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匿大陆》 第一章 爸不要装了,我们摊牌了 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 国际大酒店内,觥筹交错、恭喜贺喜的声音络绎不绝。 “姜教授,恭喜恭喜。您这次获奖,实乃为国争光!” “姜教授,这份奖是别人无可替代的,您在科学领域的贡献,我们是由衷的敬佩。这杯酒,我敬您!” “姜教授,不如和大家说上几句。” 十几围酒桌,在场的都是社会名流、大腕、大企业家,但是此时却都是轮流着不停地向着主桌敬酒,而且都还是刻意压低自己的酒杯以示尊敬。焦点则是主桌一位戴着眼镜,五六十岁看起来斯斯文文的教授。面对前来敬酒的人,可以看的出来,要不是院里几位要好的院士盛情难却,姜伟并不想参加今晚这种排面的宴会。 经不住起哄,姜伟连连拱手:“谢谢大家,谢谢大家。我觉得获得这个杰出科学贡献奖项,并不是我一个人的成果。我们要关注的应该是这个领域中所有人的付出。” 话音未落,热烈的掌声就开始响个不停,不少人借着酒意,不停地喊着“好,好,好。” 姜翊纮皱着眉头,一丝不耐烦不经意地闪现后又消失不见,心里嘀咕着:虽然老爹这次发表的成果对科学领域造成轰动的影响,而成果的应用将直接推动相关领域突破到一个全新的台阶,但是这些赫赫有名的大企业家、名流也忒不要脸了,就一句普普通通的话也能说好,为了自身的利益至于这样么。 有句话说的好,有江湖的地方就有名利场。 姜翊纮看似顺手随意发了个微信,不久后就有侍者提着一个大到夸张的透明扎壶送到他的桌上,临走还比了一个ok的手势。 姜翊纮拨开人群,往主桌方向挤过去,秒换上欠揍的笑容,替姜伟挡了一下眼前的酒:“老姜,这样喝酒可不好。大家随意随意。” “八项规定,咱不能喝茅台酒,不能违反组织纪律。”对姜伟来说,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到了一个尴尬的新高度,只能拿出制度来搪塞。 他老早就想溜了,心想姜翊纮这兔崽子一开始就顾着坐在后面吃东西,一点都不懂得过来解围。不过为时未晚,孺子可教,心里还是有乃父的。 “今晚的酒水酒店全免全包,不会违反,不会违反。”敬酒那人先是一愣,然后回过头环顾各桌,略带醉意地举着杯,说到:“看来姜公子是来给姜教授解围来了。哈哈。今晚姜教授是绝对的主角,为表敬意,来,我三杯,教授一杯,干了!”说完不待姜家父子回应,直接连倒了三杯白酒一饮而尽,还打了一个酒嗝。 引起一片叫好! 现场的气氛一下子就到了一个高度。 姜翊纮心里一群草泥马奔腾而过,还酒水免单,免你二大爷的。脸上却笑眯眯地看着频频敬酒的胖子。这还有七八桌没有敬酒呢,眼见姜伟不善于喝酒,要是喝的醉醺醺回去又得挨老妈的骂。 本来只是几个院士为了给姜伟庆祝,约了几个相熟的企业家简单吃个饭。谁知以姜伟的名义进行了预约后,被酒店方知道了这是最近轰动全世界科学领域的那位。为了提高酒店的知名度还有社会人脉,内部稍微透露了一点消息出去,于是引来了不少人争先恐后为了结识而来。 据说因为限座,一个席位甚至最高炒到了几十万。 眼前的胖子正是这家酒店的总经理,搭配着那开心到快要定型的笑脸,本来就单眼皮的眼睛,硬生生地只剩下一条缝,李荣浩见了怕都要五体投地。 无商不奸,无奸不商。 姜翊纮本来应该是和姜伟他们坐一桌的,谁知道一进来酒店,直接被热情的人群挤到了尾席,一起来的几位企业家也无不尴尬地被分散入座了。 “好!”谁知姜翊纮举着手中的扎壶,话锋来了个大反转也跟着起哄:“今天我爸高兴,凡是来敬酒的,他干了,你们随意。” 此话一出,姜伟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急忙摆手:“犬子乱说。大家莫要当真,这杯酒我敬大家!我敬大家!”说完一饮而尽。 一脚却重重地踢在姜翊纮的小腿上。 “这种茅台杯太小了,体现不出诚意。”姜翊纮罔作不知,自顾自地拿起姜伟身前的小酒杯,对着服务员喊道:“服务员,过来,把在场的统统换成钢化杯,对,就大排档那种能装二两半的钢化杯。” “对,换成大杯。”胖子一只胳膊搭在姜翊纮的肩膀上,勾搭着,另外一只手竖起大拇指,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姜公子,还是你厉害,真性情,真性情。嗝。这扎壶好像不是国际酒店的。呃,不过不要紧,姜公子就是独特,哈哈哈。” 姜伟瞬间成立雷公脸,扶了扶眼镜,不淡定了。在他看来,今晚儿子绝对是脑子进水了,而且还是一百度沸腾的那种。 几位院士闻言,也是赶紧推搡着姜翊纮。见过坑人的,没见过这么坑爹的。虽然他们今晚不是主角,但是换在平时也都是一方科研领域的领军人,今晚每人都没少喝。这要换成钢化杯,谁还能顶得住。 “我爸能喝死一头猪。”姜翊纮依旧笑眯眯地,不过声调却提高到全场的人都听得到。 谁知道胖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后劲上来了,说道:“不要欺负我没见过世面,猪哪里会喝死,你见过哪头猪喝酒的。” 在场的都是人精,知道姜翊纮是在骂胖子,气氛多少有点尴尬。本来是为了来和姜伟攀一攀熟络一下的,于是不少人赶紧凑过来圆场:“王总,您喝多了,喝多了。” 姜翊纮不客气的顺了四个钢化杯,马上就倒满了,手肘推了推他爸,声音高亢说道:“老姜,老爸,不要装了,今天我们摊牌了。” 姜伟一脑子的问号,摊牌,摊什么牌? “我爸,他其实是千杯不醉的酒仙,酒神!”说完,直接硬将一杯酒送到姜伟嘴边,就那么灌了下去,灌完姜翊纮自己就鼓掌起来。 在座的也不知道谁愣是跟着硬生生地鼓了一声掌,然后几秒钟后就是全场轰然鼓掌。 姜伟脸上的表情五颜六色地变换,最后变成了不可思议,左手拿过刚刚喝完的杯子,又砸砸舔了舔,右手拿起另外三杯满杯其中的一杯,呷了一口。 “怎么样?爸。”姜翊纮怪异地笑了笑,将姜伟右手的酒拿过一饮而尽,然后将他左手的钢化杯又是满上,“好酒。这09年的就是不一样。径须沽取对君酌,来来来,感谢各位的热情,今晚姜酒仙与各位同销万古愁。” “这样不行。”姜伟实诚地小声说,“你就知道捣鼓一些离奇古怪的东西。” 前段是觉得这样坑人不好,后段则是好奇为什么同一个透明扎壶倒出来的能区分酒水。 没错,就是水和酒。而且,这兔崽子居然将钱耗在研究这种不务正业的事务上,回去非得剥他层皮不可。 姜翊纮自顾自地嘀咕,虽然说是嘀咕,实际上同桌的都听的清清楚楚:“人家国际酒店借着你的名头名利双收,八位数啊,喝他一点酒又怎么了。要喝够本,明白不。” 在座的虽然有攀附的嫌疑,但是也有部分人是怀着对姜伟的尊敬慕名而来,苦于没途径,才往国际大酒店这里来。所以一听此话,都多多少少尴尬。 姜伟没辙,这是给姜翊纮拿话堵住了大家的路,想了想反正喝水无所谓,于是举杯说着谢谢大家,然后一饮而尽。 几轮下来,整个场面的酒兴高昂到不得了。眼看姜伟一点醉意都没,人群都已经每人最少四五杯下肚,真真正正地应了姜翊纮那句“喝够本”。 “姜教授,失敬失敬。” “姜教授,海量海量。” “老爸啊,人家热情,咱们可不能落后。今晚在座的咱们都必须回敬。”随手从姜伟面前的十几张名片堆里拿起一张,姜翊纮念到:“这么巧,那就从酒店的王总开始。” 但凡被姜翊纮念到名字的,都是跑过来又是一顿敬酒,而且都是先自饮三钢化杯。没办法,姜伟在科学领域的影响力实在太大了,能够留下名片就是留下一块敲门砖。别管熟不熟,一起喝过酒就比没一起喝过酒显得近。 喝到后来,还没来得及递名片的人都神色怪异地庆幸自己没那么冲动了。 俗话说,主陪靠威望,副陪靠酒量,三陪靠胆量,四陪靠色相。 几位同来的院士和企业家作为副陪,这时候都哑火了,低着头假装吃菜,心里却在想着,谁不知道姜伟是几斤几两的酒量,回头一定要问他的解酒药哪来的。这能让喝酒如同喝水的解酒药某种程度上绝对比科研成果更让他们意动。 这么多杯酒下肚,姜伟还能保持风度,太威风,太雄起了,简直不要太简直了。 而不知姜伟底细的人,则是对他的敬仰之情犹如滔滔江水,没想到姜教授科学领域行,酒量更行。 “老刘,要不你给老姜倒一下,总是让姜公子倒酒不合适。还有啊,小心扎壶摔破了。”周院士眼尖,看出了端倪,十有八九问题出在这个大到夸张的扎壶上,有可能是里面有夹层,持壶者能够控制夹层的机关。 于是顺便提醒刘院士不给姜翊纮摔壶的机会。 姜伟的这个儿子,年纪轻轻已经取得多个国际顶级名校的学位,不简单呐。 几个人本来就是老友,默契还是有的,周院士才说到一半,刘院士立 刻 抢过姜翊纮手中的扎壶,给姜伟斟上,又给邻座的几位都斟了一杯。 期间还不忘将自己和姜伟的那杯对调。 不是他们想着坑老友,实在是本着科学的精神,对于难题不解决不罢休。 在座的所有人都是人精,有人早就想这样做了,这时候都纷纷对刘院士投以目光,大有知音之感。 第二章 姜教授开个代步车真低调 “老姜,一切尽在不言中。我敬你。”刘院士说罢,仰头就喝。 只是那表情精彩得不得了。 “老姜啊,回头我去你家里拜访一下,别藏私啊。”刘院士意味深长地说,已经咬定姜伟发明了神奇无比的解酒药,必须给大家都分享分享才行。 豪饮改成喝了一口,将钢化杯递给周院士。后者抿了一口,真酒。 久久不能语,哪有什么夹层,咱这是冤枉了老姜啊。 姜伟的表情也同样精彩,按理说这次的是酒才是,结果还是白开水。 三个人的表情看在众人眼里,姜伟的表情看起来更像是真正的酒仙睥睨、蔑视他们这些凡夫俗子? 然而姜伟内心的感受正如滔天巨浪,刘院士和周院士的动作已经表明了难道大家刚刚喝的都是一视同仁的白开水?难道大家都是心照不宣陪着在演戏? 姜伟突然懊恼了,作为一个科学家,怎么能这样糊弄大众呢? 其实,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说,他这种感受更像是给周、刘两位院士拆穿之后,那种皇帝的新衣的感觉。简直惭愧到不知道以后怎么面对他们,会不会被他们说自己弄虚作假。 姜翊纮自顾自地勾着姜伟的脖子,难得地笑嘻嘻没正经,点道:“爸,刚刚我给各位倒酒可是没规律的。” 知子莫若父,知父莫若子,一句话就点醒了姜伟,儿子可是比自己还严谨的,怎么可能胡来。 姜伟将信将疑,这么一想,端起周院士面前的两个杯子,各自喝了一小口,放下,顿了顿,冒出来一句:“好家伙,真酒。” 抢过大透明扎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小口,说道:“好家伙。”还有一句潜台词没有说出口,好家伙,还真的是白开水。 怕被几位老友看穿给抢过去品尝,赶紧喝完。 几位院士相视一眼,这时候都是一副羞愧到无地自容的表情。想想也是,今晚之前,谁能想到几个人的小聚能够演变成这个大场面,从而提前准备有夹层的扎壶呢。老姜就是老姜,姜还是老的辣,以后自己再也不可能拿他酒量小的事情取笑他了。 人家这是深藏不露啊。 ‘哐当’一声,大酒店的王总已经烂醉如泥,直接开心地喝倒在地,再次应了姜翊纮那句“喝死一头猪。” 出来已经是半夜。 在国际大酒店门口送走了几位老友,姜翊纮站在姜伟旁边,拒绝了其他人派豪车接送的好意,找了个代驾。 看着姜伟就开了辆七八万块钱的车,一群醉鬼对姜伟更加崇敬了。 为科学献身半辈子的人,居然只能开代步车。回头看要不要给姜教授买辆好点的车送过去。 不过他们可能误会了,这辆gk5是姜翊纮的代步车。 透过内视镜,后排的姜伟咦了一声,不过最终没有作声。 今晚开始的时候喝的酒的后劲上来了,多少有些醉。只是姜伟心里在纳闷,好像在哪里见过这个代驾。 车开了十几分钟,姜伟突然说道:“哎呀,酒店那个扎壶你有没有拿回来?” “拿回来作甚?”同排的姜翊纮靠着座椅,眯着眼应了一声。 “你是败家子是不是?那个扎壶花了多少钱做的?好歹是自家的东西,拿回来我研究研究。” “那是人家酒店的东西。”姜翊纮回道。 “不可能。我记得酒店的王总说他们没有这样的扎壶。” “那我记错了。我随手捡来的。”姜翊纮没好气地说。 代驾忍俊不已,专心开着车,后来忍不住插了一下话:“姜教授,那个扎壶确实有夹层,和魔术师表演用的是一样的原理。” 姜伟一拍额头,扶了扶眼镜,恍然大悟地说道:“我记起来了,我在大酒店见过你,你是那个送扎壶过来的侍者。” 随后又拍了一下姜翊纮的大腿:“臭小子,还说不是我们的东西。这个司机又是你工作室的伙计?天天没正经,研究些有的没的。” 姜伟心想,那就解释得通了,扎壶是透明的,容易示人以清白。外观大到夸张,才能提前灌好白开水,往后加的就都是酒。通过夹层,就能倒出酒、水了。 唯一想不通的就是为什么壶身通透光滑,没有任何的机关的痕迹。有可能是有人遥控控制内部机关,那样就可以根据倒酒人的控制而控制出来的是水还是酒。 但是无法解释老刘倒出来的酒水互换后,结果自己喝到的还是白开水。 姜翊纮一脸嫌弃地打断:“爸,谁没正经了。你能把你的手从我的大腿拿走后再思考问题吗?这样显得很暧昧。” 姜伟倒是不以为意。自家的娃,再长大还是娃。伸回了手,闭目养神。 隔了好一阵,姜翊纮叹了口气,又说:“爸,这辈子你就是这样,想不通的问题总会想通,再难的科学难题也难不倒你,所以不需要我解释。只是,有些事情需要学会变通,不用往那么复杂去钻。平时多回家陪陪妈妈,简单点。” 姜伟貌似睡了,良久,眉头挑了一下,说:“我打算差不多就提前几年退休了。”这些年来,为了科研,为了国家,都没什么时间陪老伴说说话。 侧了一下身,将腰往车门和座位形成的九十度角挪了一下,姜翊纮看着他爸,认真说道:“资料显示,刘院士这个人比较自我,还有洁癖,他只相信他自己。所以如果他要换,就只会拿他的酒杯和你的换,以此来验证他的想法。人的思维是很难改变的。” “所以只要控制他的那杯是白开水,你就能喝到白开水了。如果是周院士倒酒,那倒出来的就全部都是白酒,只能委屈老爸你喝了。” 姜伟闻言,本来还想说如果是后者那就你替你老子喝了。但是转念一想,确实只能自己喝,以此来掩住悠悠众口,“看来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学位你也收入囊中了。扎壶的夹层应该是可融化的,控制的开关具有开关、加热融化的功能,这时候将扎壶拿回来确实就是一个普通的壶罢了。” 如此妖孽的思维,仿佛任何谜题的谜底在这位科学家面前都是迟早能揭开面纱的。欣慰的是,父子都是如此理性,平时却无话不谈,亦是父子亦是良友。 “老大,到了。”‘代驾’将车停在jy小区门口,下车打开后车门,突然谄媚道:“老大,这车今晚借我开开好不好?” 姜翊纮说:“你能不能有点志气,喏,钥匙给你。” 说罢一丢车钥匙,扶着姜伟往小区里走。 还没走几步,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声浪和gk5扬长而去的绝影。这哪里是七八万块钱的代步车,绝壁是改装车,还是百公里加速不到二点四秒的那种。 依稀还能听到姜伟在骂姜翊纮败家,又是问改装到底花了多少钱,你的工作室赚的那点钱都给败光了云云。 搭电梯刚到家门口,刚要解开指纹门锁,姜翊纮突然假装说道:“爸,醒醒,这一路你勾着我肩膀太沉了。” 姜伟顺势装作酒醉的模样。 果不其然,一开门,灯火通明。 正在沙发上打瞌睡的程妈闻声而起,连忙过来帮姜翊纮扶住姜伟,嘴里说道:“老姜,不能喝就不要喝这么多,喝坏了身体可咋办?” “你也是的,我让你过去就是帮忙看着你爸的,你还让喝成这样?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姜翊纮笑着说道:“妈,爸今晚可威水了,他一个人独战群雄,还喝趴了一头猪。” 程妈白了一眼,凶道:“这牛皮还吹上天了,独战群雄是不是?得了。当年你满月的时候,他一开心,也就喝得了半斤白酒,然后睡了两天两夜才缓过神来。你爸今晚喝成这样,你就是罪魁祸首。” 姜翊纮辩驳说道:“不是,妈,这咋又关我事。” “还顶嘴是不是?有这闲工夫还不赶紧打盆热水?”程妈语气不善地说。 看着姜翊纮去打水,程妈将姜伟放沙发上躺着,帮他脱掉鞋,语气温柔地呢喃:“老姜,听得到我说话吗?难不难受?我准备了醒酒的,要不要喝一点再睡?” 正好姜翊纮打了水过来,怪声说道:“获奖了的人待遇就是不一样啊。妈,我也喝了酒,醒酒的在哪?” 感受到程妈的回头白眼杀,仿佛能吃人的眼神,以及姜爸装睡却手掌示意人艰不拆的微摆动,姜翊纮突然打住:“我突然觉得好困,热毛巾和水在这里,我先回房睡觉。” 姜伟无声地表扬,好儿子,好演技,没枉我当年那半斤白酒,喝得值了。 一夜相安。 当清晨第一缕曙光照进阳台,程妈打开姜翊纮的卧室门,却发现儿子早已出门。 “兔崽子,难得回家一次,这次早餐都不吃就出去了,回头看我不打断你的腿。”程妈念叨念叨着,突然又自语道,“唉,小鸟长大了,工作室也越做越大,始终是要飞向天空的,没了腿可咋飞。” 姜翊纮当然不知道这些,此时他正在一间仪器精密、遍布高科技设备的实验室里,神色严肃。 第三章 死神之镰和破石头 “十七,查出波动的来源和原理了吗?”姜翊纮看着密封玻璃箱里正在激光扫描的物品,对旁边昨晚的‘代驾’问道。 十七是个孤儿,从小就在孤儿院长大,无名无姓,排行十七,后来不想随便跟个姓,所以久而久之,十七就成了道上的名字。 十七困惑地摇了摇头,神色复杂:“上面的文字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铭文,都能够清楚辨认。我们已经研究了快一年了,所有方法都用了,也没研究出来。就和手机电池一样的道理,按理说再强大的能量,这样没日没夜地波动也早就耗光了。但是这物品却好像永动似的。” “你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要是能把技术应用在手机上,手机岂不是永不断电了?这个专利应该能够卖到富可敌国。”姜翊纮打趣说道。 旁边的十四无情地打断:“那也没用,又没法普遍使用。” 十四倒是有姓有名,林怡,但是却也给自己取了个代号,以至于大家叫习惯了就干脆不改口了。 姜翊纮白了十四一眼,觉得这女人太冷酷了,一点都不懂得幽默。 “死神之镰,取大荒四极异兽骨翼所制,镰刃以无涯海兽皇魂魄淬炼,汲无尽黑暗之气,可裂天笞地,割风断雨,吸人元神。”环视了物件一眼,姜翊纮右手握拳托着下巴,说道:“这件两千四百年前的巨镰,现代的科技都无法动其分毫,又无法解剖内部。” 十七接话说道:“这铭文描述得有点夸张,我倒是认为这巨镰上面刻画了某种类似于阵法或者程序之类的东西,从而形成了我们检测到的波动。” 他们说的玄之又玄,感觉就像玄幻小说里面的事物。 “老大,你这一年砸这么多钱研究这稀奇古怪的东西干嘛?要我说,世界上那么多未解之谜,管它作甚,拿着这些钱过日子多好。”十七这几天都呆在实验室,偶尔会发一下牢骚。他实在想不明白,老大这么有钱,为什么只告诉他父母自己开了个工作室。 谁能够想到,低调做人的姜翊纮,只花了几年的时间在金融界里纵横捭阖,现在已经是几家国内外上市公司的幕后老板,手掌一片商业帝国。 十四冷眼看着十七,毫无表情地说道:“老大花钱让你办事,你办好就行了,那么墨迹做什么。还有三十秒就十二点了,这次要做好记录。” 姜翊纮凑近,紧紧盯着巨镰,之前从来没试过在十二点直接接触,这次直接打开了玻璃箱伸手触摸上去。 陡然,巨镰柄上的铭文青光流转,隐然有嘶鸣之声。青光循着无序的路径从镰柄到镰身再流转汇集到镰刃,几欲透体而出,最终却好像缺少了关键一般,骤然消散。 整个过程持续了接近一分钟。 嘀嗒,嘀嗒。 姜翊纮用右手食指和拇指捏了一下鼻孔,发现自己流鼻血了。 “该死!老大,你怎么了?我赶紧送你去检查一下是不是被辐射了。”十七焦急地说道。 姜翊纮摆摆手,示意无妨:“没事,是我上火了流鼻血。” 但是他内心却知道,刚刚自己全身的血液沸腾了起来,和青光一样都快透体而出。 这近一年的时间里,巨镰中午十二点泛青光,夜晚十二点泛红光,无论有没有隔离和防护,都可以接触,从来不会有今天这样的感觉。 十四突然出声:“今天就到此为止。所有的仪器记录下来的波动数据继续加入数据库进行分析。老大,还是去做个检查为好。” 姜翊纮却像老僧入定,许久才煞有其事冒出一句:“学一学小说里的,试一下滴血认主。” “老大,第一天研究这东西的时候我就试过了。”十七拉着姜翊纮,糗着脸阻止了姜翊纮的想法。 不过很快十七就松手了:“好,你认定的事谁也阻止不了。随便你了。不过我真的试过,什么火烧、水浸、人道毁灭,滴血,日光月光我统统试过了。” 姜翊纮和十四唰的一下都怪异地看着十七。 十七哭丧着脸:“这破玩意科学没法解释啊。” “确实没法解释。两千多年前,冷兵器时代怎么可能有这么高科技的产物。十四,你提高一下实验室的抗击防护等级。”姜翊纮说道。 十四不以为然:“老大,现在就是导 弹击中,实验室都岿然不动,真要能冲击到实验室,那我们都尸骨无存了。” 姜翊纮点了点头,使用机器人滴血又怕产生不了自己想要的结果,如果自己亲自操作,真有危险那也躲不了。 等到了深夜十二点,三人都穿上了最先进的防护服,静静地看着滴血之后巨镰是否有意想不到的效果产生。 结果是毫无效果。 第二天中午十二点也同样的结果。 而且姜翊纮这两次都没有之前那种血液沸腾的感觉,不禁有些意兴阑珊。 十七无奈地说道:“看,我都说了不用试了。这种行为就像白痴一样。我们这是现实社会,不是玄幻小说。实验室好歹有全球最顶尖的科技设备,我们居然用小学生思维来解决问题。” 姜翊纮开口说道:“到此为止。回头我把它捐给国家。” 十七神秘地问道:“老大,这玩意该不会是你盗墓盗来的?你还敢捐给国家,小心到时候五百块都不给你,还要请你去吃饭。” 十四突然附和,提议道:“不如让姜教授一起研究一下,兴许他能够……。” “再说。你们俩先去休息,明天回公司上班。这里暂时先不理。”不等他们的反应,姜翊纮已经朝实验室外面走去。 姜翊纮这次难得地只是两天就回家了。 一进家门,明显就觉得气氛不对劲。 只见姜伟唉声叹气地拿着一块玉石,面色懊恼,旁边程妈又是抱怨又是安慰的。 姜翊纮眉头微蹙地问道:“爸,妈,怎么了?” “还能怎么了,你爸给人骗了,花了五十万,买回来一块破石头呗。”程妈首先搭腔,终于来了一个树洞可以发牢骚,“这大半辈子不求大富大贵,我就图个心安,平时你爸喜欢捐赠,动不动就裸捐, 我当积善积福了。但是花这冤枉钱,做这冤大头,你们父子俩到底闹哪出啊。” “一个大半辈子没什么积蓄,一个老大不小不找女朋友不娶老婆,都不省心呐。我没眼看了。”将委屈倒出来,程妈眼眶都红了,“我不是守财奴,但是五十万啊,就是扔进水里我还能欣赏水花,你说这破石头能干嘛?” 姜伟突然脑抽地来了一句:“这石头扔水里也有水花。” 姜翊纮忍住笑,程妈却一下子就跳了起来,拿起沙发上的抱枕往姜伟身上打,嘴里还凶叨叨地不停骂着:“没正经,还我五十万血汗钱!” 姜伟没有躲避,转移话题:“儿子,你老大不小了,是不是得考虑让你妈妈带带孙子了?” “是啊,孙子呢,什么时候可以抱孙子?”打着打着,双方都看向姜翊纮,程妈自己也被这拐点拐得刹不住车,扑哧一声笑了,真正的成了哭笑不得。 看着程妈双手叉腰就要改变阵线,姜翊纮只能硬着头皮打住:“爸,石头给我看一下。” 说是石头,其实更像是一个通体蓝色,直径五厘米左右的球体被切成两块中的三分之二那部分,但是第一眼看像石头,第二眼看却仿佛看到了一个球体,再看的话又是石头的样子。而这形状的错觉和眨眼有关,一眼石头一眼球体。 姜翊纮拿出手机,打开了相机,对着石头对焦咔嚓一声拍了一张照,打开相册一看,却只拍到一团模糊。 试了几次依旧如此。 将石头递回给姜伟,正要问是在哪里买的,这时候突然响起敲门门铃声。 姜翊纮打开门,一高一矮两个警察拿出证件,询问道:“请问这是姜伟姜教授的家吗?” 看了一下证件,点了点头,姜翊纮问:“请问警察同志,有什么事吗?” “国际大酒店的王有财你们认识吗?” “知道这个人,国际大酒店的总经理。”指的就是那天被姜翊纮喝趴下的那个单眼皮胖子。 “那就好,请姜教授和我们走一趟局里。” “我是姜伟,能详细说一下发生了什么事吗?”姜伟站起来,插话问道。 高个子警察面无表情,语气不善地说道:“王有财死了。喝多了酒死了。具体事宜到了局里自然会让你知道。请姜教授配合。”说完就要带走姜伟。 “就算王有财喝死了,那也是他主动的事,我们可从来没主动招惹他。我和我爸一起走一趟。”姜翊纮快步横在中间,突然说道:“我要和你们杨局、刘队通个电话。” 矮个子警察不耐烦地说道:“不要妨碍公务。这次是杨局和刘队的指示,只是请姜教授过去做一下笔录。至于你,不需要去。” 姜伟想了想,那天那样喝酒,确实可能喝死人。示意姜翊纮和程妈母子稍安勿躁,说道:“我配合警察同志去做调查,你们不要添乱。” 姜翊纮神情严肃,将姜伟拉到身后,骤然间眼神冷了下来:“爸,不要和他们去。妈,你带爸回房。” 程妈虽然觉得姜翊纮护父心切,也不明就里,但是总不能妨碍公务,相信警察同志是能够给姜伟一个清白的。 “爸,妈,回房去。”姜翊纮这次低吼了起来。 说时迟那时快,矮个子警察一个擒拿手打算制住姜翊纮,却不料姜翊纮早有准备,主动出击,双手就势抓住对方双臂,不给对方搏杀的机会,就是一个侧摔。 高个子警察趁机迅雷般也动了,却是奔着姜伟而去。 两个警察的身手完全不是一般的民警可以比拟,这最少是特种兵出身才有的敏锐和速度。 姜翊纮暗道一声糟糕,却被矮个子警察缠住。 不过姜翊纮反应更迅捷,顺势急速后退,最终局面成了一拦二。 姜伟夫妇完全呆住了,儿子啥时候会的搏击术?难道前几年他并没有去国外留学,而是学武或者当兵去了?看这身手,简直像电视剧里一样。 程妈瞬间六神无主,袭警的罪名很大的:“儿子,只是做笔录,你爸是院士,又没犯法,不会有事的。” 姜翊纮将他们关进房间,反手拉上门把,这才开口说道:“他们不是警察。” 也不等他爸妈如何反应,姜翊纮拳头关节啪啪作响,问道:“你们证件上的分局里从来就没有杨局和刘队,说,你们是谁?” 第四章 者匿山的传说与线索 高个子嘿嘿冷笑,说道:“还真巧了,杨局和刘队是新调来的。小子,你袭警,准备牢底坐穿。” “我所掌握的情报来看,新调来的也没有这两个人。你们太阳穴鼓起,虎口生茧,气息稳而不乱,眼神带着实质杀气。我不认为随便一个民警就能是以一敌百的高手。”姜翊纮刚刚已经给十四和十七发出讯号,很快就会有人来接应,现在就是拖时间。最主要的是,这两个人就算在国际上,都可能是顶级雇佣兵团的头那样的人物,他没有把握能够快速制住,“喂,矮个子,你们东瀛人来劫持我国的科学家,这可是很大件事的。” 高个子鼓掌,说道:“厉害。佩服。看来关于科学家儿子的资料有误。” “哐——”的一声玻璃窗破碎的声音,伴随着姜伟夫妇的叫喊声,不到五秒钟就停息了。 整个小区有不少住户都到阳台观望,养狗的家庭的狗吠声此起彼伏。 两个假警察都同时作出撤退的动作,直接从阳台用牵引绳跳下,与地面接应的人碰头。 下一秒钟,姜翊纮意识到情况不妙。跑到阳台一看,地面有人接应,但是来者不是自己的人,也就是说,刚刚房间里接应的是对方的人。 “该死!”姜翊纮从卧室位顺着窗外的排水管道几个纵跃就下到了地面,却哪里还有匪徒的踪影。 这时候电话响起,姜翊纮接通电话,就只有一个字:“说。” “老大,十四去接应你,我现在去追人。”此时十七正死死咬着前面的一辆面包车,猛然加速撞击对方的车侧,又急打方向盘一个甩尾,双方车辆一碰,都转了几圈最终翻车撞在路基上。 十七早已身手敏捷地窜出来,到浑车冒烟的面包车前一看,哪里有姜伟夫妇的身影。 “老大,我被调虎离山了。”不一会,姜翊纮他们也到了,十七懊恼地汇报。 “对方有备而来。十四你负责黑入天眼系统,启动追踪器。”拍了拍十七的肩膀,姜翊纮安慰他说:“他们和你是一个级别的,就算追到你也拦不住。” “老大,断气了。服毒的。”十七指了指面包车上的司机。 姜翊纮颔首,这时候来了信息,一看,只有寥寥几个字:一周后,带上死神之镰,者匿山上见。 十七凑过来,百度了一下,不解问道:“百度上根本没有者匿山这个地名,他们劫持了姜教授,还要死神之镰,看来是有大图谋。” 十四在车上探出头来,提醒道:“我们先离开这里。我已经安排处理妥当,官方会以车祸来处理。” 车上,姜翊纮闭眼不语。 十七试探问道:“那我们真的要去那什么者匿山?要不要我带组织的人先过去把姜教授他们救出来?” “者,喻指生灵的统称。匿,喻指被隐藏起来的能力。相传不周山是支撑天的一根柱子,就是因为有了它的存在,天和地才会分开,而共工将不周山撞塌以后,天倾西北,日月星辰移动,导致天上的水流泻入民间,对民间造成了极大的灾难,这随后也才有了女娲补天的传说。但是自古就没有人知道不周山到底是哪座山,因此古武家族就用者匿山代之,以示尊崇。”姜翊纮娓娓道来,“共工氏系出神农氏,神农氏姜姓。涿鹿之战,图腾战胜苗蛮,奠基了华夏基础。” 十七陷入了沉思:“死神之镰上的铭文在距今两千四百年左右,仪器鉴定材质也是两千多年,老大你说的那个年代还没有具体的文字,死神之镰的来历不可能是和姜姓有关。” 姜翊纮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但是又说道:“这件物品确是某位姜氏后人给我的,可惜他就只告诉了我‘这是者匿山最后一次开启的关键所在’,然后就死了。我也是遍查资料,才找出一条可能的线索。” “什么线索?”十七问道。 姜翊纮回答说:“我查了那个人的族谱,他是姜尚一系。姜尚籍贯历来有争议,史记说他是‘东海上人’,水经注说他是‘河内汲人’,也有人认为姜尚是安徽临泉人,还有人认为是山西石楼人。” 顿了顿,姜翊纮突然调侃说道:“不知韩国人有没有不同看法。” 十七抓了抓头发,纠结地说道:“老大,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开玩笑。那到底者匿山在哪?” 姜翊纮就回答了两个字:“秦岭”。 之后任由十七怎么问,姜翊纮就像打哑谜一样,不肯再说其他。 十四忽然说道:“老大,建国之后,牛鬼蛇神不能成神。你真的信这些神话传说?” 姜翊纮没有直接回答,但是表情已经摆明了,那你们能解释一把两千多年前的巨镰为什么一直有能量波动?这可不是电视剧也不是小说世界里,而是二十一世纪的现实社会。 但是他又提到:“西游记里面,孙猴子再怎么七十二变也变不出飞机坦克轮船,说明有些东西要编,作者也只能编那个时代有认知的东西,比如锅碗瓢盆,而不是微波炉电磁炉。而神话故事,可能就是某个时代的认知和共识。” 另外两人顿时沉默。谁又能想到,两个堂堂的国际顶级雇佣兵团的头,却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人手下做事。姜翊纮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要不是在国的时候姜翊纮救了他们俩,他们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眼前这个低调的人有着媲美兵王的实力。 “老大,追踪失败。”十四汇报说。 姜翊纮长出一口气,说道:“看来有重要的人物运用手段介入了这件事,所以天眼系统无法给我开绿灯了。” “老大,你看手机上的新闻。”十七忽然很是激动地将手机递过来。 上面占据头条的新闻赫然是科学家姜伟涉嫌泄露国家机密罪,现已叛逃,将被列入通缉名单云云。 看着万千网友炸了锅地不堪入眼的评论,十七在旁边叫嚷嚷:“怎么可能,这是赤 裸 裸的阴谋。” 姜翊纮神经紧绷,父亲一辈子为国家做贡献,这种晚节不保的莫须有罪名扣了下来,父亲的世界观绝对会崩溃,而程妈的天也会塌下来。 很快他就拨通了一波电话,朝着电话那头怒而低吼道:“夜老,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爸是什么人,你心知肚明,不要把我爸牵扯进你们肮脏的斗争里面。” 电话那头一个苍老的声音哼了一声:“年轻人火气不要太旺。我想你是搞错了。媒体既然公布了,那就是有板有眼的事,否则谁也吃罪不起。你说是不是,姜教官!?” 姜翊纮冷声问道:“那你想怎么样?” 电话那头顿了顿,好一会才说道:“我年纪老了,怕死。你交出你成为兵王的秘密,我可以帮你爸洗脱罪名。” 姜翊纮气势不低,回道:“洗脱罪名?我爸今晚被人劫持了,匪徒中有一个是东瀛忍者。这两件事这么凑巧,我有理由认为你通敌了。” “你这是威胁我?”苍老的声音许久才回了一句。 然后就是断线的嘟嘟声。 “去实验室。”姜翊纮嫌十四开车慢,“换我来开。” 轮胎一阵摩擦地面,溅起一阵黑烟,接着就是汽车的声浪由近及远,最终消失在视野里。 一周后。 古今传此岭,高下势峥嵘。苍苔留虎迹,碧树障溪声。秦岭作为南北中间的屏障,自古险要。 丛林一辆越野车里,翘着二郎腿的十七突然坐正,指着天空上方盘旋的直升机,说道:“老大,他们来了。” 直升机上对方一共下来五个人,都是迷彩服装扮,之后直升机就飞走了。 十七跳下车,盯着对方。 其中一人甩过来一个平板,然后他们头也不回的就朝丛林深处跋涉。 姜翊纮接过十七递过来的平板,上面是姜伟夫妇的双向视频。 憔悴的程妈一见姜翊纮,立刻喊道:“儿子,赶紧报警,你不要来。” 心里一酸,姜翊纮刚要说话,画面就断了。接着平板出现一个指南针箭头,目的地就在丛林深处。 “十七,弃车。带上东西。” 大概跋涉了一个多钟,到了后来,森林里的大树藤条相互缠绕,如同罩上了层层叠叠的大网,也极似暗绿色的海底,一丝阳光也透射不进来。 到了目的地,有十几个人接应,其中就有原先直升机下来的五个人。 