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负青丝芳华》 第一章 明珠 肃国公府上自三日前就开始忙起来了,只为了国公夫人江玉公主临盆在即,就在这几日了。 今年的初雪来的特别晚,今日是冬月二十一,早上的时候飘飘洒洒的开始下起雪来。 苏承恩趴在窗边看着外面的雪,良久鼻子冻的红了才回头跑到一旁正在做针线活的江玉公主旁边问:“母亲,他们说你肚子里的妹妹这几日就要出来了,是不是真的?” 江玉公主放下针线,摸摸他的头笑道:“还没有生下来,承恩怎么就知道会是妹妹?” 苏承恩看着母亲笑嘻嘻的道:“承恩希望母亲给孩儿生一个妹妹,承德那小子现在这么小一点儿已经回经常和我抢东西了,所以承恩不想要弟弟了。” 江玉公主听得儿子这般小孩子气的话,不由笑弯了眼,想了想逗趣道:“你又没有妹妹,怎晓得将来妹妹不会与你争抢呢?” 苏承恩皱着眉头似大人般想了想,然后到:“既是我的妹妹,她不争不抢孩儿也是要送到她面前的。” 江玉公主听后不由将儿子搂进怀里,笑着亲了亲后道:“有承恩这句话,母亲就放心了,若是母亲肚子里怀的真是个妹妹,你将来一定要保护妹妹啊。” 苏承恩从母亲的怀里钻出来,用力的点点头:“嗯!孩儿一定会保护好妹妹,不让旁人欺负了去!” 外面雪下得越来越大,下午的时候江玉公主只觉得腹部传来一阵疼痛,接着又好了,不过半盏茶的时间又开始疼起来,如此反复。已经生过一胎的江玉公主知道这是要生了,忙命人传产婆。 这下肃国公府更忙了,到了晚上,产婆出门告诉在外面等着的国公爷和几位姨娘:“公主宫口已开,半个时辰内就要生产。老奴已经摸过公主的胎,这胎必然是顺的,国公爷不必担心。” 这接生的稳婆是宫中派来的,自她手上接生的孩子大小有几百个,就连当今陛下也是她接生的。所以她说的话肃国公自然是信的,肃国公微微弯腰略带恭敬道:“今日公主就有劳孙嬷嬷了。” 稳婆孙嬷嬷笑着道:“老奴只当照看好公主。”说完又进去了。 苏承恩坐在偏厅的桌子旁吃着桃酥,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产房的方向,用胳膊肘碰了碰一旁吃的满脸是渣子的苏承德:“你说,那个老嬷嬷能给我抱出来一个妹妹吗?” 苏承德抬起脸看他,一脸迷茫的看了看不远处正在与肃国公说话的孙嬷嬷,转头看向苏承恩:“大哥,你妹妹是那老嬷嬷生的么?” 苏承恩闻言转头看向苏承德,看着他满脸的桃酥渣子一脸嫌弃的别过头,不应该和这个蠢货讨论这么重要的事情的。 过了近一个时辰,产房里隐约传来妇人痛苦的喊叫,又过了大半个时辰声音才停止。半晌后,孙嬷嬷出来了,笑着对肃国公道:“恭喜国公爷,公主平安生下千金。” “有劳嬷嬷了,今日您也劳累了,还请快快去歇息。”肃国公闻言大喜,他已经有两个儿子,却还没有女儿,这个女儿来的真是时候。 开心不已的肃国公不忘打赏下人:“琳琅阁的人这个月月钱翻倍,奖励你们伺候夫人尽心。” 琳琅阁的下人闻言都跪下谢恩,伺候主子本就是她们的职责,公主向来待人和善、从不无故责罚下人。伺候这样的主子已经是服气了,如今又有赏,实在是她们的福分。 孩子抱出来给肃国公看过后便让奶娘抱下去喂奶了,肃国公回到偏厅让等待的姨娘们回去休息。 “爹爹,母亲生的是妹妹吗?”苏承恩抱住肃国公的大腿,期待的问。 肃国公知道这个儿子一直期待着夫人这胎生下的是妹妹,笑着将他抱起来:“是啊,是妹妹!将来我们承恩要保护好妹妹哦!” “爹爹,我也要抱抱。”承德本来已经打起了瞌睡,此时见肃国公抱了大哥,忙跑过来也要抱抱。 肃国公笑着将苏承德也抱在怀里,逗趣道:“今日爹爹还能抱你们两个,明日开始爹爹只能抱妹妹了哟。” 二姨娘在一旁看着父子三人,笑着过来将苏承德接过去,道:“老爷今日累了一天,如今公主也已平安生产,您就放心早日歇着。” 肃国公也将苏承恩放下,对二姨娘道:“你先带承德回去休息,我再去看看秋儿。” “爹爹,承恩可以去看看妹妹吗?”苏承恩十分想见到自己心心念念盼了几个月的妹妹。 肃国公看了看天色,道:“你妹妹刚生下来,十分困倦,你明日再去看可好?” 苏承恩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是还是懂事的点点头。 就在这时,管家福伯着急的跑过来:“老爷,宫里来人了。” 来的人是皇上身边太监总管海安的徒弟小福子,小福子见到肃国公来了,忙起身行礼:“奴才见过国公爷。” 肃国公非常和气:“免礼,此时前来可是陛下有要事与你传达?” 小福子笑着道:“钦天监算出国公府上有喜事降临,想来是江玉公主今日临盆,特意派奴才过来看看。” 肃国公有些茫然的点点头:“今日确实是我家夫人临盆,刚才诞下小女,不知怎敢劳动钦天监了?” “先恭喜国公爷喜得明珠。”小福子回答道:“别的不清楚,不过听钦天监的意思,明珠是个有大福之人呢!” 肃国公知道这是小福子在卖他的好,笑着道:“承钦天监与公公吉言,这些给公公吃茶。” 福伯非常有眼色的呈上一袋银两。 小福子推辞几下,便收下了,临了不忘说一句:“明日定然是会有圣旨到,国公爷做个准备。” 小福子离开后,肃国公依旧不太明白皇上的意思,难道真的是钦天监算出女儿有大福? 第二日,下了朝的肃国公回到府里便去了江玉公主房里,此时奶娘刚给孩子喂好奶送过来给她瞧。苏承恩也围在一旁瞧着,看着面前皮肤还有红红的,皱巴巴的小不点,好奇的问母亲:“母亲,这便是我那妹妹了么?” “是啊,这便是妹妹了,承恩喜欢吗?”江玉公主躺在床上,许是平日里照顾的好,不像生第一胎时那般虚弱,面上气色还不错。 苏承恩好似大人般叹了口气:“喜欢自当是喜欢的,可是为何妹妹这般奇怪,皮肤红红的不说,还皱巴巴的像个小老头!这以后长大了可如何是好?” 第二章 赐名 苏承恩这番话着实逗笑了房中的几人,江玉公主身边的王嬷嬷笑着道:“大公子不必担忧,刚生下来的小孩子都是如此,三小姐等到满月的时候就会变得非常可爱了。” 苏承恩似懂非懂的点点头,王嬷嬷从来不骗人,想来是真的了。 肃国公到的时候就看到这么一副景象,肃国公拍了拍苏承恩的头在江玉公主的床边坐下,详细的问了问她的情况。 让乳母将孩子抱过来瞧了瞧,毕竟江玉公主昨日才生产,肃国公怕打扰她休息便吩咐乳母将孩子抱下去,王嬷嬷也将苏承恩带了下去。 等到人都走了,肃国公才对江玉公主道:“今日在朝堂之上,皇上说要亲自给女儿赐名。” 江玉公主一愣:“赐名?” “是啊。”肃国公帮江玉公主掖了掖被角,接着道:“昨个钦天监不是说女儿是有大福之人?所以陛下就说要给女儿赐名。” 下午的时候皇上的圣旨果然到了,给肃国公的幼女赐名“洛瑜”。 这次来传圣旨的是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海安海公公,肃国公接过圣旨,又给了海公公足足的“茶钱”。 “国公爷,恭喜您了,老奴在皇上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皇上这么看重哪位宗亲家的孩子呢。”海公公三十出头的年纪,看着肃国公有笑着道:“当然,肃国公本就与皇上是一家人!” 江玉公主是已故的萧王爷的女儿。萧王爷是先皇一母同胞的弟弟,当年先皇的儿子中为夺皇位厮杀不已,故先皇迟迟没有立下储君。而皇上便是萧王爷推举的,也是萧王爷亲自教导的,若不是萧王爷,便没有如今的皇上。而江玉公主是萧王爷的独女,自小与皇上一起长大,情分自然不必多说。 肃国公自然是陪着笑的:“是,待得小女百天后,定然是要进宫谢恩的。” 海公公宣读完圣旨后没有就留就回宫了,但是皇上给肃国公幼女赐名事几乎在半个时辰内全城皆知了。 江玉公主抱着孩子坐在床上,小小的人儿正是困倦的时候,眼睛眯着就又睡着了。肃国公送走海公公来到张氏的房中,张氏看着肃国公,问道:“陛下给女儿赐的何名?” 肃国公看着还在襁褓中的女儿,笑道:“洛瑜,苏洛瑜。” “洛瑜洛瑜”张氏咀嚼着女儿的名字。半晌道:“瑜为美玉,瑕不掩瑜,这名字甚好!” 肃国公跟着夸赞了几句,但是眉头却没有分开,“洛瑜”,皇上赐这两个字会不会有些重了? 自此,肃国公府三小姐的名字便是苏洛瑜。 苏承恩等待的时间并不久,等到苏洛瑜满月的时候,已经是一个雪白的小团子了。别看才刚满月,但是那双眼睛好看极了,每当苏洛瑜看着苏承恩笑的时候,苏承恩都觉得是天底下最神奇、最开心的事。 转眼到了苏洛瑜百日的时候,三月初一一大早,江玉公主在肃国公的陪同下带着苏洛瑜与苏承恩一起进宫谢恩。在皇后宫里,皇后和几个妃子正围在一起逗弄着苏洛瑜。 皇后把孩子交给一旁的嬷嬷,嬷嬷又转交给张氏身边苏洛瑜的乳母。皇后看着江玉公主道:“这孩子长得真是俊俏,想来是随了姐姐了。” 江玉公主闻言起身行礼:“皇后娘娘谬赞了。” “公主说的哪里话,看看这孩子,长得可真水灵。”淑妃笑盈盈的开口,她进宫晚,到现在还没有孩子,所以见到苏洛瑜非常喜欢。 旁边的几个妃嫔也在附和着夸赞苏洛瑜,不管真心假意,殿里气氛是一片祥和。 苏承恩此时在外面的花园里和大皇子玩耍,因为皇上和江玉公主的情分,故大皇子与苏承恩自小便玩在一起。 “承恩,听我母后说你家多了一个妹妹。”大皇子和三皇子是皇后所出,所以与苏承恩十分亲密。 苏承恩点点头,十分骄傲:“是的大皇子,我的妹妹长得十分可爱,母亲抱去见皇后娘娘了。” “难道有瑶儿好看?”大皇子不解,明明瑶儿长得已经很好看了,为什么苏承恩说他的妹妹好看? 苏承恩仔细想了想,二公主他也见过,确实长得非常漂亮,但是比起自己的妹妹,他还是觉得小妹长得最好看。 苏承恩看了看大皇子,想着在别人家还是要给他面子,于是口是心非道:“我的妹妹虽然生的好看,但是她还不会说话、不会走路,所以应该是二公主长得好看些。” 大皇子满意的点点头,苏承恩决定等下回去的时候多夸夸自家妹妹,免得她心里难受。两人正说着话,却看到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慢慢的走着,看身高要比自己小一点,好奇的问旁边的大皇子:“那个人是谁,我怎么好像没见过。” 大皇子眯着眼睛看了看,撇了撇嘴道:“哦,那是李璟,我的四弟。” 从皇宫回来的路上,苏承恩抬头问张氏:“母亲,您见过四皇子吗?” 江玉公主知道苏承恩白日里和几位皇子一起玩了,闻言问道:“怎么了?” 苏承恩摇摇头,回道:“就是今天看见了,大皇子说是四皇子,但是我没有见过。” 江玉公主想了半天才想起来这个四皇子是谁,四皇子李璟,生母成嫔。成嫔是选秀出身,母家在江南,祖上世代都是商贾。 成嫔原名陈悦,她的父亲想要摆脱商贾的地位,所以将女儿送入宫。一个无权无势的女人能在这吃人的宫里活下去已经很困难,能做到嫔位并且平安生下一个皇子可以算是奇迹了。 不过可能是好运到头了,成嫔的父亲因为女儿的缘故在当地捐了一个小官,做了几年后也算是有点成就。就在去年春天,被人举报贪污受贿、侵占良田、强抢民女等近十条罪状,皇上一怒之下罚了陈家全族充军,充军路上陈父陈母便因为水土不服和劳累去世了。 而在宫中的成嫔因为父亲的原因虽然没有被废黜,却也和打入冷宫没有什么区别了。而四皇子李璟,本来就不爱说话的一个孩子,更加阴翳了。皇上年纪轻轻的便有了好几个孩子,加上后宫女子众多,不到一年便把成嫔母子抛到脑后了。 这些江玉公主自然是不会和苏承恩说的,她摸了摸苏承恩的头道:“你一年能进宫几次,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认识呢?” 苏承恩点点头,心思很快就被别的事情占据了,不久后就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睡着了。 第三章 翠鸟 转眼时光飞逝,苏承恩刚从学堂回来,后面跟着苏承德。 “大哥哥、二哥哥。”从一边□□走出来的苏洛瑜正好碰见,开心的迎上去。苏洛瑜如今已经有七岁,长得玉雪可爱。 苏承恩每次见到苏洛瑜总会感叹王嬷嬷果然没有骗他,这个妹妹果然是越长越好看了。 “大哥哥,你们今日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苏洛瑜好奇平常都要傍晚才能见到的人怎么今日这么早就回来了。 苏承恩牵着苏洛瑜的手慢慢向前走,道:“再过几日便是除夕,学堂给放了假。” 三人一起到江玉公主的院子给江玉公主问过安后,苏承德就去了何姨娘的院子了,而苏洛瑜和苏承恩一起和母亲一起用了午膳。 腊月二十三是小年,宫中每年小年的时候便会举行宫宴,一大早江玉公主便带着苏承恩、苏承德和苏洛瑜进宫去了。 “姨娘,为什么大哥、二哥还有三姐可以去,菲儿不可以去啊,母亲是不是偏心不疼菲儿,所以不带菲儿去?”肃国公府门前,一道稚嫩的童音不满的开口。 何姨娘轻轻的扫了一眼这边的母女,笑着谁小女孩道:“四小姐下次可莫要如此胡言了,公主不带你进宫不过是因为四小姐的年纪小罢了,等到四小姐再大一点,便可以一同进宫了。” 说完又看了眼一旁姨娘打扮的女子道:“程妹妹可要好好教导四小姐,公主将四小姐放在妹妹身边亲自教养是怜惜妹妹,妹妹莫要辜负了公主的期望。” 程姨娘闻言面上有些挂不住,讪笑道:“那是自然,四小姐不过是小孩子心性罢了,待妹妹回去仔细说道说道就好了。” 何姨娘勾勾唇笑了,却没有几分真:“那是自然。”说完当先一步转身回去了。 这边程姨娘回到自己院子,关上门不由忍不住骂道:“不过是与我一般是个姨娘,哪里就觉得自己高人一等了?成天抱着公主的脚后跟,恨不得舔上两口才算,生的孩子也是一路货色整天跟在大公子的屁股后面摇尾巴,我呸!不过是仗着自己生的是个儿子,整天的在老娘面前耀武扬威的,也就是欺负我生的是个女儿,真真是个贱人!” 程姨娘在自己的房中骂了半天才算好,苏落菲在一边吓得瑟瑟发抖。程姨娘的贴身婢女柳枝见程姨娘骂了半天,觉着也该出气了,便过来给她倒了一杯茶润喉,安慰道:“姨娘消消气,与那起子贱人置什么气?姨娘年岁正好,说不得今年就能为国公爷添上一位公子呢!” 程姨娘知道婢女是在宽她的心,不过骂了半天也差不多已经消气了。喝下一杯茶水,转身看像不远处显然是有些吓到的女儿,招招手道:“菲儿到姨娘这里来。” 苏落菲怯怯的过来,程姨娘将苏落菲搂在怀里,缓缓道:“菲儿不怕,姨娘没有生你的气,将来你可一定要嫁个好人家,给姨娘挣挣脸面!” 这边宫里,苏洛瑜按例还是备母亲带着先去拜会了皇后娘娘,在皇后哪里被皇后娘娘和嫔妃们夸赞了一通后,被送出来和几位公主一起玩耍。 二公主李瑶是皇后所出,比苏洛瑜大了六岁。御花园里,李瑶带着苏洛瑜与几位朝中大臣家的千金一起,李瑶的朋友们都要比苏洛瑜大,几人聊着谁家的公子生的好看,新出的衣服样式别致,宫里的首饰华美精致,这些苏洛瑜都听不懂。 苏洛瑜在一边坐着无聊,便专心吃着桌子上的点心,又过了一会儿,苏洛瑜瞧见一只漂亮的鸟儿飞过,便要去追。 李瑶觉得苏珞瑜年纪还小,比起和她们聊天儿确实会更喜欢追追鸟雀,捕捕蝴蝶什么的。随即吩咐宫女好生伺候苏洛瑜,便由她去了。 苏洛瑜跟着那只鸟儿一直来到了一扇月亮门后面便找不到了,苏洛瑜见鸟儿不见了,便让李瑶派来照看她的婢女去寻。 婢女对视一眼,想着皇宫之中并无什么危险,便一人去寻,一人留下照看。这时另一边又传来鸟叫,苏洛瑜便让另外一位宫女也去,那宫女十分不放心,但是苏洛瑜再三要求,只好道:“奴婢帮您去寻,三小姐就在原地等待奴婢可好?” 苏洛瑜现在满心满眼只有那只鸟儿,忙挥挥手道:“知道了,我定然不会乱跑,你且快去,莫要叫它跑了。” 那婢女只得去寻鸟儿,苏洛瑜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儿不见两人回来,便没有耐心的向前走去,耳边不时的听见鸟儿的鸣叫。 顺着声音,苏珞瑜来到一处假山旁,却见刚才那遍寻不着的念鸟儿此时正停留在一个少年的肩上。 那少年穿着一身月白的夹袄,显得身子十分单薄。 似乎是听到有人靠近,那鸟儿振翅飞起来,少年也转身看过来。 苏洛瑜看着那鸟儿,好奇的问少年:“这鸟儿是你豢养的吗?” 少年见到苏洛瑜,没有回答她,反而拱手道:“瑜儿妹妹。” 苏洛瑜这才看向少年,疑惑道:“你为何唤我妹妹,你认得我?” 那少年见苏洛瑜不认识他却并不意外,低声回答道:“自然是认得的,我皇四子李璟。” “四皇子?”苏洛瑜想了想却始终没有想起来他,道:“那为何我没有见过你?” 李璟勾勾唇略微讽刺的笑笑:“你不认识李璟很正常,毕竟李璟是个无权无势的皇子。” 李璟的声音很小,苏洛瑜并不能听得真切,但是她也不甚在意,只是笑道:“你长的真好看,比别的皇子都好看。” 李璟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般直白的夸赞他,面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红色。 苏洛瑜的目光很快又被那只鸟儿给吸引了,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这只鸟儿是你豢养的吗?” 李璟看了眼又重新站到他肩膀上的翠鸟,微笑着道:“是啊,这翠鸟是我从小养大的。” 苏洛瑜点点头,然后又夸赞道:“你养的鸟儿和你一样好看呢。” 李璟见苏洛瑜一直盯着他肩膀上的翠鸟,便问道:“妹妹喜欢这翠鸟吗?” “嗯!”苏洛瑜点点头:“我刚才在园子里便瞧见它了,所以才一路寻来的。” 李璟眼睛动了一动,将翠鸟从肩膀上拿下来递给她:“既然你喜欢,那这翠鸟便送给你!” 苏洛瑜闻言面上满是惊喜,随后又抿抿嘴道:“我虽然很喜欢这只翠鸟,但是母亲告诉我君子不夺人所爱,这只鸟还是你自己留着。” 李璟本以为苏洛瑜一定会接下这只鸟,没想到她竟然拒绝了,她明明很喜欢这只鸟不是吗?李璟因为这个结果有些错愕,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 第四章 受伤 “但是我想摸摸它,可以吗?” 就在李璟错愕的时候,苏洛瑜满眼期待的开口了,李璟回过神来道:“当然可以。” 李璟将手放低,苏洛瑜小心翼翼的伸手摸了摸翠鸟的羽毛,面上十分开心。 李璟看着因为摸到翠鸟而十分开心的苏洛瑜,心中有些不明白,为何她明明很喜欢这只翠鸟但还是拒绝了他要送给她的主意。 李璟看着小心翼翼抚摸翠鸟的小姑娘,眼中满是不解, “你怎么了?”苏洛瑜摸着翠鸟的羽毛,抬头却见到李璟在发呆。 李璟眨了眨眼,回过神看向苏洛瑜,轻咳一声道:“没什么。” 就在这时,翠鸟似乎有些不耐烦的飞走了,苏洛瑜一惊就要追上去。李璟见状便跟着一起追过去,眼见那翠鸟飞呀飞的落在了一棵树的枝芽上。 “小翠鸟,你下来呀!”苏洛瑜站在树下,见到翠鸟在树枝上跳跃着,有些着急。 李璟吹了几声口哨,可是翠鸟却并不买账,李璟见苏洛瑜实在喜欢,便开口道:“妹妹不要着急,我去帮你捉它下来。”说完便撩了撩衣袍爬到树上去了。 苏洛瑜见李璟三两下的爬了上去,一开始是开心,接着又有些担忧,不由开口道:“李璟,你小心些啊。” 李璟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抓住了翠鸟,就在这个时候,突然远处传来了一声大喊:“你在做什么?” 苏洛瑜正屏住呼吸关注者李璟,被这突如其来的大喊吓了一跳,转过头便见到李珩和李琼带着几个小太监过来。而李璟也被这声呼叫吓得脚下一滑掉了下来,砰的一声摔在苏洛瑜的面前。 “啊~”苏苏洛瑜被这景象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后楞原地有些反应不过来。直到李璟痛苦的□□声才让她回过神。 “李璟,你怎么样了?”苏洛瑜有些慌神了,她只知道李璟是因为帮她捉鸟才掉下来的,眼泪立刻大滴大滴的落下来,跪坐在李璟身边却不敢碰他,慌乱道:“李璟,你痛不痛?你哪里痛?” 李琼见李璟狼狈的摔下来,不由捧腹大笑,嘴里还道:“蠢货,蠢货” 李璟捂着左胳膊,面上煞白却说不出话来,显然是疼的不轻。苏洛瑜见状便想去摸他的胳膊,刚碰到李璟的表情就更痛苦了。 苏洛瑜低头看去,却见李璟胳膊上的布料渐渐的被印出来的鲜血染红,就连她的手上和裙子上也沾上了血。 “血、流血了,怎、怎么办,你流血了!”苏洛瑜更加惊慌,已经说不出连串的句子,只知道哭。 “瑜儿,你怎么了?”就在苏洛瑜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苏承恩却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原来苏承恩和苏承德进宫后就一直与李珩和李琼在一块,刚才和几位官员家的公子说话间走得慢落在了后面。 “三妹妹,你受伤了吗?伤到哪里了?”苏承德和苏承恩刚才过来的时候刚好看见李璟掉下来的那一幕,见苏洛瑜跪坐在李璟身边,裙子和手上都是血,以为是李璟掉下来砸到了苏洛瑜。 苏洛瑜正在惊慌失措不知怎么办的时候,突然见到苏承恩和苏承德出现在眼前,不由放松下来哭的更大声了:“哇~,大、大哥哥、二哥哥,你、你们快救救李璟,救救他!” 见苏洛瑜没事,苏承恩才看向她面前的李璟,却发现他已经疼晕过去了。苏洛瑜见李璟没有动静,眼睛一翻就晕了过去。 这下可算是乱做一团了,苏承恩抱起苏珞瑜便要去寻太医,但是不忘叮嘱苏承德照看李璟。李琼和李珩对视一眼,明白这下可能有麻烦了。 这件事最终捅到了皇上的面前。 一处雅阁中,太医在侧间里给苏洛瑜请脉,江玉公主和皇后在一旁紧张的等待着。一墙之隔的正堂里,皇上看着跪在面前的三皇子不说话,殿里的气氛一时有些压抑。 这是离苏洛瑜出事的地方最近的雅阁,平常供嫔妃们赏花累了临时更衣休息之用,所以这雅阁并不大。皇上在正堂,苏洛瑜和李璟在一左一右的两间侧间里由大夫诊脉。 事关苏洛瑜,没人敢说虚言,所有跟这件事相关的人都在雅阁等着,包括匆匆赶来的肃国公。刚才已经听苏承恩大致说了经过,此时劝诫皇上道:“陛下,三皇子想来已经知道错了,不至于让他跪这么久,还是让三皇子起来!” 皇上摆摆手,面上表情威严:“让他跪着,不过是跪了半个时辰而已,堂堂李家子孙,没有那么娇气。” 听闻这话,李琼心里十分委屈,本以为是捉弄了那个贱种让他吃点苦,谁能想到竟然连累了苏洛瑜吓过度晕过去了。 李珩站在一旁也不敢向父皇求情,待等下苏洛瑜醒过来父皇自然会饶过他,如今不过是做给肃国公看罢了。 刚才李琼老远便看见李璟在树上才过来捉弄他的,一开始他们只注意到树上的李璟,并没有注意到树下还站着苏洛瑜。现在李璟晕了,苏洛瑜也晕了,而他们也跟着倒霉了。 皇后在侧间听着,心中也是着急,从皇上来到便让琼儿跪下,已经跪了半个时辰了。现在虽然已经是初春天,但是这雅阁平常没有什么人来,没有铺设地毯的青石板上沁着寒意。琼儿年纪还小,她真的怕跪的时间久了,出了什么好歹可如何是好? 江玉公主并不是没有察觉到皇后的着急,可是看看躺在床上昏迷着的女儿,她小脸煞白,昏迷中也仿佛是在受惊吓便忍住没有开口。 太医拿出银针在苏洛瑜人中上扎了一下,然后床上的人儿哼了一声便慢慢苏醒过来。江玉公主见状忙上前将女儿抱在怀里,轻轻喊道:“瑜儿,瑜儿你怎么样?” 苏洛瑜刚醒过来还有些迷糊,见到母亲后才想起来自己晕过去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母亲,母亲,瑜儿害怕,李璟他从树上掉下来了,流了好多血,他死了,他死了!” 江玉公主见苏洛瑜被吓成这个样子,心疼不已,只好拍着她的背安抚道:“瑜儿不怕,母亲在这里,四皇子没事,只是受伤了!” 可是苏洛瑜只是一味的哭,毕竟年纪小,又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在她面前受受伤、流血。关键是原因还是因为她,所以这个时候见到母亲她只知道躲在她怀里哭,什么也听不进去! 外间的肃国公听见苏洛瑜醒来后一直大声的哭喊,顿时心疼不已,也顾不上礼仪大步冲进侧间。苏承恩和苏承德见父亲进去侧间,忙也想皇上拱手后跟了上去。 皇后见肃国公进来,微微福身行礼:“肃国公。” 肃国公拱手道:“皇后娘娘。”然后微微点头后便走向苏洛瑜身边。苏承恩和苏承德跟在后面也拱手想皇后行礼:“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见苏家父子都齐齐向苏洛瑜床前去,便默默的走出来了,将空间留给肃国公一家。 “瑜儿,你怎么样了?”肃国公心疼的来到床前,瞧见苏洛瑜哭的眼泪鼻涕的,眼眶一红。 这个女儿自小下人精心照顾,从小到大在家里甚至连跟头都没摔过一个,今天在宫里竟然活生生的被吓晕过去。想到这里,肃国公堪堪要掉下泪来。 第五章 你会死吗 “爹爹~”苏洛瑜见到肃国公,张开手便要他抱,此时最能给她安全感的定然是要数肃国公了。 江玉公主见状赶紧让开身子,肃国公将苏洛瑜搂在怀里,拍拍她的背安慰道:“瑜儿不怕,爹爹在这里。” 苏洛瑜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此时苏承恩走过来道:“瑜儿,别哭了,四皇子真的没事,只是受伤了所以才晕过去的。” 苏洛瑜抽着气,问道:“真、真的吗?” 苏承恩见苏洛瑜不哭了,忙道:“当然是真的,大哥哥岂会骗你?不信你问问你二哥哥。” 苏承德见状忙上前一步道:“真的、真的,是二哥哥亲眼看着太医帮四皇子治疗的。” 苏承恩和苏承德一人一句的哄着苏洛瑜,肃国公见状便退出来到正堂。那里没有他开口说情,皇上是不会让三皇子起来的。 正堂,皇后站在皇上身边一脸无奈,虽然心疼儿子,但是这个时候也知道必须由肃国公开口皇上才会松口让他起来。 肃国公走到皇上身边拱手行礼:“陛下,瑜儿已经醒了,您就让三皇子起来。” 皇上并没有去看李琼,只是和肃国公开口道:“姐夫,朕不是说过,没有外人的时候您就不要行礼的嘛!” 肃国公叹了口气道:“陛下,礼不可废。” 皇上摆摆手,没有继续讨论这个话题,只是道:“瑜儿怎么样了,可否需要太医再诊断一下?” “谢陛下关心,瑜儿真的已经没有大碍了。”肃国公又看了一眼苦着脸跪在地上的三皇子道:“本来这件事就不是殿下有意为之,还是让殿下赶紧起来!” 皇上这才看了一眼李珩和李琼,冷声道:“孽障,还不爬起来!” 李琼听到这话,赶紧从地上站起来,拱手行礼道:“谢父皇,谢姑父。” 皇后挥挥手,三皇子连忙退到一边。这边苏承恩也出来了,他拱手向皇上道:“陛下,瑜儿还是放心不下四皇子,可不可以让她见一面四皇子,好让她安心。” 皇上这才想起还有个四皇子,说起来他才是这件事里面钮枢,便点点头:“也好,这件事他也是受害者,朕也该去看看这孩子。” 其实皇上早已经忘记他的第三个儿子长什么样子了,只是记得是他成嫔的儿子。而成嫔,也已经在四年前去世了。 另外一边的侧间,太医帮李璟的左胳膊包扎好后,给他的人中也扎了一针。李璟慢慢睁开眼,意识清醒后就是彻骨的疼痛。 太医叹了口气,其实想李璟这样的伤,最好是让他慢慢的自己醒过来,到时候胳膊上的药膏起了效果就不会这么疼了。不顾现在皇上要见他,不得不强行施针让他醒过来,可是他就要吃些苦头了。 “四皇子,您现在可能会有些疼,半个时辰后就不会这么疼了。”太医叮嘱了一句后就退下了。 海安挑开帘子进来,见李璟确实醒了,给李璟行了礼:“四皇子安,陛下来看您了。”说完,皇上便进来了。 见到皇上来了,李璟急忙要从床上起来,可是刚要动弹就疼的起了一层冷汗。 皇上见状挥挥手:“不必起来行礼了,身上有伤就歇着。” 海安见状非常有眼色的上前扶着李璟躺好。 皇上在刚才太医坐过的凳子上坐下,看着面前已经许多年没有正眼瞧过的儿子,心中一时有些感慨。这个儿子五官与他娘有六分相像,刚才他踏进来看见李璟面色苍白的脸,成嫔的音容笑貌便出现在他眼前。 其实说到底,成嫔生前并没有犯过什么错事,一切都是她那个爹爹做的错事。只是当时他在气头上,她又偏偏来给她爹爹求情而长跪不起。 那年冬天,她在殿外跪了一天一夜,第二日一早发现晕倒在雪地里。后来又过了几年,依旧是一个冬天,成嫔就这么没了。 其实,要不是见到这个孩子,皇上已经不太能记得成嫔的样子了,想到这里他不免有些愧疚。牵起他没有受伤的手,放缓的语气道:“你感觉怎么样?疼吗?” 李璟似乎没有想到皇上那个会来看他,没有反应过来,突然又被皇上如此亲近,不免湿了眼眶:“父皇,孩儿好疼~” 对于许久未曾见过的父皇,李璟感到满腹委屈,在皇上怀里不由嚎啕大哭:“父皇,您终于来看孩儿了,孩儿的胳膊好疼,孩儿好想您。” 没有强撑着说自己没事,反而是像个小孩子般委屈的哭着的李璟更让皇上心疼。皇子们自小便被教育不可以在外人面前流泪。所以皇上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儿子们在自己面前这般哭了,便是八岁的李玦也不曾。 皇上许久不曾出现的父爱,此刻突然涌现出来,抓住李璟的右手对着正堂的太医道:“太医呢?你们是怎么诊断的,为什么四皇子还是疼?” 刚才给李璟看诊的太医连忙进来回话:“回陛下,四皇子从树上摔下来的时候左胳膊先着地,全身的冲击都汇聚在左胳膊导致伤了骨头,造成了骨头断裂。而且四皇子在摔下来的时候被惊慌下抓下的树枝正好插进胳膊,又导致了外伤。刚才老臣已经上了药,只是药力还没有发挥,所以四皇子现在才回感觉到疼痛难忍。” 皇上听闻李璟伤的这么重,不由十分心疼:“孩子,让你受苦了。”说完又对太医道:“给朕用上太医院最好的药,一定要治好四皇子的胳膊,万万不能留下隐疾!” 太医忙低头应是,立刻也明白这位备受冷落的四皇子,恐怕是要翻身了! 太医退下去后,皇上又对李璟道:“对了,你受伤晕过去后,瑜儿那孩子十分担心你,马上要来看你。等下你安慰她一番,让她不要那么担心了。” 李璟这才想起苏洛瑜,忙开口道:“对了,瑜儿妹妹怎么样了?都怪孩儿无用,没有帮她捉住那只翠鸟。” 皇上已经听到伺候苏洛瑜的宫女说了,苏洛瑜就是为了追那翠鸟才乱跑的,更是打发了她们二人去追鸟。也已经听苏承恩说了,李璟是为了给她捉翠鸟才上树的,只是因为被李琼吓到才站不稳从树上掉下来的。 “无妨,现在安慰好瑜儿才是紧要的。”皇上摆摆手,刚说完苏洛瑜便与苏承恩牵着进来了。 见到李璟,苏洛瑜刚止住的眼泪便又漫了出来,几步跑到李璟床前,却不敢碰他。抽抽噎噎的开口:“小璟,对不起,都怪我让你帮我追那翠鸟才让你掉下来的。”说完又看了看李璟被包扎好的左胳膊,怯生生的问道:“小璟,你胳膊是不是很疼?” 不知不觉间,苏珞瑜对李璟的称呼已经唤了。 李璟见苏洛瑜哭的眼睛和鼻子都红红的,忙强忍着痛笑着开口道:“瑜儿妹妹不必担心,太医院的药极好,我一点也不疼了。”说完又羞愧道:“不过最后让那翠鸟跑了,实在对不住。” 苏洛瑜忙摇摇头道:“不要了,我不要翠鸟了,我只希望小璟快点好起来。”说着又问:“你真的不疼了吗?” “不疼了,真的不疼了。”李璟忙点点头。 苏洛瑜似乎不太相信:“可是你流了好多好多血,我以为你要死了,你会死吗?” 第六章 烫 苏洛瑜这话说的小心翼翼,李璟知道刚才是真的吓到她了,忙开口道:“不会的,瑜儿放心,这伤养几日就好,下次你再进宫时,李璟便又会活蹦乱跳了。” 苏洛瑜这才放心的点点头,苏承恩见状赶紧上前一步道:“好了,你也见过四皇子了,可以放心了。他现在受伤了,我们快出去让他休息。” 苏洛瑜带你点头,临走前不忘到皇上面前道:“皇上,小璟是因为我才受伤的,你一定要命令太医好好给他看病!” 皇上闻言拍拍她的头,笑着道:“好,朕会帮你好好照顾他的,小瑜儿可不要再哭鼻子了。” “嗯!”苏洛瑜点点头,又看向李璟道:“小璟,你好好养伤,我下趟进宫再来看你。” “好。”李璟点点头。 苏洛瑜离开后,皇上拍拍李璟的胳膊让他好好休息,然后便也离开了。 李璟躺在床上看着帐顶,此时的少年没有刚才皇上在时的委屈,没有安慰苏洛瑜时的隐忍,余下的只有平静。 右手上似乎有灼热感,就好似打翻的茶盏溅上的热茶。李璟想了想,那好像是刚才她哭的时候落下的泪滴在了他的手背上。 就和娘亲离世时抓着他的手落下的泪落在上面一样的温度,烫的他生疼。 他之前就已经调查过苏洛瑜了。 不,对于她根本就不用调查,这几年每日从别人的口中几乎就可以得知她的信息。 苏洛瑜的母亲是当今陛下亲封江玉公主的嫡女,她出生的时候钦天监观星象得出她有大福的命格。父亲是肃国公,地位高超。 而他的父皇,当今陛下也十分喜欢她。李璟不知道皇上是因为看中江玉公主才看中她,还是真的因为钦天监的结论。 他只知道她十分得皇上的宠爱,比他的二皇姐还得宠。 二皇姐可是和大哥、三哥一样是皇后嫡出!如此尊贵的出生,竟然也无法比得上她。 几乎宫里宫外的人都知道她,也都想方设法的讨她欢心。李璟有时候在想,若不是苏洛瑜年纪还小,皇后和娴妃大概早已经开始抢人做儿媳妇了。 虽然如此,但是依旧不耽误苏洛瑜左右逢源。李璟准备了很久,知道苏洛瑜自小便喜欢鸟雀,他豢养了许多鸟雀,只有这只翠鸟最机灵。 本以为可以利用这只翠鸟博得她的好感,可是苏洛瑜的反应却和他预想中的截然相反。 他的兄弟姐妹们,喜欢什么东西就一定要想方设法得到。若那东西是别人的,对方愿意主动奉上固然是好。若是对方不愿意给,就会用别的东西换,若是换也不愿意换,便是用抢的也要得到。 明明出生于最尊贵的皇家,却干着盗贼和土匪才会做的低劣之事,实在可笑。 苏洛瑜虽然不比皇子公主,但是却也不会差到那里去。李璟本以为将她喜爱的翠鸟送给她,她会欣然接受,却没想到她会拒绝。 而且还是因为“君子不夺人所好”的道理。 李璟在宫中备受欺凌,不仅是他那些所谓的兄弟姐妹,便是连他们身边得脸的宫女太监都可以肆意欺负他。 他已经见惯了奴才们逢高踩低的市侩模样,也知道人心险恶,若是继续下去可能连骨头渣子都不会剩下。 所以他想了很久,苏洛瑜是个很好的机会,若是能与她交好,就连父皇也会多看他几眼。 大哥和三哥四岁便有师傅教导,六岁便可以去南书房学习。他今年已经十一岁了却还没有人教导,父皇似乎也已经将他遗忘了。不,或者说这宫里的人似乎都遗忘他了,只有大哥和三哥记得他,因为总是他们两个在欺负他。 以往的时候,他最是不屑使用这种卑劣的计谋,但是今日他却和他们成了一丘之貉。 李璟抬起右手,遮住眼睛。是啊,一丘之貉,利用了一个无辜的七岁小姑娘对他的善意。李璟啊李璟,你终究是活成了你最厌恶的那一类人。 可是就算明知道结果,让他再选择一次他还是会选择这么做,这是他唯一能在这吃人的宫中活下去的机会啊! 皇上走后没多久,便有宫人进来,那小太监走到李璟床前谄媚道:“恭喜四皇子,陛下传了口谕,命奴才们帮您迁宫呢。” 迁宫?呵呵,他哪里有东西可迁?若是有,也不至于这寒冬腊月穿这么一身单薄的夹袄。又或者他的嫡母皇后娘娘会帮他准备好一个皇子迁宫时应该有的东西! 李璟淡声道:“那就有劳公公了。” 那太监抖了一下,开口道:“殿下折煞奴才了,您忍着点,奴才们会轻些的。” 李璟任由几个小太监轻手轻脚的抬起他换到了一张软担上面,然后抬着去往他的父皇刚才刚刚给他赐的新宫去。 经过这件事,李璟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但是父皇的做法他不寒心是假的。整个一件事下来,只是让李珩和李琼在外面跪了半个时辰,却还是因为吓晕了苏洛瑜的缘故。 其实一开始他确实疼晕了过去,但是很快又醒了过来,只不过他一直装作昏迷而已。刚才他假意昏迷时听到她也晕过去了的时候,心里无比愧疚。 全程没有提到他,刚才他一直是清醒的,只是闭着眼睛听着外面的交谈声。给他迁宫也不过是看他乖巧,没有趁着受伤他来看自己而趁机告状而已。 这皇家的亲情,还真是薄凉。 皇后宫里,李珩、李瑶还有李琼站在殿中不敢说话。皇后看着李珩和李琼责骂了几句后也不忍再多苛责,毕竟刚才还在青石板上跪了近一个时辰。 “瑶儿,不是让你照看苏洛瑜的吗?为什么让她一个人乱跑?”皇后看向一边一副事不关己模样的李瑶斥问。 李瑶没想到皇后会怪到她头上,颇有些不服气的道:“这事做什么怪到儿臣头上,苏洛瑜她年纪小根本坐不住,看到鸟儿雀儿的就想去追。” 这时候李琼不满道:“母后将苏洛瑜交给你照看,结果她一个人跑去追鸟了,本就是你照看不周,倒是害得我被父皇责罚跪了地板。” 李瑶听闻李琼将事情推到她头上,顿时不满意了,指着李琼道:“你这番话说的倒是好笑,我身为堂堂公主,难道要什么都不做专门去伺候一个小孩子吗?”说完李瑶又看向皇后,噘着嘴道:“而且儿臣也派了宫女跟着伺候,是她自己把她们支开了怪得了谁?” 李琼噘了噘嘴,不满道:“瑜儿才七岁,你派两个宫女不会太少了吗?就不能多派几个人跟着吗?幸亏这次掉下来的是李璟,要是从树上掉下来的是瑜儿,父皇追究下来你罚跪也是轻的。” 李瑶听到李琼这危言耸听的话不由嘲讽回去:“说来说去,要不是你们寻常就爱欺负李璟,这次又吓唬他,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 李琼闻言不以为然:“我欺负他怎么了,本皇子是母后所出,是嫡子。他不过一个妃嫔所生的庶子,说到底不过是个奴才罢了,欺负他怎么了,我就是将他打死父皇也不会管的!” 第七章 生病 “住口!”皇后被他们吵得脑袋疼,听到李琼竟然敢说出这种话不由大怒:“这种话你也敢说,看来你父皇是罚你的还不够!” 沥青和李瑶见皇后真的生气了,顿时吓得不敢出声。李珩见状上前一步安慰皇后道:“母后千万消消气,是儿臣平日里没有教导好弟妹,这件事儿臣也有错。” 皇后看看李珩,道:“母后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今日之事不过是琼儿顽皮惹出来的事。如今正是关键的时候,你可不能被那娴妃抓住把柄!” “母后放心,孩儿稍后便带着三弟去给四弟赔礼道歉,一切都会没事的。”李珩知道皇后的意思,外公已经透露会在今年秋闱过后与群臣进言立储之事。 他如今已经十五岁,是嫡子又是长子,本就应该被立为太子可是父皇却迟迟不肯下诏书。而目前最有威胁的就是娴妃所出的七皇弟,所以现在娴妃真眼巴巴的瞅着揪他们母子的错处,但凡有一丝可乘之机她都不会放过。 “什么?给那个贱种赔礼道歉?”李琼有些不敢相信,“我才不去。” 皇后闻言上前扬手就是一巴掌打在他脸上,斥责道:“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李琼没有想到皇后会动手,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半晌后气急夺门而出。李瑶见状,看了眼皇后后便急忙着去追李琼。 皇后见状并没有再理会李琼,只是叹了口气对着李珩道:“刚才你父皇已经命人给他迁宫,所以以后便不要再任由你弟弟胡闹,现在他已经不是那个几乎被人遗忘的四皇子了。” 李珩点点头:“是,母后放心,儿臣会盯着三弟不让他乱来的。” 皇后满意的看着李珩,感叹道:“要是你三弟有你这么省心,母后平日里也可以少生些气。” 沥青颇有些愧疚道:“今日也是怪儿臣没有制止三弟,让好好的节气见了血。”言谈间,并没有对受伤的李璟有一丝丝的歉意。 “罢了,你去看看琼儿,带着他去看看李璟,千万不要让娴妃抓着这件事不放。”想了想,皇后又接着道:“若是娴妃真的拿这件事做筏子,母后也会将事情都推在琼儿头上,不会牵扯到你。现在你只需要做出一个大哥该做的事,带着琼儿去看望李璟。” “是。”李珩点点头,等到皇后身边的宫人准备好礼品后,带着礼品去寻了李琼。 “皇姐,是不是在母后心里,我怎么做都比不上大哥?”李琼与李瑶此时来到了李瑶宫里,而李琼此时语气间十分沮丧。 刚才李瑶追上李琼,说了他几句后便一同回来了,在门口刚好听见皇后与李珩说到“若是娴妃真的拿这件事做筏子,母后也会将事情都推在琼儿头上,不会牵扯到你”那句,心里十分难受又跑了出来。 李瑶虽然平常经常和李琼吵架,但是三人中她和李琼关系最亲密。刚才皇后说的话她也听见了,此时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他,只是拿起药膏帮他涂抹。 半晌后才道:“你也不要怪母后,现在母后心里大哥能成功被立储才是最重要的。你千万不要这个时候再惹祸了,知道吗?” 李琼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心里却难受极了。 这时李珩带着手捧礼品的宫人过来了,看着一脸委屈闷不做声的李琼安慰道:“三弟,你不要生母后的气,她也是有些急了。” 李琼依旧低着头不说话,李珩只当他在闹别扭,看看时间,道:“我们走。”说完一步当先的转身离开。 李琼虽然不情愿,却还是跟在李珩身后一起向李璟的新住处去。 这边园子里江玉公主带着苏洛瑜玩耍,因为刚才受惊,江玉公主不敢再让苏洛瑜离开她的视线。 “母亲,今日是不是瑜儿做错了?”坐在母亲的腿上,苏洛瑜仰着头看向江玉公主,眼睛里满是落寞。 虽然不忍,江玉公主还是开口说道:“所以瑜儿要记得,喜欢什么东西并不是一定要得到。鸟儿在天空自由飞翔才会开心,小鱼在水里自由遨游才会开心,马儿在草地上自由奔跑才会开心。我们若是因为自己一时开心便剥夺了它们的开心,是不是很残忍?” 苏洛瑜点点头,愧疚道:“瑜儿知道了,下次再看见漂亮的小鸟再也不会去捉了。”顿了顿,又道:“若不是瑜儿贪玩,李璟也不会受伤了。” 江玉公主摸摸女儿的头,感受到她的低落,缓声安慰道:“四皇子确实是因为帮你捉鸟才会受伤,等下次进宫,他好一些了母亲带你去看望他好不好?” 苏洛瑜闻言眼中一亮,开心的点点头:“嗯!” 见苏洛瑜低落的心情总算好了点,张氏也松了口气。 可是江玉公主似乎是放心的太早了,苏洛瑜从宫里回来后当天晚上就开始发烧,皇上知道后特意派了太医到肃国公府住下,会为了方便照看苏洛瑜。 苏洛瑜昏昏沉沉的睡了好几天,往往总是白天退了,晚上又起。太医诊断是因为苏洛瑜在宫中受了惊吓导致邪寒入体,而苏洛瑜年纪小,药不敢下重,只能缓缓医治。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苏洛瑜再次精神奕奕的出现在园子里的时候,已经是年后开春了。因为心里一直记着李璟,苏洛瑜便总是要求进宫看望李璟。 终于在二月初三的时候,江玉公主确定苏洛瑜真的已经完全好了,才向宫里递了帖子。 苏洛瑜到皇后宫里的时候,皇后一见到苏洛瑜便红了眼眶,嘴里心疼道:“好孩子,真是受苦了,看看这小脸瘦的。” 确实,苏洛瑜一场病下来瘦了一圈,任谁之前见过她的此时再见都会心疼的。 “皇后娘娘,瑜儿想去看望四皇子,可以吗?”苏洛瑜怯怯的开口,来的时候母亲说了,直呼四皇子名讳是不对的。 皇后点点头,耐心的问道:“当然还是可以的,只是瑜儿要不要用过午膳再去呢?” 苏珞瑜踌躇着,然后小心翼翼的开口:“瑜儿可以先看望四皇子在吃饭吗?” 皇后只觉得苏洛瑜是小孩子心性,有些着急了,吩咐贴身宫女亲自送苏洛瑜过去。江玉公主是十分不放心苏洛瑜一个人过去的,但是见皇后不仅指派了贴身的大宫女,还另外加了两个小宫女、四个小太监跟着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李璟的新住处名叫崇怀宫,李璟坐在软榻上翻看教导师父留下的书籍。是的,皇上不仅给他迁宫,还指派了教导师父来教他习字。只是他伤到了胳膊,虽然是左胳膊,但是也不适合练字,目前就只安排了阅读的课程。 李璟十分认真的看着手中的书,偶尔还会皱眉思考,似乎是又看不懂的地方,或者不认识的字。 看了一上午的书,李璟觉得眼睛十分干涩,腰背也酸疼的很,便到崇怀宫附近走走。在一处莲花池旁停了下来,如今刚过正月,这莲花池内如今别说莲花了,便是连莲叶也不曾有一片。 “四皇子!” 一道软糯的呼唤声传来,李璟一愣转头向声音来源看去。 第八章 争吵 是她?李璟看清来人后,心中有些惊喜。她能入宫,是不是意味着病已经好了?正想着,苏洛瑜已经到了跟前。 “瑜儿妹妹。”李璟见到苏洛瑜很开心,见到她没事他心里也就放心了,可是在看清她后,不仅皱起了眉头。 她整个个人瘦了一圈,和那日见到时差别很大,一想到这都是拜他所赐,李璟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小四皇子,你胳膊好些了吗?还会疼吗?”苏洛瑜见到李璟好好的站在这里,心里总算放心了。这一个月来她总是做梦梦到他流血的样子,心里总是有些害怕他死了。 “我的胳膊好多了,现在已经不疼了,瑜儿不用担心。”李璟指了指垂在身侧的左胳膊,有些无奈道:“只是太医说现在还不能用力。” 李璟知道她本来大概是想喊他小璟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却唤起的四皇子。 苏珞瑜点点头,抿了抿嘴后小声道:“上次都怪我,害你摔伤了胳膊,对不起。” 李璟没想到苏洛瑜是专程偶来给他道歉的,面色别扭的道:“没关系,也是我自己没用才从树上掉下来的。” “你的确挺没用的。”一道嘲讽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却是七皇子李玦从另一边来了。 苏洛瑜见到李玦,嘟嘟嘴不满的道:“李玦,你干嘛要这么说小璟?” 一时着急,苏洛瑜也忘记母亲教导她不可以直呼皇子姓名的事情了。 李玦见苏洛瑜向着李璟说话,顿时不开心了:“本来就是,他今年已经十一岁了,竟然连爬树也能掉下来,可不就是没用吗?” 李玦瞪着李璟,眼中对他的讨厌毫不隐藏,是了,他就是十分讨厌李璟。因为李璟夺走了瑜儿妹妹! 以前瑜儿妹妹进宫总是找他一起玩,今日他下学后听闻她进宫了,等了许久也不见她来。没成想她竟然跑来找李璟了,她难道忘记上次因为这个李璟导致她受惊晕倒了吗? 苏洛瑜噘噘嘴,不满道:“不会爬树就是没用吗?我也不会爬树呢!” 李玦哼了哼道:“你是姑娘家,而且又年纪小,自然不能比。” 李璟一眼便看出来李玦看不惯他是因为苏洛瑜,李玦和她年纪相差一岁,所以往昔苏洛瑜进宫时总是和他玩在一处。到底是年纪小,李玦还没有学会将心事藏起来,全都在面上。 李璟没有因为李玦刚才的话而恼怒,反而和气的问候:“这么巧,七弟也来此处玩耍吗?” 李玦梗着脖子道:“我哪里像某些人一般整日玩耍,本皇子是刚从南书院下学回来,路过这里罢了!” 李璟见他这般说,关心道:“今日南书房下学这般迟吗?七弟你千万不要因为学习累坏了身子!” 李玦努了努嘴没有说话,他当然不会说他早已经从南书房回来了,只是等了苏洛瑜许久却不曾见到,便寻过来了。 “三小姐,这湖边冷,您与四皇子都是大病刚愈,还是不要在湖边说话了。”皇后身边的宫女劝诫苏洛瑜,生怕她在湖边吹了风,回头再染了风寒。 苏洛瑜点点头,刚要离开,不远处又过来几个人。 “你们在说什么呢?” 几人回头,却见到是六公主和十公主带着婢女过来了。 “六姐、十妹。”李玦开口:“你们怎么过来了?” “六妹、十妹。”李璟出声问候。 苏洛瑜虽然辈分比他们高,但是毕竟不是皇室中人,规矩的欠身行礼:“六公主、十公主。” 皇上对苏洛瑜的宠爱人人皆知,以往苏洛瑜见到他们兄弟姐妹从不行礼,怎的过了年病了一场,倒是客气不少。 李琅和李璎自然之道她们的父皇十分宠爱苏洛瑜,也给她回礼:“瑜姑姑。” 李璎年纪比苏洛瑜还要小两岁,性子也更活泼一些,她是第一次见到李璟,好奇的开口 :“你便是冷宫里出来的皇子吗?” 李璟闻言一愣,面上有些难看,他母亲生前并没有被打入冷宫,但是却也和冷宫无异了。宫中人人都是人精,他搬到崇怀宫后几乎没有人会刻意他之前的事,李璎面上带着疑惑,看起不出来是不是恶意。 “十妹是第一次见我,不认识也是正常,按礼十妹要唤我一声四哥。”李璟面上带着笑,十分和气。 李璟本是善意,但是没想到李璎却道:“我才不要唤你四哥,你是冷宫里面的贱人生的,不是我哥哥。” 众人都没想到李璎会所出这话,李璟的面色突然变得很难看,似愤怒又似伤心。 苏洛瑜尤其要为李璟打抱不平,开口道:“十公主,你怎么能骂人呢?” 李琅听到李璎说的话,面上闪过一丝幸灾乐祸,听到苏洛瑜开口后,也训斥李璎:“就是,十妹你怎么能将这些话说出来呢?” 潜台词就是,这话是私下里说的。 李玦本就不喜欢李璟,见苏洛瑜帮他说话,不由开口道:“十妹又没有说错。”说完又挑衅的看着李璟“你母亲本来就是被父皇发落到冷宫的贱人!难道还怕别人说嘛?” 李璟听到他们居然辱骂他母亲,双眼赤红的对着李玦和李璎吼道:“你们住口!” 李璎年纪小,德妃一直娇惯她,就是皇上也不曾如此凶的责骂过她,当下就恼怒的踢了李璟一脚。 李璟腿上吃痛,没细想就推了她一把,李璎一个没站稳便摔了一跤。 “李璟,你怎么可以动手推十妹,她年纪还小,摔坏了怎么办?”李玦也没有想到李璟敢动手推李璎。 李璎被宫女们扶起来,可能是摔疼了,哭了起来。 李琅将李璎搂在怀里,小声安慰道:“十妹不哭,是不是摔疼了?十妹你忍一忍,要是别人打了你,你只管报仇。但是这是四皇子,父皇现在正是心疼他的时候,你可不能打回去啊!”这话李琅是小声说的,别人看着只觉得是在小声安慰李璎。 苏洛瑜见李玦责骂李璟,便开口和李玦吵了起来:“明明是李璎先骂小璟的,还踢了他一脚,是你们不对。” 李璟见苏洛瑜这个时候还在帮他,不由红了眼眶。他的兄弟姐妹们欺辱他,而帮他的却是不久之前被他利用的人。 就在这时,没人注意到李璎从李琅怀里挣脱,扑上李璟的胳膊便咬上去。李璎咬的是李璟完好的右手,但是因为他的左胳膊受伤根本使不上力气,一时半会竟然挣脱不了。 苏洛瑜见状忙上去想将两人拉开,李玦怕李璎再被推到,也想上去帮忙。眼看几人打作一团,皇后派来的宫女没想到这短短的时间会突生变故,急忙上前帮忙想将几人分开,不为别的,只是怕伤到了苏洛瑜。 慌乱间李玦推了李璟一把,李璟向后退去踩到了李琅的衣服,李琅又撞到了被宫女隔开站到最后的苏洛瑜。一扯一带间,苏洛瑜竟然撞到了护栏从上翻了下去,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 几人见苏洛瑜落了湖,都楞在那里,李璟脑袋还没反应过来,已经随后跳进了湖里。 第九章 落湖 “我的老天爷,赶紧来人啊,三小姐落水了,四皇子落水了!” 岸上顿时乱做一团,李玦几人半晌没有反应过来。李璎抓着李琅的衣角,瑟瑟道:“六姐,我是不是惹祸了?” 李琅此时只想从眼前的状况中脱身,闻言一把将李璎的手拽开,转身便向良妃宫里跑去。李玦和李璎见状,也赶紧各自去找自家的娘亲。 崇怀宫中,李璟和苏洛瑜各躺在一间偏殿中昏迷不醒。苏洛瑜的床前,张氏眼泪从知道苏洛瑜落湖就没停过。 正殿里,皇上与皇后坐在正位上,底下李玦、李璎还有李琅跪在地上不敢说话。而他们的母亲也不敢坐下,站在一侧担心不已。既担心孩子跪久了腿受不了,更担心若是苏洛瑜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她们的孩子会受到更严重的责罚。 皇上不说话,皇后更加不敢开口,她乐的看到这几个贱人和她们生的孩子受罚。眼观鼻鼻观心的坐着。良久,太医从李璟那边退出来,行礼后道:“陛下,四皇子已经没有大碍了,只是呛了水,一时闭过气去而已。”那太医顿了顿又说道:“只是四皇子左臂还没有好,又受了伤,恐怕会留下些隐疾。” 闻言,皇上的眉头稍微松了一点,吩咐道:“定然要用最好的药材精心治疗,堂堂皇子可不能有残疾。” 太医自当应下,皇上挥挥手让他下去,那太医便躬身下去开药方了。 听闻李璟醒了,娴妃和德妃轻轻松了口气,但是最重要的苏洛瑜还躺着,心又不免提了起来。而皇后却暗自皱了眉头,眼中带着一丝失望。 又过了半个时辰,给苏洛瑜请脉的太医院院正才出来,他走到皇上面前弯腰行礼道:“陛下,三小姐落水时呛得水已经全部吐出来了。” 娴妃闻言眉头一松,开口道:“谢天谢地,隆恩庇佑,三小姐没事实在太好了。” 德妃也开口道:“陛下,既然三姑娘没事了,可以让几个孩子起来了吗?孩子们骨头脆,臣妾真的怕有个什么好歹来。” “陛下,虽然三小姐飞肺腔的水虽然已经吐出来了,但是大病刚愈,臣怕是夜间会再发高热。”太医明白,这次恐怕苏洛瑜会大病一场了。苏洛瑜刚生完病身体正是虚的时候,初春的湖水便是健康的大人都免不了要生病,何况一个虚弱的七岁小姑娘呢? 皇上闻言没有打理底下的三个妃子和孩子,站起身向内室去看望苏洛瑜,皇后见状也跟着进去。 江玉公主见皇上进来了,忙起身行礼,皇上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闭了嘴,只道:“皇姐还是不要担心了,有院正在瑜儿定然不会有事的。” 江玉公主点点头,微微躬身道:“些陛下关心,瑜儿定然会吉人天相。” 皇上坐到苏洛瑜身边,看着依旧闭着眼睛的孩子,问院正:“为何她坏没有醒过来?” 院正忙回复道:“陛下,上次三小姐是受惊晕厥,所以臣才施针强行唤醒,如今三小姐是呛水,故没有施针。” 皇上点点头,又问道:“那她大约何时会醒过来呢?” 院正想了一下,道:“约莫一个时辰左右。” 闻言,皇上对皇后道:“皇后,皇姐此时想必也已经累了,你先陪着到你宫里歇着。” 这里离皇后宫里并不远,但是苏洛瑜此时还在床上昏迷着,江玉公主又哪里放心呢?“陛下,我在这里陪着瑜儿就好了,不然等会她醒了见不到我定然是会哭的。” 皇后明白皇上是想支开江玉公主,毕竟刚才院正也说了,苏洛瑜恐怕会留下病根,便劝着道:“皇姐,您现在面上妆都花了,不如先去整理下再回来,不然瑜儿等下也是要担心的。” 江玉公主闻言摸了摸脸,这才点点头,跟着华病根后后面下去了。 待江玉公主走了,皇上这才开口道:“院正,你且一五一十的告诉朕,瑜儿这次落水会不会落下病根?” 院正面上有些为难,开口道:“陛下,目前三小姐的脉象还看不出,但是免不了要大病一场的,若是今日夜里没有起热倒还是好的,若是一旦起热,恐怕比上一次更加难以医治。” 皇上闻言眉头不由皱紧了,她的孩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在宫里受伤,是他的过失。 院正想了想,又道:“陛下,还有一事不知当不当讲。” 皇上叹了口气,目光没有从苏洛瑜的面上移开道:“还有什么事是不能与朕说的?说。” 院正吸了口气,思虑了一下说辞,道:“上次三小姐受惊是臣医治的,后续三小姐起热病了月余也是臣医治。加上这次,老臣似乎在三小姐的体中查出了隐疾。” “隐疾?”皇上扭脸看向院正:“瑜儿这么小,有什么隐疾?” 院正皱着眉头,道:“说是隐疾倒也不算完全,准确的说似乎是娘胎里带的病症。” 皇上闻言不由认真起来:“你可能确认确实是娘胎里带的病症?” “是,之前还不敢确定,这次三小姐落水,体内进了寒气引发了体内的病症,这才确认了。”院正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道:“为此老臣特意去询问了当年给三小姐接生的嬷嬷,当时三小姐刚生下来时看起来与别的孩子没什么区别,只是偏轻了一些。但是老臣这几次的观脉却发现三小姐似乎是有天生不足之像。” “不足?”皇上从床前站起,问:“是何地方不足?”这几年他也不是第一次见瑜儿,小小的人儿整日的笑着,瞧不出哪里有不同。 院正也皱着眉头回答道:“三小姐的不足不在外面,而是天生体质比较阴寒,也就是比常人较为惧冷,而且又不耐补。所以上次受惊晕厥后便邪风入体大病了一场。老臣行医三十余年,往往小儿出生便带有不足的只有三个原因。一是妇人自身带的病疾传给了孩子,此为内在。还有一种便是妇人有孕时误食了或者接触到不良之物,此为外在。” “还有一种呢?”这两种原因皇上都知道,在皇宫里长大,见惯了第二种原因导致的出生便有病或残疾的孩子,有更甚者还有出生便夭折的也不在少数。只是不知道还有一种可以令人娘胎里便带有病根的。 太医犹豫着,道:“第三种只是老臣在一本杂谈的医扎上面看过,说是血缘相近者生下的孩子十之二三会有先天不足之像。” 其实这种现象很常见,不管是民间还是官员之家,大家为了巩固关系会选择亲上家亲,往往都是表兄妹或者表姐弟成亲。确实会有先天残疾或者智力低下的孩子,但是正常人家结亲的也难免会有不足之像的孩子出生,所以信这个说法的很少 说到这里,院正又道:“不过江玉公主和肃国公并没有亲戚关系,这一点可以排除了。老臣觉得,可能是公主在孕期误食了什么有害之物,毕竟老臣也给肃国公府的大公子请过脉,并没有隐疾的情况。”院正最后得出了最有可能的原因,毕竟这种事几乎会发生在每座宅子里。 皇上点点头,肃国公母家也与萧王妃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大宅子里面不少阴私之事,这些并不少见,只是吩咐太医好好的给苏洛瑜医治。 第十章 不行 苏洛瑜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母亲正看着她落泪。想要开口,却发现根本说不出来话,只好抬起手摸了摸她的手。 “瑜儿,瑜儿你醒了?”江玉公主看着苏洛瑜已经醒了,不由惊喜:“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告诉母亲好不好?” 见苏洛瑜醒了,院正赶紧过来查看,吩咐婢女短了一碗掺了蜂蜜的茶水过来给她喂下,苏洛瑜喝了水后果然嗓子舒服多了,拉着江玉公主的手委屈道:“母亲,瑜儿害怕,瑜儿想回家了。” 江玉公主听闻这话,刚止住的眼泪啪嗒一声就落下来,将苏洛瑜搂在怀里,忙答应道:“好,好,母亲这就带你回家。” 于是苏洛瑜就这么跟着母亲回了肃国公府,对于那几个皇子公主,江玉公主没有说什么,只是临走前对皇上道:“陛下,你这皇宫我们母女怕是再也不敢来了。” 江玉公主这话一出,皇上顿时觉得十分难受,知道苏洛瑜一再在皇宫中出事,她心里定然是生气的。 皇上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到底是说不出什么话来。 院正猜的没错,到了晚间,苏珞瑜果然又起了大热,且来势汹汹,比上次的病还重。因为苏洛瑜接二连三的病都是因为那几个皇子,皇上便把院正派来医治。且说明白了,什么时候苏洛瑜的病好了,什么时候院正再回宫。 金贵的药材更是不要钱般流水的往肃国公府里送。苏洛瑜年纪小,体质又是不耐补的,拖拖拉拉的到了夏天才将将算好。 苏洛瑜这场病不仅自己瘦的没了人形,就是母亲江玉公主也拖垮了身子。 六月初五三伏天,大家都热的屋里置了冰盆,可是苏洛瑜的床上却还铺着春日里的褥子,身上前几天才脱了夹袄。 江玉公主这次是真的生气了,自苏洛瑜落水从宫里出来到现在也没有进过宫,就连上次皇上的生辰也以生病挡了回去。 今天是江玉公主的生辰,皇上也许是心里愧疚,便特意吩咐宫里的总管给她操办了一场。又因为江玉公主说了不进宫,便命人在肃国公府操办,所有用到的东西皆是从皇宫里搬出来的。 众人见皇上这般抬举江玉公主,便纷纷都过来参加生辰宴会。毕竟今天皇上也会和皇后亲临,皇上都抬举的人,底下的官员哪有不巴结的道理? “培文,今日外面好热闹,我们也出去转转!”苏洛瑜伸长了脖子向外看,从她病了后,就鲜少让她出门。别说出门上街玩耍,就是到园子里去散散心也去得极少。 今日听说皇上给娘亲办了生辰宴,还把宫中的班子给搬到府里来唱了,从今天一睁眼起床她就想出去了,可是培文这个臭丫头听了母亲的话,没有她的允许,一步也不让她出去。 培文也记不清这是苏洛瑜一上午第几次说这话了,闻言笑着摇摇头道:“我的好姑娘,您就老实的在屋里呆着,待到等下开宴的时候,公主会让您出去的。” 培文和培秀本来是江玉公主身边伺候的丫鬟,是王嬷嬷一手教导出来的婢女。十二岁的时候就在苏洛瑜身边伺候着,转眼已经伺候苏洛瑜有三年了。本来并不叫这个名字,是江玉公主说苏洛瑜犯了水忌,土压水,就给她们俩换了名字。 从年前起苏洛瑜就一直生病,如今好不容易才刚刚有好的打算,可不能再出了岔子。培秀从外面进来,手中捧着一盅汤药。 苏洛瑜见到培秀手中的汤药就直皱眉头,这药她已经喝了大半年,现在光看那盛药的盅子就已经想吐了。 培秀见苏洛瑜的样子便知道她的心思,笑着道:“姑娘别皱眉了,小小年纪都快成老太婆了。” 苏洛瑜无奈,见培秀手中的托盘上还有一小碟蜜饯,这才算露了笑颜。 将温度正好的汤药几口饮净,又漱了口,赶紧塞了两颗蜜饯在嘴里淡了药味才算好。 培秀见苏洛瑜一连串的动作先是觉得逗趣,随后又是一股子心疼。她们姑娘原本健康活泼的,如今都快成了药罐子了。 苏洛瑜见培秀一脸心疼的看着,不免开口道:“培秀姐姐,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那不成你也想吃这蜜饯儿吗?” 培秀闻言没好气的道:“姑娘就会拿奴婢打趣儿,小心奴婢下次不给您拿蜜饯儿了,到时候您别喊苦。” 培文拿着等下宴会苏洛瑜要穿的衣裳过来道:“去去去,还敢威胁姑娘,小心王嬷嬷知道了打你手板!” 培秀向培文做了个鬼脸,然后收拾药盅下去了。 “姑娘,您今日想穿哪一件?”培文手里拿了两套衣裙,一套竹叶青的,一套海棠红的。 苏洛瑜看着两套衣裙,皱了皱眉头道:“我想穿那套鹅黄的,为什么不拿那套过来?” 培文有些犯愁,商量道:“姑娘,今日里要过来许多官员家的女儿,就连宫里的公主也会到呢。这两套衣裳颜色重,姑娘穿着好看。” 苏洛瑜看着那两套衣裙,嫌弃道:“这绿的、红的刺的我眼疼,就那套鹅黄的,我看着也舒服。” 培文听闻此言,遂去拿那套鹅黄的衣裙过来给苏洛瑜换上,然后又给她梳了个双平髻,戴了两朵绢纱做的花。想了想觉得今日贵客良多,又加了一顶赤金镶翡翠的如意项圈。 “我们现在便出去吗?”苏洛瑜见培文帮她打扮好,不由好奇的问。 培文摇摇头,看了看时辰:“还得再过上一盏茶的时间,公主说了,您得巳时才能出去。” 苏洛瑜无奈的叹了口气,母亲真的是太过小心谨慎了。 前面待客的花厅,镇国将军府的符夫人看着江玉公主,有些心疼道:“你看看,瑜儿这丫头生病,倒是将你拖累的瘦了两圈。” 江玉公主自然知道自己现在比较之前确实瘦了不少,闻言道:“唉,瑜儿自年前生病便有了惧寒的毛病,年后落湖,更是重重的病了一场。为人母,怎么能不担忧呢?” 这时一边的宁国公夫人开口道:“是啊,孩子都是娘亲身上掉下来的肉,孩子有个头疼脑热的,做娘的都心疼的要死。我家那个淘气的小子平常磕着碰着我都要心疼半天呢,要是咳嗽两声,我更是一天吃不下饭。”说罢又看看陈远雪,拿着帕子捂着嘴道:“哎呦,悄悄,我和符夫人说这些做什么,夫人没有孩子,自然不能体会为人母的心情。” 宁国公夫人没有刻意小声,听到这话,厅里的一众夫人表情都有些尴尬。符夫人是南陈国的二公主,嫁给镇国将军已有八年却还未有子嗣。倒不是说她不能生,镇国将军府的两位姨娘入府多年也未有子嗣,所以大家都谣传镇国将军“不行”。 可是六年前,偏偏镇国将军带了一个半大孩子回来,说是他早些年间流落在外的儿子。一时间倒是满城风雨,不是道到底是镇国将军“不行”,还是将军府里的三个女人“不行”。 亦或者,为了掩人耳目,特意从外面带了一个儿子回来? 第十一章 失落 符夫人可不是个好性子,闻言冷笑一声道:“宁国公夫人的确是要多为令公子多担忧,胭脂姑娘赎身想必花了您不少体己银子?” 听到这话,大家的面色更加古怪了,上个月宁国公府被明月楼的人找上门大闹一场的事情,几乎是京中人人皆知。 要说名门公子逛花楼倒也不少见,可是将人家花魁睡了却不给钱还被人家逼上门要债的,也就宁国公一家了。最好笑的还是宁国公家大公子与老鸨签了契约,要花十万两银子给胭脂赎身。 人家拿着白纸黑字的契约找上门,宁国公夫人哪里愿意,宁国公家大公子今年不过十七岁,连个正室都没有,那里敢纳妾?况且还是个青楼出身的女子! 若是个清倌倒也还好听些,关键这胭脂姑娘是明月楼的头牌,今年已经二十有一,可以说半个京城的人都是她的入幕之宾!这样的女子怎么可以做宁国公府的媳妇,便是小妾也是万万不能够的。 最后这件事是怎么解决的,众人就不得知了,但是听说胭脂姑娘销声匿迹了。 宁国公夫人面色青白,江玉公主身为主人,定然是要调和的,本来也是她不对在先,江玉公主说了几句好话后也就算了。 苏洛瑜被收拾好后到了时间便出来到前厅见客,众人见到她的都免不了夸赞一番。符夫人将苏洛瑜搂在怀里,摸摸她的手道:“小瑜儿竟然瘦了这样多,该是让你娘好好给你补一补。” 苏洛瑜的确是瘦的厉害,之前是珠圆玉润的小姑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跟面团捏的似的。现在身板薄得跟纸一样,小圆脸瘦成了尖下巴,显得一双眼睛大的吓人。 “干娘不要担心,待得冬日瑜儿就要胖回来啦,到时候您不要嫌弃瑜儿才好。”苏洛瑜笑嘻嘻的与符夫人说话,镇国将军府人名叫陈远雪,本是南陈长公主。不过她不喜欢别人尊称她公主,更喜欢别人唤她符夫人。 符夫人与江玉公主关系较好,经常来肃国公府做客,苏洛瑜百天的时候还认了她做干娘。 在前厅呆了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走到花园里的时候刚好碰见了苏承恩和苏承德。 “大哥,二哥。”苏洛瑜乖巧的行礼。 苏承恩点点头:“三妹,今日感觉怎么样?” 苏洛瑜皱着眉头道:“大哥,我的病已经好了,你不要每次见面总是这样问嘛!” 苏承德从苏承恩肩膀后面探出头来:“三妹,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大哥见你这个鬼样子,自然是日夜担心的。” 苏承恩闻言敲了他一下,皱眉道:“在乱说,就让胡师傅给你多布置两页功课。” 苏承德撇了撇嘴,然后又笑嘻嘻的对苏洛瑜说:“三妹,前面几位皇子到了,你要过来玩吗?” “大哥,我可以去吗?”苏洛瑜期望的看向苏承恩,家里除了母亲就数苏承恩管的她最严,苏承恩不开口,她不敢去。 苏承恩先是瞪了苏承德一眼,似乎是在怪他多事,然后考量许久才勉强同意。但是不忘叮嘱:“你只能去一个时辰,多了可不行。” “知道啦知道啦!”苏洛瑜开心的点头答应。 苏承德和苏洛瑜并排走在后面,小声的在苏洛瑜耳边嘀咕:“我瞧着大哥都快把你关傻了。” 苏洛瑜颇有感触的点点头,非常赞同的附和:“就是就是。” “也不知道他这样以后讨不讨得到媳妇。” “就是就是。” 苏承恩走在前面不由眉头抽了抽,这两个人是觉得他听不到吗?还是故意来气他的! 就这么几个人走到了前面的花园,苏洛瑜在亭子里坐着,苏承恩和苏承德去前面迎接。不多时几人便回来了,苏洛瑜远远望过去,不仅李珩和李琼来了,便是连李璟和李玦也一起来了。 几人走到近处,苏洛瑜便带着婢女起身行礼:“见过大皇子、三皇子、四皇子、七皇子。” 李珩见状玩笑道:“瑜儿妹妹越来越知礼了,以前都是连名带姓的喊我们呢。” 苏洛瑜闻言有些不好意思,俏生生的开口:“之前是瑜儿不懂事,亏得几位殿下愿意担待。” 李珩几人走上凉亭,开口询问道:“近日身体可好些了?”其实见苏洛瑜三伏天身上还穿着春天的厚衫便明白了。 “瑜儿一切安好,劳殿下挂念。”苏洛瑜秉承着母亲的教导,不敢再和以前一样口无遮拦。 其实李珩知道苏洛瑜是落了寒症了,为此父皇可是好好的罚了李玦和李璎、李琅,宫中的珍贵药材更是流水般的向肃国公府里送。 苏承恩和李珩年纪一般大,更是都在国子监听学,两人马上就学业说了起来。苏承德和李琼也聊的颇为投机,李玦时不时的插上一两句,只有李璟在一旁不说话。 李璟有些犹豫的来到苏洛瑜身边,轻轻开口:“瑜儿,你的病好些了吗?” 苏洛瑜非常不能理解为什么每个人见到她都要问同样的问题,分明她都已经说过了不是吗?不过母亲教导她要懂礼数,还是耐心的回答:“已经好了呢,你不用担心。” 李璟今日见到苏洛瑜其实心里有些失落,之前见到的时候她还是非常开心的,今日他不过来说话,她竟然也没有想以往主动开口。 想到这里,李璟不由开口问道:“瑜儿,你是不是生我的气了?” 苏洛瑜摇摇头:“没有啊,我为什么生你的气?” 其实苏洛瑜一开始倒是真的有点怨怪李璟,这半年多每日喝药,身上都是一股子药味。而且还被母亲勒令不准出门,可是这么久李璟也没有来看她,明明上次她都去宫里看望他了。可是时间长了之后,只见过两次的李璟就不那么经常被苏洛瑜想起来了,所以今日见面倒是会显得有些生疏了。 李璟仔细观察苏洛瑜的神色,见她真的是没有在生气,放心后又有些失落了。因为他明白,苏洛瑜心里已经没有之前这么看重他了,现在的他和李玦他们没有区别了。 恐怕再过不久,她便会完全不在意他,父皇现在也因为两次苏洛瑜都是因为他才受伤、生病有些迁怒与他。所以他要想办法重新博得她的好感,不然他又会回到之前的情况。 虽然不想再利用她,可是 “李璟,你发什么呆呢?”苏洛瑜见李璟不说话,不由伸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李璟这才回过神,摇摇头道:“哦,没什么。”说完看向苏洛瑜道:“对了,这次我给你带了个小玩意过来。” “什么东西?”苏洛瑜整日闷在房里,有时候苏承恩怕她无聊,也会带些吃的玩的给她。 李璟从袖笼里摸索了下,然后摸出了一只翠鸟来。 第十二章 病了 “翠鸟?”苏洛瑜惊喜的看着李璟从袖笼里拿出来的翠鸟。 李璟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的说:“这个不是真的翠鸟,是我用竹篾编的。” “假的?”苏洛瑜接过那翠鸟放在手心里左看右看,精巧的鸟儿十分逼真顿时有些爱不释手。 那边李珩他们也被苏洛瑜的声音吸引过来,苏承恩拿过那翠鸟,夸赞道:“做的真是的栩栩如生呢。” 苏洛瑜赶紧冲苏承恩的手中拿回来,防备道:“大哥,这时四皇子送我的,你不要弄坏了。” 刚才苏承恩和李珩说话,没有注意到这是李璟带来的,其实从苏洛瑜落水后苏承恩是有些怨怪李璟的。因为两次苏洛瑜生病都是因为他的缘故,但是真的要以为的怪在他的头上好像又有些太过了,但是却还是有些不待见他。 李璟在宫中的一举一动都在李珩的眼皮底下,他在宫中用竹篾制作小玩意的事自然是瞒不过他的。虽然一个皇子做这种事有失身份,但是总是让李珩和皇后放心的。 李璟母妃早逝,外祖家也全部流放了,也不得皇上喜欢。这种无权无势的皇子,总是要比李玦这种要好的多,皇后的意思是让李珩将李璟拉拢过来,将来也多一份助力,所以李珩对李璟也算可以。 “四弟的手艺还真是精巧。”李珩知道苏承恩不待见李璟,不由上前说话,苏承恩不是傻的就会给他三分面子。 苏洛瑜将那翠鸟又拿起来把玩了一番,然后对李璟道:“四皇子,你还会做别的东西吗?” 李璟一听苏洛瑜这般说,想了想道:“会倒是会,但是做的不熟练,不如我回去练习一下,做好了下次命人给你送出来。” 苏洛瑜忙点点头,开心的说:“那你回去给我做个小兔子成吗?我喜欢小兔子。” “好,我回去便帮你做。”李璟挠挠头,两人便聊起来了。 那边苏承恩见两人聊得挺开心,也不在说什么,和李珩便就着书院师父的功课又讨论起来。李玦看着李璟和苏洛瑜谈笑的模样,气的咬牙切齿却又没有半分办法。心里直骂他心机深沉,今日竟然还给苏洛瑜带了礼物过来,真是彻头彻尾的小人。 李玦到底是年纪小,不懂得隐藏自己的情绪。李琼在一旁将李玦的神情看在眼里,虽然他不喜欢李璟,但是他更讨厌李玦。此时见李玦一副憋屈的样子,不由心中高兴:“七弟,你做什么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嗯?”苏承德闻言抬起头看向李玦,关心道:“七皇子是饿了么?” 李玦面上有些不好看,张了张嘴还是没有说什么。 苏洛瑜在外面呆的有些久了,苏承恩便让培文把她带回去了。 苏洛瑜拿着李璟送的翠鸟听话的回到自己的院子,将翠鸟放在梳妆台上,怎么都看不够。 “姑娘,这四皇子的手真巧,这鸟儿做的活灵活现的。”培秀给苏洛瑜倒了一杯蜂蜜牛乳茶,见苏洛瑜开心,她也开心。 苏洛瑜看着翠鸟,虽然是用竹篾做的,但是它的眼睛是用红宝石镶上去的,在太阳下闪闪发光,分外好看。 中午的时候,皇上携皇后亲自到场,可以说给足了江玉公主面子。苏洛瑜也被母亲放出来,皇上见到瘦了这么多的苏洛瑜亦是十分心疼。 “瑜儿,到舅舅这里来。”皇上抬手招了招。 苏洛瑜闻言听话的来到皇上面前,有模有样的行礼:“瑜儿见过皇上。” 皇上笑眯眯的让苏洛瑜平身,然后抬手摸了摸苏洛瑜的手,皱着眉道:“怎么瘦了这样多?”说完又看向皇后道:“皇后,你回宫后再挑些补品命人送过来,这孩子可得好好养一养。” “是。”皇后微微欠身,“臣妾也是十分心疼这孩子,看看,小小的人儿怎么就受了这个罪,可怜见的孩子。” 皇上和皇后这番话,意在抬举江玉公主,众人明白,江玉公主也明白:“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苏洛瑜也学着母亲的样子,福身行礼:“谢陛下,谢皇后娘娘。” 皇上被苏洛瑜这幅样子逗乐了,然后牵着苏洛瑜的手坐在席位上。江玉公主见苏洛瑜和皇上同坐深觉不合礼数,但是皇上执意如此,便也就随着皇上来了。 用过膳,皇上和皇后便离开了,夜里皇上传了太医,据说是旧疾又犯了。 皇上旧疾犯了的事情江玉公主自然是收到消息的了,前一日皇上这般抬举她,皇上病了她自然是要进宫探望的了。这般一来,也算是“和好”了。 江玉公主与皇上置气的事情几乎有点消息的人都知道了,若说当今陛下最敬重谁,那江玉公主当属第一人。 当年皇上还是皇子的时候可谓无权无势,外祖家势微,皇上又不甚喜爱他,几位哥哥也重权在握。后来一次意外,萧王爷看中他,将他接到萧王府悉心教导。萧王爷膝下只有江玉公主一个女儿,先皇有意将皇上过继给他。 后来几位皇子厮杀惨重,最后先皇看中了皇上传了皇位,可以说没有萧王爷就没有现在的皇上。后来萧王爷病故,皇上对萧王爷的独女更是敬重有加,两人可以说是从小一起长大,感情也十分深。 夏天匆匆过去,本来已经养出二两肉的苏洛瑜在秋天的时候又不太好了。太医也锁了苏洛瑜落水后受了寒症,天刚冷下来的时候,苏洛瑜便开始咳嗽。 江玉公主每每担心苏洛瑜都睡不好觉,人竟然也消瘦起来,第一场冬雪降下来的时候人便病倒了。 一大早苏洛瑜便醒了,前两日下了第一场雪之后天色便跟着晴了几天,苏洛瑜看着窗外的太阳,心里十分担心母亲。 “培文姐姐,我今日想去看看母亲。”培文走过来伺候苏洛瑜穿衣服,闻言道:“姑娘吃了早膳再过去,这几日公主每每点了安神香才能睡得好,所以起的迟些。” 苏洛瑜懂事的点点头,用过饭后又抱了手炉才向着母亲的院子里走去。 苏洛瑜到的时候,江玉公主才刚起,何姨娘在旁边伺候梳洗。 “母亲,何姨娘。”苏洛瑜将手炉递给培文拿着,快步走到江玉公主面前。 江玉公主见到苏洛瑜过来了,十分担忧:“这么冷,你过来做什么,没得等下又着了寒。” 培秀在一边笑道:“姑娘担心您的病,这几日都没怎么睡好呢!” 江玉公主闻言笑道:“小小的人儿竟然也知道担心了。”仔细观看苏洛瑜的面色,眼下竟然真的有些青色,又心疼道:“瞧瞧这眼睛都青了。” 何姨娘见苏洛瑜果然眼下有青色,不由与培文说道:“你们两个怎么不劝着点,三小姐年纪小,又刚病好,别又坏了身子。” 第十三章 晕厥 培文闻言无奈的看了眼苏洛瑜后对着何姨娘道:“我们姑娘的脾气姨娘也不是不知道,哪里是奴婢能劝得动的?” 江玉公主在一边听她们说话,看着苏洛瑜分外无奈:“瑜儿,不是说了让你不要过来吗,小心过了病气给你。” “我知道。”苏洛瑜嘴角向下,带着一丝哭腔:“可是母亲,瑜儿十分担心你。” 江玉公主看苏洛瑜的样子不由心中有些难受,自她生病以来苏洛瑜每每要来看她都被拦下,想来,她们母女已有五六日不曾见过了。 “那你就在一旁,不要靠近母亲,明白了吗?”江玉公主无奈,可是又怕过了病气给她,只能这么想了一个折中的方法。 “嗯!”苏洛瑜点点头,乖巧的坐在一边看着。 伺候的下人非常有眼色的苏洛瑜的早饭也拿到江玉公主这边了,一起用了早饭后江玉公主又喝了一遍药。直到江玉公主因为药力又睡下,苏洛瑜才离开。 回到月华阁,苏洛瑜坐在窗边发呆,培文和培秀以为苏洛瑜是在担心江玉公主便劝慰了几句。苏洛瑜捧着下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感觉错了,为什么她总觉得这段时间母亲有些冷落起来了呢? 苏洛瑜仔细想了想,似乎是上次母亲从皇宫回来之后她就感觉到了,有时母亲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 那眼神很奇怪,带着一丝丝惊恐,又带着点怨恨 苏洛瑜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看错了,摇摇头,可能是自己眼花。 毕竟母亲是不可能用那种眼神看她的。 江玉公主病了之后,宫里的名贵药材便流水般的往肃国公府里送过来。晚上的时候雪又开始下了,且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培文从外面回来,把手里的食篮递给培秀然后拍拍身上的雪感叹道:“今年的雪真大,几年都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雪了。” 培秀接过食篮,闻言皱着眉道:“小时候阿爹总说瑞雪兆丰年,可是雪太大了也不见得是好事。” 两个人在外间等寒气散了就进了屋,把食篮里的饭食一一摆上才请苏洛瑜过来用膳。 苏洛瑜下午的时候睡了一觉,这个时候却不太有精神,培文见她面上有些潮红,便有些担心是不是又起热了。 吃完饭隐约的听到南院有些动静,培文和培秀对视了一眼心里觉得不太好,江玉公主的院子就在那里。 确实是江玉公主出事了,下人摆好饭食请江玉公主起来用膳,谁知道江玉公主刚起来就一头倒下。这下可吓坏了一众下人,正好肃国公回来,见状赶紧把客房的御医请过来。 “怎么样?夫人的病”肃国公站在御医后面看着,见御医诊完脉,赶紧上前询问。 太医面上表情严肃,肃国公见状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两人来到侧间说话。御医坐在桌子边上开药方,肃国公亲自给他斟茶,半天后开口:“院正,夫人的病情到底如何?为何今日会突然昏厥?” 御医斟酌的一下开口道:“肃国公,公主这病来势汹汹,而且最重要原因是她自己的心病。” “心病?”肃国公闻言奇怪的开口:“夫人向来不是一个爱计较的人,怎么会有心病呢?” 院正皱着眉头半晌道:“这个老臣就不清楚了,不过从脉象来看,公主的病不太好,若是解不开公主的心结,就算用尽天下良药,最多也不过是载之时了。” 肃国公闻言一下子没站稳往后退了两步,载? 院正开好药方后亲自去看着煎药了,肃国公又在侧间坐了一会,好半晌将面上的神色压下去后,下人来通知说江玉公主醒了。 “秋儿,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肃国公坐在她床前,握着她的手,面上十分担心。 江玉公主睁开眼就看见肃国公这般担心的望着她,心里熨帖极了。可是一瞬间似乎又想起了什么,眼中是一闪而过的愧疚。 肃国公只顾着催促下人将参汤端上来,并没有注意到。 “老爷,我咳咳”江玉公主刚想说话就忍不住一顿咳嗽,肃国公见状忙给她顺气,着急道:“你先躺好,别说话。” 这时何姨娘参汤端上来,肃国公忙接过去仔细喂下。 江玉公主实在没有什么精神,又熬着将汤药喝下,昏昏沉沉的有睡过去了。 肃国公一直到江玉公主睡着后,才走到一旁坐下。看见何姨娘一直在一旁没有走,忍不住道:“兰儿,这一段时间你也辛苦了。” 何姨娘闻言摇摇头道:“伺候主母本就是奴婢的本分,谈不上辛苦。而且公主平日里待奴婢如同姐妹,奴婢这种时候自然是要在床边伺候的。” 何香兰入府十几年,一直都是这般恪守本分,从不争风吃醋,对待江玉公主更是忠心耿耿。这也是她能在肃国公面前有三分脸面的原因。 肃国公点点头,然后让她回去休息。有让下人在侧间的贵妃榻上铺了床铺睡下。 第二日一早苏洛瑜就醒了,昨天晚上培文和培秀早早的伺候她上床休息。往日里喝了药她总是很快就睡着了,但是也不知道昨天晚上是怎么了,翻来覆去的就是睡不着。到了下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了,一大早就又醒了。 翻翻日子已经是冬月十五了,再有几天便是苏洛瑜的生辰日了。虽然江玉公主病着,但是也不忘让府里准备起来。 一大早,苏洛瑜不顾培文的阻拦执意要去主院看望母亲,拗不过她的两个婢女只好陪着一同前往。 苏洛瑜已经院子见见江玉公主贴身伺候的姜儿面上不太好。 经过昨晚江玉公主晕厥的事,她们这些贴身照顾的下人都担心不已。 “三小姐来了。”江玉公主身边的王嬷嬷见苏洛瑜过来了,赶紧换上笑脸迎接。 “嬷嬷,为何大家都不开心的样子,是不是母亲”苏洛瑜心中十分担忧,眼睛一红就要落下泪来。 王嬷嬷见状忙开口道:“三小姐多虑了,今年雪下得太大,今早听闻姜儿娘老子呆庄子里庄稼有些不太好,所以姜儿才如此担心。” 说完又看了一眼姜儿,姜儿反应过来忙道:“是啊,奴婢是在担心娘老子看管的庄子呢。” 培文和培秀是什么人,转眼就明白了,忙上前道:“三小姐不知道,听说有一年下大雪的时候,城外的城隍庙里冻死了好些乞丐。今年这雪这般大,着实让人担心呢。” 几人你一眼我一语的将事情岔了过去,待苏洛瑜进了屋子,王嬷嬷才把姜儿叫到一边训斥。 第十四章 诅咒 苏洛瑜没有注意后面王嬷嬷和姜儿的动作,此时已经进到江玉公主卧房内来了。 “瑜儿,你怎么又过来了?”江玉公主见到苏洛瑜,不由皱着眉头。 苏洛瑜看到及母亲似乎是比昨天跟虚弱了一点,到现在还没有起床,且面色不太好。 “母亲,您感觉好些了吗?”苏洛瑜始似乎是被昨天晚上的梦给吓到了。 江玉公主叹了口气,怜惜的抬起手摸摸苏洛瑜的头,不管怎么样,这是她疼爱了七年的孩子啊。就算有错,也是她自己的错,关瑜儿什么事情呢。 “母亲,您怎么了?”苏洛瑜见江玉公主竟然流下泪来,一时有些慌乱。 江玉公主匆忙的抹去眼泪,强笑着说:“母亲没事,只是觉得再过几日就是瑜儿的生辰,不知道准备的礼物你喜不喜欢。” 苏洛瑜乖巧的摇摇头:“母亲,瑜儿不要生辰礼物,瑜儿想要您快点好起来。” 这时,门外又有人来,苏洛瑜回头,是大哥苏承恩也过来看江玉公主。 “大哥。”苏洛瑜非常懂事的与苏承恩打招呼。 “嗯,瑜儿今日也来看母亲了。”苏承恩摸摸苏洛瑜的头,然后又看向江玉公主,问候道:“母亲今日感觉好些了么?” 江玉公主点点头:“好多了。”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女,江玉公主心中是有些骄傲的,若不是若不是那该多好? 母子三人在一起说了一会话,见江玉公主累了,苏承恩就带着苏洛瑜出来了。亲自将苏洛瑜送回月华阁,苏承恩才出门去书院。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眼看着明日就是苏洛瑜的生辰,可是苏洛瑜却不甚开心。 自半月前那场大雪后,至今天气都挺好的。下午的时候培文和另外一个小丫鬟香儿陪着苏洛瑜道花园里散散心,整日在房中闷着,培文是真的怕苏洛瑜闷出什么病来。 “三姐姐。”苏落菲从另外一头过来,身后还跟着程姨娘。 “三小姐。”程姨娘微微福身给苏洛瑜请安。 “四小姐,程姨娘。”培文和香儿也福身给苏落菲和程姨娘请安。 “四妹妹,程姨娘。”苏洛瑜说话没什么精神。 程姨娘见苏洛瑜一副病恹恹的样子,面上是一副关心的样子,心里不免得意。肃国公嫡女怎么样,公主之女又怎么样,还不是和她娘一样是个短命鬼? “三小姐这是怎么了?一副没精神的样子,是不是没睡好?”程姨娘皱着眉头,面上十分心疼。 “无事,谢姨娘关心。”苏洛瑜着实不太想搭理程姨娘,转身带着培文就要回去。 “我知道,三姐姐是担心母亲。”苏落菲见苏洛瑜一副冷面的样子,十分看不惯:“三姐姐,听说母亲生了很严重的病,快不行了,你” “菲儿!”程姨娘没有想到苏落菲会所出这番话来,都怪刘嬷嬷平常在她面前说话不知道避讳,这下可要惹麻烦了。 苏洛瑜猛地转身,看着苏落菲冷声道:“你刚才说什么?” 苏落菲从没有见过苏洛瑜这个样子,不由有些害怕,但还是倔强道:“大家都在说,说母亲要死啊!” 苏落菲话没有说完便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却是苏洛瑜抬手扇了她一巴掌。苏落菲没哟想到苏洛瑜会动手打她,捂着脸“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闭嘴!”苏洛瑜收回手,红着眼睛,死死地盯住苏落菲:“你若再敢睡一个字,我就将你的舌头拔下来。” 程姨娘没想到平常看起来软糯的苏洛瑜也会有如此动怒的时候,将苏落菲搂在怀里,朝着苏洛瑜不满道:“三小姐,菲儿还小,难免说话有些失礼,您教训一两句即可,动手打她是不是有失公允?” 苏洛瑜看着程姨娘冷笑道:“诅咒主母、诅咒皇室,这两条罪状已经够她丢了小命,程姨娘竟然觉得只需要教训几句即可?” 说完看着香儿道:“你去将王嬷嬷请过来。” 香儿闻言忙不迭的赶紧去请王嬷嬷。 看着安慰苏落菲的程姨娘,苏洛瑜继续道:“四妹妹的确年纪小不懂事,也只是会鹦鹉学舌。我想着,要不是姨娘你平日里在她耳边说这些话,单纯的四妹妹也不会今日随口就来。想来问题还是出在你身上,或者是姨娘身边的下人胆子太大。” 程姨娘闻言冷汗不由就流下来,这个小丫头今日怎么如此刁钻? 这时王嬷嬷也被香儿带来了,同时还带来了几个主院里粗使婆子。几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路上香儿三言两语倒也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的清楚。王嬷嬷是在萧王府就跟着江玉公主的,自小看着她长大,知道有人这般诅咒她,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三小姐。”王嬷嬷先是给苏洛瑜请了安。 “嗯,嬷嬷你来了就好,你给我好好问问,那些不敬之词到底是从哪条舌头上出来的,查清楚了就秉明父亲,全部赶出去。”苏洛瑜气的小脸发白,甚至嘴唇都在抖。 王嬷嬷见苏洛瑜小小年纪就这般有气势,不由心中十分高兴。江玉公主出身皇室,可是却是一副菩萨心肠,从来不忍打骂下人。她背后说了多少次也无用。现在看来,苏洛瑜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颇有几分皇室的威严。 “是,三小姐,老奴一定会让这些贱婢知道知道什么叫礼数。”王嬷嬷小时候是在宫里长大,宫里教训人的把戏她学了个十成十。因为跟了江玉公主这样善良的主子而全身本事无处可用,今日正好有机会,定然让他们知道江玉公主的威严不可冒犯。 “这里就交给嬷嬷您了。”苏洛瑜点点头就要转身离开,想了想又道:“程姨娘似乎对我刚才动手打了四妹妹很不满,我想了想,四妹妹的确是无辜的。嬷嬷,就赏她二十个耳光,让她张张记性。” “是。”王嬷嬷低头送苏洛瑜离开:“这边交给老奴准没有错。” 苏洛瑜冷笑一声离开,身后王嬷嬷吩咐粗使婆子把程姨娘摁住,然后亲自动手左右开弓。一时间噼里啪啦的声音传来,那是手掌打在程姨娘脸上的声音,还有程姨娘的痛呼声。 傍晚的时候,苏洛瑜又来到主院看望江玉公主,此时江玉公主刚醒,见苏洛瑜过来了招招手让她过来。 苏洛瑜下午在还原力好一通发火,现在几乎肃国公府的人都知道了。苏洛瑜有些怯怯的,江玉公主向来和善,她生怕母亲生气,一时有些踌躇。 江玉公主哪里不知道苏洛瑜的想法,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怎么,下午的时候这么威风,现在怕了?” 正好肃国公也过来了,闻言道:“什么怕了?” 第十五章 生辰 “爹爹。”苏洛瑜转身看见肃国公进来,老实的行礼。 肃国公两步走到江玉公主床前,先是问问她今日的状况,然后才看向苏洛瑜道:“今日瑜儿可是罚了好一通火。” 苏洛瑜到底是年纪小,闻言有些不知所措,抬起头眼眶就红了起来:“爹爹,瑜儿不是有意的,是四妹妹和程姨娘说说” 肃国公见苏洛瑜似是要哭了,赶紧招招手让苏洛瑜过来,安慰道:“放心,爹爹不是要骂你,爹爹觉得你今日做的很好,颇有肃国公府嫡女的气势。” 肃国公提及此事面上便是一派怒气,想来是他平日里对程姨娘太过纵容,才让她不分尊卑说出这番不敬言论。 江玉公主见肃国公如此宠溺苏洛瑜,眼中有些神色一闪而过,半晌无奈开口:“老爷,哪里有你这班宠惯的?”说完又看向苏洛瑜道:“瑜儿关心母亲,母亲自然是明白的,可是你今年不过七八岁,传到外面去倒是会给你冠一个跋扈的名声。下次可不能如此了,记住了么?” 苏洛瑜眼泪终还是落下来,滴在肃国公手背上,烫的他生疼:“瑜儿不怕,爹爹不怕旁人怎么说,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有爹爹给你担着。” 江玉公主闻言叹了口气:“老爷,在这般下去瑜儿都要给你宠坏了,将来那些好人家怎么好上满求娶?” 肃国公分出一只手握住妻子的,笑道:“那有什么,大不了我养她一辈子,堂堂肃国公府还养不起一个女儿嘛!” 江玉公主听闻这话,也不知再说什么好,只能叹口气不说话。肃国公又仔细问了苏洛瑜最近的情况,苏洛瑜一一答了,一时间倒是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第二日一早肃国公府里就忙了起来,不为别的,只为今日是苏洛瑜的生辰日。虽没有宴请宾客,但是府内还是要热闹一番的。 江玉公主今日的状况也好了许多,中午竟也让下人扶着出来用了饭食,饭桌上除了程姨娘与苏落菲母女,人几乎都到齐了。 肃国公府人其实不算多,女眷除了江玉公主这个正室,就只有何姨娘和程姨娘两个姨娘。按理说娶了公主本不应该在纳妾,但是肃国公又与普通驸马不一般,依旧掌管着东晋三成兵马。没有遵循因为驸马的身份而不能再掌实权的惯例,甚至没有不纳妾的规矩。 这倒不是肃国公花心,何姨娘还是江玉公主亲自给聘进府里的,何姨娘出生清白,且是官家小姐。而程姨娘则是苏老夫人身边伺候的婢女,是苏老夫人离开京城的时候送的。其实除了何姨娘和程姨娘,是肃国公府还有一位姨娘,是当初江玉公主身边的婢女抬上来的,只是有一年得病死了。 程姨娘母女自昨日开始便被肃国公罚了,程姨娘被罚跪在祠堂抄佛经,而苏落菲则是被勒令不准出来。而程姨娘身边的下人则是几乎被全换了。 几个人还没有动筷子,突然管家福伯过来禀报,宫里来人了。 宫里来的依旧是皇上身边的海公公,海公公是带着圣旨来的,众人便道前厅去接旨。海公公见到江玉公主,忙对着笑脸行礼道:“奴才给公主请安。” 海公公这一句话就是抬高了江玉公主的地位,嫁出去的公主毕竟身份已经不一样了。 江玉公主微微侧身,不敢受海公公的全礼。 海公公见人来齐了便将圣旨拿出来,江玉公主刚要跪下,海公公连忙道:“陛下特意说了,公主身子不适,坐着听旨就好。” “谢陛下关怀,但是臣妹却是不能如此不知礼数,臣妹站着就好。”这是恩宠,但是江玉公主并没有真的去坐在那里,只是让人扶着站在一旁。 海公公知道江玉公主一向恪守礼仪,也不多说就宣读圣旨。 圣旨的内容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是册封苏洛瑜为“永乐”公主。且在下个月初三举办册封宫宴。 肃国公一家自然是欢喜的接过圣旨,又恭敬的奉上一份银两将海公公送出去。 何姨娘看着江玉公主笑道:“恭喜公主,陛下册封三小姐为永乐公主,可见是对公主您和老爷的看中。” “是。”似乎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圣旨意外到了,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点点头,面上依旧是苍白的样子。 何姨娘见状以为是她站的久了所以不舒服,赶紧上前扶住她:“公主要不要会去休息一下?” 江玉公主看了眼并没有意识到被封为公主代表的含义的苏洛瑜道:“今日是瑜儿的生辰,怎么也要陪着她将这顿饭吃了。” 何姨娘明白江玉公主的心思,她是怕错过今年,便没有下次了 众人回到花厅,苏洛瑜被皇上下旨封为公主的事情已经是肃国公人尽皆知的事情了,相信再过一个时辰,京中该知道就都知道了。 肃国公看着还不是太明白的苏洛瑜打趣道:“瑜儿自今日开始,就是永乐公主了呢。” 苏洛瑜闻言问道:“永乐公主是什么意思,是和宫里的几位公主一样吗?” “是啊,今天起三妹妹你就是公主了,身份不一般了哦!”苏承德挠挠头,又看向肃国公道:“父亲,那以后我们见到瑜儿要行礼吗?” 肃国公笑道:“哪里就需要这么做了,礼都是给外人看的。” 苏洛瑜又看着江玉公主道:“母亲,那我是不是和你一样都是公主了?” 江玉公主摸摸苏洛瑜的头,慈爱的笑道:“是啊,今天起,我们瑜儿和娘一样都是公主了呢!” 江玉公主这个赦号是先皇封的,她本名叫叫做李玉秋,因为萧王爷就她一个独女,便封了她江玉公主的赦号。 想到这里,江玉公主又忍不住道:“但是瑜儿你要记清楚,纵使皇上将你封为公主,你与真正的公主也是不同的。千万不可在她们面前失了礼数,更不要恃宠而骄,明白吗?” 苏洛瑜点点头:“瑜儿知道了。” 饭后苏承恩和苏承德都将一早准备好的礼物拿出来交给苏洛瑜,就连何姨娘也笑眯眯的拿出一顶八宝璎珞送给苏洛瑜。 苏洛瑜非常有礼貌的一一谢过,最后歪头看向肃国公:“爹爹,您没有准备礼物给瑜儿吗?” 肃国公闻言摇头笑道:“你呀你,今日都收了这么多礼物了,竟然还惦记着爹爹!” 苏洛瑜闻言笑道:“那不算的,哥哥和姨娘送的是他们的心意,爹爹莫不是没有给瑜儿准备?”说着脸就要垮下来。 肃国公哪里见得女儿不开心,忙笑道:“爹爹自然是准备了的,只是要等会儿才能送给你。” 苏洛瑜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一顿饭过,王嬷嬷和瑞雪一起将江玉公主扶着回到主院。 第十六章 吐血 应着肃国公说礼物要在晚上的时候拿出来,苏洛瑜就憋着一腔好奇乖乖等着。 主院这边,江玉公主强撑这陪苏洛瑜用过午膳,回来的时候就不太好,王嬷嬷让姜儿赶紧把参汤端上来服侍江玉公主用了。 江玉公主的身子的确太虚了,服了参汤就沉沉睡去,见状王嬷嬷带着下人悄悄退出去,自己亲自在外间守着。 人都走了后,江玉公主阖上的眼皮子慢慢睁开,心中似有火烧,胸腔里如同又小狗乱撞,闷闷的疼。 他竟然下旨册封瑜儿为公主,那日她进宫之时他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便是她苦苦哀求才有了如今这个结果。 想到这里,压了半日的腥甜再也忍不住涌上来,随后便是一片黑暗。 王嬷嬷本来是进来查看江玉公主睡得可还安稳,没想到一推开门便是见到江玉公主口角全是暗红色半干的血迹,头无力的歪向一侧,显然是昏迷了,大惊之下忙命人通知肃国公。 苏洛瑜站在门口,愣愣的看着吐血昏迷的江玉公主,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培秀万万没想到过来会看见这一幕,刚想低头安慰苏洛瑜却见小小的人儿眼睛一翻竟然晕了过去。 苏洛瑜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是天黑了,迷糊着眨了两下眼睛,然后猛然想起来自己是怎么晕的,忙开口唤道:“培文、培文!” 培文三两步来到苏洛瑜床前,见苏洛瑜口唇干燥,忙端一杯水过来想喂她喝下。 苏洛瑜却一口也喝不下不,将培文拿着茶盏的手推道一边,着急问道:“我母亲怎么样了?” 培文面上是一闪而过的为难:“姑娘不要着急,公主已经没事了。” 因为还没有正式册封,所以在肃国公府里对苏洛瑜的称呼还没有改过来。 尽管培文这么说了,苏洛瑜还是不放心,吩咐培文赶紧帮她穿鞋子,她要去看过母亲才放心。 培文之前是跟着王嬷嬷在江玉公主房里伺候的,对于苏洛瑜的脾气倒也了解,知道这个时候劝她也是不会听的。 苏洛瑜穿戴整齐就来到主院,主院灯火通明却让苏洛瑜心惊,生怕是母亲的病 “瑜儿”肃国公见苏洛瑜此刻又过来了,忙招招手让她过来。 苏洛瑜站在门口,想到下午来的是时候看到江玉公主半个脸颊和下巴都是血昏迷的景象,一时有些害怕,站在门口迟迟不敢进去。 “瑜儿,你自己身体不好,怎么不在房中歇着?”刚踏进院门的苏承恩见苏洛瑜在门口站着,不由三步并作两步走到他身边,“快到屋里暖暖,外面这么冷你在这傻站着做什么。” 转头又吩咐姜儿给苏洛瑜拿个手炉来,这丫头的手都冻凉了,而且手心里全是汗。 拍拍她的头,苏承恩知道她在害怕什么,拉着她的手一起进去:“走,我们去看母亲。” 苏洛瑜抬头看向苏承恩,点点头,忽视刚才看见的,一闪而过的悲伤。 江玉公主刚醒,此刻看起来精神似乎比之前要好了,看诊的太医把过脉后便到侧室里去开方子,肃国公放心不下跟着一起去了。 江玉公主抬眼便看见一旁站着的一对儿女,忙让身边伺候的何姨娘在她身后添个引枕好说话。 “母亲,您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苏承恩在瑞雪搬来的锦杌上坐了,见江玉公主的面色,不由有些开心。 苏洛瑜在一旁悄悄观察,见江玉公主的面色的确是比之前好很多了,也不由高兴。 何姨娘在一旁伺候,见到两个孩子开心的样子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江玉公主此时的情景,有可能是人家常说的回光返照,也就是说,江玉公主很可能 肃国公在一边的侧室里也是忧心忡忡,太医刚才的话每个字拆开他都能听懂,但是组合在一起他便听不懂,也不想听懂。 “国公爷,公主的脉象不大好,现在本官只能开些补气血的方子,其余的您还是有个准备。” 不是说最少还有个三年五载的光景吗,怎么现在就 听到外面儿女的欢声笑语,肃国公回过神来赶紧擦掉眼泪,生怕会让心思敏感的夫人察觉到什么难受。 走出侧室,肃国公笑着来到江玉公主床前。 “父亲。”苏承恩见到肃国公过来,便起身将锦杌让给肃国公坐,自己起身站在苏洛瑜身旁。 肃国公点点头坐下,握住江玉公主的手道:“刚才太医说你今日将胸口的淤血吐出来了,今后慢慢将养着就会慢慢变好的。” “真的吗?太医是这样说的吗?”苏洛瑜闻言面上绽开了笑颜。 苏承恩闻言也开心不已,今日知道母亲吐血晕厥的事,他真的担心极了,生怕 “当然是真的,爹爹怎会骗你们呢?”肃国公笑着,然后转头看向苏洛瑜:“爹爹不是说了晚点送你礼物的吗,现在刚好,咱们现在去看。” “是什么?爹爹送的礼物是什么?”苏洛瑜因为江玉公主的病有好转而松了口气,此时见肃国公神神秘秘的准备礼物,不由好奇极了。 肃国公故意卖关子,却是什么也不说。 江玉公主招招手,何姨娘赶紧上前,江玉公主见状忙说道:“哪里处处用你亲自伺候,让瑞雪和景雪伺候就行了。” 何姨娘摇摇头:“还是让奴婢伺候您,这许多年也习惯了,瑞雪和景雪还不一定有奴婢懂得您的心。” 一旁伺候的瑞雪和景雪闻言道:“姨娘这几日已经够辛苦的了,今日有忙活了这么久,还是交给奴婢们来做。”说玩便笑着将何姨娘请到一边坐下休息。 江玉公主让瑞雪将那件厚些的大氅拿出来,她要一起出去。 “使不得,您的病才要好,可不能这个时候出去了。”王嬷嬷一听江玉公主要出去忙过来劝阻“刚才从外面回来,看样子似要下雪了。” “那正好,顺便赏雪了。”江玉公主却是铁了心的要出去。 王嬷嬷无奈,只好求助的看向肃国公。 本以为肃国公要阻止,没成想肃国公却只是让瑞雪将那件大氅拿出来给江玉公主穿上,并且吩咐人抬了肩舆过来好让她过去。 肃国公府里有一片人工湖泊,湖里养了许多龙鱼。龙鱼是一种比锦鲤更大一点,也更好看的鲤鱼。 把这中鱼在东晋是没有的,是南边的一个藩国进贡过来的,应着皇上赐予“龙鱼”的名字,故只有皇宫里可以养。 苏洛瑜三岁那年进宫瞧见了异常喜欢,所以皇上就赏赐了六尾,这是满东晋独一份的恩宠。 肃国公还特意建了观赏的亭子,只为了苏洛瑜好随时来看。 肃国公给苏洛瑜准备的礼物就在这湖边。 第十七章 烟花 肃国公等人到的时候,下人已经全部布置好了,只等肃国公的指令就可以行动。 “哥哥,你猜父亲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礼物,竟这般神秘!”苏洛瑜扯扯苏承恩的袖子问。 苏承恩笑笑:“我也不知道,爹爹可能又是得了什么稀罕物拿来你面前献宝呢!” 肃国公在锦鲤是有名的宠爱女儿,但凡得了什么精巧稀罕的物件总是要送给苏洛瑜的。 苏洛瑜抿抿嘴笑了。 这时苏承德不知道从哪条岔道上跑过来,略微带着喘气道:“幸亏来的不算晚。” 苏承恩略微嫌弃的看向苏承德:“浮躁。” 苏承德从小就被大哥百般嫌弃,已经习惯了毫不在意。看着前面刚下了肩舆的江玉公主开心道:“看来母亲今日好多了。” 提起这个苏洛瑜也十分开心,这样下去尚春节的时候就可以一起去放风筝了。今年春天的时候她病着,母亲就没有让她出门,苏落菲可是在她面前好一阵得意呢。 就在这时肃国公招呼几个孩子一声,原来是那边下人已经准好了。 苏洛瑜当先一步跑到肃国公身边仰头看他,悄声问:“爹爹,您到底准备了什么,做什么要在这里?” 肃国公笑着摸摸苏洛瑜的头,笑道:“睁大你的眼睛,马上就看到了。” 肃国公话音刚落,人工湖的那一边就响起几声巨大的响声,苏洛瑜立时吓了一跳。肃国公赶紧从身后将苏洛瑜的耳朵捂住,苏洛瑜顺着响声来源看去,之间不远处的天空轰然炸出了一片巨大的彩色烟火,且谁不断的轰鸣声,天空不停的交织着一片又一片。 苏洛瑜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景象,一时只知道睁大眼睛看,惊讶的嘴巴半张。 “爹爹,这是什么?”苏洛瑜此时竟不怕那轰鸣声,回头兴奋的问肃国公。 肃国公见苏洛瑜果然如他预想的那般开心,笑着道:“这是邱邦进贡的爆竹,陛下亲赐此物名为“烟花”。” “烟花?”江玉公主闻言抬头看向在天空山药过后化为飞烟的“烟花”,绽放时想五颜六色的花,花败了后化为烟,“烟花”这名字很符合。 苏洛瑜又跑过去和苏承恩和苏承德站在一处嬉闹,不远处不少家人和半大的孩子也远远的望着从没见过的奇特景象。 天空淅淅索索的开始飘雪,肃国公将江玉公主搂在怀里,两个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天空的烟花,也看着不远处玩笑的儿女。 江玉公主想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终究还是没有开口,肃国公似察觉到了江玉公主的心情,放在她肩膀的手指不由收拢紧了许多。 雪有越下越大的趋势,烟花也在这个时候放完了,吩咐培文、培秀赶紧将苏洛瑜送回院子,而肃国公亲自陪着江玉公主回主院。 这一晚苏洛瑜睡得格外香甜,想来是因为江玉公主病情好转的原因。 第二日一早雪还在下,不知道是昨晚上的雪没停还是今天又接着下的。 江玉公主从早上起来就开始坐在火炉前忙活,王嬷嬷端着一碗参汤进来凑近一看竟然是在给肃国公做衣服。 “我的姑娘哟,你身子这才刚好千万别又累着。”王嬷嬷赶紧将参汤放在江玉公主手边的案上,就想上去将江玉公主手里的绣活拿下来。 江玉公主任由王嬷嬷将手中的针线取走,绣了一上午,她的眼睛和手腕都有些酸了,揉揉手腕她笑着道:“我也是没事做,这两日趁着身子能动就把之前给老爷做的这件衣服做完了,不多,也就剩这几针了。” 王嬷嬷赶紧把参汤递到江玉公主手里,直看着她把一碗参汤喝干净才满意的笑了。将空碗递给姜儿拿下去后又劝着道:“那也要仔细身体,待把身体将养好还愁没空给国公爷多做几身衣服吗?” 江玉公主笑着摇摇头,没有说话。 下午的时候江玉公主在摇椅上躺着,窗户开了一半,外面的雪扑簌簌的下着,没有要停的迹象。 “嬷嬷,你看这雪,像不像我与老爷成亲那日?”江玉公主手里捧着手炉,但是指尖却依旧冰凉。 王嬷嬷眼一酸,堪堪将泪止住,陪着笑道:“是啊,姑娘成亲那日也下了这么大的雪的呢,那时候皇太后还说您是个有福的。” 王嬷嬷道江玉身边伺候的时候江玉公主还只是郡主,江玉公主年纪也和现在的苏洛瑜差不多大,七八岁的年纪,那时候萧王妃刚过世不久,身边就只有一个乳母陪着。 可怜见的孩子,瘦的像只小猫似的。 王嬷嬷赶紧将脸别到一边,眼泪就这么一下子落下来,也是她和江玉公主有缘,第一次见面江玉公主就搂住她的脖子非要她哄着才能睡,夜里几次哭醒。 好不容易将江玉公主照顾的安全长大,嫁人、生子。江玉公主嫁给肃国公这十几年,王嬷嬷是看在眼里的,两人恩爱有加,虽然府里有几个姨娘但是肃国公却是真心疼爱她的。 甚至一开始江玉公主帮他张罗纳何姨娘进府两人还制过气,但是这放在王嬷嬷眼里却是开心的,因为肃国公并不想纳妾,这是看重她的表现。 她以前也劝过姑娘,既然肃国公不愿意,为何要给他纳妾呢?而且姑娘是公主,哪家的驸马也没有纳妾的规矩。 可是姑娘坚持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公主,断然没有仗势不让肃国公纳妾的道理 幸好肃国公尽管有了姨娘,却还是疼爱着姑娘,尽管姨娘们也相继生下孩子。 王嬷嬷回过神,转头却发现不知何时江玉公主睡着了,忙给她拿床被子出来盖上才退出去。 吩咐瑞雪几个下去不要打扰,王嬷嬷自己搬了个杌子坐在外间准备给江玉公主绣件小衣。拿起针线却迟迟下不去针,半晌手中的布料渐渐就被打湿了。 “王嬷嬷,你怎么了?” 苏洛瑜来到江玉公主门前就见到王嬷嬷坐在那里发呆,走近一看竟然是在哭。伸出手帮她抹去面上的眼泪,就像她小时候嬷嬷帮她抹去眼泪那样。 王嬷嬷察觉到面上的手指有些凉意,忙将苏洛瑜的手放在手心里暖着,心疼道:“三姑娘的手怎么这么凉,是不是走过来冻的?”说完又去看苏洛瑜身后的培秀:“怎么不劝着点,这样冷的天,雪都没停。” 培秀闻言陪着笑道:“是,下次记住了。” 王嬷嬷也知道说培秀是没用的,主要还是在苏洛瑜这边,叹口气不在说什么。 “母亲呢?”苏洛瑜瞧见里面没有动静,转头又看王嬷嬷:“母亲睡下了吗?” 第十八章 病重 王嬷嬷看了眼内室,回过头道:“刚睡下。” 苏洛瑜闻言点点头:“既然母亲睡着了,那我就在外面等会。” 王嬷嬷闻言赶紧让瑞雪去端个火炉过来,让培秀伺候着在侧间玩一会,等会江玉公主醒了再进去看。 苏洛瑜高高兴兴的跟着培秀进去,王嬷嬷又赶紧去端了碗姜汤,生怕苏洛瑜再冻病了,毕竟这外面雪这么大。 侧间的炕上,苏洛瑜和姜儿一起翻花绳,王嬷嬷进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 “三姑娘,赶紧把这姜汤喝了,驱驱寒。”王嬷嬷赶紧把姜汤递过去。 苏洛瑜乖乖的姜汤喝了,接过培秀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复又看向王嬷嬷:“嬷嬷,刚才你为什么哭?” 王嬷嬷强撑着笑道:“嬷嬷刚才啊,是想起家乡了,嬷嬷的家乡在开阳,每年的冬天开阳都会下大雪,所以今天看到这么大的雪就会思念故乡。” 苏洛瑜点点头,然后开口安慰道:“嬷嬷原来是想家了。” 王嬷嬷闻言又笑笑:“也不能算是想家了,嬷嬷的家人都不在了,现在肃国公府就是嬷嬷的家,有公主、三姑娘在的地方就是嬷嬷的家。” 苏洛瑜带你点头,张开手要王嬷嬷抱。王嬷嬷将苏洛瑜搂在怀里,拍拍她的背,鼻子一酸就难受起来。 当初她见到江玉公主的时候,她就这么大,现在苏洛瑜也是这般年纪,竟然要和她娘亲一般这么小就要 “公主醒了。”景雪过来通报,王嬷嬷赶紧将苏洛瑜松开让她去看江玉公主。 江玉公主坐在榻上,手边是姜儿刚端上来的参汤。 “母亲,瑜儿来看您了。”苏洛瑜高高兴兴的跑到江玉公主面前。 江玉公主看了眼外面,嗔道:“外面这么大的雪,你跑来做什么?” 苏洛瑜笑嘻嘻的也不生气,爬到案子另外一边坐好才开口:“母亲不要担心,我和培秀一路从抄手游廊过来,没有淋到什么雪哦。” 江玉跟着倾身过去将她乱了的头发别到耳后:“那也是不成的,万一这么冷的天再病了可怎么好?” 苏洛瑜点点头:“知道了娘亲。” 江玉公主的精神似乎不太好,坐了一会就有了疲态,王嬷嬷只好劝着上了床上躺着。苏洛瑜就陪着在一旁说话,怕她无聊,姜儿就拿了花绳过来陪着她玩。 “三姑娘,看奴婢给您翻个小兔子。”姜儿的手巧,没等苏洛瑜看清楚她手指怎么动的就翻出一个有两个耳朵、尖尖嘴的图案来。 苏洛瑜见状开心不已,忙回头去看江玉公主,想让她也看看姜儿翻出的图案:“母亲,您看姜儿姐姐” 苏洛瑜的话就这么断在嘴里,因为她看见刚才还靠着床头笑着看她们的江玉公主,嘴角的笑还没散,人就轰然倒下去了。 “母亲!”苏洛瑜慌忙的喊了一声,王嬷嬷端着茶水走过来看见这一幕手里刚端上来的茶水手一松就落在了地上,摔出“叮铃咣当”的声音。 王嬷嬷三两步奔到江玉公主床前,不忘吩咐:“快,瑞雪赶紧去请太医过来。” 索性皇上派了太医就在肃国公府常驻,瑞雪忙跑着去请了,这边培秀赶紧将苏洛瑜带到一边,另有小丫鬟把地上的碎了的瓷片收拾了。 “培秀姐姐,母母亲怎么了?”苏洛瑜惊慌的抬头看向一直拉着她的手的培秀:“不是说母亲的病已经好了吗?为什么”说到这里再也忍不住,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 培秀见苏洛瑜这个样子不由也湿了眼眶,赶紧把苏洛瑜搂在怀里,安慰道:“没事的,姑娘不要担心,公主一定不会有事的!”这话说到这里,自己竟然都不能确信。 太医很快就过来了,一同过来的还有肃国公,肃国公进来见到苏洛瑜也在一愣,随即忙跟上太医。 太医帮江玉公主诊脉过后面色不太好,肃国公见状心下一凉。 侧室里,太医正在准备退给江玉公主开药方,拿着笔却迟迟下不去,肃国公惶然开口:“蒋太医,你为什么不开药方?你开啊!你开啊” 蒋太医摇摇头:“国公爷老臣实在是” 肃国公全身的力气似乎都被抽光了,一下子跌坐在凳子上,双手捂住脸却止不住从指缝里溢出的泪水。喉咙里是呜咽之声,七尺男儿此刻也忍不住悲泣。 蒋太医见状颇有感叹,但是此时却不得不开口:“国公爷,老臣唯今能做的就是帮公主吊着这一口气,你们也准备准备”说完叹了口气就出去了,他还要赶紧回宫向皇上禀报。 肃国公匆忙的擦了擦脸也来内室,此时蒋太医正好施完针,床上的江玉公主也悠悠转醒。见到她醒了忙上前:“秋儿,你怎么样?哪里难受?” 江玉公主此刻不像先前那么有精神,仿佛一下子力气都被用完了,虚弱的扬起唇角笑笑:“都已经这个样子了,能有什么事?” “不要这样说,你不要这样说,你会好起来的,会的”肃国公急切的开口,不是道是劝慰江玉公主还是欺骗自己。 江玉公主笑了一下:“老爷,你把承恩和瑜儿喊过来,我怕等会没有时间了。”蒋太医已经回宫了,想来皇上也会亲自过来。 苏洛瑜本就在一边,此刻闻言培秀就松开手带她过来,苏洛瑜一下子扑到床前:“母亲,您怎么了?”不是说病已经好了吗?为什么还会昏倒? “瑜儿”江玉公主缓慢的抬起手摸了摸苏洛瑜的头发,眼睛里满是慈爱:“瑜儿,今后母亲可能不能陪在你的身边了,不能看你长大,不能看你成亲、生子”说到这里江玉公主再也忍不住落下泪来,手也颤抖起来:“瑜儿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要好好孝顺你父亲,不要任性” “母亲,我不要我不要你离开瑜儿”苏洛瑜也忍不住哭出来:“她们都说你要死了,你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母亲” 王嬷嬷再也忍不住,头别到一边哭起来。 “傻孩子哪里会有人不会死呢。”江玉公主听着女儿这般话,哽咽着继续道:“娘亲会一直在天上看着你,所以你千万要听父亲的话,知道吗?” “我不要,母亲我要你活着,不然我会淘气的,你要一直在我身边教导我。”苏洛瑜几乎是哭的喘不过气来,正好这个时候苏承恩到了,王嬷嬷便赶紧把苏洛瑜带过来,好让江玉公主和苏承恩说两句话。 “母亲。”苏承恩见到此刻的情景,心里大概明白了,刚开口眼泪便一下子落下来。 第十九章 离世 江玉公主看着苏承恩,转眼这个孩子就十三岁了,若是她能活着,再过几年便可以议亲了。可是,她等不到了。 真不甘心啊,到了这个时候她竟然不甘心起来,可是发生了那件事 “承恩,你以后要帮母亲好好保护妹妹,也要帮母亲照顾好爹爹,可以吗?” 苏承恩泪流满面,坚定地的点点头:“嗯!儿子会的!” 苏承恩不是苏洛瑜,他知道这个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让母亲不要对身后事有所担忧。 江玉公主叹息了一声:“我们承恩真的是长大了呢,可惜母亲不能看到你娶妻生子了,真是可惜啊~” 出车能终于再也忍不住,跪在她床前泣不成声。江玉公主摸摸他的头顶,循循道:“以后娶妻定然要好好爱护她,不可欺负人家,知道吗?” “嗯!”苏承恩此时只知道点头答应,根本不能说出连串的句子。 就在这时,管家来报说皇上来了,肃国公赶紧起来擦擦眼泪出去迎接。 皇上的动作很快,免了众人的礼就来到江玉公主的床前,看着苍白虚弱的江玉公主,简直不能相信短短时间他就变成这个样子。 “陛下,您过来了。”江玉公主看着面前似乎是急匆匆赶过来的人,额头上满是细密的汗。 江玉公主提出要和皇上单独聊聊,众人自当退下。 众人都走了,只留下李家姐弟,皇上除了一开始的慌乱,现在已经冷静下来,起码表面上是这样的。 “皇姐,你怎么”皇上伸出的手有些颤抖,似乎不能和记忆里的人重叠。 江玉公主虚弱笑笑,然后轻轻开口:“李泰,我要你一辈子记住,我是你,害死的。” 任是皇上怎么想,都没有想到最后江玉公主会所出这么一句话。 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面上甚至带着一如既往的微笑,嘴巴一张一合的就轻飘飘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皇上楞在那里,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犹如惊雷炸在他耳边,半晌后他才开口:“秋姐,你” 江玉公主没有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不得了,继续开口道:“萧王府对不起你?我父王对不起你?还是我对不起你?” 一口气说这么多花,江玉公主有些喘,歇了一会儿后又继续开口:“李泰,你觉得你对的起我吗?对的起父王吗?” 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江玉公主一把抓住皇上的袖子,声音低哑却带着恨意:“李泰,你这个猪狗不如的东西,我父王为你而死,如今我也死在你手里,你满意了?开心了?” 皇上从来没见过江玉公主这个样子,嘴巴张了张却不知道说什么:“秋秋姐,朕、我” 像是一下子失去了所有的力气,江玉公主倒回床上,看着床顶良久,然后复又开口:“皇上,我希望你不要打扰她,这件事也不要让第三个人知晓,不然我在九泉之下也不会原谅你的。” 再开口的江玉公主气若游丝,却是一眼也不愿意再看皇上:“你我二人的姐弟情分,我死了就断了,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走。” “秋姐,对不起”皇上是彻底慌了,着急间想去拉住她的手,却又不敢触碰她:“姐,你不能不要我,我只有你了啊~”说着竟然像个孩子一样哭出来。 他早年间在皇宫里只是一个不受宠的皇子罢了,犹如冷宫的寝宫虽不至于破败,但是冬天的时候却也几乎能把他冻死。 八岁的时候,他在一次宫宴上瞧见她,那是他第一次见她,她恬静温柔,站在鲤鱼池边喂鱼,和他在宫里见过的闺秀们都不一样。 后来又见过几次,他知道她是他的堂姐,是位高权重的萧王爷的独女。 他在兄弟姐妹中算小的,所以在几位皇兄们为了皇位打的头破血流的时候,他这个无依无靠的卑微皇子便被萧王爷带到了萧王府。 在萧王府那几年,是他此生最快活的日子,不用担心旁人的迫害,还有她的悉心照料。 可是现在为什么变成成了这幅局面? 肃国公等人不晓得江玉公主和皇上说了什么,从江玉公主房中出来后皇上便回了皇宫,走时失魂落魄,想来是因为江玉公主的原因。 王嬷嬷给江玉公主含了参片吊命,交代好王嬷嬷一众下人,江玉公主独留肃国公一人在面前说话。 半个时辰后,肃国公府挂上了丧幡,京中官员闻讯皆在门前挂上白灯笼。 苏洛瑜不明白眼前的景象,灵堂前人来人往,耳边哭声不绝,母亲此时便躺在她身旁的灵柩中。不由眼前发黑,耳边传来王嬷嬷的惊呼声。 再次睁开眼,苏洛瑜发现自己躺在自己的床上,熟悉的帐幔让她一时有些迷糊,仿佛如同无数个一觉醒来的清晨。 “干娘?”苏洛瑜微微侧目,看见符夫人在她窗边暗自流泪。 符夫人见苏洛瑜醒了,忙将她扶起来喂了点水,见她双眼无神不知所想,便开口:“好孩子,干娘知道你现在定然是难受极了,不要憋着,哭出来。” 哭?苏洛瑜低眉思量,是啊,是要哭的,因为母亲没了。 似是打开了关窍,苏洛瑜扑在符夫人的怀里嚎啕大哭,如此悲切的哭声响彻月华阁,院中伺候的下人皆忍不住落泪。 哭了半晌,直至她声音嘶哑才在符夫人和培文、培秀的劝慰下渐渐止泪。她依偎在符夫人的怀里,小声的说着:“干娘,瑜儿以后没有娘亲了,这可怎么办呢?” 符夫人听闻这话,鼻子一酸,刚止住的眼泪便又落了下来,吸吸鼻子道:“瑜儿放心,有干娘在,干娘会和你娘亲一样疼爱你。” 苏洛瑜点点头,但是她明白,她到底是没有娘亲了,那个疼爱她的,时间唯此一个的娘亲,不会再回来了。 因着江玉公主薨一事,皇上下旨罢朝两日,举国哀悼。并下旨三个月内东晋国内不能有任何婚嫁喜事,且不可有礼乐之声,宴席舞乐。 而在江玉公主下葬三个月后,肃国公府的老夫人坐着马车浩浩荡荡的回来了。 肃国公并不是苏老夫人的亲生子,苏老夫人是上一任肃国公的继室,在肃国公迎娶了江玉公主并生下苏承恩这个嫡长子后,回了千阳老家,这次不知道怎么了,竟然又回来了。 肃国公与这个继母感情并不是很好,却也还过得去。苏老夫人回来,肃国公亲自道城外去迎接,何姨娘带着府中女眷和下人在府门口迎接。 浩浩荡荡的五六辆马车在门前停下,下人搬了马凳过去,当先下来的是两位年轻姑娘,一位十一二岁,一位年纪略小点,看起来和苏洛瑜年纪差不多大,两位姑娘下了车便转身去扶着苏老夫人下来。 肃国公府一种人才知晓,苏老夫人此次回来,二老爷的两位姑娘也陪着来了。 第二十章 老夫人 苏洛瑜自江玉公主薨后便病下了,自在皇宫落湖后就留下了病根,就连册封公主的册封典礼都为此延期,改为三月初六。 因为病了,所以苏洛瑜并没有跟随家人一起去迎接老夫人,待老夫人安顿好后才带着王嬷嬷和培文前去给老夫人请安。 王嬷嬷在江玉公主薨后就在苏洛瑜身边伺候,苏洛瑜对从未蒙面的老夫人有些好奇,不由开口问王嬷嬷:“嬷嬷,瑜儿从未见过老夫人,却为何也不曾听到府中有人提起过老夫人?” 王嬷嬷眼神有些复杂,当年老夫人仗着身份对肃国公和江玉公主房中之事一再插手,直至将程姨娘送进醉酒的肃国公的房中,肃国公再也不能容忍强行将老夫人送回千阳老家。只是老夫人选择这个时候回来的目的,实在不得不让别人怀疑她的目的。 苏洛瑜见王嬷嬷的面色,便知道定然是当年老夫人在肃国公府时发生了些什么,便不再多问。很快便到了老夫人的【寿禧居】,还没进去,便听得院内嬉笑的声音。 苏洛瑜虽然没有去迎接老夫人,却也知道陪同老夫人回来的还有二老爷府里的两位堂姐:二堂姐苏芷英、三堂姐苏芷芙。 老夫人院子里得用的几位下人是从千阳老家带回来的,甚至其中一半是先前就在京中跟过去的。 刘嬷嬷是老夫人的陪嫁丫鬟,见到苏洛瑜过来了,忙上前行礼:“三姑娘过来了,外面冷,快进去。”明明是第一次见,刘嬷嬷却亲热的紧,热情的将苏洛瑜迎进去。 苏洛瑜向刘嬷嬷点点头:“谢谢刘嬷嬷。” 老夫人坐在暖踏上,身穿宝蓝色菊纹大袄,头上戴着中间缀着一颗翠玉的银鼠皮昭君套,看起来和蔼富贵。老夫人身旁围着两位姑娘,身量高一点的姑娘站在老夫人身后眉眼含笑的给老夫人捏肩。身量矮些的姑娘坐在矮凳上用美人锤给老夫人捶腿,这是二老爷家里的两位堂小姐。 给老夫人捏肩的姑娘一身天青色织花长裙,梳垂鬟分肖髻,簪两只蝶恋花珍珠镶玉珠花。既不会张扬,又不会过于素净,在江玉公主新丧刚过这般打扮让人挑不出一点错。鹅蛋脸上五官柔美,一双丹凤眼流转之间颇有风情。 看身量高低,想来这就是二堂姐苏芷英,另一位想必就是三堂姐苏芷芙了。 而坐在矮凳上给老夫人捶腿的苏芷芙穿着一身淡粉色绣花裙,比衣料颜色稍微重一点的粉色丝线绣出铜钱大小的桃花点缀在领口、袖口和衣摆,梳双平髻,只在头发上绑了水红色绢丝发带,娇俏又不会太过惹眼。与苏芷英的柔美不同,苏芷芙虽然年纪尚小,但是五官却显得有两分艳丽,想来是随了生母柳姨娘了。 而苏芷英和苏芷芙姐妹正围在老夫人身边陪着说笑逗趣儿。 苏洛瑜进来时就见到这么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见到苏洛瑜进来了,忙招招手心疼道:“乖孩子,快过来祖母这里。” 苏芷英、苏芷芙两姐妹见状忙让开,将位置让给苏洛瑜,面上都带着些许心疼和怜悯。 “问祖母安,两位姐姐安。”苏洛瑜走到老夫人面前三步远的地方行礼。 老夫人眼眶一红就落下泪来,拉着苏洛瑜的手道:“可怜的孩子,这么小就没了娘,祖母心疼啊。” 一旁的苏芷英和苏芷芙闻言也湿了眼,一时间房中其乐融融的景象因为苏洛瑜的到来变得低落起来。 苏洛瑜也鼻子一酸掉下眼泪,半晌后道:“瑜儿有祖母疼爱,不可怜,母亲在天上见了也会开心的。” 几人哭了一会,苏芷英、苏芷芙上前劝解了好半天老夫人才收了眼泪,苏芷英年纪大些,给老夫人递了一杯参茶后开口:“祖母,您身体不好,大夫叮嘱不要情绪过于起伏才好。” 苏洛瑜闻言有些讶异,然后忙开口道:“既如此,祖母便不要因为母亲的事伤心了,若是母亲知晓祖母因为她的事伤了身子定然也会自责的。” 几人又说了一会话,老夫人面上有了疲累之色苏洛瑜才起身离开。 回到月华阁,苏洛瑜感觉有些疲累,王嬷嬷便让两个丫头道外间伺候,自己服侍苏洛瑜躺下。 外间里培文和培秀一边做女工,一边不由小声谈论起老夫人和两位堂小姐,培文感叹道:“老夫人看起来挺和蔼的,今后有老夫人心疼咱们姑娘,倒也好了。” “就是、就是。”培秀也笑着道:“老夫人定然是心疼姑娘才从千阳老家回来,府里没有女主人到底是不好。” 苏洛瑜和王嬷嬷都没有出生打断她们两个说话,听到一向看起来机灵的两个丫头说出这番话时,苏洛瑜心中难免有些失望。 与王嬷嬷对视一眼,见王嬷嬷神情复杂,苏洛瑜知晓王嬷嬷也是同样的感受。王嬷嬷嘴角轻轻的扯了扯轻声道:“府中婢女年满十八就可以放出去嫁人了。”而培文和培秀已经十七了。 苏洛瑜明白王嬷嬷是一时,淡淡的“嗯”了一声就躺下了,闭上眼睛开始思量。 培文和培秀到底是不够聪明,老夫人若真是心疼她,又怎么会在她面前大大方方的说出“这么小就没了娘”这种话,明摆着是惹她难受。母亲已经去世百天,若她真是和慈爱的祖母、婆婆,便不会在这个时候回来,最起码是在母亲去世前就该回来。 不过培秀有一句话说到点子上了,府中没有女主人确实不行,只是不知道她这个祖母是想趁此刻管家,还是放人进来。 二叔家的两位堂姐暂时还看不出心性如何,但是回想两位堂姐今日的打扮,都是中规中矩的款式和颜色,且衣着的布料也是一般富贵人家的规格。苏洛瑜虽然穿着素净,但是身上的布料都是千金难买的,大多数都是宫里赏赐的料子。 看来这两位堂姐是想低调行事了,但是反观今日老夫人的打扮,虽然说没有婆婆给媳妇守丧的道理,但是母亲毕竟是皇室公主,老夫人那宝蓝色的衣裳是否有少许艳了些?而且苏洛瑜自小是见多了好东西的,老夫人手上戴的那枚赤金镶祖母绿和羊脂玉戒指,成色极好,且看起来和皇后娘娘手上戴的那几枚也差不了多少了。 两位堂姐初来乍到又是寄人篱下,想低调行事是应该的,但是老夫人想来是因为一直压在她头上的皇室公主身份的儿媳妇如今不在了,心口这么多年压的那口气终于可以吐出来了,才会这般沉不住气! 第二十一章 婢女 王嬷嬷办事效率向来很快,三日后就领了一批婢女过来月华阁给苏洛瑜挑选。苏洛瑜坐在暖踏上抬眼看向王嬷嬷,王嬷嬷笑了一下开口道:“老夫人和两位堂小姐刚从千阳老家过来,何姨娘怕府里人手伺候的不够,便从府里的家生子和外面牙婆手里挑了一些适龄的丫头进府。先紧着老夫人和两位堂小姐挑的,但是两位堂小姐说没有客人先挑的道理,让姑娘您先挑呢。” 看来两位堂姐很有自知之明,知道是在寄人篱下,苏洛瑜嘴角微扯:“嬷嬷,您亲自带着人过去,就说长幼有序,还请两位堂姐先挑选,都是自家人,不必客气。” 王嬷嬷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着颔首下去了。 午后的时候王嬷嬷又领着婢女们过来了,苏洛瑜坐在屋内,新进的婢女们排着队站在院子里。王嬷嬷的手段她自然是知道的,尽管是让二房的两位堂姐先行挑选,但是该来她院子里的还是会来,只是做个样子罢了。 能被带到月华阁的人,自然是王嬷嬷先筛选过一遍的,苏洛瑜扫了一眼过去,有几个偷偷打量苏洛瑜的立刻吓的低下头。 月华阁里本来人就不多,除了培文和培秀两个外,还有几个丫头年纪都不小了,王嬷嬷与何姨娘商量了,不如就趁着今日一起补齐了。所以今日苏洛瑜院子里需要添上两个二等丫鬟,两个个三等丫鬟,再洒扫丫鬟四个,粗使婆子两个。 苏洛瑜随意点了两个,剩下的让王嬷嬷和培文、培秀斟酌着选了。 这边寿禧居内,老夫人听了刘嬷嬷的回禀,浅浅的笑了,李秋玉那个贱人死得好,现在这个小贱人年纪小好摆弄。若是个听话的,放在她膝下长大将来倒是能派上用场,若是不听话 听说这个小贱人也是个药罐子,随了她母亲去了旁人也没什么好说的。 老夫人不由想起以前的事,她刚嫁给老肃国公的时候,也是满心满眼的幻想着两人可以幸福的过完一生的。虽然婆母刁钻,时时要她在面前立规矩,总是有各种名目刁难她。 好在丈夫待她还算好,两人一直相敬如宾。刚成亲时,她对他的儿子也没有半点私心,视如己出。后来她接连生下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可是他眼睛里却只有那个死去的贱人留下的孩子,什么好东西都要留给他,就连国公的爵位都要传给他。 她的两个儿子能文能武,哪里比那个贱种差了半点?他就是偏心,她费尽心思也扭转不了他的决定,最后他战死沙场,肃国公的爵位也传到了她的继子手里。 以往,她总是觉得老天爷向来不公平,继子不仅得到了肃国公的爵位,还娶了李秋玉那个公主身份的妻子。 当初苏劲年纪轻轻的就继承了肃国公的爵位,成了东晋的国公爷,官居一品。而她的孩子却要自己一步步努力才得了六品的官职,还要外放到几百里之外的千阳去做官,兢兢业业十来年,才有升官的机会,才能回京。 她守在京城怎么久,从媳妇熬成婆婆,就为了让苏劲的媳妇常常在婆婆面前立规矩的滋味。可是他却娶了江玉公主为妻,娶了一个身份地位都压她一头的人做妻子。 她不过是给她房中送了一个姨娘,苏劲竟然就把她强行送回了千阳,这种羞辱她如何能忍?现在报应来了,李秋玉死了,再也没有人能压在她头上了。所以她迫不及待的又回来了,这肃国公的爵位,到底还是要落在她的儿孙身上才好。 想到这里,老夫人面上满是满意的笑容。 苏芷英和苏芷芙在肃国公的住处被安排在离老夫人的寿禧居最近的齐水斋。齐水斋地方大,两位姑娘年纪又小,最主要的是离老夫人院子近的只有这处地方够大、装饰的最好。别的院子要么太小,要么就是装饰朴素了点。 问过两人的意思,便将两人安排在一个院子,来到陌生的地方她们两人住在一起倒是贴心的安排。今日挑选婢女后又安排诸多事宜,两人来到寿禧居已经是中午,正好是用膳的时辰。 从千阳来京已经几天了,两姐妹一直是在老夫人院子了用饭,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老夫人问道:“今日婢女都挑选好了?等会儿让刘嬷嬷帮你们教导几日,省的到时候带出去说我们苏家的下人没有规矩。” 这话苏芷芙听了并没有觉得不对,笑着说:“谢祖母。” 但是苏芷英的面色却有些奇怪,但是随即又收拾好神情与苏芷芙一起道:“祖母事事为孙女操心,孙女谢祖母。” 老夫人对于这两个孙女如此态度非常满意,慈爱的笑道:“你们是祖母的亲孙女,祖母自然是要处处替你们着想。好了,饭菜都要凉了,吃饭。” 寿禧居一片祥和自是不提,这边月华阁里,苏洛瑜用完午膳便在暖榻上休息,小丫鬟香儿坐在脚凳上替她捏腿。