来写的《袁崇焕评传》，再结合网上对袁崇焕的争议，逐渐也就对袁崇焕这个人物有了些了解，没想到这时倒派上了用场。 关锋、杜耕等人这时也已经走了过来，听了墨离这番话，忍不住叫好：“墨大哥说的好！都是朝中那些奸佞太多，只知道中饱私囊，根本就不知道为国为民做点实事！袁督师断了他们的财路，所以他们才勾结起来陷害督师！可怜督师英雄一生，到头来却落了这么个下场！真是令人寒心哪！” “可是，那不是还有皇上吗？照你们这么说，难道皇上也不知道袁崇焕是冤枉的吗？”黄镇龙又提出疑问道。 墨离嘴角浮过一抹冷笑，说道：“皇上？哼哼！黄镇龙，你为什么要上山落草？” 黄镇龙一愣，说道：“若是还能活得下去，弟兄们谁愿意上山落草，做这刀头舔血的营生？还不都是那帮狗官逼的！” “说得好！世道不济，大伙才会落草为寇做这被人唾骂的营生，你说得不错，都是官府苛捐杂税太重，逼得大家伙没了活路，可是这天下是谁的天下？官府老爷都听谁的？那不都得听皇上的么！ 皇上若是圣明之君，必定会体察明情，抚恤百姓，天下又怎么会有那么多的苛捐杂税？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活不下去？”墨离反问道。 第四十一章 振臂一呼 “可是、可是大家不都说皇上是被蒙蔽的么？我听很多人都说，皇上其实自登基以来一直勤勤勉勉，每日上朝理政，忙于处理国事，很是用心的呢！连皇后娘娘那里都很少去。［ 只可惜朝廷奸臣太多，他们把持了朝政，才使得皇上对民间疾苦不是很了解。”黄镇龙说道。 墨离冷笑，看来这个黄镇龙是只反官府不反皇帝的呢，难怪他会和高捷派来的人搅和在一起，原来是对崇祯还抱有幻想。 墨离来自后世，当然不可能有什么忠君的思想，何况是崇祯这样的皇帝。他想了下，说道：“就算如此，皇上他治理不了朝政，以致于朝中奸佞太多，欺下瞒上，那他至少也是个不合格的皇上吧！起码说明他没有能力治理好这个国家。 但他是皇上，是一国之君，他虽然事后知道了袁崇焕袁督师是被冤枉的，但他却不能承认是自己无能，才中了皇太极的离间计！那样他又如何面对天下人呢？他抹不开面子！ 至于说袁督师不该斩杀毛文龙，可是之前皇上不也说过毛文龙该杀吗？如何还能以此来定袁督师的罪？所以，害死袁督师的其实就是皇上！” 本来，墨离大骂崇祯无能昏庸，这本来是大逆不道的言辞，关锋、杜耕等人开始也很是不满墨离公然抨击皇上，毕竟他们之前还是大明的将士。可是后来仔细一听，又觉得墨离说的似乎挺有道理，不然督师又怎么会惨死？ 他们都是袁崇焕的亲信部下，在他们心中，袁督师可比那什么九五之尊的皇上要亲近得多了，毕竟，皇帝不是什么人都能见到的，而袁崇焕却是与他们朝夕相处，待部下又是如兄弟一般的赤诚，因而此刻听了墨离那些攻击朝廷攻击皇上的言辞，一开始觉得他太放肆，但是听着听着却觉得他说到了自己的心窝里去了。 而程青竹则本来就恨极了崇祯处死了他兄长，倒也没觉得墨离说得有何不妥，在他看来，简直说出了他的心声，一语中的。崇祯若是有点气量的开明君主，又怎么会容不下一个袁崇焕？又怎么会将尽心保卫大明江山的将才处死，自毁长城？ 程青竹拍掌说道：“墨兄弟说得好！崇祯那狗贼不仁不义，自毁长城，我等又何必奉他为主？从今往后，我程青竹便跟着墨兄弟走了！咱们便在这黑云寨干出一番名堂来！” 墨离赶紧摆摆手说道：“程先生此言差矣！墨离何德何能，能够领导众家兄弟？再说我们既是袁督师的部下，自然应当奉袁公子为主，展力量，待袁公子长大成人，到时再带领我们兄弟一举荡平世间奸佞！什么阉党余孽，什么鞑子胡虏，都一扫而空，还我华夏朗朗乾坤！到那时，督师的冤屈必定能得昭雪天下！” “好！说得好！还我华夏朗朗乾坤！还我督师昭昭清白！”关锋、杜耕、程青竹等人禁不住热泪盈眶，高声呼道。 这时，手下的弟兄们也将山贼们大致审理好，见状都围了过来，齐声大呼道：“还我华夏朗朗乾坤！还我督师昭昭清白！” 黄镇龙见状，知道今日事已无可挽回，不由得暗自悔恨不已，要不是自己鬼迷心窍，妄想和朝廷商洽招安的事情，也不至于如今被程青竹他们抄了自己的老底。看他们这阵势，恐怕是不会放过自己的吧。 墨离站在放着虎皮大椅的高台上，大声道：“弟兄们！大家听我说几句！” 于是人群逐渐都安静了下来，都仰头望着墨离。 墨离接着大声道：“弟兄们！我叫墨离！是袁崇焕袁督师的部下！如今袁督师惨遭奸人害死，大家都很痛苦！ 大家都知道，袁督师一直在辽东用心尽力的抵抗鞑子的入侵，先后取得了宁远大捷、宁锦大捷，才有了我们关内百姓的安宁日子！要不然我们的家乡早就遭受鞑子的铁骑肆虐了！ 你们知道吗，鞑子是何等穷凶极恶！你们当中也许有人没见过，他们到了我们汉人的地方见东西就抢！见女人就抢！男人老人和孩子统统都杀死！而正是有袁崇焕袁督师带领着我们的子弟兵在辽东抵抗、击退鞑子的进攻，鞑子才没有机会进入中原烧杀抢掠！ 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英雄，如今却被皇上处死！为什么？因为朝中的那些奸贼要陷害他！因为我们的那位皇上容不下他！是这个世道害死了袁督师！” 众人都静静的听着，没有人插话。 “世道不仁，人间不公！官府又只知道欺压百姓，谁能给我们活路？自古官逼民反，世道不仁，那我们就反了他！反出一条活路来！” 墨离激动的说道，心想要想他们跟着自己干，那就得让他们看到好处，“兄弟们！只要我们团结一致，只要我们共同进退，只要我们敢去拼命，过不了多久，我们一定会开创一个太平盛世的！等我们成功了，我们就能过上我们想要的好日子！房子，轮子，票子，统统都会有的！” 墨离一激动，居然冒出了一句后世的“名言”。不过此时大家都已被他的话点燃了情绪，倒也没有人去计较他这句有点怪怪的现代语。 关锋也激动了，他用力一挥拳头，大声道：“墨大人说得对！世道不公，我们便去反了这世道！弟兄们，以后我们就跟着墨大人去反了这害死人的天！去为袁督师报仇！” “跟着墨大人！跟着墨大人！报仇！报仇！”下面爆一阵山呼般的声浪。 墨离看着台下满是激动的脸膛和挥舞的拳头，心中颇有点小得意，以前他最多也就带领过十多人的小混混去和人家火拼，这眼前少说也有上百号人，这让他的虚荣心小小的满足了一下。不过他也还没有乐晕头，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得意的时候，于是双手压了压，示意大家静下来后，缓缓说道：“谢谢各位兄弟，墨离......” “呸！好不要脸！”忽然传来一声娇咤。 第四十二章 夫人，他要自己做大王 墨离一愣，却见几个人自洞口走了进来，当先一人正是梁佩君，当下不由得脸上微微一红，略感尴尬。 ( 虽然被梁佩君当众斥责，不过他也没着恼，陪着笑脸说道：“梁姑娘，你们来啦！” 梁佩君身后，阮氏和袁承志在云寒、林果等人的陪同下也走了进来。梁佩君瞪了墨离一眼，说道：“姓墨的，你该不会想要自立为王了吧！” 墨离大呼冤枉，说道：“梁姑娘你说的什么话？我墨离是那种人吗？督师待我恩重如山，我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不仁不义的事情来？你可不要冤枉我。” 林果跑到墨离身边，见他虽然身上伤势不轻，但却没什么大碍，这才放心，这时也帮着他说道：“就是啊，梁姑娘你误会墨大人了，他其实是很重情义的，我相信他决不会背叛督师的。” 梁佩君白了她一眼，心想你傻我可不傻。 她走前两步，带着敌意的看着墨离说道：“是吗？可我看你怎么好像很得意的样子啊？我来时师父曾经告诉我，袁督师一生光明磊落，但却也得罪了不少小人，要我好生保护好夫人和师弟，不但要防范朝廷奸贼和鞑子的追杀，同时也要严防身边的宵小之辈趁机落井下石，看来师父他老人家真是料事如神啊！哼哼。” “梁姑娘，你这、这......”墨离真是欲哭无泪，哎，谁叫自己原先就在她心中落下不好的印象呢。嘴唇动了动，艰难的解释道：“梁姑娘，其实墨离并没有那层心思，我可以对天誓！如果我墨离要是对袁督师、袁公子有二心，就让我天打五雷轰，把我变成二十一世纪的一个小混混好了！” “什么二十一世纪的小混混？你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梁佩君皱了皱眉，没好气的说道。 墨离狡猾的笑了笑：“嘿嘿，没什么，就是说我对袁督师对袁公子都是忠心的......” “好了，佩君，你这丫头怎么又没大没小的？墨兄弟可是和你父亲一起出生入死过的弟兄，你应该叫叔叔。”阮氏走了过来，略带责备的看着梁佩君说道。 “夫人，我......” 墨离赶紧说道：“不用不用，我比她也大不了多少岁，不用叫叔叔，叫我哥哥就好了。”开玩笑，劳资可是打算追她做女朋友的，在古代是很讲究辈分的，要是被她叫了叔叔，那以后可就不太好下手了，太不划算了。 “你想得美！鬼才叫你哥哥呢！”梁佩君扮了个鬼脸，毫不客气的说道。 “哎，梁姑娘......”墨离有点尴尬，毕竟阮氏在面前，他也不敢怎样调戏这小萝莉，要是换了场合，只怕他早就忍不住反击了。 “呵呵，你们这两人啊！”阮氏也有点无可奈何，这两人一见面就吵，她也是头疼。“称呼的事先放一边，先来说说这山寨的山贼们怎么处理吧？墨兄弟，你怎么看？” 梁佩君插嘴道：“夫人，他要自己做大王......” “佩君！不得无礼！”阮氏有点尴尬，同时也有点不满：“墨兄弟和各位兄弟大家都是自己人，你怎么可以胡乱随便猜疑呢？墨兄弟他们曾经跟着先夫出生入死，感情就像亲兄弟一样，无论什么时候都不会改变，再说，墨兄弟才华出众，又有决断，来做这个掌舵人我觉得蛮适合的。” “不不不！夫人，墨离何德何能，怎能担此大任？我们都是督师的兄弟和属下，自然应该唯夫人和公子马是瞻啊！我们都听夫人和公子的。”墨离赶紧表态道。 阮氏微微一笑，很真诚的说道：“墨兄弟，佩君她还是个孩子，说话不周全，你不要在意。承志还小，妾身又是妇道人家，这大事上我是难以决断的，现在大家伙都凑在一块，总得有个领头人吧，墨兄弟你有勇有谋，又有眼光，又有威信，我看你就莫要推辞了吧。” 阮氏又转头看向杜耕、关锋、程青竹等人，说道：“各位兄弟认为呢？大家可有什么想法？” 程青竹先说道：“夫人，青竹赞成墨兄弟做我们大家的领头人。” 关锋也点点头，说道：“我遵从夫人的决定。” “我也没意见，墨兄弟确实是个难得的将才。”杜耕也赞同。 其他人更没有意见，于是大家都一致推举墨离做头领。林果见大家都信服自家将军大人，不由得也很是欢喜，微笑的看着墨离。墨离推辞不过，在众人的一致推举之下，这才半推半就的接受了大家的美意（实际上这正是他想要的）。 只有梁佩君撅着小嘴在一旁跺着脚，显然是不满意大家推举墨离做领，可是她一个人哪里反对得了大家的意见？何况夫人和袁承志也表态支持墨离，她也就只好一个人在一边生闷气了。 墨离看着面前上百位激情澎湃的弟兄们，心里也满是激动。虽然比起之前在大凌河里统领两千多士兵来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可在这里毕竟是山大王，上头没有那什么副将、总兵、提督巡抚什么的压着，那意义是不一样的。 而且，墨离坚信，只要自己利用好前世的记忆，好好展生产和军工，将来前来投奔自己的人肯定会越来越多的，就看自己能不能把握好机会了。 墨离跨前一步，大声说道：“山寨的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都是被逼无奈才上山落草的，大家都是为了活下去才不得不做这无本钱的买卖。 以往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允许你们再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因为我们是袁崇焕袁督师的部下！我们现在的领袖是袁夫人和袁公子！我们不能给他们脸上抹黑！我们不再是山贼土匪，我们是有严格军纪的部队！若有不听号令者，休怪军法无情！” 顿了一下，墨离又一脸凛然的说道：“没错，这世道是不好，我们为了活下去，以后也许还会下山去打草谷，可是我要说明的是，今后绝对不允许私自行动，更加不允许伤害无辜，决不许滥杀一个平民百姓，就算是打劫，也是只劫财货，不得伤人性命，也不得强抢民女！如有违反，杀无赦！” 梁佩君听到“不得强抢民女”，不由得在心里暗暗的想道，瞧你平时那流氓色痞的样子，亏你说得出口，真是个伪君子。哼。 山贼们一个个鸦雀无声的站立着，都望着墨离不说话。他们清楚的知道，眼前的墨离绝不是说说而已。 第四十三章 墨离的野望 墨离并没有给他们选择不干的机会，开玩笑，要是让你们离开黑云寨，万一再带着官兵来剿灭山寨怎么办。 街上人来人往，倒也热闹。陵川是彰德府与卫辉府之间与山西接壤地界的一处中心地带，经济还算比较繁荣，卖馄饨的，卖小玩意的，街上各种买卖人随街吆喝。 墨离等人刚走进一条比较繁华的大街，忽然旁边有个穿着十分破烂的小乞丐伸着脏兮兮的小手过来乞讨。 这时已是十一月了，天气已经很寒冷，陵川虽然地处中原腹地，但也是寒风凛冽的时节了。 梁佩君见那小乞丐衣衫单薄而破烂，脏兮兮的小脸流露出渴望的神情，甚是怜悯他，于是将身上带来的几个煎饼和馒头给了他。 小乞丐感激的连连道谢，接过食物揣在怀里赤着脚跑走了。 历史上，明末崇祯年间气候出奇的寒冷，史称小冰河时期，造成全国多地农作物无法收成，灾荒连年，许多人因此而饿死、冻死，这也是明朝灭亡的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因为灾荒太多人活不下去了，再加上官府盘剥厉害，为了活下去，那就只有造反。明末的民乱四起也是造成明朝灭亡的一个很大因素，历史上大明皇朝就是被李自成带领一群灾民流寇给推翻了的。 流寇四起，灾民到处造反，朝廷必然就要派兵四处镇压，消耗大量钱粮不说，还抽调了不少兵力，如此一来，朝廷也就没有更多的精力财力和兵力来在辽东经营对满清的防御和军备，以至于满清一天天强大，而明军战力却愈下降，军备松弛。 墨离一行人在陵川城里兜转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一处比较合适的地段，买下了一间店铺，准备开间商号。 忙完了交接转让的事情后，众人都饿了，于是找了间酒楼吃饭。正在吃饭，忽然听见外面有人大声叱喝道：“滚滚滚，你个小王八蛋儿，休要在这里影响老子做生意，坏了客人吃饭的兴儿，看老子不打死你！” 墨离等人刚好坐在靠窗的位子，循声看去，却见酒楼掌柜的和酒保正在驱赶一个小乞丐。 墨离和梁佩君觉得那小乞丐有点眼熟，于是仔细瞧了瞧，果然正是上午遇见的那个小乞丐。不是给了他煎饼和馒头了吗？他怎么还在这里乞讨？ 墨离、梁佩君好奇的走了出去，只见那小乞丐可怜兮兮的央求掌柜的道：“大爷，您行行好，赏我一点剩饭吧！我已经三天都没吃东西了......” 梁佩君说道：“小兄弟，你怎么又在这乞讨了？姐姐......呃，哥哥早上不是给过东西你吃了吗？” 掌柜厌恶的捏着鼻子附和着道：“就是，这些小王八蛋儿一天天就知道跟人要东西吃，真是个扫把星！” 梁佩君没好气的瞪了掌柜的一眼。 小乞丐看见墨离和梁佩君，犹豫了一下，转身就要走。 梁佩君叫道：“喂，小兄弟，你站住！” 墨离有点诧异的看了梁佩君一眼，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那小乞丐闻言站住，回头朝梁佩君拜了几拜，怯生生的说道：“这位大哥哥，我错了，我不该再找您要吃的......” 梁佩君问道：“我给你的东西呢？你都没吃吗？” 小乞丐摇摇头。 “你为什么不吃？” 小乞丐低下了头，说道：“我好想吃，可是被他们抢了......” 墨离和梁佩君对视了一眼，原来是这样。 “他们是谁？怎么抢你的东西啊？”梁佩君毕竟年纪小，忍不住问道。 还能是谁？当然也是活不下去的饥民了。墨离心想，如今还只是崇祯初年，就到处灾荒，饿殍遍野，大明朝廷真不知道是怎么撑到十多年后才趴下的。 果然，小乞丐低着头说道：“他们和我一样，都是从北方逃难来的，也都好几天没吃的了，所以......” 墨离心想，这小乞丐心地倒是蛮好，自己的食物被人抢了还想着别人，不忍心去责备他们。 梁佩君见状，于是说道：“小兄弟，你等等，我去拿点吃的给你。” “谢谢大哥哥！谢谢！”小乞丐眼里含着泪花，连连道谢。这年头，谁都不好过，稍微好心点的人肯施舍点剩饭粥水给乞丐就不错了，梁佩君还一天之内两次给他好吃的，如何不让他感动万分。 “等等！”墨离忽然叫道。 小乞丐愣住了，刚刚还欢喜无比的心顿时又变得惶恐起来。 梁佩君也瞪着眼睛看着墨离，说道：“喂，姓......杏少爷，你看他多可怜，就送点东西给他吃吧！” 墨离点头道：“我没说不给他吃啊，但是我怕他拿了东西出去又给别人抢走了，他人小力气小，抢不过别人的，小君，我看不如就让他跟我们进去一块吃算了。” “哦！好啊，来，小兄弟你跟我去洗把脸，咱们进去吃。”梁佩君舒了一口气。 “哎哎，客官，这小叫花子怎么能进店里吃饭呢，不行不行，这样会吓跑别的客人的。”一旁的掌柜的急忙说道。 墨离眼睛一瞪，说道：“有什么不行？乞丐就不是人了吗？真是狗眼看人低！” “啊？这、这......”掌柜的顿时一张脸涨得通红，他虽然只是一间酒楼的掌柜，但这家酒楼的后台却很硬，老板是陵川县令的小舅子，在陵川，那就是一个狗仗人势的主，到处横行，人们也是敢怒而不敢言。 “这这这什么，老子又不少给你钱。”墨离最是痛恨别人狗眼看人低的德行。 掌柜的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看了看墨离那一桌十来个汉子，知道对方不是好惹的角色，想来也是什么大富人家的公子，于是点头陪了下笑脸，转身进去了。 墨离回到座位上，梁佩君也带着小乞丐走了过来。小乞丐洗干净了手脸，模样倒也还过得去，挺机灵的一个孩子。 边上隔离桌子的几个客人可能是附近的富商，见到梁佩君带着一个浑身破破烂烂的小乞丐走了进来，无不纷纷掩鼻，议论纷纷，坐的近些的几个客人更是干脆起身结账离开了。 墨离倒是不在意，叫小乞丐坐下来吃饭。小乞丐开始还有些拘谨，但大概是真的饿坏了，见到墨离叫他吃饭于是捧起饭碗就狼吞虎咽起来。 “慢点吃，慢点吃。”墨离怕他噎着，叫人给了他一碗汤水，一边问道：“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啊？” “李定国。” “什么！” 第六十九章 大明朝的一餐天价饭 李定国是明末清初最杰出的民族英雄抗清将领之一，作为农民义军领袖，他在民族危难之际，毅然捐弃前嫌，与南明朝廷合作，并且矢志不渝；他曾经“两蹶名王，天下震动”，令清廷一度准备放弃西南七省，若非叛徒泄密，更几已令吴三桂全军覆灭。 可以说，李定国在明末是反抗压迫的民族英雄，清初是抗击满洲贵族武力征服和暴虐统治的杰出统帅。 李定国用兵如神，有小诸葛之称。而且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时人记载“凡士伍破衣敝絮，皆送入后营，纫织为衬甲、快鞋之用，无弃遗者。或传定国兵当以夜至，比晓则已过尽矣。故所至有功” 历史上，崇祯三年，也就是今年，李定国才十岁就参加了张献忠的农民起义军，并深得张献忠的喜爱，将之收为义子。 长大后的李定国，勇敢善战，富于谋略，为人宽容大度，且相貌堂堂，乃是张献忠的大西军里最杰出的将领，没有之一。眼前的这个脏兮兮的小乞丐竟然就是李定国？这这也太巧合了吧。 “你说你叫什么？”墨离还是有点不敢置信，要说马进忠在历史上没什么名气的话，这个李定国在明末清初那可是个响当当的角色，与郑成功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南坚持抗清，一起被誉为南明江山的双擎天柱。 小乞丐怯生生的望了墨离一眼，快吞下嘴里的饭菜，说道：“回这位大哥的话，我叫李定国。” “李定国？你真的是李定国？哈哈哈，真是太好了！哈哈......”墨离有点兴奋的忘乎所以。 梁佩君和魏洪等人奇怪的看着他，不知道这个墨大人为何听到李定国这个名字会这么兴奋。 李定国也呆呆的看着这个大哥哥，连饭也忘了吃，不知道他为何对自己的名字会有这种反应，看看墨离，又看看梁佩君，显得有点局促不安。 墨离顿时也觉得自己有点失态了，对一个小乞丐这样似乎有点不合常理，于是尴尬的笑道：“呃，我只是觉得他的名字很不错，李定国，定国定国，安邦定国，男儿大丈夫就该有这样的抱负，齐家治国平天下，这样才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众人也都点头称是。李定国也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墨离又说道：“定国啊，你现在家里还有什么亲人吗？” 李定国摇了摇头，说道：“我八岁时爹娘就不在了，这两年都是到处讨饭，靠着好心人施舍才过来的。” “这样啊......那这样，你等会吃完饭就跟我们走吧，以后饿不着你，我看你也挺机灵的，以后就给我做个书童吧，如何？”墨离说道。 “真的？”李定国大喜，连忙离席跪下便拜，“多谢主人收留！” 墨离赶紧说道：“快起来快起来，你叫我大哥就好！” “这......”李定国看看墨离，又看了看梁佩君，说道：“定国不敢。” 梁佩君说道：“没事定国，这位墨大......大哥哥他就这样，喜欢人家叫他哥哥。”说着别有深意的白了墨离一眼。 “谢谢大哥。”李定国于是赶紧叫道。 李定国是我小弟！哈哈！墨离心中很是得意，说道：“嗯，吃饭！快吃饭。” 众人很快吃完饭结账要走人。哪知那个掌柜的拿着把算盘在哪里哔哔啵啵的算了一会说道：“客官，一共是一百八十两银子。” “什么！”墨离大怒，喝道：“你这开的是什么黑店？怎么吃顿饭就要一百八十两银子！” 一两银子大约等于后世的一百块人民币，这换算下来，这顿饭就得要一万八千块？泥马，你家老子叫李刚？ 魏洪等人也是怒目而视。 “客官，你们这饭是不用这么多银子，可是你们带着这小叫花子进来吃饭，把我的客人吓跑了一大半，这损失是不是得由你们来赔？”那掌柜的不慌不忙的说道。 “卧槽！真是岂有此理！”麻蛋，这间酒楼掌柜的不但狗眼看人低，而且似乎还是开黑店的。 “魏洪，给他十两银子，顶天了！”墨离懒得和这种势利小人纠缠，尽管这顿饭并不值十两银子，现在他只想早点回到山寨去，也不在乎多花点冤枉钱。 然而，墨离估计错了，那掌柜的显然并没有和他讨价还价的打算，仍旧冷冷的说道：“一百八十两，少一文都不行！” “卧槽泥马！”墨离终于彻底愤怒了，一伸手想抓住那掌柜的衣领，谁知那家伙似乎早有防备，竟然被他一缩脖子闪了开去，并扯着嗓子叫道：“来人啊！这里有人吃白食啦！打人啦！快来人啊......” 墨离一愣神的功夫，只见从店堂里忽然涌出几十条大汉来，个个凶神恶煞的，还操着木棍等家伙，显然是准备对他们难。 墨离大喝道：“弟兄们，快撤！” 说着，一手拉着李定国，一手拉着梁佩君，三人往门外冲去。 魏洪带着十名弟兄这时也已和那些打手动起手来，来的时候因为怕泄露身份，所以他们基本上都没带什么兵器，只带了几把短刀匕之类的藏在身上，另外墨离带了把短枪藏在身上。 这时魏洪他们纷纷抽出短刀匕和打手们奋力厮杀起来，由于这些弟兄都是关锋精心挑选出来的，个个都是身手了得的好手，不一会就护着墨离他们冲出了酒楼，打手们虽然人数众多，但却也拦不住他们，被砍伤刺伤了不少。 墨离拉住梁佩君和李定国冲出门外，找到他们的坐骑，翻身上马，打马便跑。 那掌柜的叫刘东强，是陵川知县小舅子高陵的得力助手，见状急忙对身边一名打手说道：“快！去报韩大人，请他派兵来抓反贼！快去！” 韩大人就是陵川知县，姓韩名冲，为人奸狡贪婪，陵川百姓背地里叫他“寒风刀”，被他刮过，树都掉层皮，可见此人声名昭著。 魏洪等人把一众打手揍得哭爹喊娘，连滚带爬，随后骑上马背，跟上墨离他们三人。 墨离让李定国坐在身前，催马朝黑云寨方向奔去。梁佩君也紧紧跟在身后。 冲到城门的时候，却见那守城的士兵们正在关闭城门，眼看就要关上了。 墨离大急，大叫道：“弟兄们，赶紧冲！” 第七十章 有事也是好事 几名士兵正在合力将城门关上，而弟兄们此时距离城门还有段距离。[[〈 墨离一见，急忙掏出怀里的短枪对准那几名士兵开火，砰砰砰一下子打了好几枪，干倒了三名士兵。没办法，要是被困在城里那就危险了。 城门的士兵突遭枪击，剩下的两三个人也吓傻了，急忙找掩体躲起来，他们何时见过这么快又这么准的枪法？谁也不想送死。何况墨离的短枪他们见都没有见过，心中也确实是惊慌失措。 墨离一马当先，冲出了城门，梁佩君紧跟其后。魏洪等十一人也很快跟着冲了出来，众人快马加鞭朝黑云寨赶去。 刘东强的打手们开始没马，本身就慢了半拍，根本追不上，等到韩冲派了兵丁骑马来追时，墨离他们早已去的远了。 但韩冲他们虽然没追着墨离，却也知道了他们逃走的方向，知道是黑云寨那一带的所在，韩冲在陵川就是个土皇帝，几时吃过这样的亏？而且最近也隐隐听到一些风声，说是黑云寨的土匪势力突然开始大涨，似乎渐渐成了气候，于是回去之后，他便草拟了奏章，请求朝廷派兵前来剿匪。 且说墨离带着李定国回到山寨，下马后李定国眼睛都看大了。刚才墨离在城门的那一手枪法把他吓呆了，他一个小乞丐何时见过这等阵仗？没想到原来这个救了他的大哥哥竟然还是山寨里的土匪呀！李定国不禁有点害怕的望着墨离不敢吭声。 墨离见状，哈哈笑道：“怎么了？李定国，你在怕我？” 李定国有点慌乱的说道：“大、大哥，你们是、是做什么的呀？” 墨离拉着他走到练武场上的点兵台，指着场上正在进行训练的士兵们，很认真的说道：“定国，你看，这些都是我们的兄弟，在别人眼里，我们是土匪，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们并不是土匪，我们只是一群活不下去的穷苦百姓，为什么会活不下去？因为官府疯狂的盘剥，他们不管我们的死活！所以，为了能活下去，为了天下更多的百姓能够活下去，活得好，我们要聚在一起，齐心合力的反抗这个世道，反了这个吃人的社会！” 李定国呆呆的站在台上，看着台下的士兵们在操练，这景象给了他很大的震撼，当然，对他震撼更大的是墨离的话。以前，他只是一个四处流浪的小乞丐，常常忍饥挨饿，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挨饿，要怎么样才能不用挨饿。现在墨离告诉他，要想活下去，活得好，就要起来反抗，去抗争。 “......定国，无论怎么样，我们都是华夏儿女，是炎黄子孙，这是我们的家园，而现在，女真鞑子正在磨刀霍霍，准备入侵我们的家园，屠戮我们的百姓，作为一名男子汉，我们决不能让这些野蛮的鞑子毁了我们生存的家园！所以，我们这些弟兄们日夜在这里操练，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把鞑子赶出我们的家园，赶回他们的深山老林里去！只要他们敢来逞凶，我们就把他统统消灭！”墨离坚毅的说道，眼睛里闪烁着自信的神采。 梁佩君在身后听着他和李定国说的话，心里不禁也泛起了一丝涟漪。这个小流氓，似乎也并不是那么让人讨厌嘛，至少他的这番话还是很有道理的。 等等，他怎么好像对这个李定国特别上心？唔，有蹊跷...... 李定国默默的听着墨离对他说的这些，心里也是震动不小，看着练武场上斗志昂扬的战士们，李定国第一次觉得自己的未来有了方向了。 墨离让人带李定国去洗个热水澡，再给他换套干净合身的衣衫，然后走向聚义厅，准备考虑下一步的行动规划。 梁佩君走在他身边，轻声道：“喂，姓......墨大人，我怎么觉得你好像对这个李定国特别好啊？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藏着没说？” “没，哪有，你想多了。”墨离掩饰道。卧槽，难道自己做得太明显了？ “没有？哼，我才不信，当时听说他叫李定国的时候，我看你笑得那样就觉得不对劲。老实说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渊源？”梁佩君哪有那么容易被糊弄。 “这个真没有！你怎么就不信了呢，你看他又不是像你这样的小美人儿，我能对他有什么想法吗？你把你家大人我看成什么样人了。”墨离故意装傻卖愣。 “呸，你什么时候成我家的了？”梁佩君俏脸一红，“我又不是林果。” “咦，怎么有股酸酸的味道？你吃醋啦？”墨离坏笑道。 “去你的！谁吃醋了？真不要脸！” “是吗？我觉得我的脸挺好看的，你应该有在偷偷喜欢我。”墨离大言不惭的说道。 梁佩君有点着恼的说道：“姓墨的，你再胡言乱语可别怪我不客气！” “咳咳咳......这个，我是说你不也是我们复兴军的一员么，你应该相信我才对啊！”墨离也有点尴尬的说道。因为他看见了林果。 林果轻快地走了过来，开心的说道：“大人，你总算回来了！路上没什么事吧？”一边说一边帮墨离解下大衣。 墨离看了梁佩君一眼，笑着道：“没事，能有什么事啊，有事也是好事。” “什么好事啊？大人快说来听听！”林果高兴的问道。 墨离笑笑道：“果儿，我们在陵川县城救了一个少年，叫李定国，我觉得他很聪明，将来会很有本事的，所以就把他带回来了，你说是不是好事啊？” “真的？他真的很有本事吗？比大人还要厉害吗？”林果问道。 “呃，这个，不好这样和本大人比的，哈哈，咱们是两个不一样的出身，不好比，但我如果没看错的话，将来他的成就肯定会很高，甚至会过我也不一定。”墨离想了想说道。 梁佩君本来正想走开，免得打扰他和林果两人，听了这话也不禁好奇的问道：“喂，你真的觉得李定国会很厉害吗？真的不是和他有什么渊源？” 第七十一章 第一次大整编 墨离耸了耸肩，说道：“要不你去问问李定国，看看他是不是有个姐姐或者妹妹长得很漂亮？” 梁佩君脸上又是一红，呸了一声，啐道：“没脸没皮的家伙！” 墨离嘿嘿一笑，见梁佩君走远了，于是笑吟吟的说道：“果儿，我没在家你有没有想我？” 林果俏脸含羞，嗔道：“大人！” “哈哈......我说你们这些女孩子家怎么动不动就脸红呀？真好玩。 ”墨离大笑道，他今天心情很不错，虽然差点被官兵抓住了，但总是有惊无险，而且还收了李定国做小弟，啧啧...... “我不在家的时候，山寨里没出什么事吧？柳绯红有没有什么问题？”墨离说道。 “没有，一切都和平时一样啊，柳姑娘也没什么异样，今天一天都在酿酒。”林果给他泡了壶热茶。 “哦！那就好！”墨离喝了口热茶，突然又说道：“咦，不对啊！” “怎么啦？烫到了吗？”林果紧张的问道。 “没有，我是说我在不在家都一样，那我不是变得无足轻重啦？你们都不需要我了。”墨离故意苦着脸说道。 “谁说的？你是我们大家的主心骨，有你在大家才会安心，怎么会不需要你了呢！”林果娇嗔道：“再说，就算所有人都不需要大人了，果儿也需要大人......” “果儿，你真好！”墨离忍不住搂住她，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 “大人......”林果娇羞的躲避着，这万一让人看见那可真是羞死人了。 墨离哈哈大笑，转身喝起茶来。 经过这次下山历险，众人就不再让墨离轻易离开山寨，怕他有危险。 墨离也很配合，天天在山寨里操练士兵，督促各项明和生产，有什么事情一般都交给下面的人取办，不再出山谷了。 大约又过了七天左右，这天午后，墨离正在水泥厂听取生产进度，忽然一名士兵钟小二匆匆跑过来报告道：“报副指挥使大人，山下来了好多人，大概有一千多号！” “什么？来的什么人？”墨离有点吃惊的问道，莫非是官兵来围剿？ “不、不是，他们说是、是马大哥的兄弟，前来投奔咱们的。”钟小二结结巴巴的说道。 “你个蛋蛋！”墨离差点想一脚踹飞他，“你他喵的说话不说清楚点！害得老子还以为是官兵来了呢！” 钟小二摸着被墨离敲疼的脑袋，憨厚的笑了。 “走，通知马大哥，咱们一起迎接，快去！”墨离说道。 “是！”钟小二一溜烟的跑走了。 墨离和马进忠等人来到营寨大门，佟大锤和苏汉生两人正带着上千名汉子走了进来。两人把弟兄们带到练武场上站成一堆，然后跑过来对马进忠和墨离大声道：“墨大人，马大哥，我们飞鹰寨的弟兄全部到齐了！” “好！弟兄们辛苦了！”墨离大声道：“欢迎你们加入华夏复兴军！” 马进忠也大声道：“弟兄们！今后我们就加入华夏复兴军，跟着墨大人，准备去辽东杀鞑子去！” “杀鞑子！杀鞑子！”一千多号人大吼着，激越的吼声久久在山谷回荡着。 “好！”等大家声音低下来后，墨离大声道：“弟兄们！鞑子要杀，但是在杀鞑子之前，我们先要吃饱肚子！还要打造更多的兵器！不然拿什么去跟鞑子拼命啊，大家说是不是？” 停顿了一下，墨离又接着说道：“你们放心！以后只要大家伙一心跟着我们干，我墨离绝不会让大家饿着肚子去打仗的，还会让大家吃香的喝辣的！大家说好不好？” “好！好！好！”众人激动的大吼起来。谁不想吃香喝辣？听说这黑云寨的复兴军不但让弟兄们吃香喝辣的，以后还会给大家伙娶媳妇暖炕头，这样的好事到哪找去？ 刚进来就见到黑云寨复兴军的军容士气果然不同凡响，那精神头，根本不是他们这些人能比的。尤其是看到他们那锃亮的刀枪和那先进的火器更是让他们目瞪口呆，这装备，比官兵还要先进啊！ 想到不久后自己也能像他们一样用上这么先进的武器，这些原飞鹰寨的土匪们就两眼放光，憧憬着未来的好日子...... 就这样，这一千多人加入了复兴军后，复兴军的兵力规模就达到了三千人了，得重新整编一下了。 经过一番商量协调，全军整编成步兵左营、步兵右营、步兵前营、步兵后营，另外还有一个骑兵营，一个火器营，以及一个亲兵营，一个辎重营，八个营共计三千三百人。 四个步兵营每营五百人，左营统领是关锋，右营统领巴老刀，这些都不变，新增设的前营统领则是马进忠，后营统领则是程青竹。 亲兵营共计六百人，这是墨离亲自掌握的核心部队，士兵大都忠诚度很高，为全军之冠。至于亲兵营统领，由何振东担任。 另外火器营共有两百人，统领雷洛。火器营并不是就是使用火器的士兵，而是主要负责研制造火器。 骑兵营由于山寨场地不适合展大规模的骑兵训练，也缺乏大量战马，目前只有三百人，统领为杜耕。 辎重营统领魏洪，辖两百人，主要负责后勤补给供应。 自从收编了巴老刀的青龙寨以来，不时的有人来投奔黑云寨复兴军，当然墨离也不是什么人都要，偷奸耍滑心机不正的，血债累累穷凶极恶的，他都不会要。但是这年头灾民实在太多了，就是这样也源源不断的有人来投奔，年纪较大的，或者身体瘦弱的，墨离就将他们收留下来，编入后备营，主要是从事生产，不打算编入军队。 又过了几天，山下负责外围警戒的何镇北匆匆派人来传信，说是陵川周边现了大量的官兵集结的迹象，很有可能是从外地调来的兵马，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墨离心想，这官兵在陵川周边集结，多半是要来攻打自己的了，因为这附近的山贼基本都被自己清剿和收编了，难不成这么多官兵来这旮旯搞演习吗。于是吩咐何镇北严密监控官兵动向，一有消息立刻报告。 同时也加强了前山哨卡的警备力量，增派了一倍的兵力日夜巡查，严防敌人突袭。 气氛顿时开始变得紧张了起来。 第七十二章 曹变蛟来了 这天，墨离一早就接到何镇北送来的消息，说是现大量官兵正朝黑云寨方向急赶而来，请墨大人做好准备。[ 〈〈 墨离急忙召集各营统领商讨对策。大家都说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黑云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以凭险据守。 墨离想了一下，说道：“官兵这次来势汹汹，必然是有备而来，我看这样，程大哥，你带后营的弟兄们埋伏在离寨子前哨大约三里处，官兵来攻山的时候你们先别动，等候我的信号弹一，你们再从后面突袭官军，他们定然想不到咱们两面夹攻，到时定能大胜。” 众人都纷纷点头称是，于是程青竹率领本营人马先行下山，寻找地点隐蔽好。 随后，墨离又指挥各营人马进入戒备，布置好防守计划。又让梁佩君和何振东共同负责保护好阮氏和袁承志，严防有人混进寨来。 墨离拿起他的那支燧枪，带着关锋、马进忠、巴老刀等人埋伏在山脚前哨处，准备应战。 在里黑云寨山下约十余里的官道上，平阳府知府吴克礼骑着马在一众官兵的簇拥下奔驰着，眉头一直紧皱着。最近各地的灾荒似乎越来越厉害了，这到处都是起事的乱民，平阳府的治安也越的差了，害得他总是要忙着处理各种案件，今天又哪家地主富户被饥民抢啦，明天又哪家富商遭哄抢啦，等等，他喵的，老子只想做个太平官好好捞几笔然后安享晚年，我容易吗我？ 这不，陵川知县韩冲这家伙日前又上报，说是境内现一伙土匪山贼，人数众多，请上面派兵来剿。剿你妹啊！你这个县令是怎么当的？在自己辖下冒出那么多乱民贼寇，你他喵的这几年是吃屎的呀！ 不过骂归骂，事还是要做，匪当然也要剿，可是眼下知府衙门的兵力实在是捉襟见肘呀！到处都是叛乱。不得已，吴克礼只好向上面请求加派兵马前来支援剿匪。 山西巡抚也没辙，当时山西的兵力大都部署在大同镇附近防御北方的蒙古、女真等部族南侵，其他各府的兵力仅维持治安之用，无兵可调。后朝廷命陕西三边总督杨鹤派出一部分兵力支援平阳府剿匪。 杨鹤于是下令延绥东路副总兵曹文诏派出一千精兵前往陵川，会同平阳府、陵川县三千余名官兵一起前去围剿黑云寨，由吴克礼统一指挥。 这曹文诏派出领兵一千赶来支援的将领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侄子、游击将军曹变蛟。曹变蛟这个名字在后世那可是响当当的，少年即随叔父曹文诏从军，勇冠三军，人称明朝小曹将军，大曹将军就是他叔父曹文诏，并称大小曹将军。但现在，他也只能算是小有名气初露崭角。 曹变蛟此时十分年轻，年约十**岁，剑眉星目长相英武，手提着一柄两三米长的长枪，骑着一匹雪白的骏马驰骋着，威风凛凛。只见他一边策马一边问道：“吴大人，请问这黑云寨尚有多远？贼寇有多少人？” 吴克礼有些尴尬，他也是刚接到韩冲的禀报没多久，他也不是很清楚这些贼寇到底有多少。但韩冲那厮上报说贼寇应有三五千之众，其中或许有夸大成分。 正好这个问题就交给韩冲那家伙来回答好了，毕竟这里是他唱主角的，他和曹变蛟都只是客串的。 于是朝跟在后面的韩冲大声道：“韩县令，这里的情况你熟悉，你来说说。” 韩冲赶紧打马赶前两步，说道：“吴大人，小曹兄弟，经过我们的多方勘察，黑云寨里的贼寇原本只有两三百人，但是最近越来越多，已经过了三千人，我怕他们成了气候，到时候不好收拾啊！” 曹变蛟微微点头，嘴里却不屑的说道：“流民贼寇而已，人再多也只是乌合之众，没什么可怕的。” 吴克礼笑了笑道：“没错，听闻小曹兄弟勇武过人，罕有人敌，我们都是文官，这打仗的事不太懂，这次剿匪可就全依仗你啦！” “吴大人放心，变蛟一定身先士卒，将这伙贼寇一网打尽！”曹变蛟自信的说道。 “好！好！小曹兄弟豪气干云，不愧是曹将军的子侄！”吴克礼倒是不吝啬马屁。 “对对对，小曹兄弟将门虎子，自是精通行军作战，排兵布阵，等会就看小曹兄弟的了。喏，前面大约还有十里路就到黑云寨了。”韩冲也讨好的说道。 十里，骑兵的话很快就能赶到，大概一炷香时间就能到。曹变蛟所带来的士兵中，有过半都是骑兵，说起这支骑兵，那就是声名赫赫的关宁铁骑！ 说起关宁铁骑，那便不得不说到两个人，一是孙承宗，二是袁崇焕。 孙承宗总督辽东军务多年，深感明军战斗力低下，难以抵御后金骑兵，素来主张“以辽土养辽人，以辽人守辽土”的策略，从辽东各地被后金鞑子残害而被迫流亡的辽东住民中挑选身体强壮且善于骑马弓箭的壮年男子入伍，将他们训练成一支出色的骑兵。 对于如何守卫辽东，袁崇焕也是持与孙承宗相同的看法，并且是孙承宗这一军事策略的忠实执行者，所谓的关宁铁骑便是由袁崇焕一手打造。 这支骑兵多半由辽东汉人组成，亦有不少其他少数民族被鞑子压迫的山民流民，相同的是，他们都对鞑子怀有刻骨的仇恨，因此训练起来也格外用心，和鞑子作战往往也因为仇恨而更加勇猛彪悍，渐渐成了战斗力很强的一支骑兵部队。 去年京师告急，袁崇焕千里驰援所带的先锋部队便是这关宁铁骑，并且在北京城外亲自率军与鞑子厮杀，袁崇焕也在此战中受伤。 北京之战的硝烟刚刚散尽，崇祯皇帝让士兵用大筐把袁崇焕吊进北京城，随即以通敌的罪名将袁崇焕下了大狱。北京城外的关宁铁骑带着一身的血迹返回关外。 清军先是在卢沟桥歼灭明军7ooo余人，又在永定门外击溃满桂等人率领的4oooo余人，全歼山海关援军4ooo人。 此时北京城外的明军全军覆没，已无再战之兵。崇祯想起了关宁铁骑。 但祖大寿此时接到调令却按兵不动。崇祯无奈，便让在狱中的袁崇焕写信给祖大寿，祖大寿这才带着关宁铁骑再次入关勤王。 关宁铁骑如此善战，却只听袁崇焕的命令，连自己的圣旨都不听，这让崇祯更是坐卧不安，处死袁崇焕后，随即将关宁铁骑一分为三，一部分归祖大寿指挥，一部分归吴三桂指挥，还有一部分被调进关内，由曹文诏率领镇压关内的农民起义军。 如今曹变蛟所带来的数百骑兵，便是其中的一部分精锐善战的关宁铁骑，他们满怀自信的，挥舞着刀枪，朝黑云寨冲去...... （关于关宁铁骑，历史上并无明文记载，这是一个很奇怪的现象。而今后世关于关宁铁骑也是众说纷纭，在这里疯子蓝并不打算过多探究，因为这只是一本网文小说而已，为了剧情需要，我暂且如此描绘，若有看官不同意这种说法，大可一笑置之。） 第七十三章 地雷初战 数千兵马终于赶到黑云寨山下。[? （［ 曹变蛟将大部人马在距离黑云寨山脚下三四里处扎营，然后派出五百步兵进行试探性攻击。这里是险峻的山林，骑兵作用不大。不过关宁铁骑这支精兵是上马下马皆能战，问题倒也不大。 带兵作为前锋攻击的是曹变蛟手下的一名把总，叫作冯四海，只见他挥舞着钢刀喝道：“弟兄们，注意土匪放冷箭！” 负责防守第一道关卡的是夏一跳和廖血狼，两人带着百余名战士埋伏在新构筑的掩体后面，手中的燧枪都握出了汗。自从生产出水泥之后，墨离就让人在进山的必经之路上，依托山石和地形用水泥砂石浇筑了许多掩体，构筑了一道道防线，比之以前更是固若金汤。 墨离和关锋、林果等人则在第一道关卡后面几十米的掩体之中，凝神静气的观察着山下的动静。 冯四海小心的走着，忽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怎么山上的土匪贼寇竟然一直静悄悄的毫无反应？这眼看都要上山了。总不会被吓跑了吧？ 正在这时，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一阵沙尘暴扬，沙土飞舞，走在最前面的张小六和大牛、李疙瘩等几个人几乎是同时惨嚎着倒了下去，浑身是血。 其他人顿时吓傻了，有几个人慌乱躲避之下，忽然觉得自己脚下踩到了什么，然后就是轰轰的暴响，瞬间又是十余人被剧烈的爆炸炸飞，有的当初挂掉，有的则受伤惨叫，顿时乱成一团。 冯四海急忙下令停止前进，实际上不用他下令，走在前面的士兵已纷纷转身往后退。 远处的曹变蛟也惊呆了。这是什么武器？怎么跟火炮射时的爆炸一样猛烈？难道这里的山贼竟然装备了大炮？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匆匆赶到的曹变蛟急忙抓住刚刚退下来的冯四海喝问道。 “大人，这些山贼不知用了什么鬼东西，咱们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看见，竟然炸死了咱们十几个弟兄了！”冯四海也是惊魂未定。 “什么！”曹变蛟既惊且怒。本来他听说陵川闹匪患派他前去支援围剿，他还有些不以为然，并没把几个小毛贼放在心上。哪只刚出师就不利，连敌人都没看见就折损了十几名弟兄，这也立即让他收起了轻视之心。 吴克礼和韩冲见了这番诡异的情景，更是吓得差点掉头就跑，总算是见还有曹变蛟这等猛将在这里，这次稍稍没那么心慌，不过也战战兢兢的问道：“小曹兄弟，你看这、这怎么办是好？” 不远处的墨离看了这一幕甚是得意，刚才这几声爆炸自然又是出自他的手笔。原来，不久前他让雷洛等人研制了地雷，并把它用在了今天的实战中，看来效果很不错嘛。 本来地雷这玩意就是用于防守战的，这个时代的人都还没见过这种新式武器，谁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莫名其妙的就被炸了，这其中的恐慌更是不言而喻。 什么？你说什么？这地雷是怎么造出来的？嗨！手雷都造出来了，地雷不更是小儿科嘛！对于一个军事爱好者来说，这还是问题吗？ 话说这曹变蛟真不愧是当朝第一良将曹文诏的侄子，只见他虽然也是吃惊不小，却并不张皇失措。 他看了看地上炸开的一个个土坑，心想，这爆炸肯定不是大炮轰的，因为四周都没有现大炮的踪迹，当然也不可能是天上掉下来的，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这些山贼预先在路上埋好的炸药！ 曹变蛟虽然不知道还有地雷这种玩意，但他的猜测却也是无限接近答案了，这也可见曹变蛟此人临危不乱且思维敏捷。 不过，猜出答案与解决问题还是两码事。该怎样清除这种未知的潜在的危险威胁呢？ 曹变蛟看了看那些倒下的士兵，忽然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大声道：“韩大人，麻烦你带人去抓几十只羊来！” “抓羊？”吴克礼和韩冲都是听得一头雾水。 “对，这些山贼在路上设下了陷阱，里面有炸药，我们的士兵都是因为踩到了机关这才触了炸药爆炸，如果我们抓些羊来赶到前面为我们探路，我们岂不是可以少死很多弟兄？”曹变蛟说道。 “对对对......”吴克礼和韩冲恍然大悟。吴克礼说道：“韩县令，那你就赶紧去吧！” 这个扰乱地方的活计肯定是会激起民愤的，自然是由韩冲这家伙去做了，毕竟他才是这块地儿的父母官嘛，他不干谁干？吴克礼虽然不是什么好鸟，更不是清官，但这点表面的名声还是爱珍惜的，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是。 “这......是！下官这就去。”韩冲自然知道吴克礼的心思，但他是下属，不敢不听命行事。何况去山民家抓几只羊对他来说也的确不算什么事。问题是怕找不到有羊的人家，对于自己辖下的民生状况，他还是有点清楚的，这年头，人都吃不饱，谁不穷啊。 “韩大人，如果没有羊，猪、牛也可以的，另外要记得登记一下，过后要照价赔付给人家。”曹变蛟忽然又说道。 什么？照价赔付？哼哼，本大人剿匪这么辛苦，下乡征用几只猪羊还要我给钱？这不是笑话嘛！韩冲嘴里喏喏应着，心里却颇不以为然。 这小曹大人毕竟还是年轻啊！你要是在我的位子上做个三两年的，只怕你就不会这么想了。韩冲自嘲的想着，然后带着几十名县衙的捕快兵丁走了。 墨离见官兵踩中了几颗地雷炸得七晕八素，心里正高兴，忽然见那指挥官居然命令后撤两里地，按兵不动，不知道搞什么鬼名堂。 “大人，你说这官兵为什么不上来了？是不是吓怕了呀？”林果悄声问道。 墨离也正在想这个问题，没想到这个指挥官倒也不鲁莽，只是不知道是谁呢？忽然见韩冲带着几十人匆匆走了，墨离暗道不好，看来这官兵是想到用牲畜来趟雷的法子了。娘的，这下可算是白折腾啦。看来这个指挥官有点能耐呢，还不笨。 不过墨离自然也不笨。他思索了一下，对关锋说道：“关锋，找几个会骂人的弟兄，给我使劲的骂官兵！” “骂他？” “对！不骂他还骂你啊！笨蛋！” 第七十四章 交锋 于是乎，很奇葩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几个复兴军战士举着铁皮喇叭大声辱骂山下的官兵，尤其是官兵指挥官，更是被骂得狗血淋头，什么乌龟王八蛋啦，什么猪狗不如啦，还有什么他老婆跟人睡了他还在这里吹冷风，有家不敢回...... 曹变蛟还是个小伙子，尚未娶妻，哪来的老婆？当然只要没瞎的都知道这是山贼们的激将之法，诱敌之计，所以曹变蛟倒也沉得住气。 倒是吴克礼却被气得七窍生烟，山贼们虽然不知道他们的姓名瞎骂一通，但怎么说也是这支队伍的最高指挥官，所以这些山贼们骂得最多的其实还是他。 骂别的倒也算了，可是不知哪个缺德鬼这么阴毒，居然骂他老婆现在正在和別人睡觉，这个可是他最忌讳的。 所以吴克礼的一张脸都绿了，只见他恨恨的说道：“小曹兄弟啊，你看这些土匪贼寇那骂得叫一个难听，真是无法无天了！我看他们人数也不多，不如叫弟兄们冲上去，把他们大卸八块！” “吴大人，不行啊！你刚刚也看见了，这些山贼埋下的炸药实在是霸道得很，我们不能让弟兄们白白去送死。”曹变蛟摇了摇头说道。 “可是......这些贼寇委实可恨！”吴克礼心有不甘的说道：“小曹兄弟，你看这些贼寇里刚刚爆炸的地点并不远，最多八十步，这说明他们的炸药不会很多，这八十步的距离叫弟兄们快步一个冲锋差不多就能过去了......” “吴大人，这难道我们弟兄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要不您亲自带人先上？”曹变蛟不满的说道。 这知府吴克礼是个堂堂的朝廷正四品官员，而自己这游击将军却是无品级五官阶的武官，而且明朝素来以文抑武，即使是同品级的，文官地位也要高出武官地位许多。 但曹变蛟此时正是年少气盛的时候，加上又气恼吴克礼不顾自己部下兄弟的死活，所以并不怎么买吴克礼的帐。 吴克礼还指望着曹变蛟来剿灭眼前的这股贼寇呢，自然也不愿和曹变蛟起冲突闹翻，这时只得呐呐的说道：“哪里，这个本官瘦弱，且不通兵事，自然还是以小曹兄弟的主意为要。” 曹变蛟微微哼了一声，也不再说话。 墨离见曹变蛟并不上当，不由有些佩服他。看来自己的这些伎俩并没有起到作用。 他想了一下，大声喊道：“山下的官兵弟兄们，我知道你们其实也都是穷苦百姓人家，都是善良的人，作恶的只是那些当官的！他们吃香喝辣的，却让你们去为他们拼命，太他妈不值了！ 只要你们愿意跟着我，我保证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不信你问问，我们复兴军的弟兄哪天是没有肉吃的！弟兄们，只要你们杀了那些当官的，我们就是在一起吃香喝辣的好弟兄！” 曹变蛟忍不住大声喝道：“住口！尔等贼寇休要这里妖言惑众，想来这一招？哈哈！我曹变蛟的弟兄岂会上你的当！” “什么！你就是曹变蛟？”墨离大吃一惊，没想到这个年纪轻轻的指挥官竟然是大名鼎鼎的小曹将军曹变蛟？难怪指挥有度，临危不乱了。 “没错！我便是曹变蛟！怎么了，你们若是怕了，就乖乖的下山投降！这样才有活路，好好想想吧！”曹变蛟以为对方怕了自己的威名。 墨离大笑道：“哈哈哈......素闻小曹将军勇武过人，举世无双，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好！好！弟兄们都给我听好了！一会谁也不许伤了小曹将军，否则杀无赦！我要他好好的加入我们复兴军！” “是！大人！”一众战士们虽然有点愕然，不知墨离为何对这个曹变蛟这么感兴趣，但都齐声应道，墨离的军法严厉他们都是知道的。 曹变蛟却气得脸色大变，瞧这架势，自己好像就是对方手中的玩偶一样，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不过他气归气，却还没失了章法，并没有因为墨离的狂傲就失去理智而贸然进攻，而是继续等待韩冲的到来。 墨离见曹变蛟始终不上当，也是没辙，知道他不会贸然进攻，而是在等待援兵的到来，他虽然不知道韩冲是去抓羊来趟雷，但也知道对方肯定是想到了什么应对之法，不然也不会如此气定神闲的等着了。 怎么办？看来只有先制人了。墨离朝关锋耳语了几句，关锋点点头，转身朝夏一跳和廖血狼走去。 随后，夏一跳和廖血狼就带着百余名弟兄冲出掩体，避开地雷埋设的地段，主动朝官兵动攻击。 随后，墨离、关锋、马进忠、巴老刀等人也率领手下的士兵们加入战团，并且向两边包抄过去。 墨离的意图很明显，他就是要围困曹变蛟的兵马，然后逼迫曹变蛟投降。 曹变蛟有点惊呆了，因为他明明看见自己的士兵在上山的时候接连遭到炸药爆炸的，为什么他们下山就没有爆炸呢？还是炸药其实已经没有了？那自己让韩冲去抓羊岂不是多此一举了？ 夏一跳他们装备的都是燧枪，经过雷洛他们的研制仿造，他们现在已经能够生产出燧枪了，虽然产能并不是很大，还不能全部装备全军，但现在加起来也有一千多支了。 燧枪的优势是很明显的，射击方便快捷，操作简单，比起明军的火绳枪好多了。 这些明军虽然也装备有火绳枪，但却都是缺乏训练，操作不熟练，而且在面对燧枪的快击的优势下，显然处于下风，加之复兴军的战士基本都经过大量的射击训练，准头和度都比明军快多了。 曹变蛟手下的关宁铁骑还好些，哪些惯于太平日子的府县兵丁可就惨了，他们本来就松懈懒散惯了，久不训练，许多人甚至都不熟悉怎么操作火绳枪，只是平时拿来耀武扬威欺压良善的罢了。 此刻一到实战关头，个个都吓得差点连枪都拿不住了，哪里是复兴军的对手？ 眼看复兴军战士的子弹到处乱飞，不时的射中身边的同伴，那些少爷兵们顿时阵型大乱，纷纷溃退，吴克礼也慌了神，打马就想跑。 曹变蛟大叫道：“吴大人，快点指挥弟兄们从左翼杀过去啊！” 吴克礼哪里还管的了那么多？他一心只想逃离，保住自己的老命要紧。何况他就算肯指挥，下面那些少爷兵们也未必肯听，谁不怕死啊！ 见到吴克礼带着手下的兵丁仓皇逃走，全然不顾自己还在奋力作战，曹变蛟不由得勃然大怒，可是眼前的复兴军火力甚猛，他也根本无暇去顾及吴克礼的动向了，只得无奈迎战。 第七十五章 曹变蛟的抉择 曹变蛟虽然勇冠三军，颇有大将之风，关宁铁骑也的确战力不低，但这要看和谁来比了。 ( 面对装备了燧枪、火龙枪以及手雷等先进火器的复兴军来说，他们实在是太弱了。 墨离见吴克礼要逃跑，于是命人给程青竹射信号弹。 随着信号弹带着耀眼的光芒和尖锐的响声窜上天空，程青竹带来数百名后营士兵从事先埋伏的地点突然杀出，把吴克礼吓了一大跳。 战斗只持续了盏茶功夫，官兵便死伤大半，溃不成军。曹变蛟虽极力奋战，但无奈实力相差太过悬殊，加上吴克礼的府县兵丁又无心作战，只顾逃命，是以很快便被复兴军包围了起来。 墨离大声道：“小曹将军，我叫墨离，原本是辽东参将，我们弟兄都对小曹将军很钦佩，希望小曹将军能停下刀枪，我们坐下来好好谈谈。” “呸！我曹变蛟和山贼没什么好谈！”曹变蛟怒喝道。 “小曹将军，你误会了，我们并不是什么土匪山贼，我们以前是辽东边关将士，如今是华夏复兴军，我们的宗旨仍然是保卫大明的国土不沦落敌手，不让鞑子蛮夷入寇我华夏河山，我觉得我们完全可以谈谈的。”墨离不卑不亢的说道。 “哈哈，说得好听，什么华夏复兴军，还不就是一群土匪贼寇！”曹变蛟丝毫不为所动。 墨离也大笑道：“小曹将军，你对我们有所误会，现在一时也说不清楚，但是你总要想想兄弟们的出路吧？难道你希望他们跟着你一起继续枉自送命吗？我们都是汉人，大家都是兄弟，有什么不可以坐下来谈的呢？” 曹变蛟沉默了。他当然不怕死，可是他不想弟兄们就这样跟着自己去送死。但是要他向一群土匪投降，这比杀了他更让他难受。 这时吴克礼也彻底没了主意，他原本想逃走的，可谁知这些山贼竟然还埋伏了伏兵在后面，一下又把他给挡了回来。 这时见全军都被山贼包围，而且死伤不小，不由得大惊失色，于是走到曹变蛟身边慌里慌张的说道：“小曹兄弟，这次咱们可真是栽了呀！怎么办？要不咱们投降吧！要是不降，我怕这些土匪杀人不眨眼哪！” “吴大人，你可是朝廷命官！”曹变蛟冷冷的说道。 “这，可是这要是命都没了，还要官有什么用呢？你说是不是？”吴克礼倒是看得真开。 曹变蛟无语了。 吴克礼的话他当然可以不考虑，但是墨离的话他却不能不考虑。 的确，他曹变蛟不怕死，但是手下这些弟兄都是跟着他一起出生入死过来的，尤其是这数百关宁铁骑，他们可是叔父手下最为依仗的一支力量，他不希望他们就这样死在这里。如今之计只有先向山贼投降，再慢慢寻找机会。 曹变蛟沉默了许久，大声道：“对面的人听着，我们可以投降，但你们必须保证不杀害他们！” 墨离同样大声道：“那是当然！我墨离也是重承诺守信用的人，绝不会出尔反尔！” “好！弟兄们别再打了！我们投降！”曹变蛟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的这句话，双唇咬出了血丝。 他少年从军，经历了许多次战斗，从来没有过向敌人投降的先例，在他心里，一直都把自己当做大明的忠诚守卫者，没想到今天却在这里，向一群土匪贼寇投降了，而且是初战即惨败，这让他心里充满了屈辱感。 吴克礼却是大大松了一口气，他还真怕这曹变蛟死硬不肯投降，到时只能是鱼死网破，万一这些土匪起狠来，只怕连他也是死无全尸。现在见曹变蛟终于肯投降了，至少这小命估计是暂时无忧了。 吴克礼、曹变蛟带来的三千多名士兵经过一场大战，此时已经损伤过半，余下的尽皆俘虏。 另外韩冲带着几十人跑去抓羊去了，这时还没回来，墨离决定留下程青竹和佟大锤带着几百人埋伏在山脚下，等候韩冲一来就把他抓住。 吴克礼等人被五花大绑起来带走，有几名复兴军战士过来也准备给曹变蛟绑上，墨离恰好走了过来，见状大怒，飞起一脚踹倒那领头的，厉声喝道：“绑你麻痹！这是小曹将军，要以礼相待！懂不懂？快滚！” 那几名士兵连忙连滚带爬的走开了。 墨离朝曹变蛟一抱拳，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道：“小曹将军，真不好意思，一帮傻蛋欠管教，我回去削他。” 曹变蛟看了墨离一眼，他这时才现原来对方的这个老大墨离竟然还是个年轻人，看样子和自己年纪差不多。 虽然墨离脸上带着很真诚的笑容，曹变蛟还是冷冷的哼了一声，道：“你也不用装模作样，我既是败军之将，便随你处置！但你若是出尔反尔不讲信用，我曹变蛟便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小曹将军放心，我墨离说到做到，绝不会做那遭人唾骂的事的，我们都是汉人兄弟，有事情也应该好好坐下来谈对不对？来来来，你们远道而来，这会儿肯定也累了，咱们先回去歇歇。”墨离说着，和曹变蛟等人边说边向黑云寨走去。 来到山脚下的时候，曹变蛟忍不住问墨离：“你们刚才用的是什么武器？又没有大炮怎么会炸得那么厉害呢？” 墨离哈哈笑道：“小曹将军，这个是我们新明的杀手锏，名字叫地雷。” “地雷？”曹变蛟怔了一下，苦笑道：“不错，爆炸的时候真的就跟打雷一样响！你们是事先埋好在土里的吧？” “没错，小曹将军果然厉害，一听名字就知道这武器的特点，佩服！这地雷的制作构造其实也不难，等下回到山寨小曹将军去看看便可知晓。”墨离笑笑道。 “这可是你们的机密，你会让我看？”曹变蛟有点难以置信的看着墨离。 “哈哈哈哈......”墨离大笑起来。 “你笑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曹变蛟有些恼怒的说道。 “小曹将军，墨离说句狂妄的话你别介意，其实，我们刚才完全有能力把你们这些官兵全部消灭，但是我却没有这么做，你知道为什么吗？”墨离很认真的说道。 “愿闻其详。” 第七十六章 凯旋而归 墨离看着远处，缓缓的说道：“因为我们曾经也是官兵，我们是袁崇焕袁督师的部下，在来到这里之前，我是镇守大凌河的参将。〈 ” “你是袁崇焕的部下？”曹变蛟惊讶的问道。 “没错，几个月前的锦州之围就是我们打退鞑子才解的，你知道我们靠什么打败鞑子的吗？就是靠我们的火龙枪和手雷等等新武器。但后来因为杀死了和鞑子勾结的贼人刘天禄，我被逐出了军中。”墨离带着点自豪的说道。 “刘天禄被你杀死了？”曹变蛟更加惊讶了。曹文诏和曹变蛟早年都曾在辽东从军，去年还跟随袁崇焕一起入京师与鞑子作战，刘天禄这个名字自然是知道的。 不过曹文诏并不是袁崇焕的直属部下，而是孙承宗手下的将领，和袁崇焕并无从属关系，因而曹变蛟对袁崇焕部下的将领并不是很熟悉。 墨离点点头：“刘天禄这厮勾结鞑子半路截杀我和何将军的小姨子，欲置我于死地，结果反而被我杀死......”墨离一边走，一边将与刘天禄的恩怨说了一遍。 “墨......参将，既然你是大明的将士，就算被逐出了军中，也不应该上山落草，为害地方啊！祖将军这样处理你也是军法所在，不一定就是因为刘天禄是他的人他就故意为难你，毕竟你这可是擅杀上官，影响极大！”曹变蛟说道，言语之间却也客气了不少。 墨离笑笑道：“小曹将军，你误会了，我现在虽然是上山落草，可是我并没有为害地方，我只是收留了不少活不下去的灾民而已。等会你就会知道了，我们并不是山贼，我们之所以聚在一起，就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够再返辽东，抵御鞑子于国门之外！” 曹变蛟停下看着墨离，若有所思。半响忽然又说道：“对了，你为什么一直叫我小曹将军？我现在还只是一个游击罢了，这辈子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当上将军了......”说着轻轻叹了一口气。 “呃，这个......”墨离也窘住了，他不知道曹变蛟此时还没有做上参将，离将军的官职称谓还差了截，只是习惯了以后世常用的小曹将军来称呼他，这时不免有点尴尬。 听得曹变蛟话音里有些落寞，知道他仍然为向自己投降而耿耿于怀，于是说道：“小曹将军，你不用介怀，我相信你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的！像卫青那样、像岳飞那样的大将军！这也是我之所以仰慕你的原因之一。” “呵呵！你太抬举我了。”曹变蛟深深的看了墨离一眼，说道：“虽然我相信你说的这番话是出自真心的，但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吹捧和马屁并不一定有什么用，因为，我是大明的将士，虽然现在我向你投降了，但我不会为你去攻打大明的。” “哈哈哈......”墨离大笑道：“小曹将军你放心，我说了，我的敌人是那群猪尾巴鞑子，不是大明，只要崇祯皇上不把我置于死地，我是不会给他找麻烦的。” “但愿如此。” 两人于是没再说话。过了没多久，众人回到了黑云寨，马进忠、巴老刀等人自去将俘虏的官兵关押起来，包括吴克礼在内，一起关进大牢。 初进黑云寨，曹变蛟就有一种奇特的感觉。这里的训练场地训练设施花样很多，而且大多都没见过。还有远处满山都是的鸡鸭和粮食作物，更是令他大吃一惊。 要知道这时代的粮食产量因为耕作方法落后等诸多原因一直都很低，人们连自己都喂不饱，哪有多余的粮食来养鸡喂鸭？即使是大地主，似乎也没有像这里这样养那么多鸡鸭的，因为实在是太耗粮食了。 而且曹变蛟跟随叔父在陕西也剿匪，土匪山贼的巢穴也见过，却没有见过那家山贼是和黑云寨一样种植有大量的农作物的，要是都还能靠耕地养活自己，也就不会去做山贼了。 而黑云寨的这一切都告诉他，这里很不寻常，这里的山贼的确与众不同。难道他们真的没有造反的心思？ 袁承志和阮氏在云寒、梁佩君的陪同下亲自出来迎接墨离等人的凯旋归来。墨离为他们介绍道：“夫人，公子，这位是延绥东路副总兵曹文诏曹将军的侄子曹变蛟曹兄弟。” 阮氏怔了一下，说道：“你是曹文诏曹将军的侄子？久闻曹将军勇猛善战，乃是我大明不可多得的良将，今日一见曹兄弟，果真有曹将军的风采，妾身佩服之至！” 曹变蛟愣了一下，说道：“这位夫人是......” 墨离说道：“曹兄弟，这位就是袁督师的夫人，这位是袁公子承志。” “什么？你们是袁崇焕袁督师的家眷？”曹变蛟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会在这里遇上袁崇焕的家人，不是说袁崇焕的家眷都被充军配三千里了么？ “是的，曹兄弟，现在这里没别人，我可以告诉你了，其实我当时杀了刘天禄之后，本来祖大寿是要把我处死的。 后来传来督师遇害的消息，何将军就向祖大寿求情，说可以让我带人来保护夫人和公子，免得遭到阉党余孽的追杀，所以我就来到了这里。”墨离接着将如何接到阮氏等人的经过以及如何遇到几拨杀手的经过说了一遍。 曹变蛟听得惊奇不已。他和袁崇焕并没有什么交集，倒也没有像外间那些人那样对袁崇焕有什么仇恨的看法。 不过世人都说袁崇焕勾结金兵围困京师，乃是忤逆贼臣，曹变蛟也无法分辨究竟是对是错，对于袁崇焕的家人他也说不上来有什么厌恶或同情。 但是从眼前的情况来看，袁崇焕的人格应该还是值得尊敬的，要不然，墨离他们这些人又怎么会不远千里赶来保护他的家人？如果他是个大奸大恶之人，他是不可能得到这么些人的爱戴的。 如果祖大寿、何可纲、墨离这些人都是袁崇焕的下属，他们更清楚袁崇焕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他没有高贵的品质，那么他死了之后，他的部下只会树倒猢狲散，只会忙着撇清自己，与他划清界限，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死心塌地的维护他的家眷。 还有程青竹呢？程本直呢？他们这些人可也都是死心塌地的尊敬着袁崇焕，为了他，程本直甚至可以和他一起去死，这样的人，世间能找出几个？ 第七十七章 科技才能救国 曹变蛟想了一下，说道：“袁夫人，我说句话你别见怪啊，袁督师如今被皇上亲自下令处斩，成了奸臣逆子，这已经传得满天下都是流言蜚语了。 你们这样再上山落草，聚众造反，那岂不是让袁督师更加没有洗清冤情的机会了吗？天下人只会更加认为袁督师就是个奸贼，还望三思。” 阮氏微微点头，说道：“小曹兄弟说得很有道理，只是朝中阉党余孽害怕我们会为先夫报仇，想方设法的要来追杀我们孤儿寡母，我们母子若不是幸得墨兄弟他们赶来救援，只怕早就已经死无全尸了，我们这也是没办法才逼上梁山啊！” 墨离也说道：“就是，小曹兄弟，朝中奸逆太多，这皇上我看一时半会是不会为督师平反冤情的了，如果我们不把夫人和公子救上山，任由他们被阉党残杀的话，那我们还是人吗？将来有何面目去见督师他老人家？” 曹变蛟默然不语，过了一会轻叹道：“墨参将，我知道你们也有你们的难处，可是这天下毕竟是大明的天下，你们这样在皇上的眼里终归是叛贼，以后袁督师要想平反，恐怕就永无盼头了。” “那倒未必。”墨离说道，“小曹兄弟，你也看到了，如今到处灾荒，民乱四起，可是朝廷有没有想过什么办法？只知道一味的派兵去剿，可是朝廷诸公可有想过灾民为什么会造反吗？那是因为他们都活不下去了！” “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也要带着他们去造反吗？”曹变蛟吃惊的说道。 “不不不，我并没有要造反的意思，我是说如果官府能够多体恤一下灾民们，安排放救济粮，组织他们度过灾荒，而不是见死不救的话，我想这个世道起来造反的人会越来越少的，岂不是比一味的派兵征剿要好得多？” “朝廷也有朝廷的难处......” “是，朝廷是有难处，所以我也并没有指望他们。”墨离不满的说道：“别人救不了我们，我们要活下去，一切就只能靠自己。你看我这里，我都是组织穷苦百姓在自己开荒种地，争取能够早日生产出更多的粮食来，那样就能救活更多的灾民。” 说到这个，曹变蛟也来了兴趣：“对了，你们这里怎么养了那么多的鸡鸭呀？你们哪来的那么多粮食来喂养呢？” 墨离笑道：“我们喂鸡鸭用的不是粮食，而是大自然中的虫蚁......” 说着将蛆虫养殖法大致说了一遍，又指着远处山坡上那一片片绿油油的玉米等作物，说道：“除了养鸡鸭，我们还从洋人手里弄到了这些新的粮食品种，这些农作物都是高产易活的粗粮，很适合山地种植。” “洋人？”曹变蛟再一次惊讶得睁大了眼睛，“你们和洋人还有来往？” “准确的说，不是和洋人有来往，而是他们已经加入了我们，如今也正在为我们效力，你刚才见到的我们许多的武器都是主要由这些洋人设计制作出来的。”墨离笑道。 “天啊！你们竟然还有洋人在为你们效力！这太不可思议了！”曹变蛟吃惊不小。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民众无论是思想还是视野都还是很闭塞的，他们以为天下就都是像明国一样，还在为自己是天朝泱泱大国而自居，洋人对于很多普通百姓来说甚至根本就没有听说过。 其实在早年，郑和下西洋的时候，他所率领的庞大的舰队为中国与世界的沟通是做出了很大贡献的，也让许多人都看到了外面的世界，同时也让更多的外国人了解了中国，并不是仅仅是促进了经济和贸易那么简单，他也开拓了许多人的视野。 只可惜自郑和之后，明政府一直都采取闭关锁国的政策，不再派人继续郑和那样的对外贸易和沟通，同时也关上了了解世界的窗口，更谈不上学习外国先进科技了。 郑和下西洋是中国古代规模最大、船只最多（24o多艘）、海员最多、时间最久的海上航行，比欧洲多个国家航海时间早几十年，是明朝之初国力强盛的直接体现。 郑和的航行之举远远过将近一个世纪的葡萄牙、西班牙等国的航海家，如麦哲伦、哥伦布、达伽玛等人，堪称是“大航海时代”的先驱，也是唯一的东方人，他更比迪亚士早57年远赴非洲。 朱棣安排郑和出海是有着深层次目的的，除了寻找建文帝外，郑和还肩负着威服四海，胸怀远人的使命，这大致也可以算是中国历史上的老传统。 但凡强盛的朝代，必定会有这样的一些举动，如汉朝时候贯通东西的丝绸之路，唐朝时众多展中国家及不达国家留学生来到我国学习先进的科学文化技术，都是这一传统的表现。 中国强盛，万国景仰，这大概就是历来皇帝们最大的梦想吧，历史上的中国并没有太多的领土要求，这是因为我们一向都很自负，天朝上国，万物丰盛，何必去抢人家的破衣烂衫？ 但正如俗话所说，锋芒自有毕现之日，强盛于东方之中国的光辉是无法掩盖的，当它的先进和文明为世界所公认之时，威服四海的时刻自然也就到来了。 郑和的航海无疑是取得了巨大成功的，郑和之后明政府之所以终止航行是因为郑和太成功了，“他的海军满载荣誉胜利归来，并确认帝国没有来自海上的威胁”，因此“郑和与他的随从也可以说失去了继续远航的意义”。 由于不再担心来自海上的威胁，明朝帝国的安全战略便转向北方防范蒙古。 另一个原因应该是财政上的考虑。在明朝帝国内部，从一开始就存在着对远航的不同意见。这是一项投入很大的事业，据统计，永乐年间，新建和改建约二千艘海船，每只宝船造价约五六千银两，船上装载的各种赏赐物品花费很大。 到了明朝宪宗年间时，又打算下西洋，宪宗皇帝下令索取郑和下西洋的档案资料，但是这些材料却被车驾郎中刘大夏藏匿起来。 这位敢于抗上的官员的理由是：“三保下西洋，费钱粮数十万，军民死且万计，纵得奇宝而回，于国家何益！此特一敝政，大臣所当切谏者也。旧案虽存，亦当毁之以拔其根，尚何追究其有无哉！” 这位官员竟敢直指下西洋为“敝政”，可见内部反对之激烈。 因此，明政府规定，除了皇家特许外，民间百姓一律不得出海，否则就是犯罪。 这种政策与葡萄牙和西班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明朝，从事海外探索和海上活动是犯罪行为，民众一出海便成为罪犯，而在葡萄牙和西班牙，出海的罪犯因为有所现而成了民族英雄。 不同的政策锁定了海洋活动的方向，在明朝，一旦皇家的需要得到满足，一旦他们听到了海晏河清的消息，便从国家层面到百姓层面，彻底地封锁了海洋，以至于造成了在世界史的关键时期海洋在中国近代史上的缺位。 明朝统治者认为自己已经是天下最强大的国家了，那些番外小邦只需来朝贡便可，自己则已无须再走出去。于是，从官方到民间，都开始了固步自封坐井观天的心态。因而，洋人在这一百几十年里，对于明朝的民众来说，是既陌生且落后。 墨离点头说道：“其实，单就科技和经济方面来说，西洋人由于吸收了我华夏的文明科技并不断创新，这些年来已经开始力并赶我华夏了！如果我们再不奋起，加快展民生展科技的话，将来洋人就要来奴役我们了！” 第七十八章 果儿你真是我的好女人 历史上，正是因为明清两朝都先后采取了闭关锁国的政策，盲目自大，不再虚心接触世界，融合先进文化和科技，最后才造成了西方殖民者对东方古国起的一次又一次疯狂的掠夺与奴役。[〈 ＜〈 鸦片战争、八国联军进攻北京、日军侵华等等一系列苦难惨重的屈辱史，那是每一个中国人心中永远的痛。 既然命运安排我来到了这个时代，那么我就不会再让这屈辱的历史再生！ 看着墨离神情激动的说着这洋人的事情，曹变蛟有些疑惑的说道：“墨参将，你又不是神仙，你怎么知道洋人将来会入侵我华夏？他们那些落后的小国家有那个胆子来挑衅大明吗？” “变蛟兄弟，你错了。”墨离摇头说道：“以前他们也许很落后，可是人家不会永远落后下去的，因为他们开放包容，他们会不停的学习，包括学习咱们的先进文化和科技，然后在此基础上他们又不断的研究创新。 而我们呢？我们只会固步自封夜郎自大，可是我们停步不前的时候，别人却在奔跑，照这样下去，西洋人很快就会过我们了。 你知道吗？我们这里的新式火器还有那些养鸡的技术都是我从洋人那里学来的。” “可是，我大明乃泱泱大国......” “没错，我们是泱泱大国，可是在两三十年前，谁又能想到努尔哈赤这个狗奴才竟然胆敢冒犯我大明？鞑子为什么屡屡犯我边关？正是因为大明破败落后了！ 变蛟兄弟，大明朝现在看着是很强大，但这只是表象，实际上大明官府**，民不聊生，已经是风雨飘摇了！你又焉知中土之外没有第二个像努尔哈赤这样的狼崽！ 朝廷如果不能清明吏治，整顿朝纲，抚恤百姓的话，离亡国也就不远了！”墨离打断了曹变蛟的话说道。 曹变蛟深深地震撼了。的确，鞑子兴起不过才短短十数年，可是这十余年来却已经大明的许多人谈之色变，畏之如虎。军中更是流传什么“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的说法，而且女真鞑子近年来更是愈猖狂起来，频频侵犯边境。 一个女真鞑子就已经让边关将士头痛万分了，大明境内又是灾民四起，流寇肆虐，若是再来一个西夷侵犯的话，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了。 大明官府**，曹变蛟虽然不在官场，但却也是有所耳闻的，并非一无所知。但他只是一介武将，少年从军，对于这些官场上的事情却是不甚懂，听了墨离对如今天下大势的分析，又似乎颇有道理。 但曹变蛟的忠君思想还是比较根深蒂固的，只听他叹息了一声道：“墨参将，其实你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我们终归是大明的子民，现在你们在这里聚众造反，朝廷定然不会坐视不理，到时还是会不断的派兵前来围剿你们的，你有想好如何应对吗？” 墨离点点头说道：“这个也正是我们比较头痛的地方，虽然黑云寨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是我们毕竟都是华夏女儿。 我们的本意并不是想要和大明作对，一开始我们只是想要自保，同时让更多的穷人能够活下去，并且打造出一支可以对抗鞑子骑兵的精锐之师来，将来再开往辽东，抵御鞑子的入侵。 可是官兵不会相信我们，更不会放过我们，我们虽然不怕，可是我们在这里和官兵死磕的话，那也是在消耗我们大明自己内部的力量，实在不是我们所愿意看见的。” 曹变蛟想了一下说道：“既然这样，那么你们何不主动向朝廷投诚呢？那样的话到时朝廷说不得还会赏你们一官半职的，岂不是有机会实现你带兵重返辽东的愿望了么？” 墨离摇了摇头，把曹变蛟拉到一边说道：“变蛟兄弟，你想过没有，我们这里每一个人都可以向官兵投诚，可是夫人和公子呢？如果我们去投诚了，你让他们孤儿寡母怎么办？朝中那些奸贼又岂会放过夫人和公子。” 曹变蛟听了也是良久不语。 这时林果忽然跑过来说道：“大人，夫人，公子，可以开饭啦！” 墨离大笑道：“对对对，这累了老半天了，大家也早就饿了吧！走，去吃饭！” 晚饭虽然不算很丰盛，但是众人厮杀了半天，早就饿得慌了，这时自然是大快朵颐了。墨离没忘了让人给那些关在牢房里的官兵们送些饭食去，并且把吴克礼也请了过来一起吃饭。 众将领都吃得很开怀，墨离还让人端了酒上来，众人喝得大醉。 程青竹回来后报告说，下午那个韩冲带了几十人赶着几十只羊回来了，可是那家伙似乎有所觉察，竟然提前觉了不对劲，然后转身就跑了。 墨离略微觉得有些遗憾，不过也并没放在心上，一个小县令而已，跑了就跑了吧。 曹变蛟却说道：“墨大人，韩县令他跑了，回去肯定会向朝廷请求再派大军来围剿你们的，你们可要想好了。” 墨离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说道：“不过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而已，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朝廷若是来攻山，打便是了！” “不错！咱们黑云寨这么多弟兄，有枪有炮的，还怕他不成！”马进忠大声道。 “可是......”曹变蛟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墨离拦住，说道：“来来来，喝酒！喝酒！朝廷的这些破事先不要去理他！变蛟兄弟，有句话叫做船到桥头自然直，放心！没事的。” 墨离知道曹变蛟此人忠君思想比较重，也知道一时之间要想他转变思想加入复兴军是很难做到的，因而也不打算强求，有些事得慢慢来，只要让他在黑云寨里慢慢感受到复兴军的革命热情，相信他终究会融入进来的。 只有当曹变蛟真切感受到了复兴军是真正为驱除鞑虏而战斗、真正为了天下苍生而奋斗的时候，他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把自己当作复兴军的一员。 这顿饭吃得很高兴，酒也喝得很尽兴，毕竟，这是复兴军成立以来第一次与官军交战，而且大获全胜，无论是巴老刀还是马进忠等人，以前都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仗。而墨离，带着他们做到了。 晚饭后，各人散去，自去歇息。 林果跟着墨离走进了房间，给他泡了一杯醒酒茶。 墨离搂着她，亲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笑道：“果儿，你今天也累了，早点歇息吧。” 林果摇摇头，说道：“我不累。大人，你是不是不开心啊？” 墨离笑道：“傻丫头，这不是打胜仗了吗？我怎么还会不开心呢。” “大人你不用骗我了，我看得出来，你其实并不想和官兵作战，对吗？” 墨离轻叹一声道：“果儿，你说的没错，我们和官兵并不是什么世仇，我们之前本身也还是官兵呢，况且大多数官兵本质都并不坏，作恶的只是那些当官的，很多情况下他们也是身不由己的......” “大人，你怎么这么糊涂啊，既然是这样，那大人就扫清那些贪官污吏，让他们再没有机会上台危害老百姓不就好了吗？”林果扑闪着大眼睛说道。 “对啊！将来我要做最大的官，制订出一套制度，让底下的官员们都不敢胡来！我这真是一时鬼迷心窍了，真多亏了果儿你提醒，你真是我的好女人呀！来，亲一个！”墨离一拍大腿说道。 “嘻嘻，原来大人有时候也是会傻的可爱的哦！”林果嘻嘻笑道。 “好啊，你这小丫头敢嘲笑本大人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墨离说着将她搂在怀里，手足并用。 “唔......大人你累了一天了，换果儿来服侍你吧......” 说着，林果蹲下身子，轻轻解开墨离的衣衫，樱唇微启，将他的擎天柱含入檀口，羞涩笨拙却不迟疑。 “嘶......天啊！”墨离忍不住倒抽了口凉气，“丫头，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汪六姐偷偷告诉我的啊......怎么，大人你不喜欢吗？”林果莲舌轻吐，一边啧啧有声的取悦墨离，一边有些惶恐不安的问道。 汪六姐是黄镇龙的女人之一，在柳绯红上山前，她是最受黄镇龙宠爱的一个。 “喜欢......嘶......啊！”墨离忍不住要奋起反击了...... 第七十九章 朝堂上的争斗 此后几日，墨离都不时的带着曹变蛟在山谷里四处转悠，带他去看复兴军的各处设施，以及军工研究所等等。 曹变蛟被复兴军的精神面貌和新鲜先进的各种科技深深的震撼了，他们的装备和伙食都远远出了大明的官兵，甚至出了同时代的任何一支军队。有这样的装备，有这样的士气，还有后勤强大的科技力量支持，这还是山贼吗？ 震撼之余，曹变蛟又不禁从内心深处升起一股澎湃的激情和热血，这样的一支军队，如果拉到辽东战场上，真不知道还有谁能阻挡他？恐怕鞑子也会被打得屁滚尿流了吧。 曹变蛟正是热血激扬的年纪，他也渴望建功立业，威震敌胆，所以从十来岁的时候就开始跟随叔父曹文诏从军征战，随着鞑子的频频入寇，他年轻的心里更是渴望能跟有朝一日将鞑子打得一败涂地，赶出大明的国土。 经过数日的接触，曹变蛟也真正体会到这支军队上上下下对鞑子的那种仇恨，是刻入骨子里的世仇宿怨，而这，应该是来自于墨离这个指挥官对他们的影响与熏陶吧。 战士们每天进行的各种军事训练也让曹变蛟很感兴趣，可以说他们昂扬的斗志和墨离的训练是分不开的。每次看到战士们在练武场上整齐划一的边训练边大喊“驱除鞑虏，杀尽鞑子！犯我华夏，虽远必诛！”时，曹变蛟都觉得胸膛有股热血在奔涌。 嗯，有机会得让墨离早日重返辽东镇守国门。 却说韩冲带着几十人慌张又狼狈的逃回陵川城后，急忙又向上面禀报了这次进黑云寨剿匪的经过，请求朝廷再派大军前来荡平黑云寨的贼寇。 山西巡抚大吃一惊，心想这个黑云寨竟然这么厉害，朝廷派了三千多人去剿，竟然被匪寇打得只剩几十人回来？那这回还有谁敢带兵去剿？而且这次剿匪全军覆没，自己这顶戴乌纱恐怕是保不住了。 不过，不管如何，这个匪情还是要上报的，否则可要吃不了兜着走。 崇祯得知消息后雷霆震怒，堂堂三四千官兵居然被一个小山贼给打得全军覆没，朕养你们这群饭桶何用！ 群臣望着大雷霆的崇祯一个个噤若寒蝉，这情景更让崇祯无比窝火。你们这班人臣，可知道朕为了这江山社稷操了多少心？朕贵为一国之君，天下之主，可每餐用膳都只有三四个家常小菜，历史上有哪个皇帝像朕这般节衣缩食的？ 可你们倒好，朕从牙缝里省下银子来养你们这般大臣，却没有一个能为朕分忧解难的，一遇有事，不是互相推诿就是互相攻讦，实在太让人寒心！ 崇祯盯着兵部尚书梁廷栋说道：“梁爱卿，你是兵部尚书，你说说看，这平阳府黑云寨之事该当如何解决？” “皇上，微臣以为，对于这等胆大包天的贼寇只有毫不留情的剿灭，才能清靖地方，以安民心。”梁廷栋出班说道。 “梁尚书此言差矣。”说话的是御史崔浩，只见他出班奏道：“皇上，微臣认为，黑云寨匪寇一日之内便将我朝廷派去围剿的三千多官兵打得全军覆没，可见其贼寇必然手段极为高明，如今辽东鞑子虎视眈眈，微臣认为，不妨一边大兵压境，一边再派出使者，前往陈说厉害，许以厚禄，晓以大义，让其归降我大明，并为我大明驱除鞑虏，镇守边关......” “崔大人，你这岂不是助长了贼寇的嚣张气焰？要是这所有的贼寇都这样，那还成什么样子？这起来造反的人只怕会越来越多！”梁廷栋反驳道。 “梁尚书，这贼寇毕竟也是我大明子民，朝廷示之以威，不若再宣之以德，皇上仁义齐天，不咎其罪，如此洪恩浩荡，想来必能让贼寇迷途知返，为我大明效命。”崔浩分辩道。 “你这是与虎谋皮！贼寇是什么人？他们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你跟他们讲什么仁义，岂不是笑话！”梁廷栋嗤之以鼻。 “梁尚书，你是朝廷大员，高官厚禄，自是衣食无忧，可你知道那些贼寇为什么起来造反么？因为他们没吃的，活不下去了，依下官看来，与其耗费庞大的军费物资去剿匪，还不如多点开仓放粮，救济难民，安排他们恢复生产，这样灾民们有了盼头，自然就不会造反了......” “放肆！崔浩你好大胆！竟然公然为贼寇说话！你可知罪？”崇祯终于忍不住怒了，厉声斥道。 “微臣该死！”崔浩慌忙跪下请罪。 “哼！开仓放粮，朕没有开仓放粮吗？今年陕西。河南等地闹灾荒，朕不是已经下旨让各州府开仓放粮，接济难民了吗？可他们为什么还要造反？谁来告诉朕？”崇祯忿忿不平的说道。 没有人敢说话。 崇祯又说道：“不错，他们也是朕的子民，可他们既然是朕的子民，他们就不该起来造反！朕登基以来，一直兢兢业业，一日不敢稍有半分懈怠，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天下万民能够好好过日子，为了祖宗的万世基业不至于毁在朕的手中！可他们有想过朕的苦心吗！” “皇上，您下旨赈灾是不假，可是，微臣却听说各地都有官员派人冒领救济粮中饱私囊的徇私枉法之事生，很多地方甚至根本就没有放过粮食，以致于大量灾民生哄抢和骚乱。”崔浩说道。 “竟有此事？”崇祯惊讶的问道。 内阁辅温体仁眼皮一跳，心中一沉。这个崔浩平时软硬不吃油盐不进，与他们格格不入，没想到这时竟然跳出来，向皇上说明此事。 且不说温体仁和这事有没有关系，但他毕竟是内阁辅，下面人生这样的事情，而他却不上报，明显就有失职之责了。 当然，温体仁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只听他轻咳了一声道：“崔大人，请问你这消息从何而来？为何本官并无接到报告？莫不是捕风捉影道听途说的吧！” “就是，没有佐证的事情就不要拿到朝堂上来说，这里是讨论国家大事的地方，你这样岂不是儿戏？敢问崔大人你这是不把皇上放在眼里吗？”梁廷栋趁机落井下石。 “你！......”崔浩气得说不出话来。 “好了！捕风捉影的事情就不要再说了！成何体统！”崇祯不耐烦百官的勾心斗角，冷冷的说道。 “启奏皇上，崔大人身为朝廷命官，却在朝堂之上公然为叛贼说情，恶意中伤皇上的治民策略，居心不测，微臣以为应当严惩，以正朝纲。”温体仁突然说道。 “对！必须严惩！否则天子威仪何在！要是朝中官员都为贼寇开脱说项，那将置国法于何地！” 以温体仁为的朝中官员纷纷开始弹劾崔浩。 崇祯也甚是恼怒崔浩公然为贼寇开脱，于是喝道：“来啊！把崔浩押入天牢！” “皇上开恩啊......”崔浩话没说完便被侍立殿上的卫士带走。 “皇上圣明！”温体仁等人松了一口气。 崇祯转头朝向梁廷栋问道：“梁爱卿，你刚才说要派兵去剿，那么依你之见，派谁去才好呢？” 第八十章 高起潜的心思 梁廷栋想了一下，说道：“皇上，微臣听说延绥东路副总兵曹文诏勇猛善战，不如派他去领兵剿匪。（〔 ” “不可！微臣也听说前番去征剿的官兵将领其中有一个就是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这万一曹变蛟已经向山贼投降，到时恐怕还会影响到曹文诏，要是山贼用曹变蛟来要挟曹文诏投降，那岂不是坏了大事。”温体仁反对道。 “这个......”梁廷栋一下子也愣住了。 “皇上，微臣倒是想起一个人来，若是派他领军前去剿匪，想必能成。”温体仁又说道。 “哦？爱卿且说说看。”崇祯眼睛一亮，说道。 “皇上可还记得右参知政事卢象升？” “去年在大名府起兵勤王的卢象升？嗯，此人朕倒是有印象，不错，卢象升刚毅忠勇，可以领军。”崇祯点点头说道。 “皇上圣明！”温体仁不失时机的拍拍天子的马屁。在朝为官，哪怕你是啥也不会，但只要你懂得如何拍好天子的马屁，就比什么精明强干运筹帷幄高明的多了。 “启奏皇上，微臣以为，卢象升虽然适合领军，可是此时却不能派他去平阳。”一向和温体仁走得很近的梁廷栋却唱起了反调。 “为何不可？”崇祯不动声色的说道。 “皇上，您记得吗，这个卢象升现在正在整治大名、广平、顺德三府的兵备，免得鞑子又再像去年那样进犯京师，这时如果把卢象升调走了，那万一鞑子得知消息，又兵来犯，后果不堪设想啊！”