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谪仙劫》 第一章 闭关 “怎么?玄微长老又在和他徒弟闭关呢?” “我可告诉你,不该看的东西,可不要乱看!” “玄微长老德高望重,又岂是我们可以私下议论的,既然知道不能在这里站着,还不快速速离开此地。” 这时,一位白衣女子静静的走到几名弟子前面,淡淡的瞥了眼,几人即刻停止了窃窃私语,恭敬的喊了声:“大师姐。” 面对众人心虚的面色,她视若无睹的从人群走了过去,众人顿时一哄而散。 只见这位白衣女子恭敬的跪倒闭关禁地门口,垂头道:“启禀师尊,掌门在灵阁请您过去一趟。” 玄微闻言缓缓睁开了冰冷的眼眸,淡淡道:“知道了。” 瑶珠见洞口的结界被撤掉,走进去时,玄微已经起身,“抱她回去休息。” “是!。”说完瑶珠蹲下身去,利索的为地面上衣衫不整的女童穿上衣服,抱着她走出了闭关禁地。 玄微到灵阁时,一位花白头发的女子已经在此等候多时,“师姐。” 她虽是玄微师姐,年龄更在玄微之上,然而修仙之人面容不老,容颜仍旧和妙龄少女一般无二,走上前去关切的问道:“如何了?” “我已为她解封魔印。” 听闻此话,扶摇不禁面露愁容,“她只有八岁的身躯,如何能经得起魔障缠身之苦?” 玄微依旧是那副百年不变的冰脸,面无表情道:“现如今她的身躯已能承载仙气,倘若再拖延时间,魔印就会吞噬她的魂魄。” “所以你自损仙气为她护住了魂魄?”虽说她这位师弟已修炼成仙身,其道法高深远胜于她之上,更是三界第一剑仙,就连昔日师尊如今在他面前也要逊色三分,然而苦恋他多年,得知他自损仙气之事,又如何不心疼? “不错。” 扶摇望向玄微,严肃道:“魔印解封,魔障缠身是早晚之事,她如今还只是个幼童,脑中并无杂念,我们尚可压制延缓,但,难保她日后不会产生邪念,倘若她自身无法做到摒除魔障,到时魔灵附体,祸及苍生,你再杀她岂非为时已晚,玄微,你真的想好要保她性命?”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昔日我一念之间,将她留在上清,既然当初已经将她收入门下,自然无论如何也要保她性命,何况这孩子记事起,自知与常人不同,数年来不曾离开藏经阁半步,如此善良心性,我又怎忍心将她杀之。” 扶摇自知他心生悲悯,况且她也十分喜爱胧月这孩子,只是身为掌门,凡事已大局为重,一言一行亦有许多迫不得已,“这孩子命途多舛,我只是担心日后会发生变数。” 玄微面不改色道:“勿需劳心,倘若有朝一日,她为魔灵所控,我必亲手将她斩于剑下!” 扶摇点头,视线投在了灵阁后面的仙山上,“也罢,你若执意如此,一切只看天意吧。” 那座仙山上的玄天阁,是玄微所居住的地方,闲杂弟子若无传召均不得入内,当然他手下的三位弟子也在里面居住。 女童醒来时,见瑶珠正在守在一旁打盹,她艰难的坐起身子,心想,自己怎么又躺在床上了?每缝此情此景,她心里就犯怵,莫非闭关时,它又从身体里出来伤人了? 瑶珠察觉动静,睁开了双眼,坐到床沿上,揉了揉她稚嫩的脸蛋,“胧儿,你醒了?” 胧月抬头自责道:“师姐,是不是我体内的黑影又出来伤人了?” 闻言,瑶珠安抚道:“不,此次闭关十分顺利,并无伤及同门,师尊让你在藏经阁内修心养性,不要胡思乱想。” 胧月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衣服,像之前醒来的时候一模一样,整整齐齐的穿戴在身上,“师姐,为什么每次闭关,师尊都要解开胧月的衣衫呢?” 瑶珠摸着她的额头安抚道:“因为那黑影就在胧儿后背上呀。” 她小小年纪,哪里又知晓其中厉害,只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胧儿,我和你凌风师兄这次奉师命下山除妖,扶摇掌门会代师尊照料你一阵子,记得要听掌门的话。” 胧月认真的点头:“这些话师姐之前就交代过,胧月知道。” 上清历来以玄微真人为尊,扶摇真人虽是上清掌门,更多的是打理上清琐事,再加上其他师兄弟对胧月体内魔灵颇为忌惮,照料胧月的事,自然就落在她身上了。 玄微与扶摇谈话间,胧月已恭敬的跪在灵阁门外,稚嫩的声音从殿外传来,“弟子胧月见过师尊,见过扶摇掌门。” 听到那稚嫩的童声,扶摇不觉浮出一抹浅笑,“进来吧。” 胧月闻言跑到了扶摇面前,“掌门,师姐下山除妖了。” 扶摇望着她稚嫩的小脸,虽是幼童,但也不难看出她眉宇间颇有仙人气象,只是奈何造化弄人,自出生起她便被魔灵缠身,不免对她产生了几分同情,点头应道:“好,我已知晓此事,你且先回藏经阁,这段时日,就由我来照料你的饮食起居。” 胧月抬头深深的朝玄微望了一眼,藏经阁,又是藏经阁,从她记事起,似乎从未离开藏经阁这三个字,就连自己的师尊,除了传授剑术,闭关之外,也没有过多的接触,为什么其他诸位师兄师姐就可以在一起练剑,吃饭,聊天,而她的饮食起居只限在藏经阁呢?这几年来,除了瑶珠师姐,凌风师兄之外,她在这里,根本没有同辈诸人愿意和她说话,就好像自己是个异类一样。 “是。”说罢,她低头闷闷不乐的转过身,缓缓走出了灵阁。 扶摇望着胧月的背影,对玄微道:“这孩子,终归是有情绪的。长此以往,难保她不会心生怨念,不如就让她留在上清观?神灵面前,言语必当谨慎,每日听闻往来还愿者倾诉,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总比她一个人闷在藏经阁要好些。” 玄微点头,“既如此,你便着人安排吧。” 第二章 无脸少女 宓山是息国最高的一座仙山,而上清观就建于宓山之巅,耸入云天,四周由硕大的瀑布环绕,飞流直下,汇入沧海,观中楼台殿宇宏大庄严,伴随着山间飘渺迷幻的烟雾,尽展壮阔庄严之象,形成绝世仙人的壮观之境。 观内的庙宇气魄宏伟,盖得古色古香,庄严肃穆,上延霄客,下绝嚣浮,恍若仙境。 胧月伏在殿内,正要起身添些灯油,见一位头带帷帽的少女缓缓走了进来,帽檐一周围上了一层皂纱,长达脖颈,正好遮住了她的脸,所以一时也看不清她的模样。 自从体内魔印解封后,时至今日,她留在上清观已有数载,从未遇到这种情况,一时心下狐疑,哪有人拜神还要遮脸的? 她从少女身旁缓缓的走到神台,明显感觉到了她身上有一丝妖气,这里是上清观,莫说妖魔鬼怪进入神殿,就是站在门口也会受到反噬,若不是人,又怎会走的进来? 趁着少女叩拜时,她指尖上的白色灵光轻轻的弹到了少女帷帽上,顿时,一阵微风吹起了皂纱,胧月险些把手中的蜡烛丢在地上,只见少女的头发下,根本没有正常人五官,不,准确的说,那面纱下分明就没有脸! 少女抬头瞥见了胧月被惊吓到的神色,举止似是比她还要紧张,起身站起来理了理皂纱,这才仓皇离去。 胧月凝视着她的身影,纵然有脂粉气味的遮盖,也不难从她身上闻到男人的汗液味道,而且还不只是一个,真是奇怪,一个女人身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男人的味道呢? 身后突然传来一句慵懒的声音,“一个青楼女子,有什么好看的。” 胧月闻言转过身,瞥了眼地上的老道士,他是今天刚被派到这里打扫道观的,听扶摇掌门说,他留在上清已经有三十载,然而还是改不了好吃懒做的恶习,以至于这么多年过去,他仍旧只是上清的一个外围弟子,不过,纵然他一介凡夫俗子,然而与上清诸位长老交情颇深,亦算是她的长辈了。 因此,她开口与他交谈了第一句话,好奇问道:“什么是青楼女子?” 老道士打量了胧月一眼,“说了你也听不明白,不过……我看你额头上的朱砂痣倒挺有意思的。” 胧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这还是师尊解封自己体内魔印时留下的,亦是她毕生之痛,她并不打算继续聊下去,刚添好灯油,只听老道士又问:“你同门师兄弟至今还是不肯与你亲近吗?” 他怎么知道这么多关于她的事?别人越是对她的内心深处探索,她就越是躲避,因为她害怕被人问及她体内魔印一事,只是冷冷的回绝道:“与你无关。” 老道士也不恼,只是抬头问:“我看你日复一日,度日如年好不辛苦,就没想过换一种活法吗?” 这句话勾起了胧月的兴致,她转过身道:“换一种活法?” 老道士随手到烛台上拿了个贡果咬了一口,“不错,换一种活法……比如,你知道什么叫做青楼吗?你知道什么叫做茶楼吗?你又可知什么叫做七情六欲,人世间的悲欢离合,万般情感,你又经历了几番?” 这话说的她一愣一愣的,这些是她在上清听都没有听过的东西,比之她在上清接触到的求仙问道,修身养性,似乎变得有趣了许多。 “这里没有的东西,山下都有?”胧月问。 “可以这么说吧。”老道士专心的吃着手里的贡果,话也变少了许多。 胧月坐到他一旁黯然道:“我控制不住自己体内的黑影,我怕伤人。” “你没尝试,怎么就知道控制不住。”说完,老道士伸了个懒腰,从殿内懒洋洋的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云峰之巅盘膝端坐着一位蓝白衣衫的男子,正在抚琴,那人高高挽着冠发,发簪上系着的白色发带与长若流水的发丝温顺的贴在背后,微风吹来,在空中勾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仙风道骨。 这琴音妙韵天成,其中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之感,琴声如诉,只有在历经千帆之后,身隔沧海之时,岁月早已将心迹澄清,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才能有此番妙音。 胧月躲在丛林出,贪婪的偷看了几眼,只见他斜眉入鬓,气宇非凡,端坐在山峰之上恍若画中之人,五官精美的不像话,额头间的红色朱砂仙印更衬显出他几分魅惑,此情此景,一时也不忍打扰到他。 玄微继续拨弄着琴弦,面不改色道:“出来。” 被他察觉后,胧月这才蹑手蹑脚的走了出来,跪下道:“胧月并非有意躲藏的,只是恐叨扰到师尊雅兴,还望师尊恕罪。” 她是他一手带大的,更有肌肤之亲,在宓山除了扶摇师姐和凌风师兄外,也只有师尊是她唯一的亲人了。 只是玄微平素不爱多言,私下自然不能像瑶珠师姐那样无话不谈。 玄微转身眸色沉静深邃,冷若寒谭凄侧,一如既往的淡漠,“起来说话。” 胧月这才看清了他的面孔,当然这张脸并不是她第一次看,虽然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然而每看一次,都不禁被他的面容吸引。 据说他的师尊除了是三界第一剑仙之外,凡认识他的人,一致认为,他冷峻的外表才可堪称天下第一绝色。 胧月跪在地上并未起身,低头踌躇了片刻,还是将心底的话说了出来,“师尊,胧月有个不情之请。” “但说无妨。” 她低头顿了顿,义正言辞道:“胧月……想和师姐他们一起下山,历练一番。” 闻言,四周一片沉默,琴音戛然而止,玄微起身站起来道:“将你刚才所说的话,再说一遍。” 被玄微这么一说,第二遍她明显有些中气不足,“胧月,胧月想和诸位师兄弟们一起下山,历练一番。” 玄微挥袖道:“胡闹!你可知下山后,体内魔灵一旦控制不住,会有何后果。” 她突然抬头,坚定的望着玄微,“师尊不曾让胧月尝试,怎知胧月做不到?” “人命关天,岂能儿戏!”他转身背对着她道,“此事不必再说,下去吧。” 胧月虽说心有不甘,然而自知多说无益,只得回到了上清观。 这一日,老道士在神殿的一个角落里打盹,见胧月垂头丧气的走了进来,起身问:“怎么样?” 胧月闷闷不乐的坐到地上,“我师尊还是不同意。” 老道士摇头但笑不语。 “你笑什么?”胧月问。 老道士摆摆手,示意她安心,“机缘到了,不用你说,他自会让你下山的。” “何以这样说?” 第三章 初次下山 “此时正值乱世,妖魔为祸人间,而你眉宇间颇有仙人气象,其修为道法远胜同门诸人,若留在上清了此残生,岂非可惜,你师尊明白这个理儿,你且静心等候便是。” 终于看到了一丝希望,她这才松了口气,“多谢前辈指点。” 自那日起,胧月留在上清观内,几乎每隔数日都能看到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来此叩拜还愿,十分忌讳别人看到她们的真实面容,跪在女娲神像面前哭哭啼啼,却不见有一滴眼泪落下,因为她们都没有……眼睛。 想来,也只有她第一次见到的黑衣女子,将此事看的十分淡然,只是默默叩拜后仓促离去。 这一年,前来上清叩拜的黑衣女子越来越多,老道士只是拍了拍她的肩膀,“你的机缘快到了。” 听闻此话,她几乎紧张的都能窒息,真的快到了吗?她真的可以和师兄弟一样下山除妖? 当然,除妖不是她真正在意的关键,她所想了解的,是人世间的真实面貌,如老道士所说的一样,尘世间有太多的纷纷扰扰,悲欢离合,男欢女爱,或是虚情假意,或是情有独钟等万般情感,而非上清众人口中的凡尘俗世,仅仅四个字就能概括。 如她所愿,当晚收到了师尊的口谕。 玄天阁后面的仙洞一直是他们闭关所在的禁地,自记事起,她几乎每年都会来这里几次,师尊会将她的外衫脱下,双手贴在她的后背上施法,每逢那日,她体内就会冒出一团黑色烟雾,恶狠狠的冲着他们狞笑,然后被师尊强行压制体内,再三告诫她,凝神静气,切不可乱了心神。 今天她又向往日一样,静静的坐在玄微面前,望着他毫无杂念的清澈眼眸,像一块寒冰一样,淡然的目视前方,她就更感到心虚,这样的事情每年都会有几次,可她至今还是没有习惯。 她三年前就已及笄,如今却要这样裸着上身面对自己的师尊,心中百般滋味,如何不紧张。 胧月一件一件扯着自己的羽服,外衫很快就落到了地面上,最后是自己的裹胸,她缓缓转过身,背对着玄微,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烫,连白皙的肌肤仿佛都渡上了一抹红晕,终于上身一丝不挂的展现在了他的面前。 她紧张的几乎可以窒息,然后身后的人全然不会考虑到她的感受,因为在他心里,在意的只是她体内的魔灵。 一双冰冷的手很快贴到了她后背上,不容多想,醇厚的仙气从她后背袭来,胧月只得快速的收敛心神,将师尊的仙力融化在自己的体内,它已经许久没有从她体内出来过了,或许这也是师尊同意让她下山的原因。 身后传来他冰冷的声音:“这是为师自创的一套心法,下山后,每隔三日,你照做一遍,可助你压制体内魔障。” 因为一丝不挂的原因,她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他转头道:“多谢师尊。” 上清戒律森严,众弟子均不得擅自离山,而每年下山弟子都有定数,且三个月之内必须回山复命一次,修为尚浅的弟子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机会,所以下山之前,她要和上清众弟子一样,前往灵阁辞行,她跪在大殿中央,上面站着刚才与她有肌肤之亲的玄微师尊和上清扶摇掌门,以及诸位长老。 玄微依旧是百年不变的冰脸,居高临下的对着她道:“此次下山,你需谨记,凡事静,思,忍,学会摒弃俗世杂念,切不可迷失本性,反被魔障趁机而入,一旦魔灵附体,后果将不堪设想。” “弟子谨遵师命。” 话音刚落,玄微挥袖,一道蓝光落到了她双手上,渐渐地显现出了一把长剑。 她诧异的望着玄微,“这是?” 扶摇笑道:“三界第一剑仙的徒弟,怎能没有一把神剑,这把剑名曰水心剑,蕴涵着三界至清纯气,对于压制你体内的魔灵,大有助益。” “多谢师尊,多谢扶摇掌门,弟子一定不辱使命,绝不有负师尊一片苦心!” 辞别诸位长老后,胧月前脚刚踏出上清,老道士从后面慢悠悠的走了出来,那语气不像是来和她辞行,倒像是唠家常一般,“要走啦?” “是。”她点头应道。 他上下打量了胧月一番,“不错,像是下去除妖的。” 说罢,一人握着手里的酒壶晃悠悠的从她视线中慢慢消失不见,胧月一个恍惚,深深的朝后面的仙山凝视片刻,一人独自离去。 飞过这座仙山,前面就是师尊口中的凡尘俗世,胧月居高临下的望着人间,果然比上清热闹了许多,下山之前扶摇掌门曾告诫过,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在人前施法,更不能冒失的出现在众人面前,她只能先降落到山脚,和路上来往的行人一样,连夜赶路,才能到达人来人往的地段。 老道士说,人间有悲欢离合,男欢女爱,上清没有的,这里都有,然而她瞅了瞅来往络绎不绝的行人,除了和她一样在赶路之外,也没有什么不同的。 不过这时,有一位剑侠倒引起了她的注意力,此人外表俊逸,英姿飒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张狂又内敛的气质,气势十分慑人,终于找到了一位还算合眼缘的人,于是她走到剑侠面前问道:“这位大哥,我想问下,从这里下山,到哪才能找到悲欢离合,男欢女爱之地?” 风月扬只是擦了擦额间的汗水,直接绕开了她,走到了她前面。 难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她只好跟过去十分谦卑的说:“这位大哥,我叫胧月,初次下山,若有不当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风月扬淡淡的瞥了一眼她后背上的水心剑,目视前方道:“我给你半盏茶的时间,到底想说什么。” 原来不是哑巴,这就好说话了,胧月认真的问:“哦,我只是想问一下,你知道青楼吗?” 风月扬这才将注意力转移到她的脸上,相貌的确不错,言行举止虽没有半分风尘女子之气,但此女张口便是男欢女爱,也不见得是正经女子,故而没有回话。 胧月见他又不说话了,又打听了一句:“那你知道茶楼吗?” 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显然没有了耐心,呛的一声,快速的拔出手中长剑,指到她脖颈上厉声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突如其来的动作,她不知所措,只好如实回答,“向您打听去处。” “说!” “青楼。” 第四章 被困青楼 胧月静静的跟着他走在街道上,来往行人不断,有驾牛车的老伯,或是骑着毛驴拉货的青年,还有挑担的小贩,好不热闹。 她每走一步格外小心,生怕撞到什么人,突然被风月扬拉住,将她拽到了一片空地上,这才停下脚步。 风月扬面无表情道:“你要找的地方到了。” 胧月闻言抬起头,只见一处阁楼挂红披彩,门前两个娇娆妩媚的女子,正在热情的招呼着客人,举止十分亲昵,听着女子娇嗔的声音,她狐疑的对着风月扬道:“阁下,会不会是弄错了?” “这就是青楼,有什么可弄错的!” 胧月诚恳的说:“可……这跟我想象的仿佛不太一样。” 风月扬没有过多解释,反而指着她后背上的水心剑道:“可否借剑一观?” 闻言,胧月大方的将剑交到了他手中,“这把剑是我师尊专门给我铸造的,以你的体质应该用不着。” 话音刚落,身后突然传来一阵吵吵声,胧月转身,只见一位少妇硬是将一位男子从阁楼里面拽了出来,“好啊你!居然瞒着我到这种地方来了!看我回家怎么收拾你!跟我走!” 男子似是很怕被人看到,尽量与她保持距离,低吼了一声:“你给我回去!少在这里给我丢人。” 只听那位少妇哭诉道:“我跟你说,今天有这骚狐狸精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选吧!” 她一时不禁愣住了,这便是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再望向门口亲昵的男男女女,这便是人世间的男欢女爱? 还未缓过神,风月扬将手中的剑已经扔到了她手里,转身便离开了。 她接过剑,手足无措的愣在这里,眼见着风月扬的背影越来越远,就是想追过去也来不及了,还要进去吗?就在她犹豫时,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一位头戴帷帽的黑衣女子从阁楼后门走了进去。 是她……一年前来上清观还愿,满身男人气味的女子。 原来她居住在这种地方,不容多想,趁人不备时,她从后门跟了过去,“姑娘,姑娘!” 然而前面的黑衣女子反而越走越快,起初胧月以为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喊她,紧追着黑影的步伐道:“前面的黑衣姑娘!等等我!我见过你的脸,我只想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或许我能帮你。” 这么一喊,前面的人索性跑了起来,她这才知道,人家是不愿意等她。 就在她准备过去追时,身后不知何时冒出了一位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妇,向墙角的几个人招了招手,突然一个棒槌从她脑后敲了过去…… 胧月抚摸着发痛的后脑勺,再睁眼时,早已不在外面的别苑,四肢均被粗糙的麻绳捆绑,丝毫动弹不得,看周围的摆设,所在之地倒像是一位富家小姐的寝室,刚要挣开绳子,只听见吱嘎一声,门被打开了。 胧月回头,只见鸨母带着两名仆人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冷笑道:“别再费力挣扎了,我在这寝室点了软骨香。” 她这才放弃了挣扎,“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会使不出力气。” 鸨母走到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她姣好的容颜,相当满意的点了点头,“嗯,长得真是不错,居然还会有女子敢擅闯我醉仙阁,真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自投。” 这粗糙的麻绳勒的她手腕实在难受,只好抬头对着鸨母问:“可以先帮我解开绳子吗?” 鸨母挥了挥手,一个眼神招呼过去,身后的仆人立刻会意,走过来给她解开了绳子,胧月起身松了松筋骨,对着鸨母笑道:“谢了啊。” 鸨母缓缓的走到她身旁,皮笑肉不笑的将脸凑到了她耳后,“既来之则安之,你若肯乖乖听服与我,会少吃很多苦,听明白了吗?!” 她那里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又怎会知老鸨的意思,只是愣愣的点了点头,“哦。” 鸨母心满意足的会心一笑,对着身后的两名丫鬟道:“给她好好梳洗打扮一番,晚上我要带她出去接客。” “是。” 胧月也不知道接客是干嘛,只知道这两名丫鬟对她极好,不仅给她洗了个热水澡,还细心将她打扮了一番,望向铜镜中的那张脸,妩媚中透着一股灵气,比她见过的任何女子都要漂亮,只是这两名丫鬟对自己的劳动成果不是很满意,两人瞅了一眼她的脸,刷的一下变了脸色。 她也没觉得哪里不对劲啊?难道是身体里的那团黑雾又出来了? 见两名丫鬟被她吓得惊慌失色,不禁敛眉闻道:“怎么了?” “没,没,如果姑娘还没有其他吩咐,奴婢就先下去了。”说着两名丫鬟仓促的关上了房门。 胧月本想跟着一块出去,奈何丫鬟在外面将她锁了起来,贴着门依稀可以听到她们的窃窃私语: “你看到她那张脸了吗?” “我又不瞎。” “依我看那,估计很快就该轮到她了。” “怎么偏偏她就被我们给赶上了!” “你怕什么,反正那张脸在她头上也呆不了几天啦,这样的事每年都有,用不着咱们去提心吊胆的,到时候伺候谁不是伺候。” “也是,在这里除了白芨小姐有此殊荣之外,若换了其他人,只怕妈妈早就将她赶出醉仙阁了。 “但愿她不是例外,否则每天伺候一个怪物,也够咱们受的。” “唉,又来一个命苦的。” 两名丫鬟走远后,胧月依靠在门上陷入沉思,失去容颜乃女子毕生之痛,怎么刚才的黑衣女子好像一副全然不在乎的样子,不过听她们的谈话,这样的事,难道很快就该轮到自己身上了? 她在这里被人锁了一天,到了晚上终于听到了门外开锁的声音,胧月走到门口正好迎到了鸨母,上下打量一番胧月的容貌穿着,满意的点了点头,“跟我来吧。” “哦。”她应了一声就跟着出去了。 走廊处,鸨母再三叮嘱了她一番,“这次的客人来历非同小可,到时你可要用心侍奉,好处少不了你的,听明白了吗?” “侍奉?”她狐疑的问。 “不错,陪客人交谈,陪酒,过夜这可都是你的职责。” 交谈她倒是会,“只是什么叫陪酒?” 鸨母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道:“到了哪里自然有人会教你,你只需记住,不要乱说话,更不能扳着一张脸,记住了吗。” 她点点头,“哦,记住了。” 第五章 燕王 鸨母将她带到了一扇门前面,示意先让她留在一旁等候,隔着窗户隐约看到一位白衣男子在里面,那人高高挽着冠发,神韵独超,好似谪仙下凡,给人一种高贵清华之感。 只见他静静的站在那里,似是在等什么人一样,鸨母对她说:“你今晚要侍奉的人就是他了,在外面等我。” 说着她扭着腰肢,慢悠悠的走了进去,“燕王,真是不巧,白芨姑娘今日还是不肯见您。” 白衣男子终于转身,那双眼眸之中,有种别样的情绪忽闪而逝,失望道:“她……还是不肯见我?” “要不,我再给您物色几位姑娘送来?” 白衣男子挥了挥手,示意她出去,“随意。” “那……您看这位姑娘可还满意。”说着她将门外的胧月推到了他前面。 那人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低垂着眼道:“留下吧。” 鸨母临走的时候,在她肩膀上轻轻的拍了两下,似是对她很放心的样子,接着招呼着丫鬟将门掩上就出去了。 她站在这里甚是尴尬,沉默了片刻,那位被称为燕王的男子这才抬头问道:“你是新来的。” “我确实是第一次来这里。”她说。 他修长的手指逐渐伸到了她面前,在白皙的肌肤上轻轻划过,点头称赞道:“的确很美。” 从来没有人这样对待过她,向后退了两步,“你别这样,弄得我有些痒痒。” “痒痒?”燕云澈重复着她的字眼,不觉有些好笑。 忽的一下,胧月被他横抱了起来,她本想挣扎,奈何浑身竟使不出一丝力气,任由他狠狠的摔倒了床上,胧月打了个滚,爬了起来,“你想干嘛!” 燕云澈居高临下的盯着他,面无表情道:“把衣服脱了。” 她几乎是脱口而出,“又脱?” 闻言燕云澈冷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靠着床沿,尽量与他保持距离,缓缓移动到了他身后,“我知道你的好意,可是下山之前师尊已经教会了我一套心法,眼下,我还有其他事情要做,真的没有时间再去做这些了。” 燕云澈做到椅子上缓缓倒了一杯茶,在鼻尖嗅了嗅,“哦?你有何事情要做。” “无可奉告。” 他在人间活了二十多年,从未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何况只是区区一介娼妓,“好一句无可奉告,你可知这么跟本王说话,会有何下场?” 胧月不是很能听明白他的话,对于人情世故她更是一窍不通,只是今日的所见所闻似乎都与这位白芨姑娘有关,对着燕云澈问道:“你要找的那位白芨姑娘,可是终日带着帷帽的黑衣女子。” “不错。” “虽然我也不知道她具体在那个位置,不过正好我也在找她,倒可以和你一起前去拜访。” 燕云澈别过头望向窗外,“她不会见我的。” 想想那女子现在的模样,胧月略感同情道:“也是啊,换做是我,估计也不会再见人了。” 听到胧月这样说,他突然紧张的问:“怎么?莫非她出了什么事情?” “或许她现在的样子怕吓到你们吧。” 燕云澈听到有白芨的消息,迫不及待的问:“她现在什么样子?” “这样的情况,我怎么能说出来,不过你放心好了,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帮她的。” 燕云澈越听越糊涂,胧月见他这么紧张那位姑娘,想来是旧相识,“你知道她在什么地方?” 他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胧月一番,点头应了声:“知道。” “不如你带我去找她?” 燕云澈想了想,终于点头,刚要出去时,胧月叫住了他,“等等,你会解软骨香吗?” “……。” 吱嘎一声,门慢慢的推开了一条缝,胧月见四周没人,朝他招了招手,“这里耳目众多,稍有不慎就会被他们打晕的,不如你……就跟在我后面好了。” “我跟在你后面?”他一个王爷何须这样畏首畏尾,还要躲在一位姑娘的身后? 燕云澈见这姑娘实在有趣,与其直接带她过去见白芨,不如看看这丫头到底要搞什么名堂,如此倒别有一番风趣。 刚出门,就听见隔壁房间传来女人的娇喘声,“什么声音?” 燕云澈走到她身后,嗅了嗅她身上清新的气息,在她耳旁轻轻的说:“男欢女爱,你没有经历过吗?” 胧月透过窗缝,好奇的朝里面看了一眼,红着一张脸失望道:“如果这……就是传说中的男欢女爱?我还是不要经历的比较好。” 燕云澈好笑的重复着这四个字,“传说中的?” 与此同时,黑暗中突然跑出来了几个仆人,对着他们所在方向喊道:“什么人!竟敢擅闯醉仙阁。” 燕云澈刚想去露个脸,已示他燕王之威,谁知竟被胧月提了起来,带他飞出了醉仙阁。 房顶上他好半天才站稳,这姑娘的轻功居然玩的比他还溜,不做采花贼倒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身手。 正在环视敌情的胧月,也没来得及理会身后那人,突然一把扇子落到了她颈间,“怎么?” 燕云澈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了她一番,“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叫胧月,就是一个除妖的。” 他狐疑的问:“你……除妖?” 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难道诸位师兄妹下山除妖时,别人都是用这样的眼神看他们的吗? “怎么,不像吗?” 燕云澈点头,摇开了扇子,一阵冷风吹过,老实的说:“不太像。” 胧月一边研究着地形一边问道:“那你觉得除妖师应该长什么样?” “可有听说过扬名天下的上清?” “有啊。” 燕云澈没好气的扇着凉风,“你该不会是上清的弟子吧。” 谁知胧月突然转身,诧异的问:“你怎么知道?” “哦?听闻上清乃天下第一修仙之地,其道法更是深不可测,历来上清弟子以斩妖除魔,拯救苍生为己任,想不到……上清还会有你这样的美女?” 美这个字,她倒也不是很陌生,丝毫没有理会燕云澈的示好,指着下面的楼阁问:“把她房间的具体位置指给我看。” 时不时来这么一句话,燕云澈顿时也没了兴致,指着东南角独立的一处楼阁道:“就在那里。” 胧月点头,刚要带他飞过去,“等等。” 燕云澈眼见着拦她已经来不及了,索性伸脚绊了她一下,胧月脚底一滑,反而从屋顶上滚了下去,燕云澈见状,忙抱住她的身体,故意从街道的方向落了下去。 四周弥漫着一股妖气,察觉双脚落地,胧月忙推开了他,“不要出声。” 第六章 妖跑了 燕云澈打量了一番四周,并未察觉有什么异常,收起了折扇,走到她身后问:“怎么?” 耳旁传来胧月清冷的声音:“有妖气。” 这两个字眼传到燕云澈耳中,不免有些好笑,他津津有味的凝视着胧月,“妖气?” 胧月念了句藏剑口诀,一道凛冽的蓝光过后,手里多出了一把水心剑,小心翼翼的朝前迈了几步,说来也巧,她走到拐弯处时,妖气却突然消失了。 心想,难道是自己刚才太激动,打草惊蛇了? 燕云澈在一旁冷眼看着她风风火火的朝前面冲了过去,紧接着又稀里糊涂的停在了分叉口,这姑娘呆愣的样子,还真是有那么几分除妖师的味道,不紧不慢的跟了过去,忍不住在她身后调侃道:“不知胧月姑娘为何又止步了?该不会是……没有妖吧?” 这人分明就是藐视自己,这下又在他前面出了丑,胧月没好气的收回了水心剑。 耳旁却传来某人的赔笑声:“失礼……失……。” 被胧月瞪了一眼,他随即改口道:“失……实在是太尴尬了。” 胧月本想转身解释,眼角的余光似乎看到了身后有人,二人同时朝街道后面望去,果然看见一位身穿黑色斗篷的人影,斗篷帽子十分宽大,严严实实的遮盖了她大半张脸,单凭那张饱满的樱唇,不难看出这是一位女子,小摊前面摆满了精致的瓶瓶罐罐,胧月指着小摊问:“那些是什么东西?” 燕云澈走在她身旁,回答道:“胭脂水粉,你没用过?” 胧月自出生以来,就在上清修炼,哪会有机会用这些民间女子的东西,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 他只是会心一笑,“我去给你买一些。” 无功不受禄,胧月狐疑的盯着那些瓶瓶罐罐,叫住了燕云澈,“哎……那个是干嘛用的?” 燕云回头澈凝视着她面孔,果然不施粉黛,但若让他解释此物用处,还真有些为难,只是随口敷衍了句:“你一定会喜欢。” 说着向前走了几步,停在了卖主前面,早就适应尘世的他,心中自然也清楚,此女穿着打扮,行为举止的确有些怪异,何况此时已经入夜,集市上早就没了人影,又有谁会在深更半夜卖胭脂。 心中难免会有几分疑虑,如若不是妖魔鬼怪,此事必有蹊跷。 胧月打量了四周,空荡的大街上静悄悄的,只有卖主一人,虽然觉得气氛不太对,但也说不上来那里不对。初次下山,她自然不知道民间的习俗,更不会觉得深夜有人摆地摊有什么不妥,随意的跟着着燕云澈的步伐走了过去。 “姑娘,各色水粉胭脂各一份,全用瓶装。” 那位身穿黑色斗篷的女子并没有抬头,只是点头应了声:“二位稍等。” 胧月抬头戳了戳燕云澈的手臂,小心翼翼的问:“你这样是不是要花很多钱?我可没有多余的银两还你。” 他转身好笑的望着胧月,“那就不必还了。” 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软,“可你这样我会于心不安的。” 燕云澈只是淡然一笑,慷慨道:“这点小钱不必在意。” “看不出来,你还蛮有钱的嘛!” 好歹他也是人间的王爷,总不至于连买个胭脂水粉的钱都没有吧。 那女子包装的还算利索,很快就提着大包小包递给了燕云澈,“公子,您要的胭脂水粉。” 燕云澈付钱的时候,借着月光,隐约看到了她的樱唇,似是有些熟悉,不过因为她斗篷太大的原因,倒没有看清遮盖的那半张脸,“天色已晚,不知姑娘为何还要独自逗留此地,岂不危险?” 女子依旧没有抬头,只是神情专注的摆弄着她的胭脂水粉,淡淡道:“我在等人。” 燕云澈瞥了眼这空荡的长街,挑眉狐疑的问:“哦?不知姑娘在等何人?” 顿了顿,女子低着头神秘的说:“在等我的有缘人。” 这女子一直都对他们淡淡的,想来是不喜与生人交谈,燕云澈还想接着再问,被胧月活生生的拽了过去,“哎呀,人家等人与你有何干系,你这人怎么事这么多!”难怪他会去青楼那种地方找消遣,莫非他只要见到女人就走不动道? 燕云澈略带质疑的眼神,再次审视了胧月一番,心想,就这点洞察能力还除妖呢!也不知上清怎得派了一位不经世事的女子来下山除妖?只怕是另有隐情。 燕云澈眸光犀利,审视的意味未免太浓,胧月一时被他看的有些发虚,心想,莫不是他发现了自己体内的黑影? “你在看什么!” 如此被打断后,他也不好再追问下去,只是随意的转过身,意味深长的瞅了她一眼,随意道:“没……没什么,既然胧月姑娘不喜多事,在下不问便是了。” 刚走了几步,胧月才反应过来,她来这里应该不单单是买胭脂的吧?怎么又往青楼的方向走了? 于是她一把揪过去燕云澈,“站住!” “怎么?” 她指了指身后道:“走错方向了。” 燕云澈好笑的望着她问:“那么你还想做什么?” “刚才那边有妖气。”她解释说。 燕云澈回身时,买胭脂的女子早已不见了,点头道:“不错,刚才那边的确有妖气。” 这样的话,胧月一时有些语塞,不知该怎么接下去,“那……走吧。” “去哪?” “捉妖啊。” 他一步一步缓缓的走到她面前,凑近她道:“妖都走了。” 胧月闻言诧异的望着他,“啊?你怎么不早说!” 燕云澈无辜道:“不是你嫌我事多的吗?” “她……。”胧月指着那女子的方向,刚要开口,却发现身后早就没了人影,“奇怪,为什么我闻不到妖气?” 燕云澈优雅的走在她前面,语气轻快道:“妖气……也是可以掩盖的嘛。” 胧月仔细打量一番燕云澈,怎么看都不像是人间的普通凡人,以他的本事,绝不会在自己之下,见白芨姑娘对他来说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他为何选择用另一种方式苦等下去呢? 第七章 是仙是妖 胧月在他身后喊了句:“那么你是仙是妖啊!” 燕云澈回头饶有兴趣道:“你猜。” 胧月想了想,“那应该是妖的多吧!” 说着拔出了水心剑,她出手很快,蓝色的剑光一闪,飞驰如星一般朝他刺了过去,是仙是妖,一试便知。 二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若是普通人,只怕这一剑就能要了他的命,而燕云澈却轻松地躲开了。 只见燕云澈眸光闪过一丝凌厉,一掌下去,直接将她手中的水心剑震落到了地面上,胧月欲要挥拳,反被人家握住她的手腕,用力的抵在了墙壁上。 顿时气氛变得凝重又紧张,燕云澈英俊的面容近在咫尺,直视着她,不紧不慢道:“姑娘好身手,只可惜你的修为尚浅,还伤不到在下分毫。” 胧月本想反抗,奈何力气根本拗不过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燕云澈并没有松开她,还保持着刚才的姿势,冷若冰川道:“你刚才不是已经试探过了吗?那么就由胧月姑娘猜一猜,在下究竟是仙是妖?” 仅此一招就被他制服,她如何能猜的出来,“是仙惹不起,是妖躲不过,既然落在你手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我何时说过要杀你了。” 眼见着燕云澈的脸都快贴上来了,她被抵在墙壁上吃力道:“你先松开我!” 燕云澈仍是没有放开她的意思,如此暧昧的姿势,胧月只得将头别在了一旁,“姑娘剑术轻灵,剑法更是超凡脱俗,妙韵天成,可见根基不弱,那就让在下来猜一猜,你究竟是上清谁人门下弟子。” 见胧月不说话,他故作深思熟虑的想了想,“姑娘可是上清玄微真人门下之徒?” “你知道我师尊?” 他笑着点了点头,“玄微真人乃是三界第一剑仙,在下岂能不知。” 胧月的手又挣扎了几番,“那你还不快放开我!小心我师尊灭了你!” “玄微真人德高望重,想来不会因你三言两语就滥杀无辜。”说着放手后退两步,松开了她。 胧月没好气的指着他道:“你无辜!” 他意味深长道:“我见你初次下山,没有经验,闲来无事本想顺手教你两招,却反被你偷袭了,如何不无辜?” “你教我什么了!” 他伸手指了指这空荡的长街,“姑娘请看,此时夜深人静,大街小巷早已关门闭户,怎会凭空出现一女子在此买胭脂水粉,先不说她行为举止,衣着谈吐颇为怪异,且区区一介女子,怎敢深夜单独在此等人,未免也太过招摇了吧。” 胧月想了想,十分认同他的看法,“嗯,这倒也是,晚上没有人出来卖东西吗?” 寂静的街道上,除了他们两个,哪还有别人,“你说呢!” “看你的言行举止,你应该是仙了。”胧月猜测问。 对此,他只是淡然一笑,口中略有几分嘲讽之意,“我只不过是人间的一位王爷,又怎会与仙家有缘。” “那你是什么?” 燕云澈反问:“谁说凡人就不会道法?你不也是凡人吗?” 修仙之人面容不老,看样子,他的实际年龄并不像她所看到的这般年轻有为,其修为道法更在她之上,“不知前辈师承何人?” 燕云澈凝视着她,伸手在她额头上轻轻一点,神秘道:“无—师—自—通。” “我去见白芨姑娘。”胧月打掉他的手,说着朝青楼的方向走了过去。 反倒是燕云澈,目光犀利的朝着女子离开的方向扫了一眼,等到他再回头时,胧月已经走远了。 燕云澈若有所思的凝视着她的身影,这位上清弟子虽不经世事,但对事颇有自己的见解和注意,不行,决不能让她今晚就见到白芨,否则自己真正的身份也会受到质疑,于是开口道:“胧月姑娘留步。” “怎么了?” 他想了想,认真道:“这么晚了,想来白芨姑娘已经休息了,你我二人如此冒失前去,恐怕多有不便,不如明日拜访?” 莫说是民间,就算是在上清,深夜打搅确实有些不妥,点头道:“那好吧,我明日再来。” 闻言,燕云澈叫住了她,“哎,你要去哪里?” 她停下脚步,回头道:“找个地方休息一晚。” “天色已晚,我又怎么放心你一人留在外面,不如随我回醉仙阁吧。” 胧月想起刚出门看到的那一幕,一时对这种地方十分排斥,“算了,我不适合留在这里。” 燕云澈不慌不忙道:“还有一事忘了提醒你。” “什么?” 他玩弄着手里的折扇,有意无意道:“我给你的解药只能维持三个时辰。” 想起解药二字,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是软骨香!” 燕云澈转身背对着他,“不错,一旦药效过了,你就会功力全失,若遇到什么危险,可别指望我去救你。” 以他的功力,明明可以给自己解开软骨香的药力,却还要如此算计,怒道:“你故意的!” 燕云澈只是一笑而过,“江湖险恶,不得不防,何况你我初次相识,在下就倾囊相助,未免莽撞。” 胧月只好停下了脚步,转身对着他道:“带路。” 再回到房间时,胧月见燕云澈一副得逞的样子,端坐在椅子上,没好气道:“你不会真的要我陪你交谈喝酒吧?” “岂敢,岂敢,胧月姑娘尽可去休息便是。” 胧月见这里只有一张床,仍旧有些不放心,“那么你呢!” “我自然也要留下来。” 听到他耍无赖,胧月迅速的执起水心剑,指着他道:“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 燕云澈丝毫没有被她的气势所震慑,反而坐在一旁故作悠闲的倒了一杯茶,“你不必紧张,我又吃不了你。” “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喝了口茶,不紧不慢道:“你虽受制于人,我也不好强迫你,但……就算是装也要装个样子吧?” 胧月想了想,终于点头,“好,你说,要怎么装?” 燕云澈坐在软塌上闭目道:“胧月姑娘只管去休息便是,我向来不喜被人问东问西,你只需记得,我不会害你便是。” 见此情形,胧月终于松了口气,盘坐在床上,放下了帷帐,下山之前,师尊曾特意传授一套心法,每隔三日就要练一遍,以防恶灵伺机侵身而入,对此她不敢懈怠,几乎每天都要练一遍。 一股清气从帷帐里飘了出来,燕云澈察觉动静睁开了眼睛,这是专门抑制魔气的御灵心法,她只是一个上清的弟子,怎会与魔道沾边,此女果然有问题。 他并没有惊动到她,不着痕迹的走到了床前,刚要伸手掀开帷帐一探究竟,却被里面的一道剑气反噬了回去,一个踉跄,险些碰到旁边的桌椅,若有所思的盯着胧月,心里暗道:“好一个三界第一剑仙,居然在一名弟子身上耗费这么多心血,你……究竟是何来历。” 第八章 接客 次日,胧月醒后,见燕云澈还在一旁打坐,只是气色有些不太好,像是受了内伤一般,故而走到他身前问了句:“你怎么了?” 闻言,燕云澈睁开了眼睛,淡淡道:“没事……有人来了。” 胧月这才留意到门外的动静,“谁。” 普通人不该有这样的洞察力,燕云澈本想捂住她的嘴,奈何胧月先他一步脱口而出,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鸨母一脸奸笑的推门而入,“见过燕王。” 燕云澈端坐在软塌上也不看她,“起来吧。” “老奴谢过燕王。” 顿了顿,她打量着二人的神色,露出一贯讨好的笑容,恭敬道:“不知这位胧月姑娘侍奉的可还满意。” 提起胧月,他这才正眼审视了她一番,能给上清弟子下软骨香的人,倒是平日里小瞧她了,“你这次选的人,本王很是受用。” 鸨母这才舒缓了口气,挑眉问道:“那么今晚?” “还是她。” 说罢,他起身走到胧月身边,低声道:“晚上我再过来看你。” “燕王慢走。”说着鸨母捏了下胧月的胳膊,不断的给她使眼色,低声呵斥了句:“还不快去送送燕王。” 门外传来燕云澈清冷的声音:“不必。” 留下她和鸨母在房内四目对视了良久,胧月实在看不惯她在燕云澈面前低三下气,阿谀奉承的嘴脸,现在又对她趾高气昂的模样,“你还有事吗?” 她走到胧月面前,厉声道:“哼,纵然你能暂时讨得了燕王的欢心,充其量不过是燕王的一个新宠,醉仙楼的一介娼妓,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竟敢和我这么讲话!” 胧月听不懂他在讲什么,也不想和她纠缠,“你想怎样。” 她绕过胧月,对着身后的几名丫鬟厉声道:“给她好好梳洗打扮一番,稍后去前厅接客!也好让她看清楚自己的分量!” “是。” 于是胧月又被这几名丫鬟细心折腾了一番,望着铜镜中的自己,被打扮的花枝招展的,竟与门外接客的女子一般无二,这样的穿着,她一时有些不太适应,“这什么衣服啊,怎么……这么奇怪,是不是太过暴露了些?” 几名丫鬟对视了一眼,会心一笑:“穿了总归是要脱的。” 她明白了,总算对青楼二字有了潜意识的理解。 只可惜燕云澈临走前并没有给她解软骨香,现在只能受制于人,不过……好歹自己也是扬名三界的玄微真人门下弟子,也不是这么容易被欺负的,她是淡然一笑,“我知道了。” 醉仙楼并不止一座楼,确切的来说是三个院落的结合,最接近门外的阁楼是人来人往的大堂,中间的阁楼多数是富家子弟消遣之地,而最里面的这层雅涧是专门为一些王孙贵族准备的,闲杂人等皆不能靠近,所以越往里走,越是繁华。 胧月来到雅涧时,鸨母已经在门外等候多时了,打量了一番胧月的穿着,严肃道:“客人就在里面,你进去吧。” 胧月刚要掀开珠帘,突然被她拽住了手腕,“等等。” “怎么?” 她言语中颇有几分胁迫之意,“这次来的客人虽不及燕王一般权高位重,但也是当今宰相的嫡长子,你进去后要小心侍奉,我还是那句话,不要……自讨苦吃,懂了吗?” “我知道了。” 她总算是满意的点了点头,掀起了珠帘,又露出一贯讨好的嘴脸,“哎呀,皇甫公子,让您久等了。” 那位皇甫公子也没有转身,只是背对着她们,不耐烦道:“少废话,我要的美人呢。” 胧月在鸨母后面仔细的打量了他一番,此人言行举止哪有王孙贵族的气质,倒与大街上地痞无赖十分相像,相比燕云澈的高贵清华自是逊色了不少,当然这并不是最重要的,她更在意的是,这皇甫公子身上的妖气。 胧月有想过一剑戳过去,将他逼出原形,只是目前尚不知此妖道行深浅,现在自己又身中软骨香,若真打起来,非但没有胜算的把握,反而打草惊蛇,与其孤注一掷,不如静待时机。 皇甫这才抬头,将目光瞥向了胧月,看惯了沉鱼落雁之姿,闭月羞花之貌,初见胧月的冰清玉洁,出尘脱俗的气质,顿时眼前一亮,贪婪的目光打量着她姣好的容颜,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鸨母察觉他已被胧月的相貌所吸引,试探的喊了声:“皇甫公子?” 闻言,他这才反应了过来,对着鸨母摆手道:“行了,这里没你事了,出去。” 终于有姑娘入了他的眼,鸨母这才如负释重,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是。” 他对着胧月做出一个请坐的手势,“不知姑娘芳名?” 胧月并未靠近他,只是站在门前淡淡的回了句:“胧月。” 他喃喃自语的重复了遍她的名字,意犹未尽道:“胧月,好名字,姑娘请坐。” 胧月并未走过去,初入人间,喜怒不形于色对她来说简直难如登天,她又不会适当的隐藏自己的情绪,得知此人是妖,更是十分排斥,“做什么!” 面对胧月不屑一顾的神态,他也不恼,只是好言好语的说:“可否陪在下喝几杯酒?” 原来这就是所谓的陪酒,胧月是个直心肠,自知受制于人,只懂见招拆招,并不会随机应变,接过他递来的酒杯,抬头一饮而尽。 “咳咳咳……咳咳。” 虽然在上清她也见过酒这东西,只是从未尝过,猛地灌下去,酒的辛辣呛得她连连咳嗽了几声。 记得在上清,老道士恨不得每天都喝一两斤,有的时候,师尊也会畅饮几杯,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的。 酒刚下肚,胃里像着火了一样,感觉十分燥热,脸也渐渐变得有些嫣红,皇甫一副看穿她的样子,笑道:“原来胧月姑娘是第一次饮酒。” 说着又给她倒了一杯茶,递到了前面,“这酒太过辛辣,姑娘还是先喝一杯茶缓缓吧。” 胧月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看见他递来的茶水,二话没说,接过茶盏猛地灌了下去。 一杯茶饮完后,皇甫脸上的笑意似乎更深了。 胧月察觉有些不对,明明喝的是茶水,怎么刚才的感觉却更加强烈了? 如果刚才只是胃里像着了火,那么现在她几乎是全身着了火一样,那种燥热的感觉愈加强烈,渐渐地袭遍了全身,身体滚烫如同置身火炉一般,汗水沿着她的发丝滑落到白皙的脖颈,胧月喘气道:“你给我喝的是什么?” “自然是茶水。” 胧月见他还不肯道出实情,心中早已怒火焚烧,一拍桌子厉声道:“什么茶水!” 他一把将她拽了过去,抚摸着她白皙的手臂,贪婪的嗅着那股清新的气息,“自然是能让你我醉仙欲死的茶水,你会很喜欢的。” 胧月本想挣开他的手臂,奈何因为软骨香的缘故,丝毫使不出力气,只能恨恨的瞪着他,“你放开我!” 他将胧月圈锢在怀里,紧紧从后面抱着她,在耳旁呵气道:“你只管挣扎吧,用不了多久,你就会哭着求我,让我好好的疼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脸红心跳滴事情?不知道师尊会不会来救胧月涅? 目前正在冲榜,期待小天使们的票票!长评万岁!羞羞哒…… 第九章 合欢散 皇甫口中的热气缓缓的喷在耳后,更是刺激的她浑身一阵酥麻,心跳不由加快,身下也越来越热,好像脱力一般不知所措,脑子昏昏沉沉的,只能任由他将自己抱在了床榻上。 毕竟是修行之人,此时胧月还未完全丧失理智,眼见着他又端起了一壶酒,朝她所在的方向走去,本想起身反抗,奈何全身竟使不出一丝力气,这比软骨香的药力还要可怕。 皇甫转身时,发现她脸色早已红润的不像话,汗水已经侵湿了那一层薄纱,玲珑有致的曲线已经暴漏无疑,嘴角不觉浮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哼,现在就开始难受了?” 邪佞的声音由耳边沉沉的传来,这让她深深的恐惧起来,为什么此时此刻,脑海里只想着一个男人,她神志不清的拽着自己的衣衫,“师尊……师尊救我!师尊……师尊!” 皇甫将她托了起来,钳制住下巴,硬是将剩下的一壶酒猛地朝她口中灌了下去,一滴不剩。 就要准备解开胧月的衣衫时,突然身后射来一把折扇,他一个翻身,那把折扇反而深深的插在了墙壁上,不由怒道:“好强的内里,谁敢在这里坏本公子的好事!给我出来!” 燕云澈缓缓从门外走了进来,“哈哈哈,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皇甫公子。” “燕王?”他怎么会在这里? 燕云澈见他并未把自己放在眼里,也不恼怒,只是挑眉问:“怎么?我在这里,皇甫公子很意外?” 眼见就要得手的猎物,岂能说扔就扔? 面对此时的胧月,皇甫哪里还会忌讳位高权重的燕王,故而露出了本性,燕王又如何?不过是人间的一个喽啰,也敢来坏他好事,杀人对他来说简直易如反掌,何况平日里与他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就算杀了他也不会追查到自己头上,要怪只怪他运气不好…… 皇甫嘴角露出一抹冰冷的笑意,周围的妖气愈加浓烈,身后突然冒出一团黑色的雾气逐渐将燕云澈包围,见他泰然自若的站在那里,并无半分畏惧之色,“哼,看来你早就知道了。” 燕云澈站在黑雾中,面容冷森森的,眉间像是燃起了幽幽蓝火,“我自然知道你是妖,不过我还有你预料不到的。” 说罢,他慵懒的伸出一只手,掌心处的气流不断流转环绕,力量磅礴在周身流转,刹那间闪过一道红光,直戳皇甫心脏。 黑雾慢慢聚拢,形成了一条巨蟒的身形,赤红的双眼发出逼人的戾气,由于刚才燕云澈的重击,它现在只能集结全身浊气,变回原形拼死一搏,否则,稍作放纵,必将会被他打的灰飞烟灭! 燕云澈只是淡淡道:“怎么,还不死心?” 话音刚落,只见那条巨蟒身上的妖气瞬间溃散而尽,只留下他不可思议的眼神,目瞪口呆的望着燕云澈,“你……你是……。” 燕云澈只是神秘一笑,拔出了镶嵌在墙壁上的折扇,轻轻的朝着它缓缓一挥,眼见着那条巨蟒如同一团烟雾一般,彻底在人间蒸发。 燕云澈再走到床前时,胧月的衣衫早已被她拽的松散不堪,身体的灼热闷的她喘不过气来,眼神迷离的望着前面,却什么也看不清楚。 突然一双手将他托了起来,语气镇定的说:“你的身体很烫。” 男性的气息让她体内的欲望大力的沸腾了起来,身体已经彻底酥软了,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双手扯着袖子不停地摩擦,“好热!好难受……我究竟是怎么了?” 燕云澈坐在床沿上,口中略有几分责备之意,“你现在才想起来问?是不是有些晚了?” 看到她如此难受,躺在床上生不如死的样子,他无奈的摇了摇头,接着说:“你一点防范之心都没有,还敢独自下山除妖?此等勇气,在下佩服。” 听到此话,胧月勉强找回了几分理智,这才看清楚眼前的人,“燕云澈?” “不错,是我,本来以为你有些修为在身,总不至于落到此番境地,看来,是我高看你了。” 胧月吃力的从床上坐了起来,紧紧的拽着他的袖子,“师尊……救救我……救我。” “想不到你口口声声一直念叨的人竟是你的师尊,仙灵之印,哼,他以为这样就能保你下山后万无一失?万事总有一疏,可知蛇妖刚才给你喝下的是什么药?” “什么!” “一中很烈的****。”话音刚落,燕云澈一把拽过去她的手腕,将她压在了身下。 “你放开我!!放开我!” 燕云澈边解开她的衣衫边道:“我不能放开你,只需要一杯合欢散,就能让你欲罢不能,丧失理智,何况你喝下了一整瓶,加上软骨香的药力,合二为一,你早已无药可救,否则就会血脉贲张而死,事已至此,已经由不得你我,不过,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胧月咬牙推开了燕云澈,决不能在此时乱了心神,闭目在口中默默念道:“凝神静气……化元……守一,境由心生,生……于无形……啊! 突然燕云澈俯身朝她的脖颈吻了上去,最后的一丝理智终于崩溃,胧月伸手胡乱的解开了他的衣衫,“师尊……师尊。” 燕云澈本想继续,奈何胧月的眼中突然冒出了赤色的魔光,突如其来的的变故,他措手不及,更多的是惊讶,不由啊了一声,“怎么会这样?” 胧月此时如同置身黑洞一般,记忆处那抹熟悉的影子在眼前飞来飞去,一团魔气环绕在她四周,伺机攻其心智,魔灵的声音若有若无,亦男亦女,好似在她耳边呵气嘻戏挑弄,缭绕不散,“大胆的去做吧!你的身体已经出卖了你,何必强忍着呢?” “我绝不会任你摆布!”说着胧月拔出水心剑,一股凛冽的剑光朝着魔灵挥去。 两股力量相互交缠,同时从体内爆发而出,卷起一阵无形的气浪,袭向了燕云澈。 想不到这股力量是从区区一名女子身上爆发而出,燕云澈被这剑气击退到了一旁,反被受了内伤,眼见着她魔力爆发,强行与其厮打下去,反而暴露了身份,以她现在的魔气,就算是跑也为时已晚,就在两难之际,天边突然划出一道蓝光,朝着醉仙楼的方向飞了过来。 “是剑仙?”燕云澈说完即刻化作一团紫雾,朝着窗外飞了出去。 第十章 师尊,救我! “什么人在里面!”醉仙楼里的几名仆人听到动静,匆忙赶过来时,正巧燕云澈已经飞到了走廊外,挥袖朝他们撒了一片迷烟,众人纷纷昏在了地上,这才放心离去。 与此同时,合欢散的药力在体内摧残着胧月的神智,经过魔灵控制后,仅剩下最后一丝理智也彻底崩溃了,狭小的空间已经不能够容纳她周身的戾气,胧月缓缓走出房间,四周除了昏倒的几个凡人之外,再无其他。 明明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少女,全身却有着毁天灭地的煞气,朝着天边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很快飞出了醉仙楼。 方才还是晴空万里,瞬间乌云笼罩至九霄,顿时电闪雷鸣,妖气冲天,赤色的魔光朝着对面的仙山劈了过去,只听见轰隆一声巨响,一座山峰被劈的四分五裂,朝着山底的湖水砸了下来,溅起一层层巨浪。 这时,一道蓝色的剑光如长虹般贯穿愁云,从天边飞落而下,逐渐化作一把长剑,凝聚在玄微手中,他衣袂飘举,恍如谪仙降临人间,白色的发带交织在风中同银发迎风飞舞,面容清绝,剑眉入鬓,那清冷的银眸,恍如在高不可攀的云端,挥袖怒道:“住手!” 看见玄微,胧月脑中闪过一丝理智,吃力的喊了声:“师尊……。” 不过很快被体内的魔灵给镇压的回去,眼底皆是戾气,恶狠狠的指着玄微道:“挡我者死!” 玄微周身清气缭绕,剑眉下那双清冷的眼眸,因专注而显的有些凌历,冲去了一贯的淡然,虚空中一点寒光,化成一把华光湛湛的三尺长剑,以雷霆之势纵贯对方而去。 因为魔灵是依附在胧月体内,以她的体质并不能将魔力挥发的淋漓尽致,最后终于幻化出一团黑雾从她体内挣脱了出来,对着玄微狰狞道:“哼,我就知道是你!居然敢用仙灵之印来压制本尊!” “仙灵之印压制你的怨气反在其次,真正的意图是令你不在控制于她。” “凭你一介剑仙,也敢跟本尊这样讲话!” 自它依附在胧月体内,已有十八年,今日亦算他们第一次交谈,玄微面不改色道:“你本应该化身为尘,回归魔界,何苦一再纠缠。” “魔界?何为魔界?不老不死,不生不灭!我便是这魔界至尊!”浓重的魔雾笼罩在玄微身旁,它继续狰狞道:“三百年前,如果不是她与我肉身同归于尽,我又怎么会化作魔灵,此等深仇大恨,岂能善罢甘休!本尊还有何脸面再回魔界?!” 玄微冰冷的声音缓缓道出:“你修行万年,却不明本心,若非你生前罪孽深重,罔顾生灵,又怎会落得此番境地。” 魔灵的瘴气缓缓托起胧月的躯体,依附在她体内恶狠狠的盯着他,“你不过百年道行,也敢在本尊前面提及天道循环,不妨告诉你,本尊就是要缠着她,生生世世,永不罢休!” 玄微挥袖,声色徒然转厉,“放肆!” 蓝色的华光缭绕,浩渺的清冽剑气苍穹之上,汇聚成一把巨大的蓝色剑光,贯穿魔灵而去。 只听见一声惨叫,胧月眼底已经失去了方才的戾气,衣衫不整的趴在地上,紧紧拽着地面上的草茎,咬牙吃力道:“师尊……师尊……救我,救救我。” 其实她也看不清眼前的人是谁,只是潜意识里叫出了他的名字。 玄微转身眸色沉静深邃,冷若寒谭凄侧,不难看出她中的是合欢散之毒,所以也不怪她,但是她这身有失体统的打扮,实在荒唐,上清弟子,向来根基深厚,斩妖除魔,雷厉风行。怎得偏她下山除妖,就除到了青楼,这着实令他匪夷所思。 未等他出手相救,胧月已经先他一步扒光了自己的衣服,朝他所站的方向爬了过去,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角喘气道:“好热……好热……师尊。” 玄微这才俯下身点住了她的穴道,先让她安静下来,正色道:“收敛心神,为师这便帮你解毒。” 胧月清醒过来时,发现自己并不在醉仙楼,猛地坐了起来,青山绿水之间一片狼藉,似是刚有过一场激烈的战斗,一阵凉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发现自己身上多了件男子的外衣,这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穿衣服,等她抬头的时候,银发仙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两人不约而同的望向远处。 夕阳的余晖下,玄微消融了平时冷冽的冰雪气息,倒多了几分亲近,胧月在他身后疲惫的穿好衣服,站了起来,低头小声唤了句:“师尊。” 清冷如玄微,依旧平常语调道:“你可知罪。” 闻言胧月仓皇跪倒在地,咬牙自责的说:“弟子知罪,弟子……弟子不该凡心未泯,误入青楼,更不该……毫无警戒之心,惨遭奸人所害,以至于……以至于魔灵伺机而入。” 玄微重复着她的话,“误入青楼……意欲何为?” 胧月跪在地上,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师尊,青楼虽是烟花之地,看似花天酒地,但那里怪异之事颇多,弟子一定可以抓到妖的。” 青楼捉妖,没听说过,并非他不认同胧月的看法,只是以她的心性,难保不会再为奸人所害,玄微望了她一眼,挥袖道:“不知轻重,你入世尚浅,若再遇到今日之事,又该如何处之。” “弟子毕当谨慎。” 顿了顿,她又接着道:“师尊,弟子不想半途而废,否则有何颜面再回上清……更不想一直在师尊的庇佑下了此残生,师兄们可以捉妖,胧月一样可以做到。” 玄微并无太多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起来吧。” “是。” 胧月起身,欲要将衣服还给玄微,但低头瞥了眼自己的穿着,确实有些……不成样子,故而又将外衫披在了身上,其实她更紧张玄微看到她的穿着动怒,一时失手,外衫又滑落到了地上,玄微见他穿的如此不堪,不由挥袖怒道:“胡闹!速速将衣服穿回去!” 第十一章 白芨 胧月站在玄微身后,试探的喊了声:“师尊?” 话音刚落,胧月手腕处浮出一抹银色华光,“师尊……这是?” “这是浮光石,可解百毒,希望对你有所益助。” 胧月跪下负手道:“弟子多谢师尊。” 目视玄微离去,胧月这才站起来缓了口气,三月之期未到,幸而师尊没有将自己带回去,此次下山,若空手而归,在师兄弟面前,只怕更抬不起头。 她只记得被一只蛇妖下了合欢散,至于之后的事情竟毫无印象,再回醉仙楼时,除了走廊处昏迷几个仆人之外,并无其他异样,胧月刚要回房间,身后突然多出了一个人,“谁!” 回头居然看到了燕云澈,狐疑道:“你怎么在这里?” 燕云澈挑眉问:“你就这么和自己的恩人讲话?如若不是我及时赶到,为你收拾残局,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回得来吗?” 胧月没好气的回头道:“多谢。” 燕云澈瞥了眼她手腕上的镯子,摇头叹气道:“日后若再想给你下毒,只怕就不容易了。” “那只蛇妖……。” 胧月还要准备问下去,被燕云澈制止道:“已经解决了。” 想起体内的魔灵,胧月一时有些心虚,低声问:“那我当时……没有什么异样吧?” 燕云澈打量了眼她的穿着,冷笑一声:“你说呢。” 她尽量把话说的直白一些,追问道:“我是说……我没有伤害到谁吧?” 燕云澈走到她前面沉思了片刻,背对着她道:“我赶来时,你已被下药,一时只顾收服蛇妖,倒忽略了你,之后发现你已经离开了。” 她这才松了口气,“这就好。” 想了想,她觉得事情还没有结束,“突然少了一个人,我如何对她们交代。” “这个好办,一切有我,你只需在房间待着便是。” “好,燕……王,谢谢你。” 闻言,燕云澈笑了,眼底多出了几分温柔,“燕王只是一个称号而已,我叫燕云澈。” 说完转身朝着醉仙楼雅涧的方向离去。 胧月呆在原地重复了遍他的名字,一字一字道:“燕云澈。” 这时身后突然弥漫出了一股妖气,胧月回头,一抹黑色的身影正在朝她缓缓走来,头带帷帽,皂纱遮面,她应该就是白芨了。 “你就是白芨。” 皂纱下,看不清她的面孔,只能听到她淡漠的声音,“是。” 胧月打量了一番四周,“可否借一步说话。” 白芨回绝道:“不必,我来就是想告诉你,离燕云澈远点。” 醉仙楼到处都是鸨母的眼线,在此长谈的确多有不便,不过既然她已经来了,哪能轻易别过,“得罪了。” 话音刚落,胧月已经开始施法,将她收进了法器中,“我现在就御剑带你离开此地,这里耳目众多,多有不便,只能将你收在这法器里面,你在里面好好呆着,我不会害你的。” 胧月飞出醉仙楼时,燕云澈已经走进了雅涧,鸨母见他今日来的时辰要比平日早了许多,想起胧月还在陪皇甫喝酒,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深吸了口气,尽量压住了她惊慌的脸色,笑道:“哎呦,燕王,今日来的好早,想来是想胧月姑娘了吧。” 燕云澈坐在软塌上,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她一眼,“你记住,从此刻起,她就是本王的人,不准她再侍奉其他男子。” 闻言鸨母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惶恐道:“燕王恕罪。” 他把玩着手里的折扇,淡淡的说:“皇甫公子已经回去了,你着人给她安排个住处,以后本王随时都会去看望她。” “是,老奴明白。”说完,她抬头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翻燕云澈的神色,“那白芨姑娘?” 燕云澈略一思忖道:“怎么,她肯见我了?” “不……不是,老奴肆越了,这就去给胧月姑娘安排住处。”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只见鸨母急匆匆的跑了进来,燕云澈放下茶盏,沉吟片刻问:“怎么了?” 她低头哆嗦的说:“胧月……胧月姑娘……。” “讲。” “胧月姑娘不在醉仙阁。” 听闻此话,燕云澈袖下的手紧握了下,神色一凛,“退下。” 鸨母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惊慌道:“是,奴婢这就命人去找。” 燕云澈却起身站了起来,“不必了。” 醉仙楼里的摇钱树岂能说丢就丢,何况白芨现在不能接客,她露出几分为难之色,“燕王……这……。” “我自会带她回来。” “多谢燕王。” 目视燕云澈离开后,一位打扮艳丽的女子走到鸨母身后,“妈妈,房间已经安排妥当,地段不输于白芨姑娘的湘姝阁。” 鸨母望着燕云澈离开的方向,沉思了片刻,“你做的很好,下去吧。” “妈妈,那么白芨……。” 她转身道:“吃穿供应不变,等胧月彻底留住了燕王的心,再把那个小贱人赶出醉仙楼不迟。” “是。” 鸨母坐在软塌上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我已经和她撕破了脸,这妮子是个有注意的,你得空时,多带些人过去与她套套近乎,顺便打听下这妮子的来历。” “您觉得她有问题?” 鸨母喝了口茶道:“这妮子武功不弱,留神着点。” “知道了,妈妈,软骨香每日都点,要不要再多准备些辟邪的道符,免得她那张脸也……。” 鸨母瞪了她一眼,厉声道:“知道还不快去!” 与此同时,胧月已经带着白芨飞进百里之外的小树林,见此地段还算隐蔽,就将她从法器里放了出来。 白芨缓缓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头上的帷帽有些松动,不下心落到了地上,她刚要准备去捡,被胧月拦住了,“我都看到了,何须掩盖。” 白芨闻言缓缓回过头,月光下,露出了那张没有五官的面孔,两只眼睛像个漆黑的大洞一般,直勾勾的盯着胧月,甚至她连嘴巴都没有,两排牙齿一张一合道:“你把我带到这里,做什么?” 胧月并不畏惧她此刻阴森的面孔,直视着她问:“为什么躲着我。” 第十二章 清倌人 “你又为什么要帮我?” 胧月绕到她身旁,义正言辞道:“上清历来以降妖除魔,拯救苍生为己任,你满身妖气,我自然要问个明白。” 她别过头,淡淡的说:“我不知道。” 见她并不打算坦诚相待,胧月审视了她一番,无意中发现她身上竟带有一面阴阳镜,这法器倒是听师尊说起过,凡佩戴者邪魔不侵,按理来说,她不应该有妖气缠身才对,“那么你的脸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胧月解释说:“你用不着如此防范我,这一年来,我见过太多无脸女子,却只有你将此事看得十分淡然,思来想去,或许从你身上能找到一丝线索,不止是为了帮你,更是为了将此妖收服,以免更多无辜少女受害。” 听得此话,白芨为难道:“并非我不相信你,只是知道太多,对你未必是件好事,稍有不慎,便是灭顶之灾,你就听我一言,离燕云澈远点,否则,你一定会后悔的。” “燕云澈?”听到这三个字,她心底浮出一抹暖意,“我为什么要防范他?” 白芨欲言又止,又似是无从谈起,意味深长道:“他不适合你。” 胧月疑惑的望着她,谦虚的说:“我好像不是很明白。” 白芨戴上帷帽,对着胧月道:“我现在还不能确定你要的答案,不过,关于我失脸的一事,倒可以如实告诉你。” “愿闻其详。” 白芨说:“我之所以将失脸一事看的如此淡然,是因为我自愿的。” 世上哪有女子会愿意失去自己的花容月貌,不人不鬼的活着,胧月不解问:“为什么?” 白芨自嘲道:“我虽出身青楼,可我的父亲却是息国佛光寺的主持,你想不到吧。” “啊……寺庙?那应该是和尚吧?”胧月问。 她冷哼了一声:“不错。” 胧月想了想,这话似乎有些不对,“我听师尊说起过,和尚不能执着于六道,要达到无爱无嗔的涅盘境界,若娶妻生子的话,岂不是与苦集灭道相违?” “是啊,正因为如此,他为了保持自己清高的圣僧名誉,一直将我娘藏在山下的草屋里,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在我十岁那年,他给我娘下了哑药,以妖女之名,带进了佛光寺杖杀,还找人将我卖进了醉仙楼。” 胧月愤愤道:“天下竟有这样的父亲……何况他出身佛门,本该慈悲为怀,怎可为了保全自己的颜面,牺牲妻儿!就没有人知道这件事吗?” “他是主持,谁敢说他假仁假义,谁又敢说他佛口蛇心!” 白芨接着说:“那时,醉仙楼的老板还是萩姑,她可怜我的遭遇,并教会了我琴棋书画,从此在青楼以卖艺为生,但好景不长,没过多久,醉仙楼就被官府查封了,萩姑被关进了大牢后,来了位新主人,就是那天偷袭你的女人,褶姑,她财迷心窍,不顾萩姑的叮嘱,硬是逼着我们这些清倌人去做红倌人。” “什么是清倌人?” 白芨解释道:“就是卖艺不卖身啊,若是做了红倌人就要卖身了。” “那么后来呢?你真的做了红倌人?”胧月问。 白芨瞥向远处,纤细的身影背对着胧月,除了可怜,更多的是无奈,“起初我宁死不从,可无奈被人下了合欢散,从此贞洁不保,其实……在那些客人眼里,我卖身与卖艺并无不同,如他们所预测到的结果一样,在青楼,早晚会有这么一天的。” 胧月不可思议道:“你该不会是因为这个,才……想不开的吧?” 白芨摇头,“不,那时,我还不知道我娘已经被杖杀,本想争足了钱,去佛光寺接我娘,却不想因为自己的生意太好,引来了其他红倌人的妒忌,她们知我不熟水性,竟合谋将我推进了荷花池!任凭我哭喊挣扎,竟没有一个人救我!” 胧月关切的问:“那么你是如何逃脱的?” 白芨转身说:“我遇到了燕王,是他救了我。” 胧月点头,赞叹道:“我就知道,他是个大好人。” “不,你不知道,他……。” 白芨的话还没说完,身后突然传来男子的声音:“胧月,原来你在这里,让我好找。” 燕云澈,他怎么会在这里? 胧月闻言,转身正好迎见了燕云澈,“你怎么找到我的?” 燕云澈丝毫不顾及眼前头戴帷帽的黑衣女子,缓缓走到胧月身旁亲昵道:“在下虽然不如胧月姑娘……神通广大,找人的本领还是有的。” 他的修为岂止比自己高出千百倍,胧月冷冷的盯着他,不悦的说:“你在讥讽我。” “不敢,不敢。”燕云澈回头瞥了眼白芨,故作疑惑道:“这位是?” “她就是……。” 未等胧月说完,白芨抢先道:“小女子是醉仙楼的歌妓,名唤莺儿。” 胧月一时错愕的望着她,虽不理解她为何撒谎,却也知道她有不得已的苦衷,并没有打算拆穿她,也不知道燕云澈是真的好糊弄,还是故作不知,“原来是莺儿姑娘,只是今日为何要皂纱遮面?” 白芨故意咳嗽了几声:“偶感风寒,不宜见人。” 燕云澈点头正色道:“原来如此,这里夜风大,莺儿姑娘还是速速为好,以免病情加重。” 白芨走到胧月身旁,“公子说的极是,奴家这就准备回去,只是这里人生地不熟,还要劳烦胧月姑娘将奴家送回醉仙楼。” 胧月闻言,连忙点头应道:“是我把你带出来的嘛,送你回去也是应该的……那就一起回去吧。” 燕云澈见过白芨,也见过她头戴帷帽时的样子,只是今日彼此为何要装作不认识? 她无奈的叹了口气,刚要谈到重点,偏偏被燕云澈给打断了,改天要再想办法约出白芨才是。 回到醉仙楼后,胧月刚推开房门,一股软骨香的味道扑面而来,她连忙掩住鼻子,“怎么点了软骨香。” 虽然她现在有浮光石,百毒不侵,但对此香却也颇为反感。 燕云澈在她身后冷冷道:“若非你打草惊蛇,她们又何必如此防范。” 第十三章 水粉胭脂 她停下了手头的动作,回头问:“什么意思?” 燕云澈薄唇一抿,冷硬的唇角越发冰冷:“谁准你离开醉仙阁的!” 这里又不是上清,戒律森严,何况她又不属于这里,没好气道:“我离开醉仙阁还需要他人恩准吗?” 他那双冰冷的眸子有着深不见底的神秘莫测,眸光却是无意地瞥过角落里的软骨香,“如果你想继续留在这里的话,需要。” 胧月索性转过身,直视着他,“我知道这里你说了算,包括醉仙楼换主人,也是你一手掌控的吧。” 他只是面不改色的坐在椅子上,抬头问:“是有如何?” “我只是不喜欢被人约束,如果非要对别人言听计从才能除妖的话,胧月宁可回上清,所以还请你以后不要再干涉我的事情。” 燕云澈放轻了口气,眼里竟然流露出那淡淡的柔情,“胧月是生我气了?” “谈不上生气,只是不喜被人左右。” 他走到胧月前面,认真的说:“你初次下山,我只是不放心你一人独来独往,如果你在意的话,以后我不再干涉你的事便是了。” 闻言,胧月别过头,避开了他柔情似水的眼神,“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燕云澈有一瞬间的语塞,不过很快就恢复到往日的神色,一本正经道:“我……我也喜欢随性的你,只要你相安无事就好。” 她又哪里懂得男女示好之意,看了眼窗外,此时早已夜深人静,“我该出去捉妖了。” 刚踏出两步,忽然被身后的人握住了手,一把将她拽了过去,突如其来的的动作,胧月措手不及,错愕的盯着他,“你干什么?” 燕云澈顿了顿,“你一个人危险,我陪你去。” 胧月想了想,恍然大悟道:“对啊,我怎么就没想到呢?你那么厉害,有你在肯定没问题。” “那走吧。”说着燕云澈拉着她一起走出了房门。 刚飞出醉仙楼,空旷的大街上,燕云澈对着胧月道:“我们分头找,如果彼此听到动静,要及时相助。” 虽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安排,胧月还是答应了,“好。” 燕云澈站在原地未动,望着胧月的背影越来越远,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芒,“出来吧。” 话音刚落,黑暗处缓缓走出了几位黑衣人,恭敬道:“参见少主。” “在她除妖的这段期间,切记要护她周全。” 为首的黑衣人听到此话后,颇有几分为难之色,“可……她是上清弟子……属下觉得……我们没必要这么帮她,而且……。” 话没说完,被燕云澈打断道:“我的话听不明白吗?!” “是,属下遵命。” 燕云澈望着前方已经找不到胧月的身影,想来已经绕道了,为防止他们走散,只好快速跟了上去。 胧月原本也没有真的要指望燕云澈来帮她除妖,毕竟除妖是自己的分内之事,修道,一步一脚印,还是脚踏实地为好,只是如燕云澈所说,她初次下山,目前除妖对她来说,的确有些手足无措,何况燕云澈是她为数不多,所信任的人,请他指点一二也好。 眼前的画面她并不陌生,那是与燕云澈初次见面的夜晚,依旧是一为身穿黑色斗篷的遮面女子,正在神情专注的摆弄着她的水粉胭脂,尽管大街上空无一人,然而她却十分适应此时诡异的环境。 胧月起身走了过去,“又是你。” 女子一如既往的冷漠,低头摆弄着自己的胭脂水粉,并没有对理会她的话。 胧月很想将她揪出来,逼其现出原形,然而从这女子身上,并没有闻到一丝妖气,如燕云澈所说,妖气也是可以掩盖的,于是她拔出了水心剑,指到了女子颈间,“为何不以真面目示人。” 女子仍旧没有抬头,语气也是淡淡的,丝毫不恐惧胧月的举止,更不在乎她的行为,“身不由己。” 胧月随手拿起了一盒胭脂,“你绕来绕去,就这么些瓶瓶罐罐,有什么好摆弄的。” “习惯了。” 说着她抬起了头,无意中瞥了胧月一眼,眼前顿时一亮,仿佛一只饿狼看见了即将复活的猎物一般,即刻变了脸色,“姑娘可是要买水粉胭脂?” “不,我不需要这些,倒是……。” 未等胧月问完,黑衣女子已经将她手中的胭脂摆到了桌子上,热情的拉过去她的左手,细心解释道:“这些胭脂的配方都是独一无二的,各有各的特色,对待不同的人,自然也会有不同的效果,姑娘若有兴趣的话,不妨一试。” 胧月执剑朝着她颈间又逼近了几公分,“我对它们没兴趣。” 女子闻言放下了手里的胭脂,仰头直视着胧月问:“姑娘莫非是对我有兴趣?” 因为她带着斗篷的缘故,大半个帽子遮住了眼睛,胧月只能看到她一张一合的樱唇,“你若真以为我是妖,为何现在还不动手。” 见胧月不说话,她自顾自道:“姑娘与我是有缘人,不如我送你一盒?” 说着左手在斗篷里面掏出了一小盒胭脂,递到了胧月面前。 胧月真是又气又恼,放下了手中的水心剑,心想,什么世道,人不像人,妖不像妖! 这女子又不曾伤害过她,更没有见过她伤人,如此她又如何下得去手,真不知道以前师兄弟他们是怎样除妖的,总不能见人就打吧? “这世间,哪有女子不爱美,姑娘你冰清玉洁,宛若白莲……。” 未等女子夸完,燕云澈不知何时从后面走了过来,打断道:“这位姑娘说的对,要不,你也来一盒?” 胧月白了他一眼,似是没有这个闲心与他在这里买胭脂,上次买了一大堆瓶瓶罐罐,她还没有用,只听燕云澈自顾自道:“各色水粉胭脂一份,全用瓶装。” 女子点头应道:“是,公子放心,一定包装的体面妥帖。” 胧月本想拒绝,趁着女子包装时,燕云澈朝她打了个眼色,示意不要出声。 就在他们眼神交流之际,女子不着痕迹的将刚才拿出的胭脂又藏了回去,恭敬的把包装好的胭脂递到了燕云澈前面,“公子,您的胭脂。” 第十四章 赏妖还是作妖 燕云澈接过胭脂,也不顾胧月狐疑的眼神,直接拉着她从女子身旁绕了过去,等进入醉仙楼才松开了她,“你做什么!” 燕云澈提着手里的胭脂,对她一本正经道:“这些水粉胭脂有问题。” 他环视四周,将胧月拉进了涟月阁,望着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她随手打开了一盒胭脂,在鼻尖嗅了嗅,“很香……没什么问题呀。” 燕云澈察觉不对,又打开了一盒水粉,果然与普通的胭脂水粉一般无二,心想,莫非是自己也暴露身份了?于是对着胧月道:“将我上次买与你的胭脂一并拿出来。” 二人几乎把这些瓶瓶罐罐翻了个遍,尤其是燕云澈那淡淡的眼光射过来,胧月觉得脸上像是被泼了一盆冷水一般,“我绝不会相信她是人,可我……总不能是妖就抓吧?” 燕云澈把玩着手里的胭脂,有意无意问:“怎么,你认为妖也有良善之辈?” 胧月坐在椅子上,那双清澈的眸光里涌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更多的是疑惑,“我不知道,只是觉得……自己不分青红皂白,就朝她们挥剑相向,我和街头恶霸又有何区别?” “我觉得你不像是修道之人,倒向一位女捕快,凡事要讲究证据确凿对吧?”说着他站了起来,“明天我们早些出门。” “做什么?” 燕云澈意味深长道:“赏妖。” 话音刚落,只听见窗外传来几名女子的声音:“小贱人,刚来醉仙楼没几天,竟敢踩在我们头上了!” “哼,不过是燕王的一个新宠,凭她也配住在涟月阁!” “你们瞧瞧她现在的吃穿用度,我来醉仙阁这么久,还没有见过春柳姑姑如此厚待一个娼妓。” “不要说了,好歹我们也是醉仙楼的清倌人,如此议论一介卖身的娼妓,也不怕掉了身价。” “我就是看不惯她平日里做作的样子,装天真无知博燕王宠幸,过了今晚,看她还能得意多久!” “怎么?” “听春柳姑姑说,燕王今晚不在醉仙阁,我命人在她房内点了大量的合欢散,加上软骨香的作用合二为一,稍后只要咱们姐妹稍微花点心思,我就不信,燕王会喜欢一只作践自己的破鞋?当初白芨那贱人再不济,这两年内,也只接燕王一位客人,她嘛……你们说,燕王明日看到那香艳的场面,会怎么样?” “哈哈哈哈,就你最坏了!” “能怎么样,人家本来就是破鞋嘛!” “去你的!” 听到合欢散三个字,燕云澈下意识的用折扇掩住了鼻子,“要不要我帮你出面教训下她们。” 从白芨口中,胧月早就见识过这帮女子的歹毒,今天这些女子如此明目张胆,大概也没有料到自己就在门后,若非胧月事先在门外施了结界,只怕这些人早就发现她了,“不必,我本就是寄人篱下,眼下还腾不出手去料理她们,就由她们去吧。” “你就不怕有一日真的被她们暗算了?” 胧月点头应道:“也好,这些女人平日里勾心斗角,心狠毒辣,是该找个机会教训下。” 一炷香后,只听见嘎吱一声,门被打开了,胧月坐在椅子上背对着他们,“你们来了。” “小美人……。” 一股酒气顿时弥漫了过来,胧月厌恶的掩住了鼻子,朝他们招了招手,“过来吧。” “美人……我……我怎么这么热呢!” 胧月转身,对着三个醉鬼意味深长的笑道:“那是因为点了合欢散。” “我说呢,原来美人是怕我们满足不了你……?” 未等他把话说完,胧月三两下点住了他们的哑穴,站在门口,凝神听着外面的动静。 “怎么没声音了?” “不可能啊,里面有三个男人,那她也太耐得住了吧?” “在等等看,或许等会就有动静了。” 胧月站在门口,眼见着三位男子被合欢散折磨的不成人样,本想等着外面几位女子闯进来,谁知却冒出了鸨母的声音,“你们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姑姑,我们……我们是来找胧月姑娘的。” “她回来了?” “这……。” 然而门终究是再次被打开一条缝,胧月就是想拦也来不及了,只听见鸨母欢天喜地的声音,“胧月姑娘,你让老奴好找啊……啊!” 只见鸨母脚还没站稳,就被三位男子强制按到了软塌上,再加上他们被点了哑穴的原因,就只剩下鸨母的叫喊声:“你们……你们……谁让你们进来的!” “啊……不要撕……不要撕……这些衣服都是真丝的!” 外面的人听到动静,欲要进门,活生生的被胧月的结界挡在了门外,她瞥了眼燕云澈,用内里传音道:“我们会不会过分了。” 燕云澈见状,唇边不由微微勾起了一抹冷笑,“殊不知多少女子的清白毁在她手里,今日有此一劫,她不算亏。” “你轻点……轻点,你们这三个穷饿鬼,几辈子没见过女人了!老娘这是上等的玉簪!” “我说了,不要撕,这些衣服你们撕坏了,老娘让你们赔个倾家荡产!” “不要摸了,不要乱摸,讨厌!” “哎呦,公子,你们轻点……唔……。” “好舒服,奴家要升仙了……哎呀……。” 刚才还是老娘,转眼就变成了奴家,胧月实在是听不下去了,打开房门欲要出去,只见那几名女子心急如焚的站在门外,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居然不是你……难道真的是姑姑?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是你们点的合欢散吗?”胧月反问道。 “你!可为什么你没有事?” “人人都说妖魔鬼怪最可怕,可在我看来,你们的心要胜过妖魔千百倍。”胧月越过她们,走在前方道:“今日之事算是一个警戒,日后若再让我发现你们为非作歹,心术不正,定要严惩不贷!” “可里面的人是春柳姑姑!她毕竟是我们的主人!” 胧月坐在石椅上,不屑道:“怕什么,这种人早就该给她点教训!” 头一次见醉仙楼的娼妓敢教训姑姑的,众人站在门外面面相觑,一时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其实大家心里早就恨透了鸨母,毕竟若不是她,她们也不会有今天,不少人顿时对胧月露出了几分敬佩之意,但终归也不敢流于外表,只能在一旁干站着,还有些人是等着看热闹,过了今晚,里面的人清醒后,还不知道会怎样惩罚胧月,话说回来,她有燕王撑腰,不知鸨母要如何处理此事? 第十五章 小惩大诫 床板因为承受四人的重量发出了轻微的嘎吱声,透着门外传了出来,听得众人面红耳赤,心也跟着忐忑起来,“这么多的合欢散,还不知道要折腾到什么时候。” 胧月道:“那要看你们放多大的量了。” 为首的清倌人在她前面屈身行了下礼,“若是姑姑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一定不会放过我们的,还请胧月姑娘拿个主意。” 想当初她也被人暗算过,如何不了解此药,“合欢散不是没有解药吗?” 其中一位清倌人站在人群里低声道:“我们是有在姑娘房间点了合欢散,不过,胧月姑娘看似并没有异样。” 胧月坐在石椅上反问:“所以你们认为我会有合欢散的解药?” “今日的事,是我们错了,可春柳姑姑年事已高,如此被三个饿鬼折腾一宿,只怕……万一有个闪失,她清醒后一定会报复我们的,还请胧月姑娘高抬贵手。” “是啊,胧月姑娘,我们还不想卖身,若是做了红倌人,我们就再也没有出头之日了。” 听她们的话,似乎并没有到丧德之至的境界,于是随口问道:“你们在我房内点合欢散,怎么不怕我没有出头之日?” “胧月姑娘,我们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但请您高抬贵手,放我们一马吧?” 胧月明白了,在醉仙楼,没有最狠只有更强,不是依靠一颗善心才能活下去,难怪白芨会落得此下场却也毫无怨念。 师尊曾说起过,何等道法能令众心归一,千载不易,原来尘世亦有许多无奈,正如面前苦苦哀求自己的女子,她们不是因为知错而认错,是因为畏惧才肯低头求救于自己,渡化一个人谈何容易,渡化这个世上所有的恶人何其不易,只怕连师尊都做不到,何况是自己。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离开了醉仙楼她们又该何去何从?与其白费口舌在这里劝她们弃恶从善,还不如给她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我帮她祛除合欢散的药力可以,不过你们要答应我一句话。” “姑娘请说。” 胧月清澈的眼眸直视着她们,一字一字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众人面面相觑,一时都不敢妄自发言,最后还是为首的清倌人问了句:“这……还请姑娘明示。” 