王嬷嬷从外面进来,低着头道:“两位堂小姐在寿禧居用过午膳后,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便一同去了齐水斋,直至未时末才出来。” 苏洛瑜坐正的身子,香儿机灵的站起来退下去,走到门口还贴心的将门带上。 苏洛瑜没有顺着王嬷嬷的话接口,而是问道:“嬷嬷觉得香儿怎么样?” 王嬷嬷看了眼关上的房门,微微笑着说:“暂且看着还不错,机灵,年纪也不大。” 香儿是三年前那批进来的,是买的死契,买进来的时候七八岁,如今也不过十一岁。在月华阁一直是做洒扫丫鬟,这几日抬了三等丫鬟的份,做事倒也安分。 苏洛瑜拿起帕子捂住嘴轻轻咳了一声,王嬷嬷赶紧将茶水递上去,苏洛瑜喝了水润嗓子后才道:“嗯,时间还有,且再看看。” “唉!”王嬷嬷点点头,她知道苏洛瑜这是有意要将香儿培养起来,香儿的底细早已经查清楚,算是个干净的。姑娘第一次这般想法,总不能扫了她的兴,自己私下里总是还要提点着点的。 王嬷嬷想了想又道:“除了香儿,这次选进来的人里,有几个看着有几分聪明,过些时候我便让姜儿过来带着看看。” “嗯。”苏洛瑜点点头:“这些您看着办就成,我这里总是要多辛苦嬷嬷的。” 王嬷嬷笑着:“对姑娘,哪里能说得上辛苦,不过是托一声大,倚老卖老罢了。” 王嬷嬷对苏洛瑜自然是一百二十个用心来照顾,她待江玉公主如同女儿,待苏洛瑜更是像自己的孙女般爱护。 第二十二章 邀请 这几日太阳出的好,苏芷英带着婢女在园子里散步,这肃国公府的富贵的确不是寻常官员之家能比的,苏芷英来到京城短短十多日,但是每每都能被肃国公府的豪奢所震慑。 别的不说就说府里的这处园子,里面各类珍贵的花草随便拿一株都是她在千阳没有见过的。听说这些珍贵的花草大多是皇上从全国各地收集而来,特意请了巧匠培植,就为了给公主装点花园。甚至有一部分是别国进贡来的贡品,皇上竟也大方的让人搬到肃国公府里来,只是因为公主自幼喜欢摆弄花草。 来京城之前就听说江玉公主得皇上看中,如今到了京城才知道传言竟然没有一点虚言。 荷香替苏芷英取披风来的路上却在园子里碰见了月华阁的香儿领着小桃和几位妇人打二门处过来。 香儿与荷香见过几次,荷香还送了她自己打的络子,两人倒也算得上熟悉了。 香儿见到荷香,忙上前打招呼:“荷香姐姐好。” 荷香笑着上前,不动声色的扫了香儿身后的几名妇人一眼与香儿说话:“香儿妹妹这是从哪里回来?” 香儿倒是没有想这么多,笑着看了看身后的人道:“这是庆锦斋的师傅,何姨娘让人请来给咱们三姑娘做两身衣裳。” 荷香闻言忙说道:“既然这样就不耽误妹妹正事了,赶紧回去。” 香儿点点头:“那我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找姐姐玩,你上次送我的络子上的穗子可真好看,咱们院子里的姐妹都同我说想学呢。” 荷香闻言有些不好意思的说:“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带我回去在做几个给你拿回去与姐妹们玩。” 香儿听荷香这样说,开心的很:“好,那就说好了,我过两日去寻你。” 两人说好时间,香儿便领着人去了月华阁,而荷香则是抱着披风去寻苏芷英。 庆锦斋是京中百年字号的老店,不管是量身定做的衣裳还是做好的成衣样式都十分别致,京里有些身份的人都要到庆锦斋做衣服呢。不过庆锦斋的工费不低,款式别致的同时制作时间也比较长,一般是在十天到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做出一套衣裳,有些甚至费上两三年才能做出来。 领头的妇人是庆锦斋这几年上任的大师傅,这次苏洛瑜的衣服就是由她亲自上手。副手将苏洛瑜的尺寸量好后就将样料拿出来给苏洛瑜挑选,苏洛瑜扫了一眼,选了些不扎眼的颜色。 庆锦斋的大师傅是个话少的人,商定了时间后就带着人离开了,培秀端了茶水进来,香儿跟在她的后面。 苏洛瑜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然后开口:“瞧见了?” 香儿笑着点点头:“瞧见了,奴婢从二门里回来的路上还想着要不要从园子中间那条路走,却刚巧碰见荷香给堂二小姐取披风,就上去说了几句话。” 苏洛瑜点点头,微微抬手,香儿便低头退下去了。 苏芷英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纵然有些心机却也不能丝毫痕迹不露,来京中半月有余,想来是已经被肃国公府的富贵迷花了眼。 而苏芷芙,本就是庶女,年纪又小,每每见到肃国公府的富庶总是藏不住眼中的贪婪,比之苏芷英要蠢上许多。 其实,若是她们二人安分些也就罢了,二叔在千阳老家做官,府中姨娘纳了五六个,孩子更是有七八个之多,老夫人上京偏偏带了她们两个过来。先不说老夫人带她们回京的目的,便是她们有本事入了老夫人的眼就不是简单的事。 老夫人那个人可不是个简单的,这些时日的观察和从王嬷嬷那里打听来的过往种种,可以断定她此次回京的目的可能不简单。 古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所以苏洛瑜有必要将一切都准备好,省的她到时候被打个措手不及。 下午的时候,苏芷英带着荷香从老夫人院子出来后,莲香便将刚打听到的消息告诉苏芷英,莲香悄悄的向对面的苏芷芙房间看去,见那边没有异常才小声道:“黔国公府孙小姐作生辰,前日给三姑娘下了帖子。” 苏芷英微微拧眉:“可有问清楚是那一日?” 莲香点点头:“说是五日后。” 五日后,今日才做衣裳恐怕会来不及,她今日特意跟祖母打听了,那庆锦斋可不是有银子就能请的地方,没有权势你给再多的钱人家也是不做的。而且庆锦斋衣裳做的精致,通常一套常服也要做个十来天都是少的。 莲香摇摇头,这个她就不明白了。 苏芷英还想说什么,但是对面苏芷芙身边的彩琴出来了,苏芷英也就闭上嘴不再说什么。 “培秀姐姐过来了。”外面荷香开口与培秀打招呼。 培秀是月华阁的大丫鬟,她过来了定然是苏洛瑜的意思,苏芷英不由有些好奇。 “奴婢见过二姑娘。”培秀笑盈盈的进门后给苏芷英请安。 苏芷英忙开口:“培秀姑娘不用多礼,坐。” 有小丫鬟搬上来一个凳子。 培秀忙摆摆手推辞,她纵然是月华阁的大丫鬟,也没有在主子面前坐下的道理,赶紧开口:“二姑娘折煞奴婢了,奴婢是来给三姑娘传话的,三姑娘身子不好没有亲自过来,只是吩咐奴婢来问问您,过几日是黔国公府孙小姐做生辰,姑娘想邀请您一同前往,不知道方不方便。我们姑娘说了,算是陪您出去散散心。” 苏芷英没有想到苏洛瑜会邀请她一同去,想到刚才她还让莲香出去打探,不由面色有些尴尬。见培秀还在等着她回话,不由开口道:“这样会不会不合礼数?还要问过祖母再好。” 培秀笑了笑:“是这样呢,三姑娘说若是您愿意去,她便去与老夫人问一声,黔国公那边是没有问题的,都是自家姐妹罢了。” 苏芷芙闻言便笑着谢了:“那等会我去祖母那边问问,若是合乎礼数我便与三妹妹一起去。” 培秀笑着应下后告辞了,荷香见状不由着急:“姑娘,您为何不答应下来呢,多好的机会啊。” 苏芷英扯了扯嘴角,她难道不想一起去黔国公府吗?可是老夫人这个人虽然待她不错,但是控制欲极强,但凡大小事都要向她汇报、让她拿主意。没瞧见就连她跟前伺候的婢女都要刘嬷嬷来“教导”吗,将来这些婢女到底是谁的? 去黔国公府做客这么大的事若是不问过她的意见便擅自做主,定然会惹她不高兴。 现在她寄人篱下,唯一的仰仗就是老夫人,所以这件事还是要去请示才好,虽然依她的性子肯定会乐见其成,但是总是要她开口才好。 第二十三章 松贝 临来京城的前一晚,母亲叮嘱了好些话,大致就是爹爹也快要来京城了,她若是能在京中与世家小姐们打好关系也算是替家中出一份力了。 而且还有一件事,金姨娘这一胎看起来应该是个男孩,爹爹偏疼金姨娘母女已经是府中人尽皆知的事,若是她这一胎一举得男,母亲和哥哥还有自己恐怕日子要难过许多。所以她不仅要融入上层的贵勋之中,还要打压苏芷芙,到时候苏芷芙的名声坏了,金姨娘也难得父亲欢心。 还有老夫人,苏芷芙明明只是个庶女,她却将她与自己这个嫡女一般对待,甚至放任她们两人住在一处院子里。不过是因为父亲宠爱金姨娘,就对金姨娘母女高看一眼,哪里有世家的嫡庶之分了? 亏她还是勉安侯的嫡女,竟然如此不懂礼仪。苏芷英想了想冷笑一声,母亲说的没错,老夫人是看外祖家这几年没落了,嫌弃外祖家不能在仕途上帮助父亲,顺带着糟践她们母女。 虽然心里不满,但是苏芷英还是站起来去了寿禧居,而苏芷芙那边的彩琴也在苏芷英离开后进了苏芷芙的内室。 苏芷英苏洛瑜邀请她一起去给黔国公孙小姐做生辰的事与老夫人说了,最后道:“这件事还请祖母拿主意,英儿第一次来京城,千阳比不得京中,孙女怕礼数不周到给祖母丢脸。” 老夫人没想过苏洛瑜竟然会邀请苏芷英一起去黔国公府上做客,闻言不由开心道:“傻丫头,咱们府上出来的姑娘,哪里有不懂礼数的,再说这次是黔国公府上孙小姐自己办的宴席,到时候去的都是一些闺阁姑娘,礼数上也没有那么多说法。” 虽然李秋玉的百日孝期已经过去,但是也还没有什么大肆宣办的宴席,不过是小孩子间玩耍罢了。苏洛瑜愿意带苏芷英去与那些名门闺秀认识是再好不过的,倒是省了她的事。 两人正说着话,刘嬷嬷在外面的声音响起来了:“三姑娘来了,快请进。” 苏洛瑜捏着帕子,进来的时候还咳了两声,老夫人微微拧眉担忧问道:“身子好些了没有,怎么又咳嗽了?别站着了,赶紧坐下说话。” 苏洛瑜笑着摇摇头道:“没什么,可能是这几日天气暖了,嗓子总是有些痒,倒不是之前的咳疾。不妨事的,劳祖母挂怀了。” 老夫人不赞同的板起脸道:“那也不能就这么放任了,你年纪小,总是这样咳要坏了嗓子的,等会让刘嬷嬷将你表叔前几日托人带回来给我的那包新得的川贝给你拿回去,让你院子里的小厨房给你做些枇杷膏或者炖些雪梨。不够了尽管和祖母说,别人不好要,祖母去还是能要的来的,总不能短了我的孙女去。” 苏洛瑜眼眶微红,看起来颇为感动:“谢祖母。” 川贝倒也不是什么稀罕物,药房里就有卖的,但是一般卖的都是药性略差的岷贝或者生贝,京中最大的药铺【吉良药庄】也只能买到沪贝,运气好说不定能买到青贝。而最好的松贝产量极少,很是难得,每年还要进贡给太医院不少,民间能买到的不超过三斤。 但是老夫人的娘家侄子在四川一带做生意,这样的话,老夫人那里的应当就是松贝了。老夫人十个人精,一句话透露了几意思。 一是这川贝是老夫人回京后表叔送来的,勉安侯府十分看重老夫人;二是这川贝珍贵不好得,但是那表叔偏手里有,说明表叔虽然是商人,但不是一般商人;三是要苏洛瑜记得,这川贝是表叔给的,要她记着表叔的恩情。 呵 川贝是表叔给老夫人的,凭什么要她感激他?若是给了什么救命的药也就算了,不过是川贝而已。 “傻孩子,都是自家人,说什么谢呢?”老夫人嗔了一句,随后又道:“听英儿说,你邀请她与你一同前去黔国公府做客?” 苏洛瑜心里冷笑,这般沉不住气,她还以为要等到自己开口,谁知道老夫人自己倒是等不及了。 “是的呢,瑜儿今天过来就是要说这件事,本来下午的时候我让培秀去问二姐的意思,二姐说要问问祖母的意思。我想着也是,就过来问问祖母,同不同意二堂姐与我一同去。”苏洛瑜说到这里的时候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 老夫人心里自然是乐意的,但是又不好表现的太过迫不及待,故作为难的开口:“瑜儿,黔国公府给你下了帖子,你这样带了英儿过去,黔国公府的小姐会不会不高兴?” 苏芷英闻言有些着急,刚才祖母不是赞同她去的吗?怎么现在反而要拒绝? 苏洛瑜忙摇摇头:“哪里会呢,”话说到这里又断掉,有些讪讪的开口:“也许是瑜儿思虑不周,心里只想着二堂姐从千阳老家过来这许久定然是有些想家的,本想着可以借此机会陪姐姐出去散散心也好。既然如此,那下次再与姐姐出去就是了,瑜儿不懂这些,多亏老夫人提醒。” 这话一出,别说苏芷英,就连老夫人也愣住了,难道是刚才她话说的太重了? 苏芷英愣了愣,生怕这么好的机会就没了,伸手抓住苏洛瑜的手,颇为感动的开口:“妹妹一番好意姐姐心里明白,还是妹妹懂我,这几日睡梦中醒来总以为还在千阳的家中。姐姐说出来不怕妹妹笑话,第一次出远门,还真的有些想家”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老夫人回过神来,有些感伤的开口:“唉~,倒是我考虑的不周到,怪不得这几日你总是闷闷不乐还要强颜欢笑的陪着祖母。既然是你妹妹邀请你,便出去玩。“老夫人这次可不敢在多说什么,生怕苏洛瑜信以为真就真的不带苏芷英去了。 苏洛瑜闻言高兴的和苏芷英对视一眼,一同与苏芷英一起谢过老夫人。 苏洛瑜欲言又止的开口:“祖母,原是这件事是我思虑不周,只想着邀请二姐姐,三姐姐那边却是没有打招呼的,三姐姐若是知道了该怪我不懂事了。” 老夫人闻言皱了皱眉头,刚想说话,苏芷英适时的开了口:“是这样的,想来之前在家中的时候,我与伏大人家的姐姐聚会没有带上三妹妹,回来三妹妹与我好一顿闹呢。“ 伏大人是京城外放官员,前些年在千阳是六品的官职,这几日大概就要回京了,听说是补了五品官,连升两级,很受陛下重视。当初苏大人就是看中这一点,才同意苏芷英与伏大人的爱女多接触。 那次的事情老夫人还有印象,越是豪门世家越是重视嫡庶之分,虽然苏芷芙在家备受娇宠但是出了门还是一个庶女,伏大人家中的嫡出姑娘聚会都没有请庶女的,更何况是黔国公家里呢? 想到此,老夫人开口道:“罢了,黔国公府的孙小姐本身也只是请你一人,你带了英儿过去已经是乱了礼数,芙儿就留在家里陪祖母。不然你们一个个的都出去玩了,祖母岂不是要闷了?” 苏芷英悄悄的松口气,要不是她临时想到伏大人家的事来提醒祖母,恐怕祖母便会让苏芷芙一起去了。笑话,祖母当是在千阳吗,一个肃国公府的名头便可以出去吓唬人了? “那这般,我就不去打扰三姐姐了,毕竟这次一起聚会的几位姐妹二姐姐这般性情也是能与她们聊得来的。”苏洛瑜微微点拨,这次黔国公府孙小姐的宴席,自然是请的身份地位相当的,毕竟大家的身份在这里。 第二十四章 挑选 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话苏洛瑜才回到月华阁,想到老夫人刚才怔愣的表情,苏洛瑜还是有点想笑。 培秀将刘嬷嬷交给她的锦盒拿出来,苏洛瑜示意她打开,里面果然放着松贝。这些松贝表面米白色,外形如豆如珠,故又称“珍珠贝”。老夫人给的松贝形态算是尚佳了,松贝的形态特征就是“怀中抱月”,就是说外有鳞瓣2枚,大小悬殊,大瓣紧抱小瓣,未抱部分呈新月形。顶端闭合,底部平,微微凹入,能放平直立。 老夫人给的松贝看起来不少,约莫有三两,这不少是说与平常人家的,却不知苏洛瑜的房中比这成色好的松贝多的是,怎么着也有一二十斤。 培秀问:“姑娘,这些松贝是收起来吗?”培秀的面上没有一点惊奇、意外,像是见多了觉得稀松平常。 苏洛瑜懒懒的躺在暖踏上,轻轻开口:“既是祖母的一片好意,便让小厨房给制成枇杷膏,再一部分与雪梨炖了。” “是。”培秀应下,拿着那一锦盒的松贝下去。 从寿禧居回来的苏芷英止不住开心,第二日一大早便让莲香把箱笼打开好挑一身衣裳过几日穿。莲香把箱笼打开,来的时候娘亲特意给她做了几身新样式的衣裳,这次正好拿出来穿。 莲香和荷香还有两名小丫鬟一人捧了一件,苏芷英扫眼看过去却都不满意,要么颜色太艳,要么绣花太老气,而且料子都是一般的料子,连苏洛瑜身上的常服都不如。 “没有别的了吗?”苏芷英皱眉,她瞧着都不合适,想了想每次见到苏洛瑜时她身上穿的衣裳,虽然看起来十分素净简单,但是那布料看起来顺滑又柔软十分好看,想来穿在身上定然也是舒服极了。 她到肃国公府这些日子,不说苏洛瑜,就是府中的姨娘也比母亲平日穿的戴的还要好,便是府中的婢女小厮穿衣打扮也十分光鲜。再看看她当做宝贝收起来的衣服,简直是拿出去丢人。 正当苏芷英苦恼的时候,外面传来苏芷芙的声音,还不等苏芷英将衣服收起来,苏芷芙已经三两步进了内室。 “姐姐这是做什么?”苏芷芙见苏芷英将衣服首饰都摊出来,不由一脸好奇的问:“一大早的拿这么多衣服出来,姐姐是要出门吗?” “那倒不是,只不过是过几日要与瑜儿妹妹一起去个聚会。”苏芷英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是冷笑,彩琴自昨日中午培秀过来就在对面探头探脑的,还趁她去寿禧居的时候过来打探,当她不知道吗?现在恐怕都知晓了,憋了一夜这个时候过来,还假惺惺的问这些做什么。 苏芷芙闻言一愣,她以为苏芷英会瞒着她,随即开口道:“聚会?什么样的聚会,那我也可以去吗?” 苏芷英面面色有些为难,苏芷芙见状有些不开心:“怎么了?可是姐姐不希望妹妹一同去?” 苏芷英摇摇头,开口道:“妹妹说什么呢?只是这件事倒不是我能做主的,是瑜儿妹妹收到的帖子后想到我来京中半月有余担心我想念父母,所以才好心相邀,说是让我散散心。我也是借了瑜儿的光才得以去,不如你去问问瑜儿,看她还能不能多带一个人。” 苏芷芙面色微冷,同是一天来的京城,怎的怕苏芷英想家就不担忧她吗? “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去问问瑜儿,想来大家都是姐妹,她也不会厚此薄皮。”说完也不等苏芷英开口,便带着婢女转身离开了。 等苏芷芙离开,苏芷英吩咐她们把衣服都收起来,然后重新靠回美人榻上。 “姑娘,你怎么让三姑娘去寻瑜儿姑娘了,若是她去开口,瑜儿姑娘面情软答应了怎么办?”荷香想到苏芷芙从前在家时处处要与自家小姐争个高低的样子,这次是难得的机会她真的怕这三小姐又出幺蛾子。 苏芷英笑了一声,然后道:“你以为这黔国公是她想去就能去的?若是个嫡女也就罢了,不过是个庶女,也有脸央着去?你且看,碰了一鼻子灰是小,丢脸是大。” 荷香闻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随即又想到衣服的事,问道:“那这些衣服,姑娘要留哪一件?” 苏芷英摇摇头,这几件衣服没有一件合适的,若是真的穿过去倒是要被笑话了。 “那”荷香不明白,难道到时候要穿常服过去吗? “放心,等会去祖母哪里吃饭的时候与祖母说说,总是会有办法的。”她没有,难道祖母还没有吗? “姑娘,堂三姑娘过来了。”培文进来禀报,果然与姑娘想的一样,堂三姑娘知道姑娘去邀请了堂二姑娘去黔国公府,定然沉不住气。 “请进来。”苏洛瑜点点头,并没有起身,依旧靠在暖榻上。 苏芷芙这是第一次来苏洛瑜的院子,一进院门就看见装修精致的院子里竟然还有一座半丈高的太湖石做的假山,假山周围种植各种珍贵花草,看起来别致又漂亮。除了假山,月华阁一草一木都是精心雕琢的,听闻苏洛瑜的院子比大伯的长子苏承恩的院子还要大上许多,先前她是不信的,现在倒是信了。 进了月华阁主屋,发现苏洛瑜房中的一桌一椅、茶盏摆件无一不是难得的精品,便是房中垂挂的罗帏用的都是上好的软烟罗。 “三姐姐怎么想起来我这里了,快请坐下。”苏洛瑜笑着让了坐,面上是一副好奇的模样。 苏芷芙回过神,笑了笑道:“没什么,只是想着来府里这么久,还没有来瑜儿妹妹这里玩过,今天便过来了。” 香儿送上茶水,听到这话不由撇了撇嘴,是啊,来府里这么久都没有来看望过姑娘,这一听说要去黔国公府,就巴巴的来了。 既然苏芷芙不来口,苏洛瑜自然也不会提取黔国公府的事,便一直聊些别的,当喝下第三杯茶水后,苏芷芙终于还是忍不住了,若无其事的开口:“早上我去二姐姐房中玩,见她将之前母亲给她新做的衣服都拿出来试了个遍,真是奇怪。你说着一大早的试衣服做什么,我一好奇就问她是不是要出门,毕竟我们刚来京城,人生地不熟的也不认识谁。” 苏洛瑜也一副惊讶的样子:“挑选衣服?是不是太早了?”说完似乎是惊觉自己说错话了,忙又补一句:“就是说,能有什么事呢?” 苏芷芙顿时不开心了:“怎么,三妹妹有事瞒着姐姐不成,听妹妹的意思是知道二姐姐要去哪里?”顿了顿,又道:“莫不是妹妹要与二姐姐一起出去,却瞒着不带我?” 第二十五章 质问 苏洛瑜似是没有想到苏芷芙这般说话,一时又愣住,讪讪的开口:“三姐姐哪里话,倒也不是瞒着你,确实没有什么事,不过是过几日要去府外玩耍罢了。” 苏芷芙冷笑一声,明明就是瞒着她,到这个时候却也不说实话:“既然是出府玩耍,那我也会去准备一下,你们定的哪日?” 别说苏洛瑜,便是一旁伺候的培秀也没想到苏芷芙会这般厚脸皮,人家没说要带上她她竟然自说自话的就要去。 苏洛瑜有些着急,面上也红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三、三姐姐,这次恐不能带上你一去去,不如我们约下次?下次你想去哪里游玩都可以,只这次不、不可以。” 苏芷芙顿时脸就拉下来了,语气也不好:“怎么,三妹妹对待我与二姐姐就这般不同吗?黔国公府的聚会二姐姐去得我就去不得,难道是三妹妹看不起我吗?” 苏洛瑜有些着急,配上笑脸亲自递了茶水上去道:“三姐姐莫要生气” “我如何不生气,定然是你看我是个庶出的就看我不起,你这是作践我呢!”苏芷芙性子上来却也是不管不顾,手一挥便将苏洛瑜递上来的茶盏打翻,茶水尽数溅在苏洛瑜的手上和衣服上。就连苏洛瑜也差点因为苏芷芙挥手太用力而跌倒,幸亏后面培文眼疾手快的扶住。 “啊!”苏洛瑜痛呼出声,培秀忙上前查看,发现苏洛瑜的手背上烫红了一块,顿时眼泪就要掉下来,忙大声呼唤培秀拿烫伤膏过来。 培秀从外间进来见到苏洛瑜的手背上红红一片,忙去柜子里找药膏,王嬷嬷也见到了苏洛瑜被烫伤的手背,对苏芷芙浅笑开口:“三姑娘,这边乱起来了怕伤到姑娘,您还是先回去。” 苏芷芙这个时候也有些慌乱,闻言点点头,临走时还是强撑着说:“三妹妹自己没端好茶盏烫了手,你们给她先上药,我过两日再来看她。”一句话竟然想把伤了苏洛瑜的手的事撇干净。 “姑娘慢走。”王嬷嬷听到苏芷芙如此厚脸皮连笑也不想笑了,说完这句话就转身去看苏洛瑜的伤势。 苏芷芙毕竟还是心虚,趁着人乱大步离开。 很快苏洛瑜手被烫伤的事情几乎全肃国公府都知道了,肃国公去上朝还未回来,苏承恩和苏承德在书院,何姨娘匆匆赶来,见到苏洛瑜的手背一层一层裹上纱布,不晓得伤的多重,眼眶一红眼泪就落下来。 苏洛瑜见状赶紧安慰何姨娘:“姨娘你这是做什么,我的手背没事,只是烫红了而已,是这两个丫头大惊小怪的包扎的厚了些。” 何姨娘闻言去看王嬷嬷,但是王嬷嬷面上也不好看,何姨娘更是深信苏洛瑜手上伤的不轻,哽咽道:“是我没有照顾好姑娘,当初公主嘱咐我要照顾好姑娘的。我”说着,何姨娘便又要落泪。 苏洛瑜知道何姨娘待她向来视如己出,因着母亲的关系更是十分敬重,见她这般职责心疼,只好让培文把纱布解开给何姨娘看。 “万万不可,若是碰到了伤口到时候留下疤痕可怎么办?”何姨娘慌乱的去阻止,怕这样解开已经包扎好的伤口会加重伤情。 培文见苏洛瑜执意,便也就听话的解开了,何姨娘放眼望去见苏洛瑜的手背上真的只有红红的印子,连个水泡都没有,便也就放心了。虽然烫伤并没有十分严重,但是那通红的烫痕印在苏洛瑜雪白娇嫩的手背上看着着实吓人。 何姨娘轻轻的给她吹了一下,心疼的开口:“是不是很疼?怎么这么不小心呢,等下老爷回来该心疼的不行了。” 小时候她不小心摔了或者磕到了,母亲就会像何姨娘这样帮她吹一吹,说是吹吹就不疼了。刚才她还想着现在她再受伤,再也没人给她吹一吹了,现在瞧着何姨娘这般,不禁又想起母亲在世时的模样。 忍住眼泪,苏洛瑜摇摇头:“不疼,本来就是可以入口的茶水,哪里又会有多烫呢?” 何姨娘示意培文再将苏洛瑜的手包扎好,又叮嘱:“千万不要忘记给姑娘抹上防留疤的药膏,这般白嫩的手若是留下疤可就不好了。” 培文点点头:“放心,奴婢晓得。” 而这边老夫人也很快知道苏芷芙在苏洛瑜院子里耍脾气还将苏洛瑜的手烫伤的事,立刻就命刘嬷嬷将苏芷芙“请”过来。 等了好半晌苏芷芙才畏畏缩缩的跟在刘嬷嬷身后踏进了寿禧居,一同来的还有苏芷英。 苏芷芙进到老夫人主屋见到老夫人面色不虞,怯怯的开口:“祖母” 老夫人却当做没有听见,0苏芷芙有些慌了,却拉不下脸认错。苏芷英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幸灾乐祸,然后越过苏芷芙走到老夫人身后帮她捏捏肩膀,柔柔的开口:“祖母莫要生气,且听三妹妹解释一二。” 苏芷芙听得苏芷英这般说,心里不由憋了一口气,面色更是难看。 老夫人见苏芷芙一副不服气的样子冷笑一声开口:“你今日可是好威风啊!怎么,到现在还不觉得自己错了?” 苏芷芙见老夫人确实生了气,立马跪下来:“祖母,对不起,是芙儿错了。” 老夫人没有因为苏芷芙跪下认错而语气有所缓和,依旧是冷声道:“我倒是不知道你老子竟然将你宠惯的如此跋扈,平日里与你姐姐面前争强好胜就罢了,这是在哪里,你竟然跑到瑜儿的院子里去撒泼,还伤了她。你可知道,瑜儿已经被皇上封了公主,你不要命,莫要将你老子的命也搭上!” 老夫人这般斥责,苏芷芙不禁有些后怕,这个时候最重要的就是将矛头转向别处。 “祖母”苏芷芙眼睛一眨眼泪就大颗大颗的落下来,期期艾艾的开口:“祖母您误会了,孙女哪里就是这样的人呢?” “哦?”老夫人眉角一挑:“这么说来你还是有委屈了?” 苏芷芙一听这话便知道老夫人愿意听自己解释了,忙膝行至老夫人面前道:“祖母不知晓芙儿来大伯家这半月,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姨娘给做得香囊才能入睡,以前在家中的时候虽然不能经常出门,但是有姨娘和爹爹在身边倒也不觉得寂寞。” 说到这里顿了顿,抹抹眼泪又继续说:“今日早间我去二姐姐房中,见二姐姐在房中挑选衣裳便开口询问是否要出门。毕竟之前在家中,我都是与二姐一起出门玩耍,可是二姐姐却向我说她是要陪同瑜儿妹妹出门,若是我想去,便自己去求瑜儿妹妹。” 苏芷英心中一慌,她早上确实是这个意思,但是没有这般说啊。 第二十六章 闹 这个贱人!苏芷英心里不由咒骂起苏芷芙,她是想把她也拖下水吗?且看老夫人的意思似乎就要听信她的一面之词了。 “祖母,是英儿不好,早上三妹妹去寻我的时候我刚起床,只着了中衣,可能是我一着急说错了话让妹妹误会了。”苏芷英怯怯的开口,看了一眼苏芷芙后走到老夫人面前与苏芷芙跪在一起,还没开口眼泪就落了下来:“祖母,这件事情说到底英儿也有错,是英儿思虑不周,昨日从祖母这里回去的的时候太晚了,本来想今日在寻个机会与三妹妹说,可是没想到她这么早便去我房中玩耍,倒是一时慌乱没想好说辞。” 说完又看着苏芷芙语重心长的开口:“三妹妹,你平日里在家中与我玩闹也就算了,我早上不是向你说了这是瑜儿妹妹收到的帖子,我也是借光才能去的,你怎的就去与瑜儿妹妹闹起来了?” 说到这里又拿帕子拭了拭眼角,自责道:“瑜儿妹妹本是好心相邀,没想到却遭了这无妄之灾,等到大伯与哥哥回来定然要心疼了。“说完又抬起头看向老夫人:”祖母,说起来这件事也是因英儿而起,不然等会英儿去看望瑜儿妹妹的时候便与她说,黔国公府的聚会,英儿就不去了。“ “胡说,已经答应的事情怎么可以不去呢?你先起来说话。”老夫人见苏芷英事事周到的样子,不由心疼起来,忙让她站起来。 苏芷英本不愿起来,还是刘嬷嬷上前将她搀扶起来,许是刚才说话太急,忍不住咳了几声。 “这是怎么了,你怎么也咳了?”老夫人见苏芷英咳了几声连忙询问。 苏芷英摇摇头:“不碍事,就是早上穿衣服迟了,吹了些凉风,不碍事的。”说完又忍不住咳了几声。 老夫人一开始听到苏芷芙的话以为是苏芷英有意在苏芷芙面前炫耀才致使苏芷芙去苏洛瑜的院子里闹一场,现在听起来好像不是这个样子的。 苏芷英为什么会穿衣服迟了,还不是苏芷芙一大清早的跑到苏芷英的房间里纠缠她的缘故。想来也不是今日才知道苏芷英要去黔国公府了。 苏芷芙怨恨的瞥了一眼苏芷英,不等她开口外面传来通禀的声音,是苏洛瑜来了。 苏洛瑜进来便看见苏芷芙跪在地上,眼睛红肿,面上还有泪痕,明知故问的开口:“这是做什么,三姐姐怎么跪在地上?” 老夫人刚才没有让苏芷芙起来,就是为了让苏洛瑜看到,闻言开口道:“这个孽障今日到你房中闹了一场,还将你的手烫伤了,祖母不罚她怎么得了。”说完又赶紧让苏洛瑜走到近前:“好孩子赶紧过来,让祖母看看你的伤。” 苏洛瑜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近前:“祖母不用担心,婢女也已经给包扎好了。”说着话,却不愿意将手拿出来。 “好孩子,快坐下。”老夫人知晓定然是伤的重了,不然怎么会不拿出来呢,苏芷英科不愿意放过这好机会,走上前去还没说话眼眶便红了:“瑜儿妹妹,说起来这件事都是因我而起,你手烫伤了我也难辞其咎。” 苏洛瑜闻言赶紧安慰苏芷英:“姐姐说什么呢,不过是我自己没拿住茶盏,与你和三姐姐都没关系。” 苏洛瑜说这话的时候,苏芷芙面上有些难看,毕竟早上她从月华阁匆忙离开之前确实说过这样的话。 老夫人闻言不赞同的开口:“你这孩子怎么这样懂事,若是这事落在别人头上,恐怕早哭天抹地的喊了起来,你怎么还把事情往自己头上揽呢!”说这话时老夫人面上是一派心疼之色,可是眼中却是满意的,如此心善懂事,想来是个好掌握的。 这边祖孙三人一片祥和的说着话,那边地上跪着的苏芷芙却觉得膝盖似有千只蚂蚁在叮咬,刺麻麻的疼。可是却没有一个人开口提她,而她自己也不敢开口要起来。 约莫又过了半盏茶的时间,苏洛瑜与苏芷英好不容易将老夫人哄的开心了,苏洛瑜才呐呐的开口:“祖母,您消消气就让三姐姐起来!地上怪凉的,姐姐年纪小,别跪坏了腿。” 老夫人像是这才想起苏芷芙似的,瞥了她一眼,见她确实是要受不住了,但是又不好立刻叫她起来:“不过是跪了半个时辰,那就这么容易将腿跪坏了的?“ 苏芷英自小在老夫人面前长大,知道老夫人这个语气就是有要放过苏芷芙的意思。虽然心里希望老夫人不要就这么放过她,但是想想老夫人平日里最喜欢看见儿孙之间和气、友爱的样子,还是开口提苏芷芙求情:“好祖母,您就让三妹妹起来,三妹妹自小家里人娇惯这长大,何时受过这么大的罪,你就不要与她计较了。” 呵,便是求情也不会让你好过。 果然,老夫人闻言面上便也没了好脸色:“既然有你姐妹替你求情,你便起来,回你的房间好好反省几日。”说着又想起什么:“虽然你与英儿同住一个院子,但是嫡庶之分还是要分的,更不要总是去打扰她。” 苏芷芙在彩琴的搀扶下才从地上爬起来,闻言压着气,面上一副受教的表情:“是,芙儿记得了。” 老夫人也没有让她坐下,直接吩咐刘嬷嬷将苏芷芙送回去。 苏洛瑜见苏芷芙走了,叹了口气道:“也不是我不愿意带三姐姐去,昨日从祖母这里回去之后我便让培文去黔国公府与孔姐姐说了要带二姐姐去的事,如果今日再说过带一个人,恐怕会让人会觉得不太好。” 说完又有些自责:“早上我与三姐姐解释,她却不肯听我的,这件事也是我做的不好。” 老夫人闻言拍拍苏洛瑜的手,嗔道:“那里是你做的不好呢,咱们豪门大家做席一桌一椅都是有讲究的,你邀了英儿去的事与黔国公府说一下也是无可厚非的。” 闻言苏洛瑜总算是松了口气,两人又陪着老夫人说了一会话才离开。 苏芷英前脚刚进房间,后脚苏芷芙就火一般的冲进来:“我的好姐姐,你怎么不去做戏子,早上明明就是你误导我,我才去瑜儿那里,这一切都是你设计的。” 荷香要去拦着,苏芷英摇摇头,刚被祖母斥责过就敢来与她闹的,也只有苏芷芙了。 “怎么,三妹妹舌下脸皮去求瑜儿妹妹也去不成,我坐在家中瑜儿却来相邀,你心里难受所以像我身上撒气?”苏芷英现在可不会再忍让了,就算闹起来别人也会以为是苏芷芙气不过老夫人的安排来找她撒气。 第二十七章 闹(2) 苏芷芙见到苏芷英总算不装了,讥讽道:“瑜儿妹妹能带你去为何不能带我去?我看就是你在背后说了什么她才不愿意的,以前在家中你就不愿与我一同参加宴会,还不是怕我抢了你的风头。” 苏芷英听到这话几乎要笑出来,这蠢货还真以为就她那般本事可以样样盖过她去? “三妹妹,你恐怕是想差了,我不愿与你一同出去不是忌惮你。毕竟金姨娘能教你的无非就是唱唱小曲儿、以及如何讨好别人罢了。”苏芷英不理睬苏芷芙那恼羞成怒的样子,坐到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又道:“我不愿与你出去,自然是因为我的朋友们都是家中嫡女,出生高贵。她们不愿与你一起玩,我又有什么办法,你说是不是?” “你这个贱人,你说什么?”苏芷芙听到这话哪里还忍得住,扑上来就要撕了她的嘴。 苏芷英早猜到苏芷芙会这般恼羞成怒,轻轻一让便躲开了苏芷芙,嘴里还讥诮的说着:“怎么,难道我说错了?金姨娘不就是个唱曲儿的姐儿,别以为进了苏府就是个清白的了。” 苏芷芙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气,追着上去就要打苏芷英,荷香与莲香自然是要上来护着苏芷英,跟着苏芷芙过来的只有彩琴,彩琴见状又去拦着荷香、莲香,一时间房间里鸡飞狗跳。 苏芷芙瞅准一个空档,一把扯住了苏芷英的裙子,然后两个人都摔在地上,而苏芷芙正好压在苏芷英的身上。 “贱人,让你作践我,看我不撕烂你的嘴,我去不成你也别想去。”说完两只手抓住了苏芷英的头发就要打。 幸亏荷香摆脱了彩琴赶紧上来将苏芷芙推下去,将苏芷英扶起来。苏芷芙没有想到真的会被苏芷芙打到,云本她只是想激怒她,让她闹起来,到时候祖母定然要好好责罚于她。 从地上起来的苏芷芙感觉左边脸颊有些肿胀的酥麻感,赶紧去镜子旁边照一下,却发现刚才慌乱间竟然被打到了,鲜红的四个指头的印子赫然印在脸上。 “贱人!你竟然敢打我!”苏芷英怒气冲冲的宠内室出来。 而苏芷芙也从地上爬起来,见苏芷英面上的红印,不由得意:“就是要打你,这下看你怎么去黔国公府!“ 苏芷英的脸得赶紧上药,荷香便去吩咐外面的小丫鬟去打盆水过来,自己又忙着去找药。 苏芷英哪里能咽下这口气,见苏芷芙竟然还在那里得意洋洋的幸灾乐祸,就要扑上去打她。苏芷芙可没有那么傻站在原地等她来打,忙躲在彩琴身后,同时还讽刺道:“怎么样,看你这张脸还怎么去参加黔国公府的宴会,你不让我好过,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苏芷芙爪着彩琴的腰在后面左躲右闪,苏芷英累了一身汗还是抓不住,这个时候莲香去外面接过婢女端来的一盆水正进来,苏芷英三两步过去接过水盆向彩琴与苏芷芙两人的身上泼去。 “啊~~!”初春的天还是有些冷的,一盆冷水落下来将她们两人浇的湿透了,一部分水顺着两人的领口流进去,苏芷芙打了个激灵,随后开口骂道:“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你马上就要知道了。”苏芷英拿帕子捂住脸,朝着外面喊了一声:“来人,张妈妈!” 马上外面就进来一个四十出头的妇人和两名粗使丫鬟,张嬷嬷和萍儿、兰儿几个分到苏芷英这里半个月来一直没有机会在苏芷英面前露脸,今天好不容易听到唤她们自然是要好好表现。可是进门却发现这么一副景象,顿时有些发憷,两位堂姑娘都是一样的,她们哪里敢对客人下手? “给我抓住那个小贱人!”苏芷英自然也明白要肃国公府的下人动手打苏芷芙是不可能的,只是让她们抓住彩琴。 萍儿和兰儿一人一边的抓住彩琴的胳膊将她按在地上跪着,张妈妈看了眼苏芷英,见她点点头便上前狠狠的扇了彩琴两个嘴巴子,见苏芷英没有要停下的意思,又狠狠的扇了五六个,直到彩琴的脸肿起来,破了皮才停下。 “你们做什么,不过是下人凭什么打我的大丫头!”苏芷芙想冲过去救彩琴,苏芷英一个眼神过去,莲香便上前拦住苏芷芙。 “贱人,不过是一个下人也配碰我?”苏芷芙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抬起手一巴掌打在莲香的脸上,莲香却也不是个愿意受气的,被打后用力的推了她一把。 苏芷芙没想到苏芷英身边的婢女竟然敢对她动手,一个不留神被推到在地上愣住了。 就在苏芷芙和莲香纠缠的时候又有婢女重新打了一盆水过来,荷香赶紧去用赶紧的帕子浸了水拧干后给苏芷英敷上,嘴里还不忘叮嘱:“小姐忍着点,这种伤要先用冷水敷一下,过一会就会觉得好些了。” 苏芷英面上火辣辣的疼,凉凉的帕子敷上去后一瞬间刺刺的疼后只觉得舒缓许多,但是肿胀的感觉却时刻提醒她刚才被苏芷芙打了,一个堂堂嫡女被一个庶女骑在身上打,说出去任谁都会觉得不可置信的。 彩琴此时嘴角渗血,已经晕了过去,嫌恶的看了一眼,苏芷英抬抬手示意张妈妈等人将彩琴带下去。张妈妈和萍儿、兰儿几人如释重负,惩罚一个婢女还行,若是让她们对苏芷芙动手她们还真不敢。 苏芷英刚瞧着在地上怔愣的苏芷芙,这个贱人仗着老夫人就敢欺负到她头上,苏芷英狞笑着上前,莲香从背后抓住苏芷芙的肩膀,荷香将一把绣花针递给苏芷英。 “你们想做什么?”苏芷芙见苏芷英这番动作看在眼里,不由有些慌乱。 “你打了我,我自然得好好回报你!”话刚说完,苏芷英便将手上的绣花针扎向苏芷芙的腰,荷香也过来帮忙按住苏芷芙的腿,将她压在地上趴着,苏芷英面目狰狞的拿针扎向她的臀部、后腰这些不好示人的地方。 苏芷芙哪里别这般对待过,一时间哀嚎连连,莲香忙去捂她的嘴,却被苏芷芙狠狠的一口咬在手掌上。 “姑娘,刘嬷嬷来了!”就在这时,又小丫鬟看见苏芷芙身边的彩娥领着老夫人身边的刘嬷嬷过来了忙进来小声通禀。 苏芷英听闻刘嬷嬷来了,忙让荷香把针都藏起来,然后自己坐到一边去拿起帕子垂泪,嘴里还委屈道:“三妹妹,我平日里依照母亲的话,对待你和其他庶妹们一般好,你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 第二十八章 择婿 苏芷芙还不知道刘嬷嬷来了,感觉身上一松就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张牙舞爪的扑向苏芷英。荷香忙上去拦着,却总是拦不住。 苏芷芙瞅准机会左右开弓朝苏芷英的脸上又打又挠,等到荷香反应过来,苏芷英的脸上已经平添了几道血痕,两颊也红肿破皮。 苏芷英想着刘嬷嬷已经到了院门口,便特意让婢女假意阻拦,等到刘嬷嬷进来便会看见苏芷芙打她的景象,可是想不到刘嬷嬷迟迟未进来。 “天啊,姑娘你的脸流血了!”荷香惊呼一声,莲香顾不得被扯得乱了的头发,赶紧起来去找药膏出来。 “快、快把镜子拿过来。”苏芷英听到自己的脸流血了惊慌失措的喊着。 苏芷英现在只想着自己的脸,见荷香眼光躲闪的不愿意去拿镜子,心下更是慌乱,便自己起身去内室照镜子,片刻后传来苏芷英的惊叫声。这时苏芷芙回过神,见苏芷英雪白的两颊上布满了她留下是指印,上面甚至还有许多血痕就忍不住笑出来:“哈哈,现在你的脸破了相,看你还怎么得意!” “我的脸!我的脸毁了!”然后气急败坏的苏芷英便冲出来要抓住苏芷芙。 这时刚到院子里的刘嬷嬷听见苏芷英的尖叫声赶紧快步来到苏芷英的房间,一进门见道房中的景象眼前一黑几乎要晕过去! “姑娘,齐水斋打起来了。”小丫鬟香儿悄悄进了内室,苏洛瑜在窗边的踏上看书,闻言抬头看了香儿一眼,香儿又继续道:“说是三姑娘动手打了二姑娘,二姑娘脸都破相了!” “是吗?”苏洛瑜不紧不慢的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淡淡开口:“那想来黔国公府二姐姐是去不了。” 香儿低眉轻轻勾了勾唇,又道:“小菊刚才过来说,二姑娘竟然拿针扎了三姑娘,还是专门朝隐秘处下手。” 苏洛瑜闻言挑眉,看不出这二堂姐还是个歹毒的,不知是否是跟她那个二婶婶学的。 “下去,别忘了给小菊赏。” “是。”香儿轻声退下,房间里只留下苏洛瑜和刘嬷嬷。 “嬷嬷,你瞧,不过是黔国公府闺阁小姐们的聚会就值得她们两个大打出手,说二叔不为权势,我是不信的。”苏洛瑜放下手中的书,若不是她这几日打听到二叔即将要回京的事,她也不会拿孔姐姐的小宴做饵。 “是,早些年的时候听说二老爷是要与老爷争夺肃国公的位置,不过那个时候公主还没嫁过来。只是后来有一次听公主说,老老爷也就是您的祖父早与先皇说过,将来他不在了,肃国公的位置必定要传给咱们老爷。“王嬷嬷手中做着女红,是给苏洛瑜做的鞋子。 苏洛瑜点点头,这事确实是她不知晓的,只不过她却是听闻了二叔即将要来京城的消息。 苏启外放到千阳的时候是一个从六品的官职,在千阳摸爬滚打的也有十二载了,如今已经是正五品的官职。皇上召回来,极有可能会升任他从四品甚至是正四品的职位。 老夫人这个时候回来,未必就没有二叔的意思,总是要有人先来京城为他铺路,而勉安侯府就是二叔最大的靠山。勉安侯府现在的当家人是老夫人的大哥,而勉安侯的几个儿子也是有本事的,两个在朝中为官,一个从商。 苏洛瑜在踏上思索着,王嬷嬷在一旁安静做着手中的针线,抬起头看苏洛瑜的时候,面上满是心疼。半年前姑娘还是无忧无虑的玩闹孩童,如今公主走了,姑娘也仿佛一夜间长大了。如今已经开始会审视局势,谋划人心了。 “姑娘,您多歇歇,不要总是费心神去操劳这些事,总是有老爷和大少爷在。”王嬷嬷不由十分心疼,姑娘才八岁,正是该玩闹的年纪,这般去整日思量,身子哪里会好。昨个夜里她还听见她的咳嗽声,是真的怕她再累病了。 苏洛瑜摇摇头:“父亲和哥哥都是男子,哪里懂得这么多宅院里的弯弯绕绕。” “便是如此姑娘你也不能事事亲力亲为,吩咐嬷嬷去做就好了,省的像这次”王嬷嬷说着又看向苏洛瑜的手,今天是大少爷回来的日子,到时候看见了不免又要心疼。 苏洛瑜也是为难,她年纪小,院子里又没有几个可用的人,可不是要事事操心? 王嬷嬷见状叹了口气,放下手中的针线起身给苏洛瑜端了一杯参茶:“姑娘有事不妨交代院子里洒扫的青儿与红歌去做。” 苏洛瑜漫不经心的点点头,随后接过参茶喝了两口,随即想到什么抬眼去看王嬷嬷。 王嬷嬷向来知道苏洛瑜是个聪明的,见她看过来的眼神就知道她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点头:“是萧王府送来的,姑娘可以放心用。” “萧王府?”苏洛瑜不由好奇,她知道萧王爷是自己的外公,但是萧王府自从外公去世后只剩下一个空壳,王府虽然还在,但是只剩一些仆人们在看守打扫。往年的时候每到外公忌日的时候母亲都会带她和哥哥去给外公扫墓后在那里小住几日。 想到这里,苏洛瑜的眼神又暗淡下来,再过两个月就是外公的忌日,可是今年母亲也不在了 王嬷嬷知道苏洛瑜在伤心什么,只好岔开话题道:“姑娘不是让人去请了何姨娘等会过来商议培秀、培文的亲事吗,看时间等会何姨娘就要过来了。” 王嬷嬷正说着话,外面就有小丫鬟通禀何姨娘过来了。 何姨娘进了苏洛瑜的屋里,手上还带着一摞名帖,苏洛瑜见何姨娘进来了,起身穿上鞋:“何姨娘。” 何姨娘见苏洛瑜起来了,忙摆摆手:“你躺着就好,我就是将这些名帖拿给你看一下,看看是不是有合适的。” 苏洛瑜接过名帖翻了翻,名贴上是何姨娘给培文培秀两个选出来的合适的青年,有府中的管事,也有普通百姓。全都是品性人品样样好的人。 苏洛瑜接过来翻了翻,都是何姨娘仔细挑选出来的,将名帖交给王嬷嬷:“毕竟是一辈子的事,让她们自己挑选一下!” 何姨娘不禁感叹:“瑜儿你这样的主子哪里寻去,待人好不说,还亲自为她们的婚事操心,甚至给了她们自己选夫婿的机会。” 是啊,像是培文和培秀这种倒卖了死契的下人的归宿向来是主子的随意一指,或是小厮,或是侍卫,最好的不过是嫁给管事的儿子亦或是上了年纪的管事。 便是当年江玉公主亲自聘何姨娘进府,也是何父答应的,甚至没有问一句何姨娘是否愿意。 第二十九章 怀疑 月华阁这边在张罗培文和培秀的事,这边寿禧居里却闹翻了天,老夫人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孙女,尤其是苏芷英脸上的伤,只觉得脑袋里像是有人用锤子在敲打。耳边是两人不绝的哭声,老夫人忍不住拍了桌子:“都给我闭嘴!” 跪在地上的两人闻言惊了一惊后都乖乖的闭上嘴,老夫人看苏芷英的面上肿胀的厉害,被抓破的地方还在渗血,便赶紧让刘嬷嬷给她带到一边上药。 刘嬷嬷轻轻给苏芷英净了面,然后又仔细的上了药,好半天苏芷英的脸上才能看。苏芷芙来到老夫人面前还想跪下,老夫人抬抬手阻止了:“你脸上有伤别跪了,一边坐下。” “谢祖母。”苏芷英说话还带着哭腔,拿着帕子又沾了沾眼角,好不可怜。 “祖母,这件事不是芙儿的错,是二姐害我。”苏芷芙见老夫人竟然让苏芷英坐下,只让她一个人在地上跪着,不由开口喊冤。 苏芷英听到这话不由一脸委屈:“三妹妹,你怎么这般颠倒黑白,明明是你跑到我房间将我打伤,现在却又来诬陷与我,果然是看我平常处处让着你吗?” 苏芷芙大声叫嚷:“就是你,怎么有脸做没脸承认吗?” “你住口!”老夫人大怒:“我让你回去闭门思过,你却跑到英儿的房间里吵闹,还大打出手。你若是不去,就算英儿想要害你她能害的着吗?” 一边坐着暗自抹泪的苏芷英听到这话不由眼皮一跳,老夫人这话是什么意思? 苏芷芙听到这话顿时有些背理,确实是她不听老夫人的话跑到苏芷英房间在先,可是她也不能白受这个气:“可是” 老夫人却是不想再听她辩驳,对一旁的刘嬷嬷道:“你亲自把她送回去,再带两个人去看着,不关足七天,不让她出房门一步。” “二姐姐也打我了,她还拿”苏芷芙一听这话顿时不乐意了,还要说话却被刘嬷嬷等人强硬的带了下去。 听到苏芷芙的话,苏芷英顿时有点紧张的抬眼偷偷的看了一眼老夫人,见老夫人面上没有异样才松了口气。 “你没有什么要说的?”老夫人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苏芷英的眼皮又是重重的一跳,看了眼老夫人,压住内心的慌乱开口:“祖母还是不要太过于苛责三妹妹了,想来是因为她年纪还小。。。” 老夫人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下,复杂的看了一眼苏芷英然后摇摇头叹了口气:“罢了,你这次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我也不想多说你什么,只是下次不要再这么蠢了。” 苏芷英离开寿禧居回到自己屋里之后还在想老夫人的意思,半晌后她突然一身冷汗,老夫人想必是明白这件事与她有关了。 寿禧居里,刘嬷嬷已经从齐水斋回来了,此时正在给老夫人揉脑袋。好一会老夫人才抬抬手示意刘嬷嬷停下,“今天的事你怎么看?” 刘嬷嬷思索了一下,想到临来京城前二夫人塞给她的两张银票,开口:“三姑娘确实任性了些。 老夫人看了眼刘嬷嬷,然后开口:“我知道启儿媳妇给你塞了银钱,你给她办事倒是忠心。” 刘嬷嬷闻言立马跪下:“老夫人,是奴婢错了。” 老夫人摆摆手混不在意:“行了,我们这么多年了我还不了解你的为人,纵使是收了钱也不会做对不起我的事,起来!” 刘嬷嬷复从地上起来,讨好的笑着:“奴婢哪里有那个胆子做什么,只是夫人说二姑娘年纪小,怕有些时候做错事惹您不快,要奴婢多帮二小姐说说好话。” “言归正传,你怎么看今天的事?”思索了一下,复又开口:“或者说这两天的事。” 刘嬷嬷跟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了,听得这话犹豫了一下,开口:“您是觉得,这件事和瑜儿姑娘有关?” 老夫人点点头,她总觉得这件事里面有那丫头在搞鬼,说起来这件事不就是她起的头吗? “应该不太可能,毕竟瑜姑娘不过才刚刚八岁而已。”刘嬷嬷心里觉得这件事是老夫人想多了:“老夫人是被两位姑娘闹的狠了,江玉公主性子纯良,瑜姑娘看起来是随了江玉公主的。” 这就是在说苏洛瑜与她母亲一般不会耍心机。 老夫人听到刘嬷嬷的话细想了一下,也是,李秋玉是萧王府的独女,从小金尊玉贵的长大,萧王府更是没有一个姨娘,所以李秋玉天生就不会内宅里这些勾心斗角的把戏。 而苏洛瑜在肃国公府更是受尽宠爱,就连当今陛下也是对她宠爱有加,最近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只觉得她单纯可爱。可能是李秋玉离世的原因,她病弱的样子平添了三分可怜。 府里来了两个年龄相仿的姐妹,她便迫不及待的想要释放善意,甚至让人觉得她有些胆小。这样的小姑娘可能真的是自己想多了。 老夫人叹了口气,看来是自己太过紧张了,李秋玉已经死了,她的女儿还小,她不用太过担心。 下午的时候苏承恩、苏承德和肃国公一起从外面回来,还没进二门就知道了苏珞瑜手被苏芷芙烫伤的事,父子三人换了方向都来到苏洛瑜的院子。苏洛瑜好说歹说就差再把纱布解开给三人看一遍,父子三人才终于消停下来。 碍着苏芷英与苏芷芙两人是客人,又是小辈,肃国公不好说什么,只是吩咐下去苏洛瑜需要静养,没事不要让人随便进来。 这件事很快在府里传开,老夫人冷哼一声:“他这是打我的脸呢!” 因为苏承恩和苏承德回来,所以晚饭一起在前厅吃的,何姨娘也破例坐下一起用膳。虽然肃国公府上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是饭桌上的气氛也算不上太热络。 苏洛瑜因为左手包着纱布吃饭不太方便,所以吃的很少,老夫人照常问了几句苏承恩和苏承德在学堂的事,晚饭就结束了。 回到月华阁,王嬷嬷又给苏洛瑜端来一碗百合莲子羹让她喝下。香儿进来收拾碗筷,苏洛瑜让王嬷嬷把青儿与红歌叫进来。 青儿与红歌看起来比苏洛瑜大不了几岁的年纪,青儿脸圆圆的面上带着笑容,看起来娇俏可爱。红歌面上没什么表情,看起来冷冰冰的。 这两个人看起来是完全不同性格的人,站在一起却有一种奇特的和谐。 “青儿、红歌,见过姑娘。” 两人行的不是寻常婢女见到主子的礼,而是跪拜大礼,苏洛瑜挑挑眉“起来。” 第三十章 月华宫 “萧王府来的?”苏洛瑜看了眼两人,直觉告诉她面前的两个婢女不是普通的婢女,看起来似乎是身上有些功夫的。 “回主子,是的。”红歌冷冰冰话不多。 “主子,我们是代替瑞雪和景雪的,负责保护您,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我们姐妹去做。“青儿恰恰相反,且无论何时都带着笑容。 “代替瑞雪和景雪?”苏洛瑜皱眉:“我现在才知道,她们不仅仅是母亲的陪嫁丫鬟。” 青儿和红歌对视一眼,看起来苏洛瑜什么都不清楚,那她们两个还应该说下去吗? 苏洛瑜看出来她们的犹豫,抬抬手让她们下去。 看起来萧王府和她印象里的萧王府似乎不太一样,但是她却不能在这个时候去一探究竟。 苏洛瑜没有去黔国公府,因为她的手烫伤了,实在不好出门,而转眼就到了苏洛瑜的册封礼,没有与家人一起进宫,因为早在三日前宫里就来了马车将苏洛瑜接走了。 苏洛瑜这是第一次进宫小住,皇后身边的女官把苏洛瑜带到一处宫殿。苏洛瑜去过李瑶的宫殿,而这处并没有比李瑶那处差,而且重点是这处宫殿门匾上三个烫金大字“月华宫”。 “陶姑姑,这是?”苏洛瑜疑惑的看向陶女官。 陶女官面上是和善的笑容,恭敬的说道:“回禀姑娘,这是陛下亲赐的宫殿,供姑娘今后在宫里小住和休息。” 皇上舅舅还赐了一座宫殿给她住?苏洛瑜点点头谢过:“谢陶姑姑,等下我就去亲自向舅舅谢恩。” 陶女官将苏洛瑜送到寝殿安置好后就回皇后那边了,苏洛瑜稍事休息后也去了皇后的宫中请安。 苏洛瑜来的时候,一众嫔妃刚从皇后宫里离开。 “瑜儿,快过来。”皇后见到苏洛瑜便招招手让她坐到近前来,拉着她的手道:“刚才舅母还与陶玉说等下叫上瑶儿一起去月华宫看你。” 苏洛瑜面上挂着甜甜的笑:“舅母是长辈,哪里有去看瑜儿的道理,应该是瑜儿来给舅母请安的才是。” 皇后笑着夸赞苏洛瑜懂事,没过一会李瑶也来了,李瑶见到苏洛瑜亲热的打招呼,然后两人去一旁说话。 阻止了海安的即将出口的唱喏,皇上来的时候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见苏洛瑜与李瑶聊得开心,面上笑意也重了两分。一边皇后瞧见了皇上的神情,嘴角也勾起一抹笑意。 皇后起身给皇上行礼,那边苏洛瑜与李瑶听见动静也起身行礼,皇上摆摆手:“都平身。” 皇上与皇后一起坐在首位上,苏洛瑜坐在李瑶下首,皇上笑着看苏洛瑜:“给你准备的宫殿还满意吗,因为你在家中的院子名为月华阁,所以便改了宫殿原来的名字。” 苏洛瑜点点头:“谢舅舅疼爱,瑜儿很喜欢。” 皇上又说了些别的,但是因为还有奏折要批阅就回去了,苏洛瑜在皇后宫里用过午膳才离开,而李瑶一直将苏洛瑜送到月华宫,又稍坐了一会才回去。 苏洛瑜进宫带了培文、培秀还有香儿,刚才去皇后宫里的时候带走了培秀,而培文和香儿留下来将苏洛瑜惯用的东西拿出来放好。 下午的时候苏洛瑜小睡了一会,醒来的时候正好听见培秀和培文在说话,培文说:“皇上和皇后对咱们姑娘是真的好,听这殿里伺候的小宫女说,赐宫殿这种恩宠还是第一次,所以咱们姑娘的地位可见一斑。” 摇了摇床前的赤金玲,培秀很快进来伺候。苏洛瑜在培秀伺候她穿好鞋后淡淡开口:“宫中不比府里,你与培秀说话还需注意才是。” 培秀知道这是刚才她们几个说话被苏洛瑜听见了,面上有些羞愧:“是,奴婢们再不敢乱说了。” 苏洛瑜起身走到窗边的矮榻上,培文立刻将苏洛瑜最近在看的书拿出来。 香儿从外面进来,然后到苏洛瑜身边小声说道:“奴婢刚才在外面与海桥说话,看到月华宫门口有个小太监探头探脑的。” 海桥是月华宫的管事宫女,香儿这丫头不错,不过半天的功夫就与这宫里大部分的宫人都混熟了。当然,这其中也不乏有对方想要与她身边的婢女打好关系的缘故。 “知道是哪个宫里的人吗?”苏洛瑜微微皱眉。 香儿摇摇头:“奴婢不知。” 苏洛瑜刚想开口复又闭嘴,也是了,香儿第一次进宫怎么会知道谁是谁呢:“算了,管他是谁,不用管他。” 香儿犹豫了一会儿,有些不太确定的开口:“奴婢瞧着,有些像是四皇子身边的三素。“ 苏洛瑜闻言意外的挑眉:“你怎么认得四皇子身边的小太监的?” 香儿不好意思的笑笑:“就是四皇子来府里的时候,我在南边的院子见过一次。” 李璟唯一一次来肃国公府时去年母亲生辰的时候,有半年了!苏洛瑜满意的点点头,她的眼光不错。 没过半个时辰,海桥进来禀报:“姑娘,四皇子来了。” 苏洛瑜没有意外的从踏上起来,刚走出寝殿李璟就带着三素到了正殿的门外。 “见过四皇子。”苏洛瑜带着婢女给李璟行礼。 李璟忙上前几步:“快起来,哪里要这么多礼。” 苏洛瑜请李璟坐下,海桥很有眼色的送上了茶水。李璟见到苏洛瑜非常开心,两人说了几句话后,李璟便从袖笼里拿出一只精致的竹编兔子放到苏洛瑜面前。 “这只小兔子送给你。”李璟不好意思的笑笑:“之前的时候只学会编翠鸟,这是我回宫后学的,几十只里面最好看的一只了。” “谢殿下,非常精致,我很喜欢。”苏洛瑜见到精致的小兔子开心不已,上次李璟送的翠鸟她还收的好好的呢。 李璟见苏洛瑜是真的喜欢这只兔子才算放心,小心翼翼的开口:“本来是准备做生辰礼送给你的,但是一直不方便出宫。” 苏洛瑜明白的点点头,两个人又聊了些别的,大多数是李璟在说,苏洛瑜在一旁安静的听着。虽然两人的年纪尚小,但是李璟终究是不方便在月华宫里呆太久,坐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下午的时候几乎宫里所有的皇子公主都来了一遍,每个人都多多少少带了些礼物过来,尤其是李琅和李璎。自从上次在宫中害的苏洛瑜落水后两人还是第一次见苏洛瑜,面上不免有些尴尬,放下礼物后没坐半盏茶的功夫就离开了。 第三十一章 苏二夫人 很快到了三月初六这一天,苏洛瑜一大早起来沐浴更衣,经历种种系列的繁琐礼仪,总算是结束了册封礼。 皇上又留了苏洛瑜在宫里住了几日,终于在三月十三这天才回了肃国公府。苏洛瑜册封的时候苏芷英也跟着老夫人进宫了,在晚宴的时候看见坐在几位公主之间的苏洛瑜的时候,她不可否认的嫉妒了。 苏洛瑜离开的时候还是她的堂妹,肃国公府的嫡小姐,但是回来的时候却不一样了。不仅是她的堂妹,不仅是肃国公府的嫡出小姐,还是当今圣上亲封的永乐公主,在身份上已经远远的将她抛在身后了。 但是苏芷英在嫉妒过后很快明白一件事,她这辈子除了嫁给太子外没有任何机会在身份上越过苏洛瑜去,所以她就要想想在苏洛瑜身上有什么能为她所用的。只要与苏洛瑜打好关系,这样她才能尽早今日京城的名媛圈子。 苏洛瑜刚回到月华阁香儿就过来禀报说苏芷英来了,苏洛瑜放下手中的茶盏起身相迎。 苏芷英见到苏洛瑜盈盈行礼:“见过永乐公主。” 苏洛瑜赶紧上前一步扶起苏芷英,嘴里嗔道:“姐姐这是做什么,不管何时我们都还是姐妹不是吗,下次姐姐再这般妹妹可要生气了。” 苏芷英笑着开口:“妹妹的意思我当然明白,但是在外人面前还是要依着规矩来。” 苏洛瑜摇摇头:“纵使是在外人面前,我与姐姐也还是姐妹,一家人哪里用得着这般生分!” 苏芷英一副感动的表情:“妹妹的心意姐姐明白了。” 送走苏芷英,苏洛瑜靠在踏上休息,看着婢女把房里厚重的帷幕换成较为轻薄的料子。其实府里别的的院子早就换上了,但是她惧冷一直拖到三月才换。 苏洛瑜让王嬷嬷去问问培秀和培文夫婿人选定了没有,半个时辰后王嬷嬷回来了,顺带将培文和培秀选的名帖带回来了。 苏洛瑜敲敲桌子,然后开口:“这几日就让她们两个在房里准备,身前伺候的就让姜儿暂时顶上。” 王嬷嬷知道定然是在宫里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也没有多说什么就下去安排了。第二日的苏洛瑜醒来的时候,近前伺候的人已经换成了姜儿。而香儿晋升二等丫鬟,青儿和红歌也从负责洒扫的粗使丫鬟换成了可以在屋里伺候的三等丫鬟。 月华阁换了丫鬟伺候这种小事没人会在意,不过有一件事却是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那就是二老爷苏启要从千阳回来了。 “听说圣旨已经下了,二叔父升了四品官,顶了大理石左少卿的职位。“苏承恩和苏承德明日有考试所以今日下学的早,两人回了府却不去别的地方,只来苏洛瑜的院子玩。 此时两人正坐在月华阁的偏厅,苏洛瑜带着姜儿过来,姜儿手里捧着茶水放在两位公子面前便退到一边。苏洛瑜在一边坐下开口:“那你们有没有听说是哪日来京?” 苏承恩摇摇头:“这个倒是不清楚,只听得爹爹提了一句就在这个月内到京。” 苏洛瑜点点头,几人又说了会话苏承恩和苏承德才离开。 第二日苏洛瑜去齐水斋找苏芷英玩的时候提起这件事不由感慨:“姐姐刚来府里没几日竟然这么快就要离开了,我心中的是真的舍不得。” 苏芷英闻得此言心中得意,面上却道:“我也是舍不得你,母亲这几日就要到了,说是先来京中将房子安置好。” 苏洛瑜闷闷不乐的开口:“这府里原本就只有我与四妹妹,可是四妹妹总归是年纪小,与我也玩不到一处。你与芙姐姐来府上这些日子我不知道多开心,可是你们却过不久就要搬走了。” 苏芷英来到肃国公府这些日子也听到过程姨娘与苏落菲的传言,当众咒骂主母的罪名也不过是关起来罢了,若是在她们苏府,定然是要重重的责罚的。 苏芷英拍拍苏洛瑜的手安慰道:“放心,都在京城,相见总是容易的。” 又过了七八日苏二夫人果然到了,同行的还有苏洛瑜的堂兄苏承轩。见到苏承轩的老夫人格外开心,苏洛瑜也带着姜儿来到寿禧居见过苏二夫人。 “这便是永乐公主了!”苏二夫人叶秦见到苏洛瑜忙笑着站起来行礼,苏承轩也跟着行礼。 苏二夫人身上穿着一袭浅紫色如意暗纹裙,梳着京中时下流行的发髻却只簪了一支碧玉簪,两三支赤金宝簪,整个人显得端庄有礼。 苏洛瑜哪里敢受叶秦与苏承轩的礼,赶紧让开身子嘴里慌忙道:“二婶和轩哥这是做什么,这公主的名头是给外人看的,哪里能让自己人拘束去。” 叶秦闻言直夸苏洛瑜懂事又知礼,转头吩咐身边跟着的嬷嬷将给苏洛瑜准备的见面礼拿出来,那嬷嬷闻言便捧了一对成色极好的玉镯到苏洛瑜面前。 姜儿得到苏洛瑜的同意便去将玉镯接过,苏洛瑜笑着谢过后便与苏芷英到一边吃点心。两个人头碰头小声着说着女儿家的悄悄话,老夫人与叶秦见了都眉开眼笑。 晚上的时候肃国公从外面回来,大家一起用了晚膳才各自散去。 “堂二姑娘在二夫人房里待了一个多时辰,离开的时候眼睛红肿,似乎是刚哭过。”苏二夫人住的是客房,离齐水斋有些距离。 苏洛瑜不甚在意,母女相见定然是有许多话要说的,尤其是苏芷英前不久才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苏二夫人来京后一直很忙,第二日先是带着苏芷英和苏承轩回了一趟娘家,接着几日都在忙着给宅子选址的事。 一日无事,苏芷英又来到月华阁,自从苏二夫人来京,苏芷英的气色都好了许多。姜儿上了茶水后就退到一旁与青儿分线,王嬷嬷最近准给苏洛瑜绣两条帕子。 苏洛瑜的小机上放了几张花样子,苏芷英好奇的过去看,苏洛瑜见苏芷英喜欢就承诺让王嬷嬷多绣几条送给她,苏芷英推辞了一番,最后满面笑意的答应了。 “一想到马上就要与你分开,我还真是舍不得呢,希望二婶可以将新宅子选在里肃国公府不远的地方,这样以后我去找你就方便多了。”苏洛瑜面上有些不舍。 苏芷英也觉得在肃国公府里与苏洛瑜之间的相处胜过在府里的时候与那些庶出的姐妹们,但是想到马上就要搬进新宅子还是忍不住开心,见苏洛瑜心情落寞不由开解:“妹妹放心,听母亲说就要买在两条街之隔的铜雀街呢。以后你我二人还是可以常常见面的呢!” 苏洛瑜点点头,原来二婶看中铜雀街了。 第三十二章 乡巴佬 铜雀街与肃国公府所在的玉衔街相隔不远,这一片的地段非常贵,买一座宅子想来要用不少银钱,看来二叔的家底甚是丰厚呢! 苏芷英坐了一会后就离开了,苏洛瑜靠在榻上看书,心思却在想写别的。二婶刚从千阳回到京城的第一天不管是穿着还是发式都是京中时下流行的。要么是二婶向来对这些感兴趣,要么就是二婶身在千阳却对京中的局势甚是清楚。 苏洛瑜觉得第二种更有可能。 二婶买宅子的速度很快,像是早就看好了只等着付钱就好。 四月初的时候二叔父一家终于到了京城,肃国公府又热闹了一番,新宅子前两日就收拾出来了,尽管肃国公邀请在肃国公府过一夜再回去,苏家二房也没有留下。而老夫人自然是住在肃国公府,不说别的,肃国公是三个兄弟中的老大又是苏家的族长,老夫人自然是应该留在肃国公府的。 这一日吃完早饭后苏洛瑜来到寿禧居,在外面碰见刘嬷嬷便上前问:“祖母这几日怎么样?” 刘嬷嬷笑道:“老夫人一切都好,今日午间饭食也比较昨日多进了半碗。” 老夫人这几日吃不好也睡不好,肃国公为老夫人请了几位大夫过来,都说是心病。刘嬷嬷陪在老夫人身边几十年,知道老夫人是舍不得二房的两位姑娘,不过三姑娘是个贴心的,自己身子不好却日日来问安。 苏洛瑜到的时候,老夫人靠在榻上休息,旁边有丫鬟在给她敲背,许是外面天气好,老夫人昏昏欲睡。 苏洛瑜走到近前行礼:“瑜儿给祖母请安。” 老夫人这才抬起眼皮,瞧见是苏洛瑜来了面上起了笑意:“是瑜儿来了,快过来坐下。” 苏洛瑜脸上带着暖暖的笑意:“可是打扰老夫人休息了?” 老夫人摆摆手:“哪里是休息,不过是年纪大了就爱犯困。” 苏洛瑜在老夫人跟前的椅子上坐了,有丫鬟端上些点心果子的给苏洛瑜吃。祖孙两个说了会儿话,老夫人似有些感叹:“英儿和芙儿搬去了你二叔的新宅子,我这跟前一下子清净了还真有些不习惯。”说着又笑了笑:“看来我真是年纪大了,进就喜欢看儿孙在跟前围着,可惜你两个哥哥正忙着学业,你身子不好也不好时时过来。” 苏洛瑜大概明白老夫人的意思,却不顺着开口,只是说:“只要祖母喜欢,瑜儿纵然是日日来也无妨的。” 老夫人故作生气的道:“那怎么行,现在天气暖和起来正是将养身子的时候,不然过了夏天天气凉了你又要咳嗽了。”顿了顿又开口:“程姨娘生的菲儿我还没见过,过两日便让她来陪着我这个老太婆,你也要好好养着身子才是。” 苏洛瑜心里冷笑面上却皱着眉:“四妹妹吗?”好似本想开口阻止,但是最后忍住了,只是面上落寞:“祖母既然想见四妹妹,便让刘嬷嬷带过来便是。” 似乎是不待见苏落菲,这句话说完苏洛瑜百年闷头吃果子,做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回去了。 刘嬷嬷走进来劝慰着老夫人:“三姑娘恐怕还记恨着四姑娘呢,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老夫人却不见生气:“程姨娘也是个蠢得,那般话竟然也敢说出口,若不是她在私底下咒骂李秋玉,菲儿也不能学了去。” 若是李玉秋没事也就罢了,可偏偏没过几日她就死了。也是苏劲心肠软,放在别家的府邸里,这样的姨娘早被打死了,苏劲能留着她的命已经是大恩了。 刘嬷嬷见老夫人的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接口道:“程姨娘不过是婢女出生哪里会教养孩子,将来四姑娘放在老夫人跟前养自然不会错。” 老夫人点点头,这话很受用:“将庶女放在跟前养,也算是全了当年她伺候我一场的情分上。” 第二日的时候,苏落菲就被刘嬷嬷接到寿禧居来,肃国公知道了虽然不悦,却也没说什么。而苏洛瑜却是闭院不出,只是派了姜儿来与刘嬷嬷说,她身体不适,这几日就不过来了。 大家都明白,苏洛瑜是不想见苏落菲罢了。不过苏落菲当时因为什么事被关起来大家都知道,却也没有人说苏洛瑜做的不对。 苏家二老爷苏启真是一个高调的人,回京一个月内便带着家眷出席了大大小小五六个宴会。今日是勉安侯现任家主也就是老夫人的哥哥的七十岁寿辰,一早苏洛瑜便坐着马车跟着老夫人来到了勉安侯府。 苏洛瑜年纪小,跟着老夫人见过几位长辈就去园子里玩了,不一会便瞧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一处亭子里,便向着那处去。 “见过永乐公主。” 苏洛瑜一路过来,身旁总有人向她行礼,苏洛瑜皆一一还礼。走到亭子外惊喜的上前:“英姐姐。” 苏芷英最近常常跟着母亲参加宴会,与众人都熟识了,见到苏洛瑜过来也是一脸喜色:“瑜儿妹妹,快过来。” 与苏芷芙一起玩的姑娘家中为官的长辈都是和苏启的身份差不多的,大家能这么快接受苏芷英除了她父亲的原因,还有一部分就是肃国公与苏洛瑜了。 “见过永乐公主。”与苏芷英一起的几位姑娘向苏洛瑜行礼。 苏洛瑜轻轻点头:“几位不必多礼,你们是英姐姐的朋友便是我的朋友。” 苏洛瑜的这番话不由让几位姑娘脸上带上笑意,几人将苏洛瑜和苏芷英围在中间说话,面上都带着小心翼翼的讨好。 苏芷英此时感觉好极了,几次接触下来她能感觉到虽然表面上接受了她,但是心里其实是看不起她的。看不起她是从千阳过来的,因为有一次她不小心听到她们私底下嘲笑她是“从千阳来的乡巴佬”。 其实不止是她们,她参加的这几次宴会也慢慢发现,京中的闺秀们其实不喜欢所有来自非京城的所有人。她们觉得不是京城的本地人都是乡巴佬,全身充斥着不好的气息。 可是现在呢,她们见了苏洛瑜便像哈巴狗一样上赶着去巴结讨好,而她因为苏洛瑜的关系,也被她们讨好着。苏芷英从没有像此刻一般觉得开心,纵然这也是沾了苏洛瑜的光。 这段时间母亲不止一次的跟她说,要与苏洛瑜打好关系,苏洛瑜与皇家的几位皇子关系都非常好,若是顺着苏洛瑜的关系说不得将来她乐意嫁给其中一位皇子,将来就是皇子妃甚至王妃。 第三十三章 勉安侯府 上次苏洛瑜册封公主的时候,苏芷英第一次见到几位皇子,也第一次见到皇宫的奢华。因为苏洛瑜的关系,苏芷英还与几位皇子说上话了,尤其是温文尔雅的大皇子。 又一次听见父亲与母亲说话,提到大皇子时爹爹表示朝中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呼声最高。若是将来她能嫁给大皇子,不说正妃,便是一个侧妃的位置她也心满意足了。 苏芷芙在不远处看着这一幕简直要将手中的帕子绞碎,不过是抱上了苏洛瑜的大腿便当自己也是公主了。 坐了一会便到了开席的时候,有婢女来寻苏洛瑜便与几位姑娘一起去了席上。老夫人见她们两个一起过来,不由笑眯了眼:“你们两个丫头,快过来。” 老夫人旁边还坐着几位于老夫人年纪相差不大的贵妇,她们这个年纪都是人精。苏洛瑜因着其母亲的原因被封为永乐公主,在皇宫之中更是特意赐了一座宫殿为其暂住,这种恩宠可是头一份。 苏洛瑜与苏芷英牵着手来到老夫人面前:“见过祖母,见过众位长辈。” “永乐公主。”除了老夫人之外的几位夫人见到苏洛瑜过来赶紧起身要行礼。 苏洛瑜哪里敢受这些人的礼,忙退一步慌乱的开口:“众位长辈折煞瑜儿了。” 老夫人只觉得苏洛瑜给她赚足了脸面,笑着开口:“你们也不必这般,说起来都是自家人,哪里能给小辈行礼。” “这便是宋姐姐的两个孙女?果然长得灵气的很。”一名看起来比老夫人小不了几岁的老妇人看着苏洛瑜与苏芷英,笑着夸奖。 说完又看向老夫人笑道:“姐姐的这两个孙女我一看就喜欢的紧,”说着从两只手上各褪下一只镯子递给苏洛瑜与苏芷英:“今日也没带什么东西,这两只镯子便当是见面礼了。” 苏洛瑜与苏芷英那里敢接,忙退后一步为难的看着老夫人。 那老妇人眉头一皱看向老夫人:“你家孩子是个知礼的,你还不快让她们接了!” 老夫人似乎和这名妇人非常熟识,笑着对苏洛瑜于苏芷英说:“既然是沈家妹妹赠的,你们两个收下便是。” 苏洛瑜与苏芷英这才双手接过沈老夫人的手镯:“谢沈老夫人。” 其与几个人见到这般情状,便也忙拿出也玉佩、钗环的物件送过来,老夫人笑着让她们都收下,然后便让她们两个与勉安侯府的小姐们坐到一块去。 苏芷英还是第一次在这种场合收倒这般多礼物,一时有些飘飘然。 苏洛瑜与苏芷英落座,发现身边坐的除了勉安侯府的几位小姐,还有勉安侯府的旁支与族亲家中的小姐,这一片拉拉杂杂十几位姑娘见到苏洛瑜过来忙不迭的起来行礼:“见过永乐公主”。 苏洛瑜害羞的点点头,然后与苏芷英坐下。苏洛瑜是众人里面身份最贵重的,其次便是苏芷英姨母家的两位小姐。苏芷英的姨夫是吏部尚书洪涛洪大人,洪大人是朝中正二品官员,也是勉安侯长子宋青山的顶头上司。 洪家大姑娘洪清敏与洪清雨年纪都比苏洛瑜大上许多,虽然平时没有走动过,但苏洛瑜落座后却也亲热的拉着手攀谈起来。 “上次孔家妹妹做生辰的时候以为能见到公主,谁知后面却发生了那样的事。”洪清敏有些惋惜。 苏洛瑜拍拍她的手:“谁说不是呢,上次在倒是见了,可是人太多道也没能说上话。” 苏洛瑜指的是她册封公主那日,洪清敏想起当日苏洛瑜身边围着的除了皇子公主就是王室宗亲家的小姐,她当时是想上去说话来着,可是实在是插不进去。 洪清敏见苏洛瑜十分好亲近,面上的笑容更是盛了几分:“今日与公主一见,却是十分投缘,以后还是要多多走动才是。” 洪清雨也笑着开口道:“说的是呢,前两日姐姐院里的玫瑰开的极好,姐姐还说这两日剪了做胭脂、做玫瑰蜜,到时候不如公主也来。” 洪清敏不赞同的摇摇头:“雨儿,这种小事怎么好请公主上门,还是哪一日我做席的时候在请公主过来。” 苏洛瑜闻言开口:“这有什么,我还没见过做胭脂、做蜜露的,到时候一定要叫上我才好。” 洪家姐妹闻言开心不已,苏芷英也插着话,不多时大家都聊起来。坐在角落的苏芷芙撇撇嘴小声嘀咕:“不过是皇上册封的皇室旁支,还真当个真凤凰般捧着了。” 苏芷芙身边坐着个穿粉色裙子的姑娘,听到这话不由跟着道:“就是,哪天皇上不高兴再罢了她的公主名头,到时候成了京城的笑话就好看了。” 苏芷芙与那姑娘对视一眼,好像是找到了同好,不管旁人她们两个倒是聊得火热。 回到月华阁之后香儿赶紧端来热水为她泡脚,苏洛瑜很少出席宴会,这一次也是因着老夫人的原因才去了勉安侯府。 不过老夫人终究是顾着苏洛瑜的,今日便是没有将苏芷芙带过去,苏洛瑜明白老夫人的意思,但是心里却不觉得开心。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谁还能真的给旁人掏心窝子去。 苏洛瑜躺在床上睡不着,现在是苏落菲放出来了,之后便是程姨娘了。其实也没打什么,母亲在世时程姨娘母女到底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来。说是程姨娘与苏落菲老老实实的她也不会为难她们,可是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可就怪不得她了。 过了日苏芷英带着婢女跟着母亲来肃国公府上看望老夫人,苏洛瑜停了消息也来老夫人处给二婶请安。苏芷英见到苏洛瑜百年拉着道一旁说话去了,老夫人与苏二夫人倒是乐见其成,便也不去管,自顾自的说话。 “表姐说这几日要做胭脂和玫瑰蜜露,问我们要不要去呢!”苏芷英面上满是喜色,之前刚来京里的时候洪家表姐虽然待她和善却不见亲密,这也是第一次邀请她上门。 苏洛瑜点点头:“我也收到了帖子,正想着遣了香儿去府上问问姐姐呢!” 苏芷英拈了一块桃酥吃:“那感情好,到时我坐马车来接你,你也不必再多坐一辆车去。” “好。”苏洛瑜点点头应了。 “二堂姐,三姐姐,你们在说什么?”苏落菲这时候过来给老夫人请安,见苏洛瑜与苏芷英在一旁说笑,不由过来。 苏芷英正是巴结苏洛瑜的时候,知道苏洛瑜与苏落菲之间的事对着苏落菲也没什么好脸色:“没什么,妹妹是来给祖母请安的?快过去!” 第三十四章 洪府 苏落菲没想到苏芷英会这么说,顿时面上就不好看了,一脸委屈:“菲儿可是那里做的不好,姐姐这么这般不喜欢菲儿?” 苏芷英瞥了一眼苏落菲:“怎么,你还要大家都喜欢你不成?” 苏落菲一愣,说话的声音也提高了不少:“菲儿与英姐姐第一次见面就惹姐姐这般厌烦,莫不是姐姐停了旁人的什么话误会了菲儿。”边哭着,眼神边不时的看向一旁的苏洛瑜。 苏洛瑜闻得此言不由挑挑眉,这是在说她挑拨是非? 这边苏落菲说话提高的音量,那边的老夫人与苏二夫人都不由看过来。 苏芷英平日里在家中就不喜欢她的两个庶妹,此时见到苏落菲小小年纪竟然和她那两个庶妹一般端是个会装傻卖痴的,不由翻了个白眼:“菲儿妹妹这是做什么,我不过是看你年纪小,有些事情与你说你也不懂罢了!你今日冒不跌的过来就问我在说什么,不告诉你就是厌烦你?难不成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一定要先告诉你才行?这是谁教你的道理?“ 苏二夫人见苏芷英生气,不由开口问:“怎么了,怎么在妹妹面前发起了脾气?” 老夫人向来疼爱苏芷英,苏芷英倒也不瞒着走到老夫人与苏二夫人面前开口道:“母亲、祖母,孙女也不是性格跋扈之人,今日之事被菲儿妹妹气着了才失了礼数。“ 苏二夫人一听是和苏落菲起了争执倒是安了心,开口询问:“这是怎么说的?” “都是菲儿不好,惹两位姐姐不开心了。”苏落菲此时站在一边抹着眼泪,好不可怜。 苏洛瑜叹了口气,苏落菲是一定要将她拉下水了。 苏芷英看了眼苏落菲,没好气的道:“菲儿妹妹不必这般委曲求全,不知情的还以为是我这个姐姐欺负了你。” 老夫人摆摆手,开口:“好了,什么事说清楚。” 苏芷英不等苏落菲开口先说道:“我与瑜儿妹妹在那边说话,菲儿妹妹过来便问我们说什么,我见菲儿妹妹年纪小说了也不见得明白就没说。菲儿妹妹倒好,直说是瑜儿妹妹挑拨了我不让与她亲近。”说到这里苏芷英又瞥了眼苏落菲:“倒是不知道是不是程姨娘平常教坏了菲儿妹妹。” 苏落菲本在一旁委屈的抹着眼泪,听着苏芷英的话不由出声反驳:“既然你与三姐姐不喜欢菲儿,那菲儿便不去你们跟前就是了,姐姐你何必说到我娘身上!” 苏二夫人治家向来严明,但是房中一个柳姨娘却是让她头疼心烦,此刻见苏落菲这般行径不由想起了苏芷芙。眼角一挑,面上的笑容就收了起来。 苏洛瑜一边听着,她在不开口也不好,便望着苏落菲道:“四妹妹想来是在院里关得久了点,忘了礼数。不说英儿姐姐本就没有这个意思,就是你刚才的称呼也有错。庶出的姑娘断没有称呼姨娘为娘的说法,你还是赶紧下去。” 苏落菲一听这话顿时不敢说别的,只是倔强的站在原地。 老夫人这些日子时时将苏落菲叫到面前,平日里见她也是个听话乖巧的,此刻一见到是有些失望。摆摆手:“下去。” 苏落菲见老夫人这般说话,咬了咬下唇不甘心的行了礼退下了。 苏二夫人笑了笑对老夫人说:“这位四姑娘是从姨娘房里出来的,现在礼数不周全也无妨,今后有娘亲自教导定然要比现在强。” 老夫人对这话还是很受用的,本想着这几日将程姨娘放出来,现在看来还是缓缓。 待到了与洪家表姐商量好的日子,苏洛瑜一大早便起床梳洗,用过早膳后便坐上苏芷英的马车来到了洪府。苏洛瑜与苏芷英到了的时候,洪清敏得了消息带着洪清雨已经在门口候着,见苏洛瑜下了马车,领着身后一众下人行礼:“见过永乐公主,永乐公主金安。” 苏洛瑜与苏芷英下了马车,见洪家姐妹在门口候着,不由有些不好意思:“怎敢劳表姐在门口迎接。” 苏芷英知道是因为苏洛瑜的原因她才受如此重视,面上也带了重重的笑意:“两位姐姐如此,倒是让我与瑜儿妹妹不好意思了。” 洪清敏上前拉住苏洛瑜的手,笑道:“两位妹妹这是哪里话,你们两位能来是给了我面子呢!” 几人说说笑笑的进了府,先是在前厅见了叶家姨母洪夫人,洪夫人虽然是长辈,但是却也不得不像苏洛瑜请安:“永乐公主金安。” 苏洛瑜忙侧身让了半个礼:“姨母折煞瑜儿了。” 洪夫人面上笑意更重:“好好好,你们几个自去玩,需要什么便吩咐下人去取。” “是。”几人别了洪夫人,便去了后面的园子。 洪家的花园里种了不少品种的花儿,尤其是玫瑰。红的、桃红的、粉的还有黄的,整整有一个小院子,洪清雨见状笑着开口:“大姐姐向来喜欢玫瑰,所以母亲便僻了一处小花园专门种植玫瑰。” 洪清敏闻言有些害羞:“平日里也不爱做些别的,只是喜欢摆弄些花草罢了。” 苏芷英闻言笑着接话:“怪不得平日里总是闻到姐姐身上一股子香味,看来今日回去我也在房里多摆上两盆花,看看能不能熏出来香味,也像大表姐这般香气袭人。” 洪清敏闻言抬起帕子就要去打她:“你这妮子是要讨打。” 苏芷英忙往苏洛瑜身后躲着,嘴里大喊:“公主救我,看她敢不敢打公主。”一时间几个姑娘闹了起来。 直等到下人们将用具都搬上来几个人才算消停,几个姑娘拿起金剪子各自去剪花,洪清敏最喜欢大红的玫瑰,便是剪了一篮子红玫瑰。苏芷英虽然也喜欢红的,却又觉得黄色的也不错,便两种颜色的花儿各剪了一些剪了一篮子。洪清敏则是剪了些桃红的,苏洛瑜倒是对黄玫瑰情有独钟,剪了一篮子黄玫瑰。 下人们将花都搬到亭子里,苏洛瑜和苏芷英是第一次自己动手做这些,看着洪家姐妹娴熟的动作,满眼是好奇。 几人忙活了半天,衣服上、手上都染了红红黄黄的花汁,苏洛瑜从没有这般玩耍过,只觉得新奇。 好在来的时候带了换洗的衣服,在洪清敏的房里换过了便一起在前厅与洪夫人一起用了午膳。一起用午膳的还有洪家的公子洪尚枫。 “都是一家人,也不必拘礼,正好枫儿也在家便一起用饭!”洪夫人笑着开口,这事倒也说不上失礼。 洪尚枫年纪比苏洛瑜大上一岁,是个活泼的性子,吃完饭便闹着要去看洪清敏她们做的玫瑰蜜露。 第三十五章 祭拜 胭脂与蜜露做成还有许多步骤,但是苏洛瑜与苏芷英却不能在这里久留,洪清敏便说好待东西做好再给她们送上门去,洪尚枫更是自荐亲自替她们送。 洪夫人的意思苏洛瑜能猜到三分,不过是看她与几位皇子关系好,想借着她给自家儿女搭线罢了。 苏洛瑜明白的事情苏二夫人自然也看出来了,等苏芷英回到府里便与她说今后少带苏洛瑜去洪府。 “这是为何?”苏芷英不解,前两日母亲不是还挺开心与姨母家亲近的吗? 苏二夫人当然不能告诉她她这位姨母大小便是个有心计的,想当年洪大人先是看上自己的,可是她这个姐姐却半夜勾引上了他的床。还没到成亲的日子肚子里就有了货,所以现在洪大人成了她的姐夫。 现在又想让她的女儿来与自己的女儿抢,哪有这么好的事。苏二夫人想了想开口:“难不成你想让大皇子被你两个表姐抢走?我可是听说了,清敏与清雨都是十分爱慕大皇子的。” 苏芷英一听这话面色顿时不好了,原来两位表姐是因为这个才与她故作亲热的:“母亲放心,女儿明白了。” 过了日,洪尚枫果然带着胭脂和蜜露来了,恰好这日苏承恩与承德放假在家。洪尚枫便去苏承恩的院子里做了一会,听了苏承恩与苏承德说起国子监里的学业。洪尚枫还不到去国子监的年纪,但是听了他二人的话倒也能听的一知半解。 半个时辰后洪尚枫起身告辞:“今日听两位兄长一番话颇有进益,盼下次再聚。” 苏承恩话少,倒是苏承德开口:“那是自然。” 送走洪尚枫,苏承恩与苏承德来到苏洛瑜的院子里,索性通知下人不必准备饭食,就在月华阁用了。 “你们两个,平日里总爱来我这里也就罢了,现在怎么还要在我这里吃饭了?”苏洛瑜无奈,吩咐香儿去小厨房通知一声准备两位少爷的饭食。 苏承德笑嘻嘻的靠在苏洛瑜平时惯用的软榻上:“谁让整个肃国公府除了祖母那里就你这月华阁又小厨房的?而且你最近这个厨子还是皇后娘娘赐的,听说她江南菜做的极好,我们可不就来尝尝嘛。” 苏洛瑜让姜儿今年新收的雨前龙井拿出来泡上,苏承恩抿了一口也不由夸赞:“果然,想要吃好茶,就得来三妹妹这里才行。” 苏洛瑜无奈:“怎么你们两个一个看上我的厨子,一个看上我的茶了?”说着又让姜儿去给苏承恩和苏承德一人包了一点等会送过去。 吃完饭之后,苏洛瑜想起一件事来,便向苏承恩开口:“下个月十六,我们一起去一趟萧王府,叫上爹爹。” 苏承恩闻言顿了一下:“我与爹爹去就好,你在府里歇着。” 苏承德也知道五月十七是萧王爷的忌辰,往年每到五月十六的时候母亲就会带苏承恩和苏承德一起到萧王府小住几日,给萧王爷拜祭后再回来。 苏洛瑜面色暗淡:“每年都是我们陪着母亲一起去的,今年母亲不在了所以我们更要像以前一样去。” 苏承恩见苏洛瑜坚持,便点点头应下,晚间的时候又将这件事与肃国公说了,肃国公当然没有意见。 待五月十六这一日,一大早便开始蒙蒙细雨,苏洛瑜与肃国公还有苏承恩共乘一架双驾马车来到萧王府。萧王府的老仆接到消息早已经在门口恭候,苏承恩亲自将苏洛瑜扶下来。 王嬷嬷立刻过来给苏洛瑜撑伞,那边也有下人给肃国公与苏承恩送上伞,迎接几人的是萧王府的管家嘉伯,嘉伯身后跟着的一种下人们中海油一位眼熟的——瑞雪。 景雪与瑞雪在江玉公主去世后就回到了萧王府,本来苏洛瑜不明白怎么回事,但是自从上次青儿与红歌提了一句她倒是明白了。 想来萧王府不是个简单的,苏洛瑜觉得瑞雪与景雪也是像红歌与青儿那般是进府保护母亲的,母亲不在了,便换了两个人来保护自己。 嘉伯拱手行礼:“见过肃国公、大公子,见过永乐公主。” 江玉公主在世时对嘉伯尊敬有加,肃国公更是将其当做长辈看,哪里有受他的礼的道理,忙上前拖住嘉伯的胳膊道:“您这是做什么,玉儿将您看做伯父苏劲亦然,您哪能给晚辈行礼。” 嘉伯听得提起江玉公主,眼眶顿时时红了起来:“姑娘姑娘是个心善孝顺的。” 肃国公见状也不禁落泪:“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她,都是我的错。” 王嬷嬷赶紧上前劝道:“还是进了府在说不迟。” 肃国公慌乱的抬起袖子擦拭面上的泪水,亲自搀扶着嘉伯。后面苏承恩和苏洛瑜早已经泪流满面。 瑞雪与景雪先安置苏承恩与苏洛瑜休息,晚饭过后肃国公则是独自一人来到萧王爷的灵位前跪下:“岳父大人,想来小婿是让您失望了,当初求娶玉儿的时候答应您要保护好她的。您当时说,岳母走得早,玉儿小时候吃了不少苦,临终前还拉着小婿的手说一定要好好爱她,将她幼年的伤痛补偿好,可是小婿有负所托,玉儿年纪轻轻便丢下我一个人走了。” 肃国公几乎是泣不成声:“玉儿走的的时候我多想随了她一起去,可是承恩和瑜儿还这么小,我若也走了他们两个要怎么活?到了那边与您和岳母团聚了,您定然要帮我拦住她,奈何桥上等一等我,待两个孩儿长大我便来寻她” 福伯就守在外面,听到肃国公几乎是在里面哭嚎,也不由的老泪纵横,肃国公对江玉公主的情他们都看在眼里,公主离世,想来最痛苦的便是肃国公了。但是他还是得坚强,守住肃国公府的荣耀,守住承恩公子与瑜儿小姐。 第二日的时候一众人来到萧王府的祠堂一起祭拜萧王爷,想起往年都是江玉公主带着他们过来,苏洛瑜不由哭的厉害,最后还是王嬷嬷与瑞雪几个好一番劝才算好。 肃国公又在府里住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去上朝了,皇上也是因着萧王的原因给肃国公放了两日的假。 苏洛瑜并不打算回肃国公府,苏承恩准备陪着苏洛瑜一起住几日,但是苏洛瑜知道国子监还有许多事要忙,便将他赶回去了。毕竟这次来萧王府除了祭拜外公,还要搞清楚青儿与红歌的事。 第三十六章 赏荷宴 苏洛瑜在萧王府又住了两日,但是一切却像之前她每年来一样,王府的下人伺候起来恭敬有加,嘉伯也依旧慈祥,并没有任何人来找她。 坐上回程的马车后苏洛瑜还是奇怪,难道萧王府就是仅仅送了两个丫鬟来照顾她而已吗?苏洛瑜百思不得其解,王嬷嬷是宫里拨道萧王府的,对于萧王府的事情也不甚了解。 尽管苏洛瑜觉得奇怪,但是现在萧王府真正的主人确实都已经尽数不在了,就算外公有留下些忠实的老人,现在也应该尽数散了。 肃国公府的日子平淡,肃国公自江玉公主去后就一心扑在朝政之事上,似乎没有续弦的打算,不仅朝中的众位大臣着急,就连老夫人似乎也着急起来。 苏洛瑜照常在自己的月华阁闭门不出,但是总是能隔三差五的知道又有哪家的夫人上门给老夫人请安,同行的必有那么一两个待嫁的姑娘。 苏洛瑜对这种事情恍若未闻,肃国公那边也月余不去老夫人的寿禧居一趟,渐渐的众人知晓老夫人可能并不能做了肃国公的主也就渐渐的不再登老夫人的门了。 七月初三的时候宫里下了帖子,皇后娘娘在宫里举办了赏荷宴,请了京中的名媛与世家公子们进宫赴宴。老夫人年纪大了不适宜走动,故皇后娘娘也没有给她下帖子,而苏洛瑜与别人相对于不同的是赴宴当日是陶玉姑姑亲自过来迎接的。 陶玉是皇后身边的得力女官,乘坐的马车也是公主的仪仗,一时间想往肃国公府里塞人的人似乎都明白这件事里最重要的角色是谁了。 没有在皇后那里久留,苏洛瑜还是被送到月华宫里休息。李瑶带着宫女们来月华宫里串门,见苏洛瑜在看杂记,便提到大皇子李珩的小书房里又许多野史、杂记什么的,不如他们去借一些来看。 苏洛瑜年纪小,不爱那些刻板的书文,却唯独对这些野史、杂记感兴趣,闻言便欣然前往。她们到的时候李珩正与李琼还有几位平日里玩在一起的世家公子们讨论学上博士最后布置的一道论题。苏承恩、苏承德还有苏承轩都赫然在座。 苏洛瑜跟在李瑶身后先给两位皇子行了礼,然后转向自家的几位哥哥:“大哥、二哥,轩堂哥。” 苏承轩年纪比起苏承恩小上一岁,苏洛瑜也见过几次,无论何时何地苏承轩面上都是带着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苏承轩上前一步微微拱手:“永乐公主安。” 苏洛瑜有些不好意思:“轩堂哥言重了。” 苏承恩对苏承轩微微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如此。” 但是苏承轩这么一说,身后众人有几个没见过苏洛瑜的国子监学生才恍然知道这位便是皇上新封的永乐公主,想到刚才他们只给二公主行礼,却没给苏洛瑜请安,忙又再拱手:“永乐公主安。” 一下子被这么多世家公子行礼问安,苏洛瑜有些局促:“不、不必多礼。” 李珩看出来苏洛瑜有些不自在,便开口问李瑶:“怎么想到道我这里来了?” 李瑶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开口:“是这样,我与瑜儿都喜欢看些杂记、野史的,知道大哥你这里有不少坊间没有的,便来找你借几本。” 李珩闻言点点头:“你们自去拿便是。” 李瑶笑着点头答应了,此处外男较多,实在不好在留下,便带着苏洛瑜离开去往李珩的书房。李珩书房里藏书众多,苏洛瑜便和李瑶分开去找自己想要的书,在一架放着众多字帖的架子前看到了前朝着名才女诸葛颜的字帖。犹豫了半晌才向李瑶开口:“二公主殿下,您能不能遣个婢女去问一问大皇子殿下,能不能将这本字帖借给我?” 李瑶笑道:“那有什么不可以呢,但是我和你说过许多遍了,莫要这么生分。不说你现在也已经是父皇亲封的永乐公主,就算不说这一茬我们也是表姐妹、兄弟,不要总是殿下来殿下去的。” 苏洛瑜闻言有些紧张:“母亲在世的时候教导我要尊礼,不可没大没小。” 李瑶拉起苏洛瑜的手叹了口气:“小时候你进宫来还总是跟在我身后唤我“瑶姐姐”,怎么现在长大了却生分了,若是你眼里还有我们,今后就唤一声姐姐、哥哥来听听。” 李瑶话说到这里,苏洛瑜也没办法在推脱,腼腆的唤了一声:“瑶姐姐。” 李瑶笑着点点头:“这样才对嘛,不用去问皇兄了,这本字帖你拿去便是。” 苏洛瑜一愣:“这不太好!” 李瑶挑挑眉一副习以为常的口吻:“那有什么关系,这本字帖是姑娘家用的,皇兄留着也没用。” 苏洛瑜想着等下还是会亲自去问一下大皇子才好。 从大皇子的书坊出来的时候大皇子与苏承恩等人已经不在了,看看时间也是该去宴上的时辰了,苏洛瑜想着只好等下宴上碰见大皇子在与他说就是了。 李瑶在一条岔路与苏洛瑜分开,她要回去换身衣服,苏洛瑜让香儿先把字帖送回月华宫,她便带着姜儿与红歌先去宴上。 赏荷宴的宴席摆在一座湖心岛,湖心岛四周的水里全是开的正好的荷花,碧叶连天之中水红、粉黄的荷花点点,看起来美不胜收。 “永乐公主。”转过一簇花丛刚要走上通往湖心岛石桥的苏洛瑜听到有人唤她,便抬头向着声音处看去,却是黔国公府的小姐。 苏洛瑜笑着在原地等待:“孔姐姐。” 孔笙见到苏洛瑜十分开心:“许久不见了,再见你已经是永乐公主了呢。” 上次苏洛瑜册封礼孔笙因感染风寒并没有进宫,她们两人自幼便在一起玩耍,是苏洛瑜真正的闺中密友。 “孔姐姐不要开我玩笑,也别唤我什么公主了。”苏洛瑜伸手拉住孔笙递过来的手:“还是说因为这个公主的头衔,姐姐要与我生分?” 两人一道走上石桥,孔笙看着左右的官眷然后说:“若是私下也就算了,在宫中可不兴这般随意的。” 苏洛瑜明白孔笙的意思,只好道:“那可说好了,私下里可不许唤我公主。” 孔笙眉毛一挑:“那是自然,你要我向你行礼我还不干呢。” 虽然是夏末初秋的天气,但是秋老虎依旧热的很,苏洛瑜站在湖边却觉得有些冷,拿起帕子轻轻咳了两声。一旁的姜儿赶紧把手里的披风给苏洛瑜披上,孔笙见状不由蹙眉:“已经入夏了还是这样惧冷吗?” 苏洛瑜不在意的摇摇头:“没事的,不过是湖面上有些风罢了。” 第三十七章 赏荷宴(2) 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七月一向是每年最热的时候,但是苏洛瑜却不似他人一般觉得热反而会觉得冷。这般一来在一众穿着清凉的女眷中,披了一件披风的苏洛瑜显得格外扎眼。 这湖心岛占地颇大,苏洛瑜与孔笙到的时候湖心岛上已经有了不少人,原来今日不仅请了女眷,还有男宾。 陆陆续续的岛上人渐渐多了起来,洪清敏与洪清雨也是接到了帖子,见到苏洛瑜便过来说话。 两人走到苏洛瑜面前行礼:“永乐公主。”复又与孔笙打招呼:“孔姑娘。” 孔笙倒是与洪家姐妹有过几面之缘:“洪大姑娘、二姑娘。” 孔笙的话音刚落,洪家姐妹身后又传来一道声音:“永乐公主。” 几人向洪家姐妹身后看过去,却是苏芷英带着婢女过来了。 “大表姐、二表姐。”苏芷英面带微笑向洪家姐妹打招呼,然后看了眼孔笙后又看向苏洛瑜:“不知这位姑娘是?” 苏洛瑜这才想起来苏芷英并没有见过孔笙,便给她们二人介绍:“这是黔国公府孙小姐孔笙、孔姐姐。”然后又看着孔笙介绍苏芷英:“这位是我的堂姐,苏芷英。” 孔笙面带微笑的向苏芷英点点头:“苏姑娘,上次我做生辰的时候无缘见面,今日总算是见了。” 洪家姐妹闻言相视一眼,还有这种事? 几人都认识,便站在一处说话,但是现任有人醉翁之意不在酒,眼光不时的看向男宾那边,似乎在寻人。 又约莫过了一刻钟皇后才缓缓到来,皇后的身边跟着李瑶。李瑶一声玫红色流彩暗花云锦宫装,头上还簪了两只赤金步摇,一身的华贵端庄。 又不是给她选婿,至于这般盛装打扮吗?李琅看了眼撇撇嘴然后继续与身旁的人说话。 在场的姑娘们都比平常多了三分矜持,毕竟不远处就是男宾,说不得心中那人此刻就看着这边呢。 孔笙微微倾身小声道:“知道么,听说皇后娘娘这次是奉了皇上的命要给禹王挑选王妃呢!” 苏洛瑜疑惑的皱眉:“禹王?” 禹王是皇上最小的一个弟弟,当年皇上登基时他不过是个半大的孩子,当年众位皇子为了皇位打的热闹的时候他的生母刘太妃还是后宫无人问津秀女。皇上登基后,仅剩的兄弟只剩下夺位失败被关押起来的隋王就只剩下禹王了。 不过隋王已经因病死在了隋王府,而禹王今年也不过才二十岁。 孔笙惊讶于苏洛瑜竟然不知晓此事,但是想了想也明白了。苏洛瑜今年不过八岁的年纪,若不是她的身份,或许皇后娘娘根本不会邀请苏洛瑜来这场名为赏荷实为为禹王选妃的宴会。目光所及之处只有苏洛瑜的年纪最小。 虽然今日说是给禹王选妃,但是完全不妨碍心有所属的姑娘们去暗自观察自己的心上人,比如洪家姐妹的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大皇子。 苏芷英将一切看在眼里,心里暗暗骂一声“不知羞耻”,却别无他法。毕竟也不能上去把她们眼睛捂起来,更不能去把大皇子藏起来不让人看。 皇后的身边围着几位宗室女眷,大家围着皇后嘴里出来的都是蜜一样话,哄得皇后开心极了。不一会儿皇后的目光放到苏洛瑜这边来,招招手唤道:“瑜儿,过来本宫这边。” 苏洛瑜微低着头似有些不好意思的走到皇后身边行礼:“见过舅母。” 皇后亲切的拉起苏洛瑜的手,摸到苏洛瑜的手凉冰冰的不由开口关心:“怎么手这般凉,是不是这湖上的风有些冷?” 苏洛瑜摇摇头:“谢娘娘关心,瑜儿不冷。” 皇后娘娘拍拍苏洛瑜的手:“那便好,陛下很是关心你,可千万不要再病了。” “是,瑜儿省的。”苏洛瑜面上挂着腼腆的笑。 这一幕被所有人看在眼里,都说皇上疼爱苏洛瑜,看来此言不虚啊。 “去,跟着你瑶姐姐玩去。”皇后知道在她跟前苏洛瑜自然是有些拘束的,说了两句话就让她自己玩去了。 苏洛瑜行礼推到一旁,正好看见李瑶在与辅国公家的姑娘说话,便上前打招呼:“瑶姐姐。” “永乐公主。”辅国公府的大姑娘轻轻给苏洛瑜行礼。 辅国公是皇后的父亲,这位姑娘是辅国公嫡长子的大女儿付慧心,便是李瑶的表姐了。苏洛瑜虽然没见过几次却也是认识的,轻轻向付慧心回礼:“付大姑娘。” 几人说了几句话苏洛瑜便回到孔笙身边,这边付慧心拿起帕子轻轻挡住嘴角:“这位永乐公主看起来病恹恹的,果然如传闻中一般。” 李瑶轻笑着点点头也不瞒她:“还是前年被李璎和李珀推下湖冻得,说是落下了寒症。” “寒症?”付慧心皱了皱眉头,女子落下寒症可是对子嗣有着非常大的影响,说不得就不能生养了,便是能生也可能天生带疾。 付慧心轻轻叹了口气,可惜了。 苏洛瑜与孔笙小声说话,提到书画便想到从李珩那里借来的字帖,开口道:“上次你跟我说想要诸葛颜的字帖,我今日在大皇子的书房找到了,待回去就给你送去。” “何必等到回去,你现在就可以给我。”孔笙没想到苏洛瑜会有诸葛颜的字帖,诸葛颜是前朝有名的才女,她的字体不仅带有女性的柔美还带有三分男子的苍劲,更有两分飘逸。但是现在房间很难找到诸葛颜的笔记,更别说是字帖了。 苏洛瑜就知道孔笙得知她有诸葛颜的字帖定然会十分开心,但是她还是不得不开口拒绝:“恐怕不行,我还得去问一下大皇子,毕竟我离开的时候没有碰见大皇子,也就是说还没有得到大皇子的同意之前我不能将那字帖交给你。” 孔笙也知道她有些急了,但是还是忍不住催促:“那你还等什么,大皇子就在那边,你快去问问。” 苏洛瑜眉毛一挑:“不成,我从来没有从大皇子哪里要东西,这是第一次还是为了你,你得陪我一起去。” 孔笙探头看了眼男宾那边,皱皱眉头:“我可不想去,爱慕大皇子的姑娘那么多,我怕我过去了等下要被她们的眼神杀了。” 苏洛瑜闻言不由笑出声,但是还是不由开口调笑:“怎么,孔姐姐不在这一众爱慕大皇子的姑娘之中?” 孔笙听到苏洛瑜竟然开口打趣她,不由瞪大了眼睛:“死丫头,你敢拿我打趣,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苏洛瑜忙着躲闪,但是又怕动作太大引起别人的注意忍不住憋的面上通红。好半天苏洛瑜不住的求饶:“好姐姐、好姐姐我不敢了。” 最后还是苏洛瑜一个人上前去寻大皇子,这边洪家姐妹虽然想上前与大皇子说话,却苦于没有理由,也不好抛开女子家的矜持在这般众目睽睽之下上前。两人正苦恼的时候却见苏洛瑜向男宾那边走去,看样子目标正是大皇子。 第三十八章 头油 苏洛瑜向着男宾这边走来的时候,不仅是洪家姐妹注意到了,很多人都注意到了,包括男宾这边的。 苏承恩见苏洛瑜过来一位是找他的,忙上前询问:“怎么了?可是有哪里不舒服?” 苏洛瑜无奈的摇摇头:“没有,大哥你太紧张我了。” 苏承恩也有些失笑,可是谁让苏洛瑜在皇宫里发生了两次意外,尤其是这次还在湖边,所以从上了湖心岛开始苏承恩几乎目光就没有离开过苏洛瑜。 “那你过来这边可是有事?”苏承恩松口气后不由就有些好奇。 苏洛瑜只得老实交代从大皇子哪里拿了字帖的事,虽然二公主说不用问但是苏洛瑜还是有些过意不去:“既然是大皇子的东西,我还是要问过才敢带回去。” 苏承恩点点头:“理应如此,我陪你过去。” 苏洛瑜点点头,与苏承恩一起来到大皇子身边,苏洛瑜欠身行礼:“见过大皇子。” 李珩见苏洛瑜过来寻的是他有些意外:“瑜儿莫不是有事?” 苏洛瑜便把从他书坊不问自取字帖的事情说了,说道最后有些不好意思:“瑜儿过来是想问问,那本字帖能不能借给我一段时间?” 李珩一听是这件事,不由笑着开口:“你我兄妹之间哪里有借这一说呢?那本字帖既得了你的喜欢便是它的荣幸,你自拿去便是。” 苏洛瑜一听这话开心的道谢:“如此便谢过大皇子了。” 李珩微微皱眉:“我都送了一本字帖给你,难道三妹妹不该唤我一声哥哥?” 苏洛瑜没想到大皇子会这般说,一时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谢过珩哥哥。” 大皇子满意的点点头:“这才对嘛,你应该和瑶儿那丫头多在一起玩,将她那赖皮的性子学一点,省的以后别人欺负你。” “皇兄”李珩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一道略带阴森的声音。 李珩后背一僵,然后转过身尴尬的笑笑:“皇妹来了,今日你这身打扮格外好看呢。” 李瑶哼了哼:“我刚才听到的好像不是这样的呢!” 李珩哭笑不得:“是我的不对,我向你道歉。” 李瑶挑挑眉,这还差不多。 一旁跟着来的付慧心拿起帕子遮住嘴小声的笑,苏洛瑜抿抿嘴也不禁笑了。正在这时洪家姐妹结伴而来:“永乐公主,我们正寻您呢。” 虽然是与苏洛瑜说话,眼睛却放在李珩身上,略微羞涩的欠身行礼:“臣女见过大皇子、二公主殿下。”过后又与付慧心和苏承恩打招呼:“付大姑娘,苏大公子。” 李珩与李瑶向洪家姐妹点点头,付慧心轻轻还礼:“洪大姑娘、二姑娘。” 苏承恩也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两位姐姐找我何事?”苏洛瑜好奇的开口问。 洪家姐妹一愣,然后洪清敏开口:“倒也没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起来问问你上次做的玫瑰蜜露和胭脂怎么样,要不要下次再来府上试试别的。” 在场的几人似乎除了苏洛瑜都觉得这理由非常别扭,付慧心与李瑶对视一眼,眼中的讥笑一闪而过。 苏洛瑜却是一派天真:“好呀,或者下次我们可以试试做头油,我闻着瑶姐姐头上的玫瑰头油十分好闻呢。” 李瑶见苏洛瑜如此单纯,连洪家姐妹这般理由都听不出来不由心里叹口气,然后对她说:“这个季节玫瑰花早败了,倒是我那里还有许多不同味道的头油,稍后让宫女给你拿点回去。” 苏洛瑜一听这个马上被转移了注意力,开心的开口:“真的吗?有茉莉花和梨花味道的吗?” 李瑶点点头:“自然是有的,宫里的头油都是匠人特制的,用了对头发十分好。”说着又看了眼洪家姐妹:“两位洪姑娘听起来也是十分喜欢玫瑰头油,待会让人给你们送些过来。” 洪家姐妹一听自然是喜不自胜:“臣女多谢公主殿下。” 苏洛瑜问完了李珩字帖的事便回去找孔笙了,但是洪家姐妹却没有离开的意思,本来她们就是为了大皇子来,苏洛瑜离不离开她们根本不在意。 “怎么样?你开口大皇子定然不会不答应。”孔笙见苏洛瑜回来忙开口。 苏洛瑜点点头:“你倒是了解了?” 孔笙见苏洛瑜的变轻便知道自己猜得不错,也对,皇上对苏洛瑜的宠爱和态度,别说是一本字帖,就算是将大皇子的书坊搬空了大概大皇子眉头也不会皱一下。 “也不用等到回府了,等下在宫门口就让婢女拿给我好了。”孔笙对字帖倒是从头至尾的着急。 苏洛瑜无奈的摇摇头,别人接近她皆是因为皇帝舅舅对她的恩宠,想凭着这点接近皇室。只要孔笙不一样,只是单纯的想要和她做朋友而已。 至少目前是这样的。 晚上的宴席是在临湖的一间宫殿里,四周的窗户打开可以看见湖中的荷花,湖边的宫灯影影绰绰,看起来如梦似幻。 宴上的糕点都是用荷花相关的东西做成的,藕粉糖糕做成荷花的形状、碧玉莲子羹用荷叶形状的青玉盏盛放等等。但是直至宴会结束皇后也没有提到禹王,好像禹王选妃这件事不存在。 临出宫的时候李瑶身边的大宫女清音捧上一个锦盒,苏洛瑜知道是李瑶下午提到的头油,姜儿上前接过锦盒,苏洛瑜让清音转达她的谢意,然后带着婢女出宫了。 宫门口除了苏承恩和苏承德在等她,还有一辆马车。苏洛瑜知道是孔笙的马车,因为她之前说好了在这里等她将字帖交给她。 苏洛瑜与苏承恩说了要与孔笙坐一辆马车回府,苏承恩见怪不怪的与苏承德骑马走在前面,苏洛瑜与孔笙坐在孔笙的马车上。 苏洛瑜将字帖交给孔笙,然后又让姜儿把锦盒拿出来让孔笙先挑。 “这是二公主送你的头油?”孔笙伸手在一盒十多瓶的头油里挑挑拣拣,最后拿了一瓶梨花的,一瓶兰花的。 苏洛瑜让姜儿把锦盒收好,然后开口:“宫中的头油做的比坊间的好上数倍,知道你喜欢梨花的,便特意提了梨花味的。” 孔笙笑了笑,然后小声道:“你没出来之前洪家姐妹便在炫耀,说二公主赏了她姐妹二人头油。” 赏?恐怕洪家姐妹不会这般说。 孔笙将头油交给婢女收好,然后又笑嘻嘻的开口:“你没见到你那个堂姐的面色,精彩的很。” 苏洛瑜可以想到苏芷英的表情,轻轻笑笑:“想来二堂姐这几日便会来肃国公府做客。” 第三十九章 方先生 苏洛瑜猜的没错,苏芷英甚至一天都不愿意等,第二日就来了肃国公府,甚至忘了给老夫人请安直接来到月华阁。 苏芷英一想到昨天晚上洪家姐妹在宫门口得意洋洋的嘴脸她就气不打一处来。明明她与苏洛瑜关系更好,还是堂姐妹,为什么却是洪家姐妹得到了好处。 苏芷英当然不是指那头油,不过是头油罢了,她眼皮子还没那么浅。而是洪家姐妹竟然接着苏洛瑜与二公主熟识了,甚至还得到了赏赐。 这就意味着很快洪家姐妹便会结识大皇子,而她目前还没有与大皇子说过一句话。 “姐姐来了,快坐下。”苏洛瑜亲热的请苏芷英坐下,又吩咐姜儿去泡了茶水过来。 苏芷英在桌边坐下,然后慢慢打量苏洛瑜的房间,不过是两个多月没来,感觉好像哪里变了,又好像没变,但是感觉却不一样了。 以前见到苏洛瑜的房间布置奢华时,一心觉得等父亲来到京城她的房间也可以这般,但是她现在明白了,以她父亲的官职她恐怕是不可能了。不过若是她可以嫁入皇室,或许这一切都有可能了。 苏洛瑜见苏芷英有些出神,好奇的开口询问:“英姐姐,你怎么了?” 苏芷英回过神,掩饰的摸了摸头发:“哦,没事,就是好像闻到你这房间里有股兰花香味。” 苏洛瑜恍然:“哦,是我头发上的味道。” 苏芷英了然,是二公住赠的头油。 苏洛瑜似乎明白苏芷英的想法,让姜儿把她准备好的东西拿上来,苏芷英接过姜儿递过来的锦盒,打开一看是两瓶头油。 “这是?”苏芷英疑惑的开口,但是下一刻就明白了:“这是二公主送你的头油?” 苏洛瑜点点头:“昨日与洪家姐姐在瑶姐姐跟前提了一嘴,谁知瑶姐姐竟然送了我这么多,知道英姐姐一向喜欢牡丹,便给姐姐留了一瓶牡丹花头油。还有一瓶是茉莉花的姐姐带回去给二婶用。” “这怎么好,这是二公主送给你的,转赠给我不好。”苏芷英有些意外,没想到苏洛瑜竟然这么大方的给她留了,而且还想到了母亲。 苏洛瑜不在意的笑笑:“哪有那么多说法,况且你与二婶婶也不是外人。” 苏芷英听苏洛瑜如此说便不好意思的收下了:“如此便多谢妹妹了。”她可是听说了,洪家的那两个昨日可是将这头油做宝贝般的收着呢。 苏芷英来苏洛瑜这里自然不是为了这两瓶头油,想到来之前母亲与她说的话,苏芷英将头油递给身后的荷香然后转头对苏洛瑜关心的开口:“昨日在宫中听你咳嗽了几声,是不是咳疾又犯了?” 苏洛瑜摇摇头:“谢姐姐关心,老毛病了,不妨事的。” 苏芷英听闻苏洛瑜这般不在乎自己的身体似乎有些生气:“你怎么能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呢,母亲前几日向外祖家打听到一位名医,据说治疗咳疾很厉害。” “竟然劳烦了二婶婶,实在是瑜儿的罪过。”苏洛瑜有些难为情。 连宫里的御医都没有办法治好的病症,民间的大夫又怎么能治得好呢?、 似乎是看明白了苏洛瑜的想法,所以劝道:“这位方先生的医术很好,就算是让他把把脉开个方子也好。” 苏洛瑜似乎是不好拒绝苏芷英如此热心,只说:“这事我也不好做主,还是问过父亲。” 苏芷英知道这件事确实不是苏洛瑜能做主的,相信父亲那边也会与大伯父说的,毕竟这位方先生确实是个治疗咳疾的圣手。 苏芷英离开后,苏洛瑜把青儿召进来,让她去外面打听一下苏芷英嘴里说的方先生到底是什么人。 傍晚的时候青儿将自己白天在坊间听来的传闻说与苏洛瑜听:这位方先生身份、年龄不详,只知道是三十多年前突然出现在京城的。这位方先生在京中开了一间医馆,但是脾气却有些古怪,从不上门看诊。 后来有一名得了怪病的男人多处求医却治不好的疾病,误打误撞却来到了方先生的医馆,方先生一看便知道这病不简单,询问之下知道这男人是以种植蔬菜为生,这几日一直在给一位大人家送菜,这病也是在他们家染上的,因为这位大人家中的人不问主子还是奴才都得了这种怪病。 这种病一开始的时候只是让人觉得浑身乏力,不过日便会卧床不起,像是被抽走了身上的所有精气。方先生治好了这男人的病,很快那位全府得了这病的大人得知了此事,上门请他去府中救治可是这位方先生却古怪的很,偏要人家自己过来。 虽然方先生为人古怪,但是医术却实在了得,那大人一家病愈后特意上门感谢,京中便也知道了方先生这一号人物。但是奇怪的是京中得了这种病的人却越来越多,大家知道方先生可以医治好这种病便纷纷上门求医,最后连皇上都知晓了这件事。 因为宫里的某位娘娘也得了如此怪病,方先生不远进宫,但是宫里的娘娘总不能出宫上门求医。皇上对待如此能人也不愿永强,方先生此时便提出了一个要求,具体是什么要求就没人知道了,总之最后方先生进宫帮那位娘娘医治好了病。 皇上本意是招纳贤才,但是方先生却不愿意进宫,只说是闲云野鹤惯了的,最后在京中呆了三年便云游去了。没人知道方先生去了哪里,有人说在青果见过,也有人说在燕国见过。 不过没想到二十几年后这位方先生竟然回到了京城,而且是三日前才回来的。 苏洛瑜点点头,根据这些消息来看,这位方先生的确很有本事。只是才刚刚回京三天二婶便联系上了这位方先生,看来她是小看了二婶,或者说是小看了叶家。 叶家现任家主是叶青的弟弟叶斐,官居四品任太常寺少卿,主管祭祀宗庙时由其率太祝、斋郎安排香烛,整理揩拂神座与幕帐,迎送神主。 看起来不太重要甚至没有什么油水的官职,但是现在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简单。 晚上肃国公回来的时候果然说了此事,方先生的医术比宫里的太医高出不止一点,虽然不像苏芷英说的治疗咳疾非常厉害,但是却没准真的能把苏洛瑜的病治好也说不定。 苏洛瑜见就连肃国公也这般说,便同意了去请方先生治病的事,肃国公担心苏洛瑜的病,第二日便向宫里递了折子说明。皇上比之肃国公对苏洛瑜的关心丝毫不少,当然是同意了。于是苏洛瑜用过早膳便坐上马车跟着肃国公来到方先生的医馆。 第四十章 医馆 方先生回到京城后并没有下榻在任何一家客栈,而是又回到了他三十年前的那处医馆。苏洛瑜从车上下来后就看见面前平凡无奇的一座药堂前聚集了十几位看起来是等着看病的人,这些人男女老少都有,但是在苏洛瑜看起来却是有些奇怪的。 依昨天青儿打探到的消息,这位方先生是三天前才回到京城的,但是方先生真正名声大噪是在三十年前,这群人大多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出头的样子,甚至还有几位看起来不过是十几岁的模样,应当是不知晓这位方先生的。 方先生刚回京药堂也并没有开张,或者说要不要开张还不知晓,但是今日方先生的药堂前围了这么多人,让人不怀疑都难。 有一人早已经在药堂前恭候多时了,将肃国公府的马车到了赶紧过来迎接。这人是苏洛瑜二婶最小的弟弟叶裴,叶裴是叶家兄弟姐妹里最小的一个,并没有走仕途,而是在京中开起了酒楼。 方先生这边叶家已经打点好了,姜儿扶着苏洛瑜从车上下来后众人便径直进了方先生的门。外面这些人就算不认识叶裴也知道肃国公的,见肃国公进了药堂便悄悄回去报信了。 也不知怎的,这药堂虽然门关着却并无人把守,外面的人尽管都想进来却没有一个人闯进来。就凭这一事苏洛瑜就可以认定外面的人并不简单是普通的平头百姓,毕竟真正的乡野粗民可不会规矩的在这里等着。 进了药堂的大门却发现屋内并没有人,叶裴似乎不是第一次来了,轻车熟路的带领他们穿过过堂来到了后院。 药堂的后院占地颇大,院子北侧是一排五六间房子,看起来像是供人居住的。东面还有两间药芦,但是看起来好像是很久没用过了,颇有些冷清。西侧则是有一座木质的亭子和一大片药圃,药圃里土似乎刚被翻新过,木亭里中间的地方放了一张小桌子和几张矮凳,看起来是供主人平时饮茶之用。 吱呀~一声,北边那一排朝阳最东边的房子门打开了,里面出来一位面白无须的男人。这男人身量高且清瘦,看起来三十出头的样子但是头发却是灰白色的,看起来甚是奇怪。 “方先生。”叶裴拱手向方先生行礼,语气中带着恭敬。 方先生坦然的受下了叶裴的礼,然后转头看向一旁的苏家父女,微微点头:“想来这位就是肃国公与永乐公主了。”语气中却未带有一般人见到肃国公的尊敬,好像是在与平辈人说话。 当年方先生名声大噪之时苏劲已经有七八岁的年纪,方先生在京中的三年倒也见过几次。此时见方先生面容竟然与当年一般无二,看起来似乎比他还要年轻。若说有变化的,或许便是头上黑发变银发,眼中多了几分沧桑罢了。 如此,苏劲心中不由觉得这方先生或许真的能治好瑜儿的病也说不定,态度也添了三分恭敬:“方先生。” 苏洛瑜好奇的打量方先生,和她相像中的仙风道骨不同,这位方先生似乎多了两分市侩,三分桀骜。 “老夫看诊的时候不习惯又太多人,两位在那边饮茶等候。”方先生指向药圃边上的木亭,这时不知道何时出现的奴仆已经奉上茶水。 肃国公有些不放心苏洛瑜一个人面对方先生,皱了皱眉头刚想开口说话,苏洛瑜已经先他一步开口:“父亲,您就放心等候。” 方先生没想到苏洛瑜的胆识倒不一般,满意的点点头:“永乐公主小小年纪却胆识过人,不错!” 苏洛瑜似乎是没想到方先生会出言夸赞她,微微有些不好意思:“方先生谬赞了。” 方先生没有再说别的,只是背过身向那几间房间最中间的一间走去,苏洛瑜赶紧跟上去。姜儿和青儿也想跟上去,可是却被奴仆拦住:“我们先生看诊时不许别人打扰。” 青儿和姜儿对视一眼,只好在门口等待。 苏洛瑜第一次上门看诊,有些新奇,她不知道别家大夫看诊的地方是什么样的,但是应该不是方先生这样的才对。 怎么说呢,说是坐诊大夫的医馆还不如说是书房,但是又与她去过的爹爹的书坊不同,多了些药味。这味道倒是不难闻,姑且称之为药香。 “坐。”方先生指着临窗而放的一张矮桌。矮桌两边放置了两张蒲团,苏洛瑜闻言便坐到其中一张蒲团上。 方先生端了一杯茶过来递给苏洛瑜,苏洛瑜道谢后接过,尝了一口后放在矮桌上。 好苦。 方先生好像没看见苏洛瑜的小动作,然后坐到她对面,将脉诊放在桌上:“手伸出来。” 苏洛瑜猜到应该是要给她把脉了,乖乖的把手伸出去放在脉诊上。方先生伸出两指搭在苏洛瑜的手腕上,感觉到指下的脉象,方先生微微皱起了眉头。 良久之后方先生移开手指,苏洛瑜收回手整理了下袖口,苏洛瑜对于这样的表情习以为常,并没有像常人一样开口询问。 方先生沉思了一会儿开口:“你身体了带了寒症,是约莫一年多之前落水后才显现出来的。” 苏洛瑜挑挑眉,现在若还说这位方先生是个普通的大夫她可不会相信。 “先生早知道今日的病人会是我?”苏洛瑜嗓子有些痒,轻轻咳了一声后本想喝茶,但是看见面前的茶盏又放弃了。 “是。”方先生也不隐瞒:“或者说老夫这次回京就是为了你而来。” “哦?先生此话何意?”苏洛瑜这才惊讶了,她本以为是方先生提早做了功课,只为了从她身上得到些银子罢了。 方先生似乎没有想要说清楚的意思,只是开口道:“本以为你身上只是简单的寒气入体,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简单。” 苏洛瑜没有急着询问病情,而是问了另一个问题:“有人请你回京为我看病。”不是疑问,是肯定。 方先生点点头:“不错。” 苏洛瑜不友好奇,看父亲的样子似乎并不是提前知道方先生回京的消息,想来并不是父亲了,难道会是皇帝舅舅? 方先生扫她一眼淡淡开口:“不要问我,拿钱办事罢了,我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苏洛瑜点点头不再询问,转而谈到她的病症:“那我这病症先生可治得?” 方先生站起来将脉诊收起来,语气里尽是傲气:“这世上还没有我治不了的病症。” 打开门,姜儿和青儿赶紧进来服侍,外面喝茶的肃国公与叶裴见到门开了赶紧过来,肃国公紧张的开口:“先生,小女病情如何?” 第四十一章 药方 “小女病情如何?” 方先生微微颔首:“肃国公不必担心,永乐公主的病症并不难医治。” “方先生可治小女病症?这真是太好了,请先生费心了。”肃国公一听这话不由心中激动,宫里的御医看了这么多吃也只说这病症需要温养,并没有刻意根治的法子,如今这方先生却说可治? 方先生摆摆手:“只是治疗公主这病症需要的药材比较难寻,还需要等上些许时日。” 肃国公一听这话顿时皱起了眉头,忙开口:“先生需要何药材尽管说来,苏某定然寻来。”这倒不是肃国公夸口,苏洛瑜自生病以来,各种难得的药材流水般的购进来,还有皇上赏赐的,现在晋国药材最齐全的不是皇宫,而是肃国公府。 方先生摇摇头:“肃国公不必着急,要想根治公主的病症不难,只是公主年纪小且身体偏虚,还得温补一番才好。” 肃国公闻言觉得有理,拱手道:“先生言之有理,还请先生开些温补的方子。” 方先生点点头:“那是自然,照这个药方三日一副,期间不可食大荤,清淡些便好,喝上一个月再来医馆让我诊脉。” 旁边有下人奉上一副药方,苏洛瑜微微皱眉,刚才在房间里可并没有看见方先生开方子,这房子莫不是早准备好的? 姜儿上前接过方子收好,苏洛瑜跟在肃国公身后告辞离开,自有下人奉上诊金。叶裴没有上前争着付诊金,像肃国公这样的人家,帮着牵线搭桥已经够了,做的再多些恐怕得不偿失,一位叶家有求于人。 回到肃国公府苏洛瑜便回了月华阁,肃国公带着药方来到书房,这里自然有太医等着。肃国公将药方交给太医查看,太医研究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肃国公不由开口催促道:“院正,这药方可有问题?” 来的人正是一直治疗苏洛瑜的太医院院正,院正捋了捋胡须开口:“国公爷,这方子没有问题,不仅没有问题还十分精妙呐!你看这两位药材虽然都是温性药材,但是一味主热,一味主寒,用在一起便会让人阴阳失调,本是不可以一起用在同一张方子里的。但是这方子里又添加了一味冬草,这味草药恰好可以中和药性以达到” 肃国公一听这话不由舒展了一直皱着的眉头,没耐心听院正长篇大论直接打断:“那这方子可否给小女用上?” 院正点点头:“可用、可用。” 肃国公便招来下人让人按照方子熬药,且吩咐下去苏洛瑜的饭食以清淡为主。 “真是太好了,姑娘,你这病若是治好了,公主在天之灵也要为您开心啊!”王嬷嬷已经听姜儿将方先生说的的话说与她听了,此时高兴的不得了。 苏洛瑜面上也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先生只是开了温补的方子过来,至于后面能不能治得好还两说。” 王嬷嬷可不听苏洛瑜的话,只是一味的开心,苏洛瑜自前年冬天到现在身上就没长过二两肉,现在瘦的跟个什么似的,任谁看到都要心疼。现在只求这位方先生能把病治好,这样苏洛瑜也能尽早和别家的姑娘一样能踏春、游湖的玩耍了。 苏洛瑜突然想起一事儿来,王嬷嬷年纪比父亲还要大上十多岁,这样一来是不是知道些关于方先生的事情? 想到这里苏洛瑜开口:“嬷嬷,您见过这位方先生吗?” 王嬷嬷闻言笑着点点头:“自然是见过的,那时嬷嬷还在宫里当差的时候见过几次,都是在宫宴上。不过后来萧王爷带着江玉公主去看病的时候我也跟着去了,与这位方先生也说过几句话。” 苏洛瑜眼前一亮:“那么说方先生与嬷嬷是旧识?” 王嬷嬷笑道:“哪里能说的上是旧识,不过是说过几句话而已,方先生救治过这么多人,我当时不过是一介婢女,说不得方先生根本就不知道有我这么一个人。” 苏洛瑜想想也对,不纠结那个只是问:“那嬷嬷知道当年方先生又那些家人或者朋友吗?” 王嬷嬷皱了皱眉,好半天才想到:“当时这位方先生似乎是突然出现,身边连个小厮都没有,更别提什么家人了。” “这样啊~”苏洛瑜点点头,目前对于方先生知之甚少,甚至连他是哪里人士,或者说是不是晋国人都不清楚。 如王嬷嬷所言的话当年方先生孑然一身连个伺候的小厮都没有,可是今天在他的医馆看见的可与王嬷嬷说的截然相反。 偌大的院子里药庐、药圃等等一应俱全,还有那突然出现的几名奴仆,这一切都不能让人相信方先生是个简单的人。 而且方先生也说了,是有人重金请他回京为她治病,所以到底这个花钱请他的人又是谁呢?苏洛瑜理不清也想不通,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恐怕这位方先生不是三天前回京的,也就是说他们连方先生到底是什么时候回京的都不清楚。 方先生时隔三十年在一次突然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只是不知道这次回京他到底准备做什么,她可不相信是简单的为她治病。 不得不说,方先生的房子的确有用,一个月下来苏洛瑜的身子的确比之前好很多,虽然没有明确的改变,但是苏洛瑜自己能感觉得到。 以往每到子时的时候总觉得浑身冰冷,夏天还好,冬日里直冷的手脚发麻,直到丑时末才好,最近这十多天这种症状明显没了。 这一日是与方先生说好的一月后,苏洛瑜坐着马车跟随肃国公来到方先生的医馆。与上次来时不同,医馆大门已开,里面如同寻常医馆一般有坐诊大夫在给病人看病,也有伙计照方子抓药。 热火朝天又井然有序,但是却不见方先生。 有伙计上来迎接肃国公与苏洛瑜,是上次奉交方子的那个奴仆,似乎是专门等待苏洛瑜的,见他们两人进来便上前迎接:“国公爷、永乐公主。” 肃国公开口询问:“不知方先生可在?” 那奴仆点点头:“在的,先生已经在后院等着国公爷与公主了,两位请随我来。” 苏洛瑜跟在肃国公身后来到后院,方先生就在上次肃国公与叶裴喝茶的木亭下饮茶,手上还拿着一本书,苏洛瑜看过去,封面上写着“药典”两个字。 “方先生。”肃国公微微拱手,苏洛瑜也微微行礼:“方先生。” 方先生倒是很坦然的受了,然后亲自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水:“坐。” 第四十二章 药茶 苏洛瑜与肃国公坐下,看着茶盏中浅褐色的茶水,有些犹豫要不要喝。 肃国公不觉得有什么,拿起茶盏饮了一口:“方先生这茶是药茶?” 药茶?苏洛瑜更犹豫了,药的味道向来不好,想来这茶水应该和上次她喝的差不多,又苦又涩实在难以下咽。 “不错,这是老夫亲自调配的药茶,又强身健体之效。”方先生将苏洛瑜的神色看在眼里,却不说别的。 两人寒暄了几句,方先生从一边的盒子里拿出一个脉诊示意苏洛瑜将手放上去,然后给她把脉。良久之后收回手:“比我想象的差一些,最近感觉怎么样?” 苏洛瑜点点头:“先生的方子果然有效,近来几天我觉得身上轻松了不少。” 肃国公也在一旁开口:“小女的面色最近也好看许多,还是要感谢先生的方子。” 方先生对于苏洛瑜现在的身体状况似乎有些不满意,这次拿起笔亲自开了一张方子交给肃国公:“永乐公主身体虚不受补,还是得缓缓补养,这是新的方子。国公爷回去后按照这个方子抓药,两日一副,一个月后再来看诊。” 说完又拿出一张方子:“这是我这药茶的配方,最适合虚寒体质,送给永乐公主。” 苏洛瑜面上一苦,看来这苦茶她是躲不了了。 回到肃国公府,这方子自然还是要给太医过目的,虽然方先生医术高超,但是这件事肃国公还是觉着哪里不对,谨慎些总是好的。 方先生开的药虽然有效果,但是那味道实在是 为此苏洛瑜还特意将方子要过来,看看是不是放了半斤黄连在里面。两日一副的药还好,可是肃国公自从得了那药茶的方子,干脆将苏洛瑜房中的茶水全换成药茶,一个月下来苏洛瑜的面色都苦了许多。 这一日又是苏洛瑜前去方先生的药堂诊病的日子,这次苏承恩与苏承德都在家,便一起来了。进了后院苏承恩与苏承德不禁有些好奇,两个月前苏洛瑜来的时候还是刚翻新过土的药圃里已经有秧苗长得三寸高了。 苏洛瑜走过去看,上次来竟然没发现此处已经种上东西了,也不知种的是什么,不过在药圃里,总归还是药草。 方先生缓缓从房间里走出来,几人到木亭下喝茶,苏承恩与苏承德一看见那浅褐色的茶水就想起苏洛瑜院中的药茶。 “先生,我可以参观一下您的药庐吗?”苏承恩温和有礼的开口。 方先生没什么避讳的:“去,只是不要随意动那些药就成。” 苏承德一眼就看出来苏承恩的想法,忙跟着开口:“大哥,我与你一同去。” 苏洛瑜瘪瘪嘴,真是可恶。 方先生替苏洛瑜把过脉后终于不像上次一般皱起眉头:“这服药方效果不错,公主回去就按照这方子再喝上两个月,然后再来寻我便是。” 肃国公闻言有些着急:“不知何时小女的寒症才可以清除?” 方先生摇摇头:“这个急不来,不把身体调养好这药公主也吸收不了,而且还会坏了根基。” 肃国公也觉得有理,反正苏洛瑜年纪还小,有的是时间,不着急:“一切劳烦方先生了。” “不过是拿钱办事,哪里来的劳烦二字!”方先生摆摆手,面上倒是不在意。 肃国公没想到方先生如此直白,但是还是抱拳谢过。 两个月下来已经是深秋的季节了,苏洛瑜比常人穿的多些,肃国公与方先生寒暄,苏洛瑜便起身来到那一片药圃旁看那些秧苗。 一旁有奴仆提水过来浇灌,有一排秧苗与别的的绿色不同,整体是朱红色的,苏洛瑜不由好奇:“小哥,这是什么秧苗,为何颜色如此不同?” 那奴仆自然是认得苏洛瑜的,赶紧将水桶和器具放下恭敬的行礼:“回公主,这是赤丹草。” “这赤丹草天生红茎红叶,但是根却是绿色的,药用之处也在根处,但是叶子和茎却是有毒的。” 一道声音从身后传来,苏洛瑜回头看去却是方先生不知何时来到了她身后,苏洛瑜欠身行礼:“方先生。” 方先生看了眼苏洛瑜,又转头看向那赤丹草:“公主对这些药草感兴趣?” 苏洛瑜闻言心中一紧:“先前只是好奇这赤丹草颜色罢了,如今听先生这般说,倒是觉得非常有意思。” “既然公主感兴趣,那老夫便送你一本药理典籍。”方先生招来一个奴仆,:“去将我那本百草经拿过来。” 苏洛瑜接过书籍后道谢:“多谢先生,下次来诊病的时候再还您。” 方先生不在意的挥挥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送你了。” 苏洛瑜再次道谢。 离开药堂回到肃国公府后苏洛瑜便开始研读那本百草经,这本书上对于一些常见的草药附有图画,旁边还仔细的写上功效等等。 虽然方先生说这书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苏洛瑜可没有错过那奴仆听到要去拿这本书时的表情。向来这本书不是像方先生说的那般普通,而且苏洛瑜越看越觉得这书上的字有两分熟悉,想了一会将从方先生那里拿回来的药方对比了一下。 原来,这百草经竟然是方先生亲笔写的,如此苏洛瑜更加爱惜,生怕哪里弄坏了。 两个月的药喝下来苏洛瑜倒是真的强健三分,起码最近咳声少了许多。苏芷英挑选了个天气晴好的日子来看苏洛瑜,说起来方先生的事还是苏芷英的外祖家搭的线。 “妹妹这几日觉得怎么样?”苏芷英进来就闻到一股药味,也不说多难闻,却也不好闻就是了。 “好多了,幸亏上次姐姐与我说了方先生,父亲还说要寻个日子去谢谢姐姐与叶家舅舅呢!”苏洛瑜吩咐香儿上茶,因为月华阁这一个多月来都是上的药茶,此时给苏芷英的自然也是药茶。 苏芷英抿嘴一笑:“哪里要这么见外。”说着便端起面前的茶水抿了一口,苏芷英知道苏洛瑜房里的茶一向是好的,可是没料到这入口的茶水又苦又涩,难喝的要吐出来了。 苏洛瑜将苏芷英的面色似乎才恍然想起没给苏芷英换茶,忙到:“姐姐快快、快吐出来。”又转头吩咐香儿快去给苏芷英换一杯茶水上来。 苏芷英当然不会做出将喝进去的茶水吐出来的失礼举动,强忍着将茶水咽了下去,然后接过一旁香儿刚换上来的茶水饮了一大口,可是刚奉上来的茶水烫口,直将她口舌烫的发麻。 第四十三章 考量 苏洛瑜满面歉意的开口:“很苦,下人忘记换茶,将平常我喝的药茶端上来给姐姐喝了,真是抱歉。” 苏芷英正在擦嘴的动作一顿:“妹妹平日里就喝这个?”这什、什么药茶味道如此恶心,又苦又涩不说,还带着一股着奇怪的味道,喝到嘴里让人直反胃。 苏洛瑜点点头:“这茶味道确实不好喝,不过喝惯了也就好了。” 苏芷英叹了口气:“真是苦了你了妹妹。” 苏洛瑜轻轻笑笑,哪有什么苦不苦的,不过是天命而已。 苏芷英在月华阁呆了没多久就走了,实在是月华阁里充斥着一股药味,闻久了让她心里难受极了。 “姑娘,堂二小姐没有去给老夫人请安就直接回去了,听说老夫人房里准备了好些堂二小姐爱吃的糕点呢!”香儿从外间进来,将打探到的消息说出来。 苏洛瑜轻轻一笑,二堂姐自从二叔二婶回京后便将老夫人冷落了许多,从一开始的日便过来请安到十日来一次。如今竟然来了国公府都过门而不入,想来老夫人现在定然是气坏了! 冬日里第一场雪落下的时候,宫里又办了宴席,这是自晋国立国以来的规矩,因为当初晋国立国那日正是那年冬日的初雪。 苏洛瑜自然也在受邀之列,下午的时候苏洛瑜坐上宫里派来的马车进了宫,苏落菲站在何姨娘身旁看着苏洛瑜的马车缓缓驶去,心中难受的很。 回到寿禧居,苏落菲趴在老夫人的膝上睁着眼睛问:“祖母,为何姐姐可以经常进宫,而菲儿却不能去呢?是因为菲儿是姨娘生的吗?” 老夫人摸摸苏落菲的头安慰道:“当然不是,是因为菲儿年纪太小,等再过几年就可以与你姐姐一道进宫了。” 苏洛瑜乖巧的点点头:“那菲儿要快快长大,菲儿也想去宫里。” 老夫人眼中的不屑一闪而过,这菲儿的眼皮子也太浅了点,看来得好好教导才是。 “祖母,听说姨娘病了,菲儿可以去看看姨娘吗?菲儿想姨娘了。”苏落菲可没有忘记前天晚上翠儿过来寻她,姨娘十多日前就感染风寒,可是却没有人去请郎中过来给她治病。 老夫人细细思量,程姨娘已经被关起来一年多了,现在国公府里只有何姨娘一个伺候肃国公的。既然不能做主安排人进来,至少不能让唯一的棋子废了。 想到这里,老夫人一脸惊讶的开口:“程姨娘病了?那祖母明日便让大夫进府给程姨娘诊病。” 苏落菲惊喜道:“真的吗?谢祖母。” 晚上的雪下得太大,苏洛瑜便被留在了宫中住下,反正月华宫随时都在等着苏洛瑜住下,苏洛瑜也就没拒绝。 第二日一早,下了一整夜的雪终于停下来,入眼皆是银装素裹。用过早膳海桥过来禀报:“殿下,四皇子来了。” 苏洛瑜并没有太意外,但凡她在宫里住下,李璟总是要过来与她说几句话的。 “四殿下。”苏洛瑜微微欠身行礼。 李璟见到这般知礼的苏洛瑜心里是有些失望的,记得苏洛瑜第一次见到他是那样活泼,知道他是四皇子却叫他小璟。手背上某处有些灼热感,他知道那是他的错觉,当年落在他手背上的那滴泪早已经消失。 “瑜儿妹妹,近来身体伤怎么样?”李璟抛开心中的难过,面上笑的温润儒雅。 苏洛瑜轻轻开口:“多亏了方先生,瑜儿无碍。” 苏洛瑜寻了方先生诊病的事在京中不是秘密,但是随着时间推移,京中的人们发现方先生回京的这四个月里就只为苏洛瑜一人亲自看诊过。 并不是说没有人去找方先生看诊,相反的是每日去寻方先生看病的人可谓门庭若市,但是方先生却并不理睬。京中是什么地方,到处是权贵,却没有人敢上门寻方先生的麻烦。 不为别的,只为皇上在朝堂上说了一句:“方先生医术超群,于大晋有功。” 皇上都这么说了,谁敢去寻方先生的麻烦,莫不是要和当今圣上对着干吗? “这样我便放心了,毕竟你生病、落湖都与我脱不了关系。”李璟提起这件事还是很愧疚,可能这一辈子他都会觉得愧疚了。 