梁廷栋解释道。 去年的京师之围弄得京城满朝文武心惊胆战，人心惶惶，如今虽然时隔一年，但所有人都还是心有余悸。 “这......”崇祯也犯难了。“那依梁爱卿之见，又该派谁率军剿匪呢？” “皇上，微臣以为还是要派曹文诏去剿匪，一来曹文诏勇武过人，天下皆知，二来，让曹文诏去带兵也是告诉他，皇上对他的信任和器重，让他务必剿灭山贼，以赎其侄曹变蛟战败之罪，切不可辜负了皇上大恩。 至于说怕曹变蛟会影响到曹文诏，那也好办，皇上只须派出得力可靠的朝中大员，亲率京营一部官兵前往监军，谅他曹文诏也不敢有负皇恩浩荡，阵前作乱。”梁廷栋娓娓道来。 “梁爱卿言之有理。那么该派谁去监军呢？诸位爱卿，谁愿代朕前往平阳？”崇祯想了一下，微微颔问道。 谁去？这是个问题。眼下已是将近年关了，这天寒地冻的，何况弄不好还有性命之忧，谁愿意大老远跑到山西去监军剿匪呢！众大臣都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谁也不吭声了。 “好吧，这监军之事容朕再想想。退朝。”崇见众臣推诿，不由得心下恼怒异常，随即宣布退朝，拂袖而去。 随伺殿旁的高起潜连忙一摆拂尘，躬着身子在前面引路。高起潜是司礼监随堂太监，兼掌御马监，很受崇祯的信赖，在内廷算是个很得宠的红人。 高起潜在崇祯元年时不过是个普通内侍，因常常在内廷诸位公公面前畅谈兵事，久而久之引起了司礼监几位大太监的注意。 王德化、王承恩等人深知崇祯求才若渴，尤其需要懂兵的人，于是刻意提携，慢慢入了崇祯的法眼，召他奏对了几次，均说得头头是道，加之年前在东虏入寇时有上佳表现，崇祯便破格委他为御马监掌印，同时入司礼，为随堂太监。 御马监掌着内廷有数的兵权，在二十四衙门中仅次于司礼监，加之还监着京营一部和团营兵马，所以这高起潜虽然在司礼监排名不高，但手中的权力却并不下于掌着东厂的曹化淳。 回到乾清宫，崇祯忍不住摔了茶杯，把高起潜和乾清宫里其他几个小太监吓得不轻。 高起潜连忙跪伏的地，颤声道：“万岁爷息怒，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崇祯脸色铁青，犹自忿忿不平，一掌拍在紫檀木的案几上，拍得塘报与奏章乱飞。“起潜，你说朕待朝廷百官有哪点不好？平时高官厚禄的供着，如今国家一旦有事，他们却总是百般推诿，不思如何为朕分忧！” “万岁爷，奴婢愿意为万岁爷分忧解难，百死莫辞......”高起潜依旧跪伏在地上，心里却动起了心思。 闻言，崇祯不禁动容，很是感慨的看着高起潜道：“想不到起潜能主动为君父分忧，不避艰难，不畏贼兵，朕心甚慰，好，朕便着你为监军太监，提督京营一部，会同延绥副总兵曹文诏，克日前往平阳剿匪！务必早日将黑云寨之匪寇剿灭！” “万岁爷放心，奴婢一定不负圣望！”高起潜心下大喜，赶忙拜谢圣恩，脸上却是一副忠心耿耿的表情。 原来，高起潜想到自己虽然掌管着御马监，但却是从来没有经历过战场实战，自然也没有立下半分军功，在万岁爷眼里，地位终究是不如王承恩、曹化淳等人巩固，如今外朝没人愿意领军征剿区区一个山贼，正是他高起潜表忠心的机会来了。 在高起潜想来，一伙山贼何足以惧怕？何况那延绥副总兵曹文诏乃是有名的良将猛将，到时功劳还不是手到擒来？而且也可以和在外领兵的将领打好关系，将来自己也有更多的表现机会。 再说了，自己这一去可是代表的皇上，下面的那些个武将文官们谁个不巴结咱？这一趟出去既能捞点孝敬银，又能在万岁爷心中落个忠心为君的好印象，何乐而不为？ 崇祯不知道高起潜请缨出征的真正目的所在，只觉高起潜却是没有辜负自己对他的信任，关键时候能够挺身而出为自己分忧，倘若外朝臣子都如高起潜这样，国事何至如此不堪。 这天，墨离在山谷里巡视酒厂和水泥厂的建设情况，正在听取柳绯红的汇报。酒厂已经基本建成，初具规模，目前刚刚开始投产。 墨离接过柳绯红端上来的样品，品尝了一下，忽然眉头紧皱，说道：“奇怪，这酒怎么比以前的......”说着突然住口。 柳绯红心头狂跳，神情甚是不安。 林果急忙问道：“大人，你怎么了？柳绯红，你这酒莫不是有问题？” 第八十一章 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吓着你们了吧？哈哈......这酒比以前的口感要好多了！绵远悠长，后劲十足，很容易醉人啊。?? 往后这酒销量一定很好，不错！柳姑娘，你花了不少心思吧？”墨离突然笑道。 “大人，你吓死我了！”林果见他只是故意开玩笑，心情顿时放松了。 柳绯红也是大大舒了一口气，她刚才真是被墨离吓到了，现在她姐弟两人的命脉都捏在墨离手；里呢，万一他要是真的有什么不满意，那自己可就真是欲哭无泪了。 “谢谢大人！其实绯红并没有花什么心思，只是上次听大人说了一次您说的新工艺之后，我就把它记下来了。”柳绯红平抑了一下心情说道。 “咦？大人你还会酿酒啊？我怎么不知道呀？”林果好奇的说道，眼珠子睁得比桂圆还圆。 “咳咳，本大人会的东西还多着呢！你想学吗？放心，我以后一样一样来教你，不急，嘿嘿......”墨离有些心虚的说道。 什么新工艺，其实说白了也没什么，只不过是采取了掐头去尾的方法，也就是蒸酒的时候把第一道和最后一道酒不要，这酒就保持了酒色清醇，晶莹如水了。而这时代的人酿酒，因为舍不得浪费粮食，头道和尾道的酒都是不肯舍去的，混在一起自然杂质就多，口感也就差得多了。 正说着，忽然卫兵来报：“大人，曹变蛟求见。” “哦？快请他进来。”墨离有点意外，不知曹变蛟来找他有什么事情？ 曹变蛟一进来就说道：“墨大人，我也想加入复兴军。” “好啊！太好了！”墨离兴奋地拍掌说道：“我早就在等你这句话了！” “墨大人，我是有条件的。”曹变蛟说道。 “哦？什么条件？即管说。” “如果你们是去打鞑子的，我也一定冲锋在前，绝不含糊。但是你要保证我们不能主动和大明朝廷作对，不能主动攻打官兵，也不能滥杀平民，能做的到吗？”曹变蛟一脸期待的说道。 “这个没问题啊！完全可以做到！”墨离心想，反正我也不会主动去招惹官府，但他要是自己找上门来挑衅，老子也不会坐以待毙的。 “好！那我和我部下的弟兄们便都加入复兴军了！期待墨大人早日带着我们重返辽东，杀鞑子去！”曹变蛟两眼放光的说道。 墨离伸出右手，高兴的说道：“欢迎你们的加入！你放心，我相信我们很快就能把鞑子打得哭爹喊娘的！小曹将军，只要我们同心协力，我保证将来你威震天下、封王封侯的这一天不会太远！” 岂知曹变蛟却毫不做作的开口便道：“封候非我意，但愿海波平！”说这话时，一脸傲气的看着墨离，年轻的脸蛋上一股毅然之色。 这两句诗本是明朝抗倭名将戚继光的名言，此刻曹变蛟说来更是自有一股子壮志凌云的豪气。墨离听了，不由暗赞，果然不愧是大明朝第一良将曹文诏**出来的亲侄儿！当得是英雄本色豪气干云。 “好！我愿与小曹携手共战斗，扫平四夷！”墨离也热血澎湃，口放豪言。 就这样，曹变蛟和他的一千部下一起加入了复兴军，成为了新的一员。吴克礼手下剩余的几百名府县兵丁，经过复兴军战士多方的说服教育和以身说法之后，也大多都加入了复兴军，只剩下几十个在之前的战斗中损伤了亲人心中有恨的士兵，他们和吴克礼一起被严加看管了起来。 由于墨离的洗脑工作做得很到位，所以这些新加入的士兵们都很快融入到复兴军的阵营之中，每天卖力的参加各种训练，很快便和原先的战士打成一片，几乎个个都有了脱胎换骨般的改变。 曹变蛟也深受墨离信任与重用，墨离重新调整了一下编制，委任曹变蛟为新的骑兵营统领，负责训练骑兵。 曹变蛟善攻，早已被史家定言。而进攻，则是骑兵最大的优势和作用。 原本的历史上的十二年后，曹变蛟陷入松山重围，当其时诸军皆溃，唯有曹部誓死血战，反向而冲。 曹变蛟身先士卒，领八百骑兵直奔皇太极大帐所在，一路斩兵杀将，如入无人之处。 混战中，曹变蛟拉弓张弦，一箭正中皇太极左侧帝旗，吓得皇太极急忙将大帐急撤三百米，才略感安心。 然而清军数万，明军皆溃，以一军八百之力，如何能够扭转劣势，绝境逢生？ 曹变蛟终于身中数十箭而亡，亡前仍在高呼：“杀奴，杀奴！” 何其勇哉，小曹将军！ 何其悲哉，小曹将军！ 曹变蛟悍勇忠义，一身赤胆丹心，流传数百年。 墨离正是看中了他勇于进攻的战斗精神，这才大为欢喜重用，委任他为骑兵营统领，希望他能帮自己打造出一支所向披靡的精锐铁骑来，从而改写他悲壮的宿命。 至于原来的骑兵营统领杜耕，则被墨离委任为指挥佥事，可算是实际上的第二号人物了，也等于是他的左右手。 事实上，杜耕为人心思缜密，机智沉静，也的确是个能好好辅助他的得力助手。 曹变蛟也没让他失望，自从加入复兴军以后，一直兢兢业业致力于训练骑兵。但由于先天条件的不足，骑兵营的组建一直难有什么突破。 先是战马，战马倒是不怎么缺，之前黑云寨共有马匹一百多匹，但真正的战马却基本上只有墨离他们从锦州所带来的几十骑，这几十骑才是脚力矫健体形高大的蒙古马，其他的则大多都是从市面上购买的用于拉车的普通马匹，非但体型不够壮健，脚力也跟不上。 另外就是曹变蛟和吴克礼他们所带来的骑兵所骑乘的战马，经过那一场战斗后，也损伤了一百来匹，如今加上黑云寨原来的战马，一共有八百多匹。 曹变蛟的部下有数百关宁铁骑的骑兵，兵员也是不缺的，武器更是不缺，墨离给这支骑兵除了装备长刀与手弩，还有部分装备了燧马枪，这配置在这时代可是十分领先的了。等将来燧枪的产能跟上了，那将是全军必备的装备。 现在难的是训练场地。骑兵不比步兵，骑兵度快，一个来回就是数百米甚至更远。而黑云寨这山谷中多是崎岖不平的山地，很难找到适合骑兵训练的场地。 怎么办？ 第八十二章 分歧 曹变蛟说道：“大人，这黑云寨到处都是山地树林，很难找到适合骑兵训练的场地，长此下去，我们的骑兵战斗力也很难有所提高，这可不是办法呀！” “嗯，这倒真是个问题。［? ＜〔 ”墨离点点头，表情凝重。 程青竹忽然说道：“大人，我有个想法，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程大哥，看你说的什么话，大家都是自己弟兄，还有什么不好讲的？快说说。”墨离说道。 程青竹看了曹变蛟一眼，说道：“大人，我们在朝廷眼中既然是山贼土匪，那么朝廷迟早也是会派大军来讨伐我们的，说不定兵马已经在集结之中了，过不了多久便会直扑黑云寨而来，我们正应该提早做好准备才是。 陵川县城位处三省交界，地形复杂，因为早年为防土匪袭扰，县城虽然不算大，但却也修得甚是坚固，我的想法是，咱们何不干脆拿下陵川城作为我们的安身立命之地，与黑云寨遥相呼应呢？现在陵川城守军不多，趁此机会拿下不成问题。” “对！程大哥言之有理，咱们拿下陵川城之后，朝廷再派兵来我们便可以城据守，不必与之交战，徒耗元气。”关锋也说道。 “不可！”曹变蛟反对道：“大人，你可是答应过的，不可以主动进攻官府的，可不能出尔反尔啊！” “这个......”关锋也不说话了。 程青竹说道：“小曹兄弟，我们正是因为不想和官府为敌，不欲与官兵作战，这才想到要拿下陵川城，现在陵川城只剩下韩冲那几个衙役兵丁，如何守得住？说不定我们大军一到，韩冲便弃城而逃了。” 曹变蛟摇头说道：“可是你们想过后果没有？咱们现在好歹还是只在黑云寨一带活动，官府虽然称之为匪，但却也不会太放在心上，将来我们也还可以跟朝廷谈条件，但如果我们一旦出击攻占城池的话，那就是谋反的逆贼了，官府是势必要派重兵来剿灭的，那时就真的无路可退了。” “我们本来就没有退路，都是被逼到绝境上才走的这条路，和朝廷还有什么好谈的？”程青竹不以为然的说道。 “程统领，你的意思是要我们谋反夺位，做那伤天害理、被人唾骂的事吗？”曹变蛟脸色一变道。 “谋反？呵呵，北方连年灾荒，官府有人理吗？这么多饿死的老百姓，官府有管过吗？现在我们只不过是想让自己还有更多的人能够活下去而已，我们怎么就伤天害理了？ 曹统领，你也看到了，我们有没有去欺压良善，打家劫舍？我们有没有杀人越货、鱼肉百姓？可是官府为什么就要来围剿我们？我们做错了什么？”程青竹忿忿不平的说道。 “这个......”曹变蛟也不由一时语塞了。自他上山以来，他所看到的复兴军都是军纪严明，不得为祸百姓的景象，复兴军也的确没有出去劫掠商旅百姓，他们可以说只是在过自己的生活，展生产，大搞种养，这样看来倒的确是官兵来打扰了这份平静。 “好了，大家都别争了，程大哥说的没错，老百姓求的是什么？不过是只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而已。我们也是百姓，我们也想过安稳的日子，可是这个世道让我们大多数人都没法安生，有权有势的人整天纸醉金迷，可他们谁想过还有许多人连活下去都是一种奢望？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不是我们想要的生活！”墨离说话了。 “可是，大人......” 墨离摆摆手，打断曹变蛟的话继续说道：“变蛟，我知道你早年从军，一向对朝廷忠心耿耿，没错，你不忍见到大明的江山糜烂，并且愿意为之奋斗一生。 可正因为这样你才更应该清醒的面对眼前的局面，更应该看到**的官府朝政正是令天下动荡的根本所在，那就要正视它，不要回避，回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只会更加糟糕。” 说到这里，墨离站了起来，来回踱了几步，说道：“就好比人身上长了一个毒瘤，如果你因为怕痛而不割掉它，过不了多久可能就会因为这个毒瘤的扩散而导致死亡。 变蛟，你曾说过，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你知道吗？想要四海升平，先自己就得要强壮而健康，一个身上长了毒瘤的国家，如何能够扫平四夷？你会因为怕痛而放弃割掉毒瘤吗？” 曹变蛟出身将门，自小受到的自然都是忠君爱国的思想熏陶，这种观念早已根深蒂固，要想让他与官方为敌也的确是几无可能，在他看来，反对君主就是大逆不道的，何况崇祯皇帝在平民的眼中也许并没有多不堪。 曹变蛟沉默了半响，抬头说道：“大人，我也知道如今很多官府都很**，鱼肉百姓，贪赃枉法，可是他们毕竟是大明的官员，他们是朝廷任命的，我们只是普通子民，无法改变什么......” “变蛟，你错了，我们可以改变这一切的，只要我们变得足够强大，朝廷、皇上才会听得到我们的声音，我们说的话才会被重视，皇上才会整顿吏治，这样大明江山才能更加长久稳固,人民百姓才能安居乐业，国运永昌。”墨离说道。 “大人，我们真的能够改变官场的黑暗现状吗？”曹变蛟还是有些不相信。 “能！但这需要我们同心协力，共同奋斗，慢慢壮大我们的力量，这样我们才会被皇上所重视，当然，我说的壮大不仅仅是指武力的强盛，还有经济、科技等各方面都要达到一个新的高度，这样我们也才能有实力与鞑子决战！”墨离自信的说道。 “对！与鞑子决战靠的不仅仅是哪一支军队的善战，而且还要国内朝政清明，政令畅通，倾举国之力才能一举扫平四夷！如果我们在边关和鞑子拼死血战，朝廷的大臣却不能为我们提供有力的支持，甚至连基本的信任都得不到的话，那我们还怎么打仗？”关锋也说道。 “就是！我们现在出兵占领陵川也只是为了能保住我们的根基，壮大我们的力量，如果我们连自己都保不住，还怎么去辽东和鞑子决战？”一直没开口的杜耕说道。 墨大人也真是的，干嘛要这么器重这个曹变蛟呢，他要是真心实意的加入复兴军也就罢了，可万一要不是和咱们同一条心的话，那可就危险了。 而且像攻打官兵攻城略地这事，若是曹变蛟没来之前，只有是有可能的，咱们哥几个谁会说个不字？现在倒好，他说一句不能打就不能打了？成大事者哪能拘泥小节？ 几个统领嘴里虽然不说，但心里其实都在嘀咕。他们当然不可能知道，墨离一心招揽曹变蛟乃是因为知晓他在战场上的表现，敬重他是死战不退的民族英雄，既忠义又悍勇，不希望他像历史上一样的战死在松锦大战。 不过现在麻烦来了，曹变蛟和他的部下刚刚加入复兴军，万一他们起了冲突，怕是对复兴军打击很大。墨离想到这里，心里不由暗暗着急。 第八十三章 夜袭陵川城 曹变蛟纠结了。 平心而论，这些日子里他和大家相处得都很好，他也深信墨离会带着这支精锐的复兴军杀向辽东，把鞑子赶回老家去，并且他也十分渴望这一天的到来。 但是现在却要他和官兵开战，这让曹变蛟有些难以接受，因为他自己本来就是官兵。 曹变蛟想了想，一咬牙说道：“好！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为了能够和诸位兄弟一起杀鞑子，报国尽忠，曹某何惜一身骂名！便但凭大人号施令罢，只希望弟兄们尽量少杀伤吧！” “这个是自然，我们都是汉人，我们和官府之间这些矛盾属于内部矛盾，总有一天会坐下来解决的，但是对于鞑子，我想要强调的就是，以后绝不接受鞑子投降！”墨离两眼射出坚毅而冷然的光芒。 “是！大人！”众人齐声说道。 “现在，我们来讨论一下进兵陵川城的具体细节......”墨离指着之前让人手绘的一张简易地图上的一点，开始调兵遣将。 黑云寨离陵川城约有五十余里，这一带都是高山密林居多，人烟稀少，便于行军。 而且若是将陵川城攻占后，可将主力移往陵川城，留一部偏师在黑云寨，到时若有外敌来攻陵川城，留守黑云寨的偏师便可兵来援。 而敌人若想进攻黑云寨，则必须自陵川城下过方可进兵。如此一来，复兴军便可掌握更大的主动性。 何镇北已经探知，韩冲自黑云寨逃回陵川后整日闭府不出，深恐山贼前来袭扰陵川城，下令守城士兵严加盘查进出陵川的百姓，一有风吹草动立即紧闭城门。 陵川城墙高大坚固，城墙上又安装有十数门千斤佛朗机炮，若是强攻，复兴军现在并没有重型火炮，便是能攻得下来，也会是损失惨重。嗯，必须得想个计策才行。 墨离和关锋、曹变蛟、杜耕等人商量了大半夜，林果给聚义厅的油灯添了几次灯油。 第二天，墨离派程青竹和何镇北、唐博涛等人带领几十人分批次混入陵川城，以作内应。 其余士兵上午照常训练，午饭过后则全体睡大觉。 晚饭后，墨离派马进忠为前锋，率八百士兵朝陵川城进。而自己则亲率两千大军随后跟上，准备夜袭陵川城。 半夜时分，大军赶到陵川城下，开始准备攻城。 墨离让士兵们一人拿着三四把火把，远远望去，三千人的队伍看上去有上万人，声势十分浩大。 韩冲接到士兵报告，急忙带着兵丁赶上城头上一看，只见远处漫山遍野都是火把，敌方兵力只怕有上万人，正在全朝陵川城开来。 韩冲差点吓得跌下城头去。他娘的，这些土匪终于还是要来攻城了！这几天他最提心吊胆的事情还是生了！可是黑云寨的土匪不是只有两三千人的吗？怎么会有这么多？ 韩冲一时间慌得六神无主。这朝廷大军怎么还不来？这消息都上报了快半月了。如今的陵川城里只有七八百衙役兵丁，外加他自己的私人武装护院百来人，满打满算也不过一千人马，怎么敌得过对方上万土匪？陵川城怎么守得住？ 尽管这些天来韩冲也动员动了一些城里的民壮参加守城，但是陵川本来就是小地方，人口不多，而且他韩冲在当地的名声又臭，所以愿意响应的民壮寥寥无几。最后好说歹说动用了各种手段总算让他凑齐了两千民壮协助守城。 马进忠的先锋部队赶到陵川城下后，在离城四五里的地方列好阵列，然后马进忠大声喊道：“城上的弟兄们听着！我们是华夏复兴军的！不是什么土匪！ 我们墨大人说了，只要你们乖乖投降，我们墨大人可以既往不咎，你们还可以过想过的日子！但如果要是不投降，哼哼......” 马进忠的话音未落，韩冲在城头上叫道：“弟兄们，别听他的，土匪的话能信得过吗？他们杀人如麻，你们要是轻信土匪放他们进来，他们会把你们煮来吃了！你们的女人也都会成为他们的玩物！而且还会成为大明的罪人！只要守住陵川城，朝廷就会有大大的封赏！” “笑话！我们复兴军军纪严明，岂是土匪可比？而且我们还知道，你韩冲这些年来在陵川欺男霸女、鱼肉百姓，逼得多少**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复兴军就是为大明除掉像你这样为祸百姓的狗官的！ 墨大人说了，作恶的只是韩冲，与其他人无关，不管是谁把韩冲这恶人给拿下，我们墨大人就赏他黄金百两！”马进忠大声说道，手一挥，身后几名士兵抬出来一个大框，里面满是黄澄澄金灿灿的黄金。 “黄金就在这里！弟兄们，只要把韩冲抓住，打开城门，这黄金就是你们的了！”马进忠继续大声说道。“要不然，后面的大军你们看见了吗？我们一万大军就会把陵川城夷为平地！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想想吧！” “弟兄们休要上当！土匪是骗人的，他们怎么可能有上万人！大家伙不要被他们骗了！陵川城城墙高大，固若金汤，他们区区一伙小毛贼怎么可能攻的下来！”韩冲色厉内荏的喝道：“朝廷大军已经在路上了，克日即可抵达，到时一定能一举将这些土匪杀个精光！只要我们坚持住，我们就能立大功了！” 守城的兵丁看到城外不断涌来的火把，早就吓得脚软了，又被马进忠等人一阵鼓动，更是无心坚守，毕竟金灿灿的黄金就在眼前，谁不眼红？ 再说这些兵丁除了韩冲的一百几十个死忠手下，其他人谁也没心情陪着韩县令死守啊，平时韩县令作威作福横行一方，民间早已是怨声载道了，这些兵丁也都是来自底层的穷苦百姓，谁会对他有好感？只不过敢怒而不敢言罢了。 至于那两千民壮更是不用说了，他们本来就是韩冲强行拉来协助守城的，平时也是受惯了韩冲欺压的百姓，这时见了复兴军如此浩大的声势，哪里还有什么狗屁心思守城？若不是怕了韩冲官老爷的身份，早就一哄而散了。 韩冲生怕手下的兵丁民壮万一真的禁不住黄金的诱惑或者受不了土匪的威吓，深恐他们真的打开城门放土匪入城，因此派出自己的亲信手下来回巡逻，整夜不敢松懈。 而墨离的大军却在城下扎好营寨，轮番派人上前鼓动守城士兵投降，间或数次起佯攻，却是只听战鼓响和震天的喊杀声，却不见士兵冲进大炮的射程内，只远远的在一边呐喊。 但每次却弄得守城士兵紧张兮兮，却又无可奈何。 复兴军大部士兵则在营中休息，养精蓄锐。 第八十四章 火光满城 寅时许，经过复兴军一夜的袭扰，守城士兵大都疲惫不堪，有两个民壮甚至靠在城墙上睡着了。（［[[〈 ?（ ? 韩冲刚好走了过来，见状大怒，拔剑就要杀掉那两人，他手下的护院总教习祝大震急忙拉住他说道：“大人不可！这时正是守城的紧要关头，万万不可激怒下面这些人，否则......” 韩冲也冷静了下来，这些民壮本来就心志不坚，无心守城，这万一把他们激怒了，还真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 于是还剑入鞘，却又不解气，踢了两人一脚，大骂道：“卧槽泥马！你们这两头猪啊！这时候还能睡着？小心土匪攻上来把你们煮了！” 那两人见韩冲拔出剑来，吓得面如土色，连连点头道：“大人，小人不敢了！小人不敢了！” “还不打起精神来！”韩冲骂道。 “是！是！”两人慌忙应道，心下却想，我看这土匪要是攻进来了，只怕第一个要煮的就是你这头大肥猪吧！ 陵川城只有南北两座城门，此刻墨离的大军便集结在南城门，随时准备进攻。 北城门韩冲派了他小舅子高陵去督阵守城，目前复兴军倒也没有分兵前往北城门，这也让韩冲略敢安心了一点。 城外的复兴军不知搞什么飞机，嚷嚷了几次攻城又没真攻，搞得城上守军都累死了。韩冲正打算上城楼里眯一会，忽然只听得城外一片喊杀声震天，无数复兴军士兵举着火把端着刀枪冲了过来。 只见到处都是火把，到处都是涌动的人头和震天般的喊杀声，一支数百人的骑兵冲锋在前，当先一人正是曹变蛟。 无数的长箭呼啸着朝城头上射来，不时有人中箭倒下。伴随着长箭飞来的还有复兴军战士那燧枪射出的子弹，密集如雨下，城头上的士兵顿时倒下了一片。 韩冲骇得面无人色，慌忙大喊道：“开炮！快开炮！” 城头上的炮手本来正昏昏欲睡，突然喊杀声震天，不由得吓了一跳，这时听见县令大人在喊开炮，于是慌忙手忙脚乱的将炮子推入炮膛，然后点火炮。 轰轰轰的巨响，城头上的十几门千斤佛朗机炮参差不齐的开火了，炮弹咆哮着朝复兴军战士砸去。但由于炮手早就疲惫不堪，加上又被复兴军的阵容给吓得不轻，慌手慌脚之下也来不及调整射击角度，准头出奇的差，对复兴军并没有造成多大的伤亡。 守城士兵一夜没合眼，被复兴军袭扰了一夜，又是精神高度紧张，所有人都感到无比疲累，而复兴军战士却是休息了半夜的，大部分人都是精神抖擞生龙活虎的嗷嗷叫着往上冲。如此一来，守城的士兵开始感到吃不消了。 曹变蛟、马进忠等人骑着马冲到城下，避开火炮的射击角度，将一颗颗手雷拉响后猛地丢到城门下。 轰轰轰！ 数声巨响过后，陵川城南城门只见一阵硝烟弥漫，却不知城门有否被炸开。 就在此时，城内靠近南城门处忽然出现一道道冲天而起的火光，并且有人开始大叫道：“不好啦！土匪杀进城来啦！大家快跑啊！” “土匪杀来啦！杀人啦！快跑啊！” “快跑！土匪有大炮......” 城里的居民早就被攻城的喊杀声惊醒，这时见到火光冲天，又听见有人喊土匪进城了，登时乱纷纷的到处乱跑。一时间哭声、喊声、喝骂声响成一片。 城墙上的士兵顿时开始混乱，许多人慌忙丢下枪炮就跑，他娘的，管他的，保住小命要紧。至于陵川城，就交给韩冲那混蛋去守好了。 一开始只是那些民壮在跑，他们本来就不愿意韩冲守城，这时见了复兴军战士如此勇猛，连大炮都打不着他们，还听说连城门都被他们炸开了，这时不跑还等到几时？ 民壮一跑，那些兵丁也开始跟着跑。韩冲又惊又怒，带着自己的心腹提刀督战，连连斩杀了几名逃走的民壮兵丁，但溃逃的士兵太多了，根本就镇不住场面。 毫无疑问，那些火光冲天的混乱正是白天混进陵川城来的程青竹与何镇北等人制造出来的。他们混进陵川城后就各自找了个偏僻的地方隐藏起来养精蓄锐，直到了约定好的寅时，才开始制造混乱。 守城的士兵民壮们一窝蜂似的朝城内逃去，城墙上根本就没有人再开炮放枪。韩冲也想不到这个时候城里怎么会失火的，场面已经十分混乱，根本拦也拦不住。 韩冲知道大势已去，于是急忙带着十几名心腹亲信打马朝北城门逃去，他已经打算带上小舅子高陵等人赶紧往北面逃跑。 曹变蛟、马进忠等硝烟稍散，往哪城门一看，却见那厚厚的城门竟然仍完好无损，不禁咂舌不已。 好在此时城头上的守军已经溃逃，并没有人朝他们开火射击，否则只怕会损伤不少。 程青竹带着二十几人趁着混乱冲到城门下，这里的守军也已经跟着混乱的人群往北城逃跑，空无一人。程青竹等人合力将城门打开，立时将曹变蛟、马进忠等人迎接了进来。 随后，关锋、杜耕、巴老刀等人也带着部下紧跟着骑兵冲了进来，开始控制城门各处。墨离也带着剩下的人马开进陵川城。 一进陵川城，曹变蛟就大声道：“陵川的官兵弟兄们！我是曹变蛟，大家不要再抵抗，放下武器，我们墨大人不会为难你们的！快放下武器投降吧！” 但乱纷纷的士兵民壮们谁有空理会他，个个恨不得能插上翅膀飞走呢，谁得空听你说什么。 曹变蛟无奈，只好和马进忠等人带着部下追赶陵川官兵。 陵川官兵加上民壮虽然也有两三千人，但是这时却是谁都无心再作战，一见到复兴军追上来，立马跪地求饶，竟无人抵抗。 马进忠和曹变蛟等复兴军战士也乐得接受他们的投降，见他们不再抵抗，也都是舒了一口气，特别是曹变蛟的部下，他们不久前也还是官兵呢。 没多久，复兴军战士就抓住了近两千陵川守军，将他们统一集中在一片空旷的平地上，待战斗结束后再收编。 墨离指挥着三千大军追击残敌，又派出一部分人去救火，自己亲自带着曹变蛟、杜耕等人控制城中各处，并派马进忠、关锋等人继续追赶韩冲。 这个时候天已开始亮，韩冲也赶到了北城门，找到高陵，带了一百来人急急忙忙出了北城门往北逃去。 第八十五章 开启土改新模式 关锋、马进忠带领数百人一路径向北城门而去，撵着韩冲的脚后跟跑。? 但由于一路上太过混乱，加上也不太熟悉陵川城的地形道路，等关锋、马进忠赶到北城门的时候，韩冲已经跑没影了。 追出近十里后，马进忠问道：“关统领，咱们怎么办？还要不要追啊？” 关锋略一思虑，说道：“现在陵川城一片混乱，大人不知道怎样了，咱们还是先回去控制好陵川城再说吧。反正走了这个狗县令也没什么打紧，可别让大人出了什么意外。” 关锋跟随墨离最久，深知墨离很是欣赏曹变蛟，而曹变蛟这家伙又不欲与官府结仇太深，所以韩冲这混蛋走了倒也未必不是好事，至少不用浪费粮食养着他。 “关统领说的对！我也是这样寻思的，走！回城！”马进忠呵呵笑道。 当下两人都拨转马头，命令全军回师陵川。 陵川城中，墨离和杜耕等人迅控制了全城要点，并且安抚城中百姓，恢复秩序。由于程青竹他们是有计划的放火，火势并没怎么蔓延，因此南城门的火也很快就被扑灭了。 城中百姓先是惊惧不已，本来想跟着韩冲往北城门逃的，却被关锋和马进忠率人守住，出城不得。 后来看到复兴军军纪严明，竟然根本就不像是山贼土匪，甚至比官军还要官军，大家都逐渐安心下来。 墨离带人来到县衙，这里的衙役、小吏等都几乎跑光了，因为韩冲一跑，他们立即树倒猢狲散，也跟着跑了。不过，跑掉的没多少，除了韩冲的一些心腹亲信，其他的基本上都被复兴军抓了回来。　这些没跑掉的衙役、小吏、民壮等，墨离也没怎么为难他们，全部人逐一审问，但凡是没有什么劣迹，没做什么人神共愤的坏事的，都让他们继续留任，该干嘛还干嘛，毕竟偌大一个县城也是需要有人进行管理的。 不过，往后该怎么管理，那可就要按照复兴军自己的一套准则来进行了，你若是老老实实，肯踏实干活，工资照，日子照过，但要是阳奉阴违或者偷奸耍滑，对不起，出了大门向左，爱上哪上哪。 韩冲这家伙倒会享受，把县衙修得高大气派，说富丽堂皇倒是有点勉强，但在这个乱世，这座陵川县衙已经算得上很好的了。尤其是后院，乃是他自家的私人领地，平时起居生活都在其间，更是弄得舒适气派。 而且由于韩冲因为是仓促逃走的，许多细软物件啥的都没来得及带走，这些好东西自然是要充公了。 接下来的一整天，复兴军都在忙于恢复陵川城内秩序，清理衙门的各项人员和事务，更重要的是派兵防守南北城门，严防朝廷派兵来剿。 墨离和杜耕、程青竹、曹变蛟等人在县衙商量接下来如何管理陵川城的事务。 杜耕认为，陵川城虽然已经拿下，但是由于近期由北方过来的难民越来越多，须得想个方法好好安置才行，不然灾民一多，民心不稳，很容易生乱。 墨离点点头，说道：“灾民的事情很重要，我们要壮大，就得从难民中招收一些青壮来充实扩大兵力，这样将来才能有力量对抗鞑子。但是灾民之中青壮只是很少数，其他的老弱妇孺还得想办法安置好。” 程青竹沉吟了一下说道：“还有件事情，我刚才问了一下，这个韩冲在陵川横行多年，通过各种手段巧取豪夺，将陵川的四成田地都变成了他私人的田产，真是可恶！但是他还都有田契地契在手上，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弄来的。” 墨离想了想，说道：“这事好办，我们只需宣布各乡各村的田籍档案因战乱已被焚毁或遗失，请各乡各村百姓十日内拿自家田契到县衙重新登记造册； 拿不出田契的，无任无据，我们代表官府将不予承认其拥有的田产，能拿出田契的，则按田契上的亩数丈量足数即可，若有多余，便可拿来分给遭灾的难民，如此一来，咱们在理字上站住了脚跟，谁也说不出什么来。” 墨离这一招看似简单，其实大有玄机。一下子让众人有种茅塞顿开的感觉，这么做是公事公办，虽有看起来些不近人情，但胜在不失公理。 没有田契文书为证，不予承认土地所有权，这一点其实只是其次，官府从中获得的土地也不会很多。 因为地契通常都是一个家庭藏得最隐秘的东西，而对土匪贼寇来说，这玩意毛用都没有，只是一张废纸，没有人刻意去搜索这东西，只要还有人在，地契通常也就不太可能丢失。 重头戏反而是在有田契，按田契上的实际数目返还地主土地这一点上，这才是墨离此计的精髓所在。 明中叶以来，地方士绅富户大量兼并土地，而为了逃避赋税，诡寄、虚报等手段层出不穷，官府在册的纳税土地越来越少，大部分土地在一次次诡谲的倒腾中莫名的消失了。 当然，这些土地不可能真的消失，只不过是在官册上找不到记录而已，官册没有记录，那么原主人也必然拿不出有效的地契来。 墨离一这招使出，等于是重新清丈一次土地，但这又比一般意义上的清丈土地简单的多，因为需要清丈的只是有地契的小部分，大部分没有地契的“黑田”则直接划为无主之地。 这些“无主之地”自然就成了官府的田产，只须由新县衙官员牵头并监督，由组建起保甲模式的灾民按人头分配下去耕种即可。 如此一来，以前虚报得最多的地主，损失就最大，等于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墨离又说道：“这两年灾荒越来越多，有我们复兴军的口碑在，之后前来投奔陵川的灾民也会越来越多，对于灾民，我们除了要给粮食让他们不至于饿死，更重要的是要让他们对未来的日子有一个希望，这个希望就是土地！” “土地？”曹变蛟若有所思。 墨离点头说道：“不错，土地对老百姓来说，无疑就是最大的希望！有了希望，日子过得再艰难，老百姓往往也能撑过去，而不至于铤而走险聚众暴乱，咱们在陵川这块根据地上才能站得更稳。” 第八十六章 山雨欲来 墨离让人写出一分安民布告，大致意思就是原陵川县令韩冲多年来横征暴敛、鱼肉百姓、中饱私囊、贪赃枉法等等罄竹难书，现在已被复兴军赶跑，大家可以放心继续生产生活，不必再担心有人盘剥，复兴军会保护大家的生命财产安全。 另外由于官府的田契地契等田地档案在攻城时不慎焚毁于火灾中，现在请所有百姓于半月内携带自家的田契地契前来县衙重新造册登记，过期不来的，或没有田契的，将视为无主之地，收归官府所有，重新配给那些没有田地的灾民。 这种政策实际上等于就是变相土改，必然会遭到当地大小地主豪强的抵制，若是由正经八百的官府来施行，当然行不通。 但现在施行这项政策的是华夏复兴军，是别人眼中的“土匪”，加上现在最大的地主豪强韩冲都已经跑了，剩下的些小地主根本没有势力来兴风作浪，而且复兴军那强大的兵力摆在那里，谁敢不服？ 不出十天，陵川境内的田地丈量工作便基本告一段落，果然不出所料，几乎所有地主都有瞒报漏报土地的现象，这一番折腾下来，便多了许多空置土地出来。 这些属于新陵川县衙名下的土地，被墨离统一规划好，租凭给那些逃难过来的灾民。 这个时代，雇农交给地主的租子通常都是三成到四成，有的甚至高达六成，而墨离规定，所有租种新县衙名下土地的灾民，第一年免租子，第二年开始每年收一成租子。并且还免费提供粮种，传授先进经验。 这消息一传出，灾民们沸腾了。这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啊！无数灾民们纷纷涌过来要求租种新县衙的土地。这可把那些大小地主都给气得吃不下饭了，这可原来都是他们的土地啊！可是没办法，谁叫自己当初为了逃税田契上没登记那么多土地呢！ 而且这也逼得地主们不得不降低租子给佃户们耕种，否则佃户们都跑去租县衙的田地了，谁还来给他们耕种啊！ 但是这样又出现了一个新问题，那就是灾民实在太多了，新县衙的土地也根本不够分给他们耕种，至少还有近半灾民没有分到田地，怎么办？ 此时正是腊月初，灾民们也还没到耕种的时候，还有些闲暇。于是墨离让人将城外无主的荒山上划为官田，组织灾民们开荒造田，以工代赈。 这样既避免了灾民们无所事事容易闹事，又可以杜绝他们滋生不劳而获的思想，我给你饭吃，你帮我开荒，很公平嘛，又不存在什么怜悯和施舍。 开荒开出来的田地呢，墨离打算弄成一个个官方所有的农场，然后雇请灾民们来耕种，等于是打长工。 民以食为天，灾民们有了田地可耕种，也就有了活下去的希望，自然就不会惹是生非了。 愿望是美好的，但是现实却往往很残酷。 腊月十二，终于传来了消息，朝廷派延绥副将曹文诏为主帅，司礼监秉笔太监高起潜为监军，京营显武营都指挥林建岳为副帅，统领曹文诏所部两万多人，加上京营林建岳所部一万余人马，共计三万大军正在朝陵川城赶来，准备一举剿灭黑云寨的复兴军。 官兵一来，就得停止开荒工作，全力撤回陵川城内准备应战。不过幸好开荒工作也已经完成了十之六七了，接到探马回报，说朝廷大军已到达百八十里外的彰德府林县。 墨离随即下令将所有参与开荒的灾民撤回陵川城，并组织其中的青壮作为后备辅助力量，参与守城。 由于复兴军给灾民们分到田地耕种，还免费提供粮种等等一系列惠民措施，故而在灾民当中享有很高的威信，加之复兴军军容整齐，装备先进，军纪严明对百姓秋毫无犯，这样的军队在全国也是绝无仅有的。 更重要的是复兴军士兵的伙食比一般的小官吏小地主都要好，因此许多青壮年都踊跃请求入伍，参加复兴军。 灾民们大多来自陕西，黄土高原上的汉子一般比较重情义，复兴军对他们好，给他们吃，还给他们划分田地耕种，这让他们都对复兴军心怀感激。 仅仅半个月，复兴军就招收了两千多青壮入伍，兵力达到六千人。 当然，这些新入伍的青壮要想形成战斗力，还得经过一系列的强化训练，尤其是军纪军规方面，必须严格要求，否则根本就是一群乌合之众，有害无益。 当初进攻陵川城的时候，墨离就让何振东和魏洪、梁佩君、云寒等人带领一千人马留守黑云寨，待局势稳定后再接夫人和袁承志去城里。这也是留一支偏师在黑云寨，免得到时在陵川城里出了什么状况连支后备力量都没有。 后来攻下陵川城后，又忙于推行土改，招兵买马、稳定秩序等工作，也没有时间去接袁承志母子，加上又接到朝廷大军即将到来的消息，更是不能让袁承志母子来陵川历险了。 林县。曹文诏风尘仆仆的赶到京营显武营都指挥林建岳和监军太监高起潜的军帐，与二人商量如何剿灭陵川城的匪寇。 京营，洪武初即设，隶大都督府。十三年(138o年)改隶五军都督府。明成祖迁都北京后，分设京师京营和南京京营，规制渐臻完备。 京师京营又称三大营，包括五军营、三千营和神机营。五军营分为中军，左、右掖和左、右哨。军士除来自京师卫军外，又调中都留守司及山东、河南、大宁三都司卫所马步官军轮番到京师宿卫和操练，称为班军。 三大营初建时，颇有战斗力。土木之变中主力损耗殆尽。景泰时，兵部尚书于谦对京营编制进行改革，于三大营中选精锐十万。分十营团练，以备紧急调用，称十团营。 十团营由总兵官一人统领，监以内臣、兵部尚书或都御史一人为提督。各营分设都督，号头官、都指挥、把总、领队、营队等官。后又增设为十二团营，林建岳所领的显武营即是其中一营。 明朝万历之前时期的京营，战斗力还是十分强大的，在明军阵营中乃属于数一数二的主力。 后来，由于朝政**，营帅贪残无能，京营战斗力每况愈下。崇祯十七年(1644年)，李自成领导的农民军进入居庸关，至沙河，京军出御，未经战斗，闻炮声即溃败而归。京军积弱，以至明亡。 曹文诏见了高起潜和林建岳，主动上前行礼道：“末将见过高公公，公公一路辛苦了。” 高起潜微微颔，脸上带笑道：“哪里，曹将军客气了，能为天子分忧乃是咱家的福分，也是本分，何谈辛苦。” 曹文诏点点头，又朝林建岳拱拱手说道：“这位是林大人吧？末将这里有礼了。”这时的京营兵虽然没什么战斗力，但由于久居京师，常以天子亲军自诩，那股傲气却是十足，是以曹文诏也客气的自谦一声末将。 按理说，曹文诏身为这支剿匪大军的统帅，又是从二品的武官，林建岳只是从三品的京营显武营都指挥，又是他的副手，怎么来说林建岳也应该谦恭些。 但林建岳此刻一开口，说话的口吻却好像他才是老大一样，只见他淡淡的说道：“曹将军，据说黑云寨这股匪寇半月前已经攻占了陵川城，而且好像令侄也在其中，你看我们该如何进军为好呢？” 第八十七章 曹文诏与林建岳 曹文诏略微一愣，心想这林建岳也太狂妄了一点了吧？虽然说你是京营武官，我对你谦称一声末将那是客套罢了，你倒好，一开口就说起变蛟也在敌营，这是何用意？提醒我必要时要大义灭亲么？ 曹文诏偷眼看了一下高起潜，却见他正端着茶杯在一旁品茶，仿佛没听到林建岳说的什么似的。（[ 〔 >曹文诏心下微微有气，不过却没多做计较，想了一想说道：“陵川城城坚墙高，又有火炮，我们不宜贸然进攻，我觉得应该从彰德府再调几门红夷大炮来，才好攻城。” 曹文诏和林建岳军中都有战车营。 明代战车营按照营—部——司——局——联——车分六级编制。 每营2部，每部4司，每司4局，每局2联，每联2车。 每车载佛郎机炮2门，编士兵2o名。每局编百总1名、炮车兵8o名；每司编把总1名，白总以下官兵324名；每部边千总1名，司以下官兵13oo名；每营编将官1名、中军1名、部以下官兵26o2名，总计全营官兵26o4名，配炮车128辆，载佛朗机炮256门。 每营在炮车之外，还有鼓车2辆，编士兵2o名；火箭车4辆，编士兵4o名；坐车3辆，编士兵3o名；大将军车8辆，编士兵16o名。以上总共17辆车，25o名官兵。 全营齐装满员时，共有人员31o9名，其中鸟铳手512名，佛郎机手768名，使用火器人员占全营人数的41%左右。 但这是明朝强盛时期的装备和编制，到了崇祯年间，由于国库亏空，加上各级军头将官的贪腐，实际上战车营的装备已经几乎减了一半。 而且战车营所装备的火炮均为佛朗机炮，这种仿造自西洋的火炮虽然具有射快、精准等特点，但比较适合于野战对付骑兵或者步兵，对于攻城攻坚却嫌火力不足，是以曹文诏才提出从彰德府调来红夷大炮攻城，红夷大炮射程远，威力猛，有了它攻城就变得简单得多了。 但是红夷大炮过于笨重，一门就有一吨多重，这时候的交通工具和马路都不完善，得有十多匹骡马慢慢来拉，如此一来，时间就会拖得很长。 林建岳说道：“可是这红夷大炮转运困难，这一来一回就要许多时日，这马上就要过年了，皇上可还等着咱们报捷的消息哪！” “可是，咱们就这点小炮，要想攻破陵川城可不容易啊！”曹文诏说道。 高起潜轻啜了一口茶，放下茶杯说道：“素闻曹将军勇猛过人，并且富于谋略，想必定能想出什么妙计来攻破陵川吧？” “对对，下官也久闻曹将军威名，世人难敌。曹将军该不会是有所顾忌吧？”林建岳意有所指。 “林都指挥，你这话是何意？”曹文诏忿然说道。他喵的，老子不说话不代表我可以无限忍下去。 “曹将军，我只是忧心皇上等得着急，这大过年的，要是在年前给皇上报一个大捷的喜报，那皇上这年也过得舒坦，不是吗？”林建岳轻描淡写的说道。 你道林建岳为何处处针对曹文诏？ 原来林建岳这人，平素自视甚高，总想着建功立业，扬名立万，却又属于志大才疏的那种人。这次征剿黑云寨的土匪，他原本想着能够作为主帅领兵，然后好挣个功名，继续往上爬。可结果崇祯却任命曹文诏为主帅，这让他心里感到十分憋屈。 尤其是当他得知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之前在征剿土匪的时候兵败被俘，如今也不知是否已投降土匪，朝廷却仍然任命曹文诏为帅，他心里不免有些感到不爽。 一路上来的时候，高起潜也似有意似无意的跟他提起过曹变蛟的事情，话里话外透露着要京营多个心眼，必要的时候要压制着曹文诏，免得到时候出了什么变故不好控制，连自己小命都有危险。 这高起潜乃是宫中新得宠的大太监，皇上身边的红人，到时回去要是能在皇上面前多美言几句，他林建岳的前程未必便不能飞黄腾达，所以得好好巴结巴结高起潜才是。 但是高起潜是个老狐狸，他自己并不开口说什么，即便是对曹文诏有所怀疑或者不满，表面上他也是波澜不惊，浑似不觉。 那么林建岳身为下属，又想巴结巴结高起潜这个皇上身边的红人，自然是要担起这先锋来了。 曹文诏轻哼了一声道：“本将自然也知道要时刻为皇上分忧，这个无须林都指挥提醒。匪寇自然是越早剿灭越好，但是我们目前对于陵川城匪寇的情况一无所知，贸然进攻乃是兵家大忌，本将认为不妥。” 林建岳还想说些什么，高起潜忽然轻笑了一声道：“曹将军所言极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曹将军所虑不差。 听说陵川知县叫什么来着？......韩冲！对！咱家听说韩冲也在林县组织了一支兵马，准备随时跟随朝廷大军剿灭匪寇，不如找他来问问陵川城里的情况？” 高起潜心想，素闻曹文诏忠勇耿直，今日一见，果然不差，倒是不好过于压制他，毕竟还要仰仗他来剿匪呢。 而且曹文诏怎么说也是这支大军的主帅，自己是天子近侍，又是代表天子来监军，他对自己尊敬客气那也是应该的，但林建岳却是他的副手，再总是这么言语不恭也不是个事儿。 虽然林建岳是内廷的兵马都指挥，平素里京营的兵都比别处的兵要跋扈，平日里别处的总兵副将什么的，见了林建岳也是颇为客气，甚至是恭敬，林建岳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但现在曹文诏毕竟是他的上司，总不能一开始就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样以后还怎么合作剿匪？所以高起潜不动声色的阻止了林建岳继续向曹文诏难。 曹文诏也点点头，说道：“如此是最好了，韩冲这人现在何处？” 第八十八章 攻与防 高起潜说道：“这韩冲此时也在林县，咱家适才已经派人去找他了，可能一会便来了。〔 ?” 过了一会，卫兵来报：“启禀公公，韩县令来了。” 高起潜笑道：“瞧，这不是来了吗！”随即挥挥手让人带韩冲进来。 韩冲进来后，曹文诏等人便直接问了他一些关于陵川城的情况。 韩冲因为有些家眷和大量财产都在陵川城未能带走，对复兴军自是恨之入骨，逃出陵川城后，在林县找到了落脚处后，便派人潜回陵川城打探消息，以便待朝廷大军一到，好为大军提供情报。 “高公公，林大人，曹将军，这黑云寨的反贼霸占了陵川城后，大肆招兵买马，据说现在队伍已经扩大到了一万多人，他们还把陵川富户的田地给没收了，分给了那些流民呀！下官那点田地也未能幸免......”韩冲一想到这些心肝还有点作痛。 “这些个流民匪寇，真的是无法无天了！”林建岳气愤的说道：“就该趁早把他们剿灭，否则那还不都闹翻天了！” 曹文诏微微皱了皱眉，说道：“韩县令，黑云寨这些匪寇究竟有什么厉害的武器？我就不明白怎么就能攻进城高墙坚的陵川城呢？陵川城可是有数十门火炮的呀！” “这个......曹将军，当时土匪攻城的时候正是下半夜，那时候天上没有月亮，城外一片漆黑，他们的骑兵很快，没两下就能冲到城下，还用炸药把城门给炸开了，当时城里还有他们的奸细，在城里到处放火，制造混乱......”韩冲说道。 “等等，你说什么？他们用炸药把城门炸开了？什么炸药这么厉害？”曹文诏惊讶的问道。 高起潜和林建岳也露出了惊奇的神情看着韩冲。 韩冲其实也不知道当时的炸药有没有炸开城门，但他为了掩饰失城兵败的责任自然是将敌人描绘得越厉害越好，说明不是自己无能，而是敌人的武器太过强大了。 韩冲点头说道：“是啊！这些土匪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们的火器特别厉害，而且还很多！他们用的火铳好像也不是我们大明军队所用的那种火铳，弹药密集得多了......” 曹文诏和高起潜、林建岳都有些愣了，这是什么土匪？怎么装备似乎比大明官军还要先进？ “高公公，曹将军，土匪火器这么强大，那我们该如何攻下陵川城呢？”林建岳原本还对这伙匪寇有些不屑一顾的，此刻听韩冲一说，顿时感觉有些底气不足了。 “高公公，林大人，曹将军，下官倒是有一计，不知能不能成......”韩冲忽然说道。 “快说来听听。”曹文诏和林建岳几乎一齐开口道。 韩冲压低声音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施其人之身......” 陵川城，墨离亲自带人在城墙上巡视城防。这是复兴军取得的第一座城池，也是第一个根据地，绝不容有失。 一队队刀枪严整的复兴军战士迈着整齐的步伐沿着城墙来回巡逻，城墙上的士兵也是一个个如临大敌，紧张的盯着城外的空地上，生怕一不留神官军就打了过来。 城墙下，杜耕组织了数以千计的民壮抬搬滚木、大石等守城器物到城墙上，准备迎战来犯的敌人。 各个街道上也有复兴军的战士在来回巡逻，这个时期，更要严防有不法分子借机生乱。 墨离和关锋、林果等人走到北城门，登上城楼检查士兵们的城防准备工作。 北城门由前营统领马进忠负责防守，此时见墨离来了，忙上前引着墨离等人走上城楼。 “马统领，最近要格外小心些，严防官兵来袭，城门盘查得仔细点，免得被奸细混了进来。”墨离一边检查城防工事，一面说道。 “是！大人！”马进忠大声答应道。顿了一下，又问道：“大人，我们何不干脆关闭城门算了？” “那倒不必，如果一早就关闭城门，城里的百姓就会人心惶惶，特别是那些逃难过来的灾民，他们会以为我们没有实力保住陵川城，说不定就会生出什么事端来。 现在陵川城里的灾民已有好几万人，这些人如果处理不好，很容易对我们的队伍产生严重的后果。 如果我们展现出强大的实力，他们就会安心归附我们，因为他们都是无家可归的难民，只有我们这里才能让他们有活下去的希望，如果我们能给他们带来信心，证明我们有能力可以保护他们，他们以后就会更加拥戴我们。”墨离说道。 马进忠点头说道：“大人说的是。” 墨离又笑了笑道：“镇北撒出了不少探马，官军一有动静他就会马上派人回报的，大家也不用担心。” 正说着，忽然城外官道上出现了二三十名衣衫褴褛的灾民，三三两两互相搀扶着朝陵川城走来。看样子似乎是多日饥饿，有气无力走的很慢。 近来经常有三五成群的灾民涌往陵川，众人也都没怎么在意。 “大人，听说这次朝廷大军的主帅是曹统领的叔叔曹文诏将军，是真的吗？”马进忠忽然问道。 墨离点点头，说道：“没错，曹将军文韬武略，乃是大明第一良将，所以我们必须打起精神来，好好应战才是。如果有可能，我希望曹将军加入我们的队伍，那将对我们的声威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这个......曹将军从军十数年，军功累累，而且对朝廷忠心耿耿，只怕难以招降啊！”马进忠说道：“另外我担心到时候曹统领那里会不会......” 墨离微微摇了摇头，说道：“我相信曹统领，他是个坦荡磊落的汉子，而且，我们这是守城，也不太可能会派骑兵出战。” 墨离又和马进忠交代了几句，就打算返回城中，去看看火器营的生产情况。 那些灾民正在接受城门士兵的检查，他们都说是陕西那边过来的灾民，家里大灾荒，连树皮都啃光了，这才逼不得已逃难到陵川来。 城门士兵见这些灾民衣衫褴褛，在寒风中冻得簌簌抖，不由得甚是同情，略为盘问了几句就让他们进城去了，并且告诉他们城里有难民接济点，让他们去领点吃食。 灾民们千恩万谢的谢过士兵，然后在士兵的指引下朝接济点走去。 墨离刚刚走下城楼，看着这群灾民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怎么都是些青壮，连一个老弱妇孺都没有？ 第八十九章 大战即将来临 猛然醒悟过来的墨离大喝道：“等等！把他们全都抓起来！” 马进忠吃了一惊，情知有变，急忙手一挥，数十名士兵登时手举刀枪朝那些灾民围了过去。?〔 ＜（ 那些灾民脸上顿时露出惊慌的神色，其中几个人对望了一下，转身就想跑。 但他们哪里有复兴军战士快？只一会，佟大锤和苏汉生就带着士兵们把这些灾民装扮的人给围了起来。 这些灾民还想反抗，居然和复兴军战士们动起手来，一时间却是一反有气无力的样子，身手矫捷，动作一点也不慢，看上去似乎还是训练过的样子。 但是复兴军战士更是久经训练，临阵对敌反应并不差，没多久就将那些灾民打扮的汉子打得哭爹喊娘，一个也没跑掉。 这一幕把马进忠、关锋等人都惊呆了。 林果忍不住问道：“大人，你是怎么知道他们是奸细的呀？” 墨离却是捏了把冷汗，幸亏这些人太笨，不然可就要出什么乱子了。 听得林果问他，墨离一手指着那些灾民打扮的汉子说道：“果儿你看，这些笨蛋虽然装得很像灾民，穿得破破烂烂的，脸上也是一股菜色，但你有没有现，他们都是二三十岁的青壮？” 林果闻言仔细一瞧，果然都是些青壮，此时一个个都耷拉着头被复兴军战士五花大绑起来。 “我明白了，如果是真正的灾民，那他们不可能全都是青壮的，至少也有些老弱妇孺对吧？他们全都是青壮，那就说明他们是官军奸细装扮的！”林果恍然大悟道。 “孺子可教也！”墨离轻轻一笑，转头对关锋说道：“关锋，把他们押下去好好审一审，看看官军这会都什么来头。” “是！大人。”关锋领命而去。 墨离又转头对马进忠说道：“马统领，让弟兄们盯紧点，马虎不得。” “是！大人，进忠失职，甘愿领罪！”马进忠也知道自己责任重大，这次幸亏墨离觉了异样，若是被刚才那群人混进城里搞破坏，那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墨离摇摇头，说道：“马统领，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 正说着，忽然城外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起，两人朝城门外望去，只见五六骑快马快如奔雷的朝城门赶来，身后扬起一路大尘。 “是咱们的弟兄。”马进忠看了一会，对墨离说道。 墨离点点头，他也看见了，这几个应该是何镇北的手下。 那几骑快马奔到城门口，见了守城的军官，急忙翻身下马，大声道：“报陈大人，小人古三立奉何镇北何大人命令前来报信！” 那军官叫陈达元，也是墨离从锦州带来的大凌河旧部，认得是古三立，当下点点头，说道：“墨大人和马统领正在里面，你快进去吧！” 说着命手下移开尖木拒马，放他们进去。 “谢陈大人！”古三立和其他几人闻言墨离就在里面，立即牵着马走进城门。 古三立远远瞧见墨离，一阵小跑奔过来说道：“报副指挥使大人，何大人命小人前来禀报，朝廷大军已在三十里外的三柳庄下寨扎营！” “什么？来得好快！”墨离微微吃了一惊，看来这个曹文诏行军倒是不慢。 “回去告诉何镇北，让他注意安全，并密切留意官军动向，一有消息，立马回报！”墨离对古三立说道。 “是！”古三立等人又迅即翻身上马，驰出了陵川城。 “马统领，关闭城门吧！”墨离说道，“从现在开始，全体将士轮班值勤，严防官军来攻！” 墨离又默默注视了一会城外，并叮嘱了马进忠几句，带着林果走了。他要去看看关锋审的怎么样了，看看能不能从那些奸细口中得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陵川城里到处是巡逻的复兴军战士，并且随处可见搬运守城器具的民壮，整个陵川城弥漫着一股大战即将来临的气味。 三柳庄。中军大帐，林建岳来回踱着步子，焦躁不安。 曹文诏说道：“林都指挥，稍安勿躁，待内应进城行动后，咱们便可以大举攻城了......” 话音未落，忽然帐外一名身着便装的亲兵慌慌张张冲了进来禀报道：“将军，我们乔装派去陵川城的内应被土匪识破，全部被抓起来了！” “什么？”众人大惊，怎么会这样？ “当时城门尚未关闭，本来高小白他们已经混进去的了，可是后来好像露出马脚被一个土匪头子觉，弟兄们就和土匪干了起来，可是土匪太多，弟兄们一个都没跑出来，我远远跟在后面，一看情况不对，于是赶紧回来禀报。”那名亲兵喘着气说道。 “看来内应火攻这一招咱们是用不上了！”曹文诏有些懊恼的说道，忽然想起高小白他们都是一起进城的，这么多个汉子突然出现，不引人注意才怪呢！都怪自己太大意了，竟然忘了让他们分散进城。 看来这些个土匪警惕性还是蛮高的，似乎并不容易对付。 “那我们怎么办？”林建岳眼巴巴的看着曹文诏问道。他其实就是个纨绔子弟，本事半点也没有，这京营都指挥的职位也是世袭的。 原本他还以为这些土匪都是一群吃不饱饭，刚放下锄头拿起刀棒的乌合之众而已，只要朝廷大军一到，便可以迎刃而解。但是自从听韩冲说了陵川城的土匪的人员和装备后，他便有些胆怯起来。 高起潜也默不作声的看着曹文诏，他虽然平时喜欢谈论兵事，但那不过是纸上谈兵而已，真正要说到领兵打仗，他也是一筹莫展。 曹文诏双眉一扬，说道：“既然内应失败，那咱们就只有强攻了！土匪虽然火器厉害，但咱们也有战车营的火炮，火力也不差，高公公，这便传令三军将士火赶到陵川城下，起进攻吧。” 高起潜微微点头，说道：“曹将军是主帅，但凭曹将军决断便了，咱家不好横加干涉。” “公公客气了。”曹文诏也不与他废话，继续说道：“林都指挥，土匪据城顽守，我们不宜与之硬拼，到达陵川城下后，请贵部派出一部分士兵到城下骂阵，骂狠点，土匪多是草莽，容易沉不住气，说不定一骂他就出来迎战了，倘若土匪出城，你们就假装败阵往后撤，我们再埋伏在两旁杀出去，定能大获全胜。” “为什么是我们京营去骂阵？”林建岳接口说道。 第九十章 声东击西 “这个.....”曹文诏一时也有些愣住了，现在你是主帅还是我是主帅？老子第一次分配作战任务你就那么多牢骚，这仗还怎么打？ 再说，久闻如今的京营都是一帮市井无赖组成的，这骂人的好戏不正是你们的强项么？ “林都指挥不满意这个差事？那要不我们换换，我们派人去骂阵，你带人准备和冲出来的土匪接战？”曹文诏轻哼了一声道。<＜ “不用了，就按曹将军的吩咐吧，我派人去骂阵。”林建岳又不是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兵都是什么德行，要说打打顺风仗，摇摇旗助助威还行，让他们和火力强大的匪寇去交战，只怕会丢人丢到家。 曹文诏从心底里鄙夷这些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经过与他们的接触后，也没打算能靠他们来剿匪了。 随后又商量了一些细节，然后才各自歇息。 第二天午后，墨离接到士兵来报，说是北城门外出现了一支数百人的官军，却不攻城，只一个劲的在城下破口大骂，而且全是骑兵。 墨离暗笑，这些官兵也真是天真，难道以为骂一骂我便会出城迎战了吗，真是好笑。 墨离说道：“不用理会他，叫马统领和弟兄们守紧城门和四处城墙就好了，不管他们骂什么，也不管敌人有多少人马，切不可开城出战！” “是！”那名士兵领命而去。 墨离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决定亲自去北城门瞧个究竟。 关锋说道：“大人，末将去就行了，您是全军主帅，居中指挥就好了，不用亲自到城墙上去，危险！” 墨离不满的说道：“笑话，我就去城楼上观察下敌情，有什么危险了？再说咱们有那么多弟兄呢。” 关锋一想也是，于是就喊来亲兵，和林果等人一起跟着墨离前往北城门。 北城门外是一片开阔地，约四五里远处，是一片树林。 墨离站在城楼上极目望去，却见城下一里开外，数百名官军骑兵举着刀枪在空地上高声怒骂，趾高气扬的指着城墙上的复兴军士兵各种难听的破口大骂，场景十分奇葩。 后面的树林里，隐约看见有些人头在涌动，似是伏兵。 墨离看了一会，转头对马进忠说道：“马统领，告诉弟兄们一定要坚守城墙，决不能主动出战！违者军法处置！” “是！大人放心，末将一定守好城门，决不擅自出战！”马进忠大声道。 墨离点点头，说道：“陵川城城高墙坚，轻易攻不下来，眼下快过年了，朝廷这些官兵必然没有心思打仗，一心想着回家团圆呢，只要再拖些时日，官军攻不下来，自会退兵。” “大人说得有道理。”关锋附和道：“尤其是京营那帮痞子兵，去年我们随督师进京勤王的时候，曾经跟这些渣子打个交道，胆小如鼠，畏敌怯战，根本就是扶不上墙的烂泥！” 墨离看着城下骂得正起劲的官军士兵，不由得想起前段日子曹变蛟来攻打黑云寨的时候，自己也让人大骂官军来着，但是却收效甚微。 这曹文诏也真是，难道不知道骂阵在这个时代已经不流行了么，又不是三国时期，诸葛亮活生生能把王朗给骂死。 忽然，墨离猛的想起，曹文诏有当世第一良将之称，自己能想到的事，他难道会想不到么？这其中难道有什么蹊跷？ 正在这时，忽然听得南城门方向传来一阵密集的枪炮声，甚至隐隐可听得到喊杀声。 原来文章在这里！城下的这支骂阵的官军只不过是在前面引人注意吸引火力的幌子罢了，曹文诏真正的主力却悄悄绕过北城门，迂回到南城门去攻城去了。 墨离想通了这节，随即下令道：“关锋、巴老刀，快带上弟兄们跟我去南门！” 南城门由后营统领程青竹负责防守，此刻程青竹正指挥近千名士兵对城下不断涌过来的官军开火，开枪的开枪，放箭的放箭，阻击官军迫近。 南城门城楼上共有十二门佛朗机炮，此刻正不停的咆哮着，一炮弹朝潮水般涌过来的官军砸去。 尽管复兴军的武器配置十分强大，但是由于官军乃是从北面过来的，原则上南城门的防守重视程度不及北城门，兵力也较北城门少上一截。 而且程青竹这麾下的士兵也大多是新近招收入伍的灾民，缺乏足够的训练，大部分士兵对于燧枪的操作也不是很熟练，更谈不上精准射击了。 虽然大多都是新兵，但复兴军军纪严明，这时守城士兵也都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手忙脚乱的朝城下的官兵开火。 即使新兵蛋子们准头欠佳，但也架不住如此密集的火龙倾泻啊，数百支燧枪或者火绳枪，加上数百个弓箭手所构成的火力网，哪怕就是瞎打，也会打中一些运气极其不好的官兵。 因此不时的有官兵在冲锋时被弹药击中，或者被长箭射中，惨嚎着倒下。 但是其他的官兵却是毫不畏惧的继续冲锋，前仆后继。不断有人倒下，然后后面的将士踏着他的尸体继续前进。 而且，官军的火力配置也不差，曹文诏派出了麾下战车营的全部战车，掩护骑兵和步兵攻城。数十门佛朗机炮同样带着愤怒的炮弹火焰朝城头上的复兴军砸去，声势倒是很吓人。 只不过复兴军战士作为防守的一方，有城墙作为掩体，自然中弹的几率要小些，但也造成了不小的伤亡，毕竟，曹文诏可是把麾下两万余兵力都投入到这次攻城战来了，如此强大的兵力聚集在南城门这么一个小小的角落里展开糜战，那火力的密集是可想而知的。 曹文诏此时正在离城约两三里的地方骑着一匹白马驻足指挥，他总算见识到了这股匪寇火力的强大了，并为之深深震撼。 原本，韩冲说到这股匪寇的火力如何如何厉害的时候，他还是有些将信将疑的，在他看来，土匪就是土匪，怎么可能比官军装备还要先进？ 但如今可是亲眼见证了，他们那些火枪，根本就不用点火，也不知怎么的，子弹就能从枪管里飞出来，而且射击时间比之火绳枪可是大大缩短了。 嗯，必须尽快把这支匪寇剿灭，要不然等他们成了气候，还有谁能收拾他们？ 第九十一章 第一良将 墨离带着关锋等人赶到的时候，南城门的攻防战已经进行到了白热化的阶段，新兵们因为作战经验不足，死伤较多。< { < 程青竹急得嘴角冒泡，头冒白烟。墨大人把南城门的安危交给了自己，自己要是守不住，那真是无颜再见墨离了。 漫山遍野的官兵一出现，程青竹就知道军情紧急，急忙派人去向墨离报告，然后组织士兵们赶紧守卫防御。 墨离一到，即刻指挥援兵加入战斗，纷纷还击。 程青竹手下的士兵们见副指挥使大人赶来了，军心大定，士气大振，拿枪的手也不怎么颤了。 “程统领，怎么样，弟兄们伤亡如何？”墨离赶到程青竹身旁问道。 “大人，你怎么亲自来了？”程青竹有些吃惊的说道，“弟兄们还顶得住，这里很危险，大人你赶快下去吧！这里有我呢！” “没事，我来会会大明第一良将。”墨离说着，拿起他的那支燧枪，架在墙垛上，瞄准城外的目标。 程青竹大急，官军火力很猛，兵力又多，让墨离留在城墙上危险系数很高。但他也知道墨离一上了战场就轻易劝不动，当下也只能一边指挥部下还击，一边紧张的护卫着墨离。 关锋和林果也随即来到墨离身旁，二人俱用弓箭朝城外的官军不停射去。 由于关锋和巴老刀两营兵马加入战场，复兴军兵力大增，火力也很猛，曹文诏虽然有两万余人马，但却也难以突破守军的火力网，攻上城墙去。 曹文诏看着自己部下的士兵本来已经占据了上风了，守军被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只要再冲几次，比能冲上陵川城墙了。可惜却见守军突然增加了大量兵力，使得情势改变，由己方有利变成势均力敌了。 曹文诏心知必然是北城门的京营没有缠住北城门的守军，被他们赶过来增援南城门了，不由暗骂林建岳无能。 唉，看来是不用指望林建岳那帮京营痞子兵能趁机攻打北城门了，尽管此时城中守军大部都被吸引到南城门来了，此时如果北城门的京营能够动进攻，未必便没有机会攻进去。 但从这两天的接触看来，以曹文诏对京营的了解，他们十有**不会也不敢攻城。不行，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时机，无论如何也不能错过！ 想到这里，曹文诏双眉一皱，大声喊道：“王豹，快去通知林都指挥，情况有变，匪寇大部分已经被吸引到南城门来了，让他立即组织攻城！就说是我的命令，让他务必执行！快去！” “是！”王豹大声应道，施了个军礼，转身就要走。 “等等！你把我的亲兵营带去吧！进攻的时候麻利点，别给老子丢人！”　曹文诏说道。光凭京营那帮窝囊废，只怕难以成事，让王豹把亲兵营带去，也好给那帮痞子兵们做个榜样。 王豹迟疑了一下，说道：“可是将军，亲兵营要得保护您的安全啊！这里打得这么激烈，您手上现在都没有多余的兵力了......” “不碍事，我这里这么多弟兄呢，怕什么！再说我曹文诏又不是纸糊的。”曹文诏不在意的说道，“快去，可别贻误了战机，否则老子绝不饶你！” “是！”王豹不敢再说什么，转身带着亲兵营朝北城门急急赶去。 无数的官兵在曹文诏的指挥下悍勇地朝陵川城南城门进攻着，箭矢、弹药，一**的朝城墙上涌去，场面甚是壮观。 不愧是当世第一良将**出来的军队，守军的火力虽然猛烈程度不下于官军，甚至比官军还要胜一筹，尤其是墨离和关锋等人的援军到来后，由于关锋麾下的士兵乃是全军的精锐，战斗素养居全军之冠，因此给攻城的官军带来了很大的杀伤。 但曹文诏部下的士兵们却毫不畏惧的继续冲锋，有好几辆云梯都架上了城墙，有一辆云梯上的官兵甚至冲上了城头，幸亏被关锋及时杀退，这才没被攻上来。 战斗一时陷入了胶着状态，官军在曹文诏的指挥下奋不顾身的进攻着，这在大明尤其是明末的官兵中，确实是很难得见到如此悍勇的士兵的，看来曹文诏倒并不是浪得虚名的。大明朝若是多几个像曹文诏这样的将领，多几支像曹文诏部下这样的部队，也不至于灭亡得这么快吧。 墨离看着城外不远处的曹文诏，指挥若定，气宇轩昂，颇有大将之风，心里不禁升起了一股赞赏之情。 曹文诏作战勇猛有口皆碑，此刻他正亲自率着部下加紧进攻，全然不惧战场凶险。 其实墨离的燧枪的射程完全可以达到曹文诏所处的位置，他也不是瞄不准，只是看着这个浑然不惧的官军主帅，他却迟迟没有扣动扳机。 历史上的曹文诏，勇猛善战而有智谋，品性坚毅，早年曾在辽东先后随熊廷弼、孙承宗抗击后金。去年京师清军围城的时候，曹文诏率曹变蛟等将士随袁崇焕入关驰援，多次血战，立功不小。 清军退走后，曹文诏随即又被朝廷派往陕西平定民乱，随后数年间，曹文诏都在陕西、山西、河北、河南等地征剿流民匪寇，先后击灭王嘉胤、点灯子、李老柴、一条龙、扫地王等民变领。 由于曹文诏长期征剿平定民乱，与农民起义军结下不解之仇，崇祯八年，李自成、过天星、蝎子块、乱世王等起义军领合兵一处，采取诱敌设伏等手段，将曹文诏所部引入包围圈。 曹文诏率部死战，突围无望，部下伤亡殆尽，于是拔刀自刎。明朝廷追赠曹文诏太子太保、左都督，令有司建祠，春秋祭奠。 墨离心想，虽然曹文诏被后人描绘成镇压农民起义的先锋刽子手，但在当时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曹文诏一心忠君为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似乎也不能说他错了。 如果没有曹文诏四处救火，征剿到处起事的乱民，只怕崇祯朝廷根本撑不了十七年而早早趴下。当然，那又会是怎样的历史演变，却是谁也不知道了。 而如果曹文诏不死，有他带兵镇压关内的农民起义，李自成最后能否形成气候攻进北京城，那也未可知了。若是关内安稳，崇祯朝廷始终都会筹措粮草兵力出关抗清，历史的走向，也许就是另一条轨迹了。 对于曹文诏，墨离从心里是尊敬的，更是欣赏的，最起码，曹文诏尽忠职守，至死不渝，是个真性情的汉子。而且他还是曹变蛟的亲叔叔。 所以，他不希望曹文诏再在以后被农民起义军围困身死，他要把他的人生轨迹扳到另一个方向。 第九十二章 依葫芦画瓢 “关锋，吩咐弟兄们，谁都不许打那主帅，他叫曹文诏，就是曹变蛟统领的叔叔，我要活捉他！”墨离对身边的关锋大声吩咐道。< [ “大人，现在人家是攻，我们是守，你确定能活捉人家嘛？”关锋嘿嘿笑道。 “......”墨离登时气结，踹了他一脚骂道：“你个蛋蛋！叫你去你就去，磨叽个啥？等下曹文诏要是少了根毫毛老子削死你信不！” “啊？是！我马上去！”关锋愣了下，知道大人不是在开玩笑的，赶紧跑去传令去了。 想想也真是奇葩，两军交战，一方主帅不关心别的，倒是关心起对方主帅的安危来，生怕对方有个什么闪失，这在世界战史上只怕也是绝无仅有。 对方的主帅不能射杀，但是他手下的兵卒们可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复兴军战士纷纷用手中的武器朝冲得最近的官兵们招呼，弓弩，火绳枪，燧枪，手雷等等都派上了用场。 战斗继续呈现相持不下的态势，官军继续疯狂攻城，守军依然咬牙死守，双方都互有伤亡，子弹、箭矢乱飞，枪炮声、喊杀声久久不绝。 曹变蛟没有参加守城战，墨离派他率骑兵去巡逻城中的街道，负责维护城中的秩序，免得被一些不法分子闹出事端来。 其实更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对方的主帅是曹文诏，他总不能让他们叔侄二人战场上相见吧，否则还不一定会造成什么影响呢。 曹变蛟本身就是官军出身，虽然投降并加入了复兴军，但他却是不主张与官军交战的，所以，墨离安排他负责城中治安对他来说也是感到一阵轻松，最起码眼不见心不烦。 曹变蛟带着一队部下在街道上巡逻，数十人骑着马在街上慢慢走着。 这时街上基本上都没什么人，官军在攻城，青壮几乎都被派去运送城防物资或者救护伤兵了，其他的百姓们也大都躲进自家的小院里没人出来，免得遭受无妄之灾。 曹变蛟手下的一个叫姜大成的把总见四下无人，悄悄对曹变蛟低声说道：“曹大人，听说这次来攻城的官军主帅就是您叔叔。” “嗯！” 姜大成继续说道：“曹大人，我们本是官军，虽说之前降了这帮贼寇，但那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如今曹将军率军来攻城，咱们何不......” “住口，不许再胡说！”曹变蛟瞪了姜大成一眼，眼睛余光飞快的看了一下四周。 “大人，难道您就甘心这样子屈身与一伙匪寇吗？现在好不容易有机会，咱们可不能错失良机啊！”姜大成本身追随曹文诏三年有余了，也是关宁铁骑中的一名下级军官。 “是啊，大人，咱们现在冲出去，打开城门，把曹将军的大军迎接进来，这可就是立功赎罪了！相信曹将军一定会向朝廷求情，不再追究我们投降匪寇之罪的。”另一名曹变蛟原部下军官连一秋也劝道。 曹变蛟望了他们一眼，脸上毫无表情，淡淡的说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 姜大成和连一秋均是点了点头。 曹变蛟忽然脸色一变，冷冷的说道：“记住，第一，他们不是什么匪寇，他们是有理想的华夏复兴军，这支军队就是真正为了天下平民百姓而战斗的军队，也是即将要和鞑子决战的军队。 第二，不仅仅是他们是，我们也是！我们是同一个战壕的弟兄，同是为了驱除鞑虏而奋斗的华夏复兴军！ 第三，你们刚刚说的话，以后切不可再说，甚至连想都不能想！否则休怪我翻脸无情！我们既已加入了复兴军，便要为了复兴军的展和未来着想。 这些天来，你们也都看见了，复兴军是真真正正为了天下百姓的福祉着想的，他们为百姓所做的那些事情，天下间有哪支军队可以做到？” 姜大成和连一秋沉默不语，默默点了点头。 “好了，这件事就当没生过，谁也不许再提！继续巡逻吧！”曹变蛟又说道。 众人齐声应是。 一行人走到城南一条比较繁华的街道上，平时忙碌热闹的大街上除了忙着运送物资的民夫，难得见到几个人。 忽然，街旁的几间铺子里冒起了一阵浓烟，随即升起一团火光。 曹变蛟暗道不好，急忙下令朝火光起处扑去。 就在此时，忽然听见有人高声喊道：“官军杀进来啦！官军杀进来啦！” 曹变蛟随即便看见五六个汉子手中举着火把，从那几间铺子里钻出来，一边继续点火，一边大喊大叫，意图制造混乱。 曹变蛟大喝道：“纵火奸贼！哪里走！” 曹变蛟手下的士兵们急忙扑上去，擒拿那几个纵火的汉子。 那几个人根本没想到会这么快就有复兴军战士赶到，当下慌了手脚，夺路而逃。但却如何逃得脱，没多久就被曹变蛟的手下全部抓了起来。 曹变蛟喝令将他们带回县衙关起来，然后便组织人手去救火。 士兵们押着那几个汉子正要走，忽然其中一个个子瘦小的中年汉子大叫道：“曹大人！曹大人！” 曹变蛟疑惑的看了过来，那人叫道：“曹大人，我是韩大人的属下邓海，上次跟随曹大人您一起去征剿黑云寨的，小人还是您的马前卒，曹大人还记得小人吗？” “韩冲的手下？”曹变蛟微微点点头，“你们韩大人呢？” “回曹大人，韩大人他现在在组织反攻陵川城，他让小人告诉曹大人，说您的叔父曹将军来了，他希望您能里应外合，一举攻下陵川城，扫平这帮匪寇，朝廷将会既往不咎。”邓海四处看了一下，低声说道。 邓海等几人自从韩冲逃出陵川城在林县落脚后，就被韩冲派回陵川城里潜伏起来，打探消息，监视复兴军的动向，并且伺机搞搞破坏，准备待朝廷大军来征剿的时候，里应外合。 这次邓海等人见城外攻势甚猛，知道是官军来攻城了，于是就想着学复兴军上次攻城的时候由内应在城里放火，制造混乱。 曹变蛟淡淡笑道：“我叔叔真的是这样说的么？” 第九十三章 你就是废物 邓海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是啊，曹大人，现在官军大军攻城，咱们正是开门接应的时候......” “放屁！我叔父常教诲我做人要光明磊落，还要信守诺言，我现在既已加入了复兴军，又岂可背叛复兴军？当日我曾答应墨大人，将用一生来追随墨大人！大丈夫一言九鼎，岂可言而无信！来人，把他们带下去！”曹变蛟大手一挥，喝令随从将邓海等人关起来。 “曹大人，你不能这样啊！曹大人......”邓海被士兵们押走，犹自高声呼喊。 曹变蛟不予理会，带着士兵们救火去了。 曹文诏见陵川城久攻不下，士兵们死伤颇多，而北城门林建岳的京营又久久没有动静，知道此战已失去先机，再战下去也只是徒增伤亡，遂下令收兵。 曹文诏带兵回到营寨，却见高起潜和林建岳已经带着部下撤下来了，王豹带着自己的亲兵营走在最后，而且多半浑身带伤。 曹文诏叫住王豹问道：“王豹，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伤成这样了？” 王豹身上也挂了彩，左臂中了一箭。这时见曹文诏来了，连忙上前行礼道：“将军，您来了！末将正要派人去向您禀报！” 曹文诏匆匆瞥了所有将士一眼，见京营人马个个安好，毫无损，而王豹的步兵左营和自己的亲兵营一部却几乎人人带伤，再看看林建岳等人略显尴尬的表情，心下顿时似乎明白了什么。 王豹哽声道：“将军，末将奉您的将命通知京营的人马动攻城，可他们却说什么他们的任务只是负责牵引匪军的兵力而不是攻城！末将按照将军的意思率先带领弟兄们冲上去打头阵，可这些人冲了没几步就都撤下来了，愣是按兵不动！就在边上看着......” 曹文诏没想到林建岳竟然如此狂妄而冷血，就那么在边上看着友军和匪寇拼命而无动于衷，这还谈什么合兵一处？还谈什么共同剿匪？ “将军，弟兄们战死了好多！他们死得冤啊将军！”王豹突然跪在地上语声悲戚的说道，情绪有些失控。 “林都指挥。”曹文诏找到正在呵着手准备进营帐的林建岳，手按剑柄一脸怒气：“本将下令要京营趁机攻进陵川城北城门，你们京营为何拒不执行命令？以致我延绥兵马孤军作战？” “这个......”林建岳脸上有些尴尬，又有些愠怒，呵着手说道：“曹将军，外面天冷，进去再说......” “林建岳！你可知违反军令抗命不尊有何下场？”曹文诏怒冲冠，呛的一声拔出佩剑，冷冷的说道：“按我大明军律，抗命不尊、临阵脱逃者，当斩示众！以儆效尤！” “什么？你要斩我？！”林建岳大吃一惊，急忙退回几步，同时又怒不可遏，“曹文诏！你有什么资格斩我！当时分配任务的时候，我们京营是负责在北城门诱敌，吸引匪寇的注意力，而你们延绥兵马则是负责进攻防守薄弱的南城门！本都指挥哪里做错了！我倒想问问你曹大将军，为何南城门还没有攻下来？” “此一时彼一时！你还有脸说你们京营负责诱敌？我问你，南城门的匪寇为什么会越来越多？你们就是这样牵引敌人兵力的吗？城中守军都跑到南城门来了，北城门根本就兵力不足，就这样你们还不敢攻城，你们都是废物吗！”曹文诏气愤的说道。 “说谁废物？你说谁废物呢！”林建岳大怒，这家伙与复兴军对敌的时候软弱无能，部下也是胆小如鼠不敢进攻，这会面对曹文诏这个大军统帅的时候却反而自信爆棚，一点也不惧怕统帅的权威，还屡屡顶撞曹文诏。 这也难怪，林建岳世袭京营都指挥，骨子里早就沾染了权贵子弟的狂妄习气，目空一切。在他看来，京营本是大明第一强军，又是天子亲卫，自然是应该高高在上的，别人只有来巴结他的份。 而曹文诏不过是边军一武夫出身，虽然以作战勇猛著称，但也不过仅此而已，出身低微，在军中、在京中均无任何势力和关系，所以林建岳其实是不太将曹文诏放在眼里的。 “老子说你！你他妈就是废物！”曹文诏怒气难平，他娘的，这么好的机会居然就这样被错过了，还白白损失了这么多弟兄，想起就肉疼不已。 林建岳也是大怒，大声道：“姓曹的！不要以为老子怕你！弟兄们......” “干嘛呢你们！”一声尖细的声音忽然响起。 却见高起潜在数十名护卫和太监的簇拥下走了过来，看了曹文诏和林建岳一眼说道：“二位将军为何却如此糊涂啊！” 曹文诏看了一眼林建岳，转向高起潜说道：“高公公，这姓林的空自拥兵上万，却不敢进攻只有两千匪寇把守的北城门，以致贻误战机......” 林建岳反击道：“谁不敢进攻？我们分明说好了由我们负责诱敌，你们才是负责进攻南城门......” 高起潜打断林建岳的话说道：“好了，都不要争了，曹将军，咱家适才也瞧见了，这陵川匪寇火力的确很强大，比咱们的装备都要强啊！所以，一时攻不下来也是正常的。来来，都进里面坐下来说。” 曹文诏和林建岳互相看了一眼，彼此冷哼了一下，但高起潜的面子却是要给的，于是先后走了进去。 进帐后，曹文诏开门见山的说道：“高公公，如此看来，我们只好从彰德府调红夷大炮来攻城了！” 高起潜点头说道：“那也只有这样了，没想到这股匪寇如此厉害！” 曹文诏摇摇头说道：“我看这不是一般的土匪流贼，要不然他们不可能有这么先进的武器，而且他们似乎也不像别的流贼到处劫掠，他们应该是另有所图。” “曹将军所指为何？”高起潜吃惊道：“莫非他们还有争夺天下的野心？” 第九十四章 红夷大炮 曹文诏沉吟了一下，说道：“这个事情不好说。〔＜〔 ” “那更要抓紧剿灭了，趁着他们还没展起来，要不然等他们声势壮大了，那可就难办了！林都指挥，你派人赶紧去彰德府调红夷大炮来！” 林建岳赶忙应是。 陵川城里，墨离见曹文诏率军退兵，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这时，有亲兵跑来报告，说是刚才在城中现了几个纵火的奸细，幸亏被曹统领带兵抓住了，并及时救灭了火，这才没造成混乱。 墨离略微愣了一下，倒并不感到意外，这些招数自己能用，别人也一样能想到。 倒是曹变蛟的表现让他有点感到欣慰，毕竟外面朝廷大军的统帅是他亲叔叔，他要是想出城策应那也是人之常情。 这让墨离在欣慰之余也感到一丝后怕。虽然为了以防万一，他也暗中派人监视了曹部，但曹变蛟如果真要反水的话，只怕那些人也拦他不住。但幸好这一切都有惊无险，事实证明，曹变蛟的确是值得深交的一条汉子，他的心已经倒向了复兴军。 关锋、程青竹、巴老刀等人正指挥士兵们和那些民壮一起整理城防设施，救护伤兵。 这次守城战，尽管成功守住了陵川城，但是复兴军战士伤亡也比较大，战后一统计，竟然阵亡了七百多人，重伤三百余人，轻伤六百多人，这伤亡比例也是够重的了。 这也从一个侧面反映出曹文诏所部的悍勇战力，以及复兴军自身的实力还不够强大，尤其是新兵的训练还差得很远，许多刚入伍的新兵甚至都没有瞄准就开始开火。 当然，官军的伤亡也不会小于这个数，而且只会更多，这次战斗双方都付出了较惨重的伤亡。 不过墨离担心的还不是眼下的伤亡，他认为，以朝廷的态度肯定不会就此罢兵，而以曹文诏的领兵才能也肯定不会就此束手无策，说不定还会想出什么计策来对付自己。 回到县衙，曹变蛟也已带着手下人灰头土脸的回来了，详细的向墨离汇报了一下这次抓获邓海等人的经过，然后又问起南城门的战斗情况。 墨离说道：“这一仗打得挺艰苦的，不过咱们守住陵川城还是没问题的。” 曹变蛟沉吟了一下，说道：“大人，有件事我们应该早做防备才对，我叔叔这次没攻下陵川城，一定还会再想办法的，我估计他们会去调集红夷大炮来攻城的。” 最早红夷大炮由天启年间闽人所仿制，徐光启从葡萄牙人手中所购买的第一批红夷大炮为英国沉船上的舰炮，用于宁远城与北京城，其后明朝政府又6续从海外购进各式西洋火炮。 红夷大炮在设计上确实有其优点，它的炮管长，管壁很厚，而且是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符合火药燃烧时膛压由高到低的原理；在炮身的重心处两侧有圆柱型的炮耳，火炮以此为轴可以调节射角，配合火药用量改变射程；设有准星和照门，依照抛物线来计算弹道，精度很高。 多数的红夷大炮长在3米左右，口径11o-13o毫米，重量在2吨以上。 红夷大炮最突出的优点是射程，对重型火炮而言，射程是衡量其性能的重要环节，即使现今也不例外。 依据当时西方同类型炮数据，宁远之战所用最早的这一批红夷大炮，有效射程为5oo米左右，最大射程不到1.5公里。 后又不断改进，使有效射程达到15oo米，最大射程到2.5公里。 红夷大炮是种架退式前装滑膛火炮，每射一次，都会严重偏离原有射击战位。按照正常的操作程序，需要经历复位、再装填，再次设定方向角和仰角的步骤。 前装火炮是没有可能提高射的，因为射一次以后，必须灌水入炮膛，熄灭火星，以干布帮在棒子上伸入炮膛去擦干，再填入火药，助燃物，塞进去炮弹，然后再点放，这些动作相当缓慢和烦琐，还不包括修正炮位。 这是前装火炮的通病，能两分钟一就不错了，可惜一匹奔跑的战马在一分钟内能跑的距离相当可观，来得及开第二炮吗？　所以前装火炮的特点是射慢，但威力大，轰城墙没有问题，可对付骑兵那是笑话。 当然，现在复兴军是守城，如果被曹文诏调来红夷大炮来攻城的话，以红夷大炮那恐怖的威力，估计是很难守得住的。 不过，有时候防守不一定非要被动等着对方上门来，如果曹文诏真的调来了红夷大炮，那么墨离就要调整防守策略主动出击了。 所以墨离现在要做就是如何击退曹文诏，甚至最好能够收服曹文诏所部，再不济也不能让他们有使用红夷大炮攻城的时候。 县衙里，墨离、杜耕、关锋、马进忠、程青竹、曹变蛟等人边吃饭边商量接下来该如何应付官军的进攻。 墨离看了一下众人，先说道：“各位弟兄，大家都知道，对面的朝廷大军统帅是曹统领的亲叔叔曹文诏曹将军，对于曹将军墨离是从心底里敬佩的，曹将军戎马一生，忠勇刚毅，乃是不可多得的将才，经过今天这一战，我们也看到了曹将军的领兵才能确实非同一般。” 顿了一下，墨离又说道：“虽然目前我们和官军对立，可是说句心里话，我是不愿意这样和官军硬拼的，尤其是和曹将军的部下作战，对于我们双方都是一种实力的耗损。 曹将军这次没攻下陵川城，很可能会调集红夷大炮来攻城，关于红夷大炮，我想大家都清楚，一般的城墙都经不住它轰个十下八下的，那么我们以后怎么办？我想听听弟兄们的意见。” 马进忠想了想说道：“大人，曹将军所部虽然悍勇，可是我听说这次朝廷大军共由两部人马组成，其中一部就是曹将军的延绥兵马，还有一部是从京师调过来的京营一部，而且这个京营不但软弱不敢战，而且和曹将军所部似乎也有些不太对盘。 像今天这样，曹将军所部都去进攻南城门了，我们的弟兄也大都赶去支援南城门了，可是北城门的京营却不敢来进攻北城门，要不然今天只怕有点玄。由此可见，京营其实不足虑。” 墨离点了点头说道：“马统领的意思是？” “主动出击！” 第九十五章 夜袭，又见夜袭 “主动出击？” 众人疑惑的看向马进忠，墨离也微微颔，示意马进忠继续说下去。 马进忠说道：“对！主动出击！京营积弱，但有曹将军所部在旁，他们一定想不到我们会主动出城进攻，而我们对于夜战一向有长处，今晚我们就给他来个夜袭！” 墨离点点头，眼眉一扬说道：“不错，出人意表，定能出奇制胜！打败了官军，我们才能立足陵川！” 众人都纷纷点头，唯有曹变蛟默不作声。 墨离知道他心里不舒服，毕竟现在要去攻打的是他叔父，在感情上自然是难以接受的。 墨离走过去，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变蛟，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可是，有时候有些事是很难免的，如果我们不去争取我们细微的机会，我们将无法生存，那还谈何驱除鞑虏？” 曹变蛟沉默的点了点头。其实他也知道，自从他加入复兴军的那一天起，就注定了要走到朝廷的对立面，最起码短期内和官军的冲突是不可避免的。 但曹变蛟仍然存有一丝希望，有朝一日复兴军和朝廷能达成和平协定，不再兵戎相见。 当下墨离传令各营轮流休整，救护伤兵，检查装备，补充体力，准备夜间出城袭营。 凌晨寅时许，陵川城北城门悄悄打开，数千名复兴军战士冒着寒冬刺骨的夜风小跑着出了北城门，悄悄朝十余里外的官军大营奔去。 其时月色稀薄，寒风呼啸，由于马蹄都裹了破布，是以战马奔跑起来声响并不大。一直行进到离官军营寨只有三四里的时候，官军探哨才惊觉陵川城的匪军已经奔袭到近前。 “杀！”随着马进忠一声大喝，前锋骑兵开始朝官军的营寨放起火箭来，紧随其后的步兵亦端起燧枪对着慌慌张张跑出来迎敌的官兵扣动扳机，或者张弓搭箭。 一簇簇火箭射落在官军的营帐之中，引起阵阵惊呼和骚乱。不少官兵睁着惺忪的睡眼衣冠不整的冲了出来，迎战的迎战，救火的救火，乱成一团。 墨离亲自带着大军居中指挥，关锋、程青竹、巴老刀等率兵奋勇冲杀。这次夜袭，墨离几乎出动了复兴军所有人马，除了留曹变蛟率数百人在陵川城里驻守，以及何振东一千人马留守黑云寨外，其余剩下四千余人尽数压上，力图一举破敌。 京营和延绥兵马是分开两个营寨来驻扎的，复兴军先进攻的便是京营的营寨。高起潜、林建岳从睡梦中被震天般的喊杀声惊醒，急忙起来一看，却见四下里到处都是慌乱奔走的京营士兵。 林建岳抓住其中一名总旗喝问道：“生了什么事？他娘的怎么这么乱？” 那名总旗慌乱的说道：“禀报大人，土匪、好多土匪杀来了！” “什么！”林建岳大吃一惊，“吩咐弟兄们给　我顶住！” 这些陵川城的土匪怎么这么胆大包天，竟然反过来进攻官军？而且还是在夜里，视线这么差，四处一片漆黑，他们难道不会看不见么？ 京营大营里士兵们乱成一团，京营士兵本来就缺乏训练战斗力低下，如今骤然碰上土匪夜袭，毫无准备之下，耳听得杀声震天，更是心胆皆寒，缺乏战斗素养和临阵指挥的京营士兵们很快开始溃退。 林建岳在亲兵的护卫下冲出大帐，恰好碰见高起潜也带着护卫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高公公，这、这匪军怎么如此嚣张，竟然反攻咱们朝廷大军？这可如何是好？”林建岳有点惊慌失措的说道。 高起潜也是神色张皇，结结巴巴的说道：“曹将军呢？这匪寇来了多少人？” “曹将军不知道在哪，弟兄们都乱了......”林建岳脸色有些羞惭，不过黑暗混乱中也没有人注意。 高起潜也是束手无策，看着乱纷纷的京营，一脸惊慌。 “高公公，要不咱们先跑吧！要不然等下来不及了！”林建岳看着越涌越近的复兴军士兵咆哮着冲杀过来，而自己的部下却纷纷抱头鼠窜，眼看抵挡不住，于是慌张的说道。 “可是，曹将军那里......”高起潜犹豫的说道。比较曹文诏才是主帅，曹文诏没有下达撤退的命令，这万一以后朝廷追究起来，自己可是有临阵脱逃的嫌疑。 “这光景也顾不了那么多啦......天啊！那是什么东西！”林建岳望着远处一条条喷涌而出的火龙，骇然变色。 