对于姜翊纮三人,也没人搜身,直接就放行。 穿过类似迷宫的黑暗通道,火光一起,成群的蝙蝠惊叫着四处飞散,蝎虫也爬得满地都是,最终来到一处阴森森的破旧古老神殿中。 神殿非常宽敞,有一个小型广场那么大。穹顶为铭文天花,有八条铁链各与地面相连,成九宫八卦之势,暗合北斗星辰天机,以八八循环之数的明珠绘以照明。 一个原先背对的黑袍人转过身来,嘶哑的声音说道:“把死神之镰拿过来。” 十七刚要开口,姜翊纮举了一下手掌,示意他稍安勿躁,将巨镰递了过去,说:“我来带我爸妈走。” “很好。”黑袍人赞赏道,“不过我还需要你们父子帮一下我。” 很快姜伟夫妇就被带了过来,看到姜翊纮,程妈扑了上来,泣不成声,嘴里还咬字不清地哭诉着:“我都知道了,你爸现在成了通缉犯了。好端端的我们家怎么可能就成这样了,呜呜呜。” 短短几天时间,姜翊纮国内控制的公司全部被查处,股票跌停,就连国外的企业也不例外被摘牌,可见幕后的人压根就不给留活路。 望了一眼头发凌乱,灰头土脸的父亲,姜翊纮拍着程妈的肩膀,柔声安慰道:“妈,那是假消息,是他们为了突破你们的心理防线做的钓鱼网站。” 第五章 开启传送阵 姜伟摘下眼镜擦了一下,慢里斯条地戴上,却沉默不语。 “姜教授,谢谢你解开了最后一步程序。现在只差死神之镰这把钥匙,就可以完成老祖宗的宏愿了。作为姜氏族人的后人,你们都要感到骄傲和无上荣光!”黑袍人褪下遮挡,露出脸上真容。那根本就不是一张人脸,或者说是半张脸。左边除了眼珠之外完全的是血肉模糊了,而右边脸上有着一道道的伤疤,狰狞得不能再狰狞。那些伤疤干裂得已经变成了硕大的裂缝,里面依稀可见有些细微的血红色的东西在蠕动着。 程妈咬了咬牙,眼眶泛红但是目露坚定,靠着姜翊纮悄悄说道:“我听他们说,之所以劫持你爸,就因为你爸在研究方面的能力,还有必须是姜氏后人才能解开最后关键。我看他们不是好人,等下妈妈护着你,你带着你爸有多远跑多远。” 姜翊纮摇了摇头,将姜伟夫妇推向十七和十四身边,说道:“说真的,你没必要指使人给我爸扣屎盆子,你要什么秘密我都可以告诉你,只要你放了我爸妈。” “不不不,小夜他追求的是你成为兵王的秘密,我一点都不感兴趣。相反,文明法制社会嘛,让一个国家级科学家失踪得理所当然,还要费些力气。这一点小夜这娃儿做的好啊,不愧是我姜氏仆卫的后人。”被姜翊纮称为夜老的老人,在黑袍人口中竟然只是个娃儿,“十四,你做得也不做。” 十四站在边上,微微鞠躬,一声不出。 十七当场就炸了,拉过姜伟夫妇,不可置信地问道:“我永远忘不了那天老大他身中数弹在血泊中救我们的情形。林怡,你告诉我你不是叛徒,对不对?老大救过我们性命的,你发过誓的。” 十四和十七拉开一段距离,走向黑袍人,才回头冷冷说道:“其实我叫姜怡。”六个字,诛心。随后沉默。 十七闻言,就差点暴起了。最终还是慢慢放下握紧的双拳,失望地说道:“还是给老大说中了。那天在实验室你果然看出来了,老大就是你们要找的人。哪怕后来老大故意演戏搞了一出假的滴血认主,就是想给你一次回头的机会,你最终还是选择了出卖。” 姜怡没有反驳,转身向黑袍人说:“还请大祭司放了那个不相关的女人。”说完指向程妈。 程妈反而向姜伟父子靠得更紧了。 黑袍人不置可否。 一招手,八个穿着迷彩服的人突然对应八根大铁链围成一圈席地而坐,嘴里念念有词。 程妈紧张地问姜伟:“老姜,他们神神叨叨地在干什么?都已经二十一世纪 了还有一群痴线的神经病在装神弄鬼。” “这应该是某种古老的仪式。他们给我的资料里有谈到这方面,他们现在应该是在利用某种频率的声波来产生共振,最终触动设定好的机关,其实也不算装神弄鬼,只是完全没必要按照图腾时代的方法来做。”姜伟咬了咬干燥的嘴唇,说道:“至于为什么古人能够制造如此精密的逻辑物件,借用电影《星际穿越》里面的一个说法,还是有科学依据的,那就是已经进化到五维的人类救了三维空间的人类。但是五维时空的文明又没法直接告知三维空间的人类关于构建四维、五维的方程式,所以只能将数据留在黑洞的柔和空间里,最终三维时空的人类在黑洞中段找到数据传给了地球上的人类。”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多的条件遗失了,所以只能用装神弄鬼来掩饰某些族群无法保住传承的失败。”姜伟接着说,“也就是说,眼前这些可能是高阶文明所留下来的,而所谓的咒语,就是念设定好的字句来产生特定的声段频率。选定特定人群的后人,是因为基因遗传能够保证所需的激活条件变化不会太大。八个人一起念,能够保证所需要的音节准确率更高。” “姜教授,那他们最终要做什么?”十七不由自主地问了一句。 “他们想要传送到另外的维度空间或者时空。”姜伟陷入沉默,根据这些天黑袍人给的资料来看,他们是想启动某座不知传送目的地的传送阵。 如果是地球上的地理位置传送,那何苦大费周章。而广义上银河系在科学的角度来说,是不存在适居星球的。 轰隆隆,轰隆隆。 整个地下神殿都在震动,正中央位置一座不停旋转的祭坛破底而起。 念念有词的八人,上身的衣服都被未知的力量崩开了,直接露出身上的狰狞图腾。 这一切看起来都很科幻,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 姜翊纮看似无意地按了一下手表上的按钮,沉声说道:“十七,答应我,我要是出事了,我爸妈就是你爸妈。” 姜翊纮没有说如果十七有事,明年今日他会去上香。因为如果发生血战,姜翊纮作为可能是基因或者血脉最接近两千年前留下的序列指定的人,能不能有命出去还是另当别论。 “老大……”十七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点了点头,保持呼吸的平稳,回应道:“老大,飞机都可以失事,姜教授这么厉害,肯定也可以让过程发生意外。” 程妈直接掩嘴失声哭了起来。 黑袍大祭司向前一步,沙哑尖锐地对着祭坛魔怔疯癫状地哭喊道:“两千多年了,无所不能的先知,请指引我们正确的道路!” 立刻有持枪的迷彩服过来,押着姜翊纮和姜伟。 先是姜伟上前对着祭坛的卡槽作出调整和排序,不一会祭坛就分离成八部分,各自射出类似激光的东西汇聚到穹顶,最终穹顶形成了一个巨镰的形状的光圈,投射到祭坛正中央。 押着姜伟的几个人,都沐浴在光晕当中,大概是非姜氏后人的原因,有两人直接惨叫都没来得及就‘嘭嘭嘭’化作血雾。 这情形看得黑袍大祭司手舞足蹈:“伟大的先知,无尽的荣耀,无上的赞美!” 眼看姜翊纮拿着死神之镰放入光晕,就在这时,通道中传来‘突突突’的射击声,许多迷彩服惨叫都没来得及就倒地了。 黑袍大祭司绝不允许意外的发生,嘶哑道:“姜怡,拦住。” “姜教官,龙组小队前来报到。” 指挥后面的四五个人分散站位,与黑袍大祭司的几十号迷彩服形成了对峙,为首一个黑色紧身装的人朝姜翊纮喊了一句。 姜翊纮早有准备,背起姜伟,爆发出豹子般的速度,闪躲着射击,直接冲击迷彩服防守最薄弱的方位。 十七为了保护程妈,肩膀中了一枪,很快就被龙组小队的两人形成保护圈。 声东击西,姜翊纮的目的是直取黑袍大祭司。只是姜怡以静制动,黑洞洞的枪眼近距离对准了姜伟的头部。 姜翊纮能够感受到背上姜伟的情绪变化,正待说‘爸不要’,姜伟直接二话不说就冲撞上姜怡的枪口。 黑袍大祭司以超越姜翊纮几十倍的近乎妖孽的速度和力量,闪电般右手直接插入姜翊纮的心脏位置,桀桀嘶哑道:“无所不能的先知啊,请接受您指定的人选的献祭!” 砰! 砰! 与此同时,两声枪响。 一枪是姜怡转移方向朝黑袍大祭司开的,一枪是十七朝姜怡开的。 子弹从后脑勺穿透额头,失去了生机的姜怡回头朝十七笑了,血流染满了脸庞,笑容恐怖而又凄美,仿佛在说她没有背叛,然后缓慢砸倒地上。 黑袍大祭司也是被姜怡一枪爆头,炸出一阵血雾,也阻滞了他掏出姜翊纮心脏的动作。 不过黑袍大祭司还是掏出了姜翊纮的心脏,步伐阑珊地踉跄着走向祭坛中央。 现场双方的对峙瞬间就进入白日化,死伤过半,人间惨狱。 十七满脸的不可置信和后悔、愧疚,最终化成无声的悲痛,精准地朝着黑袍大祭司连开了几枪。 程妈歇斯底里地哭喊着,挣扎着,却没法挣脱龙组小队的阻拦。 姜伟也是被眼前的变故惊住了,不过出于父亲骨子里的护犊情感,他一身老骨头拼了也要救下儿子。 死神之镰激活了整个程序,正中央的光晕开始变成巨大的白色光柱,整个大殿都在崩溃,倒塌。 人群已经忘了血战,纷纷躲避砸下来的巨大石块和建筑部位。 龙组小队因为离神殿口比较近,撤退起来也快。 姜伟不舍地看了看快被龙组小队连拖带拉出神殿口的程妈,一眼万年,潸然泪下地横抱起失去心脏正在丧失意识的姜翊纮,冲向黑袍大祭司,冲向光柱。 十七也是朝着这边冲过来,却被砸下来的横梁拦了一下下,随后吼叫着不甘心地被龙组小队带走了。 “伟大的先知啊!请接受……”生命正在快速流逝,抓着姜翊纮心脏的黑袍大祭司终究没能跨入光柱,就被砸成了肉饼。 也有迷彩服往光柱里跳,但是无一不是炸成血雾。有人赶紧抓起姜翊纮的心脏,以为拿住了关键,正得意地哈哈大笑,下一秒依然是接触到光柱就连带着姜翊纮的心脏一起炸开了。 姜伟目眦欲裂,夺回心脏本来已经是没有希望的最后一丝幻想,这一刻幻想都破灭了。 那是他的儿,那是他的儿,那是他的儿! 如果说一个人过长时间失去心脏或者没了心脏,现在的医学和科学没法救活,为了儿子,他愿意赌一把光柱里未知的世界,哪怕自己粉身碎骨,哪怕自己永坠轮回,哪怕自己以命换命永世不得超生! 这一切也就发生在几秒的时间里。 光柱开始变得暗淡,时不我待,稍纵即逝。 姜伟仰天长啸,悲痛地抱着失去心脏的儿子朝着光柱纵身一跃。 “再见了,我的爱人。再见了,这个世界。” 接触到光柱的瞬间,姜伟身上一个蓝色的光球以亿万分之一秒甚至为零的时间补在了姜翊纮的心脏处,闪电火花间变幻替代了心脏。 这个光球,赫然正是姜伟花了五十万买回来的那个破石头。 姜伟却不知有此变故。 应该是识别到了关键钥匙,或者是其他的原因,光柱这次没有将被蓝光包裹的姜家父子炸成肉末。 死神之镰开始从两米多的样子缩成了迷你形状,刚要进入姜翊纮体内,却被他心脏处一闪即逝的蓝光排斥,死神之镰只能稍微停顿后化成一束青红色的光进入了姜伟的身体里。 至此,神殿中央祭坛的光柱消散,整座神殿化为虚无,深埋白骨。 第六章 少年阿巴和少女阿曼 姜翊纮在丛林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才虚弱地缓缓地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赤 裸上身披挂着薜苈藤,下身围着动物毛皮,羞羞答答又双目充满好奇的披头散发少年。 此时少年正拿着姜翊纮的手机左看右看,犹豫着又试着咬了一下,发现手机僵硬无比,就把它丢开一边。 再看向姜翊纮的时候,先是两眼冒光,然后慢慢地又摇了摇头,仿佛此前已经做了无数次内心争斗。 姜翊纮浑身无力,没有一丝挪动身体的气力,皲裂的嘴唇艰难地开口问道:“你好,你有看到我爸妈吗?” 少年被姜翊纮醒过来吓了一跳,慌乱中赶紧拿过旁边插在地上自制的标枪,对着姜翊纮龇牙咧嘴,作出虚刺的动作,嘴里阿巴阿巴地喊个不停。 姜翊纮无奈地晃了一下眼珠,这都二十一世纪了,居然还给自己碰到了野人,这说出去的话,秦岭可就出名了。 尝试沟通了几次都无效,少年还跑开了,估计十有八九是找同伙去了。 姜翊纮只能闭上眼睛等死:天要下雨,野人要吃我,随他去。 他依稀记得神殿崩塌,双方血战,自己失去心脏好像濒死了,中间彻底失去意识,再然后就是瞥了一眼老爹带着他跳进了光柱,接着就又回到眼前的秦岭了。 混乱,太混乱了。自己明明失去了心脏,却怎么又活过来了。 不过这下好了,得再死一次,还是给野人啃光光的那种。 约莫过了个把钟的时间,野人少年果然回来了,还带回来一串串红色野果,在旁边岩石凹处用石块捣弄着,不时用眼光盯着姜翊纮。 “呵呵,是在考虑做人肉水果沙拉,还是蘸着果酱吃么?”姜翊纮自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除了自我调侃还能做什么? “阿巴,阿巴。”野人少年双掌捧着果汁,淋了淋姜翊纮的嘴唇,示意他张口。 见姜翊纮浑身的力量紧闭着牙齿,野人少年‘阿巴阿巴’地喊着将果汁放回凹处,再走过来时啪啪啪左右开弓,恶狠狠连扇了他几巴掌。 姜翊纮呸了一下,居然流血了,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无力又模糊不清地爆粗道:“麻卖批你二大爷的,你给我等着,我不嫩死你个往八高子。” 野人少年被姜翊纮的凶狠吓了一跳,又扇了几巴掌,捏着他的嘴巴顺手抓起一根树枝,粗暴地撑开了姜翊纮的牙齿。 然后又捧着果汁,往姜翊纮嘴巴里淋。 说来也是神奇,刚淋完一捧,果汁顺着喉咙直通肺腑,瞬间就让姜翊纮恢复了体力。 一个鲤鱼挺,姜翊纮扭了扭脖子,双手的指关节噼啪作响,不怀好意地笑了。 野人少年大概误会了姜翊纮的笑,也跟着傻傻地笑了。 “算了,原来是我误会了你。”正想对少年一阵狂殴的姜翊纮,“展颜消宿怨,一笑泯恩仇。虽然你打了我,但还是我欠你的。” “我得赶紧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边说边去捡起手机,抹掉上面的泥巴,看了看,摇了摇,自语说道:“不可能没信号啊。” 野人少年就那么模仿着姜翊纮摇手机的动作学,见姜翊纮注意到他,赶紧定住又是咧嘴无脑地笑。 “谢谢你。”姜翊纮向少年招手,示意他过来,边说边指着凹处比划道:“你刚刚的,果子,在哪里摘的?能不能,再带我,去弄一点?” 以前当龙组的军区教官时,也有过丛林生活,可从来没有吃到过可以瞬间补充体力的东西,姜翊纮当然感叹祖国大好山河的神奇。 应该是听不懂姜翊纮的话,野人少年摇了摇头,同样‘阿巴阿巴’地回应着姜翊纮听不懂的话。 原来是个哑巴。 自嘲了一声,姜翊纮走过去石头凹处,将果汁吸了个干干净净,又找了旁边的一些泥巴抹在脸上。有过军旅生涯的他深知必须保持巅峰状态,这样才能在发生遭遇战或者遇到黑袍大祭司时不至于陷入被动。 却不知道黑袍大祭司已经一命呜呼。 “我得先去找我爸妈,以后有缘我会报答你的恩情的。”姜翊纮真诚地对着野人少年说道,话毕,快步朝着一个方向走去。 野人少年急了,冲上来拦住姜翊纮阿巴阿巴地比划个不停,大意是有人生病了,他认为姜翊纮能够治好那人的病。 表达了自己不是医生的意思,但是野人少年依然认定他就能治疗,最后都急得哇哇叫。 想了想,自己虽然不会医术,但是也会一些急救的应急手法,和野人少年走上一趟也罢,毕竟人家对自己的恩情不小。 刚和野人少年动身走出不到几公里,要不是姜翊纮机警,两人就差点落入了捕猎的连环陷阱。 不过即便如此,还是触动了猎人事先设定好的预警警报机关。一群带着弓箭的野蛮人叽里呱啦地喊着姜翊纮听不懂的话,团团包围住了他。 看着这么多像风景区里的野人表演装扮的人出现,姜翊纮先是一阵‘敢情这是在拍电影’的感觉,而后才开始觉得事情有点不对劲。 二十一世纪,秦岭虽然有未开发区域,但是绝对不会开放让进来演戏或者有野人却没被发现。这里仿佛更像亚马逊丛林以及里面的原始部落。 其中一个野人少女恶狠狠地盯着姜翊纮,弓箭正瞄准着他,透露出欲杀之而后快的神情。 不过姜翊纮虽然年轻,却当过龙组的教官,自身也是兵王实力,心想自己应付这二十来个野人应该是没问题的。嘴里轻快地笑道:“哟,这演戏演的很像啊,眼神很到位。而且,穿这身兽皮,身材也显得更加高挑曼妙。” 感受到这群人身上若隐若现的杀气,这时候他要是真认为是在演戏,那就会成为刺猬了。这评头论足本是姜翊纮迷惑对方的行为,内心他已经在计算着该从哪个突破口切入,才能够快速脱困又不伤害野人少年阿巴。 然而他的这般行为,落在野人少女眼里,顿时差点气的冒火,顺着姜翊纮的目光才知道他瞄着自己的高耸,羞愧难当,拉着弓的手撤弓赶紧遮了遮胸前,用着姜翊纮听不懂的语言咬牙切齿说道:“给我活捉了他,阿曼要亲自剥了他的皮。” 周围的野人叽里呱啦地响应,群情激愤。 阿巴看这阵仗,急地‘阿巴阿巴’地像是和野人少女解释,还把姜翊纮护在身后。 少女阿曼朝阿巴喝道:“我记得你,你应该是辛达部落的那个哑巴,这不关你事。他们这些修士最是可恶的了,你最好不要参合这事,否则我把你射杀了。” 话毕,又朝着姜翊纮轻蔑地说道:“你一个大男人的,躲在一个哑巴后面,真的是你们修士的耻辱。果然是敢做不敢当,我看你这回还能逃哪去。” 姜翊纮听着这一阵叽里咕噜,完全是云里雾里,但是大概也能看出来了,这个少女和他有仇。 姜翊纮可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得罪的少女和这群野人。莫非是阿巴给自己吃的野果,其实是偷了人家的?否则这群人干嘛这么打鸡血? 阿巴也是倔,又一直在摆手,大意是他救了姜翊纮,他还要拉着姜翊纮去给族里的人治病。 姜翊纮看阿巴摆手,还以为真的给自己猜中了,自己间接成了小偷。难怪少女那么蔑视他。 将阿巴拉回,姜翊纮往前一步,挺胸点头承认道:“果子是我吃的。” 没有人听得懂姜翊纮讲什么,却看得懂姜翊纮这是承认了少女阿曼说的话。 “你以为你将头发剪了,还假装说着我们不懂的胡言乱语,就能够掩盖你肮脏的灵魂吗?你个登徒浪子,无耻之徒。”气急败坏,少女阿曼这次不顾兽皮遮不住胸前的光景,再次把弓拉了个满。 阿巴冲上去挡在少女阿曼面前,就要去抢弓箭。却给少女阿曼身边的壮汉一拳击飞。 这一拳居然还自带电影特效,仿佛刚刚壮汉的拳头有若有若无的光晕流转。 看来还上纲上线了,姜翊纮怒道:“贱人,不就吃了你的果子,你就这么恶毒。” 虽然还是语言不通,但是一声‘贱人’,却仿佛是国际通用的,看嘴型和表情就知道这不是好词,更像是问候语。 “阿姆,拿下这无耻之徒。”少女阿曼朝刚刚那壮汉说道。 被叫做阿姆的,人狠话不多。 一下场就是近身战。 姜翊纮暗道:“来的好。”和爸妈说的国外留学的那几年,他并没有去留学,而是机缘巧合得到一套锻体术,并且快速地成为了兵王。 论近身,浑身遒结的肌肉爆发力,姜翊纮可没怕过谁。 阿姆欣赏的想法一闪而过,没想到修士还有坚持锻体的。 少女阿曼却恨恨地喊道:“阿姆,快恶狠狠地教训他。” 本以为自己堂堂兵王,对付一个原始部落的人那是轻而易举,倏一接触,姜翊纮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叫苦连天。 第七章 先知 十几招过后,没有想象中的酣战,阿姆似乎胸前亮起一个图腾,以图腾为中心由里向外有几个黄色光圈无规则转动,一闪而没,双拳的力量陡然爆发几倍,拳拳到肉,把姜翊纮打的是毫无招架之力。 狗屁的兵王,打不过一个野人,说出去老子都嫌丢人。 姜翊纮跳出战圈,扯上阿巴,就在大家以为他要逃跑的时候,他瞄准时机,假装顾不上阿巴,借着硬生生扛了阿姆一记的力量作为反推力,射向少女阿曼的位置。 也不顾男女授受不亲,这时候姜翊纮只知道猥琐发育别浪,其他的都是扯淡。 声东击西地利用了阿姆的力量,又声东击西地假装要抓少女阿曼的胸前,逼得她回救的瞬间,姜翊纮就制住了她。 整个过程气贯如虹,没有拖泥带水,没有优柔寡断,其他的野人都傻眼了,剧情的反转过程不到几秒钟,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姜翊纮手上了。 阿姆也反应过来给姜翊纮利用了,阿曼果然没说错,修士都是狡猾的。自己给他那锻体体魄欺骗了。 可惜姜翊纮不知道,自己居然‘色 诱’了阿姆,阿姆是因为欣赏姜翊纮作为修士居然还锻体,所以没有下重手。而且看姜翊纮的表情,貌似是有误会。 “放开阿曼,跟我们回去接受惩罚。”阿姆警告说道。 姜翊纮心里神经紧绷,嘴上却毫不示弱,也是学着刚刚阿曼的语气,叽里呱啦地一大通,实际上是借着这些时间思考策略。 少女阿曼羞愤难当,尖叫道:“无耻之徒,你果然是假装不会大陆通用语的。” 姜翊纮听不懂她到底说了什么,以为是像电视剧里那种说‘不要管我,大家一起上’的类似话语,怕产生不良后果以及造成现场的群情激愤,恶狠狠地警告她:“闭嘴,贱人,再乱说话我就划花你的脸。” 怕她领会不到,还特地用指甲划过少女阿曼的脸颊。 毕竟一个壮汉就那么厉害了,万一其他人都一样厉害,那就完蛋了。 谁曾想,这一来,就成了姜翊纮不但非礼还行凶的铁证了。 尤其阿姆,胸前几寸的位置,浮现出一个巴塔部落的兵器图腾,整个人气势都涨了几节,再次一字一字沉声警告道:“放开阿曼。” 也仿佛怕姜翊纮看不懂,他对着旁边一棵双人环抱那么粗的百年大树就是一拳。 大树轰然拦腰截断。 姜翊纮眼皮一跳,不自觉地骂了一句:“卧槽,二大爷的,这不是人。” 这已经超出认知的范畴了,居然有人能将电影特效随身带着,这特效还能给这个人加buff。看来刚刚阿姆并没有尽全力。 姜翊纮觉得自己这个兵王被侮辱了,因为刚刚缠斗的时候对方没有使力。他又庆幸对方没有尽力,不然自己扛不住。 阿巴赶紧过来比划,表示只要姜翊纮放人,他能够保证姜翊纮的安全,但是姜翊纮要和他回去给族里的人治病。 “我现在比窦娥还冤。”姜翊纮摇了摇头,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对方是不会轻易放过他的。 阿巴比划着问姜翊纮说的这句话是不是答应了,姜翊纮没想解释,反正解释了你也不明白。 “阿巴,前面开路,我们走。” 姜翊纮推着少女阿曼往前走。 鲁迅说过,丛林里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有了路,他还说过挟持人质是唯一的路,但不是一条好路。 阿姆算是看出来了姜翊纮的意图,简单粗暴就是不想放人。说时迟那时快,阿姆扑向阿巴。 阿巴可能是与生俱来的本能,居然躲开了阿姆的抓捕,几个上下阿姆都没能够着他的边。阿姆速度不行,竟然抓不到阿巴,看得姜翊纮暗自叹道,这原始部落的人怎么都不一般。 乱拳打死老师傅,另外二十多人纷纷动手,很快就将阿巴制服。 姜翊纮心想,小说里一般都是大少爷无脑挑衅主角,主角打不过,然后回去修炼,再得个奇遇什么的,光环加身后回来报仇,无脑大少爷终于被打败。 自己倒是反过来了,被无脑部落少女莫名其妙地找上门修理。对了,还有就是发明胸大无脑这个词语的人一定很有故事。 阿姆捏着阿巴的头骨,沉声喝道:“你不放人,我就杀了他。放了人,我放你们走。” 阿巴的脸庞浮现痛苦的表情,‘阿巴阿巴’地叫着。 姜翊纮听不懂阿姆的话,但是看得出也猜得到对方的意图。自己到底也说不出那你杀就杀这种话来,人在江湖飘,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滴水恩情不能不报。 念及此,姜翊纮突然脑海里浮现姜怡最后的临阵反戈,心想十四大概一开始也是身不由己。十七对十四开枪了,这会儿应该活在痛苦内疚的自责当中。 没来由地,姜翊纮觉得心情很沉重。自己还没找到父母和十七,问问他们最终发生了什么。 虽然他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做了一个梦,他一直有一个不好的猜测,他记得父亲是和他一起跳进光柱的,也就是说程妈和十七可能已经遇难了。 想着想着,制住少女阿曼的手无意中不由得加重了力气。 “阿姆,杀了这贼子。”痛得少女阿曼泪珠在眼眶里打滚,却又倔强地忍住了,在她心里,早就把姜翊纮千刀万剐了无数次。 阿姆以为姜翊纮不肯放人,阿曼是无论如何不能有闪失的,但是也不能落入贼子手里受辱。 就要对阿巴下杀手,几十米开外一个骑着一头三米高的罴的老者喝道:“且慢。” 阿姆和巴塔部的人纷纷让开一条路,老者散发着威严,沉声问道:“怎么回事?现在是多事之秋,辛达部和我们是盟友,你们这是要挑起事端吗?” 众人不语。 不由分辩,老者发话说道:“放人。” 阿姆松开手,将阿巴给放了。 以前怎么没听说过,世界上有这么厉害的原始部落。姜翊纮一看老者就知道这是个不能惹的主,那三米高的罴,少说都有千斤的力气,却被当作坐骑。 本来也是对方如果非要对阿巴下死手,自己无论如何肯定是先放了阿曼的。既然对方发话放了阿巴,看样子是来了个讲道理的主。 姜翊纮这个理解真的大错特错,人家放了阿巴,是因为怕挑起争端。 果然,就在姜翊纮放开阿曼的时候,所有人的武器弓箭都训练有素地对准了他。 阿曼受辱,一脱困,就朝着老者喊道:“大伯,阿曼要亲手杀了这贼人。” 就知道恶人先告状,骂了声‘贱人’,姜翊纮纵身就逃。既然对方不杀阿巴,自己又放了人,恐怕阿巴是不会被为难的了。阿巴的恩情,只能来日再报。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阿曼可不这样想,她在想的却是趁他病要他命,所受屈辱必当要用姜翊纮的血来偿还。 “卧槽!这不符合逻辑。”姜翊纮瞳孔一缩,眼珠里映出老者后发先至的身影,刚窜上十几米高的树,就被硬生生地拦截了。 老者一抬手,姜翊纮毫无招架之力地砸在了地上,肋骨都断了几根。 要不是身体素质过硬,这会就得和阎王爷称兄道弟去。堂堂兵王此时简直就是笑话。 “你二大爷的。”姜翊纮内心的震惊无可复加,这不科学,对方竟然会飞,而且胸前同样有巴塔部落的兵器图腾浮现。 唯一区别的是阿姆的图腾是黄色的,而老者的图腾是青色的。 这年头,电影特效都能随身携带了么? “老夫巴旦木。”图腾一收,老者轻飘飘地落地,缓缓说道:“我们与你们修士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你为何欺我族人?” 要是姜翊纮能听懂他们的语言,肯定就会笑出来。你叫巴旦木,我还是碧根果呢。 所以说语言是心灵的桥梁,懂得通用或者部落话,走遍天下都不怕。 姜翊纮无计可施,只能咒骂道:“老匹夫,你仙人板板的。” “大伯,他肯定是在骂你。”阿曼走过来,脸上的泪痕未干,咬牙切齿地说道:“贼子,终于落我手里了,我现在就先挖了你的眼珠。” 谁料老者却喝道:“成何体统,把你父亲的脸都丢光了。我巴塔部落堂堂族长之女,被一个人类的练气期修士所擒。还有你们,就任由她胡闹吗?回去都给我禁足三个月。” 在场的没有一个敢吱声。 “阿姆,怎么回事?” “先知,这,这,阿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阿姆愣是不知道为什么阿曼要抓姜翊纮。 “阿曼,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巴旦木问道。 阿巴一听阿姆称呼眼前的人为先知,比手划脚地‘阿巴阿巴’解释着,一通比划,大意是说自己发现姜翊纮气息奄奄,刚救了他,发现他是修士,族里刚好有人需要修士的真气治病,正要带他回去族里帮族人治病,阿曼带着人过来毫无理由地就动手,简直欺人太甚,说完整个腮帮都鼓鼓的。 辛达部落一直有个传说,如果有一天有说着某种音节发音语言的修士出现,就是整个辛达部落的贵人,也是辛达部落重返祖地的最后希望。 阿巴不会说话,别人的解读多少有误解,却误会成姜翊纮是辛达部落的贵客。 第八章 没错,事情是我做的 只是阿曼没耐心让阿巴继续将他的见解比划下去,气急地喝道:“你们辛达部落已经沦落成为骗子了吗?我看你们部落已经投靠修士了,简直无耻、叛徒。” 向巴旦木诉道:“大伯,不是这样的,事实上是这贼子偷……” 巴旦木问道:“偷什么?” 见阿曼欲言又止,巴旦木一挥手,一个罡气罩罩住他们,外人瞬间就听不见他们在说什么。 “这无耻贼子偷看阿曼洗澡。” 阿曼娓娓道来,原来阿曼在溪里沐浴,是‘姜翊纮’偷看她洗澡,还出言调戏。 自己记住了贼子面容,还交过手,对方明显是懂大陆通用语的。后来逮到人,对方却装傻充愣,抵死不认,言语浮夸,还将长发割成短发,换过衣服,明显就是欲盖弥彰。 要不是巴旦木的到来,自己就落入贼人手里受辱了。 巴塔部落的儿女都是清清白白的,岂能任由人侮辱云云。 还没说完,整个人终究崩溃地蹲下埋头嚎啕大哭起来。 巴旦木听完,明白了个中原委,撤去了罡气罩。 姜翊纮死狗一样地躺在那里,貌似他们叽里咕噜地一通,然后那个野人少女就伤心失控地哭了。 他纳闷不已,不就几串果子吗,自己又不是有意的。这事当然不能赖阿巴,阿巴也是好意救人。 但是转念又想,自己已经承认果子是自己吃的,这‘贱人’还不依不挠,还有什么可谈呢? 杀人不过头点地,自己堂堂兵王,也是有脾气的。 一想到自己兵王的身份,姜翊纮又自嘲地想起一个梗,用在此情此景再简单粗暴、合适不过:兵王遍地走,兵王不如狗,老者恐怖如斯! 狗日的,连罡气罩这种特效都用上了,隔音效果还非常好。 利用这档子空隙,姜翊纮艰难地把自己的肋骨复位,脸上豆大的汗珠滴下来。之前吃的果汁也发生了效力,正在补充着他消耗的体力。 要不是老者不清楚状况,所以手里没用力,仅仅是为了拦截姜翊纮,姜翊纮此时哪止断几根肋骨那么简单。 “狗屁的兵王,没想到自己居然成了井底之蛙。”姜翊纮嘀咕道。 一听姜翊纮的自言自语,阿曼还以为他又言语侮辱自己,拿着一把匕首失神。 姜翊纮注意到了动静,知道自己人在砧板上,又调侃说道:“卧槽,你可别自杀啊,大不了我去找那种果子赔给你。你一死,老子也没命活。” 阿曼片刻失神后,就要过来挖姜翊纮的眼珠。 阿巴赶紧拦住,不让阿曼动手。转身对着巴旦木‘阿巴阿巴’比划了几句。 巴旦木略微沉吟,最终点了点头,挥手间,一颗类似于未剥壳的花生的东西稳稳地落在了阿巴的手掌上。 阿巴欣喜不已,不由分说地就往姜翊纮嘴里塞。 姜翊纮倒是信任阿巴,毫不犹豫地就咽了下去。 “老夫巴旦木。”巴旦木友好问道:“修士,你来这里做什么?” 姜翊纮:“???????”自己听得懂对方说什么了? 就因为刚刚那颗有壳花生? 世界到底怎么了?如果有这种东西,那还要学各种语言干嘛? 巴旦木??他是坚果成精? “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姜翊纮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问道。 阿姆过来就是一脚,斥道:“老老实实回话,别装死了。” 姜翊纮尴尬地干咳了一声,站了起来,知道对方看出他已经复位了肋骨。 倒是阿巴过来比划,姜翊纮试着问道:“他们给我吃的是地豆?” 在姜翊纮的籍贯地,花生的别名也叫地豆。 没想到阿巴猛点头,表示姜翊纮说的没错。地豆是大地的回馈,只要吃下地豆,就能够使用和表达大陆的通用语言,从而实现沟通的无界限。 姜翊纮只能闭嘴,这里肯定不是地球了,自己应该是从神殿的祭坛传送阵传送来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而其中的神秘关联不是自己这时候可以捋清的。 摸摸裤带里的手机,看看手上的手表,确定不是灵魂穿越,没有狗血的重生。 姜翊纮不卑不亢地回道:“我来找我父母的。” 自己明明失去了心脏,此刻却完好无缺。根据记忆,这么说来,至少老爹和自己都来到这个异界了。必须快速找到他,否则的话,眼前既然有这三米多高的罴,就会有其他的野兽和危机。 巴旦木不置可否,转而问道:“你承不承认你偷……你做的事。”当众说出姜翊纮偷看侮辱的事,阿曼就再无清白可言,巴旦木于是改口。 姜翊纮一听,果然是追究红色果子的事。老人家知道果子是阿巴用来救人的,所以把偷说成做,还算措词得当。 于是坦然回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没错,事情是我做的,与阿巴无关。” 少女阿曼愤恨道:“你终于承认了,你这个狡猾的修士。” 老者止了止阿曼的情绪,颔首道:“当然与辛达部落的人无关。那你可愿意接受我巴塔部的惩罚?” 反正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姜翊纮不抱希望但正色说道:“我需要先去找人,找到人之后,我自会回去贵部任凭处罚。” “那可不行。” “阿巴阿巴。” 巴旦木和阿巴同时出声。 前者忽然对后者说道:“这个人侵犯了我巴塔部是事实,我需要把他带回去,囚禁为奴十年。你回你辛达部后,就当没遇到也没发生过此事。” 回头会阿姆吩咐:“阿姆,护送一下辛达部的小伙。” 阿巴不情不愿地被阿姆带着人给架走了。 老者也不和姜翊纮啰嗦,给他下了禁制之后,吩咐了其他人一声,就悠哉游哉地骑着罴往某个方向而去。 其他人抬起姜翊纮,将他丢在坐骑上,恭敬地跟着老者回部落里。 少女阿曼不甘心这件事的处理结果,在老者身后喊道:“大伯,你不公平,我要告诉我父亲去,要他杀了这贼子。” 知道那个老头既然那么受尊敬,肯定没人敢私自处置自己,姜翊纮头朝下横趴在一头棕熊身上,还不忘回应:“贱人,打得过我再说。” “我现在就杀了你!”阿曼瞬间暴走,又想起受制于他的羞愧难当,他的手可是在自己的脸上抹了几把。可惜被人给拦住。 直到有人拿兽皮塞住了姜翊纮的嘴巴,才避免了路上的言语冲突。 一路大概行走了一个时辰,一行人终于来到巴塔部落的城堡。 高达百丈的参天大树,作为代步的巨型飞禽走兽,悬浮在半空中的山峰。 姜翊纮惊呆了。饶是他有所猜测,依旧没能想到自己居然离开了地球,来到不知何处的异界大陆。 看来必须猥琐发育才行了。黑袍大祭司那王八蛋,害得自己不知道父母现在是生是死。姜翊纮心里不断腹诽道。 要不是被制,他都想拿出手机拍几张照,告诉老姜同志这么神奇的地方。可惜手机估计也用不了多久就会没电,而且也没有信号供他和姜伟联系。 ‘巴塔城’三个字映入姜翊纮眼帘,这三个字带给他无法言喻的震惊。 姜翊纮研究过华夏五千年来的文字,城门上活脱脱就是古文字。 见姜翊纮呜呜呜的好像有话说,又已经到了巴塔城,随行的巴塔部人拿出姜翊纮口中的兽皮:“我劝你不要乱来。” “这里可是巴塔城?”