苏洛瑜笑笑:“殿下不必如此愧疚,不过是年纪小不懂事罢了,殿下又何必放在心上呢?” 李璟听得这话心中一慌:“瑜儿妹妹,如今你已经是公主之位,大可不必再如此生分。” 苏洛瑜摇摇头:“殿下,皇室血脉不容亵渎。” 李璟只觉得心中难受极了,从怀中拿出一只用竹篾编制的鹦鹉放在桌子上,微微落寞的开口:“再过半月便是你的生辰,到时候我恐怕不能出宫,这只鹦鹉百年当作是我提前送你的生辰礼物。” 说完李璟也觉得气氛尴尬,起身便告辞离开了。 等李璟离开后姜儿进来服侍,刚才苏洛瑜对待李璟的态度她看在眼里,想说话却又似乎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苏洛瑜没有管姜儿是怎么想的,眉头微皱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璟每次见到她都是小心翼翼的陪着好,但是她却没有第一次见到李璟时的那份单纯的好感。生病的这些时日她想了许多,大概猜到李璟从一开始接近她就是因为她的身份。 李璟才几岁,皇宫里不受宠的皇子想要活下去用点计谋无可厚非,换做是她大概也会有同样的选择。但是不见得她心甘情愿的就要做他上青云的梯子,再退一步说,她受惊、落湖确实和他脱不了关系,但是却也不能全怪他。 苏洛瑜不接受李璟的示好也有自己的考量,几位皇子年纪都不小了,此时前朝都在请皇上早早的立太子。大皇子李珩是皇后嫡出,年纪也是几位皇子中最大的,无论立嫡还是立长都是不二人选。 抛开这两个先天条件不说,李珩的品行、才识也是难得的,所以除了皇后党,还有不少官员也都非常青睐与立李珩为太子。 其次便是贤妃所出的七皇子李玦,但是李玦今年不过九岁,出身上也不如李珩。贤妃虽然高贵,但是这身份放在皇室以外的地方说难听些也不过是个妾侍,七皇子也就是庶子。 而且尽管贤妃党再怎么为李玦造势,近几年也改变不了李珩的先天优势,毕竟一个仅仅九岁的孩子再聪颖也盖不过已经声名在外的李珩。 现在立太子的呼声几乎是一面倒的靠向李珩,李玦就算再不济也有贤妃党扶持,再过几年也不见得不能与李珩争上一争。 第四十四章 另外一位病人 但是现在李璟的位置就十分尴尬了,年纪上比李玦大些,这两年再人前崭露头角后也有不少大臣再暗中观察。可是李璟没有外家帮衬,也不是皇上最宠爱的那个,所以他现在要么是依附皇后一派,要么是靠向贤妃一党。 可是如今他却并没有明确的动作,所以他现在唯一的出路就是得到皇上的宠爱。可是这条路也是有危险的,若皇上真的看重他,那皇后与贤妃两方人马定然会先合力除掉他。 李璟应该也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所以他想要寻求肃国公府的庇护,但是父亲肃国公是不会去趟这趟浑水的。能让肃国公出手护他,能让皇后和贤妃暂时也不敢动他的最好的人选就是她了。 皇上舅舅对她的宠爱甚至超过了几位公主,所以现在的李璟想要紧紧的抓住她。虽然放任不管他这件事说起来有些心狠,但是皇家的事,尤其是牵扯到争夺皇位这种事情上,一个不小心就是赔上全族的性命。 皇帝舅舅如今对她的宠爱不过是感恩她的外公萧王爷,另外就是对她母亲的姐弟之情。现在母亲刚去世皇帝舅舅对她甚是怜惜,等再过几年,母亲与外公的恩情逐渐淡去,她便不再有任何先机。到时候肃国公府与夺位之事搅和到一起,最终结局也不过是诛九族而已。 所以现在的李璟时危险的,苏洛瑜可不敢拿肃国公府,拿父亲和哥哥的命来赌。 不过不到最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若是李璟真的想让肃国公府扶持他,也得拿出点什么东西来证明自己是可以争一争那个位置的。 “回府。”苏洛瑜叹了口气,现在决定一切都还早,而且她的身体能不能支撑到那时还未可知,毕竟上一次 苏洛瑜是下午到家的,回到月华阁后香儿就过来禀报:“程姨娘病了。” “病了?”苏洛瑜挑眉,“什么时候的事情?”程姨娘自然是真的病了,而且也不是现在病的,但是为什么现在程姨娘生病的事情全府都知道了呢? 香儿低着头轻声开口:“昨个下午的时候,老夫人请了大夫进来给程姨娘看病大家才知道的。” 老夫人给程姨娘请的大夫?看来是苏落菲在老夫人面前求的情了。苏洛瑜倒不是觉得老夫人有多喜欢苏落菲,只不过是回到京中大半年了,却总是不能插手府中的大小事宜有些着急了。 现在府中是何姨娘掌家,除了月华阁外府中大小事宜全是何姨娘一手操持,老夫人虽然在府中享受荣华富贵却没有一点实权。 说起来偌大的国公府让一介姨娘掌家确实说不过去,老夫人每每提及这件事的时候肃国公总是以府中只有何姨娘一个女人为说辞。老夫人倒是想掌家,可是肃国公却以老夫人年纪大不宜操劳驳了回来。 不得不说苏洛瑜猜测老夫人的心事还是很准的,寿禧居里老夫人午睡刚醒,刘嬷嬷端来一杯清水给她漱口。 入了冬后人就容易上火,老夫人这几日心里起了燥火,每日喝下荷叶红枣茶也没用,每次睡醒都会觉得嘴里苦的厉害。 “今日的药已经送去给程姨娘喝下了。”刘嬷嬷将茶盏放下,又拿起鞋子亲自伺候老夫人穿上。 老夫人点点头:“也不用太快,能赶得上年夜饭就成。” 老夫人不由咬牙,堂堂一位国公爷,后院立竟然只有两位姨娘,程姨娘还被关起来了。提到要给他续弦,他却执意要为亡妻守孝三年,和他那个爹一样! 刘嬷嬷明白,老夫人是不想程姨娘好的这么早,跟在老夫人身边这么久也大概猜的出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是想让程姨娘知道,在这府里只有依靠老夫人才能活,不然老夫人想让她病多久就病多久,甚至可以一病不起。 毕竟这事老夫人也不是第一次做了,年轻的时候府里有位张姨娘就是这么病的,不过现在那位姨娘早已经是一捧黄土了。 天晴的时候苏洛瑜最后一副药也喝完了,苏洛瑜便坐着马车来到方先生的药堂。说来也怪,别人家的药堂、医馆什么的都有个名字,只有方先生这里,连个门匾都没有。 肃国公今日朝中有事没有亲自陪同,而是让苏承恩陪着来的,苏承德本来也想来,可是这次小考没及格,被肃国公留在府里,并要求今日他回府之前交上三篇关于【阵法论】的文章。 所以今日就只有苏承恩一个人陪着苏洛瑜过来了,还是前两次接待苏洛瑜的那个奴仆领着他们前往后院。 “两位请稍等,先生正在看诊。”拿奴仆将两人带到北边朝南的那一排屋子最西面的一间休息。 苏洛瑜不由好奇,据她所知方先生回京这几个月就只有她一个病人而已。 对她虽然方先生说是有人请他回来给她治病,但是苏洛瑜相信这件事肯定不是这么简单,虽然现在还弄不清楚到底是谁在背后做这些,但是总有一天那人会自己出现在她面前。 “不知道里面的病人是谁呢?”那是将来发生的事,现在她比较好奇的是里面到底是谁。 那奴仆面上并没有别的表情,摇摇头:“这个小的不清楚。” 苏洛瑜也没有指望他告诉她,但是她这个年纪的小孩总是会有些好奇心的不是? 索性这次上的茶不再是药茶,苏承恩悠然品茶,苏洛瑜现在已经觉得药茶没有那么难喝了,但是也绝对不好喝就是了。 过了半个时辰的时间方先生才过来,好在这房间里还放了一副棋盘,苏洛瑜便和苏承恩下了一盘棋。 给苏洛瑜把过脉后开口:“这几个月来的药效果虽然没有达到我想要的效果,但是目前来看还不错,接下来便可以开始为公主去除身体里的寒气了。” “这般真是太好了,不知有什么是需要提前准备的?”苏承恩十分开心,只要去除瑜儿身体里的寒气,是不是意味着今后瑜儿便可以和别的姑娘一般肆意玩耍,不用终日以汤药养着。 方先生摇摇头:“药材方面的倒是不用,不过这去除寒气的过程十分痛苦,不知公主可能坚持下来?” 苏洛瑜还没开口苏承恩便担心问道:“痛苦?为何会痛苦?” 方先生叹了口气:“这去除寒气的方法是药浴后再用银针刺穴,这样方可将身体内的寒气尽数逼出来。银针刺穴倒还好,只是这药浴的时候药汁会刺激皮肤,有灼热刺痛感,不知公主可能忍得住?” 第四十五章 药浴 苏承恩一听这话不禁眉头紧紧皱起来:“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法子吗?喝药呢?喝药不能清除瑜儿体内的寒气吗?” 方先生眉头也是皱着:“喝药只能缓解公主的寒症,无论怎样也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方法,就算现在压制住了,待公主长大后也会爆发的。” 苏承恩面色极为难看,他没有想到治病竟然会带给她这么大的痛苦,良久后他开口:“这件事我还得与父亲商议一下。” 方先生点点头:“理应如此。” 回到肃国公府后苏承恩就去了肃国公的书房,尽管肃国公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回来。 王嬷嬷亲自伺候苏洛瑜脱下外面的大氅,关心的问:“今日方先生怎么说,是不是能帮姑娘把病治好?” 苏洛瑜淡淡笑笑:“事情有些变故,大哥要与父亲商议一下才能决定到底要不要治。” “这是为何?”王嬷嬷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明明治病的机会就在眼前却还要犹豫。 苏洛瑜叹了口气:“嬷嬷,方先生说要想治好我的病必须要受些苦,不过是些皮肉之苦,但是大哥却舍不得。” 王嬷嬷面色有些凝重,若是轻微的皮肉之苦,大少爷哪里还要回来和老爷商量,想来定然是极大的痛苦才让大少爷拿不定主意。 轻轻将苏洛瑜耳侧的头发整理了一下,王嬷嬷语重心长的说:“我的姑娘,你要相信老爷与大公子的一切决定都是为了能保护你。” “我当然知道,不过与治好病相比,我宁愿只痛苦这一次也不愿今后每日每夜的痛苦着。”苏洛瑜走到一旁的小机边坐下,香儿赶紧送上一杯茶。 苏洛瑜看着面前浅褐色的药茶,缓缓开口:“嬷嬷不明白,自从落湖后,每天我都感觉冷的很,穿多少衣服、盖多厚的被子都没用。那冷就像是从骨头里面散发出来的,冻的我骨头疼。尤其是夜里,全身的骨头都像是浸在冰湖里那样疼。” 苏洛瑜知道肃国公和苏承恩就站在外面,继续道:“到了冬日里就更难熬了,咳疾每每犯了的时候我都感觉胸腔里像是有一只手在紧紧的攥住我的肺,那滋味”苏洛瑜轻轻笑了一声:“这药茶这般难以下咽我都可以忍受,因为我实在不想再受那苦了。” 苏洛瑜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现在她已经可以面不改色的咽下这药茶了,就像她与王嬷嬷说的,她宁愿痛苦这一次,也不愿意今后每日每夜的痛苦了。 更不想重蹈覆辙,她还有许多事要去做。 王嬷嬷将头别到一边,用帕子擦拭刚才落下的泪,她的姑娘怎么这般可怜,小小的人儿竟然要受这么多苦。想到这里,终是忍不住将苏洛瑜搂在自己怀里:“我可怜的姑娘,这可怎么办啊。” “嬷嬷不必担忧,现在方先生不是有法子可以替我治病,只要治好了这病,今后我便再也不用这般痛苦的活着了。”苏洛瑜微微一笑,反倒是安慰起王嬷嬷来。 站在门外的肃国公与苏承恩将苏洛瑜的话尽收耳底,是啊,比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被病痛折磨,痛苦这一次算什么呢? 以前他们根本不知道苏洛瑜每日都要受这么大的苦,他们一位她只是比寻常人怕冷些罢了,没想到她一直在瞒着大家,就是为了怕他们担心? 父子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底看到了自己想要的,之后便悄然离开。 苏洛瑜明白,若是不让他们知道自己现在的真实情况,父亲和大哥段然舍不得让她去受那个罪。她已经猜到他们想的,他们想让方先生先帮她压制缓解身上的寒症,然后再寻访别的名医来为她治病。 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现在天下间只有方先生能帮她治病,因为她已经试过一次了。 想到半年前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回到了十二年前母亲刚去世的时候,她用了好几天才相信这是事实。 身体里熟悉的痛苦让她知道这是事实,有时候她甚至在想,她经历过的那一切是不是只是她的黄粱一梦呢?任谁也没办法相信这世上会有死而复生这一说,而且还是回到了幼年的自己身上。 若是自己真的重活了一世,那么这次她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再不要受这病痛折磨。她要治好身体,然后到处去看看,她想在春日里去看看烟雨江南,夏日里游湖泛舟,秋日里看辽阔草原,冬雪的时候出去堆雪人。 想去骑马,想去逛灯会,也想嫁的如意郎君,想看儿孙环绕膝下。 马上这一切就要实现了。 第二日的时候肃国公陪着苏洛瑜去方先生的药堂准备治疗寒症的事宜,方先生思虑良久与肃国公商议今日起苏洛瑜便在药堂住下。等方先生这两日给苏洛瑜调理下身子,等到最好的状态再开始泡药浴。 肃国公虽然觉得苏洛瑜一个姑娘家住在药堂里不太方便,但是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同意了,只是从月华阁调了四个婢女过来伺候。王嬷嬷更是寸步不离的跟着苏洛瑜,生怕她有什么闪失。 这三日里苏洛瑜每餐都是方先生亲自调配的药膳,药膳的味道实在是说不上好吃,但是苏洛瑜却眉头不皱的尽数吃干净,这份坚韧之心连方先生也不由佩服。 三日后上午,方先生命人送来一桶桶的深褐色药水,味道刺鼻得所有人都不由屏住呼吸。就连前面看诊的药堂都被熏得让人直皱眉头,有病人好奇的问是不是药煎坏了。 药水尽数倒在浴桶里,房门一关苏洛瑜几乎要被熏晕过去,但是她还是咬咬牙脱了衣服泡进去。药水是煮沸后就装在桶里运过来的,方先生说就是要在烫的时候泡进去,且要泡足三个时辰。 一只脚迈进去的时候苏洛瑜以为会很烫,但是出乎意料的只是比常温水稍微烫了一点,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预想中的针刺入骨的感觉并没有,苏洛瑜全身浸在药水里舒服的叹息了一声。 如果不提这令人作呕的味道,这药浴还是很舒服的。但是这种感觉只维持了一盏茶的时间,渐渐的她感觉有些酥酥麻麻的刺痛感传来,像是被月季花的叶子轻轻划过,但是没过多久苏洛瑜的眉头便拧在一起。 疼,像是被千万根针扎一样,本应该越泡越凉的药水却渐渐的烫起来,很快苏洛瑜的皮肤就红了起来。但是面上却疼的发白,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下来与药水混为一体,扶着木桶边缘的双手因为用力而指节发白。 第四十六章 针灸 苏洛瑜虽然早有准备,但是没有想到会这么痛苦。不知是不是幻觉,一个时辰后苏洛瑜觉得那全身的刺痛、灼热感渐渐消失了。刚要松口气,却感觉身体里有无数的蚂蚁在噬咬,又痒又痛,那感觉像是从骨头了发出来的,实在是难以忍受。 苏洛瑜感觉自己要疯了,有那么几个瞬间她感觉就算死了也不会比现在更难受了。可是想起那些遗憾,苏洛瑜又咬牙坚持下去,只是在心里一遍一遍的告诉自己,只要撑过这一关就行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间觉得有两只手在扯她的胳膊,恍然间醒过来发现是王嬷嬷和姜儿将她捞起来。 “姑娘,姑娘,你醒醒。”姜儿有些着急,先前姑娘泡药浴的时候不让人陪着,她们知道这是姑娘的习惯,姑娘沐浴的时候向来不让人陪着。可是今日是药浴,他们就不应该让姑娘一个人呆着的。 “嬷嬷,这可怎么办?”姜儿急的直掉眼泪,她们应该早点进来的。 王嬷嬷也着急,先前她听说了这次药浴会非常痛苦,所以才中途进来查看,这一看不要紧,姑娘竟然直接晕倒在浴桶里了。 “王嬷嬷,姜儿,你们怎么进来了?”苏洛瑜浑身无力,顺着王嬷嬷和姜儿的力气重新坐好。 “姑娘,您终于醒了,您吓死奴婢了。”姜儿见苏洛瑜醒过来才算松了一口气,忙道:“姑娘,您就让奴婢和王嬷嬷陪着您,奴婢真的怕您等会又晕过去了。” 王嬷嬷也是一脸担心:“是啊姑娘,刚才嬷嬷和姜儿进来看见您晕倒在浴桶里真的是要吓死了,您就让嬷嬷陪着您。” 苏洛瑜虽然不喜欢沐浴这种私密的事情有人陪着,但是现在她全身无力,整个人像火烧一样难受。她也怕等会她再晕过去沉到水里,索性也就点点头同意了。 接下来的一个时辰里,苏洛瑜忍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幸亏现在有王嬷嬷和姜儿的陪同,她们两个时时拖着她才让她不至于沉下去。 好不容易等到三个时辰结束,苏洛瑜已经累到虚脱,完全没有一点力气,最后还是被她们两个抱出来的。 方先生说了,苏洛瑜泡完药浴后马上喝上三大杯水,并且半个时辰内就要实行针灸,晚了体内的寒气逼不出来。 王嬷嬷和姜儿用干净的热水给苏洛瑜擦拭一遍,香儿赶紧送上温热好入口的白开水给苏洛瑜喝下。帮苏洛瑜收拾好,姜儿便去请方先生便过来替她针灸。 “姑娘,您真的不用再休息一下吗?”王嬷嬷心疼的开口:“您看您的这小脸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苏洛瑜声音有些嘶哑,尽管喝了几大杯温水还是有些难受:“不妨事的,药浴都泡了,总不能在这个时候停下。” 说着外面有人敲门,是方先生来了:“公主觉得身体如何?” 苏洛瑜有些虚弱,轻轻笑笑:“方先生,我不过是有些虚脱罢了,不碍事的。” 方先生是知道这药浴的厉害的,苏洛瑜不是第一个用这药浴的人,上一个泡这药浴的人的哀嚎声可是三丈之外都听得清清楚楚的。 苏洛瑜泡这药浴的时候,可是一声没吭,连他都有点佩服这小姑娘心性之坚韧。想到此,方先生开口:“既然如此,事不宜迟我便替你针灸,也好让你早点休息。” 苏洛瑜点点头:“有劳方先生了。” 方先生点点头:“如此公主边盘膝坐下,我这便要施针了。” 苏洛瑜盘腿坐在蒲团上,方先生拿出银针开始在苏洛瑜的各个穴道上施针,一旁的王嬷嬷与姜儿等人见到那一根根的银针隔着衣服刺破苏洛瑜的皮肉,几乎是整根刺入。 以前也不是没见过针灸的,但是也没见过谁是这么个刺法,几个婢女加上王嬷嬷都看的直皱眉头。 苏洛瑜先前也不是没有针灸过,院正前前后后给苏洛瑜也针灸过次,可也是第一次这样的。针灸便是银针刺入穴道,扎破皮肤时虽然有轻微的刺痛,但是在银针刺入穴道后却是没感觉的。 本以为这次也是一样的,但是却随着银针刺进来的长度皱起了眉头,随着银针越刺越多,苏洛瑜的额头却也开始落下豆大的汗珠。 疼,刺骨的疼,苏洛瑜只觉得每根银针似乎都刺在了骨头上,不同于药浴时的疼,苏洛瑜便是想晕也晕不了。 方先生手速不慢,半个时辰后苏洛瑜的身上已经扎了满满当当上百根银针,每根银针都是只留了三分之一在外面。 方先生是最明白这种针灸的痛,但是好在只要维持半个时辰就够了,半个时辰后方先生又一根根的把针取出来。若是有心的可以看出来,方先生取针的顺序完全和下针的顺序一样,没有一根拔错了的。 银针取出后,针孔的位置都慢慢的渗出血珠,不一会儿苏洛瑜身上穿的白色中衣便渐渐染红了。不过这血不是鲜红的,反而是泛着一丝黑色,奇怪的是没有血腥味,更多的是带有轻微的药香。 银针全部取完,苏洛瑜也脱力晕了过去,王嬷嬷与姜儿赶紧上千扶住她,然后抱起来送到床上去。 方先生额头也微微渗出细密的汗珠,看了一眼小脸惨白的苏洛瑜后叹了口气:“给她梳洗后便让她睡,睡醒后不要让她吃别的,先喝白粥就好了。” 王嬷嬷连忙应下,方先生离开后便与姜儿又合力给苏洛瑜擦拭了一遍身上的血污,期间苏洛瑜一直没有醒过,显然是累极了。 王嬷嬷是打苏洛瑜出生就陪在身边的人,眼看着她生病、丧母,现在为了治病又受了这么大的苦,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姜儿也忍不住跟着落泪,她虽然不像王嬷嬷跟在江玉公主身边这么久,但是进府四年来也是跟着王嬷嬷伺候主母的。她从没见过哪家主母的人像江玉公主这般和善的,更何况她还是公主。也从没见过哪家的千金小姐如自家姑娘受这么多苦的。 苏洛瑜这一睡竟然睡了一天一夜,直到第二日天快亮的时候才醒过来。刚睁开眼便看见姜儿靠在床头打盹,姜儿的头一点一点的,然后猛然醒过来看向苏洛瑜这边,见苏洛瑜醒过来了惊喜的开口:“姑娘,您醒了?” 外间几乎也是一夜没睡的青儿听到声音赶紧进来,手里还提了一壶温热的白开水。 第四十七章 中毒 青儿忙给苏洛瑜倒上一杯水,姜儿扶着苏洛瑜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好喝水。 苏洛瑜一口气把一杯水喝完,青儿还想再倒一杯,苏洛瑜摇摇头表示不要了。 “姑娘,您现在饿不饿,方先生说您醒来后只能先喝白粥,厨房已经熬好了,要给您端过来吗?”姜儿见苏洛瑜睡了这么久才醒,觉得她定然是饿了。 苏洛瑜开口:“不急,等下再喝无妨,爹爹和大哥回去了吗?” 青儿将水壶放回桌上开口:“没有呢,从昨天早上过来一直等着,姑娘没醒过来老爷与大少爷十分不放心,寸步不离药堂呢。” 这也是在苏洛瑜的意料之中,爹爹和大哥对她的重视想来是不会离开的。“你们两个下去休息一会,我再睡会。” 姜儿皱眉摇摇头拒绝:“姑娘,奴婢还是在这里陪着你,你一个人奴婢也不放心呐。” “不用担心,我只是闭目养养神,睡了这么久我哪里还会困。”苏洛瑜看姜儿和青儿一脸疲色,青儿还好,姜儿的眼下都是一圈乌青,苏洛瑜看着实在不忍。 “姜儿姐姐,你先下去休息,我刚才在外间还睡了一个时辰,你从昨日清晨到现在还没合过眼。”青儿笑着劝慰:“再说等下王嬷嬷也要过来换班,你休息不好也不能好好伺候姑娘不是。” 姜儿想想也是,便也不推脱:“那奴婢先去休息,下午的时候再来伺候姑娘。”姜儿也确实累了,回到房间几乎是沾到枕头就睡。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王嬷嬷就起来来到苏洛瑜的房中,青儿在外间陪着,见王嬷嬷过来赶紧起来见礼。 “姑娘醒了吗?”王嬷嬷几乎是一夜没合眼,草草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起来了,闭上眼就是苏洛瑜一身血污的模样。好不容易睡着却梦见江玉公主,梦里江玉公主抱着满身血污的苏洛瑜暗自垂泪,王嬷嬷猛然就醒了。 “嬷嬷不用担心,姑娘已经醒了。”青儿自然是知道王嬷嬷心里有多担心苏洛瑜,赶紧将这个消息告诉王嬷嬷。 王嬷嬷闻言面上总算是松了口气:“醒了好,醒了好。”顿了顿问道:“姜儿在里面伺候吗,姑娘可有用饭?” 青儿便将苏洛瑜醒来后到王嬷嬷来之前的一言一行都尽数告知王嬷嬷,最后甜甜一笑:“嬷嬷先进去,奴婢猜着姑娘现在也饿了,这就去厨房将给姑娘准备的白粥拿过来。” 王嬷嬷点点头自然是没有意见,青儿便去厨房给苏洛瑜拿准备好的白粥。 王嬷嬷进来的时候苏洛瑜正靠着枕头半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轻声开口:“姑娘,可感觉身体有什么不舒服的?” 苏洛瑜见是王嬷嬷,轻轻一笑:“嬷嬷不用担心,我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自从生病以来从没哟像今日这本轻松。” 王嬷嬷闻言放心不少,然后又一脸担忧的开口:“昨天方先生为您针灸后出了这么多血,老奴可是要担心死了。” 苏洛瑜只记得晕倒之前那针灸的痛苦,醒来后身上也换了干净衣服,倒是不知道竟还有这事。 不过想来应当就是方先生之前说的排除体内寒气了,既如此苏洛瑜便也不去多究这些。 用过早膳肃国公和苏承恩也过来看苏洛瑜,休息了一夜后苏洛瑜的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但是看上去还不算难看。 方先生随后过来,又给苏洛瑜把了脉,肃国公在方先生给苏洛瑜把完脉后忙开口询问:“先生,小女的脉象如何,体内的寒气?” 方先生收回手,良久后开口:“公主年纪小,身体又虚,这次药浴加上针灸只是将她体内寒气逼出来十之二三,过段时间后还需要再药浴、针灸三次。” 苏洛瑜一听这话不禁抖了一下,这种痛苦竟然还要再受三次? 方先生顿了顿,肃国公挥挥手:“王嬷嬷,您带着她们先下去。” 王嬷嬷也看出来方先生是有话要说,便带着几位婢女下去了,并且亲自带着姜儿守在房门的一丈内,既能防止别人不能靠近,也不会听见里面的谈话声。 方先生给自己和肃国公各斟了一杯茶,然后开口:“国公爷,有件事我想我必须要告诉您和公主。” 肃国公一听这话顿时紧张的手有些抖,颤声问:“先生不妨直说,是不是小女的病” 方先生喝了口茶,叹了口气道:“不如这样说,其实公主不是生病,是中毒。” “中毒?”肃国公手里的茶盏一下子掉在桌子上,茶水打湿了衣服也无暇顾及:“方先生,您说清楚,瑜儿怎、怎么就是中毒了呢?” 苏洛瑜也是愣在原地,中毒? 苏承恩还算是有理智的,他上前拍拍苏洛瑜的肩,轻声安慰:“没事的,听方先生怎么说。” 方先生放下茶盏,拿出一直记录苏洛瑜病情的方子道:“我第一次为公主诊脉的时候就觉得脉象有些奇怪,但是却只以为是寒症的脉象。后来的公主服了第一副药后再把脉时,发现她的身体状况有明显的改善,所以也就没觉得有什么异常。毕竟每个人的体质都不同,公主的体质更是比常人要虚弱些,所以也就当做是寒症了。” “后面公主又换了方子吃药,体质也有明显的改变,但是这次药浴前最后一次把脉我便开始怀疑了。这次药浴的方子我又稍加改善,听了王嬷嬷与我形容的公主药浴时的状况与针灸后排出来的毒血我便断定了公主确实是中了毒。” 方先生又转头看了眼苏洛瑜,然后面色复杂的开口:“而且这毒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似乎是在胎里带出来的。” 肃国公茫然的看看苏洛瑜,又看看方先生,又看向苏洛瑜。床上的苏洛瑜小脸煞白,他记得秋儿在世时,她还是圆圆嫩嫩的小脸,不过两年时间怎么瘦成这个样子了?一双大大的眼睛几乎占据了半张脸,自从生病以来也很少见她笑了,以前她是最爱笑的。 苏洛瑜见肃国公看着她的表情迷茫又带着怅然,扯唇给他一个安慰的笑容。 肃国公见苏洛瑜笑得懂事,眼泪啪嗒一声就掉下来,感到自己失态了,忙抬起手狼狈的抹掉,猛然间想到什么,突然转头看向方先生问:“先生刚才是说,瑜儿的毒是娘胎里带的?” 第四十八章 拜师 “是啊先生,我妹妹不是因为一年多前在宫里落湖导致的寒气入体吗?为何说是中毒?还是”苏承恩顿了顿担忧的看了眼肃国公:“还是胎里带的毒。” 方先生提到此处,也不由皱眉:“确实如此,胎里带的寒毒一直在身体里隐而不发,上次公主落湖后才激发了毒素。不过这也不是坏事,如若不是这次毒发,恐怕这寒毒在公主体内再过几年就无法治愈,这样下去的话公主可能会活不过二十岁。” 肃国公的眼睛猛然睁大了,这毒竟然这般阴毒! 想到什么,肃国公拱手道:“烦请先生为犬子把脉一番。” 既然苏洛瑜的毒死胎里就有的,那与她一母同胞的苏承恩很可能也有此毒。 苏承恩明白肃国公的意思,便走到桌边坐下任方先生为他把脉,方先生也明白肃国公的担忧,但是他手搭上苏承恩的手腕便开始皱眉头。 肃国公见状不由将心提到了嗓子眼:“先生,我儿脉象如何?” 方先生没有说话,示意苏承恩换一只手继续把脉,半盏茶后开口:“国公爷放心,苏公子身子健康的很。” 也就是说苏承恩身上并没有寒毒,但是苏洛瑜的毒又是胎里带的 肃国公的面色非常难看,爱妻生完苏洛瑜后身体便虚弱许多,但是却也不碍事。宫里的太医也一直说是当初秋儿生瑜儿时候伤了元气他也就只当做是这样,但是却没想到竟然是中毒! 而且现在显而易见的是在生了承恩才中的毒,到底是谁下的手?秋儿一生与人为善,从不打骂责罚下人,更别说是与人结怨。 肃国公实在想不通谁会这么做,别说肃国公,就是两世为人的苏洛瑜也想不到自己上辈子是毒发而亡,因为方先生说的没错,上辈子她确实没有活过二十岁。 而且不仅是她,现在母亲的离世也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记忆里母亲那年突然生病,紧接着半年不到就撒手人寰确实奇怪的紧。 “简直欺人太甚!”肃国公心头火起,一掌拍下,面前的桌子顿时落下一个深深的掌印。 方先生虽然知道肃国公是武将,但是几次见面肃国公都是彬彬有礼,且五官也与常见的五官不同,少了几分煞气却平添了七分儒雅之气。说是武将,肃国公给人的感觉更像是儒将,可是此时他释放出来的气势才真正让人认识到他是个斩杀数万敌兵的将军。 虽然生气,但是肃国公还是有理智的,他抱拳对方先生开口:“今后小女的身体就靠先生了。” 方先生点点头:“那是自然,老夫定然会竭尽全力为公主治好病。”不为别的,只为苏洛瑜身上在毒他相当熟悉,或者说,与他有关。 朝中还有事,肃国公已经请假在此呆了一天,今日中午还要进宫与皇上禀报苏洛瑜的病情,便也就不多留了。 苏承恩倒是想留下来,但是苏洛瑜却不愿意,岁末的时候是国子监学业最重的时候,已经耽误了他两日,可不能再耽误了。 肃国公与苏承恩走离开后,苏洛瑜单独与方先生说了一会话,方先生以为苏洛瑜要问她的病情,没想到她却只是将上次他赠与的那本百草经拿出来,将不懂的地方逐一向方先生请教。 苏洛瑜翻开百草经做了标记的一页开口:“先生,这本百草经上所着之“蛇焰草:性燥,药用却可治火燥之症。这是为何,难道是以毒攻毒之理?” “这上面的内容你都看完了?”方先生接过百草经,看里面每一页的纸张都被人磨砂过的痕迹,显然是看过多遍,且不少地方都有做标记。 “我看书有做标记的习惯。”苏洛瑜有些不好意思,以为方先生是指她擅自在书上动笔。 “无妨,这本书既然送给你便是你的了,随你怎么处置就是。”方先生摆摆手不甚在意。 这本书是他闲暇之时所着,上面记载的大部分是一些他游走江湖之时见到的一些从未见闻过的草药。一些是根据以前看过的典籍里描述的性状和味道得出的结论,一些是根据当地百姓说的土名字加着,另有一些是他自己取的。 帮来这本书就不是正经之着,拿给她看也是因为这本书他给几个人看过,他们都说这本书简直就是他胡编乱造的。没想到苏洛瑜竟然认真的全部看过了,还细心的做了标注,这让方先生满意极了,感觉自己的心血得到了重视。 见苏洛瑜标注了许多不懂的草药,便难得细心的一一给苏洛瑜讲解,尤其是这蛇焰草:“这蛇焰草是我在齐国一个北方的山脉里偶然见到的,明明是在雪山脚下生长,却又有燥火的药性,但是用在药里又变成寒性的。后来我特意了解过,这种草药原生是蛇窝边上的一种毫不起眼的花,若是它的种子误被蛇吞下去,这种子便能在蛇肚子里生根发芽,直到蛇死后便在蛇的尸体上生长,长成之后便是这蛇焰草了。” 苏洛瑜听得极为认真,听到蛇焰草竟然有这般神奇的来历,不禁感叹:“这蛇焰草的一生还真是神奇。” “这本书上还有许多药草都是我在游历时的所见所闻,很多可能拿出来都没有人认得的,所以这本书写出来都被人当做是无稽之谈,看你倒是相信了。”方先生将百草经合上递回给她。 苏洛瑜笑笑:“既然是方先生游历四方辛苦所着我自然是相信的。” 方先生点点头,半晌后开口问:“你对医术有兴趣?” 苏洛瑜眼前一亮:“老师愿意指点一二,学生就很感激了。” 方先生一愣,这小姑娘还挺会顺杆子向上爬,不管是心性还是这股子机灵劲,他都很喜欢。想到此,方先生挑挑眉开口:“既然你唤我一声老师,那我便指点你一二,但是只有一条。” 苏洛瑜忙接口:“什么条件,您说。” “我只是指点你一二,在人前不得唤我老师。”方先生神色认真,没有开玩笑的意思。 苏洛瑜虽然不理解方先生是为什么,但是还是点头应下:“是。” 苏洛瑜身体不好,在方先生这里又住了五日才离开。若是可以,苏洛瑜还想在这里多住几日,但是再过几日就是她的生辰。皇后的懿旨已经下了,待到苏洛瑜生辰那日,要接她到宫里过。 懿旨是皇后身边的陶玉姑姑亲自送来的,知道苏洛瑜在方先生的药堂治病,还特意来药堂看望。 皇后本来还想摆宴的,但是苏洛瑜婉言拒绝了,皇后便也不多劝,只是说在宫里摆上家宴,大家聚一起给苏洛瑜过个生日。 第四十九章 生辰 苏洛瑜却是很不想过这个生辰,毕竟母亲的忌日就在她生辰的第二天,记忆里每到她生辰时大家总是强颜欢笑的陪她过生辰。 想来皇帝舅舅也是担心她,今年才特意在宫里给她过生辰,。 待苏洛瑜生辰这一日,肃国公带上苏承恩、苏承德准备进宫给苏洛瑜过生辰,昨日钦天监说今日有雪,所以宫里趁着没下雪就派人来将她接进宫了。 临行前苏落菲抓住肃国公的衣角,睁着大大的眼睛问:“父亲,你们进宫给姐姐过生辰为何不带菲儿一起去?难道菲儿不是一家人吗?” 肃国公皱眉:“风雪大了,你快回去。”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 肃国公的马车渐行渐远,苏落菲瘪着嘴:“爹爹真是偏心,为什么我与二哥哥同是庶出,但是父亲带着二哥哥进宫却不带我!” 一旁同是在门口送行的何姨娘闻言扫了一眼苏落菲,缓缓开口:“四姑娘不要乱说,你与二少爷是与大少爷、三姑娘都是国公爷的孩子,下次这种话还是不要说了。” 苏落菲撇撇嘴,预期说不上恭敬:“何姨娘当然是这样说,二哥哥整天跟在大哥哥屁股后面自然是能喝口汤的。” 何姨娘闻言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笑笑:“外面风雪大了,四姑娘还是赶紧回老夫人那边。” 苏落菲见何姨娘丝毫不生气,心里不免生气,但是何姨娘并没有停留直接转身离开她也不好再说什么,气鼓鼓的带着下人回到老夫人的寿禧居。 既然说是家宴,便在月华宫摆了一桌,除了肃国公一家,到场的便只有皇上和皇后与皇后所出的三个皇子、公主。 这么一来的确更像是家宴,膳食用完,几个孩子到一旁说话,皇上和皇后更是陪着肃国公喝了杯茶,详细的询问了苏洛瑜这次在方先生那里治病的情况。 肃国公放下茶杯拱手道:“有劳圣上和娘娘挂怀,方先生的医术极好,瑜儿的病好多了。不过方先生说瑜儿身体弱,这病不能一次性根治,还是得慢慢来。” “是这个道理,有句话不是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瑜儿年纪小且病了这么久身体也虚弱,是要慢慢治的。”皇后闻言开口劝慰:“现在既然寻到了方先生,那瑜儿的病也迟早会好干净的。” “蒙皇后吉言。”肃国公拱手谢过。 这里毕竟是后宫,肃国公也不好久留,一盏茶后就告辞离开,苏承恩兄弟与李珩、李琼关系很好,两人便跟着李珩去了他宫里讨论几天后的大考。 李瑶便在月华宫里陪着苏洛瑜说了一会话,看看时间是苏洛瑜睡午觉的时候了,李瑶便也告辞回自己宫里了。 苏洛瑜身体好了许多后便很少睡午觉了,最起码今天是不会睡了,因为她猜着等下李璟会来月华宫里。 没有让苏洛瑜久等,半个时辰后海桥便来通知:四皇子殿下来了。 李璟进了月华宫后,见苏洛瑜靠在窗边看书,笑着开口:“瑜儿。” 苏洛瑜转头看过来:“四皇子殿下。” 李璟面色一僵,然后面不改色的开口:“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今日特意过来恭贺。” 说着,门外等候的三素忙弓着腰进来,手里捧上一个拳头大小的锦盒。 李璟接过锦盒打开,里面是一对青玉铃铛,约莫有苏洛瑜拇指大小,看着精致可爱。李璟将锦盒递给苏洛瑜:“这一对铃铛是我亲自选的玉料,亲自动手雕刻的,希望你喜欢。” 苏洛瑜微微有些惊讶:“你亲自雕刻的?” 这一对玉铃铛整体以上好的青玉雕刻而成,整个铃铛表面都镂空雕花,就是经常做玉饰的老师傅也得费些功夫才能做成。 “咱们殿下雕坏了好几对才得这么一对呢!”三素笑着搭腔。 李璟有些窘迫的瞪了一眼三素,三素挠挠头退到外面站着。 “谢谢,我很喜欢。”苏洛瑜笑着谢过,然后将锦盒交给姜儿收起来。 “你喜欢便好。”李璟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 苏洛瑜请李璟坐下喝茶,苏洛瑜一直喝的是方先生给的药茶,即便来到宫里也不曾断过。便是刚才皇上与皇后还有几位皇子、公主都一律喝的药茶,香儿自然也是给李璟奉上药茶。 李璟知道苏洛瑜这里的茶水都是上佳的,没有什么疑虑便饮下一大口,可是这茶水一入口便后悔了,眉眼几乎都皱在一起了,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苏洛瑜自然是看见了但是却当做没看见,低下头勾唇笑笑。虽然方先生说了是她中毒引起的寒症,可是上辈子加上这辈子记恨了十几年,总不能一下子就全然不怨怪。 还有一个,她要让李璟永远对她愧疚,要让他以为她是因为他才平白受这苦楚,这般今后就算他能登上皇位也要听她的话。 上一世苏洛瑜其实并未和李璟实际相处过多少,想想也是她九岁生辰进宫的时候李瑶提点了她几句。明白李璟一直以来都是想要利用她才接近她,甚至还因为他才导致她生病后,苏洛瑜便不再单独见他。 所以那时的九岁生辰便没有收到这对玉铃铛,上一世她并不是这个时候遇见的方先生,而是十六岁那年方先生才回京。所以她的病便严重到不能痊愈,也才会十九岁那年的秋末抱憾离世。 她不太记得当时几位皇子争夺皇位的情形,因为那几年她一直缠绵病榻,严重时便是连床也下不得。 只是零零星星的从大哥嘴里听到说李璟在朝堂上与大皇子几乎是平分秋色,但是李珩性格温和,不管是对群臣、幕僚甚至是下人都十分善德,有贤王之相。 而李璟做事却是有些乖张,惩罚犯错之人从不会从轻处罚,但是对待有功之人却也不吝啬。不过因为在边关呆了几年后回京在兵部任职,做事不由带有些草莽之气。 以前只觉得李璟本身就是小人行径,现在想来若是没有几分本事,只怕也不能与大皇子平分秋色。而且重生后的苏洛瑜不知为何,感觉自己的心性似乎变了许多,现在她只觉得一味地以德服人可能一辈子只能做个贤明的王爷。 若是做皇帝,还是要手段狠辣才好,太平盛世到看不出什么,若是身在乱世,贤明并不能保百姓安危不是? 但是这并不能说明李璟就是苏洛瑜觉得能最后胜利的那个人,还得再看看。 第五十章 忌日 李璟皱着眉头还是忍住没有将口中苦涩的茶水吐出来这般失礼的举动,且不仅将口中的茶水咽下去,还将杯中剩下的尽数饮尽。 苏洛瑜微微有些惊讶:“这药茶是方先生亲自调配的,说是有强身健体之效,只是味道不尽人意。” “原来是药茶,怪不得味道如此如此奇特。”李璟这才明了苏洛瑜的茶怎么会有如此古怪的味道,不过看她捉弄他能笑得如此开心,似乎也值了。 “看殿下似乎十分喜欢这药茶的味道,要不要我将方子给殿下带回去,也可以日日享用,”苏洛瑜忍不住打趣。 李璟终年挂在脸上的温和笑容不由僵了一下,还不知道说什么话,那边苏洛瑜忍不住笑了出来。 李璟知道苏洛瑜是故意逗弄他的,也不在意:“这药茶虽然有强身健体之效,但是我身体还算健壮,这药茶就算了。” 苏洛瑜日日喝这药茶,自然是知道这药茶的味道有多难喝,拿起茶饮了一口:“这茶的味道你们喝可能是难以下咽,但是我喝了几个月,倒是不觉得难以入口,反倒是已经习惯了,喝别的茶还真是有些不习惯。” 李璟眼中有一丝心疼闪过,这药茶又苦又涩,他刚才那一口几乎要忍不住吐出来。但是看她却可以面不改色的饮下,想来她是吃过不少苦了。 今日一进这月华宫就闻到了一丝药味,就连月华宫里焚的香也盖不住。他知道,这不是刚喝过药而留下的味道,而是苏洛瑜身上因为常年累月的吃药而累计在身体里的药香。 “瑜儿”李璟眼眶有点红,仓惶的开口:“对不起。” 苏洛瑜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抬起眼看着李璟,苏洛瑜叹了口气:“殿下,事情已经过去很久了,那时我们年纪都小,说不上谁怪谁。” “不。”李璟上前一步想要抓住她的手,可是又不敢:“是我的错,你受惊、生病,落湖都是因为我。” 苏洛瑜轻轻笑笑:“四皇子,你今日有些失态了,还是先回去。” 李璟一愣,然后面上讪讪的:“是我唐突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下次我出宫去看你。” 李璟说的简单,但是他在深宫之中出宫谈何容易? 下午的时候苏洛瑜收拾好便和苏承恩、苏承德一起回府了,车轮碾过积了厚雪的道路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苏洛瑜拿着上次离开的时候方先生又新赠的基本医书中其中的一本饶有兴致的看着。 苏承恩和苏承德一起讨论三日后大考的习题,主要是苏承德上次小考没考好,被肃国公关在屋子里写了一天的文章。这次他可得好好与苏承恩学习,毕竟苏承恩比他入学早几年,学问也比他好,他可不得虚心学习。 马车缓缓驶到肃国公府门前停下,王嬷嬷与何姨娘带着吓人早早的等在这里了,王嬷嬷亲自上前扶着苏洛瑜下马车。 在回去月华阁的路上,王嬷嬷在苏洛瑜耳边轻轻开口:“今日程姨娘去给老夫人请安了。” 苏洛瑜脚步没停,只是微微有些讶异:“程姨娘的病好了?” 程姨娘到底有没有病大家都清楚,不过是老夫人放她出来的一个理由罢了,她以为老夫人要晾她一阵子才能放出来,起码要等到除夕前后呢。 不得不说苏洛瑜是了解老夫人的,老夫人的确是想让程姨娘除夕前再“病愈”的,现在放她出来不过是让她出来放放风,也好让她知道谁才是那个能做她生死的主的那个人。 还有一个原因是苏落菲隔三差五的在老夫人面前哭诉,老夫人也是想借此拢住苏落菲的心。 王嬷嬷轻声回答:“只是说要亲自给老夫人请安,在寿禧居呆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被刘嬷嬷送回去了。” “不必管她,她出身老夫人跟前伺候的丫鬟,既不得父亲的宠爱,又没有得力的娘家任她蹦哒去。”苏洛瑜是真的不把程姨娘放在眼里,只是她想看看老夫人到底还有什么后手。 她可没忘记方先生说的,她的毒是娘胎里带出来的,但是大哥身上有没有,说明是在生完大哥到怀她之前被人下的毒。老夫人是在娘亲怀上她之后,一次趁着父亲醉酒将程姨娘送到父亲床上才惹得父亲生气将她送回千阳老家的。 所以老夫人也是苏洛瑜怀疑的对象,老夫人一向对母亲有敌意,只因为她是公主之身嫁给爹爹,帮助他巩固了肃国公的位置。 程姨娘性格自私狭隘,眼界又小,既没头脑又爱听信别人的谗言,说不得为了肃国公妾侍的位置与老夫人狼狈为奸。 目前苏洛瑜也想不到还有谁有立场来害母亲,母亲性格温良,与闺中几位姐妹都相处的极好,她的贤良在京中都是有名的。 而且,母亲不是喜欢出席宴会的人,一年除了避不掉的宫宴,京中大小宴会她能出席的次数连十指手指头都算的出来。别人纵使想害她也没有机会,所以目前她能怀疑的对象就只有府里的人了。 回到月华阁,香儿送上一杯茶水,苏洛瑜靠在暖踏上休息。希望这件事和老夫人没有关系,不然的话,就不要怪她心狠手辣了。 晚上的时候雪又大了,苏洛瑜几乎是一夜没睡,只因第二日是江玉公主的忌日。 第二日肃国公府的气氛都很低,因风雪太大,肃国公拒绝了让苏洛瑜一起去江玉公主坟前祭拜。苏洛瑜的病刚有起色,方先生特意叮嘱了不能让她再受寒了。 下午的时候父子三人回来了,何姨娘接过肃国公身上落了不少雪的大氅。何姨娘与江玉公主不仅有着主仆的情谊,何姨娘更是拿江玉公主当做亲姐姐来看的,今日何姨娘也是偷偷哭了几回。 晚饭的时候大家坐在一起吃饭,肃国公没吃两口便回房了,何姨娘忙跟上去安慰,大家也就各自散了。 腊月十八的时候国子监便放假了,苏承恩和苏承德便也有空呆在家里。这次苏承德的成绩刚好合格,虽然没有像苏承恩一样得了甲等,但是勉勉强强的摸到了乙等。 就这,苏承德也非常开心了,肃国公也破例夸赞了几句,何姨娘开心极了。 眼看着就要到除夕了,老夫人开口给程姨娘求了情,让肃国公把程姨娘放出来大家一起吃团圆饭。肃国公自然是不肯的,他没有在秋儿刚离世的时候就处死她已经是看在秋儿向来心善的面子上了。 看在她还给他生了一个女儿的份上,让她衣食无忧的老死在肃国公府已经是对她最大的恩情了。 第五十一章 生气 老夫人拉下脸面提了几次肃国公都不松口,老夫人感觉面上无光,更觉得肃国公是故意下她的面子,一气之下竟然气病了。 不知怎么的,肃国公将老夫人气病了的事情一下子在京中流传开来,二老爷苏启带着妻儿借着看病的由头找上门来。 府中现在没有女主人,何姨娘将叶氏与苏芷英、苏芷芙领到老夫人院子里说话后退出来了。 姜儿进来禀报:“何姨娘过来了。” 苏洛瑜从方先生给她针灸过一次后身体好多了,但是还是比常人惧寒,此时正抱着手炉在暖踏上看书,闻言赶紧让姜儿请进来。 “三姑娘,二老爷气势汹汹的来了,此时正和老爷在书房说话呢。”何姨娘面上有些忧心忡忡的。 “姨娘不用担心,想来二叔一家今日会在府中用饭,你去盯着点厨房,别的不用管。”苏洛瑜笑笑安慰。 何姨娘见苏洛瑜这个样子,不知为何心里就放心下来,虽然说三姑娘今年不过九岁但是做事说话都是调理清晰,不由的让人能安下心来。三姑娘的意思她也明白,这个时候凑到老夫人面前去就是给了她一个出气的罐子,三姑娘这是护着她呢。 “唉,奴婢这就去。”何姨娘应下一声就离开了。 何姨娘离开不久苏芷英带着苏芷芙过来看望苏洛瑜,苏洛瑜自然是客气的请她们两个坐下喝茶。苏芷英想起上次在这里喝的药茶,面色不由有些后怕,苏洛瑜噗呲一声笑出来:“姐姐放心,姜儿今个儿给你上的是花茶。冬日里容易上火,这花茶里面放了菊花和枸杞有降火和温养的功效。” 苏芷英这才放下心来,笑道:“我上次喝了那药茶,回去了还觉得满嘴的药味。” “姐姐在说什么?”苏芷芙不明所以,说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仔细的打量苏洛瑜房子,观看四周的装饰摆件,比她见过的所有夫人、闺秀的房间都要豪华。 苏洛瑜对苏芷芙倒没有什么偏见,虽然上次苏芷芙不分青红皂白的闯进来闹了一通,甚至还伤了她的手。不过终究是她设计的,苏芷芙到最后也没落下什么好。 但是事情表面上还是苏芷芙的错,从进了月华阁苏芷芙就衣服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的样子,苏洛瑜面上淡淡的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虽然苏芷英乐意看到苏芷芙吃瘪的样子,但是想起爹爹临行前特意交代过要带苏芷芙过来给苏洛瑜好好道歉,还是笑着开口:“我这次来主要是带芙儿过来给你赔礼道歉的。” 苏芷芙也是个机灵的,闻言赶紧起来亲自给苏洛瑜斟了一杯茶端起来送到苏洛瑜的手边:“瑜儿妹妹,上次是姐姐的错,您大人有大量,就原谅姐姐。” 苏洛瑜这才看了一眼苏芷芙,良久才接过那杯茶:“芙姐姐说的这是什么话,都是自家姐妹,有什么气不气的。” 见苏洛瑜接过茶,苏芷芙这才放下心来笑了:“是,是姐姐的错。” 这般,几个姐妹才和乐融融的有说有笑起来,直到临近中午何姨娘派人过来请去前厅吃饭,几人才动身前往。 午饭的时候气氛有些压抑,想来是肃国公与二老爷谈话的结果不是很好,好不容易人凑齐了,老夫人也被叶氏又哄又劝的请过来了。 老夫人哪里有什么病,不过是拿乔罢了,见肃国公和二老爷各自冷着一张脸便明白了,冷哼一声不说话。 何姨娘自然是没有上席的道理,站在一边伺候老夫人用饭。老夫人见同为姨娘的何姨娘姿容俊秀的站在一旁气就不打一处来,在何姨娘给她盛汤的时候“不小心”将汤打翻了,滚烫的汤就这么泼在了何姨娘的衣服上。 “呀!”何姨娘吓了一跳后退了几步,秋葵见状赶紧上来拿帕子给何英爱那个擦拭。 “怎么回事,连伺候主子都做不好,你是要烫死我吗?”有几滴汤滴在了老夫人的手背上,老夫人顿时开口骂起来。 何姨娘顾不得腿上一阵阵的灼热感,忙跪下开口:“对不起、对不起,老夫人您没事,是奴婢的错。” 肃国公看的清楚,虽然何姨娘尽力躲开了但还是有一些落在何姨娘的手上,立时面上就不好看。 苏启自然是知道自家母亲的脾气的,这件事母亲是过于着急了,肃国公的脾气像极了父亲,硬来是没有用的,还是得用软的。 给叶氏使了个眼色,叶氏忙起身开口询问:“怎么样,有没有烫着?”说着就要来搀扶何姨娘。 何姨娘是个妾侍,妾侍说好听是半个主子,半个主子也是半个奴才。叶氏虽然是二房的但是终究是主子,哪里有主子搀扶奴才的道理,何姨娘忙摆摆手向后退:“二夫人快请做,奴婢去换身衣裳再来伺候。” “姨娘,我扶你过去。”苏承德见何姨娘走路有些瘸,想来是烫到腿了,忙从桌前站起来就要去搀扶她。 何姨娘哪里能让苏承德搀扶她,忙推脱:“二少爷快坐下,奴婢去去就来。” 苏承德面色难看,生他养他的母亲在他面前只能自称奴婢,受了委屈也不敢说,他更是不能给她出头,连扶着她下去都不行。 苏洛瑜笑着开口:“二哥哥快坐下,姨娘去换衣裳没有一陪着去的道理。”说着又转头看向身后伺候的王嬷嬷:“嬷嬷,您陪着何姨娘去换衣裳。” 让王嬷嬷陪着何姨娘下去换衣裳也是给足了她面子,叶氏上次来小住就看出来何姨娘在府中地位比一般姨娘要高。如今看来,若不是何姨娘的娘家父亲地位不够高,说不得现在何姨娘就妾侍扶正了。 “母亲确实是年纪大了,如今连一碗羹汤都端不稳,既然母亲舍不得那个贱婢,就让她还回寿禧居继续伺候好了。”肃国公放下碗筷对着苏启道:“我还有公事要办,就不陪二弟、二弟妹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苏启面上也不好看,从大哥继承了肃国公的位置他们兄弟妹几个的关系就不怎么好了,但是肃国公从来没有在明面上说过难听的话。如今连“贱婢”这种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是真的生气了。 “娘,您”苏启想说什么,但是碍于桌面上有小辈在,也不好继续说。 老夫人见肃国公真的生气了不由也有些后悔,但是面子上还是拉不下来认错,只是冷哼一声不说话。 肃国公都不在,苏启也不好再呆着,带上叶氏和儿女离开,一场饭席就这么散了。回房后又吩咐姜儿给何姨娘送些上好的烫伤药,冬天的汤本来就是刚从锅里盛出来就端上桌,想来何姨娘的腿烫的不轻。 第五十二章 翠荷 一盏茶后肃国公果然下令将程姨娘放出来了,但是同时下令,从今以后肃国公府里没有程姨娘这个人,只有寿禧居婢女翠荷。 程姨娘的原名叫做程菏,进了肃国公府后改名翠荷,升了姨娘后才被人尊称一声“程姨娘”。现在肃国公下了这样的命令,那么今后府里便再没有人敢唤她程姨娘。 肃国公府的下人做事向来迅速,肃国公下令后的一盏茶内婢女便将程姨娘,不翠荷的东西全部打包好送到了寿禧居。 翠荷坐在寿禧居后边的下人房里,这屋子狭小潮湿就只有一扇小的可怜的窗户。一张大通铺上摆着六床被褥,是肃国公府最末等的下人住的屋子。 这几年她住的是姨娘的院子,屋子里的摆件富贵精致,底下还有十来个下人伺候。就算是以前她伺候老夫人的时候也是二等丫鬟,睡得是两人一间的屋子,不说多好起码敞亮、明亮。 现在她不由有些后悔了,住在这样最末等的屋子里,连身份也变成了寿禧居的一名婢女。如果她没有来求老夫人帮她,就算现在她依旧被关在院子里但是肃国公不是不讲情面的人,最起码可以不愁吃喝、不用干活。 老夫人被肃国公下了面子,一连几天翠荷想过来请安也不见,下人们见府中的主子门对她都是这个态度,顿时都变了风向。 除夕这日晚上,下人们伺候完主子们的年夜饭基本上前面就没有什么事情要做得了,大家便坐在一处就着瓜子、花生的聊天。 翠荷住的小屋子里是六人间,加了翠荷便是七个人,本来碍着身份其余六人都不说什么。其中一个婢女还将自己的新被褥拿出来给她用,如今几天下来见老夫人见都不见她,便立刻改了态度,将那床新被褥抱回去,扔了一床不知道用了多久的被褥给她。 这被褥已经脏的看不出来颜色,上面还有一股子霉味掺着腥臭的味道,让人闻着作呕。更让人难以接受的还是上面一滩滩辨别不出来的污渍,看起来像是葵水渗上去的,翠荷一伸手将那床被褥扔在地上。 “哟,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程姨娘呢?”一名看起来是其余六名婢女中年纪最大的一个抱着手臂走上前嘲讽:“你现在是和我们一样的下人,下人中最末等的下人,拿什么乔?” 一旁另一个婢女也开腔道:“就是、就是,还当自己是高高在上的程姨娘呢?现在你就是寿禧居里一个普通的婢女翠荷!” “她还不如我们呢,我们科室清白的黄花大闺女,她如今年纪一大把,又生过孩子,若是哪一日被赶出府去,恐怕好人家的男人都不愿意要她!哈哈哈” 翠荷听着身边嘻嘻哈哈的声音,不由火从心中来,立时就扑到离她最近的一个婢女身上撕扯起来。 老夫人从千阳回来带了许多用惯了的老人,而这屋子里住的都是后来拨过来平时不大得用的下人。这些人平日里就养成了一副偷奸耍滑、逢高踩低的刻薄性子,此刻见翠荷动手哪里会忍着,自然一股脑的将翠荷抓住打了一顿。 翠荷双拳难敌四手,加上这些年做姨娘根本没干过活,只有挨打的份。晚上睡觉的时候,鼻青脸肿的翠荷被挤在最边上的窗户底下,下人房毕竟不得重视,纵然是肃国公府这样的地方也会有漏风漏雨的地方。 翠荷抱着膝盖瑟瑟发抖的躺在那里,那床被她嫌弃的被褥被人泼了水,想盖也盖不成了。要不是有个小丫鬟看她实在可怜趁别人都睡着了偷偷给她一件破棉袄,翠荷觉得她可能要冻死了。 第二天一大早翠荷就发起了高热,那小丫鬟趁着中午休息时候回来给她带了一个馒头:“给,快点吃。”那小丫鬟一边将馒头塞给她,一边左顾右盼生怕被别人看见了。 翠荷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意帮她,顿时感动不已,这几天她嫌饭食不好根本就没怎么吃。昨晚上连一口水也没喝上,现在早饿的头晕眼花接过小丫鬟递过来的馒头连道谢也没说就狼吞虎咽的吃下,尽管那馒头早已经凉了。 “你慢着点,别噎着了。”那小丫鬟见她吃的着急,赶紧给她倒了一杯水让她顺一顺。 翠荷吃下一个馒头又喝下几杯水才算有点力气,她看着小丫鬟警惕的开口:“你这般帮着我是为了什么?我丑话说在前头,我被赶来这里可是一分钱都没有,现在和你们住在一个屋檐下,无权无势可没有一点价值。” 翠荷虽然不机灵可是也不傻,现在肃国公府所有的下人都是捧高踩低的,突然出现一个这样对她释放善意的,她不可能不谨慎。 那丫鬟脸上一白,然后僵硬的笑一笑开口:“程姨娘是个聪明人,奴婢也不瞒您,虽然您现在失势了可是您还有四姑娘在呢,若是哪天您又回去做姨娘可别忘了奴婢的好才是。” 这话说的势利,但是此刻翠荷听在耳朵里却是没有半分生气,若这个小丫鬟说是之前受过她的恩情,又或者只是同情她,她才不会相信。 这世上人总是相互利用的,没有谁会没有理由的对另外一个人好,就是亲娘老子也要看那个儿女对自己有利多才会多疼爱哪个多一点。当年她因为是个女儿,六岁便被父亲卖了给大哥娶媳妇,现在她自己生了女儿,她一定要她的菲儿嫁个好女婿,替她扬眉吐气! 翠荷这才正眼看了眼小丫鬟,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鬟抿抿嘴一笑:“奴婢名叫香巧,今后姨娘您有什么事就吩咐奴婢,将来” 翠荷当然明白香巧的意思,爽快的接口:“放心,若我有一日回去秋荷苑,你香巧就是我的贴身大丫鬟。” 香巧听到自己想要的答案,顿时笑眯了眼:“是,奴婢这就去忙了,等会得空帮您拿点药丸回来。” 她回来这么久了,若再不出去等下就要被发现了,翠荷也明白香巧的担忧,点点头让她出去了。 年初一的时候宫里准备了春宴,国公府自然在受邀之列,老夫人因为病着就没有入宫,苏落菲早就盼着老夫人这次进宫能带上她,可是万万没想到老夫人竟然不进宫。 第五十三章 老姑娘 春宴上众人举杯欢庆,大家都是衣服其乐融融的景象,尽管可能现在谈笑风声的两个人刚才还在私下里捅刀子。 苏洛瑜的人缘向来不错,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姑娘将她围在中间说话,虽然现在她身体尚未大好,但是面色红润许多。 “瑜儿。”后面有一道熟悉的女声传过来,苏洛瑜忙回头看过去,是许久未见的符夫人。 “干娘。”苏洛瑜眼角有些湿润,她上一世临终前正是符夫人陪在她身边,这次重生后醒来却是到现在还没见过。 “我可怜的孩子,快过来。”符夫人眼眶红红的,她万万没想到她只不过是离开一年多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符夫人认了永乐公主为干女儿的事众人都知道,此刻人家母女见面,有眼色的都让开给人家一个空间。 两人寻了一个僻静的地方说话,符夫人拉起苏洛瑜的手还没开口眼泪就掉下来:“孩子,你受苦了,你娘”说道这里符夫人说不下去了。 “干娘,我想你了。”苏洛瑜扑到符夫人的怀里,鼻子一酸眼泪也脱框而出。 “是干娘不好,这个时候离开你们。”符夫人只真心讲江玉公主当成朋友的,也是真心讲苏洛瑜当做女儿来疼的。 前年中秋过后南陈突然传来兵乱的消息,她的大姐联合驸马一起逼宫,母后派亲兵过来递消息让她回去。她便协同夫君回南陈平乱,直到三妹坐上南陈女皇的位置才回来。江玉公主去世的消息传到南陈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多月过后了,那时候正是南陈局势紧张的时候。 她昨日下午才到京城,本来想立刻去一趟肃国公府,还是丈夫提醒她今日春宴上自然能见到她才按耐住性子今天相见。 “我知道干娘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不怪干娘,而且这种事与您又有什么关系呢。”苏洛瑜知道符夫人对她的真心,符夫人一辈子没有儿女,是拿她做亲生女儿相待的。 符夫人见苏洛瑜这般懂事,心里更加难受了:“好孩子,干娘回来了,你以后有事就来找干娘,有人欺负你就让你小白哥帮你揍他们。” 符夫人嘴里的小白就是符将军的儿子,这次去南陈将他也带上了,小小年纪却也有几分本事,带着白银将大姐手下的一支队伍打的哭爹喊娘。 “是,那我过几日去府上看您。”苏洛瑜甜甜的笑着。 符夫人刚从南陈回来,现在南陈新皇是她同个父亲的妹妹,地位不可不高,皇后特意派陶玉来请她过去说话。 陶玉见符夫人与苏洛瑜都是眼眶红红的样子了然,忙笑着道:“命妇们都离开了,永乐公主一起来,正好二公主也在。” 于是苏洛瑜便和符夫人一同前往皇后宫里,两人到的时候里面正有人说话,苏洛瑜只能听出是皇后和二公主的声音,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子声音倒是没听过。 陶玉通报过后符夫人与苏洛瑜牵着手踏进大殿,苏洛瑜悄悄看过去,主位上坐着皇后,旁边坐着李瑶和一位苏洛瑜没有见过的年轻女子。 或者说是苏洛瑜“应该”没有见过的人。 九岁的苏洛瑜自然是没有见过的,但是二十岁的苏洛瑜却是见过的。 “符夫人,瑜儿。”皇后见她两人一起进来丝毫没有意外,只是在她们行礼后给她们赐了座:“正好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显安伯嫡女,陈大姑娘。” 陈大姑娘长得清丽温婉,穿着一身蓝色古纹双蝶云形千水裙,尽管是参加宫宴头上也是只戴了几只精致小巧的金镶玉簪子,看起来平和好亲近。 “孟云见过永乐公主,见过符夫人。”陈孟云起身盈盈行礼。 陈孟云的父亲显安伯是皇后的族叔,也是陈家的旁支中最有出息的一支,更是在陈家争夺族长的位置之时主动拥护皇后的父亲陈相爷有功。后来皇上登基后陈家女被封为皇后,显安伯也被朝中重用起来。 所以皇后的堂妹向她们行礼,符夫人与苏洛瑜当然不敢全受,两人微微侧身让了半个礼。 “陈大姑娘无需客气。”符夫人轻轻笑笑,然后再次向皇后行礼后坐下。 苏洛瑜也浅笑着向陈孟云点点头,跑去与李瑶坐在一处,两个人坐在一起便小声说起话,皇后见苏洛瑜与李瑶相处的好,满意的笑笑。 南陈皇室内乱,新皇登基的事情天下皆知,原本符夫人的身份是南陈二公主,现在却是南陈新皇的亲姐姐。身份不同了,皇后也自然是更加看重她,毕竟现在南陈与东晋是和睦、同盟的关系。 皇后关心的安慰了符夫人,因为南陈上一任女皇,也就是符夫人的母皇三月前驾崩了。 两人又说起了最近京中的事情,陈孟云也不时的接上几句话,一派和乐融融的景象,这边苏洛瑜与李瑶也聊的开心。 半个时辰后有别的命妇过来拜见皇后,符夫人带着苏洛瑜也就退出来了,两人刚离开陈孟云也和李瑶一起出来了。几人便结伴一起前往宴会的举行宫殿,李瑶与苏洛瑜走在一处,符夫人与陈孟云一起小声的说着话。 陈孟云是显安伯嫡女,也是显安伯唯一的女儿,如今已经十九岁却还没有嫁人,只是因为显安伯母亲去世的不凑巧。陈孟云的祖母去世时她刚好十五岁,刚刚及笄的年纪要么在百日内出嫁,要么守孝三年。 显安伯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那么她的夫婿自然是要身份和权势都要能给陈家带来极大的好处才行。 皇后有两个皇子,但是宫中还是有许多皇子的,为了将来能保证自己的儿子做上太子的位置或者更进一步,都需要多方势力来支持。 当时并没有刚好合适的人选,皇后思前想后还是与显安伯商量好先让陈孟云以为祖母守孝为由搁置三年再说。 三年过去陈孟云也成了十八岁的老姑娘,出孝期后陈孟云也因为年纪的原因很难找到合适的婆家,所以这又搁置了一年。 苏洛瑜明白皇后的意思,肃国公丧妻,陈孟云因为给祖母守孝成了十九岁的老姑娘,这不是刚好配一对吗? 肃国公再娶妻要说唯一要打招呼的就是苏洛瑜了,若是她不同意,别说肃国公,就连皇上也会出面阻止的。只要陈孟云打通了苏洛瑜的这一关,甚至得了苏洛瑜的喜欢,就算肃国公不同意也会碍于苏洛瑜的原因娶了陈孟云的。 第五十四章 坦白 只要能拉拢到肃国公,那么大皇子被封为太子的事情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事了。毕竟肃国公不仅是顶着国公的名头,也不是因为江玉公主的原因才如此受重用。 老肃国公是征战沙场的战神,肃国公虎父无犬子,当年也是沙场的一员悍将! 虽然近几年边关没有什么战事,但是肃国公手中还有三十万的兵权,平日里不是在朝中就是在近郊的军营里训练兵士。在武将里,肃国公的地位举足轻重,且在朝中人缘也是非常的好。拉拢了肃国公,就等于拉拢了一半的武将,尤其是他的好友镇国将军符承商。 当年老肃国公让肃国公进军营里历练,是从一名小兵做起,符承商也是同期进兵营的新兵蛋子。两人在军营里同甘苦、共患难,一起背靠背杀过敌。 两个人都是一步一步从小兵做起来的,肃国公可以说是有一半的原因靠着肃国公才能在官运上一路亨通,但是符承商出身贫寒,是真正的靠血肉得来的镇国将军。 肃国公与符承商两人手里的兵权是东晋的三分之二,得了他们两个人的支持,就算最后皇上不册封皇后所出的皇子为太子,退一万步来说,用别的手段也能成事。 皇后明白这个道理,别人也明白这个道理,比如贤妃。 贤妃宫里,李玦低着头听着母妃不厌其烦的说着让他去与苏洛瑜好好玩耍,纵使苏洛瑜身体不好,但是现在年纪小,保不齐长大后还是这般。况且听说那个神医方先生已经给苏洛瑜看好了一半的病,想来距离大好也不远了。 就算苏洛瑜这个病将来不能有子嗣,但是能生儿子的女人还少吗,大不了多娶几个侧妃就是了。 今日皇后把她那个已经是老姑娘的妹妹接近宫里,又召了苏洛瑜与符夫人去说话,不就是为了给她那个妹妹牵线搭桥吗? 她族里年轻漂亮的姑娘又不是没有,不过亲上加亲才是更加稳妥的办法,不仅要把母家人送进去,还要把苏洛瑜拢在手里,这样才能紧紧的把苏家紧紧的攥在手里。 宫里的人各怀鬼胎,但是面上还是铺着祥和的假象,直到宴会结束。 正月十五元宵节,勉安侯家办了花灯会,请了京中年轻的公子、小姐们前来赏花灯。没想到宫里的几位年长的皇子和公主们也出宫来玩耍。 勉安侯的长媳未出阁时就是京中有名的才女,这次花灯节请了能工巧匠将一个个花灯做的精致漂亮。且上面的灯谜也十分有意思,众人美酒佳肴猜灯谜好不热闹。 苏洛瑜一连猜中几个灯谜,但是不想太引人注目就在一旁的亭子里休息,这亭子四周用纱幔垂挂来抵挡时不时吹进来的风,里面又燃了火炉倒是不会觉得冷。 孔笙陪着苏洛瑜坐了一会儿后又去与别家姑娘说话了,苏洛瑜便自己坐在亭子里喝喝茶吃吃点心,倒也不觉得寂寞。 李璟终于找到机会与苏洛瑜说话,便进了亭子。 “殿下今日得空出宫,看来在皇宫的生活不算太差。”苏洛瑜给李璟到了一杯茶水。 若是之前那个无人问津的皇子,哪里有与大皇子等人一起出宫的机会。 上次在春宴上虽然见到了李璟,但是却没有说上两句话,一来是人多眼杂,另一个是苏洛瑜身边时时围着人,他也不好贸然上去。 李璟轻轻笑笑:“不过是托了大哥的福,才有了这次机会。” 两人寒暄几句后突然也不知道说些什么,气氛一时有些尴尬。李璟知道这次是难得的机会,若是这次不将话说开,恐怕下次再有机会就不知是何时了,索性也就不掖着藏着了。 虽然来之前心里反复排练过很多遍,但是话到嘴边李璟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咬咬牙深吸一口气后,李璟面上有羞愧之色:“我知道,你定然也是知道了,我一开始接近你就是有预谋的。江玉公主与我父皇的关系人尽皆知,你又是江玉公主与肃国公的嫡女,你从小受尽宠爱,我若与你打好关系,你在父皇身边多替我说几句好话,或者带我在父皇面前出现几次,想必父皇也能看到我了。” “自从我母妃过世后我在宫里举步维艰,虽然不至于衣不蔽体,但是却常常一天连一顿像样的饭食都没有。我明明也是父皇的儿子,但是在宫里却倍受欺凌,便是随便一个宫女太监也可以欺辱打骂我。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也不会出此下策想要利用你。”李璟说到这里,鼻子一酸眼泪便落下来,接过苏洛瑜递过来的手帕,有些不好意思的赶紧擦拭掉眼泪。 想到因为他而直接受惊晕过去,李璟面目仓惶:“我承认我从树上跌下来是故意的,但是我没有想过你会晕过去,我只是想让父皇责罚他们而已。” 李璟抓紧衣服:“后来在宫里害你落湖,虽然不是我设计但是也和我脱不开关系,你总归是护我才会被推下去的。”说到这里李璟顿了一下,语气中有释然:“后来你不再与我亲近,想来是也明白了,我我没办法替我之前的事开脱,但是我只真的想和你做朋友的。” 苏洛瑜见李璟说的恳切,面上却没有动容之色,半晌放下茶杯开口道:“既然四皇子将话说开,不妨就说的更清楚些。” 李璟没有想到苏洛瑜会这般说,在来之前他已经在私下里练习多日,这番话说出来谁都要感动落泪,尤其是他在宫里的待遇。可是他万万没想到苏洛瑜竟然是这个反应,连最起码的安慰几句都没有。 “瑜儿的意思是?”李璟有点摸不准苏洛瑜的想法。 苏洛瑜轻轻笑笑:“既然四皇子都准备与我坦诚相待,为何不说的清楚明白呢?”见李璟有些怔楞,继续道:“你既然与我说了小时候接近我的目的,为何不说现在的目的呢?” “现在?现在有有什么目的呢?”李璟心里一慌,她似乎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苏洛瑜见李璟不准备主动说,也不想和他绕圈子,一个眼神:“四皇子,咱们名人不说暗话,你现在依旧想抱住肃国公府不放,无非就是与皇后娘娘打的一样的算盘,想让父亲拥护你坐上太子之位,甚至是更上一层的”苏洛瑜说到这里勾唇笑笑,轻轻吐出两个字:“皇位。” 李璟没想到苏洛瑜这么聪明,一点也不像个九岁的孩子,一时愣在那里不知道是索性承认了,还是打死不承认。 第五十五章 利用 苏洛瑜可没有耐心再与李璟绕圈子,放下茶盏看着李璟认真道:“四皇子不要怪我说话直,无论出身、年纪、品行和在朝中的声望,你觉得你哪一点能压得过大皇子?” 李璟的面色瞬间变得难看,不等他开口苏洛瑜继续道:“大皇子和三皇子是皇后所出,出身高贵自然不必多说,这种身份在寻常人家亦可称之为嫡子。你母亲生前虽然最高做到妃位,但是后来因为你外租家的事情降为嫔位。在寻常人家,你这种出身可称之为庶子。” 苏洛瑜说话丝毫不给李璟留面子:“不论大皇子与三皇子,还有贤妃所出的七皇子、淑妃所出的九皇子,就算不提刘嫔所出的十二皇子,你在现今有的几位皇子中也算不得出挑的。这样的你,凭什么让我父亲、整个肃国公府来承担你的将来呢?” 李璟可以说是面无血色,虽然苏洛瑜说话不好听,但是她说的没错。他从一开始就是存着想要利用她的心来的,现在被戳破心事只有说不尽的羞愧和难堪,但是心里却是奇怪的松了口气,以后就再不用想尽办法的在她面前伪装了不是吗? “瑜儿,我知道现在说再多都不能让你觉得我是可以让你,让肃国公府来扶持我,如果我可证明我是值得你们冒险一试的那个人呢?”李璟握紧拳头,眼神十分认真。 “那你就做给我看,我也不逼你,一年内我希望就能看到你的结果,毕竟大皇子年纪已经不小了。”苏洛瑜眉眼中尽是认真,李璟确实没有多少时间了。 出了正月天气就有转暖的迹象,园子里的花也陆陆续续的开了,苏洛瑜靠在暖踏上看书,姜儿从园子里折了些红梅进来插瓶。 “姑娘,翠荷已经在寿禧居寻了差事,就在老夫人面前斟茶,这些时日都老老实实的干活呢!”姜儿一边摆弄手中的梅花,一边若无其事的开口。 苏洛瑜靠在榻上连眉头都没抬一下:“四姑娘最近没有去看翠荷吗?” 姜儿擦擦手过来给苏洛瑜倒了一杯茶水端过来:“有话传过来,元宵节那日四姑娘就偷偷过去瞧了,两人抱头痛哭好一会儿呢!” 苏洛瑜轻哼一声,哭,现在哭还算早,将来若是让她查出点什么,恐怕她们连哭都没有机会了。 “听说翠荷去了寿禧居后没几日就又病了,拖拖拉拉的出了正月才算好。”姜儿将苏洛瑜喝过的茶盏收过来。 不让她吃点苦,翠荷怎么会去求老夫人呢? 不把兔子逼急了它也不敢动口咬人啊! “姑娘,洪家大姑娘给您下了帖子,您要去吗?”香儿想起上午洪家下人送来的帖子,要在三月初八在家中办小宴,听说请了京中好些玩的好的姑娘呢。 苏洛瑜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继续看,半晌嘴里轻轻开口:“这几日身子不大好,拒了。” 香儿挠挠头退下去了,去年的时候姑娘和洪家姑娘、堂小姐不是玩的挺好的吗?怎么今年洪家下了两回帖子她都不去了? 第二日苏芷英上门来给老夫人请安,在寿禧居坐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来到了月华阁看望苏洛瑜。 “姐姐来了,快请坐。”苏洛瑜每日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靠在暖踏上看书,苏芷英来过这么多次,几乎每次都是见她在那处。 “妹妹,你可真能沉住气,我坐上一个时辰就不行了。”苏芷英语气里满是佩服。 苏洛瑜笑笑:“不过是懒些罢了,况且若是让我去做女红,那可是要了我的命了。” 苏芷英的女红在京中的闺秀圈子里都是有名的,苏洛瑜这是在夸苏芷英。 苏芷英拿起帕子掩嘴笑笑,随后想到什么开口:“妹妹说的是,每个人喜好不同,就比如你我。你爱看书,我爱绣花,可是有些人偏就喜欢弄些调香弄粉的活计。” “调香?”苏洛瑜知道所以是在说洪清敏,但是面上却装作不明白的样子。 苏芷英见她衣服不明所以的样子,不由叹口气:“傻妹妹,人家踩着你的肩膀去讨好上面的扔了,你还傻傻的什么也不知道呢!” 苏洛瑜这次是真的不明所以了:“姐姐这话是何意?” 苏芷英一看苏洛瑜就是被蒙在鼓里,抿了一口茶道:“说你傻,上次你不是带着我那两位表姐去认识了二公主,临走了二公主还送她们一人一瓶头油来着。” 苏洛瑜好奇的追问:“这是去年赏荷宴事了,不是说调香的吗,姐姐怎么和这件事说到一处了?可是有什么关联?” 苏芷英撇了撇嘴一脸不屑的开口:“自然是有关联的,我那擅长做胭脂水粉的大表姐从上次得了二公主的头油,便隔三差五的去巴结。也不想想人家二公主什么稀罕的胭脂水粉没见过,人家用的都是宫里匠人做的脂粉,哪里会看得上她做的?不过是过意不去才收下罢了,还不是拿去赏给宫女,恐怕身边得力的都不给,尽数赏给那些个粗使的宫女婆子了。巴巴儿的上赶子去给人作贱,真是笑死人了。” 别看苏芷英说的一脸不屑,其实心里嫉妒的要死,就算那些个玩意儿是二公主扔着玩也好,起码是收下了不是。她到现在连和二公主说话也没说上几回,明明是自己的堂妹,这么好的梯子却被别人先用了,她怎么气得过。 苏洛瑜自然是不会和苏芷英一起说洪家姐妹的坏话,只是含蓄的笑着:“二姐姐别这么说,洪家姐姐做的脂粉挺好的,前几日还打发人送了我几盒呢!” 苏芷英听得苏洛瑜这般话,不由眉心一阵抽搐,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你说你,怎么这么单纯呢?”说着又想起过几日洪家的小宴,开口问道:“过几日敏表姐在府里做宴席,你也接到帖子了!” 苏洛瑜点点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我这几日觉着身上不大好,想着那日我就不去了。” 苏芷英一听这话,忙开口问:“怎么了?可是旧疾又犯了?” 苏洛瑜摇摇头:“也不是,就是前几日吹了风,在这两日就觉着头有点疼。” 苏芷英点点头:“那就好,平日里还是让下人们多注意着点才好。” “那是自然,劳姐姐费心了。”苏洛瑜一片感激之情:“我这身边没有个年纪差不多的姐妹,三叔家的几位妹妹又没有见过,如今就属英姐姐你最能说得来了。” “只要妹妹不嫌弃我烦,今后我就多多来叨扰了。”苏芷英听苏洛瑜这话,心里得意极了,面上自然也是开心极了。 “求之不得呢。”苏洛瑜面上是含蓄的笑。 第五十六章 战事起 对于苏洛瑜不去参加洪家的小宴,苏芷英还是很开心的,但是洪家姐妹却有些担忧。 送走客人们后,洪清雨见姐姐还是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不由开口劝慰:“姐姐,你做什么这般担忧,永乐公主身子不好是众所周知的事,她不来,咱们今个儿不是还是来了这么多客人吗?” 不过是一个被册封的宗亲之后,与真正的公主相差甚远,真是不懂姐姐为什么这么看重。 “话虽然是这般说,但是你没见今日苏芷英那副尖酸刻薄的样子,好像是说永乐公主不来参加的她的小宴是另有原因的。”洪清敏年纪比洪清雨大,想的也比她多。 洪清雨撇撇嘴不在意,但是想起苏芷英今天的样子却是忍不住生气:“不过那苏芷英确实气人,字里行间看不起我们巴结二公主,她倒是想巴结也看看二公主愿不愿意让她巴结。” 洪清敏想了想上次给二公主送脂粉的时候,二公主夸赞了她几句,嘴角不由勾起。也是,现在她已经搭上二公主了,永乐公主来与不来已经没那么重要了。二公主与大皇子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她与二公主打好关系还怕将来大皇子注意不到她吗? 苏洛瑜对外称病,宴会一律推掉在家研习方先生给的医书,碰到不懂的就记在一边,待一段时间就去方先生那里请教,一来二去倒是对医术小有造诣。最起码普通风寒之类的症状倒是难不倒她,她也乐在其中不觉得乏味。 这一日苏洛瑜照例来方先生的医馆问学,方先生恰巧有客人在,那奴仆便将苏洛瑜引到她之前小住的地方休息。 姜儿已经与那奴仆熟识,去给苏洛瑜泡茶的功夫顺道闲聊起来:“阿常,看你们今日好像忙碌不少,最近生病的人多吗?” 那奴仆也就是阿常闻言转头看向药庐里的火炉上几乎满了的药罐,微微笑道:“倒也不是,是主子最近在试药,所以才熬了这么多药。” 姜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方先生真是厉害。”夸赞了一句方先生,姜儿又闲谈似的开口:“方先生这么忙,也不知是谁这么大的面子能请动他百忙之中抽出来空看诊,想来是得了什么了不得的大病了,真是可怜。” 阿常笑笑:“主子向来仁心。”阿常说完就去忙了,姜儿手中的茶叶泡的差不多了,便拎着茶回到了苏洛瑜所在的房间里。 姜儿小心的替苏洛瑜斟好茶放在一边晾着:“阿常的嘴倒是紧,竟是什么也不肯说。” 苏洛瑜本来也只是心里好奇才让姜儿去打听的,见打听不出来也就算了:“那就算了,省的老师以为我有什么居心。” “是。”姜儿点头应下退到一边。 方先生那边很快,半个时辰后就送走了客人来到苏洛瑜这边,接过苏洛瑜记载了不懂之处的小札一一解惑,然后又挑了两本书给她并开口:“你第二次针灸的时间要到了,我过几日要出一趟远门,待我回来后就为你针灸。” 苏洛瑜听到针灸两个字不由身上一僵,上次药浴加针灸的感觉还历历在目,那滋味啧啧,真不好受。 方先生见苏洛瑜的反应不由微微一笑,她这么害怕也是情有可原,毕竟可是连一个大男人都忍受不了的痛楚,她一个小姑娘能咬牙挺过来,并且一声不吭已经不知道比过多少人了。 苏洛瑜腼腆的笑笑:“让师傅见笑了。” 方先生捋捋胡子:“我不在京城的时候,你也可以随时过来挑些自己感兴趣的书回去看,只是有一样,马上就到炎夏,切不可贪凉才是。” 苏洛瑜乖巧的点点头:“是,学生定然谨记教诲。” 看样子方先生这次离开时间不会短,很有可能会在夏天过完了才会回来,不然也不会这般叮嘱了。 从方先生的医馆回来后苏洛瑜照旧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也幸亏前世她卧病在床多年,早磨出了好性子,不然哪里能整日呆在房里不出门。 夏天转眼到来,苏洛瑜看着身上久违的夏装,她已经许多年没有穿过如此单薄的衣服了,以前的时候就算是炎热的夏天也穿着厚重的秋装。病情严重的最后那两年,就算是夏日也要抱上个汤婆子才不感觉冷。 身体健康的感觉真好,只可惜了照顾她的一众丫鬟们,如此酷热的天气她屋里却没有如别人般摆上冰盆。她倒是没感觉,姜儿等人直捂的出了一身痱子,如此苏洛瑜便让她们无事就自己找地方歇着去,不用到跟前伺候。 “姑娘,那便翠荷已经在老夫人的屋里伺候了。”姜儿给苏洛瑜切了一盘子蜜瓜过来,自家姑娘身子弱吃不了冰镇的,她便将这蜜瓜在井水里湃了湃,既爽口又不会太凉。 苏洛瑜吃了一块确实爽口,便递了一块给姜儿:“老夫人这是做给四妹妹看呢!” 姜儿接过蜜瓜不客气的咬下:“听说每次四姑娘见到翠荷都要红着眼眶好一会呢,可惜又不能叫一个婢女姨娘,又不能避而不见。” 是啊,每当四妹妹见到自己的亲生母亲如平常伺候自己的低贱下人一般伺候人,就不由得想起促成这件事的罪魁祸首。这般四妹妹就会不禁怨怪父亲,老夫人再在四妹妹面前说些什么,向来没脑子的四妹妹甚至还会迁怒与她和何姨娘。 当然,苏洛瑜觉得老夫人更是在恶心父亲,但凡府中有客人过来就可以看见在老夫人身边伺候的人是父亲曾经的姨娘,如此一来再说些什么,父亲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都说姜还是老的辣,老夫人人老成精,果然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你让人在老夫人那边盯紧点。”苏洛瑜吃了几块蜜瓜后就不吃了,拿起桌上的帕子擦了擦手站起来走到临窗边看着外面呗太阳晒得快萎靡的叶子。 “是。”姜儿应下将蜜瓜撤下去。 就在这时,香儿面色复杂的走进来,见到苏洛瑜行礼后微微开口:“姑娘,老爷下朝回来了。” 父亲下朝回来这般寻常的事有什么好让她这般表情的,苏洛瑜不由开口:“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香儿犹豫着,最后还是开口:“奴婢在坊间的酒楼打探到,边关似乎是起了战事,大家都在讨论呢,有传言说,皇上有意派老爷去边关!” “什么?” 第五十七章 有孕 晚上用膳的时候,苏洛瑜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开口。事情已经在坊间都传开了想必十有八九是真的,只是父亲不主动开口她也不好问。 纵然肃国公不想说,但是事情愈演愈烈,最后还是瞒不住了,七月底的时候皇上下了圣旨,命肃国公领兵四十万,十日后前往北关平乱。 肃国公府的气氛一时低下来了,肃国公已经有近十年没有去过战场,何姨娘整日偷偷落泪,生怕肃国公一去不回。 苏洛瑜靠在暖踏上看书,但是手中的书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事情的来龙去脉她已经差不多知道了。东晋的北边是以战力着称的北齐,三月前北齐新皇登基后为了彰显大国之威屡次派兵骚扰东晋北关百姓。 东晋派了御史前去讨要说法,没想到北齐毫无人性当场将东晋派去的御史斩杀。随后半个月前甚至攻下了北关边境的两座城池,如此这般行径东晋自然不能忍让。 边关全面戍防,战事一触即发,京中派遣军士前去边关抗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前。可是为什么偏偏是父亲呢? 父亲年轻时战功赫赫不假,但是他毕竟已经多半年没有上过战场。北齐是以武力、兵力着称的大国,这种时候难道不应该派遣更加有把握的人去吗? 据她所知现在朝中空闲在家的武将中,除了父亲之外还有至少三名合适的将军。不说另外两位,最起码还有镇国将军在。 常理之下无论如何也不会排到父亲去,这其中到底是谁、有多少人在里面出力?而这些在里面做小动作的人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苏洛瑜思来想去也不能想明白里面的事,而且想来边关情形肯定不好,父亲虽然赋闲在家多年,可是皇上舅舅为了平衡多方势力一直没有将父亲手里的三十万兵权收回去。现在委派父亲前去北关打仗,还给父亲多加的十万的兵力。 这十万没有从镇国将军手里拿,而是从虎威军里调的。虎威军是戍守京城的,掌管虎威军的是皇后的亲哥哥陈纷。虎威军一共才二十万,这么一来调走十万,到底是太放心京中的局势,还是不放心陈纷? 越往深了想却觉得这件事情另有深意,这件事一出比肃国公府更着急的恐怕就是皇后的娘家陈家了。 兵权拿走容易,拿回来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陈家这个时候才是最惶惶不安的那个,没有了兵权,等于切断了他们最后的后路了。 所以现在最难过不是肃国公府,而是陈府,这十万兵权拿走了就不一定会还回来。一旦皇上不把这十万兵权还回来,那就有可能会把另外十万的兵权也拿走。没了兵权,陈府、皇后和大皇子就没了一半的希望。 纵然再不舍,十日时间转瞬而过,很快就到了肃国公出征的日子,苏府包括苏家二老爷一家也一起来到城门口给肃国公送行。 何姨娘看着肃国公渐行渐远的背影忍不住潸然泪下,以前遇到这种事还有江玉公主陪着她一起担心,现在只有她自己了。 江玉公主虽然平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但实际遇事从不惊慌,每次老爷出征她总能在家里将肃国公府操持的井井有条。现在这个担子落在她身上了,不知道她能不能担的起来。 苏洛瑜面上也是担忧的很,以前父亲在家时老夫人还能安安分分的呆在寿禧居里,现在父亲出征了,保不齐老夫人会不会出什么幺蛾子。 她现在年纪小说不上话,就算因为永乐公主的名头也不能活生生压他祖母一头,否则一个不孝的帽子盖下来谁也不能帮她说什么。 而且眼看着已经是八月了,方先生竟然还没有回来的消息,根据方先生临走之前的话,他应该最迟就会在中秋节前后回京才对。不知道一旦迟了,会不会耽误她的病。 时间一天天过去,转眼就是中秋节,因为肃国公出征的缘故,这个象征着团聚的中秋节肃国公府过的并不开心。 在花园里吃完月饼,大家便散了,何姨娘亲自将苏洛瑜送回月华阁。 扶着苏洛瑜的何姨娘眉头紧皱,从肃国公离开到现在十多日,她也显而易见的清减许多:“我真是担心老爷,看看这个时间应该已经到了北关了!” 苏洛瑜拍拍何姨娘的手安慰道:“姨娘不必这般担忧,父亲在外自然会照顾好自己,倒是姨娘你最近清减了这么多,将来父亲回来看到是要心疼的。” 何姨娘向来面子薄,闻言面上顿时红起来不知道说什么才好,良久才诺诺的开口:“姑娘,虽然您年纪小,但是这话奴婢不知道与谁说,就姑且说与您听听。” 苏洛瑜皱眉,但是何姨娘面上红晕依旧看来不是坏事:“姨娘有话直说。” 何姨娘左右瞧瞧,最后在苏洛瑜耳边小声开口:“奴婢,似乎是有孕了。” 苏洛瑜一愣,反应过来后惊喜开口:“真的吗?那是好事啊!”说完赶紧轻轻的从何姨娘手上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后吩咐姜儿亲自去扶着何姨娘:“小心点,天黑路不好走,担心点脚下。” 何姨娘受宠若惊,哪里敢让苏洛瑜的大丫鬟亲自扶着她,忙就要推辞。 苏洛瑜笑笑:“好了何姨娘,你就不要觉得不好,你现在是我们府上顶顶重要的人,可不能有闪失了。” “姨娘莫不是嫌弃奴婢了,放心,奴婢扶的可稳了。”姜儿笑着扶住何姨娘的胳膊,何姨娘见状也不再拒绝了。 想起刚才何姨娘说的是‘似乎有孕了‘不由开口询问’:“有多长时间了?大夫可有来确定了?” 何姨娘摇摇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现在还没有确定,只是小日子有半月没来了。老爷走后这些时日我担心的食不下咽、夜不能寐,加上每年入秋都会脾胃不和,所以大夫不确定也不敢声张。” 这时候王嬷嬷笑着开口:“既然小日子有半个月没来那就有一半的可能,老奴记着姨娘先前怀二少爷的时候也不曾有过太厉害的害喜症状,说不得这次也是个少爷呢!” 何姨娘腼腆的笑笑,有这样的主子真是她上辈子积德行善的福报。江玉公主不曾像别的主母一般看不得妾侍有孕,现在她的女儿也善待她。 她觉得这次是真的有孕了,江玉公主去了一年多,程姨娘,不,现在是翠荷了,翠荷一直被关起来现在又打发到老夫人房里做了婢女。整个肃国公府后院就她一个伺候的,这么好的机会她在没有身孕都说不过去了。 虽然她有承德傍身,但是谁不想儿女双全呢?王嬷嬷说她这胎像是个小子,她倒想生个女儿,不求像三姑娘这般聪明伶俐,但凡有她十之一二她就开心了。 第五十八章 再治病 何姨娘有孕的事在五日后大夫再三确认后终于落实下来了,这一桩喜事终于冲散了肃国公府因为肃国公离开的阴霾。 苏洛瑜更是紧张的不得了,毕竟上一世何姨娘这个时候并没有怀孕。为了迎接这个小生命,苏洛瑜不可谓不尽心,连苏承德都觉得她小心太过了。 虽然大家也会有疑惑,觉得苏洛瑜小小年纪对于妇人孕中要注意的事情怎么会知道的这么清楚,不过转眼一想伺候江玉公主的王嬷嬷就在月华阁里也就不奇怪了。 其实王嬷嬷也和众人一般觉得奇怪,问起来苏洛瑜只说是方先生给的医书上有提到孕妇孕期的症状以及照顾方法。虽然奇怪方先生怎么会给这种不合适的医书看,但是总归有了理由,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其实哪里是方先生给的医书 上说的,只不过是上一世苏承恩的妻子怀孕时何姨娘照顾时她觉得有趣就跟着看着玩罢了。不过她倒是真心期待何姨娘肚子里的小娃娃,想不到重生之后许多事情都与之前不同了,就像这个小生命,本来不曾存在的,现在却出现了。 又过了日方先生总算是传来了消息,他不日就要到京城了,让苏洛瑜也早做准备。虽然治病过程及其痛苦,但是为了身体早日痊愈,苏洛瑜还是满心欢喜的准备着。 这一次治疗肃国公不在,苏承恩与苏承德特意请假回来陪伴,尽管苏洛瑜再三声明不用,可是架不住两位兄长关心过度。 许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这一次苏洛瑜并没有觉得太难熬,但是依旧十分痛苦,但是强忍着到最后也没有再晕过去。 针灸过后的苏洛瑜面色苍白的吓人,苏承德是第一次见这般治病救人的。这哪里是治病,这简直是要人命啊! 虽然他心里吐槽,但是面上却丝毫不敢显露,只是一脸苦相的看着苏洛瑜。 苏洛瑜强撑着精神喝过汤药后才睡下,有了上次的经验,苏洛瑜这一觉应该要睡到明日清晨才会醒过来。但是苏承恩与苏承德却是睡不着便在院子里的木亭里喝茶,苏承德思虑半天终于期期艾艾的开口:“大哥,三妹每次来治病都是这般受罪吗?” 苏承恩点点头轻轻“嗯”了一声,他是瑜儿的亲哥哥,对她的心疼只会比苏承德多,不会比他少。 苏承德也知道苏洛瑜的“病”根本就不是病,而是中的毒,还是从娘胎里带来的。 也就是说那下毒的人根本就是想害江玉公主,甚至是想一尸两命也说不定。他不明白,像母亲这般好的人怎么会有人想害她。 他平时交往的公子哥们里面不乏有庶出的,每每言谈之中都是吐露家中主母偏心偏爱之事,更有甚者还会有当家主母毒害受宠的姨娘和姨娘所出的孩子。 还有就是嫡出的兄弟姐妹欺辱庶出兄弟姐妹比比皆是,但是在肃国公府从来没有这样的事发生。母亲待他姨娘如同亲姐妹,待他如同亲生子。 京中不知多少和他一样庶明里暗里的表示羡慕他,就连大哥和三妹更是被母亲教养的极好,对他如同一母同胞,这样的人为什么会有人害她呢? 大哥要他守口如瓶不要将三妹妹中毒之事告诉姨娘,一来是怕打草惊蛇,二来是姨娘刚刚被诊出有孕这个时候告诉她对她不好。 姨娘她素来与母亲感情极好,一旦知道母亲是被人害死的,着急伤心伤心下怕动了胎气。 苏洛瑜这一觉的确睡到了第二日清晨,一大早醒来姜儿已经准备好粥食等着了,用完早膳后方先生才掐着点来到苏洛瑜的房间为她诊脉。 苏承恩与苏承德一早就在院子里等着,王嬷嬷亲自去通知的他二人,方先生到的时候他们已经到了。 方先生将手从苏洛瑜的腕上离开后苏承德迫不及待的开口:“先生,我妹妹的病情怎么样了?” 方先生瞥了苏承德一眼,似乎是见惯了苏洛瑜与苏承恩的沉着冷静,对于苏承德这般不稳重有些皱眉,苏承德一心扑在苏洛瑜的病情上,才不管方先生怎么想。 方先生轻轻哼了一声:“老夫出手自然没有治不好的病。” 苏承德松了口气,对于方先生口中不太好的语气完全不在意。方先生见苏承德虽然性子毛躁但是却是一片赤子之情,挑挑眉不再说什么。 这次苏洛瑜没有在方先生这处多休息,下午便收拾了东西回了肃国公府,此举显而易见是她身体比上次针灸时好了太多。毕竟上次针灸后她是卧床三日才好歹补回了一半流失的气血,这次虽然离开时依旧虚弱,但是却好歹能走路,只是面上血色全无罢了。 方先生想了想,除了给苏洛瑜开一张驱寒的药方,还另外开了一张补血养气的药茶房子。苏洛瑜兄妹三人一见是药茶的方子不由都皱起了眉头,苏洛瑜虽然半年多来不曾喝过那药茶但是到底是喝惯了的,倒没有那么排斥。 但是苏承恩与苏承德尝了一次那药茶的味道后就再不愿意尝第二次了,那味道啧啧,真是毕生难忘。 苏洛瑜笑着接过药茶的方子扫了一眼,随后对方先生道谢。 马车上苏承德忧愁的开口:“方先生这药茶味道实在难以下咽,你这半年多没喝了,能行吗?” 苏洛瑜笑笑:“放心,这次先生开的药茶方子与上次不同,味道应当不会那么嗯”苏洛瑜实在找不到可以委婉表述那药茶味道的词:“奇特。” 见苏承德还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不由开口笑道:“二哥哥这是怎么了,那药茶是开给我喝又不是给你喝的,做什么这般神色?” 苏承德叹息了一口气,然后语重心长的开口:“府中属你院子里的茶叶最好,先前因为你和药茶的缘故几乎不泡茶,姜儿那个小气的还将茶叶都收起来,故意给我药茶喝。这半年多好不容易去你院子里又能喝上好茶了,这下子又没戏了。” 苏洛瑜噗呲一声笑出来:“原来二哥哥是惦记我屋里的茶叶了,待会去就让姜儿全部给你和大哥哥送去。”想了想将方先生给的药方拿出来又看了看才开口:“而且这次方先生给的药茶方子不同了,这次是益气补血的方子,我看里面还有红枣和龙眼等等,味道应该不难喝才是。” 尽管如此苏承德还是一副敬谢不敏的样子,苏洛瑜不禁莞尔。 马车晃晃悠悠的王肃国公府走,有了苏承德一直逗趣马车里倒是笑声不停,苏洛瑜明白其实是苏承德有意哄她开心罢了。 她这一世身体康健有望,又有两个哥哥与父亲的疼爱,想必不会再像上一世那般凄苦离世了! 第五十九章 师傅 苏洛瑜前脚才到家,后脚符夫人便上门来看望。 “干娘,你怎么来了?”苏洛瑜起身相迎却被符夫人扶着上暖榻上靠着。 见苏洛瑜面色苍白不由心疼的开口:“好孩子,你面色怎么这般难看,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苏洛瑜靠在暖榻的软枕上,闻言浅笑着开口:“干娘不要担心,不过是针灸过后有些气血不足罢了。方先生已经开了药方,不日就会养回来的,不碍事的。” 虽然苏洛瑜这么说了,但是符夫人还是不放心,想到苏洛瑜去方先生那里治病却没告诉她不由有些生气:“你这孩子,你父亲不再京中,你去治病这么大的事怎么不通知干娘一声呢?是不是心里没有把干娘当成长辈?” 苏洛瑜见符夫人生气了,连忙哄道:“干娘说的哪里话,不过是去针灸罢了,谈不上什么大事,哪里要去叨扰干娘道理。” “这还是小事吗?你看你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这是针灸还是放血啊?”符夫人说到这里不由又怨怪着开口:“我看这个方先生也是个庸医,怎么针个灸就失了这么多血了?” 苏洛瑜忙搂着符夫人的胳膊摇晃着撒娇:“好了好了,下次女儿再去针灸定然会通知您的,您就不要生气了好不好?”说着忙转移话题:“今日符白哥哥没有一同过来吗” 提起符白,符夫人浅笑着开口:“来了,一来就去找承恩了。” 符白性子活泼还带着些许痞气,苏承恩性子稳重,两个人却出奇的投缘。或者说符白出奇的喜欢与苏承恩呆在一处,这点符夫人与肃国公乐见其成。 提起符白,苏洛瑜不由想起中秋的校场骑射大赛拔得头筹的事:“符白哥哥今年校场大赛听说又得了第一名,想来干爹定然开心极了。” 符白是镇国将军流落民间的孩子,当年符夫人与镇国将军成亲不久,有一天却有一个五六岁的孩子,也就是符白自己拿着信物找上门来说自己是镇国将军的儿子。 关于符白身世的真假几乎不用怀疑,因为他简直就是与镇国将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符夫人出生南陈,是南陈皇夫的亲生女儿,这般高贵的身份嫁给镇国将军已经是下嫁了。毕竟虽然符将军位极人臣,但是毕竟不是出生氏族,只是寒门子弟出身罢了。现在又闹了个私生子出来,京中大部分人都在看他的笑话。 可是谁能想到符夫人并没有因为这件事而大闹一场,反而将这位私生子视如己出。一开始大家都以为符夫人只是做做样子博个好名声,可是一晃十一年过去,符夫人依旧疼爱符白,但是却依旧无所出。 也有人怀疑是不是符夫人自己本身就是有隐疾,根本不能生孩子所以才能容忍符将军有一个私生子。可是符夫人给符将军做主纳了一小妾,七八年过去,那妾室的肚子也是毫无动静。 这可就奇了怪了,若说是符夫人的问题,可是这妾室也是多年无所出。若说是符将军的问题,可是他偏偏就有一个私生子。 大家对符将军家里的事情多有猜测,直到后来有个之前在符将军家里做事的人喝醉了吐露了几句加上大家的推测得出:这个私生子是符将军从军之前有的,后来在战场上符将军受了伤,伤了那处,就造成了符夫人与妾室两人多年无所出。 但是符夫人这么多年能一直做到对符白视若己出这一点也已经让人敬佩了。 不管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总归是符家上下都很看重这个唯一的小少爷。 说到符白在校场的事,符夫人不由开口说起另外一件事:“皇上有意让你干爹给皇子做老师。” 苏洛瑜一愣:“是哪一位皇子呢?” 符夫人微微点头,这丫头就是聪明,自己说一句她就能猜出后面三句。 符夫人皱着眉头开口:“怪就怪在这里,皇上并未点名说给哪一位皇子做老师。” 没有指明哪一位皇子,那就是人人都有机会了。但是为什么是镇国将军呢,皇上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莫不是怀疑干爹的忠心,想借此看看干爹到底是支持哪一位皇子,看他到底是皇后党还是贤妃党?还是说想借干爹为饵,看看现在迫不及待想要得到得到支持的人到底是谁? 苏洛瑜皱着眉头想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但是她明白另外一件事情,一国天子手掌晋国所有人性命。他最不能接受的就是有人觊觎他手上的权利。 苏洛瑜猜的没错,坐在御书房审批奏折的皇上此刻也是这般想的。他今年还不到四十岁,真是春秋鼎立的时候,若是可以他还可以在这个位子上至少坐上二十年。现在他的儿子、他的妻妾、他的臣民竟然就想迫不及待的取他而代之。 他怎么能忍? 遥想当年父皇在世的时候,几位皇兄为了他的皇位打的你死我活,他的父皇就坐在皇位上冷眼看着。他当时不理解,只觉得父皇简直是冷血无情,可以看着自己的儿子在阴谋、权势中丢了性命也不开口。 他也觉得皇兄们无情,为了一张龙椅可以残杀手足兄弟,前一秒推杯换盏下一秒就有可能一把匕首送入胸膛。 他现在明白了,权势真是个好东西啊,有了权势什么都可以得到。所以他现在冷眼看着他的儿子们开始为了争夺皇位而陷入无止境的权谋与厮杀中。 他要看看谁在里面出的力气最大,他要看看是谁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把他从龙椅上拽下来。 这边符夫人开口:“你干爹这几日愁的很,直说要去进宫回绝了这桩差事。可是皇上的旨意哪里能说收回去就收回去呢,况且还是这样的事。” 苏洛瑜点点头,是啊,既然皇上将这件事交待下来了,哪里容得下干爹拒绝呢。 苏洛瑜笑笑:“可是皇上并没有说要在什么时候收,既然皇上不着急干爹也不用着急。” 皇上不急,干爹不急,马上就会有人着急了,想必三月内干爹这边还没有动静就会有人坐不住了。 符夫人也是这样的想的,笑着点点头:“是这样说,老师不是好做的,还得慢慢来才是。” 第六十章 母鸡 事情确实如苏洛瑜所料,不到三个月就开始有人耐不住性子了,首当其冲的就是七皇子党的官员。 一些官员开始渐渐的在镇国将军身边打转,每每看到桌子上堆积的礼物镇国将军都直皱眉头。 符承商一向没有耐心与朝中的那些官员们打交道,索性眼不见心不烦:“今日开始闭门谢客。” 符夫人自然是知道自家夫君的个性的,点点头没说什么。虽然此举很可能会得罪人,但是也会让皇上更加觉得镇国将军没有二心。 这个时候没有什么事是能比让皇上放心更重要的事了。 镇国将军闭门谢客的事情在京中传开了,暗地里不少人知道镇国将军是因为不胜其扰才做出此下策。 此举一出七皇子党顿时觉得如同吞了黄连半难受,但是皇后党却是开心的紧。贤妃一向蠢笨,这个时候也就是她敢这般堂而皇之的给镇国将军送礼了。 皇后坐在梳妆台前任婢女给她卸去满头钗环,一头乌黑靓丽的头发倾泻而下铺在身后。记得刚成亲那会,皇上最喜欢让她靠在怀里把玩她的头发,说她的头发很是美丽。 现在皇上已经很少来她宫里了,倒不是宫里的年轻女子吸引了他,相反的是皇上近几年越发的不喜欢踏足后宫。虽然来她宫里少,但是却依旧十分尊重她,从来没有当众给她难堪过。 真真是做到了相敬如宾。 哪个女子不希望与夫君两情相悦,恩爱白头呢?可是她是皇后,她得大度,既然给家族带来了尊荣就得承受应该承受的心酸。 有时候看贤妃她们在皇上面前撒娇卖痴倒是有两分羡慕,可是她自己却是做不来的,也不能做。 陶玉从殿外进来,躬身走到皇后身边在她耳畔小声开口:“马大人家的庶子今日比马输了三局,离开的时候眼睛都红了。” 皇后看着镜子里的美丽女子沉思半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良久后叹息一声:“十五六岁的公子哥儿火气大,只是希望不要太过分了。” 陶玉适时的开口:“哪里呢,咱们大皇子这个年纪就稳重的很,一点也做不出让娘娘操心的事情来。” 皇后听陶玉提起自己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不禁嘴角扬起:“他们如何能与我的珩儿比,这天下间再没有能比得过他的孩子。” 陶玉伺候了皇后二十多年,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皇后的心意,上前接过宫女的手帮皇后细细的梳头发:“皇后娘娘与皇上所出的儿子,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孩子。而且大皇子自小被娘娘教养的极好,任谁也是比不得的。” 镇国将军府,符白坐在一边听自家老子训话,说来说去还不是怪他锋芒太露。马俊晖那小子菜头一个,就凭他连给自己提鞋都不配竟然也干口出狂言取笑母亲? 今天要不是马俊晖太过分,他倒是也不想与他一般计较,不过说到母亲就是不行。虽然自己不是母亲亲生的,但是这么多年来母亲对自己视如己出,他哪里能忍? 镇国将军见他说了半天符白还是衣服吊儿郎当的模样,不由皱着眉头开口:“我说的话你到底听没听见?” 符白毫不在意的伸出小拇指掏掏耳朵,这老爷子的嗓门也太大了:“听见了。” 镇国将军是知道符白的个性的,他已经被夫人与玉儿宠的无法无天了,没有拍拍屁股走人已经是因为进来之前夫人耳提面命过了的原因。 唉~说起来他这个做父亲的还真是失败,这个亲生儿子不怕他,也不听他的话,偏偏对夫人与玉儿听话的很。 镇国将军那边自怨自艾还没完,但是这边符白又懒洋洋的开口:“可是我不会改,若不是母亲教导我要少惹事生非,小爷我今天非将他狗腿打断!” “嘿!”镇国将军几乎要喷出一口老血:“你这臭小子,就你这样的还不叫惹事生非?”镇国将军气急抬手就要打他。 “马俊晖说我母亲是个不会下蛋的公鸡!” 镇国将军的手在符白头上三寸停下,掌风将符白的头发吹动,符白不在意的挑了挑。现在危险的不是他了,恐怕有人要挨揍了。 符夫人见父子两个在书房呆了好一会了还不出来,命人切来一盘子瓜果亲自端着准备送去。按照事情的发展,这个时候她进去将两只斗鸡哄好,这件事就算完了。 来到书房门口,符夫人确认手上的瓜果没有乱,抬起手正准备敲门门却在这个时候自己开了。符夫人还没反应过来面前好似有一阵风刮过,一条黑影从她面前急窜而过。 符夫人不明所以,正好这个时候符白也出来了,看见符夫人手上的瓜果不客气的捏起一块就往嘴里塞。 符夫人瞪了他一眼:“手洗了没有就吃?”说完又递过帕子给他擦手,半晌想起来什么好奇的问:“刚才那是你爹?他这么着急的干什么去?” 符白不在意的笑笑:“没什么,天气干燥老爷子火气也大,出去降降火。” 符夫人看看符白有看看已经没了踪影的镇国将军,降火做什么要去外面,她切这水果不就是来给他降火的吗? 刚想回头问,却发现符白也没了踪影,“这两父子,一个不如一个。” 符白当然是跟在自家老爷子后面来到了马大人家,依他爹的性子,今日恐怕不止马俊晖要挨揍,就连马大人若是敢说一句话都要被打的他娘都认不出来。 哦,马大人的娘还在世吗? 所有人都知道镇国将军的逆鳞不是符白这个唯一的儿子,而是妻子南陈二公主,马俊晖敢公然辱骂符夫人“是不会下单的母鸡”这种话,想来也是平日里听的多了耳濡目染所致。 镇国将军想到这里更加生气,他不发威都把他当耗子了是吗? 一脚踹开马府的大门,在马府家丁惊恐的眼神中一阵风的刮进去。 马大人闻声前来迎接,却被镇国将军啐了一脸,马大人虽然官位不如镇国将军,却哪里能容忍他这般上门欺负:“将军好官威,难道是看下官好欺负?今日将军若不能给个交代,下官就是拼死也要到皇上面前说个清楚。” 符白这个时候慢悠悠的晃进来:“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请马公子过来一问便知。” 第六十一章 一脚踹翻 马大人面上不解,难道镇国将军今日来是因为俊辉在外面惹祸了?可是这几日他也没惹事啊,更何况是惹到镇国将军府。 看了眼符白,马大人惊疑不定的开口:“今日犬子不是与符公子赛马去了?莫不是哪里得罪了符公子?” 刚才俊辉回来发了好大一通脾气,下人来禀报说是今日公子与符家公子赛马三局全输了,觉得面上无光所以才这么生气。 马大人更疑惑了,既然三局都输给符白了,那镇国将军还有什么好气的?用的着还这般带着符白打上门来吗?既然想不明白,看镇国将军那样子也不像是会解释的样子,赶紧让人去把马俊辉带过来。 马俊辉回到马府发了好一顿脾气,午饭的时候还是不解气便喝起了闷酒,这个时候下人来请他却被他一脚踹出了门。 马俊辉看着被他一脚踹在地上好久才起来的家丁,不耐烦的咋呼到:“都给我滚,没看见爷在喝酒吗,谁给你的胆子来打扰爷的?” 那小厮后腰磕在了门槛上,站起来扶着腰道:“公子,镇国将军父子来了,老爷让你去前厅呢!” 马俊辉今天本来就被符白压得没了面子,此刻恨不得符白就站在面前他扑上去咬两口才能解恨。一听家丁这样说,当下也没想别的,抬腿就往前厅去。 有道是酒壮怂人胆,马俊辉摇摇晃晃的来到前厅,还没进门就扯开嗓子吆喝:“符白,符白,你个狗杂种是来看老子的笑话不成!” 马大人一听这话面上再也绷不住,上前一步喝道:“混账你给我住口!” 扑面而来的酒气能熏死路过的苍蝇,马大人见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大白天的喝酒,左看右看拿起桌上的茶水就泼在马俊辉的脸上。 马俊辉被茶水激了一下,回复了两分神智,看着面前的马大人奇怪的问:“爹,你泼我做什么?” 马大人还没说话,旁边早已经等的不耐烦的镇国将军冷冷的开口:“听说马公子对我家夫人有意见?” 就算马俊辉酒没醒也听出了这声音里面压抑着的怒气,转头就去看向声音的源头,嘴里还嘀咕着:“你夫人是谁?我……” 马俊辉看过去的时候正好对上镇国将军那一双冷酷的眼睛,武将大多数生的粗犷。除了长年累月在边关吹风,还有就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那股子肃杀之气。 镇国将军成名十数年,他手底下不知道沾了多少敌军的人命,这会子真是压着怒气的时候,马俊辉哪里能撑得住,一下子吓得后退几步绊倒在地上。 马大人这个时候自然也听出来三分味道,联想到今天马俊辉是和符白一起赛马输了,看来是俊辉在外面口不择言连带骂上了符夫人。 符夫人是谁,不仅是镇国将军的夫人,还是南陈二公主,如今就连皇上和皇后都看中符夫人,谁敢得罪? 况且谁不知道镇国将军爱妻如命,马俊晖若是得罪了符夫人,镇国将军定然第一个跳出来讨伐。 “将军,这其中肯定与什么误会,您消消气再说。”马大人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刚才那一副要去皇上面前辨是非的劲头。 再说了,现在闹到皇上面前也只有他们一家倒霉的份。 马俊辉这个时候也从地上爬起来,他想起之前在马场说的话,冷汗顺着后背流下,赶紧躲到马大人的身后寻求庇护:“爹爹救我。救我!”镇国将军好可怕! “误会?”符承商冷笑一声:“我看是马大人误会了,以为我符承商是个软柿子!”说完便上前像拎小鸡一样一把将马俊辉从马大人身后拎出来摔在地上。 马俊晖顾不得疼痛赶紧又从地上爬起来,刚想夺门而出,却被人从后面大力的一脚踹倒,连同门框一起倒在地上。 马夫人这个时候也听到了风声从后院赶过来,一眼就看见自家儿子被人从前厅一脚踹到厅外,顿时眼前一黑,坚持着跑到马俊辉面前大哭:“我的儿,你怎么样了?” 马俊晖头晕眼花间见到自家娘亲,张嘴刚要哭嚎却喷出一口血就晕过去了。 马夫人见儿子晕了,当下心痛欲死,不管不顾的撒起泼来:“镇国将军你逞凶到我们马府是做什么?你是想杀了我们一家吗?” 镇国将军虽然霸气,但是面对撒泼的女人却是不能下手,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马大人一看马夫人来了顿时心中大喊不妙,忙上前对下人喊道:“快,快把夫人扶下去。”转头又对着镇国将军赔罪:“将军恕罪,将军恕罪!” 这边马大人还没赔完罪,那边马夫人又叫嚷起来:“我家老爷论官位确实不如镇国将军,但是也不是好欺负的,你和你家里那两只不会下蛋的母鸡都知道护着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私生子,却不把别人的儿子当人看,想打就打想杀就杀,我们母子今日就是一头碰宫门也要向淑妃娘娘告上一状。” 马大人一听这话几乎也恨不得自己晕过去,果不其然镇国将军冷笑道:“呵呵果然有其子必有其母,看来马大人一家都看不起我夫人,既然大人与马夫人都要进宫辩白,那本官就先一步进宫等着你们了。” 说完不等马大人说什么就一撩袍子大步离开,路过还在哭天抢地的马夫人身边时有嘲讽的开口:“希望马夫人见了皇上与淑妃娘娘还能将刚才的话再他们面前再说一遍!” 马夫人此时也有些后悔,平日里在家中说惯了,刚才气急了也没收住口,此刻见镇国将军满脸寒霜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符承商走到马家门口上了自己的马,瞟了一眼符白道:“回去跟你母亲说,中午不必等我用饭了。”说完不等符白开口就驾马向皇宫去。 符白摸摸鼻子也上了马回去,只是不能进宫继续看戏实在有些不尽兴。他就知道,只要跟老爹说有人辱骂母亲,他第一个上去要跟人拼命! 嗯,他是第二个。 不是他不够爱护母亲,实在是他打不过老爹,挣不到第一个上前的那个,索性他后面还有一个玉姨。 他们家还真奇怪,没有别家的妻妾争宠也就算了,就连唯一的姨娘玉姨也爱护母亲的紧,母亲对此笑称是她的“个人魅力”。 第六十二章 掌家 很快镇国将军与马大人家的事情就在京中传开了,所有人都知道马公子赛马输给了符白心有不甘出言辱骂符夫人,被镇国将军上门揍了一顿。马夫人爱子心切竟然也口不择言,镇国将军一气之下闹到了皇上面前,皇上狠狠的责罚了一顿马大人,命他停职一年。 皇后更是将符夫人召到宫里好生安抚,还赏赐不少的礼物。符夫人对此虽然并不多在意,毕竟自己的丈夫都跑人家里给人家揍了一顿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但是面子上还是要表现出一副自己受了委屈的样子,毕竟自己除了是镇国将军夫人,还是一国公主。 这件事在京中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只因为马大人是淑妃娘娘的哥哥。 这件事淑妃娘娘也受到了斥责,毕竟因为淑妃的关系马俊辉在京中都是横着走的。 送走了符夫人,陶玉上前给皇后捏捏肩膀,皇后闭着眼睛舒服的叹了口气:“还是你最懂本宫,这手劲不轻不重的刚刚好。” 陶玉笑着开口:“奴婢在娘娘身边伺候了这么久,若是这么点活都做不好可就没有脸了。” 皇后睁开眼拍拍陶玉的手微微笑道:“你这次做的很好。” 陶玉垂下头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淑妃尽管在宫里处处小心,这么多年没有一点错处,可惜她有个蠢笨的哥哥和更蠢的侄子,不然这次也不能轻易成事。 宫里有皇子的妃嫔就只有她和贤妃,贤妃前一阵子因为收下的人太傻已经被皇上明里暗里的警告过了,这次淑妃娘家又闹出来这种事,现在镇国将军最有可能的就是从珩儿和琼儿里面挑一个了。 皇后眯着眼思量,猛然间又想起还有一个皇子。 镇国将军对于选上一个皇子做学生的事情已经脱了快四个月,终于皇上也没有耐心了,镇国将军便表示这几日就会给皇上一个答复。 最后跌破所有人眼睛的是,镇国将军选了皇四子李璟。 对此皇后、贤妃和淑妃皆是松了一口气,虽然没有选上她们的儿子,好歹也没有选上另外两个人的儿子不是? 四皇子李璟在宫里谨小慎微,既没有过人的才智也没有可以依靠的母家。就算这次渔翁得利让镇国将军选了他做学生也没有什么可怕的,毕竟这深宫里死一个半个的人是非常容易的事。 事情尘埃落定,四皇子李璟一下子成了京中赤手可热的人,镇国将军选了他做学生,是不是意味着将来皇上立储的时候他会站在四皇子这一边? 不过四皇子母家早已经没落了,或者说就算母家没有事也不能足以支撑他,毕竟成嫔也不是什么出身世族的大户人家。所以一时间众位还没有站队的官员们摇摆不定,最后还是决定在看看局势。 苏洛瑜听闻镇国将军受了李璟做学生的消息,既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想到去年元宵节在黔国公府上两人做的约定,想来这件事李璟也不是全凭运气的! 进了冬月就快要到苏洛瑜的生辰了,而苏洛瑜的生辰的第二日也就是江玉公主的忌日,所以肃国公府里不知道到底是喜还是忧。 何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已经快五个月了,这一胎养的极好,肚子高高隆起,太医已经诊过脉断定何姨娘肚子里怀的是个男胎。 随着何姨娘的肚子越来越大,管家的事情也有些力不从心,尽管苏洛瑜王嬷嬷派去帮衬着也还是无济于事。 老夫人这个时候发出话来,既然何姨娘有孕在身就不宜这般劳累了,不如将掌家的事情交给她来管,也好让何姨娘好好休息,将来给苏家再添一个少爷。 虽然苏洛瑜与何姨娘都知道老夫人肯定是没安好心,但是何姨娘毕竟只是个姨娘。先前将管家的事情交给她已经是说不过去的了,这个时候若是不乖乖的将管家的权利交出来恐怕不用半日京中就有“何姨娘一个妾侍狼子野心想要把持着肃国公府”的传言出来了。 而苏洛瑜到底是年纪小,虽然是两世为人,但是别人却是不晓得其中应由的,到底是不能掌家的。 何姨娘来寻苏洛瑜想法子,苏洛瑜不在意的撇撇嘴:“既然老夫人这么想管家就让她管好了,这府上的奴仆都是知根知底的老人,小事她想做主就让她做,也没什么。但凡有什么大事情定然会来知会我的,姨娘不用担心,你正好趁这个时候安心养胎。” 何姨娘见苏洛瑜这般说觉得也有道理,便安心喝了口茶,随即又想到什么开口:“眼看着就要到腊月了,也不知道老爷能不能赶在年前回来。” 苏洛瑜看看外面飘洒的大雪皱着眉头开口:“上次父亲来信说边关战事未稳,今年恐怕不能回来过年了。” 何姨娘怀孕的消息并没有告诉肃国公,这是苏洛瑜的意思,边关战事吃紧苏洛瑜不想肃国公这个时候因为何姨娘而分心。何姨娘对肃国公的担心不比苏洛瑜少,闻言也觉得有理,战场上刀剑无眼,他能好好的保重自己就是她每日每夜祈祷的事情了,哪里还敢将这件事告诉他? 不过今年肃国公不能回来过年,何姨娘心里还是有些空落落的。 看出何姨娘心里的忧思,苏洛瑜安慰道:“正好姨娘最近不忙了,不如请何夫人过几日来府上做客,姨娘与何夫人也好久没见面了!” 何姨娘一听这话果然来了精神,上一次见母亲时还是她刚怀孕的时候。不过是匆匆见了一面,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走了。 “那怎么好。”何姨娘虽然确实想念母亲,可是自己不过是一介姨娘,虽然平日里姑娘和老爷都看重她,可到底身份摆在那里。 苏洛瑜不在意的笑笑:“那有什么,不过是一家人见见面罢了。再说了,听说何大人前年添了一位孙女,一道带过来让我见见。” 苏洛瑜说的是何姨娘大哥跟前的公子,何姨娘的侄子今年已经二十有一,前年媳妇生了一个姑娘,长得竟然随了何姨娘的三分长相,而何姨娘也就见了一回。 何姨娘知道苏洛瑜这是抬举她娘家人,说实话,要不是因为当初江玉公主的面子,她父亲也不能做到六品的官职。 第六十三章 流产 老夫人掌家后果然迫不及待的开始“整顿”肃国公府,有了苏洛瑜暗中示意,表面上似乎都是按照老夫人的意思来的。 老夫人满意的听着刘嬷嬷的报备,觉得肃国公府几乎已经尽在掌握了,现在只要苏劲死在边关一切就都好了。 老夫人再一次庆幸江玉公主已经死了,不然这个肃国公府是不能这么顺利的落在她手里的。 “三丫头那里有话吗?”老夫人靠在榻上,刘嬷嬷亲自服侍她泡脚。 闻言刘嬷嬷抬起脸笑着回答:“三姑娘能有什么话,到底是年纪小,对这些不懂。” 老夫人得意的点点头:“李秋玉是个没本事的,她教出来的女儿又能强到哪里去,更何况她死的这么早。没娘的孩子将来长成什么样都不一定,我就好好的在这里看着。” 老夫人嘴里吐出来的话尖酸刻薄,但是刘嬷嬷却是不敢反驳,但是页面不能说主子的坏话,只是笑笑继续给老夫人洗脚。 眼看着快到除夕了,雪下了一天没停,这几日老夫人竟然拿出婆婆的款儿来了,总是让何姨娘到寿禧居里请安。说的理由是府中的账目还有许多没弄明白的,其实就是想折腾何姨娘。 府中除了老夫人就都是长辈,没人敢悖逆老夫人的意思。何姨娘这一日从老夫人的寿禧居回来路上滑了一脚,虽然身边的丫鬟及时上前抱住了何姨娘但是等到回到住处还是见了红。 苏洛瑜来看何姨娘,按理说这种事情苏洛瑜不应该来,可是府里也没别人了。 伺候何姨娘的婢女秋菊见到苏洛瑜来了不禁红了眼眶:“三姑娘,您救救姨娘!” 老夫人安得什么心众人皆知,无非是因为程姨娘被贬到寿禧居做了一名婢女,老夫人觉得是打了她的脸。现在折腾何姨娘就是在给程姨娘出气,但是这件事是肃国公做的,何姨娘这是替肃国公受了无妄之灾。 何姨娘听见秋菊这般开口,不由有些急了:“住口,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里没大没小的了。” 苏洛瑜知道何姨娘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不由叹口气:“好了,姨娘你又何必斥责秋菊呢,她也是心疼你罢了。” 何姨娘柔柔的笑着开口:“我哪里不明白这丫头的忠心,可是现在老爷不在家,我们做小辈的切莫要惹老夫人不快,马上就是年关了,这时候要是传出点风言风语的,不是在给老爷面上摸黑呢吗?” “那你也不能就这么受着了,打今儿起老夫人那边就不要去了。”苏洛瑜面色一正,对秋菊道:“从今天开始,老夫人那边再传唤,就以姨娘这次动了胎气为由推脱了。若是那边还有什么不懂的,就让人去月华阁请王嬷嬷去会话,毕竟这段时间也是王嬷嬷帮衬着姨娘掌家的。” 秋菊听了这话面上瞬间高兴起来,有了三姑娘这话,姨娘总算不用再受罪了。 从何姨娘的院子里回来,苏洛瑜靠在暖踏上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姜儿轻轻送上一杯茶水后就推下去了。不知何时开始,姑娘总是喜欢一个人呆着,不喜欢太吵闹。 苏洛瑜拿着书却也没看进去,幸亏何姨娘这次落红不重,大夫开了安胎的方子让她吃着,并且嘱咐要卧床几日静养。爹爹还不知道姨娘已经有了身孕,算算日子也有五个月的身孕了,待到开春父亲回京大概就快要到生产的时间了。 何姨娘今年三十三岁,再过几年就是可以抱孙子的年纪了,这个时候本就不容易有孕,现在更是要好好保着才是。 何姨娘一连在院子里卧床好几日,本来以为快好了,谁知道在第五日夜里突然又见红了,而且这次来势汹汹,尽然有雪崩之症。 苏洛瑜顾不得阻拦来到何姨娘的院子,这时苏承恩已经连夜去请了太医过来。苏洛瑜庆幸今个白天的时候两位哥哥从书院回来了,不然这般情形一时之间请不到太医,何姨娘恐怕有一尸两命的结果。 何姨娘那边几人是去不得了,王嬷嬷见也劝不回去,便让人将西厢房收拾出来让几人在里面休息。 苏承德面上满是着急,他不知姨娘生他的时候是什么样子,但是此刻小产便如此骇人,可见生产他的时候姨娘也必定不好受。 苏承恩知道苏承德是心里担忧何姨娘,不由拍拍他的肩膀安慰:“放心,来的这位是太医院最擅长杏林的曾太医,姨娘定然会没事的。” 苏承德听了苏承恩的话心里稍稍松口气,猛然又想起冒着大雪骑马舞宫门口等太医的正是苏承恩,不由又红了眼眶:“大哥,谢谢你,若不是你,姨娘恐怕这次要凶多吉少了。”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一家人,一家人哪里有要说谢谢的。”苏承恩递了一杯茶给他:“快喝下暖一暖,你的手都是冷的。” 苏承德点点头坐下喝茶,苏洛瑜也故作轻松的开口:“就是,二哥哥你放心,姨娘身体素来强健,这次定然不会有事的。” 苏承德知道这是苏承恩与苏洛瑜安慰他呢,但是这个时候再担心也不能怎么样,还是耐心的等消息。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整整半夜过去了曾太医才从何姨娘的房中出来,苏承德见曾太医出来了忙上前询问:“曾太医,我姨娘怎么样了?” 苏承德的脸白着,生怕听到不好的消息从曾太医的嘴里吐露出来。 曾太医此刻已经是净手后出来的,但是身上靠近了还是能闻到血腥味,曾太医满脸遗憾的开口:“姨娘的命是保住了,但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却是无能为力了。” 此刻众人哪里还期望何姨娘母子平安,能保住大人就已经是他们最大的期望了。 苏承德一心担心着何姨娘,还是苏承恩将曾太医送到客房安歇,而何姨娘刚流产过不宜见人。 尤其是苏承德这样的半大男孩子,更是不能进去,王嬷嬷好说歹说才打消了苏承德想要进去看望何姨娘的念头。 当然,苏洛瑜也是不能进去的,而且何姨娘刚流产完,此刻已经是极累了,想来已经睡下了,几人只好等到明日何姨娘醒了再过来探望。 第六十四章 春宴 何姨娘醒来后看着床顶发呆,到了这个年纪能怀上孩子已经是不容易,本来倒也没有想要再要一个,可是既然怀上了,自然是满心期盼的。 可是这个孩子现在就这么没了,明明大夫上次来诊脉还说胎儿很稳固,没有滑胎的迹象,可是怎么昨个夜里就 现在何姨娘想到的第一件事就是庆幸当初没有告诉老爷,不然他从战场回来发现孩子没了人该多伤心啊。 “姨娘,三姑娘来了。”秋菊小心的来通禀,早上二少爷过来一趟了,姨娘哭了一通又睡下了,这次醒来后就这么呆呆的看着床顶,看着就让人心疼。 何姨娘一惊,回过神后忙开口:“快拦住,这里怎好让三姑娘进来。” 苏洛瑜已经一步踏进来了,闻言忙开口:“哪里有这么多的说法。” 何姨娘见苏洛瑜进来了,急的忙起身:“姑娘,这里你不应该来的。”若是刚生产过后也就罢了,可是她是小产。 “妇人小产之后屋子里阴气重,姑娘你年纪小身子弱,实在不应该来看奴婢的。”何姨娘面上的着急不是假的。 苏洛瑜将何姨娘不顾身子坐了起来,忙上前扶着她躺好:“姨娘你别劝我,来都来了哪里还怕那个?你快躺好,现在你养好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何姨娘泪眼婆娑,想到刚刚失去的孩子不禁悲从中来,苏洛瑜不由又安慰几句。 这时秋菊过来通报说刘嬷嬷过来了。 刘嬷嬷进来见到苏洛瑜也在,有些意外,先是给苏洛瑜请了安,然后才问候了何姨娘。接着又将老夫人赏赐的补品奉上,最后给苏洛瑜行了礼便离开了。 刘嬷嬷离开后,何姨娘面上有些难看,吩咐秋菊将老夫人给的东西都收在库房里。 老夫人这次赏赐的是一些补品,也正好是何姨娘能用的上的,但是何姨娘却让婢女给收起来,看来是怨怪老夫人了。 何姨娘是去寿禧居会话回来的时候在寿禧居门口踩到雪滑了一跤才见红的,但是大夫也说了是保住了没事的,可是后面却流产了,说与老夫人没关系却也不是,说毫无干系却也因她而起。何姨娘怨怪老夫人在情理之中,却是不能表露出来的。 除夕的时候因为何姨娘还在小月子里所以就没有出席,苏承德因为何姨娘的事情也是有些闷闷不乐,倒是老夫人与苏落菲一席饭面上笑意不减。 这次除夕饭老夫人还带上了翠荷,翠荷做婢女倒是勤勤恳恳,一席饭上没让刘嬷嬷动手,将老夫人伺候的十分周到。 大年初一的时候照例宫里办了春宴,这次苏落菲终于如愿以偿的跟着老夫人进了宫。 孔笙与苏洛瑜站在一处,看着苏落菲一副见什么都新奇的样子撇撇嘴:“你家那个庶妹真是小家子气,没得让人生厌。” 苏洛瑜知道孔笙是个个性鲜明的人,说这话完全不是在恭维她,她是真心不喜欢苏落菲。就像是上辈子就讨厌的人,毕竟苏落菲与孔笙也没见过几次,更是没说过几句话,也不知为什么从第一眼见到苏落菲孔笙就表达出了她的不喜欢。 苏洛瑜虽然与苏落菲同为肃国公府的女儿,但是身份却是一个天一个地。首先苏洛瑜的母亲是江玉公主,江玉公主与皇上的关系几乎是世人皆知,而苏落菲的生母只是一个婢女提上来的妾侍,而且现在又被肃国公贬为婢女了。 其次苏洛瑜还被皇上封为永乐公主,深的皇上与皇后的宠爱。苏落菲若是不进宫也就算了,在肃国公府这种对比并没有这么明显,但是现在进了宫就不同了。 宫里是什么地方,能在春宴的时候进宫的都是大小官员和他们的家眷,皇亲国戚齐聚一堂,她一个婢女所出的肃国公府庶女简直不值一提。 孔笙的爷爷是黔国公,虽然黔国公已经年老,但是孔笙的父亲孔怀瑾却是现在文官里举足轻重的,黔国公这两年已经决定将国公的位置传给他了。 苏洛瑜与孔笙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就已经吸引了无数人的目光了,苏芷英一进来就看见孔笙与苏洛瑜,赶紧朝着她们走去。 “孔姑娘,永乐公主。”苏芷英走到苏洛瑜面前行礼,她是个聪明人,在这种宴会上都会依礼给苏洛瑜行礼。 “苏二姑娘。”孔笙微笑还礼。 “英姐姐。”苏洛瑜也笑着点头示意。 苏落菲身边也有几个小姑娘,这几人都是一些低阶官员的家的女儿,不过苏落菲年纪小,到底是不懂这些,只是在这个陌生又让人心慌的地方有人愿意陪着她说说话她已经非常开心了。 “菲菲,永乐公主是你的姐姐,你怎么不去与她们一起说话呢?”苏落菲身边有一个七八岁穿粉色裙子的小姑娘见苏洛瑜身边很快就围了不少人,不由有些着急。 “就是啊,我们都还不认识永乐公主呢,菲菲你也带我们去认识一下啊。”另外一个蓝裙子的小姑娘也开口。 她们都是冲着苏洛瑜才与苏落菲接近的,现在她们在这里干看着,眼见苏洛瑜身边的人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她们真的十分着急。 苏落菲的面上有些难看,她与苏洛瑜在府里几乎是见面也不说话的情景,这个时候她再带着人去与苏洛瑜说话不是自讨没趣吗? 苏落菲被催急了也冒起火:“你们这么想巴结我那二姐姐,就自己上去说话就是了,这么一味的与我说什么。”说完也不管别人怎么看就转身离开,留下几个姑娘面色青白的站在原地。 这边苏落菲发生的事情苏洛瑜并不知道,因为洪家姐妹见到苏洛瑜也过来打招呼:“永乐公主安。” 苏洛瑜笑着回礼,洪家姐妹又与孔笙、苏芷英见礼,几人寒暄了几句,洪清雨开口嗔道:“约了几次公主都没来,可是烦了我们了?” 苏洛瑜笑着开口:“洪二姑娘说笑了,我的身子不好你又不是不知道,哪里就说得上是烦你呢?” 这话虽然是打趣着说出来的,但是这话也未免让人心里难受,苏洛瑜面上没有表现出什么,但是孔笙的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若是论官职,洪大人是二品官,与肃国公不是同级。若是论身份,瑜儿是皇上亲封的永乐公主,而洪清雨只是普通官员之女,这种话她竟然也说的出口? 第六十五章 明瑶 洪清敏也觉得妹妹这般说话有些不太好,但是她并没有为她解释什么的意思。 这时又通报说二公主到了,二公主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六岁了,早有传言说今日皇上会赐二公主封号。 皇家公主只有有了封号后地位都会有所不同,但是像江玉公主和苏洛瑜的永乐公主就不能一概而论了。 “见过二公主殿下。”包括苏洛瑜之内的所有女眷皆给李瑶行礼。 李瑶没有管别人,先是将苏洛瑜扶起来,无奈的开口:“都说了你我同为公主,不要再行如此大礼,你怎的就是记不住呢?” 苏洛瑜顺势起来,笑着回了一句:“是,瑶姐姐。” 李瑶这才笑了,然后对着周围行礼的女眷开口:“行了,都起来。” 巴结李瑶的人不少,没一会儿这处就来来回回了几波人,苏洛瑜悄悄与李瑶告罪后就离开了,拉着孔笙到廊下透气。 而洪家姐妹与苏芷英自然是不愿意离开的,孔笙撇撇嘴对苏洛瑜小声道:“我方才瞧见那边红梅开的不错,不若我们去那边,还安静。” 苏洛瑜也是被这些人吵得头疼点点头同意了,两人顺着廊下向孔笙说的宫殿走去。这处宫殿里面只种了一株红梅,鲜艳的红梅开在雪地里美不胜收。 两人走近了才看出这株梅树根本不是普通的红梅,而是极为稀少的银边飞朱砂。 孔笙凑近了摸摸花瓣,感叹道:“现在这种品种的红梅已经很少见了,想不到这里倒是有一株。” 苏洛瑜对于花草倒是没有什么特别感兴趣的意思,但是也知道这红梅中银边飞朱砂的品种倒是少见。转头打量了周围发现这似乎是座荒废了很久的宫殿,因为偌大的宫殿一个伺候的宫人也没有,现在还是冬日,但是墙角边杂草丛生,似乎是常年没有人打理所致。 