高起潜循声望去，只见许多复兴军士兵手里端着一支支长条形的物体，喷射出长长的火龙，这下更是把这些京营兵们吓得亡魂直冒，再也没人愿意抵抗，也不管长官有没有下令撤退，一个个转身就跑。 高起潜再也没法矜持，和林建岳两人带着护卫亲兵翻身上马朝北逃去。 墨离指挥麾下的大军与曹文诏所部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战斗，由于复兴军是夜半突然袭击，曹部人马全然毫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砍翻了不少。 曹文诏指挥部下仓促应战，到底是有大将之风的将才，临危不惧，虽然变乱骤起，仍然指挥若定。 曹部本来有两万人马，白天伤亡了近两千人，又派出一千人马去彰德府调红夷大炮去了，营里尚有一万七千余人，按理说复兴军只有四千多人，是不可能攻破曹部的营寨的。 无奈复兴军的袭击来的太快太突然了，许多官兵都还在睡梦中，没了就率着队伍杀来了。京营又先乱了，京营一溃退，影响到曹部士兵也无心恋战。 本来，如果高起潜和林建岳不慌，不跑，指挥部下和曹文诏所部合兵一处，共同抵御复兴军的袭击的话，复兴军也未必便能袭营成功，说不定会深陷其中也未可知。 可惜高起潜和林建岳跑了，京营大溃退，复兴军的武器火力又太过强大，剩下的曹部士兵们也无心再战，纷纷逃跑。 曹文诏虽率部死战，怎奈全军皆溃，他也喝止不住，只好被部下挟裹着往彰德府逃去。 第九十六章 招安？ 曹文诏只跑出六七里地，便被复兴军赶上团团围困住不得脱身。[ [< 这时大军早已溃乱，他的身边只有百余名亲兵跟随。虽然曹文诏奋勇力战，但终于还是力竭而被擒。 曹文诏直到被缚住手脚时仍在破口大骂，兀自不忿。 墨离走了过来，略感歉意的说道：“曹将军，对不住了，只好先委屈你了！” 曹文诏怒骂道：“呸！你这逆贼，何须假仁假义惺惺作态！” 墨离笑了一下，说道：“曹将军，我们不是什么逆贼，我是墨离啊！我是袁督师的部下，去年我们还在京师一起杀过鞑子的，不过我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小卒，曹将军应该是不记得我的。” “你就是墨离？”曹文诏有点惊讶了，数月前何可纲等辽东诸将在锦州击退鞑子兵，创下新的锦州大捷的战绩，这可是了不得的振奋人心的大事件，曹文诏自然也有所耳闻，其中似乎也有墨离的一份功劳在内。 墨离点点头。 “你不是在锦州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曹文诏忍不住满腹狐疑。 “曹将军，这个事情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们回到城里再说吧。”墨离说道。 高起潜和林建岳虽然逃脱了，但是他们的许多部下却被复兴军俘虏了。 复兴军来得太快，许多人都还在熟睡中，根本反应不过来就被复兴军士兵抓住捆绑起来。 另外一个就是因为营养水平的原因，这时代许多人都有夜盲症，许多士兵虽然醒过来了，但是他们由于睁眼瞎，看不太清路，到处乱冲乱撞，结果被复兴军士兵们轻松抓获。 复兴军直追出二十余里，这才回军收兵。 直到天亮后，墨离和复兴军将士们才忙碌停当。一清点，现共杀死官兵一千八百余人，伤不计其数，俘虏近九千人，其他武器物资马匹粮食等不计其数。 而复兴军自身的伤亡只有四五百人，可以说是大获全胜。 回到陵川城，墨离命人将俘虏全部集中起来关押，随后犒劳三军将士饱餐了一顿。由于此战斩获颇丰，复兴军上下充满着一股喜气洋洋的气氛。 县衙里，一身复兴军军官装扮的曹变蛟见到曹文诏，叫了一声“叔父！”随后便不做声了。 曹文诏略感意外，他只知道曹变蛟被复兴军俘虏，却不知道他已加入复兴军，并成为了一名地位重要的骑兵统领。 “变蛟，你这......”曹文诏疑惑不解的看着曹变蛟，又看向了墨离。 墨离呵呵笑道：“曹将军，令侄如今是我们华夏复兴军的骑兵统领，可是我们的核心得力干将！” “这是怎么回事？”曹文诏问道。 “这事还得从头说起......”墨离随即将自己与刘天禄的恩怨始末，以及锦州之战如何打败清军，逼得清军退兵，然后刘天禄又如何出卖自己被自己杀死，祖大寿与何可纲又如何让自己带人前往北直隶营救袁崇焕的妻儿，然后又如何连遇杀手，被逼上梁山的事情，从头说了一遍。 曹文诏听了，良久沉默不语。对于袁崇焕，他同样了解不深，但对于说他勾结鞑子围攻京师的事情，曹文诏其实是不怎么相信的。但他是朝廷将领，对于皇上的决定他自然是不好随便质疑的。 过了半响，曹文诏抬头说道：“墨离，你以前好歹也是大明官军将领，姑且不论袁崇焕是不是冤枉，你们如今这样公然拉起人马和朝廷对着干，难道这就是人臣之道吗？” 墨离摇头说道：“曹将军此言差矣。我们并没有要与朝廷作对的意思，是朝廷一次又一次的派兵来围剿我们，我们为了生存下去不得不起来抵抗。 其实我们只不过想让更多人能够活下去而已，而且，我们的最终心愿是希望能够练出一支精兵来，拉到辽东去杀尽那些猪狗不如的鞑子！” 曹文诏说道：“可是你们占山为王不算，还出兵攻城夺寨，你这样让皇上怎么想？朝廷能不派兵来剿吗？” 墨离双眉一扬，说道：“曹将军，如今天下大势你也看见了，灾荒四起，可是朝廷不但不想办法赈灾救民，相反官府还在不停的搜刮民脂民膏！这天下还能不乱吗？自古官逼民反的道理，朝廷上的衮衮诸公怎么就不懂？” 墨离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步，继续说道：“我们在这里占据地盘，收留灾民，壮大自己的势力是为了什么？不是为了称王称霸，而是为了能够救活更多的人！” 曹文诏有点诧异的说道：“此话怎讲？” “我们尽我们的能力收留灾民，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冻死在荒郊野岭，这是其一。 我们收留灾民后，大家都需要吃的啊，我们也不会凭空变出粮食来，因此我们组织灾民们开荒种地，这样也避免了灾民们四处流窜，人一旦活不下去了，往往就会做出胆大包天的事情来。 所以我们需要在陵川开荒种地，收拢灾民，稳定人心，避免了更多的灾民铤而走险去造反，这是其二。 第三，我们的势力壮大后，我们就可以和朝廷讨价还价，要求朝廷肃清贪官污吏，推行仁政，改善民生，这样百姓才会逐渐安定，安居乐业。”墨离一一说来。 曹文诏奇道：“你想招安？” 墨离正色道：“如果皇上能够真正为民着想，惩治贪腐，施行仁政的话，我们也不是不可以坐下来谈的，毕竟我们都是炎黄子孙，而且我们这里还有先进的施政方法和各种科技，如果皇上真的爱民如子的话，就应该听听我们的意见。” 墨离心想，如此这样老是和官府对抗也不是办法，不仅阮氏等人向来不主张与朝廷为敌，而且也只会让汉家华夏徒伤元气，而让满清有机可乘。 历史上不就是这样么，因为大明内部动乱不已这才让满清捡了便宜。如果能够和平解决与朝廷的矛盾，同时让自己名正言顺的开展新政的话，也未尝不是好事。 曹文诏想了想，说道：“如果你们真的不欲与朝廷为敌，我可以托人向朝廷上奏此事，让朝廷派人来和你商洽......” 第九十七章 曹文诏的感触 “曹将军此话当真？”墨离神采奕奕的说道。?＜?＜ （ “当然！” “诸位弟兄，大家的意见呢？”墨离转向众人说道。 杜耕、关锋、何镇北等人本来就是官军出身，对于招安自然没有什么意见，能够重新恢复官军的身份自然更好了。 曹变蛟更是求之不得了，他一心都在渴望重归大明官军阵营，如今见墨离有了招安的意向，自是赞成了。 只有马进忠、巴老刀、程青竹等人心里有想法，马进忠和巴老刀都是被这世道灾荒逼上梁山才落草的，对于官府自然没有好感。 而程青竹却是因为兄长程本直被崇祯皇帝处死而对皇上怀恨在心，这样的情况下让他归顺朝廷自然是不情愿的。 马进忠比较老成持重，他提出了一个问题：“大人，朝廷如果愿意听取我们的意见并且招安我们弟兄，当然不是坏事，可是官字两把口，官府素来不讲什么信用，这朝廷我看多半也没什么道义信用，须得小心他们出尔反尔，当面一套背后又是一套。” “马统领说的有理，这事关系到弟兄们的前程与安全，自然要谨慎行事，须得考虑周全才好施行。”墨离点点头。 众人又讨论了一会，说到将来封赏授爵时，都是神情兴奋，仿佛朝廷已经答应了他们的条件一样。唯有程青竹一言不，独自喝着闷酒。 墨离看在眼里，略沉思了一下，端着一碗酒走到程青竹身前，说道：“程大哥，这打了胜仗，你怎么不痛快啊？” 程青竹咬了咬嘴唇，终是开口说道：“大人，一直以来，青竹都很佩服你，也赞成你的每一个决定，可是我怎么决定你这次的想法有些危险！” “哦？怎么危险？”墨离不动声色的说道。 “大人，你忘了袁督师是怎么死的了吗？我记得刚来黑云寨的时候，你曾经说过，正是因为朝廷无道，皇上昏庸，才会导致了袁督师的惨死，才会自毁长城，可是这会儿你怎么又想起招安来了呢？崇祯那小儿要是值得信赖要是开明的话我们也不会这里举起义旗了！”程青竹忿忿不平的说道。 “程大哥，你相信我，我没变，我只是尽力想让弟兄们有一个好的前程，也是为了队伍以后的展着想。”墨离端着酒碗和程青竹碰了一下，一饮而尽，“没错，崇祯皇上是不够贤明，朝廷也很**，但是我们可以和朝廷谈条件，让他们按照我们的想法来做。” 墨离将酒碗放下，继续说道：“我们今天的确是打了胜仗，可是我们其实赢了吗？没有！我们在这里和官军死磕，拼的是自己的家底，耗损的是我们共同的实力。 而这，便会给我们的死敌——关外的鞑子有了可乘之机。到时我们和朝廷拼得两败俱伤，鞑子也就捡了个大便宜，轻轻松松便能攻进关内攻进中原，甚至蹂躏整个华夏大地，因为，我们的力量都在内斗中耗尽了！ 所以，我们不能一直和朝廷耗下去，我们这次把朝廷打疼了，朝廷就只有坐下来和我们好好谈谈，如果朝廷接受了我们的条件，以后我们就能名正言顺的展生产，造福百姓！” 程青竹怔住了，这个问题是他没有想过的。一直以来，他只想着如何打倒崇祯朝廷，为兄报仇。可是如今听墨离如此说来，自己这样做倒是给鞑子创造了机会，成了民族罪人了。 众人也都沉思了起来，一时间大厅上鸦雀无声。 曹文诏也被震撼了。他没想到墨离还有这样的胸怀和眼光，这样一心为了民族和国家的前途考虑的人还会是所谓的草寇流贼吗？也许抵抗鞑子入关驱除鞑虏才是他的最终目标。 接下来几天，墨离和曹变蛟等人陪着曹文诏在陵川城里四处转悠，了解复兴军治下的陵川城。 曹文诏在陵川城内看到的是一片生机勃勃的景象，无数的灾民们在复兴军陵川政府官员的安排下出城开荒造田，准备来年的耕种，人们仍有菜色的脸上都洋溢着一种叫做希望的神采。 另外一部分人则在官员们的带领下修建房屋，铺路修桥，清理城里城外的沟渠水道，这其中一种叫水泥的新事物挥了很大的作用，也令曹文诏大开了眼界。整个陵川城都被修整打扫得很是干净整洁，令人看上去非常舒服。 由于天灾**不断，加上卫生条件低下，明末经常爆各种瘟疫灾难，墨离为了预防瘟疫的生和流行，特意安排成立了一个卫生防疫局，专门负责开着各种防疫工作，及时清理各种垃圾和人畜死尸，在各个区域洒上石灰消毒等等。 这个时代的人并没有什么卫生观念，垃圾随处丢，墨离规定，今后所有人不得随意吐痰和乱丢垃圾，必须统一堆放，然后每天由专人负责清理。 如有违反将处以极重的罚银，现一次罚银十钱，现两次二十钱，现三次，恭喜你，不用罚银了，痛打三十大板。 经过一段时间的整治，陵川城变得整洁干净，商贸也逐渐繁荣起来。 同时，加入复兴军的青壮也越来越多，每天都有人来报名，几天前复兴军连连打胜仗也让青壮们参军入伍的热情很高涨。 曹文诏觉，复兴军的训练和装备的确是与众不同，他们严整的军容，先进的武器，特别的训练方法都令曹文诏惊叹不已。 他也算是老行伍了，自然知道复兴军的训练和装备等都是领先于天下各军队的，不由被深深的震撼了。 再结合复兴军所掌握的科技，他们在黑云寨所经营的各种工厂和农场，所取得的成果那都是令人咂舌的。 曹文诏心想，以复兴军的实力，如果他们要称王称霸的话，展起来那是很快的，朝廷对他们只怕也是无可奈何。 所幸的是，墨离似乎并没有自立为王的打算，他和复兴军所有将领一样，只想着早日将后金鞑子赶进深山老林里去。 嗯，看来得赶快促成复兴军和朝廷的谈判才好。 只是不知高起潜和林建岳那两混蛋怎样了。 第九十八章 龌龊事儿 却说高起潜和林建岳两人那夜慌慌张张的自大营里逃出后，便一刻也不敢停的朝彰德府赶去。? 〔{ 到了林县，高起潜和林建岳才停了下来，进城歇脚。 这时跟在两人身边的官兵只剩下不到一万人，并且大多身上有伤，神色惊惶。其他的不是战死就是被俘虏，还有不少在混乱中失散，不知去向。 进了城，众人这才感到安心了些。 林建岳心有余悸的说道：“高公公，咱们眼下怎么办？” 你妹的，你问我怎么办，我又问谁去！主帅还不知道在哪呢。高起潜心想，要是曹文诏也逃了出来，到时只怕会不忘向朝廷参咱们一个临阵脱逃的罪名吧。唉，这次折腾得真够呛。 高起潜这时正上气不接下气，他久居宫中，并不善于骑马，这会为了逃命，拍马狂奔，可把他颠得够呛的。他想了想，说道：“咱们先在林县安顿下来再说。对了，林都指挥，你派几个机灵点的去打探一下消息，看看曹将军现在何处。” 林建岳依言而为。 京营大军在林县休整了小半天，正吃喝着，派去打探消息的士兵回来了。只见那几个士兵神色惊慌的说道：“报高公公，林大人，不好了，曹将军被土匪抓住了！延绥兵马大都没逃出来！” “什么！”高起潜和林建岳均是大吃一惊，两人同时站起，相互对视了一下，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相同的震惊和沮丧。 高起潜重重的坐下，无精打采的望着门外呆。曹文诏被俘了，曹部两万人几乎没几个逃出来，这可如何是好？ 原本想着这次出征黑云寨的土匪流寇能够给自己在皇上面前加分争宠，顺带着拉拢拉拢驻外的兵将，再捞点孝敬银呢，谁想到竟然会弄成这样。 三万大军折损大半，　并且连主帅都赔了进去，却连土匪的影子都没看清，吃了这么巨惨的一个败仗，这下回去可怎么向皇上交代？ 林建岳也是手脚无措，两人一时都没了主意。 饭也没心思再吃了，林建岳把高起潜拉到一间密室，屏退左右，悄声道：“高公公，如今曹将军被俘，大军溃败，这我们可得想想以后怎么办哪！” “你说怎么办？曹文诏都被俘虏了，我们还能怎么办？回去等着被皇上问罪吧！”高起潜有些神经质的扯着尖细的鸭公嗓说道。 “这......高公公，下官倒不这么认为，曹将军虽然被俘了，但对我们来说，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林建岳忽然奸笑道。 高起潜心里一动，忙问道：“什么机会？” “这次兵败，曹将军身为主帅，自然应该负起全责来。皇上若是问起，也须怪罪你我不得。”林建岳抚掌说道。 “怎么说？”高起潜心里暗自跳了一下，他已经隐约猜到林建岳要怎么做了。 林建岳阴测测的说道：“曹文诏的侄子曹变蛟不是在土匪营里吗？曹变蛟受土匪胁迫，不得已帮助土匪与曹文诏暗通款曲，而曹文诏因为爱侄心切，不得不与土匪合演了这出兵败的戏......” “唔，确是这样的，并非是我京营大军无能，实在是敌人太过狡猾了......好，那就有劳林大人向皇上奏明此事了。”高起潜摸了摸无须的下巴说道，声音里都透着一种轻松。 “那是，应该的，应该的。”林建岳点头说道：“高公公，以后下官还要仰仗公公在皇上面前替下官多说几句好话呢。” “好说，好说！”高起潜和林建岳相视大笑。 太和殿。崇祯望着面前的一份奏章愣。 殿下群臣也是鸦雀无声，气氛甚是压抑沉闷。 曹文诏兵攻打陵川城的土匪，一攻一受均告失利，更为严重的是，连曹文诏自己也被土匪俘虏了。 这还不是最坏的。林建岳来奏章，说曹文诏因为其侄曹变蛟的关系与土匪暗中勾结，以致导致了这场官军大败。 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曹变蛟投降土匪也就算了，还连带着自己的亲叔叔曹文诏也带着部下投降了土匪，你们曹家叔侄眼中可还有朕这个君父么！ 还有，这当初是哪个王八蛋提议让曹文诏领军剿匪的？这下倒好，剿着剿着，连自己也剿成匪了。 温体仁眼观鼻鼻观心，却用眼角余光瞟着梁廷栋，心里满是幸灾乐祸。你丫的，谁让你最近老是和本辅唱反调呢，这下好了吧，你举荐的曹文诏出事了！看你如何擦干净这屁股。活该！ “诸位爱卿，陵川城曹文诏之事你们有何对策？”崇祯看着殿下呆若木鸡般站着的群臣，不动声色的说道。 “启奏皇上，曹文诏身为大明将领，身受皇恩浩荡，却不思为国尽忠，与土匪贼寇勾结，同流合污，危害我大明江山社稷，实属罪大恶极，应当革去军职，下狱问罪，以警醒世人......”御史曲怀尚奏道。 “一派胡言！简直一派胡言！”崇祯不耐烦的打断曲怀尚的话说道：“曹文诏如今已投靠陵川土匪，朕倒问问你，如何把他捉拿回来问罪？” “这个......”曲怀尚嗫嚅了一下，说道：“皇上再派一员大将率军前去剿匪，到时一并将曹文诏抓回来便是了......” “说得好！可是朕该派谁去征剿陵川匪寇？”崇祯冷冷的问道。 “梁大人，你是兵部尚书，皇上在问你派谁去陵川剿匪呢！”温体仁看向梁廷栋不阴不阳的说道。 “不要再提梁尚书！从即日起，解去梁廷栋兵部尚书的官职！贬为扬州知府！”崇祯怒气冲冲的说道。提起梁廷栋的举荐他就忍不住想骂娘，他喵的，曹文诏不就是他梁廷栋举荐的么。 “微臣领罪！谢主隆恩！”梁廷栋急忙拜伏在地谢罪，心里默默把温体仁全家女性问候了百八十遍。 温体仁嘴角浮起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 “启禀陛下！太原府有奏折到！”一名随堂太监匆匆赶来禀报。 “生何事？快宣！”崇祯不耐烦的说道。 “这......是。”那名太监叫赵全，见状急忙打开奏折读了起来：“......河曲县被流贼匪寇王嘉胤攻占......” 第九十九章 归程 “什么！”崇祯吃了一惊，自龙椅上站了起来，脸色甚是难看。({{ 众大臣也是噤若寒蝉。这边平阳府陵川城的匪寇还正令人头疼呢，那边河曲又被匪寇攻占了，这是什么节奏？ 崇祯和朝臣们商量了半天，也没有拿出一个解决方法来。 如今正是年关将至，谁也不愿领兵出征，再说，如今到处民乱频仍，各地兵力都是捉襟见肘，又快过年了，一时间也难以调集更多的兵力和粮饷前去征剿。 崇祯急得上火冒泡，大骂群臣无用，却又无可奈何。 前些日子，因为辽饷的事情已经闹得焦头烂额了，辽东连年战事不断，用于辽事的饷银已经过了五百五十万两，仍然不够开度，之前不时有辽兵因为欠饷而闹出兵变。 辽东乃是江山安稳与否的关键所在，得时刻防范鞑子入侵，辽事不平则江山不固，不得已又加派了一百五十三万两辽饷，将达到六百八十万两。 这么多的饷银从何而来？崇祯面对的是他哥哥留下来的一个烂摊子，国库空虚，朝政不清，哪里有什么多余的银子来饷银？这辽饷便是从老百姓身上征收的副税，亦称新饷。 明初正统时，诸边的年例只有二十二万两。到万历时，年例便增至三百八十万两。 辽东战起，自万历四十六年四月开始，到天启元年，前后不到四年时间，辽饷用银即达一千七百二十万两，平均每年支辽饷四百多万两。 前三次辽饷加派共九厘，合计加征银两四百八十多万两，其中扣除北直隶和地方其他用途，尚余三百万两不到，而山海关一地，即年需支银四百万两。因而辽饷一项，已经弄得全国民不聊生。 事实上，那么多饷银，不可能足额放到前线，放到士兵手中，用到作战的需要上。各级官僚和将领，都在军饷的收支上贪污和克扣，否则何至于耗银如此之重。 “辽饷”、　“剿饷”（用于镇压农民起义）和“练饷”（用于操练地方武装），合称三饷。三饷加派的总额过明朝正赋的一倍以上。农民常常是倾家荡产，也交不完这些“皇粮国税”。 在这种情况下，使更多的农民失去土地，或沦为佃户、奴仆，或成为流民、饥民，加上各级官府的盘剥，以及天灾**，终于使得越来越多的农民走投无路，开始走上反抗官府压迫的起义之路。 这天，墨离正和众将巡视城防，朝廷大军虽然已经溃退，但高起潜和林建岳仍有近万人马驻扎在林县，林县与陵川城相距并不远，大意不得。 曹文诏与墨离等人站在北城门城楼上，极目远眺，感慨颇多。陵川城如今人口约有十六七万，原居民不过三万，其余都是从陕西、山西各地投奔来的灾民。 如今的陵川城，到处都是热火朝天的建设狂潮。灾民们陵川新县衙的组织下开展各项生产劳动，同时踊跃参加复兴军，短短几天的时间，又有两千多人加入了复兴军。 曹文诏自辽东入关前往陕西剿匪，一路上经过许多州县，见过许多民生凋敝的景况。相比之下，陵川城的生机勃勃是显得那么的突出，令人印象深刻。 墨离望着远处起伏的山峦，说道：“曹将军，这两年天灾**不断，官府税赋又重，这走投无路的老百姓会越来越多，如果朝廷还是无动于衷不改变现状政策的话，我们复兴军的能力毕竟也是有限的，局势恐怕还是会越来越糟。” 曹文诏说道：“你打算如何做？” “曹将军，我希望你能够加入我们，通过你的声望扩大影响，促使朝廷重视民生，重视我们的建议。”墨离真诚的说道。 “墨大人，我是朝廷的将领，我不能加入你们，不能背叛皇上。但是我可以帮你们和朝廷促成谈判。”曹文诏缓缓说道。 “曹将军，你可有把握？我怕只怕你回去之后，马上便被关起来了，毕竟，你在和我们作战的时候失败了，而你的队友，却是高起潜。”墨离有些担心的说道。 曹文诏奇道：“你熟悉高起潜？” “我并没见过高起潜，但是曾听闻此人名声不佳，将军须得小心防范。”墨离淡淡的说道。 高起潜此人无德无耻，史书早有记载，崇祯十一年的时候清兵入关，他与卢象升督军御敌，因怯敌不敢前，致使卢象升孤军作战，战死沙场，最后还百般推脱，无耻之极。 崇祯待他百般宠信倚重，结果清兵入关没多久他就投降了清军，可见此人气节风骨全无，毫无廉耻。 曹文诏略有所思，转而点头道：“多谢墨大人提醒，不过目前的困境终是需要有人给朝廷陈明利害方可破局，我愿意进京面圣，说明复兴军和墨大人的真实想法和愿望，竭力促成朝廷派人来谈判。” 墨离点点头，说道：“如此便有劳曹将军了！” 曹文诏脸色一整，说道：“事不宜迟，墨大人，我打算这便出罢。” 墨离拱手说道：“好！如今世道不太平，将军的部下也请一并随军护送将军吧，另外也快过年了，他们肯定也想回家小聚一下吧。” 一旁的程青竹闻言吃了一惊，急忙说道：“大人，这可使不得......” 墨离摆摆手，示意程青竹不要再说。 曹文诏不可置信的瞪着墨离看了半响，缓缓说道：“墨离，你真的打算把部下归还交给我带走？你就不怕我变卦再带兵回来打你们吗？” 墨离哈哈大笑，看着曹文诏真诚的说道：“我相信将军。” 曹文诏喉头动了动，半响不说话，墨离的话让他感慨良多。君子之交贵在交心，墨离如此豪爽，如此信任于他，这让他久在尘世中打滚的心里深深震动了，产生了一种不可名状的感动。 和这样的男儿做朋友，值了！ 曹变蛟望着曹文诏低声说道：“叔叔，替我向老太爷和婶婶问安......” 曹文诏拍了拍曹变蛟的肩膀，大声道：“变蛟，跟着墨大人好好干！相信叔叔，很快就可以跟着墨大人去辽东杀鞑子了！” 墨离和众将站在城门口朝曹文诏挥手致意，近万大军浩浩荡荡开出陵川城，径直朝京师方向奔去，扬起一路尘土飞扬...... 第一百章 梁佩君秋后算账 曹文诏一出了陵川城，便马不停蹄地朝京师赶去，路过林县等地也不进城，并不理会高起潜与林建岳等人，他现在只想早一点面见皇上，极力促成朝廷与复兴军的谈判。 ［ 然而曹文诏打错了算盘。他的兵马被拒绝进入京师，只得在城外扎营。然后他请求觐见皇上，宫里来了人，让他只身前往。 一入皇宫，曹文诏便被大内侍卫抓了起来，投进了大牢，罪名是与匪寇勾结，图谋不轨。 随后，曹部人马也被缴械，关押了起来。 曹文诏欲申辩，可是却没人听他说，被关进大牢的曹文诏的提醒劝解，不由得有些后悔此行太过草率了。 崇祯得知曹文诏领兵回来了，先是大喜，继而大怒。好你个曹文诏，投降了土匪居然还敢带着部下大摇大摆的回到京师来，你这是想要谋朝篡位吗？！ 当下命人把曹文诏投入大牢，随即命三司会审曹文诏。 曹文诏据理力争，并极力声明华夏复兴军墨离等人的意愿并非是要与朝廷对抗，而是要抵御清兵入关，并且传达改善民生的意愿。 崇祯听了禀报，自是不信，他本性多疑，如何能够相信一介草寇能够全心为国家江山着想？何况曹文诏乃是投降了匪寇的，焉知其回来不是和匪寇勾结了，暗中有什么阴谋？否则他被俘的近万大军如何还能安然回来？ 于是曹文诏被关在大牢里各种审讯，逼问其有何阴谋。曹文诏能有什么阴谋？他说的真话崇祯不信，自然是无话可说了。 而崇祯和群臣也拿不出一个好的办法来对付曹文诏，让他说“实话”，就这样，拖拖拉拉中新年到了。 除夕夜，墨离和众人在陵川县衙吃完年夜饭后，便和关锋、林果、梁佩君等人沿着城墙巡视，慰问守城将士。 曹文诏走后不久，高起潜、林建岳也率军返回了京师。 快过年了，墨离便命人把阮氏和袁承志等人接到陵川城里来一起欢度春节，袁承志、梁佩君等人昨天才到，对陵川城充满了新奇感，于是墨离便陪着他们沿着城墙慢慢走着，观赏一下陵川城的除夕夜色，顺便慰问一下守城的部下。 如今的陵川城，人口众多，街道整洁，虽然说不上人人安居乐业，但总算是有口饭吃，而且灾民们都有了土地耕种，对生活也就有了希望。因此，在这个中国传统的美好节日里，陵川城里到处都是一派欢乐祥和的气氛。 “墨大哥，你真了不起！能把这么大的一座城管理得这么好，你看，大家笑得多开心啊！”袁承志高兴的说道。 “呵呵，公子过奖了，这些都是靠弟兄们共同努力才做成的，我也没有做什么，而且我们现在也才刚刚起步，还有很多事情等着我们去努力完成。”墨离轻笑道。 “墨大哥总是这么谦虚。”袁承志也笑道。 “不是吧？我看我们的墨大人是难得这么谦虚的吧？平时墨大人肯定是威风八面的嘛~”梁佩君笑嘻嘻的说道。看到陵川城治理得这么井井有条，她心里也很开心，以前她师傅曾带着她四处游历，见过不少百姓流离失所的场景，那时候心里充满了同情。 “梁姑娘说笑了。”墨离略感尴尬的说道。 众人边说边走。袁承志看见南城门边上的一条街道上有人在表演杂耍，于是说道：“墨大哥，我想过去那边看看。” 墨离点点头，说道：“公子注意安全。” 关锋忙说道：“大人，我陪公子去。” 林果看了看梁佩君，又看了看墨离，想了想说道：“大人，我也去。” “小心点。”墨离说道。 关锋和林果等人陪着袁承志过去了。 梁佩君忽然想起了一件什么事，冷着脸说道：“哼哼，姓墨的，有件事我要问你，你老实回答我。” “什么事？” “你为什么要骗我？哼哼，小心本姑娘扒了你的皮！”梁佩君怒气冲冲的说道。 墨离愕然道：“我什么时候骗你啦？” “还说没有，我第一天跟你学洋文的时候，你跟我说i1oveyou是晚安的意思，可是前几天我跟雷洛先生说的时候他却告诉我根本不是这样的意思！你、你害我出丑死了，你这坏蛋！”梁佩君脸上红红的，娇嗔道。 “呃......”墨离想起来了，不禁有些尴尬的说道：“原来是这个事啊，嘿嘿......” “你还笑！你根本就是故意让我出丑的是吧，你这坏蛋坏死了......”梁佩君粉拳直擂墨离肩膀。 墨离轻轻的捉住她的小手，说道：“梁姑娘，我没有让你出丑的意思，我、我只是很喜欢你，所以......” “你、你放开！”梁佩君脸红心跳，挣脱了他的掌握，娇嗔道：“你可知道，我那天晚上差点和雷洛打起来！这都是你这个坏蛋害的！” 墨离一脸歉意的看着梁佩君，讪讪的笑着。当时他对梁佩君说那句话的时候，他并没有想到以后会给她造成这样的尴尬。 “佩君，才一个月不见，我怎么觉得你比以前更美啦！”墨离为了掩饰尴尬，连忙转移话题。不过他倒也没有夸大其词，都说女大十八变，这小萝莉可是一天天都在变~大了呢...... “你瞎说什么呀，讨厌！”梁佩君被他当面夸赞，脸上更红，心里却泛起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个墨离，年轻英俊，刚毅义气又有本事，脑子里还挺多新鲜想法，除了有时候油腔滑调有点色痞，倒也不是那么讨人厌...... 墨离看着梁佩君低垂的粉脸泛着惹人怜爱的羞红，不由心里有些心猿意马起来，说道：“佩君，我是说真的，其实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又见她身上衣衫似乎有些单薄，于是靠近一步，双手轻轻搭上梁佩君的香肩，想把她拥进怀里。 谁知梁佩君却一把推开墨离，低着头说道：“墨大人，请你自重些，你已经有了林果了......” 说着，梁佩君突然转身跑开了。 墨离怔在城头，任凭冷风吹拂得衣物猎猎作响，只想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 天空中无数的雪花随风飞舞，洋洋洒洒的钻入人身上，冷得出奇。 这个小萝莉提醒得对，自己不能对不起林果。 第一百零一章 第一个除夕夜 回到县衙，墨离和众将一起守岁。 这个时代，没有春晚可供娱乐吐槽，也没有麻将牌局可以消遣，但是一大群人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倒也热闹非凡。 又经过近半月的展，复兴军的总兵力达到了一万两千人，其中陵川城驻扎一万人，黑云寨两千人。 另外，酒厂搬到了陵川城里来经营。化肥厂、水泥厂也在陵川城郊设立了分厂，开始更大规模的生产与销售，工、农、商、科技等各方面都开始慢慢步向正轨。 在畅谈了一会今年的成绩和明年的计划后，杜耕提议大家一边喝酒一边弄些啥娱乐活动，热闹一下气氛。 做什么好呢？ 何振东说道：“要不，咱们让墨大人来给我们吟几诗吧！” “好啊好啊！何大哥你先来一呗！”梁佩君先赞成，调皮的说道。 何振东连连摆手道：“不行不行，我哪会做什么诗词啊，再说我这点墨水怎么敢在墨大人面前卖弄呢！弟兄们说对不对啊？” “对对！墨大人给我们来一！”众人跟着起哄道。只有关锋暗自为墨离着急，因为在他的印象中，墨大人似乎并没有多少文采啊。 墨离闻言暗自汗颜不已，他哪里会什么吟诗作对啊，“淫诗”倒是会几。这时连忙说道：“镇东兄弟不必过谦，就给大家伙来一吧！” “就是啊，咱们的墨大人他虽然姓墨的，可是人家肚子里不一定就有多少墨水呢，何大哥你就别跟他客气了。”梁佩君笑嘻嘻的说道。 “咳咳......咳！”墨离差点被呛到了。他眼珠转了转，脑海中迅翻出记忆里仅有的几诗词，想来装一装学问，想了一下，决定还是太祖的那《沁园春.雪》比较应景。 “既然弟兄们抬爱，那墨离就献丑了，就先来一，仅作抛砖引玉之用，弟兄们莫要见笑。”说着，墨离清了一下嗓子，开始吟诵道：“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望长城内外，惟余莽莽；大河上下，顿失滔滔。 山舞银蛇，原驰蜡象，欲与天公试比高。 须晴日，看红装素裹，分外妖娆。 江山如此多娇，引无数英雄竞折腰。 惜秦皇汉武，略输文采；唐宗宋祖，稍逊风骚。 一代天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好！太好了！墨大人这词大气磅礴，挥斥方遒，端的是气势非凡豪情满怀，真是好词！”杜耕大声赞叹道。 众人也都纷纷叫起好来。关锋更是暗暗诧异，大人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文采飞扬啦。 梁佩君也忍不住对墨离刮目相看，这小流氓居然还这么有文采，倒真是看走眼了。 林果则笑盈盈的看着墨离，她虽不大懂诗词歌赋，但是见到大家都赞扬自家情郎大人，她心里自然也是极度快乐的。 废话，这可是太祖的经典之作，能不是好词嘛。墨离心中得意的想着，幸好中学时曾经默写过十多遍这《沁园春.雪》。 不过，墨离脸皮虽厚，但是听了众人的赞誉却也是汗颜不已，毕竟这剽窃的行当可不是那么光彩。 “弟兄们谬赞了，谬赞了，呵呵，听闻杜大哥一向文采不凡，也给大家来一呗！”墨离笑道。 “好吧，那我就献丑了。”杜耕也不罗嗦，略一沉吟，便脱口吟道：“秦时明月汉时关，沧海桑田有谁还。笑谈多少古今事，笔下回意阑珊。” “好！杜叔叔这诗意境深远，淡然飘逸之中又透着一股豪情，不错不错！”梁佩君拍掌说道。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声。 “哪里哪里，侄女过奖了！对了，周老先生文采武功皆高人一等，侄女你又自幼天资聪颖，你也来一让大家开开眼界！”杜耕笑道。 梁佩君有些腼腆的站起来说道：“既然杜叔叔说话了，那侄女便恭敬不如从命好了。” “好！梁姑娘的诗想必是好诗。”墨离抚掌说道。 梁佩君脸上微微一红，似有意似无意的看了墨离一眼，樱唇轻启，缓缓吟道：“梦里依稀画蔷薇，春去只道意迟迟。此情本应踏歌行，那年那月知何日。” 墨离平素不爱学习，哪里懂什么诗词歌赋，只觉得梁佩君的诗词句挺美，押韵，然后梁佩君的声音挺悦耳，仅此而已。 其他人也多是些粗汉子，识的字都没多少，更别说什么诗词歌赋了。 但是杜耕却从梁佩君的诗里听出了少女的心思，少女怀春，却又不能明说的苦恼，隐约透出一股幽怨之情。 丫头喜欢上谁了？ 杜耕沉思良久，仍有些不得解，抬头无意看到梁佩君看向墨离的眼神似乎有些怨念，登时似乎有些明白了。 众人又是一阵喝彩喧闹，这时曹变蛟忽然大声道：“你们都是文化人，俺是个粗人，总觉得这些诗词虽好，可有些酸不溜丢的感觉，俺最喜欢的还是岳武穆的那句，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驱除鞑虏，直捣黄龙，多痛快啊！” “对！让我们一起奋战，驱除鞑虏还我华夏清明天下！”墨离大声道。 “杀奴！杀奴！” 在欢乐热闹、壮怀激烈的气氛中，墨离迎来了在大明朝的第一个新春佳节。 子时，众人都去安歇了。 墨离喝得有些多，林果把他扶回房。 林果服侍墨离躺下，刚要出去，墨离忽然拉住她的小手说道：“果儿，别走，留下来陪我。” 林果脸红心跳，低着头说道：“大人，我、我还是回去吧，免得惹人闲话......” “闲话什么？果儿，我明天就娶你！可好？”墨离撑起身子大声说道。 林果闻言差点吓了一跳，回头望了下门外，见外面并无别人，这才稍稍放心，嗔怪道：“大人，你是不是喝多了呀？怎么说起胡话来了呢！” “我没有喝多。”墨离认真的看着林果说道：“果儿，我、我不想亏欠你太久，女孩子最重要的就是名分，我决定了，我要给你这个名分！不然别人才会说闲话呢！我们明天就大礼成婚！” 第一百零二章 双喜还是三喜 林果听墨离说要大礼迎娶她，一时不由得又是害羞，又是甜蜜。[〈 ＜〈 自从和他有了肌肤之亲以来，林果不止一次的想象过墨离会在什么时候娶她过门，憧憬着那美好的一刻来临。 甚至，随着与墨离欢好次数的增加，有时候她不免会想墨离到底会不会娶她，是不是只是和她玩玩而已。虽然她从心里觉得墨离不是这样的人，但在心底深处，总是有那么一丝对未知的恐惧和担心。 如今墨离终于说要和她大礼成婚了，说明自己并没有看错人，大人是真心对待自己的，林果心里的欢喜自是不言而喻。 “大人，你真的要在明天娶我吗？”林果抬头看着墨离问道，脸红红的。 “怎么了？？你不愿意吗？”墨离有些紧张的问道。 “不不不，不是的，我愿意！”林果急忙解释道：“我是说，这样会不会太急了？毕竟我们什么都没有准备......” “哈哈哈......不急了，我们在一起都这么久了，是时候成亲了。”墨离开心的说道：“其实也不用准备什么啊，明天是大年初一，本来就是大喜的日子，这不就是喜上加喜了吗！上午叫弟兄们帮忙布置一下洞房和喜堂就可以了。” 林果已经是孤儿，墨离貌似在这个时代也没有了亲人，所以，什么聘礼什么媒人啥的都不用了，一切从简，但是军营里有上万弟兄一起祝福新人呢，所以，这婚礼虽然简单了点，但应该也不会很差劲才对。 林果听得墨离如此说，知道他是认真的，自然也没什么意见，于是玉轻点，柔声道：“嗯，我听大人的......” “那我们就先提前入洞房咯！”墨离伸手将林果搂进怀里，双唇贴上她的樱唇。 “大人，唔，门还没关呢......” “我去关......” 屋外寒风呼啸，凛冽的北风吹得门窗格格作响，无数的雪花随着寒风飘下，明末的天气真的是冻死人的节奏。 但是屋内却是春色无边，床边摆着个小火盆，里面正燃着木炭，透出一丝火红的微光。 即使没有炭火，钻进被窝里的两个人也是浑身燥热，仿似有股猛烈的火苗在呼呼燃烧。 这不，林果脸色酡红，双眼迷离，甚至连颈脖一下都是一片经历了极致欢乐过后的潮红，只见她雪白的藕臂紧紧抱着墨离的虎腰，有点失神的尖叫道：“呀！大、大人，你的......好热！烫死我了......” **过后，墨离将林果搂在怀里，亲吻着她微微带点汗息的额头，两人带着极度的满足互相厮磨着。 “大人，你把梁姑娘也一并娶了吧！”墨离朦朦胧胧的正要入睡，林果忽然伏在他胸膛说道。 “你说什么？”墨离顿时睡意全消，不可置信的瞪着林果。 “别那么瞪着我，我是说真的。”林果抬头看着墨离，认真的说道：“大人，我、我们在一起也这么久了，可我的肚皮却一直不争气。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大人一定要早点有自己的子嗣。” “可是......”墨离还是觉得幸福来得太突然。 “没什么可是的，传宗接代，天经地义，再说大人你不是也很喜欢梁姑娘么，那就把她娶了吧。”林果柔声道。 “果儿，你真的太好了！”墨离甚是感动，这个女人，有时候真的是傻的可爱，“我不能对不起你，再说，人家梁姑娘也不喜欢我。” “晚上在城头上的时候我也看到了。”林果想了想，忽闪在大眼睛说道：“要不我去找夫人说说，让她跟梁姑娘说说吧！” 什么！墨离简直快要晕倒了。 一夜相拥而眠。 第二天，早早就被鞭炮声吵醒，满城都是过年的喜庆气氛。 墨离一大早起来朝众人宣布了和林果的婚事，大家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便纷纷向墨离和林果道喜。 林果害羞的跑进了后院去。 当下，关锋便吩咐弟兄们把县衙大堂和后院都布置一下，大红喜字、红绸花什么的把整个院子装扮得喜气洋洋。 布置洞房，杀猪宰羊，里里外外一片忙碌。 后院阮氏的住处。 袁承志兴冲冲的跑进来，大声道：“娘！太好了太好了，墨大哥要成亲了！” “啊？”正在陪阮氏聊天的梁佩君闻言怔了一下，这消息太突然了吧，大年初一就成亲，是不是太急了点。 “是真的，关大哥他们都已经开始在布置新房了。”袁承志说道。 “噢！这样也好，今天是新年，真是喜上加喜呀！”阮氏也笑道。 梁佩君脸上神色不易觉察的变化了一下，随即也跟着笑道：“呵呵，是啊，双喜临门了。” “小梁姐姐，是三喜临门！”林果忽然出现在门外，走了进来，略带羞赧的说道。 “三喜临门？”梁佩君和阮氏、袁承志都愣住了。 “夫人新年好！公子新年好！小梁姐姐新年好！”林果逐个拜年问好。 “好，好，果儿，对了，你刚刚说三喜临门是怎么回事？”阮氏看着林果微笑道。这孩子，嘴巴甜，人又乖巧，和墨离倒是不错的一对。 林果却转头对袁承志说道：“公子，刚才我来的时候碰见柳飞虎，他说请你过去一起玩呢。” “哦，那我先出去了。”袁承志虽然小小年纪，但却冰雪聪明，知道林果有些话不方便在他面前说，于是跟阮氏告了一声罪，便走了出去。 梁佩君忽然说道：“果儿，你不是要做新娘子了吗？怎么还不去打扮打扮啊？” 林果走过去拉着梁佩君的手，柔声说道：“小梁姐姐，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什么事情啊？”梁佩君被她拉住手，有些不自在，虽然她也是女孩子，但却莫名其妙的感觉有些怪怪的，可又不好意思甩开她的手。 “我想请你和我一起嫁给大人！”林果脸上红红的，羞涩却又坚定的说道。 “你疯了！”梁佩君吓了一跳，本能的甩开林果的手。 “我没疯。小梁姐姐，夫人，这是我的心愿，祈求你们能成全！”林果真诚的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 成亲进行时 “你简直不可理喻！”梁佩君俏脸气得通红，“是不是那小流氓逼你来的？我现在就找他算账去！” “不不不！小梁姐姐，我是自己愿意的，不关大人的事的！”林果急忙说道。 “你！”梁佩君紧咬下唇，在想着该怎么说好。 阮氏也有些惊呆了。虽说这时代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但是像这样请求别的女人一起嫁给同一个丈夫的恐怕还真是绝无仅有。 而且那些三妻四妾的男人，他的老婆们多半不会很和平的相处的，即使不是勾心斗角，也多半会争风吃醋，极少有相处融洽的。 阮氏缓了一下神，和蔼的说道：“果儿，你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的？” 林果红着脸说道：“夫人，其实大人也很喜欢小梁姐姐，我现大人有时在外面还是会惦念姐姐，所以，所以，我想让姐姐也一起嫁给大人，这样大人就不会再常常牵挂姐姐了......” 梁佩君简直快要疯了，瞪着林果一言不。 “这......”阮氏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夫人，其实，还有一个原因的。”林果脸红得像苹果，“不瞒夫人说，我、我其实和大人之前就、就......那个了，可是、可是却一直没有怀上孩子......” 林果的声音越说越小，到最后估计连她自己都听不清楚说什么了。 “啊？你们......你们......这么不要脸......”梁佩君也羞得满脸通红，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林果一脸尴尬，但仍继续说道：“夫人，古人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墨大人总不能一直没有孩子吧！刚好大人也喜欢姐姐，所以......” 阮氏微微点了点头，子嗣的问题的确很重要，尤其是在封建时代，传宗接代的观念根深蒂固，一个女人如果生不出孩子的话，是分分钟有可能被夫家休掉的。 “佩君，你觉得呢？”阮氏转向梁佩君问道。 “夫人，我、我不嫁人。”梁佩君涨红了脸说道，“就算是嫁，我也不要嫁给那个小流氓！他那么坏！” “小梁姐姐你误会大人了。”林果急忙替墨离申辩道：“大人他其实并不坏，他心地还是挺好的，你知道吗？我刚认识大人的时候，那时候见到汉人姐妹被鞑子欺凌的时候，大人他还哭了......也就是在那天晚上，大人把我们救了出来......” 停了一下，林果又接着说道：“大人他富有同情心，人品好，又聪明，还有学问，你看他昨天晚上作的词大家都赞好，而且大人又长得那么英俊......小梁姐姐，大人真的是一个值得托付终身的好男人......” “停！你不要说了。”梁佩君心烦意乱，她现在感觉自己都快要崩溃了。 “小梁姐姐，你放心，嫁给大人后，你做大夫人，我不会跟你争的......”林果仍然不死心的说道。 “林果！！”梁佩君几乎打人的心都有了。这个林果，真让人受不了。她说话的时候，那种语气谁都听得出来她是真心实意的希望梁佩君能嫁给墨离，并不是在吃醋什么的。可正是她的这种真诚，才更让梁佩君心乱如麻，不知所措。 “小梁姐姐，我是认真的，希望姐姐能好好考虑考虑。”林果低声道：“如果现在我们一起成亲了，姐姐就能做大的，要不然姐姐要是等到日后再成亲的话，姐姐就只能做小的了......我知道姐姐心气高，要是到时做小的话，我怕姐姐不开心......所以，姐姐你就成全我们吧！” 梁佩君紧咬着下唇，低着头一言不。 阮氏看看林果，又看看梁佩君，微微点头，一时却也不知说什么好。 弟兄们很快便将洞房布置一新，整个陵川县衙一片喜庆的红色，人人喜气洋洋。 准备了一整天，到了傍晚时分，终于开始喜宴了。 由于墨离和林果都没有父母亲人，因此阮氏便代理了双方高堂的角色，坐在大厅中央的八仙桌旁，一脸微笑的看着众人，准备接受新人的拜礼。 复兴军各级军官齐聚一堂，按照职务高低分桌坐好，大家都兴致勃勃的看着门口，等着看新娘子出场。 忽然，所有人都惊呆了，原本说笑嬉闹的数百人一下子都安静了下来。 只见门口处红影一亮，两个身穿大红礼服头披红色盖头的女子在两名丫环的牵引下走了进来。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新娘子？ 站在大厅中央正朝弟兄们抱歉致意的墨离也愣住了，一时搞不懂到底是什么状况。虽然说同时娶两个老婆几乎是所有男人的梦想，可这美梦也来得太快了吧！墨离一时有种身在梦中不知何处的感觉。 这时阮氏站了起来，看了看面前的墨离，又看了看已走过来的两位新娘子，微笑着对墨离说道：“恭喜墨兄弟！” “夫人，这、这是......”墨离还没反应过来，虽然昨晚林果跟他说过要说动梁佩君一起嫁给他，但是他并没有当真，这事搁谁谁也不信啊是吧。 阮氏笑着说道：“墨兄弟，果儿和佩君都愿意嫁给你，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啊！以后一定要好好待她们！” “啊？这是......真的吗？”墨离还是不敢置信。 “呵呵，新娘子都准备好了，你还觉得不是真的吗？”阮氏薄嗔道，随后转头对厅内众人大声道：“各位弟兄们！今天是大年初一，也是我们墨大人成亲的好日子，这真是三喜临门啊！” 说着，阮氏指着两位新娘子说道：“果儿和佩君，和墨大人认识也有段时间了，现在她们都愿意嫁给我们墨大人为妻，妾身虚长几岁，如今便替他们做主，把这亲事给办了！果儿和佩君都是正室，不分大小，弟兄们恭喜墨大人吧！” “恭喜大人！贺喜大人！”众人惊愕过后，随即纷纷祝贺起来。 阮氏对一旁的程青竹说道：“好了，程兄弟，吉时已到，开始拜堂吧！” “哎！”程青竹应了一声，随后便高声唱道：“一拜天地！” 墨离站到林果和梁佩君的中间，牵着两人一起对着门外的天地拜了下去。 “二拜高堂！” 墨离、林果、梁佩君都没有父母长辈，这阮氏便成了他们共同的长者，三人又转而向阮氏跪拜。 “夫妻对拜！” 这个情景有点比较搞笑，墨离站在东边，林果和梁佩君两人站在他对面三人相对而拜。墨离看着眼前两个娇滴滴的娇妻美人，心里快乐得犹如做梦一般。虽然隔着盖头看不清她们的表情，但是可以想象她们此时都是一般的娇羞无比吧。 “礼成，送入洞房！” 第一百零四章 洞房花烛夜 入夜。〈 墨离在喜宴上朝众人敬了一轮酒后，就带着几分醉意走进洞房。这个时候，真应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了，你想想，要是让你同时娶了两位娇美如花的佳人做老婆，不管喝不喝酒，任谁都会醉的。 墨离此刻也醉了。他是真的醉了。因为，他看见林果正一手掀起盖头，一脸惊慌的坐在床沿上，而梁佩君却不知所踪。 林果见到墨离进来，慌忙迎了上来，慌乱的说道：“大人，姐姐不见了！” “怎么会这样？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在那的吗？”墨离也有些酒醒了。 “不知道啊！我刚刚和姐姐说话，她好半天不应我，我就悄悄掀起盖头来看，谁知道姐姐就不见了！呜呜，大人，我是不是做错事惹她生气了？”林果手足无措的说道。 “没事的，果儿，你先休息一会，我去找找。”墨离安慰了一下林果，随后就开始去找梁佩君。 搞什么嘛，新婚之夜竟然玩失踪？这丫头难道不是心甘情愿的？可是那样的话她为什么要答应呢？ 她会去哪呢？ 不过这其实也不能怪她，谁让果儿来了这么一出呢。要命的是，由于事突然，他们又没有准备两套新房，这两个女孩子一起被送入同一个房间，等下还要一起面对同一个丈夫，任谁也会感觉尴尬，更不用说像梁佩君这样心高气傲的小萝莉了。 墨离走出洞房，心想梁佩君应该只是感到害羞，不会走远，于是朝西院走去，梁佩君的房间就在西院。 西院是墨离来了陵川城后让人新修建起来的，以前是一片空地。 墨离主政陵川城后，让人在这块空地上建了一座小院，和县衙大堂连成一片。阮氏等人来了之后，墨离就直接安排她们住进了这座西院。 西院采取的是西式建筑风格，上下两层。梁佩君的房间在楼上，墨离轻轻走到她房门口，敲了敲门，叫道：“佩君！佩君！你在里面吗？” 梁佩君的确在里面，她此时正穿着大红礼服和衣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脸和身子。她还是有些不真实的感觉，这就嫁人了？ 而且还嫁给了那个她平时讨厌的小流氓。更令人感到羞耻的是，居然还是和另一个女子一起嫁给他的！梁佩君啊梁佩君，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怎么会这么鬼使神差的答应了林果那疯丫头...... 听到墨离在门外叫她，梁佩君心里更是慌乱起来，用被子盖住头，并不答应他，一颗心砰砰直跳，几乎要跳出嗓子眼来了。 墨离又叫了几句，梁佩君还是不搭理他。墨离忽然说道：“佩君，我知道你在里面，你不说话我就进来了啊！” “别！”梁佩君脱口而出，这才惊觉自己暴露了踪迹，不由得更是羞不可抑，硬着头皮说道：“你、你别进来。” “佩君，你怎么躲着我啊？你开一下门好吗？”墨离说道。 “不！我、我不想见你，你还是去陪果儿吧！我、我还没想好......”梁佩君越说越小声。 我去！没想好你就嫁给我？现在堂也拜了，亲也成了，难道还要反悔吗？ “可是，今晚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夜呀，我还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你开一下门吧，佩君。”墨离不死心。 “姓墨的，你、你走吧，我一个人睡就好了，你赶快去陪果儿吧！”梁佩君想起林果白天说的那些话，就开始觉得脸红耳热。 “哎呀佩君，你怎么还这样叫我啊？咱们现在是夫妻了，你要叫我夫君了。”墨离开心的说道，这个冰山小美人，终于是自己合法的妻子了。 “夫......我不要，你走吧！我想要冷静一下。”梁佩君觉得叫不出口。虽然自己现在已经是他的妻子了。 “好吧！那你早点歇息吧，晚安。”墨离无奈，只好转身离去。 回到东院的洞房，林果正惴惴不安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见到墨离进来，急忙上前问道：“夫君，姐姐呢？” 林果倒是乖，很自然的便叫出了夫君，虽然脸上还是有些红晕，但心里却很是为自己是他的女人而感到开心。 “她在西院。”墨离摸了摸她的头，说道：“你放心，她只是有些不习惯，过两天就好了。” “啊？真的吗？那你怎么不去陪她啊？今天可是你们的新婚之夜呀！”林果听说梁佩君并没不见，放下心来。 “傻丫头，今天也是你的新婚之夜啊！我还是来陪你吧！”墨离笑道。 “夫君，你才傻呢！姐姐刚来，今夜又是新婚，你应该多去陪陪她才对啊！”林果说道。 “果儿，你怎么这么好？我上辈子是积了多大的德，老天才让我娶了你这么个好老婆啊？”墨离感慨的说道。 “嘻嘻，夫君，你快去吧！” “不了，我还是在这里睡吧，先让她清净一下也好。”墨离知道梁佩君脸皮薄，又心高气傲，得给多点时间她来适应。对了，林果到底跟梁佩君和阮氏说了什么，怎么梁佩君会答应她这种在世人看来既荒诞又羞耻的要求的呢？ 墨离把这个疑问提了出来，林果嘻嘻一笑道：“夫君，这我不能告诉你，这是我和姐姐的秘密！嘻嘻，反正姐姐已经嫁给你了，你可要好好待人家哦！” “什么秘密，连为夫也不能知道吗？”墨离假装生气道：“果儿，快快告诉为夫，不然......哼哼。” “不行，我答应姐姐不能告诉你的......啊！夫君饶命啊......”林果咯咯笑道。 “好果儿，你不说是吧？好，那我就让你叫出来......”墨离坏坏的笑着说道。 “啊？不要！讨厌，啊......”娇俏软无力的林果哪里抵挡得了墨离的进攻，很快便沦陷在了他的魔掌之下，不时的逸出一声声羞人的娇吟。 天啊，这个新郎太坏了，他竟然......嗯，太羞人了！林果双手捂着脸，感觉激情的浪潮正在喷涌而出...... 洞房春暖，红烛高燃，窗外呼啸的寒风也吹不熄那高炽的爱意绵绵，林果的婉转娇啼随着呼呼作响的寒风久久不息...... 第一百零五章 廷议 此后几天，梁佩君都是早早回了自己的房间歇息，根本不给墨离和她独处的机会。［［{ 白天见了他也是低着头躲着走，每次都脸红红的，也不和他说话。 墨离不由得有些郁闷，可是却又找不着理由来说她，心想她毕竟只是一个十七岁的小萝莉，又自小心气高，于是也不以为意，让她缓缓再说。 阮氏自然也知道梁佩君每晚独自回房睡的事情，不过这事情有些特别，也有些尴尬，于是也便装聋作哑不予理会，让他们自己慢慢去调节去。 就这样，转眼到了正月初九。 这天，崇祯接到一份来自三边总督杨鹤的奏章，说是去年陕西灾荒不断，无数的灾民流离失所，无以为食，树皮、草根，都吃完了，饿疯了的人们甚至易子而食，场面之惨烈令人不忍目睹。许多人为了活下去纷纷参加了各种各样的民变乱军，杀官造反。 杨鹤上书请求朝廷下拨粮食，开仓济民，既可造福民生，亦可大大减少各地流民铤而走险，聚众叛乱，同时对一些被逼造反起事且无多大劣迹恶行的民变施行招抚的政策，从而维护国家江山的稳定。 崇祯将杨鹤的奏章反复看了两遍，却还是迟疑不决，于是便在朝会上询问起众大臣的意见来。 户部尚书毕自严出班启奏道：“皇上，天下万民，皆为吾皇子民，如今陕西等地民众受灾严重，三边总督杨鹤大人提议由朝廷统筹调拨一批粮食，运往灾区开仓济民，微臣认为此举甚善，可体现吾皇乃爱民如子的圣明之君，如此，则可天下归心，振兴社稷。” 崇祯微微点头，这毕自严为人公正廉直，识大体、顾大局，清正干练，颇有经济之才，一向为他所倚重。 前年鞑子入寇京师之时，天下勤王兵马4o万云集京师四周，粮草军饷供应成了严重的问题。 毕自严连续月余目不交睫，衣不解带，昼夜不停地手批口答处理后勤供应事务。在他的精心筹划下，粮饷供应及时，为挫败清军围城立了大功。 清兵退走后，毕自严累得头脸肿得像斗一样大，口吐鲜血不止。 崇祯非常感动，晋升他为太子太保。 毕自严又说道：“不过如今国库空虚，钱粮紧张，处处用度均捉襟见肘，若是各级官员再生贪念，贪墨赈灾粮款，必然会导致饥民无数，社会动荡，所以，微臣以为，这次赈灾必得派一两干臣亲力督办，严格施行方可。” 武英殿大学士、礼部尚书何如宠亦出班赞道：“皇上，毕大人所言甚是，如今灾荒连连，饥民四起，朝廷既要开仓济民，以示吾皇浩荡恩泽，更要严厉整顿吏治，方可使得官场清正廉明，巩固我大明国祚，布威天下。” 崇祯点点头，说道：“好，那便派人到陕西开仓济民，疏导灾情，尽快恢复生产和秩序，这件事关系重大，弘载爱卿，此事便由你负责督办吧！” 弘载即是钱象坤，武英殿大学士，号麟武，会稽人，与温体仁是同乡，亦是师生，此时为礼部右侍郎。 钱象坤此时连忙出班领旨：“微臣领旨，定不负圣恩。” 崇祯忽然又说道：“陵川城墨离叛乱一事，诸位爱卿可有何建议？” 何如宠奏道：“皇上，微臣听说这个墨离曾经也是我大明边关守将，去年曾在锦州击退后金鞑子的进攻，后来其上司刘天禄勾结鞑子半途截杀墨离不成，反而被墨离所杀，墨离也因为此事而被祖大寿逐出军中，没想到竟然却在平阳府落草为寇。 此前曹文诏剿灭不成，回来却说墨离此人有意接受招安，而并非穷凶极恶之徒，微臣认为这事情可信度还是较高的，因为墨离本来便是我大明军将，长期在军中效力，想必忠心还是有的，故而微臣觉得，似乎可以考虑派人与之接洽之后再作定夺。” 何如宠话音刚落，毕自严也跟着奏道：“皇上，何大人言之有理，微臣觉得这墨离若能招安，对朝廷来说，倒也不失为一个好消息，一则朝廷不用再派大军前去征讨，自古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大军不用开拔，国库亦不必耗费过多钱粮。 其二，由此前曹文诏征剿的情况来看，墨离这些部众似乎战斗力也很是不低，若是能够收服为朝廷所用，则我大明又将新添一支能战之师，皇上可派遣其镇守边疆，重回辽东。这墨离和鞑子素有血仇，今又梦圣上恩典重用，想来定能为皇上下死力镇守辽东。 再者，陵川城这支流寇若真能安心归降，并受到皇上重用的话，将对其他匪寇流贼也是一个很好的榜样，有了墨离这个成功先例，到时候再去招抚他们，就会事半功倍了。” 崇祯听了，不置可否，沉吟半响后转而问道：“各位爱卿还有什么建议吗？温爱卿，你认为呢？” 温体仁是个老狐狸，他见崇祯听了何如宠等重臣的建言后并不表态，仍然还询问其他大臣的意见，就知道崇祯内心里其实不想招安墨离。 墨离是袁崇焕的部下，之前又擅杀上司刘天禄，这在崇祯的心里肯定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所以崇祯此刻的表现其实就表明他内心的想法，但又不能明说。 温体仁想了想，出班启奏道：“启禀皇上，微臣以为这墨离身为大明军将，却知法犯法，擅杀上官，被逐出军中后又公然聚众造反，与朝廷作对，实非人臣之道，即使招安后，也恐难保日后不再多生事端，惹出祸乱来。微臣认为，还是派兵剿灭的为好。” 崇祯微微点了点头，心想这温体仁就是甚得朕心，他这话算是说到了朕的心里去了，这墨离乃是那蛮子的直属部将，想来受那蛮子蛊惑日久，性子激烈难驯，甚是难以令人放心。 崇祯正想说话，忽然殿外一名随堂太监钟德生匆匆禀报：“启禀陛下，大学士孙承宗请求入宫觐见！” 第一百零六章 孙承宗的新任务 崇祯听说孙承宗来了，精神不由一振，说道：“快宣！” “奴才遵旨。{{＜([ [ ”钟德生退了出去，高声道：“宣大学士孙承宗觐见！” 孙承宗字稚绳，号恺阳，高阳人，曾为明熹宗朱由校的老师。王在晋守辽不力，明熹宗遂以孙承宗取代王在晋为蓟辽督师，修筑宁锦二百里防线，统领军队十一万，功勋卓著，遭到魏忠贤的妒忌，于是辞官回乡。 前年皇太极包围京都时，崇祯帝朱由检急召孙承宗，运筹帷幄将清军击退，而后又督师蓟辽，指挥明军收复永平等四城，并总督辽东军务，防御后金。 孙承宗相貌奇伟，脸上自有一股逼人的英气，此时虽已年近古稀，步履却仍甚健朗，只见他大步走到殿上，大礼跪拜道：“老臣孙承宗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孙爱卿快快请起！”崇祯连忙示意道。 孙承宗叩拜之后，闻言起身立于一旁。 崇祯微笑说道：“孙爱卿，如今辽东情形如何？” 孙承宗答道：“启禀皇上，辽东自去年鞑子退兵后，老臣便让祖大寿何可纲等人加强宁锦防线各要塞城镇的防御，尤其是大凌河，老臣认为还要重新修筑大凌河城，打造更坚固的防御前线，阻止鞑子入寇边关。” 崇祯点了点头，说道：“孙爱卿督师蓟辽，素多建树，便按孙爱卿之见吧，人力钱粮，户部工部均应大力支持。” “谢皇上！”孙承宗大声道，声音洪亮。 “对了，孙爱卿，陵川城匪乱一事，不知你有何见解？”崇祯说道。 “启禀皇上，这个墨离当年老臣也清楚，他的为人还是忠勇的，只是这其中怕是有些误会，老臣认为，还是应当招抚。”孙承宗答道。 “哦？孙爱卿也主张招抚？”崇祯沉吟了一会，说道：“既然诸位大臣都赞成招抚，那好吧，朕就给这个墨离一个机会。孙爱卿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去办如何？” “老臣领旨。”孙承宗忙跪下说道：“吾皇请放心，老臣一定不辱使命。” 温体仁见崇祯心意已决，遂不再开口。 孙承宗向崇祯陈述了辽东的军备事务之后没多久，就开始着手准备招抚墨离的事宜了。 正月二十，墨离接到消息，说朝廷同意与陵川城华夏复兴军的谈判，并派内阁大学士孙承宗前来负责主持招安谈判的事宜。 接到消息后，墨离总算舒了一口气。朝廷同意谈判，事情就好办得多了，最起码自己能够有一段时期不用与朝廷大军死拼，而可以腾出手来大力展生产，整训军队了。 如果历史没有偏轨的话，就在今年七八月，后金军队就会再度包围大凌河城，并迫使祖大寿斩杀何可纲，献城而降。 一转眼已经快一年没有看见何可纲了，不知他现在怎样了，墨离真心不想何可纲死得如此惨烈悲壮。 对了，还有苏苏，不知道那丫头如今在哪呢？ 又过了几天，孙承宗风尘仆仆的赶到彰德府，随后又马不停蹄的赶到林县，在林县住下后，派人去通知陵川城的复兴军，让他们派代表来交涉，拟定下一步谈判的地点和人员。 墨离派杜耕去和朝廷谈判官员接洽，双方商定三天后在离陵川城三十余里的张家屯举行谈判，由墨离和孙承宗亲自交谈协商。 晚上，墨离依旧与林果同宿。一番**过后，林果粉脸潮红的偎在墨离的胸膛幽幽的说道：“夫君，姐姐怎么还是躲着你啊，这都快一个月了......” 墨离也有些伤脑筋，这梁佩君还真是古怪，若是不喜欢我干嘛还要嫁给我呢，既然嫁给了我，又还躲着我干嘛？古人不是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吗？何况本大人又不差。 不行，得找机会和她好好交流交流，不然本大人这脸面往哪搁。 第二天，墨离起床后便召集诸将再商议了一下与朝廷谈判的一些细节问题，包括要不要防范朝廷借这次谈判做幌子，对陵川实施偷袭或者扣押参与谈判的墨离等人。 曹变蛟先摇摇头说道：“大人，各位兄弟，我认为这事多虑了，孙阁部一向坦荡磊落，必然不屑于做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何况大人之前也可算是孙阁部的旧部，我看孙阁部还不至于这样对待我们。” 马进忠想了下，说道：“曹统领说得不错，孙阁部的确是个值得尊敬也值得敬佩的长者，高风亮节，气度不凡。不过俗话说得好，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此事关系重大，我们还是要小心谨慎点才是。” 程青竹也说道：“马统领言之有理，孙阁部是好人不假，可是谁敢保证他手下的那些人没有别的用心？我觉得咱们除了要提高陵川城的警戒，更要注意保护墨大人的安全，应该派人先行乔装进入张家屯，以防万一。” 墨离点点头，说道：“最近并没有听到官兵调动的消息，偷袭陵川城的可能性不大，不过，小心驶得万年船，谨慎一点也是没错的，镇北，你找几个机灵点的弟兄去张家屯观察观察，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是！大人，我这就去。”何镇北敬了个军礼，随即便要出去。 “镇北兄弟请稍等。”曹变蛟忽然叫道：“最近可有听说我叔叔的消息么？” 何镇北摇了摇头，说道：“曹将军年底回去就被皇上下令抓了起来，到如今也没有听说曹将军有没有被释放，却也没有听说如何处置曹将军。” 墨离走过来，拍了拍曹变蛟的肩膀，说道：“放心吧，变蛟，曹将军不会有事的，明天我便和孙阁部说，让朝廷释放曹将军。” “多谢大人。”曹变蛟有点失落的说道。朝廷不是都答应和复兴军谈判了吗？怎么叔叔还没房出来。 “镇北，你去吧！多注意官军的动向，有什么情况马上回报。”墨离转头对何镇北说道。 “是！”何镇北忙着布置张家屯的安全保卫去了。 墨离又和众人商讨了一会，然后各自忙碌去了。 晚上，吃完晚饭后，墨离叫住正要离开的梁佩君：“佩君，一会陪我走走吧！” 第一百零七章 夜市 “墨......大人......” 梁佩君扭捏的叫了一声，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双手捏着衣角，显得有些紧张。 “佩君，怎么还没改口啊？咱们都成亲快一个月啦！叫我夫君。”墨离笑道。 “......”梁佩君脸上一红，扭扭捏捏的不说话。 这时其他人都识趣的走开了，大厅里就只有墨离和梁佩君两人。 墨离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走吧，我带你去逛夜市！” 梁佩君默默的点了点头，跟在墨离身边走出了大厅。 陵川城如今是处处街道整洁，而且秩序良好。每天都有复兴军士兵交叉轮流沿着各条街道巡逻，维持治安秩序，防止有什么突事件生。 在城东头的几条横街里，灯火通明，人声喧闹，人来人往络绎不绝。这里是陵川城新建成的夜市，不少小摊贩都摆开了摊档，卖起了各种各样的商品来，有吃的，有玩的，有用的，很是热闹。 梁佩君一开始并不说话，一直低着头走路。 墨离说道：“佩君，我给你说个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嗯。” “话说，小的时候我长得特别矮，有个人就想戏弄我，他说，你怎么这么矮啊？我说因为我有恐高症！恐高症你知道吗？就是一个人特别怕高，站高了会害怕。然后那家伙就又说道，你这么矮不会自卑吗？你知道我怎么说嘛？”墨离笑道。 “嗯？” “我说，所有人见了我都抬不起头来，我为什么要自卑？”墨离自恋满满的说道。 “噗嗤！”梁佩君忍不住笑了出来，“你还真是够不要脸的！” “嘿嘿，谢谢夸奖啊！我这人最大的优点就是不要脸~我要是要脸的话，怎么能娶到你这么漂亮的老婆呢！”墨离坏笑道。 “讨厌！”梁佩君小手粉拳轻擂墨离，忽然又停下，有些扭捏不安的低着头，不敢去看墨离。毕竟自己现在已经是他名分上的妻子了，梁佩君虽然平时爱耍点小脾气，但是三从四德还是懂得一些的。 “你......你是不是在生我气啊？嫁给你这么多天，我都没有......”梁佩君轻轻的说着，脸上晕红一片。 墨离摇摇头，说生气倒还不至于，只不过心里就是有点不舒服有点奇怪而已。 “佩君，我没有生气，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要躲着我。”墨离说道。 “我......”梁佩君抬起头，欲言又止，脸红红的，清澈的眸子闪烁着动人的光泽，随即又低下头去，似乎在斟酌字句：“我、我只是有点不习惯......和男的一起睡......而且、而且、我以前并不喜欢你......我觉得你太坏了......” “那现在呢？现在开始喜欢我了吧？嘿嘿，不是说男人不坏女人不爱嘛~”墨离笑道。 “谁说的？我就不喜欢坏男人！”梁佩君脱口说道。坏男人有什么好？ “好吧，那我努力为你变成一个好男人好不好？”墨离认真的说道。 “我才不信呢，你呀就是个大坏蛋，什么时候也不会变好男人！”梁佩君撅嘴说道。 “怎么可能？那你说说，你心中的好男人是怎么样的？” “我心中的好男人啊，先他要有正义感，锄强扶弱。其次还要富有同情心，要有本事，要有侠义精神，还要懂我，爱我，珍惜我，体贴我......最后，还要大方得体，模样不能太寒碜。”梁佩君笑道。 “我去，这些我都符合呀！”墨离翻了翻白眼，说道：“我除了武功差点，其他都好，模样也挺好看啊！” “你哪里好看，丑死了，嘻嘻！”梁佩君笑嘻嘻的说道，然后转身往前跑去。 “呀！敢说你夫君我丑？哎，别跑，看我怎么收拾你......” 两人在夜市里边走便聊，梁佩君也是第一次来逛夜市，甚是好奇，拿起这个瞧瞧又放下，再看看那个，很是开心。看了女人都是喜欢逛街的，即使不买东西，看看也是开心的，这点从古到今，从没改变过。 墨离牵着她的手说道：“娘子，你喜欢什么？夫君给你买！” “不要！”梁佩君有点脸红，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他如此亲昵的叫着，还拉着手，有些怪不好意思的，于是轻轻挣脱他的手。 走到一家摆卖小玩意的摊贩前，梁佩君看上了一条白色的围巾，很厚很柔软，戴上去很舒服，又暖和，甚是喜欢，可是她出来的时候身上并没有带钱，于是有点留恋的看了一下，又放了回去。 墨离看见，知道她喜欢，忙转头对摊贩老板说道：“老板，这围巾我要了。” “哎，好咧！”老板收下墨离递过去的铜钱，还不忘夸了一句，“客官您夫人真漂亮！戴上这围巾更好看了！” “哈哈哈......那是！老板你挺诚实的，不错不错！”墨离开心的笑道，接过围巾给梁佩君围上。 梁佩君穿着一身草莓红的大衣，围上这白色的围巾，看上去更显得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梁佩君脸红红的，低声说道：“谢谢......夫君......” 她这声夫君虽然叫得很小声，但墨离就在咫尺之外，因而还是听见了，很开心的笑道：“谢什么呀！跟为夫还客气什么？” 两人继续逛了会，路过一些小吃摊，墨离问道：“娘子，你要不要吃点什么？我请你吃夜宵。” 梁佩君摇了摇头，说道：“我忽然想吃我娘做的馄饨面了。” 馄饨面？这可是南方人的传统小吃，在后世比较有名，但这个时候就有了吗？墨离虽然也爱吃馄饨面，但却对这个来历并无研究过。当然，民间有许多传统美食在初期往往都是名不见经传声名不显的，究竟何时出现或兴起，倒也不好说。 梁佩君也是南方人，这个墨离早就知道了，不过却不知道她爱吃馄饨面。 墨离笑道：“一碗馄饨面而已，简单！回去我给你做！” “你？你还会做馄饨面？”梁佩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墨离，这馄饨面她也是只有在家的时候吃过，她娘亲手做的，外面她从来就没有看见过。后来到了北方就更不用说了。 墨离笑道：“你干嘛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别瞧不起人呀！走，咱现在就回去！让你尝尝为夫的手艺！” 第一百零八章 策马欢腾 两人走在雪花飘舞的街头，却感觉不到寒冷，梁佩君戴着围巾，看起来更有一番韵味。?〔 ＜（ 回到县衙，由于时候已经不早了，大家基本都入睡了。 墨离和梁佩君轻手轻脚来到厨房，找到面粉，墨离便开始和起面来。 梁佩君也在一旁饶有兴致的看着墨离忙碌，看他如何做馄饨面，因为她也不懂怎么做，只是小时候吃过母亲做的馄饨面。 说起来，墨离还真会做馄饨面，前世他也是出身普通人家，有时候爸妈忙工作不在家他就自己弄吃的，这馄饨面也可算是他的拿手小菜。 和好面，墨离又找来一块肉和几只鸡蛋，肉加几朵蘑菇剁碎，鸡蛋煎成蛋皮切丝，做成了馅料包起了馄饨来。 然后擀面，这擀面讲究功夫，擀面次数越多面条就越筋道越好吃。墨离把面团擀好切成面条，下锅煮熟捞起来过凉水。 然后白菜切碎，下蒜蓉和葱头炒香，锅里放水煮开，把馄饨放进去煮熟，再连汤盛到装好面条的碗里，撒上一把小葱花，大功告成！ 梁佩君从头到尾看着墨离忙完这一切，忽然觉得这个小流氓，自己如今的夫君似乎也没有那么坏，至少他对自己还是真心的。只是因为自己说想吃馄饨面，他就回到家里亲自动手下厨为自己做，这让梁佩君心里有点很是感动。 要知道这个时代男尊女卑意识十分严重，而下厨做饭通常被认为是女人的天职，男人尤其是像墨离这样手握重兵的“大男人”，要是亲自下厨的话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两人各自捧着一碗面来到梁佩君的闺房里，这一场忙碌下来，可是花了不少时间呢，主要是墨离来到这个时代后就从来没有下过厨房，对这个时代的厨具用具啥的很不熟悉，一切都是纯天然纯手工制作。 梁佩君神长脖子吸了一下热腾腾的香气，开心的说道：“好香啊！” 墨离笑道：“快吃吃看，有没有你熟悉的味道？” 梁佩君随即迫不及待的吃了一口，赞叹道：“嗯！不错不错，真好吃！没想到你还会做馄饨面！虽然和我娘做的比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点差距，不过也蛮好的啦！” “呵呵，是吗？好吃就行。”墨离见她吃得开心，也很高兴。忙碌了半天，他也有点饿了，拿起筷子吃了起来。这还是自己在大明朝做的第一顿饭呢，味道确实不错，看来自己虽然很久没有下厨了，但这手艺还是没落下，要不是在这乱世活不下去，凭咱这手艺开家面馆也能养活一家子人了~ “对了，你不是河间府人嘛，怎么会做这种馄饨面的啊？我娘说这馄饨面是南方人的做法，而且就算是南方也很少吃的呢。”梁佩君边吃边问道。 “呃，这个是我以前跟一南方的弟兄学到的，他是个伙夫，可惜去年在大凌河战死了。”墨离随便找了个理由就混过去了。 不过说来也真是冤，在他口中的教他东西的师傅基本上都是已经变成死人了的~呜哈哈，真够衰的。 馄饨面的香气在这寒夜里显得格外诱人，两人很快就吃完了。梁佩君默默的收拾碗筷去了。 这时已经是夜里十一点多了，两人在房里相对沉默的坐了一会，谁都没有说话，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夫、夫君，天不早了，你要不，还是早点回去歇息吧......”梁佩君低着头说道，脸有些红。 “佩君，今晚就让我留在这里吧，好吗？”墨离看着梁佩君，一脸期待的说道。 “嗯......”梁佩君抬头看了墨离一眼，又飞快地垂下了皓，细若蚊蚁的应了一声，脸上更红。 墨离大喜，忍不住心中激动起来，这个平时冷冰冰拒人于千里之外的俏萝莉美娇娘终于接纳自己了，这让他如何不欣喜若狂。 “夫、夫君，要不我打点热水，你先烫烫脚吧，天气凉。”梁佩君转变得真快，一下子就成了温柔体贴的小娘子。 这让墨离受宠若惊心花怒放之余，又不免自嘲，早知道一碗馄饨面就能搞定她，那自己早就应该找机会下厨了~哇咔咔。 泡完脚，两人便上　床歇息了。梁佩君和衣躺在里面，身子竟微微有些颤抖。 墨离见她如此紧张，不由大伤脑筋，想当初林果也没那么紧张啊。这人与人就是不能比。 墨离轻轻抱住梁佩君，感觉她的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了。这个小萝莉，真是太敏感了啊。 墨离体贴的说道：“娘子，你累了吧，要不我给你按摩一下吧。” 梁佩君不说话。 墨离把手搭在她肩头，轻轻按揉了起来。梁佩君一开始很抗拒，肌肉都紧张得全身紧绷。但随着墨离轻柔而到位的按摩手法施展，渐渐放松了下来，闭着眼享受着，不时还出一两声轻微的低哼。 忽然，梁佩君觉得身上一凉，倏然一惊，忙按住他的大手说道：“夫君，我、我怕......” “娘子，别紧张......” 墨离的唇舌霸道的掠夺了梁佩君的初吻，让她在羞赧之余，又仿佛有种奇异的欢悦，不由浑身震颤着，轻轻闭上双眼，笨拙的回应着他的掠夺...... 梁佩君只觉得似乎有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在逐渐失控，这是她以前从来没有体会过的滋味。然而伴随着快感来临的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总感觉缺了些什么，似乎坠入了某种空虚之中。 忽然，梁佩君感觉有些不对劲，抬头一看不由得大羞，红着脸说道：“夫君，那里不要......啊！” 梁佩君话音未落，只觉得一阵阵奇异的感觉袭来，那感觉很震颤。 梁佩君清脆的娇吟在春夜里久久回响着，给静谧的黑夜增添了一种别样的情调。 从认识梁佩君以来，她给墨离的印象一直就是个火辣辣的小米椒，当初虽然也意淫过要和她双宿双飞，但却没想到这一天竟然真的到来。 像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梦里，墨离感觉身下是一片柔软的草地，而梁佩君这匹高傲性烈的小胭脂马，终于驯服的驮着他在快乐的草原上策马驰骋...... 第一百零九章 你可是要为袁贼翻案吗？ 疼痛，是短暂的，快乐，是持续增长的。〔< 〈 〈 春夜良宵，墨离驰骋良久，终于在梁佩君酥媚入骨的嘶叫声中，在水草丰盛处爆...... 第二天早上，墨离睁开眼，看见梁佩君睡得正香，于是亲了一下她的脸颊，轻轻掀开被子起床。床单上朵朵红梅绽放，墨离的心里也是心花怒放，今天得和孙承宗好好谈谈了。 墨离带着杜耕、关锋、马进忠、曹变蛟等人赶到张家屯，来到事先约好的地点——万福楼，孙承宗已经在大门口等候了。 墨离是第一次见到孙承宗，对于历史上这个打造了关宁铁骑和宁锦防线的明朝军事战略家，对于这个在清军寇关进攻高阳时举家与城共存亡的明末重臣，他心里是由衷的敬佩的。 孙承宗年约七旬，胡子已经花白了，但仍然一根根怒张开来，看上去甚是威风凛凛，让人油然而生敬畏之心。只见他身披紫色大氅，腰悬一柄龙泉剑，正站在石阶之上负手而立，似在沉思着什么。 万福楼大门两旁，数十名衣甲鲜明的卫兵持戈而立，分列两侧，威武雄壮。 卫兵通报之后，见到墨离等人进来，孙承宗微微一笑，走下石阶，朗声道：“你就是墨离吧？哈哈，当年袁崇焕带着你来见老夫的时候你还是个半大小子，几年不见，你连模样都变了！” “孙阁部您还记得我呀？”墨离有些意外，自己在辽东不过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角色而已，想不到孙承宗还记得。 “哈哈哈......你小子那时候憨憨的，虎头虎脑的倒是挺招人喜爱，不过，你现在可是越来越滑头了！”孙承宗大笑道，虽然一把年纪了，但是说话仍然中气十足，声音洪亮。 墨离抱拳一礼，说道：“孙阁部远道而来，辛苦了！我们进去说吧。” “对对对，看老夫都忘了！哎，人老了！来来，都进来吧！”孙承宗说着，率先走了进去。 墨离等人跟着鱼贯而入。万福楼是一间酒楼，此刻早已经被包了下来，清退了所有人。 大厅中间摆了一张紫檀木的长桌，孙承宗当先走到当中，在主位就坐，命人奉上茶水来。孙承宗的左边是一个白面无须的太监，另外还有三个官员。 墨离在孙承宗右边落座，杜耕、关锋、马进忠、曹变蛟等人也边上就坐，刚好也是五个人。 墨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朗声说道：“孙阁部，您这次可是代表天子来的，天子可有什么决心和我们和谈吗？” 孙承宗点点头，脸色平静的说道：“墨离，当年你也算是老夫帐下的一员，有些话我就直说了。你本来是我大明将领，而且在老夫印象中你也并非那无信无义的奸佞之徒，为何此番却要上山落草，拉起人马和朝廷对抗？刘天禄那事老夫也听说了，但这也不应该是你要反叛朝廷的理由啊！” 墨离想了想，说道：“孙阁部，其实我们之所以上山落草，可以说也是朝廷那些奸佞逼的。我当日被祖帅逐出军中后，却听说朝中那些奸贼不但害死了袁督师，而且还要派人追杀督师的夫人和孩子，我和几个弟兄气愤不过，于是跑去接应夫人和公子，要是晚一步就铸成大错了。” “放肆！袁崇焕那狗贼勾结鞑子，残害京师，陛下处死他有何不对？他那是咎由自取罪有应得！”坐在孙承宗身旁的那名太监忽然拖着尖细的嗓音说道。 “这位是？”墨离有点恼怒的看着那太监说道。 孙承宗于是说道：“哦，忘了介绍了，这位是大内的高起潜高公公，这次皇上派高公公前来和老夫一道负责这次谈判。” 随后又介绍了一下其他三位官员，都是在京为官的六部官员。 那个太监正是高起潜。他去年底撤回京师后，编了各种理由将所有责任都推到了曹文诏身上，当然，他也找崇祯自我请罪哭诉，在他的表演下，结果崇祯并没有治他的罪，仅是罚了三百两俸银而已。 这次孙承宗南下与复兴军谈判，崇祯因为高起潜刚和复兴军打过交道，情况比较熟悉些，于是便把他派了协助孙承宗一起招安墨离所部。 “高公公？久仰久仰。”墨离皮笑肉不笑的挤出了一个笑脸，原来你就是高起潜，哼哼。对于这个祸国殃民的货，他可不打算给他什么好脸色，“不过高公公这话却说的我有点不爱听，你说袁督师勾结鞑子，证据何在？没有证据的事就不要拿来污蔑督师！否则我们的弟兄恐怕是不会答应的！” “你！”高起潜没想到墨离竟然一上来就对自己口出狂言，怎么说自己现在也是代表皇上来与你谈判的，更何况这里四周都是官兵把守，你这个土匪头子再狂也应该有点分寸才对吧！ “墨老大，咱家说的这话怎么就没有证据了？他袁崇焕勾结鞑子意图不轨，这可是皇上下旨定的罪！若是无凭无据，皇上会下这样的旨意吗？”高起潜哼了一声道。 “哦？是吗？证据何在？公公可否拿得出来呢？”墨离冷笑道。 “这个......皇上说的话便是证据！”高起潜不成想墨离会在这个问题上死缠烂打，顿时气势也为之一滞。 孙承宗这时也开口说道：“袁崇焕的事情，皇上已经定夺，大家就不要再纠缠了，至于他到底是忠还是奸，历史自有公证，他死得冤还是不冤，就留给后人去评说了，我们就不要再讨论了，还是来说说正题吧。” 墨离脸色一变，冷然道：“孙阁部此言差矣！忠即是忠，奸即是奸，袁督师顶天立地，一心为大明镇守国门，保境安民，最后却被奸贼诬陷为卖国贼，蒙冤惨死，朝廷如果不能查明真相，还督师一个清白，岂不是令天下将士百姓寒心？ 再说，历史记载乃是由统治者所撰写的，此时叛逆的罪名一旦被定下来，长年累月之下，历史早已被歪曲，百年后还有谁知道督师的冤屈？” 高起潜冷哼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墨老大这是打算为袁贼翻案吗？” 第一百一十章 气氛紧张 墨离逼视着高起潜，目光寒冷如冰，冷冷的说道：“高公公，你是昨夜吃了屎没漱口吗？” “你！”高起潜勃然大怒，气得脸色煞白，想他高起潜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颇受天子宠信，这一出京师，各地官员不管是知府县令，还是巡抚总督，总兵副将，哪个见了不是恭敬有加，拼命巴结？ 这墨离倒好，居然当面骂他吃屎！真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也绝对不能忍，虽然这墨离在朝廷眼中乃是一无法无天的土匪山贼，但他高起潜堂堂的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御马监掌印太监，皇上身边的大红人，几时受过这样的辱骂？ 当下高起潜拍案而起，怒骂道：“大胆狂徒！真是反了天了！孙阁部，这气咱家可受不了，来人啊！” 孙承宗连忙说道：“且慢！高公公，先消消气，坐下说，坐下说！” 高起潜哼了一声，孙承宗的面子他也不能不给，重重拂了一下衣袖，气鼓鼓的坐下了。[ ?［? [ 墨离神色不变，泰然自若的说道：“高公公若不是昨夜吃了屎，怎么会一大早嘴巴这么臭？左一个袁贼，右一个袁贼，真当咱们弟兄是泥塑的么？” 开玩笑，你以为四周都是官兵你就安全无虞了，我就怕你了？哼哼，要是动粗，你高起潜连自己是怎么死的恐怕都不清楚！ “墨离！你休要欺人太甚！”高起潜气炸了肺，若不是孙承宗一力拦着，咱家非让人拿下这无法无天的狂徒贼不可。 哼，虽然此次朝廷并没有派大军前来，但这万福楼四周，那可都是官兵层层把守的，所谓擒贼先擒王，只要自己下来拿下了这为的墨离，还怕他们敢不乖乖听命么？ “高公公此话并无半分道理，不是我墨离欺人太甚，而是你高公公满嘴乱喷，污蔑督师！朝廷既然毫无诚意，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谈的？！”墨离冷着脸说道。 “墨离，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朝廷若是没有诚意，又怎么会派高公公和老夫来这里与你接洽？”孙承宗哼了一声道。 “孙阁部，去年我曾经托曹将军带话给皇上，我们复兴军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请皇上为袁督师平反昭雪！可这位高公公却左一个袁贼，右一个袁贼，这是要和我们和谈的诚意吗？”墨离不甘示弱的说道。 “这个......袁崇焕的案子早已定论，铁证如山，还有什么好平反的？皇上没灭他九族就已经是皇恩浩荡了！”高起潜鼻子里哼了一声，也没好气的说道。 “那我们还谈什么？打就是了！”墨离冷冷的说道：“不过下一次高公公可就不一定还有那样的好运气了哦！” “你！”高起潜再度拍案而起，指着墨离尖声说道：“姓墨的！你不要以为让你侥幸打了几个胜仗占了陵川城就不知道天高地厚了！咱家告诉你，在这张家屯，可是林县的管辖，这天下可还是大明的天下！是皇上的天下！” 高起潜的声音又尖又细，这一情绪激动之下更是有如杜鹃夜啼，再配上他那张白净得不正常的脸，显得令人特别的不舒服。墨离固执的认为，如果小孩子晚上啼哭不止的话，让高起潜去恐吓肯定效果奇佳。 墨离笑了笑，不屑的说道：“高公公，你这么横干嘛，你吓唬谁呢？咱们兄弟要是不禁吓的话，也就不会坐在这里了！” “我吓唬你？哼哼，咱家就让你看看我是不是吓唬你！”高起潜气极反笑，扭头叫了一声道：“来人！” 孙承宗想开口也阻止不及，只见霎时从外面冲进来数十名手持刀剑的大内侍卫，围在墨离等人身后，将他们团团围住。这些人全是高起潜从宫中带来的大内高手，属御马监统辖。 这时曹变蛟也站了起来，急声道：“高公公，你这是何意？咱们不是来谈判的吗，有什么话慢慢说，何必动气。” 杜耕、关锋、马进忠等人也都手按刀柄，对着那些侍卫怒目而视。 “你是何人？”高起潜不以为然的说道。 “末将曹变蛟。” “哦？你就是曹文诏的那个侄儿曹变蛟？”高起潜略微意外，突然脸色一整，语气不善的说道：“曹变蛟，你本是我大明兵将，为何却如此糊涂投降匪寇，助纣为虐？你对得起朝廷对得起皇上吗！” “我......高公公你错了，我们不是匪寇，我们是一群有理想的军人。”曹变蛟理直气壮地说道。 这时孙承宗站了起来，轻咳了一下，朝那些侍卫挥挥手，说道：“都下去吧！” 转向高起潜说道：“高公公，皇上派咱们来是和墨离谈判的，可不是来打仗的，还是以和为贵，你说是吧！” 高起潜陪了个笑脸说道：“那是，如此便听孙阁部的便了。” “多谢公公给老夫这个薄面。”孙承宗转而对墨离、曹变蛟等人说道：“墨离，大家既然来了，那就都好好谈，坐下吧。” 墨离等人重新落座，仍是脸有怒色，尤其是关锋，刚才他差一点就要出信号弹，准备让潜伏在周围的弟兄们动手了，不过墨离还没下令，他也就忍着没动。 孙承宗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墨离，我知道你从心里尊敬袁崇焕，容不得别人侮辱他，可是这件案子牵连有些广，许多东西不是你我所能想象的，更加无法左右，何况你要知道，这是皇上亲自下令定案的，岂能说翻案就翻案？” 孙承宗说得已经够明显了，这就是崇祯要处死袁崇焕的，这天下人都知道了，皇帝亲口说袁崇焕是个祸国殃民的卖国贼，如果这时候再来为袁崇焕平反翻案，那岂不是自打嘴巴了吗？皇帝的威严和脸面置于何地？ 在封建社会，天子可是一言九鼎的，所谓君无戏言说的就是这，皇帝的一言一行，都须非常严谨符合礼法，更不许出错。即便皇上真的错了，他也不能承认是他错了。否则，他在百姓眼中的形象就大大受损了，对统治江山是极为不利的。 天子可是受命于天下了统治万民的，他能错吗？ 第一百一十一章 谈判结束 墨离自然也知道要想让崇祯承认错误绝没有那么简单，且不说帝皇的尊严和威仪，崇祯此人性格本来就刚愎自用，绝难让他自承错误。[ 〈〈 但是袁督师的冤屈却也不能不申诉，否则年月越久远，罪名就会更难洗清了。 而且，复兴军当初组建之初，打的就是为袁崇焕伸冤平反的旗号，这才召集了这许多弟兄，而墨离也是靠着这个才上位，成为了复兴军的领导人，并且在弟兄们心目中巩固了老大的地位的。 而这时在和朝廷招安谈判时，如果闭口不提为袁督师翻案伸冤的话，恐怕对底下的弟兄们也会造成一种情绪，甚至有可能会军心不稳。 所以，墨离跟曹文诏提出和谈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为袁崇焕伸冤。 “孙阁部，就算一时不能为督师翻案，但某些人也不能张口闭口辱骂督师吧！这让我们这些督师原来的部下听了如何作想？而且我相信老天一定会还督师一个公道的！”墨离沉吟了一下说道。 孙承宗思考了一会，说道：“墨离，有关袁崇焕的事情，我们还是先放一边吧，不然你的愿望是很难实现的，我听说，你组建这支军队就是想着有朝一日重返辽东，去和鞑子厮杀。” 墨离点点头，说道：“孙阁部明鉴，墨离这班弟兄们，无一个不是和鞑子有着切骨之恨的，大家做梦都想能够重返战场，杀光那群禽兽不如的狗鞑子！” 孙承宗赞赏的点点头，捻着长须说道：“不错！好男儿就应该志在驱除鞑虏安国定邦，力保我华夏江山永不变色！你们认为袁崇焕冤，那好，你们就用鞑子的血来洗清他的罪名吧！让世人知道，至少袁崇焕亲手教出来的部下一直都在抵抗鞑子，杀鞑子！” “好！