胧月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醉仙楼除了白芨姑娘,还有多少人……没有脸。” 此话一出,气氛一下子就僵住了,只见她们一个个脸色惨白,颤抖的问:“你……你知道这事了?” 胧月点头应了句:“我自然知道。” “可……可春柳姑姑交代过,不能说。” “是啊,这种事不能说,之前就有过先例,说什么来什么,万一再把它招来,可就赶不走了。” 胧月见这些女子一个个吓得缩紧了身子,看样子是真的害怕,“那你们还要不要我帮她祛除合欢散余毒?” 其中一位胆小的女子,吓得身子一抖,直接跪在了胧月前面,“姑娘,真的不能说啊。” 胧月并不想为难她们,别人不愿说的事她也不会强求,只是淡淡的说:“我只提醉仙楼,绝不提它一个字。” 众人犹豫之际,只听见房间内又传来春柳的喘息声,啪啪的拍打声随着麻入骨髓的声音响起,床板前所未有的响了起来。 伴随着越来越快的拍打声,愈加让人浮想联翩,何况那女人还是年过半百的姑姑,为首的清倌人再也听不下去,终于下定了决心,对着胧月颔首道:“姑娘问吧。” 虽然里面有燕云澈掌控,倒不至于真的出了人命,不过她在外面坐着却也是十分忐忑,毕竟第一次捉弄人,若是被师尊知道,那画面她不敢再想下去,理了理神色,继续问道:“醉仙楼还有多少人没有脸?” “目前在醉仙楼居住的女子,只有白芨姑娘一个,因为其她人都被姑姑赶出去了。” 这话听着不假,胧月追问道:“为什么?” “白芨姑娘是燕王的宠姬,纵然现在不人不鬼,仍旧得到燕王照拂,姑姑顾及燕王颜面,故而没有将她赶出去,但是其她人……就难说了,她们……变成那样子后,姑姑怕她们吓跑客人,从不让她们踏出房门半步,所以也就没生意了,醉仙楼不养闲人,就将她们赶了出去。” “女子失去容貌乃是毕生之痛,何况她们本就是一等一的大美人,这些人有的受不了打击,就选择自杀了,还有的被人当成了妖怪,乱棍打死在街头,却也没有人为其收尸,还有的人至今下落不明,想来是躲起来了。” 胧月凝神听了会儿,接着问:“那么……她们是怎样失去脸的?” “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自两年前,醉仙楼里所有美貌的娼妓都丢了脸后,姑姑就下令镇压了此事。” 居然是她镇压了此事,不过燕云澈应该更熟悉这里才对,但看他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情,“那么燕王呢?他不知道这件事吗?” 一位清倌人黯然道:“燕王平日里都是晚上才来醉仙楼的,何况他只关心白芨姑娘一人,至于我们是生是死,与燕王又有何关系。” “不过正因为如此,醉仙楼现在几乎没有容貌过人的女子。” 胧月喝了口茶,不解道:“怎么?” “自那件事之后,姑姑命人四处暗访,从外面找了一批美人进来,可没过几天,她们的脸也没了,后来我们才得知,在醉仙楼,谁长得漂亮,谁就最容易遭殃,姑姑赶走了一批怪物后,醉仙楼就指望着白芨姑娘一人吃饭了,哪知没过多久,她的脸也……不过幸好燕王不是薄情之人,吃穿用度还和从前一样,照样给醉仙楼施惠了不少银两,这才幸免被赶出醉仙楼,现如今您来到醉仙楼后,这里自然景气了不少,也没见……谁丢了脸,姑姑还说,等您替代了白芨姑娘之后,就将她赶出去,以后您就是我们醉仙楼的大牌了。” 面对她们的阿谀奉承,胧月并没有理会,只是站起来道:“我可以给他们解了合欢散,饶那鸨母半条命,不过,事已至此,她若不追究是不可能了,下合欢散的终归还是你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至于她如何惩戒你们,那就是她的事了。” 纵然这些女子心有不悦,然而终归也不能反驳,只好中气不足应了句:“是。” “还请姑娘快快进去吧,再晚,只怕姑姑真的就……。” 合欢散折腾春柳一宿,倒不会真的要了她的命,不过这群女人如此折磨她,就算不恨之入骨,也得让她们少几块肉,现在阻拦和顺其自然,无非是要命和少几块肉的差别,相比之下,还是命比较重要。 第十六章 借剑三天? 胧月瞥了眼房门,她进去帮这四个人祛除合欢散余毒并非难事,只是……如此香艳的场面,她又该当情何以堪,亏燕云澈还能在里面呆的下去,于是走到门前,敲了几下门。 后面的清倌人火急火燎道:“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要注意这些礼节,胧月姑娘,他们如何会开门,您还是快些进去吧!” 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已经被人给挤进去了,胧月一个踉跄,险些趴到地上,幸好她反应机敏,没有让其余人看到里面的情形,“燕云澈!” 与此同时,床上那几位也没了动静,燕云澈缓缓从帷帐里走了出来,“怎么?” 她两腮红红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脚尖,羞涩道:“非礼勿视……你可否帮我为她们祛除合欢散余毒?” 燕云澈闻言走到她身后,饶有兴趣道:“可以……但我为什么要帮你?” 胧月见他戏弄自己,一时又羞又恼,大半天也说不出一个字,“你……。” 燕云澈瞥了眼帷帐后的几个人,“我只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之前帮你也是兴趣使然,不过……我倒觉得她们这样挺有意思。” 胧月没好气的指着他道:“你……到底帮不帮忙!” 他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帮你……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怎样!” 燕云澈微眯起深邃的双眸,目光久久停留在她身上丝毫未动,“久闻尊师爱剑成痴,曾收集三界名剑,其中有一把仙剑,名唤寒光,可否由你代为开口……向尊师借剑三天?” 胧月狐疑的盯着他,若有所思道:“寒光剑乃是天下至寒之剑,可吸收三界寒气,也可点水成冰,遇火则柔,遇寒则刚,并非是肉体凡胎之人可驾驭的,你借它做什么?” 燕云澈摇着折扇一本正经道:“久闻寒光剑名,非三界第一剑仙驾驭不得,以我的身躯,只怕持剑不过半刻就会被寒光的剑气所冰封,我又怎会以身试险,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受何人所托?”胧月问。 “是在下的一位挚友,胧月姑娘与他素未谋面,想来我说出他的名讳你也不认识,不过在下保证,料理完手中之事后,必将如期奉还。” 燕云澈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十分有说服力,并且言语的当,丝毫没有向她透漏半分用途,胧月听后虽觉得不妥,但看在他不是什么恶人的份上,又不好驳他的面子,何况他昔日也曾帮过自己,忐忑道:“师尊是有一把寒光剑,我也可以代为开口,不过他素来视剑如命,至于能否借的来,就看你我的运气了。” “如此就有劳胧月了。” 胧月指着帷帐后的人道:“你先去给他们解毒吧。” 次日一早,胧月和鸨母坐在软塌之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跪在地面的几名清倌,其中还有昨晚夜宿涟月阁的三位男子,众人看到鸨母被折腾到半死不活的样子,差点笑出声来,不过还是给活生生的忍了下去。 最可怜的要数这三位男子,醒来时,张口结舌的望着鸨母,活生生的被人给拖了出去,地上的人一个比一个憋屈,就是恶心也不敢面露出来,当真是难受。 只见鸨母一边揉着要散架的身子一边指着他们骂道:“你们这三个不要脸的东西,敢在老娘地盘上撒野!谁给你们的狗胆!” “我们……我们也不清楚,只记得当时在大堂喝醉了酒,就被人稀里糊涂的带到了这里。” “对了,我记得还有位姑娘说,这里点了合欢散,所以……就情难自禁,要是知道是您……呕……就是倒贴给我们一百……。” 鸨母闻言,一副要活吃了他们的样子,戳着他脑门厉声道:“你们说什么!还敢嫌弃老娘!” 其中一位男子十分机灵,见状忙辩解了句:“不不不,他说错了,他是说,要早知道是妈妈您,就是借给我们一百个胆子,我们也不敢那!” 鸨母转过身又将视线投在了几名清倌身上,“说!谁出的注意!” “妈妈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好在老娘清醒了过来,要是真被他们饿鬼折腾一宿,我要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妈妈,我们原本是想捉弄下胧月,不想妈妈会路过与此……竟阴差阳错……。” 啪!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你还敢说……我有没有告诉你们,她以后只接待燕王一位客人,你们这是想要害死我呀!” “妈妈,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恳请妈妈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是呀,我们只是一时糊涂,以后一定尽心尽力侍奉妈妈,还请妈妈原谅我们这一次吧。” “你们杵着干什么!把这三个人给我狠狠地打!往死里打!” “姑姑饶命!姑姑饶命啊!” 话音刚落,胧月拦住了下人,“等等。” 鸨母揉着腰走到胧月前面,立刻换了副嘴脸,“不知胧月姑娘有何吩咐?” 胧月正色道:“这三个人纯属被人陷害,乃无心之失,小惩大诫也就算了。” “那就听胧月姑娘的,还不快把这三个人给我拖出去!以后再不容他们踏入醉仙阁……罢了,昨天晚上他们也算是尽心,就将他们关进草房吧,今日之事权当给个教训,以后……用到他们的地方还多着呢!” 地上的三位男子听了后,比刚才被打的表情还要惶恐,“姑姑饶命啊!我们以后再不敢踏入醉仙阁半步了!” “你们这三个没良心的东西!刚提起裤子这么快就不认人了!” 三位男子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乞求道:“姑姑,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你放过我们吧!” “哼!岂能由得你们,给我先拖到后院养伤,顺便给他们灌些合欢散!!” 听得此话,三人彻底的瘫在了地上,又有那位男子愿意侍奉年过半百的妇人,指着鸨母骂道:“老妖婆!你把我打死吧!你打死我吧!” 地上的女子再也忍不住,笑出了声来,她顿时又羞又恼,对着下人厉声道:“都笑什么!笑什么!给我拖出去打!直到把他们打到听话为止!” “是!” 作者有话要说:新书冲榜,求票票! 第十七章 师尊挚友 “给这群贱人灌一瓶合欢散,通通叫到雅涧接客!” “妈妈息怒,我们……唔……。” 胧月本想出言阻止,却听到燕云澈的内里传音,“不要插手,你记住,醉仙楼没有真正的清倌,这是她们的宿命,时间早晚而已。” 娼妓不一定曾是清倌,清倌到最后却总会变成娼妓!因为世人眼中清倌和娼妓并没什么区别,她们在意的也是卖身与卖艺的一字之差而已。 未等胧月缓过神,鸨母笑意盈盈的对她道:“晚上燕王会来涟月阁,胧月姑娘好好准备下,我们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她点头算是回应。 众人离开后,涟月阁也安静了不少,想起燕云澈借剑一事,只怕要离开醉仙楼一段时间了。 “你出来吧。” 燕云澈闻言,缓缓的从帷帐里走了出来,“你且放心离开就是,我会留在醉仙楼善后。” 想起那晚买胭脂的女子,胧月正色道:“那么赏妖一事就有劳你了。” 燕云澈意味深长的瞥了眼窗外,“你若不在,独自一人欣赏又有何用……去吧,我留在这里等你消息。” 宓山位于息国东面,山间云雾缥缈,乃喧嚣尘世中的一片澄澈安宁之地,胧月穿过密林,抬头望了眼昔日离去不久的地方,因为刚接触尘世的凡气,再次回来,才发现上清竟有如此壮阔庄严之象,不愧为世人口中称赞的绝世仙山。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只可惜,再美的仙境,终究是一片没有喜怒哀乐的净地。 上清,她离开与回来,对周围的师兄弟来说似乎并无关系,早已习惯大家淡漠疏离的眼光,胧月并不在乎这些,何况此次回山,醉翁之意不在酒,未斩妖除魔之前,她本不该提前回山。 就在胧月转身欲要飞往玄天阁时,无意中竟发现一位男子立于宓山之巅,看样子,他的穿着并不像是上清的羽服,蓝色衣衫上的那层白色软砂,在夕阳底下折射出淡淡的光辉,身上的仙气向四周扩散开来,有种君临天下的感觉,此时正在意犹未尽的欣赏上清美景,和上清的肃穆庄严,死气沉沉的感觉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因为从他身上,胧月似乎看到了一丝游戏人间的气息。 尽管相隔百米,她仍旧可以看到他精美绝伦的相貌,自记事起,除了他,她还真没有看到可以和师尊相貌比肩之人,只见那人高高挽着冠发,发簪上系着的白色发带与长若流水的发丝温顺的贴在背后,微风吹来,在空中勾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仙风道骨。 让她找不到任何词汇来形容他,仿佛都是在亵渎他一般,就在胧月看的入神时,此时他深邃的凤眸朝她瞥了一眼,吓得胧月赶紧收回了眼神,朝玄天阁的方向飞去。 奈何那人修为颇高,先胧月一步踏入了玄天阁,原本还在静心打坐的玄微,察觉动静,这才缓缓睁开了眼睛,“你来了。” 淸玄扬起嘴角,调侃道,“怎么,都打到我家门口了,还不准我过来问个缘由。” 玄微并未起身,多年好友,没有讲究这些虚礼,何况那人脸皮厚,就算不用他热情款待,也能将玄天阁当做自己家一样,随意为之,再加上他平素不爱多言,故而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孽徒削断伏山一座山峰之事,还未来得及向你登门致歉。” 淸玄摆手坐在了一旁,“何须见外,谁家徒弟不操心,将心比心,我也该大度些,稍后到扶摇那里取两瓶好酒也就罢了,倒是至今还未见你那女徒弟,小小年纪,竟如此骁勇,不愧是三界第一剑仙的徒弟。” 玄微菱角分明的面孔依旧平淡从容,不徐不慢的解释:“我本派她下山历练,只是这孩子初入尘世,却不想因为一时疏忽,反被魔灵操纵,此事,是我的疏忽。” 闻言淸玄正色道:“我倒听扶摇说起此事,你为救这徒弟还损耗了不少仙气,人人都称上清玄微真人像冰山一般食古不化,今日一见,却大有护短之意,倒难为你一片苦心。” “如今她得偿夙愿,已下山数日,耗损的仙气,日后我再闭关修炼便是。” 与此同时,胧月已经跪在玄天阁门外,“弟子胧月,拜见师尊。” 淸玄重复了遍她的名字,“胧月……可是你那位骁勇的爱徒?” 玄微点头道:“正是。” 随即瞥向了门外,“进来吧。” “谢师尊。” 胧月刚踏入玄天阁,就迎来淸玄如沐春风的面容,薄薄的嘴唇看起来似笑非笑,十分亲和,这人分明是自己刚才在宓山看见的男子,怎会在师尊这里,而且看起来二人交情匪浅的样子。 胧月今日回山出乎预料,玄微淡淡的瞥了她一眼,“这位是伏山淸玄真人,见过前辈。” 胧月跪下恭敬道:“是,胧月见过清玄真人。” 淸玄一眼认出她就是刚才那位女子,面不改色道:“起来吧。” 胧月并未起身,自责的低下了头,“弟子不知前辈在此,唐突前来,实在多有冒犯,还请莫怪。” 二人虽知胧月错不在此,但昔日削断伏山一座山峰之事,并非她本意,故而没有在她面前提及此事,“我与你师尊乃是故交,不必讲究这些虚礼。” “胧月谢过前辈。” 淸玄看出她神情飘忽不定,似有心事,故而多此一问:“听你师尊提起,你下山不到数日,何以提前回山?” 胧月这才缓过神,小心翼翼的瞥了眼玄微:“此次回山……弟子是有事相求于师尊。” 玄微流线清冷的唇轻吐几字,“你说便是。” 胧月咬了咬牙,终于说出了那句话,“胧月受人之托,想借师尊寒光一用。” 出乎意料的是,胧月说完此话,他眼中并无一丝波澜,仍旧是面不改色问:“受何人所托。” “一位民间的王爷,燕云澈。” 淸玄与玄微对视了一眼,意味深长道:“哦,寒光非凡人所能驾驭,他一介王爷,借用仙剑却是为何?” 胧月诚恳的说:“他曾多番帮助过弟子,说起寒光,他也是受挚友所托,只是他为人向来谨慎,并未交代是何用意。” 第十八章 师徒缘分 玄微点头应道:“既如此,你回去转告他,除非借剑之人亲自开口,否则一切免谈。” 在胧月心中,高贵清冷的师尊从来不肯轻易接触凡人,今日听此一说,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诧异的问:“师尊肯见借剑之人?” 借剑之人并非胧月所说的那么简单,且心机颇重,玄微又岂能不知,自是不肯轻易借剑于他,想不到这人竟利用胧月来此试探,“你且先去闭关之地等候。” 胧月瞥了眼淸玄,师尊挚友在此,她也不好多言,只得告退,“是。” 淸玄看着她曼妙的背影慢慢走远,回头对玄微道:“我虽知此人动机不纯,只是你那徒弟未免太好糊弄了。” “胧月性格孤僻谨慎,从不肯轻易与人交心,想来是受过此人恩惠。” 淸玄如此腹黑之人,怎察觉不出玄微此话之意,不动声色的喝了口茶道:“你的意思是,应该找个人下山指点一二,好渡化她尽快了解尘缘,一心修道?” 玄微挥袖,桌面上渡了层蓝色华光,很快化成了一把仙剑,一股极为清灵的剑气从中流出,淸玄神色亦为之一动,“好剑。” 玄微为他斟了一杯酒,笑道:“此剑名唤日月,刚柔并济,柔和阴阳之道,善用之,威力不世,与你倒也相称。” 淸玄点头,晃了晃手中的神仙酿,“我虽喜爱游历山水,但你们家事我可不想理,何况,跟着一个小孩,有什么意思。” 玄微认为此事并无不妥,早已看破红尘的他不喜踏入尘世,偏偏淸玄是眷恋尘世之人,这等美差他自是求之不得,“伏山掌门的禁酒令,我自会帮你劝说收回。” 闻言,淸玄险些没把酒全都呛出来,“噗……多谢道友。” 一把神剑都没有劝得动他,一个禁酒令就把他收买了。 玄微一本正经道:“无需见外。” 淸玄收走桌面上的日月神剑,扬唇轻笑:“你我同为修道之人,既然你主动送剑上门,我就承你这个情吧。” 玄微薄唇蓄着一抹笑意,“喝酒。” 淸玄道:“你也算舍得了,一掷万金备下神仙酿,再加上日月神剑,此次下山当万无一失。” 玄微瞥了眼门外,轻轻摇头:“我又哪里舍得她小小年纪受这等罪,不得不为罢了。” 如扶摇所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她原本对世人有功,现在却要深受这无妄之灾,若非她前世与魔尊同归于尽,生来就被魔障缠身,也不需要远离生母,深受魔印之苦,这世间,有人生来命途坎坷,远较常人为甚,但愿她能度过此劫,来日修成正果。 淸玄看他神色,微微一笑:“我倒觉得,这孩子能与真人有一场师徒缘分,或许正是因祸得福,胧月凡心未泯,若想下山了却尘缘,这一劫必须由她亲自淌过,何况这只是一个开端而已,你虽看破红尘,但并非了断红尘,人生于世,宿舍因果,神明也难逃过,惟其如此,生命才更珍贵,缘分才更需珍惜。你见她今日困于魔道,焉知他日不会冲破魔障,化茧成蝶。” 玄微笑了,“承你吉言。” 胧月在闭关禁地坐了一会儿,从山巅望向山脚,雾蒙蒙的一片,纵使她再凝神细查,却什么也看不清楚,四周一片静谧,她茫然的望向远方,心里始终空荡荡的,总觉得自己活着,似乎少了些什么。 玄微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她身后,看她身上的魔灵怨气已经减缓抑制了不少,不觉浮出一抹欣慰之意,“那套心法你练的很好。” 胧月回头,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蓝衣银发仙人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师尊?” “感觉如何?” 胧月老实回道:“嗯,现在只要弟子不动七情六欲,已经可以控制它了。” 玄微点了点头,“断情绝爱,连为师亦做不到如此,何况你久在尘世,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根除,终归要学会克制。” “弟子明白。” 沉默了片刻,胧月打量了眼玄微神色,只见他菱角分明的面孔依旧平淡从容,也丝毫未示意给自己压制魔印,究竟要不要脱衣服,总不能让师尊来说吧?亦或者师尊并没有此意,是自己多想了? 就在胧月迟疑时,玄微道:“此次下山,为师会将寒光交由淸玄真人,若认为借剑之人可行,自会交予他。” 胧月跪下道:“弟子多谢师尊!” “起来吧。” 想了想,她突然不可思议的问:“师尊,您言下之意是……清玄真人也会陪同弟子一起下山?” “嗯。” 她本就受人排挤,又不善与人交谈,更不会和一位长辈相处,何况,那位长辈还是师尊挚友,也不知下山所谓何事? 不过长辈终归是长辈,也轮不到她来问其用意,胧月私心想着,说不定将寒光一事解决后,清玄真人自行离去也未可知,总算是松了口气。 缓了缓,玄微背对着她道:“稍后为师会再次施法,为你压制魔灵。” “啊?”胧月先是惊讶,不过一瞬间很快恢复了平静,也是,若非需要压制魔灵,师尊又怎会带她来此。 胧月望着他清冷的背影,低头一件一件褪去了自己的衣衫,不知为何,今日却十分拘谨,心中更是羞涩难当,或许是多日未见师尊的缘故,故而没有多想,她缓缓的转过身去,一股醇厚的仙气从她后背袭来,只得凝神聚气,将心思放在心法之上。 奈何耳旁却响起了魔灵的声音:“好色之心,人皆有之,用不着藏着掖着。” 突然胧月睁开了眼睛,厉声指着前方道:“你住口!” 背后施法的玄微察觉不妙,抬手点了她两处穴道,这才使她动弹不得,声色淡漠缥缈:“凝神静气,摒除杂念!” 那团黑色的魔气始终笼罩在她耳旁,像个怨灵一般挥之不去,“你刚才在想什么?眷恋自己师尊的相貌?” 胧月被玄微点了穴道,现在丝毫动弹不得,只得怒瞪双眼,恶狠狠的盯着前方道:“你胡说!” “不,是你撒谎,他是一位外冷内热的剑仙,你喜欢他关心你,因为在这个世上,你缺少的就是感情。” 胧月欲要挥剑却发现身体已经不受自己控制,“我的事与你无关!不要再来纠缠我!放开我,你放开我!” “只可惜……亲情,友情,爱情,你一样都没有。” 第十九章 肌肤之亲 “不要说了,你不要再说了!” 魔灵的力量就要从她体内迸发,然而一股仙气从周身散发了出来,强行压制住了魔气,“胧月!” 黑暗处,胧月欲要与魔灵一决高下时,空中突然传来玄微的声音,她收回了水心剑,望向四周,然而除了一片漆黑,却什么也看不见,迷茫的喊了声:“师尊?” 清冽的真气将她拉回了现实,胧月只觉身心疲惫,吐了口鲜血,朝身后倒了下去。 幸好玄微就在她身后,倒不至于跌倒在地,只是如此坦胸露乳的倒在师尊怀里,更是羞愧难当,“师尊。” 突如其来的动作,玄微措不及防,他这几百年来远离尘世,自问心境圆明,无一丝杂念,但阴阳相理,异性相吸,纵然她是自己门下弟子,如此亲密行为,还是令他心神一荡,红了耳郭,迟疑了片刻,玄微理了理思绪,正色道:“无需说话,现在为师就与你一同练此心法,切不可再乱了心神。” 胧月被玄微扶起了身子,吃力的坐了起来,“弟子明白。” 魔灵被得以压制,玄微交代清玄真人下山一事后,便起身离开了闭关之地,独留胧月一人在此,缓缓穿上了衣衫,这才缓缓吐出了口气,自己怎么可能会觊觎师尊呢,险些将敬慕变成爱慕,她擦着额头上的冷汗,“好险,差点说出忤逆之话。” 出了闭关禁地,往前行至百米就是玄天阁,老远瞥见崖边屹立着一个人影,那抹熟悉的身影翩然绝尘,墨发如瀑垂下,月光流华,只觉得这一刻美的有些恍惚。 胧月缓过神来,缓缓的朝他所在的方向走了过去,“晚辈见过清玄真人。” 淸玄转身,凤眸沉静深邃,见她衣衫不整的站在一旁,很礼貌的将头转了过去,想不到玄微竟与这孩子竟有肌肤之亲,他与玄微不同之处在于……看破红尘却又留恋红尘,早已看惯世间百态,也见怪不怪,故而面不改色道:“何事。” “听师尊说起前辈下山一事,胧月有幸承蒙真人照拂,还未来得及拜谢。” 淸玄点头应道:“我与你师尊乃是至交,你即是她弟子,帮你也无需见外。” 胧月听闻他此话,面带几分欣喜之色,“不知前辈何时下山。” 半晌,淸玄道出四字:“随时奉陪。” 如此说来,他们随时都可以下山了,想起玄微,胧月不由面色一红,“那胧月这就去拜别师尊。” 玄天阁依旧像往日一般清寂,玄微在里面凝神打坐,并未与她相见。 胧月跪在门外恭敬道:“弟子胧月,特来辞行,还望师尊保重仙体。” 闻言,玄微缓缓睁开了双眼,眸光似水,神色内敛,略显的有些据傲,见她跪在门外并未离开之意,无奈摇了摇头,长袖一挥,施了个甘霖之术,刹那间,胧月跪在门外,只见无数蓝色华光如雨一般骤然降落,只觉得身上的伤口似被羽毛扫过,冰凉沁入骨髓,方才闭关所受的内伤竟渐渐愈合了,感叹师尊厚爱之余,她的脸色也莫名泛出一抹微红。 师尊对自己有救命之恩,恩重如山,除了感激之外,胧月更多的是敬慕,然而遗憾的是,此次下山,也未能亲自当面与他道别,胧月对着玄天阁叩拜了三下,这才转身离去。 玄微望着她翩然的背影,化作一道白光,形若流云飞雪,渐渐消失不见。 行至山脚,便是人间的界限,不能轻易施法,更不用谈飞行之术了,胧月跟在白衣仙人身后,恭敬的唤了声:“前辈……。” 只可惜,话没说全,便被眼前之人打断,“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要再叫我前辈。” 胧月听后,小心翼翼的问:“那胧月该如何称呼前……您。” 清玄边走边道:“我和你师尊脾性不同,向来不拘泥于这些虚礼,你若放得开,尽可叫我一声淸玄。” 听到这话,然而她惆怅了半天,也没敢开口,最后只得认怂,“晚辈不敢。” 淸玄但笑不语。 过了会儿,淸玄见她十分拘谨,开口问:“与你师尊辞行了。” 胧月抬头,瞥了眼他优雅的身影,“师尊并未见我。” 淸玄轻松道:“你师尊没有那闲情雅致。” 胧月不解的问:“闲情雅致?” 淸玄笑:“你这徒弟,把你师尊的命都借走了,他哪还有这个心思理你?” 胧月不可思议的跟在前面,惊讶的问:“命?” “你在他身边侍奉多年,岂会不知你师尊视剑如命的道理?” 闻言,胧月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二人相视一笑,气氛一时间缓和了不少。 这是她记事以来,第一次有人愿意与她闲聊,不像师尊的清冷,不像师姐的关心,也不像扶摇掌门的怜悯,更不像燕云澈一般有目的性的交谈,胧月只觉身心愉悦,撞起胆子多问了句:“不知前辈此次下山,可还有其他要事在身。” 淸玄却悠闲道:“遍观红尘美景。” 顿了顿,他在胧月额头上敲了下,“你这丫头,与你说了多少遍,不要再叫我前辈。” 胧月只好低头应了声:“是,前……真人。” 也不知道这丫头是真傻还是呆板,称呼一次比一次不讨他喜欢,淸玄饶有兴趣的笑问:“真人……莫非你是假人?” 胧月知道他不喜这样的称呼,然而她实在没有这个胆子,面露为难之色,“这……淸玄真人,胧月是晚辈,实在不敢直呼您的名讳。” 淸玄想了想,正色道:“无妨,适应几次就好,你……可会酿酒?” 胧月老实回答:“不会。” 接着他又问:“那你……可有何擅长之处?” 胧月想了想,“没有。” 这个还真没有,唯一的擅长之处是练剑,只可惜在他眼里不堪一击,还不如不说。 淸玄见她实诚的样子,还真不像撒谎,点了点头,一本正经的说:“这样……下山之后,我会亲自教你酿酒,倘若你再敢失言,每说错一句话,就给我酿一坛美酒。” 胧月张口结舌的望着眼前的仙人,合着在这里等她呢?眼前之人好歹也是师尊挚友,毕竟是与师尊相熟之人,怎么如此……腹黑! 第二十章 谁更腹黑? 胧月简直难以想象,师尊与此人相识的这几百年里,究竟是怎样与他相处的?莫非他也是这样算计师尊的?这人从皮肉腹黑到骨头,难怪师尊见他一面,还要备下神仙酿! 然而他终归是自己前辈,一时也反驳不得,只是结结巴巴道:“好……好好吗?” 淸玄回头,瞥了眼玄微的傻徒弟,故作一本正经的说:“依我看就很好。” 此次下山,淸玄真人并不心急,不紧不慢的带她走了一条远道,胧月却是心急如焚,一心想着卖脂粉的女妖,还要想着燕云澈借剑一事,恨不得即刻飞往醉仙楼。 淸玄知晓她心意,但也不急于赶路,两人一路坐车乘船,玩赏风光,好不自在,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真的是下山云游来了,胧月好心提醒道:“前辈,醉仙阁女子丢脸一事,晚辈已经找到了些眉目,为避免更多无辜少女受害,我们……。” 淸玄闭目打断她道:“即是丢脸,并非丢命,你且静待时机便是。” 她瞥了眼前方的水路,这样的行程走下去,没有十天也要半月,一时心有不甘,继续追问了句:“可……燕云澈还要借剑。” 淸玄这才睁开了眼睛,淡淡的扫视了她一眼,“他是借剑,又不是借命,凡事切不可急躁。” 胧月知他并非只是一个贪图享乐之人,听到他这么说,只好作罢,下船后,胧月跟着淸玄第一次闲逛集市,只觉看什么都觉得新奇,淸玄温和有礼,胧月渐生亲近,两人相处倒也十分融洽,粘他粘的很紧,好在她性格孤僻,并不闹心,反倒是淸玄时常逗她,看她呆愣的脸上,表情变化多端,倒也不失一番趣味。 胧月做事欠缺火候,此次下山,定要借故磨砺下她的脾性,且醉仙楼看似危机重重,但不至于有丧命之危,玄微将这么一个徒弟放到他身边,不定哪日就会被魔灵操纵,为了保证自己此次云游省点麻烦,这徒弟的定性还需调教。 他手中有从上清处捞来的财物,花起钱来也毫不心疼,在息国选了一家雅致的客栈,包了二楼住下,其余时间便带着胧月到处寻觅好吃好玩所在,初次游玩人间,胧月怎能不兴奋,性情比起之前的拘谨,自是放开了不少,还特意学会了酿制桂花美酒,也不许别人帮忙,亲自酿酒与淸玄喝。 淸玄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胧月则是十分期待的望着他品尝之后的神色,“前辈,如何?” 淸玄道:“我亲自教出来的徒弟,自然好喝。” 胧月笑问:“那我岂不是有两个师尊了?” 他这几百年从来不收一个徒弟,不就是怕麻烦么,何况眼前这个……还不是一般的麻烦。 淸玄打住她道:“别,还是上清那位更适合做你的师尊。” 受到淸玄的感染,仿佛这酒才是人间第一美味,胧月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那我也尝尝自己酿的第一坛酒,味道如何。” 端起酒杯后她犹豫了下,小心翼翼的问:“里面不会有合欢散吧?” 这话问的淸玄竟无言以对,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莫非胧月她……顿了顿,淸玄狐疑的问:“怎么?” 胧月险些咬断自己的舌头,他可是德高望重的清玄真人,又是师尊挚友,三界第一琴仙,怎会做出如此下作之事,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她一时心虚的有些结巴,“没,没什么。” 仰头学着淸玄的样子,将桂花酒一饮而尽,瞬间又全喷了出来,还是这么……难喝! 果然是她欣赏不了这酒的美味。 淸玄望着她被酒呛到的样子,但笑不语,这孩子着实乖巧可爱,只可惜玄微不食人间烟火,外冷内热,向来不与人亲近,偏偏她又不受师兄弟喜爱,自幼受人排挤,已经变得的不善言谈,性格孤僻,留在上清实在可惜了。 不一会儿,店家端上来一盘荤菜,名曰怀抱鲤,这道菜是用大小各一的鲜活鲤鱼红烧而成,其制作过程十分繁琐,祛除内脏,先稍稍腌制,再以慢火炖烧,装盘时,两条鱼腹相对,勾芡淋汁,其鱼色红亮,肉味鲜嫩咸鲜,形象更是别具一格,淸玄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了胧月碗里,“为何这样盯着这道菜。” “前……前辈,这是荤菜!”胧月盯着鱼肉目不转睛道。 淸玄知道她自小在上清长大,吃了十几年素斋,荤腥不沾,这怀抱鲤又是出了名的美味佳肴,初闻鱼肉鲜美,更是馋的她口水直流,温言道:“出门在外,不需这许多讲究,吃吧。” 她瞪着两只无辜的大眼睛,又试探的问了遍:“那我吃了?” 淸玄好笑的点了点头,刚转筷去夹菜,就听到旁边有她的喘气声,回头再一看,胧月两只手正在捂着胸口,脸色十分难看。 “怎么了?” 胧月使劲咽了下口水,又是吸气又是吐气,却似乎不顶用,低声说:“好像……卡住了。” 刹那间,他脑海中涌出一个念头,糟糕,忘了她从来没吃过鱼肉了! 清玄真人完全没有想过会发生这种事情,看胧月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下有愧,却又想不出其它办法,“还是施法吧。” 胧月见四周没人,这才施法将自己所食之物全吐了出来,两只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正在幽怨的望着清玄。 “鱼肉里面有刺,不是这样吃的。”说着他将鱼刺剃了出来,才放到了胧月碗中。 心中感慨,要么说收徒弟麻烦呢!他原以为不收就没事了,偏偏在玄微威逼利诱之下,自己最终还是选择屈服于剑仙的淫威。眼睁睁的看着他厚颜无耻的给自己塞了个……原本不属于他的大麻烦!不就是照顾个孩子吗?看在玄微神仙酿的份上,他忍! 看到此时狼吞虎咽的胧月,淸玄就忍不住怀疑自己,到底是他腹黑,还是他师尊玄微更腹黑! 想到这里,他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怪脾气,“胧月啊,我来问你件事。” 胧月抬起头,一本正经的看着他,恭敬道:“前辈请说。” “你……师尊这个人品如何?” 这个自然想都不用想,胧月诚恳道:“师尊自然是德高望重。” 闻言他险些没将酒给泼出去,真是上了贼船不能下,有怨气都无处发,及时止住了这个话题,“罢了,罢了,吃饭吧。” 作者有话要说:拐个美男下山去除妖,据说票票越多,师尊一个高兴,就会下山……哇咔咔! 第二十一章 瑶江幻境 淸玄若有所思的盯着胧月,她体内的魔灵虽为玄微抑制,但真正可操纵者,还是要依靠她的本心,胧月凡心未泯,长期逗留凡尘不是长久之计,其实他大可以将这个麻烦丢给玄微,毕竟是谁的徒弟谁来操心,然而还记得下山之前,玄微曾对他说起胧月尘缘未了之事,现在看来,她要了却的尘缘有可能就是自己。 不过他与玄微道号皆有一个玄字,当然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很快便埋没的无影无踪,也并没有深入猜想是何人所测,更没有细问玄微为何会有此一说,毕竟玄微是胧月师尊,天道循环他早已看淡,绝对不会沾染红尘半分,而他和玄微不同,在他看来一切当随缘,遇见美景不妨观赏,遇到知己不妨相交,缘来则聚,缘尽则散,由他度化胧月了却尘缘,亦是合情合理的唯一合适人选,难怪玄微会猜测到他身上。 胧月见他一直盯着自己,才意识到自己吃相失态,低头问道:“前辈,你……怎么不吃啊?” 他才不像玄微那样绝食五谷,遇到美食必然不会浪费,不过此时望着好友的徒弟,他竟没什么胃口:“我……还不饿。” 这一晚,胧月睡得很香,自她记事起,就没有过这么舒心的日子,再醒来时,已经是日晒三竿了,四周静悄悄的,仿佛这座客栈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她起床后,便开始四处寻找淸玄的身影,整个客栈二楼都是空空的,她迟疑了片刻,转身打开窗户,往下面的街道上眺望,行人来来往往,却唯独没有看到那抹白色身影,心里慌慌的,还有些失落,就在这时,背后吱嘎一声门响,很快就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胧月,再看什么。” 刚才惆怅的感觉很快被另一种情绪取代,胧月转身喊道:“前辈!” 然而淸玄并没有回应她,反而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她。 胧月低头觉得自己并无什么不妥,反问了句:“怎么了?” 淸玄笑道:“胧月,你怎么连鞋都不穿就下床了,何事这么慌张?” 胧月愣了下,这才反应过来,忙用裙摆掩住了双脚,“我还以为前辈不辞而别了。” 淸玄将买来的点心放到桌子上,坐下道:“我们确实该离开这里了,你去收拾下,今晚带你去一个地方。” “是。” 月上柳梢,胧月一路跟着淸玄向城外飞去,最后停留在瑶江前,上了一条仙船,这船并不要有人掌舵,只需施法就能前行,望着船下流水奔涌,夜风吹来,胧月渐渐觉得有些冷,见淸玄垂目端坐,不言不语,一时也没敢出声。 忽然,淸玄睁开眼,伸手拉住了她,突如其来的动作,胧月竟惊讶的说不出话,一时惊慌的望着他,欲要挣开手时,只见前方涌来一条巨大的怪兽,顿时妖气冲天,仙船也开始在瑶江上晃荡不安,好在有淸玄拉着她,这才幸免掉进瑶江。胧月屏息凝神,前面这妖物绝非是她的法力可以抵挡住的,只有淸玄握着她的那只手,温暖又安定,这才没叫出声来。 胧月盯着前面的庞然大物,狐疑的问:“前辈,它是龙吗?”可仿佛又不太相像。 淸玄端坐在船上,镇定道:“它不是龙,是蛟。” 话音刚落,瞬间周围漆黑一片,仿佛月光都看不到了,就连水声也跟着一起消失了,胧月欲要起身拔剑,却被淸玄给拽了回去,她不解道:“前辈!” “我们在它腹中,不要乱来。” 胧月环视四周,除了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故而拔出了水心剑,“不如我们从它腹中冲出去?” 淸玄指责道:“小小年纪,竟如此武断,如若我们冒然剖腹而出,那它岂不是没命了。” “可它……是为恶之妖。”胧月低声道。 蛟尚且还能看出是为恶之妖,只是若妖化作人她便分不清是非了,淸玄示意她不要说话,“闭上眼睛。” 瞬间光亮一下子涌了出来,胧月只觉得自己的眼睛都要花了,空中突然多出了许多漫天飞舞的花灯,将夜空照的如同白昼一般明亮,他们乘着船漂浮在江面上,眼中所见的一切,都美得不真实。 “前辈,这是?” “这是它制造出来的幻境,想来是要试探我们,不用紧张。”淸玄的声音从身畔响起,夜风吹来,他的白色素衣迎风飘动,发丝与冠上的垂带都向后飘飞,皎洁的月光下,他白皙的面孔上镀了一层金色,眉目间多了几分凛然。 胧月从他英俊非凡的脸上缓过神来,“是不是破了幻境,我们就可以出去了?” 淸玄霸气道:“那要看它想不想活命了。” 胧月似乎明白了几分,抬头瞥向夜空,情不自禁的说:“只可惜了这么好的月色。” 淸玄用神识与它交流道:“我再给你次机会,将我们放出去。” 此话一出,非但没有他预想的那般顺利,反而引起了更加凶猛的惊涛骇浪,淸玄起身抓住胧月的手道:“当心!” 下一刻,竟带着胧月冲腹而出,黑蛟仰天嘶吼了一声,欲要伺机而逃,却反被淸玄施法将其困在了锁妖链内,淸玄掐诀一指:“去!” 只见那蛟果真飞进了他的乾坤印中,江面瞬间恢复了平静。 胧月与他坐在仙船中央,周围静悄悄的,夜空中没有了花灯的点缀,一切都显得那么静谧, “前辈,刚才那只蛟……为什么会吞了我们的仙船?” 淸玄当然不能直白的告诉她,因为仙船上有你,然而话到嘴边,还是委婉的告诉了她,“若吞噬魔灵,它可增加万年修为。” 胧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夜风寒冷的缘故,她说话的声音也有些抖,“原来如此,可是仅仅为了修为,却要甘愿被魔灵控制,将来这副身躯就要为魔所用,这跟死了又有何区别。” 淸玄但笑不语,见她穿的如此单薄,“可是冷了?” 她的肩膀缩了缩,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还好。” 淸玄手中多了件披风,随手披到了她肩膀上,“自己穿上。” 胧月接过披风,以防它从肩膀上滑落下去,盯着淸玄,一时竟激动的说不出话来。 淸玄被她看的颇为不自在,“怎么了?” “我……我。” 胧月结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自从见识到她上次吃怀抱鲤一事后,淸玄还以为她这次又发生了什么意外,“可是这衣服有问题?” 她忙摇头解释道:“不是,不是的,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给我加衣……前辈,您对胧月可真好。” 第二十二章 天化神珠 淸玄薄唇浮出一抹不易擦觉的微笑,也难怪她对寒光一事毫不知情,却肯回上清向玄微借剑,原来别人一点小恩小惠就将她骗走了,玄微这个小徒弟纵然心性纯善,性情孤僻,但相处下来,未免乖巧的过分了些,可是作为他的有缘之人,却不能让她在自己面前吃亏,便从怀里掏出一物,递到了她前面,“今日之事,是我考虑欠周,这是刚从蛟龙体内取出的天化神珠,算是作为赔礼,也求你饶了我这耳朵……以后不要再喊我前辈,你欠下的酒,我会帮你记着。” 这圆圆的珠子,发出幽幽的蓝光,里面似乎蕴含着一股来着三界的清气,想不到蛟龙体内竟有如此珍宝。 胧月并没有接过神珠,慌忙道:“这怎能是您的错,为何要给我赔礼?” 淸玄面不改色道:“我自然有错,今早忘了提醒你,不要再喊我前辈了。” 胧月见他执意将神珠放到了自己手中,双手接过神珠,只觉触手生凉,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清玄道:“天化神珠,蕴涵三界至清纯气,日后修炼术法,控制魔灵,对你有相当益处。” 说着出指一点,将神珠融进了她体内。 神珠入体,胧月体内散发出一股清凉之气,一时傻傻的望着淸玄,自己的身躯时被魔灵控制,长期逗留凡尘不是长久之计,想来这也是他来瑶江的目的了,“多谢前……多谢恩人。” 淸玄面对这个称呼愣了下,无奈的笑了,目视前方道:“好了,耽搁了这么久,回醉仙楼吧。” 胧月坐在他身旁,此时竟觉得一向能言善辩的淸玄真人,颇有几分神圣之感,“您为何对胧月这般好,是因为师尊的缘故吗?” 淸玄回头打量了她片刻,直到盯得她有些不好意思,才饶有兴趣的开口道:“不全是。” 胧月缓过神来,只觉得刚才淸玄的神圣之感又接地气了不少,“来日若有机会,胧月一定报答真人。” 淸玄饶有兴趣的问:“哦?那你准备拿什么报答我?” 胧月满脸认真的说:“赴汤蹈火。” 淸玄失笑,目视前方道:“我不用你赴汤蹈火,你只需听话便是。日出之前,我们会抵达岸边,你唤我真人在此多有不便……我说过,你若放得开,尽可叫我一声淸玄。” 月色朦胧,胧月的视线逐渐变得有些模糊,有一瞬间,她竟错将眼前之人看成了自己的师尊,不过这样的念头很快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满心只剩下淸玄带给她的温暖与得到神珠后的感激,两种感觉交错在一起,胧月紧紧的握着袖子,嗯了一声。 “不敢?” 她慌忙道:“不……胧月一定不会给您添麻烦。” 夜风刮来,她的声音依旧是哆哆嗦嗦的,也不知道是害怕还是冷,淸玄起身道:“进去吧,当心着凉。” 次日,仙船靠岸,已经抵达长陵,醉仙楼离瑶江并不是很远,算计时辰,今晚就可以将胧月送回去,“还未来得及问你,你在醉仙楼是何身份?” 胧月老实回答道:“红倌。” 红倌……卖艺又卖身的女子,这样的回答的确令他震惊,好在淸玄见她仍是处子之身,才没有动怒于她。 胧月唤他名字时,尽可能让自己随意些,然而声音还是颤抖了下,“前……淸玄不要误会,承蒙一位朋友关照,我才有幸逃过此劫。” 胧月虽不善言语,却一点也不失灵性,淸玄听到她的称呼,满意的点了点头,“醉仙楼等烟花之地,我不便入内,你若有需要时,我自会前去相助。” “这正是胧月本意。”顿了顿,她接着说:“不过我还有一事相求。” “你说便是。” “胧月在醉仙楼识得一位无脸女子,或许她能助我一臂之力,不过我看她似乎在躲什么人,而且十分忌惮我的一位朋友燕云澈,二人看起来,关系匪浅,寒光一事,正巧你也要见此人,能否帮我拖住他,我也好去问个明白。” 淸玄自然知晓,胧月口中的燕云澈并非常人,只可惜她涉世尚浅,还未看出端倪,“好。” 不过他心中也早有计较,胧月口中的燕云澈未必真敢见他,至于此人究竟有何目的,还未可知,既然他已下山,见招拆招便是。 走了几步,胧月见淸玄仍旧没有要御剑的架势,心想,莫非这真人是几百年没有走过路了?这次下山一定要走个痛快?可自己却是要赶时间的,于是她艰难启齿道:“不如我们御剑,会更快些。” 淸玄打量了她一眼,淡淡道:“御剑是快些,但也不能白白错过了前方的好景致,人生诸事皆为修行,你之所以心急是因为心境不同,下山之前,你师尊有无告诫过你,凡事要静、思、忍。” 胧月虽不甘心,但仍旧中气不足的回答道:“有。” 淸玄边走边问:“那么我问你,如果你回醉仙楼之后,若发现借剑之人早已不在原地相候,该当如何?” 胧月迟疑了片刻,“这……胧月没有想过,我虽视他为友,但对其底细并不了解,倘若因为前……淸玄你下山,他就要失约,想来这人一定有蹊跷,我会先将醉仙楼一事查清楚,若此妖与他有关,天涯海角也要将他收回上清,若此事与他并无牵连,那么寒光一事,来日再议。前辈以为如何?” 胧月涉世虽浅,但对事颇有自己的见解,淸玄欣慰道:“你说的很好,记得再与我酿一坛酒。” 她错愕的盯着淸玄,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失言,“清……淸玄。” 然而淸玄却指着前方道:“十里之外有片桃林,景致不错,走吧。” 就在这一瞬间,胧月脑海中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还记得下山之前,师尊与自己说起过尘缘未了之事,自下山起,这前辈就带自己逛东逛西的,从始至终,她都不是很明白,师尊为何要他带自己下山,莫非他就是自己的有缘人? 但她绝对也不会傻到认为自己此次下山,真正的目的就是与这位淸玄真人花前月下去了,于是她慢悠悠的跟到淸玄身后,试探的喊了句:“淸玄?” 作者有话要说:投票票的美女都是好银!不不不……投票票的好银都是美女!!!在偶滴心中你们最美!每一个投票的姿势都让偶沉醉!你的票!你的点击,还有你写长评时可爱的小肉手哦哦哦! 第二十三章 偷袭前辈 淸玄回过头,“怎么?” 但看到他淡然出尘的眸光,一言一行都有着不可亵渎的仙人之态,她又欲言又止,及时制止了这个念头,自己的有缘人一定是位凡夫俗子,想来也不可能是他,“没……没什么。” 话音刚落,胧月只觉体内的那股魔力又开始在丹田处窜流,幸而体内有天化神珠护体,才免遭被魔灵控制,但两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纠缠在一起,心神失控是早晚之事,也不知道还能撑多少时辰,望着眼前来来往往的人群,她愈加惴惴不安,心中又悔又恼,竟掉头朝瑶江的方向跑去。 她口中念念有词道:“我不能伤人,不能伤人……。” 淸玄在身后看出端倪,眼下路边行人不断,在此不便施法,只能用身外化身之术在瑶江拦住了她,“你去哪里?” 这些时日,胧月每天都跟在淸玄身后无忧无虑,然而她却忽略了练习师尊传授的那套心法,几天下来,如何还能控制得住魔灵,“我不能留在人间。” 淸玄直视着她,面不改色道:“你现在知道怕了,可还记得下山之前,你是怎样说的。” 胧月吃力的跪在仙船上,“胧月害怕伤人……恳请前辈指点。” 淸玄施法道:“天化神珠蕴涵三界至清纯气,汲天地日月之精华,对你控制体内魔灵,已事半功倍,然而你内功欠缺,并不能完全运用天化神珠,但修仙之人,人体经脉之中皆蕴藏灵力,以体内之灵牵引调动天元之气,便可抑制住你体内魔灵。” 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是难如登天,以胧月的修为又如何做到与天化神珠合二为一,好在她现在并没有陷入魔障,淸玄施法很快就将她体内魔灵压制了回去。 他早就知道,玄微这个弟子不好带,稍有不慎,就有丧命之危。 胧月虚弱的从船板上爬了起来,跪在地上吃力道:“多谢前辈。” 淸玄则是背对着她,一本正经的说出了三个字:“两坛酒。” 听闻此话,胧月险些没把自己的舌头给咬断,她现在这副样子,别说是酿坛酒,就是让她倒杯酒都没有力气了,虚脱的趴在船板上,好长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 淸玄居高临下看着她,无声的叹了口气。 就在胧月虚脱之际,一双有力的双臂竟将她横抱了起来,在她意识里,除了师尊之外,还没有与其他男子这样亲密碰触过,顿时心乱如麻,心慌的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管抱她的人是谁,使出全身的力气,闭眼拔出了水心剑朝着淸玄刺去。 她出手很快,白色的剑光一闪,淸玄及时将她松开,二人之间很快隔开了距离,刚才的确是偷袭淸玄的好时机,若换做他人,只怕会当场毙命,淸玄虽不及玄微剑法超绝,但对付她的弟子,还是绰绰有余,眸光闪过一丝凌厉,连躲都没有躲,直接将她的水心剑夺了过去,一手反握着她的手腕,用力抵在了船壁上,“不愧是剑仙的弟子,好剑法,哪怕自己灵力溃散,都不耽搁去偷袭他人。” 淸玄精美绝伦的面容近在咫尺,这是胧月从未有过的惊慌,听到他的话,这才意识到刚才抱起自己的是何人,他可是三界第一琴仙,师尊的挚友清玄真人,自己刚才究竟做了什么? 胧月被他抵在身下,那双清澈的眼眸小心翼翼的瞥了眼淸玄,用不着他去怪罪,已经自责到结巴了,“胧月……胧月知错了,并非,并非有意偷袭前……还请您恕罪。” 胧月这一激动,刚要抬头,无意之间却轻轻的碰了下他的鼻尖,一种异样的气氛在二人之间散开,淸玄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松开了她的手腕。 现在她正是灵力溃散的时候,虚弱的连站都站不起来,脱离了淸玄的支撑,她除了能挥动几下手里的水心剑外,只听见扑通一声,又趴在了船板上。 淸玄就在这时,停下了脚步,对于身后发生了什么,已经不忍直视,然而还是无奈的转过身,将她从船板上抱了起来,碰触到他深邃的眸光,胧月不由涨红了脸,任由他抱着自己,飞出了瑶江。 胧月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而且还是去了鞋袜,下意识的又给自己盖好了棉被,只听见心里咯噔一声,呼的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往房间里张望了一番,幸好没有看到淸玄的身影,莫非这些都是他做的? 正在担心时,就听见吱嘎一声,房门被打开了,紧接着就听见了淸玄的声音:“醒了。” 淸玄见她脸色不对,解释道:“是这里的仆人帮你去了鞋袜。” 胧月这才松了口气,趁着淸玄转身时,下床草草穿好了鞋袜,站了起来,“还未来得及谢您,耗费仙气保全了胧月。” 淸玄背对着她道:“既然你已无大碍,就回醉仙楼吧,红尘之内,我已属身外之人,许多事情不便插手,如果遇到麻烦,就到桃花林寻我。” 想不到他这就让自己回去了,然而胧月并不敢反驳,恭敬道:“是。” 淸玄透过窗外,居高临下的望着胧月离去的背影,心里却多了几分失落,不过一瞬间,很快这种感觉便随着街道上埋没的身影消失不见。 胧月回到醉仙楼,正巧在后院听见鸨母殴打仆人的声音:“我打死你这个小贱人!老娘的话你也敢不听了!信不信……!” 胧月看不惯她平日里歹毒的样子,眼见她手里的棍子就要打下去时,出言阻止道:“住手!” 醉仙楼还从未有女人敢和她这么说话,鸨母狐疑的回头瞥了眼,见来人是胧月,一改刚才丑恶的面孔,欢天喜地的朝她走了过去,“哎呦!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的胧月姑娘回来了。” 胧月打量了一番地上抽泣的女子,并没有回话。 “听说燕王带你外出游山玩水去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回来了,燕王呢?可有派人送姑娘回来?” 闻言,胧月猛地抬起了头,直视着鸨母,确认她没有在撒谎,心想,燕云澈果然不在醉仙楼。 胧月突然的反应,倒吓坏了鸨母,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试探的喊了声:“胧月姑娘?” 第二十四章 卖艺不卖身 察觉有人唤自己的名字,胧月这才缓过神来,下意识的问了句:“为什么打她。” 提到挨打的女子,鸨母脸上又多出了几分嚣张的气焰,“她呀,是咱们醉仙楼新来的红倌人,这不,今天该轮到她接客了,偏偏这贱人不识抬举,跑到这儿哭哭啼啼的,真是晦气!” 胧月闻言,打量了地上的女子几眼,似乎有些面熟,“哦?我怎么记得她是咱们这里的清倌啊。” 鸨母被她猜中,笑道:“这……清倌人迟早也要变成红倌人不是。” 女子见她如此巧言善变,低声反驳了句:“我说过,我只卖艺不卖身。” “你还敢嘴硬!” 鸨母见她不识好歹,说着就要伸手打她,却被胧月在后面反握住了手腕,“你怎可强迫于她。” 她故作一副要将人看穿的样子,老谋深算道:“呦……瞧胧月姑娘这话说的,如果当初不是老奴强迫你,你又怎会有今天?” 胧月松开了她的手腕,“你让她回去,今晚由我代她接客。” 胧月的相貌自然比挨打的女子娇媚的多,就是在醉仙楼也找不出比她漂亮的女子,鸨母自然是喜不自胜,但想起燕云澈,故作为难道:“这……老奴可说了不算,万一燕王怪罪起来,老奴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死得啊。” 胧月淡淡道:“他今晚不会来。” 闻言,鸨母朝着下人使了个眼色,一帮人大摇大摆的离开了。 女子见众人离去后,连连给胧月磕了几个响头,“多谢胧月姑娘,多谢胧月姑娘。” “你起来吧。” 胧月正准备离开,见她还没有要起身的意思,停下了脚步,“怎么?” 她乞求道:“妈妈……妈妈她一定还会让我再去接客的,恳请姑娘垂怜。” 胧月知道她们的苦楚,然而她可以从魔妖手中将她救出去,可以在鸨母的毒棍下帮她解围,却不知道如何帮她摆脱这样的宿命,“你想让我怎样帮你?” 她低头想了想,却也没有想出一条其它的活路,“这……。” 就在这时,远处走来一位头戴帷帽的女子,她腰间挂的那面阴阳镜,在阳光的照耀下,十分抢眼,只可惜这里其他人肉眼凡胎,看不见这面法器,“你在醉仙楼做了五年的清倌人,早已养尊处优惯了,何况你是醉仙楼里的女子,不管你是清倌人还是清倌人,在他们眼里都是一视同仁,并无半分区别,一样被人瞧不起,你是想去燕王府上做仆役,还是想赎身去做老色鬼的侍妾?离开了醉仙楼,你能做什么?还不是死路一条。” 胧月见来人是白芨,心中默默的叹了口气,醉仙楼里能看破这宿命的人莫过于她。 “你先起来吧,醉仙楼有我在一日,不会让你去卖身的。” “是,多谢白芨姑娘。” 眼见着女子哭哭啼啼的身影越走越远,胧月转身问:“可是找我?” 只听见白芨冰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我听丫鬟说你回醉仙楼了,特来看看你。” 也难怪白芨会主动找她,醉仙楼里所有的人都以为她是和燕云澈游山玩水去了,胧月一针见血道:“你想看我是否安然无恙,还是……变了一个人?” “我的阴阳镜并无异样,如今看来,胧月姑娘安然无恙,可见修为非浅。” 胧月见四下无人,才低声道:“不敢当,今晚我还要到雅涧接客,现在……你可否愿意到涟月阁坐坐。” “走吧。” 胧月不过来醉仙楼一两个月,和白芨向来没有来往,今日两人冒然在涟月阁交谈,不少人还以为她们两个是为了燕王,争风吃醋了。 涟月阁被胧月施了结界,普通凡人自然是进不来,倒是逼得鸨母在门外急的团团转,怎么都撞不开涟月阁的房门,恨不得马上飞进阁楼,将白芨推出去,“哎呦!可千万不能让胧月姑娘看到她那张鬼脸诶!胧月姑娘要是被吓跑了,咱们醉仙楼以后还有什么大生意啊!” “妈妈不要着急,白芨那贱人未必会让胧月姑娘看到她那张脸,不然,闹到燕王耳朵里,对她有什么好处!” “哎呀,我早就说把那贱人赶出醉仙楼,妈妈偏不听,现在好了,今晚就是月圆之夜,万一胧月姑娘要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可怎么和燕王交代啊!” 涟月阁内,胧月透过窗缝,看到鸨母她们在阁楼下已经乱成了一团,“居然闹出这么大动静,怎么办?” 白芨闻言,起身走到她身旁,端着手里的茶盏直接朝窗外砸了下去,“不必理会她们。” 只听见瓷碗破碎的声音响过后,阁楼下顿时安静了不少。 胧月心中赞叹着白芨的魄力,不得不说,这是她来到人间后,第一个看得顺眼的女子。 白芨坐下道:“现在你可以问了。” 她的身世,胧月已经清楚了,至于燕云澈的来历,她还不是很了解,不过看她与燕云澈似乎关系匪浅,只怕一切的根源也要从他说起,“向你打听一个人,燕云澈。” 皂纱的遮挡下,并不能看清她此时的面孔,愣了好长一会儿,白芨才缓缓道:“如果我跟你说,一个身躯里,可以容纳两个人的魂魄,你可信我?” 她这副身躯里面,不也同样承载着自己与魔灵的魂魄吗? “有何不信。” 白芨愤愤道:“现在的燕王早已今非昔比,并不在是我之前所认识的燕云澈,早在两年前,他就开始性情大变,变得风流成性,阴险毒辣,我早就劝过你,不要被他的外表蒙骗了,这副身躯是云澈的,根本不是他的本尊!我虽不知道他究竟是魔是妖,但他也绝非常人。” “你……怎么知道?” 白芨的声音有几分沙哑,痛心道:“我是云澈最亲近之人,我怎能感觉不出……他根本不愿意被人控制着他的身躯。” 胧月若有所思的转过身,“不……你只是一位普通女子,我如何信你一面之词。” 白芨走到她身后,义正言辞道:“那日在湘姝阁,我曾亲眼看到云澈被一团紫雾附身的情形,他抱头痛不欲生的样子,至今还历历在目,记忆犹新,我又焉能不知?” 第二十五章 仙尊包我一晚可好 “所以你才一直躲着他?” 白芨摇了摇头,“我发现他的秘密后,早已吓得魂不守舍,本想趁机从湘姝阁逃走,却不巧被他发现,甚至还带我飞出了醉仙阁,幸而被一位云游的老道长所搭救,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道长为了救我,反而受了重伤,也亏他……临终前交给了我一面阴阳镜,我这才得以脱身。” 听到白芨的话,胧月却犹豫了,她又如何能接受,燕云澈居然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卑鄙小人,难怪清玄真人在下山途中曾多番暗示,果然,他下山是有原因的,否则以自己的法力,又怎么能和燕云澈抗衡。 她仍旧忍不住,替燕云澈抗辩了句:“既然如此,你知道了他的秘密,为何他至今还没有杀你?” 白芨声音十分镇定,“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对我动过杀机,先不说我有阴阳镜在身,他根本触碰不到我,就是云澈也决不会让他有暗害我的机会。” 胧月若有所思道:“我初见他时,见他一个人在雅涧等你,原来还有这面原因。”只是不知道,当时等白芨的人是燕云澈还是燕王。 胧月望着她皂纱下的面孔,“可就算这样,你想躲着他,也不用把自己的脸弄成现在的样子?” “他这种人好色成性,我若不这么做,他又岂会放过我……当然,这也并非我的本意,那天正值深夜,他在后面穷追不舍,欲要置我于死地,就在我走投无路之际,遇见了一位买胭脂的女子。” 这个人胧月并不陌生,曾在醉仙楼外两次和她相遇,“买胭脂的女子?” 听着白芨的回忆,不知不觉,二人已经交谈了几个时辰,月色降临,醉仙楼外人声鼎沸,逐渐热闹了起来,直到鸨母在阁楼下忐忑不安的唤了声胧月的名字,她知道,是自己接客的时间到了,临走前对白芨道:“你放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恕我直言,姑娘高雅脱俗,纤尘不染,一眼便能看出是身外之人,你去只会打草惊蛇。” 胧月回头道:“她能遮掩自己的妖气,我也能掩盖自己的灵气。” 月圆如镜,夜凉如水,瑶江弥漫了一层薄雾,淸玄端坐在仙船之上,出神的望着夜空中那轮明月,柔白的月光在他身上镀了一层柔白的光华,比起平日里只知吟风弄月的琴仙,此时倒多出了几分寂寥。 “淸玄真人。” 这是千里传音之术,想来胧月一定是有事相求,他立刻集中神识道:“何事?” “今天胧月在醉仙楼接客,不知真人能否包我一晚。” 闻言,淸玄方才的寂寥之感,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活了几百年,还从未有过女子敢和他这么说话,何况他好歹是她的前辈,却要如何回答她,挥袖怒道:“胡闹。” 其实胧月本来不打算找他的,然而燕云澈不在醉仙楼,自是帮不了他,眼下再没人出钱包她一晚的话,胧月就要去接待其他男子,她也是走投无路,特来求救,当然,醉翁之意不在酒,真正的目的还是希望他能来醉仙楼遮掩自己身上的灵气,助她一臂之力。 “真人……” 胧月还欲再说下去,突然手臂被人摇了下,“我说胧月姑娘,刘公子已经出了三百两银子了,你……这好歹给个面子嘛!眼下可再没有人出得起这么高的价钱咯。” 胧月甩开她的手,坐在软塌上淡淡的说:“不急,再等等。” 鸨母一拍大腿,焦急忙慌道:“哎呦!不能再等了,一会儿刘公子该不愿意了。” 胧月不耐烦瞥了她一眼:“那就让他走吧。” “我说胧月姑娘,今晚可是你主动要求接客的,你这生意也不做,在这里干坐着是来打老娘脸的吗!” 胧月喝了口茶,并不予理会她。 只见鸨母走到雅涧外面,扬声喊道:“刘公子出三百两银子包胧月姑娘一晚,还有那位公子愿意……” 这时人群中突然冒出一句清冷的声音,“我出一千两。” 那声音不高,却让人听得十分清晰,似乎有一种无形的气势让人不容抵抗,随着他缓缓走出人群,鸨母这才看清楚了来人,只见淸玄素衣如旧,面容精美绝伦宛若谪仙下凡,一时贪看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哎呦!不知这位公子如何称呼,快……里面请!” 胧月在雅涧内听着像是淸玄真人的声音,心中大悦,他果然来了。 他也不回鸨母的话,只是淡淡的问:“胧月姑娘身在何处?” “就在里面,就在里面。” 刚要迈入雅涧时,只听见身后的刘公子大喊了一声:“等等,我出一千一百两!” 淸玄只是淡然一笑,“两千两。” 听到这三个字,鸨母的眼睛都快直了,“哎呦,贵人啊!” 说着跑进雅涧将胧月拉了出来,“你还在这里杵着做什么!还不快出去接待下这位贵公子。” 面对这个仙人,别说这些毫不知情的凡人,就是胧月在他面前也横不起来,即刻起身站了起来,“胧月见过公子。” 淸玄朝鸨母挥了下手,面不改色道:“你先出去吧。” “是是是,老奴这就出去。” 胧月见人都走光了,打量了眼淸玄一副人间男子的打扮,并且还掩盖了仙气,对他不由多出了几分敬佩之意,“公子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没齿难忘。” 淸玄见桌子上有美酒,顿时心情大好,伸手在她额间敲了下,“越发会贫嘴了,说吧,请我来做什么。” 胧月掀起珠帘,见雅涧外到处都是鸨母的眼线,低声道:“抱我回房休息,然后,关门……熄灯。” 淸玄把玩着手中的酒杯,顿了顿,才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走到胧月身前,一把搂住了她的腰,这样的举动虽在预料之中,却还是吓了她一跳,神色紧张的望着淸玄,双脚猛地一下腾空,被他抱了起来。 胧月低声在他耳旁道:“我要和真人一样,遮掩自己的灵气。” 淸玄会心的点了点头,抱着她离开了雅涧。 作者有话要说:爱票票,爱你们 第二十六章 月圆之夜 雅涧离涟月阁并不远,只要穿过两个走廊就可以到,胧月双手情不自禁的勾住了淸玄的脖颈,任由他抱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了玄微的面孔,她用力甩了甩头,心中百般滋味,自从下山后,为什么总是会想起师尊? 玄微走到拐弯处时,隐约看到前方有一团紫雾朝醉仙楼飞了出去,面不改色的将胧月抱进了涟月阁,“这里妖气冲天,想来今晚会发生变数,我这就帮你掩去周身灵气,稍后……切记小心行事。” 胧月颔首:“晚辈明白。” 淸玄本想借助天化神珠遮掩胧月体内灵气,然而施法到了一半,突然睁开了眼睛,“好重的魔气。” 胧月察觉不对,回头对着淸玄道:“前辈,胧月生平也是第一次见这么重的魔气。” 淸玄并没有告诉她,其实魔灵的力量要远比这些厉害的多,不动声色的帮她遮掩住体内灵气后,顺便在天化神珠内留了一道神识,起身道:“想来他就是借剑之人,我出去看看,你留在此地,不可贸然行事,若有危险,我定会赶来。” “嗯。” 如白芨所说,今晚是月圆之夜,子时过后,一定会有一位身着黑色斗篷的诡异女子,在城郊路边贩卖胭脂水粉,只是胧月早已在她面前打草惊蛇,只怕她至今还记得胧月的容貌,不得不化身成醉仙楼里的一位清倌人,急匆匆的朝城郊外跑去。 白芨的话,犹在耳畔:“深更半夜,你冒然前去她一定会起疑心,一定要假装成落荒而逃的样子,对她来说,这才叫正中下怀。” 胧月想起她的话,拼了命的朝城郊跑去,果不其然,在前方看到了一抹熟悉的黑影。 “你记住,从此刻起,你可不在是上清弟子,你只是一位弱女子,见了她之后,千万要装出十分忌惮她的样子,就好似看见鬼了一样,越惊慌恐惧越好,否则,她一定还会躲着你。” 胧月喘着粗气,艰难的挪动着脚步,正巧经过女子身旁时,她突然转过身,倒吓了胧月一跳,“你……是人是鬼?” 宽大的斗篷下面,她和往日一样,遮住了大半张脸,只能看见她的樱唇一张一合道:“姑娘行色匆匆,可是在躲什么人?” 胧月重重的点了点头,起身就要离去,只听见她在身后接着道:“我只身在此,只为等待有缘人。” 身后有一股淡淡的脂粉味道飘了过来,白芨说过,凡是普通女子,闻到这种味道四肢便不能动弹,于是她停下了脚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一句话也不敢吱声。 女子掀开脂粉的盖子,在鼻尖轻轻的嗅了嗅,不紧不慢道:“姑娘只是一介女流,又能逃得了多远呢?” 胧月缩紧了身子,故作恐慌道:“恳请姑娘放过我,再晚,那些人就要追上来了。” 她缓缓移到胧月身后,伸手爱怜的抚摸着她白皙的面容,简直爱不释手,“姑娘倒是说说,他们为什么要追你?” 她的指尖十分冰凉,行为举止甚是诡异,胧月闭目语无伦次道:“我是醉仙楼的清倌人,我只卖艺不卖身,我还不想去接客!” 女子手中虽然有意无意的摆弄着胭脂,眼睛却是贪婪的盯着胧月的面孔,“与其东躲西藏,不如改头换脸,重见天日。” “什么意思?”胧月问。 “只要姑娘赠我一滴血,肯心甘情愿涂上我这瓶胭脂,我就能帮姑娘改头换脸,躲过此劫,如何?” 胧月盯着她手中的胭脂,尽量让自己保持冷静,“只需要一滴血?” 女子的回答不置可否,“只需要一滴血。” 胧月狐疑的打量着她手中的胭脂,“你为什么要帮我?” “因为……你是我的有缘人。” 说着,她取出头上的发簪,朝胧月脖颈处划开了一道血痕,血即刻滴在了胭脂瓶中,她伸手轻轻的沾了下血红的胭脂,朝胧月脸上细心的涂抹了一番,“姑娘,睁眼吧。” 夜风吹来,她头上的斗篷朝后面刮了下去,露出了娇媚的面孔,胧月盯着她的脸道:“这张脸不是你的。” “不错。” 胧月还欲要说话,只听见嚓的一声,脸上像褪去一层皮一样,缓缓飘落在了地上,望着地上的人皮,胧月开口道:“只可惜……这张脸也不是我的。” 女子察觉不对,一把撩起了胧月的头发,“是你!” 胧月伸手执起水心剑,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光,朝女子的方向劈了过去,偏偏她一个转身,剑光落到了胭脂摊上,顿时空中弥漫起了浓浓的白雾,胧月被熏得睁不开眼睛,隐约察觉女子已经离去,恨恨的道出了两个字:“卑鄙!” 白芨曾说过,每到月圆之夜,她必定会在一个角落现身一次,这次胧月虽有些不甘心,然而此妖早已毫无踪迹可寻,纵使她再小心翼翼,也未找出它的巢穴所在,只好罢手。 今晚本是月圆之夜,然而月光却十分惨淡,乌云笼罩至九霄,魔气蔓延数百里,瑶江处早已杀气沸腾,剑气凛然如长虹一般贯穿愁云,青色的灵光凝聚在淸玄真人手中,他衣袂飘举,恍如谪仙降临人间,执剑指向了前方那团紫色魔雾。 “你我道行本在伯仲之间,难分高下,我虽为魔,但醉仙楼妖物作祟却与我无半分关系,真人与其对我紧追不舍,还不如去关心下那小丫头的安危。” 淸玄怒道:“住口!人魔共体,乃逆天大忌,你非但不知悔改,竟妄想借助寒光剑气逼出人魂,护其心脉,将肉身占为己有,如此罔顾生灵,还敢在此出言抗辩!” 魔雾中传来男子的声音:“哈哈哈哈,我虽人魔共体,却也知恩图报,懂得顺应天时地利,妖气尚可遮掩,但魔终归是魔,我若不借用凡人身躯,如何遮盖得住这冲破九霄的魔气!何况我又不曾亏待他,整日在软塌之上与这些美娇娘们醉生梦死,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之事。” 魔气逐渐凝聚,紫色的魔雾随风卷起,如同恶龙盘空一般,将淸玄围入其中。 淸玄淡然不惊,取出伏羲琴悬浮在了半空,随手轻轻一拨,金色的华光汇聚成偌大的光柱,以雷霆之势,贯穿魔雾而去,驱除了眼前的瘴气。 “我生性风流,好色成性是不假,不过真人……你就敢说自己从未有过非分之想?比如……对剑仙那位小徒弟,胧月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一个好宝宝,从来不断更,我要你们的小票票,写的更漂亮! 第二十七章 先来后到 “放肆!” 淸玄怒意骤然催发了伏羲琴,虚空中凝聚一线金光,化成数道华光湛湛的星点,朝魔雾散发了出去,燕云澈虽有心闪躲,但终究不堪伏羲琴的神力所击,现出了人身,“怎么,真人对她没有意思?我可是对她有兴致的很呢……哈哈哈哈哈。” 淸玄欲要动手抚琴,谁知他毫不畏惧道:“你就尽情的打吧,反正这身躯也不是我的,我倒要看看,真人是否要替天行道,还是动手杀了这个凡人!” 凡人的身躯又哪里承受得住伏羲琴的神力,淸玄只好收回了伏羲琴。 它是有真身的,只是霸占着凡人的身躯不放,实在可恶,就在他犹豫之际,眼前的魔气幻化出了一片黑雾浓瘴,与这漆黑的夜色融合在一起,难辨难分,“怎么,下不去手?那在下可就要失陪了!” 淸玄汇聚真气,驱除迷雾后,燕云澈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时身后却传来胧月的声音:“前辈!” 淸玄回头,无意中竟瞥见了她脖颈上的那道血痕,不由挥袖怒道:“糊涂!纵然你再除妖心切,怎可以身试险!” 胧月下意识的摸了摸脖颈上的伤口,“我没有事,只是妖怪给跑掉了。” 淸玄无奈的瞥了眼魔雾消散的方向,示意他这边也好不到哪里去,这里魔气冲天,原以为它是一个十恶不赦的恶魔,却想不到它居然只是一个风流成性的****! “为仙者不得伤害凡人,想不到它居然利用仙界与人界的盟约伺机逃脱,眼下他霸占着凡人的躯体,纵是站在我面前,也伤他不得。” 这件事她早就听白芨说过,并且答应了她,一定要把真正的燕云澈抢回来,“前辈,那眼下我们要怎么做?” 淸玄神色凝重道:“魔气还未完全消散,这方向似乎是往醉仙楼去了。” “前辈,那我们也快些回去吧,再晚,可能就要被人发现了。” “嗯。” 如淸玄所料,燕云澈的确先他们一步回到了醉仙楼,见空中两道华光飞进了涟月阁后,才现出了人身,不紧不慢的朝雅涧的方向走去,鸨母原本还在招呼客人,见他突然驾临醉仙阁,只觉脑中轰然一响,感受到燕云澈那股凌厉的杀意,险些把手中的酒壶摔在地上,她可是未经燕王允许,擅自将胧月高价卖给了一位贵客,如何不恐慌,故作镇定的走到燕云澈前面,屈伸行了下礼,“老奴见过燕王。” 燕云澈扬起嘴角,意味深长的笑道:“几日未见姑姑,别来无恙。” 她双腿一阵发软,跪在了地上,“醉仙楼承蒙燕王的照顾,又有胧月姑娘在此吉星高照,老奴一切安好,有劳燕王挂心,老奴罪该万死。” 燕云澈坐在软塌中央,饶有兴趣道:“你的确该死,只不过在你死之前,本王想见一见胧月姑娘,去把她叫出来,陪我喝杯酒。” 鸨母闻言,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启禀燕王,胧月姑娘前一日刚染上了风寒,现在时辰已经这么晚了,恐怕胧月姑娘她已经休息了,不如今晚老奴让醉仙阁新来的几位清倌人侍奉燕王,将就一晚,明日再请胧月……。” 啪的一声,燕云澈手中的折扇已经打在了她脸上,“看来你是真的不怕死?” 火辣辣的疼痛倒是提醒了她,得罪尊贵的客人,顶多这一千两银子不赚了,可若是得罪了燕王,这条命可能都不在了,还是保命要紧,她咬咬牙,给燕云澈磕了几个响头,“老奴罪该万死,老奴有罪,这就请胧月姑娘出来。”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谁知燕云澈突然在身后叫住了她,“等等。” 燕王素来好色成性,她原以为他是反悔了,回头欢天喜地的问:“不知燕王还有何吩咐?” 燕云澈起身站了起来,咄咄逼人的目光冰冷地投向了涟月阁,“你不是说她病了吗?夜来湿气重,免得加重了她的病情,现在时辰的确已经很晚了,不如本王亲自去看她。” 闻言,鸨母连站都站不直了,直接一屁瘫坐在了地上,拼命的朝燕云澈磕头,哆嗦道:“燕王饶命,胧月姑娘今晚在侍奉客人。” 燕云澈专心盯着手中的那把折扇,也不看她,“看来你是真的没把本王的话挂在心上……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就给这位客人换个姑娘,杵在这里等死吗。”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涟月阁。” 说着她起身哆哆嗦嗦的朝涟月阁的方向走去,燕云澈紧跟其后,坐在涟月阁门前的石桌旁边,见鸨母敲响了房门,不由扬起了嘴角,饶有兴致的盯着这一幕,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 “胧月姑娘,胧月姑娘!” 一盏茶的功夫,涟月阁的房门打开了,鸨母见胧月和淸玄同时站在她面前,陪笑道:“这么晚了,还打扰二位休息,还望贵公子不要怪罪。” 淸玄是仙,本身就有种让人不可小觑的仙威,“无妨,你且说有何要事。” 纵是厚脸皮的鸨母也有些不好意思了,可一想到燕云澈还在她身后,只好鼓起勇气,结巴道:“是……是这样的,胧月姑娘本是我们燕王的女人,你看……这……这燕王他今晚指名让胧月姑娘侍奉,还望贵公子移驾雅涧,老奴再给公子物色几位更漂亮的好姑娘,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淸玄棱角分明的面孔依旧平淡从容,一言一行仿佛有一种摄人的魄力,不紧不慢道:“凡事有先来后到,既未婚娶,胧月姑娘就不算是他燕王的女人,恕难从命。” 鸨母见他不像是一般人,自知惹不起,只好将目光投在了胧月身上,“胧月姑娘,咱俩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您看……要不您来劝一劝这位公子?” “姑姑,我只管接客,这接待谁可是您吩咐的,胧月又岂敢擅自做主。” 鸨母恨不得跪在胧月前面,焦急道:“好姑娘,您就权当帮老奴这一次,再说……今晚接待客人,可是您主动提出来的,这不是打老奴的脸吗?” 胧月冷冷的盯着面前的鸨母,心想,现在知道让自己做主了,殊不知多少姑娘因她的一句话,毁了这辈子的清白,“今晚主动接待客人,是我提出来的,但这接待谁,不接待谁,可是姑姑您说了算。” “那老奴说,现在要姑娘接待燕王,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第二十八章 一女侍二男 胧月与淸玄对视了一眼,冷冷道:“我是没有意见啊,您与其和我多费口舌,还不如劝一劝这位公子,倘若他愿意移驾雅涧,这里又哪有胧月说话的份。” 鸨母听后,还欲要开口,身后突然冒出了燕云澈的声音:“如果是本王今天给你一回说话的权利,不知胧月姑娘意欲何为?” 胧月猛然间抬头,这才注意到他就在鸨母身后,仍旧面不改色道:“我说了,这样的事胧月做不了主,也不想做主,倘若燕王今日非要胧月拿个注意的话,自然是……谁有本事留在涟月阁,胧月就侍奉谁。” 鸨母老奸巨猾,自然知道该什么时候抽身,听着话的意思,这里也没她什么事了,唯唯诺诺的走到燕云澈前面,“燕王……您看这……。” 燕云澈与淸玄四目相视,谅他也不会拿自己怎么样,毕竟在人间,他这个王爷可要比富家公子有权利的多,这才合起折扇,站了起来,“好!那就依胧月姑娘的意思!要如何比试,你说便是。” 鸨母眼珠子转了一圈,忙跑到前面,殷勤道:“老奴有一妙计,不知当说不当说。” 燕云澈目视前方道:“讲!” 鸨母打量着三人的神色,眼底尽显贪婪之意,“不如谁出的价钱高,谁就留在涟月阁,不知胧月姑娘意下如何?” 未等胧月开口,燕云澈已经一口答应了下来,“好,那就依你的意思。” “燕王,这位贵公子出的是一千两。”说着,鸨母用手指头在燕云澈前面比划了下。 他扬起嘴角,邪邪一笑道:“本王还当多少银两,这么快就收买了姑姑的贪心,果真是本王高估你了,充其量你不过也是个目光短浅的老妇,本王今日出三千两,愿买下胧月姑娘倾心一夜,不知淸玄真人……哦,不,淸玄公子要出多少银两,买下你挚友徒弟的一晚呢?” 淸玄神色一凛,并未理会燕云澈的激将之法,也不看他,直言道:“五千两。” 此话一处,四周突然静了下来,鸨母已经乐的合不拢嘴,瞪大双眼的盯着这一幕,仿佛已经惊喜的不会说话了,忽然,在她身后传来燕云澈拍掌的声音:“淸玄公子果然真心,莫说是胧月姑娘,就连本王都被你感动了,只是不知道真人下山之前,有无和玄微真人打一声招呼,说你出了五千两聘礼,买下了他这宝贝徒弟?” 通过这些时日接触,胧月一开始并不相信,燕云澈竟是风流成性的卑鄙小人,然而今晚醉仙楼魔气冲天,与他交谈了几句,眼见昔日的好友露出本性,她心中是又气又恼,他明知道淸玄真人今晚留在涟月阁是为了保护她,却非要颠倒黑白,将这件事说的如此不堪,胧月本想与他辩驳,谁知被淸玄挥手制止了下,淡淡的回了他一句:“与你无关。” 燕云澈摇起折扇,抬头道:“好,那就说句与我有关的,本王出一万两。” “两万两。” 听闻淸玄的话,鸨母险些没有乐晕过去,“两……两两两万两银子啊!燕王您看……您这还要不要……再加?” 燕云澈那双阴鸷的眸子直直地朝她投去,吓得鸨母大气也不敢喘一声,厉声道:“三万两!” 淸玄不紧不慢道:“五万两!” 话音刚落,燕云澈果然不在言语,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芒,直勾勾的朝淸玄身上扫去,胧月见状只好集中神识,与他谈到:“清玄真人是三界第一琴仙,位居仙位,受天下百姓香火供奉,财物自然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而你燕云澈……为人臣子,吃穿用度要恪守本分,才不会落百姓之舌,只可惜燕王今日要把库房搬空了,也不能赢了这局,念在你我相识一场,还望收手。” 燕云澈将目光瞥向胧月,冷哼了一声:“哼,倘若本王不肯呢?” “那么燕王只能出更高的价位了,对吧,姑姑?”说着,胧月还故意将话锋转向了鸨母。 她听到胧月这么说,自然是喜不自胜,满口应道:“对,对对,胧月姑娘说的对,就是这个理儿。” 燕云澈见她如此贪婪不知足,低吼了声:“闭嘴!我看你这条命是真的不想要了。” 但想到胧月今晚和淸玄共处一室,他又心有不甘,对淸玄道:“我看咱们还是不要争执下去了,倒便宜了这贪心不足的老妇,本王今日也出五万两,不如与淸玄真人……哦,不,是淸玄公子,今夜一同欣赏胧月姑娘倾城之姿,如何?” 鸨母一听有两份银两可拿,立刻挤出众人面前,不住的点头,“对对对,不如就让胧月姑娘一女侍二男,这样的待遇在醉仙楼也是常有的事,那就这么定了?” 听闻此话,淸玄不由挥袖怒道:“放肆!愿赌服输,失信于君子,何以得天下,堂堂息国的燕王,莫非连这点信誉都不守?” 燕云澈集中神识,笑道:“本王并无不守信誉,只是真人赌也得有个限度,醉仙楼从天而降十万两雪花银,平白无故扰乱人间秩序,堂堂伏山的清玄真人,三界的琴仙,真人却只顾儿女情长,何以安天下?” 淸玄骤然颦眉,略有一丝不悦,着身挡在胧月面前,振袖呵斥道:“今日有我在此,便无人敢羞辱她一分一毫!” 他绕到淸玄身后,饶有兴趣的盯着二人,“本王何曾说过要羞辱她,又那里舍得羞辱她,倒是真人你,再怎么说,都是人家的半个师叔了,还要夜宿涟月阁,这才是在羞辱她。” 紧接着,他压低了声音,在淸玄耳旁说:“有本事你就毁了这个凡人身躯,否则……在人间,终究是本王权利最大。” 鸨母见他们好长时间没有说话,欢天喜地道:“那老奴这就取合欢散去,再配上软骨香给胧月姑娘熏上一熏,保管二位贵客醉仙欲死,不枉此生。” 望着鸨母的离去的背影,燕云澈好笑的重复着她的话,饶有兴趣的盯着淸玄和胧月,“醉仙欲死,不枉此生,哼,好一对师侄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伦家爱票票,爱淸玄真人,爱你们,不造他们今晚会发生神马事。 第二十九章 良机 胧月愤愤地盯着燕云澈,恨不得现在就去将他体内的魔魂打出来,以泄心头之怒,只听见淸玄用神识在她耳旁道:“无需烦扰,他不敢在此逗留太久。”。 “可他……。” “清者自清。” 受伤害的总归是自己,胧月纵是心有不甘,也不得不认,“万一我被熏了软骨香……。” 淸玄盯着她手腕上的浮光石,打断她道:“时至今日,你还害怕软骨香吗?” 胧月瞅了瞅自己手腕上百毒不侵的浮光石,这还是师尊昔日所赠之物,心想也是,只好慢悠悠的朝鸨母离开的方向跟了过去。 淸玄本以为他留在醉仙楼,燕云澈一定不敢在此逗留太长时间,刚才不过是在逞口舌之快而已,谁知胧月回到涟月阁后,他果真是大步朝天的迈了进去,刚要施法脱掉胧月外衫,结果活生生的被淸玄挡了回去,他只好作罢,“胧……。” 忽然发现自己的嗓子发不出音了,他狐疑的盯着胧月,只听见她坐在一旁道:“你忘了,清玄真人可是仙,既然你非要依附在凡人的体内,就不得不接受凡人的本元,为了治一治你这口无遮拦的舌头,以防你出言不逊,只好委屈你一晚,还是不要开口讲话了。” 燕云澈点头,好,很好,不让说话,这不是逼他动手吗? 他走到胧月面前,欲要扒下她的衣衫,但一想起淸玄也在,师侄二人实在无趣,便挥袖离开了涟月阁。 胧月见那团紫雾飞出了醉仙楼,趴到窗户前问:“前辈,他真的走了?” 淸玄闻言,睁开了眼睛,“嗯。” 次日,二男争一女已经传遍整个息国,人人都在谈燕王和一位富贵公子在醉仙楼花五万两白银争一位青楼女子,一时间,胧月在醉仙楼简直是炙手可热,不少名门贵族的公子都争先恐后的来到醉仙楼,只为一睹胧月风姿。 白芨只身来到涟月阁,望着铜镜中胧月姣好的容颜,“燕王在醉仙楼与一位富家公子花五万两白银,只为争胧月姑娘的倾心一夜,你现在可是整个息国的佳话了。” 胧月面无表情道:“我从小就不畏惧闲话。” 白芨缓缓走到她身后,低声说:“你有没有想过,应该好好利用这次闲话?” 胧月回头问:“此话怎讲?” “你应该知晓,她只会对醉仙楼的女子下手,昨晚你已经打草惊蛇,何不好好利用这次良机?” 胧月无奈的解释道:“我的脸她认得。” 白芨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意味深长的说:“是啊,胧月这个名字,在醉仙楼炙手可热,现在她一定巴不得见到你,甚至不到月圆之夜就会找到你,只可惜你的脸已经被她发现了。” 胧月见她话中有话,起身问:“你有何妙计?” 白芨转身道:“一个人想要变成另外一个人,除了换张脸之外,她还可以将自己装扮成另外一个人。” “你是说,我可以打扮成另外一个人?” “没错,胧月姑娘清水芙蓉,给人一种冰清玉洁之感,但如若你将自己浓妆艳抹一番,倒也别有一番风味。”说着,她取出了妆台上的一盒胭脂,递到了胧月面前。 胧月接过她递来的胭脂,淡淡瞥了眼她的腰肢,“你放心,我一定帮你夺回燕云澈肉身的。” 闻言,白芨顿了顿,“那就谢过胧月姑娘了。” 啪,只听见胭脂瓶子掉在地上的声音,胧月挥剑指向她道:“你不是白芨。” 她狐疑的问:“你说什么?” 胧月执剑道:“白芨从不会跟我这样说话。” 她故作镇定的问:“那我该怎么说?” 胧月指了指她的腰间,并无任何点缀,“阴阳镜她从不离身,也不会跟我这么客气,再说燕云澈对她何等重要,她又岂会这么淡定!” 嘭的一声过后,涟月阁里面散出了一股浓浓的烟雾,胧月刚要追出去,此妖早已不知所踪,紧接着听见仆人在走廊内的呼喊声:“快来人啊!救命啊!” 胧月闻言,慌忙朝人群中跑了过去,只听见仆人颤抖道:“诗云姑娘……脸没了。” 诗云是醉仙楼新来的清倌,虽然不及胧月风头正盛,但也是醉仙楼里不可多得的美人,顿时周围像炸开了锅一样,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闹得人心惶惶,胧月起身走进诗云所在的房间,见她用白布裹着头,已经形同疯癫,试探的喊了声:“诗云姑娘?” 胧月走近之后,只听见她口中念念有词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胧月见状也问不出什么了,直接施法进入了她的神识内,才知昨晚女妖曾来找过她,也是从她口中得知,自己与白芨有过交集,女妖这才变成白芨的模样以假乱真混了进来,只可惜诗云受了她的蛊惑,买下了她一盒胭脂,威逼利诱在自己脸上薄薄的涂了一层,醒来后才知自己……丢了脸。 只是她每次用浓雾遮掩耳目,片刻间便逃得无影无踪,纵使自己再如何费力,也抓不到她藏身所在,胧月私心想着,究竟有什么办法能够抵制这浓雾,亦或者下次赶在她出手之前先她一步将其收入法器内,只是一旦失手,又要眼睁睁的看着她逃掉,想到这里,无声的叹了口气。 自诗云一事过后,众人虽是人心惶惶,但鸨母倒吓破了胆,命人在涟月阁贴满了一层层的道符,“哎呦,快贴上,贴上,胧月姑娘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娘把你们统统乱棍打死!” 