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情诡事录》 南山楼(一) 老徐其实不是个老家伙,他才二十三岁不到,还是个刚到镇派出所工作不到三个月的新人。 只是年轻气盛的他总怕别人笑他是个新人笨鸟,所以凡事都爱装,还要把自己装成百事通天下灵的样子。 这不,刚来所里上班没几天,他就要办个学习班,扬言要帮助那几个年青辅警年内完成脱单计划,其实他连初恋都未曾有过。 结果,当然是笑料百出,糗事连连。于是这不懂也要装懂的他就被同事们干脆的送了他一个“老”字。 没想到他还很满意,你不叫他老徐他还不乐意了,于是,知道他外号“老徐”的人就远远的比知道他全名叫徐东来的人要多了去了。 老徐不是一个罗嗦的人,他也不是一个爱诉苦的人。 但是刚从某高级警官学校毕业的他,在参加了工作不到三个月的一个早上,他就拉着他的恩师曹教官诉了整整一个早上的苦,一付惊惶失措的样子。 而且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的人生观被彻底的毁了!” 这勾起了曹教官的好奇心,到底是什么能在短短几个月里把这个堂堂的警校生吓成这个鸟样?还一开口就二十几年的人生信条被毁了,还要是彻底毁了的那一种? “你知道的。”老徐苦逼的腔调让人感受到他内心的不安,他梗咽着说:“我是一个接受了国家正规教育十多年的科学新人类,是一个绝对的无神论者,可我来到这个鬼地方不到三个月,我的无神论就要被有鬼论代替了!我对不住你呀老师!我辜负了你的教诲了。” 因为家里穷,老徐警校毕业后没有选择再进修,而是一心想早点参加工作,以便尽量的减轻家里的经济负担。 很快他就在他的粤西老家的一个边远小镇的派出所里做了一个实习干警。 最多就是工资少点,那也没什么,趁年轻多熬熬经验,等有一定的工作经历了再谋求进步也是一种迂回的进取方式,这是老徐自我安抚的想法。 本来普通警察工作那里都一样,基本上不外是有刑事就办刑事,没刑事就办警务,大案要案有市里省里特派的专案组了,也不用自己参与。 镇派出所管辖的人口不过万把人,大部分劳动力又都在大城市里打工去了,剩下的人都是老街坊老邻居,一个个熟头熟面的,来来回回就这么些个人,哪有什么大的案子,别说偷蒙拐骗,即使是捡了东西不还的都少有。 所以在曹教官的眼里,老徐应该活得像个南海仙翁一样,无所事事而又悠闲有“鱼”的那种,谁会想到,才分别不够三个月,他就哭着喊着要回炉再造了,到底怎么回事呢? “本来就只是一件普通的自杀案件。”老徐的沮丧到了顶点,说:“谁知道它的背后能牵涉到这么多的意外和巧合,还把我也给搭进去了。” 其实从老徐接手了那件普通的自杀案件到他崩溃不过是最近这十来天里发生的事。 而十来天之前,他还真的就像曹警官想象的一样,他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南海仙翁,整日“咸”得蛋疼,有事找师姐,没事也找师姐,有事没事都找师姐,呵呵,他为什么总爱找师姐呢? 因为“爱找师姐”和“爱上师姐”只差了一个字,年轻人爱混淆不清,以为别人看不出,其实,谁都知道,这小子一门坏心思的想打他师姐的主意呢。 只不过,这位爱情初哥的爱情之路注定不会是一帆风顺的,因为这位具有神经气质的师姐在和他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当面塞了他一个大柠檬作为见面礼了,而且还是超大的那种。 那天老徐第一天到派出所里报到,在黄所长的带领下逐个逐个的介绍给同事们,当介绍到师姐的时候。 老徐第一眼是先看到了这个师姐天使般的背影,然后这位转过身来又变成了魔鬼般身材的师姐笑吟吟的向他自我介绍说:“你好,我叫寒白露,男朋友大海哥是个海飘一族。” 天哪!老徐当场就蒙了,就从没见过有人自我介绍还把男票一起给介绍了的,这么深刻的印象他当然牢牢的记住了。当然,他所谓的牢牢记住,只不过是记住了师姐那魔鬼般的上半身,而师姐寒白露长什么样,他好像是第二天才完整的记得了。 反正,从踏进派出所的第一天开始,老徐就觉得他已经爱上了这位天使与魔鬼的化身,美貌与智慧不重要的师姐寒白露了,从见到她的那一刻开始他就下定决心,不怕什么大山还是大海,也不怕你是风飘还是海飘,我都要彻底的把她拥而有之! 想想也正常,寒白露只是自我介绍加了个男朋友进去,又不是老公。 “即使是老公,我也……”老徐恶狠狠的想着:“我也愿意等着,静静悄悄的做一个备胎,那个海里风高浪急的,她那个大海说不定飘呀飘呀就飘不见了,那我的备胎用不了多久就会自动的升级啦!” 当然,是个人都看得出,老徐看上的并不是寒白露的神经气质,而是直接的看上了人家火辣辣爆表的身材。所谓窈窕“熟”女,君子好“球”,只要她一天没披上你的嫁衣,就有权披上我的嫁衣!就这样,老徐向他那个素未谋面的情敌大海哥挂起了挑战书。 他和寒白露两人恰好同龄,老徐还稍稍小了两个月,两个小青年性格作风都是爱疯爱癫的,整天在所里总是一惊一咋的没事找事瞎混,实在没事的时候就相互找茬打闹,吵吵嚷嚷的就像两个大不透的小孩子一样。 还因为这位拥有神经气质的师姐还有一个令老徐忌惮的来头。 南山楼(二) 别看身材高挑,容貌清秀的寒白露表面给人文弱女子一个,其实她是一个强劲的搏击高手,因为她是在一个赫赫有名的特种部队退伍的女兵,收拾三几个等闲之辈简直就像耍杂技一样,何况一个警校刚毕业的不禁打的老徐。 部队转业从警的寒白露凡事爱用拳头来说话,不管你有形无形,只要她察觉到你有这方面的幻想了,她的成名绝招……一击毙敌就会瞬间使出,所以和她过招的老徐基本看不到她的第二招就倒下了。 至于是什么部队这么牛逼,寒白露总是谦虚的说,你打赢我我就告诉你,所以挨了无数顿暴打之后的老徐也就再没有兴趣问了。 打不过正常呀!老徐说:我在警校里练的是抓人的本事,她不同,她在部队里练的可是杀人的本领呢! 打不过也要打,因为能挨上心上人的打也是一种幸福,不是说打是疼骂是爱吗?结果,这厚脸皮挨打的事也成了老徐这三个月工作里的一种日常,也是一种曲线增进感情的刚需。 然而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年轻男女整天里休闲自在的你打我闹的好日子随着半个月前的一个普通案件就嘎然而止了。 其实那也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早上,一大早的,老徐就和他那个神经师姐正在嘻嘻哈哈的扮演着戏剧里的小生和小姐在练对台戏呢。 “哎哟,一大早扰了小姐你的春梦,小生在这给你赔礼了!”老徐兴致高昂的学着戏里的小生,装模做样的给寒白露作了个揖。 对于这一场随兴而发的自编剧目,老徐原本是想演绎成风流小生搭讪富家小姐然后拥得美人归的爱情戏。只是一厢情愿的他永远也想不到的是,寒白露却想演成一场下流小生调戏良家妇女被暴揍的武打戏。 寒白露也嘻嘻哈哈的凑上前去,跟着装模作样的扮起了戏里的小姐,只见她双手虚拟的水袖一甩,几个碎步迎了上去,袅袅娉娉的给老徐行了个福礼,一边娇声娇气的说:“木有木有,臣妾木有做春梦。” 老徐简直就是惊艳呀,眼前这寒白露虽然不是个标准美人,但也算是个秀色可餐的。 当然,在老徐这个塞满荷尔蒙的脑壳里,秀色可餐的成语一般被解释做:看得过去就吃了吧的意思。 因为在这个还没尝过爱情滋味的,已经到了饥不择食的大龄青年来说,有时候,有得吃也是一件很幸福的事了!何况寒白露那怀揣魔鬼的胸脯,那可不是惊艳这么简单了,简直就是惊爆了。 这可不,老徐一想到寒白露那白绵绵的魔鬼,他就不由自主的进入了一种混沌的非正常状态之中。 而还沉溺在自己扮演的千金小姐里不能自拔的寒白露,她用右手虚拟的袖子半遮着面故作含羞嗒嗒的样子,正等着老徐扮演的风流小生上来搭话呢。 谁知道半天等不到那小生上来撩妹子,抬眼一看,却看到了一个思想已经被各种淫秽的画面腐蚀得一脸口水的老呆生了。 只见那老徐手脚僵硬的呆杵着,半歪着嘴,像是中了风或是被点了穴。虽然他全身僵直着一动也不动的,然而一双贼溜溜的眼珠却在自己的身上瞄来瞄去的。 这付鬼鬼祟祟的样子令寒白露一下子就警觉起来了,她连忙用双手挡在了胸前,遮住那傲人挺拔的胸脯,然后凑近前去,用她那双审犯无数明确秋毫的杏眼直瞪着老徐,想从他贼溜溜的眼神里,寻找出证据来佐证她心里想的不可原谅的罪行,然后一击毙敌! 后者却毫不畏惧的,那放肆的眼神依然是那么的不羁,虽然正面已经受阻,却能拐着弯从各个角度折射过去,然后目标全中! 此刻沉溺在幻想中的老徐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快要大祸临头了,他正在想着如何能把这双诱人的巨大玩具永远的据为己有,他心里想:要想永久的独占为己有的话就要先泡了她然后娶做老婆。 做了我的老婆,她就是我的了,自然她身上的东西就是属于我的喽,然后再生个儿子来缠住她的心,那她就只能永远的属于我了,哦!不!不行!生了儿子,儿子要吃奶,做老子的总不能不给儿子吃吧,唉!就当做临时租给那臭小子用一下吧。 可老徐又突然沮丧的想到,万一那小子和他老子一样的迷恋上了,然后赖着不肯还了怎么办?岂不是挖了个坑自己往下跳了?敢跟我抢?老子先就不生你了!看你还怎么能跟我抢!老徐怒气冲冲的想着。 看着老徐那邪恶的脸上一会儿眉开眼笑的,一会儿又忧心忡忡的,一会儿又咬牙切齿怒气冲冲的。 他那满满的古怪面容让寒白露一时又定不了他的确凿罪行,她终于忍无可忍的不想再确认他的罪证了,随手的在办公桌上拿起一本书“啪”的一下,就往那张一看就让人受到污辱的脸上扔了过去。 “你这个臭老徐,你是不是想女人想疯了!”寒白露恼恨的指着老徐骂着:“你这个死淫虫!想女人想疯了你就去大街上找去,大街上骚娘们多了去,你不要老是拿那色迷迷的色眼来瞟你老娘!我告诉你!你老娘可是名花有主的!可别把老娘这里给看蚀了!”寒白露说的时候还故意的把那傲挺的胸在老徐的眼前挺了挺,意思就是,我说的被你看蚀的地方就是这里。 老徐恶狠狠的把全部的眼光从寒白露的胸前收了回来,昂着头背着手缓缓的走到了窗前。 南山楼(三) 然后用深邃的眼神看着窗外乱草丛生的田野,缓而有力的念着:“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突然玩起深沉的老徐愣是把寒白露给蒙得一脸的迷惑,只是天公不作美的是,这时恰好外面有一头被农民放养着吃草的牛,也恰好在老徐念诗的词句顿挫中,那牛恰到好处的“昂”“昂”的叫了几声,咋听起来还真像是一个懂戏的票友听戏听到了妙处的时候,情不自禁连声的叫好一样,这牛叫声真是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是老徐预先没有想得到的事,不过一向以脸皮够厚自居的他,也只是楞了那么一下下,就猛的一拍大腿,大声的叫着:“哇塞!真是天杰地灵呀,寒白露你看看!就连那乡亲养的牛它也懂诗呀!天哪!妈祖显灵诗仙附体啦!不得了啦!” 看着老徐把逼装得那么的过火,居然自甘堕落的以牛为伍对牛论诗这么的厚颜无耻,寒白露笑得几乎岔了气,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她捂着笑抽筋了的肚子“哎哟哎哟”的倒回座椅上,倒在椅子上之后依然没能止住那笑感,在椅子上前俯后仰的笑,笑得花枝招展的,那令人垂涎的胸前更是一波动人心魄的涌动不息。 两人正热闹的时候,有人推门走了进来,进来的人习惯性的发出一声咳嗽,“咳!老徐、白露,别闹了,出事了,城东惠来旅馆出命案了,你们俩赶快去现场看看什么情况……” “是!所长!” 一听到有活干了,老徐立马就像换了个人似的,精神面貌和刚才那个牢骚满满、色眼乱飘的无聊猥琐小男人完全不同了,前后变化之快让刚进来的黄所长一愣一愣的,一时之间不知道该用严肃点的语气还是随和点的语气来继续的时候,老徐已经拿起挂着一旁的警帽一边往头上戴着一边蹭蹭的往外走了。 那寒白露更是毫不含糊,前一分钟还是个浪花飘飘的放荡女子,后一分钟,她已经动作麻利的提着现场勘查用的工具箱,老徐前脚刚走她后脚就已经跟了出去了。 两个人出发的动作之快就仿佛一架最先进的战斗机,“骚”的一声就起飞了,一溜烟就已经无影无踪了,空空的办公室里只剩下黄所长还站在那里一愣一愣的。 “这俩小鬼,我的话还没说完呢。”回过神来的黄所长无奈的用手在光秃秃的头顶上顺时针的转了几下,“下午回来开个碰头会,把详细情况向我汇报汇报。”尽管他知道他俩不会听得到,但他还是坚持着把话给说完了。 很快,两个小鬼就骑着所里配发的“宝马”车出发了,此宝马当然不是彼宝马了,所谓的“宝马”其实就是一台有点旧的警用摩托车罢了。 不过这辆摩托车旧是旧了点,但却是一台拥有750CC超大马力的警用摩托,蓝白相间的涂装,开起来能把半条街都震裂了的强悍轰鸣声。 骑着它在狭窄的小城街道上轰隆隆的驶过,引却无数街坊尽回头的超级拉风感受还是很受这俩年轻人喜欢的,所以他们不但没嫌弃它老旧了,还疼爱有加的给它起了个“宝马”的尊贵称号。 “哎哟!喂!你能不能开慢点呀!人家都快要被你颠出去了。”寒白露坐在摩托后座上大声的抱怨着。 但一心急于赶到现场的老徐那管她,在那750CC的轰鸣声中他听见了也装作没听见,依然驾驶着“宝马”在他无比熟悉的大街小巷里飞驰着。 无奈的寒白露只好从后面紧紧的抱住了老徐的腰,这样一来她的身体也几乎半趴在老徐的背上了。 当摩托驶过颠簸的路面时,两团软绵绵的压力从老徐的背后热熔熔的传来,他顿时就像被几万伏的高压电通过了身体似的,全身的毛发噌的一下都直了,最糟糕的是,他觉得他的双眼和双手也都不受控制的僵直了。 “喂!喂!喂!”情急之下老徐张嘴就大叫着:“我的好同志,你能不能把你的凶器收好一点,你这是在威胁人民警察你知道吗?这时犯法的,你知不知道?” 他在那肆无忌惮的乱叫,身后的寒白露是臊得脸上一阵的通红,那摩托车颠簸得厉害,使得她不得不紧靠着前面的老徐,靠得近了她那极其突出的地方就难免会和老徐的背部偶尔的发生擦碰,本来她已经很努力的维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了,现在被老徐一下子这么肆无忌惮的给嚷了出来,性格再怎么大大咧咧的她也不禁一下就脸红过耳了。 很快,老徐的报应就来了。 一个工具箱,那种菱角分明的铝合金箱子,而且是大号的! 正是寒白露出门时拿在手里的现场勘查用的工具箱,被又恼又恨的寒白露狠狠的塞到了他们的中间,还故意的用身体顶着往前压去。 这一回,老徐的心里苦哇!只要车子稍有那么一丁点的颠簸,那背上传来的不再是软绵绵的,不再是暖烘烘的了,而是硬梆梆的,痛切入骨的刺痛了。 老徐真是悔不当初呀,但又无可奈何的,这是自己找的,含着泪也要继续的往前开了,只是那速度减慢了太多,太多了。 那一向对寒白露那夸张的曲线有着无限遐想的老徐,为什么突然的一本正经起来呢?其实他除了容易见色忘义之外,他也算是个有理想有斗志的热血青年。 刚从警校毕业的时候,他也曾有过一种冲动,一种想大干一场的冲动,他要干出一翻惊天地泣鬼神的成绩来,为此,他一直在摩拳擦掌的准备着。 当老徐认真的检阅了他手头所有的档案资料,才发现,正如所有热血澎拜的理想碰上了冷冰冰的现实那样,一切都注定是你烧你的火,我喝我的冰那样的冰火两重天。 他无比渴望的大案要案在这个人口不多,警务简单的小镇,简直就像买彩票中大奖一样,可望而不可即。 而且他发现这里人们的处事方式,除了公了或者私了,竟然还有一种方式,而且还是一种优先考虑的方式,那就是凡事先求了神问了佛,解决不了就用拳头和嘴巴论理一番,最后实属无奈了的才会选择公了。 小镇确实很小,从西到东也不过眨眼的工夫,寒白露脸上的酡红还没完全褪去,俩人就已经站在惠来旅馆的门前了。 南山楼(四) 惠来旅馆是一间不新不旧,五层的私人楼房改的,不大的门面却装了个超大的招牌,那招牌太大,竟占用了左右两家商店的大半墙壁,让外人一看还以为这几栋楼是连在一起,都是惠来旅馆的。 还是大清早的,那不大宽敞的街道上已经里三层外三层的,围满了看热闹不嫌人多的街坊们,而中心点当然就是惠来旅馆了。 这时候的惠来旅馆里,老板娘尖厉的哭嚎正海啸般的飞出来,频率之高可以和一头被架上杀猪台的猪临死前发出的嚎叫相媲美。 老徐两个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进了惠来旅馆,脚跟还没站稳,老徐就差点被一大团肥肉给扑倒了,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海啸山鸣般的哭嚎:“老徐同志啊!你可来了,你看你看,这杀千刀的,要死死远点嘛,这!这!这叫我还怎么做生意呀!叫我孤儿寡母的还怎么活呀!” 那迎面扑上来的大肉团老徐是认得的,她就是前两天才来过所里办过暂住证的惠来旅馆的老板娘了。现在她正哭嚎着,双手扯着老徐的手臂使劲的摇晃着,老徐那单薄的身子眼看就要被活生生的摇散了,唬得他连推带甩的,好不容易才把她给推开了,并安抚着她说:“别着急!先坐下,慢慢说,别着急!” “警察办案!无关的人员请你们出去!”寒白露也没闲着,很快就把挤在店里的三姑六嫂姨妈姑爹们,统统的赶出了惠来旅馆不大的大堂,然后在门前几米的地方拉起了一道蓝色的警戒线,局势才没有刚才的那么混乱了。 “人呢?什么时候发现的?是客人吗?男的?还是女的?那里人?有登记吗?几号房间?有人进去过吗?谁进去过?进去做了什么?”老徐有点迫不及待的开始了他的工作程序。 “……” 然而,刚才还嚎个不停的老板娘这回却半天也没有吱一声了,老徐奇怪的抬起头来看了看她,只见那她像被什么东西捂住了嘴一样,憋得满脸通红的,不但说不出话,甚至好像连气都喘不过来的样子。 “怎么?撞邪了?”老徐满脸疑惑的问。 “呸!”老板娘突然就又活过来了,还措不及防的当面狠狠的喷了老徐一口:“你才撞邪呢!” “那你倒是说话呀?老徐问你话呢?”看着一惊一咋的老板娘,一旁的寒白露也忍不住了,没好气的从旁边插了句。 “你要我说?我说啥呀?我这都出人命了,你们公安局的不来帮我破案却要我说?你说!你要我说啥呀?” 老板娘这种人呢,你让她无理取闹指天骂地,那是她的强项,那些骂人的脏话她可以想都不用想,随随便便的和你对骂上三天三夜而滔滔不竭的,但是你要她认认真真的想事情,然后把一件事情有条理的表达出来呢,还真有点难度了。 所以现在那老板娘的话筐子一打开就停不住了,而且越说越快,越说越来劲:“哦!你是想要我说是我做的是吗?是想要我说这人是我给杀的是吗?哎哟喂!我的妈呀!街坊们呀!你们快来看看呀!这光天化日的!公安局的想要屈打成招呀!快来人呀!打人啦!打死人啦!” 那老板娘不光越说越激动,说着说着还竭斯底里发作了,肥而短的双手又开始肆无忌惮的在老徐的面前挥舞着,有几下都几乎要戳到了老徐的脸上了。 “嗐!你这人真是够胡搅蛮缠的,我什么时候说你杀人了?”老徐被这老板娘的一通掺杂不清给弄得差点就七窍出烟、八佛升天了,他虎着脸没好气的对着她吼了几句:“你不要无理取闹,我只是问你问题呢?” 看到老徐板着的黑脸,老板娘也终于收敛了,只不过这次她虽然不再胡言乱语了,但随即就往后一瘫,整个人瘫倒在大堂的沙发上,圆滚滚的圆脸一阵阵的抽动,那眼泪就像扭湿毛巾一样,一扭那泪水就哗啦啦的滚了出来。 要是这时候刚好有个不清楚事情始末的人从这里经过,估计他的第一印象就是这俩坏警察正在对一个可怜的妇人在刑讯逼供呢。 “卧槽!你这人怎么那么费劲啊?我说你哭什么!我只是问你话呢?你回答我就是了呀?”连“卧槽”都出来了,看来这回老徐是真的急了。 “回答什么呀?你问我什么了?”老板娘可怜兮兮的捂住泪哗哗的肥脸,呜呜咽咽的问。 “人呢?”尽管老徐的心里早已一千零一匹马飞驰而过了,但他还是忍耐着把刚才的问题再问一遍。 “死了。” “我知道,在那呢?” “房间里。” “呃,我是问在那个房间呢?” “B107房。” “男的还是女的?” “男的。” “那里人?” “外地的。” “哦,有登记吗?” “有。” “发现之后有谁进去过房间吗?” “有。” “谁?” “120的大夫。” “哦,还有谁?” “没有了,我可不敢进去,妈呀!好吓人呀!那舌头这样,这样的伸着,那个脸憋得呀,我的妈呀!”那老板娘小短手在空中疯狂的比划着,眼看着又要竭斯底里了,寒白露连忙制止了她,对她说:“好了,好了,你冷静点,B107房在几层呢?我们进去看看。” “不!同志,你进去干嘛?” “我们要勘查现场呀!”寒白露还算耐得住性子的说。 “勘查什么呀,都不在这里。” “什么?”老板娘的回答让寒白露和老徐两个人都大吃了一惊,他们不约而同的叫了出来。 老板娘也被他们的反应吓到了,喃喃的说:“不是在这里呀。” “在那里?”老徐两人又不约而同的大声喝问着。 “在后巷的旧楼里。” “刚才你怎么没说!”老徐俩人气不打一处来的一起吼道。 “马达!别拦着我!我保证不打死你!”这回是老徐死死的拉住了寒白露,冲动的她才没扑到那老板娘的身上。寒白露这回是真被气坏了,现在的她满脑子都是痛殴老母猪的血腥残忍暴力画面,因为儿童不宜,所以就不能描写出来了。 南山楼(五) “你!后巷在那里?后巷的哪栋楼?”老徐再没有耐心了,他冲着老板娘大声的吼道:“你赶快带我们过去。” “不!”那老板娘尖叫着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大声的说:“不!不!不!我可不敢再去了!你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去那里了!”她竭斯底里的尖叫着。 “好!好!好!你不去,那你叫人带我们去,好不好?” “不!没有人,我这没有人了,要去你们自己去。”竭斯底里发作的老板娘声音又开始大了起来。 面对着这蛮搅不清的肥女人,老徐和寒白露还真的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幸好这时不知不觉中,门口处又挤满了好奇的街坊们,拉好的警戒线早已被踩在地上,踩得脏兮兮的。 门口看热闹的人群里,有人尖着声音叫着:“警察同志,叫她老公柴头带你们去吧。” “柴头?她老公?她刚才不是嚷嚷着说她是孤儿寡母吗?”老徐疑惑的看了看周围:“谁是柴头?” “我是。”一个瘦得像根木柴一样的男人从旅馆的收银柜台后面答应着站了起来,用畏缩的眼神看着老徐。 那男人其实一直就坐在柜台后面,因为太瘦了,那肤色又黑黄黑黄的,和那柜台的颜色差不多,老徐他们一直被那胡搅蛮缠的老板娘弄得神经兮兮的,竟一直没留意到那里还有个人。 “你是老板?”老徐惊异的看着那“柴头”。 “嗯。” “那刚才你怎么不说话?” “你又没问我。”那“柴头”反问着老徐,瘦脸上那稀罕的表情好像在说:你又不是问我,我干嘛答呢?你问我了,我不就回答你了吗?万一你不需要问我,而我又回答了,你岂不是要怪我,说我多事?你不问我,我当然不回答罗,现在你又问我怎么不回答你没有问我的问题,那不是很奇怪吗? 马达!我今天还真的是服了!怎么就碰到了你们这对现世宝夫妻了!老徐和寒白露两人面面相觑的,一千匹、一万匹的草泥马在他俩的心里来回的奔跑着。 从后巷拐过去,经过一条铺着青石板的窄窄小巷,百来米的小巷尽头有一片空地,空地上有一栋孤零零的法式两层旧洋楼。 这种法式小洋楼在广东地区是相当的常见,一般都是建筑于清代末年到民国时期,大多都是两至三层,粗大的柱子撑着高大的门廊,两侧一溜的整齐明亮的大窗户。 楼顶都有一个大的拱顶,外墙和屋顶都装饰着许多的西洋神话人物浮雕,当年能够修建这样房屋的人一般都是非富即贵,要么家财万贯,要么是达官贵人,因为在那个年代一定不会有吊丝能逆天的奇迹发生。 而所谓的惠来旅馆B座正是这栋外表已经布满岁月痕迹但依旧气质不凡的小洋楼了。 看到那里同样的围满了吃瓜群众,老徐和寒白露的心里直冒着凉气,完了完了!什么外部证据都完了。老徐看着那些轮流攀爬到一个不太高的窗户上,把脸贴着玻璃努力的往里看的好奇街坊们,无可奈何的叹了口长气。 寒白露耷拉着脑袋在门外拉起了警戒线,她已经懒得驱赶那些围观的群众离开警戒线了,她沮丧的把手中的警戒线胡乱的拉着,“哎!哎!大姐,这是我的脚,你别缠错了,”有位被警戒线带子缠住了腿的妇女冲着寒白露大声的抗议着,寒白露只当作没听见,仍然埋着头把手中蓝白色的警戒线带子胡乱的拉着。 那楼房有一个正门,不过案发的房间旁有一个小侧门,离得比较近,进门左手第一间就是发生命案的B107房了。 老徐走进B107房的时候,120的急救医生还没有离开,那医生没离开也不是在忙着抢救,他其实正翘着二郎腿坐在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上,和一个长腿细腰的小护士嘻嘻哈哈的调笑着。 那医生看到老徐进来,连忙咳了几下,那咳嗽声很明显的是给那小护士听的,后者听到了连忙一个急转身,用一对流淌着春意的凤眼笑眯眯的看着走进来的老徐,右手很随意的把手机悄悄的揣进了口袋里,然后抿着嘴笑着躲到一旁去了。 老徐心里当然清楚的很,案发现场他都还没看到,估计那现场的照片已经是传遍了全镇的千家万户了。对此,他也只有装聋扮哑,看见了又能怎么办?唉……老徐又在心里无奈的叹了一下,然后看了看那医生,用嘴向着一具摆在地上被白床单盖住的长条努了努,问道:“长青,怎么样?” 小镇才多大呀,老徐和那120急救医生李长青自然是认识的,而且还是初中同班同学,所以他们也没有客套,直接就开始了。 “没救了,来的时候就没救了,从体表和体温来看估计不是早上的,我初步估计吧,应该是凌晨左右的。” 一边听着李长青的介绍,老徐一边走到房间里唯一的窗户上看了看窗户,那窗户是被用钉子固定的,只能打开一条小缝,这是现在小旅馆流行的做法,钉子处也没撬过的痕迹,从完整的窗户来看应该不会有人从这里进出过。 刚才进门的时候,他已经习惯性的仔细看过门锁了,门锁当时是从里面反锁加固的,门是被从外暴力破门的。 带他们过来的柴头刚才说了,发现出事之后是他们过来撞的门,“老屋的门就是硬!还亏了我那老婆,不是她我还真的撞不了,她来了,就一下,门就开了。”说这话的时候,柴头还呵呵的一笑,显得他十分满意和佩服的样子。 “呃,老同学,这里也没我们什么事了,我那张出诊单这里的老板也不肯签字,你就帮我画个龟,我好回去交班了。”老徐不置可否的接过李长青递过来的一张单子,签了字,又递了回去。 李长青和他的俏护士嘻嘻哈哈的走了,现在阴暗的B107房里,只剩下一个会喘气的老徐和一具永远都不再喘气的尸体了。 房间里恢复了静默,只是静默得有一点点的瘆人,空气中溢满着旧房子特有的发霉味道,使人感到压抑。 房门侧的洗浴室里不知那根水管漏水了,一直在发出细长尖锐的“咿咿”声。 老徐静静的看着摆在地上的白布盖着的长条,白长条静静的躺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动也不动,显得十分的孤寂和凄凉。 突然,有一声闷响在他的身后几米远的地方响了一下,“噗”的一声,声音闷闷的,不是很响,听起来像是有人把一块肉甩到了砧板上发出的响声,黏黏糊糊的声音。 南山楼(六) 听到响声,老徐不禁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一种憎恶的神色,他噌的一个急转身,动作飞快的走向窗户,那是B107房间唯一的窗户。 这时窗外正有一张脸紧紧的贴在窗户玻璃上,由于贴得很紧,脸上微血管的血液都被挤走了,使得那张脸透过玻璃看起来惨白惨白的,就像一张贴在玻璃上的鬼脸一样。 只是那张鬼脸上有一双好奇的眼睛正骨溜溜的来回转着,被玻璃挤压变形的嘴巴因为紧张正呼呼的往外急喘着,喘出的热气喷到了冰凉的窗玻璃上,形成了一圈歪歪斜斜的雾气。 那是一个既勇敢又好奇的街坊,他正趴在窗户上努力的往里面张望,由于隔着窗玻璃,房间内的光线又比较阴暗,能见度其实并不是很好。他正通过看到的模模糊糊的影像,努力的通过脑补来分析和猜测着房间里的神秘,以便于他在茶余饭后的谈资可以增加不少刺激香艳的题材。 当然那个勇敢的街坊,他想看看吊死鬼是个什么样子的好奇心很快就得到了满足,当老徐那板着的黑脸突然出现在眼前,而且恶狠狠的盯着自己,因为他们两张脸之间就只隔着一层玻璃,可以说,如果不是那层玻璃,他们的脸就贴在了一起了。 因为太突然,措不及防的街坊一下就蒙圈了,等反应过来是一张脸的时候,由于他的内心一直就想着里面有鬼的想法,所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一张鬼脸!一张吊死鬼的脸! 紧跟着人们就看到,那个街坊惨烈的发出了一声怪叫,“鬼啊!”然后就整个人就从窗台上跌了下来。 幸亏B107房本来就是一层,那窗台也不算高,也幸亏他的身后还有不少正排着队等着爬上窗户一看究竟的街坊们。 惨叫着倒下来的他被街坊们成功的营救了,一点伤也没有,只是心灵上受到的创伤面积究竟有多大?可能只有专业的医生才能做出准确的评估了。 后来据一位自称在场,而且有份参与,并且是最勇敢的进行了营救的街坊说,他讲故事的时候特别喜欢使用和强调“当时”这两个字,以增加听众的临场效应。 “当时!”他在好德祥茶楼上对着一群老街坊这样说:“老李撞邪的时候,当时是这样子的,当时!他正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刚好看到了那吊死鬼出窍,当时!那吊死鬼从窗里抓住了老李,当时就要吸他的阳气,幸亏隔着一层玻璃挡住了,老李的阳气才没有被吸走,当时!要不是我及时的拉了他一把,说不定他当时就没了!当时!老李被救下来之后,那铁青的面相,估计当时还是吃了亏的,估计阳寿是被损了的!当时!我们几个就连忙把他抬到祠堂里给六叔公看了,六叔公看了当时就直摇头,他还唉……的一声。”那街坊模仿着六叔公的神态,发出了一声至少有八分相像的长叹后说:“悔之晚矣……” 至于悔什么之什么,在茶楼听故事的街坊自然是按着自己的想法再另行编了一则故事,然后向其他同样好奇的亲朋戚友再眉飞色舞的讲一遍。当然,每一个讲故事的人都拍着胸口说自己当时就在场,而且是离得最近的哪一个。 最厉害的一个故事版本是六叔公当场就抄出了压箱底的家伙什,全身披挂着和那吊死鬼缠斗了三百回合,最终打散了它的三魂七魄之后,六叔公右手拿着血淋淋的桃木剑,左手抚着三尺的长须,仰天长叹的说了句:多行不义必自毙! 至于为什么是自毙而不是被毙,倒也没人留意到,还都觉得六叔公说得大义凛然,够气魄!一个个听得如痴如醉佩服不已。哈哈,这编故事的人一定是看香港鬼片看多了。 唉……这真是:一人被吓,众人见鬼了。在这里就不记录那些后来传遍粤西大地的恐怖鬼故事了,所谓花开两朵,各表一支,我们还是说说老徐这一边的吧。 吓跑了好奇的群众之后,老徐拉好了窗帘,这回终于可以静心的工作了吧,他心想着打开了寒白露带来的工具箱。 提着手中高光的电筒,老徐走近了地上的白长条,本来老徐还想在鞋子上套上鞋套的,但想了想刚才李长青二郎脚上的那双蹭亮的皮鞋,想想还是算了,他最终只是戴上了一双白手套揭开了那床单。 床单下是一张年轻的脸,脸色并不是街坊们想象的惨白一片,而是被憋成黑紫色,连舌头都黑紫黑紫的,长长的在嘴巴里伸了出来,双眼恐怖的向外鼓出,眼珠都几乎要掉出眼眶了。 不是第一天看到尸体的老徐也感到有点恶心,说老实的他看过许多具各种死法的尸体遗容,最骇人的是被火烧死的,最恶心的是溺水而且是泡了几天的,最惨的是跳楼摔死的,而死相最难看的却是这种吊死的。 恶心归恶心,老徐还是按部就班的进行了全身的检查,没有其他可疑的伤痕,致命处的颈部勒痕很明显,勒痕没有重复,向耳后根斜着,脸上和颈部有一些抓挠的伤痕,从抓痕的方向看估计是死者窒息前自己给抓的,综合所有的情况,初步判断符合自缢的死亡特征。 从穿戴得整整齐齐看来,这意味着他是有准备的,也就是说他是知道自己要走上这条绝路的,而且是计划好的,才会在深夜里穿戴得这么整齐的,这样的准备是为了他体面的离去。 老徐一面用相机把每个部位都拍了下来,一面仔细的检查着。 寒白露走进来的时候,老徐正站在床上测试着那根绳子的长度和大概对比死者的身高,他双手拿着那根绳子比划着套在自己的颈部,双脚模仿着在床上往外一蹬。 “嗐!折腾了一个早上,只是个自杀的。”寒白露有点悻悻然的说着,然后走近了那具尸体瞧了一会,“唉!真可惜,这么年轻就看不开了。”她又感叹的说了句。 南山楼(七) “是的,从现场的各种痕迹和尸体的致命伤痕观察,初步推断死因没可疑之处。”老徐从床上下来,又走到床头的储物柜那里翻着,一边继续说着:“从尸表的温度和尸斑看,初步判断是凌晨0点到2点之间死亡的。” 老徐把床头储物柜的抽屉拉开检查,他不是抽出一半而是整个抽屉抽出来检查的,里面都是一些旅馆配送的东西,而且都没有使用过,原装不动的放在原位。 有一个抽屉里散着一包拆开的香烟,之所以说是拆开的,因为它是整个外包装都被撕开了的,里面的烟散落在抽屉里,老徐数了数,整整二十支烟,一根也没有抽过,好像那人只是为了拆开它而拆开的样子。 只有一把暗红色的木梳,样式是仿旧式的,被单独的摆在桌面上,估计是死者用来最后整理一下仪容的。 死者的私人物品,衣柜里死者的衣物都在,钱包也在,钱包里有一些钱和身份证,一切该有的都在。“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最后老徐和刚才寒白露的语气一样,悻悻的总结着。 老徐转过身看了看寒白露,问她:“你呢?外围资料调查有什么发现没用?那个,殡仪馆的通知了吗?” 由于老徐是个正牌警官学校毕业的,而寒白露却只是个退伍转业从警的缘故,尽管寒白露从警工作资历比较长,但他们俩在级别上反而上级是老徐。 虽然镇派出所除了黄所长就只有他们两个是正规的警员,也没用正式规定,但寒白露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一旦涉及到专业性的警情,她就很主动的听从了老徐的指挥,两人平常打闹归打闹,工作上的配合却从来不含糊的。 “登记的资料符合他的身份,他叫穆悲海,26岁,X市人,是一名商务销售经理,十天前突然离职也没说原因,自己一个人来到这里,入住了惠来旅馆这个房间,直至昨晚。问了周围的邻居,没有人反应昨晚这里听到过吵架和打斗的声音。”寒白露回答着,“还有,殡仪馆的已经来了,就在外面。” “哦。”老徐脱着手上的白手套,漫不尽心的应了一声。 “最早发现的是住在窗户对面的环卫工昌叔两夫妇,早上五点半,昌嫂刚准备去大街打扫卫生的时候,通过那窗户看到的,当时里面亮着灯,所以她能看到里面的情况。” “昌嫂看到了之后吓糊涂了,懵了好一会才叫醒她的丈夫,然后他丈夫又慌了手脚没有第一时间报警,而是跑出去通知了惠来旅馆的老板,结果惠来老板带了人跑来撞了半天的门才撞开了,撞开门了发现人不行了才想起叫120急救车,直到最后才想起来要报警。唉……你说这里的人都是怎么啦?什么事都是最后才想起警察来。”寒白露无奈的叹气说。 “也许是根深蒂固的老思想吧。”老徐说:“他们老一辈的观念都觉得做人要‘生不入官门,死不下地狱。’才算是个老实本分的人,所以从不把警察部门摆在首选。” “昌嫂被吓得不轻,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说糊话呢,说什么四娘又来索命了,在那大喊大叫着说谁也不要进那屋,只要进去了就会被迷惑了,连命都没了,唉……这些老封建。”寒白露皱着眉头说,“不过,老徐,也许这条信息你会有点兴趣。” “什么信息?”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有人反应说这两天好像有个男的年轻人和这个死者在一起出入,好像是认识的,晚上是不是住在这里就没人看到,这栋楼是惠来旅馆新装修的,恰巧这几天也没其他的房客。” “只是不知道消息准不准确,唉……你知道的,这些小旅馆一般只看钱不看人的,管你住几个,再说他惠来旅馆的这个B栋离得远,到了夜里谁管谁呀。”寒白露说着:“这里是后街小巷,旧房区也没有监控,消息又是从围观的群众那里反应过来的,你知道这些个群众是看热闹不嫌烦的,听到的和想到的都能说得亲眼看到的一样。” “也许吧,即使真有这么一个人,从现场来看,昨晚他也不可能在这里,至多他也就是个知情人,管他有没有这个人,有线索了就要查一下吧。” “好的,哟,这把梳子的样式好典雅呢,好像在那场古装电影里看到过的。”寒白露拿起桌面那把木梳把玩着,皱着眉头想了想:“嗯,想不起那出电影了,老徐,你记得是哪一出戏吗?” 老徐听了,皱了皱眉,问非所答的说:“还有其他的信息吗?” “嗯,还有什么呢?哦,对了,就是这栋旧洋楼是栋无主产业,说是战争年代就丢空了,建国后又一直无人认领,于是政府就交给这里的街道办代管了。据街道办的人说,他们也没有和惠来旅馆签过租凭合同,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一个月前,惠来老板娘擅自带了人来,装修了一下就开始招待旅客了。” “怎么街道办的没有去阻止她呢?”老徐不解的说。 “谁知道呢。”寒白露猜测着:“这样一栋又破又旧的旧楼,又是无主的产业,或许他们私下收点好处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谁知道竟然会惹出个大头佛来,现在出事了他们当然推得一干二净的了。” “怪不得那个老板娘今天早上这么的胡搅蛮缠的,原来是有这么一回事,她是怕我们追究她责任呢。” “报告!”寒白露突然调皮的立了个正,眨巴着眼看着有点无精打采的老徐,说:“报告首长!经过战斗,我军弹药储备已经消耗殆尽,现在中午时分了,前方急需补充弹药,首长!请指示!请指示!” 早上那种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场的干劲现在看来又没有用武之地了,心情低落的老徐看着装模作样的寒白露,心里当然知道她是想逗自己开心的,本来也想配合她一下的,但实在是没什么心情,只挥挥手说:“去吧,把殡仪馆的叫进来吧。”说着随手把手中用过的白手套丢到墙角处。 殡仪馆两个收尸的就在门口等着呢,一招手就进来了,都是做惯了的,一个大的黑色袋子一铺开,把尸体往里一装,拉上拉链,一人抬头一人抬脚的就往外搬了出去,外头一台没挂车牌的黑色车子也早有准备的把车屁股倒在最靠近门口的地方,后车厢敞开着,搬尸体的一走出来,谁也不吭声,很麻利的往里一装,门一关,车子突突突的很快就开走了,至此,整个工作就算完事了。 寒白露按照惯例给那B107房贴上了封条,就像一场电影看着看着突然就打出演员表来了,谁都知道,这么明显的一个终场信号,吃完瓜的群众也就哄的一下全散了,眨眼就一个也不剩了,仿佛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一样。 “这里绝对是个有故事的地方。”贴好封条的寒白露走在最后,她看了看眼前那栋冷冷清清的小洋楼,一处处蕴含着岁月沧桑的浮雕显得那么的忧郁寂寞,她的心里忽然有种凄凉的情绪涌动,她明显不大喜欢这种情绪,于是便回转身大步的跟上了前面走着的老徐。 南山楼(八) 这时有一些破碎的阳光照到了洋楼脱色的墙上,有一处特别斑驳的地方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格外的狰狞,随着阳光的晃动,就像有一个从地狱里爬出了半只身子的邪灵,而那邪灵正死死的盯着那条窄窄的小巷,而此刻正在小巷里走着的老徐两人,对于身后的这恐怖一幕浑然不知。 老徐他们顺着小巷往外走,准备去惠来旅馆门前取回他们的“宝马”,刚拐到大街上,远远的就听到了老板娘中气十足的咆哮声,尖锐得像又有一头挨了一刀的猪临死前发出的惨叫声。 “是那个杀千刀说的!这是惠来旅馆!这是惠来!是惠来!是谁说的鬼来旅馆!谁说的!给老娘站出来!你识字不识字!你不识字就钻回你娘的臭穴里重新学去!”老板娘怒气冲冲的叫骂声当然没人会站出来回应,反倒是引起了围观群众的一阵哄笑。 在那片乱哄哄的嬉笑声中,老板娘站在大街上,跳着她的小短腿,用她那短小的手指,指天指地的怒骂着。自然是没有人会作死跑出来认是他说的了,谁不知道这位老板娘的厉害。 经过一轮叫骂之后,老板娘实在是找不到对手,每当她的怒气无处可泄的时候,她就会按照一向的惯例,开始把火气转移到了她的御用枪靶上,“你这杀千刀的!你那个倒了血霉的祖宗给起了这么一个店名!我真是前世做了八辈子的倒霉事才瞎了眼嫁给你!你这杀千刀的!人家都欺负上你家的孤儿寡母啦!你却在那里死灌马尿!” 听到那老板娘提到“孤儿寡母”,人群又哄的笑了起来,这时候老徐两人刚好挤了进来,令他们感到诧异的是那个“柴头”也在笑,呵呵呵的还笑得很开心的样子,一脸的不以为然。 他手里还拿着一瓶喝了一半的老白干,蹲在旅馆的门侧,一边笑一边不停的摇着头,自言自语的嘟囔着:“呸!你想老子死好多年了吧?老子偏就不死,不但不死!还要活得比你长!看你怎么做个孤儿寡母的!我呸!” 人群又爆出了一阵哄笑,老板娘“哇”的一声就坐在了大街上,捶足顿胸的哭嚎起来,嘴里想到什么就什么从嘴里毫无遮拦的呼啸而出,夹杂着周围的哄笑声,哎……别提,还真热闹极了!怪不得群众那么的爱吃瓜了。 “你这人真是的,哎哎,别躺在这,影响交通了,有什么事回屋里再说吧。”寒白露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呵斥着连推带拽的把满脸泪汪汪的老板娘给赶进了屋里。 “哎!哎!这位小同志,没事的,由她骂吧,哈哈,她骂大街老子觉得很好听啊!我听了二十几年了还没听够呢!哈哈!这比村里搭台子唱戏都好听着呢!哈哈!”柴头一边说着一边还仰着头喝了一大口酒,人群里又是一阵的哄笑,顿时,老板娘那哭嚎声便又从旅馆里咆哮了出来。 离开了蕙来旅馆,开着摩托的老徐明显的情绪十分的低落。 他现在突然觉得这摩托车好像有点问题,怎么那排气管里发出的声音听起来没有早上那么有力了,感觉好像有什么给堵住了,加大油门那动力也跟不上来,软绵绵的就像现在的老徐一样。 “这破车!所里怎么就不申请换一台呢?”老徐埋怨着说:“那天要真的有急事了,别给它拖累了才好呢。” 寒白露当然知道这是老徐低落的情绪无处发泄了,正在胡乱的找茬呢,也就不搭理他,因为她的心里正想着所里中午开什么饭?有她最喜欢的酸甜排骨吗? 一想到酸甜排骨,就联想到那酸中带甜的滋味,她马上就感到自己的胃部在激烈的抽搐起来,那样子简直就是想在肚子里扭麻花似的,瞬间额头的冷汗就冒了出来,唬得她连忙把注意力给分散出去。 她向街道的两旁看去,两旁的店铺呼呼的从身旁飘过,她努力的注视着街道上的每一个人,尽量的去猜测她看到的路人是个什么人,下一步想做什么等等,慢慢的她就感觉稍稍轻松了一点,作反的胃部也没那么疼了。 “怎么回去的路这么远啊?”一个看似和吃东西没什么关联的句子,不知道怎么就从脑子里冒了出来,她立刻就觉得那胃又在抽疯了,扭动的胃就差像个乞丐一样把手从喉咙里伸出来要吃的了。 寒白露连忙又努力的往街道上看,希望能再次把那不争气的注意力分散开来。 突然,有一个人吸引了她的注意,使她一下子就忘记了那已经疯狂的扭起了秧歌的胃部,“停!停!”寒白露用手拍了拍前面的老徐。 而此时老徐正一门心思的在和他胯下的那台老旧警用摩托较着劲,听到寒白露的叫唤,老徐很快就慢了下来,一只脚伸向地上作为支撑然后稳稳的停在了路边。 车子停稳后,寒白露直接从摩托后座上跳了下来,站在路上,怔怔的盯着街道的另一头。 莫名其妙的老徐看着她那专注的眼神,职业的敏感让老徐觉得这姑娘莫名其妙的举动,应该是有点什么戏,于是他也顺着寒白露的眼光往街道的另一头看了过去。 很快凭着警察敏锐的嗅觉他很快就知道他的同事兼好友寒白露同志正在专注的看着什么了。 “也许,这是真的了。”寒白露喃喃的说了句,动作很快的又跨上了车,“走,追上他。” 南山楼(九) 寒白露不用说她也知道老徐必定知道她要追上的是谁,因为他们在工作上的配合几乎就没有出错过。 当然老徐也没有令她失望,何况那年轻人的穿着和这里的人本来就不大一样,再加上他那焦急的步履和行走的方向,不用问,这个一定就是那条一开始就被他俩当做假线索里面提到的年轻人了。 在那年轻人还没走到惠来旅馆的时候,在一条街道上的拐角处,他们就成功的把他拦截了下来,幸亏没被那些在惠来旅馆前还没吃完瓜的群众看到,又不知道要生出多少轰动的故事来。 那年轻人看似是有目的的走着,其实他的内心是极其的混乱,从长途车站那里一下车,他就已经从路边的摊贩那里听到了各种关于惠来旅馆出事的版本了。 无论那一种版本,当中的情节多么的离奇都好,版本里提到的人就是他现在最想看到的人,都被各种故事印证了他最担心的结果,就是他已经出事了。 他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必要再继续去惠来旅馆的了,其实他的内心是极度抗拒再看到惠来旅馆这几个字的,但他却没有办法停下来,身不由己的走着,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还要去惠来旅馆,他甚至觉得这是他自己的双腿带着他走向了惠来旅馆的,完全不是他自己的意愿的,幸好这个时候,老徐两个把他拦了下来。 那个年轻人只不过是从老徐的嘴里,再一次的印证了他渴望不是事实的事实罢了,但这一次,就像最后一根稻草一样,他终于崩溃了。 年轻人神情绝望的蹲在路旁,双手抱着头,抓揉着头上本来就乱糟糟的头发,充满了愤怒的自责着:“海哥呀海哥!你怎么这么傻呀!我都把你拉上车了,你怎么还是那么糊涂呢!这么执迷不悔的非要回到这里来呢!你叫我怎么向你的父母交代呀!海哥呀!糊涂啊!海哥!” 一直站在旁边观察着他的俩人这时候相互的对视了一眼,两人都是共处一室惯了的,自然不用交流就知道对方的心思了。 “这里面有故事。”老徐两人对视着相互都会心的一笑,特别是老徐,他感觉到体内几乎凋谢了的干劲又重新的涌动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寒白露也在痛苦的年轻人旁边蹲下来,用手轻轻的拍着他的肩膀,安抚着他,问他:“你认识死者吗?” “我叫阮山,和阿海是从小玩大的好兄弟。” “你说的海哥是不是叫做穆悲海?你说你把海哥拉上了车?什么时候的事?”老徐试探着问他。 “昨天中午,我不能眼看着他做傻事,所以我就硬拉着他上了长途车,我要把他带回家乡去,谁知道,谁知道他却悄悄的溜了回来。”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阿海又回到这里的?”寒白露温柔的追问着。 “也怪我,实在是太累了,上车后不知不觉的就睡着了,等醒了的时候就发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车了,我就知道他一定是悄悄的回来这里的,所以我也连忙的下了车,在半途拦了车又赶回到这里,可惜已经晚了。阿海呀!你怎么那么顽固呢!”阮山深深的陷入自责之中,那痛苦的神色真是令人心疼。 看到阮山不太稳定的精神状态和疲惫的神情,老徐觉得不能在大街上继续这样问下去了,便提议他跟着回派出所里协助一下警方的调查。 连日的劳累和奔波使阮山也想找个地方歇歇,何况他也有一肚子的话要找人倾述和解惑,所以他并没有拒绝老徐的提议。 回到所里已经过了饭点了,不过令寒白露喜出望外的是所里兼职做伙夫的老辅警老宋笑眯眯的告诉他们,给他们留了饭菜,而且还有她的最最最爱……酸甜排骨,寒白露立马欢呼着跳了起来,叫喊着冲上去,说要给老宋献上一个吻,吓得老宋丢掉了手中的锅铲,躲进了男厕里半天不敢出来。 从一反常态的跑到厨房里帮忙张罗着开饭来看,老徐的心情应该是不错的。当然,他是一边的帮着忙,一边肆无忌惮的偷吃着,这自然也就挨了不少寒白露的拳打脚踢。 虽然挨了打,但老徐却毫不为意的依旧偷吃着,因为他觉得,能够这样一边挨着打一边偷吃那是人生最大的乐事。“那挨着打塞进嘴里的食物是最香的。”他这样说。 寒白露当然没有忘记给阮山也装了一份饭,到了派出所就一直抱着头窝在椅子上的阮山,这才想起自己已经不知道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 饿狠了的他接过来,哗啦啦的就往嘴里扒拉着,“慢点慢点,这酸甜排骨你要嚼一下才能品出它那酸中带甜的肉质味道的。”寒白露边说着边夹了一块排骨放进嘴里,眯着眼很享受的嚼着,只是她的建议对于满怀心事的阮山根本就没有作用。 等她美美的把那块肥美的酸甜排骨咽进肚子里,再睁开眼的时候,阮山面前的盘子已经变成了空盘了。 吃完了,阮山连嘴都不抹,径直的走回到一旁的长凳上,身子一歪就躺在长凳上,看样子他是累得不行了,没两下就呼呼的酣睡起来了,也不知道他究竟有多少天没睡好了。 老徐两人也不着急,他们深深的知道,心急是吃不了热豆腐的道理的。所以他们也就先照顾着各自的肚子,都是年轻人,都是饿狠了的,一时间,小小餐台上别看只有两个人,但那稀里哗啦的战斗声却足以傲视一个连队。 寒白露今天因为她的挚爱酸甜排骨而显得战斗力特强,老徐已经捂着受了严重撑伤的肚子,痛苦的退下了火线,她还意犹未尽的在那里酣战着,看样子她是要战斗到最后的一兵一卒了。 老徐坐在一旁揉着胀鼓鼓的肚子,打着饱呃笑眯眯的看着寒白露,他摇着头说:“慢点慢点,你刚才不是还教人家要斯文点,要慢慢嚼才能品出酸中带甜的肉质味道吗?你看你,吃得那嘴角到处都是。”说着老徐还很殷勤的递过去一张纸巾。 寒白露接过纸巾也不用,随手就放在一旁,手中的筷子继续往那盘酸甜排骨发起猛攻。 寒白露一边撕咬着嘴上的一大块排骨上的肉,一边歪着脑袋想听听他在胡扯着什么。 南山楼(十) 只看到那老徐摇晃着脑袋,眯着眼在寒白露身体的某个部位瞄着,悠悠的说:“书名就叫做,《把伟大的胸怀吃出来》。” 于是,小小的派出所里,寒白露像只愤怒的母老虎在所里追逐着到处逃串的老徐,好几张椅子被撞飞了,哗啦啦的响声却始终没能吵醒酣睡中的人。 阮山确实疲惫极了,他已经很多天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即使是在这一刻,他人是沉睡了,但思维却依旧被这几天牵涉的恶梦折磨着,无休无止的折磨着…… 他紧紧的抓住阿海的手,而阿海一直在挣脱着,大声的叫他放手,他始终没有放,也不敢放手,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松手,阿海就会走了,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阿山好兄弟,你放手!”阿海的语气坚定而顽固:“是时候了,我该走了,你松手吧,兄弟,我要走了。” “不!海哥!你不要走!你听我说,那都是幻觉,你不要相信!你一走就没有回头路了!”阮山依然死死的抓住阿海,他深深知道阿海说的要走了是个什么意思,他也深深的知道,只要他一撒手,他的好兄弟就再也无法挽回了。 内心焦虑万分的阮山完全不明白,眼前这个曾经那么精明的兄弟,是什么能让他在短短的时间里变得这么的糊涂,而且这么执迷的要走上这条不归路。 墙上古老的挂钟滴答滴答的响着,阮山开始感到体力上有点吃不消了,该说的说了,该做的也做了,却完全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阮山仍然在苦苦坚持着,他不想放弃,他希望再坚持一会他的好兄弟就会幡然醒悟。所以他咬着牙坚持着…… 终于,一直都在不断挣扎着要离开的阿海,突然就停止了挣扎,静静的站在那里。看到了希望的阮山高兴得眼泪都流了出来,自己的坚持终于能够唤醒他迷失的理智了! 阮山激动的看着阿海缓缓的回转身来,却一下子感到了无比的恐惧,因为,他看到的不是阿海的脸,而是一张冷冷的女人的脸,一张充满怨恨的脸! “啊!你是谁?我的海哥呢!海哥!”心急如焚的阮山焦急的大喊着,眼神里充满了绝望,无助和恐惧,但即使是这样他仍然死死的抓住那只手,大声的吼叫着:“我是不会放手的!海哥!你跟我回去,你不要跟她走!她是来害你的!” 眼前那张怨恨的脸突然幻成了一道刺目的光线,从一个点开始瞬间就扩散了,阮山的眼睛被那道强光刺盲了,什么也看不见了…… 他依然死死的抓住阿海的手,他固执的认为,这只还是阿海的手。 但这时阿海的手变得越来越滑,无论阮山怎么努力,却只能像在手里握着一块正在迅速融化的冰,眼看着就要完全没有了。 焦急万分的阮山想尽最后的努力去挽留他的好兄弟,但他惶恐的发现,不管他怎么努力也是没有作用,他其实什么也做不到,只能干睁睁的感觉着他的好兄弟渐渐的,渐渐的在手里融化了,直至完全的消失在他的手里…… 阿海的手已经彻底消失了,阮山心急如焚的张着双手到处乱抓着,大叫着:“海哥!海哥!” 有一双温暖的手在空中递了过来,牢牢的握住了阮山绝望挥动的双手。 “哎!哎!你醒醒,你醒醒。”老徐抓住了阮山那双在空中乱挥乱抓的手,大声的把他从恶梦里叫醒了。 醒过来了的阮山瞪着一双呆滞的眼睛,呆呆的,面无表情的好一会一动不动的坐着,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有两行泪水从这个男人的眼里默默的滑了下来,那情形只把一旁的寒白露看得心里一酸,连忙把纸巾筒递了过去。 对她的好意,阮山毫无反应,依然呆滞的看着前方,任凭那泪水默默的流淌着。 “做恶梦了吧?”寒白露便抽出一张纸巾帮他擦拭着,很温柔的问他。 突然间,阮山一下子就抓住了寒白露的手,死死的抓在手里,嘴里大叫着:“快!快!快救救我的兄弟吧!” 尽管受过专业的训练,但由于事出突然,又距离太近,一下子措不及防的寒白露竟被阮山一下就抓住了,而且有点神志不清的阮山双手的力量大得吓人,寒白露一下竟疼得花容失色的尖叫起来。 还好老徐眼疾手快,一把抓住阮山的大拇指向反方向扳去,吃痛的阮山条件反射的松了手,寒白露这才得以脱身,她看着自己白嫩的双手腕那里几道被抓淤青了的指痕,忍不住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打转。 痛在寒白露的手上,也疼在了老徐的心里,他一巴掌用力的在桌子上拍了下去“啪”的一声巨响,楞是把精神恍惚的阮山震了一个激灵。 “阮山!”老徐严厉的喝道:“你给我老实点!” 在老徐严厉的呵斥下,阮山终于从失控的状态下慢慢的清醒过来,看着老徐那严厉的眼神,他也感到有点害怕,惶惶然的看着老徐那张板起脸怪吓人的黑脸。 “阮山!”老徐又对着他吼了一声:“你说你昨天把穆悲海拉上了长途车了?是吗?” “啊……?是啊!”阮山有点诧异的看着老徐,说:“你不相信可以去长途汽车站售票处查查的?喔,对了,车票都还在我这里。”说着,阮山在身上掏出了一个钱包,然后真的从里面摸出了两张车票,两张车票的发车时间的确是昨天中午的。 “是啊!是一起上的车呀!我还生怕他反悔所以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直至上了车的。”阮山更加诧异的看着也死死盯着他的老徐,觉得他的问题十分的奇怪,不可思议。 南山楼(十一) 他盯着老徐,老徐也在死死的盯着他。 从他坚定的回答,和肯定的神态来看,老徐确实是看不出一点的虚假。这回是遇上高手了,老徐心里想。 从警察学校里学到的知识告诉老徐,一个人只要他讲的不是事实,那么尽管他拥有多好的心里素质,怎么排练演绎也好,总会在身体的一些特定地方做出一些不自觉的反应,而这些地方没有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员是完全不知道和控制不了的。 但是面前这个年轻人,老徐明明知道他是在说谎,但他却偏偏像在诉说着真实的情况一样,丝毫没有流露出一丝的不自然反应。 高手啊高手!老徐开始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不简单了,但他仍然不露任何声色的,继续死死的盯着他,一直盯着他,希望把他的心理防线击垮了。 但是,老徐失望了。 他决定直接进攻了,他站了起来打开电视,把手中的U盘插了进去。一会,电视画面就出来了,那是车站的监控录像,时间是昨天中午的。 在阮山熟睡的时候,其实老徐和寒白露已经做了不少的功课了。他们分头去了长途车站,和找到了阮山来回乘坐的长途汽车司机查询了情况,当然包括提取了昨天长途车站里的相关录像。 阮山也明白了老徐的用意,他噌的站了起来,指着屏幕大声的说:“对呀,有录像可以为我作证呀,你看你看,时间快到了,你看你看,这不是我吗?你看你看,那不是……” 一直坚持着的阮山突然说不出话来,眼睛都僵直了,他本来想告诉老徐,你看你看,那不是我拉着的阿海吗? 但是录像里出现的人只有阮山一个,而不是阮山一直坚持宣称的是拉着阿海一起上的车。 录像显示,从进入画面到上车都只有阮山一个人,根本就不是他一直说的,拉着穆悲海一起上的车。 只是令人费解的是他走路的姿态有点奇奇怪怪的,画面里他一路径直的走到大巴车前,然后上车,虽然有时候被其他旅客的身体遮挡了,但还是能看到他自始自终都有一只手伸在身后,就像他真的是拉着一个人的样子,只是在录像画面里,他的后面始终没有任何的东西,看起来真的有点玄乎。 “我们是一起上的车啊,我还怕他不肯走,一直的拉着他的。”这回轮到阮山目瞪口呆了,一脸的错愕,惨白着脸喃喃的说:“不可能的,这录像是假的,怎么可能只有我一个人呢,摄像头一定是坏了,我明明是拉着他一起上的车,你要相信我呀,我真的是拉着他一起上的车的。”尽管他还在坚持着,但说话已经一点底气也没有了,最后连他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说的了。 “说说吧!说说你们这几天的情况,记住!要实事求是的说!”看到他已经被自己击垮了,老徐决定乘胜追击。 阮山崩溃了,他捂着头跌回到椅子上,眼里满是惊惶的说:“你们要相信我呀,这事太蹊跷太离奇了,你们一定要相信我。” 接下来,阮山就开始把他这几天里的经历和疑惑一五一十的倒了出来,寒白露在一旁及时的按下了录音机的录音按钮。 “三天前我收到了海哥打来的电话,说他有点事让我过来帮帮忙。海哥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弟,他聪明,能干,一直都是我很佩服的人。所以当他让我过来帮忙,碰巧我又没什么事做,没多想就按着他给的地址,坐了车过来了。但是我真没想过我来了的这几天,会经历这么离奇和恐怖的事,警察同志,你们要相信我,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是事情实在是太离奇了。”阮山抬起头来看着老徐,满眼期待的说。 “好,好,你慢慢说。”老徐说,“你别管我们信不信,你说的我们会去调查的,事实就是事实,真的假不了,你喝口水慢慢说。”老徐把一瓶水递了过去。 阮山眼神黯淡的接了过去,扭开瓶盖,咕嘟咕嘟的喝了几口,然后又说了起来:“刚一见面我就觉得很奇怪了,明明是他让我过来的,但他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回事一样,见到我的时候还一脸的诧异,就差没问我怎么来了的问题。” 我当然是很不开心的了,幸好他很快就转变了,转而很热情的拉着我,说既然来了就来了,咱哥俩也好久没聚一聚了,走,喝酒去! 毕竟是多年的好兄弟,我也就没多想,和他一起去找了家大排档,坐下来一边喝一边聊了起来。 喝酒的时候,我就一直老想问他叫我过来帮什么忙,但他总是撇开话题,不断的提起我们小时候顽皮的往事,喝多了几杯之后,我的兴致也被他提起的往事吸引了,也就和他聊起了以前,越聊越高兴,不知不觉的就喝多了。 海哥喝了很多,又喝得猛,我总觉得他好像故意要喝醉似的,拼命的干杯,喝着喝着我说我实在是不行了,幸亏那时候他先醉倒了的。 那晚太高兴了,我扶着他歪歪扭扭的走,海哥他一路说着胡话一路胡乱的指着路让我走。我是第一次来到这个地方,也不认识路,海哥醉得不行了,问他怎么回旅馆他也是迷糊了,再问几下他连说话都说不好了。 又走了走,我也开始迷迷糊糊了,都忘记后来发生了什么了。 直到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才发觉我竟然是在旅馆的床上,就是那个充满发霉味道的旅馆房间,好像叫什么惠来旅馆的,海哥也在,静静的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我还很佩服的夸他说:“海哥,你的酒量真牛,喝了这么多还能把我们弄回旅馆里,我还以为我睁大眼睛会发现自己睡在大街上了呢。” 海哥当时没什么反应,一会儿才淡淡的说了句:“终点,每个人都有个终点,不管你现在在做什么,往那里去,实际上你都是在按照既定的路线往你的终点站走去,到了,你才知道这里就是你的终点。” 我也搞不明白他是在回答我还是在表达他的想法,那个时候听起来好难懂,现在我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了。他的终点就是那间房间呀!阮山说着说着,眼又红了起来。 “那后来呢?”一旁的寒白露小心翼翼的递上一张纸巾。 “但奇怪的事情就发生在这天夜里。”阮山突然脸上一种惶恐的神色浮现了出来。 南山楼(十二) 阮山揣揣不安的接着说:“入夜了以后,海哥早早就上床睡觉了,本来就很无聊的我在房间里困了一天了,简直就无聊到了极点,又没什么事可以做,四周又冷冷清清的,我胆子小又不敢出去,就继续将就着看电视,可是,那天晚上的电视也没什么好看的,整晚在放溜冰的,溜来溜去的看到我都困了,也就干脆睡觉去了。” “我这个人有点闹生床铺,在不熟悉的地方睡觉半夜容易醒,那天夜里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了,我就醒了,醒了就想着上个厕所再睡吧。谁知道刚坐起来就看到海哥坐在那里,海哥……他……他”因为回忆的恐怖使阮山的精神变得十分的紧张,脸上的肌肉也不自觉的抽搐着,他瞪着一双充满惶恐的眼睛指着前方,紧张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海哥怎么了?你看到了什么?”老徐也被他的情绪感染了,有点着急的追问他。 “他……他……他”阮山结结巴巴的说:“他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把梳子在耳旁梳着,慢慢的,一下一下的梳,眼睛痴痴的看着前面,好像他的前面有一块镜子似的,他就对着那镜子坐在那里,一下一下的梳着。可是他前面没有镜子呀,他还是短头发的,他却在很认真的一下一下的梳,好像他有一把长发一样,看着就像一个女人坐在那里对着镜子梳头一样。妈呀!我看得全身汗毛直竖!心里想他是不是在梦游呢?还是撞邪了!” 阮山的脸上充满了惊恐,那恐怖的气氛也感染了寒白露,她的手臂上不自禁的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 其实她的胆子绝对是足够强大的,在部队的时候什么训练没有,包括深夜单独去坟场寻找指导员预先埋好的东西,她也是毫不犹豫的顺利完成了任务的,只是当时真没多想,一心就想着如何完成任务,所以也不觉得很害怕。 但是现在阮山说的时候,他那惊惶的神情不知不觉的感染了她,她总觉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下意识的看了看身旁的老徐。 老徐却正饶有兴致的看着眼前的阮山,听着他绘声绘色的讲述,完全没留意到寒白露投过来的目光。 阮山继续说着:“更恐怖的是,洗手间那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一股股的白雾冒了出来,而且还有……还有个女人的歌声在里面飘了出来!在唱什么‘……生亦依依,别亦依依……’的。我吓得要死,没命的跳了起来,拉开房门拼命的就往外跑了,连头也不敢回的跑了。” 在回忆里也吓得满头大汗的阮山,满脸恐惧的神色,惶惶不安的好像随时都会跳起来拔腿飞奔的样子。 “好了,先休息一下吧。”老徐打断了他的回忆,重新递给他一瓶矿泉水,安抚一下他那紧张兮兮的神经。 “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我知道你很难接受,我也很难接受,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你一定要相信我!”阮山接过寒白露递过来的纸巾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语无伦次的说着。 “好好好,我相信你,你冷静点,慢慢说别紧张,好吗?后来呢?”老徐安抚着他说。 “后来就更奇怪了,我明明是头也不回的跑掉了,可第二天我醒来,一睁开眼睛,我!我居然还是在那房间的床上醒来!好像昨夜的事只是我做了个恶梦一样!”阮山紧紧的握住手里的纸巾,不住的颤抖着,“而海哥也在旁边躺着睡觉,真的好像我只是发了个恶梦一样!可是又是那么的真实!” “不可能是做梦的!”阮山大声的说:“我忍不住就把海哥叫醒了,然后就问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海哥当时也是一脸的迷惘,好像完全没发生过什么事一样!”阮山继续说着:“可是当他听了我给他描述的他昨晚的诡异行为之后,他也震惊了,他当时就喃喃的说了句:‘难道这是真的!’他那神情表明他也一直在怀疑着什么,但又不确定,现在被我一说他就肯定了自己的想法了。” “后来,海哥向我谈起了他这些天的事情。”阮山这时说话的气息平缓了许多,也有条理了,他继续说着:“海哥说他十天前来了这里,住进这个旅馆之后,他就觉得自己的神志一会儿混沌,一会儿清醒,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做什么,更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么,整天浑浑噩噩的。” 阮山说:“海哥说,他在夜里总在做一个差不多的梦。他说在梦里,总有一个女的来找他,那女子的衣着打扮得古典素雅,一头黑顺的头发披在肩膀上。尽管她的打扮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他觉得和她很亲近,好像相识了很久很久的感觉,一点也没有陌生的感觉。” “在梦里,那个女子说她叫四娘,他们花前月下的相互说着话,好像相互之间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总是说不完的,但说了什么又记不大清楚,只记得两人在一起觉得很开心,一起笑一起哭,一起写诗一起看落日。这样的梦几乎每天夜里都做了,海哥说他也觉得奇怪,怎么一个梦可以连续几天都梦到,而且梦境和梦见的人都差不多的。” 阮山说到这斜着眼瞄了老徐一眼,那意思是说,这么离奇的事,你们经历过吗?相信吗?会不会觉得我是在说梦话呢?老徐自然能看懂他的意思,也不说话,只是做了个继续的手势,让他继续讲下去。 阮山喝了口水,继续说:“我当时就跟海哥说,他一定是撞邪了,被鬼给迷了,鬼来迷魂你的目的一定是来索命找替死鬼的!要不怎么会反反复复的做同一个梦,那梦里的女人分明就是来诱惑你,要引诱你进入她的圈套,是会要你命的!” “那你的海哥怎么说?”寒白露忍不住好奇的问阮山。 “好了,后来呢?”老徐不耐烦的催促着阮山,让他往下说下去。 南山楼(十三) “后来?”阮山想了想,说:“后来,后来我当然不可能看着自己的好兄弟待在那里等死,何况现在我明知道他是被鬼迷了,我能不救他吗?我就劝海哥走,跟我一起回老家去,老家有个会法事的老道,那本事大着呢,请他做个法什么妖魔鬼怪都能驱走的。” “哦,后来,你就去买了车票,然后要带他一起走。”寒白露接了他的话说。 “嗯,是啊!一开始,海哥不肯走,我死活拉着他走,他熬不过我,就被我硬拉着走了,可是,可是,明明是我拉着他一起上的车,可是,唉!后来你们也看到了,我也不明白呀?怎么会是只有我一个人上的车呢?”阮山懊恼的说着,满面的困惑。 “你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老徐当然没法解释阮山的疑惑。 “警察同志,你要相信我呀,这事说起来真的很诡异,但是被鬼迷的事也是常有的事,我老家那里一年里总有几件这样的事发生的。”阮山看着老徐不大相信的样子,着急的解释着。 “好了,好了,你说的我会去调查的了,如果你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那我们就结束了。”老徐不置可否的说着。 “没有什么补充的了,基本就是那样了。”阮山想了想说。 “好吧,现在也晚了,我们所里准备开饭了,要不要给你来一份?” “吃完了是不是要送我去拘留所?”阮山有点沮丧的问。 “拘留?”老徐奇怪的看着他说:“谁说要拘留你的?” “不是拘留我吗?”这回轮到阮山感到满脸的诧异,“这都死了个人,而且和我还有关系的,虽然人绝对不是我杀的。” “对呀!你都知道人死和你没什么关系,那拘留你做什么?我们公安机关吃饱了撑着?”老徐没好气的怼了他一句。 “哦,这,那……我是不是可以走了?”阮山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了,你要不留下来吃饭那就请便吧。”老徐轻描淡写的说。 “呃,这饭,兄弟我就谢谢了,没事吃这个牢饭也太不吉利了。我还是算了,再说我还是比较喜欢你们这里大排档的烧蚝。呃,要是没事,那我就先走了,不用送了。”阮山听到和他没关系,他的精气神又恢复了几分,不自觉的露出原来滑头的样子,说话间,那满嘴江湖兄弟的味道就出来了。 只是这位江湖兄弟也许是太累了,简直就是身心疲惫到了极点,一边收拾着他的东西,一边已经哈欠连天了。不过,看样子他还真的很忌讳进派出所的,尽管他满脸的萎顿,哈欠不断的,但是却很麻利的拿起行李,很快就走了。 “什么叫牢饭?哼!你说说,有这么好吃的牢饭吗?”阮山走了之后,寒白露一脸气恼的对着老徐嘀咕着。 老徐好像没听到一样,老僧入定似的静静坐着,他在思考。 “你怎么看?”老徐突然问寒白露。 “呃……”寒白露有点措不及防的,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 “首先,你信不信这个世界上真有鬼这回事。”老徐说。 “信!”寒白露的回答让老徐颇感到意外。 他诧异的看着寒白露,因为他本来想着寒白露会说不信的,谁知道寒白露干脆的回答还真的让他感到有点意外了。 寒白露却很认真的样子,她缓缓的说:“因为我见过。” 哇塞!老徐整个人都精神了,连忙叫着:“来来来,说说听听。” “那是我小时候的事了,那是我不到三岁的时候,最疼爱我的姥姥快不行了,我们全家人都守在她的身边。我妈妈是最亲她的,死活不肯离开,整日整夜的抱着我坐在床边守着。”寒白露有点难过的说着。 “我困了就倚在妈妈的怀里睡了,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觉得有人在摸我的头,我睁眼一看,原来是姥姥,她就像平常一样很慈爱的看着我,用手在我的头顶上摩挲着,也不说话。”寒白露的眼里有点泪花在闪烁着,她继续说着:“我还大声的问她:‘姥姥,你病好了?’那时我觉得很开心,我的姥姥终于好了,我很高兴,就想和妈妈说。” “我转过头来找我妈妈,却看见大人们都围着那张床哭呀喊呀的,我就觉得奇怪,姥姥都好了,你们为什么还哭呀?我又回头看了看姥姥。姥姥也许是觉得他们太吵了,她开始慢慢的往外走,快到门口的时候还回头看了我一眼。这时我听到妈妈在那边哭得死去活来的,我好害怕,就跑回妈妈身边挤进她怀里的时候,才发现姥姥又躺在床上了,眼睛闭着一动不动的,大人们正围着她哭得很伤心,我……”寒白露梗咽得实在是说不下去了,泪水不断的顺着脸往下滴着,老徐连忙把纸巾递了过来。 “你说,我那时看到的是什么?”寒白露用纸巾擦拭着,一面泪眼花花的追问着老徐,也不等老徐回答就张嘴“哇!”的一声哭了起来,一边还呜咽着:“我的姥姥最疼我的,呜呜,临走前还舍不得,要看看我摸摸我。呜呜……” 据说是个女人都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自己的哭和笑,当老徐这句近乎表白的话刚出口,寒白露的哭声就突地愕然而止了。 南山楼(十四) 她猛地抬起头,瞪着一双妙目盯着面前的老徐,一脸严肃的对老徐说:“打住,打住,你是不能疼我的,我是有男朋友疼的,我警告你,你千万不能有这种念头,否则……”说着她就冲着老徐扬了扬拳头,那凶恶的模样,要不是脸上的泪痕还在,老徐还真没法把她和刚才那个让人疼让人怜的伤心女子联系到一块。 老徐只好陪着笑脸说:“好好好,我不疼你,等你让我疼的时候我再疼好不好?” “不好!”寒白露又扬起她的拳头。 “好,好,不疼不疼,开饭喽,你不让我疼,我疼老宋去。”老徐一面乱扯着一面就往伙房溜去。 身后传来寒白露的爆喝:“老宋你也不能疼,他是我的!亲爱的老宋,我来啦,今晚吃什么呢?” 天哪!女人真是个怪物啊!她怎么可以做到一分钟之前哭得泪人儿似的,一分钟后竟秒变成冷酷的女杀手,再一分钟后又可以卖着萌去混吃混喝?老徐觉得实在是太不可思议至极了。 寒白露的家就在镇上,平常她不在所里吃晚饭的,除非像今晚那样有公事要做,就顺便吃了晚饭再回家。 老徐则不同,他的家在离镇子还有十七八公里山路的小村里,所以他一直都是吃住在所里。 “一个人,没牵挂,去那都一样。”他常这样自嘲着。 对于神神鬼鬼的,老徐当然是不相信的,他记起当初在警校里上心理课的时候,具有心理学博士的曹教官是这样说的:这世上是没有鬼的,有鬼的是人,鬼在人的心里。 但是对于阮山的讲述,尽管他对这个满嘴跑火车的阮山的信任度不是那么的高,但他又实在是给不出什么解释,特别是在录像里,阮山那怪异的走路姿势,难道这蹊跷的事真的是冥冥中注定的?真的有一个叫做四娘的女鬼在兴风作浪吗? 想得脑子里一片乱糟糟的老徐狠狠的甩了一下头,唉!别想了,干脆出去走走,散散心去。 小镇能有几条街逛,走出派出所的门口,右转是一大片荒芜的田野,左拐就是镇里最旺的一条商业街了。 说是镇里最旺的街,其实也就只有二三十家店铺,但也各行各业难得的凑齐了,衣食住行的都可以在这条街上买到。 小地方,娱乐少,人们一般都比较早睡早起,夜里九点钟之前这里还算有点人气,过了九点,就只剩下几家做宵夜的依然灯火通明了。 现在吃过晚饭没多久,也就七点多,街上正旺着呢,老徐踩着慢悠悠的脚步,伴着派出所旁田野里嘈杂的蛙鸣声,慢慢的踱着走了出去。 在街上随便逛逛,看看小媳妇大姑娘那红滋滋的脸蛋也是一件乐事,他心里想着。 刚拐到大街上,手机就响了,一看,很意外的,竟然是寒白露打来的。 老徐心里一阵的惊喜,连忙按了接听键,寒白露声音就传了过来:“死老徐!怎么那么吵?” 尽管电话里的寒白露是在大声的叫嚷着,老徐仍然觉得那声音听起来那么的好听,他笑眯眯的回答说:“哦,没事做,在街上逛逛呢。” “呸!是不是又想噌人家大媳妇小姑娘的便宜了?老徐呀老徐,我说你呀,有空该去相个亲。你该找个人来管管了,否则整天色迷迷的盯着人家良家妇女看,很容易就会出事的。” “嘿嘿,没有,没有!哪有心思去看别的姑娘呀,我的眼里只有我的白露,其他的女人我是正眼也不瞧的。”老徐一本正经的说着。 “呸!不要跟我油嘴滑舌的,我可不吃这一套!”寒白露嘴里虽然还是那么凶,但心里却乐滋滋的了,试问有那个女孩不喜欢被人惦记着呢,只是她那里知道老徐的意思是我正眼不瞧,可以斜着眼瞧呀。 这时,老徐笑嘻嘻的问她:“怎么啦?我的寒白露同志,是不是夜里无聊,也想出来让我瞧上一瞧呀?” “呸!没有一句正经的。”被老徐奉承了几句,寒白露在电话那头的语气也温柔了许多,她说:“我找你是有正经事的,你可不要想入非非哦。” “哦,什么正经事呀?” “是这样的,今天那个阮山说的那些事,我一开始想不起来,现在回到家了,一静下来就想起来了。他说的那些怪异的事,其实另外也有一个人提起过的,而且他们说的内容都差不多,连四娘的名字也是一样的,你说怪不怪?” “哦,是那一个呀?” “那个人就是最先发现死者的邻居昌婶,其实今天早上我去做外围摸排的时候,她就对我说过,我那个时候以为她是受了惊吓胡言乱语的,现在看来这两个人和那个事都有某种说不清的巧合。也许你有兴趣去听一听昌嫂是怎么说的。”寒白露在电话里一口气的说着。 “喔?有这样的事?”老徐也觉得诧异了,鬼故事鬼故事,一千个人说的鬼故事就有一千个版本,因为虚无的东西,全靠人的想象力来描述,所以是不会有几乎相同版本的。 何况阮山和昌嫂他们两个人在目前掌握的信息里,没有信息说他俩之间相互认识和交流过!不认识,没交流过,还能把鬼故事讲得一模一样,那就有点奇怪了。 既然是和案件有关联的,那就去调查一下也无妨,老徐这样想的。 本来他是打算自己一个人去,而且是现在就去,但寒白露说她今晚也没什么事,在家无聊,倒不如出来走走,何况她现在对这个案件也越来越有兴趣了。 于是他们俩约好了在惠来旅馆的后巷处碰面。 老徐想了想,决定步行走着去,那地方说远不远,今早骑着摩托过去也就十分钟不到,但是要从大路上步行走过去的话,至少也要二十分钟以上。 但老徐对这里的地形是无比的熟悉,他知道凭着他对镇上小巷子的熟悉,抄小道走捷径过去,走快点,估计也就十分钟多点就能到了,于是他飞快的钻进了黑灯瞎火的小巷子里大步的走了起来。 本来只是一件没有什么疑点的自杀案件,随着一个关键证人的出现,和他讲述的诡异经历,又使这案件披上一层神秘的面纱。虽然离奇怪异,但也不足于改变案件的实际性质,自杀的结论从目前的证据来看是不会变的。 怪就怪在,本来只是阮山一个人的孤证,现在很可能被证明还有人了解其中的诡异经过。 而且这两个人,一个刚来到此地不够三天,另一个却是土生土长的、从没出过远门,早出早归的环卫工人,不可能在短短的三天里就能相互勾结,然后串谋合计着一起讲了同一个鬼故事吧? 如果没有合计,他们怎么能把故事都讲到一块去了呢,而且故事里的女子名字都是一样。难道这世上还真有这样巧合的事情?真有一些解释不清的神鬼邪灵?老徐一路走着一路在心里思考着。 这个时候的老徐也不禁对这个案件背后的神秘色彩感到了好奇,他开始加快了步行的速度。 南山楼(十五) 到后巷的时候刚刚好,寒白露正从一辆摩的下来。已经进入农历十一月了,还好是在亚热带的南方,天黑之后的气温虽然凉凉的,但也算气温宜人。 寒白露穿了套素色的花边袖子长衬衣,配搭着瘦身的长裤,和宽松的警服相比,收腰紧身的打扮,脚上再穿一双高跟鞋,显得整个人愈发的修长了。 老徐自然是看得两眼发光,嘴里吧唧着:“哎哟哟,你打扮的这么漂亮,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一对情侣在约会呢。” “呸!谁跟你约会呢?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哦!你是知道的,咱们现在可是来办案的,你严肃点行不行?”被老徐当面夸漂亮,虽然嘴里批评着,但寒白露的心里也是飘飘然的,哪有女孩子不喜欢被人当面夸漂亮的呢? 踩着大青石块走进后巷,昏暗的路灯投下一路的晕黄,寒白露的高跟在大青石块上敲出典雅的节奏,两人并排的在小巷里走着,歪斜的路灯把两人身后拖拽的身影以一个倾斜的角度靠拢融合在一起,在凉凉的寒风里,还真不像是来办案的,而更像是一对约会中的情侣。 远远的就看到,昌叔家的平房旁边,空地上围着一簇子人,走近了,原来是十来个老街坊正围坐在昌叔的家门前,老徐他们要找的昌嫂就在人群中间,一帮子人正神神秘秘的说着什么。 细一看,这帮子人完全是一付去看露天戏剧的架势,坐的小凳子都是自己带来的,各式各样的都有,高的矮的,带靠背的没靠背的,甚至有人搬了张八仙椅过来。 有些带了泡着浓茶的大水壶过来,有的手里还拿着大蒲扇,大冬天的带蒲扇当然不是为了扇凉,而是为了粤西地区那不眠不休无处不在的蚊子。 昌嫂理所当然是今天的主角了,在医院里躺着的时候,她就已经在酝酿着今晚的演讲了,她要把这个她已经说了千百遍的故事再一次生动的讲出来,要让每一个听众都有身临其境的感受。 被众人围着的昌嫂,坐在自家小竹椅上,一张老脸上溢满了兴奋,眼睛里也不时的流露出明星般的光彩。 老徐两人来得真巧,昌嫂的故事会才刚刚开始,于是两人干脆就站在路旁的花树下静静的听着。 “你们不知道,这栋楼的事情,公安局的都没有我了解的多哪。他们都年纪轻轻的,当然不会知道,这栋楼的历史比他们的年纪还要长几倍呢。只是他们不相信我老婆子说的话,都嫌我老了,唠叨了。”发着牢骚的昌嫂说到这栋楼的时候,用她的嘴向着那栋旧洋楼的方向怒了怒嘴,满脸神秘莫测的神色,以暗示她今晚的故事也即将是充满神秘的。 寒白露顺着她的眼光看过去,隔着一片不大的空地,就是今天发生命案的法式旧洋楼,这年代久远的旧楼在白天已经让人倍感荒凉了,到了夜里就更加的显得阴森瘆人。 还别说,细看之下,在夜幕笼罩下的残旧洋楼,隐隐约约的透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嗐!大姐,我们现在不是来听你说吗?”有个性急的街坊催促着:“他们不信,我们信呢,您给大家伙说说呗。” “好,好,好,你们要是愿意听,我老婆子就给你们细细的说说。”昌嫂笑眯眯的回答着,一边用手轻轻的捶着老风湿的右腿,一边打开了她的话框子:“我们家在这里伴着这栋楼都已经住了好几代的人了,我爷爷还在这栋楼里做过事呢,所以呀这栋楼的故事我算是最了解的。” “以前呀,这栋楼的主人可厉害了,老主人姓沈,听说在大清朝的时候还是个大官呢,后来,民国了,大清朝垮台了,他一气之下就发誓不再从政当官,还千里迢迢的把家族南迁到这里来,来了之后不久就修了这栋洋楼。”昌嫂说到这里又往哪栋楼看了过去,神情十分的悠远。 她继续说着:“以前这里的人都是些没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住的都是茅草房泥胚房,那里见过这样高大又雕着龙画着凤的砖瓦洋楼房呀,当时建好了就马上在这一带引起了轰动,四里八乡的乡绅都特意的过来瞧上一瞧,都说皇帝住的皇宫大概也差不多是这个样子了吧?” “哈,这楼和皇宫差不多?哈哈,真是笑死人了。”有一个街坊听了忍不住哈哈的笑着打断了昌嫂的话,说:“这楼恐怕连皇宫门楼的小门房都比不过吧!” “嗐,以前的老一辈那里见过世面,远门都没出过几回,他们不知道皇宫是什么样子有什么奇怪的,你听故事就听好了嘛,不要驳故事嘛,你厉害你来讲啊?”旁边马上就有人大声的呵斥了他。 昌嫂也笑咪咪的回应说:“是啊,别说以前的老一辈,就说我老婆子,活了几十岁了,你问我皇宫长什么样的,我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你们不比我老婆子,你们都是见过世面的,别说皇宫,就是皇阿玛皇阿哥呀,你们可能都是见过的……” 眼看着昌嫂唠唠叨叨的越叨越没谱了,那个最初开声嘲笑的人连忙说:“嗐,昌嫂,我就随口那么一说,你老可别介意。” 那个人见惹了众怒,也后悔莫及的连连道歉说:“是,是我错了,昌嫂,是我不对,您别唠远了,继续唠这楼的故事吧。” 南山楼(十六) 这时昌嫂也发觉那方向偏离得太多了,也连忙收住了,清了清嗓子之后,她又重新的返回到原来的故事上了:“沈老爷呢就给这楼起了个名字叫做“南山楼”,听说是从什么书里面得来的,我老婆子没文化也不知道是啥书?” “不是书,是诗。”一个看样子有点文化的老人轻摇着蒲扇说:“想必是陶渊明写的饮酒诗里的那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了,沈老爷是要借诗来表达他的归隐心志,因为“南山”的意思呢就是……” “好了,好了,老吉叔,你的诗呢,你回家再慢慢和老吉婶念去,咱们呢还是听昌嫂继续讲她的故事吧,别又不知道唠到那里去了。”打断老吉叔话的人是了解老吉叔的,他要是聊起唐诗宋词来,准能和你侃到天荒地老的地步,所以他就连忙的打断了他准备长篇大论的解读。 提起老吉婶,人群里就有人窃窃的笑了,因为老吉婶天生的耳背,几乎听不到声音,你叫老吉叔回家和她聊去,不就等于叫他不要说。还好,老吉叔是个随和人,你让他不说了,他也就不说了。 于是大家的注意力就又回到了昌嫂那里,昌嫂正因为老是被人打断了而有点不高兴,看到大家的注意力又回来了,连忙轻咳了一下,又接着往下讲: “我爷爷就是在那个时候进了这沈家做事的,因为还算聪明伶俐,很快就让他给沈老爷做个贴身的跟班,还给了这间屋子住。你们别看这屋子现在破破烂烂的,以前在乡邻的眼里可是豪宅的了。”昌嫂自豪的看着自家住的那一间半的瓦房。 “安定下来的沈老爷,还真的就不再过问世事了,他悠闲的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农耕生活。平常除了亲自下田劳作,还喜欢种花弄草的,把后花园侍弄得嫣红姹紫的,唉……本来这日子也算是过得悠闲自在的,但老天爷是公平的,他总会在给你荣华富贵的同时,也会悄悄的给你埋下一些祸患。”这回没有人再打断昌嫂的话,所以她一口气的说了许多也停不下来。 “沈家的问题就出在他家的姑娘身上。”说这话的时候,昌嫂又向南山楼方向望了一眼,仿佛告诉大家,这故事的主角就要出场了:“沈老爷家人口单薄,就一儿一女,大儿子早早就去了国外留洋,身边就剩这一个女儿,自然是如珠如宝的宠着。” “小姐叫沈璧秋,因为前面还有两个养不大的哥哥姐姐,所以她就按习惯排了老四,所以下人们都管她叫做四娘。” “因为沈老爷的宠爱,这四娘自小的性格就很特立独行的,行事作风就像个男孩子一样,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做好做坏也没人敢说,没人敢管。”昌嫂说着:“四娘是在新学校念过书的,琴棋书画样样喜欢,又爱结交一些三教九流的,整天的往外疯跑。久而久之,长得秀气又为人豪爽的她,身边自然就少不了一大群的公子哥儿整天的围着她。但是她的眼界高,又极其的爱恨分明,她说那些人都只看中了她的家世和外表,没有一个是真正欣赏她的,她要找一个真正懂她的,欣赏她的人来托付自己的终身。” “找一个真正懂你的,欣赏你的人来托付自己的终身。”寒白露在心里默念着这句话,不禁对生在封建时代的四娘宁缺毋滥的爱情观充满了敬佩之心,“但愿我也可以。”她悠悠的想着。 这时沉默了好久的老吉叔突然就又感叹着说:“都说佳偶天成,既有了佳人,老天爷必然也会生出一个才子来搭配的,否则那些千古的绝唱就唱不下去了。” 昌嫂听了竟拍着手连连的说是,她说:“老吉叔说得对,后来还真有那么一个姓乔的后生哥被她相中了,据说他们是在一场舞会里认识的,两人一见钟情,互有好感,一下就相爱了,而且两人爱得很疯狂,为了爱他们什么都敢做。” “年轻人嘛就应该疯狂!”听到这里,有一个妇女低声的感概说:“哪像我家那死鬼,一点浪漫也没有。”旁边马上有人起哄说:“哎,那个谁,听说你和隔壁家的老王现在也浪漫得很嘛。”“呸!尽瞎说!” 在他们几个浪声浪言里,昌嫂的故事继续着:“那个时候,才多大的地方呀,沈老爷很快就知道了他们的事,那个姓乔的,真名叫什么我们不知道,我们只管他叫乔生。乔生呢他的家境出生不好,讲究门当户对的沈老爷自然是不喜欢的,就要阻止他们交往,可是四娘对乔生是真动了心的,两人明着来不了就在暗地里继续交往,而且更加的如胶如漆。只是很快,他们的秘密又被沈老爷发觉了,沈老爷一生气就禁止四娘出门了。” 听故事的人都关注着四娘的爱情,没人想在这个时候打断昌嫂的故事,于是昌嫂就继续往下说。 “也许世界上就没有能把爱情锁住的地方,虽然四娘不能出去,但也不知道他们是通过什么途径,竟然还能取得联系,并且大胆的商量着要一起私奔,哎呀呀,私奔呀!我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你说这年轻人真的是,为了爱什么都敢做呀。” “事情自然没有他们这些年轻人想的那么美好和简单了。”昌嫂继续着:“在约好一起走的那个晚上,正值冬天,天气很冷还下着冷嗖嗖的雨,但为了幸福,四娘什么也不管,拿着行李偷偷的就跑出了家门,在约好的小路上等着她的爱人来接她,然后一起远走高飞,去过上无忧无虑的自由生活。” 南山楼(十七) “可是,这一等就等了整整一夜,别说她的情郎,那荒凉孤寂的小路上连个鬼影都没有来,四娘痴痴的等了一个晚上,直到天大亮了以后,绝望的她才被出来寻找的家人给拽了回去。等不到乔生的四娘,完全不知道为什么乔生会没有出现,也没人能告诉她,因为过度焦虑再加上一夜的风寒,体质本来就差的她回来就病倒了,而且是病了一大场。为什么约好的乔生没有出现呢?这谁也说不清楚,过了几天就有人传言说,乔生是在来接四娘的路上遇到了土匪,给绑了票抓到山上去了,乔生的家里穷又给不起赎金,结果就被活活的打死了,尸身都丢到山里没人管,太可怜了。也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反正,那天晚上之后就再也没有人见到过乔生这个人了。四娘也听到了传言,她不肯相信乔生已经死了,她坚信失约的乔生只是偶尔被什么事耽搁了,办完事之后就会过来把她接走的。由于那个时候还是很封建的年代,私奔这种事在当时是见不得人的丑事,沈老爷家的势力又大,乔生一个大活人无端端的失踪了也没有人敢去追查。病倒在床上的四娘就更加是得不到半点关于乔生的消息了,可怜的她在病榻中痴痴的等了一夜又一夜,一天又一天的,始终等不到来接她的人。” “唉……!”昌嫂长长的叹了口气,神情忧伤的接着说: “事情就这样的拖着,过了一段时间后,再也没有人在四娘的面前提起过乔生这两个字,竟像从来没有过这个人一样。只有四娘仍然抱着一丝希望在苦苦的等着他,只是那个希望越来越渺茫了。” 昌嫂说到这里习惯性的停了下来,拿起水杯喝了口水。 那些听故事的人谁也没有说话的兴趣,有默默的摇着蒲扇“啪啪”的在腿旁赶着蚊子的,有拿起茶缸默默的喝着茶的,都在对四娘的遭遇暗自神伤。 只有老吉叔摇晃着脑袋叹道:“王孙莫学多情客,自古多情损少年。”可惜没有和他的文化水平相当的人,也就没人能够了解他念的诗。 直到当中有人忍不住的问昌嫂:“后来呢?” 昌嫂这才讲了起来:“最令四娘忧心仲仲的是,沈老爷开始暗地里为她找了媒婆,张罗着要给她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婆家了。听到这个消息的四娘自然是千百个不愿意,几次三番的寻死,但都被发现得早没死成。沈老爷就更加的抓紧了,很快就定了个人家,连彩礼都收了,就差过门了。被逼着走投无路的四娘只好以生病为借口一天一天的拖着。她一天天的盼,盼望着能有奇迹发生,也许明天就有乔生的消息了,她每天泪流满面的为自己打着气,只是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她的希望也一天天的落空了。” 讲故事讲到入了迷的昌嫂神情显得十分的忧郁,仿佛她就是当年的四娘一样。 “日夜牵挂着不明生死的乔生,每天被焦虑和担忧折磨着,四娘开始变得神经兮兮起来,她再没有踏出过房门,整天整夜的念着一首她和乔生一起作的诗,什么‘生亦依依,别亦依依’的,反正挺长的、挺多依依的,可惜我老婆子文化低也就记得这么两句。” 听到这里,那个老吉叔又不禁感慨了一句:“唉!可怜!可怜!多情总被无情伤呀!”只是大家都被故事的发展吸引着,没人有空去理睬他的感慨,都等着昌嫂继续着。 “当然,结局大家早就猜到了。”昌嫂也不卖关子的说着:“沈老爷逼四娘嫁人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自己苦苦等待的乔生又渺无音讯,终于,四娘死心了。她觉得乔生一定是已经不在人世了,否则不可能一点消息都没有传给她,她决心以死相随,下到阴间和她的乔生相聚了。在那年的冬至,趁着所有人都在忙着张罗过节的事,一时没人留意到,四娘就在卧室里上吊了,等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昌嫂说到这里眼眶都红了,众人也都一样的叹息不已,只是有个不太满意的听众就问了:“昌嫂,那个可怜的四娘自寻短见,可惜是可惜了点,但也不至于这样就闹起鬼来了吧?” “是啊,或许她到了下面就见到了她的乔生了,对她来说也算是解脱了,应该不会有什么怨仇会死不瞑目,更不至于会闹鬼吧?”好几个人都附和着说,因为所有人都觉得只有很深的怨仇才能闹鬼的,要不就不和常理了,一时大家都议论纷纷的。 昌嫂也早料到有人会这样问的,她等那些人稍稍安静了点之后,才把大家心里的疑惑给说了出来: “啊?”听众们都大吃了一惊,嘴快的都已经脱口而出了:“乔生的下落?” 南山楼(十八) “是啊!真是造化弄人哪!”昌嫂掏出手绢拭去眼角的泪花,说:“是啊,这个乔生他没死,你说他那天为什么没有赴约来接四娘呢?原来呀,他真的是在去接四娘的路上,被得知了消息的沈老爷带入截住了,说他拐带良家妇女,要抓他去报官。谁知道这乔生竟然是个胆小怕死的人,听到要抓他,吓得不得了,竟然连夜跑回了他的老家躲了起来,不敢再回到这个镇上。这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其实很多人都知道,但在沈老爷的严令之下,就没人敢跟四娘说实话,都说乔生被土匪给害了,每个人都以为四娘伤心一段时间之后,就会忘记这个乔生,重新开始新的生活的,谁知道,四娘宁愿死也不愿意弃她对这份爱的执着,和她对爱情的忠诚。可惜呀,四娘以为自己可以托付终身的乔生,竟然是个自私自利偷生怕死的人,为了自己而不顾四娘的死活,难为四娘还日日夜夜的为生死未卜的他担忧,他却躲在家里安枕无忧的。你们说这是不是作孽呀!可怜的四娘等到最后还以为他真的死了,宁愿舍去生命也要到下面去追随他,你说,这四娘是不是死得太憋屈了呀?能不闹吗?” “哗”的一下,众人听到这里又炸开了锅,说什么的都有。 “哎呀……这四娘真是死的太憋屈了呀!”“唉……可惜了她的痴心错付了。”众人纷纷的发表了自己的感慨,无不为四娘扼腕痛惜的。但也有人觉得乔生这事也没什么错,毕竟不能勉强嘛,等等…… 有个喜欢刨根问底的追着昌嫂问:“那后来呢?” “后来呀。”昌嫂说到这里突然收起刚才那悲戚的神情,满脸神秘的看了看不远处的那栋静穆的南山楼,然后说:“没过多久,沈老爷也因为这事一病不起,很快就没了,剩下的几房妻妾逃的逃,走的走,整个家道就衰落了。又过了一些日子,战乱开始了,沈家剩下的人就一起去西洋那边投奔沈家大少爷去了,这里就留了我爷爷两三个下人看屋。” 昌嫂默默的看着黑暗中的南山楼,半响才继续说着:“这事也不知道是谁对谁错,总之,不久之后,这南山楼就开始闹鬼了,常常有人在半夜里听到四娘的吟诗声,甚至听说还有时运低的说看到过四娘呢。”昌嫂说着的时候,一直盯着南山楼那边看,那脸上的充满了恐惧的神色。 所有人都被她感染了,也不禁都心有畏惧的,胆大的还敢往南山楼那边看两眼,胆小的基本都是闭着眼念着阿弥陀佛了。 只有昌嫂悠悠的声音在继续着:“抗日的时候,有个国民党军官看中了这里,硬是不信邪,就搬了进去住,谁知道,住了没多久,竟也莫名其妙的上吊自杀了,而且,也是在那间房间呢。唉,这还不算,从那国民党军官开始,每隔一年半载的就有人莫名其妙的在里面自杀,还都是上吊的,你们说这邪乎不邪乎?” 每个人都似乎被吓着了,也没有人回答昌嫂的问题,昌嫂也不管,继续说着:“因为那楼里的鬼闹得越来越凶,再也没人敢进去住了,不久就全国解放了,沈家的人一直没回来过,我爷爷就干脆一把大锁给锁上了。说来也怪,锁上之后,也许是天下太平了吧,这楼也平息了好长一段时间,可是昨晚这事又来了!哎呀!这可怎么得了哇!你说这四娘她要折腾到什么时候呀?”昌嫂语气里充满了慌乱,让人充分的感受到了她的无助。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老吉叔的感慨又来了,他合着眼摇着蒲扇说:“也许,这四娘是专门收拾那些沾花惹草三心两意的风流浪子,和我们安分守己的老百姓是相安无事的。” “对呀对呀。”老吉叔的话得到了一些赞同,有人说:“想来也对,咱们这些街坊邻居都在这里住了几十年了,不也都相安无事吗?要怕也是那些做了亏心事,沾污了人家姑娘名节,专做先乱后弃事情的人才会害怕的。” 正在大家各抒己见的时候,这时,突然有个嘶哑的声音从小巷外一路的骂了进来。 “呸!你这死疯婆子,一天到晚好事不做,每天就爱在那里胡说八道!瞎说什么鬼呀鬼的!我呸!老子就从来不信!老子早就想跟你离了,怎么不见你那个四娘来找我帮你主持公道?我呸!”原来是昌叔喝酒回来了,他一路歪歪斜斜的走着一路的大声叫骂着。 “你这个老不死的!不用四娘来收拾你,那天晚上那马尿就把你憋死了!”老俩口面都还没碰上,毫不示弱的昌嫂就回敬了过去。 她从刚才那多愁善感的女菩萨形象一下就转变为战斗力TH值爆表的女战士了。 昌叔昌嫂老俩口吵架其实是这里的一件日常布景了,你越劝他俩就越得劲,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劝了。他俩打打骂骂几十年了,反倒成了习惯了,一天不打一夜不骂,大家反而会觉得心里不安而过来询问一下是不是有事了? 现在众人看到这老俩口拉开的阵势,就知道今晚肯定又是没完没了了,于是就纷纷的站了起来准备撤退了。 当然也有仗着老熟脸上去劝两句的,这倒好,没人劝呢,这老俩口还觉得吵不出新花样来。这有人一劝,乖乖不得了,几十年的恩怨仇恨,十代百代的祖宗家底全都抖落了出来,其中也包括昌嫂三年困难时期从家乡逃荒到这里饿得半死的事情。 “早知道我就不可怜你,不给你那口糠吃,你能有今天?”昌叔恶狠狠的骂着。 明知道这火是越浇越大,一帮街坊也就无心搅和了,反倒开始趁机溜了,很快小巷里就只剩下这老俩口继续进行着他们睡前例行的曲目了。 其实他们正是不见了踪影的老徐和寒白露,为什么他们会偷偷的溜进南山楼里呢? 南山楼(十九) 原来听了那曲折动人的南山楼往事,寒白露深深的陶醉在敢爱敢恨的四娘的爱情故事里,她突发奇想的要拉着老徐趁着夜色和她一起游南山楼。 本来老徐并不大愿意去的,虽然他并不相信所谓的四娘索命的说法,但是要在这深更半夜的走进这阴森恐怖的鬼楼,总觉得心里不舒服,何况这里刚刚才上吊死了个人。 可是在美人面前他又怎么可以认怂呢?这可不是我的性格,既然人家女孩子都不怕,我还怕什么?老徐想到这里,一拍胸口,“去!怎么不去!有美女陪着,赴汤蹈火我老徐都去!” 老徐还很绅士半鞠了个躬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两人就一前一后的溜向南山楼,那时候,昌嫂的故事还在继续着,也没人注意到。 因为出了人命,可能是街道办事处的人来把旁边那个侧门给封了,现在要进入南山楼的话就只剩下大门可走了。因为大门虽然也是关着的,但是年久失修的大门始终留着一条无法缝合的超大缝隙。 两人走过有两根高大立柱的门廊,木质雕花的大门轻轻一推就开了一条缝,刚好可以进去一个人,老徐和寒白露便依次的走了进去。 今晚碰巧是满月,天上的月亮又大又亮,月光从南山楼的镂花窗户投了进来,凉凉的斜照在这充满发霉气味的楼里。 这南山楼完全是当时清末明初流行的仿法式建筑,进门之后是诺大的门厅,两侧排列着一溜对向的房间,大厅靠后的地方是一个环形的楼梯,左右都可以沿着梯级走上二楼。 看得出,当年的沈老爷财力还是很雄厚的,整个大厅和楼梯都是大块大块的大理石铺设,楼梯的扶手也是精工细雕的木把,高大的大厅,高大的立柱,两旁鳞次排列的房间,在当年新造的时候,估计也是一大豪宅了。 靠左一走,旁边一条长长的走廊,走廊两侧又各有三间房间,走廊尽头是一个侧门,侧门旁边的第一间就是B107房了,今天早上老徐他们进去过的。 二楼基本和一楼的格局是一样的,上了楼梯是一个小的会客厅,两侧分列排开两排房间。看得出上下两层的房间都是经过一些新的装修的,粉饰过的房门都钉着一个房间号码牌,楼里的墙壁上都新刷过涂料,涂料的味道混合在旧房子特有的发霉味道里,看来那惠来老板娘也投资了不少,本想着发些小财的她估计现在是后悔得起码要瘦上几斤了。 因为都锁着房门,楼上也没什么好看的,老徐两人在二楼随便的转了转,就又下到底下的一层。 虽然说自己是个警察,也不相信什么神呀鬼呀的,但老徐在黑测测的南山楼里走的时候,心里总有点儿不自在,有点儿心里虚虚的感觉。 从一踏进来他就老是觉得后面总有什么跟着似的,特别是那后脖子露出的皮肤,总是觉得有喘息的凉凉气息,轻轻的,轻轻的在那里拂过,害得他总是走着走着就不自觉的全身汗毛一阵的竖起,于是他总是不自觉的用手去摸自己的后脖子。 寒白露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老徐内心的坎坷,也丝毫看不出她有惧怕的样子,兴致勃勃的她这里走走那里逛逛,还不时的缅怀一下以前大户人家的生活。 寒白露的高跟一下一下的打在大理石上,咯咯的在整座楼房里回响着。那高跟鞋咯咯的声音向四周传了过去,然后又从四周回传过来,就好像四面八方的都有人穿着高跟鞋径直向自己走来一样,老徐感到自己的神经正在经受着从没有过的折磨。 尽管老徐的神经已经开始变得脆弱,但一来不敢扫了寒白露这么好的兴致,二来,死也不能认怂! 他只是有点懊悔不已,他心想着:怎么今早上不向黄所长申请一把手枪呢,今天可是有正经任务的,不是死了个人吗?这个理由黄所长一定会批准的。 要是有了这个哥们别在腰间,哼!别说这里,白露就是要我陪她下地狱走一遭我也不皱一下眉头的!老徐在心里想着枪,手里不自觉的就做了个反手在腰间摸枪出来,然后瞄准的熟练动作。 只是他看着空空的手,心里又是一阵的沮丧。自从执行了严格的警用枪支管理制度之后,他已经好长时间没有摸过枪了。对于爱枪如命的他无疑是一个极其严重的打击,这样不好嘛,他心里想着,警察警察,一个没有枪的警察怎么能有威严的去震慑罪犯呢?唉……这些上头都不知道怎么想的。 正在老徐胡思乱想的时候,寒白露已经绕过环形的楼梯,在楼梯底下走了进去,老徐连忙亦步亦趋的跟了过去。 在大厅穿过楼梯底下,走到后面就是南山楼的后门了,从后门走出去就是南山楼的后花园。 后花园有一溜围墙围住,围墙边是一排厨房库房之类的平房,由于已经长年没人管理,后花园里的花草果树都长得枝丫乱伸,藤缠草深的,连原来铺着石板的小径也没法走动了。 于是两人就站在后门口的一小块空地上,静静的看着面前荆棘乱藤的后花园,皎洁的月光轻纱一样的铺在院落里,一切都显得静寂和荒凉…… “老徐,你怎么看?”静默了半响的寒白露突然问了句。 “呃……”老徐一时想不到寒白露会问他,措不及防的他竟一时不知怎么回应,平常机敏的脑袋现在就像一包进了水的水泥,凝固成一大块,怎么敲也敲不开。 “老徐,你信不信这世上真有鬼?”寒白露也没等他回答,直接就又抛来一个棘手的问题。 “呃……”老徐拼命把凝结成块的脑袋瓜砸开,匆匆的回了句自己都后悔莫及的话:“这要看你怎么看了……” “什么我怎么看?我是在问你相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鬼?”寒白露有点气恼的回转头来看了看窘迫不已的老徐。 “呃……是,是,是,哦……不是,不是不信……”语无伦次的老徐那满头的大汗满脸的囧样,看得寒白露不禁“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这一刻的老徐是恨不得一头就撞到墙上去了。 尴尬不已的老徐连忙干咳了几下,又说:“嗯,这个问题问得好!”虽然是问非所答,但起码不再语无伦次了。 “哈哈。”老徐有一个绝招就是当他黔驴技穷的时候就先哈哈一阵子,显得自己已经成竹在胸的样子,趁别人暂时摸不着头脑的时候,为自己争取一点思考的时间。 南山楼(二十) 现在他就打着哈哈冲着莫名其妙的寒白露笑着,然后说:“失礼失礼,在这花前月下的,又对着个美人,估计这世上也没几个男人能安定下他冲动的心吧。” 老徐就是那种脸皮厚得像砧板的人,他总能把不利于自己的场面用三言两语就转化得无形无影。 就像老徐说的,面对美女没有几个男人会不动心一样,被人当面夸自己漂亮,同样也是没有几个女人不开心的,寒白露也不例外,她嫣然一笑,甜甜的嗔了一句:“死样。” “哈哈。”老徐已经完全恢复了他那嬉皮赖脸的形象了,他继续打着哈哈说:“哎呀,我的白露同志,你刚才问的我信不信的问题问得好啊!作为一个接受十几年自然科学理论教育的革命老同志,我呢,自然是不相信和不承认这些神鬼传说的。” “你要不信,怎么会吓得满头大汗的?”寒白露看着他脸上密布的汗珠,不屑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包纸巾,抽出一张,也不递给他,直接就伸手过来帮他拭去脸上的汗珠。 一阵阵芳香钻进了鼻孔,颤抖了小心脏,又绕上了脑壳里,老徐只感到了一阵阵的眩晕,那里还分得出是纸巾的香味还是寒白露手的肉体香气,那一刻,他只觉得今晚的月色是多么的美,从没有过的美。 “你要是不信那你害怕什么?你不正是因为相信了鬼的存在,才会对它心生恐惧吗?”寒白露却没有理会老徐纷飞的思维,她调侃着老徐说。 “不对,不对。”老徐这回不糊涂了。 他纠正着说:“和欢喜,悲伤一样,恐惧是人类天生的情绪,是对自己未知的区域而产生的一种自然敬畏的心理。比如一个人在一条陌生的河里游泳,因为他对探测不到的河底不了解而产生了各种幻想,因为不了解才产生了恐惧的心理,并不是说他看到了狰狞的河底才会产生恐惧心理的。所以,那些声称说有鬼的人,并不是他们看到了鬼才说是有鬼的,而是因为他们并没有看到过鬼,他们只是通过自己的心理暗示加上幻想,把一些似有似无的东西相对应的产生出所谓的鬼来。” 老徐有条不紊的长编大论让寒白露不时的点着头。 “鬼这东西,它存不存在其实和你相不相信两者之间是不存在必然关系的。”老徐继续说着:“这世上没有鬼的话,即使你相信它有,它也是不存在的,它只存在于你的幻想之中。反过来说,如果世上真有鬼的话,那不管你相不相信,它都存在,是吧?就像爱情一样,你爱不爱我没关系,但我爱你却是事实存在的哦。”这老徐真是的,才正经不到三分钟,就又开始了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起来了。 这自然马上遭到寒白露的一锤子,她嗔怒着说:“死老徐,才说两句人话就开始疯了,记住,我不爱你,你也不许爱我,记住了吗?” 老徐甜甜的挨了寒白露一拳,笑嘻嘻的说:“好好好,我答应你,今天不爱你。” “呸!今天不许,明天不许,以后都不许!”寒白露看来还真有点气恼了,老徐却愈加的兴奋胡说八道着:“好好好,那我爱猪爱狗也不爱你,行了吧?” “你爱什么?”寒白露一下没弄明白老徐的调侃,还笑着他说:“哈哈,你去爱猪爱狗……”说到这,寒白露突然明白了老徐是拿她和猪呀狗呀相提并论,而且连猪狗都不如了!气得她又要捶打老徐:“不行!你宁愿爱猪爱狗也不爱我,我有那么差吗?” “噢!不,不!”老徐躲闪着寒白露雨点般的粉拳,笑嘻嘻的说:“我爱我爱!我都爱可以了吧?” “不行!那我和猪呀狗呀不就一个等级了,不行!你什么都不能爱!”寒白露情急之下那不讲理的女孩特质就完全暴露了出来。 “那我就只能认你做妈了。”老徐突然一本正经的说。 “什么?你认我做妈?”寒白露一时弄不明白老徐的意思。 老徐好像挺严肃的解释说:“是啊!因为这世上也只有我妈会不带任何解释的跟我说,东来,这个你不许碰,那个你也不能动。” “啊哈!好呀,那你叫我做妈吧。”寒白露开心的说。 老徐还真做得出来,他竟真的甜甜的叫了一声“妈”,但叫完之后一伸手就要向寒白露抱过去,唬得寒白露连忙向后倒退着避开了他猥琐的熊抱,大喝着说:“住手!你想干什么?” “没什么。”老徐依然的一脸正经说:“我妈总是在说完这不许、那不许之后就给我一个甜蜜的拥抱,来吧,妈……呀!”说着,老徐又扑上去想要抱住寒白露,只是他人没摸到,眼前倒是一花,然后就挨了几记重拳,所以他最后的那个妈字就拖了长音加了个“呀!”字,变成了“妈呀!”的惨叫了。 “好了好了,别胡闹了!”寒白露痛揍完了老徐之后。看到老徐那痛苦的模样也觉得下手重了有点不好意思,觉得不能再胡闹了,就又开启她原来的话题:“别胡闹了,我们继续讨论刚才那话题吧。你就说咱们手头的这个案件吧,表明上看来是一件没疑点的自杀案件,但里面牵涉的人和故事都好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不觉得吗?” 老徐也是挨惯了寒白露的暴打的,除了揉几下揍痛了的地方他倒也没觉得有什么,打是爱骂是疼嘛,他老是这样跟自己说的。所以寒白露问他的时候,他一边揉着被踢了一脚的屁股,一边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寒白露似有所思的继续着:“你不觉得他们几个素不相识的人,怎么能经历着同样的故事呢,而且故事的相似度竟然惊人的高,就像冥冥中真有一个看不见摸不清的东西在中间牵着线搭着桥呢。” 这回老徐不再嬉皮笑脸了,因为寒白露说的正是他也一直在思考的,又完全摸不着头脑的线索。 他终于很正经了,说:“是啊,那个死者梦游里扮演四娘梳头的场景,和他对阮山说的梦,和梦里女子的名字就叫着四娘!还有阮山说他听到四娘念的诗怎么会和昌嫂念的一模一样?” 老徐的疑问正是寒白露心里的疑惑,所以他一路说,寒白露就一路的点着头。 老徐继续着他的分析说:“就像他们几个合在一起写好了故事再分头表演一样。如果说是这样的话,这表演连人命都搭进去的好像又太牵强了。我们查到的车票行程,阮山还真的就是大前天下午才来的,而死者也就来早了那么几天,他们和昌嫂也从不认识,而且昌嫂也说过不认识他俩也没有和他们有过接触。难道是死者以前就知道了这个故事,然后专程过来上演上吊好戏的?上吊前还特意的把阮山叫来配合他表演?还有阮山那奇异的上车动作,怎么看也不像是装出来的。”越把心中的疑问说出来,老徐就越觉得这里面疑惑重重。 “还真他么的玄乎呀!”老徐最后无奈的说了句。 这时,寒白露似笑非笑的对他说:“或许,真有那么一个东西在暗地里作怪呢?如果是的话,那么一切的疑问就不是疑问了。” 妈呀!还真有个东西,动作奇快的从老徐的手上一溜而过,老徐的脸一下就刷白了。 南山楼(二十一) 他整个人从原地跳了起来,连蹦带跳的把那个东西从他的身上甩了下来,那东西“啪”的掉在地上,一个翻身就在地上飞快的乱窜着。 “妈呀!”老徐惊恐的叫着,魂飞魄散的躲闪着的狼狈样子,简直就只有用丑陋之极来形容了。 “啪!”的一声,说时迟那时快,寒白露的高跟鞋不偏不倚的踩在了那个到处乱窜的小东西上面,“吡”的一声轻响,鞋子抬了起来,那个从老徐脖子上掉下来的东西已经扁成一块,死之翘翘了。 其实那令老徐惊慌失措狼狈不堪的小东西,不过是一只想趁着夜凉特意出来翱翔一番的广东大蟑螂。 “怎么?你一个大男人还怕这东西?”寒白露诧异的眼神里带着些许的轻蔑,惊魂稍定的老徐自然是不会承认他怕蟑螂这么一个事实的,即使你打死他,他也是不会承认,绝对不可能承认的,所以他当时就矢口否认了,而且胸口拍得“啪啪”的响,可惜…… “别动,你背上还有一个!”寒白露指着他的背上就那么轻轻的说了一句,之后……(因为太他么的有损咱男人的尊严了,以下删去老徐极其夸张的上下蹿跳,惨绝人寰的惨烈叫声的描写数千字,以及来自女性的鄙视神态数千字,笔者相当于忍痛删了整整几天饭盒钱的字数。呜呼!)。 当老徐终于知道那只是一个谎言之后,那个沮丧的心情是无以复加的。 当然了,这人嘛,每个人都会有一样最惧怕的东西或者事情的。 例如有的人会怕单独在黑房子里,有的人惧高,有的人怕水,有的怕蛇,有的怕尖锐的“吱吱”摩擦声,总之,每个人的心底里都有着他不可对人言的恐惧,所以,大家都会理解的。 问题是其他的都好理解,而你老徐惧怕的却是唯一不可理解和不能原谅的,因为千百样东西你都可以怕,就是不能去惧怕一个只有女孩子才会怕的小动物……蟑螂,这是一个男人就不能怕蟑螂的国际惯例!特别是在女孩子面前!这是重中之重的重重点! 这一回的老徐算是彻底完了,不光败光了所有的男子气概,而且还在自己心仪的女孩面前威风扫地,一败涂地,无地自容,天理难容……你叫他如何不沮丧和伤心呢。 “好可怜的娃。”寒白露最后略显轻蔑的评语让老徐死了的心都有了。 此时良好的讨论氛围已经彻底消失了,觉得无聊的寒白露就撇下尴尬不已的老徐独自从后花园里走回南山楼的大厅里,跟在她后面的老徐,耷拉着头,一付无限沮丧的可怜样。 已经再没什么兴趣讨论和探险的他们,默默的走回南山楼,谁也不想说话,也没有心情说话,于是就默默的径直穿过大厅往南山楼的大门走,准备离开南山楼。 就在这时,意料不到的事发生了! 突然!一阵沉闷的、令人震撼的钟声在大厅里骤然的响了起来,那是一台也许南山楼建好的时候就挂在墙上的古老挂钟,也许是前段时间进来装修的师傅随手把它修好了。 总之,深夜的南山楼里,诡异的死寂中,突然的,它就响了起来。 “铛……”“铛……”“铛……” 巨大的钟声在空荡荡的南山楼里沉闷的回荡着,在黑暗压抑的氛围里,实在是太吓人,太诡异了。 刚走到大厅中央的老徐两人同时被骤然响起的钟声震得心神恍惚,而就在那个的时候,伴随着震撼的钟声,就像到了约定的时间似的,在他们的侧后,一条黑幽幽的走廊尽头,尽头的一间房间里,隐隐约约的还传出一种声音,一种令人抓狂的声音! 那是一种尖细的悠长的声音,骤然的听到,竟仿佛是一个女子幽怨的歌声,“……生亦依依,别亦依依……” 挖槽!难道真的有鬼?这是老徐当时的第一反应。 那一刻的他和寒白露纵有再大的胆子,再如何的不信邪,也不免心生恐惧,那如堕冰窟的似的全身止不住的寒栗,不由自主的两人相互不约而同的靠拢在一起。 也许是本能,也许是天生的,在这种时刻,老徐虽然也惊骇不已,但他还是很主动的挡在了寒白露的前面,这肯定是一种绝对能爆分的高光表现,从他身后寒白露的眼里那感动的眼神就可以看出,他已经被默默的点了24个赞了。 “这怎么回事?”由于这一连串的诡异事件来得太突然,一下子措不及防的两人陷入了一阵的恐慌,但两人毕竟都是受过训练的专业人员,很快就从最初的慌乱中镇静了下来,只不过这些事情实在是来得太突兀太诡异了,两人也禁不住用惊栗诧异的眼神相互交流着,但都无法从对方同样疑惑不已的神情里得到答案。 以不变应万变和以静制动都是一种权宜之计,但两者却有着本质的不同,以不变应万变是指不管你身边的事物怎么变化,你始终坚定的按着自己预定的计划进行着,这是先发制人的策略。 而以静制动则是指,当你一时不知道要怎么应对的时候,干脆先不采取任何行动以保存着自身的实力,然后根据事物的发展和变化再采取相应的处理方案,这是一种后发制人的极佳策略。 老徐两人现在就静静的靠在一起,一动不动的观察着,当然,你也可以理解成他们被吓蒙了,动弹不得的呆站在那里。 总之,两人就静静的站在南山楼空荡荡阴恻恻的大厅中央,耳边充斥着在空洞的空间里沉闷回荡的钟声,和那诡异神秘的女子幽怨的歌声。 寒冬,月夜,阴森的南山鬼楼。 各种要素都是恐怖小说里必备的,现在都真实的呈现在眼前了。 南山楼(二十二) 老徐的警察本能迅速做出了反应,他在最初的一阵发怵之后,头脑瞬间就产生了一种高度的专注力,迅速冷静下来的思维在不断的观察着,飞速的思考着,评估着各种的可能性。 压抑沉闷的钟声依然不断的在充满诡异的南山楼的空洞里恐怖的回荡着。 “铛……铛……铛……” 难以形容的神秘的女子歌声依然幽怨的从黑测测的走廊深处飘出来。 “……生亦依依,别亦依依……” 紧紧靠拢着的老徐和寒白露一直静静的靠在一起,一动不动的,脸上满是惊恐不安的神色…… 他们仿佛已经能看见,在阴恻恻的走廊尽头,早上才发生命案的B107房里,那可怖的四娘正从白雾翻涌的洗浴室里慢慢的飘了出来,在惨白的月色下诡异的吟唱着。 “……生亦依依,别亦依依……” 几乎在同一时间里,在通往广州的高速路上,一辆黑色的奔驰正在明亮的月光下高速地滑行着。 “今晚的月亮好亮堂。”稳稳的把着方向盘的万方予看着天上的月亮心里想着:“今天到了广州,明天见客,谈好马上回家,过多几天就是冬至了,时间刚刚好!”想到这里,他不由自主的加大了油门,速度表便蹭蹭的往上窜,130,140,150! 已经上了150公里时速的奔驰车依然稳稳的滑行着,万方予不无得意的松了油门,把速度稳稳的控制在110公里时速,继续的往广州方向开去,他惬意的用手在光滑的方向盘上摩挲着,得意的心情写满了他那圆润的脸上。 是啊,能不得意吗?花了比市面低一半的价格把这台二手的奔驰弄到手,一点毛病都没有,他得意洋洋地的想着,他甚至亲自去查过这车的保险记录,除了一些小剐蹭就没其他了,这才落地两年多的车呀!这次真的是大赚了!有了这台车子,脸面上也足够排场了,以后谈生意必定是手到擒来,一本万利! 想到这里,万方予觉得需要点音乐才能把自己愉悦的心情完美的烘托出来,于是,他按下了中央控制台的播放按钮。 “望着海一片,满怀倦,无泪也无言……” 一首熟悉的旋律响了起来,嗓音厚重又有磁性,原来是梅艳芳的《逝水流年》。 “哟!原来你也喜欢这一曲。”万方予十分惊喜的发现原车主遗留在车上的光盘,竟然是他十分喜欢的一段曲目,高兴之余竟不由自主的跟着哼了起来。 “谁在命里主宰我,每天挣扎人海里面,心中感叹似水流年……”万方予跟着歌曲唱着,把车子稳稳当当的停在了高速服务区的停车位上。 这首歌曲刚刚好唱到了他最喜欢的高潮部分,他就坐在驾驶位上,半眯着眼跟着歌曲的节奏摇晃着圆滚滚的脑袋,心情愉悦的他要把这首歌曲唱完了才下车。 正在他得意洋洋地哼着最高亢的结尾时,右后侧的车门被拉开了,一个人问也没问就上了车,就像上自己的车一样很自然的就坐在了后座上。 万方予吃惊的回头看去,原来是一个须发略显斑白的老人,衣着十分的得体,双手扶着一根很讲究的楠木手杖,正闭着眼端坐在后座上,那模样竟像是上了自己的车一样的舒适自然,丝毫感觉不到坐错车的样子。 万方予这就奇怪了,你我素未谋面的,这是不请自来?还是自己给讹上了?看他那很有修养的装束又不像是个想讹诈的人,这到底怎么回事呀? “呃,大叔。”万方予忍不住开口问他:“你这是……?” 那老人听到万方予叫他,也睁开了眼睛,看了看满脸疑惑的万方予,顿时也是一脸的愕然表情,他怔了怔又看了看车内的装饰,突然恍然的叫了声:“啊?”然后就连声的说着:“对不起,对不起,我上错车了,对不起啊对不起,打扰你了。”说着就连忙的下了车。 万方予真是觉得哭笑不得,唉……了一声,心想这人老了还真就糊涂了,但愿我自己到老了的时候不会和他一样的糊涂啊!他一边无奈的摇着头一边下了车,仔细的把车锁好,还不放心的拉了几下车门把手,确定是锁好了才往服务区走去。 穿过停车场的时候,又碰到了刚才上错车的那个老人,那老人正一脸着急的在车堆里寻找着他该上的车,但是正值午夜的,四周黑乎乎的,年轻人也未必能那么顺利的找到自己的车,何况他一个老人。 经过老人的身旁的时候,老人也认出了万方予,脸上带着歉意的向万方予点了点头,万方予也就不好意思不理睬,就顺口的问了句:“大叔,还没找到你的车呀?” 老人也再次和他点了点头,很礼貌的回答说:“嗯,没找着呢,可能在那一头了吧。嗯,刚才不好意思啊。” 人家多次的道歉令万方予也觉得挺不好意思的,就笑笑说:“哦,没事没事,大叔您慢慢找,路上黑,小心点。”说着就已经擦身走过了,那老人也往另一个方向走去,继续寻找着。 一点小插曲,万方予心里想着,径直就走向服务区那高大上的公共厕所,几分钟后,他已经轻松的迈着脚步走进了服务区的咖啡厅里,要了杯中等价位的咖啡,选了个窗旁的座位坐好,拿出手机浏览着新闻网页一边慢悠悠的喝着咖啡。 喝完了咖啡又闭着眼睛养了一会儿神,万方予才悠悠的站了起来,慢悠悠的往外走,他可不会像刚才那位老人家一样忘记自己的停车位,条理清晰、按部就班是他的生活和工作习惯,所以,他想都不用想,就径直的走向自己停车的位置,很准确的就找到了自己的那辆线条优美,外形尊贵的奔驰车。 月亮还是那么亮堂,这是个美好的夜晚。他心里想着,脚下慢慢的加大油门准备重新驶上高速路上。正在这时,他看到了那位老人正孤零零的站在服务区的出口引道上,一脸的着急忧愁。 南山楼(二十三) “看不到呀看不到,万方予呀万方予,这可不是你该管的事。”万方予在心里跟自己念叨着:“他可以报警的,有警察管呢不是吗?不关你的事呀万方予,走吧走吧。” 万方予的车子从老人身边静静的滑过,但最终还是停了下来,他向后倒了一段,停在老人的旁边,摇下车窗的时候,老人也在往车里瞧,看清楚了是万方予之后,不禁有点失望的向万方予点了点头当作打个招呼。 万方予在车里大声的对他说:“大叔!怎么?还找不到你要坐的车吗?” “嗯,是啊。”老人有点沮丧的说:“可能他们没发现我还没上车就走了吧。” “那怎么办呢?要不要打个电话给他们?我借你电话。”总的来说,万方予虽然在做生意上斤斤计较,打击对手毫不留情,但在生意之外,他还算是个热心肠的好人。 “哦,谢谢你。”老人感激的说了声谢谢,但随即就沮丧的表示:“我的电话和行李什么的都在车上,那些电话号码都记在手机上,没了手机连个熟人都找不到了。” “哎呀,这真是高科技惹的祸呀。” “这不就是嘛。”老人满脸无奈的摊了摊手,说:“现代人还有谁去记那些数字,交个朋友直接就在手机上输入保存,手机完了交情也就完了,唉……” “大叔,要不这样吧,您这是要去哪儿?” “我和朋友一起去广州探望一个老朋友的,只是,唉……” “喔,我也是去广州的,您的老朋友在广州的那个地方呢?” “越秀区小德星路9号。” “哦,这么巧!”