我们会一直战斗，直到将鞑子赶回深山变野人！”墨离大声道。 孙承宗捻了捻长须，说道：“我们继续谈谈......” 谈判进行了许久，双方就各项问题进行了详尽的讨论。 墨离代表复兴军提出了几点要求。 先，要朝廷为袁崇焕恢复名誉，洗清卖国贼的罪名。这点后来经与朝廷反复扯皮磋商后，改为不再追究袁崇焕家人的连带罪责，允许其自由生活。 墨离等人也深知一时半会难以为袁崇焕彻底翻案，当下也只有接受这个折衷的方案。 其次，承认华夏复兴军为大明合法军队。后来朝廷答应此项要求，并全部整编为平阳剿匪总兵属下，任命墨离为剿匪总兵，总编制为三万五千人，升杜耕、关锋、马进忠为副将，程青竹、巴老刀、曹变蛟、何振东等人为参将，其余将校均有升赏。 第三，平阳剿匪总兵驻地暂时仍在陵川，并允许自行管理陵川城各项民政事务。 第四，请求朝廷派专人负责大面积推广种植红薯土豆等杂粮，争取最大限度的少饿死百姓。 第五，建议朝廷在全国范围内参照陵川城的做法重新丈量土地，整治地主土豪巧取豪夺吞并土地的行为，实行减租免息等措施。这个方案因为遭到绝大多数官员的抵触反对而不了了之。 第六，整顿吏治，严惩贪腐，施行仁政。 第七，听调不听宣。 第八，释放曹文诏，并且任命曹文诏为剿匪副总兵，做墨离的助手。 这些要求经过多次扯皮，最终达成招安谈判时，已经是两个多月后了，这个时代通讯不达，而且有不少事情孙承宗和高起潜必须报经崇祯同意方能落实，而这又会耗去不少时间。 但不管如何，谈判最终还是达成了，而墨离也达到了自己的意愿，不用再顶着一个匪寇的名头，而且重新回归正规军行列，以后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变得师出有名了。最重要的是，不必再与官兵徒耗元气了。 而在这两个多月里，复兴军也迅展壮大，前来投奔复兴军的青壮不计其数，到谈判完成之时，复兴军兵力已经达到了四万三千人。由于朝廷只给了墨离三万五千人的编制，这就意味着，将有八千人需要裁撤掉。 但如果裁撤掉这些人的话，对军心士气必然是一个打击。而如果不裁撤，则未免就有拥兵自重之嫌，何况自己刚刚接受招安，就如此阳奉阴违的话，难免授人以柄，对接下来的路大大不利。 不过，这点小事怎么难得倒墨离呢。墨离以维持治安的名义，将这些裁撤下来的老弱组成城防警察部队，平时专门负责治安巡逻，若有战事则可立即拉上战场，算是二线后备部队。 由于陵川城属于高度自治政府，除了县令县丞主簿等有限几个官吏由朝廷放薪俸外，其他的衙役，包括警察部队都由复兴军自备粮饷。 华夏复兴军，啊不，平阳剿匪总兵队接受招安后，不久就接到了第一个作战命令——开赴河曲镇压王嘉胤匪乱。 本来，墨离是打算请求前往锦州一线镇守辽东的，这些部下大将，多赞成与鞑子血战，而墨离也想让新招募的新兵们上战场接受血与火的淬炼考验，只有在与鞑子的血战中才能锤炼这支军队的战斗力。 而且另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墨离大约记得，历史上在今年的七八月间，后金皇太极将会亲率大军前来包围大凌河城，如果没有什么变数的话，大凌河将会失守，祖大寿降了皇太极，杀了何可纲。 墨离敬重何可纲的为人，自然不希望看到他死，如果自己能够率部赶往辽东一线驻守，以自己的科技能力生产出水泥来，定能加快修筑大凌河城的进程，使得辽东的城防设施更加完善。 再加上自己所部精良的武器和先进的操练，带着这支强大的力量加入辽东防守阵线的话，那样一来鞑子便未必有机会能围得了大凌河城，历史也许便能改写。 但由于辽东目前暂时并无战事，何况有祖大寿、何可纲等人镇守，一时半会并无紧急军情。而河曲的王嘉胤匪乱却有愈演愈烈之势，崇祯与群臣商议之后，决定派平阳剿匪总兵墨离所部出征河曲。 这天晚上，墨离与众将商议即将出征河曲的各项事情细节，散会后便来到卧房，林果和梁佩君正在房里说悄悄话，见到墨离进来，两人都有些脸红，忙站了起来，敛衽一礼道：“夫君。” 墨离笑道：“二位娘子怎么还没睡啊？天不早了。” 梁佩君撇撇嘴说道：“夫君，果儿妹妹有好消息告诉你。” “是吗？什么好消息啊？”墨离精神一振。 第一百一十二章 喜事 梁佩君娇笑道：“恭喜墨将军，贺喜墨将军，妹妹有喜啦！” “什么？太好了！”墨离大喜，旋即抱起林果转了几圈，惊得林果哇哇大叫，这才放她下来。<〈( 林果粉拳轻擂墨离肩膀，埋怨道：“夫君，你干嘛，万一吓着儿子了，看你怎么办？” 墨离呵呵大笑，说道：“为夫这不是高兴嘛！咦，奇怪了，这才刚怀上，还没生下来呢你怎么知道就是儿子呢？说不定是女儿呢！” 林果紧张的说道：“不会的不会的，夫君，怎么会是女儿呢！肯定是儿子！这是夫君的第一个孩子，肯定是儿子的！” 墨离见她那紧张的样子觉得好笑，搂着林果的香肩说道：“果儿，你那么紧张干吗，是儿子还是女儿并不重要，我都喜欢！而且我更喜欢女儿呢！” 林果摇摇头，幽幽的说道：“夫君你骗人，你肯定想要一个儿子来传宗接代，继承你的事业的。” 墨离不禁失笑，说道：“夫君啥时骗过你啦？我说你这小丫头哪来的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 林果撅嘴说道：“这有什么好奇怪啊，古人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儿子可是传香火的，谁不喜欢生儿子啊！你就会糊弄我，故意安慰我的吧！” “就是啊，夫君，你肯定也想有个儿子来继承事业的啊！”梁佩君也瞟了墨离一眼说道。 “你看看你们两个，连为夫的话都不相信了是吧？看我不打你们屁屁。”墨离佯作生气的样子，却又笑道：“我真的是比较喜欢女儿，女儿多听话乖巧啊不是，当然，儿子我也喜欢，而且我也相信我墨离肯定会有儿子的，我可是有两个如花似玉的好老婆呢，还能生不出个小子来嘛！来亲一个先，嘿嘿嘿嘿......” “呀，夫君你真讨厌！”两女异口同声的说道，同时脸飞红霞，彼此都有些不好意思。 墨离笑道：“都老夫老妻了，别害羞呀！哈哈......天不早了，先歇息吧！” 林果红着脸说道：“夫君，妾身身子不便，今晚就请姐姐服侍夫君就寝吧。” 梁佩君连忙说道：“不不不，妹妹刚刚有了身子，正是需要夫君在身旁安慰的时候，姐姐我怎么好意思独占夫君呢，不如夫君还是留在这里陪伴妹妹吧！” 墨离笑嘻嘻的说道：“你们都别争了，一起留下吧，咱们三个今晚一起睡~” “夫君你瞎说什么呀！”林果和梁佩君顿时都羞红了脸，林果把墨离和梁佩君往门外推。 梁佩君拉着墨离一边往外走，一边伸手在他背上拧了一把，小声道：“你这个坏流氓！” 墨离一把拦腰抱起梁佩君，在她耳边悄声道：“嘿嘿，夫君现在就坏给你看~” 说着抱着梁佩君大踏步朝她的闺房走去。梁佩君吓了一跳，小声道：“夫君你干嘛，还不快放我下来！小心给人家看见了！” 墨离笑道：“看见也不怕，反正我抱的又不是别人的老婆！” 梁佩君使劲在他背上拍了一下，却只得随他去。 这时大家都已经睡下了，并没有人看见这两人的卿卿我我，实际上就是有人看见了也会迅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的，所以两人很快就回到了梁佩君的香闺。 关上门，梁佩君撒娇的缠着墨离的脖子，悄声道：“夫君，我、我也想有个小宝宝......” 墨离坏笑道：“好啊！那我们现在便开始努力，实施造人计划......” 顿时，两人激情又热烈的缠绕在一起，互相探索着彼此的身体奥妙，房间里很快响起了梁佩君细长而**的娇吟...... 数日后，曹文诏带着三千部下赶到陵川城，正式上任平阳剿匪副总兵。随同曹文诏一起到来的还有崇祯派来的监军太监高起潜及其提督京营两千随行士兵。 相比年前监军征剿复兴军之时主动请缨，这次高起潜被派来监军征讨河曲王嘉胤，他其实是不情不愿的，毕竟以前是和曹文诏一起，曹文诏怎么说也是从军十数年的良将，对朝廷忠心可嘉。 而这次监军的却是刚刚招安的复兴军，且不说在刚刚结束的谈判时，高起潜和墨离之间曾爆过不小的冲突，单说这支军队对朝廷有多少忠诚度，便很值得打个问号了。毕竟他们之前都是匪军，这万一要是再产生点什么矛盾冲突，自己的小命恐怕都难以保障安全了。 可是皇上的旨意又不能不遵从，所以高起潜这一次一路上都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并且极力讨好拉拢曹文诏，再也不敢摆他那皇上跟前大红人的臭架子了。 当然墨离同样也很不乐意高起潜监军。这个鸟阉人，到时可别在关键时刻坏了自己的事。 不过又不能明目张胆的拒绝朝廷派人监军，否则别人还不得说你骄横跋扈目空一切？ 再说了，你监军就监军呗，反正只要不在老子面前指手画脚乱来一套就是了，否则老子到时分分钟架空你。 不管怎么说，见到曹文诏还是很高兴的，何况他这会可是和自己真正站在同一战线了，有了这等猛人加盟，今后势必如虎添翼。 “曹将军，我们又见面了！”墨离率人在陵川城北城门迎接曹文诏，一见面就热情的拥抱了下，大笑着说道。 “呵呵，是啊！感觉日子过得好快啊！墨兄弟如今是越来越英姿勃了！”曹文诏也笑道。 “对对，墨将军英雄年少，如此年纪轻轻的就身居总兵高位，日后必定前途不可限量哇！真是可喜可贺！”高起潜也凑了过来讨好的说道。 “哈哈，高公公，那就承你贵言了！”墨离不冷不淡的说道，对于高起潜这货，他实在是没有任何的好印象，自然也不会给他好脸色。 当下众人回到县衙，召集诸将准备讨论如何进军河曲，剿灭王嘉胤的势力。经过一番商讨，众人决定派马进忠为前锋，曹变蛟为副将，率八千人马先行出。 墨离、曹文诏、高起潜、关锋、程青竹等人亲自率领两万大军随后跟进。 另命杜耕、何振东、魏洪、巴老刀等人留下，守卫陵川城以及阮氏和袁承志等人的安全。 考虑到林果已经有了身孕，墨离决定让她也留在陵川城。 林果也很听话，不过她也说道：“夫君，那你把姐姐带上吧！姐姐武功高强，可以随时保护你，有姐姐照顾着，果儿就放心多了。” 第一百一十三章 伏击 墨离不禁有些好笑，说道：“果儿，你有什么好担心的，为夫有这么多弟兄呢，没事的。 再说佩君也只是个小女人，她怎么保护我。” “女人怎么啦？姓墨的你敢瞧不起我是吧？好，咱们来过两招，看我不把你打趴下！”梁佩君适时的出现了，冷着一张脸不满的说道。 “哎呀卧槽，我这是娶了一只母老虎啊，动不动就要跟我动手！”墨离故意哭丧着脸说道。 “怎么着？夫君你这可是后悔了吗？要不你试试把我休了吧？”梁佩君娇滴滴笑吟吟的说道。 “不敢，我哪敢啊！再说，你这么如花似玉的老婆我怎么舍得休掉呢！”墨离陪着笑脸说道。 “哼哼，你最好不敢。”梁佩君白了他一眼说道。 “娘子，你们的心意我知道，可是，咱们这不是去剿匪吗，这是要行军打仗的，娘子你是女人，在军营里多有不便，再说，匪寇多有穷凶极恶之辈，我不想让你去冒险，还是留在家里等着为夫回来吧！”墨离说道。 “我不！我就要跟着你！”梁佩君嘟着嘴说道，“我武功比你好，你怕什么，有个什么情况我还能保护你呢！” 墨离一想也是，梁佩君不比林果，她可是真正的高手，武功比之苏苏也高出许多，又经过几次实战，对敌经验也不缺乏，带在身边也不是不可以，于是点点头说道：“好吧，那佩君就随为夫出征吧，今晚准备一下，明天出！” 第二天早饭过后，墨离集合了部下出征的将士，宣布了这次出征的目的地和任务，并作了简短的誓师大会讲话，鼓舞士气。随后，大军开拔。 马进忠和曹变蛟天一亮就率着前锋部队出了，由于多是轻骑，度较快，此时大概已在二十里开外。 墨离叮嘱了杜耕和何振东等人几句，随即跨上他的黑马，策马扬鞭，带着梁佩君跟上队伍，浩浩荡荡朝西北而去。 河曲，古时即属晋地，墨离沿途了解到，河曲境内多丘陵山岭，地形较为复杂，气温干寒，到了夏季则炎热多雨。 此时已是三月底，春末夏初之交，看来得加快行军度，尽早赶到河曲剿灭王嘉胤部流贼，然后请缨前往辽东。否则到了夏季天气多雨，无论是行军还是作战，都对剿匪大军不利。 一则，剿匪大军毕竟不熟悉河曲的地形，而王嘉胤所部则在此盘踞日久，自然要比墨离所部熟悉得多，这是地形上的不利。 第二，墨离所部士兵所用武器多为燧枪或者火绳枪等火器，不管火绳枪还是燧枪，都会受到雨天的影响，不利于射，这样则无法挥出墨部先进武器的优势，甚至有可能陷入绝境。 陵川距离河曲大约有三四百里路，这个年代山西等地的交通路况极为落后，大军由于粮草辎重等所累，行进缓慢，一天能够行进五十里已经是极限了。这样算来，大军至少也要七天才能赶到河曲。 第五天晚间，大军行进至太原府寿阳县地界，马进忠派人示警，说是前方似乎觉有王嘉胤匪军活动的痕迹，提请大军小心敌人偷袭。 墨离随即命令全军提高警惕，分批派出游骑探哨，四处侦探敌情。这次大军大举征剿，王嘉胤肯定会得到消息，然后有可能派人袭扰大军行进。 一夜平安无事。 第六天，曹变蛟所部在寿阳县砂陶镇牛家村遭到王嘉胤部属王自用的人马所伏击，双方展开激战。 曹变蛟率三千骑兵先行开路，马进忠率五千人马稍后策应，接到曹变蛟遇伏的消息后，马进忠立即一边命人向墨离报信，一边率部驰援曹变蛟。 伏击曹变蛟的是王自用手下的大将罗汝才。罗汝才此人，向来狡诈多谋，自号曹操，为人算讲义气，但却也喜欢反复无常。 罗汝才此人性格比较复杂多样，既有仗义疏财、惩治贪官的一面，亦有江湖义气，敬重清官的一面。据说有次他手下的一名义军领为人报仇，攻下了城池，杀了清廉官员一家，气得罗汝才将该领五马分尸。 罗汝才富于谋略，人缘始终挺好，在流贼里很有号召力，正是他建议王自用与王嘉胤等义军联合起来，共同与官兵对抗作战，才造成了陕西、山西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浪潮。日后的农民起义军多次反复联合，也多半是出自于罗汝才的游说与奔走。 但是罗汝才也有个致命弱点，那就是贪财好色，尤其是女色一道，由于罗汝才自小家贫娶不上媳妇，起兵造反后的罗汝才往往能在劫掠中获得各色美女，据说身边美女不下百名，个个如花似玉，这就是罗汝才喜欢做流贼的理由。 劫富济贫、替天行道只不过是个口号，能够自保就算不错了。都是些乌合之众，胜不相让，败不相救，聚到一起就是为了打家劫舍，没有别的目的。 但是此次听说朝廷派了平阳剿匪总兵率近三万大军前来征剿王嘉胤等起义军的消息后，王嘉胤、王自用、高迎祥、张献忠、罗汝才等人均觉得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唇亡齿寒，故而这时山西、陕西等地的起义军觉得组成联合作战的盟友。 宜川王左挂、安寨高迎祥、洛川张存孟、延川王和尚、汉南王大梁等数支农民起义军纷起响应，共推王嘉胤为领袖，统一指挥各军与朝廷官兵作战。 此时的罗汝才部下流贼人数不过才七八千，这时均是倾巢而出，在砂陶镇牛家村某处叫落鹰崖的山坡下的树林里埋伏，等着官兵经过，进入伏击圈后随即从两旁杀出。 此时正是傍晚，树林里古木遮天，光线昏暗，只见成百上千的流贼手持刀枪棍棒弓箭等武器倏然起攻击，先是一轮弓箭齐射，只见漫天的羽箭自两旁嗖嗖嗖的射出，同时两边高处滚落不少大石块和圆木等物。 骑马走在最前面的士兵猝不及防，顿时被射死砸伤好几个，曹变蛟见状连忙大喝道：“弟兄们小心！大家就地建起防御阵地，实施反击！” 第一百一十四章 逼近河曲 平阳军士兵听得曹变蛟的命令，马上纷纷就地寻找掩体，抄起武器开始反击。 短暂的混乱过后，士兵们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反应过来，开始不停还击。 这些平阳军士兵作为开路先锋，几乎所有人的配备了先进的燧枪，以及传统兵器大砍刀、弓箭，稳住阵脚后，这时先进武器的优势很快便挥出来了，罗汝才的农民起义军毕竟只是一群打家劫舍的饥民，平时根本没有多少训练，武器也不齐备，只是仗着一开始的突然袭击和地形之礼占了一些便宜。 但随着平阳军的反击，在其强大的火力打击之下，加上曹变蛟部下作为先锋尖兵，自然是挑选的优中之优的精兵来组成，平时训练有素，作战素质较高，很快便凭借自身的火力优势扳回了主动，渐渐占据了上风，打得罗汝才的流贼大军狼奔豕突，叫苦不迭。 许多农民军羽箭射完了，就举着长矛棍棒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但平阳军的远程打击能力并不弱，除了火枪，还有手雷也挥了很强大的威力，一时间只杀得农民军溃不成军。 罗汝才绰号曹操，为人奸诈多计，眼见这支官兵火力强大，而且作战勇猛，人数也并不少，虽然自己的兵力差不多是对方的三倍，但他自己也明白自己手下的乌合之众都是些什么样的货色，要说打家劫舍，干些仗势欺弱或者摇旗呐喊的勾当还可以，想要和官军死磕硬拼无疑是找死的行为。 罗汝才正要下令撤退收兵，忽然从平阳军后面的来路上扬起漫天大尘，一片黑压压的骑兵挟着凭陵的杀气和震天般的声势杀了过来。曹变蛟一看，正是马进忠率人赶来了。 当下曹变蛟更是精神振奋，大喝道：“弟兄们，马将军带着弟兄来支援来了，快杀啊！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在马进忠援军的强力助阵下，平阳军士气如虹，杀声震天，直把罗汝才等人吓得腿脚软，见势不妙，罗汝才急忙下令撤退。 只过了小半天的功夫，罗汝才的七八千人马就几乎折损了近半，剩下的匪寇慌慌张张的跟随罗汝才朝大山深处撤去。 曹变蛟、马进忠等由于初来乍到，不熟悉山势地形，加上天色已晚，又生怕罗汝才是诱敌之计，因此追赶了一阵，便收兵不再追击。 打扫了一下战场，共斩杀流贼九百余人，伤不计其数，其中俘虏一千三百余人，四散逃走的亦有近千之众。 墨离率领大军赶到后，战斗早已结束，马进忠、曹变蛟已经吩咐士兵们安营扎寨了。 听了曹变蛟的战斗汇报后，墨离点点头赞道：“马将军和小曹将军战告捷，值得高兴，日后本将自当向朝廷为二位将军请功。” 马进忠和曹变蛟忙谢过墨离。马进忠复又说道：“将军，这个曹操罗汝才末将之前也曾听说过，为人狡猾多端，素多谋略，这次伏击不成，我怕他不会就此善罢甘休，须得小心提防敌人趁夜来偷营，毕竟他们经常在这一带活动，熟悉地形。” 墨离点头说道：“马将军言之有理，传令各营，必须轮流派出警戒哨，游骑撒出三十里以外，一有敌情马上示警。” “对了，俘虏的那些流贼怎么办呢？”曹文诏忽然开口说道。 是啊，俘虏总共有一千三百多人呢，这么多人带着行军，多有不便，而且还需要有不少士兵来看押，还要耗费不少粮食，带在军营里也不是办法。 高起潜说道：“这个事情好办，我们派出一支队伍，把这些贼寇押到太原府，交给当地官府关押处置便了。” 墨离点点头，拍掌说道：“高公公此计不错，此处里太原府并不甚远，便有劳公公派人将俘虏押送至太原府吧。” “好吧，既然墨将军有令，那咱家便派人押送便是了。”高起潜说道。 翌日，高起潜便派手下的京营振威营都指挥卢朝吉率一千人马押送那批流贼俘虏。 这个卢朝吉也是世袭的京营都指挥武官，乃是高起潜的心腹亲信，和林建岳一样，并无多少真实才学。不过高起潜想来此地离太原府并不很远，何况是一千京营士兵押送这千余俘虏，料想也不会出什么事。要是一千人连一千来个手无寸铁又被捆绑住的流民都看不住，那这京营还有什么脸面混？ 墨离等人率军继续朝河曲进，这里离河曲已经只有几十里地了，半天功夫就能赶到。只是这一带可都是王嘉胤等流贼的活动据点，王嘉胤这两年来据说已经展起了近十万大军，虽说多是乌合之众，但毕竟人多势众，不得不小心防范。 上午，大军逼近河曲县城。 河曲虽然只是个小县城，但由于地处山西、陕西、以及蒙古三地的交界处，有着较重要的地位，而且毗邻黄河，三地行商货物走水运多半在此处停歇中转，因此还算热闹，要不是连年灾荒战乱频仍，河曲经济还会更达。 大概是罗汝才逃回去后跟王嘉胤、王自用等人说起了平阳军的厉害与强大，是以王嘉胤决定闭城不出，凭城坚守，并不与平阳军摆开阵仗野战。 河曲城并不算高大雄伟，此时城头上满满的都是手持兵器神情紧张的农民军，从他们那惶恐不安的表现看来，必定是罗汝才所部的溃兵回去后和其他农民军士兵们谈起过平阳军恐怖的火力，以致于这些守城的农民军见到大队的官兵到来，心里便开始打鼓，不知河曲城是否能守得住。 马进忠、曹变蛟率领先锋部队赶到河曲城下，见城门紧闭，农民军严阵以待，如临大敌。他们多是骑兵，攻城是骑兵的短处，当下决定等候大军到来后再请示墨离。 墨离大军尚未赶到城下，马进忠、曹变蛟命令士兵们在城外四里处摆开阵型，准备待大军一到，便开始与步兵一起动攻击。 忽然，只听得河曲城西郊的一片树林里传来震天般的喊杀声，却见无数农民军朝马进忠、曹变蛟等杀来。 第一百一十五章 水克火 马进忠和曹变蛟见状，急忙令士兵们准备迎战。（ 只见冲过来的农民军也多半是骑兵，人数虽然不是很多，大约只有一千余骑，但是骤然爆出来的声势却是十分惊人，加上城头上那些农民军大声呐喊助阵，不时的一两炮朝平阳军砸过来，虽然隔得远了打不中，但是马进忠、曹变蛟等人不免会担心城里的农民军会突然杀出来。 由于不清楚城中的农民军有多少，会不会突然杀出来，平阳军未免会有点分心。不过饶是如此，农民军也不是平阳军的对手，战了不到盏茶功夫，为的农民军领了一声喊，率众朝东郊跑去。 曹变蛟身先士卒，率兵追赶，马进忠唯恐他有失，当下也指挥部下一起追击农民军骑兵。 但是农民军显然要比他们熟悉街道地形，追出近十里地，只见那批农民军似乎突然消失在了一片民居之中，只能看见几骑散兵仍在慌张的往前逃去。 这是一片错综复杂的小镇街道，一边紧邻河曲县城，一边是一道黄河支流冲下来的瀑布，自山崖边倾泻而下，流入黄河，饶城而过。 曹变蛟和马进忠正犹豫是继续追击还是回去等候墨离的大军到来，忽然，从两旁的民居楼房里伸出来无数支长长的竹筒，竹筒的一端竟然就像现代的高压水枪一样，喷射出大量的河水，强劲有力的朝平阳军涌去。 同时，从街道各处隐藏的角落里射出无数的羽箭，如下雨一边朝平阳军落下，平阳军顿时爆起一片惨嚎，显然是有不少人中箭了。 一些士兵因为事突然，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水流冲击得东倒西歪，甚至掉下马来，更有的士兵手中的火枪也被冲掉在地上，许多人被水流冲得连眼睛都睁不开，更别提开枪射击了，许多火枪弹药由于被水流冲湿，也根本就无法击，一时间队伍有些混乱。 马进忠和曹变蛟情知中计，这些农民军骑兵根本就是来诱敌的，可自己却还是上当了，都怪自己太大意了！曹变蛟懊恼的想着，同时大声喝道：“有埋伏！弟兄们快撤！” 曹变蛟和马进忠指挥着数千人马急忙原路撤回。这时成千上万的农民军从各种隐藏的暗处冲杀出来，犹自兴奋地朝平阳军射箭、砍杀。平阳军损失很重。 马进忠和曹变蛟率部狼狈的且战且退，这次遭遇战会惨遭如此困境败绩是他们之前完全没有想到的，虽然他们知道农民军人多势众，但其实在心底里并没有怎么将农民军放在眼里的，因为平阳军严格的训练和强大的火力，他们一直很自信，尤其是昨晚击败了罗汝才的伏击之后，不管是马进忠还是曹变蛟，或者是底下的士兵，心里多少都是有一些骄傲的。 但他们没想到农民军居然会采取水攻，而水正是克制火器的天敌，那些突然喷出的水流成了平阳军的噩梦。而河曲恰巧又具有水攻的天然条件，那道直流而下的瀑布正是那些水枪的来源处。 这次水攻计划也正是罗汝才想出来的，昨夜他逃回河曲后，跟王嘉胤、王自用等人商量了半夜，终于想出了这么个法子。他深知平阳军最厉害的就是火器，只有借瀑布的水流来让平阳军的火枪熄火，他们才有机会反败为胜。 当下王自用、罗汝才等人连夜赶工，命人砍来竹子打通关节作水管，然后设置好机关，引入瀑布的水流，利用瀑布的冲击的压力来达到喷射水流的效果。 诱敌成功后，平阳军果然中计，他们的火枪已经多半哑火，等同于废铁，于是埋伏的农民军猛地杀出，疯狂的追击平阳军先锋部队。 正激战间，忽然东南方向杀声震天，一片黑压压的洪流奔涌过来，原来正是墨离的大军赶到。 农民军领王自用等人见官兵来大批援军，自知不敌，于是急忙停止追杀，收兵撤退。 墨离等人基本上没有捞到仗打，因为那些农民军见势不妙立即溜之大吉，他们又熟悉地形，没多久就消失得干干净净了。 平阳军迅打扫了战场，捡回一部分士兵遗落的武器，救护伤兵，然后后撤离城七里的一处山坡。 墨离望着不远处河曲城里严阵以待的农民军，再看看跪在地上的曹变蛟和马进忠，心情有些沉重。 这一战，马进忠和曹变蛟所部均损失重大，阵亡人数竟然接近七八百人，伤者达数千，而昨晚一样是遭到伏击，但也不过才阵亡了五六十人而已。更令人愤怒的是，有近半士兵是丢掉了火枪，甚至连砍刀都丢掉了的，赤手空拳，浑身湿透，看上去十分滑稽可笑。 但是此刻墨离根本笑不出来。看着跪在地上痛哭流涕的曹变蛟和马进忠，墨离有种想骂娘的冲动。 看着墨离一言不，脸色也变得甚是难看，跟随他已久的关锋知道墨离这是准备火的前兆，想了想，上前劝道：“大人，这伙流贼实在太狡猾了，马将军和小曹将军也是一时不察才上会当，要不您就暂且宽恕一回吧！” 关锋老早就开始跟随墨离，当墨离还是百户的时候，他就跟随左右，一直称他为大人，不管是升任游击、参将，还是在黑云寨自任指挥使的时候，又或者现在升任剿匪总兵，因为叫惯了，他的称呼一直没变。 墨离瞥了眼关锋，努力平复一下火气，缓缓说道：“大敌当前，但凡事出反常必有妖，切忌孤军深入，你们怎么就不想想，他们拥重兵在城里，为什么偏偏却只派一千骑兵出来袭扰？一经接仗即退走，这个难道不觉得奇怪吗？他们重兵守城，又何必多此一举派这么一支小部队来送死？” 曹变蛟低着头说道：“将军，末将该死！末将知错了！这都是末将的错，是末将太大意了，与马将军无关，请将军不要责罚马将军......” 墨离气结：“哟，你自身难保还为他说情？哼哼......” 正在此时，忽然卫兵急匆匆赶来禀报：“报将军，卢都指挥回来了！” 卢朝吉？他不是押送俘虏去了吗？ 第一百一十六章 草菅人命 “卢朝吉？他怎么回来了？”墨离疑惑的把目光投向了高起潜。?〈 ? 高起潜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不知情。 “让他过来。”墨离挥了挥手。 过不了多久，卢朝吉灰头土脸的小跑了过来，敬礼后小声嗫嚅道：“报墨将军，俘虏、俘虏跑了......” “什么！”众人皆吃了一惊，这一千京营士兵押送千把个俘虏还给跑了？这简直是丧尽天良啊。 墨离瞪着卢朝吉冷冷的说道：“卢都指挥，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俘虏怎么会跑了？” 卢朝吉满头大汗，结结巴巴的说道：“回、回墨将军，我、我们刚走到陈家集子附近的时候，弟兄们说走累了喝点茶再走，可、可是谁知道，那家、那家茶棚也是这些匪寇开的，他们在茶水里下、下了药，幸亏卑职机灵，早、早觉不、不对劲，这才阻止弟兄们继续喝茶......” 墨离瞥了卢朝吉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先喘口气，把舌头捋清了再说。” “是、是，墨将军。”卢朝吉呼出了一大口气，平抑了一下气息，继续说道：“当时，弟兄们大多都已经喝了茶，开始感到有些头晕，其他弟兄觉不对，于是便大声喝止，要抓那老板，结果那些俘虏撒腿就跑，那茶棚老板和伙计也开始跑，混乱中被弟兄们乱刀砍死了，弟兄们大多都中了**，一时间竟然追不上那些俘虏......” “真是废物！连群俘虏都看不住。”墨离尚未开口，高起潜便骂了卢朝吉几句，转向墨离说道：“墨总兵，你看这卢都指挥他们也是大意，并不是故意犯错，总兵大人就宽恕他这一回吧。” 墨离还没答话，忽然何镇北走了过来，瞥了卢朝吉一眼，然后悄悄在墨离耳边说了几句话。 墨离脸色一变，看向何镇北说道：“小北，这事可是当真？” 何镇北点点头，说道：“将军，卑职绝不敢信口开河，这都是小六子亲眼所见。” 卢朝吉忽然莫名的觉得一阵心头狂跳。 墨离点点头，他知道，何镇北决不会将无凭无据乱猜测的事情拿来跟他说的。当下阴沉着脸转向卢朝吉，冷冷的说道：“卢都指挥，你说是茶棚老板给你们茶水里下了药，可是根据我得到的情报，事情似乎不是这样的吧！” “是、是怎样的......”卢朝吉硬着头皮应道，“墨将军，卑职说的都是实话啊！弟兄们都可以为我作证。” “呵呵，实话？好！那我就告诉你什么叫做实话！”墨离冷笑道：“据情报人员所禀报，你们的确是在陈家集子的茶棚里喝了茶，可是茶棚老板并不是什么流贼同伙，茶水里也并没有**！那么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撒谎？” “墨将军，卑职没、没有撒谎......”卢朝吉慌张的说道。 “还说没有！你们收取了俘虏送给你们的大量金银，就把他们给放走了，是也不是？然后你们为了制造茶棚老板与俘虏勾结的假象，便把那茶棚老板和伙计杀死了，是也不是？” “冤枉啊墨将军，卑职冤枉啊！卑职绝对没有撒谎......”卢朝吉大骇，急忙声辩道，见墨离脸色不善，急忙又将目光投向高起潜，乞求高起潜帮他说情。 高起潜略一思忖，眼珠子一转，朝墨离赔笑道：“墨将军，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这卢朝吉在京营呆的时日不短，咱家还是比较了解的，绝不是那什么贪财好色之人，不可能收了几两贿赂就胆敢私自放了俘虏吧！” “高公公，本将的情报来源绝对真实可靠，绝不会无故冤枉一个好人，况且，小北说那个茶棚小伙计还没死，他可以出来指证的！”墨离冷着脸说道。 “不可能！我明明亲眼看见他被砍死了丢进河里的，怎么可能活过来......”卢朝吉惊恐的说道。 “是吗？既然人死了，那你为何还要把他丢进河里？你是毁尸灭迹，好来个死无对证是吧！”墨离打断了卢朝吉的话逼问道。他本来就是故意说小伙计没死来诓卢朝吉的，这一诓之下他果然露出了马脚。 卢朝吉惊慌失措的说道：“这、这这......墨将军，我......这、小的冤枉啊，高公公，救、救我......”他已经语无伦次了。 墨离冷笑道：“冤枉？事实俱在，你还想抵赖吗？” 高起潜眉头紧皱了起来，这卢朝吉真是瞎搞，墨离这当口正因为前锋兵败的事情窝火着呢，你又来了这么一出，这不是撞到枪口上去了吗？这要是平时还好说些，现在这个情形...... 卢朝吉见高起潜不开口说话，忽然普通一声跪了下来，痛哭流涕的说道：“墨将军，高公公，求求你们高抬贵手大慈悲啊！小的、小的只是一时糊涂鬼迷了心窍，求你们饶了我吧！” 墨离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沉声道：“卢朝吉，你身为京营都指挥，却为了一己私利，罔顾法纪，私放贼寇，然后又杀害良民制造假案，草菅人命！按大明律例，当斩！” “啊？将军饶命啊......”卢朝吉顿时吓得瘫软在地，不住地磕头求饶。 高起潜也被吓了一跳，他本来以为，墨离最多也就让人把卢朝吉痛打一顿，再罚重点银子也就是了，毕竟这种事他也不是没有见过，一般官员也都是如此处理的。这卢朝吉的确犯了恶行，如此处罚他也无话可说。但高起潜没想到墨离竟然要斩卢朝吉，这下他可有些慌神了。 卢朝吉本身是个草包，但他的家族在京城却是有头有脸有势力的，平时也没少孝敬高起潜，如今卢朝吉要是在他高起潜自己眼皮底下被人斩了，而他却不出来说句话，这要是传扬出去，于他高起潜可是大大不利。 当下高起潜连忙陪着笑脸说道：“墨将军息息怒，息息怒，这卢朝吉虽然犯下了过错，不过他毕竟是京营的都指挥，从军多年，也略有寸功，还望将军念其初犯，从轻落，饶他一命吧？” 第一百一十七章 正军纪 “高公公，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在你们眼里，这大明的法令难道就是这样不值钱的吗？还是你们京营的人就不用遵守法令吗？”墨离冷冷的说道。［ “墨将军说笑了，咱家怎么敢不守法令呢！这不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嘛，所谓法律不外人情，这卢朝吉对朝廷对圣上一向也是忠心耿耿，还请墨将军给咱家一个面子，看在咱家的薄脸上，就饶他这一回吧！”高起潜说道。 “那本将要是不给公公这个面子呢？”墨离冷笑道：“法律要是都用来讲人情给面子了，那还要法律干嘛？要是都不遵守法令了，那国家还不乱套了？古人云，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呢，何况他一个小小的都指挥？” “你......”高起潜气得面皮白，尖声道：“墨将军，你不要忘了，咱家可是代表圣上来监军的，专责功罪赏罚，莫不是墨将军以为这赏功罚过的事情咱家没有权力处置吗？还是墨将军自视极高，连皇上也不放在眼里？” 墨离笑了笑，说道：“高公公，你不必给我戴什么高帽子，我墨离眼里有没有皇上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将心里有皇上！若是墨离不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着想，墨离才不会管这些破事！” “好啊！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是吧？墨总兵，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你墨离眼里一直没有皇上对吧！难怪你当初要强调听调不听宣呢，原来是在这！！”高起潜故意胡搅蛮缠，为了救出卢朝吉，他这也是蛮拼的了，毕竟卢朝吉也是他手底下一支重要的力量，何况卢家到时候还不对他感恩戴德啊。 “高公公，你是耳朵聋了还是听不见？我说的是‘墨离眼里有没有皇上不重要，重要的是本将心里有皇上！’你别在这给本将胡搅蛮缠，曲解本将的意思！”墨离也火了。 这时候天气并不热，但是高起潜的额头却冒出了细汗，只见他一拂拂尘，阴测测的说道：“墨将军，你骂我？是，这里是你说了算，可是你别忘了，咱家可是代表天子来监军，身上肩负的是皇上的使命！你辱骂咱家，也就是辱骂皇上，这你可想好了？” 墨离心里咯噔一下，不错，高起潜这鸟太监虽然讨人厌惹人恨，但他毕竟是崇祯身边的红人，崇祯派他来本身就是不放心自己，派来监视自己的，如果自己再与他起了什么冲突，以这鸟阉人的阴险，到时他肯定会在崇祯面前给自己使绊子的。 虽说自己听调不听宣，倒也不用太惧怕崇祯那小儿，但毕竟人家是占据了大义的名分，到时他要是像对付袁崇焕那样给自己来个舆论抹黑，那也是够自己喝一壶的。 虽然真正论起来，自己拥兵自重，武器精良，并不惧怕朝廷军队，但若是这样，岂不是又回到之前的境地去了？自己和崇祯在这死磕，那边鞑子就会趁虚而入了，这不是墨离想要的结果。 想到这里，墨离不由暗自出了一身冷汗，他想了想说道：“高公公，墨离为刚才的话向你道歉，不过这时候并不是讨论咱们之间的关系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处理的，是卢朝吉罔顾法纪、收受贿赂、草菅人命的事情！” 高起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墨将军，这卢朝吉是我京营的人，他犯了法纪，是不是也应该由咱家来处置呢？墨将军难道要越俎代庖吗？” “京营的人怎么了？他卢朝吉的京营振威营现在也是归我平阳剿匪总兵调度指挥，卢朝吉触犯了军纪国法，本将军按照国法律例处置他有何不当？怎么就越俎代庖了？”墨离冷笑一声，大喝道：“来人！把卢朝吉押下去就地正法！” 高起潜没想到墨离竟然软硬不吃，非要处死卢朝吉，当下气得脸色青，指着墨离尖声道：“墨离，墨总兵，擅杀我京营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后果，你可要想好了！” 高起潜手下的京营护卫也一个个手按刀柄，带着敌意盯着墨离，气氛骤然紧张。 墨离哂然一笑，朗声道：“我墨离行得正坐得端，就不劳公公操心了。倒是公公，这卢朝吉是你高公公的人，我怕你不忍心下手，到时候要是落上一个纵容下属包庇案犯的罪名就不好了！所以，这恶人还是我来做，我就算替公公你清理门户了！你就算不感激我，也应该封个红包给我才对！” “你！......”高起潜手指着墨离，气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墨离，杀他的人居然还要他给红包？ 墨离正色道：“高公公，你想想看，我说的是不是有道理，皇上年轻有为，最恨的就是底下人欺上瞒下，为非作歹，皇上若是知道了你高公公背着他徇私枉法......哼哼，你觉得卢家重要还是天子的信任更重要？” 这番话说得高起潜哑口无言，愣在当地，久久不说话。 墨离也不再理他，对关锋说道：“关锋，叫弟兄们处置罔顾法纪草菅人命的败类！马上执行！” “是！”关锋应道，随即手一挥，两个卫兵上来架起卢朝吉往外面拖去。 卢朝吉吓得双腿软，无法站立行走，如杀猪般的嚎叫起来：“高公公，救我！高公公，救救我啊！墨将军、墨将军......” 高起潜听得闭上了眼睛。 片刻之后，只听得卢朝吉大叫一声，随着人头滚落，再也没了声响。 墨离环视了一遍众人，沉声道：“各位弟兄，大家都记住了，我们是大明的军队，也是人民的军队，军队是用来干什么的？是用来保护人民的安全、保护我们的家园不被侵犯、保护我们的女人、孩子和老人的！而不是为了称王称霸仗势凌人的！没有法纪的军队那不叫军队，那是土匪！你们告诉我，你们要做土匪吗！” “决不做土匪！决不做土匪！”所有的将士齐声高喊道。 “好！我们不是土匪，我们也不会做土匪！既然我们是人民的军队，那就要有铁一样的纪律！不遵守纪律的，卢朝吉就是下场！”墨离大声道。 高起潜忽然说道：“墨总兵，曹变蛟和马进忠不得军令，私自追击敌军，导致重大伤亡，这算不算不遵军纪？” 第一百一十八章 进攻河曲 “这......”曹文诏、关锋等人顿时语塞，不由有些紧张起来。 墨离眉头皱了一下，心知高起潜这鸟阉人是在趁机报复，当下思忖了一下，说道：“马进忠、曹变蛟两人身为前锋，遇敌不够冷静，致使部队陷入重围，弟兄们损失惨重，这都是你二人的过错，现在本将决定，将你二人罚俸一百两，再重打三十军棍！” “大人，这......如今大敌当前，这责罚是不是可以稍缓一下？这要是万一把小曹将军和马将军打伤了，这于战事可大大不利啊......”关锋小心的说道。 “是啊，将军，能不能等剿灭王嘉胤之后，再来处罚小曹将军和马将军啊？”何镇北、程青竹等人也说道。 高起潜阴阳怪气的说道：“墨将军，你可要秉公处理，以正军纪呀！” 墨离也犯难了。 说心里话，他自是不希望这时来处罚曹变蛟和马进忠，毕竟如今大敌当前，要是打伤了这两员大将，无异等于是自断手臂。可如果不责罚的话，高起潜这老混蛋又肯定不会轻易善罢，必然会借题挥，拿军纪来说事的。 曹变蛟和马进忠忽然齐声说道：“将军，末将剿匪不力，甘愿受罚！” 曹文诏也微微颔说道：“墨将军，既然变蛟他们犯了军法，那便按律处罚好了，这样才能稳定军心，严明军纪，以免别人说三道四的。” 墨离一咬牙，点头说道：“好！那就执行吧！” 当下有执法队的军官过来，按住曹变蛟和马进忠便开始行杖刑。 墨离大声道：“给我用力打！谁也别想棍下留情！若是被我现有谁敢故意放水，则刑罚加倍！” 执法的士兵们原本想高举轻落的，听了这话哪里还敢故意放水？当下一棍棍落力的打在马进忠和曹变蛟两人的背上，木棍击打在皮肉之上的啪啪声不绝于耳。 高起潜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狠劲，言不由衷的说道：“墨将军果真是军纪严明，一视同仁啊，咱家佩服，佩服！” 马进忠和曹变蛟咬着牙，始终不曾叫出声，头上的冷汗如黄豆一般大，顺着脸颊滚落。 墨离心里也感到一阵歉然，他并不想这样处罚两人的，奈何被高起潜这厮逼了上来，不得不为之。 很快，三十棍打完。马进忠和曹变蛟硬是咬着牙一声没吭，背上的衣衫却都已经沁出了斑斑血迹 。 几名卫兵忙将两人扶下去休息。 墨离环视众将，说道：“弟兄们，今天生的两件事情，请大家都记在心里，我们是大明的军队，是人民的军队！不管是谁，都要严格遵守军纪，严守法令，更要时刻把兄弟放在心里，把百姓放在心里！这样，百姓才会爱戴我们，才会支持我们！” 随后，墨离又和众将商讨如何进攻河曲县城。由于受到马进忠、曹变蛟事件的影响，全军士气都受到了影响，有些低落不振。 曹文诏说道：“墨将军，我觉得还是集中火力攻打南城门，全力突进河曲比较妥当。根据之前的情报显示，河曲县城只有南城门和北城门两个城门，不管哪个城门都不算高大坚固，以我们的武器火力，完全可以攻进城里，但北城门外是一片沟壑纵横的丘陵，不利于大军展开攻击，而南城门也就是前面那道城门，这一带地势都比较开阔，对我们有利。” 墨离点点头，赞道：“曹将军果然分析到位！不错！我们的装备用来攻城应该是没有问题的，可以考虑派人对南城门展开攻击，不过，我觉得王嘉胤应该没有那么简单，他们要是对守城没有一点信心的话肯定早就跑了，现在他们却安然守在河曲，必然是有所准备的。” “墨将军的意思是？”曹文诏有些不解。 “咱们先派人进行试探性的攻击，看看河曲的城防能力怎样，还有王嘉胤他们会有什么措施。其实河曲城我倒是不担心攻不下来，我担心的是让他们钻进这附近的山沟沟里去就不好办了，毕竟他们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闭上眼睛哪里都熟悉，而我们却是两眼一抹黑，最怕的就是他们跟我们捉迷藏。”墨离有点忧心的说道。 曹文诏点点头，墨离说的很对，去年在征剿陵川之前，曹文诏就是带兵去征讨王嘉胤的，那时王嘉胤还没占据河曲县城，整天就是躲在山沟沟里，并不与曹文诏的官兵接战，但是却时不时的给你来个突然袭击，骚扰一下就走，弄得你疲于奔命却一无所获，又不得不殚精竭虑来应对。 曹文诏感慨道：“墨将军说的没错，去年末将带兵征剿王嘉胤的时候就吃过了这种拳头打在棉花上的苦头，你进他退，你退，他又来袭击你，没完没了，弄的是精疲力尽，也没什么成效。” 这就是游击战，最适合弱小的起义军的作战方式，后世八路军就是利用这种游击战术把侵华的日本鬼子弄得焦头烂额深陷泥潭的。 墨离说道：“从刚才变蛟与匪军交战的情况来看，河曲城里的匪寇只是其中一部分，我想大部分的匪军还是散布在城外各处的，这样反倒不好弄，毕竟我们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跟他们玩捉迷藏。我猜想当我们攻城的时候，城外的匪军一定也还会突然出现，从背后攻击我们的。” 关锋说道：“大人，只要匪军无法用水攻就不怕，我们火力强大，料他们也根本抗不住。” 墨离点头道：“好！那就准备进攻吧！关锋，你带人负责攻城，青竹，你的人马专门负责防范城外的匪寇从背后偷袭。曹将军，你带领一部分人马绕过南城门，从北门起进攻，以免敌人弃城而逃，大家下令吧！” 曹文诏、关锋和程青竹连忙立正敬礼，领命而去。 马进忠和曹变蛟的部下由于伤亡较重，暂时不参加攻城，先进行休整疗伤。 一辆辆战车在骑兵、步兵的掩护下朝河曲城下隆隆开进，关锋指挥着五千士兵如浪潮般向河曲城涌去，杀声震天。 第一百一十九章 弃城而逃 轰轰轰轰...... 河曲城下，炮声隆隆。〈〔? (〈[〈 一辆辆的战车冲到河曲城下，一门门佛朗机炮愤怒的朝河曲城咆哮着射出炮弹，带着复仇的怒火朝城头、城门倾泻而去。 骑兵、步兵也迎着城头上落下的箭雨冲向城下，一边闪避格飞射来的箭支，一边朝城墙上射击，燧枪、火绳枪、马弓等武器一齐开火，顿时河曲上空宛如万鸟齐飞，黑压压的一片箭雨之中，又升起团团硝烟黑雾，蔚为壮观。 河曲城上的农民军几乎吓呆了，平阳军的火器实在太厉害了，他们在陕北一带打游击打了两三年了，与官兵交战也不下数十次，却从来没见过哪一支官兵武器火力有如此强大的。虽然河曲城上也有火炮，但那几门炮和平阳军的火炮比起来那就好像拿小白兔和大灰狼来比一样，根本不在一个级别。 平阳军装备了佛朗机炮的战车有一百多辆，而河曲城南城门的火炮只有八门不管火炮性能还是弹药储备或者是炮手的素质，都无法与平阳军相提并论。 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河曲城的农民军虽然有三四万之众，但却缺乏先进的守城武器和有效的指挥，因为虽然名义上王嘉胤是这些农民军的大头领，但是实际上对底下的各个加盟的部属之间其实并没有多大的领导指挥力度，不少人都是各自为战。 而且平阳军的火力实在太恐怖，所以许多农民军见到同伴不断的倒下，其实已经失去了斗志，无心守城了。这群人本来就是乌合之众，不过是仗着人多势众才能与官兵较量一番的，此刻遇到了更强大的平阳军，自然是丧失了战斗下去的信心了。 果然不出墨离所料，隐藏在城外的农民军在平阳军攻城的时候，突然从城外的树林里杀出，朝正在攻城的平阳军偷袭。甚至有一部分农民军乘船自黄河顺流而下，在船上朝岸上的平阳军放箭。 不过程青竹早有准备，一见农民军杀出，立时指挥部下应战，农民军并没有占到什么便宜。只有河里的农民军突然杀到的时候，因为想不到敌人会在水上攻击，因此被射死射伤了不少。 但是平阳军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在河边负责警戒的是马进忠手下的苏汉生，见河里来了敌人，急忙指挥部下朝船上放箭开枪，很快便打得船里的农民军哀嚎连连，再也不敢冒头。 糜战了近一个时辰，眼看平阳军攻势越来越猛，就要攻入南城门了，在城头上指挥农民军守城御敌的王自用和罗汝才不由得心急如焚。 河曲是义军占领的第一座城池，还没享受多久呢，这下眼看就要被官兵攻破了，这下弟兄们又得像以前一样四处流窜了。 罗汝才望着城下如潮水般涌过来的平阳军士兵焦急的说道：“王大哥，咱们快跑吧！这河曲城是守不住了！” 王自用也是愁容满面，说道：“怎么跑？这城下都是官兵，咱们弟兄死了不少，只怕是冲不出去呀！” 罗汝才说道：“王大哥，北城门官兵不多，咱们何不打开北城门冲杀出去？” “好！那就让弟兄们一起从北城门杀出去！”王自用点点头说道。 罗汝才阴测测一笑，说道：“王大哥，最近闯王的那个部下叫李自成的，风头甚盛啊！上个月还抢了我们的一批粮草，他的部下个个是吃得膘肥体壮，孔武有力，不如让他们负责断后抵挡追兵吧！” 王自用一愣，随即知道了罗汝才打的什么心思，终究还是点了点头。 王自用、罗汝才率部仓皇朝北城门逃去，却留下李自成所部继续抵挡平阳军的进攻。并且在逃跑时还顺带着在城中放了一把火，用来阻隔追兵。 王自用和罗汝才率领近两万人马打开北城门汹涌而出，倒把正在北城门外攻城以牵制城中兵力减轻南城门攻城压力的曹文诏吓了一大跳，他根本没想到农民军会突然从这里开城逃跑。 由于墨离亲率大军在南城门主攻，曹文诏的任务只是牵制兵力，所以手下的兵马并不多，只有五千多人。他这边攻城才开始没多久，战斗也还没到酣畅淋漓的时候，当然也没有想过凭他们这支偏师能够轻易攻破北城门。 这时王自用、罗汝才率部突然杀出，把曹文诏杀得措手不及，由于农民军人数实在太多，两万人如洪流一般，曹文诏那几千士兵如何阻挡得住？没多久便被农民军杀出一个缺口，朝北面的山沟涌去。 曹文诏连忙派人去禀报墨离，然后自己亲自率兵去追杀农民军。 却说李自成正在城头上指挥部下与官兵作战，忽然亲兵来报，说王自用与罗汝才等人以率部打开北城门向北逃跑。 李自成闻言大怒，这些王八蛋，跑路也不打声招呼，撇下自己这些人在这里和官兵死磕，这不是把咱往绝路上逼吗？ 李过见状急声道：“叔父，你赶快带人撤退吧！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我来断后。” 说着，李过转身招呼身边的弟兄，大声道：“弟兄们，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干死这些狗官兵！掩护闯将撤退！” “过儿，要不咱们一起撤吧！”李自成有些不忍心扔下这个侄儿，李过作战勇敢，勇而有谋，又忠心耿耿，一直是他不可或缺的臂膀。 李过回过头来看着李自成，眼眶微微一红，年轻刚毅的脸上流露出一种毅然的神色，坚定的说道：“不了，那样就谁也走不了了！叔父，你赶紧走吧！” 李自成望着李过挥舞着大刀拨落射来的箭矢，不由得心里一热，哽声道：“过儿！好好保重自己！” 李自成说着，跃落城头，跨上战马领着两百余名残兵败将仓皇向北城门逃去。 李过和剩下的百余人坚守城头，拼死力战，然而数万大军尚且无法守住河曲城，仅剩下李过百八十人，如何还能抵挡得住威猛如虎的平阳军？ 李自成刚逃走不到盏茶功夫，南城门便被平阳军攻破，关锋指挥大军涌了进来，团团围住李过等二十余人...... 第一百二十章 李过 李过陷入重围，依然血战不休，最后仅剩十七人力竭被俘。? 关锋看着面前这个陷入重围仍然怒目而视面不改色的年轻汉子，心中不由有些赞赏，当下说道：“呶！你这贼将倒有几分胆色！不过现在河曲城已破，你们赶紧投降吧！我家将军大人最敬重有胆识有血性的汉子，亏待不了你！” 李过浑身血污，双目却冷冽的逼视着关锋，傲然说道：“呸！狗官！爷爷虽然现在杀不了你，但爷爷要是怕死就不会起来造反了！少啰嗦，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关锋不耐烦的说道：“哟，给你点颜色你就开染坊啊？给你个姑娘你能创造个民族不？嘚瑟的你！别以为老子不会杀你，给句痛快话，降还是不降？” 开头那句话那是墨离平时教训关锋的时候经常挂在嘴边的，关锋听得多了，自然而然的就拿来教训李过了。 李过虽然不太懂那第二句话的内涵，但却仍然一昂下巴，大声说道：“别墨迹！要杀便杀，我李过要是周一皱眉头我就不姓李！” 关锋冷笑道：“好！那我就成全你！来人啊......” “且慢！” 一声断喝，吓得关锋连忙将下边的话收了回去，因为他不用回头也知道是墨离来了。当下急忙转过身去，对骑着黑马疾驰而至的墨离说道：“大人，你怎么来了？这里危险......” 墨离摆摆手，制止了关锋继续说下去，提着缰绳拨马走了几步，在李过面前五米出停下，饶有兴趣的说道：“刚才你说什么？你就是李过？” 李过瞪了他一眼，脸色一正，大声道：“没错！我就是李过！你要待怎地？” 墨离忍住心里的激动，朗声大笑道：“如此说来，李自成便是你叔叔？” “是又怎样？” “哦？李自成现在何处？”墨离继续问道。 “我叔父早已突围，你们休想抓得住他！”李过脸上显过一丝得意的神色，是啊，叔叔突围了，他就没有什么遗憾了！ 墨离笑了笑，说道：“抓不抓他我并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你李过在我手上，哈哈！” 李过疑惑的看着墨离，不明白他为何会如此的兴奋，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小头领，在农民军中毫不显眼。 当然，如果李过的阅历再多些，此时他一定会觉得眼前的这个官兵主帅肯定是上过断背山。不过此时的李过显然还只是个热血小伙，对于男女情事还只是停留在懵懵懂懂的孩童阶段，所以此时的他只是一脸茫然的望着墨离。 梁佩君这时也一身盔甲披挂，手持长剑紧紧跟随护卫在墨离身边，她觉，自家相公在看李过的眼神和当初看见李定国时的表情是一样一样的，不由有些疑惑。 墨离当然没有龙阳之好，他之所以为抓住李过而高兴成这样，自然是因为李过这个人一直热血重情，为人正派侠义，遇事冷静，作战勇敢，而且一直保持了可贵的民族气节，这点是最可贵的。 和李定国差不多，这两人都是在大顺政权和大西政权开创人李自成和张献忠身死后，组织收拢余部，继续坚持抗清斗争，在民族存亡的危急时刻，能够抛弃前嫌和南明政权合作一起抗清，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 这样的人是值得墨离尊敬的，何况李过也的确是个难得的将才，所以才有意将其收归帐下。 墨离说道：“李过，你叔叔李自成心胸不广，难成大器，你跟着他没有什么好，倒不如投到我的军中来，以你的才能，或许会找到你大展拳脚的地方！” “哈哈！说大话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你就是墨离是吧？我听过你！不就是陵川黑云寨的一土匪吗，有什么了不起！大家都是百姓出身，又都是为了反对官府才落草的，你倒好，现在受朝廷招安了就马上反过来围剿我们这些义军了，你倒是好有义气啊你！”李过很不耻这种无义气的行为，冷嘲热讽的说道。 “这里面的误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说清的，你只要知道两点就好了，第一，我们不是土匪。第二，我们很快就要去辽东，和鞑子打仗，不会在这里待太久。”墨离说道。 “和鞑子打仗？你骗谁呢！”李过冷笑道：“就凭你一个刚刚接收朝廷招安的土匪，你会去和鞑子血战？真好笑。” “不，这一点也不好笑。”墨离正色道：“如果不是我们大明的军队在与鞑子交战中屡战屡败，以致国土沦丧，我们也不会起来，主动请缨去辽东，毕竟，如果可以选择的话，我们每个人都不愿意去最危险的战场，没有人真的不怕死。但是我们别无选择，因为，我们身后站着的是无数的亲人姐妹，我们脚下站立的这片土地，叫家园。” “哼，说的倒好听，可是我凭什么相信你？”李过嗤之以鼻。 墨离看着李过那年轻而激动的脸，忽然灵机一动，微笑着说道：“要不这样，咱们来打一个赌如何？” 打赌？李过疑惑的望着墨离，不解的问道：“打什么赌？” “就赌我墨离会不会、敢不敢去辽东和鞑子血战，河曲的事情一了，我便向朝廷请命，率兵前往辽东镇守边关，如果一年，不，半年之内，我墨离没有率兵去辽东，到时我便放了你，如果我做到了，那你便答应我一件事。”墨离自信满满的说道。 “什么事？”李过狐疑的看了过来。 “若是我墨离真的去辽东了，你李过敢不敢也跟我去辽东杀鞑子去？”墨离反问道。 “有何不敢！”李过慨然说道：“我李过也不是孬种！” “好！那我要你答应我，到时做我的部下，和我一起杀鞑子去！”墨离也大声说道。 “这个......”李过顿时陷入了沉默中。 他几年前跟随叔父李自成杀官造反，乃是因为环境所逼，活不下去了这才不得不揭竿而起。这些年来，一直跟随李自成到处流窜闯荡，所到之处见到的都是官府压迫百姓，百姓流离失所，灾难深重，这都是因为官府的苛捐杂税而引起。 而这苛捐杂税之中，辽饷便是其中的一大项。李过识得几个字，也有些见识，知道辽饷的持续加派乃是因为辽东鞑子频频侵边，辽事日益糜烂所致，自然也就恨上了那些外族鞑子，如果不是他们在兴风作浪，朝廷也不会加派这么多税赋，百姓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如今如果有机会能去前线杀鞑子，李过是绝不会眨一下眼睛的，毕竟他见过太多饥民的惨状了，而这些都和鞑子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可是，问题是眼前的这个墨离值得信任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稳定秩序 墨离见他脸上神色不定，知道他是对自己不信任，于是说道：“李过，你也不用想其他的，我说过的，如果半年之内，我墨离没有出兵辽东，你就可以自由了，我言出必践。{〔〈 而在这半年之内，我也不会要你去攻打你们以前的同伙。” 李过一想也是，反正自己本来就是待死之人，而如今答应他，也只不过是多了一个选择而已，一个在什么时候死怎么样死的选择。 现在死了也就是死了，大约没有人会记得自己，除了自己的叔叔。而如果答应墨离，自己则至少有半年好活。半年后，如果墨离真的兑现了诺言，不管哪一条对自己都是有利的。 如果墨离没有去辽东，按他所说他会放了自己，到时自己就可以再去寻找叔父，以图东山再起。如果他食言了不放自己，最坏的结果那也不过是一个死而已，只不过一个是早死一个是迟死罢了。 而如果墨离真的出兵辽东了，那么自己跟着他也不算冤枉，总算能够实现与鞑子血战的愿望了。 想到这里，李过点点头说道：“好！那就这样说定了！” 墨离和关锋对视了一眼，哈哈大笑道：“小子，你输了！” 李过愕然道：“还没开始怎么就输了？” 墨离说道：“因为我们本来就是在辽东镇守边关的，之前是袁督师的部下。” “你们是袁崇焕的部下？”李过惊奇的说道。 “不错，去年八月的锦州之围就是我们解的......”墨离正说着，忽然曹文诏派来的传令兵来禀报说城中的农民军已经从北城门逃走，请求大军支援。 墨离脸色变了一下，这时部下士兵亦来报告说城中现起火，目前正在组织人手救火。 墨离果断命令关锋率兵随曹文诏去追击溃逃的农民军，这些陕北的流贼，若是让他们钻进了山沟沟里去，再想剿灭就不太容易了。 李过却有点愕然的看着墨离指挥各部手下，追击的追击，救火的救火，抓俘虏的抓俘虏，并派兵迅控制城内的各处要道，清理战场。 李过一时有点迷糊，墨离说他们是袁崇焕的部下，去年的锦州大战是他们打的，不知是真是假。同时又有些担心叔父，不知道他们逃出去了没有。 城中的起火并没有蔓延多久就迅被平阳军组织城中民众扑灭了，因为王自用、罗汝才他们逃跑时只顾逃命，哪里有心情去到处放火，那些负责放火的农民军士兵见大家都一窝蜂的跑出城外了，当然也怕留在后面被官兵追上，更怕自己被自己烧死，所以都随便敷衍了事。 扑灭了大火后，平阳军又迅组织人手恢复河曲城中的秩序，这个平阳军有经验，当初进驻陵川城的时候就表现得不错，如今更是驾轻就熟。 曹文诏、关锋、程青竹等人率兵追杀农民军，由于地形不熟，只追出三十余里，便不见了农民军的踪迹，由于有了曹变蛟和马进忠的教训，曹文诏等人不敢再追，决定返回河曲城。 当然，这一路追击也不是没有什么斩获，不计攻城时候的战果，光是开始追击到班师这一路就斩杀了近两千农民军，俘虏七千人。城中的农民军实际上只逃出了王自用、罗汝才和李自成等部人马共计九千余人。 曹文诏怕率军远追会让河曲城中的墨离变得兵力不足，怕难以控制，于是与关锋、程青竹商量后随即率兵返回河曲。 当下墨离命人整顿城防，恢复河曲城内的生活秩序。 一直忙碌到夜幕降临，众人才将河曲县衙收拾了一下，作为临时指挥部进驻。 众人早已是饥肠辘辘，这时才有空吃晚饭。 这次河曲大战，共计杀死农民军五千七百三十一人，俘虏一万三千八百六十九人，基本上消灭了王嘉胤近半人马，可谓是战果颇丰。 而平阳军仅仅只是阵亡了一千四百余人，伤数千。如果不是马进忠和曹变蛟两人轻敌，这伤亡还会更小。 但是墨离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些人其实绝大部分都是活不下去的饥民，他们只是想寻找一条活路而已，其中有许多甚至是本身并不想起来造反，只是被身边的亲友或者是被农民军所裹挟着逼得造了反。他们大部分都是善良的。 墨离一边吃一边说道：“这次进攻河曲，我们顺利攻下了县城，这都是将士们用生命、用热血奋战取得的成果。虽然战斗还算比较顺利，可是我们也不应该盲目骄傲自大，因为，我们的对手不是这些刚刚放下锄头的农民，而是后金鞑子！” 墨离停了一下，继续说道：“而且，如今王嘉胤、高迎祥、王自用等这些匪也都还没抓获，而且还带着残部继续在周围附近流窜，他们熟悉地形，而这一带又多是丘陵沟壑，对我们的追剿很不利，所以，我们决不能因为取得了这一次胜仗就沾沾自喜，不可一世了。无论何时何地也要这样，行军打仗一定要细心谨慎，切不可骄傲自大！” 这话就完全是在马进忠和曹变蛟两人了，同时也是在借此敲打所有的将领，不要一有成绩就自鸣得意。 马进忠和曹变蛟听得满脸通红，同时心中暗暗羞愧自责不已，如果不是自己轻敌，弟兄们也不会损失这么大了。 墨离不打算就这个问题继续难，于是话锋一转说道：“王嘉胤等匪逃跑了，大家都来说说我们该如何应对？” 关锋先说道：“大人，我觉得我们应该先把河曲城里的秩序整顿好，再让朝廷派官吏下来重新管理河曲的各项事务，然后我们才好腾出精力来继续追剿王嘉胤、高迎祥等匪寇。” 河曲城里原来的官吏在农民军来的时候被杀的被杀，逃跑的逃跑，早已没有任何官吏留下来。 墨离微微点头，说道：“不错，河曲城的确不能没有人管理，而我们是军人，我们的任务又只是负责剿匪，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但是如果让朝廷派人来，估计一时半会也没有人敢来上任，这的确是个问题，除非......” 第一百二十二章 开采矿场 “除非什么？”曹文诏问道。? “除非我们像在陵川那样，先从军队和百姓里征募一批基层官吏先行管理着，把河曲的各项事务理清楚个头绪来，到时候朝廷派人来上任，就不至于一头雾水，无处着手了。”墨离说道。 “可是......”曹文诏犹豫着，欲言又止。军队不能插手地方事务，否则会被视为心怀异志另有想法的，这个一向都是敏感的话题，历来军队都尽力注意避开这些事情，以免惹祸上身。 墨离的打算是逐步逐步从底层安排一些自己的人按照自己的理念来施政，就像陵川城一样，等到一切都按自己的设计好的路来走，都把地方管理得井井有条了，朝廷再派人来接手，到时整个体系都是按照墨离设计的模式在运作，朝廷派来的官员也只好默认了，否则他也根本无法运转。 墨离是想通过这样的试点改革来慢慢达到改善大明民生，推行仁政，造福百姓。当这样的试点区域取得成功后，才能向崇祯建议推广这种改革模式。 但是正如曹文诏所考虑的那样，武将本来就很难被朝廷被皇上信任，才会经常性的派文官领兵，制衡武将，以文抑武，并且崇祯还派太监来监军，这些都是极不信任武将的体现。如果再插手地方政务，恐怕将会招致更加不利的情况。 高起潜在一旁观颜察色，不由有些暗自心惊，心想这墨离似乎所谋非小呢。看来，得给皇上提个醒才行呢，这个墨离，不是省油的灯。 “对了，大人，那些俘虏怎么办？可是有一万多人呢！”关锋忽然说道。 这的确是个伤脑筋的问题。上午派京营的卢朝吉押送一千俘虏都被逃脱了，如今可是有一万多呢！河曲县衙大牢根本关不下这么多犯人。可如果将他们押送至太原府的话，又要分出大批兵力来，眼下河曲的流贼又尚未肃清，到处都需要人手，不可能匀出太多兵力。 可兵力少了，又怕路上再生什么变故，毕竟，这可是一万多人的队伍，什么意外都有可能生，而且附近一带都是农民军活动的区域，谁也保不好会不会在路上遇上流贼。 墨离想了下，说道：“这样吧，反正咱们收复河曲城也有许多重建工作要做，还要组织当地农民开荒种地，赶种杂粮，还要修路修水渠，就让他们去做些事情好了，反正他们也多是农民出身，让他们以劳动来赎罪吧！” 反正有大把基建工作要做，既然有免费的劳力，不用白不用。再从俘虏当中选出一些机灵听话的出来，临时做小队长，让他们协助管理俘虏队伍，如果有表现好的，还可以吸收进军队，壮大自己的力量。 至于这些俘虏，表现良好的，只要不是罪孽深重凶恶成性的刁民，等他们开出荒地，就考虑分给他们耕种，只要有了地让他们种，让他们能活下去，他们就不会再起来造反，这样便可减少许多造反的流贼。剿抚结合，效果可比单纯的一味剿杀要好得多。 王嘉胤等匪寇抢来的粮食财物多半都囤积在河曲城里，刚开始听说朝廷大军来剿的时候，他们还很自信能够守得住河曲，所以就一直都没有来得及转移粮食财物，这下倒是便宜了平阳军了，否则墨离也凑不出这么多粮草来支撑这么庞大的队伍的口粮。 夜里回房就寝的时候，梁佩君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夫君，那个什么李过，你之前认识他吗？” “不认识啊！怎么了？” “我看你对他怎么好像蛮上心的样子，就好像......对了，就好像去年见到李定国的时候一样！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梁佩君说道。 “没有啊！你看，夫君我是坦坦荡荡，哪里有什么事瞒你？”墨离故意脱光衣衫，坏坏的笑道。 梁佩君顿时红晕满脸，啐骂道：“坏夫君，你、你羞死人了......” 墨离一把搂住她的香肩，说道：“娘子，咱们是夫妻，这有什么好害羞的，咱们快歇息吧。” “不！你先告诉我那个李过是什么人？你有什么事瞒着我？”梁佩君不依不饶的说道。 “怎么？你连男人的醋也要吃吗？嘿嘿......”墨离笑道：“放心，你夫君我只对美女感兴趣，我现在就只想要你......” 墨离说着，拦腰将梁佩君抱起放到床上，两人一起滚落在宽大的大床里，墨离用行动阻止了她继续向自己问，房间里很快回响着梁佩君妖娆的轻吟...... 等到接连几次从高峰中落下后，梁佩君早已娇软无力，瘫软如泥的喘息着，根本忘了刚才要问他什么问题了。当下两人都很快沉沉入睡。 接下来的日子里，墨离一边分派人手继续四处查探王嘉胤等匪寇的行踪，一边组织俘虏和百姓开荒造地，抢种杂粮。另外再派人向朝廷奏明这里的情况，请朝廷派遣官员来接手治理河曲城。 但是一如所料，听说河曲民变四起，流贼尚未肃清后，一时并没有官员肯来赴任，因为前任河曲县令就是在农民军攻下河曲城后被农民军斩抄家的，一家老小全死在了河曲任上，各地官员早就吓得望而生畏了。 崇祯没法子，只好勒令平阳军尽快剿灭河曲周边的土匪流贼，清靖地方，同时暂时由平阳军负责代为管理河曲城的各项事务，恢复生产秩序。 但是流贼一旦逃脱四散，要想完全剿灭便不是一日之功了，接连半个月过去了，平阳军与农民军遭遇战、伏击战进行了几次，又剿灭了五六千流贼，但仍有万余人在继续流窜作战。 墨离前世曾经来过河曲游玩，他记得后世的河曲有个比较大型的钢铁厂，也有不少煤矿，想来这河曲煤矿资源和铁矿资源不少。 想到制作新式武器需要用到不少铁器，当下墨离决定一边剿匪，一边把铁矿、煤矿什么的给开采出来，以河曲新县衙的名义建立炼铁厂和煤矿场，反正现在朝廷又管不到河曲。 就这样，平阳军一边继续追剿剩余的农民军，一边组织俘虏开荒种地，开采矿场，河曲的各项秩序开始慢慢步入正轨，在平阳军的管理整治之下，一切都显得井井有条生机勃勃。 不知不觉中时间就过去了几个月，平阳军和农民军反复纠缠，大小战打了好几次，王嘉胤等人被迫远走，向西南继续流窜，躲藏在黄土高原的各处山沟中打游击战。 墨离几次上书朝廷请求带兵出镇辽东，但都被崇祯以农民军尚未剿灭为由驳回。 这天，墨离正在视察炼铁厂的生产进度，忽然接到卫兵禀报：“将军，不好了，鞑子又围了大凌河城！” 第一百二十三章 边关告急 “你说什么？！”墨离登时一个激灵，大声问道。?〔 ? 卫兵又重复了一遍。 墨离顿时有些失神。他知道历史上这一年后金皇太极会亲自率领大军前来围攻大凌河城，但是具体哪个日期并不清楚。 而且，这个时代由于自己到来搅了一局，这历史是否还会像原本那样生他心里也没有准，所以，虽然他一直都在跟朝廷请求出镇辽东，但朝廷却都没有批准，他虽然心里有些着急，但却又存有一丝侥幸，希望这个皇太极不会再来围城。 但没想到历史还是一如原本那样的生了，似乎并没有因为他的搅局而生改变。 “火命令所有游击以上军官到县衙来商议军情，快去！”墨离大声道。 去年锦州大战后，后金军队虽然撤走了，但并没有完全退回建州他们的传统势力范围，仍然时不时的在边境袭扰明国村庄城镇。 祖大寿和何可纲战后本来是要组织人力重筑大凌河城的，然而鞑子时常派骑兵袭扰，以致于一直进展缓慢。早年孙承宗和袁崇焕也曾多次修筑此城，但却多次遭到后金方面的袭扰破坏，修一次毁一次，反复拉锯。 大凌河城位于锦州东三十余里，是屏蔽锦州的重要防线。明军若要固辽，就必修此城；而后金要想攻明，也就必拆此城。从袁崇焕时起，双方对大小凌河二城争夺就非常激烈。 孙承宗与墨离谈判之时，墨离曾对他说起要注意后金最近的动向，他们很可能会再次进犯锦州、大凌河一线，让祖大寿、何可纲他们提前做好防御准备。 孙承宗深觉墨离说得有理，更加坚定了要重筑大凌河城的决心，于是在谈判结束后，随即督促朝廷方面筹措人力和物资，由祖大寿和何可纲亲自率兵负责督建护卫，重新修筑大凌河城。 后金方面得知消息后，自然不能坐看明国筑城，一番商议后，皇太极决定分兵两路，一路由贝勒德格类、岳托、阿济格率兵两万，经义州屯住于锦州和大凌河之间，切断锦州与大凌河的联系。 另一路则由皇太极与大贝勒代善、贝勒济尔哈朗率领，经黑山、广宁从正面压向大凌河城。 七月二十七日，后金军从沈阳出，竖日便渡过辽河，拉开了大凌河之战的序幕。 这次大战前夕，皇太极还征调了数千漠南蒙古各部落的骑兵参战，对外号称十万大军，实际上总兵力在五六万之间。 八月六日，两路大军会合于大凌河城下，大凌河之战打响了。 祖大寿、何可纲、张存仁等人率兵一万八千余人驻扎在大凌河城，监督护卫民夫施工。何可纲去年得到墨离的暗示，尽力督促民夫们加快施工进度，此时已经差不多完成全部城防工程了，只有一些收尾工作还没完成。 后金军队会聚城下的时候，祖大寿和何可纲急忙命令士兵民夫全部撤进城里，紧闭城门，准备坚守大凌河城。何可纲见墨离所料不差，不由得在心里更是佩服墨离的远见卓识。 皇太极这次大凌河之战，他一改从前硬攻的战法，改成了围。他命八旗将士环城挖了四道壕沟，并筑起一道一丈多高的墙，将个小小大凌河城围得如铁桶一般。 明军万万没料到金兵会出此狠招，这壕沟一挖，这大兵一围，明军想要冲出去就困难万分了。而城中粮草仅够几天之用，围了不几天城中就断粮了。 城中将士无不惊恐万状，在后金军开始围城的时候，何可纲、祖大乐等将领向祖大寿建议率兵突围，撤回锦州再说。 祖大寿组织了几次突围，但由于敌众我寡，加上明军锐气不足，都被金兵杀了回去。 虽然明军拥有去年墨离研的烈火霸龙和手雷这些先进的武器，然而由于物资的匮乏，近一年来，锦州军营的烈火霸龙并没有增加多少辆。因为烈火霸龙耗油很大，燃料不足，造出来再多也是没有任何用处。而手雷数量也不多。 何可纲也不是没有向朝廷请求过调拨物资，然而朝廷出于对祖大寿一系的猜忌和顾虑，并没有满足何可纲的请求。 而且烈火霸龙由于是由战马拖行，金兵也想到了破敌之策，就是破坏道路，设置陷阱，使得烈火霸龙难以挥出应有的效力。 无奈之下，只好坐困愁城，盼着援兵到来。 十天后，松山守备施大勇率松山守军两千人前来救援，只一接仗，后金军没费吹灰之力就轻轻松松的击溃了松山援军。可想而知，两千明军对阵数万后金军，无异于是送羊入虎口，给对手塞牙缝都不够。 祖大寿和众将在城头上远远看见松山军就像鸡蛋撞在石头上一样瞬间覆灭，四散溃逃，心头不由更加沉重。 大凌河城城小人少，本来粮食储备就不多，军队和民夫的粮食都是由锦州、松山运来，如今后金军一围城，粮食运不进来，城里的三万多人很快便陷入了饥饿的恐慌之中。 坐镇山海关的孙承宗接到军情禀报，急忙派辽东总兵官吴襄和山海关总兵宋伟领兵前往大凌河救援。 八月二十六日，吴襄和宋伟率兵六千自锦州出，赶往大凌河救援困守孤城的祖大寿与何可纲。副将刘泽清、裴国珍、参将祖宽、夏成德、吕品奇、马科、游击李辅明、靳国臣、祖大弼、张韬、张可范、韩栋梁等四十余名将领随同出援。 行军途中，吴襄望着身边这数千兵马，脸有忧色。自己的部下自己清楚，虽说这辽东兵在大明军队序列里来说也算是战斗力不弱了，但在面对鞑子骑兵，却还是差得不是一星半点儿。吴襄对自己这次赴援心里很是没底，可是孙承宗的命令又不能不听。 宋伟却是没有他那么多想法，在他心里，服从命令就是军人的天职，何况这次鞑子大举来攻，他身为大明边关将领，自然不能看着同为袍泽的祖大寿等人被困孤城，身为友军，必然要互相救援，共御敌侮。 这次出援，因为事仓促，筹措不及，兵力虽然少了点，但是若是能和城中的祖大寿部取得联系，里应外合，未必便不能将祖大寿部救出来。 吴襄忧心忡忡的说道：“据说此次是那奴酋洪太亲自率兵十万包围大凌河城，宋总兵，依你看咱们这次救援有多大把握？” 宋伟三十多岁，却是久经战阵，此时闻言，略一沉吟说道：“吴总兵，奴酋洪太素惯虚张声势，说是十万大军，其实最多只有半数而已，况且鞑子既要分兵围城，兵力必然分散，吴总兵不必过虑。” 第一百二十四章 雾中救援 宋伟对吴襄多有鄙夷之意，只因吴襄此人其实是个胆小鬼，且有置友军不顾私自逃跑的劣迹。 说实话，宋伟是不愿意与此人一同出援大凌河的，否则什么时候被这厮给卖了都不知道呢。 但是没有办法，目前锦州的兵力就只有他宋伟和吴襄两支还凑合，而且又是辽东经略孙承宗亲自命令二人出援的，他们谁也不能违背。 再说，这大凌河城里被围的可是他吴襄的大舅子呢，他应该不会见死不救吧？ “但愿如此吧！”吴襄却是心不在焉的答道。说得好听，明军什么时候干得过金兵了？便是当年所谓的宁锦大捷，那也是守城取得的战果，并不是说袁崇焕与鞑子野战也那么牛。 但是没办法，谁叫是孙承宗让咱出援呢，军令不可不从。 锦州往东十余里有个驿站叫鸡鸣驿，平时是锦州到大凌河的中途休息驿站，但此时后金大军围城，周边的驿站据点什么的估计也早被鞑子占领了。 吴襄、宋伟率军走到鸡鸣驿的时候，忽然一片漫天大雾弥漫开来，十步之内看不清人影，宋伟率军在前，见状不由得大惊，浓雾之中根本看不清敌人在何处，如同在黑夜之中一样，随时都有可能遭到敌军的袭击而不知道。 宋伟急忙命令部下就地停下，严阵以待等待雾散之后再进军，同时派人通知紧随其后的吴襄部也就地驻扎，免得误打误撞伤了自己人都不知道。 鸡鸣驿这个地方地势险要，后金军确实在此处埋伏了重兵以等待明军援兵，将之伏杀击溃。 然而突然铺天盖地而起的一场大雾却让后金军的算盘落空了。本来，后金军已经远远看见锦州方向来了数千明军骑兵的了，却在瞬间又失去了明军的踪迹。 负责在此设伏的正是贝勒莽古尔泰和阿济格，阿济格本来见到明军过来已经手痒痒的了，想着等下便可以大杀一场，谁知却成了泡影，不由得心情不爽，骂道：“这什么鬼天气！连南国蛮子的鬼影子都看不见！” 莽古尔泰中等身材，圆脸微胖，此时正擦拭着他的那把九环金刀，不紧不慢的说道：“十二弟，稍安勿躁，我们看不见南国蛮子，他们不也一样看不见我们吗？现在大雾弥漫，看不清敌军所在，切勿轻动，等雾散了之后再来收拾他们也不迟！” “三哥说的是。”阿济格悻悻的说道，想了一下忽然说道：“可是如果蛮子来攻打咱们呢？他们要是集中兵力攻我一处，咱们浓雾之中可不好调度兵力啊！” 莽古尔泰笑道：“老十二，你是不是糊涂了？这明国蛮子什么时候有那个狗胆敢主动进攻咱们大金的八旗勇士了？何况他们也一样看不见我们在哪里！” 阿济格讪讪地笑道：“说的倒也是！不过就怕他们误打误撞过来了，到时候谁也分不清谁是谁，那可有点难办。” 莽古尔泰皱了皱眉说道：“所以老十二，你要管束好你的人，别让哪个不长眼的乱动，暴露了我们的位置给明国蛮子。” “三哥放心，我手下的那些家伙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敢乱动！”阿济格说道。 莽古尔泰正要说些什么，忽然，身旁的牛录勃让真尖叫道：“贝勒爷，快看，那是什么！” 莽古尔泰和阿济格顺着勃让真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数里之外的浓雾之中忽然一道白光闪现，隐约可见明军营帐！ 阿济格狂笑道：“哈哈哈！那是明军的营帐！真是天助我也！儿郎们！快快随我去杀明狗去！” 阿济格一马当先，率领属下正白旗金兵径直朝那片白光闪现之处奔去。 莽古尔泰大笑道：“老十二，你也别急，给三哥留点！” 说着，莽古尔泰也率领自己的正蓝旗兵马随后掩杀过去。 本来，四野皆是浓雾，谁也看不见谁，双方都是处在一样的处境，但如今那道白光却将明军的营帐准确的标了出来，难道真的是天意如此，明衰金兴，不可逆违么？ 不说明军和金军的实力差距，单就一个在明一个在暗，这仗不败也败了。 宋伟望着那片白光自己方营帐漂浮升起，不由心里一沉，四下皆是浓雾，唯有自己营帐为白光所显，难道这是天要亡我大明么？ 忽听得东北角杀声震天，马蹄声如奔雷一般，宋伟心知不妙，肯定是鞑子趁机前来袭营了。 宋伟惊惧之余阵脚不乱，当即传令道：“令参将马科率游击张可范、韩栋梁部于营门外拒敌，切莫慌乱，只朝东北角马蹄声传来之处放箭开铳便是！” 随即又令亲兵前往吴襄部告知鞑子来袭，让吴总兵率部迅赶来共同抵御鞑子骑兵，以免前军被金兵击溃，引溃败。 浓雾之中喊杀声震天，却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无数支利箭在浓雾中往来穿梭，中箭者不知几何。 然中箭者多是明军，这场战斗还没开始便已经分出了胜负，我在明敌在暗，安能不败？ “将军，快下令撤吧！弟兄们顶不住了！” 倘若是明火执仗，在同等的条件下，六千骑兵与鞑子对战，纵然不敌，但也不可能会溃败，因为鞑子也不可能分出大量的兵力来拦截援军，他们还要围城呢。 但在如今这明显于明军严重不利的情况下，宋伟部显然是败得冤枉，输的痛心。 身边一个个士兵中箭倒下，但宋伟还想再撑，因为他看见浓雾已经渐渐变得稀薄了，再过多一会，太阳就出来了！那时便可以与鞑子明刀明枪的干一场了。 但宋伟没能等到与鞑子光明正大决战的时刻，因为他的部下已经纷纷向后溃退了。 韩栋梁浑身浴血，在几个亲兵的护卫下踉踉跄跄的奔了过来，悲声道：“将军，快撤吧！吴襄那狗贼带着人跑了！” 什么？跑了！ “将军，马参将战死了！” “张可范阵亡！” “将军，丁大友部全部战死了！” ...... 溃兵不断报告着兵败的噩耗，宋伟知道大势已去，尤其是吴襄带着兵马先撤了，留下他这支孤军，若再不撤恐怕就晚了，当下气得七窍生烟，一咬牙喝道：“撤！” 宋伟率着本部人马借着浓雾的掩护狼狈撤回锦州城，三千多人只剩下一千六百来人，折损过半。明军的第二次救援就这样完全失败了。 宋伟撤回锦州城后，怒气冲冲的跑去质问吴襄为何临阵脱逃，撇下自己先逃跑。 吴襄则辩称当时浓雾太大，自己完全不知道友军在哪里，敌人在哪里，为了保全实力，不致将士白白无故送死，于是只好先行撤回锦州。 辽东巡抚丘禾嘉见状，约略知道了吴襄抛弃友军的可耻行为，本想从重处罚吴襄不战之罪，但转念一想，自己在辽东全无根基只是一个空壳巡抚，而祖家包括吴襄一系又是辽东军头，其家族在辽东军队体系盘根错节，自己只怕是轻易奈何不得。 何况此时大凌河告急，手中更无兵马可派，朝廷援军又迟迟不至，如果再处罚了吴襄，只怕他手下的那帮将领不听自己调度指挥，到时又如何解大凌河城之围？ 第一百二十五章 出兵辽东 第二次救援失败，孙承宗没有办法，只好命令吴襄、宋伟二人休整兵马，补充给养，以待再次救援。<＜ 同时再次向朝廷上书，请求调集蓟门、昌平等地的兵马前来救援，并举荐张春出任监军道。 张春，太仆寺少卿，万历年间举人，在去年收复永平四城的战役中曾有上佳表现，故而为孙承宗所看重。 孙承宗忽然想起，年初于陵川与墨离谈判时曾听他说起，鞑子很可能在今年夏秋之时进攻、包围大凌河城，如今看来，竟然被他言中。又想起墨离曾说所建部队乃是为了与鞑子决战，拒敌与国门之外，如今鞑子大兵围城，正是让他兑现诺言，报国杀敌的时候。 当下孙承宗急忙再次上书朝廷，请求朝廷调平阳剿匪总兵墨离所部前来辽东以解大凌河城之围。 河曲县衙。 墨离烦躁不安的走来走去，有点神情恍惚。今天已经是九月十三了，大凌河城被围了足足一月有余了。大凌河城的粮食储备不多，现在早应该断粮了吧。也就是说，大凌河城里也许已经开始吃人求活了。 墨离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都怪自己疏忽了，还心存幻想以为历史已经改变，鞑子不会再围城，谁知历史还是生了。 要不是王嘉胤这些个匪寇流贼还没被剿灭，自己也早该带兵去辽东了。 墨离让人读了下那份塘报，众将顿时都面面相觑，因为在座的众将基本都听过墨离预言过建奴今年很可能会兵围大凌河，没想到竟然是真的，当下对墨离又多了一份信服。 关锋站了起来，说道：“大人，既然边关告急，那我们便马上出，驰援大凌河吧！晚了怕是来不及了啊！” 曹变蛟也兴奋的说道：“对对！憋了这么久，终于可以和建奴交手了！” 曹文诏轻咳了一声道：“可是现在还没有朝廷的调令，我们师出无名，不能擅自调动大军啊！” 高起潜也说道：“对啊！墨将军，我们现在的任务是剿灭盘踞在河曲周边的王嘉胤等流贼，没有朝廷的调令，军队可是不能擅动的呀！” 高起潜从心里不想去辽东，在河曲好歹还只是跟着墨离他们打打流贼，那些个流贼根本不经打，更何况又不用他这个监军亲自上阵，安全自是无虞的。但辽东就不一样了，鞑子可不是这些流贼可比的，这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可就得把自己交代在那旮旯了。 所以，高起潜自是要极力阻止墨离率军前往辽东，只要墨离不主动请命，甚至是擅自调动军队，朝廷基本上是不会调他们这支军队前去辽东的。因为他们毕竟是在西北，任务也是剿匪，通常情况下是不会调这么远的军队去支援大凌河城的，顶多也就是调山海关、蓟镇、昌平等地的兵马。 墨离不知道孙承宗已经向朝廷请求调他的部队出辽东救援大凌河城，他只是想着再拖下去，何可纲很可能就会不屈而死，那样他怎么对得起苏苏？怎么对得起大凌河城里那些吃人的和被吃掉的同胞？ 还有，如果还是像历史上那样，只是调吴襄、宋伟等部兵马出援的话，历史上他们几次可都是兵败了的。 想到这里，墨离转过身来，环视众将，目光坚毅，一字一句的说道：“各位弟兄！我们等的这一天终于来了！我决定，出兵辽东救援大凌河！” 高起潜吃了一惊，这墨离果然还是匪性不改，这没有朝廷的调令就私自调动军队，到时朝廷若是怪罪下来他高起潜也得担着干系呢，这可怎么办？ 高起潜想了想，还是开口说道：“墨将军，这大凌河是要救，可是我们可是朝廷的军队，不是某些人的私军，这大军调动，须得有朝廷调令方可呀！我们还是等一等吧，说不定朝廷的调令就快下来了呢！再说，我们现在就走了，这河曲的流贼怎么办？谁去剿？” 墨离冷冷的说道：“高公公，大凌河城的粮食只够几万人吃几天的，现在时间都过去一个多月了！他们吃什么？你让他们怎么活下去？再等，再等下去可就连人都要被吃完了！我们如何对得起那些被饿死、被同伴吃掉的同胞？” “这......”高起潜一时语塞，脸色红了一下，说道：“可是，朝廷自然不会坐视不理的，说不定已经派了大军前去救援了呢！” 墨离轻哼了一声说道：“不是我狂妄，我觉得咱们大明军队虽多，然而有能力有实力和鞑子对抗的，恐怕只有我们这支队伍了！” 高起潜脸色一变，说道：“墨将军，你这话咱家可不敢苟同，大明兵马何止百万，除了你平阳军，难道就没有一支军队敢与建奴交手？你这口气也未免太大了吧！再说，我们剿匪的任务可还没完成......” “高公公！”墨离冷冷的打断高起潜的话，说道：“你若是怕了不敢去辽东和建奴交手，大可不去，你老人家还是先回京师吧！” “胡说八道。”高起潜被说中了心思，白净的脸上又是一红，嘴里却强硬的说道：“谁怕了？说谁怕了？咱家只是奉命行事，遵循皇上的旨意而已。如果不得调令而私自调动军队，到时皇上若是怪罪下来，谁来担当？” 墨离沉默了一下，说道：“所有责任均由本将军来担，与高公公无关。” 顿了一下，墨离沉声道：“关锋！” “末将在！”关锋站起来，大声应道。 “本将军决定，由你为先锋指挥官，率领七千人马先行一步赶往辽东，救援大凌河！一个时辰后出！”墨离大声道。 “末将遵命！” “曹变蛟！” “末将在！” “本将命令你，率本部人马协助关锋，一路之上，听从关锋的指挥调遣！”墨离又说道。 “末将遵命！” “程青竹！” “末将在！” 墨离看了看程青竹，说道：“本将命令你，率本部人马留在河曲继续负责剿匪，以完成朝廷交代的任务！” “这......将军，末将有话说！” 第一百二十六章 誓师出征 “说吧！” “启禀将军，末将也要去辽东杀鞑子！”程青竹不忿的说道。 ［ 墨离看了程青竹一眼，不紧不慢的说道：“怎么，程大哥连本将的命令也不听了吗？” 程青竹一凛，忙说道：“末将不敢！” 墨离走到程青竹面前，说道：“程大哥，我知道你也想杀鞑子，可是这河曲的流贼匪寇我们也不能不管啊！这是朝廷交给我们的任务，得完成，更何况现在河曲的展形势一片大好，我们不能就这么白白放弃丢给流贼吧！若是这样，到时不但朝廷不会放过我们，而且老百姓也不会原谅我们的！” 程青竹还想说些什么，墨离阻止了他：“程大哥，你放心，以后还有的是机会和建奴交手，你不必急在一时的，等将河曲周边的流贼消灭后，本将自会向朝廷请求调你们和建奴作战的，放心吧！” 程青竹点了点头，羞惭的说道：“将军，末将知错了！” 墨离点点头，继续说道：“夏一跳！” “末将在！”夏一跳赶紧站起来应道。 “本将命你，立即带人给杜耕、何振东传令，让他们火率兵奔赴锦州，与本将一道驰援大凌河！”墨离大声道。 “是！末将这就出！”夏一跳领命而去。 “其余人等，各自回营检查兵器装备，粮食补给，一切准备停当后，即刻出兵辽东！”墨离又说道。 “是！”众人自去忙碌去了。 高起潜轻咳了一声道：“墨将军，你真的决定好了？不等朝廷调令来了再出吗？” 墨离有些厌恶的瞥了高起潜一眼，说道：“高公公，我意已决，多说无益，再等下去，我怕一切都晚了！大家都收拾收拾，准备出吧！” 高起潜摇头说道：“既然这样，那咱家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不过，到了北直隶咱家有些事情要向皇上禀报，就不陪墨将军去锦州了。” 墨离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心下不由得非常鄙夷高起潜，这鸟太监，果然是没卵子的废人，一听说和建奴交战立即吓尿了，难怪历史上他会不顾卢象升，让其孤军作战以致战死。 不过，没这鸟太监在身边影响心情倒也未必是坏事，起码不怕被他背后使坏坑爹呢。呸呸呸，谁要有这样的龟儿子还不如断子绝孙呢！ 墨离只想到高起潜不在军中的好处，却不知道这厮其实还会给崇祯打小报告，抨击自己，给自己找茬。不过，知道也没用，嘴长在他身上，自己也管不了那么多，总不能将他杀了吧！ 墨离这会的心思全在千里之外的大凌河，也没空去理会这些，一心只想早日赶到辽东，救出何可纲。 一个时辰之后，关锋和曹变蛟率领七千骑兵先行出了。 第二天清晨，大军集结完毕，各部兵马云集。除了程青竹所部四千人马留守河曲城外，其他如曹文诏、马进忠、廖血狼、佟大锤等将领皆率领本部人马整理好行装粮草，随时准备开拔。 李过这几个月来一直被墨离安排在关锋的麾下，由关锋负责对他进行思想改造教育，让他从盲目的农民起义转变为一名有理想有志向的战士，这个理想就是保家卫国，驱除鞑虏。 但是李过一开始对平阳军并不感冒，抱有抵触情绪，虽然没有怎么反抗使坏，但却也没有真心归降平阳军。 不过，在亲眼目睹了平阳军的强悍战斗力和严明的军纪之后，他的心思也渐渐起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尤其是当看到墨离听说辽东危急后即刻下令集结军队，准备出兵辽东，不由得更是深受震动。 河曲兵营校场上，一万多名平阳军士兵齐刷刷的站立着，看着缓缓走来的墨离等将官，每个人脸上都透着一股激动的神色。 墨离走到队伍的前面，目光在一排排的士兵脸上扫过，沉稳而有力的说道：“弟兄们！如今边关告急，鞑子围了锦州东面的大凌河城！祖帅和何将军等一万多将士以及近两万百姓被鞑子围在了城里，断粮已经一个多月了！大家想想，他们还能坚持多久？” 士兵们默不作声地站立着，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这个他们的将军，从他的眼睛里，他们读出了一种忧虑，还有，一种叫责任的东西。 墨离继续说道：“当初，我们这支队伍成立之日，便将抵抗建奴驱除鞑虏作为我们的目标！一直以来，我们都在努力练兵，为的就是有朝一日把鞑子消灭掉！如今，鞑子已经来了，我们还能再等下去吗？我们还能无动于衷看着祖帅和何将军被鞑子围困吗！” “不能！不能！杀奴！杀奴！” 众将士齐声高喊道。 “大家也许都知道，鞑子打仗很勇猛，这一去，我们当中也许会有很多人再也回不来了！