姜翊纮指着宏伟的城门问道。 “是。”多余的话都不肯说,毕竟这人可是阿曼要杀的人。 “干嘛走城门。这城墙能有什么用,又防不住会飞的人。”姜翊纮朝着老者巴旦木的方位努了努嘴。 旁边的人都像看白痴一样,想不明白这人怎么能得罪阿曼。 听到姜翊纮说‘巴塔城’,巴旦木微不可察地跳了一下眼角,似乎更加印证了自己的想法。 他有意回应姜翊纮,拿了一件物事丢向城墙方向上方。 物品立刻被未知的力量击中,化为齑粉。 姜翊纮这下子彻底闭嘴了,省的自己像乡下人进城一般惹人笑话。 想到自己要被囚禁十年,还是为奴十年,姜翊纮忧心忡忡,担心老姜同志安危的心情更甚。 奈何自己也沦为阶下囚。为奴十年那是不可能的,只要自己找到红色果子,还给那个野蛮女,就是自己离开之时。 进了城,又行走了两刻钟,来到一处祭坛前,巴旦木仅带了连同姜翊纮在内的五六个人,放了几颗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进小凹槽,等了大概几分钟的时候,祭坛才启动。 姜翊纮观察着,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应该是提供能量的,而地球神殿里的祭坛看起来是残缺的,由于没有提供能量的白色珠子,所以只能靠死神之镰的能量来启动传送。只是这么一来,死神之镰提供的能量就不纯了,祭坛也非得是姜氏后人才能够使用。 一阵白光闪过,就来到了一棵几千年神树附近。 看来这个世界,飞禽走兽就是开汽车,传送阵就是搭飞机。 当真神奇。姜翊纮心里如是想。 神树独木成林,鸟语花香,围绕这里方圆百里,巴塔部落的族人大部分生活在这里。 “先知下令,从今天开始,谁也不会来打扰你。你就在这里住,直到先知有其他的安排。”几个人将姜翊纮丢进一个小屋子里,门都没锁,走了。 现在这个世界,超出了认知范畴,姜翊纮倒是不急着想逃离的办法。首先是要想好如何保护自己以及熟悉这个世界才行。 第九章 三寸不烂之舌 晚上,姜翊纮躺在简易的木床上,思考着。 先知,城门上的古文字,传送阵,白色米粒能量珠,以及地球上的神殿,祭坛,黑袍大祭司,联系起来的话,就不难发现,那个先知有可能知道了自己天外来客的来历。 找个事由囚禁自己,不让辛达部落的阿巴告诉其他人。这巴塔部以及他们的先知,是敌是友,扑朔迷离,安能辨其是否别有用心。 只是实在想不明白,自己有什么能够让巴旦木这样的强者看上的。 接连几天,阿曼都没有来喊打喊杀。 姜翊纮也发现了,这里的白天黑夜,竟然和手表的时辰相差无几,基本都能对上。这里的吃喝,也和想象的没区别,基本也是宰杀小动物或者吃蕴含能量的果蔬谷种。区别不过是这个世界的灵气似乎比地球的强大很多倍,甚至是无穷倍。别的不敢说,地球上自己丝毫不知道何为灵气,而这个世界却能真实感受灵气的存在,自己甚至还隐约觉得突破兵王也是迟早的事。 “唉,看来今年科帕部落又要夺魁了。” “可不是吗,咱们巴塔部这十二年来就从来没有赢过了。” “再这么下去,咱们巴塔部就真的越来越不如科帕部了。” 不远处一群巴塔部族人边走边叽里咕噜地讨论着。 原先巴塔部落和科帕部落相邻,科帕部与巴塔部均位列图腾部落九十九上部之一,因为交界处的资源问题时有爆发冲突,死伤是常态。十三年前,两个部落决定每年举行一次比武,赢的一方就享有当年该处资源的管辖权。 而巴塔部一次都没赢过。 姜翊纮竖起了耳朵,跟了上去,这才明白,原来那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叫做者匿珠,是日常的能量来源。至于者匿珠的来源,则是由一种叫做者匿虫的虫子,通过吃灵石而产生,而且神奇的是产生的者匿珠居然没有色泽、能量、质量的差别。 姜翊纮心道,以前看过小说,里面的设定都是灵石是直接的能量来源,没想到真实的情况是灵石并不能直接被吸收能量,而是由者匿虫孕育的者匿珠来提供修炼能量。 而交界处的资源便是一座小型灵石矿脉。 不知不觉来到他们比武的地方。 “噗,科帕。名字有点怪?”姜翊纮听了多次科帕部落,终于忍不住吐槽了一下。 正巧一个科帕部的人路过,见姜翊纮不伦不类的穿着,仰头道:“小子你说什么?” 姜翊纮忍住笑,回道:“没说什么,我只是好奇,你们部落是不是有叫科鲁、克尔之类的。” 那人愣了一下,说道:“小子,你最好给我老实点,装傻充愣可不好。科鲁和克尔正是这次比武夺冠的种子选手。白痴,神经病。” “久仰久仰!”姜翊纮心道,卧槽,这个世界到底怎么了,加多一个字,科帕部落就成了汽车生产商了。 主台上,巴塔部的族长诺底一脸阴沉,明天就要决出各自的前三名,以三局两胜的方式决定今年的灵石矿脉管辖权。 双方只能在部落里二十五岁以内,挑选出白、黄、红三个品阶的人,决出每个品阶的各自头名来决胜负。而且没有平局之说,如果是打平的话,就算上一年拥有管辖权的一方胜出。 当初设定这个规矩的时候,也是想锻炼自己部落里的年轻人。同时双方都对自己有信心,都想靠着这个漏洞每次都胜出。最终谁也没想到,巴塔部一次都没赢过,坑到姥姥家去了。 科帕上部明显是有备而来,最终决出的必然都是各自品阶的九转高手。 而己方符合年龄的除了白阶九转倒是不少,另外两个境界今年最优秀的分别只有黄阶八转,红阶七转。这已经是在巴塔上部符合条件的年龄段里选出的最优秀的了。 随着阿姆赤着胳膊,气喘吁吁,浮于胸前的巴塔部兵器图腾及以图腾为中心由里向外的八个无规则转动的黄色光圈隐没,将由他代表巴塔部的黄阶境界人选出战。 晌午过后,科帕部选出的是科鲁白阶九转,克尔黄阶九转,科沃红阶九转。 巴塔部选出的是阿曼白阶九转,阿姆黄阶八转,卡特红阶七转。 其实科帕部他们带来的几十个人选都是在为这三人走过场罢了,哪里需要像巴塔部一样,自己内部争得那么辛苦。 “看来除了阿曼能胜出之外,阿姆和卡特将会很艰难。”比武台周围巴塔部的人恨痒痒的,都在说克尔几年前就已经是黄阶九转,硬生生压制着境界不突破红阶,简直是卑鄙无耻。 “哼,看来科帕部的人已经失去了向武之心。阿姆两年前突破黄阶,明年要是能突破红阶,就一定不会为了这个而放弃向武之心。”阿曼比武完,边走边对旁边的女性族人训诫道。 看到姜翊纮,阿曼眼里闪过冷光,毕竟那事情并不光彩,巴旦木又下了令,她也没好发作。 姜翊纮一声冷笑,对阿曼嘲讽道:“匹夫之勇,难怪巴塔部每况愈下,连个矿脉都夺不回。” 巴塔部人一听,恼火了,纷纷指责姜翊纮为何出言不逊。 姜翊纮指着阿曼,说道:“我赌她明天必输。” “无耻小人,跳梁小丑。”阿曼怒极而笑,冷哼道。 “哎呀,有些人呢,胸大无脑。输不起啊输不起。”姜翊纮故意激将道。 围着阿曼的几人也不甘示弱。 “你有种的话你去赢一场回来试一下?” “就是啊,修士都是狡猾之徒。小偷,无耻贼人。” “小偷有什么资格来说三道四。” 却原来那天回来,大家纷纷追问为什么先知带了个修士回来。毕竟同行的有二十几人,都参与了阿曼抓捕姜翊纮的事。无奈之下,为了遮羞,阿曼只能谎称是被姜翊纮偷了东西,哪里敢提被偷看洗澡的事。 最冤的还是姜翊纮,被人说小偷,还偏偏不能辩驳。而看在阿曼眼里,却是姜翊纮承认了偷看的事实。 姜翊纮窝着火,暗道,贱人,等我还了十倍的红色果子给你之后,我再给你好看。 要不是为了提升实力,早日去找老姜同志,姜翊纮才不愿意出来撞见阿曼。 姜翊纮心想为今之计,不能坐以待毙,那就只能主动出击。韩信都能受胯下之辱,自己这点言语污蔑岂能受不了? 眼见一群人距离巴塔部族长诺底只有二十多米了,姜翊纮扯大了声音:“我愿以项上人头赌巴塔部能赢下今年的比武,但是你,阿曼,却必输无疑。” 本就一脸黑的诺底皱了一下眉头,依稀知道口出不逊的人正是先知巴旦木带回来的修士。 事关巴塔部争夺资源的问题,诺底对身边的人吩咐了一声,就大步向前而去。 那人过来,点名姜翊纮,说族长命他到长屋里面一趟。 阿曼闻言,冷笑道:“修士有什么大不了的,这次没大伯护着你,我定要让父亲挖了你的眼珠。” 说完还朝姜翊纮比了比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做挖目状,就朝长屋方向走去。 “那可未必。”姜翊纮回着话,心道,事成一半了,哈哈大笑也是大步向前。 到了长屋,诺底一脸严肃,先是对着阿曼喝道:“大庭广众,还有没有一点规矩了。” 眼睛却盯着姜翊纮,言下之意,也是对他这个‘修士’的不满。 “你是何人?”诺底厉声问道。 姜翊纮也不知道要不要拱手,要他如同其他人一样表现恭敬他也做不到,只好作了一下揖:“姜翊纮。” 哼了一声,诺底冷声道:“你一个练气期修士,口气倒是狂,竟敢以项上人头断言我女儿必输无疑。我女儿可是白阶九转,对上科帕部的白阶九转,也是稳操胜券的。” 姜翊纮纠正道:“我愿以项上人头赌巴塔部能赢下今年的比武,而不是以项上人头赌令爱输。”这是两种概念,诺底明显是在混淆命题。 阿曼嘲笑道:“如果连我的这局都输了,巴塔部又何来的胜出可言?” “那你的意思就是诅咒巴塔部输咯?”姜翊纮笑着反将一军,说道。 阿曼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姜翊纮反问:“那你是哪个意思?” “够了,我可不是来听你一个小小修士胡言乱语的。”诺底沉声打断。 姜翊纮耻笑道:“我的意思很简单,今年的比武,只要阿曼输,则巴塔部必赢。如果我输了,人头留下;如果我赢了,我需要在贵部拥有人权;还有,令爱输了之后,必须拜我为师。” 姜翊纮看出来了,图腾文化对于师道很是尊敬,自己想要解决阿曼这个麻烦,就只能名正言顺地断了后患。 说到底眼前这人就是疯子一个,正要让人赶姜翊纮出去,姜翊纮冷声问道:“敢问十二年来,巴塔部胜率如何?” 巴旦木和阿曼都没有向诺底提及事情的原委。诺底算是看出来了,眼前这修士是来看自己笑话的,亏自己以为先知带回来的人有何出众之处。 趁着诺底还没发作,姜翊纮自己接了下去:“十二战,皆输。” “但是,输得不得其所,输得巴塔部儿女心不服口不服。我巴塔部儿女,个个有向武之心,一腔热血只为追求武道之巅。我听闻,十二战有一战是一胜二负,二战是一胜一平一负,七战是一胜两平,一战是三平零负。若我巴塔部但凡有一战两胜一平或两胜一负,则可以摆脱十二年来之困境。” “然规则是平局则是上一年的胜出者为胜方。我听闻,当年科帕部蓄谋已久,白黄红三个境界均是压制境界多年的人选,简直卑鄙之极。反观我巴塔部,十二年前之战,符合年龄条件的没有九转人选,每个境界在输对方一到二转的情况下,虽然一胜两负,但是场面之激烈,之悲壮,战出我巴塔部的英雄气概,战出我巴塔部的无畏精神。” 什么九转啊,白黄红境界啊,场面到底壮不壮烈啊,姜翊纮哪里知道,反正都是不懂,都是胡诌。一口一个‘我巴塔部’,简直不要脸。但是他只知道,自己必须达成自己想要的结果。 见没人出声反对,姜翊纮慷慨激昂地继续陈词道:“正因为第一战,科帕部胜之不武,导致后面十一年,我巴塔部接连折戟。试想一下,若我巴塔部今年能胜出,下一年即便是三平甚至两平一负,我巴塔部依旧可以稳操胜券,获得矿脉的管辖权。” “有了矿脉管辖权,我巴塔部的资源会丰富,则我巴塔部儿女修炼速度更快。若无矿脉管辖权,已经失去了宝贵的十二年,难道大首领您愿意看着我巴塔部一天天不如科帕部吗?难道大首领您眼睁睁看着科帕部耀武扬威而无动于衷吗?” “自然是不愿意。”诺底长叹一口气,“若是论巴塔部的整体战力,是丝毫不逊科帕部的。但是,规则就是规则,大家还是要遵循的。” 巴塔部本身就只控制了几个矿脉而已,多一个矿脉的影响的确不可估量。 姜翊纮又演说下去:“今年,科帕部三个人选都是各个符合要求的境界里的顶尖,甚至还有压制多年不突破的。即便令爱胜出一场,天平依旧是朝科帕部倾斜。更甚者,明日若三场全负,矿脉事小,我巴塔部士气低落事大,我巴塔部受辱事大,我巴塔部怨声载道事大!兹体事大,大首领又当如何自处?又当如何面对部落乡亲父老?又当如何夺回失去的尊严?” 不等诺底问对策,姜翊纮知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必须一连串的灵魂拷问,追问得长屋在场的人哑口无言才行。 “明日之战,于科帕部而言境界更加巩固。为今之计,只能委屈令爱输掉一场,输一赢二,便能破科帕部十二年来之阴谋,又能让他们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亦能振奋我巴塔部士气信心,向武之心。还能掌握矿脉主动权,迫使从今往后科帕部不再作祟!” 第十章 下上上中中下 阿曼原先听得入神,恍惚间又觉得这人好像也没那么可恶,待后来听到还是要让自己输掉一场,冷笑道:“说到底你还是心存龌龊。我一输,阿姆和卡特也未必能胜。我是一定会赢的。父亲,这贼子满口胡言,我发过誓要挖他双眼的,看来就在今日了。” 诺底没回应,反而问道:“输一赢二,此话怎讲?你又如何能断定阿姆、卡特必赢而不是平负?” 姜翊纮成竹在胸,谈笑间回道:“规则之一,可是二十五岁作为界限?” 诺底:“众所周知。” 姜翊纮问:“大首领可能亲自下场找回场面?抑或我巴塔部可反悔十三年前之约定?” 诺底回道:“自然不能。当年有十部共同见证,若有一方违反,则群起而攻之。” 姜翊纮又问:“规则之二,可是最终六人每人只有一战,平局则以上年胜出者胜之?” 戳到了痛点,诺底没回应。 姜翊纮接着说道:“此规则为杀人诛心之阳谋。每人只能一战,是为平局断了加比一场延时的后路。十个部落共同见证,里面必有半数甚至多数以上与科帕部为一丘之貉,必定有利益输送或欲对我巴塔部落井下石之部。” 诺底神情一震,惊讶道:“除了辛达部与拖木部当年极力反对此规则,其余六部都是极力赞成。只怪我猪油蒙心,信心十足也想独占矿脉,不料却落入科帕部阴谋已久的圈套。” 姜翊纮淡淡一笑,自己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的学位可不是白拿的,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十部共同参与,用膝盖想都能想得到,没利益输送的话,岂不是闲的蛋疼。这点小事都猜不到的话,干脆把头撞墙上算了。 姜翊纮点了点头,又问道:“规则之三,可是各自部落决出每个境界的优秀人选,双方捉对两两比试之后,以规则之二,三局两胜者胜出?” 阿曼恨恨地插话道:“科帕部卑鄙无耻。” 姜翊纮嗯了一声,分析了一下今天的见闻,表示认可:“筛选规则看似公平,实则科帕部阳谋之二。我巴塔部热血儿女用心角力,阿姆更是以略低一转的情况下险胜黄阶九转的族人,拔得黄阶境界头筹。” “反观科帕部,皆是鼠辈。带来的二十几个所谓的选手,比武台上根本没有用心对抗,实则为掩盖各境界内定的选手蓄精养锐,以逸待劳。再者,科帕部三个人选,皆是刻意压制多年不突破,无论平局胜局,矿脉的管辖权已然天定。” “规则之四,可是胜出方方有提出终止或修订约定之权利?” “科帕部深谙其道,若是通过两部混战来决出各自三名选手,则科帕部暗箱操作的手法会失效。规则之三是直接将矿脉拱手让与科帕部,规则之四则是将矿脉大概率掌握在手上。于巴塔部,实乃奇耻大辱啊。” 姜翊纮啰里啰唆了一大堆话,不停地赞美巴塔部,而不断地说科帕部卑鄙无耻,从心理学上来说,姜翊纮这是在进行心理暗示,从而激起巴塔部多年来委屈、不甘、愤怒等情绪,进而达到姜翊纮想要的心里预期。 诺底终于动容,说道:“若先生能解开困局,小女必输一场也得其所。” 姜翊纮舒了一口气,阿曼丢人,丢的也是诺底的脸,既然其女丢面子的事都能接受,那接下来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 “规则之中,游离之外,下上上中中下。”姜翊纮伸出三个手指,然后又说道:“破局之法,在于规则之四。变革从今年起,若不公平,则我巴塔部悍然战之。” 第二天。 巴塔部、科帕部、拖木部、雷部、索中部五部的首领齐聚主看台。 诺底先是站起来,示意安静。 科帕部的大首领沃多嘴角含笑,对旁边另外几部的大首领频频友好示意。 诺底发声,说道:“今日之盛举,是十三年前十部见证所来。感谢各位首领厚爱,诺底今日有一请求,不知当讲不当讲。” 见几位没意见,诺底说道:“灵石矿脉,是修炼资源的基础。十三年前,我部与科帕部共同开发,时有纷争。十二年来,因为比武定管辖权,两部相安无事,但我巴塔部无一年获胜,实在丢人。” 十二比十二输,族长受辱,周边的巴塔部族人心里都不是滋味。 “莫非巴塔部想要反悔十部的共同约定?”索中部首领苦库反问道。 诺底说道:“约定的是通过两部比试,定矿脉一年的管辖权,自然是要遵守。我今天想对比武规则提出异议,并不是取消比武,想必不会违反约定。” 闻言,台下各部族人哗然,巴塔部和科帕部的族人都站在各自立场议论纷纷。 当即有巴塔部族人喊了起来,要求改变规则,有喊着平局则加赛到决出胜负为止的,有喊着两部混战决出胜负的,有喊着放开年龄限制的,反正各种声音都有。 苦库摆了摆手,示意大家稍安勿躁,尔后说道:“祖神有好生之德,比武本就是为了平息两部纷争,就算平局,那也是皆大欢喜,何苦争个你死我活。我不赞同改变规则。” 科帕部众人一阵叫好,哈哈大笑着又对巴塔部族人一阵嘘声。 离得近的巴塔部族人有人忍不住,朝着边上的科帕部族人两人扭打在了一起,场面混乱,巴塔部多年的委屈和不甘瞬间就爆发了。 姜翊纮在人群中静静地看着,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在进行。他所提出的策略是一次性博弈,基本算是作弊,而且可一不可再,过后便再无最佳策略可言。主要的作用还是以此迫使规则往公平公正的方向修订。 自己身在异界大陆,本不该做出头鸟,但是现如今只有获得自由和权利,才能逐步获得自保之力,开启寻父之旅。 “安静,安静。”制止了场面的混乱,拖木部首领拖木略微沉吟,对诺底说道:“诺底,当年你也歃了血的,现在再反对并不合适。” 言下之意就是说,当年我不同意其中的规则,一番苦心,你却认为能够稳操胜券,如今再提修改规则,大家就都违背约定了。 沃多把玩着手上的扳指,开口道:“诺底,无信小人不是谁都能做的,我看你就挺合适的。” 一石激起千层浪,巴塔部族人刚刚安静下来的场面立刻引爆,台下周边各种骂声四起,就等族长一声令下,就要和科帕部血流千里。 诺底却不以为意,他要的目的已经达到了,现在就是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最好时机。 于是,诺底表示了自己也就是提一下,既然几位首领都不同意,那此事就作罢。接着,他又重申了一下比武的规则,尤其重点强调了规则。 既然科帕部来阳谋,那么巴塔部就来一个以谋止谋。 “最后,只管我部二十五岁以内的三人与科帕部三人各自一战,三局两胜,平局则算科帕部胜出,不限制出场顺序,大家可有异议?”诺底大声强调道。 台上默然,几个首领纷纷颔首。 台下及周边的巴塔部人却充满憋屈。 “那开始。”诺底示意了一下,擂鼓声响起。 科帕部按照惯例,红阶九转的科沃首先上比武台,胸前浮现科帕部的图腾及以图腾为中心由里向外的九个红色光圈无规则转动着,蓄势待发。 阿曼面无表情,在大局和族人的利益面前,阿曼最终选择了屈服。 要她说,巴塔部的族人宁可战死,也不使用见得到光的计谋:“这贼人,事后我定然把他千刀万剐。” 姜翊纮注意到阿曼怨恨的目光,哂然一笑,不去理会。 上了比武台,阿曼都懒得唤出图腾,扔下选手标签,直接说道:“我认输。” 接着,掩面痛哭直奔台下,直接就跑了。 沃多喝道:“诺底,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阿曼是我女儿,她今年才十五岁,又是昨天决出来的选手,大家可有异议?规则里又没有规定白阶不能对战红阶。”诺底老神自在,不破不立,回头再安慰一下女儿。 雷部首领雷诺面无表情:“没异议。但是诺底,你破罐子破摔也就算了,让令爱直接认输,这不是我图腾部落血气儿女的风格。” 沃多疑惑不已,但是诺底的回答虽然不着边际但是确是无可挑剔。 诺底又说道:“按照规则,阿曼和科沃都战过了一场。我宣布,本局巴塔部败,科帕部胜。” 看来族长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今天的比武不比了。台下巴塔部不少族人眼眶泛红,更甚者有女性族人直接掩面哭泣。 最有希望获胜的阿曼,竟然不战而败。 不少人喊着‘族长’两字,纷纷请求血战。 诺底扫视一圈,冷冷地说道:“愿赌服输!巴塔部要是有闹事的,直接逐出巴塔部。比武继续。” 此话一出,其他部的人无话可说。 姜翊纮心道,如果竞赛机制都已经和地球上的各类国际竞赛接近成熟与标准化,那自己无计可施。正是因为两个部落之间的机制不透明,都认为红阶理所当然就应该和红阶对战,谁也没能往白阶挑战红阶方面想,才能完成这种低劣却又高明的作弊手段。 整个巴塔部都沉浸在悲愤的气氛当中。 阿姆双拳紧握,青筋暴起,内心暗自发誓,等下即便是死,也要拿下一场,平局都不行。 诺底笑着对沃多说道:“这场准备派谁出战呢?” 沃多阴沉着脸,反问道:“巴塔部准备派谁呢?” 诺底顾左右而言他:“你猜。” 沃多拍案而起:“诺底,你破坏规则。” 诺底不温不火地反问道:“诸位,我破坏规则了吗?” 诸人不语,算是默认认可了诺底的行为。当年定的规则确实不公平,大家总不能说,允许科帕部取巧,就不能允许巴塔部钻漏洞? 本身要改变现状,最大的阻力就是另外八部的见证和约定。只有将这种不合理的规则见诸于世、无所遁形,才有机会改变巴塔部受制于规则的现状。于眼前则是胜了比武,于长远则是不违反约定又能使巴塔部的利益更加合理化。 “卡特挑战克尔,阿姆挑战科鲁,科帕部有意见吗?敢应战吗?”诺底宣布说。 第十一章 路引,天机 阿姆坚持要和克尔决一死战,但是却被诺底勒令对战科鲁。 姜翊纮没有继续看下去,只要诺底坚持打太极,比武的结果肯定会是按照预定的方向走,胜二输一。 如果科帕部连迎战都不敢,巴塔部算是利用规则,而科帕部则是违反约定。说巴塔部胜之不武,科帕部之前的作为也并不光彩。 九十步和一百步,谁也笑不了谁。于巴塔部而言,已经是及时止损。 规定是每年都必须以比武的方式来决定矿脉的管辖权,还有就是胜出方可以提出修改要求,巴塔部已经把握了节奏。 神树的一枝,阿曼正坐在上面愣愣发呆,脸上依稀有风干的泪痕。 看见姜翊纮过来,阿曼一言不发,跳下来转身就走。 阿曼以为姜翊纮这会是来羞辱自己的,毕竟这个无耻之徒出现在这里,本身就是对自己的一种羞辱。 走出十几米,却只听见姜翊纮正色说道:“对不起。” 停下,回头一看,姜翊纮已经迎着光亮往他的居住处所走去,看着他被拉长的影子,落寞得好像是一条落魄的狗。 姜翊纮进屋就关了门,看着桌子上的蔬果,吃了两个,竟有点意兴阑珊。 “爸、妈,你们到底在哪?你们还好吗?儿子好想你们。爸,你是不是也来到这个异界大陆了呢?” 恐惧,只有经历无尽虚空中袭来的孤独才知其真。 未知不可怕,恐惧的是无尽的孤独。 “黄泉碧落,我一定要找到你们。”姜翊纮睡意袭来,和衣而睡。 “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姜翊纮仿佛记得有个虚幻的声音不断重复,待得第二天清晨醒来却无半点真实。 “出来了出来了,大家不要挤。” 才打开房门,门外就涌进来十几个热情的巴塔部族人。 姜翊纮愕然道:“大家这是有什么事吗?” “尊敬的客人,请你收下我们的一点心意。”大家放下手上的东西,有各种吃的用的,然后又轰然而散。 来的快去的也快,搞得姜翊纮云里雾里,不知所以。 姜翊纮出门散步的时候,发现大家对他都挺热情的。后来才知道,巴塔部获得了今年的交界矿脉管辖权,作为胜出方,随后族长灵羽公告十部修改了规则并得到了肯定的回应。 灵羽,是一种灵燕的羽毛,每一只灵燕都天生具有独一无二的阵纹波动,与灵燕画好精神契约之后,持有同一只灵燕的灵羽,就可以通过灵羽双向传达讯息,并被解读。灵燕只要不死,就可以无限产出灵羽,一旦死亡,原先存在的灵羽三个月内仍可用于通讯,后渐消亡。 “看来这灵羽和以前的呼机功能相似,只不过好像灵羽更神乎。”姜翊纮打听到消息后,不由得想到,“既然可以靠灵羽的波动匹配传递信息,那只要建立起一座足够大的基站,爸是不是至少就能接到我的电话了。” 很快姜翊纮就找人要到了纸和笔。 说是纸和笔,其实就是经过处理的薄树片和树枝。所谓的纸,取自一种树的树干,加工处理成薄薄的一片,而且还具有柔韧性,和地球上的纸一样可以折叠拉扯,甚至还更抗力。所谓的笔,则是取自一种树的叶脉,每一节叶脉都是天然的色笔,有点类似于彩色铅笔,但是却比铅笔神奇,色彩更加逼真。 就地盘膝,得益于素描功底,姜伟的画像跃然纸上,想了想,姜翊纮又画了一张不戴眼镜的。 接着又画了一张程妈的画像。 引得巴塔部族人们纷纷驻足,指指点点着。 姜翊纮这才站了起来,举起两张栩栩如生的画像,大声说道:“各位如果有见到过这两个人,麻烦告知我一声。” 观看的人都摇头,表示没见过。 “你应该把画像给商队,他们走的地方多,见的人广。”阿姆站在远处,双臂叉于胸前说道。 姜翊纮心中一喜,刚想着要如何才能让阿姆帮忙引荐商队的人,结果阿姆二话不说,过来拿起画像,看了看,说道:“不介意的话这三张图像我先拿走,回头帮你拓印一些,让商队的族人们帮你留意。” 也不给姜翊纮说话的机会,阿姆转身就走。 愣是让姜翊纮的笑容僵在脸上,感谢的话卡在喉咙,左右不是。看阿姆的样子,好像是自己欠了他一百万似的。 不过阿姆好像想起什么,又转身说道:“族长让我给你的。” 姜翊纮伸手接过阿姆丢过来的东西,是十颗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者匿珠,于是自语道:“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这玩意怎么用,还得找个人问问才行。” “喂,哥们。这玩意怎么用?我不会用啊。”姜翊纮追了过去喊道,阿姆却已走远。 有热心的族人告诉他,者匿珠根据不同的修炼方式而不同使用方法之类云云。 “无耻之徒,谎言连篇。你不会使用者匿珠,又是怎么修炼的?”冤家路窄,阿曼正要去长屋,不经意间又撞见了姜翊纮。 老子成为兵王靠的就不是这种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而是锻体,姜翊纮内心很无奈,嘴上却说道:“当学生的就是这样的态度对待老师的吗?” “你……”阿曼语塞,姜翊纮哪壶不开提哪壶,父亲叫自己过去,正是要说此事。 姜翊纮前日提过,假若阿曼必输,巴塔部胜出后,则认他为老师,而且给予他正常的权利。 刚刚阿姆转交的者匿珠,就是正常族人每月都有的修炼资源用量。 虽然食物里有能量,但是始终杂质斑驳,不如者匿珠提炼精纯所蕴含的能量,还减少了修炼时候的麻烦。 长屋。 诺底和先知巴旦木神情严肃地谈着,诺底时不时点头,还提出不少的问题。 诺底思索着,问道:“先知,祖地也只是那人的说法,是否真实存在还存疑。” 先知沉吟,久久才应道:“五千年前,那人不知从何处来到东大陆,铁血手腕在修士世界掀起腥风血雨,才换来我图腾部落喘息之机。为感恩德,我图腾部落愿世世代代奉他为主。没想到那人惊鸿一现之后,只留下指引,就毅然前往中大陆,从此杳无音信。” “他留下训示,不得留载他名讳,也不需各部的供奉,图腾部落九十九上部,各部栽种一棵他带来的神树种子,静等两千五百年后他指定的人到来。九十九上部不得借内讧行灭部灭种之事,图腾部落自为一地修士不得干预,否则手持路引之人便会代为刑罚。” “能够沟通神树的人,便为部落先知,每年有一次沟通神树的机会。” “我图腾部落苦等了两千五百年,并没有等来那人指定的人的到来。转眼间,又是两千五百年弹指而过。我巴旦木,如果无法突破,所剩寿命也无几。” “终于,苍天有眼。” 先知老泪纵横,认真地看着诺底,颤声道:“族长,我擅自动用了今年沟通神树的机会。” 诺底肃然,双掌掌背贴着额头,伏地不起,恭敬道:“谨听祖神训诫。” 巴旦木复述道:“神树示下十字箴言: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 诺底改伏地为铺胸纳地,恭敬问道:“与姜先生可有关联?” 巴旦木摇头,又点头,困惑道:“我也有此疑问,神树感应到了来人的亲切,但感应不到路引,未来已然变故,因而是也不是。” 诺底重复着:“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隔了五千年,过去,未来,昨天,今天,是也不是。” 巴旦木没有搭话,转而说道:“除了路引阻断,天机也被屏蔽了。” 言罢,拿出一个早已四分五裂的龟甲,又露出胸前。 心口处一道几寸狰狞的血淋淋伤痕。 诺底上前察看,惊道:“我辈外伤可以起新肉,这,这,先知这竟然无法痊愈。” 巴旦木苦笑:“偷窥天机,降下神罚。姜先生纵使不是手持路引之人,能让神树亲和,也是几千年来首次。何况,我欲卜其来历,却被降下神罚。” “如今九十九部,人心思变,早已不是五千年前之图腾部落。姜先生实力孱弱,故而我借故欲囚禁姜先生十年,也算是为巴塔部积淀福缘,兑现我巴塔部当日誓言。” 诺底深以为然,说道:“先知言之有理。” 忽然又想起什么,诺底问道:“姜先生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之前听先知的意思,辛达部那个族人,似乎误打误撞……” 巴旦木说:“我已抹去他这段经历的记忆。” 诺底恍然大悟,颔首说道:“那就好。” 先知走后不久,阿曼气冲冲地跑进来,一进长屋就叫嚷道:“父亲,您真的要阿曼拜那无耻小人为师么?” 诺底以为她还在生比武台上不战而输的气,安慰道:“父亲知道阿曼委屈。姜先生帮巴塔部破了困局,咱们巴塔部族人都是守信之人,愿赌服输……” “那是您和他的赌,总之,阿曼羞与肮脏无耻之人为伍。”阿曼激烈反对,又说道,“您一口一个姜先生,他也就一个练气期修士,比阿曼还不如,有什么资格成为阿曼的老师?” 诺底莫名,说道:“我听说在赌约之前,阿曼就对姜先生欲杀之而后快,我看姜先生并非大恶之徒,阿曼何来的怨恨?” 第十二章 虚空诀 阿曼疯狂地抓了抓头发,发出哼哼声,恼道:“父亲是给那小人灌了迷魂汤,处处为他说话。先知说的是将他囚禁十年,您倒好,被他那三寸之舌一说,就还了他自由。” 诺底正色喝道:“胡闹,胡闹。对于有功之人,自然论功行赏。若都像你这般胡搅蛮缠,我巴塔部又如何统领那二十八个附属部落,又当如何像神树般顶天立地?” “父亲,总之其他的事情我可以答应,拜他为师是万万不可能的。阿曼知道他的龌龊心理,必定有所图谋,您就忍心将阿曼推向火坑吗?”阿曼泪珠在眼眶打转。 她有句话说对了,姜翊纮确实有所图谋,但是图谋的是成为阿曼的老师之后,能够省却很多麻烦,至少不用担心阿曼给他使绊子喊打喊杀。至于阿曼所想,在姜翊纮的意识里,猥亵未成年人的事他可做不来。 要是姜翊纮知道事实的原委,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偷看了在溪里洗澡的阿曼,搞出这般乌龙。 诺底终究厉声不下去,转而说道:“你拜他为师,是好事。在他之前,又有谁能够破局,夺回灵石矿脉的管辖权呢?说明姜先生是有智慧的人。” 阿曼辩驳道:“父亲!父亲!您不知道,他,他……,总之,阿曼看在他帮了巴塔部的份上,不杀他便是了。” 见诺底坚持,阿曼只能退而求其次,想要摆脱姜翊纮这个恶魔。 诺底唉了一声,说道:“正因为阿曼厌恶姜先生,所以才更加要认了这师徒名分,断了为父想招他为婿的念头。” 诺底内心叹息,如果姜翊纮真的是持路引之人,那阿曼是配不上他的。为了巴塔部的繁荣昌盛,自己真的是会忍不住通过联姻的方式来绑住他。如今姜翊纮主动提出收徒的想法,简直不能再皆大欢喜了。 图腾部落一点都不封建,只是阿曼对于经历的事视为奇耻大辱,所以一直耿耿于怀。阿曼以为先知和父亲说了自己受辱之事,否则父亲为何如此坚持,还说出招婿的想法。 “父亲,阿曼恨你。”阿曼说完,掩面哭泣,夺门而去。 诺底伸出一只手,又缓缓放下,叹息道:“唉,这孩子,还是不能接受比武台上的事啊。” 姜翊纮此时正灰头土脸,狼狈不堪。他实在想不明白,吸收米粒大小的白色者匿珠时,自己成为兵王的古武锻体术心法《炼体真经》居然被未知的真气排斥了。 一开始只是觉得心口不适,体内从心口处的微不可察的一丝蓝光吸收了者匿珠之后,明明是一小点却排山倒海般驱赶着自己体内的真气能量,洗涤荡尽原先锻体术的心法真气,那种感觉就好像狮子在赶着羊群,并且一只只吞并。 瞬间自己体内真气一空,浑身动弹不得。 “都说师傅引入门,修行靠个人。看来我入门入得不对啊。”姜翊纮苦笑,这种状态再持续下去,自己唯有等死,“混蛋,到底哪里出错了。看来是古武功法有问题?” “完了。废了。” 两个时辰过去了,姜翊纮的口耳鼻眼相继出血,浑身皮肤皲裂,丝丝血水渗出。 就在他绝望到不能再绝望的时候,心脏处一点星星之火的真气,瞬间星火燎原。真气下行至神阙,再由会阴,过尾闾,沿后背上升腰间命门穴,再升至脊背、玉枕穴、 百会穴,然后顺着两太阳穴,经耳根前、面颊、降至喉头、膻中,再下行至神阙,归于下丹田,完成一个循环。 姜翊纮微微能动,大喜,立刻闭目冥心坐,两手抱昆仑,叩齿三十六,握固静思神。 如此周而复始几次,补充了几次者匿珠,在消耗到第九颗时,终于又恢复到兵王的实力,还隐隐有突破的兆头。 