万方予也觉得巧了,他对老人说:“我也是去越秀区的,要不你上车,我带你一程,去到那里你再慢慢的找你的朋友。” 万方予的热心让老人感到一阵的温暖,但他还是有点犹豫的说:“呃,那个,我身上啥也没带,都落在车上了。” “嗐!大叔,你说的那里话呢!我说过要收你钱吗?来吧!上车吧。”万方予明白了老人的踌躇,连声的招呼着。 老人这才满怀感激的上了车,很客气的向万方予问了称呼,然后就接连的道谢了好几遍,客气得连万方予都觉得不好意思了。 万方予开车的时候一般不爱说话,好不容易等老人客气完了,他也就专心的开起车来,他甚至还怕那老人唠叨个没完没了呢,还好,老人见万方予不大想说话的样子,就没再罗嗦,静静的坐在后座上,就和刚才他上错车之后的那样,双手在前面扶着他的手杖,腰杆很直的端坐着,连靠背都不用。 一路无话的走着,又开了一个多小时,万方予看了看路牌,离广州已经不足一百公里了,这时他抬眼在倒后镜里看了一下,只见那老人依然保持着不变的姿势端坐着,闭着双眼在养神呢,一付气定神闲的样子,万方予看了也不禁暗暗称奇,这老人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哪,他心里暗想着。 这时,老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在后座上对万方予说:“万老板,这是快到哪了呢?” “呃,到鹤山了,再有几十公里就到广州了。”万方予开着车随口回答着。 “哦,万老板,不知道方不方便停一下车,我想下车方便一下。”老人的请求确实有点让万方予为难,一来,这是高速路上,随便停车是比较危险的。二来,习惯了按部就班的他觉得这会打乱他的行程时间表的,于是,他就很婉约的说:“大叔,要是不急的话,咱们到下一个服务区再去好不好?下个服务区大概不到二十公里了。” 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提议,而且万方予也是用征求的语气对老人说的,谁知道那老人听了,突然一改他极有修养的作风,用一种不大耐烦的语气说:“你也真是的,老人家的身体,那能说忍就忍得住的,停一下吧,就在这停!”说着说着,老人的语气竟变成了命令式的了。 万方予也不禁有点气恼,这老人也真是的,我好心带你一程,你倒像是个大老板包了我的车似的,真把自己不当外人了呢!他心里暗自气恼着,没有搭理他,也没有想停车的意思,车子依然飞速的向前驶去。 “停车!”突然老人竟大声的冲着万方予吼了起来,“听到没有?停车!我让你停车!”老人突然的暴怒让万方予吃惊不少,一下子冲动得也想回头对他吼几句,好让他明白这是谁的车!但回头一想,也许老人真的憋不住了吧,要不怎么会一反常态的这么着急呢。 想到这,尽管一肚子气,万方予还是把车小心的停靠在路边,刚停稳那老人就急不可待的开了车门,匆匆的走了下车。 这时的万方予真想一脚油门就走了,但想了想,这深更半夜的又在荒郊野岭的,唉……还是算了,也许他真的憋不住了,唉!算了算了,就当敬老吧。 万方予独自的坐在车上生着闷气,等着那老人回来上车。 两分钟过去了,不断的有车从旁边呼啸着驶过…… 又两分钟过去了,老人还没回来,奇怪了,什么尿要放那么久?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万方予想到这里不禁心里一阵的紧张,回头在后视镜里看了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到,于是,他就冲着车外大声的喊了两声“大叔!” 就在这时,突然!前面不远的地方“轰”的一声巨响传来,就像平地一声的响雷炸起,即使是在车上,也吓得万方予情不自禁的双手抱了一下头,身体也不禁往座椅上缩着,在那声震撼的巨响中,他的一颗心兀自“砰砰”的乱跳起来。 南山楼(二十四) 什么回事?万方予心中一阵的恐慌,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感觉没有什么危险之后,他慢慢的从座位上坐了起来,透过车玻璃往前看去。 在巨响传来的方向,不远的地方,影影错错的有些人在跑动,还大声的嚷嚷着什么,大概是前面出什么事故了吧?万方予心里想着。 只一会,就有人已经从前面跑了过来,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叫喊着:“快!快拦着后面来的车!前面九江大桥塌了!有车掉下江去了!快!快拦车!” “什么?九江大桥!桥!塌了?”万方予那一下的惊骇表情真是无法形容,他瞪着一双惊愕的眼睛,大张着嘴,呆呆的坐在那里,刚刚平缓的心跳又急促的跳了起来。天哪!我如果不停车,那,掉进江里的就是我呀! 惊骇和庆幸之余,万方予又突然想起了那个老人,这奇怪的相遇,这诡异的老人,这恰好的停车时间……万方予越想心里越乱,顿时整个脑袋都乱糟糟的了,想着想着他的脑子就蒙了…… 外墙斑驳脱落的南山楼,长满青苔挂着爬藤的西式浮雕,在荒凉的月光下显得面目狰狞,整栋楼房黑黝黝的屹立在黑夜里,就像一只凶恶的怪物蹲在黑暗里,随时会扑出来吃人一样。 神秘的南山楼里潮湿的霉气依然浓重的令人窒息,使人惊颤的钟声终于停止了,嗡嗡的回响在凝重的空气中慢慢的消失了。 恢复死亡般寂静后的南山楼却更加的使人感到恐惧,四周令人压抑的黑暗,恐怖的气氛,窒息的发霉空气,还有那若有若无、隐隐约约的女子凄怨的歌声,一切都是那么的令人抓狂。 老徐和寒白露两人一动不动的靠在一起,钟声停止了,但它激起的震撼恐怖气氛却久久的揪住他们惊骇的心灵。 恢复寂静的恐怖氛围让他们感到无比的压抑,他们总觉得,在死寂的黑暗中,有双恐怖的眼睛正在看着他们,阴森的眼神,狰狞的面目,静静的,静静的看着他们,随时都会从黑暗里向他们扑过来。 两人的肾上腺早已激素爆表,随时准备着,要么拼死一搏要么拔腿就逃,总之,这只能是一道二选一的题目。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也许是他们防备的专注力一直集中着,那没有找到袭击机会的凶灵始终没有出现。 老徐依旧一动不动的站着,警惕的看着周围,尽管四周一片的黑暗…… 怎么回事?他疑惑的思考着,阴恻恻的走廊尽头,那幽怨的歌声依然若隐若现的飘了过来。难道真有鬼?老徐想着,四娘出来了?突然,他感到手臂上一阵的刺痛,疼得他直呲牙,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寒白露已经紧张的双手抓住他的手臂,因为紧张,寒白露不知不觉的越抓越紧,因为紧张而冰冷的手爪像极了梅超风的九阴白骨爪。 那刺骨的疼痛让老徐冷静了许多,怎么回事?他那颗已经重启了系统的脑袋开始快速的运作起来,不可能有什么鬼的吧?他又想起了警校里的心理导师说的话:鬼只存在于人的心里。 如果真有鬼,真有四娘的话,这个时候她也该出来露个脸了吧,老躲在阴处也不是个事呀。老徐想着,她不敢出来不是比我们更害怕吧?既然她怕我们,那我们又怕什么? 想到这里,老徐也觉得胆气上来了一些,他回头看看死死抓住他手臂躲在他身后的寒白露,感觉就像看到了一个被鬼上了身的寒白露,没有一点血色的脸,一双惊恐的眼睛正惶恐的盯着黑暗的四周,现在的寒白露就差没“妈呀!”的惊叫起来了。 看到寒白露吓成这样,老徐也没兴趣调侃一下她,因为从自己四肢冰冷的感觉来看,自己的脸上也不会是红的。他使劲的咽了一口口水,但随即他就感觉到,这是他从未吞过的如此恶心的口水,粘糊糊的,就像是一条粘稠的鼻涕一样,顺着干涩的喉咙慢慢的滑下,那恶心的感觉真是无法形容。 老徐那悲壮的表情让寒白露更加的紧张了,她死力的抓住他的手臂,用力的摇着,着急的问道:“怎么了?鬼上你身了?” 这时,老徐的脸上不止悲壮了,还恐怖的拧成了一团,这更加肯定了寒白露心里的怀疑,要不是老徐及时的喊了一声:“松手!”本来就抓住老徐手臂的她恐怕就要顺势的来一个大背摔了。 “你是人还是鬼?”寒白露虽然松开了抓住老徐手臂的手,但依然带着怀疑的眼神盯着他,很严肃的问着。 老徐可不敢在这个时候和她开玩笑,因为谁会知道现在整个人都神经兮兮的寒白露会不会瞬间就使出她那些杀人的本事来,要知道军队讲究的是一击制敌,能一招杀敌绝不会用第二招的。所以如果你的玩笑导致她有所误解的话,等她一招过来之后,恐怕你只能在变成冤魂之后才能和她解释你是在和她开玩笑的,那可就不妙了。 “你才是鬼呢。”老徐揉着被抓痛的手臂没好气的回了她一句,只是寒白露依然警惕的看着他,神经兮兮的用极快的速度在老徐的腰间狠狠的掐了一把,疼得老徐连牙都几乎呲到眼角上了,会痛就还有感觉,有感觉就还是个活人,这时候,寒白露才放下了她悬着的心,尽管老徐痛得要命,但寒白露却丝毫没有歉意的,反而埋怨了他一句:“谁让你吓我呢!” 被寒白露又抓又拧弄得满身疼痛的老徐觉得冤哪,我什么时候吓了你?他本来想争辩几句的,但当时的环境使他没有心情这样做。 因为,那若有若无的四娘歌声仍然在阴恻恻的南山楼里诡异的飘浮着“……生亦依依,别亦依依……” 在四娘那时断时续幽怨的歌声中,老徐和寒白露相互的交换了一个眼神,谁都没有说话,但谁都知道,对方是在询问自己,是走?还是上去查看? 南山楼(二十五) 在灾难和危险面前,人类的本能和动物没有两样,就是竭尽所能的用最快的速度逃离危险,越远越好。这是人类自保的本能。 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敢于逆流而上,迎着危险走去的话,那他不是疯子就是背负着重大责任感的人。 老徐和寒白露也是人,他们也有俱备这些天生的自保本能,可是他们是警察,人民警察的职责在他们身上背负着!在危难面前,他们是不能只顾着自保逃命的,何况现在连个鬼影都还没看到,总不至于就这样的落荒而逃吧。 所以,尽管巍巍颤颤的,两人还是缓慢的沿着走廊的墙壁向走廊的尽头走去,老徐又感觉手臂一阵阵的刺痛了,因为他又被寒白露的九阴白骨爪成功的锁住了。 平常也就几步就可以跨到的距离,现在像走了半个世纪一样,终于站在B107那半掩着的门的时候,老徐只感觉到背上凉飕飕的,两只脚像灌了铅一样的沉重。 这时,一只手,一只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的手,巍巍颤颤的伸向墙壁,摸了一会,“啪”的一下打开了走廊的电灯开关,声音使老徐一直崩得紧紧的身体条件反射的震了一下,随即,他又镇定了下来,只是眉头皱了皱。 电灯没有期待中的亮起,“该死的,谁把电闸给关了。”寒白露沮丧的缩回了手,她的举动提醒了老徐,他从身上摸了摸,掏出了他的手机,然后点开了上面的LED灯。 白森森的LED灯光射在门板上,早上寒白露贴着的封条不知道是不是没贴牢,现在倒垂着挂在门上,诡异的飘着。 被撞开过还没修好的房门半开着,在LED灯光照射的门缝里面,他们看到了恐怖的景象,不知寒白露怎么样,反正老徐就觉得自己的腿脖子止不住的在打颤。 房间里不是完全黑暗的,月光从窗户射进惨淡的光线,和LED灯白森森的灯光交织下,一团白色的雾气在房间里诡异的涌动着,更加令人恐怖的是现在四娘的歌声更加尖锐,凄厉。 怎么回事?老徐惊异的看着门缝里诡异蠕动的雾团,双方隔着房门僵持着,大概是又过了一个世纪吧,老徐才慢慢的跨上一步,试探着把房门推开一点,“咿呀”的一声房门缓缓的被推开了。 在被打开的房门带起的风的作用下,雾团被扇得向后涌去,但却翻涌得更加的诡异,就像里面一个诡秘的幽灵向后退去一样。 老徐举起手中的LED灯,光线穿进了雾气里,但没有完全穿透的效果,反而更像有个什么东西在雾气的后面躲藏着他投去的光线。 这时寒白露一直抓着老徐胳膊的手,紧张得连那指甲尖都几乎要刺进皮肤里了,专注着前面的老徐却浑然未觉似的,他也不回头,呲着牙向身后的寒白露低低的吼了一声:“你的手机呢?” 寒白露这才想起自己的手机,有点不好意思的连忙松开手,把手机掏出来,也打开了LED灯,寒白露的手机明显比老徐的高档多了,明亮的灯光直接就穿透了舞动的雾团。 什么也没有,白雾里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老徐稍稍的松了口气,这时才感到胳膊上那刺痛,他又不自禁的呲了呲牙,然后走了进去。 B107房里和他们早上离开的时候一样,大床,柜子,椅子和摆在书桌上的红色木梳,甚至连老徐随手甩到一旁的白色手套都还在角落里,一切都一动不动的在原来的位置上,只是少了那具尸体和多了满屋子的白雾。 在寒白露那白晃晃的灯光照射下,可以看到,雾气是从房间的洗浴室里冒出来的,慢慢的走近了,洗浴室的门是敞开的,里面充满了雾气。 在两人手中的LED灯的照射中,雾气被轻易的射穿了,窄小的洗浴室里,墙上的镜子把LED灯光反射了回来。 洗浴室里溢满了蒸腾的雾气,但除了雾气就什么也没有了。 老徐慢慢的走了进去,寒白露连忙跟了进去,慌乱中还撞了一下前面的老徐,老徐皱着眉头把她那明亮的手机夺了过去,照向了地面,只见那里有一个下水道排水口,白白的蒸汽正不断的从那里冒了出来,还伴随着“咿咿”的尖锐的排气声。 “嗐!”寒白露在他身后探着脑袋看了看说:“原来是那里漏蒸汽了。” 老徐转过身歪着嘴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那你以为是什么?” “嗤!”寒白露忍不住笑了出来,有点不好意思的说:“讲真呢,我还以为是四娘出来了呢,吓死我了。” “哈哈!”老徐得意的笑声在窄小的洗浴间里放肆的回荡着,带着嘲讽的语气轻蔑的说:“胆小鬼。” “哟呵。”寒白露一听他提胆小鬼就忍不住了,她笑嘻嘻的指着老徐身后叫道:“小心!大胆鬼,你后面有只蟑螂!” 老徐自然知道她是在开他玩笑,虽然没有吓得蹦起来,但脸上那嘲讽的神情也顿时收敛了,悻悻的“唉……”了一声,沮丧的掉头走了出去,这回轮到寒白露得意的笑声在洗浴室里回荡了起来。 两人走出了南山楼的门口,都不约而同的长长的喘了一口气,“呼!里面的霉气真的让人难受死了。”寒白露扶着门前的梧桐树,仰着头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老徐在手机上看了看时间,刚过十二点,“走吧,夜了,我送你回家。” “嗯,走吧。” 两人相伴着顺着小巷子往大街上走去,夜深了,四周的住户都已经休息了,静静的巷子里回荡着寒白露高跟鞋敲打在青石板上的脆响。小巷子的青石路边有道浅浅的排水沟,每相隔不远就有一个排水口,一些薄薄的蒸汽从排水口里冒出,渺渺的飘拂着,映着路灯灯光的淡黄,有点仙境的感觉。 不知道是不是感触身边仙气缥缈的情景,老徐随口就念了几句:“梧桐树下,绵绵长话,聚亦依依,散亦依依。” 旁边的寒白露听了不禁怔了,她若有所思的看着老徐,老徐也觉得有点奇怪,自己怎么会无缘无故的念起诗来,而且,还和四娘的诗这么的相似!一阵难以自抑的寒颤,老徐觉得刚刚冷静下来的心又开始长毛了。 两人不禁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南山楼,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没有了,小巷子深处的南山楼黑黝黝的,笼罩在神秘的黑暗中,若隐若现的显得更加的诡秘了,看得久了使人有种不寒而栗的感受,两人感觉不想再多看南山楼一眼了,不约而同的匆匆转身继续的往外走去。 身后一阵阴凉的风吹过,南山楼门前的梧桐树叶轻轻的摇晃着,在黑暗的笼罩里像一个巨大的恶鬼伸展着手爪要从后面扑过来抓住他们似的。 突然,老徐停住了脚步,僵直的站在那里,身旁的寒白露也直冲着他翻着白眼。 南山楼(二十六) “要不要吃个宵夜?”老徐搀着脸向正满脸不屑的冲着他翻着小白眼的寒白露问。 “什么?一顿夜宵?你的捂口费也太便宜了吧?”寒白露满脸鄙视的看着老徐说:“没有一顿丰盛的晚饭,我的肚子就会难受,一难受它就会忍不住的想到处跟人讲故事的,哈哈哈。”说着说着,寒白露自己就忍不住笑场了。 “哎……我的一世英名算是毁在你手上了。”老徐满脸悲壮的说:“说吧!想要吃什么给我一个痛快!” “嗯,让本小姐好好的想想。”寒白露顷刻开启了馋嘴猫的角色,她掰着手指头准备把馋了好久的各类海鲜极品,飞禽走兽等都点一遍的时候,耳边又传来了老徐的哀求声:“行行好,可怜可怜老夫吧!这个月都快破产了。” 看着老徐那可怜样,寒白露终于还是手下留情了,她说:“唉……那就将就着去找六爹报个到呗。” “好好好,够朋友!够哥们!”老徐感动的眼里满是热泪:“白露小姐,你的大恩大德我无以为报只好以身相许,恩人哪!请受我一抱!” 老徐会玩花样寒白露是早已心里有防备的,看他说着说着就变了调了,最后还装腔装势的要抱过来,寒白露机敏的往边上一闪,突然指着他的肩膀惊叫着:“呀!别动!蟑螂!” 老徐瞬间就神经质般的蹦了起来,手忙脚乱的要把蟑螂赶走,这时寒白露已经忍不住开始爆笑了起来,那一刻,老徐瞬间就石化了,明白被骗了的他随即沮丧地耷拉下他的脑袋。 这一路上,饱受打击的老徐都是低着头默默的在前面走着,身后不时的传来寒白露的疯笑声,她仿佛一下就发现了小镇所有的蟑螂似的,左边一只,右边一只不断的向老徐报着数。 “老徐,有一只母蟑螂爬上你的头顶了。”寒白露在他身后怪声怪气的说:“她说她喜欢你,想和你做个朋友!哈哈哈哈!” 老徐只恨那路太长了,“早知道把宝马开出来了。”他开始无比的想念他的宝马了。 终于把寒白露送进了家门,独自回派出所的老徐走在大街上,脑袋里满是被寒白露塞进去的蟑螂,他用力的摆了摆头,想把那些恶心的小东西从脑袋瓜里赶走,可是怎么也赶不走,那黑乎乎脏兮兮的东西在脑袋里到处的乱窜起来。 终于,他悲怆的冲着天空挥舞着拳头大声的呐喊着:“可恶的蟑螂!我恨你!” “我发誓!”老徐挥舞着拳头:“今天开始!我老徐要是再怕你,我就跟你姓!” 他发完誓后,突然又想到,万一我还是怕呢,真的跟了它姓吗?可这蟑螂到底姓什么?姓蟑吗?大家不是都叫它小强吗?名字既然叫作小强,那它就应该是复姓蟑螂了?它如果姓蟑螂,那我徐东来岂不是要被叫做蟑螂东来?蟑螂东来!这古里古怪的蟑螂东来是个什么鬼?有只蟑螂从东方爬过来的意思吗?噢!天啊! 想着想着,老徐感觉到头脑里又爬满了可恶的小强了,最后他愤怒痛苦的哀嚎响彻了空荡荡的街道。 万方予再没心情去广州了,他调转车头,一口气的赶回了家里。妻子张一笙觉得奇怪,问了几句,万方予都黑着脸一声不吭的。 他在回来的路上就越想越觉得蹊跷,越想心里就越混乱,其实他心里一直想着有一种可能,但他又感觉到不可思议,这些虚无的东西怎么可能呢?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他在心里自问自答着,只是极力否认的他内心里却又充满了矛盾。 突然,他想到了些什么,猛的站了起来,蹭蹭蹭的二话不说就出了家门,只留下个满脑子疑问的妻子。 小镇能有多大,两横两竖的街道把小镇画出一个井字,走出井字基本就是郊区了。所以车子还没发热,万方予就找到了他要找的人。 “老二!”因为不想被熟人看到他出入二手车行,万方予把车停在车行外,远远的喊了声,并向老二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 正歪在沙发上用微信和一个网上刚认识的美女聊得火热的老二,听到有人喊他,就探出头去看了看,认清楚来人之后,他连忙揣起手机,满脸笑容的走了出来。 “哟!这不是万老板吗?今天这么得空来看看小弟呀!”老二人还没走近,客气恭维的话就已经飞了过来:“万老板大驾光临,是不是有什么关照小弟呢?” 老二的热情反而让不想让熟人看到的万方予好不尴尬,他又匆匆的向老二招了招手说:“上车说。”说完就匆匆的把车窗摇了起来。 那个老二却偏偏好不识趣的样子,一边绕过车头上车一边大声的嚷嚷着:“怎么样?万老板,这车没介绍错吧?” “还好意思说!”万方予没等老二完全坐进车里就迫不及待的丢出一句硬梆梆的话来。 做生意的都是鬼精灵,善于察言观色是他们天生的本能。老二只看一眼气急败坏的万方予,就心知肚明这是要来找他晦气的,但他还是满脸可掬的笑容,打着哈哈的说:“哟!万老板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哇!” 老二打着哈哈,一边在车上左扭右扭的看看这看看那的,一边说:“怎么了?这车不行?有暗病?不可能的!我收这台车的时候看得可仔细了,不可能有什么暗病我看不出来的,何况这还是一辆很新的车呀!” “我问你,这车什么来路?”万方予不理睬满脸堆笑的老二,黑着脸问。 “什么来路?”老二看到万方予质问他,以为他指的是来路不明的意思,顿时也不满的抗议起来:“什么来路,当然是正当来路了,我真金白银的收回来的,该有的手续都有的,你也是看过的。” 看老二急了,万方予也不想跟他一下弄得太僵,就缓了缓口气说:“嗐!我不是说你的车来路不明,我是问你,你的车从那里收回来的?怎么这么便宜?” 什么一分钱不赚,赔本赚吆喝的,万方予当然不会相信老二这一套鬼话了,但他也不想和老二在这上面瞎扯,他继续追问着满脸委屈状的老二:“别扯远了,我就问你,这车你是从那里搞来的?” 南山楼(二十七) 看着万方予凝重的神情,老二也不敢胡扯了,乖乖的回答说:“上星期在广州的华南汽贸那里搞的,怎么了?万老板,这车有什么毛病吗?” 万方予并不想和他说车子的事,继续问着:“是在车行里面搞的?原车主你知道是谁吗?” “不是在车行里收的,是那天刚好在路边看到有人把这车开过来问价,我就随口那么一说,谁知道那人也没怎么讨价还价的就卖了给我,我当时也纳闷了,这么好的车不会是有什么问题或者暗病吧?我真的是很仔细的看了个透,趴上趴下的,又跑了几圈,连高速都跑了,实在是好车,查车的档案也是没毛病的,这你也是查过的,是不是,该检查的都检查了两三遍了,确实是没有任何毛病我才和他去交易所交易的,那些手续都是合法的,你也是看过的。” “那卖车的是个什么人?是车主吗?”万方予很急切的追问着。 万方予急切的神情让老二也不免有点紧张,他不安的问万方予:“万老板,你别吓我,这车有什么问题吗?不会是贼赃吧?” “有什么事你别管,我只问你,那个卖车的是车主吗?车主叫什么名字?”万方予继续逼问着老二。 老二这回真不敢打马虎眼了,他认真的想了想说:“卖车的不是车主,他办公证的时候是交了委托书的,那个车主的名字让我想一下,好像是叫谭XX,没错,就是这个名字,比较好记的名字。” “嗯,好了,没什么事了,你去忙你的吧。”万方予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就想打发走老二。 “哎哎,万老板,不带这样玩的,你有什么事你就跟兄弟说一下,兄弟能帮得上忙的话一定赴汤蹈火,义不容辞,可你只是拉兄弟来问这问那的,却不给兄弟一个明白,这不厚道呀。”看到万方予下逐客令,老二反而不高兴了。 万方予却不想和他纠缠,连哄带骗的让他下了车,然后往前开了一个拐角,转了个弯后他又停下来了,回头看看已经看不到老二的车行了,他才从口袋里摸出手机,点了几下,拨了个电话。 他把手机放到耳边,电话里“嘟嘟”的反馈着正在连接的声音。 老徐今天起了个大早,寒白露也来上班了,但凳子还没坐热就被黄所长派去街道办事处那边帮忙去了。办公室里就只剩老徐一个人了,也正好,可以静下心来写昨天南山楼的死亡案件报告,老徐心想着。 刚在电脑上打了几行字,他就觉得有点昏昏欲睡了,哎哎!兄弟!醒醒!醒醒!他拼命的呼喊着自己那正在坠机状态中的脑袋,好不容易才控制好空中姿态摇摇晃晃的脑袋,成功的避免了严重的坠机事件的发生。 他用力的揉了揉发涩的眼睛,又用力的在头上捶了两下,感觉有点正常了,便又重新趴在电脑上打起字来。 报告上又增加了两行字之后,老徐那可怜的患有严重瞌睡症的,春夏秋冬都困的脑袋,又开始摇摇欲坠了,幸亏这时电话铃声的响起拯救了他,他掏出手机一看,是表姐夫打来的,便点了一下接听键:“喂,姐夫,找我有事?” 电话那头万方予的声音传了过来:“嗯,老徐,上班了?”“嗯,是的。”“忙吗?”“哦,不忙,姐夫有事吗?”听着电话的老徐觉得感觉好多了,那瞌睡虫好像已经在撤退了。 “呃,也没什么事,只是你姐说最近你少过来吃饭聊天了,以为你很忙呢。”万方予不紧不慢的和老徐闲聊着,不知道的还以为他真的是关心这个妻子的表弟少来串门了呢。 “哦,不是的,告诉姐我没事,过两天我就去和姐聊聊天去。”老徐说起他的表姐心里还是暖乎乎的,因为从小到大,这个表姐一直对他很照顾,他们两人也是无话不说无话不谈的,亲近得很呢。 “嗯,老徐呀,没事常上来家里坐坐,陪陪你表姐,她闲得慌呢。”万方予说这话还真不是吹,他娶了老徐表姐之后就没让她再出去工作了,专职做他的全职太太,目前他们俩还没要孩子,所以,老徐的表姐张一笙的日子还真的是闲得慌。 “哦,好啊,我知道了,谢谢姐夫,呃,姐夫,你还有什么事吗?”姐夫表姐对自己这么关心,老徐的心里是暖乎乎的。 “呃,也没什么大事,只是想让你帮忙查一个人的资料。”绕了半天圈子的万老板终于开始说正事了,但他随即又说:“也是一个要好的朋友要查的,姐夫又不好意思拒绝,你看你如果为难就不要查了,我再另外想想办法。” 公安局内部纪律是有规定的,公民的资料是不能随便透露给无关人员的,老徐当然是清楚的。可万方予又把话说得那么婉转,老徐反而不好意思说不了,他犹豫了一下说:“也不是为难,姐夫既然都答应了朋友的话,我就查查看,不过,姐夫,你记着,这些资料不能用到违法的事情上。” “哦,当然了,不会用来干违法的事的,你放心。”万方予在电话里说。 “嗯,你把要查的人的名字和知道的资料告诉我。” “也没太多的资料,只知道他是个男的,叫谭XX,是某地人,曾经有一辆奔驰车,原车牌是XXX888” “哦,知道了,姐夫,你先忙,我查到了就发到你手机上。”老徐挂了电话之后又坐回电脑前,点开了一个内部链接。 万方予提供的这么点资料,要是普通人还真不好查,但对于老徐来说,有这些资料已经足够了,很快,详细的资料档案就出来了,警局的资料当然是最事无巨细的,一个人的一生都被详细的记录在里面了。 尽管老徐精简了许多,但万方予想要的都已经有了,他呆呆的看着手机上接到的信息,脸上一片的死灰,呆呆的坐着,久久,久久一动不动的坐着。 南山楼(二十八) 手机的信息上赫然写着,谭XX,男,终年69岁,死因非他杀意外亡故,于某月某日某时,被发现于自用私家车内二氧化碳中毒,经救治无效死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傍晚的时候,心事重重的万方予才回到了家,他的妻子,也就是老徐的表姐张一笙看到他唉声叹气的样子,连忙关切的问起缘由来,当听完万方予的奇异经历之后,本来就没什么主见的她彻底的吓坏了。 傍晚时分,寒白露就出门了,看得出她是精心打扮过的,一件大翻领的女式短西装,颈脖上缠了条素雅的丝巾,不喜欢裙装的她依然是窄身长裤配上一对高跟鞋,整个适合时令的配搭加上她修长的身材,出门后自然是回头率极高的。 出门的时候,寒白露看了看时间,和老徐约好的时间差不多了,她不是个喜欢迟到的女孩子,?狗六爹的狗肉档离她家并不是很远,所以她就加快了脚步顺着街道走了过去。 因为走得急,寒白露在一个路口过马路的时候,差点就被从身边飞过的摩托车撞到了。 当时,那改装过的摩托车速度实在是太快了,寒白露刚刚跨出路口准备顺着斑马线走到对面街道的时候,只听到一阵轰鸣声飞快的冲了过来,她一怔之下,那摩托车已经冲到了面前,眼看就要撞上了。毕竟是在部队里混过的人,寒白露的反应还是很迅速的,她硬生生的收住了脚步,一个侧身往后一闪,那摩托车就从身侧堪堪的冲了过去。 “马达!站马路上等死吗?”从摩托上飞过来一串恶狠狠的叫骂声。 哎!这还恶人先告状了!寒白露正想发火,却已经找不到发火的对象了,因为那摩托车根本就没打算停下来的意思,加着油轰轰轰的早已跑出很远了,寒白露也只能冲着它开走的方向干瞪眼生闷气,一点办法也没有。 ?狗六爹的狗肉档在糖厂小学门前的路边,大老远的空气中就漫着一股子厚重的陈皮八角的味道。 一间老旧的平房子,里里外外都黑糊糊油黏黏的,外面连个招牌都没有。房子不大,加工的案板和烹调的炉子已经把房子给挤满了,所以就在门前的一片空地上,摆了十几张半高的桌子,配着一些红色的朔料凳子,在几盏电灯的昏暗光线下,无论桌子还是椅子都有一层油乎乎的感觉。 丑陋的店铺,肮脏的桌椅,糟糕的环境,整个镇的吃货们却趋之若鹜,每天傍晚你稍稍来迟那么一点点,就会找不到位置了。很明显六爹的生意靠的是口口相传的口碑,那一锅锅令人食指大动的喷香狗肉,远比富丽堂皇的店面更加的吸引客人,尤其是那些对食物品质要求极其严苛的吃货们。 “没有秘诀。”六爹总是双手在面前一摊,很诚恳的对那些好奇的人这样说。 因为他确实没有什么秘诀,他的做法是很普通,就是几十年如一日,一成不变的按着他父辈几代人的做法去做,例如选狗只选二十斤左右的黑土狗或黄土狗,其他的不要。 炖狗的配方也是普通常见的,但是每一样药材都必须是上好的,一样不能多一样也不能少。炖的火候也是铁打不动的,不够时间的话,宁愿你饿死了也不给你端出来。所以,六爹的狗肉味道几十年来从来就不曾变过,正如几十年如一日追随着他的顾客一样,也从不改变! 秋冬滋补莫过于吃上一顿狗肉了,下班之后老徐就早早的过来占了位置,看着时间还早,闲着没事的他就把寒白露要坐的凳子用纸巾抹了又抹。 寒白露来到的时候,看着周围不断投来的惊羡眼光,老徐的虚荣心得到了从没有过的满足。他大声的招呼着又是端凳子又是让座的殷勤样子,像极了一只勤劳的小蜜蜂,当然这种忙前忙后的公蜂背后猥琐的目的大家都懂的。 寒白露看着老徐那轻佻浮浅的眼神,基于对这位同事的了解,她当然知道他现在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她不屑的给了他一个小白眼,嘴里轻轻的“切”的一声,随手就把手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摆在桌子边上。 这是一台大尺寸屏幕的新款手机,因为这里声音比较嘈杂,白露怕有电话来听不到,所以就特意的摆出来,虽然不是故意显摆但也让老徐眼馋了不得了,他早就想换一台这样的手机了,但一直都处于破产边缘的他想要换谈何容易。 他搀着嘴伸手想要把手机拿过来看看,只是他的手还没碰到手机,手背上就被寒白露赏了一巴掌,寒白露说:“看什么看!想要,自己买一个去。” “我这不就是看一下看看值不值得换嘛?”虽然挨了打老徐还是死皮赖脸的把手机拿到手里,一边点开屏幕一边嬉笑着说:“依我看,屏幕太大了拿手上也不好拿,一只手不好操作,手机性能和我的也差不了多少,不就是内存大了点嘛,卖那么贵不太值,我呢还是先不考虑了……” 看着老徐那种酸溜溜的评论,寒白露又轻蔑的“切!”了一声,不过这回声音大了许多:“没钱就说没钱吧,用得着这样酸吗?”说着就伸手过来要把手机夺回去。 老徐正发现她手机上吊着一个小饰物,是一个用细红绳串着吊在手机上的古铜钱,他对这些古币没研究过也就不知道年代多久的,铜钱上的乾隆通宝几个字摩挲得十分光滑,黄澄澄的铜色十分的好看。他止不住喊了声:“呀,这铜钱好漂亮呀,送给我挂手机上好不好?” 寒白露的反映是出乎老徐意料的,老徐也只是随口没话找话的说说罢了,看她那紧张的神情,还像是真怕老徐摘了她的铜钱似的,于是就学着寒白露轻蔑的语气说:“切!一个铜钱能值多少钱,用得着这么紧张吗?” 南山楼(二十九) 顿了顿他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叫着:“呀!这个破铜钱不会是你的大海哥送给你的定情物吧?这么小家子气?送块破铜烂铁就骗了个大姑娘去了!唉!高手哇!牛逼呀!” “切!”寒白露今晚不知不觉的切了一个晚上了,她嘲笑着回了一句:“什么破铜钱!有这本事你也用块破铜烂铁去骗个大姑娘回来呀。” “哎,白露,听说你的大海哥是个海飘一族?他怎么就舍得把一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晾在一边,自己一年四季都在海上飘着呢?”老徐用极其惋惜的眼神看着寒白露说:“要是我有这么一个漂亮的女朋友,我就整天的拿在手里不会放下半秒钟的。” 寒白露忍不住“嗤!”的笑了起来说:“你整天拿在手里不放是在谈恋爱吗?你这是要同归于尽的节奏呀!” “那……吃饭的时候就放一下手呗,但是绝不能离开我的视线。”老徐陷入了难于自拔的幻想中,旁边却笑倒了寒白露,她哈哈的笑着说:“你这分明是个看管犯人的监狱呢,谁敢做你女朋友哇,做了你的女朋友等于是进了监狱呢,哈哈哈哈。” 老徐听了寒白露的监狱论,想了想好像也对,不由得摸了摸脑袋说:“要不,每天放一个小时,呃,不,放半个小时的假……”顿时寒白露的笑声又止不住了,她笑得花枝乱颤的说:“你这是监狱里放风吧,哈哈,还放半小时假,哈哈,笑死我了。” 老徐本来就是逗寒白露说笑的,所以也就故意一脸窘迫样的看着寒白露“呵呵”的傻笑着,寒白露看到他的这个样子更加是笑得合不拢嘴,前俯后仰的,她那丝毫没有矜持造作的样子,正是老徐最喜欢看到的。 寒白露因为爆笑而绯红了的俏脸在淡黄的灯光映衬下,显得更加的艳丽妩媚,老徐不禁看呆了,他痴痴的看着眼前这位美艳的女同事,只有鬼才知道他的心思跑到那里去了。 如果说天下还有一样东西可以停止寒白露的爆笑的话,那就是美食了。 当一锅喷香的狗肉端上来的时候,寒白露马上就拿好了碗筷进入临战的状态,一付战斗机准备起飞的架势了。 老徐扭头大声的招呼着伙计拿三瓶冰冻啤酒的当口,这架战斗机就轰鸣着起飞了,这架配置了高级原装钢牙的大嘴,再加上万能转向弯曲自如的流水线,使该机器达到了领先世界的水平,俱备了先进高效的咀嚼功能,完全不用维护不用担心,在一切自动化的管理下,任何美味菜肴进入这条流水线之后,都会自动的经过精巧的切割,实现骨肉完全分离,肉质类再经过一番喷香的加工之后,就会自动通过流水线最后进入存储区加以储存。 “哎!哎!我说,慢点行不?没人跟你抢呢。”看着寒白露那狼吞虎咽的吃货样,老徐劝导着,可是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的力量,足以阻止这个要赶在世界末日来临前拼死吃上一顿好的超级吃货了,老徐无可奈何的加入了这场优质资源的抢夺战之中,因为他感觉哪怕是再犹豫上一秒钟,这锅狗肉就会呈现出一付世界末日后的景象了。 狗肉为什么会成为粤西地区最受欢迎的美食呢,除了它具有去寒温补的食疗作用之外,最主要的是它的香味,它除了拥有那种在烹调过程中就能让神仙都坐不稳的香味之外,还有一种奇特而又独有的香味是其他肉类所没有的。 这是狗所独有的皮肤特点带来的,因为狗全身的厚皮是天生就没有排汗毛孔的,从而能在慢火烹调的过程中,把所有的肉香和肉汁都牢牢的锁在皮肉里,直到在你咀嚼的时候,那种通过咀嚼才慢慢释放出来的肉香,在你的嘴里溢满开来,充分的刺激你对味道的所有幻想。 所以狗肉又叫做香肉。 “香!真是香,左牙嚼着右牙香!”老徐一边大嚼一边赞叹着,他的本意是想逗寒白露说上几句话的,只是已经进入不眠不休战斗状态的寒白露丝毫不为所动,大有那种不把敌人消灭掉就绝不退下火线的英勇气概。 她只是利用在呼吸间隙中的一点点空闲时间用鼻子“嗯”了一声表示同意,双眼依旧死盯着锅里,开足了马力的嘴不停的大嚼着,手里勤快的筷子在锅里碗里来回的伸着。 “哎!”老徐突然冲着寒白露说:“我知道你的大海哥为什么会常年出海了。” 正在撕咬着一大块狗腿的寒白露听了也眨巴着眼睛好奇的等待着他的谬论,只见老徐摇了摇头哀叹一声说:“唉!相比你的吃相来说,我估计他肯定觉得,海里的鲨鱼吃东西都显得温柔得多了。” 说话间老徐很机警的躲过了一块飞过来的狗腿骨头,哈哈的笑着喝了一大口啤酒,然后怪叫了一声:“痛快!痛快!” 离老徐他俩吃狗肉的地方,隔着两条街道的路口处,那是一个小镇通往国道的路口,因为是县道和国道的连接处,所以道路铺设得比较好,又宽又大的。 到了夜里镇上要往国道上走的车不多,因为离住宅区又比较远,所以除了明晃晃的路灯之外,行人也基本没有。 这种地方当然是最适合一伙人了,因为他们喜欢的运动正是需要这种空旷的,没人的地方,以便于他们可以随意的驾驶着他们改装过的摩托尽情的轰鸣飞驰。 这个时候,一伙大概十来个少年男女正驾驶着七八台摩托在这段马路上来回飞驰着,他们驾驶的摩托款式都不一样,但都拥有很酷的外形和都能发出一样巨大的轰鸣声。 这正是以老麻为首的一帮子爱好改装和飙车的人,他们常常自诩是一群超凡脱俗的热血青年,但也常常被人们误解为不务正业的臭飞小流氓。当然了,至于是热血青年还是臭飞流氓他们一点也不会在乎,他们在乎的是经过他们精心改装过的摩托车,在今晚能不能赢了和另一个团伙的飙车竞赛。 当然了,有花哨那包工头老爸的雄厚财力支持,和改装高手七头的刻苦钻研,再加上老麻的驾驶技术,他们在周边几个县的非法飙车竞赛中就没输过!尤其是老麻,无论是国道竞速还是山地越野,他那娴熟的驾驶技术和天生的不服输信念总是让他们成为笑到最后的一个。 “哎!刚才大家有没有注意到!”老麻拿着一瓶啤酒蹲在路边喝着,在那震耳欲聋的轰鸣声中大声的嚷嚷着:“刚才在那个弯道,我本来是领先的,过弯道的时候我为什么会突然放慢了速度让那小子超了我的车?” 南山楼(三十) “为什么呢?”花哨大声的问,他正在旁边测试着新改装好的摩托,他的车故意开得左摆右摆的,摩托两侧踏脚的地方加装了一根长铁条,每次他侧过车身的时候,那长铁条就会在地上划过,迸发出一道闪闪发亮的火花,十分的拉风。 “因为我出发去比赛的时候,经过那里就发现了一滩子水,所以比赛正式开始后,到了那个弯道之前我就故意的放慢了速度,果然那小子以为超车的机会来了,就加大油门要超我车。由于我占住了内线,他要超车就要走外弧线,走外弧线由于离心力大,轮胎的抓力力就减弱了,驶进有水迹路面的结果,你们都看到了,哈哈哈哈,那小子不躺上半个月估计是起不了床了。” “哈哈哈,我说为什么那小子开得好好的,突然就滚了葫芦了,还以为他的车出故障了呢,原来是这样的!麻哥!牛!”花哨大笑着喊道,又在路上划出几道火花。 “佩服啊!麻哥,能观察得这么的仔细。”坐在不远的七头赞叹着放下手中的啤酒瓶,然后在永远带有汽油味道的手指夹着的香烟屁股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当然了,你以为这竞赛只靠你改装的性能吗?”花哨把车停在路边,一边走过来一边大声的说着:“没有胆大心细的麻哥能发挥出你车子的性能吗?” 这些恭维老麻也是听惯了的,他带着些许的骄傲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看到了吧,麻哥都同意的,胆大!心细!缺一不可!”花哨一边拿起一瓶啤酒开着盖子一边对着七头大声的说着。 受到挑衅的七头眯着眼吐着烟圈回敬了一句:“是啊,所以你的驾驶技术是我们之中最差的。” 本来花哨在这个群体里存在靠的是他老爸的财力而不是技术,他参与这个群体其实更多的是感觉够酷和泡妞容易,这是谁都知道但又不去揭开的事实。现在被七头一下子就戳中了痛处,花哨那里能够忍耐,他“啪”的把手中的啤酒瓶狠狠的摔在地上,冲了上来,一把抓住七头的衣襟,大声的说:“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说我胆小吗?” “是不是自己知道!”站起来的七头比花哨高了一个头,他自然是毫不退缩的顶了回去。 “都是自家兄弟,吵什么呢!”看到两人顶起牛来,老麻连忙上来把两人分开了。 “哼!麻哥!你不要拦着我,我今天非要问他个清楚谁的胆子小了?”本来已经有点退缩的花哨看到老麻过来拉架,那腰杆又硬了起来。 “呸!嘴上说说有屁用,有本事比试比试?”七头鄙视的在地上啐了一口,这时其他的人看到他们吵得凶了,也都不再继续玩车,纷纷的围拢了过来。 “比试就比试!你说!要怎么比?谁不敢比的谁就是胆小鬼!”没有了台阶可下的花哨气急败坏的叫嚣着。 七头本来只是想气一下花哨的,谁知道花哨不依不饶的,还让他说怎么比胆子大小,一时之间他倒也想不出怎么个比法,正踌躇的时候,一个带着稚气的女孩子声音传来过来:“有个地方不知你们敢不敢去!” 大家听了都向那个声音看了过去,是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女孩子,坐在一辆摩托上晃荡着超短裙下裸露着的双腿,满脸萌样稚声稚气地说:“南山楼,你们谁敢单独进去?”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南山楼闹鬼的故事他们是从小就听说了的,本来就很顾忌的了,再加上又刚死了个人,他们谁不知道。 可偏偏花哨不知道,因为他刚刚跟他有钱的老爸去了趟新马泰旅行回来,今天才回到镇里的他那里知道南山楼刚上吊死了个人。 他想着最多就是个大人吓小孩的鬼故事罢了,所以一看到众人那面面相觑的惊恐样子,特别是七头那犹豫的眼神,他觉得他表现的机会来了,于是他一拍胸口大声的对七头说:“好!就去南山楼,单独进去,谁不敢进去谁他么的就是胆小鬼!” 这回轮到七头暗暗叫苦了,马达,这小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胆大了?可他已经没有退路了,看着花哨那得意扬扬挑衅的眼光,他脑子一热说:“好!去就去!现在就去,谁不去谁就是胆小鬼!” 他这话一出,一伙人顿时嘻嘻哈哈的鼓起掌叫起好来,当然了,有热闹看是这群毛头小伙子的最爱,何况是这么刺激的事。 “哈!好玩!我们去南山楼抓鬼去喽!”那个女孩子稚气的声音是最兴奋的一个,被逼上了梁山的七头心里早已一千匹差泥马飞驰而过了。“马达!这是谁带来的妞!回头把她拉去轮她大米,再拉去卖了!”他心里发狠的想着。 事到如今,话也说到这个地步了,不去也得去了,要不以后还怎么混!于是一伙人纷纷跨上摩托车,呼啸着直奔南山楼而去。 经过一个路口的时候,本来就落在后面,又有点神不守舍的七头差点就撞上了两个在路上走着的行人,“马达!站马路上等死吗!”他回头恶狠狠的大声叫骂了一句,稳了稳车子的重心,迅速的退了一个档位一把油门下去又轰的飞走了,只留下两个惊魂未定的路人。 其中一个路人对着他飞驰而去的背影大声的回骂了一句:“又是你这臭小子!你停车!我保证不打死你!” 最近很不安宁的南山楼今晚更加不安宁了,尽管它几十年来一直只是静静的屹立在幽暗之中,但注定不会安宁的它总是不断的发生许许多多不安宁的事。 南山楼(三十二) 花哨在这十几分钟里,几乎所有的人和事情都想了一遍,例如爸爸妈妈,快乐的童年,伤心的初恋,连以后的人生道路他都几乎计划了一遍了,总之,所有的该想的和不 该想的,他都在脑子里想过了,就是没能把他一直簌簌发抖的双腿再往前挪进一步。他感到全身湿漉漉的,他以为只是汗水,浑然不觉自己那泪水一直在脸上不停的滑下来。老麻在外面喊他,他是听到的,他只是不能回答而已,因为他被鬼抓住了,连嘴 都被鬼捂住了,总之,全身凉飕飕的什么也动弹不了,就像被几十个鬼抓住了,把那冰冷的鬼爪在身上摸来摸去似的。 老麻他们冲进来的时候,花哨就像一根从水里捞出来的没有了灵魂的木头一样,僵直的站在门口处,甚至他们把他抬出来的时候,他也是全身僵直着一动也不能动。 在被抬出来之后,要不是花哨及时的又活了过来,所有人都会被吓坏了的,胆子小点的都已经打算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就在众人骚乱不已,老麻也正在和几个同伴商量着要不要送花哨去医院看看的时候。 那把稚气的女声又响了起来:“哈哈,花哨最勇敢!七头是胆小鬼!花哨进去了,七头没进去!七头是胆小鬼!哈哈!胆小鬼!” 我去!这什么人哪?顿时,在这一伙半大的小混混心里那群马奔腾的壮观场面难以形容。 都已经快要出人命了,你还嫌热闹看不够,你还是不是人哪?每个人的心里都这样想着,但却没有一个出来说上一句。 因为这是涉及到一个江湖人物的光辉未来的事情,名誉和信义都是缺一不可的。 出来混就要讲究说到做到!七头心里痛苦的想着,尽管他的脸色极其的难看,但他还是默默的选择了要维护自己的江湖名誉。否则以后怎么出来混!七头捏着愤怒的拳头暗自鼓舞着,在众人赞许和期待的眼神中,坚定的昂着不屈的头颅走向了黑暗,大有那种为了江湖事业而不惜做出牺牲的英勇 气概。在身后同伴们的赞许的鼓噪声消失之后,七头也处身在南山楼里的幽暗之中了,他即刻也感觉到了那种窒息的感觉,幸亏刚才花哨进去的时候,他在外面就拼命的灌了两 瓶啤酒,酒壮怂人胆,呃,不!酒壮英雄胆!他又捏着拳头帮自己鼓着劲。 站在门口处的他很快就感到了嗓子干渴得要命,他抖索的摸出身上的香烟和打火机,尽管抖抖索索的,最后还是成功的点上了。他发狠的吸了几大口烟之后,心里感觉好受多了,笼罩在身边的鬼魅好像退后了一点点了,这时他突然想起了手机上的LED灯的功能,连忙匆匆的掏了出来,打开,LED的 灯光仿佛又让那些影影重重的鬼魅再次退远了一些,他开始觉得离成功不远了。“马达!等老子出去之后一定把你拉去干!干!干!”七头在心里暗自发誓着,那一刻,他的眼前仿佛已经看到那个被他压住身下,那幼稚的面容不断的痛苦扭曲的样子了 ,他不禁整个人的精神为之一振,也记起了他进南山楼的任务了。他的任务就是走到那最恐怖的B107房,拍个照然后发到群里,再然后就挺着胸走出去接受大家对英雄的欢呼,最后拥着美人胜利归去!越想越亢奋的七头,感觉自己头脑 里的酒精正在沸腾起来,他感觉身边的黑暗已经一点也不恐怖了。 “现在!连鬼见到我都要绕!着!走!”他独自大声的呐喊着,捏着拳头挺着胸膛大踏步的走过了走廊。 B107房间半掩着的房门几乎是被他一脚就踹开了的,现在这个勇气和胆量都爆了棚的江湖大哥面前,已经没有什么是他可以惧怕的了。 踹开了房门之后,站在门前的他举起了手中的手机,对着黑暗的房间里,然后…… 然后,他的双眼就瞪到了极限,嘴张开了但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全身上下就像机器一样的抖索起来。 然后,有一股温暖的水流随着他的裤管沿着他的双腿淌下,大概有两瓶啤酒的量吧,总之,他的鞋子是被灌满了的。 然后……就像一个被倒空了的米袋子一样,他一下就瘫倒在地上,昏了过去。今天早些时候,也就是在傍晚的时候,太阳刚刚下山,因为走得太急,太阳把五彩的衣裳都遗落到了身后,被遗留的五彩衣裳静静的长时间在天际边飘逸着,令人充满了 无限美好的遐想。当无数人沉醉在落霞的魅力之中的时候,阮山又再次陷入了焦虑之中,也可以这样说,最近这几天,焦虑就没有离开过他。“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我会疯了的!”他用力 的捶打着自己发胀的脑袋,痛苦的想着。 感觉实在坐不下去了的他决定出去走走,于是,他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下了楼就是旅馆的门厅了。坐在服务台后方有一个年轻的女服务员,她看见阮山走出来显得有些紧张,匆匆的往他的手上看去,发现他没有携带着行李,才稍稍的松了口气,微笑的向着阮山点了点 头,说:“老板,出去吃饭呀?” 阮山的反应有点木纳,他怔了一怔,才迟缓的“嗯”了一声代表回答,然后就又往门外走去。 女服务员一直就觉得这个人有点怪怪的,她本来也不想和这种人打交道,但是职责所在,她不得不从柜台里探出身来继续向阮山说:“呃,老板,你的房租还没续交呢。” “哦,不是有押金吗?” “那个押金只够你昨晚的房租,今晚的呢?”服务员向阮山伸着摊开的手掌说。 “呃,明天吧,我明天退房的时候一起交给你。”阮山含含糊糊的说着,一边就往门外走了。因为他没有带行李,再说也只是欠着一晚的房租,本来就不大喜欢和这种感觉有点怪怪的人打交道的服务员也就没有再拦他,等他今晚回来的时候再找他要吧,她这样想 着,就又坐回位置上继续看她的电视连续剧了。 阮山走出门的时候,双眼被外面落日的光线照得不由的又是一阵的心烦,他皱起了眉头,心想又一天了,一边把头低着尽量的避开那烦人的光线,然后沿着大街走着。 好像一天没吃东西了吧?经过一间飘着香味的饺子馆的时候,阮山缩了缩自己的肚子,感觉一下好像也没怎么饿,便又继续的往前走去。有几个年轻女子在他身边走过,她们正在热烈的讨论着什么,秀丽的脸上都带着晕红,叽叽喳喳的欢笑声让阮山紧锁的眉头皱得更加紧了,他抬起头来辨别了一下方向,像终于确定了目的地一样,匆匆的往惠来旅馆的方向走去。 南山楼(三十三) 是的,阮山根本就没有离开小镇,他昨天下午从派出所出来后,就感觉到特别的心烦,混混沌沌的找了这家不起眼的小旅馆住了下来,也许躺两天就好了,当时他是这样 想的。 他当然不是想去惠来旅馆的,他的真正目的地是惠来旅馆后巷的南山楼,因为那里才是导致他陷入焦虑的所在地。 本来他想着不再踏足那里,一了百了的走得远远的,要和这个事做一个清晰的切割,但是现在他却一直向着那里走去。 只有到了那里,我才可以得到解脱,他心里想着,去了那里就不再烦了。冬天的夜降临得特别快,阮山站在南山楼前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朦胧了,巷子里一如既往的寂静冷清,南山楼也一如既往的默默蹲守在渐渐暗淡下来的黑幕之中,孤独, 寂寞。 一个人如果连鬼都不怕,那只能说明这个人要么也是鬼,要么就是有一种诱惑远远的盖过了他对鬼的惧怕。我也是鬼,阮山这样想着,在早几年前就变成鬼了,既然做不成一个真正的人,那就做个鬼吧,至少做鬼有的时候比做人快乐,做人太烦了。想到这里,阮山也不禁为自 己还有一点哲学的天赋而感动。 他往四周看了看,发现没有人注意到他,便低着头悄无声色的溜进了南山楼里。尽管外面的天色还朦朦胧胧的,但南山楼里面已经是黑黝黝的一片了,站在那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里,阮山从身上摸了摸,才记得没有手机了,马达!那老板把价格压得 太低了,回头找他算账去,他一面想着一面摸出一个打火机,“嚓”的一下打亮了。 就凭着那一点摇摇晃晃的火光和他明确的目的地,阮山很快就推开了B107虚掩着的房门,走了进去。 这时候那个打火机因为长时间烧着而发烫得厉害,阮山干脆就熄了火,黑暗中,依稀的床呀,柜子呀,椅子的都还能辨别得出来。 但对于这些阮山一点也不感兴趣,他搬起那张椅子,径直的走进了洗浴室里。因为想着那打火机等一会还要用,所以他就摸着黑在一个角落支好了椅子,摇摇晃晃的站了上去,伸手在天花板上摸索了一会,终于,他的心一阵的狂跳,那是一种如获 珍宝般的欣喜的狂跳。他动作敏捷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都懒得走到外面了,直接就坐在椅子上,又在身上摸索了一会,摸出一张皱巴巴的银色的纸,用那有点颤抖的手把那张纸压平整一点, 弄平整后的银色纸可以看得出来那是一张不知道从那里撕下来的锡纸。 阮山把锡纸弄平整之后,才把一直捏在手心里的,刚才从天花板上摸下来的,那一小包东西拿出来,小心翼翼的打开,小心翼翼的倒在锡纸上…… 好大一会儿,阮山才摇摇晃晃的从洗浴室里走了出来,随手的把已经烧光了燃气的打火机丢到一旁的角落里。这时候,月亮已经出来了,今晚的月亮又圆了许多,所以那月光又比昨晚的亮堂了许多,从窗户倾泻进来的月光让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美好。阮山歪着脑袋痴痴的欣赏着美丽的月光,他一直很焦虑的脸此刻已经焕发出华丽的光彩,他很感触的看着那轻柔飘逸的月色,静静的看着,一动不动的看了许久,脸上那似笑非笑的微笑也坚持了好 久好久。 “海哥。”阮山突然很温柔的叫了一声,“你来了。”他看着在月光下对着他笑的海哥说。“海哥,你也太没义气了,兄弟也是为了你好才劝你的,你还就当我和你争女人了吗?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女人没兴趣的。”他摇摇晃晃的走到床边,躺了上去,“兄弟只是 想躺一会。”他喃喃自语的说着,慢慢的闭上眼睛。一会儿他又突然的坐了起来,不知道为什么,他的手里多了一根绳子,绳子上还有个打好的绳结。他对着绳圈往里看了一会,突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一边痴痴的笑 着,一边对着绳圈里说:“四娘,你好美。” 静逸的月光下,阮山拿着手中的绳子,诡异的笑着,久久,久久的笑着…… 他失去意识的哪一刻,耳中传来一阵阵轰轰的声音,他用最后残存的一丝神志问自己:“什么声音?是天堂的门打开的声音吗?” 没有回答了,因为他也听不到了。巨大的轰鸣声把小巷子震得摇摇晃晃的,随着一阵刺耳的刹车声,年轻人嚣闹的嬉戏声便充斥在南山楼的门前空地上,明晃晃的大灯灯光把整栋南山楼照得亮晃晃的,有 一束灯光从从窗户射了进来,打在吊在半空的阮山脸上,阮山因为窒息而扭曲得变了形的脸上没有痛苦,反而带着一丝终于解脱了的神情。 花哨因为癔症导致的肌肉紧张症,在出了南山楼的大门之后,他就已经慢慢的恢复了,只是还有一点脱水后的乏力感觉。而七头就严重得多了,他在自己的手机镜头里直接就看到了吊在半空的阮山那恐怖狰狞的面孔,吓晕了的他倒在地上的时候还很不走运的正面撞在了地面上,鼻子摔破了 ,额头上还撞了个大包,而且最惨烈的是有一颗半的门牙给磕掉了,以至于他后来说自己的江湖大名的时候,因为漏风漏得厉害,别人总是听不清楚。还是老麻带着几个兄弟冲了进去救七头的时候,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在他哆哆嗦嗦的打电话报警的时候,那些在外面不敢进来的江湖儿女义气兄弟们一哄而散,逃之夭夭的包括那个稚气呆萌的小女孩,还有处于半死状态下的花哨,他居然还能顺利的开着摩托逃走的,真是牛逼! 南山楼(三十四) 看着满脸是血的七头,老麻以为他死了,谁知道他被送往医院之后又很顽强的活了过来。 不走运的他又是走运的,因为他晕倒的时候头部重重的磕在了地上,好像很幸运的把他给磕失忆了。总之,后来这个长大了的江湖大佬在跟后辈们吹嘘的时候,吹嘘过他曾经如何舞着单刀杀进斧头帮里,砍翻了十八个全身涂满金粉的帮会头目。又吹嘘过他夜里徒手游过琼州海峡,和对面的海南仔如何的打了一架,然后又趁夜渡了回来,回到的时候,刚刚好赶上喝早茶的时间,等等等等,就是从来没有人听他提起过,他曾经进入过南山 楼的事情。南山楼里一连死了两个人,又涉及到一帮吓坏了的小年轻和他们同样吓坏了的家长们,这不光是两宗自杀案件,还是一件群体事件,事关重大!所以即使是深夜了,接到 报警后,黄所长马上就亲自带队到了现场。 几个辅警由老宋带着,在南山楼外面的空地上拉着警戒线,这回看热闹的群众被直接拦在了昌叔昌嫂的家门口,这一次万能的人民群众再也不能爬上窗户参与破案了。 穿戴整齐的老徐和寒白露两个在黄所长面前也不敢儿戏了,老徐更加是头套,鞋套,手套,该用的全部用上了,老老实实的给黄所长做了助手。寒白露还是在外围做收集信息工作,此时她正在帮十几个吓坏了的年轻人做笔录,年轻人都吓坏了,一个个不分男女都脸色惨白着,要么语无伦次的,要么结结巴巴,总 之,没有一个能有清晰有条理的把今晚的经历讲清楚,寒白露皱着眉努力而艰难的在笔记本上记录着。她很想通过声音把那个“臭小子”给揪出来,但是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没有一个小混混的声音能和她记忆里的声音对得上号。纳闷的她当然不会知道,她想找的“臭小子” 现在正躺在医院不省人事呢,而且,即使以后恐怕她也无法从那漏风厉害的声音中正确的把那“臭小子”给辨认出来,这彻底的成了寒白露心中的一件悬案,永远的悬案。因为镇上没有法医,所以还是把老徐的同学……县人民医院急救医生李长青给找来了,这时,黄所长正带着老徐站在B107房门处等着李长青在写死亡诊断书。跟着李长青 来的还是上次那个俏护士,这次她连手机都不敢拿出来,所以在她朋友圈里熬着夜苦苦等着最新消息的朝阳群众们彻底的失望了,有些甚至失望得这一夜都没睡好。办完交接手续,老徐就把李长青他们送出了南山楼,临走时,李长青还喋喋不休的追问着老徐,问他下周末的同学聚会他到底去不去?正满脑子思考着案件的老徐不耐烦 的向他挥着手连说了几次:“去,去,去。”李长青走了很远还在纳闷着,这老徐到底是去还是不去?他挥手说去,这个去的意思是让我快点走,别罗嗦的意思?还是说到时候同学聚会他去的意思?那到底他是去还 是不去?李长青越想越糊涂了。老徐也在纳闷,但他纳闷的是怎么又是南山楼?怎么是阮山?而且又是上吊的?穆悲海、阮山和昌嫂之间到底有什么潜在的联系?还有他们讲述的故事和他们的死亡到底 有没有关系?带着这些疑问老徐跟着黄所长开始了勘查现场的工作,在黄所长这个老刑警的带领下,阮山搬动的椅子,用过的锡纸,和丢弃的没燃气的打火机都被一一找到了,随后阮 山今晚进入南山楼后的行径和举动都被一一的推演出来了。 最后,结论出来了,还是非他杀,吸毒后自缢死亡。既然结论出来了,阮山的尸体很快就被殡仪馆的人抬走了。他们抬走的只是他的肉体,丢失的灵魂却是抬不走的了,或许,现在,阮山那飘飘然的魂魄正在旁边痴笑的看 着老徐他们,想看看他们挠头苦思的囧样。 已经做完外围工作的寒白露也走进了B107房里,她拿起现场勘查报告,看着那几句简单的结论,自言自语的说:“这么简单吗?”“哟!我们的小寒好像有不同的意见呢?”寒白露最不喜欢黄所长这样叫她,因为她觉得这样像叫某个符号一样,像二十四节气里春分,小寒,冬至那样,代表着一个日子 ,她不想别人像纪念节日一样记着她。因此,她一直想让黄所长叫她小露,但黄所长总是记不牢,她也就无奈的接受了,所以,听了黄所长的提问后,她嘟着嘴慢慢的把这两天她调查收集到的信息,和心中的 疑问一股脑的堆到了黄所长的脑袋里面。“哦,原来是这样。”黄所长认真的思考着:“虽然这些线索错综复杂,相互交叉印证,但根据我们的现场勘查和现有的证据,还是可以断定这是两起没有疑点的自杀案件, 只是我们还是可以就此对案件背后的关联做一些深入的讨论和研究的,是吗?老徐。”黄所长很老练的把问题给老徐抛了过去,这也是他惯用的做法,老徐当然是习惯了的,所以,他也只是苦笑了一下,然后说:“好吧,这两天我也被这些疑问困扰着,但今 晚我相信我已经找到答案了,我就说说我的分析吧。” “首先,来,你站在这里。”老徐笑眯眯的向寒白露做了个绅士式的请的手势,让她站在窗户旁,寒白露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她还是很听话的站在了窗户旁。 “站这里做什么?”她问。“听到什么?”老徐古古怪怪的问她,寒白露只听到在窗外不远,隔着一片空地的围观群众的谈论声,他们正忙着各自发表对本案件的一些看法,除了这些就没听到什么其 他的声音了。 “听什么?”寒白露对老徐眨巴着眼睛,不大明白的问。 “你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老徐依然笑眯眯的,让寒白露摸不清他的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但她还是闭上眼静心的听了听。 这回,本来模模糊糊的讨论声开始变得清晰了,只要你专心倾听,基本上,他们谈论的话都能听得清楚了。 寒白露听着听着,他们说的都是一些主观的臆想和猜测,她莫名其妙的看着老徐,问他:“你让我听这些和我们的案件有关联吗?”“没有。”老徐干脆的回答让寒白露有些愕然,要不是老徐后面紧跟着又来了一句的话,她愤怒的一招制敌就已经出手了。 南山楼(三十五) “没有关联,但却有很大的关系。”老徐这样说:“要知道,昌嫂每天晚饭后的故事会就在相当于群众现在站的位置上开讲的,你既然能听得清楚的话,那么住在这房间的人 就能和你一样听到了,并且每天晚上都会听一遍几乎同样的关于四娘的鬼故事。” “哦,你的意思是死者穆悲海跟阮山讲的梦见四娘的故事是从这里听的?”寒白露有的明白了。“是啊!”老徐得意的说:“那个穆悲海事业失败欠了一屁股的债,无力偿还的他为了躲债而跑来这偏远的小镇,心灰意冷的他无心外出,整天的躲在房间里,不知不觉的做 了N次昌嫂的故事晚会的场外听众。”“本来就浑浑噩噩的穆悲海,在耳宣目染之下,他的潜意思不知不觉的受到了故事的影响,日有所思则夜有所梦,最后他连夜里做梦也梦到了和四娘相会的情节。在多次做梦的暗示下,他已经深深的陷入其中无法自拔,于是他竟起了厌世的心思。可能有点家里的事情要交代一下,于是就打了电话给阮山。谁知道,那个糊里糊涂的瘾君子阮 山却会错了意,自作主张的跑来和他见面,于是便有了穆悲海初见到他的错愕反应。”“由于寻死的决心已定,那时的穆悲海已经不自觉的把自己代入到四娘的故事里了,至于在梦游里模仿四娘梳头的古怪行为,这也许是思想负担过重的一种病态表现吧。从阮山口中得知自己梦游的诡异行为,穆悲海不但没有醒悟,反而更加坚定了他就是四娘要等的人的想法,于是他想和四娘相聚的心思就更加的强烈了,所以阮山离开的当 夜,他就义无反顾的走上了绝路。”老徐条理清晰的分析着。一直静静听着的寒白露插了句说:“对于穆悲海方面你分析的也有道理,也算比较符合逻辑,但阮山呢?他讲述里的古怪遭遇,例如明明跑了出去却又在房间里醒来?明明 拉着穆悲海上了车,录像里却只有他一个人?难道是阮山跟我们撒谎了?穆悲海的事也证明了和他是无关的,他也没必要和我们撒谎吧?” “问题就在这里了!”老徐得意洋洋地看着寒白露说:“阮山的问题也困扰了我好久,呵呵,今晚我终于知道了,原来答案是这样的简单,两个字:幻觉。” “幻觉?”寒白露若有所思的重复着这两个字。“是的,阮山看到穆悲海梦游那晚,他自己也描述了那晚临睡前他觉得很无聊而且烦躁,那是典型毒瘾发作了的征兆。而他的讲述中对于他睡前做了什么,他是含含糊糊的带过。我估计他其实是在那个时间里吸了毒,吸毒之后由于兴奋,睡觉就肯定不踏实了,飘飘然的他刚好又看到了穆悲海那诡异的梦游,因为恐惧加上吸毒后的脑部亢奋 而产生了幻觉,在幻觉里他以为穆悲海是被鬼上了身,于是疯狂的逃跑了,其实他连奔跑都处于幻想之中,人根本就没动过,自然就一直在旅馆的房间里了。”“第二天,仍然处于吸毒后幻觉中的阮山,继续稀里糊涂的,还以为是自己拉着穆悲海上车,其实全是他自己的幻觉,因为当时的穆悲海根本就一心寻死,怎么会答应和他 一起回去呢,一切都是阮山自己吸毒后的幻觉罢了,所以也就不难解释他上车时候的那个诡异姿势了。” 听着老徐一条一条的进行着合情合理的分析,这时的寒白露就像一个见到了偶像的小歌迷,满脸的激动崇拜之情。这时候黄所长适当的插了进来,他说:“根据医学研究报告,吸毒之后产生的幻觉是可以持续两至三天的,所以,我觉得老徐的分析是很符合逻辑的。看来这起案件背后的 各种诡异之处,其实真的是种种巧合和一些幻觉交织而成的。” 听到黄所长对自己的肯定,再看到寒白露那崇拜的神情,虚荣心得到了极度满足的老徐,整个人就只能用飘飘然来形容了。要收队了,寒白露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哇!快两点了,呜……我的美容觉没了!我的青春又要缩短了!呜呜……”她痛苦的哀嚎逗得大家哈哈大笑起 来。 随着黄所长一声收队的命令,做事的,看热闹的也就渐渐的散去了,沉寂了下来的南山楼又再次披上了它神秘外衣,静静的屹立在夜色之中。不知不觉中,B107房里又漫溢起浓浓的白雾,在淡淡的月光下诡异的翻涌着。房间里的各种家具摆设一样不变的摆在原位,只是角落里又多了几双老徐他们丢弃的白手套 。 还有,一枚滚落的古铜钱,静静的躺在床底下,黄澄澄的颜色,上面赫然印着“乾隆通宝”几个字。 房间里的雾气渐渐浓了,无声的翻涌着蔓延过来,渐渐的吞噬了这枚古铜钱,黄澄澄的铜色慢慢的被抹上了一层淡淡的绿锈。夜,越来越深了,神秘的南山楼里,B107房的白雾无声的涌动着,隐隐约约女子幽怨的歌声又响了起来,时断时续的歌声一会儿在这边,一会儿又好像在那头,像一个幽 怨的鬼魂在南山楼里徘徊,游荡,久久不息。 “……生亦依依,别亦依依……”床底下那枚铜钱的颜色越来越暗淡,越来越绿…… 南山楼(三十六) 万方予夫妻俩一夜未眠,躺床上唉声叹气的愁了一个晚上,也商量了一个晚上。 本来事情很容易解决,把那辆二手奔驰车一卖,万方予看不到它心理自然就不恐惧了。只是万方予舍不得,这车要是没那事,确实算是好车,而且价格更是划算。其实万方予舍不得把车卖掉的最主要原因是再转手的话,价格可是要亏很多,万方予一向锱铢必较的性格让他绝不会做这种亏本的事,所以他俩商量了一个晚上,这个最 容易的方案反而通不过。 最后,妻子张一笙说:“要不,请个法师来做个法,把那个不干净的东西给除掉?”“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毕竟感觉这有点恩将仇报的意思,万方予也早想到这招的了,但他怕那个东西知道是他的主意会怪罪他,所以自己一直不敢提,只等着妻子一 说出来,他就含含糊糊的同意了。张一笙最近刚好有点儿迷这些东西,跟着几个同样爱好的姐妹整天的寻仙问道,这些时间和金钱都充裕的家庭主妇,参与这类活动自然是最受欢迎的,各种仙姑神汉,各 路天兵天将,一请则到,不请也来,总之,对于张一笙来说,找一两个驱鬼能人只是打个电话那么容易的事。 夫妇俩一拍即合,天一亮,张一笙就忙活起来了,法师也很快就请了过来。最先站在门口的是一个眉清目秀的年轻道士,头戴一字巾,身上一袭兰青色的道袍,要是把他手中拿着的拂尘换成一把纸折扇,你还以为登门入室的是一个从汉代穿越过 来的书生了。 万方予以为这就是大师了,连忙走上前,恭恭敬敬的伸出右手要和那道士握手问好。 那年轻道士看到他迎上来,却不和他握手,而是双手合拢半鞠身子,向万方予做了个揖,很斯文的问好说:“你好,施主贵姓?” 万方予毕竟是个生意场的,马上就知道自己行错了礼,好不尴尬的连忙也学着他的样子,半弯着身体双手回了个揖说:“你好,兄弟免贵姓万,一万两万的万。”。 但他从没行过这种古代礼仪,做起来笨手笨脚的,忙乱之中,回答的话里连兄弟都用上了,自己却浑然不觉的。正在他手忙脚乱的时候,妻子张一笙也迎了上来,她是见过世面的,很熟练的低着头弯着腰双手举过头顶,高高的举着一个早已经备好的红包送了上去,嘴里大声的说:“ 恭迎道长。” 道士也谦虚的向张一笙回了个礼,双手接了红包,然后拂尘一收,往门侧一站,清晰的也叫着:“恭请道长!” 万方予这才知道,主角还没登场呢。果然仙气十足,出现在门口的师傅头戴紫阳巾,身穿一袭合体的德罗袍,一付鹤发童颜的面容,长长的白慈眉下目光灼灼的,一把飘逸的银须,俨然就是一个下凡修炼的 神仙。 这个神仙站在门口,也不说话,静静的站着,庄重的样子仿佛不需要说话也能让你感觉到他的重要性。 不过,这个神仙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如果你措不及防的话,很容易被他吓了一跳,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如洪钟一样振耳发聩的。 等一会万方予就是这样被他吓了一跳。 张一笙看见师傅进来了,连忙也像刚才一样恭恭敬敬的迎上来,她弯着腰双手过顶的举着一个大红包,嘴里大声的说着:“恭请道长!”一旁的年轻道士大声的回答着:“谢施主!”然后双手代接了红包,退回到一旁,那道长这才缓步的走了进来,他缓缓的向室内的人环视了一遍,那威严的目光让也算是见 过一些人物的万方予感到心中一凛,他甚至不敢和他对视,像做了贼似的慌慌张张的连忙把头低了下来。 道长也不吭声,缓步径直的走到客厅里,直接就在主人位置上坐了,年轻道士跟了上去肃立在一旁,手中的拂尘又是一扬,说:“万施主请坐。”万方予尽管被这两师徒登场的气势压得一愣一愣的,但毕竟他也是在生意场上摸爬打滚多年的老油条,也算是个明白人。他听到这年轻道士一口一个“施主”的,感觉有点 怪怪的,这是道家还是佛门呀?怎么一口一个“施主”呢?万方予心里嘀咕着,但也不敢当面追究,再说气势上他早就输了半截了,听到让座,连忙在客人位置上谦虚的坐了半个角,神情恭敬的望着居中而坐的师傅,等着他发话 。 师傅却视而不见的,低眉垂目的端坐着,连双眼也半眯起来,就像僧人入定打坐一样,对他不揪不睬的。陪着笑脸的万方予尴尬得只好看看那年轻道士,那道士虽然满脸谦恭的样子,但却让你看不出一点暗示或者明示来,慢慢的万方予就像坐在了针毡上,大冬天里也开始全 身冒起汗来。就在万方予坐立不安的时候,张一笙端着茶托恭敬的送了上来,年轻道士迎上一步接了过去,恭敬的送到他师傅的座前,轻轻的说了声:“师傅,请用茶。”那道长这才伸 出左手从茶托上拿起茶碗,右手揭了茶盖,把茶碗送到嘴边,轻轻一抹就又放回茶托上。年轻道士回转身把茶托还给了张一笙,顺手就把张一笙放在茶托上的红包给收了,然后又恭敬的肃立在他师傅的旁边,然后才很温和的向万方予说:“万施主,师傅俗姓张 ,弓长张,张天师祖师爷正宗嫡传第七十八代嫡孙,深得祖传道学,您可以称他张道长。”边说边递了个眼色,意思是你可以说了。 万方予这才松了一口大气,心里想这比见个大官的排场还大哇!他稍稍整理了一下自己有点压抑的思维后,才小心翼翼的向着张道长说:“张道长,我……” 刚说到“我”字,万方予就被张道长用手势制止了,就在他满脸迷惑的不知道为什么会被阻止说话的时候。 张道长站了起来,慢慢的走近迷茫着的万方予,刚才还半眯着的眼睛突然就怒睁着,目光如电似的盯着万方予看,万方予被盯得心里直发慌,正不知所措的时候。蓦然!张道长一掌击在万方予的额上,大喝了一声:“孽畜!还不出来!” 南山楼(三十七) 哇!张道长的声音真的如洪钟般振耳发聩,因为他进来之后一直没有开过口,万方予又被他盯得心慌意乱的,在措不及防的情景下,突然被这犹如电影《功夫》里包租婆 的狮吼功一样的吼声一吓,万方予真的是七魂被吓得不见了六魄,好一阵的发懵,全身淅沥沥的发出一身的冷汗。 不说万方予,连旁边站着的张一笙也被张道长的那声吼震得双腿直打颤,几乎腿一软就要瘫坐在地上了。 就在俩夫妇被吓得面如土色,心神不宁的时候,张道长又已经回到了座位上端坐着了。 这时,旁边的年轻道士面露喜色的对着万方予夫妻连连作揖说:“恭喜,恭喜。” 看到年轻道士上来道喜,一脸愕然的万方予夫妇就更加的迷惑了,这怎么回事? 只见那年轻道士脸上又换了一脸神秘的色彩,低着声很神秘的对他们说:“万施主,可否借一步说话。”已经被彻底震慑了的万方予夫妇俩就像牵线木偶一样,听到要一旁说话,就连忙站了起来,随着年轻道士走进旁边的房间里,唯唯诺诺的看着年轻道士,不敢说话也不敢 问。 进了房间的年轻道士又连连的向万方予作着揖道着喜,满脸笑容的说:“恭喜万老板了!” 万方予夫妇俩真是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满脸疑惑不解的样子。 年轻道士又说:“刚才师傅已经发功把缠在万老板身上的冤鬼给震出来了,所以值得道喜,恭喜万老板了!”万方予这才知道原来刚才张道长是在发功帮他驱鬼呢,一想到原来自己真的是撞了邪了,一颗心就不禁“砰砰”的一通乱跳,还好那不干净的东西已经给震出来了,想到这 里,万方予好像觉得全身的一阵清爽,本来一直混混沌沌的思维也变得清晰了。 感觉全身上下爽利的万方予不禁暗自羞愧,心想:刚才自己还嘀咕着人家一口一个施主的不专业,现在人家一出手就显真章了,看来自己是多疑了。 现在不是时髦跨界经营吗?洗脚店也不全是洗脚的,做电商的都开实体店了,时代进步了,道家跨界兼了佛门的职想来也是有的。 “不过……”这时那年轻道士欲言又止的。 “不过什么?”夫妇俩几乎同时的发问了。“刚才那东西是从你身上震出来了,但却还留在了你的家里,不把它除了,迟早还是个祸害。”年轻道士这话一出,万方予夫妇顿时脸都白了,惊慌失措的问:“那该怎么办 ?” “没事,没事。”年轻道士笑眯眯的说:“师傅不是在这吗,让他老人家把那东西给收了就行了。” “哦,对!对!对!”俩夫妇真是有点喜出望外的,连声的说:“还请道长发发慈悲把那个东西收了才好。” 他们一面说着一面满脸期待的看着年轻道士,那年轻道士也很谦虚的陪着笑容,不断的点头,却没有马上走出去的意思。看到这夫妇俩还没领悟,年轻道士又微笑着说:“请施主放心,除妖驱邪是我们道家应尽的义务,但这种事情是有因果的,一般邪灵是不会无缘无故的缠上了你的,必定是 你自己也有不当之处,所以还要请万施主能奉献出你的诚意,以便师傅打点邪灵,好消解它的怨气。”毕竟是做惯了生意的,万方予只是被刚才的一通唬吓得有点反应迟钝,现在他一下就明白了年轻道士为什么迟迟不肯走出去,反而在长编大论的意思,连忙说:“哦,是, 是的,花钱消灾我懂,再说也不能让道长白白做功的,笙,快快,拿红包,大点的。”年轻道士看见万方予终于有所顿悟了,也微微的一笑,脸上依然保持着谦虚的神态,说:“万施主且莫着急,听我说,师傅每次发功都会消耗巨大,他又总是不惜消耗也要把事情做得功德完满,事后往往要大病一场的,消耗的体力可以慢慢修炼恢复,但师傅元神的消耗是无法弥补的。师傅又是实诚慈悲的人,从不肯向施主多要一分一毫的 。”“这是师傅慈悲为怀,但我做徒弟的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师傅消耗殆尽呢,所以我只好厚着脸皮背着师傅向施主讨个微薄的法酬,事后给师傅买些补品补补身体,这也是万不 得已的事,还请万施主多多包涵。”年轻道士的这一套说辞真是毫无挑剔之处。听到这里,万方予也明白了,他的话说来说去的,意思很明白,这个法酬不是一两个红包可以解决的,但是事到如今,花多点就多点吧,总比让这鬼在家里游来荡去的好 ,唉!就当破财挡灾吧! 想到这里,万方予就问:“哦,我明白的,确实是不能让道长出工又受累,呃,你看这法酬多少合适?”年轻道士还是谦谦的微笑着,不紧不慢的说:“幸好这钱也不全是直接装口袋里的,一会儿起法坛做法事,上供的贡品,灯油火蜡,纸钱符咒,打点阴差鬼卒,过路神仙等 等都是包涵了的,总是在这些俗钱上计较,还请万施主多多包涵呀。”说着年轻道士伸出大拇指和食指向万方予两夫妇扬了几下。 “八百?”看了他那个手势万方予脱口而出,但随即看到年轻道士轻轻的摇了摇头,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口颤颤的问:“八,八千?” 年轻道士的微笑依旧很谦虚,他点了点头说:“八千八百八十八。”听了这一串的八字,万方予只觉得一阵的头晕,有种被人拿着刀在心头上一刀一刀的切割一样,无边的痛楚在全身蔓延着,他无助的望了望旁边的妻子,张一笙却也正用 同样的眼神望着他。这时年轻道士又说了:“有些难缠的邪灵,师傅还要亲自与它帮你调解,消除它的怨气,这些都是要许下不少的钱数和供奉的,给少了怕邪灵不满意,事情有了反复就难办 了,所以还请万施主有怪莫怪,莫要嫌多。”听到年轻道士有意无意的提到那邪灵嫌少会重新找上门来的威胁,张一笙顿时又吓得不行了,她悄悄的用手在身后往万方予的腰部杵了几下。 南山楼(三十八) 万方予当然知道自己胆小的妻子的意思,事到如今,就如肉在砧板上了,面如土色的万方予万般无奈的向着妻子巍颤颤的点了点头,张一笙就匆匆的走了出去,拐进他们 俩的主卧室里。此刻留在小房间的万方予真是万念俱灰,从来就只有他赚别人的钱,这回算得上是遭遇了滑铁卢式的惨败了,他感觉到有一种难言的痛苦在慢慢的侵蚀着他的躯体,但又 无可奈何的。 总是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的年轻道士见他不说话也就静静的在旁边站着,脸上始终保持着他那谦虚的笑容。张一笙早被那个在屋子里到处游荡的鬼魂给吓破了胆的,平常她至少要把钱点三遍才放心的习惯这回不敢保持了,她在空荡荡的卧室里心虚虚的匆匆点了一遍就飞快的逃 了出来。 重新回到小房间里的她还觉得一颗小心脏在“砰砰”的乱跳着,总觉得那鬼就跟在她后面似的,连忙的把钱递给了年轻道士,巴不得他马上就让师傅道长动手做法收妖了。年轻道士却一点也不着急,接过钱哗啦啦的点了一遍,然后一边谦虚的微笑着说:“请万施主放心,我师徒自会竭尽所能,定会还给你一个清净的。”一边说着就把钱收了 装进口袋里。三人又回到了客厅里,张道长依然一动不动的端坐着,半眯着眼,就像老僧入定一般。虽然他对众人进进出出视而不见的样子,但你又对他感到一种无形的亲和力,你越 靠得他近就越觉得像进入了一种祥和的气场一样,让你安宁舒适。 这时,年轻道士出去走了一转,提着一个硕大的木箱回来,木箱的箱体四周都是万字装饰,做工十分的精细。他把箱子在客厅中央一摆,打开箱盖上的活扣,把箱盖往上一拉,滑溜溜的就整个箱盖拉了起来,原来箱盖和箱体之间有伸缩装置,一拉起来后,那个箱盖就变成了一个 半人高的小方桌子了,再把箱子里的令旗令牌在半高的箱盖上一插,烛台香炉一放,现在这箱盖俨然就是一个道士做法用的法坛了。 又看到那年轻道士从箱子里抽出一卷东西,往那法坛前的地上一铺,那卷东西就伸展开来,原来是一卷上面绣了太极八卦图案的毛地毡。 这些方便实用的装备,万方予夫妇看得是一愣一愣的,心里不禁暗暗的称奇,这是现代化流水线的作业呀,万方予心里感慨着。正在他俩渍渍称奇的时候,年轻道士一直手脚麻利的布置着,烛台上给点了蜡烛,香炉里也焚了香,一时间,万方予的家里就变成道观里的水陆道场一样,烛火闪烁,香 烟缭绕了。 这时,年轻道士又从箱子里掏出两块干净的坐垫,摆在法坛的侧方,然后把万方予俩夫妇恭恭敬敬的请了坐在垫子上。张道长也已经换了一身绣满龙纹的鹅黄色法服,头戴黄冠,腰缠一条阔边黄绦,神气饱满的接过年轻道士递过来的三支高香,缓步的走到法坛前的八卦太极图中央,看那 模样是要开坛做法了。只见他双手擎着三柱高香举过顶上,恭恭敬敬的向着四个方向各拜了三拜,口中念念有词的祈祷着,也听不清他具体说的是什么,大概是向天地四方祷告说,弟子现在准 备开坛施法,请各路神仙鬼神借道避让等等。 张道长祷告完了,恭敬的把香往法坛上的香炉插好,手伸在底下的箱子里一摸。这时,令万方予两夫妇口瞪目呆的事发生了,只听到一阵“咚咚咚!锵锵锵!”的锣鼓声从箱子里喧哗而出,万方予的第一反应是,挖槽!录音机?这箱子还自带播放功能 !真是够牛的!在万方予的诧异中,张道长已经随着锣鼓丝竹的乐声开始进入仪式了,只见他仍然是口中念念有词的,拿起法铃摇了几下,取出几张符箓点燃后在空中画了个很复杂的符 号,然后蘸在装了酒的杯子里弄熄了。 最后拿起方方正正的法印用力的在桌上一印,就像信号一样,两师徒突然同时的张嘴大喝一声:“开呀……!”又像刚才被突然当面一吼的那样,万方予俩夫妇被吼得一阵的眩晕,这时,张道长右手擎着一把桃木剑,左手拿起法铃摇着,就着地上那太极八卦图,龙行虎步的走起了 罡步,一边走还一边不停的念着歌诀。年轻道士这时也擎着一面大一点的令旗舞动着加了进来,一边摇着旗,一边嘴里不断的附和着张道长的歌诀也唱了起来,在铿锵有力的锣鼓声中,两师徒一个舞着桃木剑 摇着法铃,一个挥舞着大旗在场上来回的走着罡步,你来我往的倒也热闹非凡。看了十来分钟后,万方予心里暗自嘀咕着,就像看了一场京剧一样,就这样唱呀跳的,能驱鬼?不是吧!老子花了上万块就为了看你们这场独家大戏?他正在胡思乱想的 时候。又看到他们师徒俩一起收住了脚步,大喊着:“收哇……”随着这一声吼,那喧闹的锣鼓声也瞬间的停息了,一下子,刚刚还喧哗不已的客厅忽的就安静了下来,反而让人有 点不习惯。 看到他们停了下来,一旁的万方予冷眼瞧着,心里想:完事了?这么简单? 他又看见那张道长从法坛上请了一张比普通符箓大点的黄纸,含了一口酒“呼”的喷到桃木剑上,然后拿着那桃木剑用剑尖在黄纸上横七竖八的画着什么。看到这里,万方予心里凉丝丝的,心想,完了!完了!这两师徒不会是香港黄正英的僵尸片看多了吧?接下来该不会是要表演喷黄酒显鬼脚印,砍黄纸显鬼血的这些招数了吧? 南山楼(三十九) 心里满是疑惑的万方予耐着性子继续看下去,只见那张道长手捧着那张黄纸向着法坛恭恭敬敬的拜了三拜,然后把黄纸折了两折用法印压在法坛上,又取了一张符箓,用桃木剑穿着在红烛上点着了,突然双手将那桃木剑在头顶上直指着天空,闭着双眼,一只脚用力的在地上跺着,嘴里念念有词的念着:“玉清有命,告下三元;十方曹治, 禀命所宣;各统部属,立至坛前;转扬大化,开济人天;急急如律令!”念完又把那方法印在桌上用力一印。随着张道长将法印往法坛上用力的一印,“啪”的一声,令人称奇的事情发生了,本来擎着旗站在旁边的年轻道士一下子就整个人扑到在地上,全身上下在地上一阵的抽搐 乱颤。万方予夫妇正看得目瞪口呆的时候,那道士又突然从地上坐了起来,整个人的精气神都变了,只见他双目怒睁,满脸杀气腾腾的样子,和他原来那谦谦君子的形象完全不 同了,竟像突然就换了个人似的。 这时张道长威严的向着那变了模样的年轻道士喝问着:“来者可是显圣真君?”坐着的年轻道士听了顺势一个单膝跪地,双手抱着拳向着张道长大声应答:“末将在!”这架势,这举止,竟真的是被张道长召唤来的二郎神了,只吓得万方予夫妇连大气 也不敢喘一下。 这边张道长从法坛上抽出一张令牌往那地上一抛,嘴里一声大喝:“杨二郎听令!” “在!”二郎神一声虎喝的应了。 张道长又从箱子里掏出一个杂志大小轻飘飘的乾坤布袋往地上一丢,威严的对着那二郎神上了身的道士说:“现有妖孽在此作乱,本天师命你速速将它擒获!”“得令!”二郎神大声的应了声,然后捡起那乾坤袋,腾的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瞪着一双怒目,威风凛凛的环顾着四周,那电光一样的眼神扫过万方予脸上的时候,万方 予只觉得心里一阵的发慌,一颗心砰砰的乱跳着。“那里逃!”二郎神又是一声咆哮,几个大步就跨到客厅的一个角落,把手中的乾坤袋张开往那角落里一兜,却好像扑了个空,又在那空气里左右的兜了几下,仍然是没抓 到的样子,那二郎神气得“呱呱”大叫着,想来那凶灵也是鬼得很的。 这时,二郎神猛的回转身,一双怒目瞪着上方的屋顶,看样子,应该是那凶灵已经从角落里逃了出来,现在逃到屋顶了。 只听到那二郎神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孽畜!还不快快受死!”然后把手中的乾坤袋往空中一抛。说来也奇怪,刚才张道长把那乾坤袋抛地上的时候,就轻飘飘的一个软布袋子,可以看得出里面是没有东西的,现在这二郎神往天空这么一抛,胀鼓鼓的竟像真套住了一 个什么似的,然后就垂直的落了下来。 还没等万方予看清楚,二郎神已经一个箭步跨了上去,手脚麻利的把袋口的绳子一收就把袋口给扎紧了。这时已经成功抓了鬼的二郎神威武的站在大厅中央,双目依然怒睁着,手里提着的那个乾坤袋子涨鼓鼓的,明显已经多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在里面,而且还时不时 的在袋子里左冲右突的想冲出来的样子。这一下,还真的把万方予夫妇吓得不轻,两人的脸都是刷白刷白的,全身抑制不住的只打寒战,他俩都紧张得要命,要不是大白天的,还有两位得道高人在家里,估计两 人会立即大叫着“我滴那个亲娘呀!”的夺路而逃了。这时,张道长跨步上前从二郎神手里取了乾坤袋子,手握剑指在袋子上画着符咒,口中念念有词的,随着他将一张符箓贴在袋子上之后,那袋子里的东西竟像被咒住了, 不再挣扎的安静不动了。张道长把袋子往法坛上一摆,又抽出一张符箓,这回不用剑挑了,而是直接在烛台上点了,然后又念念有词的念了一番,拿起法印在黄纸上一印,忽的,又是一声大喝:“ 诸神归位!”一直威武站着的二郎神应声而倒,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的,直至张道长含了一口酒“噗”的一下全喷在他的身上,他才悠然醒来,一脸迷惘的抬起头来,一付刚才发生了什么 事的迷茫样子。张道长也不管他,依然在坛前时而念咒,时而烧符箓的忙了好大一会,看得出张道长好像真有点体力透支的样子,忙到最后,他竟满头大汗的,脚步都轻轻浮浮了,站立 不稳的样子真让人担心。终于,他又焚香向四方拜了几拜,又祷告了一番之后,拿起法印在法坛上一印,就仿佛用完了最后一丝力气一样,朗朗跄跄的跌坐在太极八卦地毡的中央,疲惫的盘着双 腿双手抱着丹田,闭着眼喘息着打起坐来。 一下子,所有的东西好像都结束了,心惊胆跳的万方予夫妇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两师徒,一个闭眼盘腿打坐,一个混混沌沌的半躺在地上,法坛上依然烛火闪闪,香烟缭绕,还有那最令他们夫妇忌惮的是那个黄色的乾坤袋子,静静的摆在法坛上 ,他们甚至连看一眼都不敢,那里还敢有什么作为,只好巍巍颤颤的等着,完全不知道要怎么办。还好,那年轻道士好像慢慢的恢复了,他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付筋疲力尽的样子,摇摇晃晃的走了过来,对着万方予夫妇勉强的笑了笑说:“恭喜施主,大事已成了 。”那年轻道士说话虽然吃力,但也是看得出他已经是原来的那个他了,万方予夫妻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南山楼(四十) 张道长师徒走了之后,看着已经空空荡荡的客厅,张一笙感觉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梦醒了依然是心惊胆跳个不已,满屋子的烟火味道又让她知道这并不是梦,而是真真 确确的经历了一场生死了。她看了看身边精神萎顿的丈夫,觉得这钱花得还是值了的,虽然后来年轻道士拿着十几张符箓给她,交代说烧了冲水喝的法子,然后又向她索要了两百块买符箓的钱,她 还是觉得值了,看到他们师徒临走时的疲敝模样,她还因为过意不去又孝敬了两个大红包,总之,能把丈夫解救出水深火热之中,她觉得再花多点都值! 万方予疲惫的瘫在沙发上,他的感受却和张一笙不太一样,他闭着眼不说话,静静的躺着。他已经渐渐的从最初的震惊里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和头脑简单深信不疑的妻子不同,他不是全信了,但也不愿意彻底的不信,因为钱花了,你就要相信事给办了,否则你 的钱花了,你却不相信事办了,岂不是做了一回超大的冤大头了!所以,一向自我感觉良好超人一等的他实在是不得不权当自己信了。万方予不是傻子,他深深知道,稍懂点技巧的魔术师,别说在空袋子里变个会动的小动物,即使是变个大活人出来都可以,但最后他还是选择在内心里硬生生的强迫自己 信了,那个袋子里装的就是那个不干净的东西。最后,尽管万方予不愿意,在张一笙死硬的态度下,他还是被迫着喝了那碗烧了符箓的水,淡淡的,混合着一股子糊味,凉凉的滑到了难受的胃部里,估计胃部里的妖魔 鬼怪顷刻是死之翘翘,剩下的也该逃之夭夭了吧。 今天从早上起床后,就感觉有点不舒服的寒白露,下午的时候,她就提早向黄所长请了假回家了。 回到家后她又好像没那么难受了,闲着没事就溜进她妈妈住的后堂里,想和妈妈聊聊天。寒白露父亲早逝,是妈妈把她两姐弟拉扯大的,因此,从小到大寒白露对妈妈都是怀着敬爱和感激之心的。只是她却并不和她妈妈十分的亲近,原因是因为妈妈的专制和 她那令人畏惧的职业。由于妈妈的专制,从小到大,寒白露感觉自己就像一个牵线木偶一样,什么都安排好了,你只要按着既定路线走就可以了,白露记得小时候刚上小学的时候,妈妈就曾经 和她展示了对她的人生以后的数十年的规划路线图。妈妈说:“小鹿子,你呢,先去上几年学,读好读坏没关系,等你再长大点呢,就跟妈妈学几年,接了妈妈的班,然后妈妈帮你找一个老实本分的,最好是农村孩子,家里 有钱没钱没关系,听你和妈妈的话就行了,在妈妈退休前呢,生三个孩子,妈妈帮你带,怎么样?好不好?我的小鹿子。” 因为年纪小,小白露那个时候还很高兴的大声答了妈妈一声:“好!” 等越长越大的时候,寒白露对妈妈的养成计划越想越怕,她好想对妈妈说,我是一个人,不是你手里的画,你不能想怎么画就怎么画的。一想到妈妈说找一个老实本分的农村男子给她,还要求不光听自己的话还要听她的话,天哪,听她的话是几个意思?寒白露想想都感到恶心。虽然她并没有看不起农村人 的天性,但让她去和一个老实木纳的人谈恋爱和结婚,想想都崩溃了,何况还要求生三个孩子,哦,天哪!三个孩子!这怎么活啊! 少女时期的寒白露对自己的恋爱是有理想和有计划的,她觉得自己至少应该谈三次恋爱。 一次青涩的初恋,最好是在读书期间发生的,这是用来怀念的或者写一些伤感日记时用的。第二次恋爱呢,应该是发生在成年了,进入社会参加工作的时候,这次恋爱呢,应该是轰轰烈烈,激情四射的。那个他呢,应该对我千依百顺,无论我的什么优点和缺点 都应该是他眼里的可爱点。我们呢一起疯一起狂,钻山越岭的那里危险恐怖就往那里钻,潇潇洒洒的把青春挥霍掉。然后呢,我就在爱到最疯狂的时候,找一个借口把他开了,让这个世界上,无论 我去到哪儿,怎么变老,都总有一个人在背后默默的恨我牵挂我。然后呢,我应该谈一次浓烈而厚重的恋爱,找一个事业有成的成熟的男人,把他弄得神魂颠倒的时候,糊里糊涂的把我娶了,娶了我自然就要听我的,他肯定打不过我, 不听也得听!既然他听了我的,那我就是一家之主,名正言顺的掌握家庭财政,把他的事业捏在手里了,再考虑要不要和他生一个孩子,只能生一个,多了,烦!那个时候寒白露对自己的三次恋爱计划是无比憧憬的,只是很快就被现实告诉她,现实是很残酷的。在学生时期她确实是有了初恋,如她所愿,也的确是青涩的,不过青 涩得好像还没发芽。刚升上高中不久,寒白露就发现有一个男孩子有意无意的对她很是关照,男孩子长得帅帅的,高高的,成绩也好,也和她一样特别喜爱运动。就是有点不善于交流,特别 是单独和自己在一起的时候,一付手足无措,浑身冒汗的囧样,吱吱唔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尽管有些许的不满意,寒白露还是很期待着能开启自己的初恋。 南山楼(四十一) 终于,有一天,上体育课的时候,脸红红的男孩子悄悄塞给她一封信,一封厚厚的信。原来男孩子考虑到自己面对着她的时候连话都说不成,就决定用文字来表白了,想 不到恋爱中的男孩子文采是那么的好,远远的超越了他的学业水平。信很厚,而且都是密密麻麻的字,每一个字都能令寒白露脸红心跳一阵子。可惜这么好文采的信,寒白露没有办法保留下来,甚至都来不及看第二遍,因为当天就被妈妈从她的书包里翻了出来,从此她就再没见过那封留给她无限遐想的信,也奇 迹般的再没收到过第二封来自那个男孩子红着脸塞进她手心的信。听说妈妈当晚就专程登门拜访了这个男孩子的家,不知道他们到底说了什么,总之,在小镇上,因为妈妈的职业,就好像从没有过谈不成的事情,人们对她总是敬畏有加 的,只是那个加,是加上畏惧的意思。 后来又听说男孩子很快就有了新目标,呃,不算听说吧,是寒白露自己亲眼看到的。一个课间休息的时候,那个男孩子对着一个比她矮,比她胖,比她丑,比她黑,总之,就没有一样比她好的女孩子有说有笑的,那亲昵的态度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什么回事 了。 寒白露没有上前暴打的冲动,她觉得没有必要去抢一个眼光这么没有品味的庸俗的男孩子。她冷冷的走开了,只是心里暗暗的觉得奇怪,为什么那个男孩子可以对着那个又矮又丑的老女生谈笑风生的,完全和对着自己的时候那个结巴样不同?难不成,我的脸上 刻着个鬼字?就这样,寒白露心目中青涩的初恋就青不溜秋的涩了,而且学生时期的她奇怪的再没有收到过第二封来自其他男孩子的厚厚的,写满密密麻麻字的信,她相信这一切都是 拜她母亲的恩赐! 多少次,她偷偷的找了个没人的地方,捏着拳头用力的喊:妈妈,我恨你! 当然她不是真的恨她妈妈,她恨的是她妈妈的职业,一个巫婆的女儿,谁敢惹!谁敢爱!是的,令寒白露痛恨的是她妈妈从事的职业,巫婆,一个听到都感觉畏惧的职业!尽管寒白露从小就恨这个职业,但她妈妈就凭着这个高级职称把她和弟弟养得衣食无忧 的,而且这个缺少男主人的家庭从来就没人敢惹,更别说敢欺负上门了。 但这么好的职业寒白露从小就不感冒,自从她的初恋不青就涩了之后,她就开始恨这个职业,并发誓要冲破牢笼,为了自由,为了爱!她要出去闯一闯!机会来了,高中还没毕业的时候,部队就来征兵,她大着胆子偷偷的报了名,结果还真被选上了。为了顺利逃亡,她偷了户口本,伪造了妈妈的签名,甚至还花钱请了老 乡坐在家里等部队的人上门家访等等,直到她到了部队三天后,急疯了的妈妈才知道宝贝女儿的去向,气急了的妈妈还因此当众宣布和她断绝母女关系了。 当然那只是妈妈气极了的气话,但在寒白露参军的两年里,尽管偷偷的不记名的让弟弟寒小满给寄过二十几次钱之外,她还真的没给她打过一次电话。 还好,当两年后长高了,结实了的宝贝女站在面前笑嘻嘻的喊妈的时候,妈妈也很健忘的抱住了想念了两年的宝贝,就这样,母女俩又恢复了上下级的亲密关系。固执的妈妈也不再逼寒白露跟她学艺了,她说是因为寒白露当过兵,身上沾了杀气,和她那个行当是彻底无缘了。当然了,妈妈这样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在寒白露参军之 后,在妈妈的威逼利诱之下,她已经成功的发展了一个听话的接班人了……寒小满。 至于不听话的傻姐姐,就随她去吧,什么工作能比得上这种隐形金领职位?总有一天她会后悔的!妈妈是这样对弟弟寒小满说的。寒白露走进妈妈静修的后堂,妈妈正在和两个道家打扮的客人在聊天,她打个招呼之后就暂时溜到后堂的偏房里等着,闲了无聊就乱翻妈妈的书,都是一些“道道道,非常 道”的书籍,寒白露看了两页就呵欠连连了,她实在是对这些提不起兴趣。对于妈妈的职业,其实寒白露也是了解不多,但却知道不光是左邻右舍,乡里乡亲的对她妈妈敬畏不已,而且有些来访的同行也对妈妈很客气很尊重的,也许妈妈在这一 行里有点名望吧,寒白露觉得。 其实寒白露不知道,她妈妈不光有点名气,而且在当地人和同行里有个响当当的名字……三婆仔。提起三婆仔,外行的会把这个名字等同于巫婆,神婆之类,他们专门解决一些现代科学都无法解决的高端问题,例如提供如何改变你倒霉人生轨迹的相关咨询,还有借助 古代高科技工具来侦破你被人暗中中伤了并提供神级医疗以及法律外援助,等等等等。换成人话呢,就是提供占卜问卦,居家风水,趋吉避凶,请神驱鬼等一系列无忧超值服务。也许是三婆仔的技艺精湛吧,在当地关于她的工作评价一直都是维持在五星好 评上,点赞的更加是不计其数,售后评语上的留言大多是一个字:灵!这个灵字就代表着工作水平和级别,所以她居住的后堂目前也是内行人的关于工作心得的交流与促进的工作室。也因为已经达到了比较高水平的关系,三婆仔现在轻易不 接普通业务,转为专做高精专业务的高级灵魂工作者了。三婆仔送走客人,走进偏房的时候,无聊至极的寒白露正拿着她那把祖传的金钱剑捣鼓着,看她那个样子竟是想把串起铜钱的红绳给解开来研究研究,吓得三婆仔一把就把那祖传宝贝给夺了回来,仔细的看了又看,确定没有损伤才松了口气,嗔骂着:“你这死丫头,这可是你老娘和你家十八代祖宗吃饭的家伙!你怎么就想着要把它给拆了 呢?”“哎哟,我的妈……”寒白露一点也不在意,装傻卖萌的撒娇说:“我这不是无聊嘛,再说这有什么呀,不就几个铜钱用绳子串起来,拆散了再捆回来不就得了,用得着这么 紧张吗?” “你懂个屁!”三婆仔轻轻的骂着,手里轻柔的抚摸着金钱剑,说:“铜钱在我们杂家里的作用就像空气对人的作用一样,没有了它就等于没有了我们这个行当了。” “这么厉害?”寒白露伸着舌头做着鬼脸又想把金钱剑拿来玩玩,但三婆仔明显是怕了这个胡作非为的宝贝女,那里还肯给,赶紧的就藏在抽屉里了。“妈,什么是杂家?”寒白露没话找话的问着。 南山楼(四十二) “杂家就是我们,我们就是杂家呀。”三婆仔敷衍的回答当然不能满足寒白露。 她嘟着嘴问:“嗐,妈,我问的是,杂家是什么门派?是少林派还是武当派的?嗯,还有你会不会轻功,就是那种在空中飞来飞去的那种?”“傻丫头。”三婆仔也不禁笑了,她用手指在寒白露额头上轻轻戳了一下,说:“你呀,武打片看多了吧,什么少林武当的,还轻功呢,我又不是杀人越货的土匪,会那些做 什么?”“这么跟你说吧。”三婆仔知道这个宝贝女不打破沙包是誓不罢休的,所以就主动的说了起来:“我们杂家呢,说起来也很复杂的,听说好久好久以前就有了杂家了,至于什 么时候,我也不大清楚。”“和佛教道教他们这些名门正派不同,因为我们杂家一直都是在民间的最底层活动,所以也就从来没怎么被承认过,但是不承认不代表我们不存在呀。总之一句话,他们名 门正派能做的我们也能做,他们做不了的我们也能做,而且我们的方法更加的实用,接地气。” “哇!好牛啊!”寒白露似懂非懂的拍着手掌叫着,突然又把声音压得低低的,鬼鬼祟祟的附在妈妈的耳畔问:“那么你见过鬼吗?长什么样的?” “呸!死丫头!你才见鬼呢!鬼就长你这个样子的!”三婆仔故作生气的骂着。三婆仔的回答让寒白露好生疑惑,虽然她并不是很相信那些鬼神之类的,但她想着你的工作不是包括请神驱鬼之类的吗?你没见过鬼,那你怎么驱鬼?她瞪着一双迷惘的 大眼睛疑惑的看着三婆仔,然后突然就恍然大悟的样子,大声的说:“哦!我知道了,你是在欺神骗鬼?”此话一出,连一向爱板着脸的三婆仔也忍不住呵呵的笑了起来,手指着寒白露笑个不停的说:“你这傻丫头……哎哟,呵呵,哎哟……”她笑得腰痛得不行,只好坐倒在一张 八仙椅上,仍然的笑个不停的。寒白露一脸懵的看着笑得停不下来的妈妈,不知道自己是说错了那里,她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说:“难道不是吗?你一个抓鬼驱鬼的,却没有见过鬼,那你怎么抓又怎么把 它驱走?再说了,你连鬼都没看到,你们还抓呀驱呀的,那不是装鬼骗人吗?”“哎哟哟,哈哈,我的肚子不行了,笑死我了,哈哈……”三婆仔笑得直拿手在笑痛了的肚子上揉着,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哈呵呵,嗐,你这傻丫头,呵呵呵呵,我要是装 神弄鬼的骗人,你想想,能骗得了那么多年吗?人家又不是傻子,哈哈,呵呵……” 寒白露疑惑的看着笑个不停的妈妈,等着她继续说。“那风水师可以骗你十年八年,我们现买现卖的怎么骗?再说我们杂家都在中国存在了一千多年了,如果一直都是骗人的,能存在这么久吗?”好不容易才停下爆笑的三婆 仔乐呵呵的问寒白露。 “那你的意思是真的罗?”寒白露脸上的疑惑神色更加的浓了。 三婆仔这回很正经的答了她,说:“当然了,没有鬼我们抓什么?”看到寒白露更加迷惑的样子,三婆仔又补充说:“看不到鬼不代表它不存在呀。” “那你看不到怎么抓它呢?” “傻丫头,以前让你学你又不肯,还离家出走,哼!现在却想知道?没门!”这回三婆仔又想起了寒白露的可恨之处了,生气的说。 “妈……”寒白露撒着娇靠过来双手绕上三婆仔的脖子上,说:“说说嘛,说两句难道还怕我偷师了?” 三婆仔却故意板着脸不理她,寒白露则继续施展着她那猴子上树的撒娇绝技,几乎整个人都缠在了妈妈的身上了。 “啊!我知道了!”寒白露突然又冒冒失失的叫了起来,说:“你不是靠看的,你是靠感应的!嗯,第六感!一定是第六感!哈哈,是吧?妈……我没说错吧?” 依然板着脸的三婆仔并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她的话。 寒白露又继续推测着:“既然感应就要有感应媒体,啊?是铜钱?是吧?你刚才说铜钱是你们杂家的根本,对吧?妈妈?” 三婆仔眼里流露着赞许的眼神看着缠住自己身上的宝贝女,用手在她的头上轻轻的顺着她柔顺的长发抚摸着,并没有回答寒白露,但也不否认。 “咦?”三婆仔好像发现了什么,奇怪的翻开寒白露的衣领,问她:“我给你戴脖子上的那枚铜钱呢?” “哦,那枚铜钱呀,我嫌戴脖子上不好看,我就做成手机坠子挂手机上了。”寒白露黏在妈妈的怀里说。 “嗐,你这丫头,那个铜钱我不是跟你说过不能离身的吗?”三婆仔明显不满意的说。 “我穿在手机上,手机又整天的揣口袋里的,不就等于没有离身了吗。”寒白露不以为然的嘟囔着。 “那你现在手机呢?在身上吗?” “呃,我回来就搁房间了。”“嗐,这不就等于离了身了吗?我说的是要贴身戴着的,你这孩子怎么老不听妈的话呢?”三婆仔这回明显有点生气了,用力的推着赖在怀里的寒白露,想把她赶开,但寒 白露却死死的缠住,赖着不肯松手,三婆仔只好无可奈何的任她继续赖着。 “妈,那么紧张干什么?以前我小时候这么长时间你都没给我戴,你现在却着急了?那铜钱是做什么的?”寒白露很奇怪的问。“你懂个屁。”三婆仔又开始轻轻的在寒白露的长发上抚摸着说:“你小时候身子弱,先天不足元神不稳,本来想着做我们这行,有神明护着没有什么问题,加上你阴气重, 也正好适合我们这行,可惜,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傻丫头却跑去当了兵,硬是破了你的命格。”“当兵怎么了?破什么格格?我有公主病吗?”寒白露没听清楚,以为三婆仔说的是清宫戏里的格格了。 南山楼(四十三) “军营阳气重,你当兵在那里住了两年,身上的阳气自然就重了,再想回来拜祖师爷,祖师爷会嫌弃的。所以你现在是入不了行了。”三婆仔满脸惋惜的看着在怀里撒娇的 女儿。 “那为什么现在要我戴那个铜钱呢?而且……而且还要我……那个……那个……”寒白露想说的那个因为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就那个那个的说不下去了。“我不是说了吗?你小时候出生的时候,由于是早产的,先天不足,身子就比较弱。本来跟妈学道就没什么问题的,可是你自作聪明的跑去当了兵,破了你自己的命格,现在你身上的阳气虽然重,但先天不足元神不稳的根本却没有改变,妈算过了,你不能在二十八岁以前交男朋友的,要在那之前保持着元贞,否则你会因为和男人加重了身上的阳气,这样的话,你太过旺盛的阳气就会打破你自身的阴阳平衡,就会发生对你不好的事,而且是很不好的事,所以,小鹿子,你这次一定要听妈的话,要不,妈真 的不理你了。” 三婆仔为了寒白露,她不厌其繁的唠叨着,目的就是要寒白露清楚这不是开玩笑的,她脸色凝重的看着寒白露,等着她答应。 “嘻嘻。”寒白露嬉笑着说:“妈……有那么严重吗?男朋友都不能交往了?” “不是不能交往,是不能和他上床那个,嗐,你这孩子,这样羞的事还非要妈说出口来。”三婆仔嗔骂着。 “嘻嘻。”本来寒白露还想胡说几句的,但好像实在说不出口就羞羞的转了话题:“那,那个铜钱又起什么作用?怎么就不能离身了呢?” “哦,这个呀,”三婆仔又把藏好的金钱剑从身旁的抽屉里拿出来,递给寒白露手上说:“你看看。”寒白露拿在手上,仔细的看了手上那把用红绳很精致的捆扎着,上百枚排列整齐的铜钱造成的剑,每一枚铜钱都是清一色的一面印着乾隆通宝,另一面统一印着万寿无疆 ,每一枚铜钱都被整整齐齐的捆扎着组合成一把剑型的金钱剑。 寒白露依稀记得妈妈给自己戴在脖子上的也是这种钱币,她抬起头来看着妈妈说:“好像我那枚和这些是一样的。”“是呀。”三婆仔匆匆的从寒白露手上要回了金钱剑,小心翼翼的又放回抽屉里,一边说:“这把剑和另外一些零零散散的,都是一色的乾隆皇帝造的宫钱,这些都是祖师爷 传到我手上的宝贝,现在真品稀少的很,再说祖师爷传下来的都是带着灵气的,我是求了祖师爷才拿给你戴的。” “神神秘秘的,有那么厉害吗?”寒白露不解的问着。“你别看小这些铜钱,这些铜钱都是清朝最鼎盛的时候皇家铸造的,都是经过御用大法师祷告过天地才开造的,本来就很正气的了,再经过在市面上几百年的流通,在千人 万人的手里摸过,是人间最正气最百无禁忌的东西了。”“你先天的元神弱,所以这种沾了天地元气的钱宝对补充你的元神不足是最好的了,你的元神补足了就不怕你现在过重的阳气。所以那钱宝你一定要贴身的戴着,离开了或者被邪气侵蚀了就会伤了你的元神,再被你过盛的阳气一冲,就会伤了你的心脉,小则会大病一场,严重的甚至会要了你的命的。再说,这东西戴着还能僻邪纳福,好处 多了是,你就乖乖的听妈的话,好好的贴身戴着,说不定还可以帮你积福找一个好男人呢。”三婆仔又忍不住长编大论的唠叨起来。 “嘻嘻,能找个好老公,我当然喜欢戴着罗,嘻嘻。” “去!没一句正经的。”三婆仔嗔骂着又要把她从身上赶下来,因为年纪大了,被寒白露在身上黏了半天也有点吃不消了。 “好啦,妈,你早点歇息,我回房了。”寒白露也觉得有点乏了,就顺势的要溜回房间了。 三婆仔还在身后追着她说:“记住呀,回头把那铜钱用红绳穿好还是戴在脖子上啊!” “好啦,好啦,妈,我知道了,真罗嗦。” “嗐!这孩子,妈还不是为了你好。”三婆仔自言自语的唠叨着,尽管已经看不到寒白露的身影了。 第二天,早上,随着太阳的升起,小镇又渐渐的人来人往起来。“哟!昨晚和你的大海哥聊天聊得那么晚呀,一付没睡好的样子?”老徐看着脸色有点苍白,一双大熊猫眼的寒白露,调侃着说:“唉……俗话说:白聊不如一见哪!再怎么 聊,你的大海哥还不是陪着鲨鱼浪迹天涯,又顶不了饭吃的。” 一大早起来就有点恶心头晕的寒白露也没心情回击他,只是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说:“是百闻不如一见吧,你的语文老师听到的话恐怕要把你的学籍给开了的。” “嘻嘻,你找什么呢,一大早的到处乱翻?”老徐看到寒白露在办公室里乱翻,就问她。 “没什么。” “不说我也知道。”老徐看到寒白露不愿搭理他,就愈发的想勾搭她和自己说话。 “嗯?你知道?”寒白露停下翻找,瞪着一双挂着厚重黑眼袋的眼睛看着老徐。 “我当然知道,你是掉了个东西,小小的,是吧?”老徐故弄玄虚的说着。“你捡了?”寒白露有点惊喜的看着他。 南山楼(四十四) “我不光捡了,还放在这里好好的保存了。”老徐笑眯眯的说着用手在胸膛上拍了拍,他其实那里知道寒白露要找的是什么,只不过是在瞎蒙罢了,他的意思是他捡了寒白 露的心,拍拍胸膛意思是我把你的心放我心上了。 哪知道却误打误撞的引起了寒白露的误解,还以为她丢失了的铜钱被老徐捡了挂着他的脖子上了呢。也不见她怎么着,老徐眼一花还没来得及反应,就一下被冲过来的她揪住衣襟,把他从座位上揪了起来,还一手就从老徐衣领上伸了进去,在老徐的胸膛那里一通的乱摸 起来。 “哎哎,哎哎。”措不及防的老徐扭着身体躲闪着,嘴里叫着:“干什么呢?” “你捡的东西呢?”寒白露仍然在老徐的衣内乱摸着,她是和老徐嬉闹惯了的,也没怎么忌讳这些男女授受不亲的,她还一边大声的问着:“在哪呢?”“不是这里,往上一点,对,上一点,好,停!”老徐指引着寒白露的手,寒白露听他喊停,就停了,却那里有铜钱,手按的地方只觉得“噗通噗通”的一颗心正很热烈的跳 着,一下子,她就明白又被这个死老徐给抓弄了。 “哎哟!哇!”随着惨叫声,依照惯例,所有听到的人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犯了贱的老徐又挨了一顿暴揍了。 这之后,寒白露不再搭理老徐不三不四的搭讪了,开足马力把整个派出所都几乎翻了个底朝天。 看到寒白露那着急上火的模样,一旁帮不上忙的老徐反而急得抓耳挠腮的,他开始有点后悔玩笑开大了,把寒白露给惹烦了。 其实,寒白露并不是烦了他,她只是不想搭理他,免得他知道她在找什么的时候,又在那里寻根刨底的问个没完没了的。她的沮丧是从昨晚回到房里看到手机上那根断了的红绳时就开始了,那绳子好端端的怎么会断了呢?又是什么时候断的?在那弄丢了铜钱的?要是被妈妈知道了肯定又要 唠叨个没完了!天哪!你在那里?寒白露心急火燎的到处折腾着。 可找了整整一个上午,那丢失的铜钱愣是渺无音讯,无奈的寒白露只好吃完午饭后,又风风火火的继续开起工来,这次的仔细程度远超过任何一次的犯罪现场勘查。 连老徐坐的座位都被实行了地毯式的捜查,要不是老徐苦苦的哀求,他那张办公椅就会被五马分尸了。 “东来!东来!你在吗?”这时,有一个甜美的声音在派出所院子里传来。 老徐一听即刻就来精神了,“哎!”的一声就飞快的跑了出去,很快就很亲密的拉着一个女子回到办公室里。 寒白露这时也停止了翻找,好奇的看着那个女子,只见那女子年龄和老徐差不多,可能稍大一点吧,体态丰盈得体,圆润的笑脸上亲和力十足,一付富态贵气的样子。 “白露,这是我跟你提过的笙表姐。”老徐拉着张一笙的手很高兴的向寒白露介绍着。 “哦,笙表姐,你好!”听了老徐的介绍,寒白露连忙把那审犯般的犀利眼神收敛了起来,换了一种亲近的笑容,主动的迎了上去,伸出手和张一笙拉了拉。张一笙拉着寒白露的手,却没有马上松开,嘴里应着:“啊,你是……寒白露吧?”说着也不等回答,笑眯眯的拉着她上上下下的打量了好一会,直到寒白露都被她看得脸上 泛红了,才松了手。 “姐,你快坐呀,别站着。”老徐拉过一把椅子让张一笙坐了,寒白露也手脚勤快的去倒了杯水端了过来。 “姐,今天什么风把你吹来了?”老徐亲热的问。 谁知道不问还好,一问,张一笙本来笑容满满的脸上突然就晴转多云了。 看着表姐满脸难过的模样,老徐是吓了一跳,他连忙说:“怎么啦?表姐,你不要吓我呀,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病了?”他着急的在张一笙的身上打量着。 “不是我,是你姐夫。” “姐夫?他怎么啦?前几天他还给我打了电话,让我有空上去坐坐呢。” 看着老徐心急火燎的样子,张一笙欲言又止的看了看旁边的寒白露,老徐明白她的意思,想都没想就脱口说:“没事,自己人,姐,你说吧,什么事?” “东来,你姐夫他撞了邪了……”张一笙这才哗啦啦的把憋了许久的话连同泪水一块的倒了出来。 她对九江大桥那一段也不是很了解,再说也不是很想把丈夫贪图小便宜买了辆二手车的事说出来,就含含糊糊的只是说万方予在出差的路上撞了邪。万方予回到家后他们请了道士驱鬼的事她却说得一清二楚的,她现在已经开始觉得这师徒有点蹊跷,她觉得可能被骗了,因为,驱完鬼的当天晚上,万方予就突然莫名其 妙的发起高烧来,还不断的说起胡话,说什么那个老人来找他,骂他忘恩负义,还指责他不该找人来整他,你现在整我我就整你! “可是明明那两师徒把鬼给抓了的,我亲眼看到的,怎么会这样呢?”张一笙一脸无奈的问老徐。“我连夜把你姐夫送医院里,打了吊瓶好了一点,可是一回到家,马上就又高烧了起来,那一夜一直折腾到白天,医院都来来回回的跑了好几遍,就是查不出原因,医生说 是流感,可是哪有这样的流感呢,只要一回到家就发高烧说胡话,现在,我们都不敢回家了。” 张一笙泪眼摩挲的抓住老徐的手,梗咽的说:“东来,要是你姐夫有什么三长两短的,我,我也不想活了,呜呜呜……”手足无措的老徐看着哭成了泪人的表姐,真是心如刀绞的,这个表姐是他最爱的亲人之一,老徐家里穷,基本上他来镇里上中学以及后来上警校,表姐都给了他很多的资 助和关照,现在表姐家有事,你叫他怎么能袖手旁观呢。老徐捏着拳头腾的站了起来,“姐!你放心,我现在就去把那两个骗人的狗东西抓回来!”说着怒气冲冲的就要往门外走。 南山楼(四十五) 一旁静静的听着的寒白露连忙上前拉住冲动的老徐,自从刚才被老徐说是自己人之后,她就觉得笙表姐这事她是帮定了的,她拉住老徐说:“老徐,你别冲动,你这是要去 那?” “我去哪?”老徐红着眼冲着寒白露吼道:“我现在就去把那两个骗子给抓回来!” “我知道。可你别冲动呀。”寒白露露出罕见的温柔说:“你想想,当务之急是要救了姐夫呀,那两个骗子我们可以慢慢再抓他也跑不了的,是吧?”这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对呀,现在即使抓到那两个骗子也是于事无补,姐夫现在还在医院里躺着呢,冷静下来的老徐感激的看了看寒白露,想了想又问寒白露:“哪,现 在怎么办?” 寒白露不知该怎么办,她看了看还坐在一旁垂着泪的张一笙,后者也在同样看着他们俩。 “要不……”张一笙犹犹豫豫的说:“东来,你们人面广,看还能不能找些好的真正的道士来做做法事什么的……”“不,不,不,这怎么行呢,姐,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迷信这种东西?”看出迷信的表姐还没死心的老徐着急的说:“姐,我现在就和你把姐夫送到市里的医院看看去,不行 我们就上省里。”“没用的,东来!”张一笙突然就“哇”的一声放声哭了起来,边哭边说:“去什么医院都没用的,你姐夫是被鬼缠住了的,医院根本不懂,老说是流感,哪有这样的流感呀, 那鬼是要索了你姐夫的命呀!呜呜呜呜……” 表姐悲绝的哭嚎让老徐也不禁红了双眼,他死死的捏住拳头,眼泪在眼眶里直转悠。这时,寒白露悄悄的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跟她来。 老徐不明就里的跟着寒白露走到办公室的门口,疑惑的看着她,寒白露说:“要不,就顺了你表姐的意思……” “你!”老徐一听就怒了,他很生气的说:“你怎么回事?表姐她迷信,你也迷信吗?再说,姐夫的病情耽搁得起吗?” “你听我说,老徐。”寒白露尽量放温柔的说:“第一,姐夫的病也只是发高烧,在医院里基本能控制,是你们着急了才觉得很严重的,是吧?”“第二,所谓心病还须心药治,这道理你是懂的。大多数人撞邪都是疑心生暗鬼,你姐夫估计也是这么回事,再加上他看穿了那两个骗子的骗局,心里压力过大而导致怀了心病,凑巧又感冒发烧了,就一发不可收拾了,烧得迷迷糊糊的加上心里压力过大自然就说起胡话了。如果,找一个姐夫看不穿毛病的厉害点的法师来装模作样的做做法 抓抓鬼什么的,让他感觉那鬼给真的抓了,就会把压在心头上的心事放下了,自然心病就会好了,你说,对不对?”寒白露这一番话说得老徐打心眼里佩服,心病还需心药治,这确实是有道理,老徐也不得不佩服。可是,这能蒙过聪明多疑的姐夫的法师却又要去那找?虽然老徐对他辖 区里的各路人马,三教九流的都心中有数,可从来对这些封建迷信不相信也没兴趣了解的老徐那里知道哪一个才可以蒙过姐夫的眼呢? “我有!”正在老徐左右为难的时候,寒白露突然很肯定的对他说。 “你有?哪一个?”老徐疑惑的问。 “你别管,我现在就去,咱们电话上再联系地点会面。”寒白露说着,看到老徐眼里怀疑的眼神,她又拍拍高耸的胸脯说:“放心,保证你姐夫看不出毛病来。” 尽管老徐半信半疑的,但也没有太多办法的他只好依照寒白露的安排,陪着表姐一起去医院看了万方予。 在医院打了吊瓶的万方予现在烧退了,但整个人的精神真的很差,脸如土色的样子让老徐又不禁担心起来。很快,寒白露的电话就打来了,电话里说找到师傅了,但师傅说了,事情那里起的就去那里解决,师傅还说现在这个时间不适合办事,要等日落之后才可以,让老徐到时 候带了万方予夫妇去停放着那辆奔驰车的停车场等她,她到时候也会带师傅来的。万方予一听老徐说请好师傅了,心里自然高兴,其实让张一笙去找老徐也是他的指使。昨天吃了个暗亏之后,他就一直在想,最后被他想到了老徐,因为他认为派出所对什么人的资料都是了如指掌的,老徐自然知道那一个才是真货,他肯出手帮忙自然就是找最好的。又考虑到不信邪不信鬼的老徐肯定不会听自己的,所以一打定主意的他 马上就怂恿着妻子去找了老徐。 因为他知道老徐是不会拒绝他表姐的。 所以他一听老徐说已经找到师傅了,心里想着这次绝不会再当冤大头了,顿时整个人就宽松了许多,刚才那奄奄一息的重病样子也忘记保持了。 那个时候,本来就已经下午五点多了,再熬一会,太阳就迫不及待的溜到地球另一边去看欧冠球赛去了。 寒白露的电话很及时的打来了,于是双方约好了在停车场里会面。老徐他们来得早点,他就一边望着周围的环境一边等着寒白露她们。太阳刚下山,天边还透着亮,墨绿色的云层在天青色的背景上勾勒出美丽的巨幅水墨画,有的像连绵不绝的山峦河流,有的像奔驰在广袤原野上的一群野马,又有的像神 话故事里聚集在一起准备抓拿孙悟空的天兵天将。远远的看到寒白露身后跟着的一男一女,老徐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再看到寒白露一路走来一路的向他挤眉弄眼的鬼脸,他的心就开始往下沉了,天哪!她把她妈给拉来 了!老徐心里一片的闹腾,这算什么回事?肥水不流外人田吗?到底寒白露带了什么高级师傅来呢?又闹出什么事故来呢?预知后事如何,请看下回分解。谢谢支持! 南山楼(四十六) 事到如今,老徐也不敢当面戳穿了,因为他怕姐夫说他不上心,随便的找个人来糊弄他,到时候不光姐夫埋怨,也会伤了表姐的心。他只好假装不认识,但内心却恨不得 一把揪住寒白露把她狠狠的臭骂一顿。 这边老徐在胡思乱想,那边寒白露已经在向万方予夫妇介绍了,她先向万方予介绍那个年轻男子,说:“姐,姐夫,这个是小满居士。”寒白露没介绍说是她弟和她妈,老徐感到内心的压力少了些,这时几乎和他姐一样高的寒小满很大方的上前来和万方予夫妇握了手,他其实也是见过老徐一两次的,虽然 不熟但也知道是姐姐的同事,看到老徐站得远远的一动不动,就意会到老徐的心意,也就没上前去和老徐握手,只是礼貌的向着老徐点了点头。 老徐则黑着脸一声不吭的,也不回应,只冷冷的看着他们,寒白露也故意的假装没看到似的,笑吟吟的站在那里。 “这位是……?”万方予向小满居士问后面的中年妇人。 “我师父,三婆仔。”寒小满平淡的回答。 “啊!”万方予夫妇禁不住大吃了一惊,不由自主的惊叫了一声。三婆仔在当地谁不知道!平常不太迷信的万方予也是听过三婆仔大名的,从小到大听了多少关于她的故事。为什么一开始就没想到要去请她呢?唉,都怪那时糊涂了一时 想不起来,可惜了那一万块钱了,万方予沮丧的想着。 而对于迷信的张一笙来说,她的惊讶却是因为她不光知道这个三婆仔是这个行业里的神级人物。 还和万方予刚好相反,她不是记不起来,而是她一直记得,只是她还知道这位三婆仔在早几年前就隐居了。 再说,她也没有这个人脉能请得动三婆仔。 想不到寒白露还有这么大的能耐把这位神级人物给请来了,张一笙不禁对寒白露另眼相看起来。只是她那里知道,这个三婆仔别的人未必能请得动,但寒白露一出手就肯定没问题了,呵呵,因为这个宝贝女一撒娇,三婆仔就只剩下投降这一条路了,尽管她早已不接 这种小业务好多年了。现在三婆仔的名号一报上来,万方予夫妇那里能控制得住内心的惊喜呢。在他俩的惊呼中,远远站着的三婆仔稍稍的冲他们点了点头,就当做打了招呼了,也不走上前来 ,就远远的站着,静静的看着前面的那辆奔驰车入神。 同样和三婆仔一样远远的站着的,还有冷眼旁观的老徐了。他当然知道寒白露的妈是做些什么勾当的,不过就是搞些封建迷信的骗人把戏糊弄点小钱罢了,从来没兴趣了解这一行的老徐自然对三婆仔的名字没有万方予夫妇那么大 的反应。其实他不知道,即使是在他的家,离这里还有十几公里山路的小山村里,提起三婆仔的名字还是能即刻引起一片敬佩的呼声的。 老徐反而在隐隐的担心着,万一等一下那骗人的把戏又被聪明的姐夫看穿了,到时候怎么收拾怎么解释,想到这里,他不禁担忧的看了一眼旁边的寒白露。 寒白露也正在笑吟吟的看着他,对眼的时候,寒白露还特意的向他挤了挤眼,意思是没事的,放心吧。可老徐怎么能放心呢,他阴沉着脸把视线从寒白露的脸上移开了。这时,寒小满已经向万方予了解了他需要了解的情况了,他对万方予说:“善人,等一下师傅做法的时候,请你诚心的按照要求去做,如果诚心不足,可能会耽误了事情。 ” 万方予哪敢说不,连连的点头说:“是是是。” “如果有一些不当的要求,也请善人尽量做到。”寒小满继续说着。 “是是是。” “或者会熬点苦头。” “是是是。”万方予只有一个劲的点头称是。 “请善人记住,一定要诚心!”寒小满再次叮嘱了一遍,万方予自然还是连连的点头。 寒小满这才转身走到三婆仔旁边嘀嘀咕咕着什么,大概是介绍一下情况,他还不时的指了指面前的那台停了几天的奔驰车。 他们嘀咕了一会,然后寒小满请万方予把车门用遥控给开了,开了之后,寒小满走到万方予夫妇面前说:“请善人跪下吧。” 万方予夫妇听了却有点犹豫,都看着寒小满,一付想跪不想跪的样子,寒小满没什么表情的又说了声:“请跪下吧。”其实,万方予夫妇不是不想跪,根据昨天的经验,他们觉得不是应该有个软垫之类的东西在地上铺着,以便他们可以跪在上面的吗?所以他们就愣愣的看着寒小满,在等 着他去拿软垫过来。 谁知道寒小满却丝毫没有那个意思,而是直接就第二次催促了。 万方予这才明白寒小满是让他直接的跪在这粗糙的水泥地面上,想起寒小满刚才叮嘱的要诚心的话,万方予就一咬牙,“砰”的一声就跪在了地上。 张一笙看丈夫跪了,那里还怜惜身上那套几千元的时装了,一咬牙也随着丈夫一起跪了下来。 其实也不是寒小满的要求,万方予跪下了之后就自己“咚咚咚”的向着那车叩了三个响头,这回额头上的红印真的显示了他的诚心十足了。 万方予夫妇“咚咚”叩头的时候,三婆仔看也不看一眼,施施然的抽出几支香,点了,双手合着向四周拜了几拜,然后径直走过去上了车,上去之后把车门随手给关了。 她也没有吩咐让万方予夫妇暂时站起来。只看得旁边的老徐气愤填膺的,不是吧,装也不要装的那么折磨人吧,老徐心里想着,这水泥地这么粗糙,表姐两个细皮嫩肉的在那里跪得了多久呢?这不是折磨人吗? 他想上前去搀起万方予夫妇,但被身后的寒白露拉住了,他气恼的回头瞪了寒白露一眼,意思是看你做的好事!寒白露嫣嫣的一笑,也不理他的气恼样子,向他挤了挤眼,轻轻的在他耳畔说了句:“假戏要真做。” 南山楼(四十七) 老徐听了,心里“咯噔”了一下,假戏真做!想想也是,虽然自己明知道是假的,为了达到心理暗示的治疗效果,自己确实是应该配合着假戏真做。