你们想好了吗？如果有谁怕了，现在就可以提出来，留在河曲，我不勉强他，但是去了，就不能给老子丢人！没有命令决不能后退！否则，休怪军法无情！有没有人要留下来？”墨离又道。 “誓死跟随墨将军！为国杀敌！”士兵们齐声大呼道。 “好！今天就让我们马上杀向辽东，把鞑子杀个片甲不留！”墨离大声道。 “片甲不留！片甲不留！” 人群中，李过被这高涨的战斗热情所震撼了。在农民军混的时候，农民军虽然人数也很多，声势很大，但却多是乌合之众，打仗也往往是凭着人多势众才能坚持下来的，很多农民军并无明确的纪律条令，大多都是一时意气，开始只是为了生存而抢掠，抢着抢着就成了惯性了，本质上就是一群凑在一起的强盗。 但是眼前的这些平阳军士兵身上迸出来的却是饱满的战斗热情，那股杀气令人望之胆寒。李过想起当初跟墨离打赌的情形，墨离说过，半年之内鞑子便会包围大凌河城，到时他也会率兵出征辽东，现在看来，他说的都一一应验了。看来这个人真的不简单。 想到这里，李过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对着墨离单膝跪下说道：“墨将军，属下李过甘愿为将军马前卒征讨建奴！” 墨离微微一愣，心下暗喜，却故作面无表情的淡淡说道：“起来吧！既然如此，今后你就在我帐下先做个千总吧！” “谢将军！” 墨离一挥手，大声道：“出！” 忽然，从京营的队列里走出来一个把总，大声道：“将军且慢！” 第一百二十七章 周遇吉阵前请命 墨离微微皱了皱眉，看了一眼高起潜，见他却也是一脸疑惑的神情不似作伪，当下沉住气说道：“你是何人？” “禀墨将军，卑职姓周名遇吉，是京营振威营的总旗，有个事情想请将军成全！”周遇吉说着，也单膝跪了下去，双手抱拳。 ( 墨离一愣，周遇吉的名字他是听说过的，崇祯十五年，周遇吉曾率骑兵在杨柳青与清兵大战三天三夜，大败满清骑兵，创造了明末历史上罕见的以少胜多的战例，名噪一时。 崇祯十七年，周遇吉率兵在山西与李自成的农民军血战数日，退至宁武关继续死守，宁死不屈，最后壮烈殉国，其后周遇吉之妻亦随之战死。 没想到这个周遇吉竟然在自己眼皮子底下待了数月自己竟不知道，不过这也难怪，周遇吉此时不过是京营的一个小小的把总而已，墨离身为堂堂总兵，手底下管着数万人呢，哪里有空一一去识得那许多人。何况因为高起潜和卢朝吉的关系，墨离也一向瞧不起京营那帮人，更是极少关注。 按下心头的激动，墨离朗声说道：“免礼，你有何事？赶紧说！” 要是换了别人，一个小小的把总基本上是不可能直接和总兵对话的，所以曹文诏、马进忠等人都甚觉奇怪，不知墨离为何会不自持身份与一个小小的把总这般和气。 高起潜更是十分诧异，不知这个把总周遇吉要和墨离说什么事情。 当然，如果换了是别人，在这大军出征的当口磨磨唧唧的，早就被墨离斥退了。 周遇吉站了起来，说道：“将军，大军出去辽东，为何没有我们京营的事情？卑职也要去辽东杀鞑子！” 墨离愣了一下，看了一眼高起潜，说道：“按理说你们京营属于高公公直接调遣，这个要看高公公的意思。” 高起潜沉声道：“周遇吉，我们京营还有重要任务，须马上回京向皇上禀报，辽东我们就不去了，快快退下，休要阻扰大军开拔。” 哪知周遇吉却将头一扬，高声说道：“高公公，如今建奴兵围大凌河，边关危急，卑职以为没有什么事情比去辽东杀敌更重要的了！卑职愿意随墨将军前往辽东抵抗建奴，请公公恩准！” 高起潜愕然，不由得气急败坏，刚想开口斥退周遇吉，墨离却抢先话了：“好！难得周把总有这份杀敌报国的雄心壮志，本将军也很是佩服！既然如此，你就跟随大军出吧！” “是！多谢将军！”周遇吉大喜，连忙拜谢，随即领着自己所部的一百来人加入平阳军的队列，准备出征。 高起潜气得七窍生烟，自己的部下居然跟别人跑了，连自己的命令都不听，这让他的面子往哪搁？可是墨离的霸道牛脾气他也是知道的，如果这时候因为这事和他闹翻，指不准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呢。 况且周遇吉是自己愿意主动请命的，而且理由又是那么冠冕堂皇理直气壮，自己总不能说他要保家卫国是不对的吧！ 墨离大手一挥，大声道：“出！” 近两万名平阳军将士随即开拔，两千骑兵开道，随后是步兵、战车兵、辎重兵等兵种随之跟进。一时间战车隆隆，马蹄声声，旌旗如云，盔甲胜雪，带着一股凭陵杀气，大军浩浩荡荡往东而去。 高起潜也带着京营兵跟着大军后面走。卢朝吉死后，接替他的新任振威营都指挥张全安也是高起潜的心腹手下，这时在高起潜身边悄声说道：“高公公，咱们就这样看着这平阳军把周遇吉这厮给拐走吗？这也忒憋屈了吧？” 高起潜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要不然怎么着？你去把人抢回来？真是没脑子！” 张全安十分尴尬，呐呐的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这平阳军这不是欺人太甚么，公公您回去跟圣上......” “住口！”高起潜恼怒，喝了一声道：“张全安，休要胡说八道！否则别怪咱家不客气！” “是！是！是！”张全安吓得忙不迭地点头，再也不敢说些什么。 高起潜瞪了他一眼，一夹马肚朝前走去。这个张全安，真是个没脑子的傻蛋，这些话怎么能宣之于口？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行军途中？周遇吉吃里扒外也就算了，还摊上这么一个傻不拉几的手下，真是造孽。 期间，在大军出的第二天就收到了朝廷的调令，让平阳军前往辽东救援大凌河。 有了朝廷的调令，墨离更加放心踏实了，恨不能插上双翅，飞到大凌河城。 朝廷使者见调令尚未到，平阳军却已经开拔，不由得有些诧异，不过却也没有说什么，简单说了些客套话就走了。 河曲到锦州何止千里，况且这时的道路又实在是坑爹，一路爬山涉水，行进了十日，才到了北直隶。 这日，大军走到京师外郊，忽然听见前面有人喧哗，墨离不由皱起了眉头。难道有那不开眼的，敢来拦截平阳军滋事？ 大凌河城中，祖大寿与众将坐在军帐之中商议对策，个个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前几天，辽东巡抚丘禾嘉组织吴襄、宋伟纠集兵力又来救援了一次，两位总兵率部杀到了离大凌河城大约不到十里的二龙岗，然而却被皇太极亲自率领数百亲兵冲乱阵型，狼狈不堪。 随后，阿济格、岳托、多尔衮等人率大军赶到，一阵掩杀，吴襄见势不妙，再次率部撤退，扔下宋伟部先行逃跑。 宋伟气得吐血，顾不得问候吴襄全家女性，急忙也领着残部突围，撤回锦州。明军的第三次救援败得更惨，宋伟部几乎被打残了，吴襄所部亦损失较重。 祖大寿等人从清兵口中得知吴襄、宋伟再次救援失败，顿时心都凉了一大截。明军在辽东的兵将除了他祖大寿自己属下的兵马，就数吴襄、宋伟两部最能打也最近了，如今他们两次救援都大败而归，自己还能指望谁来救？ 大凌河城中已经断粮一月有余了，所有将士，包括何可纲、张存仁等人都饿得皮包骨，个个有气无力，连走路都气力不济，更别说出城杀敌了。 怎么办？ 第一百二十八章 大凌河城的困局 大凌河城断炊月余，全城军民饿得没有了活下去的力气，老鼠都吃完了，战马也吃完了，到处都是奄奄一息垂死挣扎的人们，无论军民，一律脸无人色，眼窝深陷，隔着薄薄的人皮似乎能看见里面的骨头，看起来相当狰狞。〔＜〔 脏乱的街头，随处可见饿死的民夫和百姓，死状极惨。然而，这还不是最可怖的，更可怖的一幕是，当那些倒毙或者尚在垂死的民众倒在地上无法动弹之后，附近的那些尚有力气的同伴就会走上前，用刀将他们的尸体宰割，然后切下肉块放在火上烤了来吃。 有时候找不到烤肉的柴火，那些疯狂的饥民就将死去的同伴的骨头来当柴火，烤熟他们的肉，再吃下去...... 城中随处可见烤人肉吃的饥民，那一阵阵带着浓烈焦味的肉香在大街上飘荡，到处都是燃烧的火光，和带着令人作呕的气味的烟雾...... 大凌河城，就像是一座人间炼狱，让人触目惊心，不忍目睹...... 这一切，何可纲都看在眼里，急在心上，同时又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中。身为大明边将，却无法保护大明的国民百姓，连一点吃的都不能给他们，以致于生了这样惨绝人寰的悲剧——有些饿疯了的民众甚至连自己刚刚饿死了的亲人都吃！ 虎毒尚且不食子，何况人乎？在这里，人性已经灭绝，有的，只是生，和死...... 不但百姓吃人，将士们也有吃人的。这一切何可纲阻止不了，因为人们都饿疯了，谁还会把他这个平日里可亲可敬的中军大人放在眼里？ 祖大寿四子祖泽清开口说道：“父亲，如今鞑子围城月余，城中断炊已久，再这样下去，只怕也不是办法啊！父亲大人和各位叔伯可有什么计策？” 何可纲咳了几下，虚弱的说道：“祖帅，各位弟兄，鞑子虽然人多，但我们也尚有万余将士，若是拼死一战，未尝便不能突围而出......” 何可纲忧心操劳，积劳成疾，加上又没有食物补充体力，前几天整个人都病倒了，说不了几句话便要停下喘息。 祖大寿看着何可纲病怏怏的脸色，不由有些担心的问道：“可纲，你身体没事吧？” 祖大寿不是没有想过拼死突围，然而一则之前几次的突围都没有成功，现在士兵体力不足，斗志丧失，突围的希望更加渺茫。二来，这手底下的万来号人可是他祖家在辽东的根基兵力所在，也是他能够和朝廷讨价还价的底蕴，这要是都拼光了，到时他祖大寿还怎么在辽东立足？ 何可纲摇摇头，强撑着一口气说道：“多谢祖帅关心，可纲没事的，只要能够活得有尊严，可纲愿意随时为国捐躯。” 张存仁叹了一口气，说道：“祖帅，何将军，各位同袍，我们如今断粮多日，士兵们体力不济，为今之计只能等待朝廷援军到来了。” 祖大寿义子祖可法偷眼看了一下祖大寿，又看看祖泽润，这时试探着说道：“父亲，各位将军，可法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讲。” 祖大寿别有深意的看了他一眼，说道：“可法，你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是，父亲大人。”祖可法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父亲，各位将军，其实，我们是不是可以考虑一下打开城门......” “不行！绝对不行！”祖可法话还没说完，何可纲就激动的站了起来，大声道：“我们是大明的将士，怎么能向建奴纳城投降？那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了？” “何将军，话不是这样说的，我们是大明的将士不假，可我们也为大明、为皇上守了这一个多月了啊！我们也不想投降啊，可是这一个多月了，朝廷援军一直都没来，这没吃没喝的，怎么继续守下去？难道就这么饿死在这里吗？”祖可法不以为然的说道。 “就算是饿死，也决不能投降！”何可纲愤然说道：“去年的永平屠城你们忘了吗？还有之前被建奴攻破的城池，那些投降的守将和士兵，有几个没被建奴杀死的？投降也是死，不投降也是死，与其投降被杀死，倒不如不屈而饿死，饿死还能留下个忠烈的好名声！” 张存仁点点头，赞同道：“何将军说的有道理，建奴鞑子野蛮无人性，世人皆知，我们若是投降，恐怕不会有什么活路。” 祖可法不服，张了张口说道：“可是，前几天鞑子不是送来了洪太的劝降书吗，洪太说永平屠城都是那个什么阿敏做的，现在已经将阿敏关起来了，他们不会杀我们的......” “笑话！狗鞑子的话也能相信吗？”何可纲冷笑道，病态的脸上也因为激动而有了一丝红润：“何况，奴酋洪太就是一个素无大志之人，本来已打进了京畿，却又撤了回来，根本没有一统天下的雄心。鞑子来来去去无非就一个字“抢”，和占山为王的强盗们有什么区别？投降这样的人将来绝不会有好下场！我第一个反对！” “何将军，你......”祖可法被何可纲呛得说不出话来。 在场的众将听了何可纲的话却大都点了点头，深以为然。本来，大家对建奴就没有任何好感，更没有多少人愿意背着卖国求荣的罪名去投降建奴，卑躬屈膝，这时听了何可纲的话更是纷纷赞同。 一直沉默不语的祖大寿忽然开口说道：“好了，可法，何将军说得很有道理，建奴乃是我大明的死敌宿仇，我等身为大明将士，自当披肝沥血为大明镇守边疆，怎可投敌？念你初犯，下不为例！” “是，父亲，孩儿知错了。”祖可法见状连忙告罪。 其实，祖可法方才正是得了祖大寿的授意才这般说的。昨夜，他们父子数人密谈了半夜，谈的所处的困境，父子都有意开城投降以获得生路。 但是祖大寿担心何可纲不肯投降，于是便暗示祖可法将投降的想法说了出来，试探一下何可纲的想法和态度。 今日一试，何可纲果然不肯降，祖大寿遂作罢打圆场。 何可纲在军中的威望和地位其实并不比祖大寿低，只是何可纲死心眼，而且不喜拉帮结派，所以才没有祖大寿势力大，但军中的许多将领士兵都很尊敬、拥护何可纲，这点是不可否认的事实。何可纲不肯投降，祖大寿也不好强迫，否则只怕要起内乱。 众人正在沉默，忽然参将郭虎跑进来大喊道：“祖帅！祖帅！朝廷援军来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援军来了？ 祖大寿顿时精神一振，脱口而出：“真的？” 众人闻讯也是纷纷惊喜的站起，不约而同的问道：“援军在哪里？” 郭虎大声道：“是真的！援军已经打到西郊罗家堡子了！” 众人大喜过望，顿时纷纷涌出大帐，前往城头上眺望。[ ＜{?＜< ?〔 罗家堡子里大凌河城已不足七里，站在城头上就能望见。 祖大寿在众将的簇拥下登上城头，远远望去，果见西郊罗家堡子处尘烟滚滚，杀声震天，看样子明军兵力似乎还很强大，虽然鞑子极力阻击，但那支明军仍然像支箭头一样朝大凌河城的方向吃力的戳了过来。 祖泽润失声叫道：“父亲，快看，是援军，真是援军！” 祖泽清也脱口叫道：“太好了，太好了！援军终于来了！” 众将也是欢声雷动。 祖大寿看着自己儿子那狂喜到有点失态的样子，不禁若有所失。这几个儿子毕竟还是太年轻，太沉不住气了，难成大器。 何可纲看了一会，说道：“祖帅，既然朝廷大军来了，那我们不如赶紧打开城门杀出去和大军汇合吧！” 城外的援军虽然奋勇激战，但鞑子兵却也越来越多，明军压力很大，不停的厮杀着。 张存仁、郭虎等人将领也纷纷赞同出兵与援军汇合，里应外合，一举打破鞑子兵的围困。 祖大寿沉吟了一下，终于下定决心出城接应援军。 祖大乐、张存仁、郭虎率兵先行，打开城门出城接应援军。 何可纲叫亲兵牵马过来，也要上马出城杀敌。祖大寿拉住他说道：“可纲啊，你看你都病成这样了，哪还有力气杀敌啊！这样吧，本将率军先出城去接应援军，你在城里组织军民准备突围。” “祖帅......”何可纲眼睛湿润了，祖大寿还是这么很不错的一个统帅，在这样的时刻还是很爱护自己。 祖大寿翻身骑上自己的战马，在祖泽润、祖泽清、祖泽溥、祖可法等人的簇拥下驰出城去。 何可纲的战马则让给了参将徐国健。城中的战马早已差不多杀光来吃了，只剩下祖大寿、何可纲等有限几人的坐骑尚未被吃掉。 祖大寿带领城中近万将士杀出大凌河城，向奔杀过来的明军援兵冲去。城中的士兵尽管早已饿得没有了力气，但是此刻援军就在眼前，有了生的希望，却都一个个奋起了最后的余勇，卖力的冲杀。 三里。 两里。 一里。 近了，又近了！援军就在眼前了！ 祖大乐、郭虎等人离援军只有不到二十步，眼看再冲杀一下，就可以和援军接头了。所有人的心里都燃起了无限的希望，士气顿时无比高涨，气势如虹朝前直冲。 就在此时，前面与鞑子激战正酣的明军援兵忽然一下子撇下鞑子兵，朝祖大寿等人率领的大凌河城守军杀去。 而原先与援兵猛砍猛杀的鞑子兵也不再管那些援兵，纷纷掉转头朝守军杀去。 这一幕奇诡的变化，事突然，生得太快太突兀了，祖大乐、张存仁、郭虎等人顿时被惊得愣住了，根本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守军士兵愣神间被杀死无数。 这是怎么回事？援军为什么突然朝自己人下手呢？ 祖大寿紧随张存仁等人之后居中指挥，见到这一幕也是惊呆了。不过祖大寿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稍为愣了半响之后，顿时省悟这其实是鞑子导演的假增援，真实意图正是为了诱使自己出城，好活捉或者击杀自己。 醒悟过来的祖大寿急忙大叫道：“大乐，存仁，咱们中计了！快撤！” 说着，祖大寿一拨马头，迅即返身朝大凌河城奔去。 祖泽润、祖泽清、祖可法等将领也慌忙跟着祖大寿往回撤。 祖大乐、张存仁等人听见祖大寿的大叫，当下也醒悟了过来，纷纷挥刀往回杀。 大凌河城的守军都懵了，谁也想不到这一场眼看成功的救援竟然是敌军假扮的，冲天的斗志霎时就像漏气的气球一样急消散，纷纷没命奔逃，顿时被金兵杀得大败。 混战中，祖大寿也几乎被金兵活捉，幸亏祖大乐、张存仁、祖可法、郭虎等人奋力拼杀，这才将他救了下来，狼狈逃回大凌河城。 这次出城接应假援军，大凌河城守军又战死了两千余人，参将郭虎、刘东山，游击廖八、何永泰、马国龙，守备安德飞、蒋大力等十余名将领战死。 逃回大凌河城后，心有余悸的祖大寿、张存仁、祖泽润等人瘫软在城门后面的街道上，不住的喘气，祖泽润、祖泽清、祖可法等人甚至抱头痛哭起来。 何可纲在城头上望见了这一幕，也是惊得不能说话，这时见众将回来，急忙拖着虚弱的病体走上前去，声嘶力竭的问道：“祖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怎么会这样？” 祖泽清年少气盛，加上被吓得不轻，心里有气，抢先说道：“怎么回事？还不是你说的让我们出城接应援军，结果援军是假的！你倒好，躲在后面......” “泽清，住口！休得无礼！”祖大寿见这个小子实在是不像话，越说越不靠谱，赶紧开口呵斥祖泽清。 “是，父亲。”祖泽清虽然年少轻狂，但对于父亲的威严却丝毫不敢挑战，见祖大寿怒，急忙闭口。 “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还不赶快向何将军道歉！”祖大寿气得又骂道，几个儿子之中，就这个祖泽清资质比较聪颖，然而却也最是骄狂，言行举止之中多有无礼的表现，真是没有一点眼力界。 何可纲在军中的威望和资历都不低，人缘也极好，很多将领都很信服他，在辽东边镇的将士当中素有威信，也很受尊敬。别说是祖泽清这等雌口小儿，就是祖大寿本人，对何可纲也是十分客气和尊重。他倒好，上来就指责何可纲，言辞间颇为不敬，这不是要给自己难堪吗？ 再说，让何可纲留守城中是祖大寿的意思，祖泽清当时也在场，怎么能这样指责何可纲贪生怕死呢？这对一个老行伍来说，是多大的侮辱？ 祖泽清还想分辩一下，祖大寿又是一瞪眼，吓得他赶忙将原本要说的话咽了回去，低头说道：“何将军，请恕侄儿无礼，侄儿给您赔罪了。” 何可纲连忙说道：“没那么严重，祖帅言重了，别太严肃嘛，吓着孩子了。” 祖大寿朝祖泽清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转头对何可纲叹了口气说道：“可纲啊，没想到洪太那狗贼如此狡诈，这次竟然是狗鞑子假扮的援兵！弟兄们又折损了不少，我这心里痛啊！这大凌河城该怎么守？” 祖大寿说着，悄悄转过身去用衣袖轻轻拭了下眼角，弟兄们惨死，他心里也难受。这些都是跟随他出生入死过的弟兄，可以说是他祖大寿的势力基石，如今折损了这许多，如何不痛心。 何可纲与众将都是沉默不语，谁也想不出好办法来。 第一百三十章 再遇苏苏 祖大寿逃回大凌河城后，立即下令从此不得再开城门迎战，坚守待援，援军何时才能打到大凌河城下，也只有天才知道了。［? < 这次的经历让祖大寿和守军将士心有余悸，再也不敢轻易突围。 且说墨离率大军行至京师外郊时，队伍却被人拦住了。 墨离有些恼怒，此时天色已晚，本来还想多赶点路，好早日赶到锦州，驰援大凌河城，哪成想却在这里被耽搁了。你妹的，什么人这么大胆，老子不教训教训你都不知道什么叫规矩。 墨离对一旁的何镇北说道：“小北，过去看看是什么人如此嚣张......” 何镇北答应一声，正要策马过去，这时前军的马进忠赶过来说道：“禀将军，有一位姑娘非要见你不可。” “姑娘？”墨离一愣，自己好像没有惹下什么风流债啊！怎么会有姑娘拦道指名要找自己呢？ 梁佩君骑马跟在他身边，这时也脸含醋意的瞪了过来。 墨离顿时有些尴尬，但又很是好奇，不知道来者何人，当下说道：“把她带过来，看看是何方神圣。” 马进忠喏了一声，随即转身走了。不一会两名士兵押着一个蓝衫的少女跟在马进忠后面走了过来，那少女被抓住双臂，兀自不停的挣扎，嘴里娇喝道：“放开我！你们这些混蛋！我要见墨离！” 马进忠回头斥道：“住口！墨将军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吗！” 墨离听那声音似乎有些熟悉，于是仔细瞧了瞧，忽然一拍大腿叫道：“是苏苏！” 那蓝衫少女明眸皓齿，体态轻盈，不正是何可纲的小姨子苏苏又是谁？听见墨离的叫声随即望了过来，惊喜的叫道：“墨离！” 墨离连忙对马进忠说道：“马将军，她是何可纲何将军的小姨子，快快放了她。” 马进忠闻言，急忙让手下的士兵松开手，并赔礼道：“姑娘，真对不住，我不知道你是何将军的小姨子，得罪之处还请海涵！” 苏苏揉了揉被士兵抓得有些生疼的手臂，小嘴一嘟说道：“哼，本姑娘有急事要找墨离，你们却阻三阻四的！算了，本姑娘不跟你们计较了。墨离，你们这是要去锦州对吗？” 墨离点点头，说道：“没错，鞑子犯边，辽东危急，我们正是要赶去解救大凌河城之围。” “那就好了，你把我带上吧！我要去救我姐夫！”苏苏急切的说道。 墨离摇摇头说道：“苏苏姑娘，这不是让我为难吗？女子入军营多有不便，朝廷可有明文规定的。再说，此去辽东，凶险万分，你怎么能去冒险呢！” 苏苏不满的说道：“什么规定？那她不也是女子吗！”说着伸手一指梁佩君。 梁佩君脸色微微一变，正想开口，墨离阻止了她，说道：“这不一样，这位是我娘子，而且她武功高强，可以保护我的。” “我也......”苏苏噎了一下，说道：“我也会武功，也可以保护你的啊！” “你不行。”墨离摇摇头说道。去年在锦州的遭遇他并没有忘，如果不是何可纲及时率军赶至，还真不知道会生什么事情。 “就是，行军打仗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你这娇滴滴的小身子受不了的，还是赶紧回家去吧！”梁佩君也撇撇嘴说道。 “谁小孩子？你说谁小孩子？去年我和他在锦州打鞑子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呢！”苏苏不乐意了，梁佩君的年纪与她不相上下，却摆出一副教训小孩子的姿态，这让她心里很不爽，何况听说何可纲在大凌河城被包围了月余，她心里早已是忧心如焚，自然没有什么好心情。 “哟，敢情你还是我家夫君曾经共患难的红颜知己啊！夫君，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怎么没有听你说起过这些英雄事迹呢！也好让我见识见识苏苏姑娘的厉害嘛。”梁佩君的话音里明显带着酸溜溜的味道了。 墨离不由得颇感头疼，这两女人怎么一见面就掐起来了，卖瓜的！自己明明和苏苏啥暧昧的事情也没有生过，到了梁佩君这里倒好像成了和苏苏有一腿似的。 不过，现在墨离并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事情，边关危在旦夕，自己能做的就是尽快赶到大凌河，希望还能来得及改变这一次战役的最终走向。 墨离摇了摇头，说道：“苏苏姑娘，我真的不能带你去辽东，因为我也无法保证一定能打败鞑子，况且此行凶险万分，万一出了点什么意外，我怎么向何将军交代？” “不会的，你现在有这么多兵马，怎么会有什么意外呢！再说，朝廷还有各路援军也正在赶往大凌河，一定能打败鞑子的！” “不行！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还是回去吧！免得你姐姐担心。”墨离丝毫不动摇。 “你！我姐姐......我姐姐她也同意了的。”苏苏越说越小声，头也低了下去，微微有些红。 墨离见状，知道她肯定是在撒谎，肯定是瞒着姐姐出来的，不用说，经过去年的那一次遇险的经历，她姐姐肯定是不会再让她到处跑的了。 墨离正想说话，梁佩君在一旁冷着脸说道：“我说苏苏姑娘，你赶紧回去吧，你这样在这里多闹一刻，耽搁了大军开拔，你姐夫可就多了一分危险！到时候要是生了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情，你可别后悔莫及！” “你......你胡说！”苏苏俏脸涨得通红，怒视着梁佩君，双眼带着愤怒而敌视的寒意。 不知为什么，听了梁佩君的话，苏苏突然没来由的感觉心里一沉，但是她不相信姐夫会出事，于是有点声嘶力竭的叫道：“我姐夫不会有事的！我不许你诅咒他！” 梁佩君翻了翻白眼，将脸扭到一边。 墨离看了看苏苏泫然欲泣的俏脸，安慰道：“苏苏姑娘，你别太担心了，何将军他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不会有事的！回去吧！我们真的要赶路了。” “我姐夫真的不会有事吗？”苏苏香肩抽了抽，抬头说道：“墨离，那你答应我，一定要把我姐夫安全救出来！” “好！我答应你，我一定加快行军，尽我最大努力把何将军救出来！”墨离只能这样说，因为他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大凌河城还能坚持多久。 以前历史上说的是祖大寿等人一直坚持到了十月二十八日，才最终下定决心投降了的，也就是在这一天，祖大寿将何可纲退出城外斩杀以取信于皇太极。现在才九月三十，按理说应该还来得及。 但是有了墨离这只无意闯入的小蝴蝶，原本的局面也起了些不太显著的变化，根据蝴蝶效应的影响，历史的车轮还会按照原来的轨迹前进吗？ 第一百三十一章 苏家姐妹 苏苏终于离开了队伍，站在路旁，看着墨离的大军雄赳赳的踏着落日余晖，继续快朝东北赶去。?? 苏苏望着墨离远去的背影，心头掠过一丝酸涩，担心之余又有一丝安慰，如今墨离的军队兵强马壮，装备精良，看上去实力不俗，应该不难解了大凌河城之围吧。姐夫生死未卜，但愿能够撑到墨离大军的到来吧。 何府的两个家丁苏度和谢正刚来到苏苏身旁，垂手说道：“小姐，咱们快回去吧，天色不早了。” 苏度和**刚两人刚才也在一旁，他们都是苏苏的忠实随从。今天早上，苏苏打算瞒着姐姐苏素去辽东找姐夫何可纲，刚走出京师没多远，就碰上了关锋率领的前锋部队。 关锋自然识得苏苏，见到苏苏走在路上便问她去哪。苏苏见是关锋很是高兴，得知他也是去辽东后便要求带上她。 关锋自然不敢答应，就告诉她墨离就在后面，让她在这里等墨离，然后关锋就率兵走了。 苏苏等到了墨离，但墨离却也不让她去辽东。无奈之下，只好带着两随从回到家里。 京师西郊。十里铺胡同的老杨树下面，何府的下人将大门口的灯笼点亮，府门口，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站在台阶上焦急的张望着，忽然听见马蹄声响起，回头一望，神色顿时放松了不少。 苏苏和苏度、谢正刚骑马回到大门口，翻身下马，来到那老者面前叫了声：“根叔！” 这老者正是何府的老管家何长根，他是何可纲的族叔，在何府照料何家人已有十多年，忠厚老实，里里外外人缘极好。 何长根见苏苏回来了，连忙说道：“苏苏小姐你可回来了，夫人都快急死了！赶紧去给夫人报个平安吧。” “哎！”苏苏应了一声，就朝西院的佛堂走去。 何可纲长年在外镇守边关，一年也难得回家一次，夫人苏素人本善良，加上丈夫不在身边，她便在家里一心向佛，天天念经打坐，吃斋祈福，前些日子听说何可纲被鞑子围在了大凌河城，苏素更是虔诚祈祷，祈求丈夫早日平安归来。 苏苏吱呀一声推开佛堂的紫木门，轻声道：“姐姐，我回来了。” 苏素闻言回头一看，看到苏苏，脸上神色为之一松，却又责怪道：“苏苏，你这丫头，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一整天都跑哪去了？” “姐，你别骂我行不行？”苏苏低下头小声的说道：“其实，我今天本来是想去锦州的。” “去锦州？你真是胡闹！”苏素嗔怪的瞪了她一眼，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那边现在是什么情况，这你万一出点什么事，你让姐姐怎么过？你让姐姐怎么有脸去见九泉之下的爹娘？” “姐，我这不是想去救姐夫嘛，我看姐姐天天这么担惊受怕的，我就想早点把姐夫救出来，好让姐姐能够安心。”苏苏皓低垂，不知为何，说这话的时候竟莫名的有些心虚的感觉。 苏素转过身，继续敲着木鱼，半响不说话，嘴里念念有词诵着佛经。 苏苏忽然感觉有些不自在，正想退出去，苏素却停下了敲木鱼，淡淡的说道：“苏苏，其实你的心思姐姐不是不知道，只不过......” 说到这里，苏素住了口，没有继续说下去，沉吟了一下说道：“苏苏，不是姐说你，去年的那场惊险你难道忘了吗？边关危险之地，鞑子又是那样穷凶极恶，如果不是幸亏了那个墨离将军拼死相救，还有你姐夫带着大军赶到，你这时在哪都不知道呢！你还救人，别给人添乱子就好了。” “哎呀姐姐，人家过去的丑事就不要再提了嘛！”苏苏撒娇的说道，想了一下说道：“对了，姐姐，你知道为什么没有去成锦州吗？” “为什么呀？反正总不会是你良心现怕姐姐担心吧。” “姐，你真讨厌。”苏苏娇嗔道：“我告诉你，是因为我碰见那个墨离了。” “墨离将军？听说他不是在河曲剿匪吗？怎么会出现在京师啊？” “据说是孙阁部向朝廷请求调墨离的兵去辽东解围的。没想到才一年没见，他都当上总兵官了，真是蛮快的啊！” “哦，这事我倒是听说过一些，好像这个墨离将军去年在平阳落了草，今年春天才被朝廷招安的。” “啊？原来是这样啊！难怪我说他怎么升官升得那么快呢，姐夫都没当上总兵官呢！” 苏素淡然一笑，说道：“你姐夫不爱虚名功利，他总是将一颗赤诚的心奉献给大明，奉献给将士们和百姓，从来不计较自己的得失，他这个人呀，就是有点太憨直了。” “嘻嘻，姐姐你就是因为这样才喜欢姐夫的吧？”苏苏调皮的笑道。 “你这丫头，都老夫老妻了，还谈什么喜欢啊，羞不羞人。”苏素脸上居然微微有点红晕，娇嗔道。其实苏素也不过才三十来岁，肤色白皙，唇红齿白，峨眉淡扫，眉眼含羞的样子并不显老，还透出一种特别的风韵之美。 “姐，谁说你老啦？你一点都不老，正是年华大好的时候。”苏苏认真的说道，“可是姐，姐夫一年到头都难得回家一趟，姐姐就没有一点怨念嘛？” 苏素没有马上接腔，又拿起木槌敲起了木鱼，眼眉低垂，边敲边念道：“假借四大以为身，心本无生因境有。前境若无心亦无，罪福如幻起亦灭。” 苏苏对佛学不感兴趣，听了苏素这几句偈语也不明所以，于是便没有出声。 过了一会，苏素又说道：“妹妹，你记住，所谓怨念其实对你百害而无一利，怨念只会蒙蔽你的心智，使你看不清人世百态。佛曰，大悲无泪，大悟无言，大笑无声。看开了世事，你就不会再有怨念了。” 苏苏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苏素又说道：“何况你姐夫乃是为了国家民族在镇守边疆，他一生的所有心血都是为了百姓安宁，国泰民安，我又有什么理由去怨念？” “姐，我知道了。放心吧，姐夫吉人自有天相，他会平安回来的。” “呵呵，墨离将军也是这么对你说的吧？” “咦？姐你怎么知道？” “......要不然你会回来吗？” 第一百三十二章 星火燎原 一路之上，不少百姓惊慌失措的从东北向京师方向奔逃，人人脸上都是一片忧色，见了墨离的大军，也只是诧异的看了一眼，然后又有点惶恐的闪到路旁，待大军过去后，再继续往南逃去。［? ＜〔 墨离见此情景，不由心里一沉，莫非大凌河城已经出事了？从百姓口中得知，几天前朝廷的大军又失败了，几乎是全军覆没。现在连锦州也不安全了，许多人都在携家带口的往南逃。 九月二十七日，监军道张春率大军前来救援，并出动了许多战车，战车上的火炮一度给金兵造成了不小的杀伤，让金兵的骑兵无法冲破明军的战车阵。但是皇太极命人推出了红衣大炮，藏在路旁，只待明军进入射程便立即开火。 红衣大炮的威力让张春的大军尝尽了苦头，数十门红衣大炮一齐开火，威力巨大的炮弹落在明军阵中，许多明军士兵被炮弹轰得昏头转向，惊慌失措。 明军阵型大乱，开始节节败退，皇太极见状，亲自率领大军掩杀上去，杀得明军纷纷溃退。 张春率总兵官吴襄、宋伟、副将张吉甫、满库、王之敬、张洪谟、杨华征、薛大湖等人指挥士兵试图进行还击，阻止溃兵继续溃散。 然而，溃兵的斗志就好像是突然被扎破了的气球一样，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溃逃的意志仿佛瘟疫一样迅传播开来，败兵纷纷溃退，督战队连斩数人也止不住这种逃跑的趋势。 张春也没办法，只好指挥着部下且战且退。 张春的贴身侍卫叫董孝国，本身是个锦衣卫百户，这次朝廷派张春为大军统帅，而张春乃是文人出身，而且上了年纪，身边不能没有得力的护卫，于是朝廷便让锦衣卫派出百户董孝国率领一队锦衣卫负责保护张春，同时亦有一个暗中的任务，那就是负责监控军中各将领包括张春的言行动向。 董孝国护着张春边退边战，忽然一个不慎被一块石头绊了一下，跌在路旁的草丛中。董孝国刚要站起身，忽然感觉身后一阵凉飕飕的，原来是一阵秋风吹了过来。 由于小冰河时期的影响，关外比往年提早进入了秋季，连日来的干旱，遍地的荒草此时都已大半枯黄。董孝国正拍掉身上的枯草，忽然心中一动，三两步跳到张春身边，惊喜的叫道：“兵备大人，兵备大人，我有一计，或可大败鞑子！” 张春闻言双眼一亮，说道：“董百户，你有何良策？快快说来！” 董孝国激动的说道：“火攻！用火攻！兵备大人，如今正在刮西北风，正好吹向鞑子那边去！” 张春拍掌大笑，说道：“此计妙哉！” 当下张春命人点燃了路旁的荒草，野草大多都已枯黄，此时风势又大，忽的一下就着了起来，顺着风向噼里啪啦的迅蔓延开去。 金兵正卖力追赶着落荒而逃的明军，忽然冷不防见到前面串起一片大火，顿时被吓了一跳，哇哇乱叫。战马见了火光也霎时受惊，人立而起，许多鞑子骑兵措手不及，登时被战马掀落地上摔得七晕八素，又被战马踩踏，一片鬼哭狼嚎。 反应过来的金兵急忙转身就跑，但由于本来正在疯狂追杀明军，后面的金兵不知道怎么回事，一时收不住势，又和前面转身逃跑的金兵撞在了一块，顿时场面极其混乱。 张春见到金兵被大火逼得狼狈不堪，不由得长舒了一口气，哈哈大笑道：“狗鞑子也有今天！快！多放些火，烧死这些狗鞑子！” 身边的明军士兵不用张春下令，见了这样逆转的场景，也都纷纷跑去点火去了。霎时间，漫山遍野都是大火，风助火势，火借风威，燎原的大火呼啦啦向金兵烧去。 多尔衮、多铎和德格类是带兵追得最快的三位贝勒，此时也最靠近火源，望着前面冲天而起的大火，多尔衮心知不妙，急忙大喝道：“快撤！往小凌河撤！” 金兵纷纷连滚带爬的转身往小凌河方向逃跑。战马的度还是很快的，拨转马头的金兵骑兵没命的奔逃着，一心逃离这场要命的大火。但是有些步兵或者不慎被惊慌的战马摔落地上的骑兵可就惨了，绝大部分都被狂乱的战马冲撞得血肉模糊，**迸裂。 有些侥幸躲过战马撞击的金兵，还没来得及庆幸，瞬间又被炙热的大火给包围住了，浑身的毛衣服瞬间被烧着，顿时出撕心裂肺的惨嚎，在地上乱滚着，疯狂的手舞足蹈，状似疯魔，场面相当的可怖。 那些倒霉的金兵很快就被烧成了焦炭，仍然保持着极度扭曲的姿势，可见死时是多么的痛苦，这也算是老天对他们这些多行不义的畜生的一种惩罚吧！ 张春见金兵狼狈奔逃，心知这次机会千载难逢，当下大声道：“将士们！弟兄们！鞑子被大火吓破了胆啦！咱们赶快杀啊！杀他个人仰马翻，片甲不留！” “杀啊！杀啊！”明军也真是一个奇怪的物种，刚才被金兵杀得落花流水的时候，个个恨不得插翅飞去，几乎没有几个人在抵抗，而如今一旦金兵被大火逼退，情势逆转，这些明军却又一个个奋勇争先，卖力的砍杀起来。 仔细想来，这本也难怪，人都是有趋利避害的共性的，刚才金兵勇猛无比，这些明军不是对手，更缺乏死拼的血气，自然是逃得比谁都快。这下见金兵只顾逃命，根本没有力气来对付自己，那还不痛打落水狗，还更待何时？ 总兵官吴襄、宋伟、副将张吉甫、满库、王之敬、张洪谟、杨华征、薛大湖等将领分头指挥各种部下反攻金兵，一时间小凌河南岸的原野上杀声震天，欢声雷动。 明军打起顺风仗来，热情甚是高涨，这激动人心的一幕让张春甚至觉得，自己功成名就的伟大时刻就要来临了，自己率领的大军必定能够重创金兵，甚至生擒敌酋皇太极也未必没有希望。 不仅是张春，所有的明军都在怀着这样的建功立业的梦想在卖力的追赶金兵，所有人仿佛都已看到了凯旋班师、载誉归来的无限荣耀......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天有不测之风云 实际上，两军交战的士兵并不多，因为金兵见了大火自然是拼命奔逃，而明军大多只是跟在大火的后面追赶金兵，不可能跨过熊熊大火去斩杀金兵的。［? ＜〔 被大火烧过的原野虽然还有些灰烬带着烫脚的热气，但尚能忍受，在痛打落水狗和报仇立功的念头的刺激下，明军对这些小火星可以视若无睹。 但若是奔入大火中去追杀金兵，那除非那个明军士兵脑袋进水了，所以说，与其说这是明军在追杀金兵，倒还不如说是大火在追杀金兵，而明军仅仅只是跟在后面凑热闹，呐喊几声而已。金兵的伤亡，多来自于战马的撞击和踩踏，再就是被大火烧死的，真正被明军杀死的为数不多。 因为大火阻隔了明军的视线，再加上明军的箭术本来就不咋地，而火绳枪因为太靠近火源，也很少士兵敢于使用，怕引起爆炸，把自己给玩飞了。 奔逃中，贝勒多铎因为年纪小，参战经验不足，在混乱中坐骑被一个骑兵的尸体绊了一下，一下子将多铎摔落地上，刚爬起来又差点被后面的同伴的战马撞飞，连盔甲也丢掉了。 多铎毕竟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小孩子，虽然作战也颇勇敢，但那实在是因为对手太弱的缘故，这时突然被战马撞到，场面又极其混乱，一时间竟吓得哇哇大哭了起来。 镶蓝旗固山额真库多伦眼疾手快，一把将他从地上抄了起来，两人共一骑继续向小凌河奔逃。 阿济格也在没命奔逃，听见多铎的哭声急忙赶了过来，刷的一刀将那名撞倒多铎的鞑子骑兵砍翻，怒喝道：“狗奴才！瞎了你的狗眼！” 金兵惶惶然的奔到小凌河边上，毫不犹豫的跳下小凌河去，溅起无数的水花。此时的小凌河，河水并不是很深，大约只到马肚的水深，是以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基本上都能够泅过河去。 先头的金兵刚跳进河里没多久，忽然，跑在最后面的金兵感觉身后没那么热了，而且迎面还有一阵凉爽的大风吹来，原来，风向转了！ 原本紧跟在大火后面卖力追赶金兵的明军士兵冷不防被一阵火苗倒卷过来，霎时被大火烧着了好几个士兵。明军吓了一跳，连忙停住脚步，愣了好一会才明白是风向变了，变成向自己吹了过来了！ 也不知道是谁先大叫了一声道：“风向变了，大家快跑啊！” 于是，极其戏剧性的一幕生了，刚刚还追得十分起劲的明军一转眼又纷纷掉头往回跑，生怕被大火烧到自己。 张春气急败坏的大叫道：“弟兄们，不能跑！鞑子已经被赶进河里了，正是我们乘胜追击的时刻！快杀啊！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 宋伟也大喝道：“大家别慌！这边的草已经烧光了，风向变了也不会再烧起来了！大家快杀呀！” 可是乱糟糟之中没有人听他们的，几乎所有的明军还是一窝蜂的回身往锦州方向逃跑，似乎只有逃到锦州，逃到后方，才是安全的...... 已经率兵奔逃到小凌河北岸的多尔衮听见身后金兵的欢呼，回身一看，见风向反转，明军狼狈而逃的滑稽样，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天助我大金也！” 当下下令停止渡河，返身追杀明军。 金兵自与明军交战以来，一直都是强势的一方，向来都是杀得明军心惊胆战，落荒而逃，什么时候有过被明军追着跑的时候？尽管实际上金兵是被一场大火在追着跑，但明军确实一直跟着后面追赶金兵，这让所有金兵都感觉心里特憋屈。 现在终于见到风向反转，明军落荒而逃，这些金兵心里都憋了一股气，一股怨气，这时更加爆出来，个个怪叫着，挥舞着长刀长枪，或者张弓搭箭，带着一股强烈的耻辱感，带着一股复仇的**朝明军杀去。 明军军事素质本来就比金兵差很多，这时见金兵带着复仇的火焰狂奔而来，更是心惊胆战，只顾逃命，几乎没有几个人想要和金兵厮杀拼斗。 当然也不是没有在抵抗的明军，其中宋伟所率领的骑兵就在与金兵奋勇厮杀。只是宋伟的部下几经出援与敌厮杀，此时所剩下的兵力与不多，包括从各处调来归他指挥的士兵，也才三千人左右。 但这三千人中，宋伟自己原来的骑兵只有八百余骑，其余的都是张春从别处调来的客军，兵员素质良莠不齐不说，武器装备等都不是很齐备，更加缺乏协同作战的训练，常常号令不通。此时见到别人都在跑，那些调到宋伟名下的客军也跟着逃跑了不少。 宋伟见大势难挡，只好指挥部下边战边撤，并且尽量向张春的中军大营靠拢，好集合更多的兵力，不至于让大军完全溃散。 混战中，宋伟现右侧数十步远的山岗上也有一股兵马在且战且退，人数大约有千余人，领头的年轻将领骑着匹白马，手中的马弓频频射出一支支箭矢，而且命中率还很高，不由得对那将领颇有好感，一问左右，才知原来是昌平总兵尤世威派来的参将左良玉。 宋伟下令道：“快和左良玉的兵马汇合，大家一起向兵备大人靠拢！” 宋伟率部朝左良玉部靠拢，欲与之汇合并与张春会师，寻机逃离战场，撤回锦州城再说。 远处的高岗上，皇太极骑着一匹白马看着这两股明军且战且退，试图与主帅汇合，当下对身旁的岳托说道：“岳托，你带领镶红旗的勇士从这里直插过去，将这伙明军分割包抄，不能让他们汇合！” 岳托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大汗，我们镶红旗这一走，您身边可就只有两三百人了！这会不会......” 皇太极哈哈一笑，豪气万丈的说道：“怕什么！这些明国兵都被咱们大金的勇士杀得落花流水了，哪里还敢来这！不用担心本汗！” 岳托点点头，率领镶红旗金兵朝宋伟和左良玉两部之间直插过去。 宋伟和左良玉本来就是在勉力支撑，被岳托这生力军一冲，顿时更是招架不住，纷纷败退。 第一百三十四章 全军覆没 张春的中军大营这时也不好过，四面八方都是咆哮而来的鞑子，副将张洪谟、薛大湖指挥部下奋力抵挡，但是鞑子越来越多，明军却越来越少了。［（ “报兵备大人，满库将军战死了！” “兵备大人，杨华征将军战死！” “报！张吉甫将军阵亡！” “报！吴襄总兵逃了！” ...... 四下的金兵不停的围了上来，身边的亲兵却一个接一个倒下，张春绝望了。 董孝国焦急的说道：“兵备大人！快撤！再不走就真的来不及了！” 张春闭上眼睛，一滴老泪沿着枯瘦的脸庞滚落。皇上，老臣尽力了！可是，天不佑我大明啊！ 张春睁开眼睛，对满脸焦急的董孝国说道：“董百户，大军败了！彻底败了！你先撤吧！” 董孝国一怔，道：“那您老呢？” 张春凄然一笑，说道：“老夫乃大军统帅，四万大军就这么败了，老夫也无颜去面见圣上了......你走吧！老夫自当与大军共存亡！” 董孝国呆了一呆，知道这时谁也劝不动张春，半响说道：“既然老大人决定殉国，那孝国便陪着老大人尽忠吧！” 张春颇受感动，说道：“董百户，你不一样，你不归我管，你是锦衣卫的人，还要回去向你的上司复命，怎能陪着老夫把命搭在这里呢！” 董孝国摇了摇头，说道：“老大人不必再劝，我的使命便是负责保护老大人，老大人既然不能安然无恙，那我的使命便没有完成，还谈什么复命不复命呢！” 这次轮到张春怔住了。过了好一会，张春点点头，说道：“好！老夫临死能得孝国这样的大丈夫作陪，夫复何求！” 终于，无数的金兵涌了上来，张春身边的亲兵要么战死，要么逃走不知去向，薛大湖也战死了，只有董孝国还跟在身边。 董孝国挥刀杀死逼上来的一名鞑子，身体却被三支羽箭射穿，血流不止。 董孝国还想挥刀再杀一名鞑子，他就在身边不到两步的距离。但是董孝国的刀已经砍不到那鞑子身上了，因为他的身体正被一支冰冷的铁枪贯穿而入，并被高高的举起，然后摔落地上。 董孝国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兵备大人，卑职先走了...... 那名枪杀董孝国的鞑子正是阿济格，只见他挥了下枪尖，对准张春说道：“你这老儿，可就是张春？” 张春怒目而视，冷然道：“老夫乃大明兵备道监军张春是也！” “哈哈哈！带走！”阿济格狂傲的一笑，随即喝令手下将张春绑起来。 张春本来想拔剑自刎，但却慢了一步，被数名鞑子捆了个结结实实，被带走了。 四万大军，包括主帅在内，几乎全军覆没，仅仅吴襄、宋伟、左良玉等人侥幸逃脱，除了战死的，其余皆被俘虏...... 张春全军覆没，墨离心里更加沉重了，忧心何可纲的安全，生怕自己来晚了，但是大军行进不比人数少的时候，大军的行军、扎营、辎重补给等都严重拖慢了行军的度。一路紧赶慢赶，当他带着大军赶到锦州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的黄昏。 这时的锦州城，到处都是一片恐慌的情绪，到处都是惊慌失措的民众，许多人已经开始纷纷逃离锦州，一片乱象。 锦州城门紧闭，墨离派人去跟守将陈明来意，请求入城驻扎。在等待的时候在城外见到关锋狼狈的率军奔至，心下疑惑，于是将他和曹变蛟找来询问情况。 此时的锦州城，守军人心惶惶，兵无斗志，因为就在几天前，朝廷派监军道张春统率蓟门、昌平等地的兵马朝大凌河城进，前去救援祖大寿。然而，四万人的大军却几乎全军覆没，仅辽东总兵吴襄、山海关总兵宋伟率数十骑兵逃回锦州城，另外左良玉尚存数百残兵。 这次出援，几乎抽空了锦州城的兵力，只剩下不到四千人镇守锦州城。 吴襄、宋伟、左良玉逃回锦州城后，这几天又6续收拢了近三千溃兵，如今整个锦州尚有七千兵力，当然，这些不是老弱残兵，就是从大凌河逃回来的溃兵、伤兵，早就被鞑子的凶残勇猛吓破了胆，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可言。 关锋、曹变蛟赶到锦州后，找人简单了解了下情况，决定试探着起一次救援。 由于时间紧急，关锋来不及号召锦州城里的守军跟随自己一起去救援大凌河城，只得和曹变蛟带着本部七千人马赶往大凌河城。 实际上，关锋派人去找了锦州守军。此时孙承宗因为年事已高，又忧心边关安危，积劳成疾，已经病了好几天了，张春的大军又全部覆灭，孙承宗无计可施，只好先返回山海关养病，将锦州的事务都托付给丘禾嘉。 丘禾嘉本来是个文人出身，此时年纪也不比孙承宗年轻多少岁，虽然有心退敌，却苦于无退敌之策，本来抱有极大希望的四万大军又全没了，对于目前大凌河的困境也是束手无策，锦州城的防务也基本都交给了吴襄、宋伟两人处理。 关锋派人去锦州城请求联合作战，所见到的人正是吴襄。吴襄这厮几次救援失利，早就被吓破了胆，如今部下又士气低落，毫无斗志，更加不愿参和到关锋的救援行动中去，随便找了个借口，推说锦州城防务空虚紧张，脱不开身就敷衍了过去。 关锋没有办法，论官职吴襄是总兵，而他只是个副将，况且又不是统属关系的客军，无法勉强人家，再说关锋原本也没对这些溃兵抱有什么希望，时间又紧迫，不敢稍待，只好和曹变蛟带着部下单独出援。 关锋和曹变蛟率兵推进到离大凌河城仅十里之遥的二龙岗，忽然轰的一声巨响，一炮弹从前方呼啸而至，落在平阳军阵列中。同时，无数的金兵从路两旁的树林草丛中杀出，朝平阳军包围过来，一支支利箭带着尖锐的破空之声朝平阳军射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关锋出援 曹变蛟见金兵来袭，当下一马当先，大喝道：“弟兄们！给我杀鞑子！” 关锋见状也连忙喝道：“散开队形，注意敌人的炮火！”一边指挥士兵们反击。?〈 ? 曹变蛟不惯使用燧枪等火器，由于其天生神力，他更为喜欢使用冷兵器厮杀，那种手起刀落，敌酋人头落地的画面，让他莫名的有一种嗜血的兴奋感。 为此，曹变蛟专门打造了一柄长达四米有余的单耳画戟。通常画戟，一般也就三米半左右，还是木柄或者竹柄，而曹变蛟的画戟却做成了四米还是铁柄，可见其臂力如何惊人。 方天画戟在战国时期至魏晋使用较多，唐朝以后则基本上成了仪仗摆设品，极少有人还用来杀敌实战了，因为画戟对使用者的身体素质和力量技巧等要求极高，而随着社会的展，作战兵器已经越来越趋向于轻巧灵活化了。 何况像曹变蛟这柄画戟更是世所罕见，一般力气小的人都抡不动，使不转。但是这柄画戟在曹变蛟手里就好像是小孩子所玩的玩具一样轻便灵活，所挥出来的威力却也是十分吓人的，这时曹变蛟正挥舞着画戟朝冲杀过来的鞑子骑兵扫去。 雪白耀眼的锋刃毫不留情的割破前面一个鞑子骑兵的衣甲，将他的肚皮割开，连肠子都掉了出来，鲜血喷了一地。跟着曹变蛟手腕一拖，画戟的锋刃又在旁边另一名鞑子骑兵的左臂上掠过，咔擦一声，那鞑子的整条左臂都被砍了下来。 曹变蛟勇不可当的在前面砍杀着，只一个照面，就杀死了三名鞑子，随后左劈右刺，又杀死数名鞑子，宛如杀神临世，登时把当面的鞑子骑兵吓得目瞪口呆，心生怯意。 关锋、曹变蛟所率几乎均为骑兵，多是曹变蛟亲自训练出来的精锐敢战之士，遇上鞑子大兵来攻也不惊惧，在各级将领的指挥之下开展还击。 由于早有准备，平阳军早知道锦州以东基本都是鞑子骑兵的活动范围，一路行军也非常警惕，派出众多探马游骑侦查，是以金兵虽然突然起攻击，平阳军却也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进行抵抗和反击。 金兵的大炮只能在最初平阳军措手不及的情况下对平阳军产生较大的伤害，平阳军一反应过来后，以骑兵的快机动能力，火炮的杀伤力就大打折扣了，很难再造成什么影响。何况后来平阳军很快便于金兵混战到一处，为了避免误伤己方士兵，金兵也没有再开炮。 金兵骑射精准，作战勇猛，但平阳军骑兵在曹变蛟的训练下，战斗意志也不差，而且武器较之金兵更为先进，几乎清一色的燧马枪，并配备为数不少的火龙枪和手雷，但是手雷在混战中不好使用，以免误伤自己人。 率兵伏击关锋、曹变蛟所部的正是莽古尔泰、多尔衮、阿济格、以及岳托等贝勒所率领的金兵，附近的金兵闻讯也纷纷赶至，先后约有一万四千人参战。 鞑子精于骑射，而平阳军胜在武器精良先进，两方人马杀得难分难解，声震于野，血流成河。 按理说，被困在大凌河城中的祖大寿等兵马完全应该知道援军已到，正在城外厮杀，如果他们此时能够率部奋起余勇，拼死一搏的话，未必不能与关锋、曹变蛟的兵马汇合。 然而，由于上个月皇太极搞了次假增援，蒙蔽了祖大寿，差点把他活捉，祖大寿被吓得再也不敢轻信任何援军的信息，除非援军打到了城下，并确定是朝廷的援军之后，他才会率兵出城接应。 就像前几天，张春率领的大军也一度打到了离城七八里处，祖大寿坚持不出城接应。 何况，在又饿了十余天后，士兵们的体能更加孱弱了，没有体力也没有士气的情况下，祖大寿是不可能做出出城的决定的，尽管何可纲等人一再请求出城接应。 就这样，祖大寿等将领站在城头上远远的看着关锋、曹变蛟率兵与金兵浴血奋战，始终不一兵一卒。 关锋、曹变蛟率兵奋勇厮杀，仗着火器的威力，虽然人数远少于金兵，却也打了个平手。 激战正酣的时候，忽然，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中堆积起了团团黑云，铺天盖地而来，四野顿时一片黯淡，仿似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混战中的双方士兵浑然不觉，依旧竭力厮杀着，无数的箭矢、无数的弹药在交汇碰撞，或落入空地，或钻入对方士兵或战马的身体里，引起无数惨嚎声。 正在指挥大军冲杀的关锋刚刚拿着燧枪干掉了四五步外的一个鞑子，正要装填弹药，忽然觉视线暗了许多，随即抬眼望去，觉天空中无边无际的黑云滚滚涌来，不由得大惊失色，咬了咬牙，大喝道：“撤！” 激战正酣的曹变蛟听到关锋的命令还有些不理解，他刚刚刺死了对方的一名甲喇额真，杀兴正起，听到亲兵转达的关锋的命令，不由得怔了一下。一抬头，看见了漫天的黑云，顿时省悟过来，急忙拉转马头，一边大喝道：“快撤！” 正在激战的平阳军士兵虽然不太明白将军们为何要下令撤退，但军令如山，长官让撤，自然是不折不扣的执行，顿时纷纷开始回身撤退。 还没撤出两里路，只见一场倾盆大雨瓢泼而至，就像王母娘娘不小心打翻了澡盆子一样。伴随着暴雨的还有轰鸣的炸雷闪电，场面极其震撼。双方将士都被暴雨淋成了落汤鸡，霎时都短暂停下了厮杀，惊恐的望着轰然而至的闪电巨雷。 平阳军士兵这时才明白关锋为何要下令撤退了，大雨将所有人的火器都淋湿了，几乎没有一支可以用的。而金兵的火器极少，主要是弓箭骑射，大雨对他们来说影响几乎为零。 省悟过来的平阳军士兵顿时奔跑得更快更急了，都恨不得爹娘多生两条腿，不，多生十条八条腿也没有关系，只要能够快点逃离这个残暴的战场，哪怕变成蜈蚣，也没有人会在意。 鞑子骑兵很快也现了平阳军的这个致命缺陷，忍不住大喜，拼命的追赶着平阳军。 一时间，天上黑云如墨，暴雨如注，电闪雷鸣，地上平阳军在前面没命的奔逃，鞑子骑兵在后面疯狂的追杀，风雨声，喊杀声，哀嚎声，马蹄声，雷鸣声，混在一起，响彻整个大凌河。 第一百三十六章 进驻锦州 幸亏关锋见机得快，赶在暴雨来临之前下了撤退的命令，又都是骑兵，在狂奔了一个多时辰后，大雨也早晴了，终于也摆脱了鞑子骑兵，返回锦州城。{(<＜[＜<＜ 尚未入城，便赶上墨离率领大军赶到，于是便将此次出援经过向墨离禀报。这次战斗，平阳军共损失了七百多人，伤千余人，金兵伤亡不详，但从战斗的过程来看，应该也是差不多。 关锋垂说道：“大人，末将出战不利，请大人责罚！” 墨离摇了摇头，说道：“鞑子骁勇善战，又是敌众我寡，初战失利也在情理之中，何况这也不能怪你，要怪就怪老天爷，下起了这场大雨。” “谢大人宽容。”关锋抱拳说道，脸有愧色。忽然想起一事，说道：“大人，鞑子中午使用的火炮射程挺远，而且威力也大，似乎是我大明的红夷大炮。” “哦？”墨离略感意外，不过随即又释然了。 历史上满清的确是在这一年仿造出了红夷大炮，而且因为夷字是明人对外族的统称，包括他们满洲人，带有蔑视之意，皇太极自然不会也跟着叫红夷大炮，又因炮身上盖有红布，于是采用了大学士宁完我的建议，改名为红衣大炮。 而且墨离还了解到，前几日朝廷增援大军之所以惨败，可以说这红衣大炮的出现也是一个很大的因素。后来从锦州守军的口中了解了那次出援的经过之后，也证实了金兵确实使用了红衣大炮让援军吃尽苦头。 “那是鞑子仿照的我们的红夷大炮造出来的，威力和我们的红夷大炮也相差无几，鞑子有了这等重炮，我们守城就更困难了。”墨离皱了皱眉头说道。现在各路明军都已溃败，接下来就只能靠自己这几万人马来力挽狂澜了。 对于突破鞑子的包围，解开大凌河城之围，墨离自信难度不是很大。但是之后是否能守住大凌河城甚至是锦州城，他却没有多少把握。因为，以红衣大炮那恐怖的威力，要想轰破城墙可以说是不存在多大困难的。 关锋想了一下，又小心翼翼的说道：“大人，还有个情况，末将不知是否当讲......” 墨离白了他一眼，说道：“你跟我那么久，还有什么不好说的？有事就说，别婆婆妈妈的。” 关锋尴尬的笑了下，说道：“大人，就是我们在跟鞑子厮杀的时候，大凌河城里的守军却丝毫没有动静，当时我们离大凌河城最多也就七八里，按理说祖帅他们不可能看不到、听不到我们来增援的呀！” 曹变蛟也有点愤然的说道：“对啊！如果祖帅他们率兵出城和我们汇合的话，说不定我们现在已经开进大凌河城了！哪里用得着被鞑子追的如此狼狈！” 这个事情史料没有明确记载，像上次张春大军来援，祖大寿始终无动于衷，不一兵，比较靠谱的说法就是祖大寿被皇太极之前搞的假增援给吓怕了，无论如何也不敢轻易出城了。 但是墨离并不是历史爱好者，这些史料他并没有研究过，所以他也不明白祖大寿为何会没有动静，他心里反而有些担心，大凌河城的守军是不是已经饿得没有力气走路了。 墨离有些忧心忡忡的说道：“这个事情的确很奇怪，我担心的是，大凌河城是不是生了什么事情，祖帅和何将军他们是否还安好？毕竟，大凌河城已经断粮一个多月了啊！” 众人顿时都心情沉重起来。 这时，锦州城门打开，几个骑兵跑过来，翻身下马，其中一个领头的千总模样的汉子朝墨离行礼道：“墨将军，抚台大人身体不适，特命卑职前来代他迎接墨将军和大军进驻锦州城！” 墨离笑笑道：“这位兄弟不必客气，还没请教怎么称呼啊？” “不敢不敢，卑职胡连义，是抚台大人身边的亲兵统领。”那汉子连忙说道。 “那就有劳胡兄弟了。” “墨将军，请！”胡连义在前面引路。 墨离的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锦州城，锦州城里没逃走的百姓都纷纷跑出来看热闹。和大明其他的军队不一样的是，这支队伍的士气似乎更高涨，斗志也更加旺盛，最显眼的莫过于他们身上背着的燧枪了，比之前那些明军所使用的火绳枪看上去似乎要拉风很多。 有些百姓认出了墨离和关锋等人，窃窃私语着：“看，那不是墨将军吗？听说他去年不是被祖帅逐出军中了吗？怎么又回来啦？” “对啊！就是墨离墨将军！去年打退鞑子的就是他！” “是啊！墨将军回来了！墨将军回来了！” “这下好了！大凌河应该能解围了吧！” ...... 人们在街头巷尾交头接耳，都在议论着墨离的大军回来，一定可以打败鞑子，解救大凌河城。民众的情绪顿时变得高昂了起来，都对墨离抱着很大的信心。 辽东巡抚衙门里，一个两鬓斑白，面容枯黄的老者身穿二品绯红官袍正站在大门口负手而立，脸上忧色不减。 墨离等人骑着马随着胡连义的带领来到衙门门口，翻身下马。 那老者望见墨离等人，上前一步，面含微笑道：“这位是墨总兵吧？老夫丘禾嘉，欢迎墨总兵进驻锦州城！” 墨离连忙上前行礼道：“墨离拜见抚台大人！有劳抚台大人远迎，下官心里委实难安！” 去年墨离在锦州杀退鞑子围城的时候，丘禾嘉尚未就任辽东巡抚，故此并不与墨离相识。 丘禾嘉淡然笑道：“墨总兵不必客气，如今辽事糜烂，墨总兵能够不远千里赶来赴援，老夫心下甚是敬佩，只是身子欠佳，未能远迎，还望墨总兵不要介怀。” “哪里，哪里，墨离身为大明将领，保家卫国乃是本分，如今边关有难，男儿自当义不容辞，精忠报国！”墨离朗声道。 “好！好一个义不容辞，精忠报国！来，墨总兵里边请！”丘禾嘉不由肃然动容。大凌河城被围，朝廷四次救援一次比一次败得更惨，如今还有多少人愿意、又有多少人有胆量赶赴辽东边镇？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养精蓄锐 墨离、关锋、曹文诏等人与丘禾嘉走进巡抚衙门内堂花厅坐下，丘禾嘉命人上了茶水，开门见山的说道：“墨总兵，请恕老夫唐突，老夫想知道墨总兵这次带来了多少人马？” 墨离说道：“抚台大人，墨离这里一共有三万将士，还有一支后备军正在赶来的路上，人数大约也有一万五千人，抚台大人不必担心。[ 〈〈 ” 丘禾嘉点了点头，脸上神色并不见轻松，要知道张春的大军可是有四万人马呢，结果还不是被鞑子打得全军覆没。这个平阳剿匪总兵墨离，他的军队就一定能解救大凌河城之围吗？ 不过丘禾嘉当然不会将这种疑虑表现出来，只见他微一沉吟，捻着长须说道：“墨总兵，老夫曾听闻，去年的锦州之围就是在墨总兵的指挥之下打退了鞑子的，想必墨总兵已有好的计策了吧？不知墨总兵打算何时出援呢？” 墨离正色道：“兵贵神，何况大凌河城已断粮多日，一刻也不敢耽搁啊！下官决定，今晚就夜袭敌营！” “今晚？”丘禾嘉愣了一下，说道：“墨总兵，这是不是有点太急了，将士们远道而来，兵疲马乏，况且夜里目不能及，恐怕不妥啊！” “正是要出其不意方能攻其不备，鞑子肯定也想不到我们会在夜里偷营的，成功的几率便高了许多。”墨离早料到对方会有这样的反应，淡淡说道：“下官还有个不情之请，幸望抚台大人恩准。” “墨总兵请说，老夫能够办到的，一定尽全力做到。” “下官此番前来，由于行程紧急，军中所带粮草并不多，所以想请抚台大人能够帮下官提供一批粮食，让将士们吃饱了饭好有力气杀敌。” “这个本抚自是应当，墨总兵放心，粮草的问题由老夫来解决，我一定尽快筹措出足够的军粮，总不能让将士们空着肚子上阵杀敌的。” “好！如此下官就先谢过抚台大人了。还有一件事情，同样十分紧急重要，不知抚台大人是否也能帮帮下官？”墨离看着丘禾嘉，有些期待的说道。 “墨总兵不必客气，只要是本抚能够办到的，绝不推辞！”丘禾嘉凛然说道。 “下官想请大人帮我筹措燃油，越多越好！”墨离说道。 “这个......”丘禾嘉为难了，一张老脸涨得微微红，刚才海口又夸下了，怎么办呢？别的东西还好说，这油料本来就不多，之前何可纲为了使用烈火霸龙守护大凌河城的修筑就已经几乎把锦州城的油料搬得差不多了。 墨离见他神色为难，知道是自己的要求把抚台大人难倒了，当下说道：“既然抚台大人也是为难，那便算了，下官也知道这油料委实难以筹措，倒是下官太过苛求了。” 他这话一说，丘禾嘉脸上更觉羞惭，想了想说道：“墨总兵既是急需，本抚便只好豁出这张老脸去，希望锦州百姓能够捐献些许油料出来以解燃眉之急了。” “如此便有劳抚台大人奔走，下官这里先谢过了！”墨离抱拳说道，心里却不以为然，这个时候，锦州城里但凡有钱有门路的富贵人家都逃难了，剩下的穷苦百姓哪里能捐得出什么油料来呢？ 当下墨离偕诸将自去进食歇息，养足精神恢复体力准备夜里奔袭大凌河城。 墨离躺在床上睁着双眼呆。连日来的强行军让将士们的体力消耗了许多，自然也包括墨离，但是墨离此刻十分担心何可纲的安危，不知他是否还活着，所以心里颇烦躁，翻来覆去也睡不着。 何可纲可以说是他来到这个时代后，所见到的除了关锋外最让他感觉亲切的人了。何可纲身份不低，架子却不高，为人敦厚正直，平时总是显得平易近人。与他相处虽然只有短短的几天时间，但是墨离在心里却已经把他当成了对自己爱护有加廉而勇敏的大哥，亦师亦友，亦兄。 梁佩君见他心神不宁，知道他在为何可纲担忧，于是开解道：“夫君，你别太担心了，咱们不是已经赶到锦州城了吗？晚上咱们就去袭营，肯定能把何将军他们救出来的。” “娘子，你知道吗？我这心里不知道为何，就是有些忐忑不安，按理说，身为大军统帅，我不该胡思乱想的，以免影响决策，可是......唉！”墨离叹了声，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这样心绪不宁。 “夫君，放心吧，何将军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没事的，你不是这样对那苏苏姑娘说的吗？” “我那就是随便安慰安慰她的......唉！但愿如此！” “夫君，我觉得你好像很在乎何将军的安危，对于祖帅却好像不怎么关心，这是为何呀？难道是因为去年的事情他为难过你，差点把你斩了吗？”梁佩君忽闪着她那双好看的大眼睛不解的说道。 “什么话？你夫君我像是那样的人嘛？”墨离躺在床上，轻抚着梁佩君的香肩说道：“你家夫君我可没有那么小肚鸡肠，虽然不敢自比弥勒佛那样大肚能容，但是与祖帅的这点小恩怨我早就忘啦！” “噗！”梁佩君差点笑岔气，喘着气说道：“哎呀，就您还自比弥勒佛啊？夫君，您知道一只羊长得丑叫什么嘛？” “叫什么啊？” “羞啊！你看你都不知道这是个羞字，看来你是真的不知道羞字怎么写嘛？”梁佩君咯咯笑道。 “好啊！你竟敢取笑为夫是吧？看我怎么罚你？”墨离坏笑着一把将梁佩君的身子搂在怀里，伸手在她腋下咯吱窝挠痒痒。 梁佩君怕痒，被挠得满床打滚，只见她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夫君......别、别，求求你......哎呀，不要了......我受不了了，哈哈......” 墨离邪笑道：“看你还敢取笑为夫不？” “不敢了不敢了......” 墨离停住手，两人躺在床上歇息。 梁佩君喘息了好一会，忽然说道：“我懂了，你这么关心何将军，肯定是因为他是苏苏姑娘的姐夫的缘故！” “别胡扯。” “呶，夫君你就告诉我是不是嘛！” “没有的事。” “什么没有，我看你对苏苏姑娘也挺关心的嘛！说，你是不是喜欢她？” “......我睡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一碗肉汤 大凌河城。 何可纲病得越严重起来。眼窝深陷，双目无神，原本壮实刚健的身子早已经瘦的皮包骨，看起来就像**十岁的老妪，令人触目惊心，几乎不成人形。若不是长期熟悉他跟在他身边的人，根本就认不出来了。 亲兵统领司马剑小心翼翼的捧着一碗汤走了进来，对躺在床上的何可纲说道：“将军，祖帅让人送来了一碗肉汤，卑职扶您起来喝点吧！” 说着，司马剑将肉汤放在床头的桌子上，走到床边将何可纲吃力的扶了起来。 司马剑也饿得骨瘦如柴，但他毕竟年轻些，好歹还能有力气走动，当他双手扶到何可纲那瘦得骇人的身子时，眼泪忍不住淌了出来。 这个自家将军，这个可亲可敬的中军大人，尽管自己也饿得站立不住，身体虚弱又有病，也还是常常将祖帅偶尔送来给他吊命的马肉汤粉给身边的部下，自己总是舍不得多喝一口。 这时候，大凌河城里的战马已经只剩下祖大寿的那匹坐骑了，现在的这碗肉汤，还是用前天杀掉的何可纲的坐骑的肉做的。这匹马跟着何可纲出生入死也有七八年了，颇通人性，何可纲对它也一向很有感情，这两天都没有喝它的肉汤，都是分给了左右。 大凌河城里，饿疯了的人几乎都疯狂了，什么叫理智，什么叫人性，统统都见鬼去了，只有活下去才是王道。 饿死的人越来越多，吃人的人也一天比一天多了起来。人类在那样的绝境下，在生死存亡的关头，显得是那样的弱小，那样的可悲...... 何可纲早已经阻止不了军中的将士们参与吃人了，据他所知，祖可法的部下是军中最先开始吃人的，由于他们有了人肉吃，面色也不像别的人一样惨白，而是显出一种病态的红润，所以目前在大凌河城守军当中也是身体状况最好、最强健有力的一支力量。 军中吃人自祖可法开始，早已蔓延到了各部士兵，甚至就是何可纲的部下，也开始有吃人的现象出现。但是何可纲已经完全无法阻止这些部下了。 何可纲也确实饿的撑不住了，咳了几声，喘着气虚弱的说道：“司马，弟、弟兄们都、都喝了吗？咳咳......” “喝了，大伙都喝了。”司马剑连忙一边帮他轻抚后背，一边说道。 司马剑扶着何可纲坐好，随后端着碗喂他喝肉汤。说实话，马肉其实是很难吃的肉类，带酸性，而且有股强烈的骚味，这个时候连盐巴都没有了，更别说有什么调料了。但是为了活下去，这碗极难喝的肉汤却是十分宝贵的食物了。 何可纲刚刚喝了几口，忽然门外传来卫兵的通报，说是祖泽清和祖可法前来探望。 祖泽清和祖可法两人走了进来，很是恭敬的叫了声：“何叔叔！” 何可纲微微哼了一声，并没搭理两人。这两个家伙，脸色红润，精神饱满，可见两人也吃了不少人肉的，眼神之中似乎带着一种病态的光芒。 两人见何可纲不搭理自己，微微有点尴尬，要在平时换了别人，两人早当场作了，但面对何可纲这个威望甚高的中军，他们倒不敢造次。 何可纲喝了几口肉汤，说道：“祖帅吃了吗？” 祖泽清忙不迭的说道：“吃了吃了，父亲吃了，何叔叔您多喝点吧！” 何可纲脸色稍缓了些，忽然又道：“要不你们俩也喝点吧。” “不不不，我们不能喝！”祖泽清慌忙摇手说道。 “为什么？”司马剑忽然没来由有种不踏实的感觉，刚刚这碗肉汤就是祖泽清的部下送来的。 何可纲脸色也变了变，喝道：“莫非这碗肉汤是人肉做的？” “不不不！不是，绝对不是人肉！这是用何叔叔您的坐骑做的肉汤呀！”祖泽清慌忙解释道。 “那你们为何不能喝？”何可纲奇怪的问道。 “这个......”祖可法眼珠子一转，说道：“何叔叔，其实不瞒您说，父亲大人不放心您的身体，他听说您常常都把他送给您喝的肉汤分给弟兄们喝了，自己却一点都不喝，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父亲就派我们俩过来探望您，说是要亲自看着您喝完肉汤才能回去向他复命，您说我们怎么能喝您的肉汤呢？” 听了这话，何可纲不由心里一暖，祖帅在这个时刻还是没忘了自己，毕竟是多年的老弟兄了啊。虽然这些日子因为接应友军来援的事情两人有些不对盘，但在内心深处，还是不会生对方的气的。 何可纲又喝了几口，说道：“行了，我快喝完了，你们回去吧！” 他不想这两人在自己眼前晃，碍眼，这两小子不但吃人肉，而且据说还在鼓动祖大寿向金兵投降，看见他俩何可纲就没好气搭理他们。 祖泽清和祖可法自然也知道何可纲不待见自己，见何可纲碗里只剩下一小半，于是两人相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会心笑容，当下齐齐向何可纲告退。 司马剑恰好抬头不经意的瞥见两人临走前的那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总觉得有些不太对劲，但一时却又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 何可纲看着剩下的小半碗肉汤，说道：“司马，我喝饱了，你把这些喝了吧，看你饿得。” 司马剑推辞了一会，执拗不过何可纲，只好含泪把那小半碗肉汤喝了。 ...... 墨离迷迷糊糊睡到亥时许，忽然被梁佩君叫醒。睁开眼一看，只见梁佩君焦急的说道：“夫君，坏了，下大雨了！” 墨离一骨碌爬了起来。侧耳一听，果然，外面狂风大作，暴雨如注，击打得瓦面喀喀作响。 关锋、曹文诏、马进忠曹变蛟等人也赶了过来，本来，大军都已经准备出的了，全体将士都已被叫了起来，关锋也准备向墨离请示行动，谁想却突然下起了这么一场暴雨。 平阳军的优势乃是火器先进，但如今大雨滂沱，火器根本难以操作，这优势也就不复存在了。如果让士兵们去跟鞑子比拼箭术比拼冷兵器，能有胜算吗？ 墨离阴沉着脸不一言。他娘的，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到锦州城，正准备出击的时候，好死不死的竟然下起了滂沱大雨！这贼老天是故意要跟我作对吗？难道连老天也不佑大明，不佑华夏江山了吗？ 第一百三十九章 雨夜奔袭 墨离看着漆黑的夜空，暴雨仍在不止不休的狂泻着，仿佛天上的大水池子被人捅了无数个窟窿一样。 “将军，抚台大人说能够找到的所有蓑衣雨披全都在这了，一共是六千九百一十三件，加上我们本身携带的雨披，总共有一万八千件。”曹文诏说道。 墨离点点头，说道：“弟兄们，如今暴雨不止，我们的燧枪基本上就不能使用了，我们的优势大打折扣，而且雨天行军也是对我们的一大考验。现在快到原定出的时间了，大家说怎么办？” 众人都沉默不语。的确，没有了火器装备的平阳军还能有信心打败建奴鞑子嘛？ 众人都静静地看着墨离，他们在等着墨离做决定，因为他们知道，墨离其实心中已经有了决定，而不管这个决定是什么，他们都会坚决服从。 果然，墨离平静的说道：“关锋，集合所有的弟兄。” 校场上，三万将士冒雨站在黑夜里，看着在众将簇拥下走过来的墨离，心里有些诧异，不知将军冒雨连夜把大家集合起来做什么，难道这样的暴雨天气还要去攻打鞑子？ 墨离走在雨里，坚毅的眼神扫过面前的每一个将士，缓缓的说道：“弟兄们，我知道，我们在冷兵器上比不过鞑子，这是为什么？因为我们缺乏血性！一直以来，我们都对鞑子畏之若虎！为什么？鞑子也不是三头六臂的怪物，不过和我们一样，两条腿两只手！有什么可怕？大不了与鞑子拼个痛快同归于尽罢了！” 墨离停了下，继续说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文天祥说的好，人这一生，固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如果一个人浑浑噩噩的过完一生，那么即使他活得再久又有什么意义呢？身为男儿大丈夫，当在国家民族需要我们挺身而出的时候，为我们的百姓同胞撑起一片天空，哪怕为此流尽我们的每一滴血！” 曹变蛟上前一步，大声道：“将军说得对！堂堂男子汉志在四方，平定天下、安国定邦是我们的志向，也是我们的责任！鞑子并没有三头六臂，一刀砍下去照样完蛋！也没什么可怕的！将军，下令吧，咱们现在就出，去杀鞑子个措手不及！” “说得好！这么大雨，又是深夜，鞑子肯定做梦也想不到我们会在这时候起进攻！在他们眼里，我们大明的将士从来见了他们都是望风而逃的，什么时候敢主动进攻他们了？更别提在这样的大雨天气了！所以，我们现在就是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大家怕不怕？！”墨离大声道。 “不怕！不怕！” “愿随将军拼死一战！”曹变蛟大声说道，年轻的脸膛满是透着大战前的激动。 “拼死一战！拼死一战！”将士们齐声大吼。 墨离一挥手，大声道：“出！” 一队队将士背着弓箭、挎着大刀，或者手持长枪，骑着战马冒着大雨驰出了锦州城，五千骑兵作为前锋，率先朝大凌河城奔去。 步兵、战车兵随后跟上，一时间，在锦州城东城门城楼上的火把的照耀下，一队队矫健的将士迅朝大凌河城开进，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股凌厉的杀气...... 大雨狂泻不止，平阳军将士们踏着几乎流成小溪一般的雨水在路上奔驰，不管有没有雨披，每个人身上都湿透了，将士们并没有什么怨言，因为，他们已被墨离点燃了心中的战斗火苗，这一次，他们要洗刷汉家儿女遇见鞑子即落荒而逃的耻辱。 关锋的前锋部队白天和鞑子激战过，这时已大致探知鞑子的营地安在何处，大雨遮盖了大军行进的动静，平阳军正悄悄朝大凌河城方向奔去。 大凌河城里，何可纲的帐内，何可纲躺在床上神色痛苦，五官有些扭曲，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见此情景，闻讯赶来探望何可纲、已经升为参将的原亲兵统领白之城和何可纲手下的另一名参将萧阳急忙喝问道：“司马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将军怎么会这样了？” 司马剑这时也正腹疼难忍，这才一个时辰不到，他已经拉了三次了，何可纲也拉了好几次，可是他们早就饿了那么多天了，肚子里哪里有什么东西可以拉？尤其是何可纲，整个人都几乎虚脱了。 司马剑心想，自己和中军大人啥也没吃，就喝了一碗肉汤，怎么突然就拉肚子拉得这么厉害呢？肉汤是祖帅命人送来的，照理说不应该由什么问题啊！ 可是军中这么多人，谁都没事儿，就偏偏是自己和中军大人喝了肉汤就拉肚子，这岂不是太奇怪了？司马剑忽然脑海中倏然一惊，难道真是那碗肉汤有古怪？联想到祖泽清和祖可法临走时那一抹诡异的笑容，司马剑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派人去禀报白之城和萧阳。 白之城和萧阳都是何可纲一手提拔起来的将领，跟随何可纲征战多年，一直忠心耿耿，都是何的心腹亲信。司马剑见两人问，当下忍着疼痛将刚才祖泽清和祖可法两人来过的事情仔细说了一遍，并且把自己的疑虑也小心的说了出来。 白之城和萧阳听了，不由得相顾失色。按照司马剑的叙述，如果是真的，那岂不是祖帅已经动了杀心了？ 可是祖帅为什么要杀何将军？萧阳想到这里不由冷汗涔涔而下。何将军和祖帅一直交情很好，两人一同出生入死多少年了，祖帅怎么会要何将军死呢？答案只有一个，祖帅要向鞑子投降了！ 大凌河城粮尽援绝，祖泽清、祖可法、祖泽溥等人几次鼓动祖大寿向鞑子投降算了，其他将领们也都是犹豫不决，不作表态，毕竟人都是有求生**的，能够活下去，谁也不想死。 如今就连张存仁、祖大乐等人也不吭声了，可见他们心里其实也是赞成投降的，起码不反对。 只有何可纲仍然坚持坚决不向鞑子投降，他认为，鞑子言而无信，所说的条件再好，诚意再多，也是虚假之词，根本不值得相信。 因为何可纲的极力反对，祖大寿也迟迟下不了决心向鞑子投降。 这次，难道真的要彻底决绝了？ 第一百四十章 哭泣的大凌河城 何可纲身子佝偻着，全身开始抽搐，双目失神。{ ＜[ 白之城、萧阳和司马剑跪在床前，焦急的叫道：“将军，您怎么样了？您一定要撑住啊将军！” 何可纲全身直打冷颤，嘴唇蠕动着，却说不出话来。 萧阳狠狠地一拳击在地上，悲愤地说道：“一定是祖泽清那个狗——日的给将军下了药！他们要害死将军！老子去剁了他！” 说着，萧阳腾地站起，呛的一声拔出腰间的佩剑，怒不可遏地就要冲出去找祖泽清拼命。 白之城连忙拦住萧阳，说道：“萧将军，冷静点！我们现在无凭无据，就这样跑过去祖泽清他会认账吗？说不定到时候再倒打一耙说你我犯上作乱那就糟了！” “是啊！萧将军，眼下最重要的是怎么样救将军啊？”司马剑也说道。 “可是，将军这样子我们怎么办？现在军中连郎中都死光了，药也没了，将军怎么办？”萧阳痛苦的说道。他自小就没有爹娘，流浪了十多年，后来何可纲收留了他，把他带在身边，并一步步提拔他做到参将。在他心里，早就把何可纲当成了自己最亲的亲人。 “要不我带几个人偷偷混出城去，无论如何也要去锦州找到郎中给将军开点药回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白之城想了一会说道。 司马剑摇摇头说道：“不行啊！别说外面鞑子围了一圈，就是咱们这军营里，我怀疑也被他们包围了，能不能出城都是一个问题。” “没错！他们既然决定要降了，肯定会想到防着将军的！他们现在都撕破脸皮下手要害将军了，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要我说，咱们现在就悄悄回去，点齐咱们的弟兄，去向祖帅讨要一个公道！”萧阳愤怒地说道。 “这......”白之城踌躇了。何可纲帐下兵马并不多，现在大约还有三千人左右，其他的基本都是祖大寿的嫡系人马。何况这三千人马你要他们去和外人作战还好点，现在却是要向辽东大军头祖帅动手，这些人恐怕还真没几个敢动手。 一则实力悬殊，二来祖帅可是他们的上司，第三城外还有十万鞑子在虎视眈眈呢，这万一自己人先窝里斗了起来，鞑子想要攻破大凌河城也就更是轻而易举了。 而且现在将士们个个都饿得有气无力，谁还愿意打内战？ “萧阳......”躺在床上的何可纲忽然奇迹般的说话了，白之城、萧阳、司马剑连忙跪在床前欣喜的叫道：“将军！” 何可纲双眼微闭，喉头艰难的蠕动着说道：“不要......不要，怪，祖帅......以、大、大局，为......重......” 说着，何可纲头一歪，双手无力的垂了下来。 “将军！” “将军！” “将军！” 白之城、萧阳、司马剑大惊失色，纷纷上前摇晃着何可纲的身子，悲痛的呼唤着。 何可纲毫无反应，惨白的脸上早已没有了人色。他走了。走得如此的凄凉，走得如此悲壮。相比起历史上何可纲被祖大寿推到大凌河城外斩以取信于皇太极，最后又被饥民分食其肉，如今的何可纲总算是落了个全尸。 三人的嚎啕恸哭引来了帐外守卫的亲兵，十数个亲兵涌进何可纲帐内，见此情景，无不纷纷跪下痛哭失声，泪如雨下。将士们沉浸在巨大的悲痛中嚎啕大哭，顿足捶胸，一个个伤心欲绝。 但是也有例外。其中一个亲兵刘二蛋见到何可纲直挺挺的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心下狂跳了下，随即也跟着痛哭起来。哭了一会，刘二蛋趁人不注意悄悄的溜了出去。 大雨不止不休的瓢泼着，地面上的积水已经深可及踝，暴雨仍然没有一点要停止的意思。 也许，连苍天也在哭泣，哭泣为什么人间的好人总是不长命，坏人、恶人却可以遗祸千年。为什么何可纲克己奉公、尽心尽力为了大明江山呕心沥血，最后却要落得个这样的下场——被自己的上司兼兄弟处死。 祖大寿的帐内，祖大寿背负双手独自徘徊着，听着外面肆虐的暴雨声，忍不住长吁短叹。 “父亲。”祖泽润走了进来，说道：“这天气也是怪，怎么秋天下起这么大的暴雨来了呢！听说，白天来增援的那支兵马因为火枪被大雨淋湿了，也被金兵打得大败......” “是啊，大哥，咱们现在该怎么办？朝廷的援军是不会再来了，咱们这些人总不能没有活路啊！大哥你拿个主意吧！”祖大乐是和祖泽润一起进来的，这时也说道。 祖大寿回身看了儿子和弟弟一眼，却没有说话。 祖泽润上前说道：“父亲，再这样下去总不是办法呀！要不孩儿去跟跟石延柱谈谈？” 石延柱是金兵的将领，因和祖大寿军中的一些将领有些交情，是以前些日子一直奉皇太极的命令前来劝降祖大寿，但祖大寿每次都不见他。 祖大寿看了祖泽润一眼，沉吟了一会，说道：“注意点，不要让何中军知晓了。” 祖泽润会意地点点头，说道：“父亲放心......” 正在这时，祖泽清和祖可法走了进来，笑着道：“父亲大人不必顾虑，何中军他不会再来反对父亲的了。” 祖大寿一愣，一时没太明白祖泽清说这话的意思，怔了一下说道：“清儿，你刚刚是什么意思？” 祖泽清一脸轻松的说道：“父亲，孩儿刚刚得知消息，何中军过世了！” “你说什么？！”祖大寿吃了一惊，他虽然恼怒何可纲冥顽不化，拒不投降，可是却没想过要弄死他。这何可纲怎么说死就死了呢？ 祖泽清撇撇嘴说道：“父亲大人，您何必如此激动，何中军他屡屡与您作对，愣是让弟兄们挨饿吃死人肉也不肯投降建奴，这会他死了不是更省事么，再也没有人反对，弟兄们都可以活下去了。” 话是不错，可是......祖大寿还是觉得不对劲。 “你在那碗肉汤里做了手脚？”祖大寿逼视着祖泽清说道。 第一百四十一章 苍天有泪 “没有啊！父亲大人，孩儿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祖泽清极口否认。［ “真的没有？” “真的没有！” “那何中军怎么会死了的？”祖大寿冷冷的说道，他还是有些不能接受何可纲死了的事实，毕竟是在一起作战多年的老弟兄了，想当年他祖大寿、何可纲、赵率教、满桂等人都是袁崇焕督师帐下的得力干将，一起与建奴作战，可谓是血战余生的战斗情谊了。 “这个......孩儿也不清楚，可能是何中军他多日不曾吃肉，身体太虚弱了，这次又喝肉汤可能喝得有点多，所以才会拉肚子拉得太厉害了吧！”祖泽清眼神闪烁。 “你是说何中军是拉肚子拉到虚脱这才殒命的？”祖大寿惊讶的说道，转而一想，拉着张脸说道：“你是说为父害了他了吗？” “不不不，父亲大人体恤将士，一碗汤都要分给何中军喝，那是对他的关怀体恤，怎么能说是父亲害了他呢！只可惜何中军虚不受补，命不好，所以才无福消受吧，自是不能怪父亲的。”祖泽清说道。 “唉！”祖大寿长叹了一声，说道：“何中军忠肝义胆，正直果敢，爱护士卒，体恤将士，在这样的艰难时刻，仅有的一点粮食总是舍不得自给充饥，我听说为父有时送给他的一点粮食他总是分给部下士兵们食用，自己总是在忍饥挨饿，想不到这次喝了点肉汤，竟然虚不受补！唉......真是天妒英才苍天无眼啊！” “是啊，何中军英年早逝，真真是令人扼腕叹息！”祖泽清配合着父亲，惺惺作态的说道。 这时张存仁也在亲兵的搀扶下走进了大帐，惊慌失措的说道：“祖帅、祖帅，不好了，何将军死了！” 祖大寿垂下头，抹着眼泪说道：“存仁，你也知道了，唉，可纲他......真的是......好惨啊！” “祖帅，您知道了？”张存仁有些意外的说道，不过随即又释然，祖大寿乃是军中主帅，军中生的一切自然第一时间会有人向他禀报。 祖大寿点点头，说道：“可纲已去，逝者如斯，我们无力回天，只好日后再奏报皇上，请旨为可纲厚葬了。” 震惊过后，祖大寿也逐渐冷静下来了。知子莫若父，从祖泽清闪烁的眼神和明显言不由衷的话里，他知道何可纲的死肯定跟自己儿子有关，他起先是愤怒，可转念一想，儿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万多将士，还能不能活下去关键就在何可纲。 如果不是何可纲极力阻拦，祖大寿也许早已经带人向皇太极投降了，那样也不会继续饿到现在，又不知饿死了多少将士了。 坚持到这个时候，朝廷大军覆灭，相信以明廷的能力是再也派不出援兵来解救了，自己在这个时候投降，对大明、对崇祯也算对得住了，也不算背主求荣了吧！ 想到这里，祖大寿缓缓说道：“存仁，大乐，对今后的打算，你们有什么看法？” 张存仁和祖大乐对望了一眼，心中同时一震，莫非这何中军的死和祖帅还有什么关系？ 不过两人都是老油条了，心中有什么想法自然也不会当下表露出来。张存仁试探着说道：“祖帅，如今粮尽援绝，弟兄们都快疯掉了，最近士气军心更加不稳了，再拖下去，我怕......” “哎呀，张将军，你说话能不能不要这么含蓄啊？我是个直性子的人，其实我觉得，父亲大人应该考虑下派人和金兵使者洽谈一下了。”祖泽清直截了当的说道。 祖大寿没有回答，转而向张存仁和祖大乐说道：“你们觉得呢？” 张存仁和祖大乐此时哪还能不知祖大寿的心思？无非就是想让别人提出来，然后他好听从众人的意见，免得被人说成是他祖大寿自己要投降的，这可也是“煞费苦心”了。 当下两人都说道：“末将觉得泽清说的有道理，再熬下去弟兄们都撑不住了！当然我们也遵从祖帅的决定，祖帅无论做什么决定我们都坚决拥护。” “好，你们都下去吧！你们的意见我记住了，让我好好再考虑考虑。”祖大寿想了一下说道。 众人都下去了，只有祖泽清还没动。 祖大寿看了他一眼，说道：“清儿，你还有事吗？” 祖泽清点点头，说道：“父亲，孩儿下午去和那石延柱接触过，他说洪太希望父亲能派人尽快与他取得联系，父亲既然决定投降，那是不是早点派人去接触为好？早点谈妥弟兄们也可以少死几个呀！” 祖大寿看着他，脸上波澜不惊，神色如常，却良久不语。 祖泽清有些心慌，但是事已至此，也只得硬着头皮撑下去了。 祖大寿终于开口了：“你去把韩栋找来。” 韩栋是祖家的亲信，目前虽然只是一名游击，但却深得祖大寿信任。 韩栋来到祖大寿的大帐内，祖大寿对他面授机宜，具体说了些什么，只有他们两人知道。 随后，韩栋就出去了。不到一个时辰，韩栋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两人。 其中一人就是石延柱，大金将领。另外一人叫作姜新，原本是明朝边将，后来在与后金作战中被俘，遂投降了大金。 祖大寿、祖泽清、韩栋与石延柱、姜新两人在帐内密谈了好一会，随即祖大寿喊来祖大乐、祖泽润、祖可法，命他们三人与祖泽清、韩栋跟随石延柱、姜新两人冒雨出城，前往金营...... 由于暴雨不止，黑夜冒雨行军变得十分迟缓，直到寅时许，关锋和曹变蛟才率领前锋部队赶到大凌河城外数里。 冒雨摸到了金兵驻扎的营地，看到前面连绵一片的营寨，其中有的还有亮着灯火。 关锋拔出长刀，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用刀一指，大声道：“弟兄们！前面就是狗鞑子的营寨，现在暴雨连绵，鞑子肯定想不到我们会在这个时候出现！杀！报仇雪恨的时候到了！杀啊！” 第一百四十二章 混战鳌拜 “杀啊！” “杀啊！” 无数的铁骑在雨中奔腾着，平阳军将士们手持锃亮的刀枪，咆哮着，挥舞着，带着杀敌报国的一腔热血朝金兵的营寨杀去。<〈( 这个时候，绝大多数的金兵都还在睡梦中熟睡，寅时正是人一天之中睡得最沉的时候。何况明国朝廷的增援大军都已被打得全军覆没了，明廷基本上再也派不出像样的援兵了，金兵上自贝勒，下到普通兵卒，心里都是轻松了许多，接下来只不过是在什么时候接受祖大寿的投降罢了。 