破败的正殿门口上挂着一块脱了漆的牌匾,上面依稀可以分辨“玉成阁”。 经常出入后宫的苏洛瑜知道这里不是冷宫的范围,离一贯举行宴会的地方也近,按理说应该是受宠的妃嫔才会居住的宫殿才对,怎么会荒废在这里了呢? 两人见是荒废的宫殿就业没久待,又从外面的园子里逛了一圈,估摸着快开席就相携回去了,果然,席上皇上果然就册封李瑶为“明瑶公主”。 李瑶的年纪不小了,按理说普通人家的姑娘十五岁就该定亲了,但是皇室的公主晚婚也是常事,但是却没有传出皇后属意哪家公子做驸马。 现在的局势对皇后无利,皇后就李瑶一个女儿,自然是要找一个对李珩帮助最大的人来结亲的。 而且一旦做了驸马,就不能再纳妾,便是连在朝中也不能掌握重权,所以这个人选很不好找。因为一般世家子弟出挑的都是有能力、有本事的那个,这样的一个人自然是从小精挑细选出来重点培养的。 但是一旦成了皇上的女婿便不能再建功立业,这样精心培养的儿孙就等于废了。而且甚至很可能一辈子只能守着公主一个人过日子,不能纳妾、不能寻欢作乐,这样作为一个男人又有什么乐趣呢? 今年这场春宴的最主要的目的可能就是册封李瑶的封号,苏洛瑜也与孔笙一起来恭贺李瑶。 苏洛瑜走到李瑶面前盈盈行礼:“永乐见过明瑶公主。” “你这丫头,尽出些幺蛾子。”李瑶笑着拍了一下苏洛瑜的肩膀,然后将她扶起来。在场的人都看得出来李瑶与苏洛瑜的关系十分亲密,甚至比其他几位同是皇室公主更亲密。 “瑶姐姐今日受了皇上舅舅的册封,瑜儿当然要正式的行礼才是。”苏洛瑜接借着李瑶的力站起来,笑着站在一边。 皇后在上位上与几位宗亲女眷说话,眼睛望过来看到李瑶与苏洛瑜相处融洽面上自然是开心的。 就算江玉公主不在了,但是肃国公现在手上掌握了四十万军权,没了哥哥的十万,如果能拉拢到肃国公的四十万岂不是更加好? 而且皇后也想好了,目前军权在握的就是肃国公与镇国将军,先前她是打算将瑶儿许给哥哥家的大儿子,现在看来肃国公府的苏承恩与镇国将军府的符白都是不错的人选。 就算这两个人都不成,还有苏洛瑜,珩儿这几年就要选妃,但是苏洛瑜的年纪太小。不论年纪的话就是她的身子能不能生还未可知,若是做王妃将来就是太子妃、皇后的。如果身为皇后不能为珩儿诞下一儿半女,那肃国公肯定会因为愧疚更加忠心保珩儿来换取苏洛瑜的位置。 所有的一切皇后都想好了,现在只要珩儿与瑶儿按照她的设定一步一步来就好了。现在几位皇子年纪都还小,她还有几年好准备的。 但是那个意外被镇国将军收做学生的四皇子目前却是最让她烦心,不过她的珩儿和琼儿没有被镇国将军看中,贤妃与淑妃那两个贱人的儿子也没有被收下,如此看来收下李璟是目前对她最有利的局面了。 这两年也不知怎么的,皇上突然对立皇储的事非常反感,皇上还很年轻,将来还会有不知道多少个孩子。但是如果没有意外,她这辈子就只有这两个儿子了。 珩儿是她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孩子,无论是人品还是才学都是皇上所有儿子中最好的,不知道皇上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当年先皇在世时不就是因为迟迟不立太子导致几位王爷争权厮杀的惨剧吗,难道皇上也想看到他的几个儿子打杀起来才满意吗? 不,她不会让自己的孩子落到那个境地的,她要将所有的好牌都抓在手里。 皇后内心波涛汹涌,但是面上却是让人看不出什么,依旧与几位官眷说话,而那边李瑶身边的人也越聚越多,苏洛瑜便和孔笙回到宴席上。 那边孔夫人让人将孔笙请过去,说是有几位多年不见的长辈今日竟然也来了,让孔笙过去见见。 苏洛瑜一个人无聊,见众人谈天说笑,便带着香儿与青儿到廊下透气。 “瑜儿妹妹。”廊下的另一头,暗影处走出一个人,青儿有些不放心的向前一步。 苏洛瑜已经听出来来人是谁,抬抬手让青儿和香儿留在原地,自己一个人上前。 第六十六章 归来 不知道是否是因为被镇国将军收为学生的原因,现在的李璟整个人显得气度不凡,看起来自信不少。 他说:“一年不见,永乐公主安。”瑜儿,你看,我答应你的事情做到了。 是啊,去年元宵节的时候她说要想得到肃国公府的支持,就得做出点什么来让她觉得可以帮他。 风吹过苏洛瑜的耳旁,带起了耳边的碎发,她浅浅的笑笑:“四皇子安。”还不够,李璟。 是的,这还不够,现在的李璟正是危险的时候,正是因为他拔得头筹做了镇国将军的学生,所以他现在是皇后与淑妃、贤妃的肉中刺、眼中钉。她们都害怕他一旦成长起来会阻挠了她们儿子的路。 李璟面上带着自信的微笑:“如今寒冬将过,来年春天希望一切一如既往。” 我明白,所以我不期望现在的肃国公府能站出来帮我,只要一如既往的谁都不要帮就好。 苏洛瑜浅浅的笑着回应:“瑞雪兆丰年,看来是吉兆之象。” 两人都知道这里不是谈话的地方,但是两人言下之意却都明白。相视一笑结伴回到大殿内,这里是皇宫,就连脚下的石头都长了眼睛耳朵,所以两人也没有必要撇清,没得让人怀疑。 从皇宫回来后苏洛瑜就洗漱上床,但是躺在床上却是了无睡意,今天与孔笙误入的宫殿到底是什么地方呢? 搜索前世今生的记忆,却是对玉成阁毫无印象,“玉成阁玉成阁”苏洛瑜嘴里喃喃的几句,然后猛然想起这是什么地方了,这是成嫔的宫殿,或者说是成嫔在世时的宫殿。 原来如此,怪不得她总是觉得那宫殿的名字十分眼熟,因为她在某一张记载着李璟的底细的纸张上见过。 百天虽然没有进去,但是挂光是在外面看也能看出来当时成嫔在世时是有多得皇上的宠幸。而且苏洛瑜也去查过成嫔的事,当年成嫔一度宠冠六宫,那玉成阁的地段比任何一座宫殿离皇上的寝殿都近。 但是后来发生了成嫔母家的事 苏洛瑜翻了个身,成嫔自进宫起就没有做错过事,她面容姣好甚至为皇上生下了一个皇子。虽然苏洛瑜没见过,但是听了这么多传闻也清楚她若是姿色平平也不会得皇上宠爱那许多年。 唉~ 苏洛瑜叹了口气,想来当时成嫔父亲的案子也有不少人再后面推波助澜,后宫从来都不只是女人们的天下,还关系着前朝。 思索了许久苏洛瑜还是没有睡意,猛然又想起今日在宫中见到李璟的场景。一年不见,他完全变了样子,不仅仅是因为他个子拔高了许多,穿衣打扮比之前好上许多,而是气度。 看来李璟是真的有意与那个位置,也是真的想拼一拼的了。 生在朝堂便没有真正的中立,不表现不过是因为没想好是不是真的值得拼上全家去赌罢了。既然免不了在几位皇子中站队,为什么不一开始就选择好呢? 毕竟自古以来众人都只记得雪中送炭,哪里在意锦上添花? 而且这个时候下手,就算李璟不是那个有能力的,也要将他培养成那个有能力的。 翻来覆去了大半夜,终于在想通了这些后安然睡去。 过了十五后何姨娘也出了小月子,可能是有心结,何姨娘一个小月子清减了不少,面色也不好。无法,苏洛瑜治好叮嘱苏承德多劝劝何姨娘。 出了二月才有消息传来北关战事已停,不日肃国公就要回来了。 接到这个消息苏洛瑜总算是松了口气,虽然上一世里肃国公这次远赴北关是平安归来的,但是苏洛瑜还是怕中间出了纰漏。毕竟上一世里她没有这么早遇见方先生,何姨娘也没有这个孩子。 苏洛瑜仔细想了想,可能是因为她重生的原因,许多事情都在冥冥中发生了变化,所以她倒是不敢断定这一世的走向就会和前世一样。 何姨娘也是高兴不已,自从老爷去了北关后她每天夜里都睡不好,流产后更是三天两头做噩梦,生怕肃国公在北关发生什么意外。 老夫人那便听到这个消息失望不已,只恨肃国公没有死在北关。 三月十六的时候皇上派了大皇子代表他亲自到城门口迎接肃国公,此举又是让后宫前朝人心乱动。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不是冷落了大皇子与皇后的娘家吗,怎么这个时候又派大皇子前去迎接肃国公了? 以往这种时候明面上说了代替皇上的事情历来只有太子才能做的,难道皇上又有意让大皇子做太子? 后宫的妃嫔们不懂,前朝的大臣也不敢随意揣测圣意,苏洛瑜只是心里感叹了一句:帝王心术! 身为一国之主,怎么可能什么事都让底下的人看明白呢?真真假假、假假真真,一切不过是帝王心术罢了。 不过就连苏洛瑜也不明白皇上的意思,不过现在皇上还很年轻,立太子的事情可能至少也要等另外几位皇子长大才行。 毕竟现在大皇子能这么被高看,无非是因为几位弟弟的年纪小罢了,等到其余的几位皇子的翅膀硬起来,才是真正的开始。 现在嘛,不用着急,况且谁也不知道接下来的几年皇上还会有多少个皇子出生。 肃国公打了胜仗回来,不仅如此,还将北齐此次的元帅捉了回来。这般大功皇上定然是要好好嘉奖的,所以定下十日后在宫里准备好庆功宴,届时大小官员一律准许进宫赴宴。 苏洛瑜一听说是十日后举办庆功宴,便察觉这件事情不简单,明明肃国公已经回来了,为什么还要等到十日后呢,那就只有一个可能,肃国公受伤了。 肃国公进宫见过皇上回来后刚进府苏洛瑜已经让苏承恩与苏承德亲自扶着肃国公回房,家中一贯用的大夫也早已经准备好了。肃国公见苏洛瑜准备的如此周到,不由心里一阵骄傲。 看啊,他与秋儿的女儿如此聪慧,想必秋儿在天之灵看见了也欣慰的很。 肃国公果然受伤了,肩膀上一道两寸宽的伤口几乎贯穿了他的肩膀,伤口看上去本来已经快要愈合了,不知为何又裂开了。 苏洛瑜因为是女儿,不好在内间,何姨娘是亲自照看的,看到这伤口惊呼一声。纵然是苏承恩与苏承德见了也忍不住皱眉,苏承恩开口问大夫:“这伤口细长,皮肉破开处平整,应当是剑伤所致!” 大夫闻言有些意外,然后点点头:“大少爷猜的不错,国公爷这肩膀上的伤正是剑伤。” 第六十七章 受伤 大夫给肃国公包扎好后就离开了,苏洛瑜见大夫离开了方才进去,这时肃国公已经穿好衣服坐在一旁了,她身边何姨娘正暗自垂泪,想来是肃国公身上的伤不轻。 见状,苏洛瑜不由担心的问:“父亲,您怎么样?” 肃国公摆摆手不在意:“小伤罢了,哪里有什么大不了的。” 大半年不见,肃国公比之前离开京城时瘦了些,想来是因为边关清苦的原因。肤色也黑了些,相比之前的俊秀,这样更能显得像个武将。 肃国公受伤的事情除了身边亲近的副将就只有皇上知晓,皇上将庆功宴定在十日之后也是考虑这个。因为这次肃国公将北齐的将军“请”回来做客,所以北齐也派了使臣来东晋,北齐在战场上丢了面子,必然不会甘心,所以十日后的庆功宴注定不太平。 北齐一向是以武力着称但是并不是有勇无谋,这次北齐出兵挑衅东晋的将军是北齐新皇的小舅子,而出使东晋的使臣却是北齐太后的近臣。 现在的北齐不可谓不乱,整个北齐的势力被一分为三,北齐皇上登基是北齐皇后的父亲力保上位的。所以北齐皇帝这一派的重权基本上是在皇后的父亲陆凯将军手中,就连皇帝也要听命于他。 而北齐另外两方势力则是北齐太后与北齐七王爷,北齐太后生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但是三个儿子都早已经死了,现在北齐太后这边最大的帮手便是两个驸马。 而七王爷当初争夺皇位失败却能安然的与皇帝和太后分庭抗礼,本事可见一斑。现在这种局面谁也说不好其中有谁在出力,但是目前陆凯儿子被生擒,最有利的肯定是北齐太后与七王爷。 不管北齐那边如何,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让肃国公的伤赶紧好。短短十日就让几乎贯穿了肩膀的伤口愈合、恢复如初肯定是不可能的,但是最起码也要让在庆功宴上不被人看出来。但是治疗也不能光明正大,否则北齐的使臣定然要出难题了。 第二日的时候镇国将军在御茗阁宴请肃国公,众所皆知肃国公与镇国将军的关系,恐怕是兄弟二人好久不见所以才约着一起喝酒。 两人中午开始喝酒,直到月上半空才停下,两个人都醉的不轻,被下人扶着上了马车。 驿馆里,其中一间亮着的房间里,一名北齐官员打扮的男子坐在下座听着跪在地上的人回禀打探的消息。 “确定两个人一直都在房中喝酒,没有出去过?”上座上有一个年轻男子轻轻开口,手指在椅背上一下一下的敲打。 “回小主子,确实没有出去过。”跪在地上的那个人额头有冷汗流过,谁不知道这位小主子喜怒无常又狠辣暴戾,前一刻还能跟你笑着说话,下一刻很可能就会将你的头颅割下。 那被称为小主子的年轻男子轻皱眉头:“也没有人进去吗?” 跪着回话的人忙开口:“期间只有酒楼送菜的小二上去送了几回酒菜,但是却没有耽搁,上完酒菜就出来了,期间在房间中待不超过一盏茶的时间。” 年轻男子面上似有困扰之色,微微偏头开口:“你确定那日果真伤到肃国公了?” “珠儿确定那一剑几乎将肃国公的肩膀穿透。”年轻男子身后的黑暗中走出一位全身包裹在黑色衣裙里的少女。 那少女面容清冷艳丽,这般天气身上却是穿着几乎透明的薄纱,薄纱紧紧的贴合在少女身上将少女曼妙的身姿展现的淋漓尽致。面容清冷但是身材火辣,这样相互矛盾的特质让少女足够吸引人,但是在场的三个男子除了被称为小主子的那个年轻男子没有一个人敢抬头去看她。 “看来这个老家伙就是想证明他没受伤才这般举动的”珠儿七岁就跟在他身边,如今已有八年,可以说是他最信任的人之一,既然珠儿说伤了就是伤了。 年轻男子猜的没错,但是却是猜的不全面,肃国公今日这么光明正大的去与镇国将军饮酒,甚至醉到要苏承恩去接就是要告诉别人他没受伤。 但是年轻男子猜到第一层却没猜到第二层,那就是苏洛瑜早已经让红歌去请了方先生在昨天晚上就先一步进了今日肃国公与镇国将军所在的雅间。肃国公表面上是和镇国将军在喝酒,其实是在里面让方先生救治。 至于为什么敢在这间酒楼做这等瞒天过海的事,完全是因为这酒楼的东家是符夫人。并且停在酒楼后面的马车上也早已经趁人不注意放了许多肃国公没有的药材,那时皇上赏赐下来的,不好直接送到肃国公府,便借着符夫人的手送到肃国公的马车上了。 为了肃国公的伤不可不为不大费周章,不为别的,只是因为北齐这次来的来使带来了陆凯的一封信,信上的大概意思是:对这次肃国公能生擒他的儿子,也就是这次北齐的将军陆巡定然是用了计谋,不然以陆巡的身手是不可能轻易被肃国公这种久居京城的武将所擒。 陆凯的意思是既然肃国公能生擒陆巡一次就能打败他第二次,等到北齐的使臣到了,定然要肃国公再众目睽睽之下再与陆巡比一场,若是陆巡依旧败于肃国公的手这件事就算了,并且北齐还会送上国宝以表歉意。若是这次肃国公被陆巡打败了,他们也不要求别的,只让肃国公亲自将陆巡送回北齐。 这话说的很明显,他们觉得肃国公就是个靠祖上蒙阴的皇亲贵族,其实是没有真本事的。就算十几年前肃国公在战场上叱诧风云的时候也是因为手下的人能干,只不过是将功劳给了他而已。 这信件是在肃国公回京之前送来的,那时候皇上并不知道肃国公受伤了,便一口答应下来。事实上也没有理由不接受,若是回绝了岂不是就印证了北齐的猜想? 肃国公的本事自然不用别人来评判,前提是没有被北齐的人刺杀,而且就在里京城百里之外的地方这么堂而皇之的刺杀了。这么一个举动简直就是嚣张至极,但是没有捉住凶手也就没有办法指认是北齐的人干的。 最重要的是,现在就连京中也有了流言,甚至有人说当年肃国公再战场上的军功都是冒领的。实际上肃国公根本就没有上过战场,而是躲在后方吃香的喝辣的,只等打了胜仗自己再领功升官。 这股流言是从哪里穿出来的苏洛瑜不清楚,但是有人想要趁机对肃国公落井下石是真的。所以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让肃国公的伤赶紧好起来! 第六十八章 赌约 方先生给肃国公诊断了之后用了一个让伤口可以快速愈合的方法,但是这方法确实让人头皮发麻,因为方先生直接拿出针线将肃国公肩膀上的伤口给缝合起来。 用针线将皮肉像缝衣服一样缝合起来,镇国将军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疗伤的方式,好在方先生事先准备了一种叫做“麻沸散”的汤药,据说是从典籍里看到的。虽然喝了这麻沸散,但是在缝合的时候肃国公也是疼的头上冒汗。 不得不说这缝合的方法还真是有奇效,短短日伤口就有愈合的趋势,配合方先生亲自调配的金创药,十日后肃国公的伤口只要不做太过于激烈的动作就不会有事。 但是这种事情却是躲避不了的,庆功宴上与陆巡的比武势在必行。 “瑜儿,那位陈大姑娘是不是偷偷看肃国公呢?”孔笙用胳膊肘碰碰苏洛瑜,从刚才开始那位陈大姑娘就不停的瞄向男宾席这边,观察了一会儿后开始确定她就是在看肃国公。 苏洛瑜自然是瞧见了,她轻轻笑笑:“那位怕是恨嫁。” 苏洛瑜与孔笙说的正是皇后的堂妹陈孟云,去年的时候皇后曾经特意先一步引见她们见过。不过不知为何后面没了下文,看来是在父亲那边碰壁了。 父亲虽然再娶了,但是她记得清楚并不是这位陈大姑娘,而是另外一位皇室宗族的女儿,父亲并不喜欢她可是却不知道与皇上达成了什么协议而屈服了。 她只记得父亲再娶后并不开心,那个继母也不开心,两个人就这么相敬如宾又寂寞的生活着。 父亲对母亲的情谊苏洛瑜明白,肃国公府所有人都明白,但是这不是让他一个人默默难受的理由。上一世的苏洛瑜觉得以父亲与母亲的情谊,父亲就应该一辈子不续弦,但是重生后她突然想明白了。 人若是死了就真的什么也没有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能如她一般能重生。她死的时候在想什么呢?她最想要的是在乎她关心她的人能早点开心起来,不要因为她而伤心太久,想必如果是母亲的话也一定会希望父亲不要沉浸在悲伤里太久的。 所以她不介意父亲续弦,但是她希望父亲可以娶一个能让他重新“活”过来的女子,能让他真正开心起来的妻子。 虽然她也希望何姨娘能扶正,但是东晋没有妾侍扶正的先例,而且何姨娘父亲的身份也不足以让她坐上肃国公夫人的位置。 苏洛瑜的思想一下子跑远了,孔笙又碰了碰她的胳膊才回过神,孔笙见她的样子以为她是想到了江玉公主,不由小声安慰:“放心,不是谁都能做你继母的,陛下这么疼你最起码也要你同意才行。” 苏洛瑜浅笑着点点头。 宴会到一半的时候,重头戏才终于开始,北齐的几位使臣中的其中一位端起酒杯站起来对肃国公开口:“早年在北齐的时候就听过老肃国公的威名,都说虎父无犬子,这次在战场上肃国公也让我国太后娘娘惊讶不已,这杯酒就敬肃国公。” 肃国公再这场战争中将北齐陆巡带领的北齐军队打的节节败退,最后甚至将陆巡生擒,这种情况下北齐竟然能说出敬佩肃国公的话来,在场的东晋人面上都是一片古怪。 北齐现如今的局势大家都心知肚明,被下了面子的是皇上背后的陆家,但是现在皇太后党的使臣却站出来夸奖肃国公,可见北齐三党不合的情况已经搬到明面上了。 肃国公端起酒杯站起来,手上的酒杯遥敬北齐使臣:“来使谬赞了,我的本事不及家父万一。”说罢仰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北齐的使臣也将杯中酒饮下,但是他并没有坐下,而是继续开口道:“虽然我们太后娘娘对肃国公十分敬佩,但是我们陛下却是对于陆将军的战败有些疑议,故此希望能让肃国公与我们陆将军光明正大的比试一场,不知道肃国公意下如何。” 众人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顿时大殿中议论纷纷,看来北齐皇帝是觉得肃国公生擒了陆巡使了诈? “有何不可呢?”肃国公挑挑眉:“不过陆将军到了京城一直是受到陛下好生招待的,若是输了不会以状态不好为由提出再比一次!” 听到这话,东晋这边的官员都忍不住低声笑起来,尤其是镇国将军,他大声开口:“是这个道理,虽然咱们东晋的米粮多不怕多众位贵宾几双筷子,但是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比试。毕竟肃国公是陛下重臣,朝中还是有许多事情要处理的。” 北齐使臣被镇国将军这么挤兑也不见生气,开口:“那是自然,这一场比试就够了。”顿了一下,那使臣又将北齐与东晋的对赌条约说出来:“若是这场比试肃国公赢了,那么相信我国陛下也就心服口服了,并且会将我国的国宝作为礼物送给东晋。若是陆将军赢了,只希望肃国公能亲自将陆将军护送回北齐。” 言下之意就是若是陆巡赢了,肃国公就得一路护送陆巡回北齐,让沿路的东晋和北齐的百姓看看肃国公是怎么使诈赢了陆巡的。 虽然早已经知道北齐一早就打了这个主意,但是听到这话,镇国将军与苏承恩、苏承德兄弟都暗自气愤不已,就因为这个理由,所以北齐才会卑鄙的派人来刺杀肃国公的! 他们的本意根本就不是想让肃国公死,而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败给陆巡,这样的话既让肃国公和东晋丢了面子,最好皇上一气之下狠狠的惩罚肃国公。 先前北齐可能并没有确定肃国公就是受伤了,他们也自以为瞒的天衣无缝,可是不知道为何肃国公受伤的这件事还是让北齐的人知道了。 所以今日北齐的使臣才会在这般场合大声说出来毕竟三日前听说北齐使者已经与皇上说了陆凯的那封信是他私自写的算不得数,今日却又这般信心十足的旧事重提。 “既然是北齐国宝,定然是十分贵重的东西,今日我们也不要什么国宝了,只是麻烦北齐将二十年前老肃国公在战场上被贵国赫伦将军带回去一柄长枪送还回来就行了。”皇上语气合欢的开口,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是认定了肃国公会赢。 第六十九章 枪 既然双方都说好了,那比赛自然是立刻进行,在殿内自然是不合适,但是这次居心宴会的大殿外面是一块空地,或者说是为了这场比试特意清出来的空地。 这块被临时准备的“演武场”约莫五丈方圆,周围还特意准备了看台,就是为了满足北齐使者所说的“众目睽睽”。 陆巡方才并没有在殿里饮宴,一方面是因为羞愧,一方面是在准备这次的比武。他在北齐也是颇负盛名的少年将军,大大小小也打过许多次仗,不说次次得胜却也是鲜少落败。但是直接在战场上、马背上被生擒还是第一次。 这件事传回去他的脸、他父亲的脸,包括北齐的脸都被他丢光了。或许他可以和父亲说肃国公是使了阴招才得逞的,但是事实上就是他输了。 这次是他唯一一次翻身的机会,那人已经透了消息过来,肃国公已经被他手下的暗卫刺伤,这次他定然能胜了肃国公。 殿内的宾客们自然也是移步到外面的看台观看这次比武,不同于陆巡的全副武装,肃国公还是刚才那身衣服,只是拿了惯用的兵器——一把长枪。 肃国公师承其父亲老肃国公,所以使用的都是一把长枪,而且这柄长枪对肃国公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因为这柄长枪是老肃国公亲自帮他打造的。 两人在演武场上站定,站在肃国公对面的陆巡手中拿的是一柄大刀,陆巡不愧在北齐被称为少年将军,那把大刀看起来得有四五十斤重,但是却被他耍的虎虎生风。 陆巡势如破竹的一刀劈向肃国公,这一刀看起来威猛的很,加上这刀的重量若是挨上了重则死亡轻者重伤。但是肃国公却是一枪将刀挑过去,紧接着更是扫向陆巡的腰腹。 陆巡赶紧将大刀竖过来挡在身前挡住肃国公的一枪,格挡了这一枪后他马上俯身攻击肃国公的双腿,却不料肃国公早有洞察枪尖支地借力拔地而起一脚踩在陆巡的背上然后轻飘飘的落地。 肃国公这一手看起来飘逸帅气,引得在场的女眷目光火热的惊呼一声。 陆巡被肃国公在背上踩了一脚差点趴在地上,借着大刀的力量支着单膝跪地,但是好歹没有太难看。 陆巡面色难看的站起来,眼睛扫过看台上北齐使者团的时候与其中一人对视了一眼,然后咬牙重新举刀对上肃国公。他记得先前那人说的,肃国公的肩膀受了伤不能吃力,他只要招招大力招呼他就行了。 接下来陆巡就像是突然勇武起来,一刀比一刀力大,肃国公果然不敢硬抗,大多数是闪避过去或者是借力挑开。 看台上的女眷们平常哪里见过真正的比武,在她们眼里看起来陆巡威猛、肃国公飘逸,两人看起来都十分吸引人。但是毕竟陆巡是北齐人,说起来现在北齐与东晋还是敌对关系,介于这个原因所以她们看肃国公更加顺眼一点。 苏洛瑜心里十分担心肃国公的伤势在这种情况下会恶化,但是一转眼看见看台上许多女子脸红心跳的看着演武场上的两人,心里又是一阵叹气。尤其是本来就对肃国公有意思的陈大姑娘,此时更是娇羞不已。 苏洛瑜突然有些头疼,她父亲是不是太过与“招蜂引蝶”了? 可能作为女儿不应给这样腹诽自己的父亲,但是目前的状况确实让苏洛瑜烦恼,本来一个陈孟云就已经很不好拒绝了,若是再因为今天肃国公“潇洒飘逸”武功多出几个爱慕者,那肃国公府的局势就难了。 若是肃国公是个长相一般甚至脾气恶劣的人也就算了,偏偏肃国公性格温和又长相俊美的男子,想必那些被家中安排的女子也都满意的很。 以肃国公的脾气自然不会因为权势而“屈就”与哪方势力联姻,但是若是将所有的势力都拒绝了定然会引起不满。现在是肃国公可是一块香饽饽,谁都想咬一口。 不止是肃国公,现在很多人已经将主意打到苏承恩与苏承德的头上,表面看肃国公府现在风光得意,但是只有身处风暴中心的人才能明白肃国公府现在如同钢丝上的人,一步踏错就落入万丈深渊。 孔笙见苏洛瑜又出神,不由晃晃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苏洛瑜见孔笙一副担忧的神色回以一个微笑:“没什么,想到别的事情了。” 孔笙闻言不由挑眉:“伯父在台上真刀真枪的比武你就没有一点担忧吗?” 苏洛瑜放眼看向一招一式打的不可开交的肃国公与陆巡轻笑:“既然父亲能生擒他一次自然也能生擒他第二次。” 苏洛瑜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没有刻意放低,她身边的女眷自然也是听到的,但是远在对面的北齐使者中的一人却在这个时候抬头看了过来。 苏洛瑜这话里带着骄傲与自信,但是这个时候并没有人觉得她说的不对,甚至很多人都是这样想的。但是只有苏洛瑜自己心里清楚,肃国公的伤并没有好清楚,就算是方先生那般救治也不能保证短短十日就会恢复如初。 若是这个时候肃国公败了,北齐就会就此坐实肃国公生擒陆巡是使阴的,那么肃国公的面子丢了事小,丢了东晋的面子事大。 况且肃国公不禁代表着他自己和东晋,还有老肃国公,刚才皇上已经与北齐使者说的清楚,陆巡这次再败了就要北齐归还老肃国公的那竿枪。 老肃国公的那柄长枪是开国皇帝赏给老肃国公的爷爷的,肃国公府一直世代保存,苏家每一代都是出名的武将。每一代苏家人只有族长才有资格得到这柄长枪,所以这炳枪不仅代表了祖上的荣耀,更是每一任族长的象征。 老肃国公当年在战场上一枪刺中北齐的赫伦将军胸口,整根枪穿透了赫伦将军的胸前,本以为能一招制敌,谁知道赫伦将军竟然强撑着一口气策马逃回北齐阵营。这柄枪实在是重要,所以老肃国公便跟在后面追。 也许是老肃国公太过于着急没有想到本来已经应该垂死的赫伦竟然杀了个回马枪,一枪将老肃国公挑下马。深受重伤的老肃国公被人救回来,但是那柄枪却是插在赫伦身上被带回了北齐军营。 老肃国公那次受伤后就病重了,直到死还对这件事念念不忘,可以说是含恨而终,直认为是他丢了祖先的脸。 现在有机会要拿回这柄枪,肃国公当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便是拼着伤口裂开也要全力以赴再次生擒陆巡。 第七十章 暴君 肃国公与陆巡都有必须要赢的理由,所以谁也不愿意就此认输,都是拼着一股子血性在打。陆巡又是一刀劈向肃国公,肃国公以手中的长枪格挡,但是陆巡的力气实在是大,肃国公只觉得虎口发麻手一松长枪就被弹飞。 陆巡久攻不下,正是打的心头火起的时候见肃国公枪被震飞了,胸前露了破绽,当下就得意的一刀劈向肃国公的胸前。 陆巡似乎看见自己的刀砍掉肃国公的胳膊,脸上也露出了兴奋的狞笑。虽然肃国公及时侧了身子,但是肃国公的左边肩膀还是暴露在了陆巡的刀下。陆巡毫不犹豫的用力劈下,很快肃国公的左肩就血流如注。 陆巡见一招得逞得意的抬眼看向肃国公,却对上了一双带着讥笑的双眼。紧接着他自己的肩膀传来一阵剧痛,他不可思议的低头看去却只见到半截长枪穿透了自己的肩膀,那半截枪明明穿透了自己的肩膀却不沾一丝血。 是把好枪! 陆巡不知道这个时候他为什么还会想到这个,但是紧接着就看见肃国公肩膀一缩就硬生生将肩膀从他的大刀上分离。紧接着双手握上他胸前的半截长枪往外一拽,任是陆巡这样的铁汉也不由痛呼出声。 但是肃国公并没有将枪尽数拉出,而是双手用力将陆巡活生生的连人带枪的挑起来,陆巡哪里能想到肃国公这么狠,当下忍不住大叫出声。 看台上的女眷们哪里见过这么血腥吓人的场景,纷纷吓得捂住嘴巴尖叫。 肃国公似乎是杀红了眼,将陆巡从枪尖上甩飞在地上,两步上去踩着他的伤口举起长枪就要朝着陆巡的胸口刺去。若是这一枪刺中了,陆巡必然立刻死于枪下。 陆巡眼中带着恐惧嘴里想要认输,但是肃国公用力踩住他的伤口他用尽全力想要开口认输,但是发出的声音却细若蚊吟。 眼看肃国公的长枪就要刺中陆巡的胸口,北齐使团里有一位达成赶紧站起来大喊:“住手,住手我们认输了。” 肃国公的动作已经尽可能的停下,但是枪尖还是扎入陆巡的皮肉。 北齐使团的使者抹下额间的冷汗,那时刚才被肃国公吓出来的。见到肃国公真的停手了才松口气,眼见着陆巡出气多进气少马上就要不行了,赶紧抱拳对皇上道:“东晋陛下,是否即刻请太医为陆将军治疗?” 皇上见肃国公这么狠狠的杀了北齐的威风自然是开心的很,当下大手一挥:“那是自然,太医呢?赶紧去给陆将军看看!” 不仅是陆巡,还有肃国公的肩膀,被陆巡一刀劈中此刻也正在汩汩流血。陆巡因为伤势过重不好移动,太医便就低拉上帷幕给两人止血治伤。 既然已经比完了武,两人疗伤也还要一会,众人便都先回到了大殿里,但是众人都还没有回过神。北齐的人是因为陆巡的伤势,而东晋这边则是震惊于肃国公狠辣。 尤其是在场的女眷,刚才肃国公几乎是在虐杀陆巡,她们先前还沉浸在肃国公的俊美飘逸上,下一可就见识了肃国公凶狠残暴的一面。那些刚才还在对着肃国公怀春的少女此刻更是吓得面色发白,正是太可怕了,看起来这样温文尔雅的男人怎么会一瞬间变身暴君? 旁边早已经侯着的太医忙快步上前查看陆巡的伤势,好在最后肃国公的长枪仅仅是刺破陆巡的皮肉。但是陆巡的肩膀被肃国公的长枪穿透又狠狠的挑飞,好不容易止住血后太医擦擦汗出了帷幕跪在地上会话:“启禀陛下,陆巡将军的血已经止住了,但是” 皇上还没有开口北齐那边的使忍不住开口:“但是什么?”随后想到抢在皇上前面说话实在是大不敬便立刻向皇上道歉:“陛下恕罪,小臣实在是因为担心陆将军才会殿前失仪。” 皇上不在意的摆摆手:“无妨,使者也是关心则乱。”说着又对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开口:“有什么话就直说。” 那太医闻言才松了口气开口:“陆将军血是止住了,但是肩膀的骨头伤的太重,今后恐怕是不能再轻易动武了。”这话说完赶紧又补了一句:“可能是微臣医术不精,北齐能人众多,相信定然是能治好陆将军的。” 太医这话出口,北齐那边的使团一口气差点憋成内伤,可是人家话都这么说了你难道还能怪人家医术不好? 这时另外一位北齐的使者站起来:“陛下,肃国公的做法是不是太过份了些,说好只是比武,点到为止,可是肃国公这分明是想杀了陆将军!” 这时候已经包扎好的肃国公大步踏进来:“使者此言差矣,我们是点到为止的比武不错,但是贵国陆将军并没有开口认输,本官自然是当陆将军不愿意认输了。既然不愿意认输自然是要继续打下去的,你说是也不是?” 肃国公这个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仿佛间又变回了那个温文尔雅甚至带了一丝儒气,但是这个时候殿内的女眷们却是一眼也不敢看他。 肃国公这话说的没错,点到为止就是有一方认输才能结束,既然陆巡没有开口认输那肃国公自然没有停下来的理由。 那使臣冷笑一声:“就算如此肃国公也不能下死手,若不是我们开口及时,恐怕陆将军就要死于肃国公的枪下了!” “使者此言差矣,若说先动杀心的应该是陆巡。”一旁的镇国将军这个时候站起来道:“若不是肃国公躲避及时恐怕半边身子都要被陆巡砍掉了!” 镇国将军这话说的血腥但是却十分有道理,肃国公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那位使臣被镇国将军这话挤兑的哑口无言,面上憋的通红却不知道怎么反驳。刚才在场上大家都看的分明,确实是陆巡先动是杀心,也确实是肃国公险而又险的避过要害但是也伤到了肩膀。 在场的人中只有镇国将军知道肃国公只故意的,以他的本事就算是受伤了想要再次生擒陆巡不是难事。偏偏他故意像逗小孩玩似的将陆巡逼急了对他下死手,这样他才有机会反击而不被人捏到把柄。 别以为他不知道刚才他那招枪法就是老肃国公自创的“弹枪”,当年他托肃国公的福也在老肃国公的手底下学过两年武艺,期间不止一次的见过老肃国公用过这招。 可恨他学了这么多年也没有学会,肃国公还取笑他,说这是苏家的枪法,只有苏家的子孙才能学会。 当年赫伦将军也是中了这招,但是赫伦将军也确实是人才,竟然身上插着人家的枪跑回去了。 第七十一章 国宝 那位被镇国将军怼的哑口无言的北齐使臣不甘心的坐下,皇上也当即为肃国公赐坐。 此时另一位使臣站起来恭敬的向皇上开口:“陛下,如今肃国公与我们陆将军的比试已经结束了,按照先前我们的约定,既然肃国公赢了陆巡将军,那么我们定然会将国宝与老肃国公的枪一并送给陛下!” 方才陛下明明是说不要国宝,要用国宝来换老肃国公的那柄枪,可是现在北齐使臣却是要将国宝与长枪一起送给东晋。 皇上闻言皱了皱眉开口:“国宝就不必了,使臣只要尽快将老肃国公的那柄枪完好无损的送回来就足以表达北齐的诚意了。” 不知为何,他直觉感觉到这国宝不是什么简单的东西。 “老肃国公的长枪一直在陆凯将军家里供着,待我们回到北齐后就命人送还回来,但是我们的国宝就在殿外。”那北齐使者说完不等皇上开口便拍拍手,殿外顿时想起了丝竹之声。 殿内的人不由好奇这国宝到底是什么东西,竟然搞这么大的排场。很快她们就见识到了,殿外先是四名身着北齐服侍的美丽少女踏步而来,前面两名少女胳膊上各自挎着一个花篮,走动间将花篮里的花扬起来。随着她们一步步的走近,漫天的花雨也飘洒过来。 后面的两个少女各双手提着一盏香笼,这香笼里不知道是燃了什么香,配合着漫天的花雨直让人心旷神怡。 再后面两名少女手中持纱幕,正好挡住了后面少女欣长的身影,纱幕是最透的薄纱,就算是遮了两层也不能完全遮住,但是这种影影绰绰的朦胧感更加让人想看看纱幕后面的少女倒是是何模样。 少女身后亦是有四名少女,两名拿香笼在前,两名提花篮少女在后。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 苏洛瑜看到这副排场就明白是谁了,不过上一世这位少女不是这个时候送来的罢了。 走到殿前,四名少女齐齐跪下,两名举着纱幕的少女也将纱幕移开,一名身着红色北齐服侍的少女盈盈行礼:“齐姝见过东晋皇上。” 这位自称齐姝的少女看起来十六七岁的年纪,身材姣好且五官明媚。北齐女子与东晋女子的身材和五官有不小的区别。 北齐人都是身材高大,不论男女大多粗犷,不过眼前的几位少女都是高挑纤细,尤其是齐姝。 齐姝的面色粉白,明眸皓齿,不同于东晋女子的婉约,齐姝给人的感觉是热情的、爽朗的。微微抬眸、一颦一笑间显得活力四射。 这是怎么回事,众人不免疑惑,不是说国宝吗为何进来这许多少女?莫非那国宝是在这名少女身上,亦或者那少女就是国宝? 不用众人疑惑,北齐使者很快就给了大家解释,那使者站起来介绍道:“东晋陛下,这位是我北齐十一公主,与我们陛下是一母同胞的兄妹,这次代表着北齐来到东晋,只为结两国之好。” 殿下一片哗然,与北齐皇上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前来东晋和亲? 皇后此刻面色不太好,北齐的目的自然不会是放一国公主来嫁给一个大臣的。可是现在又没有合适的皇子,几位王爷也年纪不小更不能让堂堂公主做妾。那么这齐姝定然是要送给皇上的,这齐姝不仅长得美貌还身份高贵,进了宫最少也是要封妃的。 有一整个齐国做娘家的妃子,想到这里皇后不由感觉到太阳穴疼的很,看那北齐使者面上的得意笑容也不由觉得碍眼的很,锵然开口:“使臣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十一公主就是北齐的国宝?” 皇后语气说不上太好,但是一国公主作为国宝来和亲是否太过夸大? 那使臣闻言也不生气,笑着开口:“娘娘说的是,十一公主与北齐皇帝一母同胞,皇上是一国之主,皇上的妹妹自然是担得起的国宝二字的。”那北齐使者说着顿了一下又道:“况且我们十一公主才貌双全,在北齐也是大有名气,便是北齐的五岁孩子也是知道公主的。” 那使者越是这样说,皇后的面色越是难看,不过作为一国之母,皇后面上还是一副雍容的模样,让人很难看出来她此刻想吃人的表情。 都是一群狐媚子,有了贤妃、淑妃还不够,如今又多一个齐姝! 身为皇后多年的对手,贤妃自然是能看出皇后的不开心,心中冷笑一声然后开口:“那不知使者是结两国之好是何意?是想在北齐男儿里面挑一个文武双全的儿郎做夫君还是?”还是想嫁给皇上呢? 若是东晋的女子碰到这种问题定然要不好意思了,齐姝却只是略微娇羞的开口:“齐姝与东晋联姻,自然是要嫁给东晋最厉害的男人,东晋最有能力的男人自然是非东晋的皇上莫属!” 是啊,谁敢说皇上不是东晋最有能力的男人? 那使者也适时开口:“我国陛下也是这个意思,经过这次大战见识到了东晋的实力,肃国公的勇猛,希望能与东晋联姻。我们北齐最美丽的公主自然是要嫁给东晋最尊贵的陛下。” 底下人说了一通,但是主位上的皇帝却一直没有表示,面上不喜不悲,看不出来开心也看不出来生气。 见皇上不开口,齐姝咬了咬下唇开口:“陛下,您为什么不说话,莫不是觉得齐姝长得不好看?” 这话说的算不上恭敬,但是北齐的人却没有出口阻止。 皇上闻言这才慢吞吞的开口:“十一公主倾国倾城,谁会觉得公主不好看呢?”听到这话齐姝才算展开笑颜,不待她说话,皇上又继续道:“只是朕的年纪做你父亲都够了,公主为何不考虑下我东晋的男儿呢?” 齐姝没见到皇上之前对皇兄如此安排自然是不满意的很,先不说皇上年纪比她她了二十几岁,在她印象里,皇上就是像她父皇那般大腹便便或者她皇兄那般优柔寡断。 本来她是看中了肃国公,虽然肃国公年纪比皇上还要更大一点,但是北齐一向是更看重有本事的人。而且她来之前就听到皇兄他们整日谈论肃国公,打心眼里觉得肃国公是一位真正的勇士,且看过肃国公的画像后更是觉得他温文尔雅。 但是刚才听了侍女刚才对肃国公与陆巡对阵的描述,她又有些怕了,表面斯文背地里狠辣的人多的是,勇猛与狠辣可是两回事。 今日见了东晋皇上的面,她一眼就看中了长相俊美又眼光温柔的男人。 第七十二章 嫉妒 “回陛下,齐姝很喜欢陛下。” 齐姝这话一出口,满堂惊讶。 虽然东晋不似前朝民风严谨,女子也可出入酒楼、办宴会,但是像齐姝这样大庭广众之下对一个男子表达爱意,而且这个人还是万人之上的一国帝君。 皇上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女子,眉毛一挑没有说话,良久以后才开口:“十一公主刚到东晋,可能是还没有见过东晋这些好儿郎,待过几日北齐将老肃国公的长枪送回来再说十一公主的事情。”说着又吩咐:“给公主设席。” 这话既没有答应将齐姝收入宫中,也没有一口回绝此事。 北齐知道这个时候不能逼的太紧,不然反而会起到反作用,也就不再开口。齐姝入宴后宴会继续,这个时候北齐使者团里有一位其貌不扬,从头到尾也没有开过口的年轻男子轻轻对旁边的另一位使者开口说了什么,那位使者点点头站起来对皇上抱拳道:“陛下,十一公主的事情可以放着不谈,但是眼下却是有一件事情还请皇上恩准。” 东晋官员对北齐使者一而再再而三的各种要求已经有了反感,皇上亦是如此,语气里也威严许多:“使者请说。” 那使者擦擦头上的汗勉强开口:“回陛下,陆巡将军是陆凯将军的幼子,也是北齐赫赫有名的少年将军,若是真的今后再不能动武可谓是一件让人无比惋惜的事情。听闻医中圣手方先生如今正在京中做客,可否请陛下命方先生来给我们少将军治疗伤势?” 皇上闻言无奈一笑:“使者这番为陆巡考虑的心情没有错,方先生也确实身在京城,不过朕却是做不到命令方先生来给陆巡治伤。” “这是为何?”那使臣着急开口,东晋皇上什么意思,难道是不想为陆巡治伤? 说实话,如果可以皇上是真的不想让给陆巡治伤的。虽然陆巡这次败给了肃国公,但是不可否认的事实是陆巡的确是一个善战之人,若是再给陆凯两年让他悉心教导去掉他的骄矜之气,定然不会比当年的镇国将军差。 此时苏启站起来开口:“使臣有所不知,这方先生虽然是在京城,但是皇上却也是无法命令他的。” 苏启从回了京城后一直默默无闻,直到半年前才逐渐被皇上重用,如今虽然没有升官,却也在朝中又几分面子。甚至有传言说皇上已经准备给他升官了,只等一个合适的机会。 那使臣闻言却是有些不行的:“这位大人何出此言,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方先生难道还能不尊皇命?” 皇上闻言也是叹了一口气:“使臣有所不知,方先生并不是我东晋人,或者说说谁也不知道方先生到底是哪里人士。不过先皇在世时就下了圣旨,东晋皇室不得以权压人、逼迫方先生。”顿了下又苦笑道:“不瞒使者,就算是朕想要请方先生进宫来,也要看他心情!” 使者面上不解,天下还有这种人? “这样,朕命人带使者前去方先生的宅院,来与不来全看使者的缘分了。”皇上挥挥手,贴身内侍微微躬身上前两步。 使者也是没有别的办法,不管方先生到底是不是像皇上说的那样恃才傲物总是要试一试才好。陆家的三个儿子里陆巡虽然不是最有能耐的,但是却是陆凯最疼爱的一个。 这次陆巡被肃国公生擒已经让陆凯在北齐没了面子,若是这次的伤治不好了以后不能再动武,那陆凯定然是会迁怒于这次来东晋的他们。 所以就算皇上再怎么说也要试一试,就算方先生到最后真的不愿意来医治,最起码他们回去了也有的说,总不能什么也不做不是? 那位看起来是使者里最有话语权的使者并没有去,而是后面那个看起来其貌不扬的使者和另外一位提出要方先生治伤的使者与皇上的贴身内侍一起去请方先生了。 宴会还在继续,半个时辰后使者还没回来,但是天色渐晚,宴会却是要到散场的时候了。皇上思量了一下决定让宾客们先散了,留下几位官员在这里等着就好。 北齐使者对此虽然不是很满意却也没有什么话好说,总不能因为陆巡便上东晋的官员家眷、皇室宗亲坐在这里干等! 皇上点名了苏启与礼部的一位官员在此等候后也与皇后准备一起离开,临走前还不忘叮嘱:“若是方先生来了,定然是要好生礼待,切不可失礼。” 苏启与另外一位礼部的官员忙恭敬的回答:“是,臣遵旨!” 人都散的差不多了可是齐姝还是不愿意离开,皇后见状只得亲自送她去准备好的住处。一旁的贤妃见状忙攀上皇上的胳膊:“皇上,臣妾哪里前阵子得了一张好琴,陛下去品鉴一下?” 淑妃咬咬牙,这贱人的速度倒是快! 皇上对贤妃向来宠爱,听闻此话哪里有不答应之理,当下搂住贤妃的肩膀就一同离开了。 皇后当然看见了贤妃勾引皇上的举动,刚才皇上还亲口说今晚上要去她宫里,就因为这个不要脸的小狐媚子,那个不要脸的大狐媚子才把皇上勾走的。 皇上已经有两个月不曾去过她宫里了,今日好不容易松口,竟然就这么被这两个贱人毁了。可是现如今只能先解决了齐姝的事,等到她松松手就有时间来对付贤妃了。 皇宫里面的勾心斗角已经出宫的苏洛瑜自然是不知道,在宫门口与孔笙分别后坐上了肃国公府的马车。肃国公因为受伤所以也是做马车回府的,苏承恩与苏承德担心肃国公的伤势便也挤进马车里。不过幸好苏洛瑜每次进宫坐的都是她封了公主后皇上特意赏赐的公主仪仗规格的马车,坐上她再加上肃国公父子三人倒也不觉得多挤。 走在后面的苏落菲跟在老夫人身后上了肃国公府另外一驾马车,这驾马车是肃国公府最豪华的马车,但是和苏洛瑜那驾相比却是逊色许多。 苏落菲是第一次进宫,见识了皇宫的富贵后却是心气也高了起来,以前只是羡慕苏洛瑜有个好娘亲,能让她随时都可以进宫。后来羡慕她被皇上封为公主,但是却也同情她死了娘亲。 可是现在不同了,她嫉妒苏洛瑜,不仅是因为那辆马车,还因为她今日知道了苏洛瑜在宫里那座以她在肃国公府的院子命名的宫殿有多豪华。 第七十三章 侍女 第二日一大早,本还在睡梦中的苏洛瑜被外面小丫鬟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吵醒。姜儿听到动静斥责几句便进来服侍苏洛瑜起床,嘴里还嘀咕:“姑娘,时间还早,您再睡一会。” 苏洛瑜摇摇头:“算了,醒了就睡不着了。”说着顿了下又问:“怎么了,刚才外卖呢在说什么?” 姜儿给苏洛瑜穿好鞋子扶着她站起来:“今日府里来了客人,听说是北齐人。” “北齐人?”苏洛瑜皱了皱眉,北齐人来肃国公府做什么? 姜儿自然明白苏洛瑜的疑惑,开口道:“听说昨日等了半宿方先生也没有进宫,甚至都没见到方先生的面。后来不知道怎么就听说了姑娘的病这一年多都是劳方先生医治的,所以一大早就上门来请老爷代为引见方先生。” 姜儿说到这里就没继续说了,叫来香儿一起伺候洗漱穿衣,直到苏洛瑜用完早膳后,苏洛瑜才淡淡开口:“北齐使者是不是还提出了让我带他们去请方先生?” 姜儿一愣,与香儿对视一眼后惊讶道:“姑娘,您怎么知道的?” “猜的。”苏洛瑜笑笑,既然方先生这么难请,别人见一面都难却给她治病一年多,关系定然非比寻常。既然来求到了肃国公府头上,自然是想要能求到最有可能帮他们见到方先生的人。 “昨天晚上不是告诉你我从宫里回来头疼的紧,让你一早将药煎好吗?”苏洛瑜夹起一只小笼包咬了一口,慢慢的将里面的汤汁吸尽,然后开口:“药呢?” 姜儿愣了一下,她怎么不记得有这回事? 香儿忙笑着接口:“哎呦,瞧奴婢这脑子,这便去给姑娘取药去。” 姜儿这才恍然明白过来,笑笑不说话,见苏洛瑜不吃了就动手将饭食撤下去。 前院里肃国公陪着北齐使臣已经喝了三杯茶了,可是北齐使者还是不愿意走,肃国公也不多说只是开口:“这位大人,苏某还没有用早膳,不知道大人用了没,不若一起用点?” “好啊,在下早上来的早,也还没有用早膳。”顿了顿使臣又开口:“不知会不会打扰到国公爷。” “不会,大人请移步偏厅。”肃国公眉毛一挑,这一大早你连早膳都没吃就赶过来了,这个时候想起来打扰了? 用完早膳后那使臣见使臣不早了终于开口:“国公爷,不知道永乐公主起来了没有?” 肃国公眉头一皱:“使臣这话是什么意思,小女还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这般无礼是否是看不起我,或者是看不起东晋?” 那使臣头上的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忙站起来躬身抱拳道:“国公爷恕罪,实在是在下着急了,只是陆巡将军的伤实在是需要方先生来医治啊!” “既然陆巡将军的伤需要方先生医治,你不去请方先生,一大早的来寻我女儿做什么?”肃国公终于还是没了耐心:“东晋不比北齐,东晋的姑娘没有随意见外男的道理。” 北齐使臣擦了擦冷汗:“国公爷恕罪,在下不是有意冒犯,这般失礼实属无奈。只是听闻永乐公主受方先生另眼相看,这样的人恐怕东晋找不到第二个,所以” 那使臣即使这般开口,肃国公也没有松口,只是开口:“使臣这话不免有些夸大了,小女的确是方先生治好的,但是我们也是付了诊金的。方先生这人性格古怪,就连先皇和当今陛下也不能左右他的意愿,我看使者还是回去想想怎么能打动方先生才是。” 那使臣见状双膝一弯就要跪下,肃国公眼疾手快脚尖顶住使臣的膝下,单手将使臣拖住:“使臣这是做什么,本官可受不起你这么大的礼。” 最后经不住使臣苦苦哀求,肃国公答应去问问苏洛瑜的意见,但是也说明了,愿不愿意去还是要看苏洛瑜的意思,若是她不愿意他虽然是她的父亲也不会强求。 使臣来之前也知道肃国公对这个女儿的宠爱,愿意去询问苏洛瑜的意见就已经是最大的让步了。 因为是冲着苏洛瑜来的,使臣也随身带了侍女过来,见肃国公答应了,便让那侍女跟着肃国公府的管家前去月华阁。 使臣见侍女随着肃国公府的管家去请了苏洛瑜,也不由松了一口气,坐下来擦擦汗端起茶盏喝了一口。 使臣低下头喝茶的时候没有看见肃国公看着那侍女若有所思的模样,肃国公皱着眉头,总觉得这侍女有些熟悉。 这侍女跟在使臣身边一直低着头,肃国公倒是没有看见的她的容貌。而且肃国公说的熟悉倒不是觉得以前在哪里见过她,而是觉得她的气息有些熟悉。 一时半会肃国公也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时候见过那侍女,回过神继续与使臣寒暄。 那侍女从前院到月华阁一直是低着头的,但是眼角却将一路的情景尽数收在眼里。 “管家。”月华阁的婢女见管家来了,纷纷客气的行礼。 月华阁的主子矜贵,下人也让人高看一头,管家笑眯眯的开口:“公主起了吗?” 青儿看了一眼管家身后的北齐侍女,平时府里都是唤姑娘的轻易不会唤公主的。而且这女子看着眼生,身上的服侍也不像是京城或者说东晋的样式。 瞬间青儿就知道这人是谁了,当下笑着回道:“起了,刚用完早膳,快进来。” 管家这才轻步走进月华阁的大门,刚踏进月华阁就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声,似乎是一个人跟另外一个人抱怨。 “姑娘,您不能再纵着她们了,您看看这一个两个的都被惯坏了,好好的药就这么浪费了。那药先不说那些药的价钱,这药可是要熬上足足四个时辰才能好,这一下子到哪里再去熬一碗?!”姜儿苦口婆心的劝着苏洛瑜,她平时确实是对下人太纵着了! “好了姐姐,你就不要生气了,现在刚才我已经让小厨房又赶紧再煎上一炉了,你就不要在生气了。”香儿上前劝着姜儿,苏洛瑜只是在一旁无奈的笑笑。 姜儿见苏洛瑜不在意,不由叹口气与香儿道:“唉~我哪里是生气,只是姑娘这性子也太好了,现在她们做事就如此不尽心,将来再欺负到姑娘头上可怎么办?” 这时外面青儿高声通报了一声:“公主,管家来了。” 第七十四章 威胁 “公主,管家来了。”青儿杨声通禀。 苏洛瑜闻言一愣,然后转脸看向门口,还未开口嗓子一痒咳了一声:“咳咳…”姜儿赶紧递上一杯茶水给她润喉,喝了茶苏洛瑜才继续说:“福伯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不是爹爹有事找我?”话音刚落就看见福伯身后还有一位眼生的侍女,不由好奇:“这是?” 福伯笑着给苏洛瑜行礼:“公主,这位是北齐使臣大人带来的侍女。” 福伯只介绍了那侍女的身份,却不说来意。 那侍女躬身上前一步行礼后开口:“奴婢珠儿见过永乐公主。” “咳咳……”苏洛瑜拿起帕子掩住嘴又咳了两声,然后开口:“珠儿姑娘不必多礼。”说着又吩咐香儿上茶:“福伯你与珠儿姑娘都坐下。” 福伯一躬身:“老奴就不坐了,府里还有不少琐事,公主这边若是没有吩咐老奴就下去了。” 苏洛瑜浅笑着开口:“福伯劳累了。” “不敢,是老奴应当的。”福伯哪里敢劳苏洛瑜一句劳累。 福伯行礼后就退下了,这时候苏洛瑜看着珠儿好奇的问道:“珠儿姑娘你来肃国公府是不是有什么事情?” 珠儿面上是一副无措的神色:“回永乐公主,我家主人是北齐大将军陆凯大将军,我们三公子昨日”珠儿面上有一丝羞愧,然后继续道:“使臣大人说三公子的伤只有方先生能治,但是昨个晚上大人们等了一夜竟是连方先生的面也没见上,听闻方先生对永乐公主青睐有加,所以大人便让奴婢来求永乐公主,能不能出面请方先生给我们三公子治伤?” 苏洛瑜闻言面上有些难看,半晌道:“既然使臣大人们和珠儿姑娘求到我面前,我自然是没有推辞的道理,但是这事我却是万万不能做的。” 珠儿面上闪过一丝不满开口道:“永乐公主这是什么意思,莫非是有意不想帮忙?” 苏洛瑜没想到珠儿会这么说,一时有些委屈。 这般指责的话一出口珠儿似乎也有些后悔,刚想开口道歉,却听得永乐公主旁边一个看起来约莫十六七岁的少女便皱着眉头开口了:“大胆!你不过一介婢女,公主看在你是北齐来人才敬你两分赐了座、上了茶。你竟然敢如此质问公主,莫不是你们北齐的规矩就是这般的?” 珠儿本来想道歉的话也卡在嘴里拐了个弯后脱口而出:“难道我说错了吗,先是肃国公故意下死手想要除掉我们三公子,如今见昨日没有杀掉三公子又有意不对三公子施救,我看你们东晋就是故意想要杀了三公子!” 不仅是苏洛瑜,就连姜儿和香儿都愣在原地,这是哪里来的婢女如此大胆?她们几乎是要怀疑这婢女是不是陆凯的仇人安插的奸细了。 那珠儿面上早已经没有了刚开始的恭敬,满脸的不可一世:“本来想着这是东晋才上门好言相请,若是在北齐哪里还容你推脱,三姑娘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好、好、好,北齐真是好大的威风,我便等着陆将军的罚酒了!”苏洛瑜气的脸通红,指着门口斥责道:“姜儿,送客!” 姜儿上前一步道:“肃国公府不欢迎没有礼貌的人,这位姑娘,请!” 那珠儿倒是脾气大的很,站起来气呼呼的开口:“哼,不用你们赶我我也会走,我会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陆将军的!” 苏洛瑜主仆几人几乎要被气乐了,她当这是在北齐呢,竟然将陆凯的名头搬出来吓唬人。 珠儿还没走到外院前面肃国公就已经知道了月华阁发生的事情了,肃国公将手中的茶盏重重的放下,瓷器的碰撞声将北齐使臣吓了一跳。北齐使臣抬眼看了眼肃国公,不明白为什么突然就生气了。 使臣放下茶盏不由疑惑:“国公爷,这这是怎么了?” 肃国公冷笑一声:“使臣还好意思问我,我看你还是问问你带来的下人!我倒是不知道北齐陆凯将军的官威这么大,大到来我肃国公府后院威胁我的女儿,皇上亲封的永乐公主!” 那使者只知道跟他一起过来的是陆凯府里的侍女,随即想到陆凯府上的人在北齐是什么嘴脸而脸色大变。那侍女看起来是个机灵的,不会以为这是在北齐那般颐指气使!不过看肃国公的表情他就知道,是他天真了! 这个时候珠儿也被月华阁的婢女送到了前厅,月华阁的下人对苏洛瑜都十分忠心,刚才珠儿说的话她们在院子里也都听见了,见将珠儿送到了便敷衍的行了礼顺便翻了个白眼就转身离开了。 肃国公面色也是十分难看,冷哼了一声:“慢走,不送!” 那使臣还想说什么,但是他身旁的侍女珠儿却一马当先的转身离开。使臣无奈的跟肃国公抱拳赔礼后追随而去。 肃国公看着离开的珠儿若有所思。 “姑娘,刚才那个侍女说话也忒过分了,但是您别生气,犯不着更这种人生气。”姜儿在一旁劝着苏洛瑜,生怕她被珠儿气着了。 苏洛瑜笑笑:“放心,我没生气。” 姜儿只当苏洛瑜是逞强,也不在说什么,苏洛瑜又拿了书在暖踏上靠着看,姜儿见状与香儿对视一眼后退下去各忙各的了。 苏洛瑜看书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所以她们便也习惯了在看书的时候做别的事,但是总会有一个人在外间做点绣活好随时任她差遣。 苏洛瑜眼上看着书,心里却在思量别的事情。这个珠儿看起来莽撞无脑,但是苏洛瑜不知道为什么却有一种直觉,这个珠儿并不是表面上那般。看起来倒像是故意激怒苏洛瑜,或者说是激怒肃国公,这般方先生就更加不会出面替陆巡治伤了。 听说这个陆巡是陆凯的第三子,陆巡的生母本来是陆府的一个舞姬,因为姿色过人又能歌善舞才被陆凯看重,宠幸了一段时间后这舞姬竟然怀了身孕还给陆凯生下一个儿子。 这位舞姬自然是给了名分做了陆府的一名妾侍,这么多年盛宠不衰,而陆巡也是出类拔萃,所以这对母子在陆府混的风生水起。 一名舞姬一朝承欢便母凭子贵,府里别的女人自然是视他们为眼中钉肉中刺。大宅院里的勾心斗角不比战场差,所以这位珠儿侍女到底是谁的人呢? 第七十五章 真假 这边珠儿与北齐使者已经回到了北齐官员们暂住的驿馆,珠儿进了驿馆后一声不吭的向西边的一间院子走去,那使臣面上难堪的向另一处院子走去。 西边的院子是陆巡养伤的地方,刚进院子的珠儿就被人摁住跪在地上,然后一名中年女子走出来看着珠儿道:“贱人,平日里看不出你倒是个会惹事的!”说着对两边摁住珠儿的小厮道:“将她即刻处死!” 珠儿没想到刚回来就受到如此对待,想到自己是夫人亲自指派来的,当下梗着脖子就骂道:“老贱人你敢!我可是夫人亲自指到三公子身边伺候的,你若敢动我,夫人必定不会放过你!” 那中年女子冷笑一声:“就凭你今日在肃国公府惹的事,就算夫人此刻在这里也保不住你!”说着催促道:“你们还在等什么,还不赶紧给我将她拖下去!” 那几个小厮哪里敢有别的话,当下应了一声就要拖着珠儿离开院子,珠儿见状忙对着房间里面大喊:“公子,公子救我,公子救我!” “把她的嘴堵上!”那中年女子恶狠狠的剜了一眼还在挣扎的珠儿,这个小贱人仗着是夫人指派过来伺候的,整日在三公子的院子里耀武扬威。又因为姿色过人便勾引了三公子,搞得三公子与雪姨娘之间多了许多嫌隙。 别以为她们不知道夫人是什么意思,不就是故意派了这么一个狐媚子来勾引三公子,为的就是让三公子沉迷女色,好让老爷厌恶吗?现在这个珠儿闯了这么大的货,想来老爷也会怪责与夫人! 驿馆里不声不响的抬出一具女尸倒也不是什么会引人注目的事情,当晚珠儿就浑身是血的被人扔到了京郊的乱葬岗。 不过那两个小厮抖抖索索的从乱葬岗离开后并不知道刚才明明死的不能再死的少女在他们离开后身手敏捷的从地上爬起来,换了一身衣服后转身向着来时的路快速掠去,甚至在他们之前回到驿馆。 驿馆北边的一间狭小的院子里,一盏油灯忽明忽暗,几乎下一刻就要熄灭。 “公子。”珠儿进到房间后跪下行礼,此时她身上的气息与刚才不可一世的婢女完全不同,冷漠、肃杀。 “今日做的很好,不过这个身份却是不能用了。”那被称为主子的男子虽然嘴上可惜,但是语气里却完全看不出来。 “陆府还有许多我们的人,公子不必担忧无人可用。”珠儿低声说着话,这个珠儿不仅气息,就连声音和样貌也与之前的珠儿完全不同。就算是刚才那个中年女子站在这里也不会认为眼前的珠儿就是下午被她下令打死的那个珠儿。 那公子伸手,珠儿了然的站起来靠过去,公子的手不安分的在珠儿身上游走,刚从乱葬岗回来的珠儿在来之前已经沐浴过了,身上的味道十分好闻。公子头靠在珠儿的脖间深深吸了口气,手也越发不老实起来。 很快房间里的那盏微弱的油灯彻底熄灭,房间里也传来让人脸红的声音。 真假珠儿的事情肃国公府自然是不知晓的,肃国公听闻女儿受了委屈哪里能愿意,当下就快步走向月华阁。 此时月华阁里面何姨娘已经来了好一会了,见何姨娘竟然比自己还生气,苏洛瑜倒是不知道是何姨娘来开解她还是她开解何姨娘了。 “好了姨娘,你身子才刚好,就不要因为我的事情生气了。”苏洛瑜亲自递一杯茶水给何姨娘,又关心的问:“最近身子感觉怎么样,毕竟你是五个月小产,身子受了极大的损伤,还是要好好将养才好。” 提起这个何姨娘自然是倍加伤感,叹了口气还没说什么,外面突然传来一个声音:“什么小产,什么五个月!” 苏洛瑜与何姨娘恍然看去,肃国公不知何时出现在月华阁,此时正一脸震惊的看着她们。 苏洛瑜与何姨娘对视一眼,两人面上都是一副惊慌无措的神色。何姨娘小产的事她们并没有告诉肃国公,并且苏洛瑜还吩咐了府中的下人不可以将这件事告诉肃国公。 以肃国公的脾气,知晓了何姨娘流产与老夫人脱不了干系,定然是要与老夫人正式反目的。因为一个妾侍与母亲发生龃龉,而且老夫人还不是肃国公的亲生母亲,这般一来肃国公不敬继母的传言定然要在京城流传。 而且现在北齐的人在这里,若是这个时候肃国公府传出了这等丑闻定然是要被人看笑话的。苏洛瑜也知道这件事不可能瞒一辈子,只想着能瞒到北齐人离开也是好的,虽然这不免让何姨娘委屈了,但是何姨娘也是个懂事的,也同意这件事先瞒着肃国公。 何姨娘是怕肃国公因为她而去得罪老夫人,这般肃国公的名声就会为她所累,那她就跟觉得愧疚了。两人的确是将肃国公瞒住了,府中的下人也没敢泄露半个字,没想到竟然是她们两个自己说出来被肃国公听到了。 “老老爷”何姨娘手足无措的站起来想上前解释,可是看着肃国公震惊的脸却不知怎么开口。 苏洛瑜在最快的时间反应过来,当下上前一步拉着肃国公的手道:“父亲,既然您听见了女儿就一五一十的告诉您,但是您要答应女儿,这个时候不可做什么过激的事情。” 肃国公皱着眉头不说话,可是看苏洛瑜衣服你不答应我就不说的样子只好无奈点点头:“你先说来我听听。” 苏洛瑜拉着肃国公在暖榻上坐了,然后又亲自递了一杯茶水给肃国公,然后才开口将事情的始末说给肃国公听,本以为肃国公听完会很生气,但是没想到肃国公听完沉默了好一会。 “父亲,女儿与姨娘不是有意瞒着您,只是现在北齐的人还没走,我们家是真的不能出什么笑话。”苏洛瑜偷偷看了眼肃国公的神色,见他虽然有生气却更加心疼,不由松了口气。 肃国公听到苏洛瑜这般说话,心里哪里会真的生她们的气,但是另外一个人他可不会放过。只是瑜儿说的对,这个时候他不能怎么样,只能先忍耐过这一段再说。 第七十六章 齐妃 “瑜儿、兰儿,你们两个受委屈了。”肃国公也明白当下确实是不应该与老夫人怎么样,但是不代表他会就此算了。 苏洛瑜摇摇头:“父亲,瑜儿不委屈,但是何姨娘确实是委屈了。” 肃国公哪里不心疼何姨娘,她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再次有孕,竟然在五个月的时候小产了,但凡换一个女人都要闹了起来,她却为了大局着想默默承受了。 难怪这次他回京只觉得何姨娘清瘦许多,且有些憔悴,他只当是刚病了一场,想不到竟然是因为这个。 肃国公安慰了何姨娘几句,然后又说起今日北齐侍女的事,肃国公面上怒容未消:“他们简直是不知所谓!不过陆凯府上的一介婢女竟然敢在东晋这般口出狂言,可见陆凯在北齐是何等的嚣张。” “父亲难道不觉得奇怪吗,那个侍女”苏洛瑜眉头轻皱思量了一下后开口:“似乎没哟看起来这么简单。” 何姨娘见他们父女说起正事,便十分有眼色的退出去了。 何姨娘能让肃国公接纳她,不仅从来不会争宠,最多的还是因为她十分懂事。 到了晚上的时候,红歌进到内间在苏洛瑜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苏洛瑜有些意外:“死了?” “是的,半个时辰前从驿馆的后门抬出去了,一路向着乱葬岗的方向去了。”红歌低着头,说话干脆利落。 “你下去休息。”苏洛瑜微微抬手,红歌应了一声退出去。 苏洛瑜靠暖踏上皱眉,那个珠儿竟然死了?看来真的是她想多了,不过在这种情况下犯这种错,这个结果倒也是在情理之中。 因为没有请到方先生给陆巡治伤,北齐的大夫又不能一时半会赶过来,几番商量之下北齐使者决定先向皇帝辞行向北齐赶回去,那边陆凯准备的名医也朝着东晋赶来,这般就能尽快给陆巡治伤。 两日后陆巡能勉强给皇上行礼的时候北齐便说了辞行的事,皇上假意挽留一番后便让他们回去了,因为走的太急甚至没有与齐姝告别,齐姝知道的时候北齐使者与陆巡一行人已经出了京城的城门了。 知道这事的齐姝免不了哭了一场,纵然她给人的感觉再爽朗活泼,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从小在北齐金尊玉贵的养着,一下子一个人孤身一人远在异国他乡,瞬间忧伤与难过就让她难受不已。 很快,三日后就传出北齐公主齐姝病了的消息,皇后自然是不敢怠慢的,请了太医一日三次的给齐姝诊脉,生怕齐姝真的一病不起、香消玉殒。 北齐人这边离开,肃国公府里的下人们就发觉了府中的不寻常,气氛似乎有些低。首先是福伯到寿禧居老夫人处将府里的账本、钥匙等一系列所有掌家的东西全部搬回了何姨娘的院子。接着就有寿禧居不少下人因为平日里做事不老实爱偷奸耍滑的罪名被打了出去。 寿禧居里,老夫人头上裹着抹额,靠在暖榻傻瓜直哼哼,这次老夫人是真的病了,被肃国公气病了。 “他这是在打我的脸,归根结底还不是因为那个姨娘的肚子。”老夫人咬牙切齿,她好不容易才掌了家,这短短半年时间甚至是一两银子也没来得及转到她手里,就这么被夺了权。 刘嬷嬷一边帮老夫人揉揉太阳穴,一边劝道:“要老奴说,老夫人您这个年纪就应该享福,掌家这种事情最是劳神费心,既然国公爷不愿意您索性就落个自在算了。” 老夫人一口气梗在脖子里,她那里是想帮肃国公管家,肃国公偌大的财产她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苏劲一个人独吞!苏劲是老肃国公的儿子,她的两个儿子也是,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让他一个人得了去? 刘嬷嬷自然知道老夫人想要掌家自然不是为着肃国公好,而是想将肃国公府的东西都弄到二老爷和三老爷手里。可是国公爷显然hi知道她的打算的,而且回京城这么久了,刘嬷嬷早看出来三姑娘是个聪明的,有她一个老夫人就不能做什么,肃国公离府这么久了老夫人却没讨到一点儿好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老夫人指了指机上的茶盏,刘嬷嬷赶紧给老夫人倒了茶送到手边,老夫人喝下茶后慢慢开口:“他想要过的舒心,也得看我答不答应。” 老夫人也知道刘嬷嬷的意思是让她就此算了,可是她心里就是不甘心,眼看自己这么大的年纪了,还能活几年也未可知。现在在朝中苏劲压着启儿一头,怀儿和虹儿更是不在京城,不趁着自己还能动的时候做些什么,到时候再想做什么就晚了。 二月底的时候北齐终于派人将老肃国公的长枪送还回来,皇上也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再一次将长枪赐给肃国公。肃国公将长枪送到祠堂供奉,那天晚上更是在祠堂跪了一夜。 老肃国公的长枪送回来了,也就意味着齐姝的安置也不能脱了,本来想着趁着北齐送还长枪的时间让皇后多安排几场宴席,这样也好让齐姝看看有没有中意的男子。可是谁能料到北齐使者离开了齐姝也病了,精心调养了许久才好,这又赶上北齐使者将长枪送还。 皇后咬牙切齿,她看齐姝就是装病,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北齐人走了她就病,北齐人来了她就好? 不管怎么样,长枪送还就安置齐姝是皇上亲口说的,现在再想拖也没有理由了,反倒让北齐的人看了笑话。 不过是一个女子罢了,皇上与大臣们商议之后决定就顺了齐姝与北齐的意愿,将齐姝纳入后宫。不过以齐姝的身份位份自然是不能低的,便下令封齐姝为“齐妃”,三月初六正式封妃。 这个结果齐姝与北齐都是满意的,北齐使者便在驿馆住下,等到齐姝正式封妃之后再离开。 齐姝在宫里的住处是在苏洛瑜的月华宫不远处,这里既不属于后宫的范畴,也不会离后宫太远,以前是先皇的公主住处。 听闻自己被封了“齐妃”,齐姝也是开心不已,但是想到她病了这么久皇上竟然一次都没来看望过她,她不禁又忧伤起来。 伺候的婢女见了连忙安慰:“公主,东晋与北齐不一样,先前您还是北齐公主,皇上自然不好来看您,今后您就是皇上的齐妃了,皇上定然会对你好的。” “真的吗?”齐姝听着婢女的劝解,越想越有道理,便满心期盼能再见到那个让她一见钟情的男子。 第七十七章 奢华 可能是对于北齐的尊重,齐姝的封妃礼十分隆重,而齐姝在皇上的旨意下达的第二天就从皇宫搬到了驿馆里,包括之前跟随齐姝一起过来的嫁妆。 若是普通的封妃并不会特意办一场宫宴,但是齐姝是北齐的公主,这就等于与北齐联姻了。得知了齐姝被皇上封妃了,北齐皇帝还特意写了一封信快马加鞭的送来。信上写了对北齐能和东晋结两两国之好非常开心,希望两国邦交可以一直延续下去等等,关于齐姝的话却是半个字都没有写。 苏洛瑜并没有去参加这次的宴会,她本来就不喜欢参加宴会,大多是推辞不掉的宫宴才会去。这次齐姝的封妃之礼看着盛大,但是却是做给北齐看的,她甚至可以断定齐姝称为齐妃后日子并不好过。 皇上对于这种类似于逼迫他接纳齐姝的作为不会喜欢,同样的后宫的嫔妃也不会喜欢齐姝。尤其是皇后和四妃,虽然论位份齐妃比不上“贤、良、淑、德”四妃,可是齐姝的身份在那里摆着。若是齐姝不受宠还好,一旦皇上宠幸了她,定然会引来皇后与四妃的打压。 老夫人病了的消息不痛不痒的在京中传开了,但是却没有像老夫人想象中的将肃国公的名声败坏。肃国公虽然是个武将,却思虑周详,刚有老夫人病了是因为何姨娘小产的消息出来,马上就有另外一道声音传出来。说老夫人是心疼何姨娘才病倒的,肃国公府好不容易有了喜事出却意外,老夫人伤心之下就病了。 京中顿时都在说老夫人的好,虽然苏劲不是老夫人的亲生儿子却是她一手带大的,如今还因为肃国公的姨娘流产而伤心病倒,真是善心可谓。 老夫人听闻了京中的人夸赞她却是一点儿也笑不出来,好个苏劲,她从前倒是小看他了。 老夫人病了。身为娘家人的勉安侯府自然是要派人来看望的,这次来的是老夫人的嫂子。苏秦氏自然是也来看望老夫人,正巧两家人同一天来。 无论是勉安侯夫人还是苏秦氏都是苏洛瑜的长辈,苏洛瑜自然是要来请安的。进了寿禧居先给几位长辈请安后就与苏芷英坐到一处说话了,苏芷英旁边还坐了另外一位姑娘,年纪比苏洛瑜与苏芷英都大些,看起来有十五六了,上次勉安侯寿辰的时候苏洛瑜见过,是勉安侯嫡长子的嫡女宋薇澜。 宋薇澜再过两个月就满十六了,可是却没有听说许配人家。如今勉安侯府势弱,想必是想找个能帮勉安侯府的人家了。 不过今日为何将宋薇澜带来肃国公府?莫非是看上了肃国公府? 苏洛瑜轻轻端起茶盏喝茶,大哥已经从国子监毕业,父亲的想法是让他从军,所以这几日大哥都跟在父亲身边出入军营,今日这位姑娘怕是见不到大哥了。 苏落菲也与她们坐在一处,不同以往总是想引人注目,这次苏落菲只是安静的听她们说话,不时的接上一两句,气氛倒是有些融洽的。 苏洛瑜是个话不多的人,苏芷英与宋薇澜倒是说的多谢,不知不觉就说到了几日后太子举办的宴会。 太子在近郊办了一场马球会,邀请的都是世家公子们,因为并没有邀请女眷,所以想去太子的马球会,就必须跟随自家的兄弟们一起去。 苏承恩与苏承德自不必说,苏承轩自然也是在邀请之列的,苏芷英看着宋薇澜问道:“大表哥应该也受邀在列了!” 苏芷英口中的大表哥是宋薇澜的大哥宋元,宋元在京中倒是略有名气,长相俊美自不必说,也算是个能文能武的公子了。 宋薇澜点点头:“是呢。” 苏芷英笑笑:“我想着也是,以大表哥的名声,定然是受邀在列的。” 宋薇澜从始至终都是带着微微的笑意,给人感觉如温暖的春风一般让人舒服,颇有大家闺秀的淑女之风。 中午的时候众人都是在老夫人的院子用膳,下午的时候几人又去月华阁坐了一会,到了下午的时候才各自回府。 勉安侯府后院,宋薇澜坐在榻上皱着眉头,一边的宋刘氏见她不开心便开口问:“今日去肃国公府怎么样,有没有见到苏家大公子?” 宋薇澜摇摇头:“哪里见到了,听说是跟随肃国公再军营。” 宋刘氏叹了口气:“无妨,过两日的马球会不是还有机会?” 宋薇澜绞着手中的帕子有些心烦:“娘,您说苏大公子能看上我吗?京中有这么多姑娘都爱慕她,哪一个不想加入肃国公府,姑祖母又与肃国公不睦,我”宋薇澜说到这里心里更是没了底气。 宋刘氏拍拍女儿的手开解:“就是京中有这么多姑娘爱慕他你才更要加把劲,二房的两位姑娘可都虎视眈眈的看着呢!”宋刘氏哪里不知道公公的那个妹妹在肃国公府的意图,可是她是她勉安侯府是勉安侯府,总不能为了一个嫁出去的姑娘就断了娘家姑娘的出路。 “你且放心,娘看着肃国公府的大公子苏芷英肃国公品行一般无二,不会因为你姑祖母就厌烦你,所以你可要抓紧机会了。”宋刘氏叹了口气,她就生了这么一个女儿,按照她的心思,只要女儿嫁的好,什么都不要紧。 宋薇澜想到今日在月华阁看到的那些名贵的装饰和摆件,心里更是对加入肃国公府跃跃欲试。不过是一个姑娘就用度如此奢华,虽然说其中不乏有苏洛瑜如今是永乐公主的缘故,但是也可以看出肃国公府的底蕴。 若是将来她能嫁入肃国公府,那么她的院子定然是要比苏洛瑜的月华阁更精致奢华。想到这里看看自己房间的装饰摆件,整个房间的东西加到一起也比不上人家屋子里的一件摆件。听说大多数是宫里赏赐的,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这边宋薇澜与宋刘氏在说话,那边二房的院子里宋胡氏也与自己的女儿说着话。勉安侯就两个儿子,一个嫡出一个庶出,所以尽管两个儿子都已经成家了却没有分家,都是在勉安侯府住着。 宋胡氏听了下人的禀报嘴角挑起一抹笑,那边宋薇雨捏了一块点心放在嘴里咬了一口道:“娘,您笑什么?” 第七十八章 马球会 “娘,您笑什么?” 宋胡氏看向宋薇雨,见她正咬了一口点心,又端起茶水喝下,不由皱着眉头道:“雨儿,你看看你都胖成什么样子了,可不能再吃了。” 宋薇雨闻言不高兴的撇撇嘴:“娘,女儿那里胖了,这是丰腴。”说着傲然的挺了挺胸。 宋胡氏见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转眼瞧见小女儿宋薇雪在一旁安静的看书,心中算是有些安慰,好歹她还有一个知书达礼还不“丰腴”的女儿。 宋薇雨见宋胡氏那个样子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宋薇雪就算再知书达礼,可是那副干瘪的身段却也不能让夫君开心。没见到每次参加宴会那些公子哥的眼睛就像粘在她身上一样扣都扣不下来,上次春宴,就连大皇子殿下也多看了她两眼呢! 宋薇雨心中得意便也不在意母亲说她的话,只是继续问道:“娘,您还没说您到底在笑什么呢?是不是那个假正经今天闹笑话了?” 宋薇雨口中的假正经就是说宋薇澜,她这个堂姐整日里装作一副大家闺秀、冰清玉洁的样子,私底下却假的很,恨不得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才好! 听到宋薇雨又唤宋薇澜假正经宋胡氏无奈的蹬她一眼,要是平常宋胡氏免不了要说她两句,可是今日兴许是心情好也就不计较了。宋胡氏看了眼窗外,然后轻轻开口:“今日你祖母去肃国公府看望你那个生病的姑祖母,将宋薇澜也带去了。” “什么?”宋薇雨口中的点心一口吐出来:“祖母也太偏心了,为何就单单带了假正经去,我与薇雪怎么也不说一起带去。” 祖母这个时候带宋薇澜去肃国公府,简直就是明摆着带去让肃国公府大公子相看的,祖母倒是打了一手好算盘。可是数目也不想想,她与薇雪也是她的孙女、勉安侯府的孙小姐,真的就只带宋薇澜一个人去了? 那边宋薇雪闻言也抬头看了一眼这边,然后又继续看书。 宋胡氏虽然也是不满意婆母的做法,可是心里却是有些庆幸的:“幸亏你们没去,今日你那个堂姐在肃国公府待了半日却是连肃国公府的大少爷影子也没见着。” 闻言宋薇雨又开心起来:“真的假的,没见到?” “那是自然,难道我还会骗你?”宋胡氏笑着开口:“今日一同去的还有你们二表婶母女,且去的时候又没有遮掩,想来不用两日满京城的人都知道勉安侯府老夫人带着孙女上门相看了。” “不是没见到人吗,满京城的人只当是看了一场笑话了,看宋薇澜那个假正经的这次还有何颜面在京城的公子们面前清高。”宋薇雨想到过几日大皇子筹备的马球会就忍不住开心,想必到时候那个人也会去? 这边宋府里的弯弯绕绕传不出欠外面来,而苏洛瑜却是接到一个难题。苏承恩从军营回来后听说上午的时候勉安侯府来人了,而且来的人中有勉安侯府的长房嫡女,一瞬间就明白勉安侯府的意思了。 沐浴更衣后苏承恩来到月华阁,一见到苏洛瑜就开口:“好妹妹,大哥这次全靠你了!” 苏洛瑜一愣:“大哥这是做什么?” 苏承恩苦笑道:“今日你不是见到了?那个宋大姑娘。” 若是来个男子与他比文采、比武术他都不会畏惧,可是这姑娘家他实在应付不来,万一哪里弄不好就要给家里惹事。所以他只能求到苏洛瑜这里来了,虽然这个妹妹年纪小,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觉得她有办法能解决这件事。 苏洛瑜噗呲一声笑出来:“怎么,大哥看不上薇澜姐姐?” 苏承恩叹口气:“男儿本就应该先立业再成家,如今我不过是一个国子监刚毕业的学生,顶着家里的名头在外面被人尊称一声大公子。这般我怎么好去考虑儿女之情?” 苏洛瑜自然是知道苏承恩的雄心壮志,而且她的大嫂也不会是宋薇澜,想到此只好点点头:“妹妹若是帮了哥哥这次,那哥哥要如何报答我?” 苏承恩一听这话就知道苏洛瑜有办法,当下道:“妹妹想要什么只管说,除了天上的月亮,哥哥都能给你弄来。” 苏洛瑜闻言笑了笑:“我倒是不要那天上的星星月亮,只是一时我也想不到要什么,不如哥哥就将腰间的玉佩给我作为信物,哪日我想好了再与哥哥说可好?” “那有什么,拿去便是。”说着苏承恩便将腰间的一枚上好羊脂白玉镂空麒麟玉佩解下来交给苏洛瑜:“那这件事就全然交给妹妹了!” 送走了苏承恩,苏洛瑜让香儿去拿个上号的紫檀木盒子来,将苏承恩的玉佩放在盒子里。 香儿见状不由好奇:“姑娘,若是收这枚玉佩哪里能用到这么大的盒子,不如奴婢去将那个镂空金丝木的盒子拿来盛不是更好?” 苏洛瑜摇摇头:“不必了,就用这个。”因为她可以肯定,这个盒子里以后还会放不少苏承恩的玉佩。 转眼到了马球会这日,早上用过早膳符白就过来寻苏承恩,然后几人便一同前往近郊的马球会场地。符白与苏承恩、苏承德骑马走在前面,苏洛瑜的马车跟在后面。符白与苏家兄弟俱是京中有名的少年公子,无论长相还是家世都是数一数二的,苏洛瑜出门惯用的车马都是那驾皇上赏赐的马车,所以一行人走在京中的街道上格外引人注目。 很快到了京郊的马球会场地,这里是一处皇家别院,接连着别院后面的一座山与前面的一大片草地都是别院的范畴。这里场地大,风景又好,历代的皇子公主们都喜欢在这里摆宴席、做球会。 苏洛瑜到的时候宾客们已经来的不少了,苏承恩与苏承德亲自到马车边一左一右的将苏洛瑜扶下来。一旁有与他们差不多时间到的公子姑娘们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大多数是姑娘们或是羞涩、或是欣赏的看着苏承恩、苏承德与符白。 符白被这群姑娘看的很无奈,本来他就够能引人注意了,现在有加上苏承恩,想低调都不行。 几人进了别院的大门就有一个眼熟的婢女迎上来,苏洛瑜不由好奇:“二公主殿下今日也来了?” 第七十九章 马球会(2) 几人进了别院的大门就有一个眼熟的婢女迎上来,苏洛瑜不由好奇:“二公主殿下今日也来了?” 来迎接苏洛瑜的正是二公主李瑶身边的婢女清音。 清音走到苏洛瑜的面前行礼道:“奴婢见过永乐公主。” “快快请起,瑶姐姐是不是也来了?”苏洛瑜想了想也是,这等名门公子们齐聚的场合皇后娘娘定然是会让李瑶参加的。 想了想苏洛瑜脑海里有了一个大胆的猜测,皇后娘娘莫非是想替李瑶找驸马,想趁此机会让两人相看的?苏洛瑜又觉得这个理由不对,皇后娘娘这个时候定然是不会轻易的给李瑶定下驸马的人选,也许是想看看有哪些世家愿意站出来支持大皇子! 毕竟这个时候若是与皇后一派走的近了,尤其是与皇上结亲家这种大事,简直就是明摆着告诉众人他们是支持大皇子的。 这边清音闻言笑道:“会公主,二公主也不过早到了半个时辰,特意吩咐奴婢在这里等候公主呢!” 苏洛瑜拿起帕子掩住嘴笑了笑,回头与旁边的苏承恩几人开口说:“那我便先去寻瑶姐姐。” 女孩子自然是要与女孩子一起玩才好,苏承恩自然是没有意见,苏洛瑜便带着香儿与青儿两个丫头跟着清音去东边的院子寻二公主李瑶了。 这边苏洛瑜离开后也有小厮过来请苏承恩等三人,小厮是平常在大皇子身边伺候的,几人来到西边的院子,这里已经到了不少人了,其中也有几个平日里相熟的,既然自然是一通打招呼。 除了大皇子,三皇子李琼,四皇子李璟还有七皇子李玦都来了,其中李玦今年不过十一二岁,想来是不会下场的。 苏承轩几乎是与苏承恩前后脚的到的,苏启最近在朝中皇恩正盛,自然有的是人上去与他打招呼,苏承恩与苏承德也开口:“轩堂兄。” 尽管被人阿谀奉承,苏承轩依旧没有一丝娇纵之色,苏承恩暗中叹一句比他那个父亲强多了。 人到的差不多了,大家便先到别院外面搭建的亭子里喝茶,因为是一群年纪差不多的公子姑娘们聚会,也没有那么多的忌讳。但是大皇子依旧分了男宾席与女宾席,看来设想的非常周到。 宫里除了二公主李瑶并没有来别的公主,所以在场的女眷们除了李瑶之外就数苏洛瑜的身份最高。席位虽然没有按照身份来排,但是李瑶与苏洛瑜还是坐在最中间的位置,然后便是平日里玩的好的坐在一处。 苏洛瑜身边坐的自然是孔笙,孔笙旁边是苏芷英,然后旁边又坐了几位平常认识的。而李瑶身边坐的是皇后娘家的几位侄女,苏芷英打眼一看,洪家姐妹坐在不远处,虽然没有到最边上却也离二公主十万八千里远。 看到这里苏芷英不由抿嘴一笑,看来这段时日二公主已经厌烦了她们了,自以为靠着苏洛瑜搭上了二公主后就怠慢她们,也不想想二公主是因为什么才跟她们玩的。 下人们陆续将点心、茶水送上来,那边男宾席上却并没有多少人,想来是都在挑选马匹,准备下场玩玩了。 约莫一刻钟的样子,场下几声马儿的嘶鸣声传来,几位神采飞扬的少年骑着马儿快速的从不远处的跑道上飞驰而过,俊美的身姿引得在场的姑娘们春心萌动。 在场的少年中数符白马术最好,毕竟从小跟着镇国将军泡在军营里,十来岁就能骑着马从军营里跑回来与符夫人告状了。 除了符白其余几位马上的功夫也是十分有看头,但是却无一不给符白做了陪衬,旁边一位平日里与符白玩的好的年轻公子笑骂道:“符小白你赶紧给我滚回去,你在这里这么引人注目谁还能看到少爷我的英姿。” 旁边的几位公子闻言也跟着笑,符白翻了个白眼:“你自己长得那样,就算没有我也不会有姑娘看上你的,滚丫的!”说归说,符白骑着马跑了两圈也差不多了,索性就从场上退了下来。 苏洛瑜远远望去,苏承恩坐在席上与大皇子不时的说几句话,看来是没有想要下场的意思了。看到此苏洛瑜不由想笑,孔笙奇怪的问:“你大哥哥不是最喜欢赛马是么,怎么不下场?” 苏洛瑜当然知道自家大哥为什么不下场,还不是怕太过引人注目,平白再添两朵桃花?不过她却没有说话,只是笑着看了一眼孔笙:“孔姐姐怎么对我大哥这般关心?” 孔笙闻言脸上不由微红,轻轻拧了一把苏洛瑜,口中讲过“凶狠”的道:“再胡说,我就把你的嘴撕烂。” 苏洛瑜忙求饶:“好姐姐,我不敢了。” 孔笙哼了一声不再说什么,苏洛瑜当然知道孔笙不是喜欢自家大哥,心里叹了口气,自家大哥是没那个福分啊! 场下几位公子们跑了几圈也都回到席位上,马球会大家都不陌生也不是第一次玩,这次的彩头是大皇子准备的,是前朝文学大家何孟致的一副真迹。 何孟致在前朝的时候就是受万众学士敬仰的文学大家,他的真迹早就寻不到了,太子这副还是从他的外公那处讨来的。 苏洛瑜闻言不由心中叹了一声,皇后娘家是百年清流,若说东晋哪里藏书最广、墨宝最多非陈家莫属。区区一副前朝文学大家的真迹算什么,恐怕他们家连前朝皇帝的手稿都有不少。 符白对这何孟致的真迹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大多数人却是跃跃欲试,一大部分原因是想在大皇子和二公主的面前出一出风头罢了。 “孔姐姐,你想要这为何孟致老先生的真迹吗?”苏洛瑜想到上次孔笙十分喜欢诸葛颜先生的字帖,便开口问。 孔笙摇摇头:“这位何孟致老先生的诗句悲天悯人又庸人自扰,字体优柔寡断、唯唯诺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听到孔笙这般评价前朝大家不由失笑,不过孔笙就是这般直爽的性子她才十分喜欢。既然她与孔笙对这位老先生的真迹不感兴趣,那么就随便谁能拔得头筹了。 第八十章 马球会(3) 马球会自然是精彩的,但是不仅大皇子没有下场,就连苏承恩与符白也都没有下场的意思,一众姑娘们不禁觉得索然无味。 苏承轩今日倒是出尽了风头,上半场比赛苏承轩的队伍竟然比对方的队伍多了足足五分,而这多出来的五分几乎全是苏承轩得的。 对面的队伍队长是刚才与符白玩笑的少年公子,苏洛瑜知道他,他是兵部侍郎魏大人家的嫡次子魏远峰。眼看自己这队输了这么多分,魏远峰不由有些着急,不远处的符白见状不由开口调笑:“小魏子,你平常的威风呢?” 魏远峰闻言面色更是难看,对着符白不甘心的喊:“不行你来,你要是能将我的队伍反败为胜,我就将我爹的那张弓借你耍两日!” “此话当真?”符白一下子来了兴致,随后又摇摇头:“不成不成,两日不成,最起码也得一个月。” 兵部侍郎的那张弓是当年在战场上获得的战利品,品相极好,放在东晋恐怕都找不出来另外一张弓能比的上的。魏大人平日里可是十分爱惜这张弓,就是魏远峰兄弟都不能轻易把玩。被人不清楚符白可是清楚的很,魏远峰说是“借”,其实还不是“偷”。 魏大人前几日在朝中与苏启因为政见不合而吵了几句,虽然明面上大家相安无事,但是事实上苏启与魏大人都暗中较着劲呢。今日在大皇子的聚会上若是输给了苏启,那回去魏大人定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的。 所以魏远峰才会以自家爹爹的那张弓为代价想让符白帮他赢了这场比赛,大不了爹爹发现了揍他一顿也不能让他今天丢了这个面子。 虽然让符白帮他也没有啥面子,但是好歹让苏承轩输了不是! 但是那张弓他能保证偷出来日不被爹爹发现,若是一个月哪里能瞒得过去,最后魏远峰咬咬牙:“最多五日。” 符白猜着也差不多,再多魏大人就得到镇国将军府要弓了,当下点点头飞身而出,魏远峰见状赶紧从马上跳下来,而符白下一刻就坐在他的马上。魏远峰对符白这般行径已经见怪不怪了,赶紧狗腿的把马鞭双手奉上。 京中谁不知道符白的马上功夫,见状不由开口:“喂喂,你们玩赖,怎么还带场上换人的?” 符白的个性一向张狂,看了眼那名说话的公子一挑眉:“怎么,有规矩说不能换人吗?不会是你怕你们队长输不敢比过!” 符白的这番调笑般的讥讽让那位开口的少年公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倒是苏承轩笑着开口:“我哪里是符公子的对手,等下符公子可要手下留情,让我们不要输的太难看。” 若是一般人被这样恭维定然是要不客气一番,但是符白那里是一般人,杨扬手中的马鞭挑眉:“哦,我尽量。” 与符白相熟的人对符白这嚣张的个性倒是习惯的很,符白的性子里本身就带了些许野性,小时候刚到镇国将军府的时候可能因为刚与母亲分开,加上对从未蒙面的父亲不熟悉而且父亲又已经另外娶了妻子的缘故非常暴躁。 虽然符夫人对他足够好让他有所改变,但是性子还是十分的乖戾,到后面几乎是除了符夫人的话就连镇国将军的话也是听不进去的。在学堂里可以说是一天能打上三场架,后来镇国将军实在是没有办法就将只有九岁的他带到军营里磨性子。 后来符白的性子虽然有所收敛,但是却是将那些不好的、顽劣的都隐藏起来罢了,像现在这种状况符白的回答完全在苏承恩的意料之中,不由摇头苦笑。 但是苏承轩却是完全不介意,面上笑笑:“既然是符公子上场,不如重新来过?” 本来魏远峰所带领的蓝队已经输了五球,苏承轩带领的红队显然是有很大的优势,若是现在重新来过的话等于将红队的优势全部都放弃了。 虽然苏承轩的马术称得上厉害,但是与符白比可就差得远了。以现在的的局势继续发展红队还有赢的可能,但是若是重新来过的话红队必输无疑。听到苏承轩这般说,红队的人都不由紧张起来,虽然何孟致的真迹只有一本,但是这些少年也并不是很想要,最重要的是能在大皇子面前露露脸罢了。 符白勾唇一笑:“苏大公子这是看不起我还是太看得起自己了,就这样开始!” 一再被人这样呛,纵然是苏承轩这样的好气度也忍不住面上难看,最后面上的笑意收了收:“既然符公子执意,那就开始!”言下之意就是既然给你台阶下你不下,等下若是输了就别以这五球做借口。 魏远峰三两步跑到裁判那里,抢过临时充当裁判的小厮手中的鼓槌敲在那面半人高的铜锣上,场下符白带领着队伍里的人开始在场上奔跑起来。 马球说白了就是参与者骑马分两队,手持球伏,共击一球,以打入对方球门为胜。玩这个不仅要马术好,还要眼疾手快、身手敏捷。符白手持球伏几乎是带着球跑,不管对方的人如何拦截都无法将球击走。 符白微微勾唇看准方向,一杖将球击起然后将手中的球伏狠狠一挥,那颗五彩斑斓的球就飞进了红队的球门里。 魏远峰兴奋的将铜锣敲得咣咣响,有相熟的人不由开口埋怨,魏远峰却全然不介意,只顾着兴奋。 符白不愧是在军营里混了八九年,马上的功夫确实了得,苏承轩知道符白厉害,却还是轻敌了,虽然后面尽力挽回,但还是在实力上悬殊太大,不仅被符白很快追赶上之前的五球,之后甚至还倒输了八球。 大皇子对于眼前的状况几乎没有意外,符白的本事他了然在胸,苏承轩最然也算是有为的少年了,但是毕竟苏启并不是正经的嫡出,肃国公也没有尽力指导。所以苏启才会走文官的路子,不然应该与肃国公一般做个武将。 所以纵然都是老肃国公的孙子,苏承轩在功夫上却是比不上苏承恩的,只不过今日不知为何苏承恩并没有下场的意思。而且听说苏承恩也是不敌符白的,所以苏承轩就更加比不过符白了。 看到大皇子看符白的眼神,苏承轩手中的马鞭不由握紧了些! 第八十一章 风筝 符白替蓝队赢了这一场比赛本来那本真迹应该归符白,但是符白的性子哪里能喜欢那种连孔笙一个女子都不喜欢的东西。那本何孟致的真迹虽然难得,但是来参加马球会的少年们大多不是很感兴趣,但是好歹是大皇子拿出来的,便给了魏远峰。 马球比赛结束,大家都又坐下休息,别院的下人也开始将宴席摆开,因为天气好,宴席过后二公主提议不如去放风筝。 虽然这场宴会是大皇子办的马球会,但是也不能一味的打马球,再说还来了这么多的女宾,总是坐着也无趣,有了二公主的带头,女宾们倒也放心玩起来。 有公子们在,姑娘们放不开手脚,幸亏别院占地面积颇大,最后将前面的场地留给他们跑马,女宾们到后面的山坡下面放起了风筝。 之前来这里踏春的皇子公主们也不少,别院里倒是准备了许多风筝,但是人手一个也是不够的,一位陈家姑娘提议:“反正今个也无事,不如咱们自己动手画风筝好了。” 这个提议倒是得了大家的赞同,正好也可以体现大家的画工,于是二公主便召来别院的下人吩咐下去,不一会便送上来东西。 孔笙与苏洛瑜一起商议风筝上画些什么,孔笙丹青一向是不错的,提笔画了一只展翅高飞的白鹤。红顶青嘴的白鹤画的栩栩如生,上面用小楷提了一句诗:绝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群。 苏洛瑜瞅了瞅,不知道孔笙是在说她自己,还是在说别人。 苏洛瑜思索良久后提笔画了两只灵动的燕子,上面用簪花小楷提了一句:含桃花谢杏花开,杜宇新啼燕子来。燕子是喜鸟也是春鸟,象征着和睦与春天。苏洛瑜画的燕子倒是应景。 在做的都是名门世家的闺阁姑娘,不多时便也都画好了,将画好的画交给下人去做风筝。别院的下人动作很快,不到一刻钟的时间便将风筝做好了送回来。 在场的姑娘们鲜少能自己将风筝放起来的,最后还是各自分散开让下人帮忙才让风筝飞起来。像苏洛瑜与孔笙这种画鸟雀飞禽的人不在少数,也有不少是画些花花草草的来应景。 苏洛瑜放眼望去,二公主的风筝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傲然在天空飞翔,可能是因为凤凰难画加之画作又大,二公主的风筝倒是比她们的大上不少。 凤凰象征着地位,二公主画这只凤凰属于情理之中,毕竟在座的女眷中没有一个身份地位能比得上她。苏洛瑜觉得看懂一个人不能从表面上看,毕竟你看到的只是对方想让你看到的,相反的,你可以从无意间表露出来的东西里看到。比如说琴音,比如说棋路,比如说画。 孔笙是个外表看起来有些开朗的普通闺阁姑娘,但是与她做了这么多年朋友的苏洛瑜知道她一向是个不拘一格的姑娘,她向往的是别具一格的人生,也喜欢特立独行的人。从刚才的她的画和她提的诗句就可以看出来一些。 她自己画的是一副燕子双飞的图,诗句也是中规中矩的应春景,所以别人会觉得她单纯善良。 二公主的凤凰翱翔图虽然是代表了皇家的威严,但是谁又能说不是二公主心有大志不想受别人摆布呢?毕竟随着年龄,她的婚事也被提到了明面上,更是被皇后拿来做拉拢人心的筹码,所以这也从侧面印证了李瑶的心态。 这些都不算什么,苏洛瑜倒是在风筝中发现了一个特别的图案,一只展翅翱翔的雄鹰。 雄鹰本是男人的意思,女眷的风筝里出现了象征着男人的雄鹰,到底是有着雄心壮志的姑娘,还是心有所属就不得而知了。 苏洛瑜也不想去深究,毕竟她如今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而且还是来别人的地方做客。 香儿和青儿很有技巧,很快风筝就飞起来了,孔笙那边废了点功夫也安然飘在空中。 风筝飞起来后婢女们就将风筝线交给主子,闺阁中的姑娘很少会有机会进行放风筝这种活动,到底是没经验,很多姑娘刚拿到风筝没一会风筝就落了下来,然后就又是一通忙活,不过倒是玩的开心。 没过一会人群中一处闹了起来,苏洛瑜闻声看过去,原来是有一位的风筝与另一位的缠在一起,然后两只风筝就都相继落了下来。 “你莫不是故意的?”一道声音传来,兴许是因为风筝落下来时摔坏了画纸,那姑娘语气十分不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没看到我的风筝也坏了吗” 这道声音苏洛瑜倒是听着耳熟,看清楚后果然的洪家姐妹的妹妹洪清雨。 另外一位与洪清雨争吵的是一名看起来与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姑娘,不过那姑娘体态却是丰腴的很。 “那是谁?”苏洛瑜将风筝交给青儿,她对京中的人向来不太能认识,所以微微转头问孔笙。 孔笙也将手中的风筝线交给婢女,看了一眼那边轻笑一声道:“哦,那勉安侯府二房的嫡女宋薇雨。” 勉安侯府,那不是老夫人的娘家吗?她记得勉安侯二房老爷是经商的,上次老夫人给的川北似乎就是这位二老爷给的。 看宋薇雨的穿衣打扮,虽然衣着式样简单但是布料却是内有春秋,看着似乎也不比二公主身上的那件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料子差,经商的果然是富的很。 宋薇雨冷笑一声看着两只相隔不远一同落在地上的风筝,不由讥讽道:“你那只风筝上画的不知是山鸡还是野鸭,也配与我这只风筝作比较?我看你是见了我这风筝心生嫉妒才故意将我的风筝弄坏的!” 洪清雨闻言面上一片红,显然是气到了:“你胡说,就算我画的的确不如你,但是你以为你的风筝又好到哪里去,别说比上明瑶公主的风筝,就连我姐姐的你也比不上,你得意个什么劲!” 若是别人想来已经生气了,可是宋薇雨却是没有说别的,只是道:“我的画功怎能与明瑶公主媲美,只要比你的好不就成了,毕竟我也没有因为明瑶公主或者你姐姐的画比我好就恶意破坏!”说完上下打量了一眼洪清雨:“哪里像你一样无耻!” 第八十二章 雄鹰啄凤 “你说什么!你才无耻,看我不撕了你的嘴!”洪清雨哪里是宋薇雨的对手,三言两语便被激怒,当下便扑上去。 宋薇雨哪里能让她得逞,忙向后推开两步,旁边的婢女赶紧过来将洪清雨拦住,一时间吵闹不堪。 二公主离得远一时没有注意道这里,这边闹起来了才发现便让婢女过来看看是怎么回事。洪清雨还想去追宋薇雨却是怎么也不能突破宋家婢女的阻挡,气急之下吩咐自己的奴婢将宋家的婢女拉开:“你们都是死人吗?还不赶紧将那几个贱婢拉开!” “吵吵闹闹的在做什么?”清音一过来就看到这边吵闹的不成样子,宋府与洪府的婢女竟然打作一团,洪家的姑娘竟然张牙舞爪的要去打宋家的姑娘! 这时候众人也才都注意到这边,宋薇澜与宋薇雪还有洪家的洪清敏这个时候也都赶紧过来,洪清敏看到自家姐妹惹了麻烦甚至连手中的风筝线都没有松开。 “这是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情了?”宋薇澜见已经惊动了二公主身边的大宫女,连忙开口询问。 洪清敏也赶到近处:“妹妹,怎么了?” 宋薇雨见人都聚拢过来了,面上有三分委屈、三分愧疚,剩下的就是顾全大局的迁就与大:“姐姐,她故意弄坏我的风筝,我想可能是我的风筝画的太好了,算了,不过一只风筝罢了,惊扰到公主就不值当了。” “你这个贱人还在胡说!”见到宋薇雨这般言行,洪清雨哪里能忍得了,当下便不顾阻拦的扑向了宋薇雨。 宋薇雨吓得当下躲在了离自己最近的宋薇澜身后,惊慌的喊道:“姐姐救我。” 也许是婢女来不及阻挡,洪清雨跟着扑向宋薇澜,洪清敏眼见自己的妹妹就要闯祸赶紧过来想拦上一下,却也被牵连着扑倒。宋家姐妹与洪家姐妹相继摔倒,还牵连到挨的近的婢女,一时间这边乱成一锅粥。 婢女们手忙脚乱的想去自己的主子扶起来,又怕慌忙间踩到人,叽叽喳喳的不成样子。 “成何体统,还不赶紧将你们的主子扶起来!”李瑶面色不善的走过来,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觉得脑袋有些疼。 “呀,公主的风筝!”这时候远处又传来惊呼,李瑶听到提及自己的风筝,忙回头看去,却见自己那只凤凰风筝的脑袋上插了一只雄鹰正晃晃悠悠的往下掉。 洪清敏突然发现自己手里的风筝线不知何时断了,再听到远处的惊呼声面上顿时惨白,希望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李瑶见自己的风筝坏掉了,在看面前的一场闹剧,当下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开,地上的几个姐妹知道自己闯祸了也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去像李瑶请罪。 本来玩的好好的一众姑娘们赶紧让下人将风筝都收起来,公主的风筝都坏了她们哪里还敢继续玩。有好多双眼睛都埋怨的看向闯祸的宋家与洪家的主仆几人,若不是她们公主哪里会生气。 苏洛瑜看了一眼青儿,青儿会意,手上不知怎么的,竟然让苏洛瑜的风筝与孔笙的风筝线缠在一起,最后两只风筝挣断风筝线相继被风吹走了。 “呀,风筝!” 青儿与孔笙的婢女惊呼一声,然后苦着脸过来向两人请罪:“姑娘恕罪,都怪奴婢们不小心,风筝线断了风筝飞走了。” “无妨,起来。”孔笙虽然对风筝飞走了有些可惜,但是这个时候也无心去想这个,只是吩咐婢女将剩下的线轴归还别院的下人,然后与苏洛瑜一起走向李瑶那边。 苏洛瑜两人走到的时候这边的场面有些僵,陈家的几位姑娘正在李瑶的身边小声的劝着,可是看到清音手中的两只风筝,李瑶面上确实不好看。 苏洛瑜也看向清音手上的风筝,一只是李瑶的凤凰飞风筝,一只是刚才她注意到的那只雄鹰风筝,不知是巧合还是什么,偏偏是这只雄鹰风筝撞坏了李瑶的风筝。并且是雄鹰风筝的尖嘴插进了凤凰的脑袋,怪不得李瑶会生气了。 这时候洪清敏见李瑶面色难看,赶紧带着洪清雨跪下请罪:“公主恕罪,都是臣女的妹妹不懂事,还请公主饶恕臣女姐妹。” 这时候洪清雨也意识到自己闯祸了,开口道:“殿下恕罪,是臣女的错,只怪臣女性子单纯才会让人挑拨,让公主的风筝受损,若要责罚就责罚臣女,我姐姐是无辜的。” 洪清雨这话说的有意思,看起来是认错,实则是说她是被人故意挑拨才会失去理智动手打人的。 苏洛瑜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原来那只雄鹰风筝竟然是洪清敏的。 宋薇雨也不是好惹的,听到洪清雨这般说柔柔弱弱的开口:“洪家妹妹这是什么意思,莫不是指我故意激怒你的?”这话刚说完眼泪就啪嗒啪嗒的落下来,往李瑶面前一跪道:“明瑶公主可是要给臣女做主,臣女的风筝被洪家二姑娘的风筝撞坏了,本来一位不过是意外,毕竟放风筝的时候出现这种事情是常见的,并不想与她计较。可是谁料洪家二姑娘竟然连一声道歉都没有,反而认为是臣女的错,臣女这才分辨几句,谁知道洪家姑娘竟然要上来打臣女。现在又在公主面前颠倒黑白,这可是冤死臣女了。” 宋薇雨一边哭一边说,但是却是说的条理分明,让人明白了来龙去脉。拿起帕子拭去泪水,宋薇雨又继续道:“本来清音姑娘过来的时候也看见了,洪家二姑娘分明就是自己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的,见臣女的堂姐来了竟然还想连着堂姐一起打了。” 洪清雨哪里能听得宋薇雨这般诋毁,刚想开口说什么却是被洪清敏死死的抓住手,气的浑身发抖。 孔笙见状在苏洛瑜耳边小声道:“我看今日洪家姐妹定然是要吃了这个亏了。” 苏洛瑜微微点头,确实,在宋薇雨面前洪家姐妹竟然似乎完全没有还手之力。这个宋薇雨确实厉害,一番话说的是假还真,本来别人离得远也不知道事情的开始到底是什么样的,但是却是都看见了洪清雨张牙舞爪的打人了。 这时候宋家的婢女更是将那两只风筝捧上来,李瑶看见那两只风筝更是眉头紧皱,众人看见了也是面色古怪。 洪清雨的那只风筝上面画的与孔笙一般是只丹顶鹤,可是画工着实比不上孔笙的那只。而宋薇雨的风筝上画的是一副蝶恋花的春图,好巧不巧的是,洪清雨的丹顶鹤一头扎进了宋薇雨的牡丹花上,竟然与洪清敏扎坏李瑶的风筝一般无二。 第八十三章 输赢 这时不知道是谁小声的惊讶道:“呀,这两只风筝竟然与洪家大姑娘与明瑶公主的那两只一样,都是把别人的扎了个窟窿。” 这事情当然大家都看在眼里,只是被人这么一说场面就有些难看了。 洪清敏见宋薇雨越说越像是自己妹妹故意的,忙给李瑶磕了一个头才继续道:“殿下,臣女妹妹性格单纯却不是那般会使下作手段恶意破坏别人东西的人,只是一时被宋家姑娘气到了才会动手的。” 洪清雨此刻也是泣不成声:“殿下,臣女哪里是那般小人,只是宋家姑娘口口声声污蔑臣女让臣女没有机会道歉啊!” “哦?宋姑娘怎么污蔑你了?”李瑶忍者怒气开口:“你们此刻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清楚,否则毁坏凤凰风筝的事情恐怕你们也担待不起。” 李瑶这般说话,就是将风筝提到了凤凰的身份上去了,看来如果今日事情处理不好,洪家与宋家都要倒霉。 前面这边,女宾们不在,他们倒是放开了玩起来,符白马上功夫没的说,一连三场马球都赢了遍,不过这次与他对阵的是刚才充当裁判的魏远峰。 魏远峰气喘吁吁:“你这家伙到底是不是人,我就不信没人能赢得了你了。” 符白坐在马上得意的勾了勾嘴角:“就凭你这样的,再来十个也是赢不了我的,小爷劝你还是回去好好练几年!” 因为自小是在军营里长大的,符白说话自然而然的带了点痞气,不过与他玩在一处的这些人都是习惯了的,甚至是有些羡慕他不必守着京中豪门的礼仪,可以恣意妄为的生活。不过虽然符白在谁面前都是这么嚣张跋扈,但是唯独在一人面前嚣张不起来,这人就是他的母亲符夫人。 符夫人虽然不是符白的亲生母亲,但是说话却是比镇国将军都好使,而符白也是最怕、最敬仰符夫人,所以这京中谁也不敢当着符白的面说符夫人什么。前段时间不是有位马俊晖不知好歹,最后不仅被符白揍了一顿,还被镇国将军打上门去,最后甚至连累了一家! 魏远峰自然是知道他比不过符白,眼睛一撇看到一旁与大皇子说话的苏承恩,当下道:“我自然是哦比不过你的,但是有一个人定然能!” 符白甩了甩手上的马鞭:“哦?谁啊?” 魏远峰伸手一指:“苏承恩!” 亭子里与大皇子说话的苏承恩背一僵。然后苦笑一声看过来:“你们玩你们的,扯上我做什么?” 魏远峰可不管这么多,当下从马上跳下来跑到苏承恩旁边道:“苏承恩,你快去教训一下那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好让他知道什么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这话一出旁边的人不由都失笑,不过他们也想知道苏承恩到底能不能赢了符白。符白的本事大家都看在眼里,自小在镇国将军身边教导的符白与同样出身武将世家的苏承恩到底谁更技高一筹。 “来来来,你今日也休息够了,难道大皇子的马球会是让你坐着喝茶的?”符白拿着马鞭半伏在马上,看着苏承恩挑衅的开口:“你若是赢了我,小魏子的弓先让你玩两天。” 一旁的魏远峰:“” 苏承恩对魏大人的弓也是十分有兴趣,闻言开口:“此话当真?”反正也没有女眷在场,都是十几岁的少年倒也是有一颗玩闹的心。 “当真当真,更他们玩也没什么意思,你快点上马咱们比一场。”符白见苏承恩真的要应战,十分开心。不过这一番话说的就有些扎心了,可是大家是真的比不上符白,所以也没有什么话好拿来反驳。 一边的苏承轩微微握紧拳头,他倒是要看看符白这般抬举苏承恩是不是真的因为苏承恩能胜过他。若是等会苏承恩输的难看,那就是一场笑话了。 不过若是符白有心要让苏承恩赢而故意输给他的话就另当别论了,不过既然符白今日将威风耍了个遍,等下若是故意输给苏承恩的话恐怕在场的众人不是瞎子,自然也是能看出来的。 苏承恩像大皇子告罪一声然后便从容的从亭子里出来,有小厮将马儿牵过来,苏承恩一个轻身便跃上马背上,那小厮又赶紧将马鞭奉上。 见苏承恩上了马,符白当下兴奋的开口:“那咱们便开始!” 苏承恩摆摆手:“不着急,不如咱们再多加一个赌注如何?” 符白眉毛一挑:“加一个赌注?我有什么东西是你看上的?”符白想了想,他最近也没的什么好东西啊,怎么就引起了苏承恩的兴趣了? 苏承恩笑着开口:“这赌注的东西倒不是你的,是符夫人的。” 符白眉头一皱,不待她开口,苏承恩便继续说道:“听闻前几日南陈送了许多好东西过来,其中有几匹矮脚马。” 符白想了想,好像确实是有几匹马过来,闻言点点头:“确实是有那么几匹小马,可是你要那个干什么?” 苏承恩轻声笑笑:“瑜儿最近似乎对骑马有些兴趣,那些矮脚马就十分合适她练习。” “你就笃定会赢我?”符白哼了声:“而且就算你今日输了,只要永乐公主喜欢的,我母亲还会不给?明日我就亲自送到肃国公府去。”说到这个,符白不由有些泄气,母亲疼他是真的,但是更疼爱苏洛瑜也是真的。别说几匹矮脚马,就是喜欢天上的星星她也会想办法给摘下来。 “这种事,我这个做大哥来做就好了。”苏承恩笑笑,妹妹第一次学马这种事情,他还是亲自来才对。 “切~”符白翻了个白眼:“既然你这个大哥这么喜欢表现,那就等你赢了我再说!”说着顿了顿又道:“不过先说好,若是你输了,不仅这马儿我亲自送,就连永乐公主学马都得我来教。” 京中谁人不知肃国公府大公子是出名的宠爱妹妹,大家私底下都在讨论,将来谁要是做了肃国公的女婿、苏大公子的妹夫,可能比做驸马还要小心谨慎! “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可就更不能输了。”苏承恩面上依旧是轻松的笑,但是眼神却是认真起来,他可不愿意让别的人来教导瑜儿骑马,尤其对方还是个男子。 就算是符白也不行。 “开始!”魏远峰再次挤开充当裁判的小厮,兴奋的拿起锣锤重重的砸在那面铜锣上,发出一声巨响! 第八十四章 天降风筝 认真起来的苏承恩符白也没有信心能赢得过,毕竟到目前为止的几次比赛里,他与苏承恩的赢面都是五五开,但是他总觉得苏承恩没有用尽全力,这次他故意以苏洛瑜来激他总该能逼的他用尽全力了。 两人开始动起来之后看台上的人都看的入神,这两人哪里是比马球,分明是在比武,你来我往的好不热闹。 符白一个巧劲将球击向苏承恩的球门,然后两人骑马追上去,两人的马几乎是并行:“果然,这才是你的实力,少拿平日里的那套来糊弄我。” 苏承恩轻笑不语,全力? 腿下用力,苏承恩的马瞬间超过符白,手上用力挥动球伏将球击到空中,然后从马上跃起后在空中再一次挥动球伏,将球远远的击向符白的球门。 符白只看到一道残影从自己的头上飞过,从马上跃起却是差以毫厘的距离擦球而过,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球飞进了自己的球门。 这时候魏远峰兴奋的再一次敲响铜锣:“苏大公子得一分。” 符白瞪了一眼魏远峰,然后大喊一声:“再来!” 接着接连又比了三场,符白接连败北,符白是越比越兴奋,苏承恩是始终温润,没有一点气息凌乱的样子。 “再来我去,这是什么东西?”见苏承恩真的用了全力没有隐藏兴奋的想再来一局时,从天上坠下一个东西砸在他的脑袋上。 额角一疼,好像是被东西划到了,符白伸手把砸在脑袋上的东西拿下来,再一摸额角果然感到一阵湿润,一看是出血了。 “怎么回事,天上还下风筝了?”符白满脸疑惑。 苏承恩伸手接过另外一个随着符白头上的风筝一起落下来的风筝,两只风筝上面一只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丹顶鹤,一只画了一对燕子。上买呢还各提了一句诗,苏承恩一看那字体便知道是谁的手笔了。 太子身边的小厮很快就将事情查清楚了,憋着笑回道:“回符公子,是后面的女眷们在放风筝呢,可能是哪位女眷的风筝不小心被风吹掉了才砸到了您!” 小厮这话一出,众人也不由失笑,魏远峰更是直接取笑道:“我说符小白,你看看连老天都看不过去你这么嚣张了,将人家姑娘的风筝吹过来砸你!” “不比了、不比了,小爷要看看到底是谁在背后下黑手!”符白将手中的风筝握紧,作势要去找麻烦。 后面苏承恩当然要跟着去,苏承德几步跟上小声与魏远峰说:“其实符大哥是因为知道再比也是输给大哥,所以这是找借口呢!” 走在前面的符白当然听见了,哼了一声没说话,也算是默认了苏承德话。 “这是谁的风筝,怎么乱飞的?”符白拿着风筝走过来,本来是想看看这风筝是谁的,谁知道看见这里竟然出事了,不由挑眉。 苏洛瑜与孔笙见到符白手里的风筝一个想笑一个想哭。 与符白一起来的还有苏承恩与苏承德,后面还嘻嘻哈哈的跟着几位公子,看到这边出了事明瑶公主显然是生气了,有人忙去通知大皇子等人。 听说这边有事,前面的人也都不塞马了,几位皇子与其余的公子们也都纷纷过来查看,见到不是苏洛瑜出了事,走在后面的李璟松了口气。 三皇子平日里与李瑶最是亲厚,此刻见李瑶不知道被什么事气的面色不善,当下便开口:“怎么回事,是谁惹皇姐不高兴了?” 李瑶没有说话,一旁的清音将李瑶那只被鹰啄了脑袋的风筝捧上来给三皇子看了,顿时三皇子的面色也是不好看。 凤凰代表着皇室,此刻竟然被一只鹰啄了脑袋,这事若是无意的也就算了,若是有心的可就另当别论了。 大家都知道这个道理,现在就是看洪家姐妹是有心的还是无意的了。 后院这边除了李瑶此刻所呆的凉亭几乎没有可以休息的地方,别院的下人赶紧搬来一张张桌椅供众人休息,大家都坐下了,只有宋家姐妹与洪家姐妹还在地上跪着。 “好了,你们谁先开始说?”李瑶语气说不上多好,但是众人也不敢多说什么。 洪清敏怕宋薇雨再说什么对她们不利的话,忙开口道:“殿下,放风筝的时候风筝难免会与旁的风筝纠缠到一起,方才永乐公主的风筝不也是与孔家姑娘的风筝缠在一处才挣断线飞走的吗?不过是意外罢了,宋家姑娘却是得理不饶人,非要栽赃臣女妹妹是故意的,这怎么可能是故意的呢,难道臣女的妹妹拼着自己的风筝不要也要毁了宋家姑娘的风筝吗?” 听到提及自己的名字,苏洛瑜有些意外,然后站起来道:“方才我的婢女的确是不小心将风筝线与孔姐姐的缠到一处去了,还”苏洛瑜小心的看了一眼符白才道:“还砸到了符白哥哥。” 符白一听是苏洛瑜的风筝砸到自己,当下挑挑眉:“既然是永乐公主的风筝砸的,那就算了。” 不算了还能怎么样,还能把苏洛瑜骂一顿吗?且不说护妹狂魔的苏承恩他能不能打的过,就是镇国将军府里的那位也不见得能同意。说不得他这边还没开口,回头那边回去就得挨揍。 宋薇雨拿起帕子掩住嘴像李瑶哭诉道:“公主,这种事情确实难免会发生,可是我也是见她明明是自己错了却不见与我赔礼道歉,才说了一句她莫不是嫉妒我的画比她好才故意弄坏了我的风筝。”说到这里宋薇雨叹息一声:“我不过是一句气话,可是洪二姑娘却不知怎么的就突然发起了脾气,我”说到这里不由又委屈的落下两滴眼泪。 为什么被人说了就要发火?莫不是被说中了心事?在场的人心中都同时冒出了这么一个想法。 洪清敏一听这话简直就是在误导众人,而且往深了想,既然妹妹是因为嫉妒才不惜以自己的风筝为代价破坏了宋薇雨的风筝,那她说不定也是因为嫉妒才故意弄坏了公主的风筝!好啊,这个宋薇雨果然是够毒辣! “公主,臣女真的不是故意的。”洪清雨越是着急越是不知道怎么解释。 还是洪清敏开口道:“公主殿下,这件事情真的只是一件意外,而且也是宋姑娘撞到臣女才导致臣女的那只风筝弄坏了殿下您的风筝。但是这件事终究还是因臣女姐妹所致,臣女姐妹甘愿受罚。” 第八十五章 认罚 洪清敏以退为进,这个时候不再争论到底谁是谁非,愿意以自己受罚来给这件事情收尾,谁能不说一句她大方得体呢? 这个时候一直跪在旁边默不作声的宋薇澜也开口道:“殿下,今日这件事情臣女看本身就是一件意外,只怪臣女的堂妹太过于珍惜自己的那只风筝了。只是说到底也说不上是谁的错,总不好让两位洪家姑娘受罚,便是罚也请公主连同我们姐妹一起责罚!” 宋薇澜这一番话说的滴水不漏,看起来是想和气的解决这件事情,但是仔细想想,还是说这件事情的起因就是洪清雨弄坏了宋薇雨的风筝才导致了这一切。 “好了,既然是无心之失也就算了。”大皇子此时站出来说了话,也就意味着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不过大皇子顿了顿又开口:“不过洪二姑娘的脾气确实要改一改了。” 此话一出,洪清雨惊恐的低下身子:“是。” 大皇子这般说,李瑶当然也不好做说什么,站起来淡淡道:“既然皇兄开口了,这件事情姑且就这般算了,时间也不早了,散了!” “是。”众人都站起来行礼。 李瑶当先一步离开,目光瞥见那两只残破的风筝,语气厌恶的开口:“烧了,晦气的东西。”说完再不说一句的离开。 洪家姐妹见状更是惶恐。 清音自然是照做,亲自看着下人将两只风筝烧成灰才离开。 从别院回到肃国公府已经是太阳西山的时候了,符白竟然没有回去镇国将军府,而是跟着来到了肃国公府。 “符白哥哥,你拿着这风筝做什么?”苏洛瑜见符白手里还拿着那只砸到他的风筝,不由好奇。 符白拿起那只风筝左右看了看,挑眉道:“没什么,只是想问问妹妹,这风筝是你的?” 苏洛瑜看着那只一边竹篾已经露出来的风筝,不由疑惑:“怎么,符白哥哥刚才在别院可是说了不追究的,难道现在是反悔了?” 符白笑了笑:“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说好了不计较就不计较,再说了这点小伤即便这风筝不是你的我也不会去找那人算账的。”说着顿了顿:“所以这风筝是谁的?” 苏洛瑜看了眼符白手上的风筝,一只白鹤栩栩如生,底下还提了一句诗:绝顶人来少,高松鹤不群。 苏洛瑜眨了眨眼:“这就是我的风筝呀。” “真的?”符白疑惑的挠挠头:“不对,这不像你的风格,哼~你不告诉我我也有法子查到。” 符白离开后苏承恩与苏承德一起送苏洛瑜回月华阁,这时候苏承恩将那只与符白拿到的那只风筝一起落下的风筝递上来:“喏,物归原主。” 苏洛瑜见苏承恩竟然将那只风筝带回来了,并且知道这个才是她的有些惊讶:“大哥如何知道这只风筝是我的?” 苏承恩指了指风筝下方那一行诗:‘含桃花谢杏花开,杜宇新啼燕子来’说道:“作为哥哥,怎么可能连自家妹妹的字都认不出来呢?”顿了顿又道:“砸中符白的那只风筝,是黔国公府孔姑娘的!” “哥哥竟然连孔姐姐的字也认得?”苏洛瑜闻言更惊讶了,若说大哥认得她的字是因为自己是他妹妹的关系,那为何认得孔笙的字?莫非 “莫非大哥你对孔家姑娘有意思?”苏洛瑜没有说出来的话苏承德倒是不忌讳:“可是孔家姑娘的年纪是不是太小了?” 苏承德想的倒是远,结果换来苏承恩的一个爆栗:“胡说什么呢,这种话也是可以轻易说出口的,若是叫别人听到了不怕坏了孔家姑娘的名声!” 苏承德捂着头跑远,嘴里嘟囔道:“我就在这府里说说罢了,谁会听到?再说了,你若是对没有意思怎么就能记得人家的字的?” 苏洛瑜也笑着开口:“二哥哥说差了。” 苏承恩点点头,对着苏承德道:“你看妹妹都比你懂事些。” 苏承恩的话刚落下,就听苏洛瑜开口继续说:“孔姐姐比我大些,如今已有十三岁了,若是哥哥等得,不过是再等两年罢了。” 苏承恩一梗,那边苏承德已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苏承恩摇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对着苏承德斥责道:“你看看,你都把瑜儿教坏了!” “?”苏承德一脸莫名,关他什么事哦,明明是瑜儿自己一肚子机灵古怪! “孔姑娘是瑜儿的好友,我作为瑜儿的哥哥,定然是要比别人多了解三分的。”苏承恩看着兄妹两人一脸无奈,一个两个都似长不大一般,什么话都敢往外说。 苏承德一脸纠结,大哥这话字字扎心,为什么他作为二哥的既不认得瑜儿的字,也不了解瑜儿的朋友?莫不是他这个二哥做得太不够格? 几人说说笑笑的来到月华阁外,毕竟苏洛瑜已经大了,两人没有重要的事情是不会轻易进苏洛瑜的院子,所以两个人送她到这里就回去了。 “大哥,是符白哥哥看中孔姐姐了!”在苏承恩两人转身后,苏洛瑜在后面轻声开口。 苏承恩讶异的转头,这个妹妹倒是聪明的很:“你别管了,今日累了一日快去休息!” 看两位哥哥真的走了,苏洛瑜也不去纠结符白与孔笙的事情了,吩咐姜儿给她打来热水准备沐浴。 “姑娘,今日咱们大公子在前面可是厉害着呢!”沐浴完的苏洛瑜坐在镜子前任青儿给她擦拭头发上残留的水汽。 “哦?”苏洛瑜有些感兴趣,她倒是不知道大哥在前面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有趣儿的事了?” 青儿便将苏承恩在前面一连赢了符白四场马球的事说出来给苏洛瑜听,最后说了一句:“听说当时二老爷家的二公子面色可是难看呢!” 苏洛瑜可以想象的到苏承轩的面色,也能明白苏承轩为什么这般,本来以为他会是个能忍的人,现在看来火候还是不行啊! “可有打听到哥哥为什么要与符白哥哥比试?”可是为什么大哥要与符白哥哥比试呢,她还以为今日大哥要坐到结束呢! 青儿皱着眉头想了想:“大公子身边的小厮支支吾吾的不愿多说,只说过两日姑娘就知道了。” 过两日?苏洛瑜不禁疑惑,为什么要等过两日? 第八十六章 马驹 没有等过两日,第二日的时候苏洛瑜就知道苏承恩是为什么与符白比试了,因为第二日上午的时候符白就亲自送了一匹白色的小马驹过来。 “这是给我的?”苏洛瑜看着在肃国公府马厩里的小马驹,好奇的看向符白。 符白抱着胳膊点点头:“是啊,你那大哥就是为了这匹马才答应与我比试的。”想到马球会上连输四场,符白面上满是不开心。 “前些时候你不是说想学马吗,正好南陈前几日给雪姨送的礼物里有几匹矮脚马,我想着你学马正好得用。”符白看着面前通体雪白的小马驹很满意。 苏洛瑜想了想,大约是半个多月前了,因为接到了大皇子马球会的邀请,苏承恩和苏承德心血来潮想骑马。苏洛瑜在一旁看到他们策马的畅快就顺便提了一嘴:‘若是我也会骑马,定然也是像哥哥一样帅气的’。 也许是语气中颇多羡慕导致苏承恩就记在心里了,竟然在马球会上与符白就比试起来,还是以这矮脚马为赌注。 符白看着苏承恩一副自得的模样,似乎给苏洛瑜赢了马匹是一件多值得骄傲的样子没好气的开口:“瑜儿妹妹,你说你这个哥哥是什么心思,明明只要你开口母亲恨不得连夜送过来,他非要说自己赢来的马驹你骑着才有意义。” 苏承恩挑挑眉,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这种作为大哥帮妹妹赢得了她心心念念的东西的心情想来符白是不能理解了,毕竟他没有妹妹。 符白看苏承恩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毕竟他也不是第一次拿“毕竟你没有妹妹,不能明白作为大哥疼爱妹妹的心情”这种话来说他了。越看越生气,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准备离开。 “等一下。”苏承恩叫住准备离开的符白,提醒道:“符公子,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忘记了?” 符白翻了个白眼:“没忘,等下魏远峰送来便让人给你送来!”符白自然知道苏承恩说的是魏远峰承诺的魏大人的那张弓,哼,那张弓他自己还没摸一下呢! “弓?”苏洛瑜不解,难道除了马符白还输给大哥什么东西了吗? 苏承德见状赶紧三言两语把魏大人的那张弓的事情与苏洛瑜说了,清楚事情原委的苏洛瑜不由失笑,这几个人真够幼稚的。 “好了,马儿送到我就回去了,去军营马上就要迟了。”符白双手枕在脑后离开,丝毫看不出要去军营的急迫感。 苏承德才不管符白是否会因为给苏洛瑜送马而迟到,而是看着面前在一众高大的骏马下显得越发‘娇小’的矮脚马颇有些兴奋的开口:“瑜儿,你先给这马儿取个名字!” 对于这匹新到手的坐骑,取名字确实是现在最要紧的事,苏洛瑜仔细思量了一番后轻轻开口:“不如就叫【沐风】如何?” “沐风?”苏承恩默了默:“倒是个好名字。” “沐风?”苏承德皱着眉头:“这名字听起来一点也不威风、霸气。” 苏洛瑜看了看还没有苏承恩那匹骁云和苏承德的那匹追影的肚子高,与他们的马儿的名字比起来确实不够威风,可是它看起来也是不够威风的呀。 苏承德也顺着苏洛瑜的目光看过去,呃,好,沐风这个名字其实挺般配这匹‘娇小’的马儿的。 “这几日我还有事情要忙,待过了这几日我有空再教你。”苏承恩看着性格温顺的沐风想了想又开口:“等下我让下人过来量一下沐风的身形,给你做一个马鞍过来。” 苏洛瑜见苏承恩事事想的周到笑着点点头:“难得哥哥为了我一句话就这么大费周章。” 苏承恩摸摸她的头笑:“你是我的妹妹,我不疼你谁疼你。” 苏承德忙跳出来大声道:“瑜儿、瑜儿,我也疼你,只是我没有大哥这般细心就是了。”说完又苦着脸,与大哥比起来,他确实有些跳粗心了。 见他心情有些低落,苏承恩没好气的开口:“你这个做二哥的难道就光动一张嘴吗?马鞍的事情就交给你了,可不能办砸了。” 一听到有事可做,苏承德忙笑着应承下来:“交给我你们就放心,保证给妹妹做一个舒服的马鞍来。” 苏洛瑜小心的试探着去摸了摸沐风的脖子,谁知道沐风十分的温顺,竟然一点反抗排斥的意思都没有。轻轻的喷了一个响鼻,头甚至主动轻轻的蹭了蹭苏洛瑜的手。 “沐风好乖。”苏洛瑜将沐风如此有灵性不由开心,前一世她最遗憾的就是身在武将自家竟然都不曾有过机会骑马,如今倒是可以一偿所愿了。 兄妹三人在那处说说笑笑的好不开心,却是没发现不远处的拐角后面,苏落菲看着他们的眼神充满了不甘。 明明她也是苏家的女儿,明明苏承德与她同是庶出的孩子,为什么大哥和三姐愿意与二哥一起玩,偏偏就是看不起她? 不就是看她姨娘是个婢女出身吗,觉得婢女所生的她也是低人一等的。看着,将来她一定过得比他们都好,将来她要让他们跪在她的脚下求饶! 从马厩回来的苏洛瑜还是面带微笑,想到那匹温顺的小马她便开心的不得了,再过几日二哥哥将马鞍送来,她就可以学骑马了。也许明年的时候她也可以和大哥哥、二哥哥一起去郊外骑马,到时候一定会很开心! “姑娘今日怎么这么高兴,嘴都合不拢了。”王嬷嬷从外面进来,手里是给苏洛瑜端的参汤。 “大公子给姑娘在符公子那里赢了一匹小马驹,那小马驹可好看了,温顺又听话。姑娘给那马驹取了个名字叫沐风,说是等大公子不忙了就教姑娘骑马呢!”香儿见是王嬷嬷来了,也不瞒着一股脑全都说出来了。 “骑马?”王嬷嬷皱着眉头一脸担心:“姑娘还小,坐在马上若是不小心磕着碰着了可怎么好?” 香儿自然是知道苏洛瑜有多喜欢那小马驹,忙开口:“嬷嬷放心,那小马驹是南陈送来的矮脚马,还没大公子、二公子两人的马肚子高。而且大公子亲自教导姑娘学骑马,哪里就能摔着了。” “就算如此也要小心些好,到时候多叫几个婆子在旁边伺候!”王嬷嬷也知道苏洛瑜的心思,十来岁的孩子正是玩儿的时候,从江玉公主去世后姑娘就好像对什么都不感兴趣了,现在有个好玩儿的也好。 第八十七章 受惊 四月的天倒是冷暖正好,每隔五日苏承恩便抽出一个下午的时间教苏洛瑜骑马,不过每次只让她骑上那半个时辰,多上一一刻钟也不允许。 虽然苏洛瑜意犹未尽,但是她知道苏承恩都是为她好,而且她的身体也实在不能支撑她多骑一会儿。虽然每次学完马都觉得腰酸背痛,但是想想在马上的感觉她还是心甘情愿。 虽然说是学骑马,但是每次都是大哥牵着老马让她坐在马背上晃晃悠悠的走。苏洛瑜提了几次,说是想让马儿跑快一点,哪怕是小跑两步也好,但是苏承恩考虑到她的身体还是不愿意。 知道自家哥哥的脾气,苏洛瑜也没办法,只好继续坐在沐风身上散步,终于有一天苏承恩有事来不了,又碰上苏承德在家无事。于是苏承恩便让苏承德来教导苏洛瑜学骑马,且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慢慢的走,千万不能跑起来,不然苏洛瑜坐不稳掉下来就坏了。 苏承德满口答应,对于苏洛瑜他的疼爱不比苏承恩少好,为什么大哥每次都把他当作小孩子看? 苏洛瑜坐在马上进行每五日一次的‘散步’,苏承德牵着沐风慢悠悠又小心谨慎的走着,虽然沐风身材矮小,但是苏承德还是不放心。不过比他还不放心的是王嬷嬷,她每日都让姜儿带上七八个婆子在旁边小心的护着。 “二哥哥,你能不能让沐风稍微走快几步,我看沐风还没有我走的快。”苏洛瑜看了眼苏承德又看了看满脸紧张守护在一旁的一众下人,面上是一片无奈。恐怕皇室公主学习骑马也不能比这阵仗更大了,她又不是风一吹就倒的,何必这般严阵以待? 苏承德牵着沐风在马场上已经走了五六圈了,别说苏洛瑜,他也觉得这般骑马无聊极了,这哪里是骑马,这分明是遛马。 苏承德面上犹豫不决,苏洛瑜见他动摇了忙又开口:“二哥哥有你和这般多的下人在旁边保护我呢,不会出事的,你就放心!”说完又苦着一张脸道:“大哥哥他太过小心谨慎,每次都不愿意让沐风走快,这哪里是骑马嘛!” 苏承德最见不得苏洛瑜这副可怜的样子,当下咬咬牙道:“好,但是不能走太快哦。” “哇,我就知道二哥哥比大哥哥好,那快让沐风快起来!”苏洛瑜满脸兴奋,纵然不能策马奔驰,但是能小跑两步也是好的。 苏承德果然牵着沐风走的速度加快了两分,尽管苏承德自小习武但是这般牵着马儿泡了半个时辰也是累的。半个时辰后他们停下来休息,因为苏承恩给苏洛瑜规定每次只能骑半个时辰,所以苏承德也就只敢让她骑半个时辰。 “来,我扶你下来。”苏承德伸手去扶苏洛瑜。 刚才虽然沐风跑起来的速度不快,但是苏洛瑜还是觉得意犹未尽,于是哀求道:“好哥哥,我再跑两圈!” 苏承德皱着眉头道:“那不行,大哥说了你只能骑半个时辰,若是今日累着了,下次大哥就不会再放心让我教你骑马了。” 虽然苏承恩是最疼爱苏洛瑜的,但是却也是十分严厉的,尽管每次苏洛瑜装哭、撒娇但是苏承恩都十分铁面无私不予理睬。苏洛瑜知道苏承德最经不起她撒娇,比起大哥来好说话的很,于是扯着他的袖子晃着撒娇:“二哥~,大哥现在又不在,你就让我再骑两圈嘛~” 苏承德一见苏洛瑜撒娇就硬不起心肠,无奈之下叹口气道:“那好,但是只能跑一圈,多一圈都不行。” 苏洛瑜见苏承德答应了,虽然只是让她多跑一圈也是十分高兴了,眼睛眨了眨又开口:“反正就跑一圈,那我能不能自己抓着缰绳?” 苏承德闻言忙摇摇头:“不行不行,你自己抓缰绳太危险了,不可不可。” “沐风温顺的很,哪里会跑的快,不行二哥哥你就在旁边跟着好了,若是沐风跑的快了或者我要掉下来了你马上就可以出手。” 苏承德想了想,这沐风确实温顺,而且也不过就一圈而已,有自己跟在旁边哪里会有什么危险。而且这般骑马确实是一点意思也没有,他自己都觉得无聊,这最后一圈让她自己跑也无妨。 想到这里苏承德点点头算是答应了:“那好,不过今日之事你可不能告诉大哥,不然他又要觉得我连一点小事都做不好了。” 苏洛瑜点头如捣蒜:“嗯嗯!二哥你放心,我又不傻怎么会告诉大哥呢,而且月华阁的下人们也不会说出去的,你放心好了!” 这般苏承德才算放心了,便松了手让苏洛瑜自己抓着缰绳骑马,嘴里还叮嘱着:“慢点跑,千万不能跑快。” “知道了,知道了!”苏洛瑜轻轻夹腿,沐风动步走起来,慢慢的苏洛瑜操控着沐风加快了一些速度开始小跑起来。学习骑马已经两个月了,每次都是慢慢悠悠的晃着,今日能这般小跑已经是她盼望许久的事情了。 不仅苏承德,就连一旁的下人们也都十分紧张的快步跟在苏洛瑜的身边,生怕她从马上掉下来。肃国公府的马场不大,很快一圈就结束了,虽然意犹未尽但是却不得停下了,不然别说今天晚上铁定腰酸,今后也别想轻易能学骑马了。 就在苏洛瑜一圈结束要停下的时候,突然不知道沐风怎么了像是受惊了一般向前猛冲起来。苏洛瑜一个没准备被沐风冲出去的速度带的向后仰,一下子摔在地上! “瑜儿!” “姑娘!” 