她虽然知道,这些符咒都是假的,但这些人自是不知,也没有去争执这个理,望着门窗,墙壁上那些密密麻麻的道符,她却又无可奈何,“不要再贴了。” “胧月姑娘,这可由不得你,你看,老奴也是为了姑娘好不是,这世上有几个女子能有您这等花容月貌,若要真的……那可真是亏大了!”说着,她伸手拍了下胧月的肩膀,又扎进人堆里,张罗着贴道符的事情去了。 看到她忙前忙后的身影,胧月见拦也拦不住,索性由她去了。 作者的话:打完点滴回来居然什么都忘记了,差点没有更新,好险,小天使们只好明早在被窝里看啦。 第三十章 魔界少主 深夜,望着墙壁上密密麻麻的道符,胧月顿时睡意全无,自那晚之后,燕云澈和淸玄已经许久没有再来醉仙楼了,淸玄本不该踏入这烟花之地,他若留在瑶江游山玩水倒也正常,只是燕云澈……自从那日向自己借寒光剑之后,行踪已是诡异难测,向来好色之人,如今却要远离这红尘之地,的确令人匪夷所思。 一魔一仙同时没了消息,她心中隐隐感觉到了几分不安,但冒然前去,又觉得有些唐突,胧月酝酿了半天,想起自己欠淸玄好几坛酒,正好向他讨教下,如何化解妖雾的法术,想来他一定会告诉自己,于是在房间施了层结界后,便飞出了醉仙楼。 只是自那晚之后,他一心都放在了摄魂术上,也不知此时究竟在不在瑶江,不过燕云澈除了逛青楼,并无做出任何伤天害理之事,想来清玄真人也不会即刻就将他收服,何况寒光剑还在他手,他也不会即刻就占据这个人体,可当她飞往桃花林时,并无看到他的踪影,就连瑶江上也没有见到他的仙船,胧月朝江面喊了一声:“前辈!” 万籁俱寂,漆黑的夜空下,就连这江水似乎也变得格外宁静,可就是因为这样,越是平静她心中就越是不安,还记得清玄真人赠与自己天化神珠的时候,在这里面留了一道神识,现在找他无疑是大海捞针,不妨用千里传音一试,“前辈?” 胧月站在瑶江岸边,惆怅了许久,仍旧没有得到淸玄的回应,她没敢在这里耽搁太久,转身飞往夜空,却也不知要到哪里才能找到他,欲要回到醉仙楼时,心中越想越是愤愤不平,红倌人不过是她在人间的一个身份而已,真的把自己当做娼妓了吗?师尊命自己下山除妖,这下倒好,妖没有抓到,居然平白惹上一只魔头,现在还连累到了清玄真人,难道真的像师兄弟们说的一样,自己只会给别人带来灾难,就从来没有做好过一件事情? “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没用?” 胧月猛然间抬头,果然看到那团熟悉的魔雾在空中飞来绕去,始终缠着自己,阴魂不散,“你为什么总是缠着我不放!” 这句话她问的太多,连魔灵都挺烦了,不过它倒是一次也没有给她解释过个中原因,魔灵来自她内心深处,自然知道她此时究竟想的是什么,直言道:“淸玄真人现在生死未卜,你担心他要出事了?” “你少在这里危言耸听,燕云澈不会是前辈的对手!” 浓雾中逐渐笼起一道红色的魔光,红色的骷髅头幽幽的在她耳旁道:“不错,燕云澈的确不是琴仙淸玄的对手,魔依附在凡人的躯体上就要接受他的本元,不过……你也该想想,倘若清玄真人用摄魂术真的将魔逼出人体,那么他还会是魔的对手吗?” 闻言胧月险些将手中的水心剑滑到地上,摇头道:“不会的,淸玄真人做事自有分寸,既然料到后果,他绝对不会冒然行事的。” “那你告诉我,他现如今身在何处?” 顿了顿,见胧月不说话,天边的魔雾越来越浓,一道红色的魔光穿过她的躯体,只听见魔灵狰狞的声音:“是你!是你当初非要下山的!身为剑仙的弟子,自己抓妖没什么本事,害人的本领倒是日益见长,现在连清玄真人都被你害的生死未卜,你可真是天生的灾星啊!” 真的是自己错了吗?可如果不是自己,清玄真人怎么会置身险境,枉费淸玄真人对自己这么好,现在连他也被自己连累了,他可是自己最愿意亲近的人啊!为什么自己天生就会给别人带来灾难? 胧月捂着耳朵自责道:“你不要说了,不要在说了,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你错了?你哪里错了?” “我……我……是我害了他,是我害了他……不行,我要去救他。” “我倒忘了告诉你,燕云澈体内的魔魂就是我的儿子,他可是魔界的少主,整个魔族中数一数二的高手,只可惜你道行太浅,到不了三重天,未能亲眼目睹三界第一琴仙与魔界少主的决战,真乃此生一大憾事呐!” 闻言,胧月如同晴天霹雳一般,不可置信道:“魔界少主?” 那个除了魔尊之外,魔界的第一高手? “不错,就是魔界少主,司夜。” 见胧月惊慌失措的样子,“怎么,心痛了?” “三重天在哪里?” 魔灵的声音幽幽响起,“不舍得他死?” 胧月摇头道:“他是琴仙,他不会死,他一定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 “但如果他死了,那就是你害死他的,就是你害死他的,你害死他的!” 胧月厉声吼道:“我不要!我不要他死!” 一声清冽的剑啸过后,白色的剑影罡风交织,散开成无数把虚幻剑影,剑气横扫四方而去,只听见一声女子的惨叫在桃花林后响起,此时,谁还会欣赏这漫天飞舞的花瓣,只有一双嗜血的双眼,目不转睛的盯着桃花林后,一步一步的走入桃花林,迅速的逼近了女子身旁,隐约看到了一团黑影,黑色的斗篷下,仍旧只能看到她熟悉的半张脸,只不过唇角多了一丝血痕。 瞬间周围又弥漫出一股浓浓的烟雾,只可惜现在的胧月境由心生,已经不会被眼前的浓雾所影响,趁她逃走之际,水心剑早已横在了她的脖颈之间,胧月死死的盯着她,开口道:“又是你!” 如此浓重的魔气下,她身上的这点妖气的确算不了什么,女子诧异的望着胧月,仿佛和往日判若两人,她不是修仙之人吗?怎么会有这么重的魔气,还未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已经被胧月嗜血的眼神吓得向后缩了缩,“你……你究竟是什么人?” 胧月逼近她道:“这话应该是我问你才对,你究竟是什么人!” 受到她的剑气所伤,女子低头倒吐了口墨色的血液,看似虚弱的不能言语,实则在思量着如何回答她的话。 第三十一章 清倌人 受到胧月的剑气所伤,女子低头倒吐了口墨色的血液,看似虚弱的不能言语,实则在思量着如何回答她的话,以她现在半人半魔的样子,早已神志不清,说与不说都是那么回事,与其和疯子讲道理,不如趁她还有自己的意识之前,威胁一把,女子淡淡道:“我是有缘人。” 凛冽的剑光在她眼前晃过,胧月厉声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 闻言女子缓缓抬起了头,朝她诡异一笑,伸手将自己的黑色斗篷撩了起来,只见空荡的斗篷下面,塞满了密密麻麻的人脸,“今日就算我斗不过你,大不了将这些人脸毁了,与她们一起玉石俱焚!” 此时胧月的双眼冒着幽幽的红光,已经被魔灵侵占了心神,听闻‘毁’这个字,变得格外兴奋,“你倒是毁啊!全毁了!” 这些人脸并不是她说取就能取走的,全部是在机缘巧合之下,静待时机,得来不易,她又岂能真正的毁了,原以为胧月还有半分理智尚在,现在看来,面前的上清弟子已经彻底成了疯子,一时虚弱的趴在地上,低着头没有做声。 耳旁突然传来胧月的厉吼声:“毁啊!” 胧月见女子迟迟不肯动手,执剑道:“我现在就杀了你!好成全你玉石俱焚!” 女子顿时大惊失色,见她全身散发着煞气,已知不妙,欲要遁地逃走,谁知被胧月一剑打回了原形,竟变成了一颗干枯的老树,树枝上挂满了形形色色的人脸,因为拥挤,五官已经变得扭曲,漆黑的夜空下看起来甚是诡异。 胧月挥剑胡乱的劈砍了一番,无数颗桃树被她折断的四分五裂,满天的花瓣拂过枯树上那些女子的容颜,是如此的可悲又可怜,“好多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体内的天化神珠隐隐散发着幽光,逐渐驱散了体内的煞气,胧月勉强找回了一丝理智,然而等她反应过来时,水心剑已经刺进了树心,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执剑刺进了一位老婆婆的躯体,她手足无措的望着她,“怎么会这样……你是谁?” 水心剑已经刺进了她的心脏,她虚弱道:“我是有缘人。” 听闻熟悉的话,胧月不可思议的盯着她,“你是买胭脂的女子?” “你忘了……那张脸不是我的。” 胧月望向那些密密麻麻的人脸,片刻间从她身上散的四分五裂,飘在夜空中乱飞乱撞,像是要逃离这里一般,“这是怎么回事?” 她淡淡的瞥了一眼,那苍老的声音似乎十分疲惫,“它们去找自己的主人去了。” 胧月拔出了水心剑,将她扶到了怀里,隐约记得自己杀得是一个树妖,怎么会变成一个婆婆,她怎么会是一个人? 女子看出她的心思,沙哑的声音从她口中道出,却有一种沧桑之感,“我本来就是一个人,如果不是你,我可能都快忘记自己还是个人了,做人的感觉真好,摸着自己的伤口会痛,时间长了会老,还会想起以前的一些东西……。” 胧月将她扶好后,开口道:“你先不要说话,我现在就为你疗伤,或许还能有救。” 她却疲惫的摇了摇头,“不用费心了,我的命魂已经和树妖融为了一体,现在它已经灰飞烟灭了,我也快要不行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开口道:“我曾经是一个相貌平凡的女子,我的丈夫好色成性,新婚不过月余,他就爱上了青楼里的一位清倌人,执意将她取进了家门,三个人住在同一屋檐下,日子久了,越来越看我不顺眼,他们为了抛弃我这个丑妻,把我骗到了山上,两个人一起将我从悬崖上推了下去,结果我掉在崖壁上的一颗枯树上面,大难不死,原以为苍天有眼,谁知它却是一颗成了精的树妖,听到我的遭遇后,它说只要我愿意给它一滴血,就可以给我倾国倾城之貌。” 胧月低声呵斥道:“你糊涂,它可是一颗成了精的树妖!只要取走有缘人的一滴血,就可以离开这悬崖!” “当时我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为了报复狠心的丈夫,就答应了它的条件,离开悬崖后,我就成了那家青楼的清倌人,我本来以为他再逛青楼的时候会见到我,谁知我在青楼呆了一年也没有再见到他,直到那位女子再回到青楼时,我才知道,他半年前就已经溺水身亡了,为了活下去,她不得不回青楼继续做她的清倌人。” 胧月不解道:“既然事已至此,你又为何沦落到将自己的命魂和树妖融在了一起?” 她望向夜空中飘浮的人脸,幽幽的说:“一个狠毒的诅咒,代价就是自己的灵魂……。” “什么意思?” “如你所说,我虽对那个女人有怨气,有心想要报复于她,但事已至此,大家只要井水不犯河水也就罢了,树妖给了我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就不得不面对被这些女子嫉妒的事实,这些女人竟然合起伙将我的脸……连皮带肉活生生的用菜刀给刮了下来,她们不敢杀我灭口,为了掩人耳目,她们却谎称我是被魔妖取走了脸,毕竟……人又怎么能干出这种事?” 得知她的过去,胧月才恍然大悟,“所以……你才会去骗这些清倌人的脸?” 她只是冷哼一声:“这些心如蛇蝎的女子……你不觉得她们是罪有应得吗?” 见她怨气如此之重,胧月想起了她刚才所说的话,“那么你诅咒了什么!” “我诅咒这些清倌人永远不会有出头之日,永远的呆在青楼里面,任人践踏,直到沦落到红倌人,就算是有幸赎身,也只能为人侍妾,一辈子被人瞧不起!” 听到她如此恶毒的诅咒,胧月怒道:“可害你的是她们,你不能因为这些人而将罪过推到所有的人身上吧!” 她却笑了:“在青楼里,只要这些女人的嫉妒心一起,什么事情是她们干不出来的!一切都是贪心不足,祸由心生!何况我已经将自己的命魂交给了树妖,这个诅咒早在我离开青楼后就有了,你现在劝我已经为时已晚。” 第三十二章 偷脸 胧月望向她胸口的剑痕,“我原以为这个世上,善就是善,恶就是恶,可我明知道你是个恶人,却始终不愿意看到你这样的结局……我有什么可以为你做的吗?” 她抬起长满褶皱的眼皮,盯着半空中浮着的人脸,虚弱的说:“我活在别人的命里太久了,找到原来的自己才发现是这么的累……如果不是你,我可能这辈子都要活在树妖的身体里……罢了,罢了,姑娘,你既然是我的有缘人,就帮我把这些人脸给她们还回去吧。” 胧月见浮在空中的人脸已经飞走了一半,问道:“这些没有找到主人的脸,应该是那些死了的人?” 她点点头,疲惫的说:“对,所以它们现在无处可归,这些脸上都有她们自己的一滴血,你就施法给他们一个全尸吧。” 胧月自责道:“那么你?” 她摆了摆手,“我快不行了……。” “我……。”胧月还未来得及说出自己心中的歉意,然而她的躯体已经开始化为无数颗青色的荧光,像凋谢的桃花一样,随着夜风吹散到了每个角落,直到消失不见。 怀里没有了老婆婆,她的双手一下子扶了个空,险些趴在地上,愣了好久,才知道……她灰飞烟灭了。 她低头瞥了眼手中血淋淋的水心剑,这就是除妖吗?可所有的妖都是罪无可赦吗?可也正因为她们才使这个世上有了祸根,祸由心生易除,祸根遗世难消…… 胧月站起来时,整片桃花林里只剩下了她一个人,还有空中漂浮的那几张人脸,却陷入了迷茫,想起女子临死前释放了所有人的面容,然而却给这些清倌人留下了一个永生永世的诅咒,最终也不知道……她是否仍旧带着怨气离开了人世。 何等道法,能令众心归一,千载不易,人是如此,妖……亦是如此。 胧月盯着这些女子的面容道:“万事有因才有果……也罢,就由我来把你们送回去吧。” 她指尖萦绕了一圈淡淡的白色华光,逐渐将空中乱飞乱撞的人脸凝聚到了一起,因为这些脸上有她们生前的一滴精血,很快就找到了她们尸体所在,不少人脸已经向远方飞去,胧月欣慰的点了点头。 这时,桃花林后却有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打破了她心中的沉静,胧月心中大悦,莫非是淸玄真人回来了? 刚要开口,只见桃花林后隐约走来了一位长发女子,她并没有挽发鬓,由于披发的缘故,胧月一时也看不清她的面孔,心想,这些人脸只会与自己的主人相吸,莫非这里有一张脸是她的?才将她招了过来? 还未等她弄清楚这是怎么回事,桃花林处突然飘来一股白色的浓烟,胧月一时被熏得睁不开眼睛,女子看到空中漂浮的人脸,像饿狼扑食一般伸手抓住了一张脸,低头迫不及待的撩起自己的头发,迅速的贴了上去,等胧月再睁开眼时,女子已经朝林中深处跑了进去,瑶江的夜风很大,将她披散的长发刮了起来,胧月盯着墨发下面的那张脸,才恍然大悟……不对!她明明有自己的脸,那张脸不是他的! 眼见着死者们的面容回归本位,只剩下一张脸却被她给抢走了,这人鬼鬼祟祟,竟趁她不注意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胧月又气又恼,只怪自己当时太过大意,慌忙朝着她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站住!” 胧月一路跟着她从瑶江翻过了两座山峰,眼睁睁的见她飞往人间,见情况有些不妙,只得加快了速度,一路对她紧追不舍,也幸而她没有挽发鬓,披散着长长的墨发在人群中十分扎眼,周围的凡人也越来越多,渐渐的遮掩住了她的妖气,胧月跟着她在人群中穿来穿去,一路追到了息国永安村来来往往的大街上,见她的背影停留在偏僻的小巷口许久没有动弹,胧月走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肩膀,“还想跑!” 女子并未转身,却将后脑勺的长发缓缓撩了起来,胧月才看清楚她的面孔,一时惊讶的张口结舌,半晌说不出话来,她的脸居然不是在瑶江看到的那张脸,难道自己追了一夜,竟然追错人了? 见女子面无表情的盯着她,胧月收回了手,略带歉意道:“这……我……不好意思,我认错人了。” 女子并没有说话,点头算是回应,说着胧月转身朝反方向跑了回去,心下十分狐疑,莫非刚才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错人了? 魔妖一旦流落人间,最容易发生变数,心想趁着此妖还没有跑远,一定要追上她! 女子仍旧保持刚才的姿势站在小巷口一动不动,却伸手慢慢将后脑勺的头发又放了下来,缓缓转过身,原来这才是她的正面,抬头露出了昨天晚上偷来的面容,眼睁睁的看着胧月的背影越走越远…… 胧月焦急的跑在长街前东张西望,然而那熟悉的身影却始终找不到了,口中念念有词道:“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眼前人来人往,再找到此妖如同大海捞针,胧月低头沮丧道:“真没用!好好地一只妖又被我给弄跑了!” 看来眼下只有回到醉仙楼,确保白芨已安然无恙后,在去找清玄真人和燕云澈不迟,至于这只妖……胧月无声的叹了口气,默默的走开了。 可一想到自己下山数日,至今还是毫无收获,就忍不住嘟囔:“淸玄真人本是受师尊所托下山相助于我,现在却是生死下落不明,买胭脂的女子被自己跟丢了两次,好不容易歪打正着抓到了她,却直接把她给弄死了,现在连到手里的魔妖都被自己给跟丢了,怎么不管是什么人,但凡遇到自己不是丢了就是死了呢!” 她环视四周,趁人不注意时,化作一道白光朝着天边飞去,只要越过这两座山峰,前面就是瑶江,离醉仙楼就不远了,顺便还能看下清玄真人有无消息,然而等她再回到桃花林时,除了漫山飞舞的花瓣,寥落的在空中摇曳,却看不到半分淸玄的身影,这样空荡的失落感不禁让她有些揪心,自责道:“清玄真人……。” 作者的话:票票碗里来!嘿嘿! 第三十三章 云外三重天 眼前明明是一颗颗桃花树,只见一团浓重的黑雾缭绕在四周,却在此时幻化成了巨大的骷髅头,空中传来魔灵的声音:“你不是要回醉仙楼吗?怎么又来这里了?” 胧月见魔灵又从身体里出来,执剑指着骷髅头道:“我去哪里与你有何干系!” 魔灵的声音似男似女,言语之间充满着诱惑,“你就不想知道他在哪里?” 闻言胧月手中的水心剑略松了几分,低头不语,似是在等着它在告诉答案。 “他就在三重天……。” 胧月盯着他厉声道:“告诉我,这是什么地方,我要怎么才能过去!” 魔灵的声音亦幻亦真,在她耳旁幽幽道:“天外九重天,云外三重天,仙者可升天,天外亦有天” 胧月重复了句它的话,“仙者可升天……可我不是仙……。” 然而魔灵的声音却愈发有蛊惑的力量,“你体内有天化神珠……可以的。” 赤色的魔光侵占了她整个身躯,胧月执起水心剑,眼中充满戾气道:“他可是你的儿子,你会让我杀了他吗!” 这句话却引来了魔灵的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你以为你去三重天做什么去了!报仇雪恨?” “不然呢!” “本尊是让你给琴仙收尸去的。” 一道凛冽的剑光朝着前面的骷髅劈了过去,“你给我闭嘴!” 她此时为魔灵所控,境由心生,亦幻亦真,不到片刻,身后又浮出了刚才那团浓重的黑雾,她的双眼死死的瞪着魔灵,“如果淸玄前辈有什么三长两短,我一定会让你的儿子偿命!” 魔灵幻化成她的身影浮在耳旁道:“你还不是借着我的力量才这么为所欲为,不过你要真的想要为他报仇的话,只能与我合二为一,将你的身躯为我所用!” 胧月体内的天化神珠原可以帮她消除魔障,然而方才的谈话,已经不知不觉着了魔灵的道,挥剑将魔灵收回了体内,“妄想!” 此时她双眼冒着幽幽的红光,淡淡的朝空中瞥了一眼,利用天化神珠集合天地之间的混沌之气,与自身的人魔力量合二为一,执剑冲破了三重天,她身上的魔气在仙境里显得格外突兀,然而这里除了光秃秃的枯石,连个人影都摸不到,胧月环视四周,“传说中的三重天不过如此,燕云澈……不,司夜!你给我滚出来!” 脑子突然闪过魔灵的一句话,“天外亦有天……不,三重天不是仙境,这只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天边,是神魔交战的地方,所以里面一定有魔可以立身的幻境。” 于是她施法找到了淸玄与司夜留在天边交战的结界,口中念道:“破!” 胧月从远处飞来时,司夜和淸玄已经在境内打的热火朝天,只见司夜周身笼罩着一层紫色的魔雾,对着淸玄道:“如你所说,魔一旦进入了人的躯体,就不得不接受他的元神,我依附在人体,尚且能与你道法不分伯仲,一旦我离开了人体,你将不在是我的对手!淸玄,你真的想好要用摄魂术将我从这个躯体里面逼出来?” 面前的素衣仙人却像是听不到一般,只是专心的抚着自己的伏羲琴,琴声与仙法合二为一,在天边荡起了一道道黄色波光,无形之中汇聚到了司夜体内,白色的广袖飘然,与发冠上的丝带随风摇曳,越发衬显的他仙风道骨,恍若谪仙,淡淡的抬起头道:“时辰到。” 话音刚落,忽然司夜察觉到了不对,发现自己的元神正在一点点的抽离这个人体,低头不可思议的盯着这一幕,眼睁睁的看着自己与燕云澈的魂魄逐渐分离,像是被一股极为强大的力量给吸了出来一般,抬头盯着淸玄怒道:“为什么我不能完全施展自己的法术,你搞得什么鬼!” 淸玄停止了抚琴,端坐在前方面无表情道:“淸玄从不做无把握之事,一旦你的元神离开人体,又岂能任你为所欲为,伏羲琴音控制你的元神,令你不能施展法术反在其次,真正的目的是让你放过这个人体,不在侵蚀他的七魂六魄。” 司夜有一瞬间的错愕,很快又恢复到了往日不可一世的神色,“你竟然能控制住我的元神!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三界第一琴仙,是我太大意了,竟让我吃了这么大的亏!” 二人谈话间,全然不知这里又多了一个人,直到胧月带着浓重的魔气,一步一步的朝着他们逼近,察觉气氛不对,这才不约而同的转过去了头,淸玄诧异道:“胧月!” 此时司夜已经完全脱离了燕云澈的人体,由于他的肉身尚在魔界,此时不过是一个元神而已,四周紫雾缭绕,遮掩住了他的面孔,狐疑的盯着胧月,暗自琢磨道:“胧月……你究竟是什么人?” 胧月没有看到燕云澈的身体,反而瞥见了刚脱离躯体的司夜,执剑指着他问:“淸玄真人在哪里?说!” 这样毁天灭地的魔气他自然见识过,而且并不陌生,因为在三界内,只有魔尊才能拥有如此强大力量,只是为何会出现在胧月身上……他猛然间似乎明白了什么,一时间神情复杂的盯着胧月,并未言语。 因为太过担心淸玄,她早已陷入魔障,周身红色的魔光缭绕,妖火随风势缱绻而起,如九龙盘绕升空,朝着司夜贯穿而去,“我杀了你!” 淸玄见她早已被魔灵控制了心神,心中自然也明白,这不是她的法力,趁她还有自己的意识之前,挥袖收回了伏羲琴,朝她所在的方向飞了过去,“住手!” 一瞬间魔光与剑影的交织盘旋,司夜虽有心闪躲,然而还是慢了一步,被胧月的剑气所伤,司夜怒视着眼前一仙一人,魔尊肉身毁在她之手,就连自己也在琴仙手中吃了这么大的亏,趁淸玄分神时,手中汇聚魔气,紫光暴起,朝着淸玄的背影奔势而去,嘴角勾起了一抹邪恶的笑容,魔最善蛊惑人,自然也知晓人心底的柔弱之处,司夜当然能料到淸玄会发现自己偷袭他,所以这一掌打出去时就是偏的……。 作者的话:因为票票,所以我打了鸡血,一脸都是兴奋的模样…… 第三十四章 落叶归根 淸玄刚要躲开这魔掌,却看到紫色的魔光朝着胧月所在的方向奔腾而去,“噗……。” 胧月这才注意到淸玄所在,眼底皆是煞气,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白衣仙人为自己挡了一掌,心中如同被一股暖流牵绊了一下,却也很快被心底的魔障压了下去,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眼见着他落到了自己身前。 淸玄的面容近在咫尺,素衣如旧,然而飞到胧月面前时却受了重伤,不由吐出了一口仙血,当那一滴仙血滴落在胧月眉间时,她一瞬间找回了理智,挣扎了片刻,才意识到淸玄受了伤,忙扶住了他,“前辈!” 司夜瞥了眼地上燕云澈的躯体,将眼神慢慢转移到了胧月身上,捂着伤口,恍然大悟道:“原来你就是玄鸟转世!” 淸玄见胧月前世的身份已经被他知晓,然而自己现在深受重伤,以胧月的修为绝不会是他的对手,就要取出伏羲琴时,只听见他接着道:“魔尊肉身毁在你之手,你给我记住……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们有缘再见!” 说着以魔气幻化出一道闪电,从三重天外冲了出去。 胧月见司夜已逃,忙将淸玄扶了起来,“前辈,我来为你疗伤。” 淸玄挥手制止道:“这伤你治不了,趁这凡人还有一口气在,将他带回人间吧。” 胧月见他伤的如此之中,实在不放心他独自离去,“那你?” “我的伤并无大碍,只需闭关三日就好,带他回去。” 胧月见他站在自己面前,和昔日一样,仙风道骨,淡然出尘,无疑嘴角多了一丝血迹,点头道:“遵命。” 她跑到燕云澈面前时,将他托了起来,“燕云澈。” 他虚弱的望着胧月,“你是谁?” 这话无疑也证明了往日和她相处的人,其实是司夜,胧月面不改色道:“我是上清弟子,胧月。” 他突然抓住了胧月的袖子,“带我……带我去见白芨……趁我还能和她说几句话……。” 胧月点头应了一声,“嗯。” 再回醉仙楼时,这里一如往昔,歌舞升平,热闹非凡,胧月直飞进了湘姝阁,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只见白芨头戴着帷帽,正端坐在铜镜前出神,诧异的问:“你的脸还没有恢复吗?” 闻言白芨才转身,将帷帽掀了起来,露出了她姣好的容颜,“昨晚我就知晓,你已经将此妖收服。” “那你为什么还是不肯示人?” 白芨放下帷帽道:“我打算把这张脸毁了。” 胧月顿了顿,“对了,我今日还带了一个人过来,不知你可否愿意见他。” 她诧异的问:“谁?” “燕云澈。” 白芨错愕的盯着她,狐疑道:“燕王?” “不,真正的燕云澈。”说着,她施法将燕云澈从法器内释放了出来。 “云澈!!”看到白芨迫不及待的将他抱在怀里,胧月知道燕云澈的时间不多了,默默的退到了帷帐后面,尽量给他们一些独处的时间。 “白芨……我……还能再看见你,真好。” 她眼睛里充满了眼泪,像泉水一般涌了出来,“云澈……云澈,你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 “它为了占据我的身躯,不惜用元神吞噬我的七魂六魄,若非清玄真人舍命相救,只怕我此时已经灰飞烟灭了。” 白芨擦了擦眼泪,担忧的望着他,“云澈,你不要讲话,我去找胧月姑娘,让她想办法救救你。” 燕云澈忽然拽住了她的胳膊,“不要走!如今那魔头的元神离我而去……便在没人能控制于本王,本王现在只想……只想……用自己的心……再好好的看你一眼。” 闻言,白芨缓缓撩开了帷帽,露出了她娇美的容颜,燕云澈望着她乌黑的眼珠噙满泪花,生离死别的哀感涌上心头,“你的脸……回来了,真好。” 白芨轻轻抚过自己的脸庞,这张脸当初是她自愿割舍给树妖的,哪怕毁了这容颜,也绝对不能让魔妖利用他的身份得到自己,毕竟这辈子她只爱眼前这一个男人,诚恳道:“白芨出身卑微,此生与云澈相识,乃三生有幸,只可惜我身在青楼,既不能为你守身如玉,但愿为你守一世清白。” 他伸手摸着她的脸道:“本王从未嫌弃过白芨。” 她握着他的手,心疼的说:“我也只要你好,我从未奢望过让你娶我,更不想让你为难。” “想我燕云澈权倾朝野,却至死也不能娶心爱的女子为妻……但愿来生不再踏入王孙贵族半步,能与你做一回……。” 他的手逐渐从白芨的脸上滑落了下去,等白芨反应过来时,人已经闭上了眼睛,“云澈……云澈!云澈你醒醒,醒醒啊!云澈!” 她慌忙站了起来,见胧月还在屋内,跪在地上道:“胧月姑娘,求求你,救救云澈,你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但求你救她一命。” 脑中又浮现了老道士的话,人间的生死离别,竟是这让的令人无奈,“生死有命,莫说是我,就算是仙也左右不了……你应该好好的活下去。” 白芨沮丧的坐在地上,望着她绝望的眼泪,胧月叹息道:“我该把他送走了。” 三日后,息国传来燕王猝死的消息,白芨在铜镜前自毁容颜,醉仙楼的鸨母一夜之间突然疯癫…… 胧月收拾好行礼,来湘姝阁与白芨道别,想起清倌人的诅咒,她顿了顿道:“我要走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白芨毅然道:“我会留下来做醉仙楼的主人。” 胧月诧异的问:“你没打算离开醉仙楼?” “我说过,此生只爱云澈一人,何况我现如今容颜已毁,除了留在这里,还能有何打算?” 胧月不可置信的问:“从一开始你就没打算离开这里……所以你吓疯了她?” 白芨凝视远方,意味深长道:“我的一生毁在了两个人手里,一个是我的父亲,断了我的将来,另一个就是她,葬送了我的一生……所以她能有今日的下场,也不为过,我今日若不给她教训,来日殊不知多少女子的清白葬送她手……再说清倌人哪里会有出头之日,那些达官贵人又怎会不顾及颜面去娶一位青楼女子,为人侍妾也好,丫鬟仆人也罢,还不是一样的受尽凌辱……一旦跳进这个火坑,尽管你再守身如玉,这辈子是跳不出去了。” 胧月很想告诉她,清倌人留下的诅咒,然而最终还是没有开口,除了早已看透一切的白芨,对这些青楼女子来说,能有一份念想,总归有个活下去的盼头,“如此,有缘再见。” 见胧月离去,一位女子走到了白芨身后,“白芨姑姑,您怎么让胧月姑娘离开醉仙楼了?” 望着胧月离去的背影,白芨摇头道:“胧月不属于醉仙楼,但也只有她做了回真正的清倌人。” “可……” 白芨打断她道:“你记住,从今日起,醉仙楼的女子何去何从,当属自愿,有我在一日,绝不会强求你们做自己不愿做的事情,但我眼里也决容不下心如蛇蝎的女人,你可明白。” “是。” 她回头问:“那些女子的尸体都找到了吗?” “按照姑姑的吩咐,昔日无脸女子都找到了,只不过……。” 白芨转身道:“只不过什么?” 女子小心翼翼的打量了眼白芨的脸色,神秘的说:“她们的脸好像又都回来了。” 白芨站在湘姝阁窗前,目光瞥向远处,“这些我都知道了……我见城隍庙后面有一片洼地,就将她们埋在那里吧,她们生前没有找到一个可靠的归宿,死后也算有个落叶归根之地,我们本就是注定做孤魂野鬼的人,以后每年你就陪我去给她们烧些纸钱,彼此也算有个慰藉。” 女子跪在白芨身后,感激道:“谢谢白芨姑姑。” 第一章 许愿池 胧月料理完琐事赶到瑶江时,已经是在三日之后。 淸玄端坐在仙船上,抬头瞥向她道:“你来了。” “树妖已经灰飞烟灭,醉仙楼现在一切安好,那些女子的脸都恢复了,只是中途遇到了点麻烦,不过……胧月一定会查清楚。” 见淸玄闭目不语,顿了顿,胧月接着问:“不知真人有何打算?” 淸玄凝视着她的身后,意味深长道:“遍观红尘秋月,赏遍人间美景。” 仙人气宇如旧,从他身上似乎已经找不到昔日受伤的痕迹,胧月仍旧不放心的多问了句:“那真人的伤?” 他点头道:“已经复原了,三月之期将近,上清戒律森严,你回山复命去吧。” 胧月跪下,恭敬的说:“如此,晚辈告辞。” 再回上清观,接应她的仍旧是老道士一人,见她一人执剑朝观内走来,老道士并不感到意外,亲和的问了句:“回来啦?” 胧月点了点头,“嗯。” 老道士细细打量了胧月一番,盯着她体内的天化神珠道:“看来你此次下山收获不下啊。” 胧月并没有听出他言下所指,只是叹了口气,“此次下山,树妖虽除,但我施法的时候发生了点意外,眼下事情还没有料理完,然而三月之期已到,我想禀明扶摇掌门后,再行下山。” 老道士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错,我倒觉得你这事做的挺漂亮的。” 胧月瞥了眼对面的那座仙山,“师尊他一切可好?” 谁知老道士竟转身朝观内走了进去,边走边念叨:“你自己的师尊不会自己去看!我又不是他徒弟,你问我,我问谁去!” 胧月望着老道士疯疯癫癫的背影,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脚跟了进去,从上清观到玄天阁,许愿池是必经之路,以往胧月见这里人来人往,觉得只有她们才是真正活着的人,可当自己真正接触过这些人的时候,胧月才发现,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生活罢了,自己与她们似乎并无什么不同,对她们也渐生了几分亲近之意。 “希望我的孙儿长命百岁,一生平安。”只听见扑通一声,老妇已经将一枚铜钱抛到了许愿池中。 “希望我的儿子这次进京能高中举人,光宗耀祖。” 胧月走到许愿池旁,看到这些虔诚许愿的行人,不觉浮出了一抹笑容,以前她听这些只觉得这些人欲望太多了,现在听起来倒别有一番滋味,人间终究是有真情在的。 偏偏此时,冒出了一句十分不应景的话:“希望我那儿媳妇早点死了,好让我那儿子另娶贤妻,早日为我们王家传宗接代。” 听闻这句话,胧月险些没被脚下的石阶扳倒,不觉停下了脚步,打量了老妇一番,心想,天底下竟有这样的人,来许愿池面前诅咒别人死的? 不知不觉走到了她身后,低声问了句:“你儿媳妇必须得死吗?” 身后莫名的传来一个人的声音,倒吓了王柳氏一跳,回头见来人是一位女子,但看到她穿着上清弟子的羽服,这才注意到自己言语冒失,“姑娘……姑娘此话何意?” 胧月目视前方道:“我方才听到了你的许愿声,有一事不明。” 王柳氏谦虚道:“姑娘请说。” 胧月直视着她问:“你的儿媳妇若不死,你的儿子就不能传宗接代了吗?” 王柳氏一时语塞,“这……。” “神明面前,言语毕当谨慎,你却还要诅咒他人,就不怕女娲娘娘怪罪吗?” 老妇低头叹了口气,见四周无人,在胧月耳旁低声说了句:“我若告诉姑娘,我那儿媳妇……她是只妖,姑娘可信我?” 胧月诧异道:“哦?” 经过胧月追问,王柳氏这才将心底之事和盘托出,“她是两年前嫁进我们王家的,自从她来到我们家之后,我们家就怪事不断……这荷花池的水总是在一夜之间就干了,要么就是整个永安村风和日丽,偏偏就我们王家的房子上下大雨……哎,总之一言难尽呐,她这身体还老是病怏怏的,可我那不争气的儿子非爱她爱的死去活来,我都这把年纪了,到现在我也没有抱着孙子,叫我怎么甘心。” 胧月不难发现她身上的确是有妖气,靠近她道:“你们家是在永安村?” “是啊。” 脑海中猛然忆起一事,那****也是从瑶江一路追踪女妖,到了永安村才跟丢的,“既然如此,你为什么没有找上清弟子前去捉妖?” 王柳氏似乎有口难言,只是无声的叹了口气,“找了,只是人人都不相信我的话了……哎,算了,不说也罢。” 胧月想了想,以其他师兄弟的修为,若是此妖隐去了妖气,亦或者魔高一丈,还真难以发现她口中儿媳究竟是人是妖,便掏出了自己随身所带的剑穗递给了她,“上清弟子历来以降妖除魔,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这本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方才你所说之话,我心中已有计较,你若信我,不妨在你们家门前挂上这个剑穗,三日后,我会凭着剑穗上的灵气,找到你们家,倘若她真的是妖,且害人不浅,我一定会替你降服于她。” 王柳氏接过这剑穗,这才松了口气,感激涕零的跪下道:“如此,多谢仙姑。” 那晚之事,终究是自己的疏忽,不管那妖是不是她要找的那只,由她下山了结此事,责无旁贷,胧月望向远处的那座仙山,玄天阁本就是喧嚣尘世中的一片澄澈安宁之地,想起那位宛若谪仙的银发仙人,心中也平静了不少。 “弟子胧月,见过师尊。” 原本还在静心打坐的玄微,察觉动静,缓缓睁开了眼睛,声色清冷道:“你来了。” 只见他端坐在高出,静若谪仙,尤其是那双淡然的眸光移到她身上,竟看的胧月心头一颤,不觉低下了头道:“三月之期已到,树妖灰飞烟灭,弟子特回山复命。” 见玄微依旧是那张百年不变的冰脸,似乎并无任何异样,顿了顿,胧月又接着说:“只是,这次施法善后,出了些意外,是胧月的疏忽,恳请准尊再恩准胧月下山一趟,一定将此事处理妥当。” 玄微面不改色道:“此事,淸玄早已用千里传音之术告知为师,起来吧。” “是。” 第二章 你我师徒,何出此言 胧月起身时,玄微无意中发她身上有一股清灵之气,“以天化神珠的灵气,设法为你压制体内魔障,倒也难为了他一片苦心。” 胧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 不过提起淸玄,胧月心中也是蛮内疚的,“师尊不责罚胧月之过?” 玄微面不改色道:“你有何过错。” “如果不是我没有控制好意念,也不会连累淸玄真人受伤。” 清冷如玄微,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但不难看出他比平时多了几分随和,依旧平常语气道:“此事无需自责,你心性如何,为师自知,你并非意念不坚,若非情急之下,定不会被魔灵控其心智。” “多谢师尊,弟子知错。” 玄微起身走到她身前,沉吟片刻道:“你体内虽有天化神珠庇护,修为也精进不少,但气色却大不如前,可是被魔灵反噬。” 胧月抬头,神情复杂的望着他,“师尊……?” 这么多年来,人人只知她中了魔障之后会伤人,却无一人关心过她也会被魔灵反噬,却只有眼前的师尊才在乎自己是否会被魔灵所伤,甚至一次次的耗费修为来为她运功疗伤,让她如何不感动? 玄微转身眸色沉静深邃,冷若寒谭凄侧,轻轻摇头道:“罢了,稍后为师会派人代你到灵阁复命,其余诸事,改日再议,你就留在玄天阁疗伤吧。” 胧月跪下惶恐道:“师尊……请恕弟子不能从命。” 玄微语气中有着不容抗拒的气势,“你说什么?” “师尊,弟子方才经过许愿池时,擅做主张,答应了一位婆婆下山帮她除妖,何况此事因弟子而起,理应由弟子善后,责无旁贷。” 玄微拂袖道:“三重天一事,为师已经知晓,你如今体内灵气被魔灵耗尽,如此下山,岂非将性命视同儿戏!” 不知哪来的勇气,胧月突然抬起头,直视着玄微:“如果弟子留在玄天阁,师尊准备为弟子消耗仙气到什么时候?” 玄微望了她一眼,淡淡道:“你我师徒,何出此言。” “因为胧月知道,这个身体就像个无底洞,只能依靠师尊的修为活命,直到将师尊的修为耗尽。” 玄微一顿,将余光瞥向别处,挥袖怒道:“如此荒谬之言,你是从何处得知。” 胧月抬头解释道:“没有人告诉胧月,这是胧月下山后才发现的,离开了师尊的仙气庇佑,胧月情绪稍有失控就会陷入魔障,虽然师尊从未提及此事,不想让胧月难过,但胧月心中清楚……就像魔界少主侵占燕王身躯一样,一旦胧月体内灵气耗尽,魔灵吞噬自己的七魂六魄就是早晚之事,无非是依靠着师尊的仙气,才能得以抑制。” 她接着说:“不过也是那日之后,胧月才明白,自己拖累师尊的实在太多了,如今胧月体内已有天化神珠,自知天生被魔灵附体,平心而论,在师兄弟面前,胧月也只不过是一个拖累师尊的妖孽,不求有朝一日可以像师兄弟们一样拯救天下苍生,匡扶救世,但求能让师尊省心,下山行侠仗义,能做些和师兄弟一样的事情,不再以妖孽的恶名令师门蒙羞,何况那日之事,确实是胧月的疏忽,如若您真的放心弟子,就让胧月随机缘行事去吧?至少这样活着,胧月心里会舒坦些。” 玄微敛了眉心,负手远眺洞外山峦,沉吟一瞬道:“也罢,既然你执意如此,便随心而去吧……为师会将你耗尽的灵力复原,以免下山发生变数。” 见玄微终于松了口,胧月毕恭毕敬的磕了个响头,感激道:“弟子明白。” 玄微流线清冷的薄唇轻吐几字:“到闭关禁地等我。” “是。” 胧月起身后,便退出了玄天阁,在闭关禁地将自己的衣衫褪了下去,伴着滴滴答答的潭水声,赤身足足等了两个时辰,才听到玄微的脚步声,察觉他走近自己,胧月背对着他问:“不知道师尊有一天会不会离开胧月?” 闻言,玄微停下了脚步,略一思忖道:“为何有此一问?” 胧月愣愣的坐在原地,望着水面上玄微的倒影,一时有些出神,“胧月在山下,曾亲眼目睹了人间的生离死别,刚才胧月就在想,假如有朝一日,师尊不在胧月身边了,胧月一定会比白芨姑娘还要难受。” 玄微袖下的手紧握了下,顿了顿,才缓缓道:“你以前却从不会说这样的话。” 胧月低头理了理乌黑的长发,“许是胧月离开了上清数日,经常会想起师尊的缘故,不知怎得,自那日之后,胧月越来越有些患得患失……。” “世间生灵终难逃一死,生离死别本就无常,纵然你上心执着亦是枉然。” 胧月很想说,这不是她的言下之意,可她更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心中所想,虽然这回答并不是她想要的,然而看到玄微冷若冰霜的面色,仿佛一下子与她疏离了许多,最后还是应了一声:“是。” 察觉玄微已经端坐在自己身后,胧月想了想还是问了句:“师尊,胧月……还有一事不明?” 身后传来他清冷的声音:“你说便是。” 胧月回头望向玄微,“师尊让胧月下山了却尘缘,那人是清玄真人吗?” 这句话本不该由她来问的,可是她心里就是在乎,赤身跪下道:“请恕弟子大不敬之罪,弟子知淸玄前辈乃师尊挚友,不该由胧月妄加揣测。” 玄微盯着胧月紧张的神色,略一思忖道:“为何有此一问??” 淸玄真人她的恩人,心中自是感激敬慕,可若说到自己的有缘人,她心中却有些失落,“胧月只是猜测罢了。” 玄微打量了她片刻,半晌道出一句话:“此次下山,你的话仿佛要比往日多了许多。” 胧月语塞,“我……” 然而玄微却不意与她多言,闭目道:“专心施法。” “是。” 说着,胧月闭上了眼睛,任由玄微的手掌贴到了自己后背上,他的脸上面无表情,眸光冷若冰霜,却又对自己做着如此亲密之事,胧月揣着一颗颤抖不安的心,感受他手掌心的碰触,身体也变得格外滚烫。 玄微察觉道她身体的变化,双手颤了下,很快又恢复到了往日那般镇定,当然这一瞬间的变化,感触最真的莫过于胧月,她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下一瞬散了心,一股气流传送到她体内,有些招架不住,整个人朝着身后倒了下去。 作者的话:师尊说,他为了推荐票,要牺牲色相了,作为天使的你们看着办吧。 第三章 情劫 眼见着她倒进了自己的怀里,玄微本有意躲开却措手不及,阴阳相理,异性相吸,突如其来的碰触,还是令他心神一荡,微红了耳廓。 玄微知她刚才有此举是因为散了心,然而并未斥责,仍旧面不改色的将她扶了起来,淡淡道:“凝神静气,摒除杂念。” 不过简单的八个字,现在对她来说简直难如登天,但胧月听到那清冷的声音,最后还是硬着头皮点了点头,“是。” 出乎意料的是此次闭关却要比往日顺利,师徒二人不再说一句话,施法完成后,玄微未等她整理好衣着,便已经独身走出了结界。 谁知前脚刚踏出闭关禁地,却迎面而来一位身穿蓝色羽服的白发女子,静静的站在山峰之上已等候多时,玄微开口道:“静姝师姐……。” 静姝缓缓走到他身旁,笑道:“方才已有弟子来向我回话,听说你又同意……让你那宝贝徒弟下山了?” 玄微负手远眺远处山峦:“胧月素来不喜与人亲近,然而她并非无情之人,难为她一片赤子之心,我又如何不成全于她。” 静姝直视着他问:“还记得当年……你欲要将她收入门下时,师尊曾给这个孩子占卜了一卦,你我皆在旁侧,师尊称天机不可,却独留一个玄字,只是她的有缘人真的是淸玄吗?” 玄微神色一凛:“你应当知晓,凡尘俗世对我来说,如同过眼云烟,天道循环早已悟透,又怎会再陷情劫。” 静姝望着玄微百年不变的冰脸,语重心长道:“三界之内,唯妖困情,然……并非有情,唯仙忘情,却并非无情。” 他拂袖别过头,似是不愿在听,“那人未必是我,此事不必再说。” 静姝却无奈的摇了摇头,“玄微啊玄微,我该说你什么好……师尊当日早已明示,你却至今不肯接受这样的事实,当年你执意收她为徒,我就明白,你一心只在剑道之上,并不愿沾染男女****之事,而淸玄的确贪恋红尘,是胧月的不二人选,这本是两全其美之事,不过,胧月却未必会这样想,你真以为,这样她就会感激你?” “万事当一切随缘。” 静姝眸光瞥向远方,“这世间的缘分甚是奇妙,无论是人,是仙,在天道上面,不过如同蝼蚁应缘而生,终究逃不过情劫二字,纵使仙人也不昧其中啊。” 玄微沉吟片刻道:“凡人守心难,仙人守心更难,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静姝闻言饶有兴趣问:“哦?不知玄微你如何看待世间男女之情?” 玄微声色淡漠飘渺:“昔日我入门修行,越过岁月洗礼,超脱了红尘,得成仙身,才有幸观遍红尘世事,所谓男女之情,犹如过往烟云,不过遇境而有,境过即空,亦幻亦真,无甚意义。” 其实她今日来玄天阁亦是受扶摇师姐之托,见玄微依旧如此,叹息道:“你却与师姐的看法相反,她成仙多年,也终究窥不破红尘二字,也幸好当年师尊的卦象扶摇师姐并不知情,否则她又该如何处之。” “……。” 见玄微沉默不语,那清冷的眼眸,恍如在高不可攀的云端,静姝叹了口气道:“看来师尊说的对,清修多年,或许窥不破的人反倒是你,斩断情缘,并非以念绝念,罢了,我多说无益,这点你自行窥破吧。” 想来今日她亦是受人之托而来,玄微将余光瞥向别处,不意再说。 静姝听到闭关禁地有动静,突然问了句:“对了,那孩子现如今怎么样了?” 玄微回道:“灵力尚且复原,只是天化神珠虽能暂时压抑她体内魔障,然而并非长久之计。” 静姝颔首,“天化神珠的混沌之灵对她来说有利有弊,且看她的造化了。” “嗯。” 玄微在上清诸长老之中,资历并不是最深,然而却最受天下之人敬重,单凭他的剑道之术,如今已经远胜于师尊,她亦是亲自领教过他的执着,自知再劝下去亦是无用,“哎……师姐那边,你有空也去灵阁多走动些吧。” “怎么?” 静姝道:“师姐知你为了救胧月,耗费大量仙气,仙体抱恙,费劲心血为你寻来了几颗仙草……分寸你自己能掌握就好,别白瞎了她这片苦心。” “好,有劳师姐告知。” 胧月穿好衣服时,刚出闭关禁地结界,便看到玄微与静姝的身影,甚是诧异,原来师尊还没走? 静姝朝她会心一笑,胧月这才反应过来,跪下道:“弟子胧月,见过静姝师叔。” “起来吧。” 胧月毕恭毕敬的行礼过后,才敢起身,“是,谢过师叔。” 静姝见她如此小心翼翼,许是因为自己常年闭关的缘故,她难免有些生疏,亲和的问道:“听说你这次下山除妖耗尽了灵力,如今身体恢复的如何了。” 胧月小心翼翼的瞥了玄微一眼,“有劳师叔挂心,承蒙师尊照拂,弟子一切安好。” “好,如此我也可放心回灵阁了。” 说着静姝意味深长的朝着玄微对视了一眼,转身朝着灵阁的方向远去。 “弟子恭送静姝师叔。” 静姝走后,留下这师徒二人,沉默了片刻,待玄微转身欲走时,胧月突然叫住了他,“师尊!” 闻言,玄微停下了脚步,并未回头,只听胧月在她身后试探着问了句:“师尊仙体抱恙……不如由胧月送您回玄天阁?” 玄微背对着她道:“无妨,自行下山去吧。” “可……。” 她的话还没说下去,见玄微已经走远,望着他的背影,内心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师尊的恩情,胧月自知无以为报,其实她本意也想侍奉膝下两日。可是她对医术之事一窍不通,眼下还真想不出如何恢复师尊仙体之法,情急之下,她猛然间想起一人……老道士,虽然他未必能知道多少,但他一定比自己知道的多。 作者的话:投票票的美女都是好银!不不不……投票票的好银都是美女!!!在偶滴心中你们最美!每一个投票的姿势都让偶沉醉!你的票!你的点击,还有你看小说时那迷人的媚眼神嗯……! 第四章 幻漓之境 胧月跑进上清观时,老道士还在玉桑树下乘凉,开口喊道:“前辈!” 老道士慵懒的睁开了双眼,回头见胧月急匆匆的朝这边跑了过来,慌忙起身指着她道:“你你你离我远点!” 胧月诧异的问:“怎么了?” 老道士特意与她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像是躲鸡瘟一般防范着她,“山人直觉,你此时找我……还跑得这么急,一般不会有什么好事。” 胧月错愕的望着他,经他这么一说,自己一时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这……胧月的确是有事相求前辈。” 老道士有意无意的打量了胧月一番,不耐烦道:“那就长话短说,有什么话赶紧说,山人忙得很。” 胧月慌忙拦道他面前,生怕他掉头就走,自己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是这样的,师尊为了复原我的灵力,又损耗了不少修为,如今师尊他仙体抱恙,我……有些担心,特来这里向前辈打听……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助师尊恢复仙体的?” 老道士饶有兴趣的瞥了她一眼,想都没想,直言道:“有啊。” 胧月靠近一步,迫不及待的问:“什么?” 老道士故作深思熟虑了一番,一副还算你有点良心的样子瞄了她一眼,“许仙草,有了这棵仙草,别说你师尊仙体复元了,以他的本事,绝对不会浪费,就是修为也能提升到登峰造极的虚无境界。” 胧月闻言,会心的点了点头,“那……我要如何才能得到它。” 老道士故作轻松道:“据山人所知,目前三界内只有两颗许仙草,虽然稀有……不过倒也好找,就在魔界与人界的交界口,深海之渊,就是……你有本事进去,未必有命活着出去,想好了?” 胧月几乎想都没想,点头应道:“好,我这就去取。” 说着胧月转身匆匆离去,望着她的背影,老道士竟被她的速度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时,胧月已经飞出了上清观,“嘿……你这个傻丫头,回来!你还真去啊你,山人是给你开玩笑的!” 等她追出上清观时,胧月早已不见了身影,留下他一人对着山峦瞅了半天,“诶……走了?她还真走了?我看八成是疯了。” 老道士无奈的摇了摇头,转身朝着上清观殿门晃悠了进去。 路上胧月深思熟虑了一番,依老道士言下之意,深海之渊应该就是魔界与人界的分隔地,那里是三界虚无之地,汇集阴阳,暗无天日,当然她所知道的也只有这些,这地方并不难找,胧月抵达深海之源时,即刻变出了一艘仙船,这等玄术还是淸玄交给她的,如今现学现用,倒也不觉得吃力。 自古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乃是常情,仙船不需要有人掌舵,顺水便能漂走,只是这海渊之水却是逆流之势,连地方也诡异的很,并无日光与月光交替,全靠这些会发光的岩石来照明,周围到处散发着一种墨绿的幽光,胧月虽然害怕,但并未出声,只是睁大眼睛四下打量,生怕冒出什么东西出来,免得自己措手不及。 越往里走,周围越来越暗,海水逆流奔涌,不曾停息,一炷香的功夫过后,整个深海之渊已经完全暗下来了,这才是真真正正的伸手不见五指,仿佛所有的光亮,声音,一下子全部都消失了,什么也感觉不到,胧月知道,仙船正在潜入深渊之底,只是现在就这么黑,若真到了深渊之底,那应该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她手心也冒出了些许汗液,自己本是来给师尊找仙草的,可千万别折进去,否则还要劳烦师尊不远万里来搭救她,这可真真的是帮了倒忙。 下一瞬间,她仿佛从无尽深渊冲向了三重天一般,所有的光芒一下子涌了出来,刺得胧月有些睁不开眼。 她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花灯,漫海飞舞的花灯,漂浮在璀璨的海水里,仿佛跳跃的火焰一般,胧月走在海底,伴着周围成了精的鱼虾来来往往,竟渺小的难以察觉。 听师尊说起过,深渊之底有一片幻漓之境,想来就是这里了吧? 只是自己明明要去的是虚无之境,怎么到这里来了? 她掐诀将自己的仙船收了回去,踩在贝壳铺成的小径上面,走了几步,如同在梦境一般,只觉得眼前看到的一切,都美的不真实。 走到小径尽头,胧月就看见了水族的门卫,其实也只不过是成了精的鲤鱼,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胧月一时还真有些胆怯,不过看到那些蛤蟆精还有一群螃蟹大摇大摆的走了进去,自己心一横,硬是逼着自己若无其事的走到了守卫前面,身子僵僵的走到了门前,刚要踏进去,就被它们拦住了去路,“你是什么东西?” 胧月心想,怎么还骂人? 于是她没好气的回了那条鲤鱼精一句:“我是人,不是东西!” 谁知那鲤鱼精竟朝着对面的鲤鱼精问:“人是什么东西?” 对面的鲤鱼精凝神想了一会儿,老实的摇头道:“没听说过。” 胧月简直被他们气的头昏脑涨,哭笑不得,愣了半天,憋出了一句话,“那你是什么东西?” “我们是水族的守卫,负责看管幻漓之境。” 胧月心有不甘道:“那你们为什么拦我,不拦它们。” 鲤鱼精指着刚走过去影子,“蛤蟆,鱼,蛟……。” 胧月打住道:“等等,我明白了,我是……鱼。” 鲤鱼精打量了她一番,“你是什么鱼,怎么没有尾巴?” 胧月回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后背,差点咬住自己的舌头,深吸了一口气说:“我的尾巴被咬断了……现在可以让我进去了吗?” 闻言,鲤鱼精站到了原地,再不看她一眼,“哎……问你们话呢!” 见它们还不说话,胧月指着里面道:“不说话……那我可就进去了。” 胧月踏进幻漓之境,心想,什么人那这是! 不过仔细想想,她也理解它们,这些水族常年在深渊之底,自成一世界,与世隔绝,时光流逝与外界并不一致,仙都未必知道,更别说是人了。 作者的话:没有花香,没有书稿,我是一颗期待推荐票的小草。从来没寂寞,从来不烦恼,你看我的小书迷遍及天涯海角。 第五章 鱼尾巴 胧月回头瞥了眼还在守卫的两条鲤鱼精,它们的心性未免太过单纯,只是这样欺骗它们真的好吗?胧月凝神想了一会儿,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了一处楼阁前面,只见上面写着‘问道余明’四个大字,于是她敛眉走上了白玉台阶,进入了那锦绣华美的宝阁中,前面珊瑚宝树屏风遮挡住了里面的风景,只见白玉砖道的两旁鱼来鱼往,虾蟹成群,应该就是通往宝阁里面的路了。 胧月刚拐弯,只见楼阁宝顶上巨大的琉璃灯自三楼天顶垂下,照得阁楼内如同白昼,纤毫毕现,焕彩龙绡作帘,隔开了一间又一间的柜台,后面挂满了大大小小的珠玉宝石,目不暇接,这样的富贵景象,在人间的确不多见,纵是胧月身在上清,仙家宝物见了也不少,而这里面有好多东西却是她不曾见过的,一时东看西瞅,盯着那些鱼虾许久没有移开视线。 离她最近的柜台前面,是一个面容娇美的女子,耳后长着两片分叉的鱼鳃,朝着对面的蛤蟆精妩媚一笑,“客官许久不来了呢。” 蛤蟆精微微点了点头,“给我指条明路。” 女子取出了一颗手掌大的水晶珠,小心翼翼的放到了白玉盘上,紧接着闭目凝神,伸手在水晶珠上轻轻划过,取出了一枚通灵符咒,“您要去的地方就在这里。” 蛤蟆精接过通灵符咒,“好。” 女子笑问:“客官可要先验试一番?” “不必了,老板的声誉,我信得过,说吧,要我拿什么交换。”说着,将女子递来的通灵符咒装进了袖口里面。 女子打量了他一番,“客官身上挂着的红宝石不错,就拿它来交换吧。” 蛤蟆精闻言,取出了身上佩戴的红宝石爽快的交给了女子。 女子莞尔一笑,“客官有需要再来。” 胧月见状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原来这里还真是问路的? 她身上所佩戴的宝石和仙家宝物自然是不少,除了水心剑也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东西,而且她有的东西,这里未必就有,或许还真能问出一二呢? 胧月见女子在一旁静静的站着,此时正对着她温婉一笑,故而鼓起勇气,走进了柜台前面,“我来问路。” 女子依旧是取出了那颗水晶珠,按照方才的动作做了一遍,睁眼道:“客官要去的地方是虚无之境?” 胧月点了点头:“不错。” 女子想了想,犹豫道:“这……这样的生意我也是第一次做,需要请示下我家主人,不知客官要拿什么宝物交换这枚通灵符咒?” 胧月低头数了数自己带来的法器,抬头对女子道:“除了我身上的水心剑,其他东西你随意挑。” 女子闻言打量了她一番,指着她腰间佩戴的玉佩问:“姑娘腰间佩戴的饰物……似乎从未见过?” 她取出这枚玉佩交给了女子,解释道:“这是玉佩,羊脂玉做的,与你们水族的玉石不一样。” 女子眼神犀利,瞥了她一眼,“哦?不知客官是从何处而来?” 胧月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这女子并不像鲤鱼精那般好糊弄,“我……是……水族洞的。” 女子狐疑的问:“水族洞?” 胧月慌忙点头,“对呀,水族洞,在深海之渊的洞穴里居住。” 女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难怪客官会选择前往虚无之境,我这就去请示主人,还望客官稍等。” “好。” 胧月见她朝柜台后面绕了出去,走到了珠帘后面,大约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她这才笑盈盈的出来,将通灵符咒递给了胧月,“客官可要验试?” 胧月摇头道:“不必,我信得过你。” 走出楼阁时,她掏出了通灵符咒,一瞬间的功夫经来到了暗无天日之地,只见前方似乎有一片巨大的黑洞,想来这就是虚无之境的入口了,就在此时,她感应到了许仙草的所在之地,这可是集聚了几千年的灵气所长成,以师尊的修为若食用到它,修为定能达到登峰造极的境界! 只是这黑洞实在太深,而且具老道士所说,这种仙草的灵气本就幽微不易察觉,且里面魔气冲天,莫非有妖魔在此地作祟? 许仙草是深海瑰宝,天地间目前只长成了两颗,其中一颗据说是在瑶池……既然今日能找到这里,便是有缘,再说,自己难得找到一个可以报答师尊的机会,不论如何都要把许仙草从这里带出去! 想到这里,胧月竟鬼使神差的进了黑洞,这么漆黑的大洞,里面却十分坎坷,而且路上都是尖锐的石子,胧月每走一步像针扎一样刺痛难忍,但只要想到师尊仙体复元,她越是疼痛越是有向前迈步的力量,眼前漆黑一片,却逐渐有了些许诡异的红色妖光。 胧月不禁诧异,这么狭隘的山洞,里面却广阔无边,别有洞天,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诡异的是里面空无一人,察觉不出一丝一毫的气息。 出于好奇,胧月回头遥望走过的那片小路,却像水光一样隐隐约约汇聚成了一片黑海,现在已经不容她再想这些了,天无绝人之路,只要拿到仙草,总会有办法走出去的。 于是她鼓起勇气,沿着这条路,一步一步踏进黑洞深处,越往里走,这诡异的魔光就越是强烈,现在她几乎已经断定,这妖魔的修为绝不会亚于魔界少主司夜! 她抬头隐约见墙壁上挂满了奇形怪状的东西,仔细一看,才发现那是一条几十米长的鱼尾巴,七分像蛇,三分像鱼,一时还真叫不出名字,再往下看,似乎有两只眼睛镶在了石壁上,旁边还挂着几米长的乌黑秀发,波光莹莹的鱼鳞,还有半条蛤蟆腿,心想,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会有这么多水族的器官? “你什么东西!?” 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吓了胧月一条,转过头,乍眼看上去,才发现这里还有一张嘴巴,于是她小心翼翼的回答道:“我……是鱼。” 那嘴巴一张一合,似是女人的声音:“哼,我还没见过像你这么丑的鱼!” 胧月错愕的望着这张嘴,心想,它昧着良心说话不怕闪到舌头吗?自己虽不能说是倾国倾城,但也算是容貌出众,怎么它们论一个人美丑是要看尾巴的吗? 想到这里她瞥了眼那条波光粼粼的鱼尾巴,这里也只有它给自己的印象最深了,不得不承认她长这么大,也是第一次见这么长,这么漂亮的尾巴。 第六章 魔后 胧月转身问:“你是谁?” 它顿了顿,开口道:“我……你眼瞎啊!” 胧月不禁敛眉,“什么意思?” 只见那张樱唇一张一合道:“你看不出来我是嘴吗?” 原来它没脑子,但不知道它的记忆是否在,胧月只好解释道:“我是问,你是谁的嘴!怎么在这里?又怎么到这里的!” “我只是一张嘴,我要能知道这么多我还在这里挂着做什么!” 胧月自知多说无益,回头应了一声:“抱歉。” 忽然洞内传来似男似女的声音,慵懒道:“谁在外面……吵什么吵。” 胧月下意识的问了句:“谁?” 那张嘴解释道:“她是虚无之境的主人。” 话音刚落,只听那虚幻的声音变得十分凌厉,“闭嘴!谁允许你开口讲话的!” 此时周围灰蒙蒙的一片,刹那间,红色的妖光传遍了山洞的每一片空间远远望去,竟然是一大片红色,隐约还能看到一大团棕色的云鬓高高耸起,那女人肤白如雪,妖艳不可方物,红色的长裙坠地,侧卧在岩石上面,一时还真看不太清她的长相,只能看到她猩红的指甲和血红的樱唇十分耀眼,以及悠然自得的妩媚,此时正在打量着她。 一道魔光朝这边闪了过来,胧月刚躲开,只见那张嘴瞬间僵化成了一块红玉石,再也张不开嘴,胧月不由向后退了两步,“我……我来自深海之渊……。” 那魔女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声音似男似女,“够了,够了,这话本后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本后只想知道,你来这里想要什么?” 听完她的话后,胧月心里轰隆一下,不由冒出了一层冷汗,她……她居然是魔后!她居然是一千年前被魔尊打败到深海之渊的魔后? 但眼下她似乎还不知道,她的仇敌现如今就依附在自己体内,胧月故作镇定的开口道:“许仙草。” “你说你想要什么?” 胧月额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又重复了句:“许仙草。” 谁知却迎来了她的尖笑声:“哈哈哈哈哈。” 胧月不禁敛眉,指着石壁上吊挂的尾巴,“还有,你这里怎么这么多奇怪的东西?” 魔后淡淡的瞥了眼她指的鱼尾,解释道:“这是交易……不过可惜你是人,身上没有我想要的东西。”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许仙草……你拿不出去。” 胧月不甘心的问:“为什么!” 她妩媚一笑:“因为你是人啊……。” 说着她用挑剔的眼神打量着胧月,“这里是水族,本后要你一个凡人的头发,换给谁去啊?” “我……。” 胧月还没有弄明白她到底说的是什么,刚要开口,被她打断道:“还是你这水灵灵的大眼睛,再勾人心魄有什么用,只可惜跟它们的眼睛不一样啊。” 紧接着她将眼神游移在了胧月腿上,“至于你的腿嘛……太长了。” 她摇头道:“这笔生意,本后不愿意做,你走吧。” “等等,我有法器,珠宝……。” 魔后仰头大笑道:“哈哈哈哈,你以为本后需要这种凡俗之物吗?这些东西本后要多少就能变多少,本后要的是独一无二的,你明白吗!” 胧月盯着这些尾巴,若有所思的说:“原来是这样子……既然如此,我的确没有你需要的东西。” 她正要转身时,魔后突然叫住了她:“等等,你回来。” “怎么?” 她审视了胧月一番:“本后看你也并不是一文不值,不如你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献给本后吧!” 胧月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问了句:“你说什么?” 她起身道:“本后说……把你的心挖出来,换一颗许仙草。” 挖心,这么残酷的事情,从她嘴里说出来,仿佛那不是挖心,倒像是挖一颗草一样,“那我要把心挖出来,还能带着许仙草离开这里吗?” “这有何难,本后给你一颗无心花蕊,就算没有心,也能保你活三天。” 自己毕竟是师尊一手抚养长大,他在这身躯上耗费了多大的心血,这条命怎能说没就没,胧月握拳道:“如果我要不同意,强行取出许仙草呢!”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闻言,胧月吓了一跳,其实她本意也没有真要和那女魔头决一死战,一条命换一颗救命仙草,这笔交易她可真会算,水族的生灵心性如此单纯,难怪她可以在这里称霸一方,原来在这里依靠的不仅仅是法力,更重要的是智力,想不到水族中还有她这样的老狐狸。 不过,在上清时,听人说起过魔后一事,一千年前她本事魔界之主,后被自己的族人背板,服用了一杯符咒化成的药水,魔力溃散,但魔后终究是魔后,纵然她魔力今非昔比,仍旧不逊于自己体内魔灵,若真要打起来……想到这里,胧月不禁打了个冷战,“除此之外,你……可不可以再换一个?” 魔后鄙夷的瞥了她一眼,“怕?你还敢来这里取许仙草?” 胧月低头说:“我的命不是我自己的,是我师尊千辛万苦保下来的,我没有权利就这样决定自己的生死。” 魔后一副你还敢跟我提条件的眼神,轻蔑道:“那本后要你今天非死不可呢?” 胧月执起水心剑,抬头直视着她,“那也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小小年纪,口气不小,你还真以为本后不会杀你?”说着,她伸出双手,猩红的指甲已经掐进她肉里去了。 胧月的脖子被她掐的喘不过气,血珠落在她白皙的手指上,显得格外刺眼,眼见着自己就要被她活活掐死,用神识对着体内魔灵道:“你出来啊,你现在怎么不知道出来了,不觉得我胆小懦弱怕死吗?” 然而空旷的黑暗里,却无一人回应她,胧月接着对魔灵说:“怎么,你心虚,不敢见她?你要知道,我死了,你也会跟着灰飞烟灭!” 作者的话:投票票的美女都是好银!不不不……投票票的好银都是美女!!!在偶滴心中你们最美!每一个投票的姿势都让偶沉醉!你的票!你的点击,还有你看小说时那迷人的媚眼神嗯……! 第七章 海主 胧月不禁为自己倒吸了口凉气,以往这魔灵不招惹自己,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现在倒好,自己还要主动去激怒他?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刚收回神识,下一瞬间,胧月的双眼冒出了刺眼的赤光,恶狠狠的盯着前方,一个翻身,将魔后击退了三米。 魔后一个踉跄,站稳后诧异的望着她:“怎么会?” 只见胧月漂浮在半空中,周围魔气弥漫,如同九龙盘空,任由脖颈上面流出的血液滑落到白净的衣衫上,直勾勾的盯着魔后道:“怎么不会?你不要忘了……一千年前你就是他人的手下败将!!” 提到她的痛处,魔后飞快的弹出一道魔光,朝着她所在的方向冲了过去,“放肆!本后岂容一个晚辈在这里说三道四!” 谁知胧月此时竟如此暴躁,听到她不男不女的声音,更是来气,非但没有认为自己做错,还反击了一句:“臭妖婆!立刻将许仙草交予我!否则……你信不信我把你打的不三不四!” 魔后的眼眸愈加阴森,“哼,刚才是本后疏忽了!凭你也是本后的对手!区区一个凡人,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 说着她劈开了岩洞深处的巨石,瞬间,从黑洞深处传来一股极其幽微的灵气,胧月凭着仅存的意识,就要飞身进去,准备去找许仙草,谁知被魔后先行一步,反占了先机,猩红的指甲落到地面上,拔出了许仙草,起身对胧月厉声道:“你再敢动一步,本后立刻将它毁了!” 闻言胧月缓缓退后了两步,眼底的戾气仍旧不减,像只饿了许久的野兽一般,直勾勾的盯着魔后手里的这棵许仙草。 魔后百思不得其解道:“你究竟是人是魔!” 胧月现在被魔灵控制着身躯,仅存的意识全放在了这棵仙草上,嘴上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剩下那双赤眼,一直盯着那颗许仙草不放。 因为刚才的交锋,胧月并不像魔后想象的那般不堪一击,魔后见她如此渴望这棵仙草,瞬间紧张的神色又减缓了几分,只要眼前的人还有弱点,这场交易就好谈,于是她悠然自得道:“说实话,这棵杂草对本后来说并无任何益处,留着它也没什么用,可偏偏它就是你的救命稻草!” 提及救命稻草四个字,胧月有一瞬间的恍惚,“许仙草!” 魔后挑眉道:“怎么……想要吗?” 胧月微微点了点头,“嗯。” 她猩红的手指朝胧月勾了勾,妩媚一笑:“那就把你的心挖出来,给本后拿来。” 胧月有一瞬间的迟疑,然而她现在被魔灵控制身躯后,基本上除了仅存的意识,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挥剑欲要挖心时,体内的魔灵却突然开口说话了,“毁了,毁了,把这棵仙草毁了!” 胧月对着面前空洞的深渊,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然而她的眼神仍旧直勾勾的盯着前方,魔后以为她在和自己说话,不禁敛眉,“你还不敢?那就休怪本后手下无情了?” 说着她猩红的指甲欲要掐断许仙草时,胧月大叫:“不行,仙草是给师尊用的!” “把它毁了,用不了几百年,玄微就会为你耗尽修为,到时候,你我合二为一,融为一体,将再没有人阻拦我们做任何事情!你还会怕眼前这个不男不女的老妖婆?” 魔后厉声道:“那就把你的心挖出来!” 它们你一言我一语,听得胧月头痛欲裂,痛不欲生,她痛苦的挣扎着,拼命的摇头,“我不会如你所愿,不会!绝对不会!” 胧月体内的天化神珠本就集合了天地间的混沌之灵,然而她内心的执念太强,终究邪不胜正,以自己的意念控制住了魔灵,借着天化神珠内的灵气冲破了魔灵的控制,刹那间,体内爆发出一道强烈的白色光柱,冲破了整片虚无之境,魔后受不了这么强烈的灵气被反噬重伤,滚落在了岩石上,恰巧此时,她握着的许仙草也落到了一旁,胧月先她一步,迅速捡起地上的许仙草道:“后会有期!” 说完她掏出了通灵符咒,带着许仙草飞出虚无之境。 魔后趴在地上倒吐了口淤血,盯着胧月离去的方向,若有所思道:“是问道余明的通灵符咒?好啊,现在连海主也敢和本后作对了!” 她将余光瞥像境外,咬牙切齿道:“胧月!好一个名门正派,上清的弟子,三界第一剑仙的宝贝徒弟也敢来这里抢劫了?” “本后一定会让你们付出比许仙草更惨痛的代价!誓不罢休!” 胧月缓过神时,又回到了问道余明的宝阁门下,弯腰时,不禁倒吐了一口鲜血,她朝里面瞥了眼,见那位女子还在,摇摇欲坠的走到柜台前面,将通灵符咒递给了女子,“我用完了,谢谢你的符咒。” 女子莞尔一笑:“这符咒既卖给了客官,那它就属于客官的。” 胧月明白了她言下之意,但那地方她绝对不想再去第二次了,只是点了点头,“好,谢谢。” 说着她摇摇欲坠的走出了问道余明门外,只见女子悄悄的从后台绕进了珠帘前,“主人睿智,她果然从虚无之境活着回来了。” 只听珠帘后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嗯,我知道了。” 女子迟疑了片刻,小心翼翼道:“只是虚无之境那边……魔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提起魔后,水族生灵闻风丧胆,偏偏珠帘后的主人却不屑一顾,“魔后……她还成不了那气候,虚无之境那边有我挡着,你先出去吧。” “是。” 眼下胧月深受重伤,在这繁华之地绕了许久,终于找到了来时的那扇入口,欲要走出去时,结果又被那两条鲤鱼精拦了回去,胧月诧异的问:“怎么?” “可有海主口谕?” 胧月错愕的问:“什么?” 只听两条鲤鱼精面无表情道:“没有海主口谕,水族任何生灵皆不得离开幻漓之境。” 作者的话:稍后还有一更哦!此时抱着一个大键盘不敢说话,嘴里已经止不住的流着口水,对你们说,美,好美,美女,期待你们的推荐票! 第八章 晕过去一条鱼 胧月一个不稳,险些摔倒在地,然而两条鲤鱼精却猛地弹开在了一旁,尽量与她保持距离,“你们……。” 鲤鱼精似乎看出了她的疑虑,实诚道:“你太重了,砸下来会伤着我们。” 然而胧月此时脸上已经面无血色,虚弱不堪,单手支撑着地面,险些趴在地上,几乎随时都可能会昏倒。 一条鲤鱼精对着对面的鲤鱼精道:“我们又不是没有手,要不就扶下她?。” 另一只鲤鱼精指着地上那两只大钳子,“螃蟹精还有两只手呢,你怎么不让它去扶。” 鲤鱼精听后,吓了一大跳,惊呼道:“那要把她的肠子给夹出来的。” 胧月本就虚弱的摇摇欲坠,受不了它们的嘟囔,扑通一声,昏倒在了地上,鲤鱼精问:“你管吗?” 另一条鲤鱼精瞥了眼这幻漓之境的入口,“我不管。” “那我也不管。” 鲤鱼精接着问:“可她趴在这里真的好吗?” “海主让我们在这里守卫幻漓之境,又没有让我们在这里捞鱼。” 鲤鱼精听后,认同的点了点头,“那我什么都没看见。” 另一条鲤鱼精站好,目视前方道:“我也什么都没有看见。” 于是两条鱼又回到了各自的地方,愣了几秒,又忍不住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将视线移在了胧月身上,“真的不管吗?” 鲤鱼精想了想,“要不……我去禀报下海主,你在这里看着?” 它犹豫了片刻,“可海主不是说,没有他的命令,咱们俩是不准离开这个门的。” “不对,海主没有不让我们离开这个大门,他说的是不让我们移开这个圈。”说着鲤鱼精指了指脚下巴掌大的地盘。 鲤鱼精反驳道:“可是……海主也说过,有任何异常情况咱们应该向他汇报。” 另一条鲤鱼精指了指地上昏倒的胧月问:“那晕一条鱼算不算?” “反正我在这里几百年,没见过鱼还能晕过去的。” “那我这就去向海主请示。” 说着,一条鲤鱼精从胧月身上跳了过去,大摇大摆的朝宝阁方向游去。 柜台前的女子见鲤鱼精着急忙慌的游进了宝阁,问道:“何事这么慌张?” 鲤鱼精恭敬道:“素锦姑娘,我们有事要禀告海主,麻烦您通告一声。” 闻言,水族的生灵都将视线移在了鲤鱼精身上,心想,它一向是没脑子的,能有什么事还要劳烦海主? 素锦闻言,慌忙绕出了柜台,问道:“哦?可是幻漓之境发生了变数?” 鲤鱼精跪下道:“启禀海主,刚才晕过去一条鱼。” 水族的其他生灵听它说完后,皆是神情错愕的望着这条鲤鱼精,不禁替它的智商倒吸了口凉气。 素锦仔细思量着它口中的话,不觉有些好笑:“晕过去一条鱼?” 她虽然是海主的侍女,但仍是属于鱼族,在幻漓之境四百年,也从未听过鱼会晕过去,脑海中突然浮出一抹身影,暗暗揣测:“莫非是那位女子?” 她回过神,对着鲤鱼精道:“现在就带我去见她。” 与此同时,另一条鲤鱼精一边守着幻漓之境的大门,一边打量着昏迷的胧月,怎么看她都不像是一条鱼,轻轻的朝她身上嗅了嗅,“骗子!这二皮脸!连鱼的气味都没有!还敢说自己是鱼!” 说着它又围着胧月转了一圈,像看怪物一样研究着她,“可话又说回来,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咋就没见过呢?” 于是它又朝着胧月身上嗅了嗅,“嗯?什么味道?” 它尾巴拨弄了胧月两下,竟从袖子里面窜出一团白光来,紧接着白色的光晕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一艘仙船,将胧月托了起来,仙船不需有人掌舵,无风自起,顺水而行,竟载着昏迷的胧月朝幻漓之境大门游了出去,鲤鱼精见势不好,刚要过去阻拦,谁知仙船的力量太大,竟从它身上淌了过去……。 素锦带着一条鲤鱼精赶来时,独不见胧月昏迷的身影,“她在何处?” 鲤鱼精指着刚才胧月昏迷的地方道:“就在这里。” 素锦低头瞥了眼空旷的白玉砖问:“鱼呢?” 只听见身后一条鲤鱼精趴了起来,鼻青脸肿道:“滚……滚滚出去了。” 鲤鱼精不甘的问:“滚出去了?” 另一条鲤鱼精边比划边道:“就是……突然有一团白光,变成了一艘船,然后带着她转了几圈,就从我身上窜去了。” 素锦叹了口气,“罢了,罢了,就由她去吧,海主本来也没打算将她困在这里。” 闻言,鲤鱼精凑近道:“素锦姑娘,那她是什么东西?” “她是人。” 趴在地上的鲤鱼精虚弱的问:“素锦姑娘,人是什么玩意儿啊?” 素锦若有所思的说:“来自人界,不过她也算是半仙半魔了。” 只听见躺在地上的鲤鱼精似醒非醒道:“哎……都是一根草惹的祸。” 仙船一路顺势而行,逐渐飘出了幻漓之境,胧月躺在仙船上昏迷不醒,不知不觉中已经浮出了深海之渊,久在阴暗之地,柔和的阳光也变得格外刺眼,胧月皮肤被日光照的雪亮,远远望去仿佛是一个冰清玉洁的瓷人似得,她不禁敛眉,然而却被这日光晃得睁不开眼睛。 耳旁似乎有海水的声音,当她努力眯开一条缝时,却发现自己真的已经置身汪洋大海之中,海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冷颤,不可思议道:“我……出来了?” “嘶……。”脖子上传来一阵阵刺痛,她这才想起来自己险些被魔后掐断了喉咙,下意识的摸了摸口袋里的许仙草,这才松了口气。 胧月眺望远方,三日之期将近,已经不能再耽搁时间了,眼下要先把许仙草交到师尊手中,再行下山。 她低头俯视海水中的影子,可自己脖颈上的淤痕这么重,若是师尊问起来,只怕一时也不好开口,不知老道士愿不愿意帮她这个忙,将许仙草转交给师尊? 作者的话:没有花香,没有书稿,我是一颗期待推荐票的小草。从来没寂寞,从来不烦恼,你看我的小书迷遍及天涯海角。 第九章 君临天下 海上起了一点风浪,打断了胧月的沉思,日光照耀下,放眼望去,茫茫的沧海上波光粼粼,照的深黑色的海水都有些耀眼,胧月念动口诀,施法将仙船靠在了岸边,这一路走来,脑子都是浑浑噩噩的,直到双脚踩在了泥土上,她才确定自己是真的回到人间了,回忆在深海之渊的那些情景,仿佛是一场梦一样,终于回到了现实。 胧月虽然有伤在身,但也没敢耽搁行程,运功护住了自己的心脉,直接朝宓山的方向飞去。 胧月在上清观绕了好半天,终于找到了躺在地上打盹的老道士,见四周无人,她小心翼翼的唤了声:“前辈。” 老道士故作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纵然他心里也没指望胧月真的将许仙草带回来,然而还是眯着眼淡淡瞄了她一眼,“嗯。” 胧月小心翼翼的将辛苦得来的许仙草放到了他身旁,“帮我把这个交给师尊。” 许仙草乃不可遇更不可求之物,就算是仙人也未必有本事真的将它取到手,凡事讲究机缘,否则玄微也不会想不出这办法,老道士心里自然明白,这颗许仙草是她情愿豁出性命,千辛万苦所求来的,然而看到她触目惊心的伤口,他心里也清楚,胧月不愿意让玄微知道她受伤了,如此赤子之心,偏偏老道士连看都不看一眼,装出一副视若无睹的样子,慵懒道:“放那吧,有空我会去给他的。” 见他答应这件事,胧月神色这才松了口气,只是他的懒惰,胧月也是亲眼目睹过的,犹豫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嘱咐了句:“如此,胧月多谢前辈……只是师尊仙体抱恙,还望前辈不要耽搁。” 老道士翻了个身,有意无意的与许仙草保持了点距离,生怕把这颗仙草压坏了,白费了她一片真心,但嘴上仍旧装出一副不耐烦的语气,“行了,行了,也不嫌嘴干……有空山人也向扶摇掌门讨教一二,怎么你们师尊一天也说不出一个字,怎么教出来的徒弟一个比一个啰嗦。” 这老道士向来脾气古怪,不过老道士的为人她信得过,说得出一定会做得到的,胧月还以为自己打扰到了他休息,惹他心情不好,低头道:“那……晚辈告辞。” “赶紧走吧,赶紧走吧,一天到晚正事不干,就知道闯祸,做你师尊也真够累的……成天东奔西跑的收拾残局不说……连喝口水都不能省心……诶?我看玄微上辈子也没造孽啊,怎么就摊上她这么一个宝贝徒弟?” 胧月走的很快,老道士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大堆,她也没有听清楚,因为她大部分的精力都放在了别处,只见她小心翼翼的躲着上清弟子,免得被他们看到又要闲言闲语,一路走出上清观,好不辛苦。 胧月前脚踏出宓山,老道士后脚就进了玄天阁,将许仙草往桌子上一放,“你那宝贝徒弟弄来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玄微已经了明一切。 胧月脖颈上带着掐痕走在山道上,甚至都不敢扭头,生怕一个不当心,这个脖子就断了,可偏偏体内又受到了极为惨重的内伤,一路都是晃晃悠悠的离开了宓山。 玄微是在宓山脚发现她身影的,想来这也是他成仙以来,第一次下山,迅速隐去了周身的仙气,幻化出人间男子的模样,只见他剑眉入鬓,英俊非凡,但眉宇间仍旧有一种凛然之气,让人心生敬畏。 胧月听到脚步声,猛然间抬头,乍眼看到前面的白衣男子,下意识的想到了玄微,险些给他跪下,不过看到那如墨黑发,又活生生的克制住了。 胧月是玄微一手抚养长大的,自然也十分了解玄微的脾性,想起师尊几百年里从未下山,以他的淡漠心性,除非人间天崩地裂,海枯石烂外,大抵也不会突然破例,否则师尊岂不是神智出问题了?更何况眼前之人并无仙气,尤其是那人身上没有剑,她更加肯定,此人应该不会是师尊。 但玄微降临人间,却有种君临天下的气势,与生俱来的谪仙气息,压抑的胧月喘不过气,即使知道他是凡人,心里仍旧是止不住的发颤,与他走在山道上,不觉将头越埋越低,恨不得将整个头都缩进衣服里,心想,这人分明是一个凡人,可他的言行举止却和师尊一般无二,看得她心里不由一紧,甚至连口气都不敢多喘一下。 然而大路朝天,各走半边,这下山的路途中,只有他们二人并肩而行,前面茫茫一片,并无半分人影,想起还有一大段路要走,胧月不由为自己捏了一把汗,这样走下去好不辛苦,自己好歹也是上清弟子,怎么连个凡人都要这样畏惧? 玄微那张百年不变的冰脸淡淡朝左侧瞥了她一眼,见胧月晃晃悠悠的走在山道上,虽有心去扶她一把,然而每当他靠近一步,这个徒弟就往一旁移动两步,看到她颤抖的身子,仿佛在山下见到自己后浑身就止不住的哆嗦,倘若自己在这时忽然走到她身旁,只怕她逼急了连悬崖都敢跳下去,故而没有做声。 许久,玄微实在看不下去,忍不住开口道:“姑娘可是受了重伤?” 忽然耳旁传来那种冰凉彻骨的声音,与师尊的语气极为相似,吓得胧月一个机灵,挺直了身子,对着他直摇头,“没有,没有。” 玄微知晓,胧月天性善良,不愿再让自己为她的伤势操心,宁愿一人独自下山,也不说出自己深受重伤一事,如此纯善心性,作为她的师尊又怎忍心让她一人下山除妖,三重天后,连淸玄眼下都在闭关疗伤,三界之内恐怕再也找不出可以照料胧月之人,纵是他不愿再沾染红尘,也不得不幻化出人间男子的模样,护送她下山。 玄微见胧月赶路有些吃力,面不改色的走到她身旁,趁她摔倒之际,扶直了她的身子,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胧月一跳,男女授受不亲,殊不知此人已经将她全身上上下下早就看全了,“你……你做什么。” 第十章 师徒同行 玄微眸色一如既的往淡然如水,冷若冰霜,却也一如既往的对她做着如此暧昧之事,唯一不变的就是那清冷的声色,面无表情道:“扶你过去休息。” 如此熟悉的感觉,胧月不由打了个冷颤,短短的一个时辰相处,胧月已经怀疑了不下数万遍,几乎差一点就要开口喊他一声师尊,可一想起玄微那副不食人间烟火,百年不变的冰脸,即刻就将方才的念头抛到了九霄云外! 玄微虽然只是一手扶住了她,然而手臂的力度却非常大,胧月一下找到了支撑,这才没有趴到地上,艰难的吐出了两个字:“多谢。” 见胧月虚弱的样子,作为她的师尊,为她疗伤也不过是举手之劳,然而此时若施法,只怕会暴露了自己的身份,顿了顿,玄微从袖中掏出一枚仙丹递给了她,“这枚丹药是我昔日好友所赠,今日既然姑娘用得着,那便转赠于你吧。” 胧月并不知道那丹药就是仙丹,还以为是人间普通的药丸,一手接了过去,“谢谢……还未来得及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他冷俊的面容近在咫尺,苍灰色的瞳仁中好似蕴育着千万波涛,此人天生有一种摄人的魄力,至于‘公子’两个字,就算借她十个胆子也不敢喧之于口。 尊姓大名……从几何时,似乎连他自己也记不清楚自己的名字了,顿了顿,玄微面无表情道:“诀尘” 胧月错愕的问:“绝尘?” 然而这两个字听起来似乎并无太大差别,何况这只是一个称呼而已,玄微也没有在意,只是轻轻的点了点头。 胧月默默的念了声绝尘二字,情不自禁道:“好……淡然的名字。” 玄微不意与她多说,低声呵斥了句:“速速将丹药吃了。” 胧月这才想起,自己还没有服用丹药,仰头将这枚药丸一吞而进,对着玄微道:“今日胧月有幸与诀尘前辈结识,承蒙前辈照顾,不胜感激。” 玄微这才回头看了她一眼,“你怎知我是你前辈。” 胧月向来抵触与陌生男子亲近,然而对面前男子却怎么也不反感,似乎与他谈话间还有种迫切之感,心跳也不由加快,“您气宇非凡,淡然出尘,胧月也只是猜测罢了。” 玄微神情凝重,半晌过后,终于吐出了一句话,言语之间有着让人不敢违抗的气势,“你……尽可叫我一声诀尘。” 他的一举一动,宛若谪仙,尽管胧月眼里他只是一介凡人,然而喊出诀尘二字,似乎要比喊淸玄的名字还要难上千百倍,酝酿了许久,舌头还是吐不出声音,低头道:“我不敢。” “有何不敢?” 胧月惶恐道:“说句冒昧家师的话,您的一言一行与家师颇为相似,胧月不敢妄言,恐冲撞师尊。” 玄微目视前方,尽量用人间男子的口气道:“无妨,我是我,他是他,二者不可相提并论。” 胧月见他一脸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小心翼翼的说:“家师德高望重,备受尊崇,自然不可相提并论,只是……胧月直呼您的名讳,唯恐失礼,不如唤您诀尘大哥如何?” 玄微并未看她,目视前方道:“随心就好。” 胧月见他的话很少,和师尊一样少,在他面前也不敢多言,服用丹药后,感觉内伤稍有好转,便闭目疗伤了。 如此二人在岩石上闭目打坐,直至黄昏胧月才睁开了眼睛,低声唤了句:“诀尘大哥?” 闻言,玄微睁开了眼睛,“伤势如何?” 胧月点头应道:“还要多谢诀尘大哥的丹药,胧月内伤已经痊愈了。” 玄微瞥了眼她脖颈上触目惊心的伤口,仿佛随时都能折断一般,转头不忍再看,递给了她一瓶仙露,“涂在伤口上。” 胧月接过他手中精致的瓶子,不禁问:“这是什么?外用的药膏吗?” “嗯。” 只是她的伤口太深,虽不能一次痊愈,但也比她随时都能有断头之危要好,玄微背对着胧月,直到胧月手忙脚乱的将仙露涂在了伤口上,这才走到他身旁,低声问道:“萍水相逢,承蒙关照,只是……不知诀尘大哥欲要去往何处?” 玄微眸光瞥向远处,淡淡道:“永安村。” 胧月见他一副淡然出尘,与世隔绝的模样,实在难以想象这样冷若冰霜的人为什么要沾惹人间烟火,想了半天,猜测道:“您……捉妖吗?” “什么?” 纵然他在宛若谪仙,气宇非凡,终究也是一介凡人,于是转移话题道:“没什么,胧月只是好奇,想您这样清雅的世外高人,去永安村所谓何事?” 