虽然昨天白天来了几千明军骑兵，战斗力还不错的样子，但是一场暴雨却把他们吓得落荒而逃，金兵也没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四万人的援军都不是对手，何况那区区几千骑兵？再说如今暴雨连绵，又是夜间，明军哪有那个胆子敢来冒犯大金勇士。 正是因为这样的心理，所以金兵整个营寨的戒备都很松懈，有些哨兵甚至搂着刀枪在帐门处呼呼大睡。 直到平阳军杀到近前的时候，那如雷的马蹄声和震天般的喊杀声才把金兵哨兵惊醒，然而这时候已经迟了。 曹变蛟一马当先，挥舞着他那支吓人的画戟左劈右扫，横砍竖刺，端的是威风凛凛，如杀神降世，一时如入无人之境，杀得刚刚惊醒、还没反应过来的金兵鬼哭狼嚎，哭爹喊娘。 周遇吉、李过这次也主动请命，要求跟着关锋、曹变蛟做前锋，这时也各自挥舞着兵器杀入敌军。 李过用的是一柄长枪，只见他横扫竖挑，连连刺翻几个衣甲不整的鞑子兵，正要继续杀进鞑子营寨去，忽然现一支数十人的鞑子骑兵倏然朝正在指挥部下厮杀的关锋冲去，当先那名鞑子大将甚是勇猛，挥舞着手中的大刀已连连砍翻了好几名平阳军士兵，当下急忙打马朝那名鞑子冲去。 关锋大喝一声道：“来得好！受死吧狗鞑子！这次你跑不掉了！” 说着，关锋一摆手中的长刀，催动战马迎着那鞑子奔过去。紧跟在他身边的亲兵统领方铁柱急忙率亲兵跟上。 原来，那当先赶来的鞑子正是一年前在锦州城头与墨离、关锋、周连营三人大战的鳌拜。 鳌拜去年中了墨离一枪，伤势很重，但没想到竟然大难不死，并且还因为作战勇猛突入锦州城头而被皇太极亲口嘉奖过。伤好后，鳌拜因军功而很快升为固山额真。 鳌拜此时明显也认出了眼前的关锋正是一年前和自己交手过的明将，当下喋喋怪笑道：“呀哦哟，原来你还没死啊，哈哈哈！这次本大人绝不会放过你了！” 关锋冷笑道：“废话少说，赶紧受死吧！”说着，手中长刀朝鳌拜当胸横劈过去。 鳌拜大刀一挡，当的一声，两人均感到虎口微微一震，顾不得多说什么，反手又是刷刷刷的拼斗起来。 方铁柱和其他亲兵此时也和鞑子厮杀起来，你来我往杀得难解难分。 关锋和鳌拜激战正酣，李过手执长枪加入战团，与鳌拜斗了起来。关锋顿时感觉压力轻松了不少，与李过一起合力大战鳌拜。 在平阳军前锋骑兵的突然冲击下，金兵大营纷纷乱了起来，到处都是手忙脚乱不及应战的金兵，将不知兵，兵不见将，乱糟糟的一团，金兵被杀得一片鬼哭狼嚎。 正在厮杀间，墨离率着曹文诏、马进忠、程青竹、何镇北、佟大锤等将领赶至，两万多名平阳军战士加入战场，登时杀得金兵纷纷溃败，惊慌失措。 莽古尔泰、阿济格、岳托、济尔哈朗、萨哈廉等人从睡梦中惊醒，分头率兵应战。但平阳军实在是来得太突然了，金兵全无防备，猝不及防之下被平阳军杀得是节节败退。 之前被关锋所率骑兵奔袭，金兵还能保持队形勉力应战，但是随着墨离亲率大军的到来，面对着气势如虹的平阳军，金兵逐渐撑不住了，各贝勒和将领只得指挥部下且战且退。 墨离指挥着大军冲击金兵营寨，忽然现关锋及李过正在与一敌将厮杀，而那敌将隐隐觉得有些眼熟。 墨离奔近几步，看得真切，那敌将正是鳌拜，当下大喜，这狗鞑子，这次说什么也要宰了他！ 当下墨离一打马朝鳌拜奔了过去。梁佩君策马跟在他身边慌忙叫道：“夫君！危险！” 何镇北也跟在后面赶上，说道：“将军！您不能去！末将去给关将军助阵！” 说着，何镇北对梁佩君说道：“夫人，请保护好将军！” 然后一提马缰，挥舞着长枪杀入战团。 由于接受招安后一直忙于剿匪和展生产等各项事情，梁佩君也一直跟在墨离身边负责他的安全，所以墨离也就没有来得及挑选一个合适的人选来做自己的亲兵统领，以前是林果跟在身边做副官，现在是梁佩君，她们无形之中也兼任了亲兵统领的职责。 墨离本来还想再亲自上演一出三英战鳌拜的好戏，但是梁佩君不许他冒险，说他身为大军统帅，职能不是像先锋一样冲锋陷阵，而是居中指挥，下达作战命令。“你见过哪个统帅是自己亲身赤膊上阵杀敌的？” 一句话说得墨离哑口无言，他知道自己如今身为平阳军的统帅，身份地位不同了，的确不能再像以前那样畅快淋漓的战场厮杀了。 混战中，周遇吉也挥舞着一把大刀冲杀了过来，他那把大刀几乎可以和关公的青龙偃月刀媲美了，唤作烈阳枭风刀，此时只杀得金兵纷纷闪躲，一片混乱。 周遇吉也加入了围殴鳌拜的战阵之中，本来鳌拜面对关锋、李过和何镇北三人就已经应付得有些吃力了，周遇吉的加入无疑彻底打破了这种势力均衡，顿时把鳌拜逼得手忙脚乱，险象环生。 刷！鳌拜刚躲过李过刺过来的长枪，左肩却冷不防露了个破绽，周遇吉瞅准机会，大刀斜劈而下。 饶是鳌拜见机得快，及时闪躲，但也仍然被大刀划出了一道长长的血口子，鲜血登时迸流而出。 鳌拜还来不及查看伤势，忽然只听得咻的一声，关锋的长刀又已横掠而至...... 关锋一刀劈落，长刀在鳌拜的右肩落下，咔嚓一声，整条右臂齐肩被砍断跌落地上，鲜红的血液喷涌而出。 鳌拜痛得惨嚎一声，大刀连着右臂一齐跌落地上，整个人也痛得摇摇欲坠，几乎跌下马来。 “大人！”鳌拜手下的几名摆牙喇见状无不大惊，纷纷欲抢上前来，想要救下鳌拜。但是随即又被方铁柱等人缠住，脱身不得。 鳌拜忍住剧痛，仅剩的左手一提马缰，准备逃走。 “还想逃？”李过冷笑一声，双腿一夹马肚，胯下坐骑往前一蹿，李过长枪一挺，噗的一声枪尖自鳌拜的左胸透穿而出，双手用力一掼，鳌拜只来得及出一声凄厉的惨嚎，随即便被李过挑落马下。 “干得好！”二十步开外的墨离见此情景，不由大喜，鳌拜，未来的满洲第一巴图鲁，见鬼去吧！“把他脑袋砍下来！” 周遇吉听得墨离的命令，当下催马上前一步，手起刀落，烈阳枭风刀在半空划出一道弧线，咔嚓一声，鳌拜的头颅顿时和他的身体分了家，骨碌碌的滚出老远，眼珠子还兀自瞪得老大，透出惊惧的神色。 鳌拜所统领的那队金兵此时也仅剩二十来人，此时见主将身异处，无不大骇，纷纷转身欲逃。 关锋、何镇北、李过、周遇吉、方铁柱等人岂会放他们离去？催动战马，舞动兵器掩杀过去，没一会便被全部斩杀。 关锋命人将鳌拜的级拾了起来，用布包好，当作战利品。 当下墨离率众将继续朝金兵营寨杀去，一路之上，金兵纷纷溃乱，争先恐后的朝中军大营奔去。 中军大营里，皇太极、多尔衮、代善、多铎等人正慌忙商量对策。刚刚平阳军前来袭营的时候，皇太极等人正在大帐里接待冒雨到来的祖大乐、祖泽润、祖泽清、祖可法、韩栋五人。 祖大乐代表祖大寿向皇太极传达想要投诚的意向，皇太极本来正在睡觉，闻知消息后，急忙迎出大帐门口相迎。 祖大乐、祖泽润等五人见了略显肥胖的皇太极出迎，急忙跪地便拜，一脸诚惶诚恐。 皇太极见状，知道他们是因为去年阿敏屠城事件的阴影仍在，担心投降也还会遭到屠杀。当下哈哈一笑，一一亲手扶起五人，并且上前逐一抱着五人的腰。 祖大乐等人愕然，不知皇太极这是什么意思。 石延柱赶紧上前说道：“祖将军，大汗这是在以我们女真人最隆重最尊贵的抱腰礼欢迎你们呢！” 祖大乐和祖泽润等人一听，吓得慌忙又再次下跪，齐声道：“谢大汗厚意！我等何德何能，敢受大汗如此错爱！” 皇太极哈哈笑道：“祖将军，你们何必过于自谦呢！快快请起！本汗历来敬重祖总兵和各位将军，一直有心结识，怎奈机缘不至，甚是遗憾。幸亏如今祖总兵深明大义，愿意与本汗携手共进，实属幸甚啊！” “谢大汗隆恩！大汗文治武功，世所难及，真乃一代天骄啊！”祖泽润一边站起来，一边不失时机的拍着马屁。 “哈哈哈哈......”皇太极志得意满的大笑道：“这位小将军如此会说话，不知怎么称呼啊？” “回大汗，小人祖泽润，祖大寿是家父。”祖泽润赶忙说道。 “哈哈，好！真是虎父无犬子！来来来，我们进去谈......”皇太极做了个请的手势，于是众人推让了一番跟随皇太极走进大帐坐下。 众人谈了一会，商定好开城纳降的各项细节问题以及归降以后祖大寿等人的安排处理方案，祖大乐和祖泽润等人正准备回去复命，恰在此时，便听得西边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 祖大乐等人一愣，这个时候哪里来的喊杀声？难道朝廷还有援军冒雨来援？可、可是自己已经向皇太极投降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胖太极，你还想逃吗？ 皇太极也是一愣，怎么这个时候哪来的喊杀声？看样子似乎对方人数还不少。( 皇太极是个很有决断的人，他知道现在绝不能让祖大乐等人有产生动摇的时机，于是吩咐左右说道：“祖将军他们深夜光临，一定早已又困又饿，让人准备一下最好的饭菜，请祖将军他们吃饱了饭才回去复命。” 手下的红甲摆牙喇头领尼古海一听，自然明白了大汗的用意，当下对祖大乐等人说道：“祖将军请跟我来。” 祖大乐无奈，知道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再想回头也已经几乎没有可能了，当下点点头，和祖泽润等人跟随尼古海走出大帐。 多尔衮对皇太极说道：“大汗，外面不知出了什么状况，臣弟带人去看看。” 代善也说道：“大汗，情势似乎有些不对劲，臣也去。” 皇太极点点头，说道：“好！你们去吧！” 代善和多尔衮赶忙出去了。 多铎正要开口，皇太极摆摆手，说道：“十五弟，你且留下，外面有二哥和十四弟看着，当不致有何不测。” 多铎此时不过十六岁，算是半大小子，皇太极平素也最是疼爱这个年幼的弟弟，总是百般呵护着他，这时也是不希望他出去在混乱中出现什么变故。 多铎心里也自是明白，不由得对这个八哥兼大汗心存感激，当下点点头说道：“那臣弟就听大汗的。” 但是外面的状况显然出乎了皇太极等人的意料之外，一向勇猛善战的八旗勇士竟然被不知从何处来的明军杀得节节败退，溃不成军，这在大金立国以来的历史上可都是从来没有过的。 皇太极不断接到侍卫的禀报，说前军已经顶不住了，连阿济格等人都在往中军大营撤退。 皇太极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是哪里来的明军竟然杀得八旗勇士如此狼狈？ 皇太极伸手抓住侍卫统领多罗的衣襟喝问道：“告诉本汗，外面的敌人是哪里来的？都是些什么人？” 多罗慌忙说道：“禀、禀报大汗，据、据说这些明军都是从、从锦州过来的，打出的旗号是个墨字！” “姓墨的？”皇太极眉头皱了一下，他在脑海里反复搜索了一遍，却记不起明军有哪个领军大将是姓墨的，而且还这么能打。 “大汗，会不会是去年在锦州挫败我八旗勇士的那个墨离？”多铎忽然说道。 “墨离？”皇太极恍然大悟，脑海中闪现出去年在锦州城外被明军的烈火霸龙杀得狼狈而逃的情景，当下点头说道：“不错，十有**是这个墨离了！不过据说他不是在山西剿匪去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这个......臣弟也不清楚。”多铎略显尴尬说道。 皇太极想了一下，一挥手说道：“管他怎么来的，如今天正下雨，他们的火器想必也挥不了威力，有何可怕！这次定要让他有来无回！告诉下面的人，无论如何也要给我挡住！” 皇太极的豪言壮语并没有能挡住墨离的大军，墨离指挥着三万兵马，势不可挡地追击着金兵，只把金兵撵得只恨爹娘没有给自己多生两条腿。 混战中，曹变蛟和周遇吉一左一右，各自带着一队骑兵疯狂地砍杀着遇见的金兵，宛如两尊大杀神，两人就像两个枪尖一样，旋转着直捣金兵中军大营。 负责守护汉王大帐的乃是八旗之中最为精锐的红甲摆牙喇，统领多罗率着三百红甲摆牙喇护卫着皇太极和多铎朝东北方向奔去。皇太极见明军攻势凶猛，己方防备不及，已经吃了大亏，当下当机立断，下令全军撤退。 曹变蛟远远望见皇太极的龙旗王辇，不由大喜，知道这必是后金之主皇太极无疑，当下大喝一声道：“洪太休走！留下命来！” 说着，曹变蛟兴奋地一夹马肚，催马紧追。此时大雨已经渐渐止歇，变的越来越小了，金兵营寨之中还是有些地方点着火把的，因此曹变蛟等人也看得真切，前面正是后金汗王的龙旗。 曹变蛟神勇无敌，几个回合便击杀了数名红甲摆牙喇，吓得余众心胆俱裂，仓皇不敢上前迎战。 皇太极大骇，心想这明将是何人帐下？竟然如此悍勇！看其盔甲披挂，军阶应该不是很高，而且也还很年轻，看来应该是明军中的后起之秀。 多罗更是背脊凉，此时汗王大帐下只剩这三百来名亲兵护卫，其他金兵都在他处抵抗平阳军的大举进攻，眼下情形十分危急，万一大汗有个闪失，非但他多罗死无葬身之地，恐怕整个大金都将万劫不复。 不行，说什么也要阻挡住那个年轻悍勇的明将，决不能让他伤到大汗。多罗一咬牙，大喝一声道：“大汗快走！奴才去挡住那明将！” 说着，多罗带领数十名红甲摆牙喇硬着头皮朝曹变蛟冲了过去。不上不行啊！谁叫他是大汗的侍卫统领，危急关头，他不出来为大汗挡箭谁来挡箭？ 多罗也是倒霉，他是去年年底才新任大汗侍卫统领的，之前的侍卫统领是索尼，但是索尼因为截杀袁崇焕的家眷失败而被皇太极问责，现在已被贬为一名普通的士兵了，并且被划在皇太极长子豪格的帐下，跟随豪格留守盛京（沈阳），并未跟随大军出征。 多罗率着部下迎向曹变蛟，想要挡住曹变蛟，为皇太极逃走赢得宝贵的时间。只见多罗手持狼牙棒，指着曹变蛟大喝一声道：“呔！兀那汉狗！你是何人？报上名来！本统领手下不死无名之卒！” 曹变蛟冷笑道：“呸！凭你也配知道爷爷的名号！不过看在你快要死了的份上，爷爷就告诉你又有何妨！记住了，爷爷是平阳剿匪总兵墨离墨将军帐下先锋曹变蛟是也！” “什么曹变蛟，从没听说过的无名之辈！你下去，换个官职高的人来！”多罗打定了主意，要和曹变蛟多耗些时间，好让皇太极有更多的时间逃走，所以打算先和曹变蛟打打嘴仗。 但是曹变蛟并非鲁莽之辈，他这点小心思曹变蛟如何不知？只听他冷笑一声道：“少他妈跟老子玩儿虚的！受死吧！” 说着，曹变蛟一挥手中的方天画戟，当头朝多罗劈下。 多罗知道对方并不上当，当下也不敢再耍嘴皮子，只得打起精神来，舞动着他那支狼牙棒与曹变蛟战在了一起。 多罗身形高大，也是力大无比的悍将，骁勇善战，否则皇太极也不会让他做自己的侍卫统领了。一时间和曹变蛟倒是杀得难解难分，胜负不分。 曹变蛟麾下的平阳军士兵此时也和多罗率领的红甲摆牙喇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这时候大雨已经渐停，但是地面上仍然到处都是积水，双方士兵竭力厮杀着，血水和着雨水四处横流，到处都是红红的一片，还有随处滚落的头颅，残肢断臂和着血肉横飞，看起来甚是吓人。 曹文诏领着数千人马从左侧包抄，追击溃乱的金兵。 墨离、梁佩君等人则率领大军自右路追击，这时见曹变蛟与多罗正杀得难解难分，知道两人一时半会还分不出胜负，但以曹变蛟的武艺，击败多罗乃是迟早的事。而皇太极此时则已经向东北逃窜，当下与梁佩君等人带领亲兵营追赶皇太极去了。 皇太极在侍卫的护卫下正急急忙忙朝东北方向撤去，身边除了近两百红甲摆牙喇跟着，还有十五弟多铎也惊惶的骑马跟在身后。正在奔走间，忽然冷不防一支明军像一支利箭一样穿透其余金兵的阻挡，迅地朝自己追来，人数大约有近千人，主将身后的大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墨字。 这个明军主将正是墨离。只见他挥舞着手中的长刀大喝道：“胖太极，哪里走！” 说着，墨离不停的催马，朝皇太极的队列直扑过去。梁佩君、何镇北等人急忙跟上。 这时周遇吉率兵也从另一个方向朝这边直扑过来，一路上金兵纷纷溃退。 皇太极大骇，哪里还顾得上搭理墨离，拼命的打着坐骑往前疾奔，一刻也不敢稍停，甚至连回头望一眼都不敢。 墨离奋起直追，终于追上皇太极的侍卫队了，那些红甲摆牙喇被逼无奈，只好分出数十人，在一个叫鄂伦斯的头领的带领下返身和明军厮杀起来，企图阻挡明军追杀大汗。 墨离冷笑一声，手中长刀挥舞，砍向回身来挡的红甲摆牙喇，当当当，金铁交鸣，火星四溅。 经过近一年的习练刀法武功，尤其是在梁佩君嫁给他后，更是抽空就主动教给他一些师门绝学，好让他用来防身杀敌。这大半年来，墨离的刀法武功已大有进境，不再是去年刚来时的那个笨手笨脚的小流氓了。 没多大一会，墨离就砍杀了四五名鞑子，梁佩君也寸步不离的跟随他身边，为他掠阵。夫妻同心其利断金，说得是真没错，只盏茶功夫，夫妻俩便带领手下的亲兵将挡在面前的金兵红甲摆牙喇杀得一干二净。 皇太极正在急急奔逃，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断喝：“胖太极，你还想逃吗？” 第一百四十四章 佩君中箭，阿济格断后 皇太极回头一望，却见那明军主将已经率兵追到不足二十步的距离了，不由得心胆俱裂，亡魂直冒。{[ ＜( 皇太极再笨也知道自己留下阻敌的鄂伦斯等侍卫已经玉碎了，放眼望去，四野都是混战不休的乱兵，金兵全线溃败，根本再无旁人可以赶来救援自己，不由暗暗叫苦不迭。 皇太极心念电转，知道再这样跑下去是根本跑不掉的了，想了一下，当下咬牙勒住马，回转身来，大声说道：“后面那明将且住！本汗乃是大金大汗皇太极，本汗有话要说！” 墨离哈哈一笑，说道：“本将知道你是胖太极，你有什么遗言赶紧说。” 皇太极并不气恼，他深知自己现在可说是身陷绝境了，一味逞强毫无益处，当下淡淡说道：“你姓墨？莫非你就是墨离？” “咦？胖太极你也知道我？”墨离略微有些意外，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不过短短一年时间，在明军序列中并不出名，这个胖太极却居然也知道自己的名字。 “我们去年在锦州交锋过，你该不会忘了吧！”胖太极，啊不，皇太极貌似不在意墨离口中的不尊，说道：“虽然当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是你的大名本汗也是如雷贯耳了。” “哈哈哈......”墨离大笑，摸着鼻子说道：“胖太极，你该不会蠢到以为假模假样的奉承本将军几句，我就会放你走了吧？” 皇太极涵养功夫再好，这时也有些绷不住了，不过他也知道形势比人强，这时候怒实在不是明智的选择，干笑了几声，说道：“哪里哪里，本汗其实甚是欣赏墨将军的神威和才智，只可惜我们阵营不同，不能成为至交，实在是憾事。不过我真的很希望能够和墨将军这样聪明优秀的年青才俊成为朋友，不知墨将军意下如何？” “做朋友？你是打算投降我们了吗？”墨离故意调侃皇太极道。 “不不不，我们之间不要说投降如何？这样吧，你今天放我回去，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再兴兵骚扰你们筑城了，咱们大金与大明世代友好，如何？”皇太极满带期待的眼神说道。 “卧槽！尼玛你当我跟你一样傻呢？”世代友好？这种狗屁话也只有没脑子的人才会相信。“胖太极，你丫的是不是刚刚被雨淋了，脑子里面进水了吧！” “混蛋！你这汉狗胆敢侮辱我家大汗！”皇太极前边的一名侍卫头领阿达目终于忍不住了，墨离一而再再而三的辱骂皇太极，这在他们这些八旗勇士的眼里实在是叔叔可以忍婶婶绝对不能忍。 找死！墨离倏地探手入怀，从怀里掏出一支燧短枪，瞄准阿达目砰的一声就是一枪，阿达目顿时应声倒在血泊中。 一来墨离度极快，二来刚刚大雨倾盆，金兵谁也想不到墨离怀里还揣了火枪，一时都被惊呆了，尤其是皇太极更是吓得心惊胆颤，这墨离刚刚要是把枪口对准自己......这画面太美，胖太极真心不敢想象。 不过下一刻墨离就将枪口对准了胖太极，冷冷的说道：“胖太极，你考虑好了没有？是选择投降，还是选择和这个不知死活的狗奴才一样血溅当场？告诉你，本将军的耐性可是有限的哦！” 皇太极额头冷汗涔涔，心知眼前这个明将不是易与之辈，其人心狠手辣，说杀人便杀人，现在能够给自己选择的机会而不是上来就给自己一枪，估计也是看在自己是大金大汗的身份上，毕竟活捉一个敌国的君主可比杀死这个敌国的君主的影响力要大得多了，也拉风得多。 “我只数十声，一！” “二！” “三......” 墨离不紧不慢的数着数，皇太极心里砰砰直跳，惊骇已极，只盼着墨离数慢点，又或者八旗勇士赶过来搭救自己。 “六！” “七！” “......九！” 墨离端着短枪，右臂平举，枪口对准胖太极的胸口，只待下一个数字出口，立即便扣动扳机。虽然生擒敌酋的功劳很风光无比，但是如果胖太极不愿意合作，那么他也丝毫不介意一枪崩了这个后金之主。 皇太极崩溃了，他已经觉得彻底放弃一国之君的尊严来换得生的机会了，在生命面前，什么都是扯淡，没了生命，还要尊严何用，还要权势何用。 就在此时，忽然只听得咻的一声，一支羽箭不知从哪个角落射了出来，又急又猛的朝墨离射去。 “夫君小心！”梁佩君大吃一惊，来不及挥剑击落那支羽箭，急忙往前一扑，将墨离顿时撞得一个趔趄向右侧扑了过去，差点摔倒在地上。 何镇北等人亦是大惊失色，纷纷抢上来围在墨离四周，手里端着刀枪，警惕地戒备着。 由于梁佩君的一撞之力太猛，以至于收势不住，整个人也扑倒在墨离身上。然而墨离虽然侥幸得救，梁佩君却没那么幸运，没能躲开那支羽箭，被射中了左肩，痛得她闷哼一声，脸色登时变得煞白。 “佩君！”墨离见梁佩君中箭，不由得大吃一惊，站稳身子后连忙将梁佩君搂在怀里，大声道：“佩君你没事吧！佩君，你一定不能有事啊！” 梁佩君痛得呲牙咧嘴，头上汗珠如黄豆般大，不住的滚落。那支羽箭力道强劲，深入肩胛骨，自然是疼痛无比的，但梁佩君却裂开嘴朝墨离微笑道：“夫君，别紧张，我没事。” 墨离看着她满脸的汗珠，心疼的说道：“看你疼的，还说没事......” 倏地抬起头，左手搂着梁佩君，右手持枪，正要再次瞄准皇太极，他已经决定这次不管他投不投降他都要开枪打死这个胖太极。 但是抬起头来却现胖太极已经乘着刚才墨离等人惊慌忙乱之际，无暇顾及他，率着侍卫逃走了，胖太极想是心下惊极，一会儿竟然蹿出数十丈去。 墨离大怒，抬手举枪就朝皇太极的背影连开了三枪。 可惜的是，皇太极已经逃出数十丈，加上战马奔腾甚疾，三枪竟然都没击中皇太极。 墨离恨得牙痒痒，大喝道：“胖太极休走！” 恰好此时周遇吉也率领数十人杀到这边，墨离吩咐何镇北带人去揪住刚刚放冷箭的家伙，一定要将他碎尸万段方能泄我心头之恨，谁让他竟敢伤了我的女人！ 何镇北领命而去，刚才那支冷箭是从右侧射出来的，那人一定藏在右边的树林里。 墨离抱着梁佩君上了马，然后与周遇吉一起带兵朝皇太极追去。 这时，关锋、李过等人也率兵纷纷杀到，与墨离合兵一处，共同追击皇太极。 正追赶间，忽然左侧山坡上一队金兵斜刺里杀出来，挡住了墨离等人的去路。 这一队金兵大约有近千人，个个都是骑兵，张弓搭箭，一阵箭雨朝墨离等人的阵列射来。 墨离等人急忙挥刀拨落射来的箭矢，并展开还击。 关锋、李过、周遇吉命部下将墨离和梁佩君围在中央，团团保护好两人，然后率兵杀向那队朝这边放箭的金兵。 那领头的金将正是阿济格。也真是冤家路窄，墨离刚来到这个时代时就与阿济格交手不止一次，周连营就是死在阿济格的手里，但交手数次却没能击败、杀死他，这一次，墨离不会再放过他。 墨离大声道：“关锋，为连营报仇的时候到了！你要是不拧下阿济格那狗贼的脑袋，看老子不削死你！” 关锋大声答应道：“大人请放心！关锋一定要他血债血偿！” 说着，关锋指挥着数千人马朝阿济格压了过去，虽然平阳军士兵现在没有了火枪，但是士兵们的血性和杀气却空前的高炽，自宋朝以来，汉家儿女一直被压抑、沉寂已久的血性被激了出来，彻底唤醒了骨子里的尚武战斗精神。 尤其是在曹变蛟、周遇吉这两尊杀神的带领之下，将士们更是觉得汉家儿郎一点也不比那些蛮夷外族差，只要自己有勇气去冲杀。 这一次，平阳军连夜冒雨突袭了金兵大营，杀得金兵纷纷溃败，仓皇而逃，更是激了将士们心中狂热的斗志和勇气，以前凶神恶煞一般的金兵也会有这么狼狈不堪的时候，这让将士们杀得大呼过瘾的同时，也不再觉得鞑子有什么可怕。 金兵的骑射依然很精准，厮杀起来也依然很悍勇，但是，此时的明军不再是以往的明军可比，他们心中没有害怕，有的只是奋勇杀敌的一腔热血，有的只是报仇雪恨的快感...... 而这队金兵，他们都是在阿济格的率领下溃败下来的败兵，本来正在仓皇逃命，但忽然见到皇太极被明军追得甚急，赶忙上前与之汇合。 皇太极就像溺水的人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赶紧命令阿济格断后。阿济格无奈之下，只得咬牙率兵为皇太极断后。 由于明军明显具有人数和士气上的优势，所以激战了盏茶功夫，金兵便撑不住了，战死了近半，余众纷纷退避到阿济格的身边，想要突围而出......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老子不要俘虏！ 阿济格抽空环视了一眼四周，只见明军越围越近，越来越多，而自己的部下却一个个倒地，折损过半。 牛录巴达捂着左臂上的伤口急急的说道：“贝勒爷，咱们快突围吧！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阿济格点点头，自己牺牲了这么多部下来为皇太极换取逃命的机会，这也算仁至义尽了，犯不着再为他把小命都赔上。再说，自己三兄弟的母亲的死还和这皇太极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有什么理由为他去送死？ 想到这里，阿济格一咬牙，大喝一声道：“撤！” 阿济格与多尔衮、多铎虽然都是皇太极的胞弟，但却不是一母所生。他们三兄弟都是阿巴亥大妃所生，后金天命十一年，太祖努尔哈赤猝然病死，留下的汗位并未明确指定由谁继任。 据说，当年努尔哈赤曾对阿巴亥留下口诏，由十四子多尔衮继承汗位，但由于当时多尔衮尚年幼，才十四岁，是以努尔哈赤决定让二子大贝勒代善辅政。但是这一切似乎都没有留下遗诏之类的字据。 然而多尔衮虽然聪明机智，但毕竟年纪尚幼，势力并不稳固，而第八子、四大贝勒之一的皇太极当时已三十五岁，并且跟随父汗努尔哈赤征战多年，早已在军中树立起了自己的威望，培植了自己的势力。 皇太极也是一个心怀大志并具有雄才大略的贝勒，为了争夺汗位，他极力拉拢了大贝勒代善、二贝勒阿敏、三贝勒莽古尔泰等人。 努尔哈赤刚死，后金最高层因为汗位的继承问题而闹得纷纷攘攘，暗流涌动，皇太极乘乱率几位大贝勒闯入阿巴亥的后宫，传达所谓的“帝遗言”，强迫阿巴亥从先帝之命而殉葬。 皇太极再清楚不过，治死阿巴亥，既可以牵制代善，又可以控制她的三个儿子。 阿巴亥这三个儿子，阿济格是镶黄旗旗主，多铎是正黄旗旗主，而多尔衮虽然不是八旗旗主之一，但手底下也有十几个牛录的兵力，并且有传言说努尔哈赤临死前已经打算将镶白旗旗主杜度调到镶红旗，将镶白旗交给多尔衮统领。 如此一来，多尔衮这同母三兄弟的军事力量占有很大的优势,没有一个其他兄弟可以与他们相比,但反之,这也使得努尔哈赤其他的儿子们团结起来抗衡三兄弟。 当初皇太极就曾说如果让多尔衮继承了汗位，那么众贝勒当中将没有人能够抗衡这三兄弟，到时众贝勒都要受多尔衮掣肘，难免会让他造成独断专行的局面，这将于整个大金的局面都不利。 皇太极以这样的说辞游说代善等人支持自己，登上汗位，以避免多尔衮一家独大搞一言堂，葬送大金的大好形势。他成功了。 皇太极非将阿巴亥置之死地而后快，阿巴亥坚决不从，但又如何能够抵挡住膨胀到极限的图谋继位的野心。次日清晨，阿巴亥按照古人传下来的殉葬规矩，用弓弦扣环的办法自缢。就这样，阿巴亥成为这场宫廷政治斗争的牺牲品。 阿巴亥死后，皇太极在四大贝勒的支持下顺利继承了汗位。 但阿济格、多尔衮、多铎三兄弟所统领的兵力仍然是八旗中最强的，因为这两黄旗之前都是努尔哈赤亲自统领的，可谓是精锐中的精锐。 所以皇太极没有什么堂而皇之的借口自然也是不敢轻易动他三兄弟，不过女真人以黄色为尊贵，皇太极登上汗位后利用权力手段将自己的两白旗的旗号换成了两黄旗，而原本多尔衮三兄弟统领的两黄旗则变成了两白旗。 经过几年的经营，皇太极已经完全巩固了他的权力和地位，去年更是将二贝勒阿敏以屠城为由将他幽禁，四大议政贝勒只剩下了大贝勒代善和三贝勒莽古尔泰，以及他这个已经成为大汗的皇太极，手中的权力更加集中了。 而随着年龄的增长，和多次征战所带来的威望以及阅历，多尔衮三兄弟也渐渐了解到当年生母殉葬以及汗位继承人的真实内情，但是此时皇太极汗位已经巩固，在所有贝勒中已经再没有人能够撼动他的权势地位。 多尔衮是个聪明谨慎又城府极深的人，他知道自己目前不可能扳倒皇太极取而代之，当下也只有隐忍不。 多尔衮不说，多铎又年纪尚幼，而阿济格则是性子比较刚直鲁莽的人，而多尔衮在三兄弟中是最为聪明机智，他一向又比较听从多尔衮的意见，多尔衮不让动，阿济格自然也不能轻举妄动。但在阿济格的内心深处，还是很为母亲的死感到忿忿不平耿耿于怀的。 当下阿济格决定不再为皇太极阻挡追兵，率兵突围。其实在阿济格的心里，只怕是对皇太极被明军追得如此狼狈感到有一丝幸灾乐祸的解恨的。 不过，阿济格想走，关锋却不能让他走。墨离说要他将阿济格的脑袋拧下来，他可不敢只将阿济格的手臂拧下来。于是，关锋、李过、周遇吉等人率兵对阿济格紧追不舍，总是将他紧紧咬住，围在当中。阿济格狂冲了几次，始终冲不出去。 这下阿济格开始慌神了。难道自己今日就要栽在这大凌河了？ 身边的部下越来越少了，阿济格不由得绝望了。皇太极都已经逃走了，整个大军全线溃败，如今还能有谁来救援自己？想到这里，阿济格不由得暗暗后悔，不该跑过来为皇太极阻挡追兵，这下好了，连自己的性命都要搭上了。 墨离本来要捉住或者杀死皇太极，这么好的机会却被阿济格这个家伙搅和了，哪能不怒？何况去年周连营还是死在他阿济格的手上。 很快，阿济格身边的金兵都倒下了，只剩下他孤零零的一个人，骑着马仍想往外冲。阿济格身上的衣甲都被鲜血染红了，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血还是别人的。 看着一步步逼上来的关锋等人，阿济格终于彻底崩溃了。他虽然悍勇善战，也并不怕死，但只要是人，频临绝境时内心深处都会渴望能有一丝生机的。 “等等！你们别杀我！我投降！”阿济格看着一脸杀机的关锋等将领，终于开口求饶了。 关锋怔了一下，他完全没有想到阿济格会投降，一点思想准备也没有，于是不由得回头朝墨离看去。 墨离也听见了阿济格的请求，只见他骑着马怀里抱着梁佩君慢慢的走了过来，睥睨了阿济格一眼说道：“你要投降我们？你拿什么条件来表示你的诚意？” 阿济格愣了一下，说道：“我是大金的贝勒，我可以带你们去找皇太极！” 阿济格本来就对皇太极心怀怨恨，此时为了活命而投靠明军，他也是豁出去了。在他看来，只要自己能保住性命，将来必定能找到机会再逃出去，先应付过了眼前这一关再说。 “哈哈哈哈......”墨离仰天大笑，过了半响，看着阿济格冷笑道：“你以为胖太极他能逃得掉吗？你们这些畜生，包括什么多尔衮，什么代善，一个也休想逃掉！” 阿济格张了张嘴，正想分辩，墨离又冷笑着说道：“既然这样，我要你投降又有何用！” 说着，墨离缓缓地举起燧短枪，瞄准了阿济格。 阿济格大骇，急忙说道：“墨将军，别杀我......” 话音未落，只听砰的一声枪响，阿济格仰天倒地，子弹在他脑门上开了一个洞，血水和着**汨汨而流。 阿济格终于死了。这个双手沾满了汉家儿女的鲜血的后金贝勒，终于死在了墨离的枪下。连营，我给你报仇了！ 墨离收起枪，对仍然一脸惊愕的关锋等众将喝道：“都愣住干什么？还不赶快把他脑袋砍下来赶紧去追胖太极！” 关锋反应过来，连忙答应道：“是！大人！末将这就去！” “记住！老子不要俘虏！不管是皇太极还是多尔衮！”墨离又再次提醒道。麻蛋，刚才若不是想收降皇太极又怎么会让他逃走？佩君更不会受伤！ “是！不要俘虏！”关锋、李过、周遇吉等人大声答应道，随即将阿济格的脑袋砍了下来，然后继续朝皇太极逃跑的方向追去。 但由于被阿济格的阻挡了不少功夫，此时皇太极早已不知跑哪去了。墨离等人带着一股懊悔和怨气继续追赶，忽然现前面山丘上有数十骑正在狂奔，当下催马加围了上去。 那数十骑见到被围住，个个脸上一片惊惶。几十名金兵骑兵手持兵器，紧张的对着明军，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其中几个汉人打扮的骑士引起了墨离的注意，这个时候怎么会有汉人出现在皇太极的兵营里呢？ 这时天色已经开始微微亮，东方出现了一抹鱼肚白。视线渐渐清晰，墨离认出了那几个汉人正是祖大寿的弟弟祖大乐和儿子祖泽润等人。 祖大寿的弟弟和儿子这时候出现在皇太极的兵营里，而且看样子那些金兵还是在负责保护他们几人的样子，这说明了什么？莫非......墨离登时心里咯噔一下，冒出一丝不详的预感来。 第一百四十六章 进驻大凌河 祖大乐也认出了墨离，心中尴尬无比，百感交集。 一年前，墨离还只是大哥麾下的一名小小参将，这一年不见，如今墨离已经是手握数万精兵的总兵官了，已经是可以和大哥祖大寿平起平坐的一方将帅了。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如今自己代表祖大寿来和皇太极谈投降的事情，却被墨离撞了个正着，这让他如何不尴尬，又如何不震惊。 震惊的是，他没有料到墨离会在今夜冒雨突袭金兵大营，并且还大败了金兵，杀得金兵丢盔弃甲，狼狈而逃。这在明军与金兵的交战历史上可是绝无仅有的，这战斗力，岂止一个强悍得了。 祖大乐本来就不是很赞成投降后金皇太极，他于何可纲一样，认为皇太极不过是一个只知抢掠、毫无远见的蛮夷头领，投降他将来未必有什么好下场。 但是现在极力坚持反对投降的何可纲已经莫名其妙的死了，加上大凌河城的确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吃的东西了，祖大寿决定投降于是百般无奈的下下之策。 要是早知道墨离会在今夜率兵突袭金兵大营，说什么也要阻止大哥选在这时投降了！要是再拖一晚就好了！唉，可惜世上没有早知，事情已经生了，如何补救？ 祖大乐正尴尬不知如何开口的当儿，墨离忽然先开口说道：“祖将军，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这......”祖大乐一时语塞，不过他也是个聪明人，从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战中他看到了明军强大的战斗力，也看到了大凌河城守军的希望，当下朝祖泽润等人使了个眼色，说道：“墨将军，你们终于来了！我们不小心被鞑子抓住了，快救我们！” 祖泽润、祖泽清、祖可法等人也不是笨蛋，这个时候还不知道见风使舵那可就真的无药可救了，这时也都清楚明军真的是来救援大凌河城了，而且已经占据了绝对的上风。于是吩咐说道：“是啊，墨将军，快救救我们！救救大凌河城！” 那几十名负责“保护”祖大乐等人的皇太极的亲军见状无不纷纷大怒，其中一个领头的甲喇额真宁古斯怒骂道：“祖大乐！你们这些白眼狼，既已归降我汗，岂可再出尔反尔言而无信！还不快点冲杀出去，与大汗会合！” 祖大乐心里一跳，暗道要糟，急忙辩解道：“墨将军，你别听他们挑拨......” 墨离脸色一变，目光顿时寒冷如冰，逼视着祖大乐，冷冷地说道：“祖将军，祖帅真的打算要降了后金了么？那么何将军呢？何将军总不会也赞成吧！” “不不不......祖帅怎么会投降呢！何将军当然也不会投降，墨将军，这都是狗鞑子的挑拨离间啊，请不要相信......”祖大乐慌忙解释道。 “放屁！祖大乐，祖泽润，你们这几个刚刚见到大汗的时候那么恭敬，就像条狗一样跪在地上，难不成都是装出来的么！”宁古斯厉声喝道，“快给我杀出去！找到大汗再来灭了这帮汉狗！” 说着，宁古斯手中大刀一挥，手下的红甲摆牙喇怪叫着冲向墨离他们，企图垂死一搏。 不等墨离下令，关锋、李过、周遇吉、佟大锤等人率着部下已经迎向冲过来的红甲摆牙喇厮杀起来，刀光剑影，血肉横飞，这数十名红甲摆牙喇虽然精锐，但平阳军士兵也不是盖的，尤其是这些士兵大多都是墨离的亲兵。 祖大乐、祖泽润等人见状，也纷纷挥舞兵器返身杀向那些金兵。 金兵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明军杀得一败涂地，几十人全部被平阳军杀死。祖泽润、祖可法也受了点轻伤。 墨离看着脸有菜色的祖大乐等人，忽然一挥手，喝道：“来人！把他们五个都给我绑了！” “是！将军！”几名士兵大声答应着，立即动手将祖大乐等人绑了起来。 祖大乐大惊，慌忙叫道：“墨将军，冤枉啊！我们冤枉啊！” 祖泽清也大声叫道：“快放开我们！姓墨的，你有什么资格绑老子？” 墨离冷笑一声，催马上前，忽然啪的一声，甩手一马鞭挥了过去，结结实实的打在祖泽清脸上，祖泽清脸上登时浮起了一条高高的血痕。 祖泽清脸上冷不防挨了一鞭，顿时痛得如杀猪般的大叫了起来：“姓墨的！你、你你竟敢打我......” 墨离冷笑道：“老子绑你怎么了？老子打你又怎么了？你麻痹的，就凭你们投降后金狗鞑子，老子还要杀了你！” 祖大乐、祖泽润等五人顿时吓了一跳，从墨离这番言辞和动作看来，他绝不是只是说说而已的了。 祖大乐急忙说道：“墨将军，泽清他年少不知事，口出狂言，还望墨将军不要与他一般见识，我们冤枉啊！我们真的没有投降鞑子！” “冤枉？如果你们真的没有投降狗鞑子，那这些狗鞑子会死命的保护你们吗？还有，你们手上还可能有兵器吗？”墨离冷笑，“你们该不会是五个人就敢来偷袭鞑子的大营吧！” “这个......”祖大乐一时也无话可说了。 墨离懒得与他废话，挥挥手让人将五人带走。 这时天已大亮，由于被阿济格等人阻挡了不少时间，皇太极早已跑得不知去向了。而且金兵也大多都已撤退逃走，竟是难以追上。 墨离于是命令不再追击，迅打扫战场，救治伤兵，然后一边率军朝大凌河城进，准备接手大凌河城的防务。最主要的是墨离担心何可纲，所以一边命随军郎中为梁佩君治疗箭伤，一边命关锋亲率前锋赶往大凌河城。 梁佩君所幸中箭的部位不是要害，箭头也没有毒，没有什么大碍，只要将箭矢拔出来，再上点金创药止血消炎即可。 当下随军郎中为梁佩君拔箭疗伤，用白纱布包扎好伤口。但由于身体流血较多，比较虚弱，不能剧烈移动，为此墨离让人紧急赶制了一副简易担架，让几个士兵轮流抬着梁佩君朝大凌河城出。 墨离和关锋等人率军来到大凌河城下，尚未进城，忽然听得锦州方向一阵马蹄声响起，回头一看，原来却是丘禾嘉不知墨离的大军情况如何，派吴襄和宋伟率领三千人马赶来查看究竟。 得知平阳军夜袭获得巨大成功后，宋伟和吴襄都很是惊奇赞叹，不由得大为叹服。 当下墨离率着三万大军来到大凌河城下，墨离让人想城头上喊话，要求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祖大寿接到城门守将的报告，惊得差点连下巴都掉了。他昨夜才派儿子和弟弟前往金兵大营，与皇太极洽谈投降的事宜，打算率兵投降后金皇太极。哪知这才凌晨，就得知明军居然打败了围城的金兵，开到城下，这让他不由得又惊又喜。 惊的是自己刚刚表露了要投降的心思，并付诸行动的时候，明军援兵就突破了金兵的包围，来到了城下，这让他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喜的是等了这么久，历经两个月的非人煎熬折磨，终于盼来了朝廷援兵打到城下的这一天，而这援兵居然如此强悍，看来这次救援行动终于成功了！ 要是早知道援兵昨夜就来，自己无论如何也要撑住啊！唉！不管了，到时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有投降的心思，希望儿子和弟弟在金兵大营没被援兵看见吧！ 可是，何可纲的死怎么办？ 祖大寿一时之间心乱如麻，可是援兵已经到了城下，自己总不能拒绝援兵入城吧！反正饿死了那么多人，到时就说何可纲为了让别人活下去而将仅剩的一点食物分给部下，而自己却饿死了。 在忐忑不安中，祖大寿率领众将来到城门处，登上城头一望，见到果然是大明的军队云集城下，而且那领军主将居然还是一年前被自己逐出军中的墨离！ 祖大寿命人打开城门，迎接大军入城。 这个时候祖大寿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墨离经招安后升为剿匪总兵的事情他自然是听说了的，对于墨离的升迁他倒是不怎么在意，他叹息的是墨离为什么不早一天赶来！ 要是早一天赶到大凌河城，何可纲也不会死了，自己也不会决定投降皇太极，以致于造成如今这样的尴尬境地了，万一自己投降的事情要是被人走漏了出去...... 墨离惦记这何可纲的安危，当下与关锋等将率领大军率先入城。考虑到大凌河城中早已断粮，所以墨离命令后备队携带了一部分的粮食，而吴襄、宋伟两人亦押运了几十车的粮食赶往大凌河城。 进城后，众将自去安排赶紧生火熬粥，准备分给大凌河城中的守军食用，因为他们饿了太久，肠胃功能早已不堪承受过硬的食物，只能先吃些稀饭粥水。 同时派人清理大凌河城中的死尸等杂物，注意卫生防疫，统计人数，维持秩序，接手城防战备。 墨离径直走向祖大寿等人，由于祖大寿等人已经没有坐骑，于是他也早早跳下马，来到祖大寿面前抱拳说道：“祖帅，本将救援来迟，让弟兄们委屈了！” 祖大寿极力保持镇定，微笑道：“好！好！墨将军如今也贵为总兵了，可喜可贺啊！你们来了就好！” 墨离此时已经知道祖大寿派儿子与弟弟前往金营商议投降事宜，但仍然心存一丝侥幸，直截了当的问道：“祖帅，何将军呢？怎么没看见何将军啊？” 第一百四十七章 风波再起 祖大寿心中一震，他知道，墨离与何可纲感情很好，从去年墨离杀刘天禄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何可纲对墨离也颇多爱护，而如今墨离率大军来援，第一句话问起的不是别的什么，而是何可纲的下落，可见何可纲在他心中的分量。[[〈 当下祖大寿脸色甚是悲痛，哽声道：“墨将军，可纲他......” “他怎么了？”墨离心中一惊，看来自己是真的来迟了？ “可纲他......身故了！”祖大寿掩面而语，说道何可纲的死，他是自内心的感到悲痛，哎，如果不是泽清那个不肖子......现在哪里有这么多麻烦？想到这里，祖大寿不由得怨念起祖泽清和祖可法来。 “什么？！”墨离不敢相信这个结果，犹如晴天霹雳，惊得他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自己一路紧赶慢赶，最怕的就是何可纲挨不到自己赶到大凌河城便被祖大寿杀了，没想到悲剧竟然还是生了！ 等等，何将军是真的如历史上那样被祖大寿杀了？ 墨离圆睁双目，怒视着祖大寿，冷冷地说道：“祖帅，何将军是怎么死的？” 祖大寿没来由的感觉心惊肉跳起来，但仍强自镇定，说道：“大凌河城断粮月余，什么都吃光了，军中和民间都有人在吃人以求活，但可纲他从来没有吃过人肉，也不许自己的部下参与吃人，饿了许久，终于还是病倒了......” “你是说何将军是病死了的吗？”墨离不大相信。 “你别急，且听我说。本帅偶尔还找得到一点马肉之类的，有时便叫人给可纲送点过去，可是后来我得知他每次都偷偷的把我给他的食物分给部下了，自己却拖着病体一直在挨饿，直到昨天，本帅将最后一点马肉做的肉汤分了一碗给可纲，并且吩咐小儿泽清一定要看着他吃了才走，可谁知......” 说到这里，祖大寿咳嗽了几声，抚着胸口说道：“可谁知可纲他因为太久没有吃东西，加上又病了许久，身子十分虚弱，竟然虚不受补，当晚就拉稀不断，就在昨晚......唉！都是本帅害了他！要是还有点米熬点粥水就不会这样了！” 说着，祖大寿捶胸顿足，一副痛心疾的模样，甚至还有眼泪流了下来，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死的是他老子呢。 可是，墨离却感到一丝不对劲。何可纲是昨晚死的，而凌晨自己就在金兵大营见到了祖大乐、祖泽清等人，而且看情况他们是去向金兵投降的，那么，何可纲的死和他们是不是有关系？会不会是何可纲因为反对投降而被祖家所杀呢？ 可是，自己并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何可纲是死于祖家人的手下，而祖大寿又是辽东前锋总兵官，地位和资历都比自己还要高，自己若是没有确凿证据是万万动他不得的。 虽然在金营抓住了祖大乐、祖泽清等人，可是他们要是死不承认的话，自己却也是奈何不得，毕竟，祖大寿他们还没有正式向金兵投降。 想到这里，墨离只得强忍悲痛，说道：“祖帅，何将军现在在哪里？末将想去看看何将军。” 祖大寿点点头，说道：“随我来。” 祖大寿、张存仁、祖泽溥等人在前面带路，墨离、关锋、曹文诏、马进忠等人跟着朝城中走去。 大凌河城其实并不大，城中的建筑多以石块垒墙，再配以竹木结构，但此时，城中的建筑基本上大多木料都已被拆毁，用来烧火了。城中到处一片颓败荒废的景象，感觉就像到了末世电影中的场景一样。 祖大寿与墨离一行人来到何可纲的军帐中，此时何可纲仍然冰冷的躺在床上。 由于极度缺乏物资材料，连灵堂也没有布置，甚至连白布都没有盖上，只是以原来的那床薄被盖在身上。 祖大寿因为正准备投降后金，所以也没有公布何可纲的死讯，一切就当作不知情一样，直到刚刚接到报告，说援兵来到城下了，这才急忙赶来迎接大军入城。 白之城、萧阳、司马剑等何可纲的心腹亲信在何可纲的床前跪了一夜，众人都感到束手无策。何可纲临死前让他们以大局为重，让他们不要冲动，免得给了鞑子可乘之机，这让他们感到左右为难。原本萧阳是打算兴兵向祖大寿讨个说法的，但是何可纲这样说了，他们也就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刚刚接到士兵报告，说是援兵进城了，领兵的是墨离。 白之城和萧阳都与墨离相熟，闻言正要去找墨离细说何可纲的事情，刚准备动身，便听说祖帅和墨离等人朝这里来了，于是都站在门口等候。 “墨离......啊，墨将军！您终于来了！”白之城和萧阳双双激动的迎上前来，径直朝墨离走去，却完全无视了走在前面的祖大寿，这让祖大寿顿时感觉心里毛，难道他们知道了什么？ 祖大寿勉强收拢了下心神，朝白之城和萧阳说道：“墨总兵要来看看何中军，何中军呢？” 萧阳冷冷地看了祖大寿一眼，悲愤地道：“莫非祖帅以为中军大人死了还会走了么！” 张存仁斥道：“萧阳，你怎么跟祖帅说话的呢！何中军的死的确很意外，可是祖帅也很悲痛，我们也很悲痛啊！” “哼哼！是吗？”萧阳冷笑道：“祖帅，我们就问您一句话，您为什么非要置中军大人于死地不可？” 墨离听到这里，突然心头一跳，看来何可纲的死祖大寿真的是脱不了干系啊。 “放肆！简直是无理取闹！”祖泽溥忍不住开口斥责道：“何中军的死与我父亲没有半点关系！” 萧阳冷笑道：“是吗？可是说这话有谁信！那碗肉汤......” “没错，那碗肉汤是我给可纲的，我没想到竟然会害了他。”祖大寿突然开口说道：“可纲的死我是要负一定的责任的，如果不是我非要他喝下那碗肉汤，他也不会......可是，我之前真的不知道他一直都没有吃过什么东西，所以才会突然间喝了太多肉汤而身体却受不住......” “祖帅！你敢说那碗肉汤里没有动手脚吗！”萧阳气愤的说道。他原本就想要质问祖大寿的了，之前一直因为何可纲的嘱托以及势单力弱而没有难。 现在见墨离带领了数万大军打了过来，还将鞑子打得丢盔弃甲，而他知道墨离和何可纲的感情极好，所以现在他也不怕祖大寿会怎样翻脸了。因为，他绝对相信墨离会帮他替中军大人讨回公道。 果然，墨离这时开口说道：“祖帅，萧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将军到底是怎么死的？” 祖大寿额头上冷汗直冒，说道：“墨总兵，本帅不是说了吗，可纲他多日未进食，身子太过虚弱，所以一下子接受不了肉汤的油气而频繁拉稀，这一拉得多了，他本来肚子里就没有东西可以拉，所以人就一下子无法挽救了......” “这不可能！那碗肉汤还剩下一点，中军大人就叫卑职也喝了，结果卑职也一样拉稀拉个不停，卑职并没有病，而且平时蒙中军大人照顾，时不时还能喝上一点稀饭或者肉汤，要是那碗肉汤没问题的话，卑职是不可能拉稀的！”一直没开口的司马剑这时也气愤地说道。 “放肆！你是说本帅故意要害死何中军吗！本帅与何中军情同手足，同袍多年，本帅怎么会做出那等事情来！”祖大寿怒斥道。虽然两人的想法不一样，但他的确没有想过要置何可纲于死地。 “哼！那是你要投降鞑子！中军大人一向反对投降那些鞑子奴才，所以你们就决定害死中军！”萧阳忍不住反驳道。 “真是够了！你们这是干什么？要造反吗？”祖大寿色厉内荏，斥道：“本帅倒要问问你们，你们如此编排本帅，是何居心？” “祖帅，我看他们未必是故意编排的吧！”墨离忽然冷冷的说道。 “墨总兵，你这话是何意？” “没什么，只是我在金兵大营现令公子和令弟在做客！我想知道，祖帅派他们去找皇太极那奴酋做什么？”墨离冷冷地说道。 “什么？”祖大寿猝然一惊，顿时慌了手脚。 “把人带上来！”墨离大声喝道。 不一会儿，一队亲兵将祖大乐、祖泽润等五人带了过来，一个个耷拉着脑袋。 祖大寿不由心里一沉。 “祖帅，这几人身为大明边将，却私自跑到金营去议和投降，这般行为，按照大明律法，祖帅认为该当如何处置？”墨离冷冷地说道。 “这个......犬子怎敢如此糊涂投降鞑子呢！本帅只是想让他们偷偷摸出城去，绕过金兵的包围，出去找援军......”祖大寿打死也不能承认自己决定投降的事情。 墨离打断了他的说辞，冷笑道：“你还要狡辩！本将军在金营见到他们的时候，皇太极正在命人拼死保护他们！你们为了投降鞑子活命，竟然把何将军生生给害死了！来人啊！把祖大寿给我绑起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 整军备战 “大胆！”祖大寿大惊，随即强自镇定，怒喝一声道：“墨离，汝黄口小儿，怎敢绑本帅！” 的确，祖大寿身为辽东前锋总兵，挂征辽前锋将军印的一方将帅，在辽东经营多年，可谓是威权赫赫，身份地位非同一般，别说墨离只是关内一个剿匪总兵，论级别还比祖大寿要低一个档次，就是辽东巡抚丘禾嘉或者是蓟辽督师孙承宗，也不敢轻易动他。〔(（ 所以手下的士兵们都有些不知所措，一个个看看自家将军大人，又看看祖大寿，谁也不敢上前动手。就连关锋也觉得有些为难，不知该不该听从墨离的命令，上前抓人。 墨离见状大怒，冷冷地喝道：“关锋，你他娘的是聋了吗？” 关锋悚然一惊，急忙说道：“末将遵命！” 说着，关锋手一挥，几名亲兵咬牙硬着头皮走到祖大寿身前，说道：“祖帅，得罪了！” 祖大寿怒骂道：“墨离！你这狂妄小儿，你、你......谁给你的权力，敢来绑本帅！这里是辽东，不是你陵川城！” 张存仁也大喝道：“墨离，你不要胡来！” 祖泽溥等祖家将领也拔出刀剑，与手下的士兵一起挡在祖大寿面前，怒视着平阳军，剑拔弩张，一触即，一时气氛十分紧张。 墨离心中一动，上前几步，对被亲兵围在中央的祖大寿冷冷的说道：“祖大寿，没想到你如此丧心病狂，害死何将军，只为何将军反对你投降后金鞑子！如今事实俱在，你还要抵赖吗？” “墨离！你休要血口喷人！你说本帅害死何中军投降鞑子，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生死关头，祖大寿自然是不能低头的。 这时，吴襄、宋伟也已赶到，宋伟见状忙上前劝道：“墨总兵，你息息怒，祖帅与何将军同袍多年，一起出生入死浴血奋战，祖帅怎么可能要害死何将军呢！这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吧！” 墨离一时也踌躇了，要说祖大寿害死何可纲的确没有什么确凿证据，单凭萧阳、司马剑等人的说辞也并不能证明就一定是祖大寿动了手脚，自己要是这样抓了祖大寿问罪，其部下的辽东兵将肯定不服，虽然他们现在对自己构不成什么威胁，但祖家在辽东的影响力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比的。 可是很明显，何可纲的死与他祖大寿是脱不了关系的，最起码也是他祖家的人干的。自己如果不能为何可纲逃回公道，怎么面对自己的良心？怎么面对何可纲的部下？ 还有，以后见了苏苏，又怎么跟她交代？ 司马剑气愤的说道：“肉汤是祖泽清和祖可法让人送来的，而且他俩还盯着中军大人喝下肉汤才走，走的时候卑职明显看见他们心怀鬼胎的笑了！当时我还觉得莫名其妙，后来才知道那碗肉汤有问题！就算不是祖帅命令的，至少也是他儿子做的吧！” 祖泽清叫了起来：“放屁！有什么问题？能有什么问题！是父亲怕何中军不肯喝汤，又把它分给部下，所以才叫咱们看着何中军喝下去的！父亲那是怕何中军饿得不行，如此体恤，你们倒好，竟然诬陷父亲！” 墨离忽然说道：“是吗？既然如此，那你解释一下为什么何将军刚死，你们就出现在皇太极的大营里？你能说这其中没有关系吗？” “那是父亲派我们冲出去寻找援兵的，本来想偷偷跑出去的，可谁知还是被鞑子现了，结果就被抓住了，幸亏你们来得及时，我们才能脱身。”祖泽清眼珠子一转，如此说道。 “哼！这不过是你们的说辞而已，真相如何，本将军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的！祖帅，这几个人本将军就先关起来了！您先回去吧！”墨离正色说道，抓祖大寿还是勉强了点，但他的儿子可是在金营抓获的，关起来审问情况，谁也没话好说。 祖大寿自然也知道现在的墨离是他惹不起的，当下负气说道：“那就有劳墨总兵了！” 说着，率着祖泽溥、张存仁等将领气冲冲的返回自己的大帐。吴襄也率着部下运送了一批粮食到祖大寿的大营去。 宋伟觉得有些尴尬，墨离和祖大寿闹僵了，他也不知道站在哪边好。不过他自有他的计策，那就是眼不见为净。 当下宋伟将粮食交给墨部，然后跟墨离告辞，说他要回去向巡抚丘禾嘉汇报这里的情况，尤其是要将昨夜的大捷告诉老巡抚，让他也高兴高兴。 墨离和宋伟寒暄了几句，就送他走了。 墨离和关锋等人来到何可纲的床前，跪在地上，泣不成声。何镇北更是痛哭失声，何可纲是他的族兄，但实际上何镇北两兄弟对何可纲更是多了一种父辈的感情。 何可纲的音容笑貌犹在眼前，可是他已经没有了呼吸了！何可纲双目紧闭，身子瘦削得不成人形，看上去就和僵尸片里的僵尸一样，这还是一年前的那个谈笑自若，镇守边关的大将吗？ 自己来到这个时代以来，何可纲既是一位宽厚的长者，又是一个严格的上司，对自己爱护有加，难得的是还颇有远见卓识，可是现在却长眠在了这片他洒过热血的土地上。 墨离答应过苏苏，一定会尽心尽力将她姐夫救出来，为此，墨离尽最大可能、最快度赶往大凌河城，可谁想，却在自己到达锦州城的当天夜里，何可纲还是逃不过历史的宿命，死在了大凌河城，死在了祖家人的手里！ 可恨的是自己却没能抓住祖家人的任何证据，无法为何将军报仇鸣冤。这将来见了苏苏，该怎么跟她说呢？ 曹文诏、曹变蛟等人对何可纲也是闻名已久，之前也见过，此刻见墨离跪在何可纲的床前，情绪激动，于是劝道：“将军，节哀顺变吧，何将军已经仙去，我们是不是让他先入土为安......” 萧阳站在一旁看着墨离，这时激动的说道：“墨离！墨总兵！想当初中军大人待你也不薄，如今中军惨遭毒手，你就这么无动于衷不为他老人家报仇么！” 白之城拉住萧阳劝道：“萧阳，你别让墨总兵为难了，咱们毕竟没有确凿的证据......” “什么没有证据！那碗肉汤就是证据！”萧阳仍旧忿忿不平的说道。 墨离低头用手背抹了下眼泪，说道：“萧将军，你放心，何将军的事情我会一查到底的，一定要为何将军讨回公道！对了，你刚才提醒了我，那个装汤的碗还在吗？” 司马剑摇了摇头说道：“墨总兵可是想要查验那碗汤的残渣？说来惭愧，那个碗都被卑职舔干净了......” “这样啊......”墨离也沉默了，过来一会抬头说道：“那从何将军的身体里能不能检查的出来？” “墨将军你要验尸？”白之城吃惊的问道，其他人也用惊愕的眼神看了过来。 墨离点点头，说道：“只要能验出何将军体内有毒药成分，那么本将军就能将祖家父子抓起来绳之以法了！” “可是......中军大人已经这样了，再验尸的话岂不是对他不敬了吗？”白之城犹豫着说道：“而且，末将估计他们用的是泻药巴豆之类的，这东西未必能够验得出来......” 墨离微微颔，这样也的确很棘手。不过事情既然生了，那也只好走一步见一步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整顿好大凌河城的城防，防止鞑子不死心，再来攻城。 当下墨离率兵驻扎在何可纲的大帐里，并且分派诸将把守大凌河城的南北城门，巡逻城墙，修葺城防设施以及各街道的民房建筑。 原大凌河城的守军此时全部换了下来，回营休整去了。 这次夜袭敌营，取得的战果还是很可观的，厮杀了半夜，清晨墨离命人打扫战场后现一共留下了九千多具金兵的尸体，另外缴获战马近八千匹，兵器盔甲不计其数，粮食若干。 墨离命人将那九千余鞑子的头颅悉数砍了下来，就在大凌河城北城门外五六里处的山岗上筑起了一个高高的京观，最上面的是鳌拜和阿济格的头颅。这样庞大的一个人头金字塔即使是远在五六里外的大凌河城上望去，那也是十分吓人的。 墨离料定皇太极必定不肯甘心失败，极有可能还会回来报复，于是命人在大凌河城外做了一番布置，这个巨大的京观便是其中之一，他要用这样血淋淋的方式来告诉皇太极，大明朝不再是那么好欺负的，汉家儿郎会让敢来进犯的敌人有来无回！ 近万颗人头堆放在一起，那种视觉上的震撼和冲击是无与伦比的，筑完后，就连动手筑京观的平阳军士兵自己也感到有一丝心惊胆颤。 墨离就是要这种效果，他要一战而让鞑子心惊胆颤，从此对平阳军心生恐惧，以后见了平阳军都不寒而栗。 平阳军在这次大战中伤亡并不很大，只战死了八百多人，伤数千，相对来说算不了什么，这次夜袭可以说是取得了完美的胜利，大大激励了平阳军的士气。 现在大凌河城中有平阳军三万人，祖大寿部一万三千多人，加起来有四万多人，这样的兵力守住大凌河城完全不成问题。 当天下午，墨离正在大帐里和众将以及白之城、萧阳等人商议如何处理何可纲的后事，忽然听得城外东北角传来一阵奔雷般的马蹄声...... 第一百四十九章 吓人的京观，趟雷的降兵 墨离率众将来到北城门城头上，果然，东北方向尘烟滚滚，无数骑兵奔驰过来，影影绰绰，人数不知有几何。（ 墨离看了一会，笑着说道：“胖太极果然不甘心，这会收集了残兵败将还妄想来攻城来了！” 曹文诏点点头，说道：“将军真是算无遗策，料定鞑子必不肯甘心，幸好我们事先做了部署。不过听说这鞑子仿照我们的红夷大炮造出了威力很猛的火炮，我们还是要多做防备啊！” 墨离点头说道：“曹将军言之有理！传令下去，各营将士轮流值勤守城，积极备战。小曹，你的骑兵要随时准备待命！” “是！将军请放心！我们骑兵左营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击！”曹变蛟摩拳擦掌，兴奋地说道。 昨夜与鞑子一场大战，虽然消耗了许多体力，但却也最大限度的激了平阳军全体将士的斗志和杀敌立功的愿望，尤其是曹变蛟，昨夜仅仅是死在他手中画戟之下的鞑子至少也有百八十人，可以说是曹变蛟从军以来杀得最酣畅淋漓的一场大战。 此后，曹变蛟一战成名，人称旋风杀神小曹将军，鞑子一听曹变蛟的名头无不登时失色，闻风丧胆。 上午，各营将士分批轮流休息了两个时辰，基本上都恢复了体力和精神，此刻都斗志昂扬地厉兵秣马严阵以待。 平阳军现在共有骑兵左营和骑兵右营两个营，合共八千骑兵，其余人马多为步兵，但这是指编入骑兵营的数量，实际上，骑兵数量远不止八千人，例如每个步兵营都有一定数量的骑兵，用来负责侦察敌情或者传达作战命令等。 另外，每个将领都有一定数量的骑兵护卫，这些骑兵加起来，总人数过了一万人。 现在，又缴获了鞑子的数千匹战马，骑兵的比例还将进一步加大。 凌晨的时候，大雨就止住了。墨离进驻大凌河城后，随即命人返回锦州城将平阳军的火器和丘禾嘉筹措的粮草等运送了过来，此时的大凌河城，可谓是兵多将广，兵器粮草齐备。 突然，东北角那成片成片的金兵猛然齐齐出了一声惊呼。原来，他们看见了那堆成小山一样的金兵头领。那座惊世骇俗的京观。 金兵人群中骚动了，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太狠了！太惨了！ 领头的大将正是多尔衮。当他接到部下的禀报说现了用八旗勇士的头颅做成的京观时，他还有些不太置信，可是当他赶到现场一看，那数千颗人头堆积在一起的场面当时就将他吓得脸色惨白。 饶是多尔衮征战多年，浴血厮杀无数次，此刻见了这场面还是忍不住全身轻微的颤抖起来。 尤其是见到自己的同胞兄长阿济格的头颅被放在最顶上的时候，多尔衮终于再也忍不住了，颤着声音歇斯底里的嘶吼一声：“此仇不报誓不为人！长生天啊！就让我大金的八旗勇士们，把所有的汉狗都撕成碎片吧！” 多尔衮的嘶吼犹如夜鬼凄号，令人感觉恐怖已极。 几乎失去理智的多尔衮拔出长刀，朝大凌河城一指，咆哮着命令道：“杀！” 昨夜皇太极侥幸逃脱后，天亮时又收拢了各路溃兵，众人越想越气，大金的八旗勇士曾几何时试过如此狼狈如此窝囊的时候？于是纷纷鼓动皇太极杀明军一个回马枪。 皇太极自然也是难忍这口气，于是命多尔衮率领三万大军攻打大凌河城，杀明军一个回马枪。皇太极自己则继续收拢败兵，整饬军务，随后亦将率领剩下的八旗勇士作为后援杀向大凌河城。 当下金兵前锋大军在多尔衮的指挥下嗷嗷叫着冲向大凌河城。虽然眼前的这座京观让他们心惊胆战，但同样也激起了许多人的仇恨之心，因为那京观里，有许多是他们的兄弟子侄的头颅。何况多尔衮治军甚是严厉，谁也不敢违逆他的命令。 冲在最前面的是皇太极的七弟、贝勒阿巴泰，阿巴泰年已四十，却因为生母的地位低下，在诸贝勒中地位排名靠后，不受待见。 诸贝勒中，也只有莽古尔泰、阿济格平素与他交好，此时见到阿济格被明军杀死，头颅筑了京观，阿巴泰心中也是悲愤莫名，誓要为阿济格报仇。 阿巴泰率领千余骑兵正气势汹汹的从那座京观面前奔过，忽然，只听得一阵沉闷的轰鸣，紧接着传来无数士兵的惨嚎和战马的悲嘶，最前面的骑兵突然就像中了邪一样纷纷倒地，并且伴随着爆炸声血肉横飞。 阿巴泰懵了，这里离明军据守的大凌河城还有五六里地，城头上的火炮不可能打得到这里啊，哪来的爆炸声？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不但炸死炸伤不少金兵，而且突然其来的爆炸声还吓惊了战马，前军顿时大乱，人仰马翻一片混乱。 后面的多尔衮等人根本不知道前面生了什么事情，见队伍不前，于是派人过来询问情况。阿巴泰急忙命人停止前进，自己打马跑过去很多尔衮说明情况。 听了阿巴泰的叙述，多尔衮也不清楚那是什么东西，当下都犯难了，不知如何解决那幽灵一样的爆炸。 贝勒济尔哈朗听了，沉吟了一下说道：“我之前听说南人曾明了一种叫地雷的炸药，人畜只要踩上去就会爆炸，从眼下的情形看来，大凌河城的明军肯定是使用了这种地雷。” 阿巴泰呆了一呆，说道：“那我们怎么办？这鬼东西看又看不见，天知道它埋在哪了啊！” 济尔哈朗想了一下说道：“要不，我们饶过去吧！饶过去打南门！” 多尔衮想了想，摇摇头说道：“没用的，他们既然会在这里埋下地雷，南门那边肯定也埋了。” “那怎么办？” 多尔衮眉头紧皱，忽然眼眉一扬，说道：“有了！我们去抓些汉狗过来，让他们在前面走，我们跟在后面，这样就安全了！” 阿巴泰和济尔哈朗对视了一眼，齐声道：“妙！果然不愧是墨尔根代青！” 可是，金兵将大凌河城围了两个月，附近的百姓早就逃光了，不光百姓逃光了，可以说方圆几十里都见不到一只活物，到哪抓人去趟雷？ 代善第三子萨哈廉提出的这个问题让多尔衮顿时尴尬无比，是啊，想法不错，可是要能施行才行啊！ 努尔哈赤长子褚英之子、多罗安平贝勒杜度想了一下说道：“十四叔，要不我们现在去锦州抓些汉人过来......” 现在去锦州城外抓人，且不说能不能抓得到，就是抓得到，时间只怕也来不及了。昨夜被明军偷袭，军中粮草器物损失颇多，如果不赶快攻下大凌河城，夺回粮草，大军撑不了多久就只能撤军了。 而且，金兵受此奇耻大辱，自是个个都急欲报仇雪恨，一雪战败之耻，如何能等更久？ 多尔衮摇了摇头，说道：“不行，锦州附近的汉狗也早就躲进了锦州城，一时间哪里抓得到？” “那怎么办？”济尔哈朗着急的说道。 多尔衮眼中神色忽然阴寒了起来，望着远处的大凌河城上的明军咬牙切齿的说道：“把纪永春叫来！” 纪永春原是大凌河城外围的子章台守军把总。大凌河城四周建有不少土石木夯筑的墩台，内有驻军，相互策应，此时它一是可以出兵支援，二是则起牵制围城作用。 皇太极大军包围大凌河城之初，即先派兵清除大凌河城四周的这些墩台，以免被其牵制。由于兵力悬殊，纪永春和手下的几十名守军只得投降金兵。此外，还有其他两座墩台的守军也先后投降了金兵，皇太极让纪永春负责管理指挥这两百汉军。 多尔衮的意图很明显，就是让纪永春这些投降过来的明军在前面趟雷，扫清危险，谁让他们都是低贱的汉人呢！总不能让高贵的八旗勇士去白白送死。 济尔哈朗有些担忧的说道：“墨尔根代青贝勒，这样会不会......大汗可是一直都说要优待汉人汉官，尤其是投降过来的明将，到时万一走漏了出去......” 多尔衮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如今事情紧急，自当当机立断，岂可婆婆妈妈优柔寡断？” 济尔哈朗被噎了一下，嘴唇哆嗦了下，却不再说什么。 很快，纪永春等投降的明军被金兵驱赶着走在前面，战战兢兢，心惊胆战的走着。虽然明知自己被鞑子当作探路的工具，但是纪永春却也只有咬牙执行，因为如果抗命的话，马上就会人头落地了。 轰、轰、轰...... 降兵们时不时踩中了平阳军埋下的地雷，不少人惨叫着倒下，或死或伤。死了倒干净，一了百了，最悲惨的是那些被炸断手脚四肢的，偏偏一时又死不了的，身体上传来的巨大的疼痛让他们生不如死的哀嚎着...... 可是，虽然亲眼目睹同伴们被炸的惨状，剩下的降兵们被吓得心惊肉跳，可还是没有人敢转身逃跑，因为，被金兵抓住的话，连痛快的死都成了一种奢求了...... 纪永春小心翼翼的走着，心里拼命祈祷老天不要让自己踩上地雷。 可是，老天显然没有听见他的祷告，轰的一声，纪永春倒在了血泊中。 早知如此，当初宁可战死，也不要投降鞑子了！ 这是纪永春的最后一个念头。 第一百五十章 城破 终于，金兵在付出了被炸死三百余名投降的明军和之前虏获的汉人，以及炸死了一百多八旗骑兵的代价之后，穿过了地雷阵，大军逼近了大凌河城北城门，并开始疯狂攻城。 大凌河只是座小城堡，加上修筑得尚不完备，城墙并不甚坚固高大，金兵还调来了红衣大炮，开始炮击大凌河城。 金兵如潮水般涌向大凌河城，弓箭手推进到城下，站成一排排不住地向城头上射箭，无数支箭矢如同快流动的黑云涌向城头。 大凌河城原来的火炮弹药早已打光，不过墨离所部倒是携带了不少弹药，军中亦有战车火炮营，当下墨离亲自指挥部下使用火炮与燧枪等火器还击金兵。 但明军的火炮多为佛朗机炮，射程不远，远不如金兵的红衣大炮，但胜在燧枪射频率快，命中率也高，一时间双方杀得十分激烈，炮弹、枪弹与箭矢凌空乱飞，场面蔚为壮观。 多尔衮誓要为兄长报仇，尽管金兵伤亡其实挺大，但依然一波接一波的攻击着，大有不攻下大凌河城不罢休的态势。 金兵仗着红衣大炮射程远，威力猛，不停地轰击着大凌河城的城墙，炮弹只砸得城墙砖石纷飞，尘土飞扬，并不高大的城墙在红衣大炮的轰击下似乎摇摇欲坠一般。 但金兵也只能仗着红衣大炮的威力远距离的逞凶，八旗兵冲得近城下，守城的平阳军则猛烈开火，燧枪、手雷、弓箭等各式武器齐齐上场，还有滚木、大石等传统守城器具亦在挥效力。 虽然城头上箭如雨下，但平阳军士兵依托城墙的垛口、犄角等有利地形，再配以木板盾牌等器具遮挡闪避，并抽空朝金兵还击，杀得难解难分。 墨离正在指挥部下还击，忽然听得南城门亦传来轰鸣的炮声，不一会，领兵据守南城门的曹文诏派人来禀报说，皇太极亲自率领数万大军猛攻南城门，与北城门的多尔衮形成夹击之势。看来，皇太极这是倾巢而出，非要攻下大凌河城不可了。 平阳军全部都在城头抗击金兵的进攻，而吴襄此次亦带了两千部下进驻祖大寿的兵营，此时闻听金兵来攻城，祖大寿让吴襄亦带领部下前往城头协助平阳军守城，毕竟，现在他们可是休戚与共的同一条船上的人了。 吴襄带兵来到北城门城头上，和平阳军士兵一起抗击金兵攻城。 本来，吴襄部下的多是以前袁崇焕训练出来的关宁铁骑，兵员素质并不差，但由于主将吴襄胆小怕死，以致于战斗力每况愈下。军人作战，先要有血气之勇，如果主将一味贪生怕死，部下自然也是有样学样，未战先怯了。 在前几次救援大凌河城的战斗中，吴襄一再怯敌逃跑，部下亦被金兵杀伤许多，此时所带领的两千部下，已有多半不是当初出援大凌河城时的旧部了，大多都是几次混战下来被打散了的溃兵。 这些溃兵遇上吴襄这样胆小怯懦的主将，更是毫无战斗力可言，此时虽然都来到城墙上，但却基本都躲在城垛后面畏畏缩缩，不敢出击。 皇太极所率三万大军来到南城门下，权衡再三，亦采取用抓来的汉人趟雷的办法，清除了平阳军布置下的地雷，当然，由于大营里汉人俘虏并不多，金兵还是付出了不小的伤亡。 本来，张春的大军被俘虏后，其部下的张洪谟等将领随后投降了皇太极，少说也有一万六千余众。 但在昨夜墨离所部夜袭金营后，金兵溃乱，也就没能顾得上这支降军，其中许多原本不想投降的将士纷纷反正，加入了墨离阵营的明军。另外亦有部分降兵怕朝廷追究，趁乱逃离了大凌河战场，不知去向。 现在皇太极帐下只有数百名降兵没来得及逃走，全部被皇太极驱赶着去趟雷，大部分被炸死。 金兵亦有不少人马被地雷炸死炸伤，但总算是迅推进到城下，摆开十余门红衣大炮开展猛烈轰击。 曹文诏率兵奋勇还击，战况激烈。 墨离接到禀报后，知道曹文诏部下兵力比北城门较弱，只有一万五千人，而金兵却是倾巢而出，当下想了一下，把周遇吉叫来，让周遇吉率领三千人马赶去支援曹文诏。 而北城门这边，除了墨离亲自指挥的一万两千兵马，还有何可纲属下的三千士兵，在白之城和萧阳、司马剑等人的带领下也在协助平阳军守城。但这三千人饿了两月，虽然早上都吃了一顿饱粥，但基本上没恢复什么体力，只能做些辅助性的工作。 另外还有就是吴襄率领的两千残兵，亦没什么战斗力。 战斗持续了许久，双方都杀红了眼，伤亡都不轻，但金兵仍然抱着不死不休的态势，继续猛攻大凌河城。 黄昏的时候，大凌河城北城门在经受了金兵红衣大炮数十下的轰击下之后，终于再也抗不住了，被轰坍塌了半边城门。 金兵见状，无不大喜过望，纷纷欢呼着朝坍塌的城门涌过去。阿巴泰、杜度、萨哈廉等贝勒亲自率领八旗骑兵一马当先，咆哮着冲向城门。 城门后面的正是吴襄的部下，本来就心惊胆战的吴部士兵见城门坍塌了，更是神色惊惶，胡乱放着火铳，却见阿巴泰等率着金兵越冲越近，也不知是谁喊了句：“不好了，鞑子进城了！”然后转身就跑。 这一跑，吴襄所部于是纷纷逃跑，有的甚至连火铳都丢了。 这时正在一旁城墙上指挥的墨离见状大怒，急忙对身边的曹变蛟说道：“小曹，快！带人守住城门！” 曹变蛟大声答应道：“是！” 随即从城头上下来，翻身上马，率领数百人急忙冲了过去。 正在城门另一边负责拒敌的马进忠见状也急忙命佟大锤率数百人赶往城门口。 金兵见轰塌了城门，大为振奋，一个个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往城门冲杀过去，全然不顾明军射来的箭矢和枪弹，不大一会竟有近千金兵冲到城门处，与刚刚赶来的曹变蛟所部激战。 金兵越涌越多，墨离也顾不得再骂吴襄卑鄙混蛋，急忙抽调各处兵马支援城门。由于双方已处在混在状态，炮弹和枪弹都基本不能城门射了，双方士兵正在挥舞刀枪浴血拼杀着。 城外的金兵不知是觉了墨离这个敌方指挥官还是纯粹是误打误撞，一炮弹呼啸着在墨离头顶掠过，可能是射角没校正，落在墨离身后两丈远近爆炸了，炸得砖石纷飞。 但这也把跟在墨离身边的何镇北给吓得脸色白了，急忙大声道：“将军！快撤下城头去！这里危险！” 墨离的亲兵统领一直没有合适的人选，之前一直是林果和梁佩君在负责他的贴身事务，包括安全警卫等。如今林果远在陵川城待产，梁佩君凌晨又中箭受伤，正在何可纲的大帐内养伤，何镇北便充当起了墨离的亲兵统领的职责。 墨离也是吓出了一身冷汗，这金兵的炮弹要是再准一点，自己恐怕就嗝屁了。当下也不再坚持，带着何镇北、萧阳、司马剑等人匆匆跑下城头，撤至数百米后的一处高处，继续指挥各营兵马守城。 墨离刚撤走没一会，又是接连两炮弹倏地落在墨离他们刚刚站立的城头上，炸得城墙摇摇欲坠。 墨离回头望见，不由得冷汗直流，幸亏跑得快啊！ 何镇北更是心胆俱裂，这要是迟了一步，让将军出了什么意外......他已经不敢想象会是什么局面。 曹变蛟虽然神勇无敌，无奈金兵越来越多，又仗着红衣大炮的威力，疯狂的往城里冲。 明军有些抵挡不住，只得且战且退，双方展开巷战。 吴襄带着部下仓皇而逃，眼见金兵已经攻进了城门，更是惊惧万分，急忙回去找祖大寿。 祖大寿此时正和张存仁以及儿子们在大帐内商议如何善后何可纲的事情，救出祖大乐、祖泽润等人，忽然吴襄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说道：“祖帅，不好了，鞑子攻进城里来了！” “什么！” 祖大寿大吃一惊，霍然站起，急声道：“怎么会这样？那个墨离不是有三万大军吗？他不是很能打吗？怎么连一天都守不了！” 吴襄也慌里慌张的说道：“祖帅，那姓墨的只会窝里横吧！再说，鞑子不知从哪里弄来了许多红夷（衣）大炮，炮火很猛啊！没多久就把城门轰塌了，看来皇太极这一次是疯了一样的攻城呀！怎么办？怎么办？” 祖泽溥也惊慌失措的站起来，叫道：“父亲，我们怎么办？早知道昨晚就应该去金营投降了！” 祖大寿瞪了祖泽溥一眼，气急败坏的骂道：“混账东西！说什么瞎话呢！” 虽然现在大帐里都是自己人，但也难保隔墙有耳啊，尤其是张存仁本身并不大赞同投降，如今墨离的大军来了，恐怕他就更不会投降了，尽管现在正杀得激烈，但到底谁胜谁负还不好说。 祖大寿看了看张存仁，说道：“存仁，你看咱们应该怎么办？可惜咱们的弟兄饿了那么久，没有十天半月的休养恐怕都恢复不了啊！现在就是叫他们跑也跑不过别人，更别说上战场了。” 张存仁也是十分为难，按理说，祖大寿这一万多部下如果还能作战，自然是应该拿起武器与平阳军一起抵挡鞑子了，但是现在将士们虚弱不堪，如何能够上阵杀敌？ 可若是选择投降的话，岂不是被人瞧不起？明知援军已经来了，却还选择投降鞑子，墨离他们以后还不杀了自己？ 再说，昨晚皇太极被明军胖揍了一顿，现在才投降，皇太极也未必肯接受了吧？ 第一百五十一章 重围，困局 张存仁正在踌躇不知如何开口之时，祖大寿忽然一拍大腿说道：“有了！” 祖泽溥急忙问道：“父亲，什么法子？” 祖大寿看了他一眼，转向张存仁说道：“存仁，听说这次墨离的夫人也跟随他一起出征了，而且还受了伤，现在正在可纲的大帐中养伤，据说墨离对她还挺好的，我们不如如此这般......” 吴襄听了，先叫好道：“好！此计甚妙！进可攻退可守，不愧是祖帅！心思缜密，高！实在是高啊！” 吴襄厚颜无耻的吹捧着他的大舅子，张存仁却是听得微微皱起了眉头，随即很快就恢复如初，一副不关我事的样子。〔＜〔 当下吴襄自告奋勇，说道：“祖帅，这事就交给我好了！” 祖大寿正等他这话呢，于是微微颔。吴襄随即带人走了。 吴襄走后，祖大寿说道：“鞑子打进城里来了，我们也该有所准备才是吧！把弟兄们都集合起来，能抄家伙的抄家伙，随时准备行动。现在就看墨离能不能挡住了，唉！” 张存仁、祖泽溥等人分头去集合部下去了。 祖大寿又派出亲兵，严密监视战场的情况，随时回报。 吴襄带兵冲到何可纲的大帐前，举步就要进去。守在帐门处的平阳军士兵举枪拦住，喝道：“什么人？停下！” 吴襄身边的亲兵统领朱经国大怒，喝道：“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清楚！这位是辽东总兵吴将军！” 领头的平阳军千总叫做胡东，只见他上前一步，不亢不卑的说道：“对不起，墨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入内！” 吴襄勃然大怒，喝道：“放肆！你一个小小的千总也敢拦本将军！来人！把他拿下！” “是！”大队明军涌了过来，刀枪闪着寒光直指平阳军胡东等人，就要拿人。 胡东见势不妙，急忙叫过一名手下，在他耳边说了几句。 那名士兵点点头，转身往里面冲了进去，向梁佩君禀报。 梁佩君听了，正要命人抬自己出去，忽然门外传来了几声惨叫，以及一阵金铁交鸣，听声音似是胡东和吴襄等人动起了手。 梁佩君情知不妙，由于城墙上战事危急，其他人都被抽调去守城去了，胡东只带了三十来人护卫梁佩君，明显不可能是吴襄他们的对手。 梁佩君略一沉吟，对进来的张羽说道：“张羽，你赶紧从后面逃出去，马上报告将军，快去！” “夫人，那您怎么办？”张羽焦急的说道。 “别担心我，他们不敢伤我的，你快去！” 张羽一咬牙，拔刀在大帐上砍了一个洞，钻了出去。 张羽刚走没多久，吴襄等人就冲了进来，见到梁佩君，当下心里安定了些，笑着说道：“这位想必就是墨总兵夫人吧？久仰久仰，本官是辽东总兵吴襄，如今鞑子攻城，墨总兵托我来照顾保护墨夫人......” “保护我？你们就是这样保护我的吗？”梁佩君冷笑道：“门口的卫兵都被你杀了吧？呵！吴总兵，鞑子攻城，大敌当前，你们却不去守城，反倒跑到我这弱女子这里来逞凶，却是何道理！” 吴襄尴尬地笑笑，说道：“墨夫人，现在鞑子已经攻进大凌河城了，所以，墨总兵让我们来保护你，我们一起撤走。” “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吗？”梁佩君冷笑。 “不管你相不相信，现在我们都得走了，迟了就来不及了！”吴襄手一挥，几个士兵过来将梁佩君连担架一起抬走。 出了帐外一看，胡东等三十余人却都还活着，并没如梁佩君想象中那样被吴襄所部杀害，只是全都被五花大绑了起来，动弹不得。梁佩君不由疑惑的看向吴襄，不知道他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墨离率兵和金兵混战，金兵越来越多，正感到越难以抵挡之时，忽然只见张羽浑身血污的骑着战马奔到面前，滚落下马，跪在墨离面前急声说道：“禀将军，夫人、夫人......” “夫人怎么了？”墨离心头一跳，急忙问道。 “夫人被吴襄抓走了......卑职该死！”张羽懊悔无比的说道，他和胡东负责带人保护梁佩君，没想到却被吴襄那厮带兵给抓走了。 “你说什么？！”墨离瞪大双眼，不敢置信的说道。吴襄，我艹你姥姥！ “将军，吴襄带了很多兵包围了大帐，胡千总他们都被抓住了，夫人叫卑职赶紧来禀报将军......”张羽喘着气说道。 “张羽！连夫人都保护不好，老子劈了你！”何镇北大怒，举刀就要砍张羽。 “小北！住手！”墨离赶紧喝止：“吴襄那狗贼人多势众，张羽他们不是对手。我估计那狗贼是想要拿佩君作为条件向狗鞑子邀功求赏，打算投降鞑子了。” “这等卑鄙小人！末将去宰了他！”何镇北咬牙切齿的说道。 墨离点点头，转头对关锋说道：“关锋，这里就交给你了！” “大人放心！末将一定拼死挡住！”关锋大声答应道，然后对何镇北、李过、苏汉生等将领嘱咐道：“一定要确保将军和夫人的安全！” 墨离亲自率领何镇北等人朝城内何可纲的大帐奔去，一路之上，平阳军与金兵混战不休，激烈厮杀，到处都是残破的尸体，血流一地。 混乱中，墨离率领数百人冲到和堂大街，这里距离祖大寿的兵营已不远，只有几十步的距离。而何可纲的大帐则在数百米开外的一片空地上。 忽然，从斜刺里涌出一大片鞑子骑兵，朝墨离他们包抄过来。 由于城门已破，现在到处都是一片混乱，乱战厮杀，战斗陷入了胶着状态，但总的来说，明军作为守城一方，被敌军攻进城里来，已是处在劣势。 墨离急忙命令部下迎战。鞑子越涌越多，将祖大寿的大帐也包围了起来。 为的鞑子正是多尔衮，只见他骑着一片枣红马，在众多将官的簇拥下，右手持剑，指着墨离，阴沉着脸说道：“墨离！你昨夜偷袭我大金兵营，害死我兄长，就没想过会有今天么！” 墨离看看四边围过来的鞑子骑兵，心里一沉，看着架势，恐怕不好突围。 墨离心下虽惊，脸上却丝毫不流露惊惧之色，冷笑道：“你便是多尔衮吧！今天怎么了，昨天是阿济格，今天就该轮到你了是吧！” “徒逞口舌之利，有何用哉！”多尔衮不屑地道：“你害我兄长，屠我族人勇士，还筑成京观！真是死一百次都不够！不过，如果你能率部归降我大金，本贝勒可以饶你不死！” “放你的臭狗屁！本将军堂堂大丈夫岂有投降你这狗奴才之理！”墨离破口大骂。妈的，今天真是阴沟里翻了船了，没想到鞑子的红衣大炮威力这么猛，居然把大凌河城城门给轰塌了。更没想到吴襄这畜生竟然不但临阵怯敌，还反过来抓了自己的女人准备投降鞑子。 “哈哈哈......你不投降？本贝勒不怕告诉你，祖大寿都已经投降本贝勒了！你若是识相的，就乖乖束手就擒，归顺我大金，方有活路！”多尔衮并不在意墨离言辞之间的轻蔑。 墨离又惊又怒，喝道：“放屁！祖帅怎么会降......” 忽然，墨离的声音曳然而止了。 因为，他看见了吴襄。而梁佩君正被人抬着跟在吴襄的身后。 “佩......”墨离只叫出了一个字，便又将剩下的话硬生生的咽了回去。因为他突然想到，这时候决不能在敌人面前表现出自己很在乎梁佩君的样子，否则自己就只有被对方牵着鼻子走了。 “吴襄，你这是做什么？”墨离冷冷的望着从街角走来的吴襄一行人，脸上毫无表情的说道。 “墨总兵，快叫弟兄们住手吧！不要在打了！”吴襄一边说道，一边朝多尔衮那边走去。 多尔衮笑了，指着吴襄对墨离说道：“看见了没？总是有这样的聪明人啊！哈哈哈哈......本贝勒命令你们，全部放下兵器，归降我大金！否则，一会我八旗勇士必将这里杀个片甲不留！” 此时，祖泽溥忽然从祖大寿大帐内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手中挥舞着小白旗，惊惶的说道：“大金大汗，请快住手吧！我们、我们投降！” 多尔衮得意的大笑道：“哈哈哈......本贝勒不是大汗，你们这些人，不配大汗来见你们！记住了，本贝勒是多尔衮！我再说一遍，我数到十，再不放下兵器的，一律杀无赦！” 吴襄早已下马，急忙将手中长剑放到地上，部下亦纷纷弃械投降。 吴襄朝前紧走几步，对多尔衮陪着笑脸说道：“大金贝勒爷，小的是吴襄，我们愿意归顺大金，永不反叛！” 多尔衮哈哈大笑：“好！好！难得吴总兵深明大义，弃暗投明啊！不错！你身后那女人是谁啊？模样不错嘛！” 吴襄堆着笑脸说道：“回贝勒爷，这是那墨总兵的夫人。” “吴襄！你个狗-娘-养的......”何镇北大怒，就要暴起伤人，墨离拉住了他，以眼神示意不可轻动。 多尔衮转头看了墨离一眼，脸上含笑道：“墨将军的女人？带过来给本贝勒瞧瞧！” 第一百五十二章 情势逆转 吴襄忙不迭的点头说道：“是！是！小的这就给贝勒爷送过去！” “吴襄！你个狗--日的你敢！”墨离左手握拳，指关节握得格格作响，右手则缓缓握住了腰间的燧短枪。 这时，吴襄距离多尔衮还有大约三十步的距离，墨离距离吴襄亦有三四十步的距离。金兵则在慢慢逼近着。 多尔衮看着一个个神情紧张、紧握刀枪的平阳军士兵，以及暴怒却仍表现冷静的墨离，语气冷漠的说道：“墨离，你的女人就在这里，她的脸蛋很漂亮，你要是不想她有个什么闪失，你就乖乖归顺我大金！” 墨离的心就像被刀剜了一下一样，突然疼得滴血。只见他咬着牙，一字一句的说道：“多尔衮，你若敢动我的女人，我绝对会屠尽你们女真所有人！” 关锋悄声说道：“大人，我们现在动手吧！末将拼了命也要把夫人救出来！” 墨离还没答话，多尔衮大笑道：“墨离，难道你认为你还有第二条路可以走吗？难道你以为你不投降还会有机会活着吗？你应当向祖大寿和吴襄这两位聪明人学习，本贝勒绝不会亏待你们的......” 梁佩君突然大叫道：“夫君，你不要顾及我！快杀出去！快啊！” 墨离咬牙道：“不行！不管什么时候为夫绝不会抛下你的！关锋......” 正在此时，忽然远处一阵惊天动地的马蹄声犹如奔雷一般响起，震天般的喊杀声如惊涛拍岸一般席卷而至，却不知道是何方兵马。 多尔衮脸色微微一变，因为他知道，八旗勇士已经倾巢而出了，根本不可能还有如此众多的后备军。难道是锦州的明军？不可能啊！锦州已经没有多少兵马了。 墨离趁着多尔衮一愣神的当儿，倏地举起右手燧枪，对准多尔衮砰地就是一枪。 同时，关锋等人亦一齐动，朝越涌越近的金兵杀去。 子弹呼啸着朝多尔衮飞去，多尔衮本来就对墨离有所防备，见状吓了一跳，情急之下迅趴在马背上躲过了这一枪。 墨离一击不中，又朝多尔衮连开了两枪。照说这个距离以墨离的枪法要击中多尔衮是不成问题的，只不过墨离乍见到梁佩君被劫持，暴怒之下心情太过不平稳，也影响了准头。 不过，墨离虽然没击中多尔衮，但却打着了他的坐骑，第三枪刚好击在多尔衮坐骑的马颈，但没击中要害。 多尔衮的护卫急忙将多尔衮围在当中，并与平阳军展开激战。 墨离见没击中多尔衮，当下也不再管他，径直打马朝梁佩君奔了过去，现在他脑海中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一定要救出梁佩君。何镇北、李过、司马剑等人也急忙跟上。 吴襄所部共有近千人，但是之前都已经放下了兵器准备投降，一时之间根本来不及反应，更不敢徒手去阻挡墨离等人。 墨离与吴襄所部的距离并不远，二十来步的距离，战马一个冲刺很快就到了跟前。 墨离收起燧枪，拔出佩刀，刷刷接连几刀砍翻了挡在梁佩君四周的吴襄部下，冲到梁佩君身边，大叫道：“佩君，别怕，为夫来了！” 抬着梁佩君的几名吴襄部士兵见状急忙将梁佩君扔在地上，转头就跑。 梁佩君被摔得身子生疼，触动伤口更是疼痛不已，但却抬头看着墨离，忍痛微笑着说道：“夫君，我没事。” 墨离跳下马，伸手一抄将梁佩君抱起，放在马背上，然后跟着上马，将梁佩君抱在胸前，朝吴襄部冲杀过去。 他这几下动作干净利落，一气呵成，吴襄都没有反应过来，墨离已经带兵朝自己奔来，这才慌忙在亲兵的护卫下仓皇逃跑。 多尔衮、杜度等贝勒此时也已反应过来，指挥金兵朝墨离等人冲杀过来。 墨离在关锋、何镇北、萧阳、白之城、司马剑、李过等人的护卫下且战且退，并朝吴襄追去。这王八蛋，竟然拿自己的女人来讨好多尔衮，投降后金鞑子，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也不能忍，不将他大卸八块难消心头之恨。 正在厮杀间，忽然从西北方向涌来一支队伍，为一人手中方天画戟舞动得犹如车轮般直转，当面之敌纷纷败亡，真个是遇着即死划着即伤，所向披靡，却不是曹变蛟是谁？ 曹变蛟就像一条飞舞的蛟龙一样从鞑子的外围直插过来，杀得鞑子抱头鼠窜。 而东北一边，城门口方向，亦有大片明军呼啸着杀了过来，当先的大旗上绣着一个大大的杜字，当先的将领正是杜耕、何振东、巴老刀、魏洪等人。 原来，杜耕接到墨离让夏一跳传达的命令后，即刻和在陵川城留守的几位副将紧急商议了一下，立即召集起了留守在陵川城的平阳军，准备停当后，马上出赶赴辽东。 由于陵川城到辽东的路途比河曲到辽东的路途要近许多，而且也好走，是以杜耕他们虽然比墨离迟了几天出，但却也没有押后多久，只比墨离他们晚了一天赶到锦州。 赶到锦州后，杜耕等人闻知墨离昨夜亲自带兵突袭了金兵大营并取得了不小的战绩后，也甚是高兴。但没见到将军，就不能算是完成任务，而且大家也都急于见到将军和一帮老弟兄，于是杜耕并没在锦州多做停留，率兵直接就赶往大凌河城来向墨离复命会师。 尚未到达大凌河城，远远的就听见红衣大炮的轰响，以及排山倒海般的喊杀声，杜耕等人就知道大凌河城肯定生了变故，当下更加快了行军度，紧急赶往大凌河城。 杜耕此次出援大凌河城，几乎将陵川城的兵力全部带走了，只留下两千多人马驻守陵川城，保护阮氏和袁承志等人。 墨离去了河曲剿匪后，杜耕等人按照墨离的吩咐，不动声色地又招收了近万士兵入伍，此次出征，杜耕等人共带来两万三千人的大军，声势可算十分浩大。 杜耕、何振东等人率领生力军加入战团，顿时便将战场形势扭转。平阳军训练已久，一直渴望和鞑子厮杀，但有不少人是初上战场，尤其是和鞑子交手，很多人不免心生胆怯。 