苏承德与一旁的下人们几乎心脏都要跳出来了,迅速的冲上去。不过有一个人比她们更快,青儿在沐风发疯的前一刻就发现了不对劲,于是用尽全力冲上去却也只来得及给苏洛瑜做了一个垫背的。 纵然有青儿垫在下面,苏洛瑜还是受伤了,手肘、膝盖、小腿和脸上都有一点擦伤。 “发生了什么事?”一声带着担心与怒气的声音传来,不待苏承德与苏洛瑜反应,来人已经纵身跃上发疯的沐风身上,闪两下便将沐风制服。 被制服的沐风状态并不好,一直喘着粗气,似乎是十分难受的样子。 苏承德僵硬着转头看过去,果不其然看见了满脸惊怒的苏承恩,当下身子一抖:“大、大哥” 第八十八章 搜身 命人将沐风拉下去让掌管马厩的管事看看是怎么回事,苏承恩从小就接触马,怎么会看不出来沐风此时的不对劲呢? 三两步走到苏洛瑜身边将她抱起来送往月华阁,嘴里不忘吩咐:“请大夫。”不用苏承恩开口,刚才已经有人去请大夫了,众人匆匆赶往月华阁。 大夫来的很快,所幸苏洛瑜别的地方都只是有些轻微的擦伤,但是左边胳膊落地的时候因为着力的原因伤到了骨头所以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 听完大夫的话,苏承恩眉头皱的更紧了,看了一眼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的苏承德,冷哼了一声:“你出来。” 苏承德的身子一抖,然后跟在苏承恩的后面出去了。 两人一路来到马厩这边,此时沐风已经安静下来,但是还是喘着粗气。马厩管事的见苏承恩来了,忙过来行礼:“大公子。” 苏承恩抬抬手示意他起来回话:“马师傅,沐风怎么样了,是否有异常。” 肃国公府掌管马厩的管事是从军营里退下来的,年轻的时候是专门看护马匹的兽医,后来年纪大了腿脚也不方便,肃国公就让他在府里谋了份差事。 “回大公子,根据老夫的观察,沐风确实有些问题,沐风的后退上有一个小小的针眼。”马师傅知道沐风是符白送来给苏洛瑜学骑马的小马驹,也知道今日苏洛瑜因为马儿而受伤的事情。 “针眼?”苏承德忍不住开口:“什么针眼,为什么会有针眼?” 苏承恩瞥了苏承德一眼,苏承德立刻缩了缩头,苏承恩看着马师傅问道:“师傅可否说明白些。” 马师傅叹了口气:“大公子,这针眼扎在沐风的后腿上,若是一般马匹根本看不住出来,不过幸好沐风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老夫细细检查了也才发现这一处细微的伤口。”说完马师傅将沐风腿上那一处黄豆大小的血迹指出来。 “这处伤痕”苏承恩看着那块黄豆大小的血迹道:“这便是那处针眼?可有查出这伤痕有什么问题?” 马师傅点点头,大公子果然是一点就透:“老夫医治马匹多年,一看就知道这伤痕里参杂着一些牛癫草。” “牛癫草?”苏承德再一次惊讶开口:“这是什么东西?”牛癫草,一听这名字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牛癫草,顾名思义就是牛吃了会疯癫的一种草,不过这种草大多生在乡野水田边上。五六岁的放牛小娃娃都认得,所以倒也是好认的很。”马师傅摸了摸胡子疑惑的开口:“只是这种草在乡下到处都有,但是在城里却是少见的很,因为这种草只能生长在水多的淤泥边上。更何况沐风的伤口明显可以看出来是有人将牛癫草的汁液碾出涂在尖锐的银针或者钉子等尖锐的物体上,刺破沐风的后腿才会让沐风这般发狂的。” 是啊,肃国公府的马厩旁边哪里来的水沟与淤泥呢?而且这牛癫草也不是沐风误食而是有人刻意为之,所以到底是谁这般歹毒,竟然敢这般暗算沐风,不,是暗算瑜儿。 苏承恩面色难看,就连苏承德也明白这件事情绝对不会是意外,如果今日不是他太过粗心也不会让那人得逞,瑜儿更不会因此受伤。苏承德几乎要将那人抓到面前狠狠的抽一顿,但是此刻他更想抽自己一顿。 “苏承恩没有说别的,只是抱拳道:“沐风还请师傅好好照顾。” “分内之事,哪里能称得上麻烦二字呢?”马师傅摆摆手,想到全府捧在手心里宠爱的小姑娘今日被人暗害,心里也是十分难受。事情他能做的都做了,如今他只有好好照顾沐风才能让三姑娘好好养病了。 苏承恩大步在前面走,苏承德在后面紧步跟上,两人又来到月华阁,此时苏洛瑜已经包扎好后喝了药睡下了。苏承恩看过苏洛瑜后就让王嬷嬷将今日陪同保护苏洛瑜骑马的下人全部叫到前面的花亭里。 下人们也知道来是因为什么,不由都屏气凝神不敢说话。今日苏洛瑜从马上落下来除了青儿第一时间冲上去做了肉垫,她们都是保护不利的罪,想来现在是要责罚她们了。 今日姜儿也在马场里,虽然她没有及时冲上去保护好姑娘,但是还是第一时间做好了准备。从姑娘落马开始她就命人将她们看管起来。 姜儿不愧是王嬷嬷一手教导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将所有下人都严加看管,毕竟是月华阁的大丫头,姜儿的话还没有谁敢说什么。 苏承恩将马师傅的话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王嬷嬷,王嬷嬷听了面色难看的很,月华阁是她一手打理,本以为在她的眼皮子下面不可能还有对苏洛瑜抱有二心的人,想不到今天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让苏承恩与苏承德坐在里面稍等,王嬷嬷亲自到前面审问。 看着面前站着的七八个下人,这些人都是在月华阁伺候的,平日里做事挑不出一点错,看她们老实本分在让她们在马场里伺候,想不到里面竟然有人动起了这等坏心思。 “今天姑娘落马你们有没有什么要说的?”王嬷嬷环视众人,见她们都是一副紧张、羞愧的表情,并没有谁神情可疑,面上不由冷笑:“现在若是说实话可能还有一丝生机,若是让我自己查出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好说话了。” 都是在大宅子里伺候多年的人,王嬷嬷这话一出大家都听出来不对劲了,难道今日姑娘落马还有别的隐情? 有婆子不由小心翼翼的开口:“王嬷嬷,今日确实是奴才们办事不利才让姑娘落马的,可是也是那马儿先发疯的,奴婢们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 众人见有人先开口,便也七嘴八舌的开口道:“是啊王嬷嬷,奴婢们真的不知道怎么回事!” “呵呵既然给你们机会了你们不珍惜,那就别怪我不讲情面。”见人群中没有一个说实话的,王嬷嬷招招手:“搜身。” 从王嬷嬷身后走出几名壮实的婆子,这些都是江玉公主的陪嫁婆子,江玉公主去后平日里就在江玉公主的院子里做些打扫的活,等于是养老了。这些下人都是看着苏洛瑜长大的,对苏洛瑜自然是忠心耿耿,见王嬷嬷发话了二话不说就上前准备扒衣服。 第八十九章 抓住 婆子搜身的手法说不上温柔,但是下人们不敢有怨言,但是很快搜身的婆子就遭到了反抗。一名十七八岁的婢女一边护着胸前一边梗着脖子开口:“王嬷嬷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虽然是下人,但是也是清白人家的好姑娘,哪里能受这等侮辱!” “哦?搜身就是侮辱了?”王嬷嬷看着那婢女:“你也知道自己只是一名下人,作为下人伺候好主子是本分,如今你们让姑娘落马受伤,别说当众搜身,就是立刻把你发卖了你也说不得一个不字!” 旁边的下人也觉得王嬷嬷的话听起来不好听,但是却知道都是实话,所以她们虽然不愿意却也不敢说什么。但是这婢女似乎十分有脾气,见众人没有附和她的,百年将矛头转向了姜儿与青儿:“若说在马场伺候的也不止我们几个,青儿姑娘与姜儿姑娘当时也在场,怎么就不去搜她们的身,莫不是因为她们是得力的丫鬟就高人一等?” 这婢女此话一处,另外几个下人面上也是颇为不满的样子,就是啊,敏敏姜儿与青儿也是同样在场的,为什么只搜她们的身却不搜姜儿与青儿,同样都是下人,难道还有高低之分? 王嬷嬷跟着江玉公主来到肃国公府这么多年,已经忘记有多少年没有人敢这么和她说话了:“好个牙尖嘴利的,来人,扒衣服!” “嬷嬷。”姜儿闻言面上神色严肃,大步向前一步道:“嬷嬷,红秀说的不错,当时我与青儿也在场,虽然青儿当时尽力护着姑娘可还是让姑娘受了伤,所以我也难辞其咎,既然搜身我自然没有除开的道理。” 青儿也上前,点点头开口:“不错,既然要搜身自然是一起搜。” 不等王嬷嬷开口,姜儿自己动手解开衣服一件件脱下,直到只着中衣:“有劳芳嬷嬷动手了。” 被姜儿提到的芳嬷嬷本来是要去搜红秀的,闻言瞪了一眼红秀来到姜儿的身边,为了不给红秀再挑理的机会,芳嬷嬷自然不会有一丝徇私。 “我手不方便,还是请划嬷嬷代劳!”青儿因为救苏洛瑜的时候两只手臂都受伤了,看着另外一位嬷嬷浅浅笑着开口。 两位嬷嬷在众人面前将姜儿与青儿搜了个干净,本来因为红秀的话也对王嬷嬷只让收她们的事有些不满的,现在也都无话可说。尤其是青儿,明明都受伤了还是搜了身,她们也就更没什么好说的了。 姜儿一件件将衣服穿上,看着红秀讥讽的开口:“现在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红秀见姜儿与青儿也搜了身,面上一片青白,见芳嬷嬷与华嬷嬷就要来搜她的身,当下往后退了两步:“姑娘从马上跌下来就算是我们没有伺候好,为何不去管那马儿为什么发疯,却要来搜我们的身,难道是怀疑我们对马儿做了什么吗?” 闻言王嬷嬷面上神色一变:“给我抓住她!” 闻言华嬷嬷与芳嬷嬷二话不说扑上去就将红秀按倒在地上,王嬷嬷上前一步道:“你怎么知道是马儿出了事,我可没有说马儿出事了!” 闻言红秀面上闪过一丝后悔,她怎么一慌就将话说出来了,可是这个时候她只能打死不认:“我只是一介婢女,哪里知道是马儿出事了,不过是猜测罢了。听说那沐风是南陈送来的名贵马匹,这样的马儿定然是出事了才会将姑娘摔下来的。” “你倒是机灵。”王嬷嬷可不信她的话,“将她的衣裳给我扒干净了,我倒要看看她是真聪明还是装糊涂!” 另外两个婆子早就跃跃欲试了,闻言上去三两下就将红秀扒的只剩一件中衣,随手将扒下来的衣裳扔在一旁准备再继续扒中衣,却听见一声脆响,有什么东西从红秀的外衣里掉了出来。 香儿眼疾手快的将从红秀衣服上掉下来的东西捡起来送给王嬷嬷。 “这是什么?”王嬷嬷接过香儿送上来的东西,一根普普通通的银簪,咋一看没有什么特别的。 倒是红秀见到这根簪子有些激动,忙开口:“这是我死去的娘留给我的遗物,还请嬷嬷还给我。” “你娘留给你的簪子?”王嬷嬷摸索着手中的银簪,普普通通的雕花银簪,虽然料子不怎么样,但是做工却不错。 “是啊是啊,是我娘亲留给我的,虽然不名贵却对我有不同的意义,还请王嬷嬷还给我。”红秀十分紧张的看着王嬷嬷手中的银簪,竟然是连奴婢也不自称了。 “我倒是不知道你的娘亲还有这般癖好,留下一只有剧毒的银簪给你做念想。”随着王嬷嬷的话音落下,手上轻轻一动,也不知道她怎么做到的,那银簪尖锐的一头便落下两滴液体。 剧毒?众人闻言都吓得往后退了两步。 “说,你随身带着这根藏有剧毒的银簪做什么,是不是想谋害姑娘?”王嬷嬷厉斥一声将那簪子扔在红秀面前。 “不、不是的,我不知道这簪子是怎么回事。”红秀连忙摇头。 “不知道?你不是说这簪子是你死去的娘留给你的,你怎么会不知道!”王嬷嬷面色冷酷:“你可知道谋害公主是什么罪过,别说你那在外面庄子上干活的兄弟,就是你那死了埋了得到老子娘也要挖出来喂狗。” 王嬷嬷这话让红秀吓得一下子摊在地上,看来王嬷嬷早已经知道她的底细,也是,能进入月华阁做事的下人王嬷嬷怎么会不清楚底细呢,恐怕连她老子娘埋在哪里她都了若指掌。 想到这里,红秀大哭道:“王嬷嬷,这不是剧毒,这只是一点点牛癫草的汁液,这毒只对牲畜有毒,对人无害啊!” “看来你是承认姑娘的马是你动的手脚了?”王嬷嬷冷笑:“来人,将她衣服裹好,绑起来去见大公子。” 芳嬷嬷与华嬷嬷手脚麻利的又将红秀的衣裳穿上,倒不是怕她丢人,而是怕脏了大公子的眼睛。 而一旁的下人见是红秀动的手脚才害姑娘落马,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怎么会呢,红秀平日里看着老实本分的一个人,本来还以为她很快就会被姑娘叫到房里伺候,怎么一转眼她就成了要害姑娘的那个了? 第九十章 承认 被看双手被反绑在身后,衣裳还算整齐可是鬓发散乱,被华嬷嬷、芳嬷嬷推搡跪在苏承恩面前。 苏承恩看着眼前跪着的,有两分面熟的婢女皱眉:“就是她?” “回大公子,正是这个贱婢伤了沐风,才导致姑娘落马的。”王嬷嬷看着眼前的红秀,恨不得立刻将她打死了解恨。 苏承恩记得苏洛瑜院子里伺候的人都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且签的都是死契,能做出今日之事定然是下了大决心的。妹妹随了母亲的性子,待下人一向心善,所以这个婢女不可能是因为心怀怨恨才存心报复的。所以到底是什么原因呢,会不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呢? “现在给你机会让你说实话,将事情一五一十的都说出来!”苏承恩看着面前的婢女:“你叫红秀是,不要妄想欺骗我,不然后果是你承受不起的。” 红秀一惊,方才并没有人说她的名字,但是大公子却是知道的,那她的兄弟可是若是将背后那个人说出来了,她的兄弟依旧性命不保。现在红秀十分后悔当初为什么答应那人做这件事情。 “我奴婢真的不知道那簪子是怎么回事,奴婢”红秀咬咬牙决定还是打死不承认的好,在肃国公府做事这些年她也明白,肃国公府上的主子都善良的很,只要她不承认,定然不会有事。 “贱婢!”芳嬷嬷上前一步一巴掌扇在红秀的脸上,原本白嫩的面颊上立刻显出一个手印,嘴角也破了流出血,可见芳嬷嬷用了多大的力气。芳嬷嬷瞪着眼睛开口:“方才在前厅你可自己都说了你那簪子里是牛癫草,现在还想反口不认?” 芳嬷嬷话音落下,王嬷嬷立刻将那簪子呈上给苏承恩查看,并且指导他怎么打开暗藏玄机的开关。 苏承恩把玩着手里的簪子,看着那绿色的汁液从银簪上滴下来,再瞥了一眼红秀:“你还是不说吗?” 红秀低着头咬着嘴唇不愿意说话,现在她的命已经不由自己做主了,不管说与不说都不能保住自己和兄弟的性命。 就在红秀犹豫不决的时候,苏承德从外面进来,手里还提着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红秀看见苏承德手里是孩子顿时激动起来,“胡桃,你们放开胡桃。” 苏承德将手中的孩子放下,那名叫胡桃的孩子脚刚碰着地就飞快的扑向红秀,可惜红秀这个时候双手被反绑在身后,没有办法护住孩子。 “姑姑,姑姑”那孩子搂住红秀的脖子哭喊:“姑姑,爹爹和年轻都被人杀死了,流了好多的血,胡桃害怕!” 红秀一下子楞在那里,可是胡桃还在继续哭喊:“这个公子告诉我带我来找你我才来的,可是爹爹和娘亲怎么办啊~” “胡桃,你刚才说什么?”红秀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刚才说你爹爹和娘亲都都死了?” “是的姑姑,娘亲把我藏在床底下,让我不要出来,后来是这个公子找到我的。”胡桃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红秀看了看胡桃又转头看向苏承德,最后低下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后嚎啕大哭起来。她后悔呀,后悔不应该贪心想要那一百两银子,如果不是因为那人许诺事成后给她一百两银子,她是怎么也不敢去对三姑娘的马做什么的。 “别嚎了,现在你的哥哥嫂嫂都被指使你的人杀了灭口,想来若不是刚才把你们一起看管起来,你此刻已经在底下与哥哥嫂嫂团聚了。”王嬷嬷瞥了一眼红秀,眼中没有半丝怜悯:“只是可怜你这侄儿,小小年纪就没了老子娘,以后还不知道要怎么活。” 红秀闻言身子一震,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哥哥嫂嫂还有胡桃。想到这里红秀再不敢瞒着,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红秀小时候爹娘死的早,是哥哥和嫂子抚养她长大,还攒钱让她读书,只为了将来能找个好婆家不受人看不起。可是她们家确实太穷了,红秀也不过读了两年书就帮着家里人干活。 来肃国公府做事之前她也在别的府上做过下人,都是签的活契,有时候是一年的,最长也签过三年的。她被选上来肃国公府做事也是因为她识得几个字,当时签的是活契,干满三年就可以离开。 在肃国公府当差三年,府中的主子各个都善良大度,从来不会因为什么事情打骂下人,并且月银也是以前的三倍还多。哥哥嫂子一直说当年攒钱让她读了两年私塾是这辈子最正确的决定。 红秀记得哥哥嫂子的好,在肃国公府做事的月银加上主子赏的全部都拿去给哥哥嫂子了,去年秋天的时候家里又起了两间厢房,哥哥说一间是给胡桃大些住的,一间是给她住的。记得当时哥哥脸上的神情,那是好不容易过上好日子后的幸福。 哥哥还说要给她找个好人家,以后一家人住在一起再不给人当牛做马的了。眼看着离回家的时候越来越近,这时候突然有个人找上她,并且给了她一个簪子,说只要趁着姑娘骑马的时候轻轻扎一下马腿,到时候马儿发狂吓唬一下姑娘就可以了。 “当时那个人说了,只是想吓唬一下姑娘,事成之后就给我一百两银子。”红秀使劲的磕头:“大公子,就算给我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害姑娘,我真的以为只是吓唬一下姑娘而已,没想到害的姑娘受伤!” “便是吓唬一下你就敢了?姑娘是什么身份,你是什么身份,凭你也敢做出这种事情来?”王嬷嬷呵斥:“就凭你敢与人合伙害姑娘这一条今日就不能饶了你,还不赶紧把收买你的人身份说出来,难道还要大公子开口问你吗?” 红秀这个时候哪里还敢隐瞒,抖抖索索的开口:“王嬷嬷,大公子,奴婢自知今日犯下大错不敢奢求别的,只是奴婢的侄儿胡桃还小,能不能看在他什么都不懂的份上饶过他?” 苏承恩自然不是会迁怒的人,而且红秀虽然有罪却罪不至死:“虽然你犯下大错,但是你的哥哥嫂子也因你而死,你若是老老实实的交代,待我抓住幕后主使之人定然不会伤你性命。你的侄儿胡桃不是肃国公府的下人,我也不会将他怎么样,你且放心。” “奴婢谢大公子。”听见苏承恩这般说,红秀总算放下一颗心,然后鼓起勇气道:“幕后指使我的人,是翠荷。” 第九十一章 乱 “在幕后指使我的人,是翠荷!” 红秀这一句话说出来,苏承恩并没有太过意外,毕竟这肃国公府里与瑜儿有怨的能有几个?虽然一开始苏承恩首先怀疑的是老夫人,但是现在翠荷在寿禧居当差,是她或者是老夫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苏承恩想了想对王嬷嬷道:“王嬷嬷,还请您亲自去将程翠荷带过来。” 虽然现在程姨娘已经被肃国公贬为下人,但是毕竟是做过肃国公姨娘的下人,而且现在还是在老夫人的寿禧居当差。苏承恩以防别的人“请”不过来,还是请王嬷嬷亲自去带人。 “公子放心,老奴定然会将翠荷带来的。”王嬷嬷冷笑,若是论起身份,老夫人见到她还要行礼,她倒是要看看有谁能拦得住她带人。 倒是没有让王嬷嬷麻烦,在路上就碰见了从小厨房赶往寿禧居的翠荷,王嬷嬷挥挥手,芳嬷嬷与华嬷嬷立刻几步上前将翠荷拦下。 翠荷见到王嬷嬷的第一眼就知道来着不善,直到被王嬷嬷带的婆子绑住双手才反应过来开始剧烈的挣扎:“你们想做什么?” 芳嬷嬷不小心被翠荷的指甲扫到了眼角,顿时出现一道口子,当下一巴掌甩在翠荷脸上,将她打倒在地:“贱人,竟然敢买通婢女暗害三姑娘,若不是大公子还要见你,老婆子现在就像活刮了你!” “你们说什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翠荷心下一慌,嘴里反驳道:“你们不要血口喷人,这里是寿禧居,是老夫人的院子,你们想越过老夫人来抓人,你们是以下犯上!” “以下犯上?”王嬷嬷冷哼一声:“我是太后娘娘当年亲封的恭使宫人,乃是四品女官,便是老夫人这种身无诰命的女眷见到我也得行礼,凭她就是来了又能怎么样?” 是啊,当年王嬷嬷是当时的皇后娘娘,现在的太后娘娘亲封的四品女官,就是为了照顾年幼丧母的江玉公主才到萧王府去的。虽然现在太后娘娘已经殡天了,但是她依旧是四品女官。不过这种事情翠荷又怎么会知道,当下闻言一愣,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们这是做什么?”香巧从外面回来,见到翠荷被王嬷嬷带人抓起来了,不由开口阻挠。 “你是什么东西,我们做事哪里用得着你来过问?”华嬷嬷一巴掌将香巧扫到一边,她们都是从萧王府过来的,对于老夫人与翠荷一派自然是看不上且厌烦的。 王嬷嬷见已经将翠荷抓住,当下转身就往外走,翠荷见状忙大声对香巧喊:“香巧,快,快去通知老夫人救我!” 见王嬷嬷真的将人带走了,香巧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往老夫人的院子里跑去。 “老夫人,老夫人不好了。”有婢女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见到老夫人连忙跪下,面上满是惊慌。 “混账东西,大白天的说什么胡话!”刘嬷嬷正在与老夫人说话,听到这婢女咋咋呼呼的进来不由出口责骂。 “这是谁?”老夫人看着面前的婢女,面上有一丝疑惑,可能是老了,连院里的下人都认不清了。 “老夫人,奴婢是负责伺候院里花草的香巧,平日里与翠荷住在一处。”香巧规矩的跪在地上,梳理了气息又回答道:“刚才不知道怎么了,三姑娘身边的王嬷嬷带人来将翠荷抓走了,说是她暗害三姑娘,要拿去问罪。” “什么?”老夫人一下子坐直了,“你说月华阁那边来将翠荷带走了?” 香巧面上着急:“是啊老夫人,奴婢人微言轻,刚想开口问一句为什么,却被王嬷嬷身边的婆子甩了一巴掌,奴婢没有法子这才赶紧来告知老夫人。” 老夫人与刘嬷嬷看过去,果然香巧一边脸已经肿起来了,上面还有一个鲜红的手掌印。 “放肆!”老夫人一下子将手边的茶盏摔在地上,“她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祖母了,竟然不说一声就来我院里抓人,果然不是嫡亲的祖母就不将我放在眼里!” 说完,老夫人猛地一下子站起来:“走,我到要看看他们有何理由抓走我院子里的人!” 刘嬷嬷赶紧扶着老夫人,还没出寿禧居的院子,迎面跑过来一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老夫人面前:“祖母,祖母您救救我姨娘,您救救她!” 原来苏落菲也听说了翠荷被月华阁的人带走了,这才赶紧跑过来求老夫人。 看见苏落菲哭的满脸泪水,老夫人赶紧将她拉起来:“好孩子,祖母就是要去看看怎么回事,你便和祖母一起去!” 苏落菲忙点点头站起来,跟在老夫人身旁一起向月华阁走去。 这边翠荷已经被王嬷嬷带到了前厅,路上他=她一直想不通为什么王嬷嬷这么快就能知道了并且来抓她,心里只是祈祷那个丫头能聪明点,不要将她拖下水! 芳嬷嬷与华嬷嬷将翠荷按到地上跪下与红秀跪在一起,红秀见到翠荷过来了急怒之下就想上去跟她拼命。可是因为手被反绑起来,只能狠狠的用头撞她,嘴里还骂着:“你这贱人,我都已经帮你办事了,你为何还要杀害我哥哥嫂子,你还我哥哥嫂子的命来,你还!” 翠荷被红秀一头撞在胸口上,红秀头上的珠花甚至扎到了她的下巴,翠荷此刻却是来不及疼,心中慌乱的很:“你疯了,你胡说什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看着眼前的一出闹剧,苏承恩头疼的很,当下呵斥一声:“够了,都给我住手!” 王嬷嬷立刻让人分开翠荷与红秀,苏承恩看了眼苏承德:“去通知父亲的人回来了吗?” 苏承德点点头:“应该是快要到了。” 翠荷虽然现在只是寿禧居的一名下人,但是毕竟曾经是伺候过他们父亲的人,他们小时候也唤过几年的姨娘,此时实在不好由他们出面审问。 就在这个时候,老夫人已经到了月华阁,香儿和红歌在院子里守着,姜儿亲自在里面伺候着。 “三丫头呢?祖母来了竟然也不出来迎接一下吗?”老夫人见月华阁一片安静,不由皱了眉头,不是说翠荷被抓来了月华阁,可是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是关在房间里审问? 香儿和红歌赶紧上前行礼:“奴婢见过老夫人,姑娘现在还在床上睡着,没法起来迎接。” 第九十二章 毒妇 “这是什么时候,怎么就躺下了?”老夫人眉头一皱,对于苏洛瑜睡觉也不起来迎接她感到有些不满。 “你们把我姨娘弄到哪里去了,是不是三姐姐将我姨娘关起来了?”苏落菲心中实在是着急,也顾不得老夫人交代的话,赶紧就开口问了起来。 “四姑娘在说什么,我们姑娘何时见过翠荷了?”香儿面上一板“还有,现在府里已经没有程姨娘了,只有翠荷。” “放肆,镇国公府的四姑娘轮得到你一个奴婢来说教?”刘嬷嬷得老夫人会意,上前就是一个耳光甩在香儿的脸上。 “奴婢见过老夫人、四姑娘。”外面的动静早已经惊动了苏洛瑜,她便吩咐姜儿出来迎接:“老夫人,三姑娘有伤在身不便出来迎接,还请老夫人以四姑娘进来说话。” 有伤在身?老夫人与刘嬷嬷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疑惑,她们怎么不知道苏洛瑜受伤了,而且一路上也没有人向她们说这件事。 老夫人面色难看的进了苏洛瑜的房间,只看见苏洛瑜的头上,胳膊上都缠了纱布,脸上还有擦伤。 苏洛瑜见老夫人与苏落菲进来了,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祖母见谅,瑜儿并不是拿乔才不出去迎接,只是大夫说了,卧床将养着才好得快些。” 老夫人这才反应过来,坐在姜儿搬来的锦杌上坐下,关心的问:“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无事,就是练马的时候不小心从马上落下来受了点伤罢了。”苏洛瑜扯扯唇:“就是将两位哥哥与王嬷嬷等人吓得不轻。” 这时候何姨娘端着药碗从外面进来,见到老夫人也在不由愣了一下,然后将药碗交给姜儿后行礼:“妾身见过老夫人。” “何姨娘什么时候过来的,我竟然不知道。”苏洛瑜见到何姨娘捧着药碗进来倒是有些意外。 姜儿上前一步解释道:“何姨娘一个多时辰前就来了,不过见姑娘喝了药睡下了不愿意打扰,就到小厨房亲自看着熬药去了。” 老夫人面上有些难看,苏洛瑜受伤的事情连何姨娘都知道她竟然一丝风声都没有听见。而且方才姜儿也说了,何姨娘见苏洛瑜喝了药睡下不愿意打扰竟然亲自去看着药庐,她这个祖母倒好,来到这里硬生生的将苏洛瑜吵醒了。 没有人去管老夫人的感受,姜儿将药端起来一勺一勺喂苏洛瑜喝下。喝完药又漱了口,苏洛瑜这才开口问老夫人:“方才听见四妹妹在外间问起翠荷,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苏落菲早就憋急了,见苏洛瑜主动提起忙开口:“方才王嬷嬷来将我姨娘翠荷抓走了,我还想问问姐姐是怎么回事呢!” 苏落菲的语气说不上好,甚至有点兴师问罪的意思,苏洛瑜却是不放在心上,闻言看向姜儿:“怎么回事?” 姜儿也是一头雾水,方才红秀被抓住后她怕苏洛瑜这边没人伺候就带着青儿回来了。不过青儿胳膊上有伤她就让青儿先下去休息了。说起来王嬷嬷确实还没回来。 “竟然是红秀?”苏洛瑜有些伤感,她自问对待月华阁乃至整个肃国公府的下人都还算大度和气,怎么也不能想到是自己院子里的丫鬟想要害她。 不过为什么又牵扯到了翠荷呢,苏洛瑜皱着眉头:“不如我去前厅看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总不好冤枉了翠荷。”说着苏洛瑜就要撑着床起来。 姜儿见状忙上前阻止:“不可姑娘,刚才大夫说您伤到了骨头,这段时间胳膊是万万不能再用力了。” 听到姜儿这么说,老夫人当然不能让苏洛瑜起来,开口道:“既然受了伤,就听大夫的,你自好生躺着,我亲自去看看。” “哪里能让祖母亲自去,让王嬷嬷回来回话不就好了。”苏洛瑜劝道:“祖母年纪大了,实在不适合为了翠荷再东奔西走的。” 屋里的下人们面上都有些不好看,三姑娘受伤卧病在床都不见老夫人多关心几句,倒是为了一个已经贬为下人的姨娘东奔西走的,传出去还不让人笑话死。 老夫人虽然也知道会让人说闲话,但是为了翠荷她还是要走一趟的。不仅仅是因为翠荷生下了苏落菲,更是因为当年有些事情她做的不够干净,让那个小贱蹄子知道了,不然她怎么会同意将她送到肃国公的床上。 她本来是准备将她娘家侄女送去的,若是当年上了肃国公的床的是她的侄女,如今她的处境定然不会像现在这么难受了。勉安侯的女儿,纵然是做妾也是个贵妾,起码现在掌家的就不会是何姨娘,而是她的侄女了。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翠荷这个眼高手低没有用的东西,今日她若是不出面保她,难保她会在肃国公面前说些什么出来。 想到这里老夫人怎么还有心思在月华阁坐着,让刘嬷嬷扶起她就向前厅去。 苏落菲跟在一旁满脸感激,老夫人虽然不是她的亲祖母,但是此刻为了她姨娘这般操心她心里自然是感激不尽的。 肃国公听闻了苏承恩派去的小厮说的话,当下就骑马往回赶,进到府里到了前厅甚至连马鞭都没有丢下。 “父亲。”苏承恩与苏承德见肃国公来了,赶紧站起来行礼。 “到底是怎么回事!”肃国公看着跪在地上的翠荷和红秀:“问出什么来了没有?” 苏承恩摇摇头:“翠荷她毕竟服侍过父亲,所以我觉得还是父亲亲自来问比较好。” 肃国公一听到‘服侍’过他这两个字就不由眉头一拧,那不过是当年的一个局罢了,除了那一夜他在没去过翠荷的房间过夜。让她作为姨娘生活了这么多年,不过是看在她生了个孩子的份上,就连这个孩子也是秋儿不忍心才求着他留下的。不然当年他醒来的第二天她就已经死在他的剑下了。 “先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肃国公最然不喜欢翠荷,但是也不是个是非不分的人,而且那小厮也只是说有人扎伤了沐风的马,让三姑娘受惊了。 苏承恩不敢让小厮告诉肃国公实情,所以才让小厮这般说,但是现在f新已经回到了肃国公府,有些事情还是瞒不住了,当下就把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肃国公。 “毒妇!”肃国公瞪着眼睛看向翠荷,然后顺手扬起手中的马鞭朝着翠荷抽去。 第九十三章 胡桃 “啊~”翠荷肩膀上挨了一鞭子,立刻血流如注,旁边是红秀也吓的不轻。 “住手!”老夫人刚到前厅就看见翠荷一边肩膀血流如注,而肃国公还想抽她第二鞭子。 “姨娘~”苏落菲赶紧冲过去抱住翠荷,看着她身上的血吓得号啕大哭起来:“父亲,您怎么可以将姨娘打成这个样子,您难不成是要杀了她吗?” 虽然不喜欢翠荷与苏落菲,但是毕竟是他的孩子,肃国公看了一眼苏落菲,还是放下了手中的鞭子:“来人,将四姑娘带到一边去。” 芳嬷嬷立刻上来将苏落菲拉到一边去。 “祖母。”苏承恩与苏承德向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哼了一声:“两位公子的这声‘祖母’我可当不起,都敢到我的院子里抓人了,我看你们是没有将我这个祖母放在眼里啊!” “孙儿不敢。”苏承恩轻描淡写的回了一句,面上并没有慌张:“不过是肃国公府的一个奴婢,莫不是孙儿还抓不得吗?” “你!”老夫人没有想到苏承恩会这么说,当下一口气堵在嗓子里。 肃国公坐下,刘嬷嬷也扶着老夫人坐下,肃国公扫了一眼老夫人开口:“母亲年纪大了,还是不要多走动了。” 老夫人冷笑一声:“我也不是个多事的,虽然翠荷是寿禧居的一名婢女,但是终究还是给老大你生了一个孩子,难道你们就这么不分青红皂白的要打杀了不成?” 肃国公扫了一眼下面跪着的翠荷,冷哼一声开口:“母亲说的有道理,既然母亲也在,那就一起听听她怎么说!” 老夫人再来的路上已经让刘嬷嬷去打探清楚了,现在这件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很轻易的让刘嬷嬷打探到了。不过她们也只打探到了红秀被抓走之前的事,但是这件事情也不难推理,红秀刚被抓走王嬷嬷就带着人来抓翠荷,定然是红秀说了这件事与翠荷有关。 不管这件事是不是和翠荷有关系,现在她都要尽力保住翠荷,最起码让翠荷看出来她是在保她就行了。 “老夫人,老夫人您救救我,我是真的不知打怎么回事,这个人奴婢根本就不认识啊!”翠荷现在只能将一切压在老夫人身上了,就凭着她知道的那些事,老夫人也得尽力保住她。 红秀一听翠荷这样说,哪里愿意,当下急着开口:“翠荷,你怎么可以这样说,不是你主动找到我,让我在姑娘练马的时候偷偷扎一下马腿,让马发狂吓唬一下姑娘的吗?怎么这个时候你说不认得我了?” 翠荷闻言叫嚷道:“你可莫要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找过你,我压根就没见过你,是不是你自己想害三姑娘被抓住现行就想拖人下水。” 红秀哪里能想到翠荷会这么无耻,无奈之下只得向肃国公磕头:“国公爷,真的是翠荷找的奴婢,并且翠荷说了,只是想吓唬一下三姑娘,因为她总是护着何姨娘。还说就是因为三姑娘她才被关起来这么久,甚至被老爷您嫌弃贬为奴婢。所以她找上奴婢并且用重金收买,奴婢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会因为那一百两银子干出这种事。可是奴婢真的只是以为只是想吓唬一下姑娘,求老爷您明鉴!” “这根簪子是从红秀身上搜出来的,里面藏有可以让牛马发狂的“牛癫草”的汁液。”苏承恩将从红秀身上搜出来的那根簪子递到肃国公面前,又详细的给肃国公演示一遍王嬷嬷教他的打开机关的方法。 红秀见到那更簪子,忙开口大喊:“国公爷,这跟簪子就是翠荷交给奴婢的,不然凭奴婢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肃国公看着面前的簪子冷笑一声:“果真是下作的东西!”说完将那簪子扔在了翠荷面前。 翠荷一僵,然后果断矢口否认:“老爷,奴婢根本就没有见过这种东西,您不能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就断定了奴婢的罪,奴婢着实冤枉啊!” “你还有什么证据?”肃国公看向红秀,她总是要拿出一点能让人认定这件事就是翠荷指使的证据才行。 红秀闻言慌张的想了想,这时候本来被带下去的胡涛突然冲上来,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跪在肃国公面前道:“这位大人,我有证据!” 肃国公见到突然出现的胡桃有些疑惑:“你是谁?” 苏承恩开口解释:“这是红秀的侄儿,今日红秀的哥哥嫂子都被人杀害了,只有这个孩子被他娘藏在床底下才侥幸逃过一劫。二弟正好去红秀家中找她的哥哥,结果就碰见了这个孩子,并且把他带回来了。” 肃国公看着面前不过七八岁的孩子面上却是一脸坚强,点点头道:“你说你有证据,是什么证据?” 胡桃将那枚一直被他攥在手里的玉佩举过头顶,大声道:“这个是我在我娘亲的手里发现的,我想着定然是她从杀害她的人身上扯下来的,所以就一直带着。” 小厮从胡桃的手里那枚玉佩拿过来交给肃国公,肃国公仔细端详了一番,然后看向翠荷:“我记得你有个哥哥在外面庄子上做事是!”不是问句是笃定。 “是奴婢是有个哥哥。”翠荷一看见那枚玉佩心里就慌了,那枚玉佩那认得,是她送给哥哥的。 “来人,去将翠荷的哥哥带过来!”肃国公再不看一眼翠荷,只是对地上的胡桃开口:“你先起来。” 胡桃不敢起来:“大人,我知道姑姑她犯了大罪,姑姑是罪人,胡桃也是罪人,胡桃不能起来。” 肃国公点点头,也就没有管胡桃了。反倒是苏落菲怨恨的看着胡桃,嘴里叫骂道:“你是哪里来的野孩子,你为何要污蔑我姨娘与舅舅,说,你是不是被人指使的?” 胡桃没想到苏落菲会这么说,梗着脖子开口:“我说的是事实,若有半句假话定然不得好死!” “你少拿那些话来吓唬人,你的一条烂命比得上我姨娘和舅舅的命吗?”苏落菲听胡桃这般发誓只觉得刺耳的很! “那我爹爹和娘亲的命呢?她们被你姨娘派去的人杀了,他们的命就不是命吗?”胡桃的脸憋的通红,是的,他们只是平头百姓,可是平头百姓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第九十四章 证据 苏落菲没有想到一介区区奴婢的侄子竟然敢顶撞她,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就要扬手打胡桃。 王嬷嬷及时拦住苏落菲,一只手抓住苏落菲扬起的手冷声道:“四姑娘,请注意你的言行举止,这可不是一个大家闺秀应该有的派头。” 苏落菲被王嬷嬷抓住手腕,虽然没有感受到疼痛,但是就是挣脱不开王嬷嬷的钳制。苏落菲从小到大哪里受过这种气,先是被那个叫胡桃的小子顶撞,现在又被王嬷嬷钳制,情急之下开口骂道:“你不过是一个下人,也敢抓住本小姐,还不赶快放开我!” 王嬷嬷脸上的冷笑更深:“我虽然是奴才,但是只是太后娘娘指派给江玉公主的奴才,说句不好听的大话,这肃国公府里除了江玉公主谁也没有资格将我当做一个下人,怎么,四姑娘是想要领一个不尊皇室的罪名吗?” 王嬷嬷这话说出来,在场的几位主子没有一个反驳的,就连老夫人也不敢有别的话。苏落菲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一时有些愣住。 王嬷嬷是打心眼里看不起翠荷与苏落菲母女俩的,手一松放开苏落菲,然后退回苏承恩身后站着。 很快侍卫就将翠荷的哥哥带过来了,翠荷的哥哥名叫程大海,程大海被推搡进来的时候已经腿软了,跪在翠荷旁边瑟瑟发抖。 “就是你,就是你杀了我的爹娘!”胡桃一见到程大海就激动的冲上去。 程大海生的人高马大的,但是此时却连闪避似乎也忘记了,任由胡桃对他撕扯。苏承恩将胡桃拉过来问:“你不是说没有见到杀害你父母的凶手吗,如何认定他就是凶手的?” 胡桃哭的眼睛此刻就像个胡桃,他哭着道:“我当时被母亲塞在床底下,虽然没有看见凶手的脸,但是却看到他的右边裤脚上系了一条黄色的扎脚,那条黄色的扎脚还被我家床腿上的钉子勾破了。” 程大海闻言直觉的将右腿向后缩了缩,可是却还是被众人看出来他的右脚裤脚上确实扎了一条黄色的扎脚,并且上面还有钩破的一个小口子。 程大海接到妹妹的眼色,忙开口道:“你这孩子不要乱说,我今日一日都在干活,这黄色的扎脚随处可见,就连我一起干活的人也有不少扎这个颜色的。而且我这处破了的地方也可能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钩破的,可不能就因此污蔑我。” 红秀听见胡桃说程大海就是杀害她哥哥嫂嫂的凶手也是激愤不已,只盼望肃国公能帮她家人报仇,不由殷切的看着肃国公。 肃国公将那块玉佩扔到程大海怀里:“那这块玉佩你应该认识!” 程大海见到那块玉佩的时候不由面色大变,但是他还是鼓起勇气否认:“不不不,小人没有见过这块玉佩,这块玉佩看起来十分贵重,小人哪里能有这么贵重的玉佩!” 现在程大海只能打死不认,杀人的罪过他要是坐实了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这件事还牵扯到肃国公府三姑娘落马的事,他是无论如何也不能认的。 肃国公冷笑一声:“你倒是好眼力,这块玉佩的确贵重异常,因为这块玉佩是菲儿满月时秋儿亲自送的,现在出现在这里,我想不仅是你,还有翠荷,您们两个都得好好解释这是怎么一回事。” 当初翠荷被老夫人用计送上了他的床,虽然之后他再没碰过他,但是翠荷偏偏就那一次怀上了孩子。他几次想把翠荷肚子里的孩子取掉,可是秋儿觉得既然已经怀上了就应该留下,才让苏落菲平安落地。 她甚至在苏落菲满月的时候还赏赐了许多礼物,可是现在这枚代表着秋儿好意的玉佩却出现在程大海的身上,这着实让肃国公厌恶的很。 翠荷脑筋转的倒是快,一瞬间就想好了说辞:“老爷,这块玉佩奴婢已经丢了很久了,想来是红秀偷走了并且交给了她的哥哥,现在竟然又拿这块玉佩做证据来污蔑奴婢与哥哥。您不能听信她们姑侄的一面之词啊!” 红秀根本没有想到翠荷竟然空口白舌的就将事情颠倒过来,甚至还反过来污蔑她偷东西,还没开口就听旁边的老夫人开口:“既然是个可以害自己主子的奴婢,偷一两件值钱的东西也没有什么稀奇的。” 听到竟然连老夫人也如此开口,红秀怒极反笑:“都说什么样的主子带出什么样的奴婢,老夫人竟然如此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的包庇自己房里的下人,翠荷有这般行径倒也是不稀奇了!” 红秀一番话说的不可谓不大胆,竟然将老夫人刚才说她的话全部送还给老夫人了。如果不是现在的情况不允许,苏承德真的想拍手叫好。 “放肆!”老夫人没有想到这个婢女竟然这般大胆,竟然敢开口辱骂她立刻吩咐刘嬷嬷:“如此大胆的下贱坯子,刘嬷嬷去给我掌嘴!” 刘嬷嬷伺候老夫人多年,亦是第一次听见有人这般顶撞辱骂,当下上前一步就甩了红秀两个耳光。 红秀也是性子倔,梗着脖子对肃国公道:“老爷,奴婢虽然不是聪明人,倒也不傻,手中自然是攥着翠荷收买我的证据,就在奴婢睡的房间被褥下面。” 刘嬷嬷一个眼神,芳嬷嬷立刻就出去了,不用问,定然是去寻红秀嘴里说的证据。 翠荷一听红秀说手里有证据立刻就慌了,但是她强制镇定下来,事情她已经做的万无一失,不可能她还有证据,一定是那贱人想诈她! 红秀面上被刘嬷嬷打的红肿,嘴角也出了血,但是她却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冷笑一声道:“老爷明鉴,这根藏有牛癫草汁液的簪子尽管料子不是顶好的,但是做工却精巧,一般首饰店根本没有,定然是找人定做的,而且在簪子顶部有一个小小的记号,奴婢也经常出门跟着府里的婆子采办东西,好巧不巧就知道这个印记是城东的一家名叫‘洪记’首饰铺子里标记。只要拿着这跟银簪去铺子里问问,自然知道是谁去专门打造了这跟簪子拿来害人!” 翠荷听到这里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这个贱人怎么知道这簪子是她在洪记里打造的,她看不出她竟然还留了这么一手! “来人,去洪记将掌柜的带过来!”肃国公看了眼翠荷,然后吩咐侍卫去办。 第九十五章 确凿 宏洪记掌柜来的很快,有小厮将那根银簪交给洪记掌柜,不苏承恩开口问道:“掌柜的,你看这根银簪是在你店里打造的吗?” 洪记的掌柜被带过来的时候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苏承恩将那根银簪交给他,他一眼便看出这根银簪是出自他们洪记。 “回大公子,这根银簪的确出自我们洪记之手,我们洪记最擅打造这种精巧之物,京中人人都晓得。”洪记掌柜老实实的跪在地上,不敢有一句虚言。 肃国公见那洪记的掌柜还算老实,便开口问他:“你们竟然专门做这种害人的东西,你可知道这银银簪的机关里放的是什么?” 洪记掌柜闻言惊慌地摆摆手,慌忙的回答:“中间注上姑娘夫人们惯用的头油,这样插在发间可以持续香味很久。不过像这种精巧的簪子一般是用上好的赤金或者是别的名贵料子来打造,用这种普通的银子来打造的,还是头一次见!” 王嬷嬷此时站出来先是向肃国公行了一礼后开口:“回禀国公爷,宫里这种簪子也是很常见的,但是大多只将机关存于簪头或者是步摇的坠子上,像这种可直接将里面的东西通过银簪的尖送出来的,还是不多见的。” 洪记掌柜闻言忙将自己手中的银簪摆弄了一下,简单银簪的顶部果然有东西流出来,惊慌的开口:“国公爷明鉴这得等害人的东西我们是万万不敢做的,小人可以确定银银簪从我们店里拿出去之前是只有银簪顶部的那一节可以注入头油的,至于为什么现在这根银簪为什么变成了这样,小人是实在不知情啊。” 肃国公当然知道为什么现在这根银簪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去想那一节,只是问洪记掌柜的:“那你还记得这根银簪是谁到你店里去打造的吗?” 这根银簪现在变成了这个样子,见惯了大宅院里勾心斗角的洪记掌柜自然明白这根簪子是惹祸了的,忙开口道:“小人大多数不在店里,但是今日将店里的小二带过来了,他平日接负责接待来往的客,就是有人想打造首饰也是他接待登记,此刻小二就在门外,国公爷可以让他进来问话。” 肃国公一个眼神,小厮立刻出去将门外等候的小二带了进来。那小二也是第一次进到像肃国公府这样的豪门大院,因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小二有些胆小的瑟瑟发抖。 宏洪记掌柜赶紧三言两语将事情说清楚,然后对着小二问道:“你还记不记得这根银簪是谁来打造的?什么时候,是什么人,快点一一说清楚。” 那小二闻言赶紧道:“因为能到咱们洪记来打造首饰的人就算不是名流也是富人家的姑娘夫人,像这种用银子打造这种精巧之物的小二真的不多见,所以小二我对这个人印象也颇为深刻。” 苏承恩闻言问道:“那如果这个人再出现在你面前,你能认出来他吗?” “能能能,小人一定能认出来。”小二赶紧点点头,生怕说迟了苏承恩就不信他的话。 苏承恩点点头,然后跟他说:“那你抬起头来看看我们这在座的人中有没有找你打造银簪的人?” 那小二起初是不敢抬头的,但是掌柜的拽了他一下,他赶紧抬头四周看看,目光扫过翠荷的时候一愣:“就是她,就是她到我们店里打造的这根银簪。”翠荷虽然脆和现在满身血污,但是不妨碍小二认人。 苏承恩闻言跟他确认了一遍:“你确定就是他她,你是如何认出来的,可有什么证据?” 那小二挠挠头道:“做小二这一行,最重要的就是看人的本事,当然来过我们店一边的客人,第二遍再来小人就能认个八九不离十。况且方才小人也说了,一般来咱们红记打造这种精巧首饰的,都是用上等的料子,像这种用普通银子打造的小人更是你一般人多记了三分,所以小人确信打造这根银簪的人就是她。” 翠荷见伙计果真能认出了她,忙破口大骂的抵赖道:“你这伙计不要血口喷人,我何时去过你们店里打造什么银簪子?你是不是听了谁的话来污蔑于我?” “你这女子真怎的这般说话,明明就是你上次亲自去打造的这根银簪,而且给的银子不够还是小二我自己掏钱多垫半钱银子。本想着打造好了你能还给我,谁知道你竟然连我那半钱银子也不还了”似乎不是怕肃国公等人不相信他说的话,从怀里掏出了一本账本:“七位官人老爷这一本账本是我们店铺登记的客人打造目录。这上面一五一十的写着两个月前的三月初三,这个女子拿着一两银子到我们店铺打造银簪,这根银银簪总共用银一两五钱,加上手工费一共二两三千钱。” 说到这里那小二撇了一眼翠荷不屑的道:“这跟银章打造需要一两五钱银子,可是这个女子当时说只带了一两银子,拜托我垫上那五钱,等到拿货的时候再将那银子还给我。可是不料等到拿货的时候竟然抵赖不曾借过我的银子,因为当时没有写借条,小人只能认栽了。” 肃国公看了一眼那账本,没有管别的,只看小二说的三月初三那一页。只见账本上的确写着三月初辰时出,收一两五钱银子打造镂空头油簪一根,加手工费,共计二两三钱银子。并且下面还有批注:于三月十一取走。 但是下面的签名处写着的不是翠荷,而是香巧。想来怕是翠荷不敢用真名字来示人,所以就用了别人的名字。 王嬷嬷上前一步,轻声开口:“据老奴所知,这香巧就是与翠荷同住一屋的寿禧居的奴婢。” 肃国公将账本合上,看着翠菏冷笑一声:“想不到你还有这的精巧的心思。” 不待翠荷开口这个时候,去被看房间搜房的嬷嬷也回来了,手里抱了一个巴掌大的盒子。 红秀一件见到那个盒子就激动地开口:“就是这个盒子,奴婢说的证据就在这个盒子里。” 王嬷嬷上前将盒子打开,入眼里面有一张长写满了字的纸张,另外还有一包银子。 红秀见到那王嬷嬷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顿时有些羞愧:“那银子就是翠荷买通我用的,而那张纸上面是翠荷让我在姑娘的饭食里添加的东西。” 第九十六章 发疯 红秀见到那王嬷嬷将盒子里的东西拿出来,顿时有些羞愧:“那银子就是翠荷买通我用的,而那张纸上面是翠荷让我在姑娘的饭食里添加的东西。” “加在瑜儿饭食里的东西?”苏承恩赶紧将那张纸打开,将上面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可是这里面的内容却是一些平常吃的蔬菜水果,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 不仅是苏承恩,就连苏承德与肃国公都看不懂,苏承恩又将那纸张交给王嬷嬷,大宅院里的东西还是王嬷嬷懂的多些。 王嬷嬷快速的扫过纸上的内容,起初也不明白这上面的不妥之处,翠荷让红秀这么做定然是有原因的。王嬷嬷思量了一番后脸色大变,指着翠荷忍不住大骂:“你这黑了心肝的东西,竟然想出如此恶毒的法子来害三姑娘!” “王嬷嬷这是何意?”苏承恩一脸疑惑,为何他没有看出来一点点不对劲的地方。 “大公子身为男儿哪里懂得这些阴私之事。”王嬷嬷解释道:“这纸上写的这些瓜果蔬菜、鸡鸭鱼肉乍一看都是我们平日里吃的东西。但是要知道万物相生相克,有些东西单独食用没有问题,一旦和另外一种相克的东西一起食用,大补之物也能变成剧毒。” “快去请御医过来给三姑娘看病!”不仅苏承恩,就连肃国公与苏承德也是面色大变,肃国公猛地站起来吩咐小厮。然后又看向红秀:“你都给三姑娘吃了什么,快点从实招来!” 红秀伏在地上磕头:“国公爷明鉴,奴婢一早看出来这方子不对,所以压根就没有给姑娘的饭食动手脚。” 苏承德听到红秀这么说,不由开口问:“哦?我们都看不出来,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红秀解释:“小时候家里穷,所以我们都是有什么吃什么。有一次晚上的时候哥哥打来两条鲤鱼于是嫂嫂便做了清蒸鲤鱼和鲤鱼汤,我想起下午的时候我与小伙伴在山上摘了好些杨梅回来,就拿出来洗了吃,谁知道晚上的时候我们都腹痛不止。村上的先生给我们看了,说是杨梅与鲤鱼同食就会导致中毒。” 可能是提起了哥哥嫂子,红秀不禁落下泪来接着道:“因为哥哥送我去读书,所以后来我又在先生那里看到一本医书,上面说了许多不能同食的食物,我本来是想着记下以后注意点,谁知道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上了用场,虽然奴婢懂得不多,但是看到上面有那么多不能同食的东西就留了个心眼。” 说到这里红秀再次磕了几个头:“奴婢来肃国公府做事这几年,府里众位主子对奴婢等人的好奴婢们都记着呢。这个食物方子一看就有问题,奴婢念着姑娘平日里对奴婢们这等下人从来不打骂责备,怎么能帮着翠荷害姑娘呢!所以就没有将翠荷吩咐的事情办了。” 苏承德淡淡的开口:“可是你还是对沐风做了下毒的事情不是吗?” 红秀闻言面上羞愧极了:“奴婢对不起姑娘,奴婢是鬼迷心窍才答应翠荷帮忙吓唬三姑娘的,但是奴婢也想好了,若是姑娘受惊了奴婢定然会第一时间冲上去护着她,绝对不然姑娘受伤。” “因为平日里姑娘的马都是被大公子牵着的,所以奴婢想着就算扎一下,沐风走的这么慢也没有关系,可能是奴婢力气使轻了,扎了一下后沐风并没有发狂,而是在又走了一圈之后才发狂。刚好这个时候二公子答应三姑娘让她自己再跑一圈,谁能想到沐风跑了一圈回来后才发狂,这才把姑娘摔下来了。” 闻言苏承恩瞪了一眼苏承德,他竟然没有将他交代的事情放在心里,不仅没有保护好妹妹,而且还是因为他让她自己骑马才导致妹妹受伤的! 苏承德感受到了苏承恩的眼神,顿时头一低大气也不敢喘。 翠荷见到那张纸的时候面色已经惨白了,此刻除了死不承认竟然没有别的方法了:“你拿着一张方子就敢说是我写给你的,你有什么证据证明这张单子是我给你的。说不得是你自己想给三姑娘下毒,现在竟然全部都甩给我来给你背黑锅!” “够了!”肃国公厉斥一声:“这么多证据在,你还准备抵赖道什么时候,早知道你是这般歹毒之人,当年我就不应该听秋儿的劝阻,一刀将你毙命才好。” “哈哈,你以为你留着我的命就是对我开恩了?”锄禾也许是见的确辩无可辩了,索性也不反驳了,讽刺的看着肃国公:“老爷啊,你留着我的命抬我做了姨娘,可是却再也没来过我的院子,就连菲儿你也不疼爱。丢我们娘俩在那间院子里像一个陌生人,我也就算了,是我设计了你爬上了你的床,可是菲儿是你的孩子啊!” 说到这里翠荷怨恨的看了一眼苏承德接着开口:“若是你与公主情比金坚眼中留不得第二个人也就罢了,可是何香兰那个贱人与我一般是姨娘,她的院子你为何就能去得,我的院子你却看也不愿意看一眼。苏承德和菲儿一般也是庶出,为何你对他就能如此疼爱,对我的菲儿就这般不待见,她也是你的骨肉啊!” 几乎是撕心裂肺的喊出来,翠荷的面上不见对肃国公的半分惧怕:“你以为我是为了荣华富贵才设计你的吗?我是真心的爱慕你的,所以我才能数年如一日的等着你来我的院子看我。可是你一次也不曾来过,一次也没有!如果是公主善妒也就罢了,偏偏是你自己不愿意!可是为何你对我、对何姨娘,对苏承德与菲儿如此两般态度,难道是因为何香兰出身比我好而已吗?” 似乎是想将这些年的委屈怨恨都发泄出来,翠荷几乎是号啕大哭,一旁的苏落菲也忍不住跪在她身边哭嚎。 可是翠荷口中的那个男人,肃国公却是满脸厌恶:“你不配。” 是啊,从她设计肃国公爬上他的床的时候,她就已经失去了让肃国公喜欢的资格。翠荷哭着哭着又笑起来,他不知道,从她第一眼看见他的时候她就爱上他了。本想着自己身份底下,哪怕做个通房丫鬟也满足了,可是他却一眼也没有看过她。 后来他娶了江玉公主,江玉公主善良大度,甚至还亲自给肃国公聘了何香兰这样的官家女子做妾。这般的主母任是谁的府上也是找不出来的,她想着若是她做了肃国公的姨娘公主应当也不会为难她才是。 确实,主母没有为难她,哪怕她是用这样的手段上位的也没有,可是,这个男人的心好狠啊!但是她却为何恨不起来这个狠心的男人呢?这样的自己着实可笑。 翠荷又哭又笑的样子让别人以为她发了疯,肃国公却是一眼也不想再看她,只是吩咐王嬷嬷将她带下去关起来,等他看了苏洛瑜再做处置。 第九十七章 怀疑 苏洛瑜虽然在月华阁,但是前院发生的事情红歌却是一字不落的全部转告给了她。听到红秀被翠荷收买来害她的时候,她心里其实是有些意外和伤心的。 她自问对月华阁的乃至整个肃国公府的下人都十分宽容大度,死过一回的她对生命总是无比尊重。不管你是什么人,是皇亲国戚还是平头百姓,谁都无法摆脱死亡的结果,到你死的那一天没有什么不同。 可是她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二次生命竟然有人想要夺去,她不能保证再死一次的话还会不会有这么好的运气可以重生。随意这一次她要好好保护自己的这条命,对于想要害她的人绝不姑息! “见过老爷、大公子、二公子。”外面香儿的声音传来,是肃国公与苏承恩、苏承德过来了。 苏洛瑜抬眼望去,后面还跟着胡太医。 “这是?”苏洛瑜看着胡太医疑惑的开口。 她心里清楚,父亲听了红秀的话不放心,自然是要太医过来看看的。 “你这一身的伤,不让太医看看我怎么能放心。”肃国公虽然已经知道苏洛瑜受伤了,可是看到她头上裹着纱布,脸上也有擦伤,心里还是十分的心疼。 “公主请将手伸出来,微臣给您诊脉。”胡太医坐上姜儿搬上来的凳子,作势要给苏洛瑜诊脉。 苏洛瑜看了眼肃国公,然后小心翼翼的把手伸出来,肃国公看得出来苏洛瑜的另外一边身子有些僵硬,皱着眉头看向苏承恩和苏承德兄弟俩。 苏承恩叹了口气开口:“瑜儿的左胳膊伤到了骨头。” 不等肃国公开口,苏承德立马跪下:“父亲,平日里都是大哥教瑜儿骑马,今日大哥有事就让孩儿去教。是孩儿没有看护好妹妹,今日之错全在孩儿,与大哥没有关系。” “二哥哥这是做什么!”苏洛瑜见苏承德跪下请罪有些着急,想起来可是一边胳膊不能用力,另一边还在胡太医手下:“父亲,今日全然是因为女儿调皮所以才会摔下来,再说了谁练习骑马没有摔下来过,请您不要怪二哥哥。”说到这里苏洛瑜有些落寞:“大不了,女儿以后不学骑马了!” 肃国公看着自己的三个儿女,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亲密无间,完全没有别家的嫡庶之分。肃国公无奈的摇摇头:“好了,跪下做什么,瑜儿说得对,谁骑马没有摔过呢,这次也不完全是你的错,下次小心就是了。” 苏承德这才站起来,虽然今日不完全是他的错,可是如果自己再小心一点呢,瑜儿会不会就不会受伤了? 苏洛瑜见父亲不怪苏承德脸上这才有了笑意:“二哥哥你也不要自责,下次我保证听你和大哥哥的话,绝对不会再受伤了。” “希望你能将自己说的话记住才好,我可不会像二弟那般,你撒个娇他就没辙了。”苏承恩没好气的瞪了一眼苏洛瑜和苏承德,语气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胡太医给苏洛瑜诊脉过后道:“公主身上的伤先前一位大夫包扎的很好,方子我也看过了,就按照之前的方子服药就成。我再开一剂补气血的药方,想必好好将养不用多久公主就可以康复了。” 肃国公陪着胡太医到外间开药方,苏承恩与苏承德来到苏洛瑜的床前,苏承德看着苏洛瑜身上的伤十分难过:“三妹妹,今日都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才害你受伤的。” 苏洛瑜笑笑:“二哥哥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如果不是我求你你也不会让我一个人骑马啊,再说了沐风发疯也不是你的错,你不要自责了。” 苏承恩看了眼苏洛瑜:“红秀的事” 苏洛瑜提起红秀面上也没有什么伤心的表情:“是我平日里对她们太好了才有红秀之流,哥哥放心,今后月华阁不会再有这样的人了。” 苏承恩点点头,他本来是担心她会因为一个红秀伤心,毕竟谁得知是被自己平日里善待的下人害了都不免会觉得难过,见到瑜儿能想通他心里也放心了。 而且他以前觉得妹妹与母亲十分相像,她们都善良大度,这样的人却是十分容易被欺负。以前他想着妹妹只要这样生活就好,未出嫁他便就这么保护她也无妨,就算以后成亲了有他和肃国公府的保护,也不会在婆家受欺负。 可是今日之事让他明白,他们只能保护她在明面上安全,却是防不住人心险恶。若是红秀的心肠再坏些,将翠荷给的方子按照食物相克的方法害了她,可能到她真的出事那天他们也不能发现是什么原因。 瑜儿能对红秀背叛的事情没有伤心的举动,想必已经明白治理下人并不是一味对她们好就可以的,这样的她以后就算嫁了人想必也是可以保护好自己在后院不会受制于人。 翠荷与程大海的处置除了死没有别的选择,但是苏洛瑜还是向肃国公求了让她自己来处理红秀。肃国公知道苏洛瑜对待下人一向心善,以为她是想从轻处置。苏承恩却劝他不如就将红秀交给她,也是时候让她自己处理一些事情了。 下午的时候芳嬷嬷将红秀带来月华阁,红秀身上还是穿着昨日的那一身衣裳,头发散乱。 “奴婢,见过三姑娘。”不用旁人说,红秀进门便跪倒在地上长长不愿抬起头,想必是愧疚。 “红秀,你让我十分失望。”苏洛瑜叹了口气:“你签的是生契,我本来是打算让姜儿私下里问问你有没有想在月华阁继续干下午的想法,若是有就提来屋里伺候,若是没有,就给你一笔银子做嫁妆,也算是全了我们主仆这几年的情谊。可是你唉~” 苏洛瑜的最后一声叹息里包含了无奈、惋惜和失望,这些都让红秀的愧疚无线放大,她趴在地上大哭起来:“是奴婢对不住姑娘,现在再怎么说也改变不了奴婢犯下的罪孽。不管关姑娘今日怎么处置奴婢奴婢都无怨无悔,索性昨日国公爷也算是为奴婢的哥哥嫂嫂报了仇,只是奴婢想到胡桃那孩子心里就难受的很。” 红秀抬起头鼓起勇气道:“姑娘,奴婢侯着脸皮求您一件事。” “什么事,你说。”苏洛瑜看着红秀,她哥哥嫂嫂被翠荷的哥哥程大海杀害的事情她也知道了:“若不是太过分,我都可以答应你。” “奴婢犯下这等罪过已经是无颜再活着,只想求姑娘能帮换一台想象办法,让他能好好的活下去。”说到这里红秀犹豫了一下:“奴婢做了这种事情竟然还提了这等要求实在是连自己也看不上,可是胡桃是胡家最后的血脉,哥哥嫂嫂也是因我而死” 顿了一下,红秀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奴婢怀疑,主母的死和翠荷有关,若是姑娘能答应照顾胡桃长大成人,奴婢可以拿出证据!” 第九十八章 死因 红秀这一句话将屋里的众人都震住了,半晌苏洛瑜先让芳嬷嬷去院里守着,不准放一个人进来,屋里只留她与王嬷嬷二人。王嬷嬷会意,对着红秀开口:“红秀,有些话可是要想清楚再开口,不要因为翠荷害了你一家你现在就那这件事开玩笑。如果让我发现你今天的话是编造的,拿已经第离世的主母说事,别说你,就是你那侄儿胡桃也要没了命。” 红秀连忙又磕了两个头:“借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胡说。” 苏洛瑜面上的神色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她点点头:“好,你说,如果说的是真的,我不仅保胡桃一生无忧,你的性命我也给你留着。” 红秀一听苏洛瑜这话,感激的谢恩:“奴婢谢姑娘大恩大德。” “这恩还是等你们证实你所说的话是真的再谢不迟。”苏洛瑜靠着床头的软枕,心情从来没有像此刻起伏过。 “是。”红秀仔细思量了一会后开口:“那日翠荷约我夜里到靠近寿禧居附近的那处花园碰面,交给我一百两银子和那张单子。奴婢胆小,怕别人发现了拿了东西就赶紧回来,可是由于太紧张,半路奴婢的帕子掉了,奴婢怕人发现就回来找,却不巧听到了翠荷与一人说话。” 不等苏洛瑜开口问,红秀接着道,原来那日红秀因为不小心掉了帕子心急回去找却听见翠荷与一位听声音年纪稍大些的妇人说话,大概是翠荷问那妇人单子上的东西有没有用,那妇人冷哼一声道:“当年那贱人不就是着了这个单子的道吗?单子上的东西有没有效你应该最清楚才对,毕竟是你亲自动的手,也是你看着她咽气的。” 翠荷慌忙道:“可是太医来看过,都说是心疾,也不能就证明是因为单子的事。我瞧着有点像是当年那药” “你胡说什么,小心我拔了你的舌头~”那人听到翠荷提起往事骂了一句,然后便快步离开了,翠荷也随后跟着而去。 红秀小心翼翼的开口:“奴婢来府里之时刚好就是主母病了的那年,思来想去咱们府里能劳动太医来看的就这么几位主子,而这几年也就只有主母所以奴婢猜测她们应当是在说主母身故的事。” 听完红秀的话,苏洛瑜与王嬷嬷都是长久的不说话,红秀拿不准苏洛瑜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跪在地上不敢开口。 良久之后苏洛瑜摆摆手,王嬷嬷便吩咐芳嬷嬷将红秀先带下去。 “嬷嬷。红秀的话你怎么看?”苏洛瑜叹了口气,现在她的心如同一团乱麻。 王嬷嬷也拿不准红秀到底说的是真的还是只是因为翠荷害了她哥哥嫂嫂才编排出来骗她们的,但是翠荷已经被老爷下令赐死,红秀就算给她安再多的罪名也没有比死更严重的结果了。 王嬷嬷将自己的想法说与苏洛瑜听,刚巧苏洛瑜也是这么想的,苏洛瑜冷箱一声:“是与不是,我们去问问翠荷一切不就都清楚了?” “问翠荷?”王嬷嬷一脸疑惑。 翠荷被关在肃国公府一处破旧的院落里,这里已经很久没有人居住了,到处都破的不像样子。翠荷就被扔在最东边的一间房子里,老夫人刚才带着苏落菲来见她最后一面。想到刚才老夫人答应她一定会好好扶养苏落菲长大,叹了口气,想不到自己争到最后竟然就落得这么一个下场。 所幸老夫人答应照顾好菲儿,也不枉这些年自己帮老夫人做了这么多丧了良心的事。这个世道就是这样,你不害别人就要等着被别人害,她只是为生活所迫,这些都不怪她! “程姨娘对于自己即将要奔赴黄泉似乎很满意。” 一声清浅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翠荷忍不住打了个冷战。猛地抬头向门口看去,苏洛瑜一身葱绿的衣裳,头上还缠了一圈纱布,右手上是王嬷嬷亲自扶着,左手显然是包扎着显得僵硬。 姜儿搬进来一张还算结实的凳子,在上面铺上毯子给苏洛瑜坐,然后就乖乖的退到门口守着。 看到是苏洛瑜来了,翠荷有些意外,随即冷笑一声:“三姑娘是来看我笑话的?” 不等苏洛瑜开口王嬷嬷便出言训斥:“你是什么下贱的东西,三姑娘能看得你的笑话?”要是往常,王嬷嬷也不会出言骂人,在宫里的教养让她觉得出口骂人是一件极其没有修养的事情。可是自从听了红秀说的翠荷很有可能是害死江玉公主的那个人,王嬷嬷已经没有了那份修养。 也许是死到临头了,翠荷竟然也不惧怕王嬷嬷了:“我是下贱,可是你们的三姑娘,你们高贵的公主还不是遭了我的算计?哈哈哈” 苏洛瑜坐在凳子上,看着翠荷轻轻开口:“不知道程姨娘口中说的是哪一位公主呢?” 翠荷的笑僵硬在了嘴角:“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本来有些不确定的苏洛瑜现在基本上已经确定翠荷与这件事有关了,王嬷嬷上前一步:“江玉公主的死,你参与了多少,你背后的人是谁?” 翠荷这下是彻底慌了:“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苏洛瑜是怎么知道的,还是说她只是在诈她。无论是不是苏洛瑜已经知道了她都不能说,她这一辈子已经没有指望了,可是她的菲儿不行。 菲儿还小,就算是肃国公的庶女将来也那能嫁给职位低些的官员做正妻,在不用像她一样做个如同下人的姨娘。若是苏承恩与苏承德争气些菲儿也能沾光,菲儿的将来不可限量。可是此时她若是将那些事情说出来,菲儿定然要被她拖累,以老爷的性格,连同菲儿一起处死都有可能。就算老爷下不了手,皇上也不会放过她的。 所以她不能说,什么也不能说。 “程姨娘在担心什么,担心四妹妹会因为你而被父亲迁怒吗?”苏洛瑜声音淡淡的,浅浅的:“可是姨娘身为后院的女子难道就不曾想过,就算你今日不认,我也可以让四妹妹不声不响的消失在肃国公府。” 翠荷猛地抬头看向苏洛瑜:“你” 苏洛瑜看着翠荷:“我怎么了?莫不是姨娘认为我会像母亲一样善良,善良到被人害了还不自知?” 苏洛瑜微微倾身,语气竟然是说不出的阴森:“我不是我母亲,我没有那么善良。姨娘就算今日不认我也能猜出个一二三来,无非就是你的旧主子做下孽。只是姨娘记住,对四妹妹我不会再像从前那般手软,你的罪就让四妹妹替你还,而另外的人我也不会放过。” “我若是我说了,你们能不能放”翠荷怕了,她最担心的就是菲儿 “嘘~”苏洛瑜手指放在嘴边,笑着起身离开,只留一句话飘落:“姨娘还是留着话到了那边与我母亲说,若是你能见到我母亲的话。” 第九十九章 爱慕 翠荷靠在墙上望着苏洛瑜离开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三姑娘那么聪明应当已经猜到了是和老夫人有关的!可惜老夫人自诩聪明却也被三姑娘这么一个小姑娘蒙骗过去了,只可惜她的菲儿,菲儿那样单纯的性子是斗不过三姑娘的。 被人利用,使尽心机,到头来不仅自己落到这个下场,就连她这辈子唯一的指望也落了空。想到这里翠荷不禁笑起来,她这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小时候父亲为了给大哥娶媳妇将她卖了,长大后好不容易与哥哥相认却又害死了他。如今,自己也要死了,想来这辈子终究是不值当的。 “程姨娘,你该上路了。”青儿笑眯眯的走进来,手里拿了一只瓷白的瓶子。 “呵呵”翠荷看见青儿手上的瓶子,轻声笑出来,三姑娘身边的这个奴婢与三姑娘一样,面上都是无时无刻带着笑意,但是内里却是狠辣的很。 “想不到最后是三姑娘亲自送我上路。”翠荷知道死是躲不过的,接过青儿手中的瓷瓶漫不经心的拔开木塞:“三姑娘与主母当真是不一样,当年主母若有姑娘的一半心狠,也不会被轻易算计了去。” 青儿并不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翠荷一仰头将瓶子的东西吞了个干净,一盏茶后翠荷躺在地上嘴角流下污血一动不动之后才慢慢退出去。 翠荷死后一个时辰便被人拉出去扔在了乱葬岗,夜里苏落菲才听说的了这件事,四姑娘几次哭晕过去的事情传到苏洛瑜的耳朵里的时候,苏洛瑜连头都没抬。 苏落菲现在不过是将她当时母亲去世的痛苦尝过一遍罢了,以后还有别的苦在等着她。还有寿禧居的那位,虽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是她指使的翠荷,但是翠荷是她的婢女,况且一个从小被人倒卖的下人哪里能弄来连太医都检查不出来的毒药?哪里能知道食物相克的法子? 纵然她现在没有办法能让老夫人怎么样,但是她也别想好过。况且翠荷说的下药,很有可能母亲生产完大哥后也是老夫人动的手,所以才让她胎里就带上了寒毒。前世今生,自己与母亲的仇她不可能就轻易的算了。 苏洛瑜的伤在一个多月之后几乎就痊愈了,但是苏承恩再也不许苏承德教她骑马,所以苏洛瑜又回到了每日骑马散步的日子。 红秀接了苏洛瑜给的一笔银子带着胡桃去了乡下生活,至于翠荷与老夫人的事情,苏洛瑜吩咐王嬷嬷谁也不许告诉,所以就连肃国公与苏承恩也不晓得。 苏洛瑜这么做的原因是怕苏承恩与肃国公打草惊蛇,现在没有确凿的证据可以证明当初母亲被下毒和最后离世是老夫人下的毒手。若是现在与老夫人闹起来,吃亏的总是他们。 每月的初一与十五皇上是一定会来皇后宫里,这是祖制。这日是中秋节,皇上晚膳便在皇后宫里用了,一起的还有大皇子李珩,二公主李瑶还有三皇子李琼。 席上李瑶似无意间开口:“前几日在舅舅府上遇见云姨了,看着好似清减许多。” 前几日是皇后的哥哥陈大人的五十岁寿辰,本来陈大人不愿意大操大办的,但是皇上念着皇后的情谊就下令上次好些东西。 朝中的大臣是最会看风向的,本来以为皇上对陈家有不满,纷纷与陈大人疏远了不少。见到这种情况俱又都上门庆贺,李瑶与两位皇子也亲自去了,算是给陈大人撑撑门面了。 皇后夹了一块鱼,仔细挑好刺后放在皇上的碗中,闻言疑惑道:“你云姨每到秋天就脾胃不和,清减些也是正常的,明日让人送些调理脾胃的东西去。” 皇上将皇后夹给他的雨吃了,开口问:“岳丈怎么样,身子可好?朕记得岳丈的脾胃似乎也不好,明日一起多送点补品过去!” 皇后一听这话感激的看了皇上一眼:“臣妾替父亲谢陛下。”说完又道:“父亲的身子是老毛病了,药吃得太多吃坏了脾胃,也多亏皇上能时刻记着,每年都送补品去。” 皇上握住皇后的手:“岳丈都是为了国家,当年在战场上受了重伤,这些年才不停的吃药吃坏了身子,朕自然是要记住他的功劳的。” 李珩几个见到皇上与皇后这般举动心中自然是开心的,这个时候李瑶又开口道:“可是女儿悄悄看见云姨私下里拿着一个荷包在发呆,想来云姨也是有了心上人了呢。”李瑶俏皮的笑了笑,然后又疑惑的开口:“那个荷包上面秀了一个‘肃’字,也不知道那是不是我未来姨夫的名字!” 皇后闻言一愣,然后严肃的问李瑶:“这件事还有别人知道吗?” 李瑶见皇后突然严肃起来面上有些不知所措:“没、没有,怎么了母后?” 皇后松了口气,然后笑笑:“没什么,只是毕竟你云姨是未出阁的姑娘,若是让别人知道了对你云姨的名声有损。” “母后放心,女儿知晓这些,不会告知别人的。”李瑶笑笑,然后继续吃饭。 皇上疑惑的看了一眼皇后,皇后俯身在皇上耳边轻轻说了一句,皇上有些意外:“此事当真?” 皇后点点头小声开口:“臣妾怎么敢欺骗陛下,只是江玉公主过世不满三年,肃国公也没有续弦的想法,所以这件事臣妾也没有说出来。” 皇上点点头不说话,皇后也不再提陈孟云的事情,膳后陶玉又端上来各式月饼,一家人好好的热闹了一番才算结束。 当初肃国公以给江玉公主守孝三年为由,这三年里几乎没有人敢光明正大的与肃国公提起续弦的事情。如今眼看三年的期限将满,许多人已经开始蠢蠢欲动,尤其是肃国公已经从北关回来这么许久,皇上依旧没有要将从陈家拿走的十万兵权拿回来的意思,众人都开始着急了。 尤其是陈家,所以陈家的老夫人,皇后的母亲已经催了几遍陈大姑娘的事了。皇后想着也有道理,在等下去说不定就要被别人捷足先登了,可是还是得看下皇上的意思。 今天晚上由李瑶起头带出这个话题,皇上也表现出了感兴趣的意思,皇后趁机将陈孟云爱慕肃国公的事情告诉皇上,这么一来就名正言顺的让皇上知晓了。 第一百章 争执 每年的八月十六都会举办中秋宴,今年也不例外。苏洛瑜今年没有过早的进宫,而是与苏承恩一同进宫的。 按照惯例苏洛瑜还是和孔笙坐在一处,两人见面,孔笙紧张的拉起苏洛瑜的手左右看了一遍,嘴里忍不住问:“怎么样,这只胳膊还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苏洛瑜笑笑:“早已经好了,你就不要再这么紧张了!” 孔笙的眉头还是皱着:“你说你一个姑娘家,怎么也和男孩子一样去学骑马,幸亏沐风是匹矮脚马,不然你今日可不能好好的坐在这里与我说话了。” 苏洛瑜看了一眼孔笙,戏谑道:“也不知是谁那日到了我家,明明是去看望受伤的我,却跑到马厩里与沐风晚了半天。” 孔笙闻言面上有些不好意思:“还不是沐风太过惹人喜爱了嘛~” 两人说说笑笑的,不一会儿宾客们陆陆续续的到齐了,两人的身边的位置上也坐了人,奇怪的是今日苏芷英竟然没有来。 孔笙见苏洛瑜疑惑,便小声的开口:“你还不知道,前几日听说苏大人给苏大姑娘看上了一门婚事,苏大姑娘不愿意,就被苏大人关起来了。” 苏洛瑜的确是不知道这件事,一时有些奇怪:“怎么回事?” 孔笙摇摇头:“我知道的也不是很多,只是母亲前几日去陈大人府上赴宴无意中听来的。” “已经传开了?”苏洛瑜皱眉,若是已经传开的事情她都没有听到风声,那她的信息覆盖还是太小了,最起码她要知道京中每日发生的所有值得引人注目的事情才行。 “那倒是没有,是母亲无意间听见洪夫人与人谈话才知道的。”孔笙摇摇头:“洪夫人与苏家是亲戚所以才知道的,而且你也知道我母亲那个人,从来不爱说也不爱听别人家的是非。” “那倒是。”苏洛瑜点点头,然后左右看看又道:“好像洪家姐妹今日也没有来。” “怎么会来呢?”孔笙笑笑:“你没看见勉安侯府的几位姑娘也没有到吗?” 苏洛瑜想起那次大皇子举办的马球会上因为洪清雨与宋薇雨的大闹导致了李瑶的风筝破坏坠落。想来她们还没有取得李瑶的原谅,所以不敢来赴宴了。 中秋宴会一般是在晚上,摆席的地方是在御花园,宴会的最后是众人一边赏月一边品尝皇后赏赐的月饼。今年的月饼做的样式格外精巧,不仅有往年的花朵造型的月饼,竟然还有小动物形状的。 苏洛瑜捏起一个小兔子形状的咬了一口,内馅是玫瑰豆沙的,宫中的御厨手艺向来好,且月饼的大小也刚刚好,苏洛瑜又捏起一个小猪形状的咬了一口,刚咬下去就皱起了眉头。 “怎么了?”孔笙好奇的问,她手中拿的是一块兰花形状的月饼。 苏洛瑜皱着眉头将那块月饼放下:“莲子馅的。” 孔笙轻轻笑了下,在盘子里捡了一块桃花形状的月饼递给苏洛瑜:“喏。” 苏洛瑜接过来尝了一口,本以为会是用桃花花瓣做的内馅,尝了才知道不仅用了桃花瓣还用的桃子肉加上了豆沙做的内馅。苏洛瑜眼中一亮,这个月饼的口味十分得她喜欢。 孔笙就知道她会喜欢,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笑。不远处的男宾席那边也有一个人将苏洛瑜的神色看在眼里,从自己的盘子里也挑出一块桃花形状的月饼咬了一口:原来她喜欢这个味道。 吃完了月饼,皇后带着众位夫人一起在园子里赏花,御花园里点满了宫灯照得周围的花朵清晰可见。众位夫人们跟在皇后的身边夸赞御花园的花,苏洛瑜和孔笙便带着婢女随意的在不远处闲逛。 “瑜儿妹妹,快过来。”李瑶在不远处向苏洛瑜招手,来参加宴席的管家女眷中能让李瑶这么主动亲近的人苏洛瑜还是头一份。 几人也随意的逛着,李瑶的身边跟着的姑娘们也大多是恭维着她的,苏洛瑜只是在李瑶与她说话的时候才出言接上一两句。李瑶知道苏洛瑜向来不是一个话多的人,私下里还好,人多的时候几乎就是不说话的。 几人走着走着却听见不远处有人在争执,李瑶身边的陈家姑娘面上带着疑惑的上前一步,看了一会儿后惊讶的开口:“殿下,臣女看着那个人怎么像小姑姑?” “嗯?”李瑶一听陈家姑娘的话也皱起眉头看了一会:“好像就是云姨。” 陈家姑娘口中的小姑姑也就是李瑶嘴里的云姨,也就是陈大姑娘陈孟云。苏洛瑜也顺着她们的目光看过去,见争执的几人中果然有一个人就是陈孟云。 “清音、清画,你们两个过去看看是怎么回事!”李瑶赶紧让婢女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清音与清画应了一声赶紧上前过去,那边争执的人见到是李瑶身边的婢女慌忙的看过来,然后都过来请安。 “见过明瑶公主,见过永乐公主。”几人见不仅有李瑶还有苏洛瑜,面上的神色都有些不好看,尤其是陈孟云,几乎羞愤欲死。 “怎么回事?”李瑶一眼便认出与陈孟云争执的几个人中,带头的就是贤妃的娘家外甥女余华兰,余华兰身边跟着的就是平常与她沆瀣一气的张冰冰与柳倩儿。 余华兰的父余卜亲现在在朝中任工部侍郎,张冰冰与柳倩儿的父亲皆是余卜的直系下属,只要是宴会有余华兰的地方就会有张、柳二人。陈孟云这边只有一个婢女在身边,相比之下势单力薄的很。 见李瑶开口,余华兰抢先开口道:“启禀公主,我们几人在花园里闲逛,想来是因为天色比较暗不小心撞到了陈大姑娘,臣女已经道歉了,只是陈大姑娘还是不依不饶的,两位妹妹看不过才替臣女开口打抱不平。” 陈孟云身边的婢女听到余华兰的话马上就反驳起来:“你们胡说,你们明明就是故意撞我们姑娘的,而且撞完人不仅不道歉,还出言挑衅,将我们姑娘的东西抢走了不还!” “放肆!”余华兰上前甩了一个巴掌在陈孟云婢女的脸上,嘴里骂道:“我们主子与公主说话,哪里有你擦嘴的份,看来陈姑娘平日里对待下人的管教有些问题啊!” “你!”陈孟云将婢女护在身后,看着余华兰的表情十分生气:“余姑娘你不要太过分了!” 第一百零一章 秘密 “余姑娘你不要太过分了!” “陈大姑娘这是什么意思?”余华兰有些意外的看着陈梦云,什么时候胆小的兔子也想学着反抗了? 陈梦云似乎是下了好大的勇气才开口说话:“余姑娘,本来就是你故意撞我在先,又出样挑衅在后,继而又将我的荷包夺走,莫不是存心欺负于我?” 不仅是余华兰三人,就是李瑶等人有些惊讶,什么时候陈孟云竟然这般强硬了? 说起来陈孟云应当是与皇后是同辈人,而余华兰是贤妃的外甥女,算起来陈孟云应当算是余华兰的长辈。但是今日不知道怎么了,余华兰就是与陈孟云过不去了。 “余姑娘,云姨说的是真的吗?”李瑶面色难看的看着余华兰,真没想到余华兰竟然敢在宫里欺负起陈孟云了,简直是不把皇后放在眼里。或者说,这是不是贤妃有意指使,为的就是要下皇后的面子? 余华兰看了眼陈孟云才对李瑶开口:“殿下,你怎么能只听信陈姑娘主仆的一面之词呢?可不能因为皇后娘娘与陈姑娘的关系你就偏帮啊!” “简直放肆!”李瑶没有想到余华兰竟然敢这么说话,顿时冷起脸来:“既然余姑娘觉得我是偏帮云姨,不如就到母后与贤妃娘娘面前说清楚谁对谁错好了。” 余华兰哪里会怕这个,几人就向着皇后那边走去,但是没人注意到陈孟云一听要去皇后面前辩白,面上颇为难看。 皇后就在不远处与一众女眷说话,听到清音的禀报有些意外的看过来,然后又看了一眼与雨夫人谈笑风生的贤妃。 “娘娘可是有事要忙?”陈夫人也就是皇后娘娘的嫂子将皇后听了明瑶公主身边的婢女说了几句话后面色有些难看,不由开口:“娘娘若是有事便去忙,左不过我们几个也不会走丢了去。” 众人被陈夫人这般言谈都逗笑了,陈夫人与皇后的关系非她们能比,也就陈夫人在皇后面前敢这般开玩笑。 皇后叹了口气:“倒不是什么大事,”说道这里皇后似乎有些无奈:“唉~你们也一同过来看看!” 众人听到皇后如初说不由都有些好奇,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竟然让皇后娘娘困扰了?众人簇拥皇后回到席上,不少人也看出来似乎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了,便也都跟过来回到了席上。 皇后在席位上做好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贤妃开口道:“贤妃妹妹也过来!” 贤妃一愣,刚才皇后绷着脸过来她就知道定然是出了什么事,现在皇后当众叫她莫不是与她有关?难道是玦儿惹事了?看了眼不远处的婢女,那婢女摇摇头,贤妃见状松了口气,只要不是玦儿出了事她就放心了。 既然不是玦儿出事那她就不怕,贤妃对着皇后笑了笑:“是,臣妾这就来。” 众人一脸古怪,难道让皇后娘娘头疼的事情与贤妃有关?今日中秋宴会皇上只是露了个面就离开了,听说好像是因为齐妃病了。皇上离开后嫔妃也走了不少,像是没有娘家人进宫的德妃也已经早早的离开了,淑妃甚至是和皇上一起离开的,说是去看望齐妃。 四妃中就只有贤妃与良妃还在,而贤妃与良妃向来不睦,此时将贤妃被皇后叫过去连忙也跟过来看热闹。 贤妃在皇后的下首坐下,皇后见良妃也过来了便也让她坐下,良妃巴不得快点听贤妃的笑话,便也不推迟的坐下。 主子们都坐下了,宾客们也大多落了座,李瑶才带着众人上来:“母后,方才儿臣与瑜儿妹妹还有众位姑娘在院子里闲逛,不巧碰见余家姑娘与云姨争执,女儿问了几句两人各执一词。后余家姑娘恐儿臣偏帮云姨,无法,这才到母后与贤妃娘娘面前请您于贤妃娘娘决断谁是谁非。” 众人一听这话面色都有些古怪,这余家姑娘还真是胆大,竟然光明正大的说出明瑶公主偏帮陈孟云来。 “你先坐下,有什么事慢慢说不迟。”皇后见李瑶似是生了气,便让她先做下,也让苏洛瑜等人坐下。 贤妃从刚才一看见余华兰的时候面上就有些不好看:“兰儿,怎么回事,还不快向明瑶公主与陈姑娘赔罪?” 贤妃竟然问都没问就直接让余华兰给李瑶和陈孟云道歉,看来是畏惧了皇后,想躲其锋芒了。 贤妃这般开口,余华兰却是扑通一声跪下了,众人都被余华兰的举动弄懵了,这个时候余华兰开口了:“姨母,兰儿刚才确实对明瑶公主说话言语有失,兰儿愿意给明瑶公主道歉。但是若是让兰儿给陈姑娘道歉,兰儿却是一万个不愿意的。” 这话说完,众人都惊得不说话,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陈孟云虽然有皇后这个堂姐,但是平日里温柔娴静从来不与人交恶,也不愿意出风头。就是有些时候被人以年纪大来讥讽也是宁愿自己受委屈也不愿意与人争吵的。 而余华兰呢,余华兰是余夫人几个孩子中唯一的女儿,也是余大人最为宠爱的女儿。平日里在家中有几位哥哥和父亲宠着,在外众人因为贤妃的缘故也给她几分面子,倒是让她越发不知道收敛起来。不过好在余华兰只是有些刁蛮任性,倒不是个什么坏人。 两相对比之下,众人很快得出结论,定然是刁蛮任性的余华兰欺负了性格温和的陈孟云。但是现在看余华兰倔强又委屈的样子,众人觉得可能是冤枉了余华兰也不一定呢? “好孩子慢慢说,皇后娘娘与你姨母定然会给你做主的。”余夫人见自家女儿一副委屈的模样,心疼的不得了。 余夫人都这样说了,皇后也只好开口劝慰:“好孩子有什么事慢慢说,若是有委屈的话,本宫一定替你做主。”说完看了一眼陈孟云,见她一副脸色煞白的样子,看起来似乎有点意外的样子。 “余姑娘,可是我有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为何这般……”剩下的话陈孟云说不下去了,头偏向一边忍不住落泪。 见到陈孟云落泪,面上似乎也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众人也不知道这事到底是谁的对谁的错了。 “陈大姑娘不必这般做戏,我不过是撞见了你的秘密,你便如此污蔑于我,你这般是给谁看?”余华兰不屑的开口,面上全是嘲讽。 第一百零二章 苟且 “你、你莫要这般污蔑我!”陈孟云听见余华兰这般说,眼泪掉的更凶了。 “兰儿,到底是什么事情?你还不赶紧一一交代清楚?”贤妃一听余华兰这般说眼角不由挑了一下:“你瞧瞧将陈大姑娘急得,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陈夫人一直都没有开口,此时见状也不由开口道:“是啊,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误会,孟云你也是,你一个长辈怎么和小辈争执起来了?”说着又叹了口气:“嫂嫂知道你是个嘴笨的,你也不用着急,慢慢说,余姑娘也不是那般不讲理的人。” 虽然陈夫人表面上这句话是在说陈孟云,暗里却是说余华兰不懂尊卑,一个小辈竟然把身为长辈的陈孟云逼成这个样子。 这时候跪在地上的余华兰开口了:“回禀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臣女知道自己平日里是有些不懂事,可是今日是什么日子,在什么地方臣女心里有数,自然不会做失礼之事。” 余华兰这般说,一旁旁听的人也不由点点头,平日里余华兰再怎么跋扈都有,但是少见她在宫里惹事。 余华兰接着道:“今日臣女吃着宫里的月饼格外好吃就不由贪嘴多吃了两块,然后就拉着张家妹妹与柳家姐姐在园子里走走消消食。许是因为园子里有些暗,一不小心被对面匆匆而来的陈姑娘撞到了。陈姑娘好大的脾气,撞到了臣女也不道歉就匆匆离开,活像是欠了钱怕臣女要她的一般。若是平常被人撞了臣女自然是不依的,定要对方给臣女赔礼道歉才好。看清楚是陈姑娘,想着陈姑娘毕竟是皇后娘娘的堂妹也就算了只当自己倒霉。” “我们分开后不久在地上捡到一个荷包,正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干脆扔了,却见陈姑娘与她的婢女便又匆匆追上来。她那婢女一见我手中的荷包便破口大骂说臣女偷了她姑娘的荷包!” 说到这里余华兰看了眼皇后与贤妃:“臣女出生官宦之家,哪里用的上去偷别人的荷包?这婢女分明就是诬赖臣女,臣女哪里能受得了这口气,当下就将荷包收起来不愿意给她们。并且让她们给臣女道歉,不然荷包段然是不会还回去的。这时候就被过来的明瑶公主与永乐公主等人,陈家姑娘好不知耻,竟然反过来与公主告状说我不仅撞了她还抢她们东西!” 说到这里余华兰给皇后磕了一个头,哽咽的说:“臣女也是因为怕明瑶公主念着陈姑娘与皇后娘娘的关系……所以才口不择言说了胡话,还请娘娘恕罪,明瑶公主恕罪。”说完余华兰又给李瑶磕了一个头。 李瑶见状忙起身道:“余姑娘说的哪里话,虽然被余姑娘误会了,可是想来也是人之常情而已,无须道歉。” 余夫人也不是个良善的,闻言轻笑一声开口:“兰儿你也是,平日里让你收敛着些脾气你不听,不然也不会有今日的事情了。 听到余夫人这话,皇后的面色有些难看,这就是说瑶儿确实会是因为陈孟云的关系偏帮了? 余华兰梗着脖子开口:“女儿只是不齿罢了,既然闹到这里了,女儿也不必给陈姑娘遮掩了。”说着余华兰看了一眼陈孟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这就是臣女捡到的荷包,臣女也大概明白陈姑娘为何如此紧张这荷包,因为这是陈孟云私下里与人苟且的证据!”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气,陈孟云与人苟且?还是在皇宫之中!一时间众人的面色都十分精彩! 听到这话陈孟云似乎是被气急了,面色涨红的跪在余华兰不远处,肩膀不停的抽动着显示她此刻的悲伤。 陈孟云抬起头,面上布满泪痕:“皇后娘娘,贤妃娘娘,余姑娘这般污蔑臣女,臣女真是没法活了。” “兰儿,你胡说什么?”贤妃不由出声斥责,但是眼中却是带着几分得逞的笑意。 “余姑娘,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可以乱说,你可知道你今日的话可是给孟云带来多大的侮辱!”陈夫人压抑着怒气,显然是被余华兰的话气到了。 陈夫人又见陈孟云哭的梨花带雨不由心疼的开口:“孟云你不要伤心,有什么委屈尽管说出来,有两位娘娘在定然能帮你做主的。” 余华兰看着陈孟云冷笑:“看陈姑娘过来的方向显然是从外园过来的,那里今日可是有不少男宾在那里饮酒,而且这个荷包明显就是一个男子佩戴的样式,上面还锈了一个‘肃’字,不是与人苟且是什么? ‘肃’?一时间众人都纷纷猜测这个肃字代表的含义,想到京中名字中带肃的人还真不多,一时间想不到那个男人到底是谁。这时候不知道谁小声的说了一句:不会是肃国公那人说到一办赶紧闭嘴。 不过众人心中也都有了猜测,早两年皇后就有意撮合陈孟云与肃国公,但是肃国公以要为江玉公主守孝三年为理由推辞了所有的婚事。想来那时候陈孟云可能已经看上肃国公了,毕竟肃国公虽然年纪不小却依旧一表人才,在朝中的地位也让人看下眼里。 眼看肃国公的三年孝期将满,陈家这个时候动手也不是很让人意外。 陈孟云啊陈孟云,看我今日不把你那虚伪的面具撕下来,让京中的人都看清你的真面目,看清你是个不知廉耻的贱货! 皇后娘娘叹了口气:“孟云,你先不要哭了,若是让伯祖母看见了定然是要心疼了。” 皇后口中的伯主母就是陈孟云的亲祖母,陈家旁支的一位老夫人。京中人人都知道陈孟云当年是因为给老夫人守孝才将婚事拖到现在成了一个老姑娘,当然明面上是这样子的。 提起了陈老夫人,陈孟云不仅没停下眼泪,反而是哭的更厉害了:“孟云对不起祖母的一番苦心栽培,如今却被人这般诬赖。”陈孟云拿起帕子擦了擦眼泪继续道:“今日两位娘娘与众位夫人都在也好替孟云做主,今日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孟云想起祖母便有些伤心,想想今日是来参加宫宴不好在人前难受,便与婢女到僻静处散散心,谁知道不知不觉的走到了外园那边,依稀听到了那边传来男宾的声音一时有些害怕被人看见引起误会便赶紧往回走。” 说到这里陈孟云顿了一下:“皇后娘娘,贤妃娘娘,臣女的确是从外园那边过来的,但是绝对没有与人与人”陈孟云几次张口却是说不出那两个字来。 第三章 发怒 余华兰最看不惯陈孟云这般惺惺作态的样子,大声斥责道:“我看你还是不要狡辩了,证据都已经在这里了你还有什么借口?” 陈孟云看着余华兰:“余姑娘,我自认没有哪里做的得罪了你,今日你空口白牙的污蔑我,你信誓旦旦的说这是男子的荷包,难道我身上有男子的荷包就是与人…与人有染?”到最后陈孟云还是说不出“苟且”两个字。 余华兰见陈孟云到这个时候还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嘲讽的开口:“若不是与人有染,你随身带个男子的荷包做什么?” 余华兰似乎有些无措:“不过、不过是别人赠送的礼物,今日我也是睹物思人罢了。” 余华兰口中咄咄逼人:“陈姑娘这话说的可笑,那你可否当众告诉大家,这个荷包是何人送你的?” 陈孟云看着余华兰,面上全是不忿:“你为何如此逼迫于我,是何人赠送都是我自己的事情,与你有什么关系?” 两人说到这里,在场的众人都觉得这个荷包肯定有猫腻,但是陈孟云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不管这个荷包是何人赠送都与旁人没有关系,余华兰这么做的确是不合适。 可是谁都没有帮陈孟云说话,因为她们也都想知道这个荷包是谁的,她们都等着看笑话,看皇后娘娘与贤妃的笑话。 苏洛瑜在一旁冷眼看着,刚才有不少人猜测那荷包是肃国公的,她也看了一眼,虽然看不清楚,但是她可以认定那不是肃国公的,也不能是肃国公的。 不知道为何她总觉得今日这个局势针对肃国公府,或者说是想把肃国公拉下水,就是不知道是皇后的手笔还是贤妃的了。 这时候余华兰冷笑一声:“我看你是不敢说,我们倒是不知道肃国公竟然会将贴身荷包送人的习惯,恐怕是你偷来的!” 果真是肃国公的?众人闻言都愣住了,然后都开始窃窃私语。 苏洛瑜十分震惊,然后猛地站起来冷声开口:“余姑娘这是喝多了吗?” 余华兰没有因为苏洛瑜的指责生气,而是诚恳的开口:“公主莫要生气,臣女也是相信肃国公的人品的。以肃国公对江玉公主的深情定然不会做出如此轻浮的举动,所以一定是陈孟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偷来了肃国公的荷包,今日又想找机会去见肃国公。”说到这里余华兰又转身嘲讽的看着陈孟云:“说不定陈姑娘是想借机做些什么,毕竟今日众人都多少饮了些酒,又是在这昏暗的御花园中。毕竟么,这种事情也不是没有发生过。” 余华兰脸色一白,似乎是被人戳中心事的慌乱:“你莫要胡言,你说这是肃国公的荷包,你有什么证据吗?” “这荷包上的‘肃’就是最好的证据。”余华兰将手中的荷包高高举起:“而且听说陈姑娘早先就爱慕肃国公,只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想不到都两年了陈姑娘还在苦苦等待,如今你这个年纪恐怕没有人愿意娶你了,所以你又将主意打到肃国公的头上,你想的倒美!” 众人都向着余华兰举起的荷包上看去,借着宫灯的光可以看出来是一个藏青色的荷包,样式与现在时兴的女子荷包不同,确实是像男子用的荷包。而且上面确实有一个字,虽然被余华兰的手挡住了,但是依稀可以看得出是一个‘肃’字。 这下子人群可是炸了锅,难道陈孟云真的去勾引了肃国公?不然为什么肃国公的荷包会出现在她的手上?可是接着众人的面色微微变了,因为那荷包上的字虽然咋一看像是‘肃’,但是看仔细了却发现‘肃’字上面还有一个草头,似乎是个‘萧’字。 正洋洋得意准备看陈孟云笑话的与haul按并没哟返现此时众人虽然依旧交头接耳的窃窃私语内容已经变了,她大声道:“你敢说这个荷包不是从你身上掉下来的那个?” “这个荷包确实是我掉的。”这时陈孟云也开口了:“但是余姑娘你就算想要害我,最起码也将我自己的荷包收起来换一个,你拿着我祖母的荷包就说是我与肃国公有染的证据是什么意思?” “什、什么?”余华兰没有看到想象中陈孟云被众人唾弃的样子,而是有些发愣:“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不承认,这明明就是肃国公的荷包,上面还有一个‘肃’”余华兰接下来的话渐渐的没了声音,因为她此时才看到,荷包上面真的不是‘肃’字,而是一个‘萧’字。 “这这怎么可能,我明明看见是一个‘肃’字的,明明就是你爱慕肃国公想要勾引他,还有这个荷包”余华兰有些发愣,这是怎么回事,这与姨母与她说的不同啊 陈孟云还没有说话,苏洛瑜当先摔了手中的酒杯:“你放肆!” 众人都没有想到苏洛瑜会发脾气,都被苏洛瑜的举动吓了一跳,尤其是余华兰。看着赤金缠花酒杯滚到她面前,不知所措的抬起头看苏洛瑜:“永乐公主” 苏洛瑜起身从席位上起来走到皇后面前跪下:“娘娘,余家姑娘口口声声的指着我父亲来骂,倒是不知是不是肃国公府哪里得罪她了,让她将这么一顶大帽子扣在父亲头上。这般轻浮之言论,不知道是想坏了谁的名声!” 说到这里苏洛瑜忍不住落下泪来:“父亲对母亲的情谊想不到今日也要被余姑娘拿来说事,还、还牵扯上府里已故的姨娘,这种侮辱谁能忍得了,若是今日娘娘不能给瑜儿做主,那瑜儿就去找舅舅!” 苏洛瑜口中的舅舅自然就是皇上了,一听要去找皇上,贤妃有些慌了,忙开口道:“永乐公主莫要生气,兰儿想必也是为肃国公府不值才这般说话的,她也是个心直口快的性子。” 苏洛瑜却不买账,只是看着皇后娘娘,显然是因为余华兰的事情迁怒与贤妃了。皇后见苏洛瑜如此不给贤妃面子心里开心的很,但是也知道今日的事情若是不能完美的解决恐怕苏洛瑜真的会去找皇上。 “好了,瑜儿你起来,这种事情哪里需要去劳动皇上,舅母定然也会问清楚,决不坏了肃国公的名声。”皇后如是说道。 第一百零四章 荷包 “余姑娘,你此时还有什么好说的吗?”皇后看着还在愣神的余华兰冷笑着开口:“污蔑他人,而且还牵扯到国家栋梁肃国公与已经过世的江玉公主,你意欲何为?” 别说余华兰,就是贤妃与余夫人都完全没想到事情是这个样子的,明明是说陈孟云爱慕肃国公,还绣了一个荷包想要送给肃国公。甚至在陈大人的寿宴上海被人看到了拿出来伤怀,而且李瑶也看见了不是吗? 皇后这么一个大帽子扣下来,贤妃赶紧开口:“不过是一场误会罢了,也许是因为晚上的原因,兰儿这个孩子猜看错的。” 陈夫人闻言冷笑着开口:“刚才孟云几次说这是误会,也不见余姑娘与娘娘开口,这么这个时候才说是误会?” “陈夫人说的哪里话,一开始谁能想到是这样的呢?”陈夫人是皇后的嫂子,陈大人最近也是颇为的皇上的看重,所以被陈夫人这般嘲讽贤妃也没有生气,况且现在的状况确实是她们理亏。 这个时候贤妃若是不知道她们是被皇后算计了也就白费她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了,本来陈孟云爱慕肃国公的事情大家都是心知肚明但是却没有说出来过。是今日余华兰这么一说,大家包括肃国公都没办法在无视这件事了。 额u进陈孟云爱慕肃国公的事情人尽皆知的摆在明面上,若是肃国公给皇后面子娶了陈孟云还好,若是肃国公不娶,那么陈孟云就只有两条路乐意走,要么就是绞了头发做姑子长板青灯古佛,要么就是一条白绫了断性命了。 陈孟云已经过了嫁人的年纪,而肃国公谁最好的人选,现在皇后大概是想做最后的放手一搏了。 贤妃暗暗咬牙,本来以为自己是螳螂,谁知道后面还有黄雀,忙活了一场拜拜为他人做了嫁衣也就算了,如今余华兰能不能脱身还不一定。 “发生了什么事情?”皇上这个时候竟然回来了,身旁还跟着齐妃与淑妃。 ‘这个贱人,就知道她是装病馋着皇上的。’皇后本来的好心情因为看到皇上身边娇媚可人的齐妃而消失许多。 众人起身给皇上与齐妃、淑妃请安,见皇上落了座,良妃悠悠的开口:“陛下,您刚才可是错过了大事呢!” “哦?”皇上有些好奇,正好淑妃回了自己的席位,良妃便借机挨过去:“刚才啊,贤妃的娘家外甥女拿着一只荷包,直说是陈大姑娘与肃国公有染呢?”良妃说完又看了眼贤妃,果然见她面色青白,心情只觉得无比的好。 “还有这种事情?”皇上有些震惊,看着皇后问:“这事是真的?” 不怪皇上有这种疑惑,毕竟昨日里皇后才与他说过陈孟云爱慕肃国公的事情来,今日就发生了这种事,难道是皇后故意让人发现以逼迫肃国公来娶陈孟云? 皇后嫁给皇上这么多年自然是一眼就看出来皇上的意思了,原来她在皇上的心里竟然是这般不择手段,爱耍心机的一个人。压下心底的失望,皇后开口:“这都是误会,也不知怎么的余姑娘捡到了孟云的一个荷包,也没有看仔细就闹到这里来口口声声的说孟云与肃国公现在已经弄清楚了,那只荷包是陈老夫人的,不过是孟云念着今日是中秋有些想念陈老夫人罢了!” 皇上闻言微微皱起的眉头才算舒展开来,正好这个时候男宾那边也都陆续回来了,见到陈孟云与余华兰跪在地上不由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过宴会上总是会发生各种事情,众人只以为是两位姑娘发生了口角便也都不在意。 “今日之事终究是余姑娘错了,余姑娘就给孟云道个歉也就算了。”皇后似乎是不想将事情闹大,但是这个时候似乎也没有必要了。虽然男兵们包括肃国公都不知道事情的始末,但是想来只要宴会散了,不用到明天这件事情就已经是人尽皆知了。 余华兰虽然不情愿,但是贤妃看过来的眼神几乎已经可以做刀子了,于是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站起来给陈孟云行了一个大礼:“今日之事是我不对,还请陈姑娘你不要与我计较。” 陈孟云此时眼睛还是红肿的,看起来格外的让人心疼,虽然是受了大委屈,但是还是顾及这面子开口:“我原本也不是个一定要与人计较的性子,既然误会都解开了,也换了我的清白,今日之事就算了。只是余姑娘今后做事可不能再这么冒冒失失的了,不然换做旁人可能就真的一根白绫了事了。” 余华兰听着陈孟云这般带着训导意味的话,虽然极其反感但是还是老老实实的不敢反驳。一旁的众人闻言尤其是刚回来的男兵们面上都是好奇,不知道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两人各自落座,众人也都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可是这个时候苏洛瑜却是一脸愤怒的站起来:“皇后娘娘,难道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 众人不明所以,肃国公与苏承恩、苏承德看着苏洛瑜满脸气氛就知道定然是有人惹她生气了,而且还不是小事,不然依她的个性不会在这种场合如此说话。 “娘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肃国公看着苏洛瑜的神色皱着眉头开口。 不等皇后开口,苏洛瑜看着肃国公开口道:“父亲,刚才余姑娘羞辱肃国公府,羞辱母亲,您要坐视不管吗?” “什么?”最先开口的不是肃国公,而是皇上,皇上绷着脸看向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后连忙跪下:“陛下恕罪,这事情只是一现场误会,臣妾念在余姑娘是贤妃妹妹的外甥女随意不忍多加苛责。” “陛下,臣女绝对没有羞辱肃国公府。羞辱江玉公主的意思,还请陛下明鉴爱你!”余华兰吓得赶紧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良妃此时开口道:“陛下,您也不要生皇后娘娘的气,皇后娘娘也是没办法,毕竟余姑娘是贤妃姐姐的外甥女”良妃不紧不慢的将事情说清楚,因为刚才这么多人都在,她也就没有添油加醋,只是说了实话罢了! “皇上舅舅,余姑娘仅仅是凭着一个捡来的荷包便认为是我父亲与陈大姑娘有什么,还说陈大姑娘两年前便爱慕我父亲。这番说辞还不是羞辱我父亲吗?”苏洛瑜也跪在地上看着皇上:“她说这荷包是我父亲送给陈大姑娘的,不就是在说父亲早早的与陈大姑娘有什么吗?” 第一百零五章 无奈 “母亲过世在多久,谁人不知道父亲因为爱重母亲愿意守孝三年,余姑娘说父亲送了荷包给陈姑娘,岂不是说父亲对我母亲的情谊是假的?还是怀疑父亲的人品?”苏洛瑜不禁落泪:“甚至余姑娘还说陈姑娘与父亲这行径府中早有先例,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是啊,余华兰的这番话是不是可以理解为:肃国公明明说了要给将江玉公主守孝三年,但是三年期未满就与陈孟云不清不楚的,这不是明显在质疑肃国公的为人吗?还说人家府里早有此行径,京中与肃国公年纪差不多大的人都知道肃国公府里有一位姨娘当年就是趁着肃国公酒醉爬山他的床的,难道是说陈孟云也是想用这种法子3进入肃国公府? 肃国公面色难看的站起来:“皇上,陈从未有赠送荷包给过什么陈姑娘、李姑娘的。也从未听说过谁爱慕微臣,再者之听说显安伯爱女不是早已经许配人家,上次显安伯还说了年底就会嫁女,还邀请微臣到时候去喝上两杯喜酒。”顿了顿又道:“今日这番误会很可能会导致显安伯之女名声有损,到时候传到显安伯女婿那里可就不好了。” 陈孟云面色一白,她何时有了婚约了? 陈孟云有婚约了?在座的人都惊讶起来,可是有些聪明的立刻就想到了什么,肃国公这是变相的拒绝了陈孟云的婚事。 本来经过今日之事陈孟云等于就与肃国公挂上勾,刚才肃国公不在场所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凡今日之事没有得到妥善解决,那么要么肃国公就将陈孟云娶了。要么就任由陈孟云自生自灭。 若是肃国公娶了陈孟云,那么就等于肃国公靠向了皇后一党。若是不娶,那么肃国公就等于与皇后一党撕破脸皮,所以肃国公府就会陷入两难的境地。但是苏洛瑜这么一闹,肃国公马上就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在这个方式拒绝,虽然皇后心里肯定会不舒服,但是好歹大家的面子都保住了不是? 这件事情可以说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法子,只可惜陈孟云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要在年底之前匆匆的嫁出去。 皇上也明白了肃国公的意思,笑着开口:“这确实是个麻烦,不过也无妨,今日之事纯属一场误会,想来也不会有太大的问题的。” 显安伯接到皇上的眼色忙起身道:“虽然说今日是误会一场,不过那孩子与孟云从小一起长大最是了解孟云的为人,定然不会听信流言的。”说到这里显安伯看向余大人:“不过余大人回去后还是应当多多教导自家的孩子才好,不然有一天恐怕会出大事的!” “显安伯说的有道理,既然犯了错就应当受罚,不过念在余姑娘年纪小,皇后,”皇上看向皇后:“你亲自挑两个懂规矩的嬷嬷道余府上教导余姑娘两个月!” “是。”皇后笑着应下,可是内心里却是几乎将一口银牙咬碎。 皇上又看了一眼默不作声的贤妃:“爱妃最近也是劳累了,无事的话就在自己宫里歇着!” 这是要禁她的足?贤妃仓惶的抬脸看向皇上:“陛下”但是看皇上的神色,贤妃知道,自己再多说一句可就不是禁足这么简单的事情了:“是。” 今日的一场局,惩罚了余华兰,禁足了贤妃,表面上看起来是皇后这边得了好处。但是陈孟云平白多了一份亲事,且肃国公说了,年底就要陈孟云嫁出去。这个结果皇后才是损失惨重的,不仅显安伯府这么多年培养的这么一个好棋子废了,依皇上的聪明怎么会想不到这个局是她设的呢? 算计肃国公,这可不是个聪明人应该做的事情,皇上端起酒杯一口一口饮下。皇后这么急于想拉拢肃国公,是为了得到肃国公的兵权,好为她的两个皇子做筹谋吗? 宴会很快就结束了,回到肃国公府已经是月上中天了,肃国公只是吩咐苏承恩亲自将苏洛瑜送回月华阁,别的没有说什么。 第二日的时候肃国公晚上早早的回来了,与苏洛瑜还有苏承恩一起用过晚饭后,肃国公看着这个已经长大的女儿感叹:“昨日的事情你做的很好。” 苏洛瑜知道肃国公是指昨日在宴会上关于陈孟云的事情,笑笑:“女儿可不想平白多出一个继母来。” 肃国公提到这个面色颇有些难看:“放心,你们只可能有秋儿一个母亲。” 听这话的意思,肃国公是不准备续弦了,苏洛瑜叹了口气:“父亲,您觉得您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吗?” 肃国公没有想到苏洛瑜会这么说,叹了口气:“放心,父亲总会护着你们的。” 这也许就是他们这类人的悲哀,苏洛瑜这样想着,旁人只能看到他们享受着荣华富贵,却看不到他们的无可奈何。 就像昨日的陈孟云,尽管是显安伯金尊玉桂的养大又怎么样,皇后的精心培养又怎么样,还不是就这么废了。昨日若是父亲再狠心一些,今日大概就能传来陈孟云自缢的消息了。 “父亲,身在这个地位,你不可能躲得开的。”苏洛瑜看着肃国公的眼睛:“水至清则无鱼,这个道理你懂,皇上也懂。” 肃国公沉默不语,这个道理他懂,可是他只是不想娶一个他不爱的人罢了。或者说,除了秋儿他不会再爱上别人了。以前他觉得他能为她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不再娶他人,可是现在他似乎连这个都做不了了。 苏承恩看着父亲苦涩的神色,除了叹息却是不能再说其他。她与苏洛瑜不同,他不能对肃国公的婚事做决定,也不能干扰他的决定。 中秋过后苏洛瑜要再次去方先生那里进行针灸,方先生说了这一次针灸过后下一次就放在两年后,具体什么原因苏洛瑜也不清楚,但是相信方先生的总是没错的。 虽然已经经历过两次针灸,但是每一次苏洛瑜都还是像在鬼门关经历一番,那种痛苦真的是让人生不如死。 眼看就到了年关,这时候宫里穿出来两个消息,一个是齐妃有孕,一个是四皇子请求年后跟随镇国将军前往东阳戍边。 第一百零六章 纸条 齐妃入宫大半年了,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这个时候有孕在情理之中,也在意料之外。 鱼女子成婚有孕是避免不了的事,所以这件事情在情理之中。但是她是在深宫之中啊,在皇后与四妃的眼皮底下怀孕,还真的是意料之外。 而四皇子要随镇国将军去戍边这件事情在他向皇上提出来之前苏洛瑜就已经知道了,且这也是苏洛瑜和李璟商量之后决定的一件事。 现在几位皇子中数大皇子李珩最大,其次就是三皇子李琼。但是大皇子与三皇子是同胞兄弟,而李璟这个后起之秀现在等于就是皇后的眼中钉,所以两人商议之下让李璟去东阳戍边避其锋芒才是最聪明的方法。 而且让李璟去东阳也不是完全为了躲避皇后的暗害,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那就是囤积势力。 现在除了三皇子之外,贤妃所出的七皇子李玦是目前李珩最大的阻碍。以前的时候因为李玦还小,所以尽管贤妃再怎么在后面使力气也没有多大成效。 现在不一样了,李玦今年也有十三岁了,过了年就十四岁了,不仅在学业上十分得各位夫子的喜爱,有时候对于皇上提出的政见给出的见解比李琼还有条理。因为这件事,皇后不知道骂了李琼多少遍,可是李琼对政事不感兴趣,任由皇后怎么说也是无用。 而李璟就处于一个很尴尬的境地,不是太出色也不平庸,因为出色就会引起皇后和其他几位妃子的注意,到时候她们就会统一战线先把李璟除掉然后在继续与对方争斗。太平庸又会引起皇上的不喜,毕竟没有哪个父亲会喜欢自己的孩子愚笨的。 现在李璟退走东阳,既可以躲避锋芒又可以韬光养晦培养自己的势力。虽然皇后与贤妃等人都想抓住兵权,但是却都只是想抓住别人的兵权,没有想过自己去挣兵权。 或者说是都不舍得自己的儿子去真刀真枪的拼杀,因为她们有强硬的娘家可以做后盾。但是李璟不一样,他只有他自己,如果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只能拿自己的命去拼。 虽然李璟过完年也不过十五岁,可是相比符白这等武将出身的还是不算小了,毕竟符白九岁就被镇国将军扔到军营里了。 过完元宵节,镇国将军的大军就要开拔了,对于镇国将军的离开,符夫人虽然不舍但是却不能阻止。因为符将军是一个将军,他必须要保家卫国!可是她却是十分担心符白,这个孩子总是恣意妄为,她真的担心他会在东阳胡闹,那里可不比京城。京城里任由他怎么胡闹都有她与将军替他兜着,去了东阳可就没有人这般护着他了。 送行的人里没有苏洛瑜,因为她实在是没有立场去送行。不过李璟知道她就在不远处,抬眼看向不远处的酒楼,一扇半开的窗子里苏洛瑜端起茶杯以茶代酒遥敬一杯。 李璟嘴角微微勾起,心里莫名的温暖起来,像是一片羽毛轻轻的落在心上,轻轻的,但是却抚平了即将远走他乡面对未知的恐惧。 他看懂了她的口型,她说:保重。 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他莫名的放松,他不知道的是不知何时起苏洛瑜已经在他心中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起码现在还没有谁能代替。 看着渐渐远去的大军,苏承恩有些失落,苏洛瑜看出来自家哥哥的心情轻轻笑笑:“哥哥不用难受,迟早有一日哥哥也能驰骋沙场,毕竟咱们苏家世代皆是武将,难道哥哥还怕没有为国征战的机会吗?” 苏承恩感受到妹妹敏锐的直觉,叹了口气:“什么都瞒不过你。” 苏洛瑜笑笑不说话,给苏承恩斟上一杯茶。 虽然有陈孟云的事情在前,但是因为江玉公主过世已满三年,所以各路人马都开始暗中动起来。 不得不说显安伯的动作是真的快,上次从宫里回去后就马上为陈孟云找好了婆家,听说是与陈孟云青梅竹马一同长大的。那人十分痴情,因为等陈孟云竟然一直未娶妻。 而自那以后陈孟云也不再参加宴会,听说是在家里绣嫁妆,其实大家都明白,不过是因为上次在宫里被肃国公毫不留情的拒绝态度伤了心、丢了面子罢了! 而陈孟云的婚事果真在年前办好了,听说陈孟云出嫁前寻死过两回不过都让显安伯府的人发现了及时救回来了。 眼前的烦心事终究是都解决完了,眼看着又到了萧王爷的忌日,肃国公带着一双儿女便又来到萧王府祭拜。第二日的时候苏洛瑜便说自己想要在王府小住两日为由留下来了,而苏承恩与肃国公都有事要忙,叮嘱了几句后就先行离开了。 毕竟是萧王府,周围伺候的都是王府的老人,还有王嬷嬷陪着,肃国公也放心,就当是让她散心了。 肃国公与苏承恩离开的当天下午,苏洛瑜将青儿叫过来:“这个纸条是怎么回事?” 原来在临来的前一天晚上有人在她梳妆台上放了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萧王府旧臣求见。 青儿看着那纸条也是一脸疑惑:“姑娘恕罪,奴婢实在不知道。”本来是被派来保护姑娘的,接过连别人潜入姑娘房中放下纸条都不晓得,若是来的人是刺客,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苏洛瑜也没有怪她们的想法,只是觉得自己的确得注意一下关于身边势力的培养了。不说青儿与红歌两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不是连府中的侍卫也没有发现来人吗? 不过看纸条上的话,来人应当是萧王府的老人,这次应当是真的萧王府老人下联络她了。只是不知道上次是为什么不愿意露面罢了。 用过晚饭苏洛瑜便靠在软塌上看书,其实书上的内容倒是没有看进去多少,她只是在等,等留下纸条的人上门。 就在苏洛瑜一位那人不会出现的时候,人来了,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苏洛瑜的房间里,甚至连门口的守着的青儿与红歌都没有发现。 来人一身黑色的衣服,见到苏洛瑜的时候便跪下行礼:“属下见过公主。” 第一百零七章 西兰 虽然一开始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可是苏洛瑜还是很快镇定下来:“不必多礼,你是?”听声音,来的人是个年轻姑娘。 那黑衣人从暗处走出来,果然是个年轻姑娘,看面容应该不超过二十岁。那姑娘一身黑衣,五官清丽,如果她不出声应该不会有人能发现她。 “你是何人?”苏洛瑜看着那黑衣女子。 那黑衣女子微微躬身回答:“回公主,属下叫做浮生,是这次大人派来保护姑娘的。” “你不是东晋人。”这句话不是疑问,是肯定。苏洛瑜看着面前这个自称为浮生的女子皱眉,萧王府的人怎么会不是东晋人呢?难道 浮生有些惊讶,随即就恢复面色:“是,属下是西秦人。” 西秦人?苏洛瑜的眉头皱的更深了:“你不是萧王府的人,是谁派你来的?” 苏洛瑜的面色大变,她大意了,以为在萧王府就能放下心来,没想到会出了让她意料之外的事情。 外面的青儿与红歌听到苏洛瑜的声音赶紧进来,见到苏洛瑜的房间里不知何时出现了这么一个人,面色都有些不好看。青儿谨慎的开口:“你是谁?” 浮生看着青儿与红歌:“你们两个打不过我的。” 听到这话青儿与红歌对视一眼,就在两人即将要动手的时候,浮生从怀里掏出一枚鸡蛋大小的令牌来,青儿与红歌见状连忙跪下:“属下参见香主。” 苏洛瑜被眼前的状况搞得稀里糊涂的,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这位自称浮生的让你应当是与红歌和青儿是友非敌。而且看她们二人的态度,似乎浮生还是她们的上司。 “起来。”浮生皱着眉头:“你们两个的警惕性有待提高,今日若来的不是我,你们恐怕这个时候只能进来为公主收尸了。” “是。”青儿与红歌棉带愧疚的开口。 苏洛瑜听得这话眉角跳了跳,半晌开口:“好了,你们谁来与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 三人先是像苏洛瑜行了礼,然后浮生跪在地上开口:“公主恕罪,属下来迟了。” 苏洛瑜面上带着疑惑,浮生继续开口,将一系列的事情都说清楚了,听完了浮生的话苏洛瑜愣了半晌都没有回过神。 西秦建国不过百余年,在西秦建立之前,有一个国家名叫西兰。西兰是一个古老的国家,传承了数百年而不倒,而西秦的第一代皇帝便是西兰国当时的皇帝最宠爱的三公主的驸马。 也就是说,西秦的开国皇帝是造了自己妻子与岳父的反才有了如今的西秦。驸马造反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将包括公主在内的六百多名西兰皇室成员全部诛杀。 所有人都一位西兰的所有的皇室成员都已经死了,可是世人不知道的是,西兰最小的公主,当时年仅十三岁的兰灵公主被驸马悄悄藏了起来,并且在兰灵公主十六岁那年被已经是西秦皇帝的驸马接进宫里,两年后生下了一个女婴。 这个女婴生下来就被兰灵公主悄悄送到宫外,对外只说是已经夭折了。这名女婴被西兰旧部悄悄藏在民间,后来辗转来到东晋,再后来在东晋成婚生子。 这名女婴就是已故的萧王妃。 萧王妃竟然是西秦、哦不,是西兰王室兰灵公主,亦是西秦的皇室公主。 可惜外婆早早的就故去了,留下母亲一个人,后来西兰的旧部又找到母亲,可惜还没有相认母亲就离世了,所以现在西兰的旧部便找上她了。 “你们仅仅是来保护我的吗?”苏洛瑜疑惑的看着浮生,西兰已经灭国几十年,这些旧部为何还这般忠心于西兰王室,并且千里迢迢的来到东晋,难道保护好现在身处西秦王室的兰灵公主不应该是最重要的事情吗? 浮生闻言面色有些尴尬:“属下目前只是接到要保护好公主的任务,至于其他暂时还没有接到指令。” 也就是说,西兰旧部不仅仅是想要保护她,很可能是想要复国。 “兰灵公主她还在世吗?”苏洛瑜犹豫着,尽管浮生说了这么多,但是苏洛瑜却不是完全相信的。 浮生点点头:“兰灵公主现在是西秦的太后。” “太后?”如此说来那应该是她的儿子做了皇帝才是,如果是有想要复国的想法的话,那现在应该是已经可以完成的了才对啊。 浮生回:“虽然兰灵公主身居太后之位,但是现在的西秦皇帝并不是公主所出,而且自从新皇登基开始就不断的架空公主的地位,现在能用的人已经大不如前了。” 苏洛瑜沉思着:“那么为什么三年前你们不肯露面,只是派了青儿与红歌两个人来,现在却这么光明正大的出来见我,并且将这件事情说给我听呢?” 浮生摇摇头:“这个属下也不知情,先前属下一直负责北齐那边的情报工作,上个月才被调派来保护公主。” 所以刚才浮生唤她公主不是因为她本身是东晋的永乐公主,而是根据她本身的身份来的。 看来兰灵旧部的人不少,竟然还有在北齐的情报探子,那是不是可以理解在南陈和东晋也有不少这种探子来打探消息呢? 苏洛瑜想起了什么:“你们的事情我父亲知道吗?” “目前除了我们的人,就是连王嬷嬷都不知晓江玉公主的身份的。”浮生回答。 果然,这件事知道的人极少,连王嬷嬷都不知道,还一心以为青儿与红歌是萧王府的人。沉思了下她开口:“既然是兰灵旧部,你们在东晋有多少人?” 浮生犹豫了一下,随后看到苏洛瑜的眼神还是回答:“这次来保护公主的共有二十三人,除了属下与青儿、红歌之外还有二十人在暗处保护。” “打探消息的探子有多少人?”苏洛瑜紧接着开口:“如果这个不能说也没关系,我只想知道能不能为我所用。” 浮生面上有些惭愧之色:“公主想要打探什么消息尽管吩咐下去,自然会有人帮您准备好的。” 这话的意思就是,虽然苏洛瑜不能调动他们,但是却可以帮她打探消息。苏洛瑜倒是不在意能不能调动这些人,甚至不想掺和道西兰与西秦的明争暗斗当中,但是她现在的确是需要能帮她收集各地信息的人。 第一百零八章 兰灵 浮生下去后青儿与红歌还是跪在地上不愿意起来,苏洛瑜明白她们是因为之前隐瞒了身份的事情感到愧疚,苏洛瑜轻轻笑笑:“你们也是有命在身,这一点我还是能理解的,你们先下去,让香儿进来伺候。” 青儿与红歌面上都是一白,虽然苏洛瑜面上说不在意,但是心里还是生气了不是。但是她们也不能说什么,苏洛瑜是主子她们是下人,而且香儿本来就是贴身伺候的大丫鬟。 夜里苏洛瑜躺在床上睡不着,说不生气是假的,但是也没有那么生气,充其量就是失望。青儿与红歌在她身边也差不多三年了,本来因为她们年纪不大,又是萧王府这百年派去的所以对她们又这另外一种亲近的感觉。 可是谁能想到她们竟然是西兰的旧部,虽然西兰的兰灵公主按辈分可以说是她的曾外祖母,但是毕竟她连外祖母都没有见过,何谈与曾外祖母的情分呢? 虽然她提起兰灵公主,但是如果她这个曾外祖母这个时候派人过来是想拉拢肃国公府或者说是东晋来参加西兰与西秦的战争的话恐怕她要失望了。 外祖母当年年纪轻轻就离世,说不得也是因为西兰的原因,如果当年西兰旧部的人能像现在一样派人保护母亲,是不是母亲就不会被小人暗害了? 苏洛瑜大概也能猜出来兰灵公主的想法,先前她将自己的女儿送出来是真的想有一日能为被灭国的西兰报仇,最起码帮那被屠杀的六百多个西兰王室报仇。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管辗转流落到东晋的女儿了,如今西秦皇帝想要架空她的势力,所以她又想起了这条血脉,想要给自己留一个后手也说不定。 其实苏洛瑜猜的差不多,当年年仅十三岁的兰灵公主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那些王室宗亲惨死自己却无能为力。后来又被自己的姐夫强行拘禁在一处庄园里,后来更是被迫委身与他,她心里恨极了,想要把这个带着她所有屈辱和恨意出生的孩子掐死,可是又下不了手。最后便命人将孩子送走,以期待将来有一日这个孩子能帮她报仇雪恨。 可是后来因为那噶男人的宠爱和宫里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兰灵公主渐渐的不再想着给西兰报仇的事情了。可是她还有那么多的旧部在期待着,加上她竟然渐渐的爱上了一开始让她恨之入骨的男人,渐渐的,她开始让那些旧部帮她,帮她残害后宫的女人,残害所有与她做对、争宠的女人。 有时候女人的爱情就是这么奇怪,她开始像普通的后宫女子一样生活,但是她为了西兰的旧部能够继续帮她做事,就谎称这么做是让西秦皇帝没有后继之人,将来她的儿子坐上西秦皇上的位置,西秦改国号为西兰简直就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粗劣兰灵公主,西兰已经没有后继之人了,所以旧部们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就这么帮她。渐渐的西秦皇帝开始冷落她,因为她已经不再年轻,而后宫却源源不断的送来新的女人。年轻貌美的女人,这些女人多到她杀不完。 终于西秦皇帝发现她的恶行,发现她不停的杀害他喜欢的女人和孩子,所以他不能再忍了,他要杀了她。这时候西兰旧部发挥了作用,他们让西秦皇上立六皇子为太子,而西秦皇上刚立完太子就病倒了,所以太子监国。而太子的养母,就是兰灵公主。 本以为太子坐上西秦皇上后就会改国号为西兰,可是他们都太粗心大意了,没有想到太子竟然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家伙。新皇登基后不久就快刀斩乱麻的将已经是太后的兰灵公主的党羽拆的七零八落。 后来的兰灵公主不过是苦苦支撑罢了,再后来接受西兰旧部的提议来寻找流落民间的小公主,却发现小公主已经嫁给了萧王爷。有东晋的萧王爷做女婿的兰灵公主顿时底气大增,但是就是因为她的得意让萧王妃遭到西秦皇帝的追杀。萧王妃年纪轻轻的就香消玉殒,兰灵公主的势力也一下子少了一大半。 萧王妃去时候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只留下一个年幼的女儿想来也成不了大气候。更重要的是当时西秦内部也有矛盾了,而这边萧王爷骤然丧妻,对女儿的保护也是更加严密了,让西秦没有可乘之机。 兰灵公主没了女儿,萧王爷定然也不会为她所用,说不得知道了萧王妃的死因还会怪罪于她,所以兰灵公主索性就放弃了这便。 近几年兰灵公主手下可用之人越来越少,不经意一个消息传回西秦,就是萧王妃的女儿竟然嫁给了肃国公,这个消息让兰灵公主又重燃了希望。但是等到西秦的人来的时候已经是几年后的事情了,而江玉公主也因病去世。 索性江玉公主还留下两个孩子,有了之前的教训所以她这次小心翼翼的接近,并且只派人暗中观察。发现苏洛瑜似乎只是个药罐子,并且随时有可能一命呜呼便放弃了她,想从苏承恩身上下手可是却没有机会,所以只能先按兵不动。 经过几年的观察,她们发现苏洛瑜似乎是个很好的苗子,聪明机警且不会像肃国公的秉性太过刚直,有些时候耍心机、手段比刚正的方法更容易达到目的。最重要的就是苏洛瑜的身份,不禁全肃国公的人宠着,就连东晋的皇帝也对她宠爱有加。 所以现在兰灵公主开始派人接近苏洛瑜,加以培养若是将来苏洛瑜嫁给了东晋的储君,那么将来苏洛瑜将是她最大的靠山与筹码。 这些打算苏洛瑜还猜不到,但是她能明显的感觉到兰灵公主的动机定然不会是单纯的想要亲近她,否则多年前她就应该出现,可能那样的话母亲还不会死。 而且三年前不出现相认,定然是有什么原因,不管原因是什么,在苏洛瑜看来都像是一种考验。她还没有见过认亲是需要接受考验的。 所以不管兰灵公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她都不会因为她而让爹爹、大哥陷入险境的。 第一百零九章 赶走 苏洛瑜回到肃国公府之前与浮生说了,她身边突然出现人父亲和大哥会怀疑的,所以就让她在暗中保护就好了。浮生本来就是习惯于隐于人后,本来还怕苏洛瑜会让她们曝光,这么一听就放心了。 有了浮生这一只人马的加入,苏洛瑜几乎可以洞察京中的大小事情,这么一来她办事可就轻松多了。一天下午她在看书时猛然想起,方先生给的医书中包含了四国各地的草药,但是其中数西秦的草药描述最多。 先前她在方先生的书房里看过描写各地风物志的书,唯独对西秦描写甚少。这意味这什么,说明方先生对西秦十分了解,知道各地、各种的草药。也对西秦的风物熟识,不需要再多的了解。而且他也曾经说过,是有人雇他从西秦来来给她治病的。 结合种种,要么方先生是兰灵公主的人,要么雇佣他的那个人就是兰灵公主。这般想来,多年前方先生突然出现在东晋的时候也就是外婆去世的时候。这么一来就对的上了,方先生很可能就是兰灵公主的人。 苏洛瑜有点头疼,这件事到底要不要和父亲说呢,现在情况不明还是暂时不要说了,免得父亲担心。 这么决定了之后苏洛瑜也算松了口气,现在她手下能用的人实在不多,但是浮生的人她也不能完全相信。所以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培植一批忠心于她的人,只忠心她的人。 老夫人自从翠荷去世后消停了一段时间,就连苏落菲也鲜少出现在府里转悠,终日在寿禧居不出来。老夫人不出来,但是苏洛瑜不会因此忘记她,既然现在有一批可以暂时为她所用的人,不用岂不是浪费了? 所以苏洛瑜让青儿传话给浮生,让她带两个可用的人过来,最好年纪不要太大。浮生虽然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工作的,但是还是依照苏洛瑜的吩咐带来两个十五六岁的姑娘。 “公主,这是十三,这是十五。”