如果自己贸贸然的上去 干涉了,万一被姐夫看出端倪,起了疑心那岂不是坏事了,如果让姐夫知道这又是假的,不知道又要怎样折腾了。所以最好还是配合着,只有让他们自己相信了,确实是被鬼缠了,然后再让他们相信请了个货真价实的厉害法师,做了法收了鬼了,再让他们诚心的向那个鬼认个错,求 得原谅,自然心病就好治了。 想到这里,老徐硬生生的忍住想扶起万方予夫妇的冲动,虽然听从了寒白露的劝阻,但他还是故意板着个臭脸不理睬身边的寒白露。 生气着呢?寒白露笑眯眯的看着黑着脸嘟着嘴的老徐,心里暗自想着,生气的样子好像还很男人的嘛! 一会儿,老徐又焦躁起来了,因为三婆仔已经上了车十几分钟了,静悄悄的一点动静也没有,车玻璃都贴着反光膜,也看不到她在车上捣什么鬼。不是应该请一帮子吹打手,锣鼓丝竹的敲打着,再全身披挂着开个法坛,烧一些符箓,举着些旗子呀桃木剑之类的跳来跳去的使法术吗?老徐心里想着,怎么这么不专业 ?他又忍不住想扭头去问身旁的寒白露了,但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渐渐的,万方予觉得地上的碎沙子越来越烦人了,好像还会长大似的,刚跪下的时候,没什么感觉,一会儿,就觉得那些沙子开始慢慢的变大,变得尖锐,而且好像越来 越多了。 他开始感到头上在冒汗了,昨晚发烧到现在,一点汗都没出,现在可好,一下就全给出了。 他悄悄的看了看身旁的妻子,看到她的脸上同样挂满了豆大的汗珠,心里不禁一阵的酸,眼眶痒痒的忍不住就红了。张一笙看到丈夫红了眼,心里即刻也一阵的难过,只不过她的动作连贯性远超丈夫,那双眼一红,眼泪就哗哗的涌了出来,不断的往下滑,不像万方予那样眼泪在眼眶里 打转半天流不出来。 也不知谁先伸的手,两夫妻紧紧的握住了对方的手,紧紧的握住,慢慢的,跪着的双膝麻麻痒痒的好像没那么痛了。 又过了十几分钟,寒小满的手机响了,他掏出来一看,是母亲打出来的,他连忙接听了。对于已经见惯了这种高新科技入侵古代文明的万方予夫妇来说他们一点也不惊讶,反而旁边的老徐心里直在骂娘,搞什么鬼?还用上手机了?拜托!专业点好不好?他忿 忿不平的回头瞪了寒白露一眼,只见她恰巧也在看他,脸上一付得意的样子。 罢了罢了!老徐无奈的仰天暗叹,老夫的一世英名被你这个小妮子给彻底坑了! 这边就不说老徐独自仰天哀怜了,那边的寒小满听了一会电话,连连的点着头,挂了电话之后,他走近万方予,附在他耳畔说了几句。 万方予听了毫不犹豫的连连点头,然后就令人惊讶的脱起衣服起来,很快他就脱了外套和里面的衬衣,大冬天的竟赤起膀子来,只听到他很坚定的对寒小满说:“来吧!”谁也不知道寒小满要求他做什么,连张一笙在旁边也没听清楚,只愣愣的看着丈夫脱光了上身,正疑惑的时候,突然,她惊恐的看到不知什么时候,那个寒小满的手里竟 多了一根带刺的荆条,啊!他,他,他不是要用这个来抽打丈夫吧?张一笙恐惧的想着,惊慌失措的看着寒小满,但又不敢问,眼泪又哗哗的涌了出来。 “啊!”第一下打下去的时候,竟有三个人同时喊了出来。 从没受过这种苦的万方予喊出来是很正常的。 张一笙看到丈夫被打惊叫也是很正常的。 可是离得远远的却喊得最大声的老徐就显得不太正常了。刚才老徐因为离得远,看到万方予脱衣服,他还觉得莫名其妙的,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第一鞭已经打下去了,他怒吼一声就准备扑过去,早有准备的寒白露一把抱住 了他,“别冲动!别这个时候搞砸了!”寒白露死死的控制住冲动的老徐说。愤怒到极点的老徐虽然没能如愿的扑上去,但一张黑脸也因为愤怒而扭曲得不成样子了,他恶狠狠的盯着寒白露,一把拉着她,噔噔噔的走到他认为足够远的距离,确定 那边的人已经听不到这里说话了的地方才停下来。 老徐恶狠狠的瞪着寒白露,那表情像要吃了她似的,他指着那个方向凶狠的问:“怎么回事?” “治病呀。”寒白露却一点也不害怕,笑吟吟的看着他扭曲的臭脸。 “治病?”老徐强压着嗓音恶狠狠的吼道:“你明知道这都是骗人的把戏,你还把你妈给请来!好!这都算了!你明明知道这是假的,你还让他们打人?” “不就是打几下嘛。”寒白露越看越喜欢老徐那因为扭曲而丑得不成样子的黑脸,笑嘻嘻的说:“或者打了几下,姐夫觉得还了债了,心一松那病就好了。” “你!”老徐指着寒白露脸上的手指都几乎戳到她的脸上了,因为生气,那手指头一直激动得发颤,一付可以生吃了寒白露的样子。 “你!”老徐生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猛的一甩手,恶狠狠的转身往回走,一面恶狠狠的说:“算了,回头找你算账去!” “好呀,算账算八折好不好?”寒白露笑嘻嘻的跟在后面轻飘飘的说。“你!”寒白露不合时宜的调侃让老徐又瞬间愤怒到极点,他猛的回转身,直指着寒白露的手指又在空中激烈的颤抖着,但仍然是生气得只说了个你字就说不出其他的话了 。 “好,好,好,友情亲戚价,免费!行了吧!”寒白露终于不忍心再逗他了。 见到寒白露服软了,老徐也就收回了在空中颤抖的手指,气鼓鼓的走回到车前。挖槽!寒白露口里说的打几下,恐怕不止打几下了吧!气鼓鼓的回到车前的老徐一看就惊呆了。 南山楼(四十八) 只见万方予光溜溜的背上,左一缕右一竖的满是血红的印痕,那荆条上有小刺,每次打下去总会扎出一些小小的孔,但也不至于皮开肉裂的。但一会儿,那打过的地方就开始皮下出血而肿胀起来,小量的血就会从那些小孔里渗出来,一条鞭痕三五个小孔渗血,十几鞭打下去,一百几十个小孔开始渗血的场面就 相当的吓人了。 远远的看到万方予背上血淋淋的一片,老徐那里还忍得住,这一回他再也不想听寒白露的劝了,这次无论如何都要上去制止了! 他正准备扑上去的时候,却已经有一个人比他快了一步,她扑到万方予血淋淋的背上,撕心裂肺哭叫着:“别打了,别打了!要打打我吧!” 这自然是张一笙了,她不顾一切的扑上去,趴在万方予的背上用自己柔弱的身体护着自己的丈夫。 她是一个爱丈夫胜于爱自己的小女人,丈夫就是自己的一切,刚才那每一鞭抽下来就像直接抽到她的心里一样,现在她的心里流淌的血甚至不会比万方予的少。 她实在不忍心再看着丈夫受苦了,她宁愿寒小满来打她,也再不愿意丈夫被多打一下了,她痛切心肺的哭求声响彻了停车场,令听到的人心里也不免难过流泪。 这时,更感人的一幕出现了,一直咬着牙苦苦忍受着的万方予用手去推趴在他背上痛哭流涕的妻子,想把她拉开。 他一边泪流满面的说:“笙,别哭!不用伤心,是我的错,我该打!人家救我一命,我却恩将仇报!我不是人啊!我错了,我该打!你让开!” “不!老公!”张一笙哭得泪人似的,“是我的错!我不该劝你去找那些道士,是我的错!”一时之间,两人都痛哭着把责任全部揽到自己身上,都希望让鞭子打在自己的身上而不是对方的身上,争执中,两夫妻竟抑制不住的抱在一起放声大哭起来,那痛切心肺 的哭声真是令人唏嘘。 一时间,寒小满那举在半空的荆条竟也犹豫着抽不下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的眼里也溢满了善良的泪花。幸好,他的手机突然的又响了,他连忙放下荆条,接听了电话,刚听了几句,脸上就禁不住泛起一片的喜色,匆忙的对万方予夫妇说:“好了好了,这事算解了,恭喜善人 ,是你的诚心到了,好了,好了,没事了。” 听到他说没事了,本来抱着哭成一团的万方予夫妇突然不约而同“嘿嘿嘿”的发出一阵古怪的笑声,掺和着还没收起的哭腔,那笑声的稀奇古怪真是难于描述。 哎!这也难怪,这可真是苦尽甘来的真情流露,只是这种笑声旁人听着不但不觉得快乐,反而感到心里一阵阵的难过,心酸不已。 看到万方予夫妇表现出来的大喜大悲的状态,老徐不用问也知道他们的心病已经解决了,他悬着的心这才渐渐的松弛下来了。 他不禁暗自庆幸自己刚才没有真的扑了上去,耳中听着他俩那种发自内心的悲喜交集的怪笑,他的眼睛里早已红了,两行热泪喟然涌出,滚滚而下。但他却浑而不觉自己满脸的泪水,心里想着,虽然没有预想中的拿着桃木剑追着妖怪天上地下大战三百回合的轰烈场面,但能不露声色的使人心甘情愿的挨打认错,而且还让病人在自我暗示下大彻大悟,看来那些封建的东西也不完全的一无是处,至少他们对有心理疾病的人还是很有研究的嘛,光是治病的速度,才一个小时不到就治好了 的效率至少大医院是拍马也赶不上的。想到这里,老徐有点不好意思的回头看了寒白露一下,他想表示一下感激,可是这回却轮到寒白露故意的板着脸左看右看的,偏偏就是不和他对上一眼,老徐只好陪着笑 脸傻站着。 又过了一会,一直呆在车上的三婆仔下了车,手里却多了一把没打开的黑色雨伞,是一把旧款的不带折叠缩骨的那种。奇怪,刚才明明看到她是空着手上车的,老徐疑惑的看着,心里暗暗想着,不过他们身上穿的古怪宽松的衣服,能藏多少东西还真的难说,就像刚才寒小满莫名其妙的手 里就突然多了一根荆条一样,说不定你让她从身上掏出一把青菜出来今晚煮个菜汤喝也是可以的。 想到这里,老徐不禁被自己的幽默逗笑了,但又不敢当面笑出声来,只得强忍着扭转头想背过身去笑一下。 谁知道他一转头,刚好碰到正拿眼瞪着他的寒白露,寒白露好像看穿了他在心里调侃她妈一样,正死死的盯着他。看她那样子是要准备着,等他一笑出声就一招毙敌了,吓得老徐那里还敢把笑给笑出来,硬是在笑意扩散到脖子上的时候给硬生生的憋住了,那可怜的脖子被憋得硬梆梆 的,一张黑脸也被憋得要多丑有多丑。 那边,寒小满快步走上去从三婆仔手里接了黑雨伞,拿着走到万方予面前,这才对万方予说:“善人请起吧。” 由于跪的时间久了,万方予夫妇挣扎了半天才巍颤颤的站了起来,寒小满又和他交代了一些事,万方予又是连连的点头,说:“放心,我一定送到!”原来寒小满跟他说每件事情不会无缘无故的,都是有起因有缘由的,这件事正是由于万方予答应了要送它一程,却没有做到,还恩将仇报的请道士作法来驱赶它,所以才 会有这样的苦果。 现在因为万方予的诚心认错和受罚,得到了它的原谅,但送佛送到西,答应了就要做到,所以寒小满的意思还是让万方予把它送到它要去的地方。 “请善人这次务必要做到你答应了的事。”寒小满一脸正色的对万方予说。 “请大师放心,这次即使是天塌下来我也要把它送到它想去的地方。”万方予很痛快的说:“我这就去!” “好,善心自有福报。”寒小满赞许的说着,把手里的雨伞递了过来:“请善人接了客人上车吧。”哇!寒小满那意思就是现在那个鬼就藏在雨伞里! 南山楼(四十九) 万方予的心里不禁一阵凛意,但不知道为什么,换做以前的他是绝对不敢接的,但是经过刚才那种大彻大悟之后,他现在好像一点也不害怕了,于是他很坦然的伸出双手 接了过来。 寒小满又叮嘱了一些注意的事,例如天亮之前一定要到达目的地,如果天亮前到不了的话,中途也千万不要打开雨伞,要再等到入夜之后再继续办事。 完事之前绝不能吃荤,不能喝酒,不能有邪心,不能近女色。以及去到目的地后怎样怎样的交代了一遍。 本来万方予想自己去的,但是和他同样经历了生死磨难的张一笙死活不愿意再和他分开了,万方予只好把妻子也带着一起上了车,两人就直奔广州而去了。 “谢谢阿姨!”等万方予夫妇走远了,老徐连忙走到三婆仔面前,恭恭敬敬的鞠了个躬,这个躬他确实是诚心诚意的,不带一点偏见的。 “你……是老徐?”三婆仔是第一次见到老徐,她知道老徐是因为女儿嘴里老挂着这么个名字。她本来心里一直还以为老徐是个高大帅的英俊小伙子呢,可当她斜着眼打量着老徐的时候,她的心里在想:这孩子长得真可怜,大概出生的时候,老天爷缺了颜料,人家 的是留白,他的却是留黑。老天爷肯定又想,既然都黑不溜秋的,别人也看不清楚,就随手的把一些残次品给糊弄上去,整得是鼻子不像鼻子,左眼对不准右眼的,那嘴巴还是歪的,唉!可怜,可 怜哪! 谨慎声明,声明如下: 第一,三婆仔看到的老徐绝不是他的最佳状态,可以说她看到的连次佳状态也几乎算不上,因为他刚才由于生气而扭曲的脸部还没有足够的时间来恢复原型。第二,关于老徐的肤色问题,有关方面的权威科研所已经研究多年了,至今没有能给出结果,所以请不要擅自根据自己的观察来下结论,因为这不科学!再说,当时天色 已经黑了,很黑很黑的那种,这么黑的环境下三婆仔仍然能分辨出老徐,足以见得他其实并不算黑得看不清楚,是吧。第三,以老徐这么一个堂堂的六尺男儿,虽不能顶天但足以立地,虽不能力拔山河但却能下得了厨房,这么一个对人生充满幻想,勇于追求美好生活和美女的好男人,何 见可怜?何来可怜?何以可怜! 声明完毕!拜拜,祝好梦! 声明人……老徐的内心兼法定代言人。 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他的内心和三婆仔在虚幻里斗了半天嘴的原因,天不怕地不怕的老徐心里有种毛毛的感觉,但又说不出个为什么来。“妈!他叫徐东来,你叫他东来行了,别叫他老徐,他还没我大呢。”寒白露在旁边抢先答了句,说完了之后,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紧张了,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要抢着 回答,就抿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三婆仔看着寒白露古灵精怪的样子,也不知道她的葫芦里卖的什么神经药,又不想在后辈面前和宝贝女胡搅蛮缠的,失去了她的威严感,于是就随便的说了几句套话:“不 用谢我,我们道家有云:善恶自有定数。你姐夫本心不坏,所以事情好解决,你就放心吧。” 听到她妈自称道家,寒白露不禁心里一乐,心想,妈老糊涂了,不是和我说是什么杂家吗?现在又自称道家了? 她以为她妈老糊涂了,却不知道这是三婆仔故意的,她学艺的门派确实是属于杂家,而且杂家的起源甚至比道家还早,只是名头却没几个人听过。如果你开门做生意,名号上写个杂家,估计没人知道这个杂家是做什么的,但是你如果挂了个道家名号的话,别人只要一看就知道这家店铺是干什么的了,有需要的时候 自然就会上门了。 所以三婆仔他们明知道不太对版,但对外他们还是一律的自称他们就是道家的,反正有真本事能帮人家解决了问题,谁还管你是正宗不正宗的。 这时,三婆仔也不再理睬老徐,直接转了身,说了个“走!”字,就施施然的走了。那个走字虽然简短,但却包涵了几重意思,首先可能是和老徐说拜拜的意思,然后呢就肯定是对寒小满说:走,我们回家的意思,再有呢,估计就是对寒白露说:我和你 弟走了,你走不走? 本来老徐以为寒白露会留下来陪他走一走的,谁知道,三婆仔的一个“走”字之后,停车场里很快就剩下他一个孤家寡人了。 这时天已经完全黑了,孤零零的老徐感觉自己像个被抛弃了的鬼,一个在停车场里独自游荡的鬼魂,没有目的,没有方向的随风乱飘着…… 当夜,万方予很顺利的到达了目的地,天空里飘着蒙蒙细雨,冬天的夜雨,滴在身上冰冰的感觉。 虽然大都市彻夜明亮的霓虹灯仍然映照着城市,但深夜的街道里冷冷清清的,也没几个行人。 疲敝的妻子仍然睡着,万方予便自己下了车,在一栋大厦旁找了一个黑暗的角落,小心翼翼的打开了雨伞,然后把它放在了地上。 夜风里,雨伞在地上被吹得摇摇晃晃的。 万方予突然想起自己弄错了顺序,连忙走回车里拿了三炷香点了,合在双掌里,嘴里念念有词的,不外是感谢一番老人的救命之恩和向老人郑重道歉等等。 说了也怪,就像真的通了灵一样,万方予一番祷告之后,突然,就起了一阵怪风,那雨伞就摇摇晃晃的随着风飞了起来,翻翻转转的飞进了一条黑暗的巷子深处。 第二天一大早,不太放心的老徐就打了电话,问了他俩的情况,从姐夫两人坦然的语气中,老徐是彻底的放下心来。“东来,我和你姐夫想在广州玩几天散散心,你放心吧,我们没事了。”张一笙语气平静的说着:“谢谢你,还有,记得帮我谢谢白露,我回家以后再请你们来家里坐坐,我 要当面谢谢她。” 老徐挂了电话之后,呆呆的想了好一会儿,其实真正要谢的应该是他们自己吧,我们只不过是合作做了场假戏罢了,真正解救了他们的其实还是他们自己。这里面有没有鬼呢?本来老徐不想往这个问题想的,但这个问题却自己冒了出来,想避也避不开。 南山楼(五十) “没有!当然没有了!”老徐在心里对自己回答着。 “没有?你确定没有?”他的阴暗面从灵魂深处跳了出来大声的责问他。 “好吧!有!有鬼行了吧?”老徐捏着拳头说:“鬼就在他们心里!” 那阴暗面原本还想卷起袖子和老徐争辩一番的,可是被老徐用拳头敲着脑袋暴力镇压了,这场争辩就这样结束了。 本来老徐以为寒白露一整天是故意装出个生气的样子,然后等自己死皮赖脸的上去讨个好,逗个乐,然后就会和自己重归于好的了。谁知道好像不是,他在这一整天里已经使用了一百多种技巧了,也始终换不到寒白露的一声好评,她也不是完全的不揪不睬,你逗她,问她,她也乐,也回答你,但就只 是笑一下,答一句,然后……然后就没有下文了,往往是老徐自己挑起一个很好的、很时髦的、很有趣味性的话题,然后由于没有人响应,只能自说自话的老徐实在没有办法继续下去,只好不了了之 。 一整天,老徐怎么也猜不透寒白露为什么闷闷不乐的缘故,又无可奈何的,只好在派出所里荡来荡去的。 其实,他不知道,寒白露闷闷不乐是因为她病了,一大早起来,她就觉得有点头晕作呕的,这情况好像已经持续了好几天了,现在变得越来越严重的样子。 大概是感冒了吧?她心想着。 还有一件事也让她很郁闷,就是那枚铜钱怎么也找不到,也不知道到底掉到那里去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似的。 她试过去了趟古玩街,但很失望的回来了。 因为每一家古玩店都只会对她直摇头,甚至有一家的老板直接就对她说:“你这种背面刻着万寿无疆的乾隆通宝铜钱基本绝迹了,别说小城镇,即使是大都市也难找。” 就这样,寒白露想买回一个用来滥竽充数的想法彻底破产了。怎么办?她双手抱着头愁眉苦脸的趴在办公桌上,心想着能瞒几天是几天吧,瞒不下去了就和老妈耍赖,她总不至于把亲生女赶到大街上吧?就为了一个破铜钱?应该不 至于的,她在心里安慰着自己。可一想到老妈那视这些铜钱如珍宝一样的神情,她又觉得睡大街的日子渐渐的向她逼近了,“这都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宝贝呀!”她学着老妈的口吻说着,说完就不禁痛苦的 又抱着头趴在桌子上哀叹连连了。 算了,今晚我还是先去街道上看看哪个地方比较好,干净点的,安静点的,暖和点的地方,免得到时候急急忙忙的委屈了自己。 于是,一整天,镇派出所里,老徐和寒白露,一个在胡思乱想,另一个,也在胡思乱想着,闷闷不乐的一整天就这样消磨了。 快下班的时候,老徐终于发现寒白露那发青憔悴的脸色,这才知道自己是有多粗心,“呀!你病了?”老徐有点紧张的问。 “没事,可能感冒了吧。”寒白露无精打采的说。“你还说没事?你看你脸色都发白了,是不是最近搞南山楼案子搞得太累了,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家休息一下,别熬出大病来,嗐,呸!呸!呸!没有大病只有小病,唉!我 这臭嘴,呸!呸!没有大病连小病都没有!”老徐对自己的粗心懊悔不已,又急着弥补所以一着急说的话也颠三倒四了。 寒白露很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打起精神对急得团团乱转的老徐笑笑说:“你别着急上火的,我没事,感冒小菜一碟。” “还没事?不行!我现在就去黄所长那里帮你请假,你收拾收拾东西,早点回家休息去。”老徐的话还在这头说着,人已经跑到外面直往黄所长的办公室去了。看着老徐着急的样子,寒白露心里还是甜滋滋的,只是她确实是感到有点累了,全身骨骼肌肉都酸酸痛痛的,她伸出双手用力的向往做了个伸展动作,一边心里想着,也 许真的是忙南山楼案子给忙累了吧。 她站了起来准备收拾东西,突然,好像有点什么在脑子里晃过,好像很重要,但又想不起什么来。她有点迷惘,是什么?她努力的在脑海里回想了一遍自己刚才接触到的东西,没有什么呀?于是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自己说的话和老徐说的话,突然,南山楼几个字重重 的砸在脑子里。南山楼怎么啦?我为什么对它这么在意?寒白露努力的想着,心里想着自己不会无缘无故的对南山楼这么敏感,应该是有点什么事或者是和南山楼有关联的,到底什么事 呢?寒白露站在那里呆呆的想着,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这时,老徐急吼吼的跑进来,同样是人没到,声音就已经飞了进来了:“白露,我帮你请好假了,你赶快走吧,回家早点休息,要不,我送你回去?” 被打断思路的寒白露干脆就不想了,她对老徐感激的笑了笑说:“谢谢你,放心吧,不用送了,我没什么大事,走走出出汗就好了。” 虽然寒白露口里说没事,一下子站起来还是觉得有点头晕目眩的,但为了不把脆弱的老徐给吓坏了,她还是强忍着装作没什么事的样子,自己慢慢的走了回家。在路上,寒白露的脑子里又开始不自觉的想起了南山楼,她心里奇怪的想着,为什么我一想到南山楼这几个字就觉得有点什么事和南山楼和我之间有点联系的,是什么呢 ?她想来想去的怎么也想不出什么来。 路上经过了一个专卖女孩子装饰用品的小店,作为爱美的女孩子经过这些店铺时,总会不自觉的瞄上一眼,寒白露同样也不例外。 路过的时候,她不经意的看了看那些花花绿绿的商品,突然,她站住了,怔怔的望着一种商品,那是一捆专门卖给女孩子用来捆扎一些小东西小饰物的红色小绳子。寒白露怔怔的看了一会,怎么啦?今天我是怎么啦?怎么脑子里老是乱七八糟的,看到什么都好像有点关联,但又想不出什么来,唉……可能是感冒了脑袋昏昏的,想到这 里,寒白露摇摇头,又继续慢慢的往家里走去。回到家里,寒白露把手袋往梳妆台上一丢,人就往床上一摊,唉……感冒了真乏力,她觉得胸口有点闷闷的喘不过气来,就用手在胸前上上下下的顺了顺,突然,手顺到原 来习惯有铜钱的位置,她又怔住了,呆呆的。南山楼!红绳!铜钱! 南山楼(五十一) 这些敏感的字眼慢慢的在寒白露的脑子里串联了起来…… 啊!我知道了!寒白露瞬间整个脑子都清爽了,她的眼前清晰的闪过一组回忆的景象。 那是前几天晚上的深夜,南山楼的B107房间里,她和老徐还有黄所长等同事。 黄所长刚说完“收队!”两个字,她就迫不及待的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看时间,然后大声说:“哇!快两点了,呜……我的美容觉没了!我的青春又要缩短了!呜呜……” 然后在大家的哄笑声中,一枚铜钱从她的手机上滑到地面,骨溜溜的转了几圈之后,滚进了床底下,当时谁也没有留意到。 现在寒白露清晰的知道了她那枚铜钱的下落了,一定是那个时候掏手机掏得急了,无意中扯断了红绳,铜钱就是那个时候丢的! 走!找老徐陪我去,想到这里,她“咚”的一下就从床上蹦了起来,完全没有了刚才那种病恹恹的样子了。 可当寒白露想拿手机打给老徐的时候才发现手机忘记收拾了,还留在办公室的桌面那里。唉……我真是个大头猪啊!她绝望的仰天哀叹着。 算了,不叫他了,免得被他知道了又要问这问那的太烦了,我还是自己去吧!她的心里想着。 打定主意的寒白露临出门的时候又犹豫了起来,她寻思着,现在这么晚了,那个南山楼又那么的邪门,要不明天白天再去吧? 可她转念又想,可是万一有人这个时候恰巧进去捡了呢?不行!我还是抓紧时间,现在就去,以免夜长梦多的。但一想到要自己孤身一人去南山楼又有点儿心虚虚的,要是人呢,三五个大男人呢我倒是不怕,可那里阴森森的,又刚死了两个人,万一真遇上了鬼呢?鬼怎么打?教官 又没教过!寒白露踌踌躇躇的来回犹豫着,突然,她想到了一样东西,对了,有了这件东西,估计那些不干不净的东西闻到它的味道就会远远的绕着路走了吧!哈哈,想到这里她不 禁得意的笑了起来。令寒白露得意扬扬有持无恐的东西,天下也只有她老妈的那把宝贝金钱剑了,老妈不是说这把家伙是祖师爷传下来的吗,不是说很有灵气斩妖除魔无数吗,拿来对付一两 个游魂野鬼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直接问她妈借那是肯定行不通的,寒白露也压根就没想过要借。 不是借,那就只有偷罗,于是,晚饭后寒白露溜进她妈妈居住的后堂两三次了,始终都没有机会下手,倒是惹得她妈一脸的莫名其妙。 等寒白露终于得手了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了,她连忙出了门,叫了辆摩的匆匆的赶往了南山楼。黑夜里的南山楼一如既往的神秘,内外都异常孤寂的南山楼,一直闹鬼,又刚死了两个人,现在更加没人愿意在那里多呆一会了,所以昌嫂的故事会也就早早的潦草收场 了。狭长的小巷子冷冷清清的尽头,只有寒白露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那里,昏暗的路灯把她的身影拉得长长的,歪在湿滑的青石板小径上,南山楼旁的梧桐树在夜风里慢慢的 摇着,树叶轻轻的发出沙沙的响声。 寒白露呆呆的站着,看着面前阴森的南山楼,看着南山楼那黑洞洞的大门,踌躇着…… 怕什么?寒白露给自己打着气,她想着,想当年深更半夜的自己一个人去闯墓地,在墓碑底下找东西我都没有怕过,这里算什么? 何况我还有这个东西,寒白露摸了摸手中的一个大布袋子,然后,一咬牙闷着头就钻进了南山楼黑洞洞的大门里。南山楼,寒白露也是进出过好多次的了,但以前进去的心境和现在完全不同,以前要么是进去办案的,一门心思放在了工作上,就像她当兵的时候深夜去闯墓地也只是为 了完成任务,都没有想太多,所以那个时候一点也不觉得有什么,也就没觉得阴森恐怖。 即使上次夜闯南山楼也是和老徐一起进去的,虽然中间有一点点的恐怖过程,但终归是两个人,彼此可以壮一下胆子。 这回不同了,寒白露只有自己一个人,最近又接触了几件这样似是而非的诡异事件,尽管她不是很相信这些东西,但有些想法还是难免的。现在凭着一口勇气闯了进来,当她真正身处在南山楼里面黑暗神秘的环境时,又想起了这里发生的诡异事件,那些恐惧心理就自然而然的在心底里滋生了,像癌症一样慢 慢的侵蚀了整个思维。寒白露不得不把金钱剑紧紧的握在手里,才勉强的抑制住身体一些部位的疯狂战抖,有备而来的她很快就又掏出一把大手电,打开之后,浓重的黑幕被光线穿透了,这让 她顿时减少了许多的恐惧感。尽管她今晚特意的穿了双平底的布鞋,但南山楼里实在是太安静了,通过走廊的时候,那沉闷的脚步声在走廊里“噗噗噗噗”的回声,让她总是不自觉的回头用手电筒来回 的照着张望了好多次。 人的心理就是这样的,前面有光照亮了的地方,看得清楚了就感觉到安全,而身后黑乎乎的看不见的地方就总觉得那里埋伏着一些未知的东西。寒白露就是这样的完全处于一种紧张和不安的状态中,她老感觉好像有个东西跟着自己的后面似的,好几次她甚至觉得那个东西的喘息都喷到自己的脖子上了,阴凉阴凉 的。 不安的她不得不把手电筒在前面后面的来回照着,就这样,磨磨蹭蹭的她坎坷不安的来到了B107房的门前。 破烂的门依然因为破烂没法关上而虚掩着,这回上面的封条并没有掉落,还好好的贴着,这让寒白露稍稍的松了口气。封条没撕开就代表没有人进去过,没人进去过就代表那枚铜钱如果是掉落在里面的话,就肯定还在里面。 南山楼(五十二) 寒白露撕掉封条的时候,虚掩的房门因为封条被撕失去了牵引力,自然的向里面无声的滑开了,就像突然有人在里面把门打开了一样,楞是把寒白露吓得一颗心“砰砰”的 乱跳,好半天不知所措。 终于想明白这是自然的物理现象之后,寒白露也不禁为自己的紧张而羞愧不已。 虽然明知道是物理现象,她还是站在门口用手电筒进行了一通仔细的敌情观察,确定了每一个角落都被手电照射过没有异常了,这才慢慢的挪了进去。 当然,是金钱剑先进的。 好几次差点因为紧张的抖索而把金钱剑失手掉地上之后,寒白露终于成功的走进了那间恐怖诡异的B107房了。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渗人,尽管自己的喘息声有点大,寒白露还是连自己的心跳声都听得一清二楚的,这些声音太扰人了,她甚至怀疑自己的心是不是坏掉了或者是惊 慌过度跳出了身体外面,“扑通扑通”的掉在地上乱跳着。骤然,一阵阴恻恻的凉风在身旁掠过,让寒白露瞬间全身都起了一片的鸡皮疙瘩,妈呀!她闭着眼把手中的金钱剑胡乱的挥舞着,一面往角落里退去,直到身体撞到了角 落的墙上,她才停止了那疯狂的动作。 什么也没有,在她那支大号手电的强光照射下,房间里空荡荡的,床还是那张床,桌子还是那张桌子,除了这些,什么也没有,当然也没有她幻想中的鬼魂。她紧张的把手电筒在房间里一遍一遍的照着,除了自己牛吼般的喘息声,一切都是死寂死寂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紧张了,连那颗刚才还在狂跳的心现在竟也听不到它的 跳动声了。 拜托!不要自己吓自己啦!寒白露战抖着的对自己说。 冷静!冷静!冷静!她默默的呼唤着自己的小宇宙。 这时,在她到处乱晃的电筒光中,她突然看到了一样东西,小小的,就在房间那张床的床脚边上。 啊!铜钱!她凝神一看,还真的就是她丢失的那枚铜钱,啊!太好了,她激动得一下忘记了恐惧,飞快的走过去,捡起了那枚铜钱。“乾隆通宝”“万寿无疆”她默默的念着上面的字,对了,就是它,她心里一阵的欣喜,怎么才掉在地上两三天就锈成了这样,她怜惜的看着手中那枚蒙了一层青绿铜锈的铜 钱。 “铛!”……“铛!”……“铛!”……一阵突如其来的钟声骤然在黑暗中响起,措不及防的寒白露吓了一跳,手一哆嗦,没有握紧的手电筒“啪”的一声摔到了地上,竟一下子就灭了,她顿时就陷入了一片恐怖 的漆黑之中。失去了光亮的寒白露也失去了她依赖的安全感,身处黑暗的她就像身处恐惧之中,全身迅速蔓延的恐怖感使她只想尖叫,而就在这个时候,使她连尖叫都无法发出的恐怖 事又发生了。 一团诡异的白雾从洗浴室里无声的翻涌出来! 惊恐万分的她仿佛听到了那幽怨的歌声也随着涌出的白雾飘了出来,而就在这个时候,B107房那半开的房门被无声的推开了,门口那里,阴恻恻的竟站着一个黑影! 一下子,寒白露的恐惧达到了极点,她再也忍不住了,“啊!”的发出了一声惨烈的尖叫,那尖锐刺耳的尖叫声在南山楼的空洞里激荡着…… 她疯了似的把手中的金钱剑对着那白雾和那黑影胡乱的挥舞了几下,突然,一口气喘不过来,眼前一黑的她就软软的倒了下去。 昏迷之前她觉得好像听到了老徐的声音,她挣扎了一下,想喊一声老徐救我,但已经迟了,她只能听到自己在心里的叫唤声,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晚饭后,依照惯例老徐总爱在外面的大街上散一会儿步,因为牵挂着寒白露的病情,一边散步的他连着打了两次电话过去,但都没人接听。 也许她睡了吧,他心里想着,就顺着街道继续漫无目的的逛着。小镇人口虽然少,但商业街却十分旺盛,各式商铺应有尽有,商品也是琳琅满目的,时髦一点的商铺门前总站着一两个穿着靓丽养眼的少女,都露着可爱的笑容,有节奏 的拍着手掌,不时的用甜美的声音喊几句她们店里的优惠政策。 当你路过的时候,她们一定会热情的招呼一下你,请你进去她们的店里看看。逛街的人其实不多,但却显得十分拥挤,这样热闹的情景主要归功于那些占在马路中间的走鬼档,这些小贩基本配置都是一辆简易实用的手推车,车上挤满他们各自的拿 手小吃。天一抹黑他们就像听到集结号一样,在各个方向冒了出来,一起向着商业街涌来,大模大样的把宽阔的公路改造成只能勉强通过一台小车的单行线,完全理直气壮的忽略 了路人鄙夷的目光。虽然你很恼火这种他们人为造出的拥挤,但你却很难拒绝他们手推车上的美食,那些令人食指大动的各式小吃,在空气里肆意飘散的喷香味道可以让你远远的就垂涎三尺 了,最终,抵受不住勾引的你往往也只能屈服,然后和他们暂且的苟合一番。 老徐不算贪嘴的人,他吃东西属于被动型的,如果你和他都是不馋嘴的人,你俩又恰巧的在一起吃东西,那么可能连一小碟的腌制酸白菜也要推让半天才能吃完。但假如他和寒白露这个吃货中的战斗机在一起呢,那可就不得了了。 南山楼(五十三) 举个例子,有次他俩去某地出差,一锅五人份量的蚝仔闷饭,当寒白露毫不费力的消灭了三人份量时,老徐也刚刚好咽下其余的部分,结果可想而知,两人抚着涨得难受 的肚皮都指天发誓以后都不生孩子了。 虽然晚饭的时候,他们又二三添作五的解决了一锅喷香的鹅乸饭,但老徐说那个誓言五年内还是有效的。 老徐就是这样被动的人,他的食欲是根据同伴而起伏不定的,当他独自一个人的时候,他的食欲基本就是在路上闻闻空气中飘溢的食物香味就够了。 所以,今晚他也只是路过而已。 到了商业街的尽头,老徐很规律的回转身,然后再一次的在各式小吃面前,路而过之。 “好油腻,回去要泡壶普洱生茶来消消滞了。”老徐抚着肚皮心里想着,然后就踱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回到派出所里。 老徐日常吃住都是在所里解决的,因为单身,家又离得远,这样方便,也正好可以二十四小时有个值班的,所以他晚上就睡在值班室里。他不喜欢看电视,却爱看书,因为他觉得通过读书可以激发人的想象力,因为电视里的背景和人物都是固定的,周围环境漂不漂亮,主角是美是丑你一看就知道了,一点 也不用发挥你的想象力,而且不会和别人看到的不一样。但是故事书就完全不同了,你只能通过揣摩作者的描述,根据每个人的文化水平再加上你的想象力,才终于在脑子里形成了一个专属于你的主角样貌,即使是读同一本书 ,别人心目中的主角形象却能和你心目的主角不大一样,甚至可以完全的不同。 就比如说,书里描写屋子的时候只有“一间破屋”四个字,但到底怎么破?破到什么程度?在读完之后,一千个人就会有一千间不同程度的破屋。 而如果你是在看电视,那这间破屋就是这间破屋,一千个人眼里都是这间破屋,你甚至都可能完全没留意到这间破屋。 这就是读书和看电视截然不同的效果。 不管你信不信,老徐就觉得他自己长得和周润发差不太多,你觉得是吗? 当然了,你的意见因为涉及敏感内容而被管理员禁止发言了。 总之,临睡前老徐是必定要看半个小时书的,回到所里他把电水壶装了水,通好电之后,就拿起床头的那本看了记不清多少次的《鹿鼎记》翻了起来。 昨晚他已经看到韦小宝和双儿两人欢乐的骑着梅花鹿在冰天雪地里驰骋,准备去挖鹿鼎山宝藏的段落了。说起韦小宝的七个老婆,老徐最喜爱的就是双儿了,她聪明、体贴,而且忠心耿耿,有江南女子的俏丽娇柔又有高强的武功,真是“食得又打得”(这是老徐不懂装懂而理 解的粤语俚语,他理解的大概意思是上床能睡,下床能打,不知道理解得对不对)。想起双儿,老徐就不禁联想到了寒白露,说样貌,寒白露肯定和双儿有得一比!论武功,寒白露绝不会差多少!小宝呀小宝,我的白露和你的双儿是一样的,都是属于“食 得又打得”的。不过你的双儿有一样肯定是比不过我的白露的!老徐笑眯眯的想着,脑海里浮现出山峦高耸的景象。 水烧开了,老徐才发现水杯还留在办公室里,于是就又踱着步子走到办公室,拿到杯子后又意外的发现了寒白露遗忘的手机。 怪不得她老不接我的电话,原来这大头虾给漏了在这里,老徐摇着头叹息的拿起寒白露的手机。 “不知道她好点没有?那脸色苍白得真叫人心疼。”老徐拿着手机痴痴的想着,脑子里满是寒白露愁眉苦脸的在床上辗转反侧的样子。 “不行,我得把手机给她送过去,万一病得难受的她想拿起手机来和我聊几句解解闷呢!是的,我现在就送过去,可能她现在就已经在找她的手机想给我打电话了!” 想到这里,老徐一溜小跑的跑回值班室里,拿起刚才脱下的警服又往身上套,套了一半,想想又脱了下来,在衣柜里拿出了一套便服,胡乱的往身上穿。 穿着穿着,他又奇怪的开始把那穿了一半的衣服脱了下来。 “万一,她想要拿电话打给的是她的大海哥呢?”老徐沮丧的想着:“那我岂不是搬了石头狠狠的砸在自己的大头上了吗?” 老徐沮丧的脱着衣服,心里酸楚的想着:“雷锋精神我是很认真的学习了,还很严格的用雷锋精神来要求自己的,所以,对待敌人我是坚决的像严冬一样的残酷无情!” 小镇的人民习惯早睡早起,九点多,又正值深冬,街道上的行人基本上是寥寥可数了。 除非是有事或者是为了爱情,谁愿意像老徐那样,大冬天里冒着风寒屁颠屁颠的跑几条街,黑灯瞎火的,一脚高一脚低的跑去,就只为了送还一台旧手机呢,值得吗? 当然值得罗!老徐心里想着,用手整理了一下上衣,才走了上去在寒白露家的大门上敲了几下。 寒白露家是小镇里常见的民居,一般是一堵临街的围墙开着个大铁门,围墙里是一个精致紧凑的小院落,然后才是主屋,主屋一般都是一栋两三层的楼房。 有比较大一点的民居,在楼房后面还会有一个稍大点的院子。寒白露家就是属于大一点的那种,而且她家的大院子里还建有一间古色古香的砖瓦房子,房子相对的独立,可以直接从后围墙的小门出入而不影响前面的主楼房,同样的 ,前面主楼的动静也不会影响到后堂的静修,所以,寒白露家的整个布置结构还是很合理的。 出来开门的人,老徐一眼就认出来了,他大声的叫了声:“小满,是我!”“哦,是老……老……”开门的是寒小满,他也认出了老徐,因为老徐这两个字太容易出口了,所以他脱口而出的就喊了出来,但喊到一半觉得好像有点不妥,毕竟不算太熟 ,他觉得用这样亲热的称呼好像不太好,所以就卡在了老字那里。 “没事!叫老徐!听着热乎。” “好的,老徐哥!” “嗐!叫老徐!” “呃,老……老徐。” “嗯,这就对了嘛!你姐呢?她住几楼?” “啊?我姐?她不在家呀?” “什么?她不在?”老徐有点诧异的看着寒小满。 寒小满也有点惊奇的看着老徐,说:“她好像刚走不久,我还以为她和你约了在一起了呢。” 看样子,寒小满也不知道他姐去了那里了。把手机递给了寒小满之后,老徐拒绝了他进来坐坐的邀请,茫茫然的走了。他感到有点摸不着头脑,深更半夜的,又生着病,她不在家里休息却跑去哪了呢? 南山楼(五十四) 啊!她不会是想着给我打电话解闷的时候发现手机忘拿了,然后就自己跑去所里取手机,以便回家再给我打电话了吧?想到这里老徐心里一阵的兴奋,但又随即觉得不太 可能,刚才一路上也没碰到她呀,他失望的摇摇头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怅怅然的继续往回走。 “老板!”突然有人喊了老徐一声,老徐有点愕然的看了过去,黑暗中,只见拐角处一个人跨坐在一辆摩托车上,黑蒙蒙的也看不清楚是谁。 老徐正迷惘的时候,那个人又冲他喊道:“去那里?坐车吗?” 嗐!原来是个开夜班的摩的司机,老徐向他摇摇头表示不用坐车,正准备继续走的时候,他突然灵机一闪,就径直的向摩的司机走了过去。 “大哥!我有个事想问问你。”原来老徐是看这里离寒白露家不远,这个摩的司机又在这一带等客,说不定寒白露出去的时候正好坐了他的车呢。尽管摩的司机感到失望,但他还是很认真的回答了老徐的提问,只是今晚已经做了不少生意的他,不管老徐怎么提示大眼睛美女呀,长头发大长腿呀,他愣是想不起来是 哪一个。 “或者她没有坐我的车吧,可能她根本就没坐车。”摩的司机很肯定的说。 “你再想想,再想想看,有没有一个这样的。”老徐说着就用双手在空中比划了一个手势。“哦!你说她呀!对对对,是我载的她。”摩的司机一看老徐的那个手势,刚才想半天想不起来的他现在即刻就想起来了,显得很兴奋的他很肯定的说:“就刚才,半小时左 右吧,我送了她去了惠来旅馆。” 说到惠来旅馆的时候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斜着眼瞄了老徐几眼,心想,嘿!女朋友去开房了,男朋友却不知道,嘿嘿,嘿嘿,可怜呀可怜。 老徐的反应和想法与这个摩的司机是一样的,他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完了完了,大海成功登陆了!他心头一阵的酸楚,说不出的滋味,一个字……难受! 两个字……难受! 三个字……难受!看到老徐那失魂落魄的样子,摩的司机也不免嘘唏,他同情的安慰着老徐说:“看开点兄弟,虽然这样的女人有点难找。”说着他也在空中比划了一个和老徐刚才一模一样 的手势,然后他接着说:“但是!也不要太难过了,兄弟,天涯何处无芳草,看开点吧。”老司机一般都是热心肠的话痨,这个摩的司机恰巧也是,他看到闷闷不乐的老徐,便继续以过来人的身份来准备开导开导这个痴情冻过水的年轻人,他劝导着说:“或者, 你女朋友去开房也未必是干那种事,也许,她开了房只是想做做健康体操,看看电视,或者找找东西之类的吧……”“你说什么呀?什么体操?找东西的?”头脑里已经混乱一片的老徐,他那里听得清楚说的是什么,混混噩噩的他只是机械的重复着听到的几个字词,其实他自己都不知道 自己在重复着什么。 “是找东西吧?要不带那么大的手电筒做什么?”摩的司机随口说着。 “什么?手电筒?”这回老徐听清楚了,敏感的他脑子一激灵便追问着。 “是啊,她带着一把大手电呢。”摩的司机很奇怪老徐为什么不问女朋友开房的事,反而对一把手电筒有这么大的兴趣。 不过他还是解释说:“她走得急,上车的时候,手里的大袋子没拿好,滚了一把手电筒出来,有这么大的。”摩的司机用双手比划着那把手电的大小长短。 “等等,等等!让我想一想,我的脑子现在好乱,你等一下,我想想……”老徐痛苦的用拳头捶打着额头,想让交通严重瘫痪的脑袋尽快的恢复正常。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老徐用力的敲着头部,努力的把这些零散的线索组合在一起。 “她拿了个大手电……打了个车……找到了大海……去了开房……然后大海登陆!不对!不对!什么东西呀!乱七八糟的!再来!简单点!” “她……打了个车……去了惠来旅馆开房……然后拿大手电找东西……大海在登陆!什么鬼!不对!不对!”老徐感到头都裂开了。“再来!再简单点!她……去了惠来旅馆……开房……拿把大手电找东西……大海正在登陆中!嗐!怎么搞的!老想大海登陆做什么?”老徐痛苦的自责着这个被自己硬塞进 来的假线索。 “她……去惠来旅馆开房……拿大手电找东西……然后大……没有了!”老徐终于把大海给赶回大西洋去了,简化之后的线索组合开始清晰起来。 “她去惠来旅馆找什么东西?”老徐渐渐的冷静下来了,但也愈发的迷惑了。“惠来旅馆,惠来旅馆,惠来旅馆,呀!”老徐冷静下来的思维终于正确的在脑子里画了一个标准的箭头,“啊!她,她,她去那里做什么?拿把大手电!找东西!找什么鬼 ?”那个无意间冒出来的鬼字,让老徐开始莫名的紧张起来,是呀,毕竟这段时间这么多的诡异事件都和这个南山楼有关联的,尽管他并不相信那里有鬼,但那些巧得不能再 巧的巧合,还是不自觉的在他的心底里留下了阴影。 万一!万一真的有那个东西在暗地里捣鬼呢?她今天魂不守舍的样子,也许,也许那不是病!而是,而是…… 想到这里,老徐不敢往下想了,他匆忙的跨上摩的司机的摩托车,着急的说:“走!惠来旅馆!”在去惠来旅馆的路上,老徐已经能确定寒白露一定是去南山楼了,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去南山楼,她拿着手电表示她是有所准备的,一定是有事发生了,但是什么事 ,老徐是毫无头绪,肯定不是公事,不管什么事先去了再说。一联想到最近南山楼那些诡异的事件,老徐不禁心里一阵的紧张,他连连的催促着让摩的司机开快点。 南山楼(五十五) 别说小镇里的大路,即使是一条仅可以通过一辆摩托的小径,摩的司机也是滚瓜烂熟的,他看到老徐催促的那么紧,连忙载着他连续的穿过了几条摩的专用小径。摩的司机一边开得飞快一边早把车费算好了,当然他很自觉的把小径过路费和夜班费,还有紧急任务必须加收的特殊服务费都约摸的加了进去,只是根本就不等他开口, 车还没停稳老徐已经飞快的跳了下车,匆匆的把一张钞票塞到摩的司机的手里。 摩的司机看了看手中的钞票,马上就说:“哎,哎,老板,多了!多……了……嗯?人呢?” 老徐早已一路的小跑,匆匆的跑过了后巷那些不规则的青石板块,身后的路灯光把他的身影在地上影得很抖索,像一条黑色的蛇在高低不平的地上快速游走着。远远的看到南山楼的一个窗户里好像有光线在晃动,诡秘的晃了几下又没有了,走近了,好像又有亮光晃了一下,这回老徐看清楚是那一间房间了,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就是B107房! 天哪!她真的在那里面!干什么鬼!老徐焦虑的心更加的焦虑不安了,他毫不停顿的径直冲进了南山楼半开着的大门。 一冲进去,眼前顿时一片的漆黑。 他连忙用手往口袋里一摸,糟了!老徐的心凉了半截,手机在警服口袋里,现在那警服正挂在值班室门后晃荡着呢。 没时间考虑了,老徐咬着牙伸出双手摸索着,凭着记忆在黑洞洞的大楼里摸索着前进。 在南山楼厚重而糜烂空气里,他听到了自己如牛喘一般的喘息,还有那完全失去了理智的心跳声。也许是多年训练的磨砺吧,他并没有像普通人一样选择一边大声的呼喊一边前进,因为受训的时候,教官就教导过,在不明的环境下和不明敌我态势下,最好是隐蔽自己 ,让自己先处于有利的出击位置,然后根据观察到的情况出其不意的发动攻击。 在黑暗中摸索着前进的老徐不断的提醒自己要保持冷静,也许寒白露现在正处于危险之中,如果自己一慌乱大叫,可能会导致坏人即刻对她下了毒手。 所以尽管老徐的内心已经焦虑万分了,但他每一步的挪进都控制得很好,把警校优秀毕业生的优质受训成果发挥得完美无缺。 走到通往B107房间长长的走廊的时候,老徐已经能看到有亮光不断的在房间里晃动了,但没有一点声音传出来。从毫无规律乱晃的手电光来看,里面可能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搏斗,老徐心里焦虑的判断着,一面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的加速往前摸进着,像一只正在捕猎老鼠的猫, 无声无息的接近着那毫无察觉的老鼠一样。 已经站在门前了,房门半开着,手电光在看不到的门后亮晃晃的照着,老徐屏着呼吸,轻轻的把半开的房门推开…… 房门无声的被推开了…… 几乎在同时! “铛……”“铛……”“铛……” 一阵巨大沉闷的钟声骤然的响起!就像一个正在聚精会神的专注工作的人被突然恶作剧的拍了一下背一样,黑暗里,那骤然响起的巨响让正绷紧着全身神经留意着B107房里情况的老徐一下子措不及防的被 震得魂飞魄散。 随即他还心惊胆颤的听到一声惊恐的尖叫从房里飞了出来,本来还亮着光的房间里突然陷入一片的黑暗之中。 糟了!寒白露出事了! 老徐再也顾不得什么教官不教官的,去他丫的教条!他着急的冲着黑乎乎的房间里大声的喊着:“白露!白露!” 之后的老徐完全忘记了什么教条,什么警例,去他丫的办案先后顺序!他的一颗心只想着拯救那比他生命还重要的女孩。 “白露!你千万不要有事!求求你!千万不要有事哇!”老徐抱着全身冰冷的寒白露在深夜的街道上一路的狂奔。 寒白露惨白的脸让他惊慌失措,要不是还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老徐可能已经崩溃了。 他忘记那时到底是坐车了还是一直跑步的,总之,他一口气就把昏迷了的寒白露送到了她的家里。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把寒白露抱去医院,而是把她送回了她的家里,也许是半昏迷状态下的寒白露口中含糊的喊着“妈”吧。 深夜里,寒白露的家顿时陷入了慌乱之中。即使是见惯了风雨的三婆仔,她也表现得像个手足无措只会抓狂的老年妇女一样,她一会咆哮的扑上来厮打着痛苦自责的老徐,一会又抱着昏迷的寒白露失控的哭喊着:“ 我的白露呀!” 她已经完全陷入了慌乱之中。还好当时相对比较冷静的寒小满在听了老徐语无伦次的叙述之后,很快就意识到问题的症结所在,瞠目结舌的他对着正竭斯底里的三婆仔喊了一声:“妈!你冷静!姐!她 好像是撞了邪了!” 这真是一言惊醒了抓狂的人了! 三婆仔迅速的冷静下来,并且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状态,她熟练的把了把寒白露的手脉,拨开寒白露额头上的刘海观察了一下,再翻开她紧闭的眼皮看了看。 “搬后堂去!”她低声的向寒小满发出清晰的指令。两母子搬着寒白露去后堂的时候,还陷在深深自责中的老徐混混沌沌的也跟了进去,此时的他茫然不知所从的,像个半死不活的木偶,机械的跟着,三婆仔没有功夫赶他 ,即使赶他他也是肯定不愿走的。 老徐的心现在冰凉冰凉的,麻麻的,好像跳不了多久了,但他觉得这样好,反正寒白露不在了那颗心再跳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他痛苦的想着。 刚才三婆仔翻开寒白露眼皮看她眼睛的时候,他也在旁边看了,一个人的瞳孔正在扩散代表着什么他自然是知道的,他的心里一阵的悲怆!你就再跳一会吧,等我送走了她,你就歇去吧!老徐凄凉的对自己那还在勉强挣扎的心脏说。 南山楼(五十六) 幽雅的后堂里。 寒白露被搬到客厅里的一张太妃椅上,面无人色的她一动不动的躺着,那气若游丝的样子仿佛随时都会撒手人寰了。 三婆仔忙碌的工作着,她麻利的动作完全不像这个岁数的人。后堂里法坛是现成的,香和烛火本来就供着的,她来不及全身披挂了,直接烧了几张符箓,指天指地的喃了些什么,然后在香炉里抓了一把香灰往天上撒一些,地上撒一 些,剩余的全撒自己身上。 然后闭着眼双手在头顶上合了一个手印,嘴里又喃喃的念了一通。 之后再从香坛旁取出一张符箓,和普通的不一样,这张符箓上还没画有符咒的,她把手指在嘴里狠狠的一咬,那鲜血即刻就冒了出来。寒小满惊愕的看着他的母亲飞快的在那张空白的黄表纸上,复杂的画了一个血淋淋的他从未见过的符咒,然后口中念念有词的把那张符箓按在他姐姐发青的额头上贴住了 。 “愣着干什么?请法斗来!”三婆仔低声的呵斥着旁边看得发愣的寒小满,寒小满连忙跑进她的偏房里,取了法斗出来。 黑黑的一块木头上有一些小构件,三婆仔接了过去,又在坛前举着那东西念了几句咒语,手捏着剑指对着手中的物件喝了一声:“急急如律令!”然后快步走到躺着的寒白露身边,用手捏着那物件前端的一个小小尖尖的东西慢慢的拉出来,拉出来的是一条黑黑的棉线,黑黑的棉线上沾满了墨汁,还掺杂着一丁点的 暗红朱色,还依稀有一些闪着金色的粉末。 只见三婆仔很熟练的把那拉出来的墨线在寒白露的左手无名指上缠了几下,就把那物件搁在寒白露的身边。 说起那个物件,老徐这个年纪的人是不认得的,老一辈的人可能见过,那就是我国工匠的祖师爷鲁班大师发明的三大工具之一……墨斗。 说起来为什么这木匠干活的工具,他们法道界也拿来使用呢? 老徐不懂,也不敢问,心里暗想也许像医院打吊针一样的道理吧,都是一根线在人身上挂着,然后那墨汁就顺着那墨线像药水一样顺着针管流进人体治病去了吧。 反正这东西自然是有用的,要不三婆仔怎么会拿来用在自己的宝贝女儿身上呢。 缠墨线的时候,三婆仔发现寒白露紧紧握着的左手,掰开了,原来就是那枚生了绿锈的乾隆通宝。 这一下,三婆仔已经很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她对寒小满说:“去,把你师叔请来。”后者连忙答应着走了。 三婆仔从寒白露手上抠出那枚铜钱,用一张黄布包了,放到香坛上,然后又把才止了血的手指咬破,用流出的血又写了一张符箓镇在上面。 终于忙完了,三婆仔才缓缓的松了口气,她走到一动不动昏迷着的寒白露身旁,怜悯的看着宝贝女儿,一面帮寒白露整理一下散乱的头发,一面悄悄的抹着眼角的泪花。 “怎么回事?”三婆仔头也不抬的问了一句,寒白露昏迷着,后堂现在就只剩下她和老徐了,那这问话自然是在问老徐了。 “阿姨,是这样的……”已经稍稍从混沌状态中恢复了一点的老徐便将今晚的经过,从头至尾的向三婆仔描述了一遍。 三婆仔的眼神一刻也没离开过她的宝贝女,静静的听着老徐的描述,然后,竟咬着牙恶狠狠的说了句:“这也太胡闹了!”老徐看到她咬牙切齿的凶狠样也不免有点心怯,这个时候他的思维已经渐渐正常了,他开始清醒的意识到自己做错了事了,刚才就不该头脑发蒙的把寒白露送回家,而是 应该直接送到医院去。 想要做出补救的他怯怯的对三婆仔说:“阿姨,白露都这个样子了,我看是不是送去医院找医生看看?” “不用了!”三婆仔的回答让老徐很绝望,不但很干脆也很没有商量的余地。看得三婆仔这么顽固,老徐开始在心里暗自自责起来,他很担心三婆仔因为迷信而耽误了寒白露宝贵的救援时间,所以即使感觉很困难,但他仍然继续尽力的游说着:“阿 姨,只怕白露她现在耽搁不起……”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三婆仔制止了,固执的她冷冷地说:“不用你担心,我们道家自有道家的法子处理。” “可是,阿姨,这人命关天的,不是谁能担负得起的!”也许是觉得这老太婆太有点不近人情了,心里着急的老徐也顾不得太多了,不知不觉的声音就高了起来。 “怎么?徐大警官,你这是要抓老婆子我去坐牢罗?”三婆仔也毫不示弱的,她猛的站了起来回头瞪着老徐。 老徐虽然被瞪得心里一阵的发毛,但他还是很坚持着自己的立场,说:“我不是这个意思,阿姨,见死不救也是一种罪行,我们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白露她这样下去的。” “哼!你这么明白事理,刚才怎么往我这里送了?既然送来了,就要按我的道理做,难道你还怕我害了自己的女儿吗?”三婆仔固执的立场同样是毫无退让的。三婆仔的固执让老徐无可奈何的,但他不能再任由寒白露因为三婆仔的固执而耽误了宝贵的抢救时间,为了寒白露他必须坚持,他心里想着,实在不行的话,就趁现在只 有三婆仔一个人在家,强行把寒白露抱走也是迫不得已的了,总比让她这样白白的等死好。谁知道三婆仔这个老江湖,老徐想硬来的心思竟然像被她看了出来似的,她冷冷的看着老徐说:“徐大警官,你不会不顾自己的身份,想要在私人家里胡来吧?何况白露她 还没死呢,你想治我的罪没关系,等她死了你再来抓我好了。”三婆仔那不卑不亢的态度让老徐很是为难,他就像面对着一堵坚固的冰墙似的,竟无处下手了,无可奈何的他着急得都想给三婆仔下跪了。 南山楼(五十七) 但他始终不想放弃,仍然努力的坚持着他那近乎绝望了的哀求:“阿姨,不是这样的,白露真的耽搁不得了,刚才你也看到了,她,她,她的瞳孔都放大了,实在是不能再 耽搁了。”老徐死缠不休的乞求,让三婆仔也觉得烦了,既恼火又无奈的她只好放软了口气说:“你不用说了,白露是我女儿,她有什么事我比你更加着急,你放心吧,我心里有数的 ,来!你过来看看。” 说着她让老徐走到寒白露的身旁,轻轻的翻开她紧闭着的眼皮。“咦?”老徐惊讶的看到那又神奇的恢复了正常的瞳孔,他不禁诧异的叫了一声,再看看一动不动的寒白露,现在的她虽然仍然面无人色,但也算是气息平稳,一时半会应 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了,他悬着的心也稍稍的放下了一半。正当老徐犹豫着还要不要坚持游说送寒白露去医院的时候,寒小满领着一个人从后院的侧门走了进来。那人还没进屋,就已经心急火燎的在门外大呼小叫起来:“三妹!三 妹!我的小鹿子怎么啦?”一路叫叫嚷嚷的闯了进来。老徐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道士打扮的老人,头发稀疏斑白,用一条油腻的布条胡乱的扎了个道髻,身上穿了件已经看不出原来布色的旧道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一个在桥 头摆摊看相的糟老头。那糟老头一张瘦瘦的干巴脸,奇特的是当他一说话,裂开的大嘴巴就露出两只大黄牙,再配合着下巴那稀疏的山羊胡子一阵的抖动,活脱脱的就是一只成了精的老山羊了 。为什么说两只大黄牙而不说一双呢,因为别人的门牙都是上下各一双的,他老人家的却是上面一只,下面一只,另外两只的位置目前空着,所以既然不成双了,就只能说 是两只大黄牙了。 “庙祝公!胡嚷嚷什么?”三婆仔低声的冲着那老山羊呵斥了一句,那被她叫着庙祝公的人好像对三婆仔很是忌惮,他看到她脸上凝重的表情,也不敢再嚷嚷了。 只见他贼滑的眼睛一溜,看到了老徐,他不认识,也没人和他介绍,他就点点头打了个招呼,然后径直的走到寒白露身旁,习惯性的拿起她的手来搭脉。 他眯着眼搭了一会,突然就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三婆仔,三婆仔也不说话,只是对着他轻轻的点了点头。 “三妹,怎么回事?”庙祝公不太相信的问。他是三婆仔师傅后来收的同门师弟,按道理他应该叫师姐,但他的实际年龄比三婆仔大了不少,碍于面子,他又不想叫一个比自己年纪小了那么多的女人做师姐,就老着 脸三妹,三妹的叫,现在的江湖门派里也没有以前对辈分等级那么讲究了,所以三婆仔也懒得用师长的身份去耍威风,也就随他乱叫。庙祝公刚开口问:“怎么回事?”就看到三婆仔对着他使了个眼色,使完之后她就走进隔壁的偏房里,于是他就连忙的跟了进去,俩人在里面嘀咕了好一会,才又一起走了 出来。 出来之后的三婆仔冷冷的对老徐说:“东来,也晚了,你请回吧。” 这是要下逐客令了,老徐一听就急了。他当然不想走,但好像又找不到正当理由,于是心一急说话就结结巴巴了,他说:“不,不,阿姨,我,我想陪陪白露,再说白露这个样子,虽然现在顺了点,但毕竟还是 昏迷着,我,我还是想送她去医院看看。”“白露有事没事我不清楚吗?”三婆仔的语气依旧是那么的不通人情,她冷冷的说:“你这么坚持着非要送她去医院,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是真心的想为她好呢,还是想 打她的主意呢。” “不!不!我当然是真心想送她去医院的,阿姨,我,我不是想,想沾什么便宜,我真的,真的是为,为了白露好,好的。”老徐心里一着急,说的话就更加的结巴了。庙祝公却好像很欣赏老徐的告白,摸着稀疏的胡子,不住的点着头,露着两只大黄牙说:“唔,现在这个年代,真心实意的男孩子已经很少了,难得呀难道呀。”说着又对 着三婆仔说:“我看,这个小兄弟确实是真心为咱们白露的。” “是啊,是啊。”老徐看到庙祝公替自己说话,也很期望的看着他,希望他能够和自己一起劝说三婆仔。庙祝公看到老徐望着自己那渴望的眼神,明白他的意思,于是就对三婆仔说:“三妹,要不这样吧,小兄弟急着想送小鹿子去医院,而我们又急着要办那个事,要不就让小 兄弟一起帮忙,尽快的办完了我们的事,也好让小兄弟早点儿送小鹿子去医院,你看这样好吗?” 老徐虽然不知道他们要办的是什么事,但听到可以快点送白露去医院,他也顾不得考虑了,连连的点头说:“是的,是的,你们要办什么事,我也来帮忙吧。” 这个时候的老徐一心只想着能早点送白露去医院,浑然不觉自己正一步一步的被套进了一个圈套里。三婆仔不置可否的,依旧冷冰冰的说:“好吧,虽然我不是很相信你,但你说的那么恳切,就当作是为了白露吧,我就暂且答应你,等我们忙完这件事之后,就让你送白露 去医院。”说着她还忧伤的看了看一动不动躺着的寒白露。要是平常呢,这一对师姐弟粗劣的双簧表演是诈不到老徐的,因为他一向也是耍惯嘴皮,习惯挖坑等别人跳的,但由于事关到自己喜爱的女人身上,他就像所有的男人一样变成了一个傻大个,现在这个傻大个正毫无察觉的跳进了挖好的坑里。 南山楼(五十八) “好好好,只要能送白露去医院,你要我帮什么忙都可以?”老徐殷切的说。 “好!好孩子,很简单的,只是让你配合我们做一个宗教仪式罢了。”庙祝公笑眯眯的说。 “什么?宗教仪式?”老徐一听就连连的摇头了。 “你看看,庙祝公,我说的没错吧?”三婆仔冷冷的语气充满了不屑,说:“他那里是什么真心实意为了咱们白露的?哼!” “不,不是的,阿姨,别误会,因为我是不迷信的,我不是不想帮你们忙,而是怕我帮不了你们。”老徐看到三婆仔嘲笑自己,连忙解释着。 “别紧张,小伙子,你做得到的,其实很简单,你只要坐着就行了。”庙祝公拍着老徐的肩膀说:“这么简单的事你不会不愿意做吧?”老徐呆呆的看着庙祝公的两只大黄牙在面前忽隐忽现的,他开始隐隐的觉得自己是不是被套进了某个圈套里了?但现在的他被这两个师姐弟一唱一和的拿话来逼着,刚才 自己又答应得那么爽快,这个时候他想说不愿意好像也不行了。 “只是坐着?要多久呀?”老徐犹犹豫豫的问着。 “不用多久,坐一两炷香的时间吧。”庙祝公眼里闪着不易觉察的亮光,笑眯眯的摸着稀疏的山羊胡子说。已经被逼到了墙角的老徐虽然不知道前面等着他的是什么,但从这对师姐弟一唱一和的,还有庙祝公眼神里那不易察觉的诡笑和他那两只大黄牙因为激动而不停的颤抖来 看,一定不会是什么好事。不过为了寒白露,老徐还算是有点胆量的,大不了他们的那些宗教仪式就是喝点什么香炉水呀,烫几下香火头的,最多给他们放点血,只要死不了,不伤胳膊不伤腿的就 答应了他们吧!老徐悲壮的想着。 为了白露!为了爱!硬着头皮上吧! 想到这,老徐一咬牙,说:“好吧,你说吧,我做!”口里虽然这样说,但他还是有种不太妙的感觉,连忙又对着庙祝公问着:“不会切我的手指拿血吧?不会有生命危险的吧?”后面说话的语气就远远没有刚才那么的有英雄 气概了,简直就是英雄气短了。庙祝公早就等着他答应了,那里还管他那患得患失的心理,不由分说的把他拉到法坛前,一边嘴里安抚着他说:“不会切手指的,放心,不要害怕,一点危险都没有,只要 你听我的。” 什么?什么叫做只要听我的就没有危险?要是不听你的,会怎么样?老徐只觉得自己现在像极了一个被骗上断头台的无辜的路人甲了。 “小兄弟,你听我说。”庙祝公按着老徐让他坐在了地上,老徐这才看到,地上原来是刻着一幅太极八卦图,他正好就坐在了太极的中央。 庙祝公从一旁拿来一个朱砂盒子,用一支毛笔沾了朱砂,不由分说的就在老徐的脸上涂画了起来,老徐看不到他在自己脸上画了些什么,既像画画又像写字的。庙祝公一边画着符咒一边对他说:“人呢,活着的地方就叫做阳间,死了之后,人的魂魄就去了叫做阴间的地方。在阳间和阴间的中间呢,有一个间隙,我们叫做阴阳界。 哎,哎,别动,动了就写错了。”庙祝公继续说着:“我们知道,人死了之后呢,他的魂魄要在阴阳界停留七天,等把身上的阳气彻底散去之后,才会走过奈何桥,真正的下到阴间里去,这在我们民间呢,叫做头七。所以呢,现在我们要做的事就是趁白露被惊散了的魂魄刚下去没多久,趁早的把她找回来,这个事情当然是越早越好了,免得她走得太远了阳气散得太多了就 不好搞了。” “什么?你的意思是让我去那个什么阴阳界把白露的魂魄找回来?”老徐虽然不相信迷信,但骤然听到还是不免的吃了一惊!“是啊,等一下我就把你送去,然后你在那里找到了白露之后呢,我再把你们带回来。”庙祝公笑眯眯的看着老徐说:“是不是很简单呢?”说完还俏皮的向老徐眨了眨眼做 了个鬼脸。老徐本来也算是个胆子大的人,他不迷信,也不相信那些神鬼的东西,但今晚寒白露的诡异行动和意外受伤一直让他心神不宁的,现在又突然听到这些什么阴间呀阳间的 ,这么骇人的名词,再联想到他们两人软硬兼施的逼着自己帮忙,又鬼鬼祟祟的不肯说是帮什么忙,越想越怕的老徐忍不住就想站起来,然后拔腿飞逃了。 早有准备的庙祝公用手按住他的肩膀使他站不起来,他正想用力挣扎,就听到庙祝公低着头附在他的耳畔轻轻的问他:“小兄弟,你迷信吗?” 老徐一愣,脱口就说:“不信呀。”“嗐,那你怕什么?既然不相信不就等于没有了你害怕的那些东西喽,没有那些东西那你怕什么?你就当作是闭着眼睛坐一会不就得了?小兄弟,我看得出你是对我们小鹿 子有点意思的,是吧?呵呵,不过要是你这个熊样给我三妹看了,你说她肯不肯让她女儿跟了你这样的一个胆小鬼呢?” 庙祝公这一番好像掏心掏肺的话,真的是每一句都直接打进了老徐的心窝里,他听了也不禁觉得很有道理!刚才真的是吓蒙了,老徐想想也觉得可笑,我都不相信这些东西的,被人说几句就吓尿了也太差劲了,不就是个宗教仪式嘛,坐一会难道还会死人?一个大活人的怎么就 能被弄进阴间里呢?嘿嘿,还能找个魂魄回来,也太夸张了吧?一想到这里,他不禁对庙祝公好感倍长,是啊!他是怎么看出我想追求白露的呢?真是奇怪了!不过他倒是提醒了我,否则我那被吓尿了的熊样被未来的丈母娘瞧在眼里 ,还真的说不定会看不起我,而阻止白露和我好呢。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刚才的表现实在是太差强人意了,于是就开始渐渐的摆出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出来,大有我不下地狱,谁来下地狱的英雄气概了。为了补救,他还故意的长叹了一声说:“唉!虽然说这是要滚刀床下油锅的,但为了白露,就是把我油炸了我也要他们把我炸出个人样来!来来来,快点,我都等不及了!” 南山楼(五十九) 这一番豪迈的话老徐明显就是想说给他未来的丈母娘听的。 只可惜他那未来的丈母娘正带着他未来的小舅子在一旁忙碌着,根本就没留意到他说的话。 他们正不断的在地上画了一些鬼画符,空中也挂了一些旗幡,都是精绣的锦旗,上面同样是一些老徐没见过,即使见过也不知道是什么的图画。 这时,庙祝公在老徐脸上的即席挥毫已经大功告成了,他退后一步看了看,然后很满意的呲着两只大黄牙笑着。 这时候的老徐已经对他充满了好感,所以非但不觉得那两颗牙肮脏难看,反而觉得还蛮可爱的嘛。 于是老徐也对着庙祝公做了个嬉皮的鬼脸,还冲着他做了个V字的胜利手势。 庙祝公也嬉笑的举起双手来要和老徐击个对掌,击完之后,他顺势就拿住老徐的右手,也用朱砂在手掌上面画了起来。 这回老徐看清楚了,画的都是一些弯弯曲曲的蝌蚪,东一拐西一弯的,完全看不懂,他就好奇的问:“这是什么鬼画符呀?” “对了,你真聪明!这就是鬼画符,哈哈!”庙祝公笑嘻嘻的回答着,又拿起他的左手也画了一个,也都是蝌蚪,但看得出左右两幅是不同的。 老徐突然想起了什么就问:“叔,你说你这个事,你怎么不自己下去呢?或者他们也可以呀?我都不信这些东西的,怎么非得让我去呢?不怕我坏了事?” “呃……”庙祝公显然没想到老徐会这样问,一时倒也愣住了,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该怎么答他。不过他能做得了这一行,应变的能力自然是很高的,否则平常做法的时候,突然穿帮了,或者出了些意料不到的情况的时候,没有很好的应变能力是很难及时的做出补救 和掩盖。 所以,庙祝公只愣了那么一下,眼睛一眨,一上一下两只黄牙那么上下一张一合,他就很快回答了:“兄弟,这么跟你说吧,我们不是不敢去,而是不能去。” “嗯?不能去?怎么说呢?” “我先问你,如果一个警察自己也犯了罪被投进监狱里,会有什么结果呢?”庙祝公反问着老徐,老徐想了想,很快就明白了他说的意思。 作为警察也被投进监狱里的话,肯定会被那些以前被他抓进监狱的囚犯报复了,但他不是很明白庙祝公为什么要做这样的比喻。“你想想呀,我们做这一行的,在阳间专门抓鬼驱鬼的,那些鬼魂恨我们入骨了,一旦我们去到他们的地盘,会有什么结果?”庙祝公说着一边用手在自己脖子上做了一个 割脖子的动作,一边冲着老徐笑,两只大黄牙得意的上下颤动着。 也不等老徐说话,他又说:“而你们警察下去的话,可就不同了。” 听到这里老徐又觉得不解了,为什么我们警察去阴间就不同呢?我们既不会法术又不是行善积德的人。这时,庙祝公一面在自己身上穿着一件什么服装,一面笑嘻嘻的向老徐解释说:“你们警察呀,在阳间专门去抓那些杀人凶手之类的,专替那些冤魂、枉死鬼伸了冤报了仇 ,它们肯定感谢你们哪。所以你们下去和我们下去的待遇自然是相反的,恐怕它们会争先恐后的拉你去吃香的喝辣的都来不及了,那里还会害你们呢,哈哈,是吧?” 老徐听了这些似是而非的歪理也不禁觉得好笑,两人说笑间,那庙祝公已经披挂完了。 老徐仔细一看,只见那庙祝公已经在他那身脏兮兮的道袍上东一搭西一块的挂了一些长麻布,头上也戴了一顶倒三角的麻布帽子,手里拿着一杆缠着白布的木杆。 咋一看,像出殡的孝子孝孙,更像黑白无常里的白无常。这身打扮让老徐愣了一下,但他随即就呵呵的笑了起来,哎呦喂,这老头真逗,还装得像模像样的,明明知道作假的还那么认真,唉!这些人真是迷信,好端端的医院不 去,非要搞这些没用的东西,真是服了,服了。 老徐现在的心态已经完全放松了,开始以游戏的心态来对待这场被迫加入的仪式中了。 这时庙祝公对着老徐问道:“兄弟!准备好了吗?”这时的老徐正往寒白露那边看,寒白露依然是昏迷着的,一动不动的躺着,虽然脸色还是吓人的惨白,但从盖在她额头上的那张血淋淋的符箓随着她的呼吸一起一落的频 率来看,已经很平稳了。 听到庙祝公问他,他就回转头看着他,但看到他那身古灵精怪的装扮,老徐又忍不住想笑了,他不禁觉得这游戏越来越好玩了,于是他便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 庙祝公看到他点头了,就塞给他一根粗麻绳说:“等一下你抓住这绳不要放手,看到什么和听到什么都千万不能惊慌,记住!千万一定不能撒手!”说到这里,庙祝公还停顿了一下,神色凝重的看着老徐,等他点了点头之后,他就又接着说:“听到我连续的摇三次铃,你就张开左手把手上那符咒露出来等着,其他不用 管,到时候有感觉了你就收回左手抓绳再松开右手举到头顶,我看见了就会带你们回来了,一定要记住先后的顺序,不要搞错,记住,千万不要松开绳子,切记切记!” 看到庙祝公叮嘱的时候那凝重的神情,老徐也不禁感染了一些紧张,当下也不敢太儿戏了,一面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他交代的顺序,一面打量了一下周围。哇!这后堂里不知不觉的已经被那对勤快的母子布置得旗幡招展,烛光熊熊的了。 南山楼(六十) 后堂里,现在是一片的香烟弥漫,地上更是画满各种符咒,这些密密麻麻的符咒中奇怪的画了两条并排的弯弯曲曲的线条,线与线之间留空着什么也没画,所以看起来就 像是在那些密密麻麻的符咒中故意的留出一条小路一样。 这个时候,老徐也留意到三婆仔母子正分别的坐在寒白露的身旁两侧,各拿着她的一只手和自己的手掌对合着,估计两人的手掌上和老徐的手上一样也是画了符咒的。老徐在心里暗自想着,看来庙祝公刚才那警察下阴间会被抢着请吃饭只是随口胡扯罢了,他们明显是人手不够了才是真的,唉!真是服了他们,不够人手就直说嘛,难道 我为了白露这点事都不愿意干?真是太小看了我老徐了! 这时,庙祝公拿了一碗水过来,用烛火点着了一张符箓,念了几句听不清楚的咒语,念完了就把烧得差不多的符箓摁到水里弄熄了,然后递给老徐,说:“喝了。” 老徐心里想:唉!符箓水来了,喝就喝吧,毕竟比香炉灰水好。他接了过来,先是在嘴上轻轻抿了一口,烧糊的符箓味道很大,但还是能尝出水里酸溜溜的味道和淡淡的酒味,有点像水果酒,但又很淡。老徐心想这里面即使有酒精应 该也不会把他喝醉了,于是便一仰头就咕嘟咕嘟的喝了。 看到他喝了,庙祝公就又拿出一个铜钱让老徐含在嘴里,一面说这是买路钱,老徐“嗤”的笑了出来,说:“下面的高速费这么便宜?”他俏皮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庙祝公用黑布带把双眼给蒙上了,庙祝公一边把黑布带裹住他的眼睛,绕到头的后面打着结,一边解释着说:“放心,没事的,不用看也可以,反 正都看不到的。”老徐虽然不太愿意,但事到如今也就由他摆布,反正都是玩过家家似的,随他玩呗。只是眼前黑黑的,又不知道他们还会玩什么花样,不安的感觉使他有点不太舒服,心 里不免有点虚虚的。 还好黑布底下被鼻子撑出一道缝隙,于是他就悄悄的仰起头来,从缝隙里往外偷看着。 从缝隙里他看到庙祝公正背对着站在自己的面前,拉着那根在自己手里牵着的麻绳,然后听到他的一声吆喝。庙祝公吆喝完了,竟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手里牵着麻绳的另一头,一边唱着还一边走着一些奇特的舞步,老徐是从没看过这么稀奇古怪的步子,看着看着他就止不住的 又想笑了。 还别说,那庙祝公唱得还真有点功底,抑扬顿挫毫不含糊,一字一词字正腔圆,一板一眼姿势满分,就差没锣鼓配合,要不这就是一场乡间村头上演的真人戏曲了呢。 老徐看了一会,仰着的头久了,脖子又酸又麻的,干脆就低下头不看了。 不偷看了,心静下来反而能听清楚庙祝公唱的歌词了。哎!好像还有点意思的,只听到他在唱着“……阎王要你三更走,你就熬不到五更天,人间的繁华数不清,人间的事儿做不完,该留恋时你不留恋,莫怪我多事把你牵,黄 泉路上你莫流连,阳间的人儿化梦去,来世有缘你再重逢……” 听到这里,老徐实在是有点忍俊不堪了,心里狂笑着,哈哈!这是在比如他这个白无常正在拖着我这个鬼魂往黄泉路走的意思呢?难道这老头是想一路的唱着,一直唱到阴曹地府里,这是要唱戏给阎王爷听,哈哈!想哄阎王爷高兴吧?说不定那阎王爷一高兴,抬抬贵手就把人给放回来了吧?哈!这 么幼稚? 老徐正在暗自发笑的时候,猛地听到那庙祝公“呼喇喇”的一阵怪叫。 觉得那叫声有点莫名其妙的,老徐就想仰起头来看看发生了什么怪事,却诧异的发现刚才那道缝隙现在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了。 啊?老徐的第一反应是:谁把灯给关了?刚想着关灯的事,突然他就觉得身体一轻,好像是被谁扶了一把似的,身不由己的就站了起来,刚站稳了,又听到庙祝公一声“走喽……”的呼喊,手中的那条麻绳就开始扯 着自己往前走。 老徐因为蒙着眼看不见东西,怕松开了手就找不回那根绳子了,便紧紧的抓住它,顺着那牵扯的方向朗朗跄跄的走了起来。 一路走着老徐一路在心里暗骂着,庙祝公这老油条!又骗了我,不是说坐着就行了吗?干嘛还要走的,走就走呗,又要蒙着眼走,还忒小气的把灯关了,唉!真是的。老徐顺着绳子的牵引,高一步低一步的艰难走着,由于看不到东西,他总怕会磕到什么东西摔倒了,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的,还好,虽然跌跌撞撞的却什么也没磕碰到 。 走着走着,老徐隐隐的就觉得好像有点不对了。奇怪了?三婆仔后堂的客厅也不算大,又摆了那么多的家具杂物,怎么走来走去的却一点东西也没磕碰到?难道是被牵着走到外面的院子里了?更不可能,外面院子的地 面高低不平的,但现在尽管走得跌跌撞撞的,凭着感觉,老徐觉得这地面是很平整的!奇怪的还有,他虽然被蒙着眼什么也看不到,但自己是在直走还是在拐弯他是能感觉出来的。这一路走着,虽然一会向左一会向右的,但他可以肯定,自己并不是转着圆 圈来回走的,而是一路弯弯曲曲的向着一个方向走!既然不是转圆圈,按照步数算那就应该已经走到外面的大街上了!可是如果在大街上的话,应该能听到路人和车辆的声音呀?即使是深夜没人没车了,那也应该有路灯吧 ?可我什么也看不见呀?灯?一想到灯,老徐就突然觉得背脊上冒出一阵莫名其妙的恐惧,刚站起来的时候,在后堂里就已经看不见亮光了! 南山楼(六十一) 那时候没多想,只是以为他们在故弄玄虚的把灯给关了,现在一回想,不对呀?电灯你可以按一个按钮就一下子全关了,可是! 可是!明明刚才是点了一屋子的蜡烛呀?一屋子的蜡烛!怎么一下关了? 老徐是越想越觉得背脊上一阵阵的发凉。 一觉得发凉,他就真的很冷了,并且是越来越冷。 不是内心感到恐惧而冷,而是真的冷了,全身渐渐的冷得要命,就好像走进了一个大冰库里似的,冰凉的寒意直侵入骨头里,他开始抑制不住冷得全身嗦嗦发抖起来。 怎么回事?怎么那么冷?老徐已经忍不住想要摘下包住眼睛的黑布了。 就在这时,又听到庙祝公在前面大喊了一声:“千万记得!不要松开绳子!记住喽!” 话音刚落,老徐就觉得一下子自己整个人就往下沉了下去。 “哇!”他慌乱的大叫着,双腿下意识的乱蹬起来,却又完全找不到用力的地方。 哇!老天!怎么回事?老徐恐惧的张开嘴就大喊:“庙祝公!” 但更奇怪的事情出现了,他喊是喊了,可是自己完全听不到自己的喊声!那声音就好像完全出不来一样! 怎么回事?老徐脑子里一千个为什么?但却只有混乱,完全没有一个答案。 慌乱中的老徐就像溺水的人一样,双手本能的紧紧抓住手中的绳子,那里还敢松开。 毕竟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警察,尽管措不及防的陷入一片的混乱之中,但经过了最初的慌乱之后,老徐还是很快就镇静下来了。 头脑一清晰了,感觉就没那么慌乱了。 他是会游泳的,冷静下来之后,他就开始放松了自己的身体,因为他知道,在水里,你越挣扎就越沉得快,而且还把宝贵的体力给过早的消耗掉。 奇了怪了!放松身体之后的老徐觉得人生最荒谬的事莫过于此了!因为凭感觉,周围身处的环境令他感到完全的不可思议,你要说身体周围什么也没有又不是,感觉就像陷入了一个满是粘滑稀油的泥潭里,但你一点也没有窒息的感觉, 你的呼吸动作还是不断的按习惯动作着,但好像没有一点空气在呼吸道里喷出或者流入,就像你根本就不需要呼吸一样。 你明明感觉到身体周围是有物质的,但你又完全使不上力气,即使在水里,你蹬几下脚也能推动一下自己,但这里,你完全没有任何借力推进的感觉! 怪了怪了!这是个什么地方?庙祝公他们在捣什么鬼?施的是什么怪魔术?老徐对自己身处的环境充满了无数个疑问,但又完全的摸不着头脑。 莫名的恐惧让老徐变得焦躁不安起来,这回他是真的想打退堂鼓了。 “马达!捣什么鬼把戏,太折磨人了,我不玩了!”他张开口大声的呼喊着,但和刚才一样,他是张开嘴喊了,却没有什么声音发出来! 这一下,他开始真正的感到恐慌了!天哪!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一切都是死寂般的寂静,不要说回答,连一点点的声音也完全听不到,只有那根麻绳还在牵着他往前走着,不过以其说是牵着他走,不如说是牵着他飘更合适一点。老徐冷得要死,有一些冰雨一样的雨点飘打在脸上,身体上,凄冷的寒意毫无阻碍的侵入身体,直接就钻入骨头里面,让你彻底的感觉到什么是冻彻入骨,什么是从骨头 缝里发出的寒颤,无法抗拒的阴寒使得老徐冻得牙齿不停的磕碰着。 这个时候,一种声音突然的响了起来,没有具体哪个方位,四面八方的响了起来。 一下子,老徐被那种声音震撼了! 天哪!这是什么声音哪?老徐全身的汗毛一下就全部都竖了起来,刚才侵入他骨头里面的寒意,现在全都化作恐惧再从骨头里冒了出来,他只觉得头部像炸开了似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全身抖 索个不停。 仿佛一下子,他就明白了这是什么地方了! 这是地狱啊!只有地狱才会有这种令人魂飞魄散的凄惨声音啊! 天哪!这是一种什么声音啊?像沉船里被闷在船舱底部等死的人发出绝望的呼号!像被割了喉咙张着嘴又无法呼吸的人临死前那无声的咽气声!像全身被癌细胞侵蚀了等死的人发出的痛不欲生的惨叫 !像患了重病即将不久人世的小孩子那留恋人世的哀怜!像丈夫出殡时年轻寡妇那彷徨无助的凄凉哭泣! 这是一种无法形容的声音,悲绝人寰又让你感觉到茫无边际的凄凉,听到的人都会感到内心莫名的痛苦难言,不知不觉中人已经颓然的落泪了。 这是眼泪填成的苦海,是亡灵流逝的冥河啊! 不知不觉中已经泪流满面的老徐终于明白了,自己一直漂浮着的,是从这里经过的人所流下的眼泪,是对人世间无限留恋的眼泪啊! 被这无尽的苦难和无边的悲伤簇拥着,老徐一直在哭,眼泪不断的流淌着,但眼泪已经不能表达他内心里无尽的凄凉悲戚了! 那一刻,他只想嚎叫!用尽全身的力量去嚎,他要把生命中经历过的所有悲痛,统统都通过竭尽全力的呼喊发泄出去! 南山楼(六十二) 幸好,在这个糟糕的时刻,有三下清脆悦耳的铃声在空中传了过来,在漫天悲戚的哭嚎声中,铃声就像甘露一样,一下就把老徐从那无边无际的悲苦里拉了出来,他极度 萎顿的精神为之一振,混沌的思维也清晰起来,虽然眼泪还在不停的流淌着。尽管老徐还不能正常的思考,但他没有忘记那三下连续铃声的含意,他慌慌张忙的张开了右手手掌,想了想,错了,又连忙的收了回来,换了左手摊开了手掌,慌乱中还 差点把那根麻绳在手里滑掉了。 摊开手掌之后,老徐用呆滞的思维在想,之后应该干什么?好像忘记了,又好像庙祝公没有交代过要做什么?这可怎么办? 他沮丧极了,心情低落到极点,已经是一刻也不想在这里呆下去了。 他突然觉得人世间是多么的美好,多么的值得留恋,即使他以前对自己的生活有过无数的不满,现在的他觉得那些不满都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如果让他马上回到以前,他绝对会笑着应对那些不满,而且乐于去应对那些不满,因为和现在相比,那些不满简直就是满意了。 摊开手掌已经一段时间了,什么也没有发生,一切都依然如故,那种凄凉无边的声音仍然在四面八方凄厉的呼嚎着,不断的侵蚀着老徐脆弱的神经。 他又觉得自己快要坚持不住了,焦虑的他徒劳的挣扎着,尽力的去想一些快乐的事情,想尽量的推延自己再次被拖入悲苦的心境之中。 但好像一点作用也没有,即使他幻想着自己已经把寒白露娶回家了,但抱她上床的时候自己怎么会哭得那么伤心呀,这不像是洞房花烛夜,倒像是抱了个死人出丧呢? 老徐沮丧极了,无可奈何的看着自己又再次的向悲苦的心境中滑去。老徐知道自己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因为那凄凉悲苦的酸楚感觉又从骨头缝里冒了出来,他的鼻子酸酸的,又有想哭的感觉了,其实他的眼泪一直就没停过,从进入苦海 之后就一直在默默的流淌着。 老徐快要绝望了的时候,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因为他觉得好像有点东西轻轻的碰到了自己的手掌,很轻,很轻。就像一个柔软温暖的手掌和他的手掌贴上了一样,虽然没有肢体实际的触碰感觉,但他的意识里很清晰的感应到了,是有什么东西和自己遇上了!正在迅速的融合在一起 ! 一股暖意从手掌直接传过来,就像第一次牵着恋人的手,那种暖暖的、甜甜的恋爱感觉,像一缕电流一样酸酸麻麻的流遍了全身。 白露!是你吗?精神一振的老徐奋力的喊着,直到他听不到自己的声音才发觉自己又急糊涂了,一下竟忘记这里是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的地方了。 不用问了,一定是她!不是她怎么会有这种感觉!老徐再没有犹豫,即刻左手换右手,把右手用力的张开,然后高高的举上了头顶! 泪水依然在眼睛里泊泊的流出,但那股侵入体内的暖意,暖融融的正慢慢的融化着老徐冻僵了的灵魂。 也就在这个时候,清脆的铃声又再次的响了起来。 “叮”……“叮”……“叮”…… 那悦耳动听的铃声很规律的一下一下的响着,再没停止的意思,老徐感觉到那根麻绳又开始在拖他了,不过,这次是把他往回拖了…… 说来也怪,只要那铃声一直响着,老徐就没有那种凄凉困苦的感觉,心里一片的空明,全身暖洋洋的,懒洋洋的连根手指头都不想动一下。 人就像睡着了一样,也许,我真的是睡着了,老徐懒洋洋的想着…… 四周原本漆黑的环境慢慢的透起柔和的光线,渐渐的四周亮堂起来,那种光线,不是白炽灯冷清的光线,不是热熊熊的火光,也不是火辣辣的太阳光。 完全没有焦点,这种光线倾泻得到处都是,连人体里也是,老徐惊喜的看着自己近乎透明的身体。呀哈!一种突如其来的喜悦感迅速的溢满了全身,老徐抑制不住的开始笑了起来,这是什么呀?哈哈!好得意好可爱呀!哈哈!他现在是看到什么都觉得可爱,觉得充满 喜悦,完全忘记了刚才在苦海里的那凄凉一幕了。 老徐感到自己是在一条缓缓流动的河流上漂着,河水清澈得一尘不染的,水温有点怪怪的,一半身体的感受是暖暖的,一半却是凉凉的,但这种凉是一种舒服的凉感。 老徐兴奋的尝了尝河水的味道,有点怪,凉水这边甜滋滋的,清甜可口,而暖水却清洌中带着点苦味。 如果说凉水尝起来像冰糖炖的燕窝糖水,那么,暖水尝起来就像喝茶一样,清净中带着点苦涩,令人回味甘甜。 老徐无比快乐的看着周围的环境,犹如仙境一样的美景,安逸恬静,令人一看,即刻就有了不会再离去,要在这里直到老去的念头。 令老徐无比欣喜的是,他居然看到了前面不远的河水中,漂浮着一个美若天仙的女子。女子用一种侧卧的姿势在水中漂浮着,全身不着一缕,嫩滑的肌肤散发着透亮柔和的光线,玲珑浮凸的身体呈现着完美的曲线,挺拔的凸起鲜嫩得连周围的仙境都显得黯 淡无光。 而这个女子正默默的看着他,静静的看着,就像恋人一样。“白露!”老徐欣喜若狂的向寒白露游去,水波向四周荡漾开去,涌动的水波把寒白露漂浮的身体也荡漾了起来,她没有回应老徐惊喜的喊声,只是默默的看着他,随着水 波轻轻的荡漾着。 越游越近了,老徐的心也越来越沉了,因为,寒白露只是默默的看着他。游得越近,他越感觉那只是一种毫无生气的“看”着。 南山楼(六十三) 慢慢的,终于游到了她的身旁,游到了,他也呆了,呆呆的看着眼前的她,不知不觉中,眼泪又默默的顺着他的脸滑了下来。 寒白露的眼依然默默的睁着,黑洞般的,毫无生气的睁着,静静的,静静的看着他,没有瞳孔,毫无生气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他。 “白露!” 发出一声惨烈的悲号后,老徐从床上蹦了起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胡乱的抓着,想抓住什么,却又什么也抓不住! 全身都被汗水湿透了,老徐整个人就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他瞪着呆滞的眼,茫然的看着熟悉的周围。 就像做了一场噩梦! 老徐呆呆的在床上坐了一会,才慢慢的下了床,从门背取下挂在那里的警服,动作迟钝的穿了。 然后,拉开房门,瞬间刺进眼里的太阳光使他一下就皱起了眉,他厌恶的低下了头,抬脚走出了派出所值班室的门口。 老徐感觉身体有点恹恹的,好像感冒了的感觉,他懒洋洋的溜进所里的食堂里。 老宋正忙碌着在几个大碗里分着滚烫的白粥,餐桌上一笼白白的馒头正冒着热腾腾的蒸汽。 厨房里很嘈杂,老宋看到老徐进来,就大声的向他嚷着:“哎!起来了!快来吃早餐吧!白露请假了,今天足够有多的!尽管敞开来吃吧!”老徐没什么反应的“哦”了一声,眼睛看了看那些冒着蒸汽的白馒头,觉得胃口不太好,于是就端了一碗稀粥“西西噜噜”的喝了,喝完了就耷拉着头踱着步子去把碗洗了, 往消毒碗柜里一扔,又耷拉着脑袋踱了出去。老宋楞楞的看着,摇摇头说:“唉……现在这些年轻人,这身体真是的,说倒就倒,还是俺老婆子好,嫁过来就没见她请过病假,生孩子的时候,早上生完下午就下地干活 了。唉……这么好的馒头,老婆子最喜欢的,不吃浪费了……”老宋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将几个大馒头装进一个大塑料袋子里,一边有意无意的向门口瞄几眼,那眼神好像是在期待着老徐会走回来吃馒头,但又好像是害怕老徐突然 走回来吃馒头。 老徐耷拉着沉重的脑袋,无精打采的走进了办公室,手机上有个未读的信息,他点出来看了看,是寒白露发来的,很简短,就两字“谢谢!”他呆呆的拿着手机,努力的想着怎么回信息,想了半天,手机拿起放下了好几次了,仍然因为头晕目眩的,精神无法集中而想不出该怎么回复,最后,他颓然的把手机扔 到了一旁,不再去想了。 早上的派出所和以往一样,只有一些早起的小鸟叽叽喳喳的飞进院子觅食,因为它们知道这里安全,经常一整天都没有人会走进来打扰它们的。 老徐呆呆的看着院子里的小鸟在争风喝醋的闹着,感觉无聊透顶了,就打开了电脑上的通讯软件,在软件上点了一个好友的头像。 “在吗?”他输入了两个字,点了发送。 之后等了几分钟,看到没反应,就又输了几个字:“看到就冒个泡,有急事。” 仍然没有任何回应,他有点恼火了,就敲了一行字:“马达!老子脱了裤子在线等你!” 这下很快就有回应了,“哈哈,警察叔叔枪都拔出来了,草民哪敢怠慢,说吧,有啥事?忙着呢”也许是真忙,句子最后连标点符号都来不及打上了。 老徐看到他回应了,怒气也就消了,他凝神的想了想,在屏幕上打了几个字。 “我的人生观彻底毁了!” 黄所长今天很忙,一大早就出门忙开了,一直到现在还没坐下来过。 因为他正被一群愤怒的群众团团的围住,有些人激动的手指头好几下都戳到了他的光头上了,他狼狈的躲闪着,不断的掏出手绢把头顶上的指纹拭去。 但是尽管面前风高浪急的,他也绝不能退后了,因为他的老上级利副镇长就站在他的身后。 一付学究模样的利副镇长此时正在和一个群众代表努力的沟通着。 他扶了扶鼻子上那副满是圈圈的眼镜,很诚恳的说:“老陈啊!你听我说……” “不!你听我说……”老陈明显是个性子又急又倔的老头,他不由分说的打断了利副镇长的话。 “不!老陈,你先听我说……”利副镇长显然也挺执拗的迅速打断了老陈的话。 “嗐!你先听我说。” “你能不能先让我说。” “怎么你就不能让我先说呢?” “我先说完你再说。” “我先说!” “不!你要是非要先说那我就不说了!”老陈生气的用拐杖重重的敲打着地面,气冲冲的走了。 利副镇长松了一口气,他以为少了一个敌人,其实他不知道,老陈抢着要说的却正是他自己的主张。 所以他其实是气走了一个拥有广大群众基础的好战友,而这种战友对于今天他要处理的事情是极有帮助的。“街坊们!听我说!”利副镇长站上了一张椅子上,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用力的挥着右手,大声的把他的主张说出来:“南山楼是文物保护单位!不能拆!” 南山楼(六十四) 当然,缺少了德高望重的老陈助阵,利副镇长很快就被愤怒的街坊们哄了下去,要不是黄所长奋不顾身的用他那颗亮晶晶的脑袋吸引了群众按手指模的欲望,估计他是难 以全身而退的。 杀出重围的利副镇长立即向黄所长下达了,马上召开关于群众要求拆南山楼的现场临时紧急会议。 “把梅姐叫来。”他说完就率先跑进了街道办二楼的一间小会议室里,小心翼翼的找了一个从门口不容易看到的位置坐了下来。 黄所长不得不像常山赵子龙一样再次的杀回重围,他原以为早就沦陷在人民海洋里的街道办主任梅姐肯定已经是遍体鳞伤了。谁知道,当他枪挑剑劈的杀入重围后,却有点目瞪口呆的,因为战场的中心,一群大姐大婶正一人捧着一把瓜子,一边噼里啪啦的磕着一边兴高采烈的谈论着,谈论的内 容可谓内容丰富,多姿多彩,楞是没有一点硝烟的味道。看到黄所长找上门来,正说得满面春风的梅姐会意的向他使了一个眼色,随即笑容满面的向着那群大姐大婶们,用她那双肉乎乎的手拍了个响声,然后笑眯眯的说:“大姐 们,你们先聊着,不着急,瓜子尽管吃,不够我再让小李送过来,我去一下就回来。” 黄所长敬佩不已的跟着体态丰腴的梅姐扭上了二楼,找到了正在拭擦着眼镜的利副镇长。 “这么说吧。”利副镇长把眼镜重新戴好,清了清嗓子然后说:“这次会议就由我来主持,下面先听听街道主任的意见。” “利副镇长,这个事好办。”梅姐那和蔼的笑容就好像天生下来就是这样的,她说:“这南山楼要么拆,要么不拆,就只等领导你的决定了。” 黄所长看着梅姐那敬仰之情就犹如银河里的星星,只能仰着头来数了! “小黄,你怎么看?”年近五十的黄所长在利副镇长面前已经当了快三十年的小黄了,一听到叫唤自己了,他连忙端坐着说:“镇长……” “副镇长!”利副镇长快速果断的纠正了他的错误称呼。“利副镇长。”黄所长面不改色的修正了之后接着说:“群众虽然议论纷纷,但也不是意见一致的,我们可以把他们分开来对待,首先,我们要先团结和我们意见一致的,然 后把一些意见摇摆不定的争取过来,再分化一些意见顽固的,最后把最顽固的哪些单独的分开来,我们一个一个的上门做他们的工作,直至他们完全同意我们的意见。” 利副镇长楞了一会,又把头转向依旧春风满面的梅姐,说:“这栋南山楼是文物保护单位,是肯定不能拆的了。你说说,不拆有什么好办法?” 梅姐正在用自己那双肉乎乎肥嘟嘟的手左右相互把玩着,听到利副镇长问了,就笑眯眯的说:“这也好办呀!”“群众想拆了南山楼,并不是无缘无故的。”说到这里梅姐终于第一次收起了她那招牌笑容,用那肉嘟嘟的手掌侧在嘴边,把声音压得很低很低的,神秘的说:“其实是因为 那里闹鬼闹得太凶啦。” “嗐!瞎说。”利副镇长满脸不屑的说。“镇长,这可不是瞎说呀。”梅姐一脸诡秘的说:“这座南山楼解放前就闹得很凶很凶了。听说以前有个富家小姐被负心郎先乱后弃了,一时想不开就在那里上吊死了,上吊 的时候她还特意的穿了红衣红裤的,听说还诅了咒说要杀死天下所有的负心郎。” 她说着话的时候,那眼一直盯着利副镇长,好像她嘴里说的负心郎是有所指似的,后者被她盯得有点心慌慌的,连忙的把眼镜摘下来又用抹布仔细的抹着。梅姐接着说:“从那个时候开始呀,那里就开始闹鬼了,都说是一个女鬼在夜里拿着绳索专门迷惑那些过路的人,你要是被她的姿色给迷上了,她就趁你快活的时候悄悄的把那绳索套在你的脖子上,一旦套上了,你就在劫难逃了。这不,前阵子不是死了两个外地年轻人吗?我看呀,十有八九是被她给索了命去的。”梅姐说的时候那肉嘟嘟的 脸上可谓表情丰富,极富表现力。 “嗐,这都是无稽之谈嘛。”利副镇长把眼镜戴好,往左右上下的看了看,试着眼镜的清晰度。“镇长,不是无稽之谈呀!就在昨天夜里,六婶家里养的那只黑猫,都养了好多年了,无缘无故的跑进楼里凄惨的叫了一个晚上。那个叫声,哎哟我的妈呀,好恐怖好恐怖 的,结果第二天呀,你猜猜怎么样了?第二天呀,大家就发现它死在南山楼的门口,你说怪不怪?”梅姐满脸恐惧的看着利副镇长,好像看到鬼一样。 “它可能吃错了什么,例如老鼠药之类的,昏头昏脑的走进南山楼里垂死挣扎了一个晚上也是有可能的。”黄所长用他专业的态度认真的分析着。梅姐却明显不同意他的分析,她不屑的说:“那猫可是在南山楼门前的梧桐树丫上卡着脖子吊死在那里的哦,黄所长,你看见过猫因为吃错了老鼠药,觉得自己太笨然后把 自己给吊死的吗?” 利副镇长阻止了黄所长打算继续分析的冲动,他对梅姐说:“嗐!不管它是不是闹鬼,总之,用什么办法,既能保留南山楼又能平息了群众的怒气,你来说说。” “这事好办呀,镇长。”“副镇长!”梅姐的小错误也及时的被利副镇长修正了。 “是,副镇长,这事好办。”梅姐笑眯眯的说:“我们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群众归根究底不是怕南山楼,而是怕它里面的那个鬼。”每次说到鬼字,梅姐的声音就会突然的变得很低很神秘,仿佛怕被那鬼听到一样,她继续说着:“既然群众只是怕那个……鬼,我们就把那个……鬼给抓了不就行了。”她说 抓鬼的时候不自觉的往身后看了看,仿佛那个鬼就站在她的身后一样。 听完梅姐的抓鬼论,黄所长看到利副镇长把头转向了他,他以为利副镇长会命令他去把那鬼抓了。于是他就在心里飞快的思考着:如果说不答应恐怕不太好,可是答应了,这鬼要怎么抓?要不要出一个逮捕令?逮捕令上用什么罪名呢?扰乱社会治安吗?还是使用黑社 会手段威胁恐吓人民生命财产?他不自觉的摸着自己的光头苦苦的思索着,等待着利副镇长向他下达的命令。 南山楼(六十五) 利副镇长却意外的没有对他下达那个令他头疼的命令,而是又把头转向了梅姐。“无聊!封建!庸俗!”利副镇长言辞栗色的批评着梅姐说:“我们政府的工作人员怎么可以这么封建迷信呢?我一直都强调,我们的工作要实事求是,不能靠捕风抓影的, 更不能助长这些不正之风!尤其是顽固的封建迷信嘛!” “是,是,是。”被指出了思想上的错误之后,梅姐后悔莫及的连连承认错误,当她正想向利副镇长做进一步检讨的时候。利副镇长却又把头转向了黄所长,说:“小黄,我说过,凡是群众有意见的我们都要重视,凡是不利于群众团结的事我们都要认真的调查处理,而且要严肃认真的处理。群 众的要求就是给我们的命令,为人民办好每一件事是我们的责任。呃,我下午还有个会,这件事就交给你负责处理,处理后给我汇报一下。” 说着他拿起公文包站了起来,说了声:“散会!” 黄所长和梅姐是被批得一愣一愣的,匆忙间,机智的黄所长还追了上去征求了一下利副镇长的最后指示,得到的答复是:“你们两个商量着办,多听听梅姐的意见。” 直到已经看不见他们敬爱的利副镇长的身影了,梅姐才歪着嘴轻轻的说了声:“老滑头!” 因为搞不清楚她指的是利副镇长还是自己,黄所长不自觉的摸了一下光溜溜的脑袋,尴尬的笑了笑。 剩下的事情就好办的多了,不外就是商量着请那个阴阳公司出手罢了。 黄所长说,要请就请最好的。梅姐是懂行情的,很快两人就确定了要请老江湖三婆仔出手了。 “经费呢?”黄所长死死的盯着梅姐问。 “这当然是你们派出所的治安费出喽!”梅姐早有准备的说。 “怎么可能是治安费出呢,南山楼论地段是你们街道的,当然是你们街道解决嘛。” “怎么可能是街道解决呢?这是涉及社会治安的问题,我们街道用什么名堂出账目呢,难道用卫生费的名义出费用吗?不可能!” “要不,一人一半?” “不可能!” 讨论请什么人来处理,他们花了三分钟不到。 而讨论费用问题,他们足足争执了三个小时,最后双方都精疲力竭的时候,一向主意多多的梅姐突然冒出了一个主意。 于是费用很快就解决了,其实也没什么,她只是给南山楼周边几十户的商户都打了一通电话。 早就被南山楼搞得坐立不安的商户们自然都毫不吝啬,每一个都慷慨解囊,尤其是惠来旅馆出的那份占了大头。 最后,梅姐算了算总账,心里想按照三婆仔去年做大型法事的收费,即使今年她要再加个两成,也是足够的了,而且还略有宽裕呢。 至于这账该列个什么名堂支出呢?嗯,有了,就列入翻修文化保护单位项目里吧。 黄所长回来之前,老徐已经关了电脑在所里到处转悠着,从他把院子里的小鸟赶飞了好几次来看,他的心情应该是不错的。 但从他不时紧皱的眉头来看,他的心上一定还有他担忧着的事。 “你可能被催眠了。”曹教官听了他的陈述之后这样回复说。“催眠?不可能!”老徐第一时间的反应是很激烈的,他辩解着说:“我也学过心理学,也知道催眠是怎么回事,他用什么手段难道我还看不出吗?何况当时我的思维是很正 常的。” “你有没有考虑过你喝下的那碗符箓水呢?也许里面含有点什么呢?”曹教官一针见血的回复迅速的瓦解了老徐的自负。 “你是说,我后来经历的都是在适当的引导下自己幻想出来的?”老徐沮丧极了。“也许吧,你知道的,“事实胜于雄辩”这句话本来就是个假命题,事实也可能是假事实,如果你看到的是有意编排出来给你看的事实,而你又相信了这个事实的话,那以后 的发展就只能是自己跳进自己挖的坑里了。”“可是,寒白露呢?她的濒死状态可不是装出来的吧?等我从那个荒诞的阴阳界回来之后,她很快就正常了怎么解释?我可是亲眼看到她苏醒过来的,脸色也缓和了的。” 老徐仍旧不放弃抵抗的问着。“根据你的描述,我觉得她表现出来的状况倒像是心脏病突发了,因为突发心脏病的病人都是脸色苍白,四肢冰凉,气息不稳的,严重的还会出现休克,偶尔会有出现短暂 瞳孔扩大的病例。我建议你的同事抽空去做一个心脏的全面检查。至于她后来为什么那么巧的苏醒过来,这个我真没法解释,或者就是那么巧吧,谁知道呢。”曹教官的回复毫不留情的击溃了老徐,本来他还想把庙祝公放到他嘴里含着的买路钱后来不见了的事说说的,想了想之后也放弃了,他关了通讯窗口,独自沮丧的想:“他 娘的,可能那枚铜钱正在我肚子里七转八弯的漫游着我的花花肠子呢。” 老徐内疚极了,心里想,什么中邪呀撞鬼呀,他么的都是胡说八道,吓掉了魂魄的也是他么的扯淡! 现在看来,那鬼是撞上了,问题是,寒白露撞上的是我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冒失鬼!吓也是吓了,不过不是被吓掉了魂魄,而是被我这个冒失鬼给吓晕了!也许当时她只是短暂晕厥,可我这个大笨蛋,惊慌失措的抱着她狂奔了几条街,这么激烈的颠簸,没有心脏病都给颠出个心脏病来了,她最后没死掉,很有可能只是想憋 着一口气为了要先把我给杀了。想到这里,老徐不免又皱起了眉头,不过他倒不是担心寒白露好了之后会把他杀了,杀就杀吧,老徐心想,只要你平安无事,我随便你要杀要剐的!他皱眉是为寒白露担 心的,这年纪轻轻的,怎么会有心脏病呢?如果万一真有心脏的问题,可就麻烦了。这时,一个人从门口走进了派出所的院子里,他一看到站在果树下的老徐就眉开眼笑了,像看到救命稻草一样的向老徐眯着嘴笑着招手。 南山楼(六十六) 老徐连忙走过去,说:“黄所长,怎么样?”“哦,没事没事,都是一些群众瞎搅合,说南山楼闹鬼要找人去抓鬼呢。嗐!我们怎么可以相信封建迷信这一套呢?是吧?我是坚决不同意的,要搞就随他们自己搞去。” 黄所长神态坚定的说。说完了又笑眯眯的摸着自己的光头,对着老徐关切的说:“最近天气冷了,夜里值班冷不冷呀?被子够不够呀?最近生活上有什么问题吗?你精神不太好呀?是不是昨晚没 睡好呀?” 领导这么关心自己,老徐只觉得心里暖洋洋的,但他骤然被问了这么多个问题,一时又反应不过来,一脸囧样的他绕着头不知道该先回答哪一个。黄所长却明显不需要他的回答,直接又说了:“呵呵,年轻人不要光顾着工作嘛,还要注意身体呀,你看那小露,说病就病了,我今天又忙,想去探望一下她又找不出空闲 的时间来,唉……” “黄所,要不……”老徐眼里闪着亮光的看着黄所长说:“您要是没空,要不让我代表全所去探望一下小露?”“哎!”黄所长在光头上用力的一拍,埋怨着说:“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呀?对对对,老徐,那我就请你代表我们派出所辛苦的跑一趟,去代表我们探望一下我们可爱的小露 ,并带去我们的问候,祝她早日康复,早点漂漂亮亮的回来上班。” “好嘞!”老徐高兴的跳了起来,马上就要往外走。 “哎哎哎,等等,别急。”黄所长拦住了他,说:“嗐!你就这样空着两手去吗?” “呃……”老徐顿时停住了脚,还别说,他的心是恨不得马上就看到寒白露了,那里还记得这些探病的规矩呢。 黄所长提醒了他,问题是他空空的钱包也同时提醒了他,左右为难的他囧囧的傻站着,不好意思的挠着头。黄所长也曾年轻过,当然知道他那个囧样是怎么回事,老练的他早就替这个年轻的月光族想好了,他说:“去找老宋吧,在那餐费里先拿点,回头我给他补上,你去买个水 果篮带过去就说是所里给送的,水果篮要大点的,好看。” “得嘞!”这回老徐是真的蹦了起来,他还恨不得在那颗可爱又可亲的光头上狠狠的亲上一口呢。 可是黄所长又把他摁住了,笑眯眯的说:“嗐!年轻人,不要心急嘛。” 拦住了心急的老徐,他才又说:“听说小露的母亲是专门做那种帮人僻邪什么的,是吗?” “嗯,是啊。”老徐不解的看着黄所长。 “也没什么,不就是那些群众闹着要找这样的人吗?嗐!你知道的,我是坚决不同意搞这些封建迷信的活动的。”“哦,对呀!既然都要花钱找人,这些钱谁赚不是赚,干脆就找白露的妈去呀,她是做这种生意的,我想她不会拒绝吧?我这就去跟她说去。黄所长,你真好,总是想着自 己人。” “没,没有,我是坚决不同意搞这些封建活动的,我也只是随口问问罢了,她要是愿意做,你就和她去街道办找梅姐吧。” “好嘞!黄所!还有什么事?”“没了,去吧!早去早回,记得替我问候一下小露。”黄所长摸着光头笑眯眯的看着老徐心急火燎的飞奔到厨房找老宋去了的身影,心里想着,这可不是我提出要请某某人 来搞封建活动的,我只不过是关心的问了那么一句罢了。 人生就是这样的,你可以有美好的愿景,但能不能得到却是由不得你的。 老徐这回算是明白了什么叫做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他兴冲冲的提着他能找得到的最大的水果篮,气喘吁吁的抬到了寒府,却遭到了完全不平等的对待。 别说见寒白露,连三婆仔也没有出来和他见上一面,接待他的是一脸客气但又铁板一块的寒小满。对于老徐强调的全所上下一百多号人的集体问候也只能被转达了,把派出所里几十年的退休人员都算计了的老徐是既失望又无奈的,最后,他用了近乎哀求的语气说:“就 看一眼可以吧?要不,回头黄所长问起来,我可不好答复呢。”“请转告黄所长放心吧,姐姐目前病情平稳,我代姐姐谢谢领导和同事们的关心了。只是姐姐目前的情况必须静养不宜见人,请老徐哥见谅,你的关心我会代为转告了。” 寒小满不冷不热的态度让老徐暗地里抓狂,但他说得滴水不透的,他又无可奈何的。正面进攻不行,老徐就想着侧翼迂回,他把南山楼要做法事的事和寒小满说了,心想着,等一下寒小满进去后堂和三婆仔商讨的时候,他就赖着脸跟了进去,说不定寒白 露正在那里面静静的养着呢,到时候我不就可以随便的看上一眼了么? 就静静的看上一眼,就一眼!老徐心里暗笑着盘算着。谁知道寒小满听了,并没有想进去请示他母亲的意思,仍然是一动不动的坐着,施施然的说:“南山楼的事家母也是听说了的,她说了,我们学道的,为民众降妖除魔驱鬼 僻邪是义不容辞的,既然贵领导和大家的抬爱,我想家母是不会拒绝的,我就大胆的替她接了这档子事吧。”老徐垂头丧气的走回派出所的时候,他用力的揉了揉眼睛,相当怀疑的看着天空,心里想着:刚才是不是看花了眼了,明明是灰蒙蒙的天刚才怎么就看成了蓝天白云的? 是不是最近看手机看得太多了,近视了?改天要去验个眼才行。 等到老徐走后,寒小满才从主楼后面穿过院子,径直的走到母亲的后堂侧房里。听到寒小满说接了南山楼的生意之后,三婆仔停下擦拭手里的那把祖传金钱剑,抬过头来看了看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宝贝女儿,咬牙切齿的说了句:“都是你这小妖精害的 。” 至于她嘴里说的小妖精指的是正在呼呼大睡的寒白露,还是南山楼里的妖精,这还真的没人知道了。 寒小满听到姐姐睡得呼噜噜的,不禁“嗤”的笑了一下,说:“你看这人,真是的,经历了这么大的事居然还可以睡得这么香。” 他一边说着一边凑上前去看了看姐姐,但看了一眼之后,他的笑脸不禁又收敛了起来,满是担忧的看着姐姐。只见寒白露的脸上画满了驱邪护体的符咒,脸色还是那么的惨白,几乎毫无人色,寒小满忧心仲仲的问:“妈,姐不会有事吧?” 南山楼(六十七) 三婆仔面无表情的说:“有事没事看她的造化吧,她要是肯听我的话就肯定没事,只是这疯丫头从小到大就没停歇过的折腾我,你也是!最近又开始偷懒了,练功也不太勤 快了。”被顺便敲打了一句的寒小满悄悄的吐了一下舌头,突然,他“咦!”的一声,惊奇的看着盖在寒白露身上的那张玄色大方被子,从被子的褪色来看很明显这是一件年代久远 的被子。只见那被子上精绣着八卦龙虎的图样,龙虎的造型相当的独特,别的地方龙和虎都是画得张牙舞爪威风懔懔的,而这张被子上的龙和虎却没有张牙舞爪,反而是盘绕侧卧 的,就像两只神兽安静的护着主人睡觉的样子。寒小满越看就越觉得这张被子很是奇特,他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那材质,“啪”的一声,他伸出的手被狠狠的拍了一巴,耳边传来母亲的怒责:“我说过任何人在这七天内都 不能碰姐姐的,你是聋了还是记性不好!” 寒小满也惊觉了自己的粗心,连忙惭愧的站到一旁不敢吭声。其实三婆仔拍的也不是特别用力,但他脸上的痛苦表情却异常的夸张。三婆仔看到了也感到诧异,想了一想便醒悟过来了,但她随即冷冷的说:“这点小伤你都受不了,怎 么去混大场面?” “是,是。”寒小满连忙羞愧的把衣袖拉了下来,遮住了手臂上的那几道新鲜的伤痕,那几道像是被尖利的爪子抓的,细长的伤痕。 “三婆仔来啦!”“三婆仔来啦!”“听说了吗?三婆仔来南山楼开水陆法会啦!” 街坊们欢欣起舞奔走相告的情景,外乡人还以为是当年的李自成入京了呢。 三婆仔确实是来了,并且还带来了庞大的阵容,几十号人的大队伍浩浩荡荡的进驻了南山楼,久旷无人的南山楼一下子就热闹非凡起来。人多好办事,南山楼里里外外的很快就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了,停了很长时间的电也通了,乱藤断枝全被清除掉了以后,后花园就显出了她原来小径曲幽,亭台流水的面貌 了,而且,连后厨那里也炊烟滚滚了。 一时间,周围看热闹的,里面忙活的,四处都人声沸腾,车马辚辚的,这那像阴气沉沉女鬼肆虐的南山楼,简直就是红楼梦里大观园新落成时的繁华情景了。 三婆仔在大众面前露了个面,对着热情的群众说了几句行话,随后就不见人影了,不知情的人们都以为她在南山楼里面指挥手下忙这忙那的,其实,她早就打道回府了。因为此刻的寒白露一刻也离不开她的照应,也只有她懂得怎么照应,至于用什么诡异的法术或神奇的土方,老徐不懂也不问,因为问了也是白问,所以,老徐明知道三婆 仔只是挂了个虚名揽了这桩生意,他也不管不问,反正有人干活就行了。老徐现在的任务是确保南山楼的水陆普度大斋胜会会议期间的安全,所以他把镇派出所的几个年轻辅警全都带来了,三婆仔公司的员工全天候吃住在这里,他们也全天候 的吃住在这里。 “为期七天,你就给我老老实实的蹲在那里,呼吸的空气都不准喷到外面去!”坐镇在派出所里遥控的黄所长这样命令着他。 是的,为期七天,就是七天七夜的意思。 三婆仔他们要在这里摆个七天七夜的大型水陆道场,所以他们熙熙攘攘的搬了不少的大箱大柜来,把南山楼外的那片空地都铺满了。 他们都是熟手行家,尽管当家的不在,也自动自觉的抄起袖子就干了起来。很快,南山楼外的空地又被腾空了,围着空地一溜的插满了各色旌旗和各式令牌,靠着南山楼一侧的中央搭了个精制的法坛,法坛上插的是小码的令旗令牌,香炉烛台, 法铃法印,道士用的家伙道具一应俱全。 法坛的两侧,锣鼓乐器居左,龙虎武师临时歇脚的帐篷居右。 中间的空地上,一个人拿着一桶子白灰,用一个像锅铲一样的大勺子装了一勺,就在场地上画了起来。 也没见他先打个轮廓或者画根标线之类的,直接就一路小步退着一路把勺子里的白灰往脚尖前倒着。 起初,几根白灰画出来的线看不出来画的是什么,等他画了一会,那些白灰线慢慢的连接交合之后,俨然就是一幅太极八卦图了,大小刚好占了场地的中央空地。 尽管没打草稿,但成型之后的图案工工整整,毫无瑕疵可以挑剔,这彻底的显示了他们的确是一帮熟手行家。 楼前的梧桐树被横着捆了几根长长的竹竿,竹竿伸到空地,然后挂上几个大瓦数的电灯泡,想来是为了挑灯夜战用的。 正值下午,老徐在外面看了一会儿,嫌太晒了,就溜进了南山楼里。 相比外面,南山楼里面就显得清净得多了,大厅里的地板,过道以及楼梯都用水细细的洗过了,十分的干净清洁。和外面的极尽铺张不同,里面只在大厅中央摆了一个古色古香的焚香炉,炉前一个扁平朴实的长条茶几,茶几前排了一列素色的布坐垫,茶几和坐垫一共排了两排,仅此 而已。 老徐看了也不明白这里是做什么用场的,进出的人也都匆匆忙忙的,他也不好意思打扰,反正晚上就知道了,于是也就懒得问了。 贪图这里清净,他就搬了张长木凳倚着墙躺上去打算眯一下眼。半梦半醒之间,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臂膀,他睁眼一看,咦!寒白露正笑靥如花的蹲在旁边看着他呢! 南山楼(六十八) “呀!你怎么跑出来了?你,你没事了?”老徐惊喜不已的看着寒白露。寒白露没有回答他,反而立即收起了笑脸,板着脸说:“这么多天,你也不来看看我!” “天地良心,我去你家了,但你妈不让我见你。”老徐急忙的申辩着。 看他着急的模样,寒白露板不住那脸了,“嗤”的一声笑了出来,站起来扭身就走。这么多天了老徐都想死寒白露了,所以他也连忙的跟着。南山楼是来惯的,寒白露径直的穿过楼梯底部,从那里的后门走到后花园里,“哇!”寒白露看到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后花园,不禁惊喜的叫了一声,张开双手在花园的小径 上跑了起来。 “哇!恢复原来的样子,真美!” “白露,小心,你刚好,不要跑得那么急。”老徐跟着后面关切的叫着。 寒白露却毫不在乎,在花园曲折的小径上钻来窜去的,很是开心,老徐看到她已经恢复了原来活蹦乱跳的样子,甭提心里多高兴了,也眉开眼笑的跟着她瞎转悠。 一片假山前,措不及防的寒白露突然在自己面前冒了出来,顶在他的面前笑嘻嘻的看着他,也不说话。 老徐被她看得反倒有点不好意思的挠着头,没话找话的说:“白露,我真的,真的是去过你家的。” “傻瓜。”寒白露抿嘴一笑说:“我知道,我逗你呢,哈哈!” 只要寒白露开心健康,老徐就开心,那里还管你是不是逗他呢,他傻傻的看着寒白露,呵呵的陪着她笑。 “你想我吗?”寒白露突然又收起了笑脸,张着大眼睛的看着老徐,问他。 “呃……”老徐迟疑着,能不想吗?老徐这几天是天天想夜夜想。但他不敢说想啊!因为,毕竟他们只是同事关系,人家寒白露还有个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大海哥呢。 寒白露看到他迟迟疑疑的样子,顿时一张俏脸就严重的拉黑了,她举起两个拳头对着老徐,恶狠狠的问:“怎么?不想?” “想!”老徐这回再没有犹豫了,他痛痛快快的大声说了出来。 想!我就是想你!大海一天没和你结婚,我就可以想你!这是我的自由!当他终于把自己内心的想法用一个“想!”字大声的说了出来之后,他激动得几乎想哭了。 “嘻!”寒白露满意的收回了她的拳头,笑嘻嘻的说:“这就对了,我也想你,很想很想你。”虽然寒白露只是轻轻的一句话,却无疑像几颗原子弹在老徐的心里炸响了一样,瞬时,天地之间,老徐觉得自己没有了,被炸得浑身碎骨了,化成了一小片一小片的尘土 ,漫天的飘散开来。 “哎!哎!不许犯傻!”寒白露用手在他痴呆的眼前晃了晃,说:“我只是说想你,你可不能有其他的任何的进一步的想法哦!” 迅速的重新组合起来的老徐“哈哈”的笑了笑,说:“报告长官!我不进一步,进半步可以吗?” “嗯,进半步?进半步是怎么进?哦!你是个只想讨便宜不想负责任的流氓?”寒白露话没说完拳头已经捶了过来,这回老徐是早有准备的躲了开来。 “哎呦!哎呀!”老徐躲闪着说:“我,我只是想,还没做呢!”“想也不行!”寒白露还要上去捶他,但病后明显体力虚弱,刚才又乱跑了一通,现在要想追上老徐又谈何容易呢,追不上,她就气喘吁吁的指着他,让他过来给自己捶, 老徐嬉笑着摇头死活不肯过来。 看着寒白露气喘吁吁的,老徐不免又担心起来,他说:“你还没说你怎么跑来这里的呢?你妈知道吗?” “我是自由惯了的,爱上哪就上哪,谁也管不着,你不陪我玩就算了,还不让我出来走走,你这是想闷死我吧!”寒白露一口气说了太长的话,不免又喘了起来。 老徐心疼的说:“你真是的,你的身体还没完全好了,就出来乱跑,等一下你妈知道了又要责怪你了,我看你还是赶快回家吧,你妈好像不在这里,可能回去了。” “唉!”寒白露听了,叹了口气说:“算了,我还是回去吧,免得她跟着屁股后面唠唠叨叨的,嘻!就像你一样,唠唠叨叨的,哈哈,你们两个真像!” 寒白露跳跃的思维让老徐有点跟不上,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只好又窘迫的挠着头,傻傻的笑着。 寒白露却不理他,转过身看了看草木繁盛的花园,张开双臂开心的往前跑,一路跑着一路说:“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真想天天的和你在这里玩!” 一下子,老徐又痴了,他忽然觉得今天的夕阳好醉人的感觉,晚霞也特别的美,简直酷毙了,他激动得连寒白露已经走了都不知道,傻傻的在后花园里站了好久好久。太阳下山了,晚饭后,开始有一些迫不及待的街坊就拿着各式凳子过来占位置了,陆陆续续的来了不少,围着外面的水陆道场团团坐着无事就闲聊起来,其中有一个说:“ 这楼也是忒邪门的,这回做个大型法事,估计也能镇个十年八年了吧?” 另一个人接茬说:“这算什么邪门,前阵子,还有个人说九江大桥是他撒尿不小心给冲垮了呢,哈哈。” “屁!哪有的事。”“真的,大桥倒塌的那晚,有人在桥边救起了一个掉在路沟里的老人,老人抖抖瑟瑟的说:‘我就撒了泡尿,没想到它会倒的。’哈哈哈哈!”那人说完自己就先哈哈的大笑起 来。大人们随口瞎扯着,有几个被带来的小孩子就在场地上跑来跑去的玩耍,看到他们在场地里乱跑,把白灰粉画的太极八卦图给踩花了,就有一个龙虎武师冲着他们瞪眼吆 喝几下,小孩们怕了就往外跑,跑到大人的身后躲着悄悄的往外张望。趁你不注意了他们就又跑进来,故意的一路乱跑一路的拿眼看着你,你一瞪眼,他们就像得了信号一样扭身嘻嘻哈哈的跑出去,来来回回折腾着,最后那武师只好端了张 板凳直接就坐在了入口处,才保住了图画的完整。老徐打着饱呃从后花园的厨房里钻了出来,想不到这斋饭也这么好吃,他抚着圆滚滚的肚子想着,怪不得那些和尚都是肥头胖耳的,整天吃这么香这么好吃的饭菜,想不 胖都不行。寒白露要是在这里,怕是要赖在厨房里保卫七天七夜才肯罢休的,老徐一想到寒白露,心里就甜滋滋的。 心情不错的老徐哼着小曲穿过了花园,从后门走进了南山楼里。刚走进去,他就吃了一惊,欢乐的小曲也就意外的中断了。 南山楼(六十九) 他怔怔的看着南山楼的大厅里,原来空空的两排坐垫上,现在齐刷刷的坐了两排的和尚,一个个目不斜视的端坐着。吓死我了,老徐想着,原来这里面是请了和尚念佛诵经的,嗐!我早就应该想到了,那些坐垫不明摆着只有和尚才坐的嘛!他一边自责着一边又忍不住向和尚们看了几眼 ,一个个都是面容清瘦,慈眉善目的,楞是没有一个像他刚才想象的肥头胖耳的样子。瞄了几眼后,他又直呼受不了受不了,一个个的板着块臭脸,仿佛他们一个个都是如来佛一样的高高在上,正眼也不瞧你一下,算了算了,我还是到外面去,外面热闹还 接地气。 因为和他心目中的和尚形象对不上号,老徐感到有点失望就想从他们身旁一溜而过。 才刚走几步,他又突然站住了,奇了怪了,凭着警察的敏锐感觉,他觉得怎么这批和尚里面,有一个看着这么的面熟,好像那里见过? 老徐忍不住悄悄的后退了两步,仔细的看着那个坐在后排第二个和尚,奇怪了,他是越看越觉得那里见过。 他心想,我也没有跟和尚打过交道,不应该有相熟的感觉呀,难道,难道是那个逃犯为了躲避追捕而出家做了和尚? 老徐正在脑子里苦苦的搜素着,那个和尚却首先憋不住了,他一直强忍着的端庄样子突然就“嗤”的一声笑了出来,只见两个大黄牙在空中一阵的抖动。 哦!原来是庙祝公!老徐诧异的差点就叫了出来了。由于天凉,有几个和尚都带了御寒的毗卢帽,那个庙祝公也戴了顶,当然他戴着帽子只是想盖住他的头发罢了,加上他又一本正经的坐着,把那张瘦脸肃穆的崩得紧紧的 ,今天又换了身洁净的布衣,尽管他下巴那些稀疏的山羊胡子仍然还在,但只要不露出他那两只招牌的黄牙,老徐真的半天也想不到要和他对上号嘞。 这实在是出乎老徐的意料,他实在是想不到他一个道士居然跑来装模作样的扮起了和尚! 挖草!这也太儿戏了吧?本来老徐还对这些和尚心存敬意的,现在已经荡然无存了,连道士都可以混进来了,其他的恐怕也都是一些临时演员吧。 这时,外面场子里,一阵法螺号“呜呜呜”的吹了起来,时辰到了!老徐也懒得管他是和尚还是道士,这也不是他该管的,听到外面开锣了,他就一溜而去了。 庙祝公也连忙的收敛起那露了破绽的滑稽样,一脸端庄的坐直了。 这时,前排带头的和尚已经开始“南无南无”的念起经来了,他也连忙跟着一本正经的念着,只是也不知道他念的是正经还是假正经。诵经的和尚前方那个古色古香的炉子里已经焚起了高香,香烟渺渺的升起。香炉前现在多了一个小香案,香案上用黄布盖着一样东西,神神秘秘的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老徐走到外面的时候,法螺声刚刚停息,整个道场被挂在长竹竿上的大灯泡照得亮晃晃的,来看热闹的群众已经把水陆道场围得水泄不通的,连周围楼房的窗户里也站了 人,高高在上的看着下面。 这许许多多的人现在都很默契的保持着安静,大家都在翘首热盼着主角出场呢。随着人群的一声喝彩,一个身材高挑的道士已经稳稳的站在了场子的中央,只见他头戴月牙黄冠,身披黄色对襟法服,腰索一条玄色大带,脚蹬一双圆头厚白底的十方鞋 。 老徐凝神的一看,原来这个道士他也是认得的,正是寒白露的弟弟寒小满了。 寒小满和他姐姐一样都是高挑的身材,人也长得英俊秀美,这时,他全身披挂的一登场,那潇洒的气质不逊于那些T字台上的男模,难怪他一出场就得到了全场的喝彩声。只见他气定神闲的站在场中央,向着四周观众抱着拳团团的作了个揖,在观众的又一片喝彩声中,他手中的拂尘一甩,就像暗号一样,法坛左侧的锣鼓师傅就“叮叮当当” 的敲了起来,寒小满也随着那些笙箫弦乐踏着罡步在场地上的太极八卦图上走了起来,嘴里一边朗朗有声的念着道家歌诀。老徐是不懂行情的,但旁边却有不少懂行的观众,很快就有人说了,这种大型的水陆道场现在是难得一见了,一般都要做足七天七夜才算功德圆满的,里面的讲究多了去 ,每晚的法事内容都是不同的,这回能遇上算是大饱眼福了。饱不饱眼福不知道,老徐看着场上寒小满娴熟潇洒的走着罡步,脑子里却想起了那天晚上踩着同样步子的庙祝公,想起了那晚的骇人经历,想起了那种悲绝的哭嚎,他顿 时抑制不住全身的一哆嗦就打了个寒颤,整个背脊骨都冒出一股子冷意。 老徐又想起了那天和他的警校恩师曹教官的对话,曹教官问他:“你现在迷信吗?”他回复说:“以前不信,现在……不知道。”是啊,换了是谁,如果他也经历了老徐那晚的经历,估计也会和老徐一样的迷惘,尽管老徐大部分的疑惑被曹教官用科学理论解释了,但那些无法言说的身心感受让老徐 始终无法说服自己,所以,老徐只好在信与不信的选择题上,选择了弃权。 因为目前的他确实是搞不清楚自己是信还是不信,唉……老徐心里暗叹着,不管信还是不信,那个地方打死我我也不会再去的了。 他一想到那个地方,就情不自禁的又觉得一阵的寒意从骨头缝里冒了出来,他连忙紧了紧身上的衣服,蜷缩着身子往人群里挤了进去。