不过见到将军们都在奋不顾身的冲杀着，身先士卒，当下也都跟随着将军们厮杀起来。加上平阳军人多力量大，大家都在憋着一口气，此刻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般，用手中的刀枪宣泄着对鞑子的仇恨。 在杜耕所部生力军的强力冲击之下，鞑子渐渐抵挡不住，纷纷溃退。而曹变蛟等将领原本因为力量悬殊而在苦苦支撑，此时得到杜耕等人的强力支援，缓过了一口气来，顿时精神大振，转守为攻，朝金兵掩杀过去。 当得知墨离被围困在城中的时候，曹变蛟与杜耕等人分别率兵疯狂朝墨离所在的位置冲去。 墨离见到曹变蛟和杜耕、何振东等人，知道援兵已至，不由得大喜过望，大叫道：“弟兄们！咱们的援军来啦！快杀啊！杀！” 此时墨离身边的部下已折损过半，只剩下三四百人，援兵若是不来，照这架势也撑不了多久了。但随着杜耕这支生力军的到来，以及曹变蛟这个大杀神的鼎力相助，在平阳军的内外夹攻之下，金兵渐渐呈现劣势，招架不住了。 萨哈廉冲到多尔衮身边着急地说道：“十四叔，明狗的援军来了，咱们还是快撤吧！” 阿巴泰眼一瞪，说道：“撤？这大凌河城咱们好不容易才攻进来，这就撤出去了？咱们吃什么？喝什么？” “可是，咱们如果不撤，恐怕不是明狗的对手啊！”萨哈廉说道。 “妈的！见鬼了！哪来的那么多明军援兵？”阿巴泰心情极度郁闷，一边挥刀砍翻一个明军，一边骂骂咧咧。 多尔衮看了看杜耕那边如云的强援，暗暗咬了咬牙，从嘴里蹦出一个字来：“撤！” 不撤也不行啊，明军由于有了两万多生力军的加入，一举扭转劣势，将金兵撵得到处跑，再不撤，等明军形成了合围之势，只怕更是大大不妙。 当下阿巴泰等人悻悻地拨转马头，转身朝城外奔去。 金兵这一撤，明军士气更是大涨，喊杀声惊天动地，撵在金兵后面猛砍猛杀。尤其是曹变蛟更是杀得性起，手中的方天画戟舞得如绞肉机一般，所过之处，金兵无不惨叫着血溅当场，残肢断臂凌空飞舞，空气中弥漫着强烈的血腥味。 金兵花了近两个时辰才攻进大凌河城，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又像海水退潮一般，仓皇退出大凌河城，朝东北逃去。 关锋、马进忠、杜耕、曹变蛟等人率兵随后掩杀，疯狂追击金兵。 吴襄等人惶急奔逃，也打算跟随多尔衮等人的大军往城外撤走，如今不投降也投降了，还得罪了墨离，这大凌河城还能待得下去吗。 墨离一直死死的追着吴襄，哪里还能容他逃出城去？终于，在残破的北城门处将吴襄截了下来。 吴襄此时身边只剩下一百来人，而且大多还是没有兵器在手。墨离与何镇北、白之城萧阳、司马剑、李过等人率兵将吴襄所部团团围住，墨离纵马挡在城门口，怒喝一声道：“吴襄狗贼！你还想逃吗！纳命来吧！” 第一百五十三章 杀了总兵官？【求订阅】 吴襄见四周都是墨离的兵马，将自己团团围住，自己这一百来人又几乎都是手无寸铁，哪里还有逃生的机会？ 吴襄身边的部下这时也不由得一个个面露惊慌之色，眼神充满了恐惧。 墨离扫了他们一眼，大喝道：“对面的弟兄们，我知道你们都是被吴襄这狗贼逼的，只要你们放下兵器投降，并且保证不再害人，本将军可以既往不咎！若是一味顽抗，杀无赦！” 吴部士兵一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忽然一齐跪了下来，纷纷说道：“墨将军，我投降我投降......” 白之城、萧阳等人率兵将投降的吴部士兵绑好双手押到一边，等候处置。 吴襄大骂道：“回来！你们回来！王八蛋......” 士兵们才不听他的呢，一个个高举双手朝平阳军走了过去。转眼间，吴襄身边只剩下五个心腹亲兵还站在他身边，满脸惊惶。 吴襄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哭丧着脸说道：“墨将军饶命！饶命啊墨将军！吴某这也是被逼无奈，求墨将军别杀我！” “被逼无奈？”墨离骑着黑马，怀里抱着梁佩君，右手握着佩刀，冷笑道：“吴襄，你还在找借口是吗？是多尔衮逼了你吗？还是皇太极逼了你？” 吴襄抬起头来，颤声道：“墨将军，不是鞑子逼的，是、是、是祖帅逼我这么做的，......” “此事当真？”墨离眼中光芒倏地一冷。 “千真万确！吴某绝无半句虚言！”吴襄像是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誓道：“刚才鞑子进攻太猛，城门都给攻破了，弟兄们抵挡不住，我就去找祖帅，他、他说让我去把墨夫人给控制起来，看情况再做决定，要是弟兄们挡住了鞑子的进攻，打败了鞑子之后，别人问起也好说是派兵保护墨夫人，怕墨夫人被鞑子掳走了......” “要是我们败了呢？”墨离盯着吴襄，双眼似要喷出火来，冷冷的说道：“你们就把我妻子献给多尔衮了是吗！” “这......这都是祖帅的主意，墨将军饶命啊......”吴襄惊慌的说道，他感觉到墨离眼中流露的无限杀机。 “饶命？哈哈！”墨离冷笑，双腿一夹马肚，战马腾地飞奔，呼地冲到吴襄面前，墨离举起手中佩刀，狠狠地斜劈了过去。 吴襄大惊失色，本能地想站起来逃跑，但却哪里来得及？只是刚好将脖子送到了墨离的刀锋之下而已。 随着墨离手起刀落，吴襄只出半声惨叫，整颗头颅便被砍落在地上，滚出老远，一蓬血雨从颈脖处激喷而出。 吴襄身边的无名心腹无不大骇，慌忙站起想要逃跑，却被白之城、萧阳、司马剑、李过等人一一砍翻。 墨离转身对那百余名投降的吴部士兵大声喝道：“吴襄身为大明总兵官，却为了自己活命而投靠鞑子，并且数次抛弃友军，置友军与绝地而不顾，实属罪大恶极！本将现将之就地正法，如再有投靠鞑子者，有如此贼！” 吴部士兵慌忙下跪求饶：“将军饶命！我等绝不敢投降鞑子，都是吴总兵、不，都是吴襄这狗贼逼迫的，我们也是迫不得已啊！” 墨离扫了他们一眼，冷冷的说道：“念你们都是从犯，且有悔过表现，这次本将军就既往不咎了！但是你们给我记住，你们是大明的将士，鞑子是我们的死敌，如果再让本将军现有谁投敌，本将军一定灭他九族！” 众士兵齐声道：“卑职不敢！” 墨离一拨马头，转身带兵朝祖大寿大帐奔去。刚才吴襄说了，祖大寿也是这次劫持梁佩君的幕后主使人，决不能放过他。 祖泽溥刚才在多尔衮面前也投降称臣了，如果没有祖大寿的授意，他是不敢如此表态的，可见祖大寿此人气节有问题。 尚未赶到祖大寿的大帐，半路上就遇上了祖大寿、祖大乐、张存仁、祖泽润等人率领数百人仓皇奔逃，急欲从坍塌的北城门逃出城去。 墨离勒住马头，大喝一声：“祖大寿！你这是要上哪去！” 何镇北、李过、白之城、萧阳等人率兵散开，将祖大寿这拨人马围在中央。 祖大寿等人率兵冲了几次，部下折损了大半，祖可法、祖泽润等人都受了重伤，也没能冲出去。 祖大寿绝望了。他的部下本来就饿了许久，体力跟不上，怎么可能是墨离所部的对手？ 墨离步步逼近，寒着脸说道：“祖大寿，是你让吴襄去抓佩君的，是也不是？” 祖大寿已经放弃突围了，当下将长剑抛在地上，长叹道：“没错，是老夫低估了你了！” 墨离继续逼问道：“其实昨夜你便打算投降鞑子了，是也不是？” 祖大寿沉默不语。他现在只有满脑子的悔恨，如果能多坚持一天两天的话，又怎么会是现在这样的境地。 墨离声音陡然变得寒冷了好几度，说道：“何将军不同意，所以你就让人把他害死了，是也不是？” 祖大寿霍然抬头，怒声道：“可纲不是老夫害的！老夫与他情同手足，又岂会害他！” 墨离略微一愣，见他脸上神色不似作伪，当下转头朝祖泽清说道：“那便是你儿子干的了，对吗？” 祖泽清身上受伤，鲜血直流，这时更是又惊又惧，右手捂着左臂的伤口，哀求道：“墨将军，你放过我们吧！我们没有办法，我们实在是撑不下去了你知道吗？你们没来之前，大凌河城连人都快要吃完了，你让我们怎么办？” 祖泽清的话虽然没有直接承认是他杀害了何可纲，但意思却也很明显了，不投降，就都得死。 墨离冷冷的道：“所以你们要投降鞑子了是吗？所以何将军不投降你们就杀了他是吗？” 祖泽清慌忙摇头：“不不不，我们没有杀死何将军，真的没有......” 墨离一步步逼近，手中的佩刀闪着摄人心魄的寒光，而那匹高大健壮的黑马也在烦躁不安的踢着地面，溅起一阵尘土。 墨离身上的杀气太重了，祖泽清慌了心神，站直身子本能地就打算逃命。 墨离哪里容许他再逃？左手一提缰绳，黑马倏地蹿出丈许，与祖泽清错身而过，右手中的佩刀一挥，只听一声惨嚎，祖泽清躲闪不及，被削去了右耳和半边脑袋。 墨离刀锋一转，寒光再闪，刀刃自祖泽清的颈上割过，一蓬鲜血飞溅而出。祖泽清身子前倾，伸出手想要捂住颈脖的血口，举刀半空却无力的垂了下来，跟着整个人也随即倒下，已是气绝身亡。 “清儿！”祖大寿睚眦欲裂，悲声呼号：“墨离！你、你杀了我儿子，老夫和、和你拼了！” 墨离冷笑道：“祖大寿！你为了投降鞑子苟且偷生，不惜杀害何将军来取信皇太极，哼哼！刚才还想抓住我的女人向多尔衮献媚，你倒是真要脸啊！我不杀你，天理难容！” 说着，墨离转头对何镇北等人喝道：“你们还不动手为何将军报仇，更待何时！” 何镇北、李过等人一凛，立即大声道：“末将遵命！” 平阳军以及白之城、萧阳等人这些何可纲原来的部下顿时纷纷手执兵器，朝祖大寿等人杀过去。白之城、萧阳他们本来就对祖大寿杀害何可纲敢怒而不敢言，这时见墨离已经亲手杀死了祖泽清，并挥刀朝祖大寿赶去，当下更不迟疑，挥舞着兵器泄着心中的激愤。 祖泽溥、祖可法等人先后被萧阳、李过等人杀死，其他士兵见状纷纷抛下兵器，跪下求饶。 墨离纵马迎上祖大寿，挥刀朝祖大寿砍去。祖大寿状极愤怒，舞动手中长剑与墨离斗在一起。 祖大寿身为辽东军头，自前年岁袁崇焕赴京驰援后，这一两年已基本很少舞刀弄枪亲自上阵搏杀的了，加上年纪大了，动作也不利落了，此刻惊见儿子惨死，心情更是激荡，因此并不是墨离的对手，很快便险象环生，几次差点被墨离刀劈马下。 墨离正要加紧攻击，了结祖大寿，忽然，张存仁挥剑从旁边冲了过来，荡开了墨离的刀锋。 只见张存仁喘着气，望着墨离，着急地说道：“墨离，墨总兵！你就放过祖帅吧！你已经把他儿子都杀了，你就高抬贵手，饶了祖帅这一回吧！” 墨离冷冷地道：“张将军，我现在尊称你一声张将军，那是因为你的良心还没有完全泯灭，没有参与杀害何将军，否则，我墨离这一刀就先劈了你！现在你走吧！我不为难你。” “墨离！可他毕竟是祖帅啊！他是我们的老长官了，也是你的老长官，咱们一起出生入死多少年了，一直都在照顾着咱们弟兄，你都忘了吗？再说，祖帅可是辽东主帅，封疆大吏，就算他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那也是应该由朝廷来处理，而不是你......” “存仁，你不必求他！老夫还要杀了他为犬子报仇！”祖大寿喘了一口气，愤怒的喝道。 墨离冷笑道：“张将军，你不必再说了！这等无耻败类，我是非杀不可，否则何以告慰何将军的在天之灵！” 张存仁气急败坏的说道：“墨离！你难道忘了刘天禄的事情了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 四大总兵【求订阅】 墨离怔了一下，去年杀了刘天禄，自己差点被祖大寿所杀，若不是刚好袁崇焕被害，祖大寿和何可纲命他去保护袁承志，估计他现在已经成了一堆白骨了。 不但正常男人是这样想，便是高起潜这等没胡子的阉人，在他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想为国平贼，以报效万岁爷的恩宠的。 高起潜志得意满地纵马而来，白净的脸上掩不住高兴的神色。受到打了胜仗和高公公豪情满怀的感染，护卫高起潜的一众京营骑兵也都一个个挺直了身子，横刀挺枪，簇拥四周，光从那份神气看，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一支当初在浦台和叛军一触即溃的无能官军。 平心而论，自从提督监军出京平叛后，高起潜确是真想早日剿灭孔有德的叛军，做一番大事的，为此，在祖大成和墨离的辽东军还没赶到之前，他就已经率领大内御马监勇卫营的八百骑兵和京营的两千人马出了京畿，南下追击叛军，试图凭着自己的力量先击败一部叛军，脸上也好有光彩，到时万岁爷也更加信任自己。 但是京营的无能使得他的豪情受到严重打击。在浦台时，两三千京营兵和不足两千人的叛军遭遇，还没怎么打呢，京营就不住的溃退，以致于不得不狼狈逃到滨州，再紧急调墨离的新辽军前往浦台剿匪。 这一次，真是让高起潜自己都感觉十分丢脸。而墨离和新辽军在浦台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叛军杀得大败而逃的表现，则更加让他这种丢脸的心理催到了极致。 高起潜既然能够成为内廷的兵部尚书，御马监掌印，可见他在用兵论兵上还是有一定见解的。他认为，要想击败以东江辽兵为主力的孔有德叛军，非得同根生的辽东军不可，这一点他是笃信不移的。 新辽军的表现更是让他坚信自己的选择没有错，墨离部下仅两千余人都有如此强悍的战力，取得这样的战绩，可见以墨离为的新辽军一系的实力有多强，同时，也让他暗暗心惊，这墨离要是忠于朝廷还好说，要是心怀异志的话......高起潜更加觉得这次调墨离所部前来剿灭孔有德的建议是何等正确。 刚才这一仗可是自孔贼吴桥起事后，高起潜亲眼所见官兵打赢的头一仗，方才远远见了，叛军又是大炮又是骑兵又是步卒围攻，打得好不惨烈，一看就是叛军的精锐主力，要不是新辽军奋勇拼杀，怕便是自己一开始将祖大成部辽军和京营、鲁兵都投进去，这仗也未必能赢。 高起潜身后的亲信，御马监的随堂太监崔大宝也如此作想。 崔大宝见高起潜脸露笑意，不知他心中如何作想，但见打了大胜仗，以为公公是因为见了新辽军悍勇而高兴，当下笑着说道：“公公，这仗打得真漂亮！这下叛军怕是要元气大伤噜！平定孔有德叛贼，指日可待也！” 高起潜微微一笑，也不知想着什么，并不答话。 崔大宝又说道：“要奴婢说呀，这还真得公公慧眼识珠啊！当初公公说要他墨离率兵进剿浦台叛贼，奴婢们还有些不太明白，都说咱们京营两三千人马都败了，他新辽军也不过区区两千兵马，又能顶什么用？没想到原来这新辽军这么能打啊！ 刚才这一仗，大家伙都以为新辽军指定完蛋，可哪想到他墨离竟然又撑住了。” 崔大宝见高起潜脸色似乎微微有些变幻，赶忙又说道：“当然，要不是公公当机立断予以援救，这新辽军这会也肯定完蛋了，所以大家伙都觉得，这一次打胜仗，主要关键还是公公指挥有方。要不然，这墨离再能打，他也打不赢这一仗啊！论功行赏，这头功啊，还是得记在公公头上......” “大宝啊，你看你这话说的！”高起潜陡地脸色一整，不悦的道：“咱家指挥有方倒是不错，但是呢，将士们用命才是关键，这主次无论如何不能颠倒了，这仗可都是将士们拿命去拼才有的胜利，这头功肯定是要记在将士们头上的，如何能记到咱家头上？” “是、是......” “你莫要再乱说话，传了出去人家还以为我高起潜要抢将士们的军功呢。”高起潜狠狠的瞪了一眼崔大宝，又说道。 麻蛋，老子当机立断是不错，可要不是山东巡抚朱大典帐下兖州副将陶克旺率领三千鲁兵及时赶来，咱能这么当机立断吗！只要再待上小半个时辰，到时咱们再杀出，哼哼...... 山东巡抚原是余大成，一开始是极力主张剿灭孔有德叛军的。但后来随着叛军展越来越迅猛，声威大震而且登州失陷，孙元化被擒之后，余大成就吓得一改之前的主张，力主招抚孔有德，再也不敢提平叛了。 结果崇祯得知后，龙颜大怒，一纸圣旨让东厂曹化淳将余大成抓捕起来，押解进京候审。 之后便由吏部提议由朱大典出任山东巡抚。朱大典吸取了余大成的教训，当下不敢再怠慢消极平叛，加上当时高起潜也向朝廷请求调派各地兵马协助剿灭孔有德，于是朱大典上任伊始，便派兖州副将陶克旺组织了三千余鲁兵协同辽军平叛。 “是，是，公公教训的是。”崔大宝呐呐的道，脸色尴尬，没想到拍马屁拍到马蹄上去了。 高起潜一甩马鞭，指着前面正朝自己奔来的祖大成等将领，扭头又对崔大宝说道：“看见没有？咱家早就听闻祖总兵麾下儿郎骁勇善战，方才亲眼所见，果然不虚！那祖总兵一马当先，身先士卒冲进贼军之中，神威凛凛，吓得叛军是纷纷倒退啊！想当年赵子龙亦不过如此吧！ 还有祖大弼、祖泽传、祖宽等，不愧是将门虎子，所向披靡啊！厉害，厉害......看来，这辽东祖家还是对朝廷挺忠心的，祖大寿虽然一时糊涂降了建奴，但他的弟弟和儿子如今对皇上可是忠心耿耿啊！咱家上表时，可得好好给他们记一笔，叫皇上也高兴高兴。” “这......” 崔大宝却听得一头雾水，明明是墨离领着锦州军和叛军激战半天，怎么到高公公嘴里就成了祖家人在与叛军英勇交战呢？ 崔大宝有些郁闷，不过却不敢再说什么，生怕又说错了话惹高起潜不快。 高起潜也不再理他，微笑着策马前行。 祖大成等人匆匆赶到，马还未停住，就在马上迫不及待抱拳道：“末将参见高公公！”翻身下马，便行了大礼。 祖大弼、祖泽传等人也纷纷下马，恭恭敬敬的向着高起潜行了大礼。 高起潜心花怒放，抬手假作谦逊道：“祖镇台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咱家不过天子家奴，如何能当祖镇台这等大礼，真是折杀咱家了。” 说着，高起潜翻身下马，满脸带笑的说道：“众位将军快快请起！这如何使得！” “公公乃钦差提督京营总制太监，如今更是替天子监诸军进剿叛军，如何当不得末将这礼了？”祖大成恭敬的说道，坚持行完了礼，才站了起来。 高起潜甚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赞道：“祖总兵真是良将之风啊！麾下战将如云，能征善战，又对朝廷忠心耿耿，好！好！咱家替皇上由衷感到高兴啊！” 高起潜一连赞了两个好字，眼光一转，瞥见祖大弼，见其相貌威武，双目炯炯有神，于是笑道：“这位想必就是人称祖二疯子的祖大弼祖将军了吧？” 祖大弼赶紧上前施礼，洪声道：“末将祖大弼见过公公！” “祖将军果然神勇过人，真是一员虎将啊！哈哈，有诸位将军剿贼，何愁孔贼不灭！”高起潜开怀大笑道。 祖大成、祖大弼等人见高起潜兴致颇高，当下也是笑逐颜开，要知道，高起潜乃是大军监军，现在各路平叛军队都要归他节制，这权力不可谓不大，要是能和高起潜搞好关系，再立下些战功，祖家不愁没有翻身之日。 兖州副将陶克旺也随后赶到，赶紧上前行礼道：“末将陶克旺拜见公公！” “好，好！多亏陶将军及时来援，陶将军辛苦了！”高起潜皮笑肉不笑的说道。 “哪里哪里，为天子杀敌，死而后已！不辛苦！不辛苦！”陶克旺赶紧说道。 “好一个为天子杀敌，死而后已！”高起潜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正说着，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末将参见高公公！” 高起潜扭头望去，却不是墨离是谁？当下脸上笑容陡然一收，淡淡的说道：“墨参将也来了。” 说完，也不再理会墨离，径自和祖大成等人说起话来。 只见高起潜扫了一眼尸横遍野的战场，感慨万分道：“祖镇台千里迢迢率军剿贼，战就重创叛军主力，力保莱州城无虞，真是将军虎威啊！不仅打出咱官军的威风，更打出天子的威风，咱家可得好好的上表向天子为你们请功才是！” “嗯？” 祖大成愣住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颠倒黑白 不仅祖大成愣住了，祖大弼、祖泽传、祖宽也愣住了，陶克旺、徐从治等人均愣住了。〔(（ 墨离和他身后的一众将领则是勃然变色，愤怒无比。 他妈的，这仗明明是老子舍出了命去和叛军厮杀，这才斩杀这许多叛军，并撑到现在天快黑了，祖大成他们才出现，李九成等叛军见官军来了援军，加上天又将黑，这才撤兵逃跑的，怎么到了高起潜的嘴里却成了祖大成他们奋勇杀敌，重创叛军了？ “这个......公公是不是有所误会了呀？末将不过是刚刚赶到战场，虽然也斩杀了一些叛军逆贼，不过这仗主要还是锦州参将墨离打的吧？功劳应该是墨参将的，末将岂敢夺功。” 虽知高起潜是为自己争功，但祖大成却不敢贪这功，毕竟众目睽睽之下，要他厚着脸皮抢功，还真是有点拉不开脸。怎么说自己也是堂堂辽东总兵官，如何能去抢他一参将的军功，传了出去，要他这张脸往哪搁？ 祖大成虽然十分痛恨墨离亲手杀了他大哥，但他也是个率直的汉子，并不喜欢使奸计阴谋，更不用说这明着抢人军功的龌龊事了。 祖大弼也觉得夺人军功，不是男儿所为，要知道人家可是血战了大半天，折损了许多弟兄呢！同是长期在军中的祖大弼自然明白，这样抢夺别人付出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军功的行为有多么令人不齿。 陶克旺的鲁兵倒真的是刚刚赶到战场的，所以他也不明白这场仗到底是谁打的，因此并不说话。 但是徐从治却是莱州城守将，这场仗一开始他不但亲眼所见，更是亲身经历，血战半天，现在见高起潜硬生生地把本属于墨离的战功夺走，安在了祖大成身上，当然这里也有他的一份功劳，他心里难免感到忿忿不平。 何况当他得知墨离就是前段时间刚刚大败建奴鞑子的英雄后，更是对墨离感到十分敬佩，这时见墨离受到了不公正的对待，当下再也忍不住了，挺身而出说道：“公公，末将有话要说。” 高起潜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现在才觉他的存在，朝左右看了一眼，说道：“这位将军是？” 徐从治刚才因为受了伤，所以走在最后面，还没来得及拜见高起潜，闻言忙说道：“末将莱州副将徐从治拜见公公！” “莱州副将？”高起潜点了点头，说道：“徐副将请起，不必客气，莱州城内还好吧？不知徐副将要对咱家说什么？” “回公公的话，莱州城虽然被叛军轰塌了一角，不过幸亏墨将军率军及时赶到，并与叛军血战半天，直到刚才祖总兵他们援军到来，击退了叛军，所以莱州城现在并无可虞，请公公放心，这也就是末将想要说的。”徐从治不亢不卑的说道。脸上虽然因为受伤流血而显得有些苍白，但语气却甚是坚定。 “徐副将坚守莱州，御敌于城外，使得莱州城不至于落入叛贼之手，这守城大功自然也是应该重重的记上一笔的！”高起潜点了点头，继续说道：“不过，相信徐副将也看见了，刚才的确是祖总兵祖将军等人奋勇杀敌，叛贼这才仓皇逃走的，所以呀，这头等大功，还是要记给祖总兵的。” 祖大成本来就不好意思抢夺墨离的军功，刚才又见徐从治站了出来替墨离说话，这下更不敢厚着脸皮了，见高起潜坚持要记功给自己，不由得颇有些尴尬，老脸一红，说道：“公公，末将实不敢居功......” “祖镇台不必谦让，这功劳咱家说是你祖镇台的，便不会是他人的。” 高起潜刻意把个“他”字说得很重音，也不看墨离等人一眼，说了句：“便这么办了，咱家稍后就上表朝廷为祖镇台请功。” “公公，末将实是受之有愧......” 高起潜见祖大成仍是犹豫，不由哈哈一笑拉过他，故作不悦道：“祖镇台再谦辞不受，可就是把咱家当外人了。” 闻言，祖大成不敢再犹豫了，所谓朝中有人好做官，也好办事，他高起潜是什么人？司礼监秉笔太监、御马监掌印太监、总制提督京营太监，圣上跟前大大的红人！这等大人物将自己当作自家人，那可是求之不得的荣幸！ 更何况，祖家自从祖大寿投降后金一事后，一直提心吊胆，惴惴不安，生怕朝廷追究祖家。后来皇上虽然没有追究迁怒祖家，反而还让祖大成做了辽东总兵官，但在祖家人心中，没了祖大寿，总是有些不踏实。 现在高起潜这等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居然主动来拉拢示好，这可是大大的释放善意的信号，这让祖大成如何不受宠若惊？ 当下祖大成连忙谢道：“既是公公厚爱，末将如何敢不受！”说完朝看了墨离一眼，脸皮有些讪讪，隐隐有些羞愧之色。 祖大弼见状也脸色不好看，眉头一皱本想说些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又硬生生的收了回去。不管怎么说，这也是高起潜看得起祖家这才平白让祖家得了这功劳，自己若是不受，那可就是得罪人得罪大了。 再说，现在祖家乃是以祖大成为，既然祖大成已经表态了，他再开口反对那就有些不合规矩了。 何况，这抢的又是墨离的军功，那个杀了自己大哥的混蛋！这样一想，祖家人上下也就开始心安理得起来。 陶克旺和徐从治却是很是同情的看向墨离，想知道他面对这样的事情是怎么样处理的。毕竟，被人当面抢夺了军功，这在任何一个有血性的汉子来说，都是不可容忍的。 徐从治相信这事情要是搁自己身上，自己也绝对不会忍下去装孙子的。不过现在高起潜给他记了守城大功，他自然也没有什么理由再来说事了。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墨离不可能忍得下这口气的时候，墨离却是静静的盯着高起潜看了一会儿，什么话也不说，转身就要走。 这一下真是大跌所有人的眼镜了。尤其是深知墨离脾性的新辽军诸将，这样的事情要是搁在以前，墨离可是天王老子都不买账的。 关锋看了一眼高起潜那趾高气扬的表情，以及周边的数千京营士兵，还有五千辽东祖家的兵马，似乎有些明白了。 这里的虽说都是明军，可是新辽军一直和高起潜有过冲突，眼下高起潜重兵在握，这些京营、祖家辽兵、还有陶克旺的鲁兵可是都属他调遣指挥，这时要是和高起潜起了冲突，后果是不堪设想的。 不过墨离忍得住，部下们却有些按不住的，这他娘的未免也欺人太甚！真真是叔叔可以忍婶婶绝对不能忍，弟兄们拿脑袋换来的军功凭什么就这么没了！ 诸将之中，萧阳的脾气最是暴躁激烈，往常一般最先爆的也是他，但是今天不知为何，萧阳却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见将军不吭声，他也不一言。 不过，萧阳不爆并不等于就没有人爆，只见李过上前一步，沉声说道：“高公公！末将有一事不明！” “你是何人？” 高起潜颇感意外，墨离都没说话，他身边倒是有人出来难了。 高起潜其实是见过李过的，不过那时李过还只不过是一个无名小卒，李过也是到了大凌河一战之后，才慢慢在军中有了点名气的，高起潜根本不可能记得他是谁。 “末将是墨将军帐下游击李过。”李过愤愤的说道：“高公公！我等弟兄拼死血战才将叛军击退，弟兄们死伤无数，损失惨重！高公公身为监军太监，不论功行赏，却颠倒黑白，轻轻巧巧一句话便抹杀我军战功，是何道理！” 李过怒不可遏，他本来就是农民军出身，对朝廷向无好感，对于高起潜更是打心眼里提不起一丝尊重，这时激愤之下，却也全然不顾对方是何身份，自己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游击，照理是没有资格跟他说话的。 “放肆！” 高起潜顿时勃然变色，这李过不过一个小小游击，却公然冲撞自己，忍不住出口怒喝道。 见李过却毫无惧色，一脸无畏的看着自己，高起潜脸色一沉，妈的，这新辽军就他妈的是一群匪寇！老子就不该救他们，要不是陶克旺那厮好死不死的偏偏这么早赶到，为了避免自己的意图败露，只得传令祖大成和京营一齐出动，加入战场。要不然......哼哼，这会儿姓墨的那帮人哪里还能在这里对自己如此无礼？还活不活都是两说呢。 “墨参将，咱家先前听说你的部下多是匪寇出身，素来目无朝廷国纪，行事桀骜不训，对朝廷多有怨言，便是皇上，也不曾放在眼里！咱家原本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哼哼！”高起潜不理会李过，却转头朝墨离冷冷的说道：“瞧你们这些部下这么盛气凌人，嚣张狂妄，莫非是想要造反吗！” 第一百八十四章 公公的眼睛瞎了吗？ 造反！ 这罪名可真是不小！高起潜这鸟太监该不会一直在这等着了吧？！ 听了这话，李过气得咬牙切齿，脸涨得通红，恨不得上前一拳打翻这死太监。(［ 李过抬眼看向墨离，心中又是气愤又是羞惭，这次自己一时激愤恐怕会给将军、给整个新辽军带来祸事了，却不知将军会怎么应对？若是将军忍不下这口气，说不得今天就是把命豁出去也要跟他高起潜干上一干。 不管是新辽军还是京营，又或者是祖家的辽东兵马，无不纷纷握紧了刀柄，气氛一时变得十分紧张凝重。 关锋、马进忠、李过等人暗暗下了决心，如果高起潜这鸟太监非要相逼，那说什么也要护着将军杀出去。 空气中充满了紧张的气息，高起潜也不由得眯起了眼，死死盯住墨离，只要墨离一有异动，他将毫不犹豫地下令截杀。 墨离也迎着高起潜的目光对视了足足有十秒，脸上神色不变，看不出他心里想什么。稍后，只见他上前一步，朝着高起潜欠了欠身，带着请罪的语气道：“高公公，李过言语不当之处还请多多包涵，末将治下无方，是末将的错，稍后会责罚于他，还请公公恕罪，大人不计小人过，不与他一般见识。” “嗯哼。”高起潜不置可否，从鼻子里出一声闷哼。 “至于说我们新辽军不遵王法，骄狂跋扈，却是冤枉我们新辽军了，别的我不敢说，末将这些部下绝对是对朝廷、对皇上忠心耿耿的，决不至于有任何有违国法的行为，这点请公公明察。”墨离又不卑不亢的说道。 高起潜轻轻哼了一声，他本身理亏在前，对方既然低头，他自然犯不着在这众目睽睽之下授人以柄。毕竟，这事如果闹将起来，说到底还是他高起潜做的不厚道。 当下高起潜正要徐从治带引进驻莱州城，却听墨离忽然又说道：“不过有一件事末将想了很久却不明白，不知公公可否为末将解惑？” “何事？”高起潜有些不耐烦。这天都要黑了，还是赶紧进城里去暖和暖和，才是正经事儿。 墨离盯着高起潜的脸，缓缓说道：“末将率领新辽军一路南下，浦台一战不去说他，今日与叛军血战于莱州城下，伤亡大半，幸将士用命，这才不致全军覆没，这过程非但徐将军等将士们有目共睹，便是公公你，怕也是心知肚明。但公公何故口口声称这仗是祖镇台率部所打？难道公公的眼睛瞎了吗？”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均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高起潜身边的护卫更是握紧了刀柄，就差高起潜一声令下，立时便要拔刀砍了墨离。 祖大成也是大吃一惊，脑子急转了转，伸手在背后悄悄做了个不为外人察觉的动作，那是示意祖大弼、祖泽传等人随时准备动手的信号。 老实说，祖大成他并不想掺和在当中，但是对方的军功却是高起潜强加在自己身上的，无形中他已经和高起潜站在了同一阵线了，如果新辽军犯上，他势必要立即拿下锦州诸将，哪怕这件事是自己理亏在先。 早就听说墨离胆大妄为无法无天了，现在看来还真是无风不起浪啊，要不然大哥和妹夫也不会死在他手中了，这可是辽东两大总兵官！ 不过，这大胆狂徒胆子似乎也未免越来越大了！ 竟然当着上万将士们的面公然说高公公的眼睛是瞎的！ 高公公是谁？那可是提督十万京营的总制太监！圣上跟前的大红人！如今更是手握诸路平叛大军的监军太监！ 别的不说，就是现在这里的上万将士，如果高起潜一声令下，他们必然能将眼前的新辽军残部撕成碎片！ 陶克旺、徐从治等人都是同情的看着墨离，刚开始墨离表现得那么软弱温顺，他们还以为墨离不敢据理力争呢，谁知道现在一上来就骂高起潜的眼睛是瞎的！ 提督十万京营的总制太监他能让你当面辱骂吗！ 墨离的右手亦是紧紧握在刀柄上，甚至已经沁出了汗珠。这时风雪虽然已经停了，但还是寒意袭人的。 四周一片寂静。 静得墨离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他以为，暴怒的高起潜会将他抓起来，只要高起潜的手势一动，他将不会给对方先制人的机会。 他将选择反抗。真到了那个份上，他不在乎再造反一次，他相信部下的兄弟们也不会在乎。 哪怕死在这里，血溅当场，他也要选择反抗。 他不能容忍任何人损害弟兄们用生命和鲜血换来的利益。 强势的将军造就强悍的军队，一支军队，如果主将软弱无能，那么他们也必然是一盘散沙。 显然，新辽军不是一盘散沙，他们可以说是这个时代最强大的一支军队，没有之一。 气氛变得十分紧张，新辽军诸将的手都已按在刀把上，随时都将出现厮杀的一幕。 刚刚血战半天的新辽军将士们，他们的心中没有任何畏惧，在将军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做好了搏杀的准备，哪怕对方是天皇老子，只要敢对将军不利，对新辽军不利，他们就敢誓死捍卫将军，捍卫新辽军。 关锋、马进忠、何镇北、萧阳、李过等人的手心已经捏出了汗，如果真要动手，他们绝不会皱一皱眉头。他们会用自己的生命来护卫将军和夫人，杀出重围。 他们没有怪墨离的鲁莽，他们知道，将军这么做不是为他自己，而是为了整个新辽军！ 梁佩君则一直看着墨离，她的手也握在了剑柄上，一颗心始终在为夫君担忧着。 周遇吉本是京营出身，只是那日跟随墨离出征辽东杀鞑子后，就一直为墨离和新辽军为国杀敌的忠勇所感动，更感到这样的军队才是拱卫国门，驱除鞑虏的队伍，跟着墨离这样的将军，才更能施展平生抱负，为国而战。 所以周遇吉后来干脆请求调拨到墨离帐下，正式成为新辽军的一员。 按理说，高起潜提调京营，可以算是周遇吉的以前的大老板，周遇吉不能不顾及到他的颜面，放在以前，他也绝对不可能公然和高起潜作对，更不用说要和高起潜动粗了。 但是，自从跟随墨离以来，墨离的所作所为让他深深折服，暗自庆幸跟对了将军。墨离的决定他都会坚决维护。 何况，高起潜这次做得也未免太让人寒心，也太让人不齿了！公然明目张胆的抢夺新辽军将士们拼死血战、付出了那么多牺牲换来的军功，任谁也不能服！ 所以，周遇吉暗暗下定了决心，等会若是动手，一定要以最快的度控制高起潜，逼迫他收回成命，将应得的军功还给新辽军。 现在，就看高起潜的态度了。 出人意料的是，高起潜并没有立即作下令抓人，甚至脸上也看不出有愤怒的神色。他只是十分好笑的看着墨离，眼神满是不屑和戏虐，仿佛看见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 一直以来，自打高起潜与墨离开始打交道，便始终处于下风，甚至多次被墨离所轻视怠慢，甚至在与墨离第一次见面、平阳谈判的时候还被墨离骂过吃屎，但那时候毕竟墨离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草寇山贼，他奈何不得。 而后监军河曲剿贼，墨离也是一方总兵，而且部下兵强马壮，高起潜虽是监军，但总是处于弱势的一方，常常被墨离所压制。 现在不同了，今时不同往日，墨离不再是拥兵数万的总兵官，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参将，而且部下还都几乎被打残了，又归自己统辖调遣，现在自己上万大军围着他新辽军两三千残兵，只要他敢有什么异动，高起潜相信绝对有理由也有把握撕碎他。 这让他有种说不出的快感，好比一个打了几十年光棍的**丝，突然间梦见自己梦寐以求的女神出现在自己的床上，还一边朝他媚笑，一边褪去衣裙！这个时候他是不容许有任何人打搅了这份安静的时光的。 高起潜虽然是给没鸟的太监，但也许春梦还是做过的。 不过总这样看下去也不是办法，天色已经越来越暗了，所以，高起潜开口了：“墨离，你这是要以下犯上吗？” “末将只不过是要讨回弟兄们应得的东西！何来以下犯上之说？”墨离冷笑道。 “哼！不是便好！那咱家也就不与你计较了，否则......军中最忌以下犯上，这点你不会不知道吧！”高起潜也是一脸阴沉的冷笑道。 听了这话，关锋等新辽军诸将和陶克旺、徐从治等人都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看样子高起潜还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加害墨离和新辽军。 墨离也是暗道好险。他明白，高起潜绝对不是什么宽宏大量心胸开阔的人，之所以不敢下令动手杀了自己，乃是因为众目睽睽之下他也不得不有所顾忌，要是被参到圣上跟前，那他也是要吃不了兜着走的。 想通了此节，墨离更是要为弟兄们争取自己应得的军功，只见他洪声道：“高公公，末将并非要以下犯上，更没有对公公有何针对，只是我新辽军血战半天，弟兄们死伤惨重，这功劳又岂可由他人夺去？若是长此以往，弟兄们还有谁愿意为圣上卖命？事关我大明万世基业，这其中的利害公公可要想好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新辽军也是朝廷的军队 不知怎的，高起潜感到一股冷意从自己的背间窜上来，脸色瞬间变了几变，问道：“墨离，咱家问你，若不是祖镇台及时率军赶到，你还能有机会站在咱家面前吗？” “不能。{（ ”墨离回答得很干脆，虽不知高起潜问这个什么意思，但他也是实话实说，如果没有祖大成的援军，他肯定是难逃一死的，新辽军恐怕从此也将不复存在。 “若不是祖镇台，叛军能退吗？”高起潜又问道。 “不能。” “既然叛军不是因你新辽军而退，你这命又是祖镇台所救，我问你，咱家将这记功给祖镇台，又如何不对了？怎么到你嘴里却又成了咱家夺你军功了？”高起潜阴着脸说道。 若不是祖总兵率部来援，你连命都没有了，你又有什么不服的！ “这......”墨离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麻蛋，没想到竟然掉进高起潜这贼阉人的语言圈套里了！墨离不住的暗骂自己。 高起潜这番话听起来句句有理，毫无破绽，一时让人无从驳起。 暗自叹了口气，墨离放缓了语气说道：“公公言之有理，倒是末将考虑不周了，还请公公宽恕则个。” “算了，咱家也不跟你计较，希望你新辽军能继续为天子分忧，早日剿灭孔贼叛军。至于刚才之事，墨参将，下不为例！”高起潜拿腔捏调的说道。 说罢，高起潜便转过身去，翻身上马，便欲进城。 “公公且慢！” 墨离却是忽然又叫住了高起潜。 “你还有何事？”高起潜脸色难看，已是极不耐烦了。 祖大成、陶克旺、徐从治等人也是大惑不解的看向墨离，这丫的怎么如此不识好歹，若是真惹怒了高公公，你以为你新辽军那点残兵真的还能硬抗得了上万大军吗？ 关锋、马进忠等人一时也有点搞不懂将军要做什么。 只有梁佩君却好似明白了什么，那就是——粮草！ 果然，墨离说话了：“关于战功一事，既然有公公做主，末将也不能再和公公理论，但是末将不明白的是，朝廷既然将我新辽军调到公公帐下一起平叛，公公为何一路不给我新辽军提供粮草？难道我新辽军就不是朝廷的军队，不是天子的军队吗？” “这个......”高起潜一时语塞，脸色有些尴尬，言不由衷的说道：“只要墨参将不扯旗造反，自然便是大明的军队，是皇上的卫士，至于粮草么，咱家并不是不想提供，实在是最近粮草紧张，这又是大雪纷飞的，咱家也筹措不出啊！” “筹措不出？那公公的意思难道便是要饿死咱们弟兄了么？”墨离牙齿咬得格格响，妈的，难道真要逼自己造反么？ “墨参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咱家还会哄骗你不成！”高起潜不悦的说道：“东西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大家都是朝廷的军队，都是替天子办差的，难道我还会偏心亏了你们么！” “你！......”墨离一时气结。 徐从治正想说莱州城可给新辽军提供粮草，高起潜却一摆手说道：“好了，赶紧收拢收拢部下，救治伤兵，至于叛军的俘虏和东西你们就别管了，交给祖总兵他们收拾吧！对了，为了防止叛军再来趁夜偷袭，你们新辽军就驻扎在那边的陈家峪吧！莱州军营住不下这么多兵马，陶副将，你们鲁军就委屈一下暂时就地驻扎吧......” “高公公！” 墨离上前一步，双眼像要喷出火来，声音也提高了一个分贝：“这仗我们打了，没有军功也就算了，难道连战利品都没有我们的份吗！” 高起潜故作惊讶的说道：“哎呀，墨参将是不是又有什么误会了？咱家是见你新辽军疲惫不堪，这才让祖总兵派人帮你们打扫战场，你可别不识好人心！” 说罢，高起潜又尖声对徐从治说道：“徐副将，天快黑了，你快带咱们进城烤点火吧！这鬼天气，怎么这么冷......” 徐从治嘴巴张了张，想说莱州城可以容纳新辽军和鲁军暂时驻扎一阵日子，高起潜却一再催促他回城，心下一突，却是没有再说什么，当下在前面引着高起潜和京营士兵朝莱州城走去。 祖大成命令部下打扫战场的同时，自是将那些战马、兵器、粮草等战利品收归已有。 新辽军诸将看得双眼直要冒火，但是却是没有丝毫办法。因为现在如果动手的话，新辽军无疑就是在找死。 弟兄们好不容易捡回了一条命，不值当为了和高起潜这贼阉人置气而把小命又给弄丢了。 血战半天，新辽军骑兵只剩下了一千一百人，而且大多身上带伤，而那些降兵，则战死了近一千九百多人，也是伤亡过半。 唯一值得欣慰的是，几乎没有人逃跑的。 陈家峪离这里还有六七里远，得赶紧赶过去扎营。 诸将纷纷带人去收拢残兵，当然也包括那些战死的弟兄，现在可能没有条件将他们送回老家安葬了，只能在附件找块好点的地方先草草将他们合葬了。 胡一牛、宋飞、赵多宝等原叛军降兵这时也在协助诸将收拢残兵，他们都是这次血战后残存的步兵基层军官。 高起潜不让新辽军缴获战利品，但新辽军自己的战马物资总得带走吧，墨离二话不说，带头搬运起战死的同袍的尸体来，将他们堆放在几十辆马车上。 诸将虽然心有不甘，但见将军都开始搬运战友遗体了，自然也只得行动起来。 这个时候高起潜已经和徐从治他们进城里去了，就算再有什么不甘，也是徒唤奈何了。 忙活了小半天的时间，终于是把战场打扫好了，新辽军踏着夜色，连夜赶到陈家峪驻扎。 虽然高起潜说不许新辽军收拢战利品，但是新辽军将士们自然也不会就那么老老实实地执行得一丝不苟，在收拢己方将士遗体和遗失的战马时，新辽军还是顺手收集了不少战马和部分粮草。 祖大成部对此也是当作没看见。毕竟人家拼死拼活的打了半天，最后军功却成了自己的，甚至连战利品都不能带走，那也太狠了点。虽然不是自己有意抢夺的，但祖大成内心里还是有些不好意思。故此，对新辽军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新辽军自己原有的战马死伤和跑散了大约三百多匹，其他的都被找回来了，另外还收集了八百余匹叛军丢落的战马，现在共有战马两千七百余匹。 另外还有粮食若干，大约够三千人吃四五天这样子。 至于双方的伤亡，新辽军是一共战死三千五百余人，活下来的基本上都带伤了，还剩下两千九百余人。 也就是说，现在的新辽军几乎可以一人一骑，重新组建成全骑兵的军队。当然，前提是要那些降兵得先学会骑马才行。 叛军因为逃脱了一部分，伤者不计其数，战死的则有七千六百多人。 血战了半天，将士们体力都已是透支，疲惫不堪了，但是墨离等人却毫无睡意。照例安排好岗哨探马后，墨离与关锋等将领围在一起，一边就着一碗稀饭啃着窝窝头，一边商讨下一步的应对措施。 “大人，高公公看样子是不打算放过我们了，我们怎么办？”关锋先说道。 闻言，李过亦是忿忿不平的说道：“就是啊！看他刚才那嚣张的那样，真想一刀砍了那贼阉人！” “别瞎说，你要是真一刀砍了那厮，恐怕这会咱们都得躺在这里了，还谈何剿灭叛军，谈何驱除鞑虏？”墨离笑了笑道。 “夫君你还笑得出来！刚才我真是被你吓死了！还以为你真的要砍了高起潜呢！”梁佩君在一旁小声的说道。 墨离并没有多少大男人主义，有时候他也会让梁佩君参与一些讨论或者决策。他觉得，女人有女人的优势，也有女人特有的看问题的视点和角度，有时候说不定会对大家有不错的启迪效果。 “夫人，我倒觉得当时要是和高起潜那鸟太监干上一仗也未必就是坏事，最起码也能出了这口恶气！他娘的，咱们弟兄打生打死，功劳却成了他祖大成的！这叫什么混蛋事！”萧阳站了起来，狠狠挥了一下拳头说道。 墨离踹了他一脚，说道：“你胡扯什么呢！真要那样，痛快倒是痛快了，可是咱们兄弟可就没有人来收尸了！” 萧阳嘿嘿一笑，说道：“将军，那你刚才不是也挺狠厉的嘛，居然敢当面骂京营提督太监眼睛是瞎的，估计这世上也没有第二个人了！这气势，这份王八之气，太牛了！兄弟们可是都对你佩服得五体投地啊！” “佩服个蛋蛋！老子那是一时血冲脑了......”墨离笑骂道：“也多亏了当时还有陶副将的鲁兵，和徐副将的莱州城守军等人马在场，不然现在哪里还能在这里吃吃喝喝的？” 这时马进忠说道：“将军，咱们的粮草已经不多了，别说吃吃喝喝的了，就是仅仅只是保证士兵们的口粮，也最多只能撑四天了！怎么办？咱们得想个对策呀！” 墨离淡淡的说道：“咱们不是派人去购粮了吗......对了，小北，派去购粮的人怎么还没消息？” 第一百八十六章 欺人太甚 对啊！派去购粮的弟兄都去了两天了，为何却一点消息都没有？ 何镇北顿时也不知如何作答，人是他派去的，但到现在却没有任何消息传来，见将军问起，脸上也是讪讪的说道：“将军，可能是没找到粮食，又是别的地方了吧。<〔＜（? ” 不会是携款潜逃了吧？ 墨离是后世来的人，见多了各种阴暗面的事情，习惯性的用后世的思维去考虑问题。 更何况就是这个时代也不少见，像叛军都元帅李九成不就是把孙元化给他去买马的钱拿去赌输了这才鼓动孔有德扯旗造反的吗！ 正说着，司马剑忽然匆匆跑进来说道：“将军，马二狗回来了，只是......” “二狗回来了？只是什么？没买到粮食吗？”马二狗就是何镇北派去购粮的几个人之一，听说他回来了，何镇北顿时欣喜的问道，以为是没买到粮食，大不了明天进莱州城去买去。 “不是。”谁知，司马剑的脸色却很是难看，只见他转头看向墨离，悲愤的说道：“将军，马二狗被人打成重伤！” “什么？” 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这没买到粮食也就算了，怎么还连人都被打成重伤了呢？ “怎么回事？”墨离有点愤怒的说道。妈的，什么人这么大胆，不卖就不卖呗，凭什么打伤官兵？ 司马剑朝外面招了招手，不一会，只见两名亲兵扶着浑身是伤的马二狗走了进来。 马二狗勉力朝墨离抱拳行礼，悲声道：“将军，卑职终于回来了！” “马二狗，你这身上是怎么回事？怎么伤得这么重？其他人呢？”墨离还没开口，何镇北已经抢先问了一连串的问题。马二狗是他派去购粮的，现在马二狗出了事，他自然是比谁都急。 “将军，大人，其他人都......都死了！”马二狗哽声道，两行泪水忍不住滚落。 “你说什么？！”墨离吃了一惊，站了起来。众将也纷纷站了起来，几乎不敢相信这个消息。购粮小组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难道遇上叛军了？ “是京营的狗杂种！昨天，我们刚离开驻地没多久，只走了三十来里地，就在一个叫杨家村的地方遇到了伏击，那个杨家村因为前阵子叛军祸害过，现在已经举村都空了，弟兄们走累了，就说在村子里歇歇脚再走，可谁知道突然冲出来几十个蒙面人，二话不说上来就砍，弟兄们一下子被砍死了两个......”马二狗悲愤的说道，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弟兄们都......没了？”何镇北眼里已经快要喷出火来。 “都没了！大人，弟兄们都没了啊！将军！弟兄们死得冤啊！”马二狗近乎带着哭腔，眼里几乎流出血来，“原本卑职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伏杀我们，只是我们在和那些蒙面人拼命的时候，卑职不小心被他们的战马撞倒了，几乎昏死了过去，卑职正想爬起来，却又被最后一名弟兄压在了身下，他已经死了！ 我们的弟兄全都死了，卑职就想着，这事不能不回去禀报将军，于是卑职就装死，一动不动......后来，卑职听见那些蒙面人哈哈大笑，其中有人说道‘公公真是料事如神啊！这些新辽军果然要开溜，哈哈！幸亏公公早有布置......’” “那后来呢？”何镇北急忙问道。 “后来，卑职又听见另外一个人说道‘曾大人，这些新辽军虽然都杀死了，要不要再检查一遍，防止有人漏网的？’ 那曾大人却说‘不用，如今咱们高公公手握重兵，还怕他墨离起什么风浪？过不了几天，新辽军就都完蛋啦！’ 先前那人闻言也笑道‘那倒也是！便是那墨离知道了也无妨，现在公公还怕他不惹事呢！哈哈！’后来卑职就晕过去了。”马二狗说道。 “高起潜个狗——日的！”墨离怒不可遏，一掌拍在简陋的桌子上，愤怒的骂道。 想不到高起潜这厮居然这么狠毒，不但不给自己提供粮草，还把自己派去购粮的人给杀了！这摆明就是要激怒墨离，逼他造反的节奏。 但是如果造反，则显然刚好落入了他高起潜的圈套之中，到时他将会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兵马前来围剿自己，决不会给自己有任何一丝活命的机会。 想到这里，再联想那些凶手的话，墨离不由得暗自庆幸刚才在莱州城下的克制，忍住了要揍高起潜的冲动，否则现在必然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众将也都是怒火冲天，都道高起潜这贼阉人欺人太甚。 马二狗又说道：“卑职直到今天早上才醒过来，当时现弟兄们都死了，卑职本来想把弟兄们掩埋了，但是后来一想，将军肯定还不知道这个事情，必须马上禀报将军，加上卑职身受重伤，也是无力掩埋弟兄们，于是一路朝莱州赶来，幸亏找到了将军......请将军派人把弟兄们接回来安葬吧！” 墨离点点头，说道：“萧阳，你派人去办。” “是！”萧阳答应一声出去了。 墨离又让人把马二狗扶下去治伤，并安排些吃食给他，都饿了一天一夜了。 马进忠想了想，站了起来，壮起胆子说道：“将军，末将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墨离有点诧异的看了马进忠一眼，说道：“这里大家都是好兄弟，马大哥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将军可还记得当初俺老马投奔到将军帐下时说过，希望今后能在将军的麾下荡平建奴贼子，哪怕为此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所以俺老马和一帮兄弟才愿意跟着将军投效军中鞍前马后，万死不辞！” 马进忠大声道：“自从跟随将军以来，将军也一直很强势，处处为弟兄们着想，给弟兄们带来许多信心，带领弟兄们大败建奴鞑子，弟兄们都很快乐！可是，老马说句难听话将军不要责怪，现在弟兄们却连粮草都没有着落，还被高起潜这鸟太监处处逼迫，将军难道还要忍下去吗？” 这时李过也站了起来，气呼呼的说道：“不错！这贼阉人既然如此逼迫，非要置咱们新辽军于死地，将军又何必再忍，依我看咱们不如干脆带领弟兄们杀回辽东去，好好的守咱们的边关就是了，何必再替他高起潜剿这孔贼叛军！” “对！咱们还是回辽东，争取早日杀到建奴的老巢去，也好过在这里受这鸟太监所迫害！”萧阳吩咐部下去收拾遇难弟兄的遗体后，又返回来继续参与讨论。 “可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现在抽兵回辽东，高起潜肯定会派兵拦截的，到时他一句我们新辽军不听调令，临战不前可就足够把我们收拾掉了，就是把我们都杀了，朝廷、皇上也不会说他什么。”关锋却是脸有忧色的说道。 “对啊！既然高起潜处心积虑的想要对付我们，那他肯定是做好了十全的准备的了，我觉得他甚至不用给我们安什么罪名都可以把我们杀了，就像今天，如果不是还有陶副将和徐副将等外人在，我看这高起潜都敢下令让京营和祖大成他们杀了咱们了！到时候往朝廷一报，就说我们在和叛军作战时全部战死了，又有谁知道？”梁佩君也说道。 众人顿时都变得鸦雀无声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知道怎么开口了。的确，下午在莱州城下如果没有外人在场，估计高起潜真的会下令剿杀了新辽军，以他最近对新辽军的态度和所采取的手段，这个概率非常的高。 事实上，高起潜的确是要置墨离与死地的，他与祖大成部其实一开始就跟在新辽军后面不远，也就是说，新辽军与叛军交战开始没多久，高起潜其实就是已经知道了的。 但是他却按兵不动。并且传令祖大成部亦先不要投入战场。他要等新辽军和叛军拼给两败俱伤的时候，再出来收拾残局，坐收渔人之利。 后来见新辽军血战半天后，虽然斩敌无数，但毕竟实力相差悬殊，渐渐寡不敌众，他就更加坚定了要作壁上观的决定。 他要墨离和叛军血战而死。那样他就不用再费尽心机的去考虑如何能够杀墨离于无形了。 而且当新辽军被叛军全部消灭后，叛军必然也是要付出巨大的伤亡，到时必然已经没有多少兵力再战了，到那时候自己再和祖大成杀出，叛军必然无法抵挡，指定一举消灭叛军。那么这一仗的天大功劳可就落在了自己和祖大成的手里了，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呢！ 以祖大成与墨离的杀兄之仇，自己这样做他绝对是会赞成的，何况还有那么大的一份功劳呢！ 高起潜算盘打得相当漂亮，他甚至都已经仿佛看到了墨离力竭而死的惨状，那一刻，高起潜开怀的笑了。 哼，谁叫他墨离一直和自己作对呢，在平阳的时候甚至还指着自己骂过自己吃屎！ 这真是不能忍了！ 正当高起潜为即将看到墨离身死而得意的笑了的时候，陶克旺带着鲁兵来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做个交易 却说李九成、张焘等人率领万余残兵仓皇逃跑，一路上又有不少被裹挟的叛军士兵见官兵大举来剿，被吓得不轻，夜里趁乱半路逃掉了。{（ 李九成等人生怕官军追击，一口气不敢歇，连夜奔逃，黑暗中也分不清方向，直到天亮时才现逃到了莱阳城下。 莱阳城日前刚刚被孔有德部南进的叛军所攻克，目前由孔有德帐下的副将黄伟把守，孔有德则继续率领大军南下，挺进山东。 潘焰飞在浦台打了败仗后仓皇逃回登州，被孔有德狠狠斥责了一顿，降为参将，亦驻守在莱阳城。 李九成见莱阳城打上了自己队伍的旗号，顿时大喜过望，当下命令守城将士打开城门，让自己进驻莱阳城歇脚。 同时李九成亦难掩心中的失落。自己与孔有德同时出征，一路西征，一路南进，孔有德所部是连克数城，战功卓著，可是自己率领的西路军却在莱州城下打了一个大大的败仗，不但损失万余将士，甚至连兵器粮草以及红夷大炮等火器都丢弃了许多。 进到莱阳城后，除去昨夜逃走的士兵，李九成部下仅剩八千七百多人。加上黄伟和潘焰飞在攻克莱阳城后拉起的三千余人的队伍，莱阳城的叛军兵力共有万余众，守住莱阳城应该不成问题。 李九成打算先在莱阳城休整一下，重新组织兵力，再决定是继续攻打莱州城还是绕过莱州城，攻取青州府与来州府之间的昌邑、潍县等地，先从外围切断莱州城与朝廷的联系，慢慢再攻取莱州。 墨离与众将商讨后，墨离提出目前的处境不能起兵造反，因为力量不足，反而会招致覆灭的厄运。但可以借剿匪平叛的名义独自行动，远离高起潜与祖大成部，免得到时为他们暗算。 不与高起潜一起行动，才能确保安全，这已是新辽军上下的共识。 不过，要想确保无后顾之忧，最好的办法还是让高起潜这厮永远也无法开口，何况高起潜还杀了自己派去购粮的弟兄！动我兄弟者，死！ 墨离在心中暗暗动了杀机，但是目前高起潜身为大军统帅，要想杀掉他却是难如登天，看来，只好以后再慢慢寻找机会了。 至于接下来的粮草问题，那就只能完全靠自己想办法了，目前最靠谱的办法就是——抢！ 这个抢当然不是说像叛军一样四处劫掠，而是从叛军的手中抢夺粮食！ 由此，墨离想到了后世抗日战争中有名的游击战，自己何不效法八路军，对叛军进行袭扰作战呢！反正新辽军现在几乎是全骑兵，机动力强大，不怕对方缠住。至于叛军主力，那就交给高起潜和祖大成去头疼去了。 计议已定，众将都是松了一口气，纷纷去歇息去了，血战了半天，也早就累得不行了。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时候就接到高起潜派人传来的命令，派兵征讨盘踞在莱阳城的李九成残部，以墨离部新辽军为前锋往莱西进。 墨离什么也没有说，随即答应了出兵。尽管新辽军伤员太多，战斗力严重下降，但是墨离仍然觉得，哪怕是以伤兵去剿杀叛军，都比在这里时刻提防着高起潜要好。 大军随即拔营起寨，前往莱阳。 几个时辰后，天黑之前，新辽军出现在莱西县城以北三十里的辛固铺子扎营。 一夜无事。 莱西县城目前也被叛军攻占了，驻守的是孔有德部下杨守礼及其部下四千人马。 墨离率着新辽军的到来让杨守礼感到鸭梨山大。经过前日在莱州城下与叛军都元帅李九成部的激战，墨离和新辽军的名头在叛军当中早已传遍，都说新辽军个个都是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为此，杨守礼一面紧闭城门，派士兵日夜巡防城墙，严防新辽军攻城，一面派人前往莱阳给都元帅李九成禀报，请求援军，合击新辽军。 同时，杨守礼还大肆在莱西城中抓民壮充军，组织全城百姓协助守城。 在叛军的淫威逼迫之下，莱西城的百姓只得纷纷走上城头，帮助叛军搬运守城器具，协助守城。 短短时间内，竟被杨守礼拉起了两三千人的民壮队伍，尽管他们大多数都是不情不愿的。 莱西和平度一样，只是个小县城，城墙也算不得高大坚固，在重兵合围之下，一般是很难守得住的，除非守军能有杰出的指挥官和先进的武器。 不过墨离不打算强攻，虽然强攻的胜算也不算小，但是凶险也很大。因为现在新辽军不足三千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战斗力大打折扣，如果万一强攻不成，自己这些部下恐怕就要折损过半了，伤亡一大，接下来的凶险就再也没有办法应对了。 况且，拿骑兵去攻城，本来就是不明智的选择，无异于以己之短攻敌之长。 墨离决定用另一种方法来夺取莱西城。 用过早饭后，新辽军继续向莱西城下进。 中午时分，新辽军抵达莱西城下，墨离命令部下将军中的佛郎机火炮和新缴获的西洋炮围着莱西城门摆开，摆出一副即将大举攻城的迹象。 随后，墨离又命关锋拿起铁皮做的喇叭，对着城头上的叛军喊话道：“城上的弟兄们！大家听好了！我们是新辽军！朝廷得知孔有德这个贼寇祸乱登莱，派了几路大军前来围剿，除了我们新辽军，后面还有辽东总兵上万人，蓟门兵马数千人，山东鲁兵数千人！他就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几天啦！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许多人都是被孔贼胁迫来的，你们本身都是良善百姓，并不想造反，我保证，如果你们能够及时迷途知返，马上向官军投降的话，你们将不会被追究，并且还将继续过你们的安乐日子！” 说着，关锋又让人抬出在浦台缴获的大量金银珠宝，堆放在阵前，大声道：“你们看见了没有？只要你们愿意改邪归正，不但不会被追究，而且如果你们能够抓住叛军领或者打开城门接引官军，这些金银珠宝都会是你们的！” 城头上的叛军顿时骚乱起来。大炮威慑加金银诱惑，还真不是所有人都能经受得住的，何况叛军之中本来就有许多人不愿从贼的，只是被逼无奈的而已。现在见官军不但承诺可以不予追究，而且还有大量金银赏赐，顿时有人开始心动起来，毕竟，官军拿出来的金银实在是太多了。 杨守礼得知新辽军逼近城下后，急忙亲自登时城头指挥部下守城，稳定局面。这时见官军抬出如此之多的金银在阵前收买自己部下，不由得大为着急，他自然明白自己部下这些人都是乌合之众，既没什么战斗力，更加谈不上什么对李九成都帅、孔有德副帅以及对自己这个长官有多大的忠诚度，在官军如此诱人的条件下，分分钟都可能把自己卖了。 杨守礼一面命自己的亲兵和叛军队伍里的骨干、在登州出时的千余老弟兄极力弹压那些乌合之众的骚乱情绪，一边朝城外大声骂道：“少他妈的废话！有本事你们倒是攻城啊！看老子不轰死你们！” 转头又恶狠狠的对那些士兵喝道：“你们都给老子听好了！那不过是官军的诱敌之计，他们是想分化咱们！哼！也不看看他们才多少点人，就敢来咱们莱西城叫阵，还什么朝廷大军，我呸！要不是副帅一再叮嘱本将军守住莱西要紧，不能轻易出城作战，以免中了埋伏，老子灭了他们都不要一顿饭功夫的！ 老子告诉你们，你们不要以为官军真的会宽恕你们，上次在浦台的时候，潘参将的部下跑不掉向他们投降，结果被杀了四百多人！你以为他们真的那么仁慈吗？只是骗你们上当的罢了！” 叛军们一时又都有些将信将疑，犹豫不决起来。银子再多再好，那也得有命花才行啊。 关锋正想再喊话，墨离结果铁皮喇叭，大声说道：“城上的这位弟兄，还没请教高姓大名？” 杨守礼一怔，冷笑着答道：“怎么？难道你还想和本将军攀交情不成？哈哈哈......真是笑死个人了......” 杨守礼大笑了好一会，笑声曳然而止，接着又道：“不过告诉你也无妨，本将军行不改姓坐不改名，杨守礼是也！也好教你这小屁娃知道知道，是败在何人手下！” 杨守礼今年三十四岁，相貌长得相当粗豪，满脸络腮胡子，黝黑精壮，人却不是特别高大。杨守礼原本是孔有德帐下的一个守备，跟随孔有德起来造反后，被孔有德封为步军副将。 杨守礼说完后，又故作傲慢的大笑了起来。笑了一会，兴许是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慢慢收住了笑声。 墨离静静的等他笑完，随即又说道：“杨将军是吧？我叫墨离，我想问问杨将军，你觉得凭这小小的莱西城，真的能挡住我新辽军这数千大军的全力进攻吗？你看看我们这些火炮，我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只要我愿意，我可以让这莱西城夷为平地！” 杨守礼额头冒出了细汗，他刚才所说的话口气虽然很狂妄，可是他自己清楚，那不过是在虚张声势，好镇住部下的军心而已，真要干起来，他还真不知道胜负如何。 墨离又接着说道：“如果我所料不差，杨将军本来应该也是官军吧！我知道你们当中许多人并不想起来造反，只是在吴桥的时候没有了粮食被逼得走了这条路的。可是你们辛辛苦苦把脑袋别在裤头上起来造反，为的又是什么？不就是能够有一餐饱饭吃吗？不就为了能够堂堂正正的做人吗？” “啰嗦半天，你不就是想要我投降官军吗？你少做梦了！”杨守礼没好气的说道。 墨离笑了笑，说道：“非也！我只是想和杨将军做个交易而已！” 第一百八十八章 援军来了 “交易？” 杨守礼顿时像听天方夜谭似的远远瞪着墨离，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 官军要和叛军做交易？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不但是杨守礼愣住了，城头上的叛军士兵也全都愣住了，这世上哪有交战双方在阵前谈交易的？甚至有人在想，这个官军将领不是疯了，就是在戏弄杨守礼。 墨离却是一脸淡定的望着杨守礼，点了点头，大声道：“没错！就是交易！” 见杨守礼仍是疑惑不解的样子，墨离接着说道：“杨将军，老实说，你觉得以你们现在的兵力能够守得住莱西城吗？” 不等杨守礼答话，就又继续说道：“不要说那些虚头巴脑的话，你我都应该清楚，这么低矮的小县城是挡不住多少轮炮火轰炸的，与其到时城破而被俘或者战死，倒不如现在光棍点，跟我们做个交易，我保证，不会杀害你们一个人！而且，那些金银珠宝都是你们的！” “这就是你所说的交易？这也太扯了吧！”杨守礼如何肯信。 “我问你，你跟着孔有德干这掉脑袋的勾当，他能给你什么好处？要是一直胜了还好说，可是你也应该知道了，前天在莱州城下，你们的都元帅李九成几万大军，还不是被我们新辽军和莱州守军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前天那一战你们的都元帅死了多少人你知道吗？八千！”墨离开始有些不耐烦了，要是再磨叽，他就只能下令攻城了，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价。 军中即将断粮了，再不从叛军手中夺取粮食，那可就真的要陷入绝地了。 顿了一下，墨离又接着说道：“你们的都元帅都败了，孔有德也撑不了多久，朝廷大军已经在莱州一带完成集结，过不了几天，就会收复登州，到时，你们失去了最后的根基，孔有德还拿什么来跟朝廷抗衡？你们跟着他只有死路一条！只要你打开城门，接受我们的交易，本将军可以放你们回家做个安分百姓！ 当然了，如果你们愿意从军，为朝廷为国家出力，也可以加入我们新辽军，我们大家一起去杀鞑子，驱除鞑虏建功立业！到时候，大家都可以封功荫子！岂不比做这被砍脑壳的行当强！” 杨守礼有些意动，毕竟，他知道墨离并没有说大话，前日李九成在莱州城下与官军大战，折损上万人，其中主要就是折在这新辽军的手上。而李九成败逃的原因也的确是因为朝廷大军赶到而不得不选择撤退，目前也只是龟缩在莱阳城中按兵不动。 杨守礼原本是官军出身，而且为人比较谨慎细微，开始他是不赞成造反的，只是后来登州被耿仲明等人内应失陷后，他进退失据，加上老长官孔有德又一再力劝，他被逼得没了办法只好加入叛军， 但是杨守礼知道叛军现在虽然声势浩大，号称十万之众，但是其实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是那原来的近万东江辽兵，其他的都是裹挟来充数的贫民盗贼之流，难成大器。 莱州一战，李九成折损人马近半，其中就包括了近两千精锐的东江辽兵，这使得李九成叛军实力大打折扣，同时也证明了朝廷平叛大军的厉害。 而自己手下虽然有四千之众，还有两三千民壮，但这些人当中能有几个能战的，杨守礼却是自己清楚，部下的东江辽兵还不到四百人，十分之一的比例都没有。要是一直打顺风仗还好说，一旦有了挫败，再稍有人煽动一下，这些乌合之众指定一哄而散。 杨守礼思前想后，打算向官军投诚，以换得弟兄们的生命无虞。 杨守礼正要下决心投诚，一旁的部下参将罗大山却忽然大叫道：“大家不要相信官军说的鬼话！他们都是骗人的，我亲眼看见，他们新辽军在浦台杀了好几百投降他们的兄弟！大家不要上当！” 听了这话，杨守礼和守城将士们于是都犹豫不决起来。 墨离一见，不由得暗自伤脑筋，心想，你妹的，没想到十一抽杀的副作用现在也体现出来了！自己当时只顾着借着十一抽杀律来提高这些乌合之众的战斗力，增强自身的实力，却没顾及这也让自己在叛军中落了个杀俘的凶名。 “大人，怎么办？”关锋小声的请示道。 墨离一时也有些踌躇起来。要是下令攻城吧，弟兄们如今个个带伤，战力大降，就算攻下莱西城，只怕也是死伤惨重，得不偿失。 可如果不攻下莱西城，高起潜的军令该怎么应付？他相信高起潜肯定派了人在附件监视新辽军，如果新辽军要是有些异动或者不尊军令，高起潜的大军必然会借势杀到。 而且，如果不攻下莱西城，军中也将无粮可食了，必须尽快从莱西叛军手中补充粮草补给。 墨离咬咬牙，正要下令攻城的时候，忽然左翼的李过匆匆派人来报，说是东面十里外出现了一支约三千人的叛军队伍！ 墨离一惊，看来那是莱阳来的叛军援军。三千人，加上莱西城里的叛军，对方的兵力至少是自己的两倍还多！ 如果在平时，新辽军当然不用怕他，但是现在新辽军元气大伤，虽然看起来将士们队伍仍然整齐凌厉，但是真正交战起来恐怕就不是那么轻松了。 墨离略一思索，传令李过派部分士兵与叛军的援军进行交战，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如何。 李过领命后，随即亲自率领两百新辽军骑兵和三百浦台降兵前往截击叛军援军。 这支叛军援军领头的正是当日在浦台大败而逃的潘焰飞。李九成接到杨守礼的求援后，和众将商量了一下，决定派潘焰飞率领三千人赴援。 潘焰飞顿时头大如斗，在浦台时他就被新辽军的凶威吓怕了，这时本来不想领兵赴援，尤其是听说围攻莱西城的正是当日打败自己的新辽军，而且后面还有高起潜的其他官军上万人。 但是都元帅李九成话了，他又不敢抗命，本来就因为在浦台兵败而被叛军高层斥责的他哪里还有勇气敢讨价还价。 当下潘焰飞只得不情不愿的领着三千部下出了莱阳城，前往莱西。 潘焰飞甚至想好了，如果实在不行，他就准备带着人开溜，甚至连退路他都想好了，这次败了就说什么也不能再回莱阳城了，那样李九成肯放过他，官军只怕也不会放过他，因为那时李九成也未必再能守得住莱阳城了。 这次要是再败了，老子就经海阳从大嵩卫出海，重操旧业，还当咱的海寇去！茫茫大海，官军也难耐我何。 到了莱西，远远的望见莱西城下那旌旗猎猎军威严整的新辽军列好阵准备攻城，并且有一支队伍还朝自己迎了过来，潘焰飞就觉得腿肚子有些抖。但想到李九成的命令，只得硬着头皮顶上去。 李过率领数百人和潘焰飞的叛军交上手了，虽然新辽军士兵战力下降了不少，但是仗着手中先进的火器和强盛的军威士气，一时倒也和叛军杀得难解难分起来。 潘焰飞部下的叛军本身并无斗志，连潘焰飞都早早想好了退路，部下的士兵更是不想卖命了，所以虽然人数占了很大优势，以三千对阵李过的五百人，竟然也一时杀了个旗鼓相当。 墨离纵马来到两军交战的前沿，见李过仅以数百人硬是顶住了叛军数千人的援军，也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后来现叛军援军的主将正是当日在浦台被自己打得大败而逃的潘焰飞，顿时一下子醒悟过来，看来这些叛军是被自己的新辽军打怕了，根本放不开手脚，不敢拼命。 墨离转头看了看莱西城头，上面的叛军守军见莱阳城来了援军在城下和官军厮杀，却还是没什么多大动静，似乎不敢出来夹击自己，当下心中一动，忙传令李过佯装败阵，并主动向后撤退。 李过接到命令后虽然不大明白将军这样做的意图，但还是很快执行了命令，率领着五百士兵假装不敌，开始向后撤退。 同时，墨离也让人大叫：“大家快撤！李九成派援军来啦！” 当下新辽军纷纷收拾起摆开在莱西城下的火炮和金银，开始慌乱的撤离，看起来军心有些动乱起来。 城头上的杨守礼等叛军看到了，都是喜出望外，认为官军是怕被援军和城里的守军前后夹击，故而不得不开始撤退。 参将罗大山大声道：“杨将军，官军溃退了，咱们何不马上杀出去，和援军里应外合，一道夹击官军，定能把这些狗官军杀的落花流水！” 杨守礼犹豫了一下，他不是没想过要杀出城去，和援军一起合击官军，但是他却有些顾虑，生怕这是官军的诱敌之计，万一到时自己率军出城，官军却突然杀了个回马枪，那莱西城岂不是危险了？ 不过这的确是个难得的好机会，城里有好几千兵呢，援军看起来也有几千人，虽然战斗力肯定不如官军，但是俗话说蚁多咬死象，官军也不是三头六臂，不博一把怎知不会胜！ 杨守礼终于下了决心，咬牙说道：“杀官军去！” 第一百八十九章 莱西大战 潘焰飞见新辽军忽然开始纷纷败退，朝西退去，虽然一时搞不懂官军这是什么状况，但是见到官军败退，潘焰飞还是心情振奋，以为有便宜可捡，登时指挥着部下朝官军追击过去。 莱西城的大门终于缓缓打开，在罗大山的率领下，一队队的骑兵率先冲出了城门。身后，是杨守礼亲自率领的三千多步兵。 远远看到杨守礼的守军冲出城门，潘焰飞瞬间明白了官军为什么要撤退了，看来官军是怕自己和城里的守军合击他们呢！当下潘焰飞更是豪气勃，大声道：“弟兄们冲啊！官军败了！杀啊！杀啊！” 莱西城杨守礼部下的骑兵并不多，原先的东江骑兵不到两百人，后来杨守礼又从新附的青壮之中挑选出一百多会骑马的编入骑兵。 罗大山率骑兵冲出城门杀向官军的阵地的时候，官军还在手忙脚乱的收拾物资准备撤离，见到叛军打开城门出城，墨离忽然大喝一声道：“弟兄们！叛军打开城门啦！大家快杀进去啊！咱们的援军马上就到啦！” 新辽军闻言顿时纷纷转身，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拼命向莱西城门攻去。 李过率领的几百人这时也刚好退到城门附近，听得墨离的命令，当下转身朝潘焰飞的叛军杀去，个个锐不可当，哪里有一点败退不敌的样子？ 潘焰飞顿时明白上当了，可是刚才因为太过兴奋，追的太快，这时想转身逃跑也不可能了，双方士兵都已经混战在一起了。 杨守礼、罗大山等叛军将领此时也是恍然大悟，明白自己中了官军的计了，顿时后悔不迭。可惜，已经迟了。 墨离亲自率领部下的骑兵，快穿插到莱西城下，缠住冲出城门的杨守礼、罗大山等叛军将领厮杀起来，丝毫不给他们返身回城的机会。 马进忠、佟大锤、苏汉生、胡一牛等人率领不擅骑术的步卒亦快包抄过来，从侧面切断杨守礼等人的回城之路。 另外，周遇吉则率领一支三百人的骑兵，一路快突刺，朝城内杀去。 只见周遇吉挥舞着烈阳枭风刀，左劈右砍，大刀舞得有如车轮飞转，端的是勇猛无伦，不大一会功夫便斩杀了十多名叛军，一路杀得叛军纷纷退辟三舍，无人敢近身。 叛军人数虽多，但是却没有人再敢去阻拦周遇吉，周遇吉带着三百骑兵很快冲进城门，与迎面冲出来的叛军厮杀起来。 叛军被周遇吉在城外的骇人表现慑服，纷纷倒退，返身回城，想把城门关上，把周遇吉拒之门外。 但是周遇吉率领的骑兵度极快，叛军还没来得及关上大门，周遇吉已经率领部下冲进城内，往里面冲去。 周遇吉和部下们大吼道：“都放下武器！官兵进城啦！官兵进城啦！想要活命的，都给老子放下刀枪！” 那些刚被杨守礼组织起来的莱西民壮们闻言，吓得慌忙丢下刀枪武器，跪地求饶道：“官爷饶命！官爷饶命啊！” 叛军中本来就有许多被裹挟的百姓，他们中有很多人都不愿意从贼，现在见到官军攻进了城里，民壮们又跪了一地，那个周遇吉又好像一尊大杀神一样，根本没人是他对手，不由得心中恐慌已极，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突然前头的叛军纷纷跪下来，丢掉兵器，抱头求饶起来：“官爷别杀我们！我们投降！我们投降了！” 周遇吉也不去管他们，径直率兵杀上城头，控制了城头上仅有的七八门火炮，并和城头上的叛军激战起来。 人都是有从众心理的，刚才那批叛军和新加入的民壮的投降行为产生了连锁反应，不少叛军也无心抵抗，纷纷开始跪地投降。 而城门外面，马进忠、佟大锤等人率着步卒也开始杀进莱西城，控制各处要点。如此一来，叛军们选择投降的便越来越多了。 墨离率领部下和杨守礼、罗大山等人激战，尽管杨守礼叛军多达近三千，而墨离仅率领一千多人正面突入，但是受到城内叛军投降的影响，杨守礼身边的叛军也是兵无斗志，无心恋战。 何镇北与罗大山战在了一起，两人倒是战了个旗鼓相当，但是身边叛军士气不高，罗大山也无心恋战，处处失了先手。 而墨离则和梁佩君夫妻双战杨守礼，稳占上风。 墨离抽空对杨守礼说道：“杨将军，赶快投降吧！你们城内的弟兄都已经投降了，你再撑下去又有什么用处？” 杨守礼不答，拼杀的空档偷眼看了一下城门，现果然已经被官军所控制，不由得心里一沉。退路被截断，老巢被占据，弄不好就成了人家嘴里的肉了。 墨离又说道：“杨将军，以我们新辽军的强大火器，要想消灭你们并不是难事，但是念在你们大多数人都是穷苦百姓出身，本身并非罪大恶极，而上苍有好生之德，所以，我们并没有使用那种太凶残的火器，就是希望你们能够迷途知返，放下兵器投诚！” 其实，新辽军的确没有使用火龙枪这种大杀伤性的火器，但是真正原因却不是因为火龙枪太凶残而不用，在战场上，墨离从来不会手软，更加不会妇人之仁。之所以不用，是因为燃料不多了。 像手雷这种杀伤力巨大的玩意，还不是用得得心应手心安理得？不然新辽军恐怕也不能这么快控制住两倍于己的叛军，掌握战场的主动。 杨守礼虽然不知道墨离所说的凶残的火器是什么，但是目前的情势却是的的确确让他心里不安。眼角余光所及，部下的士兵大多处于劣势，渐渐难支，不由得心里暗暗着急起来。 萧阳则率领四百人从左侧包抄过去，截断潘焰飞部叛军的退路，与李过两人一起混战潘焰飞。 随着周遇吉攻进城内，城里的叛军和民壮全部投降，也极大地影响了杨守礼等部叛军的斗志，失去了莱西城这个根基，杨守礼他们这些人将成为无根的飘萍。而新辽军强大的火器也让叛军心惊胆颤。 终于，杨守礼撑不住了，在付出了一千多人的伤亡后，才知道墨离刚才所言非虚，遂决定向新辽军投降。 杨守礼、罗大山一投降，潘焰飞所部更无法坚持，想要逃跑，却又被李过和萧阳死死咬住，脱身不得，无可奈何之下，只得也向新辽军投降了。 直到午后，新辽军将士才纷纷押着叛军俘虏进入莱西城，集中看管起来，并开始打扫起战场来。 这一战，新辽军战死三百余人，而叛军则战死一千一百余人，其余皆投降，只有数十人逃脱。 控制住莱西城以后，墨离第一时间命令将莱西城的粮食全部收集起来，严加看护。开玩笑，费了这么老大劲打下莱西城，不就是为了弟兄们今后的口粮吗，自然不容有失了。 忙完这一切，萧阳过来禀报：“将军，俘虏们都集中起来了，将军您看怎么处置？还是像上次那样吗？” 墨离不置可否，问道：“一共有多少人？” “包括莱西城的民壮，一共是七千三百五十人。”萧阳说道。 “夫君......”梁佩君忍不住小声说道：“这会不会杀孽太重了......” 墨离笑道：“娘子，你是同情他们吗？” 梁佩君脸上有点讪讪然，但终究还是说道：“夫君，将军刚才可是答应过那杨守礼的啊！再说，这毕竟不是战场上杀敌，杀孽太重奴家怕有夫君违天道......” 墨离眼眉一扬，笑了笑道：“娘子多虑了，为夫自有分寸。” 梁佩君听了这话，不由放下心来。她知道，夫君不是嗜杀之人。 随后，墨离率领诸将来到将叛军俘虏们的集中关押的城内空地上。看着面前七千多垂头丧气的叛军士兵，墨离脸上神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喜怒，心中却在急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些叛军。 浦台一战后，墨离出于对当前局势的考虑出，不得已对投降自己的叛军俘虏执行了十一抽杀律，事实证明这个残忍的惩罚机制在特定的时候特定的环境下对于迅提高军队实力和士兵的军纪有着很好的效果。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其两面性，十一抽杀律虽然造就了新辽军实力的提升，使得在前天的莱州之战中得以艰苦血战而几乎无人逃跑，可以说也幸得有了那近四千降兵的极力死战，新辽军这才不至于全军覆没。 但是这个十一抽杀律的副作用也体现出来了，那就是在以后的平叛作战中，叛军因为畏惧投降后被杀掉而回选择拼死抵抗，不肯投降，那将大大消耗新辽军的实力和锐气。 像上午的莱西攻城战中，如果不是恰好潘焰飞率援军来到而让莱西城里的叛军觉得有机可乘，而又被新辽军所迷惑而打开城门杀出来的话，新辽军想要攻下莱西城并迫使叛军投降几乎是很难办到的。 所以，面前的这些叛军俘虏显然不再适合执行十一抽杀律了，那样残忍的刑罚用得多了只会适得其反。 但是如果放了他们，朝廷官府如果没有什么后续妥善安排的话，这些人跟随孔有德等人叛乱后，大多已经无室无家，无以为生之下，恐怕很容易又被叛军所蛊惑，反复从贼，那样也不是办法。 墨离正在想着是不是动员这些人前往陵川，毕竟那边现在正在进行各种建设，比较容易安排一些难民生存下来。 这时何镇北忽然匆匆走到墨离身边，低声道：“将军，高起潜和祖大成部正在朝莱西进，目前已在三十里外！” 第一百九十章 借题发挥？一路向西 第一百九十一章　借题挥？一路向西 高起潜？他不是分工和祖大成、陶克旺等人去攻莱阳城的吗？当时说好的新辽军去攻莱西城，京营和祖大成部等人进攻莱阳城的，怎么突然奔莱西来了。?? 墨离猜想其中必有蹊跷，心想这死太监看来真是阴魂不散啊，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他娘的肯定把剿灭自己看得比剿灭孔有德还要紧。 墨离想了想，转头对关锋说道：“叫弟兄们收拾好东西，准备出，把能带上的粮食都带上。” “大人，这是？”关锋有些没回过神来，怎么攻下莱西城还没喘口气就又要出了？ “快去！现在没时间跟你说那么多。”墨离现在必须得争分夺秒。 “是！卑职这就去！”关锋见墨离神情严肃，不敢再问，急忙传令去了。 墨离转身朝数千俘虏们大声道：“你们应该感到庆幸！因为你们投降得还不算晚！现在，朝廷还有上万大军正在朝这里赶来，如果你们到那时再投降，恐怕就没有这样的好运气了！ 我知道，你们当中有很多人原本都只是安分守己的老百姓，你们只想过一点自己的小日子，好吧，这个愿望本将军可以帮你们实现！ 在平阳府有个陵川县，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有，现在很多饥民都在往陵川跑，为什么呀？因为陵川的官府是真正为百姓着想的官府！在陵川没有压迫，也没有饥饿，只要你愿意付出劳动，就会有你一口吃的！你们有没有人想去？” 俘虏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将信将疑，没有人开口。 墨离见状，又继续说道：“你们放心，就算不愿意去的也没关系，本将军说过，不会杀掉你们，就绝不会出尔反尔！下面家里在莱西的，不想离开莱西的，都站出来，站到左边那棵大榕树下去，等下本将军会让你们回家。” 听到这里，叛军俘虏们66续续有人开始站了出来，多半是些莱西本地的百姓，他们都是被叛军胁迫的，现在官军说可以让他们回家去，自然是欢喜无比，但又有点将信将疑的看着墨离，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这些人先后站到了左边的大榕树下。 有人带头，就有人跟风，很快，就有近三千人站了出来。 墨离又说道：“现在，你们愿意加入我们新辽军为过杀敌建功立业的都站出来，到右边去。” 剩下的四千多俘虏各自看了看，交头接耳了一会，终于有些原登州大营的官兵站了出来，大声道：“卑职愿意追随将军！” 说罢，这些叛军中的中坚力量、原登州大营的东江辽兵纷纷站到右边。 之后，又6续有一些俘虏也加入了右边的行列，愿意跟随新辽军博取军功，建功立业。 最后只剩下中间大约有两千七百多人茫然的望着墨离，又左看看右瞧瞧，不知道怎么选择好。 他都是一些被叛军裹挟来的百姓，他们的家不在莱西周边，甚至大多人自从跟着叛军造反以来，都已经没有了家，他们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了。 墨离巡视了一遍面前的三队俘虏，大声道：“好！现在愿意加入新辽军的都听从关锋的安排，各自编队，领取武器。愿意留下继续在莱西过日子的，现在可以走了！” 此话一出，左边那近三千人顿时欢呼起来，他们没想到官军真的会放了他们，一时之间还有点不敢相信，没有人敢动。 墨离又大声喝道：“你们还不走干嘛？还要我请你们吗？” “不用不用，我们这就走......” 左边的人群于是相信官军是真的要放他们走了，在几个人的带头下开始朝外面走去，却见手持刀枪的新辽军士兵让开了一条道，并不加以阻拦。 这下人们终于完全放心了，欢呼着朝各自的家里奔去。很快，三千人就走得一干二净。墨离自始至终也没有派人阻拦。 剩下的中间那两千多无处可去的俘虏不由得脸上露出了羡慕的神色，要是自己的家也在莱西就好了，这会儿就自由了。接下来还不知道官军会怎么处理他们这些人呢。 莱西本地民壮都各自散去了，愿意加入新辽军的那一千两百多俘虏也分组编队好，不会骑马的编为两个步兵营，还是分别由杨守礼和潘焰飞带领。 至于原来的那一百几十名东江骑兵和一些会骑马的俘虏，则被编入骑兵营，由罗大山带领。 这时，关锋来禀报说城内的粮草物资已经收集停当，随时可以出。 墨离点点头，指着那两千多名俘虏说道：“给他们放一批粮食和少量陈旧的兵器。” “啊？” 关锋以为自己听错了。 “啊什么啊，赶快去！　”墨离瞪了他一眼。 梁佩君、何镇北、萧阳等人也是一头雾水，不知道墨离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那些俘虏们结果粮食和兵器更是愣住了，这粮食也就算了，怎么还上兵器了呢？这官军将军是不是傻掉了？ 墨离也不理会这些俘虏怎么想，转头对他们大声吼道：“现在，你们都给老子往西边跑，目标是平阳府的陵川城！快！一定要快！否则，我将杀掉你们！” “啊？” “嘶！” 俘虏们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同时又大惑不解，要我们去陵川城倒是能理解，可这给我们兵器是为了什么呀？ 墨离虎目一瞪，大声道：“怎么？还不快跑！待会被老子抓住你们就死定了！赶紧滚！” 俘虏们听了，看样子像是知道墨离不是开玩笑的，急忙一窝蜂的朝城门冲去，个个你推我挤的，生恐官军突然追上来一刀杀了自己。 墨离大声道：“记住！只能往西边跑！谁要是不听话乱跑，再遇上朝廷的大军被杀了可别怪我！” 关锋突然像是明白了墨离要做什么，说道：“大人你这是要......借题挥？” 墨离瞟了他一眼，突然暴起给了他两记爆栗，说道：“借什么题！什么挥！老子这是追剿残敌懂不懂？” 关锋捂着脑袋蹦开了，一边怪叫道：“大人，卑职知错啦，追剿残敌！追剿残敌！卑职愿意做先锋！求大人放过......” 梁佩君等人见关锋的样子感觉有些怪异，又有些好笑，不由得有些忍俊不禁。同时也都恍然大悟，明白了墨离为何要粮食和兵器给那些俘虏们。 何镇北走了过来，说道：“将军，高起潜的大军还有二十多里了。” “嗯。”墨离点点头，转身对关锋说道：“关锋，既然你要做前锋，那好，你就去给老子把那些俘虏们赶紧赶到西边去！动作要快！” “是！”关锋不再嬉笑，领命而去。 墨离又对李过说道：“补之，你负责把莱西城原来的官员找到，然后告诉他们，就说我们去追击叛军去了，让他们组织恢复城里的秩序。另外，不管找不找得到，一个时辰后都要出追击叛军去了！” 李过亦点点头，转身执行命令去了。 “马进忠！” “卑职在！” “杨守礼！” “卑职到！” “你们两人负责押运粮草物资，即刻出！追着叛军跑！”墨离说道。 “末将遵命！”两人领命而去。 这时，萧阳和佟大锤主动开口说道：“将军，那我们呢？我们做什么？” “你们？当然是有更重要的任务了！”墨离笑着说道。 “真的？是什么任务啊？”萧阳咧嘴说道。 墨离正色道：“你们负责制造出动静来，怎么弄我不管，但是一定要让莱西老百姓知道，叛军有几千人都逃跑了，我们必须马上去追！” 随后，一队队的骑兵在关锋的率领下率先冲出城门尾随叛军俘虏们往西边赶去。 知悉了墨离意图的关锋心领神会，命令部下骑兵不必追得太紧，只需要远远的赶着俘虏们往西边跑就是了，不用抓住他们。 部下虽然有些不太明白，但长官既然这样吩咐了，自然都是不折不扣的执行起命令来，三百多骑兵优哉游哉的跟在俘虏们的后面不紧不慢的跟着，看上去倒像是在赶集一样，丝毫没有追杀敌军的紧张气氛。 反正将士们厮杀了小半天，人和战马的体力也消耗了不少，既然上面有这样的命令，自然是再好也不过了，可以慢慢的恢复一下精力。 而萧阳和佟大锤则率兵沿着莱西城的主要大街一路大呼小叫：“弟兄们快追啊！叛军逃啦！决不能放过一个叛军！” “快追啊！叛军就在前面，他们跑不远啦！” “为国效力的时候到啦！新辽军为天子杀敌，为百姓除害！” “新辽军威武！墨将军威武！” 将士们喊着五花八门的口号，大嚷大叫的冲出莱西城，在喊着口号嚷着追击叛军的同时，一辆辆马车满载着在莱西城里缴获的粮食物资，鱼贯涌出莱西城，朝西边绝尘而去。 当李过率领部下找到莱西城里原来的官吏乡绅，简单告诉他们目前的情况，让他们组织民壮维持城里的秩序，等候朝廷大军的到来。 随后，李过率领三百骑兵一路冲出莱西城，跟上大部队，一路向西。 与此同时，高起潜、祖大成率领上万大军正在慢慢逼近莱西城...... 第一百九十一章 祖大成急了 俘虏们虽然不明白新辽军为什么要给他们粮食和兵器，然后又在后面猛追自己，但是在墨离赤果果的威胁之下，却又不敢不跑，个个争先恐后的奔逃着。( ?［{[{ 〉 新辽军则在后面一路追赶，虽然扬起漫天大尘，但其实，新辽军在一出了莱西城就开始放缓步伐，慢慢追赶。 墨离这一招还真不错，借着追剿叛军的名义，率兵西征，趁此机会逃离高起潜的包围圈，免得被高起潜暗中下了黑手。 