浮生给苏洛瑜介绍着带来的两名姑娘:“这已经是这次派来保护公主的人里面最小的两个了。” “属下十三,见过公主。” “属下十五,见过公主。” 两人跪下行礼。 两个人的面目表情比较冷硬,似乎是常年不会笑的那种。苏洛瑜稍微有点失望,相比之下她还是会觉得青儿与红歌两个人看着舒服点。 苏洛瑜看着十三和十五开口:“看你们都是身上有功夫的,我要你们两个乔装成肃国公府的婢女混在寿禧居里,帮监视老夫人的一举一动。” 其实苏洛瑜是有些担心的,十三和十五两人看起来都是不擅长在人前做事的样子,去做婢女很可能会让人察觉到。 苏洛瑜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因为十三已经僵硬这回答:“属下的任务是保护公主的,别的,不再属下任务范围之内。” “十三!”浮生虽然也不满意苏洛瑜要求十三和十五去做监视别人的工作,但是还是觉得十三对苏洛瑜的态度不合适。 苏洛瑜也不生气,轻轻笑了一下:“想来保护我这个八竿子打不着、西兰血脉几乎已经稀薄到没有的公主,并不是所有人都乐意的。” 浮生与十三、十五皆是一愣,浮生有些尴尬的开口:“公主恕罪,属下们没有这个意思。” 反正有没有浮生的人,她的计划只是进度快慢的区别而已,抬抬手:“罢了,你们先回去。”说着顿了顿看着浮生道:“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要随意出现在肃国公府,不然接待你的就是肃国公府的侍卫了。” 包括浮生都没有想到苏洛瑜会这么说,连忙跪下:“公主赎罪,属下绝对没有轻慢之意。” 可是浮生后面的十三余十五却明显不是这么想的,她们面上皆是一片傲然,她们辛苦训练这么久可不是为了保护一个小丫头片子来的。而且面前这个十来岁的小丫头正如她自己说的,她身上的西兰血脉已经几乎没有了,就算有也是兰灵公主与西秦那个狗皇帝所生,根本不值得她们效忠。 最重要的是明明西兰就有正统的继承人,为何她们还要千里迢迢跑到东晋来?再听听她说的是什么,让她们做一个普通丫鬟来伺候人?她们从小接受的训练是刺杀和收集信息,让她们去做低贱的丫鬟? 看看之前派来的青儿与红歌,这几年婢女做的真当自己是丫鬟了,身上还哪里有一丝暗卫的影子? 苏洛瑜将十三和十五的神色看在眼里,冷笑一声:“既然是派来保护我的,就应当尊我为主子,若是做不到,那我这里也不需要不听从我命令之人,带着你们的人马明天天亮之前离开东晋,包括那些刺探东晋情报的探子。” “你什么意思?”十五听到苏洛瑜这就要赶她们走,立刻就沉不住气了:“你当你是什么人,三言两语就想让我们离开东晋,未免也太可笑了。” 旁边的十三虽然没有开口,但是看表情,显然是和十五一样的想法。 “是吗?”苏洛瑜没有料想到这两个暗卫敢这么说话,顿时被气笑了:“所以你们想试一下吗?” “公主,树下这便责罚她们”这下浮生是真的着急了,从她告知西兰的事情到现在,苏洛瑜都没有表现的十分兴奋或者感兴趣。甚至对于当年兰灵公主没有保护好她外婆和母亲感到不满。 浮生也大概明白苏洛瑜为什么会是这个反应,本来苏洛瑜在东晋就已经是公主了。根据她们打探到的消息,东晋皇帝对她的疼爱更胜于自己的亲生女儿。就算不论皇帝 而她们找上她几乎不能给与任何好处,况且兰灵公主来联络苏洛瑜的原因很明显,不会是想要联络感情,而是要利用东晋的势力而已。 浮生本来以为苏洛瑜年纪小想不到这一处,等到她完全被她们笼络了,那肃国公帮助兰灵公主应当是水到渠成的。而且她们放弃苏承恩直接选择苏洛瑜还有一个原因也是因为苏承恩已经大了,不会因为他们的三言两语而动摇。 现在苏洛瑜明显是能想到这一点的,看她的意思本来准备接纳来保护她的她们,现在看来可能要弄巧成拙了。 “不必多说了。”苏洛瑜淡淡的看了十三和十五一眼:“你们轻易不要出现在肃国公府周围,不然若是出了什么事我父亲可不会念着根本不存在的旧情而放过你们。” 第一百一十章 拒绝 浮生见苏洛瑜是真的生气了,而身边还有两个不听话的下属,只能想着能苏洛瑜的气消了以后自己再来赔礼道歉,当下抱拳:“是,属下这就离开。” 十三谨慎的看了一眼苏洛瑜,然后开口:“香主,她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身份,还有兰灵公主的事情,不如” “放肆!再胡言乱语小心我要了你的命!”浮生听到十三的话几乎要破口大骂,先不说苏洛瑜是她们接到任务要保护的人,就说她们几个能不能在赫赫有名的肃国公府动手不被发现,恐怕她们还没动手就被外面的人射成筛子了。 “或许十三姑娘可以试一下。”苏洛瑜明明听见了十三的话,却依旧不慌不忙的靠在暖踏上看书,正眼都没看过十三一眼,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十三被苏洛瑜的话一激刚要动手,一阵破空声传来,一支利箭穿破窗户直射进来,就射在十三动了的那只脚前三寸的地方。十三反应,又是两只利箭同时射出,封住了十三另外两边出路。 一旁的十五刚想动手,苏洛瑜悠悠的开口:“我劝你还是不要动的好,不然难保你会像她一样可以完好的站着。”言下之意就是下一箭射出就不会射在地上了。 十三与十五额上不由冒出冷汗两人同时跪下:“属下知错,还请公主不要怪罪,我等愿意追随公主。” “晚了。”苏洛瑜看了一眼浮生:“请回。” “公主饶命,她们两个这般回去定然会被责罚,而她们今日的过错定然会被处死的。”浮生完全没有料到事情会变成这个样子,忙一同跪下。 她想着苏洛瑜到底是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就算心智比同龄人成熟一些但是还是不忍心看着两条活生生的人命因为她就这么没了的。 可是苏洛瑜只是淡淡的开口:“与我何干?”而且苏洛瑜在说这话的时候演技几乎没有离开过手上的书本。 “她们不听命令在先,甚至想动手杀我在后,我能让你们平安无事的离开肃国公府已经是看在我那个没有蒙过面的外祖母的情份上了。”苏洛瑜终于将书放下,看着浮生冷然一笑:“你现在还想让我见你们留在身边,莫不是看我好欺负?” 浮生与十三、十五皆是冷汗直流,她们都小看了苏洛瑜,也小看了肃国公府。现在没有别的话好说,只能先离开这里再说。离开肃国公府的时候果然没有遭受到阻拦,除了浮生之外十三和十五几乎没有感受到周围有人埋伏的气息。 回到西兰旧部在东晋的据点,浮生看着跪在地上的十三和十五,一脸失望的开口:“你们两个立刻动身回西秦,我这里庙小,留不下你们这两尊大佛。” “罗香主看,这是发生了什么事?”旁边一位看起来有四十余岁的中年男子走过来疑惑的开口。 浮生冷哼一声:“公主冷落了我们这么久,好不容易叫我们过去想指派点任务给她们,谁知道她们眼高于顶顶撞公主不说,还想动手灭口!若不是看在萧王妃的面子上,说不定我们今日已经回不来了。” 浮生将今日在肃国公府的事情说出来给众人听,大家听了先是一脸惊讶,接着都默不作声。已经在东晋潜伏一段时间的人对于肃国公的实力并不意外,但是有一些刚来不久的人却是不以为然。甚至于十三、十五一起过来的人不满的开口:“因为这件事就让十三、十五回去是不是太过了?” 浮生看着这次由她带领的保护苏洛瑜的二十名安慰冷笑:“我知道你们都是从各地抽调过来的,对于我这个香主也没有多信服,今日我也可以这么告诉你们,若是不能做到对公主言听计从,那么你们就趁早回去,也比十三与十五一般犯了这么大的错再回去的好。毕竟她们两个回去还能不能活命还是两说。” “难道罗香主就这么放任十三和十五回去送死吗?”与十三、十五一同调过来的一名女性暗卫开口:“以前我们跟在霍香主身边的时候,有什么事情都是霍香主替我们扛着,从来没有因为我们犯了一点点小错就不管我们的。” 浮生看着那明暗卫嘲讽的开口:“所以你们的霍香主现在已经死了,被你们害死了!” 浮生这一句话说出来,拿命暗卫立刻不说话了,浮生看也不看地上跪着的十三与十五转身离开:“你们两个,我希望等会就能听到你们已经离开东晋的消息。” 那边浮生忙着想西秦那边传递消息,这边苏承恩来到苏洛瑜的房间:“刚才是怎么回事?” 王嬷嬷在指挥下人将破掉的窗户卸下来换上新的窗子,这边苏承恩坐在苏洛瑜的对面:“为何刚才不将那几个人留下,若是她们再来你当如何?” 苏洛瑜笑着给苏承恩倒了一杯茶:“她们暂时不敢来了。”接着苏洛瑜将包括兰灵公主的事情与苏承恩一一说清楚。 听完苏洛瑜的话,苏承恩很长时间都没有开口,半晌道:“想不到世间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说完又看着苏洛瑜:“这件事情你怎么想?” 从苏洛瑜白天的时候不动声色的将他找来暗中布置这些,苏承恩就知道这个妹妹不能以她的年龄来看待。她聪明果敢,有些心思连他这个哥哥也不能比拟。 “西秦的太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找到自己流落在外的血脉,肯定不是因为想重修血脉亲情,定然是想要接着肃国公府的名头,接着东晋的势力为自己图谋。我们可不能因为这个就将父亲置之险地,你觉得呢?”苏洛瑜将自己的想法说出来,同时问问苏承恩的想法。 苏承恩点点头:“你与我想到一块去了。”而且苏承恩还有一个地方与苏洛瑜想到一起了,就是当年外祖母也是因为兰灵公主才香消玉殒的,而兰灵公主的放任不管造就了外祖母的早逝,同样如果兰灵公主早想到她们这一脉,早点派人过来保护母亲,可能母亲也不会这么早就离开了。 是的,虽然苏承恩没有像苏洛瑜一样知道江玉公主的死是有人暗害的,但是他却是对此深有怀疑,他觉得母亲的病来的太过意外,且来势汹汹。若说没有一点疑点恐怕也难以让人相信?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卫 正因为苏承恩也有这样的疑惑与与怨气,所以在苏洛瑜提出要埋伏浮生等人的时候苏承恩才会这么配合。而苏洛瑜并没有将老夫人与翠荷合伙害死母亲的事情告诉苏承恩,毕竟现在她还没有确凿的证据,对敌讲究一招必胜,打蛇不死反受其害的道理苏洛瑜十分明白。 不过自从苏洛瑜与苏承恩说了浮生的事情后,苏承恩倒是放在心上了,既然妹妹需要合用的人,那么他便去为她寻来便是。不过那个女子敢对瑜儿动手,想来是留不得了。 深夜,十三与十五出了城后骑上快马想西秦赶去,她们不是因为苏洛瑜的话而离开,而是等着赶去西秦告罗浮生的状。不过是一个刚升上来的香主,竟然如此对待她们,回到西秦后定然是要尊主好好责罚她一番。 两人骑马飞驰在大路上,却没有发现她们的行踪早已经被人尽收眼底,一阵破空声传来,两人都是训练多年的暗卫,不待脑子反应过来身子已经作出反应。十三拼尽全力躲开飞来的利箭,那箭擦过她的肩膀射在地面上后因为惯性嗡嗡作响,箭杆摇摆出虚影,可见这支箭射来的劲有多大。 “来者何人?”十三看了眼肩膀,一道深深的伤口汩汩而出的鲜血瞬染红了半条手臂。 “要你命的人。”随着这一声冷酷的声音,三支箭骑射,封闭了十三所有退路,虽然已经尽力闪避,但是肩膀、腹部和大腿上都不同程度的受了伤。尤其是肩膀和大腿,两支箭基本上是贯穿而过。腰间也破了一个口子,十三立刻就从马上跌下来。 十五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一直手臂被箭矢射穿,无力的垂在身侧。虽然废了一只手臂,但是十五还是担心的看向十三:“十三,你怎么样。” 十三费力的从地上爬起来,此时她的左边大腿与胳膊几乎是使不上力气了,在十五的掩护下勉强爬上马,虚弱的开口:“我们不是对手,快逃!” 两人上了马再不敢回头只想赶紧离开,她们两个五六岁就开始接受非人的训练,虽然年纪不大但是也有十年了。这些奶奶执行任务的时候几乎从没有失过手,现在竟然连对方的面都没见就被打的如此狼狈。 就在两人上马刚开始狂奔,一道劲矢比刚才的箭破空声都要大,十五惊恐的开口:“十三,趴下!” 十三还没有反应过来,一股大力传来背上一阵剧痛,巨大的惯力带着十三的身体从马上飞起来,十三到死都想不到是谁要对她们下死手。 看着十三被一支比普通的箭矢要粗上一倍的利箭穿胸而过,带着她是身体呗钉在前面的大树上,十五忍不住胆寒。 “放心,我不会杀你,你回去告诉你们的主子,若是再敢接近瑜儿,这个人就是例子!”苏承恩的声音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冷酷,比之于平日里的温文尔雅,现在的他就像一只冷酷的野兽,语气里带着浓厚的血腥味。 十五听着冷酷的声音不由打了个冷颤,她突然明白这人是谁了,肃国公府的大公子苏承恩!看这箭术,想必今日夜里在肃国公府也是他射得箭了。而他杀了十三留下她,不禁是让她回去传话,还是因为今日十三妄想对苏洛瑜动手的原因。 因为十三的一个无礼的举动就直接将十三的命留下了,看来这个苏承恩与她们调查到的不太一样。她们来东晋之前就将肃国公府的所有人的基本信息都调查的清楚了,她们查到的苏承恩是个温文尔雅、文武双全的少年。此刻看起来别的都符合,唯独温文尔雅的这一项,他简直就是魔鬼! 看着十三的尸体,十五惊慌的上马逃离,生怕苏承恩下一秒就改变想法将她的命也留下。 苏承恩做的这一切当然是不可能告诉苏洛瑜的,只是在三日后给苏洛瑜送来了八名看起来劲瘦的女子。这些女子五官寻常,没有一个看起来有特点的,但是苏洛瑜却是敏感的察觉到这几个人的身手恐怕都不在那个浮生之下。 “这是?”苏洛瑜疑惑的看向苏承恩。 苏承恩笑笑:“你不是盛百年缺少合心意的人才接受那边的人吗?这几个是从小训练的苏家暗卫里功夫不错的女孩子,从今以后她们就是你的暗卫了。” 苏洛瑜惊讶的瞪大了眼,前世今生加起来她都不知道肃国公府还有暗卫,早知道如此她就不会去接受浮生的那一支人马了,接过闹了一肚子的不开心。 “属下见过三姑娘!”一行八个暗卫齐齐给苏洛瑜跪下行礼,苏洛瑜看着面前跪下的八个人,心里满意极了,不管是素质还是功夫豆逼浮生和她带来的十三、十五高上许多。尤其是对自己的忠心度,既然是肃国公府从小培养的暗卫,想来丁然死忠心无比的。 苏承恩还有许多事情要忙,将人交给苏洛瑜以后就离开了,苏洛瑜看着八个人轻轻开口:“虽然你们是大哥带过来的,但是既然大哥将你们交给我了,那么您们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是。”八人齐声回答。 “我的意思是,以后你们只能忠心于我一人,就算是父亲、大哥都不能在命令你们,也就是说,你们从今以后只能遵从我一个人的命令。”苏洛瑜看着她们,面色严肃的继续说:“能做到的就留下,做不到的就回去找大哥帮你们安排其他的活!” 八人面面相觑,本来以为只是来保护府里最受宠的三姑娘,但是没想到三姑娘会这么开口,几人愣了一下后齐齐应下:“是,属下谨遵主子命令。” 见她们只是犹豫了一下就丝毫没有异议的同意了,苏洛瑜满意的点点头:“好,既然如此,你们分出去两个人守在寿禧居旁边,密切的关注着寿禧居的一举一动,最好能打探到老夫人最近的一举一动。”说完苏洛瑜不忘叮嘱:“这件事不要让大哥知晓。” “是。”立刻就有两人应声。 苏洛瑜又看着剩余的六人,从其中一个里面挑出一个微微脸圆的暗卫道:“你从现在开始就跟在我身边,其余的就在暗处守护,所有敢靠近月华阁的不明身份人士全部诛杀!” 苏洛瑜有感,因为她的拒绝,西秦的那个太后应当会恼羞成怒的报复! 一百一十二章 续弦 苏洛瑜的担心显然是多余的,不是因为兰灵公主心胸宽广,相反的知道苏洛瑜的态度后她大发雷霆,决心想要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一点教训。但是西秦偏偏发生了一些让她挪不开手脚的事情,只能暂时把这件事情压下。 西兰旧部的人知道是罗浮生的手下除了乱子,当下就将罗浮生、包括她这次带过去的二十个人全部召回,换了另外一批人过去。也许兰灵公主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但是西兰旧部的老人却明白。 而且他们也渐渐看明白了,兰灵公主根本没有想要复国的心思,而是从一开始就一门心思扑在了争宠、争权上面。早已经把自己的身份、使命全部抛在脑后了。 毕竟兰灵公主现在是西兰唯一的嫡系血脉,所以西兰旧部里买呢现在分成了两派,一部分继续效忠这兰灵公主,继续帮助兰灵公主在西秦争夺皇权。一部分觉得西兰不再需要这样的公主,他们想要拉拢别的势力来帮助他们复国。 就算不能复国,也要毁了西秦。 而这次派人来东晋的西兰旧部就是后者,他们觉得这个时候不能与肃国公府为敌,不仅不能为敌,还要尽力拉拢,或者说是合作。 所以这次来东晋的人必然就是可以完美处理好之前有所误会的关系,尽力可以达成合作的目的。 时间匆匆而过,转眼已经是五月,也许是肃国公也想通了,既然不能避免要联姻,那么这次就由孩子们来选择可以接受的继母。 苏承恩已经是可以议亲的年纪,虽然他现在并没有成亲的打算,但是更不能可能过问父亲的亲事。所以选择继母的这件事就落在了苏洛瑜的身上,肃国公也是因为苏洛瑜当时的那番劝他续弦的话觉得,虽然女儿年龄确实不大,但是心智却远超同龄人的成熟才决定这件事让她参与。 肃国公一直以为,苏洛瑜成熟的心智是因为母亲早逝的原因,这样被迫成长的原因都是因为他没有保护好她们娘俩,所以十分愧疚。 虽然肃国公答应了要续弦,但是却没有必要现在就决定人选,但是苏洛瑜却觉得这件事也应该与何姨娘提前说一声。母亲离世的这三年,何姨娘讲这个家照顾的井井有条,虽然说是姨娘,但是在没有主母和其他姨娘争宠的肃国公府,何姨娘不是主母等同主母。 这一日苏洛瑜提议邀请何姨娘来月华阁喝茶,然后将父亲要续弦的事情与何姨娘说了。虽然何姨娘一直告诉自己要做一个合格的妾侍,包括江玉公主在世时她都一直恪守本份,但是这三年来肃国公府一直只有她一个属于肃国公的女人,老爷也只来她一个人的房里让她习惯了来那个人的温存。所以咋一听说这件事,还是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苏洛瑜也没有在意何姨娘的失态,只是慢慢喝茶等她。也许是端起茶盏的时间太长,手一松茶盏便落在桌上,杯中的茶水滚落一地。何姨娘这才反应过来,然后慌乱的开口:“对不起,是妾身失礼了。” “无妨,我也是那何姨娘做自己人才提前告知姨娘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让姨娘有个心里准备。”苏洛瑜笑笑,丝毫不在意。 “是,妾身定然会伺候好主母的。”何姨娘腼腆的笑笑,她本来就是姨娘,肃国公续弦的事情并不需要经过她,三姑娘这么做已经是给足她面子了。 苏洛瑜知道何姨娘一直是个识大体的,闻言笑笑:“姨娘不用担心,爹爹将来的妻子定然不会对姨娘怎么样,听说何大人即将升迁,有何大人这个娘家,任是谁做我的继母都不会看轻姨娘的。况且姨娘还有二哥哥在,二哥哥这么能干,今后在府里谁也不敢给你脸色看。” 何英爱那个闻言一愣,随后明白了苏洛瑜的意思,以父亲的本事到致仕的年纪也不会有升迁的机会了,这是三姑娘为了安她的心做的补偿。三姑娘特意提到承德,是想告诉她她有承德这个儿子傍身,就算老爷续弦,一时半会也不会生下孩子。就算将来的主母生下嫡子,可是毕竟承德已经大了。 想到这里,何姨娘心里一片感激,任是谁,哪家的嫡姑娘也不会为了姨娘做到这个地步。 而苏洛瑜也已经觉得自己是给足了何姨娘面子了,既然何姨娘这边没有问题了,那她纪要全心准备外面的事情了。 父亲这次续弦可能会改动京中的局势,让目前表面上看起来平衡的京城势力有所改动,这般的话定然会有许多人坐不住了。 五月底的时候,东阳那边给肃国公府来了信件,是符白给苏承恩写的。之前的时候可能因为符白看出来了苏承恩也对边关十分感兴趣,所以他们到了东阳安顿好之后就特意给苏承恩写了一封信。 苏承恩面色发黑的将信纸揉成一团的丢在桌子上,苏洛瑜好奇就拿过来看,发现没有苏洛瑜料想的兄弟情深,或者是为苏承恩讲述一下东阳的民生风物,而是得意、炫耀东阳的无拘无束。炫耀他在东阳可以恣意快活,不用再忍受京城的拘束。 哦,还顺带提了几句四皇子李璟,本来以为四皇子娇生惯养的不能习惯东阳的艰苦条件,很可能吹了几天边关的冷风就闹着要回去了,可是这小子倒是让他意外了。不禁没雨抱怨,甚至是坚定了要留在边关的心。 苏洛瑜看到最后嘴角微微勾起,看来李璟在边关过的不错,最起码他可以坚持下去。本来就应该在意料之中才对,毕竟上一世已经知道李璟就是以内跟着他的老师在东阳一过就是五年的事情。但是相对的,当五年后李璟从东阳回来后也已经不再是当奶奶那个在皇宫饱受欺凌、无依无靠的羸弱皇子了。 苏洛瑜松了口气,既然李璟如前世一般在东阳努力着,作为盟友,她便要在京城好好努力,至少在五年后他回来时可以有与大皇子比肩的实力。 他在边关增加势力,她便在京中凝聚财力,毕竟笼络朝臣,招募下属,都需要庞大的财力。所以啊,今后有的忙喽! 第一百一十三章 寿宴 七月的京城突然热闹起来了,事情的起因是一场宫宴上皇上提起肃国公续弦一事上,肃国公没有像往常一样避而不谈,而是半真半假的开了口:“肃国公夫人么,自然还得瑜儿喜欢的才行。” 这一句话倒是惊起万重浪,一时间京里的大小宴会的帖子都如雪花般飘向肃国公府,当然,帖子都是下给苏洛瑜的。既然肃国公好不容易有了要续弦的想法,那她们定然是要抓住这个机会的,一时间京中适龄的姑娘都积极的准备起来了。 苏洛瑜看着堆成山的帖子,顿时有些头疼起来,姜儿看着苏洛瑜为难的样子不由失笑:“姑娘,您若是不喜欢的话就不要勉强自己,要奴婢看,不如全部都推了好了。” “那可不行,若是全部都推了不去,那姑娘我可能就要成为京中姑娘、夫人们的公敌了。”苏洛瑜笑笑,然后在一堆几十张帖子里面挑挑拣拣,选出几张帖子:“这几张帖子之外全部推了。” 肃国公府的姑娘可不是谁都能请的动的,苏洛瑜挑出来的不过十之一二,这些都是平日里苏洛瑜玩的好的小姐妹们的帖子。既不能谁的帖子都接,也不能只接权贵的帖子,所以苏洛瑜就只挑出来平日里与肃国公府走的近的。比如黔国公府的、镇国将军府的等等。 七月十九是黔国公的八十大寿,不说苏洛瑜与孔笙的关系,就是黔国公在京中的人脉也不能推辞。但是黔国公府不仅给肃国公下了帖子,还给苏洛瑜单独下了一分帖子,可见对苏洛瑜的重视。 这一日苏洛瑜早早起床,用过早膳后苏承恩已经在大门口等着了,苏洛瑜带着青儿与香儿两个丫头坐上马车一路向黔国公府驶去。 兰灵公主的人几乎已经全部回了西秦,本来青儿与红歌苏洛瑜也是不打算留下的,但是她们两人却是求着苏洛瑜,因为她们二人虽然是兰灵公主安排过来的的,按时却是一直在萧王府长大,也是萧王府的人一手培养的。在他们心里她们早已经是萧王府的人了。 而且她们自小便是孤儿已经没有别的亲人了,与浮生她们的性质不同,也不是像她们一样从小接受各种训练的暗卫。她们在东晋呆了这么多年,而且苏洛瑜这几年待她们十分好,所以她们决定脱离西兰,一心只跟在苏洛瑜的身边。 苏洛瑜念在她们这三年的确忠心耿耿没有做错过事情,所以也就留下了她们。但是苏洛瑜也说过,既然跟了她,就只能忠心于她一人,若是以后让她发现她们与西兰那边还有练习就不会是像现在一样安全的会回秦了。 青儿与红歌自然是感激的答应,本来她们对于西秦、西兰或者说是兰灵公主都没有太多的印象。她们六岁那年在乞丐窝里被西兰旧部的人带走给了一口饭吃,后来她们就被送到了东晋让萧王府的人发现、收养。从那以后她们就在萧王府生活,也学了武,但是她们相比之下根觉得萧王府的人是家人。 因为萧王府的每个人都对她们很好,就算教导他们功夫的老师有些严厉,但是却给了她们家人的温暖。所以在罗浮生召集她们会西秦的时候她们拒绝了,她们对于西秦的记忆已经十分陌生了,已经不想回去了。 马车摇摇晃晃的唠叨黔国公府,不仅孔笙在门口迎接她,就连孔夫人也在门口等着。见到肃国公府的马车停下,孔夫人忙来到马车前等着,甚至要亲自扶着苏洛瑜下车但是被苏洛瑜给拒绝了这才作罢。 待苏洛瑜下了马车后孔夫人带着孔笙与下人行礼:“给永乐公主殿下请安。” 苏洛瑜忙笑着开口:“夫人快请起。” 孔笙与苏洛瑜的关系一向好,苏洛瑜还没与孔夫人寒暄几句孔笙便不耐烦的开口:“好了好了母亲,永乐公主我来接待就成,您先接待别的宾客!” 孔夫人无奈的摇摇头,但是对于孔笙与苏洛瑜这般亲近,心里自然是满意的。嘴角扬起,孔夫人便也任由孔笙去了。 孔笙带着苏洛瑜走小路来到后院,不远处的花园里女眷们成群的说笑。孔笙带着苏洛瑜来到一处凉亭里,神秘兮兮的开口:“今日你猜谁也来了?” 苏洛瑜哪里能猜到,今日黔国公寿宴,京中大大小小的官员与家眷都来了,她倒是猜不到谁能让孔笙如此兴奋。 孔笙轻轻的笑了笑:“你那个堂姐,苏芷英来了。” 苏芷英?距离上一次传闻被二叔关起来已经过去了快一年了,期间苏洛瑜竟然一次也没见过苏芷英。可能是因为之前的事情在京中有了传闻,苏芷英也是觉得丢人便没有参加京中的宴会。这次大约是觉得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应当是没有人在记得这件事了! 苏芷英的事情,苏洛瑜也让暗卫去查了,不过结果却不是孔笙说的因为苏大人给苏芷英定了一门苏芷英不满意的亲事,而是因为大皇子。 苏芷英爱慕大皇子的事情苏洛瑜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没想到苏芷英竟然魔怔到这种程度。 那一日在苏芷英参加了张阁老孙女在在温泉会馆举办的诗会,可是没想到却失足落水。这时候有一名男子将她救起,不是别人,正是大皇子。本来就对大皇子情根深种的苏芷英更是激动,被救上岸以后大皇子将苏芷英交给苏府的下人就因为男女有别先离开了,但是苏芷英却是更加坚定了非君不嫁的决心。 其实大皇子很少在宫外参加宴会,只不过那一日却是禹王做东,大皇子也就欣然赴宴了。所以才有了后来下水救苏芷英那一幕,但是苏洛瑜却不相信大皇子会主动跳下水救苏芷英。 那时候已经是夏天了,夏天天气炎热,人们身上穿的都是轻薄的夏装,落了水后几乎就是肌肤相贴。大皇子救了苏芷英也等于是看光了苏芷英的身子,更何况还抱着她。 现在的大皇子还没有立下太子妃,但是他的太子妃人选绝对不会是苏芷英。不是因为苏芷英不够聪明,或者容貌不够美丽。因为苏启的身份还不足以让苏芷英进入大皇子的府上,甚至连一个侧妃的位置大皇子都不会考虑。 不过幸亏当时大皇子救下苏芷英的时候没有人发现,皇后又派人提醒了苏启几句,所以这件事一直没人知道,但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所以现在苏洛瑜就知道了。 第一百一十四章 羞辱 而苏芷英为什么会被苏大人关起来,则是因为她看不清现状,回府以后就因为大皇子救了她、有了肌肤之亲就闹着要嫁给大皇子。苏大人多次与她说道理她就是不听,死活闹起来,甚至想要一个人去找大皇子,苏大人无奈之下只好将她关起来。 苏芷英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大皇子愿意下水救她,想来也不是对她没有意思,既然如此爹爹就应该趁着这个时候与皇后娘娘说说,让她早日入府才对。 苏洛瑜摇摇头叹了口气,这个苏芷英被人算计了都不知道,还在做她的春秋大梦!不过显然大皇子也是被人算计了,但是苏洛瑜暂时还不知道谁会去算计大皇子。 苏芷英一个人坐在花园的一角,被关在家里这么久大皇子一次都没有来看望过她,想来大皇子是已经忘记她了。哥哥说大皇子根本不喜欢她,救她也是巧合,可是她不相信。那天他们两个在温泉里大皇子的手还放在她的那里,她还记得他滚烫的身体,炽热的目光想到这些苏芷英的脸忍不住也烫起来。 她虽然还没有成亲,但是她却也明白当时大皇子对她是动情的,她不相信大皇子真的像哥哥说的不喜欢她。可是大皇子为什么不愿意娶她,难道是皇后娘娘不愿意?也是,爹爹的官职还是有些低了,皇后娘娘不愿意大皇子娶她做正妃也是情理之中的,可是她却也不介意做个侧妃的。 大皇子还没有分府居住,自己的年纪也还小,苏芷英告诉自己不要着急,就算大皇子现在想要娶她也得等她及笄不是?想到大皇子清俊的面容,苏芷英不由的脸不由又红起来。 “哟,这是谁啊?”一道娇俏的女声带着三分讥笑的声音从苏芷英背后传来。 苏芷英毕竟是禁足后第一次赴宴,心中还是有些心虚的,闻言猛地回头,却看见宋薇雨带着两名婢女,一脸嘲讽笑意的走过来。她身边还跟着两位姑娘,苏芷英虽然不熟但是却也能认出来是平常与宋薇雨一起玩的。 “这不是苏大姑娘吗?”宋薇雨身边的以为黄色衣裙的姑娘拿着帕子掩在嘴边开口:“许久不见苏大姑娘,我们都快忘记京城名媛中还有这么一个人了呢!” 另一位蓝色衣裙的姑娘也符合着开口:“就是,苏大姑娘这次可是好久都没露面了,这许久不见,苏大姑娘消瘦许多呢!” “宋姑娘、陈姑娘、刘姑娘。”苏芷英微微皱眉看着宋薇雨几人,不明白她们三个为何要来与她过不去。而苏芷英确实瘦了些,但是就因为这样消瘦,看起来多了三分柔弱,一蹙眉就平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宋薇雨看着苏芷英暗暗咬牙,这贱人这副狐媚子样给谁看呢?本来她就是过来嘲讽她几句,现在她越看这贱人越不顺眼,给一旁的陈玉环使了个眼色,陈玉环立刻就明白了。 “今日的天气真是热,幸好这亭子里都备了茶水。”陈玉环拿起团扇扇了扇风,然后坐在苏芷英旁边:“苏大姑娘你说是不是。” 苏芷英不懂陈玉环什么意思,只是点点头:“就是说呢,今日的确是热得很。” 刘琳琳也拉着宋薇雨坐下:“哎呀,站在外面晒太阳吗,快坐下歇歇。” 黔国公府的凉亭里都备了茶水点心,就是为了给今天的宾客随时享用。陈玉环先是给自己倒了一杯,抿了一口称赞道:“这黔国公府的茶水真是不错,宋姐姐,刘妹妹你们也尝尝。”说着就倒了两杯茶水递给宋薇雨和刘琳琳。 宋薇雨和刘琳琳接过茶水对视了一眼,陈玉环见苏芷英面前的茶盏空了,便笑着开口:“呀,苏大姑娘你的茶盏里没水了,来,我给你添一杯。”说着不待苏芷英开口,陈玉环拿起茶壶就要帮苏芷英斟茶。 “不用了,陈姑娘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就好。”苏芷英直觉陈玉环不会这么客气,可是她话还没说完陈玉环就拿着茶壶站起来,茶壶中的茶水倾泻而下。可能是陈玉环站的太高,茶壶中的茶水不仅泼在桌面上,还泼在苏芷英的衣裙上面。 “啊!”苏芷英惊慌的尖叫起来,虽然茶水已经不是那么烫了,但是毕竟夏天穿的衣裳都是比较轻薄的,娇嫩的皮肤顿时传来灼热的烫感。 “呀,真是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陈玉环一脸愧疚,但是眼睛里的得意却是藏不住。 “噗~”宋薇雨看着衣衫半透的苏芷英开口道:“原来苏大姑娘喜欢绿色的肚兜啊!” “哈哈哈,绿色的肚兜真的与苏大姑娘好生搭配呢!”陈玉环与刘琳琳闻言都忍不住笑起来。 “你、你们怎么可以这么过分!”苏芷英哪里能想到宋薇雨会这般说话,又羞又气,一时间面色涨红。 宋薇雨上前一步低声在苏芷英耳边开口:“苏芷英,不该肖想的人你还是不要妄想了,不然下次就不是在这种地方让你丢脸了。” 苏芷英闻言面色一白,难道宋薇雨是因为大皇子的事情才来针对她的?但是上次的事情爹爹明明说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宋薇雨会知道? 不管宋薇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但是她却不要妄想来与她争抢大皇子。苏芷英攥紧手心,指甲几乎要扎进肉里。 宋薇雨冷笑看着一言不发几乎是被吓傻了的苏芷英,觉得她已经受到了教训便转身离开,这时候苏芷英心中发狠,猛地上前朝着宋薇雨的后背推过去。宋薇雨没有防备,被苏芷英一把推到在地,然后从台阶上滚了下去。 “啊~”宋薇雨尖叫着从台阶上滚落下去,虽然台阶只有阶,但是宋薇雨依旧摔得狼狈,额角更是磕破了一块皮,此刻正有鲜血流下来。 “杀人啦~快来人啊,杀人啦~”陈玉环与刘琳琳慌忙的去扶宋薇雨,刘琳琳更是扯着嗓子大叫。 “苏芷英,你竟然敢对我动手,今日我定要给你点颜色看看!”宋薇雨用帕子捂着头,眼角是说不出的狠厉:“我到要看看殿下能不能要一个出手狠毒的女人!” 苏芷英推了宋薇雨后有一瞬间的后悔,但是想到这个女人要和她抢大皇子,顿时心又狠了下来。听着宋薇雨口中的话是要将事情捅到大皇子面前了,她可不能在大皇子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想到这里,苏芷英狠狠心一把将桌上的茶盏扔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然后朝着凉亭的石柱上撞去! 第一百一十五章 争吵 “来人哪,救命啊~”苏芷英顺着石柱倒下来,嘴上惊慌的呼唤着,眼睛看向宋薇雨的眼神却是十分挑衅。 这时候已经有人被刘琳琳一开始的呼救声引来了,宋薇雨不可置信的看着苏芷英,什么时候这和贱人这么聪明了? 苏芷英眼角瞥见有人过来了,嘴里惊慌又虚弱的呼喊:“求求你们不要打我了,我”一句话没说完,苏芷英晕倒在地。 “这是怎么回事?”李瑶一过来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苏芷英与宋薇雨两个人都是一脸的血,宋薇雨还有婢女与陈、刘两位姑娘陪着,而苏芷英就这么一个人晕倒在地,身上的衣服几乎都湿透了,上面还沾着几片茶叶,身边的地上还有一些瓷杯碎片。 是的,过来之人就是李瑶,今日黔国公寿辰她特意想皇后请求与大皇子一起过来庆贺。刚走到花园里急听见有人呼救,走过来就看见这么一副景象。 苏洛瑜与孔笙跟在李瑶身后看见这么一副景象也是一脸惊讶,刚才她们见到苏芷英一个人在凉亭里坐着,身边竟然连一个丫鬟也没有带。向来是想一个人独处,所以她们也就没有过来打招呼,又听见孔夫人让人过来通传明瑶公主到了,让孔笙去迎接。苏洛瑜想着他=她一个人也是无聊,就陪同孔笙一起去迎接李瑶。谁知道再回来事情竟然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瑶姐姐,还是先让人将英堂姐与宋姑娘先待下去医治!”苏洛瑜站出来开口,看着苏芷英的面上满是担心。 “是,赶紧让人带下去医治,可别再脸上留了疤才好。”李瑶被苏洛瑜一提醒,赶紧让人来将苏芷英抬下去。 因为后院里有人出了事,还见了血,孔夫人不得不亲自面来处理,也让人赶紧去请苏夫人与宋二夫人。半晌后众人聚在客房旁边的花厅里,此时宋二夫人与苏夫人都在客房了照看自家的女儿,而花厅里却是聚集了一堆人。 苏洛瑜与孔笙是陪着李瑶发现苏芷英和宋薇雨的人自然要在这里,刘琳琳与陈玉环是当时的在场人自然也是要在的,其余还有几位想要看热闹的。 不一会儿大夫出来回话:“两位姑娘的伤口都包扎好了,这一段时间还是不要碰水,且要忌口。等会老夫要忌口的食物写在房子上,两位姑娘回去后定然要照着方子忌口才好。” “有劳张大夫了,张大夫先在旁边休息一下,等下还有些事情可能要劳烦先生。”孔夫人谢过大夫后就让人带大夫到一边的侧间里喝茶。 宋二夫人先从客房出来,后面是婢女参扶着的宋薇雨,宋夫人看着孔夫人开口道:“夫人,今日之事您一定要查清楚,给我女儿一个公道!” “宋二夫人这话说的好生奇怪,难道不是应该给我的英儿一个公道吗?”一道声音从外面传来,宋夫人带着还很虚弱的苏芷英过来了。 孔夫人赶紧请她们都坐下,然后开口:“两位夫稍安勿躁,事情还没有弄清楚大家先不要着急,现在两位姑娘都在,有什么事情还是让她们自己说!”说完又给李瑶行礼:“再说今日明瑶公主也在,自然会给两位姑娘做主的。” 苏夫人闻言恭恭敬敬的先给李瑶行了礼:“臣妇见过殿下,殿下莫怪,臣妇也是一时着急才忘了礼数。” “苏夫人不必多礼,还是问清楚两位姑娘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好,毕竟今日事黔国公的寿辰,也不好闹出什么不愉快的事情。”李瑶笑笑,不介意苏夫人的失礼。 “你们谁可以给本宫说说是怎么回事?”李瑶看着苏芷英和宋薇雨,虽然面上带笑,但是眼睛里却是满含不悦。尤其是看向宋薇雨,上次在别院也是因为她和洪清雨的争执才导致她的风筝损坏,现在又在人家黔国公的寿宴上大打出手,果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了。 是的,虽然还没有问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李瑶已经就在第一反应觉得是宋薇雨的错,毕竟后来她也仔细问了别院的下人,说是的确是宋薇雨先出口挑衅洪清雨的。 宋薇雨一看李瑶的表情就感到不妙,知道是上次在别院因为风筝的事情让李瑶不高兴了,但是还是硬着头皮开口:“殿下,您要为臣女做主,是苏大姑娘将臣女从凉亭里推下来的,琳琳与玉环都可以作证!” “是啊是啊,臣女可以作证,确实是苏大姑娘推的薇雨。”刘琳琳与陈玉环赶紧开口作证:“苏大姑娘下手也太狠了,这简直就是想要杀了薇雨啊!” 李瑶闻言皱眉,难道自己误会宋薇雨了?想到这里她看向苏芷英:“苏大姑娘,你怎么说?” 苏芷英在一边闻言十分生气的样子,想要开口却先咳嗽了两声,宋夫人忙帮她顺顺气。然后苏芷英勉强起身跪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开口:“殿下,宋姑娘与刘姑娘、陈姑娘这话简直就是想要逼死臣女啊~”拿起帕子擦拭了眼角的泪水,苏芷英开口继续说道:“明明就是她们三人无故过来羞辱我,还将滚烫的茶水泼在臣女的身上,出言侮辱臣女还要用瓷片毁了臣女的容!” 说到这里苏芷英似乎是有些后怕:“臣女势单力薄,眼看那瓷片就要划伤臣女的脸,臣女当时只想逃跑,宋姑娘想要来抓住我,挣扎推搡间臣女的头撞到了柱子上。臣女当时看到头上流了血,惊慌之下开口呼救,可是明明臣女撞伤的时候宋姑娘还好好的站在那里,后来不知怎么的她就摔倒了。” 苏芷英这话真假参半,宋薇雨带着刘琳琳与陈玉环羞辱她是真的,泼茶水在她身上也是真的,但是要将她毁容是假的,推她撞柱子也是假的。 但是就这么真真假假的才让人更容易相信,最起码现在李瑶是信了一半了,开口道:“苏大姑娘你受了伤,地上凉,你还是赶紧坐下。” 苏夫人将苏芷英扶起来谢过李瑶后转头看向宋二夫人冷声质问:“宋二夫人,我们算起来还是亲戚,你的夫君与我的夫君可是亲表兄弟,怎么我的英儿是哪里得罪你们了吗,竟然要这么害她?” 第一百一十六章 问话 是啊,有些没有想到这一点的人也猛然想起来,宋二老爷的姑姑可不就是苏夫人的婆婆吗?嗯,还是亲的。 与苏洛瑜的父亲肃国公不同,苏家二老爷苏启可是黔国公的亲妹妹,也就是宋二老爷的亲姑姑。所以到底是什么样的仇怨才能让两位姑娘这么大打出手,或者像是苏芷英说的,宋薇雨带着人去羞辱她,甚至是想毁了她的容呢? “表婶婶,你怎么能只听信英妹妹一个人的话就这么武断的相信雨儿能做出这种事呢?”宋薇雨没有想到苏芷英竟然这般会颠倒是非,她是带了刘琳琳和陈玉环去羞辱苏芷英了,可是她哪里是想毁她的容了? “就是,你也知道我们两家还是亲戚,亲戚间看了没有这么诬赖的!”宋夫人用鼻孔哼了一声,想要欺负她的女儿,门都没有! 李瑶皱着眉头开口:“你们两个各说各的道理,可是没有证据本宫也不能武断的决定谁对谁错。”说完李瑶为难的看了眼孔夫人:“劳烦夫人着人问问,刚才有没有刚好在那处凉亭附近的宾客或者下人看到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孔夫人也是这样想的,闻言笑着回复:“哪里能用得上劳烦两个字,本来就是臣妇应该做的。”说完看了眼身边的嬷嬷,那嬷嬷会意就退出去了。不过片刻就带了一位姑娘与两个下人进来。 孔夫人在李瑶面前轻声开口:“刚才听到这件事情臣妇就已经安排人去问问有没有刚好在那附近看到事情经过的宾客和下人,刚才臣妇身边的嬷嬷刚出去就碰见管家将这三人带过来了。” 听到李瑶要去寻找目击证人,而且孔夫人真的找到了,苏芷英和宋薇雨的面色都是一僵,不过她们两个都很好的掩饰了,但是刘琳琳与陈玉环却是有些慌。 她们与宋薇雨的身份不同,宋薇雨家中还有一个勉安侯在,加上和苏芷英到底还是亲戚。若事情真的闹起来最后也可以说是表姐妹间胡闹失手,可是她们两个就不同了。而且刚才苏芷英身上的茶水还是陈玉环亲自倒的,追究起来宋薇雨只是口头上羞辱了苏芷英罢了。 而且苏芷英的堂妹永乐公主的地位与明瑶公主也差不了多少,似乎苏洛瑜与苏芷英的关系也不错想到这里两人的面色更难看了。就是因为两人的神色,周围的人更加觉得宋薇雨有问题,不然刘琳琳与陈玉环为何听到有证人会这么慌张呢? 注意到周围的人看她的目光变了,再看刘琳琳与陈玉环一副心虚的样子,宋薇雨心里暗暗骂她们两个愚蠢。先不说现在还没有着实的证据可以证明,就算有又怎么样,现在慌成这样,就算不是她们的错也会让人觉得就是她们的不是。 虽然这件事的确是她不对在先,但是她确确实实是苏芷英推下来的不错,就算到最后事情被人揭出来了,也是苏芷英的错责更大一些。 苏芷英强制自己镇定下来,当时她却是没有发现附近有人,所以就算有人看见了也应该是远远的看见的,所以不一定确认是她推的宋薇雨还是两人争执见她自己掉下去的。想到这里,苏芷英的心微微放下。 “臣女见过明瑶公主、永乐公主,见过众位夫人。”那姑娘进来便先给李瑶以及苏洛瑜请安。 苏洛瑜看着面前的姑娘只觉得有些眼生,认不出是谁家的姑娘。苏洛瑜不认识,在深宫之中的李瑶就更加不认识了。李瑶看着这姑娘问道:“你是何人,刚才是否看见了宋姑娘与苏姑娘的争执?” 那姑娘行礼之后回答:“臣女名叫洪兆月,家父乃是御史洪峰,今日是陪祖母过来赴宴的。”名叫洪兆月的姑娘犹豫了一下开口:“臣女刚才确实看见了宋姑娘与苏姑娘争执,不过臣女只是路过看了一眼,听了一耳朵便离开了。” “那你说说看,你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都如实说来。”你李瑶听到洪兆月这么一句话眼睛一亮。 洪兆月小心翼翼的开口:“臣女路过的时候,刚好看到宋姑娘带着两个人来到凉亭,然后就看到黄色衣服的姑娘将茶水倒在了苏姑娘的身上。” 洪兆月这一番话正好证实了苏芷英刚才说的话,是此时宋微雨瞪着眼睛开口:“洪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这般帮苏姑娘害我?” 洪兆月似乎被宋微雨吓了一跳:“我,我只是把看到的说了出来而已。” “宋姑娘,你这般说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威胁洪姑娘吗?”苏夫人看洪兆月被宋微雨下到了冷冷的开口。 宋夫人见苏夫人这样说,忙也开口道:“谁知道这位姑娘是不是你们找来的,故意诬陷我的雨儿?” “你们都住口!”李瑶对着洪兆月开口问道:“那你说说那个黄衣女子是不是在这些人里面?” 洪兆月左右看看,然后将目光定在陈玉环身上:“就,就是这位姑娘。” 陈玉环慌的赶紧摆手指着洪兆月说道:“你,你不要胡说,我何时拿茶水泼苏姑娘了?” 李瑶对陈玉环道:“你住口!”然后对洪兆月说到:“那你有没有看到苏姑娘有没有推送姑娘?” 问了这一句话,宋薇雨眼巴巴的看着洪兆月,既然他她看到陈玉环泼苏芷英茶水,那么肯定也看到了苏芷英把她推到阶梯了下面。 洪兆月为难地摇摇头:“陈臣女当时只是路过看到他们在吵架,后面臣女走的远了就没有看到了。” 宋薇雨听到这一句好悬没气死,搞了半天这个洪兆月只看到她们欺负苏芷英,却没看到苏芷英推她? “这位洪姑娘,你确定你看到了陈玉环泼了茶水在英儿身上?”苏夫人面上挂着善意的微笑,确认洪兆月话。 “是,是的。”洪兆月的声音有些小,显然是没经历过这种场面。 “洪姑娘先到一边休息。”孔夫人见状忙让洪兆月坐下,然后让那两个下人过来。 “你们两个说说,你们都看到了听到了什么?”两个下人自然不能劳烦李瑶开口,孔夫人一个眼神看过去,身边的嬷嬷便开口问。 第一百一十七章 狗拿耗子 那两个婢女先是跪下给李瑶磕了头,然后才回答道:“回禀明瑶公主,夫人,奴婢们只是先公主一步到,因为奴婢们今日是负责给花园里各个的凉亭备茶水点心的就想着那处亭子里的点心、茶水需不需要更换才过去的,老远就听到几位姑娘的争吵、尖叫的声音,可是走过去的时候只看到苏姑娘受伤后靠在柱子上,嘴里还惊慌的开口,说什么求求谁放过她。” 另一个婢女也接口道:“是啊,奴婢也听见了,不过奴婢们到的时候宋姑娘坐在凉亭下面的地上,头上也磕破了,刘姑娘与陈姑娘正忙着给她止血。” “所以你们看到她们两个是怎么受伤的了吗?”李瑶皱着眉头开口,一个两个的都没看见事情的发生经过,只是洪兆月看见了开头,两个婢女看见了结尾,中间最重要的过程却是一个看到的都没有。 “奴婢没有看见,奴婢们到的时候两位姑娘都已经受伤了。”两个婢女摇摇头。 这么一番话说下来全是对宋薇雨不利的消息,虽然对宋薇雨不是很喜欢,但是李瑶却也做不到就这么将她一棍子打死的结论。 苏芷英眉头松下来,只要没有人看见她是自己撞的柱子她就放心了,尤其是洪兆月可以证明是陈玉环先泼了她茶水这件事,怎么一来大家应该都会相信是宋薇雨来羞辱她,还不惜自己磕破头来冤枉她推她。 这个时候花厅外面有进来一个人,正是宋薇雨的堂姐宋薇澜。虽然宋薇澜与宋薇雨关系不好,但是现在宋家没有分家,在外面她们的一言一行都代表着宋家,代表着勉安侯府。如果今日宋薇雨的罪名落实,那么她同样也要名声受损,眼看着她今年已经十六马上就要定亲了,这个时候勉安侯府的姑娘的坏名声一旦传出去,那么她的亲事就不好结了。 宋薇澜进得花厅落落大方的给李瑶等人行礼:“臣女宋薇澜见过明瑶公主、永安公主,众位夫人。” “宋大姑娘请起。”李瑶谁宋薇澜的印象还不错,宋薇澜虽然与宋薇雨同样为勉安侯府的姑娘,可是宋薇澜不管是在外貌上还是礼仪规矩上都强上宋薇雨不少。 宋薇澜起身后先给孔夫人行了一个礼:“今日实在对不住,本来是国公爷的寿宴却发生了这样的事,家妹给夫人添麻烦了。” 孔夫人见宋薇澜这般识大体,看起来似乎是比宋二夫人还要明事理一些,忙歉意着开口:“也是我们府里看护不周才让两位姑娘发生这样的事情。” “孔夫人今日总算是说对了一句话。”宋二夫人见洪兆月和两名下人的说辞都是向着苏家,早已经憋了一肚子的气了,见宋薇澜进来就先给人家道歉却不提雨儿受伤的事情不由更生气了:“薇澜啊,不是二婶说你,现在你妹妹受了伤,你倒好先去给人家赔不是了!” 宋薇澜和孔夫人都没想到宋二夫人会这么说,尤其是孔夫人,她不过是客气一下罢了,这个宋二夫人竟然还蹬鼻子上脸了。今日是她家公公的寿宴,宋家的女儿在孔府竟然也这么嚣张到羞辱、打骂别人,可想而知在家中是不是更跋扈。 本来她还想着,宋家怎么说都是书香门第,勉安侯和宋大人都是一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的样子,就连宋家从商的宋二爷平时也是文雅和气的很。 再看看宋家的几个小辈,宋家大房的二姑娘宋薇澜落落大方、大公子宋威杰彬彬有礼。二房的二小姐宋薇雪文静淑女,三公子活泼懂礼,唯独这个二房的大姑娘性子实在难以言喻。 本来还奇怪为什么宋家单单出了这么一个不知礼数、任性跋扈宋薇雨,现再看看宋二夫人,顿时众人都明白宋薇雨是随了谁的性子。 宋薇雨没有在意宋二夫人的语气,而是给宋二夫人各行了一个晚辈礼:“婶婶莫要动气,不过是两位妹妹的一点误会,说开了就好,哪里要弄的这么大阵仗,还劳烦了明瑶公主与永乐公主出面烦忧。” 宋二夫人向来不喜欢大房一家,见宋薇澜这个时候出来出风头不由撇了撇嘴开口:“大姑娘话说的这般风淡云轻,现在你妹妹可是被人害的破了相,莫不是伤口不在你的身上你便这么不在乎吗?” 不说宋薇澜,就是一旁安静看戏的苏洛瑜都不由觉得这位宋二夫人的脑子是不是太过于愚蠢了,现在的形势明显是对宋薇雨不利的。这个时候有个台阶可以下不紧紧抓住竟然还要对宋薇澜冷嘲热讽,愚蠢可见一斑。 苏夫人本来听了宋薇澜的话明白了其中的道理,首先今日是在人家孔家的地方,不管谁对谁错终究是给人家好好的喜事添了堵。而且最重要的是,这件事情已经让明瑶公主出面了,那么肯定马上大家都会知道了。 以讹传讹最可怕,谁知道今日过后这件事会被传成什么样子,到时候若是连累了英儿的名声可就是得不偿失了。 本来这么一想已经决定大事化小的苏夫人听见宋二夫人这么说,一时忍不住开口:“宋二夫人这么大的人了难道还分不清是非对错吗?刚才洪姑娘与这两位下人说的很清楚了,想必谁是谁非在座的大家都能明白,你还这般说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苏夫人从一开始到现在一直都是和善的语气,宋二夫人只觉得是苏家理亏所以苏夫人不敢大声,现在听到苏夫人这话忍不住一愣,随后脸色难看起来。 宋二夫人看着众人看她的目光,似乎都在指责她,随即面色涨红:“谁知道这几个人是不是你请来的或者收买的,怎么这么巧都替你女儿说话!” “你简直不可理喻!”苏夫人被宋二夫人气的不行,可是自身的涵养却让她无法做出失礼的举动。 “婶婶莫要生气,二婶也是太过于担心妹妹才有些口不择言。”宋薇雨见苏夫人气着了,赶紧来劝。 “你住口!”宋二夫人见宋薇澜一个劲的帮着别人说话,顿时指着宋薇澜斥责:“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少在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第一百一十八章 男人 宋二夫人几乎是对宋薇澜破口大骂,而宋薇澜也没有想到她会这么说,一时间反应不过来楞在那里。 李瑶早已经受够了宋二夫人的无礼,冷冷的斥责道:“够了!”宋二夫人被李瑶斥责心中不忿但是还是住了口。 现在事情已经很明朗了,就是因为宋二夫人的‘好教养’才将宋薇雨教育成如今这种刁蛮跋扈的性子。想到这里李瑶却是再没有耐心:“来人,将宋二夫人与宋薇雨送回去,让宋二爷好好管教一番再出来见人。” “公主明鉴,苏芷英的伤真的与臣女无关,而臣女的头确实是苏芷英推下凉亭摔在台阶上才摔伤的!”宋薇雨不甘心事情到最后闹成这个样子,现在她受了伤还担了罪名、坏了名声。而苏芷英这个贱人推了她害她受伤却什么事情都没有。 宋薇雨跪伏在地上期期艾艾的哭着说:“臣女是冤枉的,苏芷英真的是自己撞了柱子来冤枉臣女,公主明鉴啊!” 李瑶实在被宋家二房弄的烦了,本来是代表父皇来黔国公府谁知道却碰上了这档子事情。现在看宋薇雨还在狡辩,顿时面色也不好:“那你说说,苏芷英到底是为了什么事情要不惜撞上自己来冤枉你?” 宋薇雨嗓子一梗,正当她不知道怎么开口的时候,正好看见苏芷英得意的笑容,索性豁出去了将一切都说出来:“因为,因为臣女先前与苏芷英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咬咬牙,宋薇雨继续道:“因为玉环给苏芷英倒茶的时候,茶水不小心洒出来弄到她身上,可能是因为茶水有些烫,苏芷英便生了气。虽然我们已经及时道歉了,可是苏芷英便还是以为我们是故意的,便存心报复臣女,甚至在臣女不注意的时候从身后用力推了我一把。” 李瑶将宋薇雨真的承认了泼茶水在苏芷英的身上,不由挑眉:“真的是不小心洒在苏芷英身上的?那为什么别人看到的是你们故意去找茬的呢?”说着还瞥了一眼陈玉环。 陈玉环见宋薇雨真的将她泼苏芷英茶水的事情说出来了,不由有些慌乱,见宋薇雨一个眼神扫过来忙开口:“公主明鉴,我门只是在花园里碰巧遇见就一起坐了坐,臣女给苏姑娘倒茶的时候也只是不小心撒了一些在苏姑娘身上,真的没有故意用茶水泼她呀!” “真的是不小心吗?”苏夫人冷笑一声:“刚才英儿换衣服的时候我看的清清楚楚,胸前、腹部还有大腿上都被烫红了一大片,若是不小心也只能撒上一点点,怎么会有这么多的烫伤?” 说完苏夫人又看向李瑶:“殿下,若是您不信可以让孔夫人或者清音姑娘亲自去内间检查一下,臣妇可有半点虚言?” 苏芷英换的衣服就是孔夫人准备的,刚才苏芷英换衣服的时候孔夫人也瞥了一眼,闻言对李瑶点点头:“苏姑娘身上确实有烫伤,陈府还特意让身边的嬷嬷送了药膏去。” 闻言宋薇雨知道这件事是说不过去了,又转头看向苏芷英质问,宋薇雨泪眼婆娑的开口:“就算苏姑娘被烫伤了,也是玉环的不小心,可是你为何要报复我呢?” 苏芷英见宋薇雨还是不死心,凄然的往地上一跪,先是给李瑶刻了一个头,然后开口:“殿下,本来臣女要面子不想说这些事情的,现在宋薇雨一步步紧逼,臣女也顾不得这些了,索性说出来!” 宋薇雨直觉苏芷英不会说什么好话,但是这个时候她却不能表现出心虚的样子,再说了她的头本来就是苏芷英推的,便说:“你有什么话便说出来,两位公主都在这里,也好给你我做个公断!” 苏芷英咬咬牙开口:“臣女前一段时间生了场重病许久都没有出府,这件事想来大家都知道。因为这段时间在家中安静惯了所以不习惯热闹。臣女本来是一个人坐在那凉亭里的,身边甚至连一个婢女都没有带,没过一会儿宋姑娘与刘姑娘、陈姑娘就过来了。” 说到这里,所以对着宋薇雨、陈玉环和刘琳琳怒目而视:“她们三人见了臣女先是出言奚落,然后便假借倒茶的名义将那壶中的热茶尽数倒在臣女身上。夏日天气本就炎热,臣女身上穿着的也是轻薄的夏装,茶水不仅烫伤了臣女的皮肤还湿透了衣衫。这个时候宋薇雨不仅没有愧疚之心,还出言羞辱臣女,说” 说到这里苏芷英似乎有些说不出口,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开口:“她们拿臣女的小衣打趣,大声的笑着说臣女身上穿的肚兜颜色。”说到这里苏芷英羞的面上通红。 不只是苏芷英,就是在坐的一众女眷也忍不住有些脸红起来,对着宋薇雨和刘琳琳、陈玉环也不由看轻了几分,什么样的家教才会教养出来这么轻浮的姑娘? 不等宋薇雨开口,苏芷英又继续道:“臣女当时又羞又急,却是不明白到底哪里得罪了几位姑娘,让她们这般羞辱与我,可是后面宋薇雨的一番话着实让臣女摸不着头脑。” “你住口!”宋薇雨见苏芷英竟然要把那件事情说出来,不由真的着急了。 李瑶瞥了一眼宋薇雨,想不到勉安侯府的姑娘竟然有这番行径,还有刘家、陈家的姑娘也着实让人不齿。但是李瑶也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宋薇雨租出这种事情来:“她说了什么?” 苏芷英咬着嘴唇不知道到底该不该这件事情说出来,最后想了想还是开口:“宋薇雨与臣女说,‘苏芷英,不该肖想的人你还是不要妄想了,不然下次就不是在这种地方让你丢脸了。’这番话实在让臣女百思不得其解,不知道宋薇雨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了眼宋薇雨的神色,苏芷英继续开口:“臣女已经闭门不出几个月了,上一次见宋薇雨还是在温泉别馆的时候,确实不知道何时得罪了她。莫不是那次宋薇雨落水臣女没有借衣服给她的缘故吗?可是我们两人的身形相差太大,臣女的一副她实在是穿不下啊!” 在场的人一听这话顿时就明白宋薇雨为什么要跟苏芷英过不去了,原来是因为男人! 第一百一十九章 底细 “温泉会馆?”李瑶皱眉:“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苏芷英艾艾开口:“就是去年八月初一的时候,申亲王府的玲珑郡主在京郊的温泉会馆举办了诗会,臣女也有幸参加。”苏芷英回忆那天的场景:“那天臣女的衣裙不小心被茶水打湿了就下去换了一身,回来的时候看到宋薇雨不知为何全身湿透了。后来听说是落了水,当时她就出言嘲讽,但是臣女没有放在心上,只以为她是没有衣衫可以替换。” 大皇子被人设计的事情李瑶当然也知道,但是她却不知道到底是谁设计了大皇子,也不知道那个被大皇子救起来的人是谁。现在听到苏芷英这么一说,顿时就认定那个在温泉会馆设计了大皇子的人是宋薇雨。 因为去年八月初一那天刚刚好大皇子也参加了温泉会馆的聚会,不过不是玲珑郡主举办的诗会,而是禹王举办的聚会。不管是谁的聚会,大皇子当日在会馆被设计却是实实在在的,更何况宋薇雨怎么会这么巧也落了水呢? 李瑶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宋薇雨:“这般肮脏下作的东西,本宫只一刻也不想再见到,即刻从本宫的眼前消失!” 宋二夫人见形势不妙,李瑶也动了气,连忙给李瑶行了礼后拉着宋薇雨离开。尽管宋薇雨不甘心、不情愿,但是现在的情况宋二夫人哪里还敢让她开口! 苏芷英因为受了伤,苏夫人便也带着她先回去了,孔夫人一直将人送到门口,虽然是她们的个人呢恩怨,但是因为是在孔家发生的事情,孔夫人还是感到抱歉:“今日是我府上照看不周,苏姑娘受了这等伤,我的心里实在过亿不去。” “劳夫人担心,不过这件事确实怪不得夫人,谁能想到宋家姑娘会在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呢?”苏夫人叹了口气,这宋薇雨的胆子也确实是太大了。 与孔夫人说了几句后苏夫人就赶紧离开了,毕竟苏芷英头上还有伤,她们得赶紧回去让老爷去请太医过来查看伤势,若是留下疤痕可不得了。 刘琳琳与陈玉环见宋薇雨离开了,也赶紧灰溜溜的离开黔国公府。因为宋薇雨的事情李瑶也是心生不快,但是因为是黔国公的寿宴不好就这么离开所以还是坚持到了最后。 之后的几天京中的名媛圈子都在传宋薇雨被李瑶赶出黔国公府的事情,大家在谈论这件事的时候,最感兴趣的就是能让宋薇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伤人的男人到底是谁。 期间苏洛瑜也去看望过苏芷英,毕竟是伤了头,苏洛瑜还特意带去了宫里拿来的祛疤的药膏,苏夫人知道后十分感激。 若说现在京中谁最开心,定然要数洪家姐妹。上次在京郊别院因为风筝的事情他们两个好一段时间没有在明瑶公主面前出现过,现在好了,宋薇雨这一次将明瑶公主得罪的狠了,恐怕她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得意了。 苏洛瑜没有管外面的人怎么闹腾,她只等着方先生的最后一次针灸。本来以为兰灵公主的事情方先生不会在给她治病了,所以前几日还特意派人去询问了针灸的时间。 八月初五这一日一大早,苏洛瑜就坐上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方先生的药庐。方先生的确是个神秘的人,从再次突然出现京城后就极少露面,一年中在京城的日子恐怕也就是给苏洛瑜治病的那几日,算算一年到头在京中的时间恐怕还不到一个月。 下了马车便又悲药仆领到她常住的那一间,方先生珊珊来迟的给苏洛瑜把脉。苏洛瑜犹豫良久后还是开口询问:“先生,有一件事情学生想要请教。” 方先生眉头不皱的开口:“什么事情?” 苏洛瑜小心翼翼的开口:“您是不是兰灵公主的人?” 方先生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你竟然知道兰灵公主?” 苏洛瑜见他面上除了意外的神色并看不出其他,不由疑惑:“学生知道她很奇怪吗?” 方先生捋捋胡须,半晌后笑了一声:“自然是奇怪的,兰灵公主的身份知道的人不会超过五个,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您不是兰灵公主的人吗?”苏洛瑜不由觉得奇怪了,如果方先生不是兰灵公主的人,那他为什么不远千里的来给她治病呢? 方先生意味深长的轻笑一声,然后开口:“老夫自然不是兰灵公主的人,不过我倒是好奇你是如何得知兰灵公主的身份的?” 苏洛瑜不由苦笑,没有将方先生的底细套出来,反而还把自己给赔进去了,这算不算是得不偿失? 苏洛瑜没有想好这件事要不要告诉方先生,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连父亲都不知道。方先生看出苏洛瑜的为难,笑着开口:“罢了,这件事情想来不是一件可以随意透露的,老夫不过是有些好奇罢了。” 方先生收拾了桌上的东西便准备离开,临走时有突然开口:“老夫虽然不是兰灵公主的人,但是还是要提醒丫头你一句,兰灵那个老女人可不是个好东西,你还是少与她打交道才好。” 苏洛瑜听着方先生的话几乎要笑出来,接触了他这么久虽然知道先生的脾气古怪,但是这么说一个人还是第一次见,可见兰灵公主果真不是一个好人。 “是,学生晓得,谢谢先生提点。”苏洛瑜点点头,谢过方先生的一番好意。 这最后一次的针灸只不过是帮她把体内的余毒全部排出来,所以相比之下并没有那么痛苦。从方先生的药庐回来之后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真的身体好了,苏洛瑜只感觉神清气爽。 马场上,苏洛瑜骑在沐风的身上小跑了一会,孔笙在一旁羡慕的不得了,但是她又不好意思让苏承恩教导她学骑马,只能干看着了。 虽然苏承恩同意她可以自己骑马了,但是还是限制她每日只能骑半个时辰,并且身边跟着的奴仆不能少于八个。最重要的是让他派来的暗卫时刻不离的跟着,谨防再一次出现落马的现象。 苏洛瑜这段时间的日子还是过的很舒坦的,但是她心里却是在记着时间。根据上一世的记忆,再过不久那个人就要出现了,她也要准备起来了。 第一百二十章 刺客 中秋宴会是每年的惯例,坐在席位上的苏洛瑜看着周围笑语晏晏的众人不由摇摇头,每年都来参加这等宴会竟然不觉得有什么好玩的。 齐妃今年早早的到了,再次见到齐妃已然是大腹便便的样子,此时齐妃正捧着肚子坐在良妃身旁说话。四妃中与齐妃关系最好的就是良妃了,因为良妃膝下只有一个公主,不管齐妃这一胎生下的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不会威胁到良妃的地位。 最然德妃也只有一个公主傍身,但是与良妃不同的是,德妃的母家在朝中还算有能力,而且德妃年纪也不过二十七八岁,以后未必不能在为皇上生下一个皇子。可是良妃不同,良妃的母家早已经没落了,而且当年良妃生下六公主李琅后被人下毒,以后再也不能生育了。 所以现在的良妃对后宫的任何一个人都算不上是威胁了,而良妃也没有在明面上靠向任何一方。不管是后宫之主的皇后,还是虎视眈眈的淑妃,贤妃就根本不在良妃的考虑范围内,因为良妃查到当年害她的就是贤妃。可是苦于没有证据,所以良妃就算恨死了贤妃也不能拿她怎么样。 时间差不多了以后皇上陪同皇后一起到场,众人起身行礼,皇上看见大腹便便、艰难起身的良妃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上前搀扶,嘴里还不忘叮嘱:“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你现在有孕在身不用行大礼的吗?” 齐妃撑着皇上的胳膊站起来,嘴上挂着甜甜的笑容:“平日里陛下宠着臣妾不让臣妾行礼已经是于礼法不合了,今日这种场合臣妾万万不可失礼了。” 皇上宠你的叹了口气:“好了,是朕说不过你,现在礼也行了,赶紧起来。”说完皇上似乎才注意道众人还端着行礼的姿势,开口:“众位平身!” 皇上回到他的席位,轻轻皱了皱眉头然后对着齐妃招招手:“姝儿过来朕身边坐。” 皇上的这一番举动让众人神色各异,皇后纵然心中不悦,可是她还是要保持一个皇后该有的容忍之度,所以面上看不出来什么。 而一些低阶的嫔妃们面上都是一副羡慕的神色,四妃中良妃向来不是最得宠的那一个,所以只是面上出现了一瞬间的羡慕后也就没有什么了。淑妃、德妃也对视了一眼后也都不说什么,只有贤妃眼中一闪而过的狠厉让一直注意这边的苏洛瑜看个正着。 齐妃自然是惊喜不已,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来到皇上身边的位置坐下,面上满是幸福与小小的得意。 苏洛瑜心中很贵暗自叹了口气,齐妃果然是太年轻了,她现在越是得意,以后跌的跟头越大。只是不知道皇上舅舅这是真的喜欢上了齐妃还是想要借刀杀人,以此来捧杀她。不管事情到底如何,总之齐妃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是注定生不下来的。因为上一世的中秋宫宴上,齐妃意外流产了。 苏洛瑜从来就不是多么善良的人,尤其是在经历了重生,知道母亲的去世竟然是一场有心人策划的阴谋后,她再不想做一个善良的、愚蠢的人。母亲这么好,这么善良,最后还不是就这么死的不明不白,所以她不会走母亲的路。 所以明知道齐妃会流产,但是苏洛瑜还是决定什么也不做,就这么看着事情发展就好。她不会主动害人,但是也不会无故出手救人,现在的局势可不容许她多管闲事。 其实齐妃的孩子到底是怎么流产的苏洛瑜并不清楚,但是她明白一件事就行了,齐妃的流产绝对不是简单的意外就是了。不过说到底还不是皇后等人的博弈,就看谁在中间得了好处,谁在中间吃了亏。 皇上照例依旧不会在这里待多少时间,而齐妃的因为已经有孕九个月了,身子极其容易疲累,皇上就亲自送她回宫。所以直到皇上和齐妃离开也没有任何意外发生,苏洛瑜皱着眉头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她记错了? 皇上刚离开不到半个时辰,突然龙羽卫们将宴会厅团团围住,宾客们受惊不小,皇后身边的陶玉在皇后耳边说了什么。之间皇后突然脸色大变,严肃的看着殿内众人:“诸位不要惊慌,宫中刚才闯进刺客想要行刺皇上,幸亏齐妃不顾危险挡在皇上身前救了皇上。现在龙羽卫只是保护大家,所以大家就老老实实的呆在原地就好。”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呆愣在原地,听到宫中有刺客行刺皇上谁还敢乱跑?都坐在位置上窃窃私语。 苏洛瑜却是从皇后的三言两语中听见了几件重要的事,一是齐妃挡在皇上身前救了皇上,那想必定然是受了伤的。齐妃的肚子已经有九个月了,不管是大伤小伤都一定是动了胎气的,上一世齐妃是怎么流产的苏洛瑜已经记不清了,但是这一世定然是因为这个了。 二是现在龙羽卫将大殿团团围住定然是没抓住刺客,或者此刻还有同党而那同党此刻十分有可能就在这座宫殿附近,更甚者是此刻很可能就藏在这大殿之中。 苏洛瑜想了想觉得还是第二个可能性更大,先不论敢在这种时候来行刺皇上的人是谁,既然是行刺皇上没有成功定然不会再行刺他人。毕竟皇上在位十几年间将东晋治理的极好,根本不会有因为受苦或者冤屈而仇恨皇室的人出现。 本来苏洛瑜第一反应是有人假借行刺皇上之名真正想要达到的目的其实就是想要除去齐妃肚子里的孩子,不过随后苏洛瑜就将这个想法打消了。后宫之中想要除去一个还未降生的孩子太简单了,不至于弄得这么大张声势的。毕竟谋害皇嗣事小,刺杀皇上事大,行刺皇上可是要被诛九族的大罪。 后宫的几位都是人精,应当不会因为想要除去齐妃肚子里的孩子就上演一出刺杀皇上的戏码。那么这次的此刻就真的是冲着皇上去的,只是齐妃却因此遭了难。 如果刺客现在就在大殿之中,要么是要伪装成殿中宾客或者是宾客的下人,要么就是想借机行刺或者挑一个有分量的人挟持借机逃走。 苏洛瑜不由警惕起来,如果刺客是想挟持一个宾客,那么一定会选择一个既有分量让人不敢轻易动手阻止的,还是一个身量不会太大的,男宾们可能就是几位皇子,而女宾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刺客(2) 因为皇上被行刺的事,肃国公与另外几位大臣第一时间被召集到御书房去了,那边苏承恩略显紧张的关注这苏洛瑜这边,生怕她这里除了什么意外。 苏洛瑜四下打量,最后悲哀的发现自己似乎是那个最佳人选,但是上一世却是没有发生这种事情的,所以心里还是免不了害怕的。 这次进宫她身边带的是红歌与香儿,红歌还有两分功夫,不过香儿除了灵活点基本上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还有就是她身边的孔笙,她十分害怕若是刺客真的准备挟持她的话会不会伤到孔笙。 想到这里,苏洛瑜微微低头与孔笙小声说道:“等会若是乱起来了,你就往男宾那里跑,我的两个哥哥会护住你的。” 孔笙闻言不由心里一阵慌乱:“那你呢?你怎么办?” 苏洛瑜笑笑:“我自然也是要寻求庇护的,你不用担心我。” 孔笙左右看看,大殿上大家都是惶惶不安的模样,没有一个像刚才那般说笑了。看到这里可是不由开口:“这事闹的,让人心里怪害怕的。” 苏洛瑜虽然心里也是害怕的,但是毕竟心理年龄已经不是那个十一岁的小姑娘了,这个时候还可以冷静下来安慰孔笙:“我刚才说的话也不过是给你个预警,不过想来是没有事的,毕竟还有那么多龙羽卫在呢!” 苏洛瑜嘴上说的轻松,可是心里却隐隐觉得不太妙,看那些龙羽卫的眼神可不像没有事的样子,就在这时候异变突生,刚才因为龙羽卫进来而暂时停下的歌舞姬中有七八人突然飞身上前直逼皇后而去。 大殿中顿时乱做一团,尖叫的,乱跑的,几乎乱成一锅粥了。 “跑!”苏洛瑜看准时机拉着孔笙就向男宾那边跑过去。 “没事?”而苏承恩与苏承德也在第一时间就反应过来向苏洛瑜这百年跑,所以很快苏洛瑜与孔笙就带着婢女被苏承恩与苏承德保护起来。 苏洛瑜摇摇头:“大哥,你快去救皇后娘娘!” 见苏洛瑜没有危险了,苏承恩才反应过来去救皇后,而皇后早已经被眼前的景象吓得魂不附体,幸亏陶玉与李瑶反应过来,赶紧扶着皇后娘娘向后面躲去。龙羽卫是最先反应过来的,立刻冲过来将几位贵人团团保护起来。 不过刺客的武艺高强,区区七八个人竟然几招就杀伤了龙羽卫十几人而不受伤。陶玉护着皇后向后面闪躲,挡在皇后身边的一名龙羽卫中剑倒地,眼看有一个此刻从腰间抽出缠在身上的软剑就要刺向皇后,苏承恩斜刺里掷出一只酒盏将软剑弹开,然后从地上的龙羽卫手中捡起一把刀就与此刻缠斗起来。 李珩与李琼还有苏承轩一前一后赶过来将刺客逼退,随即几人就与刺客打斗起来,此刻就看出了几人的谁高谁低,李珩李琼两人对付一个刺客游刃有余,苏承轩与另外两名身上有些功夫的世家子弟对付一名刺客颇有些吃力。而那边苏承恩已经随手将其中的一名刺客击毙,转身向另一个与龙羽卫缠斗的此刻逼去。 而苏承德这边只是负责保护妹妹与孔笙,其他的一概不理,只有刺客与众人打斗而飞出来的碗盘器具飞过来的时候才出手。 龙羽卫人多势众,加上几位公子与皇子的帮助,八名刺客很快就被捉住,除了两个被可以留下的活口,剩下的六名刺客已经伏诛了。 也许是刺客准备的不够充分,除了两名没什么位份的妃嫔不幸死于刺客的刀口之下之外,就只有一些宫人死伤。 皇后想到刚才她被逼的那般狼狈就气的牙根痒痒,此时的她看着地上跪着的两名刺客冷声道:“说,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们的!” 那两名此刻相互看看,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笑容:“不要妄想了,我们是不会说的。” 皇后闻言险些没气晕过去,冷笑一声:“大胆贱婢嘴倒是硬的很,只希望你到了大理寺还可以这么嘴硬!” 大理寺ui刑部是专门审问犯了重罪的犯人的地方,相对于大理寺,相信犯人们更愿意去刑部呆着。不仅是大理寺的审问方式更吓人,而且基本上进了大理寺的重刑犯就很少会有囫囵着出来的。所以大理寺对外称没有他们问不出来的事这句话不是说来听听的。 那两名刺客再次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中看出一丝恐惧,然后两人又都冒出一个坚定的眼神。 苏洛瑜看着她们的神色心里只觉得有些不对劲,却不知道是哪里不对劲。不过很快苏洛瑜就明白了,就在她们被带出大殿不到一盏茶的功夫后龙羽卫慌张的来禀报,刚才的那两名刺客死了。因为咬破了提前藏在嘴里的毒馕,所以很快就毒发身亡了。 两名刺客的死让皇后想从她们嘴里问出什么的想法破碎了,而大殿了的一众女眷们也因此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虽然大多数人都没有受伤,但是刚才的事情未免有些吓人,尤其是这么多人就死在面前,有几个胆子小的姑娘就直接吓晕过去了。 孔笙的面色也不太好,刚才就有一个刺客死在她不远处,鲜红的血就这么流淌到她的脚边不远处,要不是苏洛瑜一直抓着她的手,恐怕她也要晕过去了。 苏洛瑜的面色本来就白,这个时候倒是看不出她是不是被吓的,不过这个时候谁还在乎这个,众人这个时候只想赶紧出宫,赶紧回家。 等到半个时辰后,龙羽卫就撤了对大殿的包围,告知大家已经安全了,皇后哪里还有兴致继续宴会,挥挥手让大家都散了。众人如蒙大赦都行礼告辞,不过大家还没出宫门口就听到一个消息——齐妃流产了。 这事情是在苏洛瑜的意料之中的,不过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有些惋惜。因为孔笙与孔夫人都受了惊吓,苏洛瑜便邀请她们坐她的马车回去,随后更是将她们送到孔府才回去。 回到肃国公府的苏洛瑜可是睡不着,苏承恩十分担心她今日会做噩梦,便吩咐王嬷嬷给苏洛瑜的房间里点上安神香。 不用苏承恩安排,王嬷嬷听到说今日宫里发生的事,早已经准备好驱惊的汤药与热水,房中的安神香也是早早的点好了,晚上更是亲自守在外面的隔间里。 第一百二十二章 明玉 ,苏洛瑜的确是被今日的场景吓到了,可是也不会像苏承恩担心的那样,本想着将暗卫招过来问问,但是一想今日王嬷嬷就在外间便算了。 天快亮的时候肃国公才从宫里出来,想来是皇上对于这次被刺杀的事情动了真怒了。 第二日的时候肃国公一早又出门去了,同时从昨天晚上开始已经全城戒严了,似乎是防止刺客的同党再次行凶。 再见到肃国公已经是几日后了,苏洛瑜将肃国公面上也有了疲惫之色,不由担忧的开口:“父亲这几日定然是累坏了,怎么样,刺客的事情有眉目了吗?” “有一些,但是进展不大。”肃国公听到苏洛瑜提起刺客的事情,叹了口气:“皇上动了大气,现在外面乱的很,你这几天都不要出门了。” “是。”苏洛瑜乖巧的点点头,本来她就是不喜欢出门的人,更何况现在京里因为刺客的事情闹了起来。 接下来的半个月肃国公都忙的很,因为皇上这次将捉拿刺客余孽的事情全权交给了肃国公来处理。这件事可以看出皇上对肃国公的信赖,一时间肃国公忙的脚不沾地。 也因为刺客的事情京中人心惶惶,每天都会有疑似刺客的嫌犯被抓住,这些被抓住的嫌犯都被送进刑部或者大理寺了。去了刑部的人可能还有命出来,但是去了大理寺的就不一定了。 就在这个时候,京中却出了一桩趣闻,其中主角便是负责皇宫行刺案的肃国公。 原因是在城门口发生了暴乱,将一辆刚刚进城的马车推翻了,而赶过去查看的肃国公刚好救了从马车上跌下来的姑娘。 肃国公的英雄救美为平淡的生活多了点趣味,不由让人津津乐道,原因是肃国公救下的美人的身份竟然是明玉郡主。 说起明玉郡主可能京中年亲一代都不认识,因为明玉郡主是老陈王的女儿。 老陈王是先皇的弟弟,当年老陈王年轻的时候就无心皇位,只是一心寄情于山水,十三岁的时候就各处游历。十六岁那年去了江南,三年后回京的时候先皇已经登基了。 先皇对于老陈王还是有兄弟之情的,除了老陈王从一开始的时候就表现出了他不会与各位兄弟争权之外,还有就是老陈王的母亲与先皇的母亲乃是亲姐妹,而且老陈王比先皇足足小了十六岁,所以先皇与老陈王的关系还是不错的。 老陈王后来在京中呆了几年,但是因为不习惯京中的复杂的关系便又开始四处游历,后来更是因为在江南的时候与王妃一见钟情便在江南定居,一年到头也难得回来一次。而明玉郡主就是老陈王最小的女儿,今年已有二十三岁了。 按理说像明玉郡主这样的家世应该早已经为人妇为人母了,可是偏偏明玉郡主并没有嫁人,至今还待字闺中。原因是明玉郡主十四岁那年陈王妃因病去世,明玉郡主伤心之下便为母守孝三年,三年孝期刚过两年,老陈王因为太过思念陈王妃过度也离世了,明玉郡主伤感之下又为老陈王守孝三年,这么一来就耽误了五年之久。 五年过后的明玉郡主已经十九岁了,这个年纪却是不好找婆家的。老陈王在世时府里除了陈王妃一位正室,就只有两位侧妃。除了陈王妃生下的世子之外还有一名庶子与两名庶女。不过明玉郡主是最小的,其余的两名哥哥与两位姐姐俱都已经成家了。 老陈王去世后陈王世子便继承了陈王的封号,陈王是与明玉郡主一母同胞的哥哥自然是对妹妹极好的。可是明玉郡主在为父母守孝的时候都是住在西北边的院子里吃斋念佛,加上陈王府里有一位这么大年纪的老姑娘总是被人指指点点的,一年后就决议搬到附近的一处庵中居住。并决定这辈子都不嫁人了,从此常伴青灯古佛。 尽管哥哥陈王与嫂子苦口婆心的劝了许久,可还是明玉郡主却是打定主意非要去不可。可还是堂堂郡主住在尼姑庵里实在不像话,所以陈王便在那尼姑庵不远处修建了一处庄园让她住。就这么明玉郡主硬是在那庄园里住了三年。 陈王与陈王妃本想着等到明玉郡主住一段时间就能劝回来,可是她一住就是三年,甚至一度想要剃度出家。而且眼看着明玉郡主的年纪一年又一年的大了,陈王实在没有办法了,只好皇上修书一封,希望皇上能想想办法。 皇上能有什么办法,但是念在老陈王的份上,先是让皇后写了一封信给明玉郡主,邀请她来京中小住一段时间。别人的面子不给,皇后的面子明玉郡主却是不能弗了的,百年坐着马车从江南来到京城。 本来按照时间和路程,明玉郡主应该是在中秋之前到的,但是路上长途跋涉的生了病,所以就迟了许多天。而且明玉郡主实在是运气不好,恰巧赶在出了刺客这件事的节骨眼上到了京城。 所以就有了肃国公英雄救美的事情发生,听说当时马车被激动的百姓推翻了,马更是受了惊,明玉郡主直接就被甩了出来。要不是肃国公刚好赶到,这次进京,明玉郡主的性命可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更有好事者说,当时千钧一发的时候肃国公骑着骏马从远处飞驰而来,眼看明玉郡主就要受伤,肃国公从马上飞身而起一把将明玉郡主抱在怀里救下。而明玉郡主大惊之下冷不丁被人抱在怀里还紧紧的抓住肃国公的衣襟,反应过来后羞红了脸。 这些就是最近京中广为流传的一段佳话,很多人猜测英雄救美之后大概就是美人以身相许了。 别人怎么这件苏洛并不在意,她只是觉得明玉郡主这么大的年纪没有嫁人一定不是像大家知道的这些事这么简单,便让人以最快的速度去查查明玉郡主这个人。七日后暗卫便送来了明玉郡主的资料,当然这只是一部分,剩下的还在收集当中。 看着厚厚的一沓纸上写的内容,苏洛瑜对明玉郡主有了一定的认知,加上前世的接触,苏洛瑜大致有了一定的了解。 第一百二十三章 赏赐 根据暗卫拿来的消息,老陈王妃去世前不久曾经与老陈王发生过一场剧烈的争吵,原因是老陈王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竟然要将当时年仅十四岁的明玉郡主许配人家。这件事情不难打探,基本上在陈王府做事的老人都知道。 而陈王妃不久后就病逝了,明玉郡主也因为给母亲守孝为由躲过了这场亲事,后面好不容易孝期快满了,明玉郡主也到了嫁人的好年纪,谁能想到老陈王也过世了。 根据暗卫打探到的消息是,当时现在的陈王也就是陈王妃所生的嫡子与两位侧妃之一生的庶子争夺陈王的王位闹得不可开交,最后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庶子惨白,而明玉郡主最后又替陈王守孝三年。 等到给陈王守孝三年期满,明玉郡主已经是个十九岁的老姑娘了,这个年纪十分尴尬,高不成低不就的。后来明玉郡主搬出去有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庶出的嫂嫂和姐姐总是对她冷嘲热讽,所以才促使明玉郡主搬出去,甚至要削发为尼。 不过苏洛瑜觉得皇上很可能是与皇后有着同样的想法,所以才留了这么一个未嫁的皇室女。本来明玉郡主现在的年纪确实是不好嫁人的,不过这不是碰上了肃国公? 刺客的事情很快就查清楚了,主谋是明王世子,说来说去还是因为当年几位皇子争夺皇位的事情。几位皇子打的死去活来,争得到头破血流,结果让现在的皇帝渔翁得利,虽然明王已经死了,但是明王世子当时因为已经不小了,所以这些事情他也是铭记在心的。 后来明王被赐死,明王府的一众家眷包括明王世子都被圈禁,这么一圈禁就是十几年,终于在最近,明王世子忍不住召集明王的旧部决定拼死一战。 事情查清楚后明王世子全府就地正法,而这次立了功的人自然是要论功行赏,并且在宫中准备了酒宴。 距离上次的刺客时间过去还不到一个月,这次参加宴会的人总是免不了有些阴影。宴会上皇上对于肃国公自然是百般赞赏,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这些赏赐自然是不必说,大臣们也是惯会看风向的,一个一个不停的给肃国公敬酒。 赏赐了这次追拿刺客有功的大臣,自然也少不了另外立了功的人,上次宴会上有假扮舞女的刺客行刺皇后的事情皇上也是震怒不已。但是听说了几位世家子弟的表现,皇上高兴之下也决定嘉奖几位少年。 首当其冲的就是危机之下救了皇后的苏承恩,苏承恩现在是跟着肃国公再军营里锻炼,但是身上并没有真的功名与官职,就算皇上想要在官位上有所上次也没有办法。所以最后皇上只能夸赞一番。 苏承轩双手握紧,皇上对苏承恩百般夸赞,轮到他的时候就一笔带过,怎么连皇上也对苏承恩如此偏心? “今日有件事情朕得谢谢肃国公。”皇上看着肃国公开口:“听说前几日在城门口,肃国公救下了真的的堂妹,明玉郡主!” 肃国公早知道皇上今日要提起这件事,忙起身回道:“明玉郡主当时事情紧急,臣救下郡主也是臣子该尽的本分,当不得陛下一个谢字。” 众人听见皇上提起明玉郡主的事情都以为皇上是有意撮合明玉郡主与肃国公,但是肃国公这一句话说完后皇上并没有接着说下去,不禁都在疑惑皇上到底是怎么想的。 就连皇后也在迷惑,她与苏洛瑜想到一处去了,皇后也以为明玉郡主这次进京就是因为皇上为了拉拢肃国公,不惜将自己的另一个堂妹也嫁给肃国公。 其实这无疑是一个非常好的方法,陈王如今无权无势只能依附皇上,如果肃国公娶了明玉郡主,那么肃国公就还是站在皇上这一边的。今后皇上也不用担心肃国公手握重权,用起来也更加方便。 皇后与苏洛瑜都能想到的事情,皇上怎么会想不到呢,不过是因为皇上与肃国公的关系这桩亲事就不会强加给他,总是要肃国公自己愿意才行。 再说齐妃,本来齐妃肚子里的孩子再有两个月就要生了,可是偏偏在这个档口发生这件事情,不仅孩子没有保住不说,当晚差点一尸两命。太医说了三年内齐妃的身体不合适再有孕了,而且要不是因为齐妃身体好又年轻,很可能会因为这次的流产这辈子都不能再有孕了。 这件事情在后宫传开后有许多人不由暗恨一句齐妃真是命大。 不过齐妃这次完全是无妄之灾,并且还是因为救皇上而受伤,听说当时刺客那一剑几乎就要刺中皇上,是齐妃不顾危险挡在了皇上的身前生生替他挡了一剑。如果单单是挡了这一剑也还好,可是之后刺客竟然一脚踹在齐妃的肚子上,这才导致了齐妃的流产。 齐妃受了这么大的罪,皇上自然是要重重的嘉奖的,直接就将齐妃的位份晋升一级,由齐妃升到了齐贵妃。宫中本没有膝下无子嗣的妃嫔晋升道如此高的位份的,但是齐妃这次是为了救皇上才流了孩子,还九死一生差点没命。所以尽管皇后苦口婆心的劝告,皇上还是一意孤行的下了晋升的圣旨。 可谓是几家欢喜几家愁,齐妃一夜之间晋升成了齐贵妃,成了后宫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女人,让在后宫苦熬了这么多年的四妃可是气红了眼。 直到宴会散了众人还是有些不知所以,本以为英雄救美的后续会是佳人以身相许,英雄欣然接受的戏码,可是到最后竟然只有皇上的一句谢谢?并且今日明玉郡主并没有出席宴会,听说是自小在江南长大,一时来了京城竟然水土不服起来,这一段时间都病在家中。 众人又想,很可能是明玉郡主不在场,所以皇上没有提这件事,又或者是明玉郡主看不上肃国公这么一个鳏夫? 众人各有猜想,但是不管她们怎么猜,两位当事人却是当做耳旁风,根本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的样子。慢慢的这件事情的热度也就降下去了,但是苏洛瑜知道,明玉郡主这么聪明的人,不会放过这次机会的。 一个脱离陈王府的机会! 第一百二十四章 信 九月二十一十苏芷英的生辰,也是她的及笄礼,苏洛瑜自然是要去参加的。苏大人蒸蒸日上的前途,苏芷英的及笄礼来的宾客自然不算少的,苏洛瑜到苏芷英的房间来看她,苏芷英见到苏洛瑜自然是开心的。 苏洛瑜来的不算早,苏芷英的房间里已经有了几位姑娘了,都是平日里与苏芷英玩的好的小姐妹,见到苏洛瑜进来都笑着与苏洛瑜行礼。 “无需多礼。”苏洛瑜笑着让几位姑娘起来,私下里苏洛瑜甚少摆架子。与苏芷英玩的好的几位姑娘也都明白,同样的也是沾了苏芷英的光与苏洛瑜还算相熟。 “姐姐今日真是漂亮。”苏洛瑜送上礼物,然后拉着苏芷英的手夸赞。 苏芷英笑着嗔了一句:“妹妹这话我就不乐意了,难不成姐姐我还有哪日是不漂亮的?” 苏芷英这话一出,屋子里顿时笑声一片,有人玩笑着开口:“今日是芷英的生辰又是及笄礼,不知道永乐公主送了什么礼物?” 苏洛瑜轻轻笑了笑:“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小玩意儿罢了。” 苏芷英看了眼大丫鬟荷香,荷香立刻将苏洛瑜刚才送的盒子拿过来打开,几位姑娘凑过来看。盒子打开,里面是一套粉色碧玺的头面,碧玺虽然不是什么稀奇的东西,但是粉色的碧玺却是少见的。通常一对粉色碧玺的耳环就已经价格不菲了,何况是一整套的碧玺头面呢? 看见众人惊讶羡慕的眼神,苏芷英受用极了。其实苏芷英不用看就知道苏洛瑜送的礼物不会是凡品,只是这种时候她还是觉得十分有面子的。 几人在苏芷英的房间里坐了一会就离开了,毕竟等会还有一些流程要忙,便也都不耽误苏芷英的时间了。 到前面的花厅的时候,正好碰见了勉安侯府的大姑娘宋薇澜,宋薇澜见到苏洛瑜便上前行礼:“薇澜见过永乐公主。” “不必多礼,薇澜姐姐快起来。”怎么说也是亲戚,苏洛瑜笑着开口。 看到宋薇澜,苏洛瑜不由想起去年的时候收了苏承恩的一枚玉佩说好要帮他解决宋薇澜的桃花还没有兑现。不过自那以后宋薇澜也没有再明面上表现出对苏承恩的爱慕之意,所以苏洛瑜也没有机会。 花厅里的人并不多,算起来两家还是亲戚,宋薇澜自然而然的坐在苏洛瑜身边说话。两人都是话不多的人,但是宋薇澜却总是能在最好的时候说出合适的话,所以两人聊的还算投机。不一会儿苏芷英的及笄礼就开始了,两人便结伴而行。 及笄礼繁琐的很,等到苏芷英的及笄礼结束也是快要开席的时候了,大家依次入席,就在宴席即将结束的时候,外面却是有些闹哄哄的。众人虽然有些好奇,但是碍于宾客的身份都不好出去看,只是频频向门外看去。 苏夫人正在与几位朝中重臣的夫人说话,听见动静便赶紧让身边的嬷嬷除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嬷嬷很快就回来了,虽然面上已经尽量装的云淡风轻,但是还是被苏洛瑜看出异常。听到身边嬷嬷回禀的话,苏夫人面上的笑意有些牵强,然后笑着开口:“兴许是哪个丫鬟不懂事打翻了盘子,我去看看就回来。” 苏夫人这话竟是连小孩子也骗不过的,今日是什么样的场合,一个小丫鬟打翻了盘子当家主母身边的嬷嬷去还解决不了,得她亲自去?但是就从这么一句话,大家也看出刚才定然是出了什么事情了,不然也不会让苏夫人慌乱的连理由都编出这么一个蹩脚的。 苏洛瑜一个眼神,红歌悄声无息的离开。 苏夫人一刻钟后就回来了,面上的笑意依旧,让人看不出来有什么事情。众人虽然好奇但是毕竟是别人家的事,再说了谁家府上还没有一两件糟心的事情了? 宴会结束苏洛瑜乘车离开苏府,回到月华阁将人都清出去,红歌一五一十的将在跟着苏夫人出去后打探到的都说出来了。 原来是苏府的金姨娘出了事,在苏府嫡出大姑娘的及笄礼上,有人发现金姨娘与一陌生男子一起进了院子,直到半个时辰后那男子才鬼鬼祟祟的出来。有人将这件事报给了苏夫人,苏夫人因着苏芷英的及笄礼,外面宾客众多,怕事情闹大了对苏芷英的名声不好,就暂时让人将金姨娘关起来了,但是那个男人还没有找到。 金姨娘是苏芷芙的姨娘,在苏府一直是十分受宠的,三年多前苏芷英与苏芷芙陪着老夫人进京的时候还听说金姨娘已经有了身孕。不过后来苏家举家搬迁到京城的时候金姨娘并没有有孕的样子,看来是“不小心”流产了。 金姨娘在苏府的受宠程度到什么样子呢,平日的衣食住行不说是主母的规格也差不多太多了,就连苏芷芙的待遇也是完全按照苏芷英的来。苏夫人这辈子一直是将金姨娘看做是眼中钉肉中刺的,只是不知道这次金姨娘出事是不是和苏夫人有关了。 不过金姨娘到底是在苏府这么多年了,能让自己以一介姨娘的身份还将生活过的这么滋润,想来是本事不小的。看来两人还有的斗法,不过这些苏洛瑜并不感兴趣,让红歌下去后将苏承恩给的暗卫召来,询问关于明玉郡主的事。 自从明玉郡主进京后暗卫们就不停的从江南传来明玉郡主与陈王府的信息,也不知道苏承恩的这些暗卫到底是什么来头,江南这么远的地方的信息竟然也能轻易弄到手。 不过苏承恩的人苏洛瑜自然是信得过的,用起来也十分得心应手。 十月初的时候苏洛瑜基本上已经将明玉郡主的资料都弄清楚了,还不等她做什么,就有一件事情找上她了。原因是有一天门外有一个小童拿着一封信在姜儿出门给苏洛瑜采购东西的时候塞在了姜儿的篮子里。 姜儿正要去追,却已经找不到那个小童的影子了,姜儿看那封信上写的是给苏洛瑜的,也不敢打开,就急急忙忙的送回来了。 苏洛瑜打开信封,看过信上的内容后不由挑了挑眉,倒是有意思的一封信。 第一百二十五章 杏悠 夜里,苏洛瑜坐在桌边将信看完后嘴角轻轻勾起一个嘲讽的笑,然后将信纸对着油灯烧成了灰烬。看来是硬的不行想来软的了,可是尽管他们想的再好也得看看她愿不愿意配合。思索一会儿后召来那名圆脸的暗卫:“从现在开始就随身跟着我,若是有人想要不经过我的允许就靠近,格杀勿论。” 那暗卫点点头:“是。” 苏洛瑜看着那暗卫满意的点点头,随后想到自己还没有问过这些暗卫的名字,便开口问:“你叫什么名字?” 圆脸暗卫闷声回答:“奴婢名叫暗幽。” “暗幽”苏洛瑜沉吟了一会开口:“你今后就是在我院子里光明正大的出现了,你这个名字太过于引人注目,不如我给你取个代名,今后明面上上就叫你的代名好了。” “单凭姑娘做主。”暗幽自然不会有什么二话。 第二日姜儿来服侍苏洛瑜起床的时候冷不丁的看到苏洛瑜的门外守着一个面目冷硬的少女吓了一跳,还没开口那少女先上前一步将她拦住。 “你、你是谁?我们姑娘呢?”姜儿见那少女竟然将她拦在门外,顿时吓得魂不附体,直以为是刺客,慌忙的就要往里冲:“姑娘、姑娘你没事?姑娘你怎么样了?” 姜儿这么一声顿时院子里的下人都赶紧冲过来。苏洛瑜的院子是个小跨院,大院子套小院子,平日里下人没有允许都不会进来苏洛瑜的小院,所以除了今日值班的姜儿竟然没有人发现。 正当大家吵闹的时候,门从里面打开了,苏洛瑜看着杏悠将所有人拦在她的门外不由勾唇一笑,然后开口:“我没事。” 下人见苏洛瑜真的没事才松了一口气,可是对于这个突然出现、且看起来十分不好惹的少女还是好奇的很。香儿与青儿、红歌也在众人之中,不过她们是刚才才到的,恐怕如果苏洛瑜没有出现她们就要动手了。 “姑娘,这位是?”最后还是姜儿开口问出了大家的疑问。 苏洛瑜满意的看了一眼杏悠,然后开口:“正好你们都在,这位是我新收的婢女,名字叫做杏悠,今后是以我的贴身婢女身份在月华阁做事。好了,你们都去忙自己的事情!”说着又看向姜儿:“你给杏悠送上一套一等婢女的衣裳来让她换下。” 姜儿虽然好奇为什么突然出现一个杏悠,但是苏洛瑜的命令她一向是没有二话的遵从,所以就压着心里的疑惑领命行了礼退下去,不一会儿就抱来一套与她身上一模一样的衣服给杏悠:“你我的身量差不多高,我的这套衣裳是前不久府里刚给做的你先穿着,等过几日新衣裳来了我再拿新的给你。” 杏悠点点头抱着衣裳下去更换了,片刻后一声橘色与翠色的侍女服打扮回来了,可能是刚换上这种衣服,杏悠还是有些不大习惯,面色微微僵硬的走到苏洛瑜身边行礼:“奴婢杏悠见过姑娘。” “起来,今后你就寸步不离的跟着我好了。”穿着鲜亮的婢女服饰的杏悠显得面色也不像之前那么刚硬了,苏洛瑜满意的点点头,这样看起来就像模像样了。 “是。” 见苏洛瑜还没有洗漱,甚至身上也只是披了一件披风站在那里,姜儿赶紧扶着苏洛瑜进去内间,香儿见没有事就去打水来给苏洛瑜洗漱。青儿去小厨房准备早膳,红歌默默的拿起扫把还开始打扫小院子里的落叶,而杏悠则是回到了她刚才站的位置,一切看起来井然有序。 姜儿一边给苏洛瑜梳头发,一边小心翼翼的开口:“姑娘,是不是那信是坏人送来的,奴婢不知道这封信奴婢下次一定刚加当心!” 见苏洛瑜身边突然出现一个陌生的婢女,些看样子似乎和青儿与红歌一般是个身上有功夫的,姜儿不由想到昨天她带回来的那封奇怪的信。 “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可能是大哥上次在宫里因为刺客的事情有些过于担心了,所以给我寻了一个有功夫的婢女,也好守着月华阁。”苏洛瑜笑笑并没有多说什么,不过苏洛瑜对于姜儿能瞬间联想到昨日的那封信感到满意,可见这个婢女确实是个聪明的。但是她还是不打算将兰灵公主的事情告诉姜儿,毕竟这件事情事关重大,还是能少一人知道就少一人知道。 姜儿上次也进宫了,对于上次胆敢在皇宫里行凶的刺客也是心有余悸,行皇宫里回来后一脸半个多月她都一直做噩梦。皇宫里收尾森严都能发生这样的事情,现在想想有个有功夫的婢女保护她们也挺好的。 苏洛瑜默不作声的任由姜儿给她梳洗,脑袋里想的却是昨日烧掉的那封信上的内容。写信的人说自己是西秦的兰灵旧部,但是却与上次来东晋的人马不是一伙的。信上没有再说什么别的,只说希望能与苏洛瑜合作,希望苏洛瑜能出去见上一面。 苏洛瑜自然不会将信上的话放在心上,算算时间,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也应该回来了。这期间想来送信之人是不会轻易出现在肃国公府的,更何况现在她的院子可不是最想进来就能进来的。 又过了几日苏洛瑜再次受到一封信,可是这次却不是西秦的人送来的,而是远在东阳的李璟寄来的。李璟写给苏洛瑜的信是与符白写给苏承恩的信一起送来的,符家传信的渠道自然是安全的,苏洛瑜不知道李璟为何敢这么光明正大的给他写信,但是既然信都寄来了,她还是要看的。 李璟的信上并没有说别的,只是说了在东阳的所见所闻,也讲述了在东阳的生活十分艰苦,刚到东阳的时候他甚至有过想要逃回来的冲动。不过那些想法只是一闪而过,他最终还是坚持住住了。 随着信一起来的还有一个巴掌大的木头盒子,盒子的材料不像是苏洛瑜之前受到的任何一个盒子那样精美,虽然材料普通、样式普通,但是却给另一种奇怪的感觉,苏洛瑜看着顺眼极了。打开盒子里面是一只用竹篾编织的小动物。 李璟这次的送来的东西不再像是先前一般华贵,最起码他已经没有宝石可以镶嵌了不是?但是苏洛瑜却是认不出来这次的小动物是什么,于是修书一封让符家的人带回去,问问这小动物是什么,为何她认不出来? 第一百二十六章 贼人 苏洛瑜不会只给李璟一个人写信,她还另外给符白写了一封,她与李璟的情谊是小时候李璟为了给她捉鸟从树上跌下来为开头,但是后面却也没有太多的交集了。不过她也可以算上是李璟在京中唯一的朋友了,李璟给她写信算不上奇怪。 符家来往信件都有自己独特的路线,从京城到东阳快马加鞭不过半个多月的路程,李璟接到苏洛瑜的回信的时候正裹着纱布躺在床上看书。 符白挑开营帐的门大步踏进来,李璟顺着光看过去:“你怎么来了,老师放你休息了?” 来东阳十来个月了,以前虽然因为镇国将军的原因两人算得上是熟识,符白也指导过李璟几天的功夫,但是这次来东阳之后两人才算真的是朋友了。 符白先前以为李璟参加虎威军就是想来东阳吃几年苦,然后回去能有个好听的名头。毕竟李璟在皇宫之中地位尴尬,既没有外祖家的扶持,皇帝也对他不冷不热的。当初父亲选择他作为学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李璟是最‘安全’的皇子。 可是来到东阳之后李璟却是让他刮目相看,虽然一开始行军的路上李璟就表现的非常不适应,但是他却只字不提要回京城。甚至在刚到东阳的那几日他都是属于严重的水土不服,在床上躺了几天才好。病的严重的时候父亲担心他受不住提出要派人护送他回去,可是他却拒绝了。 后来等到李璟身体好了以后,镇国将军没有他是皇子身份而优待他,让他与虎威军的士兵们一起训练。从启程到东阳之后李璟便从养尊处优皇子转身一变成了镇国将军手下一名普通的士兵,与他一起训练的士兵们见李璟身为皇子却与他们同吃一锅饭,一起训练,对他的态度也有了转变。 镇国将军对于这个学生也是十分满意的,特别是在李璟与普通士兵一起训练了三个月后主动提出要与符白一起训练的时候,包括整个军营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这也是镇国将军在他的士兵们心中地位牢不可破的原因,因为镇国将军不仅自己以身作则,除了自己住一个营帐之外,不管是吃饭还是别的都是与士兵们一样。而符白虽然是镇国将军的儿子,但是在军营里符白却是接受最严苛的训练,没有因为身份而受到特别待遇。至于符将军手下的军官也是同样的,不会因为身份与官职的原因有所优待。 废话,镇国将军自己与符公子都没有优待,他们还敢有什么怨言?东晋的人都知道,在镇国将军的手下当兵是东晋最累的兵。可是真正的热血男儿都会选择来镇国将军的虎威军投军,而那些真的想要来军营里镀金的权贵是最不会来的。 李璟是第一个来虎威军从军的皇子却不是第一个来从军的权贵,以前京中也来过几个世家子弟,可是都没有待多久要么因为嚣张跋扈、不听指挥被镇国将军赶回去了,要么就是吃不了苦自己哭爹喊娘的回去了。 只有李璟,不仅坚持到了现在,甚至还有些如鱼得水,一开始有些看不起他的士兵和军官们也对他刮目相看。符白在离京之前被皇上封了七品的校尉,而现在李璟就跟在符白的身边做个副手。主要是李璟的身份台特殊了,只要平常的训练做好了镇国将军也不太管着他。 东阳城外是一片平原,树木稀少的在几处丘陵上肆意生长,因为最近有百姓反映城外有一伙贼人经常出没打劫,也有放牧的牧民来东阳城报备,说他们最近经常丢牛羊。眼看已经快要入冬了,东阳的冬天基本上是被雪覆盖的,牧民的牛羊不仅是他们的商品也是他们的粮食。 符白听到这个消息后果断的想镇国将军请命这几日多出去巡视几趟,总不好让东阳的百姓受苦受惊。镇国将军明白符白是憋得久了想找借口出去玩,但是这伙贼人不抓起来也确实是个麻烦,就准许符白出去巡查,当然,还有李璟。 符白带上一百人,分为三股部队向东阳城的三个方向巡视,当然李璟是跟在符白身边的。 符白与李璟两人出了军营就向着西面去,一直到中午也没有见到类似于贼人的影子。几人在一处避风的丘陵下面草草吃了午饭,休息了一会儿后继续出发,如果太阳下山之前还没有找到的话他们就要返回去了。 虽然现在还是十月初,但是前几日已经下过一场大雪了,东阳的冬天总是来的特别早。如果只是冷的话他们倒是也不怕,找一处避风的土洞捱上一个晚上也可以,但是东阳城外的丘陵上有狼。 狼是群居动物,往往一出现就是十几匹甚至更多,成群结队的狼群出现的话,就符白这只三十人的小队可能连塞牙缝都不够的。 就这么一连半个月在平原上巡视,就在符白已经开始怀疑到底有没有贼人这件事的时候,有一位士兵在小解的时候在地上发现了一堆动物的骨头,且看样子是最近留下的。 士兵赶紧把符白与李璟叫过来看这个季节的平原上已经很少会有过往的商队了,而且路过这里的商队都是几十人一行,若是扎营的话最少也得有个六七个火堆,看这里的痕迹不过两三个。显然最多只有十几个人。 李璟与符白对视一眼,看来他们辛苦半个多月,今日总算是有点收获了。几人简单修整之后就踏马顺着线索找过去了,果然在二十里之外的丘陵下面找到了这伙贼人的寨子,或者说是据点。 为什么说是据点呢,因为这个寨子实在小的可怜,只有几间简陋的房子围着一座还算是大的院子,看起来应该不超过三十人。 “要回去叫人吗?”一名士兵紧张的问符白。 符白翻了白眼:“就这么几个人,你让我回去跟老头子要兵?恐怕就是打下来也被他们笑死了。” 那名士兵挠挠头,他是今年的新兵,还没有真的实战演练过,免不了有些紧张。不仅是他,基本上这次跟着符白出来的士兵们都是今年的新兵蛋子,面对马上需要真刀真枪的战斗都是既紧张又害怕! 第一百二十七章 受伤 李璟看着下面的寨子犹豫道:“要不要等到另外两支队伍到了在动手?” 符白有些犹豫,最后考虑到有李璟这个皇子在,于是派了两个人分头去找另外两支队伍,剩余的就跟着他们在这里等候就好了。 现在正是午饭时间,寨子里炊烟袅袅,但是人却好像没有多少,符白猜测寨子里的人可能是出去巡查了,毕竟快要过冬,他们也得赶紧准备过冬的粮食才是。这么一来他们就有了计划,为了能将这伙贼人一锅端了,几人决定暂时找一个地方休息,等到夜里的时候再行动。 因为怕被盗贼发现,符白他们吃饭都没敢点火,就着清水吃了点肉干与饼子,李璟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吃了,所以倒也能坚持。 很快另外两支人马也来了,一百人对付几十人虽然人数上是他们多,但是对方都是刀口舔血之徒,而这边除了仅有的几个老兵是上过战场的,剩下的都是新兵蛋子,所以这一场谁胜谁负哈真的不一定。 算着时间,等到丑时中的时候符白一个手势众人便悄悄摸上去,等到到了距离寨子门口五十米的时候才排了个有模有样的冲锋队形呼喊着冲进去。 黎明前是人睡的正熟的时候,符白与李璟带领着百十来人冲进去把盗贼们打了个措手不及。本来如果这一百人都是见过血的,那么这场战役会胜利的很简单,但是事实却是不尽人意的。一百名士兵里面满打满算老兵也不到三成,所以除了一开始盗贼们没有反应过来被杀、伤了十来人之外,随后符白他们就遭受到强烈的反扑。 这寨子和符白预想的差不多,除去做饭洗衣的几名农妇,也不过三十六七人。被符白他们一开始杀了十多人也还有二十多人,这些贼人大多是穷凶极恶之辈,见冲进来的人个个穿着盔甲、配着大刀就知道定然是距离这里一百多里外的虎威军的人。他们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被抓到也就只有一个死字,所以都奋力反扑。 李璟虽然没有杀过人,但是却丝毫不怂,与符白两人仗着平日里的默契倒也杀伤六七人。半个时辰后结束战斗,盗贼这边一共被斩杀三十二人,生擒了包括盗贼头目之内五人。而虎威军这边加上符白和李璟一共一百零二人,轻伤三十余人,重伤八人,最可惜的是死了六人。 符白看着自己第一次‘领军’就落了个这样的结果,不由感到挫败,一百人对上人家三十多个,算起来几乎是三打一了,竟然还死了几个,伤了几十个。尤其是死了的六个,如果他计划的再详细一点,准备的再稳妥一点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李璟看出来符白的失落,虽然他也可惜死去的那六个人,但是打仗怎么会不死人呢?拍拍他的肩膀,李璟开口安慰:“好了,你也不要难受了,面对这样的穷凶极恶之徒,我们能损伤这么点人已经很不错了。” “是啊,符校尉你就不要难过了,这些兄弟是为了东阳的百姓战死的,不亏!”一名老兵也出声安慰。 “你姓符?”那盗贼头目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额头左上角有一块鸡蛋大小的疤,人送外号疤爷。疤爷听到有人唤符白符校尉,不由皱着眉头开口:“镇国将军符承商是你什么人?” 符承商身为镇国将军,又常年驻守东阳,疤爷认识他也不奇怪,符白看了他一眼回道:“符承商是我爹,你有什么意见吗?” 疤爷一听这话,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怨恨,符白没有注意到,但是一旁的李璟却是看见了。刚要提醒符白注意,却见疤爷挣脱了压着他的士兵,飞身扑向符白。 “小心!”李璟说时迟那时快,一把将符白推向一边,因为他看见疤爷的袖中有一道银光闪过,分明就是有匕首之类的武器。 符白被李璟推的向后退了两步,还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李璟的肩膀被一只匕首狠狠的插在上面,而匕首的主人正是刚才被擒住的疤爷。 “四皇子!”符白看到李璟受了伤吓得面色发白,反应过来后上去将疤爷踹飞,然后紧张的扶住李璟几乎要倒地的身子:“李璟,四皇子,你怎么样?你没事?” 李璟龇牙咧嘴的开口:“你丫的疼死我了,就算没事你刚才那一脚也害死我了。” 原来刚才符白一脚踢开疤爷的时候,因为惯力疤爷将手中插在李璟肩膀上的匕首也带走了,因为‘拔’的方式不对,伤口也撕扯的更大了,顿时血流如注。 “抱歉,一时失手。”符白这才发现自己刚才太过紧张做的事,摸摸鼻子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拿出随身携带的金创药不要钱似的往李璟的伤口上倒,然后将里面最干净的;里衣撕下一大片下来给他包扎上,本来紧张的心情在看到李璟还能和他斗嘴,松了口气想来应该不会有大事。 疤爷被符白含怒一脚踢飞后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本来还因为没有伤到符白而感到失望,现在一听符白喊那个少年‘四皇子’顿时裂开嘴笑了:“哈哈哈,老子能拉一个皇子陪葬,这买卖不亏!” “死到临头还在做梦,本来想将你带回去给老头子处置,现在看来是留你不得了!”符白因为一时大意导致李璟受伤而感到愧疚,这个时候听到疤爷的话更是怒不可遏,当下上前一步就要动手。 疤爷似乎是预见自己只有死路一条了,惨笑一声拿起握紧手中的匕首就像自己的胸口刺去!疤爷对自己也是下了狠手,半尺长的匕首几乎是整根没入:“哈哈,老子死也要死在自己手里。”说着话疤爷的嘴里也涌出血沫,胸口上插着匕首的地方更是血流如注。 看到自己的老大死了,剩下的几个盗贼赶紧磕头求饶:“将军饶命啊,咱们不敢了!” “我先护送四皇子回去,你们收尾。”符白看着李璟已经面色苍白体力不支了,当下也不敢再耽搁,生怕耽误久了李璟出事。符白小心翼翼的扶起李璟就要离开,后面的士兵看着几名还在求饶的盗贼问:“这几个人怎么办?” 想到无辜死去的兄弟们,符白面色一冷:“杀!” 第一百二十八章 看上她了 符白带着受伤的李璟回来的时候可是把镇国将军吓了一跳,来不及说什么赶紧先让军医来给李璟医治,然后才问符白事情的始末。 军帐前符白站在镇国将军面前,语气中满是愧疚:“爹,这次的事情完全是我的责任,那六个兄弟死的冤啊~” 旁边聚集了不少士兵和军官,镇国将军刚毅的面上有一丝怒容,但是半晌后叹了口气:“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但是这次你们以多敌少竟然还死了六个兄弟,甚至还让四皇子受了伤。今日我罚你,你可有怨言?” “没有!”符白硬声回答。 就在这时收尾的士兵们也回来了,除了几个受了重伤的安排去医治了,剩下的与符白一起站着。一名士兵开口道:“将军,这件事不能只怪符校尉一个人,我们自己也有问题,我等甘愿一起受罚!” “我等愿意一起受罚!”剩下的士兵也都齐声开口。 明明是打了一场胜仗,镇国将军却没有奖励反而要惩罚他们,若是在别的军中应当是早已经引起不满了。可是在虎威军中却没有人有一句怨言,不是因为众人惧怕镇国将军,而是他们也都知道今日这场称不上战役的战役不应该死这几个人的。 现在只是面对盗贼,如果将来在战场上面对敌军,伤亡可能是比现在还高。况且这些东晋的好男儿都是来保家卫国的,现在不是死在战场上,而是死在了东晋自己人的手下,你说冤不冤? 这时候虎威军中的军师胡先生出来说话了:“既然打仗,死人是肯定的,但是经由这一次可以看出来大家的实力还有待提升,所以从明天开始,包括所有虎威军,大家的训练强度都得加重了,你们有意见吗?” “没有!”在场的虎威军都齐声回答。 “好,不亏是我虎威军的汉子!”镇国将军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开口:“你们要记得,现在你们多累一点,将来在战场上就有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本将军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家!” “保家卫国,誓死无悔!” “保家卫国,誓死无悔!” “保家卫国,誓死无悔!” 一众将士包括符白与胡先生一起呐喊着,呼声震耳欲聋,就连在军帐中医治的李璟也被声音惊醒从昏迷中醒来。 之后的几天,李璟因为受伤的云谷不能参与训练,而符白与一众士兵们便开始了水深火热的训练,每天都能听到又有士兵累晕了的事情。 时间转到符白收到信件给李璟送信来这天,符白挑开营帐的门大步踏进来,李璟顺着光看过去疑惑的看着符白:“你怎么来了,老师放你休息了?” 符白撇撇嘴,背在后面的手递出来一封信:“喏,京中来的信件。” 李璟微微皱眉,京中来的信?他在京中几乎没有朋友,难道是父皇给他来信了? 李璟疑惑的接过符白手里的信,看到信封上俊秀的字体时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然后惊喜的看向符白:“这是瑜儿给我的回信?” 符白挑了挑眉,好奇的开口:“你小子不会是看上瑜儿了?” 东阳不比京中,两人在军中厮混惯了的,所以大多数的时候腐败哦也不会尊称李璟为四皇子。李璟也不在意符白的叫法,但是听到符白的话几乎可以确定这就是苏洛瑜给他的回信了。 “你瞎说什么呢?我要休息了,你先出去!”李璟不回答符白的问题,而是开始赶人。 符白可不相信他:“大中午的你休息个鬼,不过你不说我也看得出来。”符白坐在对面他自己的床上开口道:“啧啧啧,瑜儿可只有十一岁,这样你都能动心?还有啊我可告诉你,瑜儿是苏承恩那小子的逆鳞,要是让他知道了,等到回京你就等着挨揍!” “她总会长大的。”李璟不在意的笑笑,他虽然对苏洛瑜不是男女之情,但是听到符白这么说,也不由想辩驳一句。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符白撇撇嘴,然后不由泼一盆冷水:“你也别高兴太早,瑜儿可不是只单单给你自己写信,我也收到一封哦!”然后从怀里掏出那封苏洛瑜写给他的信。 “你也说了,瑜儿还这么小,我怎么也不能对小孩子有什么想法!”李璟面上一僵,然后无奈的摇摇头。 符白是趁着午饭时间过来的,然后又赖着在帐里和李璟一起吃了饭才离开,李璟知道其实符白就是想知道苏洛瑜给他写的信的内容。 好不容易符白离开了,李璟靠在床上慢慢的打开信件,入眼便是苏洛瑜那一手写的极好的簪花小楷。信上内容不多,无非是问他在东阳生活可习惯,然后就是捡了一两件京城发生的趣事。对于京中的局势却是只字未提,李璟也明白关于局势的事情在这信中也不太好说。万一信件被被人截查到,恐怕他们都会有麻烦。 信件的最后是询问他上次给她做的是什么动物,她在京中从没有见过,是不是东阳这边独有的品种。 李璟轻轻笑笑,虽然看她的字没有听到声音,但是却好像她就在眼前,一言一语就似乎在他耳边说出来的。不知道这几个月她在京中过的如何,不过她这么聪明还有肃国公府和父皇的宠爱做后盾,想来是没有什么大事的了。 想到这里李璟不由摇摇头,他在军中还没有建树,哪里有资格担心她去,还是抓紧时间在这边发展好才是真的。想要提笔给苏洛瑜回信,但是想到刚才符白的话,他又将笔放下。 符白的话也点醒了他,如果他频繁的与苏洛瑜通信,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皇城势力错综复杂,形势变化波云诡谲。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暴露了他和苏洛瑜的合作关系,到时候不仅他会被后宫那几个女人防备甚至动手除掉他,就连肃国公府也会陷入危险的境地。 再等等,等到他有能力,就不用因为一封信而感到为难了。 李璟这边的事情苏洛瑜并不知道,也不在意,因为现在她有事情要忙了。 因为上次西秦来的人送信给苏洛瑜后苏洛瑜并没有理会,甚至将月华阁的防护做的更加严密,那写信的人等了半个多月终于等不及了。 第一百二十九章 灭秦 苏洛瑜本来也没有想过光是晾着他们就可以解决这件事情,但是晾一晾灭灭他们的气焰也是好的。不过就算如此神速也还是不想去见那人的,首先她自认为没有什么地方是能用到西秦的,其次她还是觉得与西秦的人合作恐怕会给肃国公府带来麻烦。 但是这件事终究还是要解决的,苏洛瑜这次没有将这件事告诉苏承恩,而是与那人约定好时间、地点后决定一个人带着婢女出赴约。 这一日吃过早饭,身上带着杏悠与香儿便出门了,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一家胭脂铺,然后香儿扶着苏洛瑜从马上下来进了胭脂铺。 这家店是写信的人选的,由此可见这家店应该是他们在东晋的势力之一。苏洛瑜倒不会害怕这店里有什么陷阱之类的,就算是西秦人开的店铺,在东晋的京城也不敢对她做什么。 西秦的人大概是已经等待她们很久了,见到苏洛瑜的第一眼就认出来了,恭敬的将她请到楼上的雅间。胭脂铺、首饰铺都有雅间,供有需要的客人慢慢挑选、休息之用。西秦人开的这家胭脂铺在京城也是小有名气的,最起码苏洛瑜就知道苏芷英与洪家姐妹等人都是这里的常客。 苏洛瑜被请上二楼的雅间,推开门,里面已经有一个人在等了,苏洛瑜朝着那人看过去。只见一位年轻男子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五官俊美斯文,身上穿着一身蓝色的锦袍,看起来十分和气的样子。 “知舟见过永乐公主。”那男子见苏洛瑜进来了,翩翩起身拱手行礼。 苏洛瑜含笑点头,然后轻轻欠身回礼:“先生不知如何称呼?” 那年轻男子侧开身子让了苏洛瑜的礼:“不敢,在下姓贺,名知舟,不敢得公主一句先生。” “贺先生客气了,快请坐。”苏洛瑜嘴角始终挂着浅笑,看起来十分和善。 贺知舟也不多推辞,等苏洛瑜坐下后才坐下。桌上早已经上了精巧的点心,贺知舟甚至亲自给苏洛瑜烹茶。 两人坐下谁也没有先开口,苏洛瑜眉眼低垂看着桌上拿着茶盏的手不知道想些什么。而贺知舟看起来是在烹茶,动作行云流水看起来就像是不知道做了多少遍了,但是却是在暗中观察着苏洛瑜的神情。 直到茶烹好,苏洛瑜还是一副安静温和的模样。看到这里贺知舟心里不由叹息一声,现在的小姑娘都这么难对付了吗? 终于还是贺知舟忍不住先开口了:“公主尝尝在下烹茶的手艺如何?”说着用手中的茶夹将茶盏夹放在杯托上送到苏洛瑜面前。 苏洛瑜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细细品味后称赞:“贺先生茶艺精湛,烹的茶味道使人唇齿留香。” “得公主称赞,倒是这杯茶的福气了。”贺知舟笑笑,手中不急不躁的冲洗茶盏,又开口道:“其实倒不是在下的茶艺好,而是这味茶好。” 苏洛瑜闻言配合的表现出好奇的问:“哦?这是怎么说的?” 贺知舟见苏洛瑜因为配合所以变现的十分刻意不由苦笑一声,他不相信她来年做戏都不会,这么做绝对是故意的。 但是话他还是要说,只能继续开口:“不为其他,全然因为这茶乃是我们西秦的特产——云峰茶,云峰茶往往都是生长在悬崖峭壁上,采摘极难。就连最好的采茶工去采也采不了多少,而且因为生长不易,一年的产量还不足一斤。” 苏洛瑜闻言感叹的开口:“果然,世间珍馐美馔皆得来不易,我们更得感谢上苍才是。” 贺知舟哪里想到苏洛瑜竟然会接上这么一句话,叹息了一口气道:“是在下愚昧了,与聪明人说话就应该简单直接,尤其是公主这样的聪明人。” 是他小看了苏洛瑜了,来西秦之前他就已经将苏洛瑜的底细全部打听的清楚了,就算来到东晋之后的这段时间也没有闲着。 本来他可以信誓旦旦的保证,不仅是苏洛瑜的性格、爱好,就连她平日里爱看哪一本书、爱吃那一道菜都知道。现在与苏洛瑜的一个接触下来,贺知舟明白了一件事,他了解到的苏洛瑜只是苏洛瑜想让他看到的,可笑自己还沾沾自喜,愚蠢至极。 不过谁又能想到,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怎么这般不好对付?苏洛瑜给人的一贯印象就是聪明、和气的恰到好处,甚至有些时候还带着两分娇惯与两分任性。不过身为东晋肃国公与江玉公主所出的女儿上有爹爹宠着,下有哥哥疼着,甚至还有一个皇帝舅舅惯着。 苏洛瑜给人的这些性格非常符合一个她这个年龄的小姑娘应该有的心性。可是没有能想到一个十一岁的小姑娘的身体里却住着一个二十二岁的人。 “贺先生过奖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那么多?”苏洛瑜浅笑,却只字不提西秦之事。 贺知舟叹息一声,然后拱拱手行了一礼开口:“那不如在下来说,公主一旁听着。” 苏洛瑜拈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洗耳恭听。” 知道这是愿意听他说了,贺知舟徐徐道来 原来这么多年过去,兰灵旧部已经渐渐的分为两个派系,一部分继续银狐兰灵公主,另一部分已经慢慢的对兰灵公主日复一日的空口白话感到不信任了。这两个派系逐渐的演变成两个独立的体系,拥护兰灵公主的派系还叫做兰灵旧部,而另一派则被称作灭秦盟。 灭秦盟的成立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而是他们发现距离西兰被灭国已经将近六十年了,兰灵公主不仅没有对那个忘恩负义的驸马做什么,反而整日陷在与那些女人勾心斗角的后宫之中。 他们觉得兰灵公主已经变了,她已经爱上那个毁了她的家国、杀尽了她的家人的男人。眼看着西秦皇帝儿孙满堂,西秦也蒸蒸日上,很多真正的西兰人早已经化作尘土了,而现在无论是兰灵旧部还是灭秦盟的骨干力量大多都是西兰人后来生下的孩子,而更多的是各地收养的孤儿。 兰灵旧部继续为兰灵公主马首是瞻,而灭秦盟则是发展自己明面上的力量,只为有一日能推翻现在的西秦皇室。 第一百三十章 合作 贺知舟也是被收养的孤儿之一,更是现在灭秦盟的高层之一,而贺知舟在外的身份是一名游走在四国的商人。 苏洛瑜从贺知舟的话里且听道另外一件事,贺知舟既然能这么潇洒的游走在四国做生意,应当不是普普通通的商人才是。本来觉得没有什么合作的理由,但是苏洛瑜现在有点感兴趣了。肃国公府上祖辈都是武官,根本没有做生意的头脑,就连父亲也是个不擅长经营的人。 现在肃国公府在外的营生就只有七八间铺子,五六个庄子,这其中还有一部分是母亲的陪嫁。虽然现在没有到捉襟见肘的地步,但是却也不是十分的富庶。有时候苏洛瑜甚至在想,是不是因为家中的姨娘不多才能这般维持下去。 想要做生意的想法也不是现在才有的,不仅是肃国公府,就连之后李璟铺路也是需要大把的人力物力的,而这处处少不了一个‘钱’字。既然贺知舟能在四国做生意,那么他的财力与人脉和见识自然非常人所能比的,有这么个合作伙伴与导师,想来她也不会在生意上吃亏了。 虽然苏洛瑜有些歌想法,但是也不会轻易表达出来的,谈判的时候最忌着急,总是要听听贺知舟想要的是什么才好做决定。如果贺知舟的要求太过分,那么换个人来合作也不是不行。 “公主听了这个故事,有何想法?”在苏洛瑜思索的时候贺知舟也已经说完了,说了这么多也是有些口渴,趁着喝茶的时候贺知舟偷偷观察苏洛瑜的神色,见她依旧面色淡淡,心中觉得挫败的很。 苏洛瑜自然知道贺知舟说了这么多时想先以情动之,想到这里苏洛瑜的面上更是不动声色,只是淡淡开口:“只能说人之命天注定,纵然西兰被西秦灭国十分可怜,但是国家更替不就是这般吗?据我所知西兰建国百余年,但是之前也是从另一个鸣叫‘兰陵’的国家而来的。” 话说到这里,苏洛瑜轻轻叹了口气:“无非就是当初西兰破兰陵是因为兰陵治国无方导致国内民不聊生,属于众望所归,而之后西兰确实带给了百姓几十年的安居乐业。而西秦的开国皇帝,前身是西兰的驸马后领兵谋反,甚至最后赶尽杀绝将西兰的皇室杀的一个不剩。西秦皇帝的这种行为虽然属于忘恩负义,但是现在的西青百姓并没有因为国号变了而对生活有什么改变。” 苏洛瑜虽然声音轻轻浅浅的,但是却犹如惊雷在贺知舟的耳边响起,他惊讶的看着面前的苏洛瑜。他想不到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竟然对于国家更替会说的这么云淡风轻,但是他不得不说她说的十分正确。 所以也就意味着,他的第一步计划失败了。 既然不能以情动之,那就只能用第二个计划了,那就是以利益换取。当然他从一开始也没想过说说西兰的遭遇就能换的苏洛瑜的同情,然后心甘情愿的听他的话,毕竟她不是傻子。 本来他的计划是,让苏洛瑜对西兰哪怕是有一点点的不忍之心,他也好在接下来的交易中少付出一点,多占有一点好处。现在显然是不可能了,不过经过刚才的交谈,他已经明白苏洛瑜不好对付了,恐怕之后的合作他也要重新考虑一下筹码了。 “怎么,先生觉得我说的不对?”苏洛瑜抿了口茶,看着贺知舟。 贺知舟苦笑一声摇摇头:“不,在下觉得公主说的很对。” “所以,先生可以说说这次约我来见面的目的了吗?”苏洛瑜看看四周:“毕竟我一个姑娘家也不好在外面呆太久,先生觉得呢?” 贺知舟再次苦笑,他是听明白苏洛瑜的意思了,她是让他别说废话了,赶紧进入正题。 “是在下愚钝,小看公主了,在下先陪个不是。”贺知舟举起茶盏敬了苏洛瑜一杯:“今日就以茶代酒算是赔罪,也为接下来的合作愉快先敬一杯。” 苏洛瑜看着贺知舟,面上笑容几乎不见:“先生话不要说的太满,关于合作的事情,是否合作,怎么合作都没有说明,何来愉快一说呢?” 贺知舟几乎已经是笑不出来了,这个小姑娘怎么难对付,几乎是一步都不让,非逼着他说出来:“公主放心,在下一定让您满意。” 本来以为苏洛瑜这下应该心满意足了,可是谁知道苏洛瑜却开口:“哦?我现在倒是十分好奇,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能让贺先生这般不计成本也要和我合作?” 贺知舟一哽,思虑良久后还是开口:“本来以为公主只是个小孩子,以为对付起来很容易,但是到现在贺某才是真正的服气,我也不瞒着公主了,我们灭秦同盟已经对兰灵公主失望至极,对西秦虽然有怨恨却也没有将西秦真的灭亡的地步。但是我们还有别的使命,至于是什么使命就是内部机密,恕贺某不能告知公主。但是我们的能力不够,十分需要新的盟友,而公主不管是身份还是地位都十分合适。”这一系话贺知舟说的自己都忍不住脸红,自己一个二是对是的大人竟然来与一个比自己小了十几岁的小孩子谈合作,说出去简直就是在欺负人。 但是这却是不能不做的事情,而且如今看来自己倒是欺负不了苏洛瑜的,说不得到最后还要反过来被欺负,想到这里贺知舟郑重开口:“公主放心,我们的合作绝对不会给肃国公府带来麻烦的,公主也可以在听了贺某说的合作内容后在界定要不要与贺某合作。” “先生不妨说来听听。”苏洛瑜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是想听听贺知舟的所说的合作事宜。 贺知舟听这话也明白苏洛瑜是有合作的意思的,便将原本打算好的合作事宜又在心里微微做了改动之后说出来。为什么说是改动后的,因为按照本来他的想法,以苏洛瑜的聪明才智定然是不会答应的。 第一百三十一章 九族 贺知舟要与苏洛瑜的合作内容就是想要接着肃国公府的关系与东晋的大臣结交,而他们能给予苏洛瑜的好处便是可以将京城的圣意给肃国公府一半。 不要小看贺知舟口中的一半,根据贺知舟自己说的,京城里几乎有一半的产业后面都有他的影子。毛估每年纯利润就有近百万两之多,给了苏洛瑜一半也就是四、五十万两白银。 肃国公一年的岁奉也就只有七百多两银子,当然,肃国公府肯定不能靠着七百多两的银子过日子,大部分的收入来源除了宫中不时的赏赐就是外面铺子里的收益。苏洛瑜粗略的算过,肃国公呢几个个庄子和铺子加在一起每年的进项也有了将近一千三百两白银的。 就这已经是一般的了,要知道别的官员家里会做生意的可不止这一点点,就说她的二叔苏大人在京中的生意往来一年的纯收益也有将近两千两。而且这还是二叔一家来到京城后二婶才开始经营的结果。当然,也有二婶娘家的帮忙吗,但是不得不说二婶的确在经商方面有天赋。 还有勉安侯府的二老爷,经商方面几乎是满东晋跑,有时候也会去别的国家往来,但是与贺知舟比起来还是差的远了,但是勉安侯府一年的进项也差不多有三万两银子。不过勉安侯府地位不高,大老爷又资质平平,逢年过节少不得要多打点,这些银子自然是从二老爷赚进来的钱里面出,这也是为什么勉安侯府二房与大房总是不合的原因。 结合以上,贺知舟竟然在京城每年能挣百万两银子,这简直让人不可思议。苏洛瑜的吃惊贺知舟自然看在眼里。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本来他原本的计划是拨出三成的利润给肃国公府的,毕竟所有的人力物力都是他在出,肃国公府什么也不干每年就能得到几十万两银子,这简直就是微赚不赔的买卖。 “不,我拒绝。”苏洛瑜吃惊过后却是冷冷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贺知舟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天下竟然还有会有人拒绝这种事情,贺知舟十分好奇苏洛瑜的想法:“为什么,据我所知肃国公府家底加起来也没有十万两银子!或许公主可以回去与肃国公大人商量一下在拒绝不迟。” 苏洛瑜闻言眼神一冷:“是,肃国公府确实没有那么多钱,但是几十万两银子就想买我九族的性命,是不是太便宜了点?我虽然年纪小,但是这点账总是会算的。” 贺知舟一僵:“这话是怎么说的,怎么会扯到诛九族的地步呢?” 苏洛瑜微微低头磨砂着手中的茶盏,半晌后抬眼看向贺知舟:“哦?看来先生是真的打量着我是小孩子好骗,若是这件事你敢与我父亲说,又何必苦苦等候我三个月呢?” 贺知舟给苏洛瑜传第一封信的时候是在一个多月以前,但是人却是在三个月前来到京城的。期间贺知舟不仅连在京中接连开了酒楼、珠宝铺、布庄甚至是青楼等店铺,还让手下积极的去结交京中的大臣,现在几乎六品以上、二品以下的官员都知道有一名富商出现在京城。 最近几日,就连几位朝中一品大臣都在他的安排下“偶遇”过他,或者是在他名下的酒楼、青楼进出。 不过因为他不是东晋人,这些官员却也不轻易与他接触,这三个月来贺知几乎是没有什么收获。当然,那些店铺却是转了个盆满钵满。 贺知舟不缺钱,她需要的时是能融入东晋的上流社会,可以说现在除了东晋,其他三国的核心地位都已经有了他的人。因为没想过东晋的人这么难搞,所以现在贺知舟才下定决心一定要与苏洛瑜合作。 但是肃国公与苏洛瑜不一样,虽然肃国公不擅长经商,但是头脑却是一等一的清醒,但凡他露出一点蛛丝马迹就可能会被赶出东晋,或者再也离不开东晋。所以贺知舟刚才只是吓唬苏洛瑜罢了,若是他敢找上肃国公,现在也不会在这里与苏洛瑜扯皮了。 这道理贺知舟清楚,苏洛瑜更是明白。但是贺知舟没有想到的是他自以为来东晋京城的事情瞒的滴水不漏,应当不会有任何人发现才是。但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苏洛瑜从一开始就知道,可笑他还自作聪明,恐怕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人家的眼皮子底下还不自知。 其实苏洛瑜倒不是可以留意贺知舟的动向,也不是在贺知舟进城的第一天就发现的。