刚松口气,姜翊纮忽然又脑袋疼到炸裂一样,被硬生生地深入灵魂般植入了一段名为《虚空诀》的总纲: “大道无形,生育天地;大道无情,运行日月;大道无名,长养万物。大道繁衍,停心在内。” 姜翊纮感觉自己好像和以前不一样了,他尝试着运行《虚空诀》的功法时,发现自己竟然形成了黑色漩涡般的气海。而且,随着自己运转《虚空诀》,体内真气流转,竟然和图腾部落唤出图腾调动力量有异曲同工之妙,不是在地球上获得的古武锻体心法所能比拟。 姜翊纮试着调动黑色漩涡般的气海,竟能感受全身的经脉骨骼和扑通扑通跳的心脏。 最近和巴塔部族人了解到的是,大陆上练气和炼体是无法同步进行的,也从来没有人成功过,但是《虚空诀》分为练气篇和炼体篇,殊途同归,可以同步练气和锻体。 只是之前成为兵王的古武锻体术实在太低端了,导致被清洗了一遍。高屋建瓴,姜翊纮的练气、炼体双境界相差无几。 此时,诡异的黑色漩涡的气海,浮于胸前的是古尺图腾,白阶九转,以图腾为中心由里向外九个白色光圈无规则转动。 二者相辅相成,毫无违和感,只是同时运转起来,浑身的能量即刻被抽空。 所有的奇遇,应该就是来自自己感受到的蓝色心脏。再度感受时,心脏却好像变幻了形状,给人以花非花雾非雾的错乱感。 “看来我失去意识之后,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姜翊纮如是想,又想起自己睡梦中‘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的苍老声音,姜翊纮隐约意识到自己应该是得了某种传承,而且和心脏有关。 反正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自己本来是将死之人,能多活一回已经是回本了:“上天安排的最大,就当这是上天给我安排的金手指好了。” 最要紧的就是尽快获得那种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快速提升自己的实力,然后开启寻亲之旅。 再看了看自己一身的污秽,臭气熏天,姜翊纮原先的衣服算是彻底报废了。 姜翊纮恶趣味自语道:“这里的人武力值那么高,智商好像都不用在其他地方,衣食住行都是如此简单原始。宁愿守旧,连服装都不设计设计,穿着粗制滥造的兽皮衣就和以前读书那会全部人都穿校服一样毫无特点。不知道他们口中的修士世界是不是也这么原始?” 拿起纸和笔,刷刷刷地画了两套服装设计稿,洗了把脸,也不顾浑身的血污,出门直接找巴塔部的裁缝去了。 姜翊纮以为裁缝都是些大妈大叔,没想到碰到的竟然是一个年轻的大概二十岁左右的姑娘。 姑娘还主动和他打招呼:“姜先生,你这是怎么了?”族里经常有人带着战斗过后的痕迹,所以她倒也见怪不怪,并不觉得姜翊纮浑身血污有什么不妥。 归功于族长诺底的公告,说姜翊纮有功于巴塔部,是巴塔部的贵客,姜翊纮的大名早传开了。 姑娘主要负责这一带的裁缝工作,一看姜翊纮的设计图,除了有小部分看不明白,其他的基本都能看懂。在向姜翊纮请教了难点之后,整个人的眼里都放出奇异的光芒,惊讶于原来衣服是可以这样设计的,久久不能合上嘴巴。 姜翊纮以为这对于她来说有难处,于是问道:“阿桑姑娘,可以做的出来吗?如果针线达不到要求,那就换成粗线粗针。实在做不出来的话也没关系,我可以去找其他区域的裁缝帮忙。” 只是姜翊纮忘了,地球上普通人都可以做出来的衣服,对于这里的人来说,更加不成问题。就像造车一样,没有设计图,几千年的文化发展都没能造出汽车,但是一旦有了设计图纸,车就批量造出来了。 阿桑欣喜地说道:“能!能得姜先生信任,把如此珍贵的图纸交给阿桑,阿桑定然将它做出来。有劳先生在此看着,做完衣服阿桑就将图纸完璧归还。” 阿桑见猎心喜,要不是姜翊纮在,早已手舞足蹈了。 姜翊纮愣了一下,不就两张图纸么,至于这么夸张:“阿桑姑娘客气了,这图纸不算什么,你要是不嫌弃,就送给你了。” 接着又为难道:“我现在没有其他的衣服,能不能借一套我先用着?” “先生等着,阿桑这就去给先生拿。”等将衣服拿过来时,阿桑又犹豫了,红着脸小心地说道,“先生,我做的这些衣服,不入法眼。” 姜翊纮伸手拿过,摇了摇头,有好过没,总不能让自己没衣服穿。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阿桑就将做好的两套衣服送了过来。在归还设计图纸的时候,可以看出阿桑有些舍不得,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姜翊纮接过衣服,开口说道:“我手头没钱。要不我用这个抵了衣服的钱?” 直到现在,姜翊纮都不知道图腾部落的硬通货是什么,唯一想到能在这个世界用的也就是最后这一颗者匿珠了。 阿桑摇头,拒绝了这个报酬,回道:“巴塔部奖惩分明,不需要和修士世界那样靠钱做事,族人们凭贡献值发放物资,各司会进行登记。姜先生是巴塔部的贵客,能完成姜先生的要求也是阿桑的荣幸。” 姜翊纮掉了一下下巴,自己鄙视的落后和原始,却已经达到了地球社会所达不到的柏拉图理想国状态,好奇地问道:“这么庞大的数据,他们如何整理登记呢?” “喏,我们每个族人都有一块身份牌,无论是完成任务还是例常领奉,都是匹配的。”阿桑说道。 姜翊纮暗自瞠目结舌,这是理想国加大数据的结合啊。 “那你属于哪一司?”姜翊纮问道。 阿桑回道:“当然是务司啦。” 姜翊纮说:“族里大家没想穿更好看,更漂亮的衣服吗?” “大家本来穿的都很好看,又实用。”阿桑红着脸,说道:“之前阿桑觉得我们的衣服已经很好看了。现在姜先生的设计图将会让务司的裁缝们都觉得惭愧。” 姜翊纮明白了,敢情这里实用主义扼杀了创新性,一个念头在他心里悄然产生,点了点头,问道:“你今天忙不忙?不忙的话你稍等我一会。” 阿桑表示并不是很忙,也不知道姜翊纮有什么事,只见他拿出纸笔认真地画着。 姜翊纮很快就画好了,看了看,心想自己跨国公司有一条线就是做顶级服装的,看的高端设计多了,没见过猪跑也吃过猪肉,一副设计图就完成了。 第十三章 不知不觉被人坑了 姜翊纮将设计图递过去给阿桑,谢道:“这张设计图给你,就当报酬。” 阿桑哪里敢接受这么珍贵的图纸,又实在喜欢得紧,左右为难。 姜翊纮趁机道:“我这个人不想白吃白喝,又没有其他的能力,不如这样,你就把这个图纸的裙,呃,衣服做出来,帮我宣传宣传。” 姜翊纮做梦也不会想到他今天作出的这个决定,后来他所设计的风格的衣服风靡了整个图腾部落,并且传到了修士世界,奠定了他服装设计之父的尊荣。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阿桑走后,姜翊纮试了一下,衣服果然合身,针对性的设计风格搭配着这个世界的衣服原料,别有一般风景。 这时候阿姆来了,还带来一只灵燕。 灵燕是给姜翊纮的,阿姆教会姜翊纮与灵燕画了精神契约,并告知画像图纸拓印了十份,其中的几份建议附上一根灵羽,方便有消息时候的传讯。 姜翊纮问了一些修炼的基本问题,还试探着问,一般自己这样的境界,者匿珠的日常修炼用量会如何。 当阿姆说,除非境界的突破,否则一般白阶实力的族人,一个月才能够消耗完十颗者匿珠,这也是为什么给姜翊纮的也是十颗的用度的原因。 姜翊纮得到答案后,暗道自己体法双修,同时修炼气海和锻体,竟然耗材速度如此之快。 然后便聊起了其他的问题。 在这里,好像从来就没人问姜翊纮从何而来。姜翊纮问起当初遭遇的地方是何地时,得到的回答是那里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阿姆盯着姜翊纮的着装,摇头说道:“一旦近身战斗,就浪费了这些衣服材料了,多可惜,还不如我们这样的穿着,可以缝缝补补。” 姜翊纮不以为然,要我和你们一样衣不蔽体,邋邋遢遢,老子也不习惯。 谁料阿姆话锋一转,又说道:“这是务司的裁缝出的新款?” 姜翊纮憋笑,怎么感觉自己闻到一股酸味,接话道:“专门为我设计的新款,仅有两套。” ‘哼’了一声,阿姆说了句‘华而不实’,就走了。 临走还不忘看多两眼。 姜翊纮笑着,看阿姆去的方向似乎是裁缝处,心道自己正好缺修炼资源,既然自己重修了《虚空诀》,最重要的就是提高实力,然后去找老爹老妈他们。 昨晚他试着修炼,发现《虚空诀》确实是一部好功法,不过应该是传承存在等级封印,自己实力不够无法窥到更高级的内容。自己现在正好达到了练气期的第九层,下一个要突破的境界便是筑基期。 一则练气,一则炼体,体法双修。 练气期对应白阶,筑基期则对应黄阶,每个境界分九层,对应图腾部落的图腾光圈九转。 这么看来,地球上的黑袍大祭司应该是属于筑基期的范畴,姜翊纮想道。 一晃数日。 姜翊纮没想到先知也到访了,目前自己已知的有白阶、黄阶、红阶,如果自己当时没有眼花,巴塔部的先知可是青色图腾,不由提高了警惕性。 巴旦木却很随意,问了姜翊纮几个看似随意的问题。 姜翊纮不知深浅,想起对方故意而为之的囚禁十年的理由,有种此人危险的感觉。 巴旦木顾左右而言他,忽然扯到:“阿曼已经十五岁了。” 姜翊纮口上应付了一声‘噢’,心里盘着这坚果成精的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巴旦木言出惊人:“小友是否有婚嫁良配?” 姜翊纮张大了嘴巴,神疑不定,老妈都没明目张胆地催婚,难道这巴旦木囚禁自己竟然是因为看上了自己? 只好说道:“那个,先知,我快三十了。老油条了。对了,我年老色衰,实力又弱鸡……” 巴旦木继续说道:“听说你要收阿曼为徒?老夫赞成。如果在此良缘基础上,男欢女爱,再成佳话,岂不美哉?” 姜翊纮条件反射地不明觉厉,不是这样子,小说里经常是废柴少爷被退婚,然后发奋图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最后打脸退婚的人。 没想到现实中却不是退婚,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件事就是被人绑回了部落里强迫征婚? 姜翊纮只好坦白:“先知,你不用试探我。姜某收徒也是被迫无奈之举,自保罢了。至于您说的,我对未成年人没这方面的癖好,犯法的,犯法的。” 此来似乎另有目的,巴旦木抚须,良久方道:“老夫着实好奇,小友认得我图腾部落的文字。” 心里叫苦连天,姜翊纮想起那天口快,只好硬着头皮答非所问道:“常识嘛。” 巴旦木摇了摇头,说道:“修士所用的玉简是通用文字,我图腾部落即便是商队,和修士世界接触,用的也是通用文字。小友可懂我意思?” “我以前来过。”本来想说自己和其他部落的人学的,但是转念又觉得不妥,姜翊纮只好敷衍狡辩道。 “那更加不可能。图腾部落的边境,有结界阵法,以小友的实力万万是闯不过的。来历不明之人,老夫不可能置之不理。” 说完这句话,巴旦木一直盯着姜翊纮,不再开口。 头皮发麻,手心都是汗,姜翊纮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福是祸,这种感觉就像押大押小,五十五十的概率,如果押不对,那百分之百要糟糕。 这时,巴旦木的灵羽阵纹波动,却是族长有急事相召。 巴旦木不再说话,转身往长屋方向而去,留下原地内心惊疑不定的姜翊纮。 长屋。 诺底正襟危坐,神情肃然,见八司长老人齐了,方才开口说道:“诸位长老,灵石矿脉管辖权文牒在交接之时,望鄙拖延不动,角部、氐部、娄部三下部相互推诿,迟迟不愿派人到望鄙加强驻守,诸位如何看待?” 角部、氐部、娄部位于科帕部和巴塔部交界,正是附属于巴塔部的部落。 附属部落称为下部。 下部为表臣服,需将嫡长子送于上部为质子,而且每年需向所属上部纳贡。 除此之外,下部还得按照上部的要求派人手参与驻守上部直辖各鄙的驻军编制。 上部的总部称为城,城之外直辖的均称为鄙。望鄙,是巴塔部直辖的地方驻守本营之一。 九十九上部交界处的下部承受着内外的压力最为苦不堪言。 相互推诿的三个下部和望鄙是祝司长老由布所管,几司长老交头接耳,看着祝司长老,希望他能够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祝司长老由布脸色难看,沉声道:“吾失察,愿引咎。怕是科帕部与其他几部搞的鬼。角部、氐部、娄部三下部迫于压力,不敢派出人员参与望鄙的驻守。” 诺底开口,打断说道:“那矿脉管辖权文牒的交接呢?” “族长,正值多事之秋,吾思量,交接之事不可操之过急。”祝司长老由布辩道。 诺底不怒自威,一字一字说道:“望鄙作为我巴塔部边防驻军本营,畏狼怕虎竟至于斯,那不如将我部领土拱手相让,直接称臣?” 由布惶恐,道:“吾有罪。请族长降罪!” 诺底说道:“边防驻军惰怠,望鄙守军主将由吕治军不力,罚。角、氐、娄三下部不尊上命,查明推诿原因后,今年增加七成税贡,以儆效尤。另外,着人前往望鄙快速推进灵石矿脉文牒交接事宜。” 祝司长老由布闻言,脸色苍白。由吕是他长兄,巴塔部九鄙,拱卫都城,一鄙的实力不容小觑,也是他坐稳长老位置的依仗之一。忽然想起此事由姜翊纮而起,因而道:“吾有一事觉得不妥。姜翊纮一介修士,来历不明,万一此人是奸细,虽然有恩于巴塔部,吾听说择日阿曼还要拜他为师,族长还请三思。” 诺底环视了另外几位长老,医司、乐司、史司、刑司五司长老赞同祝司长老由布,务司、刑司两位长老保持了中立。 再看掌管卜司的先知时,先知巴旦木却闭目养神,毫无波澜。 诺底说道:“姜先生是友非敌,各位无须多虑。” 务司长老妪婆想起阿桑说过的关于设计图的事,倒是站起来开口说道:“此子工于一技之长,矿脉一事有功于巴塔部,目前实力孱弱,尚无威胁,既然族长断言此人是友非敌,只要可控,无妨。” 说完,看了一眼充耳不闻的先知,微微颔首。 刑司长老昊昇是部落最刚正不阿的人,所有由他掌管陟罚臧否,大家将眼光都投向他。 昊昇只一句话,就不知不觉把姜翊纮给坑了:“此事与姜翊纮有关,既然望鄙将领拖延,下部又生怯,不妨让此人前往望鄙监军,以为投名状。” 昊昇没有说下去,意思已经很明显,若是姜翊纮投不了投名状,则囚之。 有意无意地眼角余光扫过先知方向。 诺底沉吟了一会,点了点头:“善。” 谁也没注意祝司长老由布眼中闪过的怨恨。 看着眼前这老头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姜翊纮诧异道:“三天后就出发?监军?我一个小小练气期修士能做什么?” 监军只是一个虚名,并无头衔编制。姜翊纮这下子也算知道了,每个有人的地方就有阶级。图腾部落里,在上部但凡有头衔编制的军衔或者职务,便是有了部籍,有部籍之人若有人身意外闪失,则上部将倾力彻查,这也是对有部籍人员的一种制度保护。 第十四章 面具人 先知巴旦木亲自过来告诉姜翊纮此事,姜翊纮恨得牙痒痒的,当面骂道:“老匹夫,逼迫不成,安敢害我?” 要是这老头一个不爽,直接捏死他的话,姜翊纮就算是猫有九条命都不够捏。所以骂归骂,也是掌握了一个度,实则探一下巴旦木的底线和容忍度,以此来判断他到底有何图谋。 巴旦木不以为意,自顾自往屋里走,说道:“这是祝司的长老提起的你,以及长老会的意思,老夫可是一言不发。而且,小友的实力太弱,需要历练历练,老夫认为百利无一害。” 然后又笑着说道:“你不必担心,我没有恶意。望鄙那里啊,虽然两部交界,但是双边无战火狼烟,安全得很。” 今年抢回了矿脉管辖权,科帕部肯定吃不到的东西也要恶心死你巴塔部。现在三下部不顾巴塔城中质子的安危,已经说明被施压了。望鄙作为直辖边境防守都当了缩头乌龟,你这不是要整死老子? 安全,安全你二大爷的。 姜翊纮盯着巴旦木,突然开口道:“我要一百颗者匿珠,诺,就是那种米粒大小的白色能量珠。” 巴旦木淡然说道:“这么多你用来作甚?”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在这个世界,到处充满危机,但是姜翊纮有着两个世界的不同生存经验,这就是他的优势。 看似漫不经心地说道:“去到你说的那边境城郭,反正双边和平,我就在那里悠哉悠哉修炼,安稳度日。” 巴旦木最终还是留下了一袋者匿珠,不止一百之数。 姜翊纮着实想不明白,自己的几次试探,竟然探不出深浅,还平白得了便宜。 到了这时候,如果还觉得是因为自己吃了红色的果子而被抓回巴塔城,那自己真的就蠢得无可救药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就尽量出名,越出名,父亲就越能得到自己的消息。如果父亲也来到这个世界,以父亲的能力和脑力,只要不死那就绝对会想办法和自己联系。 左右去望鄙比被软禁在这里要好,既是危机也是机会,姜翊纮从床底下摸出目前唯一的也是当初作为龙组小队教官随身带的武器92f手枪。 只有三天时间,来不及组装拿手的武器,望着仅剩的七颗子弹,摩挲了一会,姜翊纮拿出纸和笔,按照物理学、化学、材料学、空气动力学的标准计算着,如果把弹药用者匿珠代替的话,侵彻力和停止力相互做用之下枪体能否承受得住。 侵彻力和停止力之间往往相互矛盾,如果侵彻力过强则可能在射中目标后穿透目标身体,并带走大部分能量,然而过度追求停止力则可能导致侵彻力下降严重。 不知不觉已然夜里。 来到这个世界,观摩了部落族群间的战斗方式,姜翊纮决定浪费一颗子弹做测试,追求侵彻力的穿透极致,放弃停止力在人体体内能量的破坏力。 当然,如果枪体爆膛,浪费一颗子弹就等于浪费了全部。 就在他将弹药取出,换上者匿珠,准备调动黑色漩涡气海的能量裹住枪体进行最终实验时,身上的灵羽一阵阵纹波动,译文只有寥寥数字:画像已有消息,西隅十里见。 犹豫片刻,巴塔城明文规定城内不得私下械斗,一旦有能量打斗的波动,执法队就会前往执法,应该无虞。 手枪随身,掩上门,前往西隅十里处。 到了指定地点,姜翊纮眼见四周无人,眉头紧蹙,常年的警觉性让他感到似乎不对劲,暗暗拿起手枪藏于袖底。 不一会,一个黑袍人现身。 “阁下何人?”没有问画像的事情,姜翊纮借着点点星光,警惕地保持距离,冷声道。 对方戴着面具,故意掩饰原本的声音,冰冷的声音仿佛使得气温骤降:“你是否来自天外?” 来者不善,姜翊纮浑身一颤,摸不清对方修为,转身就逃。 许是怕惊动执法队,对方不敢动用图腾力量,饶是如此,依旧后发制人,几息时间就追上了动用了黑色漩涡气海能量的姜翊纮。 不过也诧异,这个练气期修士不简单,反应速度挺快。 姜翊纮看似慌张实则冷静,有过多次生死徘徊的经历,闪电火花间想着,对方不敢动用图腾力量,说明有所顾忌,此乃优势。 实力的悬殊,以护住心脉为主,冒险硬生生受了对方不动图腾力量的一掌,姜翊纮口吐鲜血,像断线的纸鸢般掉落在一堆草垛中,被散开的干草掩住了身体。 面具人拨开草垛,在几米开外冰冷说道:“你死不了,老实回答我的问题,路引在哪里?” 许久,姜翊纮一动不动。 面具人咦了一声,莫非自己出手太重? “哼,诡计多端。再装死的话,休怪我不留全尸。”面具人说道,一脚踏在姜翊纮胸口。 俯身伸手一探姜翊纮的鼻息,断气了,面具人疑惑道:“那人的传人居然没有路引护身?莫非消息有误?” 陡然间,姜翊纮如鹰般睁开眼,近距离瞬发两枪,子弹在枪膛里受力旋转,破空而出。 黑色漩涡般的气海调动极限,兔子搏狮,孤注一掷。 姜翊纮选的时机非常恰当,以受伤为赌注,赌自己身体强度可以承受对方不使用图腾力量的一击。 以身做饵,不到半米的距离抬手开枪,但是面具人反应更加迅捷,竟然还是被躲过了要害,第一枪因为有者匿珠的能量堪堪打中左臂,第二枪却无法伤其分毫,弹壳弹落在草垛上。 姜翊纮调动修为一拳轰向面具人,后者抬起流血的左臂挡了一下,惊疑不定而急速后退,随后立刻胸前几寸图腾显现护体,以图腾为中心由里向外的四个紫色光圈无规则转动。 一击没有给面具人造成太实质性的伤害,姜翊纮心神大震,欲哭无泪。 卧槽,紫阶四转,相当于修士的元婴境界。你二大爷的,你紫阶四转搞我就如同王者搞青铜,还这么谨慎,高出三个大境界还如此猥琐,还要不要脸。 巴塔城果然不是善地。 不能死,不能死,老子不能死。 心里呐喊着,姜翊纮求生欲空前强烈,自己还没找到老爹老妈,不能死!老爹老妈说不定在某个角落等着自己去救他们呢。 姜翊纮狂奔了三四里,面具人见他黔驴技穷,杀伐果断地爆发力量就要追上去,却发现执法队已经朝这边而来,只好作罢,往反方向遁入夜色。 同样调转方向的还有姜翊纮。只要不死,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此刻他谁也不信,鹤唳风声,草木皆敌,能逃多远就多远。 只是没跑多远,姜翊纮内心纠结矛盾成一团,贼老天给了自己一个莫名其妙的金手指,又不带说明书,还要自己刮刮乐,开奖未知,好坏未知,憋屈又窝囊。 举目无亲,没人罩着,此刻姜翊纮就像流浪狗一样,彷徨。 一狠心,咬了咬牙,恨道:“不行,这天大地大,老子能逃到哪里去?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至少要让别人投鼠忌器。” 姜翊纮心底盘算,白阶、黄阶、红阶、紫阶、青阶,每阶九转,这是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后已经见识过的图腾境界划分,往上有没有更高的层次还没见识过,并不好说。面对黄阶,自己还有逃命的机会,再往上的都是收割机,自己练气期的修为实在弱鸡。 成为兵王,成为龙组小队的教官,完全可以寻求国家支持,保护自己父母,他以为只要自己低调,在父母眼里只是开了个工作室,普普通通平平凡凡,不牵扯任何斗争,自己就能够护他们周全,结果整个家支离破碎,生死未知。 “撞谁手里不是撞,那就撞坚果精手里,好歹这货实力摆在那。” 受面具人那句‘你是否来自天外’启发,姜翊纮衡量着,今晚的人是巴旦木派来的可能性很小,否则巴旦木大可不必脱裤子放屁,他完全可以严刑逼供。 说实话,姜翊纮不喜欢赌,十赌九输看运气,但这时候又只能主动去赌。赌自己目前接触的最高实力的人投鼠忌器。 于是拿出巴旦木留给他的联系灵羽,将讯息传达过去,并署名:我投诚,你满意了吗? 这么发讯息,极其巧妙。 姜翊纮心想,退一万步,万一刚刚那人就是巴旦木指使的,那大家都有台阶,我装孙子你装无关,反正我只要活路;真不是的话,那在巴塔城发生这样的事,那就特别打他脸了,而且还是啪啪啪响的那种。 姜翊纮怕又有人跳出来趁他病要他命,主动往执法队靠拢,被捕。 正在打坐的巴旦木见灵羽波动,读取了讯息之后,不解。 ‘我投诚,你满意了吗?’ 巴旦木脸色阴沉,掐指,暗道一声不好,尔后青色图腾一闪,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第十五章 站在道德制高点 长屋。 诺底本来和阿曼在谈话。 执法队因为姜翊纮是贵客身份,又得了族长公告,所以押着姜翊纮来此听候。 医司、乐司、刑司、务司长老陆续都来了,祝司和史司、宰司的三位长老没来。 最近天象异常,史司长老明孔镇守星盘,夜观星象。 祝司长老由布及宰司长老住多也在为祭祀祈福做准备,因此没来。 老态龙钟的务司长老妪婆拄着拐杖,跺地,双眼似乎要看穿姜翊纮有没有说谎:“小伙子,你说你遇袭,还是遭遇紫阶之人?” 姜翊纮嘴角的血迹未干,正面回应道:“不错。” “你可见过那人面容?”妪婆追问。 “那人戴着面具,未曾见过。” 妪婆厉声说道:“荒唐!” 言下之意,练气期遭遇紫阶之人,还能在对方的袭击中全身而退,太过荒谬。 刑司长老昊昇开口道:“那人为何要置你于死地?” “他应该没想让我死。”姜翊纮应道,他知道巴塔城中,达到紫阶的人并不多,基本和自己没有过节。 反过来说,没过节就是最大的过节,人人都有嫌疑。 乐司长老贞莎在旁不语,朝医司长老扁阙看了一眼。扁阙似乎明白她的意思,缓缓点了点头。 姜翊纮的伤势是真的。 废话,挨了一记,能不真吗? 姜翊纮现在就想拖到巴旦木到来。 按理说,他早该到来才对。 西隅。 此刻,巴旦木在西隅查看着打斗现场,还在草垛里找到两个弹壳,却不明何物。 就地而坐,一手托着龟甲,一手在上面虚划,任凭夜风吹过,巴旦木仿佛入定一般,对身外浑然不觉。 许久,以他为中心青光泛起,瞬间像涟漪一样迅速波动到方圆十公里。 几次之后,青光收拢,巴旦木张开双眼,若有所思道:“图腾部落数千年未有之变,将从巴塔部开始。” 又说道:“只是老夫如何都没想到,会是他。” 巴旦木口中的这个他,便是今晚袭击姜翊纮之人。 长屋。 “一派胡言。”妪婆对于今晚之事,她不认为巴塔部内部有人故意在这当口作妖,更倾向于是姜翊纮的自导自演,目的是为了逃避去望鄙。 姜翊纮神色自傲,似乎看穿,然后不卑不亢说道:“望鄙我自然还要去。但是,贵部欺人太甚,是否要给一个说法?” 妪婆怒极而笑:“哼,你一介小小练气期修士,要什么说法?” 姜翊纮胡扯着拐道:“原来小人物是没有公理的,我看务司长老就很有嫌疑。与袭击我之人十分相似。” “你说什么?” “你怀疑你现在左臂有伤口,你可敢露出一看?”姜翊纮料定妪婆肯定不可能露出左肩位置,祸水东引地引导大家的思维。 边落处阿曼眉头一皱,又想起姜翊纮的手划过自己脸颊的轻浮,啐了一口。 今晚袭击之人,修为在紫阶四转,但是姜翊纮没有说出来,只说是紫阶,也是在给自己转圜和自保留下后路,又能让自己故布疑阵,有机会暗中锁定嫌疑人。他了解过,七位长老中,妪婆实力是紫阶三转,凶手不可能是她。而真正的嫌疑人只要真的以为姜翊纮不知到底是谁,那他就多一分安全。 果然,此话一出,贞莎略有略无地朝着妪婆微笑着,其他人也都侧目。 唯独刑司长老昊昇泰然正襟。 “族长,这等满嘴谎言之人,不如让老身杖毙以示正听。”妪婆少有地动怒。 其实她动怒是有原因也是挺莫名的,本来阿桑把设计图的事情告诉她,她还觉得没什么。她膝下无儿女,待阿桑如己出,看的出来阿桑年已二十未婚配,今日还穿着新设计出来的衣裙满心欢喜,言谈举止间对姜翊纮有爱慕之意。在她看来,姜翊纮这等别有用心之人,和当年自己的那个负心汉如出一辙。 姜翊纮引导达到了自己想要的局面,不畏惧,悍然迎之,挥斥道:“然,姜某先是与贵部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多日前无故被软禁,今日又遭人欲害之而后快。于私,我乃大首领爱女之老师;于公,我初来贵部,替巴塔部夺回灵石矿脉管辖权,惠及千万族人,是为无过有功,是为以德报怨。此为其一。” 姜翊纮故意夸大自己的作用,立于道德制高点,他不要他们觉得,他要他觉得,必须得听他的。 他认为在座的都是部落高层,都是爱面子的,接着振振有词道:“姜某感恩贵部之厚爱,大首领之仁义,欲为巴塔部发光发热,更是受命于下部为乱之际,奉命于望鄙有难之间,刀山火海不曾推辞,只想士为知己者死。此为其二。” 言于此,姜翊纮哽咽着,痛心道:“试想诸位谁不是从白阶开始修炼至今,方有成就。姜某不曾有害人之心,更不设防人之心。相比之下,姜某于诸位眼中竟如蝼蚁,人人可毙之而后快。姜某刚刚所说务司长老是袭击姜某之人,确实是姜某胡诌诬陷,试想务司长老心中可好受,可感到憋屈?” 姜翊纮先抑后扬,从心理学角度来说,先冤枉妪婆,再亲自破之,会让当事人与在场的人更有代入感,一下子就被姜翊纮引导了情绪。 一番纵横捭阖,转身对诺底抱拳,说道:“大首领若觉得姜某所言不对,大可反悔,姜某不收徒也罢,切莫让令爱成为不忠不义之人。” 又环视众人,抑扬顿挫,大声沉痛道:“姜某只是想寻找失散的父母,诸位若觉得姜某来贵部另有所图,不如放姜某离去。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 俨然一副铮铮傲骨,铁血丹心。 如此忠义之士,妪婆顿时哑口无言。 乐司长老贞莎最是动容,被姜翊纮的一身是胆所折服,先是勾起自己尚处白阶境界时候的回忆,‘谁不是小人物过来的’甚得她心,‘士为知己者死’触动心弦。尤其最后的一段,那是满身才气,千夫所指,孤苦伶仃,听得那叫潸然泪下。 阿曼咬着下唇,也是不语,眼神却是不见了对姜翊纮的厌恶。 姜翊纮暗道,坚果精怎么还不来,几步路能走这么久?坚果精不是会飞么? 姜翊纮双目紧闭,欲语泪先流,自己两行泪,睁眼时豁然转向阿曼,看得阿曼骤然间手足无措,手指捻着衣角,不知道姜翊纮将要何为。 姜翊纮对着阿曼抱拳作揖,不卑不亢说道:“姜某因得罪阿曼在先,因而有先知的囚禁十年为奴在后,可是如此?” 阿曼心跳扑通扑通加快,以为姜翊纮要说出偷看并出言调戏之事,正不知如何是好,姜翊纮充分发挥了心理学和行为学的精髓,正色道:“当时,姜某生命垂危,幸得有人给了姜某几串红色野果而脱离危险。只是姜某事先并不知道那是阿曼姑娘之物,被你误以为是小偷,遭遇之时双方起了冲突,不得已姜某只好挟持阿曼姑娘以求脱身。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姜某为此事与你道歉,并承诺他日我必还你十倍的红色野果。” 在座众人方才知道原来如此。 姜翊纮省略掉阿巴的环节,是因为巴旦木似乎不想阿巴对其他人提起自己。 而他打心底也想好了,有机会一定要去辛达部落一趟,阿巴那可不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都报不了。 阿曼一脸的问号,一脸的困惑,姜翊纮是故意歪曲事实吗?等等,他说他生命垂危,自己很肯定打不过也追不过偷看自己沐浴的人,也没伤着那偷看的无耻之人,所以才唤来族人追赶,于是有了后面被姜翊纮挟持的遭遇。 可自己明明记得,除了着装和头发,偷看之人的面容与姜翊纮无异。 阿曼心理波动,这些天以来,姜翊纮确实不像大恶之人。听姜翊纮所言,他所承认的竟然是什么红色果子的事?犹豫着出声问道:“你说你承认事情是你做的,指的就是你说的红色果子?” 姜翊纮道:“正是。姜某不知那是阿曼之物,有偷窃之嫌疑但是无主观之过错。但是姜某看阿曼抱头痛哭,想必此红色野果对阿曼十分之重要,是姜某对不住你。” 阿曼涉世未深,经姜翊纮这样一说,追问道:“你可有证据证明你当时生命垂危?” 然而,此话一出,阿曼就想起了阿巴的比划,心里已经信了九分。 姜翊纮却一本正经地回道:“我有解释。只是你们未曾问过,一言不合就要把我射成窟窿,姜某也是被迫反击。” 姜翊纮一开始其实没证据,但是后来翻看手机,发现阿巴可能无意间好奇地玩手机时,恰好免解锁状态拍了几张自己的照片。 打开相册,姜翊纮举起手机说道:“此物乃姜某家乡特产,能够收纳画面于其中,这正是当时救姜某之人无意间拍……画下的。” 本来以为要费劲解释一通,不料乐司长老贞莎开口道:“此物倒是和各部卜司所用魔水晶有异曲同工之妙,可以显现某时某地之画面。” 倒是省了不少解释的功夫。 第十六章 姜某自去投石问路 阿曼接过手机,看了一会,发现姜翊纮所言不虚,句句属实,说道:“你的头发和装扮一直如此吗?” 其实这话说出来她自己都觉得多此一问,眼前姜翊纮的着装与之前的着装有风格的相似,区别只是现在的是兽皮所制。 姜翊纮还以为这又是什么关注点,淡然地将手机滑了几下,一张一家三口的全家福映入眼帘。 里面的正是姜翊纮与姜伟夫妇。 “这么说来,你真是来寻你父母的?”阿曼之前也有怀疑过是不是自己认错人了。其实她后来细想,除了面容相似,其他的特征基本没对的上的。偷看自己溪中沐浴的,不太可能是姜翊纮。 姜翊纮要是知道是这么一出乌龙,搞不好真会拿块豆腐一头装死在上面。直到现在,两人所说都还不是一个频道上的。 “正是。姜某执意收你为徒,正是为了避绝阿曼姑娘寻仇。” 谁知阿曼哇的一声伏桌就哭了。既然毁了自己清白的另有其人,自己又将如何自处? 搞得在场诸人不知道所然。 后面阿曼可能觉得失态,只好止了哭声。 姜翊纮不为所动,他的主要目的还没达成,是不允许节外生枝的。 “大首领,诸位长老,先知,咦,先知不在?”姜翊纮睁眼瞎,假装现在才发现先知巴旦木不在,故作诧异,“瞧我这糊涂的。今晚之事,种种误会,但是袭击姜某之人尚且逍遥法外。姜某恩怨分明,有人欲害姜某,姜某虽远必诛。” “日前,大首领已经承认姜某在贵部拥有合法权利,姜某又与巴塔部族人何异?在座诸位,何以忍心姜某蒙受天大冤屈?何以忍心姜某日日彷徨,恐于有生命之危?”铿锵有力,掷地有声,不服都不行。 在座诸位长老都是人精,绕来绕去,现在巴塔部处于理亏状态,姜翊纮看似得理不饶人,实际上却是有所求。 诺底开口道:“姜先生,你有话,但说无妨。” 姜翊纮伸出三根手指头,说道:“姜某所求,一查二要三保命耳。” 何为一查二要三保命? “查,即是严查灵羽之事。姜某只将灵羽互通与阿姆、先知,此外便是先前托阿姆拓印了父母画像,并留下四根灵羽用于传讯之用。今晚之事,可从此四根灵羽查起,请大首领首肯,让姜某追查。”姜翊纮请求说道。 诺底应道:“姜先生需要如何查?又需多久可以查出?” 姜翊纮道:“两天,两天查不出来,此事作罢。” 废话,紫阶四转的修为之人肯定是有背景的,自己这次无论查不查得到,无外乎就是起个震慑作用。 见诺底点头首肯,姜翊纮便说了下去:“姜某听闻,在上部但凡有有部籍之人,宵小无敢犯之。有部籍之人若有闪失,上部将倾力彻查。此去望鄙,姜某不才,请要一职,杜绝今晚被人突袭之意外。” 刑司长老昊昇反对道:“部籍一事,非同小可,岂可儿戏。” 姜翊纮有条不紊地说道:“昊昇长老所言,姜某认同。此事非同小可,岂可儿戏。然巴塔部于姜某既无加害之心,姜某又修为弱小毫无威胁,给予姜某部籍又何妨?姜某此去望鄙,定当有震慑角部、氐部、娄部之作用,否则岂不让上部沦为笑话?兹体事大,还是部籍事大,各位三思。” 乐司长老贞莎指着姜翊纮开口说道:“昊昇长老也是紫阶修为,莫不是有猫腻,怕一个部籍让他有了正当免死牌?” 话里句间明显偏袒姜翊纮。 