就在新辽军追出莱西城以西快三十里地的时候，高起潜和祖大成等人率着上万大军浩浩荡荡的开进莱西城。 空荡荡的莱西城让高起潜大吃一惊，满城只剩下百来个民壮在莱西县原来的官吏指挥下维持秩序，此外就是惊魂未定的百姓，并无一兵一卒。 找到前来迎接的官吏一问，说是新辽军追击逃跑的叛军去了，连刚刚攻下的莱西城都没来得及收拾整理，安抚百姓，就匆匆赶着追击残敌去了。 高起潜满腹狐疑，就算追击残敌也不用一个不剩，全部都跑去追击吧？ “去了多久了？”高起潜阴沉着脸问道。 “大、大概快、快两个时辰了。”被问到的原莱西县主簿安延功战战兢兢的说道，高起潜的脸色让他感觉害怕。何况他一个小小主簿，何时见过这么大的场面、高起潜、祖大成等这样的大人物？难免会有些胆怯。 “混蛋！”高起潜白净的面皮倏然变得有些通红起来，脸色阴沉得可怕。他原本想着，新辽军刚刚在莱州大战中元气大伤，这时再让他们进攻莱西，在他想来这就是一个绝妙的借刀杀人之计。 如果墨离不去攻打莱西城，那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遵军令为名，下令各路大军进剿新辽军，拿下墨离。 而如果墨离去攻打莱西城，那么以他们新辽军那几乎全是伤兵的阵容，孱弱的战力，必然不是叛军的对手，战败的几率非常高。 这样一来，无论新辽军去不去攻打莱西城，他们都将频临绝境，难逃生天。 所以，为了让新辽军与莱西城的叛军鏖战，消耗他们的兵力，高起潜过了大半天这才从莱州城出，想着等新辽军拼得筋疲力尽的时候才出现，或者干脆就等新辽军全军覆没了再现身。 但是，临近莱西城的时候，远远听见莱西城里并无什么动静，高起潜就觉得不对劲了，结果，新辽军竟然打败了叛军，又集体突围了！ 新辽军的表现让高起潜觉得他们绝对不是去追击叛军这么简单。 祖大成也觉得就这么让新辽军脱出了包围圈有些可惜，不过他倒没高起潜那么郁闷，在他看来，新辽军虽然跑了，但至少也攻下了莱西城，为自己转攻莱阳城免除了后顾之忧。 上次在莱州是高起潜硬塞给他的军功，这回他要真真正正的自己立下军功，攻下莱阳城，以证明自己并不比新辽军差。 高起潜脸色变化了一阵，忽然又笑道：“恭喜祖镇台！贺喜祖镇台！率兵收复了莱西城，又为朝廷、为天子立下了新功！” 祖大成脸上顿时有些讪讪然，不自在起来。不过高起潜既然这样说了，他当然也不好拒绝，何况这里现在又没有了墨离这个当事人在。当下行礼道：“多谢公公厚爱！” “祖镇台不必客气，今天天色已晚，咱们就在这莱西城歇一晚，明儿大早就进攻莱阳城！”高起潜说道，咱家就不信了，你墨离能打胜仗，难道我们就不能打胜仗吗！ 高起潜与祖大成等人当晚就在莱西城驻扎下来，第二天一早即开始兵莱阳城。 祖大成命祖大弼为先锋，刘泽清为副将，率领三千骑兵朝莱阳进，自己随后和高起潜、陶克旺、吴三桂、祖泽传等率大军一起随后赶往莱阳。 祖大成迫切的需要打一场真正的胜仗来提高自己的威望和地位，因为莱州一战中平白得了墨离部新辽军的军功，祖大成感觉陶克旺、徐从治等人对自己都不那么亲切，有意无意的似乎在疏远自己。 这一次平叛，可以说是祖家的翻身之仗了，打得好立下战功，自然就可以重新树立起辽东祖家的威望，重新回到过去祖大寿在时的滋润日子，恢复祖家的荣光。如果不能在这场平叛中有出色表现，那么祖家注定将要继续没落了。 但是孔贼如今势力大涨，单靠他祖家一部决计不可能取得多大战绩，所以祖大成必须和各路官军打好关系，才有可能早日剿灭孔贼之乱。 所以，现在祖大成迫切需要用一场真正出色的胜仗来改善和其他友军的关系，才能达成目标，剿灭孔贼。 祖大弼率领三千骑兵先行赶到莱阳城下，列阵围住城门，准备等高起潜、祖大成大军来到就攻城。 城门早几天就一直关闭着，莱阳城里的李九成、张焘等人见朝廷大军兵临城下，均是忧心忡忡，严令守城士兵紧守城墙，防止官军攻城。 这时闻报官军已至城下，李九成吃了一惊，急忙和张焘、李应元、黄伟等人亲自登上城头，观察敌情。 只见官军骑兵在莱阳城下列好阵势，摩拳擦掌准备攻城。 而在骑兵身后的远处，正有大片大片的官军步骑朝莱阳城涌来，烟尘滚滚之下，却不知道有多少人马。 昨日派潘焰飞率兵三千赴援莱西，仅有数十骑逃归，顿时让莱阳城中的叛军陷入了极大的恐慌之中。 如今莱阳城只剩下八千来人，且有不少伤兵，又接连经历了两次大败，叛军上下军心士气十分低落。 在这种情况下，李九成等人自是感到头疼万分。 望着城外汹涌而来的官军，李九成有点犯难了，是该凭城坚守呢，还是弃城而逃？ 高起潜、祖大成等人率军赶到莱阳城下，随即开始攻城。 莱阳城比之平度、莱西等这些小城镇又要高大许多，城防设施也比较齐全完善，城楼上还配置有二十门佛朗机炮，不过与登州、莱州这样的坚城比起来，却又逊色了不少。 为了尽快攻下莱阳城，祖大成这次从莱州带了数十门火炮来攻城，由于莱州是辽东后勤基地，所以火药炮弹等物资相当充足，这也是祖大成对这次攻城信心满满的依据之一。 随着一声令下，数十门火炮齐齐开火，无数的火炮弹丸呼啸着向城头上轰去，明军的各式火铳也齐齐开火，一时间只见莱阳城上空弹丸飞舞，箭矢乱飞，炮声震耳欲聋。 李九成也终于下定决心一定要守住莱阳城，因为如果连莱阳城也丢了，那他这个都元帅可就真是颜面尽失，地位不保了。 莱阳城往上就是栖霞，在往上就是黄县、蓬莱、登州了，那可是叛军的老巢大本营，如果万一被官军逼到了登州去，那孔有德、耿仲明他们必然无法继续南征，只能回师登州。只是那样一来，不管登州守不守得住，他李九成还好意思坐在都元帅的位子上吗？ 所以李九成也狠下心来，亲自指挥叛军踞城而守，与官军展开激战。 由于都元帅李九成亲自压阵指挥，叛军士气竟然回升了不少，卖力地往城下开炮，投掷滚木巨石，把前来攻城的明军压制得前进不得，战事一时陷入了胶着状态。 祖大成在阵后远远望见数千攻城将士被叛军的炮火和弓箭、火铳等武器压制得难以前进，不由得又急又气。他娘的，新辽军那么点人马攻城就顺利攻下莱西，而自己出战攻莱阳城却半天没有进展，这岂不是说明祖家辽兵远远不如新辽军？这岂不是说明自己只能靠抢夺他墨离的军功吗？这就是赤果果的打脸啊！ 想到这里，祖大成脸色阴郁的叫过祖大弼，沉声道：“大弼，怎么回事，这都打了老半天了还是没点进展？” 祖大弼擦了把额头上的细汗，说道：“三哥，这莱阳城想不到竟然修筑得挺坚固的，而且叛军火炮也不少，实在是不好打，弟兄们冲了四次都被打下来了......” 祖大弼向来以勇猛著称，人称祖二疯子，说的是他打起仗来不要命，就想是疯子一样，部下的士兵也是勇猛善战，自然不会是畏敌不前，祖大成也深知这一点，闻言不由得眉头紧皱，暗自思虑起来。 这时莱州副将徐从治忽然说道：“祖总兵，末将倒是有一法子，不知可不可行。” “什么法子？徐将军快请讲！”祖大成着急的问道。 徐从治说道：“末将当日在莱州抵抗叛军攻城时，当时叛军曾派出一小队人马，悄悄的在我们防守兵力薄弱的地方突进到城下，然后在城墙根下挖洞，把火药填进去炸塌了城墙一角，末将认为，咱们是不是也可以照计而为......” 祖大成一拍双手，大声道：“好！不错，那咱们就给他们也来一下子！” 说着，祖大成又说道：“大弼！你带弟兄们继续猛攻城门，把叛军的注意力吸引住就可以！告诉炮营，炮火要猛！” “泽传，你带领五百人悄悄的从那里饶过去，突进到莱阳城下给我挖坑！”祖大成指着莱阳城的一处偏僻的角落说道。 第一百九十二章 李九成跑了 祖大弼率部猛攻莱阳城城门，炮营的炮弹也不要钱似的拼命往城头倾泻，炸起漫天硝烟，声势极大，大有不攻下莱阳城决不罢休的势头。? ? ] 而祖泽传则率领五百士兵悄悄自一片树林后面绕到莱阳城的东南角，那里是一片僻静的角落，城墙后面是一片贫民区。 祖泽传带人推着数十辆双轮车，车上满装着火药坛子，这种双轮车本来是用来撞击城门用的，十分坚固，在车上面除了坚厚的木板，外面还蒙了一层牛皮，能挡箭矢和火铳的弹药，就是一般的小炮或者佛朗机炮的炮弹也难以对这种车造成伤害。 明军士兵们就躲在车板后面，朝城墙下推进。 城墙上的叛军士兵大多都被抽调到北城门防守祖大弼的进攻去了，这里因为没有受到攻击，因而没有几个士兵，待得觉突然来了一队明军奔这里过来的时候，祖泽传他们已经突进到离城墙只有几十步的距离了。 城墙上的叛军慌忙一面派人禀报，一面组织兵力朝祖泽传这对明军开铳射击，还有的拉着弓箭朝明军射箭。 但是明军大多都躲在坚固的双轮车后面，叛军的箭矢火铳都很难打得到，而这个方向的城墙上又没有火炮，因此被祖泽传他们很快推进到了城墙下。 离着城墙边，祖泽传指挥明军用双轮车构筑成一个简单的工事，以车阵为依托，一半人不停的朝城墙上放箭放铳，掩护另一半人在城墙根上挖掘地洞。 城墙上虽然先后集结了数百人的叛军士兵，但是由于明军有双轮车的掩护，挖地洞的工作正在紧张有序的进行着。 近半个时辰后，在付出了近三百士兵的伤亡后，明军终于挖好了地洞，将火药填了进去，然后在明军撤走后，用弓箭将箭头上绑着火油布条的长箭点燃。 只听得轰的一声巨响，祖泽传等明军感觉整个地面都震得晃了晃，只见城墙下爆出一朵蘑菇云，漫天的硝烟冲天而起。 随后就是哗啦啦的巨响，城墙坍塌了一个大豁口，同时无数声骇人的惨叫也随之响彻了整个上空。 祖泽传和部下仅剩下的两百人顿时欢呼起来：“城破了！城破了！冲啊！弟兄们冲啊！” 身后远处，祖大成见状连忙指挥三千余名明军士兵冲杀过来，开始踏着硝烟和灰尘朝莱阳城冲去。 城墙坍塌，叛军士兵死伤惨重，而主力又在北城门抵挡祖大弼的猛烈进攻，明军在祖大成的亲自指挥下开始从豁口冲进莱阳城，势不可挡。 祖泽传、祖泽盛、刘泽清等将领率着部下冲进莱阳城大肆砍杀起来，叛军士兵纷纷转身就逃。 爆炸声惊动了黄伟，也惊动了张焘、李九成等人，得知明军在东南角炸塌了城墙，不由得一个个大惊失色，慌忙派黄伟率领两千人赶往东南角豁口，希望能顶住官军。 但是祖大成亲自率领两千部下还有陶克旺部士兵共计五千人威风凛凛的杀了进来，明军攻破了城墙，气势正高，士气大振，叛军无不吓得面如土色，纷纷溃退，黄伟也根本弹压不住，无奈只得回去向李九成复命。 李九成见状也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这时张焘匆匆赶来说道：“都帅，不好了，弟兄们都挡不住了！咱们快跑吧！” 跑？往哪跑？ 张焘焦急的说道：“都帅，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莱阳城没了，咱们还有登州！要是再不走，那可就什么都没了！” “好！那咱们就赶紧撤！”李九成知道事情无可挽回，于是下令向海阳方向突围，孔有德部将陈其亮正在率领三千余人攻打海阳城。李九成打算与陈其亮合兵一处后再做打算。 李九成、张焘、李应元、黄伟等叛军将领率领莱阳城中的守军放弃守城，从南城门突围而出，临走前还放了一把火，所幸此时虽然风大，但天空中亦不时有雪花飘落，加上明军士兵进城后及时组织百姓救火，才没酿成大火灾，只烧坏了几栋民居。 但却也让李九成等人因此得以逃脱，祖大成等人进城后，见城中起火，不得不组织人手救火要紧。缓得一缓，李九成等叛军已经逃得远了。 祖大成知道已经追不上李九成，于是干脆不再追赶，先控制莱阳城的秩序再说。 高起潜见祖大成成功攻下莱阳城，心中亦是高兴不已，这祖大成打了胜仗，他这个监军太监亦是有很大分润的。自从监军南下以来，这已是官军打的第四次胜仗了，这下在自己内廷当中的地位将会越来越巩固了。 高起潜在众将官的簇拥之下进入莱阳城，志得意满，忽然想起，自己向朝廷请求调派的蓟门、昌平等地的兵马为何还没消息？ 虽然目前收复了莱阳、莱西等城，但是叛军尚有数万大军盘踞在登州一带，并且孔有德所率的叛军已经挺进山东了，单靠祖大成这点兵马和新辽军，想要完全剿灭叛军是不可能的。 想到新辽军，高起潜就恨得牙痒痒的，妈的，这么好的可以灭掉墨离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如何不让他追悔莫及。 “祖镇台再创叛军，又为朝廷立下了一大功劳，真是可喜可贺！”高起潜暂时压下心里对墨离的怨恨，笑着对前来迎接自己的祖大成说道。 “哪里哪里，全赖高公公指挥有方，才有今日莱阳大捷啊！”祖大成谦逊的说道，在高起潜面前，他如何敢托大。 “哈哈，祖镇台过谦了！有祖镇台麾下这许多矫健儿郎，何愁叛军不灭！”高起潜笑得豪气勃。嗯，下一步得派人找到墨离的行踪，命令他率兵返回莱阳城，再找机会好好的玩死他。 高起潜正在心中盘算着如何弄死墨离，忽然远处一阵马蹄声响起，待得近前一看，却是宫里来的人。 却说那两千多叛军俘虏被新辽军赶着往西跑，这天正惶急的跑到安丘境内的青浦镇，众人跑累了，于是在镇外一个叫望牛坡的树林里歇息，打算歇一会再跑。反正官军就在后面一路不远不近的吊着，也不追上来杀他们，却也不放过他们，这令俘虏们都是大惑不解。 到得后来，知道新辽军无意杀害他们后，俘虏们也放下心来，不再没命的奔逃，度也开始放缓下来。但是一旦他们脚步慢了，关锋又会率着部下赶上来，凶神恶煞的驱赶他们快跑，不然就杀了他们，于是俘虏们只得又开始奔跑起来。 关锋知道这群乌合之众也确实跑累了，毕竟是两条腿在跑，而自己却基本都是骑兵，四条腿自然比两条腿快得多了。所以他也不着急驱赶那些俘虏，带着部下优哉游哉的在后面一边让战马到小河边喝水，一边慢慢欣赏起风景来。 这时墨离和梁佩君、周遇吉、何镇北等人也赶了上来，见此情景也缓马慢行起来。 一条小河蜿蜒流淌着，两岸俱是一人多高的芦苇，此刻虽然已不再青翠，但是在夕阳的映照下却有一种别样的自然淳朴的美。 此时已是冬季，不时有雪花飘落，虽然冷嗖嗖的，但是却也别有一番闲情逸致，若不是正在行军途中，若不是为了生存到处战火连天，路有冻死骨，这番美景也足以让见惯了后世到处水泥森林和各种污染的墨离陶醉其中了。 明末这十几年的冬季奇寒无比，史称“小冰河时期”，全球温度严重下降，其中大明疆域内更是重灾区，在一千年内最冷，在一万年内也可以排到第二位，一百万年内可以排到第七位左右。 如此气候之下，冬天严寒，夏天干旱，没有天灾才怪了。严寒和干旱造成农作物大面积冻死旱死，根本没有什么收成。 农作物长不了，人吃什么？ 百姓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果腹，官府也没有办法赈济全国那么多的灾民。而得不到政府接济的灾民自然就要自己寻找活路，他们能够也唯一能自救的办法便是去抢。 饿急了，不造反才怪。 俗话说，三年丰裕一年灾，也就是说三年丰收积累下来的粮食，才能够抗得过一年的灾害。但此刻的大明却是已经连续受灾近十年了，试想可知眼下的大明已经到了何种惨状。 天气越来越冷，粮食越来越少，流民也是越来越多，再加上崇祯登基以来，重用东林党那帮贪官污吏，便是他再如何勤政也无法改变亡国的命运。 东林党人，大多满口空谈爱国仁义道德，一遇事情却多是束手无策，拿不出半点办法。在朝为官则党同伐异，下野为民则抨击弊政，看上去满是凛然正气，其实不过空谈误国之辈。 年初墨离提出的大面积推广种植红薯土豆等杂粮的方案，亦被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各级官员们斥之为异端，束之高阁，仅陵川、河曲两地种植。 崇祯重用这样的人治国，如何能够避免吊死煤山的命运？ 一路上所见，路旁不时有散落的白骨，令墨离再也对眼前的美景提不起任何兴趣。 正要策马前行，驱赶俘虏们快些逃跑的时候，忽然何镇北急匆匆赶来禀报：“将军，前面十里现一支大军正朝这边赶来，敌我不明！” 第一百九十三章 曹变蛟来援 “什么？！”墨离大吃一惊，哪里来的兵马？难道是高起潜追上来了？“再探！” “是！”何镇北又匆匆而去。( 墨离回身大声道：“弟兄们紧急备战！” 诸将急忙喝令部下加强戒备，随时准备应战，一个个刀剑出鞘，如临大敌。 墨离也拔出长刀，朝前方一指，喝道：“弟兄们随我过去瞧瞧！看看来的何方神圣！” 马进忠、萧阳、李过、周遇吉等人纷纷跟随左右，纵马前趋。 关锋接到部下禀报，说是前方的俘虏们似乎大哗，不知生了何事。 关锋觉得蹊跷，当下率兵赶到俘虏们歇息的树林里，却见前方五六里处马蹄声震天般响起，烟尘滚滚，一大片的兵马正快的朝这边奔驰过来，难怪那些俘虏们会惊慌失措，哗然大叫起来，许多人甚至吓得浑身直抖，这后有官军追着，前面又有不知是哪里来的兵马，如何能不惊。 关锋急忙命令部下戒备，虽然从旗帜和军服上看，对方应该是明军，但现在这个时候孔有德的叛军他们的军服也还是明军的制式军服，光从这点上看还是分不清敌我的。何况，现在高起潜正四处追杀新辽军呢，就算这些是明军，也不一定就是友非敌。 而从阵势上看，对方的兵力至少也在一万以上，关锋也不由得有些沉不住气了。这时，何镇北也带人来到关锋身旁。 那支大军的确是明军，当先的一支骑兵率先冲到俘虏们的身前，其中一个游击大声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在这里？可是孔有德的叛军？” 那些俘虏们吓得连连摇头，双手不住的乱摆着，却不知道如何回答，有些人又转头朝关锋、何镇北望去。 这时那些骑兵也现了关锋他们，神情有些紧张，纷纷拔刀戒备着。 “你们是哪里兵马？”关锋大声道，却觉得那游击有些眼熟，只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而那些骑兵又冲近了些，双方只有不到两里地了，那游击忽然欣喜的说道：“关将军！关将军！我是姜大成啊！” 姜大成？这不是曹变蛟的部将吗？大凌河一战后，他也因功升为游击了，这个关锋倒是知道的，可是曹变蛟不是在大凌河城镇守边关吗，姜大成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但不管怎样，关锋和何镇北见来的是自己人，心里的石头也终于落下了，关锋拍马迎上去，大声道：“大成，你怎么来了？” 只见姜大成咧嘴笑道：“关将军，不但我来了，小曹将军也来了！对了，墨将军呢？” “什么？小曹也来了！那大凌河怎么办？”关锋大吃一惊。这新辽军要是都撤离了大凌河，那万一鞑子杀了个回马枪来，那辽东还有谁能抵挡？ “关将军请放心，朝廷又调派了蓟门总兵官金国奇将军麾下的兵马驻防辽东。”姜大成说道。 “哦，原来如此。”关锋点了点头，随即放下心来。鞑子在大凌河被打得大败而走，短时间内应该是不会再来了，那个蓟门总兵官金国奇，关锋也听说过，练兵还是有两下子的，部下也有数千人马，辽东一时半会应该不致有失。 “关将军，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姜大成指着那些惊慌失措的俘虏们说道。 关锋笑了笑：“一群饥民而已，没事，他们都是大人手中的工具，待会再说。小曹呢？你回去告诉他，大人就在后面。” 姜大成点点头，丝毫不计较关锋对曹变蛟的称呼，他们这些人都知道，曹变蛟现在虽贵为辽东前锋总兵官，但在弟兄们面前，在曹变蛟心中，还是一直把自己当成墨离的部将，于是说道：“好！末将马上去禀报小曹将军。” 姜大成领着人回去向曹变蛟禀报了。关锋对俘虏们大声道：“你们不要怕！都老实点就没事！” 墨离得知曹变蛟率兵来了山东，亦是十分高兴。两军会师后，天色也将晚，于是都扎营下寨。 曹变蛟与杜耕、何振东、白之城、巴老刀等将领来到墨离帐中，却见墨离偕梁佩君以及关锋、何镇北、马进忠、李过、周遇吉、萧阳等将在营门迎接，曹变蛟急忙大踏步快走几步，来到墨离面前，高兴行礼道：“末将拜见将军！” “末将拜见将军！”杜耕、何振东等人亦纷纷拜见。 墨离微笑着扶起曹变蛟，随即开怀大笑，说道：“弟兄们不必客气，都是老弟兄了，无须多礼！” 曹变蛟兴奋的说道：“终于又可以和将军一起征战沙场了！” 墨离也笑道：“是啊！咱们弟兄又能凑一块了！来，进来说！外面天冷！” 曹变蛟却说道：“将军，等等，末将还给你带来了一个人！” 墨离正想说你搞什么鬼的时候，白之城等人从身后拉出一个身着水蓝衣裙的少女，却不是苏苏是谁。 当日墨离出兵山东的时候，苏苏原本也要跟着来，却被墨离制止了。墨离说：“这次去平叛，不是去游玩的，凶险很大，不能带你去。何况，何将军刚刚故去，你应该在这里多陪陪他，别让他一个人感觉太孤单。” 苏苏听了他后半句就沉默了，不再坚持要来。 这次曹变蛟因为新辽军几乎全部出动，留她一个人在大凌河城也不放心，于是便把她也一起带了来，交给墨离。 墨离见苏苏憔悴的小脸冻得通红，有些怜惜，遂让梁佩君招呼她进帐烤火。 梁佩君微笑道：“苏苏姑娘，外面太冷，快进来吧！” 苏苏也没说话，低着头跟着梁佩君走了进去，走过墨离身边的时候，似乎偷偷看了他一眼。 众将都进到帐内，围着一盆炭火烤火，个个都被风雪冻得脸蛋通红，甚至身上还沾落了些雪花。 墨离看了一眼众将，朝曹变蛟说道：“小曹，你们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的？大凌河还好吗？” “将军放心，朝廷派了蓟门总兵官金国奇率数千兵马进驻了锦州，咱们也还有三千弟兄们留守大凌河城，不会有事的。”曹变蛟说道。 “哦！那朝廷怎么会叫你们来而不是派金国奇过来呢？以我推测，高起潜那鸟太监向朝廷请调的应该不会是我们新辽军才对。”墨离将南下以来高起潜对新辽军所做的一切简单说了一遍。 曹变蛟、杜耕等人听了无不大为愤怒，破口大骂高起潜混蛋，竟然借机图谋杀害将军，真实可恶至极。 曹变蛟骂完高起潜，又摇头说道：“将军，我也不清楚朝廷为什么会派我们新辽军出动，也许是觉得我们新辽军能打，想着派我们新辽军早点剿灭孔贼吧！” 其实，曹变蛟还真说对了，崇祯的确是觉得新辽军战力强悍，尤其是曹变蛟在大凌河一战中的表现，更是让崇祯印象深刻。 当初，高起潜的确也是向朝廷请求调派蓟门和北直隶的驻军前来协助剿贼平叛的。但是接到奏报后，崇祯问计朝臣的时候，新任兵部尚书熊明遇认为，蓟门、北直隶的驻军战力终究不如新辽军凶悍，不若下旨派辽东前锋总兵官曹变蛟率军出征，以期一战而定，早日班师回朝，另改派蓟门总兵官金国奇驻守辽东。 崇祯认为熊明遇言之有理，而辽东目前无战事，建奴听说自大凌河大败后便远遁蒙古大漠，攻打林丹汗去了，一时倒也不担心会出什么变故。而目前孔有德的叛乱却成了愈演愈烈之势，须得尽快扑灭才好，否则马上就过年了，这年都过得不安生。 于是，一道圣旨下来，便有了金国奇进驻锦州、曹变蛟出兵山东的事情生，这些，墨离和曹变蛟都不知道，但是墨离却知道，现在再也不用怕高起潜使阴了。 曹变蛟此次出兵山东，除了留下廖血狼带着三千新辽军驻守大凌河城，协助金国奇守卫辽东外，其余的新辽军将士全部都被他带到了山东来，而且因为对叛军有了较大的重视，曹变蛟此次还将军中的武器几乎样样都带了来，包括火龙枪、火箭溜、手雷、地雷等等。 大凌河一战后，新辽军分为锦州、山海关两部。山海关总兵曹文诏率领一万将士赴任，镇守天下第一关。 而划归辽东前锋总兵官曹变蛟名下的兵力共有三万五千人，包括战后新招募的新兵。墨离率兵出征时带走了两千多人，现在又留下了三千人马驻守大凌河城，也就是说，曹变蛟带来的兵马共有两万八千人。 两万八千人，再加上墨离本身率领的三千来人（包括莱西城中收服的数百名叛军降兵），新辽军兵力达到三万一千人，比高起潜统属的大军还要多，自然是不必再害怕高起潜使什么阴谋诡计了。 墨离点点头，说道：“小曹，那皇上的圣旨有没有说明让你听从何人的提调指挥？” 高起潜目前是各路平叛大军的监军太监，按理说，曹变蛟既是参加山东、登莱平叛，自然也要受高起潜的节制了。 第一百九十四章 进军诸城 “圣旨上说，让我听从监军太监高起潜的提调。{[ ＜( ”曹变蛟闻言答道，脸上颇有不忿之色。 “啊？那岂不是糟了？”关锋、马进忠等人脱口说道。 要知道这次高起潜向朝廷求援后，朝廷还新委派朱大典为山东巡抚，与高起潜一同负责平叛。从明确分工来看，朱大典主要负责山东境内的平叛，而登莱地区则由高起潜和祖大成共同主导。 但是高起潜作为各路平叛大军的监军太监，实际上等同于大军统帅，名义上都是高起潜负责统一指挥。 “对啊！要是高起潜那混球把咱们新辽军当枪使，故意损耗咱们的实力那就坏了！”萧阳说道。 “这个高起潜真的这么坏呀？新辽军毕竟是朝廷的军队呀！”苏苏毕竟涉世未深，比较单纯，忍不住问道。 “那可难说。”墨离皱了皱眉头，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们尽量不再和高起潜搅和到一起，想办法调到山东巡抚朱大典帐下，这样至少不用直接面对高起潜那厮了。” “可是要怎么样才能调到朱大典帐下呢？圣旨上可是说要咱们赶赴登莱听从高起潜的调遣呀！”曹变蛟不解的问道。 墨离眉头一扬，笑着道：“如今李九成虽然被咱们打败了，可是南下的孔有德部叛军却是势如破竹啊！据得到的情报称，孔有德部自登州南下以来，一路攻克了大大小小十余座城镇，前日刚刚攻克了灵山卫，昨日又率兵进攻诸城，不过据可靠消息，目前还没有攻下诸城。” “那将军的意思是？”曹变蛟似乎有些明白了。 “天下兵马是一家，鲁兵有难，咱们岂能坐视不理？”墨离笑道。 “不过咱们没有调令却是不能随便违背朝廷的旨意，擅自更改行军路线的呀！何况小曹将军军中还有四名太监呢，能瞒得过他们吗？”萧阳又说道。 墨离白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笨！谁说没有调令就不能更改行军路线的？现在山东境内贼兵势大，随时都有可能生意外！明天，我们这样这样......” 众将听了，皆是心服口服。对啊，谁说没有朝廷调令就不能改变行军路线、改变作战计划了呢？ 第二天天没亮，墨离便让关锋把之前放给俘虏们的兵器收了回来，并且喝令他们继续向西走去，只要走到陵川城，就会有人接济他们，给他们吃食的了。 俘虏们虽然将信将疑，但是目前到了这个份上也是毫无退路，除了听从新辽军的安排，他们实在是不知道还有什么出路了。 于是两千多人继续摸黑朝陵川的方向奔去。 俘虏们走后大约两个时辰，合兵一处的新辽军正准备拔营起寨，忽然从南面山坡上传来一阵喊杀声，人数似乎并不多。 接着便是一阵金铁交鸣的厮杀声，显然是外围的新辽军和来人展开了激战。 很快，厮杀声渐渐消失，却见一队亲兵匆匆赶来禀报曹变蛟：“启禀将军，我军前锋刚刚与一股叛军遭遇，叛军被击败，但却逃走了不少，巴参将请示是否追击？” “大胆贼寇，也未免太猖狂了！叛军有多少人马？”曹变蛟勃然变色道。 “启禀将军，大约有三四千人。” “哼！区区三四千贼兵也敢在山东横着走，这要是让皇上知道了，那还不得龙颜大怒啊！”曹变蛟气冲冲的说道，转头对身旁的一中年太监说道：“卢公公，看来咱们得耽搁些时候赶到莱州了！这些贼兵，待本将军灭了他们，再赶往莱州与高公公汇合。” 那卢公公唤作卢汉章，乃是司礼监秉笔太监王承恩门下，现为司礼监随堂太监，颇得王承恩的信重，在内廷中也算得上一排得上号的人物。此次崇祯派他带着另外三个小太监随曹变蛟的新辽军一齐出征监军，也是因为不信任新辽军。 只见他摸了摸无须白净的下巴，淡淡的说道：“用兵之法，将军胜于咱家许多，自是听将军的安排便了。” 曹变蛟昨日与墨离等人聚会，却是避开了卢汉章等太监和内廷侍卫的，因此卢汉章并不知道曹变蛟与墨离商讨的进兵路线等内情。 墨离与曹变蛟合兵一处的事情卢汉章倒是知晓，不过他也没有说什么。 墨离说是追击叛军追到这里，卢汉章倒也没有怀疑。 于是，三万大军开始追击叛军，前面那支叛军却似乎动作很迅，始终和新辽军拉开着一段距离。 就这样一路追赶，直到下午，大军来到了诸城境内的陶家庄，前面那支叛军却忽然失去了踪影。 卢汉章听得那支叛军不见了，心里正觉得狐疑，正想和曹变蛟商量赶往莱州，忽然曹变蛟部下连一秋匆匆来报：“将军，前面墨参将、巴参将等部与孔有德叛军生激战！” “哦！”曹变蛟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叛军有多少人马？” “大约四千人。” 曹变蛟放下心来，说道：“区区四千叛军，如何能是我新辽军的对手？一秋，你带两千人赶去支援，早点剿灭这些乌合之众！” “是！将军！”连一秋领命而去。 曹变蛟明白，这次是遇上真的叛军了。 原来，早上与巴老刀部交战的那支“叛军”正是墨离部下假扮，目的是给新辽军制造一个追击叛军的借口，然后便可以挺进诸城，与孔有德的叛军进行决战，而不必巴巴的赶往莱州听候高起潜的支使了。 而当墨离所部进入陶家庄后，果然便遇上了一股叛军。于是墨部摇身一变，找了个僻静的地点换上了新辽军的军服再重新出现在监军太监卢汉章等人的眼中，与巴老刀、连一秋部一齐迎战闻讯前来的叛军。 陶家庄离诸城尚有二十余里，目前孔有德的大军正在围攻诸城，昨天激战了一天，仍然没有攻下诸城，孔有德不甘心，继续猛攻诸城。 孔有德部叛军自攻克黄县后，一路自栖霞南下，接连攻克莱阳、莱西、即墨、胶县、胶州、灵山卫等大大小小的城镇，兵锋昨日到达诸城。 刚到诸城没多久，孔有德就接到莱阳方面派人送来的消息，言称莱阳、莱西均已被官军收复，都元帅李九成率部退往海阳方向。 得知消息的孔有德大骂李九成无能，攻不下莱州也就算了，居然连莱阳、莱西都没守住，拱手让官军夺了回去，还折损了许多弟兄。 可是骂归骂，目前的处境却不得不面对。官军乘胜收复了莱阳、莱西二城，必然还会继续北上收复登州、黄县等地，以李九成这段时间的拙劣表现来看，能不能守得住登州都未可知。 登州是他孔有德的老巢，也是根基所在，要是登州有失，那他恐怕就只能做一个无根的浮萍，一个没有稳固地盘的流寇了，到时只能被官军撵得到处跑了。 所以，登州一定要保住，保住了登州，才能有更大的展空间。否则，孔有德就是南下打了再都的胜仗，攻占了再多的城镇，也是华而不实的无根浮萍。 但是问题来了，孔有德部现在刚刚抵达诸城，而朝廷在诸城又集结了六七千大军，如果现在回师登州一路北上的话，诸城的官军势必会乘机派兵收复灵山卫、胶州等地。 而孔有德要回去解救登州老巢，必然不能留下太多兵力把守这些地方。多了，耗不起，登州的局势同样不容乐观。少了，又肯定不是官军的对手。 因此，孔有德和耿仲明等人商议过后，决定先攻下诸城再回兵登州，以诸城为屏障，抵挡山东境内的官军。 因此，今天一早，孔有德、耿仲明就指挥部下六万七千余人开始猛攻诸城。 为了便于一路攻城掠州，孔有德军中自登州带有红夷大炮八门，新式西洋火炮三十门，佛朗机炮两百余门，其他各式土炮、小炮五百余门，大杆子铳六十支，其他各式火铳计有八千余支，可谓是火器强大弹药充足。 另外，在兵力上孔有德也是十分强大，原登州大营的近八千精锐东江辽兵，其中有就有五千跟随孔有德南下，除了分兵五百给陈其亮攻海阳，五百留守胶州、即墨等城外，其余四千目前都在围攻诸城的主力当中。 除了四千原东江辽兵，还有自起兵以来一路上收降的明军官兵约有八千，另外还有一万余各地投奔来的响马盗贼，其他的则就是各地裹挟来的民壮，战斗力不高。 但就是战斗力再差，在孔有德的重金悬赏之下，勇夫还是有的，何况叛军兵力强大，挟着一路大胜之威，那声势还是很吓人的，为了活命，也为了功名富贵，叛军士兵们也是豁出了命来进攻诸城。 诸城城下，炮声隆隆，杀声震天，浪潮一般的叛军士兵扛着长长的云梯疯狂的往诸城城墙上冲去，双方的箭矢和火铳药子四处乱飞，打得好不激烈。 孔有德正在阵后拿着千里镜观望着城墙上的战斗，忽然部下谢忠匆匆来报：“副帅，咱们外围警戒的穆小山部在陶家庄与朝廷援军干上了！” 第一百九十五章 里应外合 墨离部与巴老刀部在行进至陶家庄时忽然遇上叛军，随即与遭遇的叛军穆小山部展开激战。（〔 孔有德围攻诸城，生怕朝廷从其他地方调来援兵支援诸城，故此在离城二十余里的陶家庄布下一支偏师，负责拦阻朝廷来援的官兵。 陶家庄这个地方，多高山大岭，树林沼泽又密布其中，不宜展开大规模冲锋，尤其是不利于骑兵作战。 墨离、巴老刀正是在一个当地人叫做落魂谷的山谷中与埋伏在此的穆小山部叛军遭遇的。 墨部在前，巴部在后，开始是两部人马追逐着前进的，因为当时墨部扮演着“叛军”的角色。 也是机缘巧合，属萧阳部下的原莱西城叛军守将杨守礼先觉了两旁树林里的不对劲，因为他在其中的一棵树上面现了叛军用来警示友军防止友军误入陷阱的一种记号！ 得到禀报的墨离急忙命令部下去掉身上的叛军装扮，以防止被后面的友军误当作叛军射杀。然后，加强戒备，避开叛军所设的陷阱，继续推进。 这里是前往诸城的必经之路，否则就要饶道几十里从西南的谷安镇进入诸城。 刚进入落魂谷，在此设伏的穆小山部叛军立即开火，借着地形地利的优势，阻击南下的新辽军。 由于早有准备，因此叛军的突然袭击并没有给新辽军造成多大的杀伤，反而暴露了他们的位置。新辽军士兵纷纷就地寻找掩体，躲避叛军箭矢火铳的同时，也不时抽空还击起来，一时激战正酣。 由于该处地形狭窄，两旁均是密林高山，所以新辽军虽然兵力占优（加上后来连一秋率领的两千人马，投入战斗的新辽军共有八千余人），但是实际能够直接参战的却只有三千余人，因此兵力上的优势并挥不出来。 唯一的优势便是胜在武器精良了，墨离部新辽军几乎人手一支燧枪，火力强大，加上还有手雷等武器，给叛军造成了不小的杀伤。 激烈的战斗惊动了孔有德，得知朝廷援军来了数万人马后，孔有德大吃一惊。虽然自己手下亦有六七万之众，不过孔有德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明白自己手下这些乌合之众的实力是难以抗衡数万精锐大军的。 目前诸城又尚未攻下来，若是攻下诸城倒是可以凭借城墙拒敌。若是不能阻住官兵，到时自己在城下猛攻诸城，官兵援军与城里的守军合击，自己可是要腹背受敌。 想到这里，孔有德连忙派部将陈有时率领四千部下前往增援。 陈有时也是原东江旧部，毛文龙死后，跟孔有德一道投奔登莱巡抚孙元化，在孔有德帐下做了个游击。起兵造反后，孔有德任命其为副将，颇得重用。 陈有时带着四千叛军赶到陶家庄的时候，战斗已经进行到白热化的阶段，双方伤亡都挺大。 叛军有地形之利，而新辽军则胜在火力猛，互有优劣。但是由于兵力施展不开，所以新辽军尽管有着三万多人，后面的人却愣是毫无用武之地，只能干着急。 墨离不得不佩服对方所选的这个地方实在是阻击战的绝妙地点，两面皆是险峻的高山悬崖，根本无法迂回包抄，确实是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之势。 眼看着天色渐近黄昏，将士们的进攻却依然毫无进展，墨离、曹变蛟等人均是暗自着急不已。不得已，墨离只好让将士们撤了下来，再做计较。 这边墨离、曹变蛟等人着急商量对策的时候，十多里外的诸城城中，守军主将望着城外的叛军亦是愁眉不展，唉声叹气。 驻守诸城的正是刚刚上任的山东巡抚朱大典。他也是倒霉，刚上任，屁股还没坐热，好不容易从兖州、济南等地调集了数千大军一路东进，想要和已在登莱一地的高起潜、祖大成部一同将孔有德围困在莱阳、即墨一带，慢慢剿灭，可谁知孔有德叛军展太快，大军刚行进到诸城，就被孔有德六七万大军围住了...... 朱大典率兵在诸城凭城坚守了两日，折损了不少士兵，急得他嘴角起泡，头顶冒烟。若不是诸城城墙还算坚固，城中物资储备也齐全，恐怕他都不知道能坚守到什么时候。 他们这支军队本来就是去支援登莱平叛的，现在反而被叛军围困在了诸城，说出去都丢死人。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们被叛军围城困住了，朝廷并不知道！ 也就是说，他们连传消息出去请求援兵的机会都没有！ 如果朝廷迟迟不知道他们被围困的消息，自然也就没有援军来救他们，若是等到别人现，这时再来组织援兵的话，只怕黄花菜都凉了！ 但是城外的叛军围了好几层，数万大军，如果想要派人出去求援，除非能长了翅膀飞出去。 朱大典不是什么鸟人，也不是神仙，自然飞不出去，只好对着城外的汹涌的叛军长吁短叹，祈求苍天保佑，朝廷能够早日知晓自己被围，组织援军来解围，不然自己还真的不知道能撑多久。 由于忧心忡忡，朱大典一晚都难以入睡，直到天将亮的时候，朦朦胧胧间正要睡着，却忽然听见城外一阵震天般的喊杀声，顿时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忙喊来卫兵，询问生了何事。 卫兵告诉朱大典，守城将士报告说城外叛军正和一支官军激烈厮杀，诸城守将丁奎请示是否出城接应官军援兵。 援兵？哪里来的官军？ 朱大典一听，连忙匆匆披上衣服，边走边扣衣襟，一边说道：“叫醒其他将军，赶紧去看看！” 卫兵连忙应声领命。 来到城头上，此时天色已是微亮，远处天边现出了一道曙光，在这寒冷的冬晨，分外让人觉得温暖。 只见城下绵延数里的战场上，成千上万精锐的官军正在和孔有德的叛军激烈厮杀着，孔有德虽然部众数万人，但却仍被官军杀得招架不住，开始出现颓败的迹象。 朱大典不禁大喜，乐得一拍手掌道：“好！真是天助我也！朝廷大军来援！传令下去，马上准备出城接应援军！” 诸城参将丁奎一听，忙应声道：“遵命！” 说罢正要召集士兵们出城，朱大典又叫住了他：“等等！城外这支官军如此勇猛，可知是哪支兵马？莫不是祖大成祖总兵的辽军？” 除此之外，朱大典实在是想不出附近还有哪支兵马，勇猛善战，而又来的这么快。鲁军精锐几乎都聚集在诸城了，其他地方的卫所兵战力糜烂不堪，别说主动进攻叛军了，就是半路遭遇了，只怕也是落荒而逃的货色。所以除了登莱一地的祖大成部辽军，朱大典实在不知道还能有哪支军队来援。 丁奎摇了摇头，说道：“抚台大人，他们的将旗上写着一个曹字，难道是山海关总兵官曹文诏的兵马？” “曹文诏？”朱大典愣了下，随即点点头，曹文诏能征善战那是出了名的，甚至有人誉之为当朝第一良将，看来所言不虚。 但是，曹文诏远在山海关，怎么可能一下子跑到山东诸城来了呢？ 不过，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朱大典很快挥手让丁奎去召集兵马，准备出城接应援兵。 朱大典又吩咐左右：“传令：命刘良佐、柯凡、宋庆宇等率部与丁奎一同出城，接应援军！” 很快，刘良佐等人便点齐兵马，列队城门后的街道上，准备出城接应。 刘良佐，字明辅，山西大同左卫人，因常骑一匹杂色马，人称花马刘。 刘良佐早年曾习武，十来岁时即投身军营，作战勇敢过人，但刘良佐为人城府较深，亦比较贪财，故军中将领大多不愿与之深交。尤其是在其弟弟刘良臣跟随祖大寿在大凌河城欲投降鞑子而被墨离杀掉的事情被披露出来后，同袍们对他的态度也未免多了一份鄙夷。 刘良佐在军中不受待见，但好歹也没有受到弟弟的牵累，如今仍然是济南参将，此番朱大典调兵平叛，他也在朱大典提调之列。为此，刘良佐暗下决心，一定要在这次平叛作战中表现出出色的才能，立下战功，以证明自己。 朱大典知道这一战很关键，要是不能一举将叛军剿灭或者击败在城下，到时只怕想凭城固守也是不能够的了。 朱大典走到众将面前，大声道：“诸位将军！全体将士们！这一战对我们来说很重要！不但将决定我们的生死，并且也将决定全城百姓父老的生死！所以，此战有敌无我，有我无敌！” “有敌无我！有我无敌！”众将士跟着大吼道。 “弟兄们不必害怕，因为我们的援军就在城外和叛军交战！援军来了！我们不再是孤军奋战了！杀敌！杀啊！”朱大典说着，翻身上马，拔出佩剑指着城外大喝道：“弟兄们！大家都随本抚杀出去！” 诸城的城门缓缓打开，朱大典率着刘良佐、丁奎、柯凡、宋庆宇等将领以及五千将士杀了出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雪鹰初现【求订阅】 诸城城外与孔有德叛军激战正酣的当然不是曹文诏部，而是杜耕、何振东、白之城等人率领的新辽军，由于总兵官是曹变蛟，所以将旗上打着曹字。{〔〈 原来，昨天傍晚进攻受挫，墨离见新辽军被叛军阻在这小小的落魂谷不得寸进，于是和曹变蛟、关锋、马进忠等将领商量起对策来。 何振东站了起来，对墨离说道：“将军，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弟兄们被堵在这里，再多人也没有用武之地，不如让末将带几千弟兄绕到谷安镇，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墨离点点头，说道：“在这里留再多兵力也派不上用场，倒不如你和杜大哥率兵绕道谷安，咱们分兵合击，挺进诸城城下！” 曹变蛟本欲亲自率兵绕道过去，但是被墨离阻止了：“小曹，你现在是大军主帅，军中又有监军太监，不宜亲自率兵夜袭。” 曹变蛟想到卢汉章等几个太监，顿时也打消了这个念头。 于是，杜耕、何振东、白之城、姜大成等人率兵一万五千，连夜绕过陶家庄，径直往西南的谷安奔去。 随着陈有时率兵前来增援，双方的战斗也愈激烈起来，互有伤亡。 看看天色将晚，墨离决定暂时收兵，反正到得明天杜耕、何振东他们率兵自谷安突进，两边夹击之下，定能杀得叛军大败。陈有时、穆小山也乐得收兵歇息一晚。 当下双方各自收兵。墨离、曹变蛟等人将前锋部队撤回来，在离落魂谷十里的一片山坡上扎营下寨。 由于新辽军兵力近两万人马，陈有时、穆小山倒也不敢来袭营，他们的任务是守住落魂谷，不让新辽军进兵诸城。 一夜无事。 而诸城那边，孔有德攻了一天，仍然没拿下诸城，反倒付出了近两千人的伤亡，于是也偃旗息鼓。 杜耕、何振东等人率领一万余将士连夜奔袭，赶到谷安镇时，天色已经将近黎明。将士们在镇外的树林里歇息，让战马喂食草料，恢复一下体力，人也补充一下食物。 这里离诸城还有十五六里地，是诸城通往外界的三条道路之一，另外一条就是叛军南下的路线，灵山卫到诸城的官道，这条路是叛军进军的路线，沿途的官军不是投降就是逃跑了，不用再担心。 而在谷安镇东头，距离诸城不到十里的地方，有一处山坡地势较复杂，孔有德亦在此派了一支三千人的叛军驻守，防止官军从这里来援。 不过由于此时已近黎明，正是人一天之中意志最薄弱的时候，叛军也大多都在睡梦中沉睡，只有小量放哨的哨兵，也搂着刀枪昏昏欲睡。 在谷安负责防守的是叛军参将胡三福，原先在青州一带活动的一个响马领，由于受到官军的围剿，一直东躲西藏，处境窘迫。孔有德造反后，胡三福率领手下四五百人投奔孔有德，想要借助孔有德的力量对抗官军。 孔有德倒也大方，当时就给他封了个游击的官职，后来因为在进攻登州的作战中表现比较勇猛，又升为参将。 胡三福这个人作战虽然勇猛，但却也贪婪，尤其酒色一道，自从跟随孔有德造反以来，一路上被胡三福所掳掠淫乐的民女不知有几何，据说过了一百个，多是胡三福享受过后，再分给部下共享，以致于胡三福部在叛军当中以淫逸而闻名。 孔有德得知后，本想告诫胡三福收敛一点，但一想到胡部作战也甚是勇猛，后来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由于叛军刚到达诸城才两天时间，所以胡三福认为官军不大可能这么快就能派出援军来驰援诸城，尤其是这谷安往西多是山岭，道路崎岖，朝廷就是派援军来了，走这条道的估计也不多，因此并不太将防御谷安当做一回事，公然在兵营里吃喝玩乐起来。 这不，这会胡三福正搂着两个昨天刚从诸城周边乡镇掳掠来的富家女子呼呼大睡呢。昨晚喝得半醉的胡三福淫兴大，竟然以一挑二，当时不觉得疲累，完事过后却像死猪一样累倒在床，沉沉睡去。 其实，这胡三福还真是粗心大意之人，如果那两个女子若是有些胆量，在不堪受辱之下，此时若是要杀了胡三福报仇实在是太过轻而易举了。 但也许是她们胆子太小被吓傻了，连鸡都没杀过何况人呢，又或者是害怕外面那些如狼似虎的叛军士兵，知道杀了胡三福也逃不出去，故而空有好时机却没敢动手。 兵营外围，小六子和四娃等六个人负责放哨，这时正在一个避风的土坡下面生起一堆火围着火堆烤火取暖呢。这鬼天气实在是太冷了，在帐内都觉得寒冷无比，何况在这冰天雪地之下挨风吹雪冻呢。 “妈的，这是什么鬼天气啊这么冷！老子脚趾头都冻麻木了！艹！”小六子是这六个人的头，一边烤着火一边不停的踱着双脚，并往火堆又靠近了点。 “六头，别说脚趾头了，俺觉得连那玩意都快要冻硬了！”四娃拍了下头上落下的雪花，又迅的摩擦着双手说道。 小六子擂了他一拳，笑着道：“你小子哪是被冻硬的，我看你分明是看见那两小娘们长得水嫩吧！哈哈哈......” “哈哈哈......就是，那小胳膊细的，真是白啊......” “对啊！将军就是爽！这大冷天的搂着这样嫩出水的小娘们暖被窝，就是给神仙也不换呀......”其他几人也一边擦着口水，一边调笑着。 “别在这里流口水了，只要你们打仗够狠，将来你们也会有那样的日子的！”小六子说道。 “六头，俺、俺还没碰过女人呢......”四娃脸有点红。 小六子有点诧异的看了他一眼，问道：“你小子多大了？” “十六了。” “嗯，是该让你尝尝荤了。这样吧，赶明儿胡将军要是给弟兄们赏赐了，我要是也有份的话到时也叫上你！怎么样哈哈......”小六子大笑道。 “谢谢六头！谢谢六头！谢谢谢谢......”四娃忙不迭的一个劲道谢，激动得都有的语无伦次了，仿佛已经搂到了白白嫩嫩的小女人。 “哈哈哈，这叫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几个人正在说得热闹的时候，却冷不丁传来一个冷冰冰的低沉的声音：“没错！你们确实要有难同当了！” 小六子等人大吃一惊，还没反应过来，忽然一阵箭矢倏地射来，旁边的两名叛军士兵顿时中箭倒地。 小六子慌忙叫道：“有情况！大家快......”跑字还没说出口，一支利箭射来，正中他的心口，小六子只觉得一阵剧疼，便失去了知觉。 这时，只见前方的树林边上，数十条黑影手持弓箭，正不停的张弓搭箭，朝叛军的这个哨岗射来，四娃本能的想要大叫，却没叫出口，因为，一支长箭射穿了他的喉咙。 这些黑影正是何振东帐下的一支特种侦察兵小队，在得知这片山坡上驻扎着叛军的三千人马后，杜耕和何振东决定派这支特种侦察兵小队先潜过去解决叛军的岗哨，然后大军再突然出击，叛军就不会察觉，这样就能杀叛军一个措手不及。 特种侦察兵大队还是墨离在大凌河城击退建奴鞑子后才开始组建的。那日梁佩君被吴襄所挟持，曾一度逼得墨离十分被动。事后，墨离就寻思仿照后世各**队，打造出一支特种部队出来，专门执行一些高难度和艰巨的任务。 比如执行斩行动，窃取敌军情报机密，解救人质，处置突事件等等，这些都需要一支拥有强应变能力的特种部队来完成。 为此，金兵退走后，墨离立即着手开始组建特种侦察兵大队，并命名为“雪鹰”大队，初步定制为八十人，暂时编为两个小队，从各营挑选一些身手灵活反应机敏的精兵组成。 说到特种兵训练，墨离倒是不陌生，在后世，许多比较常规普遍的训练方法都不是什么秘密了，墨离作为一名军事爱好者，自然也了解不少门道，于是，特种兵训练的许多项目，都是由墨离亲自示范教授的。 但是后来过了没多久，就生了孔有德在吴桥叛乱之事，墨离也奉旨南下平叛，特种兵的训练就交由何振东继续负责了，所幸的是，其中的训练方法墨离也基本都传授给那些队员了，接下来需要的就是持之以恒的训练了。 这次曹变蛟南下山东，雪鹰特种侦察兵大队也跟随何振东出征。昨天分兵时，何振东也留下了一半侦察兵给墨离，以备不时之需。 带领这支小队解决叛军岗哨的正是雪鹰大队副大队长兼一小队队长方井波，一个二十来岁的河北小伙子，只见他带着数十名队员成功解决掉叛军的这个前沿岗哨后，左手一挥，带着队员们又继续朝下一个岗哨摸去。这是雪鹰的战，一定要打出特种侦察兵的威风来，否则如何对得起将军的殷殷教诲。 第一百九十七章 兵进诸城 第二个岗哨的戒备更加松懈，十几个哨兵挤在一堆就着火堆打着瞌睡。? 这也难怪，他们的将军大人都认为这条路不大可能出现官军，手底下的士兵们自然更是放松了警惕了。 更何况在这样的雪夜连耗子都懒得出洞，更别说人了。官军的德性他们又不是不知道。 就是在这样松懈的防卫之下，雪鹰大队一小队的队员们很轻松的就解决掉了第二个岗哨的十几名叛军哨兵，甚至连动静都没弄出一下。 前面就是叛军的营帐了，方井波朝手下的队员们做了个手势，其中一个队员点点头，转身朝后面奔去，告诉后面的大军可以快推进过来起进攻了。 方井波和队员们散开朝叛军营帐摸去，岗哨解决了，他们要做的事情就变得简单多了--放火！ 只见数十人分开朝叛军营帐包围过去，各自找到了点火位置后，随即点起火来。 雪夜天气阴冷，本来是不容易着火的，但是队员们带了火油，在将火油泼在营帐上之后，那些帐篷本来就是容易着火的布篷和木头，这火很快就呼啦啦燃烧起来了。 随着四下火光一起，杜耕、何振东等人也很快率领大军赶到，指挥将士们杀向叛军营帐。 而这时的叛军刚刚被突然燃烧的大火惊醒，一时都被吓呆了，还不明白生了什么事，许多人慌慌张张的爬了起来，四处乱跑，一片混乱，有的人甚至连兵器都没来得及拿就跑了出来。 雪鹰一小队的队员们放完火后，就开始以十人为一组，在叛军的营帐里大砍大杀起来，只杀得叛军哭爹喊娘，哀嚎不已。 叛军在睡梦中被大火惊醒，本来就惊慌失措，在加上雪鹰一小队的队员们四下冲杀，又不知道官军来了多少人，但听得远处营帐外面喊杀声震天，更是让叛军士兵们惊恐万分，场面十分的混乱。 杜耕、何振东、白之城、姜大成等人率领大军冲杀到叛军营帐，叛军士兵们狼狈不堪的出来迎战，却哪里是新辽军的对手？没多大一会便被杀得溃不成军。 此时，胡三福方从睡梦中惊醒，穿好衣服丢下那两个富家女子带着亲兵匆匆出来迎战，却见营中到处起火，士兵们亦是一片鬼哭狼嚎，将不知兵兵不知将，混乱至极。而外面官军正如浪潮般杀来，心知不妙，急忙喝道：“弟兄们快撤！” 说着，胡三福带了亲兵们急急忙忙上马逃跑，只跑出百十来丈，就被一支官军拦住。 为的官军将领正是白之城，只见他大喝一声道：“贼寇！哪里逃！看枪！” 一语未毕，白之城手中长枪一挺，猛地直刺了过来，又急又猛。 胡三福早已被官军的阵势吓坏了，哪里还敢应战，闪身避过白之城的长枪，手中长刀虚晃一招，一拨马头转身就要逃。 白之城如何能放他离去，拍马赶上，长枪疾出如雨，逼得胡三福不得不停下来应战，勉力支撑。 但是新辽军兵力占优，兵器又精良，叛军如何能是对手，随着身边亲兵越来越多的倒下，胡三福心里也越来越慌，根本无心恋战，再加上昨晚双飞那两名富家女子也消耗了他不少体力和精力，如此一来，更加不是白之城的对手，很快便被白之城一枪挑落马下。 主将一死，剩下的叛军再也无心反抗，当即纷纷缴械投降。 杜耕命人迅打扫了战场，接着又马不停蹄地继续往诸城赶去，将军他们还等着打通陶家庄的路进军诸城剿灭孔有德叛军主力呢。 这一战，共斩杀叛军八百余人，包括被火烧死被战马踩踏而死的。另外俘虏降兵两千余人，仅剩数十人逃脱。 那场大火，由于雪鹰小队的队员们有所选择的点火，加上冰天雪地之下也很难蔓延开去，帐篷烧完了之后，不久就渐渐熄灭了。 又往前奔驰了大约十里，迎面来了一队叛军骑兵，个个睡眼惺忪的挥舞着兵器冲了过来。 原来，刚才的那片大火让远在十里之外的孔有德大军的哨兵都惊醒了，还隐隐传来喊杀声，哨兵知道肯定出事了，连忙向上禀报。 耿仲明接到禀报，急忙命令骑兵左营的谢廷骏率领三千骑兵前去查探情况，同时命令全军将士起床准备迎战，自己则亲自去报知孔有德。 谢廷骏率着三千名还没睡醒的骑兵急急忙忙往谷安镇方向赶去，但刚冲出不到两百丈，便见迎面来了一队官军骑兵，正是何振东和白之城率领的三千前锋骑兵，而紧跟后面的则是杜耕亲自率领的步骑混合大军，还有战车兵。 雪鹰小队的特种兵们也跟随何振东出了，本来是伺机执行斩任务的，但是没想到孔有德、耿仲明部已经被惊醒，看来想要悄悄地实施斩已经不太可能了。 三千骑兵对阵三千骑兵，兵力倒是相当，但是从士气和气势上，新辽军明显要强过叛军不少。 一则新辽军刚刚大胜了一场，而且是战得胜，士气自然高昂。二则，新辽军的装备也比叛军先进许多，除了传统的长枪长刀等冷兵器，还有燧枪、火龙枪以及手雷、火箭溜等这些新式武器。三则，叛军刚刚从睡梦中惊醒，很多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加上攻城两天受挫，气势上更是逊了一筹。 墨离、曹变蛟和杜耕等人原本的打算是乘着黑夜行军，赶在天亮之前奇袭叛军大营，攻其不备出其不意，必能重创叛军，到时墨离那边再起攻击，叛军腹背受敌，自然难免军心大乱，或可一举剿灭叛军也说不定。 但是没想到由于风雪大作，路途又远，新辽军赶到谷安的时候，天色已经快天亮了。而收拾掉胡三福的叛军之后，再杀往叛军大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了，失去了最佳的突袭时机。 数千骑兵在诸城城下展开了激烈的厮杀，新辽军占了很大的优势，凭借着手中强大的火器，给叛军造成了很大的杀伤，特别是火龙枪的凶猛威力，更是将叛军的战马吓得惊慌失措乱做一团，叛军阵型大乱，被杀得纷纷后退。 何振东、白之城率领骑兵乘胜掩杀，正要大杀四方的时候，孔有德、耿仲明等人亲自指挥着上万大军迎了上来。 随着孔有德、耿仲明指挥叛军大军杀到，已经溃乱了阵型的叛军谢廷骏部的骑兵顿时又稳住了阵脚，不再溃不成军，继续与新辽军厮杀起来。 何振东、白之城等人顿感压力倍增，对方可是有上万大军，而且陈光福、安森等人其他各部还在6续赶来，不断投入战场。 而杜耕等人的步骑大军还在后面，大约还有三四里地，正在拼命赶过来。不过，何振东一点也不担心会撑不到杜耕他们赶到，以新辽军这三千骑兵，何振东自信天下还没有那支军队能在半天时间内击垮自己。 而新辽军手雷的大量使用，则是叛军的一大恶梦。因为手雷的大面积杀伤力，恰好让叛军的人数众多成了手雷建功、威的条件，尽管这时新辽军的手雷还只是一个初级水平，威力远远不如后世的美军制式手雷，但也足够震慑这群叛军了。 一颗颗手雷在叛军阵中惊爆开来，瞬间便有数十条生命被收割，同时，伤者亦不在少数，战场上顿时一片鬼哭狼嚎，新辽军再乘势掩杀，叛军们这时大多只能被动迎战。 厮杀仍在继续，叛军人数虽多，但战斗力和武器远远不如新辽军，因此，双方竟然打成了半斤八两，陷入胶着状态。 随着杜耕率领后续大军的加入战团，叛军乌合之众的劣势也渐渐体现出来，在面对新辽军万余大军的冲击之下，就像一盘散沙一样，不再具有压倒性的优势，一时还略处于下风，只是仗着人多势众，这才稳住了阵脚，不至于全军崩溃。 吴桥起事后，李九成、孔有德能走到今日，靠得就是不断的胜利，或者说，靠得是不断的掳掠成功，这才凝聚了部下叛军的军心士气。 北直隶、登莱，山东，大大小小十数个府县，地方的卫所兵、登莱的镇兵、京城来的京营，合起来前后也有好几万人马，可偏偏拿叛军没法，不敢打甚至不敢对阵。 有些地方的官军更不堪到叛军还在邻县，离着百十里地就扔下一县百姓望风而逃了。连续的胜利使得原先只有八百人的叛军如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到了今时，李九成部不算，光是孔有德、耿仲明，如今手下可是握着近七万人马。 但是这数万叛军之中，能战之兵并不多，大部分都是各大裹挟而来的壮丁。现在作为能战之兵的东江辽兵都无法抵挡新辽军的攻击的时候，壮丁们就开始有想法了。 一直以来，支撑数万叛军的就是士气，一旦没了士气，数万叛军也就是数万乌合之众了，在新辽军那威力恐怖的新式武器面前，还能有多少人保持旺盛的斗志，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第一百九十八章 神出鬼没的雪鹰 孔有德的六万多叛军，只有数千东江辽兵，和近万明军降兵，其余的就是新附的乌合之众，这些人中什么都有，有裹挟的青壮，有鸡鸣狗盗之辈，也有投机而来想建功立业，扬名天下的“豪杰”，但更多的却是土匪响马盗。? ＜［<〔 ＜ ] 登莱之地，地方治安不靖，盗匪丛生，所谓绿林者，山东境内可是多如牛毛，这几年来，天灾**不断，从贼者更是难以计数。 孔有德起兵造反后，一路势如破竹，声势浩大，这些绿林贼们见有机可乘，于是便纷纷投奔孔有德，打家劫舍的快活勾当不干，而跑来听孔有德的调遣，还不是图的人多能够抢得更快活，官府也奈何不了。 现在没得快活事干了，反而被官兵杀得丢盔弃甲，乌合之众们本是欺软怕硬的主，打仗更没有什么血气之勇，仗的不过是人多之势而已。 但现在，连人多也不能仗势的时候，那些乌合之众们自然更加没有什么心思打仗了，要不是孔有德许诺攻破诸城后可以大肆劫掠，有那金银美女的诱惑在那摆着，这些人恐怕就要一哄而散了。 六万多叛军，除了陈有时、穆小山等部八千人在陶家庄拒守，另外胡三福三千人被新辽军击溃俘虏，这两天攻城又死了几千人外，叛军大营里尚有五万多一点的兵力。 这些叛军们虽然被新辽军打得只有招架之功而无还手之力，但想到击败了官军，攻破诸城就能放开手来大掠一番，想到那白花花的银子、白花花的女子，叛军们就咬紧了牙关拼力抵挡着，混战着。 等着，待破了城，城里的那些个娇滴滴的千金小姐，咱们可得好好把玩一番！ 就在杜耕、何振东等人率军与叛军激战正酣的时候，陶家庄外落魂谷里，经过了一夜歇息休养的新辽军再次向穆小山部叛军起了进攻。 这一次，墨离出动了百余支火箭溜，对叛军进行饱和打击。火箭溜这东西，用得好的话比火炮威力还要大，因为它的射程比火炮要远，而且还有一个特性，就是使用方便，机动灵活。 不过，由于陈有时、穆小山叛军占据了有利的地形，凭借天然的工事屏障，新辽军一时间仍然无法取得较大进展，许多地方因为山石树木的角度问题，箭矢、弹丸和火箭溜等难以对叛军进行有效的杀伤，继续保持着僵持的态势。 到了和杜耕、何振东约定的时间，杜耕等人还是没有出现在这支叛军的后面，看来他们是遇到叛军的主力了，此时可能还是脱身不得，曹变蛟不由得有些暗自着急，看来这里只能靠自己去解决，再和杜耕他们汇合了。 墨离和曹变蛟、关锋等人商量后，决定派雪鹰大队二小队的队员从左侧的悬崖上翻到叛军阵后，再投掷大量手雷到叛军阵中，以求最大限度的杀伤叛军兵力，一举攻破叛军的防御。 但是左侧这道悬崖十分的陡峭险峻，加上如今又是大雪连天，能否攀登的上去还真不好说，这对队员们的确是一个极大的考验。 其实墨离也犹豫过要不要执行这个方案，但是目前叛军凭借天险死守，攻了数次都攻不过去，反而造成了一定的损伤，而现在再绕道谷安镇显然又已经来不及了，杜耕他们正在诸城城下和叛军激战，如果自己不能尽快打通这条道路与之汇合，则杜耕他们恐怕会有危险。 考虑再三，墨离决定还是要冒险试一试。 其他将领也没有意见。 于是，曹变蛟找来雪鹰特种侦察兵大队大队长孟轲，墨离亲自对他交代了此次任务，并叮嘱了一些要注意的细节。毕竟，这是一个很危险的任务，而雪鹰二小队又是第一次执行这样艰巨的任务。 四十名特种侦察兵齐刷刷的站成四排，一个个斗志昂扬的挺起胸脯等待将军下达作战命令。他们身上所穿的是墨离让人按照自己设计的图纸裁剪缝制出来的迷彩服，显得格外有些另类。 孟轲立正敬了个礼，大声道：“请将军放心！卑职一定保证完成任务！” 谁知墨离却脸色一沉，正色道：“孟轲，你这话就有问题，什么叫做请放心？打仗能放心吗？在打仗的时候无论何时何地，都要随时保持警惕，决不能说什么放心，如果一旦放心下来了，人自然也就会不自觉的松懈，也就有可能会疏忽了一些本该注意的细节！战斗的时候，任何一个微小的细节都有可能导致战斗的不利！ 记住！作为一名特种侦察兵，在战场上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高度的谨慎细心，保持冷静的头脑，不要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保持最佳的观察力和反应能力！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是！我们都记住了！”数十名队员在孟轲的带领下大声道。 “好！出！”墨离一挥手，四十名全副武装的特种侦察兵迅即转身朝左侧的悬崖奔去，很快消失在视线中。 孟轲率领队员们奔到崖下，随即掏出随身携带的绳索用力甩向崖顶，带着铁钩的绳索一端成功勾住了半腰上的一棵大松树，孟轲用力拉了拉，确认结实之后，便率先第一个就要攀爬上去。 二小队小队长陈达元拉住孟轲，说道：“头儿，等等，让我先上去吧！” 陈达元和孟轲都是一年前墨离从锦州前往北直隶保护袁崇焕家眷时带来的老部下，都是跟随墨离四、五年的老兵了，这次组建特种侦察兵，墨离觉得这支尖刀部队一定要牢牢的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成为自己安身立命的最后杀手锏。所以，这个大队长的人选必须得是对自己忠贞不二而又能力过人的亲信来担任。 想来想去，甄选了好几个人选，最后选定了孟轲来做这个特种侦察兵大队大队长。孟轲之前一直是墨离的亲兵护卫，因为没有外放过，所以在军中名气并不那么响亮，但这也恰好是做这个侦察兵的有利条件。 这是一支特种部队，他们或许永远也不会有多大的出镜机会，但是他们所要执行的都将是最为重要最为关键的任务，所以，平时越低调越好，这样比较没有那么张扬露眼，执行起某些特殊任务来也会顺利很多。 最主要的是，孟轲绝对对自己忠心拥戴，这个才是先决条件。并且孟轲这个人忠厚勇敢，遇事冷静有主见，还有一身不俗的武艺，的确是这个大队长的最佳人选。 孟轲略思考了一下，也没矫情，点点头说道：“小心点！” “明白！头儿。”陈达元一点头，抓住绳索小心翼翼地攀爬了上去。 风雪仍在肆虐，悬崖上许多地方都已被冰雪覆盖，踩在脚下非常的滑。陈达元忍着刺骨的寒冷，一步一步的向上攀爬着...... 陈达元慢慢的攀爬着，寒风呼啸着从身上吹过，不时还飘进一两朵雪花，从脖子上钻进他的衣服里面去，冷得几乎忍不住抖，但想到雪鹰大队所肩负的特别使命，陈达元咬着牙坚持往上爬。 还好雪鹰大队的队员们都配备了麻布手套，这是墨离命人特意为了队员们进行攀爬训练而制作的，不然在这严寒的天气下，恐怕还真无法抓住绳索攀爬上去。 陈达元终于爬到了半腰，寻找了一块比较平稳的落脚点，又将绳索往崖顶抛去。这次绳索在崖顶上勾住了一棵大树，陈达元又从背上取出一捆绳索来接上，垂下崖底下去。然后又继续往崖顶爬去。 孟轲和其余的队员们都仰着头看着陈达元，生怕他一个不慎掉了下来，因为他们看见他有几次脚踩在岩石上滑了一下，而整个人也为之一滞。 当陈达元终于爬上了崖顶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陈达元又在崖顶将绳索的一头绑紧在大树上后，随即扔了一块小石头下去，示意下面的人可以继续攀爬了。 于是，队员们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往上攀爬。陈达元又在旁边放下了另外两条绳索，变成三组人一起攀爬，好加快度。 孟轲是第一个抓住第二条绳索攀爬上去的，接下来，几乎所有队员们都很顺利的爬了上来，尽管有不少队员们都被擦伤了手脚，但总算有惊无险地攀爬了上去。 但是，当最后一个队员汪小根爬到半腰的时候，由于脚下所踩的一块石头突然松化掉落，身子一下子失去了重心，往下跌了下去。 崖顶上的众人顿时大惊失色，但又不敢大声呼叫，怕惊动了山崖那边山坡上的叛军，只得眼睁睁的看着汪小根急的下坠却帮不上任何忙。 汪小根也是被吓得几乎傻掉，还好双手还抓着绳索，但由于身子下坠的冲势，使得他的双手无法抓紧绳索稳住身子，即使他的双手已经被绳索磨破了皮肉，变得血肉模糊...... 第一百九十九章 孔贼败了【求订阅】 汪小根终于还是摔在了悬崖下面，撞在大石块上，失去了年轻的生命...... 孟轲、陈达元等人睚眦欲裂，痛心不已，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汪小根摔死在悬崖下，什么也做不了。[? （［ 孟轲抹了下眼睛，站直身子，寒声道：“弟兄们，杀尽叛军，为小根报仇！” 随即，雪鹰大队二小队的队员们含着泪水，抽出武器，怀揣着失去战友的悲痛，悄悄的朝那边山坡上的叛军阵地摸去。 墨离、曹变蛟等人还在指挥大军和陈有时、穆小山等部叛军交战，双方各有优势，一时仍然不分胜负。 孟轲带着二小队的队员们悄悄的摸到叛军阵后，散开之后，突然杀出，将手中的手雷一颗颗朝叛军密集的地方投掷过去。 只听得轰隆隆、轰隆隆的爆响声不停，随着一颗颗手雷在叛军阵中的炸开，成百上千的叛军倒在了血泊中，无数受伤的叛军则抱着断臂残肢在地上翻滚哀嚎，叫声惨绝人寰，慑人心魄。 叛军怎么也没想到，在这冰天雪地之下，竟然还能有人从那面壁立千仞的悬崖绝壁攀爬上来，捅了自己的菊花，那可是连猿猴都难以攀爬的啊！ 叛军被雪鹰二小队这一番疯狂轰炸，早已骇得阵型大乱，军心大乱，无数的伤兵哀嚎着连滚带爬的往后面跑去，其他的叛军士兵更是有样学样，纷纷落荒而逃，躲避那横空飞舞的黑乎乎的夺命铁蛋，再也没有人愿意拼死抵挡新辽军的疯狂进攻。 雪鹰大队在背后的突然出现，以及他们身上的怪异装扮和骇人的新式武器，让毫无心理准备又丝毫没有戒备的叛军们一下乱了手脚，再望着阵前来势汹汹的新辽军骑兵，胆小者甚至吓得哭叫起来。 “官兵来了，跑啊，快跑啊！” 陈有时、穆小山的这数千叛军，除了那五百东江辽兵，一千山东、河北等地的明军降兵外，都是从登莱、山东各地裹挟来的壮丁，还有一些投机而来的土匪绿林盗。 这些个乌合之众，打些顺风仗，摇旗呐喊尚行，遇上能打的官兵，压根不堪一击，更别说正面杀来的是强悍异常的骑兵。 那蹄声踏在雪地上，闷沉的叫人心都要掉出来了。 倘若是在别处碰上官兵，恐怕叛军们崩溃得也不会如此快，至少还能跟在辽兵的后面撑上一阵。可是此地却是落魂谷，他们的身后却是壁立千仞的绝壁悬崖，背后突然杀出官兵来，叛军们甚至怀疑那些浑身上下古怪奇异的官兵不是人，而是鬼神山魈！ 如此一来，如雪上加霜般，叛军的心理防线一下被攻破，他们连抵抗的勇气都没有，几乎是在瞬间一下崩溃。 壮丁们吓得丢掉手中的兵器，撒开两腿往身后的队伍跑去。土匪绿林盗们也开始寻求自保，毕竟，他们加入叛军的目的不过是想趁机多掠夺一些财富，好过上舒心惬意的逍遥日子。但若是命都没了，财富再多又有什么用，他们才不会傻到为孔有德去送命的份上。 一时间，通往诸城的官道上，人挤人，马撞马，急于逃命的叛军甚至自相践踏起来，被自己人踩在脚下的叛军疼得不住惨叫。 随着雪鹰二小队神出鬼没的四处开花，再加上曹变蛟、关锋等人领着大军猛烈进攻，乌合之众们的溃逃，叛军们终于再也没人抵挡，纷纷转身逃跑。陈有时、穆小山见喝止不住，无奈之下只得也跟着众人往诸城方向逃跑。 墨离、曹变蛟、关锋、马进忠等人指挥着万余名新辽军将士随后一路掩杀过去，叛军被杀得溃不成军。 曹变蛟自从大凌河一战后，升为一镇总兵官，已经很久没有在战场上冲杀过了，这时见了这样一个难得的厮杀的机会，自然不肯放过，当下不顾参将连一秋和亲兵统领徐大虎的劝阻，亲自挥动他的那柄方天画戟冲杀了上去。 李过、周遇吉、萧阳、佟大锤等人亦挥舞着兵器追杀叛军，叛军乱成一团，混乱中，陈有时和穆小山也被曹变蛟和李过相继斩杀。 在骑兵的疯狂冲击之后，确信叛军已经不可能形成任何抵抗后，墨离让人用长枪举起陈有时和穆小山的级，对着尚在逃奔的叛军大声喊道：“你们的将军已死，全部给我就地蹲下投降，否则的话，老子追上就是一刀！” 过了落魂谷就是一片广阔的开阔地，在这空旷的原野之中，两条腿不可能跑得过四条腿的战马。 叛军们远远望见陈有时和穆小山的人头血淋淋的被挑在枪尖上，身后的将旗也倒下了，知道再也没法坚持了，绝大多数叛军选择了投降。 于是，两三个新辽军士兵押着几十甚至上百的叛军往回集中的场面便在墨离的眼前上演。这一幕，令他不禁想到后世南京城中的那一幕--几个日本兵押着成千的中国士兵往江边走去，没有人反抗。 也有少部分叛军，大多数都是那些会骑马的东江辽兵骑着马跑了。孔有德的大营就在前面十来里地，他们认为自己一定能在新辽军追上来之前赶到叛军大营，有了那数万人马做后盾，他们就不怕眼前这些凶悍的新辽军了。 曹变蛟和关锋、周遇吉、李过等人率着骑兵当下随后追赶过去，反正就要杀到孔有德的大营了，到时和杜耕他们合兵一处，看他们还往哪里逃。 大多数叛军却选择真心投降，当中以河北的壮丁为主。他们本就是被裹挟来的平民，对叛军谈不上任何认同归属。但是被逼加入叛军后，他们或多或少的参与了叛军的行动，也为虎作伥过，算不得良善之辈。 搁在以前，墨离说不得还会使用十一抽杀律来让这些叛军俘虏们完成蜕变，但是现在，他没有时间了，因为他必须马上赶到诸城，与杜耕他们合兵剿灭孔有德。 近八千叛军，战死了近两千，还有数十骑正拼命往孔有德大营跑去，剩下的五千多叛军不管有伤没伤，全部归降新辽军。 墨离派出一千新辽军在后面押着这五千多叛军俘虏跟在大军后面，然后自己和曹变蛟、关锋等人指挥大军朝诸城杀去。 诸城城下，杜耕、何振东、白之城等人率兵与孔有德激战正酣，战场形势渐渐向有利新辽军的一面倾斜，叛军们毕竟绝大多数都是没有什么训练的乌合之众，军纪又差，武器更是不用说，差了新辽军何止几条街，就好比一群凶猛的狮子对阵一群温顺的羚羊，羚羊再多，终究也是敌不过强大的狮子的。 正在这时，朱大典率着刘良佐、丁奎等将领以及数千部下，打开城门杀了出来，冲入叛军阵中，激烈厮杀起来。 朱大典等人被叛军围困了两天两夜，不但脸上无光，而且弟兄们死在叛军手中的也不在少数，这时都带着一股复仇的怒火在拼命，而且朱大典也说了，这一战如果不能击败叛军的话，全体将士和全城百姓都将面临绝地。 所以，诸城守军将士们个个都在奋力冲杀着，每个人都抱着一股必胜的念头，努力的去拼命。因为，援军就在边上冲杀，希望，也在眼前。 在杜耕、何振东等人率领的新辽军强势冲击之下，叛军们本来就有些吃不消的了，如今再被朱大典等守军夹击，更是纷纷溃退。 而就在这个时候，孔有德接到了另一个噩耗：陶家庄方向数万官军正在赶来！前锋骑兵已经赶到战场，杀了过来！ 孔有德几乎崩溃了。 如果光是杜耕这万余新辽军，他或许还能压阵阵脚，坚持用人海战术拖垮新辽军。就是再加上朱大典的那几千守军，孔有德相信也能应付得过来。 但现在陶家庄方向又杀出一支数万人的官军过来（墨离、曹变蛟部万余新辽军加上数千俘虏造成的声势十分浩大），孔有德明白自己这几万乌合之众再也无法抵敌得住这数万朝廷大军的合击，为今之计，只有马上撤离，逃回登州去和李九成合兵一处后再做打算。 当下找到耿仲明紧急商量后，决定马上撤兵。 很快，数万叛军在孔有德、耿仲明的带领下仓皇朝胶州逃去，许多笨重的火炮和物资都扔下了，连那些受伤的同伴也没有人去带走。 一开始还好，在孔有德、耿仲明等人的指挥下，叛军们的撤退还算有所章法，虽然惊慌，但也不至于溃乱到一塌糊涂，都还保持着基本队形，以各营为单位有序的撤退。 正在和叛军交战中的何振东见叛军纷纷转身就逃，不再恋战，先是一愣，抬眼一看，只见北边烟尘滚滚，当下一面墨字大旗迎风招展，心知是将军来了，叛军招架不住，所以赶紧逃走。 何振东顿时大喜，忽然心中一动，大叫道：“孔贼败了！孔贼败了！” 白之城随即会意，派人混在溃逃中的叛军当中大叫道：“败了，败了，败了！大家快跑啊！” “官兵来了，官兵来了，弟兄们赶紧逃命啊！” “新辽军杀来了，孔副帅被杀了！” “孔副帅死了！我们大家各自逃命啊......” ...... 瞬间的功夫，叛军中到处是惊恐的叫喊声，伴随着叫喊声的则是如潮水般四散溃乱的士兵，那场面就像一颗重磅炸弹落入江河大坝上一样，决堤的河水顿时毫无方向的溃散开来...... 第二百章 毛承禄兵围莱阳城 孔有德傻眼了。?〈 ? 他妈的，老子还活得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孔有德怔在那里，眼巴巴的望着几万人就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窜，惊慌失措的四散奔逃着，任由军官们喝也喝不住。一些跑得慢些的，干脆转身就地跪下向官兵求饶。 几万人啊！虽然刚刚也算打了一场败仗，但是也只是小败，理论上来说，应该不至于让叛军们这样不顾一切的溃乱啊！要知道，这一路来打的可都是胜仗！甚至是打得官军望风而逃的胜仗！ 谁成想，这一次小败，竟然就酿成了全军崩溃的恶果！ 孔有德、耿仲明在这里望着数万部下四散奔逃不知所措的时候，莱阳城中的高起潜和祖大成却也正在唉声叹气，叫苦不迭。 原来，前日攻进莱阳城后，高起潜就接到了宫里来的消息，说是皇上改派了曹变蛟的新辽军来山东平叛，由于大雪的缘由，所以消息延误了。 高起潜向朝廷请求调的是蓟门、京畿北直隶的驻军，这样他就可以将墨离的新辽军一部玩弄于股掌之间，有机会能做掉墨离，一泄前愤了。但现在皇上却给他调来了曹变蛟的新辽军大部，曹变蛟是墨离的旧部，他怎么可能乖乖听从自己的命令行事？ 高起潜又急又气，可是也没有办法，这是皇上的圣旨，他能怎么样。何况曹变蛟的军队已经南下山东了，这时候就是想换掉，也已经不可能了。 无可奈何之下，高起潜只得命人赶紧去找到墨离所部，勒令他们回师莱阳，与祖大成部一起追剿李九成部叛军。 有机会弄死墨离自然最好，如果没有机会，也只能作罢，但利用他新辽军来剿灭叛军为自己领军出征增光添彩也还是不错的。 但是正当高起潜和祖大成一面向海阳挺进，一面传令墨离前来汇合的时候，一个坏消息传来了：海阳被陈其亮和李九成合力攻破了！ 但这显然还不是最坏的，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东江镇驻守皮岛的毛承禄、陈友德率领七千东江兵前来投奔响应孔有德起兵造反！ 毛承禄是辽东鞍山人，皮岛总兵毛文龙养子，历任皮岛军右翼游击、内丁参将、东江副总兵。并且长期统领毛文龙由养子养孙和女真人组成的家丁亲军，位列文龙诸子之，金人呼为“毛大”。 袁崇焕斩杀毛文龙之后，毛承禄却被继续留用，领兵一协，实力也是不俗。 当日吴桥起事时，孔有德和李九成这两个为者也是官不大，孔有德不过是个参将营官，李九成则和他儿李应元一样是个千总官。为者如此身份，这后面追随的自然也不会有高品武官，都是些中低层的军官。 想来也是，若是做了总兵副将的，那一个个兵血喝着身家万贯的，谁愿意好日不过，把脑袋提裤裆上造反呢。 但毛承禄不一样，他身上却是有个锦衣卫指挥同知的衔头，这还是袁崇焕死后，朝廷看在毛文龙的份上赏下来的。 毛承禄手下有七千辽兵，都是毛文龙留下的精锐，当初也是皮岛总兵的热门侯选人，不想后来朝廷却外调来个黄龙，毛文龙手下的那些大将一个个都落了空。 也许是为了安抚毛文龙留下的这帮将领，崇祯在赏了毛承禄锦衣卫指挥同知衔后，又授了个副将衔。副将就是副总兵，在东江，除了总兵官黄龙，也就是毛承禄官最大了。 孔有德在耿仲明里应外合下攻破登州后，毛承禄闻讯立即率兵跨海来投，一点也没有在乎自己是大明的副总兵，更不在乎毛家在东江的那些产业。 到底是什么促使毛承禄来追随比他官小的孔有德、李九成起事，后来历史上也是众说纷纭，比较可信的说法是，毛承禄这是自己心里虚，因为皮岛总兵黄龙那边准备弹劾他和东虏勾结的事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使得毛承禄造反，到底毛承禄有没有勾结鞑子，现在的高起潜不得而知，他也不太关心，他只知道毛承禄这七千精锐的东江兵加入叛军中，对自己的处境将是非常的危险。 要命的是，毛承禄这七千东江兵已经从登州登6，并正在朝海阳赶来，要和李九成合兵一处反攻莱阳城！ 毛承禄这七千东江兵可不是李九成部下那些多半是裹挟来的乌合之众可比的，东江镇由于处在大明山东、登莱与朝鲜之间的战略要冲点，与辽东镇一样，一向是大明对抗女真鞑子的桥头堡，当年毛文龙在时，便指挥东江兵与女真鞑子大小数十战，虽然几乎绝大多数都是小规模的袭扰作战，但这样也同样牵制了女真鞑子的兵力，使得他们没有精力全力向大明辽东进犯。 而这数十场战斗，同样也磨砺了东江兵的战力，最起码他们不是那些没有见过血，没有上过战场的太平兵可以相提并论的。放眼大明，也许只有辽镇的兵马可以以之媲美。 而这样战斗力强悍的七千东江兵与李九成、陈其亮的两万大军汇合后，绝对不是自己麾下那几千糜烂了的京营兵和山东鲁兵可以抗衡的。 刚走到半路、准备进攻海阳，却得知毛承禄七千兵马已经挺进到栖霞的高起潜顿时慌了神，在和祖大成等人紧急商议后立即做出了一个无比明智的决定：立即回师莱阳，凭城坚守待援。 同时派人向“尚在追击叛军”的墨离和已经行进到山东境内的曹变蛟部出指令，立即赶往莱阳支援。 高起潜和祖大成刚刚逃回莱阳城，随即下令整顿城防，严守城墙，防止叛军来攻城报复。 果然，不到四个时辰后，叛军李九成汇合了陈其亮部数千人马，以及刚刚赶来响应的毛承禄、陈友德部七千精兵，气势汹汹的赶到莱阳城下，想要报昨日的一箭之仇，重新夺回莱阳城。 祖大成不由得暗骂李九成这厮真是睚眦必报，都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他倒好，一转身便要报仇，十足的不是君子相。 骂归骂，打仗可不是过家家，该干嘛还得干嘛。李九成、毛承禄也不罗嗦，一到莱阳城下便开始猛烈攻城。祖大成组织莱阳城的守军和民壮拼死抵抗，坚决还击。 李九成知道昨天东南角被炸塌了一处城墙，就算明军进城后马上修筑，也是不那么坚固的，于是便指挥炮队猛攻该处。 不过祖大成也不是傻子，李九成想得到，他又如何不晓得厉害，当下在东南角布下重兵防守，火炮力量也是十分强大。 一时间，双方在东南角展开了猛烈的炮战，只见上空炮火连天，硝烟弥漫，连大地都被震得摇动了。 论兵力，高起潜、祖大成等人共有一万三千多守军，而李九成部汇合了毛承禄、陈其亮等人后亦有近两万人，兵力上李九成是占据上风的。 而且守城一方是要吃亏的，因为李九成可以集中兵力攻其一处，但祖大成却不能只把兵力集中在一个地方，四面城墙都必须分兵把守。如此一来兵力便分散了。 李九成和毛承禄猛攻莱阳城，但祖大成、陶克旺、刘泽清、吴三桂等人深知刚刚将李九成打得大败，此时报仇心切，绝不会留情，只有拼死抵挡叛军的进攻，不然他们这些人将会死的很难看。 因此祖大成等部明军依托城墙极力还击，全城将士同仇敌忾，士气很高，击退了叛军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有几次，叛将陈友德、张焘等人甚至都带人攻上了城头，幸得吴三桂这员年轻的小将勇猛异常，及时率兵击退陈友德等人的进攻，迫使陈友德不得不在亲兵的拼死护卫下又重新退回城下，否则连小命都保不住了。尤其是张焘，左胸被吴三桂一枪刺中，差点死在了城头上。 由于明军的拼死抵挡，叛军一时间也没法突破莱阳城的城防，而天色又暗了下来，李九成只得下令收兵，明日再来攻城。 听说叛军收兵回营后，高起潜、崔大宝等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刚刚闻报叛军都攻上了城头之后，高起潜甚至吓得手足无措，脸色白，惶惶然不知怎生是好。 当知道是吴三桂这个不足二十岁的小将杀退了攻上城头的叛军，高起潜不住的连连点头称赞，说道：“看来这个吴三桂倒是将门虎子呀！有子如此，想来那吴襄吴总兵应该亦是不差吧，这其中或许是那墨离做了手脚也未可知。哼，想那墨离贼子狼心，安知他没有蒙骗皇上呢？” 崔大宝也连连点头，讨好道：“公公言之有理，那墨离就不是什么好东西，公公在这里遭叛军围困，他倒不知在哪里逍遥快活！公公奉旨监军，提督大军，这赏功罚过的事，可得全靠公公做主......” 高起潜颔说道：“也是，嗯，回头咱家得好好向皇上为吴三桂请功才是！” 第二百零一章 论功行赏 李九成、毛承禄猛攻了半天莱阳城，因为莱阳城城高墙坚和守军拼死抵抗而无功而返。〔＜〔 过了一夜，李九成又再次动了进攻，攻势异常猛烈，莱阳城下，杀声震天。 高起潜和祖大成望着城下汹涌而来的叛军叫苦不迭。原本想着痛打李九成这只落水狗，建功立业，哪谁知，东江镇的副总兵毛承禄竟然率领七千东江兵前来响应孔有德造反，一时间又使得李九成实力大涨，把自己逼得龟缩在城里出不来，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幸好之前反应快，已经派人去求援了，希望曹变蛟和墨离等人的新辽军能尽快赶到，解救莱阳城之围。 现在高起潜和祖大成没有别的办法可想，也只能坚守城池，等待援军了。 墨离、曹变蛟、何振东等人指挥大军追杀溃逃的叛军，由于白之城命部下在叛军当中大肆传播谣言，动摇叛军的军心士气，导致叛军士兵们大规模溃乱，同时亦有不少逃得慢的叛军见跑不掉，纷纷开始向新辽军投降。 乌合之众就是乌合之众，只要一露败象，马上便会变得惊慌失措，之前的士气开始荡然无存。 眼见越来越多的部下士兵向官军跪地投降，孔有德也无法可想，只好尽力收拢身边的部下，仓皇向北逃去。 墨离、曹变蛟等人率着大军追杀到城下，朱大典等守军正与杜耕、何振东等部汇合，抓捕叛军溃兵。 朱大典已经从何振东口中得知，他们这些兵马都是墨离部下的新辽军，奉旨前来山东平叛的，刚好走到这里遇上了孔有德、耿仲明大军围城，于是便兵分两路合击孔有德叛军。 朱大典既惊喜又疑惑，将旗上不是绣的曹字吗？怎么他们都称自己是墨离的部下。 但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人家救了自己，解了诸城之围，这份情可是十分的重。见到墨离和曹变蛟等人赶到，朱大典也没摆什么巡抚的架子，迎上去朝墨离等人一拱手说道：“山东巡抚朱大典，拜谢诸位将军前来援救之恩！” 说着，朱大典便要下马。墨离见状忙说道：“抚台大人切莫多礼！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末将以为，应当全力追击叛军，待抓住了孔有德那贼，末将再来拜见抚台大人可好！” 朱大典也知道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当下也点了点头，大声道：“好！那就先剿灭了孔贼再来叙谈！” 当下数万人马一路猛追孔有德，一边收拢了不少跪地投降的叛军士卒。诸城通往胶州的官道上，到处是狼奔豕突的叛军，跑得不快的，更是跪了一地，向官军投降缴械。 追杀了一天，直到黄昏时分，追到胶州，却现孔有德干脆连胶州也不呆了，继续往东北登州方向奔去。原来留守在胶州的三千多兵马也跟随孔有德一起逃走了。 眼看天色将晚，而孔有德又跑得太快，一时追赶不上，将士们追赶了一天，也早就又饿又累，当下墨离和曹变蛟与朱大典等人商量后，决定今晚就在胶州歇息一晚，明日再追。 之后便是扎营歇息，清点战果。 吃过晚饭后，墨离正和朱大典等人在大帐内叙事，杜耕走过来禀报战果。 这一战，包括落魂谷和谷安两个战场，诸城一战中官军共斩杀叛军八千一百六十三人，俘虏三万九千零四十八人，孔有德六七万大军，仅剩下不足两万人逃脱，其中还有不少是趁机跑掉了的。 另外，孔有德部所遗下的红夷大炮、西洋炮、各式土炮等等军器甲仗不计其数，其中红夷大炮由于太过笨重，一门也没带走，粮食、战马等物资亦缴获颇多。 而官军方面，除了朱大典守城时付出的伤亡较大，后面与新辽军合击叛军的战斗中，官军战死的都不是很多，共计阵亡三千八百五十七人，其中朱大典部就达到两千九百余人。另外受伤的官兵共计有**千之众。 不管怎么说，这次诸城大战可以说都是取得了完美的胜利，不仅守住了诸城，而且还重创了孔有德部叛军，几乎将其精锐力量一举铲除，仅剩万余残部逃走，而自身的伤亡并不大，实实在在是打了一个大胜仗。 全军上下都沉浸在打了胜仗的喜悦之中。朱大典也是颇多感慨，言称如若不是新辽军及时来援，他朱大典恐怕都不知道能坚持到几时。言下对墨离、曹变蛟都是深为感激，这次诸城大捷报上去，皇上定然要龙颜大悦了。 仗打了，就要论功行赏了。虽然孔有德还在逃窜，不过朝廷大军已经对登莱之地的叛军形成了合围之势，谅他也蹦跶不了几天了。 朱大典的意思是，既然这次全靠新辽军的及时来援才能有此大捷，那么这功自然是非新辽军总兵官曹变蛟莫属了，在场的诸将之中，曹变蛟官职最大，领兵数万，重创叛军，这大功当然是应该记在曹变蛟身上的。 但是曹变蛟却连连摇头，说这次平叛战斗，其实都是墨离将军在指挥的，他们在座这些人也全都是墨将军的老部下，大功应该记给墨将军才对。随后曹变蛟又将之前在大凌河生的事情大约说了一遍，说是墨离因为得罪了斩杀了祖大寿之后得罪了当朝权贵这才被降职的，但在他们这些老部下的心目中，墨离一直都是他们的将军。 墨离的事情朱大典也有所耳闻，只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内情，当下也是颇为同情墨离的境遇，当下与卢汉章等监军太监商量，将诸城大捷的功记给墨离。 卢汉章与王承恩都算曹化淳的门生，平素看不惯高起潜的奸狡阴险，但因为高起潜极得崇祯宠信，所以卢汉章也无法与高起潜争锋，不过暗地里对高起潜也是不结交的。 卢汉章之前并没见过墨离，但是墨离在大凌河斩杀祖大寿和吴襄的事情，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倒没有认为杀祖大寿和吴襄杀错了，在他认为，祖大寿和吴襄屈膝变节，投靠建奴就是该杀，只不过不应该是由墨离一个顶多平级的总兵来杀，而是应该将祖大寿和吴襄交由三司会审后，再按律处置。 但是墨离一时激愤之下杀了祖大寿和吴襄，也不能说明墨离如何跋扈独断，只能说墨离也是个性情中人，只不过他运气不好，遇上了高起潜添油加醋的给他上眼药，皇上龙颜大怒之下，将他撸了下来，降成了参将。 不过，这些都只是卢汉章内心的想法，皇上的处置他可不敢有任何异见。 这次随曹变蛟南下平叛，见到墨离后，卢汉章也表现得不咸不淡，既没刻意示好，也没故意刁难，一切都显得云淡风轻。 不过墨离的风度和指挥才能卢汉章也是有所见识了，在他心里，觉得像曹变蛟、杜耕、何振东等一班身经百战的大将，都对墨离毕恭毕敬，由衷爱戴，可想而知，墨离这个人至少在人格上不会差到哪里去，要不然那帮骄兵悍将怎么会乖乖听从他的指挥。 现在朱大典提议将大功记给墨离，卢汉章自然是没有什么意见，倒也干脆，说道：“朱抚台亲眼所见，又是指挥这山东平叛大军的主帅，这指挥调度、赏功罚过之事，自然是以朱抚台的意见为准了，咱家自然是支持朱抚台的，呵呵。” “多谢公公的大力支持！延之感激不尽！如此这诸城大捷的功自是墨将军莫属了。”朱大典抱拳说道。 朱大典虽是文人进士出身，性格却颇为豪爽，这一番一墨离、曹变蛟等相识，竟有惺惺相惜之意。况且新辽军如此勇猛善战，今后要剿灭孔有德还得靠新辽军支撑大局，所以曹变蛟等人力主为墨离请赏报功，朱大典自然也是投之所好了。 墨离也不谦虚，朝朱大典、卢汉章等人抱拳说道：“多谢抚台大人和公公厚爱！墨离不胜感激！也谢谢诸位兄弟们的抬爱了！” 他不是贪慕军功虚名，而是经过一番波折后，他深深感受到了手上没兵没权要想在这个乱世施展自己的抱负，无异于是痴人说梦。所以他必须要掌握更多的权力，掌握更多的资源，那样才能尽早练出一支精兵来，击败鞑子，振兴华夏。 无兵无权，说什么都是枉然，所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便是如此。 而这次诸城大捷报上去后，崇祯无论如何也要给自己赏点兵权吧，不说总兵，副将应该是跑不掉的了，否则有功不赏，他将何以安抚天下将士的心。 论功行赏完了，大家又讨论起接下来的行动。诸城、胶州收复了，不能不派兵驻守，诸城就还是由原来的诸城守将丁奎领兵驻守，至于胶州，原来的守军被叛军击败后，大多数都投降了叛军，今天叛军被官军击败后，这些胶州守军很快又投向了官军，目前约有五百来人。 朱大典将这些降来降去的明军痛斥了一顿后，却也没有怎么苛责于他们，仍然让他们还驻守胶州，但是原来的守将汤通已经死了，朱大典便任命部将宋庆宇为胶州守将，再拨了五百兵给他驻守胶州，重新恢复胶州的秩序和官府衙门。 而朱大典和新辽军将士们，在经过一夜歇息后，又即将踏上剿灭孔有德的征程...... 第二百零二章 皇太极的懊恼 沈阳（后金改称盛京），后金汗王宫凤凰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