他一时也找不到合适的说辞,便借用了淸玄的一句话,“游山玩水。” 闻言,胧月张口结舌的望着他,若是淸玄真人说这句话,那么是在正常不过,可眼前这人,分明与师尊脾性一般无二,怎么看也不像是一个会欣赏春花秋月之人。 玄微见她一脸错愕的盯着自己,直视着她等待下文,胧月皮笑肉不笑道:“好像……不太像。” 玄微一向不喜与人解释,只是提及此话,二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淸玄,彼此会心一笑,便赶路了。 走了大约两个时辰,胧月见他一直不说话,跟上前问:“诀尘大哥怎么不问我去做什么?” 玄微是从小看着胧月长大的,知道她不善言辞,更不喜与生人长叹,然而她今日的话却也实在太多,以往只需一个眼神,就能让她住口,而现在,却只得耐着性子与她交谈,“你去永安村所谓何事。” 胧月没想到他就这样的问了,虽然问的还有些应付,但仍旧是用心想了一会儿,“我……我是投奔亲戚去的。” 当然这不是她的实话,但她并不像在凡人面前提及妖魔,恐吓人心,故而找了一个借口。 要说……这也是他第一次听到自己徒弟撒谎,边走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嗯。” 作者的话:二人行,那人却是我师,允许我唱一首歌,没有花香,没有书稿,我是一颗期待推荐票的小草。从来没寂寞,从来不烦恼,你看我的小书迷遍及天涯海角。 第十一章 妖象 反倒是胧月,刷的一下脸红了,显然玄微并不知道,早在幻漓之境,这徒弟的谎话已经说的和剑诀一样溜了。 如玄微所料,胧月并非善于言谈之人,二人一路无话,次日一早便到了永安村,考虑到脖颈上触目惊心的伤口,胧月特意用一块丝巾在脖子上绕了一圈。 “胧月与诀尘大哥萍水相逢,承蒙关照,今日一别,务请珍重。” 玄微只是点头应了一声,“告辞。” 目视玄微离去,胧月在街道上绕了半天,终于发现了那枚剑穗,故而走到门前,抬手敲了两下。 开门的是一位男子,外貌清秀俊美,肤色白净,看似谦谦君子,颇有文人雅士之风,他略微打量了胧月一眼,“不知姑娘有何贵干?” 胧月将手中的剑穗递给了他,见开门之人并不是那日在上清遇见的老婆婆,并未答话。 男子狐疑的接过她手中的剑穗,“这是何物。” 胧月面无表情道:“这枚剑穗是我在贵府大门摘下的,我来找挂剑穗之人。” 男子正要开口说话,只听见门后传来王柳氏的声音:“子乔,是谁呀?” 胧月见来人正是王柳氏,开口道:“夫人别来无恙。” 王柳氏这几日寝食难安,终于把胧月给盼来了,一时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原来是仙姑?快,快里面请!” “不敢当,您叫我胧月就好。” 王子乔听到母亲叫她仙姑,不由问:“娘,这位是?” 王柳氏解释道:“不得无礼,这位胧月姑娘乃是宓山上清观弟子,还不快请姑娘进去。” 王子乔听闻她是从上清而来,纵然心有不快,也没有当众对王柳氏发作,见胧月刚要踏进家门,伸手将她拦了回去,“不知胧月姑娘今日来此凡俗之地,有何贵干?” 还未等胧月开口讲话,王柳氏已经变了脸色,厉声对王子乔斥责道:“混账!不得对胧月姑娘无礼!难道为娘的贵客还要向你请示不成!” 王子乔欲言又止,“可……。” 话还没说完,胧月已经被王柳氏掺进了家门,只留下王子乔一人心烦意乱的站在原地,束手无措。 胧月淡淡的瞥了眼王子乔挥袖离去的背影,倒有些捉摸不透。 王柳氏见她心思并未在路上,问道:“姑娘可是觉得这宅院有何不妥之处?” 胧月回头对着王柳氏道:“这处宅院似乎并无妖气,我要见到你那儿媳妇才能确定。” “方才我那不孝的儿子多有失礼之处,还望胧月姑娘莫怪。” “无妨。” 胧月的话并不多,王柳氏见她不喜与人长谈,也不知她有何喜好,便摆了一桌美味佳肴,就在与胧月喝茶时,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位红衣女子,胧月手中的茶杯微微一顿,将视线集中在了女子的脸上,她长得闭月羞花,出水芙蓉自是不用说,只是那双眼……却令人捉摸不透。 她的瞳孔似乎与常人略有不同,还带了几分哀婉之感,似乎十分寥落。 只见她恭敬的朝王柳氏行礼道:“婆婆,您找我。” 王柳氏也不抬头看她,低头饮了口茶,“哼,连吃饭都要我这个老太婆请吗?” “是紫怡的不是,婆婆莫要生气。”说着她走到桌前,盛了碗汤,放到了王柳氏面前。 谁知王柳氏一拍桌子,呵斥道:“没规矩的东西,没看到我有贵客在此!还不快行礼向胧月姑娘问好。” 经过王柳氏这一声低吼,紫怡这才注意到胧月的存在,连头都没敢抬一下,又盛了碗汤放到了胧月前面:“胧月姑娘,请用。” 胧月也不知道婆婆两个字是什么意思,只是对着紫怡狐疑的问:“这位是?” “她就是我那儿媳妇,紫怡。” 胧月盯着她意味深长道:“不错,是个好名字。” 不一会儿,王子乔也从外面回来了,这顿饭吃的好不压抑,胧月沉吟着,向她们二人瞥了一眼,只见王子乔对紫怡视若无睹,绕过她直接走到了饭桌前,“娘,我回来了。” 紫怡见状忙为王子乔盛了碗汤,小心翼翼的在他碗中夹了两块鱼肉,这才肯坐下。 “你的脸色似乎不太好,可是不舒服?” “无事。” 紫怡仍旧不放心的问了句:“真的没事吗?” 王子乔夹了几片笋子放到了自己碗里,面无表情道:“食不言,寝不语。” 不难发现,紫怡对王子乔的是真情实意的,单凭她那情意绵绵的眼神,别说王子乔,就连她看着心里也都化了。 可偏偏王子乔对她的柔情蜜意选择置之不理,一副爱答不理的神色,他又怎会不知自己来王家的目的,还记得方才在门外一副要将她轰出去的架势,分明是袒护自己的娇妻,可是面对紫怡的风情万种,他心里是清楚呢?还是装作不清楚呢? 罢了,罢了,人间的****她终归是看不透的,她来这里是除妖的,最终目的找到那天偷脸的女妖,至于……红尘琐事,她管不着,也管不了,何况这也是人家夫妻二人的私事,也许人家就喜欢这样的相处之道,于是胧月又端起茶盏,饮了口茶。 晚饭用完后,王柳氏亲自交代了紫怡,为胧月在府上寻一个好住处,于是,紫怡掌灯在前,胧月在后,行走在石子路径上,此时夜已深,月色暗淡,四下十分僻静,胧月在她身后略微施法试探,不禁敛眉,她的确不是妖? 紫怡走在胧月身前,身形婀娜多姿,灯光融融之下,容颜姿态美的不似凡人,“劳烦夫人为胧月掌灯。” “胧月姑娘客气了,既是婆婆的贵客,紫怡理应好生招待。” 胧月见四下无人,走在她身后道:“恕胧月冒昧一句,夫人看着并不似普通凡人,虽没有妖气,却有妖相。” 紫怡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道:“姑娘……是如何发现的呢?” 胧月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她身旁说:“夫人美艳不可方物,眼睛与常人略有不同,一望可知。” “仙姑谬赞,紫怡愧受了。” “你又怎知我是修行之人?” 紫怡微微一笑道:“仙姑冰清玉洁,姿态高雅,自是不同于人间女子。” 第十二章 恍如隔世 胧月见她言行举止,颇有大家风范,与那些心狠手辣的妖魔比起来,的确与众不同,想起刚才王柳氏与王子乔如此对她,开口道:“你在这里受尽冷眼,为何还要留在人界?” 紫怡抬头瞥了她一眼,“随心而已。” 听闻随心二字,胧月不由愣了下,想当初她执意下山,也和师尊说起过也同样的话,若有所思道,“随心……。” 紫怡突然开口问:“胧月姑娘可知,我来自哪里?” 胧月回过头,淡淡道:“愿闻其详。” “深海之渊。” 胧月诧异的望着她,想不到她竟是海妖,也难怪王家的荷花池总是一夜之间干枯。 紫怡见她虽然诧异,但也还算镇定,“看胧月姑娘的神色,想来是已经听说过那里了,幻漓之境……我已经有几年没有回去过了,在人间,日复一日,与幻漓之境并没有什么不同,有时候想起故乡,恍如隔世。” 胧月心想,可不是恍如隔世吗?在幻漓之境以她的修为,最起码没人敢跟她这样横眉冷眼吧? 不过看她如今的遭遇,胧月深感同情道:“恕胧月愚昧,少夫人的言下之意……可是有打算回去?” 紫怡只是轻轻摇头,“回去,就再也见不到他了,虽然他马上就要迎娶妾室进门,也不在像往日那般与我交好,我却还是放不下,何况……。” 她接着苦笑道:“当初我为了上岸寻他,已经向魔后交出了自己的鱼尾,如今法力尽失,再也不能入水了。” 胧月眉心一动,想起那日在魔后那里看到的那条波光粼粼的鱼尾,非鱼非蛇,起码也有五百年修为了,实在可惜!低声呵斥道:“你好糊涂,失去鱼尾相当于自废修为,虽能隐去妖气,但如此不人不妖的活着,岂非自讨苦吃!” 她眼神坚定,却也抹不去那一丝悲意,“千里迢迢,只为追求此生挚爱,紫怡无怨无悔。” 想不到魔妖中也有此痴情之辈,胧月不由动容,“你为他做出牺牲,他也不会得知,如今他知道你是妖后,已经开始厌弃你,何苦。” “万般皆是命。” 胧月回想起自己的身世,眼底不由闪了几分泪光,“是呀,万般皆是命。” 紫怡眼中亦是泪光闪动,“胧月姑娘,还望您大发慈悲,帮紫怡一次。” 胧月不语。 紫怡心下一急,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胧月姑娘,求您帮紫怡一次吧,倘若婆婆真的确信我是妖,我和子乔只怕缘分就要到头了。” 胧月刚要开口,只听见后面传来王柳氏的声音:“好啊你,我让你带胧月姑娘去客房休息,你倒好,学会在这里摇尾乞怜了?!” 紫怡吓得连忙站了起来,手足无措的望着王柳氏,“婆婆……。” 王柳氏怒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少在我面前装可怜,也不需你在此惺惺作态,不妨告诉你,我老婆子知道你是妖,这次也是我专程请胧月姑娘收服你的!” 紫怡闻言,像胧月投来求救的目光,看不惯她如此娇弱可怜的模样,胧月沉吟了口气,“夫人稍安勿躁,少夫人是妖是人,胧月暂无凭证,她方才的确是有求于我,但帮的人却不是她。” 王柳氏知道胧月在为她说情,不解的望着她,“胧月姑娘……这?” 胧月回头一本正经道:“她在向我要一张延年益寿的药方,希望夫人您长命百岁。” 说完,胧月暗自为自己捏了把汗,现在她的谎话可是张口就来,也不知道是谁一手将她历练出来的?改日一定当面谢谢他。 王柳氏将信将疑的打量了紫怡一眼,“哼,她倒是好心,只是这么晚了,你还要叨扰胧月姑娘,实在是不成样子,还不快带胧月姑娘进客房休息!” 紫怡笑着点了点头,“是,婆婆,紫怡这就带胧月姑娘休息。” 王柳氏一改方才严厉的神色,对胧月客气道:“如此,胧月姑娘早点休息,若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胧月应了声:“好。” 见王柳氏背影越来越远,紫怡才敢开口:“多谢胧月姑娘解围。” 虽然是一人一妖,胧月却有与她感同身受之处,“我也是不想看到你受委屈,只是……值得吗?” 自胧月见王子乔第一眼起,到现在也没发现王子乔有什么好的,和师尊相比,简直天地之别,不值一提,真的值得她付出这么多? 紫怡却是不置可否,“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值得。” 胧月前脚刚进客房,后脚紫怡就跪到了她身前,“胧月姑娘,我已经出现了妖相,还望您能垂怜。” “怎么?” 她乞求道:“我出海前,魔后已将我鱼尾取走,如今我法力尽失,体内元神实在是快承受不住人间的环境了。” 胧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起王家往日怪象,“那么……王家下雨?” 她解释道:“是我昔日好友,见我的元神快要干萎,这才施法降雨的。” 如此说来,倒也合情合理,胧月走到她身前,“你要我如何帮你?” 紫怡跪在地上,乞求道:“望您能施法解救紫怡燃眉之急。” 胧月想了想,将她扶了起来,“少夫人起来吧,依胧月之见,此时未必不能转圜。” 紫怡惊讶道:“胧月姑娘是肯帮我了?您的大恩大德,紫怡来世定当涌泉相抱!” 胧月制止了她的道谢,一本正经的说:“我还没想好,何况人妖殊途,上清自古以来,以降妖除魔,名传天下,你如今非人非妖,此事便不能轻易就此了解。” 紫怡一惊,连忙恳求:“胧月姑娘,我虽为妖,并无做过半分伤天害理的事情,更不曾伤人,还望您高抬贵手。” 胧月见她又要下跪,无奈道:“你就先起来吧,我只是做不了主,并没有真的要收服你的意思,否则,你刚才还能送我回来休息吗?” “多谢胧月姑娘。” 胧月坐在椅子上道:“我有一颗天化神珠,蕴涵水灵,或许对你如今的状况,能改善不少。” “大恩不言谢,有劳胧月姑娘施法。” 第十三章 道破天机 紫怡走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胧月竟有种说不出的感触,顿时睡意全无,独自一人离开了王家。 此时正值深更半夜,放眼望去漆黑一片,空无一人,胧月静静的走在大街上,想起紫怡一事,不由叹了口气。 大约走到分叉口时,突然发现前方屹立着一人身影,宛如一块无暇寒冰,即使静静的站在那里,也是风姿奇秀,神韵独特,给人一种与世隔绝之感,说不出的飘逸出尘,恍若天人一般,乍眼望去,胧月还以为师尊降临人间了,不过再仔细看看,仿佛那人还是……诀尘。 “诀尘大哥……你怎么在这里?” 闻言,玄微缓缓回头,见胧月匆匆的朝这边跑了过来,开口道:“你怎会在此?” 胧月停在他身侧,抬头瞥了眼夜空,“心中烦闷,出来透透气。” 他的眸光明亮如水晶一般清澈,却又深不见底,“有何烦恼,说来听听。” 胧月抬头瞥了他一眼,欲言又止,“我不知道该怎么和你说。” 玄微看出她的顾虑,开口道:“你我同是修行之人,如何说不得?” 胧月诧异的问:“你也是修行之人?” 是啊,他的双眸是那么明亮,那淡然的眸光,隐隐透着只有仙家才有的看透一切,悟彻红尘的悲悯,冷艳高贵,超凡脱俗与师尊不相上下,自己早该想到了。 玄微不置可否。 “想来您也是胧月的前辈了?” “我……无门无派,与你年龄相仿,算不得前辈。” 望向他英俊的侧脸,面部轮廓完美的无可挑剔,既然他都这样说了,胧月也并无隐瞒,黯然道:“我下山是除妖的。” “我见姑娘修为尚可,即是除妖,又为何如此愁闷?” 胧月叹了口气,走在他身旁道:“她是个好妖,对自己的夫君一片痴情,不惜断尾自废修为,从深海之渊千里迢迢来到人间,只为追求心中所爱,而今更因为暴露妖相,受尽夫君冷落,不日就要迎娶妾室,我虽受人之托而来,又怎忍心……置她于死地。” 玄微听后,点了点头,“那你烦躁却是为何?” “人妖殊途,我又怎可袖手旁观。” 玄微不禁敛眉,唇部的菱形勾勒出淡漠的嘴角弧度,叫人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你既说她已断尾自废修为,又怎可说是人妖殊途。” 若是以往他断然不会说出这样的话,然而,在这个徒弟前面,他却怎么也说不出断绝****的话。 胧月愣了下,顿时如梦初醒,感激道:“道友一语道破天机,胧月折服。” 玄微不语。 走了两步,胧月转头问:“只是……人世间的****,真的会让人执迷与此吗?” 玄微淡然道:“不过是过眼云烟,稍纵即逝。” 闻言,胧月停下了脚步,上上下下打量了玄微一眼,玄微察觉异样,回头问:“怎么?” 胧月试探着问了句:“看诀尘大哥言下之意……似乎已经亲身经历过这些了?” 他的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琉璃的光芒,“未必亲身经历,人世间的万般诸事皆为见证。” 若这话从玄微口中说出,胧月一定视作真理,比上清门规都要铭记于心,可这话从诀尘嘴里说出来,胧月不由反驳了句:“既从未亲身经历,又怎能说的如此决断?” 若换做以前,玄微一定摆出那副百年不变的冰脸,教导她一番,然而如今身份不同,说出的话也带了几分凡俗之气,“你又何时亲身经历过?” 胧月想起玄微,脸刷的一下就红了,结巴道:“我……我也是见过别人亲身经历过。” 二人沉默了片刻,胧月低头叹了口气,“只是我还没有想好,怎么跟王柳氏交代。” “要何交代?” 胧月道:“王柳氏对她颇为反感,既不能传宗接代,又属异类,倘若这件事处理不好,王柳氏绝不会善罢甘休,王子乔即将迎娶新妻,只怕她以后的日子也不会好过,那****正是听到王柳氏在许愿池前诅咒自己儿媳妇,才肯插手此事。” “你有何打算。” 胧月凝神想了想,“我有一颗天化神珠,蕴涵水灵,可以助她恢复元神,只要她身体康复,绵延子嗣想来不是难事,其余诸事……要看王子乔对她的情义。” “嗯。” 胧月见他一人在这长街上,颇为寂寥,关切的问:“如今夜已深,还未来得及问诀尘大哥怎会独身在此?可是没有找到住处?” 玄微眸光瞥向远处,“我向来喜爱安静,不喜与人接触,自修行以来,人间已经许久不曾踏足,今日有缘到此,到别有一番意味。” 胧月不以为然道:“可街道就是给人走的,眼下这里空无一人,又有何意味?” 玄微并未言语,只是独自沉侵在冰冷的大街小巷中,许久才开口道:“好了,既然困惑已经迎刃而解,你体内有伤,早些休息去吧。” 既然他喜欢独处,又不喜与人亲近,胧月识相的点了点头,“今日多谢道友提点,那胧月这就回去了。” “嗯。” 走了几步之后,胧月使劲揉了揉眼睛,回头瞥了眼玄微的身影,确定他不是自己的师尊后,才肯离去。 她穿墙进入了王家,刚要起身回房休息,发现紫怡还孤身伏在荷花池旁,“怎么你没回去休息?” 她抬头淡淡的瞥了胧月一眼,“我睡不着。” “有何心事?” 她黯然道:“还有一个月,子乔就要纳妾了,我回房时,见他还忙着筹备新婚事宜,便出来了。” 胧月认真想了想,坐到她一旁道:“这种感觉……我没有经历过。” 紫怡只是浅笑不语。 胧月若有所思的盯着水面上的荷花,男女之事,对她来说如同雾里看花,终究看不透彻,认真的问:“我有一事不解……你能告诉我,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吗?” 作者的话:炸出潜水党,沉水干嘛!起来嗨!今天要作死的吼一句话,下星期三之前有五十条评论的话,加更!毕竟人不要脸天下无敌,树不要皮必死无疑!SO……我既不要脸又还想要皮,你们看着办。 师尊牺牲色相已经出山,于是我快乐的豁出去了!加更!浮出水面吧!美女们!以及慕名而来的帅锅们! 人生就是要充满活力!偶尔寻找下刺激!最后……一定记得给我留点皮噻! 第十四章 侍奉左右 紫怡看得出她已经动了凡心,笑道:“这样的话,别人又怎么能说得清楚。” 胧月回头问:“有何说不清?” 回首过往,紫怡感慨万千道:“这世间,有些东西,只可意会,不可言传。非亲身尝试,才能体会到其中滋味。” 想起玄微,诀尘……胧月若有所思的重复着她的话:“亲身尝试?” 紫怡抬头问:“怎么,你也想尝试爱的滋味?” 胧月语塞,“我……。” 紫怡苦笑道:“不过我劝你最好不要尝试,因为爱上一个人有毒,一旦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 胧月突然问:“那如果有些人连红尘都不愿沾染,甚至都不曾尝试过,就断绝****了呢?” 紫怡摇头,“这不可能,除非那人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爱。” 胧月心里咯噔一下,又接着问:“那如果不懂得,他还会爱吗?” 紫怡想了想,很是为难道:“这……很难揣测,也许是缘分未到,还没有人走进过他的心吧。” 胧月坐到紫怡身旁,又凑近了点,好奇的问:“那你呢?” “什么?” 胧月眼巴巴的望着她,期待的问:“对你来说,什么才是爱?” 她低头想了想,认真的说:“我也说不太清楚,对我来说……爱……就是……想永远的侍奉在他左右,他冷落我时,会难过,时间久了,不管日子好坏,越来越不舍得离开他,有的时候仔细想想,只要他好,我就很满足了。” 胧月稀里糊涂的听她讲完后,完全不知所云,“我好像听得不是很明白。” 紫怡见她一脸认真的样子,笑道:“这不怪你,每个人对爱的感触都是不一样的。” 胧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可是刚才她说的话自己好像一点也没有听明白,那如果以后若碰到自己的有缘人,又要怎样才能知道自己爱上了他? “那……你是怎么知道自己爱上他的?” 紫怡意味深长道:“虽然每个人的感触都不一样,但有一点,大家是想通的。” 胧月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问:“什么?” “想永远的陪伴在他身边,侍奉左右。” 胧月若有所思的重复着她的话,想起玄微,心神一荡,“永远的在他身边,侍奉左右……。” 说完,二人相视一笑,恍若知己一般,她绝对是胧月在人间遇见的第二个好姑娘,此时竟想起了白芨,也不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次日一早,胧月便来到了王柳氏房中,“王夫人。” 她见胧月进门,忙站了起来,关切的问:“胧月姑娘?怎么起的这么早?可是住不习惯?” 胧月淡淡的说:“不,我找你是有要事相谈。” 她神色一顿,屏退了下人,“你们先下去吧。” “是。” “胧月姑娘坐。” 胧月坐下直言道:“少夫人不是妖。” 王柳氏不可置信的望着胧月,“胧月姑娘,现在连你也这么说……。” 胧月看出她心中疑虑,但也不忍紫怡就此受委屈,“你放心,她若真是十恶不赦之妖,想来以往的那些道士也不会留她至今,如若她日后做出伤天害理之事,我必不会轻纵于她。” 王柳氏一听简直气急败坏,哀声道:“可她是一个妖怪,如何能为我王家延续香火……。” 胧月一本正经道:“我说了,她不能算是妖,如何不能为你王家延续香火。” 王柳氏点头,愁闷的缓了口气,“好,就算她不是妖,可她至今未孕……。” 胧月打断了她,认真的说:“至于少夫人不能生育一事,我已经帮她医治过身体,为王家绵延子嗣不成问题。” 听完胧月的话,王柳氏一脸哀愁,苦苦的摇头,“不……只要想起她是个妖,我……这颗心……胧月姑娘,你还未曾婚嫁,不曾为人父母,我老婆子的心……你又怎会知晓!” 胧月语重心长道:“在胧月看来,既然王夫人已经决定公子另娶贤妻,就留着她吧。” 王柳氏重复着胧月的话,若有所思道:“留着她……。” 胧月点头,想起那晚紫怡的话,叹了口气,“是啊,她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为追求心中所爱,也吃了不少苦,才换来与公子共结连理……” 王柳氏一拍桌子道:“谁要她的共结连理,谁又稀罕她吃这个苦,既然知道自己是妖,明知道人妖殊途,还要来我们家……害人害理,能有今天,也是她咎由自取。” 胧月错愕的望着她,竟想不到她如此激动,“王夫人……” 王柳氏意识到自己失态,这才瘫坐了下来,绝望道:“胧月姑娘可曾知道,我母子二人相依为命二十年,天下父母,谁不想让自己儿子娶个好儿媳,只要我儿子他一切安好,将来我老婆子死了也走的放心,要不是她!本来我儿子可以娶一个平凡女子为妻,说不定现在早就有了自己的孩子,哪会被这个妖精所骗,至今膝下无子……得知她是妖后,子乔受不了这样的刺激,整日里沉闷不语,我们母子二人,可为了这件事,伤透了心……。” 胧月敛眉问:“夫人与公子当真介意她是妖?” “只怕是个人也会介意。” 胧月点了点头,“恕胧月冒昧一句,她虽然是妖,但比起人间那些十恶不赦的坏人,她可善良多了,你们要娶得是一个可以绵延子嗣的躯体,还是一个儿媳妇?” 闻言,王柳氏竟无言以对,“这……罢了,罢了,看在她对我儿子还算一片痴情,又不曾害人的份上,我就给胧月姑娘一个面子,等新媳妇进门,就给她在后院安置个住处,以后不为难她便是。” 想起紫怡付出惨痛代价,最终也只能换来这样的结果,胧月已经插手了她们的家事,话说道这份上,就不便再强行插手,只能在心里沉沉的叹了口气。 “如此,胧月就放心了。” 王柳氏起身道:“我去命人给胧月姑娘端些早点。” 胧月也站了起来,“不必,既然少夫人一事已经处置稳妥,胧月不便在此久留,还望夫人保重。” 王柳氏听到胧月要走,心下一慌,变了脸色,“胧月姑娘,你为她医治身体,我们王家也该好好谢谢你,再说子乔不日就要新婚,还请姑娘再多住两日,我老婆子是一朝被蛇妖,十年怕井绳,可不想再娶个妖怪当儿媳了,就当胧月姑娘为我老婆子把把关,王家感激不尽。” 见王柳氏就要屈伸下跪,胧月忙扶住了她,“王夫人不必如此,胧月留下便是。” 作者的话: 谢谢小天使们的打赏,以及小天使们的票票,看到你们一个个冒泡,心里暖暖的,好窝心,码字根本停不下来!已经十一条评论咯!爱你们!一起加油! 第十五章 嫁衣 这一早,王子乔在内阁竟发现了紫怡的背影,要知道,他们已经有一年没有同房了,昔日新婚燕尔,如胶似漆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见她在整理衣着,开口问了句:“你怎么在这里。” 紫怡回过头,一年了,他还是头一回这么认真的和自己说回话,转身道:“子乔,你回来了。” 王子乔点了点头,“嗯。” 她提起包袱,走到他身前笑着说:“还未恭喜你,又要娶新娘子了。” 王子乔听到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十分不自在,转头道:“你什么意思。” 紫怡认真道:“我……希望你幸福,没有别的意思,今天我是来收拾衣服的。” 闻言,王子乔抬起头问:“怎么?娘又要赶你走了?” 紫怡忙摇头道:“没有,没有,婆婆并未赶我。” 王子乔不觉露出了几分担忧,慌忙问:“那是?” 紫怡拿起另外一个包裹递给了他,“这是新娘子的嫁衣,我亲手做的,不喜欢的话,你们可以再另做一件。” 她的话很轻,很温柔,可听在王子乔心里是又酸又痛,向刀子一样,在他心头上割,她竟然将自己往别的女人身边推,莫名窜出一股怒意:“如此,有劳你一片苦心!” “还有……。” 紫怡还欲要再叮嘱两句,谁知被王子乔打断道:“闭嘴!我王子乔的事,用不着别人操心!!” 他的事,不需外人操心吗? 紫怡心里一酸,低头道:“婆婆已经在后院给我安置好了住处,今天我就要搬过去了……以后可能见面就少了许多,你多保重身体。” 说着,她提起包袱,从他身边缓缓走了过去。 一年了,他们难得说一回话,却是如此的揪心,眼见着紫怡就要离开的背影,他不是不知道,她受了许多委屈,恨不得马上将她揽在怀里,告诉她,他根本不想纳什么妾,自己今生只爱她一个,不管她是妖,是人,只要是她,他王子乔就爱!可是一想到她当初的欺骗,这几年来,王家因为她发生的变故,却怎么也静不下心来,任由她走出了房门。 王子乔拿着手里的嫁衣,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火气,竟将它狠狠的扔到了地上,“谁要你的嫁衣!你难道真的想让我纳妾吗!难过为什么不说出来!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不愿意!为什么!” 紫怡提着包袱在走廊拐弯处,撞到了一抹白色的软墙上面。 胧月见她失魂落魄的朝这边走了过来,本想过去安抚两句,那知她失落到如此境界,“你怎么了?” 见她不说话,胧月瞥了眼她手里的包袱,“王夫人把你安置在后院了?” 她只是摇头,“我已经是一个外人……在那里都一样。” 想起王子乔新婚在即,胧月帮她接过去一个包袱,边走边道:“王夫人并无赶你走的意思。” 紫怡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抬头说:“如果丈夫的心都不在了,赶与不赶,还有何区别。” 胧月见她已经对王子乔彻底绝望,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何打算?” 紫怡苦笑:“我还能有何打算……。” 顿了顿,她回头道:“胧月,我总觉得子乔他不至于对我如此冷落,可我又猜不出他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现在……仿佛我做什么他都会生气,他是不是真的已经不爱我了?” 胧月想了想,她没有爱过,又怎能回答紫怡的问题,“这……连你也揣测不到王子乔的想法,何况是我了……不过我有一事不明?” 紫怡回头,“什么?” 胧月直视她,一字一字问:“你当真舍得他另娶她人?” “我不舍得又能怎样,他已经做好的决定,又岂是我能改变的……何况,我的确是妖,如果没有我,他原本可以有一个安稳的人生,所以我现在别无所求,只要他好,我就开心。” 人妖殊途,是她和王子乔不可泯灭的痛,“可你现在已经不是妖了。” 紫怡施法将后院清理了一番,“我虽没有修为,终归还是有妖法,如何算不得妖。” 胧月跟上她,在她身旁道:“你虽有妖法,却也并非滥杀无辜,如若你真想害人,王柳氏如此针对你,她哪还能活到今日?” 紫怡低头叹了口气,“也罢,现在至少还能远远的看着他,我已经很满足了。” 这些天,王府上上下下为着王子乔的婚事忙的不可开交,胧月向来不喜热闹,索性到后院躲个清闲,紫怡几乎每天都可以跟她说好多与王子乔的往事,然而胧月越听越糊涂,既然两人如此相爱,为什么王子乔还会冷落她?甚至另娶她人? 最后她摇了摇头,男女间的感情终究还是抵不过那一片孝心? 王子乔新婚那天,王柳氏命人将紫怡关在了后院,并没有允许她在婚礼上露面,新娘还没有进门,她就要受到如此待遇,胧月越发替紫怡感到愤愤不平,原本不打算去大堂的,可是紫怡和王柳氏一个劲的催她,盛情难却,她只好勉强走进了大堂。 新娘子的头发很长,起初,她看到新娘子的身影有些熟悉,然而因为红盖头的原因,却始终也看不到她的面孔,幸而没有发现其它异样,也只能等新娘入洞房后,再见机行事。 拜堂时,王柳氏就发现胧月脸色不对,只是碍于面子,一时没敢过问,等新娘入洞房时,才在胧月耳旁低声问:“可以有什么不对?” 胧月轻轻的摇头,“并没有什么不对。” 王柳氏错愕的问:“那姑娘你……?” 胧月解释道:“我现在还没有十成的把握,一会儿令公子应酬客人时,你帮我把洞房里的仆人支开。” 王柳氏听后,赶紧点了点头,“我这就去着人安排。” 不到半盏茶功夫,洞房内除了新娘,已经空无一人,胧月在王柳氏安排下,拿了一盘点心,放到了新娘旁边。 其实这点心是有玄机的,里面被胧月施了咒语,任何妖魔吃了它都会现出原形,现下她察觉不出此女身上有妖气,然而总感觉怪怪的,可又说不出来,究竟哪里不对,踌躇了半天,才缓缓开口:“少夫人,请用点心。” 王柳氏在门外不由为胧月捏了把汗,哪有她这样跟新娘子说话的! 第十六章 洞房花烛 王柳氏只好招呼了一位丫鬟,走了进去,“少夫人,少爷还在外面喝酒,只怕很晚才能回来,如果您饿的话,就先尝几块点心吧。” 新娘子并未掀开盖头,余光瞥了眼胧月脖颈上缠绕的丝巾,手放到点心前面顿了顿,毫不犹豫的拿起了一块,紧接着又是一块,没过多久,就将盘中的几块点心吃了个一干二净。 过了一会儿,胧月见她还没有动静,趁其不备,掀开了新娘的盖头,电光石之间,她吃东西的那张脸瞬间移动到了脑后,抬头惊愕的望着胧月,“你……你是?” 胧月一脸茫然的盯了她半天,可恨那天女子抓走的那张脸太快,现在她都已经记不清丢的那张脸究竟长什么样子了。 见她的确没有任何异样,胧月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身边的丫鬟伶俐,对着新娘道:“胧月姑娘是怕闷坏了少夫人,吃了这么多点心,妆花了可如何是好。” 说着,殷勤的掏出了手绢,给她细心擦了擦嘴角。 她与胧月对视了一眼,才对新娘子道:“那……少夫人您先歇着,我们就先出去了。” 王柳氏见胧月出来后,顿时喜上眉梢,“怎样?” 胧月摇了摇头,“我已经试探过,她不是妖。” 王柳氏喜道:“那就好,那就好,还得多谢胧月姑娘妙计,我老婆子总算是安心了。” 新娘透过窗缝,见王柳氏与胧月离开后,忙关上了门窗,脑后的那张脸猛然间变成了一条蛇头,被遮掩在了红盖头底下。 这天晚上,王家后院格外冷静,只见新人笑,哪闻旧人哭?胧月见紫怡一人望着明月发呆,走到她身前,淡淡的说:“我以为你睡了。” 紫怡声音略微有些沙哑,低头黯然道:“今天是他洞房花烛之夜,我睡不着。” 胧月走进她道:“他还没有入洞房,你现在过去,应该来得及。” 她突然抬头问:“新娘子你见了吗?” 胧月直言道:“见了。” 她迫不及待的问:“如何?” 胧月一时没听懂她言下之意,反问:“什么如何?” 紫怡顿了顿,小心翼翼的问:“她……漂亮吗?” 这……在她眼里,的确没有太过在意这些,许久才说出两个字:“不丑。” 紫怡见她没有听懂自己的意思,顿了顿又问:“那她……好吗?” 胧月摇了摇头,“我不了解。” 紫怡感慨道:“真羡慕她,生来就是人,我倾尽一切才换来与子乔相见,她却可以顺利的与子乔共结连理。” 胧月听到她这样说,回头问:“你可曾后悔?” “从我见到子乔那一刻起,我从没有后悔过,现如今只是有些伤感罢了。” 胧月余光瞥向远处,发现那里站着一位暗红色的身影,“那人好像是王子乔。” 紫怡不可置信的站了起来,迫不及待的问:“在哪里?” 顺着胧月的目光朝那边瞥去,她惊慌失措站在原地,和王子乔默默对视了良久,却要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 洞房内红烛摇曳,那抹红色的身影端坐在床沿上,这样的情景不禁令王子乔与紫怡新婚时的情景,如今时过境迁,他却要与另一个女人在此成婚,那嫁衣……还是她亲手做的,想到这里,王子乔心里越发闷得喘不过气来。 王子乔并没有靠近新娘,也没有掀起她的盖头,更别说是喝交杯酒了,他只是拂袖绕开了她,一个人醉醺醺的在桌子上趴了一晚上,新娘也并未掀盖头,独自在床沿上坐了一晚上,二人皆未入睡。 次日,天还没有大亮,连蜡烛都只烧了一半,王子乔醒来时,发现自己竟趴在桌子上,后背上还有一件披风,险些滑落在地上,想起昨晚是洞房花烛,他忙站了起来,见新娘还端坐在那里,甚至连盖头也没有掀,惊讶道:“你……怎么没有睡。” “出嫁从夫,夫君还未入睡,湘儿又怎敢一人独睡。” 王子乔背对着她道:“我不困,趁天还没有亮,你先睡吧。” 许久,他察觉背后还没有动静,回头果然见她还端坐在那里,心下暗自叹了口气,“罢了,我帮你把盖头掀开,你睡吧。” 谁知王子乔靠近她时,她却躲开了,“你既从未有心娶我,又何必勉强,这盖头……湘儿自己来便是。” 王子乔点了点头,“也好。” 说完他只身走出了洞房,天色刚有些亮,快步走进了后院,本想敲一敲她的门,然而手在半空中僵硬了半天,也没有落到门上面,在外面站了一会儿,还是调头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王家似乎格外平静,倒是王子乔,一日也未踏足新夫人房门,可也不曾去后院看望过紫怡。 胧月向来对这些不感兴趣,倒是紫怡似乎对这个消息格外诧异,“胧月……我仿佛越来越搞不懂他了。” “为什么这样说?” “这几****整个人像失踪了一样……其实我知道,这门婚事是婆婆逼他的,他就算不愿意,也在情理之中,可是他整日不进家门,你说,他会去哪里?” 胧月下意识想到了青楼二字,以她在青楼的所见所闻,多少有家室的男子都恋上了那个地方,至今她也不清楚,那地方究竟有什么魔力,能引得无数男子魂牵梦萦,流连忘返。 可现在要说这两个字,岂非火上浇油? 胧月想了想,“今晚我去查看一番,倘若他一切安好,你也可放心。” 紫怡想了想,重重的点了点头,“嗯。” 谁知她前脚刚踏出王家大门,脖颈上已经开始隐隐发痛,甚至连昔日的伤口也开始逐渐加深,内伤逐渐蔓延到了五脏六腑,“怎么会这样!” 胧月本想回去,谁知身体向被掏空了一般,越来越虚弱,扑通一声,从石阶上滚落了下去……。 作者的话:今天看到了小天使们投的票票,好开森!话说,你们是不是在想着,师尊啥时候在上,胧月啥时候在下?在此小小的透漏下,别忘了咱家胧月好歹也是在青楼混过的,妥妥的,没问题! 第十七章 不告而别 与此同时,沈湘儿从门后缓缓走了出来,瞥了眼地上昏迷不醒的胧月,冷哼了一声:“灵力都溃散尽了,还不肯老实?就凭你现在的修为也敢跟我斗!” 她白色的裙摆下面猛地窜出一条黑蛇尾,将胧月从地上勾了起来,“你以为只有你会施法试探别人?哼,上清弟子也不过如此,居然这么轻易中了我的百里香。” 沈湘儿眸光闪过一抹犀利,刚要准备动手,谁知胧月体内忽然反射出一抹白色的光晕,沈湘儿只觉得自己蛇尾又痛又灼,闪电般的收回了蛇尾,略带防范的望着胧月,“这是玄鸟的护法元神!莫非她是……玄鸟转世!” 想到这里,沈湘儿由刚才的不可置信变成了现在的不可思议,环视四周,再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小心翼翼的从胧月身旁绕了过去,“真是我小看你了,今天算你走运……你有玄鸟护法元神又如何!倘若日后你再敢坏我好事,定不会轻饶!” 说着她匆匆的离开了王家。 沈湘儿到沉香亭时,王子乔已经在那里等候多时,听到脚步声,这才缓缓转过身,“你来了。” 她走上台阶才道:“出门前办了点事,所以耽搁了一会儿。” 闻言,王子乔问:“今日子乔冒然相约,可有打扰到姑娘?” 她略带羞涩的低下了头,“没有。” 王子乔坐在石椅上,给她添了杯茶,“你我相识已有几日,姑娘至今还是不肯透漏芳名?” 沈湘儿只是淡然一笑:“日后若有缘,我会告诉你的。” 王子乔若有所思的重复着她的话,脑海中却涌现出了紫怡的身影,仿佛她昔日也和自己说过同样的话:“有缘……。” 顿了顿,沈湘儿见他想的有些出神,故意打断道:“子乔,你近日可还烦闷?” 王子乔这才缓过神,“有劳姑娘解忧,自然缓和了不少。” 二人相视一笑,沈湘儿端起茶盏,“喝茶。” 月上柳梢,沉香亭四周格外宁静,二人聊得十分投机,浑然不知远处还站着一位红衣女子,心酸的望着眼前的那对璧人,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了起来,慢慢的转过身,失魂落魄的离开了这里。 沈湘儿喝茶时,察觉旁边有人,余光瞥了眼紫怡黯然的背影,朝王子乔浅浅一笑,细心观察着他的神色,还是一如既往的失落,从他的眼睛里,她只看到了王子乔对紫怡不愿割舍的爱,那种爱令他无奈又心痛,正因为他对紫怡又爱又恨,所以两种情绪交错在了一起,甚至连他自己都看不清楚自己的心了。 紫怡刚走了几步,却闻见了百里香的气味,这是蛇毒,只有蛇妖才会有的一种特殊味道,她忧心忡忡的瞥向了远处,莫非那女子……是蛇妖? 可她接近子乔又是何目的?难不成和自己一样,对子乔情根深重?还是别有用心? 突如其来的揣测,紫怡隐隐感到了几分不安,第一念头便是想到了胧月,她并非是不守信用之人,今晚应该在这里才对,只是放眼望去,除了不想见的人还在,却独不见胧月的身影。 她也曾为妖,自然知晓妖的厉害之处,蛇妖素来阴狠狡诈,何况胧月心性纯善,还不解世事,以胧月心机定不会是蛇妖的对手,“莫非她回去了?还是已遭遇不测?” 想到这里,紫怡回头瞥了眼王子乔,见他安然无恙,二人郎情妾意好不缠绵,起身离开了此地。 玄微并未放心胧月一人留在王家,近日一直留在永安村徘徊,却不想遇到了一位故人,谁料想他刚离开了一天,胧月便已灵力溃散,当真令他措手不及。 玄微无奈摇了摇头,将她抱了起来,看到她伤口复发,不禁敛眉,“怎会如此?” 察觉有人朝这边走了过来,玄微化作了一道蓝色光剑,迅速带着胧月离开了此地。 自那晚,紫怡已有七日未见胧月了,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不告而别,唯有紫怡隐隐察觉到了几分不安。 这一日王柳氏特意命人将王子乔带进了大堂,呵斥道:“你成婚多日,却从未与沈家姑娘圆房,我知你因为那只狐狸精对为娘心有芥蒂,此事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如今你连家都不回了!成何体统!” 沈湘儿忙扶住了王柳氏,安慰道:“婆婆……这不怪子乔,是我……。” 王柳氏打断了她的话,“你无须替他遮掩,谁是谁非,我老婆子心里跟明镜似的!” 谁知,沈湘儿跪下道:“婆婆,子乔这几日,一直与儿媳在一起。” 闻言,王柳氏和王子乔不约而同的瞥了她一眼,“你说什么?” 倒是王子乔,看到她的脸,似乎比王柳氏还要惊讶,不可思议道:“怎么是你?” 沈湘儿莞尔一笑,“不然,子乔以为我是谁呢?” 王柳氏似乎看出了端倪,不住的对着沈湘儿点头,默不作声的支走丫鬟,随她一起到寝阁了。 王子乔与她并行走出了大堂,直到走廊处,才开口道:“对不起,成婚多日,我还从未好好看你一眼,甚至连你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以至……今日闹出这般误会。” 沈湘儿抬起头,认真的说:“我不怪你,出嫁前,我就听街坊邻居说起过,子乔与紫怡姐姐的佳话,你与姐姐夫妻情深,湘儿受冷落亦在情理之中。” 王子乔停下了脚步,诧异的问:“那你为何……还要答应这门亲事?” 她淡然一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何况湘儿早就仰慕子乔才华,是我自愿的,只是……这辈子,湘儿注定是子乔的人了,湘儿认命便是。我不奢望可以向姐姐一样,与你举案齐眉,如胶似漆,但求能做子乔身边的知己,能谈上几句话,湘儿就心满意足了。” 听到她的话,王子乔不免动容,心疼道:“你真傻,嫁给我,当真是委屈你了。” 沈湘儿突然抬头问:“子乔,你不是一直问我叫什么吗?” 她低头轻轻道:“我叫沈湘儿。” 王子乔点了点头,“沅芷湘兰,好名字……对不起,是我不好,冷落了你这么久。” 沈湘儿试探道:“婆婆说我们……。” 第十八章 现出原形 谁知王子乔及时打断了她,“湘儿,我还没有想好……你既知我与她夫妻情深,便知此事我有多为难,子乔今生不会有负于她,亦不能负了你。” 沈湘点了点头,“你不用说,我都知道。” “所以……。” 她打断他道:“所以……今晚子乔就去陪姐姐吧,想来她应该会很难过?湘儿愿意留在我们的洞房等你,也会在沉香阁与你谈心解闷,不管时间多久,湘儿都愿意等下去,” “你……。” 沈湘别过头,“你……不用管我,真羡慕姐姐,有子乔这么好的夫君疼爱……我毕竟不像姐姐,能和子乔说上话已经很知足了。” 王子乔本想走开,听到沈湘的话,却半天也没有挪动起脚步,这样对她的确不公,嫁进王家,倘若连自己也不肯接纳她,何尝不是牺牲了她一辈子。 就在他犹豫时,沈湘见他还未动摇,突然从后面抱住了他,依靠在他后背上,却也不说一句话。 许久,她见王子乔仍旧没有动静,心想,莫非今天是自己着急了? 于是她故作不舍的松开了手臂,缓缓的从王子乔腰间抽了出来,眼角流出几滴眼泪,含情脉脉的望着他:“你走吧。” 然而王子乔心中愈发感到愧疚,当她的话说完后,自己根本迈不出脚步。 谁知,沈湘却先他一步走进了房间,欲擒故纵,将房门关了个严实。 眼前突然没了沈湘的身影,他心里顿时清净了许多,但也不免多出了几分失落,竟情不自禁的走到房门前,敲了敲门,自责道:“湘儿,对不起。” 隔着一扇门,沈湘坐在椅子上,脸上不免露出了几分得意之色,“湘儿说过,绝不勉强子乔,刚才是湘儿不好,子乔就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再晚,姐姐该伤心了。” 再晚,紫怡该伤心了,可这一年来,他又何曾去看望过她。 “你早些休息。” 王子乔转过身,却不知该何去何从,他既对不起紫怡,却也负了沈湘。 他并未去后院找紫怡,一人举杯望月,心中更是愁闷。 紫怡已有七日未见胧月,在王家也不曾看到她的身影,思来想去,此事一定与沈湘脱不了干系,欲要出门找胧月时,却被熟悉的身影拦在了门后,紫怡抬头,“是你?!” 沈湘妩媚一笑,问道:“姐姐这是要去哪里?” “我去那里与你有何干系。” 说着紫怡欲要绕开她,谁知又被她挡了回去,“如今你也不过是一只废弃修为的半妖,也敢和我这样讲话?” 紫怡不意与她逞口舌之快,开门见山道:“你接近子乔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湘轻轻挑眉,好笑的问:“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胧月姑娘失踪一事,也与你有关!” 沈湘靠近她道:“哼,我对上清那个小弟子不感兴趣,倒姐姐你体内的内丹……真是令妹妹垂涎三尺呢!” 紫怡又怒又恼,眼前却也拿她无可奈何,心中更是怒火焚烧,“你这只蛇妖!不过百年道行也敢在我面前放肆!我警告你,离子乔远点,否则……。” 沈湘打断她道:“否则姐姐怎样?如果妹妹没有记错的话,姐姐好像已经废弃修为了吧?你却拿什么跟我斗法?何况在子乔眼里,你是妖,我是人,我劝你最好安分点!免得子乔认为你妖性大发,彻底将你赶出王家。” 经过她这一提醒,紫怡一个踉跄,后退了一步,别过头问:“胧月姑娘身在何处。” 沈湘转身道:“她屡次险些坏妹妹好事,我记得新婚之日,她还弄了张灵符给我吃,愚笨无知也就罢了,如此碍手碍脚,当真令人不快,不过姐姐若真想找她,那要看你有没有本事走出这扇门了。” 紫怡与她交手不过两招,便已被沈湘占尽上风,这本是陆地,于她交手本就多有不便,再加上她已自废修为,终是抵不过沈湘身上所散发的毒气,下半身逐渐现出了原形,沈湘掩面道:“呦……这尾巴哪儿去了?” 这地面干燥灼热,又没有水,哪里是她能适应的,紫怡吃力的趴在地上,口中念念有词,“水……水,我要水。” 沈湘挑眉道:“要水没有,不过我这毒液却有好多呢,姐姐要不要来一些?” 闻言紫怡朝门外爬了几下,沈湘反应灵敏,挥袖在门外设下了一道结界,“你还是老老实实呆在这里,等着被赶出王家吧!到那时,妹妹会亲自来取走姐姐内丹的。” 地面上干燥如火,令紫怡胸闷难耐,痛不欲生,在地上挣扎了片刻,却也找不到可以藏身之地,“不行,我不能让子乔看到我现在的样子。” 倘若被他亲眼看到自己是妖,又该情何以堪? 想到这里,她惊慌失措的爬在地面上,脑海中突然想起一物,“天化神珠……天化神珠……。” 只需天化神珠的一点灵力,她就能恢复人身,奈何现在胧月音讯全无,她在地上挣扎了片刻,已经奄奄一息,连对这人间的留恋都遮掩不住现在眼底的失望。 与此同时,崖山上尚在昏迷的胧月微微睁开了眼睛,映入眼帘的正是那位白衣仙人,风神俊逸的面容,精美绝伦令人沉醉,银发云水似的飘逸在身后,周身幻化出蓝色的剑影盘旋飞舞,一贯的锐意森然,她一时分不清那人是玄微还是诀尘,顿了顿,错愕道:“师尊……还是绝尘大哥啊?” 玄微闻言,缓缓转过身,开口道:“你醒了。” 胧月这才看清楚眼前之人,慌忙跪下道:“师尊!” 玄微站在崖山之巅,广袖迎风飘起,宛若谪仙下凡,大有君临天下之势,“伤势如何?” 胧月环视四周,发现自己躺在山峰之上,“师尊……您怎知我受伤一事?” 玄微刻意避开她擅闯幻漓之境一事,解释道:“你体内中了蛇毒,命在旦夕,人间疗伤多有不便,才将你带此。” 闻言,胧月这才松了口气,低头自责道:“师尊仙体抱恙,胧月却还不能让师尊省心,是胧月的过错。” 第十九章 她是妖,那你是什么 玄微见她如此害怕自己,言行举止比之那一日,实在拘束了许多,如今身受重伤,动不动还要下跪,着实替她难受,“起来吧。” 胧月抬头道:“师尊,弟子想即刻下山。” 玄微淡淡瞥了她一眼,挥袖道:“你伤势未愈,灵力已溃散而尽,此时下山意欲何为?” 师尊向来不喜自己在他面前提及男女之情,胧月想说,却又一时不知从何说起,“弟子……。” 玄微制止了她道:“好了,你就留在这里养伤,其余诸事,改日再议。” 胧月刚起身不到片刻,又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师尊,可……连弟子亦受妖孽所害,那些凡人命在旦夕,胧月不能见死不救。” 玄微并无太多表情,一如的老成淡漠,“以你现在的情形,又该如何相救。” 胧月抬头,欲言又止的望着他,“师尊……。” 玄微背对她道:“世间万物皆有定数,切不可强行插手,此事不必再说。” 胧月却固执道:“胧月不想出尔反尔,还望师尊成全。” 他已经几百年未涉足尘世,然而今天面对这个徒弟,他却不得不为她破这回例,“你且先在此静心疗伤,为师……自会下山料理此事。” 胧月起初以为自己听错了,抬头惊讶的望着玄微,条件反射的问了句:“什么?” 不过当她看到玄微那张百年不变的冰脸,没敢再接着问下去,只是垂首道:“弟子谢过师尊。” 话音刚落,玄微幻化出一道剑影飞出了崖山。 胧月眸光瞥向远处,暗自叹了口气,“但愿她能逃过此劫。” 玄微来到王家时,王子乔还在书房一人独自喝闷酒,却不想外面传来沈湘惊慌失措的叫声:“妖怪啊!妖怪!有妖怪!救命啊!有妖怪!” 闻言,王子乔推开了房门,见沈湘大惊失色的朝这边跑了过来,问道:“湘儿,你刚才说什么?” 沈湘脸色煞白,泪眼婆娑的望着他,“子乔……姐姐……是姐姐房间,有妖怪!” 王子乔心里已经有了三分答案,但他未曾亲眼见过,至今也肯全信,狐疑的问:“你不是在房间吗?跑到后院做什么?” 沈湘一时语塞,眸光闪过一丝狡黠,“我……我见你并未去后院,怕姐姐一个人难过,本想去劝劝姐姐,谁知……却看到了……。” 王子乔摇了摇头,“我去看看。” 说着朝后院的方向大步走去,沈湘在他背后妩媚一笑,跟了上去,“子乔,那里危险,湘儿陪你去。” 玄微在不远处静静的望着这一幕,他知道地上奄奄一息的紫怡是海妖,也知道阴险狡诈的沈湘是蛇妖,然而这毕竟是王家的劫数,他也不好强行插手,在王子乔赶来之前,施法将紫怡变回了人形。 紫怡爬在地上,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又变回了人形,不可思议道:“我……我变回来了?” 此时她已经虚弱的不成样子,奄奄一息的爬在地面上,全身已经变得干萎。 沈湘随着王子乔来到了后院,她转头时,脑后的一张脸隔着门缝,隐约看到了紫怡已经变回了人形,心中暗叫不好,趁着王子乔还未进门,施法在墙角变了一处幻境,指着那条断尾的海妖道:“子乔,你看!” 玄微不着痕迹的破了她的妖法,待王子乔扭头时,除了墙角,却什么也看不到,“她在哪里?” 沈湘心中不由一惊,奇怪,今日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的法术总是失灵? 洞悉力敏锐的她,一时未敢轻举妄动,跟着子乔进了房门,迎面而来的却是紫怡在地上虚弱不堪的场面,沈湘忙伸手做出维护的样子,挡在了王子乔前面,“子乔,危险,不要过去!” 王子乔见紫怡奄奄一息的样子,只觉得心被揪了下,一把将沈湘拽开到了一旁,“让开!” 她的脸为何变得如此苍老,仿佛全身就要干萎了一样,王子乔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牵绊,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紫怡!” 他抬头厉声道:“你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命人请大夫!” 沈湘错愕的望着他,难道之前的辛苦就要这样白费吗! “可……姐姐现在的模样,大夫会被吓到的。” 王子乔心里多半已经确认她是妖,听到沈湘的提醒,此时万万不可传到母亲耳中,否则紫怡定会被她赶出家门,倘若私下叫台大夫,也会被紫怡的妖相吓到,就在他两难之际,只听见紫怡虚弱道:“水……给我水。” 闻言,王子乔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水……有,紫怡,我这就带你去找水!” 王家后院的确有一片荷花池,这池水自她来王家后,已经干涸了好几次,今日他却亲手将她放进了荷花池中,果然不到片刻的功夫,荷花池的水已经被她吸干了,由于刚才大伤元神,紫怡还未彻底恢复容貌,外表看着比王柳氏还要老上几分,她站在荷花池底,许久未敢抬头。 沈湘是聪明人,自然知道紫怡有贵人相助,一时安分了许多,再不敢胡乱施法,小心翼翼的走到荷花池旁,低声问道:“姐姐,你没事吧?” 听到她的声音,紫怡缓缓抬起头,心想,这女子实在太过狡诈,将自己害的如此狼狈,现在紫怡已经不忍再直视王子乔现在的神色,心中悲愤交加,厉声道:“你这只卑鄙的蛇妖!少在这里惺惺作态!” 沈湘委屈道:“姐姐……你怎可如此说我?” 事到如今,她还要对自己欺骗多久,就算他知道她是妖,可他从未嫌弃过她,只是事情已经到了如此地步,她还有何要隐瞒?还要污蔑她人! 王子乔失望的摇了摇头,在荷花池上,居高临下的问:“她是妖,那你是什么?” 紫怡不可置信的望向他,“子乔……。” 想当初他得知自己是妖,冷落至今……现在得知沈湘是妖,他便要如此维护吗? 她站在荷花池底,黯然道:“早知今日,我又何必当初。” 可惜这句话王子乔不会听懂,也没有听到,因为他早就挥袖离开了。 第二十章 师徒心魔 胧月在崖山静养了几日,伤势基本上已经痊愈,只是她灵力溃散,并非一朝一夕可以恢复,玄微无声叹了口气,背对着她道:“自行下山去吧。” 以往他从不会允许自己灵力溃散时下山历练,今日不知怎得,却改变了注意,“多谢师尊。” 玄微在她身后,目视她朝下山的方向离去,再次隐去仙气,特意赶到了十里之外等候。 胧月错愕的望着前面的白色身影,怎么也没有料到在这里也能碰到诀尘,见他似乎在等什么人,惊讶的问:“诀尘大哥,你也在崖山?” 闻言,玄微回过头,淡淡瞥了她一眼,“嗯。” 胧月环视四周,想来师尊已经回上清了,眼下这里空无一人,关切道:“可是在等什么人?” “我来此拜访一位好友,只可惜他半年前下山云游去了,至今未归。” “原来如此”,不知绝尘大哥接下来有何打算? 玄微一愣,尽量使自己的话随意一些,“我……向来闲云野鹤,四处漂泊惯了,随心而行。” “我要去永安村,不知诀尘大哥是否顺路?” 玄微点了点头,仿照着人间男子的语气道:“恰巧我要去往瑶江,正好路过此地,既如此,那便结伴而行吧。” 二人沿着山路走了一天后,胧月早已累的筋疲力尽,然而她自知灵力溃散,根本驾驭不了腾翔之术,一时心中有愧,小心翼翼的窥探着玄微的神色,试探着问:“诀尘大哥,你怎么不用腾翔之术啊?” 玄微面不改色道:“你灵力溃散,如何施法?” 胧月心里扑通一下,生怕他将自己一人丢在此地,原来他早就知道了? “这……您也看出来了?” 玄微看了眼天色,“你若累了,你在此休息一晚,明日再赶路。” 他若走了,留下自己一人在这荒山野岭,还是在她灵力溃散的情况下,那画面想想都觉得惨不忍睹,胧月只好咬咬牙,快步的跟到了他身后,连忙摇头道:“不不不,我不累。” 玄微打量她一眼,“你当真不累?” 胧月坚定的摇了摇头,“不累!” “那便算了。” 胧月诧异的问:“什么算了?” 玄微目视前方,边走边道:“我见这里有一处山洞,本想停在此地休息一晚,既然你不累,那便赶路吧。” 话音刚落,胧月即刻停下了脚步,“诀尘大哥!” 玄微回过头,不动声色道:“怎么。” 她低头踌躇了半天,还是将心里的话说了出来,“其实……我好像还真的有些累,这里荒郊野岭,前方未必有适合夜宿的地方,要不……我们就在此休息一晚吧?我我……我实在走不动了。” 玄微见她变脸比变天还快,以前却不曾见她这样,瞥了眼山洞道:“走吧。” 胧月跟着他走进山洞,接着天化神珠的幽光,整个漆黑的山洞也跟着亮了起来,赶了一天的路,胧月又困又累,依靠在石头上,坐了下去。 玄微则静静的在一旁凝神打坐,闭目道:“若是累了,就早些休息吧。” 胧月刚躺下不就,只听见洞外风雨交加,狂风吹得树枝呼呼作响,洞内天化神珠的幽光弱了几分,气氛顿时变得十分压抑。 她只觉得越来越困,几缕乌黑的长发散乱在两侧,清秀的面容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整个魂魄仿佛被束缚了一般,周身散发着沉寂冰冷的气息。 只听见魔灵在耳旁道:“今晚是个好机会,现在还不下手,更待何时?” 胧月抬起头,周围一片死寂,语气中透露出了几分恐慌之感,“你什么意思!” “今晚你难得和他一起在此共宿一晚,当真要错过此良机吗?” 胧月望向眼前之人,只觉那白色的身影越来越模糊,原来诀尘大哥和师尊是如此相向,就连长相也一般无二,“你是说……诀尘大哥,还是师尊啊?” 魔灵幽幽的在她耳旁道:“你觉得他像谁?” 胧月颤悠悠的说:“师……师尊。” “大声点,告诉我,他是谁?” 她盯着那身影,脑海中却浮出了玄微的面孔,“师尊。” 魔灵轻蔑一笑,在她耳旁继续道:“你不是想一辈子守在他身边,侍奉左右吗?” “那又怎样!” 魔灵的声音充满了蛊惑之力,“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男欢女爱是何感受吗?去把自己衣服脱了,他一定会喜欢看的。” 胧月怒道:“放肆!” “你心里难道不想这样吗?你不是一直想体验一番爱的滋味吗?怎么?不敢了?” 胧月低头道:“他是我师尊,你不得无礼!” “我可是来自你的内心深处,你骗得了别人,又岂能骗得了我?” 胧月心中颤抖了下,拔剑朝魔灵所在的方向劈了过去,“你给我住口!” “你现在灵力溃散,拿什么跟我斗!” 玄微察觉动静,睁开了眼睛,见胧月躺在地上昏迷不醒,俯身撩起袖子,修长的手指托起她的下巴,指尖轻轻摩擦她冰凉的唇瓣,亦无一丝血色充盈。 他不禁敛眉,露出几分怜悯之色,这不是魔障,而是心魔,以往他只需击退魔灵便是,如今境由心生,念从心起,又该如何将她唤醒。 玄微化作一道蓝光,进入了胧月神识之中,想不到她的心魔便是自己,如此有违伦常之事,竟出现在自己徒弟梦境之中,这让他如何不恼! 他虽知胧月心性善良,修为尚浅,为情所困也情有可原,可她居然对自己产生情愫,岂非胡闹! 玄微眉间隐忍着怒意,挥袖道:“胡闹!” 这熟悉的声音……分明是……师尊? 胧月愣愣的朝着声音所在的方向瞥去,只见玄微漂浮在半空之中,表情甚是严肃,眉间甚至还有一分怒意,“师尊?” 玄微清冷的声音缓缓落到她耳畔,“你受心魔所困,才会身缚于此,切记凝神守一,勿要再起杂念,为师这便带你离开。” 胧月缓缓抬起头,幽幽的望着眼前三界第一剑仙,“心魔是何物?” 玄微眸光深邃,面无表情道:“心魔就是你心中的执念,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本心。” 第二十一章 神交 玄微怒道:“身为门下弟子,竟敢违背天理伦常,对为师产生非分之想,你可知罪!” 胧月连忙穿好衣物,跪在了地上,“弟子……弟子也不知怎得,竟对师尊……动了邪念,弟子知错!” 心魔会将欲望扩散,此事也不能全然怪她,玄微清冷的声音缓缓落到她耳畔,“你受心魔所困,才会身缚于此,切记凝神守一,勿要再起杂念,为师这便带你离开。” 胧月缓缓抬起头,幽幽的望着眼前三界第一剑仙,“敢问师尊,心魔是何物?” 玄微眸光深邃,面无表情道:“心魔就是你心中的执念,稍有不慎,便会迷失本心。” 胧月突然问:“师尊可有执念?” 玄微神色一凛:“何出此言?” 胧月环视四周,向前走了几步,“弟子只是好奇,现在弟子能与师尊谈话,究竟是师尊在胧月神识内,还是胧月在师尊的心魔深处?” 玄微一语惊醒,眸光骤然闪过一丝凌历,剑随意念而生,虚空中,刹那间现出一把长剑,神光湛湛,霍然指向眼前之人,冷冷道:“你就是胧月心魔!” 胧月退后了几步,双眼空洞无神,面容苍白如纸,脸上也布满了魔纹,讥讽道:“扬名三界的玄微真人也不过如此,想不到玄微真人也会有执念?见到你这个宝贝徒弟,连分辨真假的能力都没有了?” 它忽然仰面大笑,浮夸得意,言于外表,“她已经被我给控制了,你现在自身都难保,还妄想救她?” 玄微显然已经被她的狂妄自大激怒,挥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蓝色华光,朝她所在的地方拂去。 它与胧月本为一体,自然有对玄微的记忆,纵是自己再自信轻狂,见到那把仙剑,心中不由一颤,很快化作胧月昔日的模样,楚楚可怜道:“师尊,你这是在救胧月,还是要杀了胧月?” 见玄微收手,她眼底不觉浮出一丝狡黠,脖颈上又露出了昔日触目惊心的伤口,“我不想你再为我耗费仙气,我不希望你有事,还好我在深海之渊找到了许仙草,我怕你担心我,就将仙草给了老前辈,师尊仙体可有康复?” 玄微眸中渐渐蕴起些暖意,“胧月……。” 它哭诉道:“如今胧月旧伤未愈,师尊还要挥剑相向,您当真如此厌弃胧月,是想让胧月魂飞魄散吗?” 玄微愣了下,终究还是停下了手,即使他知道说出这番话的人,其实就是胧月的心魔,只是……它真的只是心魔吗? 胧月的脸上又现出了几道魔纹,“你刚才想的什么?我可都听到了!” 见玄微闭目不语,它戏谑道:“胧月记得师尊向来矜傲冰冷,让人望而生畏,今日才发现,原来师尊也只是外表冷漠,这心里……。” 它依偎在他怀里,接着说:“还是有胧月的,对吗?” 许久,它见玄微果然不在与自己动手,脸上的魔纹又深了几分,狰狞道:“哎呦,好一位外冷内热的玄微真人,只是……你真的愿意被这个宝贝徒弟任打不还手?哈哈哈……好一个重情义的师尊,好一个痴情的徒弟,真是令我大开眼界!难怪她的心魔是因你而生。” 闻言,玄微睁开了眼睛,敛眉道:“这世间背负痴念的人何其多,纵是青鸟转世为人,也逃不过这天道循环,宿世因果。” 它倒也坦白,“想我梦魔存世多年,少有仙人能看出我真正身份,今日倒被你这剑仙看破了,不错,我的确是受魔界少主之托,要将她带回魔界。” 玄微声冷如冰川断裂,神色凝重道:“倘若我这做师父的,不肯呢?” 梦魔不觉露出了几分狂妄之色,轻蔑一笑道:“仙人还是先见过你这宝贝徒弟后,再做决定吧,说不好,我梦魔能将你师徒二人一并请回魔界呢?” 谈话间,玄微只觉神识一片混沌,周围魔气冲天,他闭目凝神,端坐在地上,似乎过了许久,魔气终于消散,他缓缓睁开眼睛,却身处在这山洞之内,与他看到胧月神识的情景一般无二,只见胧月衣衫不整的伏在他膝上,双眼迷离的望着他,“师尊。” 这样妩媚的一张脸自然是胧月,好在她长发及腰,遮挡了紧要部位,不过这样若隐若现的曼妙身姿,想来是个男人都不会抵抗吧? 玄微僵硬的别过头,冷冷道:“穿好衣服。” 胧月抬起头,无辜的说:“师尊,胧月刚才仿佛又陷入魔障了,你帮胧月压制魔印吧。” 玄微面无表情道:“你并非陷入魔障,这是你的心魔,速速穿好衣服,为师会想办法带你出去” 梦魔往往善于捕获人心最脆弱之处,来攻其心智。何种欲望执念,都会在梦魔幻境里无限蔓延,直至自甘堕落,丧失理智,就会永远的困在梦境里面,直至死亡。 胧月的内心早在梦魔的催动下释放,一言一行已经不由自主,眼见着她又逼近了几分,玄微倒吸了口凉气,拂去她抓住自己的手,“胡闹!” 面对玄微冰冷的面孔,胧月却不以为然,见他丝毫不会反击,索性将他压在了身下,一丝不挂的身子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朝他耳旁呵气道:“师尊,你喜欢胧月这样,对吗?” 见玄微闭目不语,她的唇瓣轻轻吻在他的额间,“既然这世间的男欢女爱,你我都不曾尝试过,今日趁此良机,不妨一试?” 胧月现在命悬一线,玄微自是不能与她动手,何况他已应允梦魔,既说好不会反击,他又岂能出尔反尔,呵斥道:“现实中男女无媒苟合自是不妥,你我师徒更是有违天理伦常,如此在幻觉内神交成何体统!还不住手!” 胧月见他微薄的嘴唇一张一合,竟情不自禁的吻了上去,柔软的唇瓣厮磨,男女温热的气息让他脑中一片空白,玄微坚守的底线瞬间崩溃,元神都变得飘渺起来,情不自禁的将她按倒了身下,神交的感觉便如此沁人心脾,令人欲罢不能,那么现实中会是怎样……。 玄微察觉自己竟对她产生了邪念,顿时恼羞成怒,起身松开了她,幻境终归是虚无之地,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他捂着胸口,受到心魔所伤,竟吐出了一口鲜血,只听到梦魔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只差一点,真是可惜,你那宝贝徒弟都将衣服脱光了,这样的代价都不能令你动情!真是可惜啊……。” 第二十二章 意乱情迷 梦魔瞥了眼地上的胧月,对玄微道:“怎么?还想着离开我的幻境?哈哈哈哈!” 胧月察觉到异样,缓缓起身,伏在地上拽住了他的衣角,关切的问:“师尊,你受伤了?” 玄微后退一步,不着痕迹的拂掉她的手,挥袖道:“住手!清修多年,你却不明本心,竟对为师产生邪念,如此意乱情迷,成何体统!” 她起身依偎在他怀里,红颜近在咫尺,她晶莹的水眸含情脉脉的望着他,更是楚楚动人,“师尊。” 玄微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一动未动,眸光愈发寒冷,胧月非但不肯知错,竟将手伸进玄微的衣服里,不着痕迹的脱掉了他的外衣,“莫说神交,即便是在上清,师尊与胧月就没有过肌肤之亲吗?” 玄微愣了下,初见胧月时,她还是个婴儿,原以为她只是个孩子,且自己孤傲冰冷,不涉俗世,她是不会想这些的,结果她还是对自己萌生了情愫,这孩子终归是长大了,也有了自己的情感。 见她的手已经伸进了自己怀里,那滚烫的小手此时正在紧紧贴着他的肌肤,玄微神色一凛,岂能容她这般胡闹!反手握住了她骚动不安的双手,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神情严肃道:“不许再胡闹!” 胧月抬头对着他说:“我也不想胡闹,可是我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要亲近师尊。” “摒除杂念,凝神静气。” 胧月突然道:“师尊常说,男女之情,如过眼云烟,稍纵即逝对吗?” 见玄微不语,她姣好的容颜近在咫尺,抬头几乎要贴到他的薄唇,认真的问:“那什么是爱?” 他的面容冷若冰山,眸色清冷,许久未曾言语。 “师尊也不知道吗?” 胧月双手环绕住玄微的脖颈,深情的注视着他道:“胧月此生愿常伴师尊身侧,侍奉左右。” 玄微心里不由一紧,眼底也渐生了几分暖意,刚要扶她起身,谁知眼前之人却突然消失了……。 不过眨眼的瞬间,胧月又回到了他怀里,突如其来的碰触,玄微却感到莫名的压抑,霍然松开了她,不,这不是胧月本心,她只是被梦魔控制了。 暮然之间,玄微唤起仙剑,凝成一股凌厉的蓝色剑影,朝胧月刺去,两股力量相互对持,卷起一阵无形气浪,梦魔即刻现出了原形,脸上布满了魔纹,白发凌乱至极,裹在飘渺的黑袍下面,狰狞道:“说了这么多,她也就说了这么一句真心话,结果你还不相信。” 玄微抱起地上昏迷的胧月,化成了一道蓝色剑影,冲出了幻境,“告辞!” 梦魔望着玄微离开的方向,意味深长道:“竟然能破我梦魔的幻境,玄微……是我小瞧你了。” 胧月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山洞里,显然她已经从梦魔的幻境内醒来,摆脱梦魔控制后,只是这段时间究竟发生了何事,她却全然不知,见玄微闭目端坐在前方,嘴角隐约有些血迹,她忙起身唤道:“诀尘大哥!” 闻言,玄微睁开了眼睛,“何事?” 胧月伏在他身旁,关切的问:“你受伤了?” 玄微拭去嘴角的血迹,淡淡道:“无妨。” 胧月一脸茫然的望着他,心想,他修为这么高,谁能伤的了他?究竟发生了何事? 暮然想起自己体内还有魔灵,自责道:“我……我体内有个魔灵,所以时常会陷入魔障,刚才是不是我伤到你了?” 玄微想起方才幻境一事,心中有愧,便错开了这个话题,对着胧月问:“可有控制之法?” 胧月点点头,“嗯,下山之前师尊教了我一套心法,十分受用。” 玄微颔首,“那便多加练习。” 见她专心致志的练习心法,玄微这才松了口气。 次日,胧月与玄微道别,到达永安村已是深夜,原想着自己灵力溃散而尽,会耽搁一段时间,谁知在山洞过了一晚后,灵力却又恢复了。 她穿墙潜入王家后院,见紫怡一人失魂落魄的坐在荷花池旁发呆,“我有一事请教。” 听到胧月的声音,她先是一愣,很快回过头,“胧月姑娘?” 胧月解释道:“我被蛇妖所伤,在崖山疗养了几日。” “不知胧月姑娘想问什么?” 胧月问:“蛇妖是否就在王家?” 紫怡闻言缓缓别过头,失落道:“不错,她的确在王家。” 胧月见她神色有些不对,“她可是伤了你?” “我的确受伤了,不过伤我的人却不是她。” “怎么?” 紫怡知道,有些话胧月听不懂,直白道:“这几日发生许多事,她善于心计,子乔已经彻底厌倦了我。” 胧月诧异的问:“妖……不是最易蛊惑人心吗?好歹你也做了几百年的妖,怎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在你眼皮子地下,抢走心爱之人?” 要知道,这话放在以前,她断然不会宣之于口,更不懂男女之间的争风吃醋,这些也是她去过醉仙楼后,两个月的耳闻目染,渐渐的也就明白了。 紫怡语塞,“我……原以为她只是一位普通女子,再说……我又哪知蛇妖这么善于讨男子欢心。” 不过说起善于心计,讨男子欢心,胧月不由自主的想起了青楼,这可是那些红倌人最擅长之处,若真要对付这样的妖,论心计,论计谋,论魄力,此人非白芨莫属。 胧月敛眉道:“你虽是妖,可也是初尝男女之事,比我知道的也就多一点而已,所以,眼下我也无法帮你。” “那么收服她?” 胧月摇了摇头,“我还未与她正面交锋,便被她暗算……可见你我都不是她的对手,我倒是想带你去一个地方,不过要离开王家几日,你意下如何。” 紫怡想了想,点头应道:“我去。” 她转过身,“只是王夫人那边,总要有个说辞。” 紫怡苦笑,言下之意好不凄凉:“现如今我在王家备受冷落,就算我现在死了,这一个月只怕都无人会与我收尸,谁还会管我身在何处。” 第二十三章 教她抢男人 胧月点头应道:“既如此,现在就动身吧。” 再回醉仙阁,一切如旧,不过胧月对这等烟花之地并不反感,只因这里早已物是人非。 为首的女子见胧月带着一位红衣女子进入了雅涧,殷勤的走上前道:“胧月姑娘,我还以为您再也不会回来了。” 胧月坐在软塌上,面无表情道:“我要见白芨。” 她低头斜眼瞄了眼紫怡,忙屈身行了下礼,“是,我这就差人去通报白芨姑姑。” 一盏茶的功夫过后,一位女子将她带进了湘姝阁,她仍和从前一般,终日带着帷帽,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胧月撩开珠帘,“许久未见,故人一切安好?” 白芨听到那熟悉的声音,不敢置信的回过头,“还真的是你。” 胧月性子向来耿直,开门见山道:“我来是有事相求。” 白芨闻言,瞥了眼她身后的紫怡,笑道:“坐。” 依她对胧月的了解,此番前来,绝对不是来醉仙楼给她送姑娘的,待仆人走后,她才坐下来问:“何事?” 胧月却站了起来,直截了当的说:“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就是像你讨教下,怎样把一个男人从别的女人手里抢过来。” 白芨先是一愣,万万没想到这话居然是从不苟言笑的她……嘴里说出来的,失笑道:“这可不是一朝一夕的功夫。” 胧月自然没有这个耐心,“时间紧迫,那就把你们最拿手的都教给她。” 白芨打量了紫怡一眼,朝她意味深长一笑,“稍等片刻。” 紫怡亦起身回了下礼,只是动作迟缓,十分吃力,似乎有意与她保持距离,“有劳白芨姑娘。” 白芨出去后,胧月还没坐下,只听见耳旁扑通一声,她回过头,见紫怡竟跌倒在了地上,“你怎么了?” “好厉害的法器。” 猛然间胧月想起白芨身上的阴阳镜,心下暗叫不好,三人只顾谈话,竟忽略了紫怡还是半妖的问题,忙将她扶了起来,“不要说话,我先用天化神珠帮你稳住元神。” “好。” 胧月将她扶到了软塌上,施法帮她遮掩了妖相,毕竟醉仙楼人多口杂,为了以防万一,等到紫怡恢复人形时,胧月迅速收起了神珠。 紫怡瞥了眼白芨离开的方向,心有余悸的问:“你当真要让她们教我这些?” 胧月喝了口茶,缓缓道:“不要小瞧凡人。”她们较真起来,可比你们这些妖魅惑多了。 紫怡对这等烟花之地,也并非一无所知,“我知她们自有一套留住男人的法门,只是……子乔并非风流成性之人,让她们教我这些,真的合适吗?” 论修为,胧月并非打不过那只蛇妖,只是一物降一物,那蛇妖实在诡计多端,未曾正面交锋,便已败在她百里香之下,而紫怡,还未与她争宠,便已经被王子乔彻底厌弃,如今她打不过蛇妖,而她又勾引不到自己丈夫,若要说这些姑娘们有些狐媚,刻意讨好那些男子,难道那只蛇妖就对王子乔真心相待了?两个败兵之将相互对视一眼,“眼下你我二人还有其他选择吗?” 紫怡点了点头,“白芨姑娘不像是一般人,既然胧月你信得过她,紫怡愿意一试。” “嗯。” 谈话间,二人不知不觉已经被一群衣着光鲜艳丽的女子包围了,胧月抬头,只见她们个个粉妆玉琢,笑靥如花,一时错愕的望着门后的白芨,“你做什么?” 帷帽下面,并不能看清楚她此时的表情,只听见她轻快的说:“自然是按你要求的做。” 胧月向来不喜热闹,这么多人一涌而上,脂粉味与汗液味混在了一起,只熏得她头昏脑涨,满脸发黑,“我没有让你叫这么多人。” 白芨缓缓走上前,解释说:“她们自有她们的长处,既然时间紧迫,咱们也只能用速成之法。” 眼前的画面,胧月实在不敢恭维,起身道:“你们说便是。” 说着她欲要出去,反被白芨拦到了内阁,二人隔着珠帘坐在了那群女子对面,白芨为她倒了杯茶,隔窗瞥了眼外面人来人往的大堂,“眼下整个醉仙楼那里还有比湘姝阁清净的地方。” 胧月想了想也是,自从燕云澈死后,白芨自毁容颜,早已经不接客了,这里虽然有些吵,但终归都是一群女子,比起奢靡的雅涧,男女无所顾忌的寻乐,湘姝阁的确是安静多了,“多谢。” 白芨浅浅品了口茶道:“我见那位女子很是怕我的样子。” 胧月瞥了眼她腰间的阴阳镜,“她是半妖之身,如何不怕。” 白芨放下茶盏,诧异的问:“哦?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去帮一只妖,你向来对世事茫然无措,怎么突然有了自己的注意?” 胧月只是淡淡道:“她是我在人间,第二个看的比较顺眼的女子,帮她有何不妥。” 白芨意味深长的审视了她一番,“果然是在人间待久了,几日未见,你倒是比以前爽朗多了。” “怎么?” 白芨笑道:“你如今的谈吐比起你刚下山的时候,的确有些不太一样。” 胧月却对此不以为然,回头问:“近来可好。” “如你所见,一切如旧。” 不知不觉,珠帘外面早已热闹了起来,“我跟你们说啊,要想让爱过你的男人还肯念着你,一定要懂四个字,机缘巧合。” “机缘巧合?” 女子打量了她一番,“我见姑娘生的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眉宇间又透着一股灵气,想来论美貌,论智慧,并不比我们逊色,只是你家夫君的事,我们也大约听你说了一遍,看样子,他还没有到厌弃你的份上,顶多也就是对你失望而已,只要你抓住这四个字着手,定能让你家夫君念起你的好。” 闻言,胧月隔着珠帘,错愕的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作者的话:亲爱天使们,昨天因为电脑出了点问题,所以没能及时,在此先默默的面壁三十秒,卵后,今天会更两章,把昨天的补回来,十二点之前,第二更绝壁出炉。爱你们!!! 第二十四章 如果妾室也是妖 众人会心一笑,只听蓝衣女子道:“这样的事,我们在醉仙阁见的还少吗?如果一个男子彻底厌弃了一个女人,对她是不闻不问,如果只是对她失望了,必然还会有些割舍不下,两情相悦这件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紫怡姑娘凭心感受,你觉得你家夫君对你是哪一种?” 紫怡凝神想了片刻,谦虚道:“还望姑娘指教。” “我虽不知你们之间有了什么样的隔阂,但从你口中道出他的一言一行,心里定是受伤了,既然他现在对你还放不下,你就要抓紧时机,多制造些巧合,假装与他偶然相遇,话不用太多,但也千万不要哭丧着一张脸。” “偶然相遇?” 蓝衣女子点了点头:“对,关键是一定要笑脸相迎,让他忆起你昔日的好,这样才能把你带给他的伤痛降到最低。” 紫怡黯然道:“可我……与他已经有一年多不曾说过话了,也不知道他愿不愿意与我交谈。” 蓝衣女子拍了拍她肩膀,“要知道男人正值脆弱时,可最忌讳被人钻空子,在这醉仙楼里,放眼望去,每年至少有几十个男人因为这样的事移情别恋,我们是过来人,你现在要不抓点紧,你家夫君自然会把心移在妾室身上。” “可子乔不是这样的人。” 这样的痴情女子她们自然也不是第一次见,也不和紫怡争这个理,耐心道:“好好好,我们知道你的子乔是好男人,可不管是什么男人,多好的男人,只要他是男人,就都会有喜新厌旧的一天,你能保证,你对他的一片真心能胜过王子乔对她的新鲜感?” 紫怡语塞,“我……” 蓝衣女子宽慰道:“只要你把这一点做好了,这接下来的事情嘛,让她来教你。”说着,将一位黄衣女子推到了前面。 只见她妩媚一笑,朝蓝衣女子的胳膊上蹭了下,才转身对紫怡道:“方才她说的话,虽然对你现在的情况十分受用,但这机缘巧合也要把握适当,凡事进取有度,你要拿捏好分寸,毕竟要抓住一个男人的心,但是机缘巧合还远远不够,那样只能降低你带给他的伤痛,若要再次抓住他的心,还是要四个字,若即若离。” “姑娘请讲。” 黄衣女子道:“你若能让他想起你的好,自然是成功了第一步,只是千万不要频繁的在他眼前出现,这样非但不能让他忆起你的好,有时甚至还会引起他对你的反感,你可知为何这外面的男子来过醉仙楼之后,魂牵梦萦,念念不忘吗?” “愿闻其详。” 黄衣女子认真打量了番紫怡的言谈举止,满意的点了点头,接着说:“凡事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因为她们是夫妻,看到自己的夫君与我们这些青楼女子亲密,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要知道,嫉妒,伤心,绝望,这些可都是把她们夫君葬送我们温柔乡的利器。” 紫怡道:“空闺怨妇只会让男人更加厌弃,我懂,只是……我总不能眼见着她对子乔……而冷眼旁观吧。” 黄衣女子莞尔一笑:“其实要想扭转局势,很简单,她若与你夫君柔情蜜意,你就仓皇离去,她若对你夫君关怀备至,你就立即消失,她若稍有空闲,你就与你夫君眉目传情,总之,只要她在的地方,你就守,她不在的地方,你就攻,切忌不要与她争风吃醋,更不要与王子乔死缠烂打。” 紫怡站起来道:“这些我都懂,只是已经忍让的够多了,如果在这样下去,子乔真的与她圆房,那我又该当如何?” 黄衣女子拍了拍她肩膀,“你放心,到手的肥肉岂有不吃的道理,他们至今还未圆房,自然是因为王子乔还放不下你,依我看,你根本不用担忧,只等着她气急败坏,狗急跳墙便是。” “就是,就是,说不定那天她等不及了,装不下去了,王子乔还是不肯与她圆房,到时候她可就要明目张胆的看你不顺眼了,接下的事还用得着我们教你吗?” 紫怡一脸茫然的看着这些女子,原以为只有妖才会蛊惑人心,现在看来,果然是她小瞧这些凡间女子了,“这……。” 众人对视一眼,笑道:“自然是要……善解人意,温柔可人咯。” 胧月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险些没有被茶水给呛到,果然是自己涉世太浅的原因吗?这些东西就算让她把藏经阁的经书抄完,也想不出这样的注意,只是……这些话听得倒是痛快,如果对付的妾室是蛇妖的话,真的好使吗? 还未等她出口想问,白芨却先摇了摇头,“但凭这些还不够。” 胧月放下茶盏,对着她道:“此话怎讲?” 白芨坐在珠帘后面,靠近胧月低声问了句:“我听他们谈话中,紫怡姑娘似是与王子乔有了隔阂,想来这事情与她半妖之身有关系吧?” 胧月点了点头,“不错。” 白芨想了想,接着问:“那……那位女子?” “是蛇妖。” 闻言,白芨叹了口气,“倘若这样,她们那些话算是废话了。” 胧月倒是十分认同白芨的看法,“你也觉得那蛇妖不简单?” 白芨打量了紫怡一眼,看她一脸良善,这事情就不能单凭除妖二字这么简单,胧月既然能将她带到醉仙楼,势必要帮她与王子乔破镜重圆了,“善于心计,又能魅惑人心,哪能这么好对付。” “依你之见,有何妙计?” 白芨若有所思的摇了摇头,“未曾谋面,我也说不好。” 胧月沉吟了片刻,缓缓道:“她与你虽身份不同,却也都是同病相怜之人,我欣赏你甘愿舍弃容貌,为燕云澈守一世清白,我也敬佩她,为了心爱之人,断尾化人,千里迢迢,追寻心中所爱……。” 白芨见胧月说的出神,窥探了下她的脸色,数日未见,她似是转了性,言谈举止与往日不同也就罢了,如今连她这个上清小弟子也开始向往人间的男女之情了? “断尾化人,追寻心中所爱……。” 白芨想了想,站了起来,“我与你们一同回王家。” 第二十五章 如此除妖 她这样的话,却是胧月不曾预料到的。 白芨指了指腰间的法器,“我有阴阳镜护身,不怕蛇妖。” 胧月知道白芨不喜欢寒暄,直接起身道:“走吧。” 三位女子中,除了白芨,胧月与紫怡皆通腾翔之术,湛蓝的高空上,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永安村。 白芨说:“我要先见到王子乔,再行定论。” 紫怡黯然道:“刚才我化身成侍女的模样,已经打探过了,他们这几日形影不离。” 白芨想了想,“这就难了,总要找个机会,见一下他才好。” 胧月踌躇了半天,才道:“我倒有一个办法,只是不知道合不合适。” “你且先说来听听。” 胧月说:“我下山之前,师姐有给我留过几样法器,其中给我留了几颗可以隐形的石头,而且一般妖魔轻易不会察觉。” 白芨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不合适的?” 胧月一时有些为难,却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此时的做法,“可这是捉妖用的,咱们用到偷听别人私房话上面,会不会有些……。” 白芨和紫怡对视一眼问:“有些什么?” 胧月低头道:“我形容不出来……我是堂堂三界第一剑仙的弟子,斩妖除魔,正大光明,怎么感觉我们这样跟做贼似得。” 白芨见她拿出石头后,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就你这样除妖……还光明磊落?” 此时她全身隐形,白芨也看不见她的面孔,只听见她的而声音,像个孩子一样,给自己找借口道:“我也不想啊,可能我的修为尚浅,涉世不深,用这个也是以……防不测吧?” 说着,胧月数了数自己的法器,“我这里一共有五颗隐形石,稍后你们用的时候,切记说话小声些,不要被他们发现。” 三人刚走了两步,只听见擦啦一声,胧月也看不清是谁的裙摆扯了,“行……走的时候也要当心,若是牵绊到对方就不好了。” 白芨道:“我倒是没问题,只是,这隐形石三个人一起用,真的好吗?” 如果三人就这样闯入蛇妖的视线,一举一动定然受到影响,胧月想了想:“我再用三道灵符便是,这样大家就能看得到对方了,有水吗?” “我这就去取。” 三人聊得一时兴起,浑然不觉身后还站着一位银发仙人,玄微瞥了眼胧月离去的背影,隐形石也能是她这样用的吗! 他狐疑的望着自己的徒弟,这还是那个当初谨小慎微,懵懂无知的小徒弟胧月吗?下山不过数日,她这行事却越来越不着边际了,玄微不由挥袖道:“胡闹!” 喝下胧月的灵符水后,白芨若有所思的问:“等等,你说她是蛇妖对吗?” 胧月回过头,“有什么问题吗?” “我是突然想起蛇最怕雄黄,若是蛇妖遇到雄黄会怎样?” 胧月会心一笑,意味深长道:“轻者灼伤,重者暴露妖相,甚至还会现出原形。” “那就是了,我们去取些雄黄粉来。” 待紫怡去取雄黄粉时,胧月低声道:“只是我还没想好要怎么用,万一她现出原形,把王子乔吓死也是有的,稍后你可不能乱来。” 白芨点了点头,“我明白。” 一切准备妥当,紫怡这才带她们走进王子乔的书房,刚要准备越过门槛时,胧月却停住了,白芨和紫怡站在屋内回头问:“怎么了?” 胧月指了指地面上一条条密密麻麻的黑线,“这是锁仙阵,专门用来防范我的,只要我敢踏进这个房门半步,定然会陷入她的圈套。” 白芨听到她的话,低头瞥了眼自己刚才踩过的地方,“妖还能治仙不成?” 好在沈湘还没有发现她们进来,胧月低声道:“你以为妖就会任其宰割吗?这世间不单单是仙能降妖,其实这妖魔对付仙人的办法也多的是。” “可我们两个已经走进她的锁仙阵里去了。” 胧月解释道:“紫怡是妖,自然不怕锁仙阵,你是人,这些锁仙术法对你是没用的,何况你有阴阳镜护身,更不用怕这些邪术了。” 白芨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那你还要不要进来?” 胧月自然不放心她们二人进去冒险,“进是要进的,只是劳烦你们二人把门前的黑铃铛解开,切记,轻拿轻放,不要有任何动静。” 白芨和紫怡对视一眼,“明白。” 这黑铃铛其实是沈湘蛇尾上的黑铃,在她保命或者防身时才会用到,根本触碰不得,玄微见她们欲要伸手触碰黑铃,不禁敛眉,施法解去了沈湘留在这上面的神识,这才帮她们免去一劫。 三人进入书房内阁时,沈湘正在为王子乔添茶水,二人相视一笑,“真是辛苦你了。” “守在子乔身边是湘儿的心愿,怎会觉得苦?” 王子乔接过茶盏,情不自禁道:“你真好。” 单凭这句话,白芨别过头,笑的十分有深意,引来胧月一阵好奇,“你为何笑的这么奇怪?” 白芨道:“这女人果然不是省油的灯,不留在青楼真是可惜了她这一腔柔情蜜意,都甜到骨头里去了。” 紫怡听到他们的对话,神情有些失落,不过好在她忍住了,毕竟现在可不是伤心的时候。 令人欣慰的是,王子乔并没有与她卿卿我我,情意绵绵,而是一人专心看起了诗书,沈湘趁他不注意,刺绣的时候故意在手指上戳了下,“哎呀!” 王子乔闻言,慌忙放下诗书,抬头问:“怎么了?” 沈湘忙摇头道:“没……没事,只是不小心扎破手指了,不碍事的。” 王子乔绕过书桌,走到她身旁低声呵斥道:“怎么这么不小心。” “都是我不好,打扰你看书了。” “无妨,我看看伤口深不深。” 说着王子乔拿起她的手,在嘴边吹了吹。 白芨没忍住,险些冷笑出来,对着一旁的胧月问:“你认为该怎么办?” 胧月面无表情道:“你去往他嘴里撒点雄黄粉。” 这样的损注意居然是她想出来的,二人听后皆是一愣,紫怡下手很快,不知不觉王子乔舌尖上已经沾到了雄黄,往沈湘伤口上轻轻一吹,只听见她惨叫了一声,像被三味真火烫了下一般,猛地甩开了手。 谁知她用力太过猛,竟戳到了王子乔牙齿上,“啊……。” 二人接二连三的惨叫过后,王子乔捂着发痛的牙齿道:“可是我弄疼了你?” 