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皇朝都在磕我和白莲小太监的CP》 第一章 重生小太监她立了flag 叶倾被关在刑部大牢最阴暗的牢房里,这里四面都是墙,已经完全分不清白天黑夜,她被铁链锁着,挂在长满了青苔的那面墙上。墙缝里会有很多拇指大小的蚂蚁爬行,总有些会爬进她的后背,将她当成食物,一点一点的啃噬。 而被悬空的脚下,没有一根干草,地面总是湿漉漉的,老鼠蟑螂满地在爬。 这样的日子似乎过了很久,她觉得自己已经要撑不下去了。 可是她不甘心,她想要的一切都还没能得到,为什么就要去死? 分明她饱读诗书,满腹经纶,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容貌更是上乘,哪个男人见了不喜欢? 分明她都已经成功离间陛下和苏贵妃,让其反目,而陛下已经要对她倾心了,为何这个时候要杀出一个程咬金,要置她于死地。 她一路走来,步步为营,心狠手辣,不惜残害挚友,害的将她视如己出的嬷嬷一家十五口身首异处,还算计利用对她死心塌地之人,就连亲母都因她而自杀,她都未曾放弃过要登上高位,享受荣华富贵。 为什么?她明明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她不甘心。 都已经到这一步,马上要成功了,为什么偏偏坏在撞见首辅大人和后宫妃嫔私通这件事上。 分明她表过衷心,闭口不言,可还是被首辅大人置于死地,安了个什么叛党的罪名,不仅要她死,还要在死前受尽折磨。 她要反击,她要登上皇后之位,做最尊贵的女人,所以她不想死。 可身体很痛,意识已经不清楚了,就算她奋力挣扎,早已经断掉的手腕根本不可能挣开铁链。 突然,一阵脚步声越走越近,有人大步流星的走来,将地上的老鼠蟑螂都吓得四处逃窜。 有人来了。 “陛下……” 她下意识的抬眼,掩藏掉眼底的不甘和愤恨,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委屈和柔弱。 装柔弱这件事,她一直都是擅长的。 可是才刚刚绽放的笑容却在看到来人时,彻底僵硬了。 来人不是她惦记着能救她的陛下,而是当朝战神,楚国最强大的一品军候古岩,他刚正不阿,铁面无私,从不徇私枉法。 完了。 叶倾在看到他手持利剑走向自己时,绝望了。 “你……是来杀我的?” 她艰难的问道。 悬空的脚在半空倒腾了两下。 “你女扮男装,潜入皇宫,出卖楚国,乃逆贼乱党,本候要亲自手刃你。” 这个男人,五官锋利,冷硬,小麦色皮肤,不可冒犯,威严冷峻,是楚国子民奉之为神的男人。 叶倾她虽工于心计,暗算他人,为自己铺路,可却从未对他动过歪心思。 “可我……” “证据确凿,无需再解释,放心,本候的刀很快。” 他似乎耐心不大够。 叶倾挣扎着还想说句什么,却在下一秒,闭上了眼。 那刀刺穿她的心脏,拔出时,鲜血溅了满墙,还有一滴落在了古岩的衣袍上,晕染开,如一朵刚刚绽放的花。 铁面无私的他在那瞬间,似乎柔和了目光。 他下手的确是快,叶倾不仅是话没说完,可能都没意识到,自己就死了。 不,她还不想死,不想被冤枉,不想做什么逆贼,她要复仇,她想要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此之前,绝对不能死。 忽然一夜,电闪雷鸣,昏睡不醒的小太监脸色苍白如纸,冷汗直流,在下一秒,大眼睛突然睁开,带血的眼底充满了不甘和戾气。 叶倾在震惊三秒后,立刻起身,摸了摸自己被刺穿的心脏,那里还好好的,一滴血都没流,而且身体也不痛。 而这个房间,是她作为小太监住的地方。 复活重生了吗? 她有些茫然,看着自己白皙的手,只觉得不真实。 哐当一声。 门被推开,风很大,吹的她全身发凉,只见一人湿漉漉的跑了进来。 一晃眼已经关好门冲到她面前了。 “我就知道你一定还没睡,专门给你送吃的过来,瞧瞧这是什么。” 还未回过神,闯进来的姑娘就跟献宝似的把怀里的糕点拿出来了。 外面风雨很大,可糕点完全没被打湿,可见她保护的很好。 桑芷。 自己前世最好的朋友知己,她竟还活着吗? 还是……鬼魂,来找自己复仇的? 还未反应过来,她都已经拉着她坐下,把桂花糕递到了她面前。 可是叶倾迟迟不动。 “桑芷,你……是特地来找我的?” 她早就被自己害死了,怎么可能来呢?一定是错觉。 所以是特地来索命的? 毕竟当初,她为了保护自己身份不被拆穿,打死都不肯说,而她居然怕她熬不住,抢先一步用簪子刺死了她。 她一定恨,恨的变成了厉鬼。 “否则呢?我还能来找谁啊?快吃,我知道你这个人娇气的很,别人碰过的你都不吃,更别说咬过的了,所以你放心,这些糕点啊,贵妃娘娘一个都没动过就赏给我了。” 桑芷见她不动,直接把桂花糕塞到她嘴里,还解释着。 叶倾她就是本能的动了动嘴巴,并未想着要吃。 她的确是娇气,身为小太监,居然还挑食。 平日里主子吃剩下的食物赏给他们是何等大的恩赐啊,可她却从不吃,嫌弃的很。 桑芷每次都是把干净的给她…… 所以多善良的姑娘啊。 自己前世为一己之私害死了她,那今生呢?还有那勇气吗? 叶倾她又愣住了。 “我听说你今日去兰因殿寻我,无意间冲撞了陛下,可吓死我了,还好陛下不曾怪罪。” 桑芷早习惯她这样呆呆傻傻不爱说话的样子了。 自顾自的说着,然后掏出一块明显被咬过的糕点,吃的很香。 这一幕,看的叶倾莫名心酸。 也经过她这么一提醒,她知道自己是重生了,而且还是入宫很久,专注的打探了很多消息,自认为十分了解皇宫后,准备要开始行动,她要行动,自然是要引起陛下的注意力并让他记住自己,所以冒险去了趟贵妃所在的兰因殿,当然不是去找桑芷,只是特意去见陛下。 第二章 钢铁直男不好撩 以她的美貌,陛下的确记住了她,而后不久便让她去太辰殿侍奉,也因此,苏贵妃开始怀疑她的身份,而桑芷便是这件事的牺牲品。 所以此刻看到她单纯温暖的笑容,她有些不忍了。 能不能找个别的办法避开,不让桑芷死呢? 毕竟她一直都围护自己,就连最好的都是先留给她的。 “你以后还是不要冒险去找我了,我来找你更方便些,万一被人发现你的身份,是要杀头的。” 絮絮叨叨说完。 桑芷把桂花糕都给了她,拍拍手,就去当值了。 叶倾轻蹙眉,她的确要好好想一想,怎样能让桑芷不被自己害死。 至于皇后之位,她还是要当的。 隔日清晨。 重生后的她要从头来过,在不起眼的辛者库里干活,略有些不适应。 虽说她一直为了美貌,为了自己的身体,很少干活,都是央求的别人,但看着污浊不堪的辛者库,还是说不出的嫌弃。 满地肮脏,总是湿漉漉的,有人在洗衣,有人在刷马桶,虽然隔得远,但都在一个院子里,看着就难受。 她虽穿的太监服,太天生丽质,一出现就显得与这里格格不入。 “行了,知道你干不了活,出来作甚?快回去歇着。” 正当她挽着袖子,准备做做样子洗洗衣服时,一亲切的声音传来。 只见林嬷嬷她迈着小碎步前来,脸上都是温暖笑容。 林嬷嬷……全家一十七口,也是她害死的。 怎的自己才复活,身边就都是曾经害死的人呢?心情又有些沉重了。 而且她这会儿只是做做样子,顺便思考一下接下来的路要怎么走。 “干娘,就让我来,我要一直歇着,保不齐会有人告你状,说你徇私。” 假笑,装乖顺,她一直很擅长。 所以林嬷嬷才那么喜欢她。 “就你,别装了。” 她笑道。 叶倾无奈的笑了笑,前世她的确是为了保护自己娇嫩的双手,什么活都不干,所以从不出来。 但现在,她有了更高的觉悟。 和这些不起眼的人打好关系也是必要的。 没准到了关键时刻,还能帮她一把呢。 所以她继续干活。 然后就遇到了前世不曾遇到过的事情。 一个打扮贵气,端庄优雅,雍容华贵的女人在一堆宫人的搀扶下进了辛者库。 吓得这里的奴才跪了一地。 前世,叶倾也就远远的看过她一眼。 这是传闻中战神一品军候的长姐,也是楚国最聪慧,最有能力的长公主。 她可是唯一一个能走上朝堂的公主。 那般人物,居然来了这里? 叶倾低着头,暗自回忆着前世在近段时间发生的大事,可却想不到什么。 “本宫要寻一年方十八,腊月初八生辰的人,谁是?” 赫赫有名的长公主站在辛者库门口,居高临下的俯视众人。 或许是地面太脏,不想弄脏她那精贵的鞋子,所以都未走下来半步。 叶倾微愣,这不是自己的生辰吗? 她不想承认,在没弄清楚是吉是凶之前,要先观战。 可……已经有人朝她看过来了,那是下意识的反应。 叶倾暗恼,但自己必须在长公主察觉异样之前起身。 此刻的她很是忐忑,不知长公主要找她做什么。 “奴才小叶子见过长公主,方才长公主所说的正是奴才生辰。” 她低着头,蚊子般又尖又细的声音。 因为太监本就是不男不女的,所以哪怕她好像过于秀气和阴柔,也从未引起他人的怀疑。 而且伪装太监这么些年,她真的很有经验了。 “是个男的?” 她禀报完,寂静了好一会儿。 然后才听到长公主她略有些嫌弃的道。 嫌弃她是个男的?这怎么说?她满头疑问。 “连男的都不算,居然是个太监。” 然后就是更加嫌弃的声音。 长公主这…… 也太让她无语了。 太监怎么了?太监就不是人吗? 她隐下心中不满,低着头,规规矩矩的问道“不知长公主找奴才何事?” “罢了罢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那就她。” 长公主看都没多看她一眼,只看到一颗唯唯诺诺的脑袋,摆摆手,就走了。 若她仔细看叶倾的长相,定会觉得,就算是个太监,这长得也不错。 那十分嫌弃的就她,让叶倾很不爽。 可没一会儿,她就被人给带走了。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还没想清楚如何应对接下来陛下的‘恩宠’前,她会先离宫,彻底没了那个机会。 而且此次离宫,心情竟是很微妙。 这夜,大雪纷飞,她穿着精致的红色华服,被抬进了一品军候府。 哪怕她是个太监,也被送去了一品军候府伺候传闻中楚国最厉害的战神,古岩,古军候。 坐在喜轿里,一身男装的她紧握着手指,分外忐忑。 而且觉得自己心口都是凉凉的。 仿佛他刺死自己就在上一秒。 而今生,居然这么快要相遇,她居然被长公主送去给一品军候当男宠了。 这会儿在马车里晃悠,她还觉得不真实。 怎么就……和他有交集了呢?前世唯一见面,他可是来伸张正义,杀她的。 而且听说侯爷他洁身自好,二十五岁尚未成亲,侯府连个妾侍通房都没有,长公主倒是给他塞过好些绝色美人,却都被拒之门外了。 传言,侯爷他对女人并不感兴趣。 叶倾很紧张,感觉心都揪成一团。 前世就算她步步为营算计陛下,也从未如此忐忑过。 但如果她要做侯爷的女人,是不是可以做皇后呢?谁说只有成为当今陛下的女人才能谋求皇后之位? 显然是军侯这里,要好走的多。 倘若自己扶持他上位…… 紧张的她,这会儿满脑子都是让权势滔天,手握十万重病的军侯谋反,然后她名正言顺的做皇后。 只是当下,似乎找不到谋反的理由,而且军侯为人刚正不阿,一直都以报效朝廷为使命,想要策反他,不容易。 但来日方长,只要她能抓住他的心,总有机会的。 楚宣二十三年冬至,大雪纷飞,坊间都在传他们朝最厉害的长公主给他们最厉害的战神侯爷寻了一小太监,这小太监不仅长得巨丑,还弱不禁风,胆小如鼠,所以大家都觉得他们最厉害的长公主和最厉害的战神侯爷可能是吵架决裂了,否则,怎会做出这么恶心人的事儿呢。 便有人猜测,也许这次入门的小太监在第一晚便会被侯爷乱棍打死…… 第三章 我要引起她的注意 总之,侯爷府里多了一个小太监,这是笑料。 而此时当事人,听说了笑料后,正杀气腾腾的骑马回侯府。 子时刚过,大雪纷飞,清门街道上已经堆了厚厚的白雪,青砖瓦房全被包裹住,所以街道上连个打更的都没有。 清门街角落里的侯府门前,两个大红灯笼特别的醒目。 别家门中央都贴了个门神辟邪,而侯府今日,换了很大的喜字,大概是因为天儿太冷了,又是大半夜,门前冷清,一个鬼影都没有。 这时,寒风忽忽,突然有人骑马从清门街飞驰而过,留下一地的马蹄脚印不说,还溅了一地污泥。 忽然,候府大门的喜字被撕成了两半,披着黑色大貂的男人破门而入,带着满身的戾气,朝着后院奔去。 “侯爷回来了,快,点灯,奏乐……” 不知是谁叫唤了一声,早在院子里等候的乐队这就要开始闹腾了,有人扬起长笛刚要吹,那笛子却断成了两截,回过神时,那穿着黑色大貂的男人已经收回了匕首,带着三分戾气,直奔‘喜’房。 苦心折腾了这番喜庆的老管家一看阵势不对,急急忙忙的把这些乐人都请了出去。 看阵势,侯爷这次似乎更生气,更暴躁了。 想来那位皇宫来的小太监会死的很惨。 古岩早把回来后要做的事情在脑海里模拟了一遍,推门而入后,会直接把那人揍的满地找牙,然后丢出大门,并且威胁恐吓他,不得再靠近候府方圆百米内。 可是‘喜’房内的气场和他格格不入。 刚入门,他已经冲破喉咙的话竟是说不出口了。 ‘喜’房里到处布满了红色的东西,就连花生上都铺着一个大大的喜字,何其讽刺啊。 而那小太监,此刻正坐在床上,一身红衣,抬着本书,静静的看,因为他,好像整个房间都是静止的,不该被打扰。 而古岩犹如一把走火入魔的刀,推门进去,就一刀划破了人家安静的画面。 罪过。 那瞬间,他似乎都忘了来干嘛的,居然有些不好意思。 这小太监的长相,挺对人胃口的。 叶倾她看书看的认真,竟是没听到脚步声,等反应过来,侯爷他已经进屋。 今生第一次相见,侯爷身上的寒气似乎比前世要更多。 难道,自己‘嫁过来’,竟比她叛国还让他生气吗? 她下意识的把书藏到了身后。 她自幼便爱看书,上知天文下至地理,博学古今,前世还偷偷的冒名参加过科考,有状元之才,只是身份特殊,而她又无心官场,便也就那样了。 而现在的她,翻阅的是以往从未涉猎过的领域。 春春图。 长公主煞费苦心了,竟让人给她塞了本这么哲学的书,她从如喜房开始便一直在研究。 那些姿势就跟四书五经一般,记在了脑海里,就等着实践了。 在宫里,她见过多少为争宠的妃嫔使出浑身解数,所以对待那事,并没有多羞涩。 反而她觉得,能用身体稳住一个男人,诱惑一个男人,也是一种可行的办法。 既然她成了侯爷的女人,那日后必定是要仰仗他的。 所以讨好他,笼络他,是必须要做的事,当下的重中之重。 可突然看到侯爷这一秒,她还是紧张了。 手不由自主的握紧。 面上,却温婉淡漠。 毕竟在宫里装的久了,她很适合楚楚可怜,柔弱,温柔的形象。 所以古岩万没想到长姐塞过来的小太监居然是个动不动就泪眼汪汪的美人。 有那么一瞬间,心都软了。 但想起她来的目的,心肠立刻变冷。 “你回来了。” 叶倾尽量平静的开口,语气自然到好像说了很多遍。 不带一丝的急躁和紧张,仿佛只是她等了很久,等的疲惫想睡觉时,跟归来的夫君打一声招呼。 他来了,今生第一次见面。 古岩微愣,倒真没想到小太监会这么好看,说话也这么好听,完全没有尖锐刺耳。 要不是她男装,不是一直强调是小太监,他会怀疑在自己面前的是个太监。 她可真白,很俊俏,至少比得上十个自己。 但那又如何,长得好看能当饭吃吗? 而且男子汉大丈夫,长这么白做什么? “这是爷的家,轮得到你问我吗?倒是你,哪里来的阿猫阿狗,没经过爷的允许,谁让你进来的?滚出去。” 看他瘦瘦弱弱的,经不起他的拳头,古岩临时改变了主意,就不揍了,把人丢出去就行。 侯爷他……好粗鲁的人呐。 听到这番话,叶倾有些想笑。 不知道的还以为自己面对的是个恶霸呢。 “我叫叶倾,是长公主殿下将我送来的。” 她温柔如水,不在乎他粗暴恶劣的态度,温柔如水一般。 她博览群书,坊间话本也有所涉猎,据说,男人是抵抗不了温柔乡的。 要绑住这个男人,她当然得温柔。 那双细长的丹凤眼写满了温和柔情,似乎她是个极其温柔的人,她说话如一盆温水,在浇灌这个在发火的男人,只是好像效果不好,他还沸腾了。 古岩没想到她居然还坐在床上,还这么淡定的回答他的问题,简直不把他当回事。 “别以为拿我长姐压我,我就会怕,告诉你,爷我不会成亲的,你趁早给我滚蛋, 你这样的人,爷不知丢了多少。” 说着,他伸手就去抓她,准备把人丢出去。 这人的手,怎的那么软? 他轻蹙眉。 然后嫌弃,果然是小太监,娘里娘气的。 这一被拖起来,她身后的春春图暴露了。 不,是她故意要让他看到的。 话本里说了,要给男人一定的刺激,他才会觉得和你在一起有激情。 这是她精心设计的桥段。 但不能被发现。 她清楚看到,古岩他猛然放大的瞳孔颤了颤,一脸的不可置信,震惊的能吃下两个鸡蛋。 所以他定是第一次见。 这个男人,在前世,哪怕三十一岁了,也尚未成亲,一股脑的想着要保家卫国,将自己奉献于沙场之上。 所以在这方面,定是完全空白的。 第四章 侯爷他太不识好歹了 等古岩看的差不多了,她才假装慌慌忙忙的把书收回来。 脸微红,垂着头,用尽量平静的语气道。 “长公主将我送给你当男宠,我已经是你的人了,即便你有过很多男人女人, 我也不在意。” 她依旧不骄不躁,他气急败坏的往门外冲,她便也跟着他的步伐,眼底毫无波澜。 对这充满一身戾气的男人一点儿都不怕。 前世被他一箭穿心,可她总觉得这男人身上有团光,是温暖的,他一定不会害人。 她很认真的回答他每个问题,但这牵动不起来的情绪似乎在说,我其实只是做做样子,我真的什么都不在意。 话本里说欲擒故纵是极其有效的把戏。 所以这会儿,她要装作丝毫不在意他,但为了生存,迫不得己成为他的人。 古岩也是这么感受的,所以觉得这小太监很虚伪,不喜欢。 但说话肉麻了点,忍不住一哆嗦。 而且那清澈的眸,太勾人。 “难道我长姐还教你看这个?” 他指着那本春春图,没好气的道。 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能看这种奇怪的东西呢?实在有损大丈夫勇猛无比的形象。 果然这春春图和他犯冲,只看了一页,就全身都不自在。 “确实是长公主送的,她可能担心我伺候不了您。” 她一副很柔弱,不能反抗的样子,好像在说活,这都不是我的本意,我是被迫的,我生不由己。 看上去真是好生可怜。 但其实内心有些慌。 话本里说了,想要挑起一个男人的兴趣,给他看一眼春春图,却又没看全,效果最好。 “学个屁,给老子滚蛋。” 听到这话,古岩彻底怒了。 因为他觉得自己被人当成了猎物,极其不爽。 一把将她手里的春春图丢到角落里,拽起她衣领,就这么粗鲁的要扔出门外。 叶倾却立刻抓住了门,用最后一丝力气在挣扎。 “侯爷,能否喝杯茶再把我扔出去。” 她依旧淡定从容。 一个拒绝女色的军侯,岂是那么容易就撩得到手的呢? 所以,别着急,她还有大招。 这个时候你要喝杯茶,没毛病? 古岩一脸疑惑看着她,又看了看那茶壶。 “侯爷大可安心,我还没有胆子毒害您,我只是口渴了。” 我不加毒药,但我可以加其他东西。 叶倾本来就未达目的不择手段,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呢? 古岩思考了一阵,到底是松开了她的领子。 “量你也没那个胆儿。” 想毒死他,没那么简单。 况且就你一个小太监,能怎么着? 古岩丝毫不把她放在眼底,还主动倒了两杯茶,一人一杯。 “干了,立刻给老子滚蛋。” 跟喝酒一样,叶倾才端好茶杯,他就碰了过来,茶杯一晃悠,洒了一半。 他怔怔的望着侯爷。 当真是野蛮啊。 而且他为什么那么傻呢?那么傻的人居然能活这么久,居然有这么多人跟着他,居然权势滔天? 他不该早就被毒死了吗? 叶倾很困惑。 但看到茶水顺着喉结滚动,她平静的眼眸下还是划过一丝精光,放心了不少。 然后自己也喝了。 唯有这样,才有足够的勇气。 毕竟春春图,没有领悟到精髓。 “好了,你滚蛋。” 可古岩丝毫不给药性发作的机会,再次拎起她的衣领就丢了出去。 这一次,叶倾还没来得及开口,人就已经飞了出去。 她居然真的会被丢出来,而且是被一个粗鲁的男人。 他简直一点儿都不怜香惜玉。 叶倾隐忍着,紧握着拳头,有种说不出的郁闷。 “别让老子再看见你。” 关门时,他还还恶狠狠的威胁了。 对待以往十个女子,他都是这般的。 在这小太监来之前,长姐已经送过十位美人了,但都是当晚就被扔出去,绝无例外。 而第十一个更是个恶心的小太监,就更不能温柔了。 所以到第十一个,又是个恶心的小太监,自然不能温柔了。 古岩转身看着屋里一片红,格外扎眼,嘟嘟囔囔的就去拆家。 该死的喜字,该死的大红被子,还有花生红枣的,看着就碍眼。 而且,给他一个男宠,男宠还能跟他早生贵子不成? 他一边拆一边鄙夷这些瞎操心的人,完全没操心到点上。 见鬼的男宠,老子我喜欢的是肤白貌美,温柔甜美的小女人,送个男人算什么?不,送个不男不女的算什么? 难道自己二十五都没成亲就一定喜欢男人吗?难道自己府上一个小妾通房都没有就说明他不喜欢女人? 难道先前送来十多个女人都被他丢出去,长姐还不长记性? 不,应该是长了,否则也不会送个不男不女的东西过来。 古岩骂骂囔囔,头都要气炸了。 往门口看了一眼,真恨不得一秒就撅过去。 为什么他就不能一心保家卫国,非要成家呢? 叩叩叩…… 被他砸的差不多,有人敲门了。 “滚蛋,老子我现在谁都不想见。” 他很烦躁的吼道。 静了一会儿。 “我的书还在里边,劳烦侯爷帮我拿一下,另外床边有一件披风,也劳烦侯爷送出来。” 屋外的人,已经很淡定的把身上的雪拍散了。 内心很无奈啊。 为何那些书里最经典的桥段都无用呢? 没办法,只能继续厚脸皮了。 古岩一愣。 本想骂,你怎么还不走。 但想着外边雪那么大,她穿的那般单薄,便忍住了。 小太监如此单薄,要是在他这儿冻坏了,一出去就死掉,那他不是无端背上一条人命吗? 所以很不耐烦的去拿他的书和披风。 那书,污秽,那披风……下着雪呢,她穿的这是什么?不就一层布吗? 看的他直皱眉。 长姐未免也太小乞了,居然连一件像样的棉衣都舍不得给人家。 她居然穿的那么单薄,那层布,应该不需要太大力气就会被撕开。 大概是刚才被他扔出去,一半的衣裳都带着细雪,如墨般的长发披散开,小脸惨白。 简直是我见犹怜。 但凡有点同情心的男人可能都舍不得让她站在雪地里受冻。 第五章 莫名得到别人的喜欢 然后,他看人家看的一阵燥热,也不知是因为烦躁,还是因这小太监,长得真是太对他胃口了。 娇娇柔柔一朵小花,轻轻一拆,大概就都碎了。 他烦躁的脱掉了外衫,只一件单薄的黑色里衣。 在这下雪的天,丝毫不觉得冷。 叶倾只见侯爷他黑脸走出来,然后黑色大貂,带着他味道的衣服就盖在了自己头上。 等她错愕之余扯下来时,门再次哐当一声,又关上了。 “快滚。” 听侯爷那语气,得有多不耐烦啊。 她紧捏着大貂,先将貂披在身上。 因为这冰天雪地,是真的很冷。 而战斗,还要继续。 哪怕被拒之门外第二次了,她也要锲而不舍。 都是万事开头难,她怎么能轻易放弃呢? “可是侯爷,还有我的书。” “那种乱七八糟,有损男人体面的书你少看,多认几个字比较实际。” 隔着门,古岩没好气的道。 什么出息,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那书? 这小太监居然是个如此不求上进之人。 古岩很是嫌弃。 但想到那书,内心又更是烦躁了。 叶倾在门外听了这番话,真的想笑。 这侯爷,还板板正正的,坚持的够久,可真厉害啊。 而自己,身体已经发热,脑子也不大好使了。 “侯爷,您若真要赶我走,那我就真的没有地方可去了,难道是要我去流浪吗?可我一个没有身份背景,又没有家人的小太监能去哪儿呢?也许这一出去,冻死在某个角落里,也没人知道……” 她说着说着,竟是有了哭音。 瞧她那楚楚可怜的样子,根本就是一朵白莲花嘛。 而且还是一朵长相貌美,天姿国色,道行很高的白莲花。 “你去哪儿,关我屁事。” 里边的人依旧很粗暴。 但这会儿,越来越热的他在屋子里烦躁的走动着。 “可……我毕竟是长公主送来给您的……” “那你去找她啊,让她养着你。” 古岩大概是烦躁过度,突然打开门。 只想把这扰乱他心智的女人赶出去。 这一晚上的,就不让人安静一会儿吗? 看到她站在门口,有些无措,但一如方才淡定柔弱的样子,古岩的心狂跳个不停,好像被她那漂亮的脸蛋给蛊惑到了。 他头脑发热,大步走过去。 古岩绝对是个行动派,说到就到。 两人的脸几乎要贴在一起了。 叶倾也终于内心忐忑起来。 突然这么靠近她,叶倾双手双脚都有些麻木。 辛苦折腾这么久,终于初见成效了吗? “侯爷,我……” “你等等。” 她紧张的想说点什么。 毕竟古岩看了她好久了。 但当他终于鼓起勇气时,古岩他突然转身进了屋。 一转眼的功夫,拎出了一把大刀。 他气势汹汹走来,仿佛是要劈了她。 就这刀,一定能将劈成两半。 莫不成,他察觉自己下药,生气了? “爷我现在燥热的很,要耍大刀,你退一边去。” 古岩说着话,气息都乱了。 今晚真的很古怪。 难道是因为见到这漂亮的小太监,动了心? 不不不,这一切都是错觉。 他岂会是如此敷衍之人? 而且这小太监分明就是空有皮囊而已,他又怎会是个只看外表的粗浅男人呢? 古岩他想着,等耍完大刀,一番发泄后,便好了。 叶倾直愣愣的看着他在雪中耍大刀。 他武艺高强,英姿不凡。 可在这样的夜晚,叶倾有些无法接受。 面无表情下,内心快要崩溃了。 都已经这样了,为何还是不能如愿。 今晚洞房花烛,难道……要看他一直耍大刀吗? 那自己可如何是好?她也是喝了酒的人啊。 很快的,叶倾感觉自己快不能呼吸了。 身体炽热,开始流汗。 而古岩虎虎生威的样子,又在她面前飞来飞去,整个人都头晕眼花。 实在无法自制的她,突然一头栽进了雪地里。 她知道,自己的行为是作茧自缚。 怪只怪侯爷他道行太深,是自己草率了。 所以这一夜,把人折腾伤了。 叶倾她毫无意外的生了病。 只是一醒来,早已不见侯爷踪影。 只有侯府的下人,忙碌着,给她送药端茶,殷勤的伺候着。 入眼可见的便是一个老人家。 “侯爷他回军营了,但走之前交代,让你先养好身子再说。” 老人家他语气温和,一脸慈祥和蔼的道。 “侯爷昨夜,不是把我丢出来了吗?” 留下了,她内心是松了口气的。 但面上要装作很无辜,很茫然的样子。 必须表现的让人觉得她其实什么都不知道,很柔弱。 “嗯,毕竟……像你这般大胆的人,侯府也没几个,所以啊……老奴很期待您能在这儿多住一段时间。” 老人家笑道。 他是古叔,侯府的大管家。 打理侯府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极具威信。 “古叔,您就别取笑我了。” 叶倾立刻一副害羞,娇滴滴的模样,微低着头,连说话都是软软的。 在宫里,林姑姑就喜欢她这么说话。 “哈哈,哪儿能呐,虽说你这手段啊不太光彩,但你是宫里出来的,老奴也能理解,你就……使出浑身解数,老奴支持你。” 古叔却是爽朗一笑。 看他那清朗笑容,还有清澈的双眼。 叶倾忽然有种错觉,这位老人家定是经历了很多,所以她这点把戏看的明明白白的,但却懒得拆穿,好像她都是小孩子在耍猴戏,无伤大雅。 瞬间,她有些脸红。 “古叔,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但就算他知道又如何? 6 她是不会承认的。 再者,他不是都清楚还默认支持吗?那有什么好解释的。 她所作一切,都是为了得到侯爷宠爱,收服侯爷,这并没错。 “不知道就算了,老奴可还希望您手段高明一点儿呢,这侯府,你就放心的住,侯爷平日里不大回来,只要他不赶你,你就一直在这儿,哎,咱这侯府啊,一直都没有女主人。” 古叔语气温和,态度友善。 看上去是个极好相处的人。 只是……叶倾看的明白,他不是喜欢自己,换做其他任何姑娘,他都会是这个态度。 第六章 我又被欺负了 她有些茫然的望着窗外。 雪后的阳光很刺眼,可却不暖和。 她有些紧张的握着被褥,还咳嗽了两声。 也不知侯爷知道她给他下药后,是何心理。 居然不把她丢出去,还留在府上,是不是意味着,对她有那么一点点的另眼相看了? 只是下药这手段,实在过于低劣。 一次不成,往后她是不会再用了。 “近日楚国太平,侯爷为何总在军营?” 于是决定先观察局势,了解侯爷,再做打算。 这两年,已经都没有打仗了,但侯爷他几乎不在侯府,叶倾在宫内便常听人提起这位侯爷的特立独行。 还不是他喜欢跟那些狐朋狗友混,一辈子长不大。 他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跟手下人一起上山掏鸟蛋,打野猪。 想起侯爷结交的江湖流氓,古叔他就头大。 但总不能让侯爷没面子不是? “侯爷说,这叫收买人心。” 他绞尽脑汁,给了一个借口。 叶倾愣了一下,想起昨夜野蛮如山匪一般的侯爷,觉得这反差有些好笑。 “甚好。” 作为一品军侯,若日日与士兵同吃同住,称兄道弟,自然能上下一条心。 古岩果然是个天生的将军。 这一秒,叶倾对他的欣赏又多了几成。 而古叔也在打量她,总觉得这小太监有些地方怪怪的。 不像个小太监,反而是个心思很重的姑娘。 但皇宫那么森严的地方,怎么可能有人假扮太监多年未被发现呢?而且寻常姑娘家也没那么无聊。 所以,定是自己看错了。 所以,府上好不容易来了位女眷,还是先观察观察。 只要她不是坏的太彻底的,就一睁一只眼闭只眼,随她去了。 如今,古叔对侯爷的要求,也就是能有个伴儿了。 于是,叶倾在侯府病了五日,好不容易能下床了。 可却在某个清晨,阳光普照的大好天气,再次出了意外。 她穿男装,外边披着侯爷给的黑色大貂,站在门外,小声咳嗽着。 还一只手扶着柱子,看那神态,好像又要病倒了。 “叶先生,您怎么会在这里?” 古叔他来叫侯爷起床吃早饭,看到叶倾,惊呆了。 至于这‘先生’二字,那是大有来头的。 总之她病了的这几日,凭借自己渊博的知识,让人另眼相待。 府上很多下人见了她,都是欢喜的。 “古叔啊,我似乎……又惹侯爷生气了。” 她抬头看着老管家,柔柔的一笑。 虚弱的她,几乎要一头栽倒。 看她这样子,真是被欺负的好可怜。 古叔他就惊呆了。 侯爷昨夜才回来,怎的又把叶先生折腾成这样了呢? 顿时,有些不满的看着紧步的门。 而屋内熟睡那人突然听到了古叔那浑厚又炸裂的声音,猛的惊醒,吓的他一哆嗦。 他正要出去,就听那小太监用那么可怜的声音说话,顿时就不爽了。 怎么好像他欺负了她一样。 “先生脾气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惹他生气,定是他找事儿,走,别理他,老奴带你去前厅吃饭。” 本来准备丰盛早饭的古叔临时改变了主意。 不由分说的,拉着叶倾就要走。 “还是把侯爷叫醒,若是他醒来发现我把他的早饭吃了,也许会更生气。” 叶倾就一脸的无辜。 “大不了重做一份。” 古叔一听这话,就更来气了,说什么都要拉着叶倾去吃饭。 屋内,古岩开门也不是,不开门也不是,直到脚步声远去,他才面带诡异的躺下。 刚才,小太监那番话,是不是存心的,存心让古叔对自己不满吗? 他认真思考着,好像的确是那么回事。 但细想,人家也没说错什么啊。 一会儿他起来发现吃的被抢走了,一定会生气的。 就如昨晚。 他半夜回来。 进屋看到一人躺在他床上,当即二话不说,也不听解释,就把人赶出去了。 便就有了今早的场景。 话说这小太监,病都好了,怎的还没离开侯府? 看来一会儿自己睡醒吃了饭,还是得亲自把人给赶出去。 古岩想好之后,便倒下继续补觉了。 而叶倾在前院用饭。 可把古叔和伺候的下人心疼坏了。 大概是侯爷不在的缘故,这会儿居然埋怨起来。 “先生多温柔的人呐,脾气好,长的好,侯爷怎的就那么狠心糟践,看看先生这身子骨,在外受凉一夜,可不得生病吗?” 可把伺候的徐妈妈可心疼坏了。 这徐妈妈,是叶倾在侯府收服的一位老人家。 也不知为何,她这模样,似乎总是很讨老人家喜欢。 而徐妈妈她的大孙子在侯府住着,叶倾也就是无意间指导了一下学业,自此徐妈妈就对她眉开眼笑的,时不时要带着她孙子来与她唠嗑。 所以才短短几日,已经很熟络。 “侯爷就是不知道疼人。” 此刻,她在吃饭,下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的叶倾脸都红了。 “其实我还好,侯爷昨夜回来,大概是没想到自己房间有人,吓到了,所以……还是劳烦古叔您给我备一个房间,我就不随便打扰侯爷了。” 她很温柔的说着。 瞧瞧,多懂事啊。 徐妈妈看她那眼神,都快跟看亲闺女一样了。 比起自家那不成器的,叶先生当真是别人家的孩子啊。 “好,你放心,老奴会安排好的,决不让你再被欺负。” 古叔就没那样的心情。 但看叶倾的眼神也满是赞许。 尤其是在吃完饭后,她就病倒。 7 他瞬间觉得这小太监真的有些道行,心底可欢喜了。 古岩他醒来吃了饭,便要处理一下家事了。 “她人呢?” 说话的言简意赅,还突然。 要不是古叔把他从小看到大,还真不明白他的意思。 “站了一夜,先生那薄弱的身子骨撑不住,又病倒了。” 古叔又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他。 “又病了?怎么那么娇弱?” 古岩轻蹙眉,满满的都是嫌弃。 “寻常人自然是受不得一夜风寒的,何况先生她本就是残缺之人,在辛者库又受尽了苦楚,大夫可说了,先生底子薄弱,再这样遭两次罪,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 古叔他干巴巴的念叨着。 第七章 他不留我 那不满之意都已经完全溢出来了。 古岩略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昨夜的确是他考虑不周,只想着把人赶出去自己好睡觉,倒忘了安置她。 “她可不像是干粗活的人,她那手,摸起来很滑。” 虽然知道自己有过,但他还想倔强的反驳一下。 一句话,把古叔吓的呛到了。 “侯爷,你们房中之事,就不必告诉老奴了。” 侯爷您如此,真的太轻浮了。 古岩微愣,一脸莫名的看着古叔。 他想不通,都一把年纪了,怎么还思想那么复杂? 难道他听不出他的言外之意吗? 神情复杂的看了看他,古岩到底是没多说什么。 “算了,那便让她在府上养一段时日,待身子骨好了,再打发出去。” 所以他还是宽容了许多。 但依旧不想留女人在府上。 “是。” 古叔没有强求。 因为这样的结果算是不错了,日后,要靠叶先生自己努力。 再然后,便要讨论正事儿了。 “咱们库房还有多少值钱的东西?” 古岩此话一出,古叔立刻警觉。 看他的眼神就跟防贼一般。 “不多了,也就够府中开销……” “古叔,你知道,本候有十万弟兄要养着,朝廷给的那点粮食实在是不够……” “所以属于您的田地,房产,铺子,都已经给了您的军队,咱们侯府的日常开支,都是大家努力做活供应的。” 他打断侯爷的话,理直气壮地道。 您作为主子不给银子就算了,还让大伙儿凑钱过日子,您居然还好意思提钱儿的事? 古叔看他的眼神,很不友善。 “可您不是经营有道……” “那也不成,一分都没有。” 他摇头,格外坚定。 反正休想从他这里要到一分钱,他一定不会给的。 “我是侯爷……” 古岩气不过,拍着桌子气鼓鼓的道。 但是连平日里作为统帅的三分之一气场都拿不出来。 大约,他也是心虚的。 “您是侯爷,那您倒是给老头子我发月银啊,也不多,五百两。” 古叔他黑着脸要。 顿时,古岩的气场就更弱了。 “您要是个侯爷,是一军统帅,那您就找陛下要去,别来为难我们这些下人。” 他叉着腰,吹胡子瞪眼的。 然后古岩败下阵来,灰溜溜的就走了。 他虽走了,但古叔气不过,还念叨了两句。 “哼,窝里横的家伙,以为你是侯爷我就怕你啊……” 他气的要跳脚。 但转身真的去盘点库存了。 侯爷拮据,侯爷困难。 但怎么着都不能让他出去丢人。 万一他一时想不通街头卖艺去,那就真的丢脸丢大了。 然后这件事,在病中的叶倾也听说了。 夜晚。 徐妈妈带着她的大孙子坐在她房里绣花,大孙子乖乖的在练字。 才七岁的孩子,最是天真可爱的时候。 气氛很和谐。 徐妈妈絮絮叨叨的说着他们家侯爷的囧事。 目的就是为了让先生不要害怕侯爷,侯爷他也就对外边的人凶一点,但在府上,说话不定有古叔好使呢。 毕竟这些年供养着侯府上下的可是古叔啊。 这让叶倾好奇,于是徐妈妈告诉了她情况。 原来,侯爷竟那般穷。 “就连您身上那件大貂,都是侯爷自己去狩猎得来的,每年冬天就靠它了。” 说着,徐妈妈还看了看挂在旁侧的大貂。 那是‘新婚之夜’,侯爷怕她冷,丢给她的。 她本不在意,这会儿一听,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 心疼侯爷的同时也倍感压力。 看来,侯爷除了有兵以外,如果要谋朝篡位的话,还缺很多东西。 首要的就是军需粮草。 她得想想法子,帮侯爷赚钱。 赚钱了,不仅能解决粮草问题,还能让侯爷对她有好感,一举两得。 “徐妈妈,看您常刺绣,手艺又堪比绣娘,可怎么的见您穿的这么朴素呢?” 赚钱的法子,一脑子都是。 只是她在深宫那些年,只想着如何邀宠做皇后,对于钱财之事,实在看不起。 徐妈妈一愣,害羞的脸红。 便告诉她,这些绣品都是拿去卖的,补贴家用。 一晚上的询问后,隔日一早,她便拖着虚弱的身体去了帝都最大的暖秀阁。 这里的刺绣都是供应达官贵族的,价值连城。 她一身男装,又披着厚重大貂,敢下马车,就是一病娇小公子的即使感。 而且他肤白,气质佳,一看就出生不凡。 所以,人的长相和气度,真的很重要。 没有人会认为她只是个小太监。 一到暖秀阁便有优待,这有利于她谈生意。 不久后,暖秀阁因为新颖的经营方式,将会赚的盆满钵满。 而叶倾她也会向侯爷奉献上第一份重金礼物,成功取悦了他。 只是这需要时间来证明她的优秀。 这会儿,她还是个被侯爷嫌弃的病娇小太监。 这晚,侯爷他破天荒的来看她。 叶倾在病重,但已经快好了。 他坐在床前的凳子上,腰背挺直,正襟危坐。 “你可好些了?” 他突然关心她。 叶倾脸微微一红。 下意识的看了眼侯爷的眼睛,心跳便更快了。 也不知为何,她不太敢直视他,每次只是看着,就心跳加快,脑子发热。 “多谢侯爷关心,我好许多了。” 她柔声道。 毕竟温柔可怜的人设得挺立起来才可。 “嗯,那便好。” 他点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只是这么个微表情,让叶倾心底有些高兴。 8 若没有后边的话,她想自己可能对侯爷就有好感了。 “那不日你便离开侯府,走之前,记得把大貂还给本侯,然后去找古叔取十两银子,作为给你的盘缠,你回乡去。” 所以这是要赶她走了? 而且在走之前,还得把他唯一一件能过冬的大貂要回来? 叶倾感觉自己好像被雷击到,半天回不过神来。 “侯爷,你……要赶我走?” 赶我走就算了,居然还要东西。 叶倾再度认定,侯爷他真的很穷。 “你本就不该待在这里。” 只见侯爷略有些不满了,冷声道。 怎么就是赶了呢?一个不属于这里的人,难道不该马上离开吗? 她心情在瞬间低落。 第八章 怎能以色侍人呢? 所以来看她,关心她,都是假的。 “我是长公主带出来的,要我离开侯府,需要长公主下令,否则,我不敢随便离开,万一我一出去就被抓怎么办?” 她弱弱道。 想就这样赶走她?没门。 “那改日,本侯便将你送去长公主府。” 听到这话侯爷很生气,一脸不耐。 随后他就走了,两人不欢而散。 而这之后,侯爷他又骑着马,一路飞驰,英姿飒爽的从侯府离开。 所以在叶倾病好以后,一点儿也不把即将被赶出去放在心上。 反正她就算是厚脸皮也会继续留在此处的。 而古叔看她整日在院子里闷着,便给了她一个钱袋子,让她出去逛逛。 对此,她感激涕零,说了很多好听话,可把古叔哄的高兴极了。 而她,转眼就去了帝都内最大的怡红院。 大白天的,姑娘家还没起来,她就迫不及待的进去了。 这是她经过调查的地方。 在苦心经营,要上位之前,她觉得要把前世之仇先报了。 而且欧阳首辅肯定也是她要当皇后的绊脚石,必须提前除掉。 进门前,她满眼算计,还划过一丝要杀人的阴厉。 可怡红院大门打开时,她又是那十分雅正的公子了。 “爷,这大白天的,姑娘们都还在休息呢。” 老鸨她显然是被吓得不轻,这大白天的,那么温雅的公子怎的来这地方了呢? 她整个钱袋子都递了过去。 “劳烦您,我想见见绿萝姑娘。” 她谦和,有礼。 看老鸨的眼神也十分温和。 这样的人儿,来花楼,也实在是可惜了。 老鸨略有些惋惜的看了她好几眼。 任她眼尖,居然也没认出眼前是个女人。 那银子沉甸甸的,起码也有五十两了。 这位爷,一看气度就知不是寻常老百姓,出手又那么大方,总归是有钱人。 “成,你随我来。” 这么雅正的公子来找姑娘,真真是可惜了。 绿萝姑娘显然有些局促。 突然见客不说,见的还是个很好看的男人。 这样的长相,在帝都应该会引起轰动才是,可怎么先前没出现过呢? 她羞羞答答的打量她。 因为长得好看,她害羞了。 叶倾喝了口茶,正襟危坐。 从头到脚都写着,我不是来剽的,我有其他目的。 首辅欧阳予风流多情,有不少红颜知己。 这绿萝便以琴艺俘获了欧阳予的心,是他的红颜知己。 她虽久居深宫,但为了上位做了不少功夫,自然也在后宫收集到很多信息。 关于这位欧阳大人的风流债,那就是一箩筐。 所以目前能先到和欧阳予直接相关的便是绿萝。 从她这里,或许能收集到一切让人惊喜的信息。 “不知绿萝姑娘能否教在下琴艺?” 她来的目的很明确,这会儿就直入主题。 所以,好突兀啊。 绿萝微微一愣。 “公子这是……” “在下心悦一人,想学琴艺,讨好他。” 她主动解惑。 绿萝又是一愣,有些不安的准备喝茶。 “以公子的长相和气度,还需讨好别人吗?” 你这样的公子,若是给我,我定放在手心里呵护,怎会忍心让你苦学琴艺呢? “以色侍人,终究不能长久。” 她一脸认真的道。 喝茶的绿萝被呛到,直咳嗽。 但叶倾是认真的想过,像侯爷那般的人,在意的定是内在,美貌只是一副皮囊而已。 所以她用美貌吸引他以后,一定还要用自己的内涵稳住他。 多点才艺,不是坏事。 更何况,她还能用这个理由和绿萝拉近关系。 绿萝好尴尬,好害羞啊。 为何这般雅正的公子会说出这般‘正经’的话呢? “待在下学成,便为姑娘赎身。” 她又表示,自己不会让她白白付出的,定‘重金酬谢’。 赎身? 绿萝又是一愣。 其实……不必的。 但哪个在青楼的女子不想要自由身呢? 她藏起内心让人苦楚的秘密,点了点头。 她想要的只是那人为她赎身。 于是,从这天开始,叶倾每天都会出入花楼,只找那叫绿萝的女子。 她本以为自己面生,不会有人认识,也不会招惹麻烦。 却不想,让古岩发怒生气了。 他第三次气势汹汹的冲进来,冲着他嚷嚷,让他滚蛋。 那脸气的一阵青一阵白。 被人戴了绿帽子,他能不生气吗? “爷我让你滚蛋你不滚,现在还拿着爷的银子去逛青楼,你找死啊。” 是真的粗鲁。 一上来就动手动脚,抓住她的衣领。 叶倾都已经习惯如此了。 而且你一小太监,逛青楼不是白瞎吗?浪费他那白花花的银子。 叶倾内心无奈,面上毫无波澜。 真是做不得半点亏心事啊,没想到侯爷他还关注帝都的风流事。 看来,他表面不问世事,一心只想打仗是假的。 到了他这地位,怎么可能不关注帝都的动静呢? 想到这里,叶倾对侯爷又满意了许多。 如此,日后要反,会容易一些,毕竟帝都里很有多他的眼线。 但他真的想多了。 古岩他不过是偷偷入城跟着兄弟们去逛青楼,恰巧看到她出入,所以赶回来问罪而已。 “侯爷误会了。” 她示意他先松开手。 可侯爷他一肚子火,不想松。 “爷的银子可不是那么好花的,再乱动我的银子,我揍死你。” 他扬起拳头,是真的要揍了。 9 可那脸蛋长的太勾人了,让他手有些软。 罢了罢了,还是将人丢出去,这次直接从后墙抛出去,就不信,她还能跑回来,还能阴魂不散。 虽然那些银子不是他的,但如果不被她白白浪费,又能做军需了。 所以,这小太监花天酒地,根本就是在浪费军需。 “侯爷到底要我怎么做,才会喜欢我?我本想找绿萝姑娘学琴,取悦您,可似乎……弄巧成拙了。” 古岩才刚有那样的想法。 便听到她那清冷又有些委屈,无助的声音。 还没回过神,他撞见的就是他刚刚抬起头,无辜又清澈的眸。 那瞬间,心脏好像被小鼓捶打着,一直捶,一直捶,心跳很快。 “为了我?” 他一脸的疑惑。 第九章 侯爷他约我 叶倾轻轻的点点头,一脸的委屈。 “我入府多日了,可侯爷却一直在军营,不肯归家。” 所以我才想着多学点手艺,引起你的注意。 她用清澈有神的大眼睛,在告诉她那些未曾说出口的话。 古岩是心领神会。 看着他一本正经的楚楚可怜,叶倾一脸雅正,说着最让人心软的话。 一个二十五岁的老男人,忽然觉得自己的手有些烫,抓不住她的衣领。 终于,到底是松开了。 “大可不必,爷我不喜欢那一套,爷我就是个不懂风花雪月的人,你学了也是白学。” 他转身,背对着叶倾。 每次跟弟兄们去逛青楼,他都是和楼里的姑娘把酒言欢,灌醉一个是一个。 总觉得要再继续看着他,会做出点奇怪的事情。 虽然他不知道做什么奇怪的,也没想过,但知道那总归是不好的。 而且这是个小太监,真是昏了头了。 “果然,无论我怎么做,都讨不了爷的欢心。” 叶倾她情绪低落了。 看那表情,似乎真的是很难过。 “你一大男人,怎么跟个娘们儿似的,讨我欢心有何用?” 他真是不懂了,男人不好好练武,保家卫国,怎的就想着那档子事呢? 他很无奈。 但丝毫没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好像被某人给带歪了。 换做以前,什么是那档子事,他可能都没想过。 “果然,爷嫌弃我是个太监?” 叶倾心底觉得,果然侯爷就是如此威武和与众不同啊。 他这话一点都没错。 可现在的她,必须要仰仗他,要他有权有势,成为自己最大的靠山,然后自己才能做皇后。 所以,拿下他是第一件要做的事。 “老子懒得跟你在这儿扯皮。” 算了算了。 这家伙让人很头疼,反正自己是对付不了了。 说不上两句话就要掉掉眼泪,跟个姑娘似的,这谁受得了啊? 叶倾看着他落荒而逃,嘴角微微一勾,哪里还有半分委屈难过呢? 看来,示弱,苦肉计,都是好计策啊。 尚且能再挖掘挖掘。 这天下午。 侯爷难得的没有立刻往军营跑,反而是约了几个从小要好的朋友在酒楼一起喝酒。 他的朋友,自然和他一样,都是粗人。 一眼看去,就是一群流氓混混在‘聚会’。 古岩他的狐朋狗友真的很多,而且普天之下,到处都能捡到他的朋友。 日后,叶倾会深有体会的。 古岩他一壶酒下肚后,很是窝火憋屈。 “兄弟们,我最近遇上了一个很难缠的人,总是阴魂不散,你们说怎么办?” 自己赶人也赶了很多次了,却没什么用。 对方还是很神奇的住在他的侯府。 众人面面相觑。 “不会是……刚入府的小太监?” 皮肤很黑的老大哥要嘲笑他了。 “不是,就一王八蛋,老惹我生气……” 他下意识否认。 “那就揍他,揍的他再也不敢靠近你。” 有人出主意。 揍她? 想到她那小胳膊小腿的,能行吗? “莫不成,是舍不得?” 然后众兄弟又猜测,大概真是小太监了,否则怎会犹豫呢? “对,揍死她,兄弟们,明天一早我将她约到后边那条巷子,你们出面揍她,威胁她,恐吓她,让她不准再缠着我。” 于是,古岩为了证明自己没有丝毫舍不得,头脑一热,答应了。 并且,为了揍叶倾,还安排了一连串详细的计划。 于是在叶倾进府多日,这晚,他俩终于同桌吃饭了。 府里的下人激动坏了,所以一不小心弄了满汉全席。 古岩看着一桌的菜,一边吃一边很苦闷,极度不高兴。 原来,这小太监在他府上是如此奢侈浪费,一个人居然要吃那么多菜。 就她那小身板,不知道要浪费多少啊。 “爷不喜欢这些菜吗?” 叶倾看的很是莫名。 这菜色,也不难吃? 怎么侯爷他的脸那么黑? “爷我连树根都啃过,会挑食吗?” 他冷笑。 对她浪费食物的行为,极度鄙夷。 闻言,叶倾很认真的思考了很久。 “爷竟还受过那样的苦吗?您行军打仗时,那般危险,竟还没吃的。” 古岩是在认真鄙视她没错。 可这家伙,为什么要用那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就跟看难民似的。 “哼,男子汉大丈夫,什么苦不能吃?” 他冷笑,这次是鄙夷她。 看她细胳膊小腿,皮肤白嫩的,一定是没吃过苦头,养的跟女人一样。 “您说的也对。” 所以,日后她有权势第一件事便是让古岩打仗再无后顾之忧。 也不,日后有权有势,他又何须再去打仗呢? 想起威风凌凌的将军曾经竟啃过树皮,心底有些闷。 古岩他还有话要说。 可见对方只是专心吃饭,情绪低落。 他想也许自己的言外之意她已经领悟了,便没再罗嗦下去。 毕竟他一品军候,从来不是罗嗦的人。 “明天下午,你随我出去喝茶。” 只是吃完饭要散时,他交代了一句。 叶倾猝不及防,一脸茫然。 “喝茶?” 侯爷在约她喝茶?那是不是意味着,关系要更近一些了? 可是这关系近的有些突然。 “记得要准时,我是不跟你一起出去的。” 他尴尬的咳嗽两声,说完就威风凌凌的走了。 约她出去喝茶,又不跟她一起? 叶倾轻蹙眉。 这葫芦里卖什么药呢? 高兴之余,觉得这事情怪怪的,有阴谋。 但既然是侯爷相邀,怎有不去的道理呢? 而且在她心目中,侯爷是唯一一个不会害她的人,哪怕前世她被一箭穿心。 隔天下午,吃过午饭后,她出门了。 为了赴约,还特地换了一身白色衣袍。 本就长得极其俊美的她,立刻显得如谪仙下凡,后背冒着白光。 侯府下人看着自家主子远去的背影,暗暗咂舌。 叶先生就是一尊只要站在那里就让人感觉美好的雕像。 小半炷香后。 她站在福家茶楼对面的小巷子里。 巷子曲折,拐点多,十分隐秘。 她是依照侯爷的指示来的,但此刻站在隐蔽的巷子,她开始怀疑,侯爷是不是指错了路。 第十章 我对侯爷太失望了 而暗处,平日里就在帝都横行霸道的一群混混已经就绪了。 但独眼龙大哥烦躁的撸了撸袖子。 “大哥怎的还没来?一会儿人该跑了。” 独眼龙十分急躁。 说好了今天要揍死这个小太监,好让她知难而退。 但吩咐人的侯爷却迟迟不出现,这让他们如何是好? 而且,那位小太监怎的如此貌美?那是不男不女死太监该有的长相吗? 突然觉得家里的婆娘都比不上小太监了。 “大哥可能忘了,毕竟大哥日理万机的,怎么可能经常惦记一个小太监,要不咱先出去揍,揍完了人再把她丢到侯府门口,这样大哥就知道是咱们做的了,回头没准还有茶钱。” 旁边小弟大胆出主意。 独眼龙盯着貌美无双的小太监想了好一会儿。 “也好。” 于是撸起袖子,拿起武器,指示弟兄们开干。 她正愁着是不是走出巷子去等侯爷。 然后就走出来一群混混,有的手持木棍,有的拿着斧头,还有的赤手空拳,但肌肉发达。 总之一眼看去,都不好惹。 “老子今儿个特别不爽,缺银子花,你,识相的就把身上银子都交出来,否则老子打断你的腿。” 独眼龙站在最前边,恶狠狠的道。 毕竟平日在帝都做这一行做惯了,所以真的很凶悍,一看就是狠辣之人。 银子吗? 想起自己全副身家都给了怡红楼,她有些苦恼。 而且觉得这一幕有些诡异。 确定不是侯爷特地把她引到这里来的?那这群人,也是侯爷找来的? “我没银子。” 真倒霉,等个人等来了一群恶霸。 她还是不愿意往那方面想,所以还是认为自己倒霉心底更好受些。 但是没关系,一会儿他就来了,只要拖延到那个时候,凭古岩的本事,自己一定没事。 “没有?你穿的人魔狗样的,居然没银子?你忽悠谁呢?兄弟们,搜身。” 独眼龙不满了。 其实不是真的要银子,就想找个借口,暴揍她。 说完,一群男人准备要上。 “别过来。” 叶倾也没想到对方脾气这么暴躁,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看四周……压根无法呼救,而且唯一的出路已经被他们堵死了。 她又没有武功。 像她这样的文人,就怕遇到混混恶霸了。不讲理,还特别凶狠。 “知道我是谁吗?就敢搜我。” 地方这么隐蔽,说明古岩是刻意指引她来的,不可能是迷路。 意识到这一点的叶倾有些生气了。 这会儿她就不再自欺欺人了。 侯爷这玩笑开的有点大。 哪怕是不喜欢她,也没必要武力恐吓? “嘿嘿,管你是谁,天皇老子来了老子也不管,识相的把银子交出来,否则……” 独眼龙不怀好意上下打量。 但那是假装的。 毕竟是老大的人,他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胡思乱想? 恶心。 叶倾却被那猥琐眼神恶心到了。 “银子没有,要命就一条。” 其实她很惜命的,但此刻看到那猥琐眼神,想到是侯爷指使的,她气不打一出来,自然就硬气了一些。 而且她绝不信侯爷会这样要了她的命。 “哟,还挺骨气的哈,兄弟们,给我搜。” 独眼龙真没想到小太监这么‘自爱’。 心底给他竖了个大拇指,但该做的还是得做。 大哥都吩咐了,要揍的她乖乖离开侯府。 于是,那群人如恶狼一般朝着叶倾扑了上去,此刻,哪怕是飞蛾扑火,她也要尽力还击。 只见他随手拿起墙边一根竹竿子,就捅了出去,用尽力气,捅死人也无所谓。 他一脸冷漠,气场很足。 但就在恶狼扑来的瞬间,有个人,他飞了进来,夺过她手里的竹竿,然后就跟赶鸭子一样,那群恶狼被打飞了。 他身手矫健,没一会儿便清理了现场。 有几个被直接送出了巷子,在隔壁哀嚎不断。 独眼龙倒在古岩面前,受了伤的他很是错愕,一脸不可置信。 为什么……大哥为什么要打他们? 难道……大哥是在玩弄他们吗? “老子的人也敢调戏,找死。” 古岩一脸的凶相,然后在独眼龙错愕中,一脚将人踢飞,也去了隔壁的巷子。 没一会儿,就跟垃圾一样,被清扫了个干净。 他转身看着叶倾。 衣衫未乱,脏都没脏,他便松了口气。 “没事?” 他是真诚的关心的。 可却发现这小太监眼神不太暖,冷冰冰的射向他。 从见她以来,这还是第一次。 “侯爷这玩的哪一出啊?是要英雄救美,让我以身相许吗?其实大可不必,我本就是侯爷的人,也对侯爷一心一意。” 叶倾一脸冷漠,大有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古岩被他冷冽的气场给惊到了。 小太监生气了? 这是他第一时间感受到的,内心居然有那么一丝丝慌,难道他发现了吗? “我救了你,你对我这是什么态度?” 但就算他怀疑,自己也要硬着头皮否认,除非他有证据。 他冷笑,不言语。 这些日子努力讨好他,不代表她没脾气。 不,在重要的事情面前她是没脾气的,可现在被侯爷戏耍,她气的快要失去了理智。 看的古岩一愣,看她表情就知道人家不是怀疑,是笃定就是他叫人来揍她的。 这要怎么解释一下呢? 这个身经百战的侯爷在此刻,居然有些慌。 “你……你凭什么就认定是我?我……本侯爷我没有……” “那我便当侯爷是为了博得我的好感,专门设计了这么一场戏,现在我很感动,晚上,咱们一起睡。” 她淡淡道。 眼底没有丝毫的温情,和往日她眼巴巴看着他,讨好他,完全不同。 古岩听到这话,怒了。 “我才不会做那么无聊的事,你谁啊你,老子我是讨厌你,不是看上你。” “那侯爷便是想揍我了?以后不用假手他人,想揍自己揍便是了。” 她冷漠的说完,冷漠的离开。 还撞了一下古岩,用很大的力气。 虽然古岩皮糙肉厚的,胸膛足够坚硬,撞不疼,但还是感受到了他的愤怒。 你又没有证据,怎么就笃定是我了呢?太草率了,一点儿都不公平。 第十一章 这就是在冷战 ‘策划’这一切的古岩觉得自己有些委屈,居然连申辩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一定是那些兔崽子出卖了他,否则他怎么一猜就能猜到。 独眼龙一伙儿人互相拥着对方,终于是到了老窝。 可才刚到,老大他就气势汹汹的闯进来了。 门被踹坏了一半。 “老大,你临时改变主意好歹也跟咱们说一声啊,看看兄弟们,都被你打成什么样儿了?” 独眼龙他带头伸冤。 古岩上去就是一拳头,把他脸都打青了。 “谁让你告诉她,是我指使的?” 被打蒙的独眼龙,好不委屈啊。 “我没有啊,老大……” 他什么时候说过了? “就是啊,老大,你不是一直都在暗处看着吗?我们没有……” 一旁小弟缩成一团,忙道。 但没人敢上前去招惹他。 哪怕他们打从心底觉得这次是老大不是,老大耍了他们,但老大拳头太硬,他们不敢反驳。 是吗? 古岩皱眉,思索了一阵。 “那她是怎么猜到的……” 他默默嘀咕了一句。 然后松开了独眼龙。 这会儿就更郁闷了。 “老大,您……为什么突然反悔了?其实叶公子真的挺漂亮的,虽然是个太监,但养眼不是?” 有人小声道。 “乱说什么?老子怎么可能看上个不男不女的。” “那你为什么……” “就算他不男不女,你们也不能侮辱人家,没看到她要誓死反抗了吗?居然还想搜身,找死啊……” 说到这个,他又踹了独眼龙一脚。 这家伙要不是自家的,他一定揍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所以老大你就算是讨厌人家,也要保护人家的‘名节’吗? 老大果然是老大啊,果然形象很高大。 大家伙儿顿时觉得没跟错人。 “那咱下次注意,不说话,直接揍。” 独眼龙瞬间懂老大的意思了,赶忙道。 所以这次他被揍成猪头,也是自己活该。 “滚蛋,都暴露了,还揍什么?你们要敢动她,她只会算到我头上。” 古岩没好气的道。 有一群怂蛋小弟,是他的错。 你管她知不知道,你是老大,是一品军候,她一小小太监还能报复你不成? 小弟们是这么想的,但不敢说。 “是。” 众人点头。 古岩很是满意。 但一眼看去,总觉得大家伙儿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所以也不知是自己多想了,还是小弟们用那样的想法看他,他补充了一句。 “但我不是就这么放过她了,等我再想个法子,让她知道我的厉害。” 没错,这次失败了,还有下次。 要最后实在没办法,自己亲自动手,要是因为看到她那张脸蛋不忍心下手,那就蒙上眼睛。 然后安抚了自己的兄弟,请客吃完饭以后,他回府了。 “侯爷?” 守门的看到侯爷‘走着路’回来,尖叫出声。 那表情似乎在说,侯爷您怎么回来了?侯爷您怎么走路回来了? “怎么这里不是我家,我不能回来吗?” 他没好气的道。 然后进府了。 府内的下人,看他的眼神就跟看到妖怪入侵一般。 还是古叔第一个回过神来,连忙上前伺候。 侯爷终于知道回家了,最近回来的有些频繁,看来那位叶先生是有手段的,不错。 当下,他暗自把功劳给你叶倾,对他就更是喜欢。 “叶倾人呢?” 他假模假样的走了一圈。 假装不在意的问道。 “原来侯爷是在找叶先生啊,她这会儿正在念书呢,一回来就去了书房,晚饭都没吃。” 古叔一脸微笑。 仿佛在说,你那点小九九,我怎么会看不懂呢? 他一句话,给的讯息就够多的了。 脾气还挺大啊,居然把自己关在书房不肯吃饭? 她知不知道自己什么身份,居然敢跟她置气? 爱吃不吃,不吃拉倒,省点粮食没什么不好的。 “她不出来,就不准给她送饭去。” 古岩他恶狠狠的道。 有本事你就饿死在里边,饿不死,我还看不起你呢。 他默默嘀咕着。 但总有一股无名火往外冒。 古叔听的目瞪口呆的。 看着远去的侯爷,一脸莫名。 这……怎么和想象中的不一样呢? 难道侯爷不该去看看,给叶先生送点吃的吗? 居然还下令不让送饭? 难不成是要饿死叶先生? 三天不吃饭都饿不死人,怕什么呢? 古岩心很大,当晚洗洗就睡了,关于叶倾的信息半点不想 听到。 可大清早的,却被一阵吵闹声给吵醒了。 古叔很用力的敲门,直到里边的人带着一身黑气开门。 他急的冒汗,也顾不得看侯爷的脸色了。 “叶先生……他……他……他好像快不行了。” 古岩一个激灵,瞬间清醒。 “不就饿了一个晚上,这么脆弱?还不赶紧找大夫去?” 他没好气的道。 一边嫌弃他太弱,一边往书房赶。 所以这大清早的,那么冷,外套都没拿,他一身里衣冲到了叶倾跟前。 他已经被下人扶上软榻。 此刻昏迷不醒,脸色苍白,额头还一层层细汗在冒。 “怎么回事儿?” “不……不知道,今早我进来送早饭,叶先生就已经倒在这里了。” 某丫鬟垂着头,很害怕自己的主子。 “所以没人知道他何时晕的?你们怎么伺候人的?” 感情他这样多久都没人知道啊,那万一死了呢? 小太监居然这么娇弱,住在这里,可真是给自己找麻烦。 才住了几天,这都几回了?动不动就要不行,是不是得在府中给她养个大夫啊? 侯爷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一声怒吼,下人们纷纷下跪,不敢反驳。 他们对自家主子都是陌生的。 印象中进府以后,还是第一次被这么吼,但好像也是第一次和侯爷说话啊。 看到他们唯唯诺诺的,古岩非常心烦。 果然还是军营里的弟兄们好。 于是,一挥手,让所有人都滚蛋。 老大夫匆匆赶来后,很认真的把了脉。 古岩看他一脸凝重,有了不好的猜测。 该不会小太监已经得了绝症? “有屁就快放,看本候做什么?” 见老大夫时不时瞄他一眼,表情更加沉重。 第十二章 给她宰羊吃 古岩那暴躁性子,忍不了了。 这一吼,老大夫脸微微泛白,手指都在颤抖着。 “禀侯爷,这位公子身体底子虚弱,应是长期吃不饱造成的,寒气很重,这冬日里感染风寒受了凉,自然是撑不住,侯爷您……给他多穿点儿,放一个火炉,再多喂点好吃的,慢慢的,便好了。” 传闻中军候是个只会打仗的大老粗。 所以老大夫用最通俗易懂的话告诉军候,免得一会儿他听不懂,又吼自己。 说完,古岩脸色更难看了,可谓是铁青。 “怎么难道你认为是我苛责了她吗?她来我府上,可没两日。” 看老大夫的眼神,他又不爽了。 赶紧的撇清关系。 只是这长期是怎么回事? 难道他以前在宫里,经常被欺负吗?居然吃不饱穿不暖的。 所以前些日子吃满汉全席,都是怕被饿? 他自行脑补一翻,最后居然有些同情这位小太监。 男子汉大丈夫,要是有机会,谁不想变得孔武有力保家卫国啊? 所以,她那么柔弱,她自己一定很伤心。 “自然不是。” 吓的老大夫一愣慌忙垂下头。 “侯爷,昨夜叶先生便没吃晚饭,您也不让送,老奴想,应该是这样的缘故,她才晕倒的。” 古叔可真是不给面子。 听到自家主子要‘推卸’责任,他很英勇的站了出来。 然后老大夫看古岩的眼神好像就在说,你看,果然是你苛责了人家。 “本侯爷哪儿知道他那么弱?行了,既然没什么大碍,那就都出去。” 古岩他心烦意乱的。 这小太监就是来给他添堵的。 有她在,这日子过的不顺畅。 但看着她呼吸都很微弱的,进气少出气多,好像下一秒就要嗝屁,还怎么跟她计较呢? 于是赶走了所有人,将他直接扛起。 “侯爷,不可……” 老大夫见他如此粗鲁,以后是要把这位病娇公子丢出去,急的他忙制止。 古岩他就误会了老大夫的意思,微愣之后,骂骂咧咧的换了个姿势,改成拦腰抱起,标准的公主抱。 “麻烦的死太监,等你好了,赶紧滚蛋。” 他没好气的道。 一边嫌弃她的同时,一边觉得她也忒瘦了点,自己抱过的女人好像和他体重差不多。 一个男人长成这样,何等痛苦啊。 所以这一天的过去,叶倾在他心底彻底成了碍眼的小可怜。 老大夫欲言又止。 但大概也是这么个意思。 侯爷待那人温和一些,就对了。 可看到那样的姿势,就是觉得怪怪的。 他把人抱回了‘喜房’。 那本是自己的房间,现在却被他霸占了。 但其实侯府那么大,房间上百个,他怎么就没想起来把人送到别处呢? “去买头羊回来,给这小子补一补。” 他转头吩咐古叔。 “府里人参燕窝的,其实很多……” 杀羊啊?这和侯府气场不合。 古叔想劝劝他。 “吃点荤腥才好,你没看到她弱的快嗝屁了吗?难道府里连买羊的钱都没有?” 古岩没好气的道。 什么人参燕窝的,他没觉得那是好东西。 古叔暗叹口气。 咱府上好东西少吗?堂堂侯府,怎会连买羊的钱都没有? “倒是有。” 他唉声叹气。 但那钱不是侯爷你挣来的,你怎的就用的那么心安理得呢? “那就去买,记住,要买最壮最肥的。” 那样才好吃。 古岩对于吃羊,还是很有研究的。 古叔一脸痛苦,任命般的去了。 “羊腿记得给我留下,本侯爷要吃……” 古岩想了想,又道。 顿时,古叔受不了了,用很无奈的眼神看着自家侯爷。 侯爷真的野惯了,不大适应贵族生活啊。 但愿叶先生来了之后,能把他拉回来。 否则他这样出去,总是会被人笑话的。 “是不是再买点鸡鸭鱼肉什么的?” 任何人都能听出他的无奈,他真的就是说了玩儿的。 “都买,咱后院那么大,弄个圈子,养起来,隔三岔五的就给他杀一只,真是的,种那么多无用的花花草草做什么?我们军营四周,可都是庄稼地。” 古岩没好气的嘀咕着。 古叔被气的想骂人。 最后气急反笑。 “那是不是牛也牵两头回来?” …… 古岩看着他,沉默了片刻。 这下你知道自己多过分了?多不合适了? “也好。” 回头养大了,还能牵到军营里杀了吃,这样还比较节省。 “侯爷,老奴……” “是个好管家,有你在,本侯很欣慰,你果然开窍了。” 他正要说真话时,古岩走过来,拍着他的肩膀,一脸真诚的道。 一时间,古叔百感交集。 这不能怨侯爷。 他十岁便从军,如今的地位都是军功换来的。 他虽是一品军候,可何曾享受过贵族生活啊。 而且,打仗的很缺银子,这府里,也比不上其他权贵富裕。 “老奴会一直帮您的。” 古叔瞬间消了气。 只是思忖着,自己还需要再做点什么,为侯爷多赚点银子,让他没有后顾之忧。 主仆两人这番对话,叶倾听了很不是滋味儿。 感动的同时,也觉得侯爷他‘穷’的让人心疼。 打仗久了,他大概是‘穷’的。 这么穷的他还为了她杀羊养牛的。 看来苦肉计又一次成功了。 而且她现在确定,这侯爷吃软不吃硬,苦肉计对他极其奏效。 很虚弱的她,在傍晚醒了。 毕竟饿了一整天,真的受不了了。 “咳咳咳……” 她假装很虚弱的醒来。 “醒了就赶紧来吃饭。” 谁想,在屋里的人一点儿都不欣喜,还凶巴巴的道。 自个儿就已经坐在一桌子菜面前,盛了两碗羊肉汤。 他出的银子,不得喝一碗吗? 叶倾暗叹口气,已经预料到他就是这么个态度了。 她很艰难的站起来,摇摇晃晃走到桌前,一屁股坐下,像是再也起不来的样子。 “喝。” 古岩看的头皮都疼了。 粗鲁的把一碗羊肉汤给了她,自己那一碗,三两口下了。 反观叶倾,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也没看那碗羊肉汤。 安静的夹菜,安静的吃。 第十三章 我跟他一起出去,怕丢人 一个动若疯兔,一个静若处子,二人的差别,未免太大了些。 他吃了小碗饭,几口菜,默不作声的准备回去躺着。 “汤……” 某人敲了敲桌子,示意她,命令她。 心理嘀咕着,这人气性也大了点,居然到这个时候还在生气。 “不喝。” 他冷漠回应两个字,欲走。 却被他一把按住,强行按回椅子上。 “喝。” 就那架势,跟恶霸逼着小媳妇儿喝毒药似的。 她很倔强的别过头,完全就是个受了委屈,生闷气的‘小媳妇儿’。 还为先前揍他的事情气着呢,这男子汉大丈夫的,怎么能如此拘泥于一件小事呢? 格局太小了。 古岩又忍不住在心底默默吐槽。 格局小,但人家脾气大,别过头,说不喝就不喝。 “这羊可是专门为你杀的,你要不喝,那不是白费银子吗?快喝。” 他又道。 生气的叶倾不说话。 反正任你磨破嘴皮子我就是不想理你,但我又不是真的不理你,只是想起你居然找人揍我,我就一股子闷气,无处发泄。 过了很久,眼看汤都凉了,她又重新盛了一碗。 “知不知道我军营里的弟兄还喝一碗这样的羊肉汤要等多久?真该让你去军营里过一段时间,你才不会这么娇气任性。” 所以热汤再次放在她面前,爱喝不喝。 古岩他转身就离开,不想管她。 他也很生气。 这小太监,多少有点不知好歹。 就那么欺负人吗? 叶倾只觉得自己更委屈了。 但冷静的想一想,有一点总是没错的。 比起他那些士兵,自己真的太幸福了。 所以她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居然就……被侯爷给同化了,和他的那些士兵比较。 叶倾她平日里可是自视甚高的。 那就喝了。 生气的事情,以后再找他算账。 现在和一点儿都不在意自己的军候生气,完全是在亏待自己。 所以,一锅汤,她喝的见了底儿。 只是古岩他没见着,深夜,又回了一趟军营。 最近帝都内有些异动,和兄弟们告个别,就在侯府多住几日,待清楚了那些捣乱的渣子,他便回去。 所以在古叔大清早起来,要去巡查铺子时,遇到了刚回来的侯爷。 四目相对,古叔愣是半响没反应过来要行礼。 “去哪儿?” 古岩见他老人家挡着门不让进,轻蹙眉。 “收钱去。” 古叔他呆呆的,也没回过神。 收钱啊? 听到这答案,古岩眉头松了,一瞬间心情好了些许。 “那你去。” 最好多收点回来。 收钱这等大事,自然是不能拦着他。 古叔呆呆的点点头,傻傻的走出门。 最近,侯爷回来的也太勤了些。 一直看见他,撞见他,是真的不大习惯。 三日后。 一向只骑马的侯爷第一次坐着马车,与叶倾一起去了长公主府。 今日,是驸马爷的生辰,长公主大摆宴席为驸马爷庆贺。 朝中只要是没有政务在身的都来了,还有驸马爷那些好友,生意人。 总之今日,是大场面。 全城人都知道长公主极其重视自己的驸马,只要他的生辰,必会大办,所以古岩这位从不与达官贵族往来的军候,也会每年来参加驸马爷的生辰。 于是,这么多年下来,古岩对这位驸马爷真的很有意见。 总觉得他耽误了自己很多大事,是自己的绊脚石。 奈何今日,还是得来。 所以马车上的他,坐的很别扭不说,脸也很臭。 叶倾便觉得,他一直在摆脸色给自己看。 这三天他们都很少说话,连眼神交流都没有。 而今天一早,他就被长公主下了命令,必须带着她来参加驸马爷生辰宴。 此刻的他,定是十分厌烦她,觉得她一个小太监随他前来很丢脸? 既然如此,一会儿她便离他远一点,免得他觉得跟自己走在一起丢人。 于是一路来,那马车给人的感觉都很压抑。 沉甸甸的,甚至让车夫感觉两位主子是不是超重了,为何马车在艰难的行走呢? 直到长公主府门口。 真可谓热闹。 排队送礼的都已经绕了两个圈,在挨个进行登记。 古岩看到这一幕,就更生气了。 “就没见过这么能折腾的男人,不就又老了一岁吗?有什么值得庆祝的?看看他那样子,再过两次生辰,都成老头子了。” 他黑着脸嘀咕。 一股煞气从他站的地方往前窜。 排队的众人忽然感觉到背后凉飕飕的,热闹的场面竟是突然安静了一秒。 就在大伙儿要回头看看,后边有什么大人物时,长公主身边的头等侍女翠芽先一步,把那散发着黑气的侯爷以及叶倾带进屋了。 “侯爷,长公主不是说过,您若来了,直接往里边走就是了,谁还敢拦您不成?” 翠芽在前边领着路,有些无奈的道。 但就因为猜到他一定会去排队,所以她才出来迎接的。 “本侯爷倒是想,但送礼的都把长公主府的门堵死了,本侯从哪儿进?难道把人踹到一边吗?” 他没好气的道。 走在翠芽后边,还偷偷的翻了个白眼。 那模样,像极了调皮捣蛋的孩子。 叶倾只看了一眼,便低下了头,在偷笑。 “侯爷,话可不能乱说,当心长公主听到了,不高兴。” 翠芽听到这话更无奈了。 别看她年纪不大,但十分稳重得体。 真不愧是长公主身边最能干的侍女。 所以她忍不住在想,日后自己要是做皇后了,也想要一个这么能干的身边人。 桑芷她能行吗? 算了算了,就她那藏不住事儿的性子,难成气候。 但她被送出来这么些时日了,以那姑娘的性格,一定很想她。 回头若有机会,还是把她带出来,跟自己做个伴儿。 想着桑芷的事,她想的入了神。 之后忽然就有人叫她了。 “小叶子?” 铜铃般大的眼睛里才没有那些年轻姑娘的天真烂漫,睿智,她在认真打量她。 “是,不知姑娘有何吩咐?” 这是他们第二次见面了。 第一次,在他被抬入侯府前,辛者库里,是她陪在长公主身边,点名要她。 第十四章 传闻中的长公主 只是那时,两人并未说过话。 此刻,翠芽的眼神很锋利,似乎很不喜欢他。 “听闻小叶子是儋州人士,刚巧奴婢也是,不知小叶子出自儋州何处?” 她突然问道。 儋州…… 她竟怀疑她吗? 看她那乌溜溜的睿智大眼睛,叶倾轻蹙眉。 她很敏感,像这样突然问起她身世的,定是在调查她,而且翠芽还不喜欢她,针对她。 “小叶子叫谁呢?叫叶先生。” 她还未答话。 侯爷忽然很不悦的道。 只见翠芽惊讶不已。 但最后还是笑了笑,没再说什么。 于是,这个问身世的话题,也并未继续下去。 但叶倾是个极其敏感的人,知晓她定不是随意问起的,一定另有缘由。 她必须弄清楚,以免翠芽做出一些害她的事情。 说话间,就走到长公主面前了。 显然翠芽的问话和侯爷的训斥她是听到了。 一到跟前,她就一脸不悦的训斥翠芽。 “叶先生是本公主看上的人,你怎么还磨磨唧唧,唧唧歪歪,没完没了的,要再怀疑她,本宫就罚你去捡柴。” 翠芽忙退后,低着头十分恭顺的说再也不敢了。 她站在门前,一身紫色宫装,从头到脚都透露着我是长公主,我至高无上,我很尊贵的架势。 总之雍容华贵,不可冒犯,不能侵犯。 气场两米八开外,但她温柔,带着微笑,很和气的样子。 “奴才小叶子拜见长公主殿下。” “行了,侯爷都说你是叶先生,日后见了本宫,不用行礼,本宫怕被侯爷记恨。” 叶倾她低头装乖顺。 但长公主却不像其他那些长辈一般一看到她就笑。 反而有些严厉。 分明刚才训斥翠芽都是温和的。 可现在说这番话,还带了戾气。 是对她不满吗? “是,我知道了。” 她很听话的起身。 心底却有些委屈。 而且目光莹莹,垂着头,不再答话。 古岩见这情形,轻蹙眉。 “阿姐,她就一小太监,你这么凶做什么?” 分明他觉得长姐也没说什么,但看到她那么委屈的样子,心底就不舒服。 好像她被欺负了一样。 “凶?侯爷,本宫是什么个性你不了解吗?” 长公主一愣,都气笑了。 越发冰冷的眸光落在叶倾身上。 她不敢抬头,就默默在一旁装委屈。 若是以往,看到有人为她出头,她定是欣喜自豪骄傲的。 但这会儿,却不希望侯爷与长公主有任何冲突。 因为长公主有权有势,日后侯爷若反了,她能做盟友是最好的。 所以,要讨好长公主才行。 “侯爷,我没事,只是不大习惯而已,是我的错。” 她忙拽拽他的衣袖。 可这一拽,长公主就更厌恶了。 侯爷虽没再多说什么。 但当她抬头时,总感觉自己得罪了长公主和她身后的翠芽。 这下可怎么办呐? 她有些苦恼了。 大概是开头没开好。 长公主不喜欢柔柔弱弱,娇娇柔柔的她吗? 气氛有些古怪,有些沉默。 “驸马爷在哪儿?把人叫出来。” 古岩他看着垂头的叶倾。 大约是在宫里被磨了性子,她这唯唯诺诺的性格很不讨喜啊。 分明在侯府,她还长牙五爪的,怎的一出来就变样了呢? 他有些郁闷。 索性就去找那驸马爷的茬儿。 “沈浪,本侯爷来了,快出来。” 古岩又冲着屋里大喊一声。 反正按照惯例,驸马爷是一定在长公主身后的。 他虽然没用吼的,但常年行军打仗,自身说话都带着一股子霸气。 这会儿一喊,感觉后边的屋子都晃动了一下。 叶倾忍不住看了眼这男人。 这几日,他觉得侯爷要改的地方还是很多的。 毕竟日后作为帝王,首先要端庄稳重。 侯爷如今有些小孩子心性。 “来嘞……” 可没想到传闻中那位大文豪,帝都第一才子的沈浪沈先生,本该风度翩翩,拥有文人气质的大家,居然是提着酒壶,穿着一身红衣,小跑着出来的。 叶倾有些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这些人和她前世所了解到的,总有些出入呢? “这是本侯爷送你的生辰礼物。”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可古岩他已经把早已准备好的生辰礼物掏出来了。 一个木制的盒子,不大也不小。 只看到提着酒的驸马爷,大才子沈浪先生立刻把酒还给长公主。 木盒子打开一看,那是颗…… “人参?” 沈大才子的表情有些凝固。 盒子里拿出来的人参,好像要有胳膊那么粗壮了。 这么大的人参,皇宫都很稀少,值不少钱呢。 叶倾也有些意外。 他可真是个实在人呐。 “嗯,这很补身体的,驸马爷你多吃点。” 他点点头。 这东西是曾经某战俘贿赂他的,所以不算花钱,他当然舍得送。 很补身体是什么意思? 叶倾本来是没多想。 但眼看沈驸马爷表情骤变,他就很想问问,为何要强调补身体呢? “小岩,可真是有心了,你大姐夫很喜欢。” 长公主她眼疾手快的先收回。 看她始终微笑,实在看不出这会儿收了礼物是喜欢还是讨厌。 总觉得她说的就是场面话。 “嗯,你喜欢便好。” 古岩就是个实诚的孩子。 点了点头,冲着长公主说了一句。 下一秒,温和微笑的长公主就僵硬了两秒。 “侯爷不愧是侯爷,选的礼物都非同一般,我真的是很喜欢,郑重谢谢你。” 沈浪笑的很僵硬,很牵强。 所以这位是赤果果的在应付而已。 但古岩可管不得那么许多,东西送了就成。 但叶倾她就自行脑补了一些东西。 看长公主和驸马爷的神情,难道是……那方面,不太和谐吗? 那侯爷他真的是良苦用心了,居然送人那么补的东西。 但明目张胆的总归不好。 看二位神情,明显有些尴尬。 “那可以去前院喝酒了?” 他可不乐意和沈驸马爷在这儿纠缠。 而且他送人参真没那层意思,只是觉得驸马爷年纪大了,要补补身体,他要是病倒了,受苦的还是他阿姐。 第十五章 他擅长让人难堪 所以绝对没有别的意思。 “当然可以,管够……” “侯爷您请先走,我有些事情想跟长公主谈谈。” 叶倾知道自己这时候不该跟着他,免得让他丢脸。 谈谈? 长公主有些疑问。 她想谈,自己可未必呢,这小太监,未免自作多情了些。 一旁沈驸马爷一脸八卦。 而古岩,便是一脸的疑惑和古怪。 谈什么?谈怎么收服我吗?你做梦? 古岩下意识的就想到这些。 “随你。” 但那话只能在心里说一说。 以他的性格,是要意气风发的离开,留下冷酷帅气的背影。 “看来你这几日过的不错啊。” 人刚走,端庄优雅的长公主眼神就冷了,面带讥讽。 叶倾也不多话,直接下跪。 “奴才是长公主指明送给侯爷的,不知奴才哪儿做的不对,竟然长公主如此生气?今日找奴才来,可是有什么吩咐?” 长公主对她第一印象不好,她要挽回。 “那日也没细看,没想小叶子居然是个美人,难怪我们家侯爷见不得你受委屈了,这张我见犹怜的小脸蛋,谁见了都不忍心。” 她弯下身,抬起她下巴,居高临下的看着。 “殿下……” “还是别那么楚楚可怜的,你都是侯爷的人了,不用自称奴才,起来说话。” 长公主冷声道。 叶倾犹豫了片刻。 “再不起来,一会儿侯爷回来,指不定以为本宫又欺负你这小可怜了呢。” 然后长公主语气就更冷了。 她忙起身。 只怕是自己再装下去,长公主会更讨厌。 “本宫确实不喜欢你,早知道你是这副德行,就算是相师说了你是侯爷的有缘人,本宫也不会让你在他身边待着,可现在晚了,你已经在了,而且侯爷似乎还挺向着你,那本宫便不动你。” 长公主一脸高傲,微微仰着头,居高临下俯视她,似乎在她眼底,叶倾渺小无比。 “记住,好好伺候侯爷,不可有异心,至于你这些小把戏,小手段,本宫虽然厌恶,但可以装作看不见。” 她乖顺的听话。 长公主就高高在上的训斥她。 “我会听话的,请长公主放心。” 她懂了,原来长公主不喜欢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可怜啊。 那日后在她面前,还是挺直腰背的好。 “嗯,算你识相。” 长公主满意她的态度。 见她终于抬起头来终于不再装软弱,有那么一丢丢的满意。 “只是你这一身从后宫学来的肮脏把戏,甚是低劣,可别带坏了我家那什么都不懂的侯爷,一会儿你回去,本宫将府上的哑姑送给你,照顾你,教教你规矩,日后出来,别一副小媳妇姿态,丢人。” 长公主又道。 叶倾一脸的讶异。 聪明如她,自然知道长公主这是好意。 可明明就看不上她,不喜欢她,又为何如此? 只见一旁没什么表情的翠芽变了脸色,好像想说点什么。 但见长公主丝毫没有看她的意思,就闭嘴了。 “是。” 嫌弃她,觉得她小气。 要换做前世,叶倾一定记恨了,定是想着日后有权有势后报复。 可现在她居然觉得,自己未来是要做皇后的,气度应当大一些。 另一边,古岩可没想过叶倾心底有那么多小九九。 一阵狂痴狂喝,身材魁梧,气势威严的他在人群中格外醒悟。 但总觉得,他好像是刻意引起别人注意的。 否则谁在宴席上会左手一只鸭,右手一只鸡的呢? “这不是军侯吗?” 也不知是谁高呼了一声。 然后古岩面前就出现了一群世家子弟。 看那年纪,和他相当,都穿的人魔狗样的。 看他的眼神更是充满了崇拜,纷纷行李后,就各种八卦问题。 比如……侯爷您怎的孤身一人在此处?再比如侯爷您今日不用去军营吗?再有,侯爷您是不是很久没上朝了? 总之,谁都想搭一句话。 “本候的确许久没去上朝了,听闻,陛下似乎很想念本候。” 最后一位小公子摇着扇子问话。 古岩他忽然就很认真的回答。 他说话自带威严,让在场逐一问候的人都是一愣。 “是,陛下的确说起过,希望侯爷您尽快出现。” 最后那位公子,手拿折扇,一身白衣,长相也是上品,一双锐利的丹凤眼,五官温柔,皮肤也很白。 这位是礼部侍郎李厚青,年长古岩一岁,是最近两年才升起的官儿,如今在官场中,风头很甚。 所以他在第一次和军侯见面,便敢如此说话,到底是年少轻狂。 “本候出现可没什么好事,若楚国太平,本候是不上朝的。” 只见古岩幽幽一笑,盯着这位李厚青,似乎很有兴趣的样子。 这话说的大家伙儿一愣。 怎的被侯爷这么一说,好像他们都巴不得他上朝,巴不得楚国打仗一样? 李厚青面容一僵,有些惶恐的告罪。 “本候倒是记得你,听府上管家说,你给本候递过两次帖子了,想上门吃饭是吗?” 但哪儿能这么随便完了? 古岩在这里等他,可等的久了。 大伙儿听到这话,愣了一下。 李厚青从惊愕到红了耳根子,也就一瞬间而已。 官场上谁不会装装样子啊。 向侯爷这般的大人物,真是让人难堪的猝不及防啊。 而且,他可没说要去吃饭那么无耻的话。 “侯爷您误会了,下官……” “误会?难道是你不想去本侯府上吃饭?” 他轻蹙眉,一脸疑惑。 李厚青脸红的发青,看到身边的同僚似乎在笑话自己,心底有些不满和怒气。 “下官当然不是为了吃饭去的……” “那为什么?本候不认识你,你无故来找本候,是为何?” 古岩有些不满,二连发问。 简直是灵魂发问。 在场当官的可都明白。 还能为了什么呢?军候手握重兵,在这帝都的地位那可是又高又稳,谁不想巴结他呢? 曾经,也有人试图巴结过,可都没成功。 于是,李厚青就更难堪了。 “下官……本是想去请教侯爷武学上的事。” “武学啊?好说好说,本候倒是十分擅长,择日不如撞日,那便在此处,本候可以指教指教你。” 古岩一听,好像来了兴趣。 第十六章 这些人看不起她 放下手中的鸡和鸭。 “在这?” 李厚青一脸错愕。 然后周围的人都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只见侯爷一个眼神过去,大家伙儿已经把地儿让开了,还宽敞的很。 此刻的李厚青显得弱小又无助。 他有些不安,小腿止不住的发抖。 “也没武器,那就赤身肉搏,会什么尽管都使出来,本候瞧瞧你的底子。” 高大英勇的他覆手而立,英姿勃发,是这人群中最高大最亮眼的崽。 讲起武学,他真的很自信,还发光发热。 缓缓而来的叶倾就正好瞧见这一幕。 “又在欺负人了。” 他还没说什么,一旁的长公主就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但眼底对他还是那么宠溺。 又? 所以他先前经常在欺负人吗? “每年都在我的生辰宴上闹事,我看他就是见不得你给我办生辰宴。” 一旁沈大才子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可人家不是每年都给你备厚礼了吗?他看不惯你,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但始终没动手欺负你。” 长公主一脸无奈。 “所以你弟欺负你男人,你果然还是帮你弟。” 沈大才子可幽怨了。 这话…… 叶倾听了之后,很惶恐。 沈大才子贤名在外,听说有铮铮傲骨,大家风范,随手一笔便是千古流传的名句,乃百年来未见的文学大家。 可……在长公主面前怎的如此……娇柔? 难道这是在邀宠吗? 看长公主似乎很受用,叶倾暗自觉得,或许自己应该跟他学一学。 “我帮着阿岩,不就是为了让他不揍你吗?再说了,他哪会儿教训人不是因为对方太欠揍啊?” 方才都还是‘欺负人’,现在就变成‘教训人’了。 “这话何意?” 叶倾是个聪明鬼,立刻听出长公主话中有话。 “这位李大人啊,三年便从无名小卒做到了侍郎之位,他又不是秀才出生,也非大家子弟,你猜,他凭的什么?” 长公主语气淡淡的,很有一种看好戏的姿态。 “那就是没本事,又无家事了,这人凭的,该不会是样貌?” 叶倾很淡定的猜测。 实在是这位李侍郎长得漂亮,而她认为,无才无能的就只能凭借样貌,否则还有什么?奇迹吗? 可谁想,说完以后,夫妻二人都惊讶的看着她。 叶倾都震惊了。 所以是……猜中了? “阿卿啊,你是一早知道的?” 真的凭样貌? 叶倾有些错愕。 她茫然摇摇头,自己都不认识这人,怎会知晓呢? 而长公主对她的态度也从刚才谈话后变了,好像一家人那样的和蔼。 但叶倾是有自知之明的。 又怎会如此简单呢? “本宫就说,阿卿是个有脑子的聪敏孩子,没错,这位李大人啊,曾是首辅欧阳大人府上的乐师,但琴艺也就一般,听说欧阳大人是夜夜召唤他,连宠数月呢……” 沈驸马他一副八卦嘴脸。 把那俊逸五官都衬托的有些滑稽。 而叶倾在那瞬间,只感觉自己被雷击了。 男宠啊? 身份卑贱的他成了李侍郎? 这套路,她怎的有些熟悉呢? 是不是和自己目前……有些相似呢? 那心情瞬间难以言喻。 “以阿卿的长相和才学,若是有侯爷给你撑腰,日后要做官,倒也不难。” 一旁长公主点点头,顺着驸马爷的话往下说。 她再次被一雷击。 看着长公主突然闪现的睿智,她有一丝慌乱。 难道长公主已经知道自己是有目的的接近侯爷了吗? “在下不敢。” 她忙低头。 尽管内心有些慌,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云淡风轻的,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做官是不可能的,她的目标是皇后之位。 “有什么敢不敢的,这叫凭本事上位,你看我,还不是榜上了长公主,这才成大才子的?” 沈驸马他眯眼笑。 笑容就不怀好意,坐等一出戏。 不能再聊下去了,她总觉得自己要暴露。 而且为什么都是拿驸马爷和李侍郎跟她做对比呢? “如此说来,李侍郎如今是想沾着侯爷吗?那欧阳大人知道,会不会宰了他?” 话题还是转移到那位李侍郎身上的好。 “哪儿会啊,两年前两人就彻底断了关系,听说欧阳大人最近喜欢女人,府上又多了两位歌姬。” 沈驸马继续八卦。 …… 叶倾感觉和沈驸马说话好无奈啊。 这个人和传闻中的就不是一个人。 “他这不是没人能依靠,官路不顺了嘛,阿卿,你的情敌可是来了噢……” 长公主眯笑。 “他吗?” 叶倾一脸‘文人’表情,总之是温和儒雅的,十分端正优雅,看不出一丝丝的腹黑。 语气夹杂三分不屑,还有一丝骄傲。 沈驸马一脸意外的瞧着她。 长公主也颇为意外。 方才还唯唯诺诺的人,这会儿怎的突然自信了? 但不得不说,还是这样顺眼些。 一个男人而已,侯爷又不喜欢男人,她有什么可担心的。 只是看着这位李侍郎,她想到的是另一件事。 跟了欧阳予两年吗?那他是不是知道很多欧阳予的事情? 她瞬间觉得此人对自己极有用处。 而观看的这一会儿,李侍郎他被当着众人的面,打惨了。 会什么武功啊?就连用三脚猫都像是侮辱了这个词儿。 侯爷他单只手,都没怎么主动出手,他就输的很难看,摔了很多次了。 “侯爷,您武艺高强,下官甘拜下风……” “就你这花架子,向本侯讨教什么?连本候家里的狗都比凶。” 古岩轻蹙眉,没好气的道。 哈哈哈…… 周围看戏的,哄堂大笑。 李厚青脸色铁青,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是,是下官不自量力。” 他垂着头,要退下。 今日被羞辱惨了,在官场多年,还从未被人赤果果的打脸。 这位军候,真的不好惹。 但这仇,也必须记下。 “知道就好。” 古岩一脸傲娇的道。 “侯爷乃楚国战神,武艺高强,岂是李侍郎能比的,李侍郎敢挑战侯爷,便已经是勇气可嘉了。” 眼看古岩欺负完人了。 第十七章 谁欺负谁还不一定呢 长公主出面调解。 她带着两个风华绝代的男人来了。 一左一右,好不养眼。 那一秒,看的古岩很生气。 那个小太监不跟着他,反而跟阿姐,什么意思?要抱紧阿姐的大腿吗? 难道自己的大腿不够粗,还不能庇佑他? 碍眼。 他冷哼一声,暗自郁结。 这下,李侍郎的脸色才稍微好了一些。 “是啊,我等文人,就该像李侍郎一般,跟别人打架输了不丢人,多打几次,多输几次,便习惯了。” 沈驸马爷端着姿态附和。 这夫妇二人一唱一和,根本就是出戏。 三两句话,就将刚才沦为笑柄的李厚青抬高了形象,只见他感激不已,朝着二人行礼。 也不想想一品军候在楚国是怎样的存在,的确能挑战他就已经很有勇气了,妄想赢?在场只怕无人可以。 “侯爷,既然李侍郎如此好学,近日你又常在侯府,不如就让他去你府上住几日,你好好调教。” 叶倾其实才刚想着怎么接近李侍郎,长公主就突然开口了。 顿时,不仅她错愕。 古岩和李厚青也是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李厚青下意识看着古岩,总觉得自己又要被羞辱了。 毕竟刚才打他,毫不留手,这会儿还感觉身体多了几处淤青。 “也好。” 可没想到,这次侯爷居然答应了。 什么意思? 先是打一巴掌,再给颗糖吃吗? 叶倾看着这因为长公主一句话骤变的局势,心底松了口气。 看来都不用自己出手了,居然能坐收渔翁之利,长公主殿下可真是她的福星。 待李侍郎到了侯府,她定好好对他。 这可是曾经欧阳首辅的人呢,太有价值了。 只是没想到侯爷居然真的答应。 也不知他在想什么? 李厚青瞬间觉得厚爱来的太突然,有些无法接受,并且总感受到一道算计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好像在计算着能把他切成几块? 他有些不安。 看一眼扫去,愣是找不到那目光的出处。 反而注意到了长公主身边,那位非常漂亮的男人。 他雅正,极其有风度,站在长公主身边,竟不显得像个奴才。 这人谁啊?先前怎的从未见过? 长公主她是不可能有其他男人的,那这位雅正公子,是贵族? “还没站够是?还不到这边来?” 李厚青正发散思维猜测,只听那让他胆寒的声音突然响起。 下一秒,他判定为贵族的叶倾很听话的走到了军候身侧,不,是身后。 两人挨着站,却前后错开。 那姿态,分明就是…… 难道他就是那位被长公主赏给军候的小太监? 李厚青倒吸口凉气。 瞬间懂了,为什么军候看都不看他一眼。 这么漂亮的小太监,谁比得过啊? 光看容貌,他又被打击到了。 他这一吆喝,其余人也来了兴趣,简直是兴致勃勃的在打量。 叶倾瞬间感觉自己跟猴子似的,被人在参观。 但她却不怨那罪魁祸首。 毕竟他也被当猴子一样被人猛瞧。 他们家侯爷就是这么个人,已经习惯了。 “你一会儿的诗会我没什么兴趣,所以本候要回家睡觉了。” 古岩看着沈驸马,没好气的道。 诗会是这位大才子用来证明自己最好的机会,所以每年生辰,都有这个环节。 他前两次打过瞌睡后,就不乐意再听这些小蚊子叫了。 “等等。” 不等沈驸马开口,长公主突然道。 “就算你没兴趣,,但阿卿还能没有吗?她第一次参加。” 温和的眼射向叶倾。 如此亲密的称呼,让在场的人惊愕不已。 一个小太监而已,什么来头啊? 不仅让军候另眼相待,就连长公主也如此维护她。 “他?” 古岩淡淡的瞄了他一眼。 似乎是满脸的不屑。 但还是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下,喝酒,吃烤鸡…… “长公主,在下才疏学浅,只怕一会儿会丢了侯爷的脸……” 叶倾真的没想到长公主会如此,有些错愕。 然后下意识的就觉得这夫妻二人,只怕又在算计什么了。 长公主不喜欢她,想让她出丑?但她不是说了吗?不希望她给侯爷丢脸。 所以这波操作,算怎么回事? “早就听古叔说过了,你博学多才,今日是你表现的机会,可别错过了。” 长公主温和笑着。 你在侯府不是挺能吗?在这儿来忽悠谁啊? 闻言,叶倾一脸的为难,还有些不乐意。 又要露出委屈的目光了。 “你再这样,侯爷他可能又认为本宫欺负你了。” 长公主突然道。 叶倾一看已经就坐在喝茶的侯爷,立刻收敛了神色。 于是,便处变不惊,面无表情的随着诸位世家公子落座。 古岩他坐在大树下乘凉,目光淡然,望着品味轩,就仿佛他虽然不参与,但一切又都在他掌控之中。 “想让他对你另眼相待吗?” 叶倾在宫里当了这么多年的小透明,此刻突然和世家子弟坐在一起比拼才学,是真的很不适应。 这时,长公主又走过来了。 眼神望着大树下在喝酒的古岩,眉毛轻轻一挑。 那要表达的意思,简直不要太明显了。 “您实在太高看我了。” 怎么另眼相待,难道她的文采还能比沈驸马的好吗? 叶倾十分无奈。 可长公主似乎想看一出好戏。 而有的人,不想让长公主失望。 “叶先生,在下一见到您,就想起一个对子,不知能否请您对一对?” 一长相干净的老书生起身。 说他老,可能年纪也和军候相当,只是在一群小书生面前,一看便是长辈。 看他穿着,有些……寒碜,不像是世家子弟。 “您请。” 他看叶倾的目光,可不大友善。 像这类人,应当就是驸马爷的好友了,与驸马爷一样的文人学士。 “蒙面歌姬,杨柳细腰,回眸一笑百媚生,脱了面,大胡子。” 他张口便来。 哈哈哈…… 刚说完,便是一阵笑声。 只见她周围那些公子都用嘲笑,鄙夷的眼神瞧着她。 何意?是说那歌姬不男不女,在欺骗人吗? 第十八章 有个不好对付的男人 在远处的古岩都听出如此直白的嘲讽了。 顿时直起身体,看着叶倾。 她就不该参加什么狗屁诗会,这群文人,最爱逞嘴上功夫。 倒是叶倾面色自然,看不出一丝丝被嘲弄的愤怒。 “胡须先生,清风俊朗,展颜一笑雪消融,拔了须,小白脸。” 她淡淡的回应。 此刻她确定这些人都想看她出丑,而且还取笑她,区区一小太监,竟是以色示人。 全场寂静片刻。 “好,非常好,本侯有赏。” 这次笑的只有一人,但声势盖过方才。 远处明明不参与的古岩一边拍手一边要给叶倾送笑脸。 小太监她不大好欺负啊。 这样倒是放心了。 看到军候他高兴的眯起眼,叶倾心底划过几分异样。 她可以理解成他是在为自己助威? 那被嘲弄的胡子书生黑了脸,面色阴沉。 “天地万物有阴阳,一阴一阳,一男一女,阴阳调和,道法自然。” 被气的够呛。 他就只差没指着叶倾鼻子骂,你这阉人。 “朝堂百官分文物,一文一武,一左一右,文武全才,天下太平。” 叶倾一脸高冷,一副大度模样,不与人计较。 古岩他看的哈哈大笑,看不过瘾。 这下,胡子书生他气不过了,几乎要摔了酒杯与叶倾拼命。 “先生,在下斗胆,赋诗一首。” 叶倾却主动上前一步。 那代表着要进攻。 “你请。” 沈驸马爷不知何时到了叶倾身后,这会儿两眼发亮的看着他。 似乎在呼唤着,从没人在他诗会上骂过人,今儿个他可是开了眼界。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世人皆被明日累,春去秋来老将至。” “哈哈哈……” 这次是沈驸马第一个大笑,赢了古岩。 “老胡啊,你和人家年轻人比,可是老咯……” 他听出来了,叶倾这是在嘲讽人家呢。 顿时,那胡子先生气的快要吐血。 却见叶倾突然弯身行礼。 “驸马爷,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只是想提醒胡先生,时光匆匆不等人,若想有功名在身,不如挑灯苦战,日日夜夜读书,才有一举高中,成为人上人的可能,万不可像现在这般,蹉跎岁月。” 她认真解释。 看她的样子是何其无辜,又何其正气啊。 解释完,胡子先生一口老血喷出,当场晕了过去。 古岩看的惊讶。 这小太监口才了得啊。 你那解释,还不如不说的好呢。 难道你不是在说人家学识不够,资质不佳,唯有笨鸟先飞才是唯一途径吗?而且这只笨鸟年纪还大了,未必飞得起。 众人面面相觑,叶倾却一脸担心冲上前,扶住胡子先生。 “先生,若您不认同在下所说,就切勿放在心上,如此在意,实在伤身,千万要让大夫多开些补药,助您调养。” “你……你……” 老胡又吐了口血,再晕了一次。 叶倾面露担忧,但眼底的笑意是那么明显,只不过被她那卷翘的长睫毛遮了大半,没人看到而已。 全场一片哗然。 “老胡啊……” 沈驸马挽起袖子,也急急忙忙的将人扶下去了。 但那脸上,分明就一副我还想看好戏的神情。 “小太监,你会不会太过分了?” 闹的如此,那些世家子弟便看不下去了。 一个小太监在诗会上如此捣乱,他们文人的面往哪儿搁? 所以说,想找他麻烦的人,不在少数。 叶倾微愣,转身看着那位起身抱不平的公子。 微微弯身行礼。 随口就是小太监,可见在这些人心底,是瞧不起自己的。 “不知公子有何指教?” 她谦和有礼。 就算人家找麻烦,她也不能像疯狗一样咬人。 毕竟她是未来要做皇后之人,怎能不够冷静呢? 所以哪怕是她在行礼,也丝毫不觉得她是卑微的,只感觉这人,真是十分有礼貌。 “我乃刑部尚书之子严鹏。” 这位严公子气急败坏,但文人,还是不忘自我介绍。 当然,一个小太监还不配。 他这番介绍是想告诉众人他的身份,也想引起长公主的注意。 毕竟,只要长公主看众,日后仕途,会容易些。 然后,叶倾便看着他,没说话,似乎在等待着他要怎么指教。 “长公主宽厚,让你同我们一起参加诗会,你却不懂得谦让,如此咄咄逼人,气晕了长辈,哪里有文人之姿?如此,岂不是丢了军候的脸,让长公主难做?” 严鹏他黑脸训斥。 一个小太监何时能如此放肆了? 就算他如今榜上了军候,那也是个小太监,身份低贱,人也卑微至极。 但话不能说的太明,不能打脸长公主不是。 可他不信,长公主会看得上这么个小太监。 “是啊,太过分了……” 只见周围人附和,都在针对叶倾。 “在下只是以彼之道还至彼身,最后一番言论也是忠言逆耳,绝无逼人之意。” 叶倾没什么情绪,语气依旧很淡。 淡如凉水,她似乎无论如何都沸腾不起来。 “哼,就你一个小太监,会的不就是深宫里那些鬼把戏吗?别以为在坐的都是傻子,任你耍,这里也不是深宫。” 一旁气不过的人冷声道。 只见他手中的茶杯猛地磕在桌上,碎了。 他说话,倒是十分的直白啊。 见他一身蓝衣,脊背笔直,一头黑发极其的亮眼,竟是比女人的还要好看。 长的极其好看,小麦色皮肤,比起古岩那冷硬的五官多了三分柔和,是个十分阳光的大帅哥。 只是这大帅哥此刻满脸写着我不高兴,不大好相处。 至于那我不高兴,似乎又是因叶倾而起的。 从刚才开始,大家都在顾及长公主,不敢对叶倾如何,可现在,有人敢了。 并且他看都没看一眼长公主,只是目光不善的盯着叶倾。 “所以这位公子是在说宫里的主子都是傻子吗?” 不好惹。 但这人,叶倾前世今生都不曾见过。 “哼,当久了奴才,就只会如此吗?想给我定罪,不看看你什么身份?” 那人听到这话,更是不喜。 第十九章 英雄救美 下一秒,起身走向叶倾。 他比叶倾还要高出半颗头,一起身,莫名带来一种压迫力。 好像要把他撕碎。 而周围那些人,一副看好戏的模样,似乎等待着他被撕碎。 长公主端坐着,没有要帮他的意思。 只是在眯眼笑。 这才对嘛,分明就是牙尖嘴利又聪明有才的小太监,干嘛要装柔弱博同情呢? 她大概是在深宫久,被教坏了。 长公主觉得自己可以把她掰正。 叶倾本不想出头,也不到她出头的时候。 可这些人,咬定了她的身份,肆意侮辱,若不是顾及有侯爷在此处,只怕自己会被玩弄,会被扔出去,在那之前还可能要被吐口水。 那瞬间,她感觉这些人都是高高在上的,而自己或许只是他们无聊时的一个消遣。 他们分为两个阵营,一个帮自己,一个嘲讽自己,不过是为了一出戏而已。 或许,长公主和那位驸马爷一直‘欣赏’自己,就是为了此刻。 所以,她必定是要出头的,只有自己成为人上人了,才能保证不被欺负。 他看着眼前咄咄逼人的高大男人。 内心已经刮起了龙卷风,但面上依旧淡漠冷静。 “在下身份卑微,自然不敢与诸位世家公子争辩,但今日有人辱我在先,有人以我身份卑贱,嘲弄我在前,我岂能不反抗?” “你是个太监,生来的奴才,谁给你的资格,让你反抗?就算这里的人要你跪在这里奉茶,都是理所应当的,你凭什么反抗?” 这男人冷笑。 满眼嘲弄,步步靠近,仿佛要将他踩碎,爬在地上,再也起不来。 是啊? 凭什么呢? 他如今本就只是个太监,本就只是个男宠,谁给她那个底气?给她那个资格? 她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句。 那么一刻,心底慌了,很迷茫。 她没有任何背景,有什么底气在这里与这些贵族公子抗衡呢? 果然是她掉以轻心了。 “凭本候,你看如何?” 可在她要倒下时,撞到了一个人。 那人在她身后,一只手撑住她的腰,让她站的笔直。 光闻到那气息,她便知道是他。 那一刻,她没有回头望。 只是把这么简单的几个字放在心底。 古岩他来了,带着一身的霸气和凌厉登场。 原本他们斗诗骂人是不关他的事的。 可要上升到侮辱人的阶段,那他就不能不管。 两个差不多高大的男子面对面,眼底迸发着雷电之力,好像在决斗。 “古候,区区一个男宠,您何至于如此?” 那男人抿嘴浅笑,方才咄咄逼人,此刻漫不经心。 “本候的男宠,也是本候的人,在侯府他是半个主子,你说他是奴才,难道也在说本候只是低贱之人吗?” 古岩那叫一个恼。 当着他的面都敢如此,此人实在嚣张。 “下官自然是不敢的,只是男宠说到底也是……” “欧阳大人,本候是一品军候,手握重兵,就算是本候的男宠,那也是身后有十万重兵的男宠,岂是欧阳大人能动的?难道……欧阳大人敢打死陛下养的一条狗吗?” 他声音洪亮,刻意放大以后,威力十足。 赤果果的用军功压人。 这里谁不知,他是一品军候,楚国最厉害的男人啊。 叶倾感动之余。 突然听到养的一条狗后,心情有些复杂。 或许他是觉得自己被人侮辱,他丢面儿了,这才站出来的。 只是这些不是重点。 重点是欧阳。 这位是欧阳大人? 可他不是欧阳予啊。 只见欧阳大人脸色微变,俊朗阳光的脸上多了几分阴霾。 大抵,是比不过人家有军功在身,有兵在,他完全不是对手啊。 “是,侯爷言之有理,下官在此赔罪……” 他不情不愿的向侯爷低头。 可他却一个闪躲,把叶倾推到欧阳大人面前,受了一礼。 下一秒,一阵唏嘘。 抬头后的欧阳大人眼底竟是阴霾,藏也藏不住。 叶倾微愣。 但她不敢当吗? 可能是想多了。 十分坦然,你拜,我受。 “行了,我看你们这诗会是越办越离谱,简直乌烟瘴气,乱七八糟,日后,别再邀请本候。” 古岩黑着脸,摆摆手。 然后当众带走了叶倾。 “侯爷……” 长公主看的一愣。 可古岩却没有因为她的叫喊停留半步。 就这么走了。 生气了吗? 就为了一个他都不喜欢的男宠?长公主有些意外。 是不是……太过了? 古岩走的很快,叶倾快步跟着,上了马车后,一直在喘气,看上去就很累。 然后,马车就破了个洞。 叶倾微愣。 她可不会自恋到觉得侯爷是因为她被人侮辱了,那么生气。 侯爷可没那么在意她。 那是什么原因呢? 似乎是从那人出场了,侯爷才突然生气的。 “侯爷,那位欧阳大人?” “是欧阳予同母异父的小弟,任大理寺卿一职,平日里就嚣张的很,总跟本侯作对,今日,你也是因为本候才受辱,你放心,场子我会帮你找回来的。” 古岩闷声道。 果然,有仇啊。 只是侯爷您说话怎的那么匪呢? 只是欧阳大人,大理寺卿啊。 居然是欧阳予的小弟,那应该是一挂人,讨厌的很。 她瞄了眼气氛中的侯爷,觉得这会儿自己可以发挥一下,让侯爷感受一下自己是个小可怜。 于是,酝酿着情绪,眼中氤氲。 “他说的也没错,我的确是奴才……” “你有奴才的自觉吗?少在本候面前装可怜。” 可话才开口,就被堵了。 脸色很黑的男人,他用无比嫌弃的眼神看着她。 有那自觉吗? 她反思,在侯爷面前,的确是任性了些。 “不过就算你不想做奴才,你还是个奴才,尤其是你跟了本候,欧阳寺卿那个变态一定会紧盯着你不放的,日后,少出门,多看书。” 古岩想了想,可不希望因为自己连累他人。 “是。” 居然让她多看书? 叶倾觉得军候脑子有些直。 “侯爷不教我练武吗?” “你年纪大了,不适合。” 叶倾她只是一句玩笑,从未想过会让自己受到打击。 第二十章 他一心培养她做男子汉 他说的那么坦然,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 可年纪大什么的,似乎侯爷您还年长我五岁呢。 见他闭目养神,一副在调息练功的样子,叶倾就没再说什么了。 今日,让他有些疲惫。 晚上,两人同桌吃完饭,古岩径直去往书房。 “书房你可以用,但里边的东西你不能碰,更不能挪动。” 他走时,特别交代了一句。 叶倾微愣。 你书房里有什么是不能碰的吗? 不就只有没用过的笔墨纸砚,还有几个白瓷花瓶? 就连画,都是她最近才裱上去的。 你那书房,不过是个装饰而已。 “是。” 可她还是听候吩咐了。 你的家,你说了算。 只是你这么晚要去书房,是要议事? 想起今天白日里的事情,叶倾好奇,这位侯爷到底想做什么。 一个黑影窜进了书房。 古岩他一边喝茶一边欣赏某人自以为是,自作主张挂在书房里的字画。 在他眼底,小太监的功底和那些文学大家是一样的,看着就漂亮,值得收藏。 黑影进来许久,不敢打扰。 但满眼都透着疑惑和好奇。 素来,主公的书只有兵法,何时也会看这些徒有虚表,没有内容的字画了? 这些东西,画的再好看,那也就是一幅画,不像兵法,值得深究和探讨。 “李厚青今日回府后,见了谁?” 半响,古岩的茶喝完了。 字画收起来,总不能让黑影等的太久。 “谁都没见,他一回府便闭门不出,没有客人到访。” 黑影立刻回报。 然后见主公他一脸我不信的表情。 黑影冷酷的脸上划过了三分尴尬,有些不自在的别过脸,用很不自然的语气道。 “虽未与外人见面,但他在府内倒是做了不少事。” “何事?” 古岩可没看到那么多。 他满脑子正经事。 何事啊? 黑影又停顿数秒,尴尬片刻。 “李厚青回府后,沐浴更衣,用精油泡了一会儿自己,然后挑选了很多套衣服,还特意的改变一下发型……” 总之,就是打造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听完后,古岩一脸不可置信。 “他有病吗?” 一个大男人,做这些做什么? “传闻,他是靠欧阳首辅做的官,当年很得宠……” 黑影很认真的道。 “所以呢?” 古岩不懂。 “属下得知,他明日便要来侯府了,所以属下猜测,他这么做是为了主公您。” 黑影第一次遇到这种事,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古岩听的直蹙眉。 “女为悦己者容,这话本侯是听过的,但堂堂男子汉,如此忸怩作态,让人作呕,等他明日来,本候定好好教训他。” 李厚青梳妆打扮的画面太强烈了。 真的不太能听下去啊。 黑影点点头。 就该如此,毕竟他也觉得十分辣眼睛。 “主公,其实您既然已经认定他通敌叛国,直接抓了向陛下说明便是,何苦用计这么侮辱人呢?” 黑影不明白,主公何时也会绕这些弯弯了。 “一个无权无势,靠着美色上位之人,岂有胆子通敌叛国,本候接到线报,参与私盐贩卖的,不只他一个。” 说到这个,古岩眼中冷芒盛放。 他一个爱国人士,最憎恨的就是有人叛国。 所以必须一个不留,全部拔起。 “所以主公您这招是引蛇出洞?” 利用李厚青抓到其他人? 黑影瞬间有些激动。 古岩淡定的点点头。 “主公威武……” 黑影立刻下跪,看那样儿,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之后,是一波牛在天上飞。 主仆二人相谈甚欢,古岩喝完了茶,外出赏月去了。 隔日一早,阳光明媚,天气晴朗。 李厚青他进府以后一直保持微笑,非常和善的对待每个下人。 而且他本人更是带了两大箱子的东西,看起来诚意满满。 叶倾在不远处的亭子里假装看书,看到他在笑,觉得十分扎眼。 身为女人,一看到他打扮那么花枝招展的,就知道他动的什么心思了。 但他们家侯爷,岂是他能染指的? 然后,古岩他就来了。 “侯爷。” 李厚青堆着笑容靠近,行礼。 古岩锐利的眸从他身上扫过。 今日穿着淡青色长袍,斯文儒雅,他皮肤很白,阳光下觉得有些刺眼。 认真一对比,似乎和昨日真的有些区别。 “头发怎么了?” 他昨日的发型是全部束起,而今日留下两鬓刘海,看上去就潇洒很多。 李厚青微愣,然后就眉开眼笑的,好不高兴。 看他的笑容,大概就是觉得,原来侯爷这么关注他啊。 “回禀侯爷,能得侯爷教导,在下如获新生,所以特意换个头发,迎接新的自己。” 这话说的大声,远处叶倾都听到了。 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真是…… 他忍不住笑了。 “那你怎么不换颗人头呢?” 古岩听了这话,不知为何,一身的鸡皮疙瘩。 所以真心希望他换颗脑袋。 李厚青听的一愣。 远处,叶倾生怕自己一笑就破坏了清傲雅正的形象,所以忙转身,一个背影对着院子里的他们。 “侯爷对下官的长相可是不满意吗?” 李厚青他一脸的委屈,似乎是受伤了。 这话一说,古岩的毛孔真的彻底竖起来了。 “一个男人,在乎一副臭皮囊做什么?” 他古板的教训他。 脑子里却不由自主的飘过他扮女人,忸怩造作的样子,实在没眼再去看了。 但小太监那样的长相如果扮女人,似乎还不差。 而此刻,小太监居然在不远处假装看书在凑热闹。 也真是个多事的。 她要有那份心思,多读点书岂不是更好? “行了,既然是来学武的,那便开始,晨练,扎马步一个时辰,可能做到?” 他摆摆手,先把他打发了再说。 李厚青塔拉着脸,很沮丧的点点头。 那一副我见犹怜的样子啊,若是个姑娘家,也许真会让人心疼。 然后把他带来的两大箱子打开。 满满的古董和金银珠宝,还有绫罗绸缎。 看的古岩倒吸口凉气。 好家伙,好多的军饷啊。 第二十一章 会画美人图吗? “若是累了,便歇一会儿,古叔,给李侍郎备一壶茶。” 看在军饷的份上,他和颜悦色不少。 下一秒,亲自领着两个下人,扛着箱子,去规制财产了。 这一幕,看的叶倾很是惊讶。 侯爷他不是廉洁清明,一身正气的吗? 何以……会收受贿赂呢? 不,这其中定有隐情。 叶倾不相信侯爷会是这样的人。 而李厚青,已经美滋滋的开始扎马步了。 见他看着古岩的目光,好像势在必得一般,叶倾觉得格外刺眼。 后来,她便被古岩传唤走了。 两人在书房。 他正在看他的字画,瞧那认真审视的样子,似乎是要提一提意见。 叶倾很是意外,他居然会主动找自己。 所以说了眼前字画,也想不出其余原因了。 “可会画美人图?” 他突然发问,叶倾也是很突然的发愣。 两人大眼瞪小眼,看对方时,都是一脸呆滞。 “本侯瞧你画工不错。” 我画的那是骏马图,所以在你眼底骏马和美人是一回事吗? 而且你给我要美人图,合适吗? “我没画过。” 她淡淡道。 身为女子,没事画什么美人图啊? “身为男人,你竟没画过美人图?” 古岩他突然很紧张,猛拍桌子,叶倾她的画因他的掌风,轻轻飘动。 他那表情好像在说,你作为男人没画过美人图,十恶不赦一般。 “所以侯爷您画过吗?” 叶倾真诚发问。 “那是自然。” 古岩他立刻昂首挺胸,背着手,仿佛很骄傲的样子。 你一个二十五岁未成亲的老男人居然画过美人图? 叶倾他没说话,也没表情,但那双眼太会表达意思了。 所以你画过美人图,现在也要求我画一幅? “如果侯爷希望我画,那我画便是。” 不就美人图吗?在宫里,她不知道见了多少,那就是信手拈来的。 只见古岩点了点头,似乎很是满意。 不错,身为男人,自当喜欢女人,他得让她明白美人是最好的,所以要旁敲侧击的提醒她,就算是个小太监,你的目标也应当是男人。 所以可谓是用心良苦。 叶倾实在没搞懂侯爷这脑子里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 “对了,你是不是许久没见绿萝姑娘了?” 今天的问话,总是那么奇怪。 古岩能有什么坏心思呢?不过是希望他多接触一下漂亮的女人而已。 那绿萝他也见过,是个美人胚子。 男人嘛,总是要有两个红颜知己的。 叶倾就算是有七窍玲珑心,也摸不透他这会儿的心思。 看他的表现不像是吃醋,倒是在谈论正经事。 “一连病了三次,没再去过。” 她声音清冷矜持,一双美眸凝视他,看的古岩心慌意乱的。 那眼神好像是在控诉,进你侯府也没几日,我除了病就是病,能去哪儿啊? 就那么一瞬间,内心五味杂陈。 “那你今日去,整日在府上,也枯燥,找绿萝姑娘多聊聊天,说说话。” 然后古岩他就一副宽容大度,善解人意的模样。 为何? 叶倾那原本波澜不惊的脸,这会儿是真的带上一脸疑问了。 侯爷,您今日怎的变得奇奇怪怪呢? 他很着急的,催促她,让她赶紧去。 叶倾后来真的去找了绿萝。 毕竟她也正好想去,问问绿萝,可认识李厚青。 曾经都是欧阳首辅的人,想定是关注过的。 大门一关。 足足扎了两个时辰马步的李侍郎亲眼看着侯爷他把自己的男宠‘赶’出去,然后朝自己走来。 心底悸动着。 所以,侯爷对他,并非完全无意。 “侯爷,您看下官扎的马步如何?” 就像只开屏的孔雀,多希望军候能看到他漂亮的羽毛啊。 “如果你连马步都扎不好,也就没必要留在这里了。” 古岩一脸冷酷,极具威严。 听的李厚青很紧张,很忐忑。 “去吃饭,下午,本候带你去军营看看,何为男子汉。” 他撇了他一眼,淡淡道。 作为一个男人,居然如此造作,古岩看了很辣眼睛。 真是的,小太监都比他顺眼的多。 “去军营?” 李厚青一听,两眼发亮。 而古岩心头沉了又沉。 这人也是没什么城府,居然表现的那么明显。 就越发认定贩卖私盐,与敌国通商的绝不是他的主意。 另一头。 许久不见叶倾的绿萝这会儿一脸羞涩的笑。 她正襟危坐,微眯着眼,好像在思考什么。 倒是酒,喝了一杯又一杯,脸渐渐的有些红了。 “先生,您是有什么心事吗?” “没有。” 她立刻摇头。 只是否认的那个样子,像极了在掩饰。 “绿萝……虽是风尘女子,但却是真心将先生当作朋友的,倘若先生不嫌弃,可以跟绿萝说说,绿萝保证,绝对不会到处乱说。” 她微红着脸,垂着头。 温柔可人。 难怪欧阳首辅把她当成红颜知己了。 “其实……也不是大事,只是前几日去长公主府参加生辰宴,偶遇一位李大人,那位大人仰仗着身后有人撑腰,十分嚣张,但却没多少才学,在下只是不忿,为何这样的人,还能做到侍郎之位。” 说着,她表现出很气愤的样子。 绿萝微微一愣。 “李侍郎?李厚青吗?” “你认识?” 叶倾喝着酒,她一说话,假装很惊讶的样子。 “听过,但不熟。” 她忙别开头,眼底划过那么一丝丝的不自然。 “在下想凭真才实学入仕途,但这位李侍郎的经历,让在下失去了信心。” 她假装很苦闷的样子。 “公子怎能跟那种人相比呢?您出生尊贵,学识不凡,将来一定前途无量,就算不攀附别人,不依靠别人,也一定能成功的。” 绿萝本着安慰她的意思说出了自己心底的想法。 “是吗?” 她漫不经心的笑,好像不大相信似的。 “当然是,李侍郎与您有着云泥之别,犯不着为了那样的人苦恼。” “听绿萝姑娘这话,似乎对这位李侍郎,有些了解?” 她好像有被开导到了,笑了笑。 然后好像才意识到似的。 第二十二章 我是好心教你骑马 问的 绿萝一愣。 看着叶公子清风朗月般的样子,她绝对不会相信此人正在心底偷偷算计什么。 “也是听楼里的姑娘说起的,这位李大人啊,曾经还来花楼找过姑娘,求解讨好男人的方式呢……” 她小声低语,藏不住微笑。 这么巧啊?我也是。 叶倾看她在微笑,心底觉得古怪。 而后,绿萝说起了关于李厚青的那些荒唐事。 虽未指明他攀附的是哪位达官贵人,但叶倾可是清楚的很。 于是,谈了一夜,叶倾了解到一件事。 原来这位欧阳首辅还是个极有仪式感的人,每逢十五,月圆之夜,他都会来怡红院,找一人,带回府。 而距离月圆之夜,也没几天了。 不知不觉,酒喝的多了些。 “天色已晚,在下告辞了。” 以前在宫里不可能喝,所以叶倾酒量很差。 这会儿完全凭借着最后一丝意志力站起身走人。 “先生喝了那么多,不如就留下住一晚?” 绿萝见她摇摇晃晃,赶忙劝阻。 她手上去一搀扶,叶倾便一头栽倒了。 看来自己做戏做的太投入了,居然把自己给栽进去。 这下,想不歇息,都难。 月色凉凉。 此刻的古岩和李厚青正骑马从军营赶回侯府。 身后,是恭送他的大将。 最中间那位一脸大胡子,上了年纪,看上去起码有五十了。 只见他摸着胡子,叹息着。 “看来,从前那个从不归家的将军到底是有了牵挂,以后啊,不可能再跟咱们通宵狂欢了。” 老将军感慨着。 一旁的少年将军们也在叹息着。 毕竟不久前,分明把主公的睡榻都重新铺好了,他却坚持要回去。 一前一后两匹马飞快驰骋着,李厚青打从进了军营到现在,那颗心便一直在剧烈跳动着。 长这么大,他是第一次深刻感受到那么让人热血沸腾的场面,只是看了士兵列队训练而已,他便感受到了自己的弱小,想强大。 看着在自己前方奔跑的军候,眼底满是炽热。 楚国第一军候,被称之为战神的男人,真是很厉害。 可他骑马也太快了。 没一会儿,两人距离越来越远,当李厚青意识到把人跟丢时,大喊一声。 “侯爷……” 可回应他的只是越来越远的马蹄声。 毕竟一路狂奔,马蹄声早已掩盖了人声。 他被军候狠狠的甩在了身后。 古岩一路飞驰,到了自家府门口。 刚把马丢个门口的守卫,就见他一直盯着后边,一直在看。 “做什么?” 他轻蹙眉。 门卫忙低头。 “侯爷您出去了一整天,不知那位李大人……是不是被您送回府了?” 出去的时候是两个人,回来就一个人。 然后那位李大人看上去很让人讨厌的样子,该不会被你半路杀了? 门卫他在默默嘀咕着,但不敢把真实想法说出来。 “本候还没那个闲心。” 他这才意识到好像他把人给甩了。 但没关系,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找不到路吗? 他一个冷刀子扫过去,示意门卫别再八卦。 然后就当什么事都没有,回府了。 门卫牵着缰绳,又看了看外头。 李厚青就算了,那叶先生呢? 被侯爷赶出去后,到现在都没回来呢。 可侯爷好像很烦的样子,他就不敢再胡说了。 所以,叶倾是第二天一早才回来的。 她在花楼住了一整晚,而且是在绿萝的房间,导致她心情不大好,进门时,自带一股黑气。 好在绿萝没有对她动手动脚,否则自己女儿身只怕要被识破。 然后出门在外,还是小心些。 “先生,您……昨晚去哪儿了?” 古叔一早去给她送饭,发现人一晚上没回来,便守在门口等。 然后就瞧见了好像被打劫的先生。 待她走进一闻,一股子的酒味儿。 感情先生昨夜是去喝酒了吗?一个人? “当然是去做男人该做的事,否则还能干嘛。” 冷飕飕的声音从古叔身后响起,就仿佛无数冷箭穿过她的身体飞向了先生,然后一根一根的刺下去。 古叔一哆嗦,觉得先生这是惨了。 他们家侯爷,好像很生气。 “侯爷。” 叶倾听到他这疑似冷嘲热讽的声音,有些尴尬。 她的确是在花楼住了一整晚,所以侯爷说法也没错。 但……可不就是他催着她去找绿萝的吗? “昨晚过的还好吗?” 被古叔认为生气的某侯爷,大步走向叶倾,一脸正经的问道。 方才那句话,的确是疑似冷嘲热讽的,但这会儿,好像又没了。 问的叶倾有些发愣。 “还……好。” 喝完酒就到天亮,睡的倒是极好。 “那便好,这才有男人的样子,本侯在军营时,也常陪着弟兄们一起去,改日,本侯亲自组个局,带你去见见世面。” 只见古岩他满意的点点头,道。 所以……是要带着她一起喝花酒不成? 叶倾觉得这不大真实。 而一旁的古叔,已经无奈至极了。 他家侯爷怎么阴阳怪气的。 别人不知道,他照顾他二十多年,能不清楚他个性吗? 此刻分明就是生气了。 “是。” 然后就见先生应了一声,塔拉着脑袋,走了。 “走,去看看李侍郎今日练的如何了。” 可人家没走多远呢,侯爷他就叫着自己一起去见那位小白脸。 古叔很难做,回头看了眼要回屋的先生。 先生似乎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打算。 所以这两人……是不是有点别扭呢? 昨晚被甩的李厚青是自己一个人回府,然后今天一大早就来扎马步了。 “李侍郎,你的马术也一般,遇到危险时无法逃命,得多练练。” 至少这态度很认真。 古岩不讨厌认真的人。 “是,不知可否向侯爷请教?” 被教导的李厚青他哪怕两条腿酸软,但看到侯爷,朝气蓬勃,有着用不完的精力。 他最讨厌教人骑马。 他只喜欢一人策马狂奔。 “李侍郎,我家侯爷他……” “可以,就下午。” 古叔自然是很了解的。 可他的话没说完,就被侯爷自己打断了。 第二十三章 侯爷他居然也会找借口了吗? 可以? 古叔惊愕不已,而这位小白脸李侍郎,高兴的很。 后来,吃了早饭的古岩无所事事,在院子里晃动。 几乎每个角落都转遍了,最后不可避免的到了叶倾住的地方。 那么巧,她沐浴更衣后,正在喝粥。 长发湿漉漉的散开,也没擦干。 身子骨本来就弱,难道不会着凉吗? 古岩看见时,忍不住嘀咕。 而且披着发的样子,更像是个女人了。 这小太监,还得需多调教调教,才会有男子汉气概。 但下一秒又反应过来,她男子汉大丈夫的,洗凉水澡都不怕,还怕头发湿? 他简直是闲的没事干了,瞎操心。 “侯爷吃过了吗?” 叶倾发现古岩站在她门口看了很久了。 便觉得再不说话,似乎不合适。 “当然。” 就连这样的闲聊问话,他都回答的一身正气。 叶倾嘴角微微一弯,笑了笑。 而某人便觉得,自然人家都主动跟他说话了,他要不进去,好像不礼貌。 “本候准备筹办一场赛马比赛,优胜者重赏,趁着这两日,你好好训练训练,别丢了脸。” 他一本正经的道。 但什么赛马,都是进门这瞬间,才临时想到的。 叶倾听的有些发愣,下意识放下碗筷。 “侯爷,或许我可以帮您主持比赛,做裁判。” 赛马啊…… 这是她的短板。 “男子汉大丈夫,怎能退缩?你不参加吗?” 只见古岩眉毛一凝,好像不高兴了。 分明就是为你专门准备的马赛,你不参加,那我办什么? “我……” “下午本侯要出去赛马,你跟着一起。” 见她还要推脱,他很生气。 然后一锤定音,就这么定了。 好心好意要帮她,让她进步,居然不识好人心。 古岩瞬间觉得自己的努力都白费了。 午后,乌云密布。 可他们还是出来了。 别人骑马,叶倾坐马车。 到了一片青青大草原上,她还是一身日常白衣,根本不是要骑马的样子。 她能感受到古岩已经给了她几次死亡凝视了。 显然是对她这样的行为很不满意。 但她也是有苦说不出,很无奈啊。 倒是李厚青,一身浅蓝色骑马装,专程为骑马而来,他简直是神采飞扬,十分养眼。 两厢一对比,一个热情如火,一个冰冷似霜。 “侯爷,你看下官的动作,可有不足之处?” 他拉着缰绳,冲着古岩在微笑。 “很好。” 你都会骑马了,还能有何不足的? “先去跑两圈。” 他随手一指,自己前方的青青大草原,让他尽情狂奔去。 李厚青很积极,也没有别的想法,说走就走了,一个人在这大草原上跑个痛快。 而军候呢? 他亲自牵着自己的马走到叶倾面前。 “上。” 他拍了拍马肚子,示意自己的赤峰可别乱来,乖乖的让叶倾骑。 赤峰,古岩的坐骑,也是陪他征战数年的战马,就连甚在皇宫的他都听过赤峰的名号。 此刻见它,高大伟岸,很是壮硕,通体的毛发黑的发红,昂首挺胸,一看便是血统高贵,神圣不可侵犯。 叶倾是本能的咽了咽口水。 “侯爷您对我可能存在一些误解,骑马,我并不会。” 她终于能解释了。 “不会。” 但古岩他以为自己耳朵出现幻听了。 “堂堂男子汉,岂有不会骑马的?你看李侍郎,他都会。” 他指着远处骑马的李厚青。 那表情,是多么不可思议啊。 而这话,丝毫看不出是对李厚青的赞赏,总觉得李厚青已经是最低限度了,可他却连最低限度都达不到。 叶倾略有些羞愧。 “我……久居深宫……” “那你没入宫之前呢?也没学过?” 这不是借口。 古岩他一脸严肃,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那时,我年幼,家里穷,哪里来的马?” 她无奈的叹口气,道。 “行了,以前不会那就算了,以后必须得会,你说你拿不起大刀就算了,逃命也不会,等着被人生吞活剥吗?上来。” 他极其无奈。 怎么这小太监那么弱呢? 自己先上了马,然后向她伸出手。 眼底一片清明,一片赤诚,一片豁达。 总之,是绝对没有半分私情的。 叶倾很肯定,他真的只是要教她骑马。 可这样的氛围,她还是忍不住会多想。 尤其是握着他粗糙的手,上马后,坐在他前边,赤峰马缓缓前行时,她真的紧张。 古岩也有那么一丝丝别扭。 这小太监身上有股很淡的墨水香味,和他这种糙汉子完全不同。 而且那头发也太长了,总打他的脸。 他虽不与人共骑,但曾经在林子里打过野猪,也是担在马上带走的,和现在的感觉完全不同。 “双腿加紧,腰挺直……腰……” 他认真教学。 叶倾也在听。 可却发现她的腰还差些力度。 所以上手扶着她的腰,让他用力。 叶倾身体在那瞬间好像被击中一般,哆嗦了两下。 从来没人这么按过她的腰,有些发麻。 “你腰这么细,有力气吗?得练练。” 古岩这一捏,捏出异常了。 怎么和军营里那些五大三粗的兄弟们差别那么大。 那腰那么 一点,怎么挥动大刀,耍枪呢? 果然啊,握笔的就是握笔的,没他们那么有力气。 “好。” 她确信人家侯爷是一本正经的教她,是她自己想歪了而已。 侯爷他是正人君子,绝不会占人便宜的。 而且就算是要占,也定是正大光明。 两人缓缓骑马前行着。 跑了一圈的李厚青回来,刚好看到这一幕。 侯爷与他的男宠,还真是亲密啊。 他的那男宠,长得的确好看,但说到底也只是个小太监,不值一提。 所以哪怕此刻能引起侯爷的注意,又算得了什么呢? 有朝一日,那些都是他的。 所以他屁颠屁颠的追了上去,带着笑容。 “侯爷,下官已经骑了两圈,您看可有不足之处?” 他虚心在一旁求教,顺便投递给叶倾一个善意的眼神。 不足吗? 他刚才都没看。 “太慢了,加速。” 古岩淡淡道。 “可下官的马术不大好,若是加速……会摔跤。” 第二十四章 侯爷他区别对待 “摔倒了就再爬起来,谁骑马不是这样的?只有勇于尝试,你才能突破自我。” 