寒小满的这一段结界洒净的法事已经舞到高朝部分了,几个龙虎武师也举着令牌令旗,跟着他踩着罡步一起在场上来回的走动,一时间,场上旗帜来回招展,加上锣鼓热喧的,就是好看! 南山楼(七十) 看热闹的群众正是喜欢这种热闹,所以也就热烈的鼓着掌大声的喝着彩,南山楼也就少有的热闹了一个晚上。 三婆仔的收费是不菲的,功夫自然也是做足了的,只要是夜里,水陆道场上总是轮班的舞个不停,各种仪式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有在白天才稍有停歇。外面如此,南山楼里面的和尚们也是兢兢业业的敲着木鱼把各种经文轮班的诵个不停,高香也专门的有人守着,一茬接一茬的烧个不停,南山楼里原来的那股子发霉味道 早就被熏得不见了踪迹。 一连七天,天天如此,一连七夜,夜夜精彩! 一个字,烦!老徐是这样总结的,倒不如睡觉去。 七天七夜里,老徐是吃了睡,睡了再睡,睡吧睡吧…… 为什么他那么喜欢睡呢?为什么他睡的时候又总是脸带着笑容呢?恐怕这只有天知道,和他自己知道了。 因为,在梦里,才是老徐最开心的时候。 因为,在梦里,老徐就可以见到他的最爱,可以和他的最爱随心所欲的玩耍,所以,老徐最近睡觉的时候,总是带着甜美的笑睡去,然后带着甜美的笑醒来。 “人生如此,夫复何求!”老徐说着把眼光投向了远方。 湛蓝的大海,湛蓝的天空,一片细白的沙滩向着远方沿着浪花蜿蜒着,温暖的海风轻轻的吹拂着岸上的椰林,椰树就像婀娜多姿的女子在清风里轻歌曼舞起来。 “人如朝露,爱是永恒。”偎依着他的肩膀,寒白露也轻轻的念了一句,痴痴的望着那无边无际的大海。“白露。”老徐牵着她柔软的手踩着细细的沙子慢慢的走着,柔柔的浪花在他们赤着的脚踝间哗哗的流过,“给我一根绳子吧,我要把那夕阳拴住,让它永远的挂在天边,永 远不落的看着我们永远的走下去,多好呀!” “嗤!”寒白露娇笑着说:“不好,不好!这样一直晒着还不把人给烤焦了,到时候把我晒成了一个非洲婆娘,塞给你,你就会说不要不要的了。” “哈哈,非洲婆娘有这么好看的话,我也不会嫌弃的。”老徐双手拉着寒白露,笑吟吟的看着她。 夕阳的余晖里,穿着清凉泳装的寒白露,嫩白的肌肤被染上一层朦胧的金色。寒白露娇羞的迎着老徐生生不息的目光,悠悠的说:“没有什么是永恒的,也没有什么爱情是唯一的,只要我们能在最好的时光里相识相爱过,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好的结 局。” “不!”老徐说:“白露,天地作证!这一世我都会牵着你的手,和你相依相伴的走下去,纵使有一天,你也老了,山也不再挺拔了,我也不会停歇我欣赏的目光的!” “呸!色狼!”寒白露娇笑着甩开他的手,在沙滩上跑了起来。 跑进了一片盛开的桃花林里,她回头痴笑的看着老徐说:“你说你生生世世都要和我相伴到老,假如,有一天,我不在了你怎么办?” “你怎么会不在呢?”老徐看着满树的桃花,不解的问。 “我是说假如,就像这美丽的桃花一样,有盛开的时候,也有凋谢的那一天。假如有一天,我已经不在了,没有了,你会怎么样?”“不!不会的!”老徐着急的说:“假如真有那么一天,你去那里我就跟着你去那里,我要死死的缠着你,不管阳间还是阴间,我都会像冤鬼一样的缠着你,到时候你可不要 嫌我烦呀!”“哼!现在可能你是这样说,到了时候,你就会忘记了,没忘记也会装作忘记了。”寒白露忧伤的说着,抬起头望着树上的桃花,泪水轻轻的在眼角里转悠,幽幽的问了句 :“是么?”“不!不会的!”老徐看到忧伤的寒白露,心疼的抹去她眼角里闪烁的泪珠,心酸的说:“不会的!白露,你如果有一天不在了,我也绝不会贪恋这没有了意义的世界,即使 是半天我也不要!”“真的!”寒白露喜悦的神色随着泪花在眼睛里动人的闪烁着,她缓缓的从脖子上摘下那根挂着铜钱的红绳,挂在了头顶的树枝上,看着老徐,慢悠悠的说:“假如,现在呢 ?” “现在?”“嗯,假如现在我已经先走一步了,如果要你穿过这根绳圈就可以和我团聚了,你会不会过来?”寒白露慢慢的把挂着树上的红绳拉开一个圈,在圈的另一边含情脉脉的看 着老徐。 老徐虽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在绳圈里看过去的寒白露是那样的美丽动人,他不由自主的凑近了点,绳圈的另一头,寒白露对着他脉脉的笑着,赞许的看着他。老徐又不自觉的向着绳圈凑得更近了,他的头几乎已经从绳圈里伸过去了,“咦!”他停顿了一下,用鼻子在空中里猛吸了几下,说:“咦!什么味?你中午吃了大蒜了吗? ” 绳圈那头的寒白露有点嗔怒的样子,说:“怎么会呢?我最讨厌吃大蒜的。你过不过来呀?磨磨蹭蹭的。” “过!怎么不过呢?”老徐把头往绳圈里伸去,想从绳圈里钻过去,突然他又“咦!”了一声,说:“怎么?你也长了两只大黄牙?” “屁!我怎么会有两只大黄牙呢!”绳圈里的寒白露想用手捂住嘴里的两只大黄牙,但突然憋不住“嗤!”的一下嬉笑了出来,满脸皱纹笑得很开心的样子。 老徐诧异的看着那付嬉皮古怪的皱脸,分明就是那个老顽皮的庙祝公!他惊讶的问了句:“咦!怎么是你?” 庙祝公依然笑嘻嘻的,两只大黄牙激动的上下张合着,他嬉笑着说:“我当然是我喽!” 老徐从长板凳上坐了起来,用力的揉揉眼睛,恼怒的向把脸凑得很近的庙祝公问:“白露呢?” 庙祝公嘻嘻的笑着凑得更近了,两只大黄牙在裂开的大嘴上下张合着,满嘴浓烈的大蒜味,明知故问的说:“你问的是那个白露呀?” 老徐受不了他那股子大蒜的味道,厌恶的别转脸,说:“几点了?”“快五点了,是不是很累啦?过了今晚就好了,嘻嘻,过了今晚天就亮啦!”庙祝公却毫不理会他的厌恶,又从另一侧把脸凑了过来,依然笑嘻嘻的看着他,仿佛要看穿他的梦一样。 南山楼(七十一) 老徐实在受不了他那犀利的眼神,只好站了起来,甩下好奇的庙祝公,独自走到后花园里,他要到厨房那里用水洗一洗,睡了一整个白天了,双眼都迷迷糊糊的黏结在一 块了。 洗了洗,老徐觉得清醒多了,他用力的甩了甩头,伸手在衣袋里想摸包纸巾,“咦!”这是什么东西,袋子里鼓鼓的塞了什么,他摸了出来一看,是一根绳子。 呀!他猛的一拍大腿,自言自语的说:“糟了!忘记这事了。”原来这绳子是早些时候寒小满要的,但他嘱咐的是他的一个手下去找的,但是那个手下找到之后,因为又要忙其他的事,看到老徐在那里瞎转悠,就随便塞给他,让他带 过去给寒小满的,可是,老徐居然忘记了这事,所以当他想起来了,就连忙的去找寒小满了。 此刻的寒小满正站在南山楼门前的梧桐树下,正仰着脖子看着其中一个树丫,饶有兴趣的样子,树丫上隐隐约约的有不少细长的划痕。 其实他并不是发现了什么,也不是真的在看那个树丫,他只是仰着头回想着这几天的苦与乐。 这是他入行以来第一次主持这么大型的水陆斋会,“幸亏没出什么纰漏。”他对自己感到满意的说,耳中又依稀的响起了观众大声的喝彩声,不禁面带得色的笑了。他得瑟的想着那些小媳妇大姑娘看着他的时候,那眼里闪烁的爱慕神色,不禁用手在空中揣摩了一个动作,想了想点点头又自言自语的说:“嗯,下一次这个动作要这样做 ,会更加的潇洒。” 寒小满正在不断的揣摩着各种动作的时候,听到有人喊他,就停了下来转头一看,原来是老徐找他,就连忙的答应了一声。 “小满,原来你在这里。”老徐气喘吁吁的把手中的绳子递了给他。 其实,寒小满也已经忘记了这事,想不起来为什么老徐会递给他一根绳子,但他还是很礼貌的接了过来,习惯性的说了声:“谢谢!” “在这干什么呢?”老徐问他。“哦,没什么,在想着今晚的收尾工作呢。”寒小满把玩着手里的那根绳子,心里在想着,徐哥给我根绳子做什么呢?但他肯定不会问,因为这事肯定是有原因的,既然有 原因就必然会有结果的,他一边心里想着一边随口的和老徐聊了起来。 “这几天辛苦了吧?”老徐关切的问他。 “哦,不,不辛苦。”寒小满看到老徐眼里不相信的神色就又说:“真的!” 这的确是他的想法,他不但不觉得辛苦,反而乐在其中了,他觉得他已经真正的爱上了这一行了。 “哦,是吗?你们也够认真的,七天了,整天的唱呀跳呀的,几乎都没怎么休息呢。”老徐感慨的说。 寒小满却不喜欢老徐用“够认真”的这几个字,他觉得老徐这样说的意思是指他们耍那么认真做什么,也没什么用的。 于是他就婉约的纠正了老徐说:“老徐哥,这是必须认真的,祖师爷传下来的一招一式都要毫不含糊的做完整的,否则就会起不到效果的。” “哈,效果?”老徐觉得他的这个说法有点意思。 “是啊,要不,你以为我们耍来做什么?”小满有点不满了。 “呃,可能是我不懂行吧。”老徐也看出了这个小弟弟的不满,他继续逗着他说:“我怎么觉得你们的表演只是为了满足群众的。”“怎么会呢!”小满有点气恼的说:“我们的仪式是做给天地神鬼看的。一个一个步骤错不得的,奏天要恭敬,谢地要虔诚,请神要卑谦,问鬼要诚心。每一样都不能马虎了 事的,错了就了不得了。” “嘻嘻,照你说的,每一样都要真实诚心,是错不得的,那庙祝公明明是个道士,却装了个和尚来敲钟诵经,这你怎么解释?” “这有什么问题?很正常呀?”寒小满有点不明白老徐的意思。 “这还没问题?庙祝公是个道士没错吧?他一个学道的却装扮成和尚来给鬼呀神呀的诵经念佛,不是欺神骗鬼吗?”“哦,你说这个呀!这没问题呀,师叔他是道士没错,可他念的是真经呀!经文不是非要和尚才可以念,也不是非要和尚念的才算有效呀。凡夫俗子,王侯将相,无论是谁 ,只要他真心诚意的,心里装着我佛,有信念的去诵经,那诵出的经文就能普度我佛的慈悲。这样说,你明白了我的意思吗?”“呃,懂,我当然懂了。”老徐其实是不懂,而且是更加的糊涂了,但他不能说不懂呀,所以就连连的点头表示他是懂的,一边突然的一拍脑袋说:“哎呀,忘了这事了,你 先忙着,我去办点事。”说着就匆忙的走了。老徐当然是没什么事,他只是装着有事罢了,一路走还一边的在心里嘀咕着,说的什么狗屁道理呀?有诚心就可以什么都可以做了?难道一个做贼的突然那一天发觉他有 诚心了,就装扮成警察,那他就算是个好人了?这不笑话吗!天很快就黑了下来,外面水陆道场上的锣鼓声又准时的敲响了,寒小满又再次精神饱满的带着龙虎武师们在场子中来回的走着他们特定的步子,咏诵着歌诀,这是水陆大 斋会的最后一节送圣仪式了,他的举止越来越成熟了,获得的喝彩声也比以往更加的多了。已经七天七夜了,这是最后一夜了,今晚又恰好是冬至节,按照这一带的本地习俗,冬至节竟比春节更重要,在本地就有一句老话叫做:“冬至大过年。”意思正是说冬至 节比春节还重要的意思。因为冬至节在当地老百姓心目中的重要性,每到这个时候就有很多在外地打工的人会专程的回家,和家人一起过冬至节,所以今晚来看热闹的人反而更多了,把外面的地 方挤得水泄不通的。因为嫌外面太吵,正在南山楼里躲着的老徐,虽然他一直不相信南山楼里面的那批是真和尚,但七天七夜里,他们轮着班楞是没停歇过一分一秒的诵经,这让老徐不禁渍 渍称奇,心里也不得不暗自佩服的说:这跑龙套的也可以做得这么尽心,也确实是难得呀,这是应该佩服的。 他一想到明天就到解放日了,不免心里一阵的激动,明天赶快去理个发吧,那头发已经长得像个鬼一样了。一想到鬼,老徐的心里就咯噔了一下。 南山楼(七十二) 他心想,糟糕!他们收了那么多钱,虽然卖力的演出了,但始终是没有抓到个真鬼拉出来公示于众,这没有实际的东西他们怕是没法交差吧。 我现在这个头发乱糟糟的,整个就是一个鬼的模样,不要等一下被他们胡乱的抓了,硬说是抓到鬼了,就把我拿去交差了事,这就糟糕了! 看来我得提防着点才好,小满呢可能不会,他不像这种人,但那个庙祝公诡计多端的就难说了,等一下可要小心的提防他,免得不知不觉的又中了他的道。 就在老徐胡思乱想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夜里11点了。 这时他突然发现三婆仔来了,不紧不慢的在几个手下的簇拥下从大门外施施然的走了进来。今晚的三婆仔和平常不一样,头上挽了个高高的道髻,依然板着不带一丝感情的脸,身上披了一件很好看的黑色斗篷,那件锦绣的斗篷上一片片的镶满了黑色的羽毛,整 个人看起来神秘又威严。 不过三婆仔现在这个形象在老徐的脑子里却冒出了一个名字,引得他差点就笑了出来,那个名字是……黑山老妖!只是他的古怪想法没人知道,三婆仔甚至就像没看到他似的,径直的走到那批和尚的前面,双手合着向他们行了个礼,那些一直目不斜视的和尚们居然看到了,连忙也双 手合十的回了礼。 手下已经勤快的搬了张太师椅过来,摆在侧旁,三婆仔就坐了下来,也不说话,只静静的闭目养神,就像她一直都在那里一样。 和尚们也继续的敲着木鱼念着经,一切都在继续着,但老徐已经看出来了,他们在等时间!等什么时间呢?老徐在心里暗自揣测着,这七天七夜的最后一天正好是冬至,今晚三婆仔也亲自来了,还打扮成一个黑山老妖的样子,看来这冬至节恐怕并不是凑巧的, 而是他们选好的日子。不是说冬至是一年里太阳日照时间最短,夜间最长阴气最盛的也是最冷的一天吗?他们选这一天或者正是要选它阴气最盛吧,阴气盛了那鬼就会出来,出来了就好收拾了 吧? 老徐在胡乱的猜测着,至于对不对也不会有人和他解释,解释了也没用,因为大中华的文化博大精深,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解释明白的。其实三婆仔选这个日子的原意却正好和老徐猜测的相反,因为老徐只是知其一而不知其二,冬至虽然是一年里最苦最寒的日子,但这个冬至节过后,却是太阳照射时间一 天比一天的长了。 也就是说即使是在阴气最盛的冬至,阳气也已经处于萌芽的阶段,并且会日益壮大直至驱散阴霾,舞动于九天之上。周易八卦里将这个月定为复卦,来而复回的意思,说世间万物都不能达到最无穷的境界,在即将到达的无穷里其实已经有相反的物质在酝酿,在暗中萌动发展,从而产生 物极必反。 事情因此而有了转机!在三婆仔这个行家看来,南山楼里的邪灵能蛰伏这么长久的时间,其中一定有很深而且很难化解的怨恨,只有借助这天地赐予的良机,利用冬至的最苦寒把邪灵那由噬入 心骨的恨产生的怨织全部诱发出来,然后再利用冬至暗中萌动的转机把它彻底的化解。而这转机来临的精确时间就是冬至夜的子时,也就是现在我们使用的北京时间23点到凌晨1点这个时间段里,过了今夜的子时,以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只有向好向上发展 的趋势了,所以现在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而这个子时眼看就要到了。 “铛……铛……铛……” 子时,大厅里的大挂钟准时的敲响了。 不知道是不是人多了光线好了,还是怎么的,老徐听着那钟声已经没有一丝的恐惧感了,反而觉得那钟声悠扬悦耳,给人一种沉稳踏实的感觉。 大钟敲了11下,和尚们像得了信号似的,那木鱼声和催人入睡的诵经声一下就停息了。 随后他们就默默的站了起来,三婆仔的手下马上勤快的上去把那些长条几和坐垫移到了香炉的两侧。和尚们又过去顺序的坐了,但不再念经了,只是默默的坐着,有闭目养神的,有端起面前茶几上的香茗轻抿着的,老徐看了看,一直在里面鱼目混珠的庙祝公现在却不知 道溜到那里去了。 庙祝公留下的坐垫被放到了香炉前,三婆仔上去盘膝坐了,她的面前正是那张放着一件神秘东西的小香案。 这时,老徐看到三婆仔的手下要把南山楼的大门关上,于是就喊来两个辅警,让他们在门外站着,不让无关的人进来。 他自己呢,就拿了那张他睡了几天的长板凳靠着墙就坐下了,也没人管他,当然也不会有人会去管他,于是他就兴致勃勃的准备着看一场好戏了。 他心想着,原来那七天七夜耍个不停都是给群众看的,图个热闹,现在这里才是真家伙嘞!我今晚倒要看看你们是怎么个抓鬼法,看看你们怎么飞天遁地的和妖精搏斗,我就不相信你一个老太婆的身手还会比寒白露的身手好?一想到寒白露,他的心又是一阵阵的发酸,已经有十天左右没见到她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南山楼(七十三) 失踪了一会的庙祝公不知道又从那里冒了出来,已经换了一身精神抖擞的打扮了。只见他头戴五老冠,身上穿了件黄色交领戒衣,腰索玄色大带,脚上蹬着双圆头厚底的云鞋,这套衣服披在他的身上,配搭着他那张嬉皮古怪的瘦脸,再加上那两只忽隐 忽现的大黄牙,让人总有一种糟蹋了的感觉。 庙祝公却不以为然,就像一个破烂王捡到了一件皇子穿的衣服,穿上了竟以为自己就是个皇子了的感觉,一付洋洋自得的神情。 他左手倒提着一个“叮叮”作响的法铃,右手拿着一根也不知他什么时候摘的新鲜的杨柳枝条,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 这时有人已经在大厅中央的空地上铺好了一张太极八卦图的地毡,他便踏着有点滑稽的步子,摇摇摆摆的走到了中间。又有两个龙虎武师抬着一顶小轿子进来,那顶小轿子是用纸扎的,不过也太小了,也就一个鞋盒那么大小,他们两个大男人装模作样的抬着走进来,老徐看着滑稽就有点 忍不住想笑了。 两个武师小心翼翼的把轿子放到了香案上,把那小小的轿门对着香案上一直用黄布盖着的那个神秘东西。这时的三婆仔神色严肃的揭开了一直盖着神秘东西的黄布,里面赫然就是寒白露的那枚长满绿色铜锈的乾隆通宝,铜钱上还贴着那张三婆仔用血画的符箓,老徐看了也不 自禁的一阵心慌,心头里莫名的就有点虚虚的感觉。三婆仔先是用一根细细的红绳,一头在轿子里勾住,把另一头从铜钱的方孔里穿过,铜钱依然摆回桌面上,红绳的另一头就捏在手里,然后才把那张血淋淋的符箓揭了下 来用火烧了。 之后就牵着红绳的一头双手抱在丹田处,再次静静的端坐了。 在侧面靠墙坐着的老徐正莫名其妙的看着,突然听到“叮!”的一声脆响,庙祝公把那个法铃擎在头顶上摇了一下,本来就很安静的大厅现在更加的静肃了。一听到那法铃的声音,老徐情不自禁的在心头上又打了一个寒颤,心里一片的慌乱,但他实在是不想回忆那痛苦恐怖的一幕,就狠狠的摇了摇头,把注意力集中到大厅里 。庙祝公摇完铃之后,就向四方团团的作着揖,口中喃喃有词的祷告了一边天地,然后又摇了一下法铃,又念念有词的奏请各路神明,现在小道设坛渡亡,各路神明、过路 神仙请借道回避等等的又祷告了一轮。 祷告完了,庙祝公就把手中法铃在身前摇着,踩着罡步在太极八卦图上走了起来,一路走一路摇着铃,右手的杨柳枝挥舞着,嘴里就唱了起来。 唱的词语是用古文祷告的形式,又是使用南音腔调唱出来,听不懂的人一般都以为这是在唱戏给鬼听呢,往往会觉得滑稽可笑。 但老徐是中过招吃过亏的,他那里还敢轻视这看似无聊但好像很厉害的表演,所以他再不敢有半点不敬的心思,聚精凝神的听了几段。 细听之下,老徐也能听出个大概来,唱的歌诀竟然像是在跟南山楼里的怨灵说话呢。只听得庙祝公一开始就先自报家门:本法师某某某系玉清元始天尊传下第几几代弟子,今奉天命敬告此地滞留多年的魂灵,此乃凡间人世,非魂魄停留之地,虽则你已累 犯天条,祸害生灵,姑念你生世可怜,兼且孤苦伶仃,本法师设下水陆斋会度你亡灵,圣僧亦替你诵经超渡,望能化解你仇怨,早去阴间转世为人。 老徐听到这里有点明白了,这是要先礼后兵呢。 果然,庙祝公紧接着唱的正是这个意思,只听到他唱着:若果你不听劝言,冥顽不化,就休怪本法师替天行道,届时你魂魄被驱四散,悔之晚矣!速去速去! 唱到这里,该唱的都唱了,庙祝公就停下动作,聚精会神的看着端坐着的三婆仔和那枚铜钱,一时之间,好像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那枚铜钱上了。 老徐在旁边看着又是惊讶又是奇怪的,难道?难道那个所谓的鬼竟然就在那枚铜钱上? 他觉得不可思议至极,心里想这些人真是脑洞太大了吧?难道他们明天早上就拿着这枚铜钱挂在门口,然后旁边贴一个告示: 这个就是鬼! 哈哈,这也未免有点太搞笑了吧?本来因为上次那不堪回首的恐怖经历一直让老徐心有余悸的,虽然他的恩师曹教官用严谨的科学论证了他可能是因为喝了含有迷幻作用的符箓水,在药力发作之后被催眠 了,然后被有意识的引导入幻觉之中,使他感觉是真的在所谓的阴阳界里走了一遭。但老徐仍然觉得有些事,比如内心的感受和精神上的感应是无法纯粹用科学来生硬解释的,比如你从没去过那里你怎么能想象出那里的景象和感受?即使药力再强大你也 不能让一个人把他从未经历过的情景和感受凭想象想出来吧? 再说,老徐曾经思考过,万一,那符箓水没有迷幻作用呢?万一自己没有被催眠呢?如果这两种前提都不存在的话,那是个什么情况? 一般想到这里的时候,老徐就会忍不住直打寒颤,不敢再往下想了。所以老徐今晚是本着怀着敬畏的心,准备认真仔细的观察一下他们的作法过程,看看他们到底是不是用一些诡秘的障眼法之类的魔术,还是真的有什么科学无法解释的法 术,也随便看一看到底有没有鬼这个不科学的东西存在。 那鬼是长什么样的?漂不漂亮?有没有我寒白露漂亮?身材呢?是不是大长腿?这些重口味的疑问都是他今晚想了解的。现在老徐看到他们那专注的神态,还真的像是就把那枚铜钱看成了妖魔鬼怪,他不禁觉得不可思议和耐不住的就又想笑了。 南山楼(七十四) 更滑稽的是,庙祝公看到那铜钱半天没什么反应,竟然又开始把刚才唱的又唱了一次,看到他摇着铃在那里跑来跑去的滑稽模样,老徐这回是真的想笑了。 只不过看到那许多人都一脸正经的严肃样子,他实在是不敢笑出来,硬生生的把那笑意忍住了,楞是憋得满脸通红的,咳了个不停。 庙祝公的第二遍讨鬼缴文又滑稽古怪的唱完了,让他失望而又让老徐再次憋得满脸通红的是,那枚铜钱依旧顽固的毫无反应。这个时候,老徐不得不怀疑他们是不是不止脑残这么简单了,可能精神上还有很大的问题了呢,要不,无端端的一枚铜钱,它怎么会跳起来跟你说:“好吧,我投降,我是 个鬼,你抓了我吧!” 哈哈!哈哈!有这么可爱古怪的鬼吗?哈哈!这不是笑话吗?当庙祝公不屈不挠的第三遍唱起他那篇搞笑的歌词,老徐就像那个孙悟空被念了紧箍咒一样,双手死死的捂着嘴巴,痛苦的弓着腰,双腿在地上一通的乱蹬,就差没在地 上打滚了,那爆笑的欲望实在是憋得他太难受太难受了。 和他那儿戏无聊的举动不同,大厅里其他的人是一个个神情严峻,都焦虑不安的看着香炉前那一动不动的三婆仔和那枚诡异的铜钱,而且脸上的神色越来越严峻了。 有的人脸上还渐渐的蒙上了一层惊讶的神色,但他们惊讶的性质和老徐的不同,他们的惊讶是一种常规被打破了的讶异。 第三遍缴文庙祝公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唱完了,那两样东西,一个人和一个物依旧是毫无动静的,他的脸上已经布满了焦虑的神色,心浮气躁的把手中那法铃不断的摇响。 法铃在道家里又叫作催魂铃,一般有鬼魂潜伏着的地方,请了神附了法的催魂铃一响,那些魂魄就会无法安宁,总有一些不同凡响的反应的。 除非此地没有鬼魂! 庙祝公看着一动不动的三婆仔和那枚作为鬼媒的铜钱,也不禁感到有点疑惑不解了,难道,这里没有怨灵?他焦虑的把催魂铃高高的举起,越摇越烦躁了。 这个时候,大厅里除了老徐像鬼上身一样的在墙角那里乱抽风之外,其他的人都已经脸色铁青着,一个个都是一脸惊诧迷茫的神色。突然,大厅里的灯光一阵忽明忽暗的闪烁,那些人又好像看到了什么似的,都情不自禁的一阵骚动,连两侧一直神情很淡定的和尚们都不由自主的一起宣起了佛号“阿弥托 佛!”正在墙角扭曲着身子捂嘴痛笑的老徐听到异样,也抬起头往前面看去,只见那本来端坐着的三婆仔现在已经整个人匍匐在地上,不断的激烈颤动着,身上那斗篷上的黑色 羽毛不断的乱抖,在那诡异闪烁的灯光下,就像一个黑色的鬼怪伏在地上无声的颤动着,十分的骇人。“拿法器来!”老徐听到庙祝公气急败坏的吼声,三婆仔的手下乱成了一片,都各自在大厅里乱窜,心急火燎的要去搬运什么东西,两侧的和尚又开始拼命的敲打着木鱼, 口中“南无南无”的乱念着什么。 就在他们乱成一团的时候,那枚铜钱竟然动了,骇人至极的动了起来。 原本三婆仔已经用一根红色细绳把它穿着,绳子的一头绑在那顶纸扎的小轿子里,另一头是一直握在三婆仔的手里的。 由于三婆仔扑倒在地上,她那一端的绳子便处在了下方的位置,现在绳子呈现了一个从下到上的角度,而那枚铜钱就处于绳子的中间。 也不知道是不是由于绳子拉紧了的原因,还是有人动了它,总之,现在它动了! 在绳子的中间急速的转动起来,而且还不停的向左向右的晃动,如果不是有根绳子从它的方孔里穿着,感觉它就要飞了出去一样。 “快!快!快!”由于手下还没把他需要的法器拿来,看到这情景,庙祝公着急的大声催促着,手里的法铃对着那枚诡异的不断转动的铜钱拼命的摇着。 “叮叮叮……” 就在这时,老徐听到了,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应该听到了…… 大楼里不断诡异闪烁着的灯光里,一种幽怨悲戚的声音,没有固定的方位,在南山楼的各个角落到处飘忽着。 就像一个女子在凄怨的低声唱吟着,不停的在南山楼的各个位置飞快的走来走去,一下子在左面,一下子又去了上面,等你抬起头,那声音又在你的旁边了。 尽管人数众多,但每个人都不免感到一阵莫名的恐惧惊慌,连老道的庙祝公也愣愣的站住了,手中的法铃都忘记摇晃了。 尤其是老徐,现在他脸上惊骇诧异的神情不亚于他的上次。 因为他听到,那女子吟唱的诗词,是那么的熟悉! 三世轮回,缘来此生。 君亦依依,奴亦依依。 梧桐花下,绵绵长话。 聚亦依依,散亦依依。 人如朝露,爱是永恒。 生亦依依,别亦依依。 奈何桥边,秋水伊人。 爱亦依依,恨亦依依。 天哪!老徐腾的一下站了起来,他陷入了崩溃中! 他全身一阵的大汗淋漓,人也僵直的杵在那里,脑子里一片的混乱。我怎么懂这首诗?她又怎么懂这首诗?梦中的寒白露又为什么也懂这首诗?而且这,这声音!这声音就是梦中寒白露的声音啊! 南山楼(七十五) 天哪!一瞬间,老徐彻底的崩溃了!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颓废的老徐缓缓的瘫倒在地上。 而又恰恰和他相反的是,原本暴跳如雷的庙祝公现在站住了,紧紧的拧成一条的眉毛现在舒展开了,还长长的松了一口长气。 因为他欣喜的看到,那枚铜钱还在转,但却正在缓慢的往绳子的上方,也就是往那顶纸轿子里慢慢的转了上去。 除了脸如死灰,双眼呆滞的老徐,每个人都屏气屏声的注视着那枚缓缓转动着的铜钱,大气都不敢喘的看着…… 南山楼外面依旧是那么的热闹,紧凑的锣鼓声,热烈的喝彩声,不断的此起彼伏着。 今晚的人群迟迟不肯离开,因为场上的表演太精彩了,尤其是那个年青俊朗的道士,一招一式挥散自如的演出吸引着人们。 特别是那些小媳妇大姑娘们,她们红红的脸蛋,流光溢彩的眼神又刺激着寒小满更加的潇洒了。 和场外轻松热闹的景象相比,南山楼里就截然不同了。 里面的灯光诡异的闪烁着,女子凄戚的吟唱声到处飘忽着,众人一张张铁青的脸色,使得一切都显得鬼气森森的。 尤其是那团匍匐在地上乱颤的黑色羽毛,一直在无声的抖索着,看不到三婆仔覆着的脸,更让人觉得恐怖。 那枚绿锈斑斑的铜钱依然在不断的转着,慢慢的,慢慢的往上移动,逐渐的靠近了那顶纸扎的轿子。没有人想过为什么那枚铜钱会违反物理理论倒着往上走,因为这里的人只相信自然,只相信众生轮回,只相信天地人……还有鬼!(喂……这里谁掉落了一个好可爱的神仙 呢。)。 当然老徐除外,不是他相信科学,而是你如果看到他现在的状况,一定会觉得他虽然好像还活着,其实已经如同死了一样。因为,活着的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差的脸色呢?因为活着的人怎么会对外界毫无反应呢?所以,除了他还有些微的喘息和些微的心跳之外,其余的,包括他的思想,应该离 死去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眼看着老徐就要咽下最后一口气的时候,那凄怨游离的歌声渐渐的消失了,大厅里一片的静寂。 只有那枚铜钱还在转,转呀转,慢慢的转,慢慢的靠近了轿子的门口,终于无声的转进了轿子里面了,大家伙顿时不约而同的出了一口大气。说时迟那时快,地上一直匍匐着的三婆仔突然就从地上跳了起来,就像她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动作迅速的走了上去,手中一扬,已经多了一张黄色的符箓,她用另一 只手捏着剑指,指着符箓,口中念念有词的念了一些咒语,喝了一声“急急如律令!”就把那张符箓贴在了轿子门上。 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像一下子就松垮了下来,朗朗跄跄的倒坐回那张坐垫上,一言不发的坐着,脸色惨白,大口大口的喘着大气,豆大的汗珠布满了她疲敝的脸上。 那庙祝公也及时的吆喝了一声:“起轿……!”有两个龙虎武师就匆忙的走了上来,一前一后的抬起了轿子,小心翼翼的抬着。 庙祝公忙又把那个法铃摇了起来,另一只手挥着杨柳枝,口中咿咿呀呀的又唱了起来,这回唱的却是正宗炼度法事里的召请内容了。他摇着法铃挥着杨柳枝,跳着古怪的舞步在前面一个令旗手的引路下,跳着,舞着,一路走就一路唱,两名武师就抬着轿子在后面跟着,脚下也踩着差不多的步子,一面 跟着就一面也和着他的韵律唱着,他们不断的在场上绕着圈子来回的走。 庙祝公也不愧是个行家里手,道家炼度里的内容复杂繁琐,他却滚瓜烂熟的背诵着,从召请到沐浴、渡桥、朝参直至安位这五大炼度法事一气呵成,毫不含糊。 他的舞姿虽然没有寒小满那么潇洒,却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功架十足。 当然了,和外面的锣鼓喧天,旌旗招展的热闹场面相比,里面的道家法事就庄重的多了,没有任何浮夸的动作,每一招每一式的道家仪式都严肃认真的进行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夜已经很深很深了,南山楼里的道家仪式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这时有人已经在大厅的香炉前放了一个大火盆,把大堆大堆的金银纸宝等纸扎的冥器引了火在火盘里烧了起来,一时间火光熊熊,烟雾飞腾得满屋都是。庙祝公摇着法铃挥着杨柳枝引着轿子抬了过来,抬轿的武师都是神情肃穆的,随着一声木鱼的敲响,那些停歇了好久的和尚又开始诵起经来,烧火的人不断的把冥宝香烛 等物抛进火盘里烧着。和尚们的佛经诵了三遍之后,庙祝公便把法铃擎在头顶上摇着,口里又念念有词的念了些什么,轿子随即被送进了烧得正旺的火盘里,瞬间就化作一缕渺渺的青烟,随着 和尚们的诵经声消失在夜空里。 良久…… 火盘里的火终于熄了,余烟渺渺的时候,三婆仔拿了一根棍子在灰烬里拨了几下,一枚黄澄澄的乾隆通宝便露了出来,她小心翼翼的用红布包了,仔细的揣进了怀里。《南山楼》至此完毕。 放风筝的小女孩 蓝天,白云,绵长的海岸线。 在温暖的海风徐徐的推拥下,海浪泛着白色的浪花一波波的,永不停息的冲上了白白的沙滩上,哗啦啦的来回嬉戏着。 远处的天边,堆满了棉花似的云朵,纯洁得像新娘子的白色嫁衣。 如果说白云是新嫁衣,那么,海平面上羞答答的露着半边脸的夕阳就是新娘子那幸福的脸蛋,一付欲拒还迎的晕红羞态。 像偶尔有一些海鸥掠海飞过一样,偶尔也会有一些游人在夕阳西沉的时候来到这片海滩游玩。 他们有的会乘兴下海遨游一番,有的只是沿着海边休闲的走走散散心,有的会骑着车沿着海边的小路飞驰一下,有的则会放个风筝放松一下心情。 沙滩边缘,一个瘦瘦的小女孩,大概八九岁的样子,虚弱的面容给人一种病怏怏的感觉。 她正仰着头欣喜的看着半天空里,那一只属于她的静静飞翔着的风筝。 此刻,她苍白的小脸上溢满了幸福的笑容,兴奋使她的脸上被抹上一缕久违的晕红。 “爸!快看!它飞得好高好高哦!”小女孩兴奋的叫着,她其实虚弱得可以被风筝倒着牵上天空,但她还是很努力的牵引着手中的风筝线。 “菁儿,小心点,别太用力了。”默默站在身后的父亲怜惜的看着她,小心的提醒着。 大多数人放风筝都是作为一种休闲娱乐的室外活动,既有益身心又能陶冶情怀。 但在中国的一些地方,也有一种放风筝的习俗是叫做放晦气。 就是将病人手中飞得高高的风筝剪断了牵引线,然后任由那失去了羁绊的风筝随风飞走,寓意是用飞走的风筝把人身上的晦气或病魔,都随着风筝的飞走而带走。 天色渐晚了,天边露着半边脸的新嫁娘也被迫不及待的新郎给抱进了洞房,天际边只剩下一些色彩艳丽的霞光。 沙滩上的菁儿仍然玩得很开心,兴高采烈的笑着,跳着…… 尽管她的脖子已经很累了,但她仍然很努力的仰着头,兴奋的看着那只属于她的色彩斑斓的蝴蝶风筝,欢快的笑着,她要尽情的享受这少有的欢乐时光。 浑然不觉,她的父亲正悄悄的从裤兜里拿出了一把剪子。 尽管父亲很不愿意中断女儿难得的欢乐,但渐暗的夜色使得空气变得阴凉潮湿,他更担心女儿衰弱的身体。 于是他没有再犹豫,冷不防的在那绷得很直的丝线上一剪。 半空里,那只风筝就像被人打了一枪似的,在半空里一颤,随即就随着气流摇摇晃晃的飘向了远方的丛林,很快就没了踪影。 菁儿拿着手中那一小截断线,愣了一会,才哇的一声放声哭了出来。 “呜呜!你坏蛋!你赔我风筝!呜呜呜呜!” 父亲默默的搂住伤心的小女孩,任由她痛哭的捶打着。 他没有解释,孩子还太小,解释了,她也不一定能理解,她只要她的漂亮的风筝。 所以,父亲只是默默的搂着她,菁儿把自己瘦小的身体蜷缩在父亲的怀里,哭得很伤心,很伤心。 不远处,有两个骑着自行车的小男孩,默默的看着他们。 其实这两个小男孩一直都在旁边看着,从他们父女把风筝放起来,再到风筝摇摇晃晃的飞走了。 哭得很伤心的小女孩,他们认识,而且是同班同学,他们也知道杨菁儿是个玻璃女孩。 从她插班到他们小学和他们同班的第一天,班主任老师就拉着她的小手向全班同学郑重的说: “因为杨菁儿身体的原因,不许任何同学打闹或冲撞到她,无意的也不行,同学们要爱护她,要像爱护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的爱护她。听到没?” 他们只知道杨菁儿身体有病,但是具体什么病他们不清楚。 既然老师说了,要爱护她,要像爱护自己的兄弟姐妹一样的爱护,于是他们就真把她当作了自己的小妹妹来爱护。 无论是在学校里还是在学校外,他们都用自己还很稚嫩的肩膀尽量的给这个玻璃一样的小妹妹多一点的保护,而且从不懈怠。 看到杨菁儿哭得泪人一样,两个单车少年默默的对望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骑着车,向着风筝飘去的方向骑了过去。 第二天,当菁儿接过她哭了一整夜的风筝时,那种喜悦的神采又重新的回到了她苍白的脸上,并再次绽放出漂亮的晕红。 两个忙活了一整夜的男孩这才发现,原来他们的玻璃小妹妹也可以这么的好看。 看着两个大哥哥疲惫的面容和脏兮兮的衣服,菁儿感动的从书包里拿出两个精致的手工小木偶放到他们的手里。 很认真的对他们说:“这是我最喜欢的两个木偶,我送给你们,以后我就叫你们哥哥吧!嗯,高一点点的,就叫大哥哥吧,你呢,就是我的小哥哥喽,好吗?哥哥!”从此,两个小男孩就真的多了一个需要他们关心爱护的小妹妹了。 老徐的秘密(一) 老徐的家往东走大概几百米就是海边了,所以他在家的时候,总喜欢自己一个人到海滩上走一走。 那是一个还没有开发的海滩,还完整的保留着原始的滩涂本色,连海风的腥味都是那么的原始。 乱糟糟的海浪无序的拍打着海滩上的礁石,溅起一堆堆像呕吐物一样的白沫。 许多堆满海边的,一块块长得乱七八糟,黑不溜秋的礁石身上胡乱的缠绕着一些湿漉漉的海草和一些废弃的朔料袋。 就像一群本来就脏兮兮的叫花子,还故意的在身上缠着一些臭熏熏的破布,然后大模大样的坐满了沙滩上。 还时不时的向你扬扬手里的破布,好像在示意说,它们不介意和你一起坐坐,一起享受一下这美好的午后阳光。 丝毫没有顾及到,其实你只想一个人静静的消遣这段充满浪漫情怀的美好时光。 一条翻着灰白眼睛的死鱼僵直的躺在粗糙的沙滩上已经很久了,看样子连最懒觅食的海鸟都不愿意去搭理它了。 路过的老徐用脚狠狠的把它送回了老家,一群瞬间失去了美食的绿头大苍蝇飞舞了起来,嗡嗡的向他大声抗议着。 也许它们竖起的中指太小了,老徐毫无反应的走了,径直的离开了沙滩,就仿佛他专程的走来,只是为了把那条死鱼踢下海一样。 其实他还不至于这般的无聊,他并不是为了要踢一条死咸鱼而专程的走进沙滩,而是因为他要去的地方刚好是一条直线穿过了这边凸出的滩涂。 所以他看起来就像很无聊的走来,然后径直的走进了海滩,恰好的经过了那条死鱼。 然后,他只是很随性的把苍蝇几代人的幸福一脚踢走,之后,他又径直的穿过沙滩,走到了海边的防风林里。 在密密麻麻的防风林里,他选好了一棵算是比较直的木麻黄树,左右前后的看了看,确定没人了,才缓缓的把一直装在衣袋里的手抽了出来。 摊开的手心上是一枚锈迹斑斑的古铜钱,铜钱的方孔里穿了一根红色细绳,这时老徐的脸上不经意的露出一丝迷一样的笑容。 上次南山楼七天七夜的水陆大斋会之后,身心疲惫的他向黄所长提出请几天假回家休息一下的想法。正巧,因为南山楼事件得到妥善解决而受到副镇长点名表扬的黄所长,那个心情愉悦的正是时候,本来老徐只是希望拿三天的假,结果他看着老徐萎顿的样子,大手一批 ,说: “老徐,这七天七夜里你辛苦了,我就批你七天七夜的假,回家好好养养去!” 于是,难得少有的七天假期,老徐就陪了他年迈的老父亲难得少有的七天。 老徐母亲几年前去世了,撒手人寰的她撇下了包括老徐在内的众多兄弟姐妹,所以年迈的老父亲其实身边不缺儿女的陪伴。 说老实的,有点老年痴呆的老父亲因为儿女多,也时常忘记那个女儿给他买过衣服,那个儿子孝顺过他烟。 所以他一见到儿子就会伸手说你还没买过烟给我抽,见到女儿就说没穿过你给我买的衣服。 于是,老父亲也就从来不缺衣服和少了烟抽,因为老徐的兄弟姐妹们也和他一样的有爱有孝心。老徐回来休假的时候,刚好赶上他的病情严重了点,他好像忘记了自己的老伴早几年已经不在了,天一抹黑就嚷嚷着要让老伴来陪睡,谁来他也不要,非要睡自己的老婆 。 这是法定的,国家给的,他说。 所以,老徐每天除了陪他那个听国家话听了一辈子的老父亲唠叨几句之外,空闲的时间还真的是多到不知道怎么打发。 于是,一连几天午后的某个神秘时段,他就会像今天一样,鬼鬼祟祟的走到这个神秘莫测的海边防风林里,拿出这些诡异的东西,然后脸上露着迷一样的微笑。 他在防风林里稍稍的站了一会,不时的向四周望了望,然后把细红绳的一端绑在了树上稍高一点的位置上。 两只手捏着细绳的另一端,稍稍放低一点,轻轻的把红绳晃动起来,尽量的让穿在中间的铜钱给晃动起来。 看他认真的样子,就仿佛在练一种独特的武林绝技一样,一练就是一个下午,反反复复的练习着各种手法,细致而耐心,坚持而不懈。 终于,在千百次不屈的努力练习失败之后,他狠狠的把铜钱和细绳一股脑的甩到了林子深处。 “我擦!用得着这么折磨人吗?”他忿忿不平的骂着。 别人一个简单的魔术都是从小就练起的,没十年八年的功夫磨砺就只能是成功他妈……失败! 我想在这短短几天就掌握铜钱倒着向上转的技巧,那岂不是水缸里捞了个金菩萨……白日做梦吗? 我练不成不代表别人就练不成,是吧!许多眼花缭乱的杂技我看着也是不可思议的,人家不也玩得天花乱坠一样吗。 所以,只要我自己心里清楚,三婆仔她一定是用了某种手法,使得那枚铜钱来了个神奇倒转就是了,何必非要自己把它练出来才算破了她的局呢? 这不是为难自己吗! 想着想着,老徐就这样帮自己的又懒又笨给解脱了。 其实这些天,他一直憋着劲想要琢磨出这个铜钱向上倒转的技巧,并不是想偷师学艺,他只是想为自己那摇摇欲坠的人生信念找一个支撑点罢了。 因为经过那次夜救寒白露和这次南山楼冬至夜的两次离奇经历,他前半生坚守着的人生信念就已经在摇摇欲坠了。 他死缠着三婆仔手中红绳里的铜钱不放,只是他自己固执的认为,只要破解了铜钱自转的方法就可以推翻那晚的所有不合理的地方。 就可以解释那些不科学的现象都是障眼法,都是骗人的,也就可以挽回他人生信念被摧毁的败局了。 而他却从不愿意去触及那首诗,他听得真真确确的诗,他既熟悉而又陌生的诗。 他不敢肯定在场的其他人是不是也一样的听到了,因为对于当时在场的其他人来说,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力。 而老徐却不同,当时的他毫不关心三婆仔干嘛要匍匐在地上乱颤,也不关心那枚铜钱为什么迟迟不肯转进轿子里。 他当时只关心,为什么自己在没听到这首诗之前也能无意的念起其中几句? 为什么在梦中的寒白露也曾无意的念起其中的两句?又为什么在南山楼里到处飘忽的声音那么像梦中的寒白露? 难道梦中的寒白露不是寒白露?如果不是?那又是谁? 老徐不想承认,其实他练没练成铜钱倒转根本就不重要,因为从那吟诗声一飘出来,他就已经输了,他的人生信念就已经轰然倒塌了。 但是老徐却固执的不肯承认,他想方设法的要为自己解脱,并以此来继续否定那些封建迷信。 那些都是骗人的伪科学!这是他强行得出的最后结论。 只不过,当他强迫自己去否定了这两次奇异的经历,把这两次经历统统都钉上骗人的标签之后,他又遇上了新的问题。而这个预想不到的问题,两天后,当他回到镇派出所后才发觉问题的严重性和荒谬,而他又不得不去面对这个严重的问题。 老徐的秘密(二) 人生什么是最短的,恐怕许多年轻人都会异口同声的说: “假期最短!” 家乡的太阳第七次升起之后,痛苦的提着行李准备回派出所的老徐默默的为这句话点了个赞。 镇派出所的院子里。 一大早。 辅警老宋就忧心仲仲的站在院子里。 他无比担忧的看着院子里那一排被剪得跟被狗啃过一样的盆栽,心里想着要不要请个病假或者找个什么借口出去避避风头。 因为这个业余花匠今天一大早回到所里就扬言说,今天她要业务帮全所的人员理发,还说满意并点赞的另送家传的寒式推拿按摩。 已经不进理发店好多年的黄所长理所当然的没问题和极力支持的,这会儿,他们就正窝在办公室里兴致勃勃的计算着购买理发用具的经费呢。 老宋摸着头上乌黑的头发,心里不禁特别,特别的想念起老徐来,因为一个巴掌拍不响的寒白露在这几天里可把派出所里的所有生灵都折腾了个够。 老宋心里想,你说她一个女孩子家的,也不怕蟑螂,竟翻箱倒柜的见一只杀一只,遇两只就灭一双,碰上一家子的竟连锅给端了。 老宋搞不懂她为什么那么热爱充当蟑螂界毁灭者的角色,他心想也许是今年的卫生周检查提前到来了吧? 不管是什么原因,反正,在派出所里横行多年的蟑螂家族遇上了这位铁面无私的灭绝师太之后,自然都成了太监的后裔,连老鼠呀蜈蚣呀也一并的遭了殃。 面对着杀戮成性的女杀手,倍感压抑的老宋所以特别,特别的想念起老徐来。 老徐呀老徐,你在哪里呢?我们都很想念你哪! 只有你!才能力挽狂澜于危难之中!只有你!才能救黎民于水火之中!只有你!才能扶危厦于倾倒之中…… 也许是老宋的精诚所至吧,突然,还真的有人欢乐的大叫着:“啊哈!老宋!我想死你啦!” 随着叫声一个人从派出所大门窜了进来,张着双手向他跑了过来,老宋定眼一看,呀!这不就是他念叨着的老徐吗? 这一刻,老宋不禁激动得双眼都有点模糊了,他也激动的张开双臂,嘴里激动的念叨着:“老徐!你可回来了!”一下子,他的怀里就多了一个沉甸甸的行李包,从他身旁飞奔而过的老徐直接就闯入了小食堂里,一边嘴里大叫着:“老宋,我可想死你了,我每天都想死你做的大馒头, 快!快拿两只出来解解馋!” “哦,在储物柜第三格呢,给你留着的。”老宋一边偷偷抹去眼角的泪花,一边说着只有他才知道的隐秘位置。 这边的泪花还没抹干,另一侧突然又有人冲他大声的喊着:“亲爱的老宋!” 他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只见寒白露正笑得像朵盛开的牡丹花一样,也张着双手向他扑来。 老宋的心里一咯噔,手里已经多了一小卷钞票,耳边只听到从身旁飞奔而过的寒白露大叫着:“亲爱的老宋,这是黄所长批的理发用具款,拿去加菜吧!今天不理发啦!” 话音未落,寒白露已经像只兴奋的小鸟一样飞进了小食堂里。 老宋的脑子里顿时冒出了两个热情的小青年在食堂里热烈的拥抱在一起的不雅画面,不知不觉中,他的双眼又开始朦胧了。 良久…… 半响…… 老徐和寒白露两人嘻嘻哈哈的从小食堂里走了出来,一人还各拿着一只大白馒头在嘴里啃着,满脸甜蜜蜜的样子。 她变了! 他变了! 两人各自啃着馒头一边各自在心里想着。 寒白露一如既往的活泼率真,脸上还洋溢着因为老徐终于回来了的欢愉神色。 但细心的人都可以看出,失落的神色也在悄悄的爬上了她的脸,只是被她强装的笑容掩盖了。 老徐回家休假七天,她就盼了七天,手指头都点得酥麻了,好不容易盼到他出现在眼前了。 “可是,可是……为什么?”寒白露想起刚才她飞奔进小食堂里,看到了她思念好多天的老徐,当她正准备给他一个列宁同志式的拥抱时,却被眼疾手快的老徐塞了一个大馒头进嘴里,于是那同志式 的拥抱因此就半途而废了。 虽然他们俩在小食堂里边啃着馒头边聊了好多话。 老徐也一如既往的关心了她的身体恢复情况,和最近她的心情愉快吗,等等等等,连小镇最近的趣事和天气情况都聊到了。 当第三只馒头也啃到一半的时候,寒白露心中得出了答案,就是“他变了!” 心中有鬼的老徐从小食堂里出来之后就借故匆匆的走进了黄所长的办公室里。 一来他要向黄所长报到,二来他突然感到自己很害怕和寒白露在一起,什么原因他一时又说不出来。 也许是寒白露的一百八十度热情大转弯吓到了他吧。 以前的寒白露和他胡闹归胡闹,却总有最后的分寸,绝对不允许老徐有任何的非分之想。 现在一见面就要来个投怀送抱,“难道她的转变?是想报答救命之恩,要对我以身相许?”想到这里老徐的心里一片的慌乱。 于是他那天下午就在黄所长的办公室里赖了半天,把有的没的都捞了出来和黄所长唠叨了半天,到了下班的时候才磨磨蹭蹭的溜了出来。 这时,寒白露已经回家了。 老徐才缓缓的松了一口长气,整个人就像如释重负一样,至于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老徐直到吃完晚饭,夜静星稀的时候,他才有点头绪。 大概还是有神论和无神论的内心挣扎吧!站在派出所院子里的老徐仰望着星空,心里暗自想着。 如果自己坚持一贯的无神论的话,自己内心当然感觉舒服,因为十几二十年的科学知识没有白学,赖以为豪的科学信仰也依然牢不可破。 但现在的老徐,他自己恐怕都不敢肯定,自己是不是还在坚持着那在他自己看来已经十分脆弱的无神论了。 因为这十来天的经历实在让他无法再闭着眼睛刻意回避那些无法解释的现象了。 何况坚不坚持直接就涉及到寒白露现在的身份问题! 如果坚持无神论的话,那晚自己从阴阳界里找回来的那个又是什么?寒白露现在算是人还是算是鬼?老徐沮丧的想着。 如果算是人,那晚自己明明已经看到她死了的,至少从瞳孔扩散了的医学角度来看,那是生命消失了的现象。 如果算是个鬼,她现在又活蹦乱跳的,健康得很。 唉!再说,有这么好看又可爱的鬼吗?天哪!如果真有这样的鬼,那我还爱不爱她? 老徐痛苦而又混乱的想了好久好久,这一夜他经历了人生的第一次失眠。 同一夜,失眠的还有寒白露。 她下班回到家里,连饭都不吃就猫在了自己的房间里,把书桌上的台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的折腾了一夜。 她第一次尝试到了情感上的彷徨,如果说以前的她只是对老徐有好感,喜欢和他疯和他颠。 那么经历了那一夜的生死和老徐奋勇的相救,现在的她知道自己已经无可救药的爱上了这个傻乎乎的人了。 这一夜的寒白露迷惘的脑子里充满了疑惑,他到底爱!不!爱!我! 如果爱,他今天的冷淡反应是个什么意思? 如果不爱,他又怎么肯拼了命的救我? 这一夜,两个年轻人,两颗迷惘的心各自折腾了一整夜,谁都得不到想要的答案。太阳已经再次升起了。 爱的告警(一) 一大早,王维就走进了镇派出所。 一进门他就迫不及待的说:“同志,我要报警。” 王维庆幸的是今天对工作显得特别热情的老徐接待了他,而不是旁边那一位脸若冰霜的花瓶美女警察。 “警察同志,我怀疑有人被非法禁锢了,我有点担心她可能会遭遇了不测,所以我恳请警察同志你能帮我救她出来。”王维对老徐说。 “哦,详细点说说看。”老徐显得很感兴趣的样子。他仔细的看了看进来报案的王维,应该二十多不到三十的岁数吧,只是他两鬓早生的华发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大了不少,一看就是一个长期生活在压力下的人,脸部表 情有点木纳和不辞言笑的样子。 额头上几道深深的皱纹,两根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也不知道是他天生就这样的还是故意皱着眉的王维说:“是这样的,我的一个朋友,叫杨菁儿。” “什么?是朋友?不是亲人?” “不是亲人,但是我们有着比亲人还亲的朋友关系。”王维的解释让老徐有点摸不着头脑,什么是比亲人还亲的朋友关系? 无奈的老徐只好问他:“是情人关系吗?”“啊!不是,不是的,你别误会,我们只是很要好的朋友,我们从小就认识了,因为她有先天性心脏病,我和她现在的男朋友一起照顾了她差不多十年了。最近两年我因为 和她的男朋友闹了不愉快,我就没再上他们那里了,不过我和菁儿一直都保持着电话联系的。”王维说。 “哦,你的意思是她现在和她男朋友在一起?” “嗯,是啊。” “那她和男朋友在一起,你怎么会觉得她被禁锢了人身自由呢?”老徐觉得这人的思维逻辑有点怪怪的。 “因为最近几个月,我一直都联系不上菁儿了。”王维也觉得这个年轻警察的理解能力怎么那么差。 “联系不上不代表她有什么问题吧?或者她出去外地旅游了,或者她不想和你联系呢?”老徐试探着说。 “不,不会的。”王维有点着急的说:“以我和菁儿的关系,她不会不想和我联系的,除非她没有办法或者是失去了对外联系的能力。” “但是一段时间联系不上也不代表一定有什么问题发生呀?毕竟她也是个成年人了,她有她的生活和选择呀。”老徐说。 “不,不是这样的,你不懂的,她说过,她的生活就只为了她男朋友和我两个人而过的,她的生命中不能没有我们两个的。”王维说。 “这我就无法理解了,一个女孩子的生活不是全部交付给她现在的男朋友,还分享了一半给你?”老徐有点瞠目结舌的。 “呃,是这样的,菁儿呢,她的身体自小就不太好,有先天性心脏病需要动手术,她的父亲为了她的高额手术费累垮了,十几年前就积劳成疾丢下她走了。”王维很诚恳的解释着:“于是,我就和她现在的男朋友李固一起去照顾她,因为她的手术费是个很大的数字,我们就很努力的去打了快十年的工,赚到的所有的钱全部都给 了她做手术。” “哦,你是说,你们不是她的亲人,但你们却主动承担了照顾她的责任?你们那时才多大呀?”“是的,得知菁儿因为父亲病逝而独自一个人陷入困境的时候,我和李固就决定要代替她的父亲照顾她,无论如何都要把她的病治好,那一年,我们都才刚刚十六岁。”王 维的话让老徐不禁动容,连一直在旁边独自生着闷气的寒白露也悄悄的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十六岁,然后打工十年,十年青春无偿的奉献,只为了一个不是亲人的人?”老徐感到有点不可思议。“呃,你们可能觉得有点怪怪的,其实我们也觉得有点怪怪的,但是一想到菁儿那无助的眼神,我们就不顾一切的去做了,那个时候真没想太多,也没想到会用了十年这么 久,不过谢天谢地,还好手术最后很成功。”王维说话的语气一点也没有把自己摆在恩人的位置,反而觉得那所有的一切都是应该的,他必须要去做的一样,而且,说到手术成功了的时候,他脸上洋溢着的喜悦,就 像自己的手术成功了一样。 “十年!就你们两个?这要多么坚定的决心才坚持得下来呀!”老徐佩服的感叹着。 “是的,老天保佑,菁儿的手术很成功,现在除了不能激烈运动要多休息之外,基本上已经和正常人差不多了。” “那后来呢?”老徐不禁好奇的问。 “后来,菁儿好了,我们自然高兴,只是后来我们之间出了点问题,我就没再和他们在一起了。”王维神情黯然的说。 “这又是为什么呢?”老徐的好奇心明显被撩拨了起来。王维想了想之后,淡淡的说:“这也没什么,毕竟菁儿的病治好了,我们三个人在一起的意义就消失了,就当作是约定吧,她既然选择了李固,那我就只有默默的退出和祝 福他们吧。” 听到这里的老徐可不止动容了,简直就是肃然起敬了,他带着敬佩的眼神看着眼前这个岁月早熟的年轻人。 王维却丝毫没理会他敬仰的目光,因为他来这里不是要被人敬仰的。沉默了一会,突然,他双手捏着拳头用力的在桌子上敲了几下,痛苦的说:“我退出不代表我不再爱菁儿,也不代表我不再在乎菁儿的幸福,你不能剥夺我对菁儿的关心爱 护是吧?毕竟我也曾经为她努力过!”“你冷静点,你的意思是后来李固阻止了杨菁儿和你继续联系?”老徐安抚着并问他说。 爱的告警(二) “是的,一定是李固搞得鬼,他是个自私自利性格暴躁的人,以前我和他也是形影不离的好朋友,还真看不出来他是一个这样的人!当初一切为了菁儿的时候,他自私的一 面就没有暴露出来。”“现在的他只想一个人独占了菁儿,而菁儿是个有情有义的人,她是绝不会答应他断绝和我的来往的。他曾经为了妒忌菁儿和我联系他甚至还虐打过菁儿!警察同志,李固 他是一个做事从来不顾后果的人。所以,我恳请你尽快的把他抓了,把菁儿解救出来,最好是能判个一年两年的刑!” “呃,这个理由去抓人,怕是不行。”老徐无奈的说:“我们警察不能因为你联系不到别人的女朋友就去抓了人家的男朋友吧?”“嗐!怎么你都不明白呢?我都说了,李固他自私,独占欲很强的人,又是个做事不顾后果的人,他能为了独占菁儿而不择手段的。菁儿是个感恩的人,她不会不和我联系 的,除非她失去了自由!你明白吗?难道你们警察明知道有人被限制了人身自由你们都不闻不问吗?”王维激动的冲着老徐吼着。 “呃,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杨菁儿现在处于危险之中呢?”面对王维的冲动,老徐有点无奈。 “你!”王维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指着老徐愤怒的吼着:“你的意思是说要看到她被人一刀一刀的捅了,你们才能对凶手进行抓捕?那人都死了还要你们警察做什么?” “你别激动,你举的例子太极端了,不是非要到了那个地步,只要是有人看到或者掌握了证据证明杨菁儿被禁锢人身自由或者生命受到威胁了,我们就可以介入了……” 老徐的话被愤怒的王维打断了,他生气的说:“我不就是证据吗?我现在不是正在向你们反映菁儿可能已经被李固禁锢而失去人身自由,连生命都有危险了吗?” “可你那都是主观臆测的,我要的是证据……” 老徐的话又被生气到极点的王维打断了,他怒气冲冲的吼着:“你要什么证据?你上门去看看不就有证据了?” “你先别激动,你说的事情我们会上门亲自找李固和杨菁儿了解一下情况的,但是以目前掌握的情况下,我们不能帮你立案和强制调查的。” “哼!”王维显然很失望,他猛地站了起来,怒气冲冲的走了,连撞倒了的椅子也没有扶一下。 王维走后,老徐呆了一会,仿佛自言自语的说:“唉……虽然脾气很犟但毕竟是个好人,是吧?” 寒白露明知道他是想撩自己说话,但为了表示她被他冷落了两天的心情,她故意来个不理不睬的。 “呃,这个情况比较特殊,我得向黄所长汇报一下,安排个时间上门了解一下情况。”老徐还是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就溜了出去,撇下了独自生着闷气的寒白露。 其实像王维的这种情况,老徐一般不会真当做一回事去向上级汇报的。 正如他所说,单凭你主观的臆测警方就跑去把人家的男朋友给抓了,那不笑话吗? 要真这样的话,这世界就会乱套了,今天你怀疑某人了,后天他怀疑你了,那警方都要去调查的话,那要多少人力物力也做不完呀。 老徐只不过是受不了寒白露一直在背后那幽怨的眼神而已,他只是找个借口避开而已,也就仅此而已。 所以,他走出了报案室就溜进了老宋的小天地,那里面,将相车马的正厮杀得昏天暗地的。 虽然老徐并不懂下象棋,但在不懂也要装懂的他面前,就没有什么是他不懂的,于是,老徐进去一泡就又泡了一个上午。 一连两天,寒白露就发觉老徐像是故意的躲着自己,只要她出现在他面前,他就没事找事的好像很忙的样子,要不就顾左右而言他,要不就干脆脚底抹油……溜了。 我有那么可怕吗?寒白露懊恼的想着,难得我突然长了三头六臂了?还是头顶上多了一只眼睛了? 独自生闷气的她不禁用怀疑的眼光在自己的身上扫描了好几次。 先不说他们两个如何的闹别扭,只说说刚才那个生气走掉的王维。 王维怒气冲冲的走出了派出所后,并没有走远,而是独自的站在不远的路旁,一连抽了好几根烟,怒气仍然没有消失。 他原本以为只要他一说,警方就会马上行动,谁知道警方却不当一回事,这种情况是他原先没有意料到的。 现在怎么办? 他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心里苦闷的思考着,因为最近烦心的事特别多,不知不觉中他的头发里又多了不少的白发。 又因为经常动怒,他额头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刻了,还没到三十岁的他还真像老徐观察到的,被岁月过早的侵蚀了。 “你要证据是吗?好!我这就给你找证据去!”他愤怒的想着,用力的把一支刚点上的烟用力的甩到地上,用脚狠狠的踩熄了。 王维带着怒气径直的走了,他决定亲自登门去会一会他的老朋友李固,尽管他曾经发过誓不再上那个门的,但为了菁儿,他决定违背一下自己的誓言。 其实,誓言这东西只是一种姿态而已,请大家不要太较真,当遇到更重要的事情和它有冲突的时候,誓言往往会被向后挪一挪的。王维不例外,你,我,他都不例外,而且,从不例外。 老朋友 李固的家在小镇外的一处僻静的郊野上,那里紧靠着海边,所以,李固所在的村庄在早期是一条渔村。只是,后来公有制的原因,渔民上岸了,从农业化到城镇化,渔民们的后代也逐渐向工薪阶层转化,等到现在渔业再度兴旺发达的时候,已经没有打渔能力的后代们也只 能望洋兴叹了。 一条开满不知名小花的小径弯弯曲曲的引导着,走到尽头是一片农家房子,最靠前的是一栋有个很大独立院子的两层楼房。 这片小村庄不大,是原村庄人口扩张又没有太多的土地而分离出来的村外村,也就几十户的人家。 又因为现在已经不懂打渔的渔民后代们又无法熟练的进行农耕,所以,基本上每户每家的年轻人都出外到经济发达的大都市打工去了。 因此这一带格外的安宁僻静,也算是一个疗养身心的好地方。 开门的李固看到敲门的是王维,这让他感到有点诧异,但他并没有打算请这个昔日的老朋友进屋坐坐的意思。 他只是站在半开的门后,冷冷的对王维说:“你怎么来了?” “不是吧,老朋友来看看老朋友难道还要挑选日子吗?”王维不屑的说。 “哼!”这两个昔日的好朋友现在都满怀敌意的样子。 李固对王维的老朋友说法表现得很冷漠,他依然站在半开的门后,冷冷的说:“有事说事,没事请回。” “你!”王维明显被李固的冷漠激怒了,但他随即很快就按捺住了,他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对李固说:“我来是想谈谈菁儿的事。” 一听到他提起菁儿,李固的表情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神色。 他呆了一下,默默的转身走回屋里,没有关门但也没有邀请王维进来的意思,自顾自的走到客厅里。 王维自己推开了门跟了进去。 李固的两层楼房是一个旧式建筑,进门后不是客厅而是一条窄窄的门道,通到房子中间才是会客厅。 然后直穿过客厅又有一个过道,过道里有上二楼的楼梯,不上二楼的话,可以从过道通向楼房另一侧的两间房间。 由于是以前的建筑,采光考虑不够,室内的光线即使是白天也比较昏暗。 再加上李固好像不太爱收拾,家里从过道到客厅,家具和杂物都是乱糟糟的,坐的地方都要先收拾一下才能坐下来。 但王维并不打算坐下来,他站在客厅的杂物堆里,脸上冷冷的斜挂着一丝微笑,仿佛在嘲笑这位昔日的老友竟然过着这般颓废糟糕的日子。 李固耷拉着脑袋,双手插进头上乱糟糟的头发里,半边身体埋进了松软的旧沙发里,默不作声。 王维很随意的从口袋里掏出烟盒,抽出一支烟来,也不问李固就自己默默的点了。 闻到烟味的李固眉头皱了一下,但也没吱声,仍然抱着头默默的坐着。 菁儿一直不喜欢他们抽烟,因为她一闻到那个烟味就受不了,所以只要他们抽烟就肯定会被她数落和责怪的。 本来他们两个都因为菁儿的不喜欢而把烟给戒了的,只是现在,很明显王维又抽上了。 “吃饭了没?”王维吐了几口烟之后,似乎想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而随口问了句。 李固没有回应,依然抱着头默默的坐在沙发上,不置可否的样子。 王维也不介意,继续自顾自的说着:“今天的天气还算好,不太晒也不太闷,菁儿最喜欢在这样的天气出去走走,放放风筝的。” “好啦!”李固突然很不耐烦的抬起头,生硬的说:“你有事就说事,没事就请回吧。” “我不就是想和你说说菁儿的事吗?”王维一面说着,一面随便的在客厅里往后面的通道里走去。 他留意到楼梯底下过道里的两间房,很奇怪的都另外的多挂了一把小锁。 他奇怪的走了过去,伸手去摸了摸那把小锁,奇怪的说:“谁会在自己家里的房间再加把锁呢?” “你这是干嘛呢?”明显对王维冒失的举动不满的李固走了过来。 他显得很焦躁的拉着王维,把他拉回到客厅里,声音也骤然加大了许多的说:“我说你有事就说事,没事就走吧,我今天有点不舒服呢,头疼得很,你没事就请回吧。” 两人现在拉扯在一起,李固明显的比王维高出了一个头。 王维看到他激动的样子,还流露出要赶自己走的意思,他连忙放缓了语气说:“别,别,我不正要和你说说菁儿的事嘛。” 这时已经失去了耐心的李固却不想和他谈了,反而很想结束这样不愉快的会面了。他用毫无商榷的语气对王维说:“菁儿的事我现在还不想和你谈,你怎么样,她怎么样,我怎么样,大家心里都清楚,你想菁儿好,你就应该放过她,而不是来烦我!好了 ,你好自为之吧!” 一边说着,李固一边连推带拽的把王维从客厅往大门处赶。 王维当然还不想走,但是李固却表现出一付毫无商量的余地。看到李固打开了门要把自己推出门外,王维连忙用手死死的抓住门框,用近乎哀求的语气说着:“李固,别这样,我知道你为菁儿的事烦我!但是我也有我的苦衷,对不对 ?”“烦?我哪敢烦你?不,我没有烦你!我跟你说过,我和你之间没什么好谈的!你也不配和我谈菁儿的事!好了,好了,你不用说了,你回吧!”说完,李固一把就把王维 用力的推出了门外。随着门“砰”的一声关好了,王维是既生气又无奈的,他看着被关上的门,这时才流露出他隐忍了许久的怒气,他在门侧的矮墙上狠狠的跺了一脚,然后“呸!”的一声狠狠 的吐了一口。 他很无奈的走了,气冲冲的走了。 但他并不甘心离开,因为他来的目的还没达到,所以他走了一段路之后,又悄悄的返了回来,远远的站在小树林里,默默的看着哪栋小楼,默默的抽着烟。 那两个房间一定有古怪,他心里默默的想着,有谁没事会在自己家的房间上再加一把锁?里面一定有古怪!不行,我得进去看看,他心中暗暗的想着。 愉快的办案(一) 第二天午后。 镇派出所,黄所长的办公室里。黄所长一如既往的按习惯先在自己光溜溜的脑袋上摸一会,然后才说:“老徐,小寒。现在呢,就两件事,你们各挑一个上门去摸排一下,群众反映的我们都要给予适当的 关注,防小患于大未然嘛。” “是!”老徐两人这些天难得的同步,一起异口同声的应了一声。“这个第一件事是关于王维反应的女孩失联的事,这几天不正好我们辖区要开展一个周边村庄的治安状况摸排工作吗,我们可以在摸排的过程中把它也顺便的摸排一下,真 有事就处理,没事的话也不耽搁我们的工作,是吧?”可能刚才的神同步让老徐两人觉得有点怪怪的,这一回,两个人都想着让对方答应算了,于是两人再次的神同步了一次,谁都没有开口答应到,幸好光顾着安排工作的黄 所长没有留意到。黄所长继续说着:“这第二件事嘛,是老问题了,就是红心农场六队的老队长又来反应他女儿的事了。唉,也好,就趁着治安摸排工作顺便的也把它摸排了吧,免得老队长 整天的埋怨我们不作为呢。”说到这,黄所长抬起头看着老徐两人,说:“你们就分分工,一人挑一件事情,以这件事情为中心把周围一带的治安情况也调查一下,然后回头咱们根据实际情况再定下一 步吧,那你们谁选第一件呢?” “我!呃,不,他去!” 老徐和寒白露尴尬极了,他们又都以为对方这次不会吭声的,所以就都主动的开口接受任务。 谁知道又一次的神同步了,当听到对方开口了就又一起的推给对方,结果因为整齐划一的回答让两人一脸的好不尴尬。 黄所长也很诧异的看着自己这两个得意手下,心里暗自嘀咕着,哟,闹别扭啦? 他看着两人的尴尬样子,心中已经有数了,心里暗想着,年轻人嘛有时候面子薄,轻易不会主动认错的,看来还要在适当的时候搭个台阶让他们走下来。 想到这里,黄所长也暂时的不露声色,装作没留意到的样子,自己就指着老徐说:“这样吧,老徐去查查女孩失联的事,小寒呢就去六队看看,好吗?” “是!”“是!” 终于在两人刻意的回避中,办公室里响起了两声参次不齐的答应声,然后,两人又刻意的一前一后的走了出去,这尴尬的场面才算完结了。 寒白露对六队的老队长兴伯一点也不陌生,近一年多他已经来过所里好几次了,都是向所里反映他女儿的事。 红心农场生产六队的老队长兴伯算是个实诚的人,兢兢业业的在农场蹲了大半辈子,从没听说过他和别人有过争执,也从没有过邻里纠纷的。 这样一个默默无闻的人,在现如今已经没有人愿意挑担子的生产队做队长一做就是几十年。 也许是好人终有好报吧,兴伯年过了四十,老伴才终于怀上了他们的第一胎,而且十个月后还顺利的得了个千金。 老来得女,老俩口子当然是欢喜得不得了,把女儿如珠如宝的养着,宠着。 也许是好事多磨吧,越是宠着来养,那个性格就越怪。 那女孩从小就性格孤僻,不爱说话不爱串门,长了十多岁了,连多年的老邻居都难得见她一回。 本来兴伯觉得女孩子家不爱说话不愿串门也未必是坏事,不爱到处乱窜好哇,不用招蜂引蝶的。 安安分分的长大了,再找个老实本分的嫁了,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也没什么不好的。 谁知道,那女孩再大一点的时候,连上学都不愿意去了。 整天的呆在家里,逼得急了她就寻死觅活的,吓得老俩口也不敢逼她上学了,干脆就让她自己一个人呆在家里。 有时候,你越是怕出问题就偏偏越是出问题。 最近一年,她竟连房门都不肯出了,整天躲在房间里,连老俩口进去都要看她的脸色了。 躲房里就躲房里呗,兴伯当时无奈的想着,最多是性格古怪点,其他的正常就行了。 谁知道最近她突然开口跟她妈说她要嫁人了,要她妈帮她准备嫁妆! 哎呀!这可吓坏了老俩口了,这还得了! 兴伯气冲冲的就跑来派出所报案,说要警察去帮他找出是那个坏人要拐了他的宝贝女儿。 但这事派出所也管不了呀,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只要是不违法的自由恋爱和正当婚姻,政府也是支持的,何况目前也只是些捕风抓影的事。 但是黄所长是宁愿跑断手下的腿也不愿得个不作为的坏名声的,反正所里也没什么事干,闲着也是闲着,于是他还真的就当做一回事的来布置了任务。“他的宝贝女不是在家里好好的吗?你让我去抓什么?抓空气吗?就因为兴伯他猜想他女儿可能会被拐了就让我去抓拐子佬?这不瞎扯吗?”一路走着的寒白露心里不断的 埋怨着。 “天哪!这路怎么那么长啊?这让人怎么能愉快的办案呢?”寒白露看着蜿蜒的泊油路,她不禁暗自叫苦了。 她是搭了郊区公共汽车过来的,到了农场路口就下了车,她以为到了路口走进去没多远就到了的。 未曾想,这走进去确实是没多远就到了红心农场了,但这只是农场的场部,生产六队还离得远着呢,无奈的她只好又继续的往前走。 粤西地区由于在以前是人稀地广,三面环海的,气候又利于农业,物产又丰富多样,所以就大大小小的分布着上百个农场。 农场一般是根据划分好的林地和农田来分配生产队的,一个大型的农场可以分出十几个生产队。 除了少数生产队很靠近农场场部以外,大多数的生产队都是比较偏远的,甚至有的离场部十公里开外的都有。 所以越走就越觉得远的寒白露开始后悔没让老徐送她来了。 本来老徐要去的地方也和她去的六队是一个方向的,基本算是顺路的。 出发的时候他还有意无意的等了她一下,她却因为还生着他的气故意的自己走了。现在的她开始在心里痛骂起老徐来了:“死老徐!我不主动坐上你的车,你就不可以过来劝我坐的吗?你劝我坐,虽然我未必坐,但你即使是假惺惺的也要来劝我一下对吧!可你劝都没劝,就自己走了!死老徐!我恨你!” 愉快的办案(二) 也许是寒白露的痛骂在冥冥中刺激了呗,也许是林子里的背阴处有点凉。 老徐竟一下子不自觉的,就一连的打了好几个喷嚏,楞是打了个不亦乐乎的。 只不过,这一连串的喷嚏打完之后他整个人倒也是一阵的舒爽。 此时的他正用一只脚驻在地上做支撑,撑住胯下那台涂着蓝白相间的“宝马”,拿出手机又看了一次地址,禁不住的又哀叹了一声。 唉!看地址有什么用,这乡下的地址都是乱七八糟的,什么乡什么村写着倒是很简单,但是找起来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 老徐已经问了几个路人了,却更加的摸不着头脑,因为他们每个人指的方向都是不同的! 乡间的小路在田野间纵横交错,明明隔着一片甘蔗田后面有一片小村庄,可拐过去之后才发现有一道土坎隔着,等你绕过了土坎却又发现,那村庄却在自己后面了。 “天哪!这是现实版的鬼打墙吧!”老徐无可奈何的仰天长叹着。 这是个什么鬼地方? 就一条不知名的小路,没完没了的弯来弯去的,哪像是通向什么村的样子。 可是刚才那个老乡很肯定的指了这条路的,老徐只好硬着头皮继续的沿着小路开了过去。 还好,小路又拐了两个弯之后,还真的有一小片房子组成的小村落在林子的开阔地里露了出来。 老徐半信半疑的上去敲开了第一家的门,一问,哎!就是这家了。 开门的是一个年轻人,瘦高的个子,好长时间没理发的样子,那头发乱糟糟的窝在头上,一付懒懒散散的样子。 他正充满警惕的看着门外的老徐,像是审视着坏人一样。 当弄清楚老徐的身份和是来调查附近的治安状况之后,李固虽然收敛了他警惕的眼神,但却又马上的换上了一付不耐烦的表情。 “我没什么好说的,关于这一带治安的事,你去问村长吧,他最清楚。”说着李固就有想关门谢客的样子。 老徐连忙说:“哎,别急嘛,同志,我不正是在了解一下这一带的情况嘛,你看,我大老远的来了,能不能让我进去喝口水歇歇脚?” 老徐说着话,就先把一只脚给伸进了门里。 李固很不情愿的向后退让了一下,老徐就趁势的挤了进去,无可奈何的李固只好把他让进了屋里。 他一路把老徐往客厅里带,一路的说着:“警察同志,我也没什么好跟你说的,我一不犯法二不做亏心事,谁来我也不怕。” “嗐,你别多心,我也只是在这附近了解情况,顺道进来讨杯水喝喝,天下太平那是最好的事,对吧?”老徐一面留意着屋里的情况,一面随口说着。李固说:“从来就没有天下太平这回事的,只不过,这一带几十户人家基本都没人在家里,都出去打工的打工,做生意的做生意去了,家里都是空空的,就一些家具,那贼 都赖得光顾,所以,这一带倒也是没什么事发生。” 老徐看着满屋子的杂物和脏乱的家具,就问了句:“呀,这么乱,一个人住吗?” “嗯。”李固明显是个懒骨头,被指出家里乱也有点不好意思的,随口的应了一声,就满屋子乱翻着要找个干净点的杯子出来。 “哦,家里人呢?你父母呢?不在一起住吗?”老徐好像很随意的在过道里走上了二楼的楼梯,一边很随意的问着,一边往上走了几步。 但他很快就又退了下来,因为楼上同样堆满了杂物,而且楼梯上的灰尘积了厚厚的一层,一看就是好久没人上过这二楼了。 “我父母?他们早就出国了。”李固终于在电视柜下的抽屉里搜出了一个玻璃杯子。 他也赖得洗了,抽了几张纸巾抹了几下,在光亮处照了照,觉得干净了,就准备装水给老徐喝。 “哎哎哎,这怎么行呢,不洗干净喝了会闹肚子的。”老徐连忙从他手里夺过杯子,左右望了望,问李固说:“卫生间呢?我去洗洗吧。” 李固向着进门通道的另一侧怒了怒嘴巴,示意卫生间在那里面,然后就往沙发上坐了,还顺便拿着刚才用来抹杯子的纸巾在鞋子上擦着上面的灰土。 老徐自己钻进卫生间里把杯子洗了,好像很爱干净似的“哗哗”的洗了好几遍才走了出来。 当然,他在里面磨磨蹭蹭的,也很顺便的察看了里面摆放的洗漱用具数量之类的。 “听说你认识杨菁儿?”老徐一边自己倒着水,一边很随意的问了句。 李固的身体明显的颤了一下,他抬起头来很诧异的看着老徐,说:“哦,你连这个都知道。” “嗯,我们做户籍调查的时候,会连邻居呀朋友呀这些关系都随便了解一下的。”老徐语气平淡的说着,一边举着杯子慢慢的喝着,一边观察着李固的反应。 李固陷入了一阵子的沉思里,一会才缓缓的说:“是啊,我认识她好久了。” 老徐轻描淡写的又问了一句:“最近有没有见过她呢?” “见过她?”沉思着的李固愣了一下,脸上阴晴不定的。 突然就从沙发里跳了起来,警惕的神色又爬满了他的脸,他逼视着老徐,说:“你认识王维?你是他叫来的?是不是!” 李固突然的转变让老徐有点措手不及,他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但也知道隐瞒不了,干脆就向着李固点了点头。 “你!”李固的态度明显的恶劣起来。 他指着老徐生气的说:“我说怪不得你会提起菁儿呢?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前天那王维就鬼鬼祟祟的跑来,今天又轮到你了,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什么?王维来过这里?”老徐有点愕然的问。 “哼!对不起,你要了解菁儿的事,我这没有什么说的,王维自己最清楚,你问他去吧!”说着李固已经做出送客的样子。 老徐还想说点什么,但是李固已经满脸的不耐烦了,他从后面推着老徐,一边说着:“对不起,警察同志,我今天有点不舒服,请你走吧。” 说着李固不由分说的把老徐推出了家门。最后,灰头灰脸的老徐自然是一无所获,他望着李固那紧闭的大门,只好无奈的叹了句:“还能不能愉快的办案呢?” 小女孩的前世今生(一) 红心农场,六队。 亚热带地区是农作物的天堂,去过红心农场的人都知道,那里一年四季到处都是郁郁葱葱的一片,枝头上总是果实累累,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寒白露很讶异,面前的小女孩并不像大家传说中的性格腼腆不爱说话,她不但说话一套一套的,而且说话的神态总透着一种和她十六岁年龄不相符的成熟。 “姐姐,你相信有前世吗?”小女孩骤然抛出的问题让寒白露好不惊讶,她不得不好奇的打量起眼前的这个不简单的小女孩来。这小女孩正是老队长的女儿小青,虽然很少出门,她仍然保持着这一带农场女孩子栗子般的健康肤色,如果不听她的说话,只看她的外表,你会觉得她完全就是一个普普 通通的女孩子。 “呃,你信吗?”寒白露把问题轻轻的推回给小青。 “每个人都有前世的,你有我有他们也有。”小青指了指房间外,表示他们是指她的父母,说着话的时候,她明亮的眼睛里透着一丝狂热。她没有停顿的继续说着:“没有前世怎么会有我们现在在一起的缘分呢?我们今天见面了,谈话了,正是因为前世里种下了因,才会有今生我们相遇的果,而且我们还将会 在来世里重遇呢,只是什么时候重遇,又是怎样的情况重遇,我们就不能预知了。” “呀,小青,你真是让我有点意外呢,你说的话这么深奥,而我怎么听说你好像不太喜欢读书的呢?”寒白露好奇的问。“我不需要读书,这些东西早已在前世就装进了我的脑子里,一旦你了解了你的前世,那些你在前世里学过的东西,读过的书全部就会从记忆里被翻了出来,今生再读就会 多余了。” “呃……”小女孩深奥的思维让寒白露有点难以应对,她无言的看着面前这个既稚气又神秘的女孩子。 心中感慨着,她这个年龄开口一个前世,闭口一个来生,这哪像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子,更像一个饱经沧桑早已看破了红尘的人呢。 “我听说你让你妈帮你准备嫁妆了,是吗?”寒白露终于打破了两人保持了好一会的沉默。 “嗯,是的。”小女孩第一次露出了她这个年龄应有的羞涩神态,坐在床沿的她低着头来回踢着悬空的双腿。 “但你现在这个年龄,就要谈论婚嫁的是不是早了点呢?”寒白露试探着问她。 “前世的姻缘加上今生的重逢就不小了。”小青因为在谈论自己的婚嫁问题所以声音小了许多,神态也带着忸怩,但语气里却始终透着坚定的执着。 “那你要嫁的人呢?是不是也该让家长们见个面,商讨一下呢?” “还没有呢。” “没有?那你准备来作什么?”寒白露好奇而又奇怪的追问着。 “我只是让他们准备一下。”小青抬起了头望向了天花板,好像那上面有什么东西似的,说:“该来的总会来,这都是注定好了的,也好让他们心里有个准备吧。” 两人又再次陷入了沉默之中。 “小青,你是什么时候开始了解到你的前世姻缘的呢?”寒白露很艰难才又找到了话题。 “他告诉我的。” “什么?他?他是谁?” “我的前世姻缘呀,他告诉我的。” “他在那呢?” “就在这里。” “他就在这里?”小青的回答让寒白露感到有点头皮发麻。小青却很坦然的样子,她仰着头把眼睛轻轻的闭上,说:“他总在我的身边,从小就陪伴着我,只要我一闭眼他就会出现,然后整夜整夜的陪我聊天,说一些他和我前世的 事情给我听。” “你是说,你的那个“他”就只有你一个人能看得见?”寒白露问的时候不自觉的向昏暗的房间四处张望了一下。 “嗯,是的。”看到寒白露不自然的样子,小青抿着嘴笑了笑说:“你放心,他现在不在这里。” 小青让寒白露放心,但寒白露却那里放心得下,她甚至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走了。 小青给寒白露的印象并不像其他人口中说的性格孤僻,不爱说话怪脾气的形象。 她的话还是挺多的,但她的话题也总是在重复着她强调的前世今生理念,完全没有涉及到现代人或年轻小姑娘应该有的聊天范围。 在寒白露眼里,她更像一个生活在封建时代的女子,思想封闭固执但又对未来的婚姻生活有着无限美好的憧憬,完完全全一个生下来就等着嫁出去的旧时代女孩子。一个本该天真无忧,大声唱大声笑的少女年龄,怎么会满脑子的封建思想呢?寒白露确实感到难以想象也实在找不到答案,因为她不是心理专家,所以她临走时给了兴伯 一个建议。 “兴伯,你带她去大医院里看看心理科大夫吧,也许大夫会帮到你们。”寒白露小心翼翼的向兴伯建议着。 因为在乡下憨厚的人们心里,医院的心理科就等同于精神病院,你建议送她去看心理科就等于当着面说,你的女儿是个神经病的意思。 所以,听明白寒白露的建议之后,兴伯的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尽管他从未和任何人红过脸,但这种被指着脸说自己女儿是个神经病的耻辱实在是让他受不了。 兴伯的不高兴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寒白露走的时候他根本就没打算送一下,而且还冲着她的背影狠狠的啐了一口,害得他老伴一个劲的向寒白露道歉。 从兴伯家里走出来,寒白露只觉得自己被那神神秘秘的小青给塞了满脑子的前世今生。 现在站在六队的路口,外面明亮的天空,半空里御风飞过的小鸟,高高的树梢在微风里轻轻的摇晃,一切都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天哪!这是一个什么小女孩,和她交谈了一个下午,自己反被搞得神经兮兮的。 寒白露一面想着一面忧愁的看着回家的路。 这么远,怎么走哇!死老徐!你在那里?她捏着拳头带着绝望,大声的呼喊着。这时,一阵摩托车的马达声“突突突”的从后面超了上来。 小女孩的前世今生(二) 一个有着庄稼人精瘦身形的中年男人骑着一辆男式摩托车在寒白露的身旁驶过。 擦身而过的时候,他看了寒白露一眼,然后“吱”的一声刹停了车。 他用一只脚支撑在地面稳住了车身,然后扭着头冲她憨厚的笑了笑说:“警察同志,回镇里是吗?” 寒白露打量了一下这个男人,四十多岁高大壮实的样子,脸上布满了热情,热情笑容里而又稍带着点狡捷,这是一个典型的粤西男人的笑脸。 “嗯,是啊。”寒白露特别喜欢和这种不带任何心机而又天生愿意帮忙的粤西男人打交道。 “哦,那也巧,我正要去镇里,我带你过去吧。”男子拍了拍摩托的后座。 “那真太感谢了,我正愁着怎么走呢。”寒白露没有谦让,很快就坐了上去,因为她知道,他是一个正宗的粤西男人。粤西人特有一种豪爽不羁的天生喜欢帮忙的性格,也许他只是本性使然的随口问你一下,他也没别的意思,就是问你一下,只要你不见外,坐上他的车,他就会带你一程 。 你要是不想坐或者担心他有什么企图的呢,他也无所谓,他就当作是路过和你打个招呼,完全不会计较你坐或者不坐。 所以,熟悉粤西男人的寒白露也毫不见外的上了他的摩托车。 “大哥,你也是六队的人吗?”寒白露看着男子很熟悉的在那些阡陌间的小路穿插着,就问他。 广东人一般都喜欢用偏小于实际年龄的称呼去叫别人的,所以,尽管那中年人看起来几乎比她大了一倍,寒白露仍然以哥来称呼他,以显得他的年龄很年轻一样。 “嗯,是啊!我和你刚才去的兴伯家是几十年的老邻居了!”由于摩托车的马达声很大,男子不得不大声的嚷嚷着。 “你怎么知道我是去兴伯家呀?” “嗐!乡下地方小,谁家的鸡打个鸣放个屁全村都会知道的!”男子说着自己先爽朗的大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感染了寒白露,感到愉快的她也跟着哈哈的笑了起来。 “你是为了兴伯女儿的事过来的吧?”男子又大声的问寒白露。 他那粤西人的另一种好奇心重、特爱八卦的特性开始显露了出来了。 “嗯!是啊!” “唉!这女孩子性格也是怪怪的,从小就是这样的了!她的事在你们看来很奇怪,但是在我们看来却是很正常的!” “哦!是吗?怎么个正常法呀?”寒白露好奇的问他。 “她呀!她是被神选中的人!” “什么?被神选中?”“是啊!我们这一带在清代时是贵族墓地,经常有一些清代的坟墓无意中给挖了出来!老一辈就有传说,说这些清代埋下去的达官贵族时间久了,就慢慢的成了精,成了精就会作怪,有时候会看中当地的女孩子,就要娶她做阴妻!你不让它娶,它就半夜里勾了你去!总之它要是看中了你,你是躲不掉的!”男子神秘的说:“这也没什么大不 了的!在我们这一带,女孩子嫁给神不会给人看不起,相反大家都敬畏她,拿她也当神来拜嘞!” “有这样的事?”寒白露惊奇的瞪大了眼睛。“是啊!在八十年代吧,在十四队就有过这么一档子事,有个十多岁的女孩子突然失踪了,大家找呀找,怎么也找不到,过了差不多一个月了,突然有人看到她从一个土洞里爬了出来,全身穿金戴银的,穿着清代的衣服,大家问她怎么回事,女孩子哆哆嗦嗦的说不出话来,大家就挖开那个土洞,结果在里面挖出一具清代的干尸,那女孩子 竟然是在里面躺了差不多有一个月了,你说她也没吃没喝的,人被发现的时候还很精神,什么事也没有,你说怪不怪?” 男子越说越兴奋,那摩托车也开得越来越快,在田野间高低不平的土坡上上下下的飞驰着。 “我怎么没听说过这样的事?”寒白露惊讶的说。 “唉!乡下的事你们没听说过的多了去啦!”对于寒白露的惊讶,男子很不以为然的说着。 这时摩托迅速的拐上一条斜坡,从斜坡插进了一条宽大的公路上。 上了大路,镇子已经就在眼前了,原来熟悉小路的他尽抄小路走,竟然比寒白露来的时候整整短了差不多一半的路程。 进了镇子,摩托车七拐八转的,很快就到了镇派出所的门口了。 寒白露拉着男子不让他走,说要在小卖部里买瓶饮料拿包烟给他,那男子死活不要,反而很生气的大声责怪她,说她太见外了。 寒白露也一再的坚持要买东西酬谢他,结果那男子竟要真生气的样子了。 无奈的寒白露只好满心欢喜的向他谢了又谢的,两人在派出所门口拉拉扯扯的很是热闹。 早早回来的老徐也忍不住出来瞄了好几次,心里酸溜溜的想,切!男女之间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也不怕大海哥看到了怎么想! 他转念又一想,说来也怪!寒白露好像从来就没顾忌过她的大海哥怎么想,想必这位大海哥也是憋屈得不要不要的,怪不得老是宁愿在海上飘呀飘的。 老徐想着想着,突然心里一阵心酸,他想到,说不定再这样下去,那一天我也会沦落到出海和大海哥作伴去了! 反正随便老徐在心里乱七八糟的想,寒白露一概的视而不见,回来的时候也差不多到下班的时间了。 她回来只不过是想取回她的手袋,所以拿了手袋的她又把老徐当做了空气一样,在他的面前踩着高跟鞋“咯咯咯”的走了。很快,其他的同事就一个接一个的溜了,派出所里又只剩下老徐一个人在长嗟短叹,独自的顾影自怜了。 放风筝的小女孩长大了 一晃十多年了,放风筝的小女孩也长大了。 她的成长过程算得上既坎坷又幸运。 在她十四岁的那年,始终没有放弃她的父亲终于撑不住了,为了她每天的治疗费和仿佛无休止的检查费,还有那遥不可及的手术费。 她唯一可以依靠的至亲,终于透支了他的全部,在一个深夜里,无奈的倒在了加班的岗位上。 在救护车赶来之前,已经说不出话的他牵着割舍不下的女儿瘦弱的小手,恋恋不舍的闭上了眼睛。 彷徨的小女孩完全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再也没有人为她做出指引,也再没有人可以让她偎依一下。 黑心的老板欺负她小,根本就不提赔偿费,还趁着夜把她赶出了大街上。 那天的晚上,天是那么的黑,风是那么的冷! 小女孩瑟缩的走在荒凉的工厂区,恐惧得连哭泣都不敢,孤零零的身影像一只被遗弃在荒野里的小精灵。 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熬过的那一夜。 第二天,她颤抖着小手给她唯一想得起的小学班主任老师打了个电话,才让冻彻了的心灵有了一些温暖。 学校为了这个曾经只在那里念过两年书的小女孩行动了起来,凑了钱捐了物,专门派了一个老师过来,帮她争取了应有的赔偿,也暂时的安顿了下来。 离不开省里大医院设备的她,学校的帮助显得鞭长莫及,一年多后,当初热心关怀的人们渐渐的忘记了这个孤苦伶仃的小女孩。 最糟糕的是,她父亲用生命换来的抚恤金已经无法支撑她多久了,不想给已经尽力了的学校再添麻烦了,她开始筹划自己生命的最后日子了。 也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除了父亲以外,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男人奇迹般的出现在她的面前。 三个同样稚气的脸凑在了一起。 “大哥哥!小哥哥!”她惊喜的呼喊着扑了上去,脸上再次露出那一缕罕有的晕红,那是欢喜的红色,是喜兴的红。 在那一刻起,她无助的生命再次有了偎依的肩膀,幸福和快乐重新回到了这颗几乎凋零了的心灵。 又过了十年,放风筝的小女孩已经成了大女孩了,大哥哥和小哥哥也都成了真正的大哥哥了。 在省人民医院里的病床上,这个命运多敷的女孩缓缓的张开了眼睛,眼前出现了两张欣喜的脸。 两个大哥哥不知道已经在病房里等候多久了,可能是太紧张的关系,他们俩的手一直紧紧的握在一起,都用怜爱的眼神关切的看着自己。 “菁儿!你醒了!”小哥哥的声音虽然是梗咽的,但却饱含着欢喜。 菁儿费力的抬起双手伸了出来,瘦削的手因为手术后遗症在空中止不住的颤抖着。 两个大哥哥连忙一人一只的接住她的小手。 “菁儿,医生说了,手术很成功!你以后就是健康人了!”大哥哥因为激动手上的力气不自觉的大了。 菁儿虽然觉得痛,但她毫不理会,因为在她的心里,更多的是幸福! “嗯,我会健健康康的,我要永远永远的陪着哥哥们,永不分离!” “对!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永不分离!”三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一起,相互幸福的用力捏着,仿佛要相互的融入彼此一样。 一年后。 “大哥哥!小哥哥!你们别打了!求求你们别打了!”菁儿痛哭的哀求没有能够停止两个精力旺盛的青年之间的扭打。 相反他们的下手越来越重,完全不顾死活的把对方往死里揍。 “菁儿,我没事,我不怕他!什么道理他带你去玩就可以,我带你去就不行!”已经被压在地上的小哥哥仍然没有忘记安慰他的菁儿。 “菁儿,你别管,大哥哥是为你好!”大哥哥也没有忘记,他安慰着菁儿的时候,眼神里充满了柔情,一点也不像正在斗殴的人。 当他的眼睛重新回到了被他压在底下的小哥哥,眼神就完全不同了,竟像看到了杀父仇人的样子。 “呸!你要真为她好,就不该私自带她去看深夜场!还要看的是鬼片!你明知道菁儿的心脏会受不了的!”说着,大哥哥的拳头便狠狠的砸在小哥哥的脸上。 小哥哥的脸上顿时像炸开了一个大烟火一样,青的,红的挂满了天空。 “你们要是再这样!我就跳下去,永远永远不想再见到你们了!”菁儿摇摇晃晃的站上了阳台的栏杆上,脸上挂着泪水。 “不!菁儿!不!你快下来!我们不打了,你快下来!” 菁儿危险的举动终于停止了一年来他们之间无数场打斗的其中一场,但她始终高兴不起来,因为她知道,这样的斗殴不会停止,只会越来越残酷! 她知道他们这是为了什么,但她也知道自己只有一个自己,而哥哥却有两个哥哥,她不能想象一个哥哥笑一个哥哥哭的景象,她只希望两个哥哥都笑,但她明显做不到。 她多么怀念动手术前的日子,那时的日子虽然艰苦虽然生命时时处于危险,但却是她最幸福的时光! 又两个月过去了。 在菁儿的死亡威胁之下,两个哥哥之间虽然没再打个你死我活了,但新的阴谋却在暗中酝酿着。 一天晚上,菁儿喝了杯东西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晕倒了。 醒来的时候,大哥哥和自己躺在一起,看着两人赤果的身体,菁儿心里清楚,他们之间知道发生了什么。 她不介意,因为她觉得自己的生命都是他们的,何况身体呢,她只在意一件事。 “小哥哥呢?他在那里?”她急切的问。 “你找他呀,好,我这就帮你找他。”心满意足的大哥哥拿起了电话,拨了小哥哥的号码,趁菁儿不注意,他故意的开了视频。 菁儿第一次发现大哥哥的笑容是那么的自私。小哥哥走了,不顾菁儿的解释和哭求,他黯然决裂的走了。 李固的秘密 小镇外的郊区,李固家的小楼。 今天的郊外特别宁静,暖洋洋的太阳懒洋洋的赖在天空里。 李固本来也想和太阳一样懒洋洋的赖在家里,但今天是小周末,镇里的储蓄所会早点关门,而明后天又是周末不开门营业了。 该去取点钱了,李固无可奈何的想着,迫不得已的走出了家门,从房子侧的车房里推出了一辆摩托车。 由于很长时间没开的关系,李固捣鼓了半天才成功的点着了火,缺乏保养的车子发动机声音像破锣一样,拖着浓浓的黑烟驶向了小道。 一路的破锣响起,一道长长的黑烟,像一条黑色的蛇一样,在小道上蜿蜒而去了。 摩托车喷出的黑烟很快就被风吹散了,浓浓的机油味道还残留在空气里。 一个人影悄悄的从附近的树林里走了出来,趁没人注意,他快步的走向了李固的房子,他是王维。 他已经等待这个时机等了好几天了,已经相当熟悉地形的他灵敏的翻过了围墙,跳进了院子里。 他四处张望了一下,确定没有人看到他鬼鬼祟祟的行动之后,便迅速的靠近了李固的两层小楼。 沿着小楼,王维一个一个窗户的试探着,希望能凑巧的遇上一个没有关好的窗户。 但绕了一圈之后,失望的神情布满了他的脸上,他无奈的看着那小楼,有点茫然无措的样子。 这一带是郊野,基本也没有什么人在附近走动,只有被太阳晒热了的风在静悄悄的村庄里随意的游逛着。 又围着小楼绕了一圈的王维彻底的失望了,他正沮丧的时候,突然欣喜的看到了小车库上面,二楼的一扇窗户,那窗户漏着一条缝隙。 王维兴冲冲的爬上了小车库,壮实的身体还挺灵活的,很快他就攀爬到了那扇窗户底下。 他屏着呼吸用手轻轻一拉,那窗户吱的一下便打开了,这时他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完全没有发觉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了。 他爬进了窗户里,是一间很久没人住的房间,灰尘肆意的在各个地方厚厚的堆积着,门把手上也是一摸就满手的灰尘。 开了门是过道,长长的过道通向中间的楼梯,过道边上堆放着各种杂物,也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堆放的了,满满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 屋里静悄悄的,和外面的静不同。 外面看似安静,其实里面掺杂着很多虫子的鸣叫,风吹过树林的沙沙声,偶尔远远的传来几声狗吠,所以外面的安静只是相对的安静。 屋里的静却是完全没有声音的寂静,人处于这样的环境下,无形的压力其实蛮大的。 现在王维就能很清晰的听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声和急促的喘气声,走过楼道的脚步声尤其吓人,他不知不觉的全身已经大汗淋漓了。 不知道为什么,王维总觉得在这无人的屋里却有人在一直监视着自己的一举一动。 他甚至依稀的听到一些尖细的声音,一时又分辨不出那是什么声音。 像有硬物轻微的划过玻璃的短促刮擦声,又像小孩子嬉笑玩闹的声音,更像伤心的女子深夜里偷偷哭泣的声音。 这些细微得不易觉察的声音让王维感到很是心神不宁的,他加快了脚步迅速的走向二楼的楼梯口。 站住楼梯口上,稍稍的听了听下面的动静,确定一下楼下确实是没人了,才匆匆的下了楼。 由于心里一直慌慌的,他走下二楼的时候还莫名其妙的一下踩错了脚。 感觉就像被人在后面推了一下,他一个趔趄差点就从二楼摔了下去,幸亏抓住楼梯扶手才勉强站稳了,一颗心兀自砰砰的乱跳,好一阵的恍惚。 他刚刚从楼梯走下了一楼,二楼的一个黑暗角落里就窜出来一只黑猫,它像被惊吓了似的,嗖的一下就跳上了窗台,从窗口的气孔轻巧的钻了出去。 二楼长长的楼道里,厚厚的灰尘中,留下了王维的一串脚印,而脚印的旁边,依稀的还出现了一串很小的脚印,很浅很浅,纵使细心的观察也不一定能看得出来。 下了一楼,王维心里反倒安宁了一点,他直接就奔向了他的目标,那两间上了锁的房间。 他侧着耳贴着房门站了一会,然后从身上掏出一大串的钥匙,全都是他上次在这里观察到的锁的钥匙,一根一根的插进锁孔里试着开锁。 他知道,这种普通的锁因为工艺和成本的问题,厂家一般都不会做得太精细,往往一把钥匙就能开几把一样的锁。 很快,“嚓”的一声轻响,第一间房门的锁应声的开了。 房门“吱”的一声被推开了,一阵阴凉的气息迎面的扑了出来,站住门口的王维禁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心里莫名的恐惧感,让他久久的站在门口发愣,他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有这样的感觉。 房间里像是一个小孩子的房间,一张小床,床上放着小枕头小被子,床边摆着矮小的桌子矮小的凳子,角落里堆着一些玩具。 没听说李固有小孩呀? 王维疑惑的看着房子里的摆设,也许是他出国的姐姐的小孩房间吧? 他走了进去转了一圈,莫名其妙的看着房间里的东西,虽然看不出什么毛病,但他总觉得有点怪异的感觉,但是又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只是感觉这间房子怎么这么阴凉?有点阴森森的感觉,让他有种窒息的恐惧感。 不想多呆的王维匆匆的退了出去,关好了门,把锁原样的锁好,然后又走到另一间房间,依然把耳朵贴着房门听了一会。 同样,没费多长时间,房门就又被打开了。 这间房一看就是李固的房间了,他日常穿的衣服胡乱的丢得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床铺散发着男人的体味。 一个大衣柜和大床就占了一半的房间了,靠窗放了张电脑桌,搁着一台笔记本电脑,电脑的适配器电源线还插在电插板上。 但王维对电脑没什么兴趣,他反倒对房顶上的一个吊环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吊环上垂着一条铁链子,长长的链子一直垂到床上,两端各有一个带活动卡口的铁环。 王维心情激动的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因为激动,手抖得厉害,拍了几张都觉得不满意,换了几个角度后,他终于拍到很满意的照片了。 一不小心,他碰倒了一个纸箱子,里面的东西“哗”的一声洒了一地,王维的眼睛瞬间就瞪大了。 厉害了我的哥!皮鞭!锁具!刑具!手铐都有几副! 王维像个闯进了阿里巴巴的藏宝洞一样,激动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他激动的拍着照的时候,清晰的听到了一阵破锣一样的摩托发动机的声音,迅速的由远而近的驶来。 他吓了一跳,连忙的把散了一地的东西匆匆的放回纸箱里,把箱子摆回原位。 匆匆的出了房门,关门、挂锁,王维就像特工007一样,一切都那么的迅速,那么的细心。 他镇静的走上二楼的时候,那摩托声已经进入到院子里了。李固觉得今天自己快要累坏了,进了门他就随手的把一个远洋寄来的包裹丢到一旁,人就倒在了沙发上,没一会就呼声大作起来。 鬼胎(一) 第二天早上,镇派出所。 一大早的,所里就很热闹了。 黄所长觉得今天是今年最忙的一天了,他摆出了一付少有的精神劲儿,威严的坐在办公室宽大的办公椅上,俨然一个日理万机的省厅级领导。“老徐。”他的命令简短而果断:“你今天必须调查清楚,杨菁儿到底是不是在李固的家,是不是存在非法禁锢的情况。记住!以目前的证据,你只能智取不能强来,以免打 草惊蛇,把事情严重化了。” “是!”幸亏从警校出来没多久,老徐立正敬礼的姿势还算很标准的。 黄所长满意的点着头,又转向了寒白露,脸上顿时起了一层冰霜,他猛地一拍桌子:“说!怎么回事?” 寒白露无言以答,只得尴尬的站着。 黄所长又不自觉的摸了摸光溜溜的脑袋,说:“他奶奶的!这回真是密实姑娘假正经了,你说说,这到底怎么回事呢?” 寒白露也很无语,是啊!怎么回事呢? 兴伯一大早的,就仓皇失措的闯进了派出所里,哭哭啼啼的向黄所长诉说了他人生的最大丑事。 小青竟然怀孕了! 天哪!这才十六岁的少女呀! 先不说她稚嫩的年龄,令黄所长和寒白露挠疼脑袋的是,她足不出户,没有朋友,没有不良嗜好,这突然间的就怀了孕! 这又是从何谈起呢? “简直就是现代版的圣母玛利亚呀!”黄所长挠着光头苦闷的说。 难道村民反映的传说是真的?真有那些东西在作祟?寒白露心里飘过这样的想法。 但这样的想法她可不能说出来,特别是说给黄所长听,所以她只好闷声发大财,默默的看着黄所长把他的光头像打篮球一样的挠来挠去。“这样吧。”黄所长终于停止了他的脑部不结盟运动,对着发呆的寒白露说:“小寒,你就趁着小青还在住院,你去她家里蹲一下点,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务必要把事情搞 清楚,记着!要隐秘行动,否则这事要是传出去,兴伯恐怕也不想活了。” “是!保证完成任务!” “还有,你挑两个辅警带着去,把老宋带上吧,他对乡下的事熟悉。”黄所长一边酝酿着一边说。 寒白露却另有想法,她说:“不用了,黄所长,人多了容易暴露,再说带他们去也未必管用。” 黄所长有点犯难,说:“你想一个人去?要不,老徐你赶快处理完你那头的事,回头去给小寒做个接应。” “好!”老徐这回倒是答应得挺快的,可是寒白露却不领他的情。 “不用了,所长,我不是一个人去,我想带一个帮手去。” “哦?是谁呢?”黄所长诧异的看着寒白露,连旁边的老徐也是满脸的讶异。 “我弟,寒小满。”寒白露把早已想好的人选说了出来。 “哦,他呀,挺好的小伙子,也好,也好,毕竟可能要蹲夜的,你们姐弟在一起倒也没什么不妥的。”黄所长用他过来人的思维赞同了这个提议。 他说:“好,那就请他配合一下,立了功回头我给他申请个好市民奖!” “是!”部队出身的寒白露挺胸立正的姿势也是够英姿飒爽的,只不过那英姿太傲人了,简直就是傲人一等!只看得旁边的老徐双眼都直了。 “小寒,等等!”黄所长叫住转身就要走的寒白露,说:“鉴于你这次的任务可能存在一定的风险,我批准你申领一把配枪。” 枪!老徐的双眼又直了!双手也顿时的一阵发痒。 只是这个令老徐羡慕不已的特许却直接让寒白露给拒绝了。她很干脆的说:“不用啦!带那东西麻烦,又要填申请又要写报告的,真开了枪又要调查这调查那的,拿着它又怕丢,我恐怕睡觉都睡不踏实嘞,放心吧所长,对付三两个 毛贼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寒白露说着话的时候人已经走到了外头去了。 黄所长只好大声的冲着她离去的方向嚷着:“那你记住保持手机联络,我在大本营支援你!” “好!”寒白露答应的时候已经出了派出所的门口了。 “嗯,真是个好姑娘!”看到老徐呆呆的看着寒白露远去的眼神,黄所长若有所指的说了一句。 这时的老徐还在呆呆的望着那已经看不到人影的门口,他无意识的点了点头,也脱口而出的说:“是啊。” “是个屁!”黄所长的一声断喝把这个发了花痴的小年轻给震醒了。 他指着老徐骂道:“人家多好顶个屁用!你一点也不懂珍惜呀!你就瞧瞧你的这一段时间!整个魂不守舍的样子,一塌糊涂的像个鬼一样,你配得上人家吗?” 老徐被批得满脸通红,又不敢辩解,只得连连的点着头。 “老徐呀!年轻人之间有什么误会,你是个男的,就应该主动点,去跟人家赔个礼道个歉,不说你们关系怎样,至少工作上也不会总是面对面的尴尬难堪吧。” 扮完了黑脸的张飞,黄所长又扮起了红脸的关公,苦口婆心的提醒着这个吊儿郎当的年轻部下。 “是是是。”老徐除了点头也没什么好说的。 “好了,打起精神来,做场好戏给我和白露看看去吧。”黄所长老练的点到即止了,他也不想多说了,向老徐挥挥手,意思让他出发办案去吧。 老徐却好像不愿意走的样子,站在那里磨磨蹭蹭的,黄所长看了也觉得奇怪,就问他:“怎么?还有事?” “呃……黄所长,是这样的,我觉得我这次的任务也有一定的危险,我看,能不能批准我去申领一把配枪?”老徐吞吞吐吐的把他的意思说了出来。 “好!”黄所长一下就站了起来,冲着他大声的怒吼着:“我看你干脆把我也申请带上吧!”于是,在黄所长的一通怒斥之下,老徐那想摸一摸久违的手枪的愿望就这样化作了一团泡影,而且他还在黄所长的爆喝声中狼狈的逃了出来,匆匆的出发了。 鬼胎(二) 红心农场,六队。 兴伯的家依然和平常一样的安静,兴伯依旧在家中的天井下“咕噜咕噜”的抽着水烟筒,他老伴炒菜的香味依然的从厨房里飘出,就和平常一样。 不同的是,谁也不知道,此时,小青的房间里悄无声色的多了一个高大俊朗的年青男子。 还有一个“凶”器逼人的寒白露,她正紧张的看着她的弟弟寒小满。 后者穿着一身洒脱的道袍,戴着一字巾,手里正拿着一个罗庚盘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 但他的眉头一直紧紧的皱着,很明显,他的心中有着解不开的疑惑。 中午时分,趁着人们午睡的时间段,他们姐弟俩就悄悄的走进了六队。 兴伯老伴早早就等着他们了,看到他们来就轻轻的开了门把他们迎了进去,然后,门很快就又被关上了。 谁也没有发现,甚至连平时到处溜达的土狗们也没有惊动。 寒小满已经忙碌了一个下午,各种经过中华文明一千多两千年验证的神秘技法,都被他完美的尝试了两遍了。 然而,他的眉头却越锁越紧了。 最后,他满头大汗的对寒白露说:“姐,你不要着急,我,我再试一遍。” 寒白露坐在小青的床上,半边身依着床靠,一双大长腿在床边晃荡着。 早已失去信心的她翘着嘴说:“小满,我的大居士,你到底学没学好的呀?捣鼓了半天,连个鬼影都找不出来。” 寒小满听了,脸上又是尴尬又是狼狈的,额头上的汗更多了,他却紧张得根本就无暇去抹一下。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点什么,“呀!”的叫了一声。 吓得寒白露整个人几乎从床上掉了下来,她紧张兮兮的问:“怎么?发现了?” “呃,不,不是。”寒小满尴尬极了,很无奈的拍了几下手中的罗庚盘,说:“姐,我,我觉得这个罗庚好像是不是坏了。” “嗐!”寒白露这才松了一口气,又斜着身半靠在床上,失去了所有信心的她决定不再管他了,自顾自的拿起手机玩起了游戏。 为什么她会这么的紧张呢? 事情还得从早上说起。 早上从黄所长办公室里出来之后,寒白露想了想,然后直接的就去了妇幼医院的住院部。 在那里她见到了脸色苍白的小青。 “姐姐,你来了。”虽然精神很萎顿,但小青一看到寒白露就像见到了知心姐姐一样,露出一丝喜悦的神色。 寒白露把带过来的康乃馨帮她插好在床头的花瓶子里,淡红的花蕾飘着清淡的香气,四壁雪白的病房里冰冷的气氛被改变了许多。 小青感激的看着寒白露,怯怯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都是女人,寒白露自然知道她怯怯的内心,但她并不是想来指责的,而是一个女人对另一个女人的关心。 为了让小青感觉到她的关怀,寒白露直接的坐在她的床上,轻轻的搂着小青。 感动的小青又叫了一声姐姐,双眼的泪水就扑簌扑簌的滚了下来。 寒白露怜悯的搂着她,用手在她的头发上轻轻的抚摸着,问她:“疼吗?” 小青埋在她怀里的头轻轻的点了点,轻轻的抽泣着说:“姐姐,小孩没了。” 看着她略显苍白的小脸,寒白露又不免替她伤心,轻轻的问她:“你是为小孩伤心吗?” 令寒白露惊讶的是,小青抽泣着说:“不,他本来就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的,只是它陪伴我的时间太短了。” 经过上一次的接触,寒白露对小青的那一套前世今生论一点也不陌生,所以,她依然来回的在小青的头发上抚摸着。 一边温柔的问她:“跟姐姐说说,怎么回事?” 小青把头埋在寒白露的怀里不愿抬起来,轻轻的说:“这是他和我的小孩。” “他?那个他是谁?” “我的前世丈夫。” “前世的丈夫?”寒白露抚摸着小青头发的手停住了,她诧异的把小青的头扶了起来,看着她。 “是的,我的前世丈夫。”小青的眼里又泛起了那种狂热。 “呃,那你的前世丈夫在那里呢?” “就在我的房间里。” “啊?”尽管上次她们也谈过类似的话,但寒白露依然感到一阵的惊心。 “从小他就一直陪伴着我,每天晚上只要我闭上眼,他就会出现,然后陪我聊天,聊我们前世里的故事。”此刻小青的神态明显的一片虔诚。 “你,你一点也不害怕吗?”寒白露一边问着一边感觉着自己的皮肤正在一片一片的起着鸡皮疙瘩。 小青说:“不怕,小时候我看不到他,但我能感觉到他的存在,我能感觉到他一直都在房间里默默的陪伴着我,关怀着我,只是那时候我还看不到他。” 这时的寒白露仿佛觉得,这病房里好像又恢复了原来的那种冰凉冷漠的感觉了。 小青继续说着:“他最初出现的那天晚上,我没有一点的恐惧,相反,我们之间毫无陌生感的,就像老熟人一样,我们整晚整晚的谈话聊天。”“他对我的一切都了如指掌,我的每一次做梦,每一次生病,甚至我身体成长的变化,他都能说出来。我也一点也不觉得害羞,就像我现在和大姐姐你吐露我的心事一样。 ” 说着说着,小青又把头埋进了寒白露的怀里。 寒白露本来也算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汉子,但自从上次经历了南山楼之后,她就染上了怕鬼的后遗症。 现在只要是一听到鬼她就心里直发虚,怎么治也治不好了,再也没有以前当兵的时候夜闯墓地的胆量了。 现在的她正开始觉得背脊上一阵阵的发凉,头皮也一阵阵的发麻,内心里一阵阵的发着虚。小青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继续说着:“每一晚我们都一直聊,总是聊到天亮也好像聊不完一样。天亮了,他就说他要回去了,我明白他说回去的地方,每次我都没有和他 告别,意思就是欢迎他再来。”寒白露颤着声音问:“那他,他,是怎么走的?” 鬼胎(三) “不知道,每次他要走的时候,都会让我闭上眼睛,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不在了。” 小青的语调十分平淡,就像在诉说着一件很普通很平凡的事一样。 但寒白露却是手足冰凉冰冷的,一颗心怕得要死,半天也说不出话来,她感觉这天已经被聊死了似的。 半响,她才又缓过劲来,问小青说:“你,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嗯,有一天太阳下山后,我就早早的等他,可是闭眼再睁开,试了好多次都失望了。当我不再尝试了,他却已经站在了我的背后。一开始我不知道,但渐渐的就感觉到那种被默默注视的感觉,我一回头,就看到他对着我笑,没有说话,我抑制不住的想扑进他怀里,但他躲开了,说不能的,怕伤到我,我听了眼泪就一下都出来了,止都止 不住,都这样了,你还怕伤了我,你还能把我伤成什么样?” 小青说着又在寒白露的怀里轻轻的抽泣起来,轻轻的哭声把寒白露的心也给哭软了,她止不住又开始用手轻轻的在小青的头发上抚摸着。 “再怎么说,你的那个他也不应该这样伤害你呀?”寒白露虽然摸不清事情的真伪,但女性的本能还是让她替小青感到不平。 “不,不是的,姐姐,不是他要伤害我,是我自己愿意的,是我要为他生个孩子的。”小青停住了抽泣。 她抬起头来看着寒白露,眼里的那种狂热又重新的显露了出来。 “这怎么说呢?”寒白露讶异的问她。“他说,他等了我三世,自己一个在下面很寂寞,我就,我就答应了要为他生个孩子陪陪他的。”说到生孩子,小青虽然眼里的狂热仍然在,但那表情也不免有点忸怩羞涩 ,毕竟是个才十六岁的小女孩。 “等你三世?他不是你的前世丈夫吗?”寒白露有点奇怪的问。 “姐姐,你听说过轮回吗?”小青清澈的眼里泛起了一片的虔诚。 寒白露那里知道这些,也许高等大学的高级教授们会懂这些小知识,并且拥有绝对的发言权。 但寒白露高中没毕业就参了军了,腹中的知识不足于代替教授们的发言,所以她只好等着小青继续说下去。 幸亏小青也没有等寒白露回答的意思。她继续说了起来:“一个人在今生做了人,死了之后就要进入轮回,但并不是第一次就直接轮回重新做人的,而是轮回到其他事物上,会投胎做个小动物或者做个植物,经 过生生死死的轮回了三次之后,才能再轮回到人世的。” 寒白露似懂非懂的“哦”了一声,心里暗想着,原来这做人真不是那么的简单呀。 她又想着自己的前世一定是朵漂亮的玫瑰花,谁想要采她,她就用尖刺刺他一下。 那老徐的前世是什么呢?寒白露心里浮起那张讨厌的臭脸,心里想,他前世一定是一个可恶的苍蝇,臭烘烘的整天在粪堆里钻进爬出的,哼! 好可怜见的老徐不知不觉的在前世里当了一回臭烘烘的苍蝇,不过寒白露没让他做一个蟑螂他就已经感激不尽了。 沉溺在虔诚里的小青却完全不知道她的知心姐姐正在胡思乱想着。她静静的继续说着:“他因为上世死了之后,通过他们家族祖传的秘技,并没有和普通人一样进入轮回,而是把灵魂封印在他们不朽的肉体上,等待着复活的时机,也因此 他能记得我并且能找到再次轮回做人的我。” 听到说不朽的肉体,寒白露就联想起僵尸来,她的背脊上又开始一阵阵的冒着冷汗,尽管是大白天的,她仍然感觉到自己的手因为害怕而冰冷冷的。小青的诡异诉说继续着:“他不能进入轮回,而今生的我如果再次死了,再重新进入三世轮回的话就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次重遇了,所以,我知道这是不应该,但我是心甘 情愿的,要为他生个孩子给他作伴的。” “啊!这,这,这……”寒白露听得真是又感到惊诧又满是疑惑的。心里想着,这个小青,她又没念过大学,她怎么知道这些只有大学才能学到的知识?而且又说得头头是道的,即使是编的也能编得这么有鼻子有眼的?那也比大学教授厉 害了吧。 她说的是真事还是假话?寒白露在心里暗自琢磨着。 要是真事那就简直不可思议了! 这人鬼通婚,那怀上的胎儿算人还是算鬼?这也太乱七八糟了。 可如果是假的,那她腹中的胎儿又是什么人做的缺德事? 按照兴伯的说法,小青自从中学辍学之后就没出过门,而且后来的一年多里,基本连房门都没有踏出过半步,期间也没有什么外人来过家里。 难道是兴伯?寒白露的脑子里蹦出这么一个假设,但随即她就摇摇头,觉得不太可能。虽然家里就兴伯一个男人,但一想到兴伯憨厚本分的样子,不说是他主动报的警,只是看他因为家里出了这么个丑事而痛心顿足无地自容的样子,寒白露就觉得不太可能 了。 再说,流产了的胎儿已经送去做DNA化验了,如果兴伯真是鬼,他迟早是逃不掉的。 既不是兴伯,家里最近又没有外人来过,难道真的像黄所长说的圣母玛利亚一样? 通过感应生了个……天父!(亚雷撸呀!一阵音乐声从窗外飞过。)。 想到这里,寒白露禁不住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肚子,有这样的事吗?她在心里问了自己一下。 “我可不想要这种没实际的事。”随即她就在心里给否定了,但一想到实际的,她的脸上就不禁绯红了一片,羞愧的向四周看了看,幸亏没人看到。 看来,还是要去兴伯家里实地的调查一下,有鬼抓鬼,没鬼抓人,给兴伯一个交代,还小青一个明白。寒白露想到这里,就掏出了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她的弟弟寒小满。 谁是大反派?(一) 小镇外的郊区,李固家的小楼。 今天的小路上那些不知名的小花开得很茂盛,引来了许多蝴蝶在花丛间飞来飞去的。 老徐在小路尽头处坐在他的那台蓝白相间的“宝马”上,远远的眺望着李固的那栋两层小楼。 他并不急于进去,坐在那里默默的思考着,他想先把整个事情理顺一点再进去。 他这次来并不是因为王维给他发送的几张照片,反而是因为李固在早上报了警。 今天一大早李固就给派出所打了报警电话,说有人偷偷摸进过他的家里,并偷了一些贵重东西,要求公安局出警把小偷抓获归案。 小偷是谁老徐心里一清二楚,因为他的手机里有王维发给他的照片,而照片里的东西揭示了为什么李固会气急败坏的主动报警。 案情仿佛很简单和清楚,但是真的就这么简单和清楚吗?老徐却觉得这里面并不简单也不清楚。 老徐心里很清楚的知道,他们两个暗斗的焦点就是那个一直不知道下落的杨菁儿,找到她才是这个案件的关键点,而这个杨菁儿现在在哪儿呢? 很明显,如果是李固把杨菁儿藏起来的话,那就一定是在这栋小楼里,因为根据老徐预先做的资料调查显示。 李固从省城回来之后一直没有工作,生活轨迹基本上也是足不出户的,他的生活来源全靠他海外的家人定期给他的汇款,他也没有其他的住所了。 老徐当然不会单凭王维单方面提供的而且是非法获取的证据,就相信是李固非法禁锢了杨菁儿,谁知道照片里的东西是不是你王维拿进去栽赃的呢? 再说照片里只是一些非法的用具,还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杨菁儿就在李固的家里。 看来想找到杨菁儿的下落,还得亲自再进李固的家,趁着是李固自己报的警顺便彻底的摸查一遍。 想到这里老徐便再次发动摩托车,突突突的开进了李固的小院。 早已等得不耐烦的李固听到摩托车的声音就很快的开了门,站在门口那里等着了。 他一看到老徐就大声的招呼着:“哎!是你呀?警察同志。” “嗯,是我,咱们又见面了。”老徐慢悠悠的停好了摩托车,拿工具箱又花了一小会,才缓缓的走进了李固的家里。 因为动作很慢,所以他在进门之前就留意到二楼有一扇好像没有关牢的窗户,而窗户底下正好是一个小屋的屋顶。 自然,王维的进屋路线也就在他的脑子里给勾勒了出来,不过老徐现在还不想这么快的就透露出来,他跟着李固走进了他的家里。 屋里依然是一片的乱糟糟,可以看出李固这人真是懒到没朋友的,那吃早饭时的碗碟现在都快中午了还留在餐桌上,任由一些苍蝇在上面爬来爬去的。 一般人看到那些嗡嗡乱飞的苍蝇都会露出讨厌的脸色,但老徐的脸上竟奇怪的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神色。 那神色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被他强行的收敛了。 看到乱爬的苍蝇而露出喜悦的神色,并不是因为老徐真的前世是只在粪堆里钻进爬出的苍蝇。 而是因为他看到了餐桌上明明白白的摆着两套碗筷!而李固一直强调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 老徐的心一阵的乱跳,暗暗想着:有戏! 但是有一个细节令老徐有点想不明白,就是有一套碗筷是干净的,没有人用过的。 也许是有一个人没胃口不想吃吧?老徐在心里暗自揣测着。 李固却丝毫没有察觉到老徐的心里有过那么多的变化,他有点迫不及待的向老徐介绍着他家里遭贼的情况。 “警察同志,我知道跑进我家的贼是哪一个!”他很肯定的对老徐说。 “啊!你知道他是谁?” “是啊,警察同志,不用查了,肯定是王维!你去把他抓起来一审就清楚了。” 李固说出的名字早已在老徐的意料之中,但他却表现出很惊讶的样子,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说:“呀!是他呀?不会吧?你怎么知道是他的呢?” “当然是他了,因为只有他才会偷偷的摸进我的家里,又不拿东西的。”李固由于急于指控王维,完全没有意识到他的话里有毛病。 “没拿东西?怎么早上你报案的时候又说他偷了你的贵重物品?”老徐毫不犹豫的抓住他露出的破绽。“呃,这个,这个,是的,他是偷了我的东西,我刚才说错话了,我不见了一些贵重的首饰,嗯,是一只金表,我爸留给我的。”李固支支吾吾的修正着,一脸尴尬的神色 。“哦,一只金表?那还真的很贵重哦,这算是个大案了,我要仔细的检查一下,收集好证据,以便到时候作为指证他的证据。”老徐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到李固脸上尴尬的神 色,一脸正经的说着。 “呃,这,好吧,警察同志,你请便吧。”李固脸上尴尬的神情现在已经被懊悔的神情代替了。 老徐这回算是放开手脚了,楼上楼下,每一个房间,每一个角落,他都很认真很仔细的搜索了一遍。 这里瞧瞧,那里敲敲,那认真的态度就像在侦破一起国家金库盗窃案一样。难得的是李固居然毫无意见,虽然他不断的在旁边暗示着他发现的一些蛛丝马迹肯定是王维留下的,但却从不制止老徐那不厌其烦的检查工作,任由着老徐随意的折腾着 。 只是,没过多久,老徐刚进来时那升起的希望渐渐的就变成了失望了。 不说整栋楼房被他仔细的检查过了,即使是每一块瓷砖和每一堵墙都已经被他一一的敲打过了。 没有,什么也没有,别说藏着一个大活人,即使是那块被李固宣称丢失了的金表也被他搜了出来。 不过,尴尬不已的李固随即坚称他爸留给他的是两块表,都放在一起的,现在只剩下一块了。 对于那间小孩子房间,李固的解释也是合情合理的,是他定居海外的小外甥以前的房间,一直懒得收拾就留着这些东西。 老徐尽管觉得这小孩子房间有点怪怪的,而且也知道他姐姐的孩子已经很大了。但李固这个懒鬼,想必一直没有收拾也是可能的。 由于里面只是一些小孩家具、玩具和一些零食,老徐很快的就检查完了,也是没有暗室存在的可能。 于是,老徐就集中了火力检查了李固的卧室。那些被李固提前收藏起来的骇人的高仿刑具,很快就被老徐搜了出来,这回李固的脸上真的是彻底挂不住了。 谁是大反派?(二) 愤怒的李固把那些可怕的东西哗啦啦的甩了一地,近乎老羞成怒的冲着老徐吼着:“我说警察同志,我不是说给你听了吗?那贼就是王维!你老在我家里搜来搜去的做什么 ?你不赶快的去把他抓了,却在我这里磨磨蹭蹭的,该不是故意的想拖延时间,好让他跑了吧?”“你别误会,我们警方是绝对不会放走任何一个犯罪份子的,当然,也绝对不会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就随便的去抓一个人的,请你理解我们的工作。”老徐不亢不卑的回答着 。 “证据?这还要证据吗?你去把他抓来和我对质,再核对一下他留下的指纹,不是他的话我的名字从今以后都倒着写!”李固激动的吼着,焦躁的在房间里来回的走动着。 老徐看着焦躁的李固,决定趁他心神不宁的时候攻他一下。 于是他在地上捡起了一件高仿的刑具,突然很严肃的对着李固说:“前一阵子,王维来找过我们警方,说你非法禁锢了杨菁儿,有没有这样的事?” “什么?” 李固果然如老徐的意料,措不及防的他一下子满脸的惊愕,半响也说不出话来。 这回,老徐那张黑脸上满是得意的神色,他拿着那件刑具在手里晃荡着,等待着李固的崩溃。 但是随即发生的事却是老徐意料不到的,而且事件仿佛更加的复杂了。 从震惊里恢复过来的李固突然开心的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王维找你们来向我要菁儿?哈哈!哈哈!” 李固突然的疯狂大笑让老徐有点愕然,一时又摸不清他的意思,就只好不露声色的盯着他。 “怪不得他那天来找我,说要跟我谈菁儿的事,我还以为他又要向我炫耀了呢。哈哈!这么说,是菁儿终于离开他喽!哈哈!哈哈!王维呀王维,你也有今天!” 