心想,她怎么反应这么大? 第二十六章 蛇尾断了 被王子乔吹到的地方,其实已经露出了蛇皮,她忙将手藏在了后面,很想问一下他是不是喝过雄黄酒,可自己做贼心虚,又怕问了后,王子乔会多心,毕竟王家已经有过紫怡这个先例了,忙转移了话题,关切的问:“我……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很痛,刚才有没有弄伤你?” 经过她这么一弄,王子乔一时也没了兴致,“我没事,这些让绣娘来做就是,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沈湘抬头道:“这怎么行,子乔贴身佩戴的东西,湘儿怎能放心交给她人,自然是亲力亲为才放心。” 王子乔不禁动容,朝他伸手道:“把手给我,我看看伤口深不深。” 闻言,沈湘刹那间变了脸色,惊慌失措的看着他,“我……我没事。” 当王子乔欲要从后面握住她的手时,却抓了个空,诧异的问:“怎么了?” 沈湘几乎是闪电般的躲开了,背着手道:“我真的没事,这点皮肉伤算不了什么,心里的伤……才是真的痛。” 说着她转身走出了内阁,王子乔自然听出了她话外之意,一时心中有愧,跟了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肩膀,谁知用力太大,竟将她的外衫扯了下来,露出了白皙的肩膀,沈湘惊慌失措的看着她,眼眸像只受惊的小鹿一样,看起来楚楚动人,我见犹怜,“子乔……。” 紫怡眼见她阴谋就要得逞,站在一旁既心酸又恼怒,她看不下去王子乔对别的女人这般柔情,她也割舍不下王子乔就这样被她人夺去,一时留下也不是,走也不是,拿起手里的雄黄粉朝沈湘洒了过去,方才二人还在眉目传情,这一瞬间过去,只见沈湘神色一震,尖叫了一声,朝门外跑去。 突如其来的叫声,倒吓了王子乔一跳,方才刚燃起来的柔情蜜意瞬间被扑灭的一点不剩,王子乔望着她仓皇离去的背影,摇头道:“今日她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冒冒失失的?” 胧月见状忙跟了出去,白芨见紫怡神色有些不对,“我知你心里面有些失落,可也不能太冲动了,还好她没来得及怀疑我们,等下若被她发现了,对我们可不是一件好事。” 紫怡愣愣的盯着前方,面无表情道:“我要让子乔明白,她是一只比我更可怕的妖。” 沈湘刚踏出书房大门,猛然间发现自己的锁仙阵不知不觉中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就连神识也不复存在了,只听见噗的一声,吐出了一大片黑血,她拿着自己被断开的蛇尾,迅速的离开了王家。 胧月站在她身后,飞快的跟了过去,只见前方突然冒气了一股白色的浓烟,香气扑鼻,熏得胧月一时睁不开眼睛,待她清醒时,前方早已没了沈湘的身影。 白芨和紫怡匆匆赶来时,见胧月独身站在漆黑的长街上,“怎么样?” “被她跑了。” 白芨若有所思道:“看样子她今晚不会再回来了。” 紫怡赞同的点了点头,“那我现在去见子乔。” 走了两步她又停下了,胧月回过头问:“怎么了?” “只是不知道他愿不愿意见我……不过,就算他愿意见我,刚才的情形历历在目,我也不愿意再见到他了。” 白芨与胧月对视一眼,劝道:“你也见识到她的手段了,试问天下有那个男人能抵挡得住她这样的诱惑。” 胧月对妖自然有几分了解,“别忘了,当初你不也是这样诱惑他的吗?妖最善于蛊惑人心,他能做到这些已经实属难得了。” 白芨赞同道:“胧月说得对,既然他至今还未与她圆房,可见他心里还是放不下你,眼下还不是你闹脾气的时候,你让我帮你的目的,不就是把他再抢回来吗?何况他也不是第一次做错事了,既然他早晚都会回到你身边,收拾他还差再等这一两天吗?” 紫怡点了点头,“我这就去见他。” “我和你一起去。” 白芨拦住了胧月,“你去做什么?” 胧月解释道:“将门外的毒血清理了,免得王子乔见到后多心。” “好,我在门外把风,胧月你动作要快,至于紫怡,她们教你的可都记住了?” 紫怡颔首,“嗯。” 夜深人静,紫怡在书房外等了许久,直到胧月将毒血清理干净,她才下意识的碰了下房门,不一会儿,听到那熟悉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门吱嘎一声,被打开了,王子乔眼前一惊,“你怎么来了?” 紫怡双手紧握着含有雄黄粉的香囊,本来有很多吸引他的妙计,谁知见到他本人后,大脑却变成了一片空白,“我……我闲着没事,随手缝的,做的不好,你……你要带吗?” 这是她第一次给自己送香囊吧?王子乔望着她手里的香囊,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紫怡一手举着颇有些尴尬,收手道:“没关系,你要不带,我就自己带。” 谁知她的手突然被一只有力的手给反握住了,只听见王子乔激动道:“我带,当然带,我……正好缺一个香囊,这个正合我意,要不……就送给我吧?” “好……好啊。”说着紫怡将香囊小心翼翼的递给了他。 想起刚才沈湘缝香囊时,不小心扎住了手,他接过香囊,忽然抓住她的手问,“有没有被扎伤?” 快两年了,这是他知道自己是妖后,第一次碰自己的手,紫怡鼻尖一酸,沈湘扎破手指的情形历历在目,只觉得心里有些酸楚,很快将手抽了回去,“我是妖嘛,皮糙肉厚,扎那么一两下也不要紧,用不着你担心。” 听见她的自嘲,仿佛他们之间一下子就有了距离感,王子乔却很不愿意听到她这样说自己,却也一时接不上话,他才发现,当她坦诚相待时,他竟无言以为,许久才道出一句,“你最近还好吗?” 紫怡低头道:“嗯,还好。” 谈话间,王子乔才发现,不知不觉中他们已经生疏了许多,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背对着她道:“早些回去休息吧。” 刚迈出几步,紫怡突然在后面叫住了他,“子乔。” 王子乔心中一紧,心中带了几分期待,回头问:“怎么了?” 紫怡望着他被沈湘戳伤的上唇,比划着做了个手势,“练字的时候当心些,不要戳伤自己了。” 王子乔盯了她良久,原来她还是在乎自己的,许久才缓过神,淡淡的说了一个字,“嗯。” 第二十七章 雌雄同体 等王子乔离开后,胧月才走到她身后,疑惑的问:“不是要把握机缘巧合,若即若离吗?怎么说了这么多?” 她的确有想学习下诱惑心爱之人的私心,若换做平常,这样的事她别说主动去问,根本就不会插足此事。 紫怡低头道:“我,我也不知道,见到子乔后,我突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白芨拍了拍她肩膀,“其实有的时候真情流露却反比矫揉造作要好,毕竟王子乔还对紫怡有情,又不是自己一厢情愿,情真意切往往更容易打动人心。” 胧月认真的点了点头,“话虽是这样说,可我怎么觉得这样一来,全都反过来了,根本不像是紫怡去吸引王子乔,倒是王子乔似乎对紫怡若即若离?” 她认真起来还真有几分可爱,那里还是当初面若冰霜的胧月,就连性格也与往日大不不同,也不知道是谁改变了她,白芨笑道:“这样的事还是要看缘分,费心筹谋也只是辅助作用,世间的男女之情最难以琢磨,吸引一个人容易,让一个人爱上自己,却要难上许多。” 胧月似懂非懂的应了一声,丝毫没有留意到天色已晚,也没有要休息的意思。 倒是紫怡见白芨略有些疲惫之态,“时间已经不早了,只是要委屈白芨姑娘在后院住一晚了。” 胧月道:“你们两个人一起在后院休息,也好有个照应。” 二人回头问:“那你呢?” 胧月说:“现在她的性命岌岌可危,形势危急,我怕她走投无路之下,会施法害人。” “好,那你小心些。” 胧月刚踏出王家,只见头顶上乌云密布,魔气冲天,心中隐隐升起了几分不详的预感。 沈湘逃出永安村后,见这片树林还算安全,将手支撑在一颗树上,猛地窜出一口毒血,虚弱的跌倒在地,“竟敢断我蛇尾,此仇不报,我决不罢休!” 忽然她发现眼前有一抹鲜红的裙摆,抬头沿着长裙上方望去,只见一位容貌十分妖艳的女子,正在低头俯视着自己,眼神里充满了不屑与轻蔑,举手投足间有种盛气凌人之感。 沈湘趴在地上,虚弱的问:“你是什么人?” 只见她腥红的朱唇一张一合道:“帮你的人。” “帮我?” 魔后抬头道:“怎么,还真把自己当人了?你是个什么东西,自己心里不清楚吗?” 沈湘略微打量了她一番,此人绝非等闲之辈,杀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易如反掌,慌忙低头道:“不知前辈驾临,有何指教。” 魔后俯身抓起地面上的半条蛇尾,在鼻尖嗅了嗅,“好烈的毒性啊。” 沈湘恭敬道:“在前辈面前,小妖这点本事算不了什么。” 魔后玩弄着这条蛇尾道:“蛇族中,双面蛇的毒液虽不是最烈,但洞察力却最为敏锐,你能多番死里逃生,修炼成精,全靠这条黑铃尾,只要敌人稍微靠近,蛇尾就会发出声响,他人皆近身不得,我说的可对?” 她连忙低头,“是。” 魔后绕道她身后道:“以你如今的修为,蛇尾已经可以离开身体,探析十里外的敌情本不成问题,只是这黑铃上的神识若被毁了,这可是断尾之伤啊!。” 她如今身受重伤,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只能吃力的在地面上挣扎,只听魔后接着说:“从此刻起,你闭关静养的话,少则百日,多则三年身体才能复元,不过话又说回来,若到时候碰到一位绝顶高手,稍不留神过上这么一两招,修为便会一朝丧尽,永世不能化人!倒是可惜了这百年的修为!” 沈湘自然听到了魔后的话外之意,硬是挣扎着爬了起来,“还请前辈垂怜。” 魔后挑眉道:“我为何要垂怜你?” “小妖原为前辈效犬马之劳,还请您明示。” 魔后冷笑,审视了她一番,“你倒是条聪明的蛇,只可惜天生雌雄双体,需要依靠十八位阴年月阴日出生的男子与你交合,才能恢复女子之身,我说的可对?” 这样的秘密就算在蛇族也少有人知晓,她却一眼就能看出自己的体质,沈湘微微一愣,俯首道:“前辈一语中的,小妖拜服,还望您能指点一二。” 魔后随手摆弄着她的蛇尾,扬唇一笑,将它丢在了沈湘面前,“先别急着求我,像你这种雌雄同体的东西,最是狼心狗肺,我可见的多了,你越是恭顺,聪明,我就越觉得你狡猾可憎,你至少也要拿出点诚意来,我才能考虑要不要帮你啊?” 她低头想了想,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前辈想要什么?” 魔后直视着她道:“要你为我做件事。” “什么事?” 她伸手变出了一粒魔丹,缓缓递到了她面前,“不急……先把这个吃了。” 沈湘接过这颗丹药,喉咙不觉哽咽了下,狐疑的问:“这是什么?” 魔后也不看她,随意道:“帮你恢复修为的灵丹妙药,只不过我也在这上面留了一道神识,从今以后,你的一言一行皆在本后掌控之中,倘若你敢有二心,必将死无葬身之地。” “我……。” 见她略有几分迟疑,魔后的眼神刹那间变得十分凌厉,“怎么,不敢了?” 倘若服下这颗丹药,她这条命就不能算是自己的了,日后一言一行皆被他人掌控,这跟死了又有何区别,可她现在已经腹背受敌,走投无路,性命随时都有可能被眼前的这位红衣女子夺走,亦不敢反抗,望着那双凌厉的眼眸,却也找不到合适的借口,“不,小妖不敢背叛前辈,只是……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只是这丹药太贵重了,小妖实在不值得前辈这样费神。” 魔后凑到她眼前,凌厉的眼眸直视着她一字一字道:“我说你值得,你就是值得。” 话音刚落,再不由她出言抗辩,魔丹已经灌入了她体内。 赤色的魔光从她体内穿透了出来,地上的蛇尾似是有意识一般,与她的身体又交融在了一起,沈湘意识到自己修为已经恢复,似乎还更胜从前,顿时心中大悦,跪下道:“不知前辈所托何事,还请明示。” 第二十八章 双面蛇 魔后望着空中残月,若有所思道:“帮我去查一个上清弟子的身世。” 沈湘诧异道:“上清……。” 魔后见她眼中颇有忌惮之色,“怎么,你还会怕一个上清小弟子?” 沈湘恭敬道:“……既然能惊动前辈的人,想来也不是等闲之辈。” 魔后回眸一笑,意味深长道:“不错,你的确不是她的对手,可论到这心计,她可不是你的对手。” “不知前辈让小妖查的弟子是何人?” 魔后转身道:“三界第一剑仙的入室弟子,胧月。” 沈湘豁然抬头问:“是她?” 魔后打量了她一番,已经了然一切,“看来,你们已经见过面了,此次受伤和她脱不了干系吧。” 提起胧月,沈湘恨恨道:“不错,断尾之仇,小妖决不能就此善罢甘休!” 她们皆在胧月手里吃过亏,如此不谋而合,魔后满意的点了点头,“很好,你就去帮我调查下她的身世,顺便……从她身上取一样东西回来。” 沈湘恭敬的问:“不知前辈要取的东西,是何物?” 她的语气很平静,漫不经心道:“我要她的心,挖出来便是。” 这样的杀人手法在沈湘眼里并不算狠,但是要杀的那个人却让她不得不心头一颤,跪下道:“可小妖不是她的对手。” “放心,这点本后早就料到了,必要时,本后自然会派帮手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前辈。” 胧月找遍了荒郊野岭也没有发觉沈湘的踪迹,蓦然发现空中飘过一袭蓝影,可她身上的妖气比起往日却大有不同,可究竟是哪里不对,胧月一时又说不上来。 回到王家后,她将自己的所见所闻说了出来,紫怡起身道:“这不可能,她身受重伤,且不说她的伤势一时半刻能否恢复,她明知道你在王家,现在回来岂非自寻死路,她不会这么傻。” 胧月若有所思的盯着窗外,“不,她身上的妖气似乎与往日有些不同了。” 白芨并不懂这些,见她们神色有些不对,也跟着站了起来,“有什么问题吗?” 胧月转身道:“我担心的是……她不但伤势已经痊愈,似乎比往日更难缠了。” 白芨愣了下,“怎么会这样?” “我说不出来,若非有高人在暗中相助,那就是她练了什么邪术,只是我还有一事不明。” 紫怡回头问:“什么?” “她缠着王子乔究竟有何目的?” 此话一出,三人皆是沉默,白芨沉吟了片刻道:“风水轮流转,先下手为强,她既然已经得意了这么久,我们也该找个机会,会会这条蛇妖了。” 次日一早,三人戴上隐形石来到了沈湘住处,胧月问:“香囊他戴上了吗?” “嗯。” 紫怡当初为上岸寻王子乔,几百年修为毁于一旦,现在的她根本不是沈湘对手,胧月嘱咐道:“稍后你进去时,万望小心,切不可被她发现。” “我知道。” 然后胧月抱着一大袋雄黄粉对白芨道:“一会儿我洒寝阁,你洒走廊,动作要快,每个角落都不要放过。” “嗯。” 紫怡缓缓推开房门,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却不见任何人影,这样的情形沈湘早已见怪不怪,故作镇定的喝了口茶水,谁知还没有咽下去,一个巴掌飞过来,她白皙的脸隐隐变得有些红润,渐渐露出了三道红印。 “说!你接近子乔究竟有什么目的!” 沈湘却也不恼,摸着自己被打的左脸,转头镇定道:“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她刚要准备动手,雄黄粉已经泼到了她胸前,当然这个位置是紫怡事先斟酌好的,若是现在就让她现出原形,未免有些过早,“你再敢乱动下试试,信不信我在你脸上也洒些雄黄!看你还能否瞒的下去!” 沈湘极力忍着身上灼烫感,额间已经隐隐冒出了虚汗,吃力道:“原来是姐姐。” 紫怡厉声道:“回答我的话!你接近子乔究竟有何目的!” 她的脸早已被疼痛感扭曲,硬是挤出来一个笑容却比哭还要难看,“我怎么敢和姐姐抢男人,自然是一时新鲜,所以……情不自禁就……没忍住。” 只听见啪的一声,紫怡反手又是一巴掌,“我要听实话!” 沈湘心中早已是怒火焚烧,恨不得一口将她咬死,然而她有胧月暗中相助,一时也动她不得,只好低声下气道:“妹妹不敢期满姐姐,我接近子乔的确是出自爱慕之情,还望姐姐明鉴。” 紫怡冷笑道:“是吗?倘若我让你离开他呢?” 谈话间,沈湘将头迅速转动了下,露出了她第二张半男半女的怪脸,蛇眼洞悉一切,一眼看出了紫怡所在的位置,施法撞掉了紫怡手中的雄黄。 紫怡见势不妙,刚反应过来,早已被她的蛇尾勒的丝毫动弹不得。 沈湘冲她诡异一笑,缓缓道:“那要看姐姐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你要做什么!放开我!” 它的舌尖在紫怡脖颈上舔了下,“只要你喝下我一点毒液,用不了多久,就会毒发身亡。” 她接着将视线投向门外,“所以躲着的人,现在就出来吧。” 紫怡见沈湘之前,胧月曾将自己的天化神珠借给了她,想来这点毒液倒也伤不了她,故而和白芨躲在了一旁,静观其变。 许久过后,门外还是没有动静,它的蛇齿又逼近了她几分,“让她出来!” 紫怡别过头,惊讶道:“胧月……你的意思是……她此刻还在王家?” “你还想跟我耍花样!”说着它的蛇齿在紫怡脖颈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门外还是没有动静,沈湘神色一顿,莫非胧月真的不在王家? 她妩媚一笑,缓缓松开了紫怡,“放心,这点毒液还要不了你的命,你现在就给我在这里好好地呆着,老老实实的等着子乔亲自将你赶出王家,然后再把内丹借给妹妹一用,也不枉你辛苦来人间一遭了。” 趁她出门前,胧月提起白芨,迅速的躲在了房顶上,待她走远后,才开口道:“可以动手了。” 想起方才的那一幕,白芨仍旧心有余悸,“紫怡姑娘不会有事吧?” 胧月宽慰道:“她体内有天化神珠,蕴涵水灵,解除毒液并非难事。” 第二十九章 遍地都是雄黄粉 沈湘走远后,胧月才携着白芨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因为有隐形石的缘故,四周并没有人看得到她们,反倒是紫怡,已经现出了原形。 白芨看到地上断尾的女子,那触目惊心的伤口,显明是被人活生生的截去了下半身,吓的她心中一颤,惊讶道:“你看,紫怡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 胧月见她身上的隐形石已经被沈湘拿走,面不改色道:“你先去洒雄黄粉,这里交给我来处理,若碰到沈湘,千万不要站在她的背面。” 白芨点点头,“我明白了。” 胧月运用天化神珠帮她解去蛇毒并不难,可面对紫怡原形毕露,她却束手无策,“这……我的修为浅薄,尚不能帮你恢复人形,只能暂时以幻术替你改易形貌,不过你无需担忧,这颗天化神珠定能帮你撑过这一关。” 神珠蕴涵水灵,紫怡倒也无碍,只是海族皆以鳞身为美,看到自己这副丑陋之态,她惶恐道:“不要让子乔看到我这副样子。” 胧月安慰道:“我知道。” 沈湘走的时候脸上还带有鲜红的指印,想来是找王柳氏告状去了,现在放眼望去,整个王家到处都是雄黄粉,“你现在就坐在这里等着,她已经去喊人了。” 紫怡亲和道:“我没事,你快去看看白芨姑娘,她毕竟是一个凡人。” “好,我这就去。” 胧月前脚刚踏出房门,只听见走廊后面传来两个女人的谈话声,与此同时,正巧看到白芨朝这般跑了过来,她做出一个不要出声的手势,白芨倒也机敏,立即会意,小心翼翼的走到她身旁,只听见拐角处冒出沈湘柔弱的声音:“婆婆,您不要怪姐姐,这事都怪湘儿,湘儿整日里缠着子乔,姐姐心里一定是难过了,才这样做的。” 王柳氏愤愤不平道:“哼,我没让子乔休了她已经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你是什么身份,她又是什么身份,堂堂王家的少夫人岂能被人说打就打!” 沈湘温顺的缠住了王柳氏,“婆婆莫要生气,可别因为这点小事气伤了身体,只要婆婆和子乔相安无事,湘儿受点委屈也不打紧,再说姐姐绝对不是有意要打湘儿的。” 王柳氏听到她这样说,无奈叹了口气:“哎,你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我该说你什么才好。” “婆婆……。” 王柳氏拍了拍她的手臂,转身对着下人吩咐道:“去,把少爷给我找来,让他来看看,自己一直念念不忘的女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是,夫人。” 沈湘故作为难道:“婆婆,只是姐姐现如今的样子……还是不要让子乔看到了,免得吓坏了她。” “你总是为别人着想,怎么也不知道为自己想想,子乔因为她,冷落了你多少日,至今还不肯为你圆房,你倒还担心子乔见到她丑态失望,再这样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抱到一个孙子!” 沈湘低头露出了几分得意,温顺道:“婆婆教训的极是,湘儿一定会努力侍奉子乔,来日给王家添一个孙儿。” 王柳氏听到她这样说,方才的不悦感顿时烟消云散,拉着她的手臂笑道:“这才是我们王家的好媳妇!” 二人刚走了两步,抬头见王子乔匆匆的朝这边走了过来,“又发生了何事?” “何事?你还是先去看看那个狐狸精再说吧!” 听到紫怡有事,王子乔难掩忧虑之色,激动道:“紫怡?她怎么了?” 沈湘见王柳氏正在气头上,也不意与王子乔解释,她像个受气的小媳妇一般低着头,也不敢直视王子乔,看似十分娇弱,惊恐道:“姐姐……姐姐她……现出原形了。” “什么意思?” 王柳氏怒道:“我早跟你说话,休了她!以免日后节外生枝,你偏不听!你现在看看,湘儿被她打成什么样子了!” 王子乔闻言这才瞥见了沈湘脸上的指痕,简直是百思不得其解,“湘儿?” 他接着摇头道:“这不可能,紫怡的心性我十分了解,她根本不会这样做!” 话音刚落,沈湘眼底早已含了泪光,眼泪迅速地涌进了眼眶里,楚楚可怜道:“是,子乔说的对,姐姐不会这样做的,是湘儿不好。” 王柳氏见他如此偏袒紫怡更是来气,厉声指责道:“事到如今,你还要维护她到什么时候!这血淋淋的手指印,不是她打的,难道还能是湘儿她自己打的不成!” 王子乔怎么也想不出紫怡会去打沈湘的缘由,却早已被她们说的晕头转向,对着沈湘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谁知此话一出,沈湘更是委屈的掉下了眼泪,“没什么事,是湘儿不好,惹姐姐生气了。” 王柳氏见沈湘不肯说出实情,出言道:“还能为着什么事,无非某些人见不得你与湘儿成双入对,吃醋了!” 她……吃醋了? 王子乔接着问:“她在哪里?” 沈湘故作担忧的拉扯住了他,“子乔,你还是不要过去了,姐姐她现如今的样子,我害怕她会伤到你。” 王子乔执意道:“带我去见她!” “子乔,可姐姐她……我们还是请高人来……。” 话还没说话,只听见王子乔激动道:“不准伤害她!我告诉你,我王子乔爱她,她是人,我爱,她是妖,我也爱,不管她是什么身份,只要是她,我都爱!” 沈湘不可置信的望着他,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倒是王柳氏怒不可遏道:“你说什么!你再给我说一遍!” 王子乔自责道:“娘,我曾对紫怡许下誓言,此生只愿一生一世一双人,然而我现在却食言娶了湘儿,已经够对不起他了,紫怡绝对您口中之人,但求您不要再为难她了。” “我为难她?今日的事反倒是为娘的错了?” 王子乔低头道:“母亲之言,孩儿不敢不从,子乔之过,母亲难道就不愧不过?” 看着自己一手抚养大的儿子,居然为了一只妖反过来怪自己,她怎能不心酸,“现如今你反倒怪我了?难道我这么做还不是为了你这个不孝的儿子!” 第三十章 双面妻 “当初您以死相逼,执意让孩儿迎娶湘儿进门,可她再好,亦只能是孩儿的知己,我的心里只有紫怡,可我也不能这么自私,让湘儿在王家孤独终老,纵然我至今未与她圆房,名义上她却也是我王子乔之妻,我既不能守住与紫怡的誓言,又不能给湘儿幸福,我王子乔何尝不是辜负了两个女人” 王柳氏转头道:“看来你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她人在哪里?” 沈湘忙掺住了她,“还在湘儿寝阁。” 王子乔诧异道:“她在你寝阁?” “是,姐姐说那是她的房间,所以湘儿就出来了。” 王子乔狐疑的盯了她一眼,转身朝寝阁的方向走去,王柳氏与沈湘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谁知刚踏出了几步,整个王家都是雄黄的味道,沈湘走在路上,只觉得头昏脑涨,热火朝天,就连王柳氏闻了都觉得呛鼻,“这什么味道?” 身旁的仆人亦觉得有些呛鼻,“似乎是雄黄。” 王柳氏问:“洒这么多雄黄做什么?” “奴婢也不知道,今天王家的边边角角似乎都洒满了雄黄,夫人稍安勿躁,奴婢这就命人去打扫。” 沈湘掩着鼻子,跟着王子乔走进了寝阁,谁知迎面而来的居然是紫怡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王子乔慌忙将她抱了起来,“紫怡,你怎么样了?” 他许久没有抱过自己了,身体就算再痛,她都不觉得疼,“我没事。” 沈湘看到紫怡的样子,一时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心想,自己的毒液绝对没有问题,胧月不在王家,凭她一个半妖的本事,如何恢复原形? 一旁的王柳氏站在原地愣了许久,却也没有反应过来,不是说现出妖相了吗?她怎么还是这个样子? 王柳氏本来想指责她,可当看到她此时虚弱的模样,似乎比沈湘还要严重,也没好意思发火,对着沈湘问:“怎么回事?” 话音刚落,只听见两个女人异口同声道: “子乔,她是妖!” “子乔,她是妖!” 未等王子乔反应过来,王柳氏抢先走到了紫怡身旁,“你居然还敢在这里妖言惑众!” 紫怡抬头道:“婆婆,我没有骗您,她真的是一只蛇妖。” 闻言,王子乔猛然朝身后瞥了眼沈湘,不动声色的将紫怡抱了起来,“我带你去休息。” 王柳氏并非愚笨之人,今天王家遍地都是雄黄粉,本就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现在又看到沈湘痛苦的面色,隐隐感到了几分不安,王家又娶了一直妖进门吗?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沈湘双手支撑着桌子,才勉强不让自己趴在地上,以免王柳氏发现她身后的样子,“婆婆,这些雄黄想来是姐姐施法变出来的,湘儿也不过是一位柔弱女子,手无缚鸡之力,若姐姐真的要施法将湘儿变成蛇妖,湘儿也只能认命。” 闻言,王柳氏顿了顿,想起胧月曾说起过,她早已施法试探,沈湘不是妖,可她虽对紫怡有意见,却也知她从不说谎,一时难以决断,然而此时,因为遍地都是雄黄粉的缘由,纵然沈湘有百年修为,也早已被熏的头昏脑涨,面对王子乔质疑的神色,她竟半分妖法也使不出来。 白芨突然指着沈湘脑后道:“你看,她好像有两张脸!” 胧月闻言,才发先她们不知不觉已经站在了沈湘后面,如今她原形毕露,只怕脑后的蛇眼早已发现了她们。 沈湘知道自己快要现出原形,忽然她一个侧身,白芨隐隐发现那张脸似乎有些熟悉,思索了良久,“等等,那不是碧云的脸吗?” 胧月认真的问:“此话当真?” 白芨点了点头,“自然错不了,我早已命人四处寻找那些无脸尸首,并且安置在了城隍庙后面,然而其他人找到的时候,早已有了全尸,却只有一具尸体,至今还没有找到自己的脸,仔细想来,那具尸首应该就是碧云了。” “那晚我施法的时候,曾出现过一只妖,她趁我施法时,声东击西,竟偷走了一张脸,现在看来,那只妖就是她了。” 紫怡道:“婆婆,胧月姑娘现如今就在王家,不如由她出面指正,也好看清这蛇妖的本来面目!” 话音刚落,王柳氏刚想开口问胧月在何处,转眼间,却不见了沈湘的身影。 胧月这才意识到,一块隐形石已经被沈湘夺去,当她反应过来时,紧接着就听见了紫怡的一声惨叫,不过一瞬间的功夫,她脖颈上竟被咬出了触目惊心的黑红血珠,若非胧月及时掏出了水心剑制止,击退蛇妖,只怕她此时的脖颈就要被咬断了。 胧月刹那间现身在寝阁,众人皆是目瞪口呆,丝毫未反应过来这是怎么一回事,白色的浓烟却已经笼罩了整个王家。 沈湘不见了踪影本来胧月预料之中,然而她没想到的是……紫怡再次现出了原形,现在就算是胧月想用幻术帮她改易形貌也来不及了,相处多年,王柳氏虽然知道紫怡是妖,却也没有见过她的本元,如今第一次见她现出原形,竟活生生的被她吓了一大跳,这分明是一条没有尾巴的鱼精,指着她触目惊心的伤口,哆嗦道:“她……她怎么没有尾巴?” 胧月走过去面不改色道:“这就要问王少爷了。” 王子乔瞥见了紫怡的伤口,好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或许他早就知道她是妖,所以他也不会太介意她是妖的样子,可当他第一次见她的元神时,却还是愣住了,甚至都来不及去在意她还是妖,但是瞥见了她的伤口,似乎能感觉到她随时会与自己阴阳相隔一般,再也顾不得其他,抱紧她道:“紫怡,紫怡,你……怎么会这样?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我该怎么帮你……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胧月在一旁淡淡道:“她死不了,也没有人把她害成这个样子,她能有今天,皆是为你,这条尾巴也是她自愿断掉的。” 王子乔不可置信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第三十一章 此生挚爱,无怨无悔 胧月转身问:“你可还记得三年前在虚无之地遇见的落水女子吗?” 王子乔愣了下,又回头瞥了紫怡一眼,隐隐之间,似乎明白了什么,凝视着紫怡的面孔,深情道:“是,我记得,那年是我第一次下水经商,在海上漂泊了半个多月,粮仓里干粮早已耗尽,连淡水也用完了,走投无路之际,我遇到了一位女子,原以为她是被其他同伴给遗弃了,本想把她救上来,可当我朝他伸手时,她却不见了踪影,然后我做了很长的一个梦,梦见与她一起进入了深海之渊,那里繁华璀璨,锦绣华美,花灯漫天飞舞如同白昼,所有人都十分纯善,我与紫怡在那里玩的十分尽兴,后来我醒后就上岸了,我原以为那只是一个梦,哪怕我再遇见紫怡,也只当是缘分使然,没想到那些都是真的?” 胧月解释道:“她对你一见钟情,得知你们迷失在那片海域后,并施法帮你们靠岸。可是你上岸后她再也没有见到过你,她毕竟是只海妖,根本无法直接上岸,为了能去人间寻你,她只好自断鱼尾,废掉百年修为,才换来与你相见的机会。据我所知,海族皆以鳞身为美,断掉鱼尾相当于自毁容颜,沦为半人半妖,并且终生不得入水,所以没了百年修为庇佑,她无法适应人间的环境,每日需要大量的水源侵泡才能生存,也正因此,王家不是晴天下雨,就是荷花池干枯,才有了此等怪像,只可惜她现在法力尽失,不能入水,除了王家,她终生再也无法回到自己的故乡。” 王子乔听后,紧紧抱着她道:“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我你除了我现在已经一无所有,为什么不告诉我你已经付出了这么多?为什么要眼睁睁的看着我一再做出令你伤心之事?你为了我牺牲了这么多,我却又做了些什么!” “子乔……。” 他抱着紫怡心疼道:“你又怎知,那日一别,我何尝不是对你朝思暮想,如果可以,我王子乔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何须你这样伤害自己!” 紫怡凝视着他那张充满了自责与心疼的面孔,“紫怡心甘情愿,无怨无悔。” “无怨无悔……?” 她点头,“只要子乔开心就好……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胧月姑娘已经医治好了我的身体,我们终于可以有自己的孩子了,只是还不知道……你愿意和我有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吗?” 王子乔听到她这样说,激动的简直手足无措,握着她的手,亲切的问:“有自己的孩子?有我们的孩子?真的吗?紫怡,你说的是真的吗?” 紫怡笑着点了点头,“嗯。” 他像一个孩子一样,不住的点头,一滴忏悔的泪水落在了紫怡手背上,“我愿意,我当然愿意!” 紫怡抚摸着他的脸道:“曾经有不少人皆被我的鱼尾所惑,却只有你当初愿意对我舍命相救,现在……难得你不嫌弃我的丑陋之态,子乔,我真的好开心,只要你不嫌弃我就好……。” “傻瓜,我怎会嫌弃你。” 紫怡虚弱道:“不嫌弃……就好……。” 王子乔见紫怡突然没了声音,才发现她已经昏厥在自己怀里,忙将她紧紧抱住,一时惊慌的不知如何是好,“紫怡!紫怡!” 他转头问胧月,“她怎么了?” 胧月瞥了眼紫怡的脸色,静静道:“她中了蛇毒,此时命在旦夕,你们先出去。” 王子乔抚摸着紫怡的脸庞,眼底的愧疚,痴恋,看的让人心疼,“昔日子乔无礼之举,还望姑娘莫怪,我家娘子的性命就全仰仗胧月姑娘了。”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胧月叹了口气,“这里有我,你先出去吧。” 王子乔这才依依不舍的松开了紫怡,“好,我这就出去。” 白芨见王柳氏站在一旁沉默了良久,虽不知她在思量些什么,亦能看到她落泪,希望她能理解紫怡对王子乔的一片痴心,看到她们母子二人出去,才转身问:“我能帮你做些什么?” 胧月道:“现在王家遍地都是雄黄,我无法确定她是否已经离开王家,她有隐形石遮身,整个王家除了紫怡,只有我们二人能看到她,你就留在外面,护他母子二人周全。” “嗯。” 与此同时,王家的走廊处无端端的渗出一大片黑血,只听到一位男子急躁的声音:“怎么到处都是雄黄粉!” 紧接着传来一位女子痛苦的惨叫声:“好烫!我的身体都快被烧死了!” 男子安慰道:“你不要着急,我们现在就施法从这里飞出去。” “还是你机智,用了瘴气脱身,只可惜我们现在法力全失,看来今天要折在这雄黄粉里了!” 男子大言不惭道:“我们好歹修炼了百年,又岂能是凡间的药物制服的!” 女子叹了口气:“世间万物,相生相克,谁让雄黄是我们的克星呢!” 走了几步,男子终于察觉出不对,“不,凡间的药物对我们没有这么大的障碍,这好像不是一般的雄黄粉,似乎被人施过法。” 女子眼底闪过一抹杀意,“我明白了,一定是那个剑仙弟子胧月!是她!一定是她!” 就在这时,沈湘脑后忽然闪过一位男子狰狞嗜血的面孔,阴狠道:“杀了她!” “你看,那位带着帷帽的黑衣女子是谁?” 男子道:“先杀了她再说!” “哼,肯定是她在背后出谋划策,否则紫怡那个贱人能这么快将王子乔抢过去!” “若不是她,我们又岂能会这么痛苦!” 白芨静静的走在双面蛇前面,丝毫不知后面有两只蛇头朝她张嘴咬了过去,忽然腰间的阴阳镜在阳光下,黄光一闪,即刻将双面蛇弹飞到了地面上,因为遍地都是雄黄粉的原因,现在它已经全身沾满了雄黄粉,烫的在地上直打滚,仿佛整个身子都要烧着一般,不知不觉将隐形石掉在了地上。 “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怎么我们丝毫不能近身?” 白芨走着走着,察觉身后有撞击的声音,猛然回头一看,发现沈湘竟在地上痛苦的挣扎,忽然她脑后的黑发里面冒出一张男人的面孔,瞪大眼睛道:“她回头了!” 第三十二章 雌雄莫辩 白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紧接着那张脸像变戏法一般,冒出了一张女人的面孔,“怕什么,我们有隐形石遮身,她看不见我们。” 不一会儿,那张脸又变成了半边男半边女的面孔,一半妖娆妩媚,一半阴狠毒辣,再不言语,静静的看着白芨惊讶的神色,刹那间,冒出了男子凶煞的面孔,“不好!她看见我们了!” 渐渐地,女子眼中布满了杀意,大喊一声:“跟她拼了!” 说着二人变成一条双面蛇朝她血盆大口扑了过去,纵然白芨知道自己有阴阳镜护身,也被这样惊悚的画面吓了一跳,还未等她调头就跑,双面蛇再次被腰间的阴阳镜弹飞到了几米之外。 女子不甘心道:“我不会这么善罢甘休的!绝不会!” 见双面蛇欲要逃走,白芨忙抢先一步拦在了它前面,“想走,可以!先把我们醉仙楼姑娘的脸留下!” 双面蛇见王家遍地都是雄黄,早已无反抗之力,现在又有白芨拦道,一时惊慌的环视四周,伺机寻找出路,忽然它瞥见了王子乔和王柳氏的身影,头迅速转动到了前面,遮住了雌雄莫辩的妖脸,惊讶道:“啊……?” 白芨见王子乔已经朝这边走来,沈湘却用妖法遮住了本元,又岂能让她这样得逞,故而没有摘下隐形石,不动声色的站到了一旁,只听王柳氏宽慰道:“子乔,你不用太过担心,有胧月姑娘在,紫怡她一定不会有事的。” 见王子乔沉默不语,她转过身道:“娘答应你,若她这次能平安脱险,娘以后再也不会苛待她了。” 王子乔回头问:“此话当真?” 王柳氏自责道:“千错万错,以前都是为娘的错,殊不知妖也有善恶之分,我不该嫌弃紫怡是妖,就对她百般厌弃,平心而论,自她嫁给我们王家,她对你一片痴心,又肯孝顺我,我却对她的付出视而不见,真是上天对我们王家的惩罚,最后我却让你娶了一只真正的妖。” “娘,我知道你也是为孩儿好。” 谈话间,王柳氏本想再劝两句,抬头无意间却瞥见了沈湘,只见她全身沾满了雄黄,痛苦的站在那里,连脸都被这疼痛扭曲了,惊讶道:“你……你怎么还在这里?” 若非是她致命一击,紫怡此刻也不会命在旦夕,王子乔将王柳氏挡在了身后,厉声道:“你还敢回来!” “子乔……我真的不是蛇妖,真的……不是……。” 话音还未落,白芨拿出最后一袋雄黄粉,朝她脸上泼了上去,空中顿时弥漫起一股浓浓的雄黄味,只听见沈湘惨叫了一声,黑长的蛇尾撞在了梁柱上,走廊顿时塌下去了一大半,紧接着她的半张妖脸毕露,男子凶狠的面孔从黑发里钻了出来,咒骂了一声:“该死!” 猛然间变出了一位女子痛苦的面孔,“烫死我了,我的脸……我的脸……。” 母子二人皆是目瞪口呆的望着眼前这一幕,被这样的场面简直吓得六神无主,“怎么会这样?” 只听见啪的一声闷响,沈湘的脸终于掉在了地上,却被白芨迅速捡了起来,猛然间窜出一条蛇头,朝他们咬了过去,白芨忙护在母子二人面前,一道黄色镜光闪过,双面蛇彻底现出了原形翻滚在地,王子乔这才反应了过来,回头道:“娘,你快走!” “不行,我不走,子乔,你先走!” 双面蛇厉声道:“今天你们谁都别想走!” 猛然间看到双面蛇凶狠的目光,大有同归于尽的架势,白芨见状也不由慌了神色,王子乔则是拽住王柳氏就跑,“娘,你先走,我去引开它!” 寝阁内,胧月闭目凝神,掐指凝聚白色华光,正在专心为紫怡解毒疗伤,丝毫没有听到门外的动静。 顷刻间,整个王家被一层浓重的魔雾笼罩,只听到那虚幻的声音在双面蛇耳旁响起:“让她杀了你们,让她杀了你们吧!只有真正的死了,才能立即化魔,从此不老不死,不生不灭!六界之中,在无人能杀了你们。” 双面蛇痛苦道:“化魔……。” “你们记住,都是那个胧月,是她杀了你们,是她逼死你们的!” “我要化魔,我要杀了胧月!” 白芨腰间的镜光闪烁不定,抬头瞥了眼灰蒙蒙的天空,暗自道:“好重的怨气。” 双面蛇早已被雄黄粉折腾的半死不活,既然横竖都是一死,与其这样备受折磨,还不如刺破蛇胆来的痛快,只见它死死的盯着那面阴阳镜,白芨已然会意,它是想撞在阴阳镜下自残,暗叫一声:“不好!它要化魔了!” 她回头瞥了眼寝阁,胧月此时正在为紫怡疗伤,已经无法再顾及其他,现如今它对胧月有这么大的怨气,势必要取胧月性命,况且双面蛇如果真的化魔了,又岂会像现在这么好对付? “糟糕,胧月有危险!” 想到这里,她收起阴阳镜,朝着走廊另一头拼命的跑去,然而没有了镜光护身,她就会与普通凡人一般无二,没跑几步,便已经被双面蛇追上了,命悬一线时,一道凛冽的蓝色剑光朝她身后飞来,顷刻间将她与双面蛇隔开了一道界限,剑气凛然在空中盘旋几圈过后,凝聚在银发仙人手中。 他衣袂飘举,恍如谪仙降临人间,白芨惊慌之余,朝着眼前之人望去,只见他面容清绝,剑眉入鬓,眸光静如一湾幽深谭水,如此的清冷明澈,恍若高不可攀的云端,令人望而生敬,一时跪在了地上,不敢再多言语。 玄微周身清气缭绕,三千华发罡风中飞散张扬,英挺的剑眉星目因专注而显的凌历,冲去了一贯的淡然,然而看到此等阵仗,却是拜他徒弟所赐,玄微不由挥袖,心里暗自叹息了一声:胡闹! 环视整个王家,他也算明白为什么双面蛇宁可化魔也要与她同归于尽,她做事是越来越有分寸了!用隐形石恶作剧不算,看到这遍地的雄黄粉,也亏她能想的出来! 第三十三章 如此护短 只是他好歹也是三界第一剑仙,又如何能与奄奄一息的蛇妖动手,岂非枉为剑仙至尊,可若再不出手,胧月便会命悬一线,事已至此,他也只好亲自出面处理此事。空中弥漫的魔气早已被仙气覆盖,天空中又恢复到了往日空明。 双面蛇不是没有听过玄微的大名,却也知他从不沾染世事,现如今见到玄微亲自下山,早已吓得魂飞魄散,整条蛇身僵硬的不知如何是好,纵然知道此等局面与他徒弟脱不了干系,然而看到这样的仙尊,居然为了徒弟这点小事亲自下山,哪里还敢再过多言语,谁又敢指责他的弟子半分不是。 双面蛇低头求饶道:“仙……仙尊饶命。” 白芨早已被他的君临天下的气势镇住,跟着跪在了身后,始终一言未发。 玄微回头道:“孽徒身在何处!” 好冰冷的声音!白芨闻言,微微抬起了头,想来这件事胧月一定是处理的有些不妥,顿了顿才开口:“……在为紫怡姑娘疗伤。”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胧月小心翼翼的将紫怡扶到了床上,刚走出门口,却瞥见了玄微百年不变的冰脸,正在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一时间惊愕的说不出话来,忙跪在了地上,“弟子见过师尊。” “你可知罪!” “弟子惶恐,还请师尊……明示。”胧月的话音越来越小,以至于说最后一个字时,连她自己都心虚了。 下山不过数日,倒学会出言抗辩了,玄微拂袖道:“何以滥用仙石,戏弄蛇妖。” 胧月抬起头,“它事先用毒香暗伤弟子在先,拆散佳偶在后,弟子情非得已,不得不这样做。” “这遍地的雄黄粉,你又作何解释!” 胧月一时语塞,自知此事处理的有些不当,酝酿了半天才开口道:“这……蛇妖诡计多端,为逼她现出原形,弟子不得已而为知……” 白芨跪在众人身后,听到师徒二人的对话,略微偷瞄了眼,玄微谈及雄黄粉的神色,一副这等馊注意怎会是我玄微门下弟子想出来的表情,险些没笑出来,然而介于玄微的令人望而生畏的气势,还是给活生生的忍住了。 胧月话音刚落,玄微怒道:“住口!谁令你在此出言抗辩!” 白芨心想,胧月并非性格冷淡孤僻之人,数日接触下来,她为人坦诚热情,率直有趣,却也不失可爱之处,不过今日见到她师尊,倒也难怪胧月平素不爱多言,性子冷冷淡淡,原来她师尊这么凶啊?如此又冰又冷的仙人,能教出什么明艳活泼的徒弟?只怕胧月原有的热情,也被这张冰脸给磨灭的一点不剩了,这样看来,下山对胧月来说总归是好的,接触了世间百态,脾性总能慢慢变回来的。 胧月环视了一圈地面上的雄黄粉,以及地上半死不活的双面蛇,其实她大可以与它正面交锋,只是这么一来,王家无缘无故丢了一位少夫人,沈湘善于心机,早已收买王家人心,人死无对证,单凭她三言两语又怎能解释的清,到时紫怡只怕也会无辜受牵连,所以眼下这么损的注意,的确是她想出来的,胧月低头道:“弟子知错。” 玄微并没有取双面蛇性命,而是将它镇压在了仙剑内,朝身后的胧月淡淡道:“你随我来。” 胧月一路尾随至崖山,不解道:“此等为恶之妖,师尊将它带回上清关押便是,为何还需这般费力,将它镇压在仙剑之下?” 玄微并无太多表情,一如既往的老成淡漠,“它服用了魔丹,只能镇压,不可任其自生自灭,倘若稍有不慎,它便会弃身化魔。” 胧月恭敬道:“是弟子愚昧,多谢师尊下山指教。” 玄微冰冷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仅仅只是愚昧。” “师尊……。” 玄微转身质问:“何以私自闯入深海之渊,强取仙草。” 闻言,胧月跪地道:“弟子知罪,还往师尊重罚。” 玄微俯视远方,若有所思道:“你离开上清数日,为师一直以为你在山下除妖,却不想再次惹出祸患!” 胧月心中不由一颤,“祸患……师尊,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玄微转身道:“虚无之地想来你已经去过了。” 胧月点头,“是,弟子正是在那里取出的许仙草。” “如何得来。” 胧月低头中气不足道:“是从……魔后手中抢来的。” 见玄微闭目不语,胧月小心翼翼的窥探了下他的神色,解释说:“当时弟子被魔灵操纵了心智,至于其中发生何事,弟子也一无所知,醒来时已经带着许仙草离开了虚无之地,可是弟子激怒了她?” 她接着认错道:“弟子以后一定谨遵师命,再不敢擅自行动,惹是生非了,恳请师尊恕罪。” 此事的确是她招惹魔后在先,魔后又岂能善罢甘休,如今放眼望去,先是魔界少主,再是梦魔,整个魔界早已被她得罪了个遍,还差一个魔后? 然而老道士早已向他道明一切,玄微又怎会不知她为何冒险夺取仙草,“罢了,罢了,夺取仙草一事,为师知你本意,此事就交予为师处置,你既已知错,便随为师回上清请罪吧。” “回上清请罪?” 如今她下山不过数日,就这样被囚困上清了吗? 玄微瞥了眼胧月生无可恋的神色,似有些不忍,但夺取仙草,引魔后现世,此事关系天下,非同小可,胧月理应回上清认罚,也好给上清众弟子一个交代,他顿了顿道:“是为师的过错,不该让你独身前往虚无之境……为师说过,此事就交予为师处理,定不会让他人为难与你。” 胧月抬头感激道:“多谢师尊庇佑。” 然而她并未起身,“此次回上清,弟子不知何时才能下山,弟子曾在山下结识一位道友,只是他被自己梦魇时误伤了,所以……恳请师尊再让弟子见他一面,看到他相安无事,弟子也好安心回去。” 玄微并未回头,冷冷道:“前尘已散,何须执著。” 他如何看不出胧月对她动情,告诫之意已经十分显然,有些事情不必太在意,这样只会让自己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胧月仔细回味着玄微的言下之意,似有些不舍,中气不足道:“是。” 七夕小番外(加一小更) 题目名:那些关于师尊与胧月床上的事…… 地点:崖山途中的山洞 久违的七夕,胧月见玄微凝神打坐,也不理他,直接侧身躺倒了他一旁。 玄微愕然道:“你做什么?!” 胧月回头瞥了他一眼,“睡觉。” 向来心如冰清的玄微,不禁拂袖站了起来,呵斥道:“出去!” 胧月环视四周,这里就这一个山洞,她再出去,能出去到哪里呀? 不过好在她不再是当初唯唯诺诺的小弟子了,丝毫没有被他的气势所吓到,反而将手里抱着的岩石抓的更紧,生怕他将自己从这里甩出去一般,想起在青楼学过的那几招,可怜巴巴的扯着玄微袖子道:“师尊,我又没有别的想法,您是害怕对我生出邪念,才如此忌惮我对吗?” 还未等玄微开口,她自顾自的接着说:“不过就算有邪念也没关系,胧月不怕师尊的。” 见玄微仍旧沉默不语,“那我就权当您答应了?” “……。” 月光皎洁,洒在他银发上,清冷的背影线条流畅俊逸,令人心生向往却又可望不可及,“师尊?” 玄微见她躺在自己身侧,翻来覆去也不睡觉,知道她有话说,便睁开了双眼,“说吧。” 胧月闻言,尽量让自己寻个舒服点的姿势,然而她扭头却险些磕在石头上,不知所措时,只听见玄微在耳旁说了句:“若是不舒服,就靠近些吧。” 她一时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她苦苦等了这么多年,又岂能让他反悔,胧月一把抱住了他的手臂,整个人都依偎在了他怀里,趴在他身上时,胧月竟情不自禁的闭上了双眼,反正亲吻这样的事,他们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玄微一惊,忙伸出双指点住了她的额头,阻止了她此刻的动作,他就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亲吻,自己总是被动的那个?纵使自己是仙但终究也是个男人,此刻他除了要阻止她的冲动之外,还要为自己挽回一点作为男人的尊严,于是他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睡觉。” 胧月不由反抗道:“我要在上面!” 玄微低头凝视着她,面无表情道:“还记得你拜师礼时,曾对为师说的第一句话?” 看到他如此正经,胧月认真想了想,“师尊在上,请……” “如你所愿。” “唔……。” 作者的话:嘿嘿,看爽了吧,今天这个不属于正文范围内,临时编一个,祝大家七夕快乐,时过境迁,可能到时机成熟的时候,再说这样的话时,文文会更细腻,其中就包含脱衣服啦! 备注:因为临时编的,不属于正文内,所以……过了今天,还是会删除的,大家过过眼瘾,将来咱们来一个超细腻的!乖,不哭!摸摸哒! 第三十四章 解除水咒 紫怡醒来时,已经是在胧月离开的两天之后,湖水轻轻的抚过她波光粼粼的鱼尾,她似乎已经许久都没有入海了,这样惬意的滋味真是令人怀念,曼妙的身姿在湖水里一个回旋,那姣好的面容衬着日光都格外轻柔,紫怡不可思议道:“我能入海了?” 她转念一想,自己怎么在海水里?难道在王家发生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一场梦吗? 想到这里,她心里开始慌乱了,到处寻找王子乔的身影,“子乔,你在哪里?” “子乔……子乔!” “他是嫌弃我了吗?还是心有愧疚,求胧月将我放回水里了?” 遥望整片山林,青山绿水却也掩不住她心底的那抹失落,她不停的在水里游动,大约快游到岸边时,忽然发现远处静静端坐着一位男子,紫怡上身透出了水面,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这个人,“子乔!” 王子乔盯着她愣了许久,才反应过来,俯身凝视她道:“你真美?” 她茫然的望着他,“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王子乔明知故问:“什么怎么一回事?” 紫怡低头见自己身在湖水里,不解道:“我……怎么回到水里了?还有,我的尾巴好像也回来了?” “你是在问我吗?” 紫怡环视四周,这里除了他还有别人吗? 王子乔满眼爱意的凝视着她,捏着她的脸道:“你当初是怎么失去这条尾巴的,它现在就是怎么回来的。” 可这样的解释,似乎还说服不了她,“可……你怎么会知道我在这里?” “你不在这里,还能再哪里?” 王子乔瞥向远方,感慨道:“以后咱家就住在这里了。” 紫怡瞄了眼岸边的小房子,“那王家的家业?” 王子乔轻快道:“饿不死,不是还有你在吗?” 她抬头问:“什么意思?” 他低头调侃道:“毕竟每天还能指望着你抓两条鱼吃。” 紫怡低头瞥了眼自己的鱼尾,没好气的说:“那你把我吃了吧。” 王子乔却笑道:“我哪里舍得吃你,以后白天我会在永安村做生意,晚上回家陪你,可好?” 紫怡低头问:“是不是婆婆不让我回家了?” 王子乔说:“你放心,娘以后不会再为难你了,她还指望着你早日给她生一个孙儿呢,我只是想着,咱们家的荷花池不够大,不能憋屈了你,就找了这么一处风景秀丽之地,处在山水之间,倒也不会有人打扰到咱们,紫怡可还满意?” 紫怡想想还是有些担心,那个家再令她伤心,毕竟那里才是子乔的家啊。 她顿了顿道:“其实,在家里也挺好的。” 王子乔解释道:“是胧月姑娘说,山间湖水有助于你恢复身体,我才特意找到了这块地方……是不是这里你不喜欢?你若想回去,咱们这就回家。” 紫怡跳出水面,幻化成了人身,“没……没有,我突然发现……这里也挺好的,胧月姑娘说的对,我还是在这里休息一段时间再回家吧。” 他惊讶的望着她,“你可以离开水面?” 紫怡点点头,“嗯,此事还要多亏胧月姑娘,她用天化神珠帮我解除了水咒,纵然身在地面,我也不会有任何不适。” 王子乔不解道:“什么是水咒?” “在幻漓之境,没有海主的通灵符咒,任何水族的生灵都是离不开水的,而胧月有一颗神珠,蕴涵水灵,可以在我体内铸造水灵,所以在陆地还是在水面,都是一样的。” 王子乔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握着她的手道:“原来如此,胧月姑娘的确帮了我们很多,只可惜她已经离开王家了,不知道来日还有没有机会报答于她。” 想起昔日与胧月的对话,紫怡意味深长的笑道:“若是有缘,总会相见的,胧月姑娘是三界第一剑仙弟子,注定是成仙之人,想来她也不需要我们的回报,不过我们可以向海神为她祈祷,希望她在这红尘之中,早日找到自己的归属。” 王子乔却狐疑的问:“归属?修仙之人怎能谈情说爱?” 紫怡一时语塞,忙抱住他的手臂撒娇道:“好啦,子乔,这可是我们水族的祈祷方式,就像你们人类吃斋念佛是一样的,我怎么说,你就怎么说,好不好?” 说着她已经双手合十,闭目对着湖水屈身跪地,似乎很专注的样子。 可是吃斋念佛也没有祈祷别人谈情说爱的,王子乔见她说的含含糊糊的,虽然有些疑惑,但难得她这么有兴致,还第一次求自己陪她做一件事,只好应道:“好好好,都依你便是。” 紫怡睁眼时,才发现王子乔一直都是坐在轮椅上的,而且从始至终都没有动弹过,她不禁敛眉:“你怎么了?为什么总是坐着?” 王子乔低头瞥了眼自己的腿,“我……。” 紫怡下意识的明白了些什么,盯着他的腿问:“你的腿怎么了?” 王子乔不以为然的笑道:“……前几日受寒了,所以行动起来不是很方便。” 紫怡将信将疑的打量了他一眼,“真的只是受寒了吗?” 王子乔点了点头,转移话题道:“我做了几样你素日爱吃的点心,要不要过去尝尝。” 这还是他第一次给自己做点心,紫怡笑着应道:“好啊。” 顿了顿,她见王子乔并没有跟过来,习惯了与他一路相随,这才意识到他的腿受了寒,“可是行动不便,要不要我帮你?” 王子乔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她的手,“不妨碍,你先去吃吧,这里景致不错,我想一个人静静,等会儿再过去陪你。” 紫怡狐疑的走到了他身后,刚要探个究竟,余光无意中瞥见了远处站着一位头带帷帽的黑衣女子,“白芨姑娘?” 白芨并没有摘下隐形石,带她绕开了王子乔才开口道:“我是来向你道别的。” 紫怡屈身诚恳道:“我能与子乔这么快解除心结,重归于好,还要多亏白芨姑娘。” 白芨扶住了她,“帮你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已。” “此话怎讲?” 白芨说:“你可知道,王柳氏得知你现出原形,欲要将你赶出家门时,王子乔说了些什么?” 她心中一颤,抬头道:“说了什么?” 第三十五章 同等代价 白芨沉吟了片刻道:“王子乔说,他了解你的心性,不会做出伤害沈湘之事,他愧对于你们当初的誓言在先,所以不想让王柳氏再为难与你,他还说……你是人,他爱,你是妖,他也爱,不管你是什么身份,只要是你,他都爱。” 紫怡抬起头,“他……真的是这样说的。” “单凭他那日,宁可母子反目,也要站出来维护于你,我相信,他说的是肺腑之言。” 紫怡转身道:“我自然相信他说的话,只是不理解他为何还要与我疏离罢了。” 白芨接着说:“其实他在乎的根本不是你的身份,或许他只是单纯的想要一份真挚的感情,你不要忘了,是你骗他在先,所以他才会疏远冷落于你。” 紫怡望着子乔的背影,若有所思的重复着白芨的话,“真挚的感情……。” “希望此事过后你们二人再无任何期满。” 紫怡点了点头,“这也正是我的心意,只是还找不到机会向他表明。” 白芨说:“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她指了指远处的王子乔,“你看他的腿,你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也正是她想问的,紫怡迫不及待道:“姑娘请说。” “这件事,我也是事后听他母子二人谈话才得知的,当时你被双面蛇所伤,昏迷不醒,我有隐形石和阴阳镜护身,本想出去保护他们母子,却不想被双面蛇缠身,我从未见过这样的双面妖,被它吓得魂飞魄散,等清醒时却独不见王子乔的身影,我原以为胧月一直在为你专心疗伤,他也早已带着王柳氏逃离此地,谁料想他太过担心你,安顿好王柳氏之后,独身跑回了王家。” “然后呢?” 白芨道:“你当时被双面蛇咬断了经脉,性命垂危,纵是胧月能帮你解去蛇毒,若是没有百年修为护身,根本醒不过来,胧月两难之际,想起你当初与魔后的交易,只有付出同等的代价,才能将你的鱼尾换回来。” 她这才恍然大悟,“同等的代价是子乔的腿?” 白芨点头,“不错。” 紫怡回头,不敢置信的望着王子乔的背影,自言自语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 “王子乔说,既然你为了上岸寻他,都可以断去鱼尾,终生不能如水,他王子乔自愿废弃双腿,此生不再着地,又有何不可?” 望着他的背影,静静的坐在湖水旁,仿佛昔日所有的委屈片刻间已经烟消云散,“子乔……。” 白芨说:“胧月告诉我们你与魔后交易一事后,王子乔思量了片刻,最后才想出的这个办法,起初他是想那命抵换的,胧月并没有同意,你知道的,一旦交换价值稍有偏差,多了,王子乔的命就没了,少了,他的这条腿就算是废了,最后还是他跪地请求胧月,宁愿此生不再着地,来赌注是否能用自己的双腿来换回你的鱼尾,实在不行,再拿命抵换,见他执意如此,胧月这才拼搏一试……不过现在你已经醒了过来,可见你的修为已经恢复,至于他的腿……只怕是再也不能着地了。” 紫怡抬头乞求道:“没有其他办法了吗?胧月姑娘身在何处,我去求他,把子乔的腿换回来!” 白芨拉住了她,摇头道:“没用的,双面蛇化魔之际,胧月师尊亲自下凡善后,她便跟着一同离开了……不过她临走之前交给了我一个锦囊,让我转交于你。” 紫怡双手接过白色锦囊,回头瞥了王子乔静静坐在湖水旁的背影,“这是何物?” 白芨摇头,“我也不知,她随手塞给我的,你不妨打开看看。” 她抱着最后一线希望,缓缓打开了锦囊,忽然从里面冒出一道白光,朝着王子乔的方向飞去,白芨疑惑道:“这是什么?” 紫怡不可思议的盯着这一幕,连忙擦了擦眼泪,激动的笑道:“这……想来是胧月想出了医治子乔双腿的办法。” 白芨欣慰的点了点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眼见着紫怡朝王子乔的方向跑去,“子乔!” 王子乔坐在轮椅上,见她兴冲冲的朝这边跑了过来,开口道:“何事这么开心?” 紫怡俯身趴在他腿上问:“子乔,你的腿……有何感觉?” “什么感觉?”王子乔反问。 紫怡在他腰间挠了几下,“哎……你又胡闹!” 不知不觉他已经被紫怡拉了起来,王子乔调侃道:“王少夫人,连你也敢这么明目张胆的欺负我了,你何时变的这么活泼了,正好今晚家里没有鱼,信不信今晚就把你炖了吃!” “那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抓到我了。” “等着。” 紫怡回头浅浅一笑,扑通一声跳进了水里,王子乔顿时脸色大变,猛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哑然道:“你别走!” 她回过头,一时间还没有听懂他的意思。 她若漂在水面还好,整个人扑通到水里,还真怕她不再回来,王子乔依依不舍的眼神有些让人心疼,见紫怡不语,接着道:“……不要走!我刚是给你开玩笑的,而且从今天起,我王子乔决定不再吃鱼了。” 她心想,自己也没有要走啊?既然他这么害怕自己跳水,索性从水面走了出来,“那你来追我吧。” 王子乔刚跑了几步,意识到自己站了起来,猛然瞥了眼自己的双腿,居然站起来了? 然而他抬头瞥见了紫怡意味深长的笑容,才幡然醒悟,笑道:“还敢跑!” 紫怡掉头时,步伐比起王子乔,最后还是慢了半拍,被某人从背后环住了纤细的腰肢,“日后不论发生何事,为夫愿与你一同承担。” 紫怡点点头,“我答应你,此生再无任何期满。” “我也答应你,日后对你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紫怡回头问:“什么?” 王子乔低声在她耳旁说:“我想和你有一个我们的孩子。” 白芨站在远处,望着紫怡幸福的神色,此时竟有些羡慕她,她终归是幸福的,最后拥有了幸福的结局。 第一章 如此护短 胧月静静跪在灵阁内,抬头望向上清诸位长老,而端坐在最中央的位置,正是她的师尊,“胧月见过诸位长老。” 扶摇掌门厉声道:“胧月,你可知罪!” “弟子知罪,特来向掌门认罪。” 玄微端坐在灵阁中央,依旧是那副百年不变的冰脸,沉默不语。 倒是身旁坐着的戒律长老,向来公正严明,铁面无私,与扶摇商议道:“她天资聪颖,修为在众弟子中也算是出类拔萃,但体内魔灵终归是个异数,她若遵从门规行事也就罢了,偏偏她如此不识轻重,一意孤行!我早就说过,将她封印在上清禁地,又或者关进藏经阁,那还有今日之事,至于下山除妖之事,掌门还是令换他人吧。” 见扶摇神色略有些动摇,玄微开口道:“孽徒虽然有罪,却也是一心为我,这孩子如今已经能控制魔灵,实属难得。魔后现世是劫数,人间终归会有此一劫,魔灵借用她身体出世,是命数,无论在上清还是在人间,并无区别,至于下山历练之事,我与扶摇早已商议,与其将胧月关闭在藏经阁了此残生,还不如下山历练,多行善事,也不算浪费她这一身本事,若能找到化解魔障之法,总归还有一线生机。” 戒律长老道:“何为一线生机,那也不能拿天下生灵视作儿戏,您总不能因为她一人性命,就拿全天下之人的性命来做赌注吧?” 玄微神色一凛:“胧月心性纯善,并非道心不坚,罔顾生灵之人,何况她的确能操纵魔灵,未必会做出有违天理之事,倘若我连自己门下弟子都保不了,何谈天下人的性命。” “但……胧月私自闯入深海之渊,夺取仙草,引魔后现世,如此罪责,理应严惩。” 玄微平素不爱多言,他解释过的话从不会说第二遍,见他长眉微轩,一旁的扶摇开口道:“此事胧月虽有罪,却也是一心为自己师尊,如此孝心倒也情有可原。” 她转头瞥向胧月,“只是魔后与魔尊的恩怨早已根深蒂固,你明知自己被魔灵缠身,半人半魔之身却还要与魔后交手,引出如此祸患,你可知罪!” 胧月跪在地上并未抬头,“胧月当时考虑欠周,愿意领罚,还请掌门降罪。” 见她认错态度倒也诚恳,扶摇欣慰的点了点头,也不枉自己往日对她的偏袒,趁戒律长老还没有做出决断,“就罚你……。” 玄微打断道:“扶摇掌门,此事终归因我而起,倒也不能全然怪罪胧月,上山之前,我已对孽徒小惩大诫,她并非冥顽不灵,屡教不改之人,既然她已经知错,看在我的薄面上,就请宽恕她这一次吧。” 扶摇虽是掌门,又是玄微师姐,但上清诸位长老之中,皆以玄微为尊,见他执意如此,也不好再多说,其他长老也未发言。 上清戒律长老向来不谙世事,并不是处事圆通之人,尽管上清最尊贵的长老话已经说到了这份上,仍旧抓着上清门规未放,叹气道:“可她毕竟是半人半魔,如今又藐视门规,引发魔后现世,如此罪责,难道就三言两语带过吗?这……以后还怎么约束其他弟子,您……您这护短也太过分了些。” 玄微端坐在灵阁之上,依旧是百年不变的冰脸,面无表情道:“你们在意的还是她半人半魔之身?” 众人沉默不语,玄微顿了顿,起身道:“魔后现世,天下动荡不安,此事因孽徒而起,由我亲自下山料理此事便是,至于胧月……我玄微门下弟子,是非对错自有我来赏罚,不容他人指摘。” “这……。” 他还想再说,然而被扶摇一个眼神示意,还是识相的闭上了嘴,缓了缓神色才道:“既然您心中早有计较,晚辈不敢再多加指点,一切听从玄微长老之意便是。” 胧月跪在地上,见玄微起身,正在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低声道:“此事是弟子考虑欠周,肯定师尊降罪,弟子愿意领罚。” 玄微声色冰冷,比之往日的淡然,更多了几分凛然之气,“住口!谁令你在此出言吐语,还不速速随为师回玄天阁领罪!” “是。” 胧月尾随玄微走出了灵阁,却看到他朝着闭关禁地的方向走去,往日闭关情形历历在目,此时她却有些害怕去那个地方,欲言又止道:“师尊……。” 玄微停下了脚步,“怎么?” “我……。” 玄微转身道:“你屡次闯祸,为师不得不惩处你,就留在这闭关禁地静思己过吧。” 她宁可轰轰烈烈的死去,也不愿在这里苟延残喘,然而最不愿接受的惩罚还是来了,她霍然抬起头,“师尊……。” 玄微早就看出了她心底的恐慌,打断她道:“你下山之前深受重伤,如今又被心魔反噬,眼下还是留在这里静心为好,为师每隔几日会来此为你运功疗伤,身体复元后便随为师一同下山去吧。” 胧月惊讶道:“和师尊一同下山?” “魔后因你现世,此事你责无旁贷。” 还好不是囚困上清,铲除魔后,给天下苍生一个交代,理应如此,胧月跪下道:“是,弟子遵命!” 她抬头望向玄微的背影,他……还是袒护自己的吧? 这并非是她第一次幽禁在这里,比之以往,她心里略微升起了几分暖意,原是奉师尊之命,在这里静思己过,脑海中却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与玄微在崖山时的情形,当然在她心里,诀尘与玄微不过是相像而已,怎么也不会想到玄微就是诀尘,她也不敢想象,诀尘其实就是玄微。 “也不知道诀尘大哥如何了。” 耳旁忽然响起魔灵的声音:“你想他了?” 胧月厉声道:“你少蛊惑我,若不是你,我也不至如此!” “若不是我,你又怎能活着拿出许仙草,离开虚无之地!” 胧月自责道:“可我却引出魔后现世……。” 耳旁忽然传来魔灵兴奋的声音:“你说什么……魔后现世了?她居然现世了?哈哈哈哈!” 这笑声未免太过刺耳,胧月听后十分不舒服,“你笑什么!” 第二章 静思己过 魔灵在她耳旁道:“我巴不得她立即现世,你想想……用仇人的身躯去和仇人决一死战,岂不快哉!” 胧月此刻却很厌恶听到它的声音,“你给我住口!” 魔灵亦男亦女的声音再度响起,“如今都不用我蛊惑你,你自己都被心魔反噬了,也不想想,这副身躯你还能呆几天,还敢跟我这样讲话?” 胧月显然已经明了他的意思,利用自己与魔后决一死战,霸占自己身躯一统魔界,好阴狠的手段! “怎么?害怕了?和魔后交战时,不是你把我召唤出来的吗?” 操纵魔灵,此事的确是她有错在先,一时语塞道:“我……我……。” “你要知道,你我本就是一体,你就是我,而我……就是你,无论是我做了什么事,还是你做了什么事,在他人眼里并无不同!” 胧月早已厌烦了他这样在自己耳旁念叨,每每听起此话,心中都不寒而栗,“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看的出来,你的确是可以操纵于本尊,不过话又说回来,你爱的男人毕竟是你最敬慕的师尊!只要你还有七情六欲,本尊总能找到机会趁虚而入的!只要你稍不留神,这副身躯早晚都是我的!” 胧月心中不由一紧,辩驳道:“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我敬慕师尊,却也不至于此!” “你还不敢承认?你欺骗的了别人能骗得过本尊吗?不要忘了,你我本为一体,你如今都被心魔所伤了,还要在这里自欺欺人……哦……对了,本尊倒忘记了,你是不敢,你不敢去爱你师尊!” 胧月起身厉声道:“我没有!” “哈哈哈哈哈哈哈!” 随着魔灵的声音愈来愈小,逐渐在耳旁消失,胧月终于缓了口气,整个人都缩在了角落里,师尊……不,她从来没有想过。 “为什么……我始终都摆脱不了它。” 回想以往,自记事起,这半人半魔之身为师尊添了多少麻烦,现在还要再给他添麻烦吗?如此大逆不道之念,倘若被师尊知道……胧月不敢再接着想下去,闭目念了几遍清心咒,然而她却始终静不下心来,脑中居然都是那日梦魇时的情景,“我到底是怎么了!” 她才发现,原来幽禁竟是如此的煎熬,所幸三日后,终于听到了久违的脚步声,胧月早已被自己折腾的筋疲力尽,玄微看到她憔悴的样子,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胧月跪下时,有些心虚,她并没有如玄微所期待的那般,在这里静思己过,反而比往日更加胡思乱想,“弟子……弟子见过师尊。” 玄微拂袖道:“心有执念,途生心魔,如你这般,何时才能随为师下山。” “弟子知错,恳请师尊见谅,弟子一定会克己守心……尽快随师尊下山,好弥补自己闯下的祸患。” 这次疗伤并非压制魔印,也勿需她褪去衣衫,胧月闭目凝神,将玄微源源不断的仙气化为己用,伤势倒也愈合的很快,这样的速度下去,不出半月,她便可以虽玄微一同下山,只是自双面蛇收服后,魔后也跟着音讯全无,若在人间找到她的栖身之处,无疑是大海捞针。 日暮西山,转眼间,一抹晚霞已经融进冥冥的暮色之中,四周的群山呈现出青黛色的轮廓,映在波光粼粼的湖水上面倒显得格外静谧,一条渔船缓缓靠岸后,却散发出了一股幽幽的妖气。 女子刚下船,忽然身后冒出一位男子的声音:“姑娘,天色都已经这么晚了,不如在下送你回家可好?” 她抬头瞥了眼天色,轻蔑一笑:“神经病。” “姑娘,就算现在时辰尚早,等你回到家那也快黑了,现在正值乱世,妖魔横行,你就不怕遇到什么危险吗?” “……。” 见女子不语,他拳头一紧,伸手反握住了女子的手腕,“哎……姑娘,在下也不过是一片好心,你又何必如此不近人情?” 她本是一只修行百年的兔妖,然而在此男子面前,却一点妖法也使不出来,不由慌了神色,“你放开我!放开我!” 男子双手一个用力,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面无表情道:“我从来不喜欢勉强的,看在我如此有耐心的份上,你好歹也该从了我。” “你若再不松开,我可就要喊人了!” 男子挑眉道:“可你好歹也是只妖,人不喊你就是了,你还要喊人?” 他居然能看出自己是妖?女子神色一顿,惊恐的望着他,“你到底是什么人!松开我!” “我?自然还是疼你的人!” 见她还没有从了自己的意思,兴致顿时扫了一大半,他摆了摆手,一脸嫌弃道:“算了,算了,又是一个强迫的,我也就这么凑合着上了。” 说着他刚要扒下女子外衫,后面忽然传来一位男子的声音:“住手!” 男子回过头,惊讶道:“少主?” “放开她。” 他向来不喜欢勉强的,闻言只好松开了她,厉声道:“还不快滚!” 女子见他们二人来历非同小可,刚要转身逃走,谁知被身后的男子一掌致命,刹那间化成了一团灰烬,而他却像捏死一只蚂蚁一般,脸上丝毫没有任何表情,转身道:“你这样那里是护花使者,采花大盗还差不多。” 男子打量了他一番道:“少主,燕云澈不是已经死了吗?您这是?” 司夜道:“这脸我看的顺眼,白白浪费倒也可惜了,还不如化身成他的样子。” 男子认真的点了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句:“模样俊俏是俊俏,不过也是个风流才子的模样,比起少主您的风姿,他可差太多了。” 司夜合起折扇,回头问:“知道为什么没有女人看上你吗?” “少主请讲。” 司夜撇嘴一笑:“因为你长得太不招女人喜欢了” 他这样调侃自己也不是第一次了,男子顿了顿,言归正传:“不知少主今日收获多少?” 司夜回头,意味深长的笑道:“一夔已足。” 第三章 师徒下山 男子顿时眼前一亮,饶有兴趣道:“哦?那是何等人间绝色?” 司夜朝他神秘一笑,“你见过的。” “谁?” 他打开折扇,眺望远处山峦,“三界第一剑仙门下弟子,胧月!” 男子听后,略微有些诧异,“怎么是她?” 司夜回头问:“怎么不会是她?” “不知少主有何打算?” 司夜道:“自然是将带回魔宫。” 这些年他得到无数女子,却没有一个带回魔宫的,男子担忧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您不能……” 司夜打断他道:“我心中有数。” “另外属下还得知一事,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说无妨。” 男子低声在他耳旁说:“前些时日,我在深海之渊听闻魔后现世了,据说此事与胧月夺取仙草有关。” 司夜不屑一笑:“她是想调查胧月的身世吧。” “少主睿智。” 司夜目视前方,边走边道:“那就由她去吧,反正胧月下山后,迟早也会落在我魔宫,有本事她就尽管来查吧。” 男子见他浑然不将此事放在心上,下定决心要保护胧月了,刻意强调了遍杀父之仇,“如果她得知魔尊依附在胧月体内,定要要与剑仙的小徒弟决一死战,以她的身躯,如何能承受得住魔尊无上的法力,我们千万不能让她得到胧月,否则魔灵一旦被她打伤,魔尊可真的回不了魔族了。” 司夜闻言,回头问:“她如今身在何处?” “属下刚得到消息,玄微真人亲自下山,将她带回上清了。” 他饶有兴趣的挑眉道:“哦?” 男子想了想,却始终不明白玄微的用意,“说来也怪,成仙多年,他向来不谙世事,何等冷傲,也不知这次怎得,竟然为着一个弟子下山了?” 司夜合起折扇,回头意味深长道:“绝情,有些事你看起来不可思议,其实他也不过尔尔,有些人你看似冷若冰霜,人家却是情深义重。” 绝情想了想,不可思议的问:“依属下所知,玄微似乎对这个徒弟格外上心,她屡次犯下大错,却总是不了了之,可见对她有多宽容,少主言下之意是……玄微很喜欢这个徒弟?” 司夜满意的点了点头,“有弱点就好,他向来无欲无求,本尊还怕到时候会拿不住他,只要他还有在乎的东西,我们有的是办法,魔要的就是敌人心底的弱处,只要找到一丝缝隙,就能进入神识令其走火入魔,杀死玄微,迎魔尊回宫,指日可待。” 绝情恭敬道:“少主一语中的。” 司夜慵懒闭上了眼睛,“派人在宓山盯着,稍有任何风吹草动,速来回报。” “属下遵命。” 闭关数日,胧月早已累的筋疲力尽,刚运完功后,整个人都瘫在了玄微怀里,满头大汗道:“师尊……我好害怕……来日若弟子被魔灵所控……势必要与魔后决一死战……我不想……。” 忽然她没了声音,玄微意识到她已经昏厥,不着痕迹的推开了她,她也不过是个孩子,如何承受得住这么大的负担,魔灵必将利用她的身躯出世,这是她的命数,无从改变,魔后也会因为与魔尊的私人恩怨,与她决一死战,此是天下的浩劫,无论谁胜谁负,都将注定是天下生灵的灾难。 自她出生起,便来到了上清,他亲眼见她长大成人,只因她天赋异禀,剑道更是倾囊相授,为人师尊,又怎能看着她逐渐被魔灵迷失心智,来日为祸人间,无论如何他都要帮她度过此劫。 他刚要起身,忽然被胧月拽住了袖子,“师尊……弟子不敢,也从来不敢去想。” 想起那日在山洞时的情形,他眉心一动,却也不忍就此离开,将她一个独自留在这闭关禁地里昏迷,一时松开她也不是,任由她这样拽着也不是,自己仿佛对她总是格外宽容与诸多不忍,难道真如师尊当日所测,情劫真的要在她身上应验吗? “胧月不愿再给师尊添麻烦……。” 想起许仙草一事,如今他的仙体已经复元,玄微面无表情的目视前方,情不自禁道:“为师知道。” 他的手臂从胧月手中缓缓抽了出来,看到疲惫的徒弟,无声叹了口气,不能这样将她幽禁下去了,如今她伤势已经痊愈,该面对的事情总要面对,与其关在这里胡思乱想,还不如趁早带她下山历练。 一个月后,魔宫内有了胧月的消息。 魔兵跪在魔殿道:“启禀少主,玄微已经带着胧月下山了。” 闻言,司夜从玉寒石上略微前倾了些,挑眉道:“哦?这么快?” 绝情听后,对着魔兵接着问:“他们去了哪里?” “行踪未定,我们身上魔气太重一时不敢靠近,以免玄微发现了我们。” 绝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少主,不如先让他们盯着,不日我们再想办法引开他们,只要玄微不在她身边,解决一个胧月倒也不是什么难事。” “好,就按照你的意思去办。” “是!” 司夜突然叫住了它们,“等等!” “不知少主还有何吩咐?” 司夜想了想道:“不要伤她。” 魔兵犹豫了下,还是低头遵旨:“遵命。” 绝情望着他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说了句,“少主,此女必死无疑,我们魔族留她不得。” 司夜打断他道:“够了,说来说去就这么两句,跟你说了多少遍,我心中有数!” “是,属下知道,只是担心少主被此女迷失了心智,她体内毕竟有魔灵,与魔尊本为一体,还请少主深思熟虑。” 司夜闻言,缓缓回过头,语气中颇有不耐烦之意,“怎么,你是怕我爱上魔尊不成?” “属下不敢。” “只要魔灵不操纵她的心智,她是她,魔尊是魔尊,怎能混为一谈!” 绝情提醒道:“可魔尊来日注定要占据胧月的身体,属下只是怕……” 他不耐烦的回过头,“怎么,你怕什么?我还能把他当成我女人来疼不成?” “属下只是怕……少主会不适应。” 第四章 魔洞 司夜厉声道:“你给我住口!” “是。” 他坐在玉寒石上不耐烦道:“去,给我找几个女人过来。” “少主,您忘了,相貌不错的……前几日都被您给吃光了,现在还有几个姿色平庸的,不知您意下如何?” 闻言,司夜回过头,“先叫过来再说,你那眼光,我还真不敢信你。” “属下这就去办。” 不一会儿,司夜听到脚步声,果然见绝情领着一位女子朝他这边走来,指着女子对他问:“这就是你说的……姿色平庸的?” 绝情顿了顿道:“是。” 司夜咽了下口水,满脸通红的点了点头,“你……要不……先下去吧?” 绝情从未见过司夜有过这样的反应,一时也没有悟懂他的意思,神色一愣,还是低头恭敬道:“是,属下遵命。” 他有着和燕云澈一般无二的面孔,看似温润如玉,高贵清华,实在令人对他产生不了抵触之感。 蓝衣女子一脸茫然的望着司夜,“这是哪里?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司夜起身道:“我是什么人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是谁把你骗到这里来的?” 蓝衣女子一顿,如实说:“方才带我进来的男人。” 司夜点点头,饶有兴趣的问:“本少主就奇了,他……是怎样把你骗过来的?” 女子似乎有些难以启齿,难为情的低下了头,“这……。” 然而司夜却也没有这样的耐心,“好,这个问题先不用急着回答我,你只需告诉我他带你来这里之前,可有看过的你的正脸?” 女子点点头,“自然是看过。” 司夜接着问:“那……他可有说什么?” 蓝衣女子摇了摇头。 “那你看清楚他的模样了吗?” 女子道:“没有。” 司夜狐疑的打量着她,“那你们?” “当时正值黄昏,我并未看清楚他的面容。” 司夜这才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好,你可以往前走了。” 女子指着前面的天坑道:“往前?” “不错。” 女子稍微往前走了几步,发现这深渊底下竟是如此黑暗,仿佛通往地狱一般,她终于察觉出了不对,狐疑道:“这到底是哪里?” “这是魔殿。” 她疑惑的望着他,“魔殿?” 司夜打开折扇,轻快道:“不错,我魔族的宫殿,而你此时站的位置就是我魔族的兽巢,里面有巨蟹,毒蟒,蜘蛛……。” 女子突然脸色大变,惊慌的望着他,“你这是何意?” 司夜顿了顿,委婉道:“我想,姑娘的面容……别说是方才带你来的男子,就算是魔兵,估计都很难下得去手,身为少主,我也不好强它们所难,放眼望去,这整个魔殿,也只有它们下得去嘴……敢碰你了。” 女子真是又羞又恼,“你……!” 话音刚落,猛然间从黑暗处冒出一条巨大的蟒蛇头,竟张嘴将她咬了下去,司夜厉声冲着外面道:“绝情!这也叫姿色平庸的女人!你告诉我,她那里像女人了!” 绝情听到司夜发怒,迅速跪在了地上:“少主息怒,这段期间,不少女子都已经成了我们的囊中之物,实在找不出美貌动人的女子了。” 司夜听后,叹了口气,“罢了,罢了,还是由本少主亲自挑选,你先退下吧。” 绝情抬起头,认真的问:“少主,不知把她们安排在哪里比较妥当?” 司夜想了想道:“就先把她们带进魔洞,切记……用魔珠照明,我要整个魔洞都亮堂堂的,倘若这次再选不到人,我拿你是问!” “是!” 一炷香的功夫过后,绝情进来道:“启禀少主,六位女子全部都带进魔洞了。” “我知道了。” 司夜起身对着魔镜照了一会儿,满意的跨出了魔殿,回头不忘对着绝情道:“你就随我一同去吧。” “遵命。” 魔洞的入口并非与魔殿平行,而是一口上窄下圆的枯井,司夜站在洞口,居高临下的打量了几位女子一番,对着绝情道:“老规矩,你先进去,那个白衣服的最后再碰。” “属下明白。” 绝情本就无情,怜香惜玉四个字也是他跟了司夜后才懂的,不过他并非一个懂得怜香惜玉的魔,只身飞进了魔洞,甚至面对女子的惊慌,他根本不会将这些放在眼里,直接抓过去一位女子,上去就扒了她的衣衫。 如司夜所料,片刻功夫,果然听到了几名女子的尖叫声,“啊……淫贼!” 白衣女子道:“云澈公子呢?他在哪里?我要见她!” 绝情回头问:“你凭什么见他?” “我们是云澈公子带来的,自然是要见云澈!” 白衣女子愤愤道:“不是云澈要见我们吗?怎么是你?你来这里做什么!” 闻言,被他非礼的女子慌忙推开了他,“你这样对待我们,如果被云澈知道,他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话音刚落,啪的一巴掌,打在了她脸上,“只要落在我绝情手里,就没有不从的女人,不过是一个卑贱的禁脔,也敢对我这么讲话!” 女子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道:“你说什么?禁脔?!” “不然……你们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 女子面面相觑,“怎么会是这样?” 绝情厉声恐吓道:“我劝你们就老老实实的呆在这里,自今日起,规规矩矩的做我绝情的禁脔,从了我,就留在这里伺候我这一个男人,忤逆我,就去青楼伺候全天下的男人!你们自己选择!” 白衣女子摇头道:“我不相信,我绝不相信,燕云澈在哪里?你带我去见他!” 然而绝情就像她们不存在一样,随手脱去身旁女子的衣衫,在脖颈处吻了上去,“说!” 女子呆泄的愣在那里,“说什么?” 他朝着女子耳旁呵气问:“想不想做我绝情的女人!” 比起在青楼做娼妓,“自然是想。” 忽然他将女子的裙摆掀了起来,粗鲁的将她衣衫撕在了地上,随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其她女子羞得简直不敢再看,尽管愤愤不平,见同伴沦落至此,孰不可忍,却也不得不别过头,落泪丝毫不敢出声。 第五章 丢进兽巢 司夜站在洞口之上,轻轻摇了摇头,凝视着白衣女子叹息,“这么美的女人,怎么就跟姿色平庸搭上边了?” 在这宽大的魔洞底处,找到一个容身之地实在不算太难,绝情轻而易举的将她压在了身下,大手在女子雪臀上揉搓了起来,女子手足无措,却也不敢反抗,只能紧紧的握着拳头,接受着他不带一丝情感的侵犯。 方才刚将她托起来,不过一瞬间的功夫,绝情竟将她扔在了地上,利落的将自己衣衫脱了个精光,转头对着其他女子厉声道:“你们还不快滚!留在这里等着****吗!” 白衣女子虽然不忍就此离开,然而身旁的女子硬是将她拽开了,低声在她耳旁说:“别看了,还不快走。” 可放眼望去,整个魔洞她们逃又能逃到哪里? 刚跨出两步,只听见女子一声凄惨无助的呼喊,“啊……疼!” 脑后传来绝情冰冷的声音:“哼,这样的力气你就喊疼了?等一下还不知道要怎么哭喊!” 邪佞的声音沉沉的传来,让其她女子深深的恐惧起来,谁知刚跨出了两步,一阵邪风吹来,她们身上的衣服全都不见了,“啊……。” 女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求求你,放过我们吧。” 绝情挑眉道:“我还没有动手,你们自己就已经饥渴难耐,衣服都脱光了,居然求我放过你们?” “我……我们……。” 众人束手无策时,忽然从魔洞口上飘下一件白色披风,将方才的白衣女子包裹了个严实,司夜纵身一跃,将她从魔洞内抱了出来。 司夜将她放稳后,逐渐松开了她:“你没事吧。” 她愣了半天,好不容易缓过神来,一脸茫然的望着眼前的男子,狐疑道:“云澈?” 司夜点点头,“是我。” 她环视四周,质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要把我带进这里?” 司夜顿了顿,深情的凝视她,柔声道:“我还是之前的话,我对姑娘你一见倾心……我们说好的,我将你从婚宴上救出来,你随我远走高飞。” 她摇了摇头,这样的说辞未免太过勉强,“可……我随你来到这里后,就被关押了起来,如今更是惨遭他人羞辱,险些……。” 司夜反问:“我这不是没让他伤害到你吗?” 女子挣开了他,退后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人!” 司夜顿了顿道:“我是这里的主人。” 听到下面的娇喘声,她指着洞口问:“可下面的那些无辜女子!” “我只能救你一个人。” “为什么?” 司夜但笑不语,顶着一张燕云澈的面孔,将她揽进了自己的怀里,“走,我带你去休息。” “可……她们……。” 她还想再接着说下去,奈何司夜的力气很大,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她横抱了起来,低头对着她问:“你叫什么名字。” 突如其来的碰触,那张温润清华的面孔近在咫尺,女子脸色一红,“我……我叫沅芷。” 司夜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沅芷,好名字。” 顿了顿他接着道:“你记住,从今日起,你就叫月儿。” 沅芷狐疑的问:“月儿?” 司夜柔声道:“不错,这是我给你起的小名,喜不喜欢?” “喜……喜欢。” 就在他们离开之后,魔洞内女子由方才木讷的神色,已经变成了有节奏的喘气,只听见司夜用神识道:“这女子我很中意,暂时不要杀她,先留着,至于其她人……你看着办。” 绝情闻言,起身从女子身上爬了起来,随手勾住了她的脖颈,只听见咔嚓一声,头颈已经从岩石上滚了下来,对着身后的魔兵道:“丢进兽巢。” 他逐步靠近那些魂不守舍的女子前面,厉声道:“看到了吗?心生怨念,就是她那样的下场。” 女子哆嗦道:“是。” “大声点!” 她们闭上眼睛,尽量抑制住自己的恐惧,大声的说了出来:“是!” 现在正值乱世,天下诸魔何其多,天地间的每个角落都会有魔的藏身之地,就算用法器也未必能定位到魔后所在位置,唯一的办法就是由胧月下山,引出魔后。 