他一本正经说教。 可却把自己怀里的人保护的好好的,就连对方稍微歪一下身体,都会立刻揽着腰拉回来。 “是。” 李厚青心底有一丝丝的失望。 没想到侯爷会那么在意自己怀里的男宠,在意到连看都不想多看他一眼。 于是,他加速飞驰。 眼底划过一丝阴暗。 那两人亲密接触,仿佛还在眼前。 不拼一次,怎么对得起自己。 重心不稳,眼看着身形随风摇摆着…… “情况好像不大对……” 叶倾是看着他摇摇欲坠,好像要掉了。 是不大对。 古岩微眯着眼。 他这马术,未免也太差了点。 所以前边有个斜坡,他会不会摔死啊? 他犹豫了片刻。 “若是李侍郎在侯府出事,只怕外界要传言,侯爷您残暴凶狠了。” 叶倾微眯着眼,又不知道在算计什么了。 “哼……” 古岩他不屑冷哼一声。 但眼看着人真的要被甩飞出去,他急忙上前。 后来,就是他徒手接住了已经飞出去的李厚真,从半空到落地,旋转了很多圈。 然后,李厚青真的满眼都是这个很强大的男人了。 “侯爷,是下官无能……” “马术不好,就慢一些。” 古岩一落地就推开他,整理了一下自己凌乱的衣衫。 …… 不是你让我快的吗? “是。” 李厚青想反驳,有千言万语。 但对他的‘训斥’又很容易就接受了。 “行了,去歇歇。” 免得一会儿又要我救。 古岩摆摆手,冲着叶倾走过去。 那里有个更笨的,连骑马都不会,也不知道要教多久。 “是。” 李厚青他又有一丝丝的失落了。 更笨的那位连马都不会骑,此刻的她抓着缰绳,双腿不敢动弹。 赤峰它在缓缓前行,叶倾就在祈祷,可千万别加速。 一加速,她可就完了。 一切都好好的。 可突然,青青草原上的风很大,吹的她人差点儿掉下去,本能的拽了一下缰绳,然后赤峰收到了讯号,顿时如脱缰的野马,朝着那斜坡奔去。 叶倾只感觉天旋地转,屁股还疼,整个人在马上晕头转向的,一点儿半分没有。 就连她想呼救,都找不到古岩了。 这下,轮到她惨了。 而且,古岩没在视线范围内。 所以当她人从马上飞出,要从山坡上一滚到底时,真的没抱任何期望。 可谁想到有的人就是会凭空出现呢? 叶倾眼看着自己的脸要和青青草原来一个亲密接触,却忽然被人抱住了头,揽住了腰。 就好像突然被一只很大很大的熊抱住,她只感觉到背部接触绿草,而面部是压在大黑熊身上的。 就这么一路滚了下去。 到了坡底,还来回晃悠三圈。 还活着啊。 叶倾暗松口气。 “叶倾。” 突然有人叫她。 那么严肃,那么郑重,还有些恼怒。 都这么久了这是第一次听到他叫自己全名。 她抬头,目光迎上去,就只见他脸上有很多细小的伤痕,又细又长,应该是被草割到的。 还有那乱糟糟的头发。 他看上去很狼狈。 吓得叶倾赶忙下去,不敢再压着他。 “侯爷没事?” 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中。 “死不了,就是白白受这无妄之灾,不爽。” 古岩没好气的道。 所以他就从不喜欢教人骑马。 救来救去的,是真的很麻烦。 然后叶倾就一副很抱歉的样子。 古岩看了她两眼,由衷叹口气。 这小太监是个麻烦啊,瞧那细胳膊细腿的,真的连李厚青都不如。 他嫌弃他,嫌弃的很彻底。 没多久,古叔与另一个护卫就赶来了。 “先生没事?” 古叔立刻扑到叶倾面前。 明明脸上有伤,还折了腿的是侯爷,可他眼底只有完好的叶倾。 “侯爷救了我……” “侯爷,先生并非您军中那些士兵,皮糙肉厚的,受得起折腾。” 下一秒,古叔就一脸不喜要训斥。 “行了,本候这不是舍命相救了吗?” 古岩皱着眉,极度不喜欢听到这番言论。 “那还不是你害的?” 古叔瞪着眼珠子,把人扶起来。 “男子汉大丈夫,受点伤有什么?哪有骑马不摔跤的?断胳膊断腿,那是常态。” 他好无语啊。 那表情好像就是他一不小心弄破了古叔的瓷娃娃。 “那您还舍命相救?” 古叔等待他说完,凉飕飕的来了一句。 既然要人家受伤,那你救什么救? 刚问完,空气突然安静。 一旁的护卫完全就是个隐形人。 可隐形人此刻的想法和古叔是一样的。 “你看她那身板,不是经不起造吗?” 愣了片刻,古岩没好气的道。 于是他被迫承认叶倾的确是个瓷娃娃,要好好保护。 否则怎么解释自己舍命相护呢? “是在下冒失,笨拙,此番,多谢侯爷救命之恩,我一定会报答您。” 叶倾感觉到气氛怪怪的,体会到了侯爷的口是心非。 隐藏着自己那颗有些悸动的心,非常雅正的行了一礼,极其淡定的结束这一翻争论。 于是,都如此了,无法再赛马,只能打道回府。 李厚青眼看着侯爷为救男宠滚下山坡,看的心惊。 可想到方才侯爷也救了他,心底平衡不少。 所以回去后就规规矩矩回家了,并未多添麻烦。 而那一刻,古叔觉得这小白脸还是有些顺眼的,毕竟,还知道进退。 一回府,古岩就自行将脱臼的大腿接了回去,再固定好,裤脚拉起,就跟没事人一样了。 可是叶倾有些愧疚。 “侯爷,我会自己学骑马的,只是暂时参加不了侯爷要办的赛马了,所以这次,请让我做裁判。” 她就当个后勤,也挺好。 “那就不办了。” 古岩可从有过办赛马的想法,那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什么?” 但他这会儿这么一说,太像是要为叶倾延迟赛马了。 他一想,也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本侯腿折了,还怎么比赛?” “您若是参赛,那结果就毫无悬念了,侯爷您怎么能以强凌弱呢?不如就让其他世家子弟发挥发挥,您这次就做一名观众,可好?” 第二十五章 长公主府出事了 叶倾反应很快,一听他要取消,立刻劝阻。 这是认识权贵的机会,她当然要争取。 “你是在夸赞本候吗?” 其他的就没听进去,但就以强凌弱,印象深刻。 “是。” 叶倾愣了一下,点头。 弯下头那瞬间,无奈的笑了笑。 “嗯,言之有理,那就照常举行,古叔,你下去办。” 就这么简单,他同意了。 不就一个马赛吗? 就凭他们一品军候府,这是轻而易举的。 只是一旁的古叔一直都在皱眉,听了吩咐,还是没退下。 “侯爷,马赛侯府是第一次办,您说的照常,是照哪一种啊?” 侯府要办马赛了吗?怎么他这个侯府第一大管家毫不知情呢? 居然还是在两位主子闲聊时才得知的。 没办过? 叶倾好看的眉拧在了一起。 信誓旦旦的古岩只觉得这瞬间自己的谎言被拆穿了,脸有些臊。 “马赛都没见过吗?你堂堂大管家竟这般没有见识?自己出去瞧瞧。” 他黑了脸。 简直是忍无可忍啊,太过分。 古叔一愣,被侯爷他一通吼,吼的有些发愣,一脸茫然的就这么走了。 马赛啊,或许可以去请教三不五时就要办各种宴会的长公主,对于这方面,她流程很熟悉。 某个清晨,阳光和煦,微风拂面。 古叔是特地让算命先生挑选了一个黄道吉日到长公主拜访的。 毕竟侯府第一次宴请世家子弟,是一件很隆重的事情。 可他来的好像太是时候了。 素来磅礴大气的长公主府这会儿是鸡飞狗跳的,也不知哪儿来那么多白棉花,满院子在飞,下人们拿着网兜,就跟扑蝴蝶似的,到处转悠着。 古叔他提着一口袋土特产站在门口,有打道回府的想法。 算命先生选的这日子,真不要太好了。 “公主,你若真的不信沈某,休了我便是,又何必侮辱人呢?” 噔噔瞪…… 沈驸马爷拉着一女的疾步走来。 身后,是长公主在追。 那女的,看上去很年轻,貌美如花,跟朵小花似的。 古叔看的倒吸口凉气。 这……不会是……驸马爷在外有姘头,被长公主发现了? 长公主待驸马爷的好,是全帝都公认的。 就怕含在嘴里化了,放在外头被烤了,一直以来都是小心肝,驸马爷的要求有求必应。 所以现在驸马爷是胆子肥了,居然敢在外养女人? 恍惚间,驸马爷已经拉着那漂亮小姑娘急冲冲的朝他走来了,并且还让他赶紧走开。 顿时,古叔的正义之气藏也藏不住。 立刻伸手拦住。 “驸马爷,您走这么快做什么?就算长公主要休了您,那您也得给她一个解释不是?” 他微眯着眼,眼底泛着寒光。 谁说这老头和善来着? 此刻,是把沈驸马爷吓得不敢走路。 他拉着的那如花的小姑娘躲在他身后,不敢说话。 沈浪看着眼前这老头子,面色微沉。 “一个老头子,也敢阻拦本驸马,滚开。” 那日,还嬉皮笑脸的,这会儿就像是仗势欺人的恶霸,还凶的很。 古叔不急不缓,面带冷笑。 “就算只是个老头子,我也是一品军候府的老头儿,我家侯爷要是知道我在这儿被欺负了,要知道他最敬爱的阿姐被驸马爷戴了绿帽子,指不定是要提刀砍过来的。” 他慢悠悠的说着。 又淡定,又嚣张。 这才是仗势欺人。 沈浪那脸色,更加难看了。 “区区一个管家,也敢威胁本驸马,来人,把这老头子给本驸马爷关起来。” 他气的好像失去了理智。 所以他看上去,哪里像是传闻中帝都第一大才子,大文豪啊? “驸马爷?哼,若您执意要拉着您身后那位姑娘,只怕稍后,就连我这老管家都不如了。” 古叔悠哉游哉的道。 关他? 不怕他家侯爷提着两米长的大刀来砍了他家的门吗? 这时,长公主终于追上来了。 “沈浪,你好大的威风啊,本公主还没死呢,这里轮不到你说话,你给本宫滚蛋,带着你的红颜知己,有多远滚多远……” 她气的大骂。 骂完了一直在喘气,眼眶通红,也看不出是气的还是因为太伤心。 “你……你别欺人太甚。” “从今日起,你沈浪与本公主再无瓜葛,明日本宫便入宫请旨,休了你。” 长公主红着眼道。 古叔心咯噔咯噔跳了两下。 这……真要和离了吗? 会不会太突然了? “只是第一次吵架,别冲动。” 刚才准备要仗势欺人的古叔有些发懵。 可下一秒,沈浪拉着那姑娘从他身侧走过,都不带一丝丝犹豫的。 而长公主也立即转身回大堂。 “今天之内便将沈浪的东西全都扔出去,一根头发丝儿都不准留。” 长公主她真动了怒,听到这话,吓得他一哆嗦。 “古叔,你来找本宫,何事?” 我还敢说吗?我不敢了。 古叔站在长公主面前,许久都不敢说一句话。 当天下午,感情深厚,为帝都美谈的长公主很沈大才子为一个无名小姑娘要和离的八卦就传的沸沸扬扬了。 而那时,古岩和叶倾正在天下第一茶楼喝茶。 当然不止他们俩,还有李厚青,极其一群没见过,充当路人甲的年轻才俊。 这是李厚青特意安排的,他做东,请客。 刚好古岩身后的人就在谈论沈大才子的风流韵事。 “其实沈浪本就一肚子花花肠子,当年只是无名小卒,要不是长公主看上他,哪里来的天下第一才子啊?而他私底下,和不少姑娘都有私交,私生活可混乱的很呐,现在被长公主抓包,也正常,迟早的事儿嘛,你说天下哪个男人不花心啊?” 有人仿佛一副很了解内幕的样子,侃侃而谈。 身旁的人就都在附和。 有人说,亲眼看到沈浪经常出入风月场所,还有好几个相好的姑娘,还有人看到沈浪带着有夫之妇逛街买东西…… 污言秽语,不堪入耳。 沈浪可不像是那样的人。 叶倾轻蹙眉,前世,驸马爷和长公主从没闹过要和离,更没有感情不好。 第二十六章 你露馅了,我很记仇 怎么今生…… 难道是因为她发生了改变吗? “哈哈哈……唔……” 旁桌的人聊的高兴了,忽然肆无忌惮嘲笑沈浪。 但下一秒,一茶杯笔直的飞过去,那人的牙齿直接被击碎,跟着茶杯一起‘陨落’。 满口是血,捂着嘴巴,嗷嗷嗷惨叫。 那笑话沈浪的书生眼泪都出来了。 “是谁,谁打我?” 他痛,但更多的是愤怒,要报仇。 “嘴臭不说眼也瞎。” 居然不知道是古岩动的手。 只见他冷哼一声,重新拿了一个茶杯,给自己倒茶喝。 叶倾在一旁看的发愣。 侯爷他可真是正义感十足啊…… 否则他也看不惯沈浪,为何要帮他呢? 便只见那书生看到了侯爷他的背影,然后凶神恶煞的大步走来。 “是你暗算我,无耻。” 那书生嘴巴一边流血一边骂道。 “读书人却长了一副长舌头,你这样的人,学问一定不好。” 古岩眼神极其淡漠的瞟了他一眼,一副不大想搭理的样子。 “你……” “公子,您怎可随意评判他人的事情呢?这样不好。” 眼看那满脸是血的书生要握紧拳头揍古岩。 李厚青他赶紧的站起来了。 侯爷他……一会儿真把他惹怒了,一定会砸了茶楼的。 他想低调一些。 “好不好,轮得到你个小白脸来评判吗?我说什么都是些什么人,知不知道这是哪儿?居然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今儿个老子不报仇,跟你姓。” 那满嘴是血的男人可生气了。 话说完,很多打手冲上茶楼用木棍对准了他们这一桌人。 瞬间,李厚青脸色也变得难看。 “你眼瞎了吗?” 可不就是瞎眼吗?否则会敢来这里找茬? 就算不认识侯爷,但侯爷一看就是不好惹的,他怎么就看不到呢? “小白脸,你才眼瞎了,你全家眼都瞎了,给我打,打死了算我的。” 那书生吼道。 斯文败类。 叶倾淡淡的看了一眼。 突然觉得这词儿用来形容他,实在是太贴切了。 然后那些打手们纷纷轮着棍子就上来,欲开揍。 万分危急的时刻,就在古岩他要脏了自己手时,从楼下冲上了一人。 “住手。” 他怒声咆哮着。 只有一只眼,他身材威武雄壮,只是脸上的伤,还没完全好。 独眼龙? 叶倾微愣,一眼望去。 只看那独眼龙正盯着古岩的后背。 “龙哥,您怎么……” “带着你的人立刻滚蛋,否则老子今晚就去帮你收拾。” 独眼龙可不想跟他废话。 给了他一个冷厉的眼刀子,吓得那书生一哆嗦。 “龙……龙哥,是那小子欺负我……” “小子?呵……” 独眼龙见他指着老大的背影声称小子,简直要气疯了。 你这种人,打死是活该的。 “再不走,可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独眼龙又道。 奇了怪了。 不怕古岩,可他却很害怕独眼龙。 受伤的书生一脸不忿,但还是带着自己的人灰溜溜离开了茶楼。 “看来,您还不如这位大哥。” 叶倾觉得好笑,有意调侃古岩。 而此刻古岩的脸色变得很是古怪,丝毫没有方才的霸气威武,反而是收敛了气场,显得有那么一丝丝的虚。 这让李厚青很是不解。 怎么侯爷遇到独眼龙后,变得那么奇怪? 霸气的独眼龙走到古岩面前。 看了看老大,老大他不说话,然后又看了看叶倾。 一片寂静,略显几分尴尬。 然后下一秒,独眼龙他就走到了叶倾身边,扑通一声下跪。 倘若刚才的围观群众还在,一定惊呆了。 这条街上赫赫有名的龙哥,现在居然对一个文弱小书生下跪,这不是要吓死人吗? 可他们注定看不到了,因为早早的就跑了。 这一跪,叶倾下意识的往旁边挪了挪。 “先生,当初是我有眼无珠竟不认识您,害您受到了惊吓,我该死,这样,你打我两拳,出出气。” 独眼龙他一脸的真诚。 “你是在道歉吗?” 叶倾轻蹙眉,表现的很淡定。 “没错。” “那你看着我说话,不要看他。” 叶倾又道。 虽然对着他说这番话,但却一直瞄着古岩,好像生怕古岩觉得这话有什么不对似的。 独眼龙立刻马上转动只有一颗的眼珠子,就看着她。 “侯爷,这是……” “我不认识他,但想必是上次被我揍出阴影了,所以现在不敢再欺负你。” 他立刻否认。 那叫一个决绝,看都不曾看独眼龙一眼。 老大? 独眼龙那瞬间惊呆了。 他们老大一身正气,敢做敢动的那股英雄劲儿去哪儿了呢? 此刻,是在否认他们认识吗? “是吗?” 叶倾也是很意外。 面上,波澜不惊的反问。 “没错,先生,这大块头我的确不认识。” 独眼龙虽然不懂其中缘由,但可有眼力见了。 ‘大块头’这称呼…… 古岩那严肃的五官忍不住抽动了两下。 “看你也不是欺凌弱小之辈,我自是不会与你计较的。” 看得出,绝不是古岩让他来的。 这位龙哥,还真是有眼力见,不错,脑子聪明的很呐。 “当真?” 那一刻,独眼龙简直高兴的像个孩子。 “自然是真的,行了,你别在这儿碍事,哪儿来的就哪儿去。” 古岩觉得他很碍眼。 真是的,谁要他来帮忙了? 虽然叶倾没说什么,但他总觉得叶倾好像什么都知道,只是不想计较而已。 “得嘞,那我就走了。” 独眼龙说着,又看了眼自家老大。 悄悄的点了点头,跑的贼快。 “侯爷,此人……您真的不认识吗?” 作为观众,李厚青觉得那位龙哥有些古怪。 从他出场到走,表现的都奇奇怪怪的。 “你看本候,像是会和那些人交朋友吗?” 古岩他没好气的道。 问的李厚青一愣。 那也是,一个是堂堂一品军候,一个是街头恶霸,怎可能认识呢? 所以一定是他想多了。 “这位龙哥也算是个人物,回头我想去他家坐一坐,给他妻儿带些东西……” 叶倾她说的就很突然。 第二十七章 你可喜欢少年郎? “不必,他孤家寡人一个,什么都没有,你不必去。” 古岩一听这话,下意识的阻止她。 “好。” 而叶倾呢?也十分听劝。 点点头后,继续喝茶了。 似乎……有什么……自己的秘密是被发现了吗? 侯爷,您真的不认识刚才那位龙哥? 李厚青茶杯幽幽一晃,居然洒了两滴在洁白的衣服上。 他似乎……发现什么秘密了。 只是这秘密,他不敢张扬,生怕侯爷他心生不喜。 于是,就装傻充愣,转换了话题。 “长公主与驸马爷的感情有目共睹,这些应该只是谣言……” 李厚青觉得刚才那些人说的可真够过分的。 “无风不起浪,他们成婚十余年,何时传过不合的传闻?平日里不都是我家阿姐为驸马爷一掷千金,为博君子笑吗?” 古岩淡淡道。 说到驸马爷,还是止不住的鄙夷。 “那是真的了?” 李厚青一愣。 一脸不可置信,完全不相信。 “回头本侯亲自去看看。” 只见古岩微眯着眼,眼底闪过两道冷冽的寒光。 那表情仿佛在说,待我提着两米大刀去长公主府审问驸马爷,这到底怎么回事? 李厚青欲言又止,他可想去了,可他不敢说,没有立场。 “我跟你一块儿去。” 但身为男宠的叶倾,就比他有立场。 而且她抢占先机。 古岩愣了一下,明显在问,你去干嘛? 但叶倾他就一副我应该去的表情,所以没有为什么,没有理由,我必须去。 长公主是被纳入未来要帮他们上位的贵人,眼下又不大喜欢她,所以必须抓紧机会的刷脸,讨好。 哪怕长公主并不喜欢看见她,但也得厚脸皮。 “那成……” 他无奈答应了。 见状,李厚青想说话,却被古岩一棒子赶回了家。 让他回去练武,强身健骨才是最重要的。 长公主府。 叶倾看着长公主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红了眼,心底很是别扭。 那个大气温婉,仿佛永远站在高贵顶端的女人,这会儿缺像个被抛弃的妇女,在她面前哭泣…… 再看古岩。 他深锁眉头,紧抿嘴嘴唇,看那表情,也是无法接受这样的长公主。 “我早说了那不是个好东西,偏偏你还把他当成宝。” 好半响了。 古岩他不会安慰人。 只是垂着桌子,痛心疾首的来了一句。 长公主一愣,哭的更凶了。 “本公主与他情投意合,这些年更是不曾苛责过他,夫妻十余年,他怎么能为了一个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小姑娘就与本公主决裂,本公主不服。” 长公主她也捶着桌子。 两人的动作是如出一辙。 看上去,气愤似乎多过了伤心难过。 叶倾感觉这有些微妙。 “他是白眼狼,养不熟,离开就算了,以阿姐你的美貌和身份,再找几个二十岁的少年,岂不是更好?我亲自给你暮色,帮你选。” 古岩安慰她。 只是这安慰法,过于……直白和粗俗了些。 叶倾偷瞄他一眼,想劝他别那么说话。 但似乎……又没那个立场。 而且看长公主的反应,似乎也不觉得这话不成体统。 “可夫妻这么些年,恐怕很难找到那么合心意的。” 她反而在苦恼这问题。 叶倾表情瞬间就很微妙了。 所以这样的话…… 会不会是夫妻多年,两人都厌烦了,各自都想自由? “这有何难?找个性格好的,长相好的,会写诗的,不会反抗的……” “我瞧着阿卿倒是很不错的,你……” “她不行,她脾气不好。” 长公主瞄了眼叶倾,那表情好像在说,我在打你的主意。 她才开始打,古岩就拒绝了。 “怎么会呢?你看阿卿都不会发脾气……” “你没看到她最真实的一面,闺房之中,气性可大了,总之阿姐,他不适合你。” 别以为不会张牙舞爪的就是脾气好了,叶倾这人,一肚子坏水呢,阿姐肯定不是他对手。 古岩他的想法很单纯。 可话说出来,愣是让两人都露出了惊恐之色。 叶倾的脸红了樱桃。 而长公主,到底是过来人,都一把年纪了,还有什么没经历过呢?便淡定些。 “怎么,和阿卿相处的不错?舍不得她了?” 下一秒,长公主微笑着一脸八卦样。 这才是你的目的吗?为了调侃古岩? 不动声色的叶倾静静看着这奇葩的姐弟俩,互相调侃。 “嗯,还成。” 的确是相处的不错。 最重要的是他想教教她,如何做一个有用的男人。 长公主会心一笑,喝着茶。 “本宫就知道,你会喜欢她的。” 瞬间,眼泪不掉,眼眶也不红了。 这说变就变,还真是…… “长公主,您和驸马爷,是真的要和离吗?” 叶倾不大喜欢长公主调侃她。 那语气好像她就是一宠物,终于得到主人欢心一样。 而侯爷呢? 显然也不喜欢被人评论。 所以她还是把话题转到正事上来。 古岩也一脸认真。 “自然是 真的,明天一早,本宫便入宫面圣,休了那负心汉。” 这变脸也太快了些,现在说起驸马爷就云淡风轻的。 所以,刚才的一波安慰真起作用了? 长公主真觉得可以去找少年公子,来代替沈浪? 叶倾的表情,又变得耐人寻味了。 “成,那我给你找少年郎去。” 古岩也不废话。 就这么一拍桌子,定下了。 反正他丝毫没有舍不得那位驸马爷。 长公主见他这爽快模样,欲言又止的。 但总归是到古岩离开时,也没多说一句什么。 这一折腾,已经是夜晚。 因为白日没有骑马出来,所以这会儿也就不能策马奔腾了。 慢悠悠的走着,从长公主府到侯府,起码要半个时辰的脚程。 如此慢,古岩还没试过,走了没一会儿就没什么耐心了。 “还走得动吗?” 所以走了没一会儿,他停下来,问叶倾。 “侯爷,您看月色如此好,一边走一边赏月,不好吗?” 大概是他散发出的不想走路的气息太明显了。 所以叶倾好像察觉到了,指着天上的大月亮,道。 “赏月啊?不该一边赏月一边喝酒吃烤肉吗?” 没有走路赏月的。 古岩可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的。 第二十八章 某姑娘对她芳心暗许 叶倾有些无奈。 “难道就不能稍作一些改变?” 月色下,有情人慢悠悠的晃着回家,很浪漫。 他看的话本里,就这么写的。 “要不,我带你,咱飞回去。” 反正这里的房屋密集,他就施展轻功,背着他,三两下应该就能跳回府中了。 听的叶倾面色一沉。 “侯爷……” “如此,还能练练身手。” 下一秒,古岩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想法可行。 于是,本不愿的叶倾看着他亮晶晶的眸子,便不忍拒绝了。 后来,古岩背着叶倾,从人家的房顶快速飞过。 “怎么样?这样赏月,是不是也挺好的?” 古岩他还一边飞一边问。 “侯爷,我不会武功,所以这么飞,我只感觉天旋地转,忽上忽下的……” 叶倾用最平静的语气表达自己的无语。 但愿他能听懂。 于是,沉默了片刻。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以为他会顾及她稍微慢一些。 可没想到,他只是如此吐槽一句。 …… 但我除了武艺,其她的都会。 叶倾想为自己证明。 但可能他又会觉得自己在逞口舌之快。 与其如此,倒不如日后让他自己体会。 就这样,两人飞回了侯府。 古叔正在为马赛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冷不丁看到有人飞入院中,急匆匆的追过去。 “侯爷……” 看到是他家侯爷稳稳降落,古叔淡定的打了个招呼。 “先生,您可回来了。” 下一秒,就十分热情的奔向了叶倾。 从他眼底,叶倾看到了有事相求。 毕竟古叔平日里可不像是那么热情的人。 “古叔,您有事吗?” 所以和聪明人相处,总是让人感觉舒心。 不用解释太多,能直奔主题。 “是这样的,此次赛马的名单老奴我整理出来了,只是这写请帖一事……您也知道的,我们侯府啊,重武,下人们能识字就算不错了,要写的一手好字就很难,所以这……” “这有什么,本候亲自写。” 一旁古岩一听,轻蹙眉。 “侯爷,您别添乱。” 古叔一听,一本正经的警告。 “本侯的字也不差,平日里在军营里议事,还有奏折,都是本候亲自写的。” 他只是不爱读书,不代表不会。 “是,所以每次陛下批阅您的奏折,都是专门将您幼时的先生韩大学士请到宫里,一起研究的。” 古叔又道。 就您那龙飞凤舞,邪魅狂狷的字,谁看得懂啊? “古叔,你近来,可是越发没规矩了。” 这不是赤果果的看不起自己吗? 古岩身为一品军候,感觉自己的威信受到了挑衅。 “侯爷的字乃世间孤品,怎能用来写请柬呢?实属浪费,这等小事,不如交给在下去办,也让在下为侯爷做点事。” 叶倾憋着笑,一本正经的道。 现在他才懂,难怪每次侯爷一递折子,韩大学士就要入宫,然后一天一夜,是抬着出去的。 宫里众说纷纭,都说韩大学士与陛下关系匪浅。 原来,人家只是去研究侯爷他的奏折啊。 “说的也是。” 古岩想了想,叶倾的字的确是端庄雅致,跟她人一样。 她一个大男人,不会武功,当不了兵,日后走谋士路线,也不错。 免得她没有事业心,只想着讨他欢心。 于是,他答应了。 便挥挥手,潇洒的让叶倾和古叔去忙活请柬的事。 而他自己,就再耍耍大刀,练练武。 翌日清晨。 今天发生的大事,只有长公主要休夫。 陛下已经应允,但休驸马要走一个过程,还需要几日。 但在帝都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关于沈浪这些年的‘胡作非为’更是传的满城风雨。 古岩气的当天就去巡街,给阿姐找少年郎。 所以率先去了雅居,那里是读书人聚集的地方,阿姐她就喜欢读书人…… 这一去,便是一整天。 傍晚,叶倾穿着亮丽了些,看的古叔一愣一愣的。 往常先生都是一身白衣的,可今夜却一身紫色长袍,以他的长相,玉树凌风就不说了,紫色一上身,多了三分神秘气息不说,还觉得有些妖娆,魅惑。 明明他又是那么雅正的人…… 今晚,先生是要外出去勾搭谁吗? 古叔直愣愣的看着,就只想着,是否要告知侯爷呢? 十五,月圆之夜。 这一夜,欧阳首辅会去怡红院猎艳。 所以叶倾很早就到了绿萝的房间。 绿萝姑娘看到她时,又红了脸。 “公子今日,好像有些特别。” 她低着头,道。 自上次她在这里睡了一宿便没来过,期间她一直都担心,她是不是生气,不想再来了。 所以今晚再见到她,很高兴。 “嗯,这是家里人给我做的。” 她低头看了眼衣服。 的确穿的有些招摇。 但今晚,是要显眼一些,才会引起欧阳首辅的注意。 “先生您穿什么都好看。” 绿萝她害羞的不敢再抬头看叶倾了。 一个女人夸一个‘男人’好看,存了什么心思,昭然若揭。 叶倾曾在宫里可就一直想着怎么讨好一个男人呢,所以对绿萝的心思可不要太清楚了。 对此,她倒是没有丝毫愧疚,反而很满意。 若是绿萝对她有意,那她便能利用她的感情,胡作非为一把。 “今夜,似乎格外热闹……” “先生忘了,今夜可是欧阳首辅回来的大日子,楼里的嬷嬷早准备了几位姑娘,希望能卖个好价钱,其余的客人,大多是来看热闹的。” 绿萝笑道。 “噢?还为此专门准备?” 叶倾她表示很意外。 “当然,欧阳首辅与楼里的嬷嬷啊,关系匪浅。” 绿萝看着叶倾的脸蛋,已经失了神,就连脑子都不带了。 关系匪浅,指的是她经常给欧阳首辅找新欢,是‘生意’伙伴吗? 叶倾不着痕迹的弯了弯嘴角。 可喝了没一会儿,便有人来敲门了。 “绿萝姑娘,你怎的还没准备好,相爷等你很久了。” 门外的姑娘有些着急,恨不得推开门。 相爷? 叶倾好看的眸盯着绿萝。 她好像才刚想起来似的,有些慌乱的起身。 第二十九章 最大的仇人他来了 “糟糕,我都忘了,先生,我……” “你去。” 她淡淡道。 神色没有一丝丝的变化。 只见绿萝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若是得罪了他,你不好过,况且今夜,他既然是来找新欢的应该不会为难你。” 叶倾又解释。 所以这点小把戏,怎么能难倒她呢? 绿萝这才稍微高兴了些。 她小心翼翼的试探,就是想知道先生有没有一点在意她,而此刻,得到了让她欢喜的答案。 所以她高高兴兴的去了。 叶倾淡定的喝着茶。 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但又运筹帷幄,一切尽在掌控。 怡红院内,今晚的客人格外多。 舞台上,姑娘们奏乐起舞,气氛浓烈,欢快。 妥妥的一场盛世狂欢。 二楼经常关闭的厢房今晚开了一扇窗户,大家都知道那里边坐了谁,只是不敢谈论。 有些事,心知肚明便好。 毕竟管不住嘴,死的快。 包厢内,这个男人一身黑色华服,束玉冠,手拿折扇,细长的眉毛,丹凤眼,嘴唇偏薄,桃红色,皮肤白皙,典型的美人长相,可五官组合在一起,却有些锋利,让人不敢招惹。 只见他嘴角微微弯起,勾着笑容,看着楼下热闹的场景。 绿萝她倒了杯茶,走到他跟前。 “相爷,请喝茶。” 她规规矩矩站好,不敢有丝毫逾越,也不敢出任何差池。 紧张,忐忑。 与刚才在叶倾面前轻松,谈笑风生的模样,完全不同。 “好些日子不见,你似乎又漂亮了。” 欧阳首辅把目光从外收回来,抬头看着绿萝,于是,杵着脑袋,细细打量。 那茶,却 不接。 “奴婢不敢。” 她又把头垂了三分。 无端被夸漂亮,有些忐忑。 “本相夸你好看,有什么敢不敢的?坐,陪本相一起喝。” 他微笑。 但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感觉有很多把带着火的小冰刀在扎人。 绿萝点头,乖巧的坐好。 又给自己倒了杯茶…… “听闻,你近日有些忙,本相请你,还需等一等?” 欧阳首辅他慢悠悠的说着,一副慵懒模样。 却吓的绿萝手一抖,险些出丑。 “奴婢不敢,相爷,方才的确有位公子来找奴婢,想学琴,他与奴婢见了几面,这些嬷嬷她都是知道的……” 她脸色有些白,忙解释着。 不敢撒谎,所以说的都是实话。 但至于心底那点想法,怎么敢表露呢? “一位公子?找你学琴?” “是,那公子身价不凡,听他自己说,是为了心上人才来的。” 她又道。 叶倾他曾经的确这么说过。 “长得可俊俏?” 他笑着问。 但眼底却带着三分冷意。 俊俏? 这是什么问法? 绿萝有些发愣,相爷您这么问人家长相是因为我呢?还是因为那位公子? 不,肯定不是为她。 她只是个可有可无的情人而已。 如果相爷见到那位公子,定会起色心的。 那不是可惜了吗? 绿萝不想说实话。 可如果相爷发现她撒谎,会不会吃了她? 一时间,她不知道怎么回答。 “怎么?他的长相,难以形容吗?” 然后就明显看到他不高兴了。 “不是,奴婢只是不知道如何形容那位公子的长相,如果说好看二字,又觉得太低俗了些。” 她忙低下头。 为了保命,还是实话实说的好。 “噢?竟连绿萝都觉得好看,那定是绝色了,不如去请那位公子过来,一起吃个饭?” 首辅他微笑着,不轻不重的语气,那态度也十分模糊,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千万别。 绿萝满心想拒绝。 你要见了他,可能就会被你带回相府了。 可她身份卑微,能阻止什么呢? 眼看着那位公子因自己而遭殃,绿萝眼眶都要红了。 可就在下一秒,当首辅他要吩咐人去请时,楼下发生了变化。 一白衣女子从天而降,一袭白衣,粉红色桃花瓣洒下,她伴着花瓣缓缓降落,蒙着白色面纱,眼角处绘制了一朵娇艳的桃花,再一双明眸大眼,清凉可人,一丝丝的妖媚夹杂其中,就像个刚从桃花林里走出来的女妖精。 “这是我楼里新来的姑娘,可还是第一次出来见客呢,她叫桃夭……” 老鸨她摇曳身姿,从楼上下来,一边走一边介绍,但目光却频频投向二楼那厢房。 另一边,坐在绿萝房间的叶倾也打开窗户看楼下的风景。 看到这女子时,也失神了片刻。 她那气度,她那仪态,不像平凡女子。 随着老鸨介绍完,她来了一支舞。 光着脚,在台上翩翩起舞,脚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给伴乐增添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 总归是迷倒了很多人,抬下的看客忍不住在流口水。 她的舞,比宫中舞姬更好。 他也曾见不少人在宫中献舞,那些妃嫔绞尽脑汁争宠,苦练来的舞技,也不过如此了。 所以叶倾都忍不住鼓掌,暗叫一声好。 于是,当她跳完,从台上走下时,掌声不断,喝彩连连。 “相爷,这位姑娘,好生特别。” 此刻的绿萝忍不住鼓掌,眼底满是欣赏。 同为女子,她都觉得对方神秘有吸引力,更别说男人了。 而她欣赏最重要的因素是相爷他看人家姑娘都看呆了眼,那也就意味着,叶先生安全了。 “嗯。” 首辅他微眯着眼,对这女人表现出了极其浓厚的兴趣,可却没急着要出手。 只见桃夭姑娘走向台,对着看众行礼。 落落大方,不害怕,对于男人们赤果果的眼神,也表现的很淡定,丝毫不觉得羞耻。 “奴家第一次来这里,今晚第一次接客,所以老鸨心善,由我自己决定今晚的规则,所以奴家有一个要求,诸位谁达到了,无论富有平凡,无论身份地位,奴家都心甘情愿作陪。” 充满磁性的声音更是俘获了一众看客。 只看到他们眼底,几乎都要呈桃心状了。 居然还有自己能做主,不要银子的‘花姑娘’。 很让人意外。 但的确惊喜。 “看来,今晚这猎物不好征服。” 第三十章 夺花魁 而二楼那位相爷,已经对他极度有兴趣了。 只见她拿出一幅画,画上是一个人,还有一个圆圈,画的无比简陋。 黑色的圈圈,一个全身是血的人,背景全白色,但有几朵花,形状似梅花。 “诸位看到了什么,便写下来,署名后交给奴家,谁和奴家想的一样,今晚奴家就陪谁。” 桃夭轻声道。 说着,老鸨居然很佩服的给各位送去了纸笔。 绿萝只见到相爷他眯起了锋利的眸子。 那眼神她是认识的,相爷他要主动出击了。 所以她忙出门,去准备纸笔。 “要不要也给你房间那位公子送去?” 旁边的姐妹有意提醒她。 “不会的,先生对这些没兴趣。” 送去不就代表要参与吗? 不,不乐意。 绿萝下意识拒绝。 可……若他想要呢? “那便送。” 她又忍不住想试探试探。 毕竟这姑娘太吸引人了,所以参与的人很多。 而就在最热闹的时候,古岩和他的几位狐朋狗友一起走了进来。 “看来这次要让人失望了,最出色的竟是个女子。” 一进门看到桃夭,他那几个朋友的眼睛就跟长在人家身上一样。 但嘴里还不忘念叨着。 毕竟,他们是陪侯爷来瞧瞧,这里有没有出色的少年郎,送去给长公主。 “女子又如何?本候瞧着她挺会玩儿的,是个有趣的人,也可以送去给阿姐,解解闷。” 古岩只看了人家姑娘一眼,就一副很欣赏的样子了。 “侯爷,您不是要找小公子的吗?” “谁说只有男的可以?知己,不分男女。” 他一本正经的道。 那要这么说的话,也对。 狐朋狗友们面面相觑。 大家都懂,看来侯爷对府里那位小太监是满意的。 听龙哥说,为了那小太监,侯爷还专门设计他们,把他们打的很惨,就为了博得小太监的欢心。 于是,纸笔拿来,他们也都参与了。 之后便是桃夭坐在台上,一堆纸条送到她面前,她挨个审阅。 期间,大家伙儿都眼巴巴看着,有点像是等待科考结果的样子。 大半个时辰后。 终于看完了。 在场人都等的快不耐烦了。 还没有哪个姑娘让他们等这么久的呢。 “怎么样?姑娘可看到自己喜欢的了?” 有人立刻追问。 只见桃夭缓缓起身,拿了三张纸条。 “这三位先生,不知能否出来一见?” 署名分别是石岩(古岩),叶倾(他的名字极少有人知,所以就算真名也无所谓),阳予(欧阳予)。 可不就是他们三儿吗? 虽然隐藏身份的可能性不大,但也没傻到用真实身份来争抢一个姑娘。 于是,当他们三同时出现时,那氛围,那气场,变得十分诡异。 台下一片寂静。 台上黑衣男子是首辅,常年混迹花楼的人都知道,可另外两位就…… 一个张扬霸道,长得锋利如一般斧头,另一个就是雅正温和,仿若学有所成的世家公子。 总之,没一个好惹的。 桃夭选出来的这三位,台下人自认为没一个敢得罪的。 绿萝坐在二楼,看到叶先生也在那里时,有些失望,又忐忑。 他居然被相爷看到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总之此刻,因为桃夭一个小游戏,众人想法各异。 所以古岩和叶倾之间隔了一位相爷,就更不会有人想到他们是认识的。 哪怕两人都一脸严肃,都不会有人怀疑他俩现在是为了对方在生气。 古岩的想法: 不是说绿萝的吗?怎么现在来了个漂亮姑娘,就见异思迁了?他的感情就这么经不起考验吗?也实在太花心了。 这小太监,品行不端呐。 叶倾只觉得侯爷他没有表面看着那么正直,刚正不阿,一身正气。 他居然来花楼,而且为了一个新来的姑娘还写字了,可见他的用心。 “三位的答案奴家都看了,自然是阳公子的与奴家想法最是相似,可这位石公子和叶公子的答案,让奴家眼前一亮,所以……你们三位,奴家实在难以做抉择。” “那不是找个厢房,一起坐下,探讨探讨?” 欧阳首辅一听,微笑着提议。 台下看众微愣,倒吸口凉气。 这话的意思是……让桃夭姑娘陪他们三个吗? 众人的想法是简单粗暴的。 “石公子,您觉得如何?” 他转头看着古岩。 他俩都是朝中重臣,一文一武,国之栋梁,还是宿敌,所以怎么可能不认识呢? “甚好。” 他高傲的不看欧阳予一眼,倒是十分不满的盯着不远处的叶倾。 看那表情,好像和叶倾的过节更多。 欧阳予微愣,忍不住好奇,难道……军候认识这位漂亮的小公子吗? 那可有趣了。 然后,他们四人就在大家的瞩目下,进了厢房,门一关,里边什么情况不得而知,但大家伙儿都忍不住凑在一起猜测。 “你看跟相爷争抢桃夭姑娘的那两位公子,一看就来历不凡,也不知道最后到底谁赢?” “自然是相爷了,就是他们很厉害,那肯定也比不过相爷,朝中除了一品军候,谁还是相爷的对手?” 有人信誓旦旦的道。 众人附和。 后来,押相爷抱得美人归的人很多。 屋里,桃夭亲自倒酒,招待三位公子。 “不知二位给的答案是什么?” 欧阳予是始终盯着古岩,但在人不注意时,余光总是瞥向旁边一抹紫色。 这抹紫色,太吸引人了。 “三位的答案都在这里,奴家摊开,你们看看。” 桃夭把纸条平整的放在桌子上。 然后,诡异的一幕就发生了。 欧阳予和古岩同时把手伸向了叶倾那张纸条。 但许是古岩坐的比较远,欧阳予抢先一步,得到了。 然后,古岩的冷刀子就射了过去,看他的样子就是一直忍耐,忍住别动手。 叶倾微愣,一脸无辜的看着欧阳予。 “少年浴火重生归来,复仇?” 十分文雅的字,秀气,端正。 可写出来的内容,让人压抑。 “复仇?你复什么仇?” 古岩听到这样的话,很不舒服。 第三十一章 都让着你 怎么能是小太监能说出口的话呢? “这不是桃夭姑娘画的吗?与在下可不相干,公子请勿带入。” 叶倾淡笑,有些无奈的样子。 欧阳予目光深沉的看了他一眼,那神情,很是耐人寻味。 然后,拿起古岩所写的,才看了一眼,表情就变得有些微妙。 一旁桃夭似乎知道他的想法,抿嘴浅笑,好像她也觉得这很可笑一般。 “写的什么?” 就侯爷那直性子,能写出什么来? 叶倾忍不住凑上前。 “一个少年在梅花树下踢蹴鞠?” 他念完,忍俊不禁。 两人给的答案,就像是学堂里优等生和劣等生的差别。 古岩就是那种能把先生气的肝疼的劣等生。 “公子,这树,从何而来?” 桃夭打趣他。 但古岩却十分认真。 “既然梅花都在这里飘了,那我断定,树就在不远处,要么在这个方位,要么是这里。” 他一本正经的指着那画,还自己发挥想象,延申了画。 好似他说的那般,延伸出一颗梅花树了。 “可是少年他全身都是红色……” “他们的蹴鞠服是红色的……” “可这圆圈与蹴鞠有些差距……” “那就说明姑娘的画工不大好,蹴鞠画的不像。” 古岩又道。 顿时,全场寂静。 可能下一秒就会有人爆笑。 但……寂静过后,便什么都没了。 “嗯,您说的极有道理。” 桃夭姑娘端正了自己的态度。 石公子他是个老实人,怎么能嘲笑老实人呢? “那你的答案是什么?看你好像看不起我的一样。” 古岩冷冷的看着欧阳予。 这时,叶倾怀揣着一颗‘刻意’与欧阳予拉近心思的想法,拿起了纸条。 “红色的我即将跳进黑色的圈子里,后来,我成了什么颜色?” 轻声朗读,就跟念诗书一般。 欧阳予带着欣赏的目光看他。 两人眼神默默的有了个交汇,欧阳予冲着他儒雅微笑,叶倾也回以友好的笑容。 前世就是你弄死我的,此生,你倒是虚伪的很。 一旁古岩却是很认真的思考着。 “不是红就是黑,这有什么值得思考的?” 看他的表情,好像觉得这答案很白痴。 “石公子有高见?” “高见谈不上,只是觉得这答案跟没写一样。” 就好像,连他写的都不如。 欧阳予他有些不服气。 “那也总比有颗树的好。” 那眼神,只差没有直接说你没带脑子了。 “我的树差哪儿了?” 古岩更不服气。 然后拍桌子摔杯子的,眼看就要用武力来解决问题了。 “二位的答案都很有见解,只是显然阳公子和桃夭更有缘分,所以桃夭姑娘非阳公子莫属。” 叶倾看不过去了。 你就为了个女人在这儿大打出手的,合适吗? 显然,她很不满意此刻古岩的行为。 再加上她本就打算给欧阳予留一个好印象。 自然的就要帮他。 “那你呢?” 欧阳予这一 听,立刻冲着叶倾微笑。 倒是被他们争夺的对象桃夭姑娘,似乎就没怎么说过话。 “我……” “叶公子,难道现在你对奴家很失望吗?” 桃夭抢话,略有些委屈。 刚才的话不就表明她已经主动弃权了吗? “自然不是,只是在下觉得,若姑娘跟了阳大人,日后的日子会好过些。” 所以我当然是为你考虑了。 他十分的温和。 从头至尾,语气都是不紧不慢,也没有多大的情绪变化。 三人中,看上去就属他脾气最是温和。 瞧他说这话,多善良啊。 “既然她都让你了,那我也让你便是,美人归你,咱就不在这儿搅局了,叶公子,可愿跟我出去喝两杯?” 古岩眼珠子转了两圈后。 既然叶倾不抢了,那他也没必要非要掺和一脚。 尤其是欧阳予在的地方,他就更不想掺和。 叶倾被问的一愣。 “好。” 叶公子,叫的她差点没反应过来。 “叶公子……” 欧阳予忙起身,显然有话要说。 但古岩却不给他这个机会。 急忙抓着叶倾,跑的很快。 那反应就像是自己身后有狼在追。 欧阳予一阵阵的失落。 但细想,就算叫住她,似乎自己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只是可惜…… “阳公子……” “我叫欧阳予。” 只剩下他俩,他立刻表露自己身份。 桃夭她反应了一会儿,平和的目光也渐渐变了。 这可是朝中一品首辅啊,哪个姑娘见了不眼热的呢? 欧阳予倒是满意她的反应。 每个人见了他都是这模样,也该是如此。 “去哪儿喝酒?” 两人从花楼出来,在黑暗的街道中走了好一会儿,依旧看不到开着的小酒馆。 叶倾想,他可能迷路了。 “怎么在花楼还没喝过吗?” 他冷声道。 这语气,似乎很幽怨。 可不是你叫我喝酒的吗? 叶倾觉得这男人说话不算话。 “方才顾着看好戏,酒是真的没喝多少,但我酒量也不大,所以如果侯爷不想喝,那咱就不去了。” 她一副很会替人考虑的样子。 “咱现在可不就是走在回府的路上吗?” 古岩冷哼一声,鄙视他。 “可侯爷不是不喜欢走路?” “拜你所赐,本侯的车夫早就回去了。” 所以今晚不走不行。 叶倾轻蹙眉。 侯爷今晚的火气,也太大了些。 “侯爷是在怪我,自作主张,将美人送给那位阳公子吗?我以为侯爷不喜美色。” 以前长公主送给你的那些也是绝色,可不见你心动。 “本候是不喜欢,但你都不知对方是何人就随便把人家姑娘往火坑里推,这样不对。” 我当然不喜欢,但我也不能让你得逞。 心底的话是这样的。 但古岩下意识觉得不能说实话。 所以就随意的找了个借口。 “怎么能是火坑呢?我看那位阳公子衣着华贵,气度不凡……” “所以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阴的很,你以后见了他,绕道走,堂堂欧阳首辅,比他那位阿弟更阴狠。” 古岩没好气的道。 眼底好像闪烁着仇恨的小火苗。 “首辅?” 她故作惊诧。 然后古岩就以为他不知,细细的数落了一翻欧阳予。 第三十二章 居然迁怒于她 “此人虽为一品朝臣,但心胸狭隘,别看他看上去很温和,但只要看你不顺眼,随时弄死你,更别说得罪过他的人,你如果与他同桌吃饭,若是你抢了他喜欢的菜,他可能当场就砍了你,总之,别看他的文官,但杀人如麻,心狠手辣……” 总而言之,他就不是一个好人。 叶倾听出来了。 “侯爷与他,可是有过节?” “当然没有。” 他立刻否认。 “那可是让侯爷吃过亏?” 这次,他沉默了片刻。 “他嫉妒我,在朝堂上,弹劾过我很多次,为此,陛下还亲自约我谈话,害我总往皇宫跑。” 听他说话那语气,他气急了。 嫉妒? 大概是的。 叶倾想了想。 “侯爷是有实权的武将,在帝都的地位举足轻重,他忌惮您,说得通。” “可不的吗?” 这疑似在夸奖他的话,古岩听了高兴。 然后不知不觉间,已经走了大半的路了。 可这长路漫漫,要走回府,又谈何容易? “还是我带你飞回去。” 下一次,自己出门还是要骑马,这么走路,实在没意思。 这次叶倾虽然心底无奈,但面上连拒绝的表情都没做出。 毕竟今日,也实在够累的。 隔日一早。 宫里来人了。 陛下身边的大内总管喜公公亲自来传口谕,奉旨请侯爷和他的男宠叶倾一道入宫。 “他去做什么?” 古岩一身黑色华服,衣袖领口用金丝线勾勒了三道金边,衣袍上还有一头很形象的老虎。 他这么正经的一穿,真的气势十足,像极了一方霸王。 然而这样的他看到叶倾也一身正正经经的华服时,轻蹙眉。 一个不知名小太监,现在送给他当男宠,从头到尾都是个微不足道的人,陛下为何见她? “侯爷,陛下口谕,是您和叶先生一道入宫,所以……” 喜公公微笑着。 所以你就别管陛下见他做什么了,听候吩咐就是。 “先生?” 可侯爷他听了这称呼后,眼底透着赤果果的不高兴。 喜公公一愣,那瞬间在侯爷冷冰冰的目光注视下,他冷汗直流。 糟糕,暴露了。 “是,小叶子她不是……满腹经纶吗?所以……” “怎的她在皇宫时,喜公公不知,她到了侯府,您倒是知道她满腹经纶了?” 古岩冷声道。 顿时,风声鹤唳,怪吓人的。 所以,这侯府是有陛下的眼线是吗? 喜公公脸色十分难看,知道自己暴露了,想撞墙。 只感觉自己也太不小心了。 平日里觉得侯爷他五大三粗,不在乎这些小细节,却不想,人家能立刻捕捉到关键地方。 回去后,陛下可能要他命。 “侯爷,想来陛下是担心我伺候不好您,所以才找人看着,您若是不喜欢,一会儿入宫告诉陛下便可。” 叶倾忙站出来解围。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侯府一定有人盯着。 毕竟侯爷他手握重兵。 但居然就这么被侯爷抓包,不是赤果果的侮辱吗? “是啊,侯爷,陛下也是为了您好。” 一旁喜公公忙道,心虚的笑着,祈求侯爷,您可就别为难我了。 “那成,本候就去找陛下理论理论。” 哼…… 不安好心。 他心底可跟明镜似的。 但这么跟一个公公较劲,也没什么意思。 然后黑着脸带叶倾一道入宫。 许是看到侯爷不高兴,喜公公等人一路也不敢说话,假装自己不存在。 马车摇摇晃晃,叶倾也跟着一起颠簸。 “侯爷,在下有一言,不知当讲不当讲?” 看他脸臭臭的,叶倾有预感,侯爷入宫,可能要跟陛下吵架。 “你觉得应该说,你就说,本候大方的很,只要你别太过分,我是不会生气的。” 古岩面无表情的瞄了他一眼。 “您是臣,陛下是君,所以无论发生何事,您都不能以下犯上。” 所以我是在劝你,一会儿可别去吵架。 “无论任何事?” 只见古岩用很危险的眼眸盯着他。 叶倾认真的思考了片刻。 这么说,好像太不负责任了。 “只要不涉及您的安危……” “所以你果然还是陛下的人。” 但他还没解释完呢,只见古岩凶巴巴的道。 我怎么就是陛下的人了呢?难道我不是为你在考虑吗? “侯爷……” “行了,本侯做事还不要你教。” 他冷酷打断他,双眼一闭,不想再说话。 叶倾很是莫名。 无故发这么大火做什么呢? 难道……他并不想听陛下的? 可侯爷他是忠臣啊。 而且前世他记得,陛下待他一直很好,虽忌惮,但却是十分信任的。 在朝臣弹劾他时,都会保护一下。 皇宫。 是他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地方,前世就被困大半辈子,最后死的憋屈,今生好不容易出去,现在又回来了。 但也许是知道自己不会在这儿久留,所以心情轻松不少。 只是侯爷他走路太快,他跟的气喘。 “怎么着?就这点脚程都跟不上,以前你是怎么伺候主子的?难道走个路还让主子等你不成?” 古岩他一边走,一边没好气的道。 所以……这算是明着报复,明着耍脾气吗? “我身份卑微,以前一直在辛者库,不曾跟着主子走过。” 他低着头,一边喘气一边道。 然后,侯爷他的步伐就稍微慢了些。 但也到太辰宫了。 这是楚国陛下,一国之君楚宣帝的寝宫。 他们来的晚,好像刚刚下了朝。 楚宣帝还穿着朝服,对面那位韩大学士也是一身官服,两人站在对立面,相隔一米左右。 一个明黄色,高贵与生俱来,一个深紫色,儒雅,俊美,说不出的玉树临风。 就叶倾在他面前,都显得道行有些浅了。 这样的两人好像在争论什么。 陛下他被气的脸红脖子粗。 “朕不与你这混账说话,你滚出去。” 两人刚进大殿,就听到陛下他在气急败坏的赶人。 叶倾他没见过这阵仗,被吓得一愣,迈进去的步子都顿了一下。 还是古岩不动声色的拐了他一下,才一起进去的。 这才哪儿跟哪儿啊? 第三十三章 入宫做透明人 他简直是波澜不惊,在他眼底,陛下生气,如同儿戏。 “陛下,臣都是为了您好,倘若您觉得臣冒犯了您,可以惩罚臣,关大牢或是重打一百大板,臣都认了,但忠言逆耳,臣还是要坚持自己的意见。” 陛下气的脸红。 韩大学士他端着姿态,慢悠悠的道。 像是老夫子在训话,气定神闲。 这…… 翰大学士与陛下年纪相当,都是人到中年,鼎盛时期。 可翰大学士给人的感觉就是个老头子。 古板,爱训人,而且还知识渊博,口才了得,让人无法反抗。 “你……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打你吗?” 陛下气的都竖起拇指了。 他想骂人。 但他的气度不允许。 “陛下是一国之君,没有您不敢的,只是陛下是明君,绝不会做糊涂事。” 韩大学士又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 叶倾便看到陛下的脸都绿了。 “臣见过陛下,老师。” 眼看着这两人真的要打起来,侯爷他出场了。 上前一步,之后吵架就不是两人的事。 看到古岩,他们神情各异。 那波澜不惊的韩老师轻蹙眉,眼神躲开,一副很不愿意见到他的样子。 而陛下,表现出了格外的欢喜。 “来了便好,说起来,朕也有一个多月没见过你了。” 楚宣帝他甩甩衣袖,稳稳当当的坐上龙椅。 打从这一刻,真的就有帝王之姿。 “陛下不召见,臣不敢入宫。” 古岩他低着头,表现的规规矩矩。 只是这不敢二字,各种之意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朕不是给你了腰牌,你可以不受召见,随时入宫吗?” 只见陛下他微微皱眉。 “是,但臣怕突然出现在皇宫,被人抓起来,所以不如不来。” 嘶…… 叶倾震惊的看着侯爷。 果然呐,这人怎么可能中规中矩呢? 看来在马车上自己说的那番话白说了。 龙椅上的楚宣帝再次被气的脸黑。 几乎要忍不住走下去,然后再吵一架。 可是……余光瞥见一旁站着的韩学士,从军候进来后,就一句话都没说过,规规矩矩的。 只见他已经十分恼怒的眼底划过一丝精光,下一秒,收敛了表情,很淡定的坐在那里。 “古卿,方才朕与大学士在谈论一个问题,意见有分歧,不如你来说说你的想法?” 他淡淡道。 只见一直别开脸的大学士立刻看着楚宣帝,眉头轻蹙。 老古板的眼底全是无可奈何。 “是。” 古岩就看向自己的老师,一脸不满。 好像在说,怎么你又和陛下吵架了?吵什么呢? “边境穆之一族向朕上奏,因三年连续灾荒,穆之一族断粮缺水,希望朕可以救济他们,你如何看?” 这是国事啊。 叶倾一听这话,就觉得自己应该告退。 于是偷偷抬头看了眼他们三儿。 可……好像没人注意到他的存在,从他进来到现在,居然都没看过他一眼。 若是就这样走,会不会显得有什么,好像心虚? 又看了眼自己前面的侯爷。 他最后决定,还是默默的站好。 叶倾觉得自己是个小透明,可有可无。 但他这小心翼翼的打量,却被一旁的韩大学士瞧见了,所以他认真的盯着叶倾看了好一会儿。 只可惜叶倾一直低着头,自然没有注意到,有人在注意看他。 “穆之一族属北境管辖,怎么不直接向北境求救?” 古岩他一脸疑惑的样子。 这千里迢迢的把求救信送到楚国,就算楚国愿意救,来回最起码也要两个月,闹饥荒的人受得住吗? “还不是陛下圣明,半年前北境之主想把最尊贵的公主嫁入楚国皇室,可陛下他拒绝了。” 韩大学士在一旁,慢悠悠的道。 “陛下,您后宫那么多女人,也不缺一个公主,您怎的为一个可有可无的女人,得罪北境之主呢?” 这话就说不过去了。 古岩皱着眉,一脸不满。 楚宣帝这一听,火气又往头上冒了。 “怎的侯爷是在指责朕的不是吗?朕也是个男人,岂是随随便便什么女人都能接受的?” 他冷声道。 而且陛下您还不好女色。 叶倾垂着头认真听,在心底补充一句。 后宫很多宫人都知道,陛下每个月也就两三晚和妃嫔同寝,其余时间都在自己太辰宫,是历来最不好女色的君主。 “那公主貌美天仙,文武双全,是北境第一美女。” 但韩学士显然不同意他的做法,在一旁冷飕飕的补充。 “韩卿,所以你还在为此事与朕生气?” 楚宣帝他黑脸道。 “臣不敢,陛下要做什么,做臣子的阻止不了。” 他低头,显得很恭敬,但说话就有些气人。 “所以北境之主是与陛下置气,才拒绝救济穆之一族的?” 古岩听出来了,这是 关键的地方。 “算是……” “那眼下陛下想如何?老师又有何意见?” 既然都拒绝了,现在来谈论也没什么用处。 重要的是解决问题。 “穆之一族率从北境,朕下旨让起开仓救济,若是违抗旨意,那便让北境另立君主,找个听话的上。” 所以陛下他的办法,还挺直接的。 “那老师您?” “自然是迎娶北境公主,安抚北境,届时,便不会与我朝对着干了。” 这也是个办法。 古岩点点头。 对于两个办法的反应都是一样的,看不出态度。 “若是北境之主抗旨,陛下可是要出兵镇压?” 古岩思考了片刻,问道。 “这是自然。” 楚宣帝倒是很坚定。 “打仗只会民不聊生,北境之主不过是在赌气,臣坚持和解。” 韩大学士他只差没眯着眼,老神在在的。 “他一个不高兴就跟陛下对着干,陛下乃一国之君,威信不容人挑战,若开了先河,那日后的诸侯纷纷效仿,还会送多少美人入宫?送美人就算了,万一要土地,要金银财帛,也照样给吗?以楚国的财力物力,能给多少?” 古岩皱着眉,很认真的道。 “没错,朕就是这个意思。” 楚宣帝听到这番话,可激动了。 第三十四章 他们好像在吵架 在不久之前,他可不就说过这些了吗? “侯爷,难道打仗就能解决所有问题吗?” 韩学士黑了脸。 他瞄了眼陛下,大概是见古岩跟他同一阵线,这会儿他又开始得瑟了。 “当然是不能,但打仗能让那些不老实的人乖乖听话,只要听话,陛下才好治理不是?臣赞成陛下的决定,先下旨,要求北境赈灾,再不行,本侯亲自带兵去。” 说着,昂首挺胸,那叫一个骄傲。 说到他擅长之处,那还不是手到擒来吗? “你就知道打仗……” 韩学士瞧他在为陛下助威,脸沉了。 “老师,本侯要是不打仗,您怎么能在这儿安享晚年呢?” 古岩眯眼笑。 “噗……” 本来陛下他很高兴军候他站在自己这一边,眼看要胜利了。 可他突然一句话,让他喝茶呛到。 顿时,只见韩大学士气的吹鼻子瞪眼的。 “侯爷,我虽比你年长,但也就大了十岁,还不到安享晚年之时。” 所以说,侯爷以前在做学生时,一定是把韩大学士气的吹鼻子瞪眼的劣等生。 哪怕现在都不是学生了,还有如此威力。 古岩微愣,老脸微红。 “老师,学生也就这点水平,您就别计较了。” 说着,深深鞠躬表示歉意。 楚宣帝他一阵咳嗽后,心底偷笑。 方才,他和韩学士争论半天自己气的够呛,而现在,轮到他被人气了。 所为的风水轮流转,大抵如此。 “行了,侯爷日理万机,一直忙于军务,肚子里墨水的确不多,韩卿你就宽宏大量一些,切勿与他再计较。” 让你给朕气受,现在轮到你了? 他心底,可高兴了。 “对了,听闻小叶子他才学不错,在长公主府的宴会上大放异彩,侯爷你倒是有福气,不仅找了个伴儿,还找了位学问老师。” 说起学问。 楚宣帝他突然注意到了一直站在古岩身后不曾说过话的小太监。 那太监曾是宫里的人。 可现在却是一品军候的。 单凭他们议事,古岩没有避开他,楚宣帝就能猜测,他在他心目中地位必然是不低的。 看来,这小太监有些本事啊。 终于注意到了他吗? 叶倾听到小叶子,赶忙从古岩身后站出来,跪地行礼。 啪嗒一声。 这么响? 古岩轻蹙眉。 这小太监行礼未免也太实诚了些,谁要他跪的那么真了? 就算把膝盖磕破,上边那位都不一定能感受到,所以他简直是浪费这一跪。 他看着,格外不顺眼。 于是他看着叶倾,韩学士那愤怒大眼睛就盯着古岩。 如陛下所想,他也觉得这小太监,不一般。 “你以前在哪儿当值,为何朕从未见过你?” 现在站出来一看,就越发惊艳了。 这么漂亮的小太监,以前怎么可能不出色呢? “回禀陛下,奴才以前在辛者库。” 叶倾才算是真的规规矩矩,老老实实。 “噢?那是犯了什么错?被发配到那里的?” 辛者库啊?那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楚宣帝很是好奇。 怎么侯爷会青睐一个在辛者库的小太监呢? “奴才不小心打碎了主子的茶杯……” 还能是什么错呢? 只要想犯错,这宫里有说不完的错误让他去犯。 “这是件小事。” 楚宣帝微愣,显然是有些意外。 区区一件小事,居然就能让他去了传说中的辛者库。 “好了,那都是猴年马月的事了,陛下也不会因此追究你的过错,所以你先站起来。” 叶倾还老老实实跪着,忽然就被人捞起来。 而且为捞他,某人还违背良心的拍了一下陛下的马屁。 这…… 这不是什么大事。 但侯爷他见不得男宠跪着与陛下说话,有些奇怪啊。 陛下和韩学士居然默契的看了眼对方,顿时明了了对方的想法。 而这次,他俩看法一致。 “对,既然你现在是古卿的人,那便好好的侍奉他。” 楚宣帝笑道。 简直是和颜悦色。 虽说帝王威严,但此刻却是平和了不少。 所以因为一品军候古岩,叶倾在陛下眼底都变成了个重要的人。 这一点,要感激古岩,必须要报答他。 “是。” 他低着头。 瞧瞧,多懂规矩啊。 楚宣帝看着叶倾黑漆漆的头顶,很是满意。 于是,古岩他因为这眼神,因为这特别的交代,心下不大舒服。 叶倾在宫里这么多年,长得又这么好看,才学又好,难道真的不曾与陛下有过接触? 难道……他才是陛下派到他身边的眼线? “侯爷,听闻你过几日要办一场盛大的马赛?不知朕能否参加?” 楚宣帝他对小叶子很满意,但那眼神,又不自觉的飘向韩大学士,也不知道是要表达个什么意思。 直到确定韩大学士没看他一眼后,才把目光收回来。 “陛下要下场赛马?” 这是古岩他最直接的反应。 你傻啊,陛下下场赛马,那谁还敢赢他? 叶倾觉得古岩那脑子,有时候就是不好使。 “也没有,朕啊,想帮一个人报名,无论输赢都算朕的,倘若朕赢了,侯爷得答应朕一件事,若是朕输了,任你提一个条件。” 楚宣帝他那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个不停,就是在打歪主意。 叶倾就默默看着,他发现陛下在这两位面前十分活泼,一点儿都不像平日见到的那般…… 所以,陛下和他俩的感情应该非同一般。 “谁?” 古岩好奇了,难道陛下身后有什么高手吗?是不是为了对付自己?若是那样的话,他可能要亲自下场了。 “韩学士,你不是一直想有个表现的机会吗?马术也学了三年,要不这次就下场试试?” 他目光看向那文邹邹,身材很单薄,仿佛风一吹就要倒的大学士身上。 “老师?” 古岩震惊。 叶倾也觉得陛下可能是在拿韩学士开玩笑。 “我不想。” 韩学士愣是没想到陛下报复心如此重,立刻摇头拒绝。 “老师会骑马吗?” 重点不是你想不想,是现在陛下要你参加。 古岩显然无视了他的拒绝,一脸好奇的追问。 第三十五章 我有我的打算 “侯爷,你大概不知道,韩学士他跟随朕骑马,也骑了三年了,马术精湛的很。” 楚宣帝他看热闹不嫌事大,继续挑事儿。 所以好活泼的陛下啊。 叶倾突然觉得陛下他平日挺会装的,居然严肃冷酷,高不可攀。 “陛下竟是老师的师傅,那您的骑术定是不错的。” 然后古岩在惊讶中,对韩学士的骑术进行了肯定。 这一肯定,好像又拍陛下马屁了。 叶倾是这么认为的。 但看他很真诚的样子,思考看不出刚才是在拍马屁。 韩学士他很无奈,很不愿意。 但今天,的确被自己的学生和陛下联手给坑了。 先是自己的意见不被采纳,紧跟着又被逼着参加马赛,今天很不好,天气都没那么晴朗了。 随后。 叶倾被打发出大殿,陛下他有密事要与古岩相商。 于是没多久,叶倾去了辛者库。 他曾在辛者库待了七年,自认为与里边的小太监相处都不错,可前世,指认他,栽赃他,陷害他的,就是那群人。 现在他打算仗势欺人,回去欺负那些为了一己之私就陷害自己的那些人。 “长公主要休夫一事,你可知原委?” 看楚宣帝的样子,虽然同意长姐休夫,还给了休书,但还是很在意,很想弄清楚发生了什么。 毕竟模范夫妻不仅是在帝都,就连皇宫里的人都知道。 “沈浪他人到中年,难免任性,大概是舒坦日子过久了,想寻点刺激,所以找了个红颜知己……” 这还不简单吗? 古岩照着自己的理解,反正站在他的立场就是千错万错都是沈浪的错。 于是他一番诋毁后。 楚宣帝长舒口气。 “男人呐……” 所以作为一个男人,他很快就相信了古岩所言。 “好在长姐她看上去也不算太伤心,你就想法子,哄哄她,现在杰出的少年郎那么多,不如给她挑选一二……” 于是他的想法和古岩的一模一样的。 …… 说完了长公主的事情,两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 古岩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而楚宣帝也是看着他,欲言又止。 就好像两人都想说点什么,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总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尴尬的氛围。 “咳咳咳……” 楚宣帝突然咳嗽了两声。 “古卿可还有别的事?” 看古岩目不斜视,挺直腰背站好的样子,是不可能主动说话的。 所以陛下他只能自己开口了。 “没了,那臣告退,陛下您好好休息。” 他弯身行礼,告退了。 …… 所以,是尴尬了一个寂寞吗? 到头来,谁也没多说什么? 古岩一离开大殿,就在寻找叶倾的身影,可却半响看不到人。 还是眼尖的小太监看出侯爷的意图,非常狗腿的跑过来禀报。 然后,他很大方的给了十两银子,潇洒去了辛者库。 得了银子的小太监看着军候的背影,钦佩又感激。 不愧是楚国第一战神,就是如此慷慨大方,还好相处,正义凌然的,完全不用担心因小小的失误就被处死。 这样的战神,是他们的福分呐。 后来,小太监握着十两白银,居然要把自己给感动哭了。 而辛者库内。 将叶倾视如己出的林姑姑这会儿正站在她面前,热泪盈眶,说不出的激动和欣喜。 “听闻侯爷是个很严厉的人,我原还担心你受苦,但现在看着,你很好。” 可不的吗? 叶倾完好无损,面色还红润。 “嗯,侯爷待我极好。” 她甜甜的微笑,一如之前的温顺。 这下林姑姑看了,险些要流泪,直点头,真心的祝福她找到了好归宿。 与她寒暄一番后,叶倾送了她一个翡翠玉镯。 那镯子是某一日古叔让她进库房,她自己挑选的。 库房里很多值钱的珠宝字画,叶倾自觉无用,便给林姑姑带了礼物。 毕竟这位老人家一辈子要被困在宫里了,可能只有这些东西能让她稍许安慰。 既然今生她不会阻挡自己的路,那她大约是不用害死她的。 想到这里,她松了口气。 林姑姑对那玉镯是爱不释手。 “这一看便是宝贝,想来侯爷待你是真不错,你自幼便聪明乖巧,只要好好伺候侯爷,未来,定有一条不错的出路。” 她苦口婆心的劝说着。 但此次叶倾入宫,记挂着的是另一件事。 “姑姑,我来的不容易,下次不知何时才能进宫,能否请您帮个忙,我想……” “想见桑芷?” 她话都没说完,林姑姑她好像就猜到了。 怎么姑姑也有聪明的时候吗? “不瞒你说,昨夜陛下歇在了苏贵妃处,还是苏贵妃突然提议让你也入宫呢,所以桑芷自然是知晓的,今天一早便来此等着了。” 姑姑笑着说完,桑芷就活生生走到了她面前,冲着她傻笑。 何意? 叶倾见到她,满脑子疑问。 是苏贵妃让她入宫的? 可今日在太辰宫,也未见她,而且陛下看她的眼神也没有露出一丝丝的异样。 她让自己入宫,又是何深意? “怎么?看到我,高兴坏了吗?” 桑芷在她眼前晃了晃。 大概是见叶倾呆呆傻傻的,忍不住打趣。 “算你有良心,知道我来,跑到这儿来等我。” 叶倾回过神,隐藏起一堆疑问,面上笑的乖巧又温柔。 见状,桑芷先是傻笑了一番。 “没想到你这么能耐,把侯爷唬的一愣一愣的。” 说完,还冲她眨巴眨巴眼睛。 叶倾一阵无奈。 “姑姑,我……” “知道你们想聊聊,那我就先出去了。” 姑姑简直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般。 说着,门一关,便只剩下她俩了。 叶倾也不废话,先进入正题。 毕竟她实在不喜欢那种腻歪的久别重逢的感觉。 “你可愿出宫陪我?” “陪你?” 她问的快,桑芷也下意识的惊讶。 “嗯,去侯府,陪在我身旁,我会向侯爷讨要你的。” 她想,侯爷那个人 很好说话,自己要个伴,不过分。 以他的地位,要个宫女,不难。 “可我……我是苏贵妃身边的宫女,能行吗?” 桑芷一脸茫然,还有些紧张。 “我自然是想跟你一直在一起的,但……你说行不行啊?” 桑芷她很没有主见的样子,急坏了。 第三十六章 我想找个伴儿 “那便这么定了,过些时日,我来接你。” 既然她同意,那就不用顾虑什么了。 桑芷听她的,立刻很高兴,看着她用力的点点头,眼中的欣喜藏也藏不住。 躲起来的古岩一脸震惊。 他倒是看不到姐妹情深什么的,只觉得原来小太监她在宫里是有相好的啊,现在想要利用他,把相好的带进侯府。 然后两人在他面前过着没羞没臊的生活? 你怎么那么无耻? 古岩气的在抠墙。 所以等叶倾刚从辛者库出来,他就立刻问。 实在是侯爷他心底藏不住事儿。 “本候何时要给你找伴儿了?” 这家伙,该不会打算先斩后奏?他是不会答应的。 叶倾一脸惊愕。 “您都听到了?” 显然,她没想会那么快,一时间有些无措。 “如意算盘未免打的也太好了,你认为本候会答应吗?” 养你一个算不错了,居然还想让我养你们一对? 脸皮简直是太厚。 “侯爷,桑芷她于我,和别人不一样。” “当然不一样,你们感情深厚,她不介意你是个小太监嘛。” 古岩冷哼一声。 我又不傻,难道看不出来吗? 叶倾惊愕的看着他。 似乎在问,侯爷您怎么知道呢? “那侯爷能不能答应我……” “不能,想都别想。” 他毫不留情很坚定的拒绝了。 这让叶倾很意外。 侯爷您变了,您不是善解人意宽容大方的吗?怎么就…… 而且侯爷突然加快步伐,两人一前一后,走路就跟你追我赶似的。 在这时,听到一声音。 “首辅大人,陛下真的刚刚睡下了,您这时候去,不合适。” 他正想说点什么时,远处喜公公追着一高大挺拔的人,正往他们这个方向走。 欧阳予? 长得那么气势逼人的,又凶巴巴的,这朝中也就他了。 “欧阳大人?” 当他意识到要把叶倾带走,不让他看见时,他已经惊呼出声了。 看那表情就好像在说,没想到阳公子居然就是欧阳首辅…… 所以叶倾表扬的可真够形象的。 而且在这个时候还能想起要表演,临场反应真的很好。 古岩一眼就能看出他的‘真实想法’。 “快走。” 他怕叶倾傻到去打招呼,拽着她就要飞,说什么也要躲过欧阳予才行。 “侯爷,这是皇宫。” 吓得叶倾赶紧阻止他。 要是上蹿下跳的,真的一会儿就会引起混乱。 皇宫?那要怎样呢? 古岩觉得叶倾好麻烦啊。 然后下一秒,一个闪身躲进了假山后。 所以在一致对外时,两人是不闹别扭的。 只是这缝……未免小了点。 哪儿不好钻,非得钻个让两人紧贴在一起的缝隙呢? 想挪都挪不了。 叶倾眨巴眨巴眼,已经被塞进缝隙了。 而且侯爷他手揽着她的腰,两人紧贴在一起,动弹不得。 要不是两人个头差着点儿,嘴对嘴也不是没可能的。 她贴在侯爷胸口,他的心跳就跟打鼓一样,充满活力。 “侯爷……” “别说话。” 她难受。 刚想说要不想办法挪一挪? 他就凶巴巴的警告她。 而且,口水还喷了她一脸。 叶倾轻蹙眉。 但见他认真专注的望着外边,好像还有些紧张,她就闭嘴了。 此时,欧阳予已经快步走到他们跟前了。 32 本还要继续走的,却被喜公公拦住。 虽然停住了,但喜公公被吓的直咽口水,他觉得自己是在用生命阻拦欧阳首辅。 “大人……您……您真的不能去。” 他深吸口气,死就死了呗。 他是为陛下做事的,得为自己主子,得听主子的。 “公公,您还想阻拦我?” 只见欧阳予微眯着眼,语气冰冷。 那眼底都是冷刀子射向喜公公。 同是一品,同是楚国举足轻重的大人物。 总感觉欧阳首辅让人心底打颤,恐惧。 而侯爷他,是明着来的害怕…… 喜公公内心想流泪。 这一天居然要和两位大人物周旋,他好难。 此时,巴不得自己可以面对侯爷,毕竟侯爷他虽然很凶,但不会滥杀无辜。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奉陛下旨意……” “是陛下不想见我?” 欧阳予又问道。 “不,不是,只是陛下他昨夜偶感风寒,今天要睡……” “可我看到韩学士才走了没多久……” 喜公公他随口扯个谎。 却被欧阳予无情拆穿了。 然后冰冷的眸射过去。 喜公公脸色苍白,身体轻轻颤抖着。 不行了,快要撑不住了。 这时候,谁能来救救他啊? 就在这时,也不知哪儿跑来的野猫,突然从假山上一跃而下,用那锋利的爪子对准欧阳予,准备攻击。 下一秒,却被欧阳予长长的衣袖给甩开了。 “谁?” 因为速度太快,欧阳予是本能反应以后才警觉。 冰刀子顺着野猫飞出去的方向扫过去。 好巧不巧,野猫它就倒在了古岩脚边。 顺着目光看过去,不仅是欧阳予,喜公公也瞧见侯爷了。 只是他看侯爷的 目光,充满了惊喜。 “侯爷,您怎么在这儿?” 他也不分情势,就认定侯爷是来救他的了。 果然啊,首辅大人和侯爷相比的话,还是侯爷善良的多。 可不的吗? 除了他,还有叶倾呢。 此刻的他们俩,姿势一言难尽。 叶倾被发现的那一秒早就低下头,尽量不把自己的头露出来。 多希望别人眼瞎,认不出她啊。 这样的情况,很像是他俩在‘偷情’,被人抓个正着。 都被人盯着了,无奈之下,只能出去。 只是这地方太狭小了,他得抱着叶倾一点一点的挪出去。 那姿势,就说不出的暧昧了。 欧阳予震惊过后,看着这样的情况,长长的睫毛下,隐藏着一片冰凉。 “叶公子?你……为何与侯爷在一起?” 此时才想起来给侯爷的那位男宠叫小叶子。 所以居然是她吗? 宫里的太监还能长成这样? 先前在花楼居然没意识到。 不,那个时候,她哪儿像个卑微的男宠,小太监了? 就连此刻也不像。 所以,花楼那日,自己是被他们联合起来耍了吗? 意识到这一点,欧阳予看古岩更不顺眼了。 第三十七章 居然就这么把她卖了 “是,没想到这么巧,居然在这儿会遇见您?” 叶倾点点头,语气是一如既往的平和。 ‘在这儿遇见你’,这就需要特地的强调一下了。 所以你居然也在怪我不告诉你我的真实身份? 可你家侯爷不是知道的吗? 居然还敢恶人先告状? 玩这点小聪明,可真够可恶的。 他危险的眸盯着叶倾,似乎在观察自己的猎物要怎么逃出他的手掌心,他好抓回来。 “的确很巧,二位……入宫面圣?” 他的眼底没有半分暖意。 就连要和善的打招呼,都透着冷漠和疏离。 “见过了,我们准备出宫。” 叶倾尚未发一言。 古岩他就自己作主了,而且虽然松开了叶倾,却靠的很久。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俩是一伙儿的。 “噢?见过了吗?” 欧阳予眯着危险的眸,看向一旁喜公公。 顿时,喜公公连脸部肌肉都在颤抖着,整个人瑟瑟发抖,想否认。 “见是见到了,但陛下身体不大好,一早就要去休息,所以你别去了,免得让陛下不高兴。” 这时古岩又道。 “所以陛下真的生病了?那可传了太医?” 古岩话锋一转。 而欧阳予反应极快,没有一丝丝的过度,立刻担忧起来。 “这些事,就不是首辅您该过问的了。” 只是他的关心虚假,多疑。 古岩冷声道。 仿佛是在说,你会不会管的太多了?居然连陛下看病的事情都想插手? 你如此行为,很难不让人怀疑,别有用心。 下一秒,欧阳予连虚假的冷笑都不给古岩。 两人面对面,碰撞起了火花。 就仿佛无数雷电在两人之间来回窜梭。 他俩倒是没劈到了,可周围的人,外焦里嫩。 至少喜公公他已经退到了很远的地方。 万一两人忽然打起来,他好叫禁卫军…… “侯爷说的有理,是我担心的昏了头了,的确不该我过问,那今日,看来我是白来了,侯爷是要出宫是吗?那便一道,好几个月没见过侯爷,我很是想念呐……” 欧阳予眯眼放着冷箭,语气倒是十分温和。 说的好像两人关系很好似的。 “你该知道,我并不想跟你一起走,也不想念你。” 但古岩他是个直脾气,怎么可能跟他玩虚伪那一套? 所以一道出宫,没门,他不乐意。 “侯爷,我来的匆忙,可没驾马车,您就行行好,送我回去?” “不想。” 蹭马车坐的? 古岩极其冷漠的拒绝。 到了他这个未分的,已经不需要迎合别人,做一些不愿意做的事情了。 好难说话啊。 叶倾下意识的拉一拉古岩衣袖。 他这么做,不合适。 这么个小动作,可真是很亲昵啊。 欧阳予看着碍眼。 但转念一想,她这么做好像是为了自己啊。 心底又滋生了一种莫名的想法。 “侯爷,前几日我偶然得到一把铁桥大师铸造的陈银大刀,重达五十斤,一直想赠予侯爷,不如今日您就随我一块儿去府上取?” 所以文臣,虽说手无缚鸡之力,但脑子好使啊。 古岩他一听铁桥大师和兵器,眼睛都亮了。 “送你一程,也不是不可。” 不就是送一程吗? 光天化日之下,量他也不敢玩阴的。 而且小叶子好像也是这个意思。 “多谢。” 欧阳予暗舒口气。 从来没觉得要坐人家马车这么难的。 以往,都是别人求着他坐。 这位侯爷可真是…… 欧阳予瞧了瞧他昂首挺胸的样子,内心有些无奈。 所以因他步子大,走的又快。 叶倾和欧阳予自然而然的就并肩同行了。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也没想到你就是传闻中留在侯府的第一男宠。” 欧阳予微笑着说话。 他怎么可能跟一个小太监搭话呢? 前世他记得他可是眼睛长在头顶上,看都不曾看过他们这些公公一眼的。 所以现在知道她是太监还主动搭话,真是让她意外。 “先前隐瞒身份,是在下的不对。” 她低头颔首。 “哪里哪里,我不也一样没有报真实身份吗?在那种地方若说你是个太监,只怕会让人取笑,而且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欧阳予微笑。 不知为何,虽一开始有些生气他居然和古岩联合起来欺骗他。 可听他道了歉后,就什么都不计较了。 难道说,自己还是个喜欢听别人道歉的人? “大人这么说,我就更惶恐了。” 叶倾再次意外了。 怎么你那么替人着想呢? “那日后,想去花楼的是不是不如写封信给我,我带你去?” 欧阳予眯眼微笑着,他一贯喜欢把丹凤眼眯成一条缝,泛着冷芒的去看别人。 但这会儿,眼底冷意淡了许多。 好似是真心邀请的。 什么意思? 要跟他做朋友吗? 叶倾心惊。 觉得这位首辅大人心机太深了,自己完全猜不透他的想法。 可总归来说,得到他的信任,是件好事。 正当她他要点头时,古岩忽然回头,一股杀气对准了欧阳予。 “欧阳大人,你别忘了,她可是我府上的人,就这样公然约她喝花酒合适吗?” 古岩真气愤。 “侯爷您洁身自好,向来不喜烟花之地,肯定是不与他一块儿去的,我们做个伴,一同喝酒吟诗……” “她也不喜欢,她是太监,跟你不同。” 古岩真是听不下去这虚伪家伙了。 所以语气很不好。 此时的太监二字,让叶倾有些发愣。 他所说的不同……所以说到底,她不算个男人是? 一瞬间,好像安静了。 她的确不是。 但总感觉这话带有侮辱性。 欧阳予有些惊讶的看着他,欲言又止。 而古岩看到了叶倾那略有些受伤的眼神,这才意识到,他好像伤了人。 “总之你不准带她,带的跟你一样,一肚子坏水。” 他有些无奈,没好气的道。 “我告诉你,作为男人,当然可以风花雪月,但不能滥情,更不能伤害女子。” 古岩转头对叶倾道。 一副过来人的姿态,好像他对以前的事很有经验似的。 “男人也不行,总之不能始乱终弃,懂吗?”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 第三十八章 钢铁直男的乐趣 这些人,都是男女不分的,和他不一样。 “懂。” 叶倾觉得可笑,但还是很严肃的答应了。 “侯爷,我要是没记错,你连个女人妾侍都没有,都二十五了还未成婚,叶公子是你第一个男宠?你有经验吗?” 一旁欧阳予无情的拆穿他。 说的古岩脸一青。 “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本侯爷见的多了,见识广,不行吗?” 所以讨厌的人,总来戳他的痛点。 你要这么说的话,那就你赢了。 欧阳予凝眉微笑。 马上就要上马车了,他还是别得罪他的好,免得一会儿走到一半被踹下,会很尴尬的。 所以,为了一把名匠制作的陈银大刀,他第一次踏进了首辅家的大门。 同是一品,人家的府邸可说是金碧辉煌,到处都透着富贵。 就连那花,看着都非凡品。 院子角落里就有一排排绽放的鲜花,五颜六色,十分养眼。 所以叶倾真是不自觉的多看了两眼。 “公子喜欢花吗?” 欧阳予这又是关注到她的目光了。 “还好,只是大人您府上的品种极其少见,我见识少,没看到过。” “这样啊,那我后院的花房里还有很多稀有品种,一会儿我带你去看看。” 他笑着道。 古岩他一直走在最前边,虽然他尽力的放慢了步子,可该死的欧阳予,无论怎样都超不过他。 这会儿,居然听到他如此厚颜无耻的讨好小叶子。 他在此刻就懂了。 以小叶子的脸蛋,一定是吸引到了欧阳予这个渣渣。 所以他毫无底线的讨好。 可讨好过后呢?万一小叶子跟了他,等他玩腻了,小叶子一定会很惨。 “你不是要带本侯去看刀吗?” 他转身,一脸不耐烦。 就当着他的面一直在讨好自己的人,是不是太过分了? “当然,侯爷您的事最重要,先去看刀。” 欧阳予微笑着。 这才走在最前边带路。 一行三人朝着兵器室走了。 人走了后,府上的管家才敢抬头,一脸茫然,带着丝丝惊愕看着主子远去的方向。 这回来的还是他们主子吗? 带了一个仇家回来不是,还对另一位漂亮的小公子极尽谄媚…… 没错,可不就是谄媚吗? 以前就算是主子很喜欢的男人,最多也就是送房子,送银子而已,怎么现在要贴身照顾了? 是不是看错了? 又或者,其实主子他是被人给挟持了,不得不这么做? 可进门后,主子也没有发出求救信号啊? 管家觉得自己好难,不去的话,主子会不会有危险,可若去了,自己判断失误,有危险的可不是自己吗? 另一边,兵器房里可和谐了。 古岩在参观这些兵器。 第一眼看到的当然是最霸气,尺寸最大的陈银大刀。 虽然还未开封,但一看就是能把人轻松砍成两段的神兵利器。 “你当真舍得把它送给本侯?” 才看了一眼,眼底就是狂热。 心底大概是在说,就算你不给,我晚上也会来抢的。 “宝刀配英雄,在帝都,没有人比侯爷您更配得上这柄大刀了。” 欧阳予笑着走过来。 这一番赞美,听的人舒心。 看着这把大刀,古岩还真是短暂的忘记了他和欧阳予的仇。 “说的也对。” 他咧嘴一笑,倒是一点儿都不谦虚。 下一秒,单只手拎起了大刀,喜爱不已。 “咦,这把弓好像也不错。” 可他这里的好东西,岂止这把大刀啊。 下一秒,他就假装无意看到了其实在刚进门就相中的大弓。 那弓箭很沉,一看就需要强大的臂力才能射箭。 可是射程很远。 他另一手直接举起,还花里胡哨是耍了两下,看上去是十分的威风。 左手大刀,右手弓箭,说不出的霸气。 欧阳予的笑容凝固了片刻。 这兵器房里,最好的就是他拿的那两样了。 可都是珍品,绝非有钱就能买到。 难道就要被他这么顺手牵羊的牵走了吗? “侯爷,您与这把弓箭,是真的相配,相信您有了这把弓箭,上战场后定能英勇杀敌,战无不胜,为楚国稳固江山,为陛下尽忠……” 叶倾看出侯爷他的小心思了,也看到欧阳予不大乐意在算计的样子。 所以来了一波彩虹屁。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欧阳予要还不给,可能就要上升到他不爱国的层次了。 “能为侯爷所用,是这把弓的服气。” 他只能一脸肉疼的笑着。 然后,古岩就笑的合不拢嘴了。 有比白白得来两把上等兵器更高兴的事吗? 所以也就这瞬间,看欧阳予都看的有些顺眼。 “你放心,本侯定不会辜负欧阳大人的一番心意。” 但其实,他有什么心意可言呢? “大人的慨慷,让在下佩服。” 叶倾立刻拱手表示。 呵呵…… 欧阳予干笑了两声。 “既是刚得了宝刀,侯爷不想试试吗?” 好了,好处都让你得了。 你要再给我捣乱,我不饶你。 “嗯。” 古岩可没想太多,就是握着兵器,跃跃欲试。 所以后来,欧阳予带着叶倾去逛花房,古岩他是一点意见没有,因为那时候的他忙着耍大刀,完全没看到。 花房里里外外,可能有上百种花品,而且每个花品还有不同的颜色。 屋子里香味弥漫,还有蝴蝶飞舞。 中间一个木桌子,茶壶沸腾,冒着热气。 欧阳予邀请他坐下后,给他泡了花茶。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不瞒你说,我虽在官场,但却很向往田园生活。” 他由衷的感慨。 叶倾微愣后,可无语了。 你没毛病的? 你权倾朝野,野心勃勃的,说这种话,鬼信。 “田园生活固然美好,但首先要让自己生活无忧,不为生计所愁,也实现了自己的愿望,那个时候过这样的生活,才美好。” 叶倾非常委婉的告诉他,你可别天真了。 欧阳予听的一愣,然后直夸赞叶倾。 “叶公子,没想到你竟是如此通透之人,与我的想法一模一样。” 然后他感慨着,向叶倾竖起了大拇指。 第三十九章 哼,居然送花 可这……不是在夸自己吗? 叶倾别过脸,在心底吐槽着这无聊又厚脸皮的家伙。 但欧阳予却误认为这表情是不好意思了,笑意更深了些。 看他喝茶的样子,一个侧脸,也是那么好看呐。 于是他自认为,与叶倾喝茶喝出了感情,还很深厚。 所以走时,特别给她送了两盆开的正盛的红玫瑰花。 虽然不是他院中最有特色的,但却是他觉得最能表达自己此刻心情的。 红玫瑰如此艳丽,与她当然是最相配的。 只是这玫瑰花放在马车里,一直晃动着,摇摆着…… 旁边还有两把重量级兵器。 这画面,有些怪异。 而古岩环抱着胳膊,沉着脸,从上了马车就没说过话。 因为要放东西的缘故,竟然觉得空间狭小。 两人也就只能紧紧的挨着。 马车只要一晃动,他俩就会撞在一起,然后又分开。 肩碰着肩,就是很奇怪。 突然间,如此娇艳的玫瑰花瓣突然被摇晃的掉落了一片。 好像无形之中,改变了气氛。 叶倾总觉得古岩好像在看着她。 一回头,果然看到了他那漆黑湛亮,有深邃深沉的目光。 “不捡吗?” 只听他淡淡的发问。 “为何要捡?” 叶倾一脸疑惑的样子。 “你看,又大又圆,本侯见识少,还真没见过这么大的玫瑰花瓣,你不拿回去封存起来?” 闻言,他怎么觉得侯爷这话好像有针对的意思呢? 语气怪怪的。 “那不是还有很多吗?” 她指着仍旧鲜艳的花朵。 “那不一样,少了一片是一片的事儿,这毕竟是欧阳大人的一片心意,可别浪费了。” 只听他一本正经的道。 叶倾有些哭笑不得,看了看他。 “难道本侯说的不对?” 那眼神看的她略有些心虚。 “侯爷,该不会……欧阳大人两把兵器就把你给收买了?竟这么在意他送的东西?” “这可是名匠设计,不是随便两把兵器,而且这花,也确实的好。” 他一脸不认同叶倾如此随意的态度。 “那这两把兵器,您拿回去后,可得好好保存。” “那是肯定的,本候要放在房间里,亲自保护。” 他一脸认真的道。 所以……真的不是因为看到欧阳予给她送花而吃醋,只是真心觉得要好好保存? 叶倾见他淡定自若,很认真的样子,觉得试探的结果有些失望啊。 但这才正常。 侯爷怎会突然对她有感情了呢? 虽然她迫不及待的要跟侯爷培养感情。 但扪心自问,自己对他,可能也就比他对自己稍微多一分好感而已 。 然后,她便真的把掉落的玫瑰花瓣捡起来了。 一回到侯府,就立刻把两盆玫瑰花送到书房,好好的养起来。 至于那朵又大又圆,已经掉落的玫瑰花瓣,一时心血来潮,她便将它贴在画纸上,然后在周围画了很多花瓣,再裱起来。 一挂在墙上,就是一副很凌乱的玫瑰花瓣图。 虽凌乱,但又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看的古岩直点头称赞。 “有这功夫画这个,那本候交代你的美人图,可好了?” 画的的确是好,但他不喜欢。 尤其是那一片真的,越看越扎眼。 可又说不上是为什么。 “早就好了,一直想给侯爷看看,能否过关。” 他从一旁把画取出来。 慢条斯理的打开。 然后,一鲜衣怒马的少女握着长枪,正骑白马杀气腾腾奔来…… 红色铠甲,如墨的长发垂到腰侧,高马尾,一双水灵清澈大眼睛,却戴上面具,看不到真容。 古岩看的呆愣了好一会儿。 “如何?” 看他的反应,叶倾认为应该是过关了。 “如何?脸呢?” 只见他戳着那画,戳着面具,一脸不高兴。 “美人图,美人图,美人呢?美人戴着面具,怎会知道她美不美?” 他解释的言简意赅。 “侯爷,实在是……我不知道怎样的面孔能在这少女脸上。” 果然一张面具忽悠不了他啊。 叶倾暗叹口气。 “所以你还是不会画美人图。” 古岩他一副不听解释只看结果的样子。 可他看着画,却久久无法回神。 “这样,本候来帮你补,本候这里有一张脸,你照着临摹上去,然后交给本候。” 叶倾正失落。 古岩他忽然说着,然后从桌子地下的暗格里翻找出了一幅画。 珍藏的美人图? 叶倾很惊讶。 侯爷他像是会珍藏美人图的人吗?先前他还一直以为他没画过呢。 他握在手里,迟迟没有打开。 “快看呐,本候保证,这就是你画中的美人儿……” 古岩他却在一旁很自信的催促。 侯爷你这副样子,真的很容易让人怀疑你的意图啊。 叶倾有些无奈,不情不愿的打开了。 说是美人图,可那却只是一颗人头,一张脸。 像极了城外张贴的通缉犯人像图。 可这张脸,却很完美。 虽是一头散发,可头发丝却画的很认真,丝丝分明,有种飘逸感。 而那五官,精致绝美,是经过认真打磨的。 炯炯有神的杏眼,眼角有些开,显得特别妩媚,但眼底单纯烂漫,消瘦的脸颊,挺翘的鼻…… 可她也实在太漂亮了,不真实。 叶倾不信真有这样的人。 “侯爷,这姑娘是?” 他试探着问。 “我想象中的美人啊。” 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但那目光,却在看到这张脸后,变得深邃,还藏了几分叶倾看不懂的情愫。 “想象的?” “当然。” 当他说真是想象的,叶倾反而不信了。 可古岩他又一副光明磊落的样子,让人无法怀疑。 所以叶倾再次选择相信他。 只有日后她才会知道,古岩这个人,永远都能用最正气凌然的面孔说出最不要脸,最虚伪的谎言。 当下,她只是收起了画,答应她临摹好以后,亲自挂在他房间的床头,给他看。 眼看马赛即将来了,李厚青他训练十分认真,每天起早贪黑,不过短短几日,居然已经晒黑了一大圈。 所以就算李厚青不务正业,不好好当官,只想着巴结古岩,古岩也佩服他的毅力和态度。 第四十章 居然要送他回家吗?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家为了巴结他,讨好他,也尽最大努力,认真对待了。 所以,在李厚青变黑以后,古岩对他的态度好转了些许。 就在马赛前夕。 他特地送来醉仙楼的烤鸡,所以古岩就留他吃晚饭了。 三人要同入席,他居然等着侯爷和叶倾都坐下了,这才敢坐。 这让叶倾都有些意外。 侯爷自是不用说的。 可她不过是个身份卑微的小太监,无权又无势的,怎么还尊敬她? 看来这位李侍郎李大人,能混到今天这个位置,真的一切靠本事啊。 “明日赛马可有把握?” 古岩对他是和颜悦色的。 还给他分了只鸡腿。 本来就两只鸡腿,叶倾一只,李厚青一只,他就没了。 可见侯爷现在对他是有多厚爱。 他吓得忙放下鸡腿,恭恭敬敬的回答,显得格外严肃,认真。 “侯爷,在下愚笨,马术实在是一般,只敢保证不给侯爷丢脸,但要脱颖而出,怕是很难。” 他非常谦虚的承认自己的不足。 “嗯,尽力便好,只要你有恒心,下次的马赛,也能脱颖而出。” 这少年,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是,我自当尽力。” 李厚青赶忙道。 古岩点点头,真是越看越满意啊。 “那叶先生,你……你做裁判,可要关照关照我。” 他面对侯爷时,尊敬有加,态度谦和。 面对叶倾时,居然诡异的出现了几分羞涩。 “好。” 虽然李厚青眼底看他充满善意。 似乎是要和他做朋友。 但以他的目的,怎么可能和他成为朋友呢?但目前假装做朋友是可以的。 “晚上本候送你回去,你可以慢些回去。” 古岩微眯着眼,一边吃饭一边道。 吓的叶倾一愣,险些手里的 为何……不会……真的被他感动了? 可李厚青却很高兴,一脸惊讶,还有受宠若惊。 叶倾侧头看了眼侯爷,却见他目不斜视,看都不曾看自己一眼。 所以这是又存了什么心思呢? 倒是李厚青,晚饭后喝了茶,走时还特意向他告别,有想结交之意。 他目测二人离去,渐渐在黑暗中消失,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培养出感情了吗? 哪儿那么容易啊。 只是他突然对李侍郎如此热情,总归是不大正常。 所以在屋里的他,辗转反侧,来回踱步,他不回来,怎么可能睡得着呢? 一路上,李厚青紧张又忐忑,两人骑马去他的宅子,侯爷速度很慢,他俩并肩同行。 所以走的很慢。 李厚青总忍不住频频侧头看他。 但古岩始终正视前方,一如他的人一般。 直到把人都送到门口了。 李厚青是舍不得进去,而侯爷,定在那里,也不知在想什么。 “侯爷,不如进去喝杯茶?” 李厚青就捉摸不透侯爷在想什么。 但就一直在这里不动,似乎很不合适。 “里边就你一人吗?” 他居然没有拒绝,居然还问了一句。 所以把李厚青激动的舌头都打结了。 “除了府中下人,的确是只有我一人,这几日,我府中没有客人,不,是很久没有外人了。” 他好慌啊,生怕被侯爷误会了什么。 “嗯,那就去坐坐。” 古岩他的表现就更加不同寻常了。 好像就是因为府内没人,他才愿意去喝茶。 如果说侯爷亲自送他回来是前菜,那现在愿意进府喝茶,那就是主食了。 李厚青高兴的已经同手同脚了。 自己主动去开门,九十度弯腰,恭请他入门。 侯爷他走路自带风。 衣袍一甩就带起一阵风,又酷又霸气。 从李厚青面前走过,简直是迷了他的眼。 比起侯府,这里就像个农家小院,要小气的多了。 所以李厚青有些惶恐。 “侯爷,下官的地方小,委屈您了。” 他站在他身侧倒茶,总觉得背后冒冷汗,很虚。 以前伺候欧阳首辅时,他是害怕,但现在伺候侯爷,总怕不周全,让他不舒服。 “这么大的地方,哪儿小了?本侯爷从军打仗,有时睡寺庙,有时睡大树下,还有的时候在桥边渡过。” 这话古岩就不爱听了。 所以李侍郎啊,是你对生活的要求太高了。 但此时,李厚青听了这话,很是震惊,还有些难以言喻的郁闷。 “侯爷,您是堂堂战神,一品军候,怎么能吃那么多苦头呢?” 听说侯爷幼时便养在长公主府,从小锦衣玉食,那算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了,怎能和一般的平民那般,受风吹雨打的呢? “行军打仗,只要能活着,能打胜仗,谁会在乎那么许多?” 古岩淡淡道。 “厚青啊,本候看你也是很有毅力,很坚定的人,但你这心思,该用在正途,身为朝廷命官,理应恪尽职守,做好自己的本分。” 然后他语重心长的道。 看出来了,他也是个聪明人。 只是这聪明劲儿,现在用的地方不对。 说的李厚青脸红。 “既然侯爷待下官如此真诚,那下官也就不瞒您了,我的确想好好做事,为陛下分忧,为百姓谋福祉,但……下官身份卑微,许多事情,做不了主,而且……很多人瞧不起我这种无权无势的官员,所以虽有侍郎之位,但我在吏部也就和书库看守门人一样的。” 他有些羞愧,还有些落寞。 苦笑着道。 “你是侍郎,怎么朝廷竟有虚设职位一说吗?” 古岩很惊讶。 这和他想象中的朝廷可不同。 “侯爷,朝中有权有势的世家子弟何其多啊,我算什么呢?” 他又无奈了。 “在军中,谁有本事,谁能立功,谁的官就大,本候一向论功行赏,赏罚分明。” 他掷地有声。 所以朝中,竟不是这样吗? 看着李厚青那一副极度落寞的表情。 古岩突然明白了些什么。 看来这朝廷制度和规则,需要改一改,实在是迂腐的很。 “你放心,本候会给你作主的。” 他既然是侍郎,那怎么着都要给他机会,让他试试他能否任侍郎之位,再不行,就撤了。 但李厚青理解的又是另一层意思了。 所以,侯爷是接纳他了吗? “是,下官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瞧他那激动劲儿。 第四十一章 居然也会演 激动的忽然靠近,古岩被吓的立刻身体后仰。 但幅度很小,恰巧茶杯又掉落了,他看上去像是要弯身去捡。 “我来。” 李厚青忙弯腰低头。 这种小事,怎么能让侯爷去做呢? 所以他高兴的都没发现自己吓到了古岩。 只见他在古岩面前弯腰,低头,把头塞进了桌子里,下半身又在外边,一副钻进去认真找东西的样子。 可一个茶杯,需要找这么久吗? 多大点地儿啊? “咳咳咳……” 古岩他目不斜视,但这种氛围实在是怪怪的。 然后李厚青得到召唤,终于肯钻出来了。 “茶杯弄脏了,下官去给侯爷重新准备一套茶具。” 他站起身,有些羞涩。 “突然想喝点酒。” 古岩却道。 刚说完,李厚青的脸红的跟猴屁股一样。 “那……是不是要备点小菜?侯爷喜欢吃什么?” 大晚上的跟他 坐在一起喝酒? 他感觉自己得到了某种召唤。 “都可以。” 小菜啊? 看他的表情,似乎觉得都不错。 “那我这就去准备,请侯爷您稍等,我去去便来。” 然后李厚青如一阵风一样跑走了。 他亲自下厨,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最重要的还是用最快的速度沐浴更衣,然后抱着自己最擅长的琴去找他,给他弹琴。 古岩愣了片刻。 怎么就…… 跑那么快,都不用他把他灌醉,以便行事了? 真是越发觉得这李侍郎太有眼力见了。 然后他一边感慨着,一边翻进了人家的书房。 他的手下说了,这里有份关于欧阳予卖私盐的罪证,涉及许多官员。 所以他才特地来此取。 他一边翻找一边吐槽。 书房又不是什么安全之地,为何这么多人要把重要的东西放在书房呢?这不是就等着被人盗走吗? 所以还是他明智,只要是重要的,不可见人的东西,他都是放在自己的卧房里,要么枕头地下,要么就是床底下的暗格里。 那些地方,最是安全的。 而睡不着,一直等待古岩归来的叶倾,真的等了很久了。 所以无意间发现侯爷他用的枕头有些偏,居然有坡度,他好心的想帮他看看是怎么回事。 却从里边掉出了厚厚一沓信件。 大概有二十多封,每一封的字迹都不同,但都写着绝密,主子亲启这些字眼。 重要的是信都被拆开过,应该都看过了。 他盘腿坐在床上,有些犹豫。 都是绝密信件吗?那他是不是不能看? 这里边,会不会都是军事机密? 叶倾挣扎了很久很久。 然后觉得侯爷他真的太草率了,如此重要的东西,居然随便放。 就当他准备都塞回去,装作不知道时,一封信件掉到了床底下。 然后,他爬进床底去找,无意中发现了一个小暗格…… 古岩轻松找到那份名单,但为了不被发现,他只是背下那些人名,并未带走。 看来,都说李侍郎早被欧阳予抛弃,没了联系,那是假的。 实则背地里啊,他俩一直都有来往。 后来,等他若无其事的再回来李厚青房间时。 只见他湿漉漉的走进屋,端着美酒和小菜。 披着发,一身白衣,微风一吹,有种说不出的美感。 李厚青他可是琴师出道的,怎会不懂这些呢? 所以他很招摇的来了,只为今夜,与侯爷不醉不归。 “你这是要睡了吗?” 为了不让他怀疑,古岩还是进屋坐了一会儿。 可见他穿着睡衣,还洗了澡的样子,应该是不便再招待他。 “怎会?侯爷不是要喝酒吗?” 李厚青一愣。 侯爷说这话让他突然就紧张起来。 是不是看出他的意图了?然后很不高兴? “那成,喝完我也该走了。” 古岩轻蹙眉,总觉得怪怪的,但具体是哪儿,又说不出来。 喝完?要走? 他突然有些失落,但还是赶忙的倒了两杯酒。 谁想,他一把抢过去。 别说一杯,一壶酒在几个呼吸间,被喝的精光。 那不叫喝酒,是灌酒。 而且小菜他也吃了不少,但却是风卷残云般的速度。 看的李厚青一愣一愣的。 “侯爷,您很急吗?” 急着要走吗? 他突然有些失望。 “你明日要比赛,不可睡的太晚,你本就没什么武功底子,比不得我们。” 侯爷吃饱喝足,拍拍胸脯,起身就走了。 说走就走,从没有丝毫留恋。 只是本来失望的李厚青在听到侯爷临走时说的这话以后,又隐隐的有些激动了。 所以,别看侯爷冷酷,但却是很温和的人。 回去的路上,他一路飞驰,没多久就回到了侯府。 但却是带着一身酒气回的。 刚进门就解了腰带,脱了外套,那鞋子左边一只,右边一只,脱了个自在。 作势就要上床,呼呼大睡。 “您喝酒了?” 可这个时候,总有一个声音让他清醒。 而且是冷不丁的出现,吓得他一哆嗦。 回头望去。 只见叶倾背对着月光,站在门口,那眼神简直跟月光一样的清冷。 “喝了这么高的一坛。” 他还比划了一下,那坛子居然那么高。 叶倾站在门口不动,淡漠的眼从他身上扫过。 真是没见过如此凌乱的侯爷啊,这么不修边幅,总感觉有几分……凌乱的美感。 这么刚硬的男人喝了酒,眼神都没那么锋利了。 所以其实漂亮这两个字,也是勉强能跟他搭边的。 可他居然出去喝酒,喝个烂醉回来,这副样子。 叶倾感觉自己居然有些生气。 “没想到侯爷如此好的兴致,不仅送李大人回家,还喝酒了?都喝成这样,李大人怎会放你回来?” 他的语气十分温柔,就是眼神不太暖。 “为何不让本候回来?” 问的古岩一脸莫名。 而且,他要想走,谁留得住? 小太监这问的什么奇葩问题? 还为何? 叶倾觉得他在装。 后宫那些妃子,就总是在装无辜,装可怜,那表情和此刻的侯爷一模一样。 不,侯爷比她们还会演。 “既然侯爷回来了,那便好好歇息。” 所以他才不会配合他的演出呢,更不会问,那李厚青难道没向你示意?没向你表达什么吗? 第四十二章 醉酒更好收拾 “慢着。” 说完,叶倾也学侯爷的样子,走的很决绝。 古岩他就立刻不爽了。 “你这是要上哪儿睡?” 那表情说的好像他俩是一块儿睡的。 “侯爷忘了,您可说过,不与我同寝。” 叶倾没好气的道。 看他这样子,果然是喝多了在这儿找茬,都晕头转向了,在这儿说胡话。 “本候是问你上哪儿睡,没问你跟不跟我一起睡?” 古岩没好气的道。 怎么他说的话,意思很难理解吗? “隔壁。” 好无奈啊。 叶倾手指戳着隔壁。 他不就一直睡在隔壁吗? “嗯,很好,你去。” 然后古岩点点头,一本正经的吩咐他。 叶倾顿时黑了脸。 感情真是喝醉了,拿他玩笑。 所以在别的地方喝多了来这儿跟他闹,是不是不该由着他。 一时心血来潮,他上前一步,就那么突然的拉起他的衣袖。 “侯爷,其实我体寒,这个季节又实在太冷,不如……今夜我就睡在这里,可好?” 按照侯爷的个性,只要他说这话,是一定会被丢出去的。 就想试试他,今晚是不是喝糊涂了,喝醉以后,他是不是没有底线。 叶倾一脸无辜,有些可怜的看着他。 只见古岩眼睛瞬间瞪的老大。 一副你说什么?我是不是听错了的表情。 他很忐忑的等着。 所以……是还没有糊涂,果然不行吗? 那还好,放心了。 “也成。” 可他刚才好像是没反应过来。 这会儿突然就点头。 然后把叶倾直接拖到了他的床边。 是用拖的,那大手劲儿,那速度,非同一般。 叶倾他都没回过神,就已经到了床前。 “睡。” 他指着里边。 是让他自己爬进去吗? 叶倾惊愕的看着他,心情复杂的说不出话。 所以侯爷,您现在是变了吗? 就一点儿酒而已,怎能如此不坚定呢? 他无话,无语的看着他。 “不睡?” 古岩轻蹙眉,似乎不高兴。 叶倾看那表情,觉得他下一句会说,如果不想睡,那就做点别的事情。 “我……” “随便你,我先走了。” 他甩开他的手,就往外走。 “侯爷去哪儿?” 叶倾又看的愣住了。 “隔壁,睡觉。” 他不耐烦。 “你不是瞧上本候的床了吗?” 他一脸的嫌弃。 大概是觉得小太监矫情,居然还认床。 床? 叶倾微愣,简直是哭笑不得。 侯爷,我明明是看上你这个人了啊。 但看他走的决绝的背影,终究是没多说什么。 后来,就到了马赛这日。 大家都知道一品军候他常年征战,喜欢在城外军营驻扎,所以哪怕地多人也多,平日里也没什么人在意。 顶多就是路过的农户,猎人看到了一片空地,会说一句,噢,那是咱们楚国第一战神的地,一直荒着,没人用。 而现在,已经成了跑马车。 侯爷拨调了一支队伍前来镇场。 这可能是叶倾第一次见军队。 笔直挺拔的身姿,坚定又不乱动的目光。 只是在赛马场外围了一圈,手握兵器站军姿。 但就让他忍不住挺直了腰背,肃然起敬。 有那么一刻,他有些理解为何侯爷认为身为男儿,应当投军,保家卫国了。 似乎只有这样,男儿才有身为男儿的价值。 难怪侯爷总觉得他太弱,他不行。 可能还不止他。 叶倾和侯爷站在台上,只看到那些进场的世家公子们,在走进跑马场那一秒,都变得十分严肃,挺直了要背,生怕比旁边的士兵矮一截似的。 这样真正的士兵和宫廷守卫,禁卫军是有区别的。 “你看这些公子哥,都跟病娇小娘们似的,这马赛,没什么看头啊。” 古岩轻蹙眉,对这些人有些失望。 平日里瞧着他们,一个个气度都不错,而且长的还端正,姿态也优雅。 可怎的现在感觉……那么奇怪呢? 这一个个的,能提起大刀吗? “世家公子是要学六艺的,而且陛下重武,还专门修建了皇家武学院,这里很多公子都在武学院练武,应该不错。” 一旁叶倾弱弱道。 可越说越觉得没底气。 毕竟这些公子哥看着的确是……不太能抗揍啊。 “是吗?” 古岩满脸写着不信。 “叶先生说的没错,但陛下虽有此心,可武学院的老师一般,世家公子又都是不能惹的贵族,所以……其实学院里的教学成果很一般。” 一旁李厚青补充道。 今日他一身墨色劲装,宽肩窄腰,风度翩翩。 比起那些公子哥,好像更精神的样子。 于是,古岩觉得他好像真的不错,以前可能是他要求太高了。 “是吗?” 武学院啊,他倒是真不知。 叶倾看了看一旁的李厚青。 他神采飞扬,精神抖擞的,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 “李大人,昨夜你不是喝酒了吗?今日跑马,是不是要往后一些出场?” 她假装好心,实则是在试探。 “我没事,昨夜侯爷怕我喝醉,所以把所有的酒都喝完了,我一点儿都没喝。” 李厚青摇摇头。 偷瞄了眼侯爷,那眼神,叶倾看了很是别扭。 就总觉得这人啊……居心叵测。 “侯爷酒量倒是好啊。” 原来你帮人家喝酒啊。 叶倾看了看古岩,想起他昨夜醉酒的样子,心底就更憋闷了。 “本候酒量的确是好,所以那点儿无碍的,李大人,你该下场准备了。” 古岩面不改色的道。 他看着所有公子哥进了马场后,眉头紧锁。 显然是在深思什么正经事。 所以关于李厚青或是叶倾的小心思,他真是没心情去想,也无法顾及。 于是,他叫上李厚青,就大步朝着那些牵马的公子哥们去了。 他本就一身正气,覆手而立时,自然而然的军人姿态就这么摆出来了。 所以侯爷的气场,很霸气,很吓人。 他锋利的冷眸一眼扫过去,竟是没几个人敢与他对视的。 当然,要除了韩学士,韩大人。 他虽然也换了身简洁的衣服,但看气度就是个文人,一身的书生气,挡也挡不住。 可唯有他,敢与古岩对视,而且还很傲娇,很不想搭理的样子。 第四十三章 居然要比赛了 想起他被逼迫来赛马,古岩就很友好的朝他笑了笑,而且走了过去。 “老师,今日就委屈您了,就算您是最后一名,学生也觉得您很厉害,毕竟骑马不是您的强项。” 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他走过去,声音还很大。 顿时,所有人都听到了,也都注意到了站在最角落的人。 韩大学士? 这儿半数以上是他的学生,顿时面面相觑,都很想问一句,韩学士,您不在学院监考,怎的来这儿赛马了? “既是陛下下旨让我来参加,那我便不会让陛下丢脸的,侯爷放心,我一定不是最后一名。” 韩学士冷冷的扫他一眼,心底冷哼。 真是幼稚的手段,以为就这样他会不自在吗? 手段也太低了。 不过想想侯爷乃是他历代学生中最差的,最不会用脑子,他也就释然了。 古岩点点头。 虽然心底有些失望,怎么就没成功。 但面上,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一切照常进行着。 “今日比赛,只要位列前三名,本侯必有重赏。” 他言简意赅的说完规则后,许下承诺。 但说是重赏,侯府又不富裕,他实在是发愁,该赏什么的好? 但眼下,这些公子哥们听到堂堂一品军候要对嘉奖他们,都激动不已。 谁年少时没个英雄梦呢? 而一品军候便是他们这些少年郎的梦。 身为男儿,理应如他一般。 重赏啊? 看来自己是无缘了。 叶倾站在看台上,手里拿着纸笔。 像极了一管事先生。 而此事的跑马场外,来了一辆马车。 有一贵气公子在老家仆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缓缓走来。 陛下他来了,而且是微服私访,自己悄悄的来的。 当然,他并不指望能隐瞒身份。 什么时候被发现,那就算何时。 “主子,您看侯爷手底下这些兵,个顶个儿的好啊。” 喜公公堆着笑容,看上去是白白胖胖,肉嘟嘟的,憨态可掬。 “嗯,我楚国的兵,就该如此。” 楚宣帝他可满意了,直点头。 要说他们楚国最强大的,就属兵力了。 所以这也是他欣赏古岩的地方。 只是欣赏归欣赏。 这兵力在他手中也快有六年了,这些人可还认得他才是一国之君? 才这般想着,他已经走到跑马车入口了,眼看就要进去。 “站住。” 刚才跟木头人一样的士兵把武器放出来,拦住了他们。 “放肆,可知道我家主子是谁,竟敢拦他的路。” 喜公公一看,嗓音十分尖锐的吼道,拿出了自己作为大内总管的气势。 这声音,其实很好分辨的? 两侍卫交叉看了眼对方。 楚宣帝就淡定的摇着自己的扇子,想看看这些兵的态度。 到底是终于谁。 “无论你是谁,没有侯府的邀请函,没有侯爷指示,都不得入内。” 士兵甲大声道。 两人交汇了一眼神情,做了交流。 决定就算是有理由怀疑他是一国之君,但没有确凿证据之前,要当普通人处置。 “你……你大胆……” “请回。” 士兵甲又大声道。 “放肆,这可是咱们的陛下。” 喜公公忍不住了。 居然被人请回去,谁敢给陛下脸色啊? 虽说对方不知情,但也罪无可赦。 可他说完以后,也不见他们慌慌张张的下跪,反而又是互相看了一眼,好像要从对方眼中寻找出勇气。 “怎么,陛下也不能进?可别忘了你们主子是谁。” 喜公公急的跳脚了。 他就跟陛下肚子里的蛔虫一样。 陛下下马车时才有的想法,他这会儿就已经在照着陛下想象的路线再走了。 “我们并未接到旨意,侯爷也不曾说过陛下今日会来。” 士兵甲在和自己兄弟对视以后,又道。 “反了,反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现在居然有人敢拦住陛下的去路,你等……简直……简直是以下犯上……” 喜公公气的手发抖,表演的可好了。 楚宣帝倒是一直很冷静,淡定的扫了眼训练有素的兵。 “若是我执意要进,你们是不是要我动手?” 他终于开口了。 毕竟喜公公铺垫这半天,的确是他说话的时候了。 “可疑之人,我等定全力抓捕,待侯爷处置。” 士兵甲一身正气。 随时眼前人很可能真是当今圣上,但也许是假冒的,居心叵测呢?得防。 “是吗?那我若真是一国之君呢?你抓了我,可想过后果?” 楚宣帝眼神忽然变得凌厉,帝王家的威严,此刻让士兵甲瑟瑟发抖。 一旁喜公公也默默的捏了把汗。 这可是个关键问题啊,可别掉链子才好。 “那我等便是冒犯天威,依法处置便可,但在此之前,不能明确您的身份,我就不能放您进去,这是我的职责。” 士兵甲又道。 突然间觉得,也许此人真的挺贵气的,但应该不是陛下。 陛下他怎么可能是个那么无聊的人呢? 居然还在这儿跟他聊天。 “是吗?” 楚宣帝用十分严厉的眸审视他。 居然还问是吗? 士兵甲真的好无奈,好想翻白眼啊。 “正是。” 他觉得自己回答时,好傻啊。 喜公公微愣,下意识观看陛下表情。 虽然陛下很器重侯爷,但谁不忌惮手握重兵的大将呢? 所以他知道陛下是要试探的,只是不知,这会儿试探了,他可满意? 好紧张啊。 万一陛下不满意,那回头是不是就对对付侯爷了呢? 楚宣帝注视士兵甲三秒钟,然后笑了,是哈哈大笑,好像很高兴。 倒是把士兵甲和士兵乙下的一哆嗦,然后他俩用只有他们能看懂的眼神说了一句,这人可能有病。 “很好,不愧是军候一手调教出来的兵,恪尽职守,那请你去通报一声,让侯爷来见我,总可以的?” 见状,喜公公暗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算是过关了? 也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帝王心,很难测。 所以古岩在看比赛,看着看着,士兵来报,有人自称是陛下,要来看比赛。 他下意识的就不可能。 陛下又不是脑子有问题,来看自己的臣子赛马还要微服私访的,那私访给谁看呐? 可想了又想。 第四十四章 他悄悄的来了 于是他去了。 然后就确定,陛下他原来真的脑子有病。 看他一身便衣站在那里,被士兵拦下,他好无奈啊。 再然后,那士兵甲知道真是陛下以后,脸色很难看,默默的退到了后边。 心底念叨着,只要陛下他不主动要责罚他,他就当个隐形人。 然后,他发现陛下其实是个非常大方的人。 楚宣帝随着古岩进了赛场。 “朕是微服私访,你不可张扬。” 一边走,他还一边交代。 哼,这里大半的人都认识你。 “是。” 但面上,他还是很正经的。 “古卿,你的兵训练有素,让朕很是欣慰……” 楚宣帝又道。 反正夸了很久。 “陛下您喜欢就好。” 古岩对自己的兵可有信心了,所以听到这夸赞,一点不意外。 只是陛下今日举止怪怪的,真像个病人。 “对了,韩卿可上场了?” 不仅是个病人,还话痨。 “那不是吗?白色衣服那位。” 古岩顺手指给他看。 跑马场很大,一圈跑下来要一盏茶的功夫。 而他们要跑三圈,三圈以后分胜负。 而此刻,最后一圈。 那白衣服的在众人中还是非常醒目的。 也不知是气度与别人不同还是长得过于好看,反正一眼便能瞧见。 此时的他虽不在最后,但也快到尾巴上了,技术一般。 但楚宣帝的目光,却只落在他身上。 “韩学士第一次要学骑马,是为了帮朕去巡防徐州,当时去的急,回来时身上多处骨折,养了三个月才下床,后来朕过意不去,便拉着他学了一个月的马,算不上精通,但也不会再随便摔马了,所以后来啊……说什么都不肯再学了,总说,会骑就行,他又不会骑马去打仗,没必要在马上耍花样,自那以后至今,朕是第一次见他上马。” 他眯着眼,淡淡道。 古岩眉头紧蹙。 听这语气,怎的觉得……好像……陛下感慨万千啊? “是,老师说的极有道理,他若上战场啊,只怕还未与对方交手武器就已经举不动了,陛下就别为难他了。” “可若有一日要打仗,朕要御驾亲征,他定是要随朕一块儿去的。” 可楚宣帝却若有所思。 “老师去?作何?” 古岩听了,只觉得很诡异。 “以韩卿的头脑,自然是去做军师啊。” 楚宣帝微笑。 一副不然你以为还能去做什么的表情。 真的做军师? 但古岩却觉得,陛下说这话怪怪的,四处都透着诡异。 他好像有弦外之音,但他没听出来。 “以老师的身体和马术,不适合远征,不过陛下放心,有臣在,定不会让您御驾亲征去冒险的。” 他拍着胸脯的保证。 只要他活着一天,就保护楚国一天,绝对不会出事。 然后楚宣帝就用十分深奥的目光看着他。 古岩认为,陛下他可能是感动了。 一场不怎么精彩的马赛结束,大家都迫不及待的聚集到古岩面前。 马赛不是重头戏,赛后和侯爷交流那才是。 想起家里边交代了,要想办法和侯爷攀上关系,世家子弟心中都有些紧张,忐忑。 至于楚宣帝,他早早的就躲到了看台后边的帐篷里。 如他所说,自己是微服私访的,不适合高调出行。 但有的人,还是瞧见了。 韩学士他就是唯一一个不围着古岩的人。 跑下来,人很累,气喘吁吁,但他还是尽力的平息,然后去了看台后。 “韩大人。” 叶倾自打陛下他突然从他面前一闪而过去了后面后,有些发懵。 还没反应过来,韩学士他又来了,所以没忍住叫住了他。 “嗯。” 他瞟了眼小太监,走的很快。 等叶倾再想叫住人时,便只看到那帐篷呼呼呼的飘。 而后,又没听到里边有什么动静。 所以陛下和韩学士……是相约在这里见面吗? 有秘事相谈? 在侯爷的地盘?侯爷又不参与? 一个字,好怪。 “喝茶。” 楚宣帝这会儿是悠哉游哉的,盘腿坐在案几面前。 热茶滚滚。 但当他抬头看到韩学士一头的细汗时,明显是错愕的。 而且他还在喘气,呼吸不均匀,而且……脸很红。 原本面无表情,白皙的脸颊,这会儿因为运动,变得很不一样。 楚宣帝微愣,不自在的偏了偏头,咳嗽两声,又正视韩学士,带着疑似嘲讽的笑。 “韩大人,倒是朕考虑不周了,你一个握笔的来赛马,的确体力不支,快坐下。” “陛下可玩够了?” 韩学士肯定是不坐的。 微眯着眼,看着他。 那样子,像是在生闷气。 “朕怎么就是在玩了?” “我说了,不想再骑马,陛下为何要逼我?” 他又道。 有些气急败坏,语气都比平日里急了些。 楚宣帝微怔。 关于他不骑马的理由,其实他对古岩撒谎了。 毕竟那不是随便能说的。 “韩卿,朕这不是为你身体着想,希望你多锻炼锻炼吗?” 他略有些无奈的道。 看他的样子很头疼。 “有劳陛下费心了,臣的身体好的很,以后这样无聊的事情,就别再做了。” 韩学士冷着脸。 “韩卿……” 楚宣帝很无奈。 刚想劝劝他,别那么死脑筋。 下一秒,他端起茶,一饮而尽,然后就走了。 看他那架势,一定是不会留下听名次的,更不会和古岩打个招呼。 “要不要奴才送送他?” 喜公公见状,有些无措。 韩学士和陛下总是吵架,陛下总生气,但从未责罚过韩学士。 所以喜公公觉得,自己要跟韩学士搞好关系。 “你送他,那朕怎么办?” 可却被陛下黑着脸吼了两句。 喜公公一愣。 那我回来接你,可不就好了吗? 可他知道说这话就是找死。 “那……陛下您就移驾,劳烦您,也一起回去?” 喜公公他试探着问道。 还一副很愧疚的样子。 “也罢,那就去。” 他起身,还一副很无奈的样子。 喜公公连忙在一旁惶恐,一口一个请陛下恕罪,愣是把他请到了马车里。 而韩学士,已经走出三百米了。 第四十五章 被气走了 喜公公知道自己的职责就是把韩学士请回来,否则他就真的要赎罪了。 “韩大人……” 可是他越喊,他却走的越快。 “韩大人,老奴这腿真的快断了 ,您慢些走啊。” 喜公公在后边叫唤着。 嘴上虽这么说,但小跑速度可一点儿都不慢。 然后韩学士他表示不听,走的很快。 “韩大人。” 喜公公无奈极了,撩起裤腿,拿出了吃奶的力气。 终于,抓到了韩大人的衣袖。 “大人……” “这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回去的,我要自己走回去。” 韩学士冷声道。 看他意志很坚定。 从这里走回帝都吗? 让你走 一天一夜你都走不到啊。 喜公公暗叹口气。 韩大人啊,真是个驴脾气。 “大人,您这不是要送老奴去死吗?如果老奴不把您安全送回府,回头陛下是会砍了老奴脑袋的,您就砍在老奴一把年纪,活不了几年的份上,就别再为难老奴了。” 喜公公皱眉,苦口婆心的劝说。 只见韩大人轻蹙眉,明显是很不乐意的。 “大人……” “陛下还没糊涂到滥杀无辜,虽说会打你板子,罚跪,但一定不会要你的命,你且安心。” 他一脸冷酷的安慰。 “所以大人觉得老奴这身子骨还经得起折腾?这一罚,只怕是半条命都没了。” 喜公公一脸委屈的道。 因为韩大人他虽然表情冷酷,但很心软的。 而且他待人温和友善,在帝都是出了名的。 “喜公公,我是不愿再与陛下一起坐马车了,你就别逼我了。” 他迈开步伐,就准备走上一天一夜,也绝不回去。 “那……您与老奴赶车,让陛下坐里边,可好?” 喜公公卑微祈求。 反正只要你回去,怎么着都成。 韩学士他不乐意。 但喜公公进拽着他的胳膊不放,像是在用生命祈求他。 看着远处那马车…… 韩学士对陛下的嫌弃真的十分彻底。 可最后,还是为了不为难喜公公,他回马车上了。 他隐忍,冷酷,并且克制。 端坐在那里,像是心平气和的打坐。 所以,谁看得出他其实还在生气,完全不想说话呢? 楚宣帝抬头看了他很多次。 一次又一次,可看到的都是一个黑漆漆的头顶。 他倔强的不肯抬头。 “朕的确不该戏弄你。” 楚宣帝暗叹口气,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确定四下都无人了,这才柔声开口。 有些话,有人在,便是不能说的。 “陛下是一国之君,我是臣子,只要你想,没什么该不该的。” 韩学士冷冰冰的道。 语气里满是无奈。 就觉得他很是可怜。 说的楚宣帝心底憋闷,好半响了都说不出一句话。 这…… 千言万语的,要从哪儿开始说呢? “这次你准备闭关多久?” 想安慰来着,最后却不知该说点什么。 “不知道。” 韩学士一脸冷漠。 我什么时候要闭关了?你又胡说什么? 他有些生气。 不知道,那是不是又想休息一两个月,不再入宫了? 楚宣帝好无奈啊。 可他能劝他,别总是闹脾气吗? 那么说的话,也许他就立刻马上跳车了。 “陛下,臣有谏言……” 他冷着脸,欲言又止。 “你说。” 楚宣帝立刻道,那表情巴不得你说。 就算是谏言,只要你多说点话,你不生气,那就好。 “日后,别再为难喜公公,你为难他,便是在逼臣,若臣有一日不耐烦了,臣会辞官回乡。” 他很认真的道。 楚宣帝一愣,下意识看了看马车外赶车的人。 他欲言又止。 所以……喜公公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都这么高吗? “朕没有。” 他情绪低落的否认。 “您只需知道,日后臣不会再因此而回头即可。” 他厌烦了。 冷淡又平静的他,眼底闪过了一丝无奈和厌恶。 那样的眼神,是楚宣帝从未见过的。 有那么瞬间,他心头像是被人塞了块冰,很冷,还把他给冻伤了。 就……不耐烦了吗? 喜公公…… 大概他心理是清楚的,喜公公就是他好用的一颗棋子。 喜公公的态度就表明了他的态度。 “好。” 楚宣帝点点头。 一路上,也沉默了。 然后就都用一颗黑黑的头顶对着对方。 一路无话,气压很低,总觉得已经不会再和好了。 马赛跑完以后,古岩被公子哥们一直围着,问很多奇奇怪怪的问题。 比如,侯爷您是不是能力举千金?比如……侯爷您打仗受伤是不是不会疼? 再比如,侯爷您受伤以后是不是能快速恢复? 还有更夸张的,居然问侯爷他是不是不死之身。 总之,古岩被问的哭笑不得。 看着这一个个充满求知欲的脸颊,又无奈,又担忧。 帝都内,世家公子们都是这么天真无知的吗? 再后来,世家公子中最有钱的那位公子林子旭,他出手阔绰,邀请在场所有人去天下第一酒楼吃饭。 于是,当晚天下第一酒楼就被林子旭给包了,他也因此展露头角,被古岩知晓。 吃饭时,他便与古岩同一桌,在对面。 一桌美酒好菜,他却一直都盯着林子旭在看,那目光中带着一丝丝欣赏还有笑意。 林子旭不到十八岁,最是少年时。 虽说长的一般,但是个阳光少年,还有两个小酒窝。 叶倾自然是看到侯爷一直盯着人家看了。 瞬间,他忍不住感慨着。 果然年轻就是好啊。 似乎身上都多了几分青春气息。 “侯爷,我马术很一般,但我真是自幼便开始学的,只是……只是我没什么天分,今日跑了最后一名,让侯爷您笑话了。” 林子旭主动起身敬酒。 他一个男子汉在侯爷面前,显得有些娇羞。 最后一名吗? 其实古岩还真没注意。 毕竟今日这些人的水准在他眼中,都差不多。 “勤能补拙,你可以继续努力。” 古岩对这小子有好感,所以说话也还算和气。 但他在这些人面前,总跟长辈一样,没办法称兄道弟。 林子旭脸微红。 “我其实很勤奋的,只是……只是没一个好的骑马师傅。” 第四十六章 一群小迷弟 “这有何难,我军营中多的是骁勇善战的士兵,马上功夫都很了得,你若真的喜欢,本侯给你找个师傅。” 这么热情? 叶倾又一次愣住。 侯爷他近来,似乎对谁都很好啊。 可他不是这样的人。 “是,多谢侯爷好意,只是我怕家里不同意。” 林子旭突然脸红,笑了笑。 “噢?你家里是做什么的?为何不让你骑马?” 下一秒,只见侯爷放下酒杯,真的来了兴趣。 而且叶倾忽然感觉,他就在等这一刻。 “我家里……倒是支持我骑马射箭学武艺,否则也不会花重金让我去皇家武学院了,只是……只是家中二老上了年纪,我又是唯一的儿子,他们总担心我受伤,所以就算我骑马,四周也是有十位骑马师傅围着的。” 他看了看其他人,有些脸红。 这情况说出来丢人。 但即使他不说,其他世家子弟也是知道的。 关于这个问题,他在学堂还总是被嘲笑? “噢?那你家到底做什么的?怎的学骑马都这么豪横?” 叶倾只看到侯爷已经好奇的小手指都翘起来了。 虽然坐姿还算端正,但他总感觉侯爷巴不得此刻坐在他身边的是这位林小公子。 “我家……世代经商,父母年轻时都是做生意的,所以希望我能学有所成,入朝为官。” 林子旭说着,又看了看周围。 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是忐忑。 好像说完,就会被别人嘲笑。 “噢?很有钱吗?” 经商啊。 只见侯爷两眼发亮。 叶倾又一次惊愕。 难道侯爷很爱财吗? “当然,林家可是天下第一首富,林老板的生意遍布天下,光这帝都内,就有一半产业是他的,所以林家公子总喜欢请客,带着我们到处吃喝玩乐。” 这时,林子旭旁边的小公子开口了。 那公子一身红衣,面色红润,人就跟一团火焰一样。 在叶倾眼底,又是一个朝气蓬勃的孩子。 “焱方……” 可他话说完就被林子旭气鼓鼓的瞪了一眼。 那一团火焰的孩子却是不在意,继续笑着道“侯爷,林老板的确是给林小公子找了很多师傅,但……大家都怕小公子骑马受伤被骂,所以虽教的很,却很保守,以至于小公子骑马十年,都不敢奔跑,所以,他的师傅,必定是要一个不惧怕林家的狠角色,只怕您的兵也会受到约束,在下倒是觉得,若是侯爷您能亲自教,就算您把小公子腿打断了,想必林老板也是笑呵呵的。” 一团火焰的那人叫焱方,是林子旭最好的朋友,两人青梅竹马一起长大。 而此刻,他笑眯眯的直视侯爷。 虽也有些拘束。 但比起别人,他倒是好太多了。 这少年,眼底有光,而且会隐藏自己,是个聪明的孩子。 叶倾一边打量他,一边看林子旭。 而古岩自己都惊讶,在他未开口之前,怎的就没注意到穿的这么招摇又这么惹眼的少年呢? “焱方,侯爷日理万机的,怎可能教我骑马。” 42 林子旭有些生气,又瞪了焱方,还用脚踢他。 “本候近日倒是无事,闲得很。” 他觉得自己的好友又想拿自己开玩笑了,很生气。 却不想,他最尊敬的侯爷却突然看着他,十分温和的开口。 那眼神,比他父亲看他时,还要温暖。 一时间,林子旭都快被感动的要哭了。 侯爷他……他真的不是传闻中那般可怕的人呐。 “那……那我能不能……请你做我的师傅?” 他也是聪明人,忙激动开口。 “自然可以。” 古岩立刻答应了。 叶倾忍不住看了眼侯爷,很想忍不住说,侯爷,你可真是掉钱眼里了,居然这么缺钱的吗? 林子旭立刻感激涕零的。 焱方看了看自己好友,又看向侯爷。 “林小公子,既然侯爷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教你骑马,那你先前那些师傅,可就得好好安置掉了,而且侯爷何等身份,就算他是金钱如粪土,但你还是得以十倍报酬给侯爷,否则怎么对得起侯爷一片心意呢?” 他又道。 好聪明的少年。 叶倾和古岩不约而同的道。 不仅一下看出了古岩的心思,还这么会说话。 所以这少年,怎么着都要高看一眼。 “是,那是自然,必须的。” 林子旭就傻兮兮的点头。 别说十倍了,只要是能和侯爷攀上关系,他觉得自家老爹愿意用一半家产来换。 这下好了,回去后,真的能跟老爹炫耀一下。 “钱财乃身外之物,本侯并不需要,但你却可以将这些钱银送至军部,士兵们会需要的。” 古岩他一本正经的道。 然后,林子旭眼中的侯爷又高大上了许多。 只是在叶倾和焱方的眼底,这位侯爷,拐弯抹角的转悠了一圈,居然是羞答答的求军饷。 军饷嘛,大可以大张旗鼓的去筹集,侯爷是在害羞什么呢? 只是……这不是第一次侯爷在为军饷苦恼了。 难道他军营里缺粮食吗? 叶倾轻蹙眉。 在世人眼中,也在他眼中,侯爷威风凌凌,战无不胜。 至于其他的,能有什么问题呢? “叶先生,可是侯爷的谋士?” 这一整晚,叶倾都是个陪衬。 虽说他一直都在古岩身边,但却未说过一句话,也没有主动做过什么。 他只等着赶紧吃完饭,与侯爷一起回侯府歇息。 可是在大家喝酒喝到天黑时,他肩膀上突然来了一只手。 那人醉醺醺的看着他,神态有些迷离,眼神飘忽不定,但似乎又锁定了叶倾。 这会儿的局面有些乱。 爱酒人士都在给侯爷敬酒。 他落单了。 不等叶倾回答,那男人突然大力将他拖起。 “也不管你是不是了,反正你现在得跟我出去一趟,有人 要见你。” 说着,他就被拽着往外走。 这……光天化日,朗朗乾坤的,竟是有人在侯爷面前将他抓走吗? 还有没有人管了? 可他却只是被他拖到了隔壁包间。 那包间一直都是锁着的,这会儿却突然开了。 而后他进去,又立刻马上的关了,似乎又锁了起来。 第四十七章 被看上很惶恐 而屋里,一桌吃的,美酒好菜,却只有一人,他摇着折扇,冲自己微笑。 看到那眼神,他简直是凉飕飕的。 “欧阳大人……” “不用惊讶,我是跟着你来的。” 欧阳予淡笑着道。 叶倾觉得自己背后在冒冷汗。 他为什么要跟着他?有什么阴谋吗? “看你也吃饱了,那就……喝点酒?” 他主动邀请。 叶倾很忐忑的走了过去,脸上的笑容,很不自然。 “大人不出去跟侯爷打个招呼吗?” 她有些拘谨。 虽说她是要主动跟他打好关系。 但现在欧阳予太主动了,她便觉得自己可能会被算计。 “这不是挤不进去吗?” 他淡笑,半开玩笑。 说的也是。 这会儿侯爷的确很受欢迎。 于是,两人喝酒,叶倾不说话,气氛有些冷淡。 欧阳大人他表示,其实他今天一整天都在跑马场,一直在看比赛。 还一直夸赞军候。 叶倾却听的心惊。 你今天一天都在,那为何侯爷的军队没有发现? 是不是有内应? 她突然为侯爷担心。 “是不高兴我在这里吗?” 终于,气氛冷了很久,欧阳予的笑容淡了很多。 他还从未如此热情的对一人,可是好像被嫌弃了。 看着叶倾那冷冰冰的态度,他有些烦躁。 他何时受过气了? “不是。” 叶倾忙摇头。 但在心底却想着,可不就是不高兴吗?你害我没了命,我怎么可能高兴见到你呢? “只是……一直回不过神来,没想到你会在这里。” 他略有些紧张和拘谨。 你可是一国之相呢,这突然的来这里,还单独见我一人,我能不拘谨吗? 在欧阳予看来,他似乎就是表达这层意思。 “叶先生,实不相瞒,我与你一见如故,再见便视你为知己,可没想到今日马赛,侯爷竟是没邀请我,所以我便不请自来了,日后,恐怕还会有很多次我不请自来的时候,你要习惯。” 他言外之意,可不就是太想见叶倾了吗? 于是,叶倾肉眼可见的震惊和不敢相信。 她是个聪明人,欧阳予说的都那么明显了,她又怎会听不懂呢? 可就是听懂了才觉得可怕。 传闻欧阳予是阴阳不忌的。 可她一个太监,他也有兴趣? “大人,在下只是个奴仆,您如此,实在是严重了。” 她都被吓惨了。 “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让你脱离奴籍,做一个普通人。” 欧阳予又不假思索的道。 这对他来说是轻而易举的。 但也只有对她,才愿意去做。 奴籍…… 是啊,她现在只是侯爷的男宠,身份还是辛者库的小太监。 许是近来,很多人都看在侯爷的面子上不曾为难过她,所以她便没在意过自己的身份。 这一提醒,她才发现自己要做的事情其实挺多的。 在成为皇后之前,得先脱离奴籍。 于是在这瞬间她又陷入了沉思。 “你可以慢慢考虑,想好了,随时来找我。” 他以为她是在犹豫。 没有人能无视这层诱惑。 “好。” 而叶倾她哪怕现在已经考虑清楚了,但还是要保留那么一次去找他的机会。 43 所以后来,她还是喝了几杯酒,免得欧阳予认为她真的很不乐意在这儿陪他。 于是这晚,不太喝酒的她就喝醉了。 身体酸软不受控,但脑子还是清楚的。 只是她眼中的侯爷古岩好像有两个脑袋,一直都在她面前晃悠。 “侯爷,有劳您送我回府了。” 马车上,她强撑着身体给他谢礼。 同样有些醉的古岩轻蹙眉。 看着她脸颊通红,大眼水汪汪,又神态迷离的样子,极度无奈。 明明他喝的有他的十倍之多,可怎的是他比自己醉的还厉害呢? 而且喝醉以后,他居然那么蠢。 “不用客气,那也是本候的府邸。” 所以这家伙蠢到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弄不清楚了。 “但还是有劳侯爷您。” 叶倾就坚持要感谢。 她那不受控的身体随着马车轻轻摇晃,总觉得下一秒就会栽倒。 古岩才准备提醒她,你坐好,别乱动。 马车就上了个陡峭的小坡。 然后本就柔弱如拂柳,一直在摇晃的叶倾果断的栽倒了。 就载在他面前,双腿之间,她两只手撑着,一脸的无辜。 而且刚才晃悠的太厉害,撞到了头,只见他倒吸口凉气,眼泪都出来了。 “侯爷,冒犯了。” 她又行礼。 古岩直接很无奈,低头看着她无辜的样子,忍不住叹了口气。 至于她跪的姿势和位置,并未多想。 “你还是赶紧的坐好。” 他催促着。 以免下次再坐不稳,会直接朝他扑来。 “好。” 叶倾反应慢了半拍。 然后就挣扎着,慢慢的起身。 可是该扑向他的时候还是扑了,并未放过他。 他才挣扎着站起来,马车好像就撵到了一个大石头,几乎要翻车,叶倾撞到了后腰,然后一个反弹,扑向古岩。 他定力极好,又是常年习武的将军,自然是不容易撞倒的。 只是身体微微向后晃动,不过半秒,就坐稳了。 叶倾便成了挂在他身上的东西。 “侯爷,您又救了我。” 他正要发火呢,可挂在他身上的人却一脸真诚的望着他,充满感激。 “本侯没有。” 是你自己主动挂上来的,我都没出手。 “您少救我两次,否则,我要还不清你的恩情了。” 可叶倾好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压根没听到别人在说什么。 古岩沉着脸。 看他十分安分的往自己旁边坐好,还用力扒着窗户,生怕自己再掉下来的样子,他又不能生气。 “欧阳予找你做什么?” 看看你,男子汉大丈夫喝两杯就醉了,而且还是被别人给灌醉的,像什么样子。 只见叶倾沉默。 “怎么,不方便说吗?” 怎么着,谈论的还是秘密不成? 问的他立刻抬起头。 “听他的意思,似乎希望我跟着他。” “跟他?” 叶倾很平静的说完。 古岩惊的眼珠子都掉下来了。 第一念头便是这家伙居然跟他抢人,是不是疯了? 但回过神来又意识到,叶倾怎么就是自己人了?不是。 第四十八章 侯爷他喜欢女人 “嗯,他还说,可以帮我脱离奴籍,做一个普通人。” 叶倾又道。 这会儿的她,倒是真没有去关注古岩的想法。 只是自己在沉思。 于是,古岩看她那反应,便觉得她太认真了。 “你答应了?” 奴籍。 这件事,倒是他疏忽,完全没想过。 “还没,在考虑呢。” 其实他是不会答应的。 考虑? 果然脱离奴籍十分有吸引力吗?居然要好好想一想? “嗯,那你倒是需要好好考虑考虑。” 古岩一时间有些不爽。 于是一路无话。 叶倾打算睡一会儿,之后才能保持清醒。 可这一觉,直接就睡着了。 下马车时,古岩极度不爽,站在门口等了他许久。 “去把她叫醒,让她自己走回房间睡觉。” 她背着手站在门口,一脸的不耐烦。 催促着看门的。 那看门的一愣,震惊的看了看自家侯爷,下一秒,直接摸着自己的心口,两眼一翻,栽倒了。 古岩微愣,下意识看另一个守门的。 却见他一脸忐忑的摇头。 “侯爷,先生也是半个主子,做奴才的,哪有打扰主子睡觉的。” 他一边哆嗦着,一边道。 其实不是不敢,只是想不通,先生既然睡着了,侯爷怎的不把人背回去呢? 先生看上去很瘦弱,肯定不重。 他们家侯爷没理由背不动啊。 于是,这次古岩黑了脸。 很粗鲁的把人从马车上拽下来,扛在肩上,就跟扛麻袋一般。 “真是白养你们了。” 他骂骂咧咧的进门。 两个守卫又是一哆嗦。 虽然很害怕,但从未担心过自己会被扫地出门。 古岩很粗鲁的把人带回自己院中。 本打算把他丢到他自己房间时,却在门口驻足了。 昨夜虽然喝多,但他仍旧记得叶倾说过的话。 这人……体寒,怕冷。 他的床睡着不暖和,非得睡自己的。 也不知这是什么怪毛病。 于是,他把人扛回自己房间,放到了床上。 看着他熟睡的样子,乖顺的像个孩子。 古岩就更加不爽了。 这人就是用这无害的外表来抢他的东西。 首先是大貂,然后是古叔,府中下人,再就是床了。 如此下去,他是要取代自己的位置吗? 越想他越生气。 自己堂堂七尺男儿,怎能拜倒在他的阴谋诡计之下呢? 这床,足够大。 凭什么非得躺他一个。 于是生气的他,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上床,盖好被子,睡一觉。 今夜的蜡烛是燃尽的。 天微微亮起,屋里的蜡烛最后也灭了。 这是个宁静的晚上。 叶倾先醒了。 醒来的她发现自己睡在角落里,有些凉。 头微微一侧,就看到了一张放大版的俊脸。 那脸蛋近在咫尺,他稍微靠近就会碰到一起。 十分冷静的他在那一刻有些混乱。 然后一哆嗦,打了个寒颤。 大雪才消停几日,所以真的很冷。 她一晚上没盖被子。 此刻被子被高大魁梧的他全都抢走了,严严实实的裹在身上,她想拉一个角都做不到。 此刻的古岩就是个很大很大的蚕宝宝。 44 所以昨夜是同床共枕了? 大概是什么都没发生,所以她很快接受。 然后起身,轻手轻脚的出了门,回自己屋子里,用棉被把自己裹起来。 但还是觉得很凉,她想,她可能要生病了。 过了很久。 阳光将整个房间都照亮,古岩才慢悠悠的睁开自己那双睫毛长长,如蒲扇般的眼睛。 暖和,舒爽的他半天都没动。 只是确定,叶倾她早就走了。 想必是被吓走的。 那家伙肯定没想到会和自己一张床,所以她很紧张,她跑了。 完全没想过,为什么被子全都在他身上,眼睛也不大好使,也没看到他旁边只剩下二十公分的距离,怎么可能够人家躺下呢? 反正他不可能会知道,叶倾他只是怕冷,抢不到被子,所以要自己回隔壁睡的。 在他认为,这两日,小叶子肯定会因为害羞,脸皮薄,有各种奇怪的想法,所以不会来见他 所以,古岩大大方方的给他一个缓冲时间,这两日,不会找他,也不会问起。 毕竟他很忙。 看过了世家公子赛马的样子,他觉得近来自己有事要做了。 可怜的叶倾,因感染风寒,独自承受着一切。 管家古叔看到他断断续续发烧,鼻涕眼泪直流的样子,好不心疼。 那瞬间,是打从心底里觉得自家侯爷就是个人渣。 “先生,要不老奴还是禀报侯爷,让他过来看看?” 喝完药,叶倾准备躺下继续睡觉。 只见到古叔他一脸心疼的站在旁侧,皱着眉,温声细语的道。 “不必了,侯爷来了也无用,若是传染给他,更不好。” 他非常虚弱的说着。 整个人有气无力。 忍不住感慨,自己这身体,可真弱啊。 重生以后经常在生病。 她记得前世,在辛者库经常干活受冷,也从不生病的。 怎的现在到了侯府,过着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意思,反而如此羸弱了呢? 看来,自己有必要锻炼锻炼身体,否则这样下去,可能活不久。 “起码要让他知道,您和他睡了一夜就成了这副样子啊……” 古叔有些着急。 那眼底更是复杂的能写出一本书了。 “古叔,侯爷真的没对我做什么,是您多虑了。” 他能感觉到古叔所说的睡一夜是带着色彩的。 他得解释一下。 但这解释好苍白啊。 古叔只以为,先生是在说,做那事,侯爷并未对他用强,也不曾虐待过。 “可男男之事,终究伤人,侯爷他又是血气方刚的, 头一回,不知道心疼人。” 他认真道。 “咳咳咳……” 叶倾瞬间被呛到,直咳嗽。 满脸的不可置信。 没一会儿,脸通红无比,差点儿背过气去。 “好了,老奴不说了,先生您好好歇着,不想见他就不见了,老奴现在也不想看到侯爷。” 古叔以为先生是脸皮博,听不得这些。 所以急急忙忙的离开了。 虽说都是男人,但先生他看上去就和他们这些糙爷们不一样。 而且,怎么闺房之事怎么能拿出来说呢? 第四十九章 我又要假装生病了 古叔认为自己一把年纪了,还如此鲁莽,必须要反思。 近日。 侯爷真是日理万机,很忙。 以应征教头的身份在皇家武学院逛了一圈后,他遇到了也在里边学习的林子旭和焱方。 然后就被请回林家做客了。 林家父母都是热情好客的。 还未见他,便已经杀猪宰羊,在后院忙的四脚朝天。 “侯爷,您这一来,林世伯一定会高兴的三天睡不着觉的。” 焱方坐在林子旭身旁,眉开眼笑。 还是和那日一样,他穿红衣。 这个少年,真是不一般的阳光开朗。 “侯爷,我父亲……还有母亲,都很崇拜您,所以请您别介意,他们都是为了好好招待您,才暂时不来见您的,您放心,我会好好招待您。” 林子旭又瞪了眼焱方。 那眼神看的侯爷有些迷惑。 毕竟在侯爷看来,焱方这小子好像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 只是林氏夫妇待客之道,的确有些奇怪。 “好。” 他点点头。 心胸宽广的他,并未计较。 然后他又看到林子旭和焱方对视了一眼,那眼神好像是在算计他什么。 这俩小屁孩,怎么那么迷呢? 他轻蹙眉,实在看不懂。 就亲眼看着他俩在自己面前用眼神传递情报,半天后似乎是商量好了,这才跟他说话。 “侯爷,那您今日来可打算与我父亲说说教我骑马的事儿?” 好半天后,他才用勇气开口问。 “嗯,可以。” 其实我也正有此意。 因为你不是要送钱给我用吗? “那……日后你会天天来我家吗?” 林子旭跟个马上要吃到糖的宝宝一样,激动的快坐不住了。 “没必要,而且本侯很多事要做。” 天天来,不可能。 古岩一脸冷酷的表示。 然后又看到两位小朋友在他面前做鬼表情了。 “想问什么便问,不要在本候面前挤眉弄眼的。” 于是古岩就无奈的受不了了。 但凡你俩不要做的那么明显,我也就假装没看到了。 可一直这么用五官在交流,不是太侮辱人了吗? 说的两个孩子都是一愣。 “侯爷,我们并不想说什么。” 焱方笑道。 “那你告诉我,你冲着他最后一次眨眼睛是几个意思?” 没有?他瞎吗? 古岩黑脸问道。 “侯爷,这是我俩私事,隐私,不能告诉你。” 焱方稍微收敛了些笑意。 “隐私之事,那怎么要在本候面前讨论?” 听到这话,古岩就更生气了。 “子旭,不是说要好好招待本侯吗?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 侯爷生气了,后果很严重。 但焱方这小子,心里很强大。 虽然有些怕,但居然还是忍住没说。 于是他就把凌厉的眼刀子送到了林子旭身上。 他心里承受能力差,没一会儿,就瑟瑟发抖了。 “侯爷,其实我和焱方真的……” 他想说,真的没说什么。 但看着侯爷的眼神,后边的话,愣是没敢说出口。 “是焱方他说,侯爷您身体很是健硕,高大魁梧,身材肯定很好。” 他被压榨说了实话。 45 当场,三人都石化了。 好半响后,古岩是先抽动抽动眼角,才确定自己的灵魂还在此处的。 看着面前两张鲜活,朝气蓬勃的脸,他只想说,熊孩子,没大没小。 “然后我就说,我也想变成侯爷您这样的,但焱方说,我没有那么好的框架和比例,只怕是 不行。” 说都说了,林子旭还怕什么呢? “行了。” 古岩简直听不下去。 这俩熊孩子,当着他的面评论他的身材,太过分了。 但似乎长这么大以来,还是第一次被人评价好看。 他这糙老爷们,真的有些忍不住想摸摸自己的下巴了。 “侯爷,我们知道错了。” 林子旭立刻低头认错。 “焱方,你父母是何人?” 古岩不想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干咳嗽两声后,盯着这小子。 思想活络,又顶得住威压,还不怎么怕他。 这少年,又聪明又抗压。 他喜欢,是个好苗子。 “家父一无名小卒,不过是武学院里一普普通通的教头罢了。” 焱方淡淡道。 “会武的?” 古岩倒是没看出焱方这孩子出生于会武的家庭。 “是焱伯父会,他不会,他武功还没我好呢,射箭骑马,都不精通。” 一旁林子旭立刻道。 瞧那表情,可自豪了。 于是,焱方又瞪了他一眼,似乎很不服气。 古岩无奈。 但有些习惯这俩熊孩子瞪来瞪去的了。 而且刚才因为好奇逼问人家眉来眼去什么内容,他有些后悔。 所以而后,他是不会再问了。 后来,林氏父母热情好客,巴不得把最好的都给他。 当晚他一不小心又喝多了,醉醺醺的回到侯府。 古叔早早的就在院子里等着,看到人来,赶忙上前禀报。 “侯爷,您这一整天都去哪儿了?还喝酒……” 他很着急,下一秒又急忙后退着捂着鼻子,很嫌弃的样子。 似乎自从有了先生,是越发嫌弃自家侯爷了。 “本候自然有要事办,怎么了?” 怎么小叶子没来吗? 他四周看了看,真没看到人。 “还怎么了,先生她喝醉以后再醒来,又病了。” 古叔皱着眉,很担心的样子。 又病了? 古岩清醒了不少。 下一秒就直奔她房间。 小太监这身子骨弱成这样,这阵子鸡鸭鱼肉,牛马羊的,还人参燕窝,什么好东西没让她吃,怎么还这个德行? “侯爷,不在那儿,先生一直在你房间躺着呢。” 看他急急忙忙的样子,古叔很是满意。 看来侯爷对先生是用了心的,这样便好。 “她去我房间做什么?自己的不好睡吗?” 古岩没好气的嘟囔着,进了门。 只看到床上那人左手拿着书,右手轻轻拍着胸口,动不动的就在咳嗽。 脸色惨白如纸不说,还流汗,反正看上去就虚弱的连睁眼都费力了。 “病成这样还看书?平日里可不见你如此用功。” 看的古岩来气。 总觉得她这副样子是装给他的,正常人,哪有那么喜欢看书的。 “侯爷,您回来了。” 叶倾她立刻很虚弱的抬眼看他,眼底带着惊喜,有星星。 第五十章 她终于意识到自己是个太监了 看的古岩心头一软,像是被人锤了一下心脏,有些发麻。 “本候有很多事情要办,没空一直照看你,自己在侯府,应当自己照顾好自己,你若连自己都顾不了,那你留在侯爷,也没什么用处。” 他点点头,然后一本正经的说教。 但其实他最想说的是多大的人了,自己生病不会看大夫喝药吗?居然还折腾? “是,我知道。” 叶倾垂着头。 一旁古叔白眼翻了又翻。 活该他们侯爷找不到对象。 “行了,既然你如此喜欢本候的床,那你病着这几日就在这里住下。” 然后他摆摆手,一脸无奈的道。 仿佛这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恩赐了。 说着他转身就要出门。 “侯爷,您去哪儿?” “你睡这儿,自然我要睡你那儿去。” 还用问吗? 古岩觉得她傻。 “侯爷,万万不可。” 然后就是古叔开口了,还很急切的样子。 怎么就不行了? 不就睡个觉吗? 古岩一脸莫名。 却见叶倾也是很严肃,很认真的看着他。 好像他刚才做了个多错误的决定一样,他真想反问她,你不想睡我的床吗? “侯爷,先生说到底只是个男宠,是仆人,哪有鸠占鹊巢的道理?这要传到外边去,怕是对侯爷您名声不好,也对先生不利,依老奴看,您就睡这儿,反正床很大,躺三个人都够。” 古叔他一本正经的道。 怎么就不好了呢? 他觉得这是强词夺理胡搅蛮缠,但细想又想到了在他们侯府的探子。 若让那些人察觉传入宫,也许还真的有人会对小叶子不利。 毕竟自己才是主子嘛。 “也罢。” 看了看那床,的确可以容纳三个人。 男子汉大丈夫,都是男人,就没必要拘泥。 然后他打算躺下睡了。 叶倾的脸说红就红。 只是在古叔走时,两人在侯爷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对视了一眼,仿佛是在说,老奴我能帮的都帮了,接下来可就要看先生您自己的了。 撮合到这种地方,他真的尽力。 于是,古岩洗一洗,躺下之后,静默无声。 虚弱的叶倾还在看书,古岩忍不住瞄了一眼,好像是诗集什么的,很是无聊。 他闭上眼。 过了半响后。 她轻轻的翻了一页书。 “你还不睡?” 古岩忽然闭着眼开口问。 那语气,有些无奈。 “我躺了一整天,没什么困意,睡着不舒服,若是侯爷困了,您便先睡。” 叶倾又轻微咳嗽了两声,弱弱道。 那话无论怎么听都像是在说,我生病了,我不想睡觉,你陪陪我。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 可不想的是侯爷他从不会深思别人的话。 说完,打了个哈欠,背对着她,说睡就睡了。 “一会儿别忘了灭灯。” 而且睡之前他还特地的交代一句。 叶倾不相信他和自己同床共枕真能睡着,等了片刻,可等来的却只是呼噜声。 于是,一双茫然大眼睛望着远处,她一脸的不可置信。 侯爷他……难道就不想对虚弱的她做点什么吗? 不,也不对啊,自己现在是个太监,一个正常男人对太监能有什么反应呢? 自我怀疑很久以后。 叶倾突然意识到自己虽有美貌,但身份实在是不对。 她幡然醒悟,或许这才是她那么久都撩不到侯爷的真正原因。 可是这太监的身份……在她还未脱离奴籍,还未完全取得侯爷真心之前是不能被戳穿的,否则就是欺君之罪,会落得和前世一样的结果。 很久,她想了很多法子,到深夜才闭着眼,沉沉的睡去。 两人之间如同有条分界线,天亮以后,那条线还是一如既往的笔直,两人被子各盖各的,丝毫没有越剧。 叶倾醒后,侯爷已经不在了。 这让她准备再装一装柔弱不能自理的打算落空,只能无奈起身。 古叔他就十分的关心她。 一早送来早饭和汤药。 “先生,昨晚可还好?老奴瞧着你这气色好了不少。” 他满脸写着好奇,笑眯眯的问道。 问的叶倾一愣,古叔,难道你认为侯爷还有治病的效果吗?睡一觉我就好了? 她有些哭笑不得。 “嗯,的确好了很多。” 但她觉得古叔会更喜欢听这句话。 果真,他立刻就笑了,只差没跳起来。 “先生果然与众不同,这可是侯爷第一次与别人同寝啊。” 他只差没鼓掌叫好了。 说的叶倾脸微微一红。 “古叔,其实……我是个太监,侯爷定不会对我有儿女私情的,我只怕……会辜负你的期待。” 昨晚,她才彻底意识到这个问题。 只因先前一直知道她自己是女儿身,太监身份不过是掩饰,所以她总想着能诱惑侯爷,得到他的真心。 但现在她脑子清楚了。 在没有恢复女儿身之前,大概只能让侯爷对她产生兄弟之情。 “哪会啊,咱侯爷也未必喜欢女人,你瞧瞧长公主先前给侯爷送了多少绝色女子,他留谁了吗?” 古叔他挤眉弄眼的表示,先生你就别谦虚了,你是特殊的。 “你是说,侯爷喜欢男人?” 但叶倾高兴不起来。 如果说自己之所以能留下是因为太监身份,那万一以后她变成女人,是不是要被赶出去? 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啊。 “我可不敢说。” 古叔立刻吓的一脸严肃。 然后左右看了看,凑近叶倾,十分严肃的道“其实老奴我就只希望侯爷有个伴儿,好过他孤独终老的好。” 所以无论男女,只要侯爷喜欢就行。 这是多深沉的爱啊。 瞬间,叶倾有些佩服这老头。 她无奈的笑了笑。 “侯爷出门很早吗?” 总归现在和侯爷搞好关系,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嗯,今日侯爷要上朝,听说是很要紧的事。” 要紧的? 现在也不曾听说有战乱,何来要紧啊? 叶倾思忖着上次侯爷和陛下见面的庆幸,只能暗自祈祷着,不要因为吵架被治罪就成。 早饭后,她特意给古叔要了两支人参,去了怡红楼。 先是给绿萝送了一支便去见桃夭了。 第五十一章 满满的绿茶味儿啊 她是新来的花魁,上次还陪了欧阳予,那次见面,叶倾能感觉到她不是个简单的女子。 从气度来看,怎么都不像是会沦落风尘的女子,倒像是故意的。 所以如果她也是冲着欧阳予来的,或许她们能成为盟友。 “先生,您以后还会来吗?” 可她走时,绿萝却泪眼汪汪的看着她,一脸不舍和失落。 “我琴艺尚未精通,与你又是至交好友,自然要来的,怎么这么问?” 那眼神,她要没看错的话,她是以为自己一去不回了吗? 看来绿萝真是对自己动了心思啊。 意识到这一点,她可不会愧疚,反而满心的欣慰。 毕竟只有对她动了心思,她才好利用这女人不是。 她假装不知,理所当然的语气,让她瞬间不再失落,就连眼底的泪都不见了。 “我还以为,先生也是喜新厌旧之人。” 她喜极而泣,擦了眼泪。 而且还很大方的把刚送给她的人参递给叶倾。 “想来先生是有求于桃夭姑娘,便一并拿去。” 她很是大方。 但此举,无形之中好像是为了证明她和自己的关系比桃夭更近。 知道她的心思,她当然不会拒绝。 “也好,下次,我送更好的给你,只送你一人。” 她很清楚绿萝的心思。 所以说的都是她爱听的。 果真,下一秒她笑容更深了几分,眼底都有光了。 转身她就将两支人参都送去给桃夭了。 作为楼里的花魁,她很清高,不随便接客,想见她还得看心情。 所以她身价很高,那些达官贵人趋之若鹜,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要。 叶倾认为她这手段很高。 “奴家早就想见公子一面了,其实不必特意带礼物过来,奴家受不起。” 桃夭一身粉衣,额头点了一朵桃花,整个人都娇艳无比。 但无论气度还是神情,她都是清冷的。 像是一朵刚被雨水打湿的桃花,虽然美艳,但不想让人摘。 叶倾暗自赞赏她的穿着打扮,又偷偷的想着,自己这么穿,是不是也好看? “桃夭姑娘艳名远播,一夜之间便成了这坊间最有名的花魁,想来达官贵人送尽金银财宝也未必能见你一面,在下能得桃夭姑娘招待,何等荣幸。” 她笑着道。 所以说两颗人参,真的算不了什么。 “公子这是在嘲笑奴家吗?” 桃夭却不见有一丝丝高兴,反而皱起了眉。 “怎会?在下也是倾慕桃夭姑娘,这才厚着脸皮求见的……” “倾慕?那绿萝姑娘,不是公子的红颜知己吗?” 桃夭一脸的疑惑。 清冷的眼底,分明就有三分嘲讽之意。 这是在说她是个虚伪的人吗? 桃夭可真是…… “绿萝姑娘琴艺无双,又善解人意,我与她聊得来,的确很是亲近,但在下初来怡红楼就是为了向绿萝请教琴艺,她算是在下半个师傅。” 叶倾很认真的道。 话说的何等好听啊,可这要没理解错的话,她是在说自己和那绿萝没有儿女私情,希望她别误会。 呵…… 桃夭怎会听不懂呢? 真没想到,才情如此了得的公子也是个冷清薄幸之人,她好失望啊。 “在下对桃夭姑娘倒是好奇的紧,以你的才情和容貌,不该来此处,若真没有容身之所,大可找一小户人家嫁了,安生度日。” 叶倾这不也是想得到桃夭的青睐,不想让她认为自己的绿萝的人不能染指,这才这么说的吗? 毕竟在宫里,很多人都是这么推脱的。 可她的段位,明显太低了。 桃夭看她的眼神,也少了些兴趣。 “奴家不愿过普通的日子,倒不如在这怡红楼里,被人追捧着……” 大概是她看清了叶倾‘丑陋’的嘴脸,她也没什么好隐藏的了。 说的叶倾一愣。 有些不可置信。 桃夭看上去是个那么清高的姑娘,叶倾当然知道她来这是有目的的,可她一直认为像桃夭这般的女子,应该是为了复仇,或者是某种任务。 毕竟她一眼就能看出她和桃夭不像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她说的这话,她的野心,怎么和自己的那么像呢? 一瞬间,莫名的和对方很亲近。 “可以色侍人,终是不能长久。” 她开始为她担心了。 也是进来以后,说的最真心的一句话。 却把桃夭给说的愣住了。 以色侍人…… 这四个字还真是……很贴切。 第一次有人这么形容她。 到底是个读书人,虽然人不怎么样,但本事放在那里。 桃夭看她的眼神有些复杂。 想了又想。 罢了,这个世界本就人无完人,她又何必要求都是善良正直的呢? 反倒是这样,更真实些。 “公子说的对,所以奴家并不打算一直待在怡红楼,待时机成熟,寻到奴家想嫁之人,奴家便会自己赎身,离开这里。” 言外之意也就是等我玩够了,我就嫁人了。 听的叶倾又发懵了。 “姑娘,将来若是遇到你想嫁之人,他若在意你的过去呢?” 一入青楼,姑娘家就别再谈清白了。 所以她很震惊,桃夭姑娘怎能如此有魄力呢? “他若在意,那便不是奴家的良人,就算奴家很喜欢,也定不会嫁。” 桃夭斩钉截铁的道。 说着,轻抿一口茶,眼底满是自信光芒。 瞬间,叶倾都想为她欢呼鼓舞了。 看桃夭的眼神,又多了几分敬佩和赞赏。 从未有过青楼女子有她这般勇气的。 “在下很钦佩姑娘这样的人。” 叶倾由衷说道。 桃夭见她眼底的确是满满的诚意,对她稍微有了几分喜欢。 于是,便笑了笑。 两人把酒言欢,说的好不高兴。 直到傍晚十分,她才醉醺醺的要从桃夭房里离开。 “公子,你这般,怕是走不了路,不如就歇在奴家这儿。” 桃夭好意。 “不行,他会生气的,你不知道,上次我就在绿萝房间睡了一晚,什么都没做,回去后,他阴阳怪气的。” 叶倾脑子涨的很厉害,但始终保持着一丝丝的清醒。 “她?可是你媳妇儿?” 桃夭忍不住调笑她。 第五十二章 侯爷为她做的一切 说的叶倾脸都红了,脑海里闪过侯爷的脸,就越发的囧。 “我没有这么彪悍的媳妇儿,我不是他对手。” 她摆摆手,打算离开。 但因为喝的太多,还是没看到门槛,绊了一下,眼看要摔倒。 “公子,小心。” 桃夭忙拉着她,用力一拽,叶倾就在她面前转了三圈,然后稳稳栽在她怀里。 两人踉跄倒地,叶倾紧紧贴着桃夭,把她当成了人肉垫子。 倒下的瞬间,她还松了口气,庆幸垫底的不是自己。 “你……” 桃夭在痛呼一声后。 本想骂人的她察觉了不对劲。 她下意识的往底下看。 男人的胸脯……怎么可能是那样的? 再细看她,虽然未施粉黛,但长相本就秀气,唇红…… “谢谢你救了我。” 叶卿忙起身,也隐约察觉不对劲。 整个人都不好了。 今天大意了,出门前想着不和侯爷在一起,应该不会被识破,所以并未塑身。 谁想会有这么一出。 顿时,桃夭看她的眼神,多了几分异样。 “你不会说出去的?我可是把你当成朋友。” 叶倾知道糟糕了,心底很着急。 但她喜欢桃夭,好不容易遇到个好友,不想对付她。 可如果她对自己有威胁,那就要考虑了。 所以她一脸期待的看着她,只希望她不要与自己为敌。 “朋友,你确定不是在打感情牌,稳住我吗?” 桃夭无奈的笑了笑。 这丫头,女扮男装的段位很高啊,就连她都没察觉。 原来,在古代有的女人真的能扮成男人的。 “我……当然不是,你怎么会那么想我,我可是真心的。” 叶倾赶忙说道。 “真心?叶倾啊,你可知道,你这种行为在我的家乡,是会被人叫成绿茶的。” 先是个利用女人感情的骗子,现在又想用友谊来稳住她。 可惜,她段位不高,总让她一眼就识破。 叶倾一脸的慌。 “什么是……绿茶?” 她知道那一定不是好的形容词。 “就是……内心歹毒,表面纯善,特别擅长利用外表骗人的女人,可惜的是她自以为能骗过所有人,但手段还不够,所以被人讨厌。” 性格的确挺讨厌的,但别说,长得真是不错。 “我不是……” 叶倾忙一脸无辜的摇头。 心底有些失望,因为看桃夭的样子,是不喜欢她了。 不喜欢她 的人一定会出卖她的,所以要想办法除掉。 “行了,反正你是绿茶,你想什么,都摆在脸上了,我不会管你的闲事,也不会拆穿你,你该干嘛就干嘛去。” 桃夭无奈道。 听绿茶说话,挺费劲儿的。 叶倾瞬间表现出一副很委屈的模样。 “我女扮男装也是有我的苦衷的,为什么你就那么讨厌我?” 瞬间就泪眼汪汪,简直把小可怜的人设表现的淋漓尽致啊。 听的桃夭头都大了。 “我没有,我只是喝多了,想休息,你要不要一起啊?” 她一开始是看上了她书生的身份,觉得她有才。 但今日一见,彻底颠覆了印象。 “不用了,我得回去。” 叶倾微愣,忙摆手。 起身就要告辞。 “那你好好休息,改日我再来道歉。” 要么让她守口如瓶,要么只能弄死她了。 总之自己的身份还不能暴露。 她很冷静的在心底计划着,面上却是一副受了欺负的样子。 桃夭无奈,连忙摆手送她走。 转身就倒在床上,两眼无神的望着床顶。 穿越而来的她,真的不知来这里该做什么。 天已经黑了。 叶倾凭借一双腿自己走回了侯爷。 而且因为身份刚被识破她很没有安全感,只想立刻回房武装好。 可没想到,侯爷会站在门口,冷冰冰的凝视着她。 如一把大刀悬在头顶,好像随时要劈下来。 “侯爷……” 她喝酒了,而且一身酒味。 所以这会儿说不出的虚。 抬着虚弱的步伐走上台阶,到了他面前。 “又去喝酒了?” 古岩的脸很黑。 谁会想到他已经在门口足足等了两个时辰呢? “嗯。” 他问话的时候,叶倾感受到了杀气。 “去找绿萝?” 她想了想,不能告诉他是桃夭,否则他有可能去找桃夭,那自己的身份就暴露了。 “嗯。” “怎么不在那儿睡?” 她一点头,古岩杀气就更重些。 “我只是去喝酒,并不想做其他的。” 她忙解释,好像想掩饰什么。 “其他是什么其他?” 古岩听到这话,更不高兴了。 “不就侯爷想的那样吗?” 去喝花酒,还能想什么?明知故问。 你挡在这里,不就是觉得我又去那啥了,所以很不高兴吗? “大胆,还敢顶嘴了?” 古岩一听,火气很大。 凶的叶倾有些懵。 水汪汪大眼睛瞧着他。 又因为自己喝了些酒,所以就更冲动了些。 “凶什么凶?不是你鼓励我,让我去找姑娘的吗?现在又不让了?你要变脸,也提前说一下,我怎么会知道你的想法呢?” 她没好气的嚷嚷。 这下是真的可怜,那 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吼的古岩一愣。 你真是大胆。 但她说的又没错。 可是她怎么能经常去呢? 看着她那委屈样,古岩简直是心烦意乱的,本想说的话也懒得再说了。 “算了,本侯懒得管你。” 然后甩一甩衣袖,自己居然先走了。 看着他怒气冲冲,快速从自己视线范围内消失,叶倾就更委屈了。 但也忍着眼泪,回了自己屋。 反正他都没看见,哭给谁看啊? 可不能白白的掉了眼泪浪费。 可她一回屋,就被屋子里的人吓了一跳。 远远的只看到一个身影在床边动来动去。 吓得她想立刻叫人。 但细看,似乎又很熟悉。 “桑芷?” 是真的喝醉了吗? 为何远方皇宫的人会出现在这里。 可下一秒,那人转身后,那张熟悉的脸,怎么可能是幻觉呢? 桑芷立刻笑着过来拉着她。 “你总算回来了,我等了你一天,你去喝酒了?” 欣喜后,闻到她身上的味道,她眉头轻轻一蹙。 “嗯。” 叶倾还有些没回过神来,怎么……会在这里呢? 第五十三章 身为男儿,自当有用 “你居然能去喝酒,看来侯爷真的很宠你。” 下一秒,她就很惊讶的道。 看叶倾的眼神充满了羡慕。 宠吗?分明是他不想她一直缠着他,让她去找女人消遣而已。 叶倾看着单纯的她,并不想解释太多。 只是此刻看到桑芷,有些感动。 没想到侯爷真的把她给带出来了,分明就只提过一次而已啊。 刚才,是不是不该凶他?该去找他道歉? “我跟你说,侯爷亲自去找苏贵妃要了我,从今往后,我就能在侯府陪着你了,来时侯爷还特别交代,你身子骨弱,让我好生照料,你老实跟我说,侯爷是不是发现了你的真实身份,然后被你迷的神魂颠倒了?” 桑芷在一旁,小声嘀咕着。 “没有,还不知道。” 说起这个,她忙脱了外套,把束身的衣服立刻穿好。 桑芷眼看着她的举动,有些惊讶。 “没有?那侯爷为何对你这么好,难道侯爷真如外界传言那般……” 她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当然不是,他只是看我可怜,不忍心而已。” 侯爷他一定不是不对女人感兴趣。 叶倾不信他是那样的人。 “可怜?” 桑芷明显不信的表情。 看的她心烦意乱的。 “慢慢的,你就知道了。” 她却不想解释过多,只是望着隔壁。 不知侯爷睡了没,她能不能过去一趟呢? 明明昨夜都说好了让她住在那边的,可今晚……又被送回来了。 一时间,她居然有些嫌弃突然来的桑芷,早知道应该让她再晚来一些。 隔日一早。 她和古岩同桌吃早饭。 心头一直如打鼓一般。 过了很久后,她才开口道歉。 “侯爷,我喝多了就容易口不择言,您请不要见怪。” 吼他也不是故意的,谁让他的心思那么难猜呢? “本候肚量大,不与小人计较。” 何时我就成小人了? 听了这话,叶倾很不满。 但侯爷现在只是想逞口舌之快,怎么能连这点条件都不满足呢? “那便好,日后若有冲撞之处,想来侯爷也不会责罚我的。” 只要你高兴就好。 叶倾眯眼笑着,被说成小人也无所谓。 反正自古流传一句话,为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她和小人的确是一样的。 古岩冷冷的瞪了她一眼。 “这个给你。” 然后不情不愿的掏出了一份折子。 奏折?给她做什么?难道是侯爷想让她代笔写? 叶倾很自恋的偷偷想着。 打开一看,却见到了侯爷龙飞凤舞的大字,尤其是陛下打的大红勾,格外显眼。 那个准字,在眼前不断放大,还震碎了自己眼珠子。 半响,她颤抖着手,不可置信的把已经批阅过的奏折送到了侯爷面前。 “侯爷,这是……何意?” 她是从未有过的严肃,奏折都跟着她在抖。 古岩心底可雀跃了。 但面上还一副很嫌弃的样子,似乎在说瞧瞧你那点出息,真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本候打算整顿皇家武学院,武教头多的是,但身边文学不错的也就只有你了,所以向陛下举荐你入武学院做文学教头,陛下同意了。” 他一副云淡风轻,很轻松的表情。 “可里边的学生都是世家子弟……” 就算叶倾一贯冷静聪明,但这会儿也乱了分寸。 毕竟这件事远超她预料的范围,始料未及。 “那又如何?他们才学还不如你呢,长公主那次,你不是羞辱了他人吗?怎么对自己没信心?” 古岩依旧淡定。 “侯爷,我不是那个意思,可我……以我的身份,如何让那些学生信服……” 她有些混乱。 “那是你的事,你只要说,去不去?” 古岩淡淡道。 这可是个接近贵族,打好关系的好机会啊,能不去吗? 叶倾眼底暗暗在发光。 “可若知道我是太监,岂不是坏了武学院的规矩?” 她还是很忐忑,很担心。 “本候是那么鲁莽的人吗?” 古岩又深深的瞧了她一眼。 然后吃完饭,要领着她去书房议事。 就他二人,其实在房里说私房话就可以了,干嘛还去书房呢?有点多余。 “本侯早为你安排好了,便以侯府幕僚的身份去当教头,以我军候府的威望,无人敢为难你,只要你表现杰出,本候自然会向陛下请求还你自由之身。” 谈正事,怎能在床榻之上? 此时的古岩还是个一身正气,十分单纯的男人。 绝对不会想到有一日,他会连床都不想下。 “侯爷是说……您要为我……” “看你自己的表现,本候一向讨厌那些滥用私权之人。” 他又一身正气的道。 此时在叶倾眼底,那形象何等高大伟岸啊? 这让她越发觉得自己是个小人。 只怕此生,她都不会有这样的觉悟了。 “是,我定不会让侯爷失望。” 原来侯爷把她的事情放在心上了。 他一直在找机会让她摆脱奴籍。 没两日,军侯要担任皇家武学院总教头的消息就传到了大街小巷,以往在武学院的学子们很是激动,甚至还有一些世家子弟为了成为侯爷的学生,特意加入武学院成为新生。 一时间,武学院的风头彻底盖过了皇家文学院,还有京城内最出名的平凡学院,总之,武学院门口每天都有人在报名。 看到这情形,有的人就坐不住了。 欧阳予身后许多官员,有关系的达官显贵,不约而同的来到相府开大会。 他端坐在那里喝茶,堂下吵成一片。 “侯爷到底什么意思?他一向只管行军打仗,即便回了京城也常在郊外军营,何时管过京城的事?现在要把武学院发扬光大,难道不是为了压迫我们这些文人吗?” 某一官员气红了脸。 “就是,京城一向都是相爷做主,此举,定是对付相爷而来的……” 有人附和着。 没一会儿,居然一直达成意见,不能让侯爷奸计得逞,他们誓死扞卫相爷的权威,一定要搞臭武学院的名声。 虽说侯爷他手握重兵,是只不可触摸的大老虎。 但这城内还是文臣称霸,那些武将的天下可不在这里。 第五十四章 这是我风光的一天 如今他这么做,便是要与文臣过不去,怎能放过他呢? 此时,欧阳予还是摇晃着酒杯,漫不经心的模样。 “听闻,武学院会多一位文学先生?” 对付侯爷什么的,他还真没听进去。 “没错,听说是姓叶的一位先生,军侯请来的高人,知识渊博,堪比当代沈大才子。” 有人附和,立刻道。 这是听小道消息来的。 “这么出名的人?你们不知是谁吗?” 闻言,欧阳予好看的眸都眯成了一条缝,不怒而威,让人胆颤。 可在眼底深处,却藏了那么一丝丝的惊喜。 “也许……是军侯从别的地儿带回来的夫子?之前并未在京城露过面。” 谁会想到,叶倾这位先生,之前一直都是小太监呢? “是吗?” 他又似笑非笑的。 吓得众人一哆嗦,面面相觑。 从侯爷的表情里,他们似乎解读到了什么。 “相爷的意思是那位叶先生才是咱们的威胁?” 有人试探着问道。 然后便有人自作聪明。 “相爷请放心,下官定会查清那人的底细。” 说着,眼底都闪着危险的眸光。 欧阳予倒是没反对,只是懒懒的伸了个腰,出门了。 “你们继续。” 走时还不忘提醒,他们可以继续吵架,可以继续想办法对付军侯。 他倒真是低估了小太监的本事啊,竟能得到古岩的重用。 古岩,他可再清楚不过了,那人就是个直肠子,直脑子,而且从不会转弯,如果要用小太监,只能说明她真的有用。 于是,在自家府邸喝酒不过瘾,他大半夜的去了怡红楼。 新来的花魁桃夭,现在是他的新欢。 只是他大半夜的来,桃夭没有准备。 一身白衣,蒙着面纱,头发还有些乱。 开门时都能感觉到她的仓促。 “相爷,您来之前还是请人来通知一声,万一奴家冲撞了您,岂不死的冤枉?” 桃夭没好气的道。 说的欧阳予一愣。 下一秒,笑的跟朵烂桃花似的。 “怎的桃夭姑娘还没适应青楼女子的生活吗?这么早就睡了?还怪罪来的客人?” 一共见了她三次,没错都是识礼数,知进退,聪慧无比,完美的像个傀儡人,唯独这次,她好像很不高兴。 “相爷不是包了奴家吗?奴家现在是您的人,可不是谁都敢要我伺候的。” 她暗暗打了个哈欠。 端庄形象是真的没保住,毕竟她太困了,而且还有起床气。 “如此说来,那本相便是姑娘的恩人,还是你的靠山,怎的你对靠山,如此不敬?” 这是桃夭吗? 他眼底多了几分兴味。 “只是友情提示,侯爷也可以不听。” 说着,她没堵门了。 转身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然后把酒拿过来。 相爷来,可不就是想喝酒的吗? “听闻昨夜你见了那日的叶公子?” 可他似乎并不是只想喝酒。 呵呵,消息可够灵通的啊。 桃夭心底冷笑。 面上却很是镇定的点点头。 “奴家觉得那位叶公子是极有意思的人,便见了见,她的确喝了很多,但后来还是自己回去了。” 那应该是叶姑娘。 想起那位有些讨人厌,但又很漂亮的绿茶,桃夭也就没那么困了。 “噢?没有留宿?” 欧阳予好像很意外的样子。 好看的眸就开始打量她单薄的衣衫? 可那睡衣也许在欧阳予眼底很单薄,对女子而言很是露了。 但桃夭曾经可是穿过比基尼去过沙滩的,哪里会怕他啊? 心底又一阵嘀咕,你要流氓,怕是比不过我。 “叶公子对奴家无意,而且奴家是相爷的人。” 她要想留宿,也要有那功能才行。 “你忠于我?” 欧阳予又很意外的样子,好看的眸底多了几分算计。 “奴家虽沦落风尘,但也是从一而终的女子,只要相爷不弃,那奴家便是。” 所谓的大树底下好乘凉。 现在你是城里最得势的,我当然要跟着你。 桃夭话说的很是漂亮,瞬间把欧阳予逗的乐呵呵的。 “那位叶公子若再来,除了陪床,什么都可以做,好好招待她。” 看来桃夭不是空有美貌的女子啊,有趣。 你喜欢她? 桃夭何等聪明,听到这警告,立刻会意。 只是很惊讶,相爷你知道她身份吗? 可若知道,怎会让她相陪呢? 莫不是…… 她有些惊讶的捂住了嘴巴。 欧阳予的确是个美男子,透着文人的儒雅,但更多的是清傲和威严。 早就听闻这人玩的很开,男女不忌了。 啧啧啧…… 她已经自行脑补了一些不可描述的画面。 “奴家懂。” 最后用不可言喻的笑轻声道。 不明所以的欧阳予看到那笑容,竟是后背一凉…… 一品军侯第一次光明正大去武学院,阵仗很足。 不带着军队把武学院包围,都对不起他的身份。 所以这日,叶倾跟在古岩身后行走,万众瞩目之下,有了一丝丝的骄傲。 她真挺喜欢受人仰望的。 虽说现在仰望的不是她,但日后一定会是她的。 以侯爷的威望,她单纯的坚信着,只要能策反侯爷,未来做皇帝,一定深得民心。 于是,看古岩的眼神就更加温柔了。 武学院的院长黄庭,本是一都尉,战场上受了伤,后被陛下派遣到此处开创武学院。 虽有陛下鼎力支持,但还是把学院办的一团糟。 如今,他在门口仰望着那个从神圣光辉下走来的人,由衷的敬佩,并且浑浊的眼底都有了希望。 “参见侯爷……” 待古岩下马走来,他带领众位先生立刻行礼。 武学院里曾都是从军的,只是职位不高,在军中没有发展前途才成了教头。 而在军中,军候古岩便是他们奉之为神的人物。 此刻见到了一直敬仰的对象,能不激动吗? 而且他未来将和他们公事。 就好像人身即将迎来转折点。 “黄院长,不必如此多礼,在学院,没有将军侯爷,只有院长,先生,学生之分,日后,请叫我总教头。” 古岩那一身的正气总是能感染周围人。 周围人只要跟他在一起,听他说话,就总觉得自己下一刻是要做大事的人,热血沸腾,积极向上。 第五十五章 他真是天生的王者 “是,谨遵总教头吩咐。” 叶倾能清楚看到院长眼底都是小星星。 这样的眼神,只要她跟古岩站在一起,就总能看到。 所以他也许天生就是该受人敬仰的。 这便更坚定了内心的想法。 在她心中,如今的帝王,不如眼前的军候。 “介绍一下,这位是叶先生,本侯……本教头亲自请来的先生。” 她正计谋着心中小九九,就被侯爷他推到了院长面前。 黄院长也是个聪明人,能得侯爷重要,必然是个厉害的人。 当然,这样的认知是在得知她真实身份之前。 “是是是,还是侯爷……总教头您想的周到,咱虽是武学院,但文学也是很重要的,未来的栋梁可不能是莽夫。” 他微笑着一番恭维,对叶倾也很是客气。 这让她内心有点骄傲,有点得意,尾巴有些翘。 但面上,她要装作宠辱不惊,和侯爷一样的一身正气,一定不是在乎这些虚名的人。 “我初入学院,有不懂的,还请院长多多指教。” 这话倒是真心实意的。 前世她一直都在后宫,玩的是阴谋诡计,想的是如何引起陛下注意,怎么让那些妃嫔不发现自己身份,不嫉妒自己。 就连自己所谓的知识,那都是为了有一技之长让陛下刮目相看,也为了日后不被其他妃嫔看扁,她才从小开始学的。 所以,面对一群学子,让她做个先生是从未设想过,她有些无措。 “是,我一定帮先生的,您初入学院,有任何需要就找我,我都能替你解决,我要解决不了的,这不还有总教头吗?” 显然是看在古岩的面上,她受到了极大的尊敬。 于是她又看了看古岩。 “那就进去,本教头要新介绍几位教头,见见学生。” 古岩他不理会其他的,一心想着把武学院办到最好。 “慢着。” 可当众人转身要进屋时。 有一马车,从包围圈外走进来。 车帘来开,露出的人头正是沈浪。 那个为了青楼女子把长公主都抛弃了的愚蠢男人。 没了长公主,他看上去有些邋遢,有些憔悴,似乎不似以前那么风光了。 可众人瞧见他,都是一愣。 糟糕。 叶倾下意识看向古岩。 以他的性格,可能会揍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沈浪居然还敢主动来找茬,这不是疯了吗? “侯爷,您要做武学院的总教头,这可是名动京城的大事,怎么能这么草率就进去了呢?起码也要半个入院仪式,宴请好友……” “本候没那么多狐朋狗友,倒是你,不好好在你的平凡学院待着,来此处做什么?” 京城内,除了属于皇家的文武两所学院外,就属这平凡学院名头最大。 而这位沈驸马,不,前驸马爷,就是这所学院的代理院长。 他来这里,定是来找茬的。 叶倾只希望侯爷一会儿揍人不要太狠,可别得罪沈浪。 “自然是来庆贺侯爷您的,也提醒您,宴请文学院和我们平凡学院的先生,那是规矩,侯爷初入京城做事,可不能坏了规矩。” “规矩?沈大才子你为了一青楼女子背叛于你有恩的发妻,这又是哪门子的规矩?” 他冷哼一声。 看他的眼神满是寒意和威胁恐吓,似乎在给他发送死亡通知。 他倒是不避讳,而且嗓门老大了。 这事儿大家伙儿都知道,但从未有人在正面提起。 这会儿子…… 沈浪的笑容都凝固了片刻。 “侯爷,在下一直认为你是公私分明之人……” “我来武学院也是私事,关你何事?要你来管?” 他冷眸凝视他。 叶倾的确了解他,此刻古岩的大拳头握的很紧,很紧。 “我是代表平凡学院,侯爷,虽然我和长公主已经和离,但 一码归一码,你怎么能因为那件事就记恨于我呢?” “我阿姐连续给你办了二十年生辰宴,本候每次送去的礼都值千百两,算下来,本候也在你身上花了足足两万两白银,你觉得我们没仇吗?” 古岩没好气的道。 这人的脸皮是真的很厚。 当初他就非常讨厌他,油嘴滑舌不说,心机还很深沉,但架不住阿姐喜欢。 而现在,没了长姐那层关系,何须再给他面子? “除非你把那两万两还给本侯,或许本侯还能与你好好说话?” 他在轰人之前,想到了两万两白花花的银子,提了个条件。 “轰出去。” 然后命令手下,连他人和马车直接就扔了好远。 看的武学院众位先生一愣一愣的,似乎有话要说,但架不住侯爷太威武了,不敢上前。 “古岩,我是为你好,你识相的就听我劝……” 以前无论走到哪儿都风风光光的沈浪,何时如此狼狈过了? 此刻还按着士兵的大刀,伸长了脖子大喊。 可回应他的只是冷酷无情的哐当一声大门响。 武学院关了门,他们都进去了。 师生大会就此召开。 来武学院的孩子们,从未有今日认真过,竟都站起了军姿,身姿挺拔,精神抖擞。 尤其是侯爷他上台,简直自带声响,每一步都踏进了孩子们心底。 “想必这几日大家都听说了,本侯要亲自来调教你们,从今日起,武学院的上课时间,上课方式,奖惩制度都要进行改变,接受的就跟着好好学,不接受的……本教头就揍到你们接受为止。” 他冷酷的眼扫视众人。 还以为不接受的要被赶出去呢。 但结果,侯爷他这是不打算放过他们每一个人吗? 这话竟让他们莫名的有些骄傲,又把胸口挺立起来。 叶倾和一众武将站在一起,显得有些单薄。 更是有不少学生侧目望着她瘦小的身影。 可此刻的她眼底只有台上的男人。 欣慰的同时也忍不住感慨,他明明是天生的帝王之才,怎么就只做一个军候,要为人臣呢? “诸位可有意见?” 然后他突然问道。 意见? 茫然的学子们面面相觑,迫于威压下,不敢开口。 毕竟侯爷他才刚来,谁知道后边会发生什么呢? 第五十六章 我在帮你拉拢人心 “很好,就算有想法,也咽回肚子里,本教头不需要你们有任何意见,若真有的,就亲自来见我,打赢了,本教头允许你说。” 你也太蛮横,太专制,太不讲理了? 叶倾可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么一出。 台下众人暗松口气,就有些聪明的,好像已经猜到是这样了,在庆幸,还好自己没有开口胡说八道。 而后,宣读九条新院,师生见面,侯爷总结发言,所有的学子便被赶去了练武场,当日就一切从头开始。 一整天,都处于在军营中的紧张氛围。 就连曾是教头的众人都很是拘束。 “焱教头?” 古岩他也没闲着,带着老教头们到处转悠着,这会儿来到练习射箭的地方,拿起一只箭,忽然叫了一人 的名字。 那位焱教头,在人群中很是醒目。 人高马大,皮肤黝黑,还一脸大胡子,和其他人相比较,更像是护院。 而他,也是唯一一个不是朝廷中人,来自江湖。 “到。” 焱教头显然被吓了一跳,急忙出列。 在学院里,他很低调,在一群教头中,总是可有可无的。 可谁想到这会儿是第一次被点名的呢? 这不禁让他怀疑,难道侯爷瞧不起他的出身,打算把他赶出去? 毕竟侯爷来了,便不缺好教头了。 “这箭与朝廷所用的不同,可是为学生专门做的?” 之所以问他,是因为古岩看出来了,这样的箭像是江湖所用。 焱教头又是一愣,万万没想到,侯爷观察的竟是如此细致。 “回总教头,正是,朝廷用的箭头细长,锋利,而且过重,学生用的话,容易伤人,而且以他们的臂力,射程很短,所以我自作主张,给他们重新订制了一批新的箭头。” 这箭头就很钝了,而且轻巧,对学生而言,好用的多。 “大可不必,就用原先的。” 古岩很不给面子的否决了。 焱教头的确惶恐,还怕他,也怕保不住自己的饭碗。 但他又是个十分执拗的人。 怎么可能是别人说怎么办就怎么办的人呢? 当即想都没多想,就立刻道“总教头,您有所不知,并非所有学生都能用朝廷的箭,他们瞄不准不说,还经常误伤……” “怕什么?自己射出去的箭,总要自己负责,而且将来,他们都是朝廷的人,用惯了这种,难道临时上战场还要改不成?” 古岩又很不给面子的怼了回去。 焱教头脸一阵阵的红。 如此说来,他想起了一开始他也是坚持用朝廷箭的,只是偶然一次一学生在课上误伤了另一名学生,他因此而招惹了麻烦…… 所以这会儿,他沉默了片刻。 叶倾眼看侯爷那直脾气又要得罪人了,忙站出来。 毕竟她是本着拉拢这些人,教养出来的学子日后能为侯爷所用的目的来的。 “总教头,在下觉得焱教头此举并没有错。” 就算她仰仗着她和侯爷是一家人好了,这会儿她就是要站出来说话。 但古岩看到她出头那瞬间,大眼珠子瞪的老大,很不希望她出来捣乱。 不明所以的众人看着新来的最柔弱的先生出来帮腔,都是一愣。 可他们才不会觉得她多有勇气,多厉害呢? 只是想看看,侯爷他对这位文学先生到底有多好。 于是,大家伙儿在看戏。 “怎么没错?” 古岩眼神示意她回去,但叶倾偏偏要站在焱教头身旁。 “侯爷,您可能对普通人的实力不太了解,你们用的箭都是上阵杀敌的利器,攻击性很强,而且造价很高,每一个箭头都是用最纯的铁来打造,而这里的学生,恐怕距离您要的士兵水平还差很远,为何就不能循序渐进的,慢慢来呢?” 她当然知道侯爷在意的是什么。 所以钱这回事,得说在前头。 果真,古岩在认真思考了。 “而且世家公子一向都是养尊处优的,身体也精贵,比不得您的那些兵,若真的都闹出个闪失,侯爷怎么向他们家里人交代呢?” 她又道。 这些公子哥可都是宝啊。 “言之有理,那就先这么办,但过些时日,还是得换回来,绣花就得用绣花针,怎能用铁棍呢?” 古岩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 但就现在那些人的水平,用朝廷的箭头的确是浪费,像是给他满院子果实,他不会摘,眼看着全都烂掉。 但众人可没想这些,只是惊叹,原来这位叶先生在侯爷心目中地位如此之高啊。 居然三言两语就改变了侯爷的想法。 虽说她说的也有些道理,但……要换做别人,侯爷怎么可能同意? 往后,他们似乎知道要怎么对待这位叶先生了。 最震惊的莫过于一旁的焱教头了。 他本是做好了得罪侯爷然后被赶出去的打算了,可突然冒出来的小白脸帮了他。 老实说,这样的小白脸他一点儿都瞧不上,一看就是靠关系来插科打诨的。 可插科打诨的小白脸帮了他,这该如何算? 而且这会儿她还投来了善意的目光。 叶倾此刻倒是没做多想,她的目的很直接,拉拢他。 这大块头一看就是个耿直没心机的人,一旦他效忠侯爷,定不会轻易变节。 反正帮了他了,他总该感激才是。 可是……为什么半天没回应她的眼神呢? 好失望啊。 于后侯爷便指点着大家,修改了练武场,兵器场…… 总之一切要按照他的设想来。 叶倾转悠一会儿后有些累,索性主动掉队,在亭子里歇息。 这里的茶水都很淡,喝着没味儿。 “你是文学院派来的眼线吗?” 忽然有一稚嫩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 周围很寂静,所以吓得她整个人一哆嗦。 回头便看到了个脸色很白的小公子,一身白衣,头顶着白色飘带,没有一丝丝的血色,眼珠子很黑,几乎看不到眼白。 下一秒,她就起了鸡皮疙瘩,浑身冷嗖嗖的。 “你是谁?” 她左右看了看,青天白日的,总不会是见鬼了? 只见那脸很白的小公子从她后边绕进亭子里,喝着茶,时不时看她一眼,露出嫌弃的表情。 第五十七章 真面目暴露了 “不仅弱,胆子还小,居然还是新来的先生,啧啧……” 他摇头感叹着。 “似乎你也没好到哪儿去。” 他看上去比她还小,顶多十二岁,而且病的一塌糊涂。 怎么看都比自己弱很多。 可却被比自己弱很多的人嫌弃了。 叶倾一时没忍住。 “我又不像你,出来招摇撞骗……” 小白脸撅着嘴,很高傲的扬起头。 “你怎么知道我骗人了?” 她想说,怎么就能以貌取人呢?这小屁孩,很不懂事儿。 “你要不骗人,能进武学院吗?我告诉你,别以为有侯爷护着你,你就能胡作非为了,我会看着你的,你要敢伤害他们,我一定杀了你。” 小屁孩忽然恶狠狠的道。 像只没有牙齿的小奶狼,凶巴巴的。 “就你这样,还打不过我呢。” 叶倾却十分的鄙视他。 “也不知道谁家跑出来的野孩子,大白天的扮鬼来吓人,真是一点儿教养没有,回头啊,你来上我的课,我教教你基本礼仪,免得你走出去丢人。” 反正这里没人,面对的又是小屁孩。 她就暂且露出一下本来面目了。 “你……咳咳咳……” 小屁孩明显被气到了。 话没说完就剧烈咳嗽起来。 于是叶倾趾高气扬的就站起身往他那边走去。 到他背后时,轻轻一推,他整个人就栽倒了。 脸朝下,咳嗽不止,半天起不来。 她冷哼一声,带着微笑,正要走出去。 “小公子……” 可却有人惊呼着从她面前冲了过去,急急忙忙的扶起地上的人。 叶倾闻到了一股药香味,而这姑娘的年纪,和自己差不多。 “啊……我不是故意的,你没事。” 她反应倒是很快,立刻装作很无辜的样子。 “我亲眼看着你推倒我儿,竟还是不是故意的?” 可她身后却还有一人。 那妇人一身黑衣,气势汹汹而来。 不等叶倾再说完,已经一鞭子抽了过来,把她抽倒在地。 被打了? 后腰火辣辣的疼,她一脸不可置信。 只见这妇人浓眉大眼,怒瞪着她,那表情像是要吃人。 而且她穿着很是干净利索,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绝非一般妇人打扮。 那鞭子抽在后腰,火辣辣的疼。 莫不是……女将军? 她有些无措,一时间无言,便只能倒在那里掉眼泪。 一旁,带着药草香味的姑娘已经把小白脸扶起来了,喂了一粒药丸,便好了些。 只见还怒目而视的妇人立刻上前,一脸担忧的看着小白莲。 “棋儿,没事?” 一瞬间,语气温柔的像是变了个人。 “我……我没事,母亲,她一定是文学院派来的内奸,一定要告诉父亲,此等歹毒的女人,绝非善良,咳咳咳……” 说着,他又咳嗽不断。 只是手指一直坚强的指着叶倾,仿佛她罪孽深重,真的不可饶恕。 绝非善良。 说的可真到位啊。 叶倾此刻脸颊都是火辣辣的,突然暴露本性使坏,却被人亲自抓包,还被抽了一鞭子,现在也无人救她,好不凄惨。 想了想,她还是硬着头皮,打算不承认。 “这位夫人,您大概是看错了,我是见他一直咳嗽,想帮他,可谁想您家这位公子一拍就倒,我是好心办了坏事,您误会了。” 她大眼睛睁的老大,一脸真诚的解释着。 “呵……可真是厚颜无耻的女人啊。” 搀扶着小白脸的年轻姑娘好像是听不下去了,忍不住冷笑。 “这位姑娘,你是真误会我了……” “好了,多说无益,老娘我亲眼瞧着你趁人之危,欺负幼童,行为恶劣至极,我武学院绝不容忍你这样狠毒的人。” 妇人她又甩了下鞭子,看叶倾的眼神充满了恶意。 吓得忙后退。 “夫人,您……想做什么?”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而后,她无法想象的一幕就发生了。 这妇人挥着鞭子要将她赶出去。 没一会儿的功夫她又挨了两鞭,瘦弱的她真的疼哭了,样子很是狼狈。 可她一定不能被赶出去,否则真的就丢脸丢大了。 而且今日之事,打死也不能承认,她怎么能让别人知道她是个歹毒的人呢? “还不走,信不信老娘我让你躺着出去?” 那妇人见她一直站在院子里不动,怒不可遏的又是一鞭子抽了过来。 眼看着她又要痛死,她都认命般的闭上眼了。 “住手。” 可就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听到了侯爷的声音。 而且看到他已经飞奔跑向自己。 “侯爷……” 她大声呼喊着。 在鞭子还未落下时,便非常虚弱的倒在地上了。 古岩一个箭步飞来,只来得及截住鞭子,眼看着她栽倒,衣服上还有鞭痕,眸一下变得深沉,冷了下来。 而且,她还掉眼泪了。 “住手……” 只见那黄院长急急忙忙跑来,把那妇人拉到一边去。 “侯爷恕罪。” 黄院长那脸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意识下跪。 居然打了侯爷很看重的先生,这可咋办呐? 古岩冷冷的眸子射向那挥动鞭子的女人。 妇人也被威慑,下意识的后退了两步,脸色有些难看。 无关其他,只是侯爷气势逼人,让人胆怯而已。 所以回过神后,她无所畏惧,立刻走上前。 “侯爷,此人心术不正,欺负弱小,不配做学院的先生,希望侯爷能慎重考虑,将此人赶出去。” 她心直口快,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旁的人倒吸口凉气。 虽还未弄清楚怎么回事,但黄夫人怎能对侯爷如此说话呢? 此刻,倒在地上的叶倾内心很慌。 惨了,自己真面目要暴露了。 她垂着头,不解释,也不表现什么,只是紧握着拳头,默默等待。 那时候,时间过的很漫长。 “民女蕙兰见过侯爷,方才……” 就是那个带着药香的女人,大大方方的站出来,把刚才发生的一切清清楚楚的说了清楚,犹如场景再现,很是生动。 叶倾垂着头,人家说的就是真的。 可她不能承认,一会儿打死她也不会承认。 可那些看众已经都惊呆了。 第五十八章 这次很丢人,我不知道怎么办 怎么会呢? 那看上去很文雅的叶先生,和和气气的一人,怎会为难一个小孩儿呢? 而且她还是侯爷的人,侯爷代表的可是正义啊。 此刻,脸色最难看的一定是黄院长。 眼看着他家里人把实情说出,侯爷他表情没有一丝丝的变化,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就觉得,惨了,完了,得罪侯爷了。 可看了看自己的妻儿,他索性咬碎牙,扑通跪地。 “侯爷,我相信夫人和蕙兰姑娘一定不会撒谎的,我儿身体虚弱,又被欺负,请侯爷一定还我一个公道。” 就算是得罪了。 但决不允许自家人在自己眼前被欺负。 大不了就是被侯爷记恨,随便安个名义,死了罢了。 叶倾微愣,呆呆的看着黄院长。 她如何都想不到,他竟会为了棋儿得罪侯爷。 她可是侯爷的人,哪怕蕙兰说的是真的,难道不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居然还站出来叫喊着主持公道? 要不是侯爷站在那儿,她真的要爬起来,为自己辩驳了。 古岩冷酷的瞧着面前跪下的一家人,好似下一秒就要把人给砍了。 可他却没什么杀气。 一言不发的过了许久。 “你过来。” 他冲着不远处那脸色很苍白的孩子招了招手。 “侯爷,棋儿没做错……” 这一举动,吓惨了那妇人,想立刻上前保护。 却被黄院长拉到一边。 他一脸的绝望,摇摇头。 若侯爷真的要做什么,他们怎么阻止呢? 棋儿若有事,大不了他们就一起去死好了。 那一瞬间,一家人居然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而棋儿盯着巨大的威压走到了古岩面前。 “你告诉我,她可是推了你?” 他看都不看叶倾一眼。 那冷酷的表情,让叶倾又惶恐,又担心。 认识这么久了,这是她第一次觉得这么丢脸。 “是她。” 棋儿这会儿的脸色更白了。 但还是点点头。 这下完了。 只见侯爷身后那些人看这位叶先生的表情立刻就变了。 真没想到啊,竟是个如此恶劣之人。 “但在此之前,我嘲笑她了,而且还说她是探子,是奸细,我想,她是因为很生气才推了我。” 棋儿又道。 在众人僵持着,不知要如何是好时,他突然道。 然后他就笑了。 “你没看到,刚才她被我气的无话可说,脸色通红的样子,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还这么单纯幼稚,两句话就气的她跑过来揍我……” 语气格外轻快的道。 一个小孩儿这么嘲笑一个成年男子,好像在说,你看,她都长不大的,讲不过我居然还想打架。 “是这样吗?” 古岩自始至终表情没发生任何变化。 “是啊,侯爷,你说她是叶先生,就她那脾性,如何教学?保不齐在课堂上要被学生气哭。” 棋儿一脸轻松。 无形中,本来一个恶作之人好像变成了个笨蛋。 “侯爷,方才……我的确没忍住,是我的错。” 叶倾见这小屁孩似乎在帮自己,终于肯自己站起来了,塔拉着脑袋,很丧的样子。 古岩自始至终的冷漠不说话。 倒是旁的人站出来解围。 足足说了大半个时辰,此事才算是作罢。 只是当古岩要走时,忽然把棋儿叫到了一边。 “这是本候的信物,他日若有难处,尽管来找我。” 他把随身带着的月牙玉佩给了他,并且还揉了揉他那病态的脸。 黄棋惊讶的看着他背影,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他……其实是知道的? 可为什么那么正义的侯爷要对一个心术不正之人那么好呢? 那个人,明显就不值得啊。 他若不是看出侯爷很在意那人,也不会站出来为那人说话了。 只是好像侯爷对那人的在意程度比他想象的要更高。 叶倾知道自己现在最明智的做法就是当作什么都没发生,就像黄棋所说那番,那就是事实,是真相,她真的只是被气晕了头才动手的。 可是当侯爷他上马车后,看都没看她一眼,也不曾说一句话,仿佛两人不在同一个世界,这让她有些郁闷。 “侯爷,我今日,给你丢脸了吗?” 她垂着头,有些紧张的问。 “没有。” 古岩依旧冷酷。 这好像是在生气啊。 “的确是丢脸了,你一定想不到我是那么坏的人,居然欺负小孩子……” “你不仅坏,还笨。” 古岩却突然打断她,用无奈又深沉的眼神看着她。 所以不仅是嫌弃她坏,还嫌弃她笨吗? 可她一向自恃聪明啊。 “侯爷,其实我真不是故意的……” 罢了罢了,方才有那么一刻想坦白的心这会儿也没了,就打死不承认。 侯爷那么正义忠勇的人,她若承认坏了,怎配在他身边? “以前是我高估了你,还以为你很聪明,也很有心机,但现在看来,连个孩童都不如。” 古岩似乎并不在意她是不是故意的。 只是感慨着。 说的叶倾有些脸红,而且忐忑。 所以现在侯爷对她很失望,暴露真面目了,被讨厌了吗? “黄棋是年轻一辈中最杰出的天才,年仅十二就被人称为第二个沈浪,他如果针对你,自然要逼你动手,只是本候没想到你会这么承不住气,你在侯府时,可不是这样的。” 古岩又认真道。 第二个沈浪?大才子? 叶倾猛然回想起刚才发生的一切。 似乎……从黄棋一出现,就在有意针对她,又或者,他其实一早就在那儿等着她了呢? “侯爷的意思是,他是故意惹恼我,让我推他的?他有病?为什么要我推他?” 叶倾有些迷茫。 自诩聪明的她这会儿竟是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且还有一点她没问侯爷,明明她看上去是个温柔善良,足智多谋的人,就算是黄棋故意来招惹她,她也未必会下黑手啊。 所以她觉得推那一把是她性子作祟,和黄棋无关。 “自然是为了接近本候。” 她一脸的疑惑。 可下一秒,听到古岩如此认真如此镇定的一句话后,她险些给侯爷竖起了大拇指。 侯爷您说的没错,果然还是您老威武啊。 第五十九章 他俩的关系很奇怪 “他……为侯爷而来?可我看他们一家人,都是正义忠勇之士。” 她忍住说他臭屁的冲动。 “正义忠勇没脑子,那就等于是莽夫,否则以黄院长的身手和本事,又怎会只是小小的院长?” 古岩毫不留情面的鄙夷黄院长。 这会儿叶倾是有些错愕的。 这种感觉像极了大傻在嘲笑二傻。 不,不能说侯爷傻。 叶倾认真思索片刻。 “所以那小屁孩是有意为之,找借口接近侯爷,其实是想和您拉近关系,而我,就成了他利用的棋子?” 她也不蠢。 话说到这份上,怎么会反应不过来呢? 只是这反差也太大了。 她本还感谢小屁孩呢。 “日后,管住你的手,管住你的嘴巴,别再给本候添麻烦。” 他点点头,略嫌弃的看了她一眼。 叶倾赶忙点头。 今日到底是她错了,所以很心虚,也十分听话。 就连平日那高傲的姿态都没摆出来了。 侯爷是真的不怪她,并且把错都怪在了黄棋身上。 只是……为何……她就是心虚呢? 难道侯爷真的不觉得她歹毒吗? 一路她还是想多问,可侯爷却不多言。 只是下车时,还特别的交代了一句,让她以后尽量远离黄棋,既然不是人家的对手,那就远离。 侯爷看她那眼神,让她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他背着手,大步流星走去了书房。 “今日的事我也听说了,先生您为人单纯,是真性情,被人算计再正常不过,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谁想一进门,古叔就来了这么一句。 她瞬间有些腿软。 “此事,除了您,还有多少人知道?” 她下意识望着院子里的人,却只见大家都在看她。 眼底自然没有厌恶什么的,但却有那么一丝丝的同情。 “大家……都知道。” 古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叶倾从未想过,自己做了一件恶事,会闹的人尽皆知,更没想到在别人眼中她还是被算计的那位,还是个小丑。 这种感觉就像是分明她从存了心思要人家的命,可身边的人却在可怜她,怎么没有成功把人杀了呢? 于是,她没再说一句话,低着头回屋,反省。 桑芷见她没精打采的回来,有些不解。 “是不是那些学生欺负你?” 她大概是院子里唯一一个不知道的。 “没有。” 她不知道就好,一定要瞒着。 并不是怕她知道自己有多坏,她只是想保留一点点尊严而已。 “那是侯爷……” “没有,我困了。” 她上床把整颗头都埋进了被子里,自我反省。 看来日后要害人,还是要多留一个心眼。 隔天一早。 她被长公主召见,而且还不准侯爷跟。 于是只能是桑芷陪着她一起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倒是个好人,不用怕。” 车上,反而是桑芷在安慰她,而且还笑眯眯的,一脸轻松。 好人? 她同情的看了眼桑芷,觉得她实在太单纯了。 长公主一介女流,可却成了京城内不敢被小瞧的人物,难道凭借的只是善良吗? 她可不会那么觉得。 “少说话,跟在我身边就可。” 她特地的嘱托,不希望桑芷有任何意外。 可就这么一句简单的交代,让桑芷愣了愣。 她一边点头一边笑了笑。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你变了。” “哪里变了?” 说的叶倾一愣。 “就感觉……类似的情况,你以前不会提醒我的。” 在叶倾眼底,她是一脸单纯的瞧着她的,所以她不觉得桑芷会察觉什么。 并且她说的也没错。 以前她才不会多管闲事呢。 桑芷的死活于自己何干呐? “我只是觉得现在不在宫里了,我们更应该惜命。” 她解释。 “嗯,我知道。” 倒是桑芷,这会儿就突然有些敷衍了。 只是叶倾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有察觉而已。 见到长公主那一秒,她再次被嘲笑,而且这次是赤果果。 “不是告诉过你,在外要谨言慎行,不要给侯爷丢脸吗?为何一出去就闹出这样的笑话?” 嘲笑完以后,还问罪。 她冷厉的眸子瞪着她。 长公主可是一眼就看出她心术不正的人。 “是我的错,我大意了。” 既然知道,那没必要辩解。 她就低着头,装柔弱好了。 “呵……大意……以你这性格,日后定还要闹笑话,怕是改不了大意的本性了。” 长公主毫不留情面的嘲笑她。 叶倾只是把头埋的更低。 来时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她一定是要为难她的,而长公主又是侯爷强有力的臂膀,不能折断。 所以这点屈辱不算什么。 大不了日后做了皇后,再回报就是。 如今,她也只有这么点心理安慰了。 “听闻你在武学院做了先生?” 嘲笑半天了,长公主才微眯着眼,漫不经心的问道。 她刚问完就见一旁白衣小公子走了出来。 只见他面白,肤如玉,唇红齿白,折扇在手,真是好一风度翩翩的风流少年啊。 只是这人的长相和气质,又有些熟悉。 “别看了,这是本宫新请回来的傅先生。” 大概是她目光停留太久,长公主略有些嫌弃。 先生?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情郎? 长公主这么快就找到目标了?都不用侯爷帮忙吗? “在下傅行,久闻叶先生大名,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只见这位傅先生冲着她微笑,那是一双漂亮的狐狸眼。 笑的时候总觉得是在勾人。 叶倾对这样随时勾搭人的男人没兴趣,可自己身边的桑芷却怔怔看着他,似乎魂儿都没了。 …… 狐狸精。 “在下区区一宠奴,实在没什么大名,傅先生就别取笑我了。” 想来对方身份和自己一样。 所以叶倾第一次自称是宠奴。 而且她还偷偷的看了眼长公主,要察言观色。 “能做侯爷的宠奴,也非泛泛之辈,在下的确很佩服您。” 可傅行却是神色未变,很认真的道。 那就是说,想找她取取经了? 叶倾自认为他是这层意思。 “您也不差。” 第六十章 不太聪明的人也很可爱 长公主可是出了名的专情,这么多年,不曾有过任何流言蜚语。 可现在,和离没多久,你就入了长公主的眼,可不是本事吗? 就这话,愣是让傅行僵住,下意识看向长公主。 “这是侯爷老家二舅家的堂弟,因要参加考试,暂时住在本宫府上。” 长公主尴尬的咳嗽了两声,解释。 显然,叶倾是误会了。 堂弟? 可这长相,也不影响成为长公主的男人?如果他愿意的话。 “原来如此啊,那为什么你不住在侯府呢?” 她眨巴大眼睛,假装听不懂,然后一脸单纯无辜的问道。 潜台词便是如果你们真的没有一点点私人关系,你怎么不去找自己堂哥,却来麻烦长公主呢? 傅行又是一愣。 这下对叶倾多了几分好奇,盯着她打量,转悠了好几圈。 看完的结果,似乎不大好。 “堂哥是堂堂战神,楚国最正直的男人,这么多年没有娶妻,怎的如今有了个对象,却是个小人。” 本来很客气,很有礼貌,笑的十分温和的他,脸一下就垮了,还略有些嫌弃的从叶倾脸上一扫而过。 变脸变的那么快? 叶倾有些愕然。 方才是谁久仰大名的? “傅先生,我怎么就成小人了呢?” 她略有些委屈。 “长公主先前说起我还不信,现在看来,此人除了样貌和才情,的确不怎么样。” 然后傅行就看都不多看她一眼了。 仿佛她这个人在傅行的世界里,被抛弃。 为什么? 以前在后宫,她自诩聪明有心计,把那些小太监和宫女耍的团团转,他们心甘情愿为自己办事。 可现在这是怎么了? 接二连三的遭人嫌弃? “傅先生与侯爷关系并不融洽,所以便住在本宫府上,顺便教本宫练字,你若想把他接去侯府,本宫很乐意。” 然后长公主耐心的解释着。 看那表情,也在说,真的完全是看在侯爷面子上了,否则她真的不想跟她多说一句话。 “长公主要练字,我怎能阻止呢?而且公主府豪华大气,很适合傅先生。” 她才不会自找麻烦呢。 关系不好是吗?那他看自己也不顺眼,此人又只是个书生,无许深交。 所以之后的叶倾咬定他对自己用处不大,就不再多看一眼了。 本来还打算假意认识一下的两人,就这么不想认识了。 对此,长公主也没有任何想法。 毕竟叶倾这样的人,的确不适合深交。 “言归正传,你去做先生了?” 长公主又一脸严肃的问道。 “是,我现在在武学院任教。” 她大方点头。 “只有你一个?” 长公主明显是不高兴,凶巴巴的问道。 “去的很多……” “别人是去教武功的,四书五经什么的,可只有你一人?” 她不耐烦的打断。 “目前是。” 她隐约猜到,长公主想做什么了。 “你品行不端,本不该为人师表,但既然侯爷信得过你,本宫也不便多说,可只有你一人是不行的,傅先生文采出众,让他一起去。” 她黑着脸道。 “可他不是要考试吗?” 感情是找她来,让她去向侯爷说情的啊。 那是不是代表着这两人说不动侯爷,来求她? 可长公主明显不想求她这个小人,还看不上她。 “在此之前,还有很长时间,傅先生文采出众,科举绝不是问题。” 长公主又冷冰冰的道。 “可我……” “你若不答应,本宫只能去求见陛下,让傅先生顶替了你的职位,毕竟让一奴才去做世家子弟的先生,就算侯爷乐意,满朝文武恐怕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在学院受辱。” 然后就是赤果果的威胁了。 “我是想说,我在侯爷面前人微言轻,只怕不顶用,但既然长公主信任我,我定会努力的。” 我可不想与你为敌,哪怕你瞧不上我。 叶倾回以微笑。 长公主满意的点点头。 “算你识相。” 然后小眼睛往傅行那边看了一眼,那眼神交流,是叶倾看不大懂的,可她直觉,那是暧昧。 所以要说他俩没什么,她可不信。 “除了此事,你还需说服侯爷,让他宴请文学院和平凡学院的院长和各位先生。” 这事儿……沈浪也提过。 “这是学院的规矩吗?” 侯爷都已经拒绝了,长公主怎么还提? 叶倾不大懂。 “不算,但沈浪不是要求了吗?让侯爷去做,本宫倒是要看看,离开了本宫,他还能翻出什么大浪?” 只见她眼底的怨恨是那么明显。 要报复沈浪?假借侯爷之手? 叶倾她好像又懂了。 那这可是拉拢长公主的好机会。 一定要让她记侯爷的好。 当即就立刻答应了。 “长公主您放心,侯爷早就看沈浪不顺眼了,定能如你所愿。” 她信誓旦旦的道。 两眼闪着亮光,像是在求夸奖。 只是……傅行听了这话后,那古怪的眼神就落在叶倾身上了。 似乎是在说这小太监……有点蠢啊。 “你若办好此事,本宫重重有赏。” 长公主倒是微笑着,看她的眼神和善的多了。 “此事就算您不找我,侯爷也会为了您好好办事的,所以赏赐我不敢要。” 叶倾一脸真诚。 未来可是要你帮忙造反的,所以现在怎会要小恩小惠呢? 闻言,长公主似乎真的被取悦了,多了三分真诚的笑。 “你确实是个聪明人。” 在叶倾出门之前,还特别的夸赞。 “聪明吗?分明就是想巴结你。” 人刚走,傅行就没好气的道。 只见他站在长公主身侧,两人距离挨近了些。 虽然……没有接触,但就总觉得他俩的关系好像不像是刚才被人看到的那般。 “本宫位高权重,身居高位,她巴结本宫,可不证明了她聪明吗?” 长公主笑道。 真是破天荒的为叶倾在说好话。 “可她心术不正……” “宫里出来的,能有几个心术正的?她的确有讨人厌的地方,但总归是单纯了些,想什么,可都写在脸上呢,不像她旁边那位,看上去很深沉。” 长公主仿佛自我安慰一般。 第六十一章 怎么就都变了呢? 说着说着,竟觉得叶倾其实是有可取之处的。 虽然坏,但人家是明着坏,肉眼就能看出她想干嘛。 这样的坏人,不足为据,都是小角色。 “你说那不太漂亮的姑娘吗?这我倒没注意。” 只见傅行愣了愣,一副想了半天没想出叶倾旁边那人的样子。 “人家可看了你很多眼呐……” 长公主微笑着摇摇头。 两人神色各异,在讨论一件事,可似乎又不在一个频道上。 回侯府途中。 “你说……长公主身边的那位小公子是不是她的情人?” 桑芷她一句八卦,让叶倾差点儿就喷了。 “什么?” 她一脸错愕的看着她。 情人? 她怎么会这么想呢? “不是吗?我总觉得他俩一直在眉目传情。” 桑芷又一脸正直又单纯的道。 叶倾真的没有怀疑她,只是更加坚定自己没看错,他俩的确有那层关系。 毕竟连什么都不知道的桑芷都看出来了。 “就算有,也不能议论长公主的私生活,否则会有大麻烦的。” 她告诫桑芷。 说来桑芷也奇怪,以前在后宫给她的感觉是谨言慎行,从不出差错,可现在,怎的突然多嘴了呢? 莫不成……是因为出了宫,放飞自我? 看着桑芷单纯又满眼是自己的样子,又想起了她前世被自己害的惨死的模样。 罢了,只要她不妨碍自己,就一直这么对她好了。 回了侯府,叶倾也没打算瞒着侯爷,直截了当的去找他。 可没想到,提起傅行那个人时,他的反应会那么大。 当即就捏碎了杯子。 这让叶倾觉得下一秒他会拒绝自己。 “你说他要去武学院任教头?” 可侯爷他好像忍住了,十分心平气和的道。 “是,这好像也是长公主的意思。” 她总觉得这反应有些奇怪。 但面上还是假装很平静,除了昨日不小心暴露,一贯她都是个儒雅有学识,又有涵养的书生形象。 “那就随他,只是他若去了,你避着一些,不要招惹。” 古岩淡淡道。 只是这语气听着,怎的那么熟悉呢? “侯爷,难道他也是我不能招惹的人吗?” 她忍不住嘀咕。 先有个黄棋,现在又一个傅行了?可这位傅行看上去可一点都不恐怖。 “当然,此人很危险。” 她本只是开个玩笑。 却不想侯爷他如此认真。 瞬间,她觉得自己有被打脸。 很想反问一句,难道在侯爷您心理我就那么弱,那么好被欺负吗? 可她怎么能随便生气,随便暴躁呢? “是。” 就假装无所谓,应了侯爷。 但至于见了傅行绕道走什么的,她完全没放在心上。 这晚,月黑风高。 许久没露面的李厚青突然登门,并且要邀请侯爷去酒楼喝酒。 这大半夜的出去,能有什么好事? 但古岩他还是去了。 这件事让叶倾在意了许久。 李厚青这人……目的纯粹,都知道他想干嘛,可人家巴结侯爷倒是巴结的热忱又真诚。 今夜凉凉的,她只能独自在屋里看书,打发时间。 而古岩跟着李厚青进了酒楼包间,这里很安静,仿佛只有他们二人。 桌上美酒好菜,古岩却很是不习惯。 抬头看着明显特意‘装扮’过的李厚青,他心底膈应的厉害。 “为何不去怡红院?” 男人谈事情,喝酒聊天,不都在那儿吗? 往常弟兄们约他,也是去那里。 可现在不去怡红院,来了酒楼,还只有他们俩,他背后有点凉,总觉得自己被人惦记上了。 这话问的李厚青一愣。 “是下官想错了,还以为侯爷喜欢安静,下次,下次下官再请客,去怡红院。” 他赶忙道。 “不必了。” 说的好像他很喜欢去怡红院似的。 古岩冷酷拒绝。 李厚青心底这会儿真是在打鼓。 尤其是侯爷似乎不想和他单独一起时,就更慌了。 “侯爷,下官单独约您出来,其实是有要事要谈,所以才选了这个地儿。” 其实原意只是想喝酒聊天,增进一下感情。 但现在看侯爷不喜,他反应极快,找了个借口。 “嗯,何事?” 古岩虽觉得不自在,但只是在这里吃饭而已,他似乎不自在的有些奇怪。 而且,他之所以愿意出来,还不是为了从李厚青身上套取点有用信息? 他的人已经查到了私盐走私的路线,抓捕了一些相干人等。 但距离幕后指使者,还有一段距离。 而李厚青是这其中最关键的,只能从他口中套线索。 说什么? 李厚青给自己挖了个坑。 但他必须假装一切没发生,赶紧把这个坑埋好。 “相爷他……突然设宴,给下官发了帖子。” 于是,他无奈下只能把自己另一件忐忑的事情说了出来。 对他而言,此时说出也好,说不准有意想不到的效果呢? “欧阳予?” 只见古岩轻蹙眉,好像很不高兴。 三个字吓的李厚青一愣。 除了当今陛下,也没谁敢直呼其名了,不,还有侯爷,侯爷对谁直呼其名都是理所当然的。 “是欧阳首辅。” 但他就不敢。 “设什么宴?让你去做什么?” 太好了。 找到突破口了。 他内心很激动。 但面上依旧一潭死水,不高兴。 “大概也没有很特别的事,相爷他很喜欢设宴招待朋友,我在相府时,他便三不五时的宴请朋友,相爷的朋友很多,来自四面八方……” “那你去做什么?” 四面八方吗?那就更好了,也许还能从中找到他和私盐小贩的联系。 “抚琴,下官在做官之前是一名琴师,在相府做事。” 说起这个,李厚青有一丝丝苦涩,但却很坦然。 似乎并不觉得过去有什么丢人的。 只靠眼睛看人的古岩见他如此,很是满意。 男子汉大丈夫就是要有担当,勇于面对一切,而且他以前是琴师,也没什么丢人的。 “所以他找你去抚琴?” “嗯。” 李厚青的心情有些复杂。 之后就没了后话,侯爷似乎并不关心他去不去相府。 他有些失望。 但细想,侯爷似乎也没有在意他的理由啊。 第六十二章 直男不想被误会 “侯爷,现在全朝都知道我与你走的近,可相爷与您……又有过节,我担心……” “他会为难你?” 其实沉默时,他在找理由,要想办法去。 当然会了,只是李厚青又不大敢说。 只用一双充满千言万语无处诉的表情看着侯爷。 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本候随你一起去。” 瞧,多正当的理由啊。 而且看李厚青的表情,根本就是受宠若惊,惊喜不已。 所以侯爷这算是默认自己是他的人了吗?日后是不是也会护着他? 这一晚,喝了很多酒。 古岩有意要将李厚青灌醉。 所以是他扛着醉醺醺的李厚青回府的。 屋里就他俩在,古岩看了许久,确定一定没人偷听以后,才把李厚青扶起来,靠在床沿。 “李厚青……” 他直呼其名,语气虽然很平静,但却是没什么感情。 而他喝多了,似乎是在打呼噜,听不到他的召唤。 于是古岩发狠,给了他一巴掌。 脸上顿时一个诺大巴掌印。 李厚青也很用力的睁开了眼。 那一巴掌对他而言,更像是抚摸。 “侯爷,你……你送我回来的吗?” 喝醉的他脑子有些涨,意识也不清,唯一还记得的就是要讨好侯爷。 “否则呢?本候问你,你和欧阳予到底什么关系?” 他冷着脸,没好气的问道。 一句话让李厚青大眼珠子立刻睁的很大,好像来了精神。 “侯爷信我吗?” “你说实话,本候自然信。” 瞧他醉醺醺的,想来问完以后,明天一早也就都忘记了。 可是古岩没想过他会会错意。 “其实我跟相爷,真不是外界传言那般,相爷只是喜欢听我弹琴而已,就算会一整晚的都待在他房间,也是在弹琴,真的没发生什么……” …… 什么乱七八糟的。 都是男人,难道发生什么才正常吗? 再说了,他问的不是这个。 “相爷把你从一琴师提拔到了如今的地位,想来一定很看重你。” 他蹙着眉又道。 李厚青看他就是不高兴了,心底更紧张。 “侯爷您别误会,相爷之所以对我这么好,是因为我有他的把柄,而且我还帮他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 “嗯?” 他喝多了,一着急,就都说出口了。 这是多危险的话啊? 他自己都惊呆了,赶忙捂住嘴巴不敢再说话。 古岩彻底变成了砂锅黑脸。 李厚青猛地意识到,完了,完了,自己一定完了。 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切,真的毁于一旦,彻底没了。 “所以你还做坏事?” 古岩也很意外,居然有这么大的收获。 “侯爷,我……我……我是被逼的,我要不做,可能就没命了。” 他吓的着急忙慌起身,跪在古岩面前。 喝酒误事…… 这四个字,他真的头一次体会到这有多误事。 “所以你如今的职位,也是肮脏事换来的。” 他很不满。 正义凛然的侯爷遇到这种事自然是千百个不满的。 “侯爷……” 李厚青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我确实是做了很多不好的事,但也是迫不得已的,我……我没杀过人,也不曾害过谁……” 他有些无措。 看上去,很是无辜。 “既然问心无愧,那你怕什么?” 古岩冷哼一声。 亏的他还认为他男子汉大丈夫有所担当呢,现在看来,也不过是个懦夫。 “侯爷,我……我……” “本候问你,你帮他都做了些什么?有没有做对不起楚国的事?” 他慢慢的严厉起来。 说到最后,仿佛就是开闸的大刀,随时要将他处置。 涉及楚国,古岩的杀气十足。 “没有,我不敢。” 李厚青在他面前,连说谎的勇气都没有。 “你确定没有?他日,若本候查出你叛国,定将你五马分尸……” 他不仅一身正气,而且铁面无私,冷血无情。 “侯爷,我……” 他是要立刻否认表忠诚的。 可他做过的那些事从脑海中一闪而过,竟是犹豫了。 而古岩抓紧机会,把握时机,微眯着眼,如上帝之神一般在打量他。 “念你身不由己,若现在交代了,本候还能弥补的,便不定你的罪,否则……” 否则就将你五马分尸。 他虽未言明,但那表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 李厚青沉默了片刻。 于后就是又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侯爷,今日恩情,下官没齿难忘。” 在他面前,怎能不交代呢? 只是后来,古岩不曾现过会如此的顺利。 他是天微微亮了才回到侯府的。 “侯爷回来了。” 进门时,还被古叔特意的打招呼了。 看的他很是莫名,一脸古怪的看着古叔。 “我回来不行吗?” 以前不管他什么时辰来,古叔都不会过问的。 “这里是您的府邸,没什么不信的,老奴只是觉得您这回来的不早不晚的,时机不好。” 他一脸认真的道。 “怎么回家还要挑时辰?” “可不吗?若是昨夜回来,相安无事,若是午后回来,那侯爷你就是处理公务辛苦了,可这个时辰……总觉得侯爷您不务正业……“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 古岩似乎听懂了,看了看里边院子。 “谁教你这么说的?” 听出来了,在讽刺他。 “叶先生可不会说这些话,只是叶先生昨夜在你屋里等了一晚上而已。” 古叔又干巴巴的说着。 话说完,就自动从院子里飘过。 该说的说了,接下来,要看侯爷自己的领悟。 只见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 似乎在酝酿情绪,准备一番措辞。 后来,很有底气的走了进去。 “侯爷回来了?” 她一夜未睡,就等着他。 想起李厚青的为人,就担心侯爷被算计。 “我若不回来,你准备一直等着我吗?” 他冷酷无情的上前。 语气不善,态度不好。 怎么,不高兴吗? 还是说昨夜真的发生了点什么? 她眼神不由自主的在他身上打量。 从上到下,仔仔细细的看。 古岩见她如此,更是不喜。 “本候有很多事要做,也不会每件事都跟你解释,所以日后不要总等我,以免府中的人总认为我苛责你。” 他没好气的道。 第六十三章 被人认为是蠢 这就是他在门口思考很久后得出的答案。 古叔刚才那语气,可不就是在责怪他虐待叶倾吗? 看自己没有,分明是叶倾自己要这么做的。 “侯爷,您没有苛责我。” 叶倾愣是没想到有这番话,忙解释。 “当然没有,可你却让人误会了,行了,日后你做你的事,不必总来找我。” 古岩语气依旧不善。 她听出来了,他在怪她多事,而且不想见她。 所以昨晚的担心都是白瞎了。 “知道了。” 一瞬间,她就变得很冷漠。 冷冰冰的说完,她打着哈欠出门。 怎么没吵没委屈? 古岩还设想好了她一定是很委屈的出去,搞地好像她被欺负一样,但这次怎么没有? 倒是不习惯了。 午后。 睡醒以后吃饱喝足,她便只身出门。 “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去吗?” 桑芷忙拉着她,乞求。 看上去,很可怜。 “不行,我是要去青楼,你是个女的……” “你帮我,不就不会了吗?而且你别忘了,你和我一样。” 后半句话是凑在耳边偷偷说的。 她一脸微笑,看上去就很单纯,不谙世事。 “此话不可乱说。” 叶倾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隔墙有耳,怎能如此掉以轻心呢? 桑芷忙捂着嘴,但又上前靠着她。 “你就带我一起去,我保证当个哑巴,不给你惹事儿,你说,你都把我从宫里要出来了,难道忍心让我一直关在侯府吗?” 她一副小可怜的样子。 …… 罢了罢了。 叶倾见她的确不会对自己造成威胁,而且此次也不是去什么大场合,就带着她一起了。 青天白日,她能去找的只有绿萝,也没想过桃夭会找来。 所以她先抚琴一曲。 绿萝和桑芷端坐在她面前,好像在认真的听,但好像又一直在打量对方。 直到一曲终,叶倾起身。 绿萝就立刻走到了她身边。 “公子真是我见过学的最快的,短短不到一月,竟已经这般纯熟了,假以时日,定会超过奴家。” 她有些羞涩的红着脸。 桑芷见到这一幕,一脸惊讶。 看叶倾的眼神更是多了几分探究和不解。 “那日后,我是不是不用常来了?” 叶倾假装没看到,十分儒雅温和。 只见绿萝表情立刻就变了,紧张,失望。 “所以先生一直都只是想找我学琴吗?” 好像她一片真心又付诸东流了。 闻言,桑芷还能不明白?瞪大了眼珠子,看着眼前一幕,只差没捂住嘴巴表示自己的惊讶了。 这……叶倾她…… “自然不是,多日相处,在下早就把姑娘当做知己了,只要姑娘不厌烦,日后我定还来。” 叶倾继续假装她是个透明人,该说什么说什么,该干嘛就干嘛。 没一会儿,把绿萝逗的乐呵呵的,好不高兴。 后来,两人快要离开时,桑芷实在是没忍住,抓着叶倾躲到树底下。 “绿萝是怎么回事?你不会是……” “当然不是,我的确把绿萝当知己……” “可她好像心悦于你。” “我与她一样,她如何心悦于我,别胡说。” 叶倾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 一时间,桑芷竟是不知说什么的好了。 所以都快被气笑了。 “你还知道是一样的啊,你这样也太过分了,他日绿萝姑娘知道,可不要哭死?” 她情绪有些激动。 这个叶倾倒是不曾考虑过。 可绿萝……真如表面那么纯善无辜吗? 她可是欧阳予的情人呐,没点手段,如何在大人物跟前走动? “同是女人,你就别欺负她了,还是赶紧找她说明事情,趁着她还陷的不大深。” 桑芷拉着她,似乎就要转身回去。 可真多事。 叶倾很不耐烦。 有些后悔把她带出来了。 “叶公子……” 可就在这时,楼上有人打开了窗户,她一身粉衣站在床边,带着粉色面纱,水盈盈的目光盯着她。 桃夭? 怎么又遇到了? 看她的样子,居然还要请自己上去。 好无奈啊。 没办法,她只能再次上楼。 “这位是?” 可两人进门后,桃夭却第一眼瞧见了跟在叶倾身后的桑芷。 并且目光停留了很久。 “家里人不放心,所以给我找了个伴儿,这是我的侍从。” 她解释着,心底闷闷的。 桑芷居然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下次,就不带她出来了。 桑芷垂着头行了礼。 桃夭沉默两秒,也看了她两秒,于后便没再多问。 “怎么只想起你的绿萝,忘了我吗?” 她微笑着,语气带着三分的幽怨。 “哪儿能啊?还不是怕你不想见我吗?” 瞧瞧这说话阴阳怪气的。 好像叶倾真是个多情又薄情的负心汉似的。 “是我怕你。” 她没好气的道。 两人就你一言我一语的,好像在斗嘴。 桑芷自己进屋,喝着茶,也不乱看,很乖,很听话。 “还未恭喜你,居然去了武学院做先生,想来以你的本事,应该能混的风生水起的。” 桃夭看着眼前妥妥的小绿茶。 以前痛恨绿茶,反感绿茶。 但现在就意识到人家绿茶也是有绿茶本事的,长的不好看不行,没有心计也不行,可要是太有心计了,更不行。 其实很难。 所以叶倾在她看来,越看越顺眼了。 “实不相瞒,我还愁着呢……” 反正她都知道自己身份了,没什么好隐瞒的。 而且桃夭是她想交的知己好友,总觉得她比自己厉害。 当下就无所顾忌的把自己的顾虑都说了出来,还有那日在学院被黄棋算计,她露出本性的经过。 说这些时,桑芷在一旁保持着惊讶。 “看来你家侯爷是护着你的啊。” 桃夭反应很淡。 绿茶嘛,她说的那些都是正常会发生的。 提起侯爷,她愣了片刻。 “也许。” 那只是第一次,谁知道日后她再那样,侯爷会是什么反应呢?她可没把握。 “听你这意思,你身边都是能人异士,每个人都很聪明,都有自己的目的,你呢,又不大清楚局势,建议你低调,少说话,多做事,跟着侯爷就行,其余的,别多管。” 桃夭立刻就看懂了。 第六十四章 我悄悄的跟踪 感情是一堆聪明人里多了一个糊涂的。 而这糊涂的绿茶,还想着作妖,谋求利益呢。 想来就有些可笑。 “别管?那我在学院做什么?” 叶倾不大懂。 怎么……自己是在被桃夭嫌弃吗? 好像不久前,已经被侯爷嫌弃过了。 “读书,练字……” 既然是去当文先生的,那还去干嘛呢? 桃夭慢悠悠的说着。 桑芷又是一愣。 她欲言又止。 她似乎有话要说。 可桃夭又没有再看她的意思,总觉得,自己是被刻意冷落的。 后来,她们又聊了些有的没的,天黑,才离开。 走时,桃夭给她塞了个纸条,还冲着她挤眉弄眼的。 “这是我们俩的秘密,只能你看,不准告诉任何人。” 走时她还特别的交代。 秘密?那刚才为什么不说? 叶倾不解,不过觉得她这么做还挺有意思的。 便想着有朝一日,也许自己也能这么对待侯爷,以增加两人的情趣。 “我瞧着桃夭姑娘可不是泛泛之辈,怎会沦落风尘了呢?” 车上桑芷终于开口了,她杵着下巴在疑惑。 叶倾懒得理她,索性倒头装睡。 她发誓,下次一定不带桑芷出门了。 这人,还是只适合藏起来,和自己偷偷聊天。 得不到回应的桑芷也没有纠结,好像她只是随口一问。 后来,独自掀开车帘,看着外边,叶倾不醒来,她居然就那么一直看着。 大有一种受伤的感觉。 隔天下午,她出门时撞见了也要出门的侯爷。 两人隔着一道门槛对望,似乎有些尴尬。 “去哪儿?” 叶倾想起他说过互不干涉的,所以准备埋头就走。 但古岩似乎很不满意她的反应。 “朋友邀约,去喝酒。” 她淡淡道。 回复是那么的平静,好像古岩说话牵不起她的情绪变动一样。 “你不是才喝回来?” 古岩这次蹙起了眉,明显是不高兴了。 “这次是不一样的朋友。” 叶倾很认真的回答。 下一秒古岩的笑容就深了些,而且意味深长。 “感情……你朋友还挺多的?” 笑容里夹杂了一丝丝的嘲讽。 “回侯爷的话,是相爷。” 我朋友就那么几个,你又不是不知道。 叶倾觉得他挡在这里问的有些奇怪。 索性实话实说。 相爷约了自己,所以你有想法吗? “欧阳予又约你?你还去?” 然后侯爷的脸瞬间就冷了。 他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他约你你居然还去?脑子有病? “那我为何不去?是有什么理由吗?” 叶倾一脸无奈的样子。 “理由?怎么不想跟坏蛋做朋友还需要理由吗?别以为你能从他那儿捞到好处,你做梦。” 古岩恶狠狠的道。 所以……侯爷说话,真的很不讨喜啊。 叶倾面无表情的看了她数秒。 然后,她还是很淡定的走了。 从侯爷身旁掠过,走到了他前头。 “不听我的,迟早要吃亏。” 古岩见她居然真的就这么走了,很不爽。 最后居然盯着她远去的背影阴恻恻的说了一句,然后转身进屋,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叶倾来赴约,心底却是紧张的。 酒楼的包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桌上是好酒好菜。 这画面,似乎有些熟悉。 而叶倾此刻只觉得不自在,左右观望,心情很复杂。 前世把她害死的人现在却对她很好,而且好像还喜欢她,这让她无法回应。 虽说欧阳予也有着能和侯爷一较高下的实力,但她可从未想过要得到他的真心,利用他。 所以这会儿只管吃菜,又沉默了。 “最近两次你见我,似乎都心事重重的样子。” 欧阳予暗想自己已经连续两次吃瘪了。 从没有一个人,让他连续两次这样的,并且他居然还想继续。 “扫了您的兴,我很抱歉。” 她有些自暴自弃。 上次好歹还找了个借口,这次居然直接没了。 就简单一句抱歉能解决问题吗? “最近可是有什么烦恼?” 这才是真性情嘛。 欧阳予他居然都适应了,而且还想着安慰安慰他。 “倒真有一事,想请教您。” 说起这个,她认真想一想,然后就认真了。 “你说。” 欧阳予嘴角微微一勾。 喜欢他有事要跟他说的样子,就好像不防着他,在依赖他。 “相爷您知道文学院和平凡学院想让侯爷设宴请客的事吗?” 她的确是担心,怕那些人要设计侯爷。 而侯爷那么光明磊落又正直的人,真的很容易受骗上当。 欧阳予还真没想到要讨论的是这件事。 沉默片刻后,距离她很近,讨论起来了。 “那两人躲在房间已经很久了。” 酒楼大堂里,一男人挺直腰背,一个人在那儿喝酒。 森严冷酷的气势让人不敢随便靠近。 楼里其他客人一眼就看出这人来历不凡,所以不敢上前叨扰。 直到店小二自作主张的送来一盘牛肉。 他突然开口了。 古岩冷冽的眸,似乎总能把人给射穿。 店小二浑身一哆嗦,下意识看着这位贵客看着的方向。 不看还好,看了之后,他突然后悔要来巴结这位贵人了。 为何盯着的地方,刚刚好就是惹不起的相爷呢? 这个看起来不好惹的人,居然是为了相爷而来的。 他们惹不起。 “你把牛肉片送去,看看什么情况,有没有喝多。” 古岩在这里已经坐很久了,很不耐烦。 “公子和里边的人认识?要不……您自己去?” 店小二内心是拒绝的,不敢去。 “我要自己去,还用你干嘛?” 古岩这就来火了。 这些个人,怎么那么没眼力见呢? 他一吼,小二整个人呆住,总觉得自己面前一把正在熊熊燃烧大火的刀要砍他。 “我……我去。” 他哪里还敢废话啊,赶忙的上楼。 古岩立刻一副这还差不多的表情。 喝酒喝到一半,突然有人来敲门。 叶倾那酒量真是不太好,才几杯酒下肚,就有些晕了。 而且欧阳予坐在她身边,也不知是不是喝醉了的缘故,总觉得他俩的距离一直在靠近。 可他俩还在谈正事。 第六十五章 宣告主权 “那以相爷之见,是沈浪想为难侯爷?” 她晕叨叨的,不动声色的往旁边靠一些,远离他。 脑子里还想着他们正在讨论的事。 要说相爷不愧是相爷,自己都没想到的他就已经分析出了。 整个事件居然是沈浪一手推起来的,而这局,也为了侯爷所做。 “据我所知,沈大才子一直看不惯侯爷,这次他又堂而皇之的要做武学院的靠山,与他们为敌,他怎可能轻易放过?” 有些奇怪,她身上的味道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 没有什么墨香和书生气,反倒是一股清冷淡雅的栀子香味。 难道……叶公子居然是个喜欢养栀子花的人? 而这味道,他确实喜欢。 就算是太监又如何? 他们还是可以做好朋友的嘛。 欧阳予眯着眼,看她快喝醉了,有些激动。 喝醉了才是真性情,他想和真实的她交朋友。 可都没到那个时候呢,就被人打断了。 那瞬间,他想把敲门的人拖出去,乱棍打死。 “有人来了。” 叶倾仿若受惊,整个人弹起来。 然后疾步走去开门。 开门的瞬间,小二带着招牌笑容,冲着叶倾微笑,然后看向里边背对着他的相爷。 心底跟打鼓一般,觉得自己这会儿就是在摸老虎屁股。 开了门,他却不说话。 叶倾一脸困惑。 “你有事吗?” 多希望他有事然后进来,否则就真的要继续尴尬了。 “没……我没有,我……我是来送菜的,老板特地吩咐我,把牛肉送过来,这是里边那位贵客最喜欢的。” 他又看了看里边,很整齐,没有打过架,也没有任何可疑痕迹。 只是两个男人在喝酒而已。 “你老板?” 只听到阴恻恻的声音传来。 那可怕的人还是背对着他的。 “是……是的。” 他紧张的咽口水,逼不得已,把锅丢给自己老板。 “那这份心意,我倒是要好好记住。” 相爷他好像喝了杯水,幽幽说道。 生气了,被记仇了。 小二他一脸颓丧,下意识的看了眼楼下的罪魁祸首。 都是他,害惨了自己。 叶倾早就觉得他有些奇怪了。 这会儿才仔细看,就发现他居然在看楼下。 顺着目光看下去,那个男人在人群中总是最显眼的。 侯爷。 他为何……在这里? 巧遇? 不,看小二的神情就不是这样。 为自己而来吗? 想到这点,心跳有些快,有些感动,心底更是暖暖的。 “那……那我下去了,贵人可有什么吩咐?” 小二回过神,低着头。 他以为不会有人发现他的小动作。 “没有。” 欧阳予背对着他,神色未明。 所以小二赶忙退下。 叶倾盯着侯爷的背影,看了许久。 最后一咬牙,把门关上了。 她临时改变主意,不打算逃。 门关上的那瞬间,欧阳予回头看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那一刻,她把自己给卖了。 因为心底忐忑,所以她走回到他身边时,很慢。 “阿倾……” “什么?” 欧阳予一直盯着她看。 看着看着,忽然两个字,把她叫懵了。 “以后我可以这么叫你吗?” 只见他露出温柔的,却又带着阴谋的笑容,十分温和的看着她。 可眼底,分明是把自己当成猎物。 此刻,是猎杀时刻。 “相爷,万万不可。” 叫的那么肉麻,要起鸡皮疙瘩了。 “其实我……” “我都年过三十了,却一直是个孤家寡人,没有亲人朋友,也不曾娶妻,如今遇到你,总觉得自己有了亲人,你不介意的话,我想跟你结拜。” 他又接着道。 结拜? 堂堂相爷和她一个身份卑微的小太监结拜? 这要在前世,怎么可能发生? 而这会儿,叶倾只感觉实在太混乱了。 不是……对她有感情的吗?怎的突然转变了? “相爷,我身份卑微,您是堂堂一品朝臣,我怎能巴结?” 她忙摇头,忙摆手。 虽然弄不清他这会儿怎么想的,但欧阳予脑子里的东西,一定都是不好的。 “阿倾,你是在怕什么?” 欧阳予眯着眼,并不因她拒绝而恼。 他胸有成竹,好像这件事一定能成。 “我没有……” “若是侯爷不同意,我亲自上门去说。” 他又道。 那他肯定把我赶出家门。 叶倾想都能想到他的表情。 “相爷,还请不要为难在下,如今我是侯爷的宠奴,身份卑微,不值一提,若跟您扯上关系,只怕会有很多人好奇,可我只想活的久一点。” 她蹙眉,却很认真的道。 “你若跟我……” “怎的欧阳予你最近是太寂寞空虚了吗?我的人你也盯着不放?” 欧阳予突然靠近,想说什么。 门却被踹开了。 来人正是刚才还在楼下喝酒的侯爷。 叶倾以为他会一直在楼下喝酒。 可现在,似乎证明了自己猜测没错,他的确是跟着自己来的。 看来很在意她啊。 心底忍不住有些窃喜。 欧阳予大概没想到,他会在这里。 微愣后,看了眼叶倾,折扇摇着,说不出的丰神俊朗,儒雅温和,但好像他扇子只要一扇,就在点火。 某处的小火苗,烧的正旺。 “侯爷真是好兴致,还是闲的?居然有空来偷听?若不是亲眼瞧见,我还真不信侯爷是这样的人。” 然后他就漫不经心,优哉游哉的嘲笑古岩。 可不的吗?堂堂侯爷居然来偷听相爷的墙角,的确很丢脸。 “欧阳予,本候有一件事,现在要郑重与你说明,希望你郑重对待。” 先不说其他的。 他先大步上前,一把扯过喝的有些多,脸有些红的叶倾,带到了身后。 “我没将她赶出来之前,她都是我的人,你就别再白费心机了,她死都不跟你有任何瓜葛,什么狗屁兄弟哥们的,不可能。” 他很笃定,也很坚定的否决了他。 然后,不想继续吵架,拉着叶倾,气冲冲的走了。 欧阳予沉着脸。 看着叶倾喝完的酒,眸色暗沉。 好戏才刚刚开始,居然有该死的人进来捣乱,简直跟只八爪鱼似的,张牙舞爪,特别烦人。 第六十六章 醉酒被拒 可惜啊,自己精心算计,居然便宜了那只讨人厌的八爪鱼。 而这会儿,喝多了的叶倾越来越晕,还没下马车,她就失去了意识。 可她的身体却还活动着。 只是她永远都想不起来,自己会做些什么。 投怀送抱这种事,也许她早就想做了。 趁着马车一晃,她便倒在了他怀里,主动拦着腰。 被占便宜的古岩瞬间起鸡皮疙瘩,一双大眼睛更是惊疑不定。 看着腰上的手,怒目而视。 “你做什么?” 真恶心。 脑海里闪过这三个字,古岩是真的想立刻劈了她。 “侯爷,到底我有什么地方做的不对,为何您总是这么嫌弃我?” 可能这会儿切换成了女人,声音都是嗲嗲的。 古岩才听了一句就受不了了,快很准的将人推开。 “你滚一边去,死太监。” 把他给逼急了,真是什么话都能骂出口。 “我不是太监。” 她立刻解释,并且还一脸委屈,好像要流泪的样子。 “老子管你是不是太监,我警告你,你要敢变成李厚青那样的,老子一定把你赶出家门。” 古岩却是很气愤。 气昏了头,站起身怒骂,和平日完全不同了。 “侯爷……” 她欲解释。 “告诉你,我有喜欢的人了,这辈子也就那么一个,你要识相的别招惹我,别动歪心思,下次再这样,直接砍断你的爪子。” 看着她秀气的手,他心中可没有半分旖旎。 只是觉得被摸过的地方很不爽,想立刻解决掉。 “侯爷有喜欢的人了?” 叶倾眸色微暗,说不出的失落。 古岩自然也是看到了,心底更不爽。 堂堂男子汉,怎能抱有那样的想法呢? 李厚青就算了,她居然也这样。 古岩可是一心把她当成国家栋梁培养的。 “早就有了。” 他更加笃定的道。 说完就跳马车离开。 让他再待下去,他会直接把她砍死的。 叶倾看着突然走掉的人,车帘还在轻轻摆动着。 有了啊? 她一阵阵失落和无法接受,而后马车一晃悠,撞到了后脑勺,就睡着了。 待醒来后,自然是什么都不记得。 只以为自己是和侯爷一起回来的,一定想不到侯爷为了躲避酒后很大胆的她,半路早就跳车独自离开了。 所以酒醒之后的她,就算头很痛,脸色很难看,还是强忍着去陪侯爷吃早饭。 这好像成了惯例,吃饭两人总在一处。 “吃不下就别勉强,还是回去休息。” 可她才刚坐下,古岩就冷声道。 这是……生气吗? 为了昨天她去见欧阳予的事? 她欲解释。 “本候日理万机,很忙,日后不一定每天早上都会在府上用膳,你不必再来了。” 他自己拿了两个馒头,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的叶倾直发愣。 好大的气性啊。 至于如此吗? 她好像热脸贴了个冷屁股啊。 看来是因为欧阳予而生气。 那便什么可在意的,过段时间就会好的。 这种情况,一点儿都不伤感情。 叶倾自认为自己很了解情况,胸有成竹。 也没吃什么东西,回屋又继续睡了。 只是这一觉之后,她又病倒了。 这次还发了高烧,迷迷糊糊的,分不清现实和幻想。 她总感觉侯爷来了好几次,可每一次都没一个好脸色。 而且凶巴巴的诅咒她,骂她,还说她活该。 总之,一点儿也不像以往,还会关心一两句。 所以她肯定一定都是假的,自己只是做噩梦了。 这一病,居然过了整整三天。 她醒时,桑芷就趴在床边哭泣,眼泪掉的啪嗒啪嗒,好不伤心难过。 “你总算是醒了,我以为你起不来了呢……” 担心是真的,但这话叶倾听了很无奈。 “我会以为你在诅咒我。” 她有气无力的道。 然后环视一周。 “是在找侯爷吗?别找了,侯爷今日陪着李大人去参加宴会了。” 桑芷擦干眼泪,很淡定的道。 “哪个李大人?” 她一脸疑惑。 侯爷……不是不喜欢参加那些场合吗? “就李侍郎啊,李厚青,我看到他今天一早就来接侯爷,二人是一起去的。” 李厚青…… 头疼。 “侯爷待他还真是好。” 桑芷又感慨了一句,听上去就是无意的。 “你也觉得好?” 叶倾缺听到了心里。 “好啊,侯爷是那么可怕的人,可不是谁都敢接近的,你看他那么可怕,对李大人却不一样,简直如好友知己。” 桑芷赶忙道。 说着说着,居然还有一丝丝激动。 知己好友啊? “那看来,不是我一个人这么觉得了。” 精神有些不大好的样子,她遥望远方,一边发愣一边道。 桑芷又点头了。 “对了,欧阳大人也给你递了帖子,本想着你醒不过来了,可现在……” 她好像才想起来,赶忙从桌上把帖子拿过来。 看的叶倾直发愣。 她昏睡时,欧阳予给她送了帖子? 那……侯爷知道了,不是更生气? “这是谁送来的?” 她拿着帖子,有些失神。 “管家。” 古叔啊。 那侯爷到底知不知道呢?怎么还是无法判定。 “那你去吗?你这个样子,怕是也去不了。” 桑芷要把她手里的帖子拿过来,让她好好休息。 “我要去。” 可她怎么可能不去呢? 桑芷手微僵,眼底一丝欢喜一闪而过。 “可你的身体……” “睡了三天,已经好了。” 叶倾淡淡道。 说完就起身洗漱换衣服。 “那我也准备准备。” 桑芷看着她的背影,一抹担忧闪过后,有了一丝丝的欣喜。 她现在是她的随从,自然是走到哪儿跟到哪儿的。 只是叶倾不想带她,她是个麻烦。 但细想,要是自己在宴会上晕倒了,总要有人照顾啊。 侯爷他……也许顾不上自己。 想到这里,又莫名的有些心酸了。 马车上,她又迷迷糊糊,晕叨叨的睡了一觉。 直到相府门口。 她打起精神正要出去时,马车外突然有人说话。 “来的可是叶倾叶公子?” 很好听的声音,清冷淡雅,疑似没什么感情。 第六十七章 被特别对待 “正是我家公子。” 不等她说话,桑芷已经把头给伸出去了,并且还一脸高兴。 …… 是错觉吗?怎么感觉似乎是她更想来这里? “不知姑娘找我何事?” 他柔声问道。 对待姑娘,必须温和儒雅,充满善意。 “不是找,是等你,我家主子吩咐,让奴家亲自领你进去。” 只见这一身黑衣的姑娘突然弯腰行礼。 头发束的很高,穿着也很精简干练。 所以这样的人,应该是护卫。 所说的主子大概就是欧阳予,毕竟就在眼前了。 他下了车。 先行个文人礼,表示感谢。 “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红叶。” 红叶面无表情的看着这位让主子特殊对待的男人。 除了长得好看以外,一无是处。 那么虚弱,身体那么瘦弱,听说还经常生病。 这样的人要是留在主子身边,是个大麻烦。 红叶已经设想到了未来,所以还是要想办法把这儿大麻烦解决掉才行。 “那就有劳红叶姑娘了。” 她微笑着道。 欧阳予身边厉害的人很多,这人最擅长交朋友了。 但眼前的女子,从穿着打扮和言行举止来看,大概是他的属下。 气势又那么足,地位定然不低。 所以她当然要和红叶姑娘打好关系。 只是这姑娘看上去很冷酷,不好相处啊。 这不,给她带路,掉头就先往正门进去,只让他们跟着。 这场景又有些熟悉了。 不久前,长公主府,侯爷也是被这么特殊对待,被带进去的。 没想到自己也有这样的待遇,而且这次是专门来领她的。 看着另一侧正在排队进门的官员都投来好奇又疑惑的目光,她微微低下了头。 虽说被人羡慕是好事,但她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现在,还不是她耀武扬威的时候。 一路无话,走过人群,欧阳予近在眼前。 “主子交代了,只要你来,便带到他身边去,现在你可以自己走过去了。” 红叶没什么表情,冷冰冰的。 而且当叶倾靠近她一步时,她居然又往旁侧挪了一步。 那反应,隐约是对她不大满意。 又想皱眉了。 现在随便遇到一个,都是不喜欢她的,难道自己这张脸,那么不讨喜吗? “有劳红叶姑娘。” 但该感谢的还是要感谢,不能随便闹脾气。 她多看了眼叶倾,原来除了好看,脾气还好。 于是她闪退。 这样的场合她不该来,要不是主子特意吩咐她在门口等着叶倾,这时候的她应该是潜藏在暗处的。 她是暗卫,不配正大光明的出场。 “侯爷,你看叶先生……” 叶倾稍微整理了下心情,朝着欧阳予走去。 而不远处,李厚青眼睛很好使,一眼就看到了。 他着实惊讶。 古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一瞬间就黑了脸。 “侯爷您不是说先生病了吗?怎么……就来了?” 李厚青倒真的没多想,也不动歪心思,只是真的惊讶。 “也许好了。” 古岩冷声道。 听得出那语气充满不悦,怨气很足。 “那……下官去把他请过来?” 李厚青瞧着侯爷脸色不大对劲,试探着问道。 “不必,她不是冲着本候来的,叫来干嘛?没看到她向欧阳走过去了吗?” 古岩依旧是那么的冷漠,还有一丝丝不耐烦。 但李厚青还是解读到了那么一点点的怨气。 他能理解。 到底是侯爷的宠奴,可现在却冲着另一个人去,他能高兴吗? 那是不是假装不知道? 他本想问的。 可却见侯爷眼睛都不眨一下的盯着。 看来他只是不去叫人,但该盯的还是得盯着。 “你来了。” 她靠近时,亲眼看见欧阳予和身边几位官员说了些什么,那些人就都退下。 所以她到他面前时,周围很安静。 也没人用异样的目光打量她。 这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有那么一刻也觉得其实不管前世,今生的欧阳大人没有害过她,而且还对她有了好感。 是不是不要复仇了呢? “是不该,往后再见面,就不喝酒了。” 然后欧阳予又道。 他风姿卓越,很会勾人的丹凤眼底印着叶倾的样子,让人产生一种假象,就仿佛他眼底心底都是她。 他这么说,是在介意自己生病的事吗? “是我自己身体弱,怎能怪您呢?” 她淡淡道。 怎么昏睡三日,自己生病的事情他都知道了呢? 难道这期间他去过侯府找她? 那侯爷他岂不是要更讨厌自己,更生气? 所以她又有些失神了。 “到底还是我的错,我一定要向你赔礼道歉,你不能拒绝。” 欧阳予却还是很认真的道。 话说到最后,真有些暧昧了。 叶倾愣愣的看着他。 有一种错觉,居然会觉得他是个很深情的男人。 就在这时,一旁桑芷轻轻扯了扯她衣袖。 “不知今日是什么日子?在下来的匆忙,只备了薄礼。” 她回过神,忙道。 然后接过了桑芷准备好的礼物。 来府上做客,怎能不送礼呢? 只是她好像是少数不多的几个能亲手把礼物送到他手里的人。 只是一个小巧的木盒子,欧阳予却很高兴。 “真是费心了。” 差点儿就忍不住当场打开了。 叶倾感觉自己一直这么被看着,着实有些难受。 他那温柔的神情就像是一把刀,在一点点的,将要刺破她的心房。 于是,她只能捂着头,假装有些晕。 “是不是还没好?让你来,真是有些勉强了,你若是不介意,先去后院歇息,一会儿宴会开始了,我再去找你。” 瞧瞧这话,这语气,这处理方式,分明就是要把她区别对待。 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宠爱。 看着这些陌生面孔,她其实有心想去结交。 可在这里又无法言明身份,而且她的确很虚弱,没多大力气。 所以她真的就去了。 “侯爷,您看叶先生,她怎么就去后院了?” 李厚青惊呆了。 他跟在欧阳予身边的时间很长,自然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如果不是关系很好,他很在意的,怎么可能这样呢? “我看到了。” 古岩的回应,像是一把冰刃。 第六十八章 你走,我不想见到你 看到了? 那……是不是要采取什么行动?先生可是侯爷的人,怎么能……能和相爷走的这么近呢? 李厚青有些坐不住了。 可就在这时,相爷他一眼锁定这边,大步走来。 今日来的多半是朝廷以外的朋友,是欧阳予广交的好友,来自大江南北的能人义士。 所以很多不认识古岩。 他来这里坐着,便也没人打扰。 “侯爷亲自登门拜访,真是让本相受宠若惊呐……” 他眯着眼,笑道。 一副不怀好意,想看别人好戏的样子。 “就是来讨杯酒喝,你可以当作没看到我。” 她居然就进去了? 狼窝虎穴她都敢闯,不要命了吗? 古岩这会儿只想也跟进去,然后把那不知死活的小太监丢出去,丢回侯府,锁起来。 “那可不行,侯爷何等身份,您的到来,让相府蓬荜生辉……” “想说什么?” 总觉得他笑成那样是来挑衅的。 而且他好像很得意。 虽然古岩没有证据,但就是想揍他。 “方才您应该看到了,本相请了你府上的人,不知侯爷……可会生气问罪?若要生气,就对着本相,她是无辜的。” 看到他这个态度,欧阳予也不拐弯抹角了。 他生气了不是吗? 为了叶倾,气性竟如此之大。 所以不愧是叶倾,所以……她算是侯爷软肋了? “本候府上的人,还没轮到你来过问。” 古岩要气的冒烟了。 小太监不就是来吃顿饭吗?嚣张什么啊? 好像小太监还是他的人,不是欧阳予的? “当然,当然,但万一哪一天不是了呢?” 他一脸微笑的在气人。 “你说什么?” 古岩一脸黑气吓人,着实吓人的很。 这样的阵仗大概也只有两军对阵之前,千军万马面前,他带着要杀敌的决心。 “当然是你理解的那层意思。” 欧阳予一脸淡然。 然后他握着的酒杯就那么不动声色的碎了,都成了渣,落在地上都无人察觉。 以他那个暴脾气,怎么受得了?应该立刻站起来和那人约战。 可是他冷酷的,静静的看着欧阳予。 无情的眼好像在打量这男人会被他几拳撂倒。 可大概计算好了,他又没动手。 “德行,怎么就那么喜欢抢人家的东西。” 他冷冰冰的来了一句。 然后喝面前的酒,吃水果,就不再搭理欧阳予了。 此举,就连一旁的李厚青都刮目相看。 侯爷是什么性格,在初见面时他就深有体会。 真的没想到他会在这里忍住。 还是说……已经被气的失去理智? “李大人,许久未见你,你似乎变了很多啊。” 下一秒,话题就转到了李厚青身上,如此猝不及防,导致他下意识看向侯爷,想求助。 可侯爷一张冷酷的侧脸,并不准备说话。 “许是相爷许久不见下官,有些陌生了。” 他起身忙行礼回话。 “噢,是这样吗?” 欧阳予就漫不经心的问道,带着一丝丝的慵懒和调笑。 像极了很久以前,他整日整夜陪在他身边,弹琴的日子。 “大概是。” 这让李厚青惶恐不已。 就怕相爷突然的亲近,让侯爷对他彻底失望。 “那日后,还是要多见见,本相可不想与你生疏。” 可愣是没想到,会等来这么一句话。 李厚青两腿一软,差一点就跪了。 他并不想和相爷再多见见啊。 于是,他又下意识的看向侯爷,想求救。 可侯爷依旧只顾着吃吃喝喝,没有理他的意思。 到底……自己在他心目中还是没什么地位啊。 他心底有些失落。 只有强颜欢笑,应付着欧阳予。 说了好一会儿,古岩自始至终也不曾插话半句,而欧阳予作为今日宴会主人,很忙,很多人找。 所以他只是交代李厚青准备一下,一会儿要奏曲,就走人了。 李厚青满脸失望的瞧着侯爷,等了许久也没有等来半句问话,就连关心都没有。 他只能垂头丧气的去准备了。 虽说是侍郎,但曾也是相府的琴师,相爷让他抚琴,他怎能不从呢? 左右在别人心底,自己也是身份卑微之人。 李厚青一路发出感慨,到了雅房,准备古琴。 “快些,一会儿要是误了相爷的大事,你我都担待不起。” 可他才进去,便有一群莺莺燕燕的姑娘跟着进,还不等他再说什么,人已经淹没在一群人中了。 所以他与这些来表演的,无差异吗? 另一边。 叶倾再次被红叶送到了后院的客房。 那红叶冷冰冰的看着她。 要走时,还特别的交代了一句。 “隔壁就是主子的卧房,你不能随便进去。” 就算你不交代我也不准备去啊,你在担心什么? 叶倾简直是哭笑不得。 “知道了。” 但她和这姑娘又不熟,解释了也未必会信,索性就说一句让她放心的话。 可即便如此,也没有换来她的半个笑脸。 大门一关,红叶冷冰冰的离开了。 而她总觉得疲惫,靠在软塌上就昏睡了过去。 反正有桑芷在,她不必担心。 只是这桑芷也不是个省心的主儿。 在屋里晃悠了一圈,就悄悄的出了客房。 都说隔壁就是欧阳予的卧房,可她照样进去。 就在转角处,一抹黑影一闪而逝。 冰冷的脸露出轻蔑之色,红叶她就只是想等等看,对方会不会露出马脚,却不曾想到,居然这么迫不及待。 过了许久。 叶倾已经昏昏沉沉的睡醒了一觉。 阳光刺眼,可眼前却有个人在她面前挡住了光。 他负手而立,一脸冷漠,眼底像是刚刚冻结了千万年的寒冰,冻得人瑟瑟发抖。 “侯爷?” 她以为是错觉。 他的脸在她面前那么清晰,可他怎么会在这儿呢? “病成这样了还要来,看来你很喜欢欧阳予。” 是古岩没错。 他就是气不过,想来一探究竟。 可没想到小太监会在这儿睡觉,一睡就是很久,他站的腿都有些骂了。 “侯爷可能是误会了……” “行了,不用解释,想投靠他就投靠,本候也不会为难你。” 他却摆摆手,很冷酷的道。 第六十九章 对她太好了 “当然不是这样,侯爷误会了。” 可他要真那么想,又何必来这儿呢? 而且还盯着人家睡觉睡了这么久。 “先是喝酒伤了身,现在又不顾身体不舒服赶来,本候还能误会什么?叶倾,是本候小看了你。” 他又道。 “所以侯爷真要与我断绝关系,把我赶出侯府?” 叶倾真是好不委屈啊。 这次她分明是因为他而来的。 可此刻……却解释不出口。 “与本候不是一条心之人,本候不留。” 多冷酷绝情的一句话啊。 古岩暗自捏着手掌心,奇怪,刚才并不想这么说啊,怎么就话不由衷了呢? 可都说出去了,而且姿态也摆出来了,总没有反悔的机会。 只见小太监眼底满是震惊,而后是说不完的落寞。 她低着头,整个人都很丧。 完了,自己这是把她亲手推给欧阳予那王八蛋了。 古岩替自己默哀。 “虽然侯爷这么想,但奴才是长公主送入您府上的,又是宫里的奴才,除非长公主或是陛下下令,否则奴才就算是被您打死,也不能离开侯府。” 叶倾伤心的发抖。 可却紧握着拳头,控制自己的情绪。 是侯爷误会了她的想法,没关系,日后还能解释。 但绝不能被赶出去。 侯爷可是她最大的靠山,她要离开了才是傻。 古岩正有些苦恼呢,却突然听到她这么说。 虽然她情绪低落,好像很伤心,但这意思是不会轻易离开? 他暗送了口气。 还好,还好。 “哼……” 可表面还是十分傲娇,一副很不耐烦的样子。 这一举动,更是刺痛了叶倾的心。 “来人呐……” 就当她还想解释时,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尖叫。 下一秒,自己门口有人影晃动,眼看着要破门而入,只见侯爷一个闪身,已经藏到了她身后的屏风后。 “叶公子……” 来人是红叶。 她好像很着急的样子,而且头发也乱了,肩上还有细小的伤口,正在渗血。 看的叶倾惊心。 “这是怎么了?” 难道在自己睡着时,打架了? “叶公子没事便好。” 可红叶只是扫一眼,确认她安全,话也没多说一句,关上门就跑了。 看的叶倾直愣。 这是……在抓歹徒吗? 欧阳府今日有刺客? 她有些慌乱,四周环顾。 “桑芷……” 她人呢? 醒来就不见人影,难道被侯爷打晕了? 她下意识往屏风后看去。 可人早就不见了。 她一脸的迷茫和不解。 就在这时,欧阳予也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阿倾没事?” 本来还想问点什么的,可这称呼一来,她就被勾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只能摇摇头,表现的很是淡定。 “你没事便好,只是你的随从……她被人掳走了,方才那人还伤了红叶,武功高强……” 于是欧阳予解释道。 “为何要掳走我的人?” 桑芷怎么被掳走的?叶倾有些茫然。 难道刚才有人来了这屋子,她不知道? 刚问完,欧阳予看自己的神情就有些古怪,像是觉得她在跟他装傻。 “是冲着我来的?” 她一脸不信,又大胆猜测。 “是不是冲着你来的,我不知道,但桑芷被掳走的地方是我的卧房,红叶在我那儿看到她被人掳走,并且还与那人交手了,那人武功高强,红叶不是对手。” 他很淡定的说着事发经过。 可叶倾脸色有些变了。 要是没听错,这话的重点应该是……桑芷在他的卧房。 那妮子,跑到那儿去做什么? “相爷,桑芷去你那里,我是真不知道。” 她是她带来的。 叶倾觉得自己已经被怀疑了。 想起欧阳予的手段,她有些害怕,前世的经历席卷而来,她有些冷。 什么深情,全是假的。 这个男人,自己不能靠近。 她紧握着手,将先前那些旖旎的想法彻底从脑中挥出去了。 就算他真的喜欢自己,她也不想留在他身边找死。 她解释了,可他沉静睿智的目光依旧盯着她,好像在判别真假。 “我自然是信你的。” 等了很久,他突然微笑着道。 那神情一如往常。 可却笑的她心底发毛。 