李固得意的笑了好一会,才对着莫名其妙的老徐说:“警察同志,你们搞错了,和菁儿在一起的是王维而不是我,现在菁儿不见了你们应该去问王维,而不是来找我。” 看着老徐疑惑的神色,李固又补充说:“我的家你也全部搜完了,菁儿如果在我这里你早就搜出来了,是吧?” 这回轮到老徐傻眼了。 他不甘心的问李固:“我是警察,你总要有什么证据来让我相信你说的话吧?” 李固倒也坦然,他说:“你先说说王维是怎么对你说的吧。” 等到老徐把王维过来派出所说的都复述了一遍之后,李固又笑了。 他哈哈大笑着说:“哎呀,我的好兄弟啊!他真是会颠倒黑白呀!其实,你只要把他说的事情里面的两个我和他对调一下位置就对了。” “这怎么说?”“事实上,用卑鄙的手段霸占了菁儿的正是王维他自己,而退出的是我啊!脾气暴躁虐打菁儿的也是他而不是我,也是他因为妒忌而阻止菁儿和我联系的,现在倒好,把菁 儿逼得出走了,他却赖在我的头上了,哈哈,哈哈,真是笑话!” 李固说着说着就又是一阵的狂笑,笑声中饱含了幸灾乐祸的味道。 哇塞!这剧情反转得也太出乎人意料了吧!老徐有点膛目结舌的。 但他不是一个轻易相信别人的人,他举着手里的刑具向李固逼问着:“你说得你那么清白,那你能解释一下这个吗?” 李固的狂笑顿时又收住了,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尴尬的神色又迅速的攀上了他的脸。 他又开始老羞成怒的冲着老徐吼着:“哎,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样的?我拥有这些道具犯法了?” “这些确实是非法的,即使是仿制的,所以,你已经涉嫌违法了。”老徐的态度很明确。 “你!……”李固又暴跳了起来。 只是老徐丝毫不为所动的说:“这些虽然算不上大罪,但要追究起来你总得进去蹲几天的,不过你要是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也可以考虑一下是不是追究你。” 李固终于还是低下了头,他沮丧的说:“好吧,我说。” “说吧!”老徐没给他思考的时间,迅速的逼问着他。 “这是我自己用的,行了吧?”李固既恼恨又无可奈何的说。 “自己用?怎么用?”老徐奇怪的追问他。 “你,你留点私隐给我行不行?”这时的李固脸上又开始一阵红一阵白的,满脸尴尬不已的他开始服软求饶了。 “不行,你必须交代清楚,否则我有理由相信杨菁儿就是被你非法禁锢了!” 老徐毫无商量余地的态度让李固绝望了,他无可奈何的窝在沙发里,低着头说:“我喜欢用这种东西,我真的是自己用的,只是为了满足自己一点特殊的癖好,真的。” 哇靠!老徐瞬间就石化了! 他迅速的把一直拿在手里晃荡的刑具丢到一旁,满脸懊悔的看着那只手,恨不得把它给砍掉也一起扔掉算了。 于是,两个大男人陷入了一阵尴尬的沉默里。 人的特殊癖好真是千奇百怪,尤其是姓方面的,真是无奇不有,一些癖好甚至你很有想象力也是想不到的。 曾经有一位日本男士,某一天因为受够了自己的那个小叮叮,一刀就把它给切了,然后放冰箱里冰冻起来。 随后他通知了所有的好朋友,也不隐瞒,实话实说的邀请他们来他家里赴个晚宴,主题就是吃叮叮。(等我笑一会先,哈哈哈哈哈!)。 更奇怪的是,那些朋友们不但没有劝阻,反而兴奋雀跃的,一个个隆重其事的来参加了晚宴。 于是,那位“男”士就把那根冰冻叮叮按人数切了片,点上芥末,随后,大家就一起开心的分享了他的小!叮!叮!(稍等,我想吐一会,呜呼!)。 这是千真万确的事,新闻都曾经报道过的,你说,这样的事都能有,还有什么特殊癖好无法理解! 老徐是彻底的相信了李固的话,所以他飞奔到了洗手间里,把那只手切了下来,哦,不!是洗了又洗,几乎皮都洗掉了几层,才筋疲力倦的走了出来。 他仍然感到恶心不已,但又无可奈何的。 “这么说,你和王维当年的确是花了十年去帮杨菁儿凑够了手术费的?”老徐厌恶的甩着手,一面问着仍然抱着头窝在沙发里的李固。 “是的,当初我们两个为了菁儿的病确实是没有任何私心的。”李固回答着说。“只是菁儿的病好了之后,我们两个的私心就开始涌动了,虽然有点投桃就要报李的意思,但说实话,我们为了她奉献了十年的青春,索要点回报也是情理之中吧。”李固 昂起了头看着老徐说。 老徐不想和他讨论这种道德问题,他问:“那后来是王维最终得到了杨菁儿的心,是吗?”“不!”李固愤怒的叫着:“他不是得到了菁儿的心,他是用卑劣的手段欺骗了菁儿的心!他好卑鄙!好卑鄙啊!” 谁是大反派?(三) 老徐不理李固的痛苦,继续追问他:“不管怎么说,杨菁儿最后是跟了王维,而你自己退出了,是吗?”“我当然退出了!我不退出还留在他们面前做什么?”李固整个人从沙发上跳了起来,扬着拳头,愤怒的叫着:“我是一个完美的人,至今都是,我不能容忍自己有一个不完 美的爱!你懂吗?你爱过吗?” 老徐也不想和他在爱情的话题上纠缠,他继续问着:“那后来,杨菁儿和王维又发生了什么事?你没有和他们联系过吗?” “没有。”李固很肯定的回答,说:“王维是个占有欲极强的人,他不能容忍菁儿的心里还有一个我,常常因为这样而虐打菁儿,可怜啊!我的菁儿。” “那为什么杨菁儿现在却不在王维那里了呢?”老徐问的时候,死死的盯着李固。 “我不知道。”李固摇摇头,再次抱住乱糟糟的头,重新窝在了沙发上,陷入了沉思之中。 “以你对王维的了解,你觉得王维会不会因为嫉恨而对杨菁儿不利?”老徐抛出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不会!”李固毫不思索的否决了。他说:“尽管王维会因为嫉恨而失控打菁儿,但他绝不会真的伤害她的,这我还是可以保证的。因为,我们是菁儿的命,但菁儿又何尝不是我们的命呢,警察同志,你放心 吧,王维即使是把自己杀了也不会伤害到菁儿的,这个我可以保证。” “那杨菁儿有没有来找过你?”也许老徐这个问题太敏感了。 “没有。”李固答完之后竟然突然的嚎啕大哭起来,他哭着大喊着:“菁儿!菁儿!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看着李固一会狂笑一会痛哭的疯癫样子,老徐一时也分辨不出他们两个谁说的是真,谁说的是假。 一定有一个在说谎,老徐心里想着,但又一时分辨不出谁是真谁是假。 这时的老徐真有点像如来佛祖面对着真假孙悟空的样子,一时还真的分不出那个是美猴王,那一个是六耳猕猴了。 也许真像李固说的,不知道什么缘由,杨菁儿突然失踪了,而王维以为她一定会来找李固,就跑去报警,想让警方帮他把菁儿找回来。虽然目前杨菁儿下落不明,既然她不在李固这里,也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表明她处于危险之中,那么再追查下去也好像没什么意义了,或许她早已远走高飞独自潇洒去了 呢。 而李固报的失窃案目前看来也是虚报了失物,他虚报的缘故估计也是想陷害王维,想借法律来惩罚他,以报菁儿被夺的仇恨罢了。 先回去吧,等事情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再说吧,想到这里老徐便收拾了东西离开了李固的家。 老徐走了之后。 李固仍然在家里近乎疯狂的一会笑一会哭的,他笑,是因为王维的失败而笑,哭,是因为失去了菁儿而哭,他既痛恨王维也痛恨自己。 他痛恨王维,是因为王维用卑劣的手段独占了菁儿。 他痛恨自己是因为,半年前,菁儿确实来找过他。那天,菁儿突然跑进了他的家,满眼期望的看着他说:“小哥哥,我搬过来和你住一段时间吧?我快受不了大哥哥了,他骂我打我,我都没关系,但是他不能不让我和你联 系呀。我爱他,但我也爱你,你们都知道的,你们两个我都爱,我不能答应他只爱他一个的。” 菁儿瘦了,脸色也不好,李固感觉心被割了一样的疼,他怜爱的抚摸着菁儿依然柔顺的长发,他的心里很想很想答应了她。 但最终他说:“菁儿,你错了,爱是不能分享的,爱只能是唯一的。既然你接受了大哥哥的爱,你就应该完全的去爱他一个。” 菁儿的脸上明显的挂着失望,她看着他说:“小哥哥,我知道你恨我和大哥哥有了那个关系,没关系的,如果你想,我也可以给你的。” 菁儿一面说着一面脱了衣服,少女的酮体散发着青春的光泽,只是一道道不堪的青紫伤痕是那么的触目惊心。 李固含着泪抱住了菁儿,心慌意燥的把她脱下的衣服匆匆的帮她穿了回去。 一边对她说:“菁儿,不要这样,我不能这样拥有你的,你选择了大哥哥,你就应该一心一意的去爱他,小哥哥永远都会祝福你们的。” 菁儿静静的看着李固。一段时间没见,他消瘦了,她心疼的伸手帮他抹去眼角的泪花,轻轻的说:“小哥哥,不要哭,你知道菁儿不喜欢你们哭的,菁儿喜欢你们笑,最喜欢你们一起笑的时候。 来,小哥哥,笑一个给菁儿看。” 李固很勉强的笑了起来。“嗯,这就对了,菁儿走了,小哥哥,你知道的,我爱你,也爱大哥哥,你们都知道的,我的生命是你们两个的,你如果不需要我,我就先回大哥哥那里,等你需要我了, 我再来你这里,好吗?” 菁儿轻轻的说着,渴望的看着他,他含着泪点了点头。 因为他知道菁儿喜欢看他笑,所以他又艰难的笑着点了点头。 菁儿转过身的时候,李固明显看到她瘦削的肩头在颤抖,他不敢喊住她,怕看到她的眼泪就会忍不住会留住她。 菁儿走了,孤单的走了,李固觉得自己的心也碎了。 他恨王维,也恨自己,他对着菁儿离去的背影痛苦的说:“菁儿,原谅小哥哥,我没有错,我也不是恨你,我只想得到一个完整的你,和一个完整的爱。” 这是李固最后一次见到菁儿了,他原以为菁儿没再联系他是因为听了他的话,从此一心一意的和大哥哥好了。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事情并不是和他想的一样,所以,他狂笑,狂笑之后又痛哭。 他恨王维,恨他用卑劣的手段独占了菁儿。 也恨自己,恨自己太虚伪!恨自己因为记恨而狠心的把向他求助的菁儿推回到卑劣的王维身边! “菁儿!原谅我!”李固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喊着。 爱的怪圈(一) 红心农场六队,兴伯家里。 寒小满把手中的罗庚盘拆了,捣鼓了一会又重新装好,可是好像问题还是没有解决,反而更加严重了,这令他感到尴尬极了。 他抬起头想和他姐姐说说话,但看到姐姐一付爱理不理的样子,他只好又把那个该死的罗庚盘再一次的拆了。 晚饭时间到了,兴伯去了医院照顾小青去了,今晚是不回来的了。 他的老伴很体贴周到的把饭菜给寒家姐弟端了进来,两姐弟就着在小青的房间里吃了。不知道是不是阿姨做的饭菜太好吃了,还是他们本就是一母同胞的亲姐弟,那个吃相都是一模一样的,像极了两条饿狠了的狼,那个狼吞虎咽起来的样子简直就不忍直视 。 如果老徐在这里看到的话,他又该可怜起那个宁愿陪着相对温柔的鲨鱼一起出海的大海哥了。 “姐,要不,我回去再拿一个新的罗庚盘来?” 饭后,寒小满看着那堆拆散了之后怎么也组装不回来的散落零件,尴尬的对他姐说。 “算了,算了,现在也晚了,要拿也等明天吧。”寒白露想了想说:“再说,我们找不到它,但我们可以等它来找我们的,是吧?” 寒小满听了,不自觉的吞了一口口水,感觉手心里有点汗渍渍的,他连忙把手在那崭新的道袍上擦了擦。 寒白露看到她弟那个慌张神态,不免有点担心的问:“弟,你不会连这个抓的法子也没学好吧?” “呃,不,不,姐,我,我只是有点紧张,我学过的,我都学过的,你放心,我会的。” 寒小满让寒白露放心,但是他下午那糟糕的表现寒白露又怎么能放心呢? 寒小满紧张的情绪明显影响到他姐,寒白露又开始感觉到有点心虚虚了。 随着那天色一抹黑,寒白露愈发的觉得心里一点底也没有了,她不由自主的想念起一个人来。 老徐他要是在这里就好了,寒白露心里想着,他又黑又丑的,长得跟鬼一样,鬼来了说不定反而会被他给吓跑了呢。 可怜的老徐,第一次被女孩子在心里牵挂着的理由竟然是用来吓鬼的,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竟然还自带门神僻邪的功能呢。 寒白露想了一会,忍不住的拿起了手机,但是犹豫了一会就又放了下来。 哼!她在心里哼了一声,谁让你对我不冷不热的,一付臭美的样子,想起来就恶心!哼! 也许是冥冥中无法解释的感应吧,寒白露调成静音状态的手机竟然恰好的震动了起来,一看,居然是老徐打来的。 她拿着手机看着上面显示的头像,心里虽然是暖暖的,但却一直犹豫着,也不接也不挂的,让那个钟馗模样的头像一直在那里像个鬼一样的震动着。 最后,旁边的寒小满失望的看着他姐姐把老徐的电话号码给摁熄了。 这时,天色已经渐渐的暗淡了下来,他不自觉的摸了摸身边的那把崭新的桃木剑,心中稍稍的安定了一点。 镇派出所。 晚饭后,老徐就开启了寂寞无聊的模式。 他在所里瞎逛了一会,终于下定了决心,拿起电话给寒白露打了过去。 他实在是放心不下她,不知道她现在的情况怎么样了。 理由他都想好了,就说是黄所长下班回家了让自己来和她保持联系,看她需不需要支援。 只是他这个完美的理由根本就用不上,因为寒白露根本就没接他的电话。 几次的忙音都是响到停止,沮丧的老徐无可奈何的放下了电话,心里想着,即使你生我的气,你也不要把情绪带到工作上嘛。 打不通电话的老徐既无奈又无聊,就想着出去逛逛夜街散散心,于是就锁了大门,塔拉着一双不太合脚的便鞋,背着手踱着步子走了出去。 镇派出所门外有个小卖部,小小的门面一对中年夫妻轮流着看店,也没什么商品,就一些家常用品和卖些饮料香烟之类的,这是专做附近街坊生意的小卖部。 小卖部门前总摆着一些凳子,方便路过的客人歇歇脚,当然,歇脚的客人大多不好意思白坐,也会在小卖部里买瓶饮料或小零食什么的。 在夏天里,那些小凳子总会供不应求的,一到傍晚就会有街坊邻居聚在小卖部前聊聊天打发一下时间。 现在冬天,入了夜,街道上的空气凉飕飕的,是没有人会想坐在那里吹凉风的。 不过,今晚有点例外。 有个女孩静静的坐在那里,瘦瘦的身体,仿佛一阵风过去她就可以被吹飞了似的。 她也没有像其他客人一样拿瓶饮料或拿包小零食,就那样静静的坐在那里,在昏暗的灯影里孤零零的坐着,好像在等人。 但是又好像不是在等人。 因为她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有人在身旁走过,她低着的头也不抬一下,完全没有等人的样子。 她好像只是为了安安静静的坐着而坐着,已经好一段时间了。 老徐踱着步子走过她身边的时候,她恰好的抬起了头,看了看老徐,柔顺的长发下尖尖的瓜子脸,白皙的肤色过于白皙了,反而显得不太健康。 一双灵动的眼睛散发着令人心生怜悯的神色,她看了看路过的老徐,抿着嘴也不说话,依然静静的坐着。 正想着心事的老徐背着手,耷拉着吊儿郎当的便鞋,低着头踱着步子顺着街道走着,完全没有看到她。 走出了十几步,老徐奇怪的停住了脚步,回转身又踱回到女孩的身前,他看了看女孩,问:“你在等我吗?” 女孩子抿着嘴微微的笑了笑,也不说话,一双灵气的眼睛轻轻的眨着。 老徐又问她:“你是杨菁儿吗?”这次,女孩子轻轻的点了点头。 爱的怪圈(二) 老徐看了看冷清的街道,又看了看杨菁儿身上单薄的衣衫,他说:“要不,我们走走,活动活动身体驱驱寒气。” 杨菁儿静静的站了起来,不是很高的个子,却小巧玲珑的很是完美。 出乎老徐意料的,她径直的往派出所门前的另一个方向走去。 “哎,杨菁儿,走这边吧,那边都是田野,风大。”老徐对着她单薄的身影喊了句。 “叫我菁儿吧,徐警官,我不怕冷,这边安静,适合说说话。”杨菁儿头也不回,只在前面慢慢的走着。 老徐也只好耷拉着他那双不大趁脚的便鞋跟了上去,说:“好吧,菁儿,你也叫我老徐吧,听着热乎。” “嗯。” 正如杨菁儿所说,派出所门前的小巷,一头通向镇里最繁华的街道,另一头走不远却是一大片荒芜的田野。 夜里也没路灯,沿着边缘的房屋有一条不是很宽的水泥路,走不多远水泥路就没了,接着的是一条黑黑的田埂泥路,田埂两侧都是荒芜的水田。 荒芜的田地里现在杂草丛生,长了许多高高的芦苇,夜风吹过,沙沙的一片轻响,掺杂着蛙叫虫鸣声,在淡淡的月光下很是安逸恬静。 杨菁儿在前面走着,轻盈的身形像极了田野里的精灵,迎着风,她张开了双臂向上伸展着,说:“老徐,什么是快乐?” 她仰着头,惬意的闭上双眼,任由月光淡淡的洒在脸上,柔顺的发丝随着风轻轻的飞扬着。 然后她自己回答了自己:“自由自在就是快乐。” “没有负担的自由才算是真正的自由,你的负担卸下了吗?”老徐的话像针一样的尖锐。 杨菁儿怔怔的站住了,举在半空的双手缓缓的放了下来,继而捂住了脸,柔弱的肩膀轻轻的抽搐着。 她的哭泣让老徐有点手足无措的,由于只是随便的出来走走,他身上连包纸巾也没带,只好默默的站在她的身后。杨菁儿慢慢的止住了低泣,她缓缓的说:“放不下了,永远也放不下的了。自从那个风筝重新回到我的手上,风筝的丝线就永远的把我们拴在了一起,永远也分不开的了。 ” “那你知道现在你的两个哥哥为了你在互相伤害吗?”老徐试探的问。 “知道。”杨菁儿缓缓的转过身来,看着老徐说:“正因为知道,所以我才选择离开。”说完她又转过身,继续的沿着小路走着,一面说:“我多么怀念手术前的日子,他们为了我,没有私心只有爱护,无论多么艰难我们都在一起向着一个目标努力,我们三个 人就像一体的,从不计较个人的得失。” “但是现在,他们也是为了我,却不顾一切的相互伤害,自私自利的都想单独拥有我,而我,却只希望我们三个人永远的在一起,一起开开心心的生活,永不分离。” 说到这里,杨菁儿停下了脚步,黯然的低下了头,轻轻的问:“为什么我们做不到永远无私的在一起呢?” 这个问题老徐还真的回答不出来,恐怕也没有多少人能回答得了。 人本来就是一个私利的物种,他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了自己,都是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 人一出生就开始为自己而努力了,婴儿时为了不饿死就拼命的哭,大声的哭是为了吸引注意而得到更多的喂食机会和被照顾。 读书时候的刻苦用功无不是为了将来可以比其他人更有优势,能争取到更好的工作机会,从而可以得到更多的回报。 长大了结交女孩子,毫不计较的去消费,装傻卖萌的去讨好,无不是为了能把女孩子占为己有,从而让自己的基因能够延续下去。 只有少数超凡的人是真正为了众生的,这样的人后来都成了神,像耶稣,像佛陀,但这绝对是基因特变的了。 如果每个人都是耶稣或者是佛陀,那这就不是人间凡世,而是天堂了。 所以,人的一生就是为了私欲而奋斗的一生! 杨菁儿面临的问题很明显就是天堂和人间之争了,而分水岭正是她的手术前后。 以老徐二十几岁的人生履历,这样深奥的问题他确实是无法回答得了的,于是他只好选择沉默。 杨菁儿也沉默了一会,才又说起话来:“我们像进入了一个怪圈里,怎么转也转不出来。”“大哥哥开心了,小哥哥就伤心,我关心小哥哥,大哥哥又生气,他一生气就发我脾气,小哥哥看到就找他打架,他们一打架我就难过。我一难过他们又争着讨好我,于是 一切就又重新来过,无休止的循环着。” 说到伤心处,杨菁儿的脸又被泪水打湿了,但她不想让老徐看到,就默默的往前走着,任由那泪水默默的流淌着。 是啊,当友情转变成爱情之后,他们三人就像走进了怪圈一样,王维和李固觉得自己为杨菁儿奉献了自己的青春,理所应当的都渴望得到回报。 杨菁儿呢,又因为两个哥哥对自己有还不清的恩情,无法做出选择,以至于想把自己分享给两个哥哥。 然而,友情可以无私,爱情却是不能共享的。 所以,他们之间就在这怪圈里越走越迷茫了。 沉默了一会,老徐说:“菁儿,你不觉得你们三人之间的问题其实是你造成的吗?” 杨菁儿停住了脚步,静静的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老徐说:“如果你能在他们之中做出明确的选择,他们可能就不会互相伤害了,你想过吗?”“想过。”杨菁儿凄然的笑了笑,说:“但是用一个哥哥的伤心痛苦去换另一个哥哥的满足和快乐,对于我来说这是最不可能做到的事,我只想他们两个都快乐,都开心满足 。” 老徐并不满意她的说法,他很直白的说:“但是现在,他们两个和你,你们三个有谁开心,有谁满足了吗?” 老徐的话又像针一样的尖锐,深深的刺入了杨菁儿的心里。 她又颤抖的捂住了苍白的脸,轻轻的抽泣起来,一头柔顺的发丝在凉风里轻轻的飞扬着。她梗咽着说:“既然同时爱他们两个会给他们带来伤害,也许只有我的离开,他们才会放下心中的羁绊,才会停止互相的伤害,才会各自重新开始新的生活,也许,这才是 我们最好的结局。” 抽泣了一会,她又默默的抬起了头,幽幽的说:“但这种结局真的好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像以前那样无私的在一起呢?我已经尽力的去满足他们两个了,我愿意为了他们奉献我自己,甚至生命,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还会 彼此的伤害呢?” 这就又回到了谈话的起点,也就是天堂和人间的区别了。 杨菁儿向往的是天堂,而王维和李固却是两个生活在人间的凡人,自古以来,神仙和凡人根本就不是同一个物种。 老徐不是圣人,当然也就无从解答这么深奥的问题了,他只好默默的看着轻轻哭泣的杨菁儿,无所适从的站着。 有一阵子,两人都不说话,静静的站着,任由风在身边轻轻的吹着。 老徐打破了沉默,说:“你今晚来找我,是不是想让我去劝阻他们的相互伤害?” “是的。” “那为什么你自己不亲自去呢?你才是他们问题的症结呀。” “我在的时候,他们就为了我争斗不休,我离开了,他们又以我为借口去伤害对方,我想,我的再次出现只会让他们走向疯狂。” 说着杨菁儿向老徐深深的鞠了个躬。 “拜托你了。” 杨菁儿走了,安安静静的走了,瘦削的身影就像黑夜里的一个精灵。老徐呆呆的站着,仰望着墨绿的天空,淡黄的月亮静静的在天空里挂着,把周边的一些云朵映照得轻纱一样。 寒氏抓妖“大”法(一) 红心农场,六队。 今晚的月色特别美,夜空特别的澄净,月亮得瑟的把明晃晃的月光随意倾泻着,不愿做背景板的星星们,嫉妒的熄了灯早早就洗洗睡了。 因为小青孤僻的生活习惯,她偏于古板的房间在清凉的月光下显得清素幽淡。 天气本来就有点寒凉,入夜后,这冷色调的环境更加让人觉得阴凉难忍。 本来想靠着手机游戏熬过漫漫寒夜的寒白露,现在不得不沮丧的看着手机屏幕上不断闪烁的红色缺电标志,对自己的粗心懊悔不已。 充电器忘带了!这确实是件令人抓狂的事。 所以寒白露正痛苦的用被子盖住了头,在被子里发出野兽般的嘶吼:“妈呀!这才几点钟呀!天哪!这叫人怎么活啊!救命啊!” “睡吧!就当睡个充足的美容觉。”懊悔了半天的她无可奈何的对自己说:“明天一大早,我就飞出去,充电器!充电器!充电器!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可是,屋漏又遇连夜雨,普通身高的小青,她盖的被子对于身材高挑的寒白露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折磨。 由于天气寒凉和身处陌生的环境,把被子高高的拉起把连头也给蒙上,只露出两只鼻孔透气是她认为最安全的做法。 可是,由于被子太短了,蒙住了头,底下的双脚就迫不得已的露了一大截出来,使得她不得不卷曲着身体用侧睡来维持她的安全盖被大法。 只是,时间一久,双腿就又麻又累的抗议着,她只好从左侧身变成右侧身,躺了一会便又从右侧身变成左侧身,来来回回,反反复复的…… 这哪像睡觉,简直就是在做瑜伽健美操呢。 乡下的地方,没什么娱乐活动,人们的生活早已习惯了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早睡早起是农场人们的生活常态。 所以,天一抹黑,基本就没什么人走动了,再看一会电视,人们就陆陆续续的关灯洗洗睡去了。 很快,整个村庄就黑乎乎的,只剩下稀少的几盏路灯散发着虚弱的昏暗灯光。 每当这个时候,一些黑影就会异常活跃的在房前屋后的窜来窜去,两只蓝莹莹的眼睛在空中飘浮着,仿佛向外界宣布着,现在到了它们的“烧炭”时间了。 和广大农村一样,夜里,六队的村庄就成了这些土狗的天下。 每个夜晚它们都会在人们熟睡后展开它们的领地之战,每晚都有新君登基,千百年来生生不息的上演着它们逐鹿中原的好戏。 六队的村庄里,新一季的宫心计正在土狗们之间火爆上演的时候,还有一些鬼鬼祟祟的东西也在黑暗中醒来,悄无声息的醒来。 冬夜,冷月,黑乎乎的村庄,一切都静悄悄的,连狗吠的声音都极其的稀少。 月光被一片乌云遮挡了的时候,小青的房间里,床上的瑜伽练习终于也渐渐的安静了下来。 均匀的呼吸声显示着床上的人已经进入了一种自我清洁自我调节的时段,使人长春不老的免费美容正在进行中。 一切安逸的环境使人觉得这肯定是一个安详的夜晚。 然并卵,邪恶的东西总是在人们自以为最安逸的时候出现,因为邪恶的事情只能在昏暗的环境里进行,否则,事情就不邪恶了。 夜色越来越深,房间里也越来越寒冷了。 这种冷,是一种阴森森的冷,特别是在不知不觉中,房间的一个黑暗角落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多了一个幽灵般的黑影。 完全不知道它是怎么就出现在那里的,就像它本来就一直在那里一样,现在只不过是突然显现了出来,毫无声息的,它就出现在那里了。 黑影静静的站着,一动不动的,仿佛本来就是一个摆放在那里的木架子,但幽暗里闪烁的眼神,表明了它并不是毫无生气的。 一切都还是静寂的,静寂的夜晚,静寂的村庄,静寂的房间。 床上的人依旧用被子严严实实的包住脑袋,被子随着均匀的呼吸轻微的起伏着。 那已经睡着了的人完全不知道,她一直被默默的注视着,完全不知道她已经被邪恶笼罩着。 时间滴答滴答的走着,秒针转了一圈又一圈,那幽灵般的黑影一直静静的在黑暗里站着,一动不动的。 默默的注视着床上,幽暗里,闪烁的眼神像情人一样的轻柔。 时间一直在缓慢的流逝着,黑影一直没有任何进一步的动作…… 正当人们以为这个夜晚就是这样过了的时候。 黑影终于从黑暗的角落里慢慢的移动了出来,幽灵般悄无声息的靠近了小床。 黑影的一只手缓缓的伸了出来,一股阴凉的寒意在房间里迅速的溢散开来。 那只手慢慢的伸向床上,轻轻的抓住被子的一角,轻轻的,轻轻的掀开了。 床上一直用被子蒙着头的人还是浑然不觉的,依然一动不动的睡着。 被子慢慢的被掀开了,露出了里面一双聚精会神的眼睛,而这双眼睛正等待着被子掀开的一刻。 瞬间,从掀开的被子里,一只手飞快的伸了出来。 “着!”随着一声断喝,一张黄色的符箓被稳稳的贴在了黑影的额头上,然后从被子里又飞出一脚,“嘭”的一声重重的踹在了黑影的身上。 由于措不及防,那黑影被踹得“腾腾腾”的倒退了好几步,重重的撞在了身后的大衣柜上。 衣柜的门也被撞开了,里面露出一张煞白的俏脸,俏脸颤抖地看着从床上跳了下来的寒小满,抖抖瑟瑟的问:“抓,抓住了,了吗?” 寒小满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看了看那个呆立在衣柜旁已经一动也不能动的黑影。 只见它古怪的披着一身清代的官服,头上戴着一顶官帽,帽子上还竖着一根漂亮的羽毛,赫然就是一具清代的僵尸了! 那僵尸被黄色符箓贴着的脸形同枯木,干枯木纳,毫无生气的样子,只有一双惊恐的眼睛在慌乱的转动着,但它的身体明显是被符箓镇住,一动也不能动的杵在那里。 寒小满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手中一直紧握着的桃木剑缓缓的放了下来,不无得意的对着柜子里的姐姐说:“嗯,行了。姐,来,出来。” 他说着就弯着腰向被撞歪了的衣柜伸出手去,准备把躲在里面的寒白露拉出来。不知道是寒小满的学艺不精还是那个东西太猛了,就在他得意洋洋的时候,那张镇鬼的符箓竟然被那僵尸呼的一口气给吹飞了。 寒氏抓妖“大”法(二) 这一下,因为靠得近,寒小满全都看在眼里,不禁大惊失色,嘴里叫了一声“不好!”手一松,本来就哆哆嗦嗦双腿发软的寒白露“啊!”的一声又摔回了衣柜里。 然而,外面的寒小满情况更加的危急,那复活了的僵尸“呼”的挥出一掌,重重的击在了他的胸前,“啪”的一声,他只觉得胸口一阵的发闷。 还没来得及喊疼,寒小满的眼前又是一花,便又中了一脚,然后,他整个人就腾云驾雾的飞了出去,重重的摔倒在一旁的地上,眼前是一阵阵的发黑。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那僵尸已经“腾腾腾”的走到面前了。 慌忙中,他想要用桃木剑刺它,抽了出来,才发现那把桃木剑早已被自己摔倒的身体压在了身下,残酷的断成了两截。 情急之下,寒小满那里还管它断成两截还有没有效果,握着断剑胡乱的向那僵尸刺去,一连竟刺中了好几剑。 果然没用! 那僵尸又一挥手“啪”的一下,把他手中的断剑给打飞了,然后反手又是一挥,“啪”的一掌正正的打在了他的脸上。 寒小满只觉得眼前顿时的火花四溅,脸上一片的火辣难忍,止不住的大声痛叫起来:“姐!救我!” 说时迟那时快! 寒小满的求救声还没停,那僵尸的背后就被狠狠的踹了一脚,随即腋下的肋骨处又被寒白露击了一掌,“噗”的一声,准确明了的击在它肋骨间的软骨处。 那僵尸被袭击得昏头转向的时候,再被一脚标准的后摆腿重重的打在了头上,“啪”的一声,那僵尸便摇摇晃晃的向一旁倒去。 老徐口中所说的寒白露那杀人的本事真不是盖的,下手是又黑又狠,那倒在一旁的僵尸“呼呼”的嘶吼着,楞是挣扎了半天也爬不起来。 趁着这空档,寒小满这才狼狈的从地上爬了起来,手忙脚乱的从身上乱七八糟的道袍内兜里掏着符箓。 惊慌之中又因为拿不稳而撒了一地,好不忙乱的时候,那僵尸已经骇人的再次站了起来,“呼呼”的喘着骇人的粗吼再次向他们逼了过来。 “妈呀!”寒白露吓得双腿发软,那里还有刚才一心急着救弟弟的斗志,她惊叫着躲到了寒小满的背后,惊恐的看着眼前那恐怖至极的东西。 寒小满挨了一巴掌的脸上犹在火辣辣的疼着,他不得不呲着牙来念咒语,一边念着一边双手合在一起捏了个手印,“啪”的一下稳稳的击在了僵尸的身上。 “啪”的一声,就像击在了败革上,犹如石沉大海般的毫无反馈,也许是呲着牙来念的咒语不太准吧,竟然一点作用也没有。 反而他另一侧的脸“啪”的一声又挨了一巴掌,顿时两边脸颊都火烧过一样,又辣又疼,止不住的眼泪便滚了出来。 正在这时,在外间休息的兴伯老伴已经被这里的动静给惊醒了,她站在外面抖抖索索的喊了声:“警察同志!发生了什么事?” 那僵尸一听,倒是楞了一下。 也许是它觉得惊动的人多了不好办事,也许它生前也是个安分守己的良好市民。 听到警察两个字之后,它愣了愣,竟撇下已经毫无反抗能力的两姐弟,急忙的转身往它刚才冒出来的黑暗角落里走去。 但心急要走的它,不知道是不是无意中踩到了自己身上那套婆婆娑娑的官服,还是它的法术必须要滚一下的。 昏暗里,只见它一个踉跄“啊!”的一声就滚在了地上,然后一阵烟雾腾起,那僵尸竟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 房间里瞬间就只剩下那对惊魂未定的姐弟俩,他们俩的脑子里就只有一个名词“飞天遁地术”! 天哪!传说中的僵尸!传说中的异术!都在眼前了。 寒白露只觉得整个世界也在眼前轰然倒塌了,一双惊恐的眼睛睁开了就再也闭不上了,尽管那一切都已经过去了。 兴伯老伴抖抖索索的推开了房门,熟悉环境的她第一时间就摸索着打开了房里的电灯。 灯光下,她看到了一张发青的和一张两颊发红的两张鬼脸,和一地的狼狈,她心惊胆跳的问那两张鬼脸,说:“警察同志,发生了什么事?” 灯亮了,寒白露有一种重返地球了的感觉,狂跳的心也很快就冷静了下来,随即,她恢复了的思维就产生了很大的疑问了。 因为,刚才那僵尸使用滚葫芦遁地术的时候,明显发出了一声人叫的“啊!”声。 “马达!有古怪!” 感觉有问题的她“嗖”的一下就从寒小满身后跳了出来,快步的往那僵尸消失的角落走了过去。 “马达!中计了!” 她又很快的狠骂了一句。 只见那黑暗的角落里,黑乎乎的露着一个洞口,刚才腾起的灰尘还没完全散去呢。 随后,寒白露做出了令寒小满震惊的举动。 只见她毫不犹豫的跳进了洞里,动作迅速敏捷,完全和她刚才怕得要死的样子不同了,这怎么回事?是她突然的神仙附体了吗? 当然不是了,寒小满不了解的是,他的姐姐只不过是怕鬼,她又不怕人,现在明知道那个是一个人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再来多两个她也只当是给她练拳罢了。 所以,在寒小满和兴伯老伴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寒白露英勇无畏的跳进了那个充满了未知危险的洞口,和刚才那个僵尸一样,一下就不见了踪影。寒小满心里很是着急,他很想也冲上去帮忙,只是他的双腿明显的并不同意,全身上下激烈抗议着的细胞团体纷纷的建议他先召开一个全身代表大会,然后才决定下一步 的动作。 一向民主的他只好被动的同意了,于是他便站在原地抖抖瑟瑟的召开着他的全身代表大会了。那一头,勇敢的跳进洞里的寒白露,一跳进去之后她就后悔了。 寒氏抓妖“大”法(三) 怎么不带个手电呢?她有点懊悔的摸着黑一路向前奋力的爬去。凭感觉,那是一条精心挖掘出来的地道,不太高,人必须半跪着往前爬,但是却很干净,四周都用木头顶着木板支撑着洞顶,工艺还很精湛,木板之间的缝隙相当的吻合 ,那工艺还很细呢,倒也不算难爬。 寒白露往前爬了十来米,有个拐角,摸索着拐过去,远远的看到一处亮光,应该是另外一个出口了。 在部队里铁丝网下匍匐前进也是训练惯了的,所以,寒白露很快就爬到了那个出口处。 爬到出口处,寒白露才发现她刚才以为是灯光,其实是已经蒙蒙发亮的天色。 出口处的盖板因为匆忙还没被盖好,就歪在一旁,寒白露先屏着呼吸静静的听了听洞口外的动静,才快速轻巧的钻了出去。 外面是一个大的木工窝棚,里面一旁整齐的堆放着一些粗大的圆木料,中央一个巨大的木架,上面放着正在加工的长条木料,一些木工用具散落在地上。 寒白露小心翼翼的向前搜索着,刚转过那个巨大的木架,迎面就有一根木棍向她砸来,她侧身一躲,“呼”的一声,那木棍就轮空了。 轮空了的木棍随即在空中收回,顺势就又往她的头上砸了下来。 这回寒白露看准了木棍的来势,她一仰头,身体往后一倒,抬脚就瞧着握木棍的手踢去。 “啊!”的一声痛叫,那根木棍“咣当”的一声掉到了地上,那“僵尸”捧着受伤的手,呲着牙跳着脚往一旁闪去。 想逃?哼!你逃得了吗!寒白露轻蔑的哼了一声,随即追了过去。 “僵尸”穿的那件清代官服本来就不是让他奔跑的,跑起来有多别扭就多别扭,好几下还差点又要使出它的绝招……滚葫芦趴地术了。 寒白露很快就追了上来,“啪”的一声,威严的官服背上便多了一个硕大的脚板印,那“僵尸”被她踹得向前踉踉跄跄的冲了出去。 不过,它身板还算硬朗,竟也没有跌倒,只是背上闷闷的痛得慌,逃不了了,只好打了! “僵尸”恶狠狠的转过身来,瞪着逼上来的寒白露。 它摆出一付拼命的架势,恶狠狠的叫嚣着:“你不要逼人太甚!” 寒白露听了哈哈大笑着冲他喊道:“你是什么人!你应该叫我不要逼鬼太甚才对啊!” 已经退无可退的“僵尸”只好气急败坏的向寒白露扑了上来,一上来就是毫不留情的挥拳猛砸,真个是势大力沉,那宽大的官府衣袖也被真气鼓动得“咧咧”作响。 只可惜,它面对的是寒白露,而不是老徐或者寒小满,她练的可是杀人的本事啊!这是老徐惨痛的经验总结。 结果当然是很明显的,当那“僵尸”猛挥右拳,自己的肋部就会先中上一拳。 它抬腿猛踹,头部又会被一个后发先至的回旋脚踢中。 最后它咬着牙恶狠狠的扑上去想用双手拧断这女子的脖子,自己的裆部却先被狠狠的踢上了一脚。 呜呼!顿时那“僵尸”想掐白露脖子的双手现在捂住了自己的双腿之间,表情十分惨烈的败下阵了。 如果不是它脸上的面具,大家一定能欣赏到一张无比悲壮和憋屈痛苦的脸了。 而且,这还很明显是寒白露留力的结果。 因为,这难得的真人格斗,又可以狠狠的真打,的确是机会难得呀! 一来可以练练拳,二来,寒白露心中恼恨着这个扮鬼骗色的色狼,她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了,为了小青,也为了所有女人,色狼不狠狠的揍,天理难容!此刻的寒白露就像猫抓老鼠一样,她这只猫是先要把这个无处可逃的老鼠戏弄一番了。所以,她也不着急,慢悠悠的等着那“僵尸”在一旁跳着脚的自我恢复和之后的垂死 挣扎了。 那“僵尸”也是个鬼精灵,眼看是打不过了,就故意装作疼的受不了的弯下了腰,一边“哎哟哎哟”的喊着疼,一边悄悄的在宽大的官服遮掩下从地上捡起了一件东西。 那是一件木工工具,一把雕刻用的凿子,和战士用的刺刀差不多,前端是一个锋利的凹槽,如果被它刺中要害的话,估计还真的要非死不可。 而有点托大的寒白露却丝毫没有察觉,正慢悠悠的向它逼近着,眼看就到身边了。 那“僵尸”暗地里瞧准了时机,猛地一声怒吼,手中的凿子便恶狠狠的向寒白露身上扎去。 会骑自行车的人都知道,车子向那一侧倾倒,就把车头往那一侧转去,这样就能维持平衡不至于跌倒,骑惯车的人根本就不用思考,而是条件反射的自然反应。 而部队训练近身格斗最注重的就是空手入白刃,每个战士都会成千上万次的演练这种技巧,练得多了就自然生成了一种自然的反应了。寒白露也不例外,眼前白光一闪,她的自然反应就起来了,条件反射的身体一侧,右手往白光处一搭,左手手肘就往他那手臂关节处狠狠一砸,那“僵尸”只觉得手上一麻 ,那凿子就握不住了,“哐当”的一声掉在了地上。那“僵尸”那里见过这种经济实用的格斗方式,就犹如见到鬼一样的很是惊恐,连忙用另一只手在面前一通的乱挥,自己也连连的后退着,寒白露也没想逼得它太紧了,就 站一旁,笑嘻嘻的看着它。 明着来,不行,暗着来,也不行。 心虚的“僵尸”开始求饶了,它哀求着说:“大姐!你放我一条生路吧!” “放你一条生路?不对吧,你都是鬼了还要什么生路呀?哈哈!”寒白露讥笑着又逼了上去。刚往前逼近,寒白露就觉得眼前又是一花,心里一凛,连忙侧身一躲,“呼”的一声,一件东西从腰旁飞过,堪堪擦着她的腰飞过,虽然没有直接砸中,但也是火辣辣的痛 。 原来是那“僵尸”又趁她不备,偷偷的拿起一块碎木料,这次不敢上前打了,就趁寒白露哈哈笑的时候猛的砸了过来。“你找死!”寒白露也有点恼火了,她瞪着一双杀气腾腾的眼,扑了上去。 寒氏抓妖“大”法(四) 那“僵尸”看到寒白露恶狠狠的扑上来,哪敢停手,一边往外退一边随手的拿起各种东西向她胡乱的砸来。 它很熟悉各种东西的摆放,随手都能拿起一些工具或者碎木料向她砸过来。 一时间,那些没头没脑乱砸过来的东西,倒也逼得寒白露左躲右闪的,好不狼狈的样子。 尽管她已经很不耐烦的想彻底收拾了这个越来越可恶的“僵尸”了,但一时之间还真的攻不过去了。 那“僵尸”一边乱甩着东西一边大声的吼叫着:“你不要再来了!你再来!我就要脱裤子了!” 嗐!这人见人怕的僵尸原来就这么点出息! 寒白露听了它说要脱裤子,这么下流?她不禁大怒的指着他冲他喊着:“你敢!看我不把你揍扁了!我就不姓寒!” 还别说,那“僵尸”还就真的是怕了她,被她一喝,本来想用这个烂招的它犹豫着竟真的就不敢用了。 一犹豫间,它手边能拿得到的东西几乎就要甩完了。 手头彻底没了本钱的“僵尸”惊恐的看着正在狞笑着向他逼近的寒白露。 无路可退的他恶狠狠的喊了一声:“我和你拼啦!”随手抄起一根长木棍狠狠的向她轮了过去。 令他感到恐惧的是,那木棍在手里还没轮上两下,就莫名其妙的被抢了过去,还被她拿在手里轻易的一挥掌就劈成了两段。 于是,搞笑的一幕出现了,一个本该令人畏惧的僵尸。 现在的“它”却惊恐的指着一个文弱女子大喊着:“你不是人!你是妖婆!” 估计现在他的脸上那惊恐扭曲的样子肯定比他脸上的面具吓人得多了。 大概凡事都会有一个曲折的过程吧。 本来寒白露以为抓住这个假僵尸已经是囊中取物,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了。 而就在这节骨眼上,刚才她爬出来的洞口那里却传来了着急的喊声:“姐!姐!你在那里?” 原来是寒小满从那地道里爬了过来了,他刚才因为被打得完全失去斗志而惊栗失控的身体现在已经恢复正常了。 同样是因为姐弟情深,尽管那黑乎乎的地道和那个战无不胜百毒不侵的僵尸让他害怕,但更担心姐姐安危的他还是毅然的克服了恐惧,没有过多的犹豫就爬了过来。 “哎!小满,我在这里。”听到弟弟着急的呼喊,寒白露稍稍的扭头冲着洞口的方向答应了一声。 也就这么一分神,寒白露眼前突然一阵的白雾扬起,她下意识的双眼一闭,但还是中了招了,眼睛里是一阵的刺痛。 原来又是那狡猾至极的“僵尸”趁她分神的时候,在一个木工划线用的灰桶里抓了一把石灰粉冲着她的脸上甩手就撒了一把。 糟了!被暗算了!寒白露心中大惊,双眼生疼又看不到东西,心里不禁一阵的大乱。 又生怕被那个“僵尸”趁机偷袭,情急之下便连忙双手护在身前,连连的向后倒退着。 慌乱中,后退的脚步踉踉跄跄的又被不知道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失去重心的她整个人就向后倒去。 幸亏及时赶到的寒小满从后面接住了她,否则这戏弄僵尸不成,却被僵尸反杀的糗,她还真的就出大了。 “姐!你怎么啦?”看着满头满脸都是白色粉末的寒白露,寒小满着急的大叫着。 “没事,可能是石灰粉,还好没给他撒到眼里。”冷静下来的寒白露掏出纸巾让寒小满帮她把撒在眼皮上的石灰粉拭去。 这时,一阵摩托车发动的声音从窝棚外传来。 原来那个“僵尸”因为被她打怕了,又听到还有人从地道里爬出来了,他那里还敢趁她看不见东西的时候上来攻击她,而是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选择了逃跑。 “糟了!他要逃!快!快追上他!”刚清理了眼皮上的石灰,寒白露就顾不得太多了,连忙指挥着和寒小满一起追了出去。 等这两姐弟冲出木工窝棚的时候,已经迟了一步,那“僵尸”已经骑着摩托车沿着村庄的小路冲了出去,于是两个人便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追了过去。 一大早,红心农场六队早起的人们便看到了这奇异的一幕。 一个僵尸! 竟然还是一个会开摩托车的拥有高科技能力的僵尸,它驾驶着摩托车在村庄里慌不择路的乱闯着。 一个道士! 在后面大呼小叫的,好像是在念什么天打五雷轰的咒语吧,反正是大呼小叫的在后面追着。 然后,还有一个令人恐惧的,白发白脸的女鬼在后面张牙舞爪的追着他们! 天哪!这是在拍戏吗?鬼片画皮的续集在这里拍摄吗? 还没等那些目瞪口呆的村民回过神来,那僵尸开着的摩托车已经顺利的冲到了村口,眼看就要驶出村庄,扬长而去了。 这时,一辆蓝白相间涂装的摩托车仿佛从天而降似的,突然就出现了,并且迎着僵尸开的摩托车“轰轰轰”的驶了过来。 在两车迎面交错的一瞬间,那车上的人突然飞起了一脚,那僵尸便应声而倒了。那突然出现的人好像一点也不害怕那僵尸,跳下摩托车,冲上前去两下就扭住了他,然后又一点也不害怕的冲着赶上来的道士和那个女鬼,扬着一张黑脸呵呵呵的傻笑着 。 “是你!” 当寒白露揭开“僵尸”脸上面具的时候,她诧异的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正是前几天在这个村道口好心载她出镇里的粤西好男人。 那个好男人想必也知道自己已经完了,那里还敢吭一声,沮丧的低下了头。 那个黑脸的不用说,大家都知道了,自然就是那个电话打不通,人在床上,心在床下的,一大早就没法睡了的“钟馗”喽。 俗话说: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呃,这句话好像正是由于这次事件才得以流传于世的。 失手的晚宴(一) 两天后的傍晚,镇派出所的小厨房里。 老宋今晚特别的加了好几道菜,因为所里小型的庆功宴正在那里举办着。 坐了最显眼位置的当然是立了大功的寒家姐弟俩了,谦虚的黄所长主动而不可动摇的陪了客席。 然后是一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辅警兄弟,什么功劳也没有的老徐傻呵呵的被安排坐在了最靠近门口寒风呼啸的位置。 老宋常说自己的厨艺是从娘胎里就揣兜里带出来的,今晚又有特别经费,理所当然的就摆了满满的一桌,确实是色香味都俱全了。粤西人吃东西喜爱原汁原味,更喜欢新鲜海鲜,无论是鲍鱼大虾,还是扇贝花蟹,甚至连青菜也都一律的清蒸或者白灼,热腾腾的端上来,然后配上酱料蘸着吃,真是一 口一个鲜字。 倒上老宋私釀的纯正乡下米酒,黄所长端着酒杯就开始发话了:“同志们!今晚我这第一杯酒要敬给我们的大英雄寒小满同志!” 大家连忙纷纷攘攘的把酒杯都举了起来,兴高采烈的干了一个开门红。 放下酒杯,黄所长就哈哈笑着说:“哈哈!我想那个老淫虫到现在都想不通,为什么一掀开被子,里面白白嫩嫩的小姑娘怎么会变成一个大男人了!哈哈哈哈!”“是啊!是啊!”寒白露满脸兴奋的抢着说:“那时候我弟真叫一个厉害!被子一掀开,就一个连环拳再加一个无影腿,那个假僵尸楞是被踢飞出去十几米远,哎呦了半天也 爬不起来呢!” 寒小满俊朗的脸也兴奋得绯红,他谦虚的笑着,向着大家摆手说:“没有,没有,那有那么厉害,大家夸奖了。”这时老宋插了进来说:“小满,你就不要谦虚啦!外面的传说更是不得了了,说是一个在峨眉山修炼的年轻英俊超凡脱俗的有为道士,在路过红心农场时看见那上空阴云密 布,妖气重重,他掐指一算,就料定那晚什么时辰什么方位必有妖孽,所以就预先的埋伏好了。”“果然,那晚群魔出洞,正准备到处祸害百姓的时候,那道士犹如天神般的率领着召唤来的天兵天将把它们统统的包围了起来,来了个瓮中抓鳖,那些妖魔鬼怪一个个全都 束手就擒了。” “哇!厉害了我的弟!”寒白露满脸兴奋的和寒小满干了一杯。 喝了几杯的黄所长脸上一片的泛红,连顶上光溜溜的头皮也泛着红光,竟像一只五十瓦的大灯泡似的。他一边给自己倒着酒一边感慨的说:“唉,人家都说远亲不如近邻,可兴伯这个近邻却惦记着隔壁鲜嫩的小姑娘,唉!你说,他是用了什么法子,楞是把人家小姑娘骗得晕 头转向的。”“那个老淫虫我见过。”寒白露拿着一只手巴掌大的炭烧生蚝,一边哧溜溜的把整只生蚝吸吮进嘴里一边含混的说:“他的口才也算贼溜得很的,我说怪不得他那天那么热心 的要顺路送我回镇里,原来是想试探情报和胡扯一些鬼鬼怪怪的事情来迷惑我呢,你说,这人是不是算老奸巨猾了呢。” “他绝对算不上老奸巨猾了,白露姐。”一个年轻辅警大声的恭维着说:“因为他想不到我们的白露姐不光人漂亮身材好,智商也比他高了不知道多少倍了呢!” 大家听了都齐声的赞同着,寒白露自然是满脸的神色飞扬,频频的举着杯子和众人干杯。 她的酒量一向很好,现在借着酒意,妩媚的眼波更是电波一样的到处乱抛着,于是众人的酒意就更加的浓了。 黄所长这段时间就一直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调和一下这对闹了别扭的小年轻,所以他接着酒意大声的对老徐吆喝着。 “哎哎哎!我说老徐,你怎么在那么远的地方躲着,还不过来跟你的神探师姐干一杯!” 老徐连忙端着酒杯站了起来,说:“好!我也敬师姐一杯!向师姐学习!” 但是令他尴尬的是,寒白露却好像没听到似的,自顾自的剥着手中一只大花蟹的青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老徐好尴尬的端着杯子,一时不知道怎么继续。黄所长又在旁边吆喝开了:“你这老徐也太不像话了,都吃了一晚上了,你面前那杯酒压根就没动过,现在站起来就要和你师姐干杯,这不是想占便宜吗?不行不行,你得 先自罚三杯,然后才能和我们的漂亮师姐干杯,你们说是不是呀?” 有热闹看,谁肯说不是,大家伙一起哄就愣是逼着老徐自干了三大杯。 因为位置坐得偏远,那些菜盘子还轮转不到老徐的面前几次,再说今晚的菜都是些吃下肚子也不占位置的海鲜,所以基本上他还算是空着肚子的。 现在三道像火一样的液体滑下肚子里,本来酒量就不算好的老徐马上就有感觉了。 老宋私釀的米酒偏又是十分纯正,极容易上头的,所以只一下功夫,他就整个人飘飘然起来了。 这个时候,他手中的杯子又被满满的斟上了。 在众人的起哄中,他只好再次端着杯子站了起来,晕头转向的他又向错了方向,竟对着老宋喊着师姐干杯! 于是大家哄的一下都笑了起来,一时间小小的餐厅里就像炸了锅一样的热闹。 有人把敬酒敬错了方向的老徐给转正了方向,这次他终于在迷迷糊糊的眼里看到了他的师姐。 这时的寒白露经过他这洋相百出的一闹,那里还装得出生气的样子,早已笑得花枝乱颤了。 看着寒白露妩媚的脸上一片酒意的晕红,笑得如花般灿烂的媚眼朦胧,老徐情难自禁的端着酒杯,开口就说了。 他本来想说:“师姐干杯!”的,结果不胜酒力的他舌头也不太听使唤了,说出来的话就变成了:“师,师姐!干、干、干你!” 幸好他那大舌头,最后那个你字含糊得没人听到,否则这就是一起有史以来最严重的外交事件了。 祝酒的话说完了,酒杯还没举好,他就一个倒竖冲的栽倒在地上,手中的酒杯也骨碌碌的滚到了桌子底下。嗐!这家伙醉了! 失手的晚宴(二) 吓得众人连忙扶的扶,抬的抬,七手八脚的把他搬到值班室里,随手的把他扔到他的简易床铺上,就又都跑回到餐厅里,继续吃吃喝喝去了。 镇派出所的小餐厅里,溢满了浓浓的家乡米酒香味,混杂着腥臊的海鲜味道,人们的话题随着不断升温的酒意变得越来越热烈和越来越放肆了。 好几个年轻又好奇的辅警围着神采奕然的寒小满,一个个像见到崇拜的偶像一样,不断的问这问那的。 从他们谈论的话题的深奥和对于探求新知识的饥渴程度,他们以前的老师看到的话,一定会觉得当初如果再加把劲培养他们的话,他们一定不是律师就是医生的前程了。 也许做领导的都天生带有统筹全局的特性,在酒浓菜香杯盏交错的时候,也就只有黄所长一个人发现寒白露悄悄的溜了出去。 他当然知道她会溜去了哪儿,他会心的笑了笑,又和旁边的老宋干起杯来。 也许,聪明无比的读者也已经猜到了寒白露鬼鬼祟祟的溜出去是做什么的喽? 还用说吗!一定是趁着酒胆抓鬼去了呗! 好!答对了!奖你一个师姐! 是的,寒白露确实是去抓鬼去了,只是她抓的是个醉鬼。可以说,这世上除了妈妈和弟弟这样血浓于水的亲情以外,如果世上还有一个人能让寒白露在美食面前舍得离开的,那就只有前世投胎做了苍蝇,因为除粪积极而积了阴 德的老徐了吧。 然而,如此这般的荣幸,老徐却一点也不知道。 醉得一塌糊涂的他甚至不知道他的第一次牵女孩子的手是在他完全不知觉的情况下就完成了的。 此刻,在派出所的值班室里,寒白露看着醉得不省人事的他,恼怒的小声嗔骂着:“你呀你!不会喝酒就不要学人家逞强,还要连干三杯!你不要命了吗!” 一向虚怀若谷勇于接受批评的老徐用一串醉醺醺的呼噜声向她表示了悔意。 寒白露摸了摸老徐的额头,发现他的额头竟然烫的厉害,这令她又是生气又是担心的,担心他会不会因此而烧坏了脑子。 怕他醒来了之后会变成一个老白痴,整天流着口水的追着她喊师姐那就不太妙了。 于是她赶紧的把老徐洗脸的毛巾找了出来,湿了水扭干,然后敷在了老徐的额头上。 凉凉的毛巾敷着,效果还是很明显的,老徐本来很无序的呼噜声即刻就沉稳了许多,这样一来,他的白痴生涯算是幸免于难了。 寒白露看着他那张泛着红光的黑脸,不知道想了什么,脸上突然红了一下,“嗤”的一声笑了出来,连忙用手捂住自己烧红了的脸蛋,不敢再看。 又坐了一会,听到老徐的呼噜声已经很平顺了,寒白露便悄悄的站了起来,准备走回小餐厅那里。 她刚转过身去,突然,她的手就被人抓住了。 然后,耳边听到有人大吼了一声:“你是人还是鬼!” 寒白露被吓了一跳,连忙回头看去,奇怪了,就只有老徐一个人仍然在呼呼大睡着。 只不过,抓住她手的老徐仍然没有放手,而是紧紧的,紧紧的抓住,生怕一放手寒白露就没有了。 原来是老徐不知道做了什么梦,突然的发神经抓住了寒白露的手,大吼了一句之后,又倒了下去,继续他的千秋大梦去了。 羞红了脸的寒白露本来想让他继续握住自己的手,但又怕有人走进来看到了,所以,尽管依依不舍的,还是挣脱了他,羞答答的走了。 第二天。 起床后的老徐感到头疼得要死,看到每个人都对着他咪着嘴笑,他就觉得昨晚自己一定是出了什么糗事了。 可怜的他只记得昨晚好像和人干杯了,和谁干?还有干了多少杯?他都一点也记不清了。 于是他只好跑去问老宋。 一见面,老宋又直冲着他竖起大拇指,说:“哎呀!老徐呀,我真佩服你,想不到你这么厉害呀!都是因为你,昨晚全所的人都醉趴下了,厉害呀厉害!” 心想着平常老实忠厚的老宋一定不会骗自己的,于是老徐就觉得好像还真有那么回事了。 也许自己最近的酒量大增了也说不定的,要不,怎么每个人都冲着我笑呢。 他们一定是觉得我厉害,在佩服我吧? 老徐挠着头,一边想着一边走出了老宋的厨房领地,心里甜滋滋的,发胀的头也好像没那么痛了。 “咦!怎么今天不见寒白露来上班呢?”老徐走进办公室的时候,他看着寒白露空空的座位不禁诧异的想着。转而又在心里想:“不会是昨晚被我灌醉了,今天起不了床了吧?唉……老徐呀老徐,你明知道人家是个女孩子,你就应该体惜一下嘛,真是的,还仗着自己酒量好,去欺 负人家女孩子了?该打!” 想着,老徐就轻轻的赏了自己一个小耳光,他虽然表明上是在深刻的自责着,但脸上明显洋溢着掩盖不住的得瑟神色。 也就在他得瑟个不亦乐乎的时候,寒白露却回来了。 她当然不是老徐认为的喝醉了而爬不起来。 她刚才不在这里,只不过是被隔壁小学邀请过去,帮一群小学生宣讲了一堂安全知识课去了。 甚至小学生们帮她戴的红领巾也是进门前才摘下来的。 而昨晚真正把众人都喝趴下的罪魁祸首却正是寒白露,原因很无聊,相当的无聊,只是因为她昨晚被人牵了手了。 虽然她有点懊恼的觉得,自己的第一次牵手竟然是被一个醉鬼强行剥夺了,但始终是第一次,心里总是亢奋和甜滋滋的。 所以,回到小餐厅后,兴奋莫名的她频频的向同志们举杯。 结果可想而知,等她终于从幸福中缓过劲来的时候,全所的兄弟同志们都已经悲催的趴下了。 因此,看出点门道来的老宋自然会觉得老徐能把一个喝酒如喝水一样的女汉子搞定了,自然是一个牛字喽,所以,他一见老徐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 只可惜,唯有老徐不知道罢了,他甚至还误以为老宋对他竖起大拇指是说他的酒量大增而把全所人都喝趴下了呢。 因此,他现在正用一种得瑟不已的眼神瞄着寒白露,倒又让寒白露的脸红了好一会。 她以为他这么得瑟是因为昨晚牵了她的手呢,所以,她就怪不好意思的低着头,羞答答的坐在办公桌前,一付的手足无措。 虽然,两人还没恢复到以前那样无拘无束的关系,但也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这时,老徐的手机有一条新的信息传来。很简单的一条信息,就两个字“救我”。 第102章 波多野结衣 老徐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的严肃,因为这条求救信息居然是王维发过来的,这么简短,表明他已经处于危险之中,匆忙中只能打出两个字。 老徐的第一反应是,不好!杨菁儿说得没错,她的两个哥哥又掐起来了!这回他们的矛盾积怨已经到了极端,杨菁儿又不在场,估计他们必定会斗个你死我活了! “走!”这回老徐很主动的向寒白露发出了邀请。 “哈伊!”寒白露一招仿日式的顺从应答,楞是吓了老徐一跳,他有点愕然,但随即一想,可能是自己昨晚那豪气干云把她彻底折服了吧! 于是,他的得瑟愈发的上了天了。  寒白露虽然不知道老徐收到了什么信息,这么紧张的样子,但自从昨晚失手给了他之后,她就觉得自己应该对他温柔一点,顺从一点,所以才会有她今天那颠覆的形 象。 而这个形象是她昨晚用了一整夜来规划的。 一开始,她对自己女汉子的形象需要怎么改变还有点模糊,不知道该怎么下手,后来她突然想到了一个国家——小日本。 不是说全亚洲的女子就数小日本的女人是男人的最爱吗?她心里盘算着。 至于为什么是男人的最爱,她搞不太懂,她想,也许是她们比较温顺体贴吧? 好吧,那我就学日本女人的温顺体贴,应该不难学的,寒白露捏着拳头为自己鼓着气。 她又琢磨着想,这么多的日本女人,总要找一个榜样吧?找谁呢?啊!有了,不是说有一个日本女子最近特火的吗?还说是全民女神呢。 既然能被推崇为全民女神,想必她特别的温柔体贴吧。 好!我就学她吧,她叫什么来着?好像叫什么野什么衣?名字好像有点难记,等有空了我得上网查查她的资料去。 打定了主意的寒白露天亮前还甜滋滋的睡了一小会,至于她后来学没学成波多野结衣,这个要问问老徐才知道了。  据好事者考证,后来,还真有人问过老徐这个问题,老徐明显不愿意多讲,他一脸严肃的呵斥着那个好事者,说:“去去去!女汉子版的波多野结衣你说能有多温柔? !” 不说以后,先说说现在吧。 他们两个,一个是得瑟不已,一个是千依百顺,所以,两人很快就开着那台蓝白涂装的“宝马”出发了。 一路上,颠簸曲折的小路让老徐享受了不少粤西版波多野结衣的弹性,害得他差点又流了鼻血,最后还走错了路。 幸亏,乡间的小路四通八达的,绕个圈还是能走到目的地的,所以,老徐没多费什么功夫就驶进了李固家的小院。 王维给他发求救信息,为什么他会跑到李固家呢?  “当然是来李固家呀。”老徐对疑惑不解的寒白露解释说:“王维出问题,一定和李固有关系,而李固想搞王维,一定不会去他的家里,而是一定会把王维骗来自己熟悉 的环境,而超级宅男的李固所熟悉的环境理所当然是他的家了。” 老徐合理的分析又理所当然的得到了粤西版波多野结衣的温顺点赞:“哈伊!” 还别说,这种日式的温顺还真的让老徐很受用,极度满足的他挺着胸昂着头,趾高气昂的走上去敲了敲李固的家门。 没人答应,而且,门并没有关好。 老徐也警惕的收起了他一路的得瑟,一面大声的喊着李固的名字,大声的警示着自己警察的身份。 然后谨慎的推开虚掩的大门,一面仔细观察着,小心翼翼的向里面推进着。 他大声的叫唤响彻了整个房子,却始终没人回应。 屋内依旧是乱糟糟的,而且比原来更加的乱,有些杂物和椅子倒在地上,那张厚重的餐桌也明显的移了位置。 不用说,这里一定发生过搏斗,而且从这么重的餐桌也能被撞得移动了位置,那一定是两个以上的男人在这里打斗过。 而这两个男人不用说,也肯定是李固和王维了。 老徐和寒白露两人继续警惕的向里面推进着,他们要搜索整个房子,特别是李固的卧室。 老徐仍然在一面大声的告警着自己警察的身份,一面小心翼翼的绕过客厅旁的楼梯,从楼梯底下的过道往里推进着。 过道虽然没有什么杂物,但墙壁上依稀能看到一些喷射状的小点新鲜血迹,看来这里的搏斗更加的激烈。 过道里第一间房的房门也被撞烂了,那间房也就是李固口中所说他外甥的房间。  门上的小锁还好好的锁着,只是门已经在强力的冲撞下给撞开了,敞开的房里,小孩子的小床铺小家具还是原样的摆放着,只是房里的玩具散了一地,而且里面依旧 是一股阴寒的感觉。 但这些,老徐没有过多的理会,只看了一眼房内没人,就继续往最后一间房推进,那间房间也就是李固的卧室了。 这时的老徐也不再高声的发出警告了,而是放轻脚步缓慢谨慎的向房间逼近。 房门关着,里面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声音传出。 这更让老徐担心,但是他深深知道,越是这种安静就越是容易埋伏着危险。 所以,他很小心的轻推了一下房门,门居然也是没有锁上的,一推就开了一道缝。 这时,老徐又开始向里面大声的告警:“我们是警察!我们要进来了!请你配合!” 这种警告式的大喊是十分必要的,第一,可以告诉房内的人知道他们的警察身份,不要因为误解而产生不必要的冲突。 第二,可以对房内的歹徒起到震慑作用,也可以让房内的受害者知道,警察来救你了,在受害者的心理上会有很大的支援作用。 至于为什么一路进来都是老徐在大声警告,而寒白露却一声不发呢? 这当然也是一种策略,这是因为不能让对手准确的知道他们的人数,从而在心理上增加对手的压力。 当然了,以寒白露现在的温柔状态,如果让她发出她那种日式的温顺警告恐怕只会让听了的人感到莫名的兴奋,反而会把事情复杂化了。 老徐大声的警告完之后就抬脚向房门用力的一踹,“砰!”的一声巨响,房门被狠狠的踹开了。 然而,房间里什么人也没有,只有东倒西歪的电脑桌和衣柜,东西和衣物都撒了一地。 很快他们就发现了摔烂在地上的王维的手机,这就证明了老徐一开始的分析是对的。 王维确实是被李固骗来这里了,当时也肯定在这个房间里呆过,而且他察觉不妙之后,就向老徐发去了求救信息。 房间里的搏斗痕迹这么激烈,但两个人都不在现场,那他们都去了那里呢?老徐和寒白露两人不禁有点茫然。 “继续搜!”老徐果断的下了命令,然后就转身往楼梯走去,他一面往二楼走一面对寒白露说:“我上去看看,你在下面看看有什么线索。”  “哈伊!”寒白露越来越标准的仿日式答应让老徐不由的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他无奈的摇摇头轻轻的叹了一声,然后就冲上了二楼。 第103章 养鬼仔(一) 二楼的灰尘依旧是老样子,除了上次王维偷爬进来的和老徐上次检查的痕迹之外,并没有新增加的痕迹,看来,他们的搏斗只限于楼下了。 老徐虽然不抱什么希望,但他还是很认真的每间房间都搜索了一遍。 正在搜索中的老徐突然听到楼下的寒白露“啊!”的一声尖叫,然后惊恐的大喊着他,声音里充满了恐惧,他心里一紧,连忙就冲了下楼。 下了楼,只看见脸色苍白的寒白露正站在那间小孩的房间门口,抖抖索索的一脸的惊骇。 “怎么回事?”老徐紧张的问她。 寒白露用颤抖的手指着那个房间,惊恐不安的说:“这,这房间里有,有鬼!” “什么?!”老徐感到简直不可思议,这青天白日的,怎么会有鬼?! 他又一次下意识的挡在了寒白露的前面,吓坏了的寒白露顺势就躲在了他的身后。 仍然用手指指着里面,双眼惊恐的瞪着,颤抖着说:“有鬼!” 她惊恐的神色也不免感染了老徐,他只觉得身上的汗毛一阵阵的竖起,有点心慌慌的往房间里看去。 小床,小被,小桌子,小凳子,玩具,都是原来的样子,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老徐轻轻的松了一口气,不免狐疑的扭头看了看仍然躲在自己身后不敢出来的寒白露。 “真的!”寒白露虽然害怕,但她却很肯定的说:“里面有鬼,小孩子鬼!” 老徐的鸡皮疙瘩又爬遍了全身,他不禁又往房间里看了一遍,仍然是什么也没发现,只好无奈的问她:“你看见了吗?” “没~~没有。” “嗐!”老徐表示很无奈,说:“你没看见那你怕什么?” “我,我没看见,我,我听见了。”寒白露抖抖索索的说。 “听见了?!你听见什么了?”老徐不由自主的又往空空的房间里看去,一种无形的压力正不断的增加着,他开始因为心跳得厉害而感觉有点口渴了。 “有小孩子的声音。”寒白露太害怕了。 她说话的时候还把头埋在了老徐的背上,就像鸵鸟把头埋在沙土里一样,感觉那样子就安全了点似的。  她说:“我刚才走进去想看看有什么线索,就感觉身后有人走来走去的,可我回头又什么也看不到,但那些古怪声音老是在背后跟着,好像有人在逗你,跟你抓迷藏似 的,最后还在我的背后嘻嘻的笑,我,我听,听清楚了,那,那是个,小孩,小孩子的笑声。” 说到最后,寒白露的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看来她真的是被吓坏了的。 换作以前呢,老徐因为不相信这些东西所以他会一点也不害怕,还会责怪寒白露的。 可是,自从他经历了南山楼之后,现在他的胆子也明显不够以前那么粗了。 其实,这个房间老徐一直就觉得有点诡异的,但又说不出什么原因,总之,每次进去或者经过,房间里莫名的阴寒都让他有点心虚虚的。 现在寒白露一说出来,他也不免觉得好像真有这么一回子事了,顿时也不敢贸贸然的进去看个究竟了。 于是,两个警察好为难的站在那个房间的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一下子真的有点无所适从的样子了。 最后,寒白露又想起了她弟弟,抖索了半天才拨通了寒小满的电话。 寒小满毕竟是懂行的,他一听姐姐的描述,心里就想起了一样东西,他连忙问:“姐,你看看,那房间背阴的角落里是不是有个神龛?” 这一下,老徐两个真的是面面相觑了。 他们站的位置是在房间的门口,背阴的角落又偏偏在他们的视线死角,要他们进去才能看见,但现在他们都有点儿心慌慌的,真不太想进去的样子。 “没事的。”寒小满在电话那头安抚着这两个可怜虫,说:“进去吧,这种东西只要你没恶意,它是不会对你们有什么危险的。” 妈呀!这种东西?! 老徐听了只觉得头皮都发麻了,这样说的意思是真有那种不干净的东西喽?!这一下,他更是不想进去了。 但寒白露却对她的弟弟是十分信任的,她觉得,弟弟他既然说没事那就肯定没事的。 所以,她趁着老徐不留神,在他身后用力的一推,老徐便“啊!”的一声,一个踉跄毫无准备的冲进了房里。 “怎么样?有没有?”寒白露把老徐推进了房间之后,她自己却躲在房门的旁边,把身体贴着墙,连眼睛都闭上了,颤抖着声音问跌进房里的老徐。 老徐其实本来也没有那么害怕的,只是受到惊恐的寒白露影响,不自觉的感染了她的恐惧。 现在被突然推了进来,离开了身旁抖抖索索神经兮兮的寒白露,他反而没那么害怕了,他全神贯注的一面防备着,一面在房间里扫视着。 还是老样子,除了那些小孩用品之外,什么也没有,当然,他也没有听到寒白露所说的什么古怪声音。 看了一会,确确实实是没有什么之后,他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这才往那背阴的角落看去。 咦!那里还真的有一个神龛,还插着几根已经烧到头熄了的香。 “白露,告诉你弟,是有一个神龛。”老徐大声的冲着门外喊。 其实这个神龛他上次进来捜查的时候也是见过的,只是因为他一心在搜可能存在的暗室和杨菁儿,没怎么留意这么小的一个神龛罢了。 这时的寒白露仍然躲在门口外不敢往里看,她听到老徐的喊声之后,便干脆把电话调成免提,抖抖索索的用一只手从门口伸了进来,老徐看了真是又好笑又无奈的。  因为刚才老徐是大声的喊,所以,电话那头的寒小满已经是听到的了,他便在电话里说:“别怕!老徐哥,你再看看那个神龛是不是有两层的,下面有一个小小的抽屉 。” 这时的老徐已经比较镇静了,他依言走了过去,看了看,又大声的对着寒白露从门口伸进来的电话说:“小满,是有一个小抽屉。”  “嗯,那就对了。”寒小满在电话里大声的说。 第104章 养鬼仔(二) 小满说:“老徐哥,那是一种来自泰国的巫术,叫做古曼童,我们叫养鬼仔。不过,你们不要怕,这种东西一般不会对你有危险的。” “那,要不要打开来看看?”老徐听寒小满说得那么有信心,也觉得自己的胆气粗壮了起来,竟然还产生很大的好奇了。 “哦,里面其实就是一个未出世的小孩子坯胎,也没什么好看的,你想看就打开看吧,不过千万不要打开装着它的盒子就行了。” 寒小满说得很轻松,老徐也安心了许多,连寒白露都渐渐的敢把头伸进房间里了。 她站在门口巍颤颤的把头探了进来,眯着一只眼心惊胆跳的看了一会。 看到房间里很平静的样子,老徐也很镇静的样子,这才尝试着一小步一小步的挪了进来。  她仍然举着设置成免提状态的电话,一走进来之后,她就又紧紧的贴在老徐的身后,那里还看得出是个辣手女神探的模样,那惊惶失措的样子连她想维持的波多野结 衣的温柔形象都完全不带边了。  这时,老徐已经轻轻的抽出了那个小抽屉,果然,和寒小满描述的一样,正是一个未成形的小孩子胚胎,小小的蜷缩在一个玻璃盒子里,虽然诡异,但也不是很恐怖 。 老徐也是看过不少尸体的,所以看这种东西,他倒是不怕,看了一回之后,他干脆的把手机从寒白露手里夺了过去,直接的和寒小满说起话来。 “小满,这是怎么回事呢?” “老徐哥,这种巫术在泰国民间很流行的,那里的人认为即使是没能正常出生的小孩子也是有灵魂的。”  “因为没能正常出生,所以那些小孩子的灵魂就会得不到神的护佑,就会流离失所不得安生,所以寺庙里的高僧会把它们收养在寺庙里,一来避免它们孤苦无助,二来 可以超度它们。” “但寺庙的资源有限,收养不了太多,因为收养这些小孩的灵魂会得到好报,也等于帮自己积点阴德,所以就有一些善良的人去寺庙里领回家里当做真人来养。” 寒小满就像讲故事一样,而且好像还真的一点也不可怕,寒白露也开始把头从老徐的背上像鹅一样的伸了出来,好奇的看了看那个静静的躺在小玻璃盒子的胚胎。 她听到小满说把那胚胎当真人来养,忍不住插了句话,说:“怪不得,这个房间全是小孩子的用品,床呀,被子呀,玩具零食都齐全了。” “是的。”寒小满在电话里说:“不光房间里的东西,连平常吃饭你也要摆上它的碗筷,就当它真是你的一个家人一样,吃饭也要在一起吃的呢。”  “哈哈,我记得了。”老徐说:“怪不得,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看到李固的餐桌上有两套碗筷,那时还以为是杨菁儿用的呢,怪不得那套碗筷干干净净的,原来是这样 。” 寒白露好奇的问她弟弟,说:“小满,那他们养这东西是不是像游戏里养宠物一样的呢?”  “嗯,你可以这样说。”寒小满说:“但是它不止好玩,这些小孩子的灵魂因为感恩你收养它,它还会给你带来好运的,会帮你挡去一些灾祸,甚至可能会在关键时刻救 你一命呢。” “这么厉害?!”老徐不大相信的说。 “嗯,相传是这样,即使没有那么厉害,也是一件积德行善的好事,只可惜,后来有一些邪教徒起了坏心思,把一些害人的巫术也用在了上面。” 老徐是越听越觉得神奇了,他追问着:“那怎么分辨它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老徐哥,你可以把那个装着胚胎的盒子拿起来,下面应该有一张纸,上面如果写着收养人自己的名字,那就是行善做好事的,如果是写着其他人的姓名和出生年月的 话,那就是养来害人的。”寒小满很肯定的说。 老徐半信半疑的拿起那个玻璃盒子,小心翼翼的移到一旁,下面果然有一张纸,上面也像道士用的符箓一样画着一些古怪花纹图案,当中真的写着字。 老徐凝神一看,“啊!”的惊叫了一声,吓得身后那只好奇的鹅头连忙的又缩了回去,一双眼闭得紧紧的。 老徐急促的对寒小满说:“小满,他那张纸条上写着王维的名字,是什么意思?” “意思很清楚,养这鬼仔的人就是想用它来害那个名字的人。”寒小满在电话那头说得很清楚。 “这,这真的有效吗?”老徐感到不可思议的问。 “这个有点难说,因为都是后期那些泰国黑衣派的巫师做的,有没有效果还真的不好说。”寒小满毕竟不是全球通,所以他也不能给老徐肯定的答案了。 “那有什么办法破了它的诅咒呢?”老徐有点不安的问寒小满。 他觉得不安是因为前天晚上杨菁儿当面恳求他,让他想办法调解和阻止她的两个哥哥之间的相互伤害。 这李固秘密的养了个下了降头术的异国鬼仔,又放了写着王维的诅咒纸,可想而知他们之间的仇怨已经到了多深的地步了。 所以觉得不安的老徐就想看看有没有办法去化解他们的仇怨。 寒小满却很轻松的就回答了他,说:“很简单,你把那张纸条烧了就行了。” “这么简单?”老徐有点目瞪口呆的。 因为在他的想象中,那些巫术都是一些难缠的东西,像我国云南一带巫傩的降头巫术,就是一种相当歹毒而且很难化解的巫术。 现在听到寒小满说得那么简单,他反而有点不大相信了。 寒小满却很肯定的说:“是的,老徐哥,他这个巫术主要就是那张诅咒纸,烧了就等于化解了。” “哦,那我把它烧了。”老徐半信半疑的拿起那张纸,神龛旁摆着用来点香的打火机,他便拿起来打着火,把那张恶毒的纸引了火烧了。 “那现在怎么办?”老徐又问还等在电话旁的寒小满。 “没怎么办了,你把那诅咒破了,那个小鬼仔的用途就只剩下行善积德了,对别人没什么害处的了。”挂电话之前寒小满是这样说的。  说了也怪,烧了那张纸之后,房间里本来总有着的那一股子阴寒感觉现在已经消失了,反而让人有种开心的感觉,就像你身边有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孩子围着你转,在 开心和你玩耍一样。 连寒白露也感觉好像不怎么恐惧了,她和老徐两人站在那个房间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感觉这真是太神奇了,真是令人难以相信和觉得不可思议的。  但是他们不能久站了,因为还有重要的事情呢,就是要尽快的找到王维和李固两人的下落了。 第105章 养鬼仔(三) 于是两人走到了屋外,老徐找来工具撬开了李固家门前的小车库,里面的摩托车还在,证明他们不会走得很远。 老徐撬车库的时候,寒白露也用电话查问了附近的医院,结果也没有类似的受伤人员就医的情况。 两人一商量,都分析他们两人是最初在屋里发生了打斗,然后至少有一个人受了伤,从屋里逃了出来,另一个在后面追着他,估计就在这里的附近不会走得太远的。 但随即两人又开始犹豫了,乡下的小路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都有,该往哪个方向追呢? 因为从打斗的激烈程度来看,早一点和晚一点找到他们,可能结果都不一样,所以,老徐觉得必须要尽快的而且还要准确无误的找到他们,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但方向有四个,自己又只有两个人,怎么办呢? 老徐着急的思索着,一时还真的下不了决定,他缓缓的闭上眼睛,想用自己的直觉来感应一下看看有什么灵感。 他刚一闭上眼睛,整个人就像被吓了一跳似的,身体猛地一颤,急急忙忙的又睁大了眼睛,一脸的惊愕。 他急忙的转身往西北方向看去,好像不太相信似的,用手狠狠的揉了揉双眼,然后,又再次的看了看西北的方向,一脸不可思议的样子。 只看得身旁的寒白露一脸的茫然,完全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 但老徐并不想和她解释,他不解释是因为怕吓到了她。 因为,他刚才刚一闭上眼,竟看到了一个小孩子的身影从他身旁一溜烟的跑过,直接就往西北方向跑了过去。 吓得他连忙的睁开眼睛,睁开之后又什么也没有看到,所以他才会不相信的揉了揉眼睛,怎么回事?难道是那个小鬼仔?! 虽然是在室外,而且又是大白天的,老徐也不禁觉得头皮一阵的发麻,但是现在可不是应该害怕的时候,所以他犹犹豫豫的再次闭上了眼睛。 啊!妈呀!他马上又看到了那个小孩子,这次离得远远的,站在西北方向的小路上,好像还在向他招手呢! 哇!老徐的头皮像被炸弹炸了一遍又一遍的,背脊上一阵阵的寒意,天哪!这回真的是见鬼了!他惊惶不已的连忙睁开了眼睛。 一睁开,脑子里那清晰的景象和那只诡异的小孩子又消失了。 真是大白天撞鬼了!他心里暗想着。 但不管怎么样,老徐心里清楚,那一定是那个不知道存不存在的小鬼仔在向他指路呢! 所以他没有再犹豫,向还在旁边看着他发愣的寒白露喊了一声:“走!这边!” 说着他就率先的往那小鬼仔跑的方向,沿着小路往西北跑了过去。 虽然觉得老徐有点怪怪的,但寒白露也知道现在可不是开玩笑的时候,她也毫不犹豫的跟了过来。 两人往西北方向跑了几百米之后,小路就分叉成了两条,一条往西直通到离村庄不远的海边,一条则是沿着海边平行延伸的小路。 这回问题又来了,该往那条路追呢? 这一次,老徐毫不犹豫的闭上了眼睛,静静的,等待着…… 但出乎他的意料,这次他没再看到那个小孩子向他指路了。 奇了怪了?他心里在想,怎么回事?难道离得太远,法力消失了?或者刚才只是自己的幻觉? 老徐有点无奈的睁开了眼睛,迷惘的往那两条分开的小路看去,心里暗自着急,该选那条路呢?  这次却轮到寒白露很干脆的充当了小鬼仔的角色,她对着老徐指了指通往海边的那条路说:“我们分头搜索,你走这边,我走那边,我们谁先发现了就电话通知汇合。 ” 说完,寒白露也不等商量就直接的往海边平行延伸的小路跑了过去,老徐冲着她的背影喊了一声:“你小心点。” “没事!放心!”寒白露头也不回的跑了。 时间紧迫,也由不得老徐犹豫了,他咬了咬牙扭头就向西面通海边的小路追了下去。 老徐因为在脑海里“看”到了那个小孩子,而选择往西北方向追来,换作以前,或者可以说是一个月前吧,那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事。 然而现在的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慢慢的接受了他以前一直不愿意接受的天地人鬼神了。 呜呼!  现在的科学愈趋发达,人们未知的领域越来越多的被科学探测到并合理的破解了,但是很明显,世界上仍然有着许许多多无知的谜团,那些谜团仍然不为科学而破解 。 中国几千年的人文文化沉淀,有精华也有糟粕,但尽管所谓的糟粕一直以来被自诩为正义先锋的精英们嗤之以鼻,不屑一顾。 然而,存在就是合理的!这也是当今科学所提倡和接受的。 在华夏民间潮起潮落,生生不息的迷信,人们深信的天地人鬼神,其实一直都存在,而且,至今仍然活跃。 有些事情,并不是你闭着眼睛,主观执拗的认为它不存在,那它就不存在了。相反,它不但存在,而且一直存在,只是你愿不愿意接受它而已。 目前老徐的接受程度也是一个谜,你说他完全相信呢,那肯定不是,他还没至于愚昧到那个地步。 但你若是以为他还像以前一样完全不信呢,那又不是,他现在也不确定他自己相信的程度有多深。 不过,从他今天顺着他脑海里的小孩子指引的方向毫不犹疑的追来,聪明的读者也许已经猜到几分了吧? 沿着小路又跑了几百米,渐渐的一阵阵腥臊的海风味道就扑鼻而来了。 远远的可以看到小路尽头是一片滩涂,那是海边了,越走的近,海浪的喧哗声也越加的繁杂起来了。 那其实也就是粤西地区漫长的海岸线的其中一小段,和普通的滩涂没什么两样。 滩涂上粗砂杂砺,掺杂着不少残破的贝壳和一些湿漉漉的海藻。污浊的海水不眠不休的冲刷着海边的礁石,远远的海平面上有一些渔船,半空里偶尔飞过一些海鸥。 这一片沙滩估计已经很少有人来了,海潮冲袭不到的地方都是杂草荆棘,一直绵延到离沙滩不远的防波土堤上,土堤后是一片连一片的防风林。 海风日夜不停的在防风林里沙沙的吹过,在热烘烘的太阳底下给人一阵惬意的凉爽。 “朝看日出夜听涛,海风随我长相守。”说的就是这样的地方。  所以在这些主要由木麻黄树组成的防风林深处,总有一些芳草茵茵的老墓,那是一些一生都离不开海的渔民,他们选择在终老后把自己埋在了这里,以便他们能朝夕 伴着海浪声安息。 老徐不是奔跑吧兄弟里面的小鲜肉们,这一两公里的越野跑对于他来说是一件很稀松平常的事,跑到现在他连喘气都没有显得很急促。 但就在距离海边不到一百米的地方,他却放慢了脚步,改做步行缓缓的走了过去。 因为,不远处,有一个中年人,赤着上身,露着一身庄家汉的好身板,汗水在古铜色的肌肤上肆意的流淌着。 他正不断的挥着一把锄头,勤快的在挖掘着什么…… 老徐走近了,那中年人也留意到他了,就暂停了手头的挖掘,双手拄着锄头的木柄,默默的看着走近了的老徐。 老徐仿佛漫不经心的问了句:“大叔,挖什么呢?”  “坟墓。” 第106章 一起走过的日子(一) 这天的早些时候,王维就很愤怒了! 暴跳如雷的他象一头咆哮的狮子,仰着头大声的嘶吼着! 暴打着墙壁的双拳已经破皮流血了,但仍然不能平息他心中的忿恨和怒火!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去找李固! 王维瞪着一双泪眼向着天上怒吼着,手里紧紧捏着的手机几乎被他捏碎了。 手机上冰冷冷的显示着一条信息:“菁儿在我这里,你来,我们商量点事。” “自作孽不可活!!!”王维怒气冲冲的从抽屉里拿出一把锋利的瑞士折叠军用刀,揣在裤袋里,狠狠的摔门而去了。 菁儿啊菁儿!我为了你付出了多少!你难道不知道吗?为了你我可以放弃一切! 青春!金钱!生命!我什么都不在乎!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还不知足?还要去找李固?!! 王维一路急促的走着,一路不停的在心里咆哮着。 他的眼里又一次的飘过从前的零碎记忆。 漆黑的夜晚,呼啸的海风,是他,不顾一切的,勇敢的跳下了深深的沟壕里,在乱草丛里找到了那只风筝。 又是他深夜里不顾身体的疲敝,咬着牙拉着装满货物的板车,艰难的拖行着,就为了要比李固赚多一点。 为了让菁儿的手术费早一点凑够,卸完货的他又听到有人吆喝着找拉车的,他就再次毅然的迎了上去。 是我!王维嘶吼着,菁儿!你手术昏迷了三天三夜,我寸步都不敢离开你的病床,我怕我一走开,你醒来就只看到李固而看不到我!  菁儿啊!你知道吗?你手术醒来的那一刻,我就觉得我必须拥有你,因为,你就是我的全部,你就是我的生命!离开你,我什么都不是,我是你的,你是我的,这是 注定的了! 菁儿啊!你为什么那么绝情!大哥哥已经给了你一切了,你为什么还要去找李固?! 王维愤怒的责问没有人回答他,带着一腔的愤怒,带着一团怒火,他大踏步的走进了李固的小院里。  站在门口的李固那狡猾的眼神让他心中的怒火烧得更旺了,他不自觉的用手悄悄的按了按裤袋里那硬硬的刀把,也不等李固邀请,他自己就从李固的身旁挤进了他的 屋里。 “菁儿!菁儿!”他一进门就大声的呼喊着,并大步的往里走着。 客厅没人,他没有多想,仍然大步的往李固的卧室走去,并大声的呼喊着他的菁儿。 他的菁儿一定是吓怕了,连答应都不敢答应一下,卧室里静静的。  王维心疼的想着,菁儿啊!你不要怕,大哥哥这次保证不打你了,大哥哥我只是不能忍受你的心中还有一个他,才会控制不住打了你,对不起呀我的菁儿!大哥哥向 你保证,我以后都不打你了,菁儿,跟我回家吧! 推开房门的时候,王维还生怕惊吓了他的菁儿,含着泪水用最轻柔的力度轻轻的推开了房门。 “嘭”的一声,他的头脑里一阵的昏黑,人晃了一下,便软软的倒了下来。 身后站着的李固狞笑的看着倒在地上的王维,看到他好像还在动,手里握着的棒球棍便又一次狠狠的砸在了他的头上。 这一棍下去,“噗”的一声,就像打在了一个湿漉漉的沙包上,王维连哼都没有哼一下,他早就在第一棍的时候就已经昏迷过去了。 “呸!”李固恶狠狠的往王维身上啐了一口,满脸鄙夷的神色。 “什么你的菁儿!菁儿是我的!你听到吗?菁儿是我的!我的!”他冲着毫无知觉的王维吼着。  “不是我算出了风筝的落处,你再跳十条山沟你也找不到那个风筝!马达!你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家伙,就只知道闷着头苦干,你拉多少车的货才能抵得上我转手一 台手机赚的钱?“ 一路忿恨的数落着不省人事的王维,李固疯狂的拳头和脚板一路凶残的砸在他毫无反应的身体上。  李固不再用那根棒球棒来打了,不是因为怕打死他,而是,李固还不想他这么快就死了,因为李固要慢慢的,一刀一刀的,让他在恐惧中,绝望中,痛苦中慢慢的死 去。 “马达!三天三夜的守候你以为我好受啊?老子的膀胱炎就是那个时候给憋出来的!你怪我带菁儿去看深夜场!你踏马的带她去坐云霄飞车你不说!还打我!” 李固的拳头脚板疯狂的落在王维的身上,丝毫没有理会打着什么地方,可怜的王维也许应该庆幸自己是毫无知觉的,否则,这顿高级按摩怕是太高级了。 拳头打肿了,换脚来踢! 脚也抬不动了的时候,李固也累得不行了,他气喘咻咻的瘫坐在王维的身旁,嘴里仍然在喋喋不休的骂着。  “我踏马的我笨哪!竟看不出你这狼心狗肺的敢强行霸占了菁儿!我!我恨不得杀了你!吃了你的肉也解不了我的恨哪!我恨哪!你还我清清白白的菁儿!你还我菁儿 !” 尽管李固现在已经是一个胜利者了,但他却丝毫没有胜利者的骄傲,相反,痛苦落寞的泪水布满了他的脸上。 菁儿是我的!可是,可是菁儿,你在哪呢?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啊?他仰着脸向着天空无声的问着,泪水无声的往下流淌着。 卧室门敞开着,房内空无一人,当然,也没有菁儿在里面了。 因为,李固发的那条信息只不过是要把王维引诱过来而已。 稍事歇息的李固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站了起来,一手一只的拖着王维的双脚,倒着把他拖进了卧室里。 王维的身体很重,让他拖得又是一阵的喘气。 他不禁又忿恨的在王维身上踢了两脚,这一回王维却有点反应了,被踢的时候,他无意识的哼唧了两声。 看到王维要醒了,吓得李固也顾不得要休息了,连忙的又拖着他,把他拖到房间中央,伸手拉过屋顶上那个铁环上吊着的一根铁链。 他要趁王维苏醒前把他用锁具扣住,因为他对这个壮实凶残的男人还是有点忌惮的。 这时的王维又发出一阵含糊的呻 吟,李固更加的心慌了,他手忙脚乱的摆弄着链条两端的锁具。 王维只觉得头疼得厉害,还昏昏沉沉的,他止不住“哎哟”的叫了一声,缓缓的张开了眼睛。  迷迷糊糊的看到背对着自己的李固,他正在摆弄着什么。 第107章 一起走过的日子(二) 王维昏昏沉沉的脑袋开始有了一点记忆,他依稀的记得好像自己刚才推开门的时候,突然就晕了过去了。 是不是用力太猛了,把门板都推倒了,然后门板掉下来把我给砸晕了吗? 浑浑噩噩的他突然又觉得,怎么身体其他的地方也这么疼?好像被人揍了一顿似的,全身都疼,怎么回事啊? 啊!不对!不对!有古怪!王维努力的用还昏昏沉沉的脑袋思考着,并向周围的环境打量了起来。 是一个房间,啊!是李固的房间,啊!那房门不是好坏的吗? 啊!是李固!是他在后面偷袭了我!他为什么要打我? 对了!他说菁儿在他这里!他想干掉我独占菁儿呢! 明白自己上当受骗了的王维立即就扑向背对着他的李固,他要把李固扑倒,然后掐住他的脖子,狠狠的掐!掐死他! “哗啦啦”的一阵铁链的响声,扑了上去的王维被挂在半空的铁链条无情的拉住了,生生的挂在了半空里。 没有防备的李固听到响声,也吓了一跳,回头一看,只看到半空里王维那张凶狠的脸,他正用一种吃人的眼神死死的瞪着自己。 李固虽然明知道王维此刻已经被铁链锁住了,但看到他那凶狠的样子,心里还是一阵噗呲呲的乱跳。 失手了的王维惊诧的看着双手上那精巧坚固的锁具,再抬头看看头顶上的那个铁环,心里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了。 马达!原来这些东西都是特意为我订造的!看来李固这小子密谋要干掉我已经很久了! 他恶狠狠的瞪着李固,口里大骂着:“李固!你这小子,你想干什么?菁儿呢?她在那里?你叫她出来!” “哼!”李固冷冷的哼了一声,慢慢的举起手,王维惊骇的看到,他的手上竟然拿着一把精巧的手术刀。 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这才发现,此时的李固俨然就是一个嗜血判官里面的那个法医的造型,顿时心里一阵的惊骇! 李固冷冷的看着王维,慢悠悠的说:“你和我是两个人,菁儿只有一个,你说我想做什么?” “啊!你!”王维听出了李固的企图,他用力的拉扯着那根链条,挣扎着想要挣脱它,一边大叫着:“李固!你疯了!” “哼!是的,你没说错,从你强行夺走我的菁儿那一天开始,我就疯了!” 说着,李固就扑了上来,准备活宰了这个他恨之入骨的敌人! 但随即他就发现了自己的疏忽。 王维虽然是双手被铁链锁住,但那根铁链比较长,他可以拉着它左右躲闪。 而且他的双脚没有被锁住,他甚至可以吊在铁链上来回晃荡着用双脚来踢想靠近他的李固。 这倒是李固原来没有想到的,在王维双脚的攻击下,他竟连靠近他都一时无法得逞,更别提要宰了他的想法了。 他无奈的呆立在王维双脚攻击不到的地方,呆呆的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此时的王维也已经知道自己大祸临头了,一面提防着李固一面放声的大喊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听到王维大喊救命,呆在一旁的李固也不免心慌,虽然这一带十室九空的,但他也怕这九空里剩下的一家会有人听到,于是他就不顾一切的又扑了上来。 惊惶的王维奋力的用双脚乱蹬着,身体吊在空中左右晃荡着来躲避李固的进攻,一时也没法再喊救命了。 李固手上只有一把短小的手术刀,虽然锋利,也成功的在王维的身上划了几下,但都只不过是划破了他的衣服,一点小伤也没有,反而自己倒是被他踹了几脚。 甚至有一脚还重重的踹在了他的脸上,他被踹得跌撞到一旁,把电脑桌都给撞翻了。 李固恼怒的跳了起来,把手中的手术刀丢到一旁,拿出一副手铐准备上去抓住王维的双腿拷好。 王维看了更加的惊恐,他拉着铁链用力的把自己甩到半空,准备找机会狠狠的踹李固一脚。 这次他晃荡得比较高,双脚竟够到了后面的大衣柜,他就顺势的在大衣柜上蹬了一脚,借力狠狠的向扑上来的李固踹了过去。 但毕竟他是被铁链拴住的,眼看着他恶狠狠的晃过来,李固向旁边一躲,他就踹了个空。 李固正想趁他荡回来的时候抓住他,旁边哗啦啦的一声巨响,吓得他连忙跳到一旁。 原来是那个大衣柜被王维蹬了一脚竟歪倒在一旁,如果不是底下那张歪斜的电脑桌撑住了,那李固不死也重伤了。 衣柜倒塌的巨响让两人都愣了一愣,但紧接着两人又开始了生死的搏斗。 毕竟王维吃亏在双手被铐住吊在半空里,即使可以利用身体的晃荡来回的踢,但总有一定的规律可以利用,李固很快就找到他的弱点了。 他看准了王维又一次晃荡着踢了过来,他就迅速的绕到王维的身后,王维由于惯性,身体还在往前荡,身后自然是完全没有防御的。 王维荡在半空,眼看着从身后扑上来的李固就要抓住自己了,他既惊恐又无奈的,心想这回糟了! 也许是他命不该绝吧。 突然,房顶上的铁环终于受不住这么激烈的拉扯摇晃,竟被整个扯掉了。 “哗啦啦”的又是一阵响,王维整个人由于突然没了牵扯力,随着惯性飞了出去,重重的撞在墙上。 在他身后的李固也不走运,被他扯下来的铁环在背上砸了个正着,顿时背上一阵的麻痛,疼得他呲着牙跪在地上直哼哼。 一时间,房间里灰尘滚滚,一片的狼藉。 这时的王维因为面临着死亡的威胁中,整个人处于一种高度自保状态下的亢奋中,他还是比较清醒的,很快就分析出当前敌我状况的他很快就站了起来。 这一下,他双手上拷着的铁链反而成了他的武器了,他挥舞着那铁链抡起来就砸向还跪在地上捂着疼痛背部的李固。  本来他的力气就大,再加上暴怒和已经不想手下留情的心态,眼看着这一砸下去,毫无防备的李固必定立即头爆人亡了。 第108章 一起走过的日子(三) 却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好像有人推了他的手臂一下似的,“哗”的一声巨响,那铁链竟擦着李固身体抽在了他身旁的地板上,王维也不禁楞了一下。 巨响倒是惊醒了李固,他抬起头来才发现自己身处的险境,他也顾不得背上的疼痛了,连忙从地上跳了起来。 这时王维的铁链又已经横着向他扫来了,他大骇的再次向后躲去,“嘭”的一下撞在了房间的墙角处,那夺命的铁链“呼”的一声,在身前堪堪挥过。 “救命啊!”他情不自禁的大喊了起来。 嗐!这场面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害人的人现在却在大喊救命了。 “谁也救不了你!”已经进入疯狂状态的王维看着墙角退无可退的李固,他恶狠狠的再次用力的甩起那根铁链,他要当头砸在李固那可恨的脑袋上。 看着暴怒的王维把那恐怖的铁链在空中甩得“呼呼”的响,李固惊骇得把眼睛都闭上了,简直就是一付等死的状态了。 但半天也收不到那张地府单程票,刷卡失败了的他巍颤颤的睁开眼睛一看,喔?王维的铁链被什么东西卡住了,竟甩不动了。 “奇迹真踏马的多!” 王维一面用力的想把被卡住的铁链抽出来一面无奈的怒吼着。 原来房间里的桌椅东倒西歪的,缠住王维手中铁链的是一把不该出现在那里的椅子,而椅子的另一头又死死的卡在歪倒的电脑桌上。 王维心急想抽出那根被缠住的铁链,结果,一用力,那电脑桌就被扯得一歪,那原本倚在它上面的大衣柜也就顺势的翻到了,连铁链和那张椅子都死死的压住了。 这回王维纵有天大的力气,一时间也没法扯动它了。 王维真有点哭笑不得的样子,因为他现在的状况和刚才被吊在半空里几乎是一样的了,只不过刚才是吊在半空,现在是栓在屋角了。 同样看出问题的李固止不住“呼”的喘出了一口大气,整个人几乎都瘫软了,身体软软的顺着墙角滑坐在地上,死里逃生的汗珠一阵阵的涌了出来。 王维呆呆的看着这个走运的家伙,既无奈又忿恨,身上鼓着的那口气一松,顿时觉得自己全身像散了架似的,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但他十分清楚,自己不能悠闲的去抚慰一下那受伤的身心。 因为那李固一旦缓过气来,自己就又要陷入万劫不复之中了,他的心里一片的焦急不安。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这时,苦苦思索着怎么逃生的他又惊骇的看到李固默默瞪着他的眼神了,再次布满肃杀的眼神让他更加的惊惶了。 啊!对了,报警!他终于又想起了正义的力量。 电话呢? 他摸了摸装着电话的裤袋,电话奇迹般的还在裤袋里,他的心里一阵的狂喜,正想伸手去掏手机,但随即又硬生生的停止了行动。 因为现在李固正恶狠狠的盯着他,暂时不来攻击他只是因为李固还没从死里逃生的虚脱中恢复累垮了的体力。 不敢伸手掏手机的王维心里暗想着,如果自己现在贸贸然的拿出电话报警的话,他必定又会冲上来和我拼命了,不行!我要镇静点,悄悄的来。 想到这里,王维装作身体很痛的样子,痛得他都站不稳的样子。 他装作摇摇晃晃的很无奈的坐在了地上,趁机借着屋里翻到的东西的遮挡下,悄悄的从裤袋里拿出了手机。 他也不敢直接打电话,而是选择了发信息,他点出了老徐的通讯目录,然后输入了“救我”的两个字。 刚输了两个字,他就惊骇的看到李固已经摇摇晃晃的从墙角那里站了起来。 李固站起来的同时也看到了他手上的手机,顿时大吼了一声就扑了上来,要夺走他的手机。 王维也跳了起来,奋力的用脚来踢李固,但这次拴住他的铁链比刚才更短了,舒展不开手脚的他很快就被李固打倒了,手机也被抢了。 “啪”的一声,王维赖以求生的手机在地上被摔了个粉碎。 被打倒在地上的王维绝望了,因为他刚才在最后的时刻想点那发送的按钮好像没有成功的点到。 他绝望了! 绝望迫使他陷入了疯狂! 他仿佛忘记了自己全身的伤痕累累,他疯了似的,大吼大叫的跳了起来,疯狂的拉扯着那根可恶的铁链,把那铁链拉得“蹭蹭”的响。 双手也被那锁具勒得破开了皮,一时间,鲜血流满了双手,红彤彤的十分吓人,再加上他近乎疯癫的样子,一旁的李固也被吓呆了,久久不敢上来攻击他。 “哗啦”的一声脆响,李固惊骇的看到,铁链倒是没有被他扯出来,反而王维双手上的锁具却被他粗暴的扯开了。 “马达!我被X宝的劣质产品给坑啦!”来不及打投诉电话的李固惊恐的从房间里逃了出来。 身后的王维看着自己恢复了自由的双手,亢奋的举了起来,伸向天空,疯了似的狂笑起来。 他疯狂的笑声让李固更加的害怕,跑出房间的他惊慌之中又踩到了刚才他打晕王维之后随手丢在走廊里的棒球棍。 圆柱体的棒球棍,踩上去就像踩到了轮子一样,本来就惊惶失措的李固那里控制得住自己的重心。 他猛地往前窜了出去,“嘭”的一声把隔壁房间锁着的房门给撞开了,整个人都跌进了隔壁的房间里,哗啦啦的把地上的小孩子玩具撞得散了一地。 但他又奇迹般的没有受伤,并很快就挣扎着爬了起来,已经全无斗志的他那里还敢停留,仓惶的要往客厅里逃去。 刚转身,背后就“呼”的一阵风响,“啪”的一声,背上被踹了一脚,妈呀!王维已经杀到了。 李固被踹得跌出了客厅,把客厅那张沉重的餐桌也撞得移了位,也幸亏有餐桌顶了他一下,他没有跌倒,还能继续的往门口逃去。 他跌跌撞撞的往大门跑去,一路撞翻了许多堆在走道里的杂物,狼狈不堪的逃出了门外。 小镇的经济不算发达,所以人们都喜欢出外到经济发达的大都市打工赚钱,逢年过节才回来家里过上几天的热闹日子。 小镇如此,周边的村落就更加是十室九空的。 李固那里虽然是个小村落,其实也没几户家里有人的,少数几家有人也都是些老弱病残,自顾都无暇,那里知道外面正上演着一场疯狂杀戮呢。 李固已经没有多少力气了,他能够坚持是因为他的恐惧,他的恐惧又激发着他透支的体力。 他只知道需要不停的跑,不能停的原因是他还不想死,为了活命他只有继续的跑。  因为,这一刻,他的身后跟着一个疯子,一个正在大声唱着歌的疯子! 第109章 一起走过的日子(四) 王维现在很高兴的样子,因为,他觉得今天的天气好是一个因素,其次就是运气也很不错的样子。 这么好的天气!这么好的日子!想来这应该是个杀人的好日子嘞! 他在心里想着,一面拿着那把进口的折叠刀,在路旁小树的树干上刮出一种让李固魂飞魄散的响声。 李固虽有害人之心,却没有害人的能力。 他自己精心策划的杀人方案里竟然没有搜索一下对手的口袋这一项目。 以至于王维裤袋里刚才用来报警的手机和带来的刀子全都还揣在裤兜里。 而现在这把锋利的刀正握住疯子王维的手上! 而王维感觉是真的疯了!! 因为,有谁会在追杀的过程中不紧不慢的跟着猎物慢悠悠的走着的? 有谁又会在杀人的过程中还有心情放声高歌一曲呢? 也只有疯子了吧!所以现在王维就是一个标准的疯子! 因为他正不紧不慢的跟着跌跌撞撞逃命的李固后面,而且,还大声的唱了起来。 “如何面对,曾一起走过的日子,现在剩下我独行,如何让心声一一讲你知——” 刘德华的情歌从他悲怆的嗓门里铿锵的蹦了出来,哪里有一点情歌的样子,在仓惶逃命的李固听来,只有恐怖,只有杀机! 极度的恐惧让李固已经无法用正常的姿势来跑了,他只好加上双手,像受了重创的可怜小猫一样,在地上艰难的爬着。 尽管艰难,但他仍然不能停止,他只想离身后的那个疯子远一点,他不想听到那疯子的歌声,因为那首歌会让他害怕和流泪。 现在,他的脸上就布满了恐怖莫名的绝望泪痕。 “从来无人明白我,唯一你给我好日子,有你!有我!有情!有生!有死!有义!!” 最后那句感情丰满的歌词,刘德华曾经唱得那么的深情感人,现在却被王维一个词一个词生硬的吼了出来。 像一颗颗炸弹似的,不断的在李固的身旁炸响,以至于他的爬行已不能维持直线了,而是歪歪扭扭的,最终被炸翻了在地上。 被炸翻在地上的李固,一直支撑着他的那一口气也一下就松懈了,他再也逃不动了。 他也不准备逃了,干脆就仰面的瘫在防风林里的沙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这时,他刚才多么害怕,多么想远离的王维已经走到身旁了,但他,已经无所谓了。 王维凑近了他,高高在上的看了看他,又抬起头来看了看周围,然后又低下头来看着他,突然咧嘴一笑,说:“呵呵,你怎么跑来这里了?”  李固那知道自己跑到那里了呢,他听了王维的问话,就支撑起上半身,向四周看了看,慢慢的认出来了,他也苦笑了一下,说:“呵呵,是啊,我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 说完,两个人居然一起呵呵的笑了起来,而且笑得很开心的样子,好像回忆起了什么开心的往事似的。 于是,两个刚才还相互杀着的人一起稀奇古怪的笑了起来,还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笑着,笑着,李固用手指着前面不远的一条深沟,说:“当年,你就是在那里跳下去的吧?哈哈。” 王维也哈哈的笑着一边用手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花,一边说:“哈哈,是啊!不是你小子在背后推我,我能跳下去吗?哈哈。” “谁让你不信我!我不把你推下去,这里这么大的一片荒林,怕是找到现在也找不到那个小小的风筝呢。”李固得瑟的说。 王维停住了笑声,感慨的说:“是啊!有的时候我还真的佩服你,你的小脑瓜里怎么装着那么多的花花肠子呢。” 李固听了却高兴不起来,他黯然的低下头,因为体力疲乏,干脆就又仰面躺倒在地上了。 极度疲敝的他仍然忿忿不平的说:“脑袋好有什么用,是你教会了我,行动才是最实际的。” 王维知道他在说自己果断的采取行动把菁儿抢先一步占有了的事,但他也明显高兴不起来,呆了一下,也就势在李固的身旁坐了下来。 他把玩着手上的刀子,用它在地上的砂砾中漫无目的的划着,默默的说:“行动了又有什么用,得到了她的人却无法得到她的全部。”  附近吹来的海风穿过防风林的木麻黄树,树叶间发出沙沙的轻响,李固惬意的闭上眼睛,享受了一会,又说:“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以前为了菁儿手术费东奔西跑的那段 日子,其实那个时候挺好的。” “想过。”王维回答得很干脆,他说:“不止想过,我也后悔过。从我得到菁儿的那天,她醒来的第一句话是问你在那里的时候,我就后悔了。” 李固呆了,这是他第一次听到这个情况,抑制不住的眼泪从闭着的眼里涌了出来,脸上的肌肉痛苦的抽搐起来,他躺在地上无声的哭了。 哭了一会,他缓缓的坐了起来,对着身旁的王维说:“都过去了,还提它干嘛,来吧。” 王维也有点感怀,他用没有拿着刀的手搭在李固的肩膀上,很亲热的样子,就像以前他们也曾互相搭了无数次的熟络。 他看了看闭着眼的李固,带着点唏嘘的说:“兄弟,下去再找一个菁儿吧。” 李固听了心里一酸,下面有菁儿吗? 不会再有了,菁儿就是菁儿,不是那里都有菁儿的,算了吧,来世,我来做菁儿吧。 正想着,胸前突然被撞了一下,一阵的疼痛,难忍得他张口就“哦”的喊了一声。 眼,一下子就瞪大了,脸,再次痛苦的扭曲起来。  他颤抖着想用手去抓自己胸前王维的手,但已经没有力量了,举到一半,就无力的垂了下来…… 第110章 奔跑吧兄弟(一) 寒白露也是越野跑的好手,而且她的跑姿特别的好看。 所以每当她平常跑步锻炼的时候,总有许多慕名而来的骨灰级粉丝在旁边流着口水看着,眼都不带眨的。 曾经有一个诗人因此获得灵感而做了一首牛芳百世的情诗,那是一首数万字的咏物情诗,其中有一段十分的脍炙人口,是这样写的: “……, 啊! 你弹跳着跑来, 扰乱了我的心。 我是那样的无助, 甚至 连眼都不敢眨一下, 生怕, 你不完美的节奏被记录在 我永恒的相册里。 啊!白鹿! 请接受我的膝盖, 我愿意为你倾倒。 啊!白鹿! 我愿意化作青草, 进入你的体内, 转换成甘甜的汁液……”(由于后面太多敏感词,实在无法通过小便们正义的审查,所以就不再摘录了,抱歉,私我,给你数万字的原稿。) 今天可惜了,她的粉丝们实在没料到,她会突然有兴趣在这么充满野性的木麻黄树林里畅跑一番。 所以,因为错过了在海边欣赏那波涛汹涌的海浪极其澎湃的场面之后,许多粉丝捶胸顿足的悲痛场面实在无法描述。 寒白露除了拥有令女人也嫉妒的魔鬼般身材,还拥有了女人天生的敏锐观察力。 那天生的观察力能让她轻松的从小路旁折断的新鲜枝桠那里,准确的判断出继续追踪的方向。 又因为观察力的敏锐,一些树干上的新鲜划痕成了她的指路牌。 当沙地上的脚印开始凌乱,方向难辨的时候,她已经能够远远的看到了她要找的两个人了。 远远的看到两人勾肩搭背的亲密样子,她不由的松了一口气,也适当的放缓了脚步,慢慢的从背后悄悄的接近他们,一面掏出手机把定位发了给老徐。 心里还在想,这两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刚才不是还在打了个你死我活吗?现在怎么他们又变成亲密老友的样子了? 正想着,突然看到王维右手一抬,一道反射的闪光晃了一下,寒白露心中一惊! 糟了!!! 这样的闪光她太熟悉了,熟悉到只要一看到,就会自然反应的右手一搭,左手一劈。 但那是近身的实用格斗技法,现在的她离他们还有十来米,纵有再快的自然反应也是来不及了。 王维的手迅速的落了下去,然后听到李固“哦”的叫了一声,虽然看不到他们的正面,寒白露还是在心里暗叫:坏了!出事了! “住手!” 她大喝了一声,一下就发足力冲了过去。 骤然的一声大喝把王维吓蒙了,他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回头一看,只看到一个人迎面的冲来。  他连反应都来不及,咽喉处就被人用曲着的指掌重重的插了一下,那剧痛还没传到脑部,他两侧的太阳穴又被狠狠的来了一个双掌合击,“嘭”的各中了一掌,即刻他 就一阵的昏眩。 然后,“啪”的一声脆响,他中门大开的裆部中了致命的一脚,那鸡蛋被敲碎了的声音他第一次听得那么的清晰。 可怜的王维,连对手是谁都还没看清楚就倒了下来。 他双手无助的捂住无法挽留的碎蛋,溢满全身的剧痛使他不得不蜷缩成一团,嘴里呜呜的闷叫着。 发不出叫痛的声音是因为他的咽喉可能也被打爆了。 和他一起倒下的还有李固。 王维站起来之后,他就失去了支撑,软软的身体软乎乎的倒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仰天摊着的身体,一把尖刀骇人的在他的胸前插着。 但他的双眼仍然是瞪着的,不是没有力气合上,而是他还不想这么快的合上眼睛,他还要再看一看这个世界,多美的天空呀! 只可惜他眼前那美丽的天空很快就没了,被一张美媚的俏脸遮挡了,那张俏脸很关切的看着他。 他还是第一次被菁儿以外的女子这么关切的看着,不禁有点儿不习惯,甚至觉得脸上还红了一下。 谁呀?这是?李固好奇的心在跳动着。 一只温柔的手在他的颈脖旁稍稍的搭了一会,他自己也很好奇,怎么那手指下自己的大动脉仍然在顽强的跳动着。 哎呀!你是谁呀?你怎么可以脱我衣服呀? 当李固发觉那俏丽的女子竟然放肆的在脱他上衣纽扣的时候,他不禁忸怩起来,想抬起头来阻止她,那视线又刚好被弯着腰低着头的美女胸前的两座大山阻挡了。 瞬间,那从没见过的美景让他即刻有了求生的欲望,而且现在他颈脖上的大动脉不用按也能感觉到那急促的跳动了。  “哎呀!别!别动!你拨出来我就死了!”本来以为自己已经说不出话来的李固,因为看到那美女竟想把他胸前的尖刀拨出来,情急之下,他居然一下说出了一串清晰 明确的话来。 但那个美女却丝毫没理会他明确的反对,从他已经被解开纽扣的上衣里,把那把尖刀拿了出来。 “啊!”李固痛苦的叫着:“我要死啦,美女,我就要死了,你能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放心吧,你死不了。”那美女拿着那把尖刀,好奇的看着上面插着的一样东西,一面随口的回答了他。 李固本来已经痛苦的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死神的召唤了,听到说他死不了了,他还在地上哼哼的说:“太折磨人了吧,难道还要排队等叫号吗?” “嗤!”的一声轻笑在上方响起。 哈!美女居然被自己逗笑了,李固得瑟的睁开眼,可惜刚才还没看够的美景现在已经没有足够的角度了。 那还不知名字的美少女已经站了起来,手里还拿着那把尖刀,媚眼灿烂的对他说:“放心吧,不用叫号了,地府已经下班了。”  他好奇的看了看美女手中的尖刀,慢慢的,也就明白了自己为什么死了这么久还没死透的原因了。 第111章 奔跑吧兄弟(二) 原来那把刀的确没错是插在了他的心窝里,但却被一个不知道怎么就放在胸前的木偶给挡住了。 刚才王维一刀刺中他的时候,他感觉到的剧痛只不过是王维的力量太猛了,即使尖刀没有刺穿木偶,那当胸挨了一下重击也足够让他疼上一会了。 但这样的疼痛即使再疼上十回八回的,他也还是没有资格去报名参加地府旅行团的。 看到他预定的地府单程票又要暂时的延期了,不知道是因为去不成了而着急生气火上脑了,还是大难不死必有一睡的说法。 李固眼前一黑,竟又仰面的瘫回地上,一动不动的躺着了。 寒白露已经知道他死不了了,也就赖得管他了,她回头看了看正夹着双腿,脸上凄凉无比的,巍颤颤的站了起来的王维。 后者正用一种歹毒的眼神看着她,估计在心里已经把她吃了一遍又一遍了。 “怎么?不服?”寒白露轻蔑的看着王维,为了勾引他扑上来的欲望,她还顺手的把手中的刀子丢到了一旁的地上。 果然,王维双眼的肃杀神色更加的浓了。 这个女子他记得是见过的,就是他那天早上去派出所报警的时候,在旁边坐着的花瓶女警,这样花瓶一样的女人能有多大能耐?!敢问我服不服?! “是你自己找死!”王维怒吼了一声,猛地向寒白露扑来,庞大的气场顷刻就全面的覆盖了方圆五丈以内的所有生物。 然后,他就飞了出去,“啪”的一声撞在了一棵木麻黄树上,粗糙的树丫让他痛切心肺的尝试到被人生戳背脊梁的痛苦滋味。 但再痛也无法让他正确的获知自己是怎么违反了物理定律,反方向的飞了出去的。 已经处于暴怒状态下的他也不想知道原因了。 被怒火烧红了眼睛的他只想知道,自己弄爆这个花瓶到底需要多少时间! 是三秒钟吗?他恶狠狠的想着,然后恶狠狠的再次扑了上来,张开的双手和凶残的面目足于吓瘫他面前所有的生物。 这回,他终于知道自己刚才为什么会违反物理定律了,因为,他真真确确的看到了自己的飞翔整过程。 首先,他的面前突然就出现了一个大小正好合适的脚板。 然后,他的脸部就成功的完成了一次从外凸到凹陷的超高难度动作。 应该最先是自己的头部先点火发射的,然后动力强劲的引擎带动了颈部以下的躯干部分,最后连双腿也毫不费力的成功升空了。 整个发射过程在三秒钟之后就以他完美的降落宣告结束了。 火箭燃料暂时消耗殆尽的王维无力的靠着一棵树,双眼满是憋屈的看着寒白露,满脸忿忿不平的神色。 看着他满脸的各种不服,寒白露心里“哼”了一声,想着,这人真是的,你打女人就行,被女人打一次就满脸的憋屈!这是什么男人哪? “来呀!不服气就站起来再打呀!”寒白露一想到这人曾经打过女人,她就来气! 王维是个蛮汉,也是个直来直去的人,他心里虽然不服气,但也知道自己打不过寒白露,又不想向一个女人低头,于是就倔强的昂起头不理睬她的叫嚣。 “怎么?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呀?来呀!站起来咱们再打呀!”寒白露还不想放过他,她还想狠狠的揍一顿这个打女人的人。 但她又不习惯去打一个不抵抗的人,所以怒其不争的她有点气急败坏的冲着王维叫嚣着,不停的向他挑剔的招着手。 于是,一个还想找人暴揍,一个不揪不睬的,倒也相持不下的。 正在这时,地上本来躺得好好的李固突然蹦了起来,疯了似的大叫:“菁儿!菁儿!” 他象疯了似的满地乱转,终于看到刚才被寒白露随手丢到一旁的刀,竟大叫着:“菁儿!”然后疯了一样的扑了上去。 寒白露大吃一惊,以为他想拿刀伤人或者自伤,正想再导演一次火箭升空的盛况。 却看见李固把那把刀从木偶上拔了下来,然后就扔到一旁,颤抖的手捧着那个木偶,嘴里呜咽着:“菁儿呀菁儿!”  原来他的目标并不是那把刀,而是刀上扎着的木偶,搞清楚了状况的寒白露这才堪堪的松了一口气,慢慢的把已经抬到半空的腿放了下来,这场准备临时加演的火箭 发射也宣告中止了。 只见那个李固颤抖着双手捧着那只木偶,泪眼纵横的放声痛哭起来,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菁儿的名字。 原来他刚看到那个木偶的时候,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生死搏斗,一时想不起来这个木偶的来历。 等他瘫在地上躺了一会之后,渐渐清晰起来的思维终于想起了这个木偶的真正来处了。 那是当年他和王维把风筝交还到菁儿手上的时候,菁儿拿出来给他们作为答谢礼物的两个木偶中的一个。 因为那时候他还小,又是男孩子,他并不是很喜欢这种木偶玩具,但因为是菁儿送的,他还是一直保留在家里。 前一段时间,他因为要养个鬼仔来害王维,因为需要用到玩具,他就随手拿出来给了小鬼仔做了玩具。 谁知道,现在却被这个菁儿送的礼物替他挡了致命的一刀,也就等于是菁儿无形中救了他一命! 所以,一想起来了的李固顿时整个人都失控了,他疯了似的捧着那个木偶,失声痛哭起来。 他的突然失态也吸引了王维的注意,等他终于也记起了这个自己早就不知道扔到那里去的木偶时,他憋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无声的涌了出来。 他的泪水并不是幡然醒悟的忏悔泪水,而是充满极度嫉恨的泪水! 菁儿!为什么?!为什么你会救他!!!他充满妒忌的想着,怒火又再次填满了他的胸腔。 虽然他明知道,如果自己也面临着生命危险的时候,菁儿肯定也会同样不惜一切的挽救自己的。  但他始终是无法控制那激烈的嫉恨心理,所以他又再次因为嫉恨而愤怒起来,他那再次充满杀机的目光不自觉的看向了那把丢在地上的尖刀。 第112章 奔跑吧兄弟(三) 寒白露很无奈的看着这两个极品男人,一个连女人都打不过还要装酷扮高冷,一个就娘们似的满地打滚哭嚎不休。 心里不禁暗自骂着,死老徐!这回怎么磨磨蹭蹭的还没来?不会是在那边海滩上光顾着看那穿着清凉泳装的不要脸的女人了吧?! 说来也巧,她刚在心里鞭挞着老徐,他就来了,还跑得气喘咻咻的。 看着他满头满脸的汗水,还一脸的鬼鬼祟祟,正就像刚做了那对不住自己的事一样。 “切!”妒忌得满脸恼恨的寒白露冲着他就喷:“看个泳装女人也不用看得那么激昂吧!” 匆匆跑来的老徐喘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跟泳装女人扯上了关系,但他看到寒白露那嘟着的小嘴,就知道她肯定又在生自己的气了。 难得今天眼看着两人就要和好如初了,他可不愿意功亏一篑,连忙陪着笑脸哈着腰的看着寒白露,完全一个傻呵呵等挨批的样子。 还没等寒白露再张口批他,一旁的王维突然就整个人从地上跳了起来。 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疯了似的指着天空,嘴里大喊着:“菁儿!菁儿!” 这一回,寒白露觉得自己还是晕倒算了,天杀的!怎么我一整天都碰上这种疯子!!! 这一刻,她开始觉得菁儿其实也怪可怜的。 寒白露以为王维是疯了,其实不是。 而是,他指着的天空上真的是菁儿,只不过这个菁儿并不是真的菁儿罢了。 天空中传来一阵清脆的铃声,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的抬起了头,寒白露的脸上更是一阵的诧异,心里奇怪的想: 谁会在这样的荒山野岭放风筝? 是的,半空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飞着的一个色彩斑斓的蝴蝶风筝,为了吸引人的注意,风筝的下面还特意的挂着一个小铃铛。 那只小铃铛正“叮铃铃”的随着风吹而不断的响着,声音清脆悦耳。 王维和李固两人也没再发疯了,他们静静的仰着头,一脸虔诚的看着那只他们再熟悉不过的风筝了。 一会儿,他们的脸上各种神情不断的转换着,从最初的惊讶到惊喜,然后讶异的神情开始涌上他们的脸上,最后,浓浓的喜悦神色占领了他们的脸。 只一下子,他们又疯了。 “菁儿!菁儿!” 他们大喊着菁儿,突然的,就一起顺着那只风筝的牵引线方向跑去。 不顾一切的疯跑,防风林里密集的树丫扯破了衣衫他们也不管不顾的,被树根绊倒了跳起来又接着跑。 一开始,寒白露没防备他们会突然就发疯的跑起来,等发现了,他们已经跑出了一段距离了。 犯罪嫌疑人要逃跑这还得了! 她顾不得回头了,大喊一声:“老徐!跑啦!快追!”喊完自己就发力的追了出去。 刚追出几步,就听到背后老徐“啊!”的一声惨叫,唬得她连忙回头看去。  这一看还真让她哭笑不得了,原来是她的男神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急着要追赶了,一下没留意竟被树根绊倒了,重重的摔了个五体投地,正狼狈不堪的趴在地上,嘴 里发出一连串的惨叫声。 “嗐!你怎么这么不小心哪?有没有摔着哪里了?”寒白露又是生气又是担心的,连忙跑了回来,把一时爬不起来还在地上哼唧着的老徐扶了起来。 还好,老徐身上并没有什么外伤,可能只是地上一块突出的树根狠狠的戳了他一下吧。 站起来的老徐依然疼得呲起了牙,要不是寒白露在面前,他可能就要忍不住而泪奔的样子了。 “怎么样?你行不行?不行你慢慢的走过来,我先去追了。”寒白露有点着急的问他。 估计老徐还是疼得厉害吧,竟连话都说不出来了,他强忍着痛楚向寒白露点了点头。 这时的寒白露也赖得搞明白他点头是示意他能行,还是表示他同意在后面慢慢的跟着的意思。 事情紧急,她只好先撇下老徐,一个人往两个疯子跑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老徐也知道,现在是公事要紧,不能太娇气了,他试着慢慢的追了过去,只是动作明显有点别扭罢了。 一下子,刚才还热闹得很的防风林里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海风依然在树木间呼呼的吹过,一切都像往日一样,就像刚才根本就没有人来过一样。 人们来了,又走了,一个不剩,甚至连丢在地上的那把尖刀也不在了。 人可以靠双脚走开,但刀子没手没脚的怎么也不见了呢? 难道!这里有鬼!有鬼拿走了它! 天上的风筝依然静静的飞着,小铃铛依然“叮铃铃”的响着。 地上,王维和李固在前面的疯跑着,脸上都溢满愉悦的表情,就像一个正准备去约会的男孩子脸上的那种神色。 身后两三百米的地方,一个跑姿极其好看的超级美少女也在跑,而且带着一股滔天的海浪涌来。 再隔着一两百米,还有一个捂着肚子按着腰,跑起来极其难看的人也在跑 一下子,那一向偏僻的沙滩上竟然跑出来这么多人,而且一个个脸上的神色都是那么的夸张,女人也那么的漂亮,影星一样的身材。 难道? 难道是奔跑吧兄弟剧组在这里拍摄外景? 斜着的牵引线一直把他们引到了海边的一片滩涂上,王维和李固两人已经跑得气喘咻咻了,但他们谁也不愿意停下来,甚至不愿意被对方跑在前面。  今天他们的体力已经是极度的透支了,但他们始终咬着牙坚持着,因为他们坚信,他们的菁儿就在那片海滩上等着他们,所以,他们两个谁都想自己是第一个跑到菁 儿面前的人。 他们仿佛在无形之中约定了,谁先到菁儿的面前,菁儿就是谁的,所以,他们不顾一切的往着自己的幸福一路狂奔。 到了!到了!终于到了! 近乎疯狂的两个人跑进了海滩边的一片小树林里,风筝的牵引线的尽头就在树林里。  跑到了终点,他们也停住了脚步,没有重逢的喜悦,没有激动的大叫,他们只是静静的站住那里,呆呆的看着他们的幸福终点。 第113章 菁儿!走好!(一) 这是一片老防风林,傍着海潮生长了几十年的老树也经受了几十年海风凌厉的吹袭,每一棵树都歪歪扭扭的。 盘根错节的老树下,砂砾中,相当扎眼的,一座新坟耸立在其中,那只斑斓的风筝长长的牵引线就绑在新坟的墓碑上。 两人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景象,茫然的站着,天空上铃铛的声音依然清脆悦耳的响着。 墓碑上刻着他们最熟悉不过的名字——杨菁儿。 和暖的海风还在轻轻的吹拂着,不远处的海浪依旧不停歇的喧哗着,但世界已经从此停顿了。 因为,他们的菁儿没有了,他们为之生存的世界也就没有了。 “菁儿!!!” 他们同时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呼声,一起扑倒在墓前。  李固悲痛的扶着墓碑大哭着说:“菁儿呀!你怎么就走了呢?菁儿呀菁儿,你有问题怎么就不告诉小哥哥呀!你知道小哥哥一定会帮你的,菁儿啊!你怎么不来找我呢 ?”  王维却不哭,而是趴在坟头上用手疯狂的刨着上面的泥土,一边疯狂的刨着,一边大吼着:“菁儿!菁儿!我来救你了,你放心!大哥哥能救你一次,就能救得了你两 次!菁儿!大哥哥救你来了!” 他疯狂的刨着,冷不防那李固突然就扑了过来,把他摁倒在地上,瞪着一双红眼,拳头像雨点一样的落在他的身上。 李固一边打一边怒吼着:“早尼玛!菁儿就是你害死的!她生的时候你折磨她,她现在死了,你还要刨她的坟!我早尼玛!我揍死你!”  王维毫不示弱的反击起来,他一面还手,一面也在嘴里大喊着:“呸!是你害死菁儿的!你明知道她跟我过了,你还整天不停的打电话给她,你什么意思?!你不就是 想她心里内疚难过吗?你不就是想刺激我打菁儿吗?菁儿没了!现在你安心啦!” 两人就在那座孤零零的新坟前疯狂的扭打起来,都不要命的想致对方于死地的打,都发出野兽般的嘶吼。 他俩发疯撕逼的时候,寒白露已经在那里站了一会了,只要他俩不跑,她也不管他谁揍谁的,不动刀子,人死不了就行了。 她也很震惊的看着那块刻着杨菁儿名字的墓碑,心里不禁对这两个疯子更加的有气,就更加的不愿意上去把他们给分开,任由他们相互殴打着。 寒白露正在心里痛骂着这两个疯子的时候,突然又有一个疯子跑了过来,一路跑着一路大声的哭喊着: “菁儿啊!我的菁儿啊!” 寒白露不禁愕然,心想,这菁儿到底惹疯了多少个疯子呀? 她扭头一看,我擦!怎么可能?她看清楚是谁哭喊着菁儿的时候,顿时眼珠都快讶异得掉了出来! 讶异的不止她一个,听到还有人喊着说菁儿是他的时候,李固和王维也惊讶得停止了互相的殴打,都从地上爬了起来向着喊声望了过去。 等看清楚来人之后,他们也是讶异得连嘴巴都合不上了! 原来一路跑来,嘴里大喊着“我的菁儿”的竟然是老徐! 只见他也不捂着肚子了也不一瘸一拐了,一路的跑到跟前还疯了似的不停的大吼着:“菁儿是我的!不是你们的!” 他完全没有理会众人的惊讶,还肆无忌惮的指着王维和李固大骂着:“菁儿不是你们的,她是她自己的,听到了没?!” 王维和李固两人被他疯狂的举动和一通指头指脸的大骂,一时也有点糊涂了,都呆呆的站着,完全的不知所措。  老徐却还在继续大骂着:“你们不要以为对菁儿有救命之恩,就可以随意的向她索取!她是一个人而不是一棵果树!