玄微面无表情的走在前面,无意中瞥了胧月一眼,自下山后,她就开始东张西望,开口问:“你在找什么。” “没……没什么。” 奇怪,怎么下山这么久,也没有遇见诀尘大哥,也不知道他的伤势如何了,还好玄微没有追问下去,她也算是松了口气。 月圆如镜,夜凉如水,江面上漫起了一层薄雾,放眼望去,如同置身幻漓之境一般,玄微虽然不轻易前往人间,但这也是开天辟地第一回,胧月一路跟在他身后,仿佛有他在的地方,都如同仙境一般,就连这江面都漂浮着冰冷的气息。 胧月站在船头上,抬头仰望夜空,苍穹如盖,月明而星稀,她出神的望着明月,仿佛能找到自己一点过去的回忆,也只有它了。 玄微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侧,举首望向明月,“是以列宿满天,不及胧月。” 胧月回头道:“这是拜师礼时,师尊赐予弟子的道号,师尊不想这半人半魔之身成为弟子的束缚,望弟子能突破瓶颈,换一种新生。” 时移世易,想不到二十年前的谈话,今日竟从她口中说了出来,“那时,你不过是个幼童,难为你还记得这些。” “弟子永志不忘。” 明月在剑仙身上镀了一层柔白华光,消融了他平时凛冽的清冷气息,倒比平时多出了一丝温柔。 若似月轮终皎洁,不惜冰雪为卿热…… 胧月竟一时看痴了,直到玄微侧身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胧月竟有些心虚,像做错事情一样窘迫,脸上也多出了一抹淡淡的红晕,将眸光瞥向了别处,“师尊这次携带的仙剑似乎不是古羲剑。” 玄微闻言,伸手变出一道蓝色华光落到了手掌心,现出一把长剑,只见他修长的手指,平稳的抚过剑身,缓缓道:“此剑名曰赤刈,由上古流光石铸造,剑刃百炼,集和纯阳之道,善用之,威力不世。” 第六章 先下手为强 古羲是师尊所收集的仙剑里为数不多,所喜欢的一把,想来是留在上清了,毕竟对付魔后,师尊不屑用上古神剑与她对持,何况赤刈剑本就是至阳之剑,对付魔后至阴邪术倒也相生相克。 胧月跟在他身边多年,也只有在他看剑的时候才这么专注,“原来是师尊不舍得让古羲下山,不过至阳之剑弟子受教。” 此情此景,她不由想到了淸玄,还记得数月之前,也曾经与他一同泛舟,如今他身受重伤已经闭关,眼前之人却换成了自己最敬慕的师尊,然而酿成这一切后果的人,却是因为自己。 胧月自责的低下头,“师尊……都是弟子……阿嚏……。” 一个喷嚏,就此打断了师徒二人的谈话,不知不觉中,夜风已起,玄微见她如此,敛眉道:“夜风很大,你回去吧。” 胧月抬头,望向玄微冷若冰霜的面孔,眼眸之底似乎没有一丝波澜,若是淸玄真人也在,定会将自己的衣衫与自己披上,他从不让自己唤他前辈,向来以朋友之道相处,可是现在早已物是人非,眼前之人更是自己敬慕的师尊,胧月知趣的回过头,“是。” 玄微回过眸光,无声叹了口气,很快淹没在滚滚江水之中。 胧月偷偷的在后面瞄了一眼,只见他负手而立,仰望着夜空中的明月,神色静谧,背影孤傲绝尘,不知在想些什么。 魔宫一切如旧,倒是魔兵有了新的消息。 “少主!” 司夜闻言从床沿上坐了起来,对着身旁一丝不挂的沅芷道:“你留在这里等我。” 他行事素来神秘,一如当初胧月遇到的燕云澈一般,相处多日,却还不知他究竟是何身份,沅芷虽有些犹豫,但终归是答应了,“好。” 司夜穿好衣服,快步走进了魔殿,“什么事?” 魔兵跪在地面上道:“他们师徒二人居无定处,好似游山玩水,想来他们也不知道魔后的藏身之处,我们要不要先下手?” 司夜闻言只是轻蔑一笑,慵懒的回过头,“绝情,你怎么看?” 绝情深思熟虑片刻,恭敬道:“少主,不如我们先派梦魔潜入玄微梦境,再趁机将胧月带回魔宫。” 魔兵听后,甚觉有理,“魔罗说的有道理,用梦魔控制她们,不损我们魔族一兵一将,的确可行,但是玄微成仙多年,又岂能轻易陷入幻境,我们何必冒这个险,不如我们先控制胧月,让她自己飞进魔宫岂非妙哉?” 绝情厉声道:“糊涂!万万不可蛊惑胧月,倘若一个不小心将魔尊从她体内引出来,我们岂非自讨苦吃。” 魔兵听到此话,垂首道:“属下失言。” 司夜坐在玉寒石上,默默的听他们争执了半天,幽幽的问了句:“玄微是谁?” 绝情回道:“剑仙。” 他挑眉意味深长的瞥了绝情一眼,“剑仙?” 绝情顿了顿,垂首恭敬道:“三界第一剑仙。” 司夜从玉寒石上坐了起来,“他是三界第一剑仙,不是什么酒仙,诗仙,歌仙,你当剑仙至尊是干嘛的!如今我再多说一遍,玄微修为超绝,不容小觑!切不可大意!” 绝情不解道:“可少主昔日曾说过,他……在乎那个小徒弟。只要他有弱点,我们何不趁虚而入。” 司夜想了想,还是觉得此事有些不妥,玄微的剑法出神入化,能控制魔灵的剑仙足可见他的修为已经达到了虚无境界,又岂是梦魔可以掌控的,“不行,梦魔独自前去,太过冒险,这不是万全之策,你应当知晓我的脾性,素来不打无把握之仗。” 绝情跪下道:“少主就让梦魔去吧,我们修为与他相差甚远,也只有在七情六欲上下功夫,倘若连梦魔都奈何不了玄微,其他魔族前去也是枉然,放眼望去,整个魔族除了少主之外,又有谁会是三界第一剑仙的对手,不过少主放心,属下会亲自前去指挥。” “好,就按照你说的去办,一个月后,本尊要亲眼见到胧月安然无恙的站在魔殿!” “属下明白。” 当他绕进魔宫时,沅芷已经穿好衣服,坐了起来,他敛眉问:“谁让你穿衣服的!” 沅芷见他忽然站到自己身后,吓了一跳,“我……我只是觉得躺的时间太久了,所以想起来走动走动。” 哪知他听了以后,只是牵起嘴角春风般的一笑,眼眸深处有一点光亮闪过,然后一把揽过她的肩膀温柔的说:“哦?看样子你不是很累啊。” 见他的神色有些不对,沅芷声音有些结巴,“还……还好。” 司夜的呼吸声渐渐的变重,俯身在她耳旁小声说道:“你好像很怕我呀?” 他的语调是上扬的,听得沅芷心中一颤,面前的男人明明是自己心仪的男子,可此时她竟有种羊入虎口,任人宰割的滋味,“我……。” 她深深的望向司夜,那温柔的目光好像潮水一般将她淹没,眼下波光闪动,像无底洞一样引她一起沈沦,只见司夜微微一笑,“可我不喜欢害怕我的女人。” 沅芷闻言噤声,他平时给她的感觉温润如玉,谦谦君子,可不知为何,自昨晚之后,总觉得他说起话来是如此令人不寒而栗,“我……云澈,你以前不是这样子的。” 闻言,司夜挑眉问:“哦?那我以前什么样子?” 急促的呼吸声从耳旁沉沉的传来,他越是这样,她就越是恐惧,“好像和现在不太一样。” 司夜毋庸置疑道:“自然,现在你是我的女人,比起以往,自然要区别对待。” 沅芷忽然抬起头,“可我还是喜欢你之前那样对我。” 他神色瞬间大变,如冷冰碎玉般的声音:“你不喜欢我碰你!” 沅芷生怕他生气了,忙摇头解释道:“不……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哦?那月儿是什么意思?” 她低头尽量使自己不要哆嗦,“我只是……只是不太习惯。” 话音刚落,司夜已经将她压在了身下,“那我今天就帮你长长记性,也好让你早日习惯!” 沅芷想要推开她,奈何力气悬殊太大,根本动弹不得,乞求道:“云澈,你不要这样,我真的有些累了。” 第七章 梦魔 他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贴耳而入,“那你是想继续回床上躺着了?” 想起她在床上已经躺了三天了,沅芷忙摇头道:“不……不是!” “既然你不累,看来还是我不够疼你啊!” 出于对他的恐惧吓得她哭了出来,“不是……不是的云澈!” 忽然司夜的神情变得十分严肃,面无表情道:“我不喜欢哭哭啼啼的女人。” 比如,他就从未见过胧月哭泣过。 他大手扯下她的衣衫,轻轻抚摸着她的后背,沅芷不觉咽了下口水,只觉浑身燥热难耐,忍不住蹭着床榻,任由司夜抬起雪臀贯穿了下去,“啊……云澈!” 司夜望着她的面孔,冷冷道:“叫我燕云澈!” 沅芷喘息道:“燕……燕云澈。” “告诉我,你是谁!” “沅芷。” 司夜一个用力,再次贯穿到了她体内,“再说一遍,你是谁!” “月……月儿。” 司夜托起她的下巴,“你是谁的月儿。” “我是云澈的月儿……啊!” 彼时山谷中万籁俱寂,唯有江面上开始动荡不安,波涛汹涌的白浪从远处滚滚而来,渐渐由远而近,宛如千军万马携着雷鸣一般奔腾而至,川流不息的江水漫无目的的随波逐流,胧月本在闭目凝视,忽然从船板上滚到了一旁,不时被惊醒,抬头望向外面,方才还是月朗星稀,须臾间便日月无光,乌云笼罩至九霄,魔气飒飒蔓延数百里,杀气纷纷,逐渐将整条仙船吞并。 胧月心下不由一紧,“好重的魔气!” 她回头,见玄微丝毫没有受外界的魔气所影响,然而她亦不知梦魔已经降临人间,为了避免扰醒师尊,她只好出面用天化神珠之力,试图稳住这滔滔不绝的江水。 玄微闭目,只听见耳旁传来梦魔的声音:“玄微,我们又见面了。” “是你。” “不错,是我。” 梦魔的话音刚落,只见黑暗处燃起凛冽的蓝色华光,万道腾空而去,化作一把长剑,凝聚在银发仙人面前,“先别急着动手,正所谓招数不在新,管用就行,你我交战之前,还是先看看你那宝贝徒弟吧。” 玄微闻言睁开了眼眸,却丝毫看不到胧月的身影,“你将她如何了!” 梦魔漆黑的长袍落在船板上,缓缓朝玄微走进,“你放心,你我相识一场,想我梦魔能有幸见识一番上古神剑的威力,亦是有缘,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也不会碰她。” 玄微依旧坐在原处一动未动,冷冷道:“她在哪里。” 说罢,梦魔身后凝聚一团绿色的火焰,将他笼罩其中,“上一次是我的疏忽,竟让你从梦境中醒来,不过今天……你们可就没这么走运了,有本事,你就过来寻她。” 玄微面无表情道:“我岂会上你的当。” 谁知他听后忽然仰头大笑:“哈哈哈,你是仙,怎会和人一样,轻易到我梦魔的圈套里来,我也不瞒你,里面确实是我精心布置的幻境,你进去后的确就不好出来了……不过至于你那宝贝徒弟,我可不敢保证她还能在里面安然无恙的呆着,毕竟以她的容貌,也是算得上是绝色,难保其他魔兵不会觊觎美色。” “你少用激将之法。” “你还不信?这次可不是我梦魔独自前来的。” 说着他挥袖将绿色魔光凝聚在了手掌心,“绝情……给剑仙看看他的宝贝徒弟。” “遵命。” 只见绝情染了欲望的眸子有些赤红,但也毫无怜悯之心,完全不理会胧月的挣扎,硬是撕掉了她一只袖子,白璧无瑕的藕臂一览无遗,随后又像腰下的裙摆撕去,绝望之际,胧月伸手唤出水心剑,朝他胸口刺了过去,“我是魔,岂会在乎这点肉体之伤!” “放肆!” 绝情见她欲要抵抗,铁钳似的手紧紧扼住了胧月的脖颈,她逐渐感到胸口愈来愈闷,仿佛要窒息一般,挣扎了片刻便已经使不出力气,只能眼睁睁望着绝情熟练的解开她的裙带,褪去她的外衣,露出了裹胸的织锦亵衣,眼见着浑源****就此暴露在她面前,显然玄微已被他的下流激怒,正在胧月绝望之际,一道蓝色剑光破境而入,绝情神色一惊,仿佛看到什么可怕的事,身子敏捷的躲过了这一剑。 眸光再瞥向胧月,这幻境里哪还有她的身影,只听见黑暗处传来梦魔的大笑声:“我早说过,玄微真人也会有一念未防,只要看到她,你连分辨真假的能力都没有了!” 绝情在一旁提醒道:“真人千万不可动手,如今你这徒弟的命魂已经被梦魔控制,与我们同溶一体,肉体之伤尚可痊愈,然而命魂若被打散了,她可就魂飞魄散了,真人可要三思啊。” 见玄微不语,他接着道:“真人在梦魔的幻境内,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为好……想要救人就不要反击。” 玄微愣了下,终究还是停了下手,手腕一翻,手中长剑收敛至了掌心,面无表情道:“放开她,我留在这里任凭你处置。” “任我处置?” 梦魔道:“为了救她,你还真愿意任打不还手?倾尽这一身仙骨也不后悔?” 说着他施法变出了一道幽光,胧月衣不遮体的暴露在了众人面前,只见她脸颊红润,像一个放荡的娼妓一般,衣衫凌乱不堪,头发凌乱的趴在地上,眼神迷离的望着玄微,“师尊……师尊,救我!” 梦魔接着道:“可我还真不能就此放过她,你看……她体内的合欢散已经快将她折磨死了,想救她,还要劳烦玄微真人亲自动手。” 随着梦魔的狰狞的声音在耳旁消失,玄微将自己的衣衫盖在了她身上,看到她一脸痛苦的模样,“为师这便帮你解毒。” 当他扶起胧月时,感受到不同的气息,猛地将手弹了回去,“你不是胧月!” “师尊,救我,救救我……。” 然而当他意识到自己被幻觉蒙蔽双眼时,却早已经被困在梦魔的幻境内,倘若自己再无法脱离梦境,胧月必将有危险。 第八章 挥剑自刎 黑暗中忽然有脚步声传来,空灵的踩踏声,回荡在漆黑的幻境中凄然又诡异,随后他看见飞奔而来的胧月,面容十分惨白,惊慌的望着他,“师尊?不,不可能,你不会在这里,这一定是幻觉。” 说着她朝黑暗的另一头跑了过去,玄微淡然的眼眸中燃起一丝希望,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她。 胧月回过头,愣愣的望了他一眼,猛然间抽出了手臂,“师尊,你真的是师尊?” 玄微清冷的声音落在她耳畔,面无表情道:“凝神守一,莫要起任何杂念,为师这便带你出去。” 胧月抬头,双眼冒着赤红色的幽光,幽怨的望着眼前精美绝伦的面容,“不要起任何杂念?” 玄微见她在幻境中已经迷失本心,极其容易被魔灵操纵心智,“胧月!记得为师教与你的清心诀,不要被魔灵操纵神智!” 胧月一步一步朝他靠近,“师尊现在才说这些是否已经为时已晚?” 玄微不禁敛眉,眸光骤然转厉,下一瞬间指尖弹出一抹蓝色华光,霍然指向胧月,欲要帮她压制魔印,谁知被胧月翻身躲了开来,“师尊想做什么?脱掉胧月衣服吗?” 说着,她随手将自己的衣衫一件件脱了下来,玄微不由挥袖怒道:“胡闹!” “胡闹?师尊不要忘记,自胧月记事起,便于师尊有了肌肤之亲,是你……是你诱惑我在先,你明明知道我早已对你情根深种,却还要对我冷冰冰的,我不懂男女之情,我也不懂男女相爱,你却欲要将我托付给淸玄前辈,你知道他眷恋红尘,你也知道我尘缘未了,你认为我们两个在一起会很幸福,你以为这样我就会感激你吗!” “胧月……。” 胧月捂住耳朵,退后了几步,“我不要听你说下去!” 玄微顿了顿,摇头道:“不,你不是胧月,她不会知道这些。” 忽然,胧月愣住了,拔出水心剑指向自己,“那你杀了我,杀了我啊!” 玄微与她交谈中却感到了莫名的压抑,一瞬间惊醒,剑随意念而生,欲要朝她挥剑相向时,却犹豫了,他不能对她动手,他更不能伤害她,一旦伤了胧月命魂,她就会魂飞魄散,就在玄微收手时,刹那间,胧月周身散发出一股嫣红的魔雾,如同九龙奔腾,朝他体内穿透了过去,“师尊,你也不过如此。” 玄微捂住伤口,猛然间吐出一口鲜血:“卑鄙!” “在这世间,就没有我梦魔不知道的秘密,也没有我梦魔得不到的答案,玄微啊玄微,你究竟是太上忘情还是太过痴情,哈哈哈哈!” 与此同时,胧月治理完波涛汹涌的江水,刚要转身回仙船上,那种浓烈的魔气再度从江面上传来,只听见绝情的声音:“胧月姑娘……” 胧月回过头,警惕道:“谁!是谁在讲话!” 绝情缓缓走进了船舱里,“胧月姑娘,是我。” “你怎会知道我的名字!” 绝情笑:“说起来,我与胧月姑娘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见他朝自己靠近,胧月拔剑与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你想做什么!” 绝情自顾自的坐下道:“你口气也不用这么凶,你师尊不在这里。” 胧月闻言环视四周,果然不见玄微的身影,“师尊……师尊?师尊在哪里!” “他……他现在连他自己都自顾不暇了,又怎会来保护救你?” 胧月挥向指向他,厉声道:“你什么意思!” 绝情则是不屑的别过头,也不知道这女人有什么好的,也值得少主这样费心,“哼。” “你到底是谁!” 绝情道:“你放心,我们是老朋友,只要你肯乖乖束手就擒,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胧月后退一步,“不,你是魔!” 绝情点头,逐渐朝她逼近,“不错,我的确是魔,所以你最好不要自讨苦吃!” 尽管胧月心底十分忌惮,然而硬是忍住心底的恐惧,直视他道:“谁令你在此口出狂言!” 绝情挑眉道:“你以为你会是我的对手!” 胧月拔剑朝他刺了过去,“是与不是,一试便知!” 绝情法力在胧月之上,躲避她的攻击轻而易举,转身便躲开了,“胧月姑娘,在下不意为难与你,还请收手!” 胧月哪里还肯听他废话,直言道:“你给我住口!快说!我师尊身在何处!” 倘若不是司夜特意交代过,不能伤害胧月分毫,他此刻何尝不想立即将她抓回魔宫,还需费这番功夫,“不要逼我。” 胧月双眼冒着赤光,死死的盯着眼前之人,“区区一个无耻阴魔,你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这样说话!” 话音刚落,胧月对体内魔灵道:“你倒是出来啊!管好你的魔兵!否则休怪我手下无情!” 魔灵:“我为什么要帮你?” 绝情忽然见胧月开始胡言乱语,还以为司夜也跟着一同来了,环视四周,并未见到其他魔族之人,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见胧月接着道:“他想让我跟他走,我偏不能如他意,如果你不想要这副身躯的话,我现在就挥剑自残!” 一听到挥剑自残,绝情暗叫不好,“不要!” 魔灵:“哈哈哈,你以为他们费尽心思把你弄回魔宫是做什么,无非也是让你死,替我报灭身之仇!” 胧月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你只需一句话,帮还是不帮!” 绝情不解道:“帮什么?” 魔灵:“你想怎样!” 胧月:“找到我师尊,赶走这只魔兵!” 魔灵:“我只能借你我这一身魔力,无法操纵你的神智,其余之事恕我无能为力,除非……。” 胧月:“除非什么!” 魔灵:“你能与我合二为一!” 胧月:“合二为一?” 魔灵:“不错,就是合二为一,想找到你师尊,只有这一个办法。” 胧月:“不,我不能这么做!我只想知道师尊他身在何处,师尊他修为超绝,定然不会为你们所伤!我不会上你的当,我再问一句,你到底帮不帮忙!否则我现在就挥剑自刎!” 第九章 师尊,我好累 魔灵:“你敢!” 胧月:“你看我敢不敢!” 胧月举起水心剑,欲要自刎,只见绝情瞪大双眼,飞快的朝她身边逼近,欲要将她的水心剑打落在地,耳旁却传来魔灵与绝情不约而同的声音,“不要!!” 绝情刚要去阻拦她挥剑自刎,恰逢此时,魔灵的力量已经灌输在胧月体内,与她溶为一体,只见她双眼冒着赤色红光,猛地将他弹开数米之外,绝情惊慌的望着她:“魔尊?” 胧月一步一步朝他逼近,每走一步,绝情后退一步,只听见她厉声质问道:“我师尊身在何处!说!” “我……我不知道。” 胧月收回水心剑,指着他道:“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绝情跪在地上,惶恐道:“属下……不能说。” 胧月挥手掐住了他的脖颈,对着他一字一字道:“信不信我令你灰飞烟灭!” 他心底愈发感到恐惧,“魔尊……属下……属下是绝情!” “你若再不说出师尊所在,信不信我让你绝命!” “魔尊饶命!” 胧月手掌刚要用力,感觉有人在自己身后偷袭,见势一掌将绝情甩到了江水里,反手抵住了梦魔一掌,“你又是什么东西!” 梦魔不紧不慢道:“在下梦魔,与姑娘见过的。” 他刚要动手,只听见绝情在身后喊道:“梦魔,不得无礼,她是魔尊!” 梦魔缓缓回过头,意味深长的瞥了胧月一眼,“她只有魔尊的力量,却没有被魔尊操纵心智,算不得魔尊。” 绝情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梦魔望着胧月手中的长剑,“我劝你最好不要和我们动手,以免自讨苦吃,魔怎会在乎这点肉体之伤。” 胧月挑眉道:“是吗?那你们魔尊怎会沦落到我体内魔灵的下场!” “放肆!我魔族至尊岂容你在此说三道四!” 说完二人同时震出全身功力,数道魔光朝着胧月所在的方向逼近,她抬起头,一旦两种魔力相撞,势必要山河欲裂,就在胧月欲要还击时,一道蓝色的剑光从虚空中逐渐显现,将三人凝聚的魔力击散,剑气凛然如长虹般贯穿三人之间,逐渐凝聚在玄微手中。 他衣袂飘举,银发交织在风中,恍如谪仙降临人间。 他眸光静如一湾幽深谭水,清冷的眼眸恍如在高不可攀的云端,胧月眼底的幽光若隐若现,“师尊?” 梦魔与她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的,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之人,“玄微?” 绝情受了重伤,从船板上勉强爬了起来,厉声质问:“梦魔,这就是你的幻境!?” 梦魔难以置信的望着眼前之人,“这……这不可能!” 话音刚落,绝情身后燃起一团魔雾,紫色妖光腾腾升起,随风势缱绻而起,如九龙盘绕升空,将玄微与胧月笼罩其中, 玄微淡然不惊,敛目掐决召剑,苍穹之上,顿时蓝色华光缭绕,浩渺剑气清冽不可高度,蓝色剑影罡风交织,汇聚成一巨大蓝色晶剑,以雷霆之势纵贯对方而去,随后四下散开成无数万把虚幻剑影,蓝光暴起,剑气横扫四方奔火势挥散四方,一瞬光与影的交织盘旋嘶越,梦魔与绝情虽有心闪躲,但终不堪玄微剑气所击,以魔气幻化出一片黑雾浓瘴,一时间迷雾遮眼,待玄微使用真气汇聚仙术驱逐迷雾后,梦魔他们早已不见了踪影。 玄微站在天地间,只因自己深受心魔所伤,强行使用真气吐了口仙血,他捂着胸口刚回过神,只见胧月周身散发着毁天灭地的煞气,双眼冒着赤红色的幽光,正在朝他靠近,那样的眼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一般,她被魔灵操纵心智了! 玄微面不改色道:“凝神静气,摒除杂念!” 胧月面对着他挣扎了片刻,眼底的幽光若隐若现,听到熟悉的声音,这才找回了点理智,“师尊……。” 玄微挥动指尖,仙气源源不断的汇入她体内,只听见胧月痛苦道:“师尊……我好难受!” 忽然胧月眼眸中又被赤色的幽光取代,“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不,师尊,我不想,我从来都不敢想……。” 玄微见她被自己的心魔折磨的生不如死,师徒二人皆为心魔所伤,亦是于心不忍,施法点住了她的穴道,胧月痛苦的望着她,被点穴之后扑通一声倒在了他怀里,“弟子……弟子控制不住自己!” 玄微带她走进船里,用结界遮挡了四周,随手解开了她的衣衫,“不要胡思乱想,为师这便为你压制魔印。” 胧月眼睁睁的望着他一件件的褪去自己的衣衫,忽然抱住了他,“师尊……师尊……。” 玄微怒道:“孽徒!还不住手!” 再一次穴道点住,胧月基本上手臂都不会动弹了,只能静静的背对着玄微,任由他将仙气灌输在自己体内,许久,胧月清醒后,虚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眼前越来越黑,竟仰头倒在玄微怀里,回想刚才险些被魔灵操纵,她都觉得不寒而栗,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好累,第一次在玄微面前哭泣,“师尊,我好累,我好累!” 玄微双手颤了下,缓缓的落在了她手臂上,将她扶着坐了起来,“为师知道。” 他的手并没有松开,胧月感受着他的心跳,将头埋进他的怀里,“我不想伤人,我不想被魔灵操纵心智……。” 玄微顿了顿道:“魔尊千年大限将至,时机成熟,它必然会借用你的身躯出世,这二十年来,为师一直在想办法寻求解决之道,却仍旧毫无头绪,待为师料理完魔后一事,定会带你访遍天下,寻找化解魔灵之法。” 胧月手臂紧紧的抱着他,紧张道:“可弟子不想给师尊添麻烦,更不想让师尊为弟子冒这样的险。” 玄微静静道:“若说冒险,收你为徒不冒险?为你闭关疗伤不冒险?当年为师受人之托,将你收入门下,你心性如何,为师自然知晓,这二十年来,你时刻忍受着魔灵的蛊惑,备受折磨生不如死,为师又怎会弃你于不顾。” 第十章 专心疗伤 胧月将头埋进他怀里,比之刚才,双手似乎更紧了一分,“师尊……。” 玄微见她此举有些逾越,故而提醒道:“然……据为师所知,你昔日与魔界少主已有交手,如今梦魔与魔兵对你虎视眈眈,此次下山途中,你莫要乱了心神,以免被梦魔引入幻境。” “弟子明白。” 玄微松开了她,闭目道:“早些休息吧。” 胧月却突然拽住了他的袖子,“师尊……。” 玄微回过头,“何事?” “我,我害怕。” 玄微沉吟了片刻道:“你若害怕,便随为师练几遍清心诀,倒也静心。” 胧月点点头,“是。” 彼时,梦魔与绝情刚踏入魔殿,还未来得及各司其位,却猛地吐了口黑血,司夜坐在玉寒石上,冷眼扫视着这一幕,“这么快就回来了?” 二人对视一眼,自知此事已经战败,忙跪下道:“少主,属下办事不利,还请恕罪。” 这样的伤势绝非玄微所伤,想来是胧月体内魔灵的原因,司夜挑眉问:“人呢?” 绝情道:“少主,胧月体内有魔尊的法力,属下已经尽力了,实在是抵挡不住她的煞气。” 他静静的坐在玉寒石上,那双阴鸷的眸子直直地朝他投去,俊逸的脸庞微微抬起,神情如此恼怒:“我不是交代过,不准将她带入梦境吗!” 梦魔如实道:“属下并没有将她带入梦境。” 绝情见状,跪在地上的单膝半点没有移动,“少主之前有交代,不能伤她,故而……。” 司夜冰冷的眸子淡淡的扫了一眼,扬起嘴角,邪邪一笑道:“这么说,此事还怨我了?” “属下不敢。” 他思量了片刻,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寒意袭来,不留一丝情感,厉声道:“魔灵的力量不会轻易附身,说!是谁将她惹急的!” 司夜虽然残酷,但跟随他多年,却也从未见过他如此动怒,才意识到胧月体内的魔灵惹不得,绝情只感到脑子里轰然一响,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杀意,双双打了一个冷战,“属下办事不利,还请少主责罚。” 想起那****带回魔洞的人间绝色,司夜薄唇一抿,冷硬的唇角越发冰冷,“无妨,你办事不利也不是第一回了,长的跟野味似得极品,都能被你当成美女带回魔殿,还有什么事是你做不出来的。” “少主息怒。” 司夜将视线转在梦魔身上,“梦魔,此事你有什么话要说。” 梦魔顿了顿道:“少主,玄微的修为已经超乎了我们的预料……单凭幻境已经不足是他的对手。” 司夜起身走下了玉阶,那双阴鸷的眸子直直地朝他们投去,俊逸的脸庞微微抬起,神情如此轻蔑,“三界第一剑仙,你以为他是有多好对付?” 绝情抬头问:“那依少主的意思是?” 他回过头,意味深长道:“也许有个女人可以帮我们。” 梦魔与绝情对视一眼,据他们所知,但凡他看上的女人绝对活不过一年,眼下也只有几个姿色平庸的女子侍奉左右,个个胆小怕事,性命岌岌可危,故而诧异的问:“敢问少主,她是何人?” 司夜转身飞向了玉寒石,“传我的命令,以后月儿可以随意出入魔殿,无需阻拦。” “属下明白。” 见梦魔与绝情受伤如此之重,他不禁敛眉,“哦,对了,胧月有无受伤。” 绝情捂着伤口,想起胧月将他打成重伤,颇有怨言,“胧月有魔尊的法力,又有玄微保护,她不伤我们已经实属万幸,我们又岂能动的了她。” 司夜闭目道:“好了,你们先退下吧,我也是时候该会一会这个老朋友了。” 突然绝情抬头问:“少主是想亲自出面?” 司夜面无表情的坐在玉寒石上,那墨色的眸光一扫,硬生生被那阴霾之色吓得再也不敢有任何动作,许久才开口道:“论谋略,梦魔的幻境不是玄微对手,论修为,你们亦不是玄微对手,倘若本少主不亲自出马,坐在这里等死吗?” “少主息怒。” 司夜慵懒的别过头,摆了摆手,“行了,行了,说来说去也就这么两句,你们说的不厌其烦,我听得都烦了,下去吧。” “遵命。” 入夜,一轮明亮的大银盘挂在清澈如洗的夜空,给江水洒下了一片碎银,胧月见天色已晚,刚转身回到船舱里,却见玄微吐了口仙血,她急忙扶住了他,“师尊,怎么会这样?” 玄微擦了下嘴角的血迹,淡淡道:“无妨。” 她不禁敛眉,心里像这波涛中的小船一般起伏不定,“师尊的修为不是已经达到虚无境界了吗?怎么还是会受心魔所伤?” 玄微转身眸色沉静深邃,冷若寒谭凄侧,依旧是那副百年不变的冰脸,脸上并无太多的表情,淡淡道:“此事你勿需劳心,安心御船便是。” 胧月见状,哪里还肯出去御船,搀扶着他的手臂,试探着问:“师尊,弟子能否留下来为师尊护法。” 这仙船处在江心,倒也清静,胧月只是在船周设下了一道结界,以防海妖作乱,她静静的坐在玄微一旁,玄微是受心魔所伤,此时也只能静心凝神,胧月见他体外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华光骤然收缩,缓缓睁开了眼眸,关切的问:“师尊,怎么了?” 察觉她气息微弱,玄微淡淡扫视了她一眼,面色苍白,唇无血色,分明是受了极重的内伤,然而她知道自己深受心魔所伤,害怕自己为她耗费仙气,却一声不吭,若无其事的专心御船,她能撑到现在已经实属不易,不动声色道:“无事。” 紧接着胧月见他周身散发出一缕缕淡淡的仙气,缓缓的围绕在船舱里,故而跟着他盘坐起来凝神静气,她原以为玄微一直在静心疗伤,谁知双手忽然被他握住,双手合十,胧月心中一颤,感受着他体内的仙气也缓缓顺着自己的经脉流入体内,面对玄微醇厚的仙气她不知所措,应接不暇,诧异道:“师尊……?” 玄微闭目并未睁眼,面无表情道:“不要分神,专心疗伤。” 胧月忧虑的望着他,既愧疚又心疼,心中百感交集,“可师尊自己还有伤在身,怎能把仙气浪费在胧月身上。”(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画像 随着醇厚的仙气循着经脉游走,在体内不停的运转着,胧月逐渐已经感到内伤正在复原,只是玄微额间隐约已经冒出了汗珠,胧月有想过要收手,试图慢慢去控制仙气的分散,然而还未动手,自己的真气已经乱走一团,手足无措时,耳旁传来玄微清冷的声音:“不要分神。” 胧月不安道:“师尊,胧月的伤势已经痊愈,还请师尊收手,不要再耗费仙气了。” 闻言,玄微缓缓睁开了眼眸,见她伤势果然已有好转,蓝色的光晕这才消失,“这附近就是伏山,你去采一些仙草,对你恢复伤势大有益助。” “是,弟子这就去。” 胧月眺望远方,身子凌空飞去,视野登时扩大很多,虽然有微弱的月光,四下还是黑乎乎的看不甚清,忽然地面上有一道幽幽的绿光倒引起了她的注意,“这是什么?” 此地段离伏山还远,算是人间的界限了,按理来说不应该有任何异术才对,她缓缓落到地面,挥袖捡起了地面上的东西,打开一看,竟是一位女子的画像,“奇怪,荒山野岭中怎会有这么多女子的画像?” 胧月拿着画像审视了片刻,只见后面突然涌上来一堆人,冲着她喊道:“有大小姐的消息了,有大小姐的消息了。” 突如其来的变动胧月措不及防,朝着对面兴奋的男子不解的问:“什么?” 他们虽然有些兴奋,但还不失礼数,为首的男子恭敬的问:“姑娘可知我们大小姐的下落?” 胧月摇摇头,一脸茫然的望着他们,这些人半夜三更在荒山野岭里搞什么鬼? 闻言他们对视一眼,接着问:“那您捡起这画像是?” 胧月如实道:“我只是觉得漫山遍野都是这女子的画像极为不妥,想一探究竟。” 男子错愕的望着她,很快又摇了摇头,“不可能,法师说过,凡是打开这画像的人就一定能找到大小姐的下落!” 其他人也跟着一同附和了句:“对,” 胧月卷起画像,原物奉还,扔给了他们,“什么法师?” “是在这画像是施法的人,他说话,凡事有缘打开这画像的人,就一定能找到我们家大小姐。” 胧月瞥了眼这女子的画像,还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你们大小姐是?” 他们跪在地上道:“我们大小姐是青州沅知府的女儿,只是在大婚之日音讯全无,还望姑娘指点一二。” 胧月修仙多年,也从未听说过此等法术,一脸错愕的愣在原处,她打开画像就能找到她们大小姐,这谁出的损注意! 胧月感慨道:“我并没有见过画中之人,人海茫茫找到一个人何其不易,何况我也在找人。” 谁知男子并未就此离开的意思,硬是拽住了她的裙摆,“那说不定画中之人和姑娘找的是同一个人呢!” 胧月意味深长的解释了句:“不,这……还真的不是同一个人。” “这便是缘分,姑娘也在寻人,我们奉命也在找人,或许姑娘所寻之人还真是我们大小姐呢。” 胧月难为情道:“可我找的……不是人。” 男子对视一眼,愤愤的站了起来,“你骂谁呢!” “我没有骂你们小姐的意思,只是在下真的不知道你们小姐的下落,恕在下爱莫能助。” 胧月说完欲要离开,谁知那几个人并未打算罢休,坚持道:“不,这不可能,法师明明说了,只要第一个打开这画像的人,就一定能找到我们家小姐的下落。” “那法师是何人?” 男子诚恳道:“他并未说自己是法师,只说自己是修道之人,也没有像我们透漏道号。” 记忆处的确有两个人会说这样的话,一个是被司夜附身的燕云澈,另一个就是结识不久的诀尘大哥,到底是谁出的损注意? 见他们找人心切,胧月也甚是为难,“可……。” 未等她说完,男子道:“不管怎么说,姑娘能否随我们回去见一面沅夫人,我们也好交差。” “是啊,而且姑娘方才是从天而降,定不会是我们这等凡人,我们老爷平日里多行善事,如今爱女音讯全无,夫人思女心切一病卧床不起,倘若再没有大小姐的消息,我们家夫人可就真的不行了。” 胧月向来心软,提到可能会丧命,就算她真的不知道这女子的下落,也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下来,“好吧,我随你们去便是。” “多谢姑娘!多谢姑娘!” 胧月顿了顿,回头问:“只是不知道,那法师还尚在府中?” 众人紧随其后,“法师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我们就不得而知了。” 胧月点头,心里已经有了猜测,“好,劳烦几位大哥带路。” 翻过这座荒山,进入沅家府邸时,已经是次日,刚踏入房门,隔着珠帘只见一位妇人病怏怏的躺在床上,眼巴巴的瞅着窗外,迫切的问:“可是我的沅芷回来了?” 众人慌忙跪在地上,“夫人,夫人,有大小姐的消息了!” 妇人一听顿时有了点精神,硬是让丫鬟拖着她坐了起来,“此话当真?” 男子如实道:“回夫人的话,我们按照法师的交代,将大小姐的画像散在了漫山遍野,果然有一位姑娘将小姐画像捡了起来。” 妇人忙问:“她人在何处?” 男子回过头,指了指珠帘后的胧月,“这就是捡起大小姐画像的胧月姑娘了。” 胧月颔首,算是与她回礼。 谁知妇人竟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哭诉哀求道:“姑娘,姑娘,我求求你,告诉我们,我的孩子在哪里?” 这样的举动倒吓了胧月一跳,她无奈的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妇人望着那些下人,面对胧月的答复,一时有些语塞,“这……” 见妇人急的快昏过去了,胧月心中竟有些怅然,安慰道:“不过我尽力而为,” 她心下暗自叹了口气,一事未了,又摊上了一件麻烦,一个魔后已经令她和师尊下山,现如今再加上一个人,可到那里找人去? “姑娘此话当真?” 胧月点点头,“沅夫人先起来吧。” “多谢胧月姑娘,多谢胧月姑娘。” 平白无故接受了人家几个响头,这下不找人也不行了。 胧月坐下问:“夫人,小姐的画像我见过一眼,不知是何时失踪?”(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动了凡心 她喘了口气,坐在胧月对面道:“就在数月前。” “能否详细说来听听。” “数月前,是我家沅芷大婚之日,以前这孩子总跟我们说她已经有了心仪之人……哎,都怪我不好,硬是托媒人将她许配给了我家老爷世交之子,婚前几****就闷闷不乐,我虽有安慰,可谁知这孩子一声不吭,大婚之日……没想到她竟然逃婚了。”说完,沅夫人已经是声泪俱下。 胧月点头,“原来如此。” 她顿了顿道:“违反婚约这都不打紧,我是在放不信这个女儿,只要她一切安好,只要她肯回来,我们定不会责骂她,只要她相安无事就好。” 胧月见一位母亲如此思念自己的女儿,想起自己自出生起,便与母亲分离,甚至连她的模样都不知道,心里百般滋味,关切的问:“小姐走之前,可有留下任何信物?” 她摇头,回想沅芷确实没有留下任何信物,焦急道:“没有,什么都没有。” 胧月沉吟了片刻,只见她眉头微微蹙起,眉宇间来自母亲的忧虑让人忍不住为她心痛,单薄的肩头使他看上去有些疲惫,她缕了缕鬓角的白发,接着道:“而且这附近的村落山头都找遍了,硬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啊!你说这孩子能逃到那里去!我和老爷已经用了好多种办法,向她表明我们的心意,只要她肯回来,她若想嫁便嫁吧,倘若那男子实在不行,我们的家业也够他们用一辈子了,可这孩子还是不肯回家。” 望着她思念女儿憔悴之态,胧月无声的叹了口气。 她的声音似是叹气,又像是在忧虑,来来回回就重复着一句话,仿佛神智都不太清了,“只要她回来,她想嫁给谁就嫁,可也比漂泊在外,见不到人好呀。” 胧月亦是于心不忍,宽慰道:“沅夫人稍安勿躁,天下之大,找到一个人并不容易,但小姐一介柔弱女子,想必走不了太远。” 她的眉头似是皱的更深了,“正因为如此,法师说我女儿大婚当日就现出了妖相,当时我和老爷只顾新婚大喜,浑然没有在意,谁知紧接着女儿就没了,不管什么办法,我们二老都已经试过了,如今仍旧没有女儿消息,想来此事与妖魔也脱不了干系了。” 胧月起身站到了她前面,静静道:“如此推测,此事也不是没有可能,不知小姐的寝阁在何处?” “就在东厢房。” 人并不像魔头一般狡猾,倘若知道此人的生辰八字,亦或者到她的存留气息的地方,找到一个人不算太难,怕只怕她是被妖魔操纵,那就有些棘手了。 胧月从沅芷房中缓缓走了出去,对着沅夫人道:“一个月后,沅芷小姐是死是活,我定会给你一个交代。” 她诧异的望着胧月,“啊?” 胧月拱手道:“告辞。” “这……这就走了?” 她望着胧月离去的背影,许久才反应过来,“多谢胧月姑娘,多谢胧月姑娘!上天保佑,愿我女儿能相安无事。” “太好了,大小姐这次有救了。” 穿过街道,走到无人处胧月才敢施法腾翔,再回到原地时,江面上早已不见了仙船的踪迹,她感受着玄微的仙气,视线落在了一处山洞口,朝山间采了几颗仙草没敢再多耽搁,便回去了。 踏进山洞时,玄微还在闭目疗伤,她放下仙草坐到了他一旁,小心翼翼的唤了句:“师尊!” 玄微闻言睁开了眼睛,“你回来了。” “弟子给师尊也采了几颗仙草,不知对师尊有没有益处。” 玄微见胧月低着头,似乎有心事,漫不经心的问:“怎么去了这么久。” 她垂头道:“在山下遇到了点事情,就耽搁了。” “咳咳……。” 玄微咳嗽了两声,胧月立即将方才从沅家出来后的失落感抛之脑后,“师尊,师尊现在深受心魔所伤,莫要劳心,对了……胧月还有天化神珠,不知它能否对师尊有所益处。” “为师的伤势并无大碍,天化神珠蕴涵混沌之灵,与我实在用不上。” 胧月叹气道:“这里是人间,比不得上清的至清纯气,可是……师尊真的不需要回山疗养几日吗?” 玄微摇了摇头,“心魔之伤全在为师心境如何,倘若无法摒除杂念,静心疗养,在那里都是一样的。” 胧月自责道:“是弟子不好。” 玄微眸光深邃,那种冰冷的气息似乎有一种刻意疏离之感,“此事与你又有何干系。” 胧月咬唇似乎下了很大决心,才敢问道:“师尊被心魔所伤……可是心有执念?” 玄微不语。 她第一次揣测玄微心中所想,眼中审视的意味未免太浓,“那师尊的执念又是什么?” 玄微神色一凛,一眼便看穿了她言下之意,“此事你无需劳心,控制好自己,不要心生邪念。” 胧月微微一愣,眼中的失落感并未敢表现出来,她原以为他受心魔之伤,多多少少是与自己有关的,然而看到玄微如此疏离冷漠,像冷水浇头一样凉透了他的心,只好岔开了此话题,“是,对了……师尊,还有一事,弟子方才下山无意间捡起一位女子的画像,她母亲痛失爱女,着实可怜,所以就将此事揽在了自己身上。” 见玄微神色冰冷,她忙解释道:“师尊,弟子并非是故意找麻烦的,因为……我想,我娘当时托人将我送到师尊面前时,是否也像沅夫人那般伤心。” 玄微若有所思的重复着她的话,“痛失爱女……也罢,你能有此心,为师亦感到欣慰,此事你量力而行。” 她咬紧了嘴唇,觉得心情激动,眼眶潮湿,点头道:“是,弟子遵命。” “咳咳……。” 胧月见状,本想过去扶住他,谁知被他冰冷的眼神给冻了回去,只好在一旁关切的问:“不知师尊的伤势如何了?” 玄微颔首,示意她先出去,她忧心的瞥了他一眼,“那胧月先去提炼仙草。” 待胧月出去后,望着她的背影,玄微单手撑地,猛地吐出一片血,他才意识到自己真的是动了凡心。(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魔宫血泉 胧月施法指在仙草上,沅夫人忧虑的神色历历在目,她却始终静不下心来,看到别人痛失爱女,自己倍感伤怀,可自己的亲娘又在哪里?她当时是否也会那样难过?只是知道她现在如何了。 沅芷再次醒来时,早已筋疲力尽,身上大大小小的淤痕,每一片都是他晚上留下的印记,她勉强穿好衣服,战战兢兢的瞥了眼门外,还好,没有看到司夜的身影,这才缓缓吐出了口气。 然而今天的魔殿似乎格外安静,门外连个看守的魔兵都没有,她一时心下狐疑,朝外面瞥了眼,四下一片寂静,只听见司夜的声音:“交代你们的事情都办妥了吗?” “启禀少主,胧月已经捡到画像,并且回到了沅家。” 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却充满了邪恶之感,“哦?这么快?” “听说她母亲一病不起,似乎要撒手人寰了,少主,要不要斩草除根。” 闻言,沅芷在洞外不由捂住了嘴巴,不停地朝后退,惨白了脸,唇不停地颤抖,尽量使自己不要出声,吓得缩紧了身子,只听司夜接着道:“她死不死的倒和我们关系不大,改日你把沅芷死去的消息带回沅家,” “遵命。” 沅芷再不敢听下去,转身回到了房间,“不行,母亲快不行了,我一定要想办法离开这里!” 司夜和绝情淡淡的朝沅芷离开的方向望去,“务必将胧月引出来,只要能让她与玄微分散,其他事情交由我来办。” “属下明白。” 沅芷在房间等了片刻,见司夜并没有要离开魔殿的意思,环视四周,从一条小径外绕了出去,这偌大的魔宫仿佛没有一兵一卒看守,她居然轻而易举的逃了出来,“万事总有一疏,纵然我是人,你也有失察之处!” 可当她欲要从魔宫逃出去时,才彻底傻了眼,站在魔宫外愣愣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此时自己居然悬浮在半空之中,这根本没有下山的路,眼前距离自己最近的就是一条血瀑布,里面有许多女子的骷髅,残血,看起来甚是触目惊心,眼下除非她跳水顺着水流漂走,可母亲思念自己成疾,卧病在床,自己又岂能轻生,放眼望去,与她一同被骗来的几位女子,也就只有自己好不容易留着运气活到了现在,若要此时命丧血泉,实在可惜。 思来想去,她只有想办法引起世人的注意前来救自己,脑中突然想起他们说起的胧月姑娘,听起来似乎本事非凡,能真正与他们抗衡之人,而且她也正在寻找自己,于是沅芷将自己的裙摆撕成一块块碎布,仍在了瀑布里面,随着水流往下漂走,虽然不知这瀑布究竟通往何处,也不一定能成功,但是自己这样做了,总归是有一线希望,“愿我早日能回家与母亲团聚。” 然而,她并不知道魔宫外的这条血瀑布……其实是一条被冤魂诅咒的血泉,凡事在此许愿的人,必将与自己的心意背道而驰,然而未免司夜发现自己不在魔殿,以免惊扰到他,沅芷很快回到了魔宫。 当她战战兢兢回去时,发现司夜已经在床上等她了,扬起嘴角,邪邪一笑道,“你刚才去哪儿了?” 司夜审视的意味未免太浓,倒吓了她一跳,“我……我……。” 他眼眸越发的深邃,沅芷缓缓抬起头,眼前的男人仿佛如地狱里来的恶魔一般可怕又可憎,只听到他问:“你什么?” 沅芷对视上他的眼眸,身体抖得更加厉害,尽量使自己保持镇定,“我觉得太闷了,就出去透了透气。” 他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冰冷的手指朝她一指,寒意袭来,不留一丝情感,“你虽然是我的女人,可我也没有禁足你,你这么紧张做什么?过来。” 沅芷惊觉身体已经慢慢僵硬,一种侵入骨髓的阴冷渐渐渗透进身体,仍旧是硬着头皮答应道:“是。” 他低头瞥了眼她的衣衫,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芒,狐疑道:“你的衣服?” 此话一出,沅芷身子便是一僵,她惊恐的发出喃喃声:“我……。” 司夜眸光中的欲望越来越浓,扬起嘴角,邪邪一笑道:“看来我一个人似乎满足不了你啊,这么快就按耐不住了?” 他明明知道她不是这个意思,却故意要往这样的话题上转移,沅芷慌忙解释道:“不是的……。” 司夜咄咄逼人的目光冰冷地投过来,挑眉道:“那你是?” 然而她实在又想不出更好的理由,只能闭目不语,任由司夜将她摔倒了床上,“浪货!” 她咬紧了嘴唇,用力将他推到了一旁,抽泣道:“你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司夜翻身将她压在身下,抚摸着她白皙的脸庞,“我都这么疼你了,还对你不好?” “为什么非要抓我来这里,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他的眼神愈发凌厉,“你是不想下床了吗!” 看到昔日自己心仪的男子竟然这么对待自己,她何尝又不是生不如死,发疯一般的拽着他抽泣,“你杀了我!杀了我呀!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就不能放过我!” “我为什么要杀你?” 沅芷缩在一角,像是看恶鬼一般惶恐,不可思议的问:“就因为你喜欢我,就要折磨我?” 他眸子里的怒火似乎都要将她燃烧殆尽一般,如同嗜血般可怕,厉声道:“那是我看你还算顺眼,就将你留在了身旁,至于……为何这样对你,要怪就只能怪你和她相貌有几分相像,我对她又爱又恨,你来告诉我,我该怎么办!说啊!” 沅芷脑子里轰然一响,感受到那股凌厉的杀意,打了一个冷战,惊慌的望着他,“你……你想做什么!” “你说呢?” “啊……!” 随着衣衫撕扯的声音过后,沅芷逐渐感到了绝望,她不知道如何用自己的残柳之身回去面见自己的母亲,更不知道来日如何面对自己未来的夫君,像一副没有灵魂的躯体一般任凭他在身上狠狠的虐待,自己的幡然醒悟终究是晚了一步。(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一别数日 几个时辰过去,沅芷下身像撕裂了一般疼痛难忍,全身已经散架的不能再动弹,司夜毫不留情的分开她的双腿,他浑重低魅的嗓音有种嘲弄的冷意,“嗯?你的下面好像已经裂开了。” 每每听到他嗜血的快意,沅芷只觉得毛骨悚然,不由打了个冷颤,吓得缩紧了身子,脸色也变得十分惨白,他……他还要吗?他还想干嘛? 看出她的恐慌,司夜薄唇缓缓拉开一个戏谑的弧度,“呵……不用这么紧张,我也只是想为你疗伤而已。” 她脑子里轰然一响,身子似乎抖得更厉害了,不可置信的瞥了眼羞耻的下身,难以启齿道:“这地方……你要怎么疗伤!”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 他拿着一瓶白色的药汁,双手在她身体里不停的游移,时而进进出出,时而用力,惹得沅芷又害怕又紧张,两只眼睛紧紧的盯着他那双手,生怕他乱来一般。 不一会儿,他起身意味深长道:“好了,你也不用这么怕我,过了今晚,我要到人间游玩几日,我不在的这段期间,你在这里好好等我。” 沅芷感受到下身的伤口逐渐愈合,听到他要离开,心下总算是舒缓了口气,终于可以休息几日了。 见她不说话,司夜凑到她耳旁问:“怎么,你很希望我离开?” “我……我……。” 他那双炽烈深邃的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看的出来他很开心,扬起嘴角,邪邪一笑道:“不过也没关系,再过几日,你也没什么用了。” 望着他离开的身影,沅芷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吓得全身都僵硬到不能动弹,两只眼睛瞪大很大,直直的盯着他,直到他离开魔宫,才彻底松了口气。 次日,胧月回到山洞时,玄微还在闭目疗伤,她俯身蹲在他身旁关切的问:“师尊,伤势好些了吗?” 闻言,玄微缓缓睁开了眼眸,“嗯。” 见他气色安然无恙,胧月试探着说:“师尊,关于沅芷小姐失踪一事,我想用通灵符咒查到她所在之地。” 话还没说话,耳旁已经传来玄微清冷的声音:“去吧,切记小心行事。” 胧月本想再多关心几句,谁知这就赶她走了,不过话说回来,师尊的确要静心疗养,她在他跟前晃来晃去似乎也不太好,只好起身道:“那……胧月去了。” 然后她蹑手蹑脚的起身,每走一步都格外小心,生怕吵到他,玄微目视着胧月离开的背影,看到她比之往日活泼了许多,亦感到几分欣慰,这才是她这个年纪该有的心态吧。 胧月站在洞口,双指点出一道白色的荧光,半空中缓缓浮出了一道通灵符咒,只听她一字一字认真道:“沅芷。” 随着通灵符咒指出的方向,胧月一路飞身紧随其后,然而越往前走,只觉得天色越暗,甚至越来越来冷,她环视四周,到处都是枯草荒石,一点人气都没有。 心想,她就算逃婚也不至于来这种地方躲难吧?那是有多跟自己过不去? 眼前的视线越来越红,越来越红,胧月将注意力放在了这条血泉上面,一股血腥的恶臭朝她这边传来,险些没吐出来,这是什么鬼地方? 放眼望去,血泉从天而降,漫山遍野都是浓浓的血腥味,殊不知多少人的性命都葬送在此,尤其是看到那染红的骨架,胧月实在不忍在看,不过通灵符咒还在动弹,证明沅芷并未葬身在此,她还活着。 可是通灵符咒在这里摇晃不定,她又不知道该往何处寻找,正在思索时,雅致的语声从身后缓缓道来,胧月转身诧异道:“燕云澈?” 他眼中闪过一丝兴奋,快步的走到了她前面,“是我,胧月,你还记得我?” 胧月狐疑的望着他,燕云澈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她退后一步道:“不,真正的燕云澈已经死了,你是魔界少主,司夜!” 司夜靠近她几分,温柔的望着她,像极了深情的富家公子,“不管我是谁,你总归还是记得我,我很欣慰。” 胧月收回通灵符咒,冷冷道:“怪我当时大意,看错了你!” 他顶着一副燕云澈的皮囊,永远是这么的高贵清华,温润如玉,让人不得不对他卸下心防,“我虽然是魔,可我也从未想过要伤害你,我对你的心,你难道还看不出来吗?” 胧月怒道:“那又怎样!燕云澈还不是因你而丧命,两个相爱的人不得不因此……阴阳相隔,白芨也因为他的离去,没有了最后的归宿,这辈子再难踏出醉仙楼这等烟花之地,你又怎么解释!” 司夜眼眸深深的凝视着她,沉静道:“白芨逃不过这宿命,终归不是因为我,你知道的。” “你是未来统治魔界的魔界少主,来日毕竟彻底化魔,我是即将修成正果的剑仙之徒,来日注定成仙,你我仙魔殊途,我不想在看见你。” 胧月转身欲要离开,他忽然抓住她的手臂,“胧月,一别数日,我对你朝思暮想,你当真要与我如此生疏吗?” “你放开我!” 谁知他并未松手,紧紧的拽着她道:“你现在有伤势在身,我这就带你回去疗伤,跟我走。” 胧月猛然抽出了自己的手臂,“我伤势如何,自有我师尊为我疗伤,不劳费心!” “如今他深受心魔所伤,他连自己都自顾不暇,他如何能保护得了你,再说……我怎么能放心你落入魔后手中,你跟我回魔宫,有我在一日,任谁也不敢伤你分毫!” 胧月拔出水心剑,挥剑相向,“你既然费尽心机将我引入此地,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要杀要剐,尽管放马过来!” 司夜并未出手,反而将水心剑指在了自己胸口之上,“胧月!在你心里,我将你引入魔宫,就是为了杀你?你是这样想的?” 顿了顿,他接着道:“你仔细想想,我几时曾伤害过你?” “我……。” 将胧月的水心剑松动了几分,他握住剑身,猛地旋转了下,竟将胧月紧紧的拽进了怀里,柔声在她耳旁道:“你可有想我?”(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囚禁脔 胧月转身欲要用剑鞘推开了他,“放肆!” 司夜还欲要再说下去,谁知胧月竟如此排斥他,闪电般的伸指在她肩膀处点了几下,这才让她动弹不得。 胧月本想用力推开他,奈何全身穴道被封的丝毫动弹不得,除了可以转动的脖颈,就连开口讲话也是不能,只能愤愤的瞪着他,眼见着他抱着自己朝血泉上空飞去,这……便是魔宫的入口?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司夜则是饶有兴趣的带她进入自己的魔殿,边走便介绍道:“这便是我们的魔宫了,以后这些魔兵任凭你差遣,你若有需要尽管像他们提便是。” 胧月愤愤不语,当然她的确无法开口讲话。 “这是玉寒石,三界仅此一块,躺在这上面可你帮你恢复内伤。”说着将她放了下去。 胧月起初只感到锥心刺骨的冰凉,只是这玉寒石本是至清寒石,因为司夜在这上面太久的缘故,沾染了魔气,与她体内的灵力背道而驰,胧月并未敢吸收这上面的魔气,一时愣愣的躺在上面,始终不语。 顿了顿他才意识到自己点穴了,“对了,我忘记你还不能开口讲话。” 说着,他在胧月肩膀处点了下,胧月起身跳下了玉寒石,“放我出去!” 他在她身后道:“魔后正在人间四处寻你,你要去哪里?” 胧月只留给了他一面冰冷的背影,“这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她身后响起,“你以为自己现在还能离开魔殿吗?” 胧月抬头,打量了一番魔殿,四周到处都是结界,梦魔与其他魔兵在外把守森严,哪怕自己魔灵附身短时间内也不可能迅速离开这里,何况这里是魔殿,倘若被它有机可乘,占据了自己的身躯,危险的无疑是自己。 “你要怎样才能放我走!” 司夜拽住她道:“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只有在这里我才能保你一世平安,一旦你走出这扇魔宫大门,我再也保不了你了!” 他昔日的种下的恶果历历在目,胧月扯开了他,回绝道:“我不需要!” 话音刚落,双腿仿佛被一股力量捆绑一般,胧月低头瞥向双脚,只见一道紫色的魔光像一个蔓藤一般缠住了自己的双脚,“你这是做什么!” 他坐在玉寒石上,自顾自道:“这是我自创的枷锁,放眼望去整个魔界,这种魔链只有我才能打开。”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反问:“你可知这是干什么用的?” 胧月并未看他,别过头道:“你说便是。” “这是囚困禁脔用的脚链,不过一般人我还真舍不得用,这魔链之所以这么令我费劲心思,就在于它的灵性,无论你走到那里,都会带着一种特殊的声音,且幽微不易察觉,除了我,没人能知道你身在何处。” 胧月诧异的问:“禁脔?” “没错,就是禁脔,看到外面那条血泉了吗?那里面可都是我的女人。” 胧月恍然大悟,难怪那里怨气冲天,血腥恶臭蔓延数百里,“沅芷在你这里!” 司夜坐在玉寒石上,那双阴鸷的眸子直直地朝她投去,意味深长道:“她的确在魔宫,而且就在我们隔壁。” 胧月的声音干脆果断,“放她走!” 他邪邪一笑,挑眉问:“那么你留下?” “无耻!” 他走下玉寒石,猛地出现在胧月面前,直视她道:“我无耻,我若无耻就不会费尽心机将你带回魔宫,更不会去救自己的杀父仇人!” “魔终归是魔,你如此十恶不赦,我也不意与你讲理,今日我胧月落在你魔宫,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他温柔的话语在耳边清风般掠过,却让胧月不由打了个冷颤,“我怎么会杀你?” 见胧月不语,他转身道:“我还有些事没有处理完,你可以一个人四处走走。” 胧月刚抬脚,果然有种特殊的魔音从下往上传来,每响一次,她便觉得全身无力,这分明是让她法力全失,再无任何抵抗之力,要么就是站在原地不动,“卑鄙!” 忽然身后有脚步声,她此时正处于背面,一时看不到身后是何人,“谁!” 纵然她是一位女子,如此冷漠的声音,说的是这么有底气,可见非同一般,沅芷走到她身旁道:“原来是你?” 胧月看不清她的模样,平静道:“什么是我?” 她只是自言自语道:“难怪他会给我起这样的名字。” 胧月这才看到她的面孔,与画中之人一模一样,诧异道:“你是沅芷姑娘?” 听到这样的声音,她冰清玉洁的气息在这魔殿一尘不染,沅芷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你是胧月姑娘!” “是我。” 她一时竟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我真的会在这里见到您。” “你知道我会来救你?” 她不住的点头,“嗯。” 胧月低头瞥了眼脚链,“可是我现在自身难保。” 沅芷低头自责道:“是我不好,连累了胧月姑娘,他阴狠毒辣,好色成性,倘若救不了我,你也要想办法逃出去,千万不要落在他手中。” “修道之人,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己任,你放心,救不了你,我也不会一人独自离去。” 沅芷忧心忡忡的望着她,“胧月姑娘,我父母一切安好。” “你母亲病危,至于家父,我还素未谋面。” 她垂泪而泣,“是我当时太过任性,一时大意,竟被他骗到此地。” 许久,她见胧月一动未动,“胧月姑娘?” 她指了指脚链,“我不能动弹,否则便会法力尽失。” 沅芷问:“那我有什么可以帮您的?” 胧月道:“我衣袖里有一道通灵符咒,找个机会,把它从血泉上面扔下去。” 沅芷慌忙收好符咒,“我明白了。” 忽然,胧月感到全身一阵绷紧,整个人都没了力气,突如其来的不适沅芷不知所措,“怎么了?” “我的法力……没了。” “啊?” 顿了顿,她才反应过来,“胧月姑娘,我先扶你去休息,至于其他之事,我们稍后再想办法。” 看来无论她动与不动,戴上这魔链,一切尽在司夜掌控之中,胧月叹了口气,“走吧。”(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羞辱不堪 胧月离开山洞已经有十日了,玄微负手眺望远处山峦,她是去了哪里? 能用的法器都已经用了,却还是没有她的消息,莫非是遭遇了什么不测? 想起魔宫,魔后,他不得不为她忧心,哪里还能静得下心来,一道蓝色华光欲要飞往高出,谁知身后已经被魔兵包围了……。 彼时,司夜从洞外瞥了眼胧月,对着绝情问:“她已经有几日不曾开口讲话了?” “回少主,不多不少,整十日。” 他那双炽烈深邃的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我知道了,退下。” 自那日起,胧月随沅芷回到住处,发现自己法力尽失后,就连通灵符咒也被他毁了,在没有开口讲过一句话。 沅芷见她独自一人靠在软塌上出神,这样的动作她已经保持了十日,基本上没有动弹过,无奈摇了摇头,“胧月姑娘?” 她本想过去宽慰几句,谁知还未坐下,身后已经被一双手环抱住,胧月察觉动静,终于肯抬头,只见她被司夜猛地摔在了地上,她终于开口,“不要杀她!” 他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冰冷的手指朝后一指,寒意袭来,不留一丝情感,“你放心,我自然不会杀她,只要你一天不和我讲话,我就折磨她一天,你一个月不和我讲话,我就折磨她一个月,要怪就怪她自己,谁让她与你有那么一两分相像呢。” 胧月别过头,也不看他,“她哪里与我相像。” 他一改方才戏谑的神色,深沉的嗓音专注道:“她的声音,她的衣服……。” 胧月指着地上被他撕的凌乱的衣衫,“所以你就要千方百计的羞辱她,折磨她?其实你真正恨得人是我!” 自她来魔宫起,每一晚都能听见沅芷被他折磨的死去活来的声音,是那样的惨不忍睹,羞辱不堪。 忽然司夜逼近她道:“没错,所以是你!是你害了她!如果不是她,要么你来伺候我?” 沅芷身上只有一件单薄的裹胸,见他还要动手,“你给我住手!” “胧月姑娘,你不用管我……啊!” 话音刚落,只见她的衣服一丝不挂的撕了个粉碎,沅芷是又羞又怕,他怎么能?他怎么能当着另外一个女人的面如此羞辱自己,难道自己在他眼里,就一点尊严都没有吗? 见她这样幽怨的望着自己,司夜挑眉道:“怎么?” 沅芷用仅有的碎步遮住自己的身躯,只可惜那些衣衫被他撕的粉碎,散落的可怜,“在你眼里,我只是她的一个替身,在你心里,我就什么都不是?” 他那双阴鸷的眸子直直地朝她投去,俊逸的脸庞微微抬起,神情如此轻蔑,逼近她道:“我说过,禁脔没有有尊严,你也不过是我肉体的玩物。”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胧月坐在高处,本不屑看这样不堪的场面,谁知耳旁传来沅芷刺耳的笑声,以至于最后她也分不清沅芷是笑还是在哭,转过头道:“你放了她!” 司夜缓缓从地上站了起来,靠近她问:“我还是那句话,放走她,你留下吗?” 胧月闭目不愿再多看他一眼,“你让她回家,我留下。” 谁知他并未走过来,只是站在身旁道:“胧月,在我眼里,你和她们不一样,我不想强迫你。” “既然如此,请你放了我。” 他忽然抓住了她的手,“不,我不能放了你,一旦离开魔宫,你便会为人鱼肉。” 闻言,胧月睁开了眼睛,直视着他逼问道:“我留在这里又有何区别?” 他凝视着她认真道:“至少留在这里,我不会伤害你。” “你还有脸说这些!你好色成性,殊不知多少无辜女子因你丧命,你去看看被诅咒的血泉,多少冤魂被禁锢在里面,恨不得将你粉身碎骨!灰飞烟灭!” 谁知他不以为然道:“她们若有这个本事只管放马过来。” 胧月猛然推开了他,指着地上的沅芷:“让她走!” 看着司夜一步一步靠近自己,胧月不得不朝后退缩,眼睁睁的看着他在自己耳旁呵气道:“她走了,我想你的时候怎么办?” “你无耻!” 胧月的手刚要将她推开,谁知被她反握在掌心里,一把将她按在了软塌上,“你这是答应我了对吗?” “你放开我!” 他不断的朝她逼近,嘴唇险些贴到她的耳垂上,“如你这般,我怎么舍得放她走?既然你不肯,我只好去碰她了?” 胧月推开他道:“你敢!” 司夜靠在软塌上,将全身无力的胧月斜斜的躺在了他的腿上,然后又将手从上伸到了她的胸口,揉搓起来,戏谑的声音在耳旁响起,“怎么?吃醋了?还是……不舍得?” 胧月尽量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憎恶,绷紧了身子使出全身力气,也运不出丝毫法力,此时此刻,想起玄微,她眼角竟留下一滴泪水,司夜居高临下的望着她,“你哭了?” 见状他的手果然松开了几分,将胧月靠在床榻上,冷冷的朝沅芷所在的方向走去,背对着胧月道:“出去!” 望着沅芷被她折腾的死去活来,疲惫不堪,自己真的忍心将她一人留下,备受折磨? 此时此刻她才意识到,自己除了是上清弟子,剑仙弟子之外,她也不过和她们一样,是一个还未嫁人,童贞尚在的女子,一样害怕被男人欺负,一样羞耻被男人欺凌,一样需要男人来保护,胧月站在那里犹豫不决,脑海中不止一次期待玄微来这里救自己。 耳旁忽然传来司夜凌厉的声音,打断了她的念想,“还愣在这里做什么,你也想留下来伺候我吗!” 第一次,她中气不足道:“你……你放开她。” “胧月姑娘,我已经不是第一次被他这样……你不用管我,你快走!” 沅芷的话音刚落,只见司夜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挥袖闪过一道紫色魔光,硬是将自己从这里赶了出去,她双脚刚站稳,只听见里面传来沅芷的惨叫声,她想进去,然而里面却被施了结界,而今她半分法力也使不出来,懊恼的靠在墙壁上,身为上清弟子,居然连一个弱女子都救不下,连牺牲自己的魄力都没有,反而是她为自己解围,自己何时变得这么窝囊?(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半人半妖 魔灵:“想要救人,就不要这么窝囊,与我合二为一,借助我的力量,你一定能救出她。” 胧月捂住耳朵,尽量使自己静下心来,“你闭嘴!不要以为你想的什么我不知道!这里是魔宫,我岂能让你借助我的身躯回到魔界!” 魔灵:“想来你也是剑仙弟子,居然连一个弱女子都不如,你本是来这里斩妖除魔的,却还要牺牲一个女人的身体来维护你的清白,你们这些修仙之人口口声声的道义,什么舍己为人,什么天下苍生,真到自己不得已时,你胧月不也是一样独善其身!” 胧月忽然抬头道:“我不是!我没有!” 魔灵:“你现在明明可以进去救她回家的,为什么,你要在外面候着?” 胧月语塞:“我……。” 魔灵:“你听,她的声音有多凄惨,这样生不如死的声音,你居然还能在这里安然无恙的站着,剑仙弟子能有此等心胸,佩服,佩服!” 她摇头道:“不,我法力尽失了,我进不去。” 魔灵:“借助我的力量,区区结界,迎刃而解!” 胧月:“不,我不能这样做,这里是魔宫,我不能让你借助我的身躯,你休想!” 魔灵:“难道你真要眼睁睁的看着她为你备受折磨,被他人羞辱而无动于衷?” 胧月退后两步,蜷缩在一角不住的摇头,“我……我……我不想,可是……你以为我会上你的当!我不会!我不会!” 身上的煞气消失时,胧月早已是满汉淋漓,她依靠在墙角处,企图能得到一点依靠,若是师尊在这里,绝对不会有这样的事发生,自己也不会受他欺负,可是自己离开了十多日,师尊定然会分心,不能静养疗伤,再加上自己带着司夜的魔链,他根本找不到自己。 彼时,幻漓之境,一位红衣女子缓缓走进了珠帘内,“主人,胧月的通灵符咒被毁了。” “哦?这么快?看来我还真是要会会这个魔界少主了。” 红衣女子屈身道:“主人,魔界少主阴狠毒辣,诡计多端,此次前往魔宫,务必小心。” 只听见神秘男子不屑的声音,“对付他,我有的是一千种办法。” 红衣女子小心翼翼的窥探了下他的神色,才开口道:“是,恕奴婢多嘴,主人为了救她离开幻漓之境,实在不值。” 男子起身走出了珠帘,随手将腰间的锦囊放入了珊瑚盘中,“这人我看着顺眼,白白被人糟蹋了也是可惜。” 红衣女子立刻会意,“魔界少主曾被玄女用一千个女子的意念封印了千年,想来是恨极了女人,奴婢这就去帮主人更换锦囊。” 这锦囊里有幻漓之境数百种法宝,每次他出行时,都会替他更换路上所需,红衣女子娴熟的系在他腰间,“恭送主人。” 玄微击退魔兵时,神识微动,居然有人在不远处祭拜自己? 只听见那人不紧不慢的道出两个字:“胧月。” 一道蓝色的华光落在祭祀香前,只见一位清秀俊美,肤色白净的男子静静的站在原处,玄微记得此人,半人半妖来历十分神秘,为人亦正亦邪,行事诡异难测,他怎会与胧月有所牵扯? 赤曦温文有礼道:“玄微真人,在下恭候多时了。” “胧月身在何处。” 赤曦笑道:“真人怎知在下会有胧月姑娘的下落?” 玄微面不改色道:“你岂会不知?” 他眉宇间有一抹朱砂显得格外神秘,仙气十足,一点都看不出像妖孽,薄唇淡淡吐出两个字,“魔宫。” 玄微欲要离开时,“不过,真人如此紧张这个徒弟,莫非是动了凡心?” 见他有一瞬间停下脚步,赤曦接着道:“如今她已被魔链囚禁,你是找不到她所在之处的。” “为何告诉我这些。” 他回头,意味深长道:“你这徒弟,有意思。” 比之往日淡然不惊,玄微此时竟有了几分情绪,“自重!” “我只说她有几分意思,真人又何必动怒。” 玄微不意与他咬文嚼字打哑谜,“你只需说出来意。” 只见他薄唇冷漠的吐出几个字,“此事,真人不便出面。” “理由。” “以您的修为,对付魔界少主显然绰绰有余,却也会引起魔宫大乱,倘若他们以胧月相要挟,此事未免有些尴尬,若真人信得过我,此事交由我来处理,如何?” 见玄微不语,他接着道:“魔宫一事,需斩草除根。” “好,既然你与我不谋而合,我便信你一次,必要时,我会出面相助。” 掩去仙气,潜入魔宫对他来说易如反掌,此刻他太过担心胧月安慰,放眼望去整座魔宫也丝毫感受不到胧月的气息,他念了句口诀,赤刈剑化为一道清浊相交的剑影,最后化成了一位赤衣男子,单膝跪地道:“主人,有何吩咐。” “找出胧月囚禁之地。” “遵命。” 胧月在外愣了许久,只听见里面沅芷的叫声越来越凄惨,她纵是于心不忍,然而终归是因为自己的犹豫,被司夜赶了出来,现下更是进去不得,心中愧疚难当,“你放了她!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 顿了顿,里面的声音还是没有停止,她心想也是,放与不放,自己都不会正眼瞧他一眼,他又不傻,怎么会不明白其中道理。 可想了想,自己毕竟是修行之人,自然懂得见招拆招,可沅芷区区一介弱女子,如何能抵抗的住司夜,“你放她出来,我进去便是。” 许久,里面传来司夜的声音:“把衣服脱了,你自然可以跨入结界。” 闻言,他抬头打量了番结界,原来这道结界只有赤身的人才可以走进去,心里暗自骂了句:无耻! 可自己真的要用这样的方法去救人吗? “啊……救命啊……你放开我,不要这样,会裂开的!” 里面沅芷凄惨的叫声,仿佛刺穿了她的耳朵一般,胧月大脑一片空白,双手木讷的脱掉了自己的外衫,只听见身后传来冷若冰山的声音:“住手!” 久违的声音,胧月心中一颤,不可置信的回过头,“师……。” 话音还未落,玄微已经捂住了她的嘴,“不许声张。”(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把衣服脱了 胧月眼中早已含满了委屈的泪水,紧紧的依偎在他怀里,吓得整个人都缩成了一团,不住的点头,“嗯。” 玄微将衣衫重新裹在她身上,“是为师不好,令你受委屈了。” 胧月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你终于来救我了。” 玄微闻言,在她身上注下一道仙印,胧月感觉体内稍有异样,诧异的抬起头,“师尊……?” “这是仙灵之印,其目的在于他不得近身,此事为师不便出面,等一切尘埃落定,为师定当救你离开此地。” 胧月抬头,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居然不是来救自己的?然而还是没敢违抗他的命令,赌气道:“弟子明白。” 谁知玄微反问:“你明白什么?” “我……。” “好了,此事为师……。” 话说到一般,胧月与他皆是一愣,什么时候他玄微也要像自己的徒弟解释了? 胧月还未反应过来,只听见里面传来司夜的声音:“怎么,不敢进来?” 见状,她忍住自己内心的紧张,“胧月不敢怪师尊,只是这结界?” 玄微提醒道:“你虽法力尽失,可你体内的神珠蕴涵混沌之灵,若要破了这结界,并非难事,你需仔细琢磨。” “是,多谢师尊指点。” 蓝色的剑影在半空中交错,逐渐化成点点荧光消失不见,胧月这才回过头,冷冷道:“我的衣服已经脱了。” 里面传来司夜诧异的声音,但也难掩语气中的兴奋之色,“哦?那你就进来吧。” 师尊说,神珠蕴涵混沌之灵,按理来说不会排斥结界才对,胧月站在结界外想了又想,时间紧迫,索性闭目凝神,朝前面迈出了一步,两步,三步,忽然栽倒一睹肉墙上,胧月睁开眼眸,真是又羞又恼,“你怎么没穿衣服!” “你居然穿着衣服进来了?” 两个人不可思议的声音几乎是同时发出的,司夜那双炽烈深邃的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逐渐朝她靠近,胧月故作镇定的退后两步,“好了,既然我已经进来,放她走吧。” 他的声音冰冷而干脆,“把衣服脱了。” 胧月抬头,直视他道:“有本事,你帮我脱了。” 司夜扬起嘴角,逐渐走到了她身前,抬手欲要撕掉她的衣衫,却被胧月翻身躲开了,“魔界少主言出必行,还望放人!” 闻言,司夜朝身后的沅芷道:“你出去吧。” 沅芷难掩担忧之色,不断的朝胧月摇头,“你放心,既然他肯让你出去,你出去便是。” 胧月的语气十分镇定,见她执意如此,沅芷只好利落的穿好衣服,裹着一件外衫便匆匆离去。 沅芷走后,胧月也未正眼看他,“碰我可以,不过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司夜点头道:“你说便是。” 她拼命的抑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不动声色的别过头,“胧月不喜欢和他人共同拥有一个男人,在胧月看来,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可堪称无憾。” 司夜自然是迫不及待,答应的倒也干脆,“好,我答应你,只要你从了我,我司夜此生除了胧月之外,再不碰任何女人!” 见状,胧月回头道:“还有,我希望你能言出必行,在我答应你之前,放了这里所有女人。” 司夜缓缓绕到她面前,“那要看胧月你今晚的本事,倘若你的态度我还满意,必将兑现承诺,以后魔宫只能有你胧月一个女人。” 胧月则是尴尬的将脸转向了一边,“你先穿上衣服。” “左不过你也要脱衣服,我何必如此折腾,免得麻烦。” 突然胧月回头质问道:“怎么,倘若我的态度你不满意,或者我今晚没这个本事,你还是要和其他女人做出如此龌龊之事!” 他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涌动着一种说不清的情愫,“要我答应你,你也要拿出你的诚意才对。” “怎么算是诚意?” “就是……。” 当他的手欲要将自己拥入怀中时,胧月果断朝后退了几步,“你说的诚意……我明白了,若要我从了你,至少你也应该让我看到你的诚意。” 如此折腾,司夜显然已经没有了耐心,“你到底想怎样!” 随着他的逼近,每向前走一步,胧月便后退一步,“你懂我的意思,把沅芷放了。” 他那双炽烈深邃的眸一眨不眨的凝视着她,柔声道:“好,我答应你,只要你肯从了我,让我抱一下,我立刻将她放了!” 胧月忽然抬头,直视他问:“此话当真?” “言出必行。” 胧月又确认了一遍,“只要我肯让你抱我,你就把她放了。” “是。” 胧月果真不在逃避,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好,我让你抱。” 闻言,司夜迫不急的伸手欲要将她揽进怀里,谁知从胧月体内现出一道道蓝色华光,竟将他弹到了数米之外,“你敢戏弄我!” 他那双黝黑的眸子如寒冰般发出阴冷的光芒,胧月第一次见他如此可怕的眼神,吓得站在原地许久未动,“是你说的,只要我肯让你抱我,你就把人放了,现在我言出必行,是你没有这个本事。” “好,好一个言出必行,仙灵之印能耐我何!”说着他挥袖划出一道道魔光,注入了胧月体内,见他欲要破开这仙印,胧月不由心中一紧,然而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司夜早已受到仙印的反噬,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胧月两难之际,谁知他竟转身离开了此地,彼时绝情还在外面恭候,只听见外面传来怒不可遏的冷喝声:“绝情,你做的好事!” “属下惶恐!” “给我搜!务必在魔宫给我找出玄微的藏身之地!” “少主,您是说玄微来过这里?” “还用你在这里废话!杵在这里等死吗!!” “是,属下这就去搜!” 他知道师尊来过魔宫了,胧月心中一紧,看师尊之意,是不想让他发现的?可他在自己身上注入仙灵之印就不怕打草惊蛇?现在已经由不得她在多想这背后的深意,眼下已经惹恼了她,自己也真是笨,只是他若言出必行,必然不会为难沅芷,倘若他怒气未消,胧月不敢再想下去,刚要踏出魔殿寻找沅芷,谁知后脚司夜已经回过头来,一步一步逼近她道:“你想去哪儿?”(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赤曦 突如其来的撞在一块,胧月吓了一跳,“你想做什么!” 司夜意味深长的朝她瞥了眼,越是往前走,胧月越是心惊胆战,尤其是碰触到他那双阴鸷的眸子如同嗜血般可怕,“哼,你以为他能救的了你?” 胧月低头瞥向魔链,别过头道:“我从未奢望师尊来救我,何况他也不在魔宫。” “哦?你怎知他不在魔宫?” 胧月定了定心神,尽量使自己保持神色淡定,“你魔界少主精心创造的魔链,除了你,又有谁能知道我胧月身在何处!” 温润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此话听着是有几分道理,不过既然你戏弄我在先,就不要怪我不仁义。” “什么意思?” 他点头意味深长道:“自然是老规矩。” “你不要碰她!” 他却反问:“那么碰你?” 胧月逼视他道:“我警告你,不要再碰她,有朝一日,我若法力恢复,定会对你严惩不贷!” “好,我等着。” 忽然外面传来绝情的声音:“少主,魔宫外有人求见。” 司夜淡淡的瞥了眼胧月的神色,故作惊讶道:“哦?是何人?” “他说自己是……仙人。” 闻言,莫说司夜,就连绝情都有些中气不足,仙人来拜访魔宫?那这个仙人究竟是仙是人?那要是什么仙才能干出这样的事? 按理来说,绝情可以直接将他杀了,亦或者赶出魔宫,可偏偏他有能耐入的了魔宫,且气质非凡,不同常人,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如实汇报。 “让他去魔殿等我。” “遵命。” 司夜瞥了眼魔殿中央的男子,只见他静若处子,气宇非凡,倒与燕云澈的气质有些相像,外表看来,像一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尤其是他眉宇间的一抹朱砂显得格外神秘,恍若谪仙,若不是他做出此等荒唐事,周身透着几分若隐若现的人气,司夜还真把他当做仙人了。 他口中戏谑味道未免太浓,“不知仙尊拜访,有何贵干?” 赤曦道:“仙尊谈不上,在下只不过隐于深山的修行之人,云游路过仙府,特冒昧拜访下仙主。” 魔宫何时成了仙府了? 然而司夜对他却提不起任何提防之意,若不是此人脑子有病,那也是挖苦讥讽,司夜决不会想到他会与自己为敌。 他半人半妖之身,却也只有他才能随意进出魔宫,也只有他才能令司夜对他的一言一行只信不疑。 司夜开口道:“哦?” 赤曦自知魔界少主司夜断然不会被人间的兵器所伤,却也只有他能争取司夜的信任,“说才惭愧,只因自己一时贪看仙府美景,竟一时迷路特来仙府借宿。” 说着他掏出了袖中的一瓶神仙酿,交给了司夜,“小小心意,不成敬意,还望笑纳。” 魔宫外他的确用幻术掩住了血泉,若是肉眼凡胎一眼望去,还真当这里是世外桃源,仙府美景,可是这样的幻觉只是来欺骗凡人罢了,他从未想过要去遮掩任何仙人的法眼,就连胧月这样的修为都能看到这里有血泉,那他的修为是有多低? 有一瞬间,绝情不禁起疑,他来这里是找死的吗? 仙与魔争斗数千年,也许看遍了深藏不漏之人,看穿了尔虞我诈,这么漏洞百出,愚蠢的办法,司夜居然没有起任何疑心,“绝情,给仙人收拾一套干净的房间,在准备些美酒佳肴,今日我当和仙人畅饮。” “是,少主。” 赤曦冷眼看着绝情离开了魔殿,“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然而防人之心不可无,不一会儿,魔殿内摆满了佳肴,其中还有赤曦带来的神仙酿,司夜端起酒杯,客气道:“请。” 赤曦颔首,刚端起酒杯,有一瞬间的停顿,这酒被掺了少女的鲜血,他亦毫不客气的举起酒杯,“多谢。” 说完便一饮而尽,司夜见他喝下满满一杯血酒,满意的点了点头,“不知这些鲜肉还附和仙人胃口?” 闻言,赤曦瞥了眼桌面上的鲜肉,这味道是人肉无疑,都是被他削骨后,将皮肉撕扯了下来,经温火煮熟,才有了这样的肉汤,他不动声色的夹了一块放到口中,赞不绝口道:“好肉!” “仙人口味与我甚同,那便多吃点!” 赤曦倒是爽快的答应了,“多谢仙主。” 司夜有意无意随口问道:“不知仙人从何处而来?” “我……是玄微真人门下弟子,道号凌风。” 闻言,司夜险些没有将酒喷出来,面不改色道:“哦?尊师可是三界第一剑仙玄微真人。” “正是家师。” 倘若被玄微知道他有如此修为独特……的弟子,不知是何神色,司夜审视了他一番,“哦?那么凌风兄的剑法亦是登峰造极了。” “不敢。” 剑仙的弟子,连剑都没有一把,绝情低声在他耳旁道:“少主,我看他不是有意骗我们,就是在吹牛。” “听闻尊师除了凌风兄这一个弟子之外,还有两位女弟子,可是确有其事?” 他迟疑了片刻,“这……有的,有的,不知仙主何出此言?” “实不相瞒,前些时日在下与胧月姑娘还在人间游玩了几日。” 赤曦明知故问道:“胧月姑娘是何人?” “少主,此人说话如此不着边际,分明是在吹牛,连人肉都吃,没见过这样的仙人。” 然而司夜在他身上却也感受不到半分妖气,难不成他还真是个人? 司夜反问道:“胧月姑娘……似乎也是剑仙的弟子。” “哦?是吗,仔细想来,确实有这么一个人,家师弟子不计其数,我这做师兄的若要一一记起,着实太难。”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仙魔妖三界都知晓,玄微只有三个徒弟,也只有愚昧无知的人界只听过玄微尊名,未见其尊。 “原来如此,喝酒,喝酒。” 谈话间,赤曦弹指在玉寒石后释放出了一丝仙气,察觉异样,出于本能他猛然间从玉寒石上跳了起来,反手就是一掌,只见绝情扑通一声被打倒在地,“少主,是我,我是绝情呀!” “绝情?怎么是你?” 奇怪,刚才明明察觉到了一抹仙气,他狐疑的瞥向赤曦,忽然身后又传来一丝妖气,他猛然间回过头,然而身边除了绝情,再无其他魔兵,神识道:“去!把玄微给我找出来!去!” “少主,明明察觉到了一丝妖气,莫非除了玄微,魔殿另有他人?”说着,眼神瞥向赤曦。 此时,他们是在用神识谈话,赤曦故作听不见,一副十分享受的模样,品尝着人肉佳肴,“果然美味!”(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千年修为一朝散 司夜朝赤曦的方向淡淡的瞥了一眼,莫非是他在搞鬼? 晚宴过后,司夜特意亲自带他进入魔宫结界之内,四周魔气冲天,哪怕是他修为再低,也总能察觉出几分异样,“凌风兄,请。” 赤曦面不改色道:“有劳燕兄带路。” 谈话间,赤曦掐指散出几分妖气,渐渐靠近了他几分,前面的分叉口,是通往魔宫深处的必经之路,现下仅剩下赤曦与司夜,忽然司夜在耳旁道:“这魔宫可别有一番风味。” “什么。” 司夜扬起嘴角,意味深长道,“这么重的魔气,凌风兄不会跟我装糊涂吧?” 这四周早已被他用幻境取代,赤曦反问:“魔气?燕兄在开什么玩笑?” 话音刚落,司夜发觉四周有些异样,环视了一番自己住了将近千年的魔宫,莫说魔气冲天,甚至这里仙音淼淼,居然还透着几分仙家贵地的气派,然而走进此地之前他已经拆散了魔兵,对着赤曦厉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现在才想起来问,是否为时已晚? “燕兄此话何意?” 司夜怒道:“这一切都是你搞的鬼!” 赤曦倒也坦然,“不错,的确是我在这里施了幻术。” 他嘴角淡淡浮出一抹得意,意有所指道:“纵然你能用幻术令我分神,可你不要忘了,这里终究是魔宫。” 对此,赤曦不免觉得他有些好笑:“你不会是想囚禁我吧。” 只见司夜一本正经道:“正有此意。”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好狂妄的口气!” 司夜欲要施法,奈何体内的修为此时正在溃散,“这……。” 赤曦道:“这是神仙酿,只不过这里面被你掺了少女的鲜血,我见燕兄如此盛情,也不好驳了你的面子,幸而未卜先知,在里面特意加了一道符水。” 他进入魔宫这么久,居然还没有感受到一丝异样,此人除了半人半妖的赤曦,还会是谁? “你……你是赤曦!” 赤曦转身笑道:“司夜兄睿智。” 他捂着胸口,尽量使自己不要太狼狈,“我魔宫向来与你幻漓之境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什么这么做!” 赤曦和他说的每一句话,基本上都不用思索,便已经能潜入魔宫深处,摇头道:“因为……你太蠢了。” 司夜怒不可遏的瞪着他,从未有人这样戏弄过自己,此人实在可恶,“你……。” 赤曦见他恼怒,宽慰道:“你也不必如此,这些年你在外兴风作浪的确与我无关,我只是看你不太顺眼,顺便清理清理耳根,免得每天醒来,耳旁都是你司夜败坏世风的消息,听得我这耳朵都起茧子了,我也只好亲自出面,好得一个清净。” 难怪他会跟着自己一起吃人肉,难怪魔宫妖气与仙气并存,此人仙法妖法皆二通,为人亦正亦邪,行事诡异难测,纵是司夜也难以猜出他真正的目的,“你来这里,到底想做什么。” 对这样的话,赤曦不免有些好笑,“我来这里……不管我赤曦到了那里,自然都只是一个目的……为所欲为。” “为所欲为!” 见他刚要出手,赤曦阻拦道:“我劝你还是不要强行施法,免得你千年修为一朝散,岂非可惜。” 说着,赤曦再不看他一眼,转身朝魔宫深处走去,幻境随着他的离开,就此消失,眼前又恢复到了魔宫往日的阴暗。 赤曦绕了几圈魔宫,终于找到了胧月所在之地,为此,他还特意变幻出了司夜的模样,大张旗鼓的走到了她面前,“胧月姑娘。” 胧月也不看他,独自一人坐在一旁沉默不语,反正这样的状态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赤曦也不恼,瞥了眼她脚上的魔链,“要不……我帮你把它解开?” 胧月背对着他冷冷道:“你有什么条件。” 他顿了顿,想不到魔界少主还有这习惯,不让他到幻漓之境掌管问道余明倒也可惜了,故而开口,“没有任何条件。” 闻言,胧月回过头,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与讥讽,“此话当真?” 只见他一本正经的点头道:“我岂能失信你一位弱女子。” “我不是弱女子。” 他走到她身后反问:“那你还这么怕我?还不肯与我亲热?” 胧月起身退后了几步,虽然他眼神中没有往日的阴鸷,但听到此话,她还是不由打了个冷颤,“你想都不要想!” 