而是在收到贺知舟派人塞给姜儿的信件后就让暗卫去查了,然后顺藤摸瓜引出贺知舟的事情。 “公主总是让我惊讶。”贺知舟的脸上已经挤不出来笑容了:“不如公主说说你的想法,我们也好酌情商议着来。” 苏洛瑜微微挑眉:“先生想借着肃国公府的名义接近东晋的官员这条路就不要再想了,通敌叛国是诛九族的死罪,别说父亲的性子不会这么做,但凡他知道有你这么个打着这种主意接近我的人都会立刻诛杀。” “所以这条路不通,而且依我看先生既然能在四国之间游刃有余的游走,也不可能是会想出这种法子的蠢人,所以我们也就不用掖着藏着了,都把最大的诚意拿出来,能合作也好,不能也罢,总好过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好。” “那依公主看我们应该怎么合作呢?”贺知舟除了一开始的意外后,慢慢的也平静下来,虽然他从一开始就没有讨到便宜,但是现在起码也知道肃国公府的实力了。或者说,是面前的小姑娘的实力。 听贺知舟总算是说到点子上了,苏洛瑜笑着开口:“其实说到底先生都是一个商人,既然是商人咱们就在商言商,你想在京城乃至东晋的商业发展安全顺利所以才找上我。我则是个俗人,愿意跟你合作自然是为了钱。我们苏家没有空手套白狼的习惯,所以不如我们合作做生意,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贺知舟想要的是灭秦,并不是灭晋,所以他说的接近东晋官员基本上就是骗她的,真正的原因不外呼是想在东晋商业自由。或许他真的想接近东晋的官员,但却对不会做出对东晋不利的事情。 往大了说,虽然这种事情一旦牵扯出来就很可能是两国战争,但是如果不是太出阁事情都不会上升到两国开战的地步。充其量就是将贺知舟一干人等与肃国公府搭进去,这样西秦皇帝可能还会开心,毕竟东晋死了个会打仗的将军,他们国家的反贼也跟着除掉了,他们拍手称快还来不及,怎么会与东晋打仗呢? 所以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以贺知舟的脑子是不会干的,所以苏洛瑜才会现在还坐在这里与贺知舟说话,但是两人都将最后的底牌拿出来了也算是这场合作的开始。 第一百三十二章 店铺 “公主这话说的有理,倒是贺某愚钝了。”贺知舟就在等苏洛瑜这话,面开口道:“那依公主看,我们该怎么合作才好?” 苏洛瑜知道贺知舟就是在等他开口,其实哪里有这么多的弯弯绕绕,一开始他就是打着合作做生意的想法来的,只是怕自己先开口了到时候吃亏罢了。 苏洛瑜放下茶盏:“想来贺先生这三个月来在京城也见识到了,酒楼、店铺开起来容易维持却难,在京中没有一个得力的后台这生意却是做不起来的。” “是这样的,”贺知舟不得不承认,他名下的几间铺子虽然刚开始开业的时候赚了不少,可是也还没有将本金赚上来,就比如他的酒楼,前半个月生意红火,可是之后就莫名的出现了食物不干净、甚至有客人食物中毒的现象。 做生意这么久了,贺知舟当然知道这种事情就是同行之间竞争的小把戏。虽然他有钱,但是在这皇城脚下不是有钱就可以的,还得有权势,不然京中错综复杂的关系轻易就可以将他排挤出去。况且这些年他确实赚了不少钱,可是他的背后有一整个个灭秦同盟在,每一天的开销都是一笔巨大的数字。 “先生无非是想用肃国公府的名义开店,但是事实上我父亲不会同意的,否则以父亲在东晋的地位,肃国公府的店铺几乎已经开遍东晋了。”苏洛瑜开口就打消了贺知舟的希望:“况且但凡他知道你出现在我的身边都会竭力去追查你的身份,我想查清你想隐藏的一切在我父亲的手下都不会是问题。” 苏洛瑜的这一句话阻止了贺知舟即将要说出口的话,看来是他小看肃国公了。万一肃国公发现了他的身份,最好的方法就是抛开东晋的一切离开了。 贺知舟皱着眉头开口:“那么就是说我们的合作可能进行不下去了吗?” 苏洛瑜看着贺知舟认真的开口:“虽然肃国公府不能出面与贺先生合作经营商铺,但是如果贺先生相信我的话,我可以让你的店铺在京城暂时开的无后顾之忧。” “暂时?”贺知舟皱眉开口:“贺某自然是相信公主的,只不过为什么是暂时呢?” “怎么,难道贺先生还指望着别人帮忙活下去吗?”苏洛瑜皱着眉头开口:“我只能帮先生在京城的店铺三个月没有后顾之忧,如果三个月后先生经营不善而倒闭的话,也只能证明先生的能力不足罢了。”如果她替他保住店铺三个月还能被人赶下台,只能说她得换个合作对象了。 “贺某会让公主满意的。”如果苏洛瑜能帮她争取三个月的时间,贺知舟当然能在京城站稳脚跟,只是:“那公主的要求呢?”总不能什么也不要,白白帮她? “我自然是有要求的,不过不着急,五个月后再说,如果那时候贺先生还在京城的话。”说完苏洛瑜微微点头后起身便离开了,临出门前又回头开口:“哦,那间青楼的话,我可就没有办法了。” 他这是被看不起了吗?贺知舟十分郁闷,今日不仅没有在这个小姑娘手上讨到便宜,现在更是被看轻了。 门外香儿与杏悠安静的等待,见苏洛瑜出来了香儿松了口气上前扶着苏洛瑜下楼离开。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了,晚饭的时候苏承恩随口问:“今日出门了,怎么不多带几个侍卫?” 闻言肃国公也抬起头关心的看着苏洛瑜:“下次出门还是让你哥哥陪着,反正他们两个在家里也没什么事做。” 闻言苏承恩与苏承德都是一僵,他们一个在军总整日训练苦不堪言,一个刚被皇上派了官职忙的不可开交。虽然保护妹妹没有什么不对,但是怎么到了父亲的嘴里就是两个闲人了? “不过是上次听英姐姐说京中有家胭脂铺子的胭脂做的十分好,今日没事就就去看看了。”苏洛瑜笑着看肃国公:“再说了,京中最近的安全极好,哪里会道让二哥哥、二哥哥来陪着我的?一个男儿家的去光胭脂铺子不是要被人笑死了?” 说完苏洛瑜便让香儿将今日买的胭脂拿出来两盒送给何姨娘:“马上就是何姨娘的生辰了,我今日可是特意出去给姨娘挑选的。不过我在铺子里挑了许久也挑不好,这两和是我觉得最好看的,姨娘拿回去试试看看喜不喜欢?” 何姨娘没有想到苏洛瑜今日是特意去给她挑选生辰礼物的,一时有些受宠若惊:“这怎么好,还让姑娘亲自去一趟。” “姨娘说的哪里话。”苏洛瑜笑笑。 毕竟是在饭桌上,何姨娘也不好就拿出来试,便吩咐婢女收起来:“那奴婢改日试试。” 也许是苏洛瑜的身体好了以后有了小姑娘的活泼,隔三差五的便与好友出门,一个多月以来几乎是将京城的大小商铺都逛了个遍。 肃国公见到苏洛瑜愿意出门也不说什么,前面几年因为身体的原因一直闷在家里,现在身体好了能出门善心肃国公自然也不会拦着,只是多派了几名侍卫护送着。 苏承恩和苏承德有空的时候也会陪着出门,因为这个,苏洛瑜经常去的几家铺子生意都异常火爆。大部分原因是因为京中的姑娘为了能偶遇苏洛瑜与苏承恩,所以才会在她最喜欢的几家铺子守株待兔。 不得不说,因为苏洛瑜的行为,那些被苏洛瑜光顾的店铺的生意自然是蒸蒸日上,期间也不乏有过意外,但是每次刚好遇到苏洛瑜在的时候发生食物不干净或者是有人吃坏了肚子来找麻烦的时候,苏洛瑜都会主动出面主持公道。 而肃国公府上的人都不是普通人,往往一查就是连根带起,查到最后都能查出来是别人在搞鬼。几次下来苏洛瑜经常去的店铺再也没有发生过这些事情。而跟风去那些店铺的人则是慢慢发现,为什么苏洛瑜爱来这家店铺,哇~酒菜也太好吃了! 这家店铺的衣服真的做的不错唉! 这家胭脂水粉真的好用唉! 这家珠宝首饰真的好看唉! 就这么,这几家刚开不久的店铺就这么生意兴隆起来了,当然,苏洛瑜挑着去的店铺大部分都是贺知舟开的。 而苏洛瑜的小算盘也慢慢的被苏承恩发现,所以苏洛瑜治好说了实话。 第一百三十三章 大皇子 这一日苏洛瑜从酒楼回来的路上,苏承恩没有骑马而是与苏洛瑜一同坐在马车里,苏洛瑜抱着本书靠在车壁上津津有味的看。车内的小桌上是沏好的茶,苏承恩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看了两眼苏洛瑜后开口:“这家酒楼的老板是谁?” 苏洛瑜拿着书本的手几不可见的一僵,然后抬起眼看苏承恩:“我怎么会知道,大哥哥是不是问错人了?” 苏承恩勾唇一笑:“小妹,你的功力不过关,所以不要在大哥面前还是不要撒谎了。” 苏洛瑜虽然觉得这件事告诉苏承恩也无妨,但是还是就好奇苏承恩到死是怎么猜出来的:“不如大哥告诉我是怎么发现的,如果我觉得合理就告诉大哥这家酒楼的主人是谁。” 苏承恩笑笑:“本来你最近的行为就很反常,首先你跟来就不是唉上街抛头露面的人,最近一个多月接连出门,不想让人怀疑都不行。” “其次,你似乎是故意的,平常你出门都不会做这乘皇上御赐的仪仗,这段时间就像是怕别人不知道似的‘招摇过市’,甚至连你大哥都利用上了,你看看每次我们出现的时候那些姑娘像是已经等候许久的样子,真是”苏承恩扶着额头苦笑:“而且你帮他们解决问题的时候都太干脆了,像是就在等着似的。”说到这里苏承恩磨砂着下巴开口:“而且,不仅仅是这家酒楼,还有那些胭脂铺、成衣店、首饰铺。这下店铺的老板都是一个人!” 苏洛瑜没有想到这个大哥哥这么精明,竟然就从这一点就可以猜出来这些。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这样做太过于引人注目了,只是她以为大哥哥察觉到这件事应该会再迟一点。 唉~有个太聪明的大哥也挺让人头疼的不是? “我的确认得这个酒楼的母后东家,而且这个人大哥哥你应该不难猜出,或者说你已经猜出来了是吗?”苏洛瑜看着苏承恩,以他的聪明才智应该不难猜出来才是,毕竟她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小姑娘,很难认识别的人! 苏承恩皱着眉头:“西秦的人?” 苏洛瑜点点头:“不错,正是西秦的人。” 见苏洛瑜承认了,苏承恩的面色顿时难看起来:“看来西秦的人还是没有记住教训,竟然还敢来。”随即他好像想到什么:“为什么你与西秦的人接触我完全不知情?” 苏洛瑜轻笑出声:“怎么,大哥哥将人送到我这里来还想管着?” 苏承恩苦笑:“我哪里敢呢,不过倒是我小看你了,没想到你还挺会管理手下的。” 苏洛瑜放下书,端起一杯茶送道苏承恩面前:“大哥不用担心,这次西秦来的人与上次来的不是一伙人,不会伤害我的。”说完苏洛瑜就将贺知舟与灭秦同盟的事与苏承恩说了,最后见苏承恩还是不放心的样子便提议:“如果大哥还是不放心的话,改日我便将贺先生约出来与大哥见面好了。” 苏承恩自然是要见一见这个贺知舟的,他倒是要看看这个贺知舟是何方神圣。上次那个暗卫应当已经把他的态度带回去了,想不到他竟然明知道还敢来。 不过最近的时间苏洛瑜应该是没哟时间与贺知舟见面了,因为眼看着到了年关,各大世家与宫里的宴会接连不断,就是苏洛瑜不爱出席宴会的也免不来经常赴宴。 宫中的春宴是苏洛瑜不好推脱的宴会之一,况且今年她的身体打好,也没有理由推脱。今日临来之前苏洛瑜无意中看到那个收着苏承恩玉佩的箱子,这块玉佩一级收了两年多了,但是却是一直没有机会兑现承诺。 当日她答应帮苏承恩解决宋薇澜朵桃花,可是之后不知道为什么宋薇澜有再表现出对苏承恩的倾心,或者说没有付诸行动,所以她没有动手的机会。 本来以为澜经放弃苏承恩了,也想着能少一桩麻烦就少一桩麻烦的,但是最近这个宋家大姑娘似乎又开始作妖了。 之前她为了帮贺知舟的店铺所以利用了大哥哥一回,那些为了等待苏承恩的姑娘的确趋之若路,这其中宋薇澜段位最高,甚至还借故与他们同席一回。回去苏洛瑜就让杏悠去查了,原来之前宋大人搭上了陈大人的线,似乎又将宋薇澜到大皇子李珩身边的想法。 大皇子今年已经成年了,但是还没有出宫建府的意思,皇上也没有开口提这件事皇后也就当做没有这回事。皇后当然不想让大皇子出宫,在宫里的时候母子两人见面方便,有什么事情商量起来也方便。 上个月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想起这件事了,在朝堂上突然提起这件事,并且当下就帮大皇子选好府邸,只等重新打扫干净钦天监选一个好日子让大皇子搬进去。 皇后虽然多次以大皇子还没有成家,不如等大皇子妃选好再让他搬出去,但是皇上都拒绝了,最后可能是被皇后烦了,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皇后再那这件事来说道,他就马上给李珩赐婚。 当然,赐婚的对象肯定不是皇后先前看好的那几个人。皇后听到皇上这样说才算是放弃了让阻止李珩出宫的想法。 不过按理说大皇子出宫建府与宋薇澜应该没有多大关系,不过皇后多方打听之下才知道皇上突然兴李珩出宫的原因是贤妃在搞鬼。贤妃也不知是听谁说了陈大人想要将宋薇澜送来给李珩做侧妃,便在皇上耳边说了几句。 本来李珩已经成年了,这个时候纳侧妃或者娶正妃都没有什么,就算勉安侯家世没落了,但是宋薇澜给李珩做个侧妃的位置勉强倒是也够的。偏偏贤妃将之前在黔国公府上宋家二房的姑娘宋薇雨的事情在皇上面前说了出来,甚至还提起宋家二房年关上下打点的时候出手十分阔绰的事情。 本来这两件事情没有什么,但是在贤妃故意连在一起说了之后,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宋家暗中已经和皇后打好关系了,现在宋家上下打点官员岂不是就在给李珩打点?而且宋家二爷这个商人皇上也知道,商铺在东晋也是比比皆是,皇后这个时候拉拢这么一个有钱的亲家是想干什么? 第一百三十四章 舞姬 所以皇上便字啊不久后让李珩出宫建府,并且当着文武百官的面说了这么一句:“先立业再成家,小小年纪钟情声马自然不会有大出息。”皇上只一句话便吓得李珩不敢说别的,恐怕近两年都不会再提立妃之事了。 皇后知道这件事情是贤妃搞的鬼之后自然是气的咬牙切齿,不过现在贤妃没有把柄在他手上,她也不能把贤妃怎么样。贤妃不能动,可是不代表贤妃身边的人不能动,既然不能那贤妃怎么样,就拿她身边的人开刀。 春宴上热闹一片,殿内的四角和正中间都燃着熏炉,尽管外面下着鹅毛大雪殿内也不觉得冷。很快宾客们几乎都到齐了,皇上与皇后一起到场,让一众官员看不清皇上到底是对皇后或者说是大皇子是个什么样的想法。 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有舞姬上来献舞,众人品尝着枚举假药,观看着舞蹈乐曲好不快活。一曲跳罢,舞姬们纷纷退下去了,片刻后乐官们有重新奏起一曲,这首曲子与之前所听的温柔绵绵的调子不同,乐器似乎也是使用的不同,竟然有一种异域风情。 苏洛瑜仔细听了一会,似乎是胡人的调子,胡人早些年投靠了北齐,难道这曲子是齐贵妃命人奏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是想要献舞? 好奇的还有皇上,皇上自然也是听出来这曲子的不同,他看向齐贵妃:“这曲子听起来竟然与爱妃平日里弹奏的有几分相像,莫不是爱妃着人准备的?” 齐贵妃此时也疑惑的摇摇头:“回陛下,这曲子臣妾并不知情,可能是乐官们为了这次的春宴特意谱的!” 皇上闻言点点头,继续看向大殿,这个时候殿外涌进来一群十几名少女,这些少女俱都身着黄色胡姬的服饰,面上蒙着同色的面纱只露出两只眼睛在外面。头上、腰上还有脚腕和手腕都带着一串串的小小的银铃铛,随着他们的举手投足之间叮铃作响。 而她们围在中间的一名少女则是穿着桃色的胡姬服饰,身上的铃铛也换成了金色的铃铛,显而易见就是这次舞蹈的主角了。 几人进得殿中摆了一个造型后便随着音乐翩翩起舞,舞蹈与东晋的舞蹈不同,带着两分娇媚,三分引诱。这种舞蹈在东晋并不盛行,这个时候跳出来确实让人觉得十分的特别。 淑妃看着这舞蹈不由轻声对着齐贵妃开口:“齐贵妃你看这舞蹈像不像是你刚进宫的那时跳的?” 齐贵妃面色有些难看,这舞蹈哪里和他刚进公司跳的一样,他当时跳的舞蹈是当时北齐盛行的舞蹈。那舞蹈里带着北齐的豪迈你与娇羞,两种特别的个性放在一起丝毫不会让人觉得矛盾。那支曲子也是她亲自编曲、亲自排舞才得出来的,像想她在北齐的时候,也多次在父皇面前跳过这支舞。 可是这群裙舞姬跳的舞蹈分明是跳来勾引人的下流舞蹈,淑妃竟然也敢拿来跟她进宫时的跳舞蹈相比,简直就是在羞辱她。 淑妃与齐贵妃那边的争斗苏洛瑜并不清楚,但是她看那名穿着桃色衣裙的舞姬越眼熟。半晌,她猛然想起一个人来,这名舞姬不就是贤妃的外甥女余华兰吗? 余华兰当日在宫中与陈孟云争执,险些将脏水泼在树肃国公的头上,虽然后来这件事情已陈孟云在三个月内急匆匆的嫁人为结果,但是当日的余华兰也受到了皇后的斥责。现在想想已经有半年不曾见过余华兰了,本来以为余华兰夹着尾巴不敢露面,现在看看这个场面。想来贤妃是有自信让她的外甥女重新出现在大众的视线里了。 只是不知道贤妃到底怎么想的,这个时候在皇上面前献这种舞蹈,就不怕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外甥女变姐妹吗? 不过想来皇上也不会做出这等昏庸之事,与余华兰并不是什么倾城绝色,皇上倒是不会为了一个女人而坏了名声。毕竟天下都是皇上的,皇上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没必要要一个自己爱妃的外甥女。 贤妃跟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了,自然了解皇上的为人,那么今天晚上于余华兰的目标到底是谁呢?或者说贤妃的目标是谁呢? “瑜儿。。。那个是余华兰?”孔笙在苏洛瑜耳边轻轻开口:“我怎么看这个舞姬,越看越像余华兰呢?” 一旁的苏洛瑜轻轻点点头:“我看着也像是她” “余华兰不是被禁足家中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孔笙皱着眉头看向余华兰:“而且她跳的这叫什么舞,看起来不正经的样子。” 苏洛瑜轻轻笑出声,孔笙还是一样说话心直口快。 这时候不仅苏洛瑜她看出来了,还有其他病可以看出来了,一时间大殿里闹哄哄的都在讨论余华兰了。 于华兰领着舞姬一曲舞毕后跪在地上行礼,皇上觉得这一舞跳的甚好,便决定要奖励跳舞的舞姬。皇上哪里还记得有余华兰这号人,当下对着跪在地上的余华兰夸奖了几句。 贤妃这个时候适时开口:“陛下觉得这一曲舞得如何?” 皇上只当余华兰是一个普通的舞姬,笑着开口称赞:“这五舞蹈的确舞的不错,赏!” 皇上这一番话说完,良妃不由拿着手绢捂着嘴笑出声。皇上建良妃笑的奇怪,便开口:“爱妃因何事这么开心?”。 良妃可不会给贤妃面子,当下又一声后回答道:“皇上可知这舞是谁跳的?” 皇上闻言,不由皱着眉头开口:“不过是一介舞姬,难不成证还要知道她的名字?” 这话可谓是非常不给于华兰留面子,不过和皇上也没有说错。一个跳舞的五金,难道还需要皇上记得住她的名字吗? “哟,皇上瞧您说的。哪一名舞姬有这齐天的鸿福,能让皇上记得住她的名字?”良妃娇笑着,然后看了一眼淑妃后继续道:“不过这位姑娘可不是公里的舞姬,而是贤妃的娘家外甥女余大姑娘呢。” “嗯?”皇上闻言看向贤妃:“爱妃,果真如此吗?” 贤妃此刻的面色十分精彩,听到皇上开口问她勉强挤出一抹笑容来:“皇上,臣妾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一百三十五章 自尽 贤妃竟然不知道? 苏洛瑜皱着眉头,看着贤妃的样子不像是在做戏,这件事情难道贤妃真的不知道? 虽然这件事情一开始贤妃不知情,但是余华兰一出场贤妃自然就是认出来了,她惊疑的看向她那个姐姐的时候,可是却她却躲开了她的目光。这还有什么好说的呢,事情已经明显了,只是以她那个姐夫与姐姐的脑子万万不可能想到这么个主意,也不敢这么做的。 所以到底是谁在背后搞鬼,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臣女余华兰叩见皇上。”余华兰解开面纱,给皇上磕了一个头。 “朕怎么看着这个姑娘有两分眼熟?”皇上看到余华兰的样貌之后,疑惑的开口。 皇上这这句话一出,许多人的面色都有些难看,首先是贤妃与余家人。上次陈孟云被迫嫁人,余华兰也被皇后训斥,这件事现在提起来的确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而另外面色难看的就是陈家人,包括皇后在内,皇后苦心经营的一招好棋被余华兰破坏了,让陈家培养的一个好姑娘就这么没了用处。 另外就是肃国公一家,肃国公受了无妄之灾,当时这件事被人暗地里当做谈资,不少人都玩笑的猜测是不是陈大姑娘真的与肃国公有什么。 良妃这个时候笑着提醒道:“陛下,您记性真好,这位姑娘不就是上次误会显安伯家的陈大姑娘与肃国公有染的余家姑娘。” 皇上闻言面色微微一僵:“原来是那个姑娘。” “余姑娘的这支舞蹈跳的真不错,”良妃夸赞了一句后有看向贤妃:“贤妃姐姐觉得余姑娘这舞蹈跳的怎么样?” 贤妃这个时候强扯出一抹笑容:“我这外甥女从小就学习舞蹈,跳舞自然是好的。只是却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练了这么一支舞。” 贤妃面上是笑语晏晏,余华兰却感觉到贤妃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犹如刀子般割的她生疼。不过想起那人说的,又忍不住强撑着自己不害怕。 余华兰今日的这一支舞蹈跳的的确不错,但是所有人都能看出来这舞蹈不应该是一个晚辈来跳的,余华兰严格来算是皇上的晚辈,但是若皇上正的看上了余华兰想要纳入后宫,除了贤妃大概不会有人有意见。就算是贤妃的母家,可能也会觉得多一个人在后宫帮助她没有什么不好。 可是皇上是什么人,虽然天下美女只要他想要都可以要,但是因为贤妃的原因也不会收了余华兰的,而且看皇上的面色似乎还有两分不悦:“今日是春宴,余姑娘献了这么一支舞想来也累了,下去休息!” 余华兰的面色顿时苍白起来,她都已经做到这个样子了,皇上竟然还看不上她,难道是因为姨母的原因? 一众宾客见皇上竟然“撵”余华兰下去,不由都面色精彩,看,就这点姿色、本事还妄想勾引皇上?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 余夫人的面色也是青红相接,早知道就不应该听那人的话,现在这种情况让余家如何收场?兰儿上次被皇后斥责的事情好不容易才淡下去,现在这么一出闹得,将来还怎么嫁人? 余大人的面色更是阴沉的可怕,他早就劝过这母女两个不要异想天开,皇上是什么样的人,能是被美色所迷?况且自己的女儿又几斤几两他还是清楚的,就算能进宫也是斗不过那些人的。本来以为他的劝告她们两个听进去了,可还是今日竟然不声不响的就来了这么一出。 现在好了,余家的脸也要被她们两个丢光了,今后在京中、在同僚面前少不了要被取笑了。 “怎么,余姑娘不想下去?”皇上见余华兰跪在地上一动不动,顿时眉头皱了起来。 “没、没有,臣女告退。”余华兰仿佛才回过神,赶紧行了礼退下。 “余姑娘这是怎么了,莫不是穿的太少冻着了?”良妃娇笑一声,说完饮了一口酒。 “良妃,你喝多了。”贤妃见良妃今日几乎是一刻不停的给她找麻烦,每句话都离不开余华兰,不由有些恼怒。 “哎呀。”良妃皱着眉头看了一眼贤妃,然后可怜巴巴的看向皇上:“陛下,臣妾是不是说错话惹贤妃姐姐不高兴了?” “就你最调皮。”皇上对于性格有些娇纵的良妃很是娇惯,他就是喜欢良妃这带了一点任性的性格。说完皇上又看了眼贤妃,没有说什么,只是那眼神却是让贤妃心惊。 贤妃面上一白,皇上这是生气了。 余华兰下去之后自然还有别的舞姬上来跳舞,大殿中也再次热闹起来,大家似乎都刻意的不去提刚才余华兰的事情。笑话,皇上都不开心了谁还敢提? “你说,余华兰是不是真的想进宫做妃子?”苏洛瑜身后的两位官家小姐小声的议论:“如果皇上真的看上她了,那她以后在宫里见到贤妃是喊姨母还是姐姐?” “嗤~”另一位姑娘语气里充满不屑:“就她那样的皇上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我看着也是,你看她刚才跳的那只舞蹈,竟然还想学齐贵妃娘娘,不伦不类的真难看。” “呸!那是正经人家的姑娘家跳的舞蹈吗?难怪皇上看不上她。” 孔笙与苏洛瑜对视了一眼,看来余华兰平日里的人缘不怎么样啊。 宴会逐渐进行到了尾声,就在大家以为今年的春宴就这么结束的时候,外面有婢女面色惊慌的跑进来:“回禀皇后娘娘,余姑娘落水了。” 众人听了不由大惊,方才余华兰可能是被皇上的拒绝丢了面子,去换了衣裳后一直没有回来,大家都以为她是因为太丢人才不好意思出现。苏洛瑜甚至以为余华兰已经被余大人送回去饿了,没想到竟然是落水了。 听到余华兰落水的消息众人不由开始猜测,猜测是不是因为刚才的事情太丢人导致余华兰想不开想投湖自尽。 “我的兰儿~”余夫人一听余华兰落水了,第一时间也以为是余华兰想不开自尽了,顿时腿一软就摊在了地上。 皇后面色凝重的问那小宫女:“现在怎么样了,人救上来了吗?” 那小宫女忙回答:“人是救上来了,刚好禹王路过听见声音跳下去把余姑娘救上来了,不过可能是跳下去的时间久了,所以还没有醒过来,方才已经去请了太医了。” 第一百三十六章 庵里 “禹王?”皇上惊讶着,观看殿内的确已经没有了禹王的身影。 这是巧合吗?苏洛瑜冷静的看着事态的发展,而余夫人早已经跑出去找余华兰了,对于余夫人没有通报一声就离开的行为皇后并没有说什么,毕竟这也是人之常情。 直到宴会结束余家母女也没有出现,倒是禹王换了一身衣服后便回到殿里了。皇上见禹王回来了,询问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禹王规矩的行礼后回答:“方才微臣因为宴上喝多了酒便出去透透气,便在‘明湖’边吹了一会风,刚要离开却听见落水的声音,随后就听到了那位姑娘的呼救声。当时‘明湖’周围没有人,微臣怕耽误时间怕人出现什么意外就赶紧跳下去救人了。” 明湖是皇宫的几座其中之一,占地颇广并且就离举行宴会的大殿不远,禹王喝多酒出去吹风醒酒走到明湖也不奇怪。 “事急从全,你这么做也是无可厚非,余姑娘怎么样了?”皇上点点头,适当的询问了一下余华兰的状况。 “余姑娘?”禹王疑惑的开口,然后恍然大悟:“陛下是指方才微臣救起来的那名姑娘吗?方才微臣将那姑娘救上来正好宫人与那姑娘府上的下人赶到了,微臣将人交给她们之后就下去换衣服了,对于那姑娘的状况并不是很了解。” 禹王这一番话就是说明自己并不认识余华兰,甚至在救完她之后还不知道自己救的是谁。不管是真的还是假的,这么忙着将自己摘清,看来是不想与余华兰又任何牵扯。 女子与男子这么肢体相近,严重点说可以算是又肌肤之亲,若是这个时候女方以死相逼禹王也不得不接受余华兰,就算仅仅是一个妾侍。 “嗯,算了,你今日下水救人做的不错,但是也赶紧回府好生歇息,免得感染风寒。”皇上明白禹王的想法,无非是怕余华兰想要借此赖上他。说完皇上又看向皇后:“今日幸亏有禹王相救,不过毕竟是在宫里发生的事情,皇后还是查清楚给余家一个交代。” “是,臣妾一定查清楚是怎么回事。”皇后点点头,面上是一派担忧。 先不说余华兰现在的名声想要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夫婿是有些难度的了,禹王虽然是个闲散王爷,但是好歹也是宗亲,地位不低。就算是余华兰没有出事,嫁给禹王也是高攀了。禹王一向不去可以结交朝中大臣,平常往来的也是京中有才气却无什么权势的才子,如果真的与余华兰扯上关系难免被归为贤妃一党。 皇上刚才的话无非就是暗指禹王是因为余华兰危险才相救的,示意余大人聪明一点,不要借此做什么。 对于禹王的做法皇上满意、皇后也满意,但是贤妃却是面色难看。好个禹王,这般避如蛇蝎与余华兰撇清关系,还不是因为现在她权势不及皇后,不过是待价而沽罢了。 “好了,今日就散了。”皇上对于今日的闹剧显然是已经烦了,睡完也不等别人说什么就先离开了,皇后带领众人一起恭送皇上离开。 皇后的动作自然是快的,苏洛瑜刚到家宫里就派人传出消息,余华兰是一个人在明湖边上散心的时候掉下去的。当时因为婢女被她遣去拿手炉所以才没有跟在身边,当时幸亏有禹王相救,余华兰只是呛了水,并没有大碍,稍是休息后就与余夫人一起回去了。 不管事实到底是不是这样,但是皇后这么说了谁也不敢说什么,充其量也就是私底下讨论一下。不管事实是什么样的,余华兰的名声是彻底坏掉了。余华兰在宫里献舞不仅皇上没有收入后宫,还惹得贤妃恼怒,余家没有别的办法,第二天就悄悄的将余华兰送到了城外的庵里去了。 余夫人哭的几乎喘不上气死死的抱住余华兰不肯松手,嘴里不停的开口:“老爷,您难道真的忍心将兰儿送到庵里去吗?如果兰儿被送到庵里,那她以后可就毁了啊老爷。” 余华兰也是泣不成声,她抱住余大人的腿哭求道:“爹,爹你不可以将我送去庵里。女儿不想做姑子,女儿不能做姑子啊~” “哼!”余大人冷哼一声:“现在你们两个在这里哭了,我早说了不让你们这么干,我看你们是被猪油蒙了心了!” “爹,求求您,您就饶女儿这一回,女儿再也不敢了!”余华兰惊恐的抱住余大人的腿不肯松手,她不要去做姑子,做了姑子她就再也回不来了。 “哪里是我不饶你,现在余家已经容不下你了,族里刚才已经来人了,只给了你两条路。”余大人眼中划过一丝狠厉:“要么乖乖的去庙里,要么明日府上就给你办丧事!” 余华兰闻言手一松跌坐在地上,这是要逼死她 余夫人闻言也慌了神:“怎么会这样,族里怎么会最初这种决定,往日里他们可不是这样的。”余夫人想起往日里族里的那些亲戚巴结、奉承她的嘴脸,怎么这个时候却落井下石了? 余夫人爬起来就要出门,嘴里喃喃开口:“不行,我要回刘家,让我父亲出面。” 余华兰听到余夫人这么说阴历重新燃气希望,是啊,外公一定会帮忙的,有姨母在族里不敢将她怎么样的。上次在宫里被皇后斥责她不是也安然无恙了吗,大不了她再闭门不出一段时间,等到这件事情的风头过去就好了。对,等没人再提起这件事她又是余家大姑娘,又可以出门了。 “站住!”余大人不耐烦的开口:“你以为族里怎么敢做这样的决定,还不是得了你娘家的同意!” 余夫人听力余大人的话几乎是站立不稳,父亲同意的?这怎么可能,父亲为什么会同意这样对兰儿? “你今日在宫里与这个孽障做的事情,难不成还会以为贤妃娘娘能不动怒?”余大人看着自家夫人那一脸错愕的样子,眉头皱的更紧了,为什么明明是姐妹她就可以这么蠢?她以为做了那样的事情后贤妃还会放过她? “你若是再闹,就陪着兰儿一起庵里住着!”让外甥女去和姨母争男人,也只有他这个蠢到家的妻子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第一百三十七章 见明玉 “不怎么可能”余夫人似乎不相信,但是想起从小一起长大的那个妹妹的个性,突然有相信了。 从小妹妹的个性就是如此,自私、任性,她看上的东西绝对不允许别人染指。因为她长得美貌又聪明,父亲与母亲平日里处处听她的话。当年祖父要从她们姐妹里面挑选一个进宫,本来祖父是想让她进宫的,因为她的年纪比妹妹大两岁,十七岁的年纪刚好合适,可是妹妹对皇上一见钟情非要进宫,甚至不惜害她受伤也要进宫。 后来妹妹进宫果然没有让祖父和父亲母亲失望,没过几年就给皇上生下了七皇子,还坐上了贤妃的位置,给家中带来了荣华富贵。因为妹妹当年是使了计谋抢了她进宫的机会,所以她成了贤妃之后对她也颇为照顾,让她在京中的贵妇圈子里也可以抬起头来。 这么多年过去,她因为妹妹的照顾已经忘记了妹妹的个性,今天的事情终于惹她生气了,所以她的本性暴露了,她是在报复她,不惜以她女儿的命。 “既然你也明白了,那就不要再在这里胡搅蛮缠了,赶紧去给兰儿收拾东西,明天天一亮族里就有人来了!”看到余夫人终于想明白了,余大人才算松了口气,不然以他夫人的性子还不知道要怎么闹。 “娘,娘你帮帮女儿,女儿不想去庵里,娘!”余华兰见余夫人放弃帮她说话了,忙惊叫起来。 “来人,将大姑娘带回她自己的房间关起来,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去看她。”余大人实在被这个蠢笨的女儿给烦透了,今天她的蠢可是差点害了余家一大家子。 余华兰就这么被两个粗壮的婆子强硬的带下去了,余夫人虽然不忍心但是也无可奈何,符家娘家都是一个意思,她还能怎么办? 余大人怕余夫人还要闹幺蛾子,只好摆出一副无奈的神色安慰:“夫人,兰儿是我们的女儿,我也不忍心这么对她,可是这么做好歹是留了她的性命啊~”余大人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而且,你难道就不为琳儿和沿儿考虑了吗?若是兰儿这件事不处理好贤妃娘娘的气不消,余家还有琳儿、沿儿怎么办?” 余夫人一愣,是啊,她还有琳儿与沿儿,别人不管她的孩子不能不管啊! 见余夫人的表情,余大人知道不用再劝了,虽然兰儿等于是废了,可是他们还有一双儿女,两个孩子总是比一个孩子重要一点的。 余华兰被送走是悄悄的,但是苏洛瑜还是知道了,对于余家的做法苏洛瑜多少也能猜出来一点,无非就是贤妃施加的压力罢了。 开了春后宴会逐渐就多了起来,尽管苏洛瑜再不喜欢也还是要参加一两场的,尤其是身份地位高的。 二月十六是申亲王世子的喜宴,申亲王世子成亲的宴席苏洛瑜还是要去的,不过这次苏承恩与苏承德也陪着一起去,肃国公因为军营里有事就不去了。 孔笙与苏洛瑜差不多是同时到的,两人下了马车后相视一笑一起进了申亲王府,然后在下人的带领下到后院的花厅里休息。申亲王是老牌王爷,王位也是世袭罔替的,王府自然也是气势恢宏了,就连花厅也比寻常人家打上不少。 花厅里的女眷不少,苏洛瑜与孔笙与熟识的人打过招呼后寻了一个角落坐下。苏洛瑜这一边与孔笙说话,一边打量着花厅里的女眷,此时玲珑郡主并不在,想来是陪着别的宾客了。正想着,外面进来一行五六个人,却是玲珑郡主陪着另外一位姑娘带着婢女进来了。 玲珑郡主孔笙自然是认得的,但是玲珑郡主身边的人她却是看着眼生的紧。还不等孔笙问,那边已经有女眷站起来给玲珑郡主行礼:“见过玲珑郡主,见过明玉郡主。” “原来是明玉郡主。”孔笙小声的道,然后又看了看苏洛瑜,面色有点古怪,去年明玉郡主进京赶上乱民,跌下马车的时候被肃国公救下的传闻可是轰动了一时。 本来大家以为英雄救美的下一步就是以身相许了,可是等了这么久明玉郡主那边都没有动静,众人也就慢慢的忘记这回事了。可是现在明玉郡主忽然出现在大家的视野里,众人不由又想起这回事来。 在场的人有注意到苏洛瑜也在的,眼神都不由的偶尔看过来,显然是与孔笙想到一块去了。 虽然玲珑郡主与明玉郡主才是真正的皇族宗室,但是位份上还是比不上苏洛瑜的,尤其苏洛瑜的母亲是江玉公主,所以就算苏洛瑜没有被皇上分为永乐公主也与她们平起平坐的。 玲珑郡主一眼便在人群中看见了苏洛瑜,可是明玉郡主是不认识苏洛瑜的,便在明玉禁足耳边轻轻说了一句,大概是介绍苏洛瑜的身份。然后两人一起来到苏洛瑜的面前行礼:“见过永乐公主。” 苏洛瑜面上带着谦和的笑回礼:“玲珑姐姐,姨母。” 玲珑郡主的北分与苏洛瑜一样,明玉郡主却是高上两人一辈,所以玲珑郡主唤她一声姑姑,苏洛瑜则是唤一声姨母。 明玉郡主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来京中已有几个月了,还是第一次见到永乐公主,果然如传闻中的一般漂亮、可爱。” 苏洛瑜倒是有些不好意思了:“姨母缪赞了。” 因为这是明玉郡主来京城第一次赴宴,玲珑郡主便一一给她介绍在场的女眷。一圈下来大家也都认识了,之后玲珑郡主便陪着明玉郡主与苏洛瑜坐在一处说话孔笙是黔国公府的大姑娘,与玲珑郡主也是熟识,几人倒是也能说的来。 过了不久之后外面热闹起来,原来是申亲王世子接亲回来了,大家便都三三两两的出去看热闹。走在人群里,苏洛瑜与孔笙落后一步,孔笙笑着在苏洛瑜耳边小声道:“这个明玉郡主看起来和气的很,虽然没有嫁人,但是长辈的感觉却是有的。” 苏洛瑜抿嘴笑笑,她知道孔笙的意思,也看得出来孔笙挺喜欢的明玉郡主的。其实不只是孔笙,玲珑郡主和刚才花厅里的女眷们都对明玉郡主没有敌意,这倒是个让人意外的事情。 不管在哪里,只要有女人的地方总是少不了要攀比,明玉郡主生的美貌地位也不低,就算是第一次见面也总会有哪里做的不到引起一小部分人的不满。可是明玉郡主今日竟然面面俱到到所有人都很喜欢她,可见本事。 第一百三十八章 喜宴 申亲王世子的妻子是荣王嫡女,两家的婚事是皇上亲自赐婚,荣王是东晋唯一的异姓王,与皇上的关系匪浅,申亲王也并没有明着向哪一方靠拢,两家也可以算上是门当户对了。 人群里苏洛瑜看到大皇子李珩与二皇子李琼还有七皇子李玦都在,看来几位皇子都看上了申亲王一派。 闹洞房的时候苏洛瑜与孔笙没有去,而是来到园子里溜达,孔笙好奇的开口:“你见过雅安郡主吗?” “不曾。”雅安郡主就是荣王嫡女,这个雅安郡主甚少参加京中的宴会,几乎不出现在众人眼前。 京中人人都说荣王府的雅安郡主是荣王爷留着送进宫的,进宫自然也不是给皇上,而是在几位皇子里面挑选一个。大家都知道荣王是皇上的人,皇上属意哪位皇子继承大统谁就是荣王的女婿,可是现在雅安郡主却嫁给了申亲王世子。 皇上的意思谁也不能说完全懂,但是苏洛瑜却猜着皇上是在为将来的太子铺路,又或者说是给将权利都拢在自己手里。 据她所知,荣王可不止一个女儿,光嫡女就有三个。虽然只有雅安郡主有郡主位分,但是有些时候空有名头却是不够的。现在申亲王与荣王爷被一根绳子栓劳,将来哪位皇子娶了申亲王府的玲珑郡主或者是荣王府的另外两位嫡女,都是将这这两股势力抓在一起了。 当然,也可以这么理解,现在申亲王与荣王都是皇上攥在手里的牌了。荣王对于皇上的忠心自然不必说,但是申亲王却没有完全表态,甚至前段时间还有些摇摆不定。 孔笙随手摘了一朵开的正好的月季:“传闻雅安郡主长得十分好看,性格也温顺,知书达理、端庄大方。申亲王世子我倒是见过几次,长相文采自然是不必说,性格也是十分有礼谦逊。雅安郡主与申亲王世子,倒真的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瑜儿你说是不是?” “嗤~”花丛后面有人嗤笑一声:“有时候传言不能当真,难道姑娘不知道吗?” 突如其来的一道男声传来,却是吓了孔笙与苏洛瑜一跳。杏悠瞬间出现在苏洛瑜身前做出防御状态。 今日苏洛瑜将杏悠带在身边,以杏悠的功力不可能听不出有人在附近,其实刚才杏悠就发现了有人,不过因为今日是来参加喜宴,周围到处都是人也不奇怪,况且那人也没有表达出敌意,所以杏悠也就没有在意。 苏洛瑜轻轻抬了抬手示意杏悠退下,然后开口:“何人说话?” 那边花丛里走出来一个一身白衣的男子,男子身材高挑清瘦,长相俊美,与今日喜宴主角有三分相似,苏洛瑜瞬间知道这人的身份了——申亲王庶子李为。 李为看起来像是吃了酒,隔着几步的距离也能闻到身上的酒味。年纪上李为要比苏洛瑜与孔笙大上几岁,且又是吃醉了酒的,现在周围也没有旁人,孔笙不由有点害怕。 “三公子。”苏洛瑜朝着李为点点头,她倒是不害怕,毕竟身边有杏悠在,总是能抵挡的。 李为见苏洛瑜竟然认出他来了有些意外,也看得出来两人有些紧张,点点头就转身离开了。 孔笙见李为走的远了,才松了口气,然后想起苏洛瑜刚才称呼李为为三公子,好奇的开口:“你认识他?” 苏洛瑜点点头:“申亲王府庶子,排行第三的李为公子。” 孔笙自然也是知道李为的,传闻李为与李显不同,甚至世子李显是个截然相反的个性。李显文武双全谦谦有礼,李为却是个浪荡公子,经常出入青楼教坊。甚至喝醉酒与人打架,在青口与人争夺姑娘闹出事也是常有的事。 孔笙对于李为还是有些害怕的,见李为向着那边走了,连忙拉着苏洛瑜转身向另外一条岔路上离开,生怕再遇见他。 两人今日的运气显然不怎么样,出了岔路却又遇上另外一桩事,且都是两人认识的。 “大哥哥,宋大姑娘?”苏洛瑜看见两人呆在一处便有不好的预感,难道大哥哥着了宋薇澜的道? 不错,面前正在‘纠缠’的两人正是苏承恩与宋薇澜,并且两人此时孤男寡女的独处,宋薇澜身边竟然连个下人都没有。 宋薇澜见苏洛瑜与孔笙出现了,面上满是羞愤,着急之下竟然跌入身后的湖里。惊叫之声响起,宋薇澜的婢女这个时候也突然不知道从哪里出来了,见到自家姑娘落水,扯着嗓子叫起来:“来人啊,救命啊,我们家姑娘落水了!” 兴许是这处位置太偏,竟然没有人闻声赶来,宋薇澜无助的在水里挣扎着,目光乞求的看着苏承恩。 那婢女扑通一声跪在苏承恩面前,哭着请求道:“苏公子,求求您救救我们家姑娘,我们姑娘不会游水啊~” 苏承恩面不改色的向后退了两步,显然是没有下水的意思,面上也是冷酷的表情:“男女授受不亲,还是等申亲王府的婆子来救!” 苏承恩声音不小,显然水里的宋薇澜也听见了,面上满是震惊,甚至连手都忘记挣扎了。这么一晃神,眼看就要沉入水里,抬眼间竟然看见一旁的苏洛瑜竟然也没有任何着急不忍之色。 苏洛瑜似乎是感到宋薇澜的目光,便抬眼看过去。接到苏洛瑜的眼神的宋薇澜更加害怕,因为她竟然看到苏洛瑜对她笑了一下,眼神似乎将她看透,告诉她她已经完全明白她的计谋。 宋薇澜见苏家兄妹都是一副要眼睁睁的看着她死的神色,心中一横也不挣扎了,就这么沉入水里。虽然几人已经有了眼神的交锋,但是也不过几个呼吸之间的事,这时候苏洛瑜才惊慌的开口:“呀,苏大姑娘你没事,杏悠,你快下去救人!” 身后的杏悠闻言二话不说便跳下水去,好半晌才将宋薇澜救上来,这时候终于有人停贷声音赶过来,却正好看到杏悠救人上来的一幕。 此时宋薇澜已经因为溺水而晕过去了,苏洛瑜见宋薇澜身上湿透了,便对着苏承恩开口:“宋大姑娘这个时候不好有男子在身边,大哥哥还是先回避!” 苏承恩点点头,他也是厌烦了宋薇澜,但是因为怕苏洛瑜应付不过来才没有离开。现在见苏洛瑜这么说,她的眼神表示这边可以交给她,便也就转身准备离开。 “苏公子就这么离开了,完全对我们姑娘的生死不顾了吗?我们姑娘可以说因为您才这般的!” 第一百三十九章 人品 “苏公子就这么离开了完全对我们姑娘的生死不顾了吗?我们姑娘可是因为您才这般的!”宋薇澜的婢女见苏承恩就要离开,满脸愤恨的对着苏承恩的背影开口。 闻讯赶来的一众人等听见宋薇澜婢女的话,不由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是苏承恩宋家大姑娘推入水的? 苏承恩听到那婢女的话慢慢转过身来,面上的神色淡淡完全没有众人想象中做坏事被揭穿的慌乱。苏承恩看着那婢女冷冷开口:“这位姑娘,饭可以乱吃,话却是不能乱说的。” “苏公子不用吓唬奴婢,如果今日我们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奴婢自然也是活不了的。”那奴婢说着又看向怀里的宋薇澜,眼睛一眨眼泪就扑簌簌的往下掉:“姑娘啊,您怎么这么傻,这样的人何至于您这般?” 众人听着那奴婢的话,面色都不怎么好看,有一部分人却是在等着看笑话的。这时人群后面走出来一位身着浅色锦袍的公子,看到眼前景象不由皱眉:“这是怎么回事?” “见过大皇子。”众人纷纷行礼,却是李珩也听到消息赶过来了。 那婢女听众人称呼面前一身贵气的年轻男子为大皇子,像是大水中寻找到了枯木,哭着开口:“大皇子,您是大皇子殿下?大皇子殿下您要给我们姑娘做主啊!” 大皇子冷冷的看着那婢女没有说话,他身旁的内监竖着眉毛开口斥责:“大胆奴婢,你可知道冤枉官员家眷的罪名有多大?” 那婢女一僵,然后坚定的说:“大皇子明鉴,奴婢句句属实万万不敢冤枉了苏公子,只是我们家姑娘实在可怜,奴婢不能不说。今日若是姑娘有了万一,那奴婢定然也是活不了的,索性死前也替我们家姑娘讨个公道!” 旁边有人听到那婢女这么说,不由感叹:“倒是个忠心耿耿的婢女。” 不知道是有心还是无意,湖边慢慢聚集了不少人,此次来参加申亲王府喜宴的人俱都是京中的名门闺秀、公子。现在这个事情这么光明正大的摊在众人面前,想来要是不解释清楚这件事情,不用明天肃国公府大公子谋害勉安候府大姑娘的事情就要人尽皆知了。 而且,看宋薇澜这奴婢的样子,恐怕是早有预谋的,很可能还有后手。现在宋家的婢女这么一口咬定就是苏承恩害宋薇澜落水的,却不说是推她下水了还是因为别的原因。最坏的后果便是苏承恩对宋薇澜意图不轨,然后恼羞成怒想要杀了她。 “你简直胡说!刚才分明就是……”孔笙刚才可是亲眼看见是宋薇澜对苏承恩拉拉扯扯,见到她和苏洛瑜出现慌乱之下才自己掉下去的。方才她们到的时候这个奴婢不知道躲在哪里,现在竟然这般颠倒黑白诬赖与苏承恩。孔笙与苏洛瑜打小关系就好,苏承恩待她也如同妹妹。苏承恩的人品她看在眼里根本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现在见他被人这般诬赖刚要开口说出真相,却被苏洛瑜阻止了,孔笙不解的看着苏洛瑜。 苏洛瑜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对着那婢女开口:“这位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那婢女见苏洛瑜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是一副平静的样子,一开始以为她是吓着了,现在看来她根本就是不将件事放在心上。那婢女见苏洛瑜不慌不忙的反倒是自己有些心里犯怵,但是还是强装镇定的开口:“怎么,公主难道也要为苏公子开脱吗?” 这婢女的语气带有敌意,虽然说对于公主这般说话按礼当罚,但是此时大家念在她也是为主人打抱不平,也没人忍心怪她,反而觉得她一个小小婢女为了主子敢这般不畏强权,十分有气节。 苏洛瑜也是不在意,只是皱了皱眉头开口:“姑娘不要误会,我方才与孔姐姐刚转过来就看到有人落水,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我这婢女跳下去救人才知道是宋姑娘。现在你口口声声说宋姑娘落水与我兄长有关,我也是想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罢了,你尽管护主心切,却也要将来龙去脉说清楚,好让我们知道是什么事情啊。” 说到这里,苏洛瑜叹了口气:“尽管我们生于权贵之家,但是若真的是哥哥犯了错父亲也不会包庇的。只是哥哥自小接受父亲教育,你若是单凭一句话就将他一棍子打死,我父亲愿意陛下也不会同意的,毕竟陛下曾经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称赞兄长‘不矜不伐’,是谦谦君子。若是大哥如你所说做出这样的事情,岂不是说大哥错待了陛下的看中,这般定然要重重的惩罚,肃国公府绝不姑息。” “公主这话说的十分有理,承恩的人品我们都看在眼里,还是请姑娘将事情的始末说清楚才是。” “就是就是,可不能空口白牙的冤枉了承恩。” 苏洛瑜这话一出顿时有人开口,苏洛瑜闻言望过去,是平时和苏承恩玩的好的几位公子开口。 “奴婢,奴婢刚才不在姑娘身边,因为姑娘的帕子丢了,让奴婢回去找,等到奴婢找到姑娘的帕子回来的时候就看到苏公子将我们姑娘推下了水。”那婢女竟然这么多人帮书城说话,说话也微微有些瑟瑟。 “原来宋家的奴婢都是这么伺候主子的,来参加喜宴竟然也敢任由你们姑娘独自与外男相处。”一旁有早看不惯宋薇澜的姑娘开口讽刺。 另外一位姑娘也接着话说道:“谁知道是不是自己支开婢女好刻意接近苏公子的,毕竟宋家姐妹一惯如此。” 这话,是将之前宋薇雨的事情也扯出来了,众人联想到之前宋薇雨因为男人的事情将苏芷英打了的事情。 大皇子对这件事也有所耳闻,但是那晚他救的人是苏芷英的事情并没有人知道,他自然也不会傻的去解释,便任由这件事发酵。 这时候玲珑郡主也终于赶到了,见宋薇澜浑身湿透的躺在地上,苏洛瑜的婢女也是浑身湿透。路上的时候她已经听下人说了这件事,见状忙开口:“来人,先将宋大姑娘与永乐公主的婢女带下去换身衣服。” 众人似乎这才想起宋薇澜还浑身湿透,便赶紧让开让申亲王府的下人抬带宋薇澜下去。 第一百四十章 对质 浑身湿透的宋薇澜面色苍白的被抬下去了,属于事件的另外一位主人公的苏承恩自然也不能离开,几位皇子都在,索性大家也都到客房那边的雅阁里由大皇子做主来解决这件事情。 大皇子坐在主位上,三皇子与七皇子坐在他下首,这边论位份自然是苏洛瑜最高,但是玲珑郡主好歹是主人,苏洛瑜推辞之后坐在玲珑郡主下手。 “好了,现在来详细说说事情的经过。”大皇子面上平淡,看不出是喜是怒。 那小丫鬟跪在地上又将事情说了一遍,但是明显这次这婢女的情绪平稳许多,言语间也是有条理清晰的很:“奴婢是宋府的下人,自小跟在我们家姑娘身边,今日来申亲王府做客姑娘也就只带了奴婢一个。方才新娘子进门的时候姑娘没有跟着去凑热闹,姑娘来之前就听说申亲王府的湖里养了几尾红鲤十分好看,便来湖边看看。可是走到这附近的时候发现帕子丢了,便让奴婢回去找。奴婢找到帕子回来的时候就见就见苏公子对我们家姑娘拉拉扯扯,然后挣扎间我们家姑娘就落水了。” 那婢女说到这里怒视苏承恩:“我们家姑娘落水后,奴婢便求着苏公子下水救人,可是苏公子你却是不肯,您这是眼睁睁的要看着我们姑娘淹死啊!” 婢女这话一出,在场的人顿时小声议论起来,难道苏承恩是看上宋薇澜了?可是就算是苏承恩看上了宋薇澜,以宋薇澜的家世嫁给苏承恩也算是高攀了,莫不是宋薇澜竟然不喜欢苏承恩,所以苏承恩才恼羞成怒推她下水? 这时有人对着苏承恩质问:“苏公子,真的是这样的吗?你真的将宋姑娘推下水后还见死不救吗?” 苏承恩眼神淡淡的看过去,并未开口。 苏承恩的沉默让众人以为那婢女说的是真的,顿时有不少人都在斥责苏承恩,为他的作为所不齿。 苏洛瑜见现在几乎是群情激愤,而苏承恩的不解释让人误会,就连大皇子也微微皱着眉头。看到这里苏洛瑜站起来对着那奴婢微微一笑,还没开口,那奴婢倒是先说话了。 “永乐公主不用拿陛下吓唬奴婢,纵然苏公子受皇上看重,家世又高,但是草菅人命、调戏官员家眷的罪名也要担得的。”那婢女见众人已经被她的话所影响,眼里闪过一丝得意,只要这件事办成了,回去主子就会赏赐一百两银子,从此她再也不用给人为奴为婢了! 苏洛瑜被这婢阳怪气的语调气的想笑,然后开口:“这位姑娘,我不过是想要关心一下宋姑娘的身体,想要问问怎么样了,你这话倒是叫我不由怀疑起你的忠心了。” 那婢女一愣,刚才苏洛瑜在湖边将她说的哑口无言,她以为现在苏洛瑜还是要帮苏承恩说话所以才急着说话。只是这么一来大家会不会觉得她太着急了点?不过她说怀疑她的忠心,为什么怀疑,难道这个永乐公主看出来什么了? 想到这里,那婢女略微紧张的开口:“公主这话是什么意思,奴婢今日虽然有些失礼,但是奴婢绝对没有一丝私心,都是为了我家姑娘啊!” 苏洛瑜看着面前这个口舌伶俐的婢女慢慢开口:“你说你一心都是为了宋姑娘,可是宋姑娘落水后怎么不见你自己跳下去救人?我的婢女将你主子救上来了你不说先救治,而是缠住我哥哥不放,现在更是连你家姑娘的生死都不在乎,只一味的在这里攀咬,我真是想知道宋姑娘平日里都是怎么管教下人的!” 苏洛瑜的话说的那婢女脸上一阵白,然后又委屈的开口:“永乐公主这话说的好没道理,奴婢是不会游水的,不然怎么会眼睁睁的看着我家姑娘落水而不救呢?” “永乐公主到底是年纪小,想事情也太简单了些,她小小婢女不会游水是正常不过的事情,您总不能逼着人家不要命!”人群中有人开口,苏洛瑜抬眼看去,却是洪清雨。 本来洪家姐妹是一心与苏洛瑜交好的,但是后来借着苏洛瑜攀上了明瑶公主就不在意苏洛瑜了。之后惹怒了李瑶,也踩翻了苏洛瑜这条船,几次在苏洛瑜面前伏低做小却不能回到从前,所以现在倒也算是撕破脸了。 苏洛瑜也不在意,反而是看着大皇子开口道:“一直都是这婢女在说话,不如也听听大哥说说?” 大皇子点点头:“那是自然,承恩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苏承恩向大皇子点点头后开口:“今日我与苏承德还有三妹一起来参加喜宴,刚才大家去闹洞房的时候我就没有去凑热闹,后来宋姑娘身边的婢女来传话,说是宋姑娘与三妹妹在湖边散步的时候扭伤了脚,来请我去看看。我听闻这件事之后哪里敢耽搁,赶紧就跑来了,可是到了这里之后就只看见宋姑娘一个人,根本不见瑜儿。” “我便开口询问宋大姑娘瑜儿的去向,宋大姑娘却只字不提瑜儿,只是在那里自说自话。孤男寡女相处恐怕会引起误会,所以我便想着先离开去寻找瑜儿,没想到宋大姑娘却是不让走,这个时候刚好瑜儿与孔姑娘从另外一边过来,我回头去看瑜儿,再转身宋大姑娘就落水了。” 听着与那婢女口中截然相反的事情经过,众人几乎是惊讶的张不开嘴,然后有人小声的开口:“宋家姐妹真的是一个比一个厉害!” 是啊,宋薇雨因为争风吃醋动手伤人,宋薇澜更是厉害,直接让婢女将人家男子请过来纠缠,真是不知道宋家平时都是怎么教导女儿的。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大,那婢女听了苏承恩的话急的想说话,是却不知道从何说起,这时候刚才帮着宋家斥责苏承恩的公子又开口:“苏公子,你这话可有证据,若是拿不出证据就是毁人青白,简直就是要害死宋姑娘!” 宋薇澜是京中有名的才女,京中被她的风采迷住的公子、姑娘不少。这位公子就是其中之一,而且苏洛瑜看得出来,这位公子不仅是欣赏宋薇澜的文采,想来已经是钦慕了。 苏洛瑜不慌不忙的开口:“想知道我兄长说的到底是真的还是假的,等宋姑娘醒过来对质不就清楚了?” 第一百四十一章 证人 苏洛瑜这话一出,那婢女顿时不满的开口:“出了这种事情,公主竟然还不放过我们姑娘,难道还想在众人面前一而在在而三的羞辱我们姑娘吗?” “放肆!”香儿呵斥一声,然后上前猛地一个耳光打在那婢女脸上,损失那婢女的面上就出现了一个手印。 在场的人都被香儿的行为下了一跳,钢槽那个帮宋薇澜说话的公子看不过去了:“永乐公主,你难道就是这般仗势欺人的吗?” “哦?”苏洛瑜抬眼看过去:“看来刘公子对于我十分不满?”说完不等刘公子开口又对着那婢女继续说:“你一个小小的婢女几次三番的对我不敬,莫不是看着我年纪小好欺负?你说你家姑娘然你去寻帕子,那你可有人能证明你去寻帕子了?你说你对你家姑娘忠心耿耿,但是宋姑娘丑九怪落水到现在你连吻都没有问过一句,只知道在这里抓住我哥哥不放。你说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你家姑娘,我倒是想知道我何时羞辱她了?你说事我哥哥纠缠你家姑娘就可以,我哥哥说是你家姑娘引诱在先就是撒谎,我倒是想知道谁给你撑腰让你有了这么大的胆子!” 说完这些苏洛瑜又转头看向那刘公子:“还有这位刘公子,现在事情还没有定论,你一味的帮着宋姑娘的丫鬟来指责我哥哥,难道你与这婢女是一伙的?” 那刘公子被苏洛瑜说的满面通红:“永乐公主怎可这般污蔑与我,在下不过是看宋姑娘可怜才说两句罢了,难道永乐公主公还不准别人说话了?” 苏洛瑜嘲讽的笑笑:“污蔑?可怜?”苏洛瑜低头抚了抚身上不存在的褶皱,然后抬起头来看着刘公子,眼神森冷:“难道现在刘大人断案都是看谁可怜就偏帮谁吗?那我可是要怀疑堂堂京兆尹办公的可信度了!” 没错,这位刘公子就是京兆尹刘大人的儿子。 “你,你莫要胡说!”听到苏洛瑜扯到他父亲身上去,刘公子不禁冷汗涔涔,尤其是对上苏洛瑜的眼神,那哪里是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的眼神,森冷的让他害怕。同时他也注意到七皇子李玦的眼神落在他身上,七皇子不悦的眼神让他冷汗流的更多了。 这时又下人来禀报说宋姑娘醒了,玲珑郡主闻言也是松了口气:“永乐公主说的对,既然宋姑娘是当事人,不如就请宋姑娘来所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很快已经换了一身衣服的宋薇澜便在玲珑郡主的婢女的搀扶下进来了,因为落水受寒所以宋薇澜的面色苍白,看起来楚楚可怜。 宋薇澜走到几位皇子面前柔柔行礼:“薇澜见过几位殿下,永乐公主。” “宋姑娘免礼。”大皇子见宋薇澜的面色实在难看,便让她坐下:“宋姑娘,现在本殿问你,你落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又是怎么落水的?” 宋薇澜闻言皱着眉头开口:“回殿下,臣女今日来参加喜宴,觉得屋子里烦闷便向道僻静处走走,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湖边。然后臣女发现身上的帕子不见了,就让婢女回去找,不久就遇见了苏公子,我与苏公子本来就是亲戚所以就说了几句话,谁知道苏公子突然抱住我,我挣扎之下就落水了。落水之前正好看见了永乐公主与孔姑娘两人过来,之后就不记得了!” 宋薇澜的话让在场的人面色一变,然后刚才的刘公子又跳出来开口:“事已至此,永乐公主与苏公子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这时候宋薇澜低低啜泣起来:“臣女也不知道苏公子为什么要这样,臣女在水中挣扎的时候隐约听见我的婢女求苏公子搭救,可是苏公子竟然拒绝了,就连永乐公主也站在岸边眼睁睁的看着臣女。臣女真是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得罪了她们,竟然要置我于死地!” 众人不知道原来还有这段,闻言就是大皇子也是面色不善的皱着眉头:“承恩,这是真的吗?” 苏承恩点点头又摇摇头:“回殿下,前面是假的,后面是真的。我的确是被宋家的婢女引来的,也的确是真的拒绝了这婢女的请求下水救人。” 这话一出,就连大皇子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这时候杏悠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从外面进来,同时她身后还跟着几个人。宋薇澜见到杏悠身后带着的几个人里竟然有宋府的下人们,不由奇怪的问:“春梅、红慧、刘妈妈,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众人没有注意到的是,宋薇澜的婢女见到杏悠带进来的人后面色大变,然后死死的低下头,似乎是想借此隐藏自己。 杏悠走到苏洛瑜面前行礼后就站在苏洛瑜的身后不再说话,这时候苏承德也从外面进来,他的身后也跟着几个人,不过这几个人有的申亲王府的打扮,显然是申亲王府的下人。还有两个虽然也可以看得出来是下人打扮,但是却是看不出是谁家的下人,应该是今日来参加喜宴的宾客带来的。 苏承德走到几位皇子面前行礼:“见过几位殿下” 李琼见苏承德从一开始就不见了,这个时候回来竟然带了几个下人,不由好奇:“承德,你带着这几个人是做什么?” 苏承德面上也没有了平日里的嬉笑,他严肃的回答:“这几人是申亲王府的下人,刚才大哥哥被那婢女叫走的时候我刚好也在旁边,虽然想为大哥作证但是却又怕有人觉得我是偏帮。所以刚才我就去寻了申亲王府的下人,过不然就让我寻到了几个见到宋府下人与大哥一同离开的下人。” 听到这话宋薇澜面色一僵,这个丫头,这点小事都办不好,竟然还让人看见了。 苏承德回答完七皇子的话后就对着那几名下人道:“几位将你们看到的都说出来!” 其中一名年轻男性下人上前一步跪下说:“奴才是今日负责给宾客们送茶水的,大约一个多时辰之前奴才见到这位姑娘面色匆匆的从外面进来在苏公子身边说了几句话,然后奴才就看见苏公子面色大变,紧接着两个人就出去了。” 另外一个婢女也上前一步跪下回答道:“奴婢是陈家的婢女,今日是陪着我们家夫人过来的,因为夫人的衣服不小心被茶水打湿了,所以就让奴婢会马车上取一套干净的来。奴婢路过花园的时候见到苏公子与宋家的婢女一同从另外一条路去了湖边的方向。” 第一百四十二章 破罐子 还有一名下人没有开口,但是有了这两名下人的证词最后一人的话听不听也无所谓了,李珩的面色难看,他对着宋家婢女开口问:“你现在还有什么好说的吗?” 那婢女面色发白,肩膀微微发抖的开口:“回回大皇子殿下,奴婢冤枉,这些人都是苏家二公子找来的,谁知道是不是他买通了他们来冤枉我们姑娘,这是要逼死我们姑娘啊~” 宋薇澜闻言也是掉了两滴眼泪:“殿下,臣女并没有让秀春去请过苏大公子,这、这简直就是在胡说啊!” “那我们不如来听听宋家的下人是怎么说的?”苏洛瑜看着嘴硬的主仆二人,微微抬手那几名宋家的下人就立刻跪在地上,苏洛瑜指着宋薇澜的婢女对着杏悠带回来的下人询问:“你认得那个人吗” 那几名下人看了一眼宋薇澜的婢女一眼后都点点头,其中一名婢女开口说:“回公主的话,奴婢认得,那是大姑娘身边的婢女秀春,因为和奴婢是同乡,所以平日里走的近些。” “奴婢也认得,因为同是在大姑娘的院子里做事,所以秀春是与我住在一间房的。” 苏洛瑜点点头,然后开口问秀春的同乡:“你与秀春是同乡,那你们是哪里人士?” 那婢女如实回答:“奴婢与秀春同是成州人。” 苏洛瑜了然的点点头:“成州,那是一个靠水的地方,那你们水性如何?或者说,会不会游水?” 那婢女点点头道:“自然是会的,奴婢小时候庄子上发了洪水庄稼都被淹了,因为没有粮食所以大家都挨饿。幸好的是洪水过后河里留下好多的鱼虾,奴婢与春秀还有玩伴们整日就在河里摸鱼捉虾。”宋家的婢女想了想又开口道:“记得有一次我们的小伙伴不小心溺水,还是秀春给救起来的。” 众人一听这话面色就变了,那叫秀春的婢女面色发白,眼神躲避。身上瞥了秀春一眼继续问那下人:“哦?那那个时候你们几岁?” “九岁。”那下人老老实实的回答:“后来家中实在没钱了,就将奴婢送进宋府做下人,秀春是前年才进宋府的。” 苏洛瑜似笑非笑的看着秀春:“好个忠心耿耿的下人,明明自己十分擅长游水却对自己的主子见死不救。” 这时候孔笙也开口了:“你这奴婢好大的胆子,对自己的主子见死不救,还攀诬肃国公府大公子,你可知道论罪你当是个什么下场?” “我我”秀春没有想到杏悠竟然将她的同乡找来了,一时间不知道还怎么说,只能惊慌的看向宋薇澜:“姑娘,姑娘” 秀春的话还没有说完,立刻被宋薇澜打断,宋薇澜失望的看着秀春:“秀春,你竟然一直骗我,为什么你明明会游水却不下去救我?我平日里待你不薄,你的娘老子我也多加照顾,可是你你太让我失望了!”说完宋薇澜拿起帕子擦拭眼角,似乎是对秀春失望透顶了。 秀春没有想到被售完了竟然这样翻脸不认人,一下子楞在那里,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 苏洛瑜可没有简单的放过宋薇澜的意思,看着她,苏洛瑜轻轻开口:“不知道宋大姑娘可不可以给我解释一下,我什么时候脚崴到了竟然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宋薇澜面皮一僵:“这件事情我也不清楚,我并没有让这丫头去请苏大公子,这件事还是得问问这个丫头。”说完,宋薇澜看着秀春开口问:“你这丫头,还不快快招来,这件事你到底有没有做过?” 秀春茫然的看着宋薇澜,明明先前说好的事情转眼就变了样,难不成这个时候她想推她出去做替死鬼?她宋薇澜是勉安侯府的大姑娘,与肃国公府又是亲戚,这件事情东窗事发也不过是给她的名声造成店困扰,可是在家里老实的呆上一段时间谁还会记得?可是如果将事情都推给她,她不过一个小小的婢女,下场只有乱棍打死这一个,姑娘真是好狠的心啊! 想到这里,秀春咬咬牙开口:“姑娘,是您让我去请的苏大公子您忘了吗?” “天呐~”众人不由惊呼,竟然还真是宋薇澜主动勾引的苏承恩? 宋薇澜没有想过秀春敢这么说,面色涨的通红,然后僵硬的开口:“你这丫头,你莫不是喝醉了,我什么时候让你去请苏大公子了?” 无视宋薇澜要杀人的目光,秀春连忙给李珩磕了几个头然后哭着开口:“大皇子殿下,奴婢错了,奴婢也是听命于我们家姑娘的话才去骗苏大公子的,一切都是我们姑娘命令我的呀!” 宋薇澜简直要一口气憋晕过去,这个丫头怎么敢这么说,她怎么敢!强忍着上去撕了她的嘴的冲动,宋薇澜泫然欲泣:“秀春,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要污蔑我?”说到这里宋薇澜像是想起了什么,恍然道:“我从来没有吩咐过你去请苏大公子,倒是让你去去找帕子你磨磨蹭蹭了半天才来,是不是趁这个时候去请了苏大公子来?秀春啊秀春,我一直念着你年纪小又有孝心才将你留在身边伺候,你难道忘记去年你老子生病没钱医治,是我听了给了你钱财去给你老子治病吗?我自问待你不薄,可是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你这么做对得起你的老子娘吗?” 听到宋薇澜句句不离她的老子娘,秀春明白宋薇澜是用这个提醒她,若是想要她老子娘一家好过,就想着点说话。这个时候秀春似乎也是准备破罐子破摔了,膝行到苏承恩面前磕头:“苏大公子,是奴婢的错,是奴婢去骗您说是永乐公主受伤了骗您去与我们家姑娘见面。” “去之前奴婢也劝过姑娘,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做出这种事情实在于理不合。但是姑娘执意如此,还说现在她的年纪也不小说了,只要这件事成了她就是肃国公府的媳妇儿,丢些脸算什么,只要能嫁给苏大公子就算暂时丢脸了也不怕。” “而且也是姑娘吩咐奴婢躲在一边的,本来落水这个计划是最后无奈之下才用的。姑娘说了,如果苏公子最后不同意,就毁了他的名声,既然不能嫁给他就毁了他,看他能不能背上一个调戏官家女眷不成恼羞成怒想要杀人泄愤。所以奴婢才会没有下水救人,况且我们姑娘自己也是会游水的,不然奴婢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姑娘落水呢?” 第一百四十三章 破摔 “真是不要脸,宋家这是什么门风,怎么一个两个的姑娘家都这么不知廉耻!” “就是就是,宋薇澜平日里一副才女的样子,看起来人畜无害的样子,谁知道私下里竟然是这个样子,不知廉耻也就算了号恶毒的妄想嫁给苏大公子!” “我早就看出来这宋薇澜不是什么好人了,可是偏偏有人就是把她当个宝,真是瞎了眼了。” 旁边有人小声议论着,可是雅阁就这么大,她们的话完全能被所有人听到,刚才的刘公子此时面色涨红,想到刚才他口口声声的替宋薇澜辩解时苏洛瑜的眼神,他只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 “不,不是这样的,她在撒谎!”宋薇澜真的慌了,不仅是因为秀春将一切都说了出来,更是因为秀春说的话里还有她不知道的,就比如说她落水的事情。 她确实会游水,但是落水这件事却不是她设计的,她只是被苏承恩拒绝后刚好又看见有人过来,一时心虚才脚下踩空落水的。不过落水后她本来是想着如果苏承恩跳下来救她,她就借此说自己与他有肌肤之亲。肃国公府与宋府有亲戚关系在,到时候只要祖父出面说上几句话给肃国公施压,那么她嫁给苏承恩的事几乎就是板上钉钉的了。 可是她装作不会游水在水里挣扎了这么久,苏承恩不仅没有救她,反而就这么站在那里看着她,那眼神让她手脚发凉。还有苏洛瑜,怎么小的年纪心肠竟然这么硬,眼神比苏承恩还要可怖。本来是假装落水的,可是看着苏家兄妹的眼神,她决定要给她们一个教训,她就不相信她们真的可以见死不救,于是索性就放弃挣扎沉入水底。 果然,有人跳下来救她了,本来以为是苏承恩下水救她,可是却是一个满脸冷库的女子。这个女子她认识,是苏洛瑜新收的婢女,最近苏洛瑜出入大小场合总是带着她。这个婢女刚接近她,她就感觉脖子上一痛然后就真的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就是被人救上来之后,她是被冻醒的,本来想睁开眼睛但是却听到耳边传来秀春的声音,似乎是大皇子来了,秀春正在与大皇子告状。听到秀春一言一语的帮她说话,她也就索性装晕,让大家更加同情她好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苏承德找到了申亲王府目睹了秀春去请苏承恩的人证。苏洛瑜的丫鬟竟然可以请来勉安侯府的下人来帮她们作证,现在就连秀春这个丫头竟然也背叛她。 宋薇澜看着眼前的状况几乎想要即刻昏死过去来逃避眼前的状况,可是偏偏现在她要是晕过去就跟说不清楚了。为什么秀春要背叛她,她平日里待她不薄,为什么现在她要害她? 别说宋薇澜,就是苏洛瑜也看出来秀春这丫头不对劲了,她出卖宋薇澜出卖的太干脆了。若真是个忠心耿耿的怎么会就这么将一切都卖了出来,并且将所有的罪责都退在宋薇澜头上,要知道宋薇澜这个主子出了事她这个做奴婢的也难逃升天。 如果不是与宋薇澜有仇,那除非除非有人跟她担保宋薇澜出了事能保她安全,不然苏洛瑜实在想不出来秀春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听感概宋府的下人说,秀春是前年才进府的,能这么快就当上宋薇澜身边的得力丫头,想来平日里是个聪明伶俐的。如此看来,定然是有人买通了秀春,亦或者秀春就是她背后那个人送去的。宋家大房与二房不合已久,秀春背后那个人定然是和宋家二房脱不开关系。 不过这些苏洛瑜才懒得去探究,本来早在许久之前他就答应苏承恩帮他解决宋薇澜这朵桃花,本来还想着一直没有机会,现在可不就是瞌睡有人送枕头了? “宋姑娘,我竟是不知道大哥哥什么时候得罪了你,让你如此处心积虑的害他。”苏洛瑜叹了口气似乎是有些无奈:“我们两家好歹也是亲戚一场,这件事我们也不想追究太多,如今我哥哥的青白也算是还了。” 说到这里苏洛瑜看着周围的人,最后给大皇子行了个礼道:“殿下,今日之事瑜儿也希望您可以做个见证,若是之后京中逼小心传出宋家姑娘与我哥哥的风言风语,还望到时候您可以帮我哥哥证明清白。” 宋薇澜听到苏洛瑜这话面上苍白一片转为通红,这个贱人是怕她回去之后借这件事讹上他们肃国公府?眼看着不过十一二岁的年纪,怎么心思如此缜密?恐怕今日宋家的下人与申亲王府里找来的这几位也是她的授意!倒是她小看她了。 不仅仅是宋薇澜这么想的,所有人今日对苏洛瑜都是刮目相看。平日里看起来文文静静的一个小姑娘,怎么今日处理起这件事情有条不紊、头头是道?江玉公主已经去世这么久了,听说苏家老夫人在肃国公府也是个不招人待见的,那么这丫头到底是谁教导的,今日这么一看,丝毫不必今日在场经过细心教导的姑娘差,甚至比她们都要聪明! “那时自然的。”李珩点点头,然后看了一眼玲珑郡主:“这件事情既然与承恩没有关系,那么之后的事情就由堂妹来处理,我先去前院了。” “那是自然,恭送殿下。”玲珑郡主站起来行了礼,在座的一众男男女女也起来行礼:“恭送殿下。” 李珩站起来离开,走到苏承恩面前的时候停顿了一下:“这里有瑜儿与玲珑,我们自去前院便是。” “是。”苏承恩拱手让了半个身子跟在李珩身后,临走时还特意看了一眼苏洛瑜,见她微笑点头才算放心离开。 李珩离开,李琼与李玦自然也是跟着离开,几位皇子与这件事的主人公苏承恩都离开了,男宾们自然也不好留下。刘公子虽然对宋薇澜有些失望,但是还是忍不住担心她,可是别人都走了他自己在这里也不好看,便一步三回头的跟着走了。 眼看男宾们都走了,在场的姑娘们可是忍不住了,有平日里就看不惯宋薇澜的人立刻就开口了:“宋大姑娘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可真是厉害,这般下三滥的招数都使出来了!” “这么相比,宋薇雨真的是算不得什么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 开脱 众人的冷嘲热讽的让宋薇澜几乎坐不住,她梨花带雨的跪在玲珑郡主面前:“郡主,今日之事我的确是不知晓,也不明白这贱婢为何要害我啊!” 玲珑郡主的面色不是很好看,本来嘛,人家今天办喜事你却在人家家里设计勾引男人,这事落在谁家谁都不开心。不过大皇子与肃国公府可以不给勉安侯府面子,但是身为主人家的申亲王府却是不能真的赶尽杀绝。 玲珑郡主为难的看着宋薇澜:“宋大姑娘快快起来,勉安侯与宋大人的名声在外,我们自然相信他们二人教导出来的姑娘会做出这种事情。”说道这里,玲珑郡主看了一眼苏洛瑜的方向。 宋薇澜也不是傻子,听了玲珑郡主的话她立刻就膝行到苏洛瑜面前解释道:“永乐公主,这种事情我是万万做不出来的,祖父与父亲从小教育我行规守矩,我怎么可能会指使下人做出这种有损声誉的事情呢?” 这是将勉安侯与宋大人搬出来,想要苏洛瑜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将这件事情揭过去了?苏洛瑜自然不会逼迫她,想来今日之事过后,宋薇澜也不会在想着与肃国公府有什么了。想到这里便为难的看向玲珑郡主:“郡主,今日之事确实有许多疑点,我到底是年纪小不懂这些的,现在我大哥哥也没有事了,其他的就由郡主来处理!” 苏洛瑜这话一出,玲珑郡主与宋薇澜都松了口气,只要苏洛瑜松了口这件事就好办多了。玲珑郡主站起来看着秀春道:“大胆贱婢,为什么要陷害你家姑娘与苏大公子,还不从实招来!” 秀春从刚才听到苏洛瑜的话就感觉到不妙了,如今玲珑郡主又这样说,顿时汗如雨下:“郡主冤枉啊,奴婢真的是听从我们家姑娘的指使才去请的苏大公子,奴婢只是一介婢女,如果不是有大姑娘指使,奴婢为何要去请苏大公子呢?” 宋薇澜皱着眉头似乎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后痛心疾首的指责秀春道:“秀春,难道就因为我上次处罚你,所以你心怀怨恨吗?可是那是因为你偷拿了我的一对簪子所以才小小惩戒的,你也不能因为这个而怀恨在心,今日这般陷害我!” 秀春一愣,她什么时候偷东西被责罚了?但是现在她是不是真的因为偷东西被责罚已经不重要了,只要宋薇澜能有台阶下就可以了。 “姑娘,你在说什么,我何时偷过您的东西?”秀春也明白这个道理了,可惜为时已晚,她的下场已经注定了。 玲珑郡主浅笑着站起来对着众人道:“今日之事恐怕是这婢女一人所为,宋大姑娘也是受了牵连,现在这件事能查清楚也算是还了宋大姑娘的清白。” 在场的人都不是傻子,这件事到底是不是宋薇澜指使的大家都心知肚明,将这个婢女推出来做替死鬼是目前最好的解决办法了。但是宋薇澜的名声可是挽回不了了,当然,之后的事情谁也说不得有什么变化,但是起码现在宋薇澜勉强算是留住了脸。 事情解决完了苏洛瑜也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苏洛瑜与孔笙带着下人先行离开,不久后宋薇澜带着婢女灰溜溜的回了宋家。别的不清楚,只知道当天晚上宋家后院里抬出来一个破席子包裹,被人连夜送到了城外的乱葬岗。 当然那是之后的事情,现在的众人还在申请王府的喜宴上。 从雅阁出来后的苏洛瑜在外面便碰上了明显是在等她的苏承德,苏承德看见苏洛瑜过来了,上前询问:“怎么样,你没有事?” 苏洛瑜摇摇头:“我能有什么事,宋薇澜总不能冲上来对我做什么!” 苏承德撇撇嘴:“有宋薇雨的前车之鉴,难保宋薇澜不会恼羞成怒做出什么事情来。” “二公子这话说的不错,宋家的女儿真是不像样子,现在宋家的三位姑娘只有五姑娘还算是个好的。”孔笙提起这件事也是忍不住,谁能想到好端端的参加喜宴竟然会碰到这么一回事儿来。 苏洛瑜失笑,几人一起向前走,迎面遇上申亲王府的下人,原来是喜宴就要开始了。 宴上苏洛瑜自然还是要与孔笙坐在一起的,不过她的另外一边却是明玉郡主。苏洛瑜落座时明玉郡主已经在了,刚才众人都去看热闹,明玉郡主却是老老实实的在花厅里喝茶。 对面的男宾席上有一道目光若有似无的落在苏洛瑜身上,孔笙也察觉到了,小声的开口:“瑜儿,那个李为似乎在看你。” 苏洛瑜自然是早注意到了,闻言轻轻开口:“可能是现在醒酒了,觉得刚才他的失礼有些不好意思。” “哦。”孔笙点点头,不知怎么的,她对这个李为有些害怕。这个人看起来长相俊美,可是却给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像是一条躲在草丛里的蛇,看的人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苏洛瑜低垂着眼睛喝茶,她对李为也有种奇怪的感觉,前世她终日卧病在床,根本不认识京中的大多数人,李为她自然也是不认识的。今日算是她第一次与李为有交集,但是她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好像李为是故意吓唬她们,就是为了让她走上去大哥那边的那条路。 可这到底是为什么呢,李为又是怎么知道宋薇澜的阴谋的呢? 传闻中李为是一个一无是处的放荡公子,整日沉迷于花街柳巷。可是能想到这种方法来提醒她的,苏洛瑜不认为李为或许并不如传闻中的那般。 至少不全是。 还有玲珑郡主李韵,今日关乎于肃国公府与宋府两家的事情申亲王妃居然全权交给玲珑郡主来处理,虽然有大皇子在,但是申亲王府到底也只是有金龙郡主一个人出面,是看不起苏、宋两家,还是玲珑郡主在申亲王府已经有如此权利了? 申亲王有两儿两女,其中玲珑郡主李韵与世子李显是嫡出,大姑娘李乐与三公子李为是庶出。有传闻申亲王府嫡庶待遇差别巨大,现在看来是真的了。 不过今日李显的婚宴,早早嫁人的李乐却是不曾出席,这倒是让人不由想到别处去。 第一百四十五章 老夫人召见 京中豪门大家的宴会大同小异,纵然是申亲王府的宴席也不过是碗盘精致一些,酒水佳肴更加美味些罢了。孔笙低声道:“申亲王府的厨子还真不错,这道雪纱蜜酥味道比之玉楼的还不好上许多。” 苏洛瑜点点头:“确实,也不知申亲王府是从哪里寻得这等好手艺的厨子。” 两人不时窃窃私语,一旁的玉郡主将苏洛瑜与孔笙两人看在眼里,眼睛低垂着不知道想些什么。 宴席很快结束,苏洛瑜坐上马车摇摇晃晃回到肃国公府,苏承恩与苏承德亲自送苏洛瑜回月华阁。到了月华阁院门口要离开的时候,苏承恩亲声开口:“今日之事多谢妹妹解围。” 苏洛瑜挑眉:“拿了大哥哥一枚玉佩,总是要将大哥哥托付的事情做好。今日不过是宋薇澜自己撞上来,不然我还一直没有机会动手呢。” 苏承德听的一头雾水,好奇的开口:“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这事苏承德不好说,苏洛瑜倒是没有太多顾忌,便将自己讨了苏承恩一枚玉佩,代价便是将宋薇澜这朵桃花给掐了。 “原来这个宋薇澜从这么早就不怀好意了,今日幸亏有瑜儿让婢女通知我让我去寻可以作证的下人,不然今日大哥岂不是要吃了这个亏?”苏承德满脸不屑:“亏宋家还是书香门第,怎么教育出来的女儿一个不如一个?” 苏洛瑜也是皱着眉头:“今日杏悠请来的那几个宋家的下人,定然是要保护他们安全,不然她们就是被我们牵连了。” “放心,现在她们已经脱了奴籍,我又让人给了她们一笔钱,如今应当都安全的回家了。”苏承恩早已经将之后的事情安排妥当了。 再说,宋家出了宋薇澜这样的事,难道还敢打杀了这群下人泄愤吗?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也不会做这种事,不然就是承认了这件事是宋薇澜做的。如今宋家要做的就是好好奖励这几名下人,奖励她们将春秀的“阴谋”戳破。 从去年起,苏承恩与苏承德已经不会随便进苏洛瑜的院子了,三人在月华阁的门口分别。苏承恩与苏承德刚转身,远处的岔道上走过来一个人,却是寿禧居的刘嬷嬷。 刘嬷嬷走到近前福了福身道:“奴婢见过大公子,二公子,三姑娘。” 苏洛瑜与苏承恩对视了一眼,然后疑惑的看向刘嬷嬷:“刘嬷嬷免礼,可是祖母哪里不舒服了?” 刘嬷嬷闻言面上笑容微微一僵,然后笑着开口:“劳三姑娘担心,老夫人身体并无大碍,只是老夫人她听说了今日申亲王府喜宴上的事情,特意让奴婢来请大公子几人过去说说话。” 苏洛瑜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刘嬷嬷,刘嬷嬷面上挂着浅笑看不出什么。如果今日老夫人说是许久不见几个孙儿、孙女想让他们过去说说话,苏洛瑜倒是好拒绝。现在老夫人就这么摆明了告诉他们,她知道了今日宋薇澜设计苏承恩的事,这么一来他们倒是没办法拒绝了。 苏洛瑜微微皱眉:“麻烦刘嬷嬷先回去回话,就说我们换过衣服就过来。” “是,那奴婢就先回寿禧居伺候了。”刘嬷嬷听着苏洛瑜的话,并没有表现出不乐意的神色,从善如流的行礼后回去了。 苏承恩与去沉得住也不避嫌了,几人一起进了月华阁,王嬷嬷见苏承恩与苏承德也来了,赶紧吩咐姜儿上茶。 “你们说,祖母这是什么意思?”苏承德最是沉不住气,茶都没饮一口就开口询问。 苏承恩也是皱着眉头:“无非就是为了宋薇澜的事情,她在寿禧居闭门不出这么久了,现在难道又想伸手管府里的事?” 苏洛瑜看着茶盏沉思,然后招来青儿询问:“今日府里有没有来人?” 青儿平日里就在府里呆着,苏洛瑜让她暗中查看府里发生的大小事情。闻言青儿想了想:“倒是没有来过客人,不过下午的时候刘嬷嬷从后门里带来一个嬷嬷,瞧着眼生的紧。奴婢见她们二人躲躲闪闪的就有些好奇,从侧面看了一眼,好像在苏大人家见过一次。” “二叔家的人?”苏承德疑惑:“二叔家的人来为何要躲躲闪闪的?” “什么时候见的还记得吗?”苏洛瑜大概猜到了三分。 青儿细细想了想:“是在苏大人家见过,但是却不是苏大人家的奴仆,好像是宋大夫人身边的嬷嬷。不过上次英姑娘及笄的时候草草见了一面,虽然不能确定,却也有八成把握是她。” “那就对了,”苏洛瑜打趣的看着苏承恩:“大哥,你今日恐怕要有麻烦了?” “你是说?”苏承恩大概也猜到了,如果宋家和老夫人真的打的是这个主意,那么他真的不介意让宋薇澜真的在京城销声匿迹。 “你们在说什么?”苏承德依旧一头雾水。 苏承恩嫌弃的看了眼苏承德,同样是兄弟,为什么这家伙这么蠢? 感受到来自兄弟的嫌弃目光,苏承德表示很受伤。 “好了,再不去大概老夫人就要再着人来请了,到时候传出去可不好听。”苏洛瑜笑笑:“反正不会让她如意就是。” 一番收拾之后,兄妹三人一同朝着寿禧居去,刘嬷嬷亲自出来迎接几人。进了老夫人的屋子,入眼便看见苏落菲乖巧的站在老夫人身后给老夫人敲背。 “祖母安好。”几人给老夫人行礼。 “你们来了,快坐下。”老夫人慈爱的招呼几人坐下,又转头吩咐刘嬷嬷:“去,将那几盒子蜜饯拿出来给他们分吃了。” “是。”刘嬷嬷应声下去,不多时捧了几样蜜饯出来,放在苏洛瑜她们面前。 苏落菲见刘嬷嬷捧出来的蜜饯,嘟着嘴道:“祖母真是偏心,我整日在这里也不见祖母将这些吃食拿出来,怎的哥哥姐姐们过来祖母就拿出来了?” 苏落菲说这话的语气里完全是打趣,倒没有生气的意思,显然是逗趣呢! 老夫人听着苏落菲的话笑骂道:“你个没良心的皮猴,你整日里在我面前晃悠,我是缺你吃了还是缺你喝了?你哥哥姐姐们好不容易来一次,这点东西还要说嘴!去,去与你姐姐一同坐着玩去。” 苏落菲笑了笑,然后坐在了苏洛瑜身边。 第一百四十六章 宋薇澜不错 看着眼前一派和谐慈爱的景象,苏洛瑜与苏承恩几人只是淡淡的看着,并不置一语,仿佛是看戏一般看着老夫人与苏落菲演一出祖孙情深的戏码。 屋中的气氛一时有些尴尬,苏落菲左右看了看,然后笑着开口:“姐姐今日这身衣裳真是好看。” 苏洛瑜从江玉公主去世那年就对苏落菲厌烦至极,并不是因为江玉公主真的因为苏落菲母女对江玉公主的咒骂导致江玉公主去世。说起来苏洛瑜倒是不信这个,如果整日里咒骂一个人就能让他真的去世,那么现在也不用打仗了不是?苏洛瑜是对她们母女的人品觉得打心眼里看不上,尤其是知道江玉公主的死是因为翠荷下毒导致之后,对翠荷恨之入骨。虽然说这其中与苏落菲并无干系,但是她就是迁怒。 虽然这话说起来毫无道理,但是苏洛瑜真的做不到对苏落菲另眼相看,尤其是看着她一次又一次的卖弄她那蹩脚的小计谋。 苏洛瑜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刚才在月华阁将今日去申亲王府做客的那身青色的衣裙换了,此刻身上穿的是浅蓝色的衣裙。 本来是一身简单的款式,平日在家里的时候苏洛瑜穿衣服向来讲究简单舒服,便也就是没有什么特色的一件衣裳,此刻苏落菲既这么说了她浅笑着开口:“菲儿若是看着喜欢,待我回去便让人给你做一身一模一样的送来。” 苏落菲闻言却是微微摇头:“还是算了,姐姐穿这衣裳看起来是飘飘若仙,若是妹妹穿上了,可就穿出来这个味道了,到时候白白糟蹋了这么好的料子。” 苏洛瑜微微讶异,什么时候苏落菲这么会说话了?若是以前她说要送一身衣裳给她,苏落菲定然会认为她是在羞辱她而尖酸的拒绝,如今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有意思的话来,看来老夫人调教人的功夫真是不可小觑。 “既然妹妹不喜欢就算了,改日若是有喜欢的再与我说。”苏洛瑜端起茶水抿了一口。 “是。”苏落菲面上始终带着笑,看起来天真烂漫,不谙世事。 老夫人见苏落菲与苏洛瑜说上话了,并且苏洛瑜也不像之前那般对苏落菲冷言冷语的,心中满意。转脸看苏承恩与苏承德只是看着眼前的三寸地不说话,虽然心中微微不满却也还是带着笑开口:“承德最近的学业怎么样,国子监最近恐怕是忙了。” 苏承德没想到老夫人跳过大哥直接与他说话,愣了一下对答的从善如流:“劳祖母挂念,孙儿一切都好,学业上师傅们教的很好。” 老夫人点点头,拿起茶盏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那就好,你虽然是府中庶子,与承恩这个嫡子不同,将来肃国公的爵位也是由承恩来继承,但是你也要为苏家好好争气才是。” 老夫人这话一出,就是苏落菲都是微微一愣,苏承德虽然是庶子,但是在肃国公府里却没人敢怠慢他。苏承恩与苏承德自小关系就十分要好,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却也差不多了。老夫人今日这话听起来好像是没有什么,但是恐怕本来的意思是想要引起苏承德内心的不满,让他们兄弟二人反目成仇,却不料苏承德与苏承恩的关系心里根本不会难受。而苏落菲就不同了,满府里除了寿禧居基本上没人待见她,所以老夫人的嫡庶之说反而是苏落菲最为难受、反感。 随后老夫人又问了苏承恩最近在军营里怎么样,苏承恩一一答了。到此老夫人的说话除了刚才的嫡庶言论之外都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接着老夫人的话锋一转,却是说起了苏承恩年纪:“承恩你今年已有十九岁了?” 苏承恩面上不动声色,却是已经猜出来老夫人要说什么了,点点头:“再有两个月就满二十岁了。” 老夫人闻言叹了一口气:“你们母亲去的早,父亲又终日忙于政事,倒是将你的终生大事给忽略掉了,看看京中的公子们,像你这个年纪孩子都满地跑了,你如今院里连一个伺候的丫鬟都没有。” 苏承恩眉头一皱,不喜欢听到旁人拿母亲来说事:“孙儿院里的绿枝、绿壶两个丫头伺候的很尽心。” 老夫人刚要继续说出口的话一僵,以为苏承恩是没有听懂她的意思,继续开口道:“傻孩子,你那两个婢女是伺候你起居吃食的,你身边还是要个知心的人来伺候才是。你母亲不在,祖母可不能眼看着这事不管,主母身边有几个模样好,性子顺的好姑娘,都是平日里在我身边伺候的,待会就让她们出来给你看看哪个合心意。” 老夫人话音刚落,苏洛瑜就明显听见碧纱橱里有几声紧张的抽气声,想来老夫人已经将人都备好了,就在碧纱橱里侯着呢! 老夫人话已经说的这么明白了就是苏承德也听懂了,老夫人这竟然是要给自己孙儿找通房的婢女了!苏承德面上一红,然后心里不由腹诽这老夫人未免也太直接了一些。况且在座的还有瑜儿与菲儿两个小姑娘在,这种事情总归还是要背着她们说的! 闻言苏承恩板着脸冷冷的开口:“祖母大可不必如此费心,孙儿觉得如今院里伺候的人正好,不需要再添加人手。若是主母这边养不下这么多闲人,签了生契的让娘老子接回去,死契的直接发卖了就是。若是主祖母实在舍不得这几个婢女,承轩堂弟的年纪与我差不多,今年也是有十八了,让刘嬷嬷直接送到二叔府上也无不可,月银便是从我院里拨过去也是可以的。” 苏承恩这话说的十分不给老夫人面子,不仅要把人送给苏承轩,还暗讽老夫人手里拮据养不起这几个下人了。老夫人面上的笑意立刻消失殆尽,她没有想到苏承恩会如此不给面子,竟然还想把人送到承轩的院里去。虽然想发火,但是似乎是想到什么又压下来:“你的性子就是随了你父亲,当年他也是不愿意院里早早的有了通房的丫鬟,后来也是娶了你们的娘亲才纳了两房妾侍,你若是觉得不妥,倒也是可以先将正妻娶了再纳偏房。” 老夫人终于说到正点上了,接下来就是要提起宋薇澜了!苏洛瑜这么想着,老夫人果然开口了:“我瞧着你表叔家里的薇澜不错,家世也相当,勉安侯府的嫡出大姑娘做你的正妻倒也是配得上了。况且我们两家本来就有亲戚,这么一来更是亲上加亲了!” 第一百四十七章 她也配? “祖母是在与孙儿说笑吗?”苏承恩终于抬起眼睛看向老夫人:“宋薇澜与我为正妻?她也配?” 老夫人没想到苏承恩突然会这么开口顶撞她,顿时一口气顶在肺里钝钝的疼,手指着苏承恩道:“你、你在说什么,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你表妹!” 苏承恩冷哼一声:“表妹?孙儿可没有这样的表妹,如果祖母实在着急宋家大姑娘找一门亲事,孙儿觉得承轩堂弟是个不错的人选,而二叔父如今官拜四品,但是如果能娶到勉安侯的嫡孙女也算是高攀了!” “宋薇澜怎么能嫁给承轩?”老夫人行礼一着急话就这么出来了,等到察觉到不妥的时候又已经来不及了,只能生硬的转口:“你二叔父的官职不高,薇澜嫁给承轩还是低嫁了,你大表叔就这么一个嫡姑娘,总不能让她受了这个委屈!” 眼见苏承恩与老夫人之间就要闹僵,苏洛瑜站起来向着老夫人柔声开口道:“祖母,您终日在家中,定然不知道今日在申亲王府出了一件大事。” 老夫人眼皮一跳,然后板着脸对苏洛瑜道:“我在与你兄长说他与薇澜的婚事,你扯上申亲王府做什么?” 老夫人这是要扯皮了?苏洛瑜却是并不怕老夫人的脸色:“孙女这般说自然是与大哥哥与宋家大姑娘有关联的。” 老夫人见苏洛瑜还是要继续说,便又出言打断她:“什么宋家大姑娘,她是你的表姐,你应当称呼她一声表姐才是。有什么事情等我与你大哥将薇澜的亲事定下来再说不迟!” 苏承恩见老夫人一再打断苏洛瑜的话,并且看样子似乎是想要将宋薇澜强塞过来,顿时站起来道:“孙儿暂时没有娶亲的打算,就算有,孙儿也不会娶宋薇澜这种姑娘,祖母就不要操心了。瑜儿,你今日也是累了,我送你回月华阁。” 苏洛瑜也不想再与老夫人纠缠,闻言便笑着与老夫人行礼:“那孙女这便就回去了。” 苏承德见苏承恩与苏洛瑜都走了,忙起身行了礼也赶紧追出去了,老夫人刚要发火,走到门口的苏承恩停下来对着老夫人冷冷的开口:“我兄妹三人的事情老夫人就不用费心了,虽然我们的母亲不在了,却也还有父亲与舅舅在,旁的人管好自己就成了。”、 苏承恩这句话将老夫人噎在那里,苏承恩竟然班搬出了皇上来,还说她是“旁人”,从来没有见过哪位孙儿敢这么更自家长辈这般说话的。一时间一口气憋在那里,眼看着就要憋过气去,刘嬷嬷手忙脚乱的赶紧上前帮她顺气。缓过气的老夫人手一挥便将身旁小机上的一应物件全部扫在地上,清脆的声音传到还没有离开寿禧居的苏洛瑜兄妹三人耳朵里。 苏洛瑜三人相互看了一眼,然后唇角勾起一个轻蔑的笑,老夫人这次该是气坏了。可能是在二叔府上呆的久了,以为他们父子、父女几个如二叔一家对她言听计从,可是她的如意算盘却是打错了。 老夫人真的是被苏承恩去坏了,捂着胸口靠在刘嬷嬷身上,嘴里骂道:“这个孽障,他静安拿皇上来压我,不错,他们的娘亲是皇室公主,可是那又怎么样,他是姓苏,不姓李!” 刘嬷嬷听到老夫人这番话,忙小声劝道:“是、是、是,老夫人您不要生气了,虽然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是还是要慎言,万一被有心人听去了传到圣上的耳朵里,恐怕二老爷也是要受牵连的!” 老夫人一听这话,本来不甘的但是还是不禁收住即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刘嬷嬷见状倒是放下心来,只要提到二老爷,老夫人总是要顾及一二的。 苏洛瑜几个没有在寿禧居停留,很快就各回各的院子了,只是晚上的时候老夫人气病了的消息还是不胫而走。老夫人从千阳老家回来之后,总是隔三差五的传出来被气病了的消息来。一次两次的还好,大家总以为是老夫人自己年纪大了,但是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这种事,大家不由要想想是不是老夫人再肃国公府过的不好? 当然,京中有这个想法的不是一个人,很快京中就有消息传来,肃国公府的几个姑娘公子在外看是知书达礼、温婉大方,但是私底下一个个都是嚣张跋扈不敬长辈的纨绔子弟。尤其是大公子苏承恩,以前看着还好,但是这两年在军营里沾染了一声的军痞之气,这一次就是苏承恩将老夫人气倒了。 京中的酒楼茶馆里人们茶余饭后都在说肃国公府苛待老夫人的事情,一名看起来像是书生模样的人摇了摇手中的扇子开口道:“这个肃国公自己是个武将,自然不能将儿子教育好,依我看就是肃国公在背后授意的,毕竟肃国公府的老夫人也不是肃国公的亲娘,所以才有了如今的事。” 那书生的一番话刚落,立刻就有一个汉子站出来反驳道:“我说你小子是在放屁,肃国公怎么就苛待他那后母了?肃国公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就连肃国公府的大公子那也是有名的文武双全的好少年。咱们在京中住了这些年,何时见过苏大公子做过欺男霸女、横行霸道的事来了?” “可是他气病了苏家老夫人的事情却是明摆着的,这一点总不能否认?”书生见汉子反驳他,顿时有些急躁起来:“再说咱们东晋最重孝道,就算苏大公子再怎么好不孝那也是不能让人信服的!” 那汉子撇撇嘴:“苏家的老夫人被苏大公子气病了的事情,难不成你是亲眼所见?” 那书生一噎:“人家豪门大宅院里的事情我怎么看见去?我虽然没有亲眼看见,但是京中人人都在说这件事情,难道这其中还有假?” 那汉子把脸一板:“亏你还是个读书人,人云亦云竟然也敢张口就来?不管别人怎么说,反正俺就是不信,俺只知道苏大公子是个好认,肃国公也是个好人,别的俺不管!” 那书生被大汉这么一说顿时觉得面子上挂不住了,嗤笑一声道:“你这么护着肃国公与苏家大公子,难不成你是肃国公府买通的,特意来帮他们洗白的?” 第一百四十八章 书生 “你这么护着肃国公与苏家大公子,难不成你是肃国公府买通的,特意来帮他们洗白的?” 那汉子听书生这般说话,‘呼’的一声站起来指着那书骂道:“肃国公大人的人品谁不知道?别的不说,就凭肃国公救了俺一家老小俺今日也要为肃国公父子说上两句公道话! 俺们一家都是北方逃难来的,当年要不是肃国公带领东晋士兵抵挡边关敌军,你小子能平平安安的学文识字?我看你的学问都学到狗身上去了,俺打字不识一个也知道做事情要讲究证据,你既然没有看到苏家大公子做得事,怎么能就这么败坏人家的名声呢?” “说的好!”顿时有人拍掌叫好,这些都是站在肃国公父子这一边的,也有人想为那书生说话,却刚一开口就被人潮给骂了回去,最后那书生灰溜溜的从人群中逃走了。 “跟上去。”苏洛瑜坐在二楼的雅间里,半开的窗子让她将刚才的一切都收在眼里。连着半个多月都有人在酒楼、茶馆等人群聚集的地方散播苏承恩不孝将老夫人气病了的谣言,最近愈演愈烈,甚至有人想要将火引到肃国公的头上来。 这件事很显然是有人在背后主导,目的大概是想坏了父亲与大哥哥的名声,但是苏洛瑜却摸不准主导这事的人是谁。目前苏洛瑜有两个怀疑的对象,一个是勉安侯府,一个是她的二叔苏启。 今日苏洛瑜接到通禀有人在这间茶馆大肆口诛笔伐苏承恩,所以今日她才会在这间茶馆里等着。本来她是想让一个暗卫乔装打扮下去与那人接触,却看见这名汉子气势汹汹的与那书生吵起来了。 肃国公的为人大家都看在眼里,受过他恩惠的人不计其数,不仅是拿汉子,还有许多百姓都是对试图污蔑肃国公的人不满。像今日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基本上只要有人说肃国公的不是,就会有人出来反驳。 根据暗卫的调查,这个书生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诋毁肃国公父子了,今日却是第一次差点被打的抱头鼠窜。所以苏洛瑜让人从后面悄悄的跟上去,这几日这件事情都办砸了,这书生肯定要去见一见他的主子的。 那书生与另外几名同伴在一处巷子里碰头,显然这书生是这群人里面比较有话语权的,几人短暂的交流了自己的遭遇后,由书生去向他们的主子禀报,善良下一步怎么走。 那书生等到同伴们都离开后才从巷子里出来,然后上了大街又三拐两拐走到一座小院子前面停下。书生左右看看,见没有人注意到他才轻轻将门推开迅速的闪身进去后又将门关上。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后书生又从院子里出来,左右看看后才小心的离开。 似乎是这次事情办得不好被骂了,书生从那小院里出来后就一脸愁容的向城中走,拐过一个弯后在一条胡同里低头走着的书生看着面前突然出现的一双黑色靴子,愣了一下后急促的开口:“不好意思让一下。” 可是面前的人似乎并没有让开的意思,那书生便向右边走,那双脚也同时向右一步拦住了他,书生不耐烦的抬起头:“你做什么挡着我的路?” 书生刚抬起头就被吓了一跳,面前拦住他的人是一个黑衣黑袍却面白如玉的男子,那人咧嘴一笑,露出两排森森白牙:“不想做什么,就是想让你跟我走一趟。” 书生看着面前的人不由心虚:“我又不认识你,我、我不跟你走。” “那可不成,我们主子说了要带你走。”那人闻言为难的挠了挠头:“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说不得我只能将你打晕了带走了!” 书生闻言一惊转身就要逃跑,可是刚转过身一步都没迈出去,刚才面前的男子已经再出现在他面前。书生情急之下就要张口呼救,最刚张开就有一个什么东西落在了他嘴里,那东西入口便化成腥臭的液体流入他的嗓子。书生面色大变,伸手就要去扣嗓子,黑衣男子看不下去了,从后面用剑鞘见她打晕后扛走了。 三月的天气虽然已经回春了,但是倒春寒还是让人舍不得脱下厚厚的棉衣,书生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被一盆冷水浇醒的。冰冷的水浇在他头上,书生一个机灵醒过来,睁开眼就看见面前一个黑衣黑鞋面白如玉的年轻男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晕倒前的记忆让他第一反应就是逃跑,但是刚想动却发现身体竟然不听使唤了,抬起头想说些什么却对上一双古井般深邃的眼睛。书生愣了神后终于看仔细了,就在他前面不远处的椅子上,一位穿着浅蓝色衣裙,看起来不过十来岁的小姑娘就这么平静的看着他。 书生被这小姑娘看的头皮发麻,半开的窗子外a吹进来一阵风,刚才被那一盆冷水浇过之后被这风一吹顿时打了个冷颤,不知道是冷水浇的还是被眼前的小姑娘的眼神吓得,书生只觉得遍体生寒。 不过也是因为这样,书生也从刚才的呆愣中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小姑娘故作强硬的开口:“你是谁?将我用这种方法带过来是要做什么?” “你不认识我?”苏洛瑜微微勾唇:“我以为先生这些时日应当认得我才对!” 书生微微愣神,然后由犹豫的开口:“难道我们见过?我应当认识你吗?”书生偷偷打量眼前的小姑娘,看她穿着非富即贵,面上神色清冷,长相倒是清丽可爱,如果他见过丁然是不会忘记的。 “放肆,对待公主如此不敬,当心自己的眼珠子!”香儿见那书生静安这么看着苏洛瑜,不由上前一步呵斥! 那书生一听这话顿时吓得呆住了,公主?面前这人竟然是公主!可是她何时见过公主,他虽然也赶过科举,可是自己是名次连百名没尚未进,更不曾有过殿试,怎么可能见过堂堂公主呢?书生好像想起了什么,不由震惊的看了眼苏洛瑜。 苏洛瑜见状轻笑:“看来先生已经猜出来了我的身份了。” “草民、草民见过永乐公主!”书生冷汗直流,他想起来了面前的少女是谁了,这是肃国公与江玉公主的嫡女,皇上亲封的永乐公主!想起这几日他做的事情,书生不由瑟瑟发抖,他到处抹黑肃国公父子,想必现在永乐公主就是来找他麻烦的! 第一百四十九章 泼皮 “说出幕后主使之人,放你一条生路。”苏洛瑜似乎并不像在书生身上浪费太多的时间:“若是你坚持不说,那我也只能将你交给他胖胖审问了!” 书生看看苏洛瑜,有看看那个依旧笑得露出一口白牙的男子,咽了咽口水:“公主在说什么,草民不明白,草民只是在茶楼喝茶,醒过来却是被你们劫持到这里来了,就算您贵为公主也不能做出这种当街掠人的事情来!” 书生想的好,虽然眼前的小姑娘地位尊贵,但是毕竟只是一个小孩子,只要他咬死不承认自己做过的事情,顶多是被揍一顿也就会放他走了。可是若是他将背后之人说出来,那么他休想再在京城呆下去了,想到这里书生更加坚定了这个决心。 苏洛瑜似乎是意料到了这书生不见棺材不掉泪了,看了一眼身旁的黑衣男子。 “呵呵”黑衣男子明白苏洛瑜的意思,轻笑一声拍拍手,雅间的门被推开,外面有几个捆的像粽子的人被推进来。 书生恍然看清身边的男子就是不久前才在巷子里分开的同伴,再看看周围的另外几个,无一例外都是他的熟人。比起自己现在的状况,这几个人就要凄惨多了,全部被五花大绑之外身上衣服都是乱七八糟的,面上更像是被打过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嘴里还被塞了不知道哪里来的破布。 因为是被捆住的,几个人几乎就是滚进来的,有一人正好滚在书生脚边。那人看见书生激动的想去抓他的腿,却想起来自己被绑住了手脚,嘴里也说不出来话便用头去顶书生。 黑子男子将他们堵在嘴巴里的破布都取了出来,然后让他们并排跪好。 “怎么样,想清楚了谁先说吗?”苏洛瑜端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已经有人去请三笠胡同的那位了,等会那位来了可就没有你们说话的机会了。” 闻言身上和他的同伙都是一愣,然后反应过来之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拿不定主意要不要开口。 “看来都是不怕死的,也罢,我给过你们机会的,是你们不珍惜,之后就不要怪我了。”苏洛瑜眉目冷淡的放下茶盏,那黑衣男子挑了挑眉又上前将他们的嘴堵上,包括那书生。 书生顿时慌了,本来他见同伙们都被折腾的这么惨而他自己除了被打晕之外并没有什么事,甚至连绑起来都不曾,以为苏洛瑜是想留着他有用处的。现在眼睁睁的看着那名黑子男子从背后拿出一捆绳子将自己捆了个结实,甚至掏出一块破布要塞住他的嘴,立马嚷嚷:“公主,我说,我说。” 那些书生的同伙一见书生松口了,也都急匆匆的要开口,但是奈何嘴上都塞了布只能发出嗯嗯啊啊的声音。 不料苏洛瑜却是淡淡的开口:“晚了。” 就在苏洛瑜话音刚落,门再一次被推开,又有一个人被推进来,不过这个人只是双手被反绑,嘴里塞了一块布,没有先前那几个人这么凄惨。 看到被推进来的人,书生等人的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现在他们只后悔刚才没有开口说出实情。这个被捉进来的人正是三笠胡同那个跟书生见面的人,就是这群人里除了书生,剩下的人并没有见过这个人。但是看书上的脸色,那群人此刻也明白此人的身份了。 朱乐宇打量着眼前的人,四十岁上下的年纪,看起来就奸诈的脸上留着两撇小胡子,从进门来一双眼睛就不停地打量着屋里的人。 先前苏洛瑜就已经打探清楚这个人的身份了,这个人名叫陈三法,是常年混迹于市井的破皮无赖,经常帮青楼妓院或者赌坊的人去讨要常年不还的欠债。这个人下手机很哪怕对方是年迈的老人或者是无辜的孩子,只要讨不到钱就会痛打一顿。 因为跟妓院的人常年混在一起,有的时候堵方的赌徒欠债还不了,他就把人家家里有姿色的女眷强硬的卖到妓院里去,若是没有女眷,长得清秀的男孩儿也不放过,卖到京里的小倌馆里。 提起这个人,京中的百姓都是一片咒骂声,年轻的时候是大牢里的常客,不过有一次坐了三年牢出来之后就再继续干以前的营生了。倒不是他洗心革面了,而是干起了别的事情,比如眼前这种。 他纠结一批人日里无所事事,只要你钱给的够多他们什么都可以做。最擅长的就是到处在京中传谣言以败坏别人的名声。 比如说去年的时候,户部侍郎的儿子看上了京中有名的豪绅之女,本来一个是官一个是民,那豪绅应当喜笑颜开的将女儿奉上。可是偏偏户部侍郎的儿子平日里横行乡里,那豪绅又是个不怕事的,当下就拒绝了户部侍郎儿子的提亲,并且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户部侍郎的儿子什么时候受过这份气,趁着人家出门上香的机会就让人将豪绅的女儿绑了送到别院,可怜的姑娘被折磨了两天才被送回去,而且是扒光了衣服被扔在了豪绅的府门口。并且当天就有传言流出,说那豪绅的女儿是个放荡货,整日里勾三搭四,现在还让人给睡了。 那豪绅的女儿收了这么大的侮辱,当天晚上就上吊了,那豪绅也不是好惹的,联想到之前户部侍郎的儿子正式就有了头绪一纸状将户部侍郎的儿子告到了京兆尹。 本来户部侍郎的儿子觉得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应当没有任何证据被人抓在手里。是没想到那毫升的女儿竟然将一枚宠户部侍郎儿子手上抠下来的扳指吞进了肚子里,后来回到府里又催吐吐出来了。京兆尹当然不可能就凭着这枚扳指定了户部侍郎的罪,豪绅几乎是舍了大半家财打点,最终事情闹到了皇上的耳朵里。 事情惊动了皇上这件事当然不能善了,不过最终户部侍郎也只是被训斥了一顿,户部侍郎的儿子则被打了六十个板子,躺在床上躺了三个月。 这件事情就这么结束了,看起来这件事是户部侍郎的儿子和豪绅之间的恩怨,苏洛瑜却在这件事中处处看到了陈三法的影子。如果不是陈山法帮助户部侍郎的儿子打探好豪绅女儿上香的路线与日期,然后又派人将豪绅的女儿掳走,最后又帮户部侍郎的儿子散播了豪绅女儿的留言,最后那可怜的姑娘也不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第一百五十章 字据 既然知道了陈三法的身份,苏洛瑜自然不会与他过多废话,墨衣押着他跪下了,陈三法看着面前的人顿时心中大叫不好,但是明面上还是装作不知情的样子开口:“这位贵人,不知您找小人有何事?” 苏洛瑜清浅一笑:“我当陈老板是个聪明的不香多费口舌,不想陈老板竟然想装糊涂?” 陈三法心中一紧,还想说什么却瞥见那黑衣男子腰间的刀已然出鞘,顿时冷汗直流,忙磕了一个头再开口:“贵人想问什么尽管问,小人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将陈三法竟然这般好说话,书生和其他几位同伙竟然有些傻眼,连他们的头头都这么干脆了那他们刚才还纠结个什么劲儿?想到此那几人顿时不老实了,一个一个的都想开口说话,但是奈何身上捆的结实嘴里也塞了东西根本说不出来什么,只能一个劲的挣扎。 旁边的吵闹让苏洛瑜微微皱眉,墨衣旁边的另外几名侍卫见状将他们都整治了一番才算老实。苏洛瑜的手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良久之后才开口:“先说说这几日让你们在京中散播流言的人是谁。” 那陈三法略微有些为难:“贵人,小人并不知晓那人的身份。” 陈三法这话一出,墨衣顿时一脚将他踢翻在地,混着牙齿的鲜血从陈三法的嘴里吐出来。墨衣的脚踩在陈三法的心口:“公主问你就老老实实的回答,不然下一脚就不是你的牙了!”说完眼睛在陈三法的头上看了一眼,手下的刀鞘又微微松了两分。 陈三法没有想到墨衣不说一句就动手了,满哭喊着开口:“贵人饶命,不是小人不愿意说,贵人有所不知,这种事情向来都是下面人来见面,先不说小人根本没有见过那人,就是派来的下人小人也没有见过正脸。似乎是怕被人知晓身份,每次见面那下人都是背对着小人的,小人确实不知道那人的身份。” 陈三法将苏洛瑜不为所动,生怕下一刻那黑衣男子就一刀将自己的脑袋削了,眼睛转了转仔细的回想了一下:“不过有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人腰间的对牌上似乎是写了一个‘叶’。” 叶?苏洛瑜微微皱眉,不是苏家或者宋家?不过苏洛瑜很快就明白了,叶,莫不是二婶的娘家叶家? “你可是看仔细了?”香儿上前一步呵斥:“若是查出来你说的有半句虚言,定然是要你的小命来偿。” “是、是,小人看得仔细,绝对不敢有半句虚言。”陈三法哪里敢说谎。 苏洛瑜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但是这件事还是要有证据在手才好:“你们来往之间可有留下字据、文书?” 陈三法犹豫了一下,但是眼角却瞥见了墨衣腰间的刀,心中实在不敢相瞒。但是这件事他一旦交代清楚了那他的命就算今天保住了,出了门也会被叶家拿走,咬咬牙在地上给苏洛瑜磕了几个头:“贵人,字据小人倒是有,但是若要小人拿出须得贵人保证保小人一条命,将小人安全的送到城外。” 将陈三法竟然敢讨价还价,香儿立刻冷眉竖眼的开口:“竟然还敢讨价还价,你可知道你做的这事若是论罪该当如何?” 陈三法就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才要讨价还价,本来他也就是准备干完这件事就离开京城,毕竟这件事可是牵扯到了肃国公府,并且对方给的银钱又够多。想到此陈三法更是决定这件事若是苏洛瑜不答应那他就咬死不松口了。 苏洛瑜轻笑:“当然可以,并且我还保证给帮你一笔银子让你远走高飞!” 香儿一听这话有些惊讶,但是自家主子做事不需要她说什么,只是对着陈三法道:“听到了吗?还不快将证据拿出来!” 陈三法一听苏洛瑜这话心中立刻开心起来,但是他混迹市井这么多年,后手还是要留的:“等小人出了京城,定然会交出来的。” 苏洛瑜点点头:“好,希望你说话算话。”然后转头吩咐墨衣:“准备五百两纹银,将陈老板送出京城。” 墨衣点点头带着陈三法走了,见陈三法走的干脆,书生等人顿时慌乱起来,但是苏洛瑜却视若无睹的吩咐:“将他们几个送到京兆尹,罪名就是尚博诋毁肃国公府的谣言,我想张大人知道怎么办。” “是!”另外几名肃国公府的侍卫领命一人拎一个离开了。 等到人都走完了,香儿才开口:“姑娘,你这是打的什么主意,真的就将那陈三法放了?” 苏洛瑜只是笑笑:“今天出来的够久了,回府!” 香儿摸不着头脑的跟在苏洛瑜身后,路过杏悠身边的时候,杏悠冷冷的开口:“你什么时候见过姑娘吃亏了?” 说的也是,香儿点点头。既然姑娘这么做事定然是有自己的考量的,她只要听姑娘的吩咐就辛苦了,操这么多心干嘛呢? 这边苏洛瑜刚在月华阁坐定,那边墨衣就来复命了,并且将一摞字据交给苏洛瑜。 苏洛瑜接过墨衣递来的字据,与叶家的交易字据放在了最上面,苏珞瑜仔仔细细的看了之后放在一边,然后一张一张的翻看其他的字据。这些都是陈三法这些年与人交易的证据,本来苏洛瑜只要叶家的一张,没想到墨衣将别人的也带过来了。 苏洛瑜让姜儿字据收好,又让把叶家的单独放,才开口问墨衣:“人呢?交到王家了吗?” 墨衣点点头:“已经交到王老板手上了。” 王老板就是几年前姑娘被户部侍郎的儿子害死的豪绅,当年王老板家财几乎散尽也没有将户部侍郎的儿子绳之于法。但是王老板确实是一个做生意的好料子,虽然加长几乎散尽,举家搬到了江南,但是不过两三年的功夫又将生意做大,家财比之先前还多了三倍不止。就在半个月前王老板的儿子来到了京城准备再做生意,刚好苏洛瑜这边查到了几年前的事情,就派人联络上了王公子。 虽然不能手刃户部侍郎的儿子,但是陈三法也是当年那件事的重要因素,现在将陈三法送到王公子手上也算是让他们略微解恨了。王公子听到这个消息与苏洛瑜见了一面,然后就派人去江南将父亲接了过来,现在应该是已经见到了陈三法了。 第一百五十一章 银票 这时候府中的侍卫也过来回禀,京兆尹已经将送去的人收押,明日就会开堂审理几人。 香儿听得一头雾水,然后好像明白了什么,然后崇拜的看着苏洛瑜:“姑娘真是聪明。”毕竟最近她跟在苏洛瑜身边办事,这些事情多多少少也知道点,比如说王老板的事。 苏洛瑜就是喜欢香儿这股子聪明劲,有些事情不需要说的太明白,如果什么事情都要主子说清楚,那要这样的下人做什么呢?刚想开口夸赞香儿几句却见王嬷嬷从外面进来了。 见到王嬷嬷苏洛瑜有些心虚,毕竟王嬷嬷觉得外面的事情还是要男子来处理,像苏洛瑜今日这般出去是瞒着王嬷嬷的。挥挥手让墨衣与侍卫下去,然后浅笑着迎上去。 “姑娘回来了?”王嬷嬷面容冷淡,手中是刚给苏洛瑜缝制好的一件外衫。眼看着天气暖和起来了,自从何姨娘那边不需要帮衬后王嬷嬷就闲在月华阁了,平日里苏洛瑜的衣裳几乎都是王嬷嬷带领着院里的奴婢们亲手做的。 苏洛瑜自知理亏,瞧见王嬷嬷手上捧的托盘里一件鹅黄的外衫,忙让香儿与姜儿展开给她瞧瞧,然后夸赞道:“嬷嬷的手真是越来越巧了,瞧这衫子上的桃花绣多好看,若是穿出去便是蝴蝶也要以为是真的,飞过来采蜜了。” “姑娘说的是,要是奴婢有王嬷嬷的百分之一也是够拿出去炫耀的了!”香儿见状偷偷捂嘴笑,接收到苏洛瑜的目光,忙也跟着开口。 两人的生意刻意放大,就连门外面与杏悠说话的红歌也听了个清楚。苏洛瑜这马屁拍的虽然没有技巧,但是胜在王嬷嬷向来疼她,果不其然的王嬷嬷也被逗笑了。 “嬷嬷您就别生气了好不好?”苏洛瑜又赶紧奉上一杯茶水哄着王嬷嬷喝了才算。 王嬷嬷见苏洛瑜这般伏低做小哪里还能生气,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介仆妇是做不得主人家的主的。可是江玉公主与苏洛瑜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她也是将她们当做亲人来的,对她啰嗦些也只是关心罢了。 王嬷嬷叹了口气道:“我的姑娘哟,老奴不是要倚老卖老的说你,只是你年纪这么小,老奴是怕你出去有危险。这两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二两肉回头再出了什么事我可如何与你母亲交代呢?” 苏洛瑜自然知道王嬷嬷是关心她,闻言叹息一声:“嬷嬷放心,瑜儿自当保护好自己,也请嬷嬷相信瑜儿可以做好这些事情。” “我知道姑娘向来是个有主见的,也知道姑娘的本事,只是老奴就是忍不住担心姑娘。”王嬷嬷也知道有些事情想阻止也阻止不了,看了眼香儿、姜儿几个一眼又对苏洛瑜说:“府中养着这么多人自然不是放着好看的,有些事情姑娘不一定要亲力亲为。且姑娘年纪还小,树大招风不说有损将来的名声。” 王嬷嬷的意思苏洛瑜明白,现在她还小,如果事事出面要不了多少时间她的名声就坏了。这个家里能想到这一点的就只有王嬷嬷了,先不说这件事是瞒着肃国公的,何姨娘更是不知情。大哥与二哥又是个男孩子,根本不会相到女孩子的名声上面,所以现在只有王嬷嬷才能站在她女孩子的位置考虑。 苏洛瑜轻轻叹了口气:“嬷嬷放心,瑜儿有分寸的,今后定然不会事事亲为,就算是真的要出面的也会注意的。” 王嬷嬷知道让苏洛瑜真的不去做这些事情是不可能的,现在她能听进去这些话她也满意了。现在何姨娘那边已经完全上手了,再不需要王嬷嬷帮忙,这般一来王嬷嬷便可以整日帮着苏洛瑜守着月华阁。月华阁里里外外的人除了苏承恩送来的这几名暗卫,包括青儿与红歌都算是王嬷嬷亲自教导的,不夸张的说现在的月华阁犹如铁通,任何人包括苏承恩与肃国公也不能轻易打探到里面的消息。 虽然现在肃国公府一片和睦,可是将来父亲的后院里定然是会再添加人手的,现在月华阁做的不过是以防万一罢了。 “姑娘,这是王公子让属下交给您的,说是您帮他们这么大的忙,断然没有让您破费的道理。”墨衣见苏洛瑜这边解决完了,便从怀中拿出一个荷包,那是刚才给陈三法装银子的荷包。 苏洛瑜不在意的让香儿接过来,王家的生意几乎垄断了江南所有产业,五百两银子对他们来说根本不算什么,既然他们还回来她就收下好了。香儿结果荷包后却疑惑的开口:“奴婢记得姑娘给陈三法的是五百两银子?这荷包里的数目好像不太对啊!” 在东晋,一般随身携带的都是银两,不过要是带大额的赢钱出门银两就未免有些太过于沉重与占地方。通常除了碎银子,银锭最大的重量是十两,再往上就是银票了,银票最小的面额是五十两,还有一百两、一千两两种的面额。 像陈三法这种逃生的人来说自然是要求苏洛瑜给他准备银两而不是银票,所以荷包里应该是五百两银子的银票。就算全是五十两面额的银票最多也就只有十张罢了,可是香儿摸着荷包里鼓鼓囊囊的一大卷,明显数额不对。 苏洛瑜自然不会认为王家给少了,示意香儿打开荷包。香儿将荷包里的银票拿出来,卷成一卷塞在荷包里的一摞银票少看也有五十张银票。就在众人以为王家十倍归还了苏洛瑜的银票时,一旁的姜儿不由惊讶道:“这是一千两一张的银票!” 一千两一张的银票五十张,那就是足足五万两白银啊! 所有人都愣住了,半晌后苏洛瑜微微吐出一口气:“王公子太客气了,拿出一千两出来,剩下的姜儿送还回去。” “是。”姜儿数好一千两银票,剩下的装到一个精致的木头匣子里,这荷包是肃国公府的,拿来赏赐下人的荷包可以用这个,但是给王公子却是不能的。 虽然答应了王嬷嬷尽量不出门,不重要的事情就让下人们去做,但是与贺知舟见面的事情还是得苏洛瑜亲自出面才好。 这一日马车晃晃悠悠的来到如今京中生意最好的酒楼——‘明月楼’,到了预定好的三楼雅间,推开门里面早已经坐了一个人了。烟青的衣衫、俊美的五官,正是贺知舟。 第一百五十一章 见面 见到苏洛瑜来了,贺知舟起身行礼:“见过公主。” 苏洛瑜见贺知舟面上的神色就知道他心情不错,也难怪,短短几个月他已经将京中的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条,所有的生意都上了轨道。其中酒楼和青楼更是一跃成为两大行业中的佼佼者,另外几家铺子也算是站住了脚跟,生意都红火的很。 苏洛瑜让杏悠与香儿守在外面,她带了姜儿进去,将贺知舟起来行礼,便轻轻点头道“贺先生不必多礼,请坐。” 坐下后苏洛瑜才有空打量这间雅间,先前为了帮明月楼打招牌苏洛瑜几乎隔三差五的来,知道明月楼三楼有六间雅间但是只有五间是对外开放的。现在自己所在的这一间就是那个从来不接待客人的雅间,这间雅间的确是特别的,不管是位置还是陈设。 “贺先生最近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啊!”苏洛瑜对于贺知舟的手段还是施恩满意的,虽然她帮他带来了暂时的客源,但是能将这些客人留住可真就是他自己的本事了。 贺知舟给苏洛瑜斟好茶水敬上:“在下能在京城这么快占据一席之地,还要多谢公主。” 苏洛瑜接过茶水抿了一口:“先生客气了,我不过是帮了一点点小忙,如若先生没有本事留住他们,也不会有今日之景象。” 贺知舟抱拳:“先前贺某说要谢公主,公主说要五个月之后再看,现在期限已满,为了能报答公主的帮助,有什么事是贺某能做到的尽管开口,贺某定当竭尽所能。” 其实苏洛瑜也就是在年前的一个多月经常在贺知舟的各大店铺里出现,年后尽管还想帮忙可是贺知舟的店铺已经几乎步入正轨,根本不需要她的帮助。如果说作为合作者她做了什么,就是在几家店铺每次有人闹事的时候都会正好出现一些‘看不过去的’客人。贺知舟自然知道这些人都是苏洛瑜的,不然他‘一介商贾’还真的不能与京中的贵人们闹起来。 虽然贺知舟生意做的大,势力也有,但是在东晋却没有一席之地,就连生意也是去年才做过来的。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他刚到东晋怎么能与东晋的权贵们交恶呢? 苏洛瑜知道贺知舟是在向她示好,也不客气:“既然贺先生想要谢我,那么就经商这一门学问指点我一二好了。” 贺知舟一愣,他以为苏洛瑜会提出别的要求,脑袋里也想了许多,不想最后她竟然是要让他教导她做生意。想到此贺知舟眼神闪了闪:“公主想学经商?经商这种事情听得再多不如亲自上手,既如此不如这明月楼就交给公主练练手好了。” 听到贺知舟这么说,站在门外守护的两名属下不由对视一眼,明月楼是他们公子来东晋后开的这么多店铺里面第二挣钱的,竟然就这么眼也不眨的要拱手相让? 明月楼是新鲜出炉的‘京城第一楼’,日进斗金虽然不至于,但是一天的流水也有几千两银子,贺知舟竟然这么大方的要将明月楼送出来? 放下茶盏,苏洛瑜轻轻笑笑:“明月楼这么大的店拿来给我练手岂不是可惜了?铺子我倒是有几个,只是有很多地方不是很懂,不如贺先生就挑一两个得力的师父过来给我指点指点。” 贺知舟闻言不由有些惊讶,他一向知道苏洛瑜不简单,但是当明月楼这么大的诱惑她都不放在心上是他真的没有想到的。难道她不知道明月楼一个月赚多少银子吗?刨去成本与工人的月银,每个月至少也有五万两银子好拿的。 苏洛瑜不要明月楼并不是她不在乎钱,而是她知道天下没有的午餐,天上不会掉馅饼。如果今日她收下了明月楼,那么贺知舟之后再有事求到她面前她就不好拒绝了。俗话说授人予鱼不如授人与渔,她还是花自己挣得的钱更安心些。 “先生不必与我客气,你能将手下得力的师傅借我两个我已经是觉得站了你的便宜,所以明月楼先生还是留着!”苏洛瑜将贺知舟皱眉不语,以为是贺知舟不愿意:“还是说先生舍不得?” 贺知舟回过神来听苏洛瑜的话知道她误会了,满笑道:“不过是几个人,我怎么会不舍得,只是佩服公主视金钱如粪土、不为金钱说吸引的个性。” 苏洛瑜失笑:“若真的是视金钱如粪土,我也不会跟先生讨要人才,不过是觉得自己挣钱才花的理所当然罢了!” 贺知舟一愣,单后夸赞道:“京中、不,是整个天下有如此想法的人恐怕也是不多了。” 确实,天下人忙碌一身不过是为了钱、权,每个人都想得到更多,几乎没有人会觉的钱多扎手,更是恨不得每日什么也不干就有数不尽的银钱到自己面前。像苏洛瑜这种出生的姑娘,成亲前每日里不过是想着怎么过的舒适,能不能买好看的衣裳首饰。成亲后就是想着怎么与后院里的女人争风吃醋,担心的是钱不够花,而不是钱花的安不安心。 苏洛瑜今年不过十二岁的年纪,却是比几十岁的人看的明白。虽然苏洛瑜拒绝了贺知舟将明月楼送给她的想法,但是最后贺知舟还是将明月楼三成的股送给了苏洛瑜。 苏洛瑜与贺知舟相谈好后就起身准备离开,还没有出门便听到外面香儿禀报:“姑娘,大公子来了,说是接您回府。” 苏洛瑜一愣,今日她来明月楼并没有告诉大哥,大哥怎么会知道?而且今日一早大哥不是去军营了吗? 心里这样疑惑着,但是又想起了上次苏承恩说了要见一见贺知舟,既然今日来了索性就让他们见上一面,省的之后大哥再啰嗦。想到此苏洛瑜不由看向贺知舟:“先生,我家兄长一直慕名与先生,今日既然他来了,不如你二人见上一见?” 贺知舟闻言点点头:“那是再好不过了,贺某也早就慕名苏家大公子的名声,今日得意相见也算是了了贺某自己的一个心愿。” 贺知舟话音刚落,雅间的门就被从外面推开了,人虽然没有进来,但是苏承恩的声音已经先传了进来:“看来上次那位姑娘没有将话传达到先生的耳中啊~” 第一百五十三章 好奇内容 “看来上次那位姑娘没有将话传达到先生的耳中啊~” 随着这句话落,苏承恩的身影也踏入雅间,看着苏洛瑜皱着眉头开口:“瑜儿” 不等苏承恩剩下的话说完,苏洛瑜赶紧上前乖巧的行礼:“大哥哥。” 贺知舟见状拱手笑道:“贺知舟久仰苏公子的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般丰神俊朗,一表人才。” 雅间外面的两名守卫此时才一脸羞愧的抱拳进来请罪:“公子,我们”他们刚才是想拦住这位公子的,但是仅仅一个照面就被压制的动弹不得。 “无妨,你们下去。”贺知舟当然知道苏承恩的身手,自然不会怪罪他们。 那两名守卫行了礼之后退出去,雅间里面又只剩下苏洛瑜与苏承恩还有贺知舟加上一个姜儿。 苏承恩看到里面还有姜儿陪着,眉头才微微松开,转眼看向贺知舟:“贺先生来到东晋这么久了,应当也知晓东晋不比西秦民风开放,对于女儿家的名声十分看重。” 贺知舟苦笑,苏承恩这是在表达自己的不满。他倒是想联系苏承恩,但是十五回来的时候那副样子与她口中的十三他哪里敢去联系苏承恩? 贺知舟不得不承认,他对于苏承恩是有些害怕的。 贺知舟看苏承恩的面色不虞,忙笑着开口:“苏公子放心,贺某已经做好了保密工作,绝对不会让任何人发现公主是来与在下见面的。” “大哥,今日竟然你们见面了,不若你与贺先生聊聊?”虽然平日里苏承恩宠着、惯着她,但是苏承恩真的生气了苏洛瑜还是害怕的。 “你先出去,我与贺先生有话要单独说说。”苏承恩自然不会为难自己的妹子,但是面前这个男人他可没有简单放过的意思了。 苏洛瑜看看苏承恩的面色,他哪里是要和人家‘谈谈’,分明就是想揍人家一顿!、 “好,我在旁边的雅间里等你。”苏洛瑜非常爽快的开口,然后头也不回的带着姜儿去到隔壁的雅间里。 贺知舟: 苏洛瑜在隔壁的雅间里心安理得的喝着香茶,并且让小二上了几个招牌菜。明月楼能打败这么多酒楼一跃而就成为新任京城第一楼不是没有道理的,无论是茶水点心还是菜肴酒水都是十分美味,当然,价格也是贵的很。就苏洛瑜面前的六个菜加上四个点心少说也要两三百两银子。 苏洛瑜吃的心安理得,香儿和姜儿却有点担心隔壁雅间里的苏承恩,不为别的,就怕苏承恩等会要是动起手来可能会将贺先生打残。 苏洛瑜看见几个小姑娘的神色不由失笑:“你们这么一副样子做什么,男人的事情他们解决就好,你们几个也赶紧来尝尝这里的东西,等会哥哥打完了聊完了就得走了。”吃的也差不多了,苏洛瑜便坐到一旁的小机那里喝茶。 几个婢女对视一眼,是啊,姑娘都不担心她们担心什么。明月楼的厨子手艺确实好,几个婢女早闻到香味了,见苏洛瑜下了桌子她们也就不客气的上去吃起来。 一刻钟后,果然外面苏承恩的小厮抱夏在外面小声开口:“姑娘,公子问能走了吗?” 片刻后苏洛瑜所在的雅间门打开了,苏承恩已经在门口等着了,贺知舟却没有出现,甚至没有看一眼隔壁的雅间,苏洛瑜对苏承恩浅笑一声便一同回了肃国公府。 第二日的时候有两名妇人来到肃国公府求见苏洛瑜,姜儿将人带进来后苏洛瑜看了她们手上的名帖才知道是贺知舟将她跟他要的人送来了。 这两名妇人看起来都是三十多岁的年纪,收拾的干净利索,虽然两人微微低着头,但是苏洛瑜还是看出来两人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精明,属于商人的精明。 本来以为贺知舟会送来两名男先生,并不是说苏洛瑜自己看不起女子,而是现在抛头露面经商的女子实在不多,不过贺知舟送来的人自然不会是差的。 两名妇人跪下行礼:“奴婢金梭(月娘)见过姑娘。” 苏洛瑜坐在主位上喝着茶,轻轻浅浅的声音传来:“两位师傅不必多礼,起来。” 金梭与月娘两人站起来,从身上拿出一摞像是纸张的东西双手微微举过头顶:“这是奴婢二人的身契,今日起奴婢二人就是姑娘的人了。” 苏洛瑜让姜儿将那一摞纸张拿过来看了,出了上面两张是金梭与月娘的身契之外还有一张东西,竟然是明月楼三成的证明。看来贺知舟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不过昨日大哥哥到底与贺知舟聊了什么她倒是号好奇的很。 本来以为昨日离开的时候贺知舟并没有出现定然是与苏承恩不欢而散了,那么先前谈论的内容也就做不得数了,没想到今日贺知舟不仅将人送来了,还将明月楼的三成股也送来了。虽然好奇,但是昨日回来的时候苏洛瑜也并不敢去问苏承恩。 