姜翊纮看有路转粉的人了,顺杆子往上爬,附和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姜某绝非贪生怕死之人,但是姜某怕的是投效无门,令上部蒙羞。” 虽然不知道汗青是何物,但句句听得乐司长老一愣一愣的,感觉这才是真男人。 就连另外几位长老都神情一震,肃然起敬。 诺底刚刚收到先知巴旦木的灵羽传讯,自然是一口应承,说道:“那这保命又是何事?部籍难道还不够吗?” 姜翊纮摇头,大义凛然说道:“非也,非也。部籍是从制度上保命,却防不住人祸。姜某所言保命,是想要求得先知的三道本命护身符。”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本命护身符需要修为元婴及以上者一滴精血为引,以封印之术存留,虚刻阵法于其上,成形于符箓中。 被赠予之人随身携带,遇险可挡实力不如制作之人修为之灾祸。 姜翊纮原先没想漫天要价,只想拥有在巴塔部的正式身份,而且这个身份还带有一定的官方色彩,保一下小命。 孰料今晚事态的发展超出了预期,此时不狮子大开口,拿本命护身符之事诈一诈,更待何时。 一直没开口的医司长老扁阙,不缓不急说道:“今晚是否你自导自演未可知,要三道本命护身符实为居心叵测。” 姜翊纮闻言,咳嗽了一声,压制住的伤情似乎恶化,嘴角溢出血丝,苦笑了一声,说道:“千里之堤,最怕溃于其内。今晚袭击姜某之人,诸位试想,此人若为内奸,虽不知其所图,然危害之大,不可想象。” “姜某已然生死置之度外,愿以身做饵,引蛇出洞。若再对上今晚袭击之人,有死而已。” “到时世人议论,姜某当得义字,唯陷巴塔部于不仁不义,唉。既然诸位保不住姜某,也保不得姜某,权当姜某自导自演好了,本命护身符,不求也罢。” “诸位,既然如此,求人不如求己,姜某自去刑司广场投石问路。” 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走得毫无留恋,干脆利落。 本来以为姜翊纮会死磨硬泡,谁曾想他竟然就此打住,这逼装的大家都刹不住车。 细细品味他话里有话,无外乎就是我都愿意以身犯险了,一切都是为了巴塔部,你们却在那枉作小人。 这无声的一拳打得扁阙郁闷不已,莫非自己真的错怪姜翊纮了? 诺底也愣了,先知不是说姜翊纮有重要的事情,让自己尽量答应他的要求吗? 现场留下一地鸡毛,还有,他说他去刑司广场干嘛来着?投石问路? 姜翊纮先是回屋,把剩余的五颗子弹的弹药都换成者匿珠,将手枪贴身带好。 他来到阿姆的住处,说道:“族长让你去一趟刑司广场。” 又陆续到了另外屋宅,依旧是说道:“族长让你去一趟刑司广场。” 待得数人来到刑司广场之时,却未见诺底的身影,纷纷出言相问。 在场的一共五个人,除了阿姆之外,还有另外四人,皆是商队之人。 一人唤作阿能,一人唤作图鼠,另有兄弟二人,阿力与阿冲。 发出‘画像已有消息,西隅十里见’讯息的灵羽,正是给了这四人的那根,本是委托他们代为寻人有情况时可以传讯。 除了阿姆,倒也自在地吐纳,既然族长相招,那就等待。 其他四人不知发生何事,相互询问。姜翊纮在刑司广场席地而坐,闭目养神,任凭在场四人问什么都充耳不闻。 如此过了两个时辰,天微亮。 别说商队四人,就连阿姆都不耐烦了,出声道:“姜先生可否透露告知,到底是何事?” 姜翊纮双目紧闭,依旧不语。 族长一向守诺,不似会如此开涮他们,让其空等两个时辰。 两兄弟中的阿力怒道:“你到底为什么要骗我们?” 姜翊纮终于开口了,说道:“四位昨晚似乎喝酒了。” 阿力哼嚷道:“要你管?难道喝酒犯法了?你这个人好没道理,简直是小人。” 指的是他们帮姜翊纮的忙,却换来这样的报答。 姜翊纮起身,不搭理也不搭话,走向刑司广场右边的擂鼓台,拿起鼓槌咚咚咚地就敲了起来。 九快九慢,反复三次,是为鸣冤鼓。 很快,众人围观,也有人赶紧去通知刑司长老。 本来长屋众人散去,正为姜翊纮的消停困惑不已,也没想往刑司广场来,听到说姜翊纮擂响了鸣冤鼓,不由联想到姜翊纮所说投石问路,纷纷灵羽告知。 当诺底听到姜翊纮利用了他的名义时,兴趣盎然,倒是感兴趣姜翊纮到底要做什么。 姜翊纮的意图很简单,通过灵羽传讯,引他到偏僻之处,不是光明磊落之举。锁定了灵羽,此事要么和四人无关,要么有关。 静坐两个时辰不回答任何问题,看似莫名其妙,却是一种心理学的施压手段,让嫌疑人越等越慌,更容易自乱阵脚。 除非有大冤屈,需要长老会审度,否则鸣冤鼓不能乱捶。 但是姜翊纮得了诺底首肯,不怕把事情闹大。事情越闹大,对他的人身安全就更有保障。 长老会实在是受不了姜翊纮,这一出又一出的,闹的是啥事? 作为刑司长老,昊昇长老喝道:“鸣冤鼓响,非我族人响鼓者先受三十鞭刑,不得驭气相抵。” 姜翊纮来之前是知道规则的,族人鸣冤,为防止诬告和投机取巧,先受十刑鞭,以示惩戒。 自己非巴塔部族人,没族规规定得三十鞭,但姜翊纮二话不说,毅然拿起擂鼓旁边的刑鞭,也不需要假手别人,硬生生地往后背抽了一下。 第十七章 铮铮铁骨 本来长老会的长老以为姜翊纮会以族长已经首肯为由,取巧省掉鞭刑,没想到姜翊纮如此硬气。 要知道,因刑鞭乃特殊炼制之物,鞭体含冰火属性,遍体倒刺,如果不驭气相抵,三十下刑鞭足以伤人根本。 仅一下,刑鞭的倒刺就让他皮开肉绽,确实没有驭气相抵。 看得围观的妇幼‘啊’者不少,更有捂着眼睛的。 “不如放姜某离去。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这是洒脱,傲骨,不屈服。 第六下,破空声响,鞭鞭到肉,姜翊纮愣是一声不哼。 “请大首领首肯,让姜某追查。”虽为小人物,却是执着追求。 姜翊纮在地球上时,与死神多次擦肩,是有血有肉的堂堂兵王,从军之人,死都不怕。 阿曼在围观的人群中,看得心惊肉跳,慢慢眼睛都蒙上一层水雾。 第十八下,血肉模糊,鲜血四溅。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姜某绝非贪生怕死之人……” “姜某已然生死置之度外,愿以身做饵,引蛇出洞。……有死而已。” 围观之人,未知情者谓之何求,心有戚焉;知情者大为动容,重新审视。 阿桑扶着妪婆,不自觉间扯了扯妪婆的衣袖,指甲掐肉,不明自己为何揪心,不明白为何姜翊纮对他自己这么狠,每抽一下都是不留余力。 第二十九下,姜翊纮浑身撕裂般痛楚,倒刺入骨,右手持鞭不稳,身形踉跄。 姜翊纮来到了这个世界,要不是形势比人强,还要留下性命找寻至亲,他何至于在夹缝中求存。 “到时世人议论,姜某当得义字,唯陷巴塔部于不仁不义,……权当姜某自导自演好了,本命护身符,不求也罢。” 血肉之躯,铮铮铁骨,周围旁观的男儿,无不敬佩,肃然起敬。 第三十下,长鞭血染,右手已经没有力气抽回刑鞭,任由刑鞭倒刺挂骨,想要维持站姿,却一头栽倒在地。 昨夜伤势没有得到遏制,又添新伤,但是姜翊纮仍旧挣扎着想要爬起来,自是傲然。 刑鞭的冰火两重天在他体内冲撞着,挣扎也是徒然,终究‘哇’的一声口中涌出大量的鲜血。 没有人可以依赖,没有人可以信任,此时他就是孤狼,孤独无所依靠的狼。 不屈,就是他对这个世界的宣言。 虽然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但是小人物的崛起,从此逆天而行。 早已看不下去的乐司长老贞莎对着医司长老扁阙喝道:“药呢?药呢?” 也不甩扁阙的脸色,贞莎直接夺过药瓶,闪身到了姜翊纮身边,俏脸挂着泪,边给他喂药,边戚戚然说道:“弟弟,你这是何苦。你放心,只要有姐姐在,就护你周全,以后没人敢再欺负你。” 姜翊纮此时紧闭双目,牙齿打颤,浑身忽冷忽热,喂了几次都没法将药喂进去,贞莎朝着扁阙吼道:“还不快滚过来帮忙!” 美丽动人的贞莎长老自执掌乐司,一向温和待人,从来没有人见过贞莎长老动怒。 医司长老扁阙胸前图腾显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单以血肉之躯,三十鞭刑的冰火属性定会破坏他的经脉。” 贞莎俏脸含怒,不满意地凶道:“那你还废话?赶紧施法!” 扁阙给姜翊纮施为,试图引导出他体内冰火属性中的一种,鞭刑之威立解。 然而试了几次,都没法捕捉到那冰火属性的踪影,无奈之下只好先止住流血。 贞莎见他蹙眉,气不打一处出,火冒三丈道:“你作为医司长老,医术都喂狗了吗?” 扁阙一而再地被损,一点脾气都没有。他敬佩姜翊纮是条汉子,看得出贞莎对姜翊纮起了爱护之心,哪里会计较这些? 贞莎不知为何,只觉得悲不自胜,看向昊昇,指着姜翊纮,质问道:“族人鸣冤鼓,先受十刑鞭,却无非族人者的规定。他是阿曼的老师,族长也承诺了他拥有正当的权利,与族人何异?你是刑司长老,好一个大公无私!” 昊昇毫无表情,一言不发。 诺底作为族长,周边又这么多的族人围观,只好出声道:“贞莎长老,今日之事到此为止。” 示意执法队驱散族人围观。 贞莎知道失态,止了悲伤,点了阿姆和商队之四人,对诺底说道:“族长,他们五人留下,单独禁足。” 这是铁了心要维护姜翊纮。 唤了扈从,贞莎长老施法裹住刚刚昏迷过去的姜翊纮,往乐司方向而去。 贞莎长老还没到乐司,途中,一阵青光闪过,先知巴旦木的身影缓缓显现。 众人行了礼,先知点头,贞莎长老示意扈从离去。 卜司与其余七司共组长老会,虽说先知巴旦木执掌卜司,但从来不干涉长老会的事宜。 卜司虽只有先知一人,却也是部落里地位比较超然的存在。 贞莎心有戚戚,情绪低落,说道:“先知,他……” 巴旦木袍随风动,眼神深邃,看不出波动,却带着睿智,缓缓开口说道:“我已知晓。无妨,这是他选的路。把他交给我。” 贞莎点头,还是担心,说道:“先知,他无依无靠,甚是可怜。” 巴旦木审视着昏迷的姜翊纮,带着他离去,意味深长的声音飘来:“他不会无依无靠,我们,都是他的家人。” 闻言,贞莎似懂非懂,若有所思,若有所悟。 花开两枝,各表一头。 巴旦木没有带着姜翊纮去卜司大殿,而是带着他来到独木成林的一处神树树冠处。 先知念念有词,神树婆娑,月影之下,神木恩泽。 对神木的虔诚敬仰,能获得神木之灵的赐福,这是图腾部落独有的恩泽。 随着先知巴旦木念动巫咒,神树本来枝叶就要爬满姜翊纮全身,姜翊纮心脏处蓝光大盛,神树枝叶忽然间又全部散开。 巴旦木前些天已经用了今年沟通神树的机会,但是此时,周围几公里的枝叶主动晃动起来,若有第三人在,也无法发现树冠上的人,谓之叶隐庇护。 巴旦木领会,虔诚地释放自己的修为,胸前几寸处图腾浮现,由里及外七个青色光圈无规则转动。 神树沙沙呓语。 似乎感应到了神树的呓语,唤起无意识的姜翊纮胸前几寸浮出古尺图腾。 古尺图腾由里及外九个白色光圈无规则转动。 古尺散发着古老的血脉气息,与心脏处的蓝光相安无事又相得益彰,谁也奈何不了谁。 亲自确认了血脉气息,巴旦木无法控制内心的情绪,老泪纵横。 天佑我图腾部落。 终于等到血脉之人到来,古尺图腾就是血脉的证明。 但是缺失了路引。 蓝光似乎感受到神树没有恶意,渐渐隐没。 神树的枝叶这才渐渐爬满姜翊纮全身。 小屋。 姜翊纮睁开眼,活动了一下手脚,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醒来身体上的伤就痊愈了。 姜翊纮努力地回忆着,感觉这个梦怎么有点像阿凡达,好像是神树神奇地治愈了自己。 而那冰火属性的能量,貌似游走到心脏的时候,就被吞噬得一干二净。 打开木门,已然黄昏。 跃上小屋屋顶的神树根枝,摩挲着,姜翊纮感到一阵亲切感。 倚靠坐在根枝上,树叶沙沙作响。 此情此景,触目生情。无尽虚空中袭来的孤独和无助,让姜翊纮心神俱疲,一坐就是一个时辰,最后昏昏欲睡,连背后树下阿曼和贞莎长老的到来都没察觉。 想到家乡不知何处,父母又在何方,姜翊纮闭目缓缓吟道: “皇天之不纯命兮,至亲离散而相失。去故乡而就远兮,独一人以流亡。羌灵魂之欲归兮,何须臾之忘返。悲父母不在而西思兮,哀故乡之日远。倚神树而远望兮,聊以舒吾哀心。曼余目以流观兮,冀一返之何时。鸟飞返故乡兮,狐死必首丘。风萧萧而不得兮,何日夜而忘之!” 吟到最后,不知不觉,潸然,双目垂泪。 阿曼心里想,原来他真的有逆流成河的悲伤,原来他的纵横捭阖也是被迫无奈,原来他的钢铁意志是不得不伪装他的弱小。 本来不想打扰姜翊纮的贞莎长老,望着他被夕阳拉长的身影,以及因思念故乡和至亲所表露出来的悲伤和愁绪,怕他就此消极,出声道:“那个无所畏惧,铮铮铁骨的姜翊纮,难道经受不起打击,就此沉沦?” 姜翊纮豁然睁开眼,这才发现树下身后之人。 跳下枝干,姜翊纮不接话,反而问道:“我昏迷了多久?” 贞莎长老回道:“半天。” 姜翊纮看着手表,一开始还以为手表坏了,原来真的才从早上到了傍晚。 阿曼好奇地盯着姜翊纮的手表,不明白他为什么盯着手上那个奇怪的手链看了一下之后,反而舒了一口气。 “多谢贞莎长老救了我。”姜翊纮谢道。 贞莎摇头:“不是我。” “那我的伤势怎会好的如此之快?”姜翊纮不解。 阿曼开口,说道:“老师,是先知带走治好的你。” 姜翊纮一顿,自嘲道:“我不过一介小修士尔尔,老师之名,在长屋时已经说的很明白,是怕你寻仇之借口,你自可反悔之。” 阿曼咬了咬下唇,不语,不敢视。 第十八章 另类的审讯 贞莎长老心情不错,笑呵呵道:“弟弟,此言差矣。人无信不立,你说出去的收徒之话,怎可儿戏?” 阿曼接着贞莎长老的话,小声说道:“对不起,老师。阿曼为以前的行为向您道歉,恳请老师原谅。” 言罢,双臂交叉,手掌朝内,向着姜翊纮诚恳地道歉。 贞莎长老拉着阿曼的手,趁势说道:“好啦,你们有师徒缘分,姐姐看以前的事就此揭过。倒是你,以后不许叫长老,你我姐弟相称。” 哪有一点长老的样子。 “贞莎长老,这,不合适。”是她最先也是唯一一个过来袒护他的,姜翊纮记得,贞莎长老说过,只要有她在,以后没人敢再欺负自己。 贞莎长老佯装怒道:“是不是也得我求你改口才行啊?” 姜翊纮心中一暖,也不做作,说道:“贞莎长,姐,姐姐。” 逗得贞莎长老忍俊不已,笑靥如花。 阿曼心道,自打记事开始,贞莎长老好像从来没这么开心过,尤其当了长老之后。 贞莎长老忽然想起此行的目的,说道:“有姐姐给你撑腰,我们现在去做那什么石头问路。” 阿曼小小声提醒道:“投石问路。” 贞莎长老白了她一眼,好像说就你懂,然后对姜翊纮说道:“你想怎么问就怎么问。” 姜翊纮摇了摇头,说道:“石头已经投出去了,但是已经打草惊蛇。如今再做审讯的意义并不大。” 阿曼‘啊’了一声,沮丧道:“那老师的鞭刑岂不是白受了?” 面具人始终是个祸患,就算除不了他,也要敲山震虎,给自己发展的空间。 念及此,姜翊纮眼神冷峻,说道:“所以换个方式,不做审讯,和他们交个朋友,玩个游戏。” 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阿曼忽然想起阿姆也在,辩驳道:“阿姆不可能会害老师的。” 姜翊纮笑着说道:“那是。通知他到场,只是为了证明我确有交过灵羽给他之事。如此而已。” 路途中,姜翊纮还悄悄找贞莎长老要了一种毒药,说是防身之用。 刑司。 阿姆陈述了自己确有将灵羽给予四人中的阿能,待其四人同商队外出时多加留意,有消息时方便联系。 将阿能、图鼠、阿力与阿冲四人提审,姜翊纮没有露面。 不出所料,待四人碰面,都矢口否认有用过灵羽发出“画像已有消息,西隅十里见”的讯息。 商队有个规矩,每个商队小团体中,商队物品都有里外两把钥匙分别由两个人保管,只有两把钥匙同时使用才能打开存放物品的柜子,以此防止有人以权谋私。而四人中,保管钥匙的是阿力和阿能。 之后刑司的狱掾便按照贞莎长老的吩咐,将四人分别隔离。 小黑屋内,四人都分别拿到一张纸,纸上内容要求写出昨天入夜后五个时辰的简单行踪以及所见之人。 四人写的内容都大同小异,入夜后相约在图鼠家喝酒,喝得尽兴后便各自回屋休息,并无见过他们之外的其他人,之后姜翊纮过来喊他们过去刑司广场。 未提及开启柜子使用灵羽之事。 司堂上,拿到了行踪供词,贞莎长老对姜翊纮说:“弟弟,你还指望他们亲自告诉你谁陷害了你么?” 阿曼在旁边嘀咕道:“就是嘛。而且老师你不觉得让他们当面对质,更能看出端倪吗?这么简单几句话,能审出啥?” 堂上,另外几司的长老也困惑不已,搞不懂姜翊纮这么徒劳无功作甚。 诺底听闻姜翊纮已然伤好并过来继续未完成的事情,好奇地想看看他是如何投石问路的。 在听到‘老师’二字时,诺底似乎见怪不怪。 姜翊纮笑而不语,对狱掾说道:“缩小区间,让他们简单写下亥时、子时时候的行踪及所见之人。” 很快狱掾就递上来四个人各自的供词,这时候的供词就有些细微的差别了。 图鼠与阿冲写的是亥时末大家就已经散去,阿能、阿力写的是子时初大家才散去,依旧是未接触之外的其他人,未提及开启柜子使用灵羽之事。 姜翊纮依法炮制,又让狱掾要求四人简单写下子时的行踪及所见之人。 答案很快就递交上来。 阿能子时初散去回家之后,便睡着了。 阿力因喝的多,子时初散去之后,由阿冲送他回去,后来就断片不记得事情了。 图鼠写的是亥时末,大家都离去后,自己又独自小酌了半个时辰,才准备就睡。 阿冲写的是亥时末,自己送兄长阿力回家后,又回去和图鼠喝了半个时辰,才起身回家。 三次的答案,第一次的简单描述基本一致;第二次出现了时辰的差别,但是时辰交替,差距不大,记错了也是人之常情。 初略看,第三次的供述,如果说图鼠说的是真的,那阿冲就说谎了;但是如果阿冲说的是真的,那图鼠就说谎了;如此矛盾的供述,着实不合理。两个人都有故意扰乱视听的嫌疑。 务司长老妪婆开口道:“如此看来,图鼠和阿冲第三次的供词有所出入,两人中确有人在说谎。” 众人点头,纷纷表示佩服。初始大家都不明白为什么姜翊纮让写下简单经过而非具体经过,后来才明白,这是一个由轻到重的心里施压过程。 第一次由于写的跨度比较大,四人的心理防备程度不高。 第二次时,缩小了跨度,就逼迫得四人得对第一次的描写进行补充,如果他们不曾说谎,那口供基本不会变。 第三次时,是要求四人对细节进行比对,由于已经提交了前面的供述,这次谁也料不到另外三个人写的是什么,也终于醒悟过来有谎也不好圆了,只能尽量对各自前面两次进行解释,于是就出现了区别。 姜翊纮却缄默不说话,仔细看着十二份供述。 前面的时间里,四个人都有不在场的证明,而且都有接触阿力及所涉及的灵羽的可能,但是时间对不上。 自己收到消息与遇袭是子时初。 亥时末开始,按照供述,阿能、图鼠均没有不在场动机证明;阿力的不在场证明是阿冲,阿冲的不在场证明是图鼠,图鼠却没证实阿冲的不在场证明。 都没提灵羽传讯之事,灵羽又不曾丢失,所以必然有人说谎,甚至是团体说谎。 所以,再回想起刑司广场时阿力的焦虑和不安,四个人依旧没有洗脱嫌疑,都有动机设计陷害发送讯息,并不像在场其他人所说的嫌疑落在图鼠和阿冲身上。 当姜翊纮说出他的观点,大家才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贞莎长老看着众人,开口道:“如此一来也说明我弟弟遇袭之事确实是真。” 看来姜翊纮傍上靠山了,众人想道。 贞莎长老神色淡然,含沙射影地说道:“弟弟,这事情要是棘手,那就交由昊昇长老处置。昊昇长老最是大公无私了。以后有姐姐护着你,也不怕有些人居心叵测。” 对于遇袭之事,众人脸色各异,有深以为然的,有脸上挂不住的。 姜翊纮自是浩然正气,说道:“本来我还抱有一丝想法,会不会袭击我的人偷了灵羽传讯害我,与四位族人无关。现如今的供述,说明我的善良是多余的,他们确实都有嫌疑。” 向诺底抱拳,姜翊纮自信地说道:“大首领,姜某有个不情之请,需要您给我一份允许我对他们提讯,必要时可以用刑的文牒。” 诺底未出声,祝司长老由布反对道:“我看你是黔驴技穷。让你参与审讯已经是行了方便,岂可寻思滥用私刑,屈打成招?族长,昊昇长老,我反对这个提议。” 姜翊纮心道,反对得好,就等你们有人反对,却一脸为难地说道:“由布长老说的对,姜某实在是无计可施。只是姜某击打鸣冤鼓,三十鞭刑都受了,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此时看来,冤者受刑,害人者逍遥法外,岂不黑白不分?” 贞莎长老偏袒道:“族长,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既然他们四人不是无辜的,那就必须追查到水落石出,查出背后指使之人。” 说到指使之人,贞莎看向由布,继续说道:“长老会提议让我弟弟去望鄙,势必影响到某些人,大家说是不是?” 言下之意,望鄙的主将是你兄长,此时三下部混乱推诿,族长却有意望鄙快速推进灵石矿脉文牒交接事宜,岂可真的让姜翊纮去监军,派人行凶也有可能。 只有姜翊纮知道,袭击之人并非惧怕他望鄙之行,真正的目的是针对他的来历。 姜翊纮说道:“既然如此,姜某也不便僭越,仅有一个请求,让姜某单独审讯,不让其他人接近。部籍之事,大首领已经应允。若是姜某不用刑的情况下,审理出结果,还望诸位见证,应了本命护身符之事,如何?” 本命护身符才是他甘愿以肉身受鞭刑的目的所在。 妪婆哼了一声,欲擒故纵,是这厮的惯用技俩,好不要脸。不过一想到三十刑鞭之下,姜翊纮那铮铮铁骨,最终妪婆还是忍住没有出声。 贞莎长老又帮道:“我看可以。” 众人也想看姜翊纮如何在不用刑的情况下,审理出结果。 第十九章 故意为之 为何姜翊纮在刑司广场时,静坐了两个时辰而没有采取任何的动作?目的就是为了看自己需要采取哪种策略来自证清白,自证遇袭事件不是自导自演的把戏。 于刑司广场时,阿能、阿力、阿冲、图鼠四人都表现出或多或少的焦虑不安,所以姜翊纮才有把握不用刑就能审理出结果。 因为他需要知道这四个人是不是理性人。 只要不是理性人,那就可以寻找突破口。 前面自己不是采取口头审讯,而是关在小黑屋用纸笔写下经过,有什么用呢? 其一,四人没法喊冤和表达不满,只能乖乖按照刑司的要求写下答案。 其二,写下答案后,又接连写了两次,造成了未知的恐惧,加上小黑屋中的环境,第一层心理防线已然崩溃。 其三,作为非理性人,他们不知道另外的人是否已经承认了事实。即便是当中无辜的人,也会怕被人栽赃陷害。 其四,满腔的诉求急需有个引导口。 所以,姜翊纮出现了。 他首先来到最近囚房,狱掾打开门,阿力就冲了上来,揪着姜翊纮的衣领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个外族之人,恩将仇报,小人!刑鞭怎么就没有把你给抽死!” 狱掾拉开阿力,姜翊纮一言不发地反身锁上囚房,示意狱掾出去,顺手又把狱掾刚点亮的烛火吹灭。 阿力突然歇斯底里恐惧地吼道:“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你可别乱来。” 姜翊纮嘘了一声,神秘地说道:“你别激动,只要心中有光,这里就不黑暗。” 这逼格装的只能给九十九分,多一分都怕他骄傲。 “我给你几个选择。第一个选择,你可以选择抵赖到底,这样你就可以无罪释放了。第二个选择,你可以选择坦白,说出事实的真相,这样你呢,也就在这牢房里囚禁个十年八年而已。” 阿力不语,却在思索着,说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姜翊纮唉了一声,说道:“你别急着回答。还有第三个选择,噢,不过这不是你可以选择的了。我可以直白地告诉你,我还没去另外的三个牢房。如果后面另外有人坦白了,只要他们举证了你,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嘛,他们就可以无罪释放,而你,就只能流放去当奴隶了。” 接着,他又说道:“你知道吗?为什么我受了三十刑鞭还活蹦乱跳的?因为先知出面了,治好了我。先知为什么出面,你知道原因吗?因为我是他的,哎呀,不好意思,差点说漏嘴了。今天过后,我还拥有部籍了,朝里没人,我能这么快就获得部籍吗?反正你要知道,那个紫阶修为的人,已经落网了。” 给姜翊纮这么一误导以及遮遮掩掩,阿力误以为姜翊纮和先知有不可告人的关系,无力地瘫坐地上,自语道:“不可能!不可能!你一定是骗我的。” 却没有了激动,看不清他到底是什么表情。 姜翊纮先是造势,后再用势,又说道:“你啊,就是蠢。如果我是骗你的,我怎么能一个人来审讯你?你知道为什么其他人就写了一次,而单独就你需要写三次事情的经过吗?” 阿力问道:“为什么?”问得已经很是沮丧,颓然。 “因为我想给你一次机会。我知道你本性不坏,只是受人唆使。紫阶高手参与了肮脏的勾当,还是幕后黑手,大首领,哦,也就是你们族长知道事情后雷霆大怒,要将当事人流放为奴隶。奴隶啊,废去修为,活在最底层,生不如死,你想当奴隶吗?”姜翊纮低声说道。 阿力突然捂着脸哭了,诉道:“我真的没做,呜呜呜,你们要相信我。” 姜翊纮突然喝道:“可你是帮凶!” 阿力被姜翊纮这么一惊一诈一喝,再无防线可言。 姜翊纮语气又放缓,走了过去,拍着阿力的肩膀,说道:“我和先知求情了,我看好你,回头是岸,阿力,好死不如赖活着,几年后你还是一条好汉。” 这话就像压垮阿力的最后一根稻草,他内心再无挣扎,问道:“你真的能给我机会吗?” 姜翊纮欸了一声,心痛惋惜地说道:“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呢。不过我刚来巴塔部,也不想得罪人,也想站稳阵脚,你懂的,先知可是我的……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又差点说漏嘴了。反正机会摆在你眼前,戴罪立功还是糊涂下去,我想我不用多讲。而机会要是给了其他人,你就万劫不复了。” 沉默了将近一刻钟。 阿力终于说出来。 原来,那天晚上他确实喝多了,后来弟弟阿冲送他回家的时候,找他要了钥匙,至于钥匙拿去干什么,他也不知道。后面断片了就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直到在刑司广场的时候,阿冲偷偷将钥匙还了回来。 姜翊纮平静的声音说道:“口说无凭,你把你所说的写在纸上,画个押。我好去找先知求情。” 点亮烛火,等到姜翊纮走出阿力所在的那个囚房时,身上已经贴身放着阿力画了押的供词。 既然第一个收获已经得到,而且还有了明确的线索,不一会来到阿冲所在的囚房。 姜翊纮依法炮制,击破了阿冲的心理防线。 原来阿冲拿了钥匙后,给了阿能。至于阿能要钥匙做什么,他也不清楚。从阿能处走了之后,他又跑去找图鼠继续下半场。 所说的写在了纸上,签了字画了押。 姜翊纮想了想,还是打算先确核为什么图鼠要说谎。 如出一辙的套路,图鼠也扛不住这种心理战,煎熬中道出了缘由。他确实和阿冲下半场了。只是他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所以害怕。在刑司广场的时候,悄悄和阿冲串供了,说如果有人问起,那就说各回各家了,没有下半场。只是没想到图鼠按照串供的来,而阿冲却选择了当猪队友。 都不需要拿出前面两人的供词。 果然是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拿到图鼠的签字画押,姜翊纮站在廊道里,望向阿能囚房所在的位置。 三个人的招供中,都不知道面具人是何人。 贞莎长老同意主张先知帮忙炼制本命护身符,先知又治好了自己的伤势,如此说来他们目前来说是友非敌,否则没必要保他性命。 先知是可能对自己的身份来历有所猜测的,面具人同样是如此。自己拿了供词之后,会不会加快杀身之祸的降临? 在刑司司堂上,姜翊纮故意说需要刑讯逼供的权利,就是要让人以为他只能靠刑讯才能审出结果。如此一来,若袭击自己之人是巴塔部权力中心的人,对于自己不使用刑讯逼供,单靠口头审讯势必放松警惕。 姜翊纮深知,就算知道面具人是谁又能怎样,修为一个在天一个在地,自己就如同蝼蚁。 想揪出幕后黑手,纯粹是不想两眼瞎。 姜翊纮深知自己提升实力的迫切,叹了一口气,心道,见招拆招,水来土掩。 阿能同样没能逃过姜翊纮的刑侦审讯手段,供出来是谁要的钥匙去拿灵羽。 那人是祝司长老由布的人。 只是,问及面具人是何人之时,阿能同样是一无所知。 果然和姜翊纮的猜测一致,这时候如果他选择跳起来,那真的就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了。 虽然已经有了因果关系的对应,最好的结果就是祝司长老由布是敌人;然而据他查探,由布当时有不在场证明,姜翊纮甚至大胆猜测,由布不是面具人。 那自己将面对至少两个紫阶高手的虎视眈眈。 点亮烛火,阿能签了字画了押,递给姜翊纮。 姜翊纮突然转身制住阿能,拿出找贞莎要的毒药,捏着阿能的嘴巴,硬塞了进去。 阿能痛苦地抠着他的喉咙,想要把毒药吐出来。知道抠不出来,爬过来用眼神求着姜翊纮,满是乞讨。 姜翊纮不为所动。敌暗我明,我恩怨分明,无害人之心,却处处惊心,有性命之虞。 最终,阿能无力地挣扎,最终七窍流血,眼珠凸起,死得不能再死。 用贞莎给的毒药毒死阿能,这也是一种赌博。 如果贞莎真的是帮他的,就不会说毒药是她给的,如此做是一种投名状,也可以说是被姜翊纮拉下水,此后姜翊纮就算有了立足的阵营。同时也可以借势,让别人不敢轻举妄动。 于这次事件的幕后黑手来说,阿能畏罪自杀,守住了秘密,姜翊纮也能延缓杀身之祸,给他自己以成长的空间。 他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他还有念想,他还有至亲没找到,他只能靠自己搏杀出一条血路,活下去。 既如此,那就让答案成为没有答案。 捡起地上的供词,往烛火上一点。 故意为之。 姜翊纮的眼睛里闪着燃烧的火光的倒影,不带丝毫感情。 供词一会就烧成了灰烬。 打开门,姜翊纮慢慢地走出去。 狱掾看到阿能的尸体,赶紧向刑司汇报。 第二十章 桎梏之说 司堂。 除了先知,其他的七位长老会的长老都到齐了。 诺底指着阿能的尸首,问道:“姜先生,这是怎么回事?” 姜翊纮拿出阿冲、阿力、图鼠三人的供词,递了过去,尔后冷冷说道:“阿能似乎有所畏惧,见到这三份供词后,没说出任何的事情就服毒自杀了。” 医司长老扁阙上前查看,本来还想说什么,最终忍住没说,只说道:“所服的毒,只是一种寻常的毒药。身上没有其他的痕迹,不像他杀,看样子确实是服毒自杀。” 贞莎长老目光闪烁,略有所思。 祝司长老由布见姜翊纮拿出供词,一开始脸色并不好看,随后听到说阿能什么都没说的时候才略微缓和。 刑司长老昊昇拿过供词,看了看,没有吭声,递给另外的长老。 大家都看完之后,昊昇长老才说道:“姜先生,不用刑讯就能审讯出结果,还能让他们都亲自供述画押,果然好手段。” 他第一次称呼姜翊纮为‘姜先生’,已然是正视了眼前这个练气期修士。 姜翊纮不卑不亢地回道:“可惜幕后黑手成了解不开的谜,事情也成了无头公案。” 务司长老妪婆站了起来,本以为她是要对姜翊纮出言训斥,没想到妪婆却是说道:“小伙子,老身错怪了你。部籍及本命护身符之事,老身投你一票。” 姜翊纮作揖,以示感谢。卜司、医司、乐司、务司对自己并无恶意,史司、宰司中立态度,祝司将是自己要防范的重点,刑司未可知。 既然成了无头公案,姜翊纮所求一查二要三保命也算得到正面的答复。 出了司堂,贞莎长老与姜翊纮并行。 贞莎语气微冷,说道:“弟弟好手段,姐姐真怕有一天,不知不觉间遭人毒害都不知道。” 姜翊纮知道自己将她摆了一道,心怀愧疚,说道:“投石问路,情非得已。” 初时她以为姜翊纮的投石问路乃嫌犯四人,此时贞莎要还不知道姜翊纮所说‘投石问路’的目的,就忝为上部一司之首了。 投的是长老会的石,问的是图腾部落的路。 一番折腾下来,姜翊纮虽然不敢说拨开云天,至少形势明朗了一角。 贞莎长老心情低落,心中不愉快,说道:“姐姐既然认可了你,就不会害你。说了护你周全,那就是拼了命也会保你平安。姐姐觉得你孤苦,想把你当家人,看来是姐姐一厢情愿了。” 姜翊纮闻言,能够感受到眼前之人是肺腑之言,点了一下说道:“阿能招了。” 短短四个字,就是最真实的表露心迹。 这四个字,足以招来杀身之祸,但是他还是说了。 说罢,自顾自地往自己住处而去。 贞莎先是一愣,然后追了上去,追问道:“你要我怎么信你?” 姜翊纮潇洒一笑,说道:“供词已经烧成灰了。你信么?” 贞莎长老终于释怀,知道无头公案反而是对姜翊纮最好的结果,于是开心说道:“走,跟姐姐去一个地方。” 姜翊纮经历过二十一世纪的中西方教育,并不古板,古怪开玩笑说道:“姐姐,这么晚了,孤男寡女的……” 贞莎长老拍了他的后脑勺,嗔道:“再胡说,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嫌弃姜翊纮慢,贞莎长老干脆拉起他的手,御气升空,发出一声信号,很快就有一只巨型飞禽闻讯过来,载着二人朝东边而去。 上次是传送阵传送到神树区域,和这次靠飞行坐骑不同,一路奇观异景,姜翊纮感慨道:“竟有如此神奇的大陆。理论上有日出日落,应该也是一颗自转速度极快的巨型星球。” 贞莎长老问道:“什么星球不星球?咱们所处的世界,世人称之为‘者匿大陆’。而图腾部落,只是东大陆上的偏隅一角。谁也不知道大陆是什么形状,总之非常之大,无边无际。仅东大陆,很多人穷一生之力都无法横跨。” 姜翊纮好奇,又问道:“就是一直飞下去都无法跨越吗?那正好说明这大陆就是圆形的,所以可以一直飞而没有尽头。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贞莎长老摇了摇头,说道:“并非你所想。据说即便有人破碎虚空,也看不清大陆的形状。” 