赤曦心想,反正他也从来没有想过,就算是她把自己脱光了,想起魔灵就在她体内,他也提不起任何兴趣。 他瞥了眼胧月脚腕处的魔链,看来司夜的确是费了一番心血,不过解开他司夜的魔链,对他来说的确易如反掌,一道金色的华光闪过,只见她脚腕处的魔链果然落在了地上,胧月诧异的望着司夜,这分明是仙法,他一个魔界少主,居然会仙法? “你是什么人?” 赤曦自顾自的坐在她对面,仿佛自己就是魔界少主一般,毫不理会胧月的质疑,慷慨道:“来我魔宫,胧月姑娘便是贵客,又何必如此针锋相对,闷闷不乐,倒像是我待客不周一般。” 胧月冷冷道:“贵客?你魔宫就是如此接待贵客?何况……我胧月也不稀罕做你魔宫的贵客!” 赤曦会心的点了点头,“那依胧月姑娘之意,怎样算是贵客?” “贵客岂有囚禁之理!” 赤曦眸光冷淡,正色道:“魔链已经解开,胧月姑娘可随心而行。” 不知为何,今日的司夜,言谈举止间,恍若有一番谪仙的气息,胧月狐疑的问:“那我现在就可以离开?” 他点头,“若胧月姑娘待腻了,自然可以。” 谁知话音刚落,胧月敛眉反而更深了,“你又搞什么鬼!你是不是又……!” “又什么?” 胧月没好气的别过头,仿佛与他多说一个字都浑身难受,“沅芷在何处!” 沅芷?莫非她此次来魔宫是为了救人? 赤曦若有所思道:“在下这就命人去找。” “你不要再欺负她!” 反正现在顶着一张司夜的脸,赤曦直言道:“你放心,司夜好歹也算是个男人,怎么会无缘无故欺负一个弱女子,何况她与我无冤无仇,我欺负她做什么!” 今日司夜言谈举止怎么这么奇怪,可这里是魔宫,若不是他有意戏弄自己,谁又敢冒充他的身份来与自己这样讲话,师尊肯定不屑这样做,淸玄真人还在闭关,胧月倒也不会怀疑有人假冒司夜:“既然无冤无仇,那你肯把她放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为所欲为 他的眼眸就仿佛是清澈的流水,可以在不知不觉间穿透任何人的心中所想,“既然胧月姑娘已经开口,自然是可以,不知胧月姑娘还有何要求,尽管提出来便是。” 胧月狐疑的打量了他一番,审视意味未免太浓,指着赤曦厉声道:“把你在魔宫囚禁的所有女人都放了!” 反正又不是他囚禁的女人,他倒是没什么意见,顶着司夜的脸应允道:“可以。” 轻描淡写的两个字,反倒是胧月不适应了,她倒要看看今天司夜是否一点都没有底线,“不准在伤害山下任何一位无辜女子,” “可以。” 胧月忽然一愣,这人应该是司夜,只是他今日是否有些神志不清了?还是又想耍什么阴谋诡计? “你又想耍什么花样!” 他的眼神倒也坦然,毫无杂念,“换胧月姑娘一笑。” “此话未免荒唐,倘若你做不到又该如何!” 赤曦道:“君子一言,言出必行,岂能失信与你。” “我没有这耐心与你打哑谜,你有何条件,直接开口便是!” 赤曦想了想,目视她道:“我的确没什么条件,不过你非要应允我一个条件,那我就想想。” 胧月想起他平日里作恶多端,心狠毒辣的嘴脸历历在目,现下又在想一肚子坏主意,厌恶的别过头。 谁知身后传来温润的声音:“我想好了。” 胧月也不看他,直言道:“讲!” 他端起茶盏,饶有兴趣道:“不如,胧月姑娘清歌曼舞一曲如何?” “我只会练剑不会跳舞。” 顿了顿,赤曦接着道:“舞剑也无不可。” 胧月冷冷的回绝了他,“我只会打人,不会舞剑。” 赤曦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哦,这就难办了,胧月姑娘这点要求都不肯答应,我怎么放人。” 反正她舞了他也不会放人,这样的卑鄙小人何况还是个魔,胧月不屑搭理他,冷脸瞥向了一旁,只听见他在一旁道:“绝情。” 不一会儿,绝情缓缓走了进来,朝胧月的方向淡淡的瞥了一眼,“少主有何吩咐。” 他把玩着手中的白色锦囊,随意道:“去,把魔洞关押的那些女子放了。” 绝情有一瞬间的迟疑,还以为自己是听错了,诧异的抬起头,“少主?” 正巧绝情被他凌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怎么?” “少主怎会突然……?” 话还没说完,赤曦打断道:“我的命令什么时候还要向你解释了?” 绝情低头惶恐道:“属下不敢。” “还不快去!” “遵命!” 忽然,赤曦叫住了他,“等等。” 绝情有一瞬间的微楞,还是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回身,“不知少主还有何吩咐?” 赤曦眼底闪过一丝戏谑之意,饶有兴致道:“把沅芷也一并送到山下。” 此言一出,绝情彻底陷入了困惑,不可置信的望向赤曦,“少主?您……” 他深邃的眸光里隐隐现出了冷色,“还不快去!留在这里等死吗!” “是!” 闻言,莫说是绝情,就连神情淡漠的胧月都感到不可思议,回头道:“就此告辞!” 赤曦也未拦她,待她走了一个时辰后,也没有绕出魔宫,正巧绕回了原处,只见他不紧不慢的喝茶道:“修为还要三日才能恢复。” 胧月怒道:“我就知道,你不会轻易放过我,有何要求你提出便是。” “条件我提了,你做不到。” 胧月闻言,站在一旁尽量与他保持距离,“还有何要求!” 赤曦意味深长道:“你怎么总是想着承诺我条件?不会是想让我说以身相许吧?” “休想!” 赤曦缓了缓神色,一本正经道:“你知道就好。” 这下胧月在好脾气也被他逼得忍无可忍了,“你!” 谈话间,身后忽然传来一股浓重的魔气,赤曦自然已经猜出来着何人,面不改色道:“这么快就跟过来了?” 司夜怒道:“你还敢冒充我!” “莫要施法,切记,切记。” 胧月错愕的望着眼前这一幕,居然会有两个魔界少主,谁会敢冒充他? 她对着赤曦道:“你是?” 此时,赤曦已经变幻出了本尊,眉宇间颇有孤傲之姿,“借你通灵符咒之人。” 胧月恍然大悟,“你是幻漓之境的海主?” “不错。” 紧接着他施法将司夜困在了神仙酿的酒壶中,胧月倒也没有阻拦,“你这是?” 他只是淡淡的解释了两个字:“救人。” 胧月立即会意,“随我来。” 赤曦与胧月走出魔宫时,正巧绝情已经带着被囚禁的女子走出了魔洞,“少主。” 胧月见赤曦顶着司夜的面孔十分入戏,站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只听他冷冷道:“送他们下山。” “少主三思。” 赤曦冷冷道:“你再说一遍。” “少……少主三思。” 紧接着对视上他凌厉的眼神,绝情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是,属下这就去办。” 沅芷欲言又止站在一旁始终沉默不语,胧月一时看不出她神色是好是坏,是喜是悲,就在所有人准备下山时,她独自一人绕开了绝情,站在赤曦面前,误将他认作了司夜,“你当真从未喜欢过我,哪怕是一点……。” 见状,胧月低声在她耳旁道:“他不是燕云澈,也不是魔界少主。” 沅芷并未理解胧月的意思,固执道:“可当你真正放我走的时候,我却不甘心就这样离开!” 胧月见状是解释不清了,只见赤曦静静的站在她前面,始终没有露出任何神色,许久,才开口道出三个字:“你走吧。” 说着他就要转身离去,谁知沅芷居然跟了上去,胧月站在一旁不禁愣神,司夜是假的,该不会沅芷也是假的吧? 这样的沅芷实在是说不通,胧月走到她身旁问道:“沅芷姑娘,既然有此机会何不下山,你父母在家已经思念你多日,你又何必如此执着。” “不行,我要找他问个明白!” 胧月顿了顿,接着道:“恕胧月冒昧,问什么?” 沅芷伤神道:“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因为他是魔,没有理由。”(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 诸魔听命 沅芷后退一步,想起初次与司夜见面,他温文有礼,风度翩翩,这点当然胧月曾经也感同身受,并非她们太好骗,实在是司夜瞒的一丝不漏,伪装的着实逼真,“不,我不相信,他一开始分明不是这样的,如果他心里真的没有我,他不可能放我走。” 现在是三个男人的混合,胧月自知与她解释不清楚,她要怎么能说明白,司夜一直用的是死去燕王的外貌,“如果我说,放你走的人不是他,你会如何?” 司夜阴狠毒辣的面孔还历历在目,他是魔界少主,这里的主人,除了他还能有谁会放走她们,“这……这不可能,谁又敢冒充的了他。” 胧月解释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比他法力高强之人比比皆是。” 那些无辜丧命的女子,被这些魔兵折磨的****夜夜现在回想起来,她都有些后怕,现在说这些未免可笑,沅芷自嘲道:“倘若真是如此,那些人外人,天外天为何不早救我们,何必等到一切为时已晚。” 赤曦究竟是何人她也无从知晓,哪怕是师尊,数百年来,他也是为着魔后一事,第一次下山,想来也是刚知晓此事,何况这样的事,若不是自己招惹麻烦,天下修仙者众多,此事的确不适合他直接出面,“天意如此,任谁也无从改变。” 沅芷转身讥讽道:“天意就该让我们与父母分离,遭受心爱之人欺骗,童贞不保?” 回想那日,沅夫人神志不清,胧月为了一探究竟,到了她房间后,曾进入过沅夫人的神识内,她与一位白衣男子在灯会结识,一见倾心,从此朝思暮想,拒绝了不少婚事,何况当那位男子知道她逃婚后,太过担忧她的安慰,也在四处寻找她,可见心中的确有她,“你的夫君未必嫌弃你,我早已听你母亲说过,他是真爱你,可还记得三年前的灯会。” 沅芷错愕的抬起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灯会的那一幕,“是他?” 她的眼神百感交集,说不出的情绪在眼眶里面涌动,曾记得司夜的背影与他如此相像,他说他就是那晚送她花灯之人,然而却没有说上来,花灯上面的诗词,纵然如此,为着他高贵清华熟悉的身影,她宁愿安慰自己,那个人就是他,然而真正的白衣公子居然是像自己提亲之人,只可惜被她的等不及,给错过了,“原来那人居然是他……我却被燕云澈给骗了!” 胧月道:“是,你爱慕之人的确是他,只可惜自此之后,再无任何交集,他费尽心思到你家提亲,本想新婚之夜给你一个惊喜,谁料想阴差阳错……。” 只可惜一切都已经完了,她明白的已经太晚,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哈哈哈哈哈哈!” “沅芷姑娘……。” 沅芷回头问:“这么说……我的一切都被他给毁了。” “你现在可以下山,与他团聚。” 沅芷渐渐走到胧月面前,“为着我几分像你,却要被他所骗,你告诉我,我带着残破的身子如何面对他。” 胧月道:“他不会在意这些。” 沅芷反问:“你又不是他,你怎会知道!” 她的夫君找她时,已经知道她为何逃婚,既然他还肯在乎她的安慰,对她的爱自然是超过了礼节,“你毕竟是受人所迫,此事怪不得你,胧月想,他若真的爱你,应当不会与你计较这些。” 沅芷一字一字的重复着胧月的话,“受人所迫?应该不会?哈哈哈哈哈!” 胧月见她如此,只好解释道:“其实你心里也清楚,魔界少主并不是他……抱歉,燕云澈是我好友之夫,魔界少主也只是变幻出了他的外貌,借用了他的名字和身份,恕我不能用燕云澈三字称呼,纵然你知道他并不是你朝思暮想之人,你还是对他动情了是吗?” “不错。” 面对这样的沅芷,胧月除了告诉她真相,似乎已经想不出更好的宽慰,与其让她对司夜绝望,也好过人魔纠缠不清要好,何况司夜对她无情,她却对司夜产生了复杂的情愫,“只可惜这并不是他的本来面目,他好色成性,将你们骗入魔宫,你应该知道他的目的。” 忽然沅芷回头厉声道:“不……我不情愿,我不甘心就这样离开,我要找他问个明白。” “站住!!” 见她停下脚步,胧月接着道:“倘若你再踏入魔宫,再无回头之日,该当如何?” “我……。” 胧月冷冷道:“难道你还情愿他每日折磨,直到令你绝望,你才死心?” 她茫然的回过头,“我……我说过,我要找他问个明白!” 胧月见她的背影越来越远,逐渐消失在魔宫的一角,赤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疑惑道:“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糊涂女子!” “我想,正如她所说的,不甘心吧。” 赤曦若有所思的颔首,“不甘心。” 胧月想了想,解释道:“她的确爱过他,只是这前后变化实在太快,或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何执着。” 闻言,赤曦道:“我会让他们再见一面,也算了她一桩心事。” “嗯。” 刚要转身,只听见身后传来低沉的嗓音,“只怕……晚了点吧?” 那熟悉的声音,分明是……司夜! 赤曦面不改色道:“这么快就出来了,倒是我小瞧了你。” 他缓缓拦住了二人的去路,凌厉道:“我还是那句话,这里是魔宫,岂能容你在这里为所欲为!” 未等胧月开口,司夜已经下了魔令,“诸魔听命!拿下!” “是!” 胧月见势不好,朝赤曦求救道:“怎么办。” 赤曦一如既往的淡然不惊,脸上未见半分惊慌之色,“你说呢。” 胧月定了定神,“我猜,你肯定可以的。” 他道:“那你猜一猜,我们今天能否活着离开魔宫。” 胧月心中一颤,顿了顿自我安慰道:“天无绝人之路,好在那些女子已经下山了,至于我们……总归有办法的。” 赤曦接着道:“你再猜,你师尊多久会来魔宫接应我们?” 听他的口气,玄微似乎不在魔宫,胧月渐渐没了底气,“我……。”(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 仙法妖法皆二通 一个梦魔都能令她和师尊受伤,诸魔听命,胧月不敢再想下去,满脑子都是一句话,师尊,救我! 赤曦的修为如何,胧月并不了解,其实若换在以前,师尊无欲无求,放眼望去,整个魔界也不能伤他半分,然而近日不知怎得,师尊居然也有了执念,胧月问他,他却静而不语,“我现在修为尽失,看你能撑多久了。” 赤曦一眼便看出了她心中所想,若是要说起诸魔的弱处,现在他们针锋相对,理应语不传六耳才对,偏偏他大声道:“你帮我稳住梦魔,其余诸魔交由我来处理。” 司夜眼眸深处渐生出几分轻蔑,“怎么,你怕了?” 赤曦不卑不吭道:“倒也不是怕了,只是胧月姑娘如今修为尽失,却也只有梦魔不用与她交手,其实对付梦魔倒也简单,他最善操纵七情六欲,然而欲望多了,他也不好掌控……。” 若这话全被他说了出来,来日它梦魔如何在魔界立足,立即阻止道:“你闭嘴!我梦魔收手便是。” 赤曦颔首:“如此,我赤曦言出必行,只要你不在阻拦我二人踏出魔宫,我尽可帮你保守这个秘密。” 绝情见梦魔收手,“梦魔,这……。” 梦魔之意言行于表,他欲言又止的望向司夜,“少主。” 司夜倒也知它言下之意,“下去吧。” 绝情见状,对身后诸魔道:“我们一起上!” 赤曦瞥向最前锋的雪魔,如此妖艳的白衣女子,他却也提不起半分兴趣,对身后的胧月直言道:“对付雪魔却也简单,你体内的天化神珠蕴涵水灵,只要你激发出水的柔性,她却也无法就此将你冰封,甚至……。” 人人只知雪遇火则化,却也不知雪魔也怕水,滴水可谓锦上添花,若是洪水,可谓如临大敌,雪魔惊慌道:“住口!我雪魔不在动手便是!” 紧接着便是身后的火魔,赤曦接着说:“至于这火魔你却也好对付……。” “你不要在说了!”说着火魔重重叹了口气,后退到了梦魔身后。 他眸光逐渐划过眼前诸魔,嘴角不由浮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至于其余诸位,还要在下一一点名吗?” 司夜见状,对着身后的魔兵道:“给我闭上他的嘴!” “是!” 魔兵在他面前只不过是一群喽啰,他稍作仙法便可将其击退,胧月见状,还以为他和淸玄真人一样,都是师尊挚友,然而不过转身的瞬间,一道妖光直逼向了司夜,“我知你素来与修仙之人争斗千年,今日也来领教下我这妖法,如何?” 胧月诧异道:“你……你居然还会妖法!” 见其他魔兵朝胧月逼近,司夜边打边道:“不准伤她!” 赤曦口中的嘲讽之意未免太浓,“看不出,你也会怜香惜玉。” 司夜道:“你幻漓之境与魔后也算是老邻居了,怎么,你也想抓她回去?” 魔光与妖光相织交错,赤曦与司夜皆向后退了两步,“我……向来随心惯了,不喜他人问东问西,恕无可奉告。” 胧月见他们停手,质问道:“身为修仙之人,你怎能私自修炼妖法?” 他目视前方道:“妖法也好,仙法也罢,只要你我今日能安稳踏出魔宫,这身修为若用在它该用的地方,何必执着与此。” 胧月追问:“何为该用的地方。” “该用之处自然是我心中如何想,便如何做。” 此人如此狂傲不拘,凡事根本不论对错,亦正亦邪,只会随心而为,的确危险,不过话说回来,现在他们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仙法也好,妖法也罢,只要能对付了眼前诸魔,那它还真是用在了对的地方,提及妖法……胧月中气不足道:“妖法……可以吗?” 赤曦轻蔑一笑:“你放心,我这仙法有多厉害,这妖法就有多强大。” 胧月心想,那你还等我师尊过来相救,然而赤曦似乎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他自己的徒弟难不成还要我来操心。” 胧月被人看穿了心思,一时有些心虚,结巴道:“不,不,胧月绝无此意,我……小心后面!” 然而魔兵还未靠近,已经被他的金色华光反噬在地,胧月不可思议道:“想不到你居然仙法妖法皆二通。” 话音刚落,赤曦显然已经被诸魔给包围了,胧月不知不觉被司夜捂住了嘴,她惊慌的望着他,不到片刻功夫,便被他点了穴道,这一幕并未瞒过赤曦的眼睛,他面不改色边打边道:“风魔,你确定要与我为敌?” “怎么,难不成我风魔也有弱处?” 赤曦也不看他,自顾自道:“若是我将你困在乾坤袋里面,你要如何嚣张?” 只要进入包容万物的乾坤袋,他风魔的法力便会毫无用处,闻言,风魔果然退到了一旁,“看来你今天是有备而来!算你小子能耐!” 转而,他俊逸的脸庞微微抬起,神情多出了几分轻蔑,“蛇魔?” 她欲言又止的望向赤曦,雄黄基本上是人尽皆知之事,然而她修的魔身,已经不怕被这些凡俗之物所伤,但是这蛇胆……莫非他也清楚? 忽然,赤曦的眼眸愈加凌厉:“还想在三界立足的立即给我闪开!” 此话一处,诸魔果然松散了几分,个个心有余悸的望向他所在之地,绝情见状,向魔兵发出魔令,“给我杀!” 魔不生不灭,不老不死,如此反复,赤曦亦感到了几分疲惫,他回过神时,胧月早已不在魔殿。 司夜将她压在身下,逼问道:“我如此待你,你却想将我赶尽杀绝!” 胧月别过头道:“你是魔,我是仙,自然势不两立。” 只听见嚓的一声,胧月的衣衫被他撕扯了下来,在她耳旁呵气逼问:“势不两立,那想不想与我势如水火?” 胧月惊慌的望向他嗜血的眼神,敛眉道:“你放开我!” 他眼神中那抹失望言行于表,令人渐声几分疼惜之意,“你现在就这么厌弃我?为什么不能像往日一般,正眼看我一眼!” 此刻,胧月又惊又怕,却也没有示弱,“何不自己看看你这张凶残的面孔!你值得吗?” “原来在你眼中,我都不值得你多看我一眼?”(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 您是师尊,师尊怎会有错? 胧月直视他道:“倘若你是我一开始认识的燕云澈,倘若你没有将真正的燕云澈杀死,没有做这些丧尽天良的恶事,我胧月何尝会与你为敌!” “我不管,今天我势必要得到你!” 说着,司夜解开了她的裙带,就要暴露在他面前时,胧月基本上已经绝望,眼见着所有的衣衫滑落在地,只剩下白色的裹胸,任由他低头吻了上来,胧月厌恶的感受到他湿热的气息,嘴唇硬生生的被他磕碰了上去,正值绝望之际,一道蓝色的剑光破门而入,朝司夜所在的方向直劈而来,司夜蓦然一惊,仿佛看到了什么可怕之事,敏捷的躲开了这仙剑一击,剑气劲力太过强大,一声巨响过后,魔宫的一面墙壁已经朝后倒了下去,就连胧月受到这剑气的波及,也翻滚在了墙壁之上,重重的摔了下来。 只听见司夜不可思议道:“玄微?” 玄微面如冰霜,冷冷扫过司夜,眸光凌厉的让人不寒而栗,此刻胧月被点了穴道,只能躺在地上丝毫动弹不得,司夜惊慌之余,欲要与他交手,只听玄微怒道:“我本不屑与你交手,但如你这般好色成性之人,杀人无数,毁尽天下无辜女子,如此丧德之至,简直罪无可恕!” “今日你玄微亲自出面,我司夜无话可说,不过你若取我性命,却也没那么容易!” 待司夜逃离此地之后,玄微眉宇间含了几分淡淡的痛意与疲惫,望着地上的胧月,将她从地上抱了起来,此刻胧月像一个受了极大委屈的孩子,衣衫散不遮体,头发凌乱的垂着脑袋,不言不语。 玄微瞥向她洁白的脖颈,扯过床上一张薄被将她包裹了起来,强有力的手臂揽过她的腰将她抱进怀里,缓缓放到了床上,“为师来晚了。” 说着,帮她解开了被封的穴道,原来除了师尊,她是如此厌恶其他男人的气息,回想刚才一幕,胧月除了恶心,只感到深深的委屈,羽睫沾了泪珠,却也没有掉下来一滴眼泪,赌气的别过头,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发脾气,满心都是对他的抱怨。 “是为师的过错,令你受委屈了。” 胧月别过头道:“您是师尊,师尊怎会有错。” 此刻,纵是清冷如玄微,面对这个徒弟,他却也不得不做出解释:“魔界少主罔顾生灵,杀人无数,此事终有所了,只有喝下符水,他死后才不会化身为灵……为师的确不便出面,只是你体内尚有魔灵附身,为师不得不隐去仙气,在你体内加强仙灵之印,不过……今日之事为师定会为你讨回公道。” 他的话字字在理,言语的当,甚至挑不出一点差错,却也隐去了担心她的事实,胧月回头问:“诸魔太过忌惮师尊,所以师尊不便出面……那师尊就没有担心过胧月的安危吗?” 玄微目视前方道:“若不忧心,何须潜入魔宫。” 听闻这句话,她幽怨的神色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受宠若惊,依偎在玄微怀中道:“有师尊这句话,胧月此生无憾了。” 察觉她有亲近之意,玄微不着痕迹的站了起来,“穿好衣服。” 她欲要穿衣服时,忽然见玄微欲要离开,“师尊?” 他并未回头,只是淡淡道:“倘若再晚一刻,赤曦只怕要命丧魔宫了。” 提起赤曦,胧月这才想起他还在魔殿与诸魔交战,纵是魔兵自然也不会被他轻易打死,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否还撑得住,“师尊,切记小心。” 待玄微走后,她迅速穿好了衣衫,奈何这衣服本就被司夜撕破了,穿上去勉强遮住了大概,但依旧是衣衫不整,乍眼看起来未免狼狈,她走出洞外,环视良久,终于发现了沅芷的身影,“沅芷!” 沅芷看到她后,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先是一愣,紧接着道:“你……他在哪里?” 胧月也管不了自己此时究竟有多狼狈,趁现在魔兵魔将在和赤曦交战,拽住她就往外跑,“先不要管这些了,我带你离开魔宫再说。” 刚迈出几步,沅芷忽然停下了,“不,我不想就这样离开。” 胧月转身道:“你到底是因为他对你不好,不甘心?还是你因为你割舍不下他?他如此虐待你,想来你怕他还来不及,更不会念及他对你的好,那我把他暴打一顿,或者让你亲眼看到他死在你面前,你心境会如何?” 沅芷委屈的抽泣道:“我……我的确不明白,也不甘心,我想让他把亏欠我的,对不起我的,统统都弥补回来。” 果然是大小姐的脾气,她是青州知府家的嫡出大小姐,金枝玉叶,想来也没有受过此等委屈,胧月叹了口气,“到现在你还在意气用事?那怎样才算弥补?你还奢望着他对你疼爱的画面?” “我……。” 胧月无奈道:“不用这样看着我,恕胧月直言,我虽然不懂得感情,但也实在没有见过像你这么卑微的女人,你对他的留恋绝对不会是因为喜欢,所以我思来想去,既然你不肯随我离开这里,那便随我去见他吧。” 沅芷问:“你知道他在哪里?” “是。” 就在赤曦疲惫之际,司夜不知何时回到了魔殿,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但还算镇定,“怎么,我不过离开了片刻,这么快你就撑不住了?” 赤曦不屑道:“哼,我若想离开这里,随时都可以。” 司夜坐在玉寒石上,居高临下瞥了他一眼:“只是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力气,接我一掌?” “有何不可?” 话音刚落,魔气逐渐凝聚,司夜身后逐渐幻出一道偌大的魔雾,刹那间魔光腾腾煞起,随风势缱绻如九龙盘绕,将赤曦笼罩其中,然而,赤曦早已被这些魔兵魔界消耗的有些体力不支,千钧一发生死时刻,浩渺的剑气朝司夜所在的方向横扫而过,刹那间苍穹之上,蓝色华光缭绕,剑影罡风交织,汇聚成一巨大蓝色晶剑纵惯群魔而去,随后四下散开成无数万把虚幻剑影,蓝光暴起,剑气横扫四方魔兵魔将,司夜虽有闪躲,但终究不堪玄微的剑气所伤,猛地吐出了一口黑血。 随着玄微的现身,感受到那股凌厉的寒意,众魔惴惴不安的瞥向司夜,一时间所有的魔兵魔将愣愣的站在原处一动未动,再不敢出声言语,赤曦回头道:“多谢。” 玄微眸色清冷,尤其那慑人的目光直逼向司夜,“退回魔界,亦或者在人间灰飞烟灭,二选其一。” 赤曦提醒道:“如今你们已经喝下符水,魔界少主可要三思。” 玄微的出面,众魔明显生出了畏惧之意,绝情瞥向司夜,等着他做出决断,“少主……。”(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 孽缘 司夜与梦魔对视一眼,走下玉寒石一副死也要拉他下水的神色,对玄微道:“我不过是碰了她的边,还没有对她做出过分之事,也惹得你玄微真人如此动怒?” 闻言,赤曦淡淡的瞥了眼玄微的神色,怎么?莫非他也动情了? 玄微挥袖怒道:“你残害生灵无数,殊不知多少无辜女子被你残害,事到如今非但不知悔改!还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司夜扬起嘴角,顿了顿,意味深长道:“是吗?你对她无情,她倒是对你情深……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玄微真人你似乎也对她起过歪念?而且还做出比我更过分之事,又该作何解释?” 玄微依旧是百年不变的冰脸,眸光冷若寒霜,“幻境皆为幻想,倘若我无法摒除杂念,又岂会脱离。” 司夜轻蔑一笑,“也是,毕竟我不像你,无法用理智来束缚自己的感情。” “我自无愧于心,何谈束缚一说。” 司夜嘲讽道:“所以你是三界第一剑仙?你敢说你就没有对她有过半分私心!” 此时,胧月带着沅芷已经来到了魔殿,不巧听到了他们的谈话,一时愣愣的站在原地,眼巴巴的等待着玄微的回答,只见玄微眸光淡然,面不改色道:“我何须像你解释。” 闻言,胧月的手松动了几分,沅芷察觉她的变化,原来看似冷漠的她,心底也会有爱慕之人。 就在玄微与司夜交手之际,沅芷从魔兵后面冲了出来,摸着平坦的小腹,大声唤道:“不要伤他!” 胧月随后,从魔兵里面缓缓走了出来,玄微见她如此衣不遮体,脸色愈加冰冷,他本想将衣衫披在她身上,却迎来胧月脆弱的眸光,她听到了。 玄微双手停顿了下,还是将衣服裹在了她身上,呵斥道:“速速离开此地!” 胧月低垂着眼眸,语不传六耳,“师尊又不是第一次见胧月此态,何须如此动怒。” “如此大庭广众之下衣不遮体,成何体统!” 胧月用神识道:“这里只有司夜好色,该看的他已经看了,魔兵只看得见魔令,其余诸魔也不看我,既然师尊问心无愧,胧月还怕什么!” 以前她却从不敢这样像自己说话,方才言下之意更是嚣张,“胡闹!” 偏偏赤曦此时不慌不忙走到了师徒二人身旁,瞥了眼被宽大的衣衫裹了个严实的胧月,“玄微真人放心,在下也不会看。” 未等玄微出口,胧月冷冷道:“你敢!” “在下不敢,也不屑这样做,除非胧月姑娘心中自愿,否则单凭你这身体……哼!”说罢,赤曦拂袖走开了。 司夜见沅芷硬是闯入了魔殿,回头不耐烦道:“你来做什么?” “我……我……你为什要这样对我?” 这样问他的女人何止上千,此时正值生死存亡的交战之际,司夜哪会有这个闲心与她废话,直接一把推开了她,“滚开!” “不,我不甘心,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话音刚落,只见沅芷拔出一把匕首,将酒杯中残余的神仙酿洒在了上面,猛地朝司夜背后刺去,绝情见状不好,“少主,小心!” 说着,一道魔光打落了她手中的匕首,沅芷怒目而视,死死的瞪着司夜,恨不得眼珠子都能随着泪水滑落下来,眼见着司夜抬手欲要杀她,赤刈剑已经出鞘,一魔一仙就此打的热火朝天,却没人留意沅芷此时生无可恋的神色,胧月对赤曦道:“能否帮我找一个人。” 赤曦顿了顿,终于点头,“好。” 司夜与玄微交战,逐渐落了下风,照这样打下去,就算是司夜不会灰飞烟灭,也会被玄微打的修为溃散而尽,绝情与诸魔跪下道:“玄微真人手下留情,我等……愿意退回魔界。” 胧月冷冷瞥了一眼司夜与玄微交战的身影,“你们可以走,但某些人情债累累,不得不留下来有个交代。” “胧月姑娘,少主虽然好色成性,但他对你却是真心,你不能……。” 胧月站在诸魔面前,眸色愈发冰冷,“你放心,我不会取他性命,我师尊更不屑杀他,但他好色成性,滥杀无辜实在可恶,如此轻纵于他,世间哪还有公道可言!” 绝情惶恐道:“绝情愿意替少主赎罪。” 闻言,胧月走在他面前,上下打量他一番,“你有什么资格替他赎罪!你又有什么能耐令他痛改前非,你又有什么本事能让整个三界原谅他的恶行!” “我……。” 胧月厉声道:“还不快速速退回魔界!” 绝情犹豫之际,司夜回头道:“绝情,你们先走,我倒要看看,他们要怎样的交代!” “少主……。” “退下!” 绝情虽有不甘,却也不得不听命行事,“是。” 此时,胧月发现沅芷的脸色有些不对,走到她身旁问道:“你怎么了?” 只见她脸色苍白,有些疲惫之态,“我没事。” “我来为你把脉。” 忽然被她迅速躲开了,沅芷甩开胧月的手臂道:“不需要,我没事。” 胧月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番,不过一瞬间的碰触,亦没有瞒过她,“你怀孕了。” 沅芷低垂着的长长的睫毛下,看起来十分失落,叹息道:“也不知道是福还是祸。” 不过转身的瞬间,只听到身后一位男子的声音:“沅芷……。” 沅芷回过头,仅仅只是一眼,那熟悉的眼神,儒雅的身影,往事历历在目,仿佛一下子涌到了她脑海中,“是你?” “我来晚了。” 她不甘心就这样被司夜欺凌,她心痛自己是残破之身,早已不配和心爱之人成婚,她后悔自己当时自己为什么要逃婚?她自责当初见到司夜后自欺欺人,随着他来到了魔宫,以至于有这样的后果,她哀叹命运如此的不公,一时间百般滋味,却也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对他? 他原以为沅芷会需要他的肩膀,需要他的安慰,谁知她和三年前一般,转身匆匆消失在了他视线之内,白衣男子匆忙跟了过去,“沅芷姑娘!” 她站在血泉之上,指着后面的白衣男子喊道:“你不要过来!” “为什么?” 沅芷黯然道:“我现在已经是残花败柳之身,恕我不能回去与你完婚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 情伤 他听后神色一愣,缓了缓神色道:“先随我回去。” “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有脸回去吗??” 胧月从后面追上来时,心里约莫已经猜出了沅芷的想法,毕竟是知府千金,一旦贞洁不保,这辈子可再无指望了,“你不要冲动,不要忘记,你的父母还等着你回家!” 沅芷茫然的望向前方,双眼空洞无神,失落的有些可怕,仿佛在这世间已经再无可留恋的地方,“父亲……母亲……可沅芷已经再无颜面面对你们……。” 蓝色裙摆在血泉飘荡了起来,只见她纵身一跃,从血泉之上跳了下去,胧月眼疾手快,迅速抓住了她一只手臂,谁知被沅芷睁开了,她这才意识到,自己法力还尚未恢复,倒是白衣男子跟过来时,握紧了她的左手,吃力道:“抓紧了!” 若换做平常,她定然不会让沅芷有跳下悬崖的机会,只可惜现如今她法力全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吃力的挣扎而束手无策,白衣男子忽然道:“我不嫌弃你!抓紧了。” 沅芷轻轻摇头,眼泪缓缓流到了唇边,“可我嫌弃我自己。” 说着,她缓缓松开了手臂,随着血泉的涌动,逐渐被血泉淹没,胧月木然的站在原处,耳旁只留下男子痛苦的呼唤声:“沅芷!!!” 魔灵:“你居然亲眼看着凡人在你眼前失去,你却无动于衷?” 胧月摇头,退后了几步,痛苦道:“我帮不了她。” 魔灵:“你为什么帮不了她?” “我的法力尽失,我……。” 魔灵:“可你体内还有我的力量,明明是你见死不救,却还要在这里找借口。” “我……我……不是这样的,不是!” 魔灵:“那你为什么不救她?” “我……。” 魔灵:“来吧,与我合二为一,现在只有我的力量才能救的了她!” 胧月退后了几步,“我……我不能,我也不能相信你说的话,你分明是在担心魔界少主,你想利用我去帮他逃回魔界,所以,我不会听你的,你不要说了,不要在说了!” 随着胧月的一声厉吼,血泉终于恢复了往日的暗涌,血面上却是如此诡异的宁静,赤曦从远处缓缓走了过来,瞥了眼远处失魂落魄的白衣男子,开口道:“承载着万年魔灵的身躯,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胧月抬头,诧异的看着面前缓缓走来之人,视线也越来越清晰,“原来你一直在这里?” 赤曦并未否认,“是。” “你明明可以救她的!为什么不救她!” 赤曦面不改色道:“这是我的事。” 胧月心中已经了然,眼眸如同寒冰一般,射出冷冷的光,“难道你就是为了一睹魔灵的威力,而牺牲一条弱女子的性命?” “我既不是仙,亦不是妖,凡事当随心而行,拯救苍生不是我的使命,霍乱天下我更不屑为之,只要我愿意的事,没有任何人可以左右我。” 好狂傲的人,胧月一时被他呛得说不出话来,不可置信的问:“你……可你之前还随师尊一起来魔宫救我……为什么转眼间就可以看一个人自生自灭而坐视不理,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亦正亦邪,时好时坏?难道你来这里救我,也只是为了一睹魔灵的威力?。” 赤曦点头道:“不错,我说过,你这个人我看着顺眼,不想你这样被人糟蹋了。” “我不需要你看我顺眼,相反,倒是我……现在看着你很不顺眼。” 赤曦淡然一笑,顿了顿道:“那是你的事,我向来不喜别人约束我,相反,姑娘心意如何,在下同样不会左右,再说……我不也帮你救了许多无辜女子吗?” 想起他之前戏弄自己,胧月便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道:“顶着一张别人的脸,你这也算本事!” 赤曦打量了她一番,想起方才女子,容貌的确有与她有三分相像,只是脾性相差甚远,“那也比某些人看别人顶着她的脸,替她承欢好一些。” “你……!” 赤曦抬头瞥了眼玄微与司夜交战的身影,“好了,与其现在有这闲情雅致跟我斗嘴,你还不如去看看你师尊如何了,他可是为了你,受了情伤。” 胧月一时有些错愕,“情伤?” 赤曦道:“玄微真人太上忘情,戒绝七情六欲,想来这事胧月姑娘不会不知吧?” “那又如何?” 赤曦转身问:“你还不懂我的意思?” 顿了顿他接着说:“他对你动了情。” 胧月显然一愣,不可思议的目视前方,眼巴巴的盯着赤曦,起初她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说什么,师尊对我动了情?” 难怪他会被心魔所伤,原来此事和梦魔没有关系,他是受了情伤? 赤曦闷哼了一声:“不愧是在青楼呆过的修仙之人,看来你也不像传闻中的那般呆滞,倒是我小瞧你了。” 可这跟青楼有什么关系!胧月厉声喝道:“你给我闭嘴!” 他打量了胧月一番,见她安然无恙才道:“魔兵已退,魔将已降,至于接下来的事,就看玄微真人如何善后了,在下告辞。” “你……!” 胧月索性也不拦他了,他在这里不帮忙也就算了,还语出伤人,最好尽快在她面前消失!而且还是越快越好! 转身之际,她这才发现白衣男子的存在,意味深长的叹了口气,这是被诅咒过的血泉,里面冤魂无数,沅芷生还已经无望,他一个人在那里念念有词,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说什么,直到胧月走近后才隐约听到他的哭喊声:“你们把她还给我!我知道这对你们不公平,可是大家都是受害之人,她也毫不例外,难道你们真的愿意永远的被困在这里?至少总要有一个人活着离开这里,总要对自己的家人有个交代吧!” “不,魔兵已经退回魔界了,他们真的走了,我求求你们,把她还给我。” “让她走,我留下来,如果必须牺牲一个人的话,我情愿那个人是我,我知道,你们都是受害之人,大家都是无辜的,就让我留下来,我愿意超度你们的亡魂,只要你们的怨气不散,我就留下来,一年不可以,我留十年,十年不行,我愿意在这里守一辈子。”(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 一线生机 胧月听他说完此话,不禁叹息,师尊向来告诫,凡事逆天而行必将食其恶果,胧月对着白衣男子的背影,情不自禁道:“你这又是何苦?” 他回头:“我只想给她们一点希望。” 胧月瞥向血泉,眼前仿佛还有沅芷留下的幻影,“你当真一点都不介意吗?” 闻言,他转身道:“这样的事,是她的错吗?沅芷何辜?这么多冤死在这里的女子又有何辜?作为他的爱慕之人,我非但没有尽到一个丈夫应有的责任,既没有保全她的安危,又没有保住她的性命,我有何颜面怪罪于她!” 他的眼神是如此的真诚而炽热,胧月盯着他愣了许久,转身欲要离开时,停下了脚步,“你……是个好人。” 白衣男子一把将胧月拽到了血泉之上,“你睁开眼睛看看,这么多女子受了多少苦,她们只不过是爱错了人,却要换来这样的下场,她们的命运如此的不公,难道就换来你们为仙者的一句话吗?呵……她们可怜,我是个好人,仅此而已?” 胧月回头黯然道:“你说的没错,仅此而已。” 刚走了两步,顿了顿她又道:“我会帮你的。” 若说到逆天而行,她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有何谈这些无辜女子的命运,若逆天而行,师尊又何必如此苦苦相瞒他的心意,若随心而为,他们又何尝不想隐居山林,双宿双飞。 白衣男子并未追上去,只是留在原地苦笑:“这就是你们口中的拯救天下苍生?” 胧月仰头瞥了眼玄微交战的身影,“是啊,这就是我们口中的道义。”我们连自己都拯救不了,有些道理连我们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却要妄想拯救这整个世间的黎民百姓。 师尊昔日的话仿佛犹在耳畔,何等道法,能令众心归一,千载不易……。 就在白衣男子绝望时,胧月忽然眼前一亮,“或许有一个人还能救她。” 他回过头问:“谁?” “你。” 他诧异道:“我?” 胧月点头:“没错,就是你,用你的心,去感化这些怨灵,或许沅芷姑娘还有一线生机。” 白衣男子顿了顿,忽然被天际交战的声音打断了谈话,他随着胧月的视线一同望去,却发现了玄微与司夜交战的影子,“这是?” “那些魔兵已经退回魔界,他丧尽天良,令无数女子着他手中,理应付出代价。” 闻言,他重重点了点头,“嗯。” 胧月望着白衣男子道:“你叫什么名字。” 男子先是诧异,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思问这个? “愁云。” 胧月听到他的名字,顿了顿道:“愁云,那好,我现在就教你一套心经,来超度她们的冤魂。” 愁云闻言跪下道:“多谢仙姑。” 司夜虽为魔界少主,但若论道法高深,比起玄微的虚无境界,仍旧修为尚浅,这几招下来,莫说是反退为攻,玄微几招下来,已经自顾不暇,但守不攻,心力不足,很快被逼到了悬崖之巅,性命垂危之际,他倒也不恼,魔不生不灭,就算他被玄微击败,也会化为魔灵返回魔界,他日借住他人之身,卷土重来未可知。 他低头瞥了胧月一眼,只见胧月与愁云周身散发着金色的灵光,幻化成一圈一圈的金环,飘散在血泉之上,其情其景,显然是在渡化冤魂,但比起这血泉的怨气,这微不足道的渡灵心经大有一种正不胜邪之势,毕竟以她一人之力,又如何渡化这么多冤魂,“渡灵心经……哼,不过是缘木求鱼罢了!” 玄微闻言,这才想起胧月还没有离开魔宫,不禁朝着她所在之地看了一眼,她能有此心,做师尊的自是欣慰不已,她生来便被魔灵缠身,只是,上清是以拯救天下苍生而存世,在上清眼里,来日她注定是要被魔灵操纵身躯祸害苍生的,因此,她在上清受尽冷眼,殊不知,只有她一人将拯救苍生放在了心上,所以她每做一件事,便不畏艰辛,全力以赴,令上清多少弟子自愧不如,“凡事尽力而为,必有所成,是否徒劳无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那是自然,有你三界第一剑仙在,又有何难事是她做不到的。” 他言外之意未免太浓,玄微自知自己受了情伤,却也不意与他解释。 司夜意味深长的瞥了他一眼,接着道:“人称玄微真人向来德高望重,备受三界尊敬,本少主倒要看看,身为三界第一剑仙,他是如何动了凡心,又是如何对自己的徒弟动了真情,结果……一定有趣,可千万不要让本尊失望。” 谈话间,前面的剑光早已穿透了他的身躯,只见他的表情越来越狰狞,最终幻化成了一缕烟灰,消散在了玄微面前。 胧月察觉异样,不禁睁开了眼睛,她见愁云正在凝神打坐,自是没有打搅到他,抬头便瞥见了玄微,正巧迎上了玄微淡然的眸光,师徒二人对视一眼,“师尊?” 玄微颔首,“嗯。” 胧月试探道:“魔界少主……灰飞烟灭了?” “魔不生不灭,只是回到了原本该属于它的地方。” 她自知玄微已经受了情伤,然而却始终没有勇气挑明出来,也不知道是自己没有底气去相信这个事实,还是眼前之人太过忘情,周身散发出的凛然之气让她退避三尺,关切的问:“师尊可有无受伤?” “无碍。” 谈话间,突然胧月身躯一颤,朝着玄微面前倒了下去,玄微抱起胧月时,她衣衫上早已沾上了黑色的毒血,“你中毒了。” 这是他预料不到的,纵是他的声音冰冷如初,沉稳淡然,语气却也不知不觉露出了一点情绪,甚至连他自己都分不清,这是对自己徒弟的担心,还是事发突然有些棘手? 胧月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衫,痛苦的几乎说不出话来,她似乎一点也忆不起来一丝蛛丝马迹,自己何时中了剧毒? “弟子……弟子不知。”(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 闺名 “为师先带你离开此地……。” 几乎话音刚落,胧月已然昏迷在他怀里,如今魔妖已经退回魔界,玄微并未左顾而其他,直接抱着她飞出了魔宫,然而愁云却端坐在血泉之上,满心都是沅芷的影子,默默的念着渡灵心经,一动未动,就在玄微离开魔宫之际,突然从血泉之底冒出了一团白色烟雾,逐渐幻化成骷髅头朝着愁云所在的方向张口咬了下去……。 胧月中毒中的蹊跷,然而体内剧毒却是来的诡异,事发突然,离开魔宫后,玄微只好就近选了一块清净之地,本想将胧月体内剧毒运功逼出来,然而每当剧毒减轻一分,她的知觉便减轻一分,就像现在,她的眼前几乎一片模糊,“师尊……。” 玄微见状,立即收手,“为师在。” 胧月虽然看不清眼前之人,却也模糊能看到他的身影,就端坐在她面前,“是胧月的疏忽,如今师尊体内还有旧伤,实在不必为胧月劳心。” 玄微闻言拂袖道:“胡闹,你如今身负剧毒,倘若为师撒手不管,你又该如何处之……倘若我连你体内剧毒都解不了,岂非枉为人师。” 胧月太过担忧玄微的情伤,眉间多出了几丝忧虑不安:“可是……师尊若再为胧月浪费修为,长此下去,对师尊百害无益。” 玄微站起来道:“此事你不必多说,安心疗伤便是。” 他本欲要离开,恰逢此时胧月刚要拽住他的手臂,奈何玄微已经起身,她的眼睛看不见,仓促之下,胧月却扑了个空,眼见她就要趴在地上,他还是俯身扶起了她,“当心。” 见他要走,胧月想起愁云一事,急促的站了起来:“师尊……。” “不要慌,有事你说便是。” 她紧紧的拽着玄微的手臂,越发感到不安:“师尊……我们离开魔宫时,不知那位白衣男子,他可有离开?” 玄微闻言道:“这是他的命数,为师不便插手。” 胧月欲言又止,“可……那毕竟是魔宫……。” “可是担心他的安危?” 她点了点头,“嗯,他是个好人。” 玄微道:“为师离开魔宫时,在他周身设下了一道结界,想来,可以为他抵挡一阵。” “师……。” 她心下感激玄微思虑周全,然而话还没说出口,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失去了知觉,原本牢牢抓紧的手臂,如今竟丝毫感知不出来,只觉得整个身子都朝后扬了下去,幸好跌落在熟悉的怀抱里……。 还是他的怀里踏实,如果有可能,她真想在这怀抱里躺一辈子。 玄微从未见过如此诡异之毒,一时束手无策,却也不敢乱用丹药,只能不断的在她体内耗费功力,以保她性命,莫说是个徒弟,哪怕她只是上清一名普通弟子,终归是自己一手带大,如今眼见着她剧毒攻心,心里怎能不心疼? 不知不觉中他放轻了口气,“胧儿……。” 话说回来,这名字还是他给她取得,只是他一次也没有这样叫过她。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唤她名字,胧月微微睁开眼睛,只是眼前之人却有些模糊,她努力了好长时间也没有看清他的面孔,“师尊是在喊我吗?” 顿了顿,她又摇了摇头,吃力道:“不,师尊怎么可能这样唤自己……你是诀尘大哥……还是凌风师兄啊?” 玄微任她躺在自己怀里,就这样静静的抱着她,意识到自己失言,面对胧月的疑问,他却不知如何回答,许久未曾言语。 谁知,过了一会儿,又听见胧月虚弱的声音,她接着狐疑道:“还是我听错了。” 这话像是在问他,又像是在问她自己,玄微见她一直自言自语的问个不停,难道她就这样在乎一个称呼吗? 玄微低头望着她苍白的面孔,“你好好休息。” 突然,胧月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是师尊吗?” “是为师。” 他本想离开令她再此地休息,然而胧月苍白的面孔上显得有些无助,只是紧紧的拽着他的衣袖并未撒手,玄微心下一软,“为师在。” “师尊方才唤我什么……。” “……。” 玄微不语,胧月此时依偎在他怀里显得有些吃力,接着道:“这名字还是师尊给胧月起的,其实……我做梦都想有朝一日,师尊能亲口唤一声胧月的闺名……。” 他面无表情的任由胧月趴在怀里,静静的听着她虚弱的声音:“胧月自幼无父无母……从记事起从未享受过一日天伦之乐,向来……都是由师尊传授仙法,每当看到师姐师兄他们能唤一声他们的小字,就好羡慕……胧月知道……自己不招人喜欢,好在师尊和师姐不介意弟子被魔灵缠身……有些时候,也好想被自己最亲近之人唤一声自己的小字。” 玄微顿了顿,点头应道:“好,为师知道了。” 他向来冷若冰霜,对这样的答复,胧月显然有些惊讶,“师尊这是答应了……胧月还以为师尊不会在意这些……。” 玄微闻言,低头问:“怎么,在你心里为师就这般冷漠无情。” 胧月见状,慌忙否认道:“不,师尊待胧月很好。” “为师不过随口一说,不必慌张,你安心养伤便是。” 也不知怎么了,她的话比往日多了许多,也许真如白芨所说,她也开始向往凡间的男女之情了,只是她爱慕的对象却是如此的遥不可及,甚至连她自己都不敢想,也不敢奢望。 师徒谈话之间,不知不觉,胧月的面孔越发苍白,玄微只好朝她体内输入了些仙气,许久才将她扶了起来,“现在可有好些?” 胧月睁眼,仿佛面前模糊的一大片又清晰了几分,转头望向玄微冰冷的面孔,仙姿如旧,认真的点了点头,“嗯。” 玄微起身道:“为师现回魔宫善后,你就留在此地疗伤,不可轻易踏出结界。” 胧月这才发现玄微为保她安危,已经在附近设下了一道结界,“是。”(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 蕴意 玄微赶到魔宫时,愁云周身的结界被无数冤魂冲撞,已经不堪一击,而他却还能若无其事的坐在悬崖边默念渡灵心经,足可见他心底对沅芷的执着,情至深处,连一个凡人尚且为了心中所爱牺牲到如此地步,而他堂堂三界的剑仙,玄微真人呢?又该如何面对自己的真心? 玄微望着痴情的愁云,有一瞬间的恍惚,许久才走到他身前,“尘缘以了,何须执著。” 愁云闻言,缓缓睁开了双眼,望着眼前冷若冰霜的谪仙男子,“你是打败魔界少主的仙人?” 这句话包含了太多私欲,玄微沉默不语,亦是回应。 愁云见状慌忙跪在地上,急切道:“恳请仙人救救沅芷。” “事已至此,一切已成定局,何不坦然接受。” 此时,一仙一人静静的站在悬崖边上,愁云朝前方瞥了一眼,穿过这片血海,前面便是回家的路了,不觉苦笑:“坦然接受……倘若我能做到,也不会至今未归了。” “……。” 见玄微如此冰霜不化,愁云回头问道:“仙人可有心爱之人。” 玄微下意识的想起了胧月,然而脸色却越来越冰冷,“修仙之人,一心问道,何来心爱之人一说。” 愁云微微一愣,倘若他真如外表这么冰冷,又怎会这么紧张胧月?又如何会赶来魔宫劝解自己? “恕愁云冒昧,在下与仙尊虽不能相提并论,却也都是男子,您……不像是绝情之人。” “……。” 愁云俯首道:“望仙尊恕罪,容愁云再冒昧一次,倘若有朝一日,仙尊的心爱之人落得此地步,又该如何处之?” 愁云话音刚落,胧月被魔界少主囚禁魔宫之事还历历在目,玄微不由拂袖怒道:“不会!” 玄微神色坚定,“有我在一日,绝不会让她沦落至此。” 愁云再次跪下道:“这么说,仙尊也有心爱之人了,如何不能理解愁云的苦心,恳请仙尊救救沅芷,愁云,无以为报!事后任凭仙尊差遣。” 闻言,玄微沉默了片刻,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何有如此情绪,却也不再劝愁云,“她一心寻死,七魂六魄早已与血泉融为一体,此事,胧月早已指点过你。” 愁云失落道:“可至今未有见效……难道沅芷真的一心寻死,半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顿了顿,玄微接着道:“故人已去,魂灵仍在,此事终是她的心结所致,你……自行处置。” 说罢,玄微在他周身加强了道结界,“此结界可帮你遮挡煞气,至于七日内能否让令妻回心转意,皆看造化。” 愁云跪下道:“多谢仙尊!” 胧月静静的呆在山洞良久,还未将玄微回来,她起初教愁云渡灵心经的本意只是想留给他一个念想,不曾想他对沅芷的爱已经根深蒂固,深陷其中,不能自拔,与其她苦口婆心的相劝,还不如让师尊这位冷若冰霜的仙人去点化,兴许……愁云也能早日接受现实。 胧月私心想着,忽然嗓子越来越干,剧痛无比,她想开口,却发现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了,此时此刻,她浑身剧痛无比,只听见魔灵在她耳旁道:“好啊,玄微杀了我唯一的儿子,我便折磨他最在乎的女人……。” “原来是你……我体内的毒定然与你套脱不了干系!” 魔灵狂笑,阴毒道:“这是魔毒,就在我留在你体内的魔印里,纵然是他不可一世玄微,能耐我何!” “卑鄙!” “不出百日,这具肉身便无声无息的化为一滩血水,彻底的消失,你师徒二人可好好把握今朝,珍重!” 胧月瘫坐在岩石边缘,自己本就与魔灵融为一体,难怪这毒来的诡异,师尊也不曾察觉,魔灵终究是魔界之主,其力量不可小觑,倒是……师尊,自己连累他这么多年了,又怎能告知他自己即将融为血水的事实,难道非要将他的修为耗尽才算终了吗?这对玄微,对天下,可都是一个噩耗! 师尊远离红尘,断绝****,自己这点小女儿的情义,对他来说只是牵绊,他此生只在追求太上忘情,他从不想留恋红尘,亦不想有情,他不需要自己这儿点真心,也好,自己的离开,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胧儿。” 突如其来的称呼,这冷漠熟悉的声音令胧月浑身一颤,这分明是师尊在唤自己? 胧月惊慌,百感交集,为什么这样的希望来的不早一些,偏偏在她最绝望,已经放弃的时候? 可惜这一切都已经太晚了,她不需要再抓住这最后一次机会,因为,不出百日,她便要离开了。 玄微见胧月许久未曾言语,俯身将她从岩石边缘扶了起来,关切道:“怎么了。” “没事,师尊!” 胧月欲言又止,不觉又唤了声:“师尊!” 玄微扶着她坐在了一旁,她的眼睛看不见了,亦看不到自己,不觉正眼认真的瞥了眼胧月,她肌肤白皙,眸光清澈,纵是气色不好,也不难感受到她冰清玉洁的气息,“为师在。” 胧月话到嘴边,又无话可说,只得转移话题道:“师尊……可见到愁云了?” “嗯。” 这点,胧月感同身受,叹息道:“他爱的太深了……。” 以往,玄微断然不会让她说出这样有违修行的话,出乎意料的是,这次玄微并未反驳,反而在一旁沉默不语,胧月起初还以为他不在自己旁边,或者根本没有在听自己讲话,又试探的喊了声:“师尊?” “为师在。” 胧月再次试探问道:“不知……师尊可有劝他?” “没有。” 这样的话太过出乎意料,未等胧月反应过来,只听见玄微接着道:“随心而为,但求无悔,他此生唯一的心愿,为师又怎能如此不尽人意。” “是师尊心生悲悯,其实……您的心已经在感化了。” 玄微闻言,静静的望着胧月,明明四目注视良久,胧月却感受不到他在如此认真的看自己,四周寂静无声,沉默良久,胧月还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忙错开了这句话,“愁云还在为沅芷念渡灵心经,留给他一个念想总归是好的,要不……就不要在打扰他了。” 玄微自然知晓胧月本意,接着道:“为师已在魔宫遍地设下结界,以后再无人能踏进此地一步。” 对于愁云对沅芷的爱,胧月回想起来不觉有些出神,“愁云……他便做这片土地的守护者吧,就让他守护着这些无辜的姑娘们,于他,于沅芷,兴许这也结局也别有一番蕴意。” “嗯。”(未完待续。) 第一章 冰岩 此时,胧月的嗓子越发干痛,方才她就已经失声了,只怕撑不了多久就会彻底失声,再想与师尊交流的话,只能神识沟通了,她静静的坐在岩石上,无声叹了口气,“其实,师尊本该在宓山清修的……却要为弟子所犯下的过错牵绊,弟子……。” 越是客气,越是生疏,玄微不满胧月突如其来的疏离,打断道:“你我师徒,何出此言!” 遥想过往,胧月才发现,连自己这条命都是身旁这位冷若冰霜的仙人保全的,能活下来,都在依靠他,有时候,自己连对他动气的资格都没有,“只是……从小到大,皆是师尊在耗费修保全胧月性命,倘若这些修为用在普天之下,依靠师尊的力量,不知能救多少生命,弟子拖累师尊的实在太多……。” 胧月自责之意言行于表,再加上她此时深中剧毒,玄微岂能不知她不想再拖累自己,挥袖道:“住口!不许你再这里轻贱自己!倘若为师连你都救不了,何谈天下之人的性命!” “胧月今生能拜师尊为师,实在是胧月今生所幸。” 此时此刻,她倒提起师徒之情了!他是她的诀尘大哥,难道在她心里……她……还是把自己当做师尊了,玄微叹息,这不是他一开始就期待的吗? 从她成年起,他刻意回避她,对她冷漠疏离……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真要爱上自己的徒弟不成? 许久,玄微道:“为师亦然。” 胧月顿了顿,自己在他心里果然没有半分特殊,终究不过是他的徒弟而已,魔后如今下落不明,此事不宜再拖,她双拳紧握,跪下道:“师尊,魔后一事终究是弟子思虑欠周,才引来今日大患,其实……师尊大可不必在胧月这里耗费时间。” 玄微闻言挥袖道:“胡闹,你如今这般模样,为师怎能放心里去!” “可……弟子拖累师尊的实在太多,还望师尊以大局为重。” 何为大局为重,曾经远离红尘,不问世事,如今他一再妥协,只为保全于她,曾几何时,他连自己也看不清自己的心了,玄微转身呵斥道:“住口!小小年纪也敢妄下定论,此事为师心中自有计较,不必再说!” 胧月见状,再不敢出声,低头许久未敢起身,许久,才听到他冰冷的声音:“起来吧。” “是,师尊。” 玄微望着洞外有些出神,正色道:“如今你体内剧毒正在不断的侵蚀你的五脏六腑,此毒扩散之快,非比寻常,如若再耽搁,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师尊……。” “三百年前,为师在伏魔途中曾偶遇一处冰岩洞,其地段容集三界至寒之气,天寒地冻,滴水成冰。那冰岩虽不能治愈你体内剧毒,却能抑制你体内剧毒扩散,为师会每隔三日来为你运功疗伤,其余时日会为你寻找解毒之法。” 这毒分明是体内魔灵作祟,无药可解,怎能让师尊白白耗费修为,何况……若将自己冰封,那岂不是……再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了?这根死了又有何区别? 胧月慌忙道:“师尊!胧月体内剧毒如今已有减缓,师尊大可不必如此劳心……魔后即将现世,师尊实在不必在弟子身上耗费修为,何况将弟子冰封……弟子……。” “为师如何不知你心中所想,此事别无他法。”顿了顿,玄微接着道:“为师不会将你冰封太久,每隔三日,为师会解开你的神识。” 胧月见他执意如此,一时急的说不出话来,再也瞒不住,只想着将事实告知与他,也好过看着自己的师尊白白将修为浪费在自己身上,“可……这毒……。” 四目对视,玄微眸光淡然,打断她道:“是你体内魔灵作祟,为师知道。” 胧月不解:“那……师尊还要……。” “……。” 玄微并未答复她,只是背对着她道:“不必再说。” 冰岩洞位于冰川之心,一眼望去,四周遍地冰川雪地,冻得胧月浑身不停的发颤,不过好在她眼睛看不见,玄微一直都是抱着她的,此时寒气逼人,她不停往玄微怀里缩,比起鹅毛大雪,寒风凛冽,一向冰冷的玄微都显得暖和了许多。 胧月缩在玄微怀里,冻得发颤,玄微自是察觉,将斗篷裹在了她身上,往怀里收了收,“到了。” “师……师……师尊……好……好好……冷。” 玄微面无表情道:“唯有如此,才能抑制你体内剧毒扩散。” 许久,他将胧月放在了冰岩上,“感觉如何。” 一股从未有过的寒意从胧月腿上散发了出来,似是要将经脉都要冰封了,胧月冻得许久才张开口,“好凉啊……师尊……我我……快受不了,太……冷了。” 玄微静静的站在她面前,闭目暗自道:魔后一事,为师不能在让你冒险,如今你体内剧毒扩散之快,已经超乎意料,再冷你也要忍着,也惟其如此,才能保全你的性命。 “师尊……好冷……好……。”胧月话音未落,冰岩上的寒气已经将胧月包裹,逐渐寒冰从下往上不断扩散,将胧月冰封了起来。 望着眼前的冰雪美人,似是一块雕像一般,冰清玉洁,正在仰面求救自己,玄微不忍再看,在此设下结界后,挥袖转身离去。 在这冰川雪地里,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玄微欲要离开时,发现远处一抹异样的白色光影,玄微面不改色道:“你怎会来此?” 闻言,淸玄这才转身,“怎么……我在这里你很意外?” 玄微瞥了眼冰岩洞,心中已经知晓他的来意,沉吟片刻答道:“不会只是贪恋这雪景吧。” 淸玄再也忍不住与他口舌之争,直言问:“世间解决之道何其多,为何你偏要将她冰封于此!” 听口气,原来淸玄是来兴师问罪的,玄微神色凝重:“她体内剧毒扩散之快,非你我可控制,若非如此,只怕不过百日,胧月便会中毒身亡。” 此处天寒地冻,乃不毛之地,将胧月冰封于此,相当于短暂的死亡,活着跟死了又有何区别,“你这做师尊的……当真一点也不明白她的心意,难道她……真的甘心你将她冰封于此?” 玄微并无太多表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眸光却寒到了极致,“你很了解她。” 淸玄转身道:“她虽是你门下弟子,可你不要忘记,她终归是我有缘之人,今日,你将她冰封于此,我定要问个明白。” 他果然对胧月动情,玄微袖下的手紧握了下,“她是否是你有缘之人,如今还言之过早,既然胧月是我的人,如何处置,我心中自有决断,不劳费心。” 见玄微转身欲走,淸玄拦在了前面,“前辈……她……不该这样悄无声息的活着。”(未完待续。) 第二章 师徒取暖 偏偏玄微性格内敛,不意与他多言,说过的话更不想重复第二遍,胧月是他的人,此法是最有效也是唯一的解决之道,他心中自有决断,只是眼下一心要寻找解毒之法,还要顾及魔后行踪,一旦魔后现世,天下必定大乱。 淸玄与他多年好友,玄微之意,他未尝不了解,只是不想苦了胧月罢了,他瞥了眼冰岩洞,心下一软,咬牙又跟了过去,若轮到腹黑,有时候他真怀疑,一向成熟稳重的玄微,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前辈留步。” 玄微停下脚步,并未言语,不过淸玄也习惯了,这一向是他的作风,“不知前辈接下来有何打算。” “此事十分棘手,你既已出关,想来伤势已无大碍。” 淸玄一向人前稳重自持,在知己好友面前,可半点无仙人的样子,嬉皮笑脸的打断玄微道:“无碍,无碍。” 玄微一点也不买他的帐,那张百年不变的冰脸一如既往的淡漠,“魔后即将现世,此事你可有所闻。” “嗯。” 最后,玄微干脆头也不回的丢下了一句话,“那便在你游山玩水时,留意魔后一事,我为胧月寻找解毒之法。” “一定,一……。”淸玄将这个字硬生生的卡主了,不禁倒吸了口凉气,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怎么是他为胧月寻找解毒之法?平时这前辈看着一本正经的样子,居然又被他给绕进去了? 淸玄进入冰岩洞时,一眼便看出了胧月冰封后的雕像,“胧月……。” 那冰雕神情凄楚温婉,实在惹人怜爱,许久,淸玄自言道:“我倒忘了,你现在已经听不见了。” 淸玄静静的坐在雕像一旁,四周除了寒风呼呼的刮着,几乎没有一丝生气,也不知过了多久,他才起身,望着胧月的雕像,一时有些出神,“魔宫一事,终归是我没能护你周全,才令你受这许多委屈,你放心,我一定会找解毒之法,等我回来。” 冰岩洞外,一眼望去皆是冰川连绵不绝,绕过冰山,便是妖界与人界的结界了,就在淸玄离开时,空中一抹红色妖光与之擦肩而过,淸玄察觉异样,回头道:“何方妖孽!” 魔后见势不好,随手从魔器内放出一只魔将,借此打掩护,慌忙仓促离去。 淸玄又岂会如此好骗,就在他欲要跟过去时,想起胧月安危,只能将眼前的魔将收服,待他追过去时,魔后已经消失在冰川之中。 谁有能知晓,在这虚无之地的冰川之底,便是镜妖的藏身之地,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魔后透过冰面,看到淸玄从上面走过,不禁露出得意的诡笑,她转身对着眼前的银镜道:“镜妖,你果然在这里。” 银镜逐渐幻化成一缕烟雾,环绕在魔后周围,虚幻的声音从冰晶处传来,“哼,我镜妖与魔界素无来往,今日阁下冒死来此寻我,所谓何事。” 魔后淡然一笑:“自然是……对你我都有利的好事。”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帮你?” 魔后透过冰面,瞥了眼淸玄离去的背影,老谋深算道:“不过,你还是救了我。” “你凭什么认为我会听你使唤? 听到镜妖的话,魔后不禁仰头大笑,伸展双臂转身道:“凭什么?就凭我能让你成为万妖之王!” 玄微回冰岩洞时,已经是在三日后,他走进结界施一眼便看到了冰封的胧月,施法将她从冰岩上放了下来,胧月周身的寒冰此时正在不断的脱落,玄微见状,忙将她抱了起来,“胧月!” 胧月恢复意识时,这是她从未有过的寒意,索性最痛苦时,后背还又一丝暖意,她只能不断的朝玄微怀里畏缩,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好冷……好……好冷。” 寒冰虽已脱落,奈何此地实在阴冷,片刻间,胧月脸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尽管有玄微将她揽入怀中,她的身体仍是僵的,玄微如何感受不到,怀里的人分明还是僵硬的。 胧月整个人被冻的冰硬,玄微伸手将她身上冰硬的衣衫一一脱下,片刻间,胧月身体上也结了一层白霜,玄微只好将自己的衣衫解下,裹在了她身上,施法然以一道火光,将她衣服搭在上面以便烘干。 胧月被冻得痛不欲生,玄微犹豫了片刻,要不要为她运气疗伤,以往,她衣不遮体的与自己一同闭关,倒也是常事,要说以前她只是半遮半露,现在她可是一丝不挂的躺在自己怀中,倘若没了这宽大的斗篷,只怕她全身也要被玄微看遍了,但运功疗伤,就一定要触碰她的身体,有肌肤之亲在所难免,目前胧月神智尚未完全清醒,这样做实在有违君子之道,更何况躺在自己怀里的人,是自己的徒弟! 连玄微自己都怀疑,最近脱她衣服怎么就这么顺手? 可如果再不运功疗伤,毒素就会扩散,最终剧毒攻心,胧月修仙之人虽不会立即致命,但也定会备受折磨。 罢了,凡事皆有定数,却也不必刻意避忌,反而适得其反。 玄微将胧月身子扶正,裹在身体上的斗篷瞬间滑落了下去,玄微双手贴在了面前白皙的后背上,一股清灵的仙气正在源源不断的汇入胧月的体内,“师尊……好冷。” 随着仙气的流淌,胧月洁白如玉的肌肤已经开始泛起红晕,就连体内的寒气也化成了水雾在肌肤内盈盈渗出,乌黑已经被汗水打湿,玲珑剔透的身躯此刻变得水光润润,仿佛蒙了一层露水的羞花娇艳欲滴。 四周静谧,玄微凝神闭目,不断的为她驱毒疗伤,金色的华光透过冰岩洞,背后那人凝神静气,仙风道骨,恍若天人,他面若冰霜仿佛与这寒冰交融在了一起。 此时,胧月已经在逐渐苏醒,疗伤过程中,不知不觉,二人已经拥抱在了一起,胧月半昏半醒时,已经能清晰的听到对方的心跳声,还有他细微的呼吸声。(未完待续。) 第三章 胧月 玄微见寒气已经逼了出来,便收了手,顺便用斗篷将胧月包裹了起来。 胧月此刻早已虚弱至极,浑身除了冷再无其他知觉,玄微刚把她放到一旁,冻得她又朝玄微缩了过去,口中还念念有词道:“师尊……好冷,抱我,抱紧我。” 玄微坐在那里僵持了片刻,仍觉得耳后有些发热,修仙多年,虽然他早已无欲无求,不过就算是仙人也终究是人,何况还是个男人,如此香艳的画面,而且还是与自己有过肌肤之亲的少女,正在扑倒自己的怀里,温香玉软,一股热流由丹田冲上全身,怀中的美人酥胸起伏,气喘连连,两只小手不断在他怀中摸索,这更让玄微周身发热。 胧月本意并非诱惑,但她终归是自己的徒弟,此事未免荒唐,简直胡闹至极! 玄微无声叹了口气,拿起滑落的斗篷又将她紧紧裹住,将她抱在了怀中,胧月这才安静了下来。 一个时辰后,玄微将她已经睡熟,这才将她缓缓放在一旁,“阿丘!” 胧月无心之举,突如其来的一个喷嚏,到让玄微有些措不及防,他可是她师尊,何时这么怕她了! 想到这里,玄微不禁摇头叹了口气。 胧月醒来时,睁眼环顾四周,发现自己睡在冰冻里,下意识的打了个哆嗦,她低头,才发现自己居然盖的是师尊的斗篷,还有他的衣衫,尤其是衣服上还带着他身上特有的清冽味道,如初雪般清新,冰凉,却让人回味无常,心神荡漾。 玄微背对她而坐,正在闭目凝神,身上仅仅穿了一层白色的中衣,单薄的衣衫将他精壮不失优雅的身躯勾勒无疑,尤其是那一头银发流畅的贴在身后,恍若谪仙下凡。 胧月坐起身子,轻轻唤了声:“师尊……。” 这时,裹在身上的衣衫迅速滑落了下来,原来自己没穿衣服,霍的一下,胧月脑中一片空白,低头不可思议的瞥了一眼,自己的确是没穿衣服,而且还是一丝不挂!!! “啊!” 以前,她在怎么荒唐,出格,破天荒,有违伦常,好歹她身上还穿着那么一两件,不该他看的地方可一处也没看到!可现在,自己的的确确在他面前暴漏无疑,这让胧月一时……有些失控。 尤其是那一声尖叫,仿佛整个冰岩洞都要被她给震塌了。 她还未发觉自己视觉已经恢复了,朝着玄微结巴了良久,用试探着的口吻,斟酌用词道:“师……师尊,您……您不会趁人之危吧?” 玄微闻言,将刚烤干的衣服一把丢给了她,淡淡道:“穿上。” “那您有没有?” 玄微回了一个冰冷了眼眸,似是在问,你觉得呢? 饶是如此,胧月仍旧有些难为情道:“可……那岂不是……全被您给看到了。” 玄微点头也不反驳,坦然道:“情非得已,自问无愧于心便是。” 胧月红着脸将自己的身子裹好,斟酌许久,难为情道:“可……弟子……好像一点也不记得……这……。” 玄微顿了顿,回眸与她对视:“你……在意?” “不……不是的,师尊多番救弟子与危难之中,弟子……弟子不敢胡思乱想,就算……。”就算以身相许,只要是师尊你,那又如何?可这半句,只怕只有自己的心能听到了。 见胧月欲言又止,玄微随口问了句:“就算什么?” “就算……就算弟子再愚昧无知,又怎能不相信师尊呢。” 玄微审视了她一眼,“以前……你断不会说这样的话,比之从前,似乎生疏了许多。” 胧月低头道:“弟子只是恪守本分罢了。” 玄微心中松动了下,修仙多年,历经沧海,如今冰冷的面容却露出了一丝失落,不再言语。 气氛有些僵持,胧月道:“胧月体内之毒似乎减轻了。” 谁知面前之人突然问了句:“冷吗?” 这样关怀备至的问候,若非他亲口问出,胧月就算是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会相信,这句话居然是面前冷若冰霜的师尊问出来的,她小心翼翼的窥探了玄微一眼,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冷。” 玄微眸光有些异样的情绪,然而却还是面不改色的朝她冷冷道:“冷就过来些。” “啊?”胧月有一瞬间的诧异,起初还以为剧毒攻心,自己产生幻觉了,结果看到玄微朝自己伸过来一直手臂,她一时有些心神荡漾,师尊……师尊这是要抱自己吗? 这样的念头不过在脑海中一闪,胧月心中兴奋不已,那还感觉得到这冰岩洞的寒意,浑身只剩下暖流淌过了,刚要过去准备投怀送抱时,发现玄微手掌心闪过一丝蓝色微光,身上周身又多燃起了一层火焰,胧月瞬间又感觉冷了起来,原来是让自己过来烤火取暖,果然是自己多想了。 师徒二人又沉默了片刻,可不得不说,早已习惯人间烟火气息的胧月,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大气不敢喘的徒弟了,“师尊?” 玄微并未言语,只是专心望着洞外的圆月,等着她接着往下说。 她朝着玄微的视线望去,此时明月当空,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名字,胧月正是明月之意,可他似乎望着洞外出神的样子,想来不只是赏月吧?于是胧月歪头问:“师尊在看什么?在看胧月吗?” 还记得第一次见胧月时,也是这样的夜空,月光皎洁,到让他忆起许多过往之事,偏偏胧月此时在耳旁应景的这么一问,他却有些心虚,低声呵斥道:“休得胡言乱语!” 胧月无辜道:“弟子说的不是胧月,是那个胧月。” 说着她还指了指洞外的圆月,对视玄微心虚的眼神,胧月接着问:“您……您怎么了?” “没事,你……。”他低头瞥了眼胧月白皙的脖颈,接着道:“把衣服穿上。” 胧月这才反应过来,衣服早就干了,她一直忘记了穿,中气不足道:“是,是……师尊,您……您可不可以不要回头?” 玄微冰冷的眸光与她对视,胧月想了想也觉得不太可能,他要会回头偷看自己穿衣服,那天下就没有什么君子可言了。 一时惺惺的转过身,手脚麻利的将衣衫整理了一番,这才做到玄微身旁,“师尊。”(未完待续。) 第四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胧月身世 玄微抬头瞥了眼洞外的月色,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大半,还有三个时辰,胧月又要冰封了,看到她乖巧的坐在自己身旁,玄微有些不忍,回头问道:“胧儿,你可怪为师。” 胧儿一声,叫的她心中一颤,单凭这一句话,足够让她心化了,她激动的抓住了玄微的手臂,“胧儿……胧儿不怪师尊,胧儿怎么会怪师尊呢?” 魔后透过幻镜,窥探着师徒二人的一举一动,见此情形,对身旁的镜妖道:“就是现在,如今玄微已经对这个女娃娃动情了!这是你下手的最好时机!拿出你的本事!本后倒要看看,这师徒二人如何逃得过你镜妖布下的情劫!” 此时是玄微卸下心防的最好时机,镜妖闻言,从容不迫的施法将幻镜抛到冰岩洞外……。 也许是夜色太静谧,也许是身旁的她早已走入自己的心,玄微竟不觉伸手揽住了她肩膀,胧月一声不吭,顺势依偎在了他怀里,就这样安静的睡了三个时辰,直到玄微再次将她冰封,看到她安逸的模样,玄微闭目不忍再看,总是心中百般不舍,当他停下脚步后,却也最终挥袖离去。 踏出洞外时,日月交替,时光流转,玄微眉心一动,仿佛又回到了昔日,胧月下山时的情形,他站在宓山之巅,眼见着胧月带着心底的向往与执着,一步一步走出上清。 而此刻被冰封的胧月,仿佛身置瑶江之上,她缓缓睁开眼睛,环视四周,自己正端坐在仙船上,自己这是要去做什么?似乎是去醉仙阁营救白芨,这是自己第一次下山,也不知道师尊现在如何了? 瑶江夜色十分安静,仙船在江面上缓缓流动,凉风吹来,胧月不禁打了个寒颤。 玄微坐在密山之巅,手中放下茶盏,师徒二人不约而同的望向了空中明月: 玄微:是以列宿满天,不及胧月……。 胧月:是以列宿满天,不及胧月……。 看到胧月如此执着,玄微不禁想起初见她时的情形,那时她还不过是一个婴儿,当时他并未想收她为徒,受托之人苦苦哀求下,道出了实情,玄微这才得知她与魔灵的渊源。 二十年前,胧月出生前一日……。 采药人深山,苍茫云海间,盘空穿鸟道,异卉满囊拈。 深山老林之中,古木参天,遮天蔽日,只有斑驳稀疏的光线透过树木的枝叶照射进来,使得森林看起来格外地阴暗压抑。 今天是中元节,天色仿佛比往日黑的更早了一些,老林里弥漫着飘忽不定的迷雾,却出奇的安静,一位约莫三十出头的采药师盯着之前用镰刀刻在树上的记号,神情凝重的向后面几个药童挥了挥手,已经三天了,走来走去去,还是在原地打转,莫不是遇到了鬼打墙?倘若再走出不去,只怕是要迷失在这老林里了。 已经在老林穿梭多日的药童们很是不安,虽说中元节上山采药有些不妥,但若不是山下村民身染瘟疫,已经命在旦夕,他们也不必来此冒险,万一耽搁救人,可就得不偿失了。 “师父,咱们带的干粮已经不多了。” 采药师眺望了下远方,除了荒草枯石,连条路也找不到,他放下竹篓,“先休息片刻,再寻找其它出路。” 有位药童在后面嘀咕了句:“真邪门,咱们绕了一大圈,还是在这条山道上打转。” “今天是中元节,只怕这次是撞见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采药师闻言回头斥责了一句:“莫要胡言乱语。” 说完他放下锄头,带着几个药童跪在了地上,“我永安村历代村民在此山采药,只因瘟疫横行,村民命在旦夕,不得不上山采药,还望山神指条明路,下山必定诚心供奉,以答谢山神救命之恩。” 他本是永安村的一名大夫,只因村中生了一场瘟疫,医馆的药材已经用完了,不得不向老林深入,结果偏偏赶在下山时,迷失了方向,而今更是找不到一条山路可行,望着那粗壮参天的诡异植物,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的不同寻常,仿佛误闯入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采药师有些担心,这样耗下去,若是耽搁了救人那可就糟了,采药行医多年,他虽常年穿梭于深山老林亦或是悬崖峭壁上,早已练的如履平地,如此身手就算是遇到鬼打墙,他也能应付,可是连困三天三夜的情况,他也是头一回碰见,正想着如何应对时,前方隐隐约约显现出来一条小径,他仔细看了看,没错,是一条路,只要有路就有希望,不能再耽搁时间了,他索性堵了一把,对于常年走山路的人,又岂能怕迷路,“走这边。” 走进去后,路一下变得更窄了,加上山路不好走的原因,他觉得这条路十分陌生,仿佛没有尽头一般,不像是通往山下,但好在绕出了那死圈子,心下也松了口气。 “师父,你看,前面好像有处宅子。” “太好了,这下咱们终于有救了。”药童们欣慰的说。 采药师闻言向前方瞅了瞅,十分疑惑,深山老林之中怎会有宅子呢?说罢他们向前继续走了一会儿,宅子渐渐地从古树的遮掩下显露了出来,原来这是一座庙宇,如此也解决了他心中的疑惑,山林中有古庙倒也十分常见,看起来也有些年头了。 “师父,庙里有人咱们就可以问路了。” 采药师点点头,朝那庙门走去,里面居然有一座巨大的黑佛石像,上面布满了尘土,似是许久无人打扫过了,他看了看四周,佛像下面的香案上,摆放了密密麻麻的一层巴掌大小的黑色人偶,木鱼,坐垫尚在,只是不见一位僧人。 寺庙里的佛像纵然再荒废,又有谁会供奉一座黑佛? “师父……。” 药童似乎也看到了问题,刚要开口相问,被他打断道:“此地不宜久留,速速离开。” 四个药童吓得连忙点头:“是。” 他刚抬脚欲要走出庙门,只听见后面传来哎呀的一声,回头问道:“何事?”(未完待续。) 第五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胧月出生 一位药童指着黑佛的眼睛颤声道:“佛……佛像流血了!” “师父,咱们一定是遇到鬼仙了。” 采药师无奈叹了口气,跪在香案前诚心叩拜,“今我师徒被困于此山,只为寻求下山之路,误闯禁地还望各路神灵莫怪,这就速速离去。” 俯首叩拜时,药童们忙仓皇跟上准备磕头,太过急促的原因,一名药童不幸被绊住了脚,撞到了香案,正巧上面的一个黑色人偶掉在了采药师的竹篓里面,听到动静他忙抬起头,“怎得如此冒失,还不快跪下!” “是。”药童们忙跟在后面叩拜了几下,这才仓促离开。 说来也巧,出了这庙宇后,他们很快就找到了下山的路,一路畅通无阻,终于回到了家。 刚踏入家门,只见一位产婆风风火火的朝他跑了过来,“张大夫,您可算是回来了。” 他放下手中的镰刀,迫不及待的问:“夫人如何了?” 产婆喘了几口气,激动道:“生了,生了,恭喜张大夫,夫人给您添了一位乖女儿。” 这位采药师就是永安村的大夫张柏仁,只见他欣喜的舒缓了口气,“哦?” 几位药童听闻后,面露喜色,“太好了,师娘终于顺利生产,恭喜师父。” 张柏仁匆忙放下竹篓,对着药童们道:“快去将这些草药给村民分了。” “是。” 说完急匆匆的往产房走去,“夫人,我回来了。” 屋里大约还有七八个村妇,见他回来埋怨道:“可算是回来了,快过去看看吧。” 孩子刚生下不足两个时辰,张柳氏早已累的昏睡了过去,看到面色疲惫的妻子,心里十分自责,她怀孕时,正值村里闹瘟疫,他常日奔波在外也就罢了,现如今连生产时都不在她身边,握着她手道:“夫人,真是辛苦你了。” 产婆抱着婴儿走到了他面前,看他如此内疚,同村妇们一同安慰道:“放心,夫人有我们照顾呢,快看看孩子吧。” 张柏仁小心翼翼的接过婴儿,一边抱着她,一边空出一只手来,轻轻的抚摸了一下她柔嫩的小脸蛋,欣慰的笑道:“倒是乖巧的很。” 产婆在一旁满意的看着,附和说:“是啊,人都说女儿乖巧,您瞧,这孩子长得真是可人。” 他将视线投入在婴儿的脸上,似是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孩子很小,小脸红扑扑的,圆溜溜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许久没有动弹。 他不禁敛眉,“怎么……这孩子如此呆泄?” 一旁的产婆也看出了端倪,忙从他手中接过孩子,在怀里晃了晃,这孩子刚出生时还会哭啼,灵气动人,怎么才过两个时辰就变得面无表情,如同死婴一般? 尤其是这女婴的两只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前面也不合眼,这可不是普通婴儿该有的样子。 “莫不是中邪了?”村妇猜疑道。 “是呀,这孩子出生时,咱们都见了,刚才还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这时,一名药童急匆匆的跑了进来,手里握着一个黑色的小木偶,俯身道:“师父,刚才分药材时,在竹篓里面发现了这个。” 村妇对视了一眼问:“这是什么?” 张柏仁把在山上迷路的事,给大家解释了一番,只见一位村妇大惊失色道:“阿弥陀佛,你们怎么把这东西带回来了!还不快将它丢出去!” “怎么了?” 李婆婆焦急道:“我倒忘了,今日是中元节,正值孽婴寻替身时候,怕是它盯上这孩子了。” 张柏仁被她说的一头雾水,但也吓得够呛,忙站起身来,“愿闻其详。” “我听明白了,你们进去的是一座荒废的古庙,这庙啊,一旦断了香火,就容易招一些孤魂野鬼,何况你们去的地方还是镇压孽婴的残庙。” “孽婴?” 李婆婆解释说:“庙里的那些木偶,其实供奉的都是夭折的胎儿,既未出世,也没办法投胎,只能被镇压在寺庙里来化解怨气,如今你将它带下山,恰好夫人已经临盆,它无法转世投胎,只能将这孩子当替身了。” 众人听闻,不仅大惊失色,面面相觑道:“还有这事?” 药童早已吓得手足发麻,握着那小木偶止不住的发颤,险些将它丢在地上,“那……这……。” 年长的村妇提醒道:“还不快将它丢出去!越远越好!” “是!我这就去!”说完捧着手里的孽婴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张柏仁惊慌失措的抱着女婴求助道:“这可如何是好!” “是啊,李婆婆,张大夫可是为了救咱们村民才上山的,你既然知道此事,可得想想办法呀。” 她虽是村民中的老人,奇闻怪事也见过不少,但终究是肉体凡胎,有心无力,为难道:“我虽听闻过此事,但一介村妇那里管得了这些。” 张柏仁爱怜抱着怀里的女婴,跪下道:“恳请婆婆指条明路。” “人说阎王好送,小鬼难缠,你说那庙里供奉的是黑佛,这世上能和黑佛斗的人,也只有仙人了。” “宓山的确有一座道观,听说那里就住着一位仙人,只是我也不曾见过,所幸那山距我们永安村不远,事已至此,张大夫不妨一试。” 李婆婆叮嘱道:“听闻仙人性格孤僻,怕是不好说话,一定要好言相求,您行医多年,救人无数,上天有好生之德,令女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次日一早,张柏仁打点好村中诸事,告别家眷后准备前往宓山,一路上这女婴如同死婴一般,不哭不闹,不吃不喝,此情此景他不由加快了步伐,连夜赶路,终于到了宓山脚下。 宓山是息国最高的一座仙山,而上清观就建于宓山之巅,耸入云天,四周由硕大的瀑布环绕,飞流直下,汇入沧海,观中楼台殿宇宏大庄严,伴随着山间飘渺迷幻的烟雾,尽展壮阔庄严之象,形成绝世仙人的壮观之境。 云峰之巅盘膝端坐着一位蓝白衣衫的男子,正在抚琴,那人高高挽着冠发,发簪上系着的白色发带与长若流水的发丝温顺的贴在背后,微风吹来,在空中勾勒出一道优雅的弧度,说不出的飘逸出尘,仙风道骨。 这琴音妙韵天成,其中蕴含着一种说不出的沧桑之感,琴声如诉,只有在历经千帆之后,身隔沧海之时,岁月早已将心迹澄清,沉淀所有的波澜壮阔,才能有此番妙音。 张柏仁停在山脚下,抱着怀里面如死灰的女婴,忍不住叹了口气,抬头望着高耸入云的山峰,团团白云缭绕在山腰间,笼罩着一层轻纱,有种若即若离的虚幻感觉。 若登上此山,对常人来说,难如登天,对采药师来说,悬崖峭壁,如履平地,所以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十分容易的事,但也不见得没有希望。(未完待续。) 第五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宓山求仙 越往上走,风就越大,无数只仙鸟扇着白色的翅膀,在山间盘旋鸣叫,此刻他早已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然而这山仿佛永远也爬不到头一般,他的脚掌已经被磨破了,腿也开始止不住的打颤,每走一步,如踏针毡,举步维艰,步履蹒跚,恨不得长出一双翅膀,即刻飞往山峰。 此时远处隐约传来飘渺的琴声,与四周淙淙的流水声交配在一起,显得有些虚实,那琴音似乎有种神秘的力量,张柏仁的疲惫感瞬间缓解了几分,他心中大悦,宓山果然有仙人,看来不在上清观停留是对的,想到这儿,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谁知走到半山腰时,竟被一只仙鹤驮到了背上,他并不知仙鹤乃是通灵坐骑,一时慌乱的不知如何是好,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女婴,直到落在山巅上,这才松了口气。 此时他只能看到那仙人的背影,诚惶诚恐,忙跪下道:“永安村张柏仁拜见仙尊,叨扰仙尊雅兴,还望恕罪。” “无妨,你千辛万苦来此寻我,所谓何事。” “恳请仙尊救救我家孩子。” 闻言,玄微停止了抚琴,回头瞥了眼那孩子,张柏仁这才看到了他的正脸。 只见他斜眉入鬓,气宇非凡,端坐在山峰之上恍若画中之人,五官更是精美的不像话,额头间的红色仙印更衬显出他几分魅惑。玄微起身,从他手中接过女婴,不禁敛眉,此女婴眉宇间颇有仙人气象,乃玄鸟转世,怎么体内竟有一道魔印? 食指在她眉心一点,山峰之上,立刻传来婴儿的啼哭声,张柏仁心中大悦,这孩子会哭了?这孩子终于会哭了! 张柏仁跪在地上,望着他怀里的女婴,一时激动的不知如何是好,“多谢仙尊!” 玄微抱着女婴道:“只是这孩子生来便被魔灵缠身,魔障也会在她体内日渐成熟,倘若她控制不住体内的魔灵为魔界所控,来日必定为祸人间。” 张柏仁再次磕头道:“还望仙尊垂怜这孩子!” 此女婴尚在襁褓,他有如何狠得下心,将其杀之,只是,若要救她,也着实不易,为今之计,唯有替她解封魔印,借助宓山清气来帮其减缓魔障成熟之势,至于能否用自身之力压制魔灵,只看她日后造化。 如今正值乱世,妖魔环伺人间,不如将她收入门下,一来可保其性命,二来,可帮她消除魔障,以免她来日祸及苍生。 “摒除杂念,消除魔障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你可愿让她入山修行。” “入山修行?”