看着面前的金梭与月娘,苏洛瑜淡淡笑笑开口:“二位师傅是贺先生特意挑选来给我帮忙的,不必说什么主人奴婢,这身契我也是暂时保管,你们只需要在我身边帮我做事三年,三年期限已满我便将身契搅黄给你们,到时候你们就是自由之身,回到贺先生那里或者是自己另寻出路都好。” 金梭与月娘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意思惊讶,然后双双跪下给苏洛瑜又磕了一个头:“奴婢写公主大恩。” 苏洛瑜让她们起来,然后便让姜儿带下去安排住处,等过几日就开始跟她们学习经商的技巧。 江玉公主的陪嫁里有不少铺子,加上后来萧王爷去世后萧王府的家底现在全在肃国公府。因为肃国公府的事情都是何姨娘在打理,所以这些铺子、庄子也都应当由何姨娘打理才是,但是何姨娘是个有分寸的,自从接过管家的权利后江玉公主的陪嫁以及萧王府的东西都一概交到了王嬷嬷的手里。 前几日苏洛瑜已经在看这些铺子和庄子的账本了,虽然一开始看可能会有些头晕脑胀的看不明白,可是这几日下来到时也看出来一些门路了。本来萧王府安排出来的各大管事也都是有本事的,随意挑选出来几个也是可以教导苏洛瑜的。王嬷嬷也是这么想的,但是苏洛瑜看了这么多账本之后却是看出了一些不寻常的东西,想来随着萧王爷与江玉公主的离世,有些人已经并不像之前这么忠心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管事 江玉公主的陪嫁加上萧王府的家业,共有各类铺子二十一间,各色庄子十五户,宅子四处。剩下的就是一些金银珠宝、古玩玉器,折合现银亦有几百万两。不过肃国公也算是家大业大,对于这些产业生出的银子竟然是一分未动。 知道苏洛瑜想学习经商,肃国公便让人将江玉公主的东西全部交给苏洛瑜来打理。本来江玉公主的东西都是由王嬷嬷来帮忙管着的,与府里的账是分开的,而王嬷嬷也将桩桩件件的东西又记录在册公苏承恩查看的。但是苏承恩对这些不感兴趣,只说母亲的东西将来都是给苏洛瑜陪嫁的,所以这些将来交给苏洛瑜就好。 苏洛瑜刚接手这些东西的时候还是有些摸不着头绪的,可是这一个多月以来倒是也称得上得心应手了,所以她才能很快看出这些账本里面有猫腻。 这件事说给王嬷嬷听的时候王嬷嬷都有些意外,江玉公主去后这些东西都是她在打理,她竟然没有看出来。苏洛瑜将发现问题的一处处指出来给她看,这么一看的确是出了问题的,就拿现在眼前的这一处庄子来说。 这处庄子在京城西边,共计九百八十六亩,上面详细记载了这处庄子是种植粮食的,一年两季,一季水稻一季小麦,当然还顺带种植了些玉米和黄豆这种杂粮。这账目上写明了去年一年的水稻种植六百亩,收获了四万八千余斤的水稻,共卖银钱九百六十四两银子。 小麦种植七百亩,收获了四万二千余斤小麦,共卖银钱六百三十四两四钱两银子。还有拉拉杂杂的黄豆、玉米等杂粮,卖了三百一十二两银子。所以去年这个庄子收入共计一千九百一十两四钱银子。除去佃户与种子成本,一年只剩下了一千五百一十二两银子。 相对于别的庄子,这里的收入不算是最少的,但是苏洛瑜就唯独看出了这里有问题。王嬷嬷皱着眉头看了半天然后道:“回姑娘,每年这些庄子上的管事都会来回话,这户管事说因为去年的收成都不错,所以粮食的价格被压得有些低,我问了别的管事,他们也都这样说,所以老奴也就没多问。” 苏洛瑜笑笑,这是这些管事串通好了的说辞,王嬷嬷问别的管事当然问不出来。想到什么,苏洛瑜与王嬷嬷说道:“嬷嬷,麻烦您通知下去,告诉母亲的这十五户庄子的管事三日后来肃国公见我。别的也不用多说,就说是我闲来无事想学学管家的经验,所以父亲就将母亲的陪嫁全部交给我打理了,特意让他们来见一见面。” 王嬷嬷是个精明的,苏洛瑜这话一出她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点头称是后就着人去办这件事了。 苏洛瑜又将那些铺子的账目摊开,皱着眉头思量半天后招来姜儿、香儿、青儿三个人,小声吩咐一会儿后几个人点点头退下去了。 苏洛瑜盘算着,如果将这些庄子、铺子经营好了肃国公每年的收入将会翻上一番不止。又查了查这些年母亲的陪嫁铺子、庄子净赚的银钱。从母亲去世后这几年这些银钱一直没有人动过,倒是生了不少,足有几十万两银子。银子一直放在盒子里是不会生钱的,只有将它放在该放的地方才能不断的生钱。 现在京中各大铺子遍地都是,就是萧王府的铺子也涵盖了衣、食、住、行这几样。但是可能是经营不善,这几年有的还能挣钱,有的将将够收支平衡,甚至有的入不敷出等着府中来救济。这样不是办法,苏洛瑜觉得既然不能挣钱的铺子自然是没有开着的必要了,留着贴钱进去不如早早的关门大吉也能及时止损。 一连几天姜儿几人都是天一亮就出门了,连带着还有几名暗卫也被苏洛瑜派出去了。出了苏洛瑜没有人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而几个下人也是个嘴严的,竟然是一句话都不透露。 很快就到了庄子上的管事们来肃国公府的这一日了,十五位管事几乎是差不多时候到的,只有一位姗姗来迟。苏洛瑜坐在屏风后面,对于迟到的那位也不在意,让诸位管事轮流将自己的庄子上有多少地,多少佃户,都种植写什么说清楚。 姜儿拿着账簿站在苏洛瑜身边,账簿上赫然就是每一位管事的详细资料,除了刚才苏洛瑜问的那些,还有他们的年龄、家中有几户人口,平时与谁交往过密。甚至连他们喜欢吃什么、喝什么,喜欢什么颜色都一一记清楚。谁要是说的与账簿上有差异,就在上面记上一笔。 几位管事们或简洁或啰嗦的将苏洛瑜问的都说清楚后,苏洛瑜便让姜儿一个一个与那些说错了的管事们在问一遍刚才的错处。直到最后拿命迟到的管事也没有出现,只有一名小厮略微紧张的过来复命,说是那管事今日不舒服,特来向苏洛瑜请假。 一众十四个管事面上的表情各不相同,请假的这位管事是不是真的病了大家不知道,但是被这么驳了面子的苏洛瑜是何反应他们倒是十分感兴趣。 对此苏洛瑜并没有发火生气,反而因为听到这位管事生病了,细细的问了小厮这位管事是生了什么病,还赏了十两银子下去做汤药费。 管事们散了之后王嬷嬷不解的问:“姑娘,那名管事分明就是故意在试探您,您如今这么一副好脾气,恐怕包括那名管事和在座的都会认为您好欺负。” 苏洛瑜不在意的笑笑:“就是让他们觉得我好欺负才好,还有,将今日在肃国公府发生的事情都透露给那些铺子的管事们。” 王嬷嬷不理解苏洛瑜的做法,本来查到了这么多事情不应该将那些犯了错的管事们责罚一番吗?怎么今日不仅不发作,还纵容起来了呢? 苏洛瑜没有给王嬷嬷解释,而是让她再着人去通知那些铺子的管事,让他们七日后也都来到肃国公见一见。 姜儿将王嬷嬷拉到一边小声道:“嬷嬷担心这么多做什么,姑娘这般冰雪聪明,您还怕她吃亏了不成?” 王嬷嬷虽然不明白苏洛瑜的意思,但是也觉得姜儿的话有理,点点头也不在说什么,只等后面看苏洛瑜到底是怎么个做法。 第一百五十五章 拿亡母压我? 果然不出苏洛瑜所料,经过上一次有庄子上的管事称病没有来的事情之后,店铺的管事直接缺席了一半。有学着那庄子上的管事称病的,有说铺子里有事忙不开的,还有人连理由呀都没有,直接就不来了。 看着稀稀拉拉的几个人,苏洛瑜轻轻一笑,没有对不来的人追问,而是犹如上一次面对庄子上的管事们一样的流程,先问了基本的问题。有回答的与账簿上记载的有出入的就让姜儿再问一遍,然后笑盈盈的与几位掌柜的说了几句话。 有一位掌柜的面上微微有些不耐烦之色,犹豫了一下后开口:“若是公主没有什么事情的话,小人们就先回去了,铺子里还有不少事情要忙。” 苏洛瑜闻言放下茶盏向着那名掌柜的看过去,尽管是隔着一道屏风,那掌柜的也还是察觉到了苏洛瑜的目光。微微皱眉,掌柜的疑惑苏洛瑜小小年纪怎么会有如此慑人的目光。 苏洛瑜轻声开口:“张大掌柜有重要的事情自然是可以先行离开的。” 那掌柜的闻言起身行礼后就要离开:“如此,小人告” “只是不知道一个接连三年亏损的店铺有什么事情需要张掌柜的去忙?”那张掌柜告退的话还没有说完,带着嘲讽的话从苏洛瑜嘴里吐出。 苏洛瑜这话一出,顿时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是与张掌柜一向不对付的刘掌柜。刘掌柜不紧不慢的端起一杯茶抿了一口:“就是啊,年年亏损的铺子,真是不知道需要张掌柜回去忙什么。” 张掌柜被苏洛瑜与刘掌柜挤兑的面色通红,但是因为苏洛瑜是主他是仆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抱拳对着苏洛瑜开口:“回公主,虽然小人管的那间铺子这几年一直亏损,但是当年江玉公主在的时候说过,做生意有亏有赚,相信再给小人两年时间,一定会见铺子经营好的。” “张掌柜这是拿亡母来压我了?”苏洛瑜声音顿时变的冷起来,好个管事,竟然也配提江玉公主? 张掌柜闻言一愣,然后赶紧请罪:“小人不敢,只是这话的确是江玉” 苏洛瑜冷冷开口打断了张掌柜的话:“我母亲说的自然没有错,做生意有赔有赚,若是你真的是因为经营不善也就算了,大不了我换个管事过去接管,但是你假公济私、监守自盗又是什么道理?” 张掌柜心中有些不安,但是还是强撑着开口:“公主,您不可这般羞辱小人啊!小人七岁进了萧王府做事,十二岁就在铺子上帮忙,后来得王爷看重,二十岁就做了铺子上的掌柜。小人兢兢业业这么多年,不过是这几年略微有所亏损,但是您也不能就这么污蔑小人啊!” “没有?”苏洛瑜嘲讽的笑笑:“看来张掌柜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将吴有才带上来。” 有侍卫带上来一个穿着青衣粗布约莫三十来岁的男子带上来,那男子见到屏风后面的人影心中一紧就跪倒在地:“小人吴、吴有才见过公主。” 见到吴有才,张掌柜心中不禁有些疑惑,不等他疑惑完,苏洛瑜已经开口:“不知道张掌柜可认识眼前之人?” 张掌柜点点头:“自然是认得的,吴有才是小人店铺里的伙计,不过这个人平时一向偷奸耍滑,做事十分懒散,先前因为偷了店里的东西而被小人给赶出去了。” “是这样的吗,吴有才?”苏洛瑜不由冷笑,看来还真的是嘴硬呢! 吴有才连忙磕了几个头慌忙的开口:“公主明鉴,小人没有!”吴有才看了一眼张掌柜后狠狠的开口:“小人是五年前到铺子上做事的,因为机灵一直很得张掌柜重用,这些年也帮着张掌柜做了不少事。就在去年的时候,小人无意中发现了张掌柜做假账的事情,张掌柜知道了之后就设计赶走了小人。” “你、你胡说!我何时有做假账,你不要污蔑我,我知道了,你定然是因为当初对你偷盗财物被发现后没有心软放过你,所以你才来报复我。”张掌柜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上,怒斥过吴有才后连忙向屏风后的苏洛瑜解释:“公主,这个吴有才是在冤枉我,他定然是因为先前我将他赶走了所以心生怨怼,这是受了有心人的挑拨所以才来污蔑我的啊~” “是吗?”苏洛瑜将一本账簿仍在张掌柜脚下:“那这本账簿也是别人准备好来污蔑你的?” “这这”张掌柜看见面前的账簿心中一凉,翻开的纸张上一张张一页页都是他的笔记,就是想抵赖也抵赖不了啊。 “张贵,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苏洛瑜声音不大,但是却是慑人的很。 张掌柜瘫坐在地上,竟然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姜儿上前一步向角落里招招手,立刻又两名肃国公府的侍卫走出来将软如烂泥的张贵拖了下去。然后苏洛瑜才慢悠悠的开口:“现在你们还有谁要先走的吗?” “不、不敢。”底下坐着的一众掌柜闻言立刻起身拱手行礼。 苏洛瑜不再管他们,而是对着一边的王嬷嬷轻声开口:“嬷嬷,今日没来的人都记下了吗?” 王嬷嬷点点头:“记下了。” 苏洛瑜又对着身边的姜儿开口:“姜儿,你陪着王嬷嬷带人去将今日缺席的掌柜的铺子里都看一看,又可用之才的就提上去做掌柜,实在没有可用之人就先关门等着,若是有经营不善的也不必苦苦支撑,直接关铺子。” 听了苏洛瑜这话的各个掌柜的脸色都变了,听她这意思今日没有来的掌柜都要被撤下来了?有与缺席之人关系较好的掌柜不由开口:“公主这是什么意思?” 苏洛瑜好整以暇的看着开口的那名掌柜:“王掌柜觉得我是什么意思?还是说王掌柜对于我的决断有意见?” 那王掌柜一僵,没想到自己竟然被一个十来岁的小丫头给震住了,回过神继续开口:“公主殿下,不是小的对您的决断有意见,只是您到底是年纪小,或者可以到萧王府请教一下嘉伯。” “呵呵”苏洛瑜轻笑:“刚才张掌柜拿亡母压我,现在王掌柜拿萧王府压我,却不知道是最给你们的胆子。嗯?” 最后一个字,那王掌柜却是在也支撑不住跪倒在地。 第一百五十六章 身契 王掌柜在也支撑不住,膝盖一软就跪倒在地上,背后亦有冷汗:“小人,小人不敢。”为什么,明明是个十二岁的小姑娘,为什么却给人这么大的威慑力? “我知道王掌柜与嘉伯关系匪浅,这样,我也不为难你,你今日起就回萧王府陪伴嘉伯。”苏洛瑜最不喜欢有被人威胁,今日他们一而再的拿萧王府与已经过过世母亲出来行事,让苏洛瑜实在是忍不了。 “这这”王掌柜实在想不到自己竟然到最后会落得这么个下场,一时反应不过来。不用他反应,早已经有另一对侍卫出来将他拖下去。 这下在座的掌柜的们更加不敢言语,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静若寒蝉,都不敢说话。 苏洛瑜看着惶然无措的几位管事,然后清清嗓子开口:“在座的都是打小跟着萧王府做事的,外祖父与母亲愿意让你们来做现在的位置定然是出于相信你们,所以你们可不要让他们失望啊!” “是,小人定然会全心竭力的经营好铺子,不敢有二心。”掌柜的们哪里还不明白眼前的小公主外表看着单纯可爱像是一只小白兔,实际上却是一只会吃人的狼。 原来二十一个掌柜的缺席了九个,又被苏洛瑜惩治了两个,现在能安全走出肃国公府的也不过就剩下十个人了。众人各怀心思的离开肃国公府登上了自家的马车,想起苏洛瑜最后的一句话,心下不由都是一紧。 苏洛瑜:“我希望今年年终的账本可以让我满意。” 本来心怀忐忑的众人,在下午的时候得知另外十一间店铺中有七间已经换了掌柜的,甚至有大半的伙计也被辞退了,等于是大换血了。另外四家店铺则是直接关门了,听说是准备开新的店铺,之前的伙计一概辞退。这下一众掌柜的们哪里还敢有别的想法,都兢兢业业的做事,不敢有一丝懈怠,唯恐下一个被拉下马的就是自己了。 “姑娘,这些伙计大部分都是萧王府的奴仆,现在他们无事可做了,要怎么安排才好?”姜儿看着手上的名单,这些都是这次清洗下来的仆人伙计名单,一共三十二人。 这次关了四间店铺,换了七家铺子的七成伙计,有一些是外面雇佣的,苏洛瑜直接给了三倍的工钱请退了,剩下的这些都是萧王府的奴仆。 这时候王嬷嬷也从外面进来了,王嬷嬷这次是去庄子上了,上次那个报病的庄子管事派去查看的人当晚就回来禀报人家确实是生病了。可笑有些人以为是故意落苏洛瑜的面子而照着做,结果闹了个这么大的笑话。 “姑娘,庄子上的事也办好了,这是您的对牌。”王嬷嬷将对牌奉上。 “嬷嬷忙了一天,赶紧坐下休息!”苏洛瑜亲自斟茶递到王嬷嬷面前,扶着她坐下。 “姑娘,您让王嬷嬷做什么去了,一整天都没见到人。”姜儿将王嬷嬷确实面色带着疲惫,不由好奇的问。 苏洛瑜浅浅一笑:“那几个庄子上的管事以为我好糊弄,今日已经让王嬷嬷带人去将里面有猫腻的几个几位看管起来了。” 姜儿闻言不解的开口:“那您怎么那日不发作,要等这么久?” 王嬷嬷是明白苏洛瑜的意思的,闻言笑道:“傻丫头,要是一开始就将那几个管事的处置了,后面这些掌柜的怎么会轻看了咱们姑娘呢?” 姜儿平日里也是个聪明的,听到王嬷嬷这番话立刻就明白过来了:“原来姑娘是这样打算的,故意让那些个管事的以为您好欺负。那些掌柜的门知道姑娘您是个软柿子好拿捏才故意托大,给了姑娘这样好的接口来惩治他们。” 虽然姜儿话说的不好听,但是意思却也差不多了,苏洛瑜就是要让他们以为她年纪小好糊弄,这样才会掉以轻心。正好也借此试探出这些掌柜的们的态度,不求他们能忠心不二,但是起码能帮她经营好铺子,有钱大家赚,你好我也好。 这些店铺都是在京城开了几十年的店铺,有几间还是京城的百年老字号,就是时间最短的也有十几年了。苏洛瑜不相信如果不能赚钱这铺子还能开的下去,所以那些明显亏空的厉害的铺子定然是有问题的。 现在他手上缺的就是人手,这么多铺子里的伙计位置空出来就得赶紧招人,不过幸好之前苏洛瑜就早有准备,既然遣散各个铺子的伙计是早有打算的,苏洛瑜怎么会不准备好备选的人手呢? 店铺里的伙计是补齐了,但是原先那些被替换下来的仆人改怎么处置又是有一个难题了。苏洛瑜想了想不由看向王嬷嬷。不等她开口,王嬷嬷已经先一步说话了:“姑娘放心,就由嬷嬷去找嘉伯见那些人的身契要过来。” 王嬷嬷果然是最懂苏洛瑜的,现在只要去萧王府将那些人的身契拿过来,那么他们就是隶属苏洛瑜的下人了。 第二日一早王嬷嬷就出发去萧王府了,不到晌午的时候王嬷嬷就回到了肃国公府,手里的匣子里是包含了所有铺子、庄子上所有萧王府的奴仆的身契。 “奴婢去的时候嘉伯已经将这写东西准备好了,只说现在萧王府就只剩下姑娘与大公子,字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给姑娘送来的。”王嬷嬷情绪有些低落,可能是回了一趟萧王府后与嘉伯聊了许久后心中不由感伤! 王嬷嬷出宫后就在萧王府服侍江玉公主,服侍了十来年后又跟着江玉公主来到肃国公府。与嘉伯是年轻就熟识的,如今嘉伯已经老迈,府里看管着萧王府的十来名下人也都是几十岁的老人了,将来等到他们这群看管萧王府的人故去,或者说哪一日皇上将萧王府收回去了,那么世上就真的没有萧王府了。 王嬷嬷又开口道:“王掌柜的身契已经还给他自己了,嘉伯一气之下将他赶出了萧王府。嘉伯让我转告您,这件事是他自作主张做的,希望姑娘不要怪罪。” 苏洛瑜摇摇头:“我自然不会怪罪,王掌柜虽然是犯了错,但是现在还他自由之身,也算是不亏待他这些年为萧王府做的。” 说的好听是还了王掌柜的自由之身,但是王掌柜被送到萧王府的时候是被清算过的,因为在他的铺子里也发现了做假账的事情。铺子里的现银比账面上少了足足一万多两,这都是历年亏空下来的银子,每年基本上都是拆东墙补西墙。一笔一笔的查清楚后让他补齐了才算完,等到补齐了这些银两后王掌柜也就只剩下几件换洗衣物了。 第一百五十七章 爱妹之心 “姑娘,王掌柜今日一大早鬼鬼祟祟的去了同济酒楼。”红歌走到苏洛瑜身边小声的回复。 “同济酒楼?”苏洛瑜微微挑眉,原来王掌柜身后的人是同济酒楼,或者说是同济酒楼的东家。看着一边的杏悠:“同济酒楼的东家查出来了吗?” 杏悠微微点头:“是叶家。”说着将一叠纸张从怀里拿出来,同济酒楼也算是京中的老字号了,明面上的东家是御史张大人,可是真正的背后东家却是叶家。 “二婶婶娘家的那个叶家?”苏洛瑜微微有些惊讶,她可是知道同济酒楼明面上的东家是张大人的,算起来张大人的妹妹嫁给了二婶婶的弟弟,两家算是姻亲。而张大人的爱女张冰冰与贤妃的外甥女,已经被送到城外余华兰交好。也就是说张家是站在贤妃和七皇子那边的,那张家的姻亲叶家与苏家呢?是不是也已经站好队了? “姑娘,现在要采取行动吗?”姜儿看着苏洛瑜出神忍不住开口问。 “不用。”苏洛瑜回过神来摇摇头:“红歌先回来,换别人去看着王掌柜那边就行了。” 先不问王掌柜与同济酒楼到底是怎么一个关系,但是现在的王掌柜肯定没有以前有利用价值。没了萧王府的名头的王掌柜身无分文还有一大家子要养活,而且王掌柜也并不是什么十分会做生意的人,资质平平,她倒是要看看同济酒楼那边还留着王掌柜做什么。 让姜儿她们下去休息,墨衣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苏洛瑜的房间里。墨衣躬身道:“王公子那边着人送来名帖,希望可以与姑娘当面一叙,属下拒绝了。” 苏洛瑜点点头,王公子从上次她将陈三法交给他们之后的第二天就递上了名帖要求登门拜谢,不过苏洛瑜拒绝了。之后又递了一次,这次是第三次了。 并不是她不想见王公子,只是她的身份自然不可能是一介商贾想见就见的,所以定然是要推拒的。“下次他再递名帖,就接着。” “是。”墨衣应下,只是心里却想着,你已经拒绝人家这么多次了,人家还能再来吗? 又过了半个多月,王公子果然在一次送上了拜帖,墨衣收下了,但是紧遵苏洛瑜的吩咐,将见面的地点定在了同济酒楼。 马车里姜儿不由疑惑的问苏洛瑜:“姑娘,同济酒楼不是为何您还要约在同济酒楼与王公子见面呢?若是他们看见了您和王公子见面想败坏姑娘的名声可怎么办?” 苏洛瑜笑笑:“就是要让他们看见我与王公子约在这里才好,至于我的名声也要他们有那个胆子才行。” 说着话她们就到了同济酒楼,酒楼的小二虽然不认识苏洛瑜,但是肃国公府的车徽他还是认得的。再一看苏洛瑜的年纪,不久对上了苏洛瑜的身份了吗?小二殷勤的上前迎接,姜儿便报了已经订好的雅间名字,夏尔便又殷勤的将人迎到雅间门口。 与王公子约的是辰时末,现在时间刚刚好,里面王公子却是早已经到了。将香儿与杏悠留在门外守着,苏洛瑜带着姜儿进了雅间。 王公子辰时未到就到了雅间里面候着,此时见苏洛瑜到了,忙起身迎接:“草民王宇见过永乐公主。” 苏洛瑜抬抬手:“王公子不必多礼。” 两人双双入座,这边小二下了楼后已经将这边雅间人的身份告知了掌柜的。 这边雅间里,王公子在苏洛瑜入座后又起身恭敬的跪在地上给苏洛瑜磕了三个头:“草民些公主见那恶人交给王家,才为小妹报了仇。”说道这里,王宇抬起头已经是红了眼眶。 王宇的妹妹王清也就是几年前被陈三法掳走交给户部侍郎的儿子的豪绅女儿,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几年,但是只要想起但是妹妹生前被折磨的样子,还是忍不住气的浑身发抖。当年他是眼睁睁的看着妹妹自尽的,当年父亲怕妹妹受不了打击出事才让他亲自守在妹妹的房外,但是他与妹妹自幼一起长大,知道妹妹的性子,如果真的拦着不让她死,对她更是一种折磨。 王清比王宇小了四岁,自小琴棋书画皆通,身在商贾之家却不沾半点商贾的铜臭之气,放眼京城也是人人夸赞的才女。才女多是清高之辈,妹妹看不上户部侍郎儿子哪个浪荡子也是情理之中,王父爱女心切,宁愿得罪官员也不愿意委屈了女儿。而且当时王宇当时走了自家的路子学习,可以肯定的是那年的科考定然会一举中第,那么王家就可以脱离商贾走上仕途。 事实上王宇的确科举中第,且是那年的榜眼之才,当时科考的那天也就是王清出门上香的日子,王清是想求菩萨保佑哥哥王宇呢个考一个好名次才去的。可是罪业没有想到这一去就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也因为这件事户部侍郎找人将王宇替代了,王家也因此退避江南。 苏洛瑜不闪不避的受了王宇的礼,然后开口安慰:“王公子请起,如今令妹的仇也算报了,相信王姑娘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不,草民不想就此算了。”王宇并没有起来,而是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没有将户部侍郎一家拖下来,清儿的仇不能算是报了。” 苏洛瑜面上没有丝毫的意外,只是挑挑眉道:“可是户部侍郎哪里是你一介商贾之流能对付的,王公子还是莫要这般想了。” 王宇咬咬牙开口:“我们王家的确不能撼动堂堂户部侍郎,但是草民知道,公主能,肃国公府能。” 苏洛瑜笑了,面上带了两分嘲讽:“王公子是在与我开玩笑吗?我和肃国公府为何要帮你们报仇?” 王宇不是傻子,苏洛瑜也不是,苏洛瑜知道王宇三番五次的要求与苏洛瑜见面不就是想搭上肃国公府的线吗,随意想要得到自己要的,总要拿出一些诚意来。 “对付户部侍郎自然不会让肃国公府去冒险。”王宇挺直了身子开口“草民与父亲已经商议过了,只要公主能将当年草民科考榜眼的事情在陛下面前提一提,让皇上起了疑心就好,后面的事情草民自己会办好的。” 第一百五十八章 出事了 不等苏洛瑜开口,王宇由急切的说道:“只要公主愿意帮这个忙,王家愿意以半副身家来报答。” 苏洛瑜挑眉,竟然愿意拿出一半的身家来,看来王家为了扳倒户部侍郎真的是豁出去了。不过苏洛瑜对王家的一般身家并不感兴趣:“我要你半副身家做什么?” 王宇一滞,王家祖上都是是商贾之家,除了钱他们倒是想不出还能付出什么了。苏洛瑜不要钱,那王宇想到这里抬眼看向苏洛瑜:“公主,下一任的户部侍郎会以您马首是瞻。” 王宇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坚定,苏洛瑜不由心里点点头,这个王宇果然是聪明的,一点就透。 “好,那到时候我就等着新任户部侍郎再请我吃一顿席面了。”苏洛瑜这才放了笑容:“王公子快请起!” 下午苏洛瑜回到月华阁的时候,墨衣过来禀报,掌柜的在苏洛瑜离开后就去了张家,想来是向张家禀报她与王公子见面的事情了。 王宇刚回京城不久,当年王宇一直在外游学所以京中认识的人也不多,现在恐怕还没有人认得他的身份。不过这件事情也不可能瞒的太久,想来若是有心人一查就能查到,所幸这些时间也足够了。 接下来的时间苏洛瑜都在忙着那些庄子和铺子上的事情,铺子上的事情已经安置妥当了,但是却又不少被替换下来的仆人无处安放。苏洛瑜思虑之后让王嬷嬷将他们召集起来,他们都是萧王府的仆人,如今萧王府的主子都已经不在了,如果他们想要脱离奴籍也不是不可以,自己将自己赎出去就好。 这些人做了这么多年的事身上定然是有积蓄的,查清楚个人在铺子上做事时有无犯错,有没有跟着他们的掌柜的中百私囊。查清楚了没犯过大错的,都以当年被买进府里的价格自己掏银子将自己赎出去。他们当年被人牙子买进府里的时候不过几两银子,有些可能只有不到一两银子。现在让他们以当时的价格将自己赎身,简直和放了他们没有区别。 而那些跟着掌柜的做假账、坑钱财的人,先让他们把这些年拿走的银钱还回来,然后送到庄子上做事。有些庄子因为之前一直种的作物不对,后来苏洛瑜的要求下整改,现在已经过了春天一开始播种的时间,还要把已经种好的庄稼毁掉重新种植,刚好是最需要人手干活的时候。 将已经种好的庄稼推翻重新种植无疑是顶着巨大的压力的,所以苏洛瑜最近也是忙的头昏脑涨。不过碍于身份,那些管事的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几乎是天就要来府里找王嬷嬷抱怨几句。 “嬷嬷,这可如何是好郡主不会是想嫁进来做咱们姑娘的继母!” “老爷男女授受不亲也不是第一次了。” 这一日下午苏洛瑜忙里偷闲的在房中小憩,姜儿慌慌张张的跑过来在门口与王嬷嬷小声的说话。本来苏洛瑜就没有睡熟,隐约间听到了几个字脑海里瞬间清晰过来,摇了摇床头的金玲,外面与王嬷嬷说话的姜儿紧忙进来服侍。 “在外面说什么呢?”苏洛瑜看着姜儿一副心虚的样子,不由挑眉。 王嬷嬷跟在后面进来,闻言看了一眼姜儿,面上尽是不赞同:“姑娘好不容易睡一会,你个不省心的学别人嚼什么舌根?” “是,奴婢再也不敢了。”姜儿被王嬷嬷说的话吓得缩了缩肩膀,没办法,她自幼进府就是跟在王嬷嬷身边,最是害怕王嬷嬷。 苏洛瑜见状更是好奇了:“所以你们到底是在说什么?谁要做我的继母了?” 姜儿看了眼王嬷嬷,候着瞪了她一眼,姜儿更不敢说话了:“没、没什么,是奴婢没事与王嬷嬷瞎说的。” 苏洛瑜叹了口气:“你们现在不说,迟早我也是要知道的,总不能要我让青儿去外面打听!既然府里都有传言了,想来外面的说的更多。” 姜儿又看了眼王嬷嬷,将王嬷嬷没有阻止她的想法后才开口:“姑娘,你不知道,今日明玉郡主陪着皇后娘娘一大早去广安寺上香,谁知道回来的路上竟然遇见了山贼。皇后娘娘受了惊吓,明玉郡主也为了就老爷而受了伤。” “明玉郡主为了就我父亲受了伤?”苏洛瑜讶异,父亲的身手竟然需要一个弱女子来救吗?不过这时候她应该担心的是父亲才对:“父亲受伤了吗?现在人在哪里?” 姜儿忙开口道:“姑娘放心,老爷没事,就是明玉郡主伤势有些重,现在老爷与明玉郡主都在宫里呢!” 苏洛瑜皱眉:“胡闹,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为什么不告诉我?”说着就要出门:“来人,备车,我要进宫。” 王嬷嬷见状忙上前拦住苏洛瑜:“我的好姑娘诶,老爷就是怕你担心才不敢让人告诉你,也是老爷说的,让您就不要进宫了。” 苏洛瑜脚步一顿:“父亲说让我不要进宫?” 王嬷嬷点点头:“是啊,老爷让传话的小厮带了话,让您今日就不要进宫了,他晚些再回府。” 苏洛瑜想着付清这么做定然是有他的道理,也就沉下心来,招招手墨衣出现在房间里:“去查查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墨衣又安静的离开。 半个时辰后墨衣静悄悄的出现在苏洛瑜的房间里,苏洛瑜捧着茶盏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将墨衣回来了开口:“查到了什么?” 明玉郡主与皇后一同上香,竟然能碰见山贼?先不说广安寺向来是京城香火最旺盛的寺庙,因为这个关系来往的都是达官贵人所以京兆尹格外关注这条路上和周围的安全问题。别说山贼,近几年就是小偷偷窃财物的事情也鲜少发生过。更何况皇后娘娘出行身边有多少人护驾,竟然还让几个山贼给伤到了! 墨衣简洁的将查到的事情说给苏洛瑜听,原来今日皇后娘娘与明玉郡主在路上遇见的根本不是什么山贼,而是反贼。 “反贼?”苏洛瑜讶异的挑眉:“何处而来的反贼,难道是与上次宫中行刺的刺客是一伙的?” 第一百五十九章 出事了2 墨衣摇摇头:“看招式路数倒像是江湖上的人。” 苏洛瑜知道墨衣他们这样的暗卫是可以通过现场打斗的痕迹来辨别一些东西的,闻言眉毛不由又皱紧了。想到什么,苏洛瑜又开口:“京兆尹现在在哪里?还有京畿卫统领栾华,出事的时候他在做什么?还有,为什么父亲会出现在广安寺附近?” 既然是上香回来的路上遇到的‘山贼’,论求救也应当是京兆尹的府兵与京畿卫的士兵去得最快才是,父亲是在京郊的大营里练兵,应当离去广安寺的路不近才对,为什么救人的是父亲而不是京兆尹的府兵或者京畿卫的士兵呢? 墨衣心里不由称赞一声苏洛瑜的聪慧,三个问题都问在了点子上:“属下查探过了,今日潘阳候府上有宴席,的当时京兆尹茴大人正在潘阳候府上作客,并且吃醉了酒。而京畿卫统领栾华今日一早进宫面见皇上了,京畿卫的副统领刘勋前两日练兵的时候不慎落马摔断了腿,最近都在家中休养。但是属下查到的是皇后身边的小太监去的京郊大营请的肃国公。” 苏洛瑜点点头,墨衣办事向来牢靠,她只是让他去查探事发的事情,他竟然连带将这些都查清楚了。让墨衣下去之后,苏洛瑜坐在房里沉思,今日怎么这么巧京兆尹与京畿卫的正、副统领都有事。 且一向太平的路上竟然会有山贼,还是天子脚下,山贼的事情大半的可能是有人故意设计的,只不过是针对谁的还未可知。 傍晚的时候肃国公果然回来了,并且是与苏承恩一起回来的,对了,苏承恩一直跟在肃国公身边练兵,今日之事是不是苏承恩也在场? 肃国公身上的衣服还没有换,胳膊上有血迹,看形状应该是刀伤,不过里面透露出的纱布证明已经包扎好了。 “父亲,您没事?”苏洛瑜早等在前厅了,见肃国公回来了忙迎上去,满面是遮不住的担忧。 何姨娘面上也是如此,不过毕竟是姨娘的身份,苏洛瑜上前她只是在后面担心的看着。 肃国公看着苏洛瑜眼中带着安慰的笑:“无妨,只是划破了一点点,不妨事的。” 苏洛瑜还想说什么,但是肃国公却是摆摆手:“让苏承恩与你说,我还有事要处理。”说完便急忙的向书房走去。 “奴婢去厨房看着给老爷做一点补血的药膳。”何姨娘实在担心肃国公,只是肃国公现在要处理公事,只好换一种方式关心。 苏承恩与苏洛瑜对视一眼,知道她想问什么,但是前厅人多眼杂,只是开口:“我送你回去。” 苏洛瑜点点头,这里确实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人便回到了月华阁,姜儿知道两人有话要说送上茶水后就退下了。 将四周都没有人了,苏洛瑜不由着急的开口:“到底是什么回事?京城怎么会突然出现山贼,明玉郡主又是怎么一回事?” 苏承恩叹了口气:“你也说了‘突然’了,具体情况还在查,”说到这里苏承恩一顿,然后看着苏洛瑜叹息一声:“但是很可能我们要有一个继母了” 苏洛瑜一滞:“是明玉郡主?” “是。”苏承恩看着面前的茶水半晌开口:“她为父亲挡了一箭,整根箭贯穿她的肩膀。本来也没什么,受了伤将养一段时间也就是了,只是没人会想到那箭上有毒,事急从权,父亲也就顾不得男女之防”毕竟是父亲的事情,苏承恩也不好说的太多,最后只是说道:“只是那毒性猛烈,现在明玉郡主还未清醒,太医说若是熬不过今晚,可能就要香消玉殒了。” 苏承恩表情看不出来是希望明玉郡主能熬过今晚,还是希望她 对于明玉郡主这个人,苏洛瑜也是了解过的,毕竟上一世她的继母正是明玉郡主! 只是上一世明玉郡主嫁给肃国公是因为皇上赐婚,而这一世的原因却是因为这个。虽然过程不同,但是结果却是相同的,对明玉郡主这个人,苏洛瑜还是看得上的。明玉郡主的家世人品自然不必提,婚后对于肃国公的关心、对她和哥哥的爱护也是有目共睹的。 更重要的是,陈王是皇上这一派的,而肃国公也是。或者说之前江玉公主在的时候肃国公是皇上这一派的,但是之后就不一定了。而若是肃国公再娶的人是明玉郡主,那么肃国公变革的可能就几乎没有了。 而且陈王一脉并没有什么有天赋的孩子,现在的陈王资质平平,陈王的孩子们也是如此。这样陈王就只能牢牢的攀附与皇上,现在看来,这场像是早有预谋的设计目前最大的受益人是明玉郡主。 但是前提是明玉郡主能醒过来,有命享受她的好处。 苏洛瑜还是觉得事情应该不止这么简单,应该不会是明玉郡主做的,毕竟现在明玉郡主能不能保住命还是两说。而且和她同行的可是皇后,如果这件事一旦东窗事发,别说明玉郡主她自己,就是陈王府也得陪着她遭殃。 “你一直跟在父亲身边吗?知不知道具体是发生了什么事情?”苏洛瑜眉头还是舒展不开,不管这件事是谁设计谁,只希望不是针对肃国公府来的。 但是无论如何这件事还是波及到了肃国公,明玉郡主若是安然无恙,以父亲的性子应该会对明玉郡主负责的。而且父亲也不是傻子,现在大家对他的继室的位置虎视眈眈,他也明白娶明玉郡主对他和肃国公府都是最好的选择。 苏承恩皱着眉头开口:“我今日在外练兵,回到军营的时候父亲已经离开了,我赶到的时候刚好看见父亲抱着昏迷不醒的明玉郡主上了马车。” 说道这里苏承恩叹了口气:“我手下的人已经去查了,最迟明天上午应该就会有结果。” 现在他们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现在可以确定的事是这些‘山贼’绝对不是普通的山贼。山贼打劫最多只抢些钱财大多不会害人性命,而这些山贼不仅下手狠辣,还在箭上涂了毒,显然是想要置人于死地啊。 现在除了等也没有别的方法了,想到这里苏洛瑜突然起身:“备马车。” 第一百六十章 方先生来了 宫中。 “李爱卿,明玉郡主的毒你有几分把握?。”皇上看着跪在地上的太医,太阳穴一阵一阵的疼。 那姓李的太医抹了抹头上的汗,思量一番后开口:“明玉郡主中的毒十分霸道,如果不是肃国公第一时间将毒逼出大半来,很可能此时郡主已经毒发身亡了。不过现在明玉郡主情况也很危险,微臣自知医术浅薄,若是若是能请动方先生,可能明玉郡主能熬过去也不一定呢!” 皇上怎么会想不带这一茬呢,一个时辰前他就已经派了人去请方先生,只是到现在还没有音信。若是京城中谁能能请得动方先生,那只有一个人,李太医明白皇上也明白,李太医小声的开口:“不如不如请永乐公主出面怎么说明玉郡主也是为了肃” “大人的事情还是不要牵扯到孩子了。”然后招来内侍总管:“海安你亲自去,朕再写一副名帖你带去。” 海安忙跪下:“陛下,尽管方先生是不世名医,但是哪里能要您亲手写一封名帖呢?” 持名帖想请,往往对于比自己身份高些或者平级的人来用的,皇上是一国之君,方先生虽然医术高超但是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介草民。 皇上不在意的笑笑:“方先生是父皇都看重的人,不过是一副名帖罢了,只要能救明玉又有什么呢?” 海安小心翼翼的开口:“陛下,奴才觉得李太医说的很对,不如奴才去请永乐公主,请她去请方先生!” 皇上皱着眉头开口:“朕已经说过了,大人的事情与孩子没有关系,瑜儿得方先生看重才将她的病治好,怎么可以让她再去求方先生呢?” 海安见皇上不悦,也不敢再多说什么,拿起皇上写好的名帖就出门去了。谁知道刚走没多久就又拐回来了,皇上皱着眉头开口:“你怎么又回来了?明玉郡主的毒迫在眉睫” “陛下,不用去了,方先生已经在殿外了。” “殿外?怎么回事”不等皇上说完,海安身后迈出一双长腿,竟然是苏承恩。苏承恩进得大殿先是给皇上行了礼:“承恩叩见陛下。” 皇上讶异道:“承恩,你怎么来了?快起来。” 苏承恩起身后恭敬的回道:“陛下,承恩是护送瑜儿与方先生进宫的,瑜儿已经去看望明玉郡主了,只是方先生乃是外男,所以先来见陛下。此刻方先生就在侧殿等候陛下传召。” 皇上一听方先生来了,连忙吩咐安海:“海安,你快去请方先生进来。” “是。”海安忙行礼告退去请方先生。 “见过陛下。”方先生进到大殿里并没有行叩拜之礼,皇上面上也没有不满的意思。免方先生叩拜之礼的是先皇,皇上对方先生也是多有尊敬。 皇上对方先生说道:“方先生不必多礼,若不是实在有棘手的病人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劳烦先生跑一趟。” 方先生摆摆手:“老朽来之前已经停永乐公主说了,现在病人在哪里,还是快带老朽去看看!” 皇上点点头:“安海,你快带着方先生去看明玉郡主。” 海安带着方先生离开,李太医也赶紧跟着去了。方先生医术高超是四国皆有见证的,但是方先生从不在外人面前诊病,李太医自然也是没有见过方先生给人诊治的手段,这下子有机会肯定不能放过。 殿上一时只有皇上与苏承恩两个人,皇上这才开口:“怎么回事,瑜儿为何会与方先生一起过来?” 苏承恩拱手回答:“承恩与父亲回府后瑜儿便询问了事情的原委,知道明玉郡主为了救父亲才会受伤中毒,愧疚之下担心明玉郡主的病情,便去请了方先生。” 皇上苏点点头:“瑜儿是个好孩子。” 说完苏洛瑜请方先生的经过后,皇上又与苏承恩说起今年五月即将进行的武考。每三年举行一次的春闱过后都会进行一次武考,且考试的规矩不同。参加武考的方式有两种,一种是经过初赛一层层打上来的功绩。一种是经过春闱并获得百名以内的名次后,直接进行最后的比试。 苏承恩自然是参加了春闱之后才参加的武考,其实以苏承恩的身份大可不用走武考的路子。东晋早有祖制,以肃国公嫡长子这样的身份自然是受祖上蒙阴的,只要进行简单的考核就可以在朝中任职。 但是肃国公先是隐瞒身份在军中从一个普通小兵的身份开始做起,后来也是立了军功升了职,回到京城后才公布的身份。而现在边关无战事,就算苏承恩想要学他父亲也没办法上阵杀敌,所以只好走武考的路子了。 “武考的时候好好表现,不要丢了你父亲和你母亲的脸。”最后皇上只说了这么一句。 苏承恩在军中已经有不少威望,虽然还没有实际的官职,但是军营里大部分人都是服气的。据可靠消息,就是镇国将军家的小将军都敌不过他,不管是排兵布阵还是硬碰硬的武斗。 而且今年的春闱,苏承恩虽然是只得了个探花郎的名次,但是根据监考官的禀报,苏承恩明显是故意收敛了,文章不像以往的作风。 两人随便说了几句后便起身前往皇后宫中,明玉郡主受伤被送入宫中后皇后直接让入了‘凤晨宫’。皇上到的时候方先生已经诊完脉了,此刻正在开方子,见到皇上来了众人除了方先生之外接起身行礼。 皇上摆摆手:“不必多礼,朕就是来看看明玉郡主怎么样了。” 闻言方先生也并没有开口的意思,见状李太医只好开口:“方才方先生已经为明玉郡主诊治过了,并且施针排毒,应该应该是已经没有大碍了。”李太医说道最后也有些不确定,毕竟方先生从开始到现在基本上也没说过话。 方先生瞥了李太医一眼后总算是开口了,只是说出的话却是:“你是不相信老夫的医术?” “不敢,不敢。”李太医擦擦头上的汗连忙回答。 苏洛瑜无奈的摇摇头,上前一步走到方先生身旁柔声开口:“先生,不知道明玉郡主的伤如何了?” 方先生看了一眼苏洛瑜,然后开口:“无事了,将养上十天半个月就好了。” 第一百六十一章 皇后中毒 方先生说话间方子已经开好了,一旁的李太医赶紧殷勤将方子接过去。刚才方先生施针的时候除了永乐公主谁也没有留,所以他也就没有机会见识到方先生施针的手法,现在有方子可以观摩一下也是好的。 苏洛瑜见方先生就要收拾医箱便上前两步开口:“先生,娘娘今日受了惊吓,还请您也给娘娘诊下脉。” 方先生叹了口气,就知道跟这个丫头来就会比较麻烦,但是这个时候也不好开口拒绝,便又重新坐下:“娘娘请坐。” 皇后面上闪过一丝惊喜,方先生医术高超,她也不是没有想过让方先生替她诊脉,但是谁不知道方先生的性子是出了名的古怪,所以她也就没有开口。 陶玉扶着皇后娘娘坐下由方先生诊脉,她今日受惊倒是没什么关系,只是她身上有些陈年旧疾相让方先生看一看。 半晌后方先生收回手,皱眉看着皇后娘娘,在皇后满怀期望的眼神中缓缓开口:“娘娘只是受了惊吓,开些安神的方子休息几日就好。” 皇后的眼神微微暗淡了,本以为方先生能治一治她的旧疾,没想到方先生却是不提别的。她早些年刚生下琼儿的时候月子里生了一场大病,后来每到这个时候就会心悸且盗汗的症状。严重的时候甚至还会昏厥,宫里的太医都查不出来是什么原因,只说是劳累所致。每次都是开些安神补气血的药来,尽是些治标不治本的法子。 方先生先来到东晋后她也想过请方先生来给她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回事,是生了什么病还是中毒。只是方先生 她将没想到方先生竟然也诊不出来是什么病症,让皇后失望的同时也不禁怀疑,是不是这么多年真的是她疑神疑鬼了?还是说,方先生其实诊出来了,但是却不愿意帮她治? 见方先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皇后忙开口道:“今日多谢方先生了,宫里已经备下住处,不如今日就留下来休息。”虽然方先生没有诊出来她的病症让皇后娘娘失望,但是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 “不必了,老朽住破草堂住惯了,还是回去了。”说完方先生看了一眼苏洛瑜。 苏洛瑜见状忙开口:“既然如此瑜儿就送方先生回去。” “瑜儿送方先生回去,改日再来给陛下、娘娘请安。”方先生的性子古怪众人皆知,皇上等人也没有过多挽留,苏洛瑜与苏承恩向皇上与皇后行了礼也就跟在方先生后面离开了。 虽然方先生说明玉郡主没事了,但是宫里的人哪里敢放心,李太医更是整夜守在侧殿里,生怕明玉郡主有什么问题。 皇后今日受了惊吓,刚好皇上此刻也在这里,索性今晚就留在了凤晨宫。皇后惊喜异常,皇上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在后宫过夜了,上一次来凤晨宫还是半个多月前,也只是在凤晨宫用了午膳就离开了。想不到今日皇上会留宿,皇后倒是要谢谢明玉郡主了。 苏洛瑜与方先生共乘一座,苏承恩骑马在马车外面护送。此时已经是入夜了,街道上出了苏洛瑜的马车已经没有行人,只有车轮滚过石板路的声音。 “先生今日给娘娘诊脉,可是有什么不妥?”苏洛瑜自认为还是了解方先生的,看他给皇后把脉后的神情就看出来了。 方先生微微讶异,钦佩与她的聪慧与仔细,毕竟他当时的神情就连盯着他看的皇后娘娘都没看出来什么不妥,反而是一旁的苏洛瑜看出来了,可见她观察入微的本事。 方先生捋捋胡须,沉思后开口:“如果我没有诊错,皇后娘娘应该是中毒了。” 苏洛瑜面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这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后宫是什么地方,许多人到死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死,皇后娘娘在后宫这么多年,与贤妃等人斗的死去活来,身上有毒也是正常的。 “只是这毒应该中的不深!”苏洛瑜轻轻开口,若是中毒已深的话不会到现在也没有人发现的。还是说宫里的太医已经发现了,可是偏偏不告诉皇后? 看苏洛瑜的神情方先生已经明白她的意思:“这毒确实不容易发现,但是太医院不乏医术高超之人。” 意思就是说,有人看出来皇后中毒了,但是瞒了起来。这点与苏洛瑜想的一样,只是到底是谁授意的太医呢? 太医院里的太医能诊出来皇后中毒的至少就有两个,一个是太医院院正汪太医,一个是前两年才入宫的年轻太医査太医。汪院正行医几十年,能做到院正这个位置也不是徒有其名的人,医术确实是太医院里最好的一个。 而新晋太医院红人査太医今年不过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却是天赋异禀,连汪太医都夸赞他医术了得。更重要的是査太医祖辈世代行医,也可以算是东晋有名的医学世家,祖上更是出过好几位名医。 这位査太医也是汪院正举荐的,因为査太医的爷爷正是汪院正的师傅。查大夫的虽然名声比不过方先生,却也是享誉三国的名医,不过差大夫却是没有功名之心,不愿意入宫任职,否则如今的院正就不是汪院正了。 按理说至少这两个人是能诊的出来皇后中毒的事情的,但是却没有告诉皇后,看来是背后有人吩咐的。只是这背后之人到底是谁呢,贤妃?淑妃还是其他的妃子,亦或者是他? 见苏洛瑜的思绪飘远了,方先生犹豫了两下之后又开口:“其实,令老夫意外的是另外一件事,皇后中的毒与你身上的有几分相似。” 方先生这话一出,苏洛瑜手中的茶盏一不小心打翻了。顾不得洒在衣角上的茶水,苏洛瑜猛地抬头看向方先生:“先生此话当真?” 方先生皱着眉头道:“只是有积分相似却又不相同,老夫有一个猜测,皇后身上中的毒可能与令堂中的是一种。不过毕竟没有给令堂诊过脉,也不好确定。” 苏洛瑜有些失神,皇后娘娘身上的毒竟然是与母亲身上的毒相似,是不是可以猜测给皇后下毒的人是与给母亲下毒的人是同一个人? 想到她刚才的猜测,回事那个人吗? 可是不应该啊,那个人没有道理给母亲下毒,毕竟他们的关系 第一百六十二章 看望 那天送方先生回去之后苏洛瑜并没有将方先生说的话告诉任何人,包括苏承恩。现在方先生只是诊断出皇后与当年母亲中的毒有相似之处,却并不能证明是一种毒。而且就算知道了皇后与母亲的中的是一种毒又怎么样呢,下毒之人却是没有任何头绪。 不过能在皇宫里给皇后下毒,这个人要么就是身份尊贵,要么就是本事了得,否则皇后怎么会中毒这么多年都不知道呢? 是的,皇后中毒已经有十几年了,只是中毒轻微,加上有人刻意隐瞒,所以皇后才被蒙在鼓里。不过相信皇后已经有所察觉或者怀疑了,不然也不会在方先生说她身体并没有大碍之后露出失望的神情。 本来以为母亲中毒是寿禧居那边做的,现在看来其中还有别的内情,不过寿禧居也脱不了干系就是了。她查不到的事情不代表别人不可以,皇后若是知道自己中毒的话,想来是不会放任害自己的人逍遥法外的,定然全力追查。 事情已经过去十几年,苏洛瑜就算手眼通天也不能完全查清楚,况且那个时候她还没有出生。不过皇后不同,想到这里苏洛瑜心中已经有了计划。 距离明玉郡主陪同皇后娘娘上香遇见山贼的事情已经过去了十来日,明玉郡主也被接回了宫外的陈王府。而远在江南的陈王知道明玉郡主的事情之后也携同成王妃快马赶来,于昨日到了京城。 一大早苏洛瑜百年让下人准备好马车,带上王嬷嬷与姜儿、香儿和众多礼品一起来到陈王府看望明玉郡主。这是明玉郡主受伤出宫后苏洛瑜第二次来看望她,各式补品也是一水的往陈王府送。 其实后来墨衣和苏承恩身边的暗卫已经将事情的始末查清楚了,事情的起因是因为最近南方闹了灾,大雨倾盆的下了半个多月眼看即将成熟的庄稼也完全不能收成。这样被大雨毁坏庄稼的百姓几乎有十几万,眼看着青黄不接的月份百姓们家里几乎没有存量了,皇上便让人将粮库里的粮食赶紧送去南方救济。 大雨倾盆半个多月庄稼毁了还不是最严重的,万一堤坝塌了那下游的几十万百姓都将流离失所,所以皇上快马加鞭的让人去查看当地的堤坝情况。只是目堤坝还没有什么问题,只要趁这个时间赶紧加固就好了。 南方的百姓在受苦受难,皇上也为了这件事整日忙碌,所以才有一个多月没有在后宫留宿。同时也让人从民间采购了无数粮食,就等着之后再运送过去。大批的采购粮食都是从国库里拿的银子,加固堤坝和采购粮食的银子在一起立刻让原本还算丰盈的国库立刻变得拮据起来。 丞相这个时候站出来呼吁大家募捐,众人这个时候自然是赶紧跟着掏钱,丞相这个举动皇上自然是十分满意的,但是朝中的大臣们却是私下里恨死了他。 这点就不提了,既然前朝都开始募捐了,后宫自然也不能再铺张浪费了,以前一顿饭要十几二十个菜的嫔妃们伙食一律缩减。不仅如此,皇后更是每日吃斋念佛为南方的灾民祈福,这次上香也是为了将她誊抄的佛经亲自送到菩萨面前以表诚意。 既然现在有灾情,皇后出行也刻意选择低调,虽然没有用皇后的仪仗,但是还是有几十名龙羽卫随驾。本来一切都好好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回程的路上突然遇到了山贼,且个个出手狠辣,就算有龙羽卫说出马车里坐的是皇后也不见收敛,似乎根本不畏惧。 后来的事情苏洛瑜已经都知道了,京兆尹吃醉了酒,京畿卫的正、副统领也因为不同的原因不在。皇后身边的小太监无奈之下去寻了肃国公,好在肃国公带兵及时赶到才救了皇后娘娘与明玉郡主。 当时皇后娘娘与明玉郡主都被逼下了马车准备在龙羽卫的护送下伺机逃跑,眼看有贼人一刀劈向皇后,肃国公千钧一发之下救了皇后还为此在胳膊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跟着肃国公一起来的士兵们将贼人全部诛杀,但是却在大家放松警惕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射出一支冷箭,那箭的目标正是皇后。 肃国公眼看没办法阻挡便准备为皇后挡箭,却不料最后是明玉郡主挡在了两人身前,而那支箭就射在明玉郡主的肩膀上。所以谁也说不好明玉郡主是为了救皇后还是为了救肃国公,但是之后肃国公发现了那箭上有剧毒,若是稍有迟疑等剧毒攻心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了,所以肃国公才会不顾男女之防帮明玉郡主逼毒治伤。 不管事实怎么样,但是明玉郡主也算是为了肃国公才受伤的,所以苏洛瑜给明玉郡主送补品也是心甘情愿的。 苏洛瑜到的时候陈王妃带着自家的女儿婉音郡主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虽然陈王身为王爷地位高超,但是毕竟是个没有实权的王爷,对于肃国公府这种圣眷正浓的官员还是要逊色许多的。况且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能猜到,基于肃国公救明玉郡主郡主时的状况,之后十有八九是要成为一家人的,所以陈王妃才会站在门口等候、迎接苏洛瑜。 将陈王妃亲自迎接,苏洛瑜面上满是意外,下了马车后给陈王妃行了晚辈的礼,然后开口:“瑜儿南里能让王妃亲自迎接,真是折煞瑜儿了。” 陈王妃面上是和善的笑意:“早已经听说是公主去请的方先生才将明玉救过来,为了这一点我在这里迎接你也是应该的。” 这时候一旁的婉音郡主才上前行礼:“婉音见过永乐公主。” 苏洛瑜面上微红,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婉音郡主不必多礼。” “快进去。”陈王妃赶紧将苏洛瑜请进去,一路到了明玉郡主院子外面才知道今日不仅是苏洛瑜来看望明玉郡主,还有宫中的明瑶公主也在。 “知道公主来了,我们家殿下让我早早的在这里候着呢!”清音见苏洛瑜到了,满笑着上前两步。 清音是李瑶身边的贴身大宫女,与苏洛瑜也是经常见面,苏洛瑜见状不由笑笑:“看来是瑶姐姐是想我了。” 此话一出连陈王妃也忍不住失笑,但是却也明白苏洛瑜与李瑶,或者说是皇上的几位皇子公主的关系是真的十分要好。 第一百六十三章 水患 迎进明玉郡主住的院子,李瑶已经在门口朝着这边看了,苏洛瑜见状赶紧快走几步道:“怎好叫姐姐在这里迎我?” 李瑶牵着苏洛瑜的手一起进去,嘴里笑道:“你我之间何必计较这个。” 明玉郡主经过这段时间的调理已经好了许多,只是面上还是一片苍白,且胳膊也还不能动。苏洛瑜进来的时候明玉郡主正被婢女喂着参汤,见苏洛瑜进来了想要起身行礼却是不能动。苏洛瑜忙上前两步:“郡主不必多礼,还是快些躺下小心碰到伤口。” 明玉郡主面上扬起一抹笑意:“当日之事还要谢过永乐公主,不然今日我可能也没办法在这里与两位公主说话了。” 苏洛瑜摇摇头:“明玉郡主说的哪里话,也是方先生医术了得加上郡主福泽深厚,如此才能安然无恙。” 听到苏洛瑜这番话,明玉郡主眼中闪过一丝什么快的让人抓不住。 几人说话的时间,外面有人通报,说是申亲王妃携世子妃、玲珑郡主一起过府来看望明玉郡主郡主了。陈王妃知道后赶紧带着婉音郡主前去门口迎接,同时也吩咐府里的下人们也忙碌起来,这么多贵客上门,等下定然是要备好宴席的。 果不其然,继申亲王妃一家三口到来之后,陆续有官眷夫人们登门,一时间沉寂多年的陈王府一下子热闹起来了。轮番有女眷来看望明玉郡主,苏洛瑜便与李瑶一起出了明玉郡主的院子到花厅里坐下。 李瑶如今已经十七岁了,还没有定好驸马的人选,皇上知道皇后的意思是看中了苏承恩,并且几次在皇上面前有意无意的提起。只事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皇上并没有将苏承恩招为驸马的打算。 在前朝的时候对于外戚干政是十分抵触的,朝中有律例明确规定:驸马不得纳妾,不得执掌兵权。一旦做了驸马只能在朝中担任一些无关紧要的职位,别说军权,便是大臣们也不愿意多与之结交。苏承恩是皇上看着长大的孩子,他有多少本事皇上清楚的很,不能因为皇后的一己私心断送了这个孩子的前程。 西兰灭亡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当初西兰灭亡西秦取而代之的时候其他三国几乎在一夜之间将自己国家内驸马的官职撤了,生怕自己就是下一个西兰。那时三国之间的驸马全部成了烫手的山芋,以至于后来有许多公主年纪一拖再拖也你没有人愿意迎娶。 尽管时间已经过去许多年,东晋对于驸马执掌军权还是有些抵触的,当然,肃国公不同。首先江玉公主也不是先皇的女儿,虽然萧王爷与皇上关系匪浅,但是算起来也不过是宗室女而已。如果不是当今皇上与江玉公主有儿时的情谊在,江玉公主也不会有公主的位分。 但是李瑶与江玉公主不同,李瑶是皇后的女儿,是东晋的嫡出公主,更何况李瑶还有两个同胞兄弟。如果一旦李瑶的夫君是个执掌兵权的武将,那么将来的江山继承很容易就被皇后左右。况且既然李瑶的夫君可以帮李珩或者李琼坐稳皇位,难保不会功高盖主成为第二个西秦先皇。 不管从哪里看,皇上都不会将李瑶许配给苏承恩。 两人一边品茶一边说话,很快玲珑郡主带着她的嫂子原雅安郡主、如今的申亲王世子妃也过来了,玲珑郡主苏洛瑜是认识的,但是雅安郡主她却是第一次见。 “雅安见过明瑶公主、永乐公主。”冯雅安走到李瑶与苏洛瑜面前行礼。 怪不得荣王爷这么多年将雅安郡主藏起来不让人见,果然一副天人之色。雅安郡主并不是那种明艳的美,而是那种柔美。身量较普通女子高挑纤细一些,但是却不会给人一种瘦弱的感觉,她就那么站在那里都会让人觉得如微风拂过般舒服。 “雅安郡主不必多礼。”李瑶面上挂着亲和的笑,让冯雅安起身,苏洛瑜也友好的向雅安郡主点点头表示善意。 李瑶高贵亲和,雅安郡主温柔端庄,玲珑郡主伶俐健谈,苏洛瑜天真可爱,几个人倒是十分聊得来。 虽然今日宾客来到突然,但是好在陈王妃早有准备,尽管略显急促了些却也不失礼仪。大家都明白,她们今日能踏进陈王府,还不是因为有传言明玉郡主即将嫁入肃国公府的传闻? 虽然这件事情没有明说,但是明玉郡主为了救肃国公才受的伤,而肃国公为了就明玉郡主又不顾男女之防将她一路抱上马车。虽然没有说出肃国公为了给明玉郡主逼毒、取箭而看见了明玉郡主的肩膀,但是这些传言已经够了。 而且京中谁都请不动的方先生却被苏洛瑜请去给明玉郡主治病,当初北齐的陆小将军差点命丧黄泉也没能请得动方先生,可是苏洛瑜却偏偏去请来给明玉郡主治病了。 关于肃国公与明玉郡主的事情几乎已经是家喻户晓的了,而两位当事人都没有辟谣的举动让人更加确定了他们好事将近的事实。终于在又过了三日之后,肃国公亲自向皇上请旨赐婚,这件事情才终于落下了帷幕。 赐婚的圣旨在五月十六这一日送到了肃国公府与陈王府上,两家顿时都是一片喜气。不过现在南方水患的事情迫在眉睫,想要短时间成婚的可能也不太大。 现在水患的事情比之前早糟糕很多,本来下了半个月的雨已经停了,京城送去的第一批粮食也已经到了。解决了百姓的温饱之后工部的人也开始加固堤坝,眼看着事情都在朝好的方向发展的时候,原本雨停了十来日的天就好像被捅破了一个窟窿,滂沱大雨几乎是浇灌下来的,仅仅一夜的功夫堤坝的水就快要漫出来了。 常年驻守堤坝的官员一看这个情形便知道大事不妙了,如果雨还是这个样子下的话,恐怕再有一夜堤坝就撑不住了,如果堤坝一旦坍塌,那沿着堤坝周围生活的百姓将会迎来灭顶之灾。当下也顾不得别的,当地官员赶紧组织百姓离开这里,向外围散去,然后同时再在下游的方向开闸放水。 第一百六十四章 暴动 朝堂之上因为南方的水患也是忧心忡忡,原本定好的五月武考也延后了,现在皇上最关心的就是南方的百姓,几天下来嘴角起了几个燎泡。 肃国公已经两日没有回府,听闻今个一早皇上在朝上发了火,好几名官员被革职。苏洛瑜靠在窗边的软榻上看书,不一会儿墨衣出现在窗外:“见过姑娘。” “嗯。”苏洛瑜轻轻应声,手上的书又翻一页。 “南方的堤坝,塌了。”墨衣得苏洛瑜的吩咐去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此刻正是来将查到的信息回禀她。 苏洛瑜的手一僵:“塌了?” 墨衣回答:“是,距离堤坝缺口的三十里内的村庄全部冲毁,因为堤坝塌方地方原因,洪水顺着缺口向下游冲去,一夜间便奔腾百余里。因为堤坝塌的突然,百姓们没有准备,塌方缺口附近的村庄和城镇几乎是被瞬间淹没。” 所以离缺口最近的百姓能保住命的几乎是十不存一了 放下书,苏洛瑜叹了一口气,抬抬手让墨衣下去。此次发生水患的地方位于东晋南方的潜州境内名为林海的一个县。塌方的堤坝是三十里之外的运河其中的一条支流,因为南方多雨水,所以每年国库都会拨下去大笔银子来修葺、加固堤坝。 只是南方每年的雨季大多在六月下旬至七月中旬才开始,没想到今年的雨季比以往来的早且凶猛。堤坝一破并不是说只是一个缺口这么简单,随着水流的冲击往往会一塌就延绵几里的范围,甚至更多。 而且这么多的百姓丧命于洪水之中,到时候就算堤坝抢修好,洪水落了,大量的伤亡往往会伴生瘟疫。大量的人力、物力、财力下去,恐怕近几年的东晋会元气大伤,如此一来本来就虎视眈眈的三国可能随时会发动战争。 苏洛瑜突然想通肃国公两日未归的原因了,想来过不久就会有圣旨下来要肃国公带兵前往边关了。 事情果然如苏洛瑜所想那般,几日后调肃国公离京的圣旨果然来了,只是不是去边关,而是带兵前往潜州。同去的还有大皇子李珩,李珩这次去潜州是押运粮食与药材,用来稳定民心。而肃国公则是护送李珩,以防灾民暴动。 潜州距离京城有几千里的路程,快马加鞭也要五六日才能到,加上这次洪水冲坏了道路,信使更是足足十日才将消息送到。而堤坝坍塌的消息已经是昨天才传到京城的,十日过去,不知道现在潜州的灾民们怎么样了。 可想而知的是,京中运送的第一批粮食对于加剧的洪灾受难者来说根本就是杯水车薪。而分不到食物的百姓定然会像最近的城镇靠拢,大批的灾民涌入定然会引起恐慌,这个时候稍有不慎就会有暴动。皇上让李珩去稳定民心,让肃国公去压制暴动,一刚一柔的确是目前最好的方法。 肃国公与明玉郡主的婚事放在了明年的二月十八,说是钦天监算出来一年内最好的日子。苏洛瑜却觉得是因为今年年内会因为水灾的原因忙的不可开交的原因,很可能忙完潜州的事情肃国公会直接带人前往边关。 东晋的三大关口中面对西秦的是镇国将军带兵镇守的东阳关,面对南陈的南石关是由虎威将军镇守,而面对北齐的北关暂时由骠骑将军镇守。只是不知道到时候会是哪边的人先动手,或者三国都会按兵不动,希望只是她自己多想了而已。 因为水患的事情迫在眉睫,圣旨下达的第二天肃国公就带上人马离开了,苏承恩则被留下来守着肃国公府。此次肃国公他们讲究的是速度,所以只带了两万人马快马而行,就连大皇子李珩也是弃车骑马,只盼望就能尽快赶到潜州。而押运粮食与药材的车队则是由另外一位武将带着三千人马护送。 如今已经入夏,京城的雨水也多了起来,苏洛瑜看着窗外的雨水愈见大了起来,心思不由飘向远方。潜州的洪水暴发,死在洪水之中的百姓不知凡几,不是每个人都能像她一样得此奇遇。在老天爷的威怒下,人的性命与草芥没有不同。只希望父亲此次前往潜州能一切顺利,不要有任何的意外发生。 每每到这种时候,苏洛瑜都不禁会想,前世发生的大事她大多都不知道,只怪她身体孱弱终日缠绵病榻。如若不然是不是可以让百姓避免这场灾害呢,只是天下间一草一木皆有自己的命数,或者就是怕她泄露天机所以上一世的她才会如此凄苦。 就在苏洛瑜自己神游天外的时候,姜儿撑着雨伞走进小院,见苏洛瑜站在廊下不知道想些什么,连雨水将她裙子打湿了都没有注意到。赶紧放下手里的雨伞过来将苏洛瑜拉过来:“我的姑娘啊,您想什么这么入神,等下着了凉可怎么好?” 苏洛瑜这才注意裙角被雨水打湿了,笑着摇摇头:“只是想着这样的大雨已经让许多人烦心,潜州的情况又会是如何境地?” 姜儿闻言劝慰道:“姑娘放心,有老爷这次去赈灾,想来过不久潜州就能恢复以前的样子了。” 姜儿虽然小时候家里也不富裕,但是却是没有离开过京城的,并没有见过真正的洪水来临时是什么样的一副景象。虽然苏洛瑜也没有亲眼见过、经历过,但是她看的书多且杂,多少也知道洪水过后的景象。况且以墨衣打探回来的消息,这次潜州的情况恐怕是非常的不好。 肃国公走的第五日,京中已经有流言称南方多个地方出现了暴动。是有在南方做生意的商贾带回来的消息,而在人心惶惶的时候南方官员的求助奏折也已经到了皇上的手里。就在洪水冲坏村庄的七日后,果然因为大批流民涌入城镇而造成恐慌,最后引起暴动。 也就是说洪水暴发的奏折还没到京城就已经有暴动了,幸亏皇上在接到上一份奏折的时候就已经让肃国公出发了,希望不会太晚。 而此时的肃国公等人经过快马加鞭,仅仅用了六日的时间就进入了潜州境内,又跑了一日才到距离临县还有百里的一座名为永城的大城市。因为觉得大部队可能会走的太慢,所以肃国公便带了三百人轻装简行,连日的奔波让肃国公等人决定在永城县好好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再出发。 他们到的时候是傍晚,可是却没想到永城城门紧闭,任是怎么敲门也不开。 第一百六十五章 恩将仇报 李珩皱眉看着紧闭的城门:“现在天色尚早,为何城门紧闭?” 肃国公已经在周围巡查了一番,然后得出一个结论:“城门四周脚步凌乱、密集,恐怕之前是有流民逃难过来了,而且地上有血迹,可能是发生了争执或者暴动。” 所以永城反常的这么早紧闭城门可能是因为流民的原因,可是林县的洪灾并没有波及到百里之外的永城,为何有流民却不收留,却要大打出手呢? 肃国公一行人昼夜赶路,已经有连日没有在城镇里休息了,若是他们之前进了城镇应当可以发现流民不止到过永城,还有另外几座城市。 永城的城墙并不是太高,肃国公让几名士兵相互配合送进去几人,拿着他的信物前去城主府,告知李珩的身份,让城主赶紧开门迎接。 这次带的的精兵是肃国公的亲兵,功夫都是一等一的,几下功夫就跃进城墙内。小半个时辰后城门缓缓开启,永城城主方守信带着下属与官兵慌忙的前来迎接。 方守信自然是认识李珩与肃国公的,本来还将信将疑的态度在见到外面果然是肃国公与李珩之后赶紧跪下请罪:“大皇子殿下恕罪,肃国公恕罪,下官有失远迎让您二位久等了!” 李珩皱着眉头开口:“算了,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进去再说!” “是是是,殿下请,肃国公大人请。”方守信赶紧给他们让开路,让他们京城。 众人浩浩荡荡的进了城,肃国公与李珩自然是歇在城主府,肃国公随身带的三百亲兵便被安排在城中的几家客栈中休息。 沐浴洗漱过后的肃国公与李珩才正式与方守信见面,城主府里也已经准备好了宴席,另有几名永城的官员作陪。 方守信准备的宴席算不上多丰盛,但是肃国公与李珩却都很满意。可见方守信是个聪明的,现在洪灾的原因许多百姓都没有没有饭吃,若是这个时候铺张浪费反而会引起肃国公与李珩的反感。 简单的用过饭食之后,李珩终于是忍不住开口问:“方大人,关于永城城门紧闭的原因,是否可以解释一二?” 晋国的律法是在没有特殊情况之下,卯时一刻开、戌时一刻关,刚才他们到的时候不过申时末,这个时间关闭城门肯定是不对的。 方守信赶紧起身跪下回话:“回禀殿下,倒不是微臣可以提前关闭城门,而是永城的城门已经三日不曾打开了。” “这是为何?”李珩皱眉:“可是与洪灾的流民有关?永城与林县相距百里,洪灾应当不至于蔓延到这里才是。既如此,若是有流民逃难至此,身为东晋百姓应当同舟共济相互接应才是,你为何要紧闭城门将流民拒之门外?” 李珩的面上并不好看,这次监察的差事是他好不容易得来的,这件事若是处理得好,不仅收复了民心还能让父皇高兴。所以对于这件事李珩十分认真严肃的对待,毕竟能代替皇上出面做事的机会并不多。 方守信闻言面上是一片委屈:“殿下有所不知,永城确实没有受到洪灾的影响,所以当有流民过来的时候我们永城的百姓都是心存怜悯的尽可能提供帮助。一开始只是有小部分流民过来,后来慢慢的人越来越多,城里已经住不下了,微臣就让士兵们在城外搭了临时的房子供他们暂时居住。永城的一些富商也都组织起来搭建粥棚施粥、发放衣物,甚至还组织了不少大夫给他们治病。” 听到这里李珩不由满意的点点头,这种时候一番百姓有难其余的人可以这般帮助实在是东晋之福,而永城百姓可以这般团结友爱也离不开方守信这个城主平日里管理有方。 “这应该是好事啊,可是为什么现在并没有看到附近有流民居住呢?”李珩皱眉,刚才在等待方守信开门的时候肃国公已经让人将方圆十里之内都勘察了一遍,若是真的像方守信说的有搭建临时房屋定然不会发现不了的。 方守信解释道:“一开始确实都挺好的,但是接下来几日事情的发展却是不受控制,流民越来越多,永城的粮食告急,所以分到每个人的手里的东西也就日渐减少。从原来的每日两餐到后面只能支撑每日一餐,这还是永城的百姓们将自家的口粮节省下来拿出来救济他们的结果。流民们不满食物消减,有一日竟然因为抢夺食物闹了起来,还将粥棚砸了,甚至还打伤了不少士兵与去分发食物、衣物的百姓。” 说道这里,方守信面上不由有些气愤:“本来永城的百姓是出于好心才将自己家的粮食都拿出来救济灾民的,可是没想到却换来了这样的结果。再之后没有人再去送食物,流民们便发起了暴动,冲进城内开始抢夺食物、钱财。为了保护永城的百姓,微臣才让永城的官兵们将灾民们全部赶到城外,并且紧闭城门不让他们进来。” 听到这里肃国公与李珩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呢,本来是好心救济,没想到这些灾民不仅不感恩竟然还恩将仇报开始抢夺救命恩人的东西。 这时候陪同的永城官员里面有一人愤恨的开口:“这些流民若是仅仅偷抢些食物与钱财也就算了,可是他们到后面竟然开始烧杀掠夺。有好几处宅子都被他们放火烧了,甚至还有欺辱妇女的恶行,永城死在这些流民手里的百姓有好几十人,被欺凌的妇女也有不少。” 李珩听到这里拳头握的紧紧的,简直不敢相信还有这种恶人,如此行径简直就是禽兽不如。到时肃国公没哟太意外,因为家园被毁而流离失所的人,其中家破人亡的不在少数。本来精神就已经接近崩溃,在这种情况下得到的东西不平衡而引出心里邪恶黑暗的一面很正常。 虽然肃国公明白这些人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坏人,只是被当下的近况压垮的可怜人罢了,但是却也不会因此而原谅他们。毕竟每条人命都是平等的,不能因为你的可怜就将不满发泄在另一个人的身上,所以眼下之急就是赶紧安抚好民心,将流民的温饱问题解决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人间地狱 只是距离洪水冲塌堤坝已经过去了半个月,流民们现在应该已经四处分散逃难了,现在第一步就是将这些流民收拢安顿起来。 看着方守信,肃国公问道:“方大人知不知道流民是何时离开永城的?” 方守信想了想回答:“下官记得将所有胡作非为的流民赶到城外是三日前,这期间我们一直没有开过城门。流民们一开始聚集在城门口不愿意离开,甚至想撞开城门,不过经过一次次失败后就放弃了。根据看守城门的守卫观察,第二天他们就有些人陆陆续续的离开了,最后是昨日上午城门外就再也没有一个人了。” 说到这里方守信又解释说:“傍晚你们敲门的时候,守卫还以为是又有流民过来了,所以才没敢开门的,还请殿下、肃国公大人恕罪。” 李珩摆摆手:“既然事出有因,方大人与永城的士兵又何罪只有呢?”说到这里李珩看着方大人和其余几位官员缓缓开口:“这一次你们做的很好,待本殿回京后定然会将你们做的一切都如实禀报父皇的。父皇爱民如子,知道你们为百姓做的,想必也是十分欣慰了。” 方守信与其他几位官员对视一眼,眼中都是惊喜,忙异口同声的说:“一切都是我等应该做的,能为陛下分忧解难,是我们做臣子的本分。” 因为肃国公与李珩都是一路奔波过来的,怕他们两人累着,方大人很有眼色的早早散了宴席。本来方大人是将自己的主院腾出来给李珩住的,李珩不在意的拒绝了,不过是一晚上而已。 李珩与肃国公从前院回到安排好的小院,因为太过于看重这件差事,李珩不由有点担忧。 犹豫再三李珩还是忍不住开口:“国公,您觉得我们下一步怎么做才好?” 肃国公沉思了一下:“大皇子不妨说说自己的想法。” “我确实是有些思路,只是怕不够全面,国公也可以帮我指点一二。”李珩不知道肃国公是不是想考验他,心中将思路重新理了理开口:“流民们暴动自然是因为现在居无定所又食不果腹,父皇让我来稳定民心,自然是要将这些百姓好生安顿下来,让他们对生活重新有了希望才能安心过日子。” 越说李珩的思路也就越清晰,“所以我觉得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找到这些流民,将他们归拢在一处安抚好。当然林县那边也要尽快修复,不知道接下来还会不会有雨季,堤坝抢修是重中之重。另外洪水的下游定然是尸首堆积,人和牛羊的都不会少。以前听先生说,若是这些尸体不及时处理,恐会引起瘟疫。若是真的引发了瘟疫就麻烦了,所以这些尸体也要尽快处理掉。” 肃国公点点头:“大皇子想的很周到,微臣也是这个想法。现在林县那边定然是人心惶惶,急需要一个身份贵重的人来安抚他们。既然现在事态紧急我们也不好耽误时间,明天一早就出发前往林县。同时微臣也传信给后面的部队让他们一路将流民归拢并且留下一部分粮食,以防流民们因为没有吃的而再闹起来。” 李珩点点头:“那就再好不过了,我到底是年纪小,有些地方没有思虑周全的还是要亲国公指出来才好。”说到这里李珩不禁又开口:“况且国公本是我的姑父,不必时时恪守君臣之礼。” “大皇子思虑周全,并没有哪里不到的地方。”肃国公知道李珩是在向他投好,没有说别的只是微笑着拍了拍李珩的肩膀:“不过君臣之礼不可废,微臣也正是因为这一层亲戚关系才更加不能越矩。” 李珩知道肃国公的性子,只要肃国公明白他的意思就好。 第二天一早肃国公与李珩便快马加鞭的前往林县,因为原本通往林县的道路被洪水冲坏了,所以方守信特意派了一组人给他们带路。肃国公也派了一组人马回去给后面的人传达李珩的意思,留下五千人分开前往附近各大城镇归拢流民。 且肃国公特意交代了,若是流民们不服管制,或者有发现像在永城这般烧杀抢夺的流民,可以适当的施诗武力镇压。 本来百里的路程应当能在中午之前赶到,但是走到一半的时候因为路面泥泞的原因却是拖慢了行程,太阳下山之后才到达林县。 林县虽然名字上是一个县,但是面积却并不比永城小,真正到了林县境内之后李珩才明白什么叫人间地狱。 李珩以前没有来过林县,不知道这里之前是什么样子,但是眼前的林县只是一片一眼望不到边的废墟。被洪水肆虐过的房屋只剩下断壁残垣,甚至随处可见的尸体,有牛羊的,也有人的。李珩到底是在京中娇养的皇子,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死人一时只觉得有些反胃。 有接到消息的林县官员过来迎接李珩,李珩回过神与那官员说了几句话后就没在说别的。现在他们暂居的地方是距离堤坝崩塌的口子上游十几里的焦镇,因为位置处在上游所以受到的波及要小一点,而且方圆十几里也只有这里能让李珩勉强落脚。 肃国公知道让李珩适应眼前的景象需要时间,让李珩在焦镇休息,他去林县看看。本来李珩也想跟着去的,但是想到刚才他在林县见到的景象,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肃国公带着亲兵穿过林县来到堤坝上,现在虽然已经是傍晚了,但是堤坝上还是有无数百姓和官兵们在忙活。大家都知道这个时候抢修堤坝是重中之重,所以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一路上奔波赶路肃国公并没有穿盔甲,而是一身布衣,所以这林县的人并不认识肃国公,只是在忙活的时候看见这么一个长相、打扮都十分陌生的男人也只是看两眼就继续忙碌起来了。 过了一会儿之后,堤坝上忙碌的人群中有一个人老人带着两三个年轻的汉子走过来,见到肃国公后躬身行礼:“小人李生见过肃国公。” 肃国公挑挑眉,李生,看守堤坝的官员,或者也算不上官员,毕竟没有正式编制在品阶之中。此时李生的打扮与那些在堤坝上忙活的百姓没有不同,袖子与裤腿全部都卷起来,衣服上也满是沾染的泥巴,赤脚过来甚至没有穿鞋。 “李先生不必多礼,快起来。”肃国公一看李生就知道这个人不是可以装作这样的,而是真的与百姓在堤坝上干活的人。 第一百六十七章 动荡 肃国公与李珩在潜州奔波,京城却因为这次前往潜州的人是李珩而微微动荡。 皇上这些年一直对太子之位只字不提,虽然不管是立嫡、立长还是人品都应该是大皇子李珩,但是好像皇上就是不满意。如今七皇子也逐渐长大,本来还有些摇摆不定的人此刻见皇上将安抚民心的事情交给了大皇子,不由又猜测起来。 难道皇上最终还是属意大皇子?会不会等南方的事情一结束,立功归来的大皇子就会被立为太子? 一时间众人都在猜测这个可能,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毕竟这次同去的还有肃国公。不过是安抚受了洪灾的百姓,简直上就是去捡功劳的美差。 同时贤妃宫里,上好的青窑白瓷茶盏碎了一地,贤妃在宫里不耐烦的踱步:“都是一些没用的东西,不过是看那边得了好就巴巴的往上贴,到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本来因为皇上迟迟不肯立太子而让朝中的大臣们摇摆不定,贤妃这些年暗中帮李玦也招揽到不少大臣。这次贤妃之所以这么生气,是因为有几位接触很久的大臣明明已经表示过愿意投靠他们,但是因为这次李珩代表皇上前去南方赈灾的原因突然又反悔了,将送去的礼物一一退还回来,转眼又到皇后那边去卖好了。 看着平日里温柔端庄的贤妃竟然如此气急败坏,七皇子李玦面上一点也不意外。慢悠悠的抿了口茶水才才开口:“母妃莫要动气,这般摇摆不定、闻风而动的人,就算拉拢过来也没什么用处。” 贤妃哪里不明白这个道理,只是实在是气不过,但是主要气的还是皇后。她与皇后斗了这么多年,二人早已经是对方的眼中钉肉中刺,若是大皇子真的坐上了太子之位,那将来哪里还有她们母子的好日子? 既然已经有了争夺哪个位置的决心,那么这就是一个不死不休的局面,看看皇上的那些兄弟们的下场就知道了。 “玦儿,你可要为母妃争气,定然不能让李珩坐上太子之位。”贤妃走到李玦旁边坐下,满眼希望的看着李玦:“你要知道,你若是赢了母妃与外公一家都是满堂荣耀,但是若是你输了。我们全部人的性命就是交到了皇后的手中啊!” 李玦看着几乎癫狂的贤妃,笑道:“母妃放心,就算他现在坐上了太子的位置又如何,东晋被废的太子少吗?况且,您现在不宜动气。” 贤妃一僵,随后也不由微微勾唇,是啊,她现在不宜动气。 肃国公府里,苏洛瑜看着眼前的书本心思却没有在书上,父亲已经离京一个多月了,也不知潜州那边的情况如何。虽然墨衣不时将打探的消息回禀给她听,但是她还是忍不住担心,毕竟南方真正的雨季即将来临。 源源不断的粮食与银子送往潜州,几乎每隔五日就会有信件从潜州传回,信件的内容有好有坏。林县的这场暴雨转变的洪灾几乎席卷了方圆百里大大小小几十个村镇,经过这么多天的清点,丧生在洪水里的牛羊不计其数,百姓足足有上万人。更有几万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 苏洛瑜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五月的天气已经热起来了,而且林县属于南方,本来气候就较京城热一些。洪水中丧生的尸体不管是牛羊等动物的还是人的,经过这么长时间的水泡与暴晒,没几天就开始腐烂,最后还是引起了瘟疫。 消息传回京城的时候皇上派去的大夫已经在路上了,幸亏考虑的周到才能赶在瘟疫还没有大肆蔓延的时候将大夫们送到林县,太医院更是派了四位太医前往。 而李珩在潜州的作为可圈可点,不仅解决了流民暴动的事情,还不顾危险指挥士兵们将遇难的百姓尸首尽快火化,以防瘟疫蔓延。最后更是日日在堤坝上巡查,几乎是住在堤坝上,势必要监督堤坝修复完成。 这件事传回京城之后皇上龙心大悦,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将李珩好好的夸赞了一番。谁都知道这件事情里面少不了肃国公的功劳,但是这个时候谁又会特意去提醒皇上呢,而且皇上不是蠢人,根本不需要别人来提醒。 可能是老天爷也对林县起了怜悯之心,真正的雨季到来时林县并没有像往年一样下雨,所有人松了口气之余又在关心肃国公与李珩什么时候回京了。 转眼便到了九月下旬,终于有从潜州传来消息,堤坝已经竣工,只剩最后的收尾工作。而离京已经四个多月的肃国公与李珩也即将在十月初回京。 得知这个消息最高兴的自然就是皇后了,虽然皇上派李珩去潜州赈灾这件事她开心的很,但是李珩毕竟从来没有离开过京城,而且还是这么久,去的更是这么远的潜州。在得知林县暴发了瘟疫之后皇后更是当场晕死过去,恨不得马上求皇上让人去将李珩接回来。 幸亏当时被兄长劝阻了,也幸亏李珩没有出什么事,不然恐怕皇后也要去掉半条命。不过现在李珩安然无恙的从潜州回来了,那么迎接他的很可能就是太子之位了。 众人还在猜测李珩回京后皇上会不会册封他为太子的时候,一件事情再次让京城震动了一番。 林县不是第一次经受这么大的暴雨,虽然时间上要早一点,但是往年确也没有发生过坍塌的事情。所以当堤坝坍塌之后皇上立刻就发落了一批负责建造这条堤坝的官员。这件事众人都知道,也就是在两日后肃国公与李珩出发前往潜州。 而事情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随着时间的推移,九月下半旬随着肃国公亲笔写下的奏折传回京中,皇上在摔了好几套茶具之后第一时间下旨将工部的人全部抓起来审问,最终还是查出来堤坝这么容易坍塌是因为当初建造这段堤坝的时候有人贪墨了银两,所以偷工减量之下才会坍塌。 这事一出顿时人心惶惶,生怕自己会因为这件事而有牵连,毕竟这次堤坝坍塌引起的洪灾后果这么严重。因为洪水死这么多人,还有这么多人流离失所无家可归。朝中更是投下大量的人力物力在里面,最重要的是,这场洪水是换上登基近二十年以来出的最大的事。 第一百六十八章 牵连甚广 因为南方洪灾的缘故,民间开始流传是因为皇上失德所以才引起这么大的洪灾。而且这个呼声越来越高,已经有百姓觉得皇上应该写罪己诏来给他们一个交代了。 皇上登基近二十年,每日兢兢业业忙于国事,生怕自己做的还不够被史官铭记在史册上。想想那时刚登基的时候,那时候他的兄弟们为了争夺皇位不顾百姓安乐而留下一大堆烂摊子给他。那时候的国库只剩下不到十万两白银,甚至还没有现在的百分之一多。是他接手这个皇位之后东晋才有了如今的局面,是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才让如今的东晋有了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 如今因为这场洪灾,他们却轻而易举的将他的功劳全部都抹杀了,甚至还要怨怪于他。 虽然百姓要求伤了皇上的心,但是现在查出来洪灾是因为有人贪墨修护堤坝的银两才导致堤坝崩塌,不仅让皇上担上这个骂名,还让南方众多百姓流离失所,在洪水中丧命。所以皇上暴怒也在情理之中,自他登基以来就对贪污银两的官员恨之入骨,现在只要跟这件事有所关联的官员全部从重处罚。 皇上一声令下,刑部与大理寺几乎日夜灯火通明,公布的官员几乎全部都被去大理寺审问。不仅是工部的人,但凡是经手跟修建堤坝有关的人员,包括买卖材料的商人在内全部暂时收监在刑部大牢。 每日都会有被这件事牵连的人员被送进去,有的人进去了还能出来,有的人进去了就再也没有出过牢门。那些能出来的人,就是不死也要脱层皮,从没有见到过哪一位是安然无恙的从里面走出来。 经过长达十日的审讯,终于有人松了口,一夜之间朝廷之中有大大小小几十名官员被革职查办。这些人全部被收押在大理寺的大牢里,没有皇上的允许谁也不准私自见他们。 等到肃国公等人回到京城的时候,这件事情还没有落下帷幕。 接到肃国公等人在明日就会到达京城的消息后,肃国公府上上下下一片欢腾,何姨娘更是指挥下人价格府里里里外外又打扫一番,准备迎接肃国公回府。 苏洛瑜站在月华阁的内院里看花圃中刚刚长出两寸高的绿苗的植物,这是从苏方先生哪里哪来的药草种子。本来只是心血来潮的想种一些试试,但是没想到真的发芽了。 这几日府里上上下下都在讨论父亲与大皇子即将回京的事情,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面上都是喜气洋洋的,可是苏洛瑜却皱着眉头想着另外一件事。 因为林县堤坝坍塌的原因,国库里的银子应当已经被掏空一半了,而且因为今年林县的庄稼也完全毁了,有好几万百姓等着国家的资助,又是一笔不小的开支。如果这个时候三国边境发生什么动乱肯定会让东晋雪上加霜。 这个道理东晋的人明白,其他三国的人也明白,所以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稳住三国边境。东阳有镇国将军在,西秦不会轻易主动挑衅。南陈是四国之内最小的国家,所以如果没有一定的把握他们也不会随便做出什么不礼貌的事情来,尤其是南陈与东晋还有一层姻亲关系。 但是在巨大的利益面前,一个公主又算什么呢,如果西秦与北齐真的对东晋出手了,那谁也不敢保证南陈是不是也要出手捡点便宜。不过南陈的新皇是镇国将军夫人的亲姐妹,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也不会轻易动手,所以只要防住西秦和北齐就可以了。 北齐虽然有个公主在东晋做妃子,但是北齐与南陈不同。南陈是女权主义,男子的地位低得可怜。北齐更加强大,在以男人为权利的中心点中,女子是可有可无的,就算是公主也一样。尤其在北齐皇室里公主足足有十几个,就算失去一个也没有什么。况且如今的北齐是皇上与太后两人分庭抗礼来治理国家,那么在太后的眼里皇上的女儿就更不会被她所看中。 所以现在首当其冲的就是北关边界,虽然北关现在同样是有人在镇守,但是皇上苏洛瑜不认为一个徒有虚名的将军能震慑住北齐。所以如果没有意外,肃国公不会在京中逗留太久,恐怕会在这个月内就会动身前往北关。 叹了一口气,大哥心心念念的就是想跟随父亲去战场,这次父亲应当会带上大哥一起出发了。这么一想一家人聚在一起的日子也没有几日了,想到这里苏洛瑜不由有些失落。 回到屋里苏洛瑜依旧靠在软榻上看书,只是心思却在刚刚收到不久的信件上。信件是李璟寄给她的,只是不同于上次是靠着镇国将军府的人送来的,这次是由李璟自己的人在昨日下午送到她的手中。 李璟刚去边关不过一年多的功夫,想不到现在已经有自己的人可以用了。她与李璟之间的合作关系是万万不能暴露的,其中的关键李璟比她还要清楚,所以若果不是可以信任的人,李璟是不会用来给她送信的。 边关生活不比京城,这样的境地之下李璟竟然还有能力发展自己的势力,想来也是吃了许多苦才会有现在的结果。 信上也没有说别的,只是大致说了他在东阳的近况,也听说了南方洪灾的事情,对于李珩得了代替皇上出行潜州安抚百姓的差事并没有太过于担心。因为他明白以李珩的身份与能力,得皇上看中是必然的,他离开京城不在皇上面前经常出现就已经做好了被暂时遗忘的准备。 不仅如此,他反而觉得李珩现在越是出挑,越是得皇上看中越好,这样贤妃那边才会动手。眼下李珩有李玦给他不痛快他乐见其成。 苏洛瑜笑笑,李璟倒是与她想到一块去了,让皇后与贤妃斗起来也好消耗双方的实力,这样将来他们对付起来也轻松一点。 因为肃国公与李珩这次前去潜州正在有功,皇宫里也准备了宴会来嘉奖他们。因为他们赶路劳累的原因,皇上便让他们休息一天,简单的接见了两人之后便让他们回去休息,第二日晚上举行宴会。但是毕竟南方刚受过水患,所以宴会倒是没有太过铺张。 堤坝贪墨一案还没有结束,参加宴会的人面上看不出什么,但是心中还是难免惴惴不安。同时众人也在猜测,皇上会不会在今日就宣布立大皇子为太子。 第一百六十九章 喜欢这个继母吗 在宫门口与肃国公等人分开,苏洛瑜依照惯例先去给皇后请安。凤晨宫里还有不少晋见的命妇,明玉郡主也在其中。 明玉郡主郡主已经被皇上赐婚给肃国公了,但是自从赐婚后两人便一次也不曾见过,因为南方水患的原因,京中的宴会也少了不少,所以这一次见面还是被赐婚后第一次。 苏洛瑜规规矩矩的给皇后请了安,然后又与众人见了礼。明玉郡主虽然年纪长些,但是牵扯到终身大事还是免不了羞涩。在场的众人大多是已经成亲的,见状不由调笑两句。李瑶拉着苏洛瑜到旁边坐下,两人小声的说着话,殿内气氛非常融洽。 因为晋见皇后的命妇不在少数,但是却也是一批一批的来的,众人按着宫规坐上小半个时辰的功夫也就退下了。出了凤晨宫的宫门,跟在宫女的身后来到举办宴会的大殿,这里已经到了不少宾客了,苏洛瑜放眼望去,找到了镇国将军夫人便向着她走去。 “干娘。”苏洛瑜盈盈行礼,陈远雪见到苏洛瑜过来了笑着牵过她的手:“最近如何,身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苏洛瑜笑着摇摇头:“瑜儿身体一切安好,干娘不必担心。” 可能是前几年苏洛瑜一直病恹恹的,尤其是入秋后就是汤药不离,所以纵使如今已经被方先生医治好了陈远雪也还是会忍不住担心。 观看苏洛瑜的面色,果然雪白红润才算松了口气,随后又皱起眉头道:“你最近是不是瘦了点,感觉脸上都没有先前丰盈了。” 苏洛瑜无奈的拉着陈远雪的手说:“干娘,您就不要担心我了,每到秋冬时节我总是胃口不好也是老毛病了,等到开了春自然就会养回来了。” 陈远雪点点她的鼻子无奈开口:“你呀,总是有话等着我。” 大殿里众人讨论最多的就是李珩,基本上可以看到许多人成群的围在一处小声讨论什么,虽然他们可以压低了声音,但是偶尔传过来的‘大皇子’‘有功’‘灾民’几个字还是不难让人猜出来。 陈远雪没有与旁人一般好奇李珩会不会被封为太子,而是小声的人苏洛瑜:“明玉郡主你可喜欢?” 苏洛瑜知道陈远雪在担心什么,自古以来少见到继母对继子、继女如亲生子女的,不拿别人来比较,就说如今肃国公府的老夫人。她对老肃国公原配所出的肃国公明里暗里的难为不少人也看得出来,毕竟身为继室的老夫人自己也生了两个儿子,为了肃国公的爵位做出这种事情也在情理之中。 镇国将军府虽然情况特殊,但是符白毕竟是镇国将军早年先与别人生下的孩子,而陈远雪本性善良是一方面原因,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她自己无所出,没有自己的孩子所以才将符白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疼爱。 但是若是陈远雪成亲后就生下了自己的孩子,有了亲生骨肉之后是否还能像现在一样疼爱符白?这一点陈远雪自己也想过,得到的结论是她自己都不能确定。陈远雪自认自己不是一个十分善良的公主,但是也算得上是一个合格的母亲,这样的她都难保会不会在有了自己的孩子后还能接受符白,更何况是别人呢? 看着陈远雪,苏洛瑜面上带着腼腆的笑:“我觉得明玉郡主很好,我相信等她来了肃国公府之后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 若是苏洛瑜没有重生,没有带着上一世的记忆,可能现在对于即将要成为自己继母的明玉郡主有排斥、厌恶的情绪。但是上一世与明玉郡主相处的那几年来看,明玉郡主是个温柔大度的女子。 虽然她与她真正相处在一起的时间不多,因为自己总是缠绵病榻无法出门见人,性格甚至是有些偏激的。但是明玉郡主总能够很好的开解她、包容她,从来没有一句怨言。最重要的是明玉郡主对父亲好,这就够了。 况且这一世发生了这么多的转变,明玉郡主也是因为先对父亲动了情之后才在皇上的赐婚下嫁给父亲,想来这样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陈远雪本来以为就算苏洛瑜不讨厌明玉郡主,但是最起码也不会十分喜欢,但是现在看她的模样就知道她是真的喜欢这个即将成为她继母的人。瑜儿不是普通的孩子,她的心性与智慧不是那种可以被人三言两语左右的,所以她说喜欢那就是真的喜欢。 明玉郡主的事情陈远雪也暗中派人去调查过,从小到大都是这般大方得体。老陈王妃的母家是江南有名的书香世家,没有嫁给老陈王之前也是江南有名的名媛,这样的教养之下教导出来的女儿也不会有错。虽然老陈王、老陈王妃早早的离世了,但是那时的明玉郡主也已经是快要及笄的大姑娘了,所有的礼仪和教养都已经刻在了骨子里。 明玉郡主确实是个处处得体的名门闺秀,因为自小在江南长大,但是因为皇室的身份所以身上不仅有皇室女的贵气,还带着江南女子的婉约。更是因为年纪的缘故比大多数京城的名门贵女们多了两分沉稳与处变不惊,可能也与她先前与菩萨、佛经相伴的那几年有关。 京城的名门贵女们在外面虽然也是个个知书达理,但是身上却总是有着一股子矜娇之气,平常看不出来,但是在比自己身份低一些的人面前便会自然而然的表露出来。 若不是她的年纪确实相对于来说有些大了,恐怕刚回到京城就会被各大望族里提亲的人将门槛踏平的。本来众人还会暗里笑话她几句,但是现在眼看她就要嫁给如今赤手可热的肃国公,做肃国公的正室夫人,又有多少人暗地里羡慕嫉妒的咬牙切齿呢? 两人这边说着话,那边有与陈远雪相熟的夫人过来说话,孔笙也跟着孔夫人过来见礼,两个也已经许久没有见面的小姐妹顿时手拉着手到一边说话去了。 宴席开席还早,大多数人会到附近的花园里逛逛,苏洛瑜与孔笙拉着手也出了大殿来到人少的地方说话。两人不知不觉见竟然来到了明湖边上,明湖占地有数十丈,里面养了许多的鲤鱼。 孔笙看着明湖里的鲤鱼,不由想起了今年的春宴上失足落水的于华兰,自那之后在没有人见过于华兰了。孔笙正想的入神,不料斜刺里突然闯出一个人来,孔笙躲闪不及之下被那人撞个正着,要不是姜儿手疾眼快的扶了一把,可能此时孔笙已经摔倒了。 第一百七十章 李琂 “孔姐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苏洛瑜紧张的上前拉着孔笙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面上的担心显而易见。 孔笙见苏洛瑜满面担心心下一暖,忙安慰道:“我没事,你不要担心。” 见孔笙真的没事,吩咐孔家的丫鬟照顾好孔笙苏洛瑜才转眼去看撞到孔笙的人,却看见一个六七岁的半大孩子眼神躲闪的站在几步开外。那孩子似乎是发现自己闯祸了,虽然有一闪而过的慌张,但是看清楚苏洛瑜与孔笙的打扮后却是松了一口气。面上一副趾高气扬的样子转身想离开,却被香儿上前一步拦住。 那孩子见香儿拦住了他的去路,顿时不乐意了,指着香儿就开口骂道:“放肆,你们想干什么,还敢挡住本皇子的路!” 这位自称皇子的孩子这般嚣张的话语一出,在场的几人都有些愣住,姜儿转脸看向苏洛瑜,不知道该不该给这孩子让路。 皇子?苏洛瑜打量了一眼眼前的孩子:大约六七岁的年纪,一身精致的衣袍,眉眼间大致能看出来有两分像皇上。不过五官却是精致许多,应该是随了她的母亲。皇上舅舅后宫中嫔妃不少,大大小小也有三十几人,但是相较于先皇确实不算多。 而这些嫔妃这些年陆陆续续给皇家添了不少子嗣,宫中现在平安长大的共有十个孩子,其中四位公主、六位皇子,而眼前这位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就是十二皇子李琂了。 十二皇子李琂的生母是这几年正当宠的刘嫔娘娘,这个刘嫔虽然这几年恩宠不断,还有十二皇子这么个儿子,但是皇上舅舅却并没有要抬她位分的意思。 苏洛瑜虽然这些年经常进宫但是却没怎么见过李琂,想来可能是因为年纪小所以才不曾见过。或者还有另外一个原因,苏洛瑜在皇上的行礼分量不可为不重,宫里的皇子公主们对她向来亲和。尤其是皇后所出的两位皇子与公主,其他几位受宠嫔妃所出的皇子或者公主也是如此。 而李琂是从来没有融入过这个圈子,可能是因为他并不受皇上重视所以才会不认识苏洛瑜。若是李琂不受皇上重视的话,那刘嫔的恩宠又有积分真实呢? 苏洛瑜看着李琂挑眉道:“十二皇子,今日就算是你是皇子,做错事也应该先道歉不是吗?” 这孩子正是当今皇上的十二皇子李琂,李琂没想到他都说出自己的身份了苏洛瑜竟然还是不让他走。听到她语气里颇有质问的意味,顿时生气道:“我可是皇子,你们竟然让我道歉?” 孔笙见到撞她的只不过是一个孩子便想着算了,现在一听到这孩子是皇子,立刻拉住苏洛瑜的胳膊道:“瑜儿,算了,反正我也没什么事。” 李琂听到孔笙的话得意的抬起头,不错,这才是对待他这个皇子该有的态度。还没开口,远处传来嘈杂的声音,似乎是在寻找什么人。声音由远而近,那孩子一听声音忙大声呼喊:“我在这里,福安,我在这里!” 很快刚才李琂冲出来的那条小路上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一个人,五官清秀,十四五岁的年纪,看衣着应当是个小内侍,想来就是平日里伺候李琂的人了。 “我的小殿下诶,您跑这么快做什么,让奴才好找。”福安可能是着急了,满头大汗、气喘吁吁的跑到李琂面前,弯着腰紧张的查看主子有没有损伤。 李琂顾不得别的,抓住福安的肩膀指着苏洛瑜等人就吼叫道:“福安,你来的正好,快、你快让人将这几个贱婢抓起来!” 福安是他最忠心的奴才,从小陪着他长大,只要是他的命令无有不从。李琂见到福安来了心中最后一点胆怯也消失了,对着苏洛瑜等人趾高气昂的开口:“我可是皇子,你们不过是官员女眷,我是主子你们是奴才,别说撞到你们,就是撞死你们我父皇也不会惩罚我的。” 福安一愣,他刚才跑过来的时候着急,只注意到李琂旁边有人却没有看清楚是谁。现在李琂这么一说马上转头去看,看见身旁不远处站了五六个姑娘,年纪都不大。 今日宫中有宴席,福安以为是进宫参加宴席的官员家眷得罪了李琂,李琂生母刘嫔虽然位分不高,但是却也算得上受宠。李琂在刘嫔宫里被宠坏了,出了门虽然不敢在其他几位皇子面前放肆,但是对旁人就不一样了。 这种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福安虽然有些头疼,但是还是准备顺着李琂的个性来训斥一番面前的小姑娘:“你们是谁家的女眷?冲撞了十二皇子为何还不道歉?” 苏洛瑜冷笑一声:“什么样的主子就带出什么样的奴才,这句话果然没错。” 李琂一愣,以往这种情况都是对方吓的立刻跪倒在地,为何面前的姑娘丝毫不畏惧?福安不是李琂,他在宫中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了早已经学会察言观色,知道李琂的身份后还这么有底气的人应当身份不低。想到这里,李琂赶紧俯身小声问李琂:“殿下,您知道这两人的身份吗?” 李琂对苏洛瑜的态度十分不满,哪里问过她们的身份?闻言不耐烦的摇摇头:“管她什么身份,今日她们得罪了本皇子,本皇子定然是要好好教训她们的。” 福安有些头疼,这时候不远处有人脚步渐进,福安仔细看过去,却发现是明瑶公主身边的大宫女清音。还没搞明白清音这个时候孤身一人来这里做什么,那边清音已经开口了:“奴婢见过永乐公主,孔姑娘。” 清音是明瑶公主身边的大宫女,孔笙哪里敢受她的礼,赶紧让开半个身子:“清音姑娘。” 李琂见到清音本能的向后退了两步,所以根本没有听清清音的话。李琂没有听见不代表福安也听不见,而福安在听清楚清音的话后面色一下子白了,面前两位少女中竟然有一位是永乐公主! 永乐公主是谁,宫里所有人都知道是不能得罪的主儿,没想到今日李琂竟然是与永乐公主发生了误会。想到刚才李琂的态度,福安抹了抹头上的冷汗,赶紧跪在地上请罪:“奴才该死,没有认出来是永乐公主,还请公主饶恕奴才的无礼。” 福安的声音不小,李琂听到后也回过了神,听到刚才他怒斥的人竟然就是母妃口中常常提起的永乐公主,也不由吓白了脸。 清音听到这话不由皱眉,看着苏洛瑜轻声开口:“殿下,是不是这奴才有冲撞之处?” 苏洛瑜摇摇头:“无妨,也不是什么大事,便让他在此处跪上两个时辰。” 第一百七十一章 李琂(2) 清音点点头,对着福安开口道:“永乐公主的话你也听到了,可有异议?” 福安哪里敢有异议,忙不迭的磕头:“福安谢公主恩典。” 明明是李琂惹的事,但是苏洛瑜对李琂的所作所为没有提及一句,反而是将无辜的福安责罚了。在场的人中除了不知道事情始末的清音之外没有一个觉得哪里不对,便是连被责罚的福安都松了一口气。 如果今日李琂得罪苏洛瑜的事被清音告知了明瑶公主,而明瑶公主知道了就等于皇后娘娘也知道了。刘嫔正受宠,平日里也得罪不少人,皇后娘娘这些年也颇为不开心,少不得要趁机在煌皇上那里告上一状。以皇上对永乐公主的喜爱,责罚李琂事小,若是连刘嫔娘娘一起斥责了事情就大了。 而这件事闹大了福安身为李琂的贴身内监没错也是有错,到时候还不知道要受多重的责罚,所以还不如现在受些苦。 苏洛瑜没有在理李琂,而是转身看像清音,开口问道:“可是明瑶公主让你来寻我的?” 清音福了福身:“正是,陈大人家的姑娘进宫来送了礼物与我家殿下,我家殿下特意让奴婢来请殿下与孔姑娘过去瞧瞧。” 苏洛瑜点点头:“想来定然是好东西才让你这般特意过来寻我,我们这便过去。”说完拉着孔笙的手一起对李琂轻轻福身后便离开此处,也不管李琂依旧惨白的面色。 清音自小在宫里长大,此时自然看出来定然是李琂得罪了苏洛瑜,但是苏洛瑜如今是一副不准备计较的样子,也当做无事发生,超李琂福身行礼后跟在苏洛瑜身后离开。 孔笙与苏洛瑜走了一路额头上已经有丝丝冷汗溢出,刚才她虽然有姜儿及时扶了一把,但是腰还是撞在了后面的栏杆上。坚硬的汉白玉石栏杆看着好看,却也是极其坚硬的,想来撞击的地方已经红肿起来。今日进宫参加宴会,穿的是布料略微坚硬的礼服,随着走路摩擦后腰处越来越疼。 刚才她被撞了之后硬是忍着没有开口,这个地方是皇宫,孔笙实在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就瞒着没有告诉苏洛瑜。后来听到那孩子是十二皇子,就更不敢与苏洛瑜说了。 很快苏洛瑜就发现了孔笙的不对劲,想到刚才孔笙是被李琂撞到了,不由担心的询问:“孔姐姐,你是不是伤到了?” 孔笙摇摇头:“不是,就是身上不太舒服。” 清音在这里,孔笙不敢说是刚才李琂撞到她了。 清音是聪明人,自然不会去询问,只是微微担心的开口道:“孔姑娘不舒服吗?前面就有雅阁,奴婢去请太医过来给您看看。” 孔笙忙摇摇头道:“不必如此麻烦,我休息一会就好了,明瑶公主还在等着,永乐公主与姑娘先去明瑶公主那里,我自己带着婢女去休息一会儿就好了。” 如果可以,孔笙绝对不会推出要休息的,只是现在每走一步衣服布料就摩擦的伤处针扎般的疼痛。就算这一路强忍着过去了,也恐怕会在明瑶公主面前失了礼数。况且明瑶公主要请的是瑜儿,她不过是因为明瑶公主看在瑜儿的面子上才捎带上的,去不去都不打紧。 苏洛瑜不赞同的摇摇头,然后略带歉意的对清音开口:“清音,你先去与瑶姐姐说一声,我陪着孔姐姐去了雅阁后就过去。” 清音面上没有丝毫的不悦,浅笑着点点头:“这是自然,只是若是孔姑娘身体若是不适千万不要强忍着,点燃要派人去请太医过来看过才好。” “嗯,那我们便先过去了。”苏洛瑜点点头,然后让姜儿也过去与孔笙的婢女一起扶着孔笙,向不远处的雅阁走去。 这边明湖边上,福安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一旁的李琂就坐在一块石头上,面上哪里还有刚才的胆怯与慌张。随手摘了一颗草在手里把玩,嘴里嘲讽的开口:“福安,你看见了吗,刚才清音可是给本皇子行了礼呢,可真难得。” 福安微微勾起嘴角:“殿下放心,以后这种机会多得是。” 李琂站起来拍拍身上的灰尘:“今日委屈你了。” “福安不委屈。”福安不在意的笑笑,只要小主子目的达成,这点皮肉之苦又算得上什么。 李琂望着苏洛瑜离开的方向冷冷的笑笑:“不过是捡起了四哥用过的法子罢了,能不能成还得看之后。” 当年李璟的处境可比他现在难过多了,现在不是已经有一席之地了吗?虽然被放到边关吹风了,可是等到他回来之后就是另一番天地了。 李琂轻轻笑出声,他这个四哥还真是聪明,不过是一出苦肉计与苏洛瑜拉近了关系。现在不仅巴上了肃国公府,还顺带攀上了镇国将军。他如今只是效仿他当初的手段罢了,只是有些事情可一不可二,苦肉计这种计谋已经不适合现在的苏洛瑜了。 没有再看还跪在地上的福安,李琂大步离开,反正现在他已经让苏洛瑜注意到他了,以后自然是有机会再与她接触的。 这边雅阁里,苏洛瑜执意要检查孔笙身上有没有受伤,孔笙拗不过她只好坦诚自己后腰确实受伤了。苏洛瑜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一定要看看伤势,看过之后眉头皱的更紧了,让姜儿赶紧去取些药膏来。 孔笙一听这话哪里敢让姜儿去,姜儿笑着开口:“孔姑娘放心,不是去太医院取,月华宫就有。” 小时后苏洛瑜身体弱,皇上几乎是降太医院所有的治疗内伤、外伤的药膏都备了一份送到肃国公府,月华宫里自然也备了一份。 孔笙听了这话才放下心,姜儿的腿脚很快,不多时就取来了药膏。看着放在一叠衣服下面的药膏,苏洛瑜满意的点点头。 亲自给姜儿摸了药膏后又让孔笙又将姜儿带来的衣服换上,孔笙今日进宫穿的礼服虽然得体但是布料不免有些硬,所以才将伤口摩擦恶化。月华宫里的衣衫都是皇后特意给苏洛瑜准备的,布料自然是用的最上乘的,穿上好看又舒服。 刚涂抹了药膏的孔笙不适合走动,让孔笙在雅阁里休息一会在出去,苏洛瑜便带着婢女匆匆向明瑶公主那里去了。 这边的事情以及一字不落的落在了李瑶的耳朵里,李瑶听到苏洛瑜并没有抓住李琂不放的时候没有什么表示。看来苏洛瑜依旧和小时后一样善良,这样的善良在皇宫里是最致命也是最多余的。但是苏洛瑜这样的善良很好,这样的话才好控制不是? 第一百七十二章 鹦鹉 苏洛瑜被清音迎进李瑶宫里的时候,李瑶正与陈家的两位姑娘说话,殿里并没有其他今日来参加宴会的姑娘。 陈家的两位姑娘见苏洛瑜进来了赶紧起身向前两步欠身行礼:“臣女见过永乐公主,公主金安。” 苏洛瑜忙上前两步将她们扶起来:“两位姐姐不必如此多礼,又不是在外面,做什么做这么多虚礼。” 陈大人是李瑶的舅舅,陈家这两位姑娘也是一直巴结着李瑶,与苏洛瑜平日也相处的十分好,几人也算得上熟识。闻言两人也不多说别的,几人笑着向李瑶那边走去,清音赶紧给苏洛瑜奉上香茗。 落座后,李瑶面带关心的开口:“孔家姑娘怎么样了,要不要亲太医过去看看?” 苏洛瑜浅笑着摇摇头:“无妨,孔姐姐说她休息一会儿就好。” 李瑶闻言也不多问:“那就好。” 随即又让清画将一个一尺见方的盒子取来,原来这就是陈家大姑娘带过来的稀奇物件。李瑶笑着开口:“这东西是表姐带进宫里来的,我一看就知道你肯定喜欢。” 说着将面前的木盒打开,苏洛瑜向里面看去,里面一只漂亮的红嘴鹦鹉安静的躺在里面。 苏洛瑜微微疑惑道:“这” 明明是一只活泼的鸟儿,此刻竟然安静的一动不动的躺在盒子里,任是谁看到了也会惊讶不已。 但是苏洛瑜很快就看清楚了,这只鹦鹉并不是真的鹦鹉,而是一只精致的手工艺品。苏洛瑜看着这栩栩如生的鹦鹉也不由感叹一声制作这只鹦鹉的艺人手巧,这鹦鹉做的巧夺天工,不管是神态还是外形,每一处都栩栩如生。 李瑶见苏洛瑜果然惊喜异常,面上也不由多出两分得意来,亲自将那鹦鹉从盒子里捧出来交给苏洛瑜把玩:“知道你向来喜欢这些精巧的玩意,所以才让清音去寻你来。” 陈大姑娘见状接口道:“这物件是从一位海商的手里买来的,说是海上的一座岛国匠人历时七载才做成的,这鹦鹉身上的羽毛可是真的,也是从数百只鹦鹉身上选下最漂亮的羽毛接上的。” 陈二姑娘也接口道:“而且这鹦鹉的眼睛可是用最顶级的红宝石做成的,听说就这一对眼睛的宝石材料就找了四五年呢!” 苏洛瑜听着陈家姐妹两个如数家珍的夸赞,面上也是越来越讶异,最后忍不住感叹:“这般精巧的物件,我倒还真是第一次见。” 陈家姐妹听见苏洛瑜这般开口,眼中都是松了一口气的神色,她们费心费力的寻来这么一个物件,截个昂贵还是其次,就怕苏洛瑜不感兴趣。如今听见她这般说,就放心了。 苏洛瑜一心放在鹦鹉上,似乎是没有发现陈家姐妹的异常,李瑶见状抿嘴微微笑了笑:“虽然这东西精巧吗,却不得我的欢心,瑜儿喜欢的话就带回去!” 苏洛瑜闻言先是惊喜,然后又皱着眉头推辞道:“这怎么可以,这是陈家姐姐送给瑶姐姐的,我怎么好夺爱?” 陈家姐妹没有开口,这个时候她们若是开口劝苏洛瑜收下这礼物吗,未免太刻意了一些。 李瑶笑道:“什么夺爱不夺爱的,这东西再贵重、精巧,可是偏偏不得我的喜欢,若是今日表姐送来的是什么首饰、香粉的,我还真就不会转赠给你了。” 李瑶这话说的倒是符合她的性子,不过苏洛瑜还是有些犹豫,李瑶微微垂眼,陈家大姑娘适时开口:“好啊你,我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一件稀罕物哪来孝敬您,您竟然嫌弃,不要就算了,永乐公主您就收下,她现在想要我也不给了。” 陈家大姑娘似乎是被李瑶惹恼了,但是却是说笑居多,毕竟谁又敢真的去生李瑶的气呢?李瑶又赶紧去赔笑,几个人顿时笑作一团,最后苏洛瑜自然是将那鹦鹉收下了,毕竟李瑶与陈家姐妹已经做到这个份上,不收下似乎也是说不过去。 宴席很快开始,今日的主角是肃国公与大皇子,连带着身为肃国公家眷的苏洛瑜都比平日里多的了不少目光。 孔笙比苏洛瑜来的早一点,见到苏洛瑜过来眉也略微舒展了一些,苏洛瑜在孔笙身边落座:“现在好些了吗?” 孔笙点点头:“放心,我没事。” 苏洛瑜这才点点头,皇上舅舅给的药自然是不会差的。而且孔笙的伤口看着可怕但是只是蹭破了外面的油皮,除了一开始的撞伤可能得一些时间才能好。所以在上了药又包扎起来之后自然不会有大碍,只是免不了要疼一会儿了。 苏落菲安静乖巧的坐在苏洛瑜身后的坐席上,偶尔与旁边的女眷说上两句话,倒是让像孔笙这样早年便相熟的人意外了一点。 孔笙小声的与苏洛瑜说话:“你家这个四妹妹如今看起来倒是好上许多,比之前也懂事许多。” 苏洛瑜微微向后扫了一眼,今日苏落菲也来了,如今苏落菲也快九岁了,不知道是不是这几年真的懂事了,如今竟然也多了两分沉稳了。 苏洛瑜微微向后扫了一眼,嘴角微微勾起:“是啊,有老夫人带在身边亲自教导,规矩自然是不会差的。” 孔笙点点头:“是这样的。” 宴会没多久就开始了,皇后与后宫嫔妃们已经到齐了,最后肃国公与大皇子跟随在皇上身边进来。此一举,更多人对今天晚上皇上会不会册封大皇子为太子而感到好奇。 各自落座后,宴会也正式开始,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来皇上今日心情十分好。苏洛瑜垂眼看着眼前的糕点,却在默默观察着高位上众人的面色。 肃国公的赏赐自然不会少,如今肃国公的地位在东晋已经是无人可比,所以在官位上自然是不会再有所提升,但是这种荣耀却还是让人羡慕的很。 其实肃国公受到怎么样的赏赐众人已经并不是多关心了,现在众人关心的是册封太子的事情。 终于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皇上身边的太监总管从皇上身后走出来,手里赫然是拿着一卷明黄色的布轴。 所有人的心立刻提到了嗓子眼,恨不得将那卷圣旨盯个窟窿出来,这时皇上略微整了整面色,开口:“朕的皇子们都长大了,每个都是听话懂事的好孩子,尤其是珩儿,这次前往南方处理水患的事情也让朕非常欣慰,所以” 第一百七十三章 蠢 几乎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等待皇上接下来的话,纵然是极力克制表情装作不在意,可是众人面上的神情还是被皇上看在眼里。 说不清是什么样的复杂心理,皇上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缓缓开口:“所以今日朕决意册封大皇子李珩为珩亲王,以表嘉奖。” 皇上这话一出,底下顿时一片寂静,所有都以为太监总管海安手里是册封太子的圣旨,谁知道竟然只是册封亲王而已。 “儿臣谢父皇隆恩。”李珩虽然也是意外又失望,但是几乎一瞬间就整理好情绪,面上略微带上两分惊喜,跪下接过海安手中的圣旨行礼:“儿臣不过是做了李家子孙应该做的事,想必若是几位皇弟他们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皇上见李珩这番做派,点点头:“起来。” 众人赶紧收拾好面上的表情,纷纷开口向李珩恭贺:“恭喜珩亲王。” 有人面色难看,比如皇后一党,但是有人却大大松了一口气,比如贤妃与其他嫔妃们。 贤妃嘴角微微勾起看了眼皇后,然后愉悦的捏了一块糕点放在嘴里细细品尝。 皇上扫了一眼下面的众人,早已经将所有人的神色收在眼中,然后满意的看着李珩缓缓开口道:“珩儿你很不错,以后东晋还要靠着你带领你的兄弟们向后走。” 皇上此话一出,众人面上神色又是一变。 皇后眼中一亮,浅浅笑着开口:“陛下说的什么话,有陛下在咱们东晋才能万事昌隆。” 席上的众人皆离席跪下口中高呼万岁。 一场宴席下来众人面上不说,心里百般滋味,回肃国公府的马车上苏珞瑜微沉着眼睛不说话几个婢女以为她是困倦了,皆不敢打扰。 今日没有册封李珩为太子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并不是上一世的记忆,而是这圣旨拿出来的太过随意,册封太子的圣旨怎可是在这般宴席上拿出来的。 况且皇上正是春秋鼎盛时期,最忌讳大权旁落,必然不肯这么早早立下储君之位。皇后与贤妃的明争暗斗陛下必然是看在眼里的,他明明知道却不制止,究竟是何心思谁也猜不透。 册封大皇子李珩为珩亲王的消息已经发往全国各地,正式加冕的日期也已经定了下来。不过刚从潜州回来的李珩在朝上提出,水患加上瘟疫,潜州的百姓苦不堪言,东晋也因为潜州的百姓消耗了大量的人力物力。这次的亲王加冕仪式就一切从简,省下的银钱全部拿去救助灾民。 李珩这话一出,顿时赢得全国百姓一致的称赞,听说潜州的百姓知道了之后更是日夜颂赞珩亲王,甚至在新建好的城区给李珩建了一座长生碑。 李珩的这一举动确实收服了不少民心,可是民心太盛也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皇后宫里,因为李珩今日特意请示了皇上之后得到准许留在宫里用膳,半月不见儿子的皇后早已经让里里外外的人忙起来了。 李珩正式加冕珩亲王已经月余,身份有了改动再加上潜州救灾这件事办得好,皇上也给了更多的政务交给他去办最近时间很少再来宫里。 皇后看着明显清减的李珩面上满是心疼:“上次从潜州回来人就瘦了一大圈,这几日忙起来更是憔悴,府里的下人也都是不尽心的。” “孩儿无事,过一阵子就养回来了,母后不必这般麻烦。”李珩笑着安慰皇后,虽然最近忙的几乎脚不沾地,人也憔悴了些,但是眼睛却是放着光。 皇后也明白,儿子得到了陛下的器重才这么忙,恐怕有些人早已经嫉妒的发狂了。 李珩许久不来宫里,李瑶和李琼自然也是在的,李瑶挑挑拣拣的看着桌上的点心笑道:“听说贤妃宫里的人最近总是犯错,贤妃这几日已经摔了好些个茶盏了。” 究竟是奴才犯错还是主子火气大就不好说了。 “皇兄,今日学里都在传,潜州的百姓给你立了长生碑,看来你在潜州真的收服了不少民心。”李琼靠着小机斜斜的坐着,以往皇后早说过他了,今日李珩过来皇后只顾着高兴也不管他了。 李琼说到这个,皇后面上也红润不少,显而易见的得意。 现在宫里宫外都在传这件事,京城的百姓也是对李珩称赞有加,但是李珩却隐隐感觉有些不安。本来来宫里是想和皇后商量一下,但是眼前看母后得意的神色李珩却是开不了口,甚至觉得眼中一副小人得志神色的她竟有三分愚蠢。 以前皇后还可以为他出谋划策,这两年他越发觉得皇后的那些谋略只局限于妇人之间后院之争,对他的争权之路已经毫无帮助了。 从宫里出来后细想了一路,最后轻声吩咐:“去肃国公府。” “瑜儿见过珩亲王。”苏洛瑜向李珩行礼。 李珩虚抬一把:“你我兄妹之间不需要这般多的礼数。” 今日肃国公与苏承恩都没有咋府里,所以只好由苏洛瑜来接待。知道肃国公二人不在府里李珩有些失望,却还是整理好神色询问了她的身体状况。 “只是礼不可废。”苏洛瑜在旁边坐下:“瑜儿最近一切安好,烦兄长惦念。” 几人寒暄了几句后李珩便要起身离开,毕竟肃国公府上只有女眷,他实在不好久留,而且他今日是来找肃国公的,竟然肃国公不在,他也没有心思留下。 苏洛瑜亲自送李珩出门,路上两人不时闲谈两句,快到门口时却隐隐听到旁边有人争吵,声音不大却清晰入耳。 “姑娘这鞋面上的花样明明是我想的,布匹丝线也是我去挑的,你不过是动手绣了,凭什么就将功劳全都占了去?” “怎么,莫不是你见姑娘提拔我做了二等丫鬟没有提拔你所以眼红了?” “本来就是,若不是我手受伤了,这二等丫鬟轮得着你?” “就算你说的是事实,可是姑娘也只知道这双鞋子是我绣的,任凭你做的再多又如何?” 苏洛瑜微微皱眉:“香儿,去看看发生了何事?” 香儿很快回来,三两句便把事情说清楚了:“姑娘,前两日您去黔国公府上做客时孔姑娘夸赞您的鞋子精巧,您回来就升了巧儿做二等丫鬟,今日翠儿和巧儿吵起来了也是因为这件事。因为那鞋子的花样是翠儿想的,绣线与布料也是翠儿选的,不过翠儿的手那两日不小心烫伤了,时间又赶,所以鞋子便由巧儿绣了,翠儿觉得是巧儿领了她的功劳。” 苏洛瑜不在意的挥挥手:“一双鞋子罢了,到底是巧儿亲自经手的,我提了巧儿也不亏。就因为这点小事冲撞了贵客,让她们去王嬷嬷那里领罚。” “是。”香儿便下去吩咐两个争吵的婢女去领罚。 苏洛瑜见李珩若有所思的样子,颇为不好意思的开口:“让皇兄见笑了。” “无妨。”李珩面色微变但是很快就整理好神色:“已经送到门口了,妹妹快回去!”说完不等苏洛瑜开口便快步离开。 第一百七十四章 武考 本来定于五月的武考因为南方水患的原因迟迟没有举办,现在水患的事情基本上解决了,皇上也在九月初的时候下旨准备重开武考的事,日期定于十月二十五。 武考的主考官无疑是个肥差,这次南方水患的事皇上撤了许多官员下来,今年的武考和明年的春闱定然是要提许多新人上来的。皇上如今倚重的武官里面肃国公是一个,镇国将军是一个,可是如今镇国将军并不在京中,而这个重担必然是要落在肃国公的肩上。 许多官员甚至都悄悄准备好了礼物,但是却不想肃国公却推了这个差事,着实让人意想不到。 下了朝皇上又将肃国公留在宫里谈了半个时辰,回到肃国公府肃国公便把苏承恩和苏承德叫到书房里。 肃国公坐在书桌后,看着两兄弟开口:“对于此次为父拒绝武考主考官这个差事,你们有什么看法不妨说出来听听。” 苏承恩和苏承德对视了一眼,苏承恩当先开口道:“依孩儿看,父亲拒绝这趟差事是正确的,如今几位皇”妄议皇家之事乃大不敬,苏承恩及时止住要说出口的话换了一句:“如今朝中势力错综复杂,父亲错开这趟浑水也好。” 肃国公点点头,随即看向苏承德:“你呢,你怎么看。” 苏承德挠挠头:“孩儿跟大哥一个想法,再说今年儿子也要参加武考,父亲不当这个主考官也好,省的到时候他们以为儿子是走后门的。” 肃国公听了苏承德的话顿时没有了好脸色,瞪了他一眼道:“你终日跟在你大哥身边,能不能跟你大哥学着点。” 苏承德脑袋一缩不敢说话,朝政上的事情他本来就不懂,父亲问他这种问题才是难为到了他。 苏承恩笑着开口:“父亲莫要生气,二弟他只是对这些不感兴趣而已。” 肃国公看着苏承德叹了口气,算了,终究还有他和苏承恩能护着这个家。 月华阁里,苏洛瑜忍俊不禁的开口:“你果真是这样说的?” 苏承德尴尬的点点头,然后看向苏洛瑜:“三妹,我是不是太笨了?” 苏洛瑜先是忍不住笑出声,看到苏承德有些低落收住笑开口安慰:“二哥哥你也用不着失落,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的事情,你不喜欢钻研朝中局势并不是什么坏事。” 苏承德叹了口气趴在桌子上:“可是家中父亲、大哥,甚至是你说当今局势起来也是头头是道,唯有我是个一窍不通的。”说到这里苏承德更加低落。 苏洛瑜笑着给苏承德斟了一杯茶:“二哥哥是赤子之心,说起朝中局势你也并不是完全不懂,只是不喜欢钻研此道罢了,若在妹妹看来二哥哥你就这般也并非不好。只是我们是官宦家眷,若无意外你与大哥哥以后也是要入朝为官的,平日里多余大哥哥探讨一二也是对将来有益处。不为别的,只为将来肃国公府还要靠你们二人撑着。” 送走了一脸苦相的苏承德,苏洛瑜一个人靠着软塌思索起来,父亲此时选择掩盖锋芒退下来的做法虽然是明智之举,但是别人却不这么想。这个武考的主考官的位置是多少人眼馋心热的,且看看是谁能得到陛下的重用。 不过武考过后就是秋闱,上次答应王公子的事情还没有着手去办,现在付清平安归来,她也是时候有所动作了。 苏承恩前几年已经在军中历练,陛下十分看重他,大概在年内就会在军中给他一个正式的职位。而苏启虽然也从小习武但是却不似肃国公一般十几岁便从戎,而是靠着老肃国公的蒙阴入仕为官,所以苏承轩立志要在今年的武考中一展风采。 肃国公推了武考主考官的职位却也不能完全闲下来,皇上还是委派了个监考的位置给他。 风风火火的武考在十月底拉开序幕,肃国公每日在军营与考场上忙,但是期间所有应酬一律推掉,京中人都流传着肃国公铁面的话。 今年苏承恩并不下场比试,但是苏承德却是要参加的,苏洛瑜准备做一个香囊给他,期待他能夺得好成绩。 而今年的武状元热门人选有好几个,苏承德因着肃国公府的武将出身自然有不少人觉得虎父无犬子。而苏启家的苏承轩的身手也是众人看好的,其次就是几位武官家的子弟,一时间众人不知道该关注谁比较好。 武考最后一次比试在腊月初九这日,临出门前苏洛瑜亲自给苏承德系上香囊,看着鸦青色暗纹布料的香囊上展翅欲飞的雄鹰,苏承德皱着眉头开口:“妹妹,若是我没有夺魁,你和父亲、大哥会不会失望。” 旁边的苏承恩没好气的拍了他一下:“又不是让你一定要夺得武状元,你在这里担心个什么劲?” 肃国公一早已经出发前往考场了,苏洛瑜与苏承恩等着陪同苏承德一起过去,旁边的何姨娘本来就已经很担心了,听到苏承德的话更是有些无措。 苏承德被苏承恩这么一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我就是怕给家里丢了脸。” 苏承恩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赢了固然好,输了也不丢人,就是你大哥我去了也不见得能拔得头筹,你就安心好好比。” 苏洛瑜闻言微微皱眉,看了眼何姨娘和苏承德都没有特别的神色之后瞪了苏承恩一眼后上前帮苏承德整理一下香囊乱了的穗子,然后出声安慰:“二哥哥不必过分担忧,大哥哥说话虽不讨喜,但是有一点却没有说错,父亲让你下场比试不过是想让你趁机磨炼一下,赢了固然好,输了也没什么,安心比赛才是。” 苏承德点点头:“嗯,我定然好好比赛,就算不能得个武状元,也要拿个三甲回来。” “这还像个样子。”苏承恩又拍了他一下:“好了,快出发,一会儿迟了就不好了。” 何姨娘在大门口目送一行三人离去,面上是忍不住的担忧,既担心苏承德在比武的时候受伤,更担心若是苏承德没有比好,会让肃国公失望。 武考的比试都会设观赛席,苏洛瑜与苏承恩两人在赛场门口与苏承德分开,来到了观赛席上。今日几位皇子也特意请旨出宫观赛,苏承恩自然是刚一进来就被拉过去陪坐了,这边苏珞瑜也被早早到了的苏芷英喊过去。 “妹妹怎么才来,我都等了你好一会儿了。”苏芷英拉着苏洛瑜的手略微兴奋的开口:“今日几位皇子们也过来了,只是不见明瑶公主呢。” 苏洛瑜朝那边看看,果然没有看到李瑶,想来今日男宾较多,皇后不愿意放李瑶出来,不过皇后却未必没有从今年武考中杰出青年里选一位做驸马的打算。 第一百七十五章 现下有三十名考生等着比试,一个一个比下来实在太过费时间,所以按照以往惯例是要每五人分为一组轮番上场。优胜略汰筛选出最后三名。 之前长垛、马射、步射穿孔、马枪、翘关负重、身材言语等具以比试完毕,最后这一场便只有真材实料的武术切磋。 苏承德与苏承轩并没有分在一个考场,眼下苏承德正在后面候场,苏承轩则是会在这一场比试,此时已经进了赛场。苏洛瑜旁边的苏芷英紧张的拉住苏洛瑜的衣袖,眉目间满是担忧。 观赛席的位置较赛场高一些,所以能清楚的看清楚台下参赛子弟的一举一动。 苏洛瑜瞧着场上的你来我往,不得不说苏承轩的身手确实了得,苏承德若是对上多半会输,但是若是苏承恩的话就不一定了。 观赛席上女宾并不太多,主要是一些参加武考的家人,平日里这些女眷并没有什么机会见识这般精彩的打斗,不管赛场上的是不是自家人都看得一脸激动。 苏洛瑜倒是经常看到苏承恩和苏承德在自家的演武场上切磋,偶尔符白过来也会拉着苏承恩去练练腿脚,所以对场上的比试倒是没什么兴趣。看了一会儿目光便开始观察起周围,不远处大皇子等人看得倒是有兴趣,时不时的交头接耳一番。 “胜了胜了,大哥胜了!”苏芷英激动的一把抓住苏洛瑜的手,苏洛瑜也回过神看向场上,果然苏承轩抱拳行礼,胜了也不矜不骄,一派世家子弟的良好的教养和风度。 看着下面的苏承轩在一众赞叹下翩翩退场,苏洛瑜眉头微皱。二叔虽然不是武官,但是肃国公府是武将世家,苏家的男孩不论嫡庶自小便是要请师傅教导武艺的,所以苏承轩自然也是自小习得文武艺。 况且这次二叔一家回京之后行事作风高调的很,结合暗卫给的情报,苏洛瑜对于苏承轩的身手也是了解几分的。虽然比不上苏承恩和符白,但是对付一般人也是绰绰有余的。 虽然苏承轩表现的很内敛,尽量风淡云轻,但是苏洛瑜还是看出来他隐藏在眼底的自得,想来苏承轩对于这次武状元是势在必得了。 苏洛瑜轻轻笑笑,这位堂兄的性子还真是随了二叔。不过年轻人自信是好事,自负就未免太过了。据她所知,此次武考中可是隐藏了一匹黑马,乃是刚刚升为詹事府左春坊大学士的严大人家的庶长子严少卿。 严大人和苏启一样也是外调官员,两个月以前才被皇上调回京。根据苏洛瑜得到的情报:严大人是永安三年的探花郎,后进入通政司做了一个正八品的知事,半年后升为正七品通政司经历。 之后这位严大人便在通政司摸爬滚打七八年,在永安十二年擢升为吏部文选清吏司,当时的严大人也不过三十七岁。在吏部做了三年多后却在一次酒后误事,虽然没有铸成大错,但是皇上一怒之下还是将严大人外放至衡州明安府松牙县从一个七品知县做起。 在朝堂摸爬滚打十来年却一朝回到了,严大人也不敢开口说什么,带上妻儿父母赶赴千里之外的松牙县。不得不说严大人的确是个做官的好料子,为人清廉又刚正不阿,三年后升为正六品通判。 也许是今年朝中无人可用,又或者是皇上终于想起了这么个人,外放六年的严大人终于回了京城,不仅官升一级还进入到了詹事府任职。 不得不说严大人的官途起起伏伏到现在,也算是比较特别了。但是在这个敏感时候回京,而且无论是外放之前的吏部还是现在的詹事府都是朝中重中之重的,苏洛瑜不由暗自猜测这为严大人大概率是皇上的亲信之一了。 不仅苏洛瑜这么认为,京中的人个个是人精,詹事府是什么地方,那是主管置大本堂以藏古今图籍,召四方名儒训导太子、亲王的。虽然现在皇上并没有立太子,但是太子是储君,迟早要立,换句话说这也是皇上在给以后的太子准备的人。 抛开严大人不谈,这严少卿自小文武兼备,品行上佳,一路比试下来各位考官都赞许有加,就连肃国公在府里时也提过此人,看来今年的无考状元很有可能会落在他头上。 苏承德不知道算不算运气好,一连三场都没有撞上严少卿,不过苏承轩却是在最后一场与严少卿交手。两人看起来旗鼓相当,最后还是严少卿技高一筹夺得状元,苏承轩得榜眼名次,苏承德为探花。 想来武考得状元一人次,榜眼两人次,探花三人次。 看着苏承德拿到探花名次眉开眼笑的样子,苏洛瑜感叹他的赤子之心,而苏承轩仅一步之遥最后拿到榜眼却是明显有不甘之相。也是,仅仅一步之遥而已。 比试结束后前三甲便会被皇上召见,苏洛瑜便在苏承恩的护送下回了肃国公府。还记得在武场分别时苏芷英满脸的失望,苏洛瑜轻轻笑笑。 苏承德得了探花郎的喜报早已经传回府里,苏洛瑜到大门口时何姨娘正满脸笑意的等着她。看着何姨娘的神色,苏洛瑜笑着开口:“二哥哥这些年的武艺没有白学,拿了探花郎的名次回来呢,这下姨娘可放心了?” 何姨娘手绢沾沾眼角:“是老爷教导的好。” 过完年开春新主母就会进府,何姨娘有二少爷傍身本就可安心,现在苏承德还得了武考探花,等于是又多了一层保障,何姨娘怎么能不开心。 晚上苏承德与肃国公一起回府,同时还带回了不少陛下的赏赐,只是官职却是要年后才会安排了。晚上一家人在一起吃了晚饭,也算是给苏承德庆功。老夫人因为苏承轩得了榜眼的事也是开心不已,所以一顿饭吃的倒也算是融洽。 吃完饭兄弟二人将苏洛瑜送到院门口,看样子他们就是有话说,苏洛瑜便请他们进去吃茶。进门王嬷嬷就迎上来,进了腊月天气又冷,赶紧让姜儿送来三个手炉。 苏承恩与苏承德是习武之人自然是不怕冷,两人摆手拒绝了姜儿送来的手炉,随意坐在一边。苏洛瑜手里抱着手炉王嬷嬷还是放心不下,直接请上了暖踏。 “哪里就这么娇气了?”苏洛瑜无奈的被王嬷嬷按到暖踏上坐下。 “姑娘哟,你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不当回事,不然受罪的可是您自个儿。”王嬷嬷扶着苏洛瑜上了暖踏,姜儿已经抱来一条狐皮毯子等在一旁,只等王嬷嬷退开忙上前盖在她腿上。 苏洛瑜顿时只有苦笑,不过刚才在地上还不觉得,现在周身暖和起来之后只觉得说不出来的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