不要以为你们给它施了肥浇了水,树上结出的果子 就肯定是你们的!菁儿是个人,她可以是你们的,也可以是我的,只要她自己喜欢,听到没?!” 本来寒白露已经瞄着老徐身上的要害部位计算出一百多种一击毙敌了,听着听着,她渐渐的明白了,暗自的松了一口气,已经蓄满了的全身功力顿时就泄了。 原来他是想要以毒攻毒的把这两个人的疯病给治好了呢,她在心里暗想着,也就放下了心来,就不露声色的退到了一旁,让老徐继续他的表演。 王维和李固两人还在呆呆的看着老徐,不过,这回,他们是真的呆了。 因为老徐说得对,他们两个人一直以来都把菁儿当作是自己的专属品,从来就没有想过菁儿也是一个人,一个自由的活生生的人。 从来没有想过她也可以有他们两人以外的其他选择,她也可以有不止于他们两个人的爱。 王维彻底的呆了,呆滞的目光,呆滞的心灵又再次想起了那两只木偶,菁儿交给他们手上的时候,明明白白的说是送给两个哥哥的。 她要的是关心和爱护自己的哥哥,而不是把自己强行霸占为己有的爱人!  但自己踏入青春期之后就没再把她当做妹妹了,而是当作一棵果树来尽心栽培,在自己无怨无悔的十年尽心努力付出之后,就自私的要把树上的果实采集下来,据为 己有。 当自己的私欲终于得到满足之后,又因为每次看到自己的果实还有人在和自己分享,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嫉恨而暴躁,进而毫不留情的虐打菁儿。 他之所以会随意的虐打菁儿,也正因为是他从来就没有把菁儿当作是一个人,而只把她当做是一件自己私有的物品。 虽然他总是把爱挂在嘴上,用爱的名义肆意的向菁儿索取她的所有,而从来未曾想过,爱是需要尊重的! 李固又开始哭了,这一次是发自内心的痛哭,充满内疚的哭泣让他梗咽难言,他缓缓的跪了下来,趴在菁儿小小的坟堆上,悲怆的淌着忏悔的泪水。 他恨自己是那么的自私!恨自己是那么的虚伪! 在菁儿的争夺战中失败了的他虽然表面上很绅士的退出了,但实际是充满了怨恨的。 他明知道王维暴躁易怒的脾气,还不断的和菁儿联系,这种不断甚至可以说是骚扰式的,菁儿当然不会拒绝,但王维就难以忍受了。 他知道,王维无法忍受的结果就是暴怒,暴怒就会无法控制,正如他所愿,失控的王维把怒气都撒在了菁儿的身上。 每当这个时候,他才觉得受了无尽委屈的心灵得到了一丝的安慰,却忘记了小时候自己曾无私的爱护过这个玻璃小妹妹。 他甚至在菁儿无法忍受而跑来向他求助的时候,还无限虚伪的打着爱的旗号,把菁儿送回了王维这个莽夫身边。 因为,他觉得自己受的委屈都是菁儿带给他的,在自己受伤的心灵还没完全得到抚慰之前,他是不会原谅她的。 现在的他终于发觉自己是那么的自私!那么的虚伪!为了报复他打着爱的旗号把自己曾经那么关心,那么爱护的小妹妹狠心的推向了不归路!  在他们两人痛悔不已的时候,一把尖刀被悄悄的从裤袋里掏了出来,悄悄的,不易发觉的被掏了出来。 第114章 菁儿!走好!(二) 忽然,一道亮光在空中划过! 寒白露心中一凛,她的身体和思维迅速的做出了条件反射的自然反应。 她猛地往下一沉,双腿一下就摆出了一前一后的弓步,右手条件反射的即刻就抬了起来,准备往那道亮光上一搭,然后左手往那亮光后面一劈! 只不过,她离那道亮光有点远,她的身体虽然是做出了条件反射,但却明显无法阻止那道在空中划过的亮光。 “啊!!” 王维和李固几乎同时的发出了一声惊叫!  一直在空中默默飞翔着的,那只色彩斑斓的蝴蝶风筝,就像又被人忽然的打了一枪似的,在半空里一颤,然后就随着海风摇摇晃晃的往远方飞走了,瞬间就没了踪影 ! “不要!!” 王维和李固又再次惊叫着,然后,两人就疯了似的往着那只风筝坠去的方向跑去。 但这一次,有人已经快了一步的挡在了他们的面前。 老徐手里握住那把寒气渗人的尖刀,威武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断然的一声大喝:“你们还追什么?!放手吧!让她带着你们的爱自由的飞走吧!” 这一句话真像当头的一棒,重重的敲在了两人的头上,同时也重重的敲在了他们的心上! 他们怔住了!是啊!是时候放手了! 他们悲痛的醒悟了,彻底的幡然醒悟了! “菁儿啊!” 两人缓缓跪倒的同时,发出了一声沧然的呼喊!这也是他们向菁儿告别的呼喊! 海风依旧轻轻的吹拂着每个人的脸,不远处的海浪依旧从不停息的喧哗嬉戏着。 灰蒙蒙的天空里,偶尔有一两只海鸟在海面上掠过,发出尖锐的叫声。 遥远的海面上有一些轮船,有向着陆地开来的,也有向着遥无边际的远方而去的。 也许,终于被松手了的菁儿就在那只远航的轮船上,轻松,自由的走了,像一只无忧无虑的精灵一样,随心所欲的飞走了。 回去的路上,寒白露曾带着敬仰的神情悄悄的问老徐:“这墓坑是你挖的?” 老徐愕然的看着她,说:“这么缺德的事怎么会是我做的呢?” 寒白露狐疑的又问他:“菁儿什么时候是你的了?” 这回老徐却扳起了他的那张臭脸,呵斥了她一句:“男人的事,女人少管!” “哈伊!”寒白露连忙端正了自己的态度,把那日本女人的温顺风度发挥到尽致。 然而,老徐早已扬长而去了,把那粤西版的波多野结衣潇洒的凉在了背后。 寒白露又扬起了拳头,盯着老徐的背影说:“我不管菁儿是不是你的,我,我是你的!” 说完她早已满脸的晕红,虽然这娇羞的神态和她扬起的拳头不大般配。 放风筝是一种休闲娱乐的室外活动,既有益身心又能陶冶情怀。 但在一些地方,也有一种放风筝的习俗是叫做放晦气。 所以,当你手里的风筝线断了的时候,请不要伤心,也不用担心,也许,对于风筝来说,这才是它最想要的飞翔方式。 ………… 来过粤西的人都知道,这里的气候只有两个季节,过了冬天就直接进入夏天了。 今年的夏天有点迫不及待的来了,急促的季节更替带来了强烈的天气变化。 中午还灰蒙蒙的天空,到了傍晚就满是乌压压的黑云,沉沉叠叠的压在小镇的上空,大有摧城拔寨的气势。 但期待中的暴雨却始终没有落下来,沉闷的低气压使人闷热难忍。 晚饭后,实在无法忍受这鬼天气的老徐也迫不及待的要出去走走,把心里的骚热散发掉。 出了派出所的门口,他熟悉的往左拐,顺着小街往镇里最兴旺的商业街走去。  路过派出所门口斜对面的小卖部时,他看到了一个瘦弱的女孩子,柔顺的长发下一张瘦削的小脸,一双漆黑的眼睛里,洋溢着楚楚可怜的神色,使人一看就不由的心 生怜悯。 她明显是在等老徐,因为,她已经在那个小卖部的门前小凳子上坐了好久了,其他的人路过的时候她连头也不抬一下。 老徐路过的时候,她恰巧的抬起了头,抿着嘴看着他,也不说话。 老徐看到了她,她就站了起来,静静的,轻盈的往商业街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又在那黑色的田埂小径上,双手高高的扬了起来,迎着风小跑了几步,长长的头发在身后飘逸着,她瘦小的身形就像田野里一只轻盈的小精灵。 “老徐!什么是快乐!”她大声的问着跟在后面的老徐。 “自由自在就是快乐!”老徐回答了她。 “嗯,你答对了!”杨菁儿放下了双手,转过身面对着老徐说:“也许,这就是我们最好的结局。” 老徐心中默认了这句话,他默默的站着,没有说话。 是啊!这也许就是他们三人的最好结局了。  她的两个哥哥现在虽然都在看守所里呆着,但根据经验,他们虽然有伤人的意图,但都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而且两人后来都主动的把责任揽在自己身上,都主动的 为对方求情。 根据他们的悔过态度,和没有过往的犯罪前科,在对社会没有造成很大影响的情况下,估计不会判很重的刑,应该很快就可以重新回归社会的了。 这还是其次,最最主要的是,他们三个人都得到了彻底的解脱,恢复了应有的理性,这才是他们最大的收获,也是他们最好的结局了。 杨菁儿离去的时候,向老徐深深的鞠了个躬,轻轻的说了声: “谢谢。” 老徐像上次一样,坦然的接受了,但这次他真切的感受到了她的快乐。 最后,他还是忍不住的问了她一句: “菁儿,你是人还是鬼?” 已经离得很远的杨菁儿回转身,大声的对他说: “这很重要吗?”  说完,她就再次回转身,扬起双手,迎着夜风,像一只田野里的小精灵一样,飘逸的飞走了。 第115章 非诚勿扰(一) “你是人还是鬼?” “这很重要吗?” 老徐默默的回想着这两句话,默默的咀嚼着,猛地从值班室的床上跳了起来。 他瞪着布满红丝的双眼,迅速的从门背取下挂着的警服,胡乱的往身上套着。 套了一半,想了想,他又开始把它脱了,然后从储物柜里拿出一套便服,一边往身上套着,一边亢奋的想着。 是啊,是人还是鬼,这很重要吗? 他一边亢奋的想着,一边往身上套着他挑出来的便服。 深夜小镇的街道早已冷冷清清的,小镇上的人们一如既往的早睡早起了,这是他们生活了千百年的习惯。 这样冷清的夜晚,这样冷清的街道。 除了疯子或者是为了爱情,有谁会像老徐一样,在这深更半夜的,一脚高一脚低的在街道上飞跑着。 寒白露的家是小镇里常见的民居,前后都有一个独立的院子,后面稍大的院子里还有一间独立的平房,这种前后互不干扰的结构是很合理的。 寒白露就住在前面主楼的三楼,容貌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至关重要的,而免费的美容护理理所当然是最受欢迎的。 所以,此刻的三楼窗户里早已没有了灯光,显示着屋内的主人正在享受着甜甜的免费美容套餐了。 凭着一股子勇气跑来的老徐,恰好的在跑到这里的时候用完了他的勇气,所以,他已经在寒白露楼下的院门前踌躇了好一会了。 看着寒白露家小院的大铁门,他畏畏缩缩的呆立着,其实他很想叫出来,但他可怜的喉咙却被鬼掐住了,以至于他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脖子以上被憋得紫胀,可怜兮兮的他觉得这个鬼再不松手的话,他就要气绝身亡了,所以他举起了拳头狠狠的锤了自己几下。  他内心的阴暗小恶魔才不得已的松开了掐住他咽喉的手,虽然松开了,但还是很不甘心的说:“你喊吧,喊吧,你要是想从此都带着枷锁生活,你就喊吧!从此以后, 自由自在将和你说拜拜了!喊吧!你从此就变成魔鬼的奴隶了!”  这时,躲在旁边好久了的正义小精灵看到主人使用了拳头,也连忙的披着斗篷挥舞着小钢叉跳了出来说:“主人,别听他的胡说八道,他不懂什么叫温柔,主人,喊吧 ,我支持你!” “呸!”小恶魔大声的责骂着说:“你懂的温柔不就是以为胸大就是温柔了吗?主人,你要考虑仔细哦,胸大的女人会饿死儿子的!” “哈哈!”小精灵用小钢叉把小恶魔头上的圆环敲得叮叮的响,大笑着说:“你有没有常识的呀?这么大个胸怎么能饿得死儿子呢?哈哈!” “妈妈说的!这是妈妈说的,准没错!”小恶魔扑扇着双翼躲开了小精灵的敲打,一边把老徐的妈妈从灵魂深处给搬了出来。 老徐自己也糊涂了,妈妈这样说过吗?  这时小精灵跑到他的眼前用黑斗篷把他的眼睛遮起来,附在他的耳畔悄悄的说:“主人,别听他胡说八道,你喜欢就行了,不是说喜欢一个人是无罪的吗!喊吧,喊吧 !胸大无罪!喊了就有大玩具奖励了,喊吧!” 这时小恶魔还想把蒙蔽了主人眼睛的斗篷掀开,却没留神被小精灵用叉子戳了一下屁股,然后再挨了一脚暗算,受了伤的他无奈的撤退了。 于是,老徐在剩下的小精灵支持下便顺利的开口了。 在黑乎乎的街道上,黑乎乎的楼房前 “寒白露。”他终于喊出了第一声。  “大声点!你想要女朋友吗?你想过上幸福的日子吗?想的话就大声点!声大的孩子有奶吃!大声的喊吧!”小精灵在旁边督促着,把那小钢叉往老徐的喉咙里狠狠的 一叉。 “寒白露!!!”这第二下的声音大得连老徐自己都吓了一跳。 既然已经开口了,他也就再没顾忌了,于是又连着喊了起来。 “寒白露!!!寒白露!!!寒白露!!!” 他一连喊了几声,本来黑乎乎的街道,两旁的楼房里,陆陆续续的有一些窗户亮起了灯,有一些朦朦胧胧的眼睛好奇的从窗户里瞄了出来。 只是老徐心目中无比渴望的三楼那窗户始终还是什么反应也没有,已经完全放开了的他也顾不得了,便又把声音提高了几度喊了起来。 “寒白露!!!寒白露!!!寒白露!!!——我!爱!你!!!” 这句我爱你一喊出来,周围几乎所有的灯火都一下子全亮了,甚至好像还有人在夜色里稀稀拉拉的给他鼓起掌来。 尽管掌声稀稀拉拉的,老徐仍然激动得全身发抖,他无比渴望的看着那个三楼,期待着那个心爱的窗口会对他亮起灯来。 然而,那个他无比渴望的窗户却始终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那整栋楼的窗户都是一盏灯也没有对他亮起。  “怎么回事呢?亲爱的观众朋友们,欢迎收看大型生活服务类节目非礼勿视,大家好!我是灰灰,欢迎你们,欢迎各位来到非礼现场。”主持人节奏明快的台词从旁边 的响起,并赢来了一阵热烈的掌声。 老徐坎坷不安的等着主持人把他介绍给三楼的女嘉宾,无奈主持人插播的广告有点长,他只能干着急的看着还没亮灯的女嘉宾,一付心痒难揉的样子。 主持人终于又开始介绍了:“活着就是一种修行,一辈子不长,我愿意和你将错就错。——这是男嘉宾要对三楼的女嘉宾说的话,请亮灯!” 尽管主持人也帮忙着催促亮灯了,但三楼的女嘉宾始终没有做出回应。 老徐开始着急起来了,他想着,是不是自己的喊声还是太小,还不能打动他心仪的三楼女嘉宾呢? 于是他憋足了劲,双手在嘴巴上围成了喇叭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又嚎了几声。 “我爱你!!!寒白露!!!我爱你!!!”  这时,主持人也顺势的插话进来说:“亲爱的观众们,男嘉宾优势明显,到目前为止只有一盏灯还没有亮起,运气不错哦,下面让我们再给多点支持给我们勇敢的男嘉 宾吧!” 受到主持人的鼓动,四周的邻居开始大声的叫着什么,纷纷的往下面扔东西,“啪啪”的扔到了老徐的脚边。 大概是被我的勇敢感动了,在给我喝彩和向我扔鲜花之类的吧。 老徐无暇细看,心里想着,既然大家这么支持,那我就再喊几下,直到你被我感动为我亮灯为止! 他激昂的想着,又举起了双手在嘴边围成了喇叭形状,正想再次嚎他几嗓子的时候。  寒白露家院子的大铁门“咿呀”的开了。 第116章 非诚勿扰(二) 铁门打开时那“咿呀”的一声是那么的动听,简直就是天籁般的美妙。 老徐顿时激动得无法自抑,甚至双眼都模糊了,一下子,连自己的双手都不知道该怎么安放了,全身更加是战抖个不已。 他想叫一声白露,但口却干得要命,涩涩的发不出声音来。 喊不出,他就索性不喊了,几步就冲了上去,行动最实际!他要把她紧紧的抱住,以抚慰自己激动难言的心灵! 只是他人还没冲到门口,已经瞬间像被人当头的浇了一桶冰水一样,瞬间他就被唬得魂飞魄散! 因为在门口出现的并不是他想象中的三楼女嘉宾! 更不是因为感动而飞下来投怀送抱的寒白露! 而是三婆仔那阴沉可怕的脸,手里还举着一把巨大的扫帚,还二话不说的就对着这个激情难耐的臭小子一通的乱打。 这一场正义警察和邪恶巫婆之间的巅峰对决,战斗从一开始打响就已经有结果了。” 老徐同志,我们英勇无畏的正义化身! 他在武功高强而且还有法术支援的三婆仔面前,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犹如滚滚的长江水,只有向东一路狂奔的命运了。 于是,在周围众多被吵醒的邻居们的一片叫好声中,我们刚才还像打了鸡血似的求爱斗士——老徐,现在落荒而逃的狗血样子真是惨不忍睹了。 那是如此的狼狈,我们可爱的老徐,他的第一次求爱就这样草草的以惨败收了场。 虽然老徐深夜求爱不成,但是同时! 正因为他的求爱未遂,也让无数少女那落寞的心又重新的燃起了希望的火苗,她们都纷纷的提起笔来,不约而同的给他写了信。 每一封信里,都无一例外的热情洋溢的期待着他能在自己的窗前喊几声,并表示她一定会对他亮灯的! 这一切,沮丧的老徐目前还没有办法知道,而且也再也没有机会知道了。 因为,当他垂头丧气的回到派出所门前的小街道时。 那间早已打烊歇息了的小卖部门前,有一个少女正在那些小板凳上坐着,一双眼正一眨不眨的看着小巷子入口的方向,很明显的她是在等人。  那少女,一袭柔顺乌黑的长发因为来不及梳理而乱糟糟的飘散着,高挑的身子奇怪的套了件只有在家里休息才穿的丝质睡袍,脚上很明显因为来不及换而只是随便的 套着一双粉可爱的毛毛鞋。 黑暗中,一双明亮的眼眸里正闪烁着幸福的火花,高耸的胸脯因为激动而急促的起伏着。 如果你看到这里还不知道这是谁的话,请你关了网页洗洗睡吧,别浪费电了。 这当然是寒白露喽! 除了她! 还能有谁?会因为老徐的深夜求爱而激动得要死,颤抖的手半天楞是摸不到电灯的开关? 还能有谁?在老徐的每一声求爱的呼喊中,都疯癫若狂的无法自制,从床上下到地面这么一个高度也能翻几个跟斗? 等到她终于在心乱跳气难喘的黑暗中找着北的时候,窗外已经重归于静了,成功的保住了闺女名节的三婆仔已经在得胜之后耀武扬威的班师回朝中了。 三婆仔以为一向睡得很沉的女儿应该没有察觉到今晚居然发生了一件这么可怕的事。  所以为了女儿着想的她走回屋里的时候,一切的行动都是尽量的慢动作,在她耐心的努力下,那扇大铁门被不发出一点声音的轻轻关好了,然后松了一口气的她又蹑 手蹑脚的走回到她静养的后堂里,一切都那么完美的无声进行着。 只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也正因为她那尽量放缓的慢动作,所以她也就很遗憾的错过了她的宝贝女儿从后墙翻出去偷跑的精彩镜头。 寒白露作为警察,当然很清楚罪犯的逃跑心态,所以她直接的就在他的老巢埋伏等候了。 自然,也准确无误的逮住了她要抓捕的人。 她扑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满脸沮丧的老徐,笑吟吟的问他: “你刚才喊什么啦?” “啊!你都看到了?” “嗯!我都听到了!” “那,你怎么看?” “你不怕我是鬼了吗?”寒白露简单明了的奔入了主题。 老徐怔住了,呆呆的,无言以对。 心急的寒白露一把抓住了他的手,心急的往自己的心窝处一按,盯着他说:“我是人还是鬼?” 一下子,老徐就震惊了! 触手之处,一颗心“砰砰”的跳得相当的热烈,这自然是个活生生的人了。 既然是人,也就是人体喽,那就不止是心跳了,当然也有其他的触感了,何况还是个女人,而且还是个好大好温柔的女人。 所以老徐当场就震惊了,他真真实实的被那美妙的触感震惊了! 顷刻间,他感觉自己被热熔熔的融化了,天地也开始在他的眼前慢慢的融化了。 他颤抖着,情不自禁的增加了那美妙的面积和力度…… 寒白露一开始还以为是因为自己的心脏埋得比较深的缘故,所以她还主动的挺起了胸膛,以便他能准确的摸到自己的心跳。 结果—— 老徐的眼突然的就斜了,嘴也一下就歪了,止不住的鼻血潸潸的从鼻孔里淌了出来,像中了邪似的,全身难以抑制的颤抖个不停。 等到寒白露终于准确的诊断出这个中了邪的人的真正病症的时候,天地间顷刻的闪过一道闪电,只听到一声爆喝: “一!击!毙!敌!” 然后,一阵骨头碎裂的“咔嚓”声响起。 随后,老徐那还留有暖暖体温的手,被迅速的反扭到了身后,然后整个人就被摁倒在地上了。 寒白露一边习惯的反手做出要从腰间掏出手铐来铐人的动作,一边对着地上的淫贼怒吼着:  “你涉嫌犯罪了,现在拘捕你!” 第117章 雨夜独行者 仲夏,夜,大雨瓢泼。 曲折的山路里,一辆灰色面包车正冒着雨在路上颠簸着,车旁的山体黑糊糊的,山上的树被过山风吹得摇摇晃晃的,仿佛一只只魔鬼张着双爪向车子扑过来一样。  微弱的车灯竟仿佛是这一带连绵不绝的山区里唯一的亮光,车灯虚弱无力的照亮着前方十米左右的地方,面包车就跟在那十米的光线缓慢的开进着,弯弯转转的在山 里面爬行着。 即使这么缓慢的车速仍然不会阻碍到别的车通行,因为,到了夜里,这条山路基本就不会再有车跑了。 因为这是一条天路,一条通往天堂的便捷之路!  然而,这样阴深恐怖的山林,这样危机重重的雨夜,车上的人丝毫没有一点的畏惧,反而表情十分的轻松惬意,就像完成了一件十分艰难的任务之后,终于解脱了的 感叹。 车里没有开音乐,紧闭的车窗也隔绝了外面的风雨声,尽管车的后排座上还坐着一个人,但由于她始终都默默的不发一言,所以,车内反而显得异常的静默。 开车的叫孟友,他已经记不清开了多久时间了,但他依然没有停下来歇一歇的念头。 车子又转过一个十分倾斜的弯道,转过山背之后,风雨好像被山体挡住了,没有刚才那么大了。  雨小了点,路况也稍稍的好了些,孟友才松了松紧握方向盘的双手,腾出一只手来在旁边拿起一瓶喝了一半的矿泉水,自己扭开了盖子,歪着嘴巴对着瓶口猛喝了几 口。 喝完了顺手把还剩着小半瓶水的瓶子往后递了过去,在后面那人的面前晃了几下,意思是让她接了。  但后面那人却一动不动的默默坐着,他只好收回了手,把瓶盖拧上放到一旁,想了想之后,还是忍不住的开口说:“你别这样好吧?一路上一声不吭的,就好像是我对 不起你一样。” 后面的人还是沉默着没用理睬他,他顿了顿就又说:“好好好,即使是我不对,是我不该动手打你,可你也不想想我这是为了什么?”  他说到这里不由的声音就大了起来,继续说:“我一天到晚在外面干死干活的,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我们的家吗!你不能因为借口我没时间陪你,你就可以出去找个 野男人来陪你是不是?!你说说,我说得对不对?” 对于他已经发了一路的牢骚,后面的妻子也许是已经不想跟他吵了,也许是根本就没有听,仍然是沉默着,她不揪不睬的态度让他感到气恼。 他扭过头去,本来还想抱怨几句的,但看到妻子脸上那累累的伤痕和发青的脸色,不由的放软了口气,说:“是不是车坐得久了,有点乏了?要不给手机你玩一下?”  说着就从口袋里掏出妻子的手机递了过去,看到她不伸手来接就干脆的塞到她的手里,一面还说:“玩归玩,你不要又偷偷的联系他了!听到没?!”说这话的时候孟 友的语气又恢复了严厉。 “啪”的一声,那手机掉到了后排座的地板上。  孟友顿时就火了,他一面盯着前面的路小心翼翼的开着车一边头也不回的骂了起来:“你还发我的脾气了?!到时候等见到你爸你妈,我看看你怎么交代!我也想问问 他们是怎么教出这样的女儿的!” 尽管他怒气冲冲的咒骂着,后排座的妻子始终没有搭理他,这令他更加的怒火,他又转了一个弯道之后,看到那里的地势稍微平坦了,便“吱”的一声把车刹停了。 他随即打开了车门,跳了下去,身上带着一股浓浓的酒气,还掺杂着一股子浓烈的香水味。 这时的雨几乎已经停了,只有一些零星的小雨还在飘洒着,山林的雨后,空气变得十分的清洌。  下了车的孟友情不自禁的深呼吸了好几下,双手在胸前做了几个扩展运动,又在空气里踢了几下腿,才慢慢的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深深的吸了一 口,黑夜里,烟头冒出一股暗红的光芒,像茫茫星空里的一颗拖着长长尾巴的彗星,明亮的在夜空里划过。 孟友把烟从肺里徐徐的吐出来之后,他觉得心胸里的那口闷气也跟随着一起被排出了体外。 他抬起手来看了看手腕上的表,已经很夜了,他不禁皱了皱眉头,往四处张望了一下,只见四下里都是黑乎乎的,除了山林还是山林。 “这鬼地方,真是连个鬼影都看不到,更别说人影了!”他喃喃的自言自语着。 说完他又左右的看了看,看到路旁有一个小小的界碑,刻着几个数字,其他字的颜色都掉了,就只有一个3字还特别的明显,在黑夜里也能分辨出来。 孟友顺着界碑往路旁看了看,是一处土坡,下面是一条山沟,底下看下去黑黑的,也看不到深浅。  于是他便在那界碑处站住了,双脚叉开,双手在身前捣鼓了几下,一股热腾腾的水流便飞溅而出,直飞到下面的山沟里,夜色里,山沟下的树叶被打得“噼里啪啦”的 一阵响动。  半分多钟,水流便慢慢的减少了,随着他的一阵抖索,那水流就自然的截流了,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之后,孟友摸索着拉好裤链,又喃喃自语的说:“这里好,山 清清水秀秀的。” 说完他就慢慢的转身往还亮着昏暗灯光的面包车走去,他没有向驾驶座走去,而是直接的拉开了后排的车门。 “到了。”他轻轻的对着里面说了句,然后就伸出手拉住了妻子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扶着她的腰部,慢慢的把她放倒了,然后抗在肩膀上,抬出了车外。 他又摸索着从后排座的底下摸出了一把铁铲,然后车门也懒得拉上了,直接就又往刚才那个小小的界碑走去。  背上的妻子依然保持着凝固了的沉默,偶尔被闪电照亮了的脸上,发青的脸色配搭着一道道骇人的伤痕,失去了神采的双眼默默的向前凝视着,没有被孟友抓住的另 一只手无力的在他的背上垂着,顺着他的走动来回的摇晃着。 孟友背着妻子又慢慢的走回到那个小小的界碑旁,因为刚才底下回传的水响声告诉他,这条山沟并不太深,而且他刚才也依稀的辨认出一条可以下去的路线了。 在那个3字的界碑旁,孟友一边用手中的铁铲试探着,一面背着妻子缓缓的走了下去。 雨已经完全的停止了,但偶尔还不时的闪过几道亮晃晃的闪电,闪电过后总会有一阵沉闷的雷声在山林里滚过。 闪电偶尔照亮的树林,就像一个个鬼怪一样,向着天空里张着双手,无声的呼嚎着什么。 除此以外,这山里除了黑色就只剩下黑色了,黑乎乎的山,黑乎乎的树,黑乎乎的道路,黑乎乎的夜空。  一个鬼影也没有,更别说人影了。 第118章 3号公路(1) 一条长长的国道挨着小镇边缘穿行而过,从广东的粤西通往广西省,是连接两省的主要通道,名副其实的经济大动脉,所以在高速公路开通以前,这国道上日夜的车流不 断,很是热闹。 高速公路开通之后,大部分过境的车流都走高速了,只有一些要去僻远地区的车辆才继续在这条公路上走动。 出了小镇,顺着国道往西走,走几公里就是一片连绵的山脉,翻过了这片山脉便是广西省了。 这些连绵不绝的山不算高但却崎岖不平,国道因此在这里几乎调了个头的返折向东北,顺着山脉绕一个大圈,然后再转而进入广西省。 往往这个时候,有一些熟路的老司机就会选择走县道,因为县道是径直上山,在延绵不绝的山区里辗转而过,算下来,竟比走国道节省了一半的路程和时间。  一般县道都是有一个数字代号的,但由于它很多路段都像阿拉伯数字的3字那样的弯弯曲曲,所以人们就干脆叫它3号公路,久而久之,连地方政府也默认了这个通俗 的叫法。 这样一条既方便又经济的道路,却并不是很受欢迎,大多数的司机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把它考虑一下。 因为它是一条县道,道路的维护有限,路不止烂,还没什么照明。  又因为要盘山而过,道路都是修在山体的边缘,不说偶尔的山体塌方,光是犯困或者刹车出了问题而冲下山崖的车,一年下来大大小小的少说也有几十辆,枉死的人 命就更不在少数了。 所以说这是一条名副其实的天路,一条通往天堂的方便之路!  县道和国道分岔路口处有一个大型的国营加油站,站里设施齐全,甚至还有一个专为过路司机休息而设置的休息室,很多司机到了这里总会进去休息一下,和同行们 叙叙旧了解一下道路的情况。  今晚,休息室里也一如既往一样正坐满了过路的司机,他们有靠着椅子休息的,也有抽着烟和同行聊几句的,更有围在一起打牌赌点小钱的,小小休息室里倒也热闹 。  “唉!踏马的!手气正旺着又催着要过广西了,踏马的!催催催!催什么催!时间紧,老子今晚走3号公路过去不就得了!”一个正在打牌的年轻司机接了一个电话之后 就骂骂咧咧的站了起来。 “什么?阿强,你今晚要走3号公路?”有一个年纪大点的司机惊诧的他,经常在这路上跑,司机们基本都是互相认识的。  “是啊,没办法,厂家催货催得急,非要明天一大早送到,操!要不今晚非宰光你们不可。”那个叫阿强的司机有点无奈的离开了打牌的位置,一边把赢来的一叠子钱 装进口袋里一边意犹未尽的说。  旁边有一个司机正在开水机那里打着开水,听了,就忍不住插话进来说:“阿强,你遮系要钱不要命的啦,别讲今晚遮个气候,大风又大雨的,就系没风没雨,遮条路 晚上也系过不得的啰。”他的粤式煲冬瓜味道很是浓厚。  刚才那个年纪大点的司机也附和着说:“是啊!阿强,即使是赶时间也别走3号公路。”说到这里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神秘的继续说:“听说最近在夜里,那条路上闹得 很厉害呢,有几个司机在过路的时候,还遇到了突然有人张着双手跑出来拦车,但是下车后却又看不到拦车人的怪事。” 打开水的广东司机那煲冬瓜又来了:“系呀!前几天还有人看到一个人也没有的车在3后公路上跑咧,虾死人啦!” 阿强却满脸不屑的数落着他说:“嗐!你们广东人就是怕死,胆子都这么小,也不知道你们的钱是怎么赚来的。”  广东司机毫不计较他的奚落,仍然满脸笑容的说:“窝们没什么啦!就系因为平时对神对鬼够晒尊敬,有空就拜拜他们,拜得多啦,神仙就会保佑窝们,就会给点小财 给窝们发发啰。”  那个阿强正在思考着“窝们”是个什么东西的时候,这时有个正在看别人打牌的司机回过头来也掺和着说了句:“别不信啊!上两个星期,我的一个亲戚就在3号公路上 碰到很邪的东西。” “怎么回事?快说来听听。”一时间,除了几个打牌的丝毫不为所动之外,其余的人都好奇的催促着他快点说来听听。  “是这样的,是我的一个堂弟,他本来也想趁着白天赶快过了3号公路的,谁知道是越怕就越出问题。走到一半那车竟然趴窝了,找了师傅来修了半天也没修好,最后 说是坏了一个零件要整个换了,那时天也快黑了,就说好了那师傅下山去拿零件,第二天早上再过来换的。”  “我堂弟因为不放心车上的货物,就自己守在车上过夜,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那个司机说到这里故意的顿住了,神神秘秘的看了看那几个人说:“你们知道他后来怎 么啦?” “怎么啦?”众人果然都急不可耐的追问着。  “第二天一大早修车的师傅过来了,车还停在那里,人却不见了,找了半天才在一处山坡上找到他,一看,乖乖不得了,他竟然不知道为什么就在一个墓地上睡了一个晚上,哎呀,那个脸整个都发青了,两个眼袋黑黑的,脸颊也明显的瘦了一圈,就像是被人抽了全身精血一样,整个人看起来有气无力的。问他怎么了?他也说不出个什 么来,只是说他迷迷糊糊的做了一夜的绮梦,都是一些性感的女子来勾搭他做那个事,你说吓不吓人哪?” 众人听了又是害怕又是讶异的。 人的心思总是千奇百怪的,里面居然还有人暗自感到羡慕的,当然也有不相信的人问那个司机说:“你是随口胡说的吧?”  那个司机嘿嘿的笑了一下,不屑的说:“信不信随你,反正我那个堂弟回家后躺了差不多十天,听家里人说前两天才可以下床走走,精神还是很糟糕的。”说完他又调 转头去看打牌了。 一时间,只剩下那些听众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的,一个个满脸惊惶的样子,那个叫做阿强的虽然也有点不自在,但却满脸的不屑。  操!你大爷的!你以为老子这么好吓唬?老子走这条3号公路都不知道走了多少回了,也没见你说的那么恐怖!阿强一面在心里暗骂着,一面推开了休息室的门走了出去。 第119章 3号公路(2) 阿强的车很快就驶到了那个分岔口了,看着面前的两条路,他犹豫了一下,一咬牙用力的踩下了油门,车子“轰”的一声便向前窜了出去。“马达!老子省那几个钱做什么?就当作是少去一趟洗脚店!马达!老子还要多活几年,多睡几个女人呢!”他叫嚣着把方向盘扭向了国道方向,那货车便喷着浓浓的机油 味扬长而去了。 嗐!还真以为他的胆子比广东人大了好多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3号公路就是这样一条令无数司机竟调头的道路,试问还有谁有这胆量敢在这样的雨夜、这样的路况、这样的恐怖氛围底下开车过路呢? 有! 这世上怕死的人有千千万,不怕死的人也有千千万! 现在的3号公路上,正好就有一辆货车孤零零的走着,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慢悠悠的在那些令人畏惧的弯道上摸着黑、顶着雨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左拐右转着。 “嘿嘿!这有什么好怕的。”正在3号公路上慢悠悠走着的货车司机丧彪在心里狂笑着:“这些鬼故事大多数都是我编的。” 他为什么要编那么多的鬼故事出来呢?有什么用处呢? 当然有用处喽,我不止喜欢编鬼故事还喜欢讲呢!嘿嘿!丧彪心里奸笑着回答了这些在他看来是多么幼稚的问题。 然后他带着狡捷的笑容看了看右边的副驾驶座位上,那里正坐着一个瑟瑟缩缩的女子。“嘿!靓女,这条路也就只有我敢走,其他的司机还真没几个敢在夜里跑这条路的,你遇上我的车算你运气不错了。”丧彪不无得意的说着,一面色迷迷的在女子身上溜达 着。 女子二十来岁的样子,穿衣打扮得成熟得体,稍有几分姿色的样貌羞中带涩的,一看就是个新婚没多久的小媳妇。 。 只把那个丧彪看得恨不得马上就来一个精神分裂症,一半的脑袋瓜管理着一只眼睛用来看路面,另一半的脑袋和另一只眼就专门的寄情山水间了。 这个女子是他在那个岔道口那里捎上车的,当时她一付急要赶回去山那面的家里,大概是家里出了点急事吧。 他其实在那个岔道口已经盯了她一段时间了,已经有好几辆路过的车都拒绝了她要搭车过3号公里的请求。 直到看到她快要绝望了的时候,丧彪才把车缓缓的开到她的面前,自然那女子就千恩万谢的上了他那很顺路的货车了。本来开进3号公路的时候还是下午天色真好的时候,只是车走了一小段山路后,突然的就坏了,丧彪磨磨蹭蹭的修了半天的车,直到天黑了那车才被他意外的修好了,呵呵 ,当然是意外的喽。 所以,本来一小时多就能去到山那边的车程,走到现在快夜里九点了,还没走到山路的一半。天黑了,山里也跟着黑了,那司机又是一付色迷迷的样子,那女子孤身一人的,你叫她如何能安心呢?所以她整个人在位置上是越缩越紧了,脸上的神色也不禁有点惶然 了。“你知道他们为什么怕走这条路吗?”丧彪也不管她有没有兴趣聊天,自己就无比亢奋的说着:“哈哈,你知道吗?他们都怕,因为这条路总是闹鬼,所以他们都不敢走呢! ”女子本来就很不安的了,听到他说这路上闹鬼,不由的紧张的望了望车外,车窗外一片的黑乎乎,也许是因为什么都看不到,反而心里就更加的局促不安了,不自觉的又 把身体缩得更紧了。 丧彪却好像没有留意到她的不安,仍然兴致勃勃的说着:“说起闹鬼呀,就在前几天,我的一个老表就在这山上撞了鬼了,而且还是很风流的鬼呢。”“那天晚上呀,他趁着一股子勇气就走了这条路,但是运气背的时候光有胆量也没用呀,走到半路那车竟然坏了,这深更半夜的也没有修车的师傅肯上山来,走不了了,他 就只好窝在车里,准备睡一觉,等天亮了再联系修车的。” “谁知道还没睡下,就看到一个只穿着内衣裤的女子向他的车跑过来,边跑还边喊他救命!一问她,原来她是在路上遇上坏人了,要不是拼死跑得快差点还被强 暴了呢。” 这回那女子那里还坐得住,她赶紧的拍开了那只猥琐的手,一面把自己缩到靠车窗那一侧,一面抖抖瑟瑟的说:“大哥,不要这样,你再这样我,我就下车了。” 她抗议的声音和语气一点气势也没有,自然就无法摁熄这头色中饿狼的欲 火了,反而更加的助长了丧彪的气焰。他“吱”的一声把车刹停了,满脸凶恶的冲着女子吼着:“下呀!你有种你就下车自己走过去!” 第120章 夜路惊魂(1) 那女子本意只是想警告一下他不要乱来的意思,现在看到丧彪竟真的停了车,还一脸凶恶的要赶她下车,这黑漆漆的山路里到处都是黑灯瞎火的,又是山林的深处,你叫 她下车,再给多几个胆子她也是不敢的。 这回,女子算是连自己的底气都暴露无遗了,那里还敢说一声NO,只好埋着头默默的缩着,那里有勇气下车,也同样的没有了勇气去维护自己的尊严了。 她那软弱的表现,丧彪自然是看在眼里,他心里一阵的狞笑,再次把车开动了。 自然,就像达成了某种协议一样,丧彪再次伸过去的咸猪手,女子纵有委屈也只能畏畏缩缩的让他得逞了。 这一下,丧彪心里那得意劲就别提多高了,一只手开着车,另一只手就再次的搭上了女子的肩膀上在他的淫威下,那女子仿佛已经完全的屈服了,面对着那无法抗拒的侮辱,她无奈的耷拉着头,默默无语的逆来承受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一头长发恰好的垂 了下来,恰好的把她羞愧莫名的脸给遮了起来。 女子的默许让丧彪更加的亢奋了,洋洋得意的他正指挥着五指大军从一侧的高地转移到了另一座高峰上。 也就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啊!”的惊叫了一声,口中哼着的小曲也愕然而止了,他疑惑的看了看那女子,说:“咦,靓女,怎么你那里还会咬人呢?” 那女子依然耷拉着头,也看不到她那被低垂的长发盖着的脸,只是听到她用一种怪怪的声音回答了一句,说:“没事的,可能我的牙掉到下面了吧。” “啊!什么?!”丧彪听了吓得忙不迭的把手从女子的怀里抽了出来,妈呀!还真有一副牙齿死死的咬在他的手上,也被一并的带了出来。吓得丧彪惊慌不已的,连忙用力的甩着手,那副牙齿被甩了下来,掉到了前挡风玻璃的驾驶台上,哇靠!那牙齿居然还在那里不停的上下咬动着!骤然之间那真是骇人至 极了! 这一下,丧彪的脑子真是“轰”的一下就迷瞪了,不由的转头看着那女子,惊惶不安的说:“这,这,这怎么说?” 这时,那女子缓缓的抬起了头,一面桀桀的怪笑着,一面阴恻恻的说:“你老表遇到的是不是这样的呀?” 哇!妈呀!抬起头来的脸那里还是刚才那个羞涩女子,可怖的长发中露出的分明是一个青脸獠牙的女鬼了! “鬼啊!!” 丧彪瞬间就被吓得魂都没了,不由自主的惊叫起来! 紧跟着他就一下打开了车门,也不等那车停下来,慌不择路的就跳了下去,惊惶失措的样子简直就像一只丧家犬一般了!匆忙中跳下车的他由于惯性和惊慌,那里站的稳,“啪”的一下就摔了一个狗啃泥,但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他那里顾得了那么多,竟就势的趴在地上往车后爬去,一心只想离 那辆车远一点的他这时只恨不得爹娘多给他生一双手脚了。 身后那货车仍然依着惯性慢慢的往前滑行着,那令人胆战心惊的女鬼笑声还在车上恐怖的飞了出来,在黑夜里异常的恐怖诡异。 “桀桀桀桀……” 丧彪那里还敢回头望一眼,为了远离那货车,他不要命的往车后方爬去,惊慌过度的他甚至都忘记要站起来跑了,竟四肢着地的奋力爬着。 谁知道,就在他拼命的爬着要远离那有鬼的货车的时候,那女鬼桀桀的怪笑声竟突然诡异的从他爬着的方向传了过来,吓得他猛地抬起头来,一看!妈呀!他顿时惊恐得脸都白了,那个刚刚还在驾驶室里的女鬼,现在竟然就在车后的山路上了,恐怖的披散着长长的头发,一张发青狰狞的脸上,一双眼竟骇人的射出蓝莹莹的 光线,长长的白袍拖在地上,正张着双爪子向着自己飘过来。 一边飘着还一边的阴恻恻的嘶叫着:“还~我~牙齿来!”那个丧彪给吓得,真是七魂也已经不见八魄了,那里还顾得了体态礼仪,瞪着一双恐惧的眼睛,毫无顾忌的惊声大叫着,双手抱着头从地上跳了起来,转过身就没命的往 山路上狂跑了起来,那百米的冲刺速度恐怕世界纪录也不过如此了。现实证明,跑的速度肯定是飘的N倍以上,因为丧彪都已经跑得不见了踪影了,那个恐怖的女鬼才飘到了还在慢悠悠往前滑下的货车驾驶室的位置,也许是汗颜于丧彪那破 了奥运记录的奔跑速度吧,它竟没再追去,而是整个的悬停在那里了。 然后,它稍稍的拉起那拖地的白色长袍下摆,从双脚底下拿起了一台小巧的平衡车,迅速的跳上了还在缓慢滑行的货车驾驶座上。 哎哎哎!等等!等等!……平衡车?!就是那种现在很时髦的充电滑板车吗? 第121章 夜路惊魂(2) 呃,是的,那女鬼确实是从脚底下拿起了一辆平衡车,要不她怎么飘过来呢? 这么说,这是个懂得高科技的女鬼吗? 当然不是喽! 只见她跳上了驾驶座后,很熟练的操作着把还在缓慢滑行的货车给刹停了,车子停了之后,又熟练的退了空档,再把手刹给稳稳的拉了起来。 试问世上有这么熟练的,会操作货车的女鬼司机吗?你见过?!你就吹吧! 那它不是女鬼,又是个司机,那她就是一个女司机喽! 是的,没错,她就是一个传说中的女司机!鼎鼎大名如雷贯耳的女司机! 只见那女司机把货车稳稳的停好了之后,她这才扭头对着副驾驶那边说了句:“莉莉姐,怎么样?”  令丧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自以为瞬间就飞到车后方的女鬼其实还稳稳的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上,手里还拿着丧彪来不及带走的皮包熟练的翻着,一边把里面的钱包 掏了出来,一边没好气的说:“什么怎么样,那死短命鬼抓得我都痛死了,踏马的,他就不知道女人是拿来疼的吗?” 说完把钱包里的钱全取空了,又随手的丢到一旁去。 唉!看来,那可怜的丧彪这回只是强盗遇上了贼爷爷——都是一路的货色。  那两个女子紧接着又在车上一通的乱翻,很快丧彪藏在隐秘位置的一叠子货款也被搜了出来,拿着那叠子厚厚的钞票,两个“女鬼”顿时又发出了一阵桀桀的笑声,阴 恻恻的在夜空里飘散着。 “好了,少玫,走吧。”觉得损失得到了补偿的莉莉对着后来跳上车的女子说了声,然后就推开了车门跳了下去。 她正想随手把车门关上的时候,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就又跳上了车,在前挡风玻璃那里摸了一下,把那副骇人的还在不断咬动着的牙齿玩具捡了,这才下了车。 另一边也下了车的少玫,熟练的把手指放在嘴里吹了一个响亮的呼哨! 然后,在黑乎乎的后方远远的又飘来了一团黑影,飘近了,原来是一个男子开着一辆调试得几乎没有声音的电动摩托车。  这时的两女子已经把身上那些婆婆娑娑的长袍呀,长假发、青脸面具等都摘了下来,一股脑的装在了一个大背包里,露出了里面轻盈的便装,身形变轻盈了的两人, 也很轻盈的跳上了那台迎上来的电动车上。 那电动车便无声的掉了个头,然后又无声的在来路的方向再次的飘去了,很快就和丧彪一样,被漆黑的夜色吞噬了,很快就没了踪影了。 可怜的丧彪真可谓是千年的道行一朝丧了,相信经过了这事之后,他或许能编出一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鬼故事了吧。 只不过,这个末路狂奔的色狼好像今晚那厄运还未到头嘞。 惊慌过度的丧彪那是一路的狂奔啊,明显已经被吓破了胆的他也不管脚下是高是低的没命狂跑,一口气竟跑出了不知多少百米了。  尽管他已经转过了两个弯道,尽管他的喘息已经像牛吼一样了,但他仍然不敢回头看一下,甚至连停一下的欲望都没有,因为他觉得只要他一停下来,就会瞬间被那 个女鬼抓住,然后大口大口的把他撕咬成碎肉。  一想到那女鬼满嘴鲜血的啃着他的骨头的样子,他就没法停下自己狂奔的双脚,他总觉得那个恐怖的女鬼一直就在他的后面跟着,鬼魅般的飘着,一袭恐怖的白袍, 披散着骇人的长发,张着双爪向着他飞来,一面还不断的发出那种桀桀的怪笑声,那怪笑声甚至还在山林里四面八方的呼啸着。 完啦!完啦!这回死定啦!化身做丧家犬的丧彪一边心里恐惧的大叫着,一边竭尽全力的夺路狂奔着。  跑呀跑,远远的看到前面好像有点亮光透来,他顿时觉得人生又有了希望了,双眼瞬间就被无法抑制的热泪湮没了,他朝着那灯光飞跑过去,一边张着双手在头顶摇 晃着一边大声的呼喊着:“救命啊!救命啊!”  再跑近了一点,看清楚那是一辆面包车,在山背后拐了个弯之后便向着自己迎面的开了过来,好了,有救了!丧彪一边朝着那车跑去,一边拼命的摇晃着双手想要阻 停了那台面包车。  等到丧彪发现那车好像完全没有看到自己的时候,车子已经飞快的开到面前了,竟然一点减速的样子也没有,眼看自己就要被撞上了,吓得他连那摇晃的双手都来不 及放下就急忙的往路旁一跳。 他的身体刚刚跳开,那车就飞快的从他刚才的位置飞驰而过,那一霎间真的可以说是险过剃头了!  他近在咫尺的身影也终于被开车的司机看到了,只是等到那司机反应过来急忙踩刹车的时候,车子已经冲过头了,那一声紧急的刹车声尖锐的响起,划破了夜里山林 的寂静。 听到刹车声的丧彪不禁暗自庆幸自己的命真的是太大了,运气也真的太好了!  看到那面包车已经在前面停下来了,他便想走上去求助,刚一踏步,突然就觉得脚下一下子就踏了个空,紧接着,可怜的他连惊叫声都来不及发出,人就已经在平地 里消失了。  原来,他刚才紧急的往旁边一跳,其实已经是堪堪的跳到了山沟的最边缘了,一来在黑夜里看不清楚,二来,在经历这一连串的恐惧危险之中的他根本就没想得到危 险就在眼前,所以,这一脚踏空就整个人滚到那黑糊糊的山沟里了。 事出突然,孟友发愣了好一会,才从面包车上走了下来,怎么回事?他有点恍恍惚惚的想着,是不是撞到人了? 从山上下来的时候,他就觉得自己的精神有点恍惚,总想找个人说说话,但是现在妻子已经不在车上了,他也不知道该和谁说话好了。 总不能对着空气说话吧?只有那些精神不正常的人才会对着空气说话的吧?我又没发神经!他的心里这样想着。  没有人说话也就算了,关键是他突然觉得肚子很饿,很饿,身体也很疲惫了,简直疲惫的不行了,好像已经一天多没吃饭没休息了吧?他在心里琢磨着,是一天多? 还是两天多了?  他正在思考着自己到底几天没吃饭没睡觉了的时候,突然在不太亮的车灯光前看到了一个白色的人影,那人影还径直的往车头冲了过来,双手在前面诡异的晃动着,孟友被吓了一大跳,等反应过来猛踩刹车的时候,车子已经冲出了十米八米的距离了。 第122章 夜路惊魂(3) 天哪?!撞人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撞到人了,完了完了!车子这样的冲过去,那人不死恐怕也活不成了!  孟友心里一片的凉意,好一阵的愧疚,他很为那个突然跑出来拦车的人感到痛心和内疚,自己注意力再集中一点就好了,他内疚不已的想着,自己要是没那么累,早 点发现他就好了。  他愣愣的在座位上呆坐了一会,才慢慢的走下车,站在地上的一双腿还止不住的有点颤抖,两侧裤管沾着不少的黄泥被抖落了下来,他想了想用手在车门边的储物格 里掏了一把手电出来。 打开手电的时候,他看到自己驾驶座和车门边上也沾了不少的黄泥,十分的肮脏,可能是刚才上车的时候自己的鞋子给蹭上去的。 但他现在也没有心情去管这些了,有点心神不宁的他慢慢的走向了车头,用手电照了照,上下的看了看,没发现什么。  便又顺着车身转了一圈,好像还是没什么发现,于是他便坎坷不安的趴在地上,用手电往车底下照去,一边照,心里一边的紧张不安,生怕真的发现一个被卡在车底 下的受伤的人。 然而,车底下什么也没有! 怪了?怎么回事?他呆呆的站了起来,有点摸不着头脑的样子,犹犹豫豫的往车后方的公路上看了看,又用手电四下里照了一会。 突然,他的心里一阵的恐惧,不禁暗想,天哪?!难道刚才那团白影不是人! 想到这里他顿时觉得背脊上一阵的寒意,鸡皮疙瘩一片一片的冒了出来,感到恐惧的他连忙小跑着,惊惶不安的跑回了车里,匆匆开着车走了。  很快,黑暗魔神便再次的吞噬了这一段山路,刚才夜色里发生的一切就仿佛没有发生过一样,四周又重新归于漆黑的死寂之中,只有一些不知名的动物不时的发出一 些古怪的声音。 夜风在山林里轻轻的摇曳着树林,沙沙的轻响,深夜雨后的山里空气还是那么的清冽可人。 静静的夜默默的走了一段时间,天上的月亮悄悄的溜了出来,静静的挂在半空里,清凉的月光洒在地面上,亮晶晶的像结了一层薄冰一样。  天哪!悠悠醒来的丧彪猛的从地上坐了起来,逐渐恢复了记忆的他想起了刚才自己堕崖的情景,慌忙不已的他连忙检查着自己的身体,惊惶不安的用手摸摸这里,捏 捏那里的,一颗心砰砰的乱跳,生怕自己已经少了一个胳膊或少了那条腿了。 幸好摸遍了全身,一样也不少,该在的都还在,好像连皮也没摔破一点!真是谢天谢地,他么的真太幸运了,他心里想着,这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哎呀!我的妈呀!他呆呆的坐在地上想着:这是触了哪门子的霉呀,自己编了一辈子的鬼故事,本来是用来吓唬一下那些胆小的女子的,谁知道还真的就撞鬼了,撞 鬼就撞鬼了呗,还他么的差点被个瞎眼的司机给撞死了。  自己反应得快没给车撞上,本来就很幸运的,却又倒霉透顶的掉进了山沟沟,这命运起伏跌宕得太快,真让人受不了了,幸亏这么高掉下来竟然一点事也没有,看来 还是祖宗保佑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摸索着站了起来,顺着月色往上面看去,又不禁心里暗暗的叫苦,原来还不低呢,他仰着头往上看,大约的估计了一下,起码也有十来米吧,还比较 的陡峭,看来要想往上爬出去,那难度还不少呢。 丧彪扯着嗓子往上面的悬崖顶上吼了几下,这已经是大半夜了,那里还有人在上面经过,所以也只有回音在狭窄的山沟里回传了过来。  无奈的他看着那陡峭的山体,心里想着不如顺着山沟底下往外走走,总比在这里等死的好,这山沟沟里呆久了说不定会爬出个什么鬼怪来,即使是爬出一条蛇来也够 自己喝上一壶了,还是试试往外走吧,或者能幸运的找到一条出去的路呢。 于是他便趁着月色一边探索着一边拨开周围那些荆棘杂草慢慢的往外走,四周安静得可怕,连平常那些昆虫和动物的叫声都没有。 也许丧彪今晚的运气还真的好! 本来以为绝路了的他,拨开乱藤断枝的往前走了几十米,面前竟然出现了一片十来二十间的低矮房子,原来这山沟沟里竟然藏着一条小山村呢! 哇哈!今晚的运气真他么的太好了!丧彪兴奋得一下就忘记了所有的烦恼,几步就冲了过去,村子里有些人影幢幢的,看来还没睡呢! “喂!老乡!”丧彪兴奋的走了上去大声的呼喊着。 在路上走着的几个人听了叫唤便都往他这边看,都是一些本地的农民样貌,只是年纪都偏大了点,一个个慈眉善目的。 丧彪哪管得那么多,见到人了就自然有救了,他连忙的向那几个老人讲述了自己来到这里的经过,希望他们能让自己在这里歇歇脚,等天亮了再出去找他的货车。 山里人都是好客的,一向是看不得别人有为难之处的,于是,听明白了丧彪的经历之后,竟都要拉着他去自己的屋子里住一宿。 真在众人争执不下的时候,有一个女人走了过来拉着他,很热情的说:“新来的,走!去我那里住,我那里干净没有这些老鬼身上那难闻的味道。”  丧彪一看,哟呵!虽然看起来也有四十来岁的年纪了,但是却风韵犹在,明显十个徐娘未老的样子,眉眼间那流转的浓浓春意,特别是那双媚媚的眼睛竟像会说话一 般。  他不禁一阵的心动,嘴里说着:“哎哎哎,我的亲姐哟,我这大男人去你那里住?这不太好吧?”虽然嘴里这样说着,那一双色眼却止不住的在那大姐丰盈的地方瞄来瞄去的。 第123章 啪啪啪(1) 那大姐骚骚的飞了他一个媚眼,手上轻拍了他一下,嘴里嗔骂着:“哟!还害羞呢,大姐都不怕你还怕什么?再说了,我家里就我一个,我那个早该死了的死鬼今晚不知道 钻那个骚娘们的洞洞里了,来吧,姐喜欢你呢。”说完,就风 骚极了的拉着他就走。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丧彪那里还有拒绝的道理呢,一边脸上还装出一付很不情愿的样子被她牵着走了,一边还满脸的不好意思对着刚才那几个老人讪笑着。 山里人一般性格都比较宽,都不怎么斤斤计较的,所以,也有自知之明的那几个老人都和善的笑着向他挥手,都示意他跟了她去呢。  一根干柴,又恰好的遇上了一团热火,这一夜的风流也就是自然而然的事了,为减少诸位的嫉恨心态,至于他们如何的花招百出,怎样的气喘吁吁,又是那样的汗流 浃背的,等等等等就不做详细的描述了,感到遗憾的,私我,给你现场战至天明的录像,不打格的哦! 话说那扮鬼的两姐妹坐着那男子开的电动摩托,下了山之后便径直的驶进了小镇里,不一会就停在了一处出租屋的门前。 “莉莉姐,你先进去,我和麻哥去买个宵夜就回来。”少玫挽着那个开电动车男子的手臂对她莉莉姐说。 那个莉莉“哦”了一声,便独自的往出租屋走去,走了几步,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匆忙的回转身叫了一声说:“少玫,等等。” 听到她喊,少玫两人便站住了,也回转身来看了看她。 夜色中,少玫的一双眼睛依然闪烁着蓝莹莹的光线,在黑暗里荧光流溢,十分的诡异。 “嗐,你每次都忘记把那美瞳镜片摘下来,等一下别又吓到人了。”莉莉提醒着她说。 “哦!还真忘记了,好好好,我现在摘。”说着,少玫就用手指在眼睛里按了几下,小心翼翼的把两片薄薄的镜片从眼睛里取了出来。  这时莉莉一边递了美瞳清洁液的盒子过来让她把那副镜片装好,一边叮嘱着说:“你等一下帮我买张白小姐的长条回来,我今晚有点灵感,等我割几个靓码出来,明天 中了我们一起去吃一顿好的。” “哦,我记住了。”少玫答应着,笑嘻嘻的挽着麻哥走了。  除了地球外的人和粤西地区的人之外,可能有人不明白“白小姐的长条”是个什么东东?“割码”又是什么玩意?呵呵,这些深奥的术语其实都是源自于一种粤西地区的 民间博 、彩游戏,因为不太合法,所以就不详细的介绍了,你只要知道它是一种类似于买彩 票的民间游戏就行了。 而少玫亲热的挽着的那个麻哥?是不是就是南山楼里飙车小团伙里的老麻? 呃,是的,正是他。 自从去年闯了一趟南山楼之后,老麻就觉得他的整个人生开始走霉运了。 首先是被吓得患上了间歇性神经质的花哨被他有钱的老爸很坚决的送到国外去读书了,然后是那个24小时都处于精神恍惚状态下的七头也宣布了他的光荣退休计划。  失去了花哨就等于失去了雄厚的财力支撑,而再失去了七头这个摩托改装好手,老麻的飙车技术即刻就降了好几个档次,以前是独孤求败的他,现在基本上是对方不 败了。  更令他疼心的是,那些整天跟进跟出的哥们姐们看到他连战连败之后,也都很理智的纷纷改变了阵营,为新的英雄呐喊助威去了,于是,那个曾经威震粤西山林,吓 哭无数小孩的飙车神族很快的就烟消云散了。 还好,老麻他并没有就此意志消沉而生活潦倒不堪。 因为飙车耍帅只是他笑傲江湖时的两大绝技之一,如今没了飙车,他还有一项重要的生活来源,那就是——泡妞!  年轻痴情的少玫便是他最新俘获的奖品之一,而少玫口中的莉莉姐则是老麻的亲姐姐——麻莉莉,现在三个人正合着伙,一起做那个扮鬼吓唬心怀不轨的司机,并趁 机抢上一笔的勾当。  还别说,那些类似于丧彪的色狼司机还真不在少数,所以他们基本都是一出手就准有收获,而且,那些司机本来自己就心术不正,即使后来察觉是被人扮鬼骗的,也 大多数像丧彪一样的自认倒霉,最后也就没人追究的不了了之了。  老麻的姐姐麻莉莉人长得颇丰满,也有几分姿色,自从离了婚之后,没人在乎没人疼的,加上她的生性又放得开,所以每次办事都是她牺牲一点色相来做诱饵,少玫 和老麻则在后面相机行事,能把司机吓跑就拿钱走人,吓不跑的或者遇上跑不动的,三人就干脆的动手明抢。 “吃小亏赚大便宜。”这是麻莉莉最欣赏的一句话。 现在她正在家里清点着今晚的收获,一边点着那叠子钞票一边心里想着,吃点小亏算什么,什么工作能在三两个小时就能赚这么多的! 正得意洋洋的想着的时候,老麻两人已经亲热的搂抱着回来了,麻莉莉有点妒忌的说:“哎哎,注意点影响,别饱汉不知饿汉饥的。” 少玫笑嘻嘻的把手中的两个外卖盒子递了过来,说:“莉莉姐,你最喜欢的,桥头烧仙记的炭烧肉末茄子和老同学糖水铺的冰冻西米露。” 麻莉莉一面伸手接了过来,一面冲着老麻白了一眼说:“哼!老姐我养了你那么多年,也没见你记得我喜欢吃什么?人家少玫才来几天,就比我亲妹妹都知心哪!” 老麻却不以为然的笑笑说:“她只懂得卖乖,那里知道你真正的需要。”说完从屁股的后裤袋里抽出一卷长条纸丢了过去。  麻莉莉果然眉开眼笑的在空中把那卷纸接住,迫不及待的就展开了,对着那满是数字的长条纸专心的研究起来,就像一个学霸看到了自己喜欢的数学题一样的聚精会 神的,连老麻两个什么时候溜进了他们的小房间里也毫不知情。  时间滴答滴答的过着,麻莉莉脸上的表情也越来越自信了,经过她无数次的二次元代入平方根的求和总数再除以零的运算后,她的思路渐渐的清晰起来,终于从一百 个数字组合里剔除了二十来个肯定不会中奖的数字。  她正拿着笔来把剩余的数字都圈了起来,准备明天一大早就下注的时候,突然一阵令人心跳的声音传进了她的耳中,一下子,心神不宁的她竟一下就把刚才还很有心得的数字全都搞混乱了! 第124章 啪啪啪(2) 天哪!又干上啦!她双手捂着耳朵,很抓狂的皱起了眉头,苦恼至极的看了看弟弟的那个紧闭着房门的房间,脸红耳赤的忍了一会。 终于一只拖鞋被她准确的砸在了门板上,“啪”的一声脆响,也同时暂时的制止了房内那涛涛不绝的“啪啪”之声。 “你们两个有完没完啊!一天到晚像狗公一样,没十次八次的还就不愿意老老实实的睡了是吧?!”麻莉莉毫无顾忌的隔着门板叫骂起来。  “你这个臭变态的,你自己的青春被狗啃了,还不让别的狗过上几天好日子了!”房间里的老麻毫不示弱的回敬了她一句,随即又是一阵床板声飞了出来,如果说刚才 还算是偷偷摸摸的,现在简直就是公开的山摇地动起来了。 顿时,小小的出租屋里那“啪啪啪”之声便不绝于耳了。  臊得那莉莉姐把拿得到手的东西都砸光了,甚至恨不得要冲上去一脚就踹开那薄薄的门板的时候,少玫带着喘息的羞涩声音在房里对她喊着说:“莉莉姐,要不,你再 去吃个宵夜,转一转就好了。” “哇靠!你这死不要脸的,亏你说得出口,一个晚上就要我去吃几趟宵夜,这不是明摆着嫌我不够肥是吧!”  麻莉莉真是气恼至极了,但是骂归骂,里面的战斗好像越来越激烈了,无可奈何的麻莉莉也只好自认倒霉的听从了那个简直荒唐无比的建议,否则再呆多几分钟她恐 怕就要疯了。 又气恼又嫉恨的她出去的时候,经过那房间时还气急败坏的“啪啪啪啪”的拍了几下门板,一边嘴里大叫着:“着火啦!地震啦!快逃啊!”  结果,当然是只有她自己在自娱自乐罢了,因为,热恋中的男女一般都能自觉的做到忘我的爱到天崩地塌的,何况这么好玩的游戏正在进行中,哪怕现在有几百座的 泰山崩塌在眼前估计他们也会毫不知觉了。  无可奈何的麻莉莉在那越演越烈的“啪啪”交响乐中仓皇的逃了出去,她当然不会真的又去吃一顿宵夜这么无聊了,在深夜无人的街道上闲逛了一会,就找了一间还在 营业的茶室进去坐了,要了一杯冰冻饮料之后,她便掏出了手机。 手机上有个信息吸引了她,点开了看了看,不禁脸上红了红,轻轻的嗔骂了一句:“死鬼!” 然后就熟练的打了一行字发了过去:“你怎么会想我呢,是找不到你的老相好了吧?” 很快就有回复了:“哪有的事,我的心里只有你,你才是我的真爱!”字的后面还跟着一串长长的心形图案。 麻莉莉看了不禁又是轻轻的骂了句:“死鬼!”不过那语气已经有点甜甜的了,她又很快的打了一行字回复了过去:“哼!不要当我是个不懂事的小妹妹好不好?”  此时,在茶室外不远处的一个路口的拐角处,一辆的士车正停在那里等客,夜里一般客人还是比较少的,所以车里的司机老黄正满脸红光的拿着一台手机,一边在口 里默念着基本走音的拼音,一边眯着老花眼生硬的在屏幕上戳着那些小字母。 好不容易才戳出了一行字“是啊!你就是我永远可爱的小妹妹!老哥只要一闭眼就能想到的好妹妹!”然后在结尾处又加了一连串的心形图案之后就点了发送。  随即,茶室里麻莉莉的手机便“滴滴滴”的响了一下,她点开来看了看便又轻轻的“呸!”了一声,只不过她那眉眼之间的笑意根本就和她这个“呸”字毫无应有的关联了 。 她已经完全忘记了刚才被人用不正当的手段驱逐出境的苦恼了,笑眯眯的喝了一口冰红茶之后,她又打起字来。 街角处的那台的士车已经有些年头了,只是它还像人老心不老的老黄一样,身上虽然有好些东西因为老化而快要坏掉了,但它仍然还在坚持着。  最近车上的手刹也处于半退休的状态了,车上的老黄正用一只脚踩着刹车以免这台老犟驴突发老年痴呆的自行溜走,一面心急火燎的等着回复的信息,很快,手机便“ 滴滴滴”的响了,他连忙笑眯眯的点开来看。 之见那信息写着:“大叔你深更半夜的别老惦记着小妹妹啦,小心你的老相好把你的皮给揭了哦。”字的后面这次也跟了一个笑脸的图案。  这个笑脸图案对于老司机老黄来说含义就多了,他立即眉开眼笑的又一边嘴里背诵着那生拗的拼音一边艰难的打着字:“不要老提她好不好?我要是早认识你,那当初 我追的一定是你了,那里还轮得到她呀。”打完了又习惯的点上一串图案,只不过,这次的图案是一串玫瑰花了。 这次的信息回复的很快:“哼!臭美!我已经截图给她看了!” 老黄看了虽然有点慌乱,但他仍然回复了:“我的好妹子,我说的可是真心话哦。”打完字挑选图案的时候,他选了一会才终于选了一串羞答答的脸。  这次等了好久却意外的没有回复,老黄只好再次打了一行字过去:“我的好妹子,哥哥知错啦,老哥请你喝茶赔罪好不好?”由于这次心里真有点慌了,他竟忘记带上 一串图案就发了过去。 又等了一会,信息终于有了回复了,上面写着:“放心啦,我不会给欣姐看的,只是她这几天怎么啦?我N了她几次都不回复我?”  “我就知道妹妹心里最有老哥的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了,前几天还好好的,突然就一直没复过我的信息,也不知道她生什么气了,我正想找她去呢,你什么时候有空 ,我接了你一起去好不好?”  “哼!你不是说不稀罕她吗?怎么又这么紧张了。”这次的信息后面竟跟了一个发怒的脸。 第125章 啪啪啪(3) 这次的信息老黄一看就不禁暗暗叫苦起来,糟啦!忘记女人的妒忌心总是无声无色的了。  一些女人,虽然她表面好像很为自己的闺蜜着想,字里行间也是大义凛然的,其实她们的内心却很喜欢别人的男友和她调情,并有意无意的和你暧昧一下,要在你的 心目中占据一片虽然她并不想要的地位,以显得她比你的女友更受欢迎。 其实她并不屑于跟她可怜的闺蜜去抢夺什么,她只是莫名的想这样做而已。  她们的具体表现一般都是,当你和她调情的时候,她会稍带严厉的指责你心花花不够专一。而当你不和她调情的时候,她又因为嫉恨而用严厉的手段来刺激你,唉! 这女人的心思谁会懂,稍懂一点的都可能会吃不消而饱得撑死了。  熟悉行情的老黄一看就知道自己错了,连忙“啪”的赏了自己一记耳光,紧接着就又打了不少的字去讨好麻莉莉,但这一次,麻莉莉再也没有回复了,甚至他的头像已 经被拉黑了。  “哼!死咸湿佬,你不就是想哄几个耐不住寂寞的女人睡睡吗?别想着老娘这段时间没主了,就以为老娘会饥不择食了,也不想想自己那猥琐的大叔样,就只有瞎了眼 的欣姐才会被你哄得团团转,连自己老公姓什么都忘记了。哼!” 麻莉莉一面心里想着,一面用一个严厉的“哼!”字来总结这一小段半成功的聊天。  出了茶室,她径直的走回出租屋去,心里又想屋里的两个发情的小狗到底“啪啪”完了没有?!马达!还让不让人活了?还没完的话老娘可就要踹门了,看你有没有胆 量当着老娘的面“啪啪”个没完!!! 一路想着一路心里忿忿不平的走着,快要到家门的时候,突然,前面有两个人影晃了晃,她的心里顿时一阵的慌乱,心想糟啦!连忙想要转身往回走。 后面却已经被三个凶神恶煞的男人堵住了,他们无一例外的都用一种能生吃了她的眼神恶狠狠的盯着她,有时候这种无声的威胁会更加有震慑力。  所以,现在的麻莉莉瞬间就化身成了一个软骨动物了,她的脸上堆满了献媚的笑容,用一种可怜巴巴的语气对着为首的一个男人说:“大金哥,好久不见了,你是越来 越精神啦!”  为首的那个男子长得膀大腰粗,天生满脸的凶焰,令人一看就不寒而栗了,他叫大金哥还真没叫错名字,不用问也知道他特别的爱金,因为他的身上能挂的地方都挂 满了指头粗的金链子,特别是脖子上,居然不嫌重的挂了三根又粗又长的大金链子。 基本上只要他稍有动作,就会马上的一片金光闪闪,好看之余还特别的让人激动。 所以,刚说完话的麻莉莉眼前突然的一阵金光闪烁,“啪”的一声,她脸上的媚笑还没退去便已经一阵的火辣升起了。  “打得好!大金哥!打得好!”令人奇怪的是,麻莉莉好像一点也不觉得疼一样,依然满脸媚笑的叫着,好像还挺享受似的,难道戴着金链子打人还能把人打得舒舒服 服不成?  既然她这么享受,那么那片金光便又闪烁起来,而且还一口气的闪了个不停,于是,黑夜的小巷子里便响起了一连串的“啪啪啪”之声,不过,虽然这也是肉打肉的“啪 啪”声,但大家千万不要想歪了哦!  那“啪啪”运动刚开始的时候,麻莉莉还能维持着那媚笑,后来的就很勉强了,简直就比哭丧更难看了,但她自始至终都不敢伸手来遮挡一下那令她眼花缭乱的金色光 芒。 因为她深知道这个大金哥的脾性,你越用手来挡,他就越觉得那金光闪耀得不够灿烂,不够灿烂他就越不解气。  曾经有一个和她一样欠下赌债逃跑的人被大金哥抓到后,就因为情不自禁的用手挡了那么一下下,大金哥的脾性被彻底的激发了,他自己“啪”累了,就换小弟来轮流 的“啪”,结果那人硬是被“啪啪啪”的轮啪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那大金哥看到那个被轮流“啪”了一个晚上的人,差点还以为抓错了人呢,所以为了老麻和少玫还能认出自己,麻莉莉咬着牙硬撑着挨了好一顿的“啪”。 幸亏大金哥身上的金子实在是太重了,“啪”了十几下就气喘咻咻的,也许是对麻莉莉的表现还满意,大金哥就暂停了那“啪啪”的运动。 然后,呲着一口大金牙问她说:“舒服不舒服?” “师傅!师傅!”可怜的麻莉莉脸肿得厉害,回答也就肿得变了样。 “爽不爽?” “傻!傻!傻!” “还跑不跑?” “不怕不怕了。” “什么?你不怕?”大金哥有点吃惊的看着她说。 “不!不!不!跑啦!跑啦!” 结果,又是一场新的“啪啪”运动因为误会而开始了,不过幸运的是,这次“啪啪”成功的纠正了麻莉莉脸肿综合症那咬字不清的症状。 “不跑啦!大金哥!不跑啦!” 大金哥的金光停在了半空,恶狠狠的问她:“我不是问你跑不跑?我是问你怕不怕?” “不怕不怕啦!”情急之下,麻莉莉也不知道自己该回答什么,结果可想而知,第三次世界“啪啪”大奖赛便正式拉开了序幕。 “啪啪!大金哥!我啪啪啦!”也算麻莉莉机警的发现自己回答错了,在她紧急的纠正之后,大金哥也紧急的停止了。  因为他用来“啪啪”的手已经酸麻得不行了,他一面暗地里揉着那舒爽的手一面暗自发誓,以后儿子要是想子承父业的话,踏马的!老子就先告诉他,打人是一件多么 痛苦的事!或许这败家子听了就会努力的学习然后做一个好人了。  感觉那杀马威也立够了,大金哥给旁边的几个彪形大汉使了一个眼色,其实黑夜里,他的小弟们也是看不清楚他的眼色的,只是因为跟惯了他,也就是凭着那金光微微的轻晃,那些小弟已经准确的体会到大哥的意思了。 第127章 简单任务(1) “啊!不要!”这回轮到少玫大惊失色了。  大金牙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抖落出一身的金光,指着他们破口大骂着:“你们这也不行,那也不要的,干脆我也不要你们还钱了,直接把你们几个丢到琼州海峡去 喂鱼好不好?” “啊!不要!”地上的几个又情不自禁的惊叫了一下。  “不要啊!大金哥,你发发慈悲吧!”人命关头了,麻莉莉这回再也装不出那献媚的笑容了,她哭嚎着在地上爬着要去抱大金哥的腿来哀求,大金哥却不想被她弄脏了 衣服,结果一个在地上猛捞,一个就连连的向后倒退着。 “好了好了!”大金哥制止了麻莉莉疯狂的捞腿行动,气喘咻咻的说:“别说我大金总是赶尽杀绝的,我现在倒是有一条出路给你们走,就看你愿不愿意走!” “啊!大金哥,我不杀人不贩毒的!”麻莉莉恐惧的哀嚎着。 “呸!谁说让你去杀人去贩毒了!嚎什么嚎!这些伤天害理犯法的事是我干的吗?!”大金哥差点又冲着令他越来越厌恶的麻莉莉扬起了金光。 “那,那除了杀人贩毒的,还有什么可以还上这么一大笔债呢?”麻莉莉有点愕然的说 “嗐!你先滚到一旁去!”大金哥不耐烦的在麻莉莉肥厚的臀部踢了一脚,然后径直的走到老麻那里,笑眯眯的说:“老麻哥?是吧?”  大金哥那犹如六月天般转变的脸色让老麻着实有点吃不透,又怕从嘴里吐出一个字就又要挨上一拳,所以他这回是轻易不肯开口了,但又不敢不回答,就迟疑着点了 点头来表示是的。  大金哥也看出了他的犹豫,笑嘻嘻的说:“嗐,没事的,咱们好好说话就不会有事的。”说着向老麻的身后挥了挥手,他的手在空中划过一道闪烁的金光之后,始终站 在老麻身后的两个彪形大汉便退到了一旁。 老麻这才稍稍的松了一口气,揉着被揍疼了的身体仍然坐在地上,两眼看着大金哥,等着他说话。  大金哥笑眯眯的说:“好兄弟,听说你开的一手好车,兄弟我呢,最近有一件事要办,刚好就缺了个开车的,想请你过来帮兄弟一下忙,事成了之后我大金就免了你两 姐弟的那笔烂账,怎么样?总比你们姐弟俩整天躲躲藏藏的好吧。” 旁边的麻莉莉一听就大惊失色的大叫起来:“不要啊!老麻,大金哥的事不是一般的事你不能答应了,千万不能答应了!”  这一回,说一个字就挨一记打的规矩被迅速的套用到了她的身上,大金哥的几个小弟一把扯过麻莉莉,他们打女人也算是行家里手了,巴掌拳头纷纷的往她身上最多 肉的地方招呼着,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各种响。 “不要打啦!”老麻红着眼怒吼着想冲过去救他姐,但随即就被两个一直盯着他的大汉用铁拳给拦住了。 这些打手都是打惯人的,打女人和打男人的手法和力度都是颇有讲究的,打女人呢讲究的是声音大力度小。  一般都是张开手掌用最大的面积拍在那些多肉的地方,挨打了的肌肤表面上就会火辣辣的疼,再加上声音“噼啪”的脆响,足够骇人的同时也不会造成很大的伤害,那 些挨打的女子一般都会很快就呱呱的叫着求饶了。 而打男人呢就刚好相反了,能用拳头就绝不用巴掌,能用脚踢就绝不动手,有多大的力气就用多大的力气,往死里揍才能折服这些不羁的心! 所以屋子里麻家姐弟两个同时被揍的情景刚好是相反的,麻莉莉这边各种“噼噼啪啪”的脆响混杂着麻莉莉的惨叫声,真是热闹非凡。  而老麻这边呢,一拳一脚的下去,基本没什么响声能从体内发出,这种内在的创伤甚至连痛叫声都能被闷在身体里。老麻现在那个脸部表情,真不是一个“爽”字能轻 易的把它给形容出来的,总之,各种酥麻各种酸爽都尽在不言中! 麻家姐弟这边被狂揍,那边的大金哥仍然笑眯眯的,心有成竹的在等着老麻答应,他说:“兄弟,就只是开车,踩几下油门就免了这么一大笔债,划算的很吧!” 老麻怎么会不知道,这种人对你笑得越甜,说得越容易,那么风险就越大,现在这大金哥越是摆出一付莲蓉般的嘴脸,那么这事就越是九死一生的。 只不过目前的他是“人在铁拳下,不得不低头”了。 “操!我去!”被打得实在熬不住了,随着老麻的一声听着像骂人的断喝声,屋内的各种“啪啪”运动便中止了。  大金哥身上的金光一阵得意的抖索,那夺目的金光更加的闪耀了,他鼓着掌笑眯眯的说:“好好好!果然是个爽快的人!其实真的很简单,只是开个车,没什么大不了 的,走吧!” 大金哥嘴里说的简单任务确实是真的那么简单吗? 老麻被连夜的带到了郊外,在一个山沟沟里的一条土路边上,大金牙就停了车,笑眯眯的对他做了一个请下车的手势。 下车后的老麻感到有点莫名其妙的,就一片树林,啥也没有,还阴森森的。  大金哥摇下车窗露着大金牙笑眯眯的对他挥手,说:“没事的,你往林子里走就行了。”说完他突然就收起了笑容,换出了本来的狰狞面目,恶狠狠的说:“要想给你那 两个女人留条全尸,就别想着逃!” 大金牙的车扬长而去了,老麻被孤零零的甩在这片黑灯瞎火的树林里,也不免有点害怕,此情此景让他不由的又想起了那恐怖阴森的南山楼。 正彷徨着怎么办的时候,林子里隐隐约约的有光束对着他闪了几下,好像是催促他快点过来的意思,他便犹犹豫豫的往着那光束的方向走去。 刚走进林子里,那光束又没有了,林子里地面又凹凸不平的,老麻跌跌撞撞的走了十几步,就有点辨不清那方向了,刚站住想辨认一下方向,那光束又对着他晃动。  就这样,老麻摸索着穿过了那片树林,林子边缘有一道破落的围墙,一个黑糊糊的人影正站住围墙的一处倒塌的地方,默默的看着他。 第128章 简单任务(3) 算是考核过关了的老麻终于被鬼眼带着去吃了顿饱饭,也许是认可了他是个自己人了吧,鬼眼也不再用那种透着X光射线的眼神来看他了。 只不过鬼眼的警惕性始终都是极高的,打后的几天里,老麻每天都被他一大早就拉出去练车,一直练到晚上才回来。  他们出去跑的地方也不再局限于3号公路了,高速,国道,乡道,甚至勉强能通过一台车的田埂路也走了许多,方向也是忽东忽西的,距离也越来越远了,总之,老麻 总觉得鬼眼像是在观察什么路线似的。 可每当老麻想撩他说两句话,一来解解闷,二来也可以趁机探探他的口风的时候,一般到了第三句他就会突然的瞪了老麻一眼,然后恶狠狠的说:“不该问的别问!” 老麻原以为这几天住的是一个处在深山里的神秘庄园之类的,结果几天后他发现自己完全错了。  其实那是一个荒废了的农家乐,而且离外面的公路其实很近,大门出去就是大公路了,但是鬼眼带着他却从不走正门,一直都是走那道倒塌了的围墙出去,穿过一片 树林上了车之后才重新绕回到公路上。 鬼眼不但出入小心翼翼的,连回到农家乐里也是始终的保持着隐秘,在农家乐里他早就把电源总开关给断电了,而且吃的喝的都是早预备好的干粮和矿泉水。 没有灯光,没有炊烟,甚至连声音也没有,所以在附近的人一般是不会察觉到,这荒废了的农家乐里竟然还有人在里面居住。 还有,老麻还以为在这个农家乐里住的只有他和鬼眼两个人,因为几天来他除了鬼眼之外就再没看到其他的人了。 只是他很快就发现他好像又错了,在一个夜里,他终于发现了,这农家乐里还有人或者是还有一个鬼?!  那天夜里没有电的房间和往常一样很快就陷入了黑暗之中,老麻又像往常一样有种陷入鬼宅里的感觉了,便一心只想着赶快的蒙头大睡,于是他很快的上了床拿起鬼 眼第二天就送来的被子悶住了头,静静的躺着等待着入睡。 可碰巧那天晚上四周安静得可怕,甚至安静得他能听到一种细微的声音,吓得他一下就从床上坐了起来,全身的汗毛直竖,一身的冷汗。  那是一种奇怪的声音,若隐若现的在黑暗里飘来,像有个人躲在黑暗里轻轻的抽泣,轻微压抑的抽泣声长时间的在黑暗里飘过来,在漆黑的夜里陌生的环境中骤然听 到还真的有点骇人。 再细心的听了听,老麻又感觉像是一个躲在阴暗处的冤鬼在悲哭,因为那哭声总是飘忽不定的,时远时近,凄怨、诡异、可怖至极。  那轻微的哭泣声竟断断续续的持续了一个晚上,老麻也在恐惧中辗转了一整夜,直到天快亮的时候,那哭泣声被一个陌生的嗓门低吼了几句就愕然停止了,要不是这 样的话,他还就真的以为这农家乐里有个鬼魂呢。  由于这一夜基本没睡,以至于老麻第二天出去练车的时候,一整天都是心神恍惚的,他好想好想问一下鬼眼那是什么情况,但一看到鬼眼那阴沉的眼神他又不敢问了 ,连提起的勇气都没有了。  傍晚当他们再次回到那个隐秘的农家乐之后,老麻很快就陷入了混乱中,他混乱的心里在想:这事情已经完完全全的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范围了!这事情绝对不会像自 己想的那样简单的! 因为,回到院子里那间平房后,他发现里面多了好几个人,而且是一些很奇怪的组合,令人摸不着头脑的组合。  挨门口坐着两个满脸严肃的彪悍男人,鹰隼一样的眼神,满是横肉的脸上还布满了肃杀的戾气,紧身的装束露着健壮的胳膊,一看就是当过兵的,而且还肯定不是一 般的部队出来的。 尽管两个彪悍极了的大汉杀气腾腾的样子使人寒栗,但一个坐在房子中央部位的人物散发出来的气场却能轻易的把这些戾气给掩盖了,更加的让人瞩目。 因为这人咋一看还真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只见他鹤发白眉,满脸的红光,目光灼人而又亲和力十足的,令人一见就觉得有想和他亲近的意愿。 一身普通人们穿着来打太极拳的练功服穿在他的身上,显得大方而得体,一付气定神闲的飘逸神态,整个人无论是神态还是气势都让人不由的把他等同于神仙了。 他正端坐在房子的中央,双眼亲和力十足的看着走了进来的鬼眼和老麻。 鬼眼是认识门口处坐着的两个大汉的,而且还很熟,也不怎么打招呼就转眼看了那个神仙,可能是第一次见面吧,鬼眼也是愣了一愣。 那神仙的身后一直站着一个年青人,一身笔挺的西装显得文质彬彬的,面相也十分的谦和有礼。  他看到进来的鬼眼发愣的样子,就连忙的从那个神仙的身后转了出来,抱着拳冲着鬼眼做了个辑,介绍说:“这位是在下师尊,张天师门下正宗嫡传第七十八代嫡孙, 深得祖传道学,学通古今,人称通天法师的张真人。” 挖槽!不要说走在前面的鬼眼怎么样,跟在他后面的老麻也是听得云里雾里的,什么什么天使?什么什么地笋?又是什么真人假人的?! 光是通天法师这种只有在神话故事里才能听得到的称呼也让老麻感到肃然的起敬了,不知不觉的在心里就先把自己给矮了三分了,那里还敢用正眼去瞧那个神仙。  只把一双毫不自信的眼睛斜斜的向神仙瞟了两下,还总觉得自己多看了神仙一眼而不太妥当,会可能因此而马上就瞎了似的,所以第三下再也不肯往神仙身上看了,双手双脚也感到不太自然了,一时之间觉得怎么摆放都好像不太合适了。 第129章 简单任务(2) 虽然是夜里,老麻仍然觉得那目光很厉害的样子,有点瞬间像被强力X光机全身上下透视了一番,老麻顿时觉得浑身的不自在。  那人没再打开手中的手电,转身就往里走,老麻连忙跨过那片断墙跟了进去,里面同样一点灯光都没有,黑夜里隐隐约约的看得出是一个蛮大的院子,院子里有一溜 的平房。 那个人把他引进了房子里,还是没有打开屋里的灯光的意思,直接摸着黑打开了一间房间的门,就站在房门前,示意老麻进去。 老麻刚要走进房间里的时候,那人用熟练的手法迅速的在他身上搜了一遍,手机钱包钥匙,连一包纸巾都不留的给搜去了。 一边搜的时候,那人终于开口了:“你只管开车,让开去那就去那。其他的,不该问的别问,不该看的别看,不该说的别说。” 说的话短小精悍,而且十分的有威慑力,而且他后面跟的一句就让人不得不相信他说话的威慑力,和不敢有任何的想法了。 “否则。”黑暗中,他冷冷补了一个字:“滚!” 身后的房门关上了,老麻仍然有种如堕冰窖的感觉,全身里外都拔凉拔凉的,心里也一片的茫然,完全的无所适从的样子,在房间中央呆呆的站了一会。 房间的灯好像坏了,他试了几下,一点反应也没有,房里简简单单就一张床,其他什么也没有了。 “他么的!连被子枕头都没有。”老麻无可奈何的坐在床上心里嘀咕着。 冷月,萧风,孤床,黑灯,瞎火。 咋睡呢? 最关键是还没有女人抱着,你叫老麻如何睡得着。  他辗转反侧了一个晚上,把能想象得到的犯法事都想了一遍,例如抢银行、抢金铺啦,绑架富商或者女明星等等等等,甚至各类黑吃黑,什么夜黑风高抢赌场啦,或 者像特工007一样孤身闯进某军事基地,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取了某军事机密等等等等都想遍了。 一整夜把自己幻想成了兰博一样的老麻更加是热血沸腾,那里还有半点睡意,好不容易才熬到天色蒙蒙的发亮,他就有点迫不及待的从床上跳了起来。  房门上的把手像女人身体的某个部位那样的吸引着他,但是他这个半夜才起家的特工007始终不敢伸手去摸一摸,因为他耳畔那个冷如刀锋的“滚!”字仍然充满了威胁 。 又呆坐了打半小时,天真的亮了的时候,才听到外面有人走了过来,他连忙端正的坐在床上。 房门被推开了,走进来的人还是昨晚的那个人。  由于他后来也一直也没有和老麻提起过怎么称呼,所以老麻就根据自己的观察给了他一个十分形象的外号——鬼眼,老麻给他起了这个外号,大概是因为他经常的神 出鬼没和那仿佛能洞穿一切的犀利眼神吧。 鬼眼这人瘦小精炼,精瘦的脸颊,精健的身板,精练的语句:“来!”  老麻连忙的跟着他走了出去,原本他以为是被带去吃个早餐什么的,因为昨晚挨了一顿好打,他一大早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是全所未有的空虚了,现在绝对能吃得下整 只烧鹅了,他一边跟着鹰眼走一边心里想着。 但是鬼眼好像并没有这个意思,而是原路的走回到那处断墙岔口处,一声不吭的带着他往外走,老麻也连忙的紧跟着他跳过了那截子断墙,一脚高一脚低的走着。 结果还是走回到老麻昨晚下车的那段土路上,不过那里有一辆九座MPV车停在那里,外表残旧毫不显眼的样子。 老麻看到那个鬼眼径直走向副驾驶那一侧,心里想着,看来是让我来开这个破车了,所以也就往驾驶座走去。 上了车,他顺手就启动了车子,车子启动的声音愣是让他大吃一惊! “轰——!” 随着那车子启动的巨响,一阵低沉有力的引擎声瞬间把周围的小树都震得摇晃起来,在那种蓄劲待发的动力颤抖中,老麻顿时就觉得全身的热血也开始沸腾起来了。 哇靠!发动机肯定不是原装的,看这威力,估计改装后的动力起码达到六七百以上!  发动机的动力改了这么多,那其他的传动和悬挂等等都肯定不是一般的货色了!老麻有点兴奋得不知所以了,那种追求了多年的女人突然投怀送抱的喜悦感洋溢在他 的脸上,饥饿,疲惫,统统都一扫而空。 “走!3号公路。”鬼眼的命令从来就很简单明了。 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车子一动起来,那种澎湃的动力就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在颠簸的路面上仍然能保持很高的平稳通过性能,操纵上更加是指哪打哪,厉害了我的哥!这改车的肯定是行 家中的战斗机!一种赛车手特有的专注力开始在老麻的脸上凝聚起来。 老麻自小就没兴趣读书,很大的原因应该归咎于在他很小的时候,他爸给他买的玩具全都是车,各种车型的,能动的不能动的,买了一大堆。 只不过他老爸还没教会他什么是车的时候,就因为一次醉驾彻底的和他永别了,所以,车就成了他对他爸的唯一寄托。  也许是天赋吧,十几岁的时候他还曾被某赛车教练看中过,他惊人的天赋在训练中就充分的展露了出来,在同龄的车手中他是唯一被教练组共同破格推荐的,准备让 他代表车队去参加一个赛事。 主教练说了,只要你不出意外,冠军就是你的了! 当时,如果老麻拿了这个冠军就等于拿到了进阶职业车手的资格证了,也就等于他从此就跨进了一条光明的坦途上了。  只可惜,在临出发的前两天,他却为了一个女孩子和老板的儿子狠狠的干了一架,他通过暴揍让老板的那个二世祖儿子从此知道,不是每个人都会让着他的同时,也 把自己美好的未来给干掉了。 虽然老麻做不了职业车手,但他的天赋毕竟还是很好的。 于是,在3号公路曲折颠簸的山路上,老麻很好的展示了他的天赋,在来回高速的飞了三趟之后,那个鬼眼一边蹲在路边呕吐着,一边说。  “行了!呃——!操!吃东西去!呃——” 第130章 奇葩(1) 鬼眼也象是被这一串繁杂的名号和那位神仙的气场给镇住了,也连忙的把那一向犀利的眼神给收敛了许多,嘴里喃喃的叫了声:“您就是大金哥说的张真人?” 这时那位端坐着的神仙也潇洒的举起双手,在半空里轻轻的抱了一拳,说:“虚号虚号,惭愧惭愧。” 他这口一开更加的让老麻感到心神乱颤,因为就像一口大钟在他的耳畔骤然敲响一样,真是声声震耳,振耳发聩之极。 但那个张神仙已经十分习惯了众人的诧异反应,继续说着:“小徒过于夸张了,让兄弟们见笑了,抱歉抱歉!”说完自己就先爽朗的哈哈大笑起来。 他那平易近人的语气和他那气场十足的亲和力总是能让人无法拒绝,于是所有人都几乎马上就被他的笑声感染了,老麻也情不自禁的附和着一起笑了起来。 一时间,屋里的人都轻松愉悦的笑了起来,连在门口处坐着的两个大汉也不由得在他们的黑脸上给咧出了一丝戆戆的笑意。  这时,唯独有一个人是完全的例外,他一直默默的坐在房子的角落里,耷拉着脑袋,一付满怀心事的样子,略带红肿的双眼用一种呆涩的眼神默默的看着面前的地上 ,整个人的状态完全的和现场的气氛格格不入,甚至可以把他说成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肉体也不为过了。  他还有一样和其他的人完全不同的是,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布长袍,耷拉着的脑袋上竟然光溜溜的,一根毛也没有,俨然竟是一个和尚了,而且还是一个很年轻的和尚 仔。  看到这里,老麻也不禁在心里暗暗的称奇,这里有两个看样子是军人或者至少是退伍军人,总之肯定有过军旅生涯的,鬼眼估计也是这种人,还有一个神仙道长带着 一个弟子,再加上一个年轻和尚,这样奇葩的组合到底是要唱哪一出呀?  大金哥说的事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一个事呢?他觉得他每天晚上无聊时候,思考的什么打劫金铺抢劫银行呀,什么黑吃黑呀,碟中谍之类的统统都和这样的组合是完全 配不上号的。  那到底靠着这样奇葩的组合,他们是要去做个什么事情呢?老麻那一点点的想象力那里能够想得到,想得几乎半昏迷了的他,只好用力的甩几下脑袋想要制止自己继 续想下去。 幸亏这时又有人来了,他回头一看,原来是大金哥来了,而他身后跟着的一个人更加的让老麻的小脑袋瓜顿时就短路了。 因为,大金哥身后竟带着一个金发碧眼的鬼佬,而且这个身材高大的外国人还一身的修道士装束,胸前挂着的十字架让老麻抓狂不已。 天哪?!我这是加入了一个什么稀奇古怪的奇葩事件里了呀?!!! 一大早也同样陷入抓狂状态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那个大家翘首以待盼望了好久的老徐了。 只不过这老徐已经不是彼老徐了。 你试想一下,一个现在双眼总是处于呆滞状态,喝口水也能给噎到的,还是那个大家熟悉的敢爱敢恨放浪不羁的老徐吗? 当然不是喽! 一个现在张嘴就结舌,说话就费劲的一个人,还是那个一脸正经却能满嘴胡说八道的老徐吗? 明显不是喽! 问:那到底这个奇葩是个谁? 答:嗐!这不还是那个见了鬼的老徐喽。 问:那到底为什么他会变成了这个鸟样呢? 答:嗐,这不简单,就是因为爱喽!  这段时间陷入热恋之中的老徐整天亢奋得像一只能不眠不休的机械人一样,只要寒白露在身边,他的双眼就不会向旁边挪开半厘米,整个人的身和心都恨不得像鬼魂 一样的附在她的身上。 当只要寒白露不在身边的时候,他的心也会自动的跟着离开的寒白露飘去,像孤魂野鬼一样的随着她的离去而飘去,剩余的,也就只是一具行尸走肉罢了。 所以,他能不双眼呆滞吗?能不张嘴就结舌吗?! 据说自从他和寒白露确定了恋爱关系的那一刻开始,老徐就把长长的约会表给排列到一年之后了,而且还不带重复的,很明显这样的真爱楞是让寒白露苦恼不已。  于是老徐递交上来的那份有史以来最长的约会列表被她大笔的划去了一大半,她以为自己维护女权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可是第二天老徐又兴冲冲的递交了修改之后 的约会列表。 她接过来一看,妈呀!怎么那列表变得更长了!  寒白露不得不严肃认真的警告这个走火入魔的老徐说:“我只是你的女朋友,可不是你购买的一件衣服,你不能因为喜欢了就时时刻刻的把它穿在身上!听到吗?听懂 了吗?!即使是件衣服你也有换洗一下的时候吧!!!”  寒白露只是做了个比喻,谁知道那老徐还当真了,竟觉得这个把她做成一件衣服穿在身上的提议还真不错,顿时很来劲的拿眼睛在她的身上喵来瞄去的,看那模样, 竟是在量度这衣服的尺寸了,气得寒白露不得不再次使出她的“一招毙敌”来把他那邪恶的念头给消灭在萌芽之中。 现在的老徐就是这样,彻头彻尾的变成了一个奇葩的恋爱怪兽了。 他无论是吃饭睡觉,还是在穿衣戴帽,随时随地的,他都能把他的真爱给贯彻到他的每一分每一秒里面去。 例如他一个人吃饭的时候,总会牵挂着他的亲爱现在吃了没有,是正在吃呢?还是准备吃?或者是已经吃完了的类似的种种稀奇古怪兼无聊透顶的想法。 所以常常的,寒白露总会在半夜里接到他神经兮兮的电话,电话的第一句竟是问她吃了吗? 以至于寒白露不得不威胁说要和他分手才把他这种神经病似的电话问候给杜绝了。 唉~~这般无聊至极的中西医都束手无策的恋爱综合症也只有热恋中的傻瓜才会有的,而旁人是无法看透和难以理解的。  老徐甚至有更恶心的! 第131章 奇葩(2) 当他有一口饭菜放进嘴里吃而觉得好吃的时候,也恨不得要掏出来,然后一口一口的喂给他的亲爱吃了才好的古怪念头,幸亏,这种恶心至极的念头还没有被他付之于行 动中,否则…… 恐怕他的初恋就会被判决死刑而且是立即执行的那种了! 也许是自然规律吧,因为恋爱而变成奇葩的老徐,他的恋爱历程自然也会是奇葩的喽。  自从那次他因为一时的冲动而导致的行为不端被寒白露活抓了之后,他就被女王法庭判决了必须监守行为三个月,而且他的每一次约会都必须在事前递交一份正式的 详细的书面申请。 所以,今天一大早寒白露前脚刚踏进办公室,后脚都还没跟进来,他就迫不及待的递上了一杯温度刚好的热茶和一份他昨晚熬了整整一个通宵写成的约会申请书。 那是一份具有严肃主谓语和标准制式的申请书。 寒白露把那申请书展开,只见那上面俨然写着: 亲爱的露露: 鉴于今天阳光明媚,空气质量优质偏上,极其的适合外出郊游,据专家说:适当的室外活动既能保持身体活力也有益于身心健康。 特此诚邀您于午后一起郊外一游,并附送双人西式晚餐以及晚八点电影票一张。 附:求牵手和赏香吻若干。(最后一行字老徐很邪恶的用了很小很小的字体) 此致 敬礼! 您的来来 这一大早的,寒白露的爆笑声就差点把窗户玻璃给震碎了!特别逗笑的是结尾处,老徐那肉麻至极的署名——来来! 哎哟喂!额滴亲娘哎!来来!!哈哈!哈哈!! 寒白露眼看就要给笑岔气了,也在旁边陪着傻笑的老徐,眼看着像傻乎乎的他却很恰到时机的递上来一支笔。 正笑得前仰后翻的寒白露那里知道是计,再说,以她那大大咧咧的性格本来就很难察觉到老徐埋伏下来的阴谋,于是她便没多想就前俯后仰的把字一签。 这回,轮到拿着女王签字的约会同意书的老徐笑得开心啦,那个眉开眼笑的,竟像是无意中在地上捡到了一张中了大奖的彩 票似的。  他邪恶的心在甜滋滋的想着,嘿嘿,今晚我可就要名正言顺的向她索吻,她如果稍有不从,我就拿出这签了字的纸来,白纸黑字的恐怕她也抵赖不了,最后也只好顺 从了吧! 哈哈!虽然我写着香吻若干,但是这个若干可是有大学问的哦!若干是多少可就由不得她了,我可以若干到天亮呢!嘿嘿!哈哈! 寒白露虽然觉得躲在一旁笑得抓耳饶腮的老徐肯定有点什么古怪,但是她始终是猜想不到这个恋爱怪兽的阴暗心理到底有多邪恶。 很快,老徐就如愿得偿了。 下午,他和寒白露真的去了一趟郊外,只不过,那不是他渴望的私事,而是公事。  前几天他们就接到过报警,去处理过3号公路上的一辆无人认领的货车,从被抛弃的货车和车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情况来看,估计这过路的司机肯定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事了。 但是车上又没有血迹又没有搏斗的痕迹,他们和几个辅警也顺着车辆被抛弃的位置,山上山下的找了一遍,什么也没发现。  既然找不到受害者,也没有人去报案,更没有人来认领这台车,当时这案子也没法查下去了,老徐便让镇交通队的拖车暂时把车子拖回到停车场去,等到有进一步的 消息再说吧。 结果,今天有消息了,货车的司机被找到了,有一个在山里放羊的老头为了找一只走散了的山羊,无意中发现的。 发现的地方竟然距离货车被抛弃的地方有差不多一公里的山沟里,当然,被发现了的司机早已经是死的透透的了,而且,死得真可谓是十分的惨烈和异常的蹊跷。 站在上面的3号公路往山沟下看,这山沟里的杂草和荆棘竟比人还高了,要不是那放羊的老头在底下吆喝着指路,老徐他们还真不知道怎么才能走到那山沟的底下。  又花了不少的时间他们才算走到了那山沟的边缘,又在老头的一通吆喝中,他们才发现沿着陡峭的山体那里有一条山羊踩出来的真正的羊肠小道,而发现尸体的老头 正是顺着那条小道走进去的。 又花了一段时间,老徐几个才气喘吁吁的站在了山沟的底部了。  山沟底部的地势稍稍的平缓了些,但也是长满了杂草和荆棘的,但是在乱草中,明显的有十来座有些年代的坟墓,已经很多年没人来扫墓的样子了,野草早已把它们 掩盖得密密麻麻的。 不要说在山顶上看不到,即使是站在旁边,如果你不是故意的去看,也可能不会留意到密密麻麻的野草里竟然埋藏着十几座坟墓。 而货车司机丧彪的尸体正诡异的倒插在其中一座坟墓的一个破洞里,只露出一双腿在外面,几乎整个人都栽进里面了。  之所以能发现他的尸体,是因为他是从山上掉下来,砸倒了一片的野草和荆棘,砸倒的野草被辗压出了一条很明显的路来,老头还以为是他走失的山羊踩出来的路呢 ,把头望里面一瞧,哎呦喂!乖乖不得了,于是就连忙的报了警。 丧彪已经死了好几天了,幸亏山里的温度不是很高,尸体又大半插进洞里,所以腐烂的程度还不算太恶劣,味道也还能接受。 拍摄好外围的照片之后,老徐让跟来的两个辅警把丧彪从坟墓的破洞里拖出来,一拖出来,那两个辅警就被吓得“妈呀!”的一声大叫起来。 连一直站在旁边的寒白露也吓得花容失色的。 原来,那个丧彪的尸体上竟然是没有头的!  卧槽!不是吧?老徐心里想着,不会扯断了,头还在坟墓里吧? 第132章 奇葩(3) 于是,在场的每个人都满脸惊愕的看着那黑乎乎的破洞,一个个的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每个人的心里都在想,糟了!这回得做一次摸金校尉了,只不过,人家是摸金, 我们却是个莫名其妙的摸头校尉!  特别是两个年轻的辅警,他们都用惊恐不安的眼神看着老徐,当然啊!他们只是个临时工,是为了补充警力不足而招聘来协助维持治安的,可不是用来掘人坟墓的, 也难怪他们都面露难色了。  看到他们脸上摆出的那一副你不要逼我,逼急了,老子就辞职不干了的神态,老徐也知道不好勉强了,那么剩下的就只有他和寒白露两个是个无法推卸责任的正式工 了。 而寒白露早就恶心的躲得远远的,老徐也不可能想要自己的心爱的去做这种这么恶心又这么缺德的事了,那么,就只有自己硬着头皮上喽。  老徐很无奈的走上前去,先把那坟墓周围的杂草清理开了,清理后的坟墓前露出一块残破的墓碑,上面依稀的刻着一些字,能辨认得出来这个墓好像是民国时期的, 因为上面还刻着张氏的字样,估计墓主人是一位女性。  清理完了之后,老徐就站在那墓前,神情肃穆的双手合什着,口中给念念有词的念了几句,什么有怪莫怪,什么得罪求原谅之类的,还别说,这段时间他也算是见识 了点,经历了一些,所以好像还有点儿像模像样的。 该念得都念了,该行的礼也行了,该动手了吧?可老徐却感到无从下手的,他是在愁哇! 他愁的不是没带摸金符,不是没带黑驴蹄子,而是他的手头一把像样的工具也没有,总不能用手来刨吧? 发愁着的老徐突然看到两个辅警躲在旁边捂着嘴偷着乐,忍不住就冲他们吼了几句:“你他么的,还不快去找点树枝来!要不就你们来刨!” 这两个辅警那肯去刨墓,听到要树枝就连忙的分头的找去了。 老徐站在那黑洞前,凑近了往里瞧了瞧,黑乎乎的也看不到底部,手头又没有手电之类的,正一筹莫展的时候。 这时寒白露站在远远的冲他喊着:“哎!来来,用你手上照相机的闪光灯吧!” 这一下真是旱天来了及时雨呀,老徐一听,那个心里真是甜啊! 还是自己的女朋友好啊,时时刻刻都在关心着自己,还聪明得不得了,这以后一定是个不错的贤内助呢!  老徐心里甜滋滋的,连忙把照相机对着那破洞,卡擦卡擦的摁了几张,然后就准备在相机的电子屏幕上翻看一下,刚打开第一张,还没来得及看清楚就听到有个辅警 在不远的地方惊恐的大叫了一声! “啊!——” 声音里充满了恐惧!那真是大白天撞鬼了的感觉。 所有人便连忙的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那辅警正跌坐在丧彪堕崖的地方,沿着头死死的看着上方,一只手指着头上,嘴里惊恐的大叫着:“头!头!头!” 哇靠!不是吧?!你的头当然是在这里了,难道还在上面吗? 老徐等人连忙惊疑的走过去,抬头往上一看,哇靠!还真的是啊!头在这里了!  只见那山沟的底下往上几米处,长着一颗小树,小树有一个树桠向往伸着,而那个丧彪不见了的头颅正卡在那里,树桠随着风轻轻的摇晃着,丧彪的头也在那上面轻 轻的摇晃着,双眼也不知道是睁着还是闭着的,当时所有人的感觉是睁着的!  最诡异的是,他的脸上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神情,怎么看都像是一种满足的笑容,还别说,他在那树桠上轻轻的晃动着,咋一看,还真像他在上面很逍遥的冲着大家伙 点着头打着招呼呢! 瞬间,两个年轻辅警和寒白露立即就分头跑到一旁吐个不亦乐乎了,而那找羊的老头也在一旁捶足顿胸的哀叹着丧彪死得真是太惨烈了。 就只有老徐站在那里笑嘻嘻的,他还冲着那丧彪的断头说:“哎!兄弟,够朋友!免了我去刨人家的坟了,哈哈,有意思!够朋友!” 说着他还冲着丧彪竖起了一个大拇指呢,害得刚刚才吐完的寒白露不得不怒骂着死变态又跑去重新吐了起来。  也不知道为什么,当老徐翻看他当时拍照取证的照片时,照片里的丧彪明显是冲着他笑勒,而且那头的侧面还依稀的有另外的一张模模糊糊女人的脸,真是够邪门的 ! 好了,现在的事情渐渐的也就明朗了起来,经过检查,丧彪的尸体上除了高处坠下的刮擦痕之外,也没有什么其他可疑的伤痕了。 地上的足迹只有他们几个和找羊老头的,其他的也找不到什么,这几天又恰巧下了几场的雨,相信再找也找不出什么了。  从现场的痕迹来看,估计丧彪是从上面的3号公路上失足堕崖的,下落的过程又不巧的被那树桠给活生生的卡断了头,身躯的部份继续往下坠到沟底,随着惯性一直冲 到了坟墓那里,还正巧的倒插进了那个破洞里了。 至于丧彪为什么会跑到离他的货车这么远的地方堕崖就要查一查了,既然现场这里没什么可调查的了,那就只剩下找殡仪馆的来收尸了。  殡仪馆的很快就来了,可是却赖在3号公路上不愿意下来,好说歹说的终于下来了,却死活不肯爬上树去把丧彪的头给取下来,说那是高空作业,又是横死的不吉利, 非要闹着收点辛苦费。 老徐穷光蛋一枚,还正发愁着今晚的西餐该点些什么既便宜又中看的菜肴呢,那里肯出那个不该他出的辛苦费。 于是,双方就在那山沟底下,在丧彪的注视下争辩了许久,许久……  眼看着天色就要晚了,他们的争论依然没有结果,只气得那个放羊的老头在旁边吹胡子瞪眼的,卷着袖子就要自己来爬,但他的年纪也不小了,只把那小树摇的直晃 荡,却怎么也爬不上去。  这边还在僵持着,老徐拿出手机威胁着要打电话给利副镇长了,这个时候,可能是刚才老头把那小树乱摇吧,也可能是丧彪已经等得不耐烦了,竟自个从树桠上咕噜噜的滚了下来。 第133章 梦 那个头颅好像还有灵性似的,径直的就滚到了那两个殡仪馆的脚下,歪斜在地上,一张嘴皮还被摔破了,歪歪的耷拉着,竟像是咧着嘴对着他们笑呢,这一下愣是把众人 都吓了一跳,那情景甭提多恶心和多诡异了。  那两个殡仪馆的虽然也是见惯了邪门事的,这个时候也难免有所顾忌,他们也不敢再讨价还价了,连忙恭恭敬敬的把分家了几天的丧彪合二为一,干净利落的收拾进 一个大黑袋里,小心翼翼的送上了上面的黑车里,很快就扬长而去了。  等到老徐他们重新回到上面3号公路的时候,晌午那火辣辣的太阳已经变成醉红了脸的夕阳了,一付醉醺醺的样子斜斜的倚在远远的山侧,正点着手指倒数着准备熄灯 睡大觉去了呢。 山里黑得快,夕阳才刚刚溜了,天色很快就昏暗下来了,周围的山峰郁郁苍苍的,有一种朦胧感,很是好看。 老徐便趁着这么好看又浪漫的气氛下,含情脉脉的看着寒白露,柔声的说:“在这样浪漫的夜晚,有什么比吃上一顿浪漫的烛光晚餐更惬意呢?”  这场景、这对白,老徐其实从山沟里爬上来的时候就已经酝酿好了的,他以为这必杀技一经使出,寒白露即刻就会小鸟依人的扑进他的怀里,然后含羞答答的跟了他 去的。 谁知道,犹如大晴天忽然的一个惊天霹雳从寒白露的嘴里炸了出来!  “你这死变态的!刚才那么的恶心!那么的恐怖!你还有心情去吃!东!!西!!!”寒白露忿忿不平的吼着,一边挤上那两个辅警的摩托车,竟连送都不想让这个她 认准了的死变态送了。 这可真是晴天霹雳啊!老徐一看今晚那美事要泡汤了,急的他连忙陪着笑脸说:“别!别!我们今早上不是约好了的吗?” “约好了又怎么样?!本小姐今晚没胃口了!改天给你分期付款吧!” 天哪!这约会还有分期付款的,恐怕也就只有老徐这种奇葩才能遇得上了。 等到老徐手忙脚乱的从口袋里掏出那张签了字的申请书的时候,寒白露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了。  唉!可怜的老徐花了一个通宵谋划出来的计中计,谋中谋瞬间就成了分期付款了,看来和女孩子交往,白字黑字的根本就如同银河里的星星,大海里的细沙一样,你 数都数不过来了,还怎么能指望它来替你作证呢。 既然美梦成了泡影,老徐只好用工作来掩盖自己的失落,他从3号公路回来,即刻回到派出所里拿了工具,然后径直的就跑到镇交通队的停车场去了。 勤奋任何时候都是有回报滴。 在丧彪的车里,老徐奋战到半夜,终于成功的提取了好些不同的清晰指纹,又连夜的跑回所里给公安厅的指纹管理系统上传了,相信很快就有信息反馈了。 工作告一段落,也该歇歇了吧? 不!  别忘了!老徐现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半机械半怪兽的恋爱怪物,哪还用休息,只见他马上就又重新拿出一张新的信纸铺在桌子上,一付摩拳擦掌的样子,看样子是准备 挑灯夜战,再接再厉的把他的爱情阴谋进行到底了! 唉!也许勤奋真的有回报吧,在这里就先祝愿老徐梦想成真,早日成功吧! 这天的夜里真是怪事多!老徐是有觉却不睡,有人是睡了却在梦里惊醒! 凌晨两点多的时候,孟友又一次在噩梦中惊醒了,他用手擦拭着额头上大滴大滴的冷汗,双眼惊恐不安的看着四周,仿佛不相信现在身处的是现实还是梦境里。 已经一连几天都是这样子了,一到夜里大概这个时候,他就会梦见一个场景,在梦里,他开着他的面包车正在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行进着。 周围风大雨大的,几乎都很难看清楚远一点的路面,但那车速好像越来越快,怎么也降低不下来。 正在他心急如焚的想把车速降低一点的时候,突然迎面的就撞上了一个穿着白衣服,双手举在头上诡异的摇晃着的人。 “砰”的一声! 随着那人体被车子撞上,强烈的人体撞击声,车玻璃的碎裂声,尖锐的刹车声、惊叫声、惨叫声,竟像一下子就爆发出来似的。 一下子就把孟友从梦中给惊醒了! 几乎同样的时间,几乎同样的梦,几天来不断的重复着。  唯一不同的是,在第一次梦见撞人的时候,车子撞上的人是背对着自己的,而第二天再梦见的时候,就发现他的身体竟有点侧过来了,第三天侧身的幅度就更大了, 第四天、第五天…… 随着一天一天的梦见,那梦境变得越来越清晰,也越来越熟悉了,那被撞到的人的身体也一天一天的转过正面了!  今天晚上同样的恶梦里,孟友已经可以看到那个人的大部分脸了,凌乱的头发飞洒着,被撞击而歪曲的脸孔在眼前一晃而过,也就那么一瞥,孟友觉得那个人好像很 熟悉,好像在那里见过,但又怎么也想不起是谁来! 明天晚上吧!也许明天晚上他就会整个人转过来,正面对着自己了,到时候,我一定能认出他是谁?!!  孟友心里想着,一边把枕头巾给抽出来擦拭着身上的冷汗,擦着擦着,突然沮丧的看到妻子的枕头上空空的,人呢?!一定又是悄悄的躲在客厅里和她的那个网友聊 天谈情去了! 他愤怒的拿起床头柜上的一个闹钟狠狠的砸在房门上,一边冲着外面怒吼着:“安欣!安欣!你不要总当老子是死的!” 这样的夜里真是怪事多! 有人本来可以睡上一觉的却偏偏很勤奋的趴在桌子上写着什么,写一会又不满意的撕掉重写,反反复复的,仿佛明天就要参加高考了似的。 有人明知道自己睡了会被自己的梦吓醒,但还是早早的睡去就只等那个必定会发的恶梦,而且他这样做只是好奇那个在梦里被他撞得七零八落的人到底是那一个。  还有一个人想睡却不能睡,而且还必须聚精会神的开着车。因为他要赶很远的路,还有,他的车上挤满了一些古怪的人。 第134章 梦之旅(1) 到底那车上怎么个古怪法?  因为车上现在正坐着,一个会说国语的外国传教士,一个神仙般的道士和他那个总是满脸谦虚的徒弟,再加一个神情总是那么沮丧的年轻和尚,还有两个满脸彪悍的 大汉和一个目光仿佛能透视一切的精干男子。 如果说,在一个漆黑的夜晚,你看到一辆车里坐着这么些人,而你一点也不觉得奇怪的话,那问题就肯定出在你自己的身上了,或者你就是其中的一员喽。 老麻就是其中的一员,他正在这样一个漆黑的夜里,开着那辆外表残旧但内在强悍的MPV商务车向着未知的目的地飞驰着,车里正是坐着那支奇怪的队伍。  老麻觉得自己像是在做梦,因为他不知道要开到那里去?也不知道要去做什么?更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是什么?完完全全就像是一场梦一样,使得他不得不偷偷的 掐了自己一把,痛觉使他知道,这的确不是梦! 而是他的梦现在才开始! 是他一直既盼望又害怕的梦之旅终于要开始了! 但他却不知道要去那里,更不知道要做什么,他只知道,当需要转变方向的时候,副驾驶位置上的鬼眼就会及时简洁的发出指令!  已经行驶了两个多小时了,老麻按照鬼眼的指令,一会在高速上飞驰,一会又在国道穿梭,又突然的穿过一条村庄,辗压着农田窜到另一条道路上,然后在一些山路 里绕过一些山,再重新的回到高速上。 如此这般的,大概算算路程,至少已经走出了三百多公里了。 但仍然没有到目的地的迹象,老麻依稀记得,现在走的这条高速是一条比较新的高速路,在两广的结合部横着往东走呢。 又走了大概一百来公里了,时间也已经到了半夜时分了,这时的老麻也不免有些心焦了,这是要去那里呢?他的心里暗自嘀咕着。  这时,张神仙因为年纪大了,内里有点憋不住了,开始有点儿坐立不安的样子了。他的徒弟是跟惯了他的,不用他提示就已经开口向鬼眼说:“老大,看能不能找个地 方稍稍停一下,我想放松一下。” 他的提议明显符合大多数人的意愿,黑暗的车厢里有了一阵的蠕动,但鬼眼还没开口,那个老外就怪声怪气的嘲笑着说:“唉~~你们这些中国人,那个容量太小啦!” 有个大汉明显不满意他语气里的不屑,瓮声瓮气的喷了一句说:“操!你又没和老子比试过,你怎么就知道老子的不如你了!” 车厢里止不住的一阵骚动,张神仙也忍不住开口说:“哎!你还别说,那鬼佬的就是大!”  他的声音特别的洪亮,所以每个人愿不愿意听都不能不听了,当然听到的人都几乎同一个嗤之以鼻的表情,如果车里有灯光的话,每个人脸上必定是一付不以为然的 神态了。 就只有那个老外眉开眼笑的,大有找到知音的感觉,一付洋洋自得的嚣张模样,只是张神仙又跟着的一句彻底的把他给踩到了十八层的地狱里了。 老张说:“大!又有什么用?就只是一个装暖水的软胶袋罢了!” 车厢里先是一阵的沉默,然后,就突然爆发出一阵的哄笑声,一伙人像是故意宣泄跑了几百里路的郁闷一样,肆意的放声大笑起来。 又和众人相反,这回的老外趁着昏暗早把惭愧不已的脸压得低低的,那里敢说半句。 这时,鬼眼觉得不能再闹了,于是就制止了大伙的嬉闹说:“好了,好了!前面找个监控头的地方停一下吧。”  老麻虽然感觉自己和那老外一样,还没到那个需要,但也想下来走两步,舒展一下身体,于是便很快的在高速上找到一个监控头,然后把车稳稳的停在了监控头的立 柱底下。 也许,有些人不明白,为什么他们是要去做坏事的,却要找有监控的地方才停车,而且人走下车的话不就都被监控拍摄到了吗? 其实,你如果有经验的话,就知道,那些监控头都是往远处拍摄的,你站在它的底下它反而一点也拍不到你,这样停车自然是反而很安全的,这叫做灯下黑呢。  这边车停稳了,因为刚才那一闹,大伙都感觉很轻松了,都嘻嘻哈哈的相继走下了车,一个大汉走过老外的身旁时还故意的问他说:“喂!大塑料袋,你确定不下车吗 ?” 老外明知道他是在调戏自己,但却死不认输的回呛了他一句:“你们中国男人不懂,你们的女人就比你们懂得多了!” 这时另一个大汉也忍不住了,低沉的“呸!”了一声,说:“是啊!她们都懂,都懂得抱着那暖水袋取暖嘛!” 于是,车上车下的又响起了一阵的嬉笑声。 这时那老外看到那个和尚还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闷坐着,便好奇的问他说:“小弟弟,你不下去放松放松吗?难道,你的也很大?” 那个大汉本来已经走下车了,听了就忍不住又走回到车门对那老外说:“他呀,是你没见过的中国红衣大炮,那个又大又硬,打得还老远呢!哈哈!哈哈!”  他本来是已经扯开裤裆掏出家伙准备撒野的,这时狂笑起来,手里还故意的拿着那黑黝黝的家伙在空中甩着,这明显是回应老外的挑战的,只可惜,在这黑灯瞎火的 情况下,这无疑是等于锦衣夜行,没有人能看得清楚,而且,也没有人有兴趣看。  老外是第一次听到红衣大炮这个名词,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听到说得那么厉害,不禁带着敬佩的眼神看着那和尚,这大概就是网络名词“不明觉厉”最生动的解释 吧。 和尚听了这番肆无忌惮的调侃,更加惭愧的低着头,满脸羞愧的在嘴里念着:“罪过!罪过!”  众人嘻嘻哈哈的浇了一回儿花,又围着车子走了几步,这才又依次的上了车,随着老麻熟练的入档松离合,一脚油门下去,那大型商务车便又“轰”的一声再次出发了。 第135章 梦之旅(2) 夜已深,路仍然是没完没了的。 随着商务车不断的前进着,车厢里的人又再次渐渐的陷入沉默之中,各自都趁着机会眯一下眼,养一下精神,因为他们都知道,今晚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呢。 唯独那和尚没有一点的睡意,仍然满怀心事的样子,车子离目的地已经很近了,但正因为是离得近了,才让他就愈发的感到不安,内心就更加的备受煎熬。 和尚法号静攸,作为一个血气正旺的年轻人,纵使多么的清心寡欲,多么的严于律己,终归也是一个凡人,凡人是永远违背不了自然规律的。 尽管他的精神境界要比一般人高了许多,可是当一个难以拒绝的诱惑摆在了面前,而且那诱惑又是那么的主动和那么的随手可得的时候。 什么清规戒律,什么思想境界,都是难以抵挡的了。  何况这是一个无比性感的尤物,又是在深夜无人的时候主动的投怀送抱,当时的静攸终于知道佛和人之间真的就差在一念之间,他的一念是忘情的把私家牟尼和他身 上的布衣一股脑的丢到床底下,然后把个肉菩萨甜甜的拥进怀里。  然而,一念还俗的静攸还没来得及尝试一下那人间快事,便被一群突然涌进来的大汉从女菩萨的身上给揪了下来,然后,为首的一个人恶狠狠的在他的脸上挥洒起一 片的金光,在那“啪啪”作响的金光的点化下。  他惶恐的知道自己大错注定是已经铸成了,想要捍卫自己的清白名节和佛门前途,就只有把他知道的秘密彻底的交出来,否则,天底下的每座寺庙,寺庙里的每个比 丘尼都会拥有来自他的床照和不打格的高清视频。 “保证你的那尊红衣大炮一炮就红遍天下,保证你红过陈冠希!”大金哥笑眯眯的对他保证着。  静攸明白了,即使他愿意奔赴天国而去,可是那记仇的私家牟尼估计连门都不会让他进了,所以,万念俱灰的他默默的屈服了,也就自动的成为了大金哥那奇葩组合 里的一份子。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车子已经在鬼眼的指示下驶进了一条山路,开始弯弯曲曲的驶进了一片深山里,这山路让老麻感到回到了3号公路的感觉。  这是要上山了呢,山里有什么好偷的呢?这样的深山最多就只有一些庙宇值得下手吧,是什么样的宝贝值得动用这么大的一拨子人来动手呢?总不能是去抢和尚的香 油钱吧?老麻一边聚精会神的开着车一边在心里想着。 突然在他心里飘过一个念头,啊!不会是山里有个尼姑庵,大金哥是看上了那个俏尼姑,是要去抢人吧?!  嗐!这老麻的见识也就这么点了,没办法,原谅他吧,要是他现在要去偷盗的东西世俗罕见的话,他可能早就失眠几天了,要是让他知道他现在去偷的东西在国际的 黑市价已经超过一亿的话,他可能从此就失眠了。 当然,纵使再值多点钱也和他没有一毛钱的关系,他不知道更好,否则,现在他的车就因为激动而无法开了。 因为地势已经越来越高,渐渐的,山路变得更狭窄而且更崎岖了,没有防护栏的山路开始变得凶险起来。 更加凶险的是,即使在这样严峻的环境下,鬼眼竟然还让老麻把车灯也给关了! 老麻的驾驶技术也终于有机会显现出来了,他不但车速一点也没有减低,而且急速过弯的尺度拿捏得真是又准又稳的。 看着车窗外那黑漆漆的无底深渊,可把那老外激动得不得了了,他开始不断的提醒着老麻:“慢点!慢点!哎呀呀!要掉下去了!啊呀!麦嘎达!”  他在车里鬼哭狼嚎的仓惶样让鬼眼本来就深锁着的眉头更加皱得紧了,他无比厌恶的在肚子里咒骂着:“马达!死老外!叫你不要来你非要来!跟着大金哥去他的银座 抱个女人舒服一下你不干,非要来凑这艰险,吓死活该!” 其实鬼眼也紧张,他甚至连眨眼都不想眨的死死盯着前方黑乎乎的山路,但尊崇喜怒不露于声色的他并没有把太多的紧张神色挂在脸上。  他厌恶那老外的惊惶,只不过,他却不敢在嘴上说出来,因为,这个老外正是这趟子买卖的买方代表,他可是代表着那一大堆哗哗作响的钞票,代表着那花花绿绿的 大千世界,所以,鬼眼的咒骂只能象闷雷一样的在心里滚来滚去,始终没敢在嘴上炸响。  但那一个一直跟老外扛上的大汉可就没他那么多的顾忌了,黑暗里只听到他怒不可遏的一声怒吼:“马达!你就不懂越是害怕乱叫就越影响司机吗?马达!你是嫌死得 不够快是吗?操!你再乱叫我就把你的暖水袋扯出来丢到山沟里!你信不信!” 他的怒吼还真的有效,不但成功的压制了老外的慌乱,也成功的提醒了那老外,他的暖水袋快到爆裂的边缘了。  当那种酸麻难忍的感觉源源不断的从下体传上来的时候,老外开始无比后悔刚才太过于自大了,他不由自主的用双腿死死的夹紧他的暖水袋,但那无法压抑的刺痛感 让他不停的打着寒颤。  但即使是这样的苦不堪言,他也不敢再乱喊了,因为,现在的路更加窄了,这辆体型稍大的商务车几乎只能勉强的通过了,而且还能明显的听到一些碎石子被车轱辘 在路边辗过沙沙的丢下深渊的声音! 这个时候的老外甚至连尿急的痛楚都忘记了,只拿着胸前的十字架面如死灰的祈祷着。  也许是他的祈祷感动了上帝吧,那车子突然的就离开了山路,驶进了一片树林里,缓缓的停了下来,然后被迅速的关掉了发动机,瞬间,那车子便融入了黑茫茫的山 林里了。 “到了?”张道士的徒弟忍不住轻轻的问了一句。  车子里一片的沉默,没有人回答他,坐在车子最后排的两个大汉已经开始在检查着身上的装备了,有个大汉甚至把尺把长的战术刀给拔出来检查了一下之后又重新插 好。 那一道寒光闪过,让那满脸谦虚的年轻道士瞬间变成了满脸的谦卑,那里还敢问第二句。  这时,鬼眼低沉的说了声:“下车。” 第136章 梦开始的地方(1) 鬼眼刚刚说了声下车,一个人就像被鬼追似的,飞一般的就窜了下去,一付心急火燎的捧腹狼狈样子,嘿嘿,不用问,大家都知道这当然是那个傲娇自大的老外喽。 顿时车里又低低的传出一阵嘲笑声,那个大汉还故作关怀的低声提醒着他说:“小心点啊!不要给蛇咬破了你的暖水袋啊!” 几乎到了崩溃边缘的老外本来还想在那些低级人种面前维持一下他优越的西方礼仪,现在一听到说有蛇,顿时吓得也不敢走到树林密集的地方了。  他正踌躇着的时候,那必须马上开闸放水的刺痛警报已经开始飞快的倒数了,再不放水的话眼看就要内涝了,于是他再也顾不得什么高人一等,什么绅士风度了,站 在车后就迫不及待的开了闸,顿时哗啦啦的一通乱响,还真是大排量的啊! 本来车里的嘲笑声还是很自律的,现在也无法压抑了,几乎每个人都是乐呵呵的走下了车。  那个大汉还故意的在老外的身旁路过,然后又用轻蔑的眼神瞄了他那暖水袋一眼,“切!”的一声,说:“也不过如此!”窘得那老外连忙侧着身去回避,结果那水柱摇 摇晃晃的给洒了不少在裤脚上。 “哟!还舍不得浪费要带回家去呢!”大汉不饶不依的态度让老外很是伤心,又无可奈何之极。  尽管已经是快要到盛夏了,但深山里的气温总是凉飕飕的,特别是深夜里,老麻刚下车就感到周围特别的阴森,要不是这么多人在一起,他恐怕不会愿意多呆一分钟 的。 他看了看周围,都是黑压压的树林,远处朦朦胧胧的山一片连着一片,有一些青烟在那些山头上云绕着,就好像是一些夜里出洞的妖怪,在那里腾云驾雾的飞着。 树林的边缘,山路的尽头有一处高大的山门,两侧的飞檐清晰可见,在黑夜里像极了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 门楼的上面还有一块巨大的牌匾,依稀有几个大字但离得远也看不清写得是什么,给人一种庄严的感觉,不用问,这肯定是那个寺庙的山门了。 好不容易才等到老外彻底的解决完了,鬼眼便开始布置任务了。 “你和老外呆在车上,等我给你消息。”他指着老麻说。 他的意思是不想老外进去,因为他觉得老外一付傲慢自大的样子,怕他会生出什么妖蛾子来。  可是老外却不依了,他本来就是想满足一下自己的猎奇心理,所以才打着为客户负责的幌子非要跟着来的,现在到了目的地了,却不让他进去,他当然十万个不愿意 了。 于是他马上就竖着一根手指摇晃着,嘴里说着:“NO!NO!NO!几离嘎啦,雾里马叉,东墙东墙东东墙……”  别以为上面是电脑中毒而出现乱码了,而是鬼眼他们这些人都是国内通,出了国外就两眼一瞪黑,那里听得懂他满嘴的鸡肠文,也就只能硬生生的记下一些发音,所 以…… “哎哎!说人话!”那个大汉又不耐烦的吼着他。  可是,那老外聪明呀,他明知道鬼眼不想让他进去,如果跟鬼眼正儿八经的交涉,估计是很难的,所以他就一味的装疯卖傻,继续着他的外国咒语,而且还大有不让 他一起进去他就没完没了的态势。 尽管老外的咒语生涩难懂,但他的表情极其的丰富呀,总之一个意思,我一定要进去。 鬼眼也很无奈,又不想在部下的面前显露出自己薄弱的沟通能力,只好无奈的朝着他招了招手说:“OK!OK!YOU坑,YOU坑。” 虽然鬼眼尽量的卷起了舌头,但那个Come的英文发音怎么听都像个坑字。 那鬼佬是个直肠肚的人,一听可以让他一起去了,也忘记继续他的鸡肠文了,很兴奋的大叫着:“YES!这就对了嘛!我们进去挖光头喽!” “小点声!”鬼眼很无奈的呵斥着他,这时的他不由的觉得,他就是个坑!等一下可别让他给坑了! 但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其他的办法了,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吧,他转身把一个对讲机抛给了老麻,说:“你自己在这里等着,小心点!别睡着了!” 那眼神的犀利度让老麻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蝉,连忙点了点头。 鬼眼又转头看向静攸,阴沉沉的问了句:“怎么走?”  静攸同样被他那阴沉沉的眼神吓得打了个寒颤,连忙低下头,手里向着一个方向指了指,鬼眼朝着那两个大汉使了个眼色,两大汉便一左一右的夹着静攸向着他指的 方向走了过去。  这时,张神仙两师徒已经换了一身华丽的工作服了,看到他们往前走了,便也连忙蹑手蹑脚的跟了过去,一下子树林就陷入了幽深之中,老麻看到那周围阴阴森森的 ,也不免有点害怕,便连忙的躲进了车厢里,还随手把车门给锁死了。 鬼眼他们并不是往山门那边走去,为了隐蔽,他们顺着旁边的树林和山门平行的方向往前走,不时的要爬越一些树丛和小山坡。 张道长开始后悔太早更换这套婆婆娑娑的工作服了,在徒弟的帮扶下他是走得气喘咻咻的,身上那套华丽丽的玄色法服也被那些横生的树枝给戳破了好几个洞。 和他同样狼狈的还有那个好奇的老外,他的教士长袍也不比老张的好到那里去,又因为他长得高大,头发更是被树枝无情的调戏到乱七八糟的地步了。  越过了山门,又往前走了百来米,山坳里便出现了一座高大雄伟的古建筑,红色的巨柱,白色的高墙,这殿堂一共五层,是一个回字型的建筑,每一层都搭配着飞檐 斗拱,真是层层华丽,华丽层层。 那座庞大的建筑傲然耸立在茫茫的夜色里,显得既神秘而又不失庄严,令人不由的升起一片肃穆的心理。  瞧这规模和那气派,应该就是这座寺庙的主建筑——大雄宝殿了,宝殿的右侧是一些低矮的平房,沿着山坡的走势错落有致的排列着,一色徽派建筑的黑瓦白墙,在 夜色里显得孤清冷寂,这些房屋应该是僧侣们起居的地方了。  但鬼眼他们的目标明显并不在那里,他们只是稍稍的停了一下,辨别了一下周围的环境,便又在周边的树丛里继续走了,这次是径直的往大雄宝殿的左上方走去。 第137章 梦开始的地方(2) 经过一段时间的艰难攀爬,一行人慢慢的爬上了大雄宝殿的左侧山峰上,那陡峭的山峰的高度几乎和大雄宝殿的顶层一般的高了。  这时,路上的石碑开始逐渐的多了起来,明显这是一片碑林了,也就是和尚们圆寂之后的埋葬之地,越往里走那些石碑就越来越高,渐渐路上的石碑就变成了一座座 方形九层的舍利塔了。 面对着众多的舍利塔,静攸也好像是一时难以分辨是那一座了,他站在那里陷入了两难的境界。 是继续协助他们寻找道壹大师的舍利塔还是迷途知返,临崖勒马呢?成为神,他知道他今世已经是永远无缘了,但却还是可以在人和鬼之间做出选择。 选择做人,大不了一死,死后却能无牵无挂,逍遥的离去。  选择做鬼,虽然还能苟活,前途也暂时的无忧,但是却要永远的在人前人后矮人三分,到了最后还是免不了一死,而且死后恐怕没什么脸皮面对师傅以及众多的同门 ,估计连做鬼也不得安生了。 跟着静攸在舍利塔群中转悠了一会,天生自带着扫描仪的鬼眼仿佛看出了静攸内心的彷徨,他一把拉住还在那里神游的静攸,不由分说的就给了他两拳。  