相爷不信她。 虽然没有证据,但她就是那么想的。 不信就算了,你让我活着离开就行。 “那歹徒为何要掳走桑芷?” 于是她假装认为他真的信他。 反而担忧起桑芷来。 可心底却在骂人,让你到处乱跑的,现在被掳走了,活该。 “还未可知,本相已经命人去追了,待将歹徒和桑芷一起带回来,严加拷问,自然知晓,你也不必太担心。” 他淡淡道。 虽然态度没变,但叶倾总觉得这些话,略显凉薄了些。 对自己的关心也是那么虚假。 “那咱们去前院,宴会马上要开始了。” 然后他就不再纠结这件事。 邀请她入席。 可你后院都遭贼了,你怎么还能那么淡定的去吃喝玩乐呢? 叶倾有些心惊。 但面对他的笑容,又无法说什么。 只有傻瓜才会在此时较真。 她坐在欧阳予旁侧,对她的确是照顾有加。 甚至都要让她产生一种错觉,仿佛她是自家人了。 “烤肉想吃一点吗?” 欧阳予很温柔的问道。 她点头。 “水果呢?” “花生呢?” …… 就这么断断续续的在问。 而他们,真的认真在吃饭。 叶倾如坐针毡。 而且一来她就看到侯爷了,但因为刚才吵架,就一直忍着没去看。 “我还是自己来。” 好像欧阳予每次投放的是炸弹,她都快要崩溃了,忍不住把吃的拿到身边,自己进食。 真是搞的她像个被圈养的宠奴一般。 “不喜欢我给你夹菜吗?” 可欧阳予好像不大乐意。 我当然不喜欢。 叶倾默默嘀咕了一句。 我还很不喜欢跟你在一块儿呢。 “相爷,这是您的蓝颜知己吗?好生俊俏的公子啊……” 人群中,也不知是谁突然来了一句。 然后,一群江湖能人义士就都投来了好奇的目光。 还有的带着玩笑,好像存心要看个笑话。 叶倾微愣。 这次是没忍住,下意识的去看侯爷的脸色。 第七十章 她是别人的笑话 只是可惜,侯爷没看她。 “阿倾的确是很好看,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俊俏的。” 欧阳予好像很高兴,笑开了眼。 他如此一句话,好像把叶倾放在了任人讨论的境地。 果真,下一秒就有很多的人在拿他玩笑。 围绕着她,从样貌和身世,八卦起来。 她喜欢被人注目,但却不想被人当玩物一样讨论。 可欧阳予这会儿的表情,似乎还挺自豪的。 所以她彻底清醒了。 就算自己走投无路,也绝对不能投靠他。 但此刻他都没有怪罪,她能说什么呢? 不就只能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任由别人观赏。 可突然有个不和谐的声音出现,砰一声,那酒甚至溅到了她身上。 来送酒的下人还在发愣,他手里的酒坛子就已经被人踢飞,明晃晃的碎在了最中央,在众目睽睽之下。 那下人忙跪地请罪。 可古岩他拿着酒壶,大步走了出来。 看那架势,大有闹事的劲头。 “你是何人,竟敢在相府闹事?” 那些看着古岩眼生的江湖汉子直觉很敏锐。 立刻察觉这人不对劲,立刻出声阻挠。 而叶倾看着出来的他,隐隐有些期待。 古岩话不多说,随手捡起一支筷子就飞了出去,直插说话那人的头顶。 只见那束好的发,一瞬间松散。 似乎有人倒吸了口凉气,一脸惊讶的望着眼前人。 高手啊。 “你到底是谁?” 被筷子打散了头发那人面露惊恐。 在众人面前丢了脸,可他却顾不得。 刚才,如果没有感悟错的话,他小命差点就没了。 别人看到的只是他头发被打散,可他自己好像感觉人头落地了。 “一个看不惯你的人。” 此刻,古岩已经斜眼看着欧阳予了,冰冷的眼眸里都是狂风暴雨,狂扫向他。 这话分明就是对他欧阳予说的。 被筷子插的那人脸色微变,很恼,不敢上前。 但旁的人,明显就没有完全感受到古岩的气势,站出来找茬。 “这位大哥,这里是相府,今日大家都是相爷相邀的客人,纵然你与这位大兄弟有仇怨,也不该在这里闹事,你这不是不给相爷面子吗?” 一位穿着道袍的老兄站出来了。 两撇小胡子,小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就是很精明的那类人。 “谁说我跟他有仇了?只是受不了你们那么呱噪,误伤了他而已,你要再罗嗦,我就让你彻底把嘴巴闭上。” 还真说对了,我从来不想给他面子。 古岩看着这碍事的假道士。 说出的话都是那么霸气。 也正是他心中所想。 “你……你别太过分了,这里还轮不到你撒野。” 有人不忿,站出来。 没一会儿,古岩他居然被一群五花八门,奇奇怪怪的江湖人士围住了。 看那阵势,是要声讨他。 而主人家,欧阳予也并未出言阻止,眯着眼,像是要看出好戏。 叶倾如坐针毡。 甚至有些担心,欧阳予那坏蛋不会突然设了一个局,要在这里害死侯爷? 不,他应该没那个本事。 “相爷,这样下去,似乎不大好?” 她出言劝阻。 “难道你没看出来侯爷他手痒了,想切磋切磋吗?就让他来个开场好了,本相还愁着今晚的节目不够精彩呢。” 可他却是一副打定了主意要看戏的样子。 你可太过分了。 叶倾暗暗吐槽着。 可那些人好像得到相爷示意一般,竟真的出手攻击。 这下,碎掉的酒坛子岂止一个啊。 叶倾眼看着侯爷被围攻,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而后台。 就在主场的角落里,一群要表演的舞姬,歌姬聚集着。 其中一身粉衣,蒙着面纱的女子虽说打扮不出挑,但气质清冷,与众不同,总能让人一眼瞧见。 “这位大哥……好身手啊。” 她好奇的盯着中央被围的古岩,眼睛笑弯了,嘴里还在感慨着。 可余光总是瞥向台上那位在看戏的相爷。 他……兴趣爱好可真够独特的,刺激,她有些喜欢。 现在总算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怕他了。 “桃夭,那位是一品军候大人,他之前还光顾过你呢,忘了?” 身后有人突然道。 露出脸时,竟是怡红院的老嬷嬷。 她笑得和善,看桃夭的眼神跟看自己女儿似的。 更准确的说,她看怡红院里的每个姑娘,都是这样的眼神。 “是他啊?” 蒙面的女子微笑着,假装很惊讶,却漫不经心,眼底是那位坐在高处喝着酒,长得很耀眼的男人。 她身后的身后,李厚青总想扒开人群看一看,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一群女人在前边,他实在下不起那个手,急得直跺脚。 一番周旋,古岩酒喝了不少,那些人还是没能拿住他,而且连一个手指头都没碰到。 “欧阳予,看来你今天是请来了很多闲人啊,那我就多管点闲事,把他们丢出去,清静清静。” 打斗中,他突然丢掉了酒瓶子。 冷酷又霸气的眼望着看戏的欧阳予。 看戏是吗? 其实他也不介意表演。 说完,随着一声响。 叶倾看到的一幕,似曾相识。 那些个人在黑暗中,一个跟着一个,如蹴鞠一般,就那么被人给踢出了墙外。 他赤手空拳,在所谓的能人义士之中,犹如神一般。 叶倾看着看着,不自觉的腰背挺直,有些紧张,但平静的眼底渐渐有星星在闪动。 那么厉害的男人,谁看了会不激动,会不热血沸腾呢? 倒是欧阳予,平静的看戏,在看到叶倾的眼神后,眸中阴暗了不少。 会武功的,就那么好吗? 没一会儿,眼看着刚才起哄调侃叶倾的都要被丢出去了,情势不大对劲。 再这样下去,今晚宴会可就要被搞砸了。 再没人出来阻止,可不妥。 “住手。” 叶倾现在就认定欧阳予一定是在找机会对付侯爷,若再打下去,也许欧阳予就能正大光明的派府兵来打侯爷了。 所以她一着急,起身。 清冷的声音格外清晰。 先是古岩停了手,只见面前一飞腿直击脸颊。 第七十一章 看好戏 急的叶倾话都到了嗓子眼。 可侯爷一个闪身还是躲过了,本来停手的他一拳就把人送到了墙外。 众人停手,看古岩的眼神充满了抗拒。 这时候谁还敢动手,谁就是傻子。 没有人想被这么打出去。 叶倾叫一个住手,欧阳予总算是站起来了。 光看表情,没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好了,停手,你们可真是放肆,在本相眼皮子底下就欺负人,可知你们面前的是什么身份?” 他语气很淡。 完全听不出喜怒哀乐。 可是那些动手的人就吓得忙下跪请罪了。 叶倾双眼凝视着古岩,眼底藏着一丝丝的担忧。 而这时,欧阳予却看了她一眼。 淡淡的扫过。 似乎只是想确定她在不在,并不想说什么,也没其他意思。 但叶倾心又提了起来。 “是我等莽撞了,可是相爷,此人不仅嚣张,还不把相爷放在眼底,我等实在是看不过去。” 有人解释。 剩下这几位没被丢出去的,算是实力出众。 其中就有那位假道士。 “他自然是不会把本相放在眼底的。” 欧阳予淡淡道。 然后目光温和的看着古岩。 “侯爷,我这些朋友都是江湖中人,不懂朝中规矩,在此之前也不曾见过您,今日冒犯,您出气也出了,就放过他们,可好?” 然后他一副大善人的姿态站出来,求情。 “侯爷?哪位侯爷?” 那假道士猛地抬头,很惊讶的问道。 哪位侯爷? 看他的眼神,自己心中似乎有了决断。 “自然是一品军候古侯爷了。” 欧阳予眯着眼,笑道。 他语气轻快。 可下面跪着的人却一片愕然。 那瞬间,只听到风刷刷刷作响,一片寂静。 就是那手握重兵,楚国的战神军候吗? 那刚才……他们不仅动嘴,还动手了? 想到那些被丢出去的人,他们不寒而栗。 “草民该死,草民不知是军候,犯下大不敬之罪,请军候治罪。” 再看这男人,他们觉得无比伟岸。 再不是刚才那嚣张跋扈的无礼之徒了。 “不知者无罪。” 古岩没什么反应,只是很平静的看着欧阳予。 他说这话,可不就是为了继续看戏吗? 那些人不敢起身,一脸惶恐。 侯爷不像是那么大度的人,毕竟刚才都已经跟他们动手了不是? 所以一定还有后续,侯爷他一定还想说点什么,或者做点什么。 “既然侯爷都不计较了,但诸位还是坐下,本相特意为诸位安排了节目,不看就可惜了。” 欧阳予淡淡的微笑着,总是一副很好说话,很大度的样子。 大家伙儿还是没动。 直到古岩盯着欧阳予数秒后,打定了主意不动手,他坐下之后,那些人眼看好像真的就这么算了,才慢慢回到原位。 这一次,安分很多,只管看表演。 得罪侯爷的下场也会很惨的,以他的脾气,可能会把人直接五马分尸。 都说楚国最可怕的就是一文一武,得罪文的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得罪武的就死的十分悲壮,十分难看。 “怡红院的花魁桃夭姑娘,近日可是远近闻名的大人物,所以这第一支舞,理应由她来,只是桃夭姑娘这舞又非一般琴师能相配的,所以本相特地找来了李侍郎,为大家助兴……” 一幕好戏落幕,另一幕总要开始。 此话一出,不知又是多少话题了。 桃夭? 叶倾听到这名字,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她也来了吗?这样的场合…… 看来桃夭真的是想用花魁之名红遍大江南北啊。 话音刚落,琴声响起。 叶倾又想到了这弹琴之人,下意识看向侯爷。 李侍郎如今身份不一般了,却要给舞姬伴奏,那岂不是有些辱没了为官者? 侯爷会不会为他出头呢? 叶倾隐隐有些期待。 因为她想弄清楚侯爷为她做的那些事到底是因为他本身的正义,还是自己与众不同呢? 伴随着桃花香味,桃花瓣随风飘落,有一粉衣女子从天而降,缓缓落幕。 只一瞬间,就让人觉得那是从天而降的仙女。 同为女人,叶倾对她只有羡慕和赞赏。 总觉得桃夭姑娘这般人物,只做个花魁,实在是可惜了。 她若入宫为妃,一定能把陛下迷的晕头转向的。 愣了会儿神后。 忽然有蝴蝶飞入院中,伴随着桃夭翩翩起舞,而那掌声也到了最高潮。 有人惊叹,有人欢呼。 叶倾也是情不自禁的鼓掌。 最为淡定的就是相爷和侯爷了。 而此刻很是奇怪,这两人不看美人,居然都是齐刷刷看着她,看着她的手,眸光有一丝丝的寒冷。 似乎很不满意她此刻的行为。 鼓掌怎么了?这不应该的吗? 她有些莫名。 然后就不动声色的收了掌声。 人在屋檐下,如今她身份卑微,被这两位大人物拿捏的死死的,怎敢乱来呢? 桃夭一舞,喝彩连连,叫了很久的好以后,才勉强停歇。 而她这会儿,就跪在欧阳予面前,等候吩咐。 “姑娘果然名不虚传,本相看了很是欢喜,应该要赏你的……” 欧阳予很是淡定。 桃夭很好,可他现在注意力都在叶倾身上,对她的夸赞,不免敷衍了些。 “相爷若是觉得好,不如给奴家一个赏。” 本该吗? 她以为他有个但是,所以主动先抢了话。 桃花泛滥的眼就这么直勾勾望着他,让人不忍拒绝。 欧阳予也是一愣。 众人面前,她怎的也如此大胆了?他又意外了。 “你说。” “奴家想站到您面前,跟您喝一杯酒。” 说着,她已经站起来了。 似乎这赏赐,是必须给的。 怎么今日遇到的,个个是人物? 大家惊叹过后,面面相觑。 这姑娘,不会是冲着相爷来的? 不过看她那目光,目的性很明确,应该是的。 欧阳予也是一愣。 平日里他没少和这位漂亮又有礼数,还懂进退的姑娘喝酒。 她都是保持距离的,既让你觉得她待你与众不同,但又觉得她对你没兴趣。 可今日,她好像……是冲着自己来的。 第七十二章 找到目标了 只是犹豫片刻,人家都已经走到他面前了。 自己倒了酒,要敬他。 欧阳予僵住不动。 自己都还没同意,怎么就被人给控制了呢? “相爷是想让奴家喂你吗?” 桃夭那双桃花泛滥的眼正盯着他,表现出了很浓烈的兴趣。 那倒不用。 他竟被盯得有些局促。 然后还真的被控制了,主动端起酒杯。 “奴家敬侯爷,愿侯爷余生一帆风顺,心想事成。” 桃夭眼睛微微眯着,三分真诚,三分妩媚,还有四分的侵略性。 欧阳予有片刻的晃神。 但也只是片刻,然后面不改色的喝了酒。 就算心底一百个疑问,这家伙到底想干嘛? 但此刻,还是没问。 毕竟他今日让桃夭来只是让她献舞,没有其他目的。 “不知可否赐奴家一个位子?方才跳的有些乏了。” 可她却接着道。 你大胆,信不信把你拖出去? 欧阳予微微一愣。 “桃夭姑娘,请到这边来。” 可不等他说话,自己旁侧的叶倾却主动邀请。 而且再现湛亮的眸光,比刚才鼓掌还要激动。 莫不是被桃夭迷得神魂颠倒? 他轻蹙眉,很不喜欢桃夭今日出格的行为。 “多谢叶公子……” 还是叶倾有眼力见。 桃夭微笑着,冲她眨眨眼。 想必她坐在这里是如坐针毡啊,这会儿自己来了,和她有个伴儿。 所以欧阳予没有拒绝的机会,人家已经坐好了。 而且她没再看他,也没有露出一分异样的神情。 好像刚才,只是为了应付他,给他要个座位坐到叶倾身边。 而那两人,长得都很好看,居然很是相配。 抱着看戏心态的他,眼底多了三分阴厉。 于是,情绪不稳定的他隐隐有了要报复他人的想法。 “侯爷,方才的舞可还不错?” 他带着危险的眸直视堂下喝酒的古岩。 不等他回答,欧阳予又道“的确是不错,但这琴师也十分了得,李侍郎,你不出来一见吗?” 他发难了。 后台正要撤的李厚青瞬间顿住。 不是说只要他弹琴,不用露面的吗? 现在让他出去?何意? 他全身都在抗拒。 可即便在后边,他也能感觉到欧阳予的威压。 如果他不去,大概仕途就完了。 他此刻甚至觉得相爷是在报复。 就因为他现在找侯爷做靠山,所以他生气了。 李厚青忐忑不安,垂着头,认命般的走了出去。 仿佛是在像世人说明,就算现在是朝廷官员,是侍郎了又如何? 他曾经还不是身份卑微的琴师。 “下官参加相爷,侯爷……” 相爷如果要为难他,侯爷会护他吗? 李厚青行礼时,向侯爷投去求救的目光。 “这里不分等级,来者皆是客,你随便找个地方,先坐。” 欧阳予忽然开口。 随便一个地?那是什么地儿? 扫视全场,除了侯爷身份,也只有他旁侧还有一个位置了。 这不是让他做抉择吗? 李厚青跟在欧阳予身边,还是清楚他为人的。 相爷的性格和他的外貌完全相反,面上有多温和,内心就有多狠辣。 侯爷会帮他吗? 李厚青看着淡漠的他,心底很慌。 他跪在那里,一动不动。 “侯爷,李大人以前可是很会伺候人的,听说如今去了你侯府,很是得宠,本相倒是挺高兴的。” 欧阳予倒是没理会他,让自己慢慢的做选择。 他就漫不经心的聊聊天。 什么得宠,伺候人…… 不都是形容卑贱之人吗? 李厚青头都要埋到地里了。 “原来是李厚青啊,我当是谁呢?相爷,我可记得以前他就经常端茶倒水的,没想到现在已经是大官了,想想当初,我们也太不该了……” 欧阳予身旁的人,最清楚他此刻想干嘛。 所以已经在尽情嘲笑了。 唯独刚才那些和侯爷交过手的,不敢吭声。 现在侯爷立场未明,他们也不能随便嘲笑不是? “可别这么说,如今他可只是伺候侯爷的,其他人,差遣不动。” 欧阳予他笑的冷漠,绝情。 而叶倾,她也想看看侯爷要怎么做。 李厚青是否丢脸,与她何干? 她只是想看看侯爷的态度而已。 “下官是朝廷命官,只听陛下的,当然,相爷与侯爷职位都比下官高,下官不敢冒犯,只得好好伺候着。” 李厚青满眼阴霾。 垂着头,语气很淡,仿佛是认命了,做好了被尽情嘲笑的准备。 “是吗?本官还以为,你已经是侯爷心腹了……” 欧阳予冷笑。 任谁都看得出,他厌恶李厚青,满眼都写着那两个字。 “李厚青,你过来。” 然后,冷酷不发言的古岩又摔了一次杯子。 直呼其名,气势汹汹,他瞪着李厚青。 让看的人两腿颤抖。 可他却叫他过去。 可怕又怎样? 只要他叫了,就算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跳。 他颤抖着双腿,有些激动,此刻不带一丝丝犹豫,直奔侯爷。 “坐。” 他指着他隔壁的位置。 他十分坚定,一屁股坐下,就不想再起来了。 所以……侯爷是公然要维护李厚青吗? 见状,叶倾又止不住的失落了。 原来侯爷待她如此和善,都是因为他的正义和仁善啊。 她根本就不是特别的。 “侯爷,您这也太不够意思了,李侍郎可跟了我好长一段日子呢,怎么这才跟你两天就被抢走了。” 欧阳予做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 可他分明看到叶倾小表情失落了,心底很得意。 “那是你没本事。” 古岩没好气的道。 所以这人很讨厌,很无聊,怎么总是阴阳怪气的呢? 一句话怼的欧阳予脸色有些难看。 但也只是一瞬。 “侯爷是楚国战神,于楚国来说是必不可少的将军,本相比起侯爷来,自然没多少本事。” 好一番恭维啊。 只是欧阳予他为官多年,就连陛下都不曾恭维过,现在对着死对头? 没好事。 在场人面面相觑,只觉得无形的战火已经展开了,也不知会不会波及到他们。 “知道就好,所以以后少惹我。” 照理,相爷这么说了,侯爷应该谦虚一波才是。 第七十三章 我脾气也是很大的 可侯爷又怎会是按照常理出牌的人呢? “侯爷,我平日可不敢招惹你啊。” 欧阳予表现很无辜。 侯爷他是个直肠子,他要习惯。 “不敢吗?” 古岩冷笑反问。 “当然不敢。” 欧阳予很真诚,无比笃定。 “那你让她坐在那里做什么?” 笃定的对话,古岩突然发难。 手指着叶倾,虽不看她,但好像视线都在她身上。 终于关注到她了吗?叶倾在他指着自己时,心突突突狂跳。 她如坐针毡,想起身。 “坐好。” 可一旁桃夭却又拽着她,好看的眼眸轻轻往上一勾。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在这瞬间竟觉得她和欧阳予有一些相似。 可大概真的只是错觉。 一晃神,她还是那个桃夭。 她僵住不动,等待后续。 因为侯爷指着她,所以众人的目光又再次聚集在她身上了。 那眼神好像都在疑问,难道你跟侯爷有关系吗? “侯爷,她是我请来的客人。” 欧阳予淡笑。 终于,忍不住了吗? “我的人,你请来之前,不先问过我吗?” 他冷声道。 我的人,三个字,无比霸气。 叶倾这次又忍不住要起身了,可结果还是被桃夭按下。 “别急,先看看。” …… 怎么你也要看戏吗? 这朋友真是有些……多管闲事啊。 在场人倒吸口凉气。 侯爷的人? 坐在相爷身边的那小公子,居然是侯爷的人? 那是不是代表他们在争夺这漂亮的小公子? 可真幸福啊。 为什么不是自己呢? 有人甚至这么想着。 但一看到叶倾那张脸,就知道原因了。 什么时候有了那样的小脸蛋,就再去抢,现在,只有看戏的资格。 “侯爷,您可不能这么霸道,叶公子虽住在你府上,却是有自由的,您怎么能限制他的行动呢?” 欧阳予也是一愣,是真没想到他脑子这么直,居然就说出口了。 “自由?你就只会用这些幌子来欺骗那些天真的傻瓜吗?” 古岩不屑的冷笑。 别以为他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叶倾现在不就最想要自由吗?那这话刺激他,有意思吗? 也就叶倾那种傻瓜才会相信他画下的大饼。 “叶倾,本候要回府了,你走吗?” 他旁边是李厚青,面前的欧阳予,说完后,端起酒杯起身敬了欧阳予,算是告别。 然后直呼其名,说话决绝冷酷。 我当然走。 叶倾巴不得立刻站起来。 “先停顿一下,慢悠悠的站起来,要淡定。” 这时桃夭的声音又从旁边传来。 她的确有些迫不及待,但桃夭说的真是一点儿都没错。 “侯爷唤我,我自然要走。” 她很淡定的起身,语气清冷,听不出一丝丝波澜。 于是在他人心中,这个被争夺的幸福小公子也是个狠人啊,这样的状态下都能宠辱不惊,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仿佛她真的没受到任何影响,起身淡定的朝着古岩走去。 欧阳予神情有些阴郁。 在此刻,暴露了真实情绪。 旁的人如何闹腾,无论侯爷喊打喊杀,他都始终如一没什么表情。 可叶倾不同,这是被自己纳入范围内的人。 而现在,她说走就要跟别人走了。 “阿倾,回头我再去找你。” 看她的态度,欧阳予自然知道她定不会因为自己的挽留而留下。 索性大方一点,不勉强她。 可要这么就完了,他不甘心。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即将走向古岩面前的叶倾微愣。 好家伙,这是故意要离间他们呐。 就这样的伎俩,她可再熟悉不过了。 只是万没想到,堂堂相爷,竟也用这样的招式。 “在下身份卑微,相爷若先见在下,写帖子到侯府即可,只要侯爷同意,在下一定赴约。” 我可不敢再背着侯爷跟你见面了。 叶倾温声细语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欧阳予只是微微一愣,便笑了。 “也好。” 只是眸光,总是不一样了。 叶倾感觉那眼神冷冰冰的,对自己多了三分敌意。 她是表明了立场,但好像也得罪了叶倾。 “走。” 可看到古岩看她的眼神温和许多,似乎又觉得是值得的。 之后的节目继续着,但有些枯燥。 欧阳予索性回了后院,让那些人尽情的折腾着。 刚在自己那白狐狸皮的软榻上靠着,便有一黑影走了进来,脚步很轻,不打扰到欧阳予,但又能让人知道,他来了。 “抓到了吗?” 慵懒又性感的嗓音潜藏着一分危险。 “那人狡猾的很,到了城北的黑坊,人就消失了。” 那人下跪,低着头,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透露着我很恭敬。 “噢?带着一个女人还能躲过你们的追击,看来这是高手……” 他又漫不经心的来了一句。 可熟悉他的暗卫已经能感觉到他的杀气了。 “属下定竭尽全力,抓到人为止。” 抓不到他们可就死定了。 主子一向都冷血。 “那就去。” 他轻声点了个头,摆摆手。 眼睛一眯,打着哈欠,好像很累的样子。 那暗卫闪退,这屋子里似乎暖和了不少。 下一秒就响起了敲门声。 衔接的刚刚好。 刚眯着眼的欧阳予立刻睁开眼,怔怔的望着门口。 只见那是一个女人的身影。 “谁?” “桃夭。” 娇滴滴的,有些酥的声音,像是成了精的小狐狸。 只见欧阳予眯着的眸更危险了。 “进。” 居然还有胆子一人来找他。 今日她可是出格的很,得惩罚她。 桃夭推开门,提着酒壶拿着杯子,缓缓走来。 一步两步…… 她不着急,直勾勾看着坐在狐狸软榻上的欧阳予。 今日,很大胆,而且和他认识的桃夭似乎又有一丝丝差别。 “相爷,您把奴家请来,怎的自己躲在这儿歇息呢?至奴家于何地?” 待走近了。 她倒了杯酒,弯下身,送到他嘴边。 水汪汪的大眼睛丝毫不避,就想看着他。 “自然是吃饱喝足,回去了。” 他淡笑,别过脸,拒绝了她的酒。 他还是喜欢听话的姑娘,眼前的桃夭像是变了个人,看不透,不喜欢。 第七十四章 她很自私 “奴家胃口小,倒是吃不了多少东西,胃倒是饱了,但这心里……” “桃夭,你只是本相养在花楼的女子,切勿失了分寸。” 他这种纵贯花场的人,最知道她接下来想干嘛。 像是往常,还能逢场作戏一下。 可现在,他被他放在心上的人伤了,对这样美艳妖娆的女子,兴趣不大。 “是吗?” 他冷冰冰的话,带着侮辱性的字眼。 桃夭脸色微变,漂亮的水汪汪大眼睛里多了两份的冷意。 那酒,她便自己喝了。 “还想着相爷此刻很郁闷,桃夭来陪陪你呢,看来是不用。” 她淡笑。 表面上说着好像是她很委屈,可分明就是在嘲笑欧阳予,被叶倾给无视了。 “从来都不用,你少自作多情。” 听的欧阳予胸口发闷,刺骨的寒光瞪着她。 于是她直起身子,放下酒杯,带着笑容就告退了。 关门那一刻,露出了又严肃又充满野心的表情。 来这个世界这么久,她终于找到一样自己感兴趣的了。 欧阳予。 你迟早是我囊中之物,现在就让你再得瑟一会儿。 她拍拍手,脚步轻快的离开了后院。 可分明后院守卫森严,她进出竟像是自家后院一般。 这会儿欧阳予好像很乏,并未在乎这点小细节。 回去的路上,一路沉默。 直到古岩先将李厚青送回了府,只有他俩时,变得有些诡异。 叶倾的心又在狂跳了。 “你既知道没有长公主和陛下指令,你只能是本候的人,日后就要守规矩,不该见的人别见,不该去的地方别去。” 古岩心头有气,其实不想带她回来的。 可想起他在相府后院一时冲动说的话,他就担心自己要再冲动说错话,那可不好。 所以强忍着不爽,还是好好的跟这家伙谈谈。 “指的是相爷吗?” 她想起码要问清楚,以免触雷。 “不然呢?” 除了那家伙,还能有谁? 古岩大眼睛瞪着她。 瞪的叶倾都没脾气了。 但她面上还是没什么情绪和表情。 只是认真的道“我对相爷绝不会有任何非分之想……” “对本候也不行。” 谁想他会突然补充。 “为何不行?” 叶倾就恼了。 可古岩的眼神却是阴恻恻的,从上到下的看了她一圈。 “你虽是太监,但根儿上还是个男人,本候喜欢的是女人,肤白貌美英气十足的女人。” 他特意的强调。 那我也不是没有机会。 叶倾默默嘀咕着。 “而且,本候早就心有所属了,你又不是本候喜欢的那一类人。” 古岩很高傲的扫视她。 反正就是在说你死了那条心,我一定不会对你有任何兴趣。 心有所属? 这四个字轰炸了叶倾。 她突然想到了那被侯爷藏起来的画像。 侯爷心中的人,是她吗? 她想问,可问了不是表明自己偷偷发现他的秘密了吗? 所以只能深埋在心,闭口不言。 古岩见她垂着头。 以为是这话伤人了。 可这话也得必须说清楚不是吗? “你常去找的红罗姑娘就不错,还有你要好的桑芷,你若是喜欢,本候把人赎出来,让她来侯府陪着你。” 你不高兴,送你个人总行了? “她叫绿萝。” 叶倾没好气的道。 “不管红萝绿萝,只要你喜欢就成。” 他这是足够有诚意了? 叶倾深深的看了他一眼。 看得出他是认真的。 忍不住叹了口气。 “多谢侯爷好意,你还是留着那笔银子给军中士兵多送点吃的。” 她能说什么呢? 一切是自作孽,谁让自己现在是个小太监? 古岩微愣。 你说粮草啊? 那倒是。 几百两银子,也够买好几袋大米了。 那就算了。 反正是你不要的,我也不想勉强你。 到了侯府门口。 侯爷他的战马已经在门口等着了,一旁还有两位穿着便衣的将军,看那气势,在军中地位不低。 “你先进去。” “侯爷去哪儿?” 看这阵仗,是要去干大事。 “自然是去救人啊,你忘了你的桑芷被人劫走了?” 古岩没好气的道。 桑芷啊? 叶倾微愣。 他人就已经走远了。 一路飞驰,他似乎总在驰骋的路上。 提起桑芷,她又想到了欧阳予。 那人心思那么重,又那么多疑,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的。 定还会再找上她,然后一番试探。 …… 真够烦人的。 她发誓以后一定不会再带桑芷出门了,她就会给她添麻烦,保不齐哪天把自己的命都给害没了。 早知道就不那么冲动的把她带出来。 前世害死她,大不了今生不去害她就行,到底为什么要因为愧疚,想着把她弄出宫呢? 思来想去,叶倾觉得这都是自讨苦吃。 可是一连三日,都不曾把桑芷找出来。 相府和侯府的精英都在到处搜查,可她却跟人间蒸发一般。 莫不是已经被杀了,被埋在荒野之地? 叶倾都已经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是这样,那也一了百了,免得自己日后还要为她的事情烦恼。 只是这天傍晚,下起了瓢泼大雨,天气寒冷,她穿着厚重的棉袄坐在火炉旁,侯爷他推门而入,带来了一身的寒气。 “咳咳咳……” 她那孱弱的身体有些受不住,咳嗽了两声。 然后侯爷眼疾手快,立刻把门关上。 十分严肃的坐到了她对面,眯着眼,看着她。 那打量很陌生,还充满了敌意。 这让她不禁有些慌了神。 “可是出了什么事?” 侯爷还从未用这样的眼神看过她。 “你和桑芷到底是什么关系?” 只见他很严肃的问道。 什么意思? 叶倾被问的莫名紧张起来,下意识想到了前世害死桑芷的情景。 前世她听说桑芷被苏贵妃抓起来严刑逼供,要她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可桑芷宁死不屈,而她又不信她可以守住秘密。 而那时,又听有谣言,楚国皇宫里出现了他国奸细。 她索性栽赃陷害,污蔑桑芷是奸细,又被人在她房里拿到罪证,她就被处死了,死的很惨,身首异处。 想到这些,她手忍不住握紧。 第七十五章 不错,很符合俗气的人设 “侯爷怎么会这么问?” “自然是有要事才这么问你,你老实交代。” 他冷声道。 还算是冷静。 若对军中人,早就让他下跪,然后各种威胁恐吓了。 老实交代啊? 叶倾沉默了片刻。 看着侯爷那双充满睿智又善良,又严肃,又好像杀伐果断的眼睛,她觉得自己不能在此刻撒谎。 左右她重生以后,做过最过分的事也就是想借他上位做皇后,而且在此过程中,她也没有任何对不起侯爷的地方,所以坦荡荡的,怕什么呢? “桑芷是我在宫里最好的朋友,我视她为姐姐,我们亲如一家人,只是……我在很久以前做过一件对不起她的事,一直都心怀愧疚……” “你很了解她?” 除了心怀愧疚这件事以外,亲如一家什么的,她先前就交代过了。 古岩要问的显然不是这个。 “当然,她很善良,而且又天真,对我还非常好,每次宫里的主子打赏,她总把好的给我,主子吃过的她自己啃……” “你知道她的来历吗?” 叶倾想起了曾经无数次关于糕点的画面。 古岩又打岔。 “来历?不知,宫里的奴才都来自各地,四面八方,谁会去问来历呢?就算问了,那大概也是陌生的。” 叶倾有些不大懂,侯爷这是何意。 而古岩看他那神情,大概就猜到他肯定是很白痴的被人给骗了。 于是深吸口气,用无比淡定的声音说出了最严重的事。 “她是燕国派来的奸细,潜入皇宫已有十年。” “什么?” 叶倾如五雷轰顶一般,整个人都震惊的站了起来。 平日里她伪装的极好。 唯独这次。 她完全藏不住自己的内心。 奸细?她前世也被人诬陷是奸细,就因为她撞破了苏贵妃和欧阳予的奸情,被欧阳予随意安了个罪名。 而现在……居然是桑芷? 回想起那日的画面,她心底有了结论。 “侯爷,桑芷很单纯的,她这样的人不可能是奸细,有没有可能是欧阳予在报复?” 前世她可不就是被安了这样的罪名,然后死了吗? “你很了解她?” 古岩却没回答。 “算是。” 毕竟桑芷经常来找她,把她当作最好的朋友,而且也是唯一一个知道自己真实身份的人。 她若不是好人,又何必帮她隐瞒呢? 算? 古岩看她不太确定的样子,有些头疼。 毫无疑问,这个看上去很聪明的小太监又被人给骗了。 “桑芷的真实身份是本候查出来的,只怕欧阳予还不知道此事。” 然后他说,这其中没有误会。 这不可能。 叶倾还是不愿相信。 “既然你与此事无关,那日后有关桑芷的一切你都别再管,你若叛国,本候绝不容你。” 然后他很决绝的要她和那人断绝关系。 可不的吗? 前世他认为自己是叛徒,不就手起刀落,杀了她? 果然在大义面前,她不算什么。 不知为何,心底又别扭了。 为什么自己就不是第一重要的呢? “是,此等大事,我定不会乱来的。” 她立即表示自己还是很识大体的。 “那侯爷可抓到她了?” 可她还是想弄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如果她真是奸细,为什么在前世就那么容易被害死了呢? 奸细不都很厉害的吗? “快了。” 他回答的摩棱两口。 审问完后,她被禁了足。 这是第一次感受到在侯府不能自由出入的滋味儿。 每日,她都在练字,画画。 许是太无聊了,无意中画下了前世她在死前见到侯爷的画面。 他身穿黑色盔甲,气势森严,无比恢弘,手中的剑染了血,正在滴落。 那血正是自己的。 画上的他面无表情,但略显沧桑成熟…… 所以她的画工,很了得。 “啧啧啧,你看到的侯爷,似乎和我们看到的不太一样啊。” 寂静的屋子里,连日来都是她一人。 叶倾为了洗脱嫌疑,并为出去作妖。 桑芷可是燕国奸细。 这事儿很大,前世她就因此而丧命,所以这辈子要躲的远远的。 所以她很安分的在这里等着侯爷把这件事处理完,放她自由。 而侯府,她也从未想过会有外来人出现。 只是这会儿,桃夭她就坐在房梁上,晃着双腿,依旧一身粉色纱裙,说不出的自由和洒脱。 粉色穿在她身上,就总透露着不一样的风情。 “你……” 叶倾震惊不已。 只见她飞身而下,到她面前。 “你……会武功?” 她惊讶不已。 一花魁,弱女子,居然会武功? “算是,我轻功可是一流的。” 桃夭眯眼笑着。 看叶倾有些傻缺的样子,就不跟她解释了。 江湖上,那来无影去无踪,最神秘的水上漂轻功传人就是她。 所以她的轻功乃天下第一。 当然,她是不会到处去炫耀的。 叶倾惊愕的点点头,但看她那反应,好像还没回过神来。 然后桃夭好像很好奇的在她屋子里到处打量,转了一圈后,还是盯着她的画,还有前些日子练的字。 “你喜欢牡丹?” 看她画的最多,也最生动,最栩栩如生的就是这些花了。 “嗯,牡丹最艳丽不是吗?没有任何花能挡住它的风采。” 叶倾点头微笑。 倒是叶卿有些错愕。 忍不住轻笑。 “我一直以为你应该会喜欢梅花,栀子花之类的呢。” 她好像在自嘲。 听的叶倾一脸莫名。 她怎么可能会猜到自己喜欢的花呢? “牡丹乃花中之王,的确是最漂亮,也最富贵的,你喜欢这花,是不是代表你也想做王?不安于平凡?” 都说一个人喜欢的东西能看出她的个性。 桃夭看着叶倾清水于芙蓉,似乎总是很淡雅的样子,又想到了她很绿茶的内心。 想来,她就是那样的人。 “你不也想做花魁,想让所有人知道你吗?” 被人这样倒出内心的想法,她不大知道怎么应对,就下意识的攻击她。 桃夭被说的一愣。 “也是。” 所以她也不是什么高尚的人,怎么就能嫌弃人家叶倾喜欢牡丹是俗气呢? 第七十六章 我是来宣布主权的 “不过我劝你还是把这些画收起来,别让人知道你喜欢这些,好歹你现在也是个有名有姓,很得体的叶先生,梅兰竹菊这些更适合你。” 桃夭淡笑着。 有那么一丝丝的讽刺夹在其中。 “我当然知道。” 这不是近两日她被关禁闭了吗? 她不情不愿的,但还是把那些画一一的收起来。 桃夭盯着那幅画,有些困惑。 怎的在叶倾眼底,侯爷是那么老气又凶巴巴的人吗?那为何还一股脑的扑上去呢? “你惦记的是侯爷没错?” 良久,见她打算收画,她拉住她的手,示意她停一停。 “你这话何意?” 叶倾一脸莫名,这问的也太突然了。 “我今天冒着生命危险跑进来就是想确定,你稀罕侯爷?” 她又道,表情可凝重了。 “我是侯爷的宠奴,自然要对他一心一意。” 要说喜欢什么的,实在是没那脸。 所以她很委婉的回答。 桃夭忍不住笑了。 “是这样就好,我是来告诉你,不管欧阳予现在对你有多大兴趣,未来他都会是我的。” 分明穿着那么温柔的衣服,可她一向清高。 而此刻,说这话时,又那么狂傲和自信。 叶倾都没听清她说什么,只觉得她在自己眼中又闪闪发光了。 “你喜欢就好。” 所以什么欧阳予的,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桃夭很满意她的觉悟,便下手拍了拍她肩膀。 “你放心,咱俩还是朋友。” 她虽然绿茶,但对自己没什么威胁性,而且这个绿茶识时务还有趣,做朋友会很好。 “那作为朋友,你能不能告诉我现在外边什么情况了?” 感情要是她对欧阳予有非分之想,那就不是朋友了吗? 叶倾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句。 面上还是很和气的。 “外边啊……你是担心桑芷的安危呢?还是担心她会连累你?” 桃夭这又卖起了关子。 又是那副清高,事不关己的模样。 怎么刚才霸道宣告主权的人不是她吗? 干嘛说的那么直白? “自然是担心她的安危,毕竟我们情同姐妹……” “京城最大的两个官儿出动全部势力在找她,你说她会不会被找到?” 桃夭打断了她。 可别了,在她面前不用假装。 “抓到了?还活着吗?” 叶倾想,的确没人能逃出他们的魔爪。 “当然还活着,而且这次不仅抓到了桑芷,还顺便搅了一个十人奸细的小窝,很成功。” 桃夭居然有些激动。 “她在京城还有同伙?” 叶倾却有些惊讶。 桑芷一直在后宫,身份又卑微,她是怎么做到有同伙的? 她不敢相信。 “当然,你以为只靠一人进入楚国,能有什么成就?” 桃夭微愣。 顿时看叶倾的表情就有些古怪了。 怎么看她那样儿是很惊讶? 但这不是意料之中的吗?否则那两位也不会费尽心机的要引蛇出洞,花了这么些时日了。 “那……现在把所有人都抓到了?” 的确,叶倾觉得这一切都出乎自己意料之外了。 “是抓到了,但听说咱们楚国啊,有官员与他们有合作,打通了贩卖私盐那条路……” 事情还没完呢,在继续调查。 涉及到卖国贼,怎么着也要把卖国贼找出来。 “这案子已经移交大理寺了,侯爷和相爷虽位高权重,但都管不了这件事,所以今晚,你家那位应该会回来。” 她太惊讶,很多事情没来得及多想。 怔愣中,恍恍惚惚的听桃夭说了些什么,等她回过神来,她人已经走了。 所以,她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桃夭会知道那么多? 总不至于关于敌国奸细的事情已经传的沸沸扬扬了? 看来,她不是一般的花魁啊。 不过叶倾一点儿都不意外。 那么出彩的女子,若真的只是花魁,她会觉得她毫无上进心。 傍晚。 如桃夭所说,侯爷他来了,而且来的比她预期的早。 居然还来陪吃晚饭。 几天未见,两人似乎陌生了,好半响都没说一句话,只是在吃饭。 叶倾倒是沉得住气,什么都没问。 摆出一副你若不说,我就当你只是来吃饭的架势。 所以古岩觉得这小太监,让人看不透。 有时候太蠢,总被人利用,可有的时候又觉得她聪明过了头。 “现在证明你的确和燕国奸细无关,从此刻开始,恢复你自由。” 古岩面无表情的,很是冷淡。 “多谢侯爷。” 她表现的也很淡定。 …… 又是一片寂静。 她真的十分沉得住气。 “关于桑芷,你不想问什么吗?” 听古岩的 语气,他似乎很无奈。 不想,我不想跟她有任何关系,染上污点,也不想受罪。 但这么说的话,侯爷定会觉得她冷酷无情。 “可以问吗?她既然是奸细,那是不是所有事情都是保密的?” 她就假装很无辜。 古岩清冷透彻的大眼睛就这么看着她。 看的她心脏狂跳,紧张不已。 甚至以为自己是被人发现了秘密。 “你可以问。” 古岩淡淡道。 看他那神情,也无法确定他是不是知道叶倾内心的小九九。 若她不过问,侯爷定以为她毫无人性,自私自利了。 那就问。 反正是侯爷允许的,她就假装很关心她好了。 “她怎么样了?” 然后,表情很沉重的道。 并不扭扭捏捏,表现出自己的担忧。 那样也太假了。 “不太好,拘捕,受了伤,现在被收监,一直昏迷不醒。” 他言简意赅的道。 那是不是快死了? 她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样的想法。 “那……还能活吗?” 她假装很克制的问道。 “希望不大。” 那如果这样就死了,也好。 叶倾点点头,便不再多问了。 “我没想到她会是那样的人,但在宫里她待我极好,所以我能不能有个请求?” 为了让自己看上去显得善良一些,她微微露出三分的担忧。 “你说。” “待她死后,我想给她收尸。” …… 现在人都还活着呢,只是快没命了。 可她已经在考虑她死后的事情了。 古岩听了直蹙眉。 第七十七章 被自己人坑了 就好像她一点儿都不关心桑芷的死活,不是好友,是家人吗? 可转念一想,桑芷现在是燕国奸细,她们本就不是同一类人,而桑芷对她也多半是利用,的确没什么好留念的。 又是沉默,一阵阵的沉默。 叶倾很紧张。 就怕侯爷觉得她冷酷无情。 “不行吗?” 半响后她试探着问。 “可以。” 古岩说不出的心情沉闷。 他虽点头,但不知为何,叶倾就是觉得他在怀疑自己。 “侯爷,既然她已经活不成了,那……在她临死之前,我能不能去见见她?” 其实她完全不想去。 但为了营造一个好印象,迫不得已。 “你要去?” 古岩立刻反问。 而那表情,似乎比刚才好一些了。 果然侯爷希望她说这话。 “如果可以的话……” 她就假装很犹豫,很小心的样子。 “自然可以,本候帮你安排。” 他同意了。 同意了? 叶倾有些猝不及防,她只是装装样子而已。 以她对侯爷的了解,他铁面无私,一心为国,怎么可能会因为她的祈求就让她去见燕国奸细了呢? 她有些混乱。 怎么就给安排上了呢? “侯爷,会不会……” “不会,你且安心的等着。” 她想说会不会招人口舌,对侯爷不利。 可他明显是打定了主意要让她去探望桑芷,不去都不行。 事已至此,她如果再找理由不去,那就显得心机太深了。 于是她只能在古岩走后无奈苦笑。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有点惨呐…… 相府今晚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那是从书房里蔓延出来的。 欧阳予杀气腾腾,背后像是长出了一只要杀人的恶魔,正拿着两把刀,砍阿砍。 他面前跪了一地的蒙面黑衣人,简直如小虾米一般。 “到现在才来跟我说,有何用?你们都去死。” 欧阳予似乎很生气,都乱了风度,咬牙切齿的道。 在黑衣人面前,不知道碎了多少个茶杯了。 他气的要跳脚了。 “相爷恕罪,我等定要以死谢罪的,只是现在死了也会连累相爷,您还是赶紧想个办法,把……把他们救出来,否则……否则……” 中间那瘦骨嶙峋的小个子弱弱道。 “否则怎样?” 在欧阳予的威严气势下,都颤颤巍巍的。 “否则……相爷您定会被安上逆贼的罪名……” 还能怎样呢?事已至此,与燕国奸细勾结,可不就是要死的很惨吗? 他表情瞬间变得阴狠至极。 仿佛已经拿起了大刀,要将眼前这些人都给砍了。 不久前,他才与军候合力擒住了燕国奸细桑芷等一行人,可回到相府后,就听到了一噩耗。 他手下一支商队,由秦桑华带领的一支队伍竟和这些奸细有合作,而且已经把生意做到燕国去了。 而军候现在要查,查到的最后对象一定是秦桑华等人。 可众所周知,他和秦桑华是至交,是好友。 所以与燕国奸细勾结,卖国的罪名一定会安到他的头上。 可作为‘当事人’的他,现在才知情。 “滚。” 他怒不可遏。 能怎么办呢?只能想法子把那些人都毒死,才能保住秦桑华,保住自己。 月黑风高,第二天晚上。 天下第一酒楼最尊贵的包间里,欧阳予约见了大理寺卿欧阳肃。 大约有些相似的长相,神情…… 举手投足间都透着是一家人的气场。 可他俩在京城内,却是极少见面的。 “哥,你突然约我吃饭,我真的有些紧张。” 让人闻风丧胆,极度不好相处的欧阳肃在自己大哥面前,竟是有些……乖,说不出的拘谨。 “不必紧张,我有事找你。” 欧阳予始终皱着眉,写着我很不高兴,不要招惹我的表情。 你找我,那我就更紧张了。 欧阳肃挺直了腰背,坐的很直。 “哥,您说。” “这两日,燕国那群奸细可还安分?” 只见欧阳予微微一笑,笑意未明,欧阳肃顿时浑身一颤。 “挺好的。” 他非常平津的外表下忍不住多想,难道是大哥又发现了什么线索? “挺好?” 欧阳予轻蹙眉,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 “哥,您可是有什么线索了?” 案子是他接手的,现在他要查逆贼。 虽然在查,但得知的尚少。 欧阳予又是皱眉沉默,似乎比刚才更不高兴了。 “军候那边呢?可有动作?” 半响后他又问道。 所以欧阳肃觉得他哥是真的很深沉,永远不知道内心在想什么。 “暂未,但……听他说,要带一人来见见那些奸细,就在今晚。” 欧阳肃想了想。 这不,还是今早他才从属下那儿得知的消息呢。 “带谁?” “不重要,不相干的。” 欧阳肃又道。 然后就遭到了欧阳予的冷嘲热讽。 “怎么你见过?了解过了?” 那倒是没有。 “哥,虽然军候的确不是什么好人,但他是战神,一直保卫楚国,最恨奸细的人一定是他,他一定不会姑息那些人的。” 他虽然恨军候,但公私分明。 这天下间,就算他哥成了卖国贼,都不可能是军候。 “呵……看来你很了解他啊。” 欧阳予又是很冰冷的冷笑。 笑的欧阳肃心底发颤。 就算再想说点什么,也沉默了。 他永远不知道他哥内心的想法。 “今晚……我亲自去一趟大理寺监牢。” 后来他目光很幽深的望着窗外,也不知存了什么样的心思,淡淡道。 今晚?那不是跟军候的人撞在一起了吗? 欧阳肃觉得不妥。 但他哥这人做任何事都是深思熟虑过的,也用不着他操心。 深夜子时。 叶倾着一身黑衣,披着黑色风衣到了大理寺监牢。 是侯爷的右将军上官堂大人亲自把她送来的。 马车停在角落里,右将军也穿的很低调,一身黑色粗布衣,乍一眼看去就是个粗糙的大叔。 “去,属下在这里等叶先生,您放心,一切都打点好了,不会有任何危险。” 上官大爷朝她摆摆手,笑得很是和善。 可这人,出了名的铁面无情。 叶倾能清楚感受到他眼底的冷漠。 第七十八章 原来大家都是一样的人 之所以他对自己假笑,还是因为古叔。 听说上官将军和古叔有过命的交情,而侯府下人都在谣传古叔把自己当亲女儿看待。 所以她这所谓的福气,也是很迷。 “谢谢。” 她也是很不走心的道了谢,把帽檐拉低一些,垂着头进了监牢。 这里阴暗,潮湿…… 每走一步,前世的记忆就会更深刻些,到最后,仿若回到了前世。 那时的她很无辜,很无助,可是没有人愿意听她辩解,每说一句话换来的就是酷刑…… 反正她是叛徒,是逆贼的罪证已经坐实了,等待她的只有无边的黑暗。 不知不觉间,到了桑芷牢房门口,她双腿僵硬,冰冷,已经走不动路了。 里边的人是背对着她的,蜷缩在角落里,一动不动,不知是睡着还是昏迷。 她本要开口,可不知为何,张嘴竟是没有声音。 紧握着拳头,深深吸口气后,她才用尽力气呼唤。 “桑芷……” 声音清冷,在阴暗的牢房里像是女鬼的呼喊。 她自己都被吓了一跳,有用力的咳嗽两声,清清嗓子。 而里边的人似乎被吓到了,浑身一颤,好半响后才挣扎着起身,慢悠悠的转过身来。 侯爷说的没错,她的确受了重伤。 短短几日不见,已经从那天真无邪,单纯爱笑的大姐姐变成了落魄乞丐,衣衫褴褛,头发乱糟糟不说,脸色异常的惨白,还有些泛青。 她受的重伤大概就在腹部,这会儿明晃晃的能看见渗出来的血。 拖着厚重铁链,一步一步缓缓前行着。 好不容易走到叶倾跟前,她虚弱的搀扶着铁牢栏杆,这才能站稳。 “你来看我?” 大概是太虚弱,说话都没力气。 比起刚才叶倾跟女鬼似的声音,她的也没好到哪儿去。 “嗯。” 虽然是不情愿的,但到了这里,还是表现的深情一些。 可不想,她却露出了三分讥讽。 “你居然会来看我,真是有些奇怪,该不会是侯爷逼你来的?” 桑芷那脆弱的笑容如同快要凋谢的花。 “是我自己要来的,虽然你一直在利用我,我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但你毕竟是我在宫里唯一的好友。” 看到桑芷的表情,她真是很不耐烦。 但还是要假装很有耐心的说着。 “好友?都这个时候了,你还骗谁呢?叶倾,我就快死了,你不必再伪装,看的人恶心。” 她却冷笑着。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叶倾不解,她这什么态度啊? 桑芷在她面前永远都是笑呵呵的贴心大姐姐,现在她居然在骂她?有些不适应。 “我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你自己什么人你不清楚?你又怎会真的把我当好友?而我……呵呵……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才与你交好而已,咱们各取所需,到了这一步,不必再假惺惺了。” 她看她的眼底满是冷漠,似乎不再有任何温情。 “假装的?” 叶倾听到她这番言论,还是有些没回过神。 但看她的表情,又那么真实。 “你喜欢装,那我就陪你一起装呗,这有什么?” 桑芷充满了轻蔑的笑。 所以她从头至尾都知道她对她没什么真感情,是桑芷她假装对自己很好,而最后被骗的居然是她? 到头来,她才是愚蠢的那个。 那前世她的死,算活该吗? “假装跟我是好姐妹,有什么好处吗?我只是个奴才,对你的大业可没任何帮助。” 既然都是假仁假义的,那她心理就完全 没有负担了。 只是一瞬间,她看桑芷的眼神就冷漠至极。 曾经似乎很要好的姐妹,这会儿看对方的眼神都跟陌生人一般,变化真是好快。 “因为我相信你啊,你长得好看,又有心计,我想你肯定能成为陛下的枕边人,到时候我这好姐妹你一定会多多关照,那时候我就能得到很多有用的信息了,可谁会想到,你居然……成了侯爷的宠奴,我本想着这份‘真挚’的感情算是白费了,不想你对我居然还真有那么三分情义,要带我离宫,一品军候,天下人最惧怕的战神将军,他的情报可比后宫那些有用多了,你知道我当时多兴奋吗?” 她说着说着,眼底透着疯狂扭曲的躁动。 像个疯子。 叶倾就冷冷的看着她。 这会儿在心底吐槽自己。 还以为自己滴水不漏,骗过了桑芷,觉得她傻,被自己害死了。 可结果呢?最傻的是自己。 两人的关系里,就她不够通透。 “不过你这脑子啊……注定走不了太远,就算侯爷现在对你有兴趣,等知道你真面目以后,也一定会讨厌,远离。” 你胡说。 她很不喜欢这些话,顿时冷漠的眼底充满了杀气。 “看,说你坏,你又不够聪明,还有些自以为是……” 换来的是桑芷更热烈的嘲讽。 好像她露出杀气在她眼底就是个笑话。 叶倾气的险些说出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能杀了你的蠢话。 她忍,一忍再忍。 “和你交好,还有第二个原因,我啊……早为你设好了局,若有朝一日我被揪出,还能拉你做垫背,让你做替死鬼。” 好像是嫌叶倾不够恨她,她又恶狠狠的笑着。 原来,都彼此彼此啊。 听她这么说,反而平静了。 前世关于桑芷的事,倒是不用再纠结了。 反正她和自己想法是一样的,只是她比较倒霉,死的更早。 于是她用平静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很没有感情的道“你死后,我会为你收尸,好好安葬的,你放心的去。” 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叶倾就交代一下身后事,让她放心。 你死了,尸体我还能利用一下,假装姐妹情深,多好? 桑芷微愣,前一秒阴冷的表情变得无比诡异,而后大笑着,只见那伤口的血蔓延的更快了。 叶倾缓缓的从口袋里拿出了一包桂花糕。 雪白的糕点在这阴暗潮湿的地方显得格格不入。 “这是我亲手做的,临死前,你吃一点,好上路。” 她能做的,也就这些了。 第七十九章 糟了,暴露了 毕竟她做桂花糕时,侯爷看到了,所以她这不得把心意表到底不是? “你以前总把好的给我……” “可别想多了,谁知道那些没被吃过的有毒没毒?后宫的妃嫔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万一是个堕胎药,毁容药什么的……” 可桑芷真是连最后一点点的美好都不留给她啊。 原来,是不知道有毒没毒,才给她的吗? 算了。 叶倾深深叹口气,到此刻终于明了,是自己太单纯了。 孤单落寞的黑影在桑芷眼底慢慢的消失不见。 她说的都是实话。 只是还有一点她没说出口。 那日在相府,她暴露时,本是有机会回去向她求救的。 可那瞬间她却在想,万一她回去了,自己的身份引起猜忌,那叶倾岂不就是同伙了吗? 所以她并未做他想,就跟着同伴跑了,便暴露的彻彻底底,害惨了自己的同伙。 一抹嘲弄从眼底一闪而过。 有脚步声又在靠近。 她以为是她去而复返。 可一抬头,却看到了一个身后带着修罗鬼刹的男人在走近。 “相爷,您这是……” 她勾起嘴角冷笑。 都是要死的人了,她真是什么都不惧。 只是没想到今夜相爷来过的事,会伴随着她的死亡,无人得知。 受伤吗? 叶倾回到侯府后,很认真的想了想。 那倒是没有。 毕竟她也就没太把桑芷当回事,姐妹情什么的,完全没有她上位重要。 只是有些恼了,桑芷有句话没说错,她的确是自作聪明。 以前在后宫还觉得自己是翘楚,可现在,她发现随便一个人都能愚弄她,把她玩的团团转。 身为未来的皇后,这样是完全不行的。 所以她需要再提升自我。 于是古岩看到的她,就是一回来后就捧着书,再没放下。 “本候早看出那不是什么好东西,也就她眼神不好……” 侯爷他已经百分百认定叶倾这是受了刺激,曾以为关系密切到能成为亲人的人却只想着利用她,把她当成棋子,所以她一定很难过,这不,都在看书麻痹自己了。 “侯爷,先生恐怕是受了刺激,你要不要进去……” “吃一堑长一智,随她。” 明明眼睛盯着里边的人,不肯离开视线了。 可古叔才一开口,古岩他就冷漠无情的走了。 他简直气的吹鼻子瞪眼,要不是侯爷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一定要骂他,混蛋小子,活该你单身,就应该单身一辈子。 第二天一早,吃过早饭的叶倾又要进入提升自我的模式了。 她甚至连同桌吃饭的侯爷都没多看一眼。 毕竟她已经领悟到了,在她没有真的很聪明,真的能伪装自己之前,在侯爷面前少说一句话,就会显得自己难以捉摸一些,千万不能暴露了愚蠢的自己。 但在古岩看来,她真的深受打击。 看着她要走,他才要说点什么。 可一股寒气就从外边吹了进来。 上官将军提着裤腿,飞速赶来。 出事了。 而且还很严重。 古岩的心也咯噔一下提了起来。 下意识的就看向叶倾。 “外边来了人,说……要请叶先生去趟大理寺。” 话虽这么说,但上官堂那眼神,怎能用‘请’来表示呢? “做什么?” 古岩当然懂,瞬间寒了脸。 叶倾昨晚才回来,今早就出事,能是什么好事? “听说,在大理寺关押着的那批燕国奸细,包括桑芷在内,都死了。” 上官堂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说这话时,还感觉自己跟做梦一样。 “你说什么?” 要走的叶倾猛的转身,那表情有些失控,惊愕不已。 但很快意识到这样不合适,又忙收敛。 “你说……桑芷也死了?” 她反应倒是很快,立刻表现出担心。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些人都是被毒死的,而仵作已经验出有毒的是昨晚送去的桂花糕,本来狱卒是不想把叶先生供出来的,但此事……非同小可。” “所以现在怀疑是我毒死的?” 叶倾在这瞬间可不蠢,聪明的很。 桂花糕是自己做的,现在重要嫌犯都死了,当然要怀疑她,否则也不会来‘请’她了。 “大理寺卿就在外头等着,带了很多人。” 上官堂很严肃的点了点头。 不是一般的怀疑,几乎是咬定,锁定了。 这位叶先生好像不大聪明的样子,这下可给侯爷惹了大麻烦。 “我是无辜的。” 欧阳肃?欧阳首辅的堂弟? 那个在长公主府为难过她的人,想起当时他那副嘴脸,叶倾就忍不住浑身一颤。 “她是无辜的,定被人陷害了,你去,告诉欧阳肃,人不在,他要有本事,就进来搜。” 她只是弱弱的申诉一下。 却不想侯爷会那么毫不犹豫十分坚定的站在她身边。 那架势,是无论真相如何,都要护她? 叶倾看的心头一暖。 “侯爷,此事非同小可,涉及楚国江山,您若犯了错,陛下定不会放过你……” 上官堂也是一愣。 显得觉得侯爷如此太冲动了。 “侯爷,万不可如此,我既是无辜的,接受问话便是了,清者自清,我相信他们不会对我怎样的。” 叶倾也是赶紧表明立场。 但在之前,她真的完全没想过要站出去。 前世就是折在了大理寺,若今生再进,再被严刑逼供…… 头脑一热,冲动的说完后,她想起前世重重,忍不住浑身一哆嗦。 她真是疯了,为何要答应? 古岩大概是没想到她会这么说,刚想要再说点什么。 可叶倾她此刻非要表现出一副很高傲的样子。 二话不说,当即就孤身走了出去。 那瞬间,似乎上官堂看她的眼神都有了微妙变化。 她走的倒是毅然决然,很威风,形象很是高大。 但……刚到门口,见到周身散发着寒气的欧阳肃,又忍不住瑟瑟发抖了。 此人……好可怕啊。 她有些后悔了。 尤其是看到他后边那些人,一个个的,穿着黑衣就不说了,身上还带着一样两样,或多或少的刑具。 前世她没见过大理寺卿,主审她的是似乎是大理寺首席捕快,这会儿那人还没出现…… 第八十章 为了侯爷,我勇气可嘉 “叶倾?昨夜你可去了大理寺监牢?” 她还在思忖着,那位首席捕快是不是藏在哪个角落里她没看到。 欧阳肃那冷飕飕的声音就突然传来了。 “是,我去了。” 反正你们都有证据了,我要不承认好像显得我像个无赖,倒不如光明正大一些,坦荡一点。 欧阳肃都还没回过神来。 大概是被她的坦荡给吓到了。 怔愣中,只见叶倾身后走出来一个人。 于是他瞬间就明白她怎么那么坦荡了。 分明就是底气十足,认为自己无法把她怎么样。 呵…… 区区一个太监,难道他一个大理寺卿还收拾不了她? “那叶公子是不是还送了桂花糕?” 他又面无表情的问道。 这时候,侯爷已经走到她旁边了。 “是。” 她依旧坦荡,依旧没什么表情。 很好。 欧阳肃点点头,转向一旁军候。 “侯爷,下官只是依法办事,还请您行个方便,这位叶先生……我们就带走了。” 所以就算心底很不满,礼数还是要周全的。 “你带你的,关本候何事?难道本候还会妨碍公务吗?” 古岩这会儿心情很不好,翻了个大白眼。 所以对于要来抓人的欧阳肃,他看了就一百个不高兴。 那你要我怎样?直接不说话把人带走?恐怕到时候你又要怪罪我不敬重你了?真难伺候。 欧阳肃在心底默默翻了个白眼。 然后在古岩冷飕飕的目光注视下,就把人带走了。 古岩的人,敌人的人,所以怎么可能好好对待呢? 在侯爷那儿受的气,不在小太监这儿找回来,都对不起他自己。 于是在大理寺的公堂之上。 叶倾跪在了那里。 不跪很不合适。 欧阳肃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冰冰的。 他盯着叶倾的眼神很冷,像是漆黑没有光的冰冷地窖。 渐渐的,让人身体都有些僵硬。 这人和欧阳予一定是一派系的,自己在这里绝对不会有好果子吃。 她在心底给自己加油打气。 既然知道会是这样了,就应该平常心对待。 于她而言,只要不死,就没什么。 可是她还是害怕。 身体本能的在颤抖着,要不是紧紧的捏着自己大腿肉,可能真的要被吓哭了。 “叶倾,桑芷和她的同伙在昨晚见了你之后,吃了你给的桂花糕就死了,仵作查验,乃中毒身亡,而你给的桂花糕中确实含有剧毒,对此,你有何解释?” 可不就是有很大敌意吗?一来就字字针对。 “我……” “本官记得你乃宫中太监,奴才,公堂之上,谁容你如此自称?” 她欲说话,却被他厉声吼。 是啊,太监。 叶倾忽然回过神来。 大概是在侯府被人尊重的日子过多了。 “奴才的确把桂花糕送去给桑芷,那是因为她曾经待奴才极好,奴才一直想报恩。” “所以你就把她毒死了,还了恩情?” 叶倾好脾气的在解释。 可话都没说完呢,欧阳肃突然冷笑。 气的她有些想爆粗,但她必须理智的告诉自己,眼下命最重要。 “当然不是,奴才不认为杀一个人是报恩,反而像是在报仇,至于那桂花糕,离开侯府时,侯爷还特地尝过,说很好处,怎会有毒呢?奴才认为是有人在栽赃陷害,请大人明察,还奴才一个清白。” 她淡淡道。 心里默念着,不气不气,不可冲动。 “从侯府到大理寺监牢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呢,也许你是在路上下的毒呢?而且你说侯爷特地的尝了?为何要特地?难道是为了给你提供无毒的证明?” 他又冷冷的反问。 糟糕。 这话听上去,像是要把侯爷也拖下水。 所以她怎么还能说路上有上官将军护送,她根本没有下毒的机会。 若是那样,他保不齐要说那些都是她的同伙。 所以她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的好。 “还是说,侯爷一早就知道你要下毒?特意帮你隐瞒?” 欧阳肃见她反应不对,眯着眼又道。 本只是随意开口的。 但现在看来,还真有机会把他也拖下水。 “当然不是,侯爷怎会做这样的事呢?大人还是不要随口诬陷的好。” 她忙否认。 什么都行,但就是不能让这些人得逞。 叶倾被他打断了思路,一时无法思考。 “本官可不敢诬陷侯爷,可你口供有疑,本宫一心审案,该怀疑的自当要怀疑。” 他淡笑着,一副对付叶倾游刃有余,胜券在握的表情。 “叶倾,你该知道毒死燕国奸细,事关重大,你先前与奸细桑芷关系又是极好,若不是侯爷担保,你早就被抓紧监牢了,所以现在你最好实话实说,否则……你就是那些奸细的同伙,是逆贼乱党,只怕侯爷也不会保你。” 他厉声道。 这些话倒不是唬人的。 叶倾被吓得后背有些发凉。 可她转念一想,他这意思不是要逼着自己认罪吗? 认了罪,也一样的是逆贼乱党。 “奴才是被冤枉的,请大人明察。” 认与不认,这会儿的她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于是她紧咬牙关,死不松口。 欧阳肃当真不是好惹的,问了几句后便要严刑拷打。 不等叶倾再争辩什么,二十大板已经落下了。 那屁股火辣辣的疼痛,前世的她也被这么打过,而且叫的很惨。 可现在,想到如果活下来,惨叫会是笑话,她便紧咬着牙关,很倔强的忍耐着。 “还不招吗?” 她气都没回过来,欧阳肃又问道。 她无力的摇摇头。 “奴才冤枉。” 侯爷是她最大的靠山没错,可现在,她却不敢提。 这件事如此敏感,她又怎能把他拖下水呢? 又是一顿酷刑。 简直惨绝人寰,叶倾痛到极致,又那么生气。 后来人直接就倒下了。 晕过去前,手指头都还被夹着,微微颤抖着。 不仅受了仗刑,还被夹了手指,简直惨不忍睹。 公堂之上,当她晕过去时,欧阳肃看到她那惨样,眼底竟是闪过一丝丝兴奋。 “泼醒,继续。” 因为情绪激动,语气都有些变了。 第八十一章 后台很硬 “大人,不如……改日?” 他刚说完,就有人立刻站出来。 “本官做事,还用你来教?” 立刻就被他恶狠狠的瞪了回去。 仿佛在说,你是想死了吗? “大人,叶倾到底是军候的宠奴,今日军候既然肯让您把她带来,定是相信您的,若是这头一天的就出事……” 那捕快不惧怕,很勇敢的谏言。 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都是那可是侯爷的人,你要这么随意弄死了,可如何是好? 听懂了的欧阳肃瞬间冷了脸,话都不想再多说半句。 只是给那捕快死亡凝视。 “大人,来日方长,而且这案子陛下也很是关心,我们要好好的查。” 那捕快瞬间跪地,苦口婆心的道。 死亡凝视又持续了数秒。 “你叫什么?” 他是从一堆捕快里突然站出来的。 先前不站还好,现在一出来,竟是……不一般的气场。 捕快都是高大健硕的,而他眼角多了颗痣,眼睛细长,又微微眯着眼,总感觉无法看透他内心的想法。 “卑职宁浩。” 他低着头,十分恭敬。 一番谏言,要么升官发财,要么就死无葬身之地。 在场捕快都不敢有任何表情,但内心也是想看看好戏。 毕竟他们家这位大人行事出了名的冷酷。 对待那些嫌疑人,那些囚犯,可从未手软过。 等了许久,等到双脚都麻木了。 “很好,从今日起,本官升你为首席捕快,月银增加二两。” 但显然,欧阳肃很欣赏他。 “谢大人。” 宁浩垂着头,眼底的眸光亮晶晶的。 而叶倾真的彻底晕了过去。 但万幸是不醒的,此刻若是睁着眼,看到眼前的人,一定会被吓得再次丢了脸面。 而后,她便被拖进了大牢。 因为宁浩的谏言,她所住的牢房还不错,至少地面的干的,没有老鼠,被褥也给她换了一套。 这些个门面功夫,做的当真很不错。 另一边,欧阳肃专门找这位刚刚冒出头来的首席捕快一起商量怎么折磨,不,是怎么审叶倾。 “大人一直都是秉公守法,又连破奇案的好官,所以定不能让叶倾出个好歹,到最后案子查清了,还得她亲自认罪……” 宁浩很认真的在分析。 所以就是不能弄死人,但又得折磨到极致。 他似乎很清楚欧阳肃的想法,每句话都说到了他心里。 “那你说要怎么办?” 所以欧阳肃更欣赏他了。 “卑职听闻叶倾身子骨很弱,这一番的酷刑,只怕也熬不住……” 还用对付吗?对于身体不好的人,这样就够让她受的了。 宁浩只是抬抬眼皮子,欧阳肃就秒懂了。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话都没说到两句,似乎就成了知己。 “那就……” “那就要怎样?” 他再想说话时,那如同恶魔般的声音就从门口传来了。 哐当一声打开。 进来的人他清冷贵气,有三分的儒雅,七分冷厉。 分明就没有欧阳肃那么可怕。 但站在那里的宁浩只是看了他一眼就不敢说话了。 “哥。” 欧阳肃一下窜起。 “说说,你想怎么对付叶倾?” 欧阳予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是往欧阳肃旁边一坐。 宁浩微愣,下意识的看向欧阳肃,那眼神大概是在求救。 但可怜的是白看。 欧阳肃连个眼神都不敢给,就在旁边站着,跟木头人一样。 宁浩低着头,不知在思考什么。 “怎么,对着我,突然就没有想法了吗?” 欧阳予冷笑。 看着眼前这个个头很高,可在自己进来后就立刻把头埋的很低,弯着腰,假装自己不存在的捕快。 今儿个他才知道原来大理寺里还有这么个人才呢。 “卑职该死,请相爷恕罪。” 噗通一下跪了,好像很怕。 “恕罪?你有做错什么吗?” 欧阳予漫不经心的问道。 欧阳肃快速撇了自己哥一眼,又笔直的站好。 下跪磕头的人不敢说话。 “还是说,你知道本相和叶倾关系非同一般,所以现在觉得得罪了本相?” 他又语气轻缓,漫不经心的问道。 敢说是吗? 宁浩紧张都不敢说话。 虽然心底这么想的,但不敢说。 一来,这就是承认自己一直刻意收听相爷的信息,二来,既然都知道叶倾和相爷关系非同一般,那为何在此刻见到相爷才要恕罪,怎么没见到她就不用恕罪了吗? 所以承认了就是找死。 不知不觉,宁浩冷汗直流。 “嗯?” 他轻声疑问。 只听到宁浩重重的磕了个响头。 在欧阳予面前,他连赌的勇气都没有。 “卑职该死,卑职不该枉自揣摩大人的意思,更不该怂恿大人对付军侯的人,让相爷和军侯为敌,请相爷恕罪?” 不敢说自己什么都知道,当然只能假装自己傻了,出馊主意。 毕竟相爷他可从未想过要在明面上为敌。 他自作聪明的以为自己避开了相爷的痛点。 可如此一番话,不就更加表明他不仅聪明,还很了解欧阳予吗? 所以只是这一瞬间,欧阳予看他的眼神都不太一样了。 平静的眸光里暗藏杀机,但又在犹豫。 似乎一直都在想,此人,到底能不能用? “那现在,你觉得要怎么办?听说牢里那人倒是被你们家大人打惨了,会不会死在里边呢?” 他带着犹豫和打量,似乎漫不经心的问着。 相爷他对牢里的人兴趣很大,私底下都见过几年了。 所以,万不可得罪。 潜意识里,他不断摆手,万不能死啊。 “她是重要嫌疑人,自当好生看待,卑职觉得应该立刻找个大夫,给她治疗……” 这态度,这立场,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才打了人,又找大夫,照顾周到,宁浩,你想干嘛?” 欧阳予依旧漫不经心的问话。 那语气就如轻缓的小鹅毛一点点的飘进宁浩心底,好像不值一提。 可他这心底就被挠的痒痒的,心有些慌。 我不想干嘛呀,而且对她用酷刑的也不是我,是欧阳肃,你怎么不去问他呢? 宁浩的心底充满了无奈。 第八十二章 做坏事的人会被打 下一秒,又是一个重重的大头,磕了下去。 “卑职愚钝,卑职不知道。” 怎么办?好像说什么都是错。 那就什么都不说了,相爷他无论如何都会找到话来怼。 “哥,叶倾现在是嫌疑人,我只是依法办事……” 一旁欧阳肃忍不住了。 “如果你办案一直都是这样屈打成招的,那我有必要向陛下说明。” “哥……” 欧阳肃一脸惊讶,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天呐…… 哥,你忘了,当初还是你启发我,要想破案,必须要狠,不留情吗? 怎么现在就……屈打成招了呢? “我会改正的。” 可迎上他哥那温和又无比冷眸的眼神,他一肚子的话,还是说不出口了。 “这才是第一日,可以慢慢审,既然身子骨弱,就让她多休息几日,再去审问。” 眼看着震慑效果差不多了,欧阳予也起身离开。 “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嘛。” 确定人离开,肯定听不到声音了,欧阳肃才很无奈的开口。 像极了那种会在别人背后说人家坏话的小人。 “相爷对那叶倾的确不一般。” 宁浩也忍不住感慨。 说的欧阳肃冷眸一凝,没好气的道“我哥乃当世最杰出的天才,身边更是美人无数,怎会看上区区一小太监?他此番定是另有用意。” 他很不高兴。 要男要女都好,怎可要个不男不女的呢? 冰冷的杀气瞬间射向宁浩。 他反应倒是很快,立刻又跪地认错。 见状,欧阳苏忍不住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 从今日开始,一切就省省。 “先关她几日,咱们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他微眯着眼。 身为办案最厉害的男人,关于燕国奸细,他可不止这一条线。 深夜。 昏睡的叶倾总算是醒了。 因为这屋子难得的有月光射进,所以这牢房也没那么差劲。 尤其是一醒来就看到自己面前放了一堆的药,还有张纸条写了用法用量。 这让她一度怀疑,先前被欧阳肃用刑是不是错觉。 可身体上的疼痛又是那么清晰,怎可能呢? 那这些东西,是谁送来的? 欧阳肃可没那么好心。 静静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架不住身体疼痛,开始服药。 生命就是她的本钱,而她身子骨弱,更不敢糟蹋。 只是可怜了她,一人在狱中,无人问津。 与此同时。 苦心办案的欧阳肃才刚刚躺下,睡着。 突然,一黑影从房梁上一闪而过。 再追过去,黑影已然到了欧阳肃屋里。 “什么……” 他猛然察觉有什么东西进来了,着急的要起身察看,可只看到一黑影突然动了一下,然后他面前就是一片漆黑。 “呜呜呜……” 急的他要说话,可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剧痛。 那如铁一般坚硬的拳头就落在他身上,越打越狠,仿佛要将骨头砸碎。 古岩他冷冷的看着眼前要逃又逃不掉的人,罩着麻袋狠狠的打,仿佛打不残就不想停手。 欧阳肃时不时传出惨叫声,最后直接被揍的晕了过去。 翌日清早。 当宁浩看到欧阳肃浑身是伤,并且脸已经肿成了猪头的脸,半响说不出一句话。 仆人在给他上药,他痛的嗷嗷嗷大叫。 其实宁浩真的一点儿都不想看到这场景。 坐在这里,完全就是被逼的。 见到了大人很惨的样子,以后他也别想好过。 “说话啊,你哑巴了吗?” 可坐在这里,注定也没什么好果子吃。 欧阳肃在上完药以后,冷飕飕的盯着他。 宁浩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大人……可知道是何人所为?殴打朝廷命官可是触犯律法的,我们可以把人抓起来。” “晚上太黑了,没看到。” 他冷冷道。 废话,要看到了,还能不去抓吗? “那大人……可有什么仇家?” “本官破了这么多案,能没有仇家吗?” 他没好气的道。 但说到这个,他眸光一闪。 “但说起来最近得罪的人,本官倒是知道,而且此人有这个胆子,有这个实力,也不怕本官知道是他。” 他好像想到了什么。 宁浩也是一愣。 “大人,您是说……” “带人去把侯爷请过来……” “请过来要怎么做?大人有证据是他揍的吗?而且,卑职觉得侯爷不会承认这么无聊的事是他干的。” 宁浩却觉得这不是个好办法。 只是侯爷也太损了,光明正大来不行吗?非要大半夜的下黑手。 “那你说怎么办?” 欧阳肃一想,自己的确没有证据。 而且如果真的让大理寺的人出动,下一刻,全城都会知道他被人打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宁浩思忖了片刻,又看看欧阳肃,似乎不大敢说。 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了。 “要不……还是算了,以侯爷的性格,可能只是想出出气。” 要追究吗? 军候可不好惹啊。 而且他不顾人脸面是出了名的,要惹急了他,让欧阳肃在全城面前丢脸可如何是好? 算了? 欧阳肃脸色骤变。 你没说错?你有病? 但细想之后,他又确实不敢去追究。 那就算了。 欧阳肃后来就很丧,一整日都提不起精神来。 又是一个夜。 叶倾独自在牢房里舔着伤口,除了送饭的狱卒,这两日竟是无一人来看她。 但她一直都悬着一颗心,没有好消息就是最大的好消息,以她这身体状况,要是再被用刑,就真的完了。 所以哪怕侯爷没有来看过她,她也不曾多想。 欧阳肃这晚早早的睡了。 毕竟身体疼痛不堪,昨晚又在地上昏迷了一整宿。 算是白白挨了一顿揍,但只要过了就好。 他甚至自我安慰着,如此也好,否则自己真要日日夜夜的担心侯爷会用怎样的手段来惩罚他。 于是他闭上了眼,安心入睡。 谁会想过,有的人会做那么无聊的事情呢? 揍了一次不算,还要来第二次。 他不曾想过这一夜还会受苦,会被揍。 和昨晚一样的手法。 他只来得及匆匆看一眼,那是一个黑影,高大威猛。 然后就被麻袋套住,一顿狂揍。 第八十三章 侯爷居然真的是这么无聊的人 “你……起码……告诉……告诉……我,我为什么会被揍?” 欧阳肃都被打的绝望了,被打过程中断断续续的在问。 黑暗中的古岩停顿了片刻,但还是没说话,继续揍。 第二天清晨。 大夫是亲自来到欧阳肃床前,给他包扎,喂药…… 欧阳肃当然不会死,他只是太痛了。 宁浩看到这画面,都有些没回过神来。 军侯他……又来了吗? 可怎么会呢?军侯这也实在太无聊了? “你……立刻……带人去侯府,将他带过来。” 这次他咬牙切齿,已经不想再理智了。 真不是那么欺负人的绝对不能就这样打了就算了。 “大人……” “你要不去,本官立刻免除你的职位,让你终生不能入朝为官。” 欧阳肃颤抖着嘴巴,恶狠狠的道。 他就不信了,这天下还没有公理。 于是宁浩无法再说点什么,只能依法办事。 可到了侯府,他连大门都进不去。 古叔搬了个凳子坐在门口,老神在在的嗑瓜子儿。 宁浩身后是一群捕快,他作为首席,自然要带队。 “管家,军侯可在?” 虽然欧阳肃的意思是来抓人,但谁敢啊? 一到侯府门口,胆子就没了一半儿。 他微弯着腰,表现的十分恭敬。 “在呢,屋里睡觉,何事?” 古叔磕了个瓜子,又道。 那姿态像极了在跟别的老大爷聊天的样子。 睡觉啊? 宁浩头往前伸,下意识的看了两眼。 “卑职是奉大理寺卿欧阳大人的命令,前来请侯爷到大理寺协助调查一宗偷袭朝廷命官的案子,还请……” “谁被偷袭了?报官了?” 下一秒,古叔就十分惊讶的起身。 还用报官吗? 但照着程序,好像要的。 他沉默了片刻。 “是欧阳大人被偷袭,他……” “那他不是假公济私吗?他被人打了应该照着程序上报刑部才是……” 古叔一本正经的说着。 宁浩很无奈。 他想说点什么,但管家说的好像也有道理。 依照程序,的确不该他们来拿人,因为这好像真的有刻意针对某人的意思。 于是,他又有些打退堂鼓了,得罪侯爷,可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啊。 “不对,宁捕快,你现在来拿我家侯爷,莫不是……怀疑我家侯爷打了欧阳大人?” 古叔讲了一拨道理后,猛地醒悟过来。 看那表情,很不友好,满满的敌意。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宁浩觉得那瞬间,古叔连带着整个侯府都充满了敌意,那门口像是一张血盆大嘴,要把他吃干抹净。 “管家,卑职只是奉命办差,您就别为难卑职了。” 虽然眼前的管家只是个奴才,但侯府的奴才总要高一等的,更别说这位传闻中把侯爷养大的老人家。 “呵……奉命啊?似乎那欧阳予官职还没咱家侯爷的大,他有什么资格来拿人?你回去告诉他,要真觉得是我家侯爷干的,就去刑部报案,走正规流程,否则我家侯爷概不配合。” 古叔一脸嘲讽,冷冰冰的笑着。 宁浩正要再说什么,他老人家已经自己挪动了凳子,进大门了。 哪怕这会儿只有两个人在看守,似乎他们硬闯也进得去,可却无人敢。 在门口站了很久后。 …… “走。” 宁浩神情低落,心情很复杂,就这么打道回府了。 就连侯爷的面都见不着,他们还有什么资格说要拿人呢? 古叔眼看着那些人走了,高傲的冷哼一声,转头就进了书房。 只见侯爷他打开了叶倾所画的美人图,正在发呆。 想来是在担心叶先生了。 可待他走近,看到美人图的脸蛋时,老胡子一颤,僵在原地,许久不曾出声。 渐渐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了。 画像上的女人,怎么那么熟悉呢? 那英姿飒爽,又如骄阳般明媚的脸…… “走了?” 居然还是侯爷先出声,他才反应过来。 他忙点头,一时间心底五味杂陈,又开始为叶先生担心了。 “有老奴在,自然不是想进就能进的,只是侯爷,您这般只为出气有何用?倒不如想想法子,把人先救出来,叶先生身子骨弱,又被用了刑,只怕……” “有人赶在本候之前,把该做的都做了,咱们不用管。” 可他却没好气的道。 听那语气,还有些不爽。 该做的都做了吗? 这是何意? 古叔眉毛轻轻翘起,不是太明白。 “欧阳予那王八蛋,一直在跟我作对,迟早有一天,我非砍了他不可。” 古岩他又气鼓鼓的道。 原来是首辅啊。 怎么这位首辅对叶先生也是有极大兴趣吗? 看着自家侯爷好像很生气,疑似在吃醋的表情,古叔笑眯眯的。 “这是好事,首辅到底是欧阳肃的大哥,有他在,叶先生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侯爷若真的很担心叶先生,倒不如去看看,好过晚上拿欧阳肃出气不是?” 他家侯爷,担心人用错了方式。 “看有什么用?还不如打一顿。” 古岩却是冷冰冰的道。 是这样吗? 侯爷真是不太可爱,总口是心非。 宁浩回到大理寺后,承接了欧阳肃的怒火,当晚就将他罚去扫茅房,要扫整整一个月。 只是罚了之后更怒。 但又能怎么办呢?他也拿侯爷没辙。 而且这天晚上,他生怕自己睡着后又被揍,便只是坐在床边,让高手躲在后边,只要有人来,先拿下再说。 这次无路如何都要看清楚是何人动手。 如此,有了证据,方能正大光明的去抓人。 夜凉凉。 叶倾苦撑两天后,尽管吃了药,还是发烧了。 “咳咳咳……” 她昏睡在床上,蜷缩着身体,只觉得浑身发冷,都在颤抖着。 总不会是要病死? 她微眯着眼,想叫人来,可却张不了口。 没一会儿,隐约听到脚步声,她努力的把眼睛睁开,想求救。 可眼皮子太重,实在没看清来人,但她又似乎看到是侯爷来了。 “救我……” 她张开嘴皮子,无声的吐露了两个字,可在自己意识里,好像又没说。 第八十四章 我的推断 后来,她便觉得一定是自己产生了错觉。 否则怎么可能会看到侯爷他不仅来了,而且还上床搂着她。 她蜷缩在他怀里,只觉得胸膛格外炙热。 过了很久,她似乎好些了,睁开眼睛,恍恍惚惚间看到了一张很俊很俊的脸。 “公子,你看着好眼熟啊,我们……是不是在哪儿见过?” 她双眼很迷茫。 说着,还伸手要去摸那脸,看看是不是真实的。 只是还没摸到,就被痛打一巴掌,然后晕了过去。 本来古岩抱着小太监就很嫌弃了,没想到还来了这么一出,顿时气不打一出来,很想把人直接扔出去了。 堂堂男子汉,怎么表现的那么矫情,活脱脱一小姑娘的样子。 而且该死的是他看着居然那么顺眼…… 于是古岩打从内心就打了个寒颤,简直无法接受。 天微微亮了以后。 叶倾感觉好多了,一醒来还觉得全身都是暖洋洋的,就好像昨晚…… 她看了看四周,空无一人,冷冷清清,所以之前那一定都是错觉。 侯爷他怎么可能来呢?而且来了,又怎会抱着她? 叶倾用尽全力才慢慢的挪下床,下地,走到铁牢边。 “有人吗?来人……” 别人不来审问她,可她也不能这样一直被关着不是? 虽然这晚欧阳肃没有被揍,但担心了一整晚,没睡好。 已经被苦苦折腾三天了,所以这会儿的他黑眼圈很重。 “你说她要见本官?” 准备补觉时,大牢里穿来了消息。 宁浩看他似乎不打算见。 “大人,这案子很重要,陛下那边也不知何时会问您进展,现在是叶倾主动配合,不如……就看看她要说什么?而且……已经三天了,侯爷又那么宠这个人……” “把她带来。” 提起侯爷,欧阳肃担心自己今晚又会被打。 当叶倾见到欧阳肃时,被自己眼前看到的一幕震惊了。 这……怎么会……大人这是被人打了吗? 她看着他发呆,呆了快有半刻。 “好看吗?” 直到他阴恻恻的问道。 好看吗? 现在他这惨样,又怎能用好看来说? “大人这是怎么了?” 叶倾可不敢回答,不敢说现在可真丑。 “这不是都拜你所赐吗?叶倾,本官还真不知你有这样的本事。” 欧阳肃冷笑着。 “为何是奴才?” 她一脸的无辜。 自己不是一直都在牢里吗?总不是她出来把人给打了。 只是欧阳肃看自己的眼神,真是阴恻恻的。 莫不是…… 她脑海中又划过了侯爷的脸,画面中他一脸凶狠,紧握着拳头,张牙舞爪如恶魔一般。 可是在她眼底却是和蔼可亲的,无比可爱。 不,怎么可能呢? 是她异想天开。 于是谁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 欧阳肃本来就不想审她,是她自己要主动出现的。 “叶倾,你有何话要说?” 还是宁浩有眼力见,眼看着局势真的不对了,赶忙开口。 于是她立刻消除那些杂七杂八的想法,摒除杂念,一门心思的想着自己的事。 “大人,奴才被关好几天了,就想问问您,可找到了证据证明奴才是被冤枉的?” 反正她不是凶手。 她也不敢背那样的罪名。 “怎么,你现在是在质问本官吗?” 这两日被你家侯爷收拾的够呛,谁还有精力去调查那些事啊。 欧阳肃很不满的在心底嘀咕着。 “奴才不敢,只是奴才是冤枉的,您也不能一直关着一个被冤枉的人啊,再者,奴才还要回去伺候侯爷呢。” 叶倾淡淡道。 虽然说话轻柔,弱弱的。 但总觉得她在炫耀,她很嚣张。 不就是在说明她跟侯爷关系很好,是个关系户吗? “你……咳咳咳……” 欧阳肃被气到了,直咳嗽。 宁浩都投去了担忧的目光。 意气风发的欧阳大人,这两日过的可真惨呐。 “本官告诉你,查案是本官的事,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今日你要么就承认你是真凶,要么……就滚回牢房里蹲着,本官若查不到真相,你就休想出去。” 等咳嗽够了,他才捂着胸口道。 要不是看在侯爷的面上,这会儿就应该再毒打她一顿,出出气。 “叶倾,除非是你想清楚了要交代什么,否则……你今日的举动,是要被论罪的。” 宁浩冷脸。 看着这小白脸,其实有些生气。 凭什么,就因为她是小白脸,长得好,就能得到两位一品大臣的青睐吗? “奴才的确有些线索,这两日在牢里反省,回想起那晚去大牢的情形,的确是有不对劲的地方。” 其实她是这两日在牢房里看到大牢地形和狱卒才察觉的。 再联系前世被关的大牢,她才发现原来自己那晚去大牢,真的有异样。 “什么线索?” 闻言,欧阳肃立刻坐直了身体。 冷酷的猪头脸下,心头有些慌。 她不会真的在那晚看到了些什么?那哥,是不是暴露了? 无形之中,他很微妙的咽了咽口水。 “奴才进大牢时,发现在狱卒休息的地方,桌椅都被擦的很干净,而且还备了酒菜和点心,只有一套碗筷,一套杯具。” “你这是什么发现?” 欧阳肃听的直蹙眉。 难道狱卒爱干净一些,吃点东西还不对了? “大人,奴才还看到那晚桌上煮着一壶茶,茶水滚烫,冒着热气,应该是有什么人要来。” 她又道。 “叶倾,你是不是以为你身后有军候,本官就真的不敢动你了?” 欧阳肃这次真的气了。 咬着牙,居然有冒着生命危险打死她的冲动。 这种人,真的太可恶了。 “大人,据奴才了解,狱卒并没有喝茶的习惯,而且每次值班至少有两人在,他们举止随便,腿脚总放在桌椅上,会留下脚印……而且……近日奴才被关,亲口听其中一位狱卒谈起,因桌椅被刻意打扫过了,他们反而不适应……” “你到底想说什么?” 欧阳肃都不想再听了,你这不废话吗? 那晚,哥要去,他不得准备妥当? 叶倾一头的黑线。 第八十五章 不想见的人又出现了 好无语啊,说了这么半天,居然听不懂她什么意思吗? “奴才想说当晚守备不严,狱卒都被支走了,不全是为了奴才,奴才怀疑当晚还有人去过大牢,而且我走时,那人还在。” 毕竟她离开时看到那桌上的东西都没被动过。 “胡说,本官派人严密看守大牢,怎会放无关紧要的人进去。” 糟了,哥真被发现了。 可叶倾似乎只是猜测。 “大人,可不是无关紧要的,也许那人才是真正的凶手,燕国的奸细。” 她曾经进去过一次,这次又待了几日。 可以肯定当晚大牢和平日很不一样。 “只靠你推断就想洗脱嫌疑,还凭空捏造出一个人,叶倾,你这脑子比前两日更糊涂了。” 欧阳肃阴恻恻的道。 该死的,居然被她猜中了。 那便更不能让人知道当晚他哥欧阳予就在牢里。 叶倾很冷静的看着欧阳肃,过于平静的眼让人看了心慌。 欧阳肃都拿不准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大人,您若一直没有线索,倒不如朝着奴才给的想法查一查,那晚是侯爷特地交代过要让奴才进去的,所以如果有别人出入,很容易查出。” 她语气极其平淡。 经过这两日,她倒是真的冷静了不少。 今生怎么和前世一样呢?现在她可是有靠山的人,无论如何,他们都不敢要了自己的命,除非侯爷已经不管她了。 但看他们招待自己的态度,显然侯爷是在意她的。 “本官查案,还不用你一个嫌疑犯教,来人,把她给本官送回大牢,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靠近。” 欧阳肃气汹汹的。 其实内心都快气的吐血了。 “大人……” 叶倾还想再补充两句,但眼前突然一个巨大阴影显现。 下一秒,她整个人都如失了灵魂一般,不受控制的颤抖。 是他,那个对自己用刑,害死自己的男人? 宁浩。 他居然在这里。 见他突然伸出手,叶倾本能的往后退了些。 “别碰我。” 嘶声烈吼。 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那宁浩更是身体僵硬,手还伸在半空。 怎么那么诡异?像极了他在欺负良家妇女。 叶倾这反应也太奇怪了? “把她送回去。” 他微微挺直腰背,吩咐其他捕快。 难道他们之前认识吗?宁浩忍不住思索。 可一回头,却发现大人正用奇怪的眼神打量他。 瞬间,他苦恼极了。 该死的,自己这是被怀疑了?大人不会觉得他们有什么瓜葛? 他也是第一次见这小太监啊。 一时间,只能回以苦笑,还有自己的真诚,希望不要被误会。 那晚下毒的一定不是自己,而那些人都是吃了桂花糕才被毒死的,定是另外有人进来过。 叶倾是肯定的,所以希望欧阳肃去查。 看他的反应很平淡,还有些抗拒。 难道他已经认定自己是凶手,正在找伪证来栽赃自己吗? 如果是这样,她会心慌。 再后来,便有狱卒来送饭了。 “叶先生,请吃饭。” 狱卒他垂着头,在摆放饭菜。 毫无疑问,她是被特殊对待的。 每一顿都有酒有肉,很是丰盛…… 另一边,在晚上,欧阳肃又迎来了一位稀客。 面前坐着的是欧阳予,表情冷漠,小口喝茶。 “哥,你有什么吩咐吗?” 他那脸还是肿的,伤的很重。 可冷酷的欧阳予不曾问过半句。 “一会儿我要去趟监牢,探望叶倾。” 果然,欧阳予真不是为他而来。 “我刚下令,不准任何人靠近她……” “我是任何人吗?” 他冷漠反问。 肯定是。 但欧阳肃不敢回话,只能沉默。 “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然后欧阳予似乎意识到自己过分,语气温和了不少。 “叶倾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她不认罪……” “那凶手定不是她。” 欧阳予语气很淡。 然后欧阳肃就看着他,不说话了。 那表情仿佛在说,哥,凶手是谁你心底没点数吗? 那晚除了叶倾,去的也只有你,而且人家的桂花糕都是他强塞的…… 可他不能说。 这是个秘密。 “近日,我也在查,发现了两位嫌疑人,都是燕国探子。” 下一秒,欧阳予就送上了字条,上面是两个人名。 这什么意思? 欧阳肃略微一思索。 “哥,你不会是为了叶倾?他那人空有皮囊,您这又何必呢?” 瞬间他有些生气。 为了一个小太监,怎的要做到这般程度呢? “你有那样的皮囊吗?” 欧阳予直翻白眼。 “可哥你不是个庸俗的人。” “偶尔庸俗,也是一种享受。” 他就要俗了,怎么样呢? 欧阳予一副完全站在叶倾那面的态度。 于是,欧阳肃就忍不住了。 “如果她知道真相,知道是你在害她,一定会恨你。” 若不是你,她也不会被关。 欧阳肃巴不得立刻告诉叶倾真相,绝了他哥的想法。 可是对上他哥修炼的越来越温和的眸,却没有勇气。 “不会的。” 欧阳予十分自信。 “她只会感谢是我呕心沥血,费尽心力才把她救出来。” 为了叶倾,居然去栽赃别人。 欧阳肃拿着那份名单,猪头脸簇成一团,极其不满。 可能怎么办呢? 这是他哥,也是惹不起的人物。 而叶倾看到欧阳予来看她时,只觉得背后发凉,感受不到任何一丝丝的暖意。 “相爷,您怎么来了?” 她眨巴着无辜小眼睛,那不是明知故问吗? “你的伤,可好了?” 而他,温柔的不像个人。 进了监牢,慢慢走向叶倾。 她下意识往后退,直至被逼到死角。 “快好了,有劳相爷挂心。” 她下意识看向四周。 该死的,又一个狱卒都没了,万一相爷对她起了杀心,岂不死的冤枉? 一时间,她觉得要窒息,脸色很难看,身体也微微颤抖着。 大概是 距离太近,欧阳予看到了她在颤抖的睫毛,忍不住蹙眉。 “你很怕我吗?” 居然还发抖? 这让欧阳予很纳闷。 难道是关在这里多日,关出了阴影? “没有,只是……奴才多日不曾洗漱……” 第八十六章 去了一个很隐蔽的地方 她偏着头,尽量的狡辩。 这不是怕熏着你老人家嘛。 “呵……” 欧阳予被逗笑了。 “本相不嫌弃。” 一个小太监还如此的爱干净,要面子,倒真是出乎意料。 我脏你都不嫌弃啊? 叶倾抬头看他。 不知何时,居然已经在眼前了。 相爷整整高了她一个头,现在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冲着她温柔的笑,像是个十分儒雅的贵族公子。 那么干净整洁的贵公子,怎会不嫌她脏呢?定是假的。 “感谢相爷来看奴才,可相信奴才是无辜的?” 但她还是后退了两步。 毕竟她很不喜欢这样的压迫力。 但也不回避了,直视欧阳予。 免得他以为自己要躲着他。 “自然相信,否则本相也不会来,你且安心,本相已经找到了可疑人物,交给了大理寺卿,他会查清楚,还你一个清白。” 他说的那么真诚,好像事实就是那样。 你帮我? 叶倾听到这番话后有些惊讶,呆呆的望着他。 她不大明白,怎么自己现在就有这么大的魅力,让相爷这么帮她? 还是说,这背后有阴谋? 她愣了会儿神。 “怎么?不相信我吗?” 见状,欧阳予轻蹙眉。 为何她就没了初次见面时的气定神闲,温雅端正呢? 见她几次,总喜欢发呆…… “奴才只是……” “在我面前不必称奴才。” 他厉声打断。 是不是他知道自己身份后,一直刻意疏远? 欧阳予想到这点,很不高兴。 叶倾沉默稍许。 “可我到底是奴才,大理寺卿一早就提醒我了。” 她显得有些委屈。 “以后不会了。” 居然是那混蛋。 欧阳予轻蹙眉,相爷不想的就下定决心之后要去警告欧阳肃。 可叶倾还是高兴不起来,垂着头。 看着她这幅小心翼翼,又很没精神的样子,欧阳予终于是显露了一丝丝的不耐烦。 “叶倾,你想说什么就说,想做什么就做,别总这幅表情。” 他一时没忍住,有些气急败坏。 这话确实吓到了叶倾,只见她脸色微变,紧握着拳头。 虽然还不曾抬头,就感受到了欧阳予的怒气。 终于是把他给惹怒了吗? 她显得有些无助。 “我想出去,待在这里,很是无聊。” 可她不能露出胆怯,不能害怕,更不能惶恐。 否则欧阳予定会对她失去兴趣。 于是,她突然鼓起勇气直视他,用尽量真诚又无奈又受伤的神情看着他。 “相爷,今晚能带我出去吗?” 你那么大本事,不如咱们越狱? 她突然就提出了赤果果的要求。 这让前一秒发火的欧阳予有些怔愣。 这变脸,也着实快了一些。 可他看着如此大胆的她,格外顺眼。 “也未尝不可。” 只见他露出儒雅温和的笑,答应了她的请求。 可叶倾她真的只是随口一提啊。 谁会真的想越狱呢? 所以当他旁若无人的拉着她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出大牢时,她惊呆了。 但同时,她也忍不住在思考。 相爷和大理寺卿是兄弟,所以他在这牢中是能来去自如的。 如果…… 不,不可能的。 是相爷和侯爷联手抓了桑芷等人,他又怎会来毒害这些人呢? 一定是她把相爷想的太坏了。 而且她这想法,除了看到相爷来去自如以外,没人任何依据。 “想去我那里吗?” 出了大牢就上马车。 他还很贴心的给了她一件披风。 这话问的叶倾一哆嗦,猛地回过神后,立刻清楚自己的处境了。 千万要跟他保持距离。 “我想喝酒……” 无论怎样都不能去,得找个公众地方。 “喝酒?” 欧阳予微愣,明显没想到她会提到这种要求。 但叶倾是很真诚的点了点头。 “那走。” 顿时欧阳予的表情很是一言难尽。 然后就到了轻舟茶馆。 这里格外寂静,还有一片小竹林,小桥流水,环境极好,十分幽静,适合幽会。 叶倾的如意算盘好像就这么被破坏了。 看向四周,分外忐忑。 尤其是他俩单独在包间里,面对面坐着,她身体都有些僵硬。 “很冷吗?要不要坐过来一点?” 欧阳予看她好像在发抖。 天气还未完全回暖,她又穿的单薄。 “还好。” 她忙拒绝。 说什么也不想靠近。 可拒绝的太快了,相爷的眼神立刻变得凌厉。 “我……”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有些拘谨的把披风拉紧一些。 欧阳予立刻会意,笑了。 “你若不介意,可以去隔壁沐浴更衣,我的衣服都在里边。” 所以他是嫌她臭,要离的远一些吗? 我并不想洗澡啊。 叶倾一张苦瓜脸正要拒绝,有人来了。 那女子的大长腿让叶倾印象十分深刻。 深紫色的长裙,露出绝美的锁骨,下摆从侧边开了个口,一走路,长腿若隐若现。 她端着茶盘,很妖娆的走了过来。 还从未见过打扮如此魅的姑娘,哪怕是青楼里,也没有这样的。 叶倾忍不住惊叹,可真是个美人胚子啊。 只是看她年纪,有三十了。 她一时间看呆了眼。 然后那紫衣姑娘立刻投来温柔目光。 带着三分探究的眼神在她身上停顿三秒,然后挪开了。 “相爷,您许久没来了,奴家可想念您的很。” 她柔媚,一颦一笑都充满了魅力。 看欧阳予的眼神也不一般。 又是情人? 叶倾垂着头,准备退下。 “这位是叶先生,长得的确很是俊俏,奴家已经在隔壁备好了洗澡水,您请先去沐浴。” 可下一句话就对上她了。 看那眼神好像在鼓励她。 所以……不去都不行吗? “谢谢。” 但现在这个情形,她暂时避开也是好的。 而且被关这么些天了,她又女扮男装,那处的确勒的难受。 欧阳予还向她投来了关心的眼神。 目送着她离开。 屋里十分柔媚的女人开始泡茶,手法娴熟优雅,是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相爷对那小书生很有兴趣?” 居然会把别人带到这里来,可见其特殊了。 “不觉得她很漂亮吗?” 欧阳予点点头,也不否认。 第八十七章 其实她也有优点 可这话一说,苏媚笑了。 “相爷身边还缺美人吗?奴家觉得啊,您定是觉得她与众不同。” 美貌这种事…… 欧阳予不知有多少美人环绕,居然会因一个女人的美色而特殊,这是个笑话。 有吗? 欧阳予细思。 初次见面,她清冷孤傲,文采出众,无论发生什么,好像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所以他来了兴趣。 再见面,是在宫里,她和侯爷在后山…… 再后来,每次见她,都有些失望。 仔细想来,欧阳予还真没搞清楚她有什么特别的。 要说美貌,眼前的苏媚比她漂亮有味道的多了,要说文采,他身边有很多才女,若说智谋脑子…… 似乎不是叶倾所擅长的。 许久后,大概是实在找不出了,居然有些自暴自弃。 “也许……因为她是个太监。” 大概唯一特殊的就在这里了。 “什么?” 他说完,苏媚表情都变了。 总觉得自己好像听错了什么,她那万年不变温柔又妩媚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太监? 开玩笑的? 可相爷却对着她微微一笑,似乎没觉得不妥。 一时间,她哭笑不得。 “若不是您说,奴家还真没看出她是个太监。” 她和她见过的太监完全不同。 “一开始,我不也没认出来吗?” 毫无疑问,她是个十分出色的太监。 欧阳予想这大概就是自己看上她的原因。 隔壁房间。 叶倾在屋里转悠了很久,锁好门窗,确定从外边一定看不到里边的情景后,她才退下衣衫,洗个澡。 虽说觉得自己臭不靠近相爷是她找的借口,但她的确是发臭了。 而且胸口还很闷。 一直这么假扮男人,有些辛苦。 她垂着头看看自己的身体,脸微微有些红。 这样也不是长久之计,一直压着,感觉好像小了很多,这要是日后侯爷看到了,会不满意的。 不知不觉间,就忍不住想歪了。 虽然泡在水里很舒服,但她也不敢一直泡下去,可不能让相爷等的太久。 所以没一会儿,她便穿着相爷的衣服去见相爷了。 白色的锦袍有些宽大,她特意系起来,所以看上去就有些奇怪。 这会儿,受到了两个人的注视。 欧阳予看她的眼神好奇又惊艳,还有三分的惊喜。 至于那一分的小火苗,叶倾不敢注视,害怕出事。 所以专项了那个女人。 那个很漂亮,很魅的三十岁女人。 只见她站起身,好奇打量她,围着她转悠。 那眼神,像是在脱她衣服。 “叶先生,这会儿奴家看你,很是清瘦,您该多补补才是。” 半响后,苏媚站在她正前方,盯着她。 也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她盯着的地方好像是……前面? 被她特意裹起来的地方。 她洗过,拧干以后,将就着穿了。 那眼神让她浑身不自在。 “有劳姑娘挂心,在下身体的确不大好。” 她忙低头行文人礼,也顺便掩饰掉自己那奇怪的地方。 “不必姑娘姑娘的叫我,我年纪比你大的多,若是不介意就叫我苏姐。” 她笑的和蔼可亲,真如一长辈一把。 然后就突然把手伸了过来,要拉着她。 那是条件反射,她本能的挣脱开。 瞬间有些尴尬。 苏媚的表情都是一变。 “抱歉。” 叶倾一脸愧疚。 的确她反应过激了,不就拉了下手吗?至于吗? 苏媚明显又被她反应弄愣住了。 “没事。” 但她反应很快,立刻露出知心大姐姐的笑容。 只是在叶倾看不到的地方,苏媚用十分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欧阳予,好像在默默的交流着什么。 “苏姐是这里的老板吗?” 后来三人坐下,开始聊天。 苏媚能在这里泡茶,叶倾总算轻松不少,所以哪怕旁侧的欧阳予频频向她投来目光,她也无惧。 那瞬间,欧阳予觉得她终于是初次见面的她了,身上蒙了一层神秘的面纱,那自信又清雅的模样,是他看着最顺眼的模样。 “是,得相爷资助,我才能在此处有落脚之地,相爷是奴家的恩人。” 她笑着回答。 对这个让相爷十分感兴趣的小太监她也很有兴趣。 但总觉得似乎没有相爷说的那么好啊。 果然是相爷的红颜知己。 叶倾可一点儿都不意外。 她也笑着点点头,一副自认为都懂了的表情继续聊天。 “那苏姐您的家人呢?” 她一副自己知道又假装不知的表情,继续和苏媚聊天。 欧阳予简直是哭笑不得。 但看她装模作样的样子,居然觉得有趣,也不曾拆穿,就让她自以为是的好了。 而且苏媚的身份也不必告诉她,以免吓到,又开始拘谨了。 所以这晚,喝茶畅谈,不知不觉,就到天亮了。 叶倾后来越来越放得开,还和相爷下了两盘棋。 所以果然有才的女子就是不一般。 一人赢了一局,打成平手。 这也让一整晚都觉得她平平无奇的苏媚有些惊讶,也改变了态度。 好像终于找到她闪光点,终于知道为何相爷会看上她了,不知不觉间,目光都柔和了稍许。 “奴家竟没看出叶先生棋艺如此了得,相爷的棋艺在京城了出了名的好,也只有沈浪沈大才子能与之匹敌,竟不想,叶先生也有如此才艺。” 她惊呼。 要不是场合不对,也许想鼓掌。 是吗? 叶倾看着自己刚赢了的这局,还觉得不真实,跟做梦一样。 刚才她的确心无旁骛,置身于棋中。 居然赢了相爷,不可思议。 “定是相爷让了我。” 她怎么可能赢过楚国第一智者呢? 要能赢,她也不会死那么惨了。 叶倾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下棋我从不相让。” 欧阳予却摇着扇子,眯眼笑着,自信满满。 哪怕输了,他好像还是很高兴。 “是啊,叶先生就不必自谦了,往后,欢迎你来青州茶馆,奴家定将你当贵客招待。” 苏媚突然对这小太监来了兴趣。 其实这人慢慢挖掘,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只是她不曾想过,抱有的期望太高了,会很失望。 第八十八章 屋里有个男人他在生气 她也不会想到叶倾的闪光点,也就那么一点点。 “天亮了,我送你先回去。” 毫无疑问,这一夜过的很充实,不一样。 欧阳予对她的兴趣更加浓烈了。 有相爷在,就连回监牢也跟回家一样。 清早,大牢居然还是没人。 叶倾刚踏进去,便停了脚步。 “怎么了?” 欧阳予见她停下,轻蹙眉,只以为她可能想直接越狱了。 若是那样,也并无不可。 那他就能把她藏起来了。 “我想去看看桑芷和那些同伙们被关的地方。” 想来那晚是自己走后,桑芷才被毒杀的。 她几乎能想象到她无助又害怕,等待自己惨死的模样。 “好。” 欧阳予倒是不惊讶。 同意了。 于是叶倾点头,想带路。 可欧阳予却转身就朝着桑芷被关的地方走去。 她下意识的想问,相爷你来过吗?你怎会知道? 但隐隐的又觉得这似乎不大对劲。 眼看着他在桑芷门口停下,还打开了牢门。 “桑芷死后,这里就被清理打扫过,暂时还没有囚犯被关进来。” 他贴心的解释。 叶倾面无表情,一边点头一边道“相爷您对这里也很熟吗?” 别看她很镇定,但心底可慌了。 于是只能看着桑芷曾经住过的地方,睹物思人,流露出一副很伤心的样子,好像此刻脑海里只有桑芷的模样,其他的事情,根本无法多想。 原本这问话已经让欧阳予起疑了。 可他又见叶倾好像在回忆往事的样子,又打消了疑虑。 大概她是觉得自己方才一番话很奇怪啊。 “以前本相也会到此处见囚犯,倒是了解他们监牢的运作。” 那所以桑芷被关以后,你来过吗? 她想问,却不敢。 万一真是他,自己识破了,那他不是要杀自己灭口吗? 就仅凭相爷对她那一丁点的喜欢,她没有勇气去赌。 “桑芷已经走了好几日了,我想亲自安葬她,可都没机会……” 她神情无比落寞的道。 其实她真不大在意。 只是要假装不是吗? “以你现在的处境,其实最好远离她。” “远离又怎样?难道就能从这里出去吗?况且我与桑芷交好,宫里很多人是知道的,瞒不过。” 叶倾苦笑,脑子倒是分外清楚。 “你若想出去,我想想办法。” 然后欧阳予又要特殊对待她了。 这话一出让叶倾有些激动。 因为她知道相爷也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可以吗?那相爷您是不是……不算有罪?” 虽然面上表现的很担忧,但心底却在吐槽,果然做大官的就是有特权。 所以她必须成为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权势滔天不说,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将会是这世间最尊贵的女人。 “如今也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你干的,本相只是请京城状师帮你,怎会有罪呢?不用担心。” 他淡笑。 说的那么理直气壮,正大光明的,让叶倾差点儿就信了。 所以京城状师,还不是你的人吗? “多谢相爷。” 但只要能把她弄出,都是好法子。 因为现在的她,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侯爷谈,而且她也想知道自己被关这些时日,侯爷到底怎样了。 她眼光有光,笑的很温暖,就那么明艳艳的看着他。 作为一个多情的男人,又怎会不心动呢? 所以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把她先救出去。 当欧阳肃得知这件事后,简直不敢相信。 “哥,那小太监是不是狐狸精?” 他不相信他哥疯了,只能相信是叶倾那只狐狸精迷惑了他最明智,最聪明的哥。 “我倒希望她是。” 谁成想,欧阳予居然还笑的很轻松的道。 不会是中邪了。 欧阳肃气的想拍自己额头。 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好好的哥居然变成了这样。 “她可是重犯,事关国事,怎可随意出去呢?” 于是他严词拒绝,说什么都不肯放叶倾出去。 “她是不是凶手,我还不清楚吗?相信我,你很快就要抓到真凶了,没必要针对她。” 他说的那么大义凌然。 可……你不就是真凶吗? 居然为了一个在意的人,找人来顶替。 欧阳肃一时都不知该说他哥什么好了。 “不管怎样,她到底还是军侯的人,就算您好心帮她,出去以后,她一样要回侯府,不会跟你回去。” 所以你就死了这条心。 欧阳肃用眼神示意。 “只要她记着我的恩情便好,而且出去后,能随时相见。” 但欧阳予现在就跟谈恋爱的傻瓜一样,完全失去了理智。 三天后。 叶倾暂时解除嫌疑,回到侯府。 她第一件事情就去找了古岩。 哪怕这些天他对自己不闻不问,她也不在意。 只是她也没想到侯爷竟这么闲,居然在家里耍大刀,看到她来了,仍旧在耍。 虎虎生威,很有男子气概。 …… 叶倾看了一会儿,有些无奈,便转身要走人。 可才回头,就被叫住了。 耍大刀的人被逼停下,很不高兴,气势逼人的朝着叶倾走来。 “你打扰本候练功了,知道吗?本候来练了一半,因为你被迫停下。” 古岩瞪着她,好像还在生气。 “难道我回来,侯爷一点儿都不意外吗?” 谁管你耍刀啊,每日你都要耍好几遍,有什么好重视的? 所以她直接开口质问。 “你迟早要回来,为何要质问?” 古岩却是一脸冷漠。 “只是本候真不曾想过,你会是因为欧阳予回来的,他的确本事大,是?” 下一秒,这话就不大对劲了。 隐隐的透着一股子酸味儿。 “难道相爷帮我,我要拒绝?侯爷可知我在牢里过的什么日子?” 叶倾有些生气。 你这人好无聊,你不帮我,怎么也不允许别人帮吗? “所以你就跟他越狱,还去喝茶?喝一整晚?” 古岩听到这话就更生气了。 你怎么知道? 叶倾一脸的惊讶。 难道说……侯爷一直都关注着那边吗?他也没有不管自己? “哼,没话说了?” 看她一秒沉默,古岩就更加肯定那晚一定发生了些什么。 第八十九章 花魁不想接客 青州茶楼是欧阳予的地盘,就连他的士兵都很难进去,但士兵却在外头守了一整晚,天亮他们才出来,而且还有说有笑。 “你还穿人家衣服?” 他又冷声问道。 这种细节你都知道啊。 叶倾很惊讶,几乎无话可说。 “我在牢里弄的又脏又臭,好不容易自然是要洗干净的。” 她弱弱的回应。 “而且我很小心,确定没人看到。” 看侯爷脸色不对,她又赶紧补充。 “你说没人就没人?一点儿武功不会,就算有人跟着你,你也不会发现。” 狡辩。 古岩觉得这小太监就是做错了事死不承认。 “相爷总不至于卑鄙无耻到偷窥。” 她立刻反驳。 侯爷可真是太小看她了。 “行了,本候也不想跟你扯这些乱七八糟的,既然欧阳予那么有本事把你弄出来,你就好好在府里带着,不要出去给本候找麻烦。” 然后古岩很不耐烦的摆摆手,明显是不想再多说话了。 那反应,看的叶倾很委屈。 所以分明就是不想再听自己说半句了吗? 就那么不相信她。 “我自然是会把自己好好藏起来,不让侯爷碍眼,但在此之前,关于我蒙冤入狱的案子,我想问侯爷一个关键问题。” 她可委屈了,眼眶里写满了憋屈,但又假装隐藏,藏不住…… 这种手段是她常用的,真是熟能生巧,完全可以以假乱真。 “你问。” 古岩覆手而立,立刻把头偏向一边,只要不看到,自然不会烦躁。 “桑芷被抓紧大理寺监牢后,相爷可去过?” 这真的很重要。 可以证实自己心中的猜测。 所以她显得格外认真。 那过于认真的注视让古岩轻蹙眉。 “你发现了什么?” 直觉告诉他,小太监或许有线索。 对侯爷,她当然不会有任何隐瞒的,只是对于刚才他误会自己,有些生气。 但沉默片刻后,又想到事关重要,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然后稍微整理了下心情,也偏头不看他,把自己看到的,怀疑的都告诉了侯爷。 “如果他去过,那我这怀疑就是无中生有了,但他若是没去过,可却知道桑芷被关在哪里,我怀疑他有悄悄的去过……” 其实她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些,毕竟欧阳予真的能在大牢来去自如…… “堂堂相爷,怎会无故去那种地方?桑芷是本候亲手送进去的,本候确定她被送进去极其以后,除了昨晚欧阳予去看过你,其余时间,都没有出现过。” 古岩也不卖关子。 用十分严肃的语气说着。 两人目光对视,都看懂对方的想法了。 显然,叶倾的怀疑是有道理的。 “可他为何那么做?一路追杀桑芷,将她的同伙一网打尽的不也是他吗?他没理由是和桑芷合作之人。” 而且他已经贵为首辅,位高权重,为什么要背叛楚国呢? 叶倾很不懂。 “哼,心术不正之人,你还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吗?” 古岩一副他果然是坏蛋的神气表情。 “好了,接下来的事本候去查,若真是他,本候定将他绳之以法。” 他示意叶倾,接下来你就真的可以在侯府好好休息,什么都别想。 夜凉如水。 怡红院内生意依旧红火,纸醉金迷,宾客与姑娘们的调笑声很大,吵的人心烦意乱。 今夜桃夭的门已经被敲第二十次了。 于是她柔美的五官都凝聚了三分煞气,眉头紧蹙着,忍无可忍的冲了出去。 站在门口的老鸨被她吓了一跳。 那已经满是褶皱的脸在下一秒堆起了笑容。 老鸨姓秦,是个看上去很好相处的老鸨,为人和善。 “桃夭姑娘,不是我想吵你,但实在是……你也知道你现在是我们这儿的花魁,头牌,若一直不接客,会得罪那些惹不起的大爷,给自己招来杀生之祸……” 她苦心劝说。 “秦妈妈,我来的时候就说过了,接不接客看我心情,你不能勉强我。” 桃夭平日都和和气气的,但此刻黑了脸。 谁能受得了一直催催催呢? “姑娘,我可不会勉强你,只是这次来的是位惹不起的人物,他带着武器来的,要见不到你,我担心他会砸了我的场子,到时候姑娘们受到惊吓,还损失一大笔银子,那这银子,是姑娘来赔吗?” 秦妈妈她很好说话的,和那些逼良为娼的老鸨完全不同。 这会儿还好脾气的解说。 “我赔。” 桃夭转身就想去拿银子。 “姑娘,以你的本事应付一下也就过了,您又何必破财消灾呢?而且您有钱,其他姑娘没有啊,这要是重新装修,好些天不得开门……” 秦妈妈又拉着她,温柔说话。 “行了,把那人叫来。” 桃夭简直听的头疼。 这几日她在欧阳予那里碰壁了,正烦着呢,谁愿意应付那些臭男人。 听到这话,秦妈妈顿时眉开眼笑的,带着人就走了。 “秦妈妈,你会不会太好说话了,桃夭虽然有几分姿色,但进了这里就是来卖的,怎么还能……” 在她旁边的年轻丫鬟有些气恼。 可话都没说完,就遭到了秦妈妈‘温柔’注视。 水汪汪的眼没什么杀伤力,就是让人看了止不住的颤抖。 丫鬟惧怕她。 “有钱又出众,有能力的姑娘为何要主动来我这里?桃夭姑娘一看就不是一般人,不能得罪。” 然后秦妈妈才温声细语的解释。 丫鬟忙点头。 只因为这样一句话,彻底打消了要对付桃夭的打算。 妈妈说不能惹的人就不能惹,否则会出大篓子。 “只是桃夭姑娘这么不好合作,回头还是要跟相爷说一声。” 都做了好远了,丫鬟以为妈妈就这么算了,可下楼时,她突然道。 依旧是温声细语,风平浪静。 丫鬟看着秦妈妈的侧脸怔愣了片刻,之后就是内心佩服了。 桃夭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随便接的客人会是这么个……邋遢的大汉。 个头快有一米九了,一身腱子肉,十分魁梧高大。 但好像又壮的高高好,放在她那个年代,是可以做超模的。 第九十章 一个被嫌弃的花魁 眼前这位‘超模’身后背了个一把大刀,两只手腕都用白布绑着,左手小臂上有一条很长很长的疤痕,十分难看。 而且他满脸大胡子,皮肤很黑。 总之这样的人,看了膈应。 但好在他也没什么要求,也没有进来就色迷迷的看着她,更没有流口水。 只是坐的笔直,在喝酒。 桃夭也乐意倒酒,把他灌醉,丢出去最好。 可是一壶酒下肚后,他就停下了。 桃夭以为他是要歇一歇。 “大爷,您请吃点菜。” “你会弹琴吗?” 可这‘超模’忽然开口说话了。 声音……很有磁性。 倒是让桃夭有些意外。 没想到人长得不怎么样,但声音居然是十级完美的。 “不会。” “会唱歌吗?” “不会。” …… 然后她就看到这位‘超模’皱眉了。 怎么,不高兴吗? “你不是这里的花魁?不会弹琴不会唱歌,那你会什么?” 他用那充满磁性的声音突然开口问。 而且那语气里充满了对自己的鄙夷和不屑。 瞧不起她。 桃夭听了很是生气。 “大爷,我会跳舞。” 本来就不想伺候他,是他非要来的,现在倒好,对她失望了? “我不看,跳的眼花缭乱的。” …… ‘超模’他没好气的道。 “你还有其他才艺吗?” 紧跟着又不死心的问道。 “当然有。” 她眯着眼,其实我还擅长杀人分尸呢。 “大爷不介意,我给您讲故事。” “这也算才艺吗?” 她好脾气的忍耐着。 可‘超模’却很是不满。 “大爷您先听了我的故事,再说算不算。” 好家伙,遇到对手了,没想到嘴巴那么损。 “那你说,说的好了,爷给赏钱。” 说着,‘超模’真的拿出了一袋鼓鼓的银子,丢在桌上还掉出了几块碎银子。 这是赤果果的侮辱。 桃夭气的胸闷。 但脸上笑得却跟朵花儿似的。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土匪,天生神力,靠着自己一双手占山为王,成为方圆百里内最让人害怕的土匪,人称大魔王,他残暴嗜血,冷酷无情,直到有一日抢劫,劫持了 一位娇滴滴的青楼花魁……” 所以这是个爱情故事。 身份一出,‘超模’已经用不可描述的眼睛看着她了。 土匪,花魁? 明眼人都看出来,她是在说谁了。 霹雳大魔王和娇滴滴小花魁相遇,擦出爱情的火花…… 桃夭照着他们那个年代的话本子,描述了一个走向悲剧的爱情故事,可歌可泣,听的人心情压抑。 “后来,大魔王为了给小花魁一个安稳的家,准备下山做良民,可没想到的是那小花魁一开始就在骗他,小花魁其实是官府的捕快,为了抓他才乔装打扮,深入敌人内部,最后,大魔王被官兵围捕时,小花魁从背后捅刀,把他送上了西天。” 先是绘声绘色的描绘了一通甜美爱情,结局时,十分的惨。 桃夭见‘超模’又开始喝酒了,只是这次目光深沉了很多,便眯着眼,不动声色的观察他。 任你男子汉大丈夫,还不是喜欢新鲜的话本子。 你们这些人啊,活在这个年代实在太无聊了,根本没什么乐趣。 于是‘超模’沉浸在故事里,无法自拔。 桃夭乐的自在,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大概是说了故事的缘故,这会儿心情好许多了。 “那小花魁从未喜欢过大魔王吗?” 好久以后,‘超模’才问道。 显然,这故事很打动他,定是让他联想到自己了。 桃夭偷偷的乐了。 “都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故事就是这样,我怎么知道小花魁心底怎么想的。” 她没好气的道。 我自己编的故事,可我就是不大想告诉你。 “也是。” ‘超模’他相信了。 心情也很低落。 然后又是沉默着喝了一壶酒,有了三分醉意,他才站起身,大摇大摆的走了。 “你的银子。” 桃夭看着他留下的钱袋子,略有些嫌弃。 “赏你。” 可人家很豪气,大摇大摆的就走了。 这要换做别人,定高兴的要起飞了。 可桃夭看着俗气的银子,只有嫌弃。 这东西,她很多,又何须别人给呢? 直到深夜。 一黑衣女子从怡红楼悄然离去。 而后到了街头最大的陈记米行,一个闪身就进了后院。 没一会儿,灯亮起。 京城最有名的大米老板陈国穿着松散的睡衣,眯着眼,点着灯慢悠悠的走出来。 “少主。” 看到来人,他惊喜的迎上去。 下一秒,全院的人就都来了,聚集在桃夭面前,齐刷刷的跪好。 “贩卖私盐那货儿,可查到了?” 桃夭摘掉面具,很自然的吃掉陈老板家里的一个橙子。 “就等着少主来取呢。” 只见那陈老板站起身,笑的随和,还有三分谄媚。 双手奉上了一份文书。 打开一看,秦桑怀这三个字就格外显眼,而且一页纸上至少出现了五次。 桃夭粗略一扫,眉头就皱起来了。 “他是谁的人?” 文书上也写了,但她还是想问清楚。 “当朝首辅欧阳予。” 陈老板重复一遍。 桃夭有些发愣。 “少主,咱们在京城的根基不稳,要对付欧阳予的确有些吃力,但区区一个秦桑怀,还是有底气的,您不必担心,我们定会让那奸商付出沉重的代价。” 陈老板以为少主是在担心那人物惹不起,已经在信誓旦旦了。 “这秦桑怀……确定是欧阳予的人吗?或者又是燕国探子潜伏?” 桃夭咳嗽两声,不动声色的把文书收起来了。 “不会。” 陈老板十分笃定。 然后还分析了一波,反正铁证如山,他一定是欧阳予的人。 “那行,就先这样。” 桃夭起身要走。 陈国立刻拦住,表示一脸不解。 “少主,人我们已经抓了,现在欧阳首辅的人在到处找他,您得给个指示,您看我们是把他送到一个人不知鬼不觉的地方,还是就地正法,永诀后患,为民除害?” 他本来长得就四四方方的。 这会儿说这话,更是显得一身正气,有一道光在背后闪。 第九十一章 终于露出真面目了 “你抓到人了?” 桃夭表情立刻就变了。 她不记得有这么吩咐过。 “嗯,他恰巧来买米,属下恰巧知道他的行踪。” 陈国没发现任何异常,甚至有那么一点点的觉得自己很了不起。 所以就那么恰巧,栽倒他们手里。 所以欧阳予现在一定在到处找秦桑怀。 若他落到了军候手里,后果不堪设想呐。 但现在若是让他知道人在自己手里…… 一瞬间,桃夭好像想到了一个让他不得不在意自己的主意了。 天微微亮。 欧阳予起个大早,在库房里亲自挑选山珍海味,珍贵药材。 平日里孝敬他的官员太多了,东西多大要用四个库房来放,他看着就有些头疼。 这会儿手里拿着两颗千年人参,一直在对比,到底是哪一只更大一些,送哪知合适。 “相爷……” 突然急切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那是一暗卫,穿着一身黑衣站在门口,格外显眼。 他很着急。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 欧阳予看到他,十分冷漠的瞟了一眼。 心底想着应该要怎么惩罚他。 “是……是明月诏,明月诏送来了暗信,说……说秦桑怀在他们手里,要相爷您亲自去接。” 暗卫也顾不得了。 毕竟这消息比他的命重要。 “明月诏?” “没错,就是江湖上来无影去无踪,三年就发展成为江湖第一的门派,听说他们的情报组织遍布天下,不分国界。” 暗卫赶忙道。 毕竟明月诏的传说他也听过,所以说起来就有些激动。 可说完,就被自己主子狠狠瞪了一眼。 糟糕,主子嫉妒了。 他立刻垂着头,不说话。 “暗信都送到府上来了,是在挑衅本相吗?” 果然,欧阳予很不高兴,记恨上这个江湖组织了。 暗卫想说话,但还是闭着嘴较好。 “帖子给我。” 算了,两颗人参都送去,好好让叶倾补一补,日后接到他府上,看着好一点。 他拍拍手,让人把两大箱子的珍贵药材都搬出去,然后拿帖子。 “欧阳首辅,明月诏有幸捡到一人,秦桑怀,听说是您的人,故明月诏诏主特诚意邀您来接人,望明日子时到望湖畔一见。” 端正清秀的字,但看着像是刚学会写字的少年写的。 欧阳予看一眼,揉成一团,烧了。 然后就前往侯府。 叶倾需要他的照顾,她一人在侯府,着实不放心。 可是侯府的门卫讨人厌。 “首辅,就算是您,也要守侯府的规矩,您一无请帖,二无旨意,如此贸然前来,恕小的不能放您进去。” 这可是侯爷最大的敌人,怎么能让他踏入自家地盘呢? “那就有劳小哥进去禀报一声,我想,侯爷是不会拒绝我的。” 欧阳予早猜到会这样了,也不恼。 毕竟军候也就这点手段了,喜欢玩。 门卫大哥一愣,还真是没想到相爷会如此好说话,温声细语的。 然后就反应过来。 怎的他哪儿来的自信,觉得侯爷不会拒绝呢? 他们家侯爷可是非常讨厌他的。 “我带了许多的礼物,我想侯爷会喜欢的。” 欧阳予又道。 说着,门卫就冲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 这……好大一箱子,而且光看那箱子,就价值不菲了? 下一秒,门卫大哥就急急忙忙的冲了进去。 有一点相爷说的没错,也许侯爷真会看在那一箱子东西的份上,让他进去。 毕竟侯爷在金钱这方面真的很缺。 禀告后。 古岩果真毫不犹豫的请他入门,而且还跟古叔嘀咕着。 天底下怎么会有那么傻的人呢?总是送东西来给他。 上次那一把大刀,一把匕首,这会儿都还在他的房里呢。 “相爷……您这是……有事要求我吗?” 他目光放在红木箱子上,脑海里在估算,这大概能换多少军粮。 “在下不觉得自己会窝囊到来求你办事,侯爷你真是想多了。” 欧阳予微笑着,好像不生气。 但他这人小肚鸡肠。 古岩都知道他一定记恨上了。 “那你来是……” “叶倾在牢里受了很多苦,旧伤又未愈,我这不是担心她,特意来看看吗?” 欧阳予微笑着表示。 一副反正我可善良了的表情。 来挑衅的? 古岩一听这话就很不爽,觉得很是刺耳。 “难道你觉得侯府这么多仆人都是废物吗?” 他凶巴巴的道。 “当然不是,否则我就带人来了,这不,我库房里有很多吃不完的补品,送来给她,她人呢?” 欧阳予笑眯眯的。 反正被气到的不是自己,怕什么呢? 果然就看到侯爷他眼底在喷火。 呵……小样儿。 “怎么你东西多到放不下吗?是不是要本候去帮你搬?” 就是专门来气人的。 “如果侯爷有需要的话,在下很乐意。” 你可是堂堂军候,好意思跟土匪一样吗? 欧阳予自问了解他,侯爷是个直脑子,心直口快,而且讨厌他。 但除此之外,他知道的并不多。 “也好。” 是你邀请我的,所以我没有入室抢劫。 古岩心底盘算着,一会儿要带多少人,多少车马去搬。 欧阳予微愣,看侯爷的眼神充满了不可置信。 这人怎么……脸皮也太厚了。 “你这些东西都是给叶倾的?” 然后古岩就微笑着,赤果果盯着红木箱子。 只有那东西是最有吸引力的。 “正是。” “那成,本候就代表叶倾先收下了,今儿个本候有事要忙,不能请你吃饭了,改日,你改日再来,管家,送客。” 然后他急急忙忙的,说要赶人就赶入。 立刻使眼色,让下人把那一箱子东西拿好,这就走了。 欧阳予眼睁睁看着人家抬走自己的东西,那心情简直无法言语。 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呢? 不,是作为堂堂一品大官,怎会如此呢? 他欲追上去。 “相爷,您这边请。” 古叔那老头子站出来了,立刻表示要把他送出去。 而且别看他老头子老,但站在那里,也不是谁都能推倒的。 至少欧阳予就没那样的勇气。 所以他失望而归。 第九十二章 君子爱财,侯爷卖药 就连叶倾的面都没见到。 侯府内。 古岩很简答粗暴的踹开了红木箱子。 里边居然都是难得一见的珍贵药材。 至少在市面上,随便一样都是八百两以上。 数一数,啧啧,赚大发了。 一旁下人看到自家侯爷两眼放光的样子,下意识看了看四周。 