姜翊纮想到,这不正和地球一样,有大洲大洋么,于是问道:“那世人又是如何区分东大陆、西大陆这些?” 贞莎长老感叹道:“自神战之后,即便是东大陆最惊才绝艳之辈,在没有古传送阵的情况下,都少有能穿透大陆之间屏障的。我辈渺小于天地间,不做徒然之伤感。” 姜翊纮向往道:“既然世人称为‘者匿大陆’,有命名,必然有人见过大陆的全貌。想必那已经是仙的范畴了。” 贞莎长老忽然说道:“弟弟,你果然不一般。先知说你是天外来客,你就不怕我们其实是想害你?” 姜翊纮坦然道:“怕。但我已是局中人,没有退路。你想害我的话,现在把我扔下去,我估计就死翘翘了。” 又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姜某既是来客,有可能也只是过客,我只想找到至亲,一家团聚。别无他求。” 贞莎长老问道:“万一你至亲不在这个世界呢?” 姜翊纮沉默,只剩下耳边呼啸而过的罡风。 许久,姜翊纮面露坚毅,肯定地说道:“那我就破碎虚空,找到回家的路。” 贞莎长老看着他的侧脸,有一会的失神,然后又摇头道:“求仙路已断,过去、未来,又谈何容易。只怕你至亲凡人百年,无法等到你归来。” 姜翊纮不再接话,整个人突然缄默。 “我们到了。”飞禽盘旋在空中,贞莎长老拉着姜翊纮,垂直而下。 眼前平平无奇,是一处沼泽之地。 贞莎带着姜翊纮直接沉了下去。 就在触碰到沼泽时,一阵波纹波动,像是一个小型防护阵般,打开了缺口,待二人进去之后,恢复沼泽形状。 沼泽地下是天然的岩洞,姜翊纮叹道:“这个世界的阵法一道,果然神奇。” 行进几百米,贞莎长老出声道:“先知,我们到了。” 闻声,老者巴旦木转过身,笑着说道:“来了就好。人多眼杂,只好于此处见面。” 巴旦木好像比之前苍老。 巴旦木示意二人坐下,说道:“在老夫闭死关之前,有几件事放不下,今日便一一与你说了罢。” 姜翊纮欲言又止,莫非眼前这老头真的是未卜先知,明明是自己有话要说,反过来却是对方一点都不问。 “本命护身符之事,老夫目前的情况十分糟糕,实在是无法炼制。而且,你也不需要护身符。”巴旦木见过姜翊纮身上图腾与气海并存,知道的比姜翊纮多。 似乎怕姜翊纮不明白,巴旦木又补充道:“你是遵循指引而来的人,但是又发生了不在天机之内的变故,必然能逢凶化吉。” 不解释还好,一解释,姜翊纮更加迷惑了,还逢凶化吉,都好几次自己差点一命呜呼。 但是他还是听了下去。 “你切莫被人知晓你乃体法双修。于世人面前,你只是一介修真修士,练气海修灵力成元婴。” 姜翊纮骇然,自己修出了气海和图腾之力,自以为是最秘密的秘密,没想到居然被人点破,这样一来哪里还有隐私可言。 巴旦木似乎看出姜翊纮所想,摇头说道:“你大可放心,只是昨日老夫亲眼所见,天机岂是儿戏,只要你不主动显露,其他人即便是修为卓绝亦无法窥得。此事仍是你最大的秘密。只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此乃定数。” 姜翊纮问道:“那会如何?” 贞莎长老说道:“自古以来也不是没有人体法双修,只是所有人都无法摆脱一个桎梏。” “什么桎梏?” “图腾之力乃是血脉之力,练气海成元婴是修真之道。图腾境界越高,血脉之力越强,必然引发血脉返祖;而气海元婴修真之道,是偷窃天道成就自身,两者南辕北辙,最终王、霸只能选一道,是谓之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反而断了修炼之路,止于元婴(紫阶)不前。” 先知失落地说道:“本来你是图腾部落崛起的希望,可惜你虽然是按照路引而来,但是却没有携带路引,缺失路引,所以你身上才出现如此变故。老夫前些日子试图窥探天机,已遭天罚。天机被屏蔽,你身上之变故未尝不是机会。” 姜翊纮听完,一阵苦笑,这又是什么天理。自己没有被穿越,也没有被重生,只是莫名其妙传送到者匿大陆,当自己以为好像得了金手指,就要开启不一样的逆袭之路时,人家跑出来告诉你,因为你是串门客,外来客,会被看不起,会被人揍。虽然你有两个金手指,但是它们之间会相互短路,你的逆袭之路由此中断。 不过姜翊纮‘两世为人’,又常年受到姜教授的科学熏陶,觉得未必就如此玄乎。别人眼中的不能,恰恰可能是他的能。 姜翊纮认为,在世俗观念中,强调的是越古老的功法越好,其实姜翊纮不以为然。就比如地球上的医学,在没有科学发展的情况下,古代的药方自然是老的方子好,因为那已经得到了前人的试验,哪些有毒哪些没毒,搭配之后又能产生想象不到的药效,不需要再去尝百草,亲试毒。 而现代医学来说,早可以将成分通过化验、甚至重新组合的方式,提炼出最适合的医药。经历过科技社会的时代,姜翊纮认为在科学验证的情况下,新的未必比老的差,老的未必好过新的。 第二十一章 老弟,你可来了 先知与贞莎见姜翊纮一会苦笑不已,一会气势凌云,正不知所然。 姜翊纮豁然开朗,不出意外的话,相对与凡人百年来说,自己都赚翻了,还有什么理由抱怨呢? 于是开口道:“与天斗,其乐无穷。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随他去。” 先知巴旦木颔首,赞赏道:“姜小友非常人也,必能找到应对之法。” 姜翊纮问道:“先知所说路引,是否死神之镰?” 这个问题困惑了他好久。一开始,他以为地球上神殿的黑袍大祭司是因为找不到能量替代物,所以才找了死神之镰替代。后来他分析过,死神之镰更像是一个坐标的钥匙。 在者匿大陆,飞禽就像是坐汽车,而传送阵则像是搭飞机。飞机需要航线,传送阵则需要坐标。 贞莎长老美目顾盼,看向姜翊纮。 而先知则点头,说道:“不错。五千年前,图腾部落混乱不堪……” 将天机、路引之隐秘告知,先知巴旦木继续说道:“天外来人若是实力太强,势必无法躲过天机暗算。死神之镰便是路引,可将指定之人安全传送到此。” 传送过来干嘛,目的何在,姜翊纮听得疑惑处求问,先知却摇头道:“时候未到,天机不可说,何况老夫也不知。” 姜翊纮翻了翻白眼,想着算命卜卦的就爱装神弄鬼。 不过有些事玄乎其玄,就比如他失去心脏而不死,就不是科学所能解释的。按理说路引一定是在自己手上,如果大胆假设,他现在的心脏比死神之镰更厉害,可以护着他安然无恙传送到此,那他和老姜同志一起进入传送祭台的,死神之镰是否无奈地选择了老爹呢? 姜翊纮突然想起,假如死神之镰在老姜同志手上,老姜同志是老子,他是儿子,一脉相承,那老姜同志会不会有危险? 只是他并不打算告知眼前二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即便站同一个阵营,他也不可能拿老爹的性命来赌博。 只有自己赶紧强大起来,然后找到老爹。 “第二件事,就是此物。” 先知张开右掌,一颗放着光华开花的种子浮空而起,朝着姜翊纮而去。 在姜翊纮错愕之间,没入了他身体。 先知巴旦木说道:“你是血脉传承之人,而今图腾部落人心思变,又有居心叵测之人,昨日神树知道你的境况不妙,主动分离出神树之心。即便你使用了图腾之力,神树之心可以主动替你掩盖,只要不超出你两个大境界都无法察觉你动用了图腾之力。若其他上部的神树感应到你体内的神树之心,也会帮你隐瞒身份。” 多少能够避免被人查探,总归是好的。只是姜翊纮苦笑道:“先知,你有心了。可惜我也没多少机会能够使用两种力量。” 贞莎长老出声道:“为何?” 姜翊纮现场调动黑色漩涡气海,又调动图腾之力,虽然气势成倍大涨,但是浑身的力量一下子就被抽空:“我也不知道这种情况,会不会随着我修为提升而改善。” 先知巴旦木也并不是无所不知,并没有改善的方法可以告知,一切只能靠姜翊纮自己走下去。 “第三件事,巴塔部内部有鬼,你多加小心。但是无论如何,图腾部落的族人们都是你的家人。”巴旦木也没说内鬼是谁,正如同他之前所说,姜翊纮不经历风雨,怎么能够成长。 姜翊纮再次无语,这第三件事说了等于没说。 先知巴旦木又拿出卜司的魔水晶,示意姜翊纮滴血于其上,说道:“留了气息之人如果遇害,魔水晶会浮现当时几息时间的画面,族里便会倾力彻查。拥有部籍之人才有资格留下气息,所以对拥有部籍之人便能起到保护的作用。” 如此看来,姜翊纮辛辛苦苦努力得到的权利,原来都是这个老头可以暗箱操作的。 交代完四件事,先知便示意他们离去。 待姜翊纮及贞莎离去后,先知巴旦木瞬间更加苍老。神树选择沟通之人便为先知,先知可获得神树恩泽,可神树分离出神树之心,让已经因窥探天机被降下神罚的先知创上加创。 所以他需要闭死关。 长屋。 明日姜翊纮便需前往望鄙监军,‘走马上任’。 在长老会及族长的见证下,正式宣告姜翊纮以非族人的身份获得部籍,交接完部籍文牒,领了身份牌,算是有了官方身份,不再为小命不保而担忧,开启了他异界大陆的第一篇。 阿曼也正式拜师。 在族长诺底的坚持之下,要求按照图腾部落的规矩收徒,由姜翊纮给阿曼取名:姜曼初。 姜翊纮随后又去了一趟务司裁缝处,交给阿桑几件礼裙设计图,嘱咐她做好之后,送往乐司贞莎长老处。 一夜相安无事。 第二天,阿姆尊族长之命送来一袋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说是先知安排的。另外,族长命阿姆、阿曼随行,唯姜翊纮马首。 姜翊纮一阵感动,心道这坚果精知道自己修炼的用度大,特地事先安排,确实是用了心思。 贞莎长老只是发来了灵羽传讯:臭弟弟,一切顺利。 各司均派出一人,协同姜翊纮前往望鄙。 图腾部落的管理都比较粗犷,没有太多的行政区域结构的细分,总的来说,巴塔部也就一城九鄙二十八下部,以一城为中心,九鄙拱卫,是为畿内;九鄙又分管二十八下部,是为畿外。 鄙的本营称之为都护府,地方驻扎称之为陵。军事力量均称之为卫,以数字名之。 下部于上部而言,则以下城、下鄙、下陵名之。 一行十个人出了巴塔城后,先是乘坐飞禽坐骑,飞行了几日,到指定地点后,开启传送阵。 几次中转之后,又靠飞行坐骑飞行了数日,终于距离望鄙仅有数百里。 一行人盘旋在科帕部与巴塔部交界处的魔风山脉上空,也就是巴塔部要交接管辖权的那座灵石矿脉所在之地。 ‘嗖嗖嗖’破空声响,地面处有守军发现了盘旋的众人,以普通弩弓锁定目标发出警告。 姜翊纮‘咦’了一声,眉头一皱,根据旗帜来看这应该不是望鄙的驻军,为首一名蒙面将领霸气地坐在七彩烈焰骢坐骑上,朝着天空看。 他也不做纠缠与生事,示意大家往望鄙方向继续前行。 到了望鄙,验了身份,一行人前往都护府报到。 踏入都护府的大门没多久,姜翊纮猝不及防间,一坨会说话的肉从天而降,紧紧抱着他,还大声惊喜地喊道:“老弟,你可来了。” 待得他用力挣脱后一看,这坨肉却是一个赤着上身,好似地球东瀛的相扑士一样的人。 没有一点点的心理准备,姜翊纮怕那坨浑身是汗的肉又凑上来,退了几步,问道:“你是?” 阿姆在旁边小声提醒了一下:“这就是由吕将军。” 姜翊纮大吃一惊,这就是祝司长老由布的长兄?那老头的长兄竟然一点都不老,体格还格外的特别。 这身材,都有一吨重了,两米高的身高配上这身可以称之为坨的肉,姜翊纮小声质疑道:“你确定?” 由吕乐呵呵地笑道:“老弟,你嘀咕什么呢?前些天听说你要来,我可是天天盼着你赶紧过来啊。” 突然好像想起什么,由吕又说道:“你等我一下,刚刚在锻炼,我先去洗个澡换身衣服。” 边走还边回头说道:“你先随便逛逛啊,随便逛。” 姜翊纮一脸黑线,只觉得这个世界太疯狂了,就这坨,噢不,就这人,居然是巴塔部部落军事力量的高层之一? 在都护府的府厅上等着的时候,姜翊纮心道,自己是过来监军而不是相扑的,会不会是安排错片场了。 半个时辰之后,换了一身衣服的由吕再次出现,上来又是要熊抱,姜翊纮赶紧后退,讪讪地抱拳道:“由吕将军,幸会。” 由吕摊开两手,大大咧咧地打断道:“老弟,不要文绉绉的,你过来的缘由和职责我已经知道了,不需见外,不需见外。” 只是身材的原因,那摊手的动作实在滑稽。 姜翊纮心道,我们很熟吗?好像是第一次见面。 脸上却堆笑,说道:“由吕将军,矿脉交接一事,我觉得……” 由吕貌似是个急性子,打断道:“还说,还说,我不要你觉得,我要我觉得,老弟,来了就听我的。瞧瞧你,这一身风尘仆仆的。来人呐,过来给监军安排起居住宿,今晚我要给姜监军洗尘。” 话音一落,他又嚷嚷道:“姜监军,监军,这听起来不好听,又拗口。老弟你是过来帮忙的,别监军监军的。我看你换一个称呼。不如就叫做……” 阿曼和阿姆都翻了翻白眼,来之前已经知道由吕是一个逗逼,没想到这么逗。 姜翊纮抢话道:“就叫我姜总。” 由吕立刻眉开眼笑,说道:“这个称呼好。姜总姜总,一点都不拗口了。咱们就是要不为世俗所困扰,大胆创新。我们也先不谈公务,这几天你看逛逛,聊聊风花雪月。来人,招呼好姜总。” 着实是热情太过。 说完,不由分说把姜翊纮推出了府厅。 见下人带着姜翊纮几人去下榻,由吕忽然想起什么,又吩咐道:“告诉下去,把七司的人赶快安排落实,打散分开来安排。不行,稳妥起见,安排一些外职,要差事肥厚的,赶紧去办。” 吩咐完这些,由吕这才舒了一口气。 第二十二章 反间计 一路上,阿曼奇怪地说道:“老师,你不觉得他热情得有点让人起鸡皮疙瘩吗?” 阿姆点头赞同。 姜翊纮深以为然,说道:“事出反常必有妖,人若反常必有刀,言不由衷定有鬼。” 然后转身问奴仆,随意道:“你们将军平日里都这么热情的吗?” 奴仆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倒是旁边的侍女回道:“姜总,奴婢不敢妄加评论,但是将军平日里比较随意。” 随意,这是一个可以让人自由发挥想象的词语,姜翊纮笑道:“至少将军府的奴婢很玲珑。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姜翊纮受的是新世纪的高等教育,不会觉得人有贵贱之分,所以也随意问了一下。 侍女受宠若惊,据说这位是监军,而且还是有部籍的监军,还是族长女儿的老师,俨然就是钦差了,回道:“姜总,望鄙都护府里的奴婢都是没有姓名的,只有编号。” 姜翊纮看向阿曼。 阿曼看出他的疑问,说道:“巴塔部其他族人没这恶趣味,奴婢们肯定是有名有姓的,只能说这位将军对数字情有独钟。” 姜翊纮复又问道:“那你编号多少?” 侍女回道:“奴婢编号十四。” 姜翊纮微不可察地眉头一皱,恍然又想起姜怡临死前的凄然。 十四,多么熟悉的称呼。直到临死前,她眼神仿佛都在诉说她其实没有背叛,她其实有很多的无奈和身不由己。 “十四,听着顺耳,叫着顺口。”姜翊纮忽然对侍女说道:“回头我找由吕将军说一下,阿曼的起居就由你照顾了。” “老师,阿曼才不要叫人以编号呢。”阿曼看着也喜欢这个侍女,嚷嚷着对那侍女说道:“你就叫阿芝。” 下榻处。 给姜翊纮安排的落脚别院倒也用了心思,阿姆和阿曼看左右厢房挺多,也就在边上挑了房间下榻。 这都护府到处透露出诡异,姜翊纮始终觉得,自己被坑了,貌似来这里监军压根就是长老会的人图谋已久。他感觉没有跑错片场,而是接错了剧本。 晚上,由吕果然过来接风洗尘了,大老远都可以嗅到他那谄媚的气味。 阿曼表示长途跋涉,累了不想参加宴会。 宴会期间,由吕不停地劝酒,姜翊纮也是来者不拒,两者相谈甚欢,直到最后他醉倒在宴席上,由吕亲自把他扶回了别院。 “老弟,老弟,姜总,姜总,醒醒。”由吕不停地试探着,直至确认姜翊纮确实已经酩酊大醉,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在由吕离去不久,阿姆走了进来,‘监军’刚要说出口,想起由吕所说,改口说道:“姜,姜总,外面没有异常。” 阿姆现在是打心底里佩服姜翊纮,觉得他有勇有谋,有血性,加之诺底的嘱咐,完全以姜翊纮折牛耳。 本来还醉醺醺的姜翊纮,慢慢睁开眼,‘嗯’了一声,说道:“你叫阿曼不用多疑了,人家这叫热情似火。都回去休息。” “老师,我就觉得有鬼。”角落里,阿曼的身影走了出来。 姜翊纮慢里斯条说道:“姜曼初,回去休息,有这精力蹲梢,用在修炼上。我陪他玩开心了,过几天,由吕就会屁颠颠地过来找我和盘托出了。” 阿曼‘哼哼’着不服气地踢了一下地板,做了个鬼脸‘切’了声道:“不识好人心,还屁颠屁颠。” 快走出门口的时候,回头又说道:“老师,阿曼还是觉得有鬼。” 姜翊纮把头侧向里边,说道:“阿姆,关门,睡觉。” “是。”阿姆应道。 这才恢复了安静。 由布和由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刑司囚房里供词的最终指向是由布,而由吕的态度又着实令人费解,姜翊纮嘴角维扬,自语道:“万物皆可盘,盘就完了。” 熟睡过去,再无声响。 接连几天,由吕都是热情地陪着吃喝玩乐,丝毫不提正事儿。 这天晚上,姜翊纮和由吕又是喝得兴起,相见恨晚,最后姜翊纮硬是非要拉着由吕同榻而眠。 由吕笑嘻嘻地应了,肉丸一样的身姿扭了扭,醉醺醺地前往别院。 下人们要过来帮忙,姜翊纮一挥手,喝道:“滚。今晚谁也别来打扰我们。嗝,老哥,我还要喝,与尔同销万古愁。” 姜翊纮与由吕二人看样子是真醉了,倒在榻上立刻呼呼大睡。 半夜的时候,阿曼偷偷敲门进来,点了外侧的灯,小声说道:“老师,姜总,外面的人都支开了。” 姜翊纮睁开眼,蹑手蹑脚爬起来,甩了由吕两耳光,说道:“死胖子,醒来。” 见由吕烂醉如泥,姜翊纮这才放心,下了塌,清醒得很。 姜翊纮又过去对着由吕扇了几耳光,见他无动于衷,才说道:“查清楚为什么迟迟无法交接灵石矿脉的原因了吗?” 阿曼说道:“查出来了。这里的录事阿力库把事情原委都一五一十地招了,还表示愿意作咱们的耳目内应。” 都护府里,除了由吕,还有副都护、录事、录军、统领,录事则是都护府身居高位的文职,主管都护府的各类事宜。 姜翊纮称赞,说道:“短短几天就策反了跟在死胖子身边多年的人,做得不错,其他人都没察觉?这出无间道我们得好好利用。” 阿曼又说道:“老师,这事情要不要我禀告父亲?” 姜翊纮说道:“不用。我这个监军和以前的不一样,可是能够先斩后奏的。管他由吕还是吕由,堂堂都护犯法,与庶民同罪。对了,七司的人都被支开后如何安排了?” 阿曼应道:“都安排了肥缺。老师,这由吕肯定是使用糖衣炮弹,打算分化我们带来的人,从而孤立我们。” 姜翊纮深以为然,说道:“现在他身边的人给我们策反了还不自知,所以我必须陪着他玩,让他玩火自焚。对了,你有没有吩咐阿力库,任谁逼迫他,都要抵死不认和我们有往来。” “阿力库知道怎么做。否则,又如何能成为我们的人。”阿曼点头,突然说道:“老师,阿力库有个重要信件要我交给您。” 姜翊纮示意了一下,阿曼懂得,走过去用力甩了由吕两耳光,谨慎说道:“老师,他睡得和死猪一样,听不到我们说什么的。” 姜翊纮‘欸’了一声,训斥道:“小心驶得万年船,万一隔墙有耳呢。把信件给我。” 阿曼委屈地‘哦’了一声,递上信件。 姜翊纮看完信件,义愤填膺,怒道:“角、氐、娄三下部相互推诿,迟迟不愿意派人过来协助,原来是这个原因。灵石矿脉迟迟不交接,又是人为的。岂有此理!我看望鄙这边所有的人如何向长老会交代。” 阿曼嘘了嘘,表示万一给由吕听见就不好了。 孰料姜翊纮像是失去了分寸般,气道:“损害我部利益,其罪当诛。气煞我也。” 思虑一会后。 “此信不宜留着,烧了干脆。”姜翊纮又很快镇定下来,让阿曼拿过一盏灯。 灯光昏黄的亮度下,所谓的信件上哪里有字,分明就是白纸一张。 一张白纸。 仅此而已。 正所谓万物皆可盘,盘就对了。 看着‘信件’烧为灰烬,姜翊纮舒了一口气,这才开口道:“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明日万万不能表现出来我们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待为师收集更多的证据,争取一次拿下由吕。” 阿曼表示明白,轻声地退了出去。 出了门,阿曼嘴角一丝狡黠,心道,老师果然厉害,望鄙主将既然有心捣乱,不知不觉间反而落入了老师的圈套。 姜翊纮走到塌边,低声喊道:“老哥,老哥,醒醒?” 见由吕没动静,姜翊纮又左右开工甩了他几耳光,自言自语道:“早知道你睡得这么死,我就不用提心吊胆那么谨慎了。” 说完,暗道打得真过瘾,差点忍不住笑,最后还是赶紧睡在床榻的边上,夸张地打起了呼噜。 由吕的脸肿得像个猪头,眉头挑了挑,确认了姜翊纮已经睡熟,这才默默伸出右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么多个耳光,被刮得好委屈、好憋屈,不过值得。要不是自己机灵,如何能够探得秘密? 天亮了的时候,姜翊纮舒爽地伸展着双臂,见由吕还在‘宿醉’,不由摇醒他。 由吕睁开迷糊的双眼,胖墩墩的身体坐了起来,打了个哈欠,说道:“老弟,天才刚亮呢,再睡一会。头痛死了。” 姜翊纮忽然指着他的脸,咦了咦,仔细地端详着,不可思议地说道:“老哥,你脸上怎么有这么多痕?” 由吕奇怪地说道:“在哪在哪?我看看。” 爬起来,看了看铜镜,由吕自言自语道:“是有不少痕呢。” 姜翊纮来气了,说道:“老哥,你在我这下榻,发生了这么莫名其妙的事,为弟有责任。我这就找人过来盘问一下,昨晚我们睡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由吕拦着,说道:“别别别。小事,小事。” 姜翊纮夸张地叫道:“怎么能是小事?老哥你待我如此之好,咱们一见如故,你这些痕一看就不寻常,万一你是被人下毒或者中毒了呢?” 他一边叫着,一边呼喊着下人。 第二十三章 万物存在即合理 由吕是服了,又不想此事被宣扬出去,情急之下,猛然扇了自己一耳光。 姜翊纮惊呆了,愣住了,愕然了,不解地问道:“老哥,你这是何意?” 由吕将侧脸别向姜翊纮,手指指了指,解释道:“老弟,都是老哥疏忽,忘了告诉你。” “告诉我什么?” “哎呀,这事情实在是糗。老哥这人啊,有个不好的习惯,就是喝醉了的时候会自己扇自己耳光。你瞧瞧,仔细瞧瞧,这些痕像不像极了巴掌痕?” 姜翊纮疑惑地瞧了瞧,摇了摇头,似乎不信,又要叫人来解释昨晚是不是他们睡着后发生了什么。 由吕豁然抓着姜翊纮的手掌,狠狠地往自己的脸上一甩,这下左右对称了。 姜翊纮绕着由吕走了两圈,端详着,忽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一惊一乍道:“你还别说,是有几分像。老哥,你这癖好,不明觉厉啊。” “啊?” “噢,就是说为弟佩服得五体投地。下次为弟喝醉酒,也试一下扇自己耳光的滋味,想必也是极好的。” 由吕好不容易摆脱了姜翊纮的纠缠,走出别院的时候,施法一溜烟溜回了他的府邸。 心里越想越不对劲,他身边的人居然做了无间道,要不是他‘忍辱负重’按得住气,至今就还被蒙在鼓里,简直叔叔可以忍,但是婶婶不能忍。 由吕本来想唤人把阿力库叫过来,想了想,还是不要打草惊蛇,自己亲自上门来一个眼见为实。 到了录事宅院侧面,阿姆刚好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由吕的时候,阿姆装作不认识,转身掉头快速跨步。 由吕喊道:“站住。” 阿姆这才面色惊讶,回身行礼道:“由吕将军。” “你到录事家里做什么去?”知道眼前这二十来岁的年轻人是姜翊纮的人,又从录事宅院侧门出来,由吕疑心更重。 阿姆一脸懵的表情,说道:“回将军,就路过而已,没有进去。” 由吕心里冷笑,谁无缘无故从侧门走,装得还挺像的嘛,可惜骗不过我,嘴上却说道:“你们初来乍到,有什么需求或者困难的话,可以告诉录事阿力库。” 阿姆摆了摆手,摇头道:“录事大人事务繁忙,还是不打扰为好。如果将军没有其他的吩咐,小的这就先去做事了。” 由吕应了一声,示意阿姆离去。 转到正门,不等门卫通报,由吕大步向里面走去。看到阿力库正在伏案工作,由吕假咳一声,试探说道:“录事,刚刚监军身边的那人过来作甚?” 阿力库抬头,忙起身,疑惑道:“哪个人?” 由吕说道:“那个叫阿姆的,我看他刚刚从你这府宅出去。” 阿力库更加困惑了,说道:“哦,回头我问一下,府里谁和他见过面。” 由吕摆手,又转换话题问道:“阿力库,你跟在我身边多少年了?” 阿力库不敢懈怠,神情一正,回道:“回都护,十年有余。” “嗯。”由吕拿起阿力库案上的一份文件,看了看,又问道:“望鄙始终比不上巴塔城啊,守着这里着实委屈了录事你了。唉,这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管不得啊。” 阿力库觉得由吕话里有话,惶恐道:“都护,属下忠心耿耿,忠肝赤胆日月可鉴。还望都护明鉴。” 压了压阿力库的肩膀,成吨的肉的重心使在手臂上,阿力库感到压力,刚要说话,由吕幽幽说道:“本该共克时艰,不料有人另有想法,觉得巴塔城来的监军是棵大树,想要攀高枝,录事觉得是谁呢?” 阿力库回道:“都护明示。” “现在坦白还来得及。”由吕左掌抚着心口,痛心道:“你知道为什么都护府的下人只有编号没有姓名么?因为记名字多麻烦,频繁换了人又得重新记,而叫编号就简单了,永远只有那些编号,多好记,你说是不是?” 阿力库确实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看在由吕的眼中,就变了味,这分明是被人戳穿后的不知所措。 “属下真的不明白都护所言。”阿力库苦苦说道。 由吕长吁一口气,恨铁不成钢,喝道:“那你可有给监军通过书信?” 阿力库肯定地回道:“属下与姜监军并无书信往来。” 由吕说道:“那他又是如何知悉了望鄙所发生的一切的?我亲耳所闻,难道还能冤枉你不成?看在你跟随我多年的份上,本来我还想给你机会,但是如今看来,你并不悔改。” 阿力库愕然,下意识地问道:“都护可有证据?” 由吕冷笑,嘿嘿道:“很好,很好。证据已经被一把火烧了,所以你才抵死不认,好,好,好。” 连说了几个好,分明是怒极。 由吕想着,难怪姜翊纮陪着自己吃喝玩乐一点都不着急,原来是已经暗渡陈仓掌握了全盘,算你狠。 脸上阴晴不定,思来想去,为今之计就是和盘托出,否则越描越黑的话,传到上峰那边事态就严重了。 由吕终究只能恨恨说道:“先寄下你的狗头,你现在就陪我过去一趟别院。” 别院。 姜翊纮老神自在地沐浴着阳光,一边问着阿曼一些关于者匿大陆的常识。 “也就是说,灵石只能够让没有任何修为的人开采,但凡有一丝修为波动,都会让灵石矿脉中的原生灵石还没被妥善开采保存就直接化为没用的石头?”这一点完全超脱了他的想法,在惯性思维当中,没有修为的人是被弱肉强食的,只有强者才能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人人生而平等,在者匿大陆被另类地阐释了。 之前他已经知道,者匿大陆上的灵石不能够直接提供修炼所需的能量,必须由一种叫做者匿虫的神奇虫子,吃原生灵石而排泄出没有色泽、能量、质量差别的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从而成为可以直接吸收的者匿珠。 没想到,因果有循环,凡人和奴隶等这些看似任人宰割的底层,却直接承担了整个者匿大陆的原生灵石开采工作。 修士和各类有修为的人,看似高高在上,却无法开采灵石,一旦原生灵石碰到能量,就会失去蕴含的能量,从而变成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当然,有修为的人只要不使用修为,也能够进行原生灵石的开采工作,但是如此一来,势必影响修炼进度,而且人手也远远不够。 姜翊纮心道,在地球上的时候很多小说不都是写着凡人如蝼蚁么。 如今看来,万物存在就有它的合理之处。没有了一般人和凡人,直接就影响了上层建筑。 没有修为的一般人的保护政策推行起来也就理所当然了。 阿曼白了一眼,说道:“老师,到底你是老师呢,还是我是老师?” 姜翊纮笑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则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闻言,阿曼和阿姆都肃然起敬。 这时候,别院外大老远就传来由吕的叫喊声音:“老弟,老哥来也。” 姜翊纮对着边上两人笑道:“他这些天拦着不让我们出去,就陪着吃喝玩乐。看,他准备和盘托出事情的真相了。阿姆,记得我教你的不?” 阿姆恭敬地回道:“姜总,晓得。” 姜翊纮赶紧起身,笑脸迎了上去:“老哥,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欸,老弟,今天老哥是专程来承认错误的。老哥思想觉悟不够高,犯了组织错误,必须深刻检讨。”由吕成吨的肉体都掩不住此时有趣的灵魂,一副讨好的样子。 阿姆看了看由吕和阿力库,凑过来在姜翊纮的耳边悄悄说话,然后朝阿力库笑着点了点头,最后才向由吕行了个礼。 由吕内心更加坚定,眼前几人如果没有勾搭的话,他愿意再胖一半。 他乐呵呵地笑道:“嘀咕说什么呢,也不请老哥进去坐一坐?” 阿姆拦住了,严肃地主动说道:“姜总是上峰亲自任命的,以后麻烦将军尽量还是少来别院,免得惹出闲言闲语就不好了。” 姜翊纮一听,喝道:“胡闹!怎么和将军说话的,还有没有点规矩?自己去领罚。” 阿姆一板一眼地劝说道:“姜总,人言可畏!” 姜翊纮一句都听不进去,推开阿姆,对由吕陪笑道:“下面的人缺乏管教,没有分寸,老哥别介意。” 由吕尴尬不已,心道你们演戏给谁看呢?不就是已经掌握了情报,想一脚踢开本都护么? 嘴上却乐呵道:“无妨,无妨,这种下属比我的下属好多了。” 说完还不忘回头盯了阿力库一眼。 由吕的横向发展太宽,姜翊纮够不着由吕的肩膀,只好挽着他的手,恶趣味取笑道:“老哥,你这身材杠杠的。” 由吕苦笑道:“你就别取笑老哥我了,哥哥的烦恼你不懂。” 说完这句,神秘兮兮地凑过姜翊纮的耳边说道:“你说这身材好不好我不敢说,但是我很肯定地告诉你,哥哥我尿尿的时候从来都见不到下面的鸟儿。” 话毕,自顾自地哈哈哈大笑。 第二十四章 挖坑等你跳 姜翊纮一脸黑线,这死胖子自黑起来都没有底线了。 一进屋,姜翊纮故意说道:“阿曼,这位是?” 阿力库回道:“姜监军,鄙人阿力库,都护府录事。” 由吕纠正道:“叫监军多生分,叫姜总。”说完还不察看几方的表情。 姜翊纮忽然对着阿曼训斥道:“阿曼,你工作不到位啊,这么久了还不替为师去拜访一下录事大人。” 阿曼委屈道:“老师,阿曼也是有心无力啊,录事很忙的,所以至今阿曼也不好意思去叨扰,今日也是第一次见面。” 由吕想起这师徒二人甩的耳光,内心更加坚信自己身边出了二五仔,恨得咬牙切齿,又不得不圆道:“都是老哥疏忽,老弟你见谅,见谅。” 姜翊纮假装道:“不知今天二位前来,是有何指教?” 由吕用肘捅了捅姜翊纮,神经兮兮地说道:“老弟,你就不要为难哥哥我了。人我也带过来了,要杀要剐随你,老哥不带皱眉的。” 姜翊纮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闭上眼睛不语。 由吕带着假意的哭腔哀道:“老哥我镇守望鄙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再说了这事情我也不想啊。老弟,得饶人处且饶人啊。” 闻言,姜翊纮长出一口气,对其他人包括阿力库说道:“你们都退下。我和老哥有话说。” 从头到尾阿力库都处于不知所以的状态,这时候也只能先出去候着。 见屋里无人,姜翊纮说道:“老哥,你有什么苦衷,现在可以说了。” 由吕一屁股坐在坐榻上,引起咯吱响,这才苦着说道:“灵石矿脉管辖权的交接文牒意外丢失,老哥我也不想啊。无奈之下,只好先掩盖住消息,待哥哥解决了事情之后再上报。” 姜翊纮一阵头皮发麻,自己无论如何猜不到原来是交接文牒丢失了,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啊,难怪由吕反常得很,原来是搞的缓兵之计。 但是他还是故作知情,沉声道:“此事为弟就算想帮,也帮不了老哥你,少不得我只能如实上报。” “别别别,算哥哥求你了。这些天哥哥心里这个憋屈啊,欲哭无泪。”由吕急道。 一口气继续说道:“哥哥的苦不止于此。哥哥怀疑交接文牒就是被千朵部的人给盗走的,……否则的话千朵部的那个娘们,就不会隔三差五就过来叫嚣,逼着我赶紧过去交接管辖权。” 魔风山地处科帕部和巴塔部交界,处于巴塔部三个下部之角部、氐部、娄部及科帕部的两个下部之千朵部、和风部合计五下部的中间。 镇守魔风山灵石矿脉以兵强马壮的千朵部为马首,压得和风部基本没有发言权。 千朵部的大首领是女性,名唤英娘。 正是姜翊纮在魔风山上空所见的那位骑着七彩烈焰骢的蒙面女将。 因为十二年来,巴塔部的比试从来没有赢过,所以角部、氐部、娄部三下部骤然间有点跟不上节奏,加之望鄙主将游离不定的态度,又警告下部按兵不动,让三下部一时之间不知所措。上部追究之时,无奈只能互相推诿。 姜翊纮同情道:“为弟也是和老哥一般怀疑。千朵部定是咬定了咱们拿不出交接文牒,所以反其道而行之,故意上门羞辱老哥你。” 由吕讪讪说道:“而且,就算顺利交接了管辖权,还要面临更加头疼的问题。” 姜翊纮心思微动,附和道:“人的问题确实是大问题。” 由吕哭丧着脸,说道:“那不就是嘛。英娘这贱人狡猾得很,利用这个时间差,不知不觉中把能够参与采矿的凡人都签了生死契约,老哥我就算交接回管辖权,可到哪去找足够的人来采矿,难不成还要我亲自去挖么。” 姜翊纮心里吃惊,这可是杀人不眨眼的连环计。千朵部的这个英娘,果真不简单。姑且不论文牒的丢失是否与其有关,后面这手签订生死契约简直就是神来之笔,一下子就立于不败之地。即便矿脉管辖权移交出来了,没有人开采的话,她就可以坐地起价。 