细皮嫩肉的静攸那里挨得起这样的暴揍,瞬间他刚建立起来的精神境界就屈服于肉体的感受了,他痛苦的蜷缩着身体,激烈的痛楚甚至让他连疼哼都不能顺利完成, 豆大的汗珠冒了出来。 是做人还是做鬼?!这时候是已经到了必须选择的时刻了。  面对着鬼眼再次举起的铁拳,静攸也颤抖的举起了他的手指,只不过,他不是想使出佛门特有的功夫——一指禅来对付鬼眼,而是屈辱的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座舍利塔 。  那是一座与众不同的舍利塔,其他的舍利塔外面都是一层白水泥,黑夜里一座座显得纯洁庄重,像一个个星夜肃立观天的大师,层层飞叠的塔层就像大师飘逸的衣裾 ,在黑夜里也显得肃穆而庄严。 而静攸指向的那座舍利塔却毫不起眼,明显还矮了别的塔许多,外面远远看去还黑黝黝的,令人感觉十分的突兀和诡异。 走近了一看,原来不是黑色的,而是用一种红色的黏土糊在外面,黑夜里的红色看起来像是黑色而已。 矮了许多是因为它并不像其他的塔一样一层层的砌了九层,而是就一个圆圆的塔身,上面还带了个尖顶,很像北京大白塔的微型缩小版。 众人有点讶异的看着那座舍利塔,有点不相信的又看了看静攸,只见他一付羞愧难当不敢直视着那座舍利塔的孙子样,心中都相信了九成了。 是啊!纵使这个年轻和尚多么的不肖,但毕竟是做了这样欺师灭祖的事,终归是心中有愧而无法面对被自己出卖了的师傅。  鬼眼再次把扫描仪对着静攸上下的扫了两遍,确认无疑之后,又把目光转回到那座怪异的舍利塔上,慢慢的围着它走了一圈,只见它四面都一样的,也看不出那边是 正面,那边是反面,于是便有点狐疑的看了看张道长。  张神仙是个什么人物,他自然知道该自己出场了,于是就缓步走了上去,也围着那座塔转了一圈之后,抬起头来看了看天,辨别了一下方位,再掐着手指头玩了一下 点指兵兵的游戏。  然后很肃穆的正了正头顶的黄冠,拂了拂身上的玄色大袍,从袖子里抽出一张符箓,引火点了,口中念着:“幡悬宝号,普利无边,诸神卫护,天罪消愆,经完幡落, 云旆回天,各遵法旨,不得稽延。” 念完随即把那燃烧着的符箓往天上一抛,手捏剑指喝了一声:“急急如玉皇上帝律令!” 不管你信不信,那张燃烧着的黄色纸片在空中滴溜溜的转了几下,竟仿佛真的有灵性似的,徐徐的飘到舍利塔的侧后方,落了下来。 鬼眼疑惑的看着张神仙,而后者却十分蛋定的冲着他点了点头,意思很明确,是这边了。 鬼眼半信半疑的向着两个大汉招了招手,两人便各自抽出一把工兵铲走了上去,先是把那层厚厚的黏土刨去,刨了一会,竟真的露出一块大的封门石板。 哇塞!真是见证奇迹啊!一众人等都不得不用敬仰的眼神来看着张神仙,后者早已摆出一副讳深莫测的样子,掩饰不住的得瑟在脸上流淌着。  老外本来是一脸不屑的在旁边看着的,一开始他的心里就在想,早听说中国人做事喜欢绕着弯子来,现在看来还真没错,弄点炸药把它轰倒不就行了,何必费那时间 在那里舞手弄脚的,还不知道准不准的。  等到那封门石板露出来的时候,他的神色就明显不同了,满脸狐疑的他还悄悄的把那张烧剩一小截的黄色纸片捡了起来,看了又看,摸了又摸,却怎么也看不出个名 堂来。  不禁心里想着,怪不得当年中国一支要枪没枪要粮没粮的三无军队能在朝鲜战场上把装备精良的美国联合部队打败了,可能就是用的这种看不见摸不透的法术了,想 到这里他那高人一等的气质顿时就矮了几分。  张神仙当然不知道他无意中还打赢了一场外交战呢,他正望着其他的舍利塔若有所思的想着,操!这帮笨蛋,就没有一个有观察能力的吗?看来今晚成功之后,回头 我要跟大金哥说说再增加点报酬才行。 很快,封门的石板就被撬开了,露出一个敞开的大洞,黑乎乎的,两个大汉便又掏出聚光手电往里一照。 哇靠!一阵的金光反射回来,把两人的眼都刺得一片的模糊。 “操!用散光。”旁边的鬼眼低声的呵斥着。 把强烈的聚光调成散光之后,众人看清楚了,里面静静的摆着一口大缸,通体涂满了金色的佛门“万”字符,密密麻麻的写满了整个缸体。 那口大缸静静的摆放在舍利塔的正中央,安详得像个静静坐着的老人,静静的等待着登门造访的不速之客,一派祥和的气质。  没有腐败的恶臭,反而溢散着一股子清幽的药香味,似兰似麝的香气淡淡的透出来,使人有一种进入了一个精神的宝库一样的感受,满足而愉悦。 第138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1) 虽然在深夜里被不怀好意的侵扰了,但舍利塔里的主人仍然用它特有的气度,想通过形色味来感化他们,但毕竟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人性天生的贪婪不是一丁点的点化 就可以化解的。 “是它了!”“发达啦!”“哈哈!房子,车子,女子全都有了!” 鬼眼一伙人顿时喜逐颜开的,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堆花花绿绿的钞票向他们招手的样子了,唉!这也的确算是精神上的一种满足。 两者之间的层次差别只在于,是从肉体逾越到精神层次的满足呢,还是从精神贪欲过渡到肉体愉悦上的满足罢了。  “快!把它弄出来。”鬼眼指示着两个大汉,两人便弓着身体钻进了舍利塔里,进去了才知道,外面看着宽敞,里面人却是站不直的,两人钻进去之后,里面的空间就 变得狭窄起来了,还必须弯着腰。 但在金钱美色奢侈品的各种召唤下,两个大汉也变成任劳任怨的劳模了,一声不吭的各站在大缸的一侧,蹲着身子,一手在下一手在上的扶着大缸,然后一声吆喝! “起!” “起!” “起!——” 都吆喝了三遍了,最后一遍还明显听到他们发力过度而泄气的声音,那口大缸竟像生了根一样,任凭他们一而再再而三的发力也纹丝不动的! 没道理呀?!怎么会这样呢?!  这一下不但两个大汉感到莫名其妙的,连外面的鬼眼等人也觉得讶异不已,照理说,对于这两个大汉来说,即使再加两个这样的大缸上去,要抬起了也是不在话下的 呀?! 可是?!但是?!不是吧?!  里面的两个人有点不相信的趴了下来,用手中的电筒往大缸的底下照了又照,却又看不出有什么固定的地方,真是撞了鬼了!他们挠着脑袋迷惘的看着在外面虎视眈 眈的鬼眼。 鬼眼也不得要领的看着他们,这时,那老外忍不住就喊了句说:“把它敲破了,把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不就成了。”  “啊!不!”一个仓惶悲怆的声音突然在他们的身旁爆响了,然后只见到一个灰色的身影冲了过来,一边冲还一边拼命的摇着手,满脸激愤的喊着:“不要动我师父啊! ——啊!”“嘭!” “哎呀!”“完了完了!” 好复杂的一串声音,好诡异的一幕,好血腥的结局!瞬间就在人们面前措不及防的发生了。  原来喊不要的是一直躲在旁边的静攸,当他师傅的舍利塔被打开之后,看着他师傅的坐化缸,他就开始陷入无法自拔的悲痛中,佛门里没有生死之别,所以他就如同 被师傅在注视着一样。  他顿时想起了师傅对他教诲的点点滴滴,深深的自责感开始从他的灵魂深处爆发出来,愧疚的心情正无以复加的时候,又听到说要砸他师傅的坐化缸,顿时就惊慌失 措的要冲过来制止他们。  却不知道什么原因,快冲到舍利塔敞开的大洞前的时候,他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也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在后面推了一下吧,总之,他一个踉跄“啊!”的一声竟 径直的冲进了舍利塔里。 然后“嘭”的一声,一头撞在了那只一直静静摆放着的坐化缸上! 随着一声骨头爆裂的脆响,一股浓稠的鲜血在静攸破裂的头颅上涌出,其他的人情不自禁的叫了声:“哎呀!完了完了!”眼看是活不了了。 其余的人不禁一片的怵然,都觉得有点心跳加快的感觉,一个大汉恶狠狠的往地上啐了一口,然后骂道:“马达!这么邪门!”  一听到邪门,每个人又不由的都看向了张神仙,张神仙的脸上虽然还是一脸的淡然,但内心却也不免有点倒腾,心里想着,看来这老东西还是有点能耐,哼!那就别 怪老夫心狠手辣了!  想到这里他挥挥手让里面的两人先出来,然后慢慢的走进了舍利塔里,他的身材不算高,进去之后只需稍稍的低头就可以了,所以他在里面还是能施展得起他的缩小 版舞蹈的,至少老外觉得那是舞蹈。  只见张道士在那坐化缸前踩着罡步,念着点什么,然后又点了一张在老外眼里是无所不能战无不胜的小黄纸,喝了声“急急如律令!”之后,手里已经多了一把稍长的 桃木尺子,尺子上刻满了各种符号,十分神秘十分厉害的样子。  然后众人又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左手往坐化缸的四周洒了点什么,好像是米粒一样的东西,小小的乳白色的颗粒,然后右手的尺子就跟着在那米粒撒去的方向和地方虚 晃的各打了一下。 直至大缸的四周都被他打完了,然后他就出来了,也没什么表情的向两个大汉努了努嘴,示意可以了。 两个大汉又半信半疑的走了进去,半信半疑的再次发力一抬,“嘭”“嘭”又是两声响。 “次欧!”这回两个大汉彻底信了,因为发力太猛而一下子就抬起来而导致头被低矮的塔顶狠狠的撞了一下,又因为是两个人,所以就“嘭”“嘭”的响了两下。 那个痛哪,两位劳模楞是忍住了,小心翼翼的抬着那口大缸,慢慢的把它移到了外面来。  “纳尼!”O型嘴的老外这回是真的五体投地的呆痴样了,死不甘心的他又趁着众人都把注意力放在刚搬出来的坐化缸的时候,悄悄的溜进了舍利塔里,动作迅速的把地 上的米粒一样的东西抓了一把揣进怀里。 又悄悄的溜了出来,鬼鬼祟祟的躲在一旁用手电照着,一粒一粒的研究着,那细致的钻研精神一点也不逊于那些核专家们。 尽管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事实还是很残酷的告诉他,这不过是一些很普通很普通的,再普通不过的糯米罢了。  感到不可思议的他又忍不住再次的溜进了舍利塔里,从口袋里拿出相机,像个侦探一样的对着里面的各个角落仔细认真的拍摄着,特别是那个大缸刚才摆放的地面, 细致,玩我的工作起来。  外国人对生死没有中国人那样看到那么神秘那么可怖,所以他完全没有理会过那些忌讳,连身边还躺着的一具尸体也毫不在意,甚至连那尸体上刚才泊泊涌出的鲜血早已被刚才那坐化缸吸收了,现在一滴也不剩也完全没有留意到。 第139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2) 舍利塔外,紧张的工作还在持续中,而且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了,那就是开缸验货的环节了。 是的,具有中国特色的高僧坐化金身现在早已在国外传得神乎其神了,黑市价是一涨再涨,但始终也是有价无市,毕竟这货不是说有就能有的。 相传这种不朽的坐化干尸只有佛门才有的奇迹,而且要求极其严苛,并不是每一个信佛的佛教徒都可以在死后拥有不腐之身的。  必须是修行极高、悟通佛法、看破生死的高僧,还必须在临死前有着各种异象,往往要绝食一月,并饮服各种草药秘方,要有坚强的意志,要有执着的信念才有可能 转化成不朽的金身。 所以,自古以来佛教徒千千万万,但千百年来能修成正果可以不朽的也就只有那么几个,可算是凤毛麟角了。  虽然这个道壹大师自幼就归于我佛,从刻苦的修炼中顿悟到佛法的真谛,终身行善好德弘扬佛教道义,临死前也屡屡出现异象,但没有开缸前,谁也说不准他到底能 不能成功的转化成一具不朽的金身。 本来距离寺内定下的开缸时间还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但收到风声的大金哥早已经为了这个项目谋划很久了。  管他是不是非要到预定的时间,都埋下去三个多月了,能转化的一定早转化了,不能转化的估计现在也是一堆白骨了,所以他就密谋着找了国外的买家,谈好价钱然 后就开始招兵买马的有了今晚的这次行动。  在场的每个人面对着这口祥和安静的大缸,谁都不敢动手,都生怕还有什么古怪事会发生,所以都一个个的看着张神仙,指望着这位世外高人再次展示出他的神通来 。  张道长也没有谦让,他正了正头上的黄冠,又拂了拂身上的长袍,缓缓的用双手对着那口大缸抱着拳做了个辑,口中说着:“得罪得罪,有怪莫怪,希望大师早成正果 ,带携兄弟们也来个鸡犬升天,发家致富。” 说罢,便缓步走了上去,双手扶着盖在大缸上面的一个大盘子,慢慢的揭了开来。 那一瞬间,一股气息在周围涌动了起来,每个人仿佛都听到了一种来自天外的梵音,清澈怡人,令人不由自主的生起飘逸空洞的心灵感受。  正当每个人都心神摇曳不已的时候,又有一股黑烟从缸里突然的涌出来,一下子,这帮子人都被笼罩在黑烟里,看不见东西之余,每个人还都不由自主的猛烈咳嗽起 来。 “挖槽!搞什么鬼!”“妈呀!邪门了!” 每个人都在胡乱的大喊着,甚至还听到有人在大喊:“救命啊!不要拉我!救命啊!”一时间众人顿时都乱成了一团,每个人都吓得够呛。 幸亏,那股黑烟很快就被夜风吹散了,惊魂未定的他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付完全不知所措的样子。 最恐怖的是,那口大缸依然静静的摆在那里,刚才明明看到已经被揭开了的大磁盘子依然盖着,竟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真的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吗? 明显又不是!  因为此时的张道长正满脸诡异的,一付似笑非笑的样子,古古怪怪的看着众人,然后突然的就嘻嘻哈哈的笑了起来,那是一种很有喜感的笑声,但是在深夜的环境里 就显得太不合时宜和太诡异了点。 天哪!他疯了!  每个人的心里这样想着,这回他们没有想错,张道长真的疯了,他先是古怪的嘻笑着,嘻嘻哈哈的笑了一会,竟开始欢乐的跳起了舞来,一边跳还一边唱着:“失意人 生梦中寻,梦里花落知多少,呜呼哀哉嘻嘻哈哈——哈哈嘻嘻哀哉呜呼!” 他一边围着那口大缸转着圈跳一边高声的唱着,还一边很有节奏的拍着掌,就像一个欢乐的小孩子一样,唱着唱着调调也跑的离谱了,最后竟真的转成儿歌去了。 试想一下,阴森的夜里,诡异的碑林里,一口放着死人的大缸,还有一个发疯了的道士在唱着跳着,那种诡异的情景谁脑补一下都不寒而栗了。 鬼眼觉得再被张道士这样闹下去,惊动了寺庙里的人,事情就不好办了。他对着那两个大汉使了个眼色,用手在脖子上做了一个果断的割喉动作。 两个大汉顿时双眼便爆出了凶狠的杀气,一左一右的向着还在那里乱唱乱跳的张道长逼近了,那右手都往腰间那把锋利的战术刀摸去。  张道长的徒弟那是看得心惊胆颤的,连忙想冲上前保护一下自己的师父,却早被旁边的鬼眼一把抓住,然后胸口稍稍刺痛了一下,一阵的透心凉快,眼前一黑整个人 便软软的倒了下来。 那张道士呢,你说他是疯了嘛也的确是疯了,没有疯的人怎么会突然这样不受控制的乱唱乱跳,完全停不下来的样子。  但他又好像完全知道自己的危险处境一样,当他的徒弟被鬼眼一下收拾了之后,他本来还在那里疯疯癫癫的唱着跳着的,竟突然疯了似的往碑林的深处跑去,还一路 的飞跑一路的唱着,就像鬼魅一样,一下子就没了踪影了,只有他还在疯唱的歌谣在黑夜里远远的飘来,十分的诡异。 真是奇了怪了!有这样疯的吗?! 由于事出突然,鬼眼三个是眼睁睁的看着他跑掉了,无计可施之余又无可奈何的,“算了,不管他了,把缸整个抬走吧。”鬼眼悻悻的说。 已经被一连串诡异搞得心神不宁的他们也不想多呆了,便抬起那口大缸匆匆的往下山的路走去。  走着走着,鬼眼突然一拍脑袋,“呀!”的怪叫了一声。 第140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3) “坏事了!”走在前面的鬼眼突然回转身呆呆的看着后面跟着的人,喃喃的说:“那老外呢?”  忙着抬缸的两个大汉这才发现,他们加上鬼眼现在就只有三个人了,来的时候一共八个人,老麻在车上了,和尚意外死掉了,疯跑了一个,被鬼眼干掉了一个,还有 那个老外现在却没有跟着! 那他人去了那呢? “刚才他明明一直跟着我们的,我好像还看到他自己一个人鬼鬼祟祟的溜进了那个舍利塔里呢。”那个一直跟老外抬杠的大汉说。 “大哥,不管他了,反正货已到手了,拿回去交给大金哥收钱走人不就完事了吗?”另一人对鬼眼说。 鬼眼神情黯淡的叹了口气,说:“不行啊,这死鬼佬就是买主的代表呢,少了他找谁要钱去?难道你要大金哥那这东东抬回家去供奉起来吗?” 这一下两个大汉也都傻眼了,着急的问鬼眼说:“那怎么办呀?大哥。”  “踏马达!我就说他是个天坑!”鬼眼恼怒的骂了句,无可奈何的对着两人说:“你们先把缸抬到车上,我回去找他去,马达!死鬼佬!不是看在钱的份上我就把他丢在 那荒山上喂狗了!” 说完鬼眼就骂骂咧咧的一个人往回走去,那两人本来就不想在这诡异的山上多呆的了,一听说不用他们回头去找,也就巴不得的连忙抬着大缸匆匆的走下了山去。  鬼眼的身手十分的敏捷,他很快就又摸回到舍利塔那里了,可是,当他用手电把周围都搜索了一遍,舍利塔里静攸的尸体还趴在那里,塔外,张道士的徒弟也躺在那 里,除此之外,那里有老外的人影。 连个鬼影都没有! 就连刚才跑进碑林深处的张道士那停不下来一直疯唱的声音也听不见了!! 鬼眼只觉得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心里一阵阵的发怵,这地方太踏马的邪门了!活生生的一个人竟无声无色的消失了! 他硬着头皮冲着四周的黑暗里喊了几声:“喂!老外!喂!鬼佬!”  只可惜在大金哥介绍那个老外的时候,鬼眼嫌弃那外国人的名字太长太难记了,所以就没去记住,心想着随便喊声老外就行了,所以,现在的他也不知道怎么喊他的 名字,就只好扯着嗓子:“老外!老外!”的叫了。 回答他的只有在碑林里萧萧吹过的夜风,和一些在隐秘地方躲着的小昆虫那窸窸窣窣叫声,那个老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竟连个回声也没有。 周围沉默得可怕的气氛让鬼眼觉得这山头俨然就只有他一个人了! 而且,这个时候,天地间不知不觉的起雾了,今晚本来就没有月亮,现在四周渐渐的笼罩在朦朦胧胧的雾气里,就更加的看不清楚周围的环境了。 天哪!怎么回事? 鬼眼的内心既着急又恐慌的,今晚真是见鬼了!他心里想着,见过邪门的还真没见过这么邪门的!一晚上那些稀奇怪异的事情又在他的眼前浮现了起来。 啊!他突然想起刚才那阵黑烟突然冒起的时候,有人在大喊救命的,不会是那个老外吧?刚才因为慌乱没留意,现在想想,那声音还真是老外在喊救命呢! 天哪!是什么人抓走了他!我们怎么一点动静也没听到?!难道是被鬼抓了?一想到这里鬼眼又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不由自主的用警惕的眼神向四周扫去。 正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突然他好像听到空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呼喊声:“救命啊!——救命啊!” 啊!是那老外的喊声!鬼眼的精神一下子就振奋起来了,操!天坑!老坑!鬼佬天坑!!! 鬼眼一边心里暗骂着,一边打开强光手电照着,在那碑林里就飞快的向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跑得一段路之后,那声音就越来越清晰了。 “救命啊!HelpMe!MyGod!天啊!救命啊!——”  听到那半淡不咸的中国话发音和鸡肠文,鬼眼已经确定是他了,听他那恐惧的呼喊,分明是身处在危险的境地了,鬼眼心里愈发的着急了,脚下也情不自禁的加快了 ,但是这危险往往就是在人们心神不宁的时候发生的。 突然,他“啊!”的一声惊叫,猛地收住了脚步。  原来周围的雾气到处迷漫着,等到他突然发现危险的时候,他已经几乎冲到山崖的边上了,再往前冲出两步就等于是自动跳崖了,唬得他连忙的把身体往下一蹲,想 收住那冲势,由于他刚才奔跑的速度太快了,想收住谈何容易,他惊恐的看着自己就要坠崖了。  还好他是受过军事训练的人,反应还算快,只见他情急之下把整个身体全躺倒在地上,增加了摩擦面,而且双手在地上一通的乱抓,很幸运的抓住了一块凸出的石块 ,这才勉强的把自己停在了悬崖的边缘。 也幸亏是这样,否则他半边身体都已经悬空了,没有那块救命的石块,他恐怕已经在半空里表演连续的360度大回环和托马斯旋转,然后自由落地了。 天哪!真是死里逃生啊!  鬼眼的一颗心好一通的乱跳,突突的冒了好一身的冷汗,惊散了的魂魄好一阵才缓缓的爬回了身体里,他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十分不解的听着那老外的呼救声,分 明还在前面不远的半空里传来,怎么回事?! 难道真有什么鬼怪把那老外抓在半空里?!他惊异的睁大眼睛往前面看去,眼前一团团的浓雾迷漫,却那里看得见什么来。 奇怪了?鬼眼连忙回身在草丛里把那强光手电找了回来,对着前面那些浓雾照了过去。  天哪!怎么回事?!他是怎么跑到那里去的!!! 第141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4) 鬼眼惊异的看着强光凝聚的光束里浮现出来的那座高大耸立的大雄宝殿,老外的呼叫声正是从那里发出来的,那座大殿的高度正和他现在身处的山峰差不多高度,所以他 刚才才会以为老外的呼救声是从半空里发出来的呢! 带着十万个为什么和一路的痛骂,老外的前后几十代都骂完了的时候,鬼眼也刚好绕了个大圈摸下了山,然后他又气急败坏的跑向哪栋庄严神秘的大雄宝殿。  当鬼眼发现大殿的大门竟然是敞开着的时候,他开始警惕的关了手中的电筒,一路小心警戒着摸了进去,高大静逸的门厅,两侧排列的四大天王怒目圆睁的看着他, 大有他一不防备就会突然的活过来,然后一棒子就把他打死的凶恶样。  但那终归是一些泥塑的雕像,又怎么能吓得了曾经出生入死的鬼眼呢?他摸着黑轻手轻脚的穿过了门厅,转过一道高大的影壁,里面是回型结构楼房中间开阔的露天 广场。  广场的空地上种着一些整齐排列的罗汉松,尽头处是一排整齐的阶梯,阶梯的顶上是高大的正殿,正殿几乎一直达到五层楼顶那么高,高大的宝殿里正安坐着几乎同 样高大的——释迦牟尼佛像了。  而那释迦牟尼佛正端坐在那香烟缭绕之中,拿着他那双日夜都没有闭上的眼睛看着偷偷摸进来的鬼眼,那洞悉一切的目光愣是把鬼眼盯得浑身的不自在,一阵阵的鸡 皮疙瘩在身体的各处此起彼伏的,楞是热闹非凡。 令鬼眼浑身不自在的还有,那正殿里竟然响着“梆梆”的敲打木鱼的声音,还掺杂着和尚诵经的声音呢?!但他又完全的看不到那里有人,真是见了鬼了! 可能是录音机自动播放的声音吧?现在都时髦新科技的,鬼眼心里想着。 这时老外的呼叫声还在夜空里飘荡着,但那声音传来的方向已经很分明了,就在那释迦牟尼佛像的头顶上,鬼眼聚精会神的仔细往上看去,挖槽! 挖槽!挖槽!挖槽! 是什么让鬼眼这么蛋定的人也一连的挖槽起来? 原来,那个老外不知道被什么人抓住并被绑在楼顶上,而且还是四肢大张的绑在一个巨大的十字架上,俨然就是耶稣同志就义的情景再生了! 挖槽!怎么回事?小心埋伏!鬼眼狐疑的躲在暗处,细细的观察着四周,但除了释迦牟尼那空洞洞的眼神之外,他再也看不到什么活着的生物了。 鬼眼十分信任自己那扫描仪般的眼神,也十分相信自己的观察力,的确没有什么人埋伏在四周等着抓他,于是,他决定冒险上去救一下那个坑货。  这座建筑是一个回字形的结构,楼房的两侧是回廊,每一层的回廊都可以通向正中的正殿,然后在正殿释迦牟尼佛后面那再转过来到这边的回廊上,再顺着回廊走就 回到起点了。 每层楼都有楼梯通向上一层楼,但它的楼梯并不是固定在同一个地方上楼,而是你必须走过一段回廊,找到上楼的楼梯才可以再往上一层楼的。  摸上二楼的鬼眼在回廊里走的时候,那种压抑的寂静和沉重的气氛让他觉得自己有点儿太托大了,没有带个手下一起来,现在的他只好摸着腰间的匕首壮着自己的胆 ,摸索着搜寻上楼的楼梯。 紧张的气氛使鬼眼感到十分的压抑,他觉得这次的行动远比他以前经历过的每一次行动都要凶险和艰难。  不是因为敌人太多,而是因为自始自终都没有一个敌人出现过,而自己上来的七个人里,已经死掉了两个,疯了一个,现在又被抓住了一个,那越是看不到的敌人就 越让你难受,越让你防不胜防!  此时此刻的鬼眼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他优秀的军事素养开始显现出来了,每一个阴影每一个拐角都被他充分的利用了,每前进一段他都要仔细小心的观察和 倾听,但除了正殿那里的敲木鱼诵经声和老外半死不活的呼救声之外,这里真是寂静到可怕的程度。  他慢慢的又上到了第三层,这一层的楼梯在回廊的另一侧,看到一路上并没有什么危险和埋伏,鬼眼也逐渐的加快了脚步,因为心里总有点忌讳,所以他并不选择从 释迦牟尼像的这一侧走,而是从回廊的另一侧绕过去。 只是,这一次刚开始走的时候,他就觉得有点怪怪的,好像自己的脚步声突然间有了回声。  每一步下去,随着他自己的脚步声刚响起,在回廊里必定有一下回声迅速的回传过来,在寂静的回廊里“噗噗”的回响着,就好像是两个人踏着同样的步子一起走着似 的。  一想到两个人他就突然间吓得冒出了一身的冷汗,因为他一路小心翼翼的观察着,不大可能有人跟在后面而他会没有发觉的,心中一凛的他猛地回头一看,身后的回 廊里却又空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真是奇怪了!鬼眼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就尝试着把每一步的间隙放小点,结果一样,只要他的脚步刚落下去,就马上有一下回声传来。 他便又尝试着迅速的走几步,但不管他是快还是慢,总有一声几乎同样速度的脚步声在回廊里响起,配合得十分的整齐,只是这整齐得太诡异了!  这个时候鬼眼的心里更加的清楚,这不会真的是自己脚步声的回响,而是的确有人踩着和自己一样间距和一样速度的步子在走路,但他反复回头张望也的确没有人跟 在后面。  他甚至回转身往后面迅速的跑一段想看看到底是什么人,但令他失望的是,回廊里什么也没有,只有空空的回廊和死寂般的空气,但那脚步的同步回响依然不折不挠 的照响不误! 鬼眼的心里开始一阵阵的发怵。  天哪!有鬼吗?不可能吧?这么大个释迦牟尼坐在那里瞧着,什么鬼敢在这里冒泡?不要命了吗? 第142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5) 话说鬼眼在大雄宝殿的三楼回廊里被那莫名其妙的脚步回声搞得心慌意乱的,还一度的疑神疑鬼起来。 但他不是一个信神怕鬼的人,如果信这些东西的话他也不会来接这一票活了,他只相信拳头,只相信这个世界谁的拳头厉害谁就是王者! 可问题是他现在是找不到对手哇!他已经来回的在回廊里跑来跑去的搜索了两遍了,连对手的影子都看不到,这让他的小心灵感到很受伤,也倍感着煎熬。 他么的!即使输也要输个明白是吧?!这种被戏弄的感觉真让他受不了。  因为焦躁和屈辱而变得愤怒起来的鬼眼顾不得隐秘自己的行动了,也没有那个必要了,他“噌”的一声就把腰间的尖刀拔了出来,握在手里指着空荡荡的大楼里一声的 大吼:“马达!是谁在那里捣神弄鬼的!给老子滚出来!” 他一边怒喝着一边突然迅速的绕着回廊跑了起来,想通过速度来追上那个一直躲在黑暗里戏弄他的人。  果然,那个脚步声再也跟不上他的节奏,开始显出是明显的两个人参次不齐的跑步声了,鬼眼愈发肯定自己的判断了,一定是有某个人躲在黑暗里悄悄的跟着他意图 不轨!他暴怒的双眼里愈发的布满了杀机,开始疯狂的往前追去。 然而,顺着循环的回廊绕了两大圈之后,他就不得不开始怀疑人生了,他都几乎能听得到敌人的气喘声了,但怎么就是看不见人呢? 这时,被绑在楼顶上的那个老外突然冲着他大声的喊着:“头上!头上!他在你的头上!”  原来鬼眼忍不住突然从隐秘中现身出来,而且大吼大叫的冲来冲去的,高高在上的老外自然就发现他了,老外在楼顶当然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的,所以他才会开口提 醒鬼眼。 鬼眼听了老外的喊话不禁心中一凛,连忙的往头顶上一看! “马达!有你个鬼!”鬼眼看着空空如也的头上楼板气急败坏的怒骂着:“你踏马的乱喊什么?!你再胡说老子就不管你了!” “不是的!是真的!他就在你的头上!”老外大声的喊着:“小心!他出来啦!” 听到老外说得那么认真又不像说假话,鬼眼只觉得身上的汗毛直竖的,连忙再次抬起头来一看,挖槽! 只见上面的上一层回廊的栏杆那里,有半边身体悬空着从那里探了出来,正用一种阴恻恻的眼神看着他,一头的银发飘飘,不正是那个疯了的张道长吗! 原来老外毕竟是老外,他说的头上其实是楼上,只是他用词不对罢了。 由于事出突然和意想不到的,鬼眼楞是被吓了一跳,他惊愕的看着从楼上探出身来的张道长说:“怎么是你?!” 张道长阴恻恻的望了他一会,突然“嗤”的一声笑嘻嘻的说:“不是我!不是我!”说完就缩回身子,“噔噔噔”的跑开了。  听着张道长跑开时的脚步声,鬼眼也明白了,他一直以为那脚步声是和他同在一层楼的,现在知道了,因为这些回字形结构的房子声音的传输有点模糊,以至于楼上 楼下的声音总是很容易混淆不清的。 这时,那个老外又从上面大声的叫喊起来:“小心啊!他疯了!他想害你呢!”  鬼眼当然知道张道长为什么想害死他,但他一点也不把这老头放在眼里,反而有一种终于发现敌人啦的轻松感,他整个绷紧的神经也都放松了,但以此同时他的本性 也暴露了出来,浓浓的杀气开始在他的脸上浮现了起来。 他一边大声的问着楼顶的老外:“他现在在那个位置?”一边迅速的往楼梯跑去,手里的尖刀随着他的跑动闪烁出一片的寒光。 “看不见了!不知道在哪里!”老外在楼顶上大喊着:“你赶快上来救了我,我们一起找他去!” “别吵!马达!我不是正来救你的吗!”鬼眼恶狠狠的喊着,一边警惕的看着通往上一层的楼梯上方,猎手的嗅觉让他察觉到这里充满了危险的味道! 在没有弄清楚上方的情况,他是绝不会轻易的上去的,他小心翼翼的在楼梯下换着角度往上看,楼梯上静悄悄的,什么也看不到,但越是这样他就越是觉得有问题。 他悄悄的拿出手机,打开录像功能举在头顶上慢慢的往上走,一边用手机的镜头去搜索那些他看不到的角度。 刚在楼梯上走了两步,挖槽!他就被镜头里拍摄到的景象吓出一身的冷汗! 原来,张道长真的就埋伏在上面一个看不见的角度那里,手里举着一个大香炉,双眼阴毒的盯着楼梯口,大概是想一看见自己就马上把那香炉从上面砸下来的样子。 天哪!幸亏发现得早,要不,走在这狭窄的楼梯中间的时候被他把这样一个大香炉给当头砸下来,想躲也没地方躲了,还真是非死则伤了!  鬼眼连忙的往后退,慌乱的脚步暴露了他正处在楼梯的位置,聚精会神埋伏着的张道士一听,顿时以为他是在上楼梯的,就把那个香炉“呼”的一声往楼梯上砸了下来 !  幸亏鬼眼刚才只是上了两级楼梯,又发现得早及时的退了下来,听到那香炉“哐当哐当”的从楼梯上滚了下来,连忙往旁边一跳就给躲开了,但那香炉滚动的巨大声响 还是让鬼眼好一阵的心跳。 “马达!老东西你找死!”鬼眼让开滚落下来的香炉之后就迅速的往上冲了上去,一边冲一边恶狠狠的叫骂着,准备抓住张道士生剐了他以解心中的恶气。 只是等到他冲上四楼的时候,张道士早就没了踪影了。  “嘿!张神仙张大爷!动作还挺快的嘛!”鬼眼一边嘲笑着一边往前搜索着,别看他象是开着玩笑,一付很轻松的样子,但他的心里早就动了杀机,他的心里想着,只 要张道士落在我手里,我就让他们师徒在阴间相会去!  只是鬼眼高兴得太早了,张道士早已对他了解的透彻了,只要他的任务需要,什么人他都敢干掉的,所以,张道士一见到袭击失手了,就连忙的去实施下一步他早就 想好了的计划了。 鬼眼因为刚才被张道士暗算过,对他还是有点顾忌的,所以一路上小心翼翼的慢慢向前搜索着,生怕再次落入诡计当中。  然而,这次张道士的目标并不是冲着他来的,而是冲着他的财路去的! 第143章 梦里花落知多少(6) 正在鬼眼紧张的往前搜索的时候,楼顶上的老外突然的大叫了起来:“啊!不要!救命啊!快来救我啊!” 鬼眼吓了一跳,连忙走到栏杆处,往楼顶上一看,挖槽!   原来张道长自知打不过鬼眼,竟直接就奔着老外去了,原来他想着打不过你,报不了杀徒之仇,但他可以毁了这个老外,断了你的财路,让你人财两空,这可真是典 型的伤不了你的人我可以伤了你的心! 他现在正站在楼顶上,用力的把绑住老外的十字架往外推,竟是要把他给推下楼去! 天哪!这还得了!  鬼眼现在还身处在四楼,要跑上去制止的话估计已经是来不及了,情急之下他对着楼顶上的张道长,大喊着说:“姓张的!你徒弟是我杀的!你踏马的有本事冲我来! 你要是敢动他!我踏马的上去就把你千刀万剐!”  张道士依然带着古怪的笑容,嘻嘻哈哈的回答着说:“嘿嘿!没事的!他又不是你爹,死了就死了呗,说不定他死了还能即刻就上了天堂,听说天堂里舒服得很哪!哈 哈!” 鬼眼还没开口,那老外就恐慌的大叫着说:“不要啊!我不要上天堂!那都是骗人的!老人家,是他杀了你的徒弟,你要找他偿命而不是找我啊!求求你!不要啊!”  “呸!没有你会有这次行动?没有这次行动我会来吗?我不来我徒弟就不会死!徒弟啊!你等着!师傅给你报仇!”张道士一边疯狂的推着十字架,一边疯狂的叫喊着 。 鬼眼见势不妙,连忙放低口气,冲着上面大声的喊着:“别!别!张道长!别冲动!有话好好说!回头我叫大金哥给你的那份翻倍!” 已经被吓得半死的老外也连忙附和着哀求着说:“对对对!张道长!我自己再加一倍!加两倍!行不?” 连翻了几番的报酬,愣是让张道长在心里算了好一会才有了最终的数字,这个惊人的数字不管是谁恐怕都抵受不了诱惑的。  他终于停止了继续推十字架的疯狂行为,呆呆的站在那里,呆呆的想着,不知道是不是在想拿到这笔巨款之后,自己的退休生活的各种安排,反正,他不再继续推十 字架了,只是呆呆的站着,呆呆的痴想着。  老外和鬼眼顿时都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老外看着已经停手了的张道士,又看看自己悬空了的下方,胆战心惊的对张道士说:“哎哎,你先把我拉回去,我要是摔下 去,给再多的许诺都是没有用的,你明白了吗?” 张道士听了,深深的点了点头,缓缓的说:“我明白了,你我师徒一场,情如父子,你不在了,我要再多的钱也没用了,放心吧徒儿,师傅现在就下来找你。” 张道士虽然是自己在喃喃自语的,但他的声音一向洪亮,不但近在咫尺的老外听得一清二楚,连楼下的鬼眼也都能听得到他话里的意思! 老外还不太愿意相信似的大声的问了鬼眼说:“喂!他这个话是什么意思啊?!他是对我说还是对谁说的啊?!”  话音还没落,张道士已经诡异的哈哈大笑着慢慢的也爬上了十字架上,一面疯狂摇摆着的大叫着:“来呀!咱们一起去看看!那个上帝到底是你的上帝还是我的上帝! ” 那个十字架本来就已经被他推得摇摇欲坠的了,现在再加上他一个人的重量,那里承受得住,“咔嚓”的一声十字架的底部就彻底的断开了。 随着老外的一声惨叫和张道士疯狂的笑声,两人重重的摔到了下面的广场上,“轰”的一声,在地上摔了个四分五裂的,眼看是没法活了! 挖槽!挖槽!挖槽! 鬼眼又是一连串的挖槽脱口而出,整个人就软软的坐在了地上,嘴里喃喃的说:“马达!姓张的,你够狠!”  这一下,鬼眼的如意算盘算是彻底的坏了,原本计划拿到东西就连夜利用老麻的赛车技术飞车赶往国境线,趁着被人发现之前先越过边境线,出了国境就等于成功了 一大半了,就等交货收钱了。 可是现在,收货人的代表死翘翘了,找谁牵线搭桥去?找谁要钱去?完了完了!这回彻底的完了! 鬼眼沮丧的抱着头蹲在了地上。 ………… 老徐的勤快终于得到了回报!  经过他又用了一个通宵写成的检讨书成功的获得了寒白露的原谅,他在检讨书中主动而又恳切的承认了自己思想上的错误并保证以后再也不对着尸体,特别是断肢残 骸嬉皮笑脸的打招呼了。 看到心爱的美人再次对着自己眉开眼笑的模样,老徐的心已经是半醉状态了,再加上省指纹库下午回传来的信息更加的让他觉得,今天无疑就是他的幸运日! 他这前脚刚进去所长室向黄所长汇报完案情进展,准备去传讯一个叫做麻莉莉的女子时,寒白露后脚就跟着进来了。 “报告!上级发来协查通告,让我们所马上派出警力在各主要通道设卡拦截一辆旧款商务车,案情详情稍后会发送过来的。”  黄所长这一下来劲了,楞是把那颗光头拍得“啪啪”响,说:“哎呀!这架势可是要出大案了,同志们哪!我们要小心谨慎哪,我们这里是出省的最后关卡了,如果犯罪 份子真的从我们眼皮底下溜了,可是我们的耻辱哇!” 老徐一听连忙表态说:“所长,要不,我这个案子先压一压,先把这重要的任务办好,回头再去调查。” 黄所长想了想说:“这怎么行呢,我们做警察的,争取的就是每一分每一秒,耽搁了一分钟,往往犯罪份子就有可能早一分钟逃脱的。” 寒白露俏皮的挤了挤眼说:“所长,要不这样吧,我带着老宋他们几个先去设卡,老徐办完事了再过来帮忙就是了。”  黄所长又是“啪”的一拍脑袋,说:“对呀!怎么我们就没有想到呢?老徐哇,这么聪明的女孩子你怎么不加把劲啊!你不努力就会有人努力的哦!”说着就冲着老徐两 个挤眉弄眼的。  哈哈,尽管老徐两个因为脸皮薄还没好意思在所里公开他们的关系,但老徐最近那些变了态的各种行为,所里只要不是瞎的都早已看出来了,所以所里的每个人都有 意无意的喜欢开他们的玩笑。  这下厉害,窘得两个脸皮超级薄的小年轻脸蛋那个红呀,老徐刚想报告说他已经得手了的消息,就被寒白露在身后狠狠的掐了一把,于是,他脸上那个悲壮的神色大有准备上刀山下火海的感觉。 第144章 老鼠和猫的游戏(1) 黄所长对下属开玩笑早就习惯点到即止的,所以,他也赖得管你老徐那脸上酸爽的表情是不是突然发了羊癫疯,他挥挥手就说:“好吧,就按照白露说的,老徐你忙完了你 这一块就去帮忙,记住,要注意安全,该带的器械一样不能少!虽然省里还没把详细案情通报过来,但依照我的经验,这回是出大事了!” “是!”  是的,黄所长的经验的确丰富,老麻他们昨晚做的那个案子,现在已经通天了,著名寺庙被盗,而且被盗的还是有重要宗教符号的大师遗骸,并且现场还死了几个人 ,包括一个外国人。 这还得了!省里马上就成立了专案组,专案组的工作效率当然是不是老徐他们小镇子的可以相比的喽,很快,一系列的信息就被专案组摸排出来了。 根据现场外国死者的身份信息查到,这个老外不简单,背后是一个专门打着宗教旗号到处倒买倒卖各国文物的走 私集团。 他参与了这个案件的目的很明显是想偷掘出大师的遗骸然后偷运出国外高价倒卖,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自己先惨死在现场了。 根据大师的遗骸已经丢失了的情况看来,他至少还有其他的同伙带着大师的遗骸逃离了现场,从现场脚印判断,至少还有三个身份未明的人在现场逗留过。 紧接着又查明了现场两个死了的假道士的身份,知道他们是来自粤西某市。  又很快就在山门外的树林里找到了可疑的车辙印,再结合路上的监控,可以断定犯罪份子是驾驶着一辆旧款的商务车,来自粤西方向,而估计他们逃跑的路线也会选 择经粤西过广西,然后在广西偷运出国境的可能性最大。 不得不说,这专家组就是牛哇!这分析得头头是道的,真是太对了!太准了! 可是分析得准又顶个屁用!  万能的专案组却连他们目前的去向都一无所知,因为,除了在下山的道路上的那几个交通监控头能拍摄到那辆小车的影像之后,然后这伙逃跑的人和车就突然的从所 有的监控里消失了。 明明从一条道路上的一个摄像头上能看到这辆车飞快的驶过,然后相隔不到一公里的另一个摄像头里却再也看不到这台车的踪影了,他们就像平地蒸发了似的。 今天一整天,省里整个公安系统是各种线索满天飞,只是没有一个是好消息。 “奶奶个熊!这么大一台车和人怎么会一点痕迹也没有呢?!”省厅领导当场就拍了桌子:“查!动用所有警力!一查到底!” 于是,十万火急的红色协查通告便飞遍了省内,就像一声令下一样,全省各主要出入的路口都有当地的警员设起了卡哨,紧张的检查着过路的车辆。 而几乎同时,老麻他们依然在路上,而且还在继续的往粤西方向大摇大摆的走着,完全没有担心过的样子。 难道心思缜密经验丰富的鬼眼居然没有想到会被设卡拦截吗? 不是的,这些他都想过了,而且想得比专案组都多。  从山上下来,尽管天还没亮,但因为老外意外死了,没了牵线搭桥的人,鬼眼就决定取消了A计划,也就是不再连夜高速直走广西了,而是原路返回原来出发的农家乐 。 等大金哥重新寻找到买主,然后再偷运出国交货收钱,这就是他的B计划。 要实行B计划,就必须考虑如何躲避警方的追捕了,而这正是鬼眼的强项,早段时间他和老麻出去练车的时候,就已经将这一带的路径,各种小路了解得一清二楚了。  下了山拐进国道走了一段路之后,鬼眼突然命令老麻从一个道路的缺口处开了出去,缺口处是一处土坡并没有路,但是这台改装过的车发挥了强悍的爬山能力,硬是 翻越了这处看起来汽车根本开不过去的陡峭的土坡。  翻过了土坡,上了一条农耕车压出来的泥路,然后又硬生生的辗压过几块农田,在另一头窜上了一条乡道,这就是为什么专案组百思不得其解的前一个监控头拍到车 ,后一个就拍不到的原因了。  然而,这还不算完事,重新走回乡道的老麻在鬼眼的指挥下,故意的往反方向走,经过一处稍稍开阔点的路面时,鬼眼突然让老麻放慢速度,并且他还让老麻闪几下 车灯,像是在打暗号似的,一面很留意的看着前面的路旁。 那个时候,天还是很黑,老麻依稀的看到前面好像停着一台货柜车,什么灯也没打,就黑乎乎的停在那里。 当老麻的车灯闪烁了几下之后,那台车的旁边突然也有人用手电回闪了几下,鬼眼就像松了一口气一样,向着那台车指了指,对老麻说:“走,开上那台车去。” 什么?开上那台车?  是的,当老麻把车开近了就发现了,那台货柜车的后车厢早就敞开着,车后还铺设了轨道,只要顺从着车旁的人娴熟的指挥,老麻就轻易的将这台车直接的开上了货 柜车的车厢里。  几个人又是一阵的熟练的配合,货柜车箱的尾部被码上几层货物,用支架在里面支撑好,这样即使是打开车厢门也难以发现里面的猫腻了,再把车厢门一关,车头一 转,货柜车就载着这台被追捕的商务车大摇大摆的走上了往粤西的路了。  这就难怪万能的专案组束手无策,完全不知道老麻他们现在藏身在那里的原因了,他们怎么也想不到,在全省警力的围追堵截之下,老麻他们居然还敢在到处都是监 控头的道路上大摇大摆的走着,而且还要是在他们的眼皮底下走过。  就这样,全省的公安力量在一本正经的设卡检查,而老麻他们也一本正经的走着,谁也想不到小车已经变成了大车,虽然也曾被拦停下来检查了两次,但车箱后部码 放得整整齐齐的货物和齐全的手续把进一步的麻烦扼杀了。  就这样一路的风雨无阻,下午时分,太阳还火辣辣的挂在半天空的时候,老麻他们一伙就大摇大摆的回到了农家乐里,商务车依然被留在货柜车里,但人和那口大缸 就被卸了下来。  货柜车经过再次的伪装之后很快就再次驶走,这回是真的往反方向驶去了,一直驶到另一个秘密据点之后才把那台已经上了警讯节目的商务车弄下来,然后大卸八块 ,彻底的让它消失在世界上。  当鬼眼他们正忙着把那口大缸抬进房子里的时候,在农家乐大门外不远的公路上,一群人正在一位漂亮警花的指挥下,忙着在路上摆放着警示标志,和各种防止冲撞的铁马。 第145章 老鼠和猫的游戏(2) 一个辅警笑嘻嘻的对着那位漂亮的警花说:“白露姐,老徐哥今天怎么不像万能胶一样的黏着你啦?” 旁边一位年纪大点的辅警笑呵呵的斥骂着那念起辅警说:“呸!你这小子,怎么你这么关心你的白露姐啦?”  那年轻的嘻嘻哈哈的笑着说:“我就问问是不是老徐哥被白露姐开除了,如果是的话,我好提前点排好队等着我们白露姐挑选后备呢,哈哈,是吧?白露姐,你考虑考 虑一下小弟吧!” “去去去!”寒白露板着俏脸嗔骂着:“白日做梦去吧!即使开除了老徐,要说排队的话,先轮到老宋也轮不到你这个还要你娘抱抱的小娃娃呢。” 其他的人听了都是一阵的哄笑,过分老实的老宋还一脸窘的,双手乱摇着说:“别,别,别,我家那婆娘和我还好着呢。”  众人一听就笑得更欢了,寒白露看到路障也布置得差不多了,这个大热天的下午,要过路的车辆也不是很多,有经验丰富的老宋带着那几个辅警做就是了,她就溜达 到路旁的树荫下凉快去了。 刚在树下坐好,老徐的电话就来了:“亲爱的,我刚刚想你了,你知道吗?” 呃——别吐,这些肉麻的话我就不相信你没说过或者没听过?别假正经啦,只要你恋爱过就别装了,暗地里你可能说得比谁都多呢,呵呵。 寒白露听了心里当然甜啊,她笑眯眯的问老徐说:“无缘无故的,你为什么想我呢?” “因为我刚经过桥头呢。” “经过桥头干嘛会想起我呢?”寒白露不解的问。 “你忘记了?上次在桥头你想吃簸箕炊……”老徐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老羞成怒的寒白露打断了。 “你这死老徐!你记什么不好!你非要记着这事!”寒白露冲着电话吼开了:“哼!我现在郑重通知你,今晚的电影取消了!” “啊!别,别——”老徐连忙对着电话嚷嚷着,可惜电话已经被恼恨的寒白露给挂了,再打又不肯接听了。  老徐那个痛恨哪,本来只是想和寒白露说说话,以解分开大半小时的相思之苦的,谁知道还没说上两句就惹怒了她,还连带着今晚的约会都被取消了,哎!怪只怪自 己选了个错误的话题。 为什么寒白露会突然老羞成怒呢?  原来有一次他们俩去办事,经过桥头的时候,那里总有许多形形色色的小摊贩,摆卖着各种小吃,寒白露是个吃货,到了那里自然是双眼滴溜溜的乱转,意淫着各种 美味小吃。 结果她看上了一个老人家的簸箕炊,口水直流的她跳下车,笑颜逐开的跑过去,准备大开食戒一番。  只可惜她忘记了自己身上的警服,碰巧那老人家又是新手,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人向他扑来,那分得清是城管还是什么其他的,吓得他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挑起担子 就跑。  寒白露那里知道这茬,还跟着在后面大喊大叫的,恰巧老徐又开着那台老旧750跟在后面,那个老人家那里见过这场面,跑得更慌张了,一个不小心连人带筐的全扑倒 在地上了。 结果,簸箕炊没捞着吃上一口,寒白露还连带着赔了老人一整天的收入和摔坏了的东西,幸亏老人家没伤着身体,赔礼道歉了半天这才脱得了身。 这本来就是寒白露求食路上的痛,偏偏这个不识相的老徐无缘无故的去揭了她的伤疤,能不让她恼恨吗? 这要怪就怪老徐不懂女人的心啊!这女人对于自己的尴尬事,如果是她自己主动提起来的呢,就什么事也没有,而且还可以当笑话的来和你分享了。  但如果是你和她提起来呢,她就会觉得你揭了她的短,戳了她的痛,扬了她的丑,败了她的兴,总之就没有一样是好的,绝对不会有好果子给你吃的!这大概就是只 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女王法则吧。 你说这老徐也该倒霉的,他不是去办案吗?怎么这么悠闲的逛起街来呢? 原来老徐的确是在办案,只是这麻莉莉的住所漂浮不定的,总是在这里临时租房住一两个月就又搬走了。  他只好一路打听一路找着,找着找着,就刚好路过桥头,看到桥头上面摆着形形色色的小食摊,就不由的想起了他的心爱,想起来了就连忙拿起电话来,结果,这一 想啊,就把今晚的美事又给想泡汤了。  气得老徐躲在阴暗的角落里掏出手机就拨打了一个电话,很快,一群如狼似虎的城管就犹如天兵天将的向着桥头扑去,桥头上顿时硝烟弥漫,战火滔天,哭爹喊娘, 惨不忍睹。 躲在街角看热闹的阿Q——老徐这才觉得心情稍稍的好了一点,然后就再次发动了他的“宝马”,扬长而去了。  直到晚上十点多了,老徐才终于找到了麻莉莉的最后住所,只是里面没有人,于是他便在外面黑暗里耐心的等候着,像个老猎手一样,静静的守候着他的猎物走进他 的狩猎圈。 11点多的时候,终于有动静了。  一个瘦高个子的男子开着辆大排量的摩托车从小巷子里进来,匆匆忙忙的下了车就跑进来,一头大汗都顾不得擦一下,把那房门敲得震天的响,一边敲着还一边的喊 :“姐!快开门!姐!开门!”  老徐借着灯光看清楚了那张脸,很熟悉,是见过的,在那里见过呢?啊!对了,在南山楼!阮山自杀案就是他报警的!他好像,好像也姓麻,听他喊姐,那就是麻莉 莉的弟弟了。 老徐看见他一脸的惊惶,猛烈的敲着门,一付生死关头的样子,是什么事这么着急呢?会不会是收到风声来通知他的姐姐逃跑呢?  老徐本来是想悄悄的走到老麻骑来的摩托车那里等他的,谁知道黑暗角落里有一个垃圾桶是他没留意到的,刚抬腿就把那垃圾桶给碰倒了,“哗”的一声响,同时也惊 动了老麻。 老麻一看一个穿着警服的人,顿时脸色一变,扭头就往外跑。 有情况!  “警察!别跑!”老徐冲着他喊着连忙追了出去,但那老麻的动作真是迅速,人刚跳上车,那车就“轰”的一声飞了出去,老徐只好回转身跑去开停在一旁的“宝马”追了上去。 第146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1) 老徐也曾经为自己的驾驶技术沾沾自喜过,觉得自己即使算不上专业但也算过得去的了。  谁知道,今晚人家老麻的那才叫技术,在闹市中,人群里,老麻的摩托车丝毫没有减速的样子,楞是一溜烟的就过去了,那切入角度和路线都选择得分毫不差,往往 是街头被惊吓到的人的惊叫声才刚发出来,他的车已经飞到街尾了。 老徐要不是仗着警灯“呜呜”作响的提醒着人们远远的就让开一条路来,他恐怕早就被老麻给甩掉了。  前面的老麻看到后面那警察对他穷追不舍的,也不免有点心慌慌的,他当然不知道这警察其实只是来找他姐的,还以为现在的警察那么厉害,昨晚的案子今晚就已经 追到了家门口。 他看到在闹市里甩不掉老徐,就调整方向开始往镇外开去,想通过镇外空旷的道路用速度和技术把老徐给甩了。 很快两人就追逐着一前一后的出了镇子,一出镇子直接就上了外面的国道了,往左走是通往广西的方向,往前不远的地方就是那个国道和3号公路的分岔口了。 而往右走则是寒白露他们设卡的位置和那间荒废的农家乐的方向了。 老麻没有打算选择往农家乐方向走,因为他今生今世都不想再回到那里去了,连挨着边过他都不想,于是,他一扭车头就往国道的左侧飞驰而去。 为什么老麻能从农家乐里逃出来呢?又为什么他会如此的惧怕那间农家乐呢?是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了吗? 是的!农家乐里的确发生了一系列骇人的事情,这事要从傍晚的时候开始说起。  傍晚时分,大金哥带着五个兄弟过来了,因为警察在外面的国道上设卡查车,他也没敢坐他那辆宝马过来,而是六个人分别骑着三辆摩托车绕到后面的树林里,一直 开到农家乐后面的断墙,然后才从断墙那里进来。 他很为那个老外的意外死掉生气,狠狠的臭骂了鬼眼一通,但也是无可奈何的,因为这意外谁也不想的,何况当初他们都劝过那老外不要亲自去冒险的。  事到如今,大金哥也觉得不能全怪了鬼眼,于是便放软了口气拍着鬼眼的肩膀说:“兄弟呀,不要怪哥哥骂得你狠,毕竟那老外就是我们的财路呀,现在他死翘翘了也 就算了,问题是我们的财路也断了呀。” 鬼眼也沮丧极了,他说:“要不,大哥再去搭个桥重新找一个买家?” 大金哥叹了口气,无奈的说:“也只有这样了,要不死了的兄弟就白死了不是,那就辛苦兄弟再忍耐几天,等我再联系一个买主了。” 鬼眼一听就有些不愿意的说:“大金哥,你看,这货我们也帮你搞到手了,按理说任务就算完成了,你再找买家那是另外一回事了吧。”  言下之意他竟是想收钱走人了,大金哥当然也是满脸的不乐意了,心里暗想着,踏马的!你搞了这么个半截子生意我都还没拿这个说事,你就想拿钱走人?想得到美 !  但大金哥毕竟是个混迹江湖多年的老司机了,他深知鬼眼他们一伙也不是好惹的,所以他依然皮笑肉不笑的说:“兄弟,话不能这样说吧,当初咱们可是约好了直接运出国外的,可不是让你拉回到这里来的,这我也就算了,可你看看你做了个什么事,去了八个人死了一半回来,还把那事情给弄得通了天,现在警方追查这个事查得很厉 害的,将来能不能运出国境都很难说,何况你也不能做了个半截子买卖就要收钱走人吧,天下也没这个道理的。”  这一番话说得也确实在情在理,鬼眼倒也实在是无话可说的,但他的手下却忍不住嚷嚷起来了,一个大汉瓮声瓮气的说:“大金哥,这事可怪不得我们老大,要怪就怪 那个东西太邪门了。” “哼!不邪门不难办,我干嘛要请你们出山?要是像拿个快递那么好办的话,我踏马的自己不会去拿?!”大金哥听了板着脸一顿的呵斥。  那个大汉也被他骂的唯唯诺诺的,不敢再吭声了,大金哥也不禁好奇的围着那个摆在大厅中央的大缸转着圈看,一边看一边说:“我倒要看看它怎么个邪门法?来呀! 把那盖子给我揭了!” 这话一出,鬼眼几个脸色都变了,连忙摇着手说:“啊!不!不能打开啊!”  大金哥看到鬼眼一伙这么紧张的样子,那里知道他们昨晚的恐怖经历,一心想着他们不会是弄个西贝货来糊弄我吧?一想到假货,他就更加坚定想要打开盖子来验一 下了。  他也不等他的手下了,不由分说的直接就一手掀开了那盖在上面的大瓷盘,说来也怪,那盖子一揭开,整个房子就莫名其妙的进入一种诡异和神秘的氛围之中,依稀 有一阵来自天国的梵音在空气中弥漫着。 一直卷缩在最远角落里的老麻,也感受到了那种心灵的震撼,仿佛内心被一阵无形的东西洗涤过一样,清澈通亮。  在场的每一个人都不约而同的体会到一种轻松惬意的感受,就在人们飘飘然的时候,一股淡淡的烟雾从缸里涌出,瞬间就弥漫了整个房子,然后又迅速的飘散在空气 中了。  “马达!什么东西?”大金哥一面怪叫着用手在鼻子前狂扇着,一面走上前去,往缸里一瞧,“咦”的一声,仿佛不相信似的,还左右换着角度看了一会,然后整个人都 惊愕了! 他双眼死死的盯着拿敞开的缸口,愤怒的冲着鬼眼吼道:“你踏马的这是什么意思?!!” 大金哥这样一付奇异的反应,连鬼眼也不禁觉得好奇,连忙的凑了上去,因为他确实也没看到过缸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凑近了一看,只见拿坐化缸里面确实端坐着一具死尸,头上光溜溜的一根毛发也没有的和尚,但却是一个年轻的和尚,那里是什么得道化仙的高僧!那里是什么圆寂 几个月的干尸!  看那样貌分别就是那个刚死了的静攸! 第147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2) 鬼眼顿时也一下子就傻了眼了,惊呆了的他张着嘴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一脸惊异的看着大金哥,说:“这!这!这是怎么回事?”  这一下,大金哥不干了,他猛地一把就揪住了鬼眼胸前的衣襟,恶狠狠的指着他骂道:“你他马达!你当老子是个傻子吧?随便弄死个和尚塞进缸里就想来问我要钱? !” 鬼眼这真是有口难辩啊!  这怎么回事?明明是把那口大缸从舍利塔里弄出来的,连盖子都没打开过,而且还为了打开这盖子,自己一连死了几个人!这静攸明明是自己一头撞死在舍利塔里, 也没人管他,自己后来回头找老外的时候还亲眼看到他的尸体倒在那里的!他怎么?怎么会突然在缸里呢?! 看到鬼眼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的样子,大金哥更加坚定了自己被欺诈了的想法,他再也按耐不住自己想要打人的欲望了。 于是,他冷不防的冲着鬼眼的脸上狠狠的就是一拳!  由于鬼眼整个人还处在怎么缸里会是静攸的迷茫状态之中,措不及防的状态下就被大金哥一拳狠狠的砸在了脸上,顿时他的脸就像开了麻花摊子,扭成一团,鲜血从 被揍扁了的鼻子里泊泊的涌出,就像红红的辣椒酱一样。  老大被人揍了,这还得了!鬼眼的两个手下立马就不干了,怒气冲冲的卷起袖子冲了上来,大金哥看见了就更加的气愤,恶狠狠的骂道:“我看你们是要找死!兄弟们 !给我打!” 大金哥的手下自然也不是吃素的,人数又多,“呼喇”的一下子都围了上来,顿时就把鬼眼三个夹在中间,二话不说的好一顿的乱揍。 鬼眼几个当然也不是肯吃亏的,也都并肩的站在一起,红着眼和他们打斗了起来。  一下子,房子里便“兵兵砰砰”的乱成一团,鬼眼几个虽然勇武但却吃亏在人少,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的,前边刚挡开了一拳,后面已经挨了一脚,一时间竟也被揍 得不忍直视的。 被揍得狠了,鬼眼的一个手下突然就抽出了尖刀,大骂着:“马达!老子跟你拼啦!”一道寒光过后,早把大金哥的一个手下给捅了。 这一下,可就不是打架这么简单了,大金哥这一边的人也都纷纷的亮出了家伙,谁都知道,动了刀就没有情义可讲了,谁最后没有倒下谁就有话事权! 于是都不再说狠话了,大金哥带着手下恶狠狠的再次的向鬼眼几个扑了上去。 顿时,屋里便一阵的刀光剑影,殊死搏杀的厮吼声不断的响起,惨叫声也此起彼伏的,家具、杂物、人体、残肢到处的乱飞,只一会就已经有几个人血溅当场了。  鬼眼他们毕竟是受过军事训练的,这种殊死搏斗比拼的就是快而狠,这恰巧正是他们的强项,所以,在用刀了之后,很快就有三个大金哥的手下被放倒了,虽然他们 自己也损伤严重,但却渐渐的占了上风了。 从打斗一开始就躲在角落里的老麻,那是看得一个瑟瑟发抖呀!  他虽然也曾遨游过江湖,但目前来看,他混迹的可能是个假江湖了,因为,在他的江湖里,年轻气盛的小青年最多就是相互敌对着斗一下牛,比比谁胆子大,比比谁 的气势壮,当然,也经常要看谁兜里的钱多,钱多的一般都是胜利者!  而现在他面前的这个江湖,他以前的那一套明显不适合这里了,那种凶残恶斗的场面使他的嘴张开之后就没能再合拢得上,一双腿瑟瑟发抖着抱着头缩在角落里,只 恨不得自己变成隐形的才好了。  可躲也不行了,因为老麻看到大金哥这边已经开始落了下风,心里想着如果是鬼眼获胜了,会不会把自己也当作是大金哥的人一块给杀了,想得这里心里害怕得不得 了,那里还躲得住,战战兢兢的就往门外爬去。  刚爬几步,大金哥突然横在了他的面前,双眼圆睁着死死的盯着他,吓得他连忙双手合在一起向着大金哥拜求着,嘴里哀求着说:“大金哥,饶命啊!不关我的事啊! ”  老麻喊着喊着却又停了下来,原来他发现他面前的大金哥是真的横着的,只不过是横着倒在了他的面前,双眼是圆睁着,但嘴巴张着却已经说不出话了,只在那里丝 丝的倒吸着气,却只有进的气那里还有出的气了。 老麻再仔细一看,妈呀!原来大金哥的胸膛上被插了一把刀进去,深达刀柄,眼看是活不了了,唬得老麻一下子连滚带爬的逃出了门外。 战战兢兢的逃出了门外,慌里慌张的又在门口处被一个什么东西给绊倒了,趴在那里回头一看。 挖槽! 原来是鬼眼那个最壮的手下,现在也全身的血肉模糊,一只手都几乎被砍掉了,就那样耷拉着,人,早就没气了! 老麻那里还敢停留,爬起来拔腿就跑,惊慌过度的他可怜得连方向都辨别不了,在院子里瞎转了两圈之后才抖抖瑟瑟的翻过那堵断墙逃了出去。 翻出了墙外,他还很幸运的发现了大金哥他们开过来的那几辆摩托车,上去一看,连钥匙都还在,太幸运了,于是他也顾不得太多了,连忙的骑上了一辆。 然后,那是一路的狂奔啊!  他是个顾念情义的人,所以他尽管惊惶,但还是直接的回到了小镇里,他是想准备叫上他姐姐和少玫一起逃跑的,谁知道却遇上了埋伏在旁边的老徐,于是便有了两 人飞车追逐的场面了。  在老徐两辆摩托车从镇子里一前一后的飞驰出来,拉着警报在国道上风驰电掣的追逐着的时候,在国道另一侧设卡的寒白露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发生在她身后不远的追 逐战,当然,她也无暇去察觉了。  因为,她这里也出了紧急情况了!而且是个大情况! 第148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3) 也算是机缘巧合吧。 在国道上设卡查车的寒白露和几个辅警看着天色已晚,上级又没有命令下来说可以撤岗,大家伙就凑在一块商量着如何分批轮班的问题。 突然,身后的树丛里哗啦啦的一阵响,众人便都往那边看去,只见路旁的树丛里慌慌张张的窜出来两个人,都是一脸的凶恶样,还满身的血迹! 呀!有情况!大家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什么人?站住!警察!”寒白露反应是最快的,一声大喝的就冲了上去。 那两个人正是从农家乐的火拼中逃出来的鬼眼和他的一个手下。 鬼眼也想不到这深更半夜的,在这荒山野岭的也会这么巧就撞上了警察!不禁心里暗自叫苦,连忙的就回转身往树林里逃去。 但他们两个的身上明显都带着伤,而且鬼眼的那个手下连走路都十分的困难,看样子是伤的还不轻呢。  他们这个样子那里能走得快呢,眼看着跑在最前面的寒白露已经很近了,受伤严重的手下猛地一把推开扯着他跑的鬼眼,嘴里大喊着:“大哥,我不行了,你走吧,不 要管我啦!” “不!要走一起走!”鬼眼也算是个讲义气的人,他弯下身不顾手下的反对,强行的把他背了起来,憋足劲的在树林里死跑。  本来他们就跑得不快,现在这个样子想逃脱又谈何容易呢,鬼眼背着他的兄弟才跑出十几步,就被赶上来的寒白露一个扫堂腿给撂倒了,两个人摔倒在地上滚了好几 个大葫芦,才好不狼狈的爬了起来。  这时的寒白露和那几个辅警都已经四面的围拢了过来,他们本来就是出来设卡准备抓捕逃犯的,手中的家伙都是齐全的,什么钢叉呀,电棒呀,辣椒水等等都是带足 了的。  一声呐喊之下,那几个辅警早把那个受了重伤的大家伙给叉倒在地上,那个壮汉还想挣扎,稍一抵抗,就被几道的辣椒水“呲呲”的喷了一脸都是,双眼顿时一阵的火 烧,那里还看得清楚,随即他的腰间又挨了两下电击,半边的身子瞬间就麻木一片,他再也支撑不住了。 可怜这铁打的汉子只得无奈的仰天大吼了一声:“苦啊!” 本来他的伤势就不轻了,现在又被这几个如狼似虎的辅警各种器械的试了一遍,那里还扛得住,无奈的大吼了一声之后,双眼一翻白就晕了过去。 在农家乐里逃出来时鬼眼的伤势稍轻点,只是被砍了几刀,都是一些皮外伤,并没有伤到他的筋骨,所以,他的抓捕就困难的多了。  两个年轻辅警冲上去想把他叉倒在地上,却连叉子都差点被他夺了过去,又离得远,辣椒水也喷不到他,另外两个辅警拿着电棒冲上去没两下还被他给打翻在地上, 幸亏他的手上已经没有了武器,否则,混战之中说不定会有人因此而光荣了呢? 正在一众辅警无计可施的时候,有个人大喝着:“都让开,等我来!”话音未落,她人已经冲了上去,二话不说的一上来就是一招快而准的擒拿术。 这当然是我们的大美女警花——寒白露喽,不是她还会有谁这么喜欢打架呢? 鬼眼一看,哟!是个女人!再一看,哟!还是个会用自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军队擒拿术!  还没等他哟出第三声,寒白露的手已经迅速的伸到面前,一把拿住他的手腕顺势一扭,想要锁住他的一边胳膊,鬼眼也是练惯了这些招数的,下意识的就一翻手腕来 了招反擒拿术。 两人一上手都是毫无花俏的实用手法,动作迅速而准确,招招制敌,招招精妙。 嘿嘿!都是部队里出来的,双方的招数都是再熟悉不过的,你这么的一伸手我就那么一挡格,然后下腿这么一绊。 你想绊倒我,我就这么一侧身随手这么一抓你的胳膊,你想抓我的胳膊控制我,我只要这么一缩身,往你腋窝这么一掌,你就飞退开不可…… 哈哈,还别说,他们两个就像平常训练一样,打是打得不可开交,但却谁也奈何不了谁,因为他们都太熟悉对方的招数了。  但这令人眼花缭乱的过招却足以让旁边一众的辅警看得眼花缭乱的,佩服之余又都因为刚吃过鬼眼的亏,知道他厉害,所以谁都不敢贸贸然的上来帮忙,就围成一圈 以防鬼眼趁机逃脱,然后不断的发声为他们的师姐呐喊助威起来。  一时间,夜晚的树林里倒也是热闹非常,寒白露和鬼眼又你来我往的互斗了十来分钟,楞是谁也占不了谁的便宜,别说看得一众年轻辅警大叫精彩,即使连正在动手 的两个人也都禁不住的相互心生敬佩,大有相见恨晚的念头。  又是几分钟的激烈较量之后,随着“噼啪”两声脆响,两人都朗朗跄跄的分了开来,寒白露是捂着被踢了一脚的肚子疼得呲牙咧嘴的,鬼眼呢,倒像是没什么事的呆站 着,其实他挨了一巴掌的脸上正火辣辣的痛着。 鬼眼也不由的用钦佩的眼神打量着这位漂亮的女警花,不无好奇的问她:“美女是那个部队出来的?身手不错啊!” 寒白露松开了揉着肚子的手,又摆了一个进攻的姿势,嘴里吆喝着:“打赢了我就告诉你!”说着又想冲上去了。  鬼眼却连连的冲着她摇手,说:“等等!等等!兄弟我今天打了一天了,水都没喝上一口,我看你也不是个趁人之危的,能不能先给点水我喝?呃,要是有饭那是最好 的!” 嗐!这鬼眼真是武打书看得太多了吧? “好!” 也不知道寒白露是不是也看多了武打书,她竟然说了声好,这到底咋回事呢?! 连鬼眼也觉得这好像有点不太好相信,他犹犹豫豫的问:“真的?”  “真的,当然是真的喽!”寒白露笑笑说,然后伸手往腰间一摸…… 第149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4) 那鬼眼因为又饿又累的,本来开口讨水喝只是想撩寒白露说几句话,他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争取多一点时间来恢复他透支的体力并趁机逃跑的。  谁知道那看来还挺聪明的美女警花竟然还真的同意了,这反而令他觉得有点不太好相信的,难道这美女看到我武功这么好而心生好感,竟喜欢上了我?鬼眼禁不住的 乱想起来…… 这边的寒白露笑嘻嘻的说:“真的,当然是真的喽,难道还有假的吗?”说着只见她往腰里一掏,然后手一抬。 一个黑洞洞的枪口就已经对准了鬼眼,然后只听到她娇滴滴的说:“只要你跟我回所里,吃的喝的管够!”  呵呵,原来如此,寒白露心里知道,如果鬼眼不是又饿又累身上还带着伤的,她是肯定打他不过的,既然打不过,而她又不是个好面子的男人,打不过当然就亮家伙 喽! 有枪不用反而用拳头那是电影才有的,现实生活里你有枪不用那就是犯傻了。 这回轮到鬼眼傻了眼,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他即使有再好的功夫也没多大的用处了。 刚才他也已经领教过寒白露的功夫,知道她是部队出来的,自然枪法不会差到哪里去的,事到如今的鬼眼只得长叹了一口气,无可奈何的举起手来。 旁边早就虎视眈眈的辅警们便一拥而上的把他按倒在地上,因为很忌惮他的武功厉害,人多手杂的在手忙脚乱之中竟多戴了一付手铐给他了。 这一下,乖乖不得了了,寒白露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无意中竟然破了省里头号大案,还生擒了犯罪团伙的头目,这回真是冷手捡了个热煎堆——无意中立大功了! 而在同时,老徐也不知道他正在追捕的竟然是省里头号大案里的一名罪犯,他只知道现在他的摩托车离老麻的车是越来越近了,眼看就要追上他了。  这一刻的老麻心里那个悔啊!他原以为出了镇就可以利用速度来摆脱老徐的,谁知道他忘记了老徐的那辆警用摩托车虽然是旧了点,但却是个拥有750CC的大排量摩 托! 所以到了国道这么宽阔这么直的道路上,老徐的摩托就开始发挥出它排量大的优势了,那个速度嗖嗖的窜上来了,自然两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近了。  眼看着前面就要到了国道和3号公路的分岔路口了,老麻咬着牙把那摩托车的油门扭到了最大,他心想着只要自己不在分岔口前被追上的话,一进了3号公路,在那弯 弯曲曲的山路里,你再大的排量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但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了,因为老麻无可奈何的看着老徐的摩托车已经到了车尾了,眼看就要挨在一起了。  老徐正思想着飞起一脚揣在他车尾的时候,只听到自己那台大排量的“宝马”突然“轰”的一声巨响,然后排气管后面猛地喷出好大的一团火,紧跟着一股浓浓的黑烟便 瞬间犹如长江之水一样的滚滚而出,车子咽气般的“突突”了两下就完全的失去了动力。 看着自己的车摇摇摆摆的慢了下来,尽管老徐心里大喊着不要,但也毫无作用了,他只得眼睁睁的看着老麻在眼前迅速的远去了。  “马达!这台破车!我早就说过迟早会被它累事的!”眼看着老麻得意洋洋的哈哈笑着飞走了,而自己又无计可施的,急红了眼的老徐生气的拍打着胯下的那台已经炸 了缸的“宝马”车破口痛骂着。 就在老徐惨痛哀吟的时候,身后飞快的开来一辆面包车,竟然“吱”的一声在他的面前刹定了。 一个清秀的女孩子“哗”的一声把面包车的中门打开了,从里面探出头来,向着他招手,一边喊着:“警察同志!是不是要帮忙?!快上车!” 真是喜从天降啊!老徐那一个高兴啊!他毫不思索的连忙跳了上车,一上车就对着司机喊:“快!追上前面那台摩托车!别让他跑了!” “好咧!”司机答应着,迅速的加油往前追了过去。 这时的老麻已经飞快的开上3号公路了,载着老徐的那台车很快也紧跟着后面驶了进去,急速的车轮在路口扬起了一片的尘土。  “谢谢你啊!”老徐这才想起要谢谢人家的好心,他看了看车上,刚才叫他上车的清秀女孩和他一起坐在面包车的中排座上,后排座还有一个年轻小伙子,看到老徐在 看他,便连忙客气的冲着老徐点了点头。 “噢!不用谢!这是应该的。”女孩子真的长得好清秀,黑黑的眼睛,柔顺的眉毛,精致的脸孔不但让人看着舒服,还透着一股子聪慧的气质。 而且她还很主动的向老徐伸出了手,说:“你好!我叫林素婵,双木林,素材的素,婵娟的婵。”  看着林素婵阳光般的笑容和那高雅的气质,老徐也不禁有点自觉惭愧的,连忙的伸出双手握住女孩子伸过来的手,那小手异常滑腻的肌肤,握在手里那温润的感觉让 老徐不禁心里一荡,说话就不由的有点儿乱套了:“呃,我叫老徐——东来。” “什么?老徐东来?四个字的名字?”林素婵听了不禁嫣嫣的一笑,好奇的问老徐。  老徐那个窘啊!脸红得火烧一样,幸亏他天生的黑脸硬是把那红给掩盖了,但也因此变得更黑了,他连忙纠正着说:“呃,不是,不是老徐东来,是老徐,然后是东来 。” 嗐!这老徐真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这不争气的一看见美女就成天然呆了!他这话真是说了也是白说的,什么叫做是老徐然后是东来呢?不还是老徐东来吗? 林素婵听了就笑得更欢了,咯咯的笑着说:“你姓徐,叫东来是吧?” “啊,是是是,你叫我老徐吧。”连自己的名字都要别人来更正,老徐真是好不尴尬,但更尴尬的是他随即发现自己竟然还一直握着人家的小手,还没放呢!  唬得他连忙的撒开了双手,尴尬不已的说:“呃,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非礼你的——”这话一说出口,不但林素婵的脸上嫣红了一片,连老徐都恨不得马上跳车了。 第150章 归去来兮(1) 老徐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对着林素婵会这么的失态,也许是她太漂亮了,那迷人的笑容精致的脸孔,落落大方的仪态,书卷气十足的气质等等等等,让老徐觉得她天生 有一种高高在上的,自己不可直视的那种感觉吧。 总之,尴尬至极的几分钟里,老徐的脸是黑上加黑,连木炭都自愧不如了。 还好林素婵的素质还算是过硬的,她俏红的脸对着木炭+1的老徐又是嫣然的一笑,说:“好吧,老徐,你这是在追捕什么逃犯呢?” 幸亏是说到了自己的老本行了,否则,天才知道老徐又会闹出什么笑话来,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连忙的往车前看去。 这时已经看不到老麻的身影了,只能在那弯弯曲曲的山路里远远的看到一个红点在上下起伏着,应该是老麻驾驶的摩托车的尾灯吧。 尽管开车的司机已经很努力了,但毕竟他不是专业的赛车手,也不是正在玩命的老麻,所以老麻的哪个红点是越来越模糊了。 林素婵看见老徐凝重的神色,也没计较他没回答自己,而是继续说:“呃,让我来猜猜,前面那个是摩托大盗?还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杀人犯?或者是个越狱重犯?” 老徐听了尴尬的挠挠头说:“呃,都不是……” 这时林素婵打断了他的话,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白色的东西伸了过来,说:“对着它说吧。”  老徐一看,咦!这是支录音笔呀?他若有所思的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后排座的小伙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肩膀上扛着一台机器,机器上有个红灯闪烁着,前面一 个黑幽幽的镜头。 “啊!你们是——电视台的?”老徐不禁惊奇的问。  “是的,我们是市电视台的采访记者。”林素婵落落大方的证实了老徐的想法,她接着说:“我们刚才在镇上就看到你们的追逐了,就连忙的跟了过来,还真巧,你的车 竟然坏了,然后上了我们的车,那我们就无巧不成书的顺便来个采访吧。”  “呃,这,我……”老徐又开始有点张嘴忘词了的样子,其实这次他不再是被林素婵的美色震撼了,而是他有点儿郁闷,为什么他们可以把警察正经的抓捕行动当做一个 娱乐新闻来追踪和报道呢?怪不得他们会这么巧,自己的车刚坏他们就来了!而且还那么的主动邀请他上车一起追,原来是想抓拍一个现场的抓捕行动。  虽然老徐心里有点儿不舒服,但林素婵柔顺的外表和亲和力十足的气场让他激动不起来,他只好老老实实的对着她递过来的录音笔说:“呃,其实我追的那个人他什么 都不是,甚至连是不是个罪犯都还不确定。” 这话一说出来,林素婵脸上的表情真的好失望哦,但毕竟是个记者,脑子转得确实够快,她稍顿了一下就又问老徐。 “徐警官,那你平常的工作辛苦吗?是不是每天都要这样玩命的追捕犯罪份子呢?” “呃,不是的,我平常没这么多事干的,总是闲得慌的。” 喂喂喂,这位老兄,能不能按照套路来出牌呀?林素婵的脸上升腾起一片和她柔顺的外表不相符的黑线,脑子里又开始高速的运转起来,很快,她就又转了个话题。  “那是不是代表你们的小镇犯罪率很低,这样低的犯罪率是不是和你们的努力分不开的呢?”不愧是记者,脑筋转得够快的,问题也清晰明了,很明显这样的话题是可 以延伸出许多支线来的,足于写出一篇很好的警民关系的民生报道了。 只是,那不解风情的老徐又是一句话就让这文章给断了路,简直就是无法再更了的节奏。 他说:“呃,我们小镇之所以犯罪率低,不是因为我们很努力,而是因为实在没什么人口。” 挖槽!林素婵差点都把粗给爆出来了! 天哪!这是个人还是根木头哇?!心底里无限抓狂的林素婵无可奈何的垂下了高傲的头,默默的把录音笔给关了。 以此同时,同样抓狂的还有一个人,那就是老麻了。 他有什么好抓狂的? 他不是已经成功的逃脱老徐的追捕了吗?  是啊,翻过两座山之后,后面已经看不到有车追来的迹象了,老麻不免沾沾自喜起来,他甚至还得意的吹起了口哨,只是他无意中吹起的曲调竟然是《我等着你回来 》。 老人常说,在夜里吹口哨容易惹鬼,何况得意忘形的他无意中吹的竟是一首很不吉利的鬼片插曲。 有时候,老人的话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老麻的摩托车很快就又在爬坡翻上一座山岭了,上坡半途的时候他还超越了一辆正艰难的爬着坡的货车。 不知道为什么,刚超越那台货车的时候,在摩托车的轰鸣声中他还依稀的听到有人在喊了一声自己的外号:“老麻!” 他心中愣了一下,奇怪,这荒郊野岭的,不可能有人会认识和在喊自己吧?难道是幻听?  因为他的车速快,他奇怪着的时候,已经驶到了山岭的高处了,突然,他仿佛又听到有人喊了一下,虽然在摩托的轰鸣声中依然听得不太真确,但好像还是在喊:“老 麻。”这两个字?!  天哪?!这两天里自己经历过太多诡异的事了,特别是自从他们把那口神秘的坐化缸盗来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开始变得乱七八糟的,而且每一件事里都渗透着一些说 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在里面。 就像大金哥在打开那口缸之前还和鬼眼称兄道弟的,然后不到一分钟两人就莫名其妙的展开了殊死的厮杀!  这诡异的东西不会影响到自己也思维混乱了吧?老麻在心里想着,要不,怎么会在这荒郊野岭里听到有人在喊自己?早就听说这3号公路到了夜晚会很邪门的,不会是有什么神秘的邪灵缠上了自己吧?! 第151章 归去来兮(2) 想到这里,老麻的头皮一阵阵的发麻,心生恐惧的他那里敢回头张望一下,更不敢有所停留地手里又加大了油门,加大了前进的速度,一心只想尽快的离开这邪门的山路 。 这时他的摩托车已经开到了坡顶,开始转入下坡路了,这一段下坡路的坡度虽然不是很陡,但却是一段很长距离的下坡路。 在那下坡路往下走没多久,老麻就远远的看到前面行驶着一辆红色的士车,的士车的速度很慢很慢,慢得有点太奇怪了。 老麻心里想着,或许的士司机不认识路,山路又黑,所以开得特别慢吧?又或许是在打电话,为了安全所以才故意开得慢点吧? 老麻的车很快就追上了那辆一直在缓慢下坡的的士车,在车的后面他又奇怪的发现这车里还很不正常的开着车厢灯。 这么奇怪?老麻心里想着,很少有人会开着车还亮着车厢灯的。 感到奇怪的老麻在超越那台的士车的时候忍不住好奇的往驾驶室里看了一眼! 挖槽!挖槽!撞鬼啦!!  他一时紧张竟让自己一直平稳行驶的摩托车瞬间因为操纵不当而失控起来,原来他看到的的士车里竟然没有人?!一个人也没有!而车却在深夜里在这诡异的山路里 诡异的行驶着! 深夜,一辆空无一人的红色的士车在3号公路的山路里诡异的行进着! 这不是撞鬼还是什么?!  老麻这一惊吓可非同小可,连头皮都有一种炸裂了冒着烟的感觉,受到惊吓的他在慌张之中又忙中出错的踩了个急刹车,由于车速太快,骤然急刹的话,结果只有一 个! 就像被人在后面推了一把似的,老麻就从因为急刹骤停的摩托车上翻滚了下来,巨大的惯性让他在那山坡上翻滚了好长一段的距离。 幸亏他的身手十分的敏捷,又是受过专业训练的,所以,在翻滚的过程中,危急之下他用双手死死的护住了前胸和头部,尽量的把身体卷曲起来。 翻滚的势头终于停止了的时候,老麻居然还可以在地上很快的坐了起来,他迅速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居然好像没什么大的损伤。 “真踏马的运气好啊!”他禁不住仰起头大吼了一声。 只不过,他很快就会发觉,他的运气是好还是坏了!  那台摩托车并没用因为没有了驾驶员就停止了前进的速度,由于原来的速度和惯性的作用下,它依然不折不挠的前进着,而且速度一点也没有减弱的迹象,而刚才从 它身上翻滚出去的老麻正好就在它前进的正前方。 于是,老麻的大吼声还没完,就听到一阵摩托轰鸣的马达声,和看到一道迎面射来的刺眼光线…… ………… 老麻刚才在上坡的时候,听到有人在呼喊自己,他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其实,他错了,他并没有听错,确实是有人喊了他,而喊他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姐姐麻莉莉。 当时的她正坐在那辆货车的副驾驶位置上,由于3号公路到了夜晚基本是没什么车经过的,所以在路上遇到的车一般人都会特别留意一下的。  而麻莉莉当时正在车上接受着货车司机的特殊按摩,突然看到一辆摩托从后面飞驰而过,而车上没戴头盔的驾驶员正是自己的弟弟时,情不自禁之下,她竟张口就喊 了声:“老麻!” 楞是把那正在乐飘飘的司机吓得连忙把手从她的怀里抽了回来,一脸诧异的看着她,不知道为什么这刚才还绵羊似的女人怎么会突然的就变了。 而正在这个紧要关头,突然,路旁有一个穿着蓝色衬衣的男人窜了出来,双手举在头顶上诡异的摇晃着,向着车头跑了过来。  本来,以货车当时正在上坡的速度,只要司机稍稍留意一点,是绝对不会撞到那个人的,但坏就坏在,那个时候,司机正扭着头吃惊的看着身旁突然尖叫了一声的女 人,完全没留意到在这荒山野岭的,车的前面会突然出现一个人! 结果悲催了,等到司机感到不妙的时候,那货车已经连续的颠簸了两下。 大家不免要问,为什么这么巧,麻莉莉会在那台货车上的呢? 这事还要从下午开始说起。 其实,自从老麻被大金哥带走之后,麻莉莉的日子就过不下去了,最主要是买彩 票的钱都没有了,但又苦于没有一个男人做接应,她扮鬼的旧业也一时无法实施。  自己出去卖又怕像大金哥说的,人老珠黄的谁要?但身上的钱又都被大金哥搜刮走了,眼看着连吃饭的钱都没有了,总不能逼着少玫出去卖吧?她心里苦闷的想了好 几天了,仍然没有好的办法。 今天下午又在愁眉苦脸的思索着的麻莉莉,突然手机里滴滴的响起了信息,打开一看,哟,有了!她一拍大腿,立马就回了信息过去。 发信息来的正是那个这几天和她打得火热的的士司机老黄,这个人老心不老的老黄也不是什么正经的人,一听到麻莉莉的提议和计划,真是臭味相投哪! 于是麻莉莉便约好了老黄,傍晚就带着少玫重新来到了3号公路,开始了他们新的捕猎行动。 凭着经验,麻莉莉没费多大的功夫便勾搭上了一个色迷迷的过路货车司机,并成功的诱使司机开进了3号公路。  由于老黄开的是汽车,目标大,因为怕被司机发现而警觉,所以他们之前就商量好,老黄的车不能在后面尾随,而是由老黄先行一步,到了预选好的地点,就把少玫 单独的留了下来。 然后少玫就躲在暗处里等着麻莉莉的货车,麻莉莉只要等车到了约好的地点就会和少玫两人合作扮鬼来把司机吓唬跑,然后就把司机遗留下来的财物搜掠走。 老黄呢,就先独自把车开到前面掉个头,并在暗处把车藏好,等到货车司机被吓跑了之后,他就把车开过来接应得手的麻莉莉两人,然后就一起回去小镇的。 计划是那么的完美,麻莉莉两个又是做惯了的,按道理应该是不会出太大的偏差的。  只是他们忘记了,计划往往是跟不上变化的! 第152章 归去来兮(3) 话说老黄先行一步把少玫送到约好的地点下车埋伏好了之后,他就独自把车往前开准备找个隐秘的地方埋伏起来。 也许是第一次做这种勾当吧,又是兴奋又是激动的,不免有点小紧张的他突然觉得内急起来了。 于是他便在路旁停了车,打算先解决一下内涝的问题,然后才把车开去埋伏起来。  下了车他就急哄哄的走到车后方的一棵树后,急不可耐的引了蛇出洞,只不过也许是坐得太久的缘故,那软皮蛇竟半天愣是放不出水来,硬要他哄了半天那热腾腾的 茶水才倾泻而出,淅淅沥沥的洒落在路旁的小花小草上。 正爽快着的时候,他突然觉得一阵阴恻恻的风在身旁吹过,那种凉飕飕的感觉让他禁不住打了个寒颤,有点心虚的他不由的便往路旁看了看。 哎哟!妈呀!那是什么东西?!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他骤然发现,就在他前面不远的地方有一个白色的东西在地上诡异的晃动着,吓得他的自来水公司顿时就关门大吉了! 妈呀!鬼呀? 一下子惊恐到极点的他正想转身就逃,幸亏这个时候,恰巧身后的道路上飞驰过一台摩托车,摩托急速驶过的同时,那车灯也把他撒尿的地方照了个通亮。 挖槽!吓死我了,灯光之下他也终于看清楚了,原来只是虚惊一场! 他看到的白色影子其实只是一个被废弃的白色大塑料袋,被地上的荆棘缠住,风一吹过自然就随着风飘呀飘的,昏暗的环境下还真的让人容易产生某种恐惧的幻想。 “呼——”看清楚了的老黄这才松了口气,摇摇头低声的骂着自己:“胆子这么小还学别人出来扮鬼吓人,操!” 说着就又准备把余下的水给放掉,谁知道,经过刚才那一吓,那软皮蛇竟闹起罢工来了,怎么哄也死活不肯再开闸防水了。 无可奈何的老黄只好草草的收工了事,他一边拉好裤链一边自嘲着,算了,留点保暖吧。 他一边整理着裤子一边回身准备往的士车走去,可刚转过身来他就傻眼了! 操!车呢?! 回过身来的他竟然发现他的车已经不在那里了!吓得他连忙的跑到路上往前一看,然后“啪”的一拍大腿,不禁大声的叫苦起来:“糟了!糟了!” 原来他那辆老旧的车早已年久失修了,车上的手刹在前一段时间就已经失灵了,但懒惰的他却一直拖着没去把手刹修好。 刚才因为急着撒尿匆匆的跑下车,也没留意到这是一段下坡路,虽然这坡度不算很陡,但也足够他的车独自的溜去偷欢了! 等到他发现的时候,那台空无一人的士车早已经溜出好长的一段路了,黑暗里只能远远的看到两个红红的尾灯在远处诡异的飘着。 坏了!坏了! 老黄这回不但傻了眼,而且还由于事出突然而有点儿发蒙,等他反应过来想找台车帮他去追上他的脱缰老马时,已经有一台面包车快速的从身旁疾驰而过了。  这一下他不禁又后悔的把大腿都拍烂了,连忙的又往后面看,他想看看后面还有没有车过来,如果有他就准备去把来车拦停了,然后搭着来车去追上他那台还在缓缓 溜坡的空车。  结果还真让他看到后面有车灯的光线射来,他不禁有点喜出望外的,连忙的跑过去,想争取多一点时间,因为他那台无人操控的车子在这样的下坡路上只会越溜越远 ,越溜越快,甚至会偏离道路冲进山沟里也是可能的。  所以,心急火燎的他疯了似的向着后面的来车迎面的冲了过去,一边跑还一边把双手举在头顶上晃动着,希望那台迎面开过来的汽车上的司机能看见他并停车让他上 车。  只可惜,一厢情愿的他根本就想不到那个时候,车上的司机却完全没有看到他,因为,那个时候,车上的司机因为别的原因而根本就没有看着路面,等他发现自己又 要坏了的时候,一切都晚了! 而且,对于他来说,一切都完了!  好多天没见老麻了,少玫的心里怪想他的,一想到他被逼着帮大金哥做事,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她从莉莉姐惊恐的神色中也看得出大概不是什么好事,所以,这 些天来,她也挺为老麻担心的。 也许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独自躲在3号公路幽暗处的少玫突然看到一辆摩托车从眼前急速的飞驰过去,骤然一看,怎么那驾车的人竟这么像老麻?! 她一下子就情不自禁的喊了声:“老麻!” 但随后她又想到,怎么会呢?老麻现在不是正跟着大金哥办事吗?怎么会在这深夜里独自一个人开着摩托车呢?  不会的,也许是自己太想他了,太爱他以前开着摩托车那潇洒劲了,以至于看到开摩托的都以为是他了呢,少玫在心里想着,觉得也是不大有这可能,于是她依旧的 蹲在幽暗处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莉莉姐的那台货车。  过了一小会,那台货车已经越来越近了,车灯把山路都照得通亮的,她正准备戴好装备去演一出好戏的时候,却突然的看到,莉莉姐的那个朋友老黄正慌里慌张的从 后面跑了上来,双手举在头顶上乱晃着,嘴里大叫着什么。 呀?!怎么回事?少玫惊诧的看着老黄从她的身边跑过,飞快的向着那辆货车跑去。  她正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状况的时候,突然,她的心一阵的抽紧,因为她惊诧的看到,那个老黄像被鬼附体了似的,竟然毫无畏惧的向着那台货车直冲过去,然后“嘭 ”的一声闷响就撞在那台货车上了! 天哪!怎么回事?! 随着耳里传来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坏了!坏了!出事了!少玫惊恐的想着,心顿时就凉了半截了,半天也反应不过来。  她的心里充满了无数个疑问,老黄怎么会突然的跑去撞车呢?难道是他突然的良心发现想去阻止莉莉姐的行动?不会吧?想要阻止也不用跑去撞车吧?喊几声不就得了?! 第153章 归去来兮(4) 正在少玫脑子里一片混乱的时候,她又惊惶的看到车上的司机和莉莉姐巍巍颤颤的下了车,司机只看了车底一眼,就整个人瘫坐在地上了。 莉莉姐则站在旁边竭斯底里的尖叫着,看得出她已经完全被吓蒙了,她不知所措的捂着脸尖叫了一下,又慌里慌张的张开手看一下,然后又恐惧的捂住脸尖叫着。 这时少玫的心里更加的惊惶不安了,很想走上去看一看或者搂一搂莉莉姐,但一双腿又颤抖得厉害,根本挪不动脚。  正犹豫着的时候,她发现事情又发生了变化,她看到已经从最初的惊恐失态中稍稍安静下来的莉莉姐,竟开始趁那个还抱着头苦恼的司机不注意,悄悄的往车后走, 然后突然的向着来路上匆匆的跑了!而且是头也不回的跑了! 啊!是啊!老黄被车这样辗过肯定是没法活了,莉莉姐是看到不妙不想被牵连,所以她才会逃跑的,那我还愣在这里做什么?等警察啊?还不赶快跑! 一想到这里,少玫也反应过来了,跑!赶快跑,迟了警察就来了,到时候想跑也跑不了了!  于是她也慌忙从隐身的阴暗处抖抖瑟瑟的走了出来,本来跟着莉莉姐跑的,但一想到要从被车辗过的老黄身边走过,一想到那血肉模糊的情景她就不敢了,于是她就 惊惶的向着相反的方向匆匆的跑了。 ………… 同一个夜晚。 “啊!——”孟友整个人惊叫着从床上蹦了起来!瞪着一双浑浊的眼睛,茫然的瞪着前方,豆大的冷汗从额头上冒了出来,因为恐惧而竖起的毛发一根根的颤抖着。 半天,他才颤抖着喃喃自语的说:“怎么会是你?怎么会是你!” 他不相信的看了看身旁,床的另一侧一个枕头空空的,仿佛在提醒他,他的梦境或许是真的!  天哪!怎么可能?孟友看着那只空枕头,再也控制不了自己情绪的他突然就“呜呜”的大哭起来,一面哭一面捶足顿胸的喊着:“怎么会是你?安欣啊!安欣!怎么可能 会是你?!” 他使劲的掐着自己的大腿,用尽全力使劲的掐,不行就狠狠的甩自己耳光,他一心只想以此来证明那一切都只是个梦! 只是他失望了,不管他怎么掐自己,怎么甩自己耳光,身旁的枕头始终都是空空的,他的妻子并没有如他希望的那样,梦醒了她就在旁边微笑的看着自己。 孟友绝望的双手抱着头,曲着身体倒在床上无声的哭泣起来,彷徨无助的想起刚才那个每晚都在做的梦。 这一次的梦里,被他撞到的人彻底的正面对着他了,虽然那脸部依旧是被激烈的碰撞而扭曲的厉害,但这次他一眼就看出,那正是自己的妻子! “为什么会是你?”孟友痛苦的叫着:“为什么会是你!” 他在床上蜷缩着,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可眼一闭上就马上看到他的妻子安欣的那张扭曲的脸,正贴在他的车玻璃上,冷冷的看着他,带着不屑的神情冷冷的看着他。 他愤怒的从床上跳了起来,用脚狠狠的跺在那只空空的枕头上,狠狠的跺,仿佛他的妻子正躺在那上面似的。 孟友发狂的冲着那只空枕头嘶吼着:“我警告过你!不要用这种眼神来看着我!你出轨难道是我的错吗?!”  踩着跺着,他又颓然的跪倒在床上,蜷曲起身体,双手捂着眼睛痛苦的哭嚎着:“求求你,不要再这样看我了!好不好?你只要哭着求一下我,哪怕是假装的,我也会 原谅你的!求求你,不要再这样看我好不好?!” 但不管他怎么幻想,怎么乞求,他眼前晃动的妻子始终在冷冷的看着他,不屑而冷漠,青紫的嘴角还挂着嘲讽的笑意,仿佛在说,你就是个窝囊废! 孟友失控了,他疯狂的跳了起来,双腿狠狠的去踩跺那只空枕头。 枕头被踩破了外套,里面的填充物也被踩了出来,最后连枕头都被他抛到一旁,然而这还不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 他离开了家,开着他那台灰色的面包车,在夜晚无人的街道上疯狂的飞驰着,一边对着前挡风玻璃的一角狂笑着咆哮着:“你笑吧!你笑吧!我给过机会你的!” 他咆哮着把车开出了镇外,径直往3号公路疯狂的飞驰而去! 一路上,孟友一会指着车的挡风玻璃的一角怒骂着,一会又惊恐不安的不大敢看那里,就像他的妻子正在隔着玻璃和他争执着一样。 相传,在夜里,3号公路的鬼会闹得特别凶! 所以,一般人都不敢在夜里踏上这条恐怖的山路,如果有,那不是鬼就是寻死的人。  孟友的车速在他疯狂的加速中越来越快,对妻子不忠的痛恨,对她不屑的冷淡,对她毫不悔意的态度,他彻底的疯狂了,他要去把他的妻子挖出来,他要和她当面对 质! 然而,他发现,他的妻子比他更加迫不及待的,竟然已经自己跑出来,向着自己的车头跑来,双手举在头顶上摇晃着,嘴里大叫着:“停车!你这窝囊废!” 妻子的嘲笑让他完全的失去了理智,他瞪着被怒火烧红了的双眼,踩着油门狠狠的向着他的妻子撞了过去! “砰!” “哈哈哈哈!”孟友疯狂的大笑着,心里一阵的爽快:“让你给我戴绿帽!让你骂我窝囊废!哈哈!” 然而,他的妻子远比他想象中的顽强!竟然又在车前面跑着,而且还是那么固执的,双手举在头上,嘴里大叫着:“窝囊废!停车!” 孟友瞪着血红的眼恶狠狠的嘶吼着:“你人我都杀了!我还怕你的鬼!来吧!我送你去西天!” “砰!”他的妻子又像风筝一样的被他疯狂的车速再次撞上了半空,画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哈哈!哈哈!哈哈!”孟友感觉到了无限的解脱,他开始得意的笑了起来,在车厢里放肆的大笑着,一种从没有过的轻松感洋溢在他的心胸里。  “哈哈哈哈!——咦!”他突然又在车前方的远处,看到了他的妻子安欣,安静的站在道路中央,一道柔和的光线照射在她的身上,柔顺的长发随着夜风轻轻的飘飞着 ,精致的脸庞精致的笑容,就像当年第一次约会见到她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安欣真美啊!  孟友心里甜甜的想着,一阵阵酸楚也从心底里泛起,他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他哽咽着说:“安欣,我的安欣,我知道,你舍不得我,要来接我了是吗?好吧,我来 了!”  孟友透过模糊的眼睛,操纵着车子,把油门踩到了极限,向着那光照的地方冲了过去…… 第154章 同路(1) 老徐搭乘的电视台采访车在老麻翻车后不久就赶到了现场,林素婵不愧是干记者的,她紧跟着老徐灵巧的跳下了车,一边跑还一边指挥着她的摄影师:“快!快拿设备下来 !” 摄影师也是毫不含糊的,几十公斤的装备迅速的被抬了下来,摄像机被很快的架上了专业的三脚架,便携式的摄影室外专业灯也很快就打开了。  柔和的光线照射在林素婵的身上,她稍稍的借着灯光补了一下妆,就愈发的显得美丽动人,再加上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配合着夜风轻轻的飞扬着,连一旁的老徐也不 禁自觉形秽的不好意思看久了她。 老徐这是生怕再多看那么一眼,就会彻底的毁掉了自己专一的爱情观。 摄影师这时已经把调试好的话筒递给了林素婵,而充当下手的司机也站在一旁专注的调整着补光板,想让光线把她的侧面照亮了。  但令司机觉得奇怪的是,怎么今晚的补光板反射的光线这么强烈,甚至和摄影灯的灯光还差不多了?他正想着是不是光源有问题的时候,突然听到老徐在旁边大喝了 一声:“小心!有车!” ………… 老麻几乎没有停歇的在黑乎乎的山野里跑着,太累了,他很想停下来歇一歇,但是他又觉得那个警察就在后面紧紧的追着自己,那里敢停留,死咬着牙继续的跑着。 可是,在这莽莽的荒山野岭中,总靠自己的两条腿来跑也不是个事呀!他着急的想着。 说来也怪,就在他想着如果有一台车就好了的时候,竟然就奇迹般的看到一辆摩托车停在山路旁。 好炫酷的外表!酷似恶灵骑士影片里主角道格拉斯骑的那台地狱火战车! 挖槽!  老麻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人如果痴爱某种东西,一旦有这种东西里的极品突然的摆在面前的话,估计每个人都会像老麻现在一样,两眼放光的看着那台炫酷 到极点的摩托车,再也挪不开他的目光了。 他沉醉的样子就像是在欣赏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那种如痴如醉的享受感真是不用骑上去就已经满足了。  更何况,这台这么酷这么少有的摩托就这样的摆在这样的荒郊野岭上,四周又没人,老麻那里抑制得住,颤抖着伸出手去,轻轻的,轻轻的在那美到极点的摩托身上 轻柔的抚摸。 就像抚摸着梦中情人的肌肤一样,轻轻的,柔柔的抚摸着,一丁点的力气都舍不得用大了。 “太美了!”老麻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声。 “样子是不错,就是动力太冲,开起来不太好用。”有人在旁边搭了句话过来。 老麻连头都舍不得抬起,无比爱怜的轻抚着那台他心爱的摩托车,用一种专注而不容否定的语气说:“不好用是因为驾驶的人。” “噢,听你这样说,你一定是个开摩托的行家了?”那人已经走到旁边了。 老麻这才依依不舍的把手从那台炫酷到极点的摩托身上收了回来,悻悻的说:“行家说不上,也开过不少好车罢了。” 说完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人,等到他看清楚了之后又不免一阵的失望,失望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人根本就不配驾驶这样的好车! 那是个什么人让老麻会有这么一个结论呢?  原来这人虽然长得一张还算俊朗的脸庞,但却在头上挽了个髻,身材虽然高挑修长,但又穿着一身灰布的长袍,斜跨着一个布袋子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走江湖的郎中 ,但背上又背着把宝剑,所以更像是一个欺神弄鬼的走方道士。 一身这样古怪装扮的一个年轻道士,你真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和这台这么炫酷的摩托车扯到一块去。 “这车是你的?”所以老麻也是很诧异的问。 “嗯,是啊,我也不懂它好不好,买来代步罢了。”道士轻描淡写的说着。 老麻的心里更加的羡慕嫉妒恨起来,唉!和人家的年纪差不多,人家顺便买个好车却只是用来代步!还嫌马力太冲不好用! 而自己呢!却惶惶的不可终日,今天饱了却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解决肚子的问题,现在还要像只丧家犬一样的被人到处的追捕!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他的心里一片的闹腾,真是各种的酸啊! 这时,那个道士一手捞着他那累赘的长袍,很别扭的跨上了摩托车,然后又是一付巍巍颤颤的样子,竟半天也启动不了。 老麻是越看就越觉得内心愤慨不已,这世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忿忿不平的想着,看着那道士单薄的身板,突然一个邪恶的想法从心底里升腾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望四周看了看,深夜的山林里到处都是漆黑的一片。  漆黑的环境让他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于是他开始慢慢的靠近了那个还在努力的想启动摩托车的道士,看着道士那别扭笨拙的姿势,老麻的心里更是一片的戾气, 不禁的在心里恶狠狠的叫着:踏马的!老子也不在乎多一条罪,再说,这么好的车让他骑着真是糟蹋了!  就在老麻准备动手把那个道士从车上扯下来的时候,道士却突然的转过头来,对着他尴尬的笑了笑说:“这车不是坏了吧?怎么也启动不了,兄弟你来帮忙看看好吗? ”说着就从车上下来了。  这不正中下怀吗?老麻心里一阵的狂喜,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的,接过道士递过来的钥匙,熟练的跨上车,钥匙一插,脚下勾了几下熟练的把挡位挂到空档上,然后在 启动臂上轻巧的一踩,手里的油门配合着一扭。 “轰——”的一声,那车就已经顺利的启动了。 老麻不愧是老麻,真是什么车只要到他手上就会轻易的被他驯服了,而且妥妥帖帖的! 那个道士在旁边看着也高兴的鼓着掌说:“还是你厉害,一下就启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老麻,眼神的意思是,车启动好了,让回给我来开吧的意思。  可老麻现在并不在乎他的想法了,他斜着眼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道士,说:“兄弟,你不配开这样的车,就借给我开吧。” 第154章 同路(1) 老徐搭乘的电视台采访车在老麻翻车后不久就赶到了现场,林素婵不愧是干记者的,她紧跟着老徐灵巧的跳下了车,一边跑还一边指挥着她的摄影师:“快!快拿设备下来 !” 摄影师也是毫不含糊的,几十公斤的装备迅速的被抬了下来,摄像机被很快的架上了专业的三脚架,便携式的摄影室外专业灯也很快就打开了。  柔和的光线照射在林素婵的身上,她稍稍的借着灯光补了一下妆,就愈发的显得美丽动人,再加上一头柔顺乌黑的长发配合着夜风轻轻的飞扬着,连一旁的老徐也不 禁自觉形秽的不好意思看久了她。 老徐这是生怕再多看那么一眼,就会彻底的毁掉了自己专一的爱情观。 摄影师这时已经把调试好的话筒递给了林素婵,而充当下手的司机也站在一旁专注的调整着补光板,想让光线把她的侧面照亮了。  但令司机觉得奇怪的是,怎么今晚的补光板反射的光线这么强烈,甚至和摄影灯的灯光还差不多了?他正想着是不是光源有问题的时候,突然听到老徐在旁边大喝了 一声:“小心!有车!” ………… 老麻几乎没有停歇的在黑乎乎的山野里跑着,太累了,他很想停下来歇一歇,但是他又觉得那个警察就在后面紧紧的追着自己,那里敢停留,死咬着牙继续的跑着。 可是,在这莽莽的荒山野岭中,总靠自己的两条腿来跑也不是个事呀!他着急的想着。 说来也怪,就在他想着如果有一台车就好了的时候,竟然就奇迹般的看到一辆摩托车停在山路旁。 好炫酷的外表!酷似恶灵骑士影片里主角道格拉斯骑的那台地狱火战车! 挖槽!  老麻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一个人如果痴爱某种东西,一旦有这种东西里的极品突然的摆在面前的话,估计每个人都会像老麻现在一样,两眼放光的看着那台炫酷 到极点的摩托车,再也挪不开他的目光了。 他沉醉的样子就像是在欣赏着一件价值连城的艺术珍品,那种如痴如醉的享受感真是不用骑上去就已经满足了。  更何况,这台这么酷这么少有的摩托就这样的摆在这样的荒郊野岭上,四周又没人,老麻那里抑制得住,颤抖着伸出手去,轻轻的,轻轻的在那美到极点的摩托身上 轻柔的抚摸。 就像抚摸着梦中情人的肌肤一样,轻轻的,柔柔的抚摸着,一丁点的力气都舍不得用大了。 “太美了!”老麻情不自禁的赞叹了一声。 “样子是不错,就是动力太冲,开起来不太好用。”有人在旁边搭了句话过来。 老麻连头都舍不得抬起,无比爱怜的轻抚着那台他心爱的摩托车,用一种专注而不容否定的语气说:“不好用是因为驾驶的人。” “噢,听你这样说,你一定是个开摩托的行家了?”那人已经走到旁边了。 老麻这才依依不舍的把手从那台炫酷到极点的摩托身上收了回来,悻悻的说:“行家说不上,也开过不少好车罢了。” 说完他抬起头来看了看那人,等到他看清楚了之后又不免一阵的失望,失望是因为他觉得这个人根本就不配驾驶这样的好车! 那是个什么人让老麻会有这么一个结论呢?  原来这人虽然长得一张还算俊朗的脸庞,但却在头上挽了个髻,身材虽然高挑修长,但又穿着一身灰布的长袍,斜跨着一个布袋子让他看起来就像是个走江湖的郎中 ,但背上又背着把宝剑,所以更像是一个欺神弄鬼的走方道士。 一身这样古怪装扮的一个年轻道士,你真的是无论如何都无法把他和这台这么炫酷的摩托车扯到一块去。 “这车是你的?”所以老麻也是很诧异的问。 “嗯,是啊,我也不懂它好不好,买来代步罢了。”道士轻描淡写的说着。 老麻的心里更加的羡慕嫉妒恨起来,唉!和人家的年纪差不多,人家顺便买个好车却只是用来代步!还嫌马力太冲不好用! 而自己呢!却惶惶的不可终日,今天饱了却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解决肚子的问题,现在还要像只丧家犬一样的被人到处的追捕!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他的心里一片的闹腾,真是各种的酸啊! 这时,那个道士一手捞着他那累赘的长袍,很别扭的跨上了摩托车,然后又是一付巍巍颤颤的样子,竟半天也启动不了。 老麻是越看就越觉得内心愤慨不已,这世界实在是太不公平了! 他忿忿不平的想着,看着那道士单薄的身板,突然一个邪恶的想法从心底里升腾起来,他不由自主的望四周看了看,深夜的山林里到处都是漆黑的一片。  漆黑的环境让他更加坚定了内心的想法,于是他开始慢慢的靠近了那个还在努力的想启动摩托车的道士,看着道士那别扭笨拙的姿势,老麻的心里更是一片的戾气, 不禁的在心里恶狠狠的叫着:踏马的!老子也不在乎多一条罪,再说,这么好的车让他骑着真是糟蹋了!  就在老麻准备动手把那个道士从车上扯下来的时候,道士却突然的转过头来,对着他尴尬的笑了笑说:“这车不是坏了吧?怎么也启动不了,兄弟你来帮忙看看好吗? ”说着就从车上下来了。  这不正中下怀吗?老麻心里一阵的狂喜,表面上却不露声色的,接过道士递过来的钥匙,熟练的跨上车,钥匙一插,脚下勾了几下熟练的把挡位挂到空档上,然后在 启动臂上轻巧的一踩,手里的油门配合着一扭。 “轰——”的一声,那车就已经顺利的启动了。 老麻不愧是老麻,真是什么车只要到他手上就会轻易的被他驯服了,而且妥妥帖帖的! 那个道士在旁边看着也高兴的鼓着掌说:“还是你厉害,一下就启动了。”他一边说着一边看着老麻,眼神的意思是,车启动好了,让回给我来开吧的意思。  可老麻现在并不在乎他的想法了,他斜着眼用一种轻蔑的眼神看着道士,说:“兄弟,你不配开这样的车,就借给我开吧。” 第155章 同路(2) 说完老麻一扭油门,那道士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老麻连同那台超酷的摩托已经“轰”的一声在他的面前飞出去了! “啊!不要!快停下来!那车没刹车的!”那道士急得跟在后面一边追就一边冲着老麻大喊着。 “哼!想骗老子!这么好的车会刹车失灵?”老麻虽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但也不免心生疑虑的,恰好前面的山路里有个急转的弯道,他便轻轻的点了一下脚刹。 靠!真的没刹车,那车丝毫没有减速的向前冲着,而且那车的马力真的好冲,一下子就到了急弯的山路边上了,再不刹车就要直接冲下山沟里了! 而在这紧要的关头发现脚刹失灵的老麻不免有点慌张,就连忙的捏了手刹。 挖槽!中招!这是老麻捏完手刹之后的第一反应。 原来那车的手刹并没有失灵,反而异常的灵敏,他又因为在情急之下用力过大,一下就把急速运行着的前轮给刹停了!  正在急速前进的摩托因为突然的骤停,整台车即刻就失控打滑起来,还好老麻是飙过无数次车经历过无数次危险的,经验丰富的他迅速的一抬腿,然后身体向后一仰 ,整个人就从那滑倒的摩托车上跳了下来。 “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失去控制的摩托车就从山路的急弯处急速的滑了出去,然后径直的摔到了下面的山沟里。 老麻的心真是好一阵的狂跳,他不禁暗自的庆幸自己的反应够快,否则恐怕就会连同那台摩托一起的摔到山沟里了。 一想到一台好的车这么一下子就没了,他又不免一阵的痛心惋惜,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摔到山沟底下的摩托车。 “哎呀!真是太危险了。”从后面赶上来的道士忧心仲仲的说。 这回老麻也不禁觉得奇怪的问他:“你的车被我开到山沟里摔坏了,你一点也不心疼的吗?” “心疼它做什么?小道是一个方外之人,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可惜它做什么呢?” 道士这种不缺钱似的土豪回答让老麻是既惊讶又嫉妒的,他恶狠狠的冲着道士说:“好!既然钱财是你身外之物,那就借点给老子花花吧?!” 这是要明抢的意思喽!说着他伸手就要来抓住那个道士,谁知道士早有防备的往旁边一躲,他就扑了个空。 老麻看到自己抓空了,马上就再踏上一步向导师逼近,一边恶狠狠的挥手抓去。  道士一边向后退去,一边冲着他说:“哎哎,这样吧,既然你想要我身上的钱,那我们就来个约定,咱们来比试比试,你赢了,我身上的钱全都给你,你要是输了,就 要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道士说着话的时候,老麻已经一连抓了几次,每次都是让道士轻巧的躲了过去,他气愤的喊着:“好!比试就比试,你可不能再这样躲来躲去的!听到没有?!” “好!”道士好像一点也不怕他似的,不但爽快的答应了,而且真的就站住了,不但不怕,双手还一前一后的举在胸前,这是摆出一付要和他比试的模样了。  老麻也算是一个古惑仔,也曾打拼过几年江湖道的,真刀真枪砍砍杀杀的没试过,但打烂仔架的经验还是有许多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把这个身子单薄的道士放在眼里 。 看到道士不跑了,而且还摆出了姿势要和自己打一架,他真是求之不得了,怒吼了一声:“你这是自己找死!” 说着,老麻便冲了上去,“呼呼”的砸过去几拳。  但这回的道士再不像他刚才开摩托车时的笨手笨脚了,相反老麻的每一次攻击都被他轻巧的躲过了,就在老麻因为始终攻击不到他而气得呱呱的叫着的时候,道士还 趁着老麻的一次挥拳过度,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又是轻巧的一扭身就从老麻的腋窝底下钻了过去,老麻的手顿时像扭麻花一样的被道士扭到了身后。  胳膊被强行的反扭,疼得老麻只呲牙,连忙的想扭身抽回自己被控制住的手臂,只是他还没扭转过身体来,腰间就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顿时就一阵的酥麻,身上鼓 着的劲一下子就松懈了。 他的劲道一松,道士趁机的就把他的手臂反扭到背后,稳稳的锁住了,老麻挣扎了几下,那里还挣扎得动。 这时,道士在身后笑嘻嘻的说:“怎么样?服了没有?” “不服!”老麻这种江湖烂仔那里会在嘴上挂个服字,尽管他已经被控制住,一动不能动了,但嘴巴上那是绝对的不能服输的。 道士也爽快,他笑笑说:“好,不服就再来!”说着竟真的松开了他的手臂。  老麻可就不客气了,回身就用腿狠狠的踢向道士,可是那道士又是轻易的躲开了,老麻一连踢了几脚,完全都是打在空气里,最后还反被道士的一个扫堂腿扫到了自 己的支撑腿。  失去了重心的老麻“啪嗒”的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他刚想爬起来,眼前一阵的寒光闪烁,一把锋利的宝剑竟直指着自己的面门,只要自己一动就无疑是自己撞在那剑 尖上了。  这回的老麻是彻底的傻眼了,马达!这是拍古装片吗?还有用宝剑的?!尽管老麻忿忿不平的,但他不傻,还是知道自己是遇上高人了,那里还敢再动,只得乖乖的 躺在那锋利的剑尖下。 “这回服了没有?”道士高高在上的问他。 老麻当然不会说服了,他“哼”了一声,说:“你想怎么样?” “也没想怎么样,我只是想你跟我走。”道士微笑着说。 “跟你走?你是警察?”老麻突然紧张起来。 “你别紧张,我不是跟你说过,小道是个方外之人,怎么会是警察呢。”说着道士就把剑收了回去。 “那你想带我去那里?”老麻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莫名其妙问他。  “你不用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道士不置可否的说。 第155章 同路(2) 说完老麻一扭油门,那道士还没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意思,老麻连同那台超酷的摩托已经“轰”的一声在他的面前飞出去了! “啊!不要!快停下来!那车没刹车的!”那道士急得跟在后面一边追就一边冲着老麻大喊着。 “哼!想骗老子!这么好的车会刹车失灵?”老麻虽然不会相信他的话,但也不免心生疑虑的,恰好前面的山路里有个急转的弯道,他便轻轻的点了一下脚刹。 靠!真的没刹车,那车丝毫没有减速的向前冲着,而且那车的马力真的好冲,一下子就到了急弯的山路边上了,再不刹车就要直接冲下山沟里了! 而在这紧要的关头发现脚刹失灵的老麻不免有点慌张,就连忙的捏了手刹。 挖槽!中招!这是老麻捏完手刹之后的第一反应。 原来那车的手刹并没有失灵,反而异常的灵敏,他又因为在情急之下用力过大,一下就把急速运行着的前轮给刹停了!  正在急速前进的摩托因为突然的骤停,整台车即刻就失控打滑起来,还好老麻是飙过无数次车经历过无数次危险的,经验丰富的他迅速的一抬腿,然后身体向后一仰 ,整个人就从那滑倒的摩托车上跳了下来。 “哗啦啦!”的一阵声响,失去控制的摩托车就从山路的急弯处急速的滑了出去,然后径直的摔到了下面的山沟里。 老麻的心真是好一阵的狂跳,他不禁暗自的庆幸自己的反应够快,否则恐怕就会连同那台摩托一起的摔到山沟里了。 一想到一台好的车这么一下子就没了,他又不免一阵的痛心惋惜,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摔到山沟底下的摩托车。 “哎呀!真是太危险了。”从后面赶上来的道士忧心仲仲的说。 这回老麻也不禁觉得奇怪的问他:“你的车被我开到山沟里摔坏了,你一点也不心疼的吗?” “心疼它做什么?小道是一个方外之人,钱财本来就是身外之物,这些东西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我可惜它做什么呢?” 道士这种不缺钱似的土豪回答让老麻是既惊讶又嫉妒的,他恶狠狠的冲着道士说:“好!既然钱财是你身外之物,那就借点给老子花花吧?!” 这是要明抢的意思喽!说着他伸手就要来抓住那个道士,谁知道士早有防备的往旁边一躲,他就扑了个空。 老麻看到自己抓空了,马上就再踏上一步向导师逼近,一边恶狠狠的挥手抓去。  道士一边向后退去,一边冲着他说:“哎哎,这样吧,既然你想要我身上的钱,那我们就来个约定,咱们来比试比试,你赢了,我身上的钱全都给你,你要是输了,就 要跟我去一个地方,好不好?” 道士说着话的时候,老麻已经一连抓了几次,每次都是让道士轻巧的躲了过去,他气愤的喊着:“好!比试就比试,你可不能再这样躲来躲去的!听到没有?!” “好!”道士好像一点也不怕他似的,不但爽快的答应了,而且真的就站住了,不但不怕,双手还一前一后的举在胸前,这是摆出一付要和他比试的模样了。  老麻也算是一个古惑仔,也曾打拼过几年江湖道的,真刀真枪砍砍杀杀的没试过,但打烂仔架的经验还是有许多的,所以他根本就没把这个身子单薄的道士放在眼里 。 看到道士不跑了,而且还摆出了姿势要和自己打一架,他真是求之不得了,怒吼了一声:“你这是自己找死!” 说着,老麻便冲了上去,“呼呼”的砸过去几拳。  但这回的道士再不像他刚才开摩托车时的笨手笨脚了,相反老麻的每一次攻击都被他轻巧的躲过了,就在老麻因为始终攻击不到他而气得呱呱的叫着的时候,道士还 趁着老麻的一次挥拳过度,而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然后又是轻巧的一扭身就从老麻的腋窝底下钻了过去,老麻的手顿时像扭麻花一样的被道士扭到了身后。  胳膊被强行的反扭,疼得老麻只呲牙,连忙的想扭身抽回自己被控制住的手臂,只是他还没扭转过身体来,腰间就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顿时就一阵的酥麻,身上鼓 着的劲一下子就松懈了。 他的劲道一松,道士趁机的就把他的手臂反扭到背后,稳稳的锁住了,老麻挣扎了几下,那里还挣扎得动。 这时,道士在身后笑嘻嘻的说:“怎么样?服了没有?” “不服!”老麻这种江湖烂仔那里会在嘴上挂个服字,尽管他已经被控制住,一动不能动了,但嘴巴上那是绝对的不能服输的。 道士也爽快,他笑笑说:“好,不服就再来!”说着竟真的松开了他的手臂。  老麻可就不客气了,回身就用腿狠狠的踢向道士,可是那道士又是轻易的躲开了,老麻一连踢了几脚,完全都是打在空气里,最后还反被道士的一个扫堂腿扫到了自 己的支撑腿。  失去了重心的老麻“啪嗒”的一下摔了个四脚朝天,他刚想爬起来,眼前一阵的寒光闪烁,一把锋利的宝剑竟直指着自己的面门,只要自己一动就无疑是自己撞在那剑 尖上了。  这回的老麻是彻底的傻眼了,马达!这是拍古装片吗?还有用宝剑的?!尽管老麻忿忿不平的,但他不傻,还是知道自己是遇上高人了,那里还敢再动,只得乖乖的 躺在那锋利的剑尖下。 “这回服了没有?”道士高高在上的问他。 老麻当然不会说服了,他“哼”了一声,说:“你想怎么样?” “也没想怎么样,我只是想你跟我走。”道士微笑着说。 “跟你走?你是警察?”老麻突然紧张起来。 “你别紧张,我不是跟你说过,小道是个方外之人,怎么会是警察呢。”说着道士就把剑收了回去。 “那你想带我去那里?”老麻一边从地上爬了起来,一边莫名其妙问他。  “你不用问,到时候你就知道了。”道士不置可否的说。 第156章 同路(3) 有人传说,在夜里,3号公路是一条阴间路,如果你的生辰八字不好,走上这条路无疑是等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有人说,在夜里,3号公路经常有鬼魂出没,它们会使尽手段来迷惑你,让你不知不觉的就踏上了不归路。 有人说,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事,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有事。 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因为有原因所以才有了事情的结果。所以,一旦那些鬼魂它们来找上你,那就一定有它们的缘由,而不会无缘无故的。 所以当它们主动的来缠上你的时候!躲避可不是一种好选择! 老麻也累了,他也再不想这样漫无目的的逃亡了,既然道士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那就去呗,大不了是去牢房,总比这种累成狗的日子强! 这回,想通了的他真的放松了心态,爬起来就要跟着道士走,只是,他想走了,道士却不动了,如有所思的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前方不远的地方。 老麻顺着道士的目光看过去,最初的眼前一片的黑茫茫,好像也没什么呀?等到他仔细的看清楚了之后,嘴巴就张成一个O字了! “挖槽!那是什么东西?!”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士,道士没理会他,依然平静的看着前方不远的地方,嘴角轻微的翘着,挂着一丝谜一样的笑意。 原来离他们前面不远的一片树丛里,若隐若现的有一个白色的东西,俯伏在树丛的地面上,蠢蠢欲动的样子。 远远看去,像一个被丢弃的白色朔料袋被地上的荆棘缠住,正在黑夜里随着风飘呀飘的。 但问题是,那只白色的物体正在慢慢的变大,最后竟像个人一样的慢慢从地面站了起来! 挖槽!那不是贞子吗?! 老麻恐惧的觉得那就是穿着白袍的贞子!她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披着长长的头发,白森森的脸上黑洞洞的眼正阴恻恻的盯着他们。 妈呀!鬼啊! 老麻的心顿时狂跳起来,两只腿止不住的发抖,要不是看到道士依然很平静的样子,估计他马上就扭头狂奔了! 也许是道士的镇静吧,那女鬼只是在远远的树丛里静静的站着,远远的看着他们,并没有马上就要飞过来,抓住他们并且吃了他们的意图。 这让老麻的心稍稍的松了一些,虽然他已经做好了马上就拔腿飞奔的准备。 又对峙了一小会,树丛边上的“贞子”开始慢慢的向树丛里飘了进去,在黑夜里晃了几下就没了踪影了。 老麻不禁出了一口长气,妈呀!简直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呀!他只觉得一颗心还在“砰砰”的乱跳着,一身的冷汗淅沥沥的流淌着。 “走了?!”他颤抖的问道士。 