还好,没人,所以不丢人。 “侯爷,这些……都是送给叶先生的,叶先生现在身体不大好,您看这人参……” “吃人参没用,后院不是给她专门养了一些鸡阿,羊的吗?多杀几只,给她补一补。” 古岩觉得这些还是卖了换些钱比较实际。 “你去杀羊,本候把这些东西先拿去处置,只有新鲜的才好卖。” 他弯下身,轻而易举扛起大箱子,就走了。 把跟着他的侍卫看的一愣一愣的。 这要让外头的人知道他们家侯爷这么缺钱,可不得笑掉大牙吗? 于是,欧阳予前门才离开侯府,古岩就从后门扛着箱子,去换了满满一箱的银子,当晚就送到了军营,贴补贴补。 叶倾很虚弱的躺在床上喝汤。 连日来一直羊肉汤,牛肉汤,吃的她满身腥味不说,还有些燥热,很是难受。 而且侯爷居然没来看过她。 侍卫刚杀了一只鸡,便来了。 他弯腰行礼。 “先生,晚上想吃黄焖鸡还是烤鸡?炖汤?” 听的叶倾险些吐了。 “我想喝粥。” 第一次觉得吃肉那么恶心。 “那就鸡丝粥?” 侍卫想了想。 “也好。” 顿时,叶倾无奈的点点头。 然后看着侍卫就要走。 “侯爷呢?” 总不至于就因为欧阳予,永远不理她了? 侯爷…… 想起他扛在大箱子走掉的画面,不忍直视。 “去办正事了。” 不能说他把别人送给先生的东西拿去卖了。 那败家子儿。 有些失望。 叶倾点点头,便没再说什么了。 只是睡的久了,很是烦闷,她起身在院子里走了走。 便看到有人在院门口争吵,还有个不像侯府的人在拼命往里边闯,却被人侍卫给拦住了。 吵的有些凶。 “发生了何事?” 她闲来无聊了,管一管闲事。 但没想到,这也不是闲事。 那人看到自己,一脸惊喜,还立刻拿出一沓银票冲着她招手。 看的叶倾一脸莫名。 一边,古岩让独眼龙把那些珍贵药材都拿去卖了,整整一万两银票,他握在手里时,还觉得不大真实。 心想着,欧阳予其实还挺大方的,不还邀请他去他的库房拿好东西吗? 改日,等他找到个时间,一定去拉一马车。 “大哥,您让我查的事情我查到了,就您要找的那个人,前不久被陈记米行的老板打晕带走了。” 独眼龙看着那些银票眼很热,但他心知肚明,大哥是一定,绝对,不会给他们一个铜板的。 因为在大哥眼底,那些都是粮草。 打仗的人,对粮草都十分执着。 “陈记,米行?他们有仇?” 古岩一脸的意外。 秦桑怀也是个商人,也许他们在生意上有仇。 “好像没有,我在陈记米行后院见到他俩时,陈老板还问秦桑怀的名字呢?具体到了哪个字,然后他就趁着秦桑怀绑马时,从背后一闷棍把人敲晕,拖回陈记,就没再出来过。” 独眼龙描绘的很是具体。 所以古岩很有画面感。 心底就忍不住吐槽,这叫秦桑怀的也是够弱。 “成,那我走了。” 在陈记吗? 那他得去把人给抢回来,偷偷塞进侯府。 有了这打算,他从独眼龙的住处离开,路过集市。 冷不丁的就看到一群公子哥正在书斋殿抢东西。 “听说了吗?从兰州进贡来的最上等的黑岩墨从宫里拿出了五十盒,就在书斋殿售卖……” 路人嘀嘀咕咕的。 墨而已,抢什么? 他一边鄙夷一边走过去凑热闹。 然后看那些人在竞价,一个比一个给的高,区区一块巴掌大小,黑不溜秋的东西居然就要一百两了。 这不是抢钱吗? 眼看着这些人居然还要加价,古岩眼疾手快,拿出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一百两,一盒。” 声音很大,气势很足。 大家伙儿都是一愣,全场安静。 那正在售卖的老板胡子颤抖,眼角直抽抽。 本想骂人的。 但看眼前这人气度非凡,又凶,不敢惹事儿。 “这位爷,我们这竞价还在继续呢,刚才你隔壁这位公子已经出价一百五十两了。” 他好言相劝。 “就一百两,我要了。” 古岩却是掷地有声,态度非常坚定。 老板俩一下垮了,有些不高兴。 “爷,如果你要买,就请竞拍,否则我就将你视为来捣乱的,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京城内,穿的人模狗样的多了去了。 所以老板想一想,眼前人也未必得罪不起。 而且有钱人怎会来抢呢? “怎么不客气?” 古岩被逗乐。 这老板哄抬物价,居然还有理了。 他可得惩治这些人。 说完,老板身后立刻走出一群打手。 “把他请出来。” 老板阴恻恻的眯眼笑着。 古岩也回以一个微笑。 然后,就上演了不断有人从书斋殿被扔出来。 直到殿门口都是横七竖八,惨叫连连的人。 那群来抢墨的公子哥早已缩在角落,面面相觑,不敢说话。 老板气的够呛。 “你……你……天子脚下你也敢行凶,我要报官……” “可以,我正想告你一个敲诈百姓,哄抬物价之罪。” 古岩他一身正气,气势逼人。 老板被气的脸又红又白,差点连兰花指都要翘出来了。 “你……你……你胡说八道。” 他干这行几十年了,一直都是这么卖的,还头一次有人要告他。 而且这个人看上去还很不好欺负。 “是不是胡说,这里有很多证人,你要不想上公堂,就现在立刻马上一百两出售。” 他大摇大摆的走到老板面前,给了银票,拿起一盒墨。 要他来看,这东西一两银子已经很给面子了。 但他又觉得如果是那样的话,肯定会被打出去的。 所以他完全不觉得自己现在的行为会很欠揍。 第九十三章 第一份定情礼物 老板好像气的又更上一层楼了。 整个人都憋着一口气,不吐不痛快。 但看到眼前这张疑似惹不起的脸,他又忍,一忍再忍。 “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我好像见过……” 此刻很安静。 所以路上那些看热闹的人在议论,声音很清楚。 “是啊,是啊,他好像一品军候,前两日我还看到军候策马狂奔,背影就很像,侧脸也像,那气势也像……” 有人小声嘀咕着,越说老板的脸色越难看。 其实他心底也在打鼓。 是吗?是吗? 如果真的是,那自己真的要倒大霉了。 可堂堂侯爷,又怎会为了区区一百两大打出手呢? 他在心底不断告诉自己,一定不是。 “考虑的怎么样了?” 他有些不耐烦,毕竟一会儿还要去陈记抓人。 绝对不可能是。 老板在心底不断告诉自己。 “那就一百两……” 可最后看到他那凶神恶煞的样子,还是妥协了。 万一真的是,那他可就完了。 还是不要随便冒险。 “很好。” 古岩十分满意。 收起墨盒,就往外走。 里边的人呆愣三秒后,便以一百两的价格挤成了一团,抢那墨盒。 入夜。 他悄无声息的拿了人,又悄无声息的藏进了侯府。 之后就换身衣服,大摇大摆的去探望叶倾了。 一进屋就看到她在喝粥,再看她面无喜色,当即就有些生气。 “他们没给你准备好吃的?” 古岩那脸色黑的好像要杀人。 “当然不是。” 叶倾一脸的虚弱。 这让古岩更加认定,一定是那些人不让她吃好吃的了。 这些家伙,怎么能小气到连白米饭都不给,让喝粥呢? 而且他瞧叶倾的模样,就是很委屈。 “稍等。” 于是他转身就出了门。 没多久,就端来了一桌子好酒好菜,很是丰盛。 尤其是那只红烧羊腿儿,格外的显眼。 “吃。” 古岩拿起筷子吃饭,示意她多补一补。 她本不想扫兴的,可看了看碗里的粥,仍旧觉得粥更好喝一些。 “侯爷,我吃不下。” 她有些虚弱。 “吃不下还是不敢吃?快吃。” 受伤的人要大补,哪里会有吃不下的呢? 叶倾轻蹙眉,看他胃口很好的样子,只能勉为其难的夹一些配菜。 难道他肯来,总不能把人气走。 只是古岩对她小模小样吃东西的样子还是不满意。 吃完了,脸色还是不大好看。 “今日,欧阳予来探望你,被我赶走了,你可有意见?” 他是个很光明的人,自然不会瞒着。 “没有。” 古岩点点头。 “还有他拿来了一些东西,说要给你进补,本侯看了,都是些没用的,所以就拿去卖了,你没意见?” 他又道。 就那么‘猥琐’的行为都能被他形容的很正气,很理所应当。 所以欧阳予应该是栽跟头了? “没有,既然他抬进了侯府,就是您说了算。” 她也没想过要什么补品。 在这里,她被照顾的很不错。 而且侯爷真的很缺银子。 说起这个,她想起了什么,忙起身去衣柜里,取了一个小箱子。 “侯爷,这些给你。” 怎么他有礼物吗? 古岩看着那小盒子,也装不下什么东西,但还是很好奇的。 哪成想,打开一看,都是银票。 不大的盒子,起码也装一万两了,厚厚的一沓。 看的古岩惊讶,心还有些慌。 看着眼前虚弱又单纯的小太监,心底一百个想法飘过。 “你哪儿来的?” 他区区一小太监居然有那么多存款,莫不成在宫里做了很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前些日子,我去暖秀阁买帕子,无意中碰到了他们老板,我俩一见如故……‘ 她就是给暖秀阁绘制了许多花样,让老板娘秀出来去卖。 也不曾想过,会得到这么多银票。 可侯爷听着听着,重点好像不是她赚的票。 “你说,你去买帕子?买了做什么?” 暖秀阁是京城最大的刺绣铺子,里边卖的绣品都是达官贵人使用,京城最厉害的绣娘就在那里。 所以他们的东西都很贵。 古岩一点儿也不诧异叶倾画出来的花样有人要。 但他一个小太监去买帕子,有些诡异。 那是女儿家用的东西。 叶倾微愣,总不能说自己是故意去赚钱的?那会让侯爷丢脸。 “绿萝姑娘,我见她用的帕子就那么几条,所以想送一条。” 慌忙之中,找到了借口。 自己也是有红颜知己的。 只见古岩眉头紧蹙。 “只是送一条吗?未免小气了些。” 他信了。 但样子表情的不高兴。 …… “心意送到就好。” 叶倾很勉强的笑了笑。 “那你这心意未免太薄了些。” 古岩又吐槽。 只是那语气有些怪怪的。 “你给我银票,是何意?” 古岩抓起那厚厚一沓,今儿个可是个好日子啊。 自己怀里可有两万了。 “侯爷一心为国,征战沙场,而我……虽只是个身份卑贱的小太监,也想为楚国出一份力,我知道军粮紧缺,所以就想为大家做一点事,虽然微不足道,也请侯爷您收下。” 瞧瞧,说到这个,觉悟多高啊。 但她只不过是想着好好养这十万大军,有待来日,他们攻城之时,不缺人手。 一切都是为了自己做皇后。 “很好,你有这样的觉悟,本候果真没看错你。” 可谁想到这一番话会让他那么激动。 猛的拍桌子那一下,叶倾的心都跟着颤抖。 但此刻,侯爷看她的目光充满了欣赏和善意。 她心头忍不住的窃喜。 “本候今日偶然经过书斋殿,那老板客气,非要给本候这个,就给你了。” 然后掏出了那用一百两买回来的墨盒。 就那么巴掌大小的东西,真是死贵死贵的。 叶倾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 所以……这算是礼物吗? 只是为什么是这黑不溜秋的东西啊? 叶倾盯着那东西,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不喜欢吗?” 这像什么话? 古岩瞧着那表情好像不乐意。 怎么还是他送错东西了? 他可是看在那些卖了银子的 药材本是她的,所以才买点东西作为补偿的。 难道不需要? 第九十四章 可怕的相爷被调戏 “侯爷亲自送来,在下真是受宠若惊。” 能说不吗? 好歹也是礼物。 而且自己喜欢写字,这礼物也算是投其所好了。 所以收起来了,很宝贵的样子。 “也不是什么贵重的,你要用完了,就告诉我,再去买。” 虽然买不到一样的,但墨什么的,很多。 “好。” 她垂着头,嘴角微微弯起。 有种说不出的甜,比吃了糖还开心。 这一夜,子时,望湖畔。 欧阳予只带了一名侍卫前来,到处黑灯瞎火的,也只有岸边一艘小船亮着灯,一黑衣女子背对着他们坐在那里,随即笛声悠扬。 “没想到明月诏的诏主会是个女人。” 只见欧阳予嘴角微微一勾,眼睛落在那女子的腰上,那眼神说不出的暧昧。 “传言,是女人。” 那侍卫一愣,点点头。 也在打量背对着他们的女子,但盯着是脑勺,而且想着的也是这人武功高不高,他是否要拼死保护相爷。 只见欧阳予扇子一甩,合上,重重的打在手掌心。 “很好。” 是个女人就好办了。 于是他就信心满满的走了过去。 侍卫要跟,还被他抬手阻止了。 怎么是个女人,相爷您就有百分百的把握了吗? 直接欧阳予已经走到了那黑衣女子的身后。 然后行文人礼。 “在下欧阳予见过诏主。” 何时他如此谦逊过了,只有人家拜他的份儿。 背对他的桃夭微愣,嘴角勾起一抹浅笑。 随即转身。 四目相对。 她平静冷漠,而他似乎有些诧异。 “相爷不必如此客气,您的礼,我受不起。” 声音也透着一股凉意,还有三分的嘶哑。 这压根不是桃夭平时说话的语调。 而且此刻的她带着黑狐狸面具,他又怎会将二人联想呢? 欧阳予讶异的大概就是她带着面具了。 不过转念一想,明月诏诏主向来神秘,又怎会不带着面具出现呢? “受得起的,本相的人不是被您给捡了吗?您帮了本相大忙。” 所以这礼是谢礼,来要人的。 “是捡到了,不过不在这里。” 桃夭一副我抓到你把柄了的得意模样,所以语气里都有三分的轻快。 戴着面具…… 也不知长的如何。 欧阳予对她倒是十分好奇。 “自然不在,只要诏主愿意放了他,本相一定重谢。” 这小船里只有她一人。 上船时,欧阳予就看过了。 毕竟船内放了张桌子,煮着茶,地方狭小,没法儿藏人。 “是吗?那请相爷里边坐,说一说,您要怎么谢我。” 半夜来相会,就我俩,还不得抓紧机会培养感情。 所以……桃夭必须让他记住自己。 才刚刚坐下,喝了两杯茶。 “相爷,听闻您是大才子,琴棋书画无所不通,不知在下能否有机会见识见识?” 说着,心底已经有主意了。 如何见识? 欧阳予觉得她的要求有些奇怪,还透着一丝丝的不怀好意。 “在下生来笨拙,不懂音律,相爷能否弹奏一曲?” 这不,琴都给你摆好了。 “你要我弹琴给你听?” 欧阳予眉头紧皱。 怕是听错了,他堂堂相爷,何时被人这么要求过? “难道是相爷您不会弹琴吗?” 平时都是我跳舞给你看,现在你给我助助兴,有何不可? 桃夭暗自得意。 尤其是看到欧阳予脸越来越黑,她就越高兴。 显然他不乐意,半响没动。 但桃夭不管,他不说话自己也不说话,直到你妥协为止。 她无比自信,他会妥协的。 半响,一杯茶下肚后,他放下折扇,认命般的走向古琴。 那便弹一首。 随即,琴音一起。 在岸边守着的侍卫一哆嗦。 以为是自己耳朵听错了,他下意识的往那小船看过去。 这琴音……不是相爷用来杀人的琴音吗?怎么就……弹起来了呢? 难道相爷对诏主动了杀心?可……相爷那些死士都没带来。 一时间,他在犹豫是不是要回去叫人。 可这琴音,真的很美妙。 果然是琴棋书画都精通的大才子,一出手可比怡红楼里那些好听多了。 一首毕。 她可劲的鼓掌。 “简直是余音绕梁,精妙绝伦。” 由衷的感叹,绝不是拍马屁。 她肯定,欧阳予要是去挂牌,一定宾客满座,绝无缺席。 原来他除了长的好,脑子好,还多才多艺。 跟他在一起,一定不闷。 “多谢。” 可不吗? 欧阳予对她由衷的夸赞一点儿都不骄傲,这是再平常不过的了。 然后就坐回茶桌边,继续喝茶。 “相爷琴艺如此了得,可有想过收徒?” 她这人对弹琴的确没什么天赋。 但若是能趁机亲近呢? 收徒? 欧阳予微愣,笑的漫不经心。 “倒是第一次有人这么问我。” 的确有人夸,但从未有人说过收徒的事。 “本相日理万机,没空办学堂。” 教徒弟?他有那么好的兴致吗? 欧阳予笑了笑,但眼底是嘲讽。 坐他的学生?那要求很高的。 “倒不需要学堂,一个徒弟很好带的。” 桃夭刻意装出来有些沙哑的声音,这会儿带着一丝丝的小得意。 听到这话,欧阳予就有些头疼了。 “你何意?” 但愿不是他想的那样。 可看到那眼神他就觉得是自己太天真了。 “近来,我会一直留在京城,闲来无事,我想……学一学。” 还不够明显吗? 欧阳予看着带着面具的诏主,实在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只是觉得……她大胆,而且有些自来熟。 “诏主,我们先前可见过?” 他总觉得诏主看他的眼神怪怪的。 认出来了? 不可能。 桃夭对自己的伪装还是很自信的。 “不曾。” 她非常淡定又坚定的回答。 “难道是相爷看着我,似曾相识?” 欧阳予还不大相信。 但下一秒,他居然被这个看不透的人给调戏了。 只一句话,他就知道诏主一定得知他花名在外。 “本相很忙,若诏主要学手艺,大可去教坊找位女先生……” 来时他还觉得是女人好应付。 可现在他有些后悔。 能一手创办其明月诏的女人又岂是泛泛之辈呢? 第九十五章 果然都是非同凡响 “我喜欢你教我。” 她赤果果,明白白。 欧阳予微愣,怔怔的看着她。 怎会有……这么直白的女人?她无比坦诚,而且一双眼那么真诚的看着他。 还是说……因为带了面具,无所畏惧? “诏主,不知我的人,你何时放?” 他不乐意。 “你答应做我师傅,我便把人送到你府门口,否则……就移交官府。” 桃夭也很直白。 你…… 逼我给你弹完琴,又要挟我做你师傅? 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玩火啊。 欧阳予看着她一脸淡漠的样子,有股无名气从心底滋生。 “好。” 可他能怎么办呢?还是要答应。 真窝火。 “相爷可真是个好人。” 桃夭十分满意。 今日,真是百分百的占了大便宜了。 所以半夜她回去,心情很美,要好好的睡一觉。 可一进屋,就看到一个人在那里等着她。 下意识的往外边看,她疾步走了过去。 “少主放心,我偷偷跑进来的,没人看到。” 小姑娘声音很清脆,带着一分胆怯。 那大眼睛水灵灵的,跟大葡萄一样。 “谁让你偷跑来的?我不是说过,不要来找我吗?” 乌梅,她从乞丐窝里捡来的姑娘,一直当孩子养着。 她从小就胆子小,到现在也没变。 “可……可是……我是有事才来的。” 这一吓,她就更怕了。 虽然是养她的姐姐,但乌梅就是对人有种莫名恐惧。 “你有事去找陈老板……” “是陈老板让我来的,陈老板说,如果少主您非要赶我走,那我办完我的事就去陈记找他。” 乌梅又怯生生的道。 “那你说。” 桃夭没好气的道。 每次见到自己养大的妹子把自己当老虎一样她极难受。 所以一直都不想见她。 “陈老板说……少主要的人,昨日下午被人带走了,而且他还不知是谁。” “什么?” 乌梅用怯生生,弱弱的声音说出。 然后桃夭脸色就变了。 她才答应把人送给欧阳予,就被劫走了? 不会是欧阳予干的? “就是这样。” 乌梅又很确定的点点头。 反正她都是局外人,不管少主都惊讶,陈老板吩咐她来时,眼泪流的有多少,她都很淡定。 “他什么都不知道,那怎么不去死?” 桃夭气的敲桌子。 让他看守的人居然这么轻易就逃跑了。 “少主是要他去死吗?” 乌梅眨巴着眼,弱弱问道。 当然想。 但一想到乌梅回去肯定是说,少主下命,赐你一丈红,瞬间就忍住了。 “开玩笑的。” 忍了半天,才好脾气的笑着。 “那……我就走了?” 乌梅眼看自己的事情已经完了,怯生生的走到门口告别。 “我送你。” 桃夭当然不可能留她。 并且还觉得如果她这样出去暴露了,会害到自己。 “姐姐,我给你添麻烦了。” 乌梅就跟她肚子里的蛔虫一样,就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你知道就好。” 然后就把委屈巴巴的小妹妹送出怡红楼。 深夜。 古岩到地牢找秦桑怀。 他是很有名的商人,他的脚遍布天下,有人预言,不出三年,他就能成为天下首富。 对于能赚钱的人,古岩是看中的。 所以给他最干净的牢房,还在里边放了桌椅,有酒有菜。 秦桑怀一身被染的脏兮兮的,白色成了彩色,污泥一片,但那头发还是束的一丝不苟,脸也很干净,行为举止也透着优雅。 看他的样子,更像是一书生。 难道商人不都是尖嘴猴腮,要么就身宽体胖,精于算计? 怎么他倒像是个被污蔑的,很高洁的读书人。 “侯爷,您一直看着我做什么?” 他丝毫没有作为阶下囚的觉悟。 总是一直这么的……纹丝不动。 喝个茶都能喝出风度,处变不惊,好像这里是他家一样。 难怪这样的人会成为首富。 要给他当兵,他也很乐意接收的。 “第一次瞧见传闻中的经商奇才,本候很好奇。” 所以我得看看你有什么三头六臂。 古岩目光里带着的探究很是深切。 “比起令人闻风丧胆的军候,在下那点名声,实在是不值一提。” 秦桑怀微愣,笑了。 这要换做别人被夸奖,一定高兴的不知所措了。 可他好像连受宠若惊的表情都没有。 “闻风丧胆?不该是受人景仰,受人爱戴吗?” 古岩对这样的形容似乎不大满意。 眉头都蹙成一团了。 秦桑怀微愣,忽然就笑了。 笑的又那么莫名。 “侯爷说的对,是在下才疏学浅。” “你看上去是很有学问的样子,在本候面前,不必谦虚,既然你说本候让人闻风丧胆,那大概你是怕我的,但本候精忠报国,一身正气,只有心术不正之人才会怕本候。” 然后古岩就进行了一波分析。 “所以侯爷想说,在下是个坏人?” 秦桑怀苦笑。 侯爷似乎和传闻中不大一样啊。 很和气。 “可不是吗?贩卖私盐,与燕国奸细勾结,你可知你犯下的罪是要满门抄斩,诛九族的。” 说着,发挥了他那一身的煞气,周围空气好像在凝结成冰刃,对准了他。 所以上一秒还说欣赏他的人下一秒就要他死全家了。 秦桑怀有些不适应。 看来侯爷也不是非常和气。 “侯爷,在下是被冤枉的。” 他语气淡然的解释。 “冤枉?哪一条?” 古岩冷笑。 环抱着胳膊,就看看他要怎么解释。 “在下的确是与燕国商贩合作,卖私盐,但……勾结叛国一事,完全是子虚乌有,在下是楚国子民,虽比不上侯爷您为国效忠,但也绝不会出卖楚国一分一寸。” 他说的坚定有力。 好像表情都变得严肃了。 那表情,像极了一个好人,而且是个被冤枉的好人。 “你与燕国商贩合作,那便是叛国。” “侯爷,这不能混为一谈,在下要自己辩解一番……” 古岩这么一说,秦桑怀表情更是认真了。 然后把自己如何与燕国商贩合作的具体细节,细细说来。 于是这一夜,秉烛夜谈,清晨的古岩精神抖擞的,还把一张字条交给了上官堂。 第九十六装的姐妹情深 那是他身边最稳重的将军。 “你去,逐个搜查这些地方,看到值钱的都先带回来。” “这是……秦桑怀的贼窝?” 上官堂有些惊讶。 “是不是贼窝,拿回来就知道了,记住,不可打草惊蛇,悄悄的去。” 秦桑怀一口咬定自己是为国效力,那就看看他到底怎么效力的。 古岩微眯着眼,想到即将有很多很多银子,心中大石头总算是落下。 今日,风和日丽,阳光很好,出去游玩最是合适的。 叶倾身体大好,准备出去。 “古叔说你前两日受苦了,让本候带你去散散心,去游湖,本候划船还不错。“ 他背着手走来。 好像很不情愿的样子。 “可是,我有别的事。” 游湖啊,那样培养感情倒是不错的。 只是有些可惜,不在那个时候。 “什么事还有比这个更重要的吗?” 古岩那颗悬着的心,带着一丝丝忐忑的心在瞬间垮了。 这人,好不识相。 “今日……大理寺要审疑犯,我作为当事人,必须得去,相爷保了我,我不能让他失望。” 这关乎自己身家性命的案子,她当然得去。 只是又不能让侯爷觉得自己太在乎性命,自然只能说的大义凌然一些。 而古岩听了瞬间就不高兴了。 “他既保了你,想来大理寺已经不会把你当嫌犯了,又何必去趟浑水呢?他都找了替罪羔羊来代替你这只替罪羔羊,大可放心。” 叶倾这话就让人觉得她是很在意相爷。 这倒也是。 但我还是得去。 她沉默着,也不回话。 瞬间让古岩有股无名火往外冒。 “走。” 他凶巴巴的道。 “我真的不能去……” “本候送你去大理寺。” 她又拒绝。 古岩冷不丁回头瞪着她,像是一只要发飙的大老虎。 可叶倾却一点都不怕他。 跟在身后,还莫名的温暖。 今日开审,大理寺卿欧阳肃的伤好了大半,但走进看,还是有很多瘀伤。 但好在不影响。 欧阳予他一早就来了,早早的等在门口。 所以在看到叶倾时,立刻马上的迎了上去,至于身后那碍眼的,就只当是障碍物了。 “伤可好的差不多了?” 他温柔的盯着叶倾。 古岩看了,只想把他眼珠子抠出来。 而且在他看来,这话好像是在问我送去的那些补品你吃了吗?好用吗? 哼,都是些废物,都被本候卖了。 他心底窝火,就自己脑补了一出好戏。 “有劳相爷挂记,奴才好了许多。” 刚进大门,她就向欧阳予行礼。 而且‘奴才’二字,咬的极重。 不是说了不让叫吗? 欧阳予轻蹙眉。 见她立刻低眉顺眼,表现的很乖顺又委屈的样子,冷冽的眸子一转,射向坐在高位的欧阳肃。 都是那家伙搞出来的,他记恨上了。 欧阳肃后背凉凉,但现在是正式场合,作为本场案子的主审官,自然是要拿出架势来的。 所以对于他哥那不满的凝视,他只能无视了。 于是他认认真真审案。 反正‘证据确凿’,就走个流程。 堂下,侯爷和相爷挨着坐下。 叶倾就站在一旁。 相爷的眼神掠过侯爷看向叶倾,那眼神耐人寻味。 虽然叶倾没看他,但她的表情就像是在说我知道你在看我。 “你够了。” 古岩简直看不下去了,低声吼道。 看着欧阳予的腿,就想一脚踢断。 他居然有种自己的情人被人瞄上,还当着自己的面肆无忌惮勾搭的屈辱感。 “侯爷,您在说什么?” 他一脸无辜,眼睛疑似很不舍的从她脸上挪开。 “说你无耻。” 古岩深吸口气,闭着眼。 “侯爷,这话要说清楚,我……为何就无耻了呢?” 欧阳予一脸的茫然,假装不是很懂。 此刻堂上,欧阳肃正在逼问嫌疑人,强迫他们认罪。 “本候念你只是个读书人,手无缚鸡之力,不想与你计较,否则……” 古岩很凶狠的用眼神凌迟他。 明眼人都看得出他表达的什么意思。 “否则……侯爷是不是要找人打我一顿?” 欧阳予失笑。 毕竟侯爷真的也就这些手段了。 可说到这里,叶倾从案子里回过神来。 “侯爷,您又想揍谁了?” 找人打一顿这件事…… 她好像在不久前才经历过。 “揍他。” 古岩敢作敢当,心底这么想的,当然要说,这才是男子汉大丈夫该有的行为。 所以不像有的人,敢做不敢当,怂包。 他的确是敢当了,但声音有些大。 简短两个字,大堂之上瞬间安静,鸦雀无声。 “侯爷,嫌疑犯都已经认罪了,还要打吗?” 欧阳肃表情很是微妙。 堂上的捕快们也齐刷刷看着古岩。 “认罪了,砍头便是,揍什么揍?” 古岩没好气的道。 然后众人看他的眼神就更加微妙了些。 “本候在跟首辅谈事,与你们不相干,你们继续。” 他这才反应过来,忙摆摆手。 然后看着欧阳予,浓眉大眼,剑眉星目,一下就变得十分狡诈。 果然太正气的人不能有坏心思,否则太明显了。 “相爷,您觉得对于此类心术不正之人,是不是这要揍一顿?” 欧阳予一脸的无奈。 幼稚。 “若是侯爷想揍,那就揍。” 他看上去有那么蠢吗?非得说是揍自己? 但好像还真是。 否则真怕他这个人,冲动起来什么都说。 “好,这可是你说的,本候自然要听你的。” 闻言,古岩猛拍桌子,无比兴奋。 就好像这一秒要起身立刻揍他了。 一时间欧阳予坐立不安的。 不等案子结束,就草草离开了。 如古岩所说,就是走个过场而已,但走了这个过场,叶倾也被无罪释放了,也恢复自由身。 她紧跟着去领了桑芷的尸体,要好好安葬她。 只是作为燕国奸细,在楚国境内,是不配有名字的,便只能立了无字碑。 全程,古岩只是帮她挖了个坑,又埋好,不发一言。 叶倾被想就这么走了,但又怕侯爷怀疑她太薄情,所以也只能硬着头皮再假装一下。 只是背对着侯爷时,眼底还是藏不住的凉薄。 第九十七章 跟着侯爷去喝花酒 “往后,你便就住在这里,你放心的去,每逢月圆,过节,我都会来看你的,虽说你对我没什么感情,一直在利用我,但到底在皇宫里给了我许多温暖……” 她一番肉麻的话,说的自己想吐。 不知不觉间,古岩也停下了动作,就看着小太监的背影。 什么时候那么矫情了呢? 这话听着听着让人起鸡皮疙瘩。 不过也许她有些伤心,声音都有些哽咽。 那就不打扰她了。 他默默的先下了山坡。 风平浪击的,叶倾迎着风,总觉得侯爷在后边盯着她。 索性就盘腿而走,与桑芷说一说过往,回忆一下。 记忆中她真的什么都让着她,就算识破她女儿身也一直保密。 要说利用的话,她似乎什么都没让自己去做过。 说着说着,她有些怀疑,其实桑芷对她的好不是完全装出来的? 看着无名墓碑,回忆起她在监牢里说过的那番话,她突然有了别的领悟。 不知不觉,天色渐暗。 “侯爷,我们……” 她想也装的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可一回头,哪儿还有半个人影啊,就连锄头都不见了。 当场她的表情就变了。 怎么侯爷……何时走的? 风中的她有些凌乱。 后来,下了山,是在马车上找到侯爷的,他不知从哪儿找来了些野果子,吃的正香。 “若是想她,随时可以来,现在咱们先回去,晚上有饭局。” 他递给她一个野果子,还劝她不要太难过。 她心中吐槽,一百个无奈。 但面上还是假装没什么,上了车,吃着野果子,假装心情很低落的样子。 “我还是相信她没有她说的那么绝情。” 她想过了,不管桑芷到底怎么想,但她还是要让别人认为她相信桑芷,觉得和桑芷之间有真感情。 因为这会让别人觉得自己是个重感情的好人。 古岩明显一愣。 “嗯,你相信就好。” 都过去了的事,何必纠结呢? 小太监可真是……有点啰嗦啊。 那便好。 叶倾点点头,只要侯爷你认为我是个重感情的人就好。 马车一路颠簸,她很疲倦。 不知不觉,已经睡着了。 脑袋啪嗒一下就靠在了古岩身上,睡的很沉。 他很嫌弃的把她脑袋推到了一边,远离自己。 果然是小太监,行为举止越发的像个女人,真是一点男子气概都没有。 如此阴柔,日后他那些红颜知己岂不是要嫌弃她吗? 看来,自己要想方设法的培养一下她的男子气概了。 古岩一路上都在深思。 说是饭局,其实就是深夜喝花酒。 军营里那些弟兄们邀请侯爷一道去怡红楼消遣。 于是,他就把叶倾也带上了。 一桌子五个人,大圆桌上面面相觑。 除了叶倾和古岩,其余三人都是一样的装扮,只是衣服颜色黑白灰。 此刻他们都盯着叶倾看不停。 “主子,我现在算是知道你为什么要突然回府住了,还别说,你这宠奴啊,一点儿都不恶心,还好看的很,就算是太监,放在家里养眼也不错。” 其中那白衣将军微笑着。 三人中他也是最白的,而且气度非凡。 把其余两个人衬托的像是他的护卫。 被调侃了。 叶倾微愣,下意识看向侯爷。 “可不的吗?就是长的太娘们了,我看了膈应。” 她本以为侯爷要帮她说两句的。 可谁想,会突然人身攻击呢? 膈应?娘们? 侯爷你确定你说的是我吗? 叶倾不解的看着侯爷。 “就是,男不男女不女的,很奇怪。” 旁边老黑附和。 三人中他最黑,而且年纪最大。 “别这么说,弄成这样也非他所愿,想来他也是伤心难过的。” 灰衣将军开口了,语气里夹杂了三分对她的怜悯之情。 “要不……让她去咱们军营里训几天?” 突然白将军提议。 “好啊,我来训。” 老黑立刻拍着胸脯保证,一副我一定把人调教的很好很好的样子。 “那可不行,叶先生身子单薄,怎么受得了苦呢?” 灰衣将军又道。 可看他那眼神,叶倾觉得自己好像得了什么绝症。 …… 真是……不大友善啊。 三人对着她讨论一番,古岩喝酒,一副事不关己的态度,看的她有些火大,莫名烦躁。 总感觉侯爷今夜有意针对自己。 但细想,好像又是错觉,自己又没得罪他,怎会刻意针对呢? “这么喝酒不闷吗?不如叫姑娘来陪?” 未免自己继续成为话题,她大胆提议。 顿时,三人面面相觑,看向侯爷。 叶倾又面不改色的道“我记得今晚是三位将军要请侯爷喝花酒,既是花酒,怎么能只喝酒呢?如此的话,一会儿可能会被赶出去。” 来了这里没有不叫姑娘的道理。 她微笑着表示。 “嗯,没错。” 古岩没看她,但却立刻附和。 那反应更像是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成,那就叫姑娘,秦妈妈……” 老黑打了个响指。 之后就被一群姑娘围攻了。 叶倾看的头疼,简直是头昏眼花的不要命。 很快的,这一大圆桌都被坐满了,他们身边都有姑娘作陪。 “先生,你好些日子没来了。” 而叶倾愣是没想到自己的红颜知己会下来,此刻坐在她身边,一脸娇羞。 绿萝她在怡红楼地位可不低,平日里都是在房里接客,如此大庭广众之下,实在不符合她的身份。 毫无疑问,她是为自己而来的。 顿时,叶倾有些骄傲。 尤其是刚才调侃她的黑白灰三位将军投来羡慕的目光,她内心就更是骄傲了。 “我病了,所以好些日子没出来。” 她柔声解释。 绿萝立刻一脸关心,而且还心疼。 “难怪我看着你瘦了一圈,先生的身体可不大好,您府上没有人照顾您吗?” “人很多,但贴心的没几个,要不你就去他府上,贴身照顾她?” 古岩听到这些声音,都起鸡皮疙瘩了。 真是好温柔的女人,跟她说话忍不住要皱着眉,放轻语气。 “怕是不行。” 可绿萝听着不像是气话。 第九十八章 一见钟情 听着能去,眼中都燃起了希望。 但大概是想到了自己的处境,很落寞的摇摇头。 虽说不行,还是期待的看着叶倾。 若她愿意给自己赎身,那……她定是不顾一切的扑上去。 “绿萝在这里过的自由自在,轻松惬意,怎可随我为奴呢?” 带回去?侯爷你安的什么心呐。 她当然要拒绝,但理由必须得找好。 我是愿意的。 绿萝想告诉她,可也听出了叶倾并不愿意为她赎身。 “是啊,而且先生府上的人定是经过专业训练的,很会照顾人,而我……卖艺为生……” 说着说着,她好像又自卑了。 “绿萝姑娘,你和这位叶先生认识很久了吗?” 黑白灰将军看出他俩关系不一般了。 老黑立刻八卦。 不会是……绿萝喜欢上侯爷的宠奴了? 而且看这架势,好像侯爷还挺赞成的。 “也不算久……” 她整理心情,面带微笑,应付这些人。 只是黑白灰将军太坏,居然一直敬酒,绿萝喝的有些勉强,眼看着要醉。 “侯爷,不觉得太过分了吗?” 叶倾实在看不下去了。 “你心疼啊?不如本候作主,赎了她回去伺候你?” 古岩低声道。 叶倾有些惊讶的看着他。 随即就郁闷上了。 “侯爷,您觉得这样好玩吗?若让她知道我的真实身份,定会百般嫌弃的,我并非她看到的那样,是个世家公子。” 既然你要玩,那我就认真的回答你。 “可她看上的分明是你的人。” 古岩听的直蹙眉。 那些不过是外在条件而已。 “她看上的只是此时此刻的我而已。” 叶倾露出一脸落寞。 这家伙是想到自己的太监,伤心了吗? 果然太监就不可能是真正的男人。 “行了,本候不掺和就是,但我瞧她是个好姑娘,也许你们能过上好日子。” 看来要让他练出男子气概,是件十分艰难的事情。 来日方长。 好日子? 叶倾又可气又好笑,最后只能沉默着,低着头。 “叶先生,侯爷,今晚怎的那么有空?” 可似乎好像叶倾的面子不止是绿萝啊。 她一袭粉衣突然出现,因为自带与众不同的的气场,立刻就成了焦点。 她穿的招摇,打扮也十分新颖漂亮。 脖子上还围了一圈很漂亮的白纱,让她整个人看上去更仙了。 叶倾眼底是说不出的羡慕。 身为女子,谁不想好看呢? “桃夭姑娘……” 老黑立刻叫喊了一声,只见老白已经先一步走了过来。 “桃夭姑娘,在下白戒,久闻您大名,一直都想见一见。” 他非常斯文的伸出手。 黑白灰将军都盯着她,十分感兴趣的样子。 “你好。” 桃夭很淡定。 白戒? 就是侯爷身边脑子最好,有军师之能的贵族公子吗? 那一左一右两位老将军,应该就是他的左右手了。 传闻,他是唯一一个身份显赫,能袭成爵位,却单枪匹马去当兵,上战场的英雄。 这样的人,桃夭很佩服。 所以哪怕他现在看自己的眼神太过花痴,她也好脸色对待。 “桃夭姑娘,不知在下能否单独请你吃饭?” 一句‘你好’,白将军都快高兴的找不到北了。 虽然唐突,但他还是没控制住自己。 “当然可以。” 好直接的人啊。 不过她喜欢。 果然一点儿都不像个伪君子。 比起欧阳予,他像是太阳。 两人相视一笑。 白戒的心跟着狂跳。 其实在没见到她之前,他就已经对她着迷了。 这会儿见面以后,他肯定她就是自己一见钟情的人,此生要娶就娶她。 “不过现在,我想和叶先生借一步说话,可以吗?” 短暂的‘一见钟情’之后,桃夭看着叶倾。 可以啊这妮子,运气真的很好。 侯爷居然这么护着她,还带她来这种地方瞎逛。 她用询问的眼神看着军候。 小太监分明就很瘦弱,没有男人味,怎么……那么受欢迎的吗? 古岩不动声色的在绿萝和桃夭之间来回打量。 分明都是美人,而且很有脑子的样子,怎么看男人的眼光这么差劲。 虽然他不需要,但像他这么苗红根正的男子汉难道不香吗? “她自己愿意就成。” 半响后,古岩收起自己心底那一丢丢的怨气。 “先生,我们走。” 而桃夭更是一秒变脸。 笑开了眼,看着叶倾,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的魂儿都给勾走。 叶倾回以微微一笑,欲起身时,却看到自己身边有些失落的绿萝,便拍了拍她的手。 “你喝多了,我先送你回房休息,待我和桃夭姑娘谈完正事,再来找你。” 怎能不顾及自己红颜知己的心情呢? 叶倾自问很周到了。 “好。” 绿萝立刻就羞答答的。 这话不就言明,他俩的关系更近一些了吗? 她自然是高兴的。 只是旁的人看了,神色各异。 黑白灰三将军很是诧异,而古岩的眸光在诧异之后,冷飕飕的。 大猪蹄子,而且还是假装大猪蹄子。 桃夭见到此举,暗暗翻白眼。 但细想,绿茶婊和大猪蹄子本来就是同一类人,这没什么奇怪的。 而后,她将绿萝先送回房,才来找她。 “看你这样,都快成团宠了,你可以啊,男女通吃。” 说这话时,桃夭必须承认,她有些嫉妒。 分明就是个修为不够,等级不高的绿茶婊,可怎么就那么多人喜欢着呢? “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叶倾眨巴眨巴眼睛,一脸的莫名。 瞧,绿茶婊多能装啊。 但她又十分肯定,她真的是听不懂的。 “行了,我就是在夸你,你很受欢迎。” 她摆摆手,没好气的道。 叶倾微愣,笑着走过来。 “虽然我听不懂,但那语气可不大好,我猜你在嫉妒我。” 说这话时,她还眨巴眨巴了两下眼睛。 都是女人,她也不需要装样子。 “呵……” 桃夭立刻冷笑。 但心底却在吐槽着,这死丫头,猜的可这够准的。 “其实你不用嫉妒我,你长的比我漂亮,比我会打扮,还比我聪明,什么都比我好,自由自在的,而我呢?有什么好?不过是每日戴着面具做人,尽心尽力的讨好别人罢了。” 只见她叹了口气,样子很失落的样子。 第九十九章 侯爷就只想要她有男子气概 这反应…… 桃夭一脸惊讶的看着她。 你就不是这样的人,在我面前装什么呢? “行了,少在我这儿装可怜,我是不会同情你的。起来,说正事儿。” 这个小绿茶,居然已经靠在她身上了。 “什么事儿?” 她和她之间能有什么事情啊? “我问你,那日逆贼一案审定以后,欧阳首辅可找过你?你瞧着他,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万一他真的趁着和自己见面,让手下寻到了秦桑怀的去处,把人给带走了,那自己和他的关系就很难更进一步了。 “你问我?” 叶倾有些不可置信。 她的确说过心悦欧阳予,可未免也太冲动了些,而且还手段激烈。 “不问你问谁,平日里他不就最喜欢找你吗?” 她冷冰冰的道。 敌意。 叶倾清楚感受到了。 她只能干笑两声。 “也没什么奇怪的,很正常。” 她回想一下,认真回答她。 但桃夭哪儿能那么容易死心呢。 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两圈,就有了别的想法。 “这样,你找个机会把他约出来,我有事要问他……” 她要寻一个迂回战术。 “我……约他?” 叶倾指着自己的鼻子,惊讶不已。 你确定没说错? 我为什么要约他呢? 那关系不是就更复杂了吗? “嗯,约他。” 桃夭缺再一次很肯定的点头。 一时间,叶倾无奈了,十分的不满。 “你应该知道,相爷他对我……有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如果我主动约他,会让他误会的,万一他觉得是我对他有那种意思,那你不是更惨吗?” 那她只能实话实说了。 怎的能这样呢? “你放心,他只是觉得你新鲜而已,待他真的了解你以后,定不会喜欢你的。” 这一点桃夭倒是十分仔细。 毕竟没人会喜欢一个不大聪明的绿茶婊。 目前为止,只是叶倾伪装的好罢了。 “你这话很伤人。” 虽然是情敌,但也是朋友,这是何必呢? “事实嘛。” 桃夭却一脸不在意。 小绿茶需要事实的打击才能提高修为,她这是在帮她。 叶倾面色不善。 “你若帮我,我也会帮你,你最想要什么,我就帮你得到什么。” 见她好像很不高兴,桃夭眯着眼,道。 在她看来,侯爷那样的男人可比欧阳予好追多了。 “当真?那你知道我要什么?” 难道她知道自己一直想要皇后之位? 叶倾很惊喜。 “这不摆在眼前了嘛,你放心,我有的是手段。” 区区一个钢铁直男,还怕搞不定吗? 手段啊…… 的确她比自己聪明,如果她真心帮忙的话,或许自己的皇后之位能早一点得到。 “好,我答应你。” 所以为了皇后之位,只是约见一下欧阳予,又有什么呢? 然后桃夭就摆摆手,赶她出门。 正事儿说完了,她俩就没什么好聊的。 正好,叶倾也能去看看绿萝。 眼下她已经成功接近欧阳予,甚至比绿萝还成功,所以她真的不需要绿萝了。 可这姑娘似乎很迷恋自己啊。 看着已经睡着的绿萝,她坐了许久,最后提笔写信,证明自己的确是来过。 天微微亮时,她才从绿萝屋里出来。 一出门,就看到一颗好奇的脑袋扒在门口。 “侯爷?” 那嘴脸,像极了宫里好事的小太监堆在一起讨论某某某妃嫔为了取悦陛下又采取了什么手段。 叶倾一声呼喊,他回过神来。 “才出来?她人呢?” 立刻挺直腰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睡了。” 所以他是想知道自己和绿萝发生了点什么吗? “那……” “侯爷放心,就算我有心想做点什么,但我也只是个太监,我和绿萝姑娘是知己,好友,绝无逾越之处。” 叶倾立刻马上让他打消了自己那些奇怪的念头。 “知己?难道你对她没有一点非分之想?” 可就算这么解释了,古岩表面上还是不满意。 “有又如何呢?” 她苦笑。 罢了,他既然就是认定自己和别的女人有染,那她承认就是了。 见状,古岩一下来了精神。 他突然觉得要把叶倾培养成男子汉有希望了。 “有就好,那你该知道,身为男子,应当强壮,有魄力,有担当,有勇气。” 然后他突然道。 叶倾一脸茫然。 侯爷,你……是不是会错意了? “从今日起,你跟着我,虽你身体不大好,又没什么练武天赋,但强身健体总是可以的。” 为了让他变成个男人,古岩打算亲自教导。 听的叶倾一头黑线。 “侯爷……” “行了,别拿你的缺陷来说事,谁说没那东西就不是男人的,走,本候带你去见识见识,什么才叫男人。” 古岩说着,一把拽着她往外走。 丝毫不顾及早已经红透脸的叶倾。 侯爷啊,您可能真是误会了,你知道吗? 天微微亮,他被古岩带着去了郊外。 第一次看到何为军营,何为金戈铁马。 黑白灰三将军喝花酒喝多了,一回头载头就睡。 独独古岩,带着她,从正门进,一步一步深入军营。 到处搭建的都是帐篷,一眼看去,有一百多顶,绿草茵茵,三脚架支着铁盆,里边全是炭火,烧的很旺。 入门处是站的笔直的士兵,然后巡逻的排成两个列队,穿插走动着,不远处隐约能听到在练兵,气氛热烈,分外高涨。 有种很紧张的氛围。 叶倾的每一个毛孔都在战栗,仿佛竖起来,一直在吸收周围的空气,要将她也同化成了这里的一份子。 古岩没跟她说话,只是带着绕圈圈。 因为光看她那认真的小脸,就知道不用自己多说了。 虽然他很想指着前方训练的士兵,大声喊着。 瞧,那就是男人该做的事。 一圈走后,到了午饭时间。 他俩在古岩的帐篷里喝粥吃野菜。 “侯爷,他们平日里就吃这些吗?” 叶倾迟迟不动手,最后还问道。 所以果然是在嫌弃吗?嫌弃就对了,看看他们吃的这些东西,可不是很寒酸吗? “现在不打仗,大家都习惯了,能省一点是一点,另外在我们后山,还种了大片的红薯玉米,每年的收成都还不错。” 他真是一片苦心啊。 第一百章 原来都是侯爷的错 于是他看叶倾果然是一脸严肃,若有所思的样子。 “朝廷的军饷……” “那是留着打仗用的。” 古岩立刻道。 “我手下的兵都是深明大义的,知道粮草紧缺,所以都把军饷主动上缴,以待来日应急。” 他义正言辞。 身为男人,自然要有这点觉悟。 叶倾又一阵认真思索。 “那他们的家人呢?“ …… 家人? 古岩还真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怎么这小太监是在戳穿自己的谎言吗? 他有些尴尬,稍微挪动了下身体,双腿并拢。 “当然是要先给家里人生活费,剩余的他们都充公了。” 总觉得自己是被拆穿了。 “这样可不好,侯爷。” 叶倾倒没想他在忽悠自己。 反倒是她觉得以侯爷的性格,一定会做出这种事的。 所以她相信了,只是想的要更多一些。 “什么不好?” 古岩有些疑惑。 “我是觉得你对自己的兵太严苛了,他们跟着你,受苦。” 什么? 古岩一脸不可置信。 这还是头一次听到别人这么说他。 “常年打仗,还把头系在腰杆上,可就算是这样也换不来家里人锦衣玉食,也换不来他的荣华富贵,反而每天要吃野菜,连肉都没有,侯爷就不担心他们心中有怨气吗?” 叶倾觉得如果不是因为侯爷威名赫赫,跟着侯爷有名声,保家卫国打胜仗,他们大概早就走了。 “何来怨气?” 古岩脸微微一沉。 他手下的兵,才不是她说的那样。 不高兴了? 叶倾反思,也许是自己说的太直白了。 “虽说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好战士,好士兵,让他们为楚国抛头颅洒热血一定不会不愿意,可侯爷您说,他们一直在为楚国卖命,难道就不值得更好的生活吗?” “当然值得。” 那不是应该的吗? 可他们现在的情况就是打完仗回来还要自己弄吃的,而且家里人也就能温饱而已。 想到这儿,古岩瞬间有些丧气。 居然都已经忘了自己一开始的目的。 “所以侯爷不能要他们的军饷,而且还应该为他们争取更丰厚的报酬……” 所以叶倾觉得什么节衣缩食凑军饷,以待来日用,是非常不明智的选择。 “朝廷发放的军饷是固定的,而且如今国库并不充盈……” “或许咱们可以自己养活这些士兵。” 哪里要国库啊,那样还怎么让这些人终于自己。 经过侯爷的描述她想过了,既然这些人这么缺钱,那就从钱这方面着手,让他们百分百信服侯爷,以后就为侯爷卖命。 而且还要让他们知道,是侯爷呕心沥血才让他们过上了喝酒吃肉的日子,绝对不是靠朝廷。 “本候的俸禄微薄……” 说到这个,就是古岩的短板,一时间,他有些不好意思。 “没关系,咱们可以去赚。” 至于赚钱,她有很多点子。 毕竟幼师她就跟着父亲做生意了,走南闯北的。 全族的人都说她是经商天才,只是后来她一心要做皇后,嫌弃那股铜臭味儿。 “怎么赚?” 赚钱有那么容易吗? 古岩觉得就算自己去街上卖艺也未必能赚很多,而且长公主阿姐也说过,他身为一品军候,不能太丢脸。 “侯爷若是信我,这个问题可以我来解决。” 她倒是有许多点子。 除了跟秀坊合作以外,书店,粮油铺子…… 在京城逛了这么久,她真的有个大胆的主意,若是有侯爷做靠山,会容易的多。 “当真?你若真能做到,本候重重有赏……” “侯爷又没银子,怎么赏我?” 叶倾忍不住笑了。 她要的很多,可不单只是个赏赐。 这话说的,让古岩脸颊都火辣辣的。 看来身为侯爷,有短板这不是什么好事。 叶倾却很激动。 小拳头紧握着,低头偷笑。 终于……有机会接近士兵了,未来她一定努力,让这些兵把自己当成主母。 隔日下午。 天下第一茶楼。 这是叶倾第一次约见欧阳予,所以他很认真的对待,还换上了天蓝色的新锦袍,整个人看上去都很不一样,焕然一新。 就连眼底的笑容都像是在招桃花。 叶倾直直的看着他,看的出神。 欧阳予知道自己长的也不错,所以就任由她打量。 此刻,她只是在想,既然是桃夭让自己把人约来的,那她应该也在。 而且店小二特意告诉她,隔壁那个包间一早就被客人订了,所以只能给他们这个。 于是她觉得,在隔壁的一定是桃夭,她定是希望自己套欧阳予的话。 如此,还是先灌醉了再说。 “相爷,我还未认真的谢过你,所以这三杯酒,你一定要喝。” 虽然叶倾怀疑是他陷害自己成为嫌疑人,但明面上也是他救自己于水火。 理应要感谢的。 “好,恭敬不如从命。” 喝酒好,喝多了,有些事情还可以假借醉酒才做的。 他格外爽快,不停歇的三杯酒下肚。 “还有那些药材,如此珍贵,我实在是惶恐,再敬您三杯。” 快喝,喝多了好问话。 欧阳予微愣。 这么急吗? 桃花眼微微勾起,斜眼看着她。 那眼神,让叶倾有些心慌,总觉得自己的真实目的会被他戳穿。 毕竟这可是有京城第一智者的称号。 等了半响,她都快要把目光投向隔壁求救了。 “好,我喝,只是我酒量可不大好,你这么灌我,一会儿要是出了事儿……可不能怪我。” 他眯眼微笑着。 听的她心底咯噔一声。 怎么他知道自己有所图吗? “当然不会。” 她扯了扯嘴角。 她很担心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老狐狸面前耍手段,就跟耍猴戏一样。 他又十分爽快的喝了三杯。 “还有什么理由吗?” 他好笑的看着叶倾。 有些囧。 “还是别找了,想喝就喝,来……” 欧阳予爽快至极,酒壶都上了。 “相爷,您慢些。” 你这样,我都不敢问话了,生怕让你觉得我图谋不轨,然后会突然出现一个暗卫把我给砍了。 她忍了又忍。 …… 目光频频投向隔壁,真是一点儿动静没有。 第一百零一章 灌醉,不轨 不到半个时辰。 欧阳予就醉了。 酒壶都倒了三四个,菜还没动过。 叶倾坐在他隔壁,看了又看,就是不敢上前试探,他是不是真的醉了。 “阿倾,你说你要是个女人该多好。” 喝多了的欧阳予忽然神情忧郁的看着她,眼底满是惋惜。 我还真是。 叶倾心底苦笑着。 “相爷,您喝多了。” “不喝多了,怎能说这些话呢?” 欧阳予淡笑。 然后突然起身,两只手扶着她坐着的椅子,身体微微倾斜向下。 “相爷……” 她想后退都退无可退。 “虽然我很介意你是个太监,但我更介意你是军候的,所以……你跟我,相府有你一席之地。” 喝醉的人真要借酒行凶,又距离近了些。 叶倾有些慌乱。 “相爷,您……您喝多了。” 而且他说着话,居然还不断的凑近。 脸对着脸,从侧面看,都是俊俏的。 只是有些诡异,男人对男人…… “是喝多了,所以要喝多了我才能看清自己的心意,就算你是太监,可我还是要你。” 他诡异微笑。 只见那脸瞬间放大,眼看着要到跟前。 “啊……” 叶倾一忍再忍,实在是没忍住。 用力一推,忙逃开。 “相爷,你不可如此。” 混蛋,居然连小太监都下得去手,这人口味怎么那么重啊。 她忍不住在心底吐槽他。 “怎么军候可以,我就不行吗?阿倾,我不嫌弃你,就让我抱一抱,可好。” 他喝多了,神态都有些迷离,伸出双手就要冲过来。 “别过来。” 什么抱抱,不恶心吗? 她急忙往门口跑。 但下一秒,有一人就从外边冲了进来。 果然是桃夭。 她一脸激动的跑过去,躲到他身后。 这时的桃夭简直气的要吐血了。 “死变态,太恶心了,太监都不放过。” 她一边说一边喘气,胸口剧烈起伏。 然后冲着来的人就是一脚,狠狠踹到肚子上,欧阳予当场飞出一米外,摔倒在地,还撞到了桌子,晕了过去。 叶倾都惊呆了,这未免也太残暴了些。 而且桃夭看上去是个多么柔弱的姑娘啊,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恶心。” 她又气呼呼的骂了一句,拉着叶倾往外走,再也不回头的样子。 是要放弃了吗? 这样也好。 她也不希望以后和桃夭是敌对的。 到傍晚。 她回侯府时,只看到门口停了一辆十分华贵奢侈的马车,一看主人身份就非凡。 侯府居然会来客,真的让人惊讶。 还不等她猜测,就看到人出来了。 雍容华贵,姿态优雅,那是长公主。 只是长公主旁还有个碍眼的家伙,傅行,听说是侯爷的堂弟,一直住在长公主府上,叶倾觉得这俩人关系匪浅。 瞧,长公主要出门槛,还是他扶着的,而且长公主还对着他温柔一笑。 不止如此。 身后还有一人。 “站住。” 只看到有一人气汹汹的从后边追来。 样子略有些狼狈,头发都是凌乱的。 这下真有好戏看了。 叶倾停住脚步,看着冲向长公主的沈浪,前任驸马。 他看上去,有些气急败坏。 而且还凶巴巴的瞪了傅行一眼。 但似乎又是碍于文人身份,在众人面前要保持风度,他只是眼睛在杀人,表现的还算是镇定。 “长公主殿下,您如此提议怕是不妥,他何德何能能进皇家武学院教学?一无名声二无学问,不可。” 气急败坏的保持文人气量。 但任谁都听得出他很恼火。 “傅公子出来京城,又年纪尚轻,的确是名声不显,比不得沈大才子已经名扬京城二十余年。” 只见长公主微眯着眼,语气淡然。 扑哧…… 叶倾听的没忍住,笑了。 所以长公主现在是有年轻人陪伴,嫌弃沈浪老了? 只见他脸色也是很难看。 毕竟周围的下人,好像都在低着头偷笑。 “至于才学,在下的确比不得沈大才子,但也不差,我在家乡曾是远近闻名的天才,而且已经有秀才身份,过不了几日参加科举考试,定能夺得好名次,到时,沈大才子再来评断在下的才学,如何?” 傅行忍着笑在旁解释。 在众人眼中,他就是很得志,很得意的样子。 瞧,如今站在长公主身边的是他,多风光啊。 看的叶倾想揍他一拳。 尽管对他第一印象很好,但他瞧不起自己,所以叶倾也不会喜欢他。 倒是那沈浪,的确是一把年纪了,看着让人心酸。 虽然是他先抛弃了长公主,可眼下总觉得他才是被抛弃的那位。 “好说,既然要科举以后才见分晓,那在此之前你就不配做先生,若你才疏学浅,岂不是害惨了世家公子。” 沈浪冷冷道。 “是长公主命在下先去找点事做的。” 傅行淡笑着摇摇头。 你说不做就不做吗?我又不听你的。 “你……” 沈浪气的瞪大眼珠子,气急败坏,怒不可遏。 “是本宫的主意,沈浪你若有想法,可以跟本宫说,不要为难傅行,他还只是个孩子。” 长公主柔声开口。 看沈浪的眼神不喜不悲,好像一切都过去了。 看的叶倾心底都是一凉。 曾经多恩爱的两个人呐,可现在却形同陌路了。 世事变化无常。 沈浪一时间沉默了。 被长公主两句简短的话堵的无话可说。 “你跟他,总归是不好的。” 后来孩子气般的,说了句很委屈的话。 那瞬间,沈浪就跟埋在阴影下似的,整个人都显得很沉闷。 叶倾看了居然都不是滋味儿,居然有那么一丝丝的同情这个薄情郎。 “本宫现在过的不知道多快活,好与不好,是本宫说了算,沈大才子,烦请你让路,本宫要回去了。” 长公主神情淡漠,好像已经完全放下了。 眼看着他们就要走,长公主这时看到了她。 叶倾才刚准备硬着头皮上去打招呼行礼,又有一人出来了。 而且是气势汹汹的,好像和谁有仇。 “走什么走?不是说了留下吃饭吗?” 古岩他凶巴巴的。 分明是走向长公主的,可在看到叶倾后,还是走了过来。 第一百零二章 看不透 走过来,示意她跟着他。 那瞬间让叶倾觉得如果他知道自己是个女的,定会牵着她的手。 有那么一刻,她迫切的希望他能马上识破自己的身份。 众人眼睁睁看着军候对叶倾的关照,神色各异。 长公主淡笑着“你不是说,府上没那么多筷子吗?这又临时改了主意?” “本候方才削了几双木筷,勉强够了,进去。” 古岩一脸凶巴巴的。 看得出他刚才一定很不高兴,这些人似乎都是被赶出来的。 可为什么突然改变心意了呢? 叶倾还在认真的猜测,长公主看她的神情突然变了。 “叶先生,看来本宫要对你另眼相待了。” 她似笑非笑,眼中似乎也不是赞赏,但也没有敌意。 叶倾也看不懂那是什么。 “哪里,我微不足道……” “可你这微不足道之人,却改变了侯爷的决定,叶先生,在下也很是佩服,不如寻个机会,你我喝杯茶?” 一旁沈浪忽然来了精神,好奇打量她。 我并不想,你这个背叛了长公主的 臭男人。 “我只是侯爷的宠奴,能不能去,要看侯爷安排。” 这是她拒绝的意思。 “你什么时候听过本候安排了,自己想去就去。” 却不想他家侯爷如此不配合。 一句话就把她给卖的彻彻底底。 她无奈的看了他一眼。 侯爷,你怎么就……没脑子呢? “既然如此,那就定了,改日我亲自写拜帖。” 沈浪见缝插针,见机行事。 “好。” 如此,叶倾她还能说什么呢? 当着别人的面冷漠绝情的拒绝,她做不到。 五人同桌。 吃的居然很简陋,六菜一汤,这完全是平常人家的配置。 “我侯府吃住一向简单,还望诸位别嫌弃。” 古岩丝毫不窘迫。 并且他还觉得这样已经足够给面子了。 “我们都是一家人,嫌弃什么?只是你军饷是不是又不够用了?本宫府上倒是有一箱银子,回头你让古叔去拿。” 长公主一脸温和。 粗茶淡饭什么的,她也很习惯的。 “好,以前总让阿姐照顾,我发誓一定竭尽全力,日后不用你的积蓄。” 古岩也不推辞。 但也发誓,以后要发奋图强。 可长公主仿佛听了个笑话,不以为意。 “叶倾他会赚钱,日后能养活十万大军……” 可不想,下一秒就是豪气万丈的话。 被指名道姓的人价值惊呆了。 她呆呆的看着侯爷。 想起桃夭说过的那些话,她觉得可以套用一下,侯爷你是猪队友吗? 一瞬间,大家伙儿眼神都集中在她身上了。 “十万大军?叶先生竟还有经商之才?” 长公主忍着笑,惊叹。 倒是一旁傅行,好看的眉眼眯成一条线,看着叶倾,若有所思。 她微囧,垂着头。 “我也只是想试试,想为侯爷解忧,能不能做到,看以后。” 侯爷不像是说大话的人,所以一定是十分相信她才这么说的。 只见长公主一边点头一边微笑。 “能让侯爷这么相信你,的确有你厉害之处。” 她好像在夸她。 可又笑得凉飕飕的。 总觉得她在说的是不安好心的狐狸精。 叶倾有些愁。 所以自己是要怎么解释一下呢? “先生是要做生意吗?不知在下有没有那个荣幸,参与一下?” 一直在旁神色复杂,观察全局的傅行,他忽然开口。 那眼神也变了个色,格外温和。 “没你的份,少动心思。” 可却被古岩严厉拒绝了。 前一秒还很温和,这一秒就狠狠瞪着,火大。 那眼神,简直看自己的仇人。 而傅行,分明一直都是那么有优越感的人,居然会在那一刻露出委屈表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又被古岩冷冰冰的脸吓到了。 “我尚不知自己能不能成,还是不害你了。” 看来侯爷是不同意。 叶倾可不像他,一点儿眼力见没有。 所以赶忙的附和。 “读书人,去做什么生意?心术不正。” 只见沈浪他瞪了傅行一眼,冷飕飕的道。 像极了找准机会攻击别人的小人。 “拈花惹草,对妻不忠不义,为了青楼女子抛妻弃家,似乎也不是什么君子,可有的人,还不是担着京城第一才子之名?” 长公主不咸不淡的反击。 这就……怼上了。 叶倾两眼发亮看着对方。 可似乎沈浪不是对手,被这么一说,红了脸,有些尴尬。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 半响后,他弱弱的道。 看得出来,他还是心怀愧疚的。 “可以,那你别再出现在本宫面前。” 长公主也十分有气度,冷笑着。 “行了,既然你们都想来我这里吃饭,那就吃,吃完了早点回去。” 气氛有些古怪。 而古岩是很讨厌沈浪的。 那这会儿似乎有意为他解围。 只是…… 这些菜,也没有谁特别想吃吗? 叶倾默默的观察长公主和沈浪,再看古岩的态度,她隐隐觉得,他们的关系或许没有那么僵。 然后食不知味的吃了一顿异常简陋的饭菜,他们就很爽快的离开了。 人才刚走,古岩忽然低头在她身上嗅了嗅。 这让身为女儿身的叶倾莫名紧张,差点就做出拉着衣服缩到角落的动作了。 “你干嘛?” 可表面的谦谦君子形象还是要竭尽全力伪装好的。 “怎么这次不喝酒吗?” 嗅了嗅,他身心愉悦的直起身子,笑容也格外的明朗。 他心情好像变好了。 也太突然了些。 “喝了一点点。” 毕竟是欧阳予自己在灌自己,和她五官。 只是想到那画面,有些慌。 欧阳予真的是个变态,居然连太监都不放过,她险些失身。 “不错,日后出去,定要保持十二分的戒备心。” 古岩又点点头。 也不知他是脑补了怎样一副画面,心情居然如此的好。 叶倾头一次觉得摸不透侯爷的真实想法。 日后出去? 那他是很赞成自己总往外跑吗? 近日沈浪和长公主的脸一直在脑海中跑啊跑,久久挥之不去。 于是这一晚,她夜不能寐,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十分重要的东西。 第一百零三章 院长心情复杂 天亮时,她便一直在神游,吃早饭也心不在焉。 “两日后便是皇家武学院宴请文学院和平凡学院的日子了,你准备的如何?” 直到古岩突然冷飕飕开口,她才回过神来。 “准备什么?” 吃顿饭的事情,需要怎么准备? 听的古岩当场就沉了脸。 “武学院不能在别人面前丢脸,你要知道,现在那些人都是来看本候笑话的。” 看得出来,叶倾是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三大学院聚在一起,想来不是只吃顿饭那么简单了。 “你身为武学院唯一的文先生,又从未去过学院上过课,若两家学院的学生都以学识来压人,欺负咱们学院的学生,你是要出面的。” 作为老师,当然要为学生承担所有。 “晚宴,学生也会来?” 叶倾单纯的以为只是几位先生夫子坐在一起讨论讨论呢。 “每个学院会挑选出十名学生一起参加。” 古岩轻蹙眉,有些不满。 这件事不是早就定好了吗?她怎么到现在都不知道。 果然是一点儿都不关心。 “那我们学院的学生……” “你今天可以去学院见一见。” 古岩没好气的道。 随便啪啦两碗饭,就先走了。 叶倾看的一脸莫名。 这是怎么了?突然的不高兴? 怎么侯爷的情绪也那么多变啊? 不过学院倒是真的要去。 作为学院的先生,却因牢狱之灾耽搁了这么久。 这是自己的一份伟大事业,当然要好好的珍惜。 所以她孤身一人来了学院。 武学院大气恢弘,她来时,学生正在上课。 一进门就撞见了急忙去上课的焱教头,而且瘦弱的她还被撞倒在地了。 “你……叶先生?” 焱教头看到她,有些错愕,急忙伸手去拉。 叶倾也没拒绝,也没矫情。 “焱教头,您看上去可不大好,是上课迟到了吗?没关系的,向院长请个假就成了。” 她笑着,语气轻松。 焱教头却苦笑着。 “撞倒了您,我很抱歉,我现在得去上课,回头再跟您好好道歉。” 他没多说什么,行了礼,急急忙忙的赶往练武场。 只是他看上去真的不大好,大胡子不说,眼圈很红。 许是出了什么事。 但她并未多想,直奔院长那里。 黄院长没事就会一直在院里呆着,处理正事。 只是这会儿看他,也是焦头烂额的样子。 老实说,看到他就会想起他儿子算计自己的事,心底不大舒坦。 但侯爷很器重黄院长,她定要和颜悦色,争取一个好印象,所以只能假装大气了。 调整好心情,她绽放微笑,走了过去。 “黄院长。” 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好好的打招呼。 大概是她声音清脆,黄院长一下抬头,看到她时,一脸的惊愕。 “叶先生,您怎么来了?” 这位要做武学院文先生的儒雅书生,从那日后就没来过,他一度以为是和他儿子发生了争执,再不想踏足这里。 虽说侯爷说他一定会来的,但他可从来没报过那种想法。 所以现在看到人,他只想默默的赞叹,果然是侯爷的人,侯爷说了才算。 “黄院长,我十分抱歉,才刚来学院就请假这么久,现在是病好了,自然是要找您报道的。” 她斯文有礼,语气平和。 看上去,是早就不在意先前的仇了。 可分明她当着众人丢脸了,又怎会不介意呢? 只是隐藏起来,以待来日罢了。 一番话,倒是把黄院长说的懵了。 可见先生只字不提以前的事,他也不会蠢到主动提起,道歉啊什么的。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嘛,不必抱歉,嘿嘿……” 他憨厚的傻笑着。 叶倾听的微愣。 这话说的可真是……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吗? 我就是病假而已,有你说的那么严重? 黄院长自己说完,好像又反应过来,连忙打哈哈。 “我说笑的,哈哈,瞧见叶先生来了,很高兴,所以才胡说八道,现在可别介意……” 他的确没什么文化,到底是武将。 但好在反应很快。 “不会。” 叶倾很无语的摇摇头,面上还要装作对什么都不在乎的模样。 就算你明着要诅咒我死,我也会假装不在意的。 “那就好,那就好,那先生现在来……是报道?可以开始上课了?” 黄院长憨厚的笑着疑问。 “当然可以,最好今日就有,另外我想看看黄院长选出来参加晚宴的那十名学生,可以吗?” 她来都来了,是打算待一整天的。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 黄院长很积极的点头,好像在拍手欢迎。 看的叶倾直蹙眉,那笑容让她后背发凉。 总觉得他不是单纯欢迎自己那么简单。 是有什么问题吗? 她一时间无法察觉。 然后就立刻马上的安排他们见面了,似乎黄院长挺着急的。 一排十个人,都穿着武学院的校服,因为习武之人容易弄脏,所以校服以灰为主色,在领口和裤腿处用红线秀了三圈叶子花边,看上去倒是精致。 而十个人也是精神抖擞,格外精神。 这会儿站的笔直,如一颗颗小白杨毅然挺立着。 “原本我还很担心呢,现在你来了,我也就放心了,叶先生,这些孩子可就教给你了。” 黄院长站在一旁,松了口气。 好像放下了块大石头。 这是什么话? 叶倾听的莫名。 “咱们武学院啊,以武为重,自然不屑与别人比试什么,但文学院和平凡学院非要用长处来压我们一头,晚宴那晚还得比试,我本还担心,但叶先生你文采出众,学识渊博,现在有你,不担心了。” 大概是看出叶倾一脸莫名,不懂。 黄院长好心的解释。 居然还有比试一说吗? 她怎么不知道? 所以今早侯爷那幅神情,是在担心会丢人吗? 看着眼前这些和她年龄也差不了多大的学生,一时间一个头两个大。 比文采,怎么可能比得上呢? 水平都不在一个层次啊。 “黄院长,我其实……” “那我就打扰先生了,您请继续。” 他好像又知道叶倾要干嘛,所以就先遁了。 第一百零四章 不按套路出牌 十名学生,气宇轩昂,一表人才,价值无懈可击啊。 这其中的两位她还见过。 一时间,心情很复杂。 “大家好,我叫叶倾,是你们的文学老师。” 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得认命? 之后的两天,她都忙的焦头烂额,生活仿佛被按了快进键,一直在加速。 望月楼。 今晚楼下搭建了两百米长的红灯笼,然后绿色……绕成一个圈,已经把望月楼用彩色灯笼全部围起来了。 京城内最有名的三所学院今晚要吃饭,轰动全城,也是难得一见的盛世,这晚,比中秋灯会都还热闹,楼下百姓早就为这次的晚宴想好了各种各样的娱乐活动。 比如打赌哪所学院会胜…… 而今晚来的人,比叶倾现象中还要多,几乎所有官员都在了。 要是陛下在,也许可以在这儿上个晚朝什么的。 她跟在古岩身边,想着他是今晚最大的,也许……可以先模拟一下,以待来日。 楼内,他们聚集在最高的六层楼上。 抬头能见明月星空,低头就能吃葡萄喝美酒,多好的事儿啊。 “不必紧张,有我呢。” 叶倾隐隐有些激动。 可突然来了一声音,让她莫名。 紧张什么?她那是激动,侯爷您会错意了。 “好。” 但想到会成为这场宴会的主角,她很欣喜,便也不解释了。 而且,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解释。 “老师,您怎么来了?” 看着人不断涌来,古岩都面色镇定,像个石像一样在那儿站着。 但人群中突然来了个风度翩翩,儒雅俊秀,又十分高冷的中年男人。 他气场不一般,所以叶倾也第一眼瞧见他了。 韩大学士,他还是那个样子啊。 “怎么,不能来吗?” 韩学士语气不善。 “没有,只是你不是不喜欢热闹吗?一会儿可吵的很……” 古岩眯笑,居然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总有种坏学生想捉弄好老师的既视感。 “你是不是忘了,我乃文学院大长老,此等晚宴,我必须来。” 韩学士冷冰冰的。 所有人对侯爷不是畏惧就是敬佩。 大概能面对面表现出对侯爷不喜的,也只有他曾经的老师了。 “你也别忘了,曾经你也在文学院做学生。” 他又冷冷道,目光比刚才更冰冷了些。 所以这话的意思是……让他不要忘本,是警告?别欺负文学院吗? 古岩傻哈哈的笑了笑。 “当然不会,我还记得当年我与文学院那些伪君子格格不入呢,老师您倒是帮了我不少,但每次都要罚我,我这个人,记仇。” 他声音很大,任人听了都觉得他对文学院有恨意。 韩学士冷冷的瞪了他一眼,气的想跺脚。 但韩家五代袭爵,百年大家,规矩严的很,在外的一言一语,都是经过魔鬼训练的,容不得有一丝丝差池。 于是只能红着眼,从古岩身侧走过。 而军候这番话,让刚上楼的文学院学生吓了一跳,面面相觑,都透着一丝丝的恐惧。 今日要和侯爷正面刚,怕怕的。 之后的众人,都是在军候的审视下入座的。 文武大官,学院长老加上学生,已过百人。 在诺大又空旷的城楼之上显得有些壮观。 而此刻坐在主位的便是军候。 叶倾在武学院众人之中,仰视那高大的男人,虽然极力掩藏,但还是藏不住眼底的仰慕和欣喜。 又那么巧,欧阳予就在她正对面,看到了她眼中的星光。 于是,心情就有些复杂了。 那日他故意喝醉,想亲近她,可后来却被人打晕了。 而他还记得当时她的惊慌失措。 只有不喜欢才会如此。 此刻他分明看到叶倾眼底就只有军候。 怎么办?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啊。 “本候第一次举办这样的盛宴,不熟悉你们的流程,接下来你们活动自由,随意……” 他不是没参加过,也不是不知道,只是身为武将,很讨厌那些互相吹捧,恭维半天的场景,与其如此,倒不如吃吃喝喝,看看舞,听听琴,岂不是惬意? 但古叔交代了,也许别人不是那么想的,所以他得为人家考虑。 最终考虑的结果就是自由,你随意。 然后,换来的就是目瞪口呆,大家伙儿都惊呆了。 这……还没开始呢,怎么就结束了? 一众经常参加晚宴,熟悉流程的人,肚子里已经装满了恭维的话,可却在此刻完全幻灭了。 但确实是真的。 侯爷他已经低头自己吃自己的,全然不顾在场人的惊愕。 还是长公主看到这局面,颇为无奈,站出来解围。 “侯爷他常年征战,往年都不在京城,许是不习惯,大家都别在意,他说随意,那咱们就随意一些,韩学士,本宫许久不曾见你,可愿坐过来,与本宫聊聊。” 她先是敬了大家一杯,才缓缓开口。 然后做表率,让大家伙儿知道随意是什么样子。 “好。” 韩大学士面无表情,起身就走向长公主,只是没看错的话,期间似乎还像侯爷投去一个略微嫌弃的眼神。 叶倾忍不住惊叹,同时也向长公主投去敬佩的目光。 不愧是楚国唯一一个拥有实权的长公主,不仅雍容华贵,还十分有胆识。 这么多人面前,她仍旧是地位最高的那个。 自己要做,也要做她那般的人。 “叶先生……” 可这时突然有人唤她。 叶倾猛地回过神,只见自己对面,在欧阳予旁侧坐着的居然是李厚青。 她一脸的惊讶。 怎么会呢? 李厚青他不仅来了,居然还坐在欧阳予旁侧,这位置是怎么安排的,他们不合,难道不清楚? 疑惑时,他已经向自己招手了。 叶倾只得走过去。 心底还在庆幸也总比被欧阳予关注的好。 因为长公主带头,所以大家都找了相熟的朋友,相聊甚欢。 这件事就是大型茶话会,如果能一直这么和谐的话…… “李大人,许久不见。” 这人倒是很久没在侯爷面前蹦跶了,难道是……侯爷拒绝了他? 叶倾忍不住猜测。 第一百零五章 身份被人识破 “是啊,近来的确有些忙,都好些日子不去府上拜访了,这次还是侯爷给我发了请帖,否则……我还见不到你和侯爷。” 李厚青微笑着,一副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叶倾忍不住瞄了眼旁的人,只见欧阳予对此好像没什么表情。 看来,他已经完全放弃李厚青了。 “先生,侯爷最近可还好?” 在李厚青眼底,他说了这番话,小太监还是没什么反应,似乎一点儿都不在意他隐晦的炫耀,心底就有些不服气了。 按理说,侯爷‘特地’给他发请帖,小太监怎么可能不在意呢? 但叶倾她真的不是不在意,只是没反应过来而已。 “这不挺好的吗?” 问她好不好? 人不是在上面吗?没眼睛,自己不会看? 李厚青怎么就问一些废话? 智商呢? 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李厚青看着叶先生面色如一的样子,心底直犯嘀咕。 怎么今天叶先生没带脑子出门吗? 自己的暗示已经赤果果了,她怎么还不生气? “先生,我听闻你与怡红院的花魁桃夭姑娘关系很是密切?” 没办法,不生气只能继续。 “你想说什么?” 他听闻? 自己去怡红院倒是没有藏着掖着,但也无人知道她真实身份,所以李厚青听闻,大概是派人跟着她了。 所以语气一下冷下来。 李厚青后知后觉,暗恼自己,真是冲动了。 “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您现在是侯爷的宠奴,凡事要谨慎,万一让人知道,岂不是连累侯爷吗?” 他笑呵呵的道。 简单说来一句话,就是身为宠奴,理应知道不该如此。 “是侯爷允许的,你若觉得不妥,可以去告状。” 就算她反应很迟钝,此刻也反应过来了。 这家伙,来者不善。 消失多日以后再出现,居然针对她?这有点奇怪。 莫不是……等不及要进侯府大门了? 可他也不想想他是个男人,而自己只是假扮太监的女人,能一样吗? 李厚青微愣。 真是的,要么完全没反应过来,这一反应过来,说话如此直接,吓死人。 “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善意提醒你,可别搞臭了名声,既然侯爷和你自己都不在意,那就当我没说。” 他松了松脖子,示弱。 虽说他是官,叶倾是贱奴,但他深知侯爷的宠幸决定了一切。 谁得宠,谁才厉害。 所以面对叶倾,他一直都客客气气的。 就连侯爷都那么客气,他凭什么耀武扬威呢? “或许侯爷在意呢?” 叶倾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 瞬间,李厚青就知道自己那点心思是被看穿了。 但这有什么? 他笑了笑。 “先生都不在意的,侯爷定也不会介意,倒是我,俗人一个,总用世俗眼光看待先生,我的错。” 他一脸谦虚的道歉。 “李大人若没别的事,我就先过去了……” 真是的,跟他在这儿废什么话呢? 看样子,欧阳予也不会骚扰她,那还不如走过去,和长公主,韩学士那样的人攀攀关系。 “叶先生……” 可要走时,却被人叫住了。 走来的是个陌生人。 看他的样子,也不认识她,表情很陌生,很拘谨,还有些忐忑。 “何事?” 叶倾不动声色的一眼扫过去,却也不见别的人盯着这陌生男人。 唯有身边的李厚青,似乎并不惊讶这人的出现,还带着三分笑意。 “看来叶先生有朋友来了,那本官也不好留。” 他笑着,示意她可以走。 那陌生人有些不自在的盯着她。 脸微微红,像是很不好意思,很难为情…… 奇怪。 叶倾对他毫无印象,根本就不认识。 但还是跟他到了一边,没人的角落里。 “你是谁?到底找我做什么?” 她隐约没了好脾气。 要不是觉得在众人面前没风度会丢脸,一定不会搭理他的。 毕竟看他穿着打扮和气度就不是富贵子弟,她可没空和这些人纠缠。 “叶姑娘,你不认识我了吗?” 可下一秒,那男人说出的话,让她当场脸色惨白,月光下好像被扑了一层厚厚的粉底,有些吓人。 “你认错人了。” 她下意识的要转身回座位。 “是不是认错,叶姑娘心里清楚,你现在要是回去,那一会儿我只能再去找您,只是到时候会称呼先生还是姑娘,我就不知道了。” 刚才还平平无奇很普通的人,这会儿在叶倾眼底就如恶魔一般。 他是在威胁她。 叶倾脸色巨难看,下意识看着远处的军候。 他居然还在低着头认真吃东西,都没注意到她。 她暗恼。 这男人,真是心大,总不带脑子。 是承认还是不承认? 在京城知道她是女人的只有桑芷,这个人到底从哪儿冒出来的? 难道是她家乡的人? 不,家里人都不知道她在京城,怎么可能呢? “别想了,想知道答案就跟我来,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聊聊。” 那男人露出危险的笑容,看的她胆战心惊。 不跟能行吗?她可不想他突然闹事,把她置于险地。 就先跟着去看看好了,反正都不会比现在危险。 只是最后,她还是看了眼侯爷。 心情很复杂,既不希望他看到,可又希望他发现自己有危险,来救她。 望月楼的二楼,是个藏书阁,存放着很多古老书籍,一股灰尘飘飘的味道。 叶倾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的寻找着能攻击他的武器。 如果他突然动粗,当然要反击。 可没想到他突然就停下了脚步,猛地回头。 恰巧月光射进窗户,就算没有烛光,也能清楚看到对方的脸。 也不知刚才她为什么觉得这人很普通。 现在定眼一看,分明是个长相危险,气势足够杀人的危险人物。 “你……你干嘛?” 她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也不知为何,人家知道她是个姑娘后,她就怕人家对她起歹心。 只见那张长相大众的脸突然凑近,勾起嘴角,微笑。 “我叫张亘,我希望你能记住我。” 说着,两步并过来,眼看要和叶倾撞在一起,她忙躲开。 第一百零六章 为什么他会都知道? 可却被压在了书架上,那人单手撑住,拦住了她的去路。 这姿势…… 让叶倾十分不舒服,而且生出厌恶感。 “我记住了,你离我远点儿……” 她别开头。 并不想和陌生人距离那么近。 “那么漂亮的美人儿,不近一点看,岂不是可惜了吗?桑芷说的果然没错,你是个十足大美人,虽然没脑,单光靠这张脸蛋,就足够把男人迷的神魂颠倒了。” 男人声音有些低沉,笑的冰冷刺骨。 可说的话更让叶倾恐惧。 再次抬眼看这个男人,只见他满眼都是黑暗和涌动的杀机。 “你……你是燕国奸细?” 所以欧阳予和侯爷两个人联手都没把奸细一网打尽吗? 这下惨了。 “现在才反应过来,你的确不怎么聪明啊。” 他冷笑。 也不知是不是刻意的,居然凑在她脖子上,暧昧的气息喷洒在颈间,她瞬间红了脸,不安的动了两下。 然后,手就不老实的从她腰间移去。 虽然那手并未碰到她,可也只有肉眼可见的一毫距离了。 叶倾看的后颈发凉。 这个人夸她好看,现在又是这反应。 她觉得自己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你……你别乱来。” 她警告他。 但这会儿的她就跟任宰的小白兔一般,哪里有什么威慑力啊。 只见张亘露出低沉的笑。 “我猜,军候和相爷都还不知你的真实身份?看你这反应,还是个雏儿……” 他说的话,露出的表情,越发的危险。 那手只是轻轻一动,就解掉了她腰间的束带,衣服瞬间松散。 她几乎要被吓得尖叫。 只能用手扶着后面的书柜,用力的扣着,让自己稍微清醒一些。 “我和桑芷是很好的姐妹,虽然我救不了她,但死后也好好安葬了,你还想我怎样?要她死的又不是我,你们在楚国打探情报,就该知道随时会有危险。” 她冷静下来后觉得张亘是来报仇的。 但他大概是找错对象了。 叶倾立刻说明自己真的很无辜。 “噢?葬了吗?” 可他的反应似乎有些平淡。 “就在北郊城外的山坡上,你可以去看看。” 叶倾赶忙道。 说完,对方又深深的看了她两眼。 然后突然露出邪魅的笑。 “你以为,我很在意桑芷吗?她死不死的,与我何干?我啊,现在只对你有兴趣,瞧你这模样,稚嫩的很,我最喜欢调教你们这些单纯又无知的姑娘……” 冷血就算了,他还邪恶。 那眼神,更是猥琐。 真恶心。 调教个屁。 叶倾在心底忍不住爆粗。 “你不在意她,那找上我做什么?” 但必须冷静。 不冷静的话,自己就完了。 就算眼前这男人疑似要侵犯她,动手动脚的,但这不是连碰都没碰她一下吗?只是挨得近而已,淡定。 可才淡定了一秒。 那只总在周围游走,总是没有切实摸到她的手,突然就搂住了她的腰,还用力的在后腰捏了两下,不知为何,瞬间她的腿发麻,有些动不了。 “自然是为你而来的,叶姑娘,我很早之前可就对你感兴趣了,要不是桑芷一直把你藏着,可能……咱们早就认识。” 他笑的邪魅。 叶倾后背发凉。 “我告诉你,你要敢动我,我立刻死给你看。” 绝美的脸都有些颤抖了,咬着嘴唇,眼泪汪汪,说不出的委屈。 此刻的委屈可就不是装出来的了。 所以十分的动人。 张亘一向讨厌女人在他面前哭哭啼啼,娇里娇气的,可现在居然就喜欢看她被弄哭的样子。 原来他不是不喜欢这类型,只是那些人长得不够漂亮而已。 “死?你舍得死吗?你敢吗?” 张亘冷笑。 但不得不说,内心已经悄悄的变软了。 “我是不敢,我怕死,但如果我失身,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与其如此,还不如干干净净的死去,起码还会有人记得我。” 如果有可能,她当然不想死。 但失身后活着,她就什么都没了,与其如此,不如壮烈牺牲。 “呵,看不出来,你还有这份心思。” 张亘有些意外,看来这姑娘也不是空有皮囊的怂包。 叶倾一脸坚决的看着他。 她可没心情开玩笑。 紧张的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终是松开了手,一脸轻松的退开。 “好了,不逗你,你这副美丽动人的身子要给了我,实在是有些浪费,好好留着,有用。” 虽然危机暂时解除。 但叶倾听到这番话,心中警铃大作。 什么叫留着,有用? 她还是一脸的戒备。 盯着他,久久不说一句话。 张亘却笑的更开了。 “桑芷因你而死,无论如何,你都要补偿我,跟我合作,否则……我就揭穿你的身份。” 然后就是赤果果的威胁。 “合作?你是想利用我?” 叶倾可没那么单纯。 “别说的那么难听,互惠互利,你帮我,我也帮你,争取让你早日得到你想要的权力。” “你知道什么?” 桑芷都不知她的目的,这个陌生人从哪儿得知的? “你所做一切,不就都说明了?原来的目标是陛下?只是阴差阳错,现在傍上了有实权的军候,所以你又改变了目标。” 他淡淡说着,语气清冷。 他怎么又知道? 总不会是桑芷告诉他的,可桑芷也未必知情。 她有些凌乱,容她自己先想一想。 “跟我合作,我帮你得到他的心,助你上位,做皇后。” 他更进一步,毫无遮掩的说了这番话。 此刻叶倾心底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 他是自己肚子里的蛔虫吗? 这件事,她从未对任何人说过。 “你不用考虑,因为我就不准备给你考虑的时间。” 张亘表示你要么答应,要么…… 他已经掏出匕首了。 所以叶倾是被逼着答应的,哪怕有那么一丝丝的诱惑,她有那么一丝丝的冲动,但也绝对不承认。 所以她真的只是被逼无奈,为了活着才勉强答应的。 “那就好,美人还识时务,不错。” 他看她的眼神,总透着三分邪气,让她很不爽。 第一百零七章 真的差一点儿就出事了 “那我可以走了吗?” 都出来这么久了,也不知侯爷有没有注意到她不见了。 “走什么走,既然你答应了,那游戏才刚开始呢。” 张亘咧嘴微笑着。 刚说完,叶倾只觉得眼前的人影晃了晃,她就晕了。 该死的,不是要放过她了吗?又想干嘛? 不知是过了多久。 当她昏昏沉沉睁开眼时,还是在月光下的书柜旁,只是很惨,被绑起来了。 “阿倾……” 有人在呼唤她的名字,叫的那么亲切,温柔,还急切。 只是那声音却不是自己想听的。 是欧阳予。 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 “你怎么……在这里?” 醒过来了,可却觉得身体很软,一点儿力气都没有。 而且要没看错的话,自己的腰带散落在一旁,衣衫不整。 她有些担心自己的身份会被欧阳予识破,挣扎着,想整理衣冠。 可却连手都拿不出来。 “你别动,我帮你。” 见她挣扎,欧阳予以为她要挣脱绳子。 …… 那你怎么不早帮?非要等我醒来? “相爷,您是刚刚找到我吗?” 虽然心底吐槽,但面上还是得温和一些,还要假装无辜。 “嗯,我刚进来。” 他点点头,一脸平静,面色镇定,看上去不像是撒谎。 “我……这是怎么了?你怎么找到我的?” 她刚醒来,不确定那个变态对她做了什么,发生了什么。 “我也不知,只是见你许久未归,便一层楼一层楼的找,这才找到这里。” 欧阳予伸手过去帮她解绳子,身体就不可避免的靠近。 他身上的味道一向清淡,又有淡淡的墨香味。 以往她无感。 可今晚…… 只是靠近,她闻到后就有些犯晕,心底麻麻的。 怎么回事儿?难道是被打晕后的综合症? 可当欧阳予无意碰到她手的那瞬间,好像电流扫过去。 唔…… 她下意识的哼出声。 欧阳予被吓得一震。 这会儿仔细看叶倾,才发现她脸通红,眼底更是水汪汪的。 状况可不大对啊。 意识到她被下了药,欧阳予的眼瞬间变得冰冷,扫射四周。 可也没看到有人出没。 “抱歉,我……我可能还没回过神来。” 叶倾自己都受到了惊吓。 什么情况?这还是自己吗? 她一脸的无辜,水汪汪的眼睛看着欧阳予。 只见他眸色暗沉,紧了紧手。 这个样子的阿倾真是很迷人。 “不要紧。” 尤其是她好像还没意识到怎么回事的样子,好无辜啊。 他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自己是君子,定不能趁人之危。 所以他帮她解开了绳子,将人扶起来。 叶倾也很吃力的直起身子,但还是倒在了欧阳予怀里。 投怀送抱…… 该死,这不是自己所愿啊。 叶倾觉得自己很无辜。 “抱歉,相爷,我腿软,要不你还是把我放着柜子边,我扶着柜子走。” 她好委屈啊。 相爷肯定以为自己对他有所图了。 “不要紧,可能你腿麻了,我扶着你。” 分明就是被下药了,可她显然没经历过,看上去就很呆。 欧阳予本就喜欢她,这会儿瞧见这模样真是恨不得…… 不,不能小人。 除非她自己主动。 很快的,他都已经在脑海中补了很多画面了。 叶倾当然想自己走,可现在完全撑不住。 无奈之下,只能任命般的靠在他身上。 算了,也就一下下而已。 而且他居然觉得靠在他身上丝毫不讨厌,很舒服。 “那便多谢相爷。” 说话都有气无力的,而且软糯,每个字都像是打在了体内, 欧阳予几乎要被击打的崩溃。 “不谢。” 扶着她,自己莫名的都紧张起来了。 甚至会在想,如果一会儿她非要,自己要怎么开始…… 但他真的想多了。 叶倾虽然意识不清,很想靠着他,但也知道自己一定要出去见侯爷,所以虽然走的慢,却一直在向出口走去。 眼看着,快要上楼梯,她停下,喘着气,细汗遍布全身,这会儿连流出的汗似乎都是粉色的。 欧阳予下意识帮她擦汗。 却被她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 …… 这真的是…… 明明看上去很虚弱,动弹不得,可却在这时候如此神速。 “你做什么?” 要命的是叶倾抓着他的手居然就不想松开了。 “我……” 把欧阳予那颗常年不动的心都抓的慌乱无比。 “住手。” 我只是在帮你擦汗而已。 但他没机会说。 一股杀气从正前方铺面而来。 站在上面的古岩看到他们搂着,抱着,急冲冲下楼梯。 冷冽的眸从叶倾身上一扫而过,直逼欧阳予。 “你别太过分了。” 又搂右抱,成何体统。 “得亏本候发现你俩都不在,否则……叶倾,过来。”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他俩先后消失了,只是觉得自己追出去太没面子。 这不是等了很久,总觉得要出事才赶来吗? 这会儿得庆幸他来的及时。 否则这两人的脸,都要挤在一起了。 他很粗鲁的一把将人拽过来,是撞进他怀里的。 然后他趾高气扬,抬着头看着欧阳予,疑似示威。 “欧阳予,你脸皮怎么这么厚,本候不是第一次警告你了?是不是非得找人揍你一顿你才消停?” 心底他在计划着,还是尽早的把围殴欧阳予的计划落实,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看他还敢不敢到处拈花惹草。 “侯爷是误会了,我看叶先生被人带走,迟迟不归才来找,这不,刚找到, 你要不信,随我来。” 美人被抢走了。 欧阳予一阵阵的失落。 但看叶倾现在的状态,他不适合来硬的。 万一被古岩误会,那他想他不是找人来打他这么简单了,也许在这里他就会残废。 “是吗?” 看他不似说谎,而怀里的人又不大对劲。 他问怀里的人。 这会儿叶倾更是昏昏沉沉,全身都摊在古岩身上,还主动搂着他,很虚弱的点了点头。 那看来是的真的了。 “我警告你,最好别耍什么花样,否则……你知道什么下场。” 他要知道,就他那身子骨完全不是自己对手。 第一百零八章 她被人说活不长 欧阳予听到这种犹如恶霸的威胁,直蹙眉。 军候他还真是…… 让他无话可说啊。 “自然不会。” 人家的真的打,他也真的毫无还手之力。 然后他便上前领着,到了刚才叶倾被绑着的地方。 “我便是在此处找到她的。” 他转身。 平静的语气在最后变成了震惊。 他就走了一段路而已,为什么扶着就变成抱着了呢? 此刻叶倾已经被古岩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好像已经晕过去了。 “这里?” 古岩轻蹙眉。 看到地上的绳子,眸中划过一丝冷气。 然后死死的盯着地面,好像要把那儿都戳穿。 一股寒气往外泄,欧阳予等了半天,也不见军候有任何反应。 “侯爷,今日是你办的晚宴,来了些什么人,你不会不知?还是守卫不够森严,让危险人物混了进来?” 所以这怪你。 欧阳予说了半天。 古岩翻译出来就是这么一句话。 “本候的人定是尽忠职守的,但人多,鱼龙混杂,保不齐有人居心剖测故意闹事,不查也再正常不过了。” 他也有言外之意,正义凌然的大眼睛盯着欧阳予,眉头轻轻一挑,似乎是在说我什么意思,你应该清楚的? “说的也是,侯爷刚来京城不久就树敌无数,又有谁知道是谁要下手呢?” 欧阳予冷笑。 这个男人不仅小气,鲁莽,还暴躁,没脑子,简直没智商。 “那是你嫉妒本候,别的人,谁不是敬重本候?” 古岩听到这话可来气了,怒目而视。 要不是抱着人,可能他就要上前去拽人家衣领了。 “呵,侯爷当真这么认为的吗?” 这么无耻的话,你居然也说得出口? 欧阳予在怔愣三秒后,无奈的笑了。 “废话,所以你说,是不是你故意的?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什么龌龊心思,你一个人龌龊就够了,居然还让别人也龌龊,无耻之极。” 要真的发生点什么,可不就什么都来不及了吗? “怎么能攻击人呢?” 欧阳予怔愣片刻,觉得自己可委屈了,什么时候就成他说的那种人了? “本候说的事实。” 古岩冷哼一声,然后掉头就走了。 没脑子。 欧阳予气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能在心底骂一通,才很不爽的上了楼。 古岩三两步,快速将叶倾抱出望月楼,来到没人的河边。 “是谁给你下药了?” 她还有意识,只是身体滚烫,很热,而且她还动手动脚。 古岩是强忍着自己起一身的鸡皮疙瘩,才跟她说话的。 张亘。 叶倾笃定是他,可却不能说。 只能很无助的摇摇头。 “我……只看到一个黑影,然后我就晕了,我不知道……” 非常虚弱,简直是楚楚可怜的声音。 任谁听了都不忍心再问。 “真是卑鄙无耻,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出凶手,为你报仇。” 古岩咬咬后槽牙,心底把那人骂了千百遍。 如此龌龊手段,是非男子汉大丈夫所为。 “不过眼下,要先帮你解毒。” 叶倾脑子晕乎乎的,但这句话却听的很清楚。 眼下自己身体这么不对劲,她当然知道问题所在了。 真是天道好轮回,苍天从没有饶过谁啊。 早前她也卑鄙无耻的给侯爷下过药,没想到现在遭罪的是自己。 难怪,她就想紧紧搂着侯爷不松手。 而且总觉得这样都不够。 她都觉得自己太放荡了。 但现在知道是药的作用,就不怪自己了。 “解毒?” 据她所知,这药唯一的解法就是男女之事了。 难道侯爷他要…… “嗯,那就得罪了。” 古岩点点头。 表情很凝重,很认真,但似乎又有些不乐意。 她刚想轻微的点点头,表示自己一直都是侯爷的人,不存在得罪不得罪的。 只是有些担心,他知道是女儿身的话…… 可不等她反应,只感觉身子突然一轻,寒风凛凛,浑身一颤,下一秒感受到的就是凉凉的水,还有猛的灌入鼻孔的谁,呛的她眼泪直流,直咳嗽。 扑腾扑腾…… 扑了很多下,她才勉强的回过神,这下脑子彻底清醒了。 “侯爷。” 她披头散发的,看着湖面那男人,一脸惊愕。 自己要不是在做梦的话,她的确是被他丢进湖里了? 而且是不带一丝犹豫,丢的冷静果决,简直是杀伐果断。 为什么? 她内心一百个疑问。 难道这就是解毒的办法吗? “你好好醒醒,本候去给你找身干净衣服。” 爽。 古岩看到叶倾变成落汤鸡那一秒,心底居然有那么一丝丝快感。 总觉得连日来在她身上生过的气都还回来了,无比高兴。 然后,趁着自己没笑出来之前,暂时离开。 叶倾凌乱了许久,直到身体打了个寒颤,才猛地回过神来,看着幽深的湖水,心情无法言喻。 为什么……会这样? 她气恼至极,此时此刻,只想把自己埋进湖水里,再也不出来。 再后来,侯爷并未给她找了衣服再回来,是上官堂驾着马车而来,要将她送回侯府休息。 “可晚宴还没结束呢,不是还要比试吗?” 叶倾有些担心。 万一武学院丢脸,侯爷不是很生气吗? “用不着你了,侯爷他神通广大,自有安排,倒是你,这么一刺激大概又要在床上躺几天了。” 上官堂淡淡道。 眼底都是对她的鄙视。 叶倾微愣,想起自己很差的身体,心情一时间无法言喻。 也是,自己都这模样了,还瞎操心什么?回去养着便是了。 而今夜,竟也因为她的消失,侯爷他想了别的法子,只是一晚上,望月楼上‘轰动’的比赛便震惊了全城。 叶倾第二天一早就病的下不来床了。 着凉,风寒,有得她受的。 倒是古岩,自觉是自己的错,早早的就来道歉,还让大夫来诊断。 那大夫对这场面是再熟悉不过了,看叶倾的眼神透着三分的惋惜和同情。 “先生似乎又受了,长期以往,只怕活不长啊。” 最后一句是对着侯爷说的。 第一百零九章 侯爷你又出名了 仿佛是在劝他,千万别再虐待了,否则这人真的撑不住。 叶倾却听的满头黑线。 什么活不长? 她还要做皇后呢? “大夫,我就是身子骨弱了些,但一切都好,再者,风寒只是小毛病,不碍事的,我相信大夫你医术高明……” 她有些虚弱的笑了笑。 绝不承认自己活不长。 “话虽如此,但你三天两头的风寒,再坚强的人都撑不住。” 老大夫摸着胡须,长叹口气。 “撑得住。” 必须都撑着。 而且她觉得自己只是病娇了一些,寿命还是很长的。 傍晚。 太阳都已经下山了,叶倾才起来,精神好了许多的她便想到院子里坐一会儿。 可才到院中就发现不大对劲。 平日里忙着的下人这会儿成群的聚在一起,也不知说些什么,那脸上都洋溢着诡异的笑容,看的叶倾心底毛毛的。 “你们在说什么?” 所以她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一群人身后。 突然一问,吓得人家赶忙转身,然后禁言,齐排排的站好,不敢说话,不敢表态。 “你们刚才是在讨论昨夜望月楼吗?” 叶倾好脾气的问着。 在侯府,他是出了名的好脾气。 然后,她知道了一件不得了的大事。 此时,大街小巷,坊间,都在传着望月楼的传说。 突然有人在天下第一茶楼哈哈大笑,还拍着桌子十分高调的宣扬着。 那人只有一只眼,面目狰狞,而周围坐着的人似乎都是斯斯文文的书生,多半是一身白衣,这会儿怒火中烧,却只能看着只有一只眼的大喊嘲笑他们。 “哼,以前就你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空有一张嘴的臭书生先京中耀武扬威,自以为是,现在知道了?只要我们一出手,你们这些所谓的天才,秀才,都得靠边倒,还是咱们侯爷有远见,知道靠你们这些人为国效力是不可能的,所以昨夜才在望月楼狠狠的教训了你们,要不是侯爷如此,恐怕日后咱楚国的人才都是你们这些废物,光靠嘴巴,没有武力算什么?到了战场,跟敌人拼搏时,难道靠一张嘴吗?” 独眼龙越说越激动,笑的跟个疯子一般。 众书生脸色格外难看,有的紧握酒杯,有的紧紧拿着筷子,简直怒不可遏。 “军候说的绝对是文武双全的人才,否则以你这般武夫莽夫来治国,楚国就完了。” 突然有位公子紧捏着拳头,咬着后槽牙,冷飕飕的道。 “呵,谁说本大爷只是莽夫了,本大爷也识文断字,还会看账本的。” 独眼龙这就不乐意了,拉起膀子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总之,吵的不可开交。 “爷,早知昨日我们就不该早早离场,也不会让军候胡作非为了……” 包间里突然有个打扮斯文,一看就是大家出生的奴才说话。 他面前,是一张尊贵儒雅,又有些冷漠的脸。 只见他缓缓的喝着茶,若有所思。 “他的事,又有谁能做主呢?” 韩学士唉声叹气的。 虽然无论举止还是谈吐都透着大家风范,但那眼底是藏不住的落寞,心事重重。 “爷……” “行了,想吃什么就去叫,吃完了,就该回府了,父亲还等着我交功课。” 他突然有些不耐烦。 那小厮忙点头,出去点菜。 只是三步一回头。 他家爷,其实挺可怜的。 古岩做了什么呢?只是没让那些人按照惯例,比试文采,比一比哪个学院的学生更厉害而已。 他只不过是让武学院那些会武功的世家子弟站出来,轮番比赛,把文学院和平凡学院的学生都打的很惨而已。 最后,只不过是因为其他长老不满要找他们武学院算账,他也就只是把那些人都从望月楼扔了出去,丢脸了而已。 除此以外,还做了什么呢? 噢,对,还有他最后站在城楼上宣布,自此以后,朝廷选拔人才要文武全才,若只是文弱书生,一律不要,然后就轰动了全城。 就莫名的……那些武夫居然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 韩大学士享用一番美食后,天完全黑了才到府上。 他还没回房间换衣服,便先去祠堂找了他的父亲。 如韩学士这般,似乎古老家族的底蕴就是这么来的,韩父稳重严肃,大家风范,光坐在那里就让人觉得深不可测。 只是他却是坐着轮椅的。 略有些长的胡须他抚了两下。 “侯爷曾是你的学生。” 翰学士进屋后就一直站着,直到韩父说话。 父子俩的气氛似乎有些沉闷。 “是的。” 他低着头回答,温润的声音透着一丝丝冷漠。 “你能教出这样的学生,为父很是欣慰,看来侯爷准备在京城大闹一场,这天,或许要变了。” 他深沉的感慨着。 “这天不会变的,侯爷一心为国,就算是改变,也都是为了楚国好。” 韩学士垂着头道。 …… 气氛好像更诡异。 半响后。 “你表现的一直都不错,为父很是欣慰,只是你的婚事一直让人猜忌,为父和你母亲商议后,已经为你选了一位大家闺秀,与你很是相配,你意下如何?” 他淡淡的说着。 一眼看去,韩学士似乎没什么反应。 但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等了半响,他终究是一点儿意见没有,只是如往常一般,淡淡的道“全听父亲安排。” 一如既往的恭敬,似乎没有丝毫的不愿。 “嗯,那就回去歇息,最近就不必每晚过来了,你上朝也辛苦,为父现在相信你能独当一面,不需要我再指导。” 韩父语重心长的道。 那语气好像是在说我相信你已经长大了,可以自己处理事情了。 可韩学士他分明已经三十出头,而且在京城颇有名气。 如果沈浪是被封的民间第一大才子,那他就是朝中的王者,足智多谋,除了学识以外,更有治国之才,一直深受陛下器重。 “是。” 他还是没什么反应,退了出去。 隔日。 早朝后,韩学士打发了小厮,独自一人去了长公主府。 第一百一十章 前任驸马爷 韩大学士与长公主交好,这不是什么秘密,但往常他都很忙,就算从长公主府路过,也从不进。 “难得你特意过来,我可是受宠若惊呐……” 长公主一边给她倒茶一边淡笑。 “今日,我有很重要的事情。” 韩学士苦笑。 在长公主面前,立刻就是一张苦瓜脸,好像她一直都在历劫,十分辛苦。 “你哪件事情不重要的?在你脑子里啊,也就装着国事了。” 长公主淡笑。 看韩学士的眼神格外温情,有种说不出的温暖。 “父亲要给我安排一门亲事,听闻……是位边境公主,叫霓裳。” “噗……” 长公主一口茶喷了。 她是何等注重礼仪的长公主啊,从未失态过。 可这会儿,心情格外复杂。 “他疯了不成?” 她下意识的道。 韩学士无奈耸耸肩。 “我想也是。” 长公主目瞪口呆,感觉自己跟雷劈了一样。 “不过这位霓裳公主我倒是听过的,来咱们京城也有半载了,一直住在皇宫别院,足不出户,听说……是边境最美的公主,芳华正茂……” “别说了。” 韩学士简直听不下去,黑着脸。 “别啊,听说她的美貌可不比那叶倾差,也许你看到就心动了呢?” 长公主继续微笑,打趣。 换来的就是韩学士沉默着的白眼。 “老家伙也真是的,你都这样了还不放心,还要出什么幺蛾子?” 然后她就不开玩笑了,叹了口气,很无奈的道。 可不是吗? 韩学士无奈的摇摇头。 “不言,你都三十二了,要不……为自己争取一次?” 长公主又试探着道。 然后一脸关切,就上手抓住他。 看那眼神,格外深情。 “不行,就算不为父亲,但为了韩家,我也不能任性……” 韩学士名韩不言,只是这个名字,从未有人提过。 “可……” 长公主正要说什么时,有人从外冲了进来。 “韩大学士的确没什么任性的资格,而且长公主与你身份悬殊,是不可能的,就别想了。” 沈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 一进来看到两只紧握在一起的手,脸色铁青。 就连说话都顾及不了那么多了。 而他俩像是被人撞破了奸情,那手也立刻就弹了回去,两人都有些慌乱,有些不自在。 一看这神情,沈浪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来还觉得没什么,但这小表情不是就在说有什么吗? 也太气人了。 而后,长公主身边的翠芽气喘吁吁的跑来,哭丧着个脸。 “长公主请恕罪,奴婢实在拦不住他……” 说着还跺脚瞪着沈浪的背影,可委屈了。 “其他人呢?擅闯长公主府者,不该打死吗?” 长公主只是淡淡的瞥了眼沈浪,冷酷无情。 而且说话还十分决绝,把翠芽都吓了一跳。 但下一秒回过神来,就知道要怎么办了。 “来人呐……” “慢着。” 沈浪怔愣片刻,看着长公主冷漠绝情的样子,都没回过神来。 “长公主,在下有很重要的事与你商议,这才顾不得规矩,望长公主见谅……” 他立刻弯腰低头,承认错误。 “想来是沈大才子曾经在本宫府上来去自由惯了,现在忘了自己只是个外人。” 长公主又非常冷漠的撇了一眼,说话无比刻薄。 沈浪微低着头,很无奈。 “是,长公主教训的是。” 他可恭顺了。 想来是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当初的驸马爷了,他和长公主之间,身份悬殊。 “嗯,翠芽,你先下去,这里没你的事了。” 然后长公主就很满意他这幅低眉顺眼的态度,不再为难。 翠芽点点头,很是傲娇的瞥了眼沈浪,高高在上的表情,很是娇俏可爱。 “沈浪,你来这里做什么?” 倒是韩不言,似乎很不喜欢他。 一看到人,眉头就蹙的很高。 “怎么你能来,我不能来的吗?” 沈浪极度不爽。 尤其是刚刚那小动作,太让人恶心了。 亏外边的人都觉得韩大学士高风亮节,呕心沥血一心只为国。 原来也就是个伪君子。 “我与你自然是不同的。” 韩不言冷笑。 “当然不同,韩学士至今单身未娶,若是与长公主走的太近,恐遭人非议,韩学士可能不在意,但长公主身份尊贵……” “再尊贵,也不过是被人抛弃的女人而已。” 沈浪还很傲慢的在叫喳喳,突然冷飕飕的声音传来。 回头望去,只见长公主她表情很幽深的正看着他。 顿时,他就心虚了,尴尬的不好再说什么。 “沈大才子既然为了区区青楼女子舍弃长公主,想来是那青楼女子让沈大才子魂牵梦绕了,所以还是少来长公主府的好。” 韩不言又道。 沈浪一肚子话要反驳。 但看到一旁长公主,愣是不敢再说一句。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倒是韩不言,这会儿损他就损的很过瘾,无需有任何顾及。 “只是最近,为何没听到关于那青楼女子的事情了?似乎沈大才子出门也没带着她,怎么,是觉得她见不得人吗?” 韩不言他何时如此咄咄逼人过了? 他一向高傲,高风亮节。 “她怀孕了,我自然不能让她走动。” 好半响后,他憋出了一句话。 损的正高兴的韩不言下意识闭了嘴去看长公主的脸色。 却只见她面色如常,似乎并没有受影响。 而看那沈浪,好像很自豪似的。 “那便恭喜你沈家,终于有后了。” 等了许久,等来她一句凉飕飕的话。 看的沈浪很不是滋味,心底苦涩。 “不言,你且先回去,明日本宫再去你府上找你。” 然后长公主心情复杂的把韩大学士温柔的赶走了。 “若是有任何委屈,随时来找我。” 韩不言点点头,暗暗瞪了沈浪一眼便离开了。 想来,她定的十分委屈的。 他人才刚走,长公主将就沈浪拉近了卧房。 他下意识的看过去,这是还和以前一模一样,没有任何改变。 “真的有了?” 长公主突然问道。 但似乎没有刚才表现的平淡,要没看错的话,居然有一丝丝的窃喜。 第一百一十一章 婚配 下一秒,沈浪也再伪装不住,露出了淡笑。 “是的,已经有两个月了。” 他居然有种松口气的感觉。 “皇天不负有心人……” 长公主高兴的几乎要跳起来。 “只是惠阳,你未免太不给我面子了,一次又一次的当着众人的面损我。” 下一秒,沈浪就沉着脸,好像很不高兴的样子。 “难道要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那不是太假了吗?既然要假装,当然得演的逼真,而且我瞧你那样,好像很喜欢如此。” 长公主撇撇嘴,也不高兴了。 只是心情似乎轻松了许多,就连眉宇间都带着一丝丝的少女羞涩。 “那倒是,被人误会成是被年轻少女迷的神志不清的中年猥琐男,倒还挺有意思的,只是惠阳啊,就我俩的时候,你能不能就别神气了,你知道这不是我自愿,都是你出的主意,我只不过是比较听话而已。” 说着,他突然上手搂着她的腰。 长公主也并未反抗,只是低声笑了笑。 “放心,既然她有孕,那就用不了多少时日,你便能回来了。” 她一副一切尽在掌握中的神情。 “但愿……” 倒是驸马爷,他很受委屈啊。 太辰宫,陛下的寝殿。 这会儿他没有处理公事,只是拿着一张女子画像在看,仔细端详。 画上的女子一身蓝衣,苗疆女子打扮,那双大眼睛十分透亮,好像藏不住事儿。 “李公公,你来瞧瞧,漂亮吗?” 半响后,陛下深吸口气,紧蹙眉,然后自己无法判断了,寻了别人来。 那站岗的李公公颤颤巍巍走过去,入眼看到的女子,眼珠子都快震出来了。 “这是……这是……这不是……与韩大学士要成亲的霓裳公主吗?” 画中的美人简直不似人间女子啊。 “是她,你说她漂亮吗?” 陛下他还在纠结。 漂亮。 李公公几乎要不假思索的道。 但观察陛下神情,似乎是不大对劲,寻思了一阵后,他决定拍马屁。 “大学士看上的女子定是极好的,奴才猜想大学士绝不是那么付钱的人,看中的也并非她的美貌,也许是性格,才情,吸引了大学士。” 陛下与大学士关系如此好,李公公自认为知道马匹怎么拍。 “是吗?她有何特长?” 可要没看错的话,陛下听了这话后,眉头皱的更深了些。 呃,这…… 李公公沉默了片刻,犹豫许久。 “陛下,您……这实在是为难老奴了,老奴对霓裳公主也就只有一面之缘,我又怎知她呢?” 真是的,这次的马屁似乎不顶用。 “不知道还胡说,简直是……哼……” 陛下很生气的瞪了他一眼。 李公公汗颜,忙羞愧的低着头。 “如此美貌之人,嫁给韩卿,未免有些浪费。” 然后他咕哝咕哝念叨了两句。 感情是陛下你自己瞧中这姑娘了啊。 李公公心底很无语。 可他记得陛下他也不是个好美色之人,怎的现在是变了吗? “陛下,老奴斗胆,其实您后宫美人无数,但韩学士为国为民多年,一直未成亲,好不容易寻到一女子,您看……” 意思很明显了,你别抢人家媳妇儿。 “哼,万一他不想要呢?” 陛下又冷飕飕的道。 全天下的人都不喜欢,就你喜欢。 李公公在心底嘟囔了两句。 得了,陛下就是想抢人家的女人,他已经劝过一次了,不想要劝第二次。 然后就寂静了好一会儿。 嘟嘟囔囔又是许久。 陛下看着那画像,似乎说了很多话。 李公公想着肯定都不是什么好的。 “你怎么不说话了?” 但有的人不自在。 “老奴不敢。” “有什么敢不敢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陛下他气汹汹的道。 那就更不能说了。 李公公觉得这会儿要是实话实说,自己会死的很惨。 “若陛下对这霓裳公主有意,倒不如……请她入宫一叙?见一见,谈一谈,也许陛下心中就有主意了。” 也许霓裳公主现在长丑了呢? 他偷偷的想着。 “也好。” 但这主意,好像挺合陛下心意的。 隔日。 早朝后,陛下把韩学士留下来了。 “你至今未婚,倒是朕疏忽了,还好有你父亲提醒,否则朕真怕这辈子都没想起来让你成亲。” 他一脸深沉的道。 深深的感慨着,似乎很自责。 “臣无心婚事,陛下不必挂念。” 韩学士一张死鱼脸,连表情都没有。 “那可不行,韩家一脉单传,到你这里,连兄弟姐妹都没有,韩老可还等着你传宗接代呢,万不能有这样的想法。” 他一脸的不赞同。 可看表情,一点儿都没为人家的事情担忧。 韩学士沉默了一阵。 “全听陛下和父亲的安排。” 既然如此的话,那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全程他都低着个头,看都没看陛下一眼。 “那朕就安排,让你们见一面。” 陛下点点头。 心中早就有打算了。 于是这天,霓裳公主盛装出席,入宫面圣。 在御花园里,水池旁,三人面对面坐着,面前有花生,桂花糕,还有枣泥糕。 霓裳公主一身蓝衣,和画里几乎一模一样。 人白的发光,那双清澈透亮的眸又大又圆,仿佛不谙世事,让人一眼就能看透。 她身后是池塘,而她整个人就好像在池塘里发光,天地一个色,只有她是特别的。 “公主在别院住了快半年了,可还习惯京城里的生活?” 韩学士俨然一正人君子,目不斜视。 唯一的动作就是偷吃了两块桂花糕。 所以还是得陛下来说话。 “臣一切都好。” 她说着一口不太纯正的京城口腔。 “公主还不习惯我们这里的语言吗?倒是朕疏忽了,改日,一定找个先生,好好教你。” 陛下他好像很惊讶的样子,急忙道。 “还好,我只是……说的有些别扭,但已经都习惯了,陛下不必为臣做什么,臣一切都好,而且……臣马上就和韩大人成亲,臣早就听闻韩大人学识渊博,文采出众,他一定会教我的。” 霓裳微笑着。 第一百一十二章 去蹭饭 说话有些拗口,但她声音好听,也不觉得是种煎熬。 只是没想过,别个地儿的人会如此大胆,说这话,就已经赤果果的望着他了。 陛下瞳孔明显的在放大。 呆呆的望着眼前人。 “公主,你们的婚事……还未定下来……” “是吗?可臣不是已经答应了?韩老提亲,臣应下,为何还未定,可是韩大人对我有什么不满的?” 霓裳听了这话,有些着急。 她紧张的看着韩大学士。 可大学士他本人也有些震惊,一脸疑惑看着陛下。 为何就……还未定呢? 陛下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可偏偏一个是公主,一个是自己都惹不起的大学士。 “朕这不是怕你们还未想好,草率成婚,若日后后悔了……” “不会。” “不会。” 两人异口同声。 然后,都有些诧异的望着对方。 那一秒,霓裳看韩学士那柔情似水的眼神,陛下都很惊讶。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啊? 那韩学士呢? 他那眼神可不像是有意的。 “既然许了婚约,我便不会反悔,不知霓裳公主怎么想的?” 韩学士仍旧是他那老牌做派。 “我自然是……很愿意的,否则也不会答应了,在我们那个地方,我不愁嫁。” 公主她带着三分羞涩,但眼神是很露骨的盯着韩学士。 陛下真的很想问一句,你什么时候瞧上他的。 但他到底是一国之君,不适合说这些。 人家郎有情且有一定,到头来还是他多余了。 所以还是让人家聊聊。 陛下很丧气的离开了。 但好在有李公公在旁安慰。 “天下美人无数,都是陛下的,若陛下很喜欢霓裳公主这样的,那不如……咱们选一次秀?按理说三年一选,但陛下您自登基一来选过一次后,已经足足六年没有选过了……” 他想,后宫女人并不多,想来陛下是厌烦了,所以才盯着霓裳不放。 陛下他心底有个人挥之不去,越走越烦躁。 “也好。” 也许找几位美人入宫,会有所改善。 “真的?” 李公公不能只是随口一提。 万没想到陛下真就答应了。 要知道太后她老人家可是催了无数次了,却一点儿用处没有。 如今,就因一个霓裳公主,都变了? “去筹备,记住,一切从简,不可铺张浪费。” 他背着手,很丧气的回自己寝殿处理政务。 御花园里,没了陛下在旁侧,霓裳和韩学士坐在一起,似乎更和谐了。 抬头望个三眼,她就害羞的垂下头,像极了一朵含苞待放的小花骨朵儿。 倒是韩不言,他心如止水的,此刻还想着自己今早在朝堂的提议陛下可会批准。 “大人,您……当真要娶我吗?” 公主她带着羞涩问道。 虽不似传统的大家闺秀那么扭捏害羞,但看得出她对韩不言真的很有好感。 “嗯,公主放下,在下定会好好待你。” 她立刻承诺。 自己的命运改变不了,但起码不要让别人和自己一样的惨。 公主欣喜不已,忙点头。 只是这个‘好好待你’与她自己理解的,有差距。 “那明日……大人可愿到别院来吃饭?” 她大胆邀请。 关于韩学士,其实她关注很久了。 “吃饭?咱们快要成亲了,怕是……” “我们边境,没有那样的习俗。” 霓裳赶忙道。 明亮的大眼睛充满了期待。 韩不言想了又想。 “那就叨扰了。” 既然是未婚夫妻,那见见面,培养感情也是好的。 “哪里会,我很喜欢。” 她笑着,如阳光一般的笑容,清澈,干净。 看的韩不言有些失神。 侯府内。 古岩早上杀了只鸡给叶卿炖汤喝,所以晚上前来邀功。 看她鸡汤喝的差不多了,嘴角不由自主的就扬起。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把她丢到湖里的。 都是为了救她。 “我曾经的老师韩大学士,他即将订亲了,你和他是一类的人,寻思一下,我该送他点什么?” 古岩假装无意说起。 “韩学士?” 叶卿震惊不已。 前世,他有成亲吗?完全没这回事,好像…… “怎么你这表情像是不认识他?” 古岩看了觉得很古怪。 …… “倒是没有,只是……他会成亲吗?” 是什么发生变故了吗? 叶卿有些茫然。 “你这什么话,难道他不能成亲吗?” 一个本来是再正常不过,遵循自然规律的事情怎么在叶卿这里那么奇怪呢? 古岩都被问的傻了。 “不是不能,只是……从未听说韩学士他有心仪的女子,而且他都已经三十多岁了,连个通房都没有……” 反正她前世死的时候韩大学士都是孤身一人。 “怎么你是嫌他年纪大了?” 古岩听到一段很敏感的话。 三十多……老男人。 老男人这三个字,他也常听。 因为他也没成亲,身边也没什么女人。 所以他觉得叶卿嫌弃韩大学士的话就是嫌弃自己。 “倒不是,而且韩学士娶的是别人,怎会轮到我来嫌弃呢?我只是……太惊讶了。” 看侯爷的反应,看来是真的了。 叶倾无奈苦笑。 霓裳公主的饭局,长公主也去了。 她陪同韩大学士一起。 这有些突然,霓裳公主都愣了好半响。 “本宫今日本是去学士府拜访韩大人的,但他说要来见霓裳公主,便邀请本宫一道来了,毕竟你二人婚约尚未公布,单独在一块儿,引人非议。” 她解释着。 可不就是厚脸皮的还蹭吃蹭喝的吗? 但在场都是十分有教养,有涵养的人,说不出这样直白的话。 “长公主考虑的真是周到,我向你表示真心的感谢。” 霓裳公主一脸真诚,完全看不出嫌弃长公主来破坏他俩独处的心情。 “那倒是不用。” 都是心底跟明镜儿一般的人。 所以就进了屋,吃饭。 “韩大人,我家公主知道你要来,所以特地烧了一桌子菜,您尝尝,是不是合胃口?” 霓裳身边的小丫鬟笑的很甜,看韩学士的眼神也是亮晶晶的。 似乎这主仆二人,都十分喜欢韩学士。 第一百一十三章 长公主出事了 那眼神,让他有些承受不住。 所以立刻起身,十分古板的行礼,道谢。 然后掏出了一个盒子。 “这是我从街边路过,偶然在铺子里看到的,瞧着精致,就买了,希望公主会喜欢。” 打开盒子,是用紫水晶串成的手链,中间还镶嵌了两颗黑水晶,简直精致到了极点。 就连见惯了奢侈品的长公主看了都喜欢,都忍不住想去拿。 只是被霓裳公主眼疾手快的抢走了。 “韩大人有心了,我很喜欢。” 有情人送的礼物,就算是颗草都是宝。 更别说那手链与霓裳公主是真的很相配。 “你可以叫我不言,不必如此生疏。” 见她喜欢,韩学士似乎很高兴,连神情都柔和了不少。 “好……” 不言…… 这个名字,霓裳不知在心底念叨了多少遍。 长公主有些诧异的看着韩不言。 他何时是如此自来熟的人了?怎的是彻底接受霓裳这个未婚妻了吗? “霓裳公主,你久居京城,很少与家里联系了?这马上要成亲,不知是不是要请你的家人入京?” 长公主除了来给韩不言坐镇外,心底还惦记着其他事。 霓裳公主的家族远在边疆,是楚国十分重要的要塞,他们臣服于楚国,忠心很重要。 但近来,她收到一些小消息,边境好像有了些小动静,她放心不下。 “嗯,自然是的,我已经休书回去了。” 霓裳公主点点头,看上去单纯活泼,不谙世事。 后来的这顿饭,很是和谐。 似乎霓裳就是照着韩学士的口味来的,他吃的很开心。 饭后,长公主就被小丫鬟借口带走了。 留下他们二人在赏花,赏草。 “别院说大不大,但也不小,不言,你可愿意跟我走一走?” 等了很久,不就是要等这独处的机会吗? “也好。” 这里他倒是没来过。 到底属于皇宫一角,理应多看看。 韩不言大致扫了一眼,发现霓裳公主是个很懂生活的人,四处都布置的很雅致,院子里也很有情调。 她要是过门的话,自己那家里也一定会生机勃勃的。 “霓裳公主家里有几位兄弟姐妹?” 他想想自己的处境,有些为她担忧。 “四位兄长,两位姐妹,还有两位幼年弟弟,我父王有一妻四妾,家族算是兴旺,不久前母亲来信,父王又找了一位新的美人,那美人已经怀孕了。” 那还真是挺多的,倒不必担心。 “那你可想过要回去?” “不回,父王是把我当作人质送到这里的,我若回去,楚国陛下定起疑心,所以我打算一辈子都待在京城。” 她想都没想,很坚决的样子。 倒是韩学士被她说的一愣。 “所以不言你不用担心,和你成亲以后,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而且我很贤惠,就是你以后有三妻四妾……” “不会,我娶你一人便足够了。” 他突然打断她。 这话任谁听了都像是情话。 霓裳她也是用情至深,在她眼底韩大人哪儿哪儿都好。 所以又怎会看到他眼底是一片平静呢? “可你们京城的人,似乎没有哪位贵族是只有一妻的?会不会有人说我善妒?” “你怕吗?” 韩大人淡笑着,问道。 “不怕。” 霓裳高昂起头,笑得灿烂天真。 能和心上人厮守,没有人插足,她为何要怕人言呢? 韩大人停下脚步,认真看着她。 有说不出的情愫,还有一丝丝不易察觉的悲伤。 “来人呐……快来人。” 突然传来急切的声音。 霓裳和韩大人同时回头,只看到刚才把长公主带走的那小丫鬟,捂着肚子,带着血,缓缓而来。 长公主被绑架了。 大街小巷一下传开。 京城府衙早早的就把皇家别院围住,在现场盘问。 而沈浪他是在古岩之前赶来的,早早就在人群堆里扒拉着往里边看。 可他如今只是平民,这种地方无法自由出入。 所以当他看到古岩时,立刻就扑了上来。 “长公主出事了,带我进去。” 他有些着急。 古岩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休想。” 然后一甩衣袖,就要走进去。 “侯爷,求你了,带我进去。” 求情的样子可真诚了。 古岩只是冷冷的撇了他一眼。 “别忘了,长公主现在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 凭什么要带他啊? 都已经和离了,这会儿又来装什么深情? 沈浪微愣,呆愣在原地。 半响后,垂头丧气的转身要走。 便看到了碧落。 就是那个让他不惜与长公主和离也要得到的青楼女子。 她一身绿色布衣,打扮的很朴素,木钗搭配珍珠耳饰,不施粉黛,但也清丽可人。 沈浪看到她,一时间居然有些羞窘。 然后就很不好意思的走了过去。 碧落不发一言,直到他们一同到家后,沈浪给她削苹果…… “夫君可是还惦记着长公主?” 她柔柔的,一说话就像是要哭了。 “我……” “碧落喜欢听实话,夫君你不能骗我。” 他欲说话时,她又道。 于是,沈浪沉默了一阵。 “到底曾是夫妻,这些年,长公主又待我不薄,如今她遭难,我自然是担心的。” 所以他到底是说了实话。 瞬间,碧落就眼泪汪汪的,但又深明大义,她点了点头。 “如此,碧落自然明白,那你就去找她,把长公主先找回来。” “可你现在有孕……” “不碍事的,左右我都是一直待在家里,不会出事,你放心的去。” 她落落大方的样子,简直是温柔体贴。 但沈浪好像很为难的样子,想了又想。 左右思索后,突然握着碧落的手。 “我答应你,只要她平安无事,我就立刻回来。” 而碧落也一脸相信他的无辜天真表情,看的人很是心疼。 只是他才刚走,她就变了脸色,还很厌烦的擦了擦手。 “老男人,真是不要脸……” 立刻露出尖酸刻薄的嘴脸,眼底哪还有半分温情啊。 然后收拾收拾,她也不在这个破地方待着了。 霓裳公主立刻表示了歉意,尤其是看到气势汹汹走来的古岩,被吓得不轻。 第一百一十四章 到处都是粉丝 那么精致的脸上挂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阿姐在京城多年,一直不曾出事,怎么才来这里吃饭就被劫持了?你这什么破地方?” 古岩他凶巴巴的看着人家公主,真是一点面子不给。 一句话把霓裳说的脸色微白。 “侯爷,那人……应当是冲着我来的,是我连累了长公主,您放心,我一定尽全力把她找回来。” 但她还没被吓破胆,弱弱道。 “找回?怎么你知道是谁绑走的吗?” “不知……” “不知你还找?” “侯爷,现在不是迁怒于公主的时候,而且今日也是长公主非要跟着我来,才会出事,弄成这样,谁都不想……” 韩学士只觉得你看看人家小姑娘都被你吓成什么样了,居然还说。 难道你不知道你有多凶吗? “噢?那大学士这意思,还是我家阿姐她自找的了?” 古岩万万没想到,韩学士会这么说。 “我当然没那个意思,只是我觉得此事诡异,还是先查清楚再说。” 正如侯爷所说,长公主在京城多年,一直平安无事,怎么才来这里就被捕? 他可不觉得是对方搞错了对象,绑错人。 “哼,亏长公主还一直对你这么好。” 但古岩可生气了,很想 骂他是狼心狗肺的东西。 可他到底是曾经的老师。 “我待长公主也如亲人一般。” 我也不差啊。 韩大学士忍不住要补充。 “行了,请问霓裳公主,你干嘛要让你的丫鬟把长公主带走?” 他摆摆手,不想和韩大学士计较。 倒是霓裳,他觉得形迹可疑。 可一句话,把霓裳问住了,她下意识的 看了看韩不言。 “看他做什么,你老实回答,不能撒谎。” 古岩那该死的直男居然以为人家要撒谎。 他简直是凶巴巴的。 “我没想撒谎,只是……苗儿要做的事不是我指使的,而她也只是想带长公主去拿些我们地方特产而已,绝不会有歹心。” 霓裳微红着脸。 “不是你指使的?那你这丫鬟可够大胆的,居然敢把长公主带走。” 古岩冷笑。 霓裳汗颜。 “长公主若是不愿意,自然没人敢带走她,是她自己想去看看……” 韩不言简直看不下去了。 军候这人,现在都已经是有宠奴的人了,怎么还那么蠢呢? 霓裳还能是什么目的? “噢?是吗?” 韩不言一发言,古岩的脸又冷了。 “侯爷……” 就在他俩要针锋相对时,一个脆生生的声音打破了这僵持不下的氛围。 叶倾带着一脸的病容走来,看她那步伐,好像随时要跌倒。 “应该与霓裳公主无关,她若想绑走长公主,怎会在自己住的地方呢?我相信这次是意外,也保不齐是有人盯长公主盯很久了。” 她远远的就看到侯爷他完全是直脑子,简直无法忍受。 所以不得已,只能过来了。 “本候也没说与她相干,但这里是她的地盘,歹徒却能轻易闯进来,我很难不怀疑是她有意为之。” 古岩冷哼一声。 他当然知道无关,只是看霓裳那一脸无辜害怕的样子,不爽而已。 但说完,也去了案发场地。 那丫鬟受了伤,大夫已经包扎好了,此刻还是清醒的。 只是看那样子流血过多,脸色异常的惨白。 “侯爷……” 苗儿她看到军候,立刻要起身,却被叶倾给拦了,还扶起她。 “你伤的很重,既然已经像府衙大人说清楚了,就先回去休息,若有其他事,侯爷还会去找你。” 苗儿看军候的眼神,让叶倾不大舒服,所以她赶忙上前拦住她用那含情脉脉的眼神看着军候。 真是奇怪,他们见过吗? 对于霓裳公主的事,前世她也闻所未闻。 要不是眼下有赤果果的事情发生了,她还以为这人不存在。 所以对于突然出现的威胁,她必须小心。 苗儿有些茫然的看了看她,然后转向军候。 “侯爷,我……” “先下去,这里没你的事。” 古岩对这个明明看着长公主却把人看丢的人也没什么好感。 总而言之长公主被劫了,他就是很烦躁。 整个人都像是个随时燃烧的火药桶。 本还想说点什么的苗儿突然有些委屈了,泪眼汪汪的。 但在此之前,就算受了伤,她都没觉得有什么。 “那好,如果有什么要问我的,我都可以。” 她恋恋不舍的看着军候,道。 “当然,我会的。” 叶倾眯眼微笑着。 这小丫头的心思,她可太清楚了。 居然嗅到了同行的味道。 京城府衙李童站了出来。 这是个刚上任的新官,还没两撇胡子,而且尚未娶亲。 这是他任职以来第一次见军候。 瞧着他那眼神,又是一个仰慕军候的男人。 “侯爷,下官已经把事情都调查清楚了,劫匪只有一人,武功高强,穿着黑衣,因为长公主被苗儿带到了比较僻静的地方,所以劫匪没有和这里的侍卫打斗过,打晕了长公主,施展轻功就直接把人扛走了,官差已经看过,他一路是沿着屋顶从东边逃走的,我的人已经去追了……” 大概是知道侯爷绝不是个磨叽的人。 所以他废话不多,立刻禀报。 “东边一路过去,都是朝廷官员,富商的府邸,他从那个方向去,很容易惊动各府的府兵。” 古岩一听,眉头紧皱。 “是的,似乎无论从哪个方向走,都比东边合适,除非……歹徒不在意东边的府兵,又或者他就是东边的人,长公主被藏在某位大人府上也不一定。” 叶倾也觉得有些奇怪。 人家歹徒肯定不蠢,行动路线一定是早就规划好的。 这样走对他最有利处。 “下官也是这么想的,所以已经让官差把东郊边缘处都围起来了,准备从外到内,慢慢的搜。” 李童忙点头。 看了看说话的叶倾。 不愧是侯爷身边的人,脑子真的好使。 只是这位小书生看着不像军中人啊,莫不是…… 他眼睛一亮,有了个大胆的猜测。 “也不知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狗东西,敢动长公主,本候抓到他,一定捏碎他的脑袋。” 古岩恶狠狠的道。 第一百一十五章 总觉得有深度 毕竟……他算是被长公主养大的孩子,感情很是深厚。 这一点叶倾是知道的。 简单来说,长公主就是他唯一的亲人。 “放心,长公主殿下那么聪明,一定不会有事的,而且她身份尊贵,就算被绑了,普通歹徒也不敢动她。” 叶倾体贴的安慰。 声音柔柔的,一个字一个字的钻到古岩耳朵里。 他果然好受了些。 毕竟这么一想,的确是的。 “是啊,侯爷,您放心,下官一定日夜不休的开始搜查,寻人,寻的是长公主,只要没有犯罪的府邸,定不敢阻拦。” 李童赶忙道。 “很好,你做的非常不错,脑子也好用,只是光靠你那点人不够,本候拨调一万士兵给你,供你调遣,一个晚上的时间,一定要把东边翻个底朝天。” 古岩可是打算明天一早就找到长公主的。 一瞬间,李童觉得压力很大。 但这种被信任的感觉也太好了。 “是,下官定不辱使命。” 他简直干劲十足。 而别人在找,古岩干嘛呢?他肯定不闲着,肯定有事情要去做。 一回侯府,他直奔书房,要关门时,却看到了紧跟在他身后的叶倾。 正当他要开口赶人时,叶倾抢先一步。 “长公主对我有恩,若不是她,我也不会在这里,所以我想找到她,请侯爷不要拒绝我。” 这可是她立功,让长公主对她刮目相看的机会啊,她怎么能放弃呢? 于是,古岩看了她两眼,终究是没有阻挠。 一进书房,居然有人在那儿等着了。 黑白灰三位将军在那儿候着,一脸的严肃。 “皇家别院我们一直都有人盯着,就连霓裳送出去的信都被劫到了……” “但这次你们却让一个大活人被带跑了,还不知道那人从哪儿冒出来的。” 古岩没好气的道。 黑白灰一愣,很挫败的低着头。 “但人一定还在京城……” “这不是废话吗?长公主才被劫持多久?难道他会长了翅膀飞走?” 古岩怒吼。 脾气是真的很差。 叶倾都是轻轻一哆嗦。 “人在京城的东边,住着的大户人家有一百多户,这可不好找,而且保不齐是外来人借了地方藏起来,侯爷,如果是连您的人都不曾察觉,那我想,此人不会是外边进来的。” 但现在找到人最重要。 这会儿她已经大脑发散思维,最巅峰时刻了。 “对,叶先生言之有理,若连我们都不曾察觉有人进入,那多半是里边的人……” 白将军两眼微亮,沉着侯爷没有发表之前,他好像能解除危机了。 “里边?” “嗯,卑职也觉得霓裳公主有可疑。” 黑将军一脸深沉的道。 “卑职也这么觉得。” 灰将军重重的点头。 三个人一唱一和,明显是一伙儿的。 “侯爷,不如再去查查别院的守卫?那人又不是从天而降的,怎么可能一点儿动静没有呢?” 霓裳公主身边的苗儿很心机,所以她觉得霓裳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如果是她隐藏的好的话,就很难审问了。 倒是下人,要好审的多。 “叶先生说的对,卑职也是这么想的。” 白将军眼睛发亮。 他身边黑灰将军也很配合的点点头。 然后古岩情绪就好了许多。 “此事交给你们三人,让你们将功赎罪……” 然后他又吩咐下去。 难道还有别的事要做? 叶倾直蹙眉,侯爷是有什么打算吗? 可眼下要寻长公主,也只能从这两方面着手了。 “你在家里歇息,本候出去办事。” 不等她多想,侯爷便出门了。 而且这次是不带她,就算她要求,也不肯。 有些奇怪。 叶倾轻蹙眉,总觉得还有什么是自己不知道的。 另一边,韩不言回了家,一到门口就看到一夫人坐在那里等着他。 神情不由得一软,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 那妇人急忙走上前来。 “我听说长公主被劫持了,她与你自幼交好,你是不是很担心?” 她说话都十分温柔,似乎舍不得大声。 “嗯,但我想她会没事的,母亲今日回来,住多久?” 他点点头,随着她进屋。 “等你成亲后我再回去,这次……会很久。” 妇人柔声道。 只见韩不言的情绪瞬间变好了,似乎眼底都带着一丝丝的笑意。 “嗯,那就好。” 他点点头。 便木讷的坐着。 一桌子菜都是妇人亲手做的,韩不言就算在别院吃饱了,这会儿也忍不住多吃些。 直到妇人看他打饱嗝吃不下了,她才阻止。 “这次我在家里的时间很长,每天都可以给你做,你有的吃了。” 韩母简直哭笑不得。 她忍不住拿手帕给他擦嘴角。 都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像个孩子。 韩不言略有些不适,但还是没躲开。 母亲常年在道光,一年里也就十天时间在家,他们很少见面,很陌生。 可是她仍旧记得还小时,母亲总是陪着他念书写字…… “母亲也希望我成亲吗?” 饭后,两人坐在一起喝茶。 韩不言想起了霓裳公主的事,愁绪满满。 韩母微微一愣,眼中也充满了担忧。 “你是韩家独子,你父亲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了,孩子,不可任性。” 她的表情有些痛苦。 好像不想说这番话,但又不得不这么劝。 韩不言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说了,苦笑着点点头。 “我知道。” 否则他也不会答应了。 “但长公主从别院被绑走了,我怀疑此事背后有大阴谋……” 婚事那就这样。 反正是改变不了的。 “那你想……” “希望和霓裳公主无关。” 韩不言点点头,眼中是藏不住的担忧。 没一会儿,听到了轮椅的声音,母子俩之间就冷漠了许多。 当韩父进屋时,他们各坐各的,好像没聊过天似的。 “霓裳公主是你未婚妻,你势必要保护她。” 韩父没什么表情,看不出丝毫喜怒哀乐。 “是,父亲。” 韩不言很听话,在韩父面前,好像都没有个人的看法。 “那你今晚就过去……” “还未成亲,是不是不合适?” 韩母有些惊讶,忍不住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一定要做长公主的救命恩人 “都已经是未婚夫妻了,没什么不合适的,而且现在霓裳公主涉嫌绑架长公主,此事非同小可。” 韩父淡淡道。 “知道了。” 韩不言的眼彻底暗了下来。 好像心灰意冷,再也不抱任何希望了。 韩母看的有些着急,急忙的想说点什么,但韩不言已经起身先走了。 至于韩父,除了冷酷外,也看不出其他表情。 “不言三十二年来都是照着你的期许活着的,你又何必一直逼他?” 韩母忍不住爆发了。 那脸冷的可怕,看韩父的神情简直跟看仇人一样。 “等霓裳公主有了我们韩家的血脉,我便放他自由。” 韩父依旧没有一丝丝的动容。 “什么血脉?不言他……这不可能的,你……” “只要努力,一切皆有可能,我韩家,必须有人继承。” 韩父突然凶狠起来,冷冽的眸子像是要吃人一般。 一旁韩母震惊无比,呆呆的看着他。 是疯了吗? 后来气的直发抖,她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 “他会恨你一辈子。” 最后只是留下一句很残酷的话,她就气冲冲的回了后院。 这一夜,府衙李童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格外亢奋,带着人到处去找,而且丝毫不怕得罪人,差点儿硬闯。 看那架势,找到人是指日可待了。 霓裳公主坐在苗儿床边,一脸愁苦。 “你怎么可以连歹徒都没看清呢?起码要知道有什么特征,我们才好找人,长公主在我这里出事,陛下若是怪罪下来,取消了我和韩大人的婚事怎么办?” 她可愁了。 生怕出什么变故,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这样从手边溜走。 “公主,我……我真的没看到,是我没用,不过奴婢看那韩大人对您也有意,而且看上去就很聪明,一点儿都不糊涂,他应该不会和你解除婚约的。” 苗儿可委屈了,只差没哭出来。 “但愿。” 她唉声叹气的,说不出的悲伤。 韩不言本要进屋打个招呼,可听到这些话后,转身离开了。 霓裳那大眼睛,似乎轻轻一撇而过,也说不准看没看到。 夜已深。 叶倾翻来覆去,实在是无法入睡,也不知有没有长公主的消息。 她就这么睡着,就算长公主被找回来,她也不知自己在这其中出了多少力啊。 思来想去,觉得不能白白做这些功夫。 于是她在夜里出门,直接去了长公主府上。 她就在这儿等着,起码让长公主知道她为了她夜不能寐,茶饭不思。 可刚到门口,就看到一身黑衣的傅行要出门,他还鬼鬼祟祟的,也不知是要去做什么。 长公主门口冷清,也没个守卫。 这像是被绑 以后的长公主府吗? 叶倾看后,觉得很是奇怪。 一番纠结后,还是偷偷的跟上了傅行的脚步。 只是这一跟,发现傅行居然是个笨蛋。 他很警惕,走两步就四周观望,看有没有人跟着。 可却总是绊倒,跌跌撞撞,闹出了很大的动静。 叶倾紧随其后,简直哭笑不得。 怎么就有这样的人呢? 一看就是毫无经验的。 只见他鬼鬼祟祟的被拉近了一家写着‘严府’的老宅。 那老管家好像认识他,门嘎吱一下关上,只是傅行好像很紧张,居然到处张望。 她又犹豫了。 要进去看看吗? 可森宅大院的,她很容易被发现。 于是叶倾在四周转悠,转了很多圈。 突然就看到了一个狗洞…… 只有下流的人才会往那里进去。 她是未来要做皇后的,绝对不会。 严府内,灯火通明,大厅里坐满了人,院内黑压压的侍卫拿着武器,也不知是在筹备什么大事。 “在哪儿呢?” 傅行有些紧张。 就算已经进来了,还在东张西望。 “别急,她一会儿就到,只是傅公子,你带来的公主印鉴呢?” 老管家瞄着他。 瞄了很久,似乎觉得他的衣服很平整,看不出可以藏东西。 “先让我见长公主,否则我是不会给你们的。” 傅行看上去可紧张了。 “哼,就你,见了又怎样,难道还能从刀口下走出去?真是百无一用是书生。” 老管家冷冷的撇了他一眼,说不出的嫌弃。 傅行莫名的有些委屈。 他也就是在这样的场合没用而已,要别的地儿…… 算了,不想了。 “你带路,我要见到长公主才把东西给你们。” 另一边,叶倾不知道从什么旮沓里钻了进来,刚好就到了个没人的地方,地面还有些潮湿,草很深…… 自己正前方就是一栋木屋,烛光有些微弱。 她试探着走上前,只看到屋里的人端坐着,好像在喝茶,看那背影…… “长……长公主?” 她扒在窗户边,小声道。 怎么就找到了?也太容易了? 一瞬间叶倾气血上涌,无比高兴,很想立刻宣告天下人,自己找到长公主了。 长公主听到动静回头。 看到她的瞬间,也是一楞。 “怎么是你?” 可不的吗?无论是谁找到她,都不该是平平无奇的小太监啊。 叶倾的心都已经提到嗓子眼了。 她颤抖着手,缓缓的推开门。 太好了,她是这次最大的功臣,只要她能把长公主带回去…… “我是跟踪傅行来这里的,眼下没人,我带你离开。” 她小声道。 说着话,也忍不住望一望四周。 这会儿她的神情简直跟傅行一模一样。 “你一个人?” 长公主似乎有些疑虑。 “嗯,我一个,不过您放心,我找到一个非常安全的地方,保证我们可以平安出去,只是可能要委屈长公主了。” 她十分郑重又认真。 “委屈倒是不怕,只要能离开这里。” 长公主倒是个洒脱的人,当下就答应了。 可她没想过,委屈会是这般。 看着地面上又矮又小的洞,好像刚好能让她钻过去。 长公主怔愣许久。 其实叶倾心底也是慌的,但这会儿要假装没看到。 她有些慌乱的查看四周。 “殿下,逃出去才是头等大事,您快些,我掩护您。” “你知道本宫的身份?本宫乃皇族长公主,金枝玉叶……” “可现在命更重要,重要时候要不拘小节。” 你只有被我救走了,我才能立下大功。 第一百一十七章 看我壮烈牺牲 所以就别墨迹了。 叶倾可着急了。 “本宫绝不钻。” 可长公主这时候却一甩衣袖,十分冷酷拒绝了。 “殿下……” “这里也不高,你若愿意的话,我踩着你上去。” 只见她指了指围墙。 嘴上虽然在问,但已经撸起衣袖准备要行动了。 踩着…… 她这瘦小的身躯,又看看的确不算高的城墙。 在心底默默的咽了咽口水。 “那公主您要小心一些。” 没办法,总要把她带出去,这点苦,她能吃。 然后玩着一条腿,甩起裤腿,坐好了迎接她往上的姿势,并且还眼神鼓励。 顿时,长公主都高看了这小太监一些。 没想到关键时候,她还是个男人。 心想着,若她真能把自己救出去,一定重重有赏。 然后她一个跳跃上了她的身,扒着墙就往上爬。 姿势虽然不太优雅,但的确比钻狗洞要好多了。 只是可怜了叶倾,深吸口气,紧咬牙关忍住,暗暗发誓不让自己摔倒。 哪怕她那单薄的身体一直在颤抖,小脸又青又白,但也绝对不放手。 只觉得过了好久。 长公主似乎马上要爬上去了。 “什么人……” 叶倾紧咬牙关坚持,下一秒,却彻底的崩塌了。 脚一软,长公主也跟着她摔倒,扑成了一团。 等反应过来时,已经被围住了。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来偷人,把这厮乱棍打死。” 那老管家吼了一声。 叶倾立刻感觉自己要危险了。 那厮说的肯定就是自己这厮儿。 “慢着。” 她暗咬后槽牙,暗叫糟糕,长公主就已经先爬起来了。 她挡在自己面前。 “本宫的人你们也敢碰,想死吗?” 要说是长公主的确是长公主,起身以后不见丝毫狼狈,气势很足。 把人都唬的一愣一愣的。 那些欲行动的黑衣人都停下了,下意识看着老管家。 傅行抓紧时机,跑到了长公主面前。 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公主印鉴送到了她手里。 “你等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敢打长公主的主意。” 他厉声一吼,就走到了长公主身后。 那怂样…… 叶倾看的瞠目结舌。 这家伙用得着把自己完全撇干净吗? 叶倾自问,还做不到他那么无耻啊。 “哼,长公主今晚若是配合,您还能活着出去,若不愿意,那楚国从今晚开始,就不再有长公主了。” 那老管家回过神后,冷声道。 寒气逼人,杀气腾腾。 那些拿刀的在逼近。 叶倾环顾四周。 唯一可能逃生的就是那狗洞了,若到了必要时候…… 为争功,也只能拼一拼了。 “殿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不就一个印鉴吗?给他们。” 她主动站出来,冲着长公主眨巴眼睛。 长公主一愣,分外忐忑。 怎么都没想到她会站出来。 然后她又觉得小太监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扛事,而且头脑好。 “说的也对,那你便送过去。” 叶倾一脸准备要英勇牺牲的表情。 冲着长公主指示,你一会儿钻狗洞,无论有什么,我都撑着,所以就别再嫌弃了。 然后叶倾转身,大步朝着那些人走去。 “你是负责人,你出来拿,我才放心。” 看着那小老头,叶倾暗想,也不知是谁家的老管家,得记住了,若是有日后,一定要复仇。 老管家也不疑有他。 毕竟在场三人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连其中一个都不可能打过。 所以他怎么可能把叶倾当成威胁呢? 大摇大摆的走过去,伸出手。 “你这人可真够蠢的,半点武功不会也敢来救人,该说你天真呢?还是对长公主太忠心?” 老管家冷笑。 这时候了还那么多废话。 “当然是忠心了……” 叶倾嘴角一咧,笑的有些诡异。 下一秒,她把那盒子亮出,老管家一看到就两眼发亮。 瞬间像是放了慢动作,眼看着那东西要到手,老管家关顾着那东西,都顾不得了。 “别动。” 可说时迟那时快的,一把闪亮亮的匕首就抵在了老管家脖子上。 他秒变人质,当即脸垮了。 就是个文弱书生而已,看上去还没一个女人健硕,怎么可能把刀架在他脖子上? 老管家显然没料到会这样,当即脸色变了,倒是没有恐惧,只是恼怒。 “呵,知道匕首要怎么用吗?可当心,别伤了自己的手。” 那匕首是一点儿杀气没有,他又怎会怕呢? 手无缚鸡之力的叶倾被侮辱了,但她也不恼。 的确,除了威胁一下人,这匕首在她手中用处不大。 一会儿她要是伤了老管家,其他人肯定立刻冲过来,把她乱刀砍死。 只是她又不确定老管家在这些人中是不是有地位…… “殿下,快跑。” 叶倾后退两步站在狗洞旁。 那眼神,已经是视死如归了。 长公主一秒犹豫后,看着那狗洞,眼底是挣扎,是抗拒。 但看着瘦弱的小太监用自己的命保护她离开,她要还端着架子,对不起一条人命。 “你小心。” 明明都知道她生还机会不大,还是忍不住叮嘱。 又或者等着她回来,只要给她一点点时间,她就能回来救她。 “拦住他们……” 老管家一看长公主要钻狗洞,一声令下。 那些人扑了过来。 叶倾紧握着的匕首颤抖了一下。 “别动,否则我就杀了他。” 老管家脖子上已经有一条血痕了。 可那些黑衣人不为所动,依旧手持大刀朝她砍过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眼看着长公主即将钻出去,心一狠,堵在洞门口,闭着眼。 横竖都是一死,这次要死的壮烈一点儿。 只是……这么死了,好像对不起自己。 难道就不能自救吗? “谁敢动我,军候是不会放过你们的。” 急中生智,她扯着嗓子大喊。 那刀果然停顿了片刻。 她迟迟没感觉到疼痛,暗自窃喜。 所以是有用吗? 稍稍的把眼眸睁开,半眯着眼。 “本候的确是不会放过他们。” 但不是她想的那样这些人被怔住了。 只是他突然出现,把那人打飞,站在了她面前。 第一百一十八章 侯爷这人就是护短 而身边,还有其他士兵在。 就在她闭眼等死的这一会儿,侯爷已经制住了这些人,远处,前驸马爷姗姗来迟,只见他跑的气喘吁吁,几乎要撅过去。 “殿下呢?” 可长公主已经从狗洞钻出,逃跑了。 叶倾怔怔的望着侯爷。 自己又一次被救了,他对自己的救命之恩,报答不完。 只见沈浪看着狗洞,呆了很久,最后居然也跟着钻了过去。 叶倾想笑话的,可此刻,她顾不得。 满脑子都是侯爷救了她的英雄场面。 “侯爷……你怎知道我在这里?” “我不知道,不过你胆子真大啊,单枪匹马的就敢闯狼窝。” 古岩摇摇头,眼含笑意看着她。 不错,小太监虽然身子弱,有些娇贵,但勇敢,有智谋,是个像样的男人。 他很满意她这次的表现。 那就是碰巧救的了。 就算是这样,她也充满了感恩。 当夜,这些人都被送到了府衙大牢。 叶倾被士兵先送回了侯府,只是她却没什么困意,直到天明,等到侯爷从外面归来。 她眼巴巴的就跟了上去。 “你是不是很想问我,本候怎会找到那里的?” 他有些疲惫,但那表情更多的是骄傲。 “侯爷让大队人马跟着李大人挨家挨户的去搜,又让白将军去逼供别院的守卫,而自己……” “我去找沈浪了。” 叶倾表示不理解。 古岩不等她话说完,就给她解释。 她只是思忖了片刻。 “所以是沈浪知道那个地方,带你去的?” “嗯。”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沈浪知道啊。 “可侯爷怎么知道他知道?万一他不知道呢?” 下一秒,她表示,无法理解。 “他一定知道,本候知道。” 古岩微笑,十分自信。 叶倾满脸的疑问,忍不住在想,难道是有什么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吗? 回想当时沈浪的样子,分明很紧张长公主。 而他又一次次的来骚扰长公主…… “行了,事到如今,看你救长公主有功,我可以告诉你是怎么回事,先去书房。” 然后一壶热茶,两盘点心,还有两碗热面,他们就在书房吃了早饭。 听侯爷简短叙述以后,叶倾都惊呆了。 “既然他们只是假装被人破坏,假装和离,那侯爷您对他的态度为何那么差?” 都是装的啊。 她就说曾经多恩爱的人,怎会分的如此草率呢? 突然间,她又很相信‘深情’两个字了。 “本候本就不喜欢他。” 古岩没好气的道。 但又意识到自己这么说似乎有些冲动了,尴尬的咳嗽了两声。 “而且定是有人不信,若本候还像以往那般对他,一定引起别人怀疑。” 叶倾觉得这解释就有些冠冕堂皇了,很虚假。 “嗯,侯爷说的没错。” 但她却要假装相信,否则侯爷会脸红的。 “那这次向长公主下手的……” “严府是吏部尚书严大人的住处,他是个好官,但他的夫人从边境来的。” “所以是他夫人下的手,那和霓裳公主……” “目前来看,没有关系,霓裳公主是无辜的。他夫人青桐是边境支部之一羽族王将军的女儿,羽族和边境总部王族关系错综复杂,似乎多年不和,此次绑走长公主也是为了嫁祸霓裳公主,引起楚国不满,发起战争,那羽族很可能就能取代总部王族,成为边境新的王。” 古岩很仔细的告诉她,关于青铜的阴谋。 “那侯爷的意思是青铜夫人,一直都在留意霓裳公主?” “不是留意,是监视,老白逼供别院的守卫,发现有一半人手都是青铜夫人的人。” 所以长公主才会被轻而易举的绑走。 叶倾觉得自己懂了,但又有些不明白。 想了想,就迷茫的点点头。 “那青铜夫人是不是逃了?” 策划这一切的女人,很有手段。 “逃了,还携带她的夫君严纪一起,目前,下落不明。” 他说这话时就云淡风轻的,好像并不在意。 叶倾陷入沉思。 侯爷解释的挺合理的,但她又觉得,似乎有什么地方怪怪的,一时又说不上。 “既然青铜夫人有意挑拨楚国和王族的关系,定是不光这一次。” “所以韩大学士和霓裳公主的婚礼上,定会出事端,也许可以在婚礼上抓到青铜夫人。” 叶倾刚要提醒,古岩就已经想到了。 所以只要是关于打仗的,侯爷总是很灵光。 “那侯爷打算怎么做?” “大婚在即,咱先备礼。” 只见他微微勾起嘴角,好像并不担心人会逃跑。 倒是叶倾,这次立了大功,所以被请到长公主府,好生招待着。 沈浪人也来了,看到他时,叶倾还有那么一点点的别扭。 “这次你不顾危险救本宫,本宫铭记于心,有什么想要的,你尽管提,本宫可以满足你。” 长公主也是很直接,才刚落座就看着叶倾。 看那眼神,叶倾自问,长公主一定是对她有好感了。 “不过也因为你,丢了皇家颜面不说,还有损本宫名誉,那就将功抵过,免了。” 她刚自豪着。 长公主冷酷无情的话就说出来了。 哪儿能相抵呢?那可是拼了命才争来的功啊。 她内心千百个不愿。 但侯爷在身侧,长公主又不是能得罪的,就算人家不给她赏赐,她也不能做什么。 那就这么算了。 明面上,也只能如此。 她可不能让侯爷觉得她是个利欲熏心的人。 “救长公主本就是应该的,我不求赏赐,只要长公主不怪罪就好。” 她假装大方,还很卑微。 只见长公主立刻满意的点了点头。 却不想,侯爷在此时放下了筷子。 “狗洞是你选择要钻的,而且叶倾为了让你钻狗洞付出了生命的代价,长公主,你何时是如此黑白不分的人了?” 他明显就有些生气,凶巴巴的。 要知道,昨天他还因为长公主被绑架急的跺脚,现在却为叶倾炸毛了。 她微愣,下意识的想去他拉衣角,示意侯爷别说话了。 虽然长公主不给赏赐,但这恩情她一定记着,将来有用。 第一百一十九章 都达到了对方的期望 “瞧你,才几天呐,就那么为她考虑了?还怪到本宫头上来,叶先生都说了,她不在乎,你这较什么劲?” 长公主微愣,无奈的笑了笑。 她带大的孩子,她最了解性情。 要旁的人,他才不会这么较劲呢。 “那就赏赐她。” 古岩不吃她那一套,十分认真的要求。 要不赏,好像没完了。 长公主简直哭笑不得。 “侯爷,殿下一向赏罚分明,何时亏待过手下的人,这次叶先生又立了大功,岂是随便的赏赐能行的?” 一旁沈浪也看不过去了。 打仗的,就是野蛮。 “噢?难道阿姐要给她谋个官位不成?” 这话古岩倒是相信的。 所以一下就连称呼都变了。 “侯爷,叶先生如今还是奴籍……” “那就先脱奴,如此他在武学院授课,也不会有心理负担。” 沈浪忍不住插嘴,想说侯爷你也太强人所难了。 但下一秒侯爷他就拍桌子敲定了。 半响后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中计了。 “倒也不难,此次叶先生救了本宫,也算是对楚国有功,明日本宫便入宫求陛下下旨……” 长公主简直快要笑死了。 侯爷现在是怎么回事,就一心为了这个小太监吗? 脱离奴籍啊? 这件事叶倾倒是一直渴望的。 “多谢长公主。” 她也不推辞,因为那样显得太虚伪了,毕竟没有谁是不愿意脱离奴籍的。 “不必谢本宫,这是你应得的,原先的确是本宫小看你了,到了关键时刻,你比傅行可有用多了,看来让傅行去武学院任教一事,还是再缓一缓。” 不得不说,救命之恩真的强大。 长公主看叶倾的眼神像是婆婆看儿媳妇,越看越喜欢。 话一出,一直把自己当空气坐在那里吃饭的傅行脸一红,耳根子更是像烧起来一样。 尤其是似双眼睛都盯着他时,他恨不得找个地洞钻下去。 “其实我当时……毕竟我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有些紧张。” 他想反驳来着,可他当时做的一切都太明显了。 “没错,本候一直都认为这小子没用,让他去教,误人子弟。” 古岩又高冷又嫌弃的看了傅行一眼,一副我早知他就是这样的人了,不必惊讶的神情。 所以让他去武学院,他从始至终就没同意过。 “傅先生还是很勇敢的,否则也不会孤身一人闯贼窝了,他将公主印鉴交给长公主,也许是怕自己弄丢。” 看傅行被围攻,叶倾心底暗爽,面上又假仁假义的安慰一拨。 任谁听到她这番说辞都觉得她只是在给傅行解围,绝不会认为傅行是这样的。 所以,她收获了傅行感激的眼神,还让别人觉得她很大方。 简直两全其美。 然后今夜的酒就喝多了。 长公主要敬叶倾,她不得不喝。 本就生着病还未好,这一喝,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得已,古岩没法带着她骑马回去,也不能飞檐走壁,只能借着长公主的马车,慢悠悠的坐着回侯府。 就算如此,叶倾还是再一次倒在了古岩身上。 他依旧嫌弃,却依旧没有推开。 好在这次叶倾也很乖。 似乎是没什么力气动手动脚了,软绵绵的塔拉着。 “侯爷,他们夫妻二人和睦,为何……要突然假装和离,这是情趣吗?” 脑子不清晰的她反而是察觉之前为何觉得不对劲了。 “你想多了,他们没那么无聊。” 什么狗屁情趣? 小太监心底又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 “那是为何?” 她嘟囔着。 古岩轻蹙眉,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讲清楚呢? “是不是和沈浪的那位情人有关?什么来头?” 谁想她会突然拽着他衣袖,猛地起身,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满是渴望。 好像在说,你快说,你快说啊…… 你居然就猜到了,那是不是要告诉你呢? 古岩准备要开口了,可前一秒还水汪汪的大眼睛就闭上了,一下栽倒在他怀里。 “这次别把我丢开。” 都已经晕过去了,还没忘记嘀咕。 他扶着她肩膀,其实准备推开的。 但她身体好像有些虚弱啊。 罢了。 特殊情况特殊对待,大男人,让她靠一靠又怎么了呢? 这一晚,沈浪也喝了很多,回到他和碧落的家。 一进屋就见她在吃核桃,而她回过头来,冲着他微笑,笑容又暖又舒心。 “我回来了。” 但沈浪的心却沉到了谷底,有些冰凉。 双眼迷离,走路晃晃悠悠,晃到了她面前。 她立刻起身,一脸关心。 “喝了这么多?我去给你煮解酒汤。” 碧落立刻起身往外走。 看那样儿,更像是要逃跑。 “不用了,我回屋睡一觉就好,你怀有身孕,不要太操劳,快去休息。” 她嫌弃他,他又何尝不是呢? 说完就踉踉跄跄的回了屋。 其实在一起这么久了,一直都是分开睡的。 碧落明显松了口气。 每次一到晚上,她就很紧张。 但好在这个老男人很在乎孩子,压根就没想过那方面的事儿。 所以又是相安无事的一个晚上。 清早起来,他有粥喝还有解酒汤。 碧落简直不要太贤惠了。 但沈浪心情却有些闷闷的。 “昨晚你去长公主府上,可是发生了什么?” 她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温柔体贴,还善解人意的。 所以问这话,一点儿都不奇怪。 “没有。” 他情绪低落摇头。 可情绪明显说明,其实是发生了点什么的。 “我看得出,你还是舍不得她的,毕竟夫妻多年,而你又是个重感情的,其实……如果你想回去的话……” “不行,我若回去了,你怎么办?” 沈浪立刻拒绝。 眼神落在她还平坦的小腹上。 那意思很明显了,他在乎的是那孩子。 而这话,简直问到了碧落心坎里,心底暗暗念叨着,看来自己这么久以来的耐心都没有白费。 她咬了咬嘴唇。 犹豫很久以后,才下定决心说话。 “其实……如果长公主愿意的话,这孩子日后可以养在她名下……” “你的意思是,你愿意去长公主府?” 第一百二十章 没钱的侯爷就是有些心虚 只见沈浪眼睛发亮。 长公主无法生育,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只是说出来需要勇气。 “我愿意,那也要长公主同意,她那么恨我,只怕是……” “不会,这是我的孩子,如果我去求她,我去忏悔,是有可能的,只是……你可能要受委屈了。” 沈浪无比的激动,两眼都在发亮。 但碧落明显曲解了他为何那么高兴。 “只要你和孩子都好,我无所谓的。” 瞧瞧,多温柔大方啊。 沈浪立刻上手握着她的手,一脸深情,看的让人作呕,简直起鸡皮疙瘩。 “你放心,我会对你和孩子好的。” 碧落听了这话,心底都忍不住冷笑。 这老男人,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而沈浪已经在心底竖起大旗了,简直不要太高兴。 辛苦那么久,终于看到胜利的曙光了。 猎物已经进了陷阱,没道理抓不住啊。 碧落敷衍的笑了笑,假装羞涩挪开手。 然后沈浪就迫不及待的去长公主府‘求情’‘忏悔’。 只是走之前,特意去了河边,把手洗干净一些。 另一边,碧落也差不多是一样的操作。 沈浪那老男人已经被她玩弄的团团转了,这是个好消息,理应告诉他。 于是,她再次出门,去会自己的情人。 长公主说到做到,第二天傍晚,恢复叶倾平民身份的旨意就下来了,还交到了叶倾手里。 “古往今来,太监能做平民的可不多啊,你要珍惜这个机会。” 长公主意味深长的道。 今天请完旨以后,她若有所思,看着长得十分出众的叶倾,她甚至觉得这只是第一步,叶倾的未来,前途无量。 她再次感谢。 虽然这和自己预期的有差距,毕竟她曾经是直接想从奴变成贵妃。 但如果变成平民待在侯爷身边,似乎也不差。 而且,她还会继续努力。 “这是你应得的,往后就直起腰板堂堂正正做人,不必再刻意讨好。” 长公主又道。 说的叶倾有些脸红。 怎么办呢?往后我还是打算讨好你的。 “一定。” 所以现在,都说她爱听的话。 “那今晚,留下来吃饭吗?侯爷今天又杀了一只羊……” 说起这个,叶倾有些无语。 “不必了,沈浪在府上。” 长公主立刻拒绝。 而且对于侯爷杀羊什么的,毫不意外。 怎么又去了?叶倾一脸好奇。 但长公主没说,她就没多问。 大不了今晚,她多吃些羊肉。 “之后你打算怎么办?要去考取功名吗?” 古岩看她一直拿着陛下旨意舍不得放手,就知道她内心很激动了,尽管没表现出来。 “不考。” 那是欺君之罪,如果以后被发现,要被砍头的。 况且她觉得现在有侯爷罩着,干什么还要去考功名? 难道一个秀才的身份还比侯爷的人尊贵?她又不傻。 “那你要做什么?” “好好做教书先生,与武学院的同学好好相处,搞好关系。” 那些可都是未来之才,如果全都能为侯爷所用,她也就不操心了。 说这话时,她眼底都泛着星星光点,似乎很是向往。 原来喜欢做先生啊。 那这样也不错。 男人嘛,只要有志向,都是大丈夫。 总不能要求她去拿刀杀人? “甚好。” 他满意的点点头。 近来,他觉得小太监改变了很多,性格很讨喜,而且优点也很多。 “自然是好的。” 我可是在为你培养未来国之栋梁呢。 她在心底默默念叨着,笑意忍不住爬上了眉眼。 星空下,古岩看着这么一张过于清丽漂亮的脸,有那么片刻的失神。 后来,坊间传闻,前驸马爷迷途知返,在长公主府门口跪了三天三夜,请求长公主原谅,跪到晕了过去才被抬回去。 长公主心软,也原谅了他,还当天就把他已经怀有身孕的情人碧落带回长公主府,好生照料着。 坊间便流传着长公主大度的美丽传说,只是也可怜她就算有权有势,到底只是个女人。 哪怕金枝玉叶,无法生育,一样要委曲求全。 就这样平静的过了数月。 叶倾白天去上课,晚上就看书充实自我,有空还去怡红院看看自己的红颜知己。 所以一个月后再出现,总觉得她好像又稳重谦和了些。 而古岩突然瞧见她,也有眼前一亮的感觉。 毕竟他这一个月也没有回侯府。 因为青铜夫人的影响,他带着手下四处拿人,势必要清除作祟的乱党。 今日相见,也是为了三天后韩大学士大婚的礼物。 一颗又白又亮的夜明珠在黑暗中闪闪发光,能完全照亮他们两人的脸。 “倒是价值连城,好东西。” 古岩征战多年,曾也在南海见过很多夜明珠,可是没见过这么大的。 “嗯,虽然俗气了些,但起码能代表侯爷的心意。” 叶倾微笑着。 毕竟侯爷是个粗人,能送出什么合韩不言心意的东西呢?这个就足够了。 并且这礼物,还大有来头。 “从哪儿弄来的?花了不少钱?” 侯爷略有些羞涩了。 毕竟他也没给叶倾银子,倒是她自己赚钱在给他花。 就在十天前,侯府的下人又送了一箱白银过去,都是叶倾赚的。 那时,古岩那叫一个感动。 “没有,这是桃夭姑娘送给我的。” “白给?” 桃夭?那个狐狸精? “算是。” “那可不行,天上不会掉馅饼,她一定有所图,你不能……” “其实我和桃夭姑娘是好友知己,前些日子我帮她解决了个小麻烦,所以现在她这算是谢礼。” 听桃夭说,她现在和欧阳予的发展还不错。 尽管她都没看到欧阳予去找过她,但她还是愿意相信的。 “这么大的谢礼?那你得帮她多大的忙啊?” 古岩神情古怪,还是不大相信的样子。 “侯爷你不相信我吗?” 叶倾眉头轻蹙,有些不高兴了。 最近一个月,除了看书,她还从桃夭那里学到了些东西。 有时候就不能太把侯爷当回事,更不能什么都去解释。 适当的傲娇,保持神秘感,很有必要。 第一百二十一章 喜宴 “当然不是。” 果然,立竿见影。 古岩立刻摇摇头,什么都不问了。 “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古叔三天两头的就给他送信,就在说叶先生最近对侯府贡献很大,大小事宜都是他亲手在打理,就像个‘女主人’。 此刻连送礼的事都是她在处理,古岩可不就是老脸又红了。 “我在这儿吃,在这儿住,又受侯爷庇护,都是应当的。” 虽然心底因为这话都要笑开花了,但面上还是要装作没什么表情,不把这些当回事。 所谓的宠辱不惊,要如此。 “嗯。” 古岩也很是满意。 不错,是个知道感恩的。 三天后。 韩大学士大婚,整个京城都热闹起来。 霓裳公主要从别院出,经过最热闹的青阳街才会到学士府。 而韩家百年家族,底蕴深厚,朋友遍布天下,很多从其他地方赶来的读书人都来参加,格外隆重,王爷娶亲,也不过如此了。 韩不言接了新娘,骑着马从街上缓缓的走过。 “大学士真是好看呐,就算三十二了,那小脸还是很白净,身材保持的也错,哪像我们家的,刚成亲就长大肚子,才二十老几的人就发福,果然是富贵人家养出来的贵公子就是不一样……” 街上已婚妇女看到威风凛凛的韩不言,眼底都要冒星星了。 “可不是吗?你说霓裳公主可真是好福气,韩家可是咱们京城风评最好,最有学问的家族,她嫁过去,定是享福的……” 旁人复议。 议论声很大,坐在喜轿里的霓裳公主又激动又兴奋,充满了对未来生活的向往。 总之能嫁给心上人,余生足矣。 只是韩不言他漠然的正视前方,好像周围的喜庆都和他无关似的。 总觉得这新郎是不愿意的,但他又格外配合。 韩府内,早就乱成一团了。 人太多,尽管院子里几乎坐的差不多了,但外边排队送礼的还是绕了很多圈。 所以韩府下人忙的焦头烂额。 而此刻的韩老,也是有些聚簇。 谁能想到一国之君,陛下他居然微服出巡,乔装打扮而来了呢?此刻就在他书房。 “你就让朕出去,朕保证绝不引起轰动,你看朕,今日穿的很低调。” 他一身黑色布衣,的确很普通,但架不住与生俱来的贵气。 韩老听了这话,满头黑线。 “陛下,今日来的还有朝中官员,他们认识你的。” 就算你化成灰人家也认得,所以你何必呢? “就算认识,那也不会乱来,大不了朕先下旨……” “陛下,今日是犬子大婚,还望陛下给老臣这个面子,让婚礼正常举行。” 韩父坐着轮椅,低头行礼。 然后楚宣王他就皱起了眉,眼底满是阴郁。 “所以朕是一定不能出去了?” “没错。” 韩父真是丝毫不惧,回答的那么爽快。 “那朕走了。” 他可失望了。 唉声叹气,低着头往外。 “既然来了,陛下还是喝一杯喜酒再走,虽然不能去前院,但在前院的屏风后有一个单独的小房间……” 所以你要我偷偷一个人的藏在那儿? 楚宣王惊讶的看着他。 “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啊。” 他简直快要被气笑了。 “老臣斗胆。” 可不的吗?胆子大的很,就算怪罪,他也不惧。 那他能怎么办呢?还不是苦笑着答应了。 毕竟他真是有心来参加大婚的。 前院大厅里,古岩来的很早,而且早早的就霸占了第二个桌子,这会儿就他和叶倾坐在那儿,吃水果,嗑瓜子,看好戏。 “地方不大,请那么多人干什么?这下要出丑了。” 古岩他还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倒是一直不见韩家两位长辈,来了这么多贵客,竟是没出来招呼。” 叶倾可没那心情看好戏。 在深宫里就听过这韩家人,都是不折不扣的君子,老古板,在她印象里,是有些迂腐的人。 听说已经残废了。 她等了这么久,也没看到真人。 “哼,韩老头会出来才怪了,他不敢见人的。” 古岩却冷哼一声,很笃定。 “为何不敢?侯爷知道什么?” 韩老爷听说曾是个风云人物,怎么可能不敢见人呢? “反正我当韩大学士学生那些年,没少来这里,但从未见过,他足不出户,吃饭都是下人送进屋。” 古岩微微一顿,轻蹙眉。 倒是也说不上来,是为何。 这么诡异的吗? “可今日毕竟是韩大学士大婚,自己儿子的终身大事,他总不该……” “呵,未必。” 他又冷笑。 这冷嘲热讽的样子,让叶倾有些陌生。 “侯爷,您和韩老,有旧仇吗?” 欧阳予,他也是这反应。 所以她忍不住猜测。 “人都见不到,何来的仇,只是不喜欢而已,身为男人,整日躲在家里不见人,显得很阴险。” 古岩忍不住吐槽。 总是‘身为男人’。 这话叶倾听了都怕,侯爷很喜欢用男子汉的标准来要求每个人啊。 “侯爷……” 终于有人来了。 他一身蓝色锦袍,小跑着,看他刚从门口挤进来,想必来的很辛苦。 李厚青…… 叶倾轻蹙眉,自从上次之后,就不大喜欢他了。 “来了,坐。” 古岩反应就很淡,拍了拍自己旁边的椅子。 居然还让他坐?约好的? 叶倾有些惊讶。 “多谢侯爷。” 李厚青笑得就更加刺眼了。 “叶先生,上次在晚宴上,您突然不见了,我还担心许久呢,后来没事?” 他居然还旧事重提。 上次…… 叶倾想到那人,心都跟着紧张起来。 居然还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居然莫名的会觉得他就在附近。 “没事。” 她尽力的给个笑容,淡定的回答。 同时,那表情也是不大想搭理李厚青的样子。 “没事就好,否则侯爷定会怪罪我的,毕竟先生是从我眼皮子底下跟别人走了。” 可那李厚青又假装没看到,居然还淡笑着,似乎是在玩笑。 想起那人,叶倾就浑身不自在,所以她总觉得李厚青话中有话,那眼神也很奇怪。 “所以那天你看到带走叶倾的人长什么样了?” 第一百二十二章 惊天大秘密 只听古岩忽然道。 问的叶倾微愣,下意识看着李厚青。 不知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他好像刻意的看她,那眼神很奇怪。 “看到了,下官还手绘出来,侯爷您看。” 下一秒,他掏出一张画像。 叶倾下意识看去。 怎么他一个琴师,画功也如此了得? 画像上不就是张亘本人吗? “此人,你可认得?” 古岩显然很满意。 这么个大活人,只要在京城,可不难找。 “以前不曾见过,那日在晚宴上,他说是故人,有要事找我,我便跟了去,后来……就晕了,所以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下的手。” 叶倾摇摇头。 其实她知道,但不敢说。 自己有把柄在人家手里。 “肯定是他,此人一看就心术不正,待本候找到,一定亲自为你报仇。” 古岩恶狠狠的道,然后将画像很宝贝的收了起来。 李厚青立了功,侯爷对他自然是和颜悦色的,一起喝酒嗑瓜子。 但叶倾的心情可就不大好了。 便借口起身,去转一转。 人多眼杂的,他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待一待,便让韩府的下人给她领路。 可这一走,走到了人家的后院。 “我一外人,怕是不合适进去。” 叶倾觉得有些奇怪,止住脚步。 “今日客人多,老爷不会介意的。” 那小厮儿回头,笑的很是温和,又无害。 “还是算了……” 大概是心底不舒服,看人家笑她都有些发毛。 还是待在人多的地方安全。 “别啊,进去瞧瞧,也许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可不想那小厮却突然抓住她,笑的暧昧。 那眼神,那笑容……似乎在哪儿见过。 她立刻感觉不对,甩开就要走。 “今天可是大学士大喜之日,叶先生也不想闹事?听话,跟我进去,我保证不会乱来的。” 就那语调,都是一样的。 可那张脸却完全陌生,简直就是路人大众,看一眼就会忘记那种。 “你是谁?” 这会儿别说心底了,就连脚底板都凉凉的。 只见那人邪笑走近…… “挺敏锐的嘛,这就发现了,这不是想叶先生了,特意来瞧瞧?” “张亘……” 叶倾头皮有些发麻。 才提起他,他居然就来了,这个人是不能念叨的吗? 可他为什么要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你想干什么?” 今日来的可都是达官贵族,他惹不起。 不,上次还有侯爷亲自镇守呢,他不也照样混进去,又全身而退了吗? “你别紧张,我真的只是想念老朋友了,特意来瞧瞧。” 他解释的样子很真诚,可的确也很可怕。 “我跟你不是朋友。” 叶倾偏过头。 莫名的就有些委屈。 自己怎么那么倒霉,招惹了一个这么阴魂不散的家伙。 “我跟你是那就是了。” 张亘却不在意。 然后非要拉着她进后院。 因为前院人手不够,所以这后院几乎无人。 冷冷清清…… 叶倾虽紧张,但也想着同样的招数他定不会来两次的,只是不知这次他要玩什么花样。 要是能趁着他不备,把他打死就好了。 看着他的后脑勺,叶倾注意到附近就有石头,要是她拿起来,一下劈下去…… “识时务者为俊杰,你老老实实的,我保证你今天不会出事。” 张亘在前边领路,头都没回,可是好像知道叶倾在后边的小动作,一边走一边道。 果然是后面长眼睛的东西。 不过听到这话,她也满意了。 只要没事,无所谓去哪儿。 她被带到了书房外,站了许久。 什么动静都没有。 叶倾一脸的疑问。 这是何意啊? “里边有个人,你一直想见的人。” 张亘一脸认真。 这里的人我又没有认识的,怎么可能想见呢? 叶倾下意识的觉得他在说瞎话。 刚觉得他在耍自己,下一秒就听到了茶杯碎裂的声音。 里边有人?书房? 韩老? 叶倾充满了疑问。 只见张亘笑的有些阴险,透着诡计多端四个字。 “不想见。” 说着,她转身就要走。 “你不心心念念的想看看他是何许人物吗?看一看,不吃亏。” 张亘忙拉着她。 被你拉着见他,一定没好事。 “你简直……无耻至极。” 下一秒就传来了一声怒不可遏的声音。 跟着又是一个茶杯落地。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男人的声音透着一丝丝无奈,但更多的是冷酷无情。 “我以为你让不言成亲已经是最无耻的事了,万万没想到借腹生子这样的事你都想得出,你简直……简直丧心病狂,霓裳公主要是知道了,羞愤自缢,那就是韩家罪过,到时候别说保住韩家香火,整个韩家都会被你葬送。” 那妇人气的在颤抖。 就算叶倾只能听到她声音,此刻也能断定她定是气到了极致,保不齐双眼通红,眼球突出。 只是这什么内容? 什么借腹生子?什么香火? 她怎么听不太懂。 下意识看了眼张亘,只见他眉头轻挑,明显是要看完好戏。 直觉告诉她,接下来的很多东西她都不该听,否则自己就无法置身事外了。 可张亘显然不让她离开。 “不会的,公主不会知道,此事我已经周密部署,只待她怀孕后,为我韩家生下继承人,那便永远能瞒住不言女儿身的身份。” …… 轰隆隆…… 雷声滚滚。 叶倾下意识捂住嘴巴,不敢尖叫出声。 这话……何意? 韩大学士他……他是个女人? 不,不可能的,他二十岁就入朝为官,在朝十余年,一直深受陛下器重,凭本事得到了朝臣的尊敬,而且他平日行事作风,无一不是儒雅男子的典范,又怎会是…… 理智告诉她不可能的,但韩老不可能撒谎。 这又不是在演戏。 “你想就这样困住她一辈子?不言到底是你亲生女儿,你怎么忍心呐……” 那妇人似乎哭了起来。 “待生下孩子,便看她自己的选择,若想继续做大学士,便只能做男人,若想……自由,那就离开韩家,以另一个身份生活,素琴,我都想好了,这是最好的办法。” 韩老的声音一直很冷静。 第一百二十三章 他总想给自己找小三 直到最后几个字,隐隐有几分颤抖和哽咽。 似乎身为老父亲的他也是被逼无奈的。 然后,那妇人也没再说什么,只是好像哭了。 叶倾整个人都晕叨叨的,最后也不知是怎么被带出去的。 等回过神,她居然已经站在前院某处角落里,一眼看去,人山人海。 瞬间她觉得很讽刺。 韩大学士她是女人,可她现在要娶另一个女人,那个被娶的女人,命运还很悲惨。 “今夜,洞房花烛,你想救她,就告诉侯爷,因为凭你是不可能的。” 张亘在她耳边说了一句话就走了。 他的确没有对她不利,可却让她知道了一件很疾手的事情。 太过分了,为什么要说呢? 她急得要跺脚。 “叶先生,你怎么在这里?侯爷找了你许久。” 李厚青的声音突然从她身后传来。 回头一看,那人有些幸灾乐祸的站在那里。 又是他,真烦人。 “有劳。” 她面无表情的从他面前过,向里边走去。 面上镇定,可心乱如麻。 尤其是当侯爷问她有事没事,她摇头时,心那叫一个虚。 另一边,长公主和欧阳予并肩同行,一道走来。 好些日子没见欧阳予了,叶倾在他目光看过来时有些不自在。 毕竟桃夭是天天跟她洗脑,说欧阳予是她男人,以至于朋友夫不可欺,她看一眼都觉得是罪过。 “沈浪呢?” 古岩居然还往长公主身后看了看。 “那个女人身体不舒服,自然是顾着他女人。” 长公主冷笑。 瞧她这神态,似乎是还没原谅那厮。 但只有这样才正常。 “长公主能原谅他,在下真是没想到。” 只见欧阳予眉头轻轻一挑。 “哼,来日方长,他的女人和孩子都在我手里,我想让他们怎么死,就怎么死,让他往东就不敢往西,有什么不好的?” 长公主却冷笑着,变得有那么些……邪恶。 那表情看的叶倾都是一怔。 若不是她知道真相,可真要被忽悠过去了。 但显然欧阳予什么都不知情。 “原来长公主早有打算了,是我忧虑过甚……” 欧阳予只是愣了半秒,心底就想清楚了,果然女人啊,都是惹不起的,报复心太强,尤其是有权有势的女人。 他庆幸自己的红颜知己都是娇柔小姑娘。 “还是要多谢欧阳大人的关心……” 虽然欧阳予瞎操心,但长公主表面上还是很尊敬他的。 两人寒暄着入座,似乎就没把古岩看在眼底。 而他俩那客客气气的寒暄,也实在让人无法插入。 侯爷与他们,不是格格不入吗? 看到这画面,叶倾忍不住思考。 长公主殿下一直都很睿智聪明,所以在朝中人际关系也很好。 如今看来,她真是谁都不得罪,对谁都和和气气的。 那对侯爷呢?是真心还只是表面和气? 原先她很笃定若有朝一日侯爷要反,她会帮忙,可现在…… 万一她也把侯爷当成乱党诛灭可如何是好? 不行,还是要加深侯爷和长公主的感情才好。 “侯爷,你不跟殿下喝一杯吗?” 于是她侧身在古岩耳边偷偷道。 换来的却是古岩很古怪,很诧异的眼神。 “你是 要我灌酒?” 显然侯爷的想法就是那么奇怪。 “只是一杯,怎么能是灌呢?” 叶倾很无奈。 “那好端端的,为何要喝酒?” 他不喝。 古岩十分不给面子,说不喝就不喝。 …… 算了,靠侯爷是不可能的。 “想来是叶先生想喝了,本宫敬你一杯。” 她心底正苦笑呢。 但这对话好像是被长公主听到了。 她突然看着她,眼底带着笑意。 顿时,她有些囧。 该死的侯爷,就不能小点声吗? “不敢,还是我敬长公主……” 她忙起身,十分谦卑恭敬。 虽说在他们面前,特别允许她不必奴才奴才的,而如今她已经是平民,也不必自称草民。 但对待身份尊贵的他们,叶倾她的身份真的很卑微。 “都好。” 长公主也没反对。 毕竟叶倾就是这样小心翼翼的人。 长期的奴性改变不了她的心态,只能慢慢来。 “你们都喝了,那我也喝一杯……” 可刚刚说好了不喝的侯爷这时候又慢慢的拿起了酒杯。 一句话就气的叶倾头晕,真的差点没忍住一巴掌呼过去。 怎么就有那么欠揍的人呢? 后来,便是新人到场,要拜天地。 折腾这么久,韩老他终于肯出现了。 夫妻二人衣着华贵,坐在高堂之上。 那妇人大概就是在书房对着韩老歇斯底里的人,细看,她眼眶都有些红,这会儿尽力的很牵强的笑着。 看到韩不言牵着霓裳公主进来,叶倾又是一脸的愁绪了。 虽然知道她是个女的,但还是看不出她有丝毫的女气,虽然自己也女扮男装,但扮的是太监,阴柔一点也不会有人怀疑。 可她……却是堂堂正正的男人,还扮演了这么多年。 …… 难怪她这么多年不成亲,难怪提起这会儿成亲了,还郁郁寡欢的。 可那霓裳公主,毫不知情,还是一副幸福的笑容。 要管闲事吗? 似乎这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何必多此一举呢?有可能还会害了韩家人,得罪韩老。 简直是得不偿失。 而且没准韩大学士就想要做官,想要这份荣耀,她干嘛去破坏? 豪门大族,谁家没点见不得人的秘闻呢? 所以果然不要多管闲事。 叶倾看着新人拜堂,送入洞房,内心没有一丝丝的波澜。 “是不是想娶妻了?” 冷不丁一个突兀的声音,问的叶倾一愣一愣的。 “也不必眼巴巴的看着,这般惆怅,你虽是残缺之身,但也不是不可能的,若遇到心仪的姑娘,本候为你做主。” 古岩居然在一旁拍胸脯保证。 叶倾又深深看了他一眼,各种复杂的情绪无法言喻,就连心底那么一点点的嫌弃,差点就要藏不住了。 “侯爷,我是你的人。” 怎么就老想让自己的宠奴去娶亲呢? “如今你已经是平民了,有自由。” 古岩却一本正经的道。 第一百二十四章 该不该多管闲事? 就这样,婚礼顺利进行,新人被送入洞房,喜宴开始了。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来的人太多,韩府外都摆了很多桌子,空前热闹。 韩不言把人领进屋,先将盖头掀开了。 霓裳公主微愣。 那盖头是一层纱,她能看到外边,其实并不是阻碍。 “一直盖着也不舒服,你可自由活动,我还需出去招呼客人。” 她收起内心的不开心。 大喜之日,总不能让她也跟着自己难怪,毕竟她已经很可怜了。 “好。” 霓裳公主甜甜一笑,小脸微红。 “饿了就吃点东西,困了就睡,不必等着我。” 她柔声交代着。 其实还真怕她就这么坐着等着她。 霓裳公主依言点点头。 然后韩不言就关上喜房,出去了。 后院空荡荡的,连个仆人都没有。 她深吸口气,索性坐在院子里歇一歇。 许是歇的时间长了,何时来了人都不知。 “新郎官看上去怎么不太高兴呐……” 声音有些突兀,让人猝不及防。 来的人,更让人没想到。 “陛下?” 韩不言猛地起身,一脸错愕。 那惊呆了的表情却只是持续了半秒。 然后就是雷打不动的一张事不关己的冷酷脸。 她行礼后,就笔直的站好,一动不动。 “今日你大婚,不必顾及什么君臣之礼……” 楚宣帝脸一沉,实在见不得他这装模做样的样子。 “君是君,臣是臣……” “那照你这么说,我还不该出现在今日你的婚礼上了?” 楚宣帝不耐烦的打断。 他就是要冲进来给他个惊喜,看看他反应的,可谁想到……那么无趣。 “于礼法,是的。” 韩不言认真思考了之后,道。 “你……那朕是不是现在就该回去?” 还‘是的。 楚宣帝简直要被他这两个字气死了。 迂腐,古板。 “若是陛下吃饱了,自然可以回去,今日人多,眼杂,若陛下被人看到了,会有危险。” 她一本正经的道。 可真是谢谢你了,考虑的居然那么周到。 楚宣帝看出来了,真是半分想挽留的意思都没有啊,所以自己真的没必要再试探。 那只会让自己难堪。 “不陪新娘子,也不去前边敬酒,就坐在这里发呆?怎么,娶了你想要的霓裳公主,还不高兴吗?” 楚宣帝撇撇嘴,就坐在了她旁边。 韩不言只是看了一眼。 大概是习惯了他偶尔的无耻,而且作为一国之君,她真的也不能说什么。 “我只怕成婚后,是两个人一起不开心。” 婚前她一个人被折磨就算了,可婚后呢? “和喜欢的姑娘一起,你也不开心?你这人是不是就这么无欲无求啊?就只喜欢捧书本,喜欢上朝?朕看呐,你是投错了胎,让你做一国之君可能更好。” 楚宣帝忍不住吐槽。 可一句话却把韩不言吓的跪下。 两只手交叠高过头顶。 “陛下明鉴,臣从没有那种想法,韩家世代忠良,也绝不会越矩。” 如此之正经…… “朕玩笑的……” 自己都不介意,他怕什么?怎么以为自己会要他小命吗? “玩笑有鞥不能,陛下您是一国之君,怎能乱开玩笑?” 开玩笑? 一瞬间他就被教训了。 楚宣帝简直头疼。 “你起来。” 他去拉他的手,抬起来。 “今日是你大婚,可不能随便乱跪。” 韩不言忙缩回手。 一如既往的……规矩。 “你且放心,若是婚后不高兴,朕就再给你指门婚事,男人三妻四妾嘛,总会有一个如你意的。” 刚才他说的两个人不开心,深深烙在楚宣帝脑子里。 话虽然说的漂亮,但内心却有些窃喜。 看来并非只是自己有了那么多人不开心嘛,这刚成亲的,也一样。 看来,男人都是这样的。 “臣不打算纳妾,娶了霓裳公主,那便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她愿意一直跟着我,我定不离不弃。” 韩不言听到这番言论,神情瞬间冷了不少。 是你说不开心啊。 楚宣帝又被怼了,一脸的郁闷。 这人怎么那么难伺候啊? “陛下还是早些回去,臣要去前院招待客人了。” 然后他起身行礼,毫不留恋的就走了。 所以坐在那里的楚宣帝真是坐了个寂寞。 眼看着人人离开,他想叫住,却没什么理由。 罢了罢了,今日人家大婚,他在这儿碍什么眼呢? 反正饭菜也很难吃,还不如早些回去批阅奏折。 “摆驾,回宫……” 他起身,拍拍褶皱的衣衫,有些落寞的走了。 夜已深。 韩府的喜宴才算勉强结束。 侯爷喝了不少,眼看着人都走的差不多了,他欲搀扶侯爷走人。 “不走,还要闹洞房呢……” 可他却支支吾吾,死赖着,人磕在桌上,一动不动。 作为军候,这喜好,怎么老是这么接地气呢? “韩大人也喝了不少,大概是没法闹了,咱们走。” 她柔声道。 古岩却摇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 然后一头栽倒在桌上,睡了过去。 叶倾极度无语,忙看四周,想叫个人来扶一下,可都忙的晕头转向的。 所以是要等着他醒来吗? 人家大婚,他喝成这个死样,可真是…… 叶倾又气又无奈,但人家的侯爷,能说什么呢? 倒是远处,只见韩不言已经被下人拖走了。 的确是用拖的,人事不省。 …… 可刚才她都还好好的,怎会嘴的那么快呢? 刚起了疑心,就有一红影从她眼皮子底下一闪而过,那人穿的竟是和韩不言一模一样。 这…… 她猛的想起韩家二老的对话,后背发凉。 霓裳公主要遭殃了。 心底斗争了许久。 叶倾到底还是去了后院。 她就去看看,一定不管闲事。 毕竟管了闲事遭殃的就是自己,简直看不到一点点的好处。 待她偷偷摸摸到了喜房外,那蜡烛忽然熄灭。 “大人……” 只听霓裳公主突然喊叫。 “我在。” 有个男人的声音,居然和韩不言有八分相似,若是不细听,根本无法察觉。 听的叶倾后背更加凉凉。 “大人为何不点灯?” 听霓裳公主的声音有些紧张。 第一百二十五章 这很冒险 “洞房花烛夜,你想点着灯来吗?” 只听那人温雅的声音带着一丝丝的戏谑。 听的叶倾瞬间起鸡皮疙瘩,酥麻酥麻的。 真够不要脸的。 她暗自吐槽着。 可霓裳公主却害羞的说出不话来。 后来,好像没了动静…… 不会是……要被那畜生给糟蹋了? 叶倾脑海里瞬间闪过多年后霓裳公主知道真相后的绝望表情,她可能会去跳河,撞墙,上吊…… 那可怕的画面就在眼前。 该怎么办? 她都来不及多想。 只看到院子里喜灯点着红色蜡烛,大步走了过去。 没多久后,就有人惊呼着。 “走水了,走水了……” 那喜房里的韩不言衣服都还没脱,猛地起身。 “我去看看。” “大人……” 霓裳只看到他非一般的速度离开。 新婚之夜,被打乱了,他走了,就一夜未回。 古岩迷迷糊糊的被吵醒,就被叶倾拉着,急忙走人。 马车上,她还晕头转向的,说不住的紧张。 想到自己刚刚做的事情,她就手掌心发汗。 万一被人发现,她可就死定了。 “是不是着火了?你不救火,拉着本候跑什么?” 古岩他微微睁开眼,简直是晕头转向的。 就凭着本能判定。 “那火不能救。” 我放的,我在救人。 叶倾默默念叨着。 “嗯?为何?” 古岩似乎因为她的回答清醒了些,眯着眼,看她。 这仔细一看,才发现她脸色不大好,似乎还紧张。 “不会是你放的?你烧人家房子做什么?” 他真的全凭猜测。 可叶倾脸色一下就变了。 矢口否认,但古岩那无赖就一口咬定是她,还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敢做敢当,非得拉着她回去陪罪。 见如此,实在无法了。 叶倾心一横,拿起凉水就直接朝着古岩洒了过去。 不等他发火,叶倾坐的笔直,一脸严肃。 “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侯爷说,希望侯爷您认真的听,千万要记住我今晚说的话。” 本来是不管的,但怪她多管闲事跑去看。 现在就必须要告诉侯爷,否则韩家人追究起来,自己可就惨了。 侯爷知情后,起码能让侯爷顶罪。 “你说。” 这一泼,他彻底醒了。 本是要发火的,可看她好像不像是在开玩笑,那就听完了再决定要不要发火。 韩不言是个女人。 这件事,必须认真严肃的谈论。 可就算她说了,侯爷的样子似乎还是不大相信。 “我好歹跟了她五年,我怎么没发现她是个女人,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都回侯府了,两人 也在书房讨论。 古岩却还是不相信。 那我跟你一起那么久,你也没发现我是啊。 “侯爷,屋里谈话的是韩老和韩夫人,我亲耳听到的,而且也亲眼看见韩大学士被人打晕带走,去新房的是另一个男人,如果不是因为韩大学士不能生,您觉得韩老会亲自给自己‘儿子’戴绿帽子吗?” 的确不可置信,但这是事实。 古岩被说的有些发愣。 如此,倒还真是。 “这可是欺君之罪,牵连甚广,一个没搞好,韩家可能就到头了。” 他以前的老师居然是个女人,这话谁听了都会当作个笑话。 简直笑话。 他的老师是男是女他还不会分吗? 女人都是扭捏造作,十分柔弱的,而韩大人,虽算不上健硕,但也是个君子。 “那此事,咱们还是假装不知为好?” 叶倾试探着问道。 “如果今夜走水之事韩家无人起疑,那就当作不知。” 什么? 她没想到侯爷居然会这么说。 “不过韩老多疑,他一定会查的仔仔细细,清清楚楚,只要有一点可疑他都会揪着不放,怕是不能不了了之。” 他又道。 然后目光落在叶倾身上,似乎在责怪她多管闲事。 “那霓裳公主不是很惨吗?被人无端毁了清白,还一直自以为是生了韩大人的孩子,他日,若让他察觉韩大人是女人,她该如何?” 要真不管。 昨晚的事情还会再发生,而且可能不止一次。 也许最初会瞒得住,但韩不言到底是女人啊,怎么可能一辈子做男人。 “说的也是,那只能可怜那公主了。” 古岩想一想,好像觉得叶倾说的十分有道理。 可那反应,也实在太平淡了? 侯爷不一直都是正义之士吗?爱好打抱不平,见不得不公之事? “此事你就假装不知情……” 但侯爷他好像不想再讨论。 摆摆手,此事就算怎么完了。 和预料之中的好像不大一样。 但细想,这于自己好像也没有什么坏处。 已经帮了一次了,叶倾可不会再为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人,白白牺牲。 翌日一早。 霓裳公主换了妇人服饰,带着楚国风情的发饰,像变了个人一般,早早的就去给公婆敬茶了。 刚把茶敬完,韩大学士出现。 看霓裳时,面色有些不自在。 “昨夜我喝多了酒,实在抱歉……” 他只知自己是睡在书房的。 霓裳听的红了脸。 “夫君不必如此客套,您喝多了,我却没照顾您,是我的不是。” 她羞涩的垂着头。 虽说昨夜没有洞房,但后来出意外了不是? 尽管他后来没再回去,但也不必挂怀,许是喝的太多,醉倒了呢? 韩不言有些不自在,不知作何反应。 “行了,上朝的时辰快到了。” 然后严厉的韩父催促着。 看他那表情,好像昨晚也没睡好,居然写着满脸不高兴。 “是。” 韩不言投给霓裳一个温和的眼神,便出了门。 “一会儿陪我去采花……” 韩母忙过来拉着她的手,对霓裳好像很是喜爱。 总之第一天,霓裳觉得一切都很美好,和自己幻想的差不多。 今日,朝堂之上,韩不言稳定发挥,一点儿都不像是刚新婚的小郎君。 于是楚宣帝断定,他定是婚后生活不幸福,也许不久后就要纳妾了。 他暗自得意着。 虽然连他自己都没搞清楚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下朝后,她直奔长公主府。 可却不想,刚进门就见长公主一脸严肃,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发生了。 而且还和她相关。 第一百二十六章 准备坦白 只见她屏退大殿里所有的人。 并且还特地嘱咐那侍卫在门口守着,任何人不得靠近。 “出了何事?” 这让她莫名紧张起来。 “你应该知道的,但知道后,要冷静。” 长公主深吸口气。 她这个知情者,压力也很大。 韩不言点点头。 脑海里想着的全是难道她在朝中的某个提议是不利的,召来了灾祸。 比如南阳修葺河堤,比如东汉农庄养蚕…… 总之关于国事,装的满满当当。 “昨夜你醉酒后,有一韩姓男子穿着与你一样的衣服去了喜房……” 她是今早才知道的事情。 知道时,简直气的浑身发抖,怒不可遏。 韩不言整个人都愣住,不知作何反应。 只是那些个字眼在她脑海中一遍一遍的过,组合起来的话是那么让人难堪,那么残忍,让人无法接受。 愣了好半响,才颤抖着嘴唇,道“父亲他……不是这样的人。” 还是难以置信。 “虽然父亲对我严厉了些,但他正直,一心为国,为家,是个坦荡荡的君子,定不会使出这么卑劣的手段。” “可他为了韩家,什么都做得出来,甚至让你一个女子假扮男人在官场混了这么多年,何曾想过你这个女儿?他要的只是能继承家业的男子。” 长公主却气的发抖。 提起那韩父,是满满的憎恶。 尤其是在得知他竟能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后,更加不隐藏了。 这话没错。 韩不言无法反驳,她沉默了。 长公主立刻握住她的手。 “阿言,三十二年来,足够了,你为韩家付出了半生,往后要为自己而活。” 她对她是满眼的心疼。 有谁知道这声名在外,才华横溢的韩大学士其实是个女人呢? 除了韩家父母和她以外…… 但现在,多了一个叶倾还有军候。 “不可,韩家不能到我这里断了香火。” 韩不言是挣扎的,是痛苦的,可她却无法抛开一切。 “你也无香火可言呐……” 长公主简直无奈极了。 都这样了,干嘛还要有心理负担呢? “也未必。” 只见韩不言眼球转啊转的,好像有什么特别的想法。 “你想干嘛?” 她还没露出过这样的神情呢,长公主看了有些心慌,怕她做出什么糊涂事。 可她却说,要先回家。 还能干嘛呢? 韩不言直奔书房,只看到父亲在看书,喝着茶。 一如三十年来对他的印象。 她是崇拜自己父亲的。 可长公主那些话,却不断从脑海中一闪而过。 “今日在朝堂,有什么特别的事吗?” 所以她心情复杂,许久不曾开口。 韩父也不知是否看出她异样的神情了,突然放下书。 “没有。” 近来都很太平。 “嗯。” …… 等了半响,就没有后续了。 “想说什么?” 韩父又抬起头。 今日的他是有些异样的,要换做往常,就算韩不言在这儿站一个时辰他都不会多问一句。 所以果然是做了亏心事吗? 韩不言默默的想着。 而且长公主又怎会撒谎呢? “虽然我听父亲的话已经和霓裳公主成婚了,但若多日不同房,她定会起疑,而韩家,也需要一个继承人。” 说的韩父抬头看着他。 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所以呢?” “霓裳公主很善良,若我告知她……多年不成亲乃是因为我身患隐疾,无法同房,我想,她会接受的……” “不行,这太冒险了,若她说出去……” 韩父立刻拒绝。 要被人知道,那他韩家真的就后继无人了。 而且,有些多心的一定会细查,也许韩不言的身份被曝光。 “我想办法说服她,一定不会的。” 但韩父的表情,明显不相信。 “霓裳公主嫁进来,那便是韩家人了,父亲应该要信任她,毕竟除此以外,我想不到其他可以让韩家有子嗣的办法,父亲觉得呢?” 韩不言的心凉凉的。 那深邃的眸直射韩父。 让本就有些心虚的韩父总觉得自己的事情可能要被发现了。 “的确是没有。” 他有意识的别开脸。 “那请父亲给我这个机会,若我说服不了霓裳公主,您再出手。” “那子嗣的事情呢?” “子嗣……韩家旁系也有韩家血脉,若有愿意的,我们可以抱一个回来养……” 陌生男人闯进喜房的画面居然那么清晰。 虽然她不曾看见,但却心惊不已。 “嗯,你能这般想便是最好。” 闻言,韩父似乎很是欣慰,也好像心底一块大石头被放下了。 当晚,韩不言去了新房。 霓裳公主见他来,又害羞又高兴,忙前忙后的,最后忙了一桌子菜,两人把酒言欢。 “我听父亲说过,去提亲时,是霓裳公主亲口答应了,不知……霓裳公主为何要答应?” 看着这么个单纯可爱的姑娘,韩不言的心有些凉,突然后悔娶了她。 这不是毁了人家一生吗? “自然是因为对夫君有意,夫君,虽我不曾见过你,但关于你的事迹,在京城坊间传言很多,我总觉得夫君是个坦荡,光明磊落的君子,心怀天下,聪明善良,还博学多才,温文儒雅,真的是我想要的夫君。” 喝着酒,她虽害羞,却说着肺腑之言。 她们边疆女子,向来都是有话直说的,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 她作为公主,其实已经很矜持了。 如此的话…… 她觉得是自己用外表骗了人家。 “都说眼见不一定能够为实,更何况公主对我的了解一直都是听别人说的。” 她倒酒,苦笑。 “以前是的,我本来也不相信夫君会是那么好的人,但见面之后……我发现夫君比传闻中的更好。” 霓裳公主又道。 这次看韩不言的眼神就更加热烈。 那眼神,随便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看了都要忍不住。 “我们认识的时间不长,你或许对我真的有些误解……” “夫君可是不喜欢霓裳?新婚第二晚与霓裳说这些?” 她虽欣喜,但也懂他的脸色。 看他就是一脸忧愁,似乎很是愁苦。 第一百二十七章 感情有了进展 那眼巴巴的眼神,看的韩不言都有些不忍心。 “我自然不是不喜欢你,只是……” “既然喜欢,那我们就在一起,霓裳愿意一生一世跟着夫君,不会有其他顾虑。” 她突然道。 又认真,又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的韩不言心动,又苦涩。 “就算我是个残缺之人,你也不介意吗?” 她苦笑着。 把霓裳说的呆住了。 何意? 她大眼睛里满是疑问。 无法理解,什么意思? “你觉得,我为何多年不曾成亲?” 她酝酿着情绪,把自己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挥出来。 整个人颓废又绝望。 霓裳公主怔怔的看着他,接下来一番话,让她震惊无比。 她说完,酒一杯一杯的灌下。 “所以……若公主反悔了,还来得及,以您的身份再加上昨晚……”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与你成亲,自然与你是一体,再者,我喜欢夫君,也不是为了那种事情……” 霓裳看到他那么可怜,又心疼又烦躁。 为什么那么好的人居然会有隐疾,为什么?她好生气,暗暗的握紧了拳头。 “可我……不能给你带来幸福。” “谁说那样就不幸福了?你是我喜欢的男人,我只要看着你,心中都是欢喜的。” 霓裳公主急忙道。 “可这样的我与太监并无差别。” 韩不言好生感动。 “怎会?你学识无双,是楚国栋梁之材,怎是扭捏造作的阉人能比的?不可妄自菲薄,就算你……但我相信,未来会好的。” 霓裳忙握着他的手安慰,眼底全是灿烂星海。 韩不言怔怔的看着她,心底一股暖流划过。 “得妻如此,此生无憾。” 他一手揽她入怀。 心跳好像一直在加速。 烛光下,一对璧人,此情此景,十分美好。 可有的人,黑了脸。 古岩大概是是闲来无事,半夜带着叶倾来偷窥,听到了那番话后,一直都闷闷的。 “太好了,看来霓裳公主是不会被欺负了。” 韩大学士果然是个君子。 叶倾默默感慨着,同为女人,同是扮男人的,可韩大人简直就是神圣又光明的存在,而她仿若泥土里挣扎的小蚯蚓,又脏又没有存在感。 除了桃夭以外,她似乎又有崇拜的人了。 “什么叫阉人?阉人就忸怩造作,是娘娘腔了吗?” 古岩忽然冷飕飕的道。 “大部分好像如此。” 叶倾顺着话道。 “但也有少数行事坦荡,能称之为君子。” 古岩凶巴巴的道。 然后,突然停下脚步,他一双又黑又亮,又气恼的眸在盯着叶倾,亮的惊人,让人深陷其中。 所以侯爷是在为她抱不平吗? “她这么说,你就不生气吗?” 你也是太监。 古岩只差没脱口而出了,所以叶倾何尝又不明白呢? “就如侯爷所说,我又不是忸怩造作的阉人,有什么可气的呢?” 她淡笑。 她还真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若不是侯爷故意挑出来。 “说的也是。” 古岩一想,好像颇有道理。 “侯爷是很大度之人,犯不着为这样的小事气恼。” 所以她的心情更好了。 侯爷是不是有一些在意她了呢? 而他先前说不管霓裳公主,想来也是假的,否则怎会去找长公主,又怎会特意的大半夜来看情况呢? 夜凉如水。 有一艘小船在湖中央摇啊摇,久久的没有划走。 难听的琴声断断续续传出,好像湖里的鱼都被吓跑了。 而欧阳予手中的茶凉了又倒,倒了又凉,换了十几杯,愣是没喝下去一杯。 看他那阴郁的神情,仿佛要在弹指之间想取人性命。 可弹琴的那位,却很自信,还绽放了笑容。 “相爷,快学了半个月,我的琴艺可有进步啊?我倒是觉得有的。” 桃夭用很沙哑很难听的声音说出了最自信的话,而且她似乎还在沾沾自喜。 欧阳予顿时一头黑线。 “你还是另找一先生,本相……无能为力了。” 他很丧气。 那茶,就不喝了。 出了船舱,他想走,甚至都已经自己拿起船桨了。 “看来我没什么天赋,相爷对我很失望啊……” 桃夭一脸委屈。 见他气的要走,忙拿过船桨,她来划。 就喜欢看到他被气的失去礼仪体统的样子。 欧阳予整个脸都是黑的,他摇折扇的速度不一般的快,就好像这夜晚在湖中央很热,脚底生火。 “教了你这么久,我的人呢?就算你不放,起码也让我看一眼。” 他忍了又忍。 要不是他不会武功,早就把人一脚踹下去了,不踹是因为怕掉下去的人是自己。 桃夭心底咯噔一声。 秦桑怀就跟人间蒸发一样,明月诏找了很久,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行,明晚还在这里,你来。” 但一直不让他见,以相爷的脑子定会怀疑的。 随便糊弄一下,应该能过关。 “当真?” 刚才气绝的欧阳予一下来了精神。 似乎那秦桑怀比她桃夭有魅力的多了。 这男人可真是…… “其实诏主多才多艺,武功高强,实在不必学自己不擅长的,吃力不说,也许学出来了,也比不上那些有天分的,何苦呢?” 心情好了,话就多了两句。 所以是嫌弃她在这方面愚钝。 “那依相爷看,我该学什么?琵琶?箜篌?又或者……二胡?” 桃夭忍着笑意,认真问道。 “其实……” 欧阳予觉得这诏主脑子不好使,怎的还没听懂他的意思呢? “狗贼,拿命来……” 可话都没说完,从空中跃起一人,带着水花,蒙着面,一剑刺向欧阳予。 下一秒,就是无数黑衣人上了小船。 拿着剑就砍。 “小心……” 而且都是冲着欧阳予来的。 桃夭赶忙扑过去营救。 一人护着欧阳予,一脚将黑衣人踹回湖里,夺过剑,与其他黑衣人交手。 欧阳予虽是一品大臣,是平民畏惧的对象,但他本人真的毫无武艺,更是无法自保。 这会儿被桃夭拉着,在刀光剑影中闪躲,被甩的有些晕头转向,很是狼狈。 他出门常带武功高强的暗卫,可从未吃过这样的苦头。 第一百二十八章 遇刺 可来者武艺高强不说,还下手狠辣,招招致命。 桃夭有些狼狈。 万没想到约会的地方居然有埋伏,看来是明月诏内部消息不够准确啊。 躲闪间,胳膊被刺破了一剑,袖子还破了个大洞,只看到洁白的皮肤立刻渗血,染红了白衣。 “找死。” 她吃痛,暴躁起来。 便一击致命,杀了数个黑衣人。 原先只是踢下水,现在变成见血封喉。 欧阳予最先感受到这股杀气。 忽然感觉这才是明月诏诏主的气派,平时向他讨教琴艺,又厚脸皮的样子,定都是装出来的。 又是一阵天旋地转。 他被甩飞了。 “安心待着,别出来。” 他被丢进了船舱。 而桃夭在前方大杀四方,英姿飒爽,堪堪一女侠风范。 有那么一秒,欧阳予看呆了,突然有些好奇面具下是一张怎样的脸。 有如此身手和气魄,想来就算长相平庸,也让人觉得不一般。 可下一秒,他就遭殃了,竟有人从后方偷袭,朝他攻来。 还不等他呼救,已经被刺一刀,踹进了湖里。 猝不及防之下,身体剧痛,又灌了几口水,视线逐渐模糊,只看到眼前一片黑暗。 “欧阳予……” 所以他自然没听到桃夭因为紧张突然暴露了原声。 那些人眼看得逞,即刻撤退,但还是被桃夭杀的所剩无几。 很疼,又冷,又热。 欧阳予觉得自己的表皮都要被烤熟了,但身体本能的颤抖着,每个细胞都在叫唤着好冷。 等他稍稍睁开眼时,在一个女儿家的闺房。 全都是粉色,而且床头还有两个奇怪的娃娃,简直跟真人一模一样,还穿着奇怪的服饰。 那俩娃娃大概五十公分,穿着一黑一红两套到膝盖的裙子,打扮很是异类。 他自然是没见过的,因为那是很久很久以后的芭比娃娃。 而这床,软的一塌糊涂,蕾丝被,枕头软绵绵的不说,还又大又扁…… 总之他一醒来,就觉得自己不在原来的世界了。 “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来我都得去请大夫,这大半夜的,大夫可不好请。” 一女人端着药晚进屋。 她换了身白衣,带着面具。 “这是你的房间?” “是啊,漂亮吗?” 桃夭有些自豪。 这样少女心的现代装修,天下只此一间。 “诏主的品味,很独特。” 却不想,欧阳予露出了十足的嫌弃。 居然有女人这么奇葩,喜欢这些古怪的东西。 而且床头的娃娃看着邪里邪气的,特别那双大眼睛,好像会吸魂。 桃夭顺便被泼了盆凉水,心情也差了许多。 但药还是得喝的,不过他自己喝。 “知道是谁要杀你吗?差点儿你可就死了。” 她直接坐在床上,因为太软,欧阳予感觉自己陷下去一些,眉头忍不住蹙起,嫌弃就更明显了。 这么不结实,可怎么睡啊? “我仇家很多,三不五时的便会遇到暗杀,不奇怪,倒是诏主,不是说约我见面之地很安全吗?此番我受伤,可算是诏主的错?” 欧阳予淡淡道。 三言两语的,非但没有感激,还把错都归结于桃夭了。 一时间说的她哑口无言。 确实说的也没错。 可她分明是要邀功,顺便让他欠下一个救命之恩的。 “确实是我的失误……” 她内心可憋屈了。 “嗯,确实,我这伤如此之重,保不齐还会影响正常生活。” 你怎么那么无耻呢? 听到这番话,桃夭一头的黑线。 真是气死人了。 “确实如此。” 所以呢,你想干嘛? “那我只能在这里多养些时日了,相府还有劳诏主送信回去,让府中管家打理一切,直到我伤好,才能离开。” 可下一秒,没想到欧阳予是要跟她独处。 所以……其实是喜欢上这里了? 这借口找的可真是…… 她心情莫名的好转。 “相爷受伤,我自然是要负责的。” 你待在这儿挺好,有利于培养感情。 “诏主真是个很有责任感的女人。” 欧阳予满意的点点头。 一双眸子亮的诡异。 总觉得他动机不纯。 但欧阳予是出了名的花心,就算看上明月诏诏主了,也说得过去。 只希望他别挂羊头卖狗肉,有别的心思。 翌日一早。 叶倾要上早早课,所以天还没亮就出门了。 因为侯爷要她多锻炼身体,所以特意不让马车送她,徒步前行到武学院,要半个时辰。 所以就很残忍。 “叶倾?” 身后有马车来,突然她被人叫住了。 回头望去,只见韩大学士已经一身官服,那样子应该是要去上朝。 居然这样都能遇到,缘分。 “韩大人。” 她忙弯腰行礼。 韩不言看到这太监,心底有微妙的感觉。 以前她从未在意过,只是把她当作侯爷的宠奴而已,区区一太监,自然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可从长公主那里得知,她救了霓裳公主,帮了自己。 许是感激之情,她看叶倾的时候,觉得顺眼多了。 这小太监生的很是漂亮,倒不像宫里那些,看着阴阳怪气的。 “去武学院?” 韩不言点了点头,算是回应她的礼。 “是的,今日早早课。” 她是文学先生,所以大部分课程都在早上。 “我送你,上来。” 路途遥远,居然走着去。 侯爷他未免也太没人性了。 韩不言默默嘀咕着。 送她? 叶倾有些惊讶,迟迟没动。 “不想让我送?” 昭理,她不该受宠若惊的跑过来吗? “韩大人是文学院的长老,您去武学院的话,恐遭人非议……” “我行得端坐得正,什么都不用怕,上来。” 这小太监,不,叶倾她考虑的也太多了。 不愧是自己崇拜的女人啊,霸气。 叶倾暗暗嘀咕了两句,便上了马车。 许是他俩有一样的‘境况’,所以她觉得韩不言很是亲切,一点儿也不害怕。 马车里,还能喝杯热茶,吃着点心。 这让韩不言又是一愣。 本以为叶倾会很拘谨,一动不动,就抱着自己的书本。 倒是不曾想,该吃吃该喝喝,分外自在,简直把这当成她自己的马车。 所以这反差可真是…… 第一百二十九章 教书的是个太监? “听闻你文采不错,在长公主府上还把一位老秀才怼的当场吐血?” 文采不错的话,那和自己就是同道中人了。 “不敢,在韩大人面前,我不敢卖弄,都只是雕虫小技。” 虽然叶倾自问自己是有些文采的,但人要谦虚,才讨喜。 “改日到我府上,我们讨论讨论。” 但韩不言是有结论了。 文采要是不好,又怎会在武学院教学呢? 侯爷虽然爱胡闹,但绝不会连这点分寸都没有。 “是。” 所以是邀请她做客吗? 突然被‘讨好’了,叶倾心潮澎湃。 “那是你的课文吗?” 然后韩不言盯着她的书本,一脸好奇。 她赶忙把书本呈上。 “我初次做先生,有些害怕,所以都会提前准备,课文里都有注释,烦请韩大人看看,是否有不妥之处?” 其实不用她说,韩不言已经翻开在看了,而且还很认真。 “字写的很好。” 然后叶倾就被夸赞了。 而且这才只是开始。 谁能想到一向正经,古板的韩大人夸起人来,简直能把人完全夸的晕头转向呢? 直到叶倾入门,都还傻呵呵的笑着。 越发觉得,其实在文学方面,自己的确是很厉害。 但下一秒,她没注意到周围环境,一个剧烈的冲撞,将她当场撞倒,还磕到了石阶上,额头顿时血流不止。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同学你还好吗?” 只见那人着急忙慌的往里边跑。 听到声音后又赶忙转身。 可当他把人扶起来时,吓惨了。 “叶先生?” 怎么就……撞倒叶先生了呢? 叶倾疼的想哭,但在学院门口,怎么能丢人呢? 所以她尽力忍着,但眼前却是晕头转向的,自己拿手帕捂着额头,抬眼看到的是一张熟悉又稚嫩的脸。 “林子旭?” 这不是她的学生吗?还是侯爷特别关照过的少年。 这家伙……文学成绩倒是不错,但听说武功倒数第一。 “糟糕,流了好多血,先生,咱们先前医馆,快快快,上马车……” 不等她说完,已经被林子旭着急忙慌的给带走了。 学院还未进,上了马车,直奔最大的仁和医馆。 “叶先生,我真的很抱歉,都怪我莽撞,害您受了伤,我是罪人,我难辞其咎,我对不起您,您放心,您所有的医药费我都会出的,我还会给您买吃的,买补品……” 叶倾这会儿正在被止血,伤口火辣辣的疼,本就烦躁,可林子旭这家伙却跟念经一样,没完没了。 “闭嘴。” 她一时没忍住,呵斥。 然后林子旭他就呜哇呜哇的流眼泪,不敢说话。 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叶倾真是头疼,气不打一处来。 一晃眼,已经到了下午。 她在医馆休息了许久才离开。 毕竟身子弱,突然流了很多血,头晕的很。 “你去学院把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说清楚,帮我请个假。” 都这个样子就不去学院了,反正这一折腾,自己的课也早就结束了。 “那我让车夫送您回去,不知先生您住在何处?” 林子旭就跟狗一样可怜。 “侯府。” “侯府?” 可怜的林子旭下一秒惊呆了,呆呆的站在原地。 “怎么,不行吗?你也见过我的,我一直都在侯府。” 这一惊一乍的可真是…… 先前马赛,难道他没发现自己一直都在侯爷身边吗? “有吗?什么时候?学生没去过侯府,所以不知道先生是否住在那里。” 林子旭眨巴着眼睛,一脸的茫然。 看那样子,不似说谎。 那看样子是先前这家伙完全没注意到自己啊。 呵,她长的这么好看,居然还被忽视? “那我还是亲自送您回去,向侯爷道歉,否则我怕侯爷会怪罪我……” 林子旭的脸色就更加难看。 得罪了侯爷身边的红人,他死的只会更惨。 所以他可能需要找个人,为自己分担。 送叶倾回侯府的路上,特意绕了一圈,把焱方叫来了。 然后他就当着叶倾的面小声和焱方说着经过。 两人挤眉弄眼的,不知道交流什么。 叶倾有种被当成空气的感觉,很不爽。 这俩人是看不到人家存在的吗?旁若无人的样子可真是…… 伤口隐隐作痛,她烦躁的闭上了眼,总归人家说悄悄话,并不想让她听到。 所以自然没看到,对面两个少年一直盯着她的脸,在无声的讨论着,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一定和她相干。 这个年纪的少年,很八卦。 叶先生到底什么来头,为什么会和侯爷那么要好呢? 还能去学院授课? 于是焱方十分深沉,十分严肃。 “我听闻,长公主送给侯爷的宠奴也是姓叶的,听说长的非常俊俏,一直都住在侯府,还听说……文采极好,在长公主府上还大放异彩……” 他用眉毛在跟林子旭交流。 只见那少年的大眉毛瞬间舞出了波浪线。 所以这位叶先生和那位叶太监…… 两个人好像知道了天大的秘密,一路上表情变了又变。 等终于到侯府时,叶倾下了马车,他俩却迟迟不肯下。 “不是要进去说个清楚吗?” 古怪。 他俩那表情,好像里边有什么洪水猛兽一般? 两人齐齐的摇头。 “还是算了,侯爷万一要问罪,我们担待不起,改日,改日我多拿写好东西再来拜访。” 原本兴冲冲要去找侯爷的林子旭此刻把头摇的跟 拨浪鼓一般。 尤其是看到侯府的管家古叔走过来,更是变了脸色。 “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先生您好好歇息。” 就连那马车都有种落荒而逃的既视感。 现在少年的心思都这么捉摸不透的吗? 说变就变了。 …… 叶倾一脸的莫名。 只是古叔看到她额头那伤口时,尖叫出声。 “先生,您怎么又受伤了?” 这才好了没几天的? 又要卧病在床? 他似乎都习惯先生她整日在床上躺着了。 “小伤,不要紧的……” 她无奈笑了笑,先进了屋。 古叔赶忙跟在身后,还特地让下人去请大夫以及侯爷。 第一百三十章 有个强大的女人来了 “要实在不安全,日后先生还是少出门……” 每次回来要么生病要么受伤,长此以往,她要英年早逝啊。 那侯爷岂不是没伴儿了吗? “我还好。” 古叔他对她是越来越好了,所以这样罗嗦也没什么。 后来,大夫来看过了,也没什么,这次是皮外伤,多养些天就好。 可是侯爷却迟迟没来。 叶倾朝着外边看了又看。 “许是有事耽搁了,先生您先歇着,老奴先去看看。” 古叔也觉得古怪。 平日里可只要一听说先生受伤,侯爷跑的可是比兔子还快。 今日…… 想到前些日子从南海那边传来的消息,他突然有些不安。 然后,古叔去见了侯爷。 此刻的侯爷正在库房挑选东西,看那是有闲情逸致的样子。 “您在京城极少与人来往的,这次是要去拜访谁?” 他这老头子,其实多多少少已经猜到一些了。 “可别这么说,近来可是参加了许多。” 古岩心情显然很不错。 但古叔真的很想问一句,侯爷你知不知道现在叶先生受伤了,住在后院呢? “那这次是……” “你不知道吗?胡家的那位胡将军打了胜仗回来,陛下特地给她赐了一席晚宴,她邀请了本候。” “噢?是那位与侯爷名声不相上下的巾帼英雄胡若兰胡大将军?只邀请了侯爷吗?” 古叔面上假装刚刚知晓。 但心底却暗叫糟糕。 真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不希望发生什么,就一定会有事发生。 “当然不止我了,本候与胡将军又不熟,她请的是京城武将,想以武会友。” 虽然没有特意邀请他,但看他的表情,分明就是高兴的找不着北了。 古叔真想暗暗的吐槽他两句。 还好你知道你和她不熟啊,算有一点点自知之明。 “侯爷,听闻这位胡小姐,不,胡将军已经二十二了,一直不曾婚配,这次回京,可有成亲的打算?此次以武会友,该不会是要找如意郎君?” 古叔心底不高兴,但也要试探试探侯爷。 万一他有这层意思,也好做打算。 只见古岩皱了皱眉。 “怎能把胡将军想的如此肤浅呢?她可是征战沙场的女英雄,怎是闺中小姐能比的?” 他似乎不高兴了。 但以武会友,找夫君的话…… 就凭自己的身手,整个京城无人能及。 “可到底是要成婚的,若能找个与自己兴趣相投,成亲后还是能一同上战场的夫君,想来胡将军定会很高兴。” 完了,他们家侯爷,真的有那意思。 看来,府上的叶先生即将失宠啊。 一时间,古叔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他挺喜欢叶先生的,好相处,不多事,了无牵挂的,没有是非。 可奈何他是个太监。 侯爷也不可能一辈子与她一起啊,那不是要断子绝孙的吗? 但看到侯爷这么快就为另一个女子完全忘却了叶先生,他又有些不忿。 总之,心情很复杂。 “怎么你是胡将军肚子里的蛔虫吗?总想那么些奇怪的。” 古岩假装不高兴。 可那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不错,言之有理,大概就是这样噢。 “其实这些东西都是俗物,实在配不上胡将军的身份,不如侯爷去黑市转转,以侯爷的眼光,不定能找到合适的东西,毕竟……胡将军行军打仗,喜欢的不是只能摆设的那一套东西。” 得实用。 古叔意有所指。 反正不是要兵器就应该要武功秘籍什么的。 古岩当即领会,然后就出门了。 看着他这么积极的背影,古叔无奈摇摇头。 看样子,叶先生艰苦的日子要来临了。 叶倾还在想着,侯爷若是看到她在去武学院的路上受了伤,定不放心,也许以后会给她派马车。 可等啊等,到底是没把人等来。 直到第二天一早,她又出门去学院上课。 难道是最近比较忙,又回了军营吗?确实没看到人影。 她一肚子疑问。 刚到武学院门口。 林子旭和焱方就在那儿等着,见人来了,立刻嘘寒问暖,林子旭还拿出了一大颗手腕那么粗的人参,要给她补身体。 “父亲说了,这东西好着呢,无论身体怎么样,只要吃了这颗千年人参一定壮的跟头牛一样。” 他是个实诚的孩子,家里人又知道他家儿子居然让学院里的先生破了相,恨不得从自家儿子身上也开一个洞去陪罪。 所以区区的千年人参,算得了什么呢? “只怕是用不着。” 这东西……是好东西,但若带回去,只会被当了换成银子,然后侯爷会给她一头羊。 “怎会,先生是嫌弃这东西不好吗?您要不喜欢……” “若有心,给我买头羊,让我牵回去即刻。” 她笑道。 本这值钱的东西拿来给侯爷也挺好的,但他林家经商,京城大半的当铺又都是林家的,倘若侯爷不张扬,拿着东西去林家铺子去典当,到时,丢脸可就丢大了。 “羊?” 林子旭一脸惊愕。 就连旁边焱方也露出了莫名的表情。 许久后,面面相觑,眼底都写着同一种震惊。 怎么现在会觉得羊比人参好吗?或者……她很喜欢吃羊? 但先生都这么说了,又真的不打算收他的礼,他只能明早送羊了。 于是叶倾如往常一般去上课。 但课程开了没多久,她就察觉今日的学生都很不专心,说悄悄话就算了,还在她眼皮子底下传纸条,完全没把她放在眼底。 终于,没忍住,戒尺一下打在一学生手上,刚好压住字条。 那学生吃痛,然后惊愕的看着眼前的先生。 叶先生她温和儒雅,从未发过脾气。 但现在,竟有种不怒而威的架势。 “今日可是发生了什么新鲜事,让你等这般不专心?” 她淡漠的眸扫视一圈。 身为先生,她自然要拿出威信。 而且日后要做皇后的,气势要从现在开始练习。 显然她拿捏的很好,一群十六七岁,小不了她多少的学生们被吓到了,大概也有些羞愧,沉默着低下头。 “先生,抱歉,是我们的错。” 第一百三十一章 比武招亲 被打的那人叫叶辰,是贵族,亲姐姐在皇宫做贵妃,家里底蕴也很足,他父亲虽只是翰林院的一闲差,但却无人敢招惹。 “知道错,又为何要犯?” 叶倾可不想被那么好忽悠。 虽说眼前叶辰是她准备拉拢的第一个世家子弟,但也不能一味讨好不是? 尤其是这些十六七岁的少年。 说的叶辰脸微微一红。 “字条给我。” 她倒是要看看,上课传什么传的那么兴致勃勃。 “听说了吗?胡家大姐已经到京城了。” “不是说班师回朝,队伍还有三天才到的吗?” “陛下连晚宴都为胡家大姐设好了,还能有假?” “我听人说,这次陛下要给胡家大姐找夫君,所以被邀请去的世家子弟都可能要上台比武……” “据传,胡家大姐武功高强,可长的却十分丑陋,彪头大汉的,虎背熊腰,听说眼角还有一颗大黑痣。” “不能,那长相能找到夫君?” “所以她才这么些年单身啊,否则官家小姐怎会跑去打仗呢?” “哈哈哈……” 叶倾看的有些凌乱。 楚国有个女将军,骁勇善战,关于她的英雄事迹和传说也很多。 甚至和侯爷有的一拼。 但也只是传说,她本人可从未出现在京城。 怎么现在人来了吗? 她握着那字条,手有些颤抖。 又是一个变数。 女将军也手握重兵,若她在京阻挠侯爷造反怎么办?这很棘手啊。 一晃眼,她想的可长远了。 “先生,实在是这位胡将军一回来就成了京城热题,我们也是……” 叶辰很羞愧的样子,微红着脸要解释解释。 这不是没忍住吗? “所以你们可都受了邀请?” 选夫吗?那是大事,也不知侯爷是否知情。 大家伙儿一愣,只见先生她非但不恼,还很认真的问话。 一时间,大家面面相觑,心思各异。 “武学院的每个学生应该都被邀请了,毕竟……这次晚宴是要求京城习武的世家子弟都参加,叶先生,若您感兴趣的话,可以以武学院老师的身份去,虽说您不会武功,不在胡将军择偶范围内,但去热闹热闹,也是可以的。” 叶辰赶忙道。 他这话,说的够委婉了。 他定是认为叶先生是对那位女将军有好感,可人家女将军要的是武将,可不是他这么瘦弱的文先生。 听的叶倾满头的黑线。 怎么他们觉得那位胡将军是香饽饽吗?谁都会喜欢? “我喜欢娇媚的女子,像胡将军那般传言中长的很粗狂的,我并不喜欢。” 所以她没好气的道。 只是要解释一下自己对胡将军没兴趣。 可谁想,这话会传到胡将军耳朵里呢? 课后,她回到教头休息室。 只见一群武将居然也在讲述胡将军的传说,关于她英姿飒爽,执勤贼王的英雄事迹。 叶倾忍不住又在想,女子做到如此,已经足够了? 所以自己以后若是成为了皇后,也定是能被千古流传的能人。 想到这里,她就更加要努力。 为侯爷赚钱,稳定军心,替他招揽有用之才。 而这一切,也可以开始了。 午后,她从武学院离开,并未直接回侯府。 这些日子,一边赚钱,她也一边收揽了京城最大的乞丐窝。 在后宫时她会笼络别的小宫女小太监为自己收集情报,出来以后,也照样可以。 只是京城势力复杂,情报组织不知道有多少个,她观察了很久才找到这么一群有用,又不起眼的人。 一间小破庙,她推开门直接进去。 从院子到门口,坐满了乞丐,有的露腿,有的露肚子出来,都懒懒的倒在地上晒着太阳,眼睛微眯着,说不出的懒散。 其实叶倾也是打从心底里看不起这些人的。 但现在需要利用,自然平常心看待。 一路走去,那些脏兮兮的大爷就好奇的看着她,目光一路追随她进了里边。 那里边待着的都是乞丐小头目,他们乞丐人多了,不知不觉,也成了有纪律有组织的窝子。 “叶先生,您来了……” 她进门就被一老汉热情相迎,他杵着竹竿起身,一步一个脚印的挪过来。 在他身后,还有很多蓬头垢面的老汉。 一个还好,人一多了,叶倾差点忍不住呕吐。 这味道可真是……太熏人了。 “嗯,看大长老似乎招募了不少人,外面那些……可都是有家眷的?” 但做大事的,不拘小节。 要她嫌弃,这些老乞丐可能会有想法。 所以只能强忍着了。 “呃……” 这下把大长老问住了。 “具体的人数,就连在妇人肚子里的孩子也要算上,大长老把人数报给我,我才能给诸位批银子。” 瞬间,大长老脸红了。 “其实……有部分老汉是有家眷的,如果算上妇人孩子的话,咱们现在庙里一共有两百二十八人,叶先生,其实您资助我们有地方住,有吃的已经很不错了,妇人孩子,他们自己会养活的。” 这有些害羞。 叶大善人帮他们找地方安顿还给银子花,可他们拖家带口的,像是来白吃白喝的。 “我不缺这点银子,这个你先拿着,把破庙整理一下,买些像样的东西,往后这里就是丐帮的巢穴了。” 叶倾给乞丐们命名了一个组织。 往后这组织就为她所用。 “还有你们,虽说……要乞讨,但也适当修饰一下,可以脏,但不能臭,臭乞丐惹人嫌,是要不到饭的。” 她良心劝解。 几个壮汉都是一愣,看着她手里一万两的银票,迟迟不敢接。 “叶先生,其实上次您给我们的五百两都还有剩余呢,咱们这里还有两袋红薯……” “往后你们还是可以出去乞讨,经常蹲的窝点就一直蹲着,但除了乞讨外,我希望你们收听各种各样的消息,不分种类,不分大小事,只要是有关京城的,都记录下来。” 只有给乞丐吃饱了肚子,他们才会分心做其他事情。 所以银子必须要花。 这些乞丐将会是她在京城内的眼线。 第一百三十二章 侯爷去比武了 “叶……叶先生,您到底需要我们做什么?” 大长老听到这样的吩咐,有些困惑。 京城人多,是非多,买菜的妇人都会有说不完的八卦,怎么可能全部记录呢? “这就是你们要做的事情,大长老,你是乞丐中的元老,有一定的威信,所以丐帮里的大小事就要劳烦您了,我会定期过来查看你们的记事簿,另外,记事簿不可能让别人知道,一定要藏好。” 她又交代一句。 虽然没人会来乞丐窝里偷东西,但还是要以防万一。 “明白,叶先生放心,老头子我一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隐隐的,大长老觉得他们好像要去干大事了,终于……有人看到他们的用处了吗? 原来他们也不是一无是处,只会乞讨的啊? “那咱们要开个小会了……” 叶倾先去把窗户打开,然后坐在窗边,摊开地图。 就和老乞丐们研究起了他们平时乞讨的窝点。 所以等她回到侯府时,天已黑了,而且身上臭烘烘的,便立刻回房洗澡。 古叔本是要找她说点什么,但看她好像很忙的样子,就这样又错过了。 罢了,先生他本就名不正言不顺的,又没有名分,也许根本不在意那些呢? 况且侯府迟早是要有个女主人的。 不多日。 这天一早,古岩穿上一早就定制了的深蓝色华服,显得身姿越发挺拔,也更俊俏了。 他平时很节俭,也只有过年才添新衣。 但现在,似乎不大一样了。 古叔眼看着他带着从黑市找来的宝贝要前往赴宴,而叶先生又迟迟未露面,他有些急了。 “侯爷,不等叶先生吗?” “等她做什么?” 古岩都要走了,管家他却忽然问道。 “你平日不是都带着她去的?” 古叔在心底翻着白眼。 完了,先生马上要没有地位了。 “今日去的都是武将,她一个文弱书生,不合适。” 古岩皱了皱眉,好像很不乐意。 有什么不合适的啊?平日里你可是连花楼都带着她一起去的呢。 分明就是有其他想法,已经开始偏心了。 先生要失宠了。 “说的也是。” 古叔闷闷的嘀咕着。 看来,这是无法改变的。 侯爷才出了门。 叶先生就着一身新衣从后院出来了,手里还有书本。 “先生去哪儿?” 怎么今天很适合穿新衣服吗? “上课,怎么了?” 问的怎么那么突然? 叶倾分外疑惑。 古叔赶忙摇头,欲言又止,好像有很多话要说。 “没事,那晚上您……” “我可能回来的会很晚,学院里的老师约了我。” 她柔声道,笑着朝古叔点点头,就走了。 看到那幅神情,古叔越发心疼她。 看来先生真的还不知道侯爷的心思放在其他女人身上了,多可怜呐。 说是晚宴,但午后就已经都到胡府了。 胡家后院和大多数武将家一样,空旷,很适合耍把式。 年长的就在阁楼里坐着,年轻人聚在练武场。 此时胡若兰还未来,年轻公子们谈笑风生,露出的都是轻松惬意的笑容。 “军候到……” 直到有人一声高呼。 仿佛是能感受到那气场一般,众人微怔,很默契的禁了声。 身后好像有猛虎,散发着要捕猎的气场,大步走来。 身为武将,谁不知军候呢? 这会儿连下巴都要抖三抖,不自觉的拘束起来。 “参加侯爷……” 虽然别人觉得没什么,但古岩自己觉得今天穿的太招摇了,跟只花孔雀似的。 所以当一群后脑勺对着他时,他可难受了,不自在的偏了偏头。 总觉得别人穿的都没他好看。 “今日都是来赴宴的,不分身份,所以不必拘礼。” 他突然有些后悔,总觉得自己穿的刻意了些。 毕竟新衣他真的很少穿的。 “是。” 可大家伙儿面色如常,完全没觉得侯爷今天穿的怎样。 反正侯爷他气势逼人,无论什么时候,都不太有人敢直直的盯着侯爷看。 然后,寂静无声。 侯爷在,话都不敢说,似乎就等着侯爷吩咐。 古岩左右张望,胡若兰都没来,所以他还是来的早了些,有些无聊。 这些个都是小屁孩,他一个二十五岁的堂堂男子汉,和他们实在没什么可聊的。 难道还去讨论谁家后院的花儿好看吗? 自觉不合群,他找个安静的地方坐着喝水。 果真他一走,气氛好了些许。 “侯爷,您这是……冲着胡家大姐来的吗?” 别人害怕没仔细看,但焱方观看侯爷可看的很仔细。 一句话,让古岩险些就喷了。 “你……胡说什么?” 看那神情,焱方还有什么不懂的呢? “其实胡家大姐与您年纪相当,兴趣相投,一样都是战场上勇猛的将军,而且在一众人中,唯独侯爷最有气势,与胡家大姐最是相配。” 他懂了。 瞬间一番好话就来。 古岩听的眉毛轻轻一翘,还别说,挺合理的。 “本候只是来吃饭的。” 但这时候要死要面子,否则堂堂男子汉岂不丢人吗? “可今日会有许多公子会为了胡家大姐争风吃醋,没准要动刀动枪呢?” 焱方不死心,挨着侯爷坐下,继续刺激。 “那是小屁孩才干的蠢事。” 古岩冷哼一声。 他才不会如此呢。 于是后来,发生了不可置信的一幕,把本来和谐的晚宴变得有些紧张,隐隐的成了‘战场’。 叶倾课后,随着黄院长一起到胡府。 她自己也很好奇,这位传闻中与侯爷能比较的女将军到底长什么样,什么性格。 “还有谁?” 可才到后院,她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抬眼看时,惊呆了。 那比武台上,侯爷他风姿绰约,站在最中央,覆手而立,微风徐徐,吹动着他那身新衣。 周围,有很多捂着胸口,疑似受伤的公子哥,衣衫有些凌乱。 都不用多想,叶倾便觉得是侯爷他欺负别人了。 这些个年轻少年,谁会是身经百战的侯爷的对手呢? 全场一片寂静。 “侯爷,您武功高强,若您上场,我等是没有任何机会的,但侯爷应该知道规矩,今日比武胜者,可以和胡将军湖上泛舟,喝酒聊天。” 第一百三十三章 出尽风头 叶倾还没搞清楚侯爷为何如此冲动。 台下唯一没上过台的焱方,他笑着道。 摇着折扇,好一风流自信的少年呐。 此话一出,在场人都是一愣。 然后好像就知道侯爷的意图了。 所以他是冲着胡将军来的吗? “到现在为止,还不曾见过胡将军,说这些未免为时过早了,都只是大家猜测,胡将军可亲自说过?” 古岩冷笑。 他这会儿情绪可不大好。 眼看天都快黑了,可胡若兰还未现身。 “没错,的确该问问胡家小姐的意愿,只不过……也要胜者才有那样的机会。” 一个突兀的声音突然响起。 一人从人群中走来。 穿的很是招摇,他一身红衣,长发高高束起,面容虽算不上白皙,但肤色匀称并且五官精致,好一风流不羁的阳光少年呐。 叶倾站在人群中看着他。 只觉得那张脸,好像在哪儿见过。 可却不熟悉,半响也没想起来那家伙到底是谁。 穿的鲜艳,意气风发,当即就成了焦点。 仿佛在他面前,旁的少年郎都过于稚嫩了。 “阁下要挑战吗?” 台上,古岩也觉得这人自己似乎见过,但一时没想起来。 下一秒,只见红衣少年飞身上了台,轻功了得。 自然是要比一比的。 她化掌为拳,立即攻去。 却不想,这次还真有些看头了。 先前的少年不出三招就被松下台,可这人是练家子。 高手较量,台下的人看的欢呼鼓掌。 “你说谁赢?” 林子旭拽着焱方的胳膊,激动的拍打。 好过瘾。 果然高手就是不一样。 “自然是侯爷了,普天之下,谁是侯爷的对手呢?” 焱方一脸自信,声音还很大。 台上那红衣少年便听到了。 “哼,没想到侯爷还戴了一群拥护者。” 少年冷笑。 怎么听不出来那少年是刻意在助威呢? “不是。” 古岩有些委屈,才刚解释了一句。 那少年突然上武器。 这可就……动真格了? 台下众人也倒吸口凉气。 “说好以武会友的,小兄弟,不可乱来啊……” 台下被打歪了嘴的公子急忙吼道。 倒不是怕他伤了侯爷,就怕侯爷取他小命。 可人家都要乱来了,谁听他的呢? 少年一支长枪,枪法凌厉,一出手,直刺要害。 “侯爷小心。” 吓得叶倾下意识惊呼。 下一秒就赶忙捂住了嘴。 这少年居然直攻下盘,也太无耻了。 古岩气的脸红。 但也听到了叶倾的声音。 看到她在台下看着,一脸担心看着他时,莫名的,他居然有些心虚。 她怎么就来了?这种场合,来干嘛? 一时间乱了心神。 所以没留神,下了重手。 夺了枪不说,还将少年一拳打下了台。 那一秒,阁楼里看热闹的胡老分明都站起来,让他‘且慢’了,可古岩有些走神,实在没在意。 他摔的狼狈,恰好摔在叶倾脚边。 她本不想管的,毕竟这人对侯爷下杀手了。 可看到他嘴角渗血时,叶倾紧张了。 被把人给打死,那就麻烦了。 “公子,没事?” 她忙弯腰将人扶起,顺势让他倒在自己怀里休息。 这少年的睫毛好长,眼睛好漂亮。 而且这张脸,她似乎深刻的描绘过。 她好像要想起来。 “多谢,我没事。” 可那人只在她怀里缓了一会儿就已经起来了。 看样子,像是没被伤过,一样的精神。 擦掉血渍,眼睛分外明亮。 “看公子不像是习武之人?” 红衣少年打量着眼前这漂亮的小公子。 “确实不是,我是武学院的文学先生叶倾,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怎么,要因为她不会武功鄙视她了吗? 叶倾已经做好准备了,所以不怕。 “先生?叶先生?先生原来是个才子啊,难怪和那些臭男人不同了。” 红衣少年眼睛微亮。 那些臭男人?指的谁? 叶卿还未反应过来。 而少年只是深深看了她两眼,已经走向了本来的军候。 “侯爷武艺高强,在下甘拜下风。” 他冲着他行礼。 而古岩在把人打倒以后,脑海中一张清丽的脸与当前的完全重合,他好像知道为何眼熟了。 只见他正要说什么,红衣少年又抢了话。 “既然你赢了我,那胡家小姐自然是要见你的,侯爷请随我来,诸位,胡小姐马上就到。” 少年微笑着,示意侯爷跟他走,然后又给了那些好奇的少年公子一句话。 他声音洪亮,还带着说不出的意气风发和自信张扬。 叶倾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是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远了,剩下一堆少年公子,议论纷纷。 谁也没看到阁楼里,那些个老人正在谈论胡若兰的婚姻大事。 只见一白胡子老爷子摸着胡须,一脸笑意。 “看来,胡老爷子的孙女婿啊,非军候莫属了,莆田之下,怕是也只有军候能制住你家那小丫头骗子。‘ 白胡子老爷子笑的温和。 倒是刚才急的起身的胡老爷子有些生气。 “哼,居然打伤我孙女儿,回头看我不教训那死小子……” 他骂骂咧咧的,满脑子都在想着自己孙女儿有没有事? 古岩跟在少年身后,心情越发沉重。 眼看要到胡若兰闺房,他停下了脚步。 他也不是小气之人,当即就给他陪罪了。 “本候没看出来居然会是胡小姐,下手重了些,还请胡小姐切勿计较。” 打完了才发现是她,这不是在玩他吗? 古岩有些生气。 怎么就没想到她会亲自出场呢? 红衣少年微愣,转身,笑意盈盈的看着古岩。 那漆黑的眸如同夜空中的星,神采奕奕,光彩照人。 “要让你看出来,那本将军的伪装也太拙劣了,你武功比我好,赢我才正常,军候不必挂怀,就这点小伤,不日就能痊愈。” 说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行为十分的帅气。 若是叶倾看到她此刻的神情,定会一眼认出,这就是那英姿飒爽的女将军,就是曾今她缺脸的美人图,后来,侯爷给了她一张脸。 与眼前这张,并无差别。 第一百三十四章 打劫就打劫吧 古岩看着如此热血的胡若兰,心也被牵动着。 有一种蠢蠢欲动的陌生感,就像是不属于他的情感被突然就涌现了,很奇怪,心底是滚烫的,全身血液也在快速流动,好像快要窜出来。 “那就……本候还是要赔不是的。” “那改日送礼喝酒。” 胡若兰也不计较这些。 常年在军营里待着,也是个直脾气。 “好。” 所以是约定了下次见面? 古岩那张老脸微红。 她简直和自己印象中的一模一样,这么多年了,从未变过。 “那我进去换衣服,一会儿一起出去,侯爷今日是胜者,照着我阿爷的意思,你要跟我坐一桌吃饭。” 她眨眨眼睛,似乎有些无奈。 但眼底一直都有着无法摧毁的笑意和明朗。 如此娇艳的她,像是太阳。 “好。” 今日他来可不就是为了这个吗?否则谁像个白痴一样站在台上啊。 院内叽叽喳喳一直吵闹着,直到胡老爷子看着时辰差不多,邀请众人落座。 虽然他家孙女儿选定了今晚同桌吃饭的人,但来的都是世家子弟,没有理由不给饭吃。 而且这个排场,很适合迎接他最心爱的孙女儿。 京城的传言他可都知道,都说她孙女儿貌丑,五大三粗跟个糙汉子一样,更有过分的还说她长胡子,简直太过分了。 所以,得让他们看一看,京城第一女将军,她不仅有本事,还漂亮。 尤其是她今晚会跟军候一道前来。 “胡小姐到……” 下人站在门口一声吼。 众人齐刷刷转头,只见一红衣少女,她英姿挺拔,走路带风,一点儿也不像大家闺秀那样慢吞吞的扭捏,不一样的气场,不一样的……绝色。 先前有多瞧不起她,此刻就有多惊艳。 为何……胡家大姐胡将军,那个传闻中的丑八怪会长成这样? 小麦色皮肤,五官立体精致,眉宇间都透着一股锋利,说不出的英姿飒爽。 从身形,从脸蛋。 简直秒杀很多大家闺秀啊。 那一刻,世家公子心底都在惊叹。 这样的大姐若为妻,也蛮好的啊…… 那一秒,看到胡若兰那瞬间,叶倾从头到脚都是冰冷的。 那张脸根本就是…… 她一直以为侯爷珍藏着的只是美人图,只是假的。 可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竟是胡家大小姐吗? 她简直和自己画的一模一样。 而且此刻侯爷就在她旁侧,并肩同行。 “有没有发现侯爷和胡将军真的很配,简直就是郎才女貌,金童玉女啊……” 她身后,林子旭和焱方在感慨着。 的确很相配。 而且还是侯爷朝思暮想的美人儿。 内心一片凄凉。 看着侯爷那身新衣,她好像就知道侯爷的心意了。 是情敌出现了吗?而且是那么优秀的情敌。 她低头,喝了杯小酒,心头愁绪就散开了。 在此之前还真没想过会有人出来跟她争呢。 对方漂亮,出身显赫,又是有权有势的女将军,而她?不过是宫里出来,赏给侯爷,侯爷还不稀罕的小太监。 这如何比啊? 首先性别就没有优势。 所以一整晚,她都是闷闷不乐的。 而她真的也只是来吃饭。 眼看着侯爷和胡将军同坐,两人出双入对,简直不要太相配。 而席间,似乎所有人都满意他们在一起,尤其是她身后二位学生,一直在讨论他们有多相配。 无论是相貌,性格,兴趣,志向,还是军功…… 简直天作之合啊。 所以后来晚宴结束,她告别师生,就独自回府了。 反正侯爷和胡将军肯定志趣相投,有很多话要说的,一时半会儿不会回去。 长夜漫漫,路也很长。 她这种一贯喜欢漫步的人在今晚格外不想走,很是颓废。 所以人心情不好的时候,总是倒霉。 夜深人静,冷冷清清,突然出现两个恶汉拦住了她的路,还亮出了武器。 “不许动,想活命的就把值钱的东西都给我拿出来。” 手持匕首的恶汉站在叶倾前方一米处,恶狠狠的威胁着。 叶倾就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把钱包,玉佩……所有值钱的都丢给他们,人看上去就很丧。 “还有你腰间的腰带。” 那俩人面面相觑,感觉今晚遇到个怂包了。 她微愣,倒是一点儿都不介意宽衣解带。 “外套要吗?” 她有些木讷的抬头。 那俩人一看她衣服很是华贵。 “脱。” 看她这么配合,怎么能不要呢? 叶倾忍不住一声冷笑。 “呵,真够贪的。” 随即二话不说的把外套也脱给他们,她俨然一副被打劫了的模样。 两人微愣,小弟把所有值钱的都抱起来,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 “大哥,这人是傻子吗?都不反抗?” 小弟忍不住问道。 “我怎么知道,不过我看她倒没什么威胁,怂包一个,我告诉你,你要敢去报官,你就死定了。” 然后威胁了一句,两人拿着值钱的东西就走路了。 “所以人家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怎么那么容易呢?” 叶倾无奈苦笑,摇了摇头。 然后一副被打劫了的样子,慢慢走回侯府。 古叔一见到她这模样,着实被吓得不轻。 正要说点什么时,叶先生她已经说很累,已经走了。 看那神情,今晚去吃饭,似乎遇到了不开心的,而且好像可能被打劫了。 可那模样有些奇怪啊。 古叔一颗心都在忐忑,有些紧张。 不知侯爷他……在哪儿呢? 脖子伸的老长,远远的观望着。 但他家侯爷,真的太让人失望了。 后半夜,他缓缓走来,似乎很疲惫的样子,而手上,还拿了一堆……奇怪的东西。 “侯爷,这是……” “叶先生可回来了?” 他喝了酒,似乎还不少。 “嗯,这会儿想来是睡着了。” 然后侯爷他就把那堆东西丢在了他手上。 “拿去还给他,也真没出息,大半夜的居然还被人打劫。” 他没好气的嘀咕着。 听那语气,一点儿都没担心过。 古叔怔愣了片刻。 “先生……被打劫了?那他……他没事?那您……您怎么来的这么晚?” 他没看懂,今晚发生了什么。 但先生情绪明显不对。 第一百三十五章 这俩人要完 “放心,我问过那些不知死活的恶霸了,他们看叶倾很配合,没有伤害他,回头去安抚一下。” 古岩似乎喝了不少,说话都带着醉意。 然后拍拍古叔的肩膀,很放心的把叶倾的事情交给他,这就回屋歇息了。 把古叔搞的一愣一愣的。 他不懂,如果是侯爷跟在先生后边回来的,怎会让先生被打劫呢? 可若是没有,那他怎么知道先生被打劫了? 所以今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老头子怎么都想不明白。 翌日一早。 古叔专门给叶倾炖了鸡汤,还做了鸡汤面,想哄哄他。 本想着为侯爷说两句好话。 可先生她醒来后就跟没事人一样,该吃吃,该喝喝,然后还谢谢他,拿着课本去上课了。 “先生,侯爷他今日也要早朝,时间还早,不如您等等他,让他送您过去?” 虽然好像没发生什么,但古叔一颗老心脏不上不下的,总是不大舒服。 “不了,到底不顺路,而且我自己已经习惯独自去武学院了,就不劳烦侯爷。” 她转头淡笑着,语气十分平静。 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看样子是没事啊。 但为什么,他总觉得先生那笑容有些苦涩呢?而且她说的也太可怜了。 堂堂侯府,居然让先生走路去武学院上课,又走着回来,这不是赤果果的虐待吗? 显然因为昨天在胡府很多了,大部分子弟来上课,都是一脸的疲惫,频频打瞌睡。 但叶倾出奇的没有找麻烦,授课到一半,忽然停下,然后盘腿坐在书桌前,屏气凝神,就地打坐。 后半节课,简直安静的不像话。 林子旭和焱方频频睁开眼睛看着叶先生,她疑似在运功的样子,面面相觑。 “你猜,昨日侯爷与胡家大姐那般,先生可会有什么想法?” 林子旭小声嘀咕着。 毕竟他俩是唯一猜到叶先生身份的人。 但因为对侯爷的无条件信任,所以哪怕叶先生现在是个阉人,他们也绝对不会鄙视的。 毕竟人家真的有真才实学,而且还因救长公主有功,早就从奴籍变成平民了,听说似乎还能参加科考…… 虽然阉人做官,史无前例,但他们不觉得开创先河有什么不好的。 “定是有的,否则她怎会如此无精打采呢?若是胡家大姐和侯爷真成了,那以胡家大姐的性格,一定容不下叶先生,她定会被扫地出门。” 焱方一本正经的分析。 小小少年,像他这般通透,也是少见了。 林子旭频频点头,的确很有道理。 “那先生还会在武学院……” “定是不行,以胡家大姐的性格,一定不会让一个阉人留在侯爷身边的。” 焱方又小声道。 小小年纪,他好像能洞察一切。 得亏声音很小,旁的人睡的都跟猪一样,否则这要被听到了,可不得了。 刚说完,叶倾眼睛刷的一下睁开。 不知是不是错觉,二人觉得非常温和的先生那一秒眼底掩藏着很浓烈的杀气。 尽管他在尽力掩藏,可似乎也没藏住。 “你们两个,跟我出来。” 是可忍,熟不可忍。 二人微愣,俨然一副做错事不敢出声的样子,塔拉着个脑袋就跟了出去。 “刚才是在议论我吗?” 她将二人带到大树下,四下无人。 清晨的阳光透过树梢打在她脸上,显得那张脸越发白皙,也美的不真实。 二人都是心神一晃。 有那么一秒,居然被这绝美容颜给蛊惑了。 “没有,我们……” “似乎你俩很喜欢讨论人家的私事,昨晚也是在我身后一直议论侯爷和胡将军有多相配,是吗?” 叶倾冷声道。 儒雅的她,竟然无形中射出一股冷冽的气势,虽不似侯爷那般有压迫力,但却冰凉冰凉的,很冷。 林子旭和焱方这俩少年都被吓到了。 完了,先生生气了,动真格了,死定了。 “先生,您……现在是在嫉恨,要报复我们吗?” 焱方反应极快。 想提醒她,您现在可是先生,不能对自己的学生动粗。 “嫉恨?二位少年似乎用错了词,至于报复,你们没有对我造成任何伤害和影响,哪里来的报复?这功课,学的很一般呐。” 叶倾看焱方那警惕的样子,无奈笑了笑。 本来很生气的,甚至把这两人化为敌人阵营了。 但一秒钟,又觉得的确是自己情绪化了。 “那先生现在把我们叫出来,是要说什么?” 不是报复吗? 焱方虽然疑问,但已经放心了不少。 “刚才在里边谈论什么?一五一十,现在全告诉我,若有一句谎言,我只能把两位家长请过来,好好说一说二位在学院的表现了。” 叶倾微眯着眼。 虽然没了杀气,但这话也没让他们觉得好多少。 学生最怕的就是这种动不动找家长的先生,好气人。 能说吗? 林子旭求救般的看着焱方。 当然要说,但不能让林子旭那傻缺实话实说。 下一秒,焱方就愁眉苦脸的,眉头皱成了一团。 “先生……我们知道您在侯府过的辛苦,隐藏身份也很辛苦,所以我俩这不是担心您吗?若……胡家大姐真的和侯爷成亲,做了正室,那您一定会被赶出去的,恐怕连先生也做不了了,那以后,我们就见不到您,所以才担心,我和子旭正商量着,应该要怎么办呢。” 听的叶倾一脸惊讶。 还真没看出来啊,这俩人想的会那么长远。 更没料到的是他们居然猜到了自己的身份。 如果是之前,她或许会威胁他们要保密,不能说出去。 但现在对她而言,胡将军才是首要威胁。 自己无处诉说苦处,但有那么两人多管闲事的想了这么多,似乎也不差。 并且,焱方所说的,正是自己担忧的地方。 所以在侯府,她不能闹,不能折腾。 “未免想的多了些,我如今不再是奴隶,就算离开侯爷,也能生活的很好。” 但面上,还是要假装不在意的。 毕竟她清高的人设得立好。 这话说的二人微愣,明显能看到眼底有丝丝的惊讶和敬佩。 第一百三十六章 收买人心 似乎在说,先生他果然是个很有骨气的人。 “可对您未免太不公平了些。” 林子旭一脸真诚的道。 “我原只是长公主赏给侯爷的,又非侯爷所喜,更没有名分,有何不公平的?倒是胡将军与侯爷,门当户对,兴趣相投,配的很呐。” 她淡淡道。 嘴上说的云淡风轻,但心底是咬牙切齿的,咬着每个字说过去的。 两人表情有些惊悚。 似乎是不相信。 但看着先生,俨然一正人君子,清高模样,就不得不信了。 “先生胸襟宽广,学生很佩服。” 两人齐声道。 看得出,是由衷的。 叶倾隐隐有些高兴。 毕竟自己伪装的目的就是如此。 “但婚姻大事,又非两人说了算,现在就笃定他们会成亲,为时过早了些……” 然后她便一本正经,想着法子的要拆散人家了。 “先生说的有理,是学生的错。” 焱方一愣。 说的也对,目前为止,可不都是他们自己猜测吗? “切忌,不可在公众场合热议,他们都是身份尊贵之人,若被人坏了名声,追究起来,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叶倾在阴阳怪气的说,不想惹事就闭嘴,别再说人家相配了。 “是,先生教训的有道理,我等谨记。” 这一点焱方的确是忽略了。 这会儿一想,有些后怕。 无论侯爷还是胡家大姐,都不是他们这些久居京城的世家公子惹得起的。 “是。” 林子旭单纯些,这会儿叶先生一番话,已经把她奉为智者了。 所以有学问的人,真的就很聪明,脑子好使。 叶倾单纯想耳根子清静些,不要总谈论那两人如何如何相配,她怕自己忍不住,要黑化。 但经过昨晚,有想法的岂止这俩公子哥呢? 刚上完课回到教头休息室,武教头们已经聚在一起谈论着胡家大姐要嫁人的事情了。 都说这俩极相配,而且他们还都看出了侯爷对胡将军有情意。 “真是从未见侯爷为了哪个姑娘家这么费尽心思,昨晚,他目光可一直都在胡将军身上,我想啊,胡老爷子对这位孙女婿也十分满意,否则也不会一直灌酒了……” 五教头们哈哈大笑,似乎这是难得的喜事。 “叶先生,你和侯爷走的这么近,可知道一些秘闻?侯爷这些年没有女人在身边,该不会就一直在等着胡将军?” 这些教头可不知道她和侯爷的关系。 看到她进来,居然还要拉着她谈论八卦。 尤其是这句等着胡教头,炸的她有些晕。 那幅私藏的画像…… 原来侯爷这些年一直都有惦记着的人。 “侯爷私人感情上的事,我知道的不多。” 她尽力让自己保持风度,露出浅笑,只是笑的有一丝丝苦涩。 “不过他身边现在有个宠奴,听说侯爷待她极好。” “那到底也只是个太监,我们都知道是长公主看他不娶亲,故意送去恶心他的,那算不得一回事。” 武教头笑道。 叶倾的笑容在瞬间崩裂。 忍了又忍,紧握着拳头,她无声无息的退出这些人的议论。 可不想,即便走到街上,也听到很多百姓都在议论,他们心目中的两大英雄好像要成亲了,那这将是京城最近一年来最大的喜事。 那些个声音就跟带了灵魂一般,钻进叶倾心底,住在里边,怎么也驱赶不走。 她是真的没忍住,远看到一群妇人坐在那里嗑瓜子聊天,就端着一盆黑漆漆的,不明来历的脏水冲了过来,一盆倒了个干净,然后飞速跑开。 “啊,哪个不知死活的王八蛋……” 后边的人骂骂咧咧,似乎发现是她了,追赶而来。 可她头都没回,飞快跑进了怡红院,大门一关,直奔桃夭的房间。 “我……” “啧啧啧,真沉不住气,这要被人抓到,那你可如何解释啊?” 却不想桃夭她一直站在窗户边看好戏。 俨然,刚才她在下边的胡作非为,她全都看在眼里。 “这不是没被抓到吗?” 这会儿心情不好,所以才不管后果呢。 她黑着脸进屋,别的话不说,就开始喝酒。 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我在低谷,谁都别惹我的气场。 桃夭晃悠着自己手里的折扇,眼底柔情,那扇子只画了一朵粉色桃花,十分逼真,看得出画功了得。 但她何至于如此喜欢呢? 还不都是因为是欧阳予所画?这是赠给明月诏诏主的,报答她的救命之恩。 于是桃夭没忍住,就拿来青楼晃一晃。 叶倾酒都喝了过半,只见桃夭还沉浸在自己的扇子里无法自拔,顿时就有些生气了。 “想必你都听说了,见我如此,难道不知安慰几句?” 她俩不是朋友知己吗?如此,也未免太让人寒心了。 “安慰又无用,何必呢?你且发泄一番,待你没力气骂人了,我再来陪你说话,我可不想被你骂的狗血淋头。” 桃夭微笑着。 简直就是没心没肺。 叶倾简直气到想当场咬死她。 可是冷静的想啊想,人家说的也很有道理。 她这会儿,的确需要冷静。 直到整壶酒都喝完,脑子也晕乎乎的,她那股躁动不安的火气才淡了许多,所以这会儿更多的就是不安和无奈了。 桃夭也如她自己所说那般,走了过来,还难得的把那把心爱的折扇先放下。 “对方不仅有才有貌,还有军队做后盾,你俩做对比,男人都会选她,不会选你。” 人家是标准的女主人设好,而你,不过是个炮灰小绿茶而已。 桃夭觉得这毫无悬念。 “照你这么说,我应该卷铺盖走人了?” 又是这句话,她要气的冒烟了。 不如她是事实,没必要每个人都来重复。 “倒是不必,左右侯爷现在对你也没什么儿女私情,大约是把你当成好兄弟的,你在侯府,不影响人家成亲生子,你依旧可以做你的先生,享受荣华富贵,以侯爷的性格,不会亏待你的。” 桃夭淡淡道。 语气很轻松,俨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第一百三十七章 其实她是被设计了 你明知道,我要的不是这个。 叶倾轻蹙眉,到此刻也不想多费唇舌去解释自己的心思了。 因为明显她就是拿自己开涮。 “除非你现在能立刻恢复女装,去表白。” 桃夭又道。 “不行,不到时候。” 这时候恢复女儿身,先生没得做了,外出也不方便,她还要靠着太监的身份去笼络人心呢。 “那不就行了?你阻止不了人家要做的事,自己也无法迈出一步,所以何必在这儿自寻烦恼,只因一些闲言碎语你就这么难受,日后胡姑娘要真入了侯府,你不会日日夜夜都想着要毒杀人家?” 桃夭说着,忽然凑上前。 其实炮灰绿茶人设就是这样的。 而看叶倾突然惊愕还有一丝丝心虚的反应,显然,她说中了。 “我不会。” 然后炮灰绿茶后来又否认。 只是这否认在桃夭眼底就是一堆废话,她听都懒得听。 叶倾到底是有些心虚的。 忍耐了小片刻后。 “你觉得我应该大度一些?” 但她绝对不可能在他人面前承认自己真的有那样的想法。 “大度对你有好处,在你没有变成女人之前,你都得对胡将军充满了善意,将她当作侯府未来当家主母来看待,他日,若是侯爷真对你有什么感情的话,定会心疼你的。” 桃夭一本正经的教导。 似乎教一个小绿茶上位,也挺有意思的。 叶倾若有所思,然后觉得很有道理。 “可她若是要将我赶出去……” “不会的,胡将军是征战沙场的英雄,又并非闺房里那些争风吃醋的小女人,如今你声名在外,与侯爷的关系又很是融洽,侯爷将你当兄弟,胡将军自然不会对你乱来,当然了,前提是要你不作死。” 人家可是妥妥大女主人设,怎会在乎你这小绿茶? 照着大女主人设,只要你别找人家茬,人家才懒得搭理你呢。 她听得出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虽然她可能会忍不住。 