科帕部有此下部,下部有此大首领,妖乎孽乎。 姜翊纮接话道:“所以,老哥你还是没说实话。” 由吕一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道:“哥哥我句句实话。” 姜翊纮唉声叹气道:“最近市面上风声大起,扬言说者匿虫将会紧缺,于是你怕和无人可用一样陷入被动,高价采购了一批者匿虫。” 这个事情倒是一调查就查到了,姜翊纮一开始不明白为什么由吕要大肆采购者匿虫,如今前因后果一联系,中了英娘之计也。 巴塔部交接了矿脉之后,本来已经无人可用,势必怕者匿虫短期内也断货,于是大量采购者匿虫,在供应方要求不能使用物资交换的条件下,只能采用者匿珠交易。大量的者匿珠流入者匿虫供方的手中,更加加剧了者匿珠的短缺。 而千朵部、和风部不需驻守灵石矿脉后,与其将者匿虫调配到其他有灵石矿脉的地方造成损耗,还不如就地高价出售。 如此一来,要人没人,原生灵石又跟不上供应,空有者匿虫又有何用? 由吕反应过来,眼珠都快突出来了,痛心疾首道:“贱人,贱人,我一世英名啊。本来还想着将功补过,没想到中了连环计。要不是老弟你点醒,哥哥还傻乎乎地被卖了还帮忙数钱啊。” 姜翊纮又问道:“老哥,据我调查,你对千朵部的大首领恐怕有另类情结?” 脸上一阵青一阵红,由吕最终沮丧地说道:“好,哥哥我承认。英娘这娘皮,嗓音好听,就是戴了十几年的面纱,哥哥很是好奇,多年来多次挑衅想看看她的样貌,一来二去,竟然对她打骂出了感觉,一想着灵石矿脉交接后,就没有机会可以调戏她了,这就像是有蚂蚁在心头,痒痒的。” 姜翊纮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 由吕疯狂点头,说道:“对对,一码归一码,于私来说,哥哥真舍不得以后见不着面了。” 你可能不知道有个词叫背影杀手,还有个词叫恐龙,不过姜翊纮没搭理接话,反而哂然道:“如果我的推演是对的,过不了多久,失踪的文牒应该就会秘密流出市面,然后你还不得不高价收下。这一箭四雕的活,老哥你有得喝一壶。” 忽而想起了什么,姜翊纮盯着由吕调侃道:“老哥你不但见不到你的鸟儿,还和雕无缘啊,只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射雕,空留遗憾悔恨。” 由吕心里着急,迫切地问计:“老弟,哥哥知道你有办法的是不是?哥哥愿意与你结拜为异姓兄弟,只求你帮哥哥渡过眼前的难关。” 姜翊纮无语道:“老哥,为弟确实无计可施。而且,你和我这一结拜,由布长老那边饶不了我,我也没那个胆和长老会成员称兄道弟。” 由吕拉挽起裤管,焦虑道:“那哥哥给你跪下了。” 看姜翊纮似乎不信,由吕把心一横,还真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姜翊纮唉声叹气,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我一介散修,不入流的修为,老哥你就是长跪不起,我也还是没办法。” 由吕哀怨地求道:“老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你只需发挥一丁点在巴塔城时的风云手段,就能救我于水火。” 姜翊纮闻言,警觉地站了起来,不悦道:“老哥,你调查我?” 由吕认真说道:“老弟的英勇事迹已经传开了。初来乍到便助上城夺回灵石矿脉管辖权,纵横捭阖获得自由权利,三言两语收族长之女为徒,铮铮铁骨得贞莎长老等人青睐庇护,舌战长老会查探灵羽案又部籍加身,如此种种,哪一次老弟不是踩着钢丝获得回报?不是有勇有谋之人,如何能够左右逢源,绝处逢生?” 不总结不知道,一总结吓一跳。 姜翊纮都不知道他有这么有名,这些不都是无奈之举么,咋反而变成英勇事迹了? 姜翊纮盘了盘手腕上的手表,略微沉吟道:“方法倒是有,就是太委屈你。” 由吕大喜,整坨弹跳起来,急切问道:“不委屈不委屈,我愿意我愿意。” 姜翊纮唉道:“我这个人,怕麻烦,也不喜欢结拜。为了避免麻烦,我就喜欢不走寻常路。你应该知道的,之前阿曼要弄死我,图腾部落讲究尊师重道,所以我就收她为徒,绝了后患,还给她赐名姜曼初。老哥,哪天你看我不爽,一巴掌拍死我也是可能的。” 话说说一半,留一半,是好是坏靠想象。 由吕总算明白了,这厮拿着鸡毛令箭早挖了坑让他往里跳,自己堂堂望鄙主将,拜他为师?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姜翊纮敢开口么?当得起这个老师么?这个人咋就这么喜欢收徒呢? 不料姜翊纮还真敢,一脸坏笑,认真地说道:“由吕将军,我看你骨骼精奇,是万中无一的奇才,既然你愿意拜我为师,那我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徒。” 从知悉由吕府中侍女都是编号命名之后,姜翊纮就开始策划着他的精准算计。 这种人对身边的人摆明是多疑的,同时又杀伐果断。都护府的侍女和下人变动非常大,编号是最方便的记住侍女和下人的方法,因为人员可以替代,编号始终不变,外貌特征在由吕眼中已然不重要。 由吕怎么也想不到,姜翊纮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开始了一步步设计,一步步挖坑。 第二十五章 坑到手 “老弟,你就别挖苦我了,你指点不了哥哥的修炼的。还是赶紧帮老哥想想办法。”一身肥肉抖啊抖的,由吕说道。 姜翊纮语重心长道:“三人行,则必有我师。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在姜某看来,弟子不必不如师,师不必贤于弟子,虽然姜某修为低下,但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如是而已。” 由吕被堵得哑口无言,姜翊纮走向窗边,背对着他,说道:“是故无贵无贱,无长无少,道之所存,师之所存也。将军此劫,若英娘再施以一计,必然咸鱼翻不了身。” 由吕被牵引着,问道:“我不信她有什么计,可以让我万劫不复。” 姜翊纮装作惊讶,转过身来,指着由吕的鼻子说道:“将军反了,投了千朵部。” 由吕先是一愣,脱口而出:“我对巴塔部忠心耿耿,何来反水一说?” 姜翊纮严肃地说道:“本来本监军也不信将军反水了,但是将军先是丢了交接文牒,坏我巴塔部大事;后又与英娘勾结,将所有能够采矿的人手签订生死契约,绝我巴塔部后路;再令角、氐、娄三下部按兵不动,使我巴塔部内忧外患。” 由吕有点生气,说道:“就算哥哥要投,也是选个上部投,哥哥堂堂上部一鄙主将,岂可自降身份?这莫须有的脏水脏不了哥哥。” 姜翊纮认真说道:“将军与英娘眉目传情,人皆共睹。为达目的,对上部进而落井下石,高价采购者匿虫将我巴塔部利益输出输送与千朵部,短期内欲壮大造就千朵部实力,无所不用其极。此乃本监军查探之后所获,而将军却欲对姜某杀之而后快,让秘密永藏地下。” 由吕急了,上前道:“老弟,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哥哥什么时候想害你了。你,你,你……” 姜翊纮继续煞有其事地说道:“巴塔城中,紫阶修为的面具人欲杀我,却使我部籍加身。将军早就暗通角部、氐部、娄部,联合千朵部、和风部,欲以五部一鄙之地,自立门户。本监军及时揭发打乱了将军乱臣贼子之逆举,更是千秋大功。这些事情,我说是真的就是真的。” 由吕惊呆了,瞬间哑口无言。他一点都不傻,其他人如何说,他可以当作放屁,但是这事情从姜翊纮嘴里说出来,假的也成真的了。上峰信或不信,自己都已经被钉在黑名单上。 正所谓假作真时假亦真,无为有时无还有。 “老弟,你不可能害哥哥的。”由吕苍白无力地讨好了一句。 姜翊纮不为所动,说道:“非我徒弟,其心必异。只要是我徒弟的事,就算有敌自远方来,虽远必诛。” 由吕还是无法接受认姜翊纮为师这么耻辱的事,姜翊纮可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四七二十八,再下猛药:“前言所述之下,科帕部、巴塔部已无将军立锥之地,十上部共而诛之。痴儿,还不迷途知返,发下誓言,快快拜师。” 由吕身处官场多年,与由布长老一文一武,互为犄角。 他摸爬滚打多年,早已是人精,虽胖不傻。 由吕眼里精光一闪,一刹那的杀机涌现。 想了想,就算拜了姜翊纮为师,难道他真以为这可以束缚自己么? 大丈夫可屈可伸,只要他回到巴塔城,自己有一千种让他生不如死的手段。 最终理智战胜了自我,杀机隐没。 “徒儿拜见老师。”由吕拜倒。 姜翊纮苦口婆心地说道:“唉,为师也是不想。这样,在内师徒之称,在外徒儿你仍是将军。” 由吕心里好受很多,原来不需要公开的,早说嘛。 殊不知,就算一开始姜翊纮说了,他同样还是无法接受。 见姜翊纮没让自己起身,由吕抬头看了看他,眼神似乎在问,老师你还有什么事? 姜翊纮摸了摸由吕的头,说道:“乖徒儿,你只能算为师的二徒弟,这点必须和你说明。” 由吕‘嗯’了一声,表示知道。 师徒俩就这样一个抬头望,一个低头看,持续了几十息的时间。 最终还是姜翊纮开口了,说道:“仪式还没完呢。既然徒儿你不知道怎么发誓,那就跟着为师念。来,一二三,起。” “等等,等等,阿曼,姜曼初,你进来。” 阿曼进来,看着场面,一跪一站,不知所然。 由吕差点就要对姜翊纮骂粗,匹夫,欺我太甚。 “阿曼,拿茶盏过来。”姜翊纮吩咐道:“作为大师姐,你二师弟今日拜我为师,因为我们师徒有君子约定,不便为外人所知。只能委屈你二师弟了,多好的机会却无人观礼。” 阿曼一脸蒙圈,老师也太厉害了,把由吕给收服了,还给自己添了个师弟。 本来就是少女之心,贪玩之时,一听到姜翊纮所言,竟隐隐对老师更加尊崇。也越发兴奋,兴奋的是自己师门不再是只有两个人的师门。 场面要多滑稽有多滑稽,要多装逼有多装逼。 接过阿曼递过来的茶盏,姜翊纮递给由吕,这才继续说道:“来,跟着为师一字一句念。” 姜翊纮念道:“老师在上,弟子由吕顿首而曰。仰观师门,学高德馨,躬身垂范,其道大光。意欲拜师,寤寐思服,老师在上,表吾衷肠。” 由吕跟着一字一句誓道:“老师在上,弟子由吕顿首而曰。……表吾衷肠。” “为光大门楣,弟子郑重宣誓: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由吕跟着念到终身为父时,有点扭捏,姜翊纮鼻子哼了一声,由吕这才无奈跟着念下去。 旁边阿曼虽然不知道过程发生了什么,但是这奇葩的拜师誓言,听得是一直在憋笑。她拜师之时,只是简简单单奉了茶,哪有今天这么‘庄重神圣’? 谁曾想,誓言越到后面越狠毒,姜翊纮把任何可能发生的都说进去了,大意就是只要他哪天直接或者间接发生了什么意外或者变故,都算在由吕头上,都算由吕欺师灭祖,必遭天打五雷轰,永世不得投胎等等等。 整个拜师誓言持续了四分之一个时辰。 由吕只得麻木地跟着念下去。 “……谨立此誓,祖神为证;昭昭之心,日月同长。弟子由吕顿首再拜。” 还别说,渐渐地,由吕的内心开始发生波动,由一开始的权宜之计,找到机会就弄死姜翊纮,到慢慢觉得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万一誓言应现了怎么办。 这就是姜翊纮的高明之处了。 如果一开始应了由吕义结金兰的提议,虽然会说同年同月同日生死,但是他深信,自己死了由吕都不会死,凶手还可能直接或间接是由吕。 师徒之说,那就只允许老师放火,不许徒弟点灯。千错万错,都是徒弟的错,徒弟有错,就是欺师灭祖,人神共愤。 你说到底有没有约束,谁也不清楚。但是站在道德制高点,由吕真的作出欺师灭祖之事,也必然为世人所不齿,多多少少给由吕立了一座牌坊。 观礼的人,还是巴塔部族长之女。 由吕没栽在外人手里,却一步步被设计栽在姜翊纮手里,简直命也。 由吕欲哭无泪,这一切的源头,就是因为自己下属反水。心里已经盘算着此间事了,阿力库必然留不得。 不过一想到刚刚发的誓言,连给老师添堵捣乱都要被天打雷劈神魂俱灭,而阿力库既然成为老师的人了,还是姑且饶他狗头。 由吕举着茶盏的手早已僵了,拜师茶早已凉了。 “入我师门者,二弟子姜吕。”姜翊纮却大为满足,只觉此茶沁人心脾,舒爽无比,对由吕说道:“还不快见过你师姐。” 由吕起身讪讪尴尬地对阿曼抱拳道:“见过师姐。” 阿曼怯怯地应了一声,便退到一边。 就在此时,门外通报:“都护,监军,千朵部的英娘又在望鄙关外挑衅生事来了。” 由吕一听,心道,贱人,害我认了个便宜老师,还敢来挑事。 疾步就走。 姜翊纮发声道:“姜吕。” 由吕一时间没适应,顿住回头道:“老师有何吩咐?” 还算恭敬。 姜翊纮眼神盯着他,由吕这才反应过来,示意姜翊纮走前边。 阿曼开了门,姜翊纮出了别院,说道:“我也去瞧瞧这英娘。” 由吕哪敢二话。 望鄙城门之上。 副都护、录军都在。 副都护土博见由吕一行,行礼道:“见过都护,姜总。” 姜总之称呼,已经为大众熟知。 由吕瞄了瞄姜翊纮,见他点头,这才大步向前,问旁边的录军胡德:“什么情况?” “回都护,千朵部的大首领又来叫阵,羞辱我们。”录军胡德愤愤道,“都护,都什么时候了,属下实在忍不住了。” 姜翊纮望去,为首正是七彩烈焰骢上蒙面女将,勃姿英发。 由来巾帼甘心受,何必将军是丈夫。 第二十六章 图腾部落的格局 英娘未开口,千朵部所率几十将士已经在起哄。 起哄望鄙守军窝囊没能力交接矿脉管辖权,没人采矿,还得让他们代为驻守。 甚嚣尘上。 姜翊纮指着英娘,对由吕问道:“那位就是英娘?果然不一样。将军想不想娶她做老婆?” 由吕一派正气,答道:“想。娶了她,顺便把千朵部并了,正好可以杀杀科帕部的锐气。” 姜翊纮旁若无人,说道:“以她如此出众的能力,必然受科帕部大首领沃多的重视和栽培,于科帕上部而言,确实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才。” 继而说道:“据说她终年蒙着面纱,十有八九是个丑女,将军你还想娶吗?” 由吕不知道怎么接话,笑道:“先解决眼前的难题。” 今天英娘又是来逼迫由吕赶紧做管辖权交接的工作的,在前线将士看来,当真是一大奇闻,需要接管的人拒绝接管,需要交出管辖权的一方拼命逼着接收方赶紧交接。 管辖权交接的文牒丢失一事,只在高层流传。 整座望鄙的将士私底下都议论开了,大家都认为由吕不作为是因为他和千朵部大首领英娘有勾搭。 对面英娘抬手间,几十人便止了喧嚣。 看向望鄙城墙上,英娘问她旁边的统领,那穿着新颖之人是否就是情报所言巴塔部上城派来的监军。 下属点头,英娘喊话道:“由吕胖子,你们采购的大批者匿虫,因为没有原生灵石都快饿死了?” 千朵部众人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望鄙这边众人,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由吕堂堂上城一鄙主将,被如此数落,气得冒烟,嘴炮道:“贱人,有种你别跑,本都护能打到你求饶。” 打,怎么打?你出去人家就跑了,他们轻装少人过来,纯粹就是过来恶心你的。 追着打?那也打不了。你打我的话,和风部顶着,我绕过去打你氐、娄、角三部中的一部,反正千朵部兵强马壮,又有上城支持,谁怕谁? 再说了,人家是主动过来交出管辖权的,又不是赖着不走,你难道不讲理还想打? 千朵部现在还安排人加紧开采原生灵石,就是有恃无恐,你吹吗?你气吗?你们交接了吗?你们正式入驻了吗? 巴塔城中,文牒已经交换了两上部印鉴,由巴塔部接管。然而,文牒到了望鄙后,便被人窃盗,那晚由吕交手之下,肯定十有八九是英娘亲自动的手。 由吕要是说矿脉管辖权的交接文牒丢了,十有八九是被千朵部设计,根本无根无据。如此一来,他的生涯基本也丢了,望鄙也将迎来大清洗,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从来不敢声张,还被姜翊纮套牢进坑。 文牒确实是在英娘手上。问题是千朵部也不敢过来明目张胆说你望鄙是不是没有文牒啊? 毕竟十上部歃血为盟,矿脉管辖权由巴塔部、科帕部比武定轮流管理。真让人锁定是千朵部搞鬼,区区一下部,下一刻就会寸草不留。 十上部中,巴塔部、辛达部、拖木部是一个战线,另外六部与科帕部是一个战线,千朵部之所以时不时过来言语挑衅,估计就是受上部授意,想让望鄙率部动手,好有借口挑起两部争端,冲突。 水浑浊,则可摸鱼。 “你们可真奇怪,赢了矿脉管辖权,又赖着不来交接,奴家好心催你过来办接收手续,你还出言伤人,没有天理啊!”英娘装作伤心道。 姜翊纮一听这声音,确实好听,还不知不觉带有一种蛊惑魅惑的情绪在其中,令人闻而生怜。 姜翊纮转而对由吕说道:“将军,你这样可不行,打嘴炮也不是这样打的。” 墙上众人困惑不已。 由吕面上无光,顺势喊道:“英娘,本都护爱上你了,想娶你做老婆。灵石矿脉就当聘礼,便宜你。你呢,摘下面纱,备好嫁妆,等着率千朵部归来当新娘就行了。” 卧槽。 望鄙这边,唰唰唰几百对眼睛齐齐看向由吕,都护这也太豪放了,太解气了。 英娘不怒反笑,娇声喝道:“好啊。灵石矿脉奴家不要,奴家只接受你这死胖子上门入赘,其他免谈。” 扳回一城。 由吕喊道:“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本都护英俊潇洒,玉树临风,怕你是个丑八怪,无福消受本都护上门入赘的恩宠。不过你要是实在太丑了也没关系,我可以乌漆嘛黑的。” 女人一旦谈及外貌,就会极其在意。 果然,由吕此话一出,不等部众说话,英娘当即骂道:“死胖子,你滚下来。” 由吕自顾自与周边众人哈哈大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美男从来不和丑女斗。” 随后对着千朵部众人喊话道:“望鄙期待英娘早日率众来投。” 英娘旁边的将士一拍坐骑挺身而出,手中长矛指着望鄙众人方向,喝道:“辱吾族长者,可敢出来比划比划!” 闻言,由吕还没说话,姜翊纮倒是拿过一把一级灵法弓,搭上箭,不问缘由就朝着那人瞄准,射箭。 一级灵法弓,图腾部落兵之利器。弓身上刻一个微型灵阵,灵阵之力催动箭矢,箭头亦可搭载者匿珠或不搭载者匿珠,承受能量而不溃,是破体、法的利器。 搭载者匿珠的,称之为实珠;不搭载者匿珠的,称之为空珠。 千朵部一方没想到前面才说动口不动手,一言不合就动武了。 那将士挺矛格挡,箭头撞在长矛枪头擦出火花,虎口发麻,暗道:空珠?好准头! 却没想到姜翊纮两珠连发,挡了第一箭,随后而来的箭矢在那人瞳孔中骤然放大,已然来不及格挡或躲避。 不敢小觑,万一这一箭不是空珠呢? 那将士图腾显现护体,准备硬生生承受这灵法弓的实珠一击。 距离最近的几人纷纷来护,谁曾想箭矢未尽全力,力道一触即停,且又是空珠。 姜翊纮冷声道:“胆小如鼠,焉敢言勇?” 望鄙这边士气大振,这段时间来,主将严令不可出战亦不可应战,时不时受千朵部挑衅,实在憋屈。 此情此景,数千鄙卫兵器击打地面,发出铿铿响声,气势节节攀升,齐齐呐喊道:“姜总!姜总!姜总!……” 被姜翊纮四两拨千斤,英娘今日讨了个无趣,面纱之下的脸色并不好看,但是也不逗留,驾着七彩烈焰骢率先掉头,千朵部余众随后,绝尘而去。 别院。 姜翊纮看着手上的资料,若有所思。 千朵部素来与和风部不和,同为下部,和风部却处处受制,前些年和风部族长的嫡长子普多因为与千朵部的人起了冲突,被英娘废了一只胳膊。 和风部族长普洛的姐姐普娜,正是上部科帕部族长沃多的妾室。 按理说和风部有这层关系,应该不至于被千朵部压着才对。 千朵部数千年前也是位列九十九部之一,只是后来中落,不得不放弃神树举族外迁寻求庇护,逐渐沦为附属部落。 直到这一代的族长继任,这英娘本身修为极高,确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能征善战,多年来为科帕部出谋献策,立下汗马功劳,深得上部长老会的庇护与忌惮,如此矛盾。 图腾部落九十九上部,巴塔部和科帕部只能属于垫底,堪堪达到上部的标准。 九十九上部的真正权力中心是部落联盟,由实力前三的上部共同执掌部落联盟的管理。 正因为部落联盟的存在,才能够多次抵御外敌入侵,为图腾部落休养生息争取了机会。 九十九上部,每年均需向部落联盟输送者匿珠、阵法材料等修炼资源,实则是变相向实力前三的上部纳贡。 合上文书,放在案几上,姜翊纮出神地看着地板。 由吕与阿曼在旁,没出声打扰。 良久,姜翊纮才感慨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巴塔部之于部落联盟,犹如蚍蜉之于大树。” 想想自己如今才练气期巅峰的修为,路漫漫其修远兮。想要在这个神奇的世界立足,单打独斗是不现实的,他有个构思雏形:建立属于他自己的势力。 再度回味那句‘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不同处境又有另外的感受,而自己真的会止步于(紫阶)元婴期吗? 姜翊纮忽然对由吕说道:“没想到这个千朵部,曾经也是上部之一。如此说来,你要是娶了她,还真的是赚了。” 由吕嘿嘿讪讪道:“说归说,还真不敢。引起上峰猜忌的话,要命得紧。而且,那英娘的修为极高,嘿嘿,嘴仗打得,也仅仅打得嘴仗。” 姜翊纮没打算瞒着阿曼,认真说道:“徒儿你丢失文牒,棋走昏招,又陷连环计,解铃还须系铃人。” 阿曼听得心惊肉跳,老师这算是瞒着上峰阳奉阴违、包庇望鄙主将吗?不过转念一想,老师之所以让自己也在场,就没打算瞒着自己,静听下文便可。 后来由吕与姜翊纮吵了起来,愈演愈烈。 半晌,别院一阵打斗,力量碰撞波动之处,断垣残壁,瓦砾遍地。 由吕正要对重伤倒地的姜翊纮和阿曼下最后杀手,望鄙守卫闻声而来,眼前情景让他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望鄙主将正对族长之女以及上峰派来的监军下毒手,到底是怎么回事? 姜翊纮与阿曼均在卜司魔水晶留过气息,授过部籍。 见事不可为,良机已去,由吕冲天而起。 姜翊纮浑身浴血,强撑着拨开盖住阿曼的瓦砾,看着昏迷的徒弟,双目欲裂,吼道:“由吕反了!速往都护府,拿下一干嫌疑人等!” 第二十七章 邀约 变故来得如此突然。 都护府的副都护、录军、录事及一干统领全部被唤来都护府,卸了职权,等候审查。 族长之女重伤,在使用灵丹妙药全力抢救之下终于缓住伤势。 监军姜翊纮带伤第一时间将此地实情传讯回巴塔城。 整座望鄙都传炸了。 原来都护由吕与英娘珠胎暗结,早已叛变,将矿脉管辖权交接文牒献给了科帕部下部千朵部的英娘。 又阴谋将方圆能够参与采原生矿的人群一一签了生死契约,即便巴塔部接管管辖权,也难为无米之炊。 再密谋角、氐、娄三下部按兵不动,同时联合千朵部、和风部,欲以五部一鄙之地,自立门户,巴塔部内忧添外患,局势必然险峻。 为进一步落井下石,假借购买者匿虫之名,行资源输送之奸计,短期内壮大千朵部实力,使望鄙无用兵之财力,是为缓兵之计也。 上城收到传讯后,震惊不已。 巴塔城中密而不发,第一时间便囚禁了祝司长老由布,并软禁了其一脉相关派系重要骨干人员。 诺底正式传讯周边十上部,严正谴责科帕部的小人行径。 同时,与科帕部进行战备交涉,要求其交出千朵部、和风部参与此事的人员,并处置千朵部、和风部大首领。 科帕部极力否认,并且指责巴塔部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一时间,风云变幻。 鄙的本营称之为都护府,地方驻扎称之为陵。军事力量均称之为卫。 鄙卫只认兵符,有兵符方可调动兵马,二者缺一不可;陵卫则认主将或认兵符。 由吕随身带走了望鄙兵符,又带走了整整三卫的兵马,几乎抽空了望鄙兵力的八成。 期间,由吕亲口承认,灵石矿脉的管辖权交接文牒确实在英娘手中,单方面坐实了所有的传言。 所幸姜翊纮抢时间命令望鄙所辖角陵卫、氐陵卫、娄陵卫三地地方驻军强势接手角、氐、娄三下部,这才没让由吕带走更多的武力。 鄙卫军人手不足,姜翊纮无奈只能开启望鄙局部的防护阵,以防不测,并将最前沿的下部角部作为临时指挥大本营。 姜翊纮让人扬言,愿高价赎回矿脉管辖权交接文牒,并保证保守秘密。让阴谋直接成了阳谋。 和风部。 和风部的领地与魔风山脉基本呈平行躺l条形接壤,而千朵部却似倒凸形,领地只有小部分与魔风山脉接壤。 族长普洛焦虑不已,巴塔部望鄙发生变故,如果战事骤起,和风部必然首当其冲。 此消彼长,千朵部得到缓冲的话,反过来和风部必然成为重灾区。 同样镇守灵石矿脉,和风部所得甚微,加上向科帕部纳贡,常年苦不堪言。 普洛和他姐姐普娜灵羽传讯过,刚刚得到的回复是英娘的行为并非上部授意,乃其私自所为,上部亦不知英娘之用意。 而且上部对于千朵部隐瞒实情、签订采矿人员生死契约、售空者匿虫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 也不知道真假。 普洛骂道:“英娘这贱人,我看她是居心叵测,故意惹是生非。若真的如外界所言,她已经联合巴塔上部一鄙三下部之力,恐怕我和风部将会十分艰难。” 其长子普多因为作风问题惹到千朵部的人,被英娘废了一只胳膊,本就怨恨英娘,咬牙切齿道:“父亲,姑姑既然说了不是上部授意,那,那上部就不能采取措施么?” 普洛叹气道:“上部的态度模棱两可。再说了,英娘的修为,让上部忌惮啊。” 普多不甘道:“就算英娘这贱人个人武力再强,单只要灵法弓集火之下,也难逃厄运。” 普洛无语,你能够调集兵力,人家也不会站着不动让你射杀。虽然说低阶武力可以使用阵法或者灵法弓联合起来绞杀高阶武力,但是人家不给机会的话,压根就没辙。 就在普洛父子俩愁眉不展的时候,斥候来报,说目前主持巴塔部望鄙大局的监军姜翊纮已到角部下城,约普洛两天后在和风城外五里处单独会见。 普多疑惑道:“父亲,我听闻这望鄙监军并非巴塔部族人,而是修士。而且修为极其低下,年近三十仍只是练气期。望鄙能反水,足见他的无能,成不了大事。他到底想约见父亲大人干什么?” 普洛恨铁不成钢道:“哼,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见过短短时间就立稳阵脚,上部部籍加身,成为有实权的监军的无能之人吗?还有传闻,他曾遭遇紫阶之人袭击而身退,三十冰火刑鞭之下而不皱眉。由吕早不反,晚不反,偏偏这个时候仅带走三卫的兵力仓促间反了,可见这姜翊纮绝非常人。” “父亲,探子已经探明由吕所带三卫人马遁入了魔风山脉,莫非真的是奔千朵部而去?”普多问道。 普洛没有回答,寻思着到底要不要赴两天后之约。许久,似乎下定了决心另有图谋,同意了相见一谈。 千朵部。 英娘同样收到姜翊纮的邀约,不过定的时间是明日,千朵城外五里处单独会见。 英娘美目闪烁,面纱遮挡之下,看不出她作何感想。 只回复了两个字:应约。 角部下城。 巴塔部下部角部族长歌宝、驻下部的角陵卫统领胡是以及望鄙副都护土博都在营帐中候着。 姜翊纮在录军胡德、录事阿力库的陪同下,刚刚巡视完战略部署,拨开营帐的帐门,招呼道:“几位久等。” 数人抱拳道:“姜总!” 这几日已经查明望鄙都护府的其他人都没参与叛逆之事,所以姜翊纮报了上城,还了他们职权,并按照上城的指示暂时收拢在身边听用。 多年来监军一直都是虚名,像姜翊纮这样的监军在图腾部落来说是少有之事。 “姜总,卑职不同意您单独赴会。”角陵卫统领胡是说道。 说的是明日单独邀约英娘及后天邀约普洛之事。 姜翊纮哂然道:“某自有打算,诸位只管坐镇好大本营。叛将由吕自从遁入魔风山脉,行踪未定,望鄙及三部兵力薄弱,若不探明情况,某实在不安心。” 副都护土博出言道:“那不如换我去,监军不必以身犯险。” 姜翊纮笑道:“恐怕你们是怕我修为低下,一不小心就给人捏死了。” 见大家默认了,他不仅不尴尬,转而说道:“他们不敢。” “那也没必要单独一人。”角部大首领歌宝劝导道。 姜翊纮不想太多的纠缠这个问题,斩钉截铁说道:“我自横刀向天笑,去留肝胆两昆仑。诸位修得再言,姜某死都不怕,既为监军,却愧对上城期许,又如何自容?” 望鄙诸将顿时沉默。 就连角部大首领歌宝闻言都羞愧难当,他的按兵不动不但陷巴塔城中作为质子的长子于险境,也给了叛贼时间跟机会,覆巢之下,角部作为两上部的交界,绝无完卵。 “不过,姜某需要各位配合些许。”姜翊纮胸有成竹地说道,“我们借此机会,正好来一个假道伐虢。”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何意。 姜翊纮这才想起这里不是家乡,有着迥然不同的文化差异。 于是与他们细细道来,在场之人方才恍然大悟。 是日。 千朵城外五里处的河流上,一叶扁舟,一道孤影。 到了约定是时间,七彩烈焰骢绝尘而来,英娘勒马岸边,扬鞭说道:“你真就不怕我杀了你,还真敢一个人来?” 姜翊纮傲然抱拳道:“英娘你也不赖,就不怕我设伏击杀你?” 英娘望着他有一会,似乎想看穿他的内心,到底是什么样的气概,能让一个练气期修士如此行事,自古少见。 突然一笑莞尔,盈盈道:“你就让我在岸上呆着吗?” 姜翊纮做了一个请的姿势,说道:“略备薄酒,以待佳人。” 岸上之人银铃般悦耳的声音说道:“你们不是说奴家是丑女么,担不起佳人这个高雅称呼。” 姜翊纮一时语塞,英娘早已落在船上。 看了看手中的船桨,姜翊纮洒然,随手一丢,让扁舟缓缓顺流而下。 给各自斟了一杯酒,姜翊纮开门见山道:“明人不说暗话,矿脉管辖权的交接文牒在你手上,对?” 英娘没搭话,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姜翊纮拿起杯盏,一饮而尽,说道:“我的家乡有一句话。” 英娘不咸不淡地说道:“你找我来,不会是为了讲故事来的?” 姜翊纮笑道:“非也。只是怕千朵部命运堪忧,而大首领不自知。殊不闻,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敌国破,谋臣亡。此间事,若是科帕上部授意,千朵部就是那被当枪使的枪;若是千朵部自己为之,则十上部能共而伐之。其中权衡利弊,英娘你心知肚明。” “你还是操心你自身要紧。”英娘冷道。 姜翊纮笑道:“干嘛要这么认真?搞得好像我会吃了你一样。按理说,我一个小小练气期修士,是没资格与你坐一块的。但是望鄙主将反水,与你勾结在一起,人所皆知,你目的都达到了,不如就此罢手,将文牒还我,可好?” 第二十八章 刻舟求剑 英娘神色一顿,冷笑道:“他反他的,与我何干?” 姜翊纮神色诧异,说道:“由吕之于巴塔部,是为不仁不义。但他于千朵部,之于你,却是有情有义。主动献出矿脉管辖权交接文牒,情义之一;拖延时间,按兵不动,打乱信息对称,将所有能够采矿的人手签订生死契约于千朵部,情义之二;输送利益,将有用之资源高价购入者匿虫,壮大千朵部,情义之三;不顾一切带走了望鄙的主力,投奔你而去,情义之四。竟然换来大首领如此之冷漠,姜某实在不解。” 英娘道:“胡说八道,说完了吗?” 姜翊纮也不尴尬,神色自在,唉声叹气道:“我就算是胡说八道,由吕因你而反水是真;我就算胡说八道,除了千朵部把文牒这烫手山芋当宝,谁又愿意趟这浑水;我就算胡说八道,科帕上部猜忌,毗邻下部怨恨,千朵部一下部而已,如何挡之?” “姜某之所以选择单独相见,正是给了千朵部台阶下。大首领你交出文牒,其他事我担着,事后我决口不提今日之事。否则,我巴塔部大军所指,千朵部区区下部,是为出头鸟,生灵涂炭之日,玉碎之下,焉有瓦全?” 英娘沉默,已然意动。 姜翊纮趁热打铁,叹道:“大首领你可能认为我逞口舌之争,然也。姜某区区练气期修士,也只能在夹缝中求存,巴塔部今日能与我部籍加身,明日也能弃之如敝履。来之前,姜某亦怕死,却不得不来,否则无用之身,何来价值?正如大首领你有万般委屈冤枉,千朵部万般不由己,又诉与谁人听?思量及此,你、我之情况,同病相怜。” 英娘把着杯盏,终于说道:“先生确实胆色过人。文牒确实在奴家手中,只是所有的生死契约都已上交上部,你方空有者匿虫,于先生而言,如今之局,天平都在科帕部这边。” 姜翊纮摇了摇头,说道:“非也。无论局势如何,拿回文牒,姜某已无愧于天地,无愧于上部。其他的,时也,命也。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只能随他去。” 也不见英娘如何动作,一封文牒放在了面前:“先生好生厉害,奴家都舍不得先生离去,想邀请先生到千朵部做客,如何?” 姜翊纮伸过手,拿过一看,正是灵石矿脉管辖权的交接文牒不假,贴身藏好,说道:“千朵部数千年前也是位列九十九部之一,看来大首领不是被姜某说服的,而是事先就想好了顺水推舟,轻描淡写抽身,从而隔岸观火。” 英娘却忽然叹道:“千朵部的曾经已经随风而去,随着等了两千五百年没等来的那个承诺一起消失在历史的长河中。” 眼前之人,年近三十,仅仅练气期修为,为何能受巴塔部礼遇? 一边观察姜翊纮的反应,只见他置若罔闻,单手拿着一把匕首,在船舷某一位置一刀又一刀固定重复地划割着,已有一会。 半晌,英娘忍不住开口问道:“先生在做什么?莫非要凿穿此舟?” 姜翊纮自顾自,隔了一会,搭话道:“在姜某家乡,有个刻舟求剑的故事,想不想听。” 英娘不知他此举何意,待听完姜翊纮所讲刻舟求剑的故事后,她笑道:“剑落水中只会沉底,这是普通常识。船走远了,还要在船底下找那早掉下水去的剑,真是愚蠢可笑。” 