道士依然没有理睬他,一动不动的静静站着。 道士没回答他,但却另外有人回答了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他们的身后飘了过来:“没~走~~在这呢~~~” 老麻扭头一看,妈呀!只见那穿着白袍的女鬼早已到了身后!长发飘飞的脸惨白惨白的,一双阴森森的眼散发着绿荧荧的光,正向着他们飘过来! “妈呀!!!”这回的老麻真的是吓得不轻,那里还站得稳,腿一软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就瘫坐在地上了,瞪着一双恐惧万分的眼看着那飘过来的女鬼! 这时的道士突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对着那正在飘近的女鬼说:“哎呀,今天真是看错黄历出错门了。” 说着他还一本正经的掐着手指一边算着一边说:“没道理呀?今天是鼠日冲午马,北方虚日鼠,虽则南方岁煞,但也利于出行会友呀?难道?难道来的是友而非敌?” 那道士还在胡言乱语的时候,老麻却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冲着那女鬼大声的埋怨着:“哎呀!我的老姐呀!你要扮鬼你也要通知一下我嘛!差点让你给吓死了!呼— —” 原来瘫坐在地上的老麻反而看清楚了,那只飘过来的女鬼的脚下,一只LED灯正一闪一闪的,他那会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再一联想这两只“女鬼”一前一后的配合默契, 不是他老姐和少玫还有谁?! 那只“女鬼”看到穿帮了,也忍不住“嗤”的一下笑了出来,从电动滑板车上跳了下来,说:“唉!谁知道别人吓不倒,却把你这小鬼头给吓坏了呢?” 不再装出那种凄惨飘浮的声音之后,现在正常发出的声音俨然就是老麻的姐姐麻莉莉的声音了,她笑嘻嘻的回应着弟弟的责怪之后,又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着那个道士 。 “老麻,这是谁?他为什么要抓你?” “唉,老姐,你误会了,他也不是要抓我……”老麻正想和麻莉莉解释,身后又有人凄厉的喊着他的外号:“老——麻——” 他回头一看,又是一只穿着白袍的贞子正张着双手向着他扑来,但这一次他一点也不怕鬼了,反而泪奔的迎了上去,一下子就和那只“女鬼”紧紧的抱在一起。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次扑过来的女鬼当然是少玫了,两个小青年的劫后重逢,那抵死缠绵的热烈程度当然是旷世绝后的了。 这边的麻莉莉知道道士没恶意之后也就放松了戒备,和道士一起默默的欣赏了一会身旁那令人心跳的缠绵之后,终于忍不住在那紧要的关头喝住了这两个忘情的小种猪 。 她说:“好了好了,等找个没人的地方你们再疯吧!咱们总不能老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呆着呀?是吧?” 老麻连忙奋力的挣脱了少玫的纠缠,不好意思的对着道士说:“师傅,那现在我们去哪?” 道士微微的一笑说:“去哪都一样,关键是要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去,来吧。” 说着他就径直的转身往前走了,老麻虽然觉得他说的话总是那样的高深莫测,但也总觉得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要引导着自己去个什么地方的样子。 要去做什么呢?老麻也不免好奇起来,于是就牵着不肯撒手的少玫带着他的老姐一起的跟在道士的后面走了。 第156章 同路(3) 有人传说,在夜里,3号公路是一条阴间路,如果你的生辰八字不好,走上这条路无疑是等于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有人说,在夜里,3号公路经常有鬼魂出没,它们会使尽手段来迷惑你,让你不知不觉的就踏上了不归路。 有人说,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事,也不会无缘无故的有事。 每件事情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因为有原因所以才有了事情的结果。所以,一旦那些鬼魂它们来找上你,那就一定有它们的缘由,而不会无缘无故的。 所以当它们主动的来缠上你的时候!躲避可不是一种好选择! 老麻也累了,他也再不想这样漫无目的的逃亡了,既然道士说要带他去一个地方,那就去呗,大不了是去牢房,总比这种累成狗的日子强! 这回,想通了的他真的放松了心态,爬起来就要跟着道士走,只是,他想走了,道士却不动了,如有所思的站在那里,默默的看着前方不远的地方。 老麻顺着道士的目光看过去,最初的眼前一片的黑茫茫,好像也没什么呀?等到他仔细的看清楚了之后,嘴巴就张成一个O字了! “挖槽!那是什么东西?!” 他颤抖着声音问道士,道士没理会他,依然平静的看着前方不远的地方,嘴角轻微的翘着,挂着一丝谜一样的笑意。 原来离他们前面不远的一片树丛里,若隐若现的有一个白色的东西,俯伏在树丛的地面上,蠢蠢欲动的样子。 远远看去,像一个被丢弃的白色朔料袋被地上的荆棘缠住,正在黑夜里随着风飘呀飘的。 但问题是,那只白色的物体正在慢慢的变大,最后竟像个人一样的慢慢从地面站了起来! 挖槽!那不是贞子吗?! 老麻恐惧的觉得那就是穿着白袍的贞子!她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披着长长的头发,白森森的脸上黑洞洞的眼正阴恻恻的盯着他们。 妈呀!鬼啊! 老麻的心顿时狂跳起来,两只腿止不住的发抖,要不是看到道士依然很平静的样子,估计他马上就扭头狂奔了! 也许是道士的镇静吧,那女鬼只是在远远的树丛里静静的站着,远远的看着他们,并没有马上就要飞过来,抓住他们并且吃了他们的意图。 这让老麻的心稍稍的松了一些,虽然他已经做好了马上就拔腿飞奔的准备。 又对峙了一小会,树丛边上的“贞子”开始慢慢的向树丛里飘了进去,在黑夜里晃了几下就没了踪影了。 老麻不禁出了一口长气,妈呀!简直就是鬼门关走了一遭的感觉呀!他只觉得一颗心还在“砰砰”的乱跳着,一身的冷汗淅沥沥的流淌着。 “走了?!”他颤抖的问道士。 道士依然没有理睬他,一动不动的静静站着。 道士没回答他,但却另外有人回答了他!一个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他们的身后飘了过来:“没~走~~在这呢~~~” 老麻扭头一看,妈呀!只见那穿着白袍的女鬼早已到了身后!长发飘飞的脸惨白惨白的,一双阴森森的眼散发着绿荧荧的光,正向着他们飘过来! “妈呀!!!”这回的老麻真的是吓得不轻,那里还站得稳,腿一软整个人不由自主的就瘫坐在地上了,瞪着一双恐惧万分的眼看着那飘过来的女鬼! 这时的道士突然“嗤”的一声笑了出来,他对着那正在飘近的女鬼说:“哎呀,今天真是看错黄历出错门了。” 说着他还一本正经的掐着手指一边算着一边说:“没道理呀?今天是鼠日冲午马,北方虚日鼠,虽则南方岁煞,但也利于出行会友呀?难道?难道来的是友而非敌?” 那道士还在胡言乱语的时候,老麻却突然从地上跳了起来,冲着那女鬼大声的埋怨着:“哎呀!我的老姐呀!你要扮鬼你也要通知一下我嘛!差点让你给吓死了!呼— —” 原来瘫坐在地上的老麻反而看清楚了,那只飘过来的女鬼的脚下,一只LED灯正一闪一闪的,他那会不明白这是个什么,再一联想这两只“女鬼”一前一后的配合默契, 不是他老姐和少玫还有谁?! 那只“女鬼”看到穿帮了,也忍不住“嗤”的一下笑了出来,从电动滑板车上跳了下来,说:“唉!谁知道别人吓不倒,却把你这小鬼头给吓坏了呢?” 不再装出那种凄惨飘浮的声音之后,现在正常发出的声音俨然就是老麻的姐姐麻莉莉的声音了,她笑嘻嘻的回应着弟弟的责怪之后,又用一种戒备的眼神看着那个道士 。 “老麻,这是谁?他为什么要抓你?” “唉,老姐,你误会了,他也不是要抓我……”老麻正想和麻莉莉解释,身后又有人凄厉的喊着他的外号:“老——麻——” 他回头一看,又是一只穿着白袍的贞子正张着双手向着他扑来,但这一次他一点也不怕鬼了,反而泪奔的迎了上去,一下子就和那只“女鬼”紧紧的抱在一起。 不用说大家都知道,这次扑过来的女鬼当然是少玫了,两个小青年的劫后重逢,那抵死缠绵的热烈程度当然是旷世绝后的了。 这边的麻莉莉知道道士没恶意之后也就放松了戒备,和道士一起默默的欣赏了一会身旁那令人心跳的缠绵之后,终于忍不住在那紧要的关头喝住了这两个忘情的小种猪 。 她说:“好了好了,等找个没人的地方你们再疯吧!咱们总不能老是在这荒山野岭的呆着呀?是吧?” 老麻连忙奋力的挣脱了少玫的纠缠,不好意思的对着道士说:“师傅,那现在我们去哪?” 道士微微的一笑说:“去哪都一样,关键是要明白我们为什么要去,来吧。” 说着他就径直的转身往前走了,老麻虽然觉得他说的话总是那样的高深莫测,但也总觉得他好像并没有什么恶意,只是想要引导着自己去个什么地方的样子。 要去做什么呢?老麻也不免好奇起来,于是就牵着不肯撒手的少玫带着他的老姐一起的跟在道士的后面走了。 第157章 同路(4) 道士带着老麻三人在山路上走,也不像赶时间一样,缓步的走着。老麻他们虽然也问了他几次,但他要么没有回答,要么就是随意的胡扯几句,反正就是些不着边的话。  老麻虽然觉得这道士古古怪怪的,但一来觉得他没什么恶意,二来山上又只有一条路,不是跟着他走就是反方向走,其实,老麻他们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的了,既然 没地方可去,那就跟着他走走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走了一会,山路的前方有车灯在晃动,不一会儿,就有一辆车从山后的山路里拐了出来,远远的向着他们驶了过来。 这时道士不再往前走了,静静的站在路旁等着,那台车驶近了,他竟然向着那台车扬起了右手,就像在城市里打的士一样,看他那个样子,竟是想招停那台车呢。 老麻他们也奇怪,这深夜里的过路车,有几个司机胆子那么大会停车让你上车呢?除非那是一辆载客的的士车。 等到那台车奇迹般的停了,老麻他们才从耀眼的车灯里看清楚了,那真的是一台的士车! 怪了!怪了!这深更半夜的,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还真的有一辆的士车,而且还是没有客人的空车! 老麻他们真是心里带着一万个问号的随着道士坐上了的士。 上了车,老麻他们坐在后排的还没发觉什么,而独自坐上副驾驶位置的麻莉莉却瞪大了眼睛,张开的嘴巴半天合拢不上! 要不是那个的士司机直冲着她猛使眼色,恐怕她的惊叫声早已经脱口而出了! 因为,麻莉莉一坐上车,竟惊诧的发现,那的士司机不是别人,竟然是老黄!不是吧?!不会吧?!麻莉莉的心里一片的混乱。 老黄却好像明白她心里的想法似的,一面开着车,一面悄悄的向麻莉莉使着眼色,还意味深远的瞟了道士一眼。 麻莉莉这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老黄可能知道这个道士有问题,想让她不要暴露出和他是认识的!  弄明白了老黄的意思之后,麻莉莉的心里一阵的紧张,不由自主的往身后看了看,车后的道士正悠闲的闭着眼睛,放松的身体正随着车在晃动着,好像完全没有注意 到他们在前面的眼神交流。 看到道士没防备,麻莉莉就悄悄的附近老黄,悄悄的问他:“怎么回事?” 满脸紧张的老黄压低着声音对她说:“那道士是来抓我们的,不要跟他走,等一下听我的。” 虽然搞不懂老黄说的,道士是来抓他们的是个什么意思,但麻莉莉看到老黄那严峻的神色,也就不露声色的默默坐着,一颗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的乱成了一团。 ………… 等到老徐发出警告的时候,孟友的车已经箭一样的飞到了面前,耀眼的车灯射在林素婵吓得惨白的脸上。 面包车里的孟友狞笑着,狂叫着,用力的踩尽了油门,紧握着方向盘径直的撞向吓呆了的林素婵。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林素婵以为她那美丽的一生就此画上句号的时候,灯影里,一只迅速的身影扑了过来。 然后,林素婵觉得自己是腾起了云驾起了雾一样,一连串的翻滚之后,她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不溜秋的丑脸,啊!这是黑无常吗?她心里一愣,随即“嘤”了一声,眼泪就止不住的涌了出来,她喃喃的对着这个黑无常说:“我,我这是死了吗 ?” 令她觉得意外的是,这黑无常竟然能听得懂人话,他还张嘴就说:“你别哭呀,即使是死了,也应该是那些哀悼你的人哭的呀。” 咦,这地狱里的黑无常说话怎么这么逗? 仍然感到天旋地转的林素婵不得不把眼睛闭上,以抵抗那旋转的天幕,她闭着眼睛悠悠的想着,难道阴间里的人都是这么和蔼可亲的吗?  她随即又发现自己竟然是被那个黑无常紧紧的搂在怀里,不禁脸上一热,心里想着,怎么阴间里时髦这样一见面就搂着人家的吗?看来,人长得美在那里都是吃香的 ,即使是做了鬼,这美貌的鬼自然也是会受欢迎一点的。 正在林素婵胡思乱想的时候,黑无常却不干了,他呲着牙皱着一张越来越黑的脸,痛苦的对她说:“你醒醒呀,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死了。”  “嗤——”林素婵禁不住的笑了一下,怎么鬼也会死的吗?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怎么这黑无常大哥竟这么的像那位徐警官?再一仔细瞧了瞧,不是徐警官 却又是谁? “呀?怎么会是你?”林素婵一阵的迷惘。 “怎么不是我呢?”老徐在下面呲着牙反问了她一句。 “你也死了吗?”林素婵睁着一双迷惑的眼睛问他。 “嗐!你死没死我真不知道,可你要再不起来,我恐怕就真的死了。”老徐痛苦万分的说着。 这时,已经从震惊里恢复了常态的摄影师和司机匆匆的跑了过来,一面焦急的呼喊着林素婵的名字。 听到熟人的呼喊,林素婵这才从恍惚的状态下渐渐的清醒了,原来自己没死!哈哈! 随即她又发现,自己整个人压在老徐的身上,后者因为背部被紧紧的压在山路边上的那些尖锐的乱石里,正痛得呲牙咧嘴的。 而老徐又因为怕她被那些尖石伤着了,又不得不紧紧的把她抱住。 林素婵的脸上又是一热,连忙在摄影师的帮助下,从痛苦不堪的老徐身上爬了起来。 她的司机也连忙的把背部疼得要命的老徐从那堆乱石里拉了起来。  虽然老徐很想哭,那背部就像被子弹打穿了几个洞似的,正火辣辣的冒着硝烟,但是他就像所有男人一样,是宁愿背上再被扎穿多几个洞,即使让血流成河他也是万 万不肯在美女面前流出半滴泪水的!  所以,这冒充了一把黑无常的老徐脸上那痛苦的表情真的是只能用壮绝来形容了,一张黑脸就更别提了,简直真就是那黑无常了。 第157章 同路(4) 道士带着老麻三人在山路上走,也不像赶时间一样,缓步的走着。老麻他们虽然也问了他几次,但他要么没有回答,要么就是随意的胡扯几句,反正就是些不着边的话。  老麻虽然觉得这道士古古怪怪的,但一来觉得他没什么恶意,二来山上又只有一条路,不是跟着他走就是反方向走,其实,老麻他们也没有什么地方可去的了,既然 没地方可去,那就跟着他走走看看他的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走了一会,山路的前方有车灯在晃动,不一会儿,就有一辆车从山后的山路里拐了出来,远远的向着他们驶了过来。 这时道士不再往前走了,静静的站在路旁等着,那台车驶近了,他竟然向着那台车扬起了右手,就像在城市里打的士一样,看他那个样子,竟是想招停那台车呢。 老麻他们也奇怪,这深夜里的过路车,有几个司机胆子那么大会停车让你上车呢?除非那是一辆载客的的士车。 等到那台车奇迹般的停了,老麻他们才从耀眼的车灯里看清楚了,那真的是一台的士车! 怪了!怪了!这深更半夜的,在这荒山野岭的地方还真的有一辆的士车,而且还是没有客人的空车! 老麻他们真是心里带着一万个问号的随着道士坐上了的士。 上了车,老麻他们坐在后排的还没发觉什么,而独自坐上副驾驶位置的麻莉莉却瞪大了眼睛,张开的嘴巴半天合拢不上! 要不是那个的士司机直冲着她猛使眼色,恐怕她的惊叫声早已经脱口而出了! 因为,麻莉莉一坐上车,竟惊诧的发现,那的士司机不是别人,竟然是老黄!不是吧?!不会吧?!麻莉莉的心里一片的混乱。 老黄却好像明白她心里的想法似的,一面开着车,一面悄悄的向麻莉莉使着眼色,还意味深远的瞟了道士一眼。 麻莉莉这下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老黄可能知道这个道士有问题,想让她不要暴露出和他是认识的!  弄明白了老黄的意思之后,麻莉莉的心里一阵的紧张,不由自主的往身后看了看,车后的道士正悠闲的闭着眼睛,放松的身体正随着车在晃动着,好像完全没有注意 到他们在前面的眼神交流。 看到道士没防备,麻莉莉就悄悄的附近老黄,悄悄的问他:“怎么回事?” 满脸紧张的老黄压低着声音对她说:“那道士是来抓我们的,不要跟他走,等一下听我的。” 虽然搞不懂老黄说的,道士是来抓他们的是个什么意思,但麻莉莉看到老黄那严峻的神色,也就不露声色的默默坐着,一颗心里早已是七上八下的乱成了一团。 ………… 等到老徐发出警告的时候,孟友的车已经箭一样的飞到了面前,耀眼的车灯射在林素婵吓得惨白的脸上。 面包车里的孟友狞笑着,狂叫着,用力的踩尽了油门,紧握着方向盘径直的撞向吓呆了的林素婵。 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林素婵以为她那美丽的一生就此画上句号的时候,灯影里,一只迅速的身影扑了过来。 然后,林素婵觉得自己是腾起了云驾起了雾一样,一连串的翻滚之后,她悠悠的睁开了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黑不溜秋的丑脸,啊!这是黑无常吗?她心里一愣,随即“嘤”了一声,眼泪就止不住的涌了出来,她喃喃的对着这个黑无常说:“我,我这是死了吗 ?” 令她觉得意外的是,这黑无常竟然能听得懂人话,他还张嘴就说:“你别哭呀,即使是死了,也应该是那些哀悼你的人哭的呀。” 咦,这地狱里的黑无常说话怎么这么逗? 仍然感到天旋地转的林素婵不得不把眼睛闭上,以抵抗那旋转的天幕,她闭着眼睛悠悠的想着,难道阴间里的人都是这么和蔼可亲的吗?  她随即又发现自己竟然是被那个黑无常紧紧的搂在怀里,不禁脸上一热,心里想着,怎么阴间里时髦这样一见面就搂着人家的吗?看来,人长得美在那里都是吃香的 ,即使是做了鬼,这美貌的鬼自然也是会受欢迎一点的。 正在林素婵胡思乱想的时候,黑无常却不干了,他呲着牙皱着一张越来越黑的脸,痛苦的对她说:“你醒醒呀,你再不醒来,我就要死了。”  “嗤——”林素婵禁不住的笑了一下,怎么鬼也会死的吗?她忍不住睁开了眼睛,这才发现,怎么这黑无常大哥竟这么的像那位徐警官?再一仔细瞧了瞧,不是徐警官 却又是谁? “呀?怎么会是你?”林素婵一阵的迷惘。 “怎么不是我呢?”老徐在下面呲着牙反问了她一句。 “你也死了吗?”林素婵睁着一双迷惑的眼睛问他。 “嗐!你死没死我真不知道,可你要再不起来,我恐怕就真的死了。”老徐痛苦万分的说着。 这时,已经从震惊里恢复了常态的摄影师和司机匆匆的跑了过来,一面焦急的呼喊着林素婵的名字。 听到熟人的呼喊,林素婵这才从恍惚的状态下渐渐的清醒了,原来自己没死!哈哈! 随即她又发现,自己整个人压在老徐的身上,后者因为背部被紧紧的压在山路边上的那些尖锐的乱石里,正痛得呲牙咧嘴的。 而老徐又因为怕她被那些尖石伤着了,又不得不紧紧的把她抱住。 林素婵的脸上又是一热,连忙在摄影师的帮助下,从痛苦不堪的老徐身上爬了起来。 她的司机也连忙的把背部疼得要命的老徐从那堆乱石里拉了起来。  虽然老徐很想哭,那背部就像被子弹打穿了几个洞似的,正火辣辣的冒着硝烟,但是他就像所有男人一样,是宁愿背上再被扎穿多几个洞,即使让血流成河他也是万 万不肯在美女面前流出半滴泪水的!  所以,这冒充了一把黑无常的老徐脸上那痛苦的表情真的是只能用壮绝来形容了,一张黑脸就更别提了,简直真就是那黑无常了。 第158章 殊途同归(1) 老徐这种悲壮的铁汉柔情总是很能获得女孩子青睐的,在终于搞清楚自己是被老徐奋不顾身的救了一命之后。 林素婵的脸上溢满了感激,走了上来心疼的搀住整个身心都还处于支离破碎状态下的老徐,用她的玉手在老徐的背上轻轻的揉着,关切的问他:“疼吗?” 早就有人说过,美女的玉手都是俱备某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医疗奇效的! 只见林素婵用玉手也就那么轻轻的揉了两下,老徐几乎见底了的HP值迅速的攀升,瞬间就满血回归了。 真是奇迹啊! 转瞬间,老徐就像完全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满脸坚毅看着林素婵平静的说:“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挖槽!这是在拍电影吗?这台词怎么辣么熟悉! 既然是电影台词,那么就是很容易打动人的喽。 只是他的台词显然背的早了点,所以,林素婵的脸上又是一热,连忙的对他说:“徐警官,差点忘记谢谢你救了我呢。” “呃,叫我老徐吧,听着热乎!” “嗯,好的,叫我素素吧。”说着林素婵再次向老徐伸出手来,老徐连忙又双手的接住,紧紧的握住了。 两人正要再做进一步交流的时候,林素婵的司机在山路的另一头又大声的喊着说:“不好了,快来呀!刚才那车冲进山沟里了!” 听到喊声,两人慌忙的松开了手,连忙的跑了过去。 山路的边缘两道清晰的车辙痕触目惊心的画到道路的边缘,路旁的杂草和荆棘张开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往下一看,那辆面包车就在正下方的山沟底部倒插着,冒着黑烟的面包车的车灯还亮着,从上面的道路往下看,目测这山沟起码有十来米的高度,众人看了也不禁倒 抽了一口凉气。 这时,摄影师在旁边大声的招呼大家说:“快来,这里有一条小道,好像可以下去的。”  众人连忙都走到摄影师旁边,他用那个简易的摄像灯往旁边照去,众人便看清楚了,在一个小小的县道界碑旁边,有一条采药山民踩出来的小道,弯弯曲曲的通往下 方。  于是众人便商量着要不要下去救人了,毕竟这些山路狭窄陡峭,危险度大,老徐觉得光靠他们几个是很难把人救上来的,于是便掏出电话向黄所长汇报这个紧急情况 并请求支援。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查看现场的道路标记,以便向上级通报准确的位置。 眼前最准确的标志当然就是那个县道的界碑了,只见那个斑驳的界碑上有几个数字,都几乎掉光油漆了,唯独一个3字还清晰可见。 ………… 从激烈的眩晕里悠悠醒来的孟友缓缓的睁开眼睛,随即一阵激烈的头疼让他不得不再次的把眼睛闭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努力的回想着。 刚才自己不是开着车准备把妻子接上吗?自己还冲着灯光里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妻子大喊着:“别怕,安欣,我们到下面做夫妻去!” 难道现在已经是在阴间了?孟友努力的想着,不对啊!刚才就在那么一瞬间,车前方的妻子突然的就不见了! 他着急的正想找一下,却看到一切的景物都在飞速的后退着,然后,一阵支离破碎的巨响之后,自己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啊!大概自己撞车了吧?孟友又再次悠悠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离地面也就不到两米了,他想扭一下头看看周围的情况,却发现这简单的动作自己好像也做不了了。 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他斜着眼看了看,糟了!刚才的撞车把自己从车里撞了出来,但却只是头部穿过了挡风玻璃,身子还在里面呢。  现在自己的头撞穿了挡风玻璃卡在那里,穿了一个洞的挡风玻璃刚好在脖子上围了一个圈,只要他稍稍一动,那锋利的碎玻璃就会像锋利的刀片一样的把他的脖子划 开。 头动不了了,孟友就想动一下手,但是他很快就又发现,自己的头以下的身体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像完全不存在似的! 他很想看一下自己的身体到底还在不在,但由于脖子无法转动,所以他只能干着急,却一点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无可奈何的他只好用双眼溜溜的往周围看去,咦!怎么这里好熟悉的样子呢?我什么时候来过吗?借着还亮着的车灯,他疑惑的看着周围的树木。 咦! 旁边的一棵树下靠着的一把铲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把熟悉的铁铲,再看看旁边的一个土堆。 “哈哈!哈哈!”孟友突然古怪的笑了起来,笑了一会之后,他竟用带着点得意的语气说:“安欣啊!安欣,我就说过嘛,我们是分不开的一对的!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用力的一扭头,然后,就骨碌碌的来到了埋着他妻子的土堆前,再也不走了。 永远也不走了。 ………… 麻莉莉完全不知道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或者是完全没发生吧?! 她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当时的她弄明白了老黄向她使眼色的意思之后,她就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低着头默默的在的士车上坐着,心底里一片的混乱。  心里想着,老黄说那个道士是坏人,是来抓他们的,但是道士为什么要抓他们,麻莉莉又完全搞不明白,他又不是警察,他抓我们做什么?再说她的心里觉得那个道 士好像也没什么恶意。 再说,再说!这个老黄不是死了吗?!想到这里,麻莉莉的心里一阵的寒意,对呀!我是亲眼看到老黄被自己坐着的那台货车压得稀巴烂的了! 怎么他现在又活生生的?!难道那个死人不是老黄?难道有两个老黄?! 想到这里,麻莉莉的心里又是一阵的恐慌,连忙的抬起头来。 刚一抬头就看到一道耀眼的光线射来,一台灰色的面包车就像脱轨的列车一样,一下子就冲到了面前,她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两台车就撞在了一起!  或者准确点说,两台车是融在了一起吧! 第158章 殊途同归(1) 老徐这种悲壮的铁汉柔情总是很能获得女孩子青睐的,在终于搞清楚自己是被老徐奋不顾身的救了一命之后。 林素婵的脸上溢满了感激,走了上来心疼的搀住整个身心都还处于支离破碎状态下的老徐,用她的玉手在老徐的背上轻轻的揉着,关切的问他:“疼吗?” 早就有人说过,美女的玉手都是俱备某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医疗奇效的! 只见林素婵用玉手也就那么轻轻的揉了两下,老徐几乎见底了的HP值迅速的攀升,瞬间就满血回归了。 真是奇迹啊! 转瞬间,老徐就像完全没有发生过什么事一样,满脸坚毅看着林素婵平静的说:“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挖槽!这是在拍电影吗?这台词怎么辣么熟悉! 既然是电影台词,那么就是很容易打动人的喽。 只是他的台词显然背的早了点,所以,林素婵的脸上又是一热,连忙的对他说:“徐警官,差点忘记谢谢你救了我呢。” “呃,叫我老徐吧,听着热乎!” “嗯,好的,叫我素素吧。”说着林素婵再次向老徐伸出手来,老徐连忙又双手的接住,紧紧的握住了。 两人正要再做进一步交流的时候,林素婵的司机在山路的另一头又大声的喊着说:“不好了,快来呀!刚才那车冲进山沟里了!” 听到喊声,两人慌忙的松开了手,连忙的跑了过去。 山路的边缘两道清晰的车辙痕触目惊心的画到道路的边缘,路旁的杂草和荆棘张开了一个很大的缺口。  往下一看,那辆面包车就在正下方的山沟底部倒插着,冒着黑烟的面包车的车灯还亮着,从上面的道路往下看,目测这山沟起码有十来米的高度,众人看了也不禁倒 抽了一口凉气。 这时,摄影师在旁边大声的招呼大家说:“快来,这里有一条小道,好像可以下去的。”  众人连忙都走到摄影师旁边,他用那个简易的摄像灯往旁边照去,众人便看清楚了,在一个小小的县道界碑旁边,有一条采药山民踩出来的小道,弯弯曲曲的通往下 方。  于是众人便商量着要不要下去救人了,毕竟这些山路狭窄陡峭,危险度大,老徐觉得光靠他们几个是很难把人救上来的,于是便掏出电话向黄所长汇报这个紧急情况 并请求支援。 他一边打电话一边查看现场的道路标记,以便向上级通报准确的位置。 眼前最准确的标志当然就是那个县道的界碑了,只见那个斑驳的界碑上有几个数字,都几乎掉光油漆了,唯独一个3字还清晰可见。 ………… 从激烈的眩晕里悠悠醒来的孟友缓缓的睁开眼睛,随即一阵激烈的头疼让他不得不再次的把眼睛闭上,发生了什么事?他努力的回想着。 刚才自己不是开着车准备把妻子接上吗?自己还冲着灯光里被吓得花容失色的妻子大喊着:“别怕,安欣,我们到下面做夫妻去!” 难道现在已经是在阴间了?孟友努力的想着,不对啊!刚才就在那么一瞬间,车前方的妻子突然的就不见了! 他着急的正想找一下,却看到一切的景物都在飞速的后退着,然后,一阵支离破碎的巨响之后,自己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啊!大概自己撞车了吧?孟友又再次悠悠的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离地面也就不到两米了,他想扭一下头看看周围的情况,却发现这简单的动作自己好像也做不了了。 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脖子,他斜着眼看了看,糟了!刚才的撞车把自己从车里撞了出来,但却只是头部穿过了挡风玻璃,身子还在里面呢。  现在自己的头撞穿了挡风玻璃卡在那里,穿了一个洞的挡风玻璃刚好在脖子上围了一个圈,只要他稍稍一动,那锋利的碎玻璃就会像锋利的刀片一样的把他的脖子划 开。 头动不了了,孟友就想动一下手,但是他很快就又发现,自己的头以下的身体竟然一点感觉也没有,好像完全不存在似的! 他很想看一下自己的身体到底还在不在,但由于脖子无法转动,所以他只能干着急,却一点也看不到自己的身体。 无可奈何的他只好用双眼溜溜的往周围看去,咦!怎么这里好熟悉的样子呢?我什么时候来过吗?借着还亮着的车灯,他疑惑的看着周围的树木。 咦! 旁边的一棵树下靠着的一把铲子引起了他的注意,他若有所思的看着那把熟悉的铁铲,再看看旁边的一个土堆。 “哈哈!哈哈!”孟友突然古怪的笑了起来,笑了一会之后,他竟用带着点得意的语气说:“安欣啊!安欣,我就说过嘛,我们是分不开的一对的!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他用力的一扭头,然后,就骨碌碌的来到了埋着他妻子的土堆前,再也不走了。 永远也不走了。 ………… 麻莉莉完全不知道车祸是怎么发生的,或者是完全没发生吧?! 她回忆着当时的情况,当时的她弄明白了老黄向她使眼色的意思之后,她就像做了亏心事似的,低着头默默的在的士车上坐着,心底里一片的混乱。  心里想着,老黄说那个道士是坏人,是来抓他们的,但是道士为什么要抓他们,麻莉莉又完全搞不明白,他又不是警察,他抓我们做什么?再说她的心里觉得那个道 士好像也没什么恶意。 再说,再说!这个老黄不是死了吗?!想到这里,麻莉莉的心里一阵的寒意,对呀!我是亲眼看到老黄被自己坐着的那台货车压得稀巴烂的了! 怎么他现在又活生生的?!难道那个死人不是老黄?难道有两个老黄?! 想到这里,麻莉莉的心里又是一阵的恐慌,连忙的抬起头来。 刚一抬头就看到一道耀眼的光线射来,一台灰色的面包车就像脱轨的列车一样,一下子就冲到了面前,她甚至连尖叫都来不及发出,两台车就撞在了一起!  或者准确点说,两台车是融在了一起吧! 第159章 殊途同归(2) 为什么说两台车是融在了一起呢? 因为,一阵眩晕之后,麻莉莉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那辆迎面撞上的灰色面包车上了,原本的士车上的人现在也都一起好好的坐在车上,只是换了一下位置罢了。 弟弟和少玫还是坐在后排座上,默默的坐着,眼神呆涩的看着前方,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刚刚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自己和老黄虽然还是坐在一起,但却坐在了面包车的中排位置上,老黄虽然不再开车了,但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开车姿势,双手在胸前握着虚假的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 ,傻傻的笑着。 而开车的已经换成了一对年轻的夫妻,一付恩爱的样子,女的还不时的伸手帮丈夫擦一把额头上的汗。 天哪!发生了什么事?! 麻莉莉抓狂极了,她左右顾盼着,想找个人来回答她,来解释一下她或者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即,她就发现,不用别人来解释了,一切,她都懂了! 麻莉莉突然发现,车窗外的景物在不断的变化着,车子像是开进了历史的河流里,她记得记不得的事情,现在的,从前的事情和景物不断的在车窗外迅速的飞过。 就像飞速倒退的录像带一样,迅速的回转到很久很久以前,从她脱离母体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开始。 历历在目的往事,让她瞬间就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有欢乐,有悲哀,有甜蜜,有苦涩,有不舍,有不愿。 几个小时前的一幕也清晰的在她的脑海里一掠而过。 那个时候,为了不被牵涉到老黄的事故里,她慌慌张张的从货车司机的身旁溜走,在山路里跑了一会,就很幸运的看到一台车开了过来。 想搭个便车的她冲着那车扬着双手,脸上露出她用惯了的表情,这种表情已经成功的让很多的司机停下车来搭她一程的,所以,她很有自信的笑着,冲着那车扬起了手。 麻莉莉欣喜的看着那台车子向着自己开来,她自信满满的等着它吱的一声停在自己的面前,她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上车了。 只是,麻莉莉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当时的那台车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的从自己身上辗了过去! 这么说,我现在已经死了! 想着,看着,看着,想着,麻莉莉脸上不知不觉的布满了泪痕。 和她一样泪流满面的还有老麻和少玫,他们都和麻莉莉一样,被自己一生的往事感动得满脸的泪水。 老麻想起来了,自己在路上被那台空无一人的诡异的士车吓得翻了车,虽然自己身手敏捷的避免了受伤,但却被自己驾驶的摩托车给迎面的撞死了! 唉!被自己驾驶的车给撞死,虽然听起来有点奇葩,但也算死得其所吧,谁叫自己这么爱车!老麻心里戚戚然的想着。 “幸亏还有你。”老麻默默的看着身旁小鸟依人般的少玫,默默的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少玫带着泪痕痴痴的笑了。 道士突然睁开了双眼,冲着前面的司机说:“孟友,就在前面停吧!” “好嘞!”孟友爽快的答应着。 “到时候了?”车里的每个人心里都在想。 ………… 农家乐里真是一片的狼藉不堪,一具具惨死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断肢残骸扔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东一滩西一滩的。 要不是上级严令必须严格的保护现场,估计寒白露他们几个早就溜得远远的了。 黄所长很快就赶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上上级的命令,让他们务必在今晚专案组赶到之前,必须寸步不离的守住那口看起来有点神秘的大缸。 无奈的寒白露们被黄所长逼得没办法,只好巍巍颤颤的走进了死人堆里,巍巍颤颤的看守着那口依然静静的摆放在房子中央的大缸。 现在这口缸在寒白露看来不止神秘,还异常的恐怖了,她老觉得那口大缸向外散发着奇怪的影响力,只要你盯着它看的话,脑子里就会莫名其妙的想着一些古怪的东西。 所以她有的时候宁愿扭头去看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也不愿意盯着那口坐化缸多一会儿。 然而,黄所长却饶有兴趣的盯着那口缸看了半天。他愿以为专案组会很快就赶来了,所以他也站在了最前线,一心想着省领导带着的专案组来到的时候,当领导一走进来,就能看到他那尽忠职守的态度,年底或许还能因 此而被评上先进。 嘿嘿!要是还能评上个劳模的话,今年的奖金可是翻倍哦!他心里美美的想着,拿到劳模奖金之后,第一时间当然是买那个孙子缠了他好久的电动玩具喽。 嘿嘿!到时候,我的宝贝孙子就会搂着爷爷的脖子亲上几口了吧!嘿嘿,到时候肯定羡慕死那老太婆了吧! 一旁的寒白露恐惧的看着黄所长的脸上那莫名其妙的诡异笑容,悄悄的捅了一下身旁的老宋。 老宋看了看黄所长,看到他一直冲着那口诡异的大缸不断的露出各种诡异的笑容之后,便若有所思的悄声对寒白露说:“小心啊,黄所长好像是撞邪了。”寒白露本来就怕鬼,站在死人堆里守着已经是万分的恐惧了,现在一听老宋那煞有其事的说法,再联想到黄所长的变现,那里还有不信的,顿时更加害怕得面无人色了, 她颤抖着问老宋:“那怎么办?” 老宋脸色凝重的低声说:“没事,我有乡下的土方法,治这东西灵着呢。” 说着老宋就卷起了袖子,在双手的手心上啐了两口口水,相互的搓了一下,悄无声色的靠近了黄所长。 突然一声大喝“醒了!醒了!”然后不由分说的就要在黄所长那光头上甩上两巴掌! 当时的黄所长正在美滋滋的幻想着和他孙子在享受着天伦之乐,突然听到吼声,然后感觉脑后一阵凌厉的掌风刮来。毕竟是多年的老刑警了,经验丰富的他敏捷的往下一蹲,堪堪的躲过了老宋偷袭的如来佛掌,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他又听到老宋大声的招呼着:“白露!不好了!快抓住他。” 第159章 殊途同归(2) 为什么说两台车是融在了一起呢? 因为,一阵眩晕之后,麻莉莉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那辆迎面撞上的灰色面包车上了,原本的士车上的人现在也都一起好好的坐在车上,只是换了一下位置罢了。 弟弟和少玫还是坐在后排座上,默默的坐着,眼神呆涩的看着前方,好像完全没有察觉刚刚发生了那么可怕的事!自己和老黄虽然还是坐在一起,但却坐在了面包车的中排位置上,老黄虽然不再开车了,但他依然保持着刚才的开车姿势,双手在胸前握着虚假的方向盘,眼睛盯着前方 ,傻傻的笑着。 而开车的已经换成了一对年轻的夫妻,一付恩爱的样子,女的还不时的伸手帮丈夫擦一把额头上的汗。 天哪!发生了什么事?! 麻莉莉抓狂极了,她左右顾盼着,想找个人来回答她,来解释一下她或者他们到底发生了什么? 随即,她就发现,不用别人来解释了,一切,她都懂了! 麻莉莉突然发现,车窗外的景物在不断的变化着,车子像是开进了历史的河流里,她记得记不得的事情,现在的,从前的事情和景物不断的在车窗外迅速的飞过。 就像飞速倒退的录像带一样,迅速的回转到很久很久以前,从她脱离母体呱呱坠地的那一刻开始。 历历在目的往事,让她瞬间就回顾了自己的一生,有欢乐,有悲哀,有甜蜜,有苦涩,有不舍,有不愿。 几个小时前的一幕也清晰的在她的脑海里一掠而过。 那个时候,为了不被牵涉到老黄的事故里,她慌慌张张的从货车司机的身旁溜走,在山路里跑了一会,就很幸运的看到一台车开了过来。 想搭个便车的她冲着那车扬着双手,脸上露出她用惯了的表情,这种表情已经成功的让很多的司机停下车来搭她一程的,所以,她很有自信的笑着,冲着那车扬起了手。 麻莉莉欣喜的看着那台车子向着自己开来,她自信满满的等着它吱的一声停在自己的面前,她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上车了。 只是,麻莉莉现在知道,自己错了,当时的那台车根本就没有停下来,而是直接的从自己身上辗了过去! 这么说,我现在已经死了! 想着,看着,看着,想着,麻莉莉脸上不知不觉的布满了泪痕。 和她一样泪流满面的还有老麻和少玫,他们都和麻莉莉一样,被自己一生的往事感动得满脸的泪水。 老麻想起来了,自己在路上被那台空无一人的诡异的士车吓得翻了车,虽然自己身手敏捷的避免了受伤,但却被自己驾驶的摩托车给迎面的撞死了! 唉!被自己驾驶的车给撞死,虽然听起来有点奇葩,但也算死得其所吧,谁叫自己这么爱车!老麻心里戚戚然的想着。 “幸亏还有你。”老麻默默的看着身旁小鸟依人般的少玫,默默的伸出手来握住了她的手,少玫带着泪痕痴痴的笑了。 道士突然睁开了双眼,冲着前面的司机说:“孟友,就在前面停吧!” “好嘞!”孟友爽快的答应着。 “到时候了?”车里的每个人心里都在想。 ………… 农家乐里真是一片的狼藉不堪,一具具惨死的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上,断肢残骸扔得到处都是,触目惊心的血迹东一滩西一滩的。 要不是上级严令必须严格的保护现场,估计寒白露他们几个早就溜得远远的了。 黄所长很快就赶来了,而且还带来了上上级的命令,让他们务必在今晚专案组赶到之前,必须寸步不离的守住那口看起来有点神秘的大缸。 无奈的寒白露们被黄所长逼得没办法,只好巍巍颤颤的走进了死人堆里,巍巍颤颤的看守着那口依然静静的摆放在房子中央的大缸。 现在这口缸在寒白露看来不止神秘,还异常的恐怖了,她老觉得那口大缸向外散发着奇怪的影响力,只要你盯着它看的话,脑子里就会莫名其妙的想着一些古怪的东西。 所以她有的时候宁愿扭头去看那些惨不忍睹的尸体,也不愿意盯着那口坐化缸多一会儿。 然而,黄所长却饶有兴趣的盯着那口缸看了半天。他愿以为专案组会很快就赶来了,所以他也站在了最前线,一心想着省领导带着的专案组来到的时候,当领导一走进来,就能看到他那尽忠职守的态度,年底或许还能因 此而被评上先进。 嘿嘿!要是还能评上个劳模的话,今年的奖金可是翻倍哦!他心里美美的想着,拿到劳模奖金之后,第一时间当然是买那个孙子缠了他好久的电动玩具喽。 嘿嘿!到时候,我的宝贝孙子就会搂着爷爷的脖子亲上几口了吧!嘿嘿,到时候肯定羡慕死那老太婆了吧! 一旁的寒白露恐惧的看着黄所长的脸上那莫名其妙的诡异笑容,悄悄的捅了一下身旁的老宋。 老宋看了看黄所长,看到他一直冲着那口诡异的大缸不断的露出各种诡异的笑容之后,便若有所思的悄声对寒白露说:“小心啊,黄所长好像是撞邪了。”寒白露本来就怕鬼,站在死人堆里守着已经是万分的恐惧了,现在一听老宋那煞有其事的说法,再联想到黄所长的变现,那里还有不信的,顿时更加害怕得面无人色了, 她颤抖着问老宋:“那怎么办?” 老宋脸色凝重的低声说:“没事,我有乡下的土方法,治这东西灵着呢。” 说着老宋就卷起了袖子,在双手的手心上啐了两口口水,相互的搓了一下,悄无声色的靠近了黄所长。 突然一声大喝“醒了!醒了!”然后不由分说的就要在黄所长那光头上甩上两巴掌! 当时的黄所长正在美滋滋的幻想着和他孙子在享受着天伦之乐,突然听到吼声,然后感觉脑后一阵凌厉的掌风刮来。毕竟是多年的老刑警了,经验丰富的他敏捷的往下一蹲,堪堪的躲过了老宋偷袭的如来佛掌,还没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的他又听到老宋大声的招呼着:“白露!不好了!快抓住他。” 第160章 晨光 黄所长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被自己的老友兼部下突然的袭击搞蒙了,一下子搞不清楚情况的他看到老宋又再次急吼吼的向他扑来,张着那双湿漉漉的手非要按在他的头 上,吓得他连忙的往后倒退着。 后面又被疾鬼如仇的寒白露拦住了退路,看着寒白露一改常态的张牙舞爪的样子,黄所长那里敢往她那里跑,见势不妙的他连忙又转身往里跑去。 但房子也不大,几具尸体又横七竖八的占了不少的位置,老宋又追得紧,没处可跑的他只好绕着那口大缸转着圈跑,边跑边大喊着:“等等!你们两个搞什么鬼?!” 跟着他的身后追着的老宋气喘咻咻的冲他喊着:“老黄,你先别跑,你中邪了,我来帮你驱邪呢。” 他一边追还一边的往两只手心里啐着口水,啐完之后又相互的搓着,看样子他还非要在黄所长的光头给盖上两个手印呢。 这回的黄所长算是弄明白了,为什么两个手下会突然的向他发难了,原来是以为自己中邪了!一想到老宋高高举着的满是口水的手掌,他就恶心得几乎要晕了。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保持威仪了,边绕着那口大缸跑边破口大骂着:“操!死老宋!你踏马的才中邪呢!你全家都中邪了!” 然而,他这样失去常态的对抗当然不会引起同情,反而让老宋和寒白露更加坚定了他就是中邪了的想法。 一个追着,一个逃着,冷不防一旁的寒白露突然出现在黄所长逃跑的方向上,张着双手拦住了他,满脸严肃的冲着他喊:“黄所长,你别跑呀,我们这都是为你好!” 这时,身后追过来的老宋也举着那双臭烘烘的手气喘咻咻的追到了面前,不由分说的就往黄所长的头顶上按去。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黄所长这回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情急之下,他随手就拿起一样东西往头上一挡,老宋的双手就全印在他随手拿起的东西上了。 等到所有人看清楚了他拿的是个什么鬼东西之后,一下子就都惊呆了!  一阵不知道有没有的缥缈梵音飘过,老宋和寒白露,包括黄所长自己都呆呆的看着自己随手拿起来遮挡的东西,天哪!这是盖着坐化缸的那只大瓷盘!每个人顿时都 完全不知所措的呆住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呢,一分一秒都在变幻中。  仿佛有一阵隐隐约约的轻白雾气从打开了的坐化缸里溢了出来,转瞬之后,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道祥和的光芒也从大缸的里面漫溢了出来,一瞬间溢散开来 ,冲上了云霄,掠过了天地间。 当一切都再次静逸下来之后,这几个呆人才缓缓的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相互用眼神问着:怎么回事? 然后几个又不由自主的都往缸里看了看,只匆匆的看了一眼,黄所长就慌慌张张的把手中的盖子重新把大缸给盖上了。  大缸是被盖上了,但是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三个人再次呆呆的站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自的眼里都充满了疑惑和惊诧,呆呆的, 谁也不想说话。 ………… 几乎在同一时刻,3号公路的一座无名的山峰上,道士正在山顶上的一个乱草地上盘膝坐着,他保持着这种端坐的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的面前是一个小巧的香坛,上面插着几根点着的香,几缕烟气在渺渺的升起,香头的火光在夜风里忽明忽暗的闪着,四周的一切还笼罩在黑夜当中,静穆安宁。 围着香坛和道士的周围,东南西北的四个方向分别插着四支旗子,都是倒三角型的旗子,不过颜色是青红白黑的各不相同。 还有一支旗子拿在道士的手里,又和其他几支旗子的颜色不同,这是一支黄色的旗子,他闭着眼盘着膝静静的端坐着,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默默的坐着。 时间在默默的流逝着,东方的天际边渐渐的露出了一丝的鱼肚白,仿佛大地初醒时那朦胧欲张的眼皮。  当一道祥和的光芒在漆黑的夜里,在西面的某个地点突然升起,在大地一掠而过的时候,道士突地睁开了双眼,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把手中的旗子高高的擎在头上 ,直指着天穹,大声的唱诵着:“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道化三生,四生沾恩!” 唱诵着的同时他不断的手中的旗子在空中招展着,虔诚的仰望着天穹。  以此同时,在天际边昏睡的太阳慢慢的掀开了身上的五彩棉被,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它的万丈光芒随即在天地间随意的泼洒起来,掠地而过的那道光芒转瞬间就和那 包容天地的阳光融合在一起,完全的消失了。 这时的道士才匆匆的收了旗子,打开香坛上的一个黄色布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倒出了一些蒸好的馒头。 他看了看,好一阵失望的神情,喃喃的说:“唉!还是六个,这老儿这么的难收!”说完之后,带着点落寞的他满脸无奈的在香坛前坐了下来。 然后,只见他惬意的就着那艳丽的晨光,拿起小香坛上的馒头,张嘴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吧唧着嘴,好像还挺香的样子。 当天上的太阳已经热得让人受不了的时候,道士开始把那些摆设一样一样的收拾好,慢慢的把那五色令旗收了,然后健步的下了山。  下了山,道士就径直的来到了小镇上,好像很熟悉环境的穿过了一些街道,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这小巷里基本都是一些当地人自建的民宅,样式也是那种普 遍的前后各带着小院的民宅。 最后他来到其中的一家后院有个小门的大宅子,也不敲门,直接的就推开虚掩的院门,径直的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一间精致的瓦房子,他沿着院子里的小径一直走到了房子前,房子的小客厅里已经有两个人正坐在一起,喝着茶闲聊着。  道士踩着晨光徐徐的走了进去,冲着里面的两个人拱拱手叫了声:“师姐师哥,早哇。” 第160章 晨光 黄所长在措不及防的情况下,被自己的老友兼部下突然的袭击搞蒙了,一下子搞不清楚情况的他看到老宋又再次急吼吼的向他扑来,张着那双湿漉漉的手非要按在他的头 上,吓得他连忙的往后倒退着。 后面又被疾鬼如仇的寒白露拦住了退路,看着寒白露一改常态的张牙舞爪的样子,黄所长那里敢往她那里跑,见势不妙的他连忙又转身往里跑去。 但房子也不大,几具尸体又横七竖八的占了不少的位置,老宋又追得紧,没处可跑的他只好绕着那口大缸转着圈跑,边跑边大喊着:“等等!你们两个搞什么鬼?!” 跟着他的身后追着的老宋气喘咻咻的冲他喊着:“老黄,你先别跑,你中邪了,我来帮你驱邪呢。” 他一边追还一边的往两只手心里啐着口水,啐完之后又相互的搓着,看样子他还非要在黄所长的光头给盖上两个手印呢。 这回的黄所长算是弄明白了,为什么两个手下会突然的向他发难了,原来是以为自己中邪了!一想到老宋高高举着的满是口水的手掌,他就恶心得几乎要晕了。 情急之下他也顾不得保持威仪了,边绕着那口大缸跑边破口大骂着:“操!死老宋!你踏马的才中邪呢!你全家都中邪了!” 然而,他这样失去常态的对抗当然不会引起同情,反而让老宋和寒白露更加坚定了他就是中邪了的想法。 一个追着,一个逃着,冷不防一旁的寒白露突然出现在黄所长逃跑的方向上,张着双手拦住了他,满脸严肃的冲着他喊:“黄所长,你别跑呀,我们这都是为你好!” 这时,身后追过来的老宋也举着那双臭烘烘的手气喘咻咻的追到了面前,不由分说的就往黄所长的头顶上按去。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黄所长这回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情急之下,他随手就拿起一样东西往头上一挡,老宋的双手就全印在他随手拿起的东西上了。 等到所有人看清楚了他拿的是个什么鬼东西之后,一下子就都惊呆了!  一阵不知道有没有的缥缈梵音飘过,老宋和寒白露,包括黄所长自己都呆呆的看着自己随手拿起来遮挡的东西,天哪!这是盖着坐化缸的那只大瓷盘!每个人顿时都 完全不知所措的呆住了! 然而事情还没完呢,一分一秒都在变幻中。  仿佛有一阵隐隐约约的轻白雾气从打开了的坐化缸里溢了出来,转瞬之后,在他们目瞪口呆的注视下,一道祥和的光芒也从大缸的里面漫溢了出来,一瞬间溢散开来 ,冲上了云霄,掠过了天地间。 当一切都再次静逸下来之后,这几个呆人才缓缓的回过神来,不约而同的相互用眼神问着:怎么回事? 然后几个又不由自主的都往缸里看了看,只匆匆的看了一眼,黄所长就慌慌张张的把手中的盖子重新把大缸给盖上了。  大缸是被盖上了,但是所见所闻,所思所想,都是那么的匪夷所思,三个人再次呆呆的站在那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各自的眼里都充满了疑惑和惊诧,呆呆的, 谁也不想说话。 ………… 几乎在同一时刻,3号公路的一座无名的山峰上,道士正在山顶上的一个乱草地上盘膝坐着,他保持着这种端坐的姿势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他的面前是一个小巧的香坛,上面插着几根点着的香,几缕烟气在渺渺的升起,香头的火光在夜风里忽明忽暗的闪着,四周的一切还笼罩在黑夜当中,静穆安宁。 围着香坛和道士的周围,东南西北的四个方向分别插着四支旗子,都是倒三角型的旗子,不过颜色是青红白黑的各不相同。 还有一支旗子拿在道士的手里,又和其他几支旗子的颜色不同,这是一支黄色的旗子,他闭着眼盘着膝静静的端坐着,像是在等着什么似的默默的坐着。 时间在默默的流逝着,东方的天际边渐渐的露出了一丝的鱼肚白,仿佛大地初醒时那朦胧欲张的眼皮。  当一道祥和的光芒在漆黑的夜里,在西面的某个地点突然升起,在大地一掠而过的时候,道士突地睁开了双眼,猛地从地上站了起来,把手中的旗子高高的擎在头上 ,直指着天穹,大声的唱诵着:“太上敕令,超汝孤魂,道化三生,四生沾恩!” 唱诵着的同时他不断的手中的旗子在空中招展着,虔诚的仰望着天穹。  以此同时,在天际边昏睡的太阳慢慢的掀开了身上的五彩棉被,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它的万丈光芒随即在天地间随意的泼洒起来,掠地而过的那道光芒转瞬间就和那 包容天地的阳光融合在一起,完全的消失了。 这时的道士才匆匆的收了旗子,打开香坛上的一个黄色布袋子,把里面的东西倒了出来,倒出了一些蒸好的馒头。 他看了看,好一阵失望的神情,喃喃的说:“唉!还是六个,这老儿这么的难收!”说完之后,带着点落寞的他满脸无奈的在香坛前坐了下来。 然后,只见他惬意的就着那艳丽的晨光,拿起小香坛上的馒头,张嘴就吃了起来,一边吃还一边吧唧着嘴,好像还挺香的样子。 当天上的太阳已经热得让人受不了的时候,道士开始把那些摆设一样一样的收拾好,慢慢的把那五色令旗收了,然后健步的下了山。  下了山,道士就径直的来到了小镇上,好像很熟悉环境的穿过了一些街道,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小巷子里,这小巷里基本都是一些当地人自建的民宅,样式也是那种普 遍的前后各带着小院的民宅。 最后他来到其中的一家后院有个小门的大宅子,也不敲门,直接的就推开虚掩的院门,径直的走了进去。 院子里有一间精致的瓦房子,他沿着院子里的小径一直走到了房子前,房子的小客厅里已经有两个人正坐在一起,喝着茶闲聊着。  道士踩着晨光徐徐的走了进去,冲着里面的两个人拱拱手叫了声:“师姐师哥,早哇。” 第161章 大海登陆 正在里面闲坐着聊天的三婆仔和庙祝公两人看着突然而来的道士,脸上都是一阵的愕然,庙祝公更是无比惊诧的站了起来,不敢相信似的用手指着道士,莫名激动的说:“ 你!你!你!真的是你呀!” 面对着他们的惊讶,道士早在意料之中,仍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又再次的向着他们拱了拱手说:“师姐,师哥,别来无恙吗?” 这时的庙祝公已经对面前这个人确认无疑了,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花白稀疏的头发嘿嘿的笑着,连忙的想上前去拉着道士给他让座。 却不料,旁边的三婆仔突然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你这糟老头!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你也不搞搞清楚,他来这里做什么?你是不是混了头了!” 被三婆仔当头棒喝的庙祝公听了也不禁一时犹豫起来,尴尬的搓着手,不知道该不该还继续让座了。  三婆仔这一点情面也不留的话虽然像是对着庙祝公说的,但其实道士心里明白这是向着他说的,他依然一脸的坦然,又冲着三婆仔拱着手微笑着说:“师姐还惦记着师 弟的以往,师弟真是惭愧,还请师姐念在同门上多多原谅,师弟这是给你们赔罪来了。” “哼!”三婆仔依旧一付冷冷的态度,她也不和道士说话,依然冲着庙祝公说:“他说同门,哼!有这样的同门见面礼仪吗?” 庙祝公听了也明白,很明显,三婆仔这是要拿长辈师姐的身份去压这个同门师弟气焰了,他连忙的冲着道士悄悄的使眼色,示意他按照正规的礼仪来拜见师姐。 谁知道,那道士依然不亢不卑的冲着三婆仔拱手说:“师姐,请恕师弟有所不便,失礼,失礼了。”  这一下,三婆仔真的是愕然了,他这样说就是不愿意向自己跪拜,不承认自己在门派里的地位了,这倒是她意想不到的情况,所以,她随即就怒火冲冲的想拍桌子起 来发难了。 而就在这时,道士缓缓的向着他们举起了他的右手。 三婆仔眼神厉害,一下子就看到了什么,顿时大吃了一惊,竟顾不得自己的怒气了,连忙的站了起来,凑到近前,仔细的看着道士右手手指上戴着的一个黑铁戒子。 只听到“咕咚”的一声,旁边的庙祝公早已跪了下来,两只大黄牙激动的上下乱颤着,泛起的泪花在他的眼里闪烁着。  三婆仔楞了一会,脸色在阴晴不定的转换着,终于还是缓缓的在道士的面前跪了下来,和庙祝公两人恭恭敬敬的冲着道士拜了三拜,口中一起大声的喊着:“恭迎掌门 !” 原来,道士手上戴着的竟然是他们门派的掌门信物——玄灵黑戒!  虽然他们不知道道士是怎么把这信物弄到手的,但门派规矩,见物如见掌门,谁拥有这信物就是他们门派的掌门人,所以,即使三婆仔他们的师傅在世,见了这戒子 ,他也是要行这参见掌门的大礼的。  道士昂首坦然的接受了三婆仔他们的参拜之后,便毫不客气的走到现在已经空了的座椅上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然后才扬扬手对他们说:“好了,师姐师哥,不要客气 了,起来吧。”  这时的他已经俨然一付掌门的气派了,三婆仔两个虽然是站了起来,但依然满肚子的疑惑难寻答案,道士看在眼里,心里明白的他笑笑说:“你们也不要疑惑了,就等 师弟给你们说个明白吧。来,来,坐吧,礼也到了,就不要再客气了。”  等三婆仔他们坐了之后,他就又说:“我当年擅自离开师傅投了三道教其实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只可惜没来得及向师傅说个明白,师傅就仙去了……”说到这里,他的脸 上突然一阵的悲怆,大概是想起了师傅吧。 这也触动了三婆仔两个,他们的脸上也一片的悲戚。  道士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悲色,继续说着:“其实当时我是听到消息,掌门师叔竟是被三道教困在龙潭里,我救人心切就没来得及当面向师傅说个明白,以至于这竟成 了终身的遗憾。”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还好,最后我三探龙潭,终于见到了师叔,也得到了他的面授和教诲,虽然他不愿意再回阳间,但他把这东西传了给我。”说着他就又再次举了 举右手,那个玄灵戒子在空中画出一道阴恻寒凉的光线。 只看得三婆仔和庙祝公两人心里一阵的敬仰和嫉妒,心里再没有怀疑眼前这人和戒子的真伪了。 ………… 寒白露忙到快中午了,才和专家组交接完所有的事情,又饿又累的她回到家里,想换套干净的衣服再出去找点吃的。 这时,寒小满却闯进了她的房间里,满脸兴奋对她说:“快!妈让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寒白露奇怪的问他。 寒小满满脸神秘的凑近她面前,附在她的耳畔悄声的说:“大人物,我们门派的掌门来了!” “切!你们门派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掌门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管他是掌门还是掌厨的。”寒白露没好气的一把推开凑在面前的寒小满,满脸不屑的说。 这让寒小满很不满了,他嘟着嘴说:“可妈说了,让你去见个面,还说,你们是熟人。” “什么?熟人?我和你们门派有什么熟人?”寒白露一时也摸不到头脑,莫名其妙的看着寒小满。 这回轮到寒小满装逼了,他学着他姐姐的神情和语气说:“切!我又不是你妈,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吧。” “小满!你找死!”恼怒的寒白露跳了起来就要去抓他,小满早就有准备的窜出了门外,匆匆的逃回了三婆仔的后堂那边去了。 谁呀?和我是熟人?我都没认识他们多几个的?寒白露满肚子疑惑的走到母亲的后堂,那里已经有好些人了,好像都是妈妈常来往的一些同道。 居中坐着一个脸庞清秀,眉目俊朗的年轻道士,正笑容可掬的和大家说着话,看到她进来,连忙的站了起来,笑吟吟的看着寒白露。 寒白露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这人自己不认识,但好像又有点什么联系似的。 她正疑惑的时候,三婆仔走了过来,指了指那个道士,脸上透着古怪的神色向她介绍着说:“白露,这位是大海。” “啊!你是大海!”寒白露一下子惊呆了! 大海笑吟吟的迎了上来,伸出手热情的和寒白露握了握手,依然笑吟吟的说:“是的,我是大海!” 这一回的寒白露真是窘得满脸通红的,低着头好不尴尬的样子。 是啊,自己一直胡扯的男朋友大海哥,现在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了,即使寒白露脸皮再厚也盖不住那一片片的绯红,连耳根都可以用鲜艳欲滴来形容了。  寒白露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学生见到校长一样,双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摆放的,一会放在身前无意识的抓揉着自己的衣服,一会又觉得太幼稚了,连忙的收回到背后, 可又觉得背着手的样子太老成了,就放到前面来,这样的来回倒腾着。 只有旁边的三婆仔面有忧色的看着寒白露刚才被大海握过的右手,只见那嫩白的手心里竟多了一个小小的红色手印,淡淡的印在皮肤上。 …………  《3号公路》到此完毕,谢谢观赏! 第161章 大海登陆 正在里面闲坐着聊天的三婆仔和庙祝公两人看着突然而来的道士,脸上都是一阵的愕然,庙祝公更是无比惊诧的站了起来,不敢相信似的用手指着道士,莫名激动的说:“ 你!你!你!真的是你呀!” 面对着他们的惊讶,道士早在意料之中,仍然保持着脸上的笑容,又再次的向着他们拱了拱手说:“师姐,师哥,别来无恙吗?” 这时的庙祝公已经对面前这个人确认无疑了,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花白稀疏的头发嘿嘿的笑着,连忙的想上前去拉着道士给他让座。 却不料,旁边的三婆仔突然冷冷的“哼!”了一声,说:“你这糟老头!不要好了伤疤忘了痛的,你也不搞搞清楚,他来这里做什么?你是不是混了头了!” 被三婆仔当头棒喝的庙祝公听了也不禁一时犹豫起来,尴尬的搓着手,不知道该不该还继续让座了。  三婆仔这一点情面也不留的话虽然像是对着庙祝公说的,但其实道士心里明白这是向着他说的,他依然一脸的坦然,又冲着三婆仔拱着手微笑着说:“师姐还惦记着师 弟的以往,师弟真是惭愧,还请师姐念在同门上多多原谅,师弟这是给你们赔罪来了。” “哼!”三婆仔依旧一付冷冷的态度,她也不和道士说话,依然冲着庙祝公说:“他说同门,哼!有这样的同门见面礼仪吗?” 庙祝公听了也明白,很明显,三婆仔这是要拿长辈师姐的身份去压这个同门师弟气焰了,他连忙的冲着道士悄悄的使眼色,示意他按照正规的礼仪来拜见师姐。 谁知道,那道士依然不亢不卑的冲着三婆仔拱手说:“师姐,请恕师弟有所不便,失礼,失礼了。”  这一下,三婆仔真的是愕然了,他这样说就是不愿意向自己跪拜,不承认自己在门派里的地位了,这倒是她意想不到的情况,所以,她随即就怒火冲冲的想拍桌子起 来发难了。 而就在这时,道士缓缓的向着他们举起了他的右手。 三婆仔眼神厉害,一下子就看到了什么,顿时大吃了一惊,竟顾不得自己的怒气了,连忙的站了起来,凑到近前,仔细的看着道士右手手指上戴着的一个黑铁戒子。 只听到“咕咚”的一声,旁边的庙祝公早已跪了下来,两只大黄牙激动的上下乱颤着,泛起的泪花在他的眼里闪烁着。  三婆仔楞了一会,脸色在阴晴不定的转换着,终于还是缓缓的在道士的面前跪了下来,和庙祝公两人恭恭敬敬的冲着道士拜了三拜,口中一起大声的喊着:“恭迎掌门 !” 原来,道士手上戴着的竟然是他们门派的掌门信物——玄灵黑戒!  虽然他们不知道道士是怎么把这信物弄到手的,但门派规矩,见物如见掌门,谁拥有这信物就是他们门派的掌门人,所以,即使三婆仔他们的师傅在世,见了这戒子 ,他也是要行这参见掌门的大礼的。  道士昂首坦然的接受了三婆仔他们的参拜之后,便毫不客气的走到现在已经空了的座椅上大模大样的坐了下来,然后才扬扬手对他们说:“好了,师姐师哥,不要客气 了,起来吧。”  这时的他已经俨然一付掌门的气派了,三婆仔两个虽然是站了起来,但依然满肚子的疑惑难寻答案,道士看在眼里,心里明白的他笑笑说:“你们也不要疑惑了,就等 师弟给你们说个明白吧。来,来,坐吧,礼也到了,就不要再客气了。”  等三婆仔他们坐了之后,他就又说:“我当年擅自离开师傅投了三道教其实也是有难言之隐的,只可惜没来得及向师傅说个明白,师傅就仙去了……”说到这里,他的脸 上突然一阵的悲怆,大概是想起了师傅吧。 这也触动了三婆仔两个,他们的脸上也一片的悲戚。  道士很快就收敛了脸上的悲色,继续说着:“其实当时我是听到消息,掌门师叔竟是被三道教困在龙潭里,我救人心切就没来得及当面向师傅说个明白,以至于这竟成 了终身的遗憾。”  他顿了顿又接着说:“还好,最后我三探龙潭,终于见到了师叔,也得到了他的面授和教诲,虽然他不愿意再回阳间,但他把这东西传了给我。”说着他就又再次举了 举右手,那个玄灵戒子在空中画出一道阴恻寒凉的光线。 只看得三婆仔和庙祝公两人心里一阵的敬仰和嫉妒,心里再没有怀疑眼前这人和戒子的真伪了。 ………… 寒白露忙到快中午了,才和专家组交接完所有的事情,又饿又累的她回到家里,想换套干净的衣服再出去找点吃的。 这时,寒小满却闯进了她的房间里,满脸兴奋对她说:“快!妈让你去见个人。” “什么人?”寒白露奇怪的问他。 寒小满满脸神秘的凑近她面前,附在她的耳畔悄声的说:“大人物,我们门派的掌门来了!” “切!你们门派和我有什么关系?!你们掌门和我有什么关系,我管他是掌门还是掌厨的。”寒白露没好气的一把推开凑在面前的寒小满,满脸不屑的说。 这让寒小满很不满了,他嘟着嘴说:“可妈说了,让你去见个面,还说,你们是熟人。” “什么?熟人?我和你们门派有什么熟人?”寒白露一时也摸不到头脑,莫名其妙的看着寒小满。 这回轮到寒小满装逼了,他学着他姐姐的神情和语气说:“切!我又不是你妈,你想知道你自己去问吧。” “小满!你找死!”恼怒的寒白露跳了起来就要去抓他,小满早就有准备的窜出了门外,匆匆的逃回了三婆仔的后堂那边去了。 谁呀?和我是熟人?我都没认识他们多几个的?寒白露满肚子疑惑的走到母亲的后堂,那里已经有好些人了,好像都是妈妈常来往的一些同道。 居中坐着一个脸庞清秀,眉目俊朗的年轻道士,正笑容可掬的和大家说着话,看到她进来,连忙的站了起来,笑吟吟的看着寒白露。 寒白露的心里咯噔了一下,觉得这人自己不认识,但好像又有点什么联系似的。 她正疑惑的时候,三婆仔走了过来,指了指那个道士,脸上透着古怪的神色向她介绍着说:“白露,这位是大海。” “啊!你是大海!”寒白露一下子惊呆了! 大海笑吟吟的迎了上来,伸出手热情的和寒白露握了握手,依然笑吟吟的说:“是的,我是大海!” 这一回的寒白露真是窘得满脸通红的,低着头好不尴尬的样子。 是啊,自己一直胡扯的男朋友大海哥,现在活生生的站在自己的面前了,即使寒白露脸皮再厚也盖不住那一片片的绯红,连耳根都可以用鲜艳欲滴来形容了。  寒白露觉得自己就像个小学生见到校长一样,双手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摆放的,一会放在身前无意识的抓揉着自己的衣服,一会又觉得太幼稚了,连忙的收回到背后, 可又觉得背着手的样子太老成了,就放到前面来,这样的来回倒腾着。 只有旁边的三婆仔面有忧色的看着寒白露刚才被大海握过的右手,只见那嫩白的手心里竟多了一个小小的红色手印,淡淡的印在皮肤上。 …………  《3号公路》到此完毕,谢谢观赏! 第162章 变态的老宋(1) 警情诡事录(下) 一大清早的。 在小镇派出所里,“梆梆梆”的敲木鱼声就没停过,在一片缭绕的香烟中,伴随着和尚们的诵经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肃穆和庄严。 床上,被床单紧紧包裹着的老徐静静的躺着,紧闭着双眼的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个样子已经是多少天了? 好像有几十年了吧? 没有? 那至少也有几年了吧? 还是没有?! 什么?!才五天?!! 在那仿佛无休止的诵经声中,老徐突然就从床上蹦了起来,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沮丧的问着自己:不对吧?!我怎么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半个世纪了!  他垂头丧气的打开值班室的门,马上就止不住的又皱了皱眉头,只是,这一回他可不是被外面的太阳光射得直皱眉,而是被外面院子里,肃穆盘坐着的和尚那一溜的 光头给亮瞎了眼。 他皱着眉头在心里想着,天哪!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自从寒白露他们破了某名寺盛有高僧遗骸的坐化缸被盗一案之后,他觉得他那美满的蜗居小日子就算完蛋了! 省公安厅的专案组在农家乐现场取证完之后,就把那口坐化缸给弄到了镇派出所的证物房里,说是要作为指证罪犯的重要证物暂时放置在这里。 于是这回老徐觉得自己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那所寺庙得知坐化缸的下落之后,又因为暂时要不回来,于是就干脆的派了十来个和尚过来,说要亲自守护高僧的亡灵,同时还要帮高僧诵经渡劫。 镇政府为此还高调的开了个协调大会,最后一致的决定,完全无条件的同意了寺庙的这些在老徐看来是多么荒谬的要求。  于是,在那一批仿佛可以不眠不休的高级复读机的鼓噪中,在派出所里居住的老徐就陪着高僧的遗骸一起渡着千灾万劫,在那天外飞仙一般的仙乐中痛苦入睡,然后 痛苦的醒来。 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仙乐般的经文你一遍听不懂听不倦?那就两遍、三遍、四、五、六、七、八遍的给你念,念完再念,念了又念……直至永远!  “上帝佛祖啊!现在我知道什么是永恒了!”老徐仰着头含着泪悲怆的向着灰压压的天穹说出了这么一句极具有禅意的话,看来他在那些南无南无的、一直南无的、不 断南无的、永远都在南无的经文熏陶下还是有所顿悟的。  一大早就内心顿悟得一发不可收拾的老徐选择匆匆的逃进了老辅警老宋的副业领地——派出所里的小厨房,那里的蒸汽声和锅碗瓢盆的撞击声现在在他听来是多么的 悦耳动听! 厨房里的嘈杂声迅速的击退了在他脑壳里像游魂野鬼一样到处乱窜的梵音,使他暂时的获得了内心的一小会宁静。 他这才稍稍的把紧皱的眉头松展开来,恢复了正常思维的他迫不及待的就觉得饿了,而且是相当的饿了。 “老宋!”他揉着很受伤的肚子大声嚷嚷着:“今天吃什么早餐?有什么红烧肉、熟牛肉的,都给我切上两斤来!”  老宋正在厨房的间隔里炒着菜,听到喊声就从里面探出颗头发斑白的脑袋,看清楚是老徐,就也大声的嚷着说:“没有!什么也没有!黄所长说了,我们要尊重和团结 宗教!只要外面那些师傅一天在这里,我们的厨房就一天不能见荤味!” “妈呀!什么世道啊!”老徐捏着拳头用力的锤着餐桌痛苦的喊着:“我已经好多天没见到肉了!老宋!你快过来让我啃一口!要不我真的要忘记肉是什么味道了!” 老宋端着盘热腾腾的菜从间隔里走了出来,戆戆的笑着说:“我说老徐,你就忍耐几天吧,过几天就好了。”  “忍耐!”老徐痛苦的看着老宋摆在面前的那一大盘清水豆芽,咬牙切齿的说:“你知道什么叫做孰可忍孰不可忍吗?!我现在告诉你!就是你的肚子里全踏马的塞满豆 芽,拉的也是豆芽,然后!还要踏马的继续吃豆!芽!!” 老徐在竭斯底里的哭嚎着,老宋却早已拿了把扫把出了厨房的门,按照目前的时间表,他要开始打扫院子里的卫生了。 他很认真的清扫着院子里本来就不多的落叶和垃圾,一些墙角砖缝里的杂物也被他仔细的捡了出来,那认真仔细的工作态度简直就是劳模级的。 然而,这恰恰表明了他的异常! 因为院子的卫生从来就没有规定该谁来清扫的,反正是谁有空或者是谁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动手粗略的扫一下。 老宋以前也扫院子,不过即使是在他最勤快的时候,也只是一周才清扫一次,有的时候这个星期忘记了就留着下个星期一起扫。 当然,他即使是一两年不扫也不会因此会有人责怪他和督促他,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主职工作,即使现在也一样。  但是!自从在农家乐破了那个案子回来的第二天开始,他就主动的承包了派出所院子里外的打扫,而且!还把频率设置为每天一扫!清扫的认真态度还相当的令人咂 舌。 更有甚的是,他还连带着把不多的几间办公室里的桌桌椅椅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的!  他这雷锋式的工作热情当然让老徐和寒白露两个爽得大喊老宋万岁了,天晓得,这个老宋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对于恨不得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黏到一块的两个热恋中 小青年来说,这种刺激多多益善!千万不要有期限才好呢。 所以,即使是老宋的举动和以前相比有多么的异常,也丝毫不会引起他俩的注意的。 只是到了午饭的时候,老徐就再一次的孰可忍孰不可忍了!  因为,他在寒白露领到的那份饭里发现了一个超级大的秘密!也许是出于饥饿的本能吧,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呃,也许应该描写是闻到了比较妥当,但是老徐坚定 的说他就是看到的,我只好实事求是的按照他说的原话来记录了。 他说,他一眼就看到了,埋在里面的!在一份厚厚豆芽菜的掩护底下,然后在白饭的深处埋藏着的,一只香油鸡的完整鸡腿!!! 然后,尽管他把自己的那份饭几乎都倒出来了,也看不到一丁点的油腥味!除了豆芽!还是豆芽! 只有豆芽!!!  “老宋!这是什么意思?”老徐一脸不满的责问着。 第162章 变态的老宋(1) 警情诡事录(下) 一大清早的。 在小镇派出所里,“梆梆梆”的敲木鱼声就没停过,在一片缭绕的香烟中,伴随着和尚们的诵经声,一切都显得那么的肃穆和庄严。 床上,被床单紧紧包裹着的老徐静静的躺着,紧闭着双眼的一动不动的躺着。 这个样子已经是多少天了? 好像有几十年了吧? 没有? 那至少也有几年了吧? 还是没有?! 什么?!才五天?!! 在那仿佛无休止的诵经声中,老徐突然就从床上蹦了起来,痛苦的捶打着自己的脑袋,沮丧的问着自己:不对吧?!我怎么觉得这样的日子已经过了半个世纪了!  他垂头丧气的打开值班室的门,马上就止不住的又皱了皱眉头,只是,这一回他可不是被外面的太阳光射得直皱眉,而是被外面院子里,肃穆盘坐着的和尚那一溜的 光头给亮瞎了眼。 他皱着眉头在心里想着,天哪!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哇?! 自从寒白露他们破了某名寺盛有高僧遗骸的坐化缸被盗一案之后,他觉得他那美满的蜗居小日子就算完蛋了! 省公安厅的专案组在农家乐现场取证完之后,就把那口坐化缸给弄到了镇派出所的证物房里,说是要作为指证罪犯的重要证物暂时放置在这里。 于是这回老徐觉得自己可真是倒了大霉了! 那所寺庙得知坐化缸的下落之后,又因为暂时要不回来,于是就干脆的派了十来个和尚过来,说要亲自守护高僧的亡灵,同时还要帮高僧诵经渡劫。 镇政府为此还高调的开了个协调大会,最后一致的决定,完全无条件的同意了寺庙的这些在老徐看来是多么荒谬的要求。  于是,在那一批仿佛可以不眠不休的高级复读机的鼓噪中,在派出所里居住的老徐就陪着高僧的遗骸一起渡着千灾万劫,在那天外飞仙一般的仙乐中痛苦入睡,然后 痛苦的醒来。 周而复始,始而复周。 仙乐般的经文你一遍听不懂听不倦?那就两遍、三遍、四、五、六、七、八遍的给你念,念完再念,念了又念……直至永远!  “上帝佛祖啊!现在我知道什么是永恒了!”老徐仰着头含着泪悲怆的向着灰压压的天穹说出了这么一句极具有禅意的话,看来他在那些南无南无的、一直南无的、不 断南无的、永远都在南无的经文熏陶下还是有所顿悟的。  一大早就内心顿悟得一发不可收拾的老徐选择匆匆的逃进了老辅警老宋的副业领地——派出所里的小厨房,那里的蒸汽声和锅碗瓢盆的撞击声现在在他听来是多么的 悦耳动听! 厨房里的嘈杂声迅速的击退了在他脑壳里像游魂野鬼一样到处乱窜的梵音,使他暂时的获得了内心的一小会宁静。 他这才稍稍的把紧皱的眉头松展开来,恢复了正常思维的他迫不及待的就觉得饿了,而且是相当的饿了。 “老宋!”他揉着很受伤的肚子大声嚷嚷着:“今天吃什么早餐?有什么红烧肉、熟牛肉的,都给我切上两斤来!”  老宋正在厨房的间隔里炒着菜,听到喊声就从里面探出颗头发斑白的脑袋,看清楚是老徐,就也大声的嚷着说:“没有!什么也没有!黄所长说了,我们要尊重和团结 宗教!只要外面那些师傅一天在这里,我们的厨房就一天不能见荤味!” “妈呀!什么世道啊!”老徐捏着拳头用力的锤着餐桌痛苦的喊着:“我已经好多天没见到肉了!老宋!你快过来让我啃一口!要不我真的要忘记肉是什么味道了!” 老宋端着盘热腾腾的菜从间隔里走了出来,戆戆的笑着说:“我说老徐,你就忍耐几天吧,过几天就好了。”  “忍耐!”老徐痛苦的看着老宋摆在面前的那一大盘清水豆芽,咬牙切齿的说:“你知道什么叫做孰可忍孰不可忍吗?!我现在告诉你!就是你的肚子里全踏马的塞满豆 芽,拉的也是豆芽,然后!还要踏马的继续吃豆!芽!!” 老徐在竭斯底里的哭嚎着,老宋却早已拿了把扫把出了厨房的门,按照目前的时间表,他要开始打扫院子里的卫生了。 他很认真的清扫着院子里本来就不多的落叶和垃圾,一些墙角砖缝里的杂物也被他仔细的捡了出来,那认真仔细的工作态度简直就是劳模级的。 然而,这恰恰表明了他的异常! 因为院子的卫生从来就没有规定该谁来清扫的,反正是谁有空或者是谁实在看不下去了,就动手粗略的扫一下。 老宋以前也扫院子,不过即使是在他最勤快的时候,也只是一周才清扫一次,有的时候这个星期忘记了就留着下个星期一起扫。 当然,他即使是一两年不扫也不会因此会有人责怪他和督促他,因为这本来就不是他的主职工作,即使现在也一样。  但是!自从在农家乐破了那个案子回来的第二天开始,他就主动的承包了派出所院子里外的打扫,而且!还把频率设置为每天一扫!清扫的认真态度还相当的令人咂 舌。 更有甚的是,他还连带着把不多的几间办公室里的桌桌椅椅都擦拭得干干净净的!  他这雷锋式的工作热情当然让老徐和寒白露两个爽得大喊老宋万岁了,天晓得,这个老宋是受到了什么刺激,对于恨不得每天每时每分每秒都黏到一块的两个热恋中 小青年来说,这种刺激多多益善!千万不要有期限才好呢。 所以,即使是老宋的举动和以前相比有多么的异常,也丝毫不会引起他俩的注意的。 只是到了午饭的时候,老徐就再一次的孰可忍孰不可忍了!  因为,他在寒白露领到的那份饭里发现了一个超级大的秘密!也许是出于饥饿的本能吧,他几乎一眼就看到了!呃,也许应该描写是闻到了比较妥当,但是老徐坚定 的说他就是看到的,我只好实事求是的按照他说的原话来记录了。 他说,他一眼就看到了,埋在里面的!在一份厚厚豆芽菜的掩护底下,然后在白饭的深处埋藏着的,一只香油鸡的完整鸡腿!!! 然后,尽管他把自己的那份饭几乎都倒出来了,也看不到一丁点的油腥味!除了豆芽!还是豆芽! 只有豆芽!!!  “老宋!这是什么意思?”老徐一脸不满的责问着。 第163章 变态的老宋(2) 老宋依然戆戆的笑着说:“没什么意思呀,人家女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吃得好一点的嘛。”  一旁正美美的拿着那只油光滑嫩的鸡腿大口啃着的寒白露也觉得老宋说得太对了,她一边啃着那只油嫩的鸡腿一边还拿眼斜着来瞄老徐,大有那种我吃得好一点不行 啊的意思。  这回的老徐是彻底没脾气了,为了避免自己那种因为饿肉而无法抑制的颤抖的大爆发,他只好端着碗走到院子里,这个时候他宁愿对着那些光头,也不愿意对着那只 鸡腿来吃他的豆芽了。  饭后,他拿着舔得干干净净的空碗回到厨房里,往那餐桌上一搁,冲着寒白露恶狠狠的捏着拳头,伸出一只手指在半空里激动的颤抖着说:“我不管你答不答应!今晚 你必须陪我出去吃饭!否则,我就……” “否则怎么样?!”寒白露轻蔑的扬着手中已经啃剩骨头的鸡腿骨对着他示威着说。 “否则!”老徐的眼里冒着熊熊的火焰,手指在半空里颤抖着:“否则!我就吃了你!” “死老徐!你做反啦!”寒白露手中的鸡腿骨流星般的飞过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香油味,要不是顾忌会被磕掉几颗牙齿,饿肉饿极了的老徐是一定不会躲的。 老徐一边往门口做出战略性的退却,一边手指依然在半空里激动的颤抖着说:“还有,今晚你请!” “什么?死老徐!你好意思?!你这是泡妞还是被泡啊?”寒白露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怒骂着,然而,最近几天因为豆芽而得道成了排骨仙的老徐早就脚底抹油了。 骂归骂,打归打,到了晚上,老徐终于在寒白露慷慨的宴请下狠狠的报了一肉之仇! “哎哎哎,老徐,我说你慢点吃啊!也没人跟你抢,看你这吃相!”这句话可是平常老徐对寒白露说的,现在是可怜的对调了一下说话的主人了。  “没办法啊大小姐,让你天天的顿顿的清水豆芽,恐怕你连这口锅也给吞下了肚了。”老徐委屈的嘟囔着:“那像你那么好的待遇,今天藏一个鸡腿,明天埋一个炒鸡蛋 的,我看这老宋是不安好心!” “什么?”寒白露瞪着一双不解的大眼睛看着老徐。 “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你也看不出来?”老徐忿忿不平的说。 “看出什么呀?哎,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的,说句话能不能爽快点啊?”寒白露不满的和老徐怼上了。 “你还真看不出来呀?”老徐一脸稀罕的看着寒白露,一字一顿的说:“我看呀,那老宋是看上你了!” 很自然的,他俩之间的周瑜打黄盖节目便即刻上演了,自我作死的老徐自然是黄盖喽,他是一边挨着打一边还要护着面前的菜盘,嘴里胡乱的哼唧着: “哎哟!哎呀!小心!不要打翻了菜盘子,糟蹋了这么好的肉。” 寒白露打归打,骂归骂,自己的心里也禁不住嘀咕起来,老徐说的老宋是因为看上自己而向自己讨好的论调她当然不会相信和当真,但也是免不了觉得莫名其妙的。  因为这一段时间里,确确实实的,每天她都能在自己的那份饭里找到埋藏着的好东西不说,老宋还时不时的塞给她一些她喜欢吃的小零食等等,要知道,这老宋家里 经济也不是很阔绰,而且还有两个上着大学正需要花钱的大小子。 总之,老宋这表现绝对的不寻常!  “正常啊!怎么不正常了?”这天上午,弄完了早餐的老宋挎着大菜篮子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一边往天上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一边喃喃自语的说:“这粤西的天气就是 这样的,说起风来就是雨,这再正常不过了,看来我要抓紧时间买菜了,这眼看就是要下大雨的节奏了。” 说着他就匆匆的往菜市场走去。  走着,走着,他的方向明显就不对了,转弯抹角的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了,到了尽头的一家平房子门前,左右顾盼了一下之后,才从裤腰里摸出了一串钥匙,一边开 着门一边大声的嚷着:“老婆子,我回来了。” 原来他是拐回了自己的家里。 由于他的老婆子耳朵有点背,所以他俩的说话基本都是嚷着说的,只一会就听到他老婆子大声的埋怨着说:“你又要拿钱?这几天你都拿了几回了?你说。” “嗐!女人家的你懂什么?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老宋在屋里大声的呵斥着。 “就怕你这舍是舍了,但人家知不知道还是另外一码事,听说这女孩子还是个丢三拉四的粗心妹子,她知道你对她好么?别到时候她还以为这是公家的福利呢!” “嗐!就你啰嗦,这每天是独一份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快点,别啰嗦了,这眼看就要下大雨了,迟了怕要被雨淋了。” “拿去拿去,就这么多了,你这舍来舍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懂什么,这叫投资!再说,很快就知道结果了,到时候你就要夸我厉害了!”老宋拿着钱一边说着一边跨出了家门。 这前脚一踏出去,他就愣了一下,顿时就满脸羞愧的想往家里缩回去,却早被一个人在身后给截住了。 在身后截住他的人笑嘻嘻的冲着他说:“哎!我的老宋,你什么时候变成经济专家了,快过两招来让我也知道一下什么叫做投资嘛。” 说话的正是老徐,而在老宋的面前还站着个板着俏脸的寒白露,听到老徐的调侃,老宋的那张老脸更加的涨得通红了。 “给我说说!”寒白露板着脸问老宋说:“怎么个投资法?” “没,没,没什么……”刚才还满嘴经济论的老宋现在成了漏嘴的葫芦,说起话来也不利索了。 老徐为了报那一鸡腿的仇当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在身后不阴不阳的说:“我看呀,我们的老宋是临老入花丛,看上了我们的警花了吧?” “不!不!不!”听了这话老宋是急得慌成了一团,连连摇手着说:“你们不要误会!我,我,我……” 这时他的老婆子也从屋里怯怯的走了出来,帮着他说:“同志,你们不要误会了,他不是看上你这么好的女娃子,他是看到了你的前程……”  “嗐!你这疯婆子,我不是跟你说了,这天机不可泄露的,你怎么就说出来了呢!”老宋回转身大声的呵斥着他的老伴。 第163章 变态的老宋(2) 老宋依然戆戆的笑着说:“没什么意思呀,人家女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应该吃得好一点的嘛。”  一旁正美美的拿着那只油光滑嫩的鸡腿大口啃着的寒白露也觉得老宋说得太对了,她一边啃着那只油嫩的鸡腿一边还拿眼斜着来瞄老徐,大有那种我吃得好一点不行 啊的意思。  这回的老徐是彻底没脾气了,为了避免自己那种因为饿肉而无法抑制的颤抖的大爆发,他只好端着碗走到院子里,这个时候他宁愿对着那些光头,也不愿意对着那只 鸡腿来吃他的豆芽了。  饭后,他拿着舔得干干净净的空碗回到厨房里,往那餐桌上一搁,冲着寒白露恶狠狠的捏着拳头,伸出一只手指在半空里激动的颤抖着说:“我不管你答不答应!今晚 你必须陪我出去吃饭!否则,我就……” “否则怎么样?!”寒白露轻蔑的扬着手中已经啃剩骨头的鸡腿骨对着他示威着说。 “否则!”老徐的眼里冒着熊熊的火焰,手指在半空里颤抖着:“否则!我就吃了你!” “死老徐!你做反啦!”寒白露手中的鸡腿骨流星般的飞过来,带着一股浓浓的香油味,要不是顾忌会被磕掉几颗牙齿,饿肉饿极了的老徐是一定不会躲的。 老徐一边往门口做出战略性的退却,一边手指依然在半空里激动的颤抖着说:“还有,今晚你请!” “什么?死老徐!你好意思?!你这是泡妞还是被泡啊?”寒白露在后面穷追不舍的怒骂着,然而,最近几天因为豆芽而得道成了排骨仙的老徐早就脚底抹油了。 骂归骂,打归打,到了晚上,老徐终于在寒白露慷慨的宴请下狠狠的报了一肉之仇! “哎哎哎,老徐,我说你慢点吃啊!也没人跟你抢,看你这吃相!”这句话可是平常老徐对寒白露说的,现在是可怜的对调了一下说话的主人了。  “没办法啊大小姐,让你天天的顿顿的清水豆芽,恐怕你连这口锅也给吞下了肚了。”老徐委屈的嘟囔着:“那像你那么好的待遇,今天藏一个鸡腿,明天埋一个炒鸡蛋 的,我看这老宋是不安好心!” “什么?”寒白露瞪着一双不解的大眼睛看着老徐。 “这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的事你也看不出来?”老徐忿忿不平的说。 “看出什么呀?哎,我说你一个大男人的,说句话能不能爽快点啊?”寒白露不满的和老徐怼上了。 “你还真看不出来呀?”老徐一脸稀罕的看着寒白露,一字一顿的说:“我看呀,那老宋是看上你了!” 很自然的,他俩之间的周瑜打黄盖节目便即刻上演了,自我作死的老徐自然是黄盖喽,他是一边挨着打一边还要护着面前的菜盘,嘴里胡乱的哼唧着: “哎哟!哎呀!小心!不要打翻了菜盘子,糟蹋了这么好的肉。” 寒白露打归打,骂归骂,自己的心里也禁不住嘀咕起来,老徐说的老宋是因为看上自己而向自己讨好的论调她当然不会相信和当真,但也是免不了觉得莫名其妙的。  因为这一段时间里,确确实实的,每天她都能在自己的那份饭里找到埋藏着的好东西不说,老宋还时不时的塞给她一些她喜欢吃的小零食等等,要知道,这老宋家里 经济也不是很阔绰,而且还有两个上着大学正需要花钱的大小子。 总之,老宋这表现绝对的不寻常!  “正常啊!怎么不正常了?”这天上午,弄完了早餐的老宋挎着大菜篮子走出了派出所的大门,一边往天上看了看灰蒙蒙的天色一边喃喃自语的说:“这粤西的天气就是 这样的,说起风来就是雨,这再正常不过了,看来我要抓紧时间买菜了,这眼看就是要下大雨的节奏了。” 说着他就匆匆的往菜市场走去。  走着,走着,他的方向明显就不对了,转弯抹角的拐进了一条小巷子里了,到了尽头的一家平房子门前,左右顾盼了一下之后,才从裤腰里摸出了一串钥匙,一边开 着门一边大声的嚷着:“老婆子,我回来了。” 原来他是拐回了自己的家里。 由于他的老婆子耳朵有点背,所以他俩的说话基本都是嚷着说的,只一会就听到他老婆子大声的埋怨着说:“你又要拿钱?这几天你都拿了几回了?你说。” “嗐!女人家的你懂什么?这叫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老宋在屋里大声的呵斥着。 “就怕你这舍是舍了,但人家知不知道还是另外一码事,听说这女孩子还是个丢三拉四的粗心妹子,她知道你对她好么?别到时候她还以为这是公家的福利呢!” “嗐!就你啰嗦,这每天是独一份的,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快点,别啰嗦了,这眼看就要下大雨了,迟了怕要被雨淋了。” “拿去拿去,就这么多了,你这舍来舍去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你懂什么,这叫投资!再说,很快就知道结果了,到时候你就要夸我厉害了!”老宋拿着钱一边说着一边跨出了家门。 这前脚一踏出去,他就愣了一下,顿时就满脸羞愧的想往家里缩回去,却早被一个人在身后给截住了。 在身后截住他的人笑嘻嘻的冲着他说:“哎!我的老宋,你什么时候变成经济专家了,快过两招来让我也知道一下什么叫做投资嘛。” 说话的正是老徐,而在老宋的面前还站着个板着俏脸的寒白露,听到老徐的调侃,老宋的那张老脸更加的涨得通红了。 “给我说说!”寒白露板着脸问老宋说:“怎么个投资法?” “没,没,没什么……”刚才还满嘴经济论的老宋现在成了漏嘴的葫芦,说起话来也不利索了。 老徐为了报那一鸡腿的仇当然不会轻易的放过他,在身后不阴不阳的说:“我看呀,我们的老宋是临老入花丛,看上了我们的警花了吧?” “不!不!不!”听了这话老宋是急得慌成了一团,连连摇手着说:“你们不要误会!我,我,我……” 这时他的老婆子也从屋里怯怯的走了出来,帮着他说:“同志,你们不要误会了,他不是看上你这么好的女娃子,他是看到了你的前程……”  “嗐!你这疯婆子,我不是跟你说了,这天机不可泄露的,你怎么就说出来了呢!”老宋回转身大声的呵斥着他的老伴。 第164章 醋海风浪(1) 听到老宋说天机不可泄露,寒白露和老徐不禁一阵的愕然,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呀?这回的寒白露还真非要弄个明白不可了。 很快老宋就被这两人提溜进了屋里,一张小方桌隔着,一头是低着头满脸仓皇的老宋夫妇,另一头是两个威严的人民警察,这俨然就是一个审讯的架势了。 桌子的一头,寒白露冷笑的看着老宋,说:“好哇,我的老宋,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平常这老实劲头可都是装出来的。” 老宋被她盯得直发慌的,连忙低着头颤抖着说:“不是装的,真不是装的。”  “别给我装了!”寒白露可不想让他这样打着马虎眼糊弄了事,她一声的断喝,把审犯的那一套给使了出来,只见她脸带怒色的一拍桌子,喝问着:“你老老实实的给我 交代!什么是天机不可泄露?!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呃……这……”老宋是一付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 “啪!”寒白露又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又是威严的呵斥着:“你是不是想要负隅抵抗?!” 又是老宋的老婆子首先熬不住的用手在身后扯了扯老宋的衣角,悄悄的说:“老宋,既然都被发现了,你就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吧。” “唉~~都是你这老婆子的嘴快!”老宋无可奈何的埋怨着,一面不好意思的说:“小露啊,老叔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寒白露是审惯了犯的,知道这老宋是要交代的节奏了,也不慌不忙的说:“不是那样,那到底是哪样呢?你就说说吧,我等着呢。” “唉~~”老宋又是一声的长叹,说:“小露啊,你还记得那晚在农家乐里,黄所长打开那口坐化缸的时候吗?” 寒白露听到他提起的那一夜,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眼前禁不住就闪过了那一幕。 那晚,在一片混乱中,黄所长情急之下胡乱的抓起坐化缸的盖子,他挡住了老宋那双肮脏的爪子,却无意中打开了那口神秘莫测的坐化缸。 在一片神秘的光线中,他们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往缸里瞧了一眼,也就是在那匆匆的一瞥之中,他们都各自的表露出各自的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小露,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老宋有点激动的说:“在那口缸里,我看到了你坐在所长的办公桌上办公的情景呢!” “什么?!”寒白露和老徐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是的!真真确确的是在所长办公室里的,我还看到桌面上放了奖章和锦旗,而你就坐在那办公椅上办公呢!”老宋很肯定的说:“这缸里的景象肯定是给我的预兆,小 露你很有可能会在不久当上咱们所的所长呢。”  惊疑了半响的寒白露突然“嗤”的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开心,她指着老宋笑哈哈的说:“我说老宋,你也未免太逗了吧?我说怪不得你这样变着法子来讨好我,原来是 怕我做了所长之后,会嫌你老把你清退了是吧?哈哈!哈哈!” 老宋讪笑着,说:“呃,小露,叔这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叔这年纪了,要真的再出去找工作怕是有点难找了,所以……”  “好了好了,我的老叔。”寒白露依然止不住那笑意,她用手势制止了老宋,说:“我来做所长?哈哈!这不荒唐吗?哈哈,不说我的资历还浅,即使是黄所长也还有好 多年没到退休的时候呢,你现在就来讨好我!哈哈!别把家底给亏空了!哈哈!” 这时,连一旁的老徐也禁不住说:“我说老宋,你也太无聊了吧?这样虚无的东西你也相信?”  老宋却很以为然的说:“信!怎么不信呢?我听说这些坐化高僧都是很玄乎的,总之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再说这要是时间长远呢,我也就算了,可是,我看 到,在那办公室后面墙上挂着的日历还就在这个月的,你看,今个月都已经过半了,即使是我赌错了,不也就亏空那么十几天,可万一要是真的呢?” 哈哈,哈哈! 从老宋家里回来的一路上,老徐就一直的笑个不停,连寒白露也禁不住没好气的说:“哎!我说,真有那么好笑吗?” 老徐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看着她说:“嘿嘿,我也来投资点吧,领导今晚想吃什么?我请!”  寒白露却没什么好心情的白了他一眼,说:“他老宋老糊涂了,看了些不着边的幻象在那里胡思乱想也就罢了,难道你也跟他糊涂了不成?你也不用脑子想想,黄所长 至少还有七八年才到退休年龄,即使到了他退休的时候,轮资历也应该是你这个正牌警校生来顶上呀,再怎么也轮不到我呀?” “或者正如老宋说的,这万一要是真的呢?” “要是真的就真的呗!”寒白露看到老徐一付纠缠不休的样子,干脆就赌气的说:“那我就整天的指着你干这干那的!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哟!我的好领导,我懒人一个,你可千万不要哇!” “哼!这么快就不想听我的了?” “不,我听!我巴不得天天听你的领导,一生一世的听你领导才好呢,哈哈!”老徐回答得又快又响亮的,只是那语气却阴阳怪气得很。 寒白露自然明白这是他的小男人大主义在做怪,也懒得理他,闷着头独自想着心事往派出所走。 回到派出所,里面依旧是一片的乌烟瘴气,满院子木鱼乱响的诵经声依然使人有走错了门的感觉。 刚进门,他们就看到了好大的一束花,被一个人拿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似的。 寒白露正寻思着,这架势是要送花呢?给谁送的呢? 正想着,那束花已经走到了面前,从花的背面转出一张俊朗的面容,竟然是大海!这回连寒白露也有点意想不到的叫了出来:“啊!是你。”  “嗯,是我,白露,我是专程来找你的,给,这是送你的。”大海笑吟吟的把手中那漂亮的花束递给了寒白露。 第164章 醋海风浪(1) 听到老宋说天机不可泄露,寒白露和老徐不禁一阵的愕然,这又是唱的哪一出戏呀?这回的寒白露还真非要弄个明白不可了。 很快老宋就被这两人提溜进了屋里,一张小方桌隔着,一头是低着头满脸仓皇的老宋夫妇,另一头是两个威严的人民警察,这俨然就是一个审讯的架势了。 桌子的一头,寒白露冷笑的看着老宋,说:“好哇,我的老宋,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平常这老实劲头可都是装出来的。” 老宋被她盯得直发慌的,连忙低着头颤抖着说:“不是装的,真不是装的。”  “别给我装了!”寒白露可不想让他这样打着马虎眼糊弄了事,她一声的断喝,把审犯的那一套给使了出来,只见她脸带怒色的一拍桌子,喝问着:“你老老实实的给我 交代!什么是天机不可泄露?!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呃……这……”老宋是一付欲言又止的尴尬表情。 “啪!”寒白露又用力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又是威严的呵斥着:“你是不是想要负隅抵抗?!” 又是老宋的老婆子首先熬不住的用手在身后扯了扯老宋的衣角,悄悄的说:“老宋,既然都被发现了,你就说说你都看见了什么吧。” “唉~~都是你这老婆子的嘴快!”老宋无可奈何的埋怨着,一面不好意思的说:“小露啊,老叔我真不是你想的那样的。” 寒白露是审惯了犯的,知道这老宋是要交代的节奏了,也不慌不忙的说:“不是那样,那到底是哪样呢?你就说说吧,我等着呢。” “唉~~”老宋又是一声的长叹,说:“小露啊,你还记得那晚在农家乐里,黄所长打开那口坐化缸的时候吗?” 寒白露听到他提起的那一夜,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眼前禁不住就闪过了那一幕。 那晚,在一片混乱中,黄所长情急之下胡乱的抓起坐化缸的盖子,他挡住了老宋那双肮脏的爪子,却无意中打开了那口神秘莫测的坐化缸。 在一片神秘的光线中,他们三人都不由自主的往缸里瞧了一眼,也就是在那匆匆的一瞥之中,他们都各自的表露出各自的惊讶和难以置信的神情。 “小露,你知道我看到了什么吗?”老宋有点激动的说:“在那口缸里,我看到了你坐在所长的办公桌上办公的情景呢!” “什么?!”寒白露和老徐都不约而同的发出了一声惊呼。  “是的!真真确确的是在所长办公室里的,我还看到桌面上放了奖章和锦旗,而你就坐在那办公椅上办公呢!”老宋很肯定的说:“这缸里的景象肯定是给我的预兆,小 露你很有可能会在不久当上咱们所的所长呢。”  惊疑了半响的寒白露突然“嗤”的笑了起来,而且越笑越开心,她指着老宋笑哈哈的说:“我说老宋,你也未免太逗了吧?我说怪不得你这样变着法子来讨好我,原来是 怕我做了所长之后,会嫌你老把你清退了是吧?哈哈!哈哈!” 老宋讪笑着,说:“呃,小露,叔这不是上有老下有小的,叔这年纪了,要真的再出去找工作怕是有点难找了,所以……”  “好了好了,我的老叔。”寒白露依然止不住那笑意,她用手势制止了老宋,说:“我来做所长?哈哈!这不荒唐吗?哈哈,不说我的资历还浅,即使是黄所长也还有好 多年没到退休的时候呢,你现在就来讨好我!哈哈!别把家底给亏空了!哈哈!” 这时,连一旁的老徐也禁不住说:“我说老宋,你也太无聊了吧?这样虚无的东西你也相信?”  老宋却很以为然的说:“信!怎么不信呢?我听说这些坐化高僧都是很玄乎的,总之我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再说这要是时间长远呢,我也就算了,可是,我看 到,在那办公室后面墙上挂着的日历还就在这个月的,你看,今个月都已经过半了,即使是我赌错了,不也就亏空那么十几天,可万一要是真的呢?” 哈哈,哈哈! 从老宋家里回来的一路上,老徐就一直的笑个不停,连寒白露也禁不住没好气的说:“哎!我说,真有那么好笑吗?” 老徐歪着脑袋笑嘻嘻的看着她说:“嘿嘿,我也来投资点吧,领导今晚想吃什么?我请!”  寒白露却没什么好心情的白了他一眼,说:“他老宋老糊涂了,看了些不着边的幻象在那里胡思乱想也就罢了,难道你也跟他糊涂了不成?你也不用脑子想想,黄所长 至少还有七八年才到退休年龄,即使到了他退休的时候,轮资历也应该是你这个正牌警校生来顶上呀,再怎么也轮不到我呀?” “或者正如老宋说的,这万一要是真的呢?” “要是真的就真的呗!”寒白露看到老徐一付纠缠不休的样子,干脆就赌气的说:“那我就整天的指着你干这干那的!看你还笑得出来不?!” “哟!我的好领导,我懒人一个,你可千万不要哇!” “哼!这么快就不想听我的了?” “不,我听!我巴不得天天听你的领导,一生一世的听你领导才好呢,哈哈!”老徐回答得又快又响亮的,只是那语气却阴阳怪气得很。 寒白露自然明白这是他的小男人大主义在做怪,也懒得理他,闷着头独自想着心事往派出所走。 回到派出所,里面依旧是一片的乌烟瘴气,满院子木鱼乱响的诵经声依然使人有走错了门的感觉。 刚进门,他们就看到了好大的一束花,被一个人拿着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的,好像是在寻找着什么人似的。 寒白露正寻思着,这架势是要送花呢?给谁送的呢? 正想着,那束花已经走到了面前,从花的背面转出一张俊朗的面容,竟然是大海!这回连寒白露也有点意想不到的叫了出来:“啊!是你。”  “嗯,是我,白露,我是专程来找你的,给,这是送你的。”大海笑吟吟的把手中那漂亮的花束递给了寒白露。 第165章 醋海风浪(2) 可以说,有人献花是一个女孩子最幸福、最骄傲的时刻,收到献花的那一刻,她们往往会无法压抑内心的惊喜,那洋溢流露的喜悦再映衬着她们的娇容,往往会呈现出她 们最美的一刻,这也许就是“女为悦己者容”说法的由来吧。 正值青春的寒白露自然也免不了这种天然的反应,她有点受宠若惊的把那束鲜花接了过来,脸上顿时就绽放出女人被宠时特有的神彩,连眼角眉梢都洋溢了笑意。  那一刻寒白露的自然流露,愣是让一旁的老徐酸掉了一地的牙,他连连用咳嗽来掩饰着低声在寒白露的耳畔说:“咳咳,这无事献殷勤的,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哪。 ” “切!”寒白露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紧跟着就笑意盈盈的拉着他介绍着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妈的同门大师弟大海哥。”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大海哥,老徐当然不会陌生了,虽然他后来知道了寒白露只是随便拿了他的名字来做挡箭牌的,但是,现在人家可是杀上门来了,老徐自然是不敢 有丝毫的怠慢了。  再说,大海今天一身合时宜得体的休闲打扮,一件窄袖小翻领西式休闲便服配搭上他本来就挺拔壮硕的身形,愈加显出男人气度,不系领带的衬衣松着顶上几颗纽扣 ,潇洒之余更有一番男士倜傥的风采。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的大海和老徐两人站在一块,即使不用对比也知道,老徐毫无疑问的只能是严重受挫的一方。  轮身形,大海算得上是标准倒三角式的男模身材,而我们可怜的老徐虽然身高上不相上下,只是他那个竹竿式的身子,虽然有咱们警队威武的制服在那上面挂着,但 是在人家大海的面前,却怎么也威武不起来,反而有点拉大旗作虎皮——靠衣装来吓唬人的样子。 再说样貌形象,两人也根本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虽然老徐在不同的场合强调过无数次,一个真正的男人绝不是靠样貌来辨别的! 好吧,为了表示对老徐的尊重,我就不去详细的描写两个天渊之别的相貌差异,只简单的举个例子来让大家在心目中给他们各自投上一票吧。 就例如,寒白露想和他们两人分别来一张合照的话,她和大海的合照呢,顺便吧,反正怎么照,都是那么的自然和谐,毫无违和感。 而当寒白露想要和我们亲爱的老徐来上一张合影的话,呃,首先那个对比度就是一道天然的坎,纵使现在的相机有美颜+++的功能也只能让摄影师徒叹奈何! 还有,他们合影出来的照片总是让人联想起我国最深不可测的太极双鱼图。 寒白露呢,当然是美得像太极图里的白鱼,白鱼中那一圈黑色是她晶莹通透的黑眸。 而老徐则毫无疑问的占据了黑鱼的位置,然后他咧着嘴傻笑而露出的白牙,则刚好就是黑鱼中的那一瓢白点了。 幸亏,完败的老徐还剩着一颗不屈不挠不亢不卑的大心脏。  还没交锋就已受重创的老徐看着眼前这个强大的对手,内心煎熬得愈加的觉得不是滋味,就愈加的想寻思着怎么打压一下面前这位天降情敌,现在这一听寒白露的介 绍他突然就来劲了。 只见他歪裂着古怪的嘴型,一边透着似笑非笑的古怪笑容,伸出手去要和大海握手,一边不怀好意的说:“哦!原来是你师叔来啦!师叔!你好!” 他这话里的“师叔”两个字故意的加重了分量,还在前面加了个你字,这是故意的要把大海和寒白露两个给生生的拆出一个辈分了。 哈哈,老徐在心底里阴险的笑着,只等大海伸出手来和他这么一握,那就坐实了他是寒白露的师叔了。 他的心想着,你既做了她的叔辈,再怎么说也不好意思来泡下一辈的小侄女了吧?哈哈。 只是老徐的美妙小心思很快就给寒白露迎头的泼了一盆冷水。  只听到她不满的反驳着说:“什么叫做‘你师叔’?我又没拜什么师,那来的师叔?再说,人家大海哥也只比你大两岁而已,叫什么叔?别把人家叫老了,叫大海哥多好 听。” 这时大海也就势的伸出手来握住了老徐的手,嘴里说着:“见外了,见外了,既然我虚长两年,就厚着脸皮占个哥字吧。老弟你是——” 大海的措辞更加的密不透风,他一句话就认了做老徐的哥,然后还不留反驳的余地。  这回的老徐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也许是怨恨寒白露拆了他的台吧,他竟不等寒白露介绍就直接的自我介绍着说:“呃,这个——我是白露的男——男同事——徐 东来。” “哦,原来是东来老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了。”大海握着老徐的手用力的摇晃着,硬是把老徐给摇晃成了老弟了。  寒白露却那里知道老徐老弟的内心有多苦,她看着两个大男人这么热情的客套着,自然内心也是热乎乎的,她笑着对大海说:“大海哥,你这是路过这里呢?还是来这 办事的?” “哦!都不是,我是专程来请你赏脸去吃个晚饭的。”大海依然的一脸热情。  这一下,正在醋海里半浮半沉着的老徐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全身的毛刺都竖了起来,全身上下顿时就转入备战状态了,他简直就是迫不及待的抢着说 :“呃,真不巧,我们所里最近破了个大案,现在有好多的事情还没忙完呢,恐怕白露今晚也要加班呢,是吧?”  他说着话就侧着脸像是在询问寒白露似的,其实他是侧着脸冲着寒白露在打眼色,那眼神的意思就是想让寒白露附和着他说是,然后用今晚要加班的借口来推掉大海 的宴请。 只可惜,再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从里往外拆墙的拆迁队。  被手中那束鲜花熏得一脸陶醉的寒白露好像丝毫没有领会到老徐的苦口婆心,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大大咧咧的说:“我怎么没听说还有好多事要做?再说,咱 们所再忙也不会忙到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吧。”  这一刻老徐的脸上真是想要多黑就有多黑了。 第165章 醋海风浪(2) 可以说,有人献花是一个女孩子最幸福、最骄傲的时刻,收到献花的那一刻,她们往往会无法压抑内心的惊喜,那洋溢流露的喜悦再映衬着她们的娇容,往往会呈现出她 们最美的一刻,这也许就是“女为悦己者容”说法的由来吧。 正值青春的寒白露自然也免不了这种天然的反应,她有点受宠若惊的把那束鲜花接了过来,脸上顿时就绽放出女人被宠时特有的神彩,连眼角眉梢都洋溢了笑意。  那一刻寒白露的自然流露,愣是让一旁的老徐酸掉了一地的牙,他连连用咳嗽来掩饰着低声在寒白露的耳畔说:“咳咳,这无事献殷勤的,也不知道安的是什么心哪。 ” “切!”寒白露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紧跟着就笑意盈盈的拉着他介绍着说:“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妈的同门大师弟大海哥。”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大海哥,老徐当然不会陌生了,虽然他后来知道了寒白露只是随便拿了他的名字来做挡箭牌的,但是,现在人家可是杀上门来了,老徐自然是不敢 有丝毫的怠慢了。  再说,大海今天一身合时宜得体的休闲打扮,一件窄袖小翻领西式休闲便服配搭上他本来就挺拔壮硕的身形,愈加显出男人气度,不系领带的衬衣松着顶上几颗纽扣 ,潇洒之余更有一番男士倜傥的风采。 真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现在的大海和老徐两人站在一块,即使不用对比也知道,老徐毫无疑问的只能是严重受挫的一方。  轮身形,大海算得上是标准倒三角式的男模身材,而我们可怜的老徐虽然身高上不相上下,只是他那个竹竿式的身子,虽然有咱们警队威武的制服在那上面挂着,但 是在人家大海的面前,却怎么也威武不起来,反而有点拉大旗作虎皮——靠衣装来吓唬人的样子。 再说样貌形象,两人也根本就不是一个等量级的,虽然老徐在不同的场合强调过无数次,一个真正的男人绝不是靠样貌来辨别的! 好吧,为了表示对老徐的尊重,我就不去详细的描写两个天渊之别的相貌差异,只简单的举个例子来让大家在心目中给他们各自投上一票吧。 就例如,寒白露想和他们两人分别来一张合照的话,她和大海的合照呢,顺便吧,反正怎么照,都是那么的自然和谐,毫无违和感。 而当寒白露想要和我们亲爱的老徐来上一张合影的话,呃,首先那个对比度就是一道天然的坎,纵使现在的相机有美颜+++的功能也只能让摄影师徒叹奈何! 还有,他们合影出来的照片总是让人联想起我国最深不可测的太极双鱼图。 寒白露呢,当然是美得像太极图里的白鱼,白鱼中那一圈黑色是她晶莹通透的黑眸。 而老徐则毫无疑问的占据了黑鱼的位置,然后他咧着嘴傻笑而露出的白牙,则刚好就是黑鱼中的那一瓢白点了。 幸亏,完败的老徐还剩着一颗不屈不挠不亢不卑的大心脏。  还没交锋就已受重创的老徐看着眼前这个强大的对手,内心煎熬得愈加的觉得不是滋味,就愈加的想寻思着怎么打压一下面前这位天降情敌,现在这一听寒白露的介 绍他突然就来劲了。 只见他歪裂着古怪的嘴型,一边透着似笑非笑的古怪笑容,伸出手去要和大海握手,一边不怀好意的说:“哦!原来是你师叔来啦!师叔!你好!” 他这话里的“师叔”两个字故意的加重了分量,还在前面加了个你字,这是故意的要把大海和寒白露两个给生生的拆出一个辈分了。 哈哈,老徐在心底里阴险的笑着,只等大海伸出手来和他这么一握,那就坐实了他是寒白露的师叔了。 他的心想着,你既做了她的叔辈,再怎么说也不好意思来泡下一辈的小侄女了吧?哈哈。 只是老徐的美妙小心思很快就给寒白露迎头的泼了一盆冷水。  只听到她不满的反驳着说:“什么叫做‘你师叔’?我又没拜什么师,那来的师叔?再说,人家大海哥也只比你大两岁而已,叫什么叔?别把人家叫老了,叫大海哥多好 听。” 这时大海也就势的伸出手来握住了老徐的手,嘴里说着:“见外了,见外了,既然我虚长两年,就厚着脸皮占个哥字吧。老弟你是——” 大海的措辞更加的密不透风,他一句话就认了做老徐的哥,然后还不留反驳的余地。  这回的老徐真是打落牙齿和血吞了,也许是怨恨寒白露拆了他的台吧,他竟不等寒白露介绍就直接的自我介绍着说:“呃,这个——我是白露的男——男同事——徐 东来。” “哦,原来是东来老弟,久仰大名,久仰大名了。”大海握着老徐的手用力的摇晃着,硬是把老徐给摇晃成了老弟了。  寒白露却那里知道老徐老弟的内心有多苦,她看着两个大男人这么热情的客套着,自然内心也是热乎乎的,她笑着对大海说:“大海哥,你这是路过这里呢?还是来这 办事的?” “哦!都不是,我是专程来请你赏脸去吃个晚饭的。”大海依然的一脸热情。  这一下,正在醋海里半浮半沉着的老徐像是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一样,全身的毛刺都竖了起来,全身上下顿时就转入备战状态了,他简直就是迫不及待的抢着说 :“呃,真不巧,我们所里最近破了个大案,现在有好多的事情还没忙完呢,恐怕白露今晚也要加班呢,是吧?”  他说着话就侧着脸像是在询问寒白露似的,其实他是侧着脸冲着寒白露在打眼色,那眼神的意思就是想让寒白露附和着他说是,然后用今晚要加班的借口来推掉大海 的宴请。 只可惜,再坚固的城墙也挡不住从里往外拆墙的拆迁队。  被手中那束鲜花熏得一脸陶醉的寒白露好像丝毫没有领会到老徐的苦口婆心,她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就大大咧咧的说:“我怎么没听说还有好多事要做?再说,咱 们所再忙也不会忙到连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吧。”  这一刻老徐的脸上真是想要多黑就有多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