张柏仁诧异的问。 玄微点头应道:“不错,宓山乃仙气鼎盛之地,借助山间清气修身养性,长此以往,虽无法消除魔障,却可帮她减缓体内魔障成熟之势。” 张柏仁心中百般不舍,然而心中也明白,当以大局为重,倘若他真的把这孩子带下山,后果将不堪设想,他跪在山峰之巅,向下瞥了眼上清观,眼底的泪水打在女婴稚嫩的脸上,“只是,这孩子尚在襁褓,小人又如何忍心抛下她。” 玄微自知他心中难处,为人父母,又怎忍心将这孩子一人搁置在上清观,“这孩子眉宇间颇有仙人气象,与我倒也有缘,倘若你愿将她留下,我,便是她师尊了。” 他抬头受宠若惊的问:“仙尊真的愿收她为徒?” 玄微点头望向夜空,此时正值一轮明月当空,群星璀璨,月色朦胧,“是以列宿满天,不及胧月,从此刻起,她便是我玄微真人门下之徒,名唤胧月。” 张柏仁爱怜的抱着怀里的女婴,含泪道:“张柏仁何德何能,能得仙尊亲自为这孩子赐名,日后能得仙尊照拂,是我孩儿修来的福气,既有了托付,我也可安心离去,胧月……就托付给仙人了。” 玄微接过胧月,将她抱在了怀中。 胧月入上清的第二日,扶摇便已得到消息,几百年来从不轻易收徒的玄微真人,昨日竟收了一个婴儿为入门弟子,一时间整个上清传的沸沸扬扬,都称赞这女婴几世修来的好福气,还未经过入门考验,便能拜名扬三界的玄微真人为师,要知道即便是上清弟子,清修多年也不见得能和玄微说上一句话,更何况是拜师呢。 修道之人谁不想能得到名师指点,早日得道成仙,即便与仙无缘,单凭有一个这样的师尊指点一二,何愁在这世间闯荡出自己的一片天来,如此也不枉此生了。 “这孩子给我也抱抱,我倒要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孩子,居然能做玄微你的徒弟,能有此福气,我料想,她一定不是一个平凡的孩子。” 闻言,玄微转过身,见扶摇朝这边走了过来,他颔首回礼道:“师姐一语中的,她的确不是一个普通的孩子。” 扶摇朝胧月愈来愈近,但玄微丝毫没有让她碰这个孩子的意思,扶摇笑道:“怎么?玄微你还舍不得?” 眼见着扶摇伸手就要碰到这个孩子,玄微长眉微轩,眼眸中折射出些警惕:“师姐小心!” 他抱着这孩子实在腾不开手,就在扶摇碰到这个孩子时,婴儿身上飞出一道红**光,直逼向扶摇,瞬间将她弹倒在地,扶摇措不及防,惊愕的望向这个孩子,“玄微……你……?” 不过片刻,扶摇已经略知一二,起身道:“这……这是个魔婴?” 玄微见状,解释道:“师姐莫慌,这孩子并非魔婴,而是玄鸟转世。” “那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玄微将胧月放入莲花心内,转身道:“此事说来话长,容我日后再向师姐详细解释,这孩子体内有一道魔印,已被魔灵缠身,如果再不抑制魔印,只怕她会与魔灵融为一体,倘若来日魔灵借助这孩子的躯体为祸人间,后果将不堪设想。” 就连掌管上清的扶摇掌门听后也不由震惊,“啊……?那这个孩子……如何留得?” 玄微负手远眺殿外山峦,“魔灵与她渊源匪浅,即便现在将这个孩子杀了,只要这孩子转世,魔灵必定与她纠缠不休。” 扶摇透过莲花心,打量了一眼这个孩子,她长得着实可爱,讨人喜欢,可面对上清弟子的安危,她还是忍不住问了句:“玄微,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她毕竟……倘若她日后魔性大发,岂非将上清弟子置身险境?”(未完待续。) 第六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魔婴 “放心,有我在一日,绝不会让此事发生。” 扶摇盯着这女婴,她柔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尤其是那双明亮清澈的眼睛,还如此的纯真无邪,心中又忍不住心生喜爱,“罢了,罢了,与其任由她流放于世,不如将这孩子留在上清,由你看守,我也放心些。” 玄微颔首:“多谢师姐。” 扶摇伸手小心翼翼的点了下她的额头,谁知胧月一点都不怕生,一时笑得开心,逗得扶摇把刚才被弹伤的闷气都缓解了不少,不禁问:“这孩子……你可有赐她名字?” “胧月。” 扶摇重复着玄微的话,回头道:“胧月,好名字。” 玄微闻言,走到莲花心前,望着一脸纯真的胧月,“玄微还未照料过刚出世的婴儿,日后还要劳烦师姐照顾下这个孩子。” 有了莲花心的灵气,胧月体内的魔气消除了不少,扶摇爱不释手的抱起这个孩子,能有胧月,以后他们相处的时间应该也会多一点吧?她以后也可以如愿的和眼前这位如谪仙般的男子如愿朝夕相处,未尝不是一种期待,扶摇很快便答应了,笑道:“这孩子我喜欢,应该的。” “嗯。” 胧月的到来,上清也热闹了不少,就连扶摇门下弟子也开始眼红了,众弟子练完剑术后,都会三五成群的坐在玉树下面休息,人群里有一位女弟子又将此事当众提了起来,“哎,你们听说了吗,玄微长老最近收了一位女婴做入门弟子了!” “这事啊!我早就知道了!这孩子……真是好福气!我看那一定是仙女转世!有仙基吧!” “要说啊,玄微长老一共就倆徒弟,偏偏瑶珠师姐不近人情,总是凶巴巴的,咱们平时与她也说不上几句话,凌风师兄呢,整天下山降妖除魔,也摸不着一个人影,日后咱们想见玄微长老一面,可就指望这个孩子了。” 一位女弟子听后附和道:“就是,就是,我们以后一定要好好对她,多给她送点好吃好玩的,你们说她会喜欢什么?我这只簪子?还是给她做新衣服啊?” 这时,旁边走过来一位身着羽服的女子,众人顿时静了下来,她盯着方才的女弟子道:“怎么,你想巴结这个孩子?” “妙……妙华师……师姐。” 妙华走进人群,不屑道:“哼,听师尊说,她再过十二年,还要行拜师礼,到时候要经过上清渡仙径三重考验,如果通过了,才有资格做玄微长老的徒弟,八字还未一撇,事情还未成定局,有什么可得瑟的!” 一旁的妙语向来忌惮妙华,跟着附和道:“就是,师姐可是咱们扶摇掌门的弟子!她还只是个未行拜师礼的婴儿,你们可别跟错了风头!” “哎……话可不能这么说,能有玄微长老抚养,那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呀!” 妙华打量了他一眼,凌厉的眼神将众人一扫而过,“一个婴儿她懂什么!她懂什么叫福气!只怕这福气给她,都不知道怎么去享受!” 妙仪向来胆小,却也与妙华同是扶摇门下弟子,在身后拽了拽她的袖子,“是……师姐,掌门还要让我们采集仙草,咱们还是先走吧?” 说罢,众人顿时一哄而散,弟子们见妙华站在那里咄咄逼人,一向不喜与她亲近,都低声道:“走……走吧。” 妙华不甘心道:“哼,我修道多年,几次拜访玄微真人都未曾谋面,这到底是怎样的一个孩子,居然能令玄微真人庇佑到如此地步?” 说完,她回头问:“怎么样?见过这个孩子了吗?” 妙仪低头道:“师姐……这孩子在玄天阁,您也知道,咱们平时不能踏入玄天阁后山的,所以……还没有见过这孩子。” 此话一处,妙华更是震惊:“什么!她居然在玄天阁!” 玄天阁可是集中天下灵气所在之地,若能刚出生就受到灵气滋养,别说是有来路的,就算是一个毫无根基的普通孩子,也大有想象不到的益处! “是。” 她一时嫉妒的说不出话来,实在是不可思议,“这……这……简直闻所未闻!她到底是什么人!” 妙仪低声道:“师姐,您情绪稳定些,万一被扶摇掌门看到,那就不好了。” 妙华环顾了下四周,脸色多有忌惮,仍旧大言不惭道:“我怕什么!” 说着也随着众人一同离开了此地。 妙语回到灵阁时,明显感觉得到扶摇受了伤,“师尊……您……。” 扶摇伸手阻止了下,示意她不必如此惊慌,“无妨。” 她望着扶摇胸口散发出的黑气,妙语诧异的问:“这是……凶煞之气?您不是去玄天阁了吗?难道遇到魔妖了?” 扶摇叹了口气,坐了下来,“她不是魔妖,是玄微长老新收的弟子,叫胧月。” 妙华听后不禁问:“就是前几日,玄微长老带回来的婴儿?” “嗯。” 她走到扶摇身旁,不可置信道:“可……她怎有如此能耐,竟能伤及师尊?” 扶摇闻言,睁开了眼睛,“她天生被魔灵缠身,体内的魔灵随时会控制她的躯体,这不能怪她,倒是你们,来日切记小心行事,千万不擅自踏入玄天阁。” 妙华眼眸中露出几分得意,原来如此,这下看众人还怎么抬举这个魔婴,她毕恭毕敬道:“是,玄天阁是玄微长老所在之地,平时弟子们也不敢打搅,弟子明白了,” 次日,大家刚练完剑术,坐在一旁闲聊时,妙华故意透漏此事,很快魔婴一事传遍了整个上清,只听一位弟子道:“哎,你们听说了吗?玄微长老新带回来的那个女婴,竟是个魔婴!前几日还把咱们扶摇掌门给打伤了!现在扶摇掌门和玄微长老正在轮流看守着它呢?” “啊?我还以为是个仙童,原来是个魔婴?玄微长老怎么把这么危险的人带回上清来了?” “就是,玄微长老德高望重,怎么能收魔婴做徒弟?” “要我看那,玄微长老或许想把她封印起来,收徒一事根本就是谣言,空穴来风。” 妙语连忙附和道:“我就说嘛,咱们妙华师姐斩妖除魔,救人无数,都没有资格拜师,凭她一个婴儿,怎么可能拜玄微长老门下。” 妙华听后,眼眸中不禁多了几分得意,她提醒道:“不管怎么说,以后咱们离她远点,师尊可说了,她体内的魔灵随时都能控制她的身躯,魔灵杀人无数,以后大家置身险境,你们可当心,若与她接触,没命了可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们。”(未完待续。) 第七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宠上天 “啊?这么危险?” “玄微长老没有想办法吗?” 妙华反问:“想办法?她本就和魔灵融为一体,如何想办法?” “那……那可千万不让把她从玄天阁给放出来!” 妙华道:“现在她不过就是个婴儿,行动多有不便,日后她若能走路了,那可就难说了,万一哪天瑶珠师姐没有看好,她一不小心从玄天阁溜出来了,当心她一个眼神就能让你们灰飞烟灭,魔,可是可以做到的。” 妙仪在身后吓得不清,眼神颇为忌惮,“师姐,别……别说了,听着怪渗人的。” 妙华起身道:“好了,我还要给师尊采集仙药疗伤,就不打搅你们了。” 待妙华他们走后,众人对视一眼,“你们看灵阁弟子一筐筐仙草的,我看这事不像是假的。” “废话,扶摇掌门都受伤了,这事能是假的吗!” “以后咱们还是少单独出行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起码一个人还能跑出去喊救命。” “哎……。” 胧月在莲花心内静静的躺着,然而她已经好几日不曾吃喝了,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直盯着玄微,十分楚楚可怜,扶摇不禁敛眉,“想来,这孩子是饿了。” 婴儿饿了,是要喂奶的吧?就算他玄微能上天入地,无所不能,可偏偏有那么几件事是他这一生都不能做到的,比如现在,喂奶。 玄微抱起胧月,任由她的小手拽着自己的衣衫,“师姐可有办法?” 扶摇守身如玉,哪里有奶给她喝,何况这问题还是玄微问出来的,一时涨红了脸,“我……我也没办法。” 不一会儿,胧月饿的实在受不了,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孩子哭得时候也实在闹心,玄微环视四周,实在找不到能为她充饥的食物,束手无策时,他取了一瓶仙露,可也不知道要如何喂她,扶摇看着有些心疼,仙露百年才得一瓶,非仙人不可使用,如今竟用来给一个孩子充饥了,无奈叹了口气,“只能以仙露为她充饥了。” 虽然仙露瓶口并不大,但比起胧月的樱桃小口,着实有些大了,玄微一手托着胧月,一手拿着仙露怎么放也不是,扶摇看着实在有损他以往神圣不可侵犯的形象,忍不住道:“还是我来吧。” 于是玄微又把胧月递给了扶摇,她一手接过胧月,将仙露倒进了茶碗里,找了一个勺子,这才勉强喂了一口,胧月实在是太饿了,慌忙咽了下去,扶摇不禁心疼,“哎呀,这孩子实在太饿了。” 玄微在一旁静静看着,吩咐剑灵道:“去密山再取些仙露来。” “是,主人!” 扶摇抬头时,不禁瞥了玄微一眼,此刻她多像找个孩子的母亲,这让扶摇产生了一丝恍惚,他若是自己的夫君就好了,想到这里,对胧月又产生了几分怜爱,“胧儿,来,再吃一些。” 胧月二岁时,虽经常被困在莲花心内,不过她已经学会走路了,恰逢此时,天下动荡不安,扶摇经常在灵阁一时忙不开,有的时候,玄微的剑灵们还有瑶珠都看不住她,这孩子非常聪明,经常偷偷的借着花瓣滑下来,然后小脚一晃一晃的跑到玄天阁晃荡,这一日,恰逢玄微闭关,瑶珠又被叫到灵阁,临走前,她将胧月交给了剑灵古羲看管,“掌门叫我去灵阁一趟,师妹就交给你看管了,千万不能让她踏出玄天阁,知道了吗?” 玄天阁在密山之巅,要越过这片后山才可以走出去,岂是一个孩子可以办到的?可当时玄微闭关前几日,再三叮嘱,他们不得不重视这个问题,古羲答道:“好,你放心便是了。” 二人谈话间,不约而同的望向莲花心,奈何怎么也看不到胧月的小身影,二人皆是心下一愣,瑶珠走进莲花心,不可置信的喊了声:“胧儿?” “不过片刻的谈话功夫,这孩子……真是一刻也闲不下来,定是沿着莲花瓣又溜出去了!” 古羲道:“先不管这些了,我们赶快去找找!不然……会出大乱子的!” “好,分头去找,我去看看她是不是又爬进主人的椅子下面了。” 瑶珠走了两步,又回头道:“如果没有的话,你再看看是不是她爬进主人的寝阁了,她最近经常往主人的法器里面钻,我再去看看她有没有跑出去。” “嗯。” 胧月的小脚十分灵敏,就在二人谈话间,两条小腿一晃一晃的颤颤悠悠爬出了殿阁,她手里握着玄微赐给她的剑穗,十分的兴起,其实这剑穗是用千年蚕丝编制而成,上面的紫晶玉石更是稀有,对她祛除体内魔气大有益处,偏偏成了她把玩的玩具,“啊……咯咯……哈哈。” 这孩子似乎天生有灵性,察觉后面有人跟了过来,竟一溜烟爬进了烛台里面去了,好在这是白天,蜡烛还没有点上去,瑶珠焦急的喊道:“胧儿,胧儿,你在哪里?” 胧月在烛台里面实在憋屈,然而怎么挣扎也钻不出去了,这时,从体内散发出了一股魔气,砰的一声,烛台炸碎了,瑶珠听见响声,以为胧月出事了,“胧儿!胧儿!” 然而当瑶珠跑过来时,地上除了遍地的碎石,再无其他,天哪,这么重的石头,若要砸在胧月身上,她不敢再想下去,然而翻了几遍硬是一滴血也没有看见,更别说胧月的踪迹了 难道刚才是胧月? 胧月借助体内魔灵的力量越过了玄天阁,偏偏落在了上清弟子晒仙草的竹筐里,这时候一名弟子一看就看见了她,“你们看,这里有个孩子。” 上清虽然也收留过婴儿,但也少见,弟子们图个新鲜,都朝着竹筐瞥了一眼,“这孩子可真可爱。” 胧月见好多人都在看自己,在竹筐里爬呀爬,双脚落了地,颤颤悠悠的走在人群里,咯咯直笑,“这孩子太招人喜欢了,你们看她笑的多开心啊。” “你们说,上清什么时候又新收了位孤儿?”(未完待续。) 第八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教训 一名弟子想了想道:“我想应该是扶摇掌门吧,上清弟子都是要经过再三考研的,她要不点头,谁敢讲一个孩子带回来收徒弟。” 闻言,众人又松了口气,“嘿嘿,你们看,她朝我这边走来了。” “她手里握着的剑穗好像是千年紫晶石做的,这么珍贵的东西,怕是扶摇掌门赐给她的吧。” “掌门那有仙人用的东西,我瞧着这东西像是玄微长老的。” 一提起玄微长老,众人不由倒吸了口凉气,两年前可是长老亲自带了位婴儿来到上清,如今算起来,那魔婴也两岁了,可谁有能相信这么一个单纯可爱的孩子,居然是魔婴呢? 众人顿时变了脸色,其中一位弟子呵斥道:“别瞎说,那魔婴现如今被瑶珠师姐看着呢!还有玄微长老的剑灵古羲看守,怎么可能放出来!” “就是,她再怎么凶煞,那也是一个孩子,还能飞出玄天阁不成,咱们这里可是上清。” 话音刚落,众人又松了口气,“那倒也是。” 又有一名弟子道:“那她手里的紫晶石怎么解释?” “这孩子瞧着这么调皮捣蛋,该不会是她自己拿的吧?” “这么说来,此事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不知道她师承谁人门下,我们怎么把她送回去呀?” “这么可爱的孩子急什么,咱们先陪她玩会儿,你哪里有什么好吃的没有,给她拿过来。” “好,我这就去拿。” 胧月爬到了一名弟子面前,那人疼爱的将她抱了起来,“她身子可软了,真招人怜爱。” “是吗?我也抱抱。” “给我,我也抱抱。” 妙华走过来时,见众人乱哄哄的,不禁呵斥道:“都吵什么,吵什么?” “妙华师姐,我们在逗孩子呢。” 妙华狐疑的问:“孩子?” “是呀。” 她打量了胧月一眼,“不可能啊,最近上清没有收留孤儿啊。” 想到这里她心中不由一颤,“不好,她是魔婴!” “啊?” 这下众人慌了,一时逃也不是,打也不是,“妙华师姐,怎么办?” “怎么办?堂堂上清子弟,还怕她一个孩子不成!”说着她走到了胧月面前。 胧月见有人朝自己身边走了过来,笑嘻嘻的拽了拽她的衣袖,奈何一把被妙华甩开了,她一个踉跄,跌倒在了地上,众人不忍,本想过去扶她,可是一想到她是一个魔婴,谁也没有这个胆子敢靠近,只好在一旁劝道:“师姐,算了,她还只是个孩子,她也没有伤害我们的意思,我看还是把瑶珠师姐找来吧。” 疼痛感引发了胧月体内魔灵,她直勾勾的盯着妙华,当她再走向胧月时,一股极为强大的魔力将她弹飞在了数米之外,妙华吐了口鲜血,重摔在了地上,身旁的妙语忙跑过去将她扶了起来,“师姐,你怎么样?” “我……我没事,快……快去通知瑶珠大师姐。” 妙华当众出丑,一时心有不甘,再怎么样她也只是个孩子,既然不能接近她,远的总能给她一个暗器吧! 她起身伸出了三个银针,朝着胧月飞射了过去,下一秒,银针落在了一旁的竹筐上,她诧异的抬起头,见瑶珠穿过人群,一把将胧月抱了起来,对妙华怒道:“妙语!你居然对一个孩子使出暗器!成何体统!” 妙华怒道:“她不是孩子!她是魔婴!何况是她伤我在先!” 她对胧月的厌恶,瑶珠看在眼里,“你既说她是婴,如何去跟一个孩子计较!身为扶摇掌门入室弟子,就这点气量吗!” 妙华不禁语塞,不甘心道:“你……可是,大师姐,明明是这个魔婴伤我在先!” 瑶珠见她实在欺人太甚,定时她心高气傲惹怒胧月在先,呵斥了句:“她体内虽有魔灵,却也是师尊入室弟子,你也该唤她一声师妹,一口一个魔婴,成什么样子!” 妙华很想反驳,可在瑶珠面前她不敢,不为别的,瑶珠是玄微门下大弟子,上清的首徒,如同扶摇掌门一般,掌管着上清弟子,她捂着伤口,重重的瞥了胧月一眼,“是,弟子知错了。” 见状,瑶珠也不理会众弟子对胧月忌惮疏离的眼神,抱起胧月朝人群后面走开了。 瑶珠离去后,几名女弟子连忙将妙华扶住,见她受伤如此之重,关切的问:“妙华师姐,你如何了?” 她连吐了几口鲜血,差点朝后面躺过去,忍着身上的痛意,咬牙道:“我没事。” 妙语急忙道:“师姐受伤如此之重,还是赶紧告知扶摇掌门吧,快去!” “好,我这就去。” “可怕,魔婴简直太可怕了,我刚才居然还抱了她……现在回想起来,我这手心都是汗。” “快别说了,以后我们在上清见到婴儿一定要谨慎,不能像今天这么冒失了。” “你说的有道理,以后可不能再招惹这魔婴,不过话说回来,她是怎么走出这玄天阁的?看来这个魔婴不简单啊!” 妙华吃力道:“哼,这次是瑶珠师姐的疏忽,看她怎么往外摘!” 瑶珠抱着胧月,好不容易才将她放入莲花心,“胧儿,你刚才怎么又溜出去了,刚才有没有被欺负?” 熟悉的怀抱,胧月体内魔气缓解了不少,见抱她的是瑶珠,双手只是不停地抓着手中的剑穗,晃来晃去,时不时的还在她脸上挠挠,瞬间瑶珠紧张地心情也愉悦了不少,“你这孩子。” 瑶珠放下胧月,哄道:“好了,你在这里和古羲呆着,师姐要去灵阁请罪了,可千万不要乱跑了,知道吗?” 谁知瑶珠说完这句话后,胧月拽着她的衣袖怎么也不松开了,她捏了捏她的小脸,“胧儿是怕师姐受罚吗?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着,她抱着胧月对古羲道:“此事是你我二人的疏忽,我现在就去灵阁请罪,你可看好胧月,千万不能让她再出去了。” 看一个孩子比斩妖除魔还要费劲,古羲从未有过这么艰巨的任务,郑重的点了点头:“你去吧,这次我一定会看好她的。” 瑶珠看着胧月有些累了,在莲花心里闭上眼睛后,这才肯放心离去。 古羲见瑶珠走后,眼睛瞪的圆圆的,连眼睛都不敢炸一下,一直盯着胧月,心想,这下你可安生了吧。 然而胧月并没有消停,不过片刻功夫,她就睁开了眼睛,口干舌燥,只想着尽快找到水源,爬到莲叶上又滑了下去,赤曦见状,忙拦在了胧月前面,然而胧月却十分灵敏,从椅子下面爬了过去,她瞥见前面有个漂亮的瓶子,又加快了点速度。 “快停下,玉净瓶是伏魔法器,你不能钻进去!”说着古羲施法快速将玉净瓶收好,还未等他来得及回神,谁知胧月又看上了乾坤印,兴冲冲朝左面爬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九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我们继续 “住手!你会被收进法器里去的!” 古羲话音未落,只见胧月下一秒便被乾坤印收进去了,等他再接过法器已经为时已晚,可是古羲只是剑灵,除了剑术,根本不懂得如何驾驭这法器,短短几日,他已经被胧月折腾的焦头烂额,对着手里的乾坤印简直束手无策,“主人怎么还没有出关?” 下一秒,胧月又从乾坤印里飞出来了,古羲刚松了口气,只见胧月死死的盯着炼丹炉两眼冒光,她……她不会是想钻进去吧? 古羲不敢再想下去,对着仅仅两岁的胧月怒道:“你……你停下,那里面是昆火,进不得!” 偏偏胧月根本听不懂他一惊一乍要做什么,麻溜溜的朝着炼丹炉爬了过去,他刚要去阻拦,只见一道蓝光及时制止了胧月,古羲跪下道:“参见主人。” 玄微对着地上爬来爬去的胧月无奈叹了口气,“下去吧。” “是。” 胧月见怎么也爬不过去,一时急的不知如何是好,刚抬起头,就看见熟悉的一双鞋子,她顺着鞋子抬头,正好迎上了玄微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触碰熟悉的淡然眸光,她异常的兴奋,抓住玄微的衣服就爬了起来,咯咯笑个不停。 玄微一把将她抱了起来,“可是又闯祸了?” 胧月低声哼哼了句,双手搂住了玄微的脖子,再也不肯松开。 瑶珠回来后,玄微已经明白了一切,还是小看这个孩子了,“此期间,为师会在玄天阁设下结界。” 闻言,古羲和瑶珠终于松了口气,以后只要看着她不乱动法器,再也不用担心她爬到那里去了,短短两年,他们跟着胧月爬床底,爬烛台,边边角角都爬了一个遍,再这样下去,他们都快忘记自己是个人了。 瑶珠抱起胧月,“胧儿乖,他们不喜欢你,胧儿还有师姐喜欢呢。” 这日,玄微在殿阁专心致志的看剑谱,胧月绕过桌子又爬到了他椅子下面,两只小手拽住玄微的腿,露出了一张小脸,“师……师尊。” 现在玄微还未正式收她为徒,按理来说,胧月不应该叫他师尊的,当然从没有人这样教过她,这也是她跟着瑶珠叫的,玄微百年冰脸难道露出浅浅的笑容,摸了摸她的头,“会讲话了?” 闻言,胧月站了起来,走过去依偎在玄微腿上,又唤了句:“师尊。” 若换做旁人,玄微定然不会答应,可面对这个孩子,这两年瑶珠下山除妖一直没有回来,古羲与他皆是沉默少语,她能学者说上几句,可见有多么不容易,许久,他试探着说了句特别不习惯的字,“乖。” 听到玄微这么说,胧月一时兴奋的不行,不停的重复着玄微的话,“乖,乖……胧月乖。” 玄微起身将胧月抱了起来,行至高山之巅,飞到巨大的石盘之上才停了下来,胧月小小的身子被放下后,她拽着玄微的袖子站稳了脚步,瞥了眼四周的环境,碧天如海,天丝苍穹,如同仙境,此时玄微站在台阶上,随着微风袭来,广袖连着玉簪上的发带随风而起,恍若天人。 他低头瞥了眼身身旁仅有四岁的女孩,淡淡道:“随为师来。” 胧月爬了几个台阶,待玄微坐下后,胧月静静的候在了一旁,玄微抚弄着发带道:“这是你来上清的第四年,然而修道之人岂能胸无点墨,为师便从教你识字,发音开始。” 听到发音二字,胧月坐在他对面,见他用毛笔优雅的在纸面描画,不一会,竹简上多了两个大字,胧月。 玄微递给她道:“这便是你的名字,胧月。” 胧月看到玄微发音缓慢,也跟着他的唇形,张开小口,“胧月。” 玄微满意的点了点头,又写出两个大字,“这是你师兄的名字,凌风。” “一……一婴风。” 玄微摇了摇头,“不对,再读一遍,凌风。” “凌风。” 在上清,每个长老都会有侍奉自己的弟子,早上打理好琐事后,其余时间皆在各自师门下修炼,由于玄微仅有的两个徒弟都有要事在身,古羲笨手笨脚,扶摇就指了妙华与妙仪两名女弟子前来侍奉左右,“妙华比较自信,言语的当,妙仪小心谨慎,为人低调,由你们侍奉玄微长老,我也可放心。” “是,师尊。” 每天早上,玄微都会习惯饮一杯茶水,由她们端到玄微面前,每每妙仪经过胧月身旁,额间都会忍不住冒冷汗,妙华更是咬牙切齿的瞪着这个女孩,然后若无其事的将茶水恭敬的递到玄微身旁。 尤其是妙华,她怎么错过这次好好在玄微面前表现的机会,眼见着妙仪欲要送茶水,一个眼神扫过来,妙仪立刻会意,“茶水沏好了,只是今天是妙仪侍奉玄微长老第一日,想必会有不妥之处,妙仪不敢擅自进出,还望师姐体谅,不如由您给长老送去。” 妙华瞥了眼她手中的茶盏,“哼,算你懂事,先放下吧。” “是,师姐。” 玄微原以为胧月已经学会讲话,灵根不错,学说话应该易如反掌才对,谁知他第一次失算了,不知道是她紧张还是别的缘故,很难发准音,“再读一遍,上清。” 胧月吃力道:“上……鹰。” 由于胧月学发音都是盯着他唇形的,两个人的脸都要贴上去了,如此学了这么长时间,玄微再好的脾气也没了耐性,索性用手捏住了她的下巴,“不必紧张,慢慢开口。” 不巧,妙华端着茶水进来,玄微正在托着胧月的下巴,嘴唇就要贴上去了,吓得妙华手里一个哆嗦,差点将茶水撒了,玄微听到动静,转过头问:“何事?” 此时,他们脸还是如此之近,妙华忙把茶水放到了一旁,“弟子妙华,老给长老送茶水,弟子惶恐,实在冒失,还望长老恕罪!弟子……弟子告退。” 说完,妙华丢魂一般走了出去,哆哆嗦嗦的将门给关上了,玄微回过头对胧月道:“我们继续。”(未完待续。) 第十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以牙还牙 妙仪见妙华跌跌撞撞的从里面走了出来,又把门关上了,不解道:“师姐,何事这么紧张?可是玄微长老责罚了?” “我……我……我……。”她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妙仪实在不理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看到……玄微长老在……在教那个魔婴……。”话还在酝酿词汇,只听见里面传来玄微淡漠的声音,突然多了几分温润,“把嘴唇张开,不必紧张。” 这下连妙仪也紧张了起来,“她们……她们……她们在?可……可那魔婴才四岁,玄微长老不止如此吧?” 古羲不知何时站在了二人身后,冷冷道:“你们不要妄加揣测,不要忘记扶摇掌门让你们来做什么的!主人德高望重,岂能是你们议论的!” “可……可我明明看见……。”话音未落,妙华想了想也是不可思议,“是妙华的过失,见谅。” 妙仪缓了缓神色,才发现自己想偏了,“师姐说的极是,是妙仪肆越了。” 古羲面无表情道:“这里没你们的事了,退下!” 胧月六岁时,已经开始学习写字了,玄微将笔墨推给了她,“既然你已识得这是你的名字,就照样将它写出来。” 胧月只好硬着头皮握住了笔,在纸上瞄了几下,玄微边喝茶边瞅着她的傻样,“拿反了。” 然后胧月将笔反了过来,只听见玄微又道:“是拿笔,不是咬它,这样你怎能写好字。” 胧月写完后,将竹简交给了玄微,然而他瞅了半天,也没看出来这是两个字,怎么看都像两个鸡蛋,于是他面无表情道:“你饿了?” 胧月点点头。 玄微无奈起身,临走前撂下一句话,“写不出来,不准吃饭。” 闻言,胧月飞快的又瞄了几下,准备拿到书房给玄微看,玄微看着古籍,头也没有抬,“接着写。” 玄天阁外,正在下着毛毛细雨,由于玄天阁在山巅之上,外面格外寒冷,屋中倒也不暗,胧月坐在屋里,伴着细雨滴滴答答的响声,专心的开始写字,玄微在外面翻阅古籍,如此安静了一个下午,胧月终于写了像模像样的字来。 玄微走到书房时,他的檀木桌已经被墨水沾染的色迹斑斓,那些幔帐上隐约还挂着几滴污墨的点点,玄微穿的是素衣,尽量离她远一些,站在门外没敢进来,原来这天下还有他不敢进去的地方,眼见着书房是被徒弟霸占了,“胧月,可练完了?” 完了就赶紧撤吧,书房被她糟践成什么样子了! 胧月缓缓回头,玄微诧异道:“你还在脸上画了?” 胧月老实巴巴的摇了摇头。 脸上画的跟豹子似得,玄微干咳了两声:“把你的字拿来。” 胧月站起来他才发现,她的衣服已经渲染了大片的墨水,加上她蓝色的羽服上面的白纱,像水墨画一般,如此,胧月向前一步,他后退两步,察觉不妥,就不再动弹,胧月把竹简递给了他,玄微并未接过去,只是站在原地淡淡道:“你帮为师拿着就好。” 玄微看了眼这字,写得歪七扭八,但已经和自己的字有一分像了,她初学写字,自然是模仿着来的,“好了,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吧。” 胧月八岁时,便已经开始压制魔印,从此她便被关进闭关禁地旁边的藏经阁了,直到成人时,胧月已经不适宜留在玄天阁与玄微共处了,扶摇才将她留在了上清观,从此和师兄弟们才有了往来,然而大多数时,大家都是有意在排挤她,因此,这些年她活的十分痛苦。 胧月这一日,刚拜别玄微,回到住处时,正巧看见妙华,妙仪一群女弟子在院落中赏月,见胧月过来后,妙华率先对她打了声招呼,“你回来了?听说你在玄微长老那学习腾翔之术?” 其她女弟子听到这话,如何不羡慕,胧月也不知道她们盯着自己在看什么,直到妙华对她道:“过来,吃块饼饵,这可是今天的贡品。” 妙华说着将手中的饼饵递给了她,妙仪在一旁扯了扯妙华的袖子,“师姐,这饼饵里面有降魔符咒,怎么能让胧月吃这个呢?” 其她女弟子并未过去阻拦,因为他们也好奇,胧月究竟是魔还是仙,不知道她吃了这降魔符咒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妙华见胧月接过去饼饵,低声呵斥道:“你给我闭嘴,胧月是我们的师妹,这可是驱邪的好贡品,我们能吃的,师妹为何吃不得?” 妙仪向来胆小谨慎,“不行啊,若是真的吃出个好歹来,可如何是好?” 胧月吃完后,一旁的弟子道:“哪怕什么,妙仪师姐善于医术,妙华师姐善于调香医人,又是扶摇掌门的入室弟子,还怕救不了人吗!” 妙华盯着胧月笑道:“味道怎么样。” 胧月只是淡淡的回应了句:“并无不同。” 妙华点头笑了笑,将她拉进了女弟子堆里,大家见她相安无事,继续他们的话题,听着她们说说笑笑,胧月只觉得自己有些胸闷,而且闷得喘不过气,全身如同火烧一般,似乎有一个人在自己体内燃烧,一定是刚才的饼饵,早就知道她没有安好心,胧月想起凌风师兄对她说的话,如果还要任人欺凌,便是有辱师门,怎么能因为自己的愚蠢而让师尊蒙羞,不要忘记自己可是玄微长老的入门弟子! 胧月趁他们不注意,取出了一瓶符水,施法融化进了茶壶中,这符水无色无味,又难以察觉,见她们聊得兴起,起身缓缓离去。 深夜,妙华带着一群女弟子不停的敲着胧月的房门,她也喝了符水,痛苦异常,顿时魔性大发,打开门,见妙华她们纷纷捂着肚子道:“你好狠的心,我们热情款待于你,你居然给我喝符水!你究竟给我喝了什么样的符水,为什么我肚子这么痛!” “就是,纵然你是玄微长老门下弟子,也不能如此欺负我们!”(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护短师尊 胧月魔性大发,焚身之痛令她钻心蚀骨,抬脚将她们踢飞在了一旁,幸而妙仪忍着痛意,研制出了解除符水的办法,众人纷纷服下,才稍作缓解,这才知道,胧月的符水里面加了几滴虫液,只是药效比较慢,每个人脸色发黑,像是淤青一般甚是丑陋,美貌是女子最在意的东西,这下胧月是彻底引发了公愤, 妙华见她踢了自己一脚,颜面大失,从人群中站了起来,一点也没有发觉胧月的异样,直勾勾的瞪着她怒道:“你敢踢我!” 胧月魔性发作,哪里顾全她的感受了,反手就是一掌,直到将妙华打的趴到地上站都站不起来,才转身离去。 次日,灵阁大殿之上,扶摇怒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妙华瞪了一眼胧月,抬头道:“启禀掌门,昨夜弟子与诸位姐妹在院中赏月,见胧月从玄天阁回来,我们本想着大家同是上清弟子,然而平时说话的机会也不多,就热情款待了她一番,谁知她居然魔性大发,用虫液在我们茶水中下毒,我们本想找她理论,她非但不认错,还将诸位姐妹打成重伤!” 扶摇坐在掌门位置上,居高临下问:“可有此事?” 众人想起昨夜的确是她们惹事在先,一时不敢吭声。 妙华是扶摇的弟子,也知道她一向争强好胜,本就嫉妒胧月,故而问了其她弟子,指着胆小慎言的妙仪道:“你来说!” 妙仪道:“是……是掌门,胧月确实在我们茶水中下了虫液,还将妙华师姐打成重伤。” 未等扶摇开口讲话,玄微已经在殿外踏步而来,眨眼的功夫他已经飞到了高座之上,背对诸人道:“做得好!不愧是我玄微门下弟子!” “何出此言?”扶摇诧异道。 玄微转身,拂袖道:“胧月做事向来谨慎,若非她们挑衅在先,又怎会无事生非!” 地下弟子小声回了一句:“可是,我们就给他吃了一块饼饵而已,她如此对待我们,未免过分。” “饼饵?”玄微闻言,望向胧月。 胧月不知从何解释,见她们连成一气如此颠倒是非黑白,即便是不喜欢自己,日后见面不搭理也就罢了,何苦这样陷害她,这种滋味胧月当真是堵心,胧月又气又恼,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得点头,“是。” 玄微追问道:“什么饼饵!” 面对玄微的质问,底下人却也不敢撒谎,“是……是降魔符咒。” “胡闹!”玄微拂袖站了起来,“你们明知她体质非比常人,竟如此戕害同门!” 妙华忙跪下分辨:“玄微长老,我们见胧月平时和我一样,以为无碍,实在是无心之失,可她明明知道虫液有毒,却还要暗中给我们服下,岂非歹毒!” 扶摇听懂了事情来龙去脉,不由大怒:“还敢狡辩!她既然把虫液置入茶水,茶能解毒,也并非有心为难你们,倒是妙华,妙仪!你们善于医术,又通符咒,难道不知道降魔符咒对她的厉害吗!” 众人见扶摇发怒,一时不敢多言,玄微扫视了众人一眼,皆是一脸乌青,也难为了胧月一向任人欺凌,今日倒也学会了反击。 “弟子,弟子……只是见她和我们一样,与其它妖类不同,故而……故而……。” 玄微道:“既然是你们挑衅在先,也无从解释,即日起,到玄阴塔面壁三个月!看谁还敢心生妒忌!” 玄微挥手,示意胧月随他离开,在玄天阁内,玄微近看,才发现胧月全身被伏魔咒烫的通红,伴着灼痛感,她痛不欲生,这才施法帮她祛除体内符咒。 殿外似有脚步声传来,只听见扶摇道:“在给徒弟疗伤呢?” 玄微抬头见来人是扶摇,淡淡道:“你来了。” 扶摇进去走到了胧月身旁,“孽徒一时心生妒忌,这才伤了胧儿,我这做师尊的,特地来赔罪,给胧儿带了些步摇,所以就耽搁了。” 她回头问:“胧儿感觉如何了。” 从小她就在扶摇眼下长大,心生亲昵,低声道:“掌门,我没事。” “此事我知你心中委屈,如今你师尊已经对她们小惩大诫,不要往心里去。” 胧月知道,她们最怕的就是自己心生邪念,点头道:“胧月知道。” 胧月回到房间后,打开窗户,见一群女人乌泱泱的垂头丧气的离开了,那是要道玄阴塔面壁思过,周围顿时清净了不少,她依旧每天在藏经阁练字, “道,无形无象,而又生育天地万物,万物莫不尊道而贵德,道散则为气,聚则为神。修仙者,要须知,故闻道有先后,德道有高低。” 胧月似懂非懂的点点头。 妖与仙其实并无不同,只是修仙者,集天地之灵气,汇入精元,而妖者,采补夺元炼魄,修炼方式不同,也有了仙气与妖气之分,玄微盘坐在地上,食指合璧,“修仙者,以气循环周身,吸收天地灵气,存于周身经脉中,合天之德,顺地之道。 胧月按照他的指示,缓缓移动双手,跟着他的心法练习了一遍,顿时全身穴道张开,恍若全身浮于空中一般轻如鸿毛,体内的魔气略微减弱了一些,玄微见她天赋如此之高,亦是欣慰的点头,“假以时日,你便可自行压制体内魔气。” 胧月笑着点点头,她是多么期待这一天,这样的话,也不会与上清有太多突兀。 上清的女弟子从玄阴塔出来后,都憋着一肚子火,甚少与她说话,众人见她从房中出来,都各自回屋了。 倒是妙仪与她打了声招呼,“师妹,这是要去哪儿?” 胧月回头淡淡的瞥了她一眼,并未言语。 妙华见状,走到妙仪身边道:“人家去哪里管你什么事?你看她那副犀利的眼神,仔细你身上佩戴的符咒,回头再把人家惹急了,怎么,上次的虫液还没有喝够是吗!” 妙仪奉命在玄天阁侍奉玄微,而胧月又是玄微弟子,毕竟见面三分情,妙仪低声道:“师姐,大家毕竟同门一场,何况此事确实是我们不对在先,我们以后还是和平共处吧。”(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我不是魔 胧月这日去玄天阁时,发现玄微气色不是太好,一时也不敢出声,众人眼中玄微一向无所不能,高冷孤傲,然而今日难得见他有此神态,想来是这几日帮自己压制体内魔灵耗费怨气,她只好默默的退出了玄天阁。 扶摇正在灵阁浇灌花草,这里的药草一向都是她亲自打理的,绿茵遍地,花草繁茂,看起来格外舒心,尤其是那花香,闻着更是令人陶醉不已,妙仪在身旁道:“师尊,前面这株牡丹似乎有些枯竭了。” “去取些净水来。” “是。” 扶摇见胧月突然来此,不禁问:“胧月,你来灵阁所谓何事?” 胧月犹豫了片刻,低声道:“我想给师尊调些仙药。” 扶摇抬头,“好,难得你一片孝心,我这里的确有一药方,随我来吧。” 胧月取走了几株仙草,按照药方在一旁生火,然而等她回头时,脸已经被熏成了黑毛,妙仪实在看不下去递给她一把扇子,“用它,比嘴吹得快一些。” 胧月接过扇子,在火上扇了起来,拼命的扇了起来,谁知火候太大,不少火苗都已经喷出来了,她仍未察觉,没过多长时间,手中的折扇已经被火烧了起来,扶摇不禁有些同情玄微,这徒弟,难得他也能受得了。 妙仪就要说话,被扶摇拦住,不动声色的又递给了她一把扇子,火越来越大,妙仪踩着小火苗低声道:“师尊,再不拦她,厨房就要被她烧了。” “难得胧月一片孝心,不要打搅。” 妙仪憋了好半天才道:“可……这已经是第九把扇子了,若烧毁了,灵阁就再也找不出扇子了。” 扶摇想了想,“平日里你们都忌讳她,这些事情她从未做过,现在你教她做。” 妙仪点了点头,“我来吧。” 然而胧月却也没有给她,“师尊因我而元气大伤,我来就好。” 妙仪不可思议道:“原来你也会和我们解释呀。” “我并非痴儿,如何不会解释。” 胧月抱着自己悉心熬制的仙药回到玄天阁,玄微还在闭目凝神,她怕仙药的味道打搅到玄微,只好将它放进了偏殿,如此折腾了一天,她实在是累坏了,偏偏此时听到了玄微的声音:“胧月。” 妙华本想离开玄天阁,听到玄微在叫她,一时又停下了脚步,不屑的瞥了眼她那一碗仙药,“阿谀奉承!” “弟子在。” “你在做什么。” 胧月闻言,走过去道:“我给师尊熬制了些仙药。” 玄微闻言,睁开了双眼,“辛苦你了。” 见状,她回到偏殿,将仙药端到了他前面,见玄微有些许欣慰之意,胧月也笑了,毕竟这也是自己忙碌了一天的成果,整个厨房没差点被自己点燃,她低头瞥了眼这仙药,不禁敛眉,好像颜色又不太一样,不仅仅是胧月,就连玄微也有些惊讶,怎么是红色的? 胧月想了想,难道仙药隔一段时间也会变颜色?玄微端起药碗,凑近嘴边时,原来欣慰的眉眼,却喊了几分怒意,“胡闹!” 她虽然也不知为何,却也不得不跪下,“师尊……?” “你怎可以人血入药!” 胧月摇头道:“药方是弟子看过的,也是弟子亲自熬制的,这里面没有人血。” 玄微还未开口,胧月已经起身,“这药一定是有人动了,弟子一定查明真相。” 她刚要起身离去,谁知玄微冷冷道:“站住!” “师尊?” 为何这些琐事每每都与她纠缠不清?玄微不想让她再结私怨,只好呵斥道:“念在你也是一番孝心,为师不忍深责,今日起,你就留在藏经阁静思己过,不准在外惹是生非!” 胧月抬头,不可置信的望着他,以往他从不会被表面现象所迷惑,今日不知为何会这样严惩自己,“师尊?” “下去吧。” 胧月涨红着一张脸,愣在那里,满心都回荡着凌风师兄下山前,特意交代的话,不能任人欺凌!否则就是有辱师门! 偏偏妙仪此时还在偏殿,胧月过去一把拽住了她的手臂,还以为胧月魔性大发,一时吓破了胆子,“胧月!你做什么!” 胧月眼神犀利,硬生生的抓着妙仪不放,妙华见状,一把推开了她,“胧月!你要做什么!你忘记玄微长老的告诫了!” 胧月仍旧是死死的盯着她们两个,怒道:“是不是你们!在我的仙药里放了血!” 妙仪问:“什么?仙药里放了血?” 胧月眼神实在太过凌厉,“回答我!是不是你!” “你……你先放开我!放开我!” 胧月见妙仪不肯回她的话,扯开了她的衣衫,羞得妙仪不知如何是好,妙华在一旁道:“胧月,你不要太过分了!” 妙仪那里受过如此耻辱,反手推开了胧月,“你这个疯子,快放开我!” 胧月见她身上并无伤口,下一刻就想到了妙华,妙华见势不好,忙冲了出去,这下妙仪也顾不得哭了,“不好,胧月去找师姐了!” 妙华本以为到了弟子众多的地方也就平安无事了,偏偏胧月在后面紧追不放,连妙华也未想到,一向傻愣的胧月竟是如此的盛气凌人,还当着上清众多弟子的面前,一脚将她踹翻在地,“胧月,你疯了!” 她脑海中,自记事起,每天都要被玄微脱掉衣服施法,原以为在修道者面前,这不过是寻常之事,如何会想到羞涩一词,反手就将妙华按住,最终将她衣服当众给扒了下来,果然在她的手腕处又划痕,妙华想来心高气傲,从未受过如此屈辱,有些男弟子看不下去,不禁掩面转身,一时羞得想寻死的心都有了,她迅速披上衣服,使出伏魔咒,一道金光压得胧月后退两步,妙仪道:“师姐,胧月好歹是我们同门,你怎能用伏魔咒对她!” 她羞得整理好衣衫,怒道:“同门?她魔性不该,不懂世事,不知羞耻!如何不能用伏魔咒!” “您也说了,她从未下过山,不懂世事,就像一个孩子一般,为何跟她计较,这伏魔咒确为不妥,纵然她失礼与你,也罪不至死呀?” “少管闲事,给我让开!”说着她已经拔出了手中长剑。 胧月见状,毫不示弱的用上清术法反击了回去,“不要忘记,我也是上清弟子,我不是魔!” “好啊!我今日倒要看看,伏魔咒对你到底有没有用!” 胧月出手道:“奉陪到底!” 这时,身后突然传来声音,“全都给我住手!”(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撕掉衣服 胧月闻声急忙制止,飞快的将妙华死死的按倒地上,虽然她的伤口得到仙草的医治,但也仍然可以看出刚受伤的划痕,这是掩盖不了的,她能闻得到,仙药里的血就是她的!若是不喜欢自己,大可光明正大说出来,她不会怪别人嫌弃自己天生魔灵附体,可是这个女人,她怎能三番两次的诬陷自己,仿佛在这个上清,除了师尊外,没有一个人懂自己,现在连自己的师尊都要惩罚自己了,她如何能忍得下去! 妙华气不过她当众出丑,就要还手时,听得扶摇在一旁怒道:“放肆!” 众人抬头,只见扶摇掌门浮在空中,随着紫色华光将至。 “弟子参见掌门!” 由于胧月还在和妙华争执,一掌将她按跪在地,胧月死死的按着妙华,故而没有下跪,她只是站在一旁愤然的压着妙华不语,倒是妙华衣衫不整的跪在地上格外愤怒,胧月从下由扶摇一手养大,扶摇从未见过胧月如此盛气凌人,一时也不知内情,故而问道:“发生何事?” 妙华见来人是扶摇,眼底已经含了泪光,率先开口道:“师尊,是胧月!她居然……她居然如此厚颜无耻,令弟子当众出丑……师尊,还望师尊为弟子做主!” 说完,妙华已经羞得说不出话来,憋红的一张脸宛如胧月昔日的脸色。 扶摇道:“妙语,你来说。” “启禀掌门,是胧月她给玄微长老的仙药里掺了些许人血,玄微长老就罚了胧月静思己过,谁知她居然违抗师命,从玄天阁一路追来,步步紧逼,撕了……撕了师姐的……衣衫。” 扶摇见妙华涨红着一张脸说不出话来,撕破的衣衫显然可见,据她看来,胧月虽有魔性,却也如孩子一般单纯无知,更不解世事,从记事起便由玄微带她闭关,衣不遮体,坦然相对,如何会有守身如玉,三从四德这一说,既然她如此激动,此事必有隐情,“那仙草是为师与你在她身旁一同熬制,胧月并未以人血入药引,到底怎么回事!” 胧月见状,不由想到了妙华的伤口,现在妙华就跪在她脚下,本想再撕开妙华的衣衫给掌门看,谁知妙华宁死反抗,“你干嘛!走开!” 扶摇见妙华的衣衫就快被她撤光了,这里上清弟子众多,眼见妙华贞洁不保,及时拦住,“胧月,你在做什么,还不住手!” 妙华抽泣道:“师尊,她仗着自己是玄微长老门下弟子,又有您与玄微长老的宠爱,实在欺人太甚!” 胧月见力气争不过她,无论怎么撤也扯不开她右手的袖子,索性将她右手臂的袖子统统撕扯了下来,莲藕般的手臂暴露无疑,红色的血痕在妙华的手臂上特别刺眼,看到如此凌厉的胧月,扶摇不禁倒吸了口凉气,玄微,你教出来的好徒弟!自然明白了什么事,“妙华!此时是否与你有关!” 这时,妙仪也从玄天阁赶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师尊,是妙仪的错!” 扶摇见妙仪也被胧月扯下来了衣衫,更是震惊不已,“你又何错之有?” “是弟子……弟子在和师姐打扫玄天阁时,不小心划伤了手臂,才误将师姐的血……。” 扶摇拂袖怒道:“好一个错了注意!修仙净地,岂能容得下你们这般诡计多端之人,想我扶摇弟子无数,以救死扶伤之志行遍天下,你们却因嫉妒之心,戕害同门在先,栽赃陷害在后,真是师门不幸!” 妙华见扶摇这话大有将她赶出师门之势,立刻连连磕头认错,“师尊恕罪,师尊恕罪,是弟子逼妙仪干的,弟子有错愿一人承担,弟子知道错了,还未师尊饶恕弟子这一次!” 妙仪含泪道:“师尊,是弟子的错,弟子不该在胧月仙药中掺血,糟蹋了她的一片孝心,是弟子的错,弟子真的知道错了,求师尊饶了弟子这一次吧。” 妙语见状,忙跪下道:“师尊,即便是二位师姐有错在先,可是胧月她……如此失礼,未免荒唐!” “你还敢说!”扶摇的一声厉吼,吓得妙语再不敢言语,只听见扶摇接着道:“哼,既然知道这是错,为何还要做出这等苟且之事,毒害胧月时,你们可知错?陷害她以人血为药引时,你们可知错!” “弟子……弟子……。”妙华酝酿了半天,也没有找出个所以然的理由来,留在上清重要,倘若真的逐出师门,她可真的就无家可归了,只要留在上清,来日方长,就不怕整不了这个胧月!妙华咬牙俯身认错,“是弟子不该对胧月师妹有妒忌之心,只要师尊不将弟子逐出师门,弟子愿意接受任何惩罚。” “是啊,师尊,弟子愿意接受任何惩罚,只求师尊不要赶走弟子,弟子若离开了上清,可真的无路可走,无家可归了。”妙仪连忙磕头道。 扶摇终归不忍,“哎,罢了,罢了!终归是我这做师父的教徒无方,凌岩!带妙华妙仪她们到藏经阁静思己过,若抄写不完五千遍心经,不准离开藏经阁一步!” 妙语见状,不解问:“掌门,藏经阁不是一直囚禁胧月……。”察觉用词不当,她改口道:“不是一直是胧月所居住的地方吗?” 扶摇道:“玄微长老如今已经允许胧月在玄天阁居住,以免你们错了注意!” “什么……?” 就连准备被押到藏经阁的妙华都惊讶不已,这是让人嫉妒到发疯的荣耀,就因为此事,她居然有幸和上清唯一的仙人入住仙境?从小在那里长大不说,如今都已经成人,还要在和玄微长老住一起?要知道,玄天阁可是整个上清唯一的清净之地,世外桃源,本就是仙境!就连扶摇掌门都没有资格在那里入住,何况是她一个魔女! 胧月见状,跪下道:“胧月不敢,若师姐抄完心经,胧月自会回去。” 扶摇叹了口气,对着胧月道:“如此……也好。” 五千遍心经,至少也要半年才能抄完吧?妙华虽然不甘心,但也比赶出师门强多了,只听扶摇命令道:“下去吧!”(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 师徒陷入镜妖情劫-玄微哄徒弟 “是!” 妙语看着妙华被带走,一时也不敢为她求情,只是这下,妙华再也不会放过胧月了,她自然不会做得罪妙华的事,胧月知道自己做错了事,一时也不敢抬头,只听见扶摇道:“胧月,还不快回去!” 听到扶摇这样说,她这才肯离去。 不过妙语倒也机灵,妙仪妙华被关进藏经阁,如此以来,玄天阁又没人伺候了,“师尊,那……玄天阁那里,谁侍奉玄微长老啊?” 扶摇道:“现在玄微长老身边已有胧月侍奉左右,玄微长老又向来钟爱清净之地,留在玄天阁侍奉之人不宜过多,此事还不够教训吗!” 妙语见状,只好悻悻作罢,“是。” 徒弟多了,事也多了,扶摇到玄天阁时,见玄微还在冰着一张百年不变的冰脸,不禁问:“这仙药的滋味如何?” 玄微面无表情道:“何出此言。” 扶摇见状,站在了一旁,“我虽然有许多调制仙草的药方,但这仙药是胧月孝敬给你的,自然别有一番风味,故而有此一问。” 她顿了顿,见玄微无动于衷,接着道:“只是我这药方也不算白给的,你徒弟浪费了我许多仙草,又大闹了我的厨房,你这做师尊的是否该有些表示?” 胧月从未做过这些琐碎之事,亏她有这耐心教她,“你倒肯。” 扶摇道:“是胧月有心,我又怎能辜负她一片孝心。” 玄微站起来拂袖道:“孝心用的不当,亦是害人害己。” 扶摇不禁问:“害人害己?” 她有一瞬间的错愕,不过很快也恢复正常神色,“确实如此,只怪这孩子太孝顺,这样的琐事也非要亲力亲为,差点烧了我的厨房不说,还弄得自己灰头土脸,倒难为了她辛苦了一天,结果害的玄微你白白欣慰了一场,就连她的孝心也被人动了手脚,当真是……害人害己啊。” 玄微闻言,这样的事实本就在他预料之中,可她惩罚胧月不仅仅是为了这件事,这孩子也该学着自己长大,不能一味的为人鱼肉,任人宰割,他玄微的弟子,怎能如此懦弱! 玄微转身道:“此话何解?” “实不相瞒,这药方是我给胧月的,她担心你身体,每入一味药都要经过同意,不敢错放一样仙草,又怎会擅作主张,以人血入药引,倒是我那孽徒拿错了注意,我已经打发她们道藏经阁思过去了,如你所说,胧月这段时间会在玄天阁侍奉你。” 玄微闻言,点了点头,“嗯。” “说到底这些孩子多数是孤儿,早已无家可归,若离开了上清,又该如何安置,玄微就看在我的面子上,饶恕她们这一次吧。” 扶摇不缓不慢的解释了一番,倒堵得玄微说不出话来,到底做师尊的不善言辞,徒弟们就受欺负,玄微道:“既然师姐已经拿定注意,玄微自不会过问。” 扶摇给他倒了杯茶,“这仙药,也不是白教你徒弟的,我知胧月从未下山,不经世事,可她先后失礼我两名弟子,玄微你不也是视若无睹吗?” 玄微接过茶盏,“她们自作自受,怨不得旁人。” 扶摇知道他护短,也不和他做这个辩解,打趣道:“不过,这药方我已经告诉胧月了,只是人家肯不肯再给你熬制,我可管不着,你那爱徒只怕现在伤透了心,你这做师尊倒也舍得。” 谈话间,胧月从外面已经回来了,见扶摇也在,她望向玄微,赌气的别过头,走到书房关上了门,扶摇道:“胧月是有些脾气。” 玄微叹了口气,这孩子因为天生魔灵附体,备受欺凌,向来孤身立命,现如今在上清从未下山,还未经过世事,又怎能经得起三番两次的诬陷,难怪她总是缠着自己下山历练。 玄微到书房时,扶摇已经离去,将胧月正在心不在焉的练字,不禁摇头,收徒就是麻烦,他边走边叹息着,还未走到胧月身后,就先被胧月的冰剑拦住,玄微依旧是那张冰脸,就算是哄徒弟也是冷着一张脸,“怎么,还敢与为师动手,这水心剑法还是为师亲自传授与你的。” 胧月放下手中的笔墨,脸贴着墙壁,始终不愿回头,“此事……是为师的过错,不过,为师也可应允你一件事。” 胧月回头问:“什么?” 玄微百年不变的冰脸,难得露出了一丝笑容,“你不是一直想下山历练吗?” 胧月豁然想起老道士今日的话,他说师尊迟早会同意的,不会应验这么快吧? 胧月这才转过身,上下打探了一番玄微,小心翼翼的问:“师尊……是同意弟子下山了?” 玄微点头,“嗯。” 这孩子也是憋坏了,胧月体内魔灵终是她的心结,倘若她克制不住魔性,也不可能摆脱这化魔的宿命,不妨就让她下山游历一番,再细作查看。 胧月跪下道:“弟子……弟子谢过师尊。” 玄微见她气色大好,顿了顿问:“可还觉得委屈?” 胧月自然是委屈,低着头沉默不语。 玄微接着道:“好了,此事你也失礼于人,大闹灵阁还不够荒唐。” 胧月并非不识趣之人,她跪下道:“弟子知错。” “为师已经免去你的责罚,起来吧。” 今晚是她成人后在玄天阁入住的第一夜,想起下山一事,胧月翻来覆去也未睡着,忽闻远处有琴声传来,她素来喜爱乐器舞蹈,只听那琴声清婉流畅,飘渺神秘,胧月到玄天阁顶峰时,周身有些清风吹过,檀香的香气氤氲缭绕,与琴音结合在一起,宁心静气,恰如这飘渺的仙境一般。 胧月抬眼望去,是师尊的背影,他素衣如旧,优雅的发丝随着白色的发带随风摇曳,琴音浩渺,绝世仙姿,看的胧月如痴如醉,也不知道自己是被这琴音所入迷,还是被眼前的美景所迷幻,她也没有打搅他弹琴,只是凑过去看着他琴上那柱檀香,白色的烟雾向后方飘去,围绕在玄微身旁,恍若仙境谪仙,胧月只感觉口中有口水,咽了下去,师尊好美,比自己美多了,比自己见过的任何人都要优雅,圣洁,天上人间,唯他而已。(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 三人行,必有奸情 他手起滑落之间,清幽绕梁,皎洁之如清澈的像一幅水墨,宁寂而不失典雅,抖一声舒缓,落下一笔惆怅,或明,或散,听得胧月如痴如醉,头越发不自觉地凑近了上去。 玄微见她凑了过来,盯着那柱檀香就知道她要问什么,故而解释道:“”是哪檀香,心静既声远,其间无古今。 人有时很难免心中烦闷,仙亦是如此,用它来宁心静气,伴着琴音也是别有一番风味。 胧月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师尊……是在担心胧月吗?” 玄微回头问:“你体质非比寻常之身,此次下山,控制魔灵皆在你自己,可有把握?” 胧月起身点头道:“是胧月不好,让师尊忧心了,不过胧月一定会克制自己,绝对不会伤害到任何人。” 谈话间,胧月一不小心沾染了檀香的香灰,她后退了几步,在玄微面前摆弄着广袖,任由它们随风吹舞,洁白的裙衫被她这样摆弄,宛若一朵洁白的莲花。 玄微眼前的幻境逐渐化为虚有,刚才的情形是胧月下山的前一晚,可他却觉得做了很长的一个梦,依稀看见了和胧月一起在上清的日子,从第一次见这个孩子,一直到现在,玄微不禁回头,望向冰封的胧月,心中竟有些许牵绊与不舍,“胧儿……。” 话音刚落,只听见洞外的淸玄不紧不慢的走了进来,“原来你也有舍不得的时候。” 玄微见状,收起方才失落的神情,神色凛然道:“你怎会来此?” 淸玄指了指被冰封的胧月,“我……来看看我的有缘之人。” 然而玄微不是轻易下山的仙人,顿了顿,他又接着问:“只是我能知道……你们师徒到底在闹那般?” 玄微将魔后一事告知淸玄后,他沉吟片刻,“原来如此,难怪胧月会有通灵符咒,原来她还去过幻漓之境?” “不错,胧月虽然有错,却是一心为我,我身为她的师尊,此事自然别无旁贷。” 淸玄点头道:“想不到胧月竟如此以命相报于你,魔后一事,算我一个,我毕当鼎力相助。” 玄微与他是多年好友,自然不会说这些虚的,直言道:“如此甚好。” 淸玄想了想,“胧月依靠冰岩洞冰封来缓解剧毒不是长久之计,总要想个办法。” “我知你何意,只是……若要她体内剧毒并非药物而至,乃魔灵作祟,传言,四海之外的上古神物可压制魔灵,这虽不是长久之计,但在胧月大限将至那一日定会有所助益,只是……这些神物早已流传人间,若再想集齐四海玲珑,谈何容易。” “总要试一试,我是觉得……她这样总比半死不活的好,况且你此次下山,不是也正有所想吗?”说着,淸玄瞥了眼被冰封的胧月。 玄微脸上并无太多表情,一如既往的老成淡漠,却问道:“你究竟为何?” 淸玄缓缓走进胧月冰雕,一改方才的神情,忽然变得很认真,“玄微,你应当知晓我的脾性,我从未有想过要飞升金仙,既有幸得此仙身,此生愿随心而为,若她愿意,我将许她我能给她的一切,若她不愿,我也愿守护她一生一世,无怨无悔。” 玄微见他果然对胧月动情,忽然很后悔那次将胧月托付给他,只是冷冷道:“如若你这般尘心未泯,一意孤行,到时误入魔障,有该当如何?” “我不是墨守成规之人,对她动情也在情理之中,你早该料到的,我做不到你这般忘情,想我淸玄清修数百年,何不找个道法双修之人,又怎会误入魔障?”淸玄反问。 作为胧月的师尊,玄微竟无言以对,自己能说什么,是要将自己的徒弟从爱她的人那里抢过来吗?那自己这是在做什么?他只得淡淡道:“万事皆有定数,淡忘你能进退有度,莫要伤害彼此。” “知我者,玄微也。” 三日后,玄微最终还是将胧月从冰岩上释放了下来,她哆嗦着身子对玄微道:“师尊……好……好冷。” 淸玄朝她所在的方向走去,给她披了件斗篷,“胧月,可有好些?” 她此时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也不知道眼前是何人,“还是……好冷。” 淸玄闻言,又施法点绕了一团火焰,见胧月还未有任何缓解,不由问:“不知你以前是如何为她取暖的?” 玄微听他有此一问,也不愿回答他,只是走到胧月身边,将她抱了起来,淸玄不由惊讶的张嘴结舌,“胧月……好歹是我有缘之人,你……这样……。” 玄微抬头,面不改色道:“你不要忘记,她现在是我的人,如何使不得?” 那句她是我的人,淸玄知胧月是他门下弟子,一时也未多想,只是惊讶道:“原来你也有如此贴心的时候。” 谈话间,胧月不知不觉恢复了意识,听到有人谈话,慌忙睁开了眼睛,幸好,还是自己熟悉的怀抱,只是这人……她睁大眼睛,却看到了淸玄,不由又看了一眼,确认自己不是幻觉无疑,“前辈?” 他摇了摇头,对她道:“我说过多少次,不要再叫我前辈!” 胧月见状,她躺在玄微怀抱里面这样和自己的前辈说话有些失礼,别说是前辈,就是正常人,她这样也未免出格,故而从玄微怀里站了起来,“弟子失礼。” 未等玄微开口,只听见淸玄道:“你师尊无妨。” 胧月没想到这次从冰岩洞离开,居然可以有幸和三界第一剑仙还有三界第一琴仙一起下山了? 这虽然是值得庆幸的一件事,但此行任务艰巨非一般人可以完成,既要抑制魔灵,又要寻找魔后,还要极其四海之外的神物,而这四海之外的神物是指四面玲珑,玉玲珑,纤玲珑,还有祥玲珑,据师尊所说,玉玲珑就在冥漠之都,而碧玲珑在海市唇楼的幻海之中,祥玲珑在九霄云外的碧落天,唯有纤玲珑比较活跃,据说已经流浪到了人间,但是也唯有它才能引出其他玲珑。(未完待续。) 第十六章 师徒逛花楼 胧月边飞边道:“师尊,如此说来,我们要到那里集齐四海玲珑?” “这些上古神物在漫长的岁月里,早已有了灵性,据说纤玲珑可幻化千种外形,最不易查找,但也只有先查到它的下落,才可以将其他神物引出,若非如此,即便是感应到玲珑在旁,也无法将它们取出。” 淸玄道:“据我所知,有的人说是在花满楼的楼主手里,也有的人说在皇宫,各人说辞不一,不妨从最近的着手。” 玄微就算是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要踏入这红尘是非之地,因为淸玄得知的消息定是有所依据,他从不会在无把握之事上下定论,然而淸玄却也十分惬意,有佳人胧月在侧,美酒佳肴,何乐而不为? 花满楼红色的幔帐摇曳生姿,两仙一人站在门外,沉默了片刻,胧月是在花楼呆过的人,自然知道这里头的套路,于是她率先开口道:“师尊,咱们真的要进去吗?” 尤其是看到这些女人像打了鸡血似的,她嘴角扯出一丝僵硬的笑容,生怕玄微翻脸不认人,转身就走。 淸玄本来是无所谓的,但是不知为何,胧月一身女装随他们来这里,再加上他们没来得及换衣服,穿的还都是一本正经的仙衣,就感觉很奇怪,故而提议道:“我看……今日太唐突了,胧月女子身份进去有些不合适,还是明日再来拜访吧。” 玄微对这种烟花之地实在是反感至极,立刻点头同意。 然而此事过后,胧月无论再三请求,玄微再也不肯同意让她再进入花满楼,但是胧月仔细斟酌再三,她好歹曾经也是醉仙楼的红倌人,最熟悉里面的规矩,那几个月不是白白历练的,就算是师尊再反感,她也一定要进去,于是她想了又想,他们两个仙人之间,貌似淸玄更好说话些,于是她趁着玄微没在,苦苦哀求道:“前辈,胧月明明可以去的,为什么你们可以去,胧月就不行呢?” 淸玄闻言调侃道:“你师尊是觉得花满楼这等烟花之地,你还是再也不要踏足为好,以免他看了来气,你好歹也是上清弟子,去哪里不可以,怎么非要往那种地方挤呢?” 胧月道:“我可以把头发挽起来,以男子身份进出。” “此事……容我再斟酌片刻,毕竟……这次下山还有一个人,他可不像我这么好说话。” 胧月知晓淸玄脾性,时间长了,别的没学会,就从他身上学会了扯嘴皮,胧月先是试探着喊了一声:“前辈?” “嗯?” 得知淸玄回应,胧月接着说:“您该不会是怕晚辈的存在,让您在那些姑娘们面前黯然失色吧?” “胡说!”淸玄扬起下巴,深邃的眼底充满了自信,他乌黑的长发扎的清雅极致,无一不张扬着他的优雅自信,“我淸玄岂是被一名女扮男装的小弟子所能比拟的!” “那……那您就让我去呀?”胧月道。 “虽知你是激将法,但!我恩准了!”淸玄霸气道。 胧月仍旧不忘问了句:“那我师尊那边?” “我会跟他说的。”见淸玄都这么说了,胧月才放心的点点头。 于是第二日,热闹的大街上行人来去匆匆,个行所事,两名白衣男子与一名蓝衣男子站在花满楼外,蓝衣男子鹤发童颜,冰冷孤傲的双眼漠视一切,不夹带一丝温度,就算是面对如此花花世界,他深邃的眼底仍旧充满了平静,蓝白相间的衣衫随风飘逸,谪仙一般的气质站在日光下,一尘不染,此时站在花满楼面前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这人便是玄微无疑。 中间的是一位白衣男子,皮肤光洁白皙,五官精致迷人,冰清玉洁,出尘不染,而且她不止一次来花楼了,站在花满楼面前倒也不像玄微那般乍眼。 最旁边的白衣男子就是淸玄了,他俊秀非凡,气质浑然天成,谦谦君子,温润如玉,尽管他外表温文尔雅,但无论走到那里,他和玄微都会有一种君临天下的气场,令人敬而远之。 但对于这种要钱不要命的地方,还管什么君临天下,敬而远之,有钱就上,“呦!三位公子来了!快里面请!” “这位公子当真是精美绝伦,小女子在花满楼这么长时间,还未见过像三位这吗俊美的公子呢!” 为首的领班率先迎来,只听见她道:“哎?看衣着打扮,还是位道士呢!想来道长清修数日也会寂寞吧?快里面请,来到我们这里,还修什么仙,待会儿啊,就能让你飘飘欲仙!” 她说着朝向玄微身上蹭去,玄微不禁敛眉,起身躲了开来,他面无表情的样子胧月和淸玄自然是看习惯了,但是那张百年不变的冰脸,在这些凡人看来可有些不太适应,然而玄微面无表情道:“在下是来拜访花满楼主人,并非来此寻欢作乐,还劳烦姑娘通告一声。” “哎呀,来这地方的谁不是寻欢作乐的!放心,既然来都来了就不必假正经了嘛!待会儿啊,你就放开了!” 她的话音刚落,就被玄微冰冷的眸光回去,只好向随和的淸玄还有胧月望去,“两位英雄?当真是俊美非凡那!我们花满楼的姑娘们啊,今天是有好福气咯!” 她丝毫没有看出来淸玄与玄微的反感之意,还颇为善解人意道:“看三位公子气质非凡,想来一般的姑娘也看不上。”说着,她扭头使劲冲着一群人挥手,“阿瑶,阿碧,阿芙,快来招呼客人!” 然后笑盈盈的看着淸玄道:“这几位姑娘是我们这里的偷拍姑娘,一般是侍奉王孙贵族的,这才艺和容貌也是花满楼最佳的,不知公子们可还满意?” “见过公子。” 淸玄见状,只好赏给了为首的领班一些银子,冷冷道:“让她们退下。” 她连忙应道:“是是是,公子们里面请吧,我这就去禀告楼主。” “那就有劳姑娘了。”胧月礼貌道。 她行了礼后,便上楼去了,胧月看见这些女子恨不得涌上来把他们三个人活吃了,不禁用折扇掩面,小声对清玄道:“我们会不会太招摇了?”(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 这醋吃大了! 淸玄早就习惯了这些世人的眼光,只是玄微的那张脸实在招摇的不像话,想低调都不行,他低声道:“还好,有你师尊顶着呢,问题不大。” 不一会儿,为首的黄衣女子走进来道:“三位公子,我们楼主今日说了,见是可以,只是楼主今日只见一位贵客。” 胧月闻言,倒也相信她说的话,这一向是花楼的作风,于是她走到了淸玄身旁:“淸玄大哥。” 淸玄诧异的扭过头,她居然叫自己大哥?幸好不是前辈,可见这妮子还有点脑子,他不动声色道:“何事?” “我和玄微大哥就在这里等候,你去便是。”胧月知晓,玄微单凭那张百年不变的冰脸去见花楼的主人,铁定没戏,这样想来,倒是淸玄真人随意温和,或许能探知一二。 玄微听见她声称自己一声大哥,倒也不是介意,反而很喜欢她这样称呼自己,想到这里,他不由控制自己,不能再这般瞎想,胧月……她终究是自己门下弟子。 玄微实在看不惯这些花楼女子,坐在那里闭目凝神,纹丝不动,他并不愿在这里多呆一刻,也想不明白,昔日胧月初次下山为何要选在这种地方,不过此时他并不远多说一句话,只想着赶紧离开这里。 几位年轻的姑娘忍不住兴奋,趴在玄微身上往前凑了凑,见他好不反抗,不由争前恐后的朝他脸上亲了又亲,恨不得把他啃了一样! 玄微由于现在隔绝了五识,并未知觉,不一会儿,脸上多了几片红唇印记,胧月站在一旁,惊得合不拢嘴,这那里是自己的师尊,就算他隔绝五识,若换做她在这花楼,这些女子连伺候她都不配,现在怎能如此亵渎自己最爱的师尊! 看到那一片片红唇印记,胧月已经忍无可忍,故而无需再忍!平常拒自己于千里之外也就罢了,却不想男人都是这幅德行,好色!难道他……他就不是自己的男人吗!师尊又怎么样!好歹也是有过肌肤之亲的,现在怎么能当着自己的面,任由其他女人趁虚而入! 看着这些花楼的姑娘在他身上蹭来蹭去,然而玄微就是一点也没有察觉,平日里靠近他一点都难,现在倒好,什么人都能往前面蹭了,想到这里,胧月就醋意不打一处来,朝着欲要亲吻玄微的姑娘们厉声道:“统统给我住嘴!” 花楼姑娘闻声,不禁回头,冲着胧月道:“你是谁呀!” “你这人脾气怎么这么冲!” “就是!” “来,姐妹们,我们不要管他,继续我们的!” 胧月握紧拳头,吸气再吸气,咽气再咽气,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了!嘭的一声掀开了桌子朝着这群女人身上砸了过去,玄微察觉动静,这才睁眼,欲要砸过来的桌子瞬间漂浮到了半空,咣当一声落到了地上,一个人也不曾受伤,他不知所然的望着胧月等待她的下文,更不知为何,她哪来的这股怒气? 胧月自然是知道这些女子心里的那点小聪明,怎么会光明正大的与她们争风吃醋,别说她不屑和她们争,若真要她留在这花楼,她们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跟她争,然而,胧月自知自己时日不多,更不会给玄微带来负担,她也不愿让玄微看到自己此时真正的心情,故而转移话题,胧月指着玄微冲姑娘们问道:“你们说……是我帅,还是他帅?” 几位姑娘闻言,不禁笑了,对着胧月道:“英雄莫在开玩笑,虽然您与这位仙爷各有千秋,但是还是稍微差了那么一点点。” “是啊。” “就是。” 胧月简直气到了极点,却也不动怒,句句带刺,然而却扎向玄微,“差一点如何!不差又如何!要知道他只是一位冥顽不灵,不解风情的臭道士!你们纵然使上浑身媚术,他也不为所动,无动于衷!而且……你们不要忘了,他只是一位道士,怎会又赏钱给你们?如果你们想要赏钱的话,都过来伺候我!若是谁敢碰他一下,一点赏钱都没有!你们自己定夺!” 虽然胧月只得,玄微已经是仙了,那些凡俗之物,银子,珠宝他取之不尽用之不竭,想变多少就有多少,而这些女子能沦落到此又这么卖命的,哪一个不是为了钱!她是最懂她们的人! 果不其然,胧月话音刚落,所有姑娘都聚集到了她身边,“英雄不要生气吗,人家……这不是来了嘛!” “我们现在就侍奉您!” “就是,瞧您这话说的……我们刚才就是给你开个小玩笑。” “是呀。” 一群女人将胧月按下,又是亲又是抱,但胧月想起方才那一幕就是生气,醋意翻江倒海的涌动着,怎么她就没有亲过师尊呢!凭什么她们就这么轻而易举!胧月忍着恶心,任由她们亲吻,就是憋气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甚至眼睛可以喷出火一样瞪着玄微,玄微看在眼里,眉心微动,却又不知道她究竟要闹那般!何以要这样委屈自己? 淸玄很快从楼上下来了,他不知所云的望着眼前这一幕,更不知此段时间究竟发生何事,只感觉空气中隐约传来一股怒气,然后胧月被一群女人争先恐后的啃着,不错,是啃着,个个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一样,师徒二人脸色甚是难看,而且这师徒俩都很有默契,脸上都有被这些女子啃下的一片片红唇印记,更难以想想,胧月被一群女子围着肯来啃去,她躲都不躲,幽怨的目视前方,直至看到淸玄下来了,胧月才缓过神。 淸玄道:“我们该走了。” 玄微起身看到淸玄这么快就下楼,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但是瞥见旁边被肯来啃去的孽徒,不知道她究竟要闹那般,不禁拂袖离去。 这一路,胧月站在淸玄的后面,瞥都不撇玄微一眼,淸玄也是诧异,玄微一向备受尊重,何时混到连自己徒弟都不屑看一眼的地步了?(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 戏弄玄微 淸玄放慢脚步,走到胧月身旁问:“发生何事?” 不问还好,这一问胧月一个醋意没忍住,咬牙切齿道:“胧月……想一个人走走。” 这时,大街上众人纷纷向玄微投来鄙夷的目光,玄微甚是不解,只听见其中有位老人深深的瞥了他一眼,无奈的摇头叹气,“什么世道!哎!” 说完,老人又叹了口气,最后无奈离开。 玄微疑惑的看向淸玄,望他能给个解释,然而淸玄强行憋着笑意故作一本正经道:“我也不知。” 要怪也只能怪他,谁让他结交了这样一位腹黑的道友呢? 淸玄看惯了玄微平时成熟稳重,道貌岸然的风姿卓越,一向冰冷的眸光淡漠一切,就连此时也是一样,从未在人前如此失态,尤其是他一脸的红唇印记,百年难得一遇的壮观之景又岂可辜负? 玄微走了几步,就算是他再淡漠,也察觉出了不妥,仔细想来,也没觉得自己有唐突不妥之处,莫非众人是见他和淸玄是从花楼里出来的,惹人非议了? 于是玄微带着满脸的红唇印记,转身对着淸玄正色道:“你我同是修仙之人,今日来此确实不妥,可有纤玲珑的下落?” 话音刚落,未等淸玄答复,只听见旁边走过来的两名妇女对着玄微指指点点,殊不知这两位妇女恰巧听见了他们的对话,朝着玄微吐了一口,“我呸!现在的江湖骗子一个比一个虚伪,竟然靠脸来花楼里赚钱了!” “就是!别以为长得俊俏就可以骗吃骗喝了!身为一个道士还去逛花楼!真是伤风败俗!也不怕玷污了修道二字!”说完冲着玄微瞪了一眼后便离开了。 淸玄掐住自己的手,掐着自己的腿,强忍住笑意,生怕自己一个没憋住,笑出来吓着玄微了,他来过多少次人间,也从未见人说三道四,何况同是从花楼出来,怎么就没人骂他?也只有玄微这般大张旗鼓而来,满脸红印而归,这样的事,试问天下人谁能接受的了,堂堂三界第一剑仙,堂堂上清玄微长老,德高望重的玄微真人却是这般‘可爱’,他咽了口气,保证自己不笑出来才道:“我见这楼主并未说谎,纤玲珑一事还需仔细斟酌。” 玄微此时虽然受万众瞩目,万众唾弃,却也没有忘记胧月的安慰,“罢了,罢了,胧月她一人孤身在外,又身中剧毒,先将她带回客栈吧。” 淸玄见他一脸红印也是毁人,十分赞同他的说法,毕竟看个热闹不要紧,要紧的是胧月的安慰,“好。” 玄微道:“我与你分头去找。” 淸玄闻言忙打断道:“别,你还是先回客栈吧。” “为何?”玄微一脸正色的问。 淸玄看到他满脸红唇印记又丝毫不知,还摆出往日那副成熟稳重的冰脸,实在是滑天下至大稽,他憋笑道:“若你愿意,也无不可。” 胧月独身一身走在树林里,拿着树枝也不知甩些什么,越想越气,尤其是想起他一脸红唇印记的模样就更是来气! “什么修仙!什么断绝七情六欲,全是骗人的!统统都是骗人的!” 然而夜晚的树林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回应,“凭什么除了闭关疗伤的时候,我碰都碰不得你一下!别人亲昵,你动都不动,躲也不躲!天下男人都一般黑!都这样好色的吗!” 突然身后传来男子的声音:“你骂玄微也就罢了,何必把我们也扯进来。” 胧月转身怒道:“谁!” 然而后面除了枯藤老树,再无其他,胧月不禁提高了谨慎,“出来!” “我一直在你前面,难道你没有发现吗?” 闻言,胧月又一百八十度转身,扭向了正前方,望向那张帅的可以和师尊一比的面孔,“赤曦?” “原来胧月姑娘还记得我?” 胧月心中的秘密被人听见很不是滋味,又羞又怒,“你……居然偷听!” “不,我可没偷听。” 胧月心中缓了口气,幸好他没听见,只听见赤曦又接着道:“是光明正大的听,我就在这里坐着,是你跑过来冲我吼了又吼,声音这么大,我就是嫌你吵,不想听也没办法。” “你!” 赤曦道:“怎么……?” 胧月话锋一转,“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下之大,我想在哪里就在哪里。” 胧月被他噎的说不出话来,只好转身欲要离开,只听见赤曦在身后道:“纤玲珑在我这里。” 胧月回头,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在找纤玲珑。” 赤曦不屑道:“笑话,这天下没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纤玲珑乃神物,岂能这么容易得到?胧月狐疑的问:“你肯借给我?” “老规矩,那要看胧月姑娘要以什么交换了。” 胧月问:“你想要什么?” “答应我一个条件。” 胧月迫不及待道:“什么?” 谁知赤曦许久未回应,直到胧月等不及了,他才缓缓道:“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你也不必恼怒,这样一来,总比你这样大海捞针的要好。” 胧月握紧拳头,恨不得问一句,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 然而话到嘴边,她只是淡淡的说出了两个字:“谢谢。” 说完,转身离去。 胧月坐在河边,扑通,扑通的往水里丢石子,许久,只听见淸玄的声音,“原来你在这里。” “我在……。”胧月察觉这声音是淸玄,一时不知如何答复,又黯然的转过了头,背对着他。 “天色已晚,一独身一人在此多有不便,还是早些随我回去吧。”淸玄正色道。 “嗯。” 胧月自然是不会给他们惹麻烦,现在的情况已经够麻烦了,于是就答应随他一起回去了。 玄微来到此地时,胧月和淸玄正好转身欲走,他静静的望着河面,若有所思,许久他睁开眼睛,欲要转身离去时,借着明亮的月光,无意中瞥见了水中的倒影,想起淸玄那张掩饰都掩不住的奸笑,一时之间脸色大变,忍着怒意拂袖离去。(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 肆越 淸玄与胧月走在林中一路无声,淸玄还正准备要开口,只见一道蓝光从他们面前飞快闪过,当玄微再次出现在他们面前的时候,脸上的红印已经看不见了,仍然是那张百年不变的冰脸,冰冷孤傲却又盛气凌人,想起方才戏耍他的那一幕,看的淸玄心底直发毛。 玄微眼神很快又扫向了胧月,师徒二人四目对视,胧月却又不敢与他这样对视下去,一时低下了头,心里又不平起来,明明犯错的人是他,为什么现在感觉像是自己犯错了一样? 淸玄见胧月又被玄微的外表给吓怕了,低声道:“不要怕,你师尊不吃人。” 胧月低声回了一句:“不知为何……我总感觉像是我们做错了事情一样。” 话音刚落,只听见玄微道:“你们在说什么。” 胧月被他吓得够呛,倒是淸玄反应了过来,“没……没,我们在说玄微你的剑法又长进了,不知那日可以有幸讨教一二。” 玄微面无表情道:“你若当真有兴趣,现在也可以。” 只怕现在有兴趣非被他打死不可,淸玄连忙摆手,“不……不了,现在天色已晚,我们还是改日在切磋。” 唇印一事胧月还未消气,其实她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生气,但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别过脸也不看他,起身走到了他们二人前面。 玄微并未看出胧月是为何生气,一副问心无愧的样子,一如既往的冰冷,站在胧月身后道:“胧月,随为师回去吧。” 闻言,胧月停下了脚步,许久才淡淡的回应了两个字,“遵命。” 说完,她头也不回的走到了玄微前面,以往她从不敢这样忤逆犯上,现在也不知怎得,她的气性是越来越大了,就连玄微这个做师尊的也越来越不了解她了。 师徒二人顿时陷入了僵局,淸玄与玄微并肩走在一旁也未出声言语,倒是若有所思的盯着胧月的背影,她这是怎么了?为何如此气愤,难道是在吃醋?可是吃醋又在吃什么醋?吃谁的醋? 胧月回到客栈时,已经是深夜,然而对于他们来说时间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们谁都不会选择去睡觉,玄微也不知怎得,鬼使神差的敲了敲胧月的房门。 胧月原本还坐在床榻上发呆,听闻动静,抬起头问:“谁?” 外头沉默了片刻,胧月原以为听错了,刚回过头,只听见外面传来玄微的声音:“是为师。” 师尊,怎么会是师尊? 胧月犹豫了片刻,可是一想起今天的事情,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他,他倒好,何时何地都能坦坦荡荡,正巧此时天色已晚,胧月并未起身去开门,只是坐在原处问:“师尊……有事吗?” 她原本以为还能听见玄微说一句,来看看自己,又或者是其他理由,谁知他如此真诚的说了句:“无事。” 都没事了,那自己是要还是不要开门啊? 但是他或许是来向自己解释的呢?师尊以前从不这样主动找自己,而且还是半夜敲门的,这样食古不化,像冰一样的仙人这么晚来找自己究竟是有何事? 就在玄微准备要离开时,只听见吱嘎一声,门开了。 玄微转身静静的对着她,胧月道:“师尊……。” 玄微点头,“你近来情绪不稳,为师来看看你。” 胧月心里略微闪过一丝失望,原来他这么晚找自己竟是怕自己被魔灵控制,“现在师尊看到了。” 玄微点头,“早些休息。” 就在他转身欲走时,胧月却控制不住自己了,“师尊!” 玄微停下脚步,背对着她等待下文。 “师尊今日……为何会如此?” 若是以往,他定然会不做回应,做师尊的事哪里轮到一个弟子过问了,可是现在,玄微仍旧是如此态度,沉默不语。 胧月低头道:“是……是胧月肆越了。” 自己在他心里终究只是一个徒弟,而且还是给他惹是生非,招惹麻烦的徒弟,并无其他特殊的地方,胧月关上房门,原来她连不开心,要个解释的资格都没有,不过这样又如何,这不也是自己心里期待的吗?师尊心里没有自己,但愿他心里永远都不要有她这样的徒弟。 魔后与镜妖冷眼从镜面前看着这一幕,“冰岩洞内……玄微不是已经进入幻境了吗?” 镜妖道:“若要这么容易动情,他又怎能称三界第一剑仙!” 魔后不解:“那……现在这是?” “在冰岩洞内,我将师徒二人引入幻境,将他们心中难舍的回忆又给他们经历了一遍,已经加深玄微的情伤,他对胧月动情是不假,但是你不要忘记,玄微可不是一般的仙人,凡事急不得,需要一点一点的催化,如今已经事半功倍,至于是否能让他师徒二人落在我镜妖手中,还需我亲自出马。” “好,若此事大功告成,本后一定不会忘记昔日承诺。” 就在玄微欲要推门回房间时,只听见身后传来一名男子的声音:“玄微,你不觉得这样做,让她很难过吗?” 玄微闻言,不动声色道:“出来。” 镜妖穿过门窗,走到了玄微身旁,“玄微真人,是我。” 玄微回过头,却发现那人除了眉间的邪气,居然长得和自己一模一样,“镜妖?” 镜妖道:“我从你内心而来,你伤不到我。” “你方才所言何意!” “我是说,你的徒弟,难道你不关心你的那个小徒弟吗?” 玄微狐疑道:“胧月?” 镜妖点头:“不错,你总说她做事荒唐,难道你今日的事情对她来讲就不荒唐吗?” 玄微神色一凛:“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其实你心里最清楚,她今日究竟为何闷闷不乐,又为何如此反常?可你却将她一人丢在房间,置之不理,可又想过,你这样对她,她心里是何滋味?” 玄微眸光愈发冰冷,“此事与你无关,速速离开!” 镜妖却也不恼,只是不紧不慢道:“你不想承认?你今天为何要敲她房门,不就是准备向她解释吗?可你又为何走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儿女情长 玄微拔出古羲剑,然而镜妖却没有住口的意思,站在他面前自问自答:“因为你害怕,你知道自己不能爱上她,可是你已经爱上了她,从她第一天进入上清起,你就知道,她今生注定与你有缘,你躲不掉的。” “住口!修仙之人岂能被儿女情长所牵绊!!” 玄微挥剑从镜妖身上穿过,却将远处一座山峰削了下去,“这话你是在说给我听,还是在说给你自己听?不要忘记,我从你内心而来,我就是你!” 玄微闻言,突然从胸腔出喷出一口鲜血,胸口也在剧烈的疼痛。 镜妖问:“你真的不去看看她?” “住口!” 镜妖消失后,玄微回头瞥了眼胧月的房间,烛光果然还在亮着,“胧月,今日之事是为师的不是,以后为师绝不再允许此事发生。” 此话胧月听不见,也从未想象过玄微会说,她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在房间坐着,也不知道在等什么还是失落什么,与此同时,她的一时大意,居然让魔印却占了先机,刹那间一双乌黑的双眼变得血红,玄微在门外察觉一股煞气从胧月房中传来,他双手交错,一道道蓝色的华光集中在食指与中指上,伸手向前灌入到胧月体内。 胧月眼眸中的红色煞光若隐若现,最后终于消失在了眼眸之间,玄微自是拼尽全力的,绝不会让她受到伤害,哪怕他现在情伤在身,但是胧月的魔印如今越来越强大,时间不能再拖了,等了十几年,终于占卜到四海玲珑的下落。 胧月缓缓睁开眼睛,却看见玄微额头上的虚汗,此时他正站在自己面前,胧月却也明白了些什么,“师尊,您,没事吧?” 玄微拂袖转身道:“胡闹!!” 望着玄微冰冷的背影,胧月低声道:“原来您都知道了。” “想我玄微清修数百年,怎会收了你这样的孽徒,竟对为师产生妄念!”玄微接着道:“你可知,被魔灵侵体的下场?” “是弟子一时大意,被魔灵扰了心智。” 玄微的声音冷若冰霜:“你居然为了自己不真切的私欲,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被魔灵扰乱心神,当真是让为师失望之极!” 今天的事,胧月历历在目,她只是不明白,玄微为何会如此,许久,她抬头道:“弟子……弟子只是不明白。” 玄微转身呵斥道:“住口!事到如今,你还不知错!” “到底是谁的错!”胧月抬头站了起来,“师尊不是说修仙之人理应清心寡欲吗?那么您今日所为又是为何?若连自己都无法做到断情绝爱,何必指望弟子做到。” 玄胤第一反应不是花楼的事,却是和镜妖的谈话历历在目,他一时心中有愧,只是闭目不语。 在胧月看来,他似乎被自己气的不轻,以往他面对那些死不悔改之人,一向倒是这样的神态,“是,弟子知错,弟子不该分神,更不该胡思乱想,让魔灵占了先机。” “你错不在此,你可明白?” “弟子……不明白。”胧月坚持道。 玄微见她这般执着,无声叹了口气,“你当真如此执着?” 胧月跪下道:“弟子不敢对师尊有非分之想。” 玄微见胧月如此,放轻了语气,“你命途多舛,天生被魔灵附体,与常人不同,决不能有半分私欲让魔灵有机可趁,所以为师不得不对你恪守教规,否则便是视天下人于水火而不顾。” 师徒二人答非所问,胧月在乎的是花楼的事情,满心想的也是花楼,此时师徒对比才发现,胧月是有多么小女儿心肠,“所以有些事……师尊可以,弟子就不可以?” 玄微无奈道:“今日为师隔绝五识,一时疏忽,未有察觉异样。” 这个异样玄微说的一脸鄙夷,胧月见状心里却是好受多了,只听玄微接着道:“故而令人……有机可趁,是为师的过错,日后定然不会令此事再发生。” “是。” 提起此事,玄微不由质问:“倒是你,身为我玄微门下弟子,任由她们僭越,为何不去阻拦?” “我……。”胧月心想,她还没来得及反应,人家已经凑上去亲了,刚出手,就被他给拦下了,她怎么就没阻拦了? 许久,胧月一本正经道:“师尊,弟子当时还未来得及出手,她们该僭越了已经僭越了,胧月原以为这是师尊想要的,至于作为您门下弟子,师尊若愿意,弟子不敢妄动。” 玄微看了她一眼,直到看得她心虚的地下了头,“好了,此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是。”让她提她都不愿意提。 胧月抬头时,这才发现玄微身上居然有血迹,她凑近了两步,关切的问:“师尊,您受伤了?” 玄微见状,忙转过身道:“一点小伤,无妨。” 普天之下,还有谁能伤的了他? 既然能伤的了,哪里会是小伤? 胧月转到他面前,“师尊?真的没事吗?” “无事。” 淸玄早已察觉胧月房内有动静,赶来时,发现师徒二人围绕着花楼的时折腾到现在还在提,不禁敛眉,“你们师徒当真是有趣。” 玄微察觉不妥,话锋一转,“天色已晚,你来此有何事?” “天色已晚,我见你们师徒还未歇息,过来凑个热闹。” 玄微闻言,解释道:“胧月被魔灵扰其心智,我来帮她抑制封印。” 淸玄点头,“我来帮忙。” “不必。”说完玄微起身离开了。 玄微走后,胧月朝淸玄行了下礼,“前辈。” “想不到胧月心中爱慕之人竟是你的师尊?”淸玄缓缓走来,眼神有种让人不易察觉的失落。 “前辈?”她心中不敢说更不敢想的秘密就这样被他说了出来,胧月却有种前所未有的痛快之感,原来也有人懂她。 “前辈也认为胧月这样做是有违天理伦常吗?”胧月问。 他有一瞬间的微楞,却也很快回神道:“因人而异,我从不在乎辈分之说,你是知道的。” 不过看到胧月如此失落,他接着道:“你也不必如此伤神,你师尊已经修炼到太上忘情境界,早已窥破红尘,这样的事,与他来说,不过是镜花水月,过眼即空。” “不,胧月从未想过要给师尊坦明一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