姜翊纮却煞有其事地说道:“姜某本身也不信这个故事的,但是恰好来时,姜某的随身佩剑掉进水里了,诺,就是在这个位置丢的。姜某坚信,只要心里虔诚,古人必然诚不欺我,可以不妨一试。” 英娘看笑话一样,说道:“假使船是静止的,剑沉水底,在船的落剑处刻上记号顺着记号下水找剑,自然有可能找到。无奈剑沉水底就不动了,船却在不断移动。先生又不是三岁小儿,此举实在幼稚。” 姜翊纮高深莫测道:“刚刚英娘说千朵部为了一个承诺等了几千年,在姜某看来又何尝不是幼稚之举。可千朵部却坚信了两千五百年,不是吗?” 英娘心神一愣,不知道姜翊纮此举是何试探之意。 姜翊纮突然站起来,说道:“改天我送大首领几套礼服设计,这图腾部落在衣食住行这一块,太粗糙,太马虎了。” 英娘这才发现,姜翊纮的穿着虽然仍旧是图腾部落所用材料,但是确有别样的风采,不同寻常。 正要问礼服是何物,姜翊纮挽起衣袖,说道:“大首领你且看,姜某这刻舟求剑能否求来剑。” 英娘见姜翊纮来来回回不着边际,微嗔,言道:“莫非先生事先于此处水下藏了宝剑不成?” 否则姜翊纮哪来的自信,刻舟定能求到剑。 姜翊纮晃头道:“一只脚哪里能同时踏进两条相同的河,姜某丢了船桨,又顺流而下,你我说话之间,船又动了,如何能事先藏好宝剑于固定位置。不过,大首领你且看姜某去去就来,就能明白这个故事到底可不可笑了。” 说罢,嘴里叼着匕首,在刚刚刻画之处,仰头倒下直沉江底。 英娘也想看姜翊纮如何刻舟求剑,饶有兴趣地等了接近一刻钟的时间。 忽然,她似乎想明白了什么,明眸含怒,动用图腾之力,脚底下的扁舟瞬间炸成了碎屑。 她踏于水面之上,水底哪里还有姜翊纮的身影。 只得恨恨地回到岸上。 见扁舟炸裂,河岸两边数十骑急速而来。 七彩烈焰骢也闻声而来,眨眼就到跟前。 “族长,我们刚甩掉对方的人。”千朵部一长老出声问道,“族长,人呢?” 问的是姜翊纮哪里去了。 英娘被姜翊纮戏弄了,没好气地骂道:“眼瞎吗?给跑了。” 一干人等被呛到,又有人问道:“可,可对方才练气期修为……” 英娘早就猜测由吕的反水可能是和姜翊纮在演戏,本来千朵部是准备打算抓住姜翊纮弄清楚事情顺便让对方投鼠忌器,又怕他如同己方一样设有埋伏或眼线,所以只好等确定他确实独自一人之时再动手,没想到最后扁舟炸了,人也不见了。 “那你的意思是我故意放走他的?”英娘着实是恼怒,终日射雁,却被雁给啄了眼。 文牒此时于千朵部有害无利,顺水人情之下,英娘说出一些千朵部的秘辛,借此想引起姜翊纮的兴趣,他却不搭话,反而无厘头地做着刻舟求剑这件看起来很愚蠢的事;等到英娘把扯上话题后,又转而说回千朵部的事,接着说起什么礼服,又引导了她的思维。 继而又把话题扯回刻舟求剑的故事上,这时候英娘对于这故事开始和姜翊纮较真了,不正掉入了姜翊纮的圈套么? 英娘勾起赌斗之心,正要看有模有样的姜翊纮如何求得宝剑,等到后来,才幡然醒悟过来上当了。 回想到那句‘大首领你且看姜某去去就来,就能明白这个故事到底可不可笑了’英娘才知道,这个故事很可笑,可笑的还有她自己,竟然被一个根本不可能的故事给诳住了。 此人当真是去去就来,来来就去,谈笑间,来去自如。 见大家还在等着她发话,气不打一处来,英娘极其罕见地爆粗大骂道:“还看什么?老娘心情不好,都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 待到只剩下她一人时,冷静下来后,细思极恐,若对方一开始就看穿了自己的意图,那此人当真是真正的有勇有谋。 她不禁担忧起来,本来好好的欲借巴塔部之刀,可能却会变成架在千朵部脖子上的刃。 “哼,男人的嘴,骗人的鬼。鬼话连篇。” 嘀咕着,英娘不知不觉脑子里面竟然出现了姜翊纮不卑不亢、谈笑风生的身影,竟隐隐有些期待他所说的礼服到底是何物。 浑然不自觉双方本是不同阵营。 某处隐蔽之处。 感觉距离已经安全,姜翊纮浮出水面,暗道侥幸,幸好当年在龙组小队当教官的时候特训过,加上现在又练出了气海,可以长时间憋气才能让逃脱计划如此顺利。 据传千朵部的英娘修为极高,已经是黑阶,相当于修真之人的分神期的境界,为了能够顺利脱身,姜翊纮故意以单独赴会为由,暗中又故布疑阵,引起对方的警觉和忌惮,这才给自己创造了逃脱的机会。 到达指定地点,早有角陵卫统领胡是备着飞禽坐骑候着。 一番招呼,姜翊纮对在此的胡是问道:“我这边已经达成目的,你那边安排的人都安全没事?” 闻言,胡是那是打心里敬佩姜翊纮,正色行礼道:“回姜总,都没事。” “那走,回角部。”姜翊纮不做停留,与胡是一人一骑,往角部方向掠空而去。 第二十九章 借刀 和风城外,五里,不知名小亭。 明明就在和风城外不远,普洛并没有按照约定,而是带了十二骑近卫。 见姜翊纮确实是单刀赴会,普洛也不尴尬,客客气气地说道:“姜监军好胆色。” 姜翊纮暗笑,都说和风部大首领生性多疑,胆小怕死,又贪财如命,自己已经见证了一半。 两人分庭席地而坐,普洛又主动搭起话题:“姜监军就不怕吾一声令下?” 说完,还环视了一下四周,明显的不怀好意。 姜翊纮如何听不懂言下之意,此时就算对方杀了他,他也只能认了。 随意道:“姜某就一小小修士,修为不过练气期,我笃定大首领不会自降身份。” 示敌以弱,自曝短处。 普洛嘿嘿笑了,说道:“可姜监军此时风头无两,年少有为。” 姜翊纮自嘲道:“老了,年近三十了,才区区练气期修为,谈不上有为。何况姜某一到望鄙,由吕就反了,着实可恨。” 说到后来,愤愤不平。 普洛切入正题,道:“不知姜监军今日相约,所为何事?吾想不会是约在此处闲谈罢?” 姜翊纮说道:“听闻大首领的族姐,贵为上部夫人,姜某此来,想攀攀高枝,顺便送大首领一场富贵。” 普洛神色闪烁,问道:“你我不同阵营,各为其主,姜监军就不怕大逆不道?” 姜翊纮笑道:“已经大逆不道了,由吕一反,如今的望鄙已经是空城一座,姜某只剩将功赎罪一途。思来想去,唯有大首领能够救我一命。” 普洛‘哦’了一声,饶有兴趣,静听下文。 姜翊纮却转而说道:“夫人显贵,大首领又雄才大略,替科帕上部建功立业无数,可我观贵上部,却对那千朵部偏袒得很。同样是驻守灵石矿脉,凭什么千朵部分成多,上贡少;和风部功劳苦劳多年,所得却不及十分之一。” 普洛心底冷笑,原来是来挑拨的,表面却不动声色,说道:“这个不劳姜监军费心。” “欸,话不是这么说。姜某是替大首领不值啊。”姜翊纮说道。 普洛故意脸色一沉,沉声道:“姜监军,慎言。” 姜翊纮这才装作醒悟过来,连连道歉:“是姜某交浅言深了。” 继而沮丧道:“姜某听闻由吕投奔千朵部而去,那英娘趁机有意想要兼并和风部,唇亡齿寒,不久之将来,角部、氐部、娄部与望鄙,皆要沦陷,忧心之下,方才不择言,大首领勿怪。” 普洛闻言,手一挥,示意左右退下。 姜翊纮知道对方老奸巨猾,不好糊弄,又说道:“而今巴塔上部周边十上部中仅有两部盟友,此次由吕反水,说是内忧外患也不为过。唉,大首领应该听闻姜某并非巴塔部族人,鸟择良木而栖,姜某只想多一条生路。” 普洛听明白了,这厮是想通过他族姐牵线,一脚踏科帕部,一脚踏巴塔部。 见普洛沉得住气,姜翊纮又说道:“姜某听闻,千朵部几千年前亦位列九十九上部之一,而且还曾执掌过部落联盟。而今千朵部狼子野心渐露,想要占据此地灵石矿脉,徐徐图之。” 普洛接话道:“上部不会任由千朵部乱来的。” 姜翊纮摆手道:“大首领难道不知道,这一切都是贵上部授意?” 上部授意,开什么玩笑,普洛驳道:“上部对于千朵部隐瞒实情、签订采矿人员生死契约、售空者匿虫的行为感到十分不满,又何来授意一说?” 姜翊纮察言观色,惊讶道:“难道是姜某情报有误?据姜某所知,由千朵下部夺得文牒,签订周遭所有能采矿的人员的生死契约,并将所有契约上交于科帕上部。科帕上部授意,策反由吕,令由吕挟一鄙三下部来投,则许千朵部独占灵石矿脉,每年只需缴纳税贡。由吕一事,功亏一篑,被姜某识破,无奈之下只得领三卫人马遁入魔风山脉。” 普洛大吃一惊,若姜翊纮所言不是空穴来风,那事态就严重了。 于是问道:“此言当真?” 姜翊纮苦笑:“看来此事唯独大首领不自知。千朵部售空其所有的者匿虫,由吕一反,资源尽入千朵部之手。千朵部坐大,岂可自甘人下,将契约文件交予上部,也是权宜之计罢了。姜某所言唇亡齿寒,正是此意。” 普洛终于坐不住,再回想所有细节,发现姜翊纮确实没必要说谎,否则就不会单人赴会,寻求外援了。 姜翊纮在身上摸索一会,拿出一件兽皮包着物事,递给普洛。 普洛不知其意,犹豫着要不要接。 姜翊纮一笑,打开,里面是一本文牒,说道:“这就是姜某的诚意。” 普洛这才觉得谨慎过头了,略微点头,接过一看,吃惊道:“这是科帕、巴塔二上部的灵石矿脉管辖权交接文牒。传言不是落在英娘手中吗?” 姜翊纮左右看了看,小心翼翼说道:“由吕反水,就是恋上英娘了。姜某几日前让人扬言,愿高价赎回矿脉管辖权交接文牒,并保证保守秘密。所以到底是从何人手中赎回,恕姜某无可奉告。” 废话,你都铺垫了那么久,此时说这话不是等于脱裤子放屁么?不过普洛一副你知我知,你懂我懂的模样,应道:“既然如此,确实不方便透露。” 姜翊纮说道:“其实,大家都陷入了一个误区。此时的灵石矿脉,已然成为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姜某就算拿回了文牒又如何,没有人能够采矿,难道要我等有修为之人不施法不修炼做苦力?难道从其他地方调能够采矿的人手过来?” 原生灵石只能够让没有任何修为的人开采,但凡有一丝修为波动,都会让灵石矿脉中的原生灵石还没被妥善开采保存就直接化为没用的石头。 者匿大陆上的灵石不能够直接提供修炼所需的能量,必须由一种叫做者匿虫的神奇虫子,吃原生灵石而排泄出没有色泽、能量、质量差别的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从而成为可以直接吸收的者匿珠。 凡人平民和奴隶等这些看似任人宰割的底层,却直接承担了整个者匿大陆的原生灵石开采工作;修士和各类有修为的人,看似高高在上,却无法开采灵石,一旦原生灵石碰到能量,就会失去蕴含的能量,从而变成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当然,有修为的人只要不使用修为,也能够进行原生灵石的开采工作,但是如此一来,势必影响修炼进度,而且人手也远远不够。 普洛深明其道,接话问道:“姜监军有何建议,不妨说来听听。” 姜翊纮知道事情成了七分了,浇油道:“搁置争议,共同开发。今年的矿脉管辖权归巴塔部所有,十上部歃盟所定,纵使科帕部都不敢明说此间纷扰是其挑起,只能暗地里干些偷鸡摸狗的事。基于此,令姐是上部夫人,定可以拿到千朵部上交之契约,不需全部,只要有三分之一可以支撑正常采矿所需,足矣。而我愿与大首领击掌为盟,和风部所有开采所得,均可留私。” 普洛终于心动,贪婪的意味已经很明显,却故意说道:“即便姜监军言而有信,可巴塔上部能允许么?” 姜翊纮哈哈大笑,说道:“此乃另外一个误区。巴塔部作为上部,控制的矿脉也就几个,贵上部占有开采权期间,此灵石矿脉巴塔部一颗原生灵石都没得,九鄙有两鄙的用度还得靠巴塔城调度。而今年能得到采矿权,两鄙不但可以自足还能上缴税贡。就算和风部参与开采,难道能把矿脉采空么?” 普洛狂喜之下,冷静下来后,说道:“只是此事若被上部知晓,吾又和反叛何异?” 姜翊纮不以为然,诱导道:“大首领此言差矣。两上部交界,和风部的实力越强,则上部越省事,此乃乐见之事。试想千朵部多年来嚣张跋扈,不正因为其深谙其道,强者恒强。而贵上部,又何时真心待过大首领举族?” 普洛手心出汗,作为下部,不但所有资源要定时税贡,还得出人出力受上部调度。 上部的总部称为城,城之外直辖的地方驻守则称为鄙。鄙属于畿内势力,以便掌控下部。 从某种程度来说,上部就是靠武力吸取下部的血液。 尤其两上部交界处的下部,资源紧缺,处境艰难,夹缝生存。 如果能够有机会不需将采矿所得输送与上部,还能留存留私,休养生息之下,必然更上台阶。 尤其和风部十几年来一直被千朵部力压,要不是处境艰难,堂堂族长的姐姐,何须嫁人为妾。 普洛不知不觉把对上部、对邻部千朵部积压的怨气统统无限放大,随着而生的,正是那无底的贪婪和幻想。 姜翊纮再下猛药,说道:“不过大首领之考虑也不无道理。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此文牒作为姜某的诚意,先放在大首领处,大首领定当将上部存档的生死契约赠与姜某。采矿之时,和风部之人统一与我上部着装一致,回头姜某再向巴塔上部族长请一文书,言明和风部采矿全部留私,再静悄悄将者匿虫低价让利出部分给大首领。” 普洛霍地一声站起来,激动道:“老弟,此言当真?” 姜监军的称呼都免了,直接兄弟相称。 第三十章 笑里藏刀 姜翊纮拍了拍胸脯,示意普洛小声,待其坐下,方始言道:“所以为弟这才一个人前来,就是怕兹体事大,万一提前泄露,岂不糟糕?” 普洛连连称是,说道:“对对对,老弟你说的极对。” 看了看四周,确定没人偷听,姜翊纮忽然愁眉苦脸道:“唉,只可惜……” 普洛关心地问道:“老弟,可惜什么?” 姜翊纮低沉地说道:“可惜由吕这奸贼,害了我,我却没法报仇雪恨。老哥你可能也听闻了,巴塔部族长的女儿阿曼,正是我的学生。由吕这王八羔子獠牙毕露之时,出手重伤了她,至今她还昏迷未醒。眼睁睁看着由吕和英娘狼狈为奸,我才刚刚接触到权力的边缘,不甘心呐。” 普洛哪里知道阿曼到底昏迷没昏迷,也压根不关心学生不学生,但是却心想姜翊纮既然贪婪那都好说,于是装模作样悲切道:“这对狗男女,不得好死。” 姜翊纮点头道:“可不是嘛。如今由吕这奸贼肯定绕过魔风山脉与英娘这贱人你侬我侬了。得道多助,失道寡助。为弟想恳求老哥帮个忙,也算是帮和风部自己的忙。” 一开始以为姜翊纮要他做什么难事,听到后来说也是帮和风部的忙,普洛放心又认真地保证道:“老弟,你说,能帮的,老哥定然帮到底。” 姜翊纮手指在跟前虚画着,说道:“为弟有一说一,老哥你别介意。隔着魔风山脉,唯独角部与老哥的领地相邻。和风部扼守险要,本应该雄霸一方,却白白当了千朵部这么多年的屏障,给千朵部拖累得每况愈下,也助长了其嚣张的气焰。” 普洛恨恨说道:“正是如此。” 姜翊纮继续虚画道:“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老哥你能借道借道,开放和风部境内的传送阵,那我就敢领兵长驱直入,把由吕和英娘这对狗男女揪出来。” 普洛心思转动,知道姜翊纮还有下文,示意其说下去。 姜翊纮似乎下定决心要报仇雪恨,许诺道:“巴塔部容不得叛徒,否则个个效仿,如何得了?此番杀鸡儆猴,正好拿由吕开刀。老哥你不需做什么,只需借道与我,那么望鄙一年资源收入之一成,归你。” 一鄙一年资源的收入的一成,都抵得过和风部十年的所得了,普洛沉吟道:“不是老哥不信老弟你,只是这口说无凭之事……” 姜翊纮推搡着说道:“难道文牒放在老哥这里,不是诚意,不是凭证么?” 普洛故意为难地说道:“唉,这矿脉管辖权的交接文牒,也是烫手山芋啊。” 闻言,姜翊纮暗道这老头坏得很,二话不说就作势要抢,嘴里说道:“老哥你不要,那就还给我。” “开玩笑,开玩笑。”当然是开玩笑,普洛权衡过了,既然上部有意隐瞒骗了姐姐普娜,透露假消息,还将自己当傻子看,上部你能做初一,我自然就能做十五。 反正没人会怀疑文牒在自己手上,回头再拿到采矿人员的生死契约,再低价拿到一批者匿虫,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 姜翊纮煽风点火,唯恐火不大,催促道:“万事俱备,只欠老哥一个点头。为弟不怕明说,最为获利的便是老哥你了。你想想,我调动三下部之人,攻打千朵部,反正我是不惜代价想要报仇雪恨的,此事成或不成,望鄙一年资源收入之一成都是你的。” 言下之意,如果两败俱伤,和风部渔翁得利者;无论谁伤,另外一方都不会好到哪里去。 这等好事,普洛不好表现得太明显,还是假装劝导:“老弟,听为兄一句劝,不急一时。” 姜翊纮情绪略高,叫道:“忍不了了。我年近三十了,还是练气期修为,耗不起。趁着现在不报仇雪恨,回头我被卸了权,不但沦为笑话,小命都不保。我也不掖着藏着了,为弟此来,是有备而来的。文牒留于你这,老哥你且看,这是什么?” 说完递过一纸文书。 普洛接过,扫了一眼,激动得紧紧按着姜翊纮的肩膀,欣喜道:“老弟诚不欺我。既有此诺,何不早点拿出来,瞧你瞧你,让老哥怎么说你好呢。” 文书所言,姜翊纮可以便宜行事,必要时可掌控望鄙不超一成资源收入的分配权,且同意灵石矿脉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提议。落款处正是巴塔部族长的图腾印鉴,做不得假。 姜翊纮伸手拿回文书,往怀里一揣,不满意地说道:“老哥这回可信我了吗?” “信得,信得。一切就按照老弟说的办。哈哈哈,老哥也有个要求,老弟你看合不合理?”普洛心情大好,说道。 姜翊纮狐疑道:“你先说说看,我才好评判合不合理。” 普洛眼中闪过冷光,对姜翊纮说道:“老哥不要你们望鄙的一成资源,相反想要千朵部的领地。和风部借道于你,事成后,千朵部地盘归我兼并,望鄙的一成资源转赠给老弟你,如何?” 在普洛看来,大家都贪,那就好办。 右手食指指着普洛虚点了几下,姜翊纮一副你好坏的神情,哈哈大笑道:“我懂我懂,一起发财,一言为定!” “谁?!”普洛忽然大喝一声,窜向西边方向,朝着一道人影飞掠而去。 姜翊纮惊疑不定,不明就里,也是追上去,喊道:“老哥,什么事?” 普洛追到几里之外,不见任何踪影。 后面到来的姜翊纮咦了一声,指着一处灌木丛上,问道:“这是什么?” 拿到手一看,应该是那人影只顾着急速飞奔,不小心掉了一件类似幸运结的物品。 闻讯而来的十二骑近卫军,警惕地警戒着四处。 普洛只看了一眼,说道:“这是千朵部的娘们都会随身带的东西。” 却原来这类似幸运结的物品是千朵部为了不忘当初位列九十九上部的荣耀而编织的。 姜翊纮这下不干了,狐疑地看着普洛,脚下退了几步,不敢置信道:“大首领,姜某诚心而来,为了避嫌,还挑了在和风部的地盘相见。这里出现千朵部的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普洛脸色阴沉,歉然道:“老弟,你不要想太多。” 转身对着最近的近卫军一巴掌甩了过去,力道之大,被掌掴之人倒出去几米之外。 剩余之人噤若寒蝉,无人敢出声。 普洛打心底是真的怕的,也不知道千朵部的人到底是路过还是有意为之,后者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姜翊纮见普洛神色不假,这才略微缓和,不敢久留,抱拳道:“老哥,记得你我的约定,事到如今,尽早行事。为弟先行告辞。” 互留了灵羽,姜翊纮谨慎地快速离去,唯恐发生意外。 普洛意味深长地望着姜翊纮离去的身影,哼了一声:“小小练气期修士,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 看了看手中的文牒,普洛脸上暴戾尽显,对身边之人喝道:“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几乎坏我大事!方圆百里,给我地毯式搜寻千朵部之人。” 角部下城几里外。 姜翊纮才不管普洛到底是不是真心真意的,反正目的达到了。 进了城,没往营帐去,却突然折了个方向,朝一处偏僻之处行去。 一处住宅前,姜翊纮上前敲了敲门,一推,门没锁,吱呀一声门开了。 他径直走了进去。 入眼处是一个中央庭院,院落宽敞。 青砖做阶。 走入内院。 一道身影在内庭摆弄着花卉。 姜翊纮轻声道:“姐姐。” 那人回过头来,停止手头的动作,盈盈道:“怎么样了?” 不是贞莎长老还能是谁? “渴死我了。”姜翊纮自顾自地拿起旁边的茶壶,仰头对着壶嘴一阵鲸吸,边说道,“英娘精,普洛贪,一强一弱,谁又曾想饶过谁,他们有弱点就有突破点。” 看着姜翊纮潇洒的动作,贞莎有一阵的失神。 “怎么样,好看不?”贞莎优雅地站在姜翊纮面前,问道。 姜翊纮呛了一下,用衣袖擦了擦嘴角的茶水,心里困惑这是什么神仙操作,蛮有求生欲地说道:“姐姐自然是好看。” 贞莎白了他一眼,转了一圈,说:“我指的是这,礼裙,对,阿桑说这是礼裙。” 姜翊纮笑道:“原来你说的是这个。我的设计其实水平一般般。那天走的匆忙,没能仔细做一个有针对性的设计。这套只能说勉勉强强,衬不出姐姐的美丽。” 他心里却想着,这个世界的人尚武,人的身材比例绝对比家乡上的高出不知道多少倍。只可惜图腾部落更讲究实用性,从而使服装失去了观赏性。这个世界有很多地球上没有的衣料,肯定可以作出更具艺术的服装。 设计自然不敢太过前卫,只能是先用这中规中矩的设计风格。 贞莎一开始一阵失落,挽着裙摆坐在长凳上,不过很快又开心起来,说道:“我喜欢就行。你发什么呆呢?” 示意他也坐一下。 姜翊纮笑着道:“吴刀剪彩缝舞衣,明妆丽服夺春晖。在我的家乡,对衣着很讲究的。睡觉的是睡衣,工作的是工装,结婚的是婚纱,出席不同场所有不同的服装,就连游泳的泳衣都能做出艺术标准。” 第三十一章 图腾与修真 贞莎不解道:“游泳,你是说沐浴么?还要专门搭配那什么泳衣?” 者匿大陆的武者,确实没人会去将游泳当成运动或者活动,根本不能理解姜翊纮所说。 姜翊纮说道:“那是。这个世界,就拿图腾部落来说,服装讲究实用性,缺乏创新观赏性。这里很多现成的材料是可以做出服装界的艺术作品的。” 女人都有爱美之心,闻言,贞莎向往道:“真想去你的家乡走一遭。” 多日来心弦的紧张,与高阶武者的斡旋,姜翊纮难得这一刻的静谧,仿佛身心疲惫间得到了缓解。 被提及家乡,姜翊纮怅惘道:“不知道我爸妈现在怎么样了,到底是在哪里,我爸有没有随着我也来到这里。” 贞莎知道自己提及了他的伤心事,她劝慰道:“先知说你不需要他的本命护身符,就是因为图腾部落归根结底是你第二个家乡。” 将头靠在姜翊纮肩膀上,贞莎温声道:“至少姐姐就是你的家人。” 姜翊纮苦笑道:“在我家乡,我以为我自己的实力足以保护最亲近的人,结果现在生死未卜。千朵部的那个英娘,修为都比拟修士的分神期了,我现在还是练气期,而且最终可能止步于元婴期。天大地大,我只能争取让自己左右逢源,该当孙子的时候绝不充当大爷。” “阿能最终招供说是祝司长老由布找他要的灵羽,可由布绝对不是面具人,我能感受到他的气与面具人不同。所以到了望鄙之后,面对由吕,我步步为营,无时不刻提防着。” 贞莎嗯了一声,说道:“阿曼说,由吕也归你门下。姜曼初,姜吕,要不姐姐也认你做老师如何?” 姜翊纮被贞莎这么一逗,悲伤的气氛也散了些许。 “好啊,我最喜欢收徒弟了。”姜翊纮应道。 贞莎把头从姜翊纮肩膀上挪开,身前几寸处图腾浮现,由里及外两个紫色光圈无规则转动,说道:“打得过姐姐,姐姐就认你当老师。” “姐姐,开玩笑的,我开玩笑的。”姜翊纮吓了一跳,连忙站起来,讪讪说道,“为什么你们紫阶的图腾之力,与阿曼、阿姆他们的有明显的不同呢?” 光圈隐没,贞莎说道:“白阶、黄阶、红阶,能够调动的力量称之为图腾之力。他们三个阶段的修为,只能算‘力’的范畴,就好比修士修真的划分,练气、筑基、金丹,算是踏入修真的大门。” “紫阶开始的图腾之力,已经发生了质的改变,图腾之力从‘力’的范畴转换为另外一种能量,我们都称之为‘气’,也叫做‘法力’,是逐渐接近血脉之力的过程。” “如何理解这个‘气’,简单举个例子来说,有了‘气’的支撑,我们可以腾空而起,御空而行,与天地间的能量达成感应,而紫阶以下,只能是靠着‘力’连续跳跃,并无法感应到‘气’的存在,有时候你看到红阶武者貌似可以腾空飞行,其实只是一种更加高明的跳跃罢了。修真者元婴期以下,其实也是‘力’的范畴,只不过修真者统一都是称他们修炼的力量为修真灵力,元婴期开始则是通过自身的灵力与天地间的灵力相互感应,来达到天人合一的目的。” “图腾之力只是一种修炼手段,最终的目的与修真者练气海修元婴一般,都是为了激发人体的潜能。” 姜翊纮一听就懂,忽然说道:“在我的家乡,小说和电视剧里的御剑飞行,大概就是一种借力的手段。” 虽然不懂什么电视剧什么的,贞莎一听,说道:“对者匿大陆的武者来说,御剑飞行是最愚蠢的做法。借物飞行不但消耗自身的能量,还要消耗能量去控制物品。到了紫阶或元婴期,本身就能沟通天地的‘气’或灵气,借物飞行是没有必要的。” 姜翊纮的向往突然间被打脸,但是却刷新了他对能量运用的三观,争辩道:“姐姐,可是那是紫阶开始才能腾空飞行,像我这种练气期修为,有时候为了逃命如果也能有办法腾空飞行的话,就算消耗多一层能量也是值得的。” 贞莎莞尔,说:“倒也是。姐姐是站在同样都会御空飞行的角度看问题,忽略了你这样的菜鸟。” 被贞莎一调侃,姜翊纮并不尴尬,说道:“像我这种既修气海又修图腾之力的,有没有可能可以利用两种力量相互借力的结合,从而实现短暂的腾空的可能?” 贞莎说道:“的确有可能,可是如此一来,你就暴露了你既修气海又修图腾之力的身份了。” 姜翊纮说道:“只要我能多一个保命逃命的机会,面对白阶、黄阶、红阶的层次,岂不是多一个胜算,保命总比保秘密好。” 贞莎心里想着,可你的秘密却是比很多人的命都要重要的。 她笑道:“天天就想着逃跑,你还有没有点男子汉气概。” 姜翊纮一点不尴尬,反而大言不惭道:“姜某面对英娘、普洛,从容对之,自认比所有的同修为阶段的人都有男子汉气概。” “行啦,就会贫嘴。”贞莎顿了顿,说道,“下次不许再定这么冒险的策略。姐姐知道你的计划之后,立刻就赶过来了。你说你至于么,还真的让由吕把你和阿曼伤得那么重。” 姜翊纮说道:“不假戏真做,难保外人会怀疑。只是可惜白白浪费了那么珍贵的两小瓶一级清灵仙霖,这玩意可真的是疗伤的好货。” 清灵仙霖,者匿大陆的疗伤圣药。 贞莎恼道:“姐姐早晚有一天会被你害死、坑死。” 姜翊纮知道,贞莎指的是他可以便宜行事,必要时可掌控望鄙不超一成资源收入的分配权,且同意灵石矿脉搁置争议、共同开发的提议的文书。 “姐姐求族长同意给这个文书盖上图腾印鉴,可是耗费了很大周折的,你就不想着怎么报答一下姐姐么?”贞莎说道。 其实,贞莎稍微把姜翊纮的要求一说,诺底想都没想就同意了,压根就不像她所说的那样。 来这么一出,纯粹是想调侃一下姜翊纮。 姜翊纮哪里知道,道:“姐姐想要怎么样的报答?” “先欠着。”贞莎说道。 姜翊纮说道:“我不喜欢欠人情。你等下,我送你一个礼物,保管你喜欢。” 贞莎诧异,好像想到什么,说道:“不会是现在就给姐姐设计一套泳衣?” 闻言,姜翊纮忍俊不禁,摇了摇头,笑道:“姐,看来你没懂什么是泳衣,你真见到泳衣了肯定没勇气穿。你是乐司长老,我送你一样乐器。” 拨浪鼓一样,贞莎难得少女心爆棚,鼓着嘴说道:“你少来,休想敷衍我。” 姜翊纮变魔术般,从身后拿出一块卵形有孔底部扁平的奇怪石头,说道:“诺,就是这个东西。” “好你个姜翊纮啊,是越来越觉得你姐好敷衍了是不?”贞莎一看他拿的是石头,一脸的不屑和鄙视,作势要打。 姜翊纮忽然觉得头重脚轻,甩了一下头,眼前出现了重影,还没应声,就直接扑通倒地。 奇怪石头咕噜地在地上滚了老远才停下来。 贞莎无语,嗔道:“喂,你不用这么搞笑好不好?说你几句都不行,小气鬼。” 几十息过去了,姜翊纮一动不动。 贞莎这才意识到不对劲,上前查看,才发现姜翊纮意识自闭,像被人锁了心智,手法极其复杂歹毒。 她懊恼不已,这种情况如果早点发现的话,并不会对被害者有太大的伤害;一旦发作,则会陷入心魔幻境,若无法冲破心魔,轻则发癫,重则损害根本。 而且心智被锁,外力并无法解开,只能靠当事人的意志行事。 尝试了几次都没有效果,贞莎焦急地灵羽传讯给扁阙。 原来此次他们二人都来到望鄙,只是扁阙临时有事,出去了一趟。 “发生了什么事?”急急忙忙赶回来的扁阙出声问道。 贞莎指着怀里的人,急切地说道:“庸医,他被人锁了心智。” 庸医是贞莎上次之后,嘲讽扁阙的称呼,扁阙这些天早就习以为常。 上前察看,先是施法感受姜翊纮如今的情况,到了他肩膀处,扁阙觉得有异样,拉开衣服一看,秉风穴处一圈乌黑。 拉扯好姜翊纮的衣服,扁阙说道:“你不要再给他外部压力了,这种锁心之术外部施力,他就会遇到更强的幻觉。” 言下之意就是只能靠姜翊纮自己的意志去战胜心魔。 贞莎不知道为何,双目一下子就红了,想起上次扁阙也是无能为力,突然左手一掌隔空发力劈向他,气道:“庸医!” 扁阙神色无奈,图腾显现护体,不躲不避,任由她一掌之力加身,心里委屈道,大姐,这是共识好不好,全天下的人面临的情况都是一样的,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因为练功而走火入魔的人。 愣是没敢出声,哭笑不得地担了安在他头上的庸医之名。 半晌,扁阙还是走近开口道:“这手法好像是和风下部普洛的修炼功法有点像。” 第三十二章 残缺心脏的来历 贞莎能杀人的眼神盯着扁阙,一字一字道:“你确定吗?” 扁阙吓了一跳,以前的乐司长老温柔得很,怎么自从认识了姜翊纮之后,性情就变得这么喜怒无常、毫无理智呢? 饶是他也活了这么久,却没法想明白其中的原因。 “你确定吗?”贞莎再次凶道。 扁阙身为医司长老,却对贞莎怂道:“你别这么吓人好不好,我确定。普洛这个人阴狠毒辣,经常笑里藏刀。正因为手法独特,尤其他们修为相差甚巨的情况下,中招之人很少能够事先察觉的。” 贞莎眼神一冷,周遭温度都仿佛下降了不少。 不知何地。 姜翊纮懒洋洋睁开眼,阳光有点刺眼,‘唔’了一声从一棵百丈高树的树干上坐了起来。 “我这是在哪里?”自己一身银白的长袍污糟糟的,有些残破,赤足,散发,没有束冠。 摸了摸自己的脸,姜翊纮有点不习惯自己现在的装扮和面孔。 揉了揉太阳穴,姜翊纮感觉头一阵疼痛,一系列的记忆袭来,原来自己叫做洛东阳,或者说,自己出现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记忆里,而成为了那个人。 从小被天刑宗掌门收养的他,当年才双十年纪时,曾经是天刑宗最优秀的天才弟子。 说是曾经,因为他早就被天刑宗逐出了宗谱。 姜翊纮被带入的记忆中,洛东阳是个孤儿,也是个武痴,心向大道,同龄人所有翘楚中从无败绩。 少年得志,锋芒毕露,几年来替东大陆名门望族掌上明珠说媒的人踏破了天刑宗的门槛,都希望能够缔结姻缘,成就一段佳话。 洛东阳只好借外出历练之名,逃避这些纷扰。 直到有一天,扶仪的出现,只是因为彼此不经意的一眼,从此改变了他的人生轨迹。 百般打探之下,方才知道那惊鸿一瞥的女子到底是谁。 一个是正道,一个是魔宗,两人有了一段相爱相杀的缘分。扶仪认为,正邪不两立,自己是魔宗女子,不敢奢望能够缔结连理。 分不清是情深缘浅还是情浅缘深。 洛东阳回到天刑宗,找到了之前说媒的人,放言道:“若为我求凰,非扶仪不可。” 可扶仪是魔宗之人,天刑宗自诩正道,掌门如何肯答应洛东阳的请求。 掌门早有意向将位置留与他,当众当场嘱意于洛东阳,以为如此一来,可以断了他娶魔宗之女的念想。 在场之人哗然,掌门这是在宣布天刑宗这个庞然大物接班人的人选。 意外的是,洛东阳选择反抗,扬言自己找到了中意之人,为此宁愿放弃接班。 掌门大怒,一气之下将其有关扶仪的记忆抹去了,并关了他三个月的禁闭。 祸从此出。 那天,天刑宗八长老嫡系其中的一房,上下二十七口人被杀。 当人们打开房门,第一眼看到的是八长老最疼爱的孙女婉柔,衣衫不整,瑟瑟地蜷缩在角落里,苦苦哀求着。 一见来了人,婉柔羞愤难当,还有何面目示人,红着双眼绝望地自爆元婴,试图与洛东阳同归于尽,临死前凄厉喊道:“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此前洛东阳只是听见求救声,赶过来看看发生了什么,触目处,尸横遍地,死者当中,气海或元婴无一完整,元神一灭,便是真正的灰飞烟灭。 到底多凶残的凶手,才能够作出如此泯灭人性的恶行来。 闻到哭泣声,循声来到内屋,见到婉柔衣衫不整,还没来得及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发生了婉柔刚烈的自尽之举。 洛东阳错愕,茫然无措,面对危险,下意识地灵力护体,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 闻讯而来的八长老怒不可遏,痛声道:“早不该留着这个冷血的孽畜,定然是他心怀怨恨,勾结魔宗妖女,做出这等人神共愤的畜生行为。” 洛东阳不解,什么魔宗妖女,什么心怀怨恨,他浑然不记得。 他的迷惑不解,在人们眼中,成了做贼心虚。 人们愤怒了,千夫所指之下,杀人者,辱人者,洛东阳。 他百口莫辩。 掌门一开始也不敢相信,天刑宗最出色的弟子能作出这等恶行。只是现场的人间惨狱,是洛东阳犯下罪行的铁证。 八长老要求将洛东阳就地正法,还死去之人一个公道。 其他几位长老也进言,如此品行之人,应该永远钉在耻辱柱上,不配作为天刑宗弟子。 对洛东阳寄予厚望的掌门,老泪纵横,骂了声孽畜,连问他几声为什么? 事情还没理清楚,洛东阳自然是冷漠应道:“师尊,弟子问心无愧,没有做。” 如此铁证之下,分明是抵死不认。 没有做?没有做的话,婉柔能不堪侮辱而自尽? 没有做?没有做的话,这里的尸横遍地又如何解释? 掌门闭上了眼睛,不忍亲手葬送掉自己最骄傲的弟子,尤其这个弟子还代表了天刑宗的未来。 他的心何其痛,瞬间感觉苍老了无数倍,转身离去。 离去,代表着默许。 只是,默许的是洛东阳,还是默许在场的天刑宗众人? 谁也没注意到,几位长老相互间似乎形成了默契,彼此都心照不宣地嘴角维扬,那是阴谋得逞的意味。既然小辈犯错,他们也不愿意伤掌门之心,那就交给当