但桃夭说的对,惹一个自己完全惹不起的人,目前来说,对她百害而无一利,除非她打算破罐子破摔,不要侯爷了。 “那我……是不是要与她结交?” 不得罪,要做好姐妹。 叶倾想进一步,了解她,掌握她,知道她的弱点后,一击致命。 桃夭微愣。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样子,心底很无奈。 果然人家是小绿茶啊,怎么会坐以待毙呢? “她若对你有好感,自然是可以,若不喜欢你,也被去人家面前晃悠。” 听到这话,叶倾顿时眯起了漂亮的眼眸。 “她会喜欢我的。” 就连长公主都能改变对她的看法,区区一胡将军,怎会没有办法呢? 你这小绿茶,可真自信呐。 在怡红院睡了一觉,酒劲散了差不多,她才准备要走。 可刚出门,就看到绿萝被一个男人搂着进了房间。 那男人长的猥琐不说,还色迷迷的看着绿萝,只见她脸色有些难看,似乎不愿意,却又推不开。 自己的红颜知己,这是要被人欺负吗? 叶倾快步跟了上去。 两人已经进屋,还把门关上了。 忽然,绿萝惊叫一声,有些慌乱。 “公子,如今绿萝只卖艺不卖身,还请公子自重,若想听曲儿,绿萝很欢迎公子,可若是别的,请公子去找别的姑娘。” 听那声音,娇滴滴的,似乎要哭出来。 “装什么清高呢?这里的姑娘谁不是卖身的?连花魁都逃不过,你一个被相爷抛弃的残花败柳,在这儿装什么?给本公子过来,否则……别怪我动手。” 那男人叫嚷着。 然后就是推推囔囔的声音。 该不会要用强? 叶倾眉头轻蹙,有那么一秒是在思考自己这单薄的身躯要冲进去会不会被揍。 但绿萝哭声更甚,她顾不得了。 只能硬着头皮上。 “住手。” 门一脚踹开。 只见绿萝已经被那猥琐男推到了床边,外衫也被撕碎,好不狼狈。 “先生……” 绿萝看到她那一秒,哭的更甚了。 “哪儿来的小白脸,居然敢打扰本公子的好事,你找死在,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我父亲可是朝中二品大员,京城府衙可是我舅舅,不想死就滚蛋。” 那人叫嚣着。 听这身份,的确很厉害。 但在文学院和武学院都没见过这个人。 那就是个不学无术的混混了。 还当她是没见过世面的吗? 叶倾冷笑。 “府衙李大人清廉又能干,前几日还与侯爷一起营救长公主,真没想到会有这么脓包的侄子,不知阁下怎么称呼啊?” 她已经走进去了。 看对方无脑,她很放心。 对付他这种人要是都没法子,那日后还怎么做皇后呢? 猥琐男微愣。 “你认识我舅舅?” 叶倾一句话吓到了他。 毕竟她张开提到的都是大人物,而且好像还很淡定的样子。 再看她气度,似乎非普通人。 “有过一面之缘,倒是不熟悉,只是侯爷若知道他家里人是如此德行,只怕会很失望。” 看似她漫不经心的在嘲讽他。 但却把无脑的猥琐男吓的一愣一愣的。 “你又是侯爷什么人?” 他无脑,猥琐好色,不学无术。 但京城有的人,真不是他能惹的。 “别管我是谁,但这位姑娘的琴艺无双,侯爷很喜欢来找她。” 你要敢动侯爷的姑娘,你就死定了。 “可她之前是跟相爷的。” 猥琐男很惊讶,还 一脸莫名。 “怎么跟了相爷,就一辈子是相爷的人吗?还是说你觉得侯爷比不上相爷?” 叶倾冷声道。 那该死的欧阳予,先前把绿萝当情人,现在是抛弃了吗? “不敢,不敢,我不敢,嘿嘿,公子,这不是误会吗?误会,您看我这是酒精上了头,做了糊涂事,还请侯爷他老人家大人不记小人过……” 猥琐男被叶倾的架势吓到了。 毕竟一个可以把侯爷和长公主都挂在嘴上,看上去像世家公子的人,来历不凡。 “还不快滚。” 叶倾满意的很。 就这么轻松解决了一个无脑猥琐男,很有成就感。 没多久,屋里算是清净了。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有情人我也有 绿萝坐在床上,哭的好不伤心。 见她如此,叶倾是真心疼。 青楼女子,真的很卑微,没有什么是自己能掌控的。 她暗叹口气,起身给她找了件衣服披上。 “没事了。” 刚拍拍肩膀,安慰了一下,下一秒,她整个人就倒在她怀里大哭起来。 那叫一个肝肠寸断,身体都在颤抖着。 叶倾的心情,就有些复杂。 耐心的等她哭完,哭累了,才坐在床边。 眼睛红肿,如墨的长发披散开,一副需要安慰,需要关怀的样子。 “你和相爷多久之前的事?” 她竟不知,欧阳予那冷血无情的家伙已经把绿萝抛弃了。 以前有欧阳予庇护,客人还不敢动手动脚,可没了之后呢?谁不想染指相爷曾经碰过的女人啊。 “已经有段时间了,是老鸨说,日后相爷不会再来听我弹琴了,自然要断了我房里的吃食,让我自己去赚。” 有欧阳予在,她不愁吃穿,都是被供养的。 “为何不告诉我呢?” 问完以后,绿萝就用无比幽怨的眼神看着她。 顿时她就后悔了。 找她,怎么找啊? “先生好段日子没来了,我以为先生……忘了我,而我……又不知先生住在何处,自然不敢找,也找不到。” 于是绿萝那眼神,就越发可怜。 叶倾尴尬的想摸摸鼻子。 但是那动作好像又显得她真的很心虚,很对不起绿萝似的。 “近日,我的确有很多事,所以没来得及过来。” “所以先生就算过来了,也只会去找桃夭,我的确是没有桃夭漂亮……” “那不一样,我和桃夭的关系并非你想的那般。” 一见绿萝神情失落,露出了一副好像被心上人伤害的表情,叶倾就赶紧解释。 不忍心呐。 “先生和桃夭姑娘的关系自然是不一般的,绿萝只是个连命运都无法掌控的弱女子,不敢奢求和先生有什么,只希望先生过来怡红院时,能想起绿萝……” 那柔弱又悲伤又卑微的神情,看的叶倾心绞痛。 总觉得她和自己有相似之处。 只是她没认真去想,原来今日绿萝是知道她来的,那后边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真的是意外呢? “好,我定经常来看你。” 看她可怜,那便能瞒一时是一时了。 反正她是女人事情短时间是不会曝光的。 “谢谢先生,只是……日后绿萝恐怕要经常接客,就算先生来了……” “你不用接,老鸨那里我会解决,你就安心住在此处。”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够可怕了。 既然她和绿萝这么有缘,那便护着她好了。 “不行的,楼里的姑娘要么被赎身离开,要么只能接客,而相爷因为和老鸨关系非常,所以才愿意让我一直住在这里,伺候着我,恐怕先生……” 她欲言又止。 显然说的是叶倾没有相爷那个特权。 怎么养个女人在怡红院都不行吗?她有些怀疑。 但细想,似乎绿萝也没有骗她的必要,而且她待在这里,总是要受欺负的。 “是吗?那便容我回去想想,该怎么办才好。” 唯一的可能就只有赎身了。 可是这件事她一个人说了不算。 “嗯,我等着先生。” 而绿萝似乎很清楚要怎么做,此刻一点儿都不失望,还充满了希望。 那希冀的眼神,让叶倾心底沉甸甸的,似乎不做点什么,真的对不起她。 深夜,回了侯府。 看到古岩屋里还亮着,她就进去了。 只是没想到古岩看到她,居然有些惊讶,还眼疾手快的把画像收到了身后。 偏偏叶倾还看到,他在看胡将军那幅美人图。 心底苦涩,但只能装没看到了。 “这么晚,你有事吗?” 古岩那表情就像是在做什么亏心事被抓到了一般。 “有件事我想问问侯爷的意思。” 叶倾不断给自己洗脑,没看到没看到,就是没看到。 然后带着这往常一样的神情,没什么表情的看着他。 “你问。” 他把画像放到了桌上,还特意拿一画纸遮好。 这刻意的样子,真是没谁了。 叶倾简直气的说不出话来。 “怡红院的绿萝姑娘,侯爷可还记得?今晚我去见了她,发现她的境况很不好……” 她的遭遇,叶倾过度夸大的告诉古岩,好让他知道人家姑娘真的很可怜。 “所以呢?你准备为她赎身?” 只是大概是因为他现在心思都在胡将军身上,居然没什么反应。 “若要为她赎身,她必定是跟着我的,那便需要在侯府住上一段时日,不过侯爷放心,待我赚够了钱,我就去外边住,绝不打扰您。” 她当然没有要离开的想法。 只是气不过他对胡将军那么好,刻意试探的。 “倒是不用,你有那银子还不如充公,侯府院子,容得下你二人,再者,你也需要一个人贴身照顾着,只是……你确定她知道你身份后,还愿意跟着你吗?” 看来这小太监是动了春心了啊。 不错。 古岩十分的欣慰。 但有些担心绿萝,一般的女子能接受残缺的身体吗? 要知道她一旦把人接到侯府,定会知晓叶倾的身份。 “这我倒是没多想。” 叶倾微愣。 居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你去问问,若她愿意,你便带回来,若不愿……本候帮你将人给打发了,定让她守住你的秘密。” 古岩淡淡道。 所以这都不算事儿。 那就这么决定了。 隔日一早。 叶倾去找了绿萝,将她约出来,在第一酒楼的包间里吃饭。 她表示要为她赎身,还她自由时,绿萝眼底满是星光。 “绿萝定会报答先生的,绿萝生生世世都是先生的人……” “先别这么说,你不一定要跟着我。” 她激动的拉着叶倾的手,情意绵绵。 她不自在的收回,很是尴尬。 “先生这话何意,难道先生……为我赎身,但不想要我?” 感激的绿萝眼看着眼泪又要掉下来了。 叶倾很深沉的叹了口气。 “事到如今,我只能把实情告诉你了。绿萝,其实我……不是个正常的男人,你可知我与侯爷关系为何如此好?” 她打算交代了。 第一百三十九章 情敌登堂入室 照着侯爷的意思,告诉她,自己是个太监。 那一秒,绿萝的手仿若自然脱落,一脸呆滞,仿若她整个人都静止了两秒。 于是,她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你是说……你……你就是侯爷……不,是长公主送给侯爷的宠奴?” “你若不信的话,可以试试……” 说着,她赌一把,把她的手拉向那里。 绿萝是本能性的一下弹开了。 “不……不用了。” 这才是人的本能反应。 叶倾假装失落,苦笑着。 “你我相识一场,你又对我有恩,所以我自然不会看着你受苦,如今你已经是自由之身,想去哪里都可以,这里还有些银两,你拿着去做一点儿小生意……” “先生,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怎会嫌弃你呢?只是……只是没想到……先生,你过的也太苦了。” 说着,绿萝居然又要哭了。 “你不嫌弃我?” 叶倾有些意外。 “怎会?先生都不嫌弃我出生青楼,我又怎会嫌弃您呢?而且先生处境也很难,竟为了赎我花了这么多银子,还要给我一笔钱,就算身体残缺又如何,只要您对我好就足够了。” 绿萝隐隐的居然还有些激动,因为她好像知道为什么先生一直不跟她亲近了。 这就…… 叶倾怔愣片刻,想到了其他事情。 “那你就随我回侯府,你放心,有我一日在,定护你平安。” 带着她回侯府也是件好事。 侯爷要找胡将军,她也该有个女伴儿。 “嗯,只是……侯爷会不会不高兴?毕竟先生您在侯府,就身不由己。“ 绿萝自然的很愿意。 但她不得不考虑,原来先生不是她认为的世家公子,她在侯府也是个奴。 “那你多虑了,侯爷一直希望我能找个伴儿,而且当初也是他鼓动我去找你的,放心,他会很喜欢你的。” 说起这个,叶倾有些苦闷。 回府后。 已经日落黄昏了。 “先生,这位姑娘是?” 古叔今天有些刻意的跑过来,而且身体下意识的挡着某个地方。 怎么书房里,这会儿正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发生吗? “古叔,她是绿萝,以后就跟着我,劳烦您,为她准备一个房间,就住在我隔壁,可好?” 虽然她觉得奇怪。 但也没有表露出来。 态度一如既往,如水一般。 可是一旁绿萝却有些胆战心惊。 先生她是被送来的奴才,没有地位的。 和管家这样说话合适吗? 侯府的大管家,堪比大户人家的主子了。 “好好好,这没问题,绿萝姑娘是?走,跟我来。” 可是老管家态度好到让绿萝有些惊诧。 他不问自己来头,也没有任何意见,这就给安排了? 难道不应该先排查一下吗? 大户人家什么时候那么随便了? 绿萝有些呆,她本都准备好了说辞的,哪怕自己是青楼出身,但她会说自己身世悲惨,也是被逼无奈才在的青楼,而且这么些年,她算是清白的。 可是自己准备的解释毫无用武之地,人家压根不在乎。 “多谢。” 一时间,她心情有些复杂,看了看叶倾。 对这陌生的环境,她真不知要作何反应。 “先生,一起过去吗?” 古叔很热情的带着绿萝要走,却见先生没跟上来,有些紧张。 生怕有什么会被发现似的。 “侯爷回来了吗?” 她却问道。 顿时,古叔眉头轻颤。 完了。 内心,他在泪奔。 “其实侯爷今日不曾出去,一直都在书房呢。” 他淡淡道。 内心希望先生可别再追问了,他不想说,但也不能撒谎。 “噢?可是有要事?” 居然连古叔都紧张,一定有猫腻。 难道是侯爷在和谁谈论秘事?又或者……和某人私会? “倒是没有,今日……” “得侯爷如此大礼,我定是要请侯爷吃饭的,不如明天晚上在天下第一楼,我俩好好吃一顿?” 他话没说完。 书房的门开了。 胡若兰洪亮又悦耳的声音就这么传入耳里。 她似乎很喜欢红衣,站在侯爷身边,那么惹眼,尤其是脸上的笑容,怎么可以有个女人笑的那么无忧无虑,那么天真肆意呢? 而侯爷他,也是少见的开心。 那张总是严肃的脸都不自觉的勾起了笑容。 “只是借花献佛而已,这画,乃我侯府的先生所绘……” 他说着话,突然看到了叶倾。 微愣,居然是下意识的和胡若兰保持了三分距离。 “叶先生,过来。” 他冲着她招了招手。 然后叶倾几乎是迫不及待的就走了过去。 那个女人在侯爷身边站着,她就紧张。 “这就是美人图的画师,叶先生,那日在晚宴上,她也在。” 古岩大大方方的把叶倾介绍给胡若兰认识。 那一秒,她心底是很开心的。 “是,我记得被侯爷打伤后,是这位先生扶了我,没想到先生画功如此了得。” 胡若兰已经在打量这个好看的书生了,满眼都写着兴趣。 哼,我厉害的地方可多着呢。 鉴于是情敌,叶倾不想喜欢这个女人。 哪怕她看上去那么温暖。 “将军过誉了。” 她低着头,看上去情绪不太高涨。 “既然是先生所画,那明日吃饭就先生一起,我好感谢先生。” 只见她扬起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侯爷,美人图……你送给胡将军了吗?” 叶倾有些错愕。 怎么能呢? “画的是她,自然要给她的,而且胡小姐很喜欢。” 难道是叶倾小气不想给? 但那画是自己的,也是自己让她画的,照理,他想送谁就送谁,叶倾无法做主。 “嗯。” 难道你不留着好好欣赏? 昨天晚上好像看到他拿着这幅画在发呆,今天却送人了? 难道侯爷昨晚其实是在思考是不是把画送给画上的人,而不是睹物思人? 叶倾突然觉得或许侯爷没那么喜欢胡若兰。 “先生手艺如此了得,改日不如去我府上,为我再画一副?” 胡若兰又道。 看她的眼神充满了善意和好奇。 但叶倾却是冷冰冰的。 第一百四十章 我得忍住,我清高 但必须和她走的很近,博取她的信任,日后才好对付她。 “只要将军不嫌弃,我很乐意。” 她挤出一抹很高冷的笑。 “叫我若兰就好,在京城,我便不是将军,只是胡家大小姐。” 只怕是大姐。 而且我和你不熟,干嘛要叫若兰? 连侯爷可都没这么称呼呢。 “若兰说的不错,叶倾,若兰性格极好,在她面前不必拘礼。” 下一秒,侯爷却打脸了。 这话说的,好像他俩很熟的样子。 侯爷您这样好吗? 叶倾有些无语。 “是,只要胡小姐不嫌弃我身份卑微就好。” 她淡淡道。 可那语气和神态,谁嫌弃谁,真的就不一定。 不远处,绿萝看到这画面,心底有种很奇怪的感觉。 先生不会是在考验她,骗她的。 看先生和侯爷,胡将军互动的样子,他们分明就是同一阶层的人。 先生她从头到脚,从里到外,哪儿像个太监了呢? “看来他们有的聊了,绿萝姑娘,我先带你去看看房间……” 古叔看到这一幕,也是很惊讶。 居然分外和谐,不吵架? 看来侯爷还是很有手段的。 于是他俩在人没注意到的时候悄然离开。 本要走的胡若兰在看到叶倾后改变了主意,留下来吃晚饭。 于是三人坐在院中,喝着茶,聊天。 “听闻叶先生在武学院做先生?” 听谁说的?肯定是侯爷。 真没想到,他还会在胡若兰面前提起她。 “若非侯爷器重,我也没那个机会。” 她表示谦虚一下。 顺带说明她和侯爷关系还是很好的。 “先生不必自谦,若你没真本事,只怕在学院也会被那些纨绔子弟欺负。” 胡若兰倒是没 听出言外之意。 只觉得这先生真是清高又有才。 “可别夸她,初到学院时,她就被黄院长的儿子黄旗设计陷害了,学问的确是不错,但脑子不大好使。” 古岩见这两人互动的有些奇怪。 尤其胡若兰夸叶倾时,他觉得怪怪的。 于是一时没忍住,爆了她的短处。 叶倾一惊,差点儿没控制住去瞪他了。 那件事简直是她一生的侮辱,为什么还要再提? “噢?有这样的事吗?” 胡若兰顿时来了兴趣,看着古岩。 然后他居然为了取悦胡若兰说起了自己的丑事。 叶倾那愤怒又暴躁的心啊,忍了又忍。 怎么能有这样的人呢? 要不是要维持气度,她一定泼他一壶滚烫的茶水,然后走人。 只是她隐藏的真的太好。 当听完,胡若兰哈哈大笑时,她仍旧镇定自若,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这倒真不是怪先生不聪明,实在是那黄棋,擅于谋略,算计人,想来就算是侯爷,也不一定能完全防范,只是不想,先生居然会是那么天真单纯之人,被惹恼了还去踹人家。” 胡若兰笑的眼泪都快出来了。 在她眼底,叶倾那丢人的事情居然是可爱的。 她能说什么呢? 深沉的眸子盯着侯爷许久。 只见侯爷他居然看着笑的有些疯的胡若兰,有些失了神。 “胡小姐久居南海,竟也知黄棋吗?” 叶倾有些好奇。 毕竟那黄棋的年纪也还小,又一直在京城,两人不会有交集才是。 “他可是个有名的大人物。” 胡若兰点点头。 她可听不出叶倾有言外之意,也不会觉得她也许是在嘲讽她,人在外居然还有眼线在京城,居心不良呐。 “怎么说?” 大人物? 她在京城多年,怎的没听说过呢? “若非他身体不好,想来早就以十岁孩童的年纪取代了沈浪那位大才子之名了,黄棋五岁成名,七岁与沈浪对弈,便已经平手,还有一事,当年南海海牧一族叛乱,控制了整片南海,让南海边境子民不得出海打鱼,因此出了很多暴民,让南海边境总处于暴动,那时我记得我忙的焦头烂额,忙着打仗,屁股就着火,稳定了屁股,头就总被人家押着,憋屈的很,然后就有人给我献了一计,助我成功平定战乱,还把屁股擦干净了,你猜是谁献的计?” 胡若兰一脸兴奋。 大概是常年在军中的缘故,说话有些粗俗。 屁股屁股的,听的叶倾都有些不自在。 京中闺秀,似乎还没有这般的。 “是黄棋?他出了什么主意?” 既然都这么说了,还用猜吗? 只是照着胡若兰所说,那时候的他才八岁。 八岁就能献计,那脑子,怎么长的? “他啊……” 胡若兰撸起袖子靠近叶倾正要说话,却突然被古岩给拉开了。 那不让靠近的意图过于明显了些。 “如今你在京城还是注意些,不可与男子挨得太近,惹人猜忌。” 说话就说话,怎的还那么近呢? 古岩十分不爽。 然后叶倾和胡若兰就震惊了,面面相觑,那眼底都是对方看不懂的惊讶。 但都有一种想法,就是侯爷他……醋性真大啊。 “得,感情侯爷也讲规矩呢。” 然后胡若兰哭笑不得,就规规矩矩坐好了。 这位叶先生……果然不凡呐。 “黄棋那小子就说,与其让那些暴民在你屁股后点火,倒不如放到前头去,给我涨一涨气势。” 她眯眼笑着。 说起这件事,到现在为止都还很激动和骄傲。 叶倾微愣。 见胡若兰和侯爷都一副知道内幕,就等着看她能不能理解的意思,心中不忿。 所以从现在开始,她就是个外人了。 但她得清高,得沉得住气。 “那也就是说……闹事的暴民为胡将军所用,害的他们无法生存的是南海牧族,所以就下了告示,让暴民变成了勇士,自动组建一支民兵,骚扰敌人?南海的百姓常年打鱼,熟悉水性,倘若让他们一起上战场,在这水上,咱们就有了优势。” 这有什么? 当她这些年看书白看的吗? 都提醒到这份上了,她能不懂? “没错,就是这样,先生果然聪明。” 胡若兰立刻赞美。 聪明? 叶倾心底冷笑着。 只怕她是在心底嘲笑自己无知呢。 “只是临时组建的暴民,无法听军令行事,真能配合吗?” 第一百四十一章 是我展现个人魅力的时候了 想法是不错,但实践起来是另外一回事。 太冒险了。 “若为我,自然无法配合,但他们在南海生活多年,有家有亲人,一旦他们失败,惨的就是身后的亲人,既然大家目的一致,就没什么难的……” “而且胡将军在南海镇守多年,人脉自然是广,带兵多年,很有经验。” 一旁古岩补充道。 呵…… 果真一唱一和,很相配啊。 “打仗之事,二位自然是最懂的,我在两位面前,自惭形秽。” 需要在她面前证明什么吗? 叶倾心底鄙夷,但面上却漫不经心 的喝着茶,祝福二位。 只见胡若兰和古岩对视了一眼,居然异口同声的道“自然是。” 这方面,真的谁也没谦虚。 叶倾微愣,彻底无语了。 也恰好此时晚饭备好,他们移步饭堂。 侯府的饭堂极少使用,除非外客要吃饭。 这会儿,就四个人同桌而坐。 绿萝她本在风月场所见识了很多形形色色之人,本是不惧的。 但此刻坐在叶倾身旁,她总觉得自己不配。 这二位都是将军,身份显赫…… 于是,她忍不住起身,给他们倒酒。 “绿萝姑娘,听说你只是在怡红院挂牌?” 看到她那动作,胡若兰突然说话。 语气中有三分的冰冷。 她对待绿萝的态度,似乎并不友好。 但这才正常。 哪个大家族的小姐会愿意和青楼女子同桌呢? 她倒酒的动作微顿。 “是。” 算是被人找茬了吗? 她莫名的有些紧张。 “难怪……” 然后看着她的动作,明显的嘲讽。 绿萝脸微红,下意识去看叶倾。 她有些无所适从。 “府上有下人,你来了便是客人,日后倒酒的事情不必你做,而且本候也不习惯喝别人倒的酒。” 古岩倒真有些诧异胡若兰会如意。 但转念一想,是他的错。 绿萝身份到底是卑贱的,而胡若兰又是身份尊贵的胡家大小姐,又是女将军。 两人一唱一和,她下不来台,这是赤果果的被羞辱了。 可总不能让叶先生更难堪? 于是她隐忍着,垂着头坐下,不再发言。 见状,叶倾有些心疼她,但更多的是高兴。 之前还找不到她有什么缺点,现在总算是有了。 到底是名门闺秀,自然瞧不起青楼女子。 那她得好好表演一下,让侯爷看清她的真面目。 “胡将军可是觉得青楼女子低贱,不配和您同桌?” 她不动声色的给绿萝夹了块肉,然后桌下默默的握着她的手,给她一点儿勇气。 然后,就开始自己的表演了。 “我这人说话直接,除了我和兄弟们去喝花酒以外,还真的不曾与青楼女子同桌吃过饭,不过听侯爷的意思是这位绿萝姑娘已经被先生赎身了,那就算是从良,对于从良的青楼女子,我自然不会有想法,只是叶先生,青楼女子到底是青楼出身,无论性格还是气质,姿态,都比不得一般的姑娘。” 胡若兰倒也诚恳的很。 所以对绿萝,当真是瞧不起的。 听到这番话后,绿萝的心透心凉,简直从脚底凉到了头皮。 “噢?那胡小姐的意思是……我不该与这样的女子纠缠?” 叶倾这下可高兴了。 看到没?侯爷。 这就是你欣赏的女子。 不也是个看不起人的吗? “正是。” 胡若兰倒是一点儿都不掩藏。 “侯爷,我觉得您放纵叶先生如此,也是害了她。” 然后她转向古岩。 当真是丝毫不顾及绿萝的颜面啊。 她简直被羞辱到了尘埃里。 本窃喜的叶倾突然感觉有大颗大颗眼珠子落在自己手背,突然意识到自己过分了,居然为了让胡若兰暴露本性,害了她。 “胡将军,绿萝有没有害我,我自己清楚的很,不劳您费心了,我本以为胡将军与普通名门闺秀不同,自幼习武打仗,格局会有所不同,但今日……我有些失望。” 是为绿萝出头,可也是为了让侯爷看清楚,这女的其实除了武功好会打仗以外,也没什么特别的。 “叶先生……” “叶倾,不可妄言。” 胡若兰大概没被人这么说过,正要开口,却被古岩打断,只见他似乎也有些生气。 “胡将军出身名门,生下来就锦衣玉食,不曾为生计愁苦过,您只需选您有兴趣的,喜欢的的去学,只要选择了就会有家族为您安排好一切,所以也无法体会身不由己的感觉,青楼女子中很多都是逼不得已的,没银子吃饭的,还有年幼就被父母卖进青楼,只为了生活才卖身的,在我看来,里边都是可怜的姑娘,她们卖身也只是为了一口饭吃,又为什么要被人瞧不起呢?” 她语气无比的沉重,感情也很深沉。 只是以前她也瞧不起青楼女子。 这些话都是桃夭跟她说的。 她觉得很有用,有利于自己,便记下了。 现在对着胡若兰说出,刚刚好。 只见她有些惊讶的看着她,就连一旁绿萝都抬起了眼,很是感动。 “身为女子,清白最重要,若是我……” “若是胡将军,会以死保清白?恕我冒犯,以胡将军的家世和身手,那种事情是几乎不会发生的,而且就算发生了,我信胡将军会以死保清白,因为您出身高贵,从不在污泥中生存过,所以即便只是一点点污渍您都无法忍受,可那些生来就在为生存而挣扎,生来就见惯了世间险恶之人呢?”“ 她又道。 都是桃夭曾说过的,当时她触动很深。 但其实这番话,她也不是很理解。 显然,胡若兰被惊讶到了。 见她怔怔的,一句话没说。 所以这饭吃到后来,格外的沉重。 胡若兰后来是沉默着离开了侯府。 古岩特意让侯府的侍卫相送。 叶倾达到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而绿萝对她也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 于是一时情不自禁,她突然就冲过来抱着她。 “我真的没看错人,绿萝能和先生相识,是绿萝的荣幸。” 她倒在她怀里,一脸甜蜜笑容。 赶来的古岩就恰好看到了这一幕,下意识停下。 第一百四十二章 有情人终成眷属,很欣慰 这突然的拥抱,叶倾受了惊吓,身体僵硬无比。 虽说她伪装男人很逼真,轻易不会被察觉,但就这么近距离的…… “你既跟了我,我保护你是应当的。” 叶倾把人挪开,又怕人家太伤心,深情望着。 她脸色有些不自然。 绿萝只以为她知道自己是个太监,所以不自在,自卑。 “先生待绿萝好,绿萝定会报答先生的。” 她会努力让她不那么自卑。 而且先生是那么耀眼的人,长的好,学识好,还不嫌弃她青楼女子出生,又能在武学院任教,多厉害的人呐,倘若她没有一点缺陷,自己还真的配不上。 所以现在这样,刚刚好。 绿萝喜欢她是个太监。 叶倾心里苦。 但却无法说出口。 屋外本要进来的人,突然就离开了。 转身那一秒,他还满意的点了点头。 “果然有办法,是个男子汉。” 叶倾这就抱的美人归了,终于是有人不嫌弃她是个太监了。 古岩有种很欣慰的感觉。 只是那俩人抱在一起的画面怎么那么辣眼睛呢? 他很苦闷。 后来垂着头,脚步加快,很快很快的就回到了卧房。 算了,定是他也觉得小太监那家伙找不到喜欢的姑娘,所以才这么别扭。 所以自己大概是嫉妒她了。 意识到是这样,古岩被自己吓了一跳。 没想到他堂堂男子汉,堂堂的君子居然也会有小人的一面。 果然呐,自己还是要赶紧的把胡若兰娶回来,以后就有人陪着他打仗了。 天微微亮。 破天荒的,古岩居然要送叶倾去武学院。 坐在马车上,她都觉得很奇怪,侯爷……怕是有什么事? “你昨晚那番话,本候虽不是完全认同,但说的的确没错,本候征战多年,见过很多可怜人,也见过很多无可奈何,看着至亲为了生存而分离……” 然后他就说话了。 语重心长,好像心情很沉重。 那侯爷你是要高看我三分了吗? 叶倾心底窃喜,但面上还是很镇定的假装不受影响。 “但本候认为,胡将军说的也没错,身为女子,名节最重要,她从小所受的教育和熏陶与那些饭都吃不饱的女孩儿是不同的,那些人只想着吃饱饭时,她已经早起练功,熟读兵法,那些人为生存出卖自己时,她已经上战场杀敌,保家卫国了,所以本候思索了一夜,觉得你说的那类人和胡将军格局就不同,一个只为自己生存,一个心系天下,有大义。” 虽然那些人和可怜,但胡将军也没什么错,她的确看不上那些为了生存就出卖自己的人。 因为她本就不是那样。 “所以昨夜,我对胡将军的态度过于恶劣了,侯爷是想说这个吗?” 其实叶倾也这么认为的。 那些人可怜,难道就要让所有人去同情她们? 那强者呢? 就该有颗悲天悯人的慈悲心? 叶倾从来不这样认为。 那番话是桃夭说的,现在被侯爷反驳了,她只觉得侯爷脑子还是很好使的。 古岩愣了愣,有些犹豫。 “其实……” “那今晚吃饭,我定会向胡将军赔罪的,倒是侯爷,以前也从未如此在乎过一个女子,可是有那份心思?” 她得大度。 叶倾的策略就是要让侯爷先把她当成个很好,很完美的朋友。 说的古岩微囧。 “你觉得呢?” 闷了半响,居然是问一问叶倾的意见。 呵,那自然是不不相配,你们完全不合适。 但面上,怎么能说呢? “门当户对,所有人都说你们很配。” 那就是挺好的了。 古岩满意的点点头。 “那便好。” 他松了口气,整个人看上去都轻松不少,明眼人都能看出他十分开心。 叶倾神情复杂的看了他两眼。 罢了,忍。 于是在武学院门口分开,一个进学院,一个去上朝。 侯爷极少上朝的,一去就是有事,叶倾希望他别糊涂,可千万别是去让陛下指婚的。 早课结束后,叶倾出奇的没有立刻离开,反而去了校场。 “我也想看看我的学生武艺如何。” 当黄院长问话时,叶倾是这么冠冕堂皇的回答的。 然后还被黄院长夸赞了一番。 但她只是经常看到黄棋会来教场不远处的亭子里坐着喝茶,一喝就是一下午罢了。 经过昨晚,她很好奇这小屁孩到底是怎样的人。 如此神童,可不了得啊。 她想拉拢他。 但想起之前自己被她耍了,又不大乐意去讨好。 所以叶倾只是准备先来看看情况,再决定要怎么做。 远远的看到焱方射箭,叶倾有些惊讶。 他跟林子旭同一组,三支箭,林子旭三支都上靶了,但焱方却三支都射偏,被同学肆意嘲笑。 “说是林家跟班就是跟班,亏他老爹还是咱们的教头呢,真不知道这么笨的人,是怎么教出来的,哈哈哈……” 众人嘲笑中。 林子旭气的握着弓箭在和那些人吵架。 只有当事人,他似乎不在乎,早就习以为常了。 非常淡定的放下弓箭, 站在一旁。 焱方是个很聪明的孩子,所以难道四肢不太协调? 叶倾觉得这反差有点大。 她有些错愕。 似乎眼神过于专注了,焱方猛地回头看到她时,明显也有些惊讶。 然后走了过来。 “先生,您这是来看我的吗?” 人家在嘲笑他,他却笑得很阳光。 “你不擅长射箭吗?” 还是在隐藏什么? 他父亲可是武教头啊,而且是唯一一个来自江湖的高手。 “嗯,我武功很一般。” 他倒是承认的很干脆啊。 “怎么你父亲反对你学武吗?” “不,父亲很希望我习武,只是我天赋很一般,总也学不会,后来,父亲也就放弃了,只让我在林公子身边当个陪读的,顺便还能补贴家用。” 他一脸认真的道。 这话说的,连叶倾都快要相信了。 只是……可能吗? 叶倾觉得,他应该是有秘密的。 “叶先生……” 不等多聊,突然一个女人走过来。 一股淡淡的药香味儿,一如第一次见面时。 黄棋身边的医女,惠兰? 第一百四十三章 我们关系不好 她下意识看了看亭子那边。 只见那他居然已经坐在那里了,正冲着她,露出天真烂漫的笑。 可却笑的她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个人,她不是对手啊。 “我家小公子想见见您,不知叶先生可有兴趣过去喝杯茶?” 惠兰神情淡漠,眼睛虽然直视叶倾,但眼底却没她。 这么巧,刚好我也想会会他。 “有劳。” 然后她非常有礼貌的点头,说走就走。 倒是她这么爽快,让惠兰微愣,似乎她觉得或许要多费口舌,她才愿意去。 毕竟小公子上次算计她,让她有些惨。 她又心胸狭隘,一定会记恨的。 “听我父亲说起,叶先生学识渊博,学生很喜欢你?” 她一来黄棋就笑着道。 十二岁的年纪,这么跟她说话,真的很别扭。 但也总比他故作单纯无知的好。 “在黄公子面前,不敢当,对了,这茶对小孩儿身体不好,不如让你的侍女给你倒杯糖水?” 她稳坐在他面前。 闻着淡淡的茶香,笑道。 满是玻璃渣的话用最和善的口吻说出来,她最擅长了。 所以这不就是在嘲笑他到底是个小屁孩吗? 只见黄棋他微愣,笑容更深了三分。 一张稚嫩的脸,明明消瘦稚嫩,可却让人害怕。 “两天后父亲要给我办十三岁生辰,不想大办,我只想请几位朋友和我庆祝,不知叶先生可商量?” 明明看得出他是不怀好意的,但就是不知道他要干嘛。 “你邀请我?” 朋友? 叶倾一脸惊讶看着他。 他们可是仇人,不算朋友。 “嗯,希望叶先生赏脸。” “你们小孩儿过生辰,玩过家家,我去了不合群,不合适。” 你十三岁,还小呢。 叶倾笑了笑。 笑着的黄棋脸色秒变。 “先生一直在说年龄的事情,不觉得很无耻吗?而且您应该感到羞愧才是,被我一个小孩儿弄的丢人现眼……” 他一副本来我想好好说话的,现在是你逼我露出真面目的样子。 “小公子知道就好,所以我们算不上朋友,你的生辰宴我不去,也不会傻到去了等你算计。” 居然提起之前的事情。 太过分了。 叶倾也瞬间黑了脸。 两个人就瞪着对方,气焰燃烧的很猛烈。 “叶先生,我们小公子没有小孩儿那样的朋友,这次打算邀请的名单,您可以看看。” 倒是一旁惠兰,她一脸淡定。 无论他俩怎么对峙,她好像都没什么所谓。 一张单薄的请帖递到了她手上。 打开一看,叶倾有些惊讶。 且不说世家公子了,就连普通的商贾人家,生辰宴上,居然就打算邀请五六个人吗? 只是除了她以外,居然还看到了胡若兰,有惊喜啊。 “你一个孩子和这些人玩,有意思吗?” 就算你聪慧过人,智谋无双,也只是个小屁孩而已啊。 “除了你一再强调我是个孩子,其他朋友可不把我当孩子看。” 黄棋黑着脸道。 那语气里,居然还有三分的骄傲。 “就这些人吗?” 看着胡若兰的名字,叶倾觉得自己要去。 如果胡若兰和黄棋关系非常好的话,她还应该破坏一下。 只是……没有认识的人过去…… “你要有想带的朋友也可以带。” 见她那快要溢出来的野心,黄棋简直十分无语。 怎么就有这么蠢的人呢? 而且蠢就算了,还故作聪明。 真不懂,为什么能骗过那么多人,让那么多人喜欢她。 “不过不要太多,我家可不大。” 想了想,她又道。 “好,答应了,最多就带两位。” 目标人物都想好了,叶倾咧嘴轻笑。 对阵胡若兰的话,怎么能不让桃夭来帮忙呢? 黄棋白眼暗暗一翻,对她的嫌弃,很彻底。 “既然这里的茶你不喜欢,那我也不留你了,先生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说完了‘正事’,黄棋很嫌弃她。 “也总比白开水好喝。” 叶倾却厚脸皮的坐在那里,一杯接着一杯…… 在别人面前,她一贯都是风度翩翩,极有礼貌的。 只是在这儿,比黄棋更厚脸皮才能气死他。 果真,他简直看都懒得再看她一眼了。 叶倾一脸骄傲,不止喝了茶,还吃起了点心。 而且似乎都吃完她才过瘾。 最后一个没留神,肚子填饱了。 “怎么小公子很喜欢看人家习武吗?你是院长的儿子,如果想学的话,也可以试试啊。” 明知道人家身体弱,站起来都费劲儿,她居然还如此嘲弄。 顿时,黄棋的神情,像是刮起了一阵阵黑风。 “叶先生是不是忘了,并非什么人都能进武学院的,像我这样的残废不行,像您这样……身体有残缺之人,若非靠着侯爷,您也不行,倘若有朝一日身份暴露了,不知那些朝中重臣,世家大族得知日日给自己儿子传授学业的居然是个身份卑贱之人,会做出怎样疯狂的举动来?会不会声讨要了您小命,而侯爷会不会也受牵连呢?” 稚嫩的脸颊瞬间就阴恻恻的,简直如鬼童一般。 叶倾微愣。 他知道? 不,不惊讶。 他是神童,怎么可能不知? 所以眼下是威胁她? 不可乱了分寸? “是吗?那小公子不妨试试啊。” 她假装不害怕。 “吃了小公子不少东西,今日就先这样,待你生辰,我定来祝贺。” 然后大大方方的在他要眼神杀死人的神情下,离开了武学院。 桌上,一片狼藉。 惠兰做的那些糕点居然被吃的一干二净,什么都不剩。 她冷酷淡定的眸里,终于闪过了一点点异样。 “小公子都没吃什么东西,回去我给您做桂花糕。” 她柔声道。 “今天我想吃芙蓉糕。” 惠兰推着他准备要回了。 黄棋却突然道。 她微愣,看着那被消灭的干干净净,只剩下一点残渣的盘子。 “没见过胃口这么好的死太监,全都吃完了,我吃什么?” 黄棋恶狠狠的道。 那语气,像极了一个没抢了吃食的孩子,恶狠狠的。 芙蓉糕…… 可平日我做,你从来不吃啊。 惠兰很是惊讶。 第一百四十四章 和情敌吃饭 公子……似乎很讨厌叶先生,讨厌到了极致,居然想从人家嘴里抢吃食? 吃撑了的叶倾,在晚上吃饭时,便没什么胃口。 只是时不时的抿一口水。 大堂里他们三人一桌,气氛有些诡异。 胡若兰这样的女将军吃饭都不喜欢躲起来,就喜欢凑个热闹,正大光明的吃。 所以此刻他们都在大堂里。 旁边还有五六桌正在吃饭的,公子哥,管家老爷,还有一些神秘的……江湖人士。 “叶先生,可是这些菜不合您胃口?” 也许是昨夜一番话,胡若兰看叶倾的眼神怪怪的,居然还有些不大敢说话。 就连这句,都是隐忍了许久,才开口的。 “不是,我下午见了黄棋,不小心吃多了。” 侯爷想看她对她充满善意,那她照做就是。 叶倾微笑着,道。 “你去见黄棋了,还吃了他的东西?” 但一句话却让胡若兰惊讶起来。 有什么奇怪的吗? 她点点头,一脸的莫名。 “怎么没毒死你?” 胡若兰又问道。 “为何要毒死我?” 叶倾不解。 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他怎么敢呢? “我记得,他小时候不准人家碰他东西,有一次一位小朋友跟他强吃的,就被他下了毒,虽然捡回一条命,但却终身瘫痪。” 刚说完,叶倾胃里就翻江倒海,难受至极。 “看来,黄棋是成熟了,转了性。” 但显然她没事。 胡若兰一边点头一边道。 “以后尽量少挨着他,你要中毒了,本候还不知道怎么治。” 一旁古岩听到这些,也是愣了好一会儿。 看着叶倾莫名的揪心,眼看她没事,又莫名的安心。 可我才答应了他去参加生辰宴啊。 “嗯,我有分寸。” 算了,还是别告诉侯爷了。 免得他跟去,自己还不好对胡若兰下手。 “听说他因为生病,这两年安分了许多,父母在京中的身份又有些尴尬,想来是不会乱来的。” 胡若兰帮着他说话。 就算他人不好,但曾经也帮了她,所以胡若兰对他还是挺喜欢的。 “胡小姐,我必须要为昨晚我所说的话道歉,是我肤浅了。” 然后假装深明大义的戏码就要开始了。 叶倾装满了一杯酒,站起身,充满了诚意。 那表情把胡若兰吓了一跳,但下一秒,她那表情简直让人始料未及。 叶倾只以为是产生了错觉。 脸红了? 你对着我脸红,不合适? 这女人可真是……放荡。 “先生说的也对,我的确不该看不起她们。” 她有些扭捏,不自在。 见状,古岩轻蹙眉。 这反应可真是……怪怪的。 怎么要对着叶倾那么温柔呢?她女将军的气势哪儿去了? “那就请胡小姐不要放在心上。” 叶倾虽然不自在。 但得好好表现不是。 然后两人就面对面,干了那杯酒。 “哟,那不是胡家大姐吗?怎么会在这儿吃饭呢?” 就突然间,有人来找茬。 而且还是莺莺燕燕,一群女人。 看她们的穿着打扮,应该是名门闺秀,为首的女子一身粉色长裙,玩玩柳叶眉,长相秀气,眼睛很有神,只是这会儿她看胡若兰的眼神可不大友善。 连带着她身后一群女人,都充满了恶意。 嗯?叶倾居然嗅到了同道中人的味道。 这些人对胡若兰是赤果果的不喜啊。 “你是谁?” 只是胡家大姐她似乎不认识,打量了许久,还是一脸的陌生。 顿时,为首那粉衣女子气的牙痒痒。 “我乃刑部尚书之女,李燕燕,昨晚我才和你同桌吃过饭,你现在就假装不认识我,几个意思啊?” 她叉着腰,因为生气,脸微微泛红,凶巴巴的,但又很娇俏。 “噢,是你啊,也来吃饭吗?要不要坐下,我请客?” 胡若兰微愣,下一秒就笑了,而且还很友善。 难道她没察觉到对方的敌意? 叶倾好奇的看着,要是这里上演一出好戏的话…… “谁要你请了,难道我连吃饭的银子都没有吗?而且我们可都是未出阁的姑娘,怎能和男人同桌吃饭?你以为都是你吗?一点儿规矩不讲,根本就是个粗俗,野蛮,不识礼数的女子,以后谁娶了你,谁倒霉。” 也不知她是被怎么刺激了。 光天化日之下在酒楼里居然就这么攻击别人。 这位李小姐……只怕是平日在家里被过分娇惯了? “这就是胡家大姐啊?百闻不如一见,居然跟传说中一样,整天和男人在一起,难怪都二十多岁了还未出嫁……” 下一秒,便有人躲在李燕燕身后议论。 话一说出口,其他姑娘就低着头偷偷的笑着。 叶倾倒吸口凉气,下意识去看侯爷的脸色,果不其然,那里早就已经黑如煤炭了。 啧啧…… 这些大家闺秀,没长脑子的? 就算不长眼睛没看到胡将军身边坐着的人身份不凡,但就胡将军而言,一个有军功在身,又是朝廷命官的女人,岂是她们一群小姑娘能比的? 只怕寻常小官在胡将军面前,都不敢如此放肆的? 胡若兰轻蹙眉,看了看她们,面露不喜,但也没发作。 “既然不一起吃,那就请便。” 她是不打算再搭理这群人的意思。 都被这么针对嘲讽了,换常人早就收拾这群人,可她居然忍着。 叶倾有些意外。 就凭她胡将军的身份,想怎么收拾都成,可怎么就…… 但有的人,你越不想搭理她,她就越要赶上来找死。 李燕燕赤果果的感觉到自己是被无视了,更气,更愤怒。 “我告诉你,别以为你会打仗就了不起,轩哥哥才不会喜欢你这种粗俗又野蛮的女人,他娶的一定是我,不会要你这种老女人。” 她突然上前一步,叉着腰把头凑上去。 那架势,似乎要打架。 说时迟那时快,叶倾只看到茶水从她眼前快速飞溅而出。 下一秒,就是李燕燕的尖叫声。 那么刺耳,让人忍不住蹙眉。 “你有病,我跟你也只是见过一次而已,你那什么轩哥哥我更不认识,跑来找茬也要找个好一点的借口,一天到晚把男人挂在嘴边,你缺男人吗?姑奶奶我可是在军队里长大的,最不缺的就是男人,你要那么稀罕,我赏你几个,保证把你伺候舒坦了,如何?” 刚才还不生气的胡若兰瞬间炸毛。 第一百四十五章 原来那么多人讨厌她 茶水泼了她不说,还猛地起身,逼得李燕燕步步后退。 “你……你无耻,你真是个放荡又无耻的女人。” 可她一番惊人言论也让人惊呆了。 这……真是粗俗啊。 叶倾又忍不住看了看侯爷。 她当时真的想问一句,侯爷您知道您喜欢的姑娘是这么野蛮的吗? “呵……我手下的兵可比京城这些公子哥有趣多了,要见到了你们一定喜欢,这么着,你们在我这里报个名,改天啊,我亲自请诸位去我军营里挑选一波好看的,送给你们,如何?” 那些个看戏的,也绝不放过。 话刚说完,一群人又是羞红了脸,又愤怒。 实在是没脸再呆下去,拉着要发飙的李燕燕急忙退场。 “我们都是大家闺秀,正正经经的姑娘,不像你……” 李燕燕还不服气,一边被带走一边大声理论。 这场面,一度让人难堪。 酒楼里那些陌生的宾客都投来了诧异的目光,那都是看着胡若兰的。 “看什么。” 她一脸凶狠的瞪了回去。 然后寂静无声,谁又敢招惹这位彪悍的女汉子呢? “失礼了。” 叶倾还未回过神来,怔怔的看着她。 所以胡若兰突然有些尴尬,微红着脸,朝着叶倾道。 她猛地回过神来,摇摇头,喝了杯茶,定定惊。 有那么一秒她是在想,像胡将军这般……彪悍的女子,侯爷他真的喜欢?日后若是吵架,可不打起来? 要是寻常女子,谁敢和侯爷吵架呢? 她似乎想象了一下这二位日后相处的画面。 “我一直认为胡小姐巾帼不让须眉,理应是所有姑娘的榜样,不想竟会被姑娘如此编排诋毁,今日真是让我大开眼界,为何……二十岁还尚未成亲的女子就要被人耻笑呢?难道除了相夫教子以外,女人就不能有其他追求?” 然后叶倾就表情很沉重的感慨着。 她当然没有这样的觉悟。 一样是桃夭所言。 而后身为女子的她便觉得真的很有道理。 坦白说,虽然她看胡若兰不顺眼,她是头号情敌。 但这样的女子不多,应该受人崇拜,被人赞扬才对。 “先生真的这么想?” 只见胡若兰听了这话,忽然就很激动。 看着叶倾的眼神都是满目星光。 “自然,向胡将军这般的女子,理应受所有姑娘敬仰才是。” 她立即点头。 当然了,肯定是不包括她的。 话落,她突然很激动的拍了桌子。 “好,有先生这句话,无论京城这些大家闺秀怎么看我, 怎么说我,我都忍了。” 然后眼神有些微妙的不对劲。 一旁古岩眉头紧蹙盯着叶倾。 总觉得最近她怪怪的。 这一番又一番的新奇言论是哪儿来的? 以前怎的从不见她提过呢? 居然当着胡将军的面这表现?莫不是……看上胡将军了? 那可不行。 顿时,古岩就冷了脸。 “如此口不择言的诋毁,实在不是我楚国大家闺秀该有的气度,明日本候便上奏陛下,让礼部重新下文书,整顿这种风气,世家女子,不得妄议他人,否则……游街示众。” 于是他就恶狠狠的道。 这也太狠了。 叶倾有些惊愕。 看出他在生气,但她只会认为他这是因为胡若兰受辱,窝火而已。 “先生觉得,女子二十二尚未成亲,也没什么?” 胡若兰多谢古岩后,就好奇的盯着叶倾。 满眼都写着浓烈的兴趣。 虽然叶倾觉得这眼神怪怪的,但也总比她一直盯着侯爷看的好。 “自然没什么,在我看来,女子也和男子一般,有着成就霸业的权力,只是……世俗对女子要求太多,很少有女子能做到胡小姐这般程度,所以我觉得胡小姐不必急着成亲。” 你最好就不要有嫁人的念头,孤独终老才好。 叶倾在心底默默念叨着。 …… 而胡若兰听了这番话后,分外惊喜。 当即就表示她回去后,一定会认真考虑的。 最好结论就是立刻带兵回南海,免得我花心思对付你。 叶倾善意的笑了笑。 当晚饭局结束的早。 毕竟全程古岩都觉得自己被冷落了,尤其是想到叶倾这小太监很可能看上了胡若兰,就更是憋屈。 总觉得她背叛了自己。 所以回去路上,他一脸冷酷,走的还很快,不搭理叶倾。 莫不是今日胡若兰受辱了,他还在窝火? “侯爷,其实京城中许多女子都嫉妒胡姑娘,因为她过于优秀,所以有些话,您真的不必在意,就像您,是许多男人无法比较的,自然也会有人说闲话,给你使绊子。” 她还贴心的安慰一下,以彰显自己的大度。 “谁敢给本候使绊子,本候灭了他。” 古岩听到了后面一句话,一脸凶恶的回头瞪着叶倾。 那眼神,吓得她一哆嗦。 好像她会使绊子似的。 然后他居然转身气势汹汹的走向她。 叶倾直咽口水,该不会气的昏了头,要拿她撒气? “叶倾,你是不是本候兄弟?” 然后她不小心被逼到了墙角。 古岩单只手撑着,脸不断朝着她靠近。 那表情真的很不友善。 我什么时候要做你兄弟了? 她内心无奈,但也只能这么着。 “您是侯爷,而我只是……只是普通人,怎能与侯爷称兄道弟呢?您只要让我留在您身边帮忙就行了。” 我不做你兄弟,就算有资格,那也不做。 “你知道就好,看来你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可他突然一番话,说的叶倾有些发愣。 听到她这么贬低自己,按照以往,侯爷不该凶巴巴的劝她,不要妄自菲薄呢? 现在这是……转了性儿? 什么叫我知道就好啊。 难道你也觉得我不配? “胡家不是你能高攀得起的,收起你不该有的心思,而且我告诉你,胡家老爷子要的也定是个完整的男人,为胡家后续香火,你不行。” 他却一脸认真看着她。 一番话说的叶倾差点儿笑出声。 感情你觉得我会胡若兰有意思,在警告我呢。 只是侯爷,您现在为了一个女子这么对我? 想笑的同时,她还想哭。 第一百四十六章 人家姑娘动了心思 尤其是他说的那么认真,像是在警告。 “可侯爷不是说,我也能和正常人一样生活吗?” “生活当然可以,但不要妄想着攀高枝儿,否则到时候你成为全城的笑柄,活不下去的时候,人人喊打的时候,我可不会帮你。” 这可不是恐吓威胁。 想 他一个太监如果真的和胡若兰有了什么,那胡家那一家子,一定会指他于死地的。 只是……叶倾只觉得他为了胡若兰,对自己也太狠心了。 居然还威胁她。 她若与他抢女人,那是不是他就要亲自动手,了结自己小命了? “知道了。” 她闷闷的点点头,原来她那么重要啊。 古岩见她好像懂了,很识趣的样子,但又似乎不甘心,想到自己说的那番话,或许又严苛了些。 于是起身,拍了拍她肩膀。 俨然一副真是好兄弟的神情。 “其实绿萝也不错,是个体贴又温柔的姑娘,有她照顾你,也不错。” 所以你都有红颜知己了,就别贪心了。 叶倾苦笑,神情复杂的看了看侯爷,自己孤独的往前走着。 这就伤心了? 古岩顿时觉得这小太监心眼未免太小了些,而且自己是为她好啊,怎么能不识抬举呢? 可是……心也慌慌的,总觉得刚才的行为,实非君子。 黄家小公子黄棋十三岁生辰。 叶倾很早就带着自己的朋友过来了。 就如黄棋自己所说的,别看他小,但他没有小朋友,都是朋友。 而且就这么寥寥几人。 加上她带的两位,一共也才十人。 “这二位,可都是怡红院的红牌?” 黄棋一看到叶倾进门就要来找茬,尤其是看到她带着的两个女人后。 惠兰推着轮椅靠近。 这一次,很意外的居然朝着叶倾点了点头,充满善意。 嗯? 吃错药了吗? 叶倾觉得很古怪。 “这是花魁桃夭,这位绿萝姑娘现在是我的人,已经不在怡红院了。” 是你说的随便我,怎么现在嫌弃人家身份卑微了吗? 桃夭倒是没什么反应,非常淡定的向坐轮椅的小屁孩点点头,没有露出一丝丝异样的情绪。 倒是绿萝,难免紧张。 先生带着她来参加生辰宴,她生怕出差错。 这会儿紧张的揪着手帕,都要变形了。 “噢?原来你喜欢青楼女子啊?” 黄棋一个小屁孩,眼神居然那么平静的从两位美人身上扫过。 然后笑容恶劣的盯着叶倾,在嘲笑她。 什么人趣味这么低,居然经常和青楼女子在一起。 “我喜欢美人。” 叶倾皮笑肉不笑。 心底暗骂,这可真是个神经病啊。 “以叶先生的身份,喜欢再多美人也无用,怕是只能看看。” 黄棋冷笑。 “也好过小公子啊,以你这把年纪,恐怕还不知何为美人?” 就非要找茬是吗? 今天可是你生辰,你非要寻不开心? “那恐怕叶先生的快乐是我一辈子无法体会的了,自古……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最好我这辈子啊,都不要跟女人有什么关系。” 黄棋心底倒是强大,这样都没被刺激。 一旁惠兰有些愣神,小公子什么时候那么喜欢耍嘴皮子了? “恕奴家冒昧,怎么小公子的母亲不是女人吗?伺候你的惠兰姑娘,懂医理,为你调养身子,她很难养吗?” 桃夭本来是对这小屁孩没什么兴趣的。 哪怕他有鬼才之称,到底也只是个小屁孩。 她来这里,只是想见一见胡若兰,帮叶倾打倒她。 可是这小破孩说话也太难听了。 她最讨厌人家瞧不起女人。 这小屁孩,真讨厌。 她突然说话,一番强有力的反驳,让人有些发懵。 就连黄棋那小破孩都愣了片刻。 半响后,她笑着道“花魁姑娘此言有理……” “听闻黄公子少年天才,奴家本想见识一下是何等厉害的人物,但现在一看,也不过尔尔。” 是个讨人厌的家伙。 这一看就是个大反派。 长大了一定要害人。 不过……倒是和叶倾有那么一点点的相似。 难怪两人能成为朋友了,叶倾居然还讨厌人家…… 想到这里,她突然觉得好笑。 “我本就不厉害,而且还病入膏肓。” 黄棋淡笑着。 前一秒钟还说对女人没兴趣,此刻就一直盯着人家,想看出个洞来。 “黄公子,你年纪还小,注意一下。” 叶倾简直是没眼看了。 一个小屁孩,你看什么美人呐,变态。 “美的人,谁都喜欢,更不分年龄,不分性别。” 黄棋冷冷道。 一个带着威胁的眼神射过去。 但叶倾真没 听懂他言外之意,还给了对方一个白眼。 蠢死你算了。 黄棋何其无奈啊。 对于太蠢的人,他发现自己有一点点无用武之地了。 “桃夭姑娘,不知是否有幸请您上座?” 跟着他就大大方方的邀请。 对她的兴趣也就是一瞬间的事。 “没兴趣,我今儿个要陪叶先生,还有,黄公子一直把你的那些朋友晾一边,也不合适?毕竟能来参加您生辰宴的一定都是好友。” 桃夭淡淡道。 然后聪明人之间的嘲讽,他就听懂了。 小破孩他难得脸色微僵,眼中划过一丝冷冽和阴暗,但又很快笑的如沐春风了。 “也好,那诸位轻便。” 桃夭赤果果的赶人,就算脸皮厚,也没脸呆下去。 因为她这人,是不会给人好脸色的。 见状,叶倾忍不住要给她竖起大拇指了。 真不愧是她,一个让自己头疼的人都能瞬间被解决,看来自己得多学一学。 “叶先生……” 然后在这时,叶倾期盼能见到的人,今天就出现了。 她那么喜欢红衣,今日还是一身红,但又看得出是新的,而且头饰也换了一套玉白簪子。 英姿飒爽的同时,也有那么几分女人味儿。 这打扮,漂亮。 叶倾暗自打量着。 要是侯爷看到这样的她,一定会看呆了的。 “胡小姐,咱们真有缘分,又遇到了。” 她假惺惺的道。 但其实不是知道人家要来,她才来的吗? 一旁桃夭简直哭笑不得。 可是下一秒,她就发现不对劲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很相配 一个征战沙场的女将军居然会因为一个男人的话红了脸,这意味着什么? 而且她看叶倾的眼神,分明就带着三分羞涩。 “没想到叶先生和黄小公子也如此相熟,我记得之前叶先生还说过,被小公子捉弄,还以为您不喜欢小公子呢,现在一看,是我肤浅了。” 她羞涩完了之后,又柔声道。 看叶倾的眼神,分明就是在发光。 “我没有胡小姐说的那么大度,的确我不喜欢他,但你看他过个生辰宴如此冷清,所以我才来。” 这突然一波夸赞是几个意思? 叶倾心底警铃大作,觉得胡若兰是有所图的,可能要害她,她得做好心理准备。 “是吗?那叶先生真的很善良。” 她又笑道。 而且今日的神情和平日里完全不同。 还夸? 她到底想干嘛? 叶倾可是听过一句话的,捧得越高,摔得就更惨。 难道她一会儿要自己难堪吗? 于是,将求助的眼神投向桃夭。 那如临大敌的模样,把桃夭都惊呆了。 怎么,你是撩人不自知吗?看不出人家对你有意思? 这朵小绿茶可真是…… 装腔作势,假模假样的,喜欢她的人可真多啊。 只是这被情敌喜欢的滋味儿。 她真是迫不及待的要采访 一下。 “久闻胡将军大名,今日一见,不知可否有机会请您喝杯酒?” 但是不等桃夭说话,一旁绿萝就忍不住了。 那种眼神,她再熟悉不过。 居然有人要跟她抢先生,怎么能行呢? 胡若兰微愣。 看着这个姑娘,想起自己那日说的话,她有些愧疚。 “当然可以,今日我们可以喝个痛快,想来绿萝姑娘的酒量是极好的。” 说着,还瞟了眼叶倾。 绿萝上手倒是快,直接拉着她去一旁,真的喝起来。 两人还有说有笑,看起来很开心。 至少站在叶倾的角度看去,是这样的。 “你最近和胡若兰相处的不错?” 连绿萝都看出来了,可她似乎还是没有察觉啊。 桃夭突然觉得这小绿茶真的有点傻。 “嗯,照着你说的,我和她做朋友。” 她淡笑着。 虽然很不乐意,但目前进展不错。 “做朋友没错,可我没说过让你去撩她。” 桃夭没好气的道。 “什么?” 她一脸茫然,听不懂的样子。 “你别忘了现在你的身份算是个男人,和任何女人都要保持距离,你这张脸蛋,还是很多人喜欢的。” 要不是场合不合适,就上手捏一捏她的小脸蛋了。 “你说胡小姐?她才看不上我这样阴阳怪气的呢。” 然后也走了过去,一起喝酒。 毕竟绿萝酒量不是胡若兰对手,她当然要去帮忙。 灌醉了她的人,对她来说是种侮辱。 酒过三巡后,这生辰宴才算开始。 黄棋那五六位朋友,关系好像都不大好的样子。 这会儿坐在一起,叶倾觉得那些人的表情很微妙,就好像是被硬逼着来的。 怎么他们和自己一样,其实都不喜欢他吗? 也许是盟友? 于是,叶倾心底有了计较后,便拉拢自己旁侧一位陌生的公子。 看他的穿着打扮,很是贵气。 “不知公子怎么称呼?” 叶倾一脸和善。 “在下荣景,公子有何事?” 忽然被打招呼,那小公子似乎不大适应,居然还往旁侧挪了挪。 怎么好像自己是洪水猛兽一样。 叶倾微微蹙眉。 “在下只是好奇,您和黄小公子是怎么认识的?能来参加这样的宴会,想必关系一定很好。” 跟人攀交情,当然要说好话了。 可是这话似乎踢到了铁板。 只见叫荣景的这家伙脸一下就黑了。 “我赌博欠了一万两,被赌坊老板追债,黄小公子救了我,还替我还了银子。” 他冷冰冰的说道。 这反应,真的一点儿都不像是感激。 “那你们关系……” “从那之后他就抓住了我的把柄,让我什么都听他的,就连我娶的媳妇儿都是他安排的……” 说这话时,他咬牙切齿,紧握着拳头,一副恨不得把对方垂死的表情。 这…… 似乎并不友好啊。 那其他人呢? 叶倾看了看旁侧的几位公子,似乎脸色也不是很好。 “别看了,他那种人怎么可能交到朋友呢?大家都是被他胁迫才过来的。” 荣景冷冰冰的道。 然后还低着头跟她细细讲述,谁谁谁是因为干了什么被威胁,反正都是见不得人的勾当被他拿捏了把柄,不得不跟他做朋友。 “那这样的话,你们就没想过反击吗?” 再看台上这会儿笑着的黄棋,叶倾的心情有些诡异。 “有什么可反击的,反正过了今天,我们就不再是朋友了。” 荣景冷笑着,说不出的轻蔑和鄙夷。 在场各位,居然没一个真感情的啊? 鉴定过后,果然是盟友,只是她却突然不想和他们为伍了。 其实那家伙坏是坏了点,但也没害谁不是?最多也就是卑鄙了点而已。 午宴结束后,那些‘好友’各自散去,只剩下叶倾和胡若兰等一行人。 “黄小公子难道不想和好友喝酒畅聊吗?怎么这就把人给放走了?” 胡若兰被绿萝灌了不少酒,脸色有些红润,就是越发说不出的娇艳动人了。 至少在叶倾眼底,她是很好看的。 “家中都是做生意的,本就忙,这不,我还有诸位相陪。” 他面不改色,假装别人什么都不知道。 就逞能,分明就是人家嫌弃,不愿前来。 之所以到了这儿,也是你威逼利诱的。 但叶倾并不想拆穿他。 “久闻胡将军剑法超群,不知可否有幸邀您来一段舞剑,妾愿奏曲儿配音。” 绿萝她简直就是想让胡若兰再丢一丢脸,居然提出这样的要求。 堂堂大家闺秀与青楼女子同舞,传出去不是让人耻笑吗? 叶倾几乎的本能的就察觉到她的意图了。 “也好,不过我想请叶先生奏曲儿,可好?” 胡若兰喝的半醉,居然爽快答应。 但下一秒她说的话,又让人觉得她没有完全醉。 绿萝微愣,自然是不愿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套路满满 “也好,听闻叶先生为了心上人在花楼学了许久,这不,能派上用场了。” 黄棋却突然开口。 一个要让胡若兰难堪,一个想捉弄叶倾,所以这俩,可真是绝配啊。 她居然就这么被妥妥的给安排了。 然后胡将军舞剑,英姿飒爽,叶先生奏曲,如高山流水,余音缭绕。 就连在忙着嫉妒的绿萝都是一惊。 先生的琴艺,何时如此精湛了?在自己面前,他可是生涩的很呐。 所以难道是……都是为了见她,才假装弹不好的吗? 她微微有些脸红,看叶先生一身白衣,斯文俊雅的样子,就更加害羞了。 另一个吃瓜群众桃夭,她真是万万没想到胡若兰会对叶先生动了心思,而且看这势头,是打算以身相许了。 啧啧啧…… 要胡若兰知道真相,不知如何自处啊。 只见她干净利落收回剑招,叶倾也刚好弹奏完毕。 “好,简直就是天作之合,极好。” 桃夭猛地站起身拍手鼓掌,还很亢奋的样子。 叶倾被吓了一跳。 有什么好的?瞎起什么哄? 就算为了拉近我和她的关系,也用得着拍马屁吗? 其实这表演,也不过尔尔。 叶倾很高傲的起身,然后走向胡若兰。 “胡将军果然身手敏捷,英姿飒爽。” 心底不屑,但面上却夸的很真诚。 “叶先生的琴艺也极好,是我听过最好听的。” 胡若兰也笑着道。 她是个粗人,说不来什么好话。 “哪里哪里,还是胡将军更甚一筹……” 然后两人这就开始吹捧,没完没了。 听的桃夭很无语。 这女人,真够虚伪的,脸皮好像比以前更厚了。 “听闻叶先生棋艺也是极好的,不如和 我下一盘?” 但谁想到今天会有那么多人来找茬呢? 黄棋那臭小子也跑来掺和。 “胡将军熟读兵法,定是棋艺无双,不如让胡将军来下?” 叶倾不想被捉弄。 这鬼才一会儿一定会捉弄她的。 虽然她棋艺也的确不错。 “那便我来。” 胡若兰见叶倾一脸期盼看着她,以为她是想看她下棋,便爽快答应了。 于是下棋期间,桃夭就偷偷的给叶倾塞了小纸条。 “我建议你,还是和胡将军保持距离,以免酿成大错。” 语气十分的沉重。 几个意思? 叶倾有些茫然。 不是你让我和她交好的吗?怎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莫不是……可以偷偷设计她了? 叶倾有些激动,便偷偷的去写了个字条。 于后两人传的不亦乐乎。 黄棋看在眼底,暗中鄙夷。 这死太监,左拥右抱的,还来招惹胡将军,简直是野心勃勃啊。 不过谁让她长得好呢? 这几盘棋一下,又到了晚上。 索性就用了餐,众人才纷纷回去。 但走之前,叶倾要找黄棋,专门送一份礼物。 她拿出一个盒子,似乎是被藏了很久了,他接在手里,居然还有她的体温。 “生辰礼物,等我走了你再开。” 叶倾一脸微笑,笑的有些‘奸诈’。 黄棋冷哼一声。 “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不一定会打开。” 嘴上说的那么冷酷,但他却是头一次把接到的东西拿在手里,不给惠兰。 “打开看你就知道了。” 叶倾摆摆手,走的飞快。 生怕黄棋拆了盒子实在是什么之后,会冲出来拦住她。 “有胆子送没胆子等着,废物。” 见状,黄棋一脸鄙夷,但眼底却有一丝丝的星光。 “小公子,要我帮你打开吗?” 只有惠兰看的清楚。 果然,在小公子眼中,这位叶倾叶先生是不一样的。 “我自己有手。” 他冷声道,还嘀咕着,到底是什么吓人的东西。 打开一看,当即他有些愣住。 那是一串鲜红欲滴的糖葫芦,色泽很是娇艳,而且还是用纸画的,还折出了糖葫芦的形状。 惠兰看了都是是一惊。 乍一看,跟真的一样。 “叶先生真是有心,居然这般肯花费心思,想来是她亲手做的。” 惠兰一边点头一边夸赞。 “哼,无耻,你忘了那日她说我什么吗?我是吃糖葫芦的小破孩,现在就拿这个来嘲笑我,还是假的,小气,送串真的不香吗?” 没人看到黄棋眼中的惊讶和一抹快速挤出去的泪水。 他依旧嘴硬,非常暴躁的合上,放在怀里,用手紧握着。 于是从这晚开始,这串只能看不能吃的糖葫芦就一直都在黄棋的枕边,日日相陪。 叶倾满心欢喜,自认为捉弄了黄棋,他打开口肯定气的当场撕了糖葫芦。 虽然有些可惜,自己真是用心做的。 但用心气到一个人,也挺好的。 所以回去路上,心情格外愉悦。 反观绿萝,心事重重的。 时不时的看一眼叶倾,似乎有话要说,可却又迟迟不说出口。 桃夭参加完晚宴后,直奔自己的小屋。 欧阳予在此处养伤多日,已经好的差不多,要走了。 所以今晚,二人要道别。 “这就走了?” 她自然是不舍的。 这些日子过的好不逍遥。 欧阳予简直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她要什么他都能变出花来。 这样的宝藏男人,她自然是喜欢的。 “我多日不上朝,陛下会怀疑。” 他轻蹙眉。 心底有些担心,怎么她是不想让他走了吗? 她武功高强,万一要囚禁自己,还真没什么办法。 “离了你,这楚国又不是不转。” 桃夭没好气的道。 只见他脸色瞬间阴沉。 糟了,这算是打击到男人的自尊心了吗? “想走就走,反正我这儿留不住你的,不过在走之前,你得把从这里带走的东西还给我。” 算了,来日方长,出去后以桃夭的身份见面,还是一样的。 “什么?” 欧阳予又是一阵心慌。 难道她看到自己画了这里的地形图? 自问他做的很隐蔽了。 但他在这里多日,也实在没看出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而且居然连出口在哪儿都没找到。 “自然是我的心咯。” 可谁想到,会是猝不及防的土味情话。 桃夭在以前那个世界,深谙此道。 只是不知,他会不会受用? 第一百四十九章 我不幸福都是你的过错 大胆又期待的大眼睛紧盯着他。 一定要挺住,这个时候不能害羞。 欧阳予自问聪明绝顶,但这会儿真的愣住了。 这女人……是在撩拨他吗? 他怔怔的,眼底满是震惊,还有一丝丝的无措和悸动。 “诏主说笑了,您的心好端端在您身体里,我又怎能带走呢?” 然后他很正经的道。 所以是假装听不懂?假正经? 罢了,也许是他没想好怎么拒绝她。 桃夭暗暗叹口气。 知道他的心思都在叶倾那里,来日方长嘛,她有那个自信。 “那我便送你回府。” 她出门做了下准备,驾着马车,送他回去。 一路寂静,黑暗,车内车外,两人都没有说话。 但欧阳予还是隐隐的感觉到诏主不高兴了。 难道是因为之前那番话吗? 可她说的无厘头,他也不知如何作答啊。 虽然他风流多情,但什么女人该惹,什么不该惹,他还是有界限的。 难以掌控的女人,不惹为妙。 握着那份地图,他回府,当晚就召集了心腹在书房议事。 这神秘的明月诏,他定然是要破坏的。 桃夭的心情有些苦闷,回去后,拿着斧头就把精致的小院子砸的稀巴烂。 本来精致的小屋一下变成了废墟。 房顶都塌了一半。 跟着她来的手下微愣,真的没敢进去。 “抬着咱们那些好东西,立即搬走。” 牺牲了好不容易建出来的小屋,也没能抓住欧阳予的心,她觉得有些憋屈。 “坊主您既然知道此人危险,为何还留这么久?” 那手下也是个不懂事的,居然还发出灵魂一问。 为何?分明是司马昭之心了,还要问吗? 欧阳予你一个混迹情场的老手,居然在我面前装傻充愣,这不是侮辱我的智商吗? 总之,格外烦躁。 叶倾回侯府时一脸笑容,好心情格外明显。 这让一直在侯府坐立不安,多次想去探情况的古岩看到了,心情说不出的奇怪。 怎么她今日去玩的很高兴吗? “黄棋可为难你了?” 老实说,他本以为她会哭丧着个脸回来。 这和他想都不一样,以至于他居然有些失落。 “本想为难来着,但胡小姐帮了我,侯爷,她棋艺倒真是不错,改日我也想与她切磋切磋。” 叶倾微笑着。 心底想着的是黄棋看到盒子里的东西后,气的要炸毛扔东西的表情。 胡将军? “她也去了?” 古岩微愣,这事儿他怎么不知道呢? “去了,而且今日打扮很漂亮,侯爷见了,定会喜欢的。” 人家今天可穿新衣了,那是见你时都没有的。 所以人家胡将军对你也没有非常的特别嘛。 叶倾心情好,想什么都觉得开心。 然后轻松自在的朝自己房间走去。 古岩紧盯着那背影。 她欢快活泼,明明不会轻功,可却感觉她就是飞回去的。 之所以高兴,是因为胡若兰吗? 想到这里,他面色一沉。 小太监她又逾越了。 这晚。 韩不言睡的好好的,忽然宫里来人,陛下急诏书她入宫。 听到消息,霓裳公主已经赶忙去隔壁起身了。 替她拿来官服,穿好…… “听说,只要是这个时辰急诏,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夫君你要万分小心,若陛下发火,让着他,顺着他,千万别惹恼了。” 霓裳今晚也是眼皮一直在跳。 这下韩不言要入宫了,她就更担心。 总觉得自己心中那份不安就是为此。 “陛下不是个暴君,没事。” 她握着她的手,轻声安慰。 若一辈子要做男人的话,得妻如此,也是老天爷眷顾了。 但尽管如此说了,霓裳还是很忧虑。 好看的眉都快拧成了一条毛毛虫。 眼看着韩不言入宫,她心难安,而没一会儿,天降惊雷,好像快要下雨了。 路上,韩不言一直在认真想,近日……是有什么大事? 可国泰民安,风调雨顺,也没有哪个边境部族来犯,陛下这大半夜好端端的,受了什么刺激? 她可不惯着他那烂脾气。 思来想去,若他是突然抽风找她的话,韩不言决心掉头就走,绝不理会,哪怕他是一国之君。 不久后。 大殿内,酒瓶倒了好几个,楚宣帝穿着睡袍,长发未束冠,样子有些颓靡,还喝多了,走路都摇摇晃晃的。 “陛下,身为一国之君,陛下不可饮酒过度伤身。” 见状,韩不言老毛病又来了。 却被楚宣帝摔酒杯打断,还凶巴巴的盯着她。 “朕喝多少是朕的事,你只不过一个臣子,也敢管朕的私事儿?而且朕喝成这样,还不都是你害的?” 楚宣帝恶狠狠的道。 前半句似乎听出他真的生气了要发火。 但后边那句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陛下,臣今日早朝,一句话没说。” 韩不言微愣,认真思考了一会儿。 平时关于朝政,她的确经常跟陛下有争执,也惹得陛下不高兴,陛下还会发火让她回家闭门思过。 但想来这几日,没什么争论。 “就因为你一句话没说,而且早朝你还迟到了。” 楚宣帝指着她,恶狠狠的道。 那模样就是想骂她又必须忍着的表情。 “陛下明鉴,今日早朝臣是和李大人一起来的,绝没有迟到。” “哼,往日你都会早到半刻钟,可今日是朕要上殿了你才到,还敢说没迟到?韩不言,是不是娶了个妻子,你就忘了自己的职责了?” 楚宣帝紧咬着牙,像是要捶死自己。 “陛下,今日早上,臣的确因为和夫人吃早饭晚了一会儿,但的确没迟到,陛下若紧抓着这点不放,臣也没办法。” 她暗翻白眼。 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家事也要管? “吃早饭?韩大人果然是好兴致啊,成婚那日还愁眉苦脸,一副被人逼迫的表情,害朕还以为你是不得已的,没想到,这才几天啊,果然就沉迷于温柔乡,无法自拔了?” 楚宣帝这就更气了,气的跳脚,声音也很大,分外刺耳。 韩不言微蹙眉,抬头看着莫名发火的楚宣帝,就因为自己早上和夫人吃了早饭才来,至于那么大火气吗? 第一百五十章 好心情也就是一瞬间 “陛下放心,臣绝不会因为家事耽误国事,一切都以国事为重,以陛下为重。” 他看上去像是担心她不务正业吗?明显就不是。 “闭嘴,在你心里永远只有这些,韩不言,我们可是一起长大的,你就不知道朕怎么想的吗?” 楚宣帝只要一听她这一套一套的话,就气不打一出来。 “君是君,臣是臣……” “闭嘴。” 那一刻,他不顾形象,歇斯底里的一声吼,她有些紧张,心中忐忑。 “朕今晚去找梅妃,本是要歇在那儿,梅妃温柔体贴,一向都知道朕要什么,可是……可是朕突然很不愿意,当场就生气回来了,朕想,这会儿梅妃都还在偷偷哭泣呢。” 他突然有些迷茫的道。 “那陛下应当立刻回去安抚才是。” “怎么你就那么希望朕赶紧跟别的女人生孩子?” 楚宣帝又炸了,猛的一吼。 有病。 韩不言突然觉得自己今晚无论说什么都是错,大概是不适合说话的。 所以她闭口不言了。 你有什么不满你就发泄,我静静听着。 君是君,臣是臣,臣不能得罪君。 “对,没错,你现在肯定经常想着跟你夫人生一窝孩子,你幸福美满,但朕……朕怎么就找不到一个合朕心意的女子呢?都说朕有后宫佳丽三千,但那都是别人送来的,不是朕想要的,朕想要的……就从来没得到过,所以你不许生孩子,你要生孩子,朕就砍了你脑袋。” 楚宣帝更疯了一样。 口不择言。 说着说着突然还抓着韩不言威胁她。 所以这是在嫉妒她找了个合自己心意的夫人? 陛下见不得她幸福? 那心眼也太小了。 “陛下请放心,臣和我夫人是不会生孩子的。” 她弯腰又行一个大礼。 “当真?” 抽风的楚宣帝眼睛一亮。 “这是自然。” 想生也生不出来。 韩不言内心有些悲凉。 但楚宣帝却十分高兴。 然后摆摆手,让她回去。 “夜深了,让大统领亲自送韩大人回府。” 禁卫军大统领一向只负责保护陛下,可现在……却被外派。 李公公都是一愣。 但心知韩大人在陛下心中地位不一般,便也没说什么。 等人走了,他乐呵呵的要去睡觉。 “陛下,老奴听闻,自打成婚后,韩大人和他的夫人一直都是分房睡的,并未同床,想来这韩大人还是知道一切以陛下为重。” 李公公可是个人精儿。 看陛下今晚表现就知道他心底的意思了。 所以赶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是吗?放着美人不要,独守空房?” 果然,楚宣帝这一听,不仅高兴了,居然还嘲讽人家。 “是啊,所以也难为了韩大人。” 李公公深深叹口气。 倘若……韩大人是个女的还多好,陛下就不必如此痛苦了。 只是…… 李公公小眼神在陛下身后,带着满满的同情。 韩不言深夜回府,霓裳熬了清粥等着她。 “我也不知你回来是否要吃,但准备好总是没错的,夫君,天快亮了,你……可要准备去早朝?” 其实按照正常逻辑,陛下深夜传召他,这人才刚回来,实在不应再出发。 否则这不是明摆着整她吗? 按照霓裳的想法,应该在这时候洗洗然后睡一觉。 不用上朝的今天,也许他们可以去郊外散步,泛舟湖上…… “陛下没有特批我不早朝,想来还是要去的。” 被霓裳这一提醒,韩不言才突然反应过来,居然是自己被陛下气昏了头,没有反应过来。 早知道,就不该再回来,在皇宫里坐等早朝多好啊。 以前晚上和陛下下棋晚了,也是如此。 霓裳一阵失落。 但还是露出了温柔的笑容。 “既然这样,那就赶紧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你这样,实在太辛苦了,难怪总是那么清瘦。” 她赶忙将她拉过去坐好,亲自伺候她喝粥。 再一次想感慨,得妻如此,一切都值当了。 “我恐怕不能陪你用早饭了,但午后我一定回来,上次你说过想去湖边钓鱼,准备一下,回来咱们就去。” 虽然她不能作为一个丈夫跟她相处,但为了让她开心,一定竭尽所能。 刚才失落的神情瞬间异彩连连。 她忙点头,高兴坏了。 韩不言喝了小碗粥,又不得不返回。 于是在禁卫军大统领刚刚入宫门时,就看到了已经准备上朝来的官员们,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往后看去。 不远处,那不是韩大人的马车吗? 顿时,那张一向冰冷不多言的脸没绷住。 所以,他是送了个寂寞吗? 陛下也真是的,半夜送人家回去,难道没想起来特许人家不用早朝? 但说起韩大学士,实在是个太实诚的人。 今早就算不来,陛下定也不会说什么的。 韩不言在禁卫军大统领复杂的目光下进了大殿。 本来喝多了的楚宣帝这会儿跟没事人一样,一上殿就在寻找什么。 当真的看到韩不言时,说不出的感觉。 有些无奈,又有些……真是神奇啊。 这人就是劳碌命,就算让他辞官回乡,大概也时时牵挂国事的。 她活该。 只是今日早朝,他心情舒爽,议事也极快,下朝下的很早。 “韩大人,陛下有请。” 韩不言惦记着和霓裳湖上泛舟,走的快。 却突然被李公公拦住。 “若是正事,方才在朝堂之上已经说了,若是私事……实在抱歉,请陛下改日再请,我现在要马上回去,霓裳等着我湖上泛舟。” 她毫不客气的道。 有时候,真的不必给那位太大面子。 “可是……” 李公公一愣。 自然知道韩大人秉性,只是没想过会如此决绝,而且还是因一个女人拒绝了陛下。 可不等他说什么,韩不言已经头也不回的走了。 而后。 当楚宣帝知道她拒绝来见她,居然是为了自己夫人时,当场又气的发抖。 “好,很好啊,找到心上人了嘛,炫耀给朕看的。” 他紧握拳头,好气啊。 李公公表情也十分的复杂。 第一百五十一章 女人和女人 “陛下,选秀已经开始了,这些日子一直都是太后在主持,您看,得空的话去看看?” 他停了一会儿,又道“说不准,这次……就能找到您的心上人了呢?” 虽然李公公知道基本没什么希望。 但也想陛下期待一下,不要总是去找韩大人的茬,那是没有结果的。 “是吗?朕的女人,朕当然要去看看,总不至于各地的美人,还不如他手里的那位。” 楚宣帝一听,立刻背着手,大摇大摆去了御花园。 此刻,正是各美人面见太后和后宫妃嫔之时,很是热闹。 午后,游山玩水的韩氏夫妇,遇上了诡异的三人行。 湖中央,原本韩不言正在湖上给霓裳作画,突然小船就被撞了,霓裳摇摇欲坠,几乎站不稳。 “小心。” 眼看着要摔倒,韩不言急忙去扶。 等夫妇二人好不容易站稳了,就听到船后边传来了声音。 “韩大人,实在是抱歉,侯爷他第一次划船,技术实在不算好,您和您夫人没受伤?” 胡若兰已经冲上前来,风风火火的赶到,一脸担忧看着这文邹邹的夫妇俩,她总感觉,两个毫无武功的人出来游山玩水不是明智之举,万一遇到土匪什么的,怎么办? “胡将军。” 韩不言微愣,下意识往后看去。 所以……是侯爷和胡将军一起泛舟湖上吗? 不,是三个人。 叶倾她居然也在。 走到船尾,看到了他们自己被撞掉一个角的小船,还有干笑着的侯爷,还有淡定自若的叶倾。 那么一瞬,她有些担心自己身份会暴露。 又或者说,是觉得在他们面前再假装自己是个女人,很诡异。 于是,不动声色的放开了霓裳的手。 “侯爷……” 她向他见礼。 侯爷赶忙回礼。 这毕竟是自己曾经的 师傅。 只是现在知道她是个女人了,还别说,见了面,感觉挺奇怪的。 有些别扭。 所以一行人,就有几位流露出的神情怪怪的。 让不明所以的霓裳和胡若兰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的。 都遇上了,之后自然是五人同行。 霓裳看谁都是陌生的,只乖乖待在韩不言身边,想个温柔体贴又懂事的小媳妇儿。 倒是胡若兰,很是健谈。 “一早我就想去韩府拜访了,只是韩伯父一直推辞,害的我回来后不曾见过不言哥哥,瞧你,都大婚了,我却连份像样的礼物都没备上,不言哥哥,你不会怪我?” 她和谁都认识。 哪怕是自小离京,一直在外。 可她曾也是京城名门闺女。 “父亲没有跟我提过此事。” 韩不言淡笑着。 为何不让见呢? 她心中有一丝的疑惑。 但又觉得,不能什么事都怀疑父亲,也许的确是自己最近比较忙。 “韩伯父好过分。” 胡若兰很惊讶的握紧了拳头 她气呼呼的。 “想去的话,明日咱们过去,让韩大人和韩夫人好好招待就是。” 于是,某人好像见不得她生气,立刻道。 怎么韩府是你家吗? 叶倾默默鄙视侯爷。 看你这样儿,是不是准备以后胡若兰要星星你都要跟她去摘? “嗯,明早你们来。” 韩不言点点头。 以前胡家和韩家就常有走动,在她眼底,胡若兰就是个小妹妹。 明早啊? 霓裳不由得紧张了一下,紧握着拳头。 这……作为韩府家眷招待客人,她还真不会,也不知……他们玩的是哪一套。 而且,在她正对面坐着的就是侯爷,那个让所有异族都紧张的男人,她大脑一时间有些空白,无法思考。 “韩夫人,见你和韩大人感情如此之好,想必南境族长知道了,也一定非常欣慰。” 古岩内心最想问的是,你们女人和女人,怎么做夫妻啊? 但看韩不言伪装如此之好,一定是还没被发现? 突然被点名的霓裳又慌了一下。 就在这时,一双温暖的手忽然拉着她。 桌子底下,韩不言不动声色的握着她。 暖暖的,还莫名有了勇气。 “嗯,大人待我极好。” 如此深情的眼眸就那样回望过去。 胡若兰看了之后,满心欢喜,一直在点头。 看来这是一桩好姻缘啊。 可知道真相的叶倾和古岩却很默契的抖了一下,起一身鸡皮疙瘩。 这……恕二人无法接受。 “叶先生,上次咱们提及诗词还未来得及深谈,不如就今日的景色,来对诗一首,如何?” 高傲的韩不言是从不与人作诗题词的。 可现在她眼底对叶倾满是欣赏和喜欢。 那就另当别论。 突然被点名的叶倾瑟瑟发抖。 但其实我今日,没有这样的雅兴啊。 她咧开嘴角笑了笑。 “甚好。” 作就作,这是自己强项,信手拈来。 于是,这群人中最有文化的两人开始斗诗。 让人赏心悦目。 霓裳看着自家夫君,满是痴迷。 另一边,古岩瞧着叶倾在自己之前先生面前竟也如此的沉着应对,忍不住欣赏她。 可欣赏叶倾的,何止一人呢? 胡若兰看着叶倾风度翩翩,优雅镇定的样子,忽然觉得其实这世间好儿郎很多,并非只有战场上勇猛杀敌的才是男子汉。 毕竟朝堂之上,文臣居多,治国的多半又是文臣。 所以,果然有脑子的才是人中翘楚吗? 她隐隐的在叶倾身上看到了光辉,一直迷茫的内心,在此刻好像有些明白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了。 日落,五人各自分道扬镳,各自回去。 “以你之才,本候决定今年举荐你参加殿试。” 而古岩,他也下了一个重大决定。 那便是让叶倾这颗金子在别的地方闪闪发光,去追求属于她个人的荣耀。 可却让叶倾慌了神。 “可我是太监,自古以来,没有太监做官的先例。” “就对自己那么有信心吗?本候只是让你去试试自己的水平,如果可以,以后跟在本候身边做事,当然了,要你真能夺得魁首,本候倒也可以去帮你争取,给你个小官做一做。” 古岩没好气的道。 说着说着,眉毛上扬,好像因为他自己的身份很骄傲。 …… 魁首? 第一百五十二章 这就要去提亲了? 有何难啊? 自己之前不就参加过? 但那不能说,说出来是砍头大罪。 “但我不想去。” “怎么就不能?你怕?” 古岩愣是没反应过来,他好心建议居然被她给拒绝了。 而且这件事出力的是他? 他费心费力的,她居然还不同意? 为什么? “不是怕,是不需要,我只想在侯爷身边做事。” 她又不是要做官的人,她目的是皇后、 这话…… 好一阵感动啊。 “话虽如此,但你……” “如果侯爷觉得我难堪大任,现在在武学院也极好的,所以就不必再为我的事操心了。” 听他似乎很坚持。 叶倾却不想在这件事上再多说什么。 说完就很有脾气的先进屋了。 这小太监,脾性真是越来越大了。 有时候觉得自己都是她的小跟班。 古岩有些不满。 但到底是没多说什么。 今晚,胡若兰回府是哼着小曲儿的,是个人都看出她很高兴了。 尤其是胡家老爷子,简直笑的合不拢嘴。 “乖孙儿,看来你对侯爷,很满意啊。” 胡老爷摸着自己的白胡须,满意的点点头,他似乎是在自我满意中。 “侯爷?他人倒是挺好的。” 胡若兰一愣,喝着茶点点头。 但一喝茶就傻笑。 …… 胡老爷子看了之后,就更懂了。 眼睛顿时也眯成了一条缝。 那看来,他要给乖孙儿作主,也不会弄错了。 甚好甚好。 胡家老爷子办事极快。 而且自家孙儿年纪真的大了,一直都是京城里的笑话,他必须马上让乖孙儿成为全京城最羡慕的对象。 所以一大早。 他就亲自出门,去了侯府。 老太爷,他可许久不曾出门了。 有些想要拜访他的,怎么都排不到位置。 古岩对这位老将军是很尊重的,头一次十分诚心的伺候着。 好茶,好点心,还有他本人。 两人在大堂里坐着,老头子看着他一直在笑。 好半响了,不发一言。 那笑容,越发的惊悚。 古岩总觉得自己背后还有人,左边一个,右边一个。 老爷子在看的就是他们。 “老太爷,此番您前来,是为了?” 他满脑袋的疑问。 人来了就一直在这儿笑,笑的他后背凉凉。 “自然是为了我家乖孙儿了,侯爷,咱都是敞亮人,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就直说,你……何时上门提亲呐?” 他摸着白胡子,老神在在的。 “提亲?” 古岩微愣。 “难道你屡次入我胡府,又赠若兰美人图,不是心悦她吗?” 老爷子摸着白胡须,一副早就看穿了一切的表情。 这…… 好像是的。 古岩自问也是这般想。 “胡将军回来还没几日,此时若是提亲,会不会仓促了些?” 这和他想象的不太一样。 似乎……幸福来的太快了。 “哪儿会啊,我家若兰这次回来那就是要择婿成婚的,赶着点好,没准啊,明年你就能抱大胖小子,我就有大胖增外孙了,哈哈哈……” 老头子对这孙女婿自然是一百个满意的。 他都能想象到成婚后的和谐画面了。 这么快? 古岩又是一愣。 但老头子所说,的确是他心中所想。 畅谈一早上,居然云里雾里的就商定了提亲事宜。 此事只要经过陛下同意,那便可进行了。 午后,老头子才离开。 古岩正要出门时,在门口和叶倾撞了个正着。 看着她清澈的眼眸,无端生出了几分心虚。 “侯爷……这是要娶侯爷夫人了?” 这么快吗? 她刚巧听到一切。 这会儿能忍着不哭,不跑出去,她都觉得自己心理已经很强大了。 “既然你看到了,本候也不隐瞒你,其实本候幼年时,便与胡若兰相识……” 相识于小时候,自那之后,他心尖上的人就是胡若兰,不是别人能取代的。 叶倾觉得自己要是没理解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侯爷多年不成亲,其实是因为心里有人?看不上别的姑娘?” 原来真的有一种感觉叫心绞痛啊。 古岩认真想了想,的确也是这么回事。 所以他点了点头。 “你既明白,那便最好了,往后,切勿对她有非分之想,过往种种,本候可以不计较,你有绿萝和桃夭两位红颜知己,已是极好了。” 看她表情有些低落。 古岩以为她这阵子真是对胡若兰上了心,现在该是失落了。 呵呵…… 只有你把她当成宝,觉得谁都会喜欢她。 叶倾心底冷笑。 然后弯腰行礼。 “侯爷放心,日后我定将她当成当家主母一般尊敬,好生伺候着。” 果然呐,她没有任何资格跟胡若兰比,尤其是侯爷的心思现在还在她身上。 所以这天晚上,她只能借酒浇愁,在桃夭房里买醉了。 世间,也唯有她一人知道她全部心思。 “这八字都没一撇呢,现在就伤心难过,那等日后胡若兰和侯爷天天在你面前秀恩爱,你当如何?” 桃夭见不得绿茶婊这幅模样,像是真失恋似的。 “郎有情妾有意,侯爷又权势滔天,谁还能拆散?只怕陛下都不行,我呢,只能现在难过一下,日后还是要祝福他们的。” 叶倾微眯着眼,很牵强的笑道。 “不过这样也好,侯爷和胡家联手,那这天下……指日可待,我可以先看着侯爷做了皇帝,再慢慢的一步步对付胡若兰,来日方长,不着急……” 只是做皇后嘛,等日后天下是侯爷的,她恢复了女儿身,再计划一切。 但……为什么侯爷要娶别的女人? 想到胡若兰和侯爷要洞房花烛,她就难受。 桃夭微愣,看着她醉醺醺的在计划一切的样子,惊呆了。 “啧啧啧,看不出啊,你果然还是个专心事业的绿茶……” 看来,侯爷只是她利用的对象,只是现在不小心爱上对象了而已。 “你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听不懂,来,喝酒,一醉解千愁……” 叶倾无比烦躁,一杯跟着一杯酒下肚。 后来,醉醺醺的,忽然拉着桃夭嘟囔着。 “其实,我也是个美人,不比你差,男人见了我,也未必走得动路,我比胡若兰漂亮,侯爷他……怎么就看不到呢?” 说着说着,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第一百五十三章 一个大胆的想法 桃夭微愣。 看着她红扑扑的脸蛋。 确实,你最让人满意的地方,也就这脸蛋了。 看着这脸蛋,桃夭陷入了沉思。 或许……也可以发生一些变化了。 三日后。 古岩早朝向陛下提请了自己的要求后,陛下似乎挺满意的,让他回去等消息。 一回侯府,便收到了一封邀请函。 一看内容,他眉头紧蹙,随手就扔给古叔。 “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往这儿送,本候看上去是会经常寻欢作乐之人吗?” 他不满。 骂骂咧咧的就要回屋。 古叔一脸的莫名,打开一看,竟是怡红院花魁桃夭的邀请函,说什么今晚是新花魁紫夜初夜,希望侯爷到场,捧捧场? 新花魁?紫夜?他老头子怎么不知道? 这桃夭姑娘未免轻浮了些,怎么能公然邀请男子去风月场所呢? 古叔摇摇头,随手就把那帖子扔到角落了。 侯爷是一定不会去的。 入夜。 怡红院又是爆满,今日都是为了新花魁而来的。 似乎比上次桃夭还夸张。 “听说了吗?听说这位紫夜姑娘是天女下凡,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才女,听说啊,好像是哪个大家族的贵女,落魄至此……” 周围人议论纷纷,简直说的热火朝天。 总之,对新花魁紫夜的期待值拉满了,就蔓延期待的等着她现身。 桃夭屋内。 叶倾看着自己精致的妆容,一身紫衣搭配着精巧别致的首饰,不繁琐,却格外独特,要没看错的话,她头上是有紫色的花瓣,摆出了一朵牡丹花的形状,看上去很贵气,还带着一丝丝神秘。 叶倾知道自己好看,但也从未见如此漂亮过。 简直就是……仙女下凡。 就算自己见了,肯定也是一喜。 “就那么好看吗?” 桃夭也没想到原来她是那么自恋的女人啊。 这会儿对这个铜镜,看了足足半盏茶的功夫。 “很久不扮女人了,我喜欢不成吗?” 叶倾微红了脸,还是很自恋的胆量着。 “放心,以后多的是机会,日后啊,你就做楼里的新花魁,有我桃夭护着你,你可以在这儿任性妄为。” “不行,如此会坏了我的名声,就今晚,往后不再扮。” 叶倾倒是十分清醒。 绝对不行。 就算再喜欢,也留到日后。 那就今晚过了再说,没准你会喜欢呢? 桃夭也不与她逞口舌之快。 “行了,戴好面纱,按照我先前与你排练好的,我们出去。” 紫色面纱一遮脸,更加神秘了。 “万一被人认出来……” “放心,绝对不会,有我呢。” 怕什么?就现在这些人的脑子,哪怕觉得她和叶倾叶公子长得一般无二,也绝对不会怀疑叶倾是女人。 这些没脑子的古代人…… 桃夭在心底默默吐槽了一遍。 万一被认出……那就到此为止了。 叶倾深吸口气,在桃夭的搀扶下,走了出去。 她紧张的手心出汗,耳边充斥着楼下客人的喧闹声。 都在叫着花魁,花魁,花魁…… 之所以她要这么冒险,就只是想知道,如果侯爷看到她这张脸,会不会被迷住,然后也许就突然不想娶胡若兰了呢? 她期待侯爷看到她后的反应。 “看,来了。” 也不知是谁眼尖。 高声一吼,叶倾突然就腿软了。 怎么办?真要跟桃夭一样,站在台上,让人观赏吗? “诸位可真是喜新厌旧,昨儿个还为了见我一掷千金,今日为了新花魁,就倾家荡产了?” 见状,桃夭笑着,语气中三分埋怨七分轻快。 惹得众人哈哈大笑,又是对着桃夭好一拨的夸赞。 而桃夭领着叶倾漫步下楼。 这个时候走的再慢这些男人都会等着,而且巴不得放慢动作让他们看个清楚。 因为她的运作,紫夜还未露面就已经火了。 而这会儿,光只是看到她的身形,露出一双眼,这些人似乎就已经疯狂了。 叶倾紧张的不敢到处乱看,往台上一坐,目不斜视,简直就是个冰冷美人。 侯爷在哪儿呢? 人太多了,她看不过来。 而且总觉得距离最近的这些,很狰狞,跟强盗土匪一样,似乎在开价买她。 “我妹子紫夜第一次来这种的地方,各位请多包涵,对这儿的规矩,她并不适应,想要得到她的青睐,最好是保持安静。” 臭男人。 桃夭心底鄙夷。 但面上却带着一分笑容。 总感觉这会儿自己就跟老鸨似的。 怎么就取代老鸨位置了呢? 草率了。 桃夭四周望去,突然瞧见包间里那熟悉的男人这会儿正好奇的盯着叶倾。 大猪蹄子。 伤才好,又来寻花问柳了。 她记得送邀请函时,唯独避开了他,可偏偏他最积极。 欧阳予这会儿摇着扇子,好奇看着那紫衣女子,总觉得她很熟悉。 “这人是谁?” 此时,老鸨来了。 “老身还真不知道,这是桃夭姑娘带来的女子,真面目,连我都不曾见过,不过看她那样子,长相应该不会让人失望的。” 老鸨微笑着,看到自己生意那么好,自然满意。 “不知道?你是一楼之主,怡红院的姑娘不都归你管吗?现在都来个新花魁了,你说你一无所知?真娘,你是在跟我开玩笑?” 欧阳予轻蹙眉,满脸写着不悦,现在在问责。 “相爷恕罪,老身是真不知道。” 老鸨忙低下头,有些紧张。 这怡红院还得靠相爷,若此刻把他惹恼了,后果不堪设想。 “看来你在这儿舒坦日子过的久了,已经开始老糊涂了,难道真娘是想回乡下养老?” 哪里来的新花魁,她一无所知? 此时欧阳予才意识到,也许这楼里还有些姑娘并不在掌控之中。 “相爷恕罪。” 老鸨倒是不曾辩解,把头埋的很低。 看她的样子,似乎无所谓怎样了。 大不了就是被赶到乡下去。 欧阳予像是一个硬拳头打在棉花上,十分无力。 罢了。 还是自己长双眼睛看清楚的好。 这紫夜到底什么来头,很快就见分晓了。 “侯爷,你觉不觉得,那位姑娘有些熟悉?” 第一百五十四章 我容貌倾城 有此一问的,可不止欧阳予。 对此不屑一顾的古岩不知何时拉着黑白灰三位将军来了。 就在欧阳予隔壁的包间。 这会儿他们都眼巴巴看着这位新任花魁,一脸好奇。 只是越看,越觉得似乎是在哪儿见过的。 “你们看美人,还有不熟悉的吗?” 古岩无比高冷的看他一眼,很是不屑。 最讨厌这些遮遮掩掩的姑娘了,难道见不得人吗?就非得戴个面纱,又等着人去揭开。 “这次不一样,这次我真感觉我认识她。” 白将军若有所思的道。 “你喜欢的不是桃夭吗?这么快就移情别恋了?” 古岩对这样的行为十分不齿。 “说起这个,真要怪侯爷,要不是军饷不够,我也不至于凑不够银子见桃夭姑娘一面,也不会让我和她的感情迟迟没有进展。” 白将军立刻冷了脸。 无数冷冽的眼刀子射向古岩。 他一时语塞,说不出的心虚。 “以后总会好的,叶倾不是已经开始赚钱了吗?” 现在军中日子就比之前好过的多了。 他对叶倾那小子绝对有信心。 “侯爷,叶先生有如此经商头脑,又帮了您许多,侯爷您不封她一个职位,让她在你身边做事吗?” 说起那位叶先生,他们还真有些福气。 然后,古岩居然莫名的骄傲起来。 “她本就是本候身边的人,无需那些没用的。” 叶倾还是个宝,挺厉害的。 “跟侯爷您时刻在一起,自然没问题,侯爷会护着她的,但在外呢?叶先生总不能在侯府待一辈子,迟早是要出来另立门户的,侯爷要留着这等人才,还是早做打算的好。” 白将军脑子倒是格外的清楚。 “本候说了,不需要。” 她这辈子都会在侯府,不会离开。 说什么离开啊。 古岩听到这话,很不爽。 下一秒…… 前任和现任花魁同台表演,紫夜弹曲,桃夭一舞。 就如同久居深山的仙女儿,闲来时稍微发挥了一下,便让在场人听的呆若木鸡。 这曲子……怎的有些熟悉? 古岩又是一愣。 目光一直落在那紫衣女子身上。 还真不是白将军胡说,这姑娘,真的有些眼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而后一曲,将现场氛围烘托到了极致。 刚刚弹奏完,台下的人就叫嚷着,要看紫夜的真面目。 “我愿出一百两,只为一睹紫夜姑娘芳容……” “我出二百两……” “三百两……” 声音此起彼伏,没完没了。 没一会儿,居然就已经一堆的银锭子放在叶倾面前了。 她看的有些出神。 “一群败家子儿,让捐钱给国家打仗就没有,来这儿玩乐就有,那一堆银子,可够军中十万人吃一顿饱饭了。” 古岩看到这一幕,也是触动很深。 而叶倾,若有所思。 “诸位,还是老规矩,今晚是紫夜姑娘初夜,能者居之,只靠银子……” “那如果我摘下面纱,这些银子,是不是归我了?” 桃夭还想再调一调气氛,突然叶倾站了起来,一脸认真的问道。 如此‘清新脱俗’的问话,让场面一度禁止。 包间里,欧阳予和古岩都同时一愣。 这声音,也十分熟悉。 这女人,他们一定认识。 众人被这美人问的一愣。 怡红院历来花魁都是端着架子的,一副清新脱俗,远离红尘的高傲姿态。 这还是头一次,花魁她居然为了银子要揭开面纱? 好新鲜,而且好亲民。 “当然,只要你揭开面纱,这些都归你,无论你好看还是丑。” 有人高声吆喝着。 立刻得到了一众人的附和。 “说话可要算话。” 叶倾有些高兴,说话都带了三分的轻松愉悦。 她声音本就好听,这会儿,更是酥酥的。 顿时众人起哄,让她揭开面纱。 叶倾也不扭捏,既然揭开个面纱就有这么多钱,何乐而不为呢? 当即十分爽快,在众人无比期待中,拿掉了紫色面纱。 她本就不喜欢带。 如果有更多人觉得她好看,不是更好吗? 嘶…… 那瞬间,似乎又安静了片刻。 周围观众们瞪大眼珠子,一脸的惊愕。 那倒吸一口凉气的表情,是在对她的颜值表示惊讶吗? 一眼扫过去。 叶倾满意极了这样的反应。 如果……侯爷看到的话,是否也会为她而着迷。 “叶……叶先生?那是叶先生吗?” 古岩也盯着那新花魁看。 但当看到那张脸时,呆滞了片刻。 那张脸,妆容精致,五官立体饱满,挑不出一丝丝的瑕疵,好似会发光一般,让人移不开眼。 灰将军他是第一次反应过来的。 指着下面的人,表情都有些混乱了。 这是错觉? “不是叶先生,叶先生是太监,而且长的没那么漂亮,老黑我,都一把年纪了还没加过比这更漂亮的姑娘,这算是……倾国倾城了?” 黑将军立刻道。 看着下边的人,两眼在发光。 任谁都能看得出他打的什么歪主意。 白将军仔细看了看。 而后又自顾自的点点头。 “确实不是叶先生,叶先生他清雅明媚,而这位姑娘,娇媚可人。” 白将军盯着人家,傻乐傻乐…… 另一边,另一个包厢里受到的冲击也不小。 欧阳予瞧见真容第一反应竟是冲到窗户边,那眼珠子几乎都要夺眶而出了。 而后,反应半秒后,只见那俊脸上渐渐显露出不一般的喜悦。 “没错,就是她,本相一直要的就是这样的女子。” 叶先生清雅有余,无趣。 但这位……仿佛就是他心底的影子。 以前就连他都没清楚喜欢叶倾哪里,现在他看懂了。 原来,叶倾只是影子,他一直在等待的一定是眼前的人。 “她想要什么都满足她,今晚让她陪我。” 欧阳予满眼的野心,写着志在必得。 这…… 相爷每次见到目标都是这样啊…… 后边一众侍卫都习惯了。 只是这次反应似乎大了些,不过想想也是,如此漂亮的女子,是第一次见。 “小女紫夜见过各位大爷。” 不用去问,叶倾自己已经知道她的容貌是否造成杀伤力了。 所以她很满意,甚至有些得意。 第一百五十五章 看不惯有钱人 “紫夜姑娘,不知在下能否和您单独相处?今晚要不行,明晚也行,或者我排个队?” 没出息一些的当场就流哈喇子了。 还有的反应很快,赶忙去报名。 如此绝色女子,百年难得一见呐。 “我也是……” 紧跟着不知多少人反应过来,嚷嚷着要排队跟她单独相处,而且居然已经自发的排成一列纵队,在嚷嚷着找纸笔做登记。 叶倾都惊呆了。 这些人,就这么迫不及待吗? “诸位,紫夜……不幸入青楼,如今出来挂牌,实在是不得已,所以……紫夜卖艺,并不卖身……” 她弱弱的劝他们,就别排队了,反正今晚之后,她不会再出现。 排队的众人微愣。 “那也好,我们都很好奇紫夜姑娘会些什么,咱们就……秉烛夜谈,风花雪月,挺好的。” 痴痴的望着那张脸,这些人大概都失去理智了。 如此美人,单独聊一聊,简直是人生都值得了。 然后自发的排队登记。 …… 叶倾一脸的茫然。 这……是不是太夸张了些? 但看着大排长龙,她似乎,又想到了一个挣钱的法子。 “其实……诸位不必如此,紫夜之所以入青楼,是因为家中欠下巨债,无法偿付,倘若诸位想见紫夜,其实可以出银子,谁出的多,紫夜自然先见谁……” 说着说着,她有些脸红的垂下头。 总觉得自己如此是有骗钱的嫌疑。 但青楼一晚上的花费如果能送去军营,那都是用在刀尖上的。 在场人再次一愣。 他们面面相觑,似乎意料不到。 不过这位花魁,真的是他们见识过最真实的了。 沦落风尘,谁不是缺钱呢?但往往他们都会把缺钱说的清新脱俗,而且还喜欢端架子。 只有她,简单直接。 最要紧的是实在太漂亮了,所以无论怎么看,都很顺眼。 “那紫夜姑娘今晚?” 以后是都安排好了,可今晚呢? 花魁的初夜,一向都没那么随便的。 “自然是价高者得。” 叶倾还未来得及开口,桃夭站出来了。 好家伙,我的计划都被你破坏的差不多了。 那既然你那么爱钱,今晚就以钱来定。 这里不缺有钱人,至于你家那位,连你自己都知道是个穷鬼。 “侯爷,原来紫夜姑娘这么爱钱,那咱们怕是没什么希望了。” 白将军微愣。 想到他们军营的经济状况,以侯爷那喝花酒都要别人请的程度,想来今晚和这美艳花魁是无缘了。 可惜,这可真是难得的大美人呐。 “真没想到,她会如此爱财。” 古岩表情很臭的盯着那张脸。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她是她,哪怕是不可能。 “爱财挺好的,谁不缺钱啊?” 灰将军显然十分喜欢这姑娘,所以在他眼底,不论姑娘说什么都是对的,都是好的。 “以你的全副身家,排到明年都未必有机会见紫夜姑娘,你就打消这份心思。” 黑将军点点头。 其实他也这么想的。 所以很自然的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自己做不到,所以也忍不住讽刺他。 他们都是穷鬼,拿什么来见紫夜姑娘? 有那么一刻突然后悔从军了,要付出生命的代价不说,还不能享受,何苦呢? 与其如此,不如山匪,那样都挺好的。 而楼下,已经开始拍卖了,所谓价高者得,诸位很热心的在叫高价格。 古岩纹丝不动,三位将军也都清楚,他们今晚就是来凑热闹的。 但隔壁,可就不一样了。 当价格出到一千两时,隔壁的拍卖让四周安静了片刻。 “两千两。” 人家都是一百一百的加上去,现在突然一千往上加。 顿时,大家伙儿又怔愣了片刻。 说话的当然不是欧阳予,只是他身边的护卫。 可他说了,对今晚,势在必得。 两千? 桃夭微愣。 那声音…… 虽然看不到身影,但桃夭对欧阳予身边的护卫可太清楚了。 不要脸的家伙。 到哪儿都有他,怎么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下呢?今晚来凑什么热闹? 叶倾也是下意识的抬头望了一眼。 但可惜,看不到人。 这样在包间里不露面的,都是身份十分尊贵之人。 莫不是…… 不,只要不是欧阳予就好。 不过他好久没出现了,应该不会来这儿凑热闹。 “两千五百两……” 有人又豪气的叫了一把。 “五千两……” 楼上的继续发光发紫。 一句话,把大部人的路都给堵了。 五千两一夜,许多常年混迹花楼的,真伤不起。 想了想,既然花魁是卖艺不卖身的,那在后边排排队,也挺好。 “六千两……” 但怎么可能就这样结束呢? 有钱人多的是,但美人只有这么一位。 叶倾心底扒拉着小算盘,如果这些叫过的价最后都变成了银子,那该多好啊,今晚一定赚的盆满。 持续了很久,每逢有人加价,楼上那位就会再加,所以没一会儿,大家都能看出他是势在必得了。 也不知是哪个大家族的公子来玩儿,看上了这花魁。 众人气不过,有的自知不是贵公子的对手,但怎么能这样白白把人给让出去呢? 所以拼命加价,抬高价格。 最后,到了五万两。 终于没人再敢往上加了。 而侯爷他果然自始至终,一分银子也没出过。 直到隔壁的公子以五万两买下紫夜的初夜,才算告一段落。 “去看看隔壁公子是谁?好像很有钱,打听打听……” 古岩在临走时突然吩咐黑白灰将军。 “侯爷是要打劫?” 黑将军两眼一亮。 这么有钱,打劫过来的话他们也会很有钱,说不准还有机会早早的见紫夜姑娘一次。 “劫富济贫。” 怎么能说的这么直白呢? 古岩一个大白眼瞪过去。 就算是要抢劫,也不能到处宣扬。 最好就是抢了他全部家产,看他哪儿来那么多银子买花魁。 他冷哼一声,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怡红院。 而照着规矩,紫夜是要送到房里等着客人来的。 她一时有些紧张。 拉着桃夭,不让她走。 第一百五十六章 一见钟情,求亲? “若是……我不是那人的对手,他用强怎么办?” 她的清白可不能这么随便就没了。 “那你就宁死不屈。” 这会儿桃夭心情似乎也不大好。 “我还不想死。” 叶倾没好气的道。 不是说好了她全全她负责保证不会有事吗?怎么才卖出去,就不管了? “我瞧那公子也不像是会动粗的,你就小心周旋,必要时候大叫……” 桃夭教她一系列逃脱的办法,便不顾她的不乐意,说走就走了。 也未免太过分了。 叶倾气不过。 看了看四周,准备要逃,可却见一高大的身影已经冲着这边来。 一瞬间,她紧张不已,深呼吸几次。 可千万别是一个让人倒胃口的猥琐男啊。 于是,她期待着门打开。 缓缓打开,人慢慢的出现在眼前。 这也不必猥琐男好多少? 叶倾下意识后退两步。 欧阳予,怎么……又是他? 他一脸温和笑容进屋,可屋子里的姑娘,似乎被他吓了一跳。 而且她那眼神,有些奇怪。 诧异,害怕? 似乎……认识? 她和叶倾,有什么关系吗? “在下欧阳予见过紫夜姑娘。” 他进屋,把门关好。 斯文儒雅的先跟姑娘见礼。 麻烦了。 他的确不会乱来,但却比乱来更可怕。 叶倾万分不适应。 但心底一个声音不断强调,不断告诉自己。 千万一定不能让他知道自己就是叶倾,否则她会死的很惨。 “紫夜……见过相爷。” 她稍微调整下情绪,很局促的行礼。 衣冠禽兽,斯文败类。 心底又默默的吐槽这个男人。 而且此刻脑海里回想起那次吃饭,他居然对一个太监都要下手,叶倾就连骨子里都是冷的了。 “紫夜姑娘,竟认识我?” 她直呼他相爷,让他有些惊讶。 “相爷名声在外,又是怡红院的常客,我怎会不认识呢?” 如此,就能解释刚才她为什么那么惊讶了。 以免他怀疑自己的真实身份。 而她所说这话,在欧阳予那里,就得好好的品味一番了。 看来姑娘是想说他‘花名在外’啊。 怡红院的常客,那对姑娘来说可不会留下什么好印象。 显然,他认为自己多情的一面已经完完全全暴露在她面前了。 突然有些后悔,过往种种,实在是有些荒唐了。 “以这样的方式让紫夜姑娘记住我,我可不大高兴。” 欧阳予苦笑。 所以你知道你自己花心,就别在我跟前晃悠了,人,贵在有自知之明。 “通过相处,我总会知道相爷为人的,所以相爷也不必苦恼。” 紫夜淡淡道。 你什么人又不是能瞒得住,迟早的事儿。 说的也是。 再看她的反应,似乎也并不反感他,欧阳予稍稍放心些。 看着眼前在这张完全长在自己心底的脸,他难免忐忑,紧张。 虽说这么些年有过不少女人,经验老道。 但面对她,总觉得都用不上了。 像是初见姑娘的老和尚,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放了。 “听紫夜姑娘的口音,是京城人氏?” 但他既然把目标锁定了是她,又怎能退缩呢? 便上前,假装很正经的先聊一聊。 “嗯,我长居京城,但极少外出。” 所以你就算没见过我,也别奇怪,像我这样的大家闺秀,是足不出户的。 “以姑娘的容貌,的确不该时常出来。” 欧阳予也庆幸,还好她足不出户,否则以这样的容貌,只怕早就嫁为人妇了,又怎会在这里等着他呢? 所以,也许冥冥之中是注定的,她就是在这儿等着他。 叶倾被夸的有些高兴,心中窃喜。 “今夜相爷投了我,不知想让小女为你做些什么?” 但言归正传。 不能被夸的晕了头。 欧阳予是只披着人皮的禽兽,他要敢乱来的话,自己要喊救命。 “不如坐下,说说话?” 从刚才开始两人就距离很远了。 紫夜好像充满戒备,并不打算靠近。 所以欧阳予想起她前不久在楼下说的话,卖艺不卖身。 想来,她初入青楼,还是清清白白的。 只是说话吗? 紫夜可不信欧阳予会那么有耐心。 “那小女陪相爷喝两杯。” 她慢步走过去。 揽起衣袖,倒酒…… 动作轻缓,优雅。 欧阳予脑海中闪过叶倾的样子。 惊奇的发现,他们倒酒的动作竟出奇的一致。 “紫夜姑娘可认识一位叫叶倾的公子?” 长得那么像,气质也有三分相似。 当真没有任何关联吗? 叶倾手微微一颤。 糟糕,可是被发现了吗? “小女极少出门,对京城的贵公子,知之甚少,这位叶公子,是何许人也?” 要被发现的话,那就更得逃。 叶倾暗暗有些后悔了。 总觉得不该听桃夭的,如此,实在是太冒险。 欧阳予沉默望着她,认真打量,端详。 似乎在判断她说这话的真假。 叶倾屏息凝神,沉住气,由他随意看。 “那想来,是不认识的。” 他倒不是什么贵族公子,只是个小太监而已。 当然欧阳予也希望两者并无关联。 “能让相爷提起,想来这位叶公子定有出色之处。” 紫夜优雅的微笑着,面无波澜。 而后两人喝酒,谈天说地,尽情聊天。 不久后,酒也喝了不少。 “酒没了,我去拿。” 叶倾觉得自己可以趁机逃跑了。 起身端着酒壶就要走。 却被突然握住了手。 “紫夜姑娘,不知……你是否愿意与我成亲?” 欧阳予他问的就是如此突然,而且还一脸的真诚。 叶倾她一脸茫然。 又来? 欧阳予怎么就是这样的人呢? 简直毫无可取之处,桃夭那般出色的女子,到底看上了他什么啊? “相爷,您喝多了。” 她忙挣脱。 可他握的却是更紧。 “没有喝多,没有比此刻更清醒的时候了,我第一次见姑娘,便想娶你为妻,有了你,便不再看别的姑娘。” 欧阳予说着掏心窝子的话,表情也很是动容,就希望她能被相信。 “相爷,小女身份卑微,您是堂堂一品相爷,要娶的定是名门闺女,就别拿小女开玩笑了。” 她拼了老命的挣脱。 第一百五十七章 别扭的女人 但今天他死活不松手。 暗暗的,叶倾有些着急了。 “名门贵女,又怎比得上姑娘呢?若本相想娶,早娶了,可这么些年,始终想找一位自己喜欢的,现在找到了,无论姑娘身份如何,只要本相想娶,便不会介意。” 我堂堂相爷都不在乎你青楼女子了,你应该感激涕零的答应才是。 若是旁的姑娘,只怕早就感动的拼命流眼泪了。 “小女实在配不上相爷……” “若紫夜姑娘觉得在下唐突了,倒也不着急,只要紫夜姑娘答应我,去相府住着,慢慢的,自然会接受。” 欧阳予又道。 区区一青楼女子,有这样的待遇,已经是莫大的宠溺了。 这不是变相囚禁吗? 那还不如当场娶亲呢。 “相爷,是真心想娶小女?” 初次见面就求娶,不过是新鲜感而已,能有多少感情呀? “自然,无论多难,本相都要娶你。” 欧阳予十分的坚定。 “若真有此心,相爷可愿光明正大,八台大轿抬到怡红院门口,当着世人的面,将我娶回去?” 呵…… 她就不信,堂堂相爷会连这点颜面都不要。 果然,对方沉默了一下。 是在犹豫吗? “姑娘说话可算数?若是如此,姑娘就嫁?” 她以为他要知难而退了。 但下一秒,欧阳予突然两眼发亮的望着她,充满了期望。 这……和意料之中不大一样啊。 万一他真如此,那她怎么办? 叶倾有些慌了。 可四下无人,压根没人能帮她。 她只能怯怯的垂下头,满肚子心事的样子。 “不急,姑娘可考虑清楚,只要你答应,八抬大轿会立刻到怡红院。” 欧阳予微笑着。 没有女人可以挡住这样真心的诱惑。 更何况他有权有势。 于是,叶倾出门去拿酒了。 只见桃夭坐在不远处,一脸淡漠,看那心情似乎不大好。 “你说,现在该如何?” 叶倾一肚子的气。 这换回女装也没换好,招来的竟是祸事。 “明媒正娶?呵,他倒是诚心,那就看看是不是真说了算的,答应她。” “答应?你不是在开玩笑?” 一瞬间,叶倾都惊呆了。 婚姻大事,岂可儿戏,万一真就嫁过去了,那她和侯爷不就…… “怎么,他堂堂相爷,还配不上你吗?若你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他也未必不能满足你的愿望。” 桃夭没好气的道。 看叶倾的眼神都多了三分冷意。 面露不善。 似乎很不高兴。 看的叶倾有些憋屈。 我又没招惹你,是里边那位一厢情愿的,关我何事? 她十分无语,去后厨拿了一壶酒,正准备要上楼。 “你有什么愿望吗?” 可冷不丁一个人站在她面前,而且还黑着脸问道。 侯……侯爷…… 她紧张的那两个字险些就脱口而出了。 “你……你是谁?” 但只能假装不认识。 只见古岩表情很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 “你知道相爷,却不知道我?” 听那语气,好像有些不爽。 叶倾心底咯噔一声,心底有些高兴。 “你……你偷听我们谈话?” 面上却是紧张又害怕。 被陌生人偷窥,这可是正常反应。 古岩紧蹙眉。 显然对她所说的偷窥,很不爽。 而且这张楚楚可怜的脸可真是…… 他一直盯着看,越看,越不友善。 叶倾被看的心底毛毛的。 侯爷这会儿看上去,可有些奇怪。 “我问你,你可还剩什么亲戚?” 两个人长得那么像,怎么会一点关系都没有? 叶倾凝眉,假装很不高兴。 “这位大爷,我并不认识你,你不觉得这样的问题太唐突了吗?” 她准备从他面前掠过,不想搭理。 “我叫古岩,当朝一品军候,地位可不比你伺候的那位低,所以你停下,站在这里,回答我的话。” 他伸手拦住。 说话也十分的言简意赅。 这…… 跟相爷比吗? 她忍不住偷偷的都要笑了。 侯爷怎会是如此幼稚的人呢? “噢,原来是军候大人啊,小女眼拙,得罪了。” 但他以为这样就能让她留下吗? 没门。 叶倾冷哼一声,依旧要走。 古岩这暴脾气一下上来,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知道得罪我,你还走?你好大的胆子。” “侯爷,这里的怡红院,不是您的军营,今晚是相爷出银子买了我,我又怎能不去陪他呢?如果侯爷想跟我说话,还是带钱过来。” 她一本正经的道。 但心底快笑开花了。 钱? 侯爷他肯定一毛不拔,怎么可能拿出一分钱来怡红院吗? “你……” “侯爷再不让开,我可就叫人了,想来……以侯爷威名,也不想让人议论。” 叶倾一点儿都不怕。 开了门,端着酒上楼。 所以哪怕古岩暴躁,发了一通火,哪怕他看上去不好惹,没人在知道他身份后还敢得罪他,但叶倾是熟悉他性格的人,怎么会怕呢? 古岩紧握拳头,真是巴不得一巴掌呼过去。 他肯定要是叶倾敢这么跟他说话,早被他收拾了。 可眼前的是个女子。 堂堂男子汉,怎能和女子一般计较呢? 可恶。 果然女人都是不好应付的,尤其是这种长得好看,长了脑子的女人。 他气绝。 夺门而出。 这次,是真的走了。 叶倾站在楼上看着气汹汹离开的侯爷,暗松口气,但同时也有那么一丝丝的失落。 居然这就走了啊,难道就不怕她有什么危险吗? 她暗叹口气,进了门。 欧阳予那双充满期待的眼凝视她,似乎在说,你怎么才来,我等你很久了。 像极了那些吃喝嫖赌的猥琐客人。 “相爷,接着喝吗?” 她微笑着,进屋后,把门一关。 这次,穿了女装的感觉真的极度不好。 一个个的,都跟自己作对。 约莫半个时辰后。 古岩终于回到侯府了。 气冲冲的就回屋,可到门口时,却看到隔壁屋子也是黑的。 “叶先生呢?” 闻言,远处的古叔一下闪到他面前。 “叶先生今天一整天都没回来,侯爷您不是出去找她吗?” 现在才问? 感情今日侯爷慌慌张张的都不是为了先生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那你就出去另立山门吧 古叔突然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一整日?” 古岩微愣。 看那表情,居然是后知后觉…… 古叔心中不忿。 侯爷自从有了胡小姐以后,真是没把叶先生当回事,叶先生他真的彻底失宠了。 “人失踪了一整天你都没派人去找?老糊涂了?” 可没想到他还被骂了。 古岩骂骂咧咧的,转身又出了门。 当下立即带着大队人马去寻人。 整整一夜,未归。 巡遍了整个京城居然也没看到他人。 所以等他再回来时,脾气更暴躁,更加骂骂咧咧,没完没了了。 “她在这儿无亲无故的,能去哪儿?该不会被人抓了?” 古岩不满的嘀咕着。 “侯爷,叶先生他……昨晚好像去喝酒了,今早醉醺醺的回来,一句话都没说,就睡了。” 古叔心底鄙夷侯爷,你不是都不在乎人家吗?现在又紧张什么? “睡了?就没交代一下昨天去了哪儿?知不知道我找她找了很久?” 古岩这一听,更是恼火,当即就要踹开门问个清楚。 他找不到人,甚至以为是自己的仇家把她给抓走,都五马分尸了。 他都准备好挨家挨户的去找仇家算账…… 可人家只是去喝酒了而已。 就在要踹开门那瞬间,古叔拦在了他面前。 “侯爷,先生只是心情很不好而已,您……还是让他静一静。” 他叹了口气,一副很为叶先生伤心难过的样子。 “心情不好?为何?” “还能为何?侯爷您不是马上要去提亲了吗?侯府未来有个女主人,那叶先生……也许就该离开了。” 古叔语重心长的道。 “我娶我的女人,她为何要走?这侯府那么大,难道还不够她住的吗?” 听的古岩就很是莫名。 而古叔看到侯爷这蠢样,简直无可奈何。 “侯爷,你是真不懂还是假装不懂?先生他……到底都是您的宠奴,胡小姐入府后怎容得下他?而且就算容下了,那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岂不尴尬?” 古叔都要急的跺脚了。 怎么会有那么糊涂的人呢? “为何要尴尬?” 古岩一脸茫然,这话他就更听不懂了。 顿时,古叔黑了脸。 真的一忍再忍,才忍住要对自家侯爷动手的冲动。 “你把人家当兄弟,可曾考虑过叶先生的想法?我瞧她自打知道您要娶胡小姐之后,情绪就不大对了。” 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他这个做管家的也不容易,话说到这份上,他真的已经尽力了。 然后,古岩陷入了沉思。 看他的表情,古叔便以为他是懂了自己的意思,便走了。 古岩想了一个早上,终于想明白了。 所以当叶倾午后酒醒,就迫不及待地进屋。 “我得跟你谈谈。” 当时那一本正经的样子,把叶倾吓的一愣一愣的。 因为心虚,下意识的就觉得是自己暴露了,难道侯爷已经知道昨晚的是她? 顿时,她有些拘谨,有些紧张,还一不小心就打翻了侯爷递过来的茶杯。 见状,古岩深深叹了口气。 果然是有些不对劲,他居然那么粗心,现在才发现她不对劲。 “昨日早朝,我已经向陛下禀明要娶胡小姐之意,看陛下的意思,最近便会赐婚了。” 这是件正事,所以他语重心长,格外严肃。 “恭喜侯爷。” 叶倾面无表情。 她早知道了。 这会儿也就是不走心的顺口说一句。 谁料,古岩还点了点头。 好像这声恭喜的应当的。 “这阵子也是本候忽略了你,是本候的错,多亏古叔提醒,本候今日一早都在思考,终于想到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让你名正言顺留在侯府,也不会因胡小姐的到来而不自在。” 他又道。 叶倾瞬间有一丝丝的期待。 “所以……侯爷要怎么安置我?” 莫不成他突然开了窍? 哪怕让她做妾,就目前的局势,她也是愿意的。 “叶倾,你聪明,文采出众,又满腹经纶,的确是个难得的人才,这些日子相处,本候早就没有把你当普通太监看待了,所以本侯打算和你结为异姓兄弟……” “噗……咳咳咳。” 正在喝水的叶倾成功的喷了。 “兄弟?” 我辛苦了这么久,等来的就是这样一个结局吗? 无法接受啊。 “嗯,选个黄道吉日,我们举行结拜仪式,然后昭告天下,自此以后你便是本候兄弟。” 古岩一脸严肃表情。 但其实……他和他人结拜都是很草率的,什么仪式,昭告天下什么的,完全没必要。 但叶倾是个读书人,一定很在乎这些繁文缛节。 要给她足够的仪式感才行。 叶倾怔怔的望着他。 半响后,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 “多谢侯爷体恤,只是以我的身份,高攀了侯爷,只怕会惹人眼红,招人嫉妒,惹来杀生之祸。” “你不愿意跟本候做兄弟?” 她婉拒。 古岩有些不爽。 难道是自己一厢情愿,错付了? 谁愿意跟你做兄弟了? 侯爷,到底是哪个环节让你误会? 于是,她起身,无比隆重的行了个礼。 “叶倾是从不愿与侯爷做兄弟的,多谢侯爷一番好意,叶倾自当也不会让侯爷为难,既然您即将娶妻,那我便搬出去。” 她想过了,与其在侯府一直看人家恩爱,不如躲的远远的。 免得一时忍不住,又想害人了。 她必须保持住自己一颗宽容,大方,并且圣洁的心。 “你……搬出去?是不是早就想好了?” 不但拒绝了他,还要走? 古岩内心一百个不爽。 叶倾并未正面回答。 只是笑了笑。 “叶倾一外人,住在侯府始终名不正言不顺,的确在很早之前就想过要走了。” 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悲凉和伤心。 古岩听了都难受。 “所以本候不是说了吗?跟你结拜……” “我不要。” 他没好气的道。 叶倾更是无比坚定的拒绝。 那一刻,两张都不高兴的脸四目相对。 古岩看着叶倾好看的眼眸中暗藏着的情绪,一些……他们曾经亲密的举动在脑海中闪过。 所以……她是不是…… 不不不,她是太监,不行,绝对不可以。 古岩仿佛猜到了她的心思。 第一百五十九章 都是不要脸的东西 但又怎可言说呢? 沉默了许久。 他暗暗叹了口气。 突然领会到,原来就算是堂堂男子汉,人生也是会有遗憾的。 “那住处可找好了?” 你就这么着急让我搬出去? 叶倾听到这话,简直气结。 你没看出来,其实我不愿意的吗? 但看侯爷那冷冰冰的表情,多半他就是想着要怎么打发自己了。 呵,男人…… 她忍不住心底鄙夷。 “嗯,我寻了处院子,还不错,今日整理一下,明日就搬。” 其实她也是今日才想起要搬出去的,哪儿有空去找呢? “银两就从账房拨……” “侯爷,我有钱。” 叶倾没好气的道。 难道你忘了,我给你赚了多少银子? 说的古岩心头一梗。 果然是翅膀硬了,留不住。 “那回头本候派人帮你搬家……” “我孑然一身,不过几件破衣服而已,不劳烦侯爷了。” …… 心又是一梗。 他神情复杂的看了看叶倾。 “一人在外,注意安全。” 没办法,只能这么交代一句。 下午,叶倾直奔桃夭闺房。 醉醺醺的她就这么来了。 “早上才走,你怎么又来了?不让人休息一下吗?” “我要搬出来,你帮我租房子。” 不管桃夭怎么嫌弃,她不想动。 反正自己什么德行她一清二楚,无需隐藏。 …… 桃夭嫌弃的看了她两眼。 “难道是……胡若兰已经住进去了?” 瞧她这点出息。 “还没。” “那你急什么?” “侯爷要跟我结拜为兄弟,还要昭告天下。” 那怎么行呢? 桃夭也是一愣。 然后想到那缺心眼侯爷的表情,也是醉了。 的确不能昭告天下,否则日后要被人耻笑。 看她魂儿都没有的样子,桃夭很认真的想了想。 “与其在外,不如你就留在此处,陪着我,你当新花魁。” “不行。” 想起昨晚,叶倾十分不乐意,实在糟心的很。 “没准……你可以把侯爷引过来呢?万一他喜欢上你这个花魁,抛弃了胡若兰……” “也不是没这可能。” 叶倾突然来了精神。 毕竟她对自己的颜值,真的挺有信心的。 于是这晚,叶倾依旧化身紫夜,在怡红院挂牌待客。 原本,是位出价一万两的世家公子要见她,叶倾也准备好了要招待,古琴,棋盘……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她笑脸相迎。 可就在一瞬间僵住了。 怎么又是他…… “姑娘见了我,似乎不大高兴?” 来的正是欧阳予。 他看中的女人,未来的首辅夫人,又怎么允许她见别的男人呢? “可相爷您昨晚喝多了……” “今夜,跟你下棋,姑娘不是精通棋艺吗?本相来讨教一二。” 欧阳予淡笑着。 得……又得一整夜了是吗? 紫夜有些无奈。 “一会儿若是累了,姑娘便可休息,您请放心,在您未过门之前,我一定不会碰你。” 既然想好了要她做自己夫人,陪伴一生一世,当然要给足了尊重。 鬼才信你。 “相爷说话可要算话。” 但能怎么办呢? 人家都来了,她能赶出去吗? 只是……大概这会儿桃夭又要在隔壁生气了。 隔壁的隔壁…… 桃夭也面对一位客人。 粗狂的糙汉子,比起桃夭足足高出半个身子,看着有些吓人。 自他进来后就一直在喝酒,两人喝闷酒,一句话没说过。 “今晚不高兴?” 糙汉子看桃夭一直凝眉,愁绪满满,而且好像还想揍人。 “不高兴。” 她倒是一点儿都不隐藏。 “那我带你去高兴高兴?” 糙汉子轻蹙眉,居然还很认真的思考了一阵。 “噢?有什么乐子吗?” 桃夭突然来了兴趣。 这位大汉,自从上次见过她以后,总来,虽然嘴上总说她上不得台面,姿色一般,但总花重金来看她。 男人那点儿心思,她看的透透的,只是没有戳破而已。 听他说,他叫阿蟒,从山上下来。 “跟我走,你便知道了。” 说着,他去把窗户打开。 也好,总比在这里听人家欢声笑语的好。 然后,桃夭就被当成弱女子,阿蟒抱着她,施展俊俏的轻功,带着她飞入后院。 这个时间,姑娘们都在前院接客,所以十分安静。 落地了,阿蟒还抱着她。 桃夭总觉得自己被占了便宜,有些不爽。 “可以放开了吗?” 可他却突然咧嘴傻笑。 “你还挺香的。” 然后松开她,冲着她笑出了小星星。 这样是真的很猥琐。 可……看阿蟒那双坦诚大眼睛,居然觉得人家只是在夸她。 “你今天才知道吗?” 桃夭没好气的蹬了蹬他,活动一下手腕。 刚才被他拉的太用力了,有点痛。 “嘿嘿……” 阿蟒看着她傻笑。 那表情,要不是知道他个性,真的要觉得他要对她不轨了。 “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桃夭看看四周,也不觉得这里有什么乐子。 下一秒,阿蟒用力一扯,扯掉了身上那件大披风。 虽然还穿着里衣,但肌肉就更加发达了。 只见他拍着自己胸脯,冲着她不怀好意的笑。 “有什么不爽的就冲这儿来,打。” 桃夭愣了好一会儿。 “你……这是要给我当人肉沙包?” 这个男人,有点蠢啊。 “给你出出气,心情总会好。” 阿蟒又道。 语气轻快,拍着胸脯,完全不把自己强壮的身体当回事的样子。 “你一个弱女子,力气能有多大,打不死,来。” 弱女子…… 桃夭暗暗捏了捏拳头。 看来是他对自己的实力没有很深刻的认知啊。 “我力气其实很大。” 她咧嘴微笑,一副不怀好意的笑。 “我是汉子,你再大能有我大吗?” 阿蟒是真的不以为意。 一看她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女子,就算使出吃奶的力气,也不会怎样。 “那我就不客气了。” 是你要给我当沙袋的,可怨不得我。 桃夭卯足了劲,一拳打下去。 愣是把不以为意的阿蟒打退了两步。 然后他一脸震惊的看着她。 “我说了,我力气很大的。” 桃夭有些骄傲。 “再来。” 然后阿蟒就认真了,很不服气。 第一百六十章 又一个被颜值迷惑的庸俗之人 于是,他们一本正经的在院子里切磋武艺。 叶倾所在的房间极其安静。 一转眼,已经两盘棋结束。 欧阳予对她的兴趣也更加浓烈。 看着那灼灼目光,叶倾只想马上躲开。 “我有些累了,不如歇一歇?我去给您拿些吃的?” 她是时候躲开了。 再不躲,怕被吃干抹净。 “也好。” 欧阳予眼睛都长在了她身上,这会儿什么都依着她,看她不自在,就让她出去透透气。 然后她去了厨房。 这大半夜的用脑过度,真的很容易饿。 可厨房吃的东西几乎都凉了,而且看着油腻腻的,没什么胃口。 罢了…… 叶倾暗叹口气,搂起袖子开始煮面。 就慢慢的煮,还能多在这儿赖 一会儿,少见欧阳予。 而那位相爷,闲来无聊时,隐约听到后院好像有奇怪的声音,他便打开后窗去看。 映入眼帘的便是一身粉衣的姑娘正握着拳头在打一个壮汉。 打的慢,看上去就跟玩儿一样,可那壮汉却躲避的很认真,还有躲避不及时被打一圈,然后后退两三步。 起初,欧阳予只觉得大概是哪个没脑子的在用这种方式逗姑娘开心。 可多看了两眼,他忽然觉得那个人很眼熟。 那身形,还有出招…… 欧阳予看着看着,就没忍住,往后院走去。 此时,阿蟒陪着她过招都快有一刻钟了,胸口被打了好几拳,闷的他想吐血。 所以这会儿赶忙摆手阻止。 “别……别打了。” “不是说管够的吗?这就不行了?” 桃夭毫不留情的嘲笑他。 “你个丫头骗子,骗人的,早知道你会武功,傻子才站着让你打。” 他呼哧呼哧喘着气,好像很累的样子。 “我也没说我不会啊。” 耍了一套拳,桃夭现在心情可好了。 看着阿蟒的眼睛都在笑,而且有最亮的星光。 突突突…… 壮汉的心跟着狂跳。 他很没出息的咽了咽口水。 “你跟了我的。” 一冲动,心底的话就脱口而出了。 欧阳予刚走下去就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是一愣。 真是个粗糙的汉子,向姑娘表白可以这样说的吗? 有种在抢人的感觉。 桃夭也是一愣。 她也没想着回答,因为在阿蟒身后,那个人出来了。 明显他是被阿蟒的话吓了一跳,正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眼神慢悠悠的从阿蟒身上移到了她身上。 怎么和美人在一起,还舍得出来吗? “欧阳公子,怎么来这儿了?” 当着外人面,自然不能泄露他身份。 桃夭淡笑着迎上去。 那本还傻愣愣看着阿蟒流口水的男人微愣,回头就看到个小白脸站在那里。 而他看上的女人居然冲着他在笑。 可恶的小白脸,不要脸的小白脸。 阿蟒咬了咬后槽牙,极其不情愿的把外衫穿上。 “这位是?” 欧阳予咧嘴浅笑,目光再次转移到壮汉身上。 身体结实就不说了,还有很多深浅不一的新伤旧伤,一看就是刀口上过生活的江湖莽汉。 而江湖中人,欧阳予一向喜欢结交。 更何况是这有本事的。 “这是我的客人,欧阳公子不是在跟新花魁喝酒下棋吗?这样出来,新花魁不会生气吗?” 关你屁事啊。 她在心底默默吐槽。 “新花魁?就是那传闻中比你好看的姑娘?我说这些人,眼瞎了吗?” 阿蟒没忍住。 毫不客气的鄙夷那什么新花魁,在他眼底,桃夭绝对是最漂亮的。 “你是没见过新花魁,才这么说的,一会儿我带你去瞧瞧。” 被人夸漂亮,怎么都是好看的。 而且是在自己心爱的男人面前,别的男人夸她貌美,她就更高兴。 “成,免得你以为我说瞎话,就见了以后,我还是会觉得你最漂亮。” 阿蟒毫不犹豫的答应了。 反正心里眼底,都是你,其他人在我眼底就是同一张脸。 呵,没见识的东西。 闻言,欧阳予不屑冷哼。 虽然桃夭挺漂亮的,但那是在紫夜没出现以前。 在紫夜面前,所有女人都该黯然失色。 桃夭抿嘴浅笑。 其实这男人挺可爱的。 如果没有欧阳予的话…… 如果他还是一门心思都在叶倾身上,其实自己也没必要死抓着他不放? 有趣的灵魂千千万,他也只是其中一个而已。 自己又何必去纠结呢? “紫夜姑娘,不知是在何处?” 于是桃夭就放松了不少。 看欧阳予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漫不经心和不在意。 这会儿啊? 在厨房。 欧阳予看着厨房的方向。 这么久,她应该要出来了? 另一边,叶倾才刚把两碗清面煮好。 骨头汤熬了一会儿,虽然味道不算浓郁,但已经很香了。 然后有用瘦肉和鲜菜与面条一起煮,肉汤淋上,又煎了荷包蛋。 在夜晚,散发着淡淡的清香,可比那些大鱼大肉的让人有胃口的多了。 她自己都忍不住咕咚咕咚咽了咽口水。 “好香啊,你在做什么?” 桃夭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 吓得紫夜一哆嗦,回头看去。 欧阳予在内的三个人,都齐刷刷的盯着她。 还有一个陌生莽汉,那人一看就是不好欺负的。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她有些茫然。 自己就煮个面而已,是发生什么了吗? “先不说这些,打了那么久真的有些饿了,快下两碗面……” 桃夭倒是不客气,上来就指挥着她。 “紫夜姑娘竟为了我亲自下厨吗?” 而欧阳予也是被她的样子惊呆了。 美的如天仙一般的女子,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 可现在却为了他在煮面? 而且那面长的和她一样,都那么赏心悦目。 才不是为了你。 我是要自己吃的。 叶倾无奈,只能苦笑着。 “既然都来了,那就坐,我马上给你们弄。” 先把煮好的两碗端过去,她就着汤底继续下面…… 而阿蟒他一进门就看到那紫衣女子无比贤惠的模样,姣好的面容还有……手艺。 “怎么样,漂亮?” 瞧他那看呆了的样子。 桃夭觉得他要被打脸了。 “漂亮,很漂亮。” 真是不得不说的美。 第一百六十一章 贤惠的花魁 阿蟒又傻傻的看了她两眼,盯着她忙碌的背影。 而桃夭和欧阳予已经很不客气先吃起来了。 真的很香,还胃口很好。 “我还要两个荷包蛋……” 吃完了,她意犹未尽的眯眼笑着。 “好,今晚管够。” 只要你一直在这儿吃就好。 现在四人,总不用再跟欧阳予单独相处了,挺好的。 听到这里,阿蟒神情一动。 “劳烦姑娘,我要三碗面,六个鸡蛋。” 然后他突然就道。 叶倾微愣,忍不住回头一看。 只见那莽汉一直都盯着她,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么多,能吃完吗?” 欧阳予都惊呆了。 同是男人,怎么差别那么大呢? “也就能吃个五分饱。” 阿蟒无比自豪的道。 …… “欧阳公子,吃的多才壮实,您是读书人,自然不懂。” 桃夭在一旁皮笑肉不笑的。 虽然她不觉得吃的多代表什么,但欧阳予好像有些介意。 看那表情似乎是觉得自己被人给比下去了。 于是她忍不住一番挖苦。 下一秒,欧阳予充满探究的眼神就转移了过来。 就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这个人和他一直打听不到的那位神秘坊主很相似。 是她吗? 直觉他们有关联,真是越看就越像。 “和桃夭姑娘已经好些日子不见了,不知最近你在做什么?” 所以他起了打探一番的心思。 “不就在这儿等着您来吗?可公子喜新厌旧,自从妹妹来了之后,就没看我一眼……” 桃夭一脸委屈,眼睛水汪汪的,满是泪,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这一幕看的一旁阿蟒紧蹙眉。 怎么小白脸是桃夭的心上人吗? 这欣赏水平,未免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一直待在这里,未免太闷了些。” 欧阳予冷笑,明显就是不大相信。 “奴家又非自由身,本就生在青楼,怎会嫌寂寞呢?” 桃夭不以为意。 尽管他冷嘲热讽,也无所谓。 …… “欧阳公子,不知你……家中可有妻妾?” 阿蟒听到这些话,眼珠子转了转。 别看他看上去是个呆呆傻傻的样子,但脑子可活络了。 明显看得出,这男人在欺负桃夭。 所以怎么能忍呢? “还没。” 突然问这个做什么? 欧阳予有些莫名。 但这样问也好,能显出他对紫夜的深情。 于是,嘴角微微一勾。 “没有?” 阿蟒就很惊讶的样子。 “在下还以为欧阳公子常年混迹花楼,风流多情,家中定是美人无数。” 本来是要找茬的。 倒是被这话惊了一下。 所以阿蟒犯傻了。 于是,欧阳予就更骄傲了些,忍不住悄悄的挺直了腰板。 “在下只想寻一心上人,白头到老。” 说着,深情的目光投向叶倾。 她恰好端着面过来,只觉得那目光就跟刺一样,扎得她生疼。 而且这不是拉仇恨吗? 她有些担忧的看了看桃夭。 可却见她只是在跟阿蟒说话,并不在意的样子。 “一生一世一双人吗?极好。” 阿蟒听到这话,也是把憨厚又透亮的眸子投向了桃夭。 这么赤果果的眼神,也没比欧阳予差多少了。 看的桃夭直翻白眼。 跟谁比不好呢?非要和这样的人较劲? “你的面。” 叶倾面不改色的走上前,坐在桃夭身边。 他们这位置安排的倒是极好,害的她不得不坐在欧阳予身边。 “谢谢姑娘,姑娘年纪轻轻就如此手艺,真厉害。” 然后他就站起身,非常认真的行了个礼,显得十分隆重。 也没必要如此? “只会煮面而已,您过奖了。” 就为了一碗面而已,何至于如此? 叶倾实在是有些惊讶。 “已经很厉害了。” 他又再次道。 看着她的眼神,极认真,还有些呆滞,又藏了几分不易懂的情愫。 见状,桃夭隐约看出了点什么。 不由得冷笑。 这年头,谁还不是个颜狗呢? 对于漂亮女人,想来是没什么抵抗力的。 这不,之前还信誓旦旦夸她最美的男人,不就被吸引了,而且还这么狗腿。 “怎么样?新花魁可是非常漂亮?” 她眯眼微笑着看,看着这大傻个。 也罢,看来他也不是属于自己的。 “嗯,真的跟天仙儿似的。” 阿蟒倒是很直接,就那么盯着叶倾,舍不得挪开眼。 那眼神,让欧阳予看到了都极度的不爽。 “阿蟒兄弟,你……” “我娘亲就长这样,看到姑娘,我总觉得我娘亲又回来了,而且她也很会煮面。” 可下一秒,他说出的话让人惊呆了。 其中也包括叶倾。 娘…… 这傻大个比自己都年长?他的娘岂不是白发苍苍的老人? 她看上去,很老吗? 一瞬间,胸口憋了团火,很难受。 桃夭也是没想到会有这一出,笑出来不合适,就在心底闷着笑。 “阿蟒,你可能眼神不大好……” “是真的,我阿娘真的很好看,只是死的早而已。” …… 叶倾满头的黑线。 看着这头脑简单的莽汉,心底很无奈。 “和你娘亲长得像,我很荣幸。” 还能怎么说呢?就算很生气,也不能表现出来。 “你不觉得自己很不礼貌吗?” 但欧阳予可没那么好脾气。 自己看中的女人被别人欺负了,不可忍。 顿时,他冷了脸。 “是啊,你过分了。” 桃夭也赶忙帮腔。 虽然心底笑疯了。 阿蟒微愣。 其实他倒也不是真的傻,只是看着新花魁的样子,就想起了自己的娘,还一发不可收拾。 这下赶忙的再行礼,道歉。 “在下唐突了,姑娘一定会长命百岁……” 呵呵,我也不想百岁。 “吃面,一会儿凉了。” 能怎么办呢? 只有假装大方了。 好在这一晚,吃了面以后,四个人一起喝着小酒,谈天说地,她轻松不少。 直到天快亮,欧阳予才离开,而且是直接让马车来接他去早朝的。 这要被人知道了,一定会觉得他简直就是个昏官。 原来做花楼的姑娘,也这么累啊。 人走后,叶倾直接瘫倒在房里,只想睡觉,这样真的没办法想太多的东西。 而另一边。 第一百六十二章 有些傻的女人 隔了没几天。 胡若兰再次登门侯府。 喝着早茶,吃着早饭,却心不在焉的。 目光频频的往其他地方看去,可换来的都是失望。 还是没来,一直都没来。 “你在找什么?” 可食不知味的,何止她呢? 古岩也好像在等谁似的,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叶先生,他不用早饭吗?” 她还能等什么呢? 她的心思,只差没写在脸上了。 可有的人总是会误会。 “他已经搬出去了。” 古岩闷闷的道。 而且是都没跟他打个招呼,就悄悄的走人。 于是,他很不适应。 “搬出去?搬去哪儿了?” 都搬走了?那她岂不是白来? “一直住在侯府委屈了他,他自然是要出去自立门户的……” 只是我并不知她搬去了哪儿。 而这家伙,居然没打算告诉他一声。 胡若兰怔愣了好一会儿。 而后吃了早饭就果断告辞。 她是来找叶倾的,人不在,不愿意久留。 可一直在花楼的她又岂会是那些正经人能找到的,而且……她还是女装。 就这么过了好些天。 叶倾强打精神后,去武学院继续上课,就在门口,被堵了个正着。 胡若兰急忙跑过来。 “叶先生,你这阵子去了哪儿?我找你找的好辛苦。” 哼,抢走我男人的女人,现在居然跑到我跟前来找茬。 “找我何事?” 叶倾看到她就很不爽,所以说话自然就冷了些。 本来胡若兰神经大条。 可对于自己在乎的人,她又变得敏感了。 心底略有些委屈,脸上的热情也退散了稍许。 “听说你从侯府搬了出来,我……我想知道你住在哪儿。” 她突然觉得,叶倾是不会告诉她的。 这女的,搬出来了还要来找茬吗? “为何要知道我住在哪儿?” 难道要来打击报复? 可看她的样子,也不大像。 “怎么叶先生,不想看到我吗?” 她之前,从来没有如此冷漠过。 岂止是不想啊,还巴不得她从来没出现过呢。 但……她不能小心眼,而且在情敌面前,不能先表露出敌意,否则就败了。 “自然不是,只是胡小姐身份尊贵,我只是一介平民,恐怕不合适有过多交际……” “所以先生是在乎门户,不想要我这个朋友了?” 胡若兰好失望啊。 心被人用刀子戳了一下又一下,很难受。 她忽然觉得原来都是她自作多情了吗? 我可从来没把你当成朋友。 她在心底嘀咕着。 但……为了长远考虑,总要跟她搞好关系的。 眼看她似乎很伤心的样子,叶倾暗叹口气。 算了,也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若是胡小姐不在乎我平民身份……” “自然不在乎,众生平等,你以为我是那么在乎门户的人吗?” 胡若兰没好气的道。 被人误会了,很不爽。 …… 你这么说的话,那就显得我好像很小心眼了。 心底就更难受了。 可还不能表现出来。 她暗叹了口气。 也罢,为了成就自己的霸业,就这点苦,算什么呢? “眼下我要去授课,你若是不介意的话,进去等我。” 此刻没心情给她一个说法,她想缓一缓。 胡若兰顿时就捕捉到了她的落寞和无奈,于是心底以为,她是因为自己的身份,所以才远离她。 如此,心底好受了些,居然就不委屈了。 “好。” 那她就等着,让她给自己一个交代。 于是两人结伴,走了进去。 武学院如今在侯爷的刻意照料下,真是朝气蓬勃,无比辉煌。 胡若兰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你便在这里随意看看,我上完课便来找你,切记,不可弄出声音,打扰里边的学生。” 她收敛了自己不高兴,温和许多。 看到这 态度,胡若兰心情也极好。 “放心,我知道的。” 她曾经也在家里上过课,怎会连这点规矩都不懂呢? 于是,叶倾怀着沉重的心情走进了课堂。 面对这些很尊敬自己的学生,她才找回了那么一点点的优越感。 “前些日子我从朋友那里听到一个很新鲜的词儿,叫博弈论,通过她的讲解我有了很深的体会,所以今天想跟大家分享一下……” 桃夭在醉酒时,教叶倾对策时,不小心说到了‘博弈论’。 她万没想到会被她用来授课。 而胡若兰,更是因为‘博弈论’,对叶倾佩服的五体投地,彻底被她折服了。 先生虽不懂武,却有着最聪明的一颗大脑,无人能及。 叶倾在课堂上口若悬河的画面深深的印在了脑海里。 若是军师,也不过如此了。 若日后行军打仗,她能在自己旁侧辅佐…… 胡若兰脑海中,浮现了一连串暖暖的画面。 “你说她这脑子,其实也不蠢,只是没用在该用的地方而已。” 除了胡若兰,还有别人偷看。 就在胡若兰正对面的窗户边,黄棋坐着轮椅静静的听着,时不时要吐槽一句。 这让惠兰有些无奈。 小公子根本就是担心叶先生才赶来的。 结果倒好…… 真是个别扭的人啊。 不过这也无所谓。 无论如何,叶先生算是小公子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了。 “你看胡小姐,可不得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对面的胡若兰,此刻她一脸陶醉…… 就算他是个小孩儿,也看得出这是什么感情了。 不行,得阻止她。 于是,黄棋去到对面那窗户,把胡若兰拉走了。 走时她还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 中毒不轻…… 黄棋又一阵感慨,叶倾可真是个害人不浅的东西。 他都喊了三次,胡若兰才算是坐定,思绪也总算是回来了。 “胡将军何时启程?” 虽然年幼,可不得不说,黄棋就跟个成年人一样在胡若兰面前。 “启程?去哪儿?” 她有些莫名。 “胡将军职责是守卫疆土,你回来这么久,合适吗?而且胡将军不是不喜欢京城吗?你走的时候,我送你。” 言外之意就是你赶紧滚了,这里不欢迎你。 但胡若兰却不生气。 毕竟黄棋脾气不好,性格很差,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 第一百六十三章 好讨厌这个女人 “阿爷年迈,我也不小了,所以我已经禀明陛下,卸甲归田,在家里成婚生子……” “胡将军此等将才,竟要隐居?” 黄棋很惊讶。 然后见到胡若兰点头后,居然有些生气,紧握着轮椅的把手,他深吸两口气。 一瞬间,看胡若兰的眼神就变了。 要说之前只是冷淡,那现在就多一丝丝的嫌弃。 “我一直以为胡小姐与众不同,原来,也不过是个凡人。” 生气了。 因为她不去保家卫国,居然要回来成婚生子,怎么受得了啊? 她可是京城最有出息的女人了。 胡若兰微愣。 黄棋因为她而暴怒? 她不气反而想笑。 因为这不是说明黄棋小公子其实把她当成朋友了吗? “如今边境稳定,而且我朝还有侯爷在,我呢,是胡家独女,如果我不在京中看顾,那我年迈的家人,如何是好?” 胡若兰就耐心的给他解释。 边境尚有人守,可她若是走了,那胡家老人,谁来管? 难道边境的人可怜,在京中独自老去,死去的人就不可怜吗? 黄棋沉默了片刻,表情越发的凝重。 如此说的也没错。 “说起来,那倒是我自私了。” 他冷笑,满满自嘲。 “那也不能这么说,小公子这不是为楚国考虑吗?小公子一直都心系天下,是个好人。” 只是性格别扭,是个脾气不好的孩子而已。 胡若兰这一夸,他又很不满的冷哼一声,自称自己绝对不是个喜欢多管闲事的人。 “既然你要成亲,那可有对象?京城的公子哥,能配上你的,可没几个。” 如此蓬勃硬气的女人,可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管得住的。 说起对象,胡若兰微红了脸。 看那神情,还真有了。 只是那人……对自己有些冷淡。 “还没,要观望观望,婚姻大事,不可儿戏。” 她不确定,他是否……愿意。 黄棋瞬间就看透了。 “是得好好看看,胡将军打仗很厉害,但这看人,可能差了一点。” 人家是个太监,与你胡将军不相配,而且就算你不嫌弃,胡家也绝不会同意的。 胡若兰微愣,下一秒笑得灿烂。 “我看人的确不行,但黄小公子眼光就极好,能入你法眼的定是最好的,我看着你选,不就好了?” 叶先生不就是你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吗? 跟着你,总没错的。 他心头一梗。 很想说叶倾人品真的不怎么样。 只是……这么一说,可不就是在告诉她自己知道她心思了吗? 戳穿了,并不好。 “你们在聊什么?” 叶倾下课了,远远的就看到那两人好像在不能好心的谋划什么。 所以她赶忙走来。 黄棋一肚子坏水,可别成了胡若兰的军师,那自己就斗不赢了。 在聊你,只是没明说而已。 …… 他淡淡的从她脸上扫过。 “你几天不来学院,我这不是担心,来瞧瞧吗?正好,似乎胡将军也挺担心你的。” 说这话你都不会脸红吗? 叶倾忍不住的鄙夷。 你巴不得我不来呢。 “是吗?那我们走,我带你去我刚买的院子。” 让他俩少接触。 免得黄棋成为帮凶。 叶倾这就迫不及待的要拉着胡若兰走。 “新居?那作为朋友,我也应该去看看。” 可谁料,他居然那么喜欢多管闲事。 “小公子,我搬家与你何干?我一不打算摆宴席,二不想惊动任何人,你去做什么?” 她没好气的道。 “那我就帮你惊动所有人,好让大家都知道叶先生已经脱离侯爷,自立门户了,不好吗?” 黄棋淡笑。 气的她牙痒痒,她笑的就更欢。 “你……” 要是没有外人在,一定咬死他。 这人怎么就那么讨厌? 叶倾深吸口气。 尽管很不愿意,但没办法了。 去就去。 反正那地方就是专门买了给外人看的,她平日,并不住那里。 一个不起眼的街道,不起眼的小院,周围冷冷清清,似乎也没几户人家,显得格外萧条。 胡若兰和黄棋被请进屋以后,很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也不知是在交流什么。 “先生,来客人了吗?” 没一会儿,便有一女人从里边匆匆走出来。 她穿着简朴,手里还拿着扫帚,应该是在打扫。 看到进来的一行人,当即愣了片刻,又急匆匆折回,换衣服打扮去了。 叶倾也没想到绿萝会如此勤快。 “刚搬进来,还乱着,所以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整理。” 她有些尴尬的解释。 不过绿萝的样子,像极了女主人。 胡若兰就盯着那女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真烦人。 就不能把她弄到别的地方去吗? 先生哪儿哪儿都好,可为什么……会有这样的一个女人在身边? “先生不买个下人吗?” 胡若兰可不愿意他俩单独待在一起。 “就我和绿萝两人,大小事务绿萝都能处理,仆人就不必了,我不喜欢外人在家里。” 动不动就买下人?有必要吗? 叶倾暗暗鄙夷,她果然是大小姐,总想着让人伺候。 “怕是请不起?” 黄棋却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让人气的要 吐血。 你才请不起,你全家都请不起,你不知道现在侯爷的身家都是我赚来的吗? “日子过的勤俭一些,总是没错的。” 她深深吸口气,把所有负面情绪都吸到心里,面上还是假装沉稳大方。 黄棋冷哼一声。 显然是认定了她是没钱所以不买下人。 至于胡若兰,眼珠子咕噜咕噜转了两圈,也不知是有什么念头。 但总归是因他们的到来,绿萝很忙。 换了身得体的着装,沏茶送点心,然后还得去做饭。 见状,胡若兰愁绪满满。 “叶先生与绿萝姑娘同住一个屋檐下,可打算给她一个名分?” 她对绿萝倒是没什么意见了,只是不喜欢她总在叶倾身边转悠。 可偏偏,叶先生他又是个极其温柔的人。 名分? 叶倾还真从未想过啊。 绿萝只是现在跟着她,迟早是要离开的。 因为她日后知道了自己真正的身份,还怎么在一起呢? 第一百六十四章 睡的很突然 可要说不给,是不是显得太渣? “待一切稳定下来,我自然会给她一个交代,总不能让她跟着我,名不正言不顺。” 好愁啊。 胡若兰简直就是来找茬的。 她压根没想过那么远,现在却被逼的,不得不这么做。 而胡若兰听到这答案,也是极其不爽。 “先生,你真的想好了?” 这也太草率了些? 他俩身份不登对啊。 难道他在和自己在一起之前就要带女人了吗? 她突然有些着急。 “绿萝跟着我,又何须想其他?” 她淡笑着道。 可不都是你逼的吗?还好意思说。 好憋屈,而且还不能表现出来。 “话可不能这么说,先生如今在武学园小有名声,又是跟着侯爷的人,就算纳妾也不可草率,绿萝姑娘出生青楼,并不光彩……” 黄棋看他俩聊天牛头不对马嘴的,无语了。 一个不知一个的心思,还能聊的那么起劲。 但是,纳妾这件事,绝对不行。 黄棋微眯着眼打量叶倾,这一点可不能由着她乱来。 “是啊,你再想想。” 胡若兰忙附和。 虽说是他们认识在先,但她不希望自己喜欢的人和别的女人牵扯不清。 待她找个法子,把绿萝打发了好。 叶倾冷冷的瞪了黄棋一眼。 似乎是在说,关你屁事。 “要想什么呢?先生可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说话间,绿萝十分贤惠的端着家常菜上桌了,而且还备着好酒。 那利索劲儿,像是做惯了的。 她笑意盈盈,目光坦承。 看的胡若兰有些闷闷的,总觉得刚才的自己……太小人了。 人家姑娘哪儿得罪她了呢?她居然想把她撵走? 一时间,有些难受。 “无事。” 她狂饮三杯酒,好像很生气的样子。 叶倾一脸莫名。 这是突然抽什么风? 刚才不还好好的吗? 这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可没想到更难的还在后边。 把酒言欢,一个不小心,胡若兰就喝多了,嚷嚷着要在这儿住下,并且还直奔叶倾的房间。 “你这女人怎么回事儿?” 叶倾也喝了不少,有些气恼,堵在门口不让进。 “我是客,你得让着我,走开,别的女人都能住,怎么我就不能了?” 胡若兰闭着眼,嘴里还在嘟囔着。 然后大力就把叶倾推了进去。 两人推推囔囔,最后齐刷刷的倒在了床上。 叶倾后脑勺受到重创,又因为喝的多了,砸的七荤八素,当场就晕了过去。 胡若兰在上,她在下,就这么紧密贴着,双双睡着。 唯一清醒的就是黄棋了,因为他是小孩,身体又不好,所以滴酒未沾。 看着屋里的情景,他可没想着要帮忙。 就这么一个压着一个,多好啊。 明早醒来,肯定有好戏看。 所以他还贴心的关上了门,可别打扰了人家的好事儿。 惠兰推着小公子往回走,可小公子突然要去侯府。 她心底咯噔一声,以她对小公子的了解,一定是没什么好事。 “小公子,可是要让侯爷去抓奸?” 她忍不住插嘴。 这也是第一次她对公子要做的事情插嘴,以往,她就是个透明人。 “叶倾居然觊觎军候看上的女人,我想军候知道以后,一定会很生气的,说不定会和她决裂,然后……让她身败名裂,那到时叶倾一定会很惨。” 说着,黄棋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因为他好像已经看到叶倾流落街头惨兮兮的样子了。 惠兰微愣,紧了紧手。 她似乎是鼓足了勇气。 突然不听公子的了,将车往回推。 “惠兰,你做什么?” 黄棋很生气。 拍着轮椅,让她快些停下。 “公子,我不能让你这么做,你好不容易才有叶先生那么一位朋友,你可不能伤害她。” 惠兰一脸决绝,十分坚定。 黄棋微愣,下一秒就歇斯底里的吼起来。 “放屁,她怎么可能是我的朋友?她配吗?送我去军候府,立刻,马上,否则我要生气了。” 这么一怒骂,才像个孩子。 “我绝不能让公子在此时犯浑。” 惠兰很是坚定。 公子对叶先生是不一样的,好不容易有个朋友,怎么能随意伤害人家呢? 她得阻止公子做傻事,否则他之后只会变得更加暴躁。 一夜平静。 天微微亮了之后。 叶倾睁开眼的瞬间,以为是自己看错了。 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啊……” 那声尖叫更是源于本能。 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一把将胡若兰推开,她缩到角落里坐好,捏着被子。 “你对我做了什么?” 她歇斯底里的吼道。 倒是胡若兰,后知后觉。 睡眼惺忪,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景象,也是愣了一下,然后脸红了。 叶先生反应怎么那么大啊?比她这个女子还可怕。 可是她也没多想,因为她好像……跟叶先生睡了一晚上。 哪怕两人衣衫除了有一丝丝凌乱并没其他,但也架不住她要胡思乱想。 “先生,我……我什么都没做,只是喝多了而已。” 她忙无辜的表示。 可内心狂喜,眼底是抑制不住的喜悦。 只是片刻,叶倾也回过神来了。 赶忙整理心情,让自己淡定一些。 自己现在是男人,怎么能如此呢? 她深吸了口气,平静的看着胡若兰。 “胡小姐,昨晚喝多了,实属不该,趁着没人看到,你还是赶紧离开。” 万幸,自己的身份没有被发现。 她暗暗的深吸口气。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胡若兰微愣,眼中难掩失落。 “所以,先生是不想负责吗?” 虽然没发生什么,但却是孤男寡女的睡了一晚上的。 “负责?” 叶倾只感觉脑子里轰隆一声。 她这是听到了什么奇葩言论啊? 要她负责? 怎么负责? 娶她吗? 叶倾想到这种可能性,都气笑了。 “胡小姐,您出生高贵,又是陛下亲封的大将军,我只是一介草民,如何娶您?况且,昨晚也并未发生什么,您请放心,我一定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绝不张扬。” 她认真又有耐心的说道。 第一百六十五章 这一波表白,吃不消 身份不匹配,就算有什么,她也没资格娶她,况且,他们本来就是清白的。 “我不在乎门第,也不在乎你的身份,若京城容不下你,大不了我带着你回边境就是。” 可胡若兰却突然很激动的道。 事已至此,她觉得,也无需在隐瞒了。 叶倾一脸呆滞,没反应过来。 怎么……好像和自己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而且也太大了些。 “胡小姐,你是还没酒醒啊?我是叶倾……” “我自然知道先生是谁,第一次见了先生之后,我便对你有了好感,后来的接触,更让我确定先生是能托付终身的人。” 可胡若兰目光莹莹,充满了期待。 不是? 叶倾内心一百个惊讶和疑问,怎么会是这样呢? 所以胡若兰……是喜欢她吗? “胡小姐,你这是……” “我在向你表明心迹,我想跟你成亲,先生可愿意?” 她表情一点点僵硬了。 但胡若兰却是越说越勇,最后,心底所想就那么赤果果的摆在了叶倾面前。 所以她真的……喜欢她? 可这样不行啊。 她是女人。 不,她可是侯爷倾慕的对象。 怎么这么混乱? 叶倾忍不住扶额,想静一静。 “我知道今日唐突了些,所以也不勉强先生,您就慢慢的想,我可以等,希望先生考虑好了给我答复,若您对我有那么一点点的感情,只希望……不要考虑其他,我都能解决。” 胡若兰很是坚定的道。 只要是自己喜欢的,她坚信自己能克服所有。 不行。 她当场就要拒绝的。 可是……她突然的靠近。 “我等你。” 唧一口亲在脸颊,她闪了。 那速度,似乎是使用了轻功。 叶倾的眼珠子瞪的有往日的两倍大。 怎么会……她被情敌亲了吗?她还向自己求亲? 这件事,是不是要立刻告诉侯爷,让侯爷死了这条心? 皇宫选秀也到了最后阶段,楚宣帝钦点了几位美人入宫。 而今夜,便是他宠幸第一位燕美人的时候。 下朝之后,他便来了昭阳殿,一坐便是一整日,也下了一天的棋。 燕美人下的脸都憔悴了一圈,有些忐忑的看着陛下,想说点什么,可又不敢,只能继续表演她拙劣的棋艺。 她真是不太懂,下了一天,都输的惨不忍睹。 可陛下好像乐此不疲,下棋时,还会指点她一二。 于是,又这样忍耐了好久,直到深夜。 燕美人咬牙坚持着,可却在最后落子时手一软,不小心打破了棋局。 “臣妾该死,臣妾不是故意的,陛下……” 一盘棋就这么毁了。 而她也小脸惨白,一半是因为害怕,一半是被饿的。 已经一整天都没吃东西了,真的很饿。 楚宣帝一愣,抬头看着有些惊恐的她。 看着那双被惊吓了的眼,有些失神。 原来,天底下会有这么相似的人。 “无妨,坐了一天也累了,传膳。” 他丢了黑棋。 看着满盘乱子,有些无奈。 只是这棋艺差了点儿,和那位心高气傲的大人可完全没有可比性啊。 终于可以吃饭了。 燕美人暗暗松口气,有些期待。 “陛下……您棋艺这般好,和您下棋,臣妾太笨了,不过您放心,臣妾一定会努力的。” 终于要有点吃的了,心情很好。 所以她一脸微笑,带着三分的讨好。 很是乖巧。 楚宣帝看着她笑,又有些走神了。 燕美人只以为陛下是看她看的入了神,便羞涩的低头笑了。 其实陛下是个极好的人。 她觉得有些奇怪,自己的容貌也不算突出,可为什么陛下会钦点她呢? 而且还那么快就来了。 难道是一见钟情? 自己长成了陛下心底那个人? 她忍不住胡思乱想着。 没一会儿,开始吃饭了。 两人面对面坐好,燕妃强忍着不让自己流口水丢人。 “喜欢吃什么?自己夹。” 楚宣帝十分温和,还没有脾气。 燕妃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但实在是太饿,最后架不住肚子空空,就小心翼翼的开吃了。 “陛下,要臣妾喂你吗?” 吃了两口,她又问道。 “不用,你吃。” 楚宣帝面无表情的盯着她,也不知是在看什么。 燕妃低着头,默默吃着。 很快,两盘菜就被她吃了个精光,但还没饱,看着一桌子菜,她正在考虑要吃哪一个,陛下突然开口了。 “你喜欢清蒸鲈鱼和人参鸡汤?” 可不的吗? 那两盘菜一个精光。 燕妃低头一看,露出三分的尴尬和害羞。 “是……臣妾……喜欢……” 陛下怎么关心起她吃什么来了呢? “甚好,来人,再给燕儿做一份。” 楚宣帝满意的点点头,看她的眼神越发的温和。 “陛下,臣妾已经吃饱了。” 再做? 燕妃受到了惊吓,连忙拒绝。 陛下待她,也实在太好了? “真的饱了吗?” 楚宣帝轻蹙眉,看那表情,好像希望她多吃一点儿。 她又有些无措,半响没说话,然后那两道菜,又再传了一次。 燕妃很无奈,只能当着陛下的面再次吃掉两盘…… “夜已深,朕便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说完,他是头也不回的就要往外走。 “陛下……” 燕妃有些惊讶和无辜。 怎么就……难道陛下不留下吗? 可他都在这儿待一天了,没理由不喜欢她。 一时间,她有些失落。 但自己的确吃多了,一时也无法睡觉,更无法好好伺候陛下。 那还是改日。 隔日早朝后。 楚宣帝特意把韩不言留下用膳。 他俩一起吃饭也是常有的事儿,所以韩不言也没觉得有什么奇怪。 只是今日的菜…… 她拿着筷子,一时难以下筷。 倒是陛下,今日胃口似乎很好。 她眼睛都不眨的望着他。 可楚宣帝又刻意的避开了她。 “陛下,这些菜……” “噢,你爱吃的清真鲈鱼和人参鸡汤都没了,不是朕不给你吃,是朕的爱妃也十分喜欢,所以一早就送去昭阳殿了,你若想吃的话,明日朕让人给你留。” 楚宣帝一副后知后觉,才反应过来的样子。 第一百六十六章 已经是这么明显的提示了 爱妃? 韩不言轻蹙眉,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半响后放下了筷子,只是啃着白面馒头。 “没关系,我夫人在家会给我备好我爱吃的。” 什么人嘛,请他来吃饭,可结果不准备她爱吃的菜。 楚宣帝本是洋洋自得,很高兴的,听了这话后,笑容微微有些僵硬,突然觉得这些菜,也没那么好吃了。 “你和霓裳公主相处的可还好?” “多谢陛下关心,极好。” 说起来,韩不言就忍不住露出了微笑。 楚宣帝暗暗握着拳头,心底咬牙。 “霓裳公主关系到我朝安宁,爱卿可是要好好待她……” 一旁,伺候的李公公总觉得陛下这话有种咬牙切齿的感觉。 “嗯,臣定好好照顾自己的夫人,陛下不必操心,倒是您,刚选了几位美人,总要为皇家开枝散叶……” 她正劝说着,突然哐当一声。 陛下砸了碗筷。 “行了,你可以出宫了。” 该她管的她不管,不该管的总念叨,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楚宣帝深吸口气,大摇大摆的去找自己的爱妃了。 果然还是爱妃体贴可人。 这又是怎么了? 韩不言一脸的莫名。 她可是谨记着夫人的吩咐,顺着陛下,没有乱说话了。 可陛下还是抽风。 真是帝王心难测,很无语。 所以她也不想去思考帝王心这会儿是怎么想的,还是好好的回家吃个饭更好。 现在,她每天都很期待着回家,见自己的夫人。 吃完饭,游山玩水,实乃人生一件很幸福的事情。 可今日,她回府后,却寻不到夫人身影。 突然,她母亲冷冰冰的出现在她面前。 那一刻,心咯噔一声,总有不好的预感。 “你父亲让霓裳公主陪他外出,要三天后才回。” “去哪儿?” 韩不言瞬间紧张起来。 只见母亲神情复杂的看了她一眼。 “有些事情,到底是不该瞒你。” 说着,她将韩不言领到了她的房间。 韩老夫人常年不归家,所以屋子随时是上了锁的。 只是近来儿子娶亲,她便一直留在这里。 从韩不言记事开始,母亲和父亲似乎就不合了,面和心不和,私底下从不会在一起。 可她也没想到母亲屋子里会有那么多不可告人的东西。 母亲不在,她也从不进来。 红木箱子里,全是信件,一眼看去,上百来封。 只见她拍着箱子,深深的吸了口气。 “坐下来,耐心的看,看完以后再说。” 这么多信,起码要看一个多时辰。 “母亲,我现在要去找霓裳。” 她父亲现在很可怕,谁知道他又在密谋什么。 “看了这些东西,你便可知道她,只是……你要有心理准备。” 韩老夫人看自己女儿的眼神充满了怜悯和伤心,还有一丝丝挣扎和痛苦。 她心急如焚,可是她又相信母亲是不会骗她的。 而且当下情况,她就算去找,也不知去何处。 于是,只能坐下,心平气和的看信。 ‘韩大人亲启’。 每个信封都是这几个字。 所以……是写给她父亲的吗? 她疑惑的看了眼母亲。 母亲示意她继续往下看。 为何要看父亲的信? 韩不言的疑问并没有太久。 当她打开第一封信,看到里边的内容后,震惊,不可置信,手指发麻,过了很久才有勇气再看下一封。 后来,表情越来越凝重和严肃。 她垂着头,一言不发,颤抖着手,直到把所有信都看完…… 另一边。 今日一早,长公主就将军候请到府中。 家宴,所以并不隆重,但吃的永远都很丰盛。 “叶先生为何没有一起来?” 古岩独自入座后,长公主四周看了看,确定门口确实没人了,疑问。 提起那家伙,古岩的脸冷却三分。 “他要另立门户,搬出去了。” 搬家居然也不跟他打个招呼,有了新宅居然也不请他去做客?真是很绝情的男人。 难道自此以后,要跟他恩断义绝吗? 古岩又很生气。 “搬出去?为何?” 长公主一脸莫名。 “怎么你惹她生气了吗?” 不等古岩回答,长公主又问,而且目光一沉,似乎是不大高兴。 “是啊,侯爷,叶先生性格极好,能让她离开,多半是您做的太过了,趁早去把人哄回来,要是晚了,这心可就硬了……” 一旁的‘前驸马爷’,还未恢复名分的沈浪简直没把自己当外人,还很老道的在传授经验。 古岩极其冷酷的撇了他一眼。 这男人自己什么身份没点数吗?还在这儿胡说八道? “本候即将娶亲,他留在府上的确不妥,走了也好。” 古岩就口不对心的,淡淡道。 假装毫不在意的样子。 “你是为了胡小姐才将人赶走的?阿岩,如此做,只怕太绝情了一些……” 长公主一愣,当下就不同意了。 怎么自己兄弟何时变得如此冷心绝情了? 叶先生在府上,可是帮了他许多啊。 “长姐,此事还得怨你,你说你当初在皇宫给我找人,找个宫女也成,为何要是个太监?你觉得,我要以什么名义将她留下?本候都说了要与她结拜为兄弟,可她不愿意,她要的,本候给不起,也不能给,本候不是那样的人。” 说起这个他就生气。 而且这一切还得怨长公主。 说的长公主一愣,下意识的和沈浪面对面,然后,无奈的笑了。 “阿岩啊,你是在意她是个太监呢还是因为身份差距……” “自然是太监了,本候一直将她当作男人,当兄弟。” 古岩立刻道。 “所以……若她是女娇娥,是不是就能留在府上了?” “哼,怎么可能,别说笑了,男的就是男的,就算是太监也改变不了她本是男人的本质。” 古岩冷笑。 但若是女孩儿的话…… 古岩只是粗略一想,竟不自觉的将怡红院那位新花魁和叶倾的脸联系在一起。 她若是女子,应该和那花魁一眼漂亮。 长公主和沈浪又默默对视了一眼。 看来,他真的是个一心打仗的侯爷啊,许多事情,难道都没注意到吗? 但人家的私事儿,还是别掺和的好。 第一百六十七章 超大的奸臣 况且现在他一门心思在胡若兰身上,就算知道叶倾是女子,又能如何呢? “民女碧落拜见长公主殿下,拜见军候。” 说话间,一女子迈着小碎步缓缓进屋。 只见她肚子隆起,身子也微微发福,脸圆润了整整一圈。 几个月不见,判若两人。 这就是沈浪在外找的‘红颜知己’啊。 古岩目光在她肚子上停留了片刻,看都没多看碧落一眼。 “何时生?” 然后突然就八卦起来。 问的碧落一愣,小脸有些惶恐。 要说京城里谁最可怕,非侯爷莫属了,这是个不能接近的男人,得时刻保持着距离。 “大夫说……还……还有三个月。” 她很忐忑的回答。 于是,古岩目光就从她肚子上收了回来。 “沈大爷可真是好本事。” 然后就冷嘲热讽了。 虽然知道事情跟他无关,但明面上就是他的种,这是嘲讽他的机会,不能放过。 免得这家伙总是高高在上。 “侯爷,您就别埋汰我了,要是殿下生气,我和碧落都得从这儿离开。” 沈浪气不顺,给了他个白眼。 但嘴上还是要卑微求情。 “过来坐,让本宫瞧瞧,近日养的可好?” 长公主无视那来人,朝着有些忐忑的碧落招招手。 然后她乖顺的坐在长公主身边,不发一言。 “也实在慢了些,本宫迫不及待的想看看这孩子……” 她摸着碧落肚子,认真道。 说的古岩和沈浪都是一愣,面面相觑。 这么说话,好吗? “殿下请放心,这孩子出生以后,便是您的孩子,您才是他生母……” 碧落柔声道。 所以只要能让她和沈浪留在公主府,他们愿意把孩子给她。 呵…… 这戏演的太逼真了,这女的不去唱戏,可惜了。 古岩默默的吐槽着,一边吐槽一边喝茶,就静静的听着长公主‘虚情假意’安慰这个虚伪的女人。 其实有一点,他还是挺佩服这二位的。 居然为了楚国大业,可以假装让人破坏了夫妻二人的感情。 要是他的话,还做不到。 看这恩爱的两人,现在就跟仇人一般,古岩暗暗咂舌。 后来,沈浪大概是听不下去了。 “侯爷,我俩许久未切磋了,不如去下两盘棋如何?” 他大概是想逃。 “也好。” 下棋总比在这儿听两个女人虚情假意的关心对方来的好。 然后俩大男人就逃了。 “这孩子怕是等不到出世了……” 可一出去,沈浪就忧心忡忡的道。 “有异动?” 古岩立刻领会到,看来今天不是来吃闲饭的。 当下收起了对沈浪不友好的鄙夷。 “嗯,殿下收到情报,燕国七皇子已经假冒商队入京,相信他们的军队也不远了。” 他语重心长的道。 满脸的忧心忡忡。 但古岩听了却一下高兴和激动起来,还鄙夷冷笑。 “呵,本候不去找他们的茬儿,可他们倒是主动送上门来了,也好,在家门口打仗还是头一次,我一定好好的回应他们。” 他活动自己的手腕,巴不得现在就有贼人冲到他面前给他呼巴掌。 沈浪暗叹口气。 虽然对他说的话无法苟同。 但有侯爷坐镇京城,倒是无需担心。 “外敌倒是不怕,可这次担心的是内奸,不知道他在这其中起到什么作用,若从内而外的发起战乱,只怕……这京城皇宫要出乱子。” 沈浪紧蹙眉。 原本,一切都在计划内的,可不知为何,敌人会提前行动。 “有本候在……” “到时你是在外御敌还是在皇宫守护陛下?又或者,京城数十万老百姓?” 他没好气的道。 我知道你很厉害,但你就擅长杀敌而已啊。 一时间,古岩犯了难。 这是个问题,要想一想。 “不过还好,碧落在我们手上,必要时可以作为谈判的筹码,现在要紧的是破坏七皇子和内奸见面合作,所以……” 沈浪欲言又止的。 古岩最是看不惯,让他有屁就快放。 所以,这内奸,不得不除掉了,而且要立刻马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 “侯爷,恐怕只能您出手了……” 长公主手下的确也有兵力和人手。 但和军候的比起来,显然用他们的更加划算。 古岩眉头紧蹙。 预感,不是什么好事儿。 上次自桑芷事件以后,明面上的细作都被抓完了,唯有根深蒂固的,无法拔除。 沈浪就是在一次偶然间得知碧落乃是燕国人,而且一直和燕国大人物有联系,所以才主动接近。 而后发现她和朝中某位大臣关系密切,而碧落也有心利用他。 所以索性就假装中计,被她美色蛊惑,和长公主闹翻…… 可惜的是都这么久了,还是没能找到那位养着碧落的大臣到底是谁。 现在,七皇子来了,就必须得加快进程的调查。 而跟着七皇子,就是最好的办法。 此事交给古岩,他自然是照着自己的风格办事。 密切监视七皇子,待他与内奸大臣见面,一网打尽。 于是,这天晚上,怡红院再次热闹起来了。 叶倾换了身白色女装,比起那晚,更加高冷,像一朵不可采摘的高岭之花。 她受邀坐在欧阳予的包间,二人在二楼看着楼下舞台。 这会儿的怡红院居然在唱大戏。 “白天我无法将你请出去看戏,晚上我索性将这戏台子搭在楼里,请你看,紫夜姑娘,可喜欢?” 请的是京城最有名的花旦名角。 要不是他仗着身份,人家又岂肯来花楼唱戏呢? “相爷,您真是费心了。” 她嘴角勾起微笑,看上去似乎很高兴。 欧阳予便觉得什么都值了。 可是没多久,出现了几位不速之客。 一个跟着一个的进来。 欧阳予何等眼力,立刻看出其中一些人并非京城人氏,而且来历不凡。 “让秦妈妈去探一探。” 神情一下冷肃起来,吩咐着自己身后护卫。 这怡红院,其实一直都掌控在他手中。 叶倾手微微一抖。 似乎在这会儿才意识到这一点。 可紧跟着,她便看到了一个熟悉的男人。 不,是四个。 第一百六十八章 花楼风云 侯爷带着黑白灰三位将军进来,先是看了看四周,才上楼。 而跟着的方向,似乎就是刚才进屋,看上去很尊贵的一波客人。 她也隐隐感觉不对劲了。 “紫夜姑娘,府中有事,恐怕要失陪一下。” 没一会儿,欧阳予的护卫回来,小声低语了两句,他就走了。 只是一下下还是今晚都不来啊? 叶倾想问清楚,可人家已经走了。 而她,见侯爷上了二楼后,久久不见身影,不由得有些担心。 于是坐了一会儿,她便假装无事,去了二楼的走廊。 贵客都聚在二楼,所以这地方还算安静。 加之都是在包间里,所以走廊处清净,也只有送酒水的小二来回穿梭。 叶倾每走一两步就会停一停,通过里边说话的声音,总能判断出侯爷在何处。 可是,她好像忽略了一件事。 “这不是新花魁紫夜姑娘吗?您在找人?” 冷不丁一个雄厚的声音,抬眼一看,只见身高体壮的阿蟒朝着她走来。 走进之后,咧嘴微笑,傻兮兮的露出善意。 这是把自己当他娘的男人。 叶倾一头的黑线。 “欧阳大人刚走,我准备回房,你来找桃夭吗?” 可面上,还是很温和的。 “找个屁,有个不识趣的金主非要桃夭作陪,把我赶出来了,我就在这里转悠两圈,保护她。” 说起这个,阿蟒有些生气。 虽然桃夭可以保护自己,但他也不放心。 “金主?还有桃夭不能得罪的客人吗?” 叶倾浅笑。 桃夭什么人她可清楚的很呐,就连欧阳予都敢得罪的主儿,现在却被逼‘接客’? “看着不像京城人氏,应该是异国商队,领头的那位气度不凡。” 阿蟒没好气的道。 显然是恨得牙痒痒,巴不得就冲进去揍死那个人。 但 桃夭不准他去。 异国商队? 难道欧阳予和侯爷,都是因为他而来? “紫夜姑娘无事了?不如我们……喝两杯?” 然后他就看着她一脸的期盼。 她微愣,失笑。 “怎么你还有和自己母亲喝酒的习惯吗?” 不出口气她过不去。 阿蟒听的一愣,下一秒就爽朗大笑。 “是在下鲁莽,姑娘大人有大量,千万别跟我计较。” 他这才反应过来,人家紫夜姑娘很介意像他的母亲。 但他说的是事实啊,确实相似。 也罢。 反正她的确需要借口在这儿留一下。 于是,找了个空房,要了酒水,一直听着外边的动静。 “要我说就直接冲过去按住那孙子,居然对桃夭姑娘动手动脚的,找死……” 可酒都还没上,就冷不丁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那是……白将军? 居然这么气急败坏?那么生气? 斯斯文文的白将军喊打喊杀…… 叶倾微愣。 只觉得好笑。 可下一秒,阿蟒却猛地站起身。 “紫夜姑娘,失陪了。” 欺负桃夭,她怎么可能坐得住? 失陪什么?她得去凑个热闹。 也顺便看看那孙子是谁。 而隔壁,白将军也作势要往外冲,却被侯爷拦住了。 “别忘了今日是来干嘛的,不可暴露。” 而且人家不是没得逞吗?着急什么? 青楼女子,还不准人家动手动脚的,那算什么呢? 古岩觉得隔壁发生的不算什么。 “公子,奴家卖艺不卖身的,你别逼我。” 一漂亮的公子非要凑到桃夭身上,还要搂着她。 桃夭左闪右躲的,可那公子就像是黏皮糖一样,而且还十分猥琐。 “我知道姑娘不卖身,我这不是打算买了你吗?说,多少银子?” 看他长着一张周正的脸,气度华贵,可却偏偏……是的浪荡公子,还真是没看出来啊。 桃夭心底暗骂了无数遍。 “公子,我说了不卖,奴家不跟你。” 这人怎么那么欠揍啊?待会儿忍不住就是一巴掌。 “姑娘是不相信我对你的真心吗?只要你跟我走,我保证娶你,还把所有家产都交给你。” 那公子眼巴巴看着桃夭,巴不得把一颗真心都放在桃夭手上的样子。 真是无比的痴情。 呵…… “公子,奴家不图你的财产,也请您不要图我美貌。” 桃夭都快要被气笑了。 那公子却一脸莫名。 “姑娘如此好看,为何不图?” 长的这么好看,不就是给人图谋的吗? 他觉得这姑娘说的奇怪。 …… 虽然有些生气,但桃夭又有些高兴。 “来,我抱一个……” 说着,舔着脸就要冲上去。 “公子……” 桃夭惊呼。 自己的拳头都是一忍再忍,要忍不住了。 “住手。” 就在那咸猪手要抓到桃夭时,突然有些大吼一声,破门而入。 阿蟒看到那小白脸,当即就冲了上去,揪起衣领,沙包大的拳头毫不留情的就冲着小白脸招呼上去了。 “敢在爷爷眼皮子欺负你爷爷的女人,找死,看老子今天不揍死你……” 他骂骂咧咧,作势就要冲过去继续揍。 可那公子带了护卫的。 护卫见状冲过去,然后就打成了一团。 桃夭在一旁,一脸无奈的看着。 只见那公子捂着自己肿了半边的脸走到桃夭身边。 “给我揍他,往死里揍。” 他恶狠狠的道,咬牙切齿。 嘴里也骂骂咧咧,显然很不服气。 从头至尾,表现的像个地痞流氓,而且还是 猥琐的。 真是白瞎了他那副好皮囊。 桃夭一边看着一边吐槽。 可是……燕国七皇子,据传闻,是个清风明月般的男人,是燕国很多姑娘想嫁的对象。 所以,只怕只有一种可能,现在这些都是装的。 可为何呢? 桃夭自问和他不相识,他干嘛要来怡红院演这一出?莫不是有别的目的? 看着往这里来的贵客越来越多,她若有所思。 而叶倾也是没想到会乱成这样。 急忙跑到桃夭身边,拉着她。 “你没事?” “姑娘,你……怎么称呼?” 她刚问完。 旁侧,那被打的肿了半边脸的燕国七皇子就一副花痴神情,盯着她,就无法回神了。 显然,叶倾的美貌,总会让人折服的。 桃夭冷笑,拍了拍叶倾的手,示意她留下看好戏。 第一百六十九章 招惹是非的女人 而她也有自己的想法。 这就是所谓的异国商人吗? 倒是没有铜臭味,与其说商人,不如说是贵族。 她以前在皇宫见多了皇子公主,还真练就了一双眼。 身份可疑。 今晚,不知是要闹什么动静? 她下意识的看了眼隔壁。 侯爷就在那里,定是能看到这边的。 “奴家紫夜。” 她温柔的打了招呼。 然后七皇子立刻见异思迁,看上了叶倾。 “紫夜姑娘,可有想过从良啊?在下可以为姑娘赎身,只娶姑娘一人……” 方才和桃夭说过的话,立刻转移到了叶倾身上。 呵呵…… 好无语。 桃夭内心一百个吐槽。 说的叶倾微愣,变脸好快的男人啊。 她脸微微一红,不想说话。 “紫夜姑娘,来,抱一个……” 然后他又作死的往前冲。 叶倾忙避开。 “公子请自重,奴家虽是青楼女子,但卖艺不卖身的。” 她赶忙道。 这话,又是何等熟悉啊。 就好像剧情重播了一遍一般。 桃夭觉得有些好笑,这七皇子不去演戏,可真是可惜了。 “没关系,我带你从良,你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了。” 他猥琐的笑着。 “无耻。” 旁侧房间,一直很淡定的古岩看到这一幕,鬼使神差的摔了茶杯,直接冲了出去。 下一秒,好像一只无影手对着那张脸啪啪啪甩了三下,七皇子整个人飞了出去。 黑白灰将军慢了一步赶到。 看到屋内情形,面面相觑,简直不敢相信。 这…… 白将军可清楚记得,方才侯爷说了,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不能管闲事的,而且人家青楼女子就是取悦男人的,被抱一抱,亲一亲,怎么了? 他站在叶倾面前,冷眼瞪着那登徒子。 可因为气势威严森冷,一看就不好惹,竟是没有护卫敢上前。 他们也只敢围着阿蟒打。 “侯……侯爷……” 叶倾都惊呆了。 万万没想到他竟会为自己出头。 不,她现在是紫夜。 他居然为紫夜出头? “不想被调戏就回去躲起来,少出来招摇过市,添乱子。” 古岩头也不回,没好气的道。 心底却无比的怨念。 这该死的家伙,谁让她盯着叶倾的一张脸被人家调戏了? 害他总是看错。 这是嫌她惹麻烦了吗? 有点憋屈。 “侯爷,我在这里营生,若是躲起来,还怎么赚钱?” 她没好气的回应。 刚才还想感谢她的救命之恩的,但现在……大可不必了。 钱钱钱,钱就那么重要吗?这女人,怎么那么爱财啊? 他暗暗的深吸口气。 不过他也挺爱的。 当下被怼的无话可说。 “哪儿来的王八羔子,在爷的地盘闹事?” 他十分粗鲁的提起七皇子的衣领,差点儿又手痒两巴掌呼过去。 反正他这人没有表露真实身份,行为举止又那么猥琐,打他不用负责。 “你……你打我……” 那七皇子已经被打的面目全非了。 震惊的看着古岩,口齿不清…… “打的就是你,让你的人赶紧停手,否则我就将你从这儿扔出去。” 他没好气的道。 这乱哄哄的,算什么样子? 惊动了二楼几乎所有的贵客,这会儿都扒在门口看热闹呢。 他拳头很硬。 七皇子看的一阵后怕,果真不敢乱来。 很憋屈的让众人停了手。 “大爷,到这儿来就是寻个乐子,我不就看上两位花魁了吗?有错吗?她们身上又没写着是谁家的?” 虽然停手了,可七皇子还是很委屈。 说着话,连眼泪都飙出来了。 说的古岩脸一沉。 “看不出来是谁家的,那就是你没眼力见,揍死你活该,滚蛋,再敢来这里,我打死你。” 古岩凶巴巴恐吓。 那气势和表情,可比一旁的阿蟒凶残多了,简直就跟要吃人一样。 于是一把将他扔到了那群护卫怀里。 七皇子居然是这德性?性格挺让人讨厌的。 他拍拍手,怒瞪着人家。 于是,七皇子带着他的人灰溜溜的就走了。 桃夭看着人群,若有所思,然后趁着人不注意,开溜。 叶倾也察觉不对劲了,但有桃夭出手,她坐在这里等消息便是。 人群被驱散后。 那黑白灰将军也不知道在想什么,默默的溜了。 没一会儿,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古岩冷眸凝视这个女人。 “我很讨厌你。” 然后就凶巴巴的道。 为什么要顶着叶倾的脸在这儿胡作非为呢? 害的他忍不住出手。 叶倾一脸的惊愕。 侯爷,你这么说话,很伤人的不知道吗? “那便好,我对侯爷,也没什么好感。” 她淡淡道。 所以可真是巧了。 两人四目相对。 古岩又气不过又无话可说。 这姑娘当着他的面说不喜欢他,找死啊。 不知道他很凶的吗? 然后……沉默了一会儿。 “坐。” 他提起衣裙,坐下了。 这种时候不该是走掉吗? 叶倾 不能理解,他在想什么。 可是也真的坐下,给他一个冷酷的侧脸,并不想说话。 “从你谈吐来看,应该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子?你家里可是遭了难才沦落至此?” 罢了,只能说明这女子胆子很大,以前也定是没有受过委屈的。 既然是天之娇女,他 便也不与她计较了。 遭难? 叶倾想起那些早就和自己断了联系的家人,心底有点苦。 “如今我孤身一人,相好的又见我孤苦无依,抛弃了我,我便只是寻常女子……” 说着话,眼底是说不出的落寞和悲伤。 古岩看的一愣。 “你相好的在哪儿?我去把他找你,带你离开。” 哪个男的这么薄情寡义? 待他去收拾的服服帖帖,拎到他面前。 叶倾神情专注的盯着他,内心大概有一百句骂人的话,可都无法说出口。 “薄情寡义之人带来又有何用?如今他已有新人,我若回去,也只是自寻烦恼而已。” 许久后,她淡淡道。 古岩微愣。 要这么说的话,也有道理啊。 那这姑娘,只能独自可怜了? 可她顶着叶倾的脸,他见不得她在此处受苦。 “这样,本候替你赎身,还你自由之身……” 第一百七十章 半夜被人砍 “侯爷怕是忘了,我来这里是为了赚钱,有了银子,我便会离开。” 她打断他。 你和我什么关系你就赎身? 你忘了你身边马上要有个美娇娘了吗? 赚钱啊…… 古岩又一会儿沉默。 “赚钱的方式千千万,我知道的一人,她便很厉害,你若愿意,我带你去见见她。” 你说的不会是叶倾? 那瞬间,她本人表情有一丝丝的僵硬。 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坑吗? “我与侯爷素昧平生,你……为何要帮我?” 不行,绝对不能去,去了可就暴露了。 为何?还不是看你的脸吗? 古岩默默吐槽着,然后尴尬的咳嗽两声。 “看你是良家女子,不忍心你堕落风尘罢了……” 说这话时有些心虚,所以偷偷往旁边看。 侧脸望过去,他似乎……耳根子红了。 叶倾暗自有些得意。 “可我一弱女子,即便离开此处又能去哪儿呢?倒不如在这里,还有楼里的姐妹们帮忙……” 罢了,就敬他一杯。 “成,你要喜欢在这儿,那就是你的事儿了,本候管不着。” 古岩喝了一杯,看着她漂亮的脸,心底忽然有些火热,就好像突然被人下了什么药,失去神智。 又或者是见了这张脸,就一直都心神不宁。 “那就不醉不归,陪本候喝酒。” 也罢,她自己要堕落,关他何事。 七皇子一行人吵吵闹闹离开了怡红院,到门口时还回头破口大骂。 “什么破地方,以后请老子老子都不来。” 七皇子顶着一张猪头脸,转身恶狠狠的骂。 那副模样,简直就是地痞恶霸流氓附身。 然后一群人就这么走了。 一上马车,七皇子就变了副面孔,赶忙拿冰袋冰敷着,肿胀的脸上挤着一双小眼睛,这会儿里边泛着冷芒,不知在思索什么。 “看来咱们是彻底暴露了,居然连古军候都惊动,通知下去,偃旗息鼓,没有我的命令,不可轻举妄动。” “可那位大人……” “假装不认识就是,不要联系。” “那他万一出事……” “也和咱们无关,反正是他要背叛自己的国家,楚国人要找他算账,你管得着吗?” 七皇子顶着猪头脸,冷冽微笑。 那么喜感的脸,可却闪着寒光,让人不寒而栗。 然后,马车开始走向了黑暗中。 没多久,一身黑衣带着面具的女人悄然从房顶跟上。 也不知是哪个家伙那么倒霉,跟这么无耻的家伙合作。 不过他说的也对,叛国的无耻之徒,就应该让他自生自灭。 眼看已经到了角落,四周无人了,她欲跑去拦截。 可下一秒,便有一群蒙面人突然现身,将其拦住。 “打劫,立刻下车,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否则……就砍了你们。” 为首那人恶狠狠的道。 语气凶狠,大砍刀闪着冷光,的确像极了匪徒。 只是……京城繁华街道上,何时有匪了? 桃夭细看黑衣人身后那些人,总觉得这一出来的诡异。 而被恐吓的护卫们也无一个动作。 等了半响。 突然从马车里抛出一个小木箱,装着的全是金条,洒落在地,简直是闪闪发光。 “这些足够你们一辈子了,想要钱的话拿着走,但若有别的目的,那就别怪在下不客气。” 七皇子和在怡红院,判若两人。 他掀开帘子,露出那张被打的红彤彤的脸。 桃夭险些没忍住笑出声,也实在太惨了些。 黑衣人看到一堆的金子,也是一楞。 为首那位忽然又上前了两步。 “少废话,老子要的是全部,所有,你现在是侮辱老子,找死。” 那人冲着猪头脸就冲过去,其余黑衣人一拥而上。 瞬间就是一阵乱斗。 看出来了,黑衣人不是来要银子的,是要抓人。 而七皇子那些护卫…… 桃夭冷眸凝视着。 看来在花楼时,也是装装样子的。 他们都是精英,冲来的‘劫匪’没有捞到半点好处。 至于那七皇子,有护卫护着,劫匪近不了身分毫。 打了许久,也没个结果,看的桃夭都着急了。 “看来有的人是要迫不及待了。” 七皇子冷声一笑,然后自己架着马车远去。 至于‘劫匪’,就算想立刻去劫人,可也没什么办法。 他们打不过这些护卫。 桃夭又尾随了七皇子一路。 出现第二波人。 这一次二话不说,上去就砍。 “看样子今晚不容易逃走啊。” 七皇子又微笑着,很是轻松的样子。 没多久,打倒了一片黑衣人。 跟着又来一波…… 桃夭只看到没完没了,而且一次比一次厉害。 渐渐的,七皇子居然不敌,也没人出来救他。 …… 不会就要这么死了? 正当她犹豫着是不是要出去相救时,他出现了。 眼看七皇子逃不出去,欧阳予摇着折扇,在众人拥护下走来。 一步一个脚印,即便满地鲜血,也是云淡风轻的。 是他? 桃夭暗自咬牙,看到他那威风凌凌的样子,暗自好笑。 感情这些都是他的人啊。 怎么他也识破七皇子身份了吗? 既然有他在,那她便急着出去。 “终于现身了吗?这位大爷不求财,到底想要什么?” 七皇子这会儿被砍了三刀,气喘吁吁。 身上也流了很多血,再加上一张猪头脸,已经很惨了。 欧阳予现在现身,简直就是落井下石,卑鄙小人。 “要你身上的秘密。” 欧阳予摇着扇子微笑。 比起旁的人,他气度非凡,而且还很干净。 “秘密?这位爷可是对在下有什么误会吗?” “你是燕国皇子?来我京城做什么?” 他知道的没古岩多。 但凭借敏锐嗅觉,就知道此时他入京,必有大事。 被戳破了身份,他再次冷眸凝视。 暗自握着短箭,在寻生机。 “你若不招,那我便只能将你抓回去了,上……” 欧阳予合上扇子,往后退两步。 黑衣人再次拥上去。 又是刀光剑影,七皇子极力反抗,硬生生杀出了一条血路。 眼看着他要逃走,欧阳予紧蹙眉。 而下一秒,又来了一批黑衣人,戴着铁面具,对着蒙面黑衣就砍。 第一百七十一章 反被算计 又是一批精锐,武功深不可测。 没一会儿,蒙面黑衣人居然都倒地上了,局面翻转,欧阳予竟成了弱势。 “主子快走,我们断后。” 他身边只有两位近身侍卫。 说着话时已经打算把命送出去了。 可即便这样,欧阳予也未必能逃出去。 “想来这位爷也是举足轻重的人物,那便抓了你,回去慢慢审问。” 只见七皇子冷笑着。 虽然伤的很重,但起码他胜了不是吗? 欧阳予拿着扇子,虽不见惊慌,但眼底满是戾气和暴躁。 该死的,被人算计了,不爽。 但谁知道这个疯子会宁愿自己一身伤也不露出杀手锏呢? 这下没有人了? 桃夭眼看着欧阳予要被抓,当然出手相救。 所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没想到她居然是最后。 她暗自觉得自己还是沉得住气的,极好。 就在欧阳予要被抓时,她从天而降,也不恋战,抓住他就跑。 来的快,去的突然。 让要抓人的七皇子一愣。 下一秒满身戾气无处发泄,气的他又用剑砍了几下尸体。 忙活一晚上,被人揍,被人砍,没了半条命,可却连毛都没捞到。 桃夭救了人,直奔荒郊野外,树林里。 欧阳予看到是她时,心底有种很诡异的感觉。 “你是跟着我来的?” 所以刚一落地,他就忍不住问道。 这女人……莫不是真的看上他了? 这让他很苦恼啊。 “少自作多情了,我只是见那人行为诡异,跟着他而已。” 桃夭没好气的道。 救你只是顺道,你又何必太把自己当回事儿呢? 是吗? 欧阳予目光灼灼看着她,那眼神似乎是……不大相信? 气的桃夭翻白眼。 “你这人,怎的如此自恋,你觉得我是纠缠你不放吗?” 说着她转身就想走。 欧阳予一看这里荒郊野外的,他又没人护着,不说坏人,要是出现个野兽他都斗不过。 于是忙拦着她。 然后非常认真的行了个大礼。 “多谢坊主救命之恩,在下谨记于心,日后定会报答。” 算上这次,已经是两次救命之恩了。 欧阳予不想以身相许,他相信会有其他方法报答的。 “随你。” 桃夭懒得搭理这自恋的男人。 有意要扔下他,让他在森林里喂狼,看看她狼狈的样子。 “不知坊主与怡红院的桃夭姑娘可认识?” 欧阳予眼看留不住她,放了大招。 糟糕。 暴露了。 她心底咯咯噔两声。 他从哪儿看出来了?怎么就怀疑上了呢? 下一秒,桃夭转身,短匕就抵在了他喉咙。 “你这个时候揭穿我,找死吗?” 欧阳予是个聪明人,既然他这么问定是已经知道了。 如果是别人,她会毫不犹豫杀掉。 可这个人的话,她有些舍不得。 “姑娘这不是舍不得我死吗?” 欧阳予一脸自信的笑。 这么自恋的男人,应该很讨厌。 桃夭冷冷的注视着他。 大概……是因为长得太好看了,所以自然而然的忽略了他的缺点。 她拿掉了面具,露出那张漂亮的脸蛋。 欧阳予微愣,下一秒就无比沉稳的走上前去。 “若我早知道你长的这么好看,以身相许,也不是不可能的。” 他突然认真微笑着打趣她。 桃夭怔愣了片刻。 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所以……这是在夸她美貌吗?怔愣片刻后,就忍不住笑了。 “难道你以为我堂堂明月坊坊主,会是个丑八怪吗?” 她故作高傲和生气。 可真是太可恶了。 “听说有脑子的女人都不会太漂亮,而你又常年以纱遮面,我认为你丑,也是理所应当的。” 欧阳予低头靠近,细细打量这张脸。 这会儿看,她除了漂亮以外,脸上还是又多了一层光环。 天微微亮起。 怡红院的大公鸡吱吱吱叫出声。 打了多次鸣,可怡红院的姑娘们没有一丝丝动静。 不知过了多久,某个屋子里传来了一声尖叫声。 像是被登徒子玷污了清白的小姑娘,在这怡红院,显得突兀。 毕竟在这里的,可都是你情我愿的。 叶倾赶忙把外衫穿好,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在她惊叫之前,侯爷和她是躺在一张床上的。 可此刻,侯爷似乎受到了惊吓,一下就弹飞出去,呆若木鸡。 衣衫凌乱,头发也乱糟糟的,顶着一个鸡窝头,更像是个被欺负了没反应过来的人。 一声尖叫后,她也回过神来了。 两人隔着屋子里最远的距离,面面相觑,同一时间都在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其实……似乎也没什么。 无非就是孤男寡女,深夜喝多了,一时情不自禁,出了点小小的意外。 虽然简单概括是这么回事,但细细回忆,又是另一番滋味了。 酒过三巡,两人都喝多了。 古岩是个铁血壮汉,而叶倾,貌美倾城,温柔似水,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那样的美貌。 所以古岩看她,越看就越失了魂。 “你说你长成什么样不好,偏偏要是她的模样。” 他没好气的嘀咕。 “谁?” “本候最好的兄弟,也是最聪明最有智慧的小太监,要不是他命运悲惨,我估摸着他如今也是个人上人了。” 古岩傻笑。 叶倾迷迷糊糊的,知道他是在说自己。 心底有那么一丝丝的高兴。 至少在他心目中,自己还是很厉害的。 “侯爷会跟小太监做兄弟?” 她抿着嘴,微笑。 “只要是个有本事的,本候都喜欢。” 古岩突然有些不满,还拍着胸脯表示自己绝不是看中身份地位的庸俗之人。 “那位公子……与我很像吗?侯爷难不成是在嘲笑我,觉得我长得像个男人?” “那倒是没有,要真说像的话,她像个女人还差不多。” 他看着这张脸,下意识的就道。 刚说完,叶倾那张脸居然就和眼前紫夜姑娘的完全重合了。 也不知是不是被冲昏了头脑,他突然起身压上去,就犹如大军压进那般,十分具有压迫力。 “不是像,是一模一样,你说,你是不是她?” 古岩忽然拽着她的手,凶巴巴的问道。 第一百七十二章 总惦记着昨晚的糊涂事 叶倾被问的一愣。 “侯爷,你……” 莫不是被发现了? “世间怎会有长的如此相似之人?你一定是她,你说,装成女人干什么?是不是来戏弄本候?” 他目露凶光。 “侯爷觉得,我哪里像男人了?” 为什么是装女人?不是她女扮男装呢? 叶倾简直是哭笑不得了。 喝了酒,人有些大胆。 她身子微微前倾,让他看清楚自己到底是男是女。 视觉的冲击,让古岩眼珠子乱颤,赶忙避开。 她是女人没错。 叶倾嫣然一笑。 突然大着胆子,搂住他。 反正两人距离这么近,要贴近他,很容易。 “侯爷,我是货真价实的女人,你若不信,可以亲自试试看。” 温柔娇媚的声音,听的人从头到脚都有些发麻。 尤其是古岩这种二十老几还没碰过女人,精力充沛的士兵。 当下就盯着叶倾那张完美无瑕的脸,咕咚咕咚咽口水。 没一会儿,血脉喷张,双眼都被逼的赤红。 好像他忍耐了很久,像是火山迸发之前最后的隐忍。 古岩突然抓住她手腕,很用力。 叶倾吃痛,纤细的手腕几乎要被折断。 可是看到侯爷的反应,她欣喜更多。 “侯爷……” “本候可不是随便之人,我告诉你,我不会碰你的。” 只看到古岩咽了咽口水。 在这重要时刻,表现出很强的意志力。 毕竟单身这么多年的意志力,不是白练的。 “没有让侯爷碰我,只是……侯爷不是怀疑我吗?我只是自证清白而已。” 她略有些委屈的道。 因为手腕的疼痛,目光莹莹。 “本候都看清楚了,不需要你自证……” “看到什么?” “你……” 古岩见她居然还佯装无辜的问,真的有些生气郁闷。 可是……她突然贴近,淡淡的香味和柔软的身体…… 古岩真的不是故意的,只是他轰隆一声,脑子里那根琴弦就断了。 不等反应,他大手已经揽着她的腰,将人抱进怀中。 不由分说上嘴就去啃。 刺痛…… 叶倾清醒许多。 这是第一次…… 她搂着他,任由他胡乱啃,那双大手在她腰间,几乎要把腰都捏断了。 侯爷是个很粗暴的人。 没一会儿,就宽衣解带,滚到了床上去。 呼哧呼哧…… 古岩呼吸声粗的跟牛一样。 叶倾双眼迷离,躺在床上看着他。 “侯爷……” 娇媚如骨又有些沙哑的声音…… 此时的叶倾脸绯红,楚楚可怜的看着他。 古岩也失了神智,扑上去。 两人的回忆,到此为止。 叶倾觉得不可思议,暗自蹙眉。 后来呢?为什么就一点儿印象没有了? 难道他们真的……酒后乱来了吗? 可是第一次为什么连一点回忆都不剩下呢? “后来是你打晕了我?” 不等她继续失败错乱,古岩忽然大步走了过来。 而且还十分淡定的整理衣衫,把落在床边的腰带系好。 “打晕?” “嗯,本候记得昨晚没控制住,差点儿欺负了你,后来就晕了,你做的不错,的确不该做糊涂事。” 古岩一本正经的道。 所以这是……被夸赞了? 那昨晚什么都没发生。 突然有些难过。 可打晕他的不是自己,那是谁? 被人看到了吗? “昨晚是本候欺负了你,这个玉佩你拿着,若你有难,拿着玉佩来侯府找我。” 虽然没欺负成,但确实是欺负了。 于是他将自己身上最值钱的一块玉佩递给叶倾。 上面刻着一大很大很大的岩字,虽然没什么创意,但却巧夺天工,是个好东西。 叶倾也不客气,拿着就拿着。 然后他就满怀愧疚的走了。 许久后。 她微红着脸,躺在床上,回忆起昨晚的事情。 侯爷力气很大,她手腕上和腰上都已经乌青一片了,可是却一点都不疼。 不知过了多久,带着美好的回忆,她要昏昏欲睡,只听到窗户哐当一声,好像被人打开。 “你这样的表情若让别人看到,定会误以为你浪荡……” 陌生又讨厌的声音传来。 她起身一看,张亘他就站在窗户边,环抱着双手,正一副看好戏的模样看着她。 看到他,叶倾浑身就是一哆嗦,毛孔竖起,说不出的紧张。 “你来做什么?” 要说遇到的唯一敌人,恐怕就是他了。 “这不是看你用卑鄙手段险些得到了侯爷,我来祝贺你吗?” 他不怀好意的笑。 还带着嘲讽,让人一看就极其不爽。 “我没有。” 她没有使用手段。 叶倾很不爽的瞄了他一眼,起身整理衣衫。 心底却很忐忑,也不知他现在来是想干嘛? 张亘看着她,不明意味的笑了笑。 “是不是要怪我坏了你的好事?要不是我的话,也许今早一早,侯爷可就承诺要将你娶进门,没准你就变成侯爷夫人了?” 他上前两步,继续打趣。 “你知道就好。” 她狠狠翻了个白眼,坐在铜镜前梳妆。 其实他说的一点儿没错,昨晚差点就都成了。 “呵……” 张亘却不以为意的一笑。 叶倾轻蹙眉,对此人的厌恶就更浓烈了些。 “你到底来干嘛?有话快说。” 他就是不安好心,要不是他握着自己的把柄,她真想买凶杀人。 “我这儿有个让你名正言顺做侯府夫人的机会,你要不要?” 张亘带着蛊惑的眼神,冲着叶倾眨巴眨巴眼睛。 “我虽不聪明,但也知道你不安好心,就算你把侯爷送给我,我也不要。” 叶倾没好气的道。 “可想清楚了?” 张亘哭笑不得。 但也不急不缓,仿佛笃定了她一定会答应自己。 “非常清楚。” 她不留余地,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如何都不会听信他的话,也绝对不为他做任何事。 哪怕……他说的话都是为自己好。 古岩回府了。 只是回到房间后,一直都魂不守舍的,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古叔都已经第三次来敲门了。 “侯爷,黑白灰三位将军已经在书房等一个时辰了,您看……是不是先安排他们吃个早饭?” 听说侯爷昨晚睡在怡红院。 古叔的心情也是很微妙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韩大人告病 而且他还知道怡红院最近来的新花魁紫夜,据传,那张脸和叶先生极其相似。 他觉得很奇怪,所以眼下正在调查二人的关系。 更重要的是他心底有个大胆的猜测,只是未经证实,不敢告诉侯爷。 刚说完,门哐当一声打开。 只见平日里冷静果敢的侯爷,这会儿眼神总是有些飘。 “去备早饭,本候去书房议事。” 然后他风风火火的走了。 可古叔总觉得今日的侯爷有些奇怪。 屋内,黑白灰将军把糕点都吃完了,静静的坐着喝茶。 一夜未睡,来的又早,所以早饭都没吃,很饿。 “如何?” 古岩一进屋,废话不多说。 并且把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都抛诸脑后了,就认真的议事。 儿女私情,怎比得上国家大事呢? 三人立刻起身,也是一脸严肃。 本来想问问侯爷昨晚留在怡红院的事,但看侯爷那表情,似乎并不想多言。 “回禀侯爷,您料事如神,昨夜……的确有人潜藏在看热闹的队伍里,而那人,在七皇子离开后,的确也意图去联系,可是可能他比较倒霉,七皇子一路被人追杀,他看情况不对,就撤离了。” 白将军一脸严肃的回禀。 昨夜侯爷去管闲事以后,他们三人去办正事了。 昨晚一路,也是十分的精彩。 “侯爷定想不到,竟是欧阳首辅在追杀七皇子,后来得一戴着面具的女子相救,才平安无事。” 白将军又道。 要论起来,这算是其中一八卦了? 古岩不以为意。 哼,那只老狐狸,肯定也察觉七皇子不对劲了。 而他被人救这件事,也一点儿都不奇怪。 毕竟他一直野心勃勃,努力结交江湖中人。 “准备接头的人是谁?” 古岩关心的是到底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竟要叛国。 “是一陌生面孔,暂时还未查到他的身份,不过侯爷请放心,我等已经派人监视,绝不会让他跑了。” 监视着,就看看他会和什么人接触了。 左右都是京城内大官。 “那七皇子……” “他受了伤,如今住在第一酒楼。” 古岩点点头。 “定要密切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他又吩咐道。 要不是七皇子来意未明,不知道他到底掌握了些什么军师要密,以古岩的性格,这会儿一定提着刀去砍了。 “啊……” 没多久,平静的长公主府突然传来一声惨叫。 “快,去请御医。” 然后府上就乱成了一团。 只见长公主和沈浪两人都火急火燎的。 院子里,碧落不知怎的摔倒在地,身下一滩鲜血,触目惊心。 而她小脸惨白,哭的惨兮兮。 一个时辰以后。 老御医擦着汗,从房里出来。 “殿下……” “快说,人和孩子怎么样了?可有危险?” 她一脸焦急。 当真是没想明白,为何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回禀殿下,万幸,万幸……多亏抢救的及时,大人和孩子都没事,只是胎儿不稳,大人也很虚弱,只怕要一直卧床休息,不可再乱动了。” 老御医暗松了口气。 长公主府的事,他也略有耳闻。 真是没想到长公主如此大度。 闻言,二人都松了口气。 “那就好,没事就好,幸好没事。” 沈浪一脸的庆幸。 老御医看了一眼,心情就更是复杂了。 长公主是何等大度啊,竟然连这样都能忍受。 “有劳御医跑这一趟了……” 说着,示意贴身丫鬟送银两。 厚厚实实的一袋,简直就是他一个月的奉银。 老爷子无比激动,忙道谢后,背着医药箱就跑了。 他只管看病,其余的事,就算看到了也只会装作瞎子。 没一会儿,长公主亲自到床边探望碧落,只见她小脸惨白,似乎疼的厉害,一直都在哆嗦着。 “殿下,我……我的孩子……” “放心,没事。” “殿下,我……都是的我错,等我生下孩子一定识相的离开,请您千万不要伤害他。” 下一秒,她就哭起来,还挣扎着拉着长公主的 手,哭的好不可怜。 长公主轻蹙眉。 怎么她觉得是自己做的吗? 可她还认为是她想离开长公主府了,施的苦肉计呢。 “今日,是怎么回事?” 怎么有点可疑? 她拍手安抚着她,问起伺候她的丫鬟静香。 静香是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做事很有分寸,还得体。 在她眼皮子底下出事,有些奇怪。 刚问完,静香就啪嗒一下跪地。 “殿下,奴婢该死,是奴婢没有看顾好碧落姑娘,让她在院中滑倒,是奴婢的错,奴婢罪该万死……” 小丫鬟忙跪地认错,带着哭腔。 “你且细说,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是意外? 而后,静香仔仔细细的将过程说清楚。 居然真的是她不小心绊倒摔跤? 那就是她有意为之了? 可看碧落的神情,却又不像。 长公主一阵沉思后。 觉得这应该就是一次意外,怪不得旁人。 莫不成是报应到了吗? 她忍不住偷偷的想着。 都说老天爷是公平的。 想来真是如此。 可是后来,夫妻两人的神情就有些古怪了。 面对面的坐着,一时无言。 可心底想着的是同一件事。 “依你看,是否要将此事宣扬出去?” 长公主一时还拿不定主意了。 “当然要。” 沈浪立刻道。 “为何?” “总要让那人得知消息,好让咱们知道他对碧落,对孩子的态度。” 他老神在在的道。 只差没摸着两撇小胡子,表现出‘运筹帷幄’的样子了。 “嗯,那就照你说的去做,也许……咱们可以抓到这幕后黑手。” “也不知侯爷那边进展如何?” 长公主点点头,有些犯愁。 而这件事,楚宣帝还不知道。 只是今日一早,韩不言告假,没来上早朝,这让他有些烦躁。 所以早朝后就在寝殿,来回走动,坐立不安。 李公公看了之后,怎么会不清楚他心中所想呢? “陛下,听闻韩大人是身体不舒服才没来,想起往日,韩大人尽忠职守,小病小痛也从不告假,这次只怕是真的病重,看在他兢兢业业,那么努力为陛下排忧解难的份上,陛下去看看她。” 第一百七十四章 今晚不准犯错 他一个老奴才,为了让陛下有理由去看韩大人,也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啊。 想到这点儿,他暗暗叹口气,觉得自己很不容易。 “嗯,言之有理。” 楚宣帝一听,装模做样的点了点头。 然后就摆驾,去韩府。 只是走的时候又不放心,特意的让御膳房准备了清蒸鲈鱼和人参鸡汤。 没准那家伙是因为没吃到那两样菜,所以跟他怄气。 可是去了韩府。 从老到小,谁也不在。 独有下人守在韩府。 陛下突然来此,让众人慌乱的不知所措。 颤颤巍巍不说,还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除了好吃好喝招待着,大厅里就寂静无声。 “韩老爷子也不在吗?” 楚宣帝沉着脸,那俩口子去游山玩水就算了,怎么老的也不在? 感情他大张旗鼓的来,扑了个空吗? “是……老爷他……已经失踪两日了,少爷他便是出去寻找老爷和少夫人……” 老管家颤颤巍巍的禀报,紧张的手心冒汗。 “失踪?” 楚宣帝紧蹙眉。 老爷子瘫痪多年了,从不外出。 怎么……突然就失踪?莫不是被人掳走? 那也难怪韩大人会告假了。 楚宣帝立刻表示能理解。 “韩家世代忠良,为楚国做了不少,如今老爷子失踪,朕定要帮忙找人的,李公公,回宫,即刻让禁卫军来见朕。” 他义正言辞。 “是,老奴这就去。” 李公公又怎会不懂他的心思呢? 陛下这是……担心韩大人? 于后。 平静过了三天。 风平浪击,入城的七皇子没有作妖,那些藏在京城的细作也跟睡着了一般,一切仿佛回到以前。 而这晚。 有个男人带着很别扭的心情来了。 他没想到自己会再次来找她。 屋子只有他俩时,古岩看着那张绝美的脸。 老实说,不动心是不可能的,尤其是前两日,还差点儿就…… “侯爷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其实叶倾内心也是紧张的,但她早就习惯了隐藏真实情绪。 “没。” 烦心吗?倒是没有。 七皇子那件事也还好,没什么要计较的。 “那你为何而来?” 不会是想继续那晚的事情?虽然她觉得不会,但看到他来,心底跟抹了蜜一样。 毕竟只有在这里,她才能以女人的身份和他相处。 为何? 古岩被问的老脸一红。 尴尬的别过脸。 “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这几日有些无聊,想找人喝酒。” 为什么吗? 还不是因为那张脸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要喝酒吗?那我……” “不,还是别喝了,喝酒容易出事。” 叶倾正要给他倒一杯,古岩义正言辞的拒绝。 那晚就是喝酒给闹的,万不能再出事。 “那……侯爷可想下棋?” 不喝酒,总要找点消遣? 万幸她是个才能。 “也成。” 只要不喝酒,什么都好。 下棋总不会出事了? 于是,二人一来二去的就下了三盘。 侯爷丢掉棋子,不想再继续了。 哭丧着个脸,看着叶倾。 先前有这样的感觉是在叶倾身上。 那人棋艺高超,是个变态。 他想那样的人很少的。 怎么也没想到随随便便又遇到了一个。 “不下了,没意思。” 想他也是个高手啊,可却输的惨烈,有什么意思呢? 叶倾暗自得意。 “是我太过分了,侯爷,要不再下一盘?这次我尽量让着你。” 如此光明正大的碾压他,心情极好。 刚说完,就见古岩凶巴巴盯着她。 “本候是那种很好哄骗之人吗?” 他没好气的道。 说这话时,未免太过分了些。 明目张胆的说要让着他,简直岂有此理,这不是哄骗小孩儿吗? “倒不是。” 她淡笑着。 不下就不下。 总是下棋,也很是无聊。 可长夜漫漫,总要干点什么? 两人大眼瞪小眼,觉得这么坐下去,不好。 “紫夜姑娘可喜欢吃烤鱼?” 于是古岩想到了自己曾经摸鱼捉虾的日子。 叶倾微愣,看着侯爷湛亮的眼眸,心底就有很不好的预感。 果真。 她没拒绝之后,就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深夜,他带着她去往河边,抓了一箩筐的鱼,架起火堆,翻烤着金灿灿的鱼,散发出阵阵食物的香味。 叶倾虽然觉得不可思议,但还是控制不住的流起了口水。 古岩居然还观察到了她细小的动作,忍不住咧嘴微笑,一脸自豪。 “我烤鱼的功夫那可是很厉害的,在整个军营,就属我最厉害,所以啊,你今晚有口福了,我管够儿。” 说起这个,他不禁想起以前军营里的兄弟,似乎只要有喜欢的姑娘都会带着人家去烤鱼,去捕猎,展示自己男人的雄风。 所以他现在是在干嘛? 自豪的神情突然变得有些许古怪。 尤其是看着紫夜这张脸,他想入非非了。 喜欢吗? 他分明对这姑娘没意思。 也许是因为害怕一直在房间里出事? 他千方百计的给自己找借口。 没错,一定是这样。 最后古岩认定,自己对她绝对没有非分之想。 “尝尝。” 然后鱼就烤好了。 叶倾也没拒绝,只是忍不住感慨,自己跟在侯爷多年,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待遇啊。 果然,女人就是更容易让人怜惜和特别对待的生物。 她感慨万千,垂着头吃鱼。 古岩又盯着她的侧颜,渐渐失了神。 天底下怎么会有两张一样的脸呢?而且还都长得那么好看,跟妖精一样。 起码得找一天,让他俩面对面,到时候一定会很惊讶。 于是他起了坏心思,准备去捉弄叶倾,明天就去找他,带他来青楼见见新花魁。 “唔……” 可突然她一声惊呼,古岩猛的回过神来。 “怎么了?” 他也不知道在担心个什么劲儿,猛地冲上去。 “有刺儿……” 叶倾有些无辜,吐掉一根刺儿,可下嘴唇被扎出了血,看上去有些可怜。 “废话,鱼怎么可能没刺儿?” 古岩十分无语。 天底下怎么还有这么笨的女人啊。 可手脚倒是不慢,赶紧的把紫夜自己的手帕粗鲁夺过来,帮她擦一擦…… 第一百七十五章 朕要救人 突然凑近,突然的鲁莽和温柔,让人脸红心跳。 尤其是古岩有些粗糙的指尖从她嘴唇划过时,她不禁红了脸。 河边,水光潋滟,映照着两人的脸,容易让人觉得这是一往情深…… 古岩那粗糙的手帮人家擦嘴,擦的不想松手了。 鬼知道,这张脸为什么会对他有那么大的吸引力。 分明他以前都是不近女色的。 可那晚喝醉酒,亲近她…… 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现那些画面,只感觉心都要跳出来了。 而且她脸色微红,泪眼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他,只要是个男人,谁忍不住啊? 那时,身体本能的反应更快,古岩自己都没反应过来,他就贴了上去。 温凉的唇,还有烤鱼的味道…… 他就跟吃到某种好吃的食物一般,久久舍不得松开。 这晚,楚宣帝辗转反侧,没睡着。 就连新宠他都没去探望,满脑子都是韩不言去救自己父亲被劫匪砍伤的画面,越想就越是心惊。 他要真死了,那自己的江山一定不稳。 毕竟像他那样总是在作死边缘挑战自己的忠臣可没几个。 于是,他下了个重要的决定。 “让暗卫准备一下,朕要微服私访……” 在皇宫里待着无用,还是去寻人好了。 李公公一惊,下意识的想劝,可也自知劝了根本就无用。 还是多找一些人,保护好陛下的好。 天微微亮起。 一个极其隐蔽的地方。 韩不言拖着疲惫的身体终于走到了。 小户门前就有十余位黑衣高手,是她不曾见过的。 可当她靠近时,却被很礼貌的带了进去。 “韩大人,主子等您很久了。” 领头的那人眉眼锋利,像把锋利的兵刃。 韩不言细看之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是见过他的,就在韩府。 可当时,并未在意。 此时,她心情无法言喻,更不知要说什么的好。 父亲……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她暗叹口气,毅然决然的走了进去。 屋里光线有些暗,大白天的居然还点了蜡烛,而韩老坐在轮椅上,正看一本书。 一如在韩府时,韩不言每次见父亲,他都是这样的。 可是此时心情不同了。 她直挺挺的站在他面前,目光清冷。 “霓裳呢?” 他是来救人的。 韩老眸光见见凝聚在她身上,不似先前的严厉和冷漠,倒是带上了三分邪笑。 “还真把她当自己媳妇儿了?你是有媳妇儿的人吗?” 他冷笑,嘲讽。 韩不言紧握着拳头,克制自己。 她难以相信自己从小崇拜到大的父亲,居然会是这样的人,他怎么敢……怎么可以呢 “她是我的人,我自然要护她,请把她还给我。” 她很冷静的再次开口。 “可以,只要你帮我一件事,我就把霓裳还给你。” 韩老十分爽快的道。 “我不会帮你做任何事,也不会算计陷害陛下,更不会让楚国陷于危难,你若现在迷途知返,束手就擒,我可以请求陛下放过你……” 她一脸坚决。 如果他回头,陛下非要追究的话,就砍她的脑袋。 “呵……想用你的命换我的命吗?” 可换来的却是韩老的冷笑。 他居然那么清楚。 韩不言是他看着长大的孩子,她什么秉性,他怎会不清楚呢? 可那又怎样呢? “为官多年,你居然还是如此任性,看来真是陛下太纵容你了。” 韩老幽幽 的感慨着。 “你去把他带出宫,我就把霓裳还给你,其余的,什么都不用你做。” 他又道。 冰冷又威严的眼底满是坚定的算计。 “不可能。” “那我只能把霓裳的尸体还给你了。” 他云淡风轻的道。 仿佛一个生命在他眼底,是那么的微不足道。 “她可是边境公主,你不能乱来……” “如此,便更好了,霓裳一死,定会挑起战乱,若楚国四面楚歌,你说咱们的军候能顾哪里?只要把他引开,这京城……还愁拿不下吗?” 突然他就露出了野心勃勃,近乎变态狰狞的野心。 一瞬间,韩不言的隐忍,她紧紧压着的怒火在瞬间爆发,眼底跟在喷火一样。 “为什么要这么做?是你告诉我,韩家世世代代都是忠臣,要为国效力,为陛下分忧,你当年也是为先帝呕心沥血,奔波操劳……” “正是因为奔波操劳,所以才瘫痪,这二十年来,我只能躲在黑暗里,生不如死,可我为之效命的朝廷呢?陛下可曾来看过我一眼?” 韩老突然愤怒的打断他的话。 那里边全是隐忍多年的愤怒,他似乎随时在要失控的边缘。 韩不言微愣。 看着父亲痛苦又疯狂的样子,他仿佛好像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了。 但还是不敢相信。 “父亲,陛下曾多次提起您,要来看您,是我拦下了,我一直以为父亲喜静……” “闭嘴,事到如今,你不必为他说话,我做下的事只能一路往前,没有回头路,你若想霓裳活着,就照我的话去做,否则……别说霓裳,就连你母亲也保不住……” “你是不是疯了?” 韩不言惊愕不已,用看怪物一般的眼神盯着他。 “哈哈哈……疯了,老夫当年断腿之时我就疯了,哈哈哈……” 他癫狂大笑着。 另一边,出宫的楚宣帝终于找到了韩不言一点点行踪,于是果断带着亲卫出了城,赶往偏僻的山区。 都跑到山里了,所以劫走韩老的一定是山匪。 只是没想到京城附近居然还有山匪作祟,简直是践踏皇家尊严。 于是他又让亲卫去找军候,让他来剿匪。 没走多久,韩不言就这么出现在他跟前。 只见她一人失魂落魄的往前走,看到人也跟没看到似的。 而她身后,空无一人。 “韩卿?” 吓的楚宣帝以为她在梦游,轻声唤了一声。 “陛下,快跑。” 韩不言猛的回过神来,都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儿,一抬眼就看到了楚宣帝。 然后不由分说,拉着他手就往前方狂奔。 他眼珠子瞪得老大,还没反应过来,已经被带走了,而他身后,还有黑压压一排的亲卫,也跟着跑。 第一百七十六章 陛下被抓,逃跑 她很着急,很害怕。 一口气跑出了森林,站在官道上。 只见她回头望着森林某处。 “必须要尽快离开这里,陛下要赶紧回宫。” 绝不能让陛下离开皇宫,不能让老头发现,否则……死定了。 “陛下,快走。” 楚宣帝还盯着她拉着自己的手没回过神来,这又被拉着走了。 所以……要不要停下提醒她一下呢? 还是算了,这样走一段也是不错的。 下午,他们回到城内。 韩不言警惕的望着四周。 “小心保护陛下,不能让任何人靠近。” 她肯定老头在京城内是有眼线的。 可他们现在就立刻回宫,绝不会给他机会抓住陛下。 这一路她紧张又无措。 楚宣帝再傻也看出来了,这很奇怪。 “可是发生了什么?” 他就算想跟人家拉手,也得分场合。 “韩老呢?对方是不是要很多赎金?还是什么条件?你尽管告诉朕,朕会为你作主的。” 楚宣帝非常严肃的道。 显然他已经按照自己所想的,认为韩老是被山匪给劫持了。 这什么乱七八糟的? 韩不言反应了一会儿,才知道他的想法,有些无奈,又觉得好笑,陛下怎么会那么单纯呢? “父亲没有被绑架,详细的回宫再说,咱们快走。” 既然父亲已经决定和楚国为敌,她便护不住他。 韩家世代忠良,也绝不能毁在他手里。 怎么那么着急回宫呢? 楚宣帝有些莫名,但她走的很快,而且一直抄近路,直奔皇宫门口。 眼看着大半个时辰过后,从城门口走到了通往皇宫门口的那条道儿…… 宫门口近在咫尺。 “陛下……” 韩不言正要说点什么。 黑衣人不知从何处蹿出。 瞬间就将此处围的死死的。 “拼死护送陛下回宫。” 韩不言冷喝一声,虽然她柔弱,不会半点武功,却十分坚定的站在楚宣帝面前。 只是瞬间,已经达成一片,乱斗。 虽然前边就是宫门口,但他们在转角出,而且距离还有一公里,根本无法呼救。 近在咫尺,却突然被围堵…… 楚宣帝拉着韩不言步步往后退,忽然有一黑衣人袭击,他夺过韩不言手里的兵刃迎击而上。 三两下就砍了一人。 然后把韩不言护在身后。 “大家这种事还是我来,韩大人就会握笔杆子……” 楚宣帝眯眼微笑着。 眼底闪过一丝兴奋光芒。 其实这种大规模的刺杀,他很少遇到。 终于有机会展示一下自己的武艺了。 他差点儿以为这辈子都没机会展示了呢? 韩不言微愣。 只见拉着她这个高大的男人勇敢又可靠,一如小时候,捅了马蜂窝后,总爱拉着她跑。 分明马蜂都是冲着他去的,可偏偏要自己跟她一起受罪。 血战一番。 敌方的人层出不穷,砍掉一个又来一个。 简直没完没了,好像砍也砍不完。 没一会儿,楚宣帝和他的亲卫都疲惫不堪。 韩不言躲在这里无用。 她必须去搬救兵。 而距离这里最近的,就是……胡若兰胡将军? 她回忆一下周围地形,抓着楚宣帝的手让他松开。 “我去找救兵……” “不行,你一跑他们肯定要追你,你不会武功,很危险。” 可他却不松手。 这时候松开她,不是让她去死吗? “虎毒不食子,他总不会要了我的命,我必须去。” 韩不言突然道。 楚宣帝微怔。 脑子里划过无数可能性。 在那瞬间,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可……怎么会呢? “那也不行,谁知道这些人知不知道你是谁?相信我,可以自保的。” 楚宣帝还是不肯松手。 只见他神情严肃,凝视着朝他砍来的人。 下一秒,话不多说直接放下了武器。 而那刀也在架在他脖子处停下。 楚宣帝冷然微笑。 “呵,想抓我是?那便抓。” 束手就擒? 韩不言微愣。 下一秒,楚宣帝的亲卫突然一个接一个施展轻功,四处逃窜。 而黑衣人也赶忙去追。 巷子里很拥堵,楚宣帝根本逃不出去。 “可想好了,这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他又道。 算是被抓之前,最后的挣扎吗? 韩不言又是一愣,忍不住侧目看着他。 另一边,古岩把紫夜姑娘送回怡红院,这才回到侯府。 那满面春风,洋洋得意的样子,古叔看了都很是惊诧。 所以昨晚……侯爷是和胡若兰出去了吗? 一夜未归,这是…… 进展也太快了? “侯爷……” 可下一秒,府门口突然出现一个重伤的黑衣人。 刚叫唤了一声就整个人栽倒。 “快,侯爷,陛下……在东门口遭人行刺……” 然后就撅了过去。 古岩笑容瞬间消失,即可召集亲兵,飞奔而去。 可去的晚了,地上只留下一滩滩血渍,还有被砍的乱七八糟的墙壁。 贼人和陛下都不见了。 他一张冷脸迸发出要杀人的气势,疾步赶入宫里。 禁卫军大统领不在,陛下的亲卫也不在,询问了宫人,他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陛下竟是带队去救韩老了。 可却在宫门口不远处遇刺,是不是说明……他找到人回来了? 古岩又去了韩府。 可是韩老和韩大人都没回来,这里空空如也。 那些下人更是一问三不知,只露出一脸的惶恐和无措。 有些烦躁。 他轻蹙眉。 所以这次到底是怎么回事? 正当他要离开时,突然房顶上传来声音。 “什么人?” 不等看到人影,他已经施展轻功追了出去。 只看到古岩那俊俏的轻功,在一刹那间追着一黑影跑了。 穷追不舍,很久后,终于在一偏僻的地方被他拿下。 想在军候的眼皮子底下逃跑,除非你是天上的人。 他一声冷哼,把人五花大绑,丢在角落里,用刀抵着对方脑袋。 “说,你是谁?去韩府做什么?” 韩家两位的失踪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最后一句,古岩放在心底问。 毕竟还不清楚眼前贼眉鼠眼的家伙到底知不知道韩家两位失踪了。 如果叶倾这会儿在场,一定认得出,这是张亘。 第一百七十七章 私人感情先放一边 “哼,韩栋那老家伙,卖国贼,不要脸……” 他喘着气,恶狠狠的骂骂咧咧。 “我就是去看看他死了没,那狗东西,怎么不去死啊。” 看张亘的表情,似乎恨透了那老东西。 看的古岩直蹙眉,直觉他知道很多,便将人带回了侯府。 “你说……韩老怎么了?” 隐约察觉事情不对劲,可古岩却不想相信。 “他和燕国七皇子合作,害死了我全家,我要找他报仇。” 张亘大概是骂够了,这会儿镇定许多。 但一提起韩老,还是一副有滔天仇恨的样子。 古 岩一听这话,心都跟着悬了起来。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他就是逆贼?” 难道……长公主和沈浪一直在找的叛臣就是他吗? 不,不会的,韩家世代忠良。 “证据?我全家都被他杀了,还需要证据吗?” 张亘痛心疾首,瞪大圆眼睛看着他,仿佛是不相信他居然还要问这样的问题。 那么明显的奸臣,还用解释吗? …… 也许是因为你全家该死呢? 这样的想法在古岩脑海中一闪而过。 说出来倒是不礼貌。 “你家在何处?与韩府又是什么关系?” 张亘非常难过的看着他,但内心却松了口气。 好在侯爷没有乱来,终于让他有机会说一说他早已经编好的故事了。 “我父亲是韩府的车夫,跟了韩老那个叛贼二十多年,从他腿受伤以后,就一直都是我父亲带他出门,二十多年啊,我父亲对他忠心耿耿,可就因为我父亲察觉他与燕国七皇子密谋出兵攻城,他就把我父亲杀了,我家十二口人,只逃出我一个,侯爷,我知您一定好人,求求您,一定要为我一家十二口人作主啊,杀了韩老,为我家报仇,也为楚国平乱。” 说着,他一边掉眼泪,一边掷地有声。 如此深仇大恨,非报不可。 以古岩这般性情,听到有人叛国,定是提着刀去把对方脑袋给砍了。 可眼前这人,有些可疑。 虽说看上去一切正常,但他总觉得此人……过于冷静了。 别看他歇斯底里,咋咋呼呼的。 可每一句话都很关键。 最后看他发誓要报仇的样子,古岩总觉得他是计划好的。 所以此事,要从长计议。 “好,倘若韩家真的做出对不起楚国的事,也害了你一家十二口人,本候定会还你一个公道,在此之前,你便住在这里。” 先把人留下,待他去查了再说。 “多谢侯爷。” 张亘立刻磕头表示感谢。 这一举动,又把古岩看的一愣。 总觉得这好像……也是事先就准备好的了。 总之心底是格外别扭。 跟着他便去了长公主府。 陛下失踪,可不是小事。 虽然他已经下令封锁了消息,但还是担心被有心人士散播出去。 将事情原委告知后,只见长公主和沈浪都是一愣。 然后眉头紧蹙着。 “此事,你怎么看?” 沈浪难得的不带有色眼镜看人。 很认真的和古岩议事。 他沉思片刻。 “韩大人高风亮节,一直以来都是兢兢业业,为国为民, 我不信他有反叛之心。” 韩不言还是他师傅,曾经教导着他。 所以古岩自问,还是清楚韩不言秉性的。 “可现在说的不是韩大人,是韩老,那个在家待了二十年,从未出过门的大功臣。” 沈浪又道。 顿时古岩沉默了。 那此事,他还真就不知道了。 “陛下去找韩大人,然后失踪,这事儿和韩大人脱不了干系,本宫想,就以她为嫌疑人,开始搜查,立刻彻查韩家的一切,房屋,铺子,还有资金往来和人际关系。” 长公主沉默了片刻。 不言是她极好的姐妹,她自然也是不信的。 可韩老爷子,已经多年不现身,谁又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呢? 叶倾回到怡红院后,心情极好。 她觉得,自己不日就能再进侯府了,以紫夜的身份…… 缠绕着垂在前边的一缕长发,她幽幽走进屋…… 心情说不出的愉悦,脸上自然也带着笑。 “现在可不是高兴的时候,出事了。” 虽然桃夭很想祝福她,但眼下大局为重。 不由分说,拉着叶倾就进了房间。 陛下失踪一事,明月诏怎么可能没得到消息呢? 可偏偏被藏在何处,暂时还没查到。 “你说陛下失踪了?那侯爷呢?” 叶倾很是惊讶。 好端端在宫里住着的人,能说不见就不见的吗? “侯爷自然是四处奔波寻人,他可是忠臣……” 桃夭别有生意的看了她一眼。 不该有的心思,可千万别有。 只是此时,她愣是没听出言外之意。 她也不傻,细细思索了一盘。 “是不是和前两日来这儿的那位商客有关?” 那晚,可是大人物都在了。 桃夭微微一愣。 “你也不傻嘛。” 她微笑。 就知道她很聪明。 废话。 叶倾暗翻个白眼。 这么说的话,是燕国入侵了吗? “若七皇子入京,城内必有他的势力,而且为了攻城,军队定是在京城四周了。” 她凝眉。 事态有些严重。 “怎么你还想去管军队的事儿?” 桃夭微愣,倒是没想到她有如此大局观。 “倒不是我想管,只是咱们要防患于未然……” 说着,她告别桃夭,转身换了身男装,就去找古岩了。 这也算是她离家出走多日,第一次回来。 古叔看到她时,都惊呆了。 “先生,您来了……” 虽然年纪大,但步伐很是坚定。 这会儿还喜上眉梢。 “嗯,侯爷可在府中?我有要事找他。” 突然就从住在这里变成了客人,叶倾觉得怪难受的。 “侯爷外出了,您可是有什么要事?不如进府等一等?” 好可惜,居然没遇上。 但古叔决定要为了侯爷留一留她。 “不在吗?” 叶倾那表情是肉眼可见的失望。 “嗯,今天……出了点儿事。” 古叔也很遗憾。 但眼下的事情更重要。 陛下失踪了,这可是关乎社稷的大事。 那点儿事……是陛下失踪吗? 叶倾不便多问,因为看古叔的反应就是不准备告诉她。 关乎江山社稷,自然不能逢人就说。 第一百七十八章 单独被关 “那我走了。” “回头侯爷回来,我告诉他,你来过。” 这就走了? 古叔赶忙的招手。 可叶先生已经走远了,看那背影,似乎有些生气。 哎…… 定是闹别扭了。 古叔无奈的摇摇头。 侯爷不在,还能有谁? 可不能这样坐以待毙。 所以一番寻思后,她去了胡府。 站在门口,又有些犹豫。 该不该去呢? 上次的事情还很尴尬,到现在都没回过神来呢。 万一遇到了,胡若兰又问她,该如何回答? 算了,还是先回去的好。 她暗叹口气,转身就要走。 “叶先生……” 可一明艳的身影从胡府飞了出来,就像花蝴蝶一样,突然就落在她面前。 “你来找我家将军吗?将军在后花园等您。” 小丫头笑嘻嘻的,看着叶倾的眼神两眼放光。 就好像她乃世间珍品…… “有劳。” 她不自在的咳嗽了两声。 怎么这附近还有胡若兰眼线吗?自己在这儿转悠,居然被看到了? 没一会儿,她便坐在了胡若兰面前。 她喜欢穿红衣,但今日是一身新的红衣,光彩夺目,妆容有些……用力过度。 但那眼底的笑容,过于热烈,叶倾觉得自己好像被人锁住了一样,就连喝杯茶都难受。 “咳咳咳……” 好烫。 叶倾舌尖顿时火辣辣的难受。 还差点儿就流眼泪的。 “叶先生,你……抱歉……我不知道……这茶太烫了。” 胡若兰也是一惊。 看到叶倾脸色秒变,她觉得可爱,但又有些心疼。 看得出先生有些局促,有些窘迫,还不知道要说什么。 所以…… 胡若兰心底高兴的有俩人在打架了。 “没事,咱们还是先说正事。” 叶倾有些难堪。 总不能跟人家计较。 幽幽的叹了口气,放下滚烫的茶,他舌头还火辣辣的,很难受。 “胡将军,眼下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我需要你的帮忙。” 既然侯爷不在,那这京中最有战斗力的就是胡若兰了。 她也是常年征战的将军,一定有办法。 楚宣帝再次醒来时,韩不言还昏睡一旁。 金贵的他这会儿似乎被关在一个黑漆漆见不得光的小木屋里,还弥漫着一股子霉臭味。 他皱了皱眉,手也被绑着。 于是,只能用身体去碰撞,把人叫醒。 可是谁想到会重心不稳呢? 分明脸都在眼前了,却突然哐当一声砸了下去。 人贴着人。 “唔……” 韩不言突然惊醒,被人压的喘不过气,闷着头叫了一声。 然后楚宣帝就跟弹簧一样,猛地坐直身体,假装咳咳咳的咳嗽了两声。 “你……你没事?” 也太尴尬了。 刚才压上去,居然还闻到了一股子很 特别的香味,他一时情不自禁,吸了两口。 起身以后就……很无奈。 他居然对韩大人有那种异样的感觉。 “陛下,你可还好?” 韩不言倒没觉得什么。 只是很担心当下处置。 四周望去,也不知道这里什么地方。 是不是已经被韩栋抓住了? 是不是……已经跟燕国人有了交涉,那陛下岂不危矣? “还好。” 我有什么不好的?我挺好。 楚宣帝轻蹙眉,心底可别扭了。 细细簌簌一阵…… 黑暗中他单独和韩不言在一起,心底就有其他想法。 可人家韩不言只是站起来,看一看这里环境而已。 昏暗的屋子只有一个小小的窗户,透着一缕光。 她很艰难的走过去,往外看。 四周树木繁盛,荆棘密布,一看就是在森林深处,而四周也无人。 只是她不确定,有人会不会在她看不到的角落里藏起来了。 “陛下,我们得离开此处。” 可无论如何,总要试着出逃。 她无法想象陛下落在燕国人手里会怎样。 “嗯,好。” 楚宣帝微怔。 赶走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自己挣脱了绳子,也给她解开。 可是碰到手的瞬间,韩不言下意识躲开了。 “你……是怎么做到的?” 陛下居然还有这种技能?她有些惊讶。 “练出来的。” 他没好气的道。 闲着没事在宫里练逃生,他也是个人才。 …… 韩不言无话可说了。 好,是她肤浅了,对陛下的认知不到位。 “陛下,你跟在我身后……” “还是我来,你看你那么瘦弱,不顶事儿。” 楚宣帝再次把人拉到自己身后护着。 韩不言忍不住抬头看了两眼,看着紧握着的手,心情有些复杂。 其实一国之君总是被人护着的,哪怕跟着他的只是个小太监,小太监也要为他卖命。 所以没有人会躲在陛下身后。 但现在…… 她自知不该,却又想装傻一次。 反正这里只有他们,躲着又何妨呢? 门轻轻的开了一个缝,楚宣帝专注看着外边。 “守卫很多,我想咱俩就这么冲出去,也会被再次抓回来,得想个办法。” “那我出去,引开他们,陛下趁机逃跑。” 韩不言想都不想,立刻道。 “你就不怕自己才跑出去就被人抓了吗?” 楚宣帝回头,有些无奈的看了看她。 知道她会为保护他去死,但这样平白无故的送人头,何必呢? 韩不言沉默了片刻。 “或许我们可以试着跟他们谈判。” 把陛下抓来,一定要的是楚国。 当然不能拱手让人,但……起码可以给些好处。 或许她还可以去求救。 只要让侯爷知道他们在这儿,便不用愁了。 两人对视一眼后。 楚宣帝拉着她,打开门,大摇大摆的走了出去。 外头的守卫立刻拔刀相向。 “你们头儿在哪儿?出来说话。” 哼,这点儿小场面。 楚宣帝不以为意。 但不由自主的紧抓着韩不言的手。 还是担心她会有危险。 众人面面相觑。 下一秒,便有一带着面具的男人出现了。 “楚国皇帝,你找我吗?想说什么?” 那人操着燕国口音,说话还有些嚣张。 一副运筹帷幄的样子。 “找你们的头儿来,朕不跟奴才说话。” 楚宣帝最见不惯这种人,冷哼一声,摆出自己该有的傲气。 只见那蒙面人微愣。 下一秒笑的更加欠揍。 第一百七十九章 患难一共 “我就是最高首领,楚宣帝有话就说,要是觉得我不够格,但我只能把你带回燕国去见咱们燕王,到时候,让您认为够格的人与你谈话。” “你……” 楚宣帝一听这话,气的够呛。 才想要再说点什么,却被韩不言拦住了。 罢了罢了。 人在屋檐下,忍一忍。 他深吸口气,看着眼前这戴着面具的人。 “不怕告诉楚宣帝,这次我们的目标是京城,只要有你在手,没人敢轻举妄动,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同意的,韩大人,您是京城出了名的聪明人,陛下身边的军师,我们更不会听你说什么,所以二位就不要白费心思了,回去乖乖待着。” 然后蒙面人十分嚣张的道。 楚宣帝和韩不言两人面面相觑…… 感情他是知道他们的意图啊,难怪这么嚣张了。 楚宣帝有些颓,用无奈的神情看着韩不言。 看来是没戏了。 那要看怎么继续话题了。 “你确定不想听我说什么?京城里的军候,十万大军驻守,不知……你们派了多少兵马?十万?二十万?就算陛下不在京城,有把握攻下吗?” 韩不言冷笑嘲讽。 她虽是文官,但文官也有自己的气势和傲骨。 谁说只有武将杀人的煞气才能吓住人呢? 问的面具男一愣。 气势在一秒收敛。 “你什么意思?” 显然,戳中痛点了。 其实如果可以,他们更愿意把楚国第一战神军候抓过来。 只是他们也知道自己的实力,不敢冒险。 别到时候人没抓回来,反倒是被一网打尽,简直得不偿失。 所以退而求其次,抓了楚宣帝。 他们想利用楚宣帝胁迫众人,逼迫军候投降。 可的确没有十足的把握。 任谁都知道楚国第一战神军候,有些疯,在战场上战无不胜,是战场上的王。 “军候一心为楚国黎民百姓,若看到燕国攻城,还胁迫了天子,我想以他的性格,不是束手就擒,他定会奋勇抗战,保护黎民百姓,也许一怒之下,剿灭燕军不说,还会换了一代帝王……” 这话韩不言说的很有底气。 而且也认为他就是那样的人。 一旁楚宣帝感觉自己被冒犯了。 可是半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以军候的个性,的确会以天下百姓为重,又怎会为了他一个帝王,献城,让天下黎民百姓受苦呢? 果然,就连面具男都沉默了。 他们对军候的认知,出奇的一致。 “你有什么办法吗?” 面具男沉默片刻后,迫于对军候的恐惧,还是决定听一听他的看法。 其实听一听也无妨的,自己未必会同意。 “如果我能把军候引诱过来,送给你们,你们就放了陛下。” 韩不言信誓旦旦的道。 楚宣帝一听这话,都紧张了,赶忙打断她。 “不可,有军候在,尚可保护京城无忧,他若被抓,那我们还拿什么去抗敌?朕不惧生死,韩卿,不可乱来。” 他一阵阵 慌乱。 原本面具男是觉得这话假的离谱。 可看到慌乱的楚宣帝后,细细一番沉思。 其实……也未尝不可的。 倘若…… “你让我出去,把陛下留下做人质,最后若是抓不到军候,你们也没什么损失。” 她又道。 楚宣帝更是惊讶,非常激动并且浮夸的拉着她,不让她这么做。 就那么一瞬间,表演的水分实在是太大了。 可有的人,却不曾察觉…… 面具男认真一想,如此一来还真是没什么损失。 那他可以布下天罗地网抓军候。 层层陷阱和精锐侍卫,如果他能把军候抓到,那来日回到燕国,必定位居人臣。 “好,我答应你,不过你只能把军候一人带来,否则……我就立刻杀了楚宣帝。” 面具男威胁恐吓。 自认为要占很大便宜了。 可是……当他答应的那瞬间,楚宣帝和韩不言眼底都不约而同的划过一丝轻松和欣慰。 看来,他们对军候的实力还是不大清楚啊。 另一边。 叶倾说服了胡若兰,二人低调出城。 城外,有大军等候着。 看着茫茫大草原,天地连成一条线的远方,胡若兰此次出征,感觉与往常不太一样。 因为这次的军师是她心上人。 “先生且放心,有我在,不会让你有事的。” 自己心爱的男人,就由自己亲自守护。 叶倾微愣。 出了城,其实这会儿她想着的是侯爷在哪儿? “嗯。” 看胡若兰目光灼灼的样子,她想,还是等一切结束后,再告诉她真相。 三日后。 韩不言通过自己的努力,总算把古岩忽悠过来了。 也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他的确孤身一人前来。 两人并肩同行,深入森林。 走了很久。 古岩那暴脾气终于忍不住了。 “到底还要走多久?你是不是诓骗我的?” 他突然停下,眼神不善盯着韩不言。 因为他的戾气,迫使他不得不停下。 “当然没有,陛下的确就在前边,再走几步路就到了。” 她淡淡道。 “放屁,你他娘的和韩老头是一伙儿的,亏我还相信你会保护陛下,相信你的忠诚。” 古岩突然发难。 看她的眼神,格外冷酷,并且充满了杀机。 忽然,他拔出了手中佩剑。 “今日,本候就先杀了你,把你人头送给韩老头,让他断子绝孙。” 说着,那锋利的刀刃不等韩不言的解释,真的猛地往下砍。 眼看着真的要一刀下去,一命呜呼了。 电光火石之间,有人来救。 一刀阻止了古岩。 然后四面八方的黑衣人降落,拿着利器,攻击他。 转瞬间就打成了一片。 那日的面具男兴冲冲站出来,眼底露着星光。 “不惜一切代价拿下他,只要抓住他,往后我保诸位锦衣玉食,荣华富贵……” 他难免又兴奋了。 韩不言微愣。 神情复杂的看来他一眼。 这人……看上去有些蠢。 眼看着他们打的火热,她不动声色,转身去找陛下。 军候来了,那他们便有一拼之力。 而楚宣帝显然也不会坐以待毙。 大部分精英不在后,他立刻奋起反击。 第一百八十章 身份揭露 韩不言一露面,他更是杀的眼红,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拉着她就逃。 “快走……” 那一刻,总觉得好像又捅了马蜂窝,要她跟他一起遭罪了。 可她还是很小时候一样,甘之如饴。 一路逃亡,遇到杀手就砍,渐渐的,楚宣帝身上脸上也多了很多血渍,沾染全身,很是狼狈。 而他们,也逃到了绝境。 身后居然是个湖,前有追兵…… 这时,大人物终于现身了。 韩不言看到坐着轮椅的老父亲出场时,鼻头有些酸,眼底如进了沙子一般,两眼通红。 他身后,无数精英高手。 “陛下,束手就擒……” 韩老自信,沉稳,运筹帷幄。 楚宣帝看到那老头子时,气的要破口大骂。 可看到韩不言居然哭了,于心不忍。 所以只是冷了脸,还算镇定。 “韩老,朕自觉没对不起你韩家的,你为何如此?韩老看上去也并非沉迷于权势之人……” 算了,看在韩不言的份上,就不发脾气了,要好好的说话。 “呵,陛下一国之君,高高在上,历来只有别人对不起你的,何曾有过您对不起别人的说法?” 他冷笑,嘲讽。 显然,他是认为楚宣帝欠他很多,也许欠了一个天下。 楚宣帝轻蹙眉。 死老头子,你有病。 “父亲,你若此时回头,还来得及。” 韩不言很是心痛。 “我韩家历代为楚国做了那么多,可到头来却要落一个断子绝孙,后继无人的下场,既然老天爷都不认同韩家对楚国的付出,那老夫便毁了楚国,想来老天爷也会视而不见的,上,将他拿下,若反抗,杀无赦。” 说着,他冷酷而决绝的下了命令。 黑衣人蜂拥而至。 楚宣帝奋起反抗。 而韩不言,被挡在了一旁角落里,无法上前,无法近身。 只能看着陛下陷入危机,什么都做不了。 楚宣帝武功不错,但连日来的折磨,还有一路杀出血路,早已筋疲力竭,很快就不敌,眼看着受伤无数。 “陛下……” 韩不言痛心疾首,眼泪落的更快。 “父亲,我求求您,不要杀他,不要……” 眼看局势不利,陷入绝境,她慌了。 二话没多言,下跪,卑微祈求。 这一幕,刺痛了楚宣帝。 从小到大都多么高傲的一个人啊,就算上朝要下跪,他的脊背也始终笔直。 就算在他面前,也始终高傲。 可现在,却突然卑微恳求,为了他的命。 楚宣帝鼻头有些酸,感动又愤怒。 “起来,不要求他,大不了就是一死,朕绝对不会落入此等恶贼之手成为威胁楚国的人质,大不了就是一死。” 要实在没路,大不了就投湖自尽。 只是韩不言她…… 拼尽全力都要冲过去,跟她说一句话。 于是被刺了两刀,身受重伤的他终于倒在了韩不言面前,口吐鲜血,那高贵俊美的脸全是污血。 “陛下……” 韩不言赶忙叫人抱起,靠在她腿上。 那 眼泪就啪嗒啪嗒的往下掉,洗涤着他脸上污血。 “你这么关心我,到底是因为我是一国之君,还是……咱们青梅竹马……” 都要死了,还顾及什么呢? 他颤抖着手想摸一摸她的脸。 这是他这三十多年来都不敢做,也不敢想的事情。 而且他也从不知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直到现在,要死了。 所以,干嘛还要在乎世俗? 韩不言微怔。 只因为他一句话,很多被尘封的回忆涌上心头,还有许多次……他俩有些出格的举动…… 她鼻头一酸,当即大哭起来。 “阿宣,我……我……对不起,有些事情我为了韩家,本打算隐瞒一辈子的。” 什么一国之君? 她这般维护他,为他着想,不过是因为他在少年时期就已经深深埋在她心底了。 只是那种感情,无人诉说,也不敢让任何人知道。 所以只能克制,假装无视。 这是她在朝为官后第一次直呼他 的名字。 只一个名字,他便知道她的想法了。 “如此,那我也死而无憾了。” 他用尽全力的露出一抹浅笑。 这么死了,也不错。 可比什么江山社稷好多了。 “不,不行,你还不能死,我……” “呵,还真是情深意切啊,不言,看来为父看的不错,你和楚宣帝早就有了儿女私情……” 韩老突然站出来一脸嘲讽。 “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可以不杀他,但……他不再是楚国一国之君,我要毁了他……” 说着,命令手下上前,沾染了血的剑对着楚宣帝的脸。 他满眼残忍和疯狂。 奄奄一息的楚宣帝和韩不言根本无力反抗。 可就在这时,一支利箭飞射而出。 地面如同地震一般,越来越多的人涌过来,那是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 军队后边,长公主和沈浪齐齐上阵,何等风姿绰约。 “韩老头,你要敢动陛下一根汗毛,我就杀了你儿子。” 沈浪在人群背后叫喳喳。 这让心狠手辣要下手的韩老头微愣,硬生生停了手。 “你若是敢取不言的命,自然有人不会放过你的。” 下一秒他藏起惊慌,一脸淡然。 “呵,这个时候还装傻是吗?你那未出世的儿子现在可是在长公主府养着,能不能从娘胎里生下来,全看长公主心情,你确定你要这么做吗?” 沈浪老神在在的道。 现在换他运筹帷幄了。 众人惊愕。 韩不言一脸莫名看着自己老父亲。 只见他神情变化多端,最后铁青,异常难看。 所以沈驸马爷说的都是真的了。 那父亲他…… 又是一件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 孩子……如何来的? 难道他真的做了那么难看的事情吗? 沈浪和长公主已经靠近。 可是因为杀手的刀就抵在楚宣帝脖子上,不敢贸然靠近。 看着自己大哥被人伤成如此模样,长公主眼底闪过一丝阴冷。 “你若放了陛下,本宫可保你孩子无忧。” 她冷声开口。 任她如何绞尽脑汁的想,也不敢相信原来他们一直在找的叛贼居然会是韩老。 是她最好的姐妹的父亲。 而她最好的姐妹,自幼便十分敬重这位父亲。 第一百八十一章 大结局 “呵,有罪之人的子嗣,活着也无用,倒是这位陛下,杀了他,毁了楚国江山……” “韩老会不会太单纯了,谁说杀了陛下楚国就覆灭了,还会有下一任君王。” 就在这时,满身是血的古岩也赶到了。 果然还是对方太单纯,居然觉得那么点杀手就能要了他的命。 这话说的…… 虽然楚宣帝此时看到他就跟吃了定心丸一般。 但……他这话让人想吐血。 所以他这个一国之君是可有可无的吗? 他果然大胆,果然没把自己放在眼底,果然……有谋反之心。 而韩老在看到古岩站在眼前的瞬间,又看看涌动而来的军队,再看看沈浪和韩不言,一下就焉了。 “筹谋多年,到底是敌不过,敌不过……哈哈哈……” 他突然大笑着。 说着说着,突然口吐鲜血,当场喷血而亡。 甚至连任何解释和求情的机会都没有。 “父亲……” 韩不言伤心欲绝扑过去,却晕了。 另一边。 如叶倾所料,燕国大军压进,黑压压的从远处袭来。 黄沙飞扬,风声沙沙作响。 叶倾虽是在城楼之上被无数将士保护着,可看到远处黑漆漆的人头,不免心生恐惧,说不出的害怕。 她一弱女子,居然也有一日要上战场。 此刻看着两军交战在即,她心紧的提起来。 而侯爷他……此时还不知在何处。 城外,胡若兰领军十万作战。 可这里的兵都是侯爷的,她不知如何指挥。 希望气势能压住对方,不敢轻举妄动。 但她显然错了。 敌方七皇子亲自领战,早识破了这样的伪装。 而且就算第一战神的兵实力强劲,到了此刻,也非攻不可。 “主帅听着,楚宣帝已在我手上,若想他活命,即可缴械投降。” 和那日的猥琐不同,这会儿七皇子英姿勃发,雄赳赳气昂昂。 一声令下,众人惊愕。 十万大军也是一愣。 所以侯爷没在,是因为陛下出事了吗? 那他们…… 虽然打仗他们会,拼命他们会,可侯爷若不在…… 他们到底该不该打? 陛下如今又在何处? 胡若兰也是心神一晃。 陛下被燕国绑了,动摇国本,这…… 果然,军心有了一丝丝的动摇。 七皇子见状,正欲举兵攻打。 可城楼之上,突然响起阵阵鼓声,敲打的决断,激荡着人心。 “诸位将士听着,哪怕陛下陷于为难,哪怕城内敌军无数,但只要侯爷在,一切都会安好,诸将士随侯爷征战多年,最清楚侯爷个性,他绝不会让陛下,让京城陷于为难之中。” 七皇子那混蛋狗东西。 叶倾不惧被射杀的危险,用尽全力击鼓。 她身体羸弱,每一下都跟要了命似的。 可她清脆,果敢的声音却响遍十万大军。 说的没错,无论敌方如何,就是想攻城,而他们,也绝不会让京城陷于为难之中。 “吼……吼……吼……” 十万大军举起武器,发出振聋发聩的声音。 在京城闲养多年,骨头早就痒了。 而现在,正是征战之时。 那声音让地面震动,如百万雄师怒吼着。 七皇子微愣,微眯着眼。 “找死。” 他斜眼冷笑着。 这里虽只有十万,可身后,陆陆续续有援兵到。 这次要倾尽全力灭掉楚国,有岂会那么容易撤回。 顿时,双方交战,场面壮观。 京城门口,从未有过如此激战。 叶倾看着如此大场面,血液沸腾。 不禁想起……这……就是侯爷所说的男人应该做的事吗? 似乎女人也可以。 燕国十万精兵,也不是吃素的,双方激战许久,不分胜负。 眼看着要从天亮打到天黑。 冷风徐徐,叶倾那薄弱的身子骨有些受不住了。 而战况…… 一时难分高下。 “阿嚏……” 她连续打了几个喷嚏,让原本注意力很集中的士兵都忍不住侧目看向她。 就好像打个喷嚏是多诡异的事情一样。 害的叶倾摸摸鼻子,有些尴尬。 “叶先生,这里风大,您还是先进城。” 有士兵见她身子单薄,不忍心。 而且她不会打仗,在这儿也没什么用。 “不行,我必须在这儿看着,阿嚏……” “有那么好看吗?还是说你有什么见解?” 那士兵正要劝说什么,却看到有人上了城楼。 看到来人,士兵们眼神微变,然后就被示意噤声了。 他说着话,已经走到了叶倾的身后,黑色大貂一批开,瞬间将瘦弱的她裹了个彻底。 “侯爷……” 而叶倾听到这声音也是眼睛发亮,赶忙回头望去。 来的人,可不就是古岩吗? 一身铁血铠甲…… 只是似乎衣服都没来得及换,里衣染着血。 古岩没想到她回眸时看自己的眼神那么惊喜,而且带着光。 把他脑子都射的晃悠了片刻。 为什么,会觉得她和紫夜姑娘那么相似? “我来了,你就在这儿坐着,看我凯旋而归。” 他点点头,郑重承诺。 周围士兵被鼓舞着,叶倾更是清楚感受到自己鲜血汹涌澎湃着。 这个男人…… 她眼中异彩连连。 下一秒,古岩提着自己的刀,从城墙之上射出弓弩,然后人就顺着滑索滑下,手中大刀在接触人头上,就如同砍白菜一般,平平整整的一滑而过。 他的到来,震慑全场。 属于战神的气息覆盖了百米内,那些战斗中的士兵似乎身体都受到了影响,僵硬片刻。 而不远处,七皇子也是脸色大变。 “谁能拿下他的人头,本殿下就封他为大元帅……” 惊恐中也带着兴奋。 他隐隐的有些期待,虽然害怕,但终于和他对上了,有较量的机会。 虽然他声音很大,很亢奋,但其他士兵可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也不会有人刻意过去送人头。 反而发生了诡异的一幕,不断有人远离古岩,越远越好。 所以……只要战神来了,还打什么呢? 援兵都还未到,十万拼十万,根本拼不过。 直到天再次亮起,决出胜负。 叶倾亲眼看着那个男人如何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力挽狂澜,内心很是震撼,而他的形象在她心目中又升高了一个等级。 大战结束后半个月。 燕国七皇子被擒,而燕国为就他,割地赔款,一次征战,燕国士气低落,原本楚燕两国齐平,隐隐的,楚国成了第一大国。 楚宣帝回宫后就论功行赏。 而古岩和胡若兰一致要为叶倾请功。 “请陛下恩准叶倾入朝为官……” 虽然她是个太监,但凡事都有例外的。 而楚宣帝在深思熟虑后,也同意了。 但偏偏此时的叶倾消失了。 从京城彻底消声觅迹。 古岩和胡若兰两人日日寻找,天天找人,却无果。 反倒是怡红院的紫夜姑娘,风头越来越盛,一时间成为京城风云人物,大受欢迎。 这日,古岩再次寻找叶倾无果后,垂头丧气的来到了怡红院。 一入门,便看到紫夜温柔的冲着他微笑。 “侯爷,我等你很久了。” 她意味深长的道。 可古岩却不懂其中意思,反而垂头丧气的叹了口气。 “并非我不想来找你,只是……我失去了一个很重要的兄弟……” 他很苦恼的说起了叶倾的事情,越说越沮丧,看上去就是很颓的样子。 紫夜微笑着,内心却是哭笑不得。 “侯爷请稍等……” 也罢。 自己若不主动暴露,只怕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她了。 于是,在古岩心情苦闷的再次喝着酒时,没多久,一身白衣,斯文儒雅的叶倾突然现身,她眸光清亮,看他的眼神温柔多情。 当场古岩就被呛得口水直流,简直就跟见鬼了一样。 “你……你……” 好半天,他也没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 另一边。 受到同等刺激的,还有楚宣帝。 距离韩老的事情,已经过去一个月了。 他没见过韩不言,实在是那张老脸,无颜面对。 可这日,实在躲不过去了。 他便一身便装出行,来到长公主府。 “她怎么样了?” 出事以后,她便一直住在长公主府。 因为韩家,已经被‘灭门’了。 毕竟叛国之人,是要株连九族的。 就算楚宣帝不忍,也总要做做样子。 从此以后,就再无忠臣韩家。 “挺好的,一直在雅苑住着呢,只是不大喜欢出门,你若想瞧她,便去。” 长公主看着自己大哥,也是无奈。 枉她聪明一世,怎么就没看出大哥和韩不言之间那点奇妙的感情呢? 闻言,楚宣帝要被劝退了,不想进去。 “她说要离开京城了……” 可却被长公主一句话弄的不得不去。 离开?那怎么行? 于是楚宣帝各种心理建设后,去见了韩不言。 他想,既然都活着,那日后还是最好的知己朋友,那日要死的话不能当真。 可是刚入院,便见一白衣女子坐在树下,琴音徐徐,如天外之音一般,他听的入了神。 树下的女子没有束发,一头黑发飘飘,她目光镇定沉稳,面无表情,一副已经在世外桃源,纤尘不染的样子…… 当即,楚宣帝就看的神经崩了。 这……这…… 他猛地冲过去,也顾不得自己打破了这美妙的琴音。 “你……你是阿言吗?你这是……扮女装,为何?” 他紧张的直咽口水。 没错,自己脑子里的女人就一直都是这副样子。 “陛下觉得,我长得像男人吗?” 韩不言轻蹙眉,还是那么古板冷静又正直的凝视他。 看着看着,楚宣帝又一阵阵的心虚。 可是心底,却乐开了花。 他似乎,发现了很了不得的一件事呢。 于是在不久后。 楚国突然来了一位从民间走来的皇后,而这位皇后贤良睿智,成了楚宣帝的左右手,夫妻携手治理天下,把楚国变成当时最强盛的大国。 至于战神古岩,也不再提赐婚一事,只是不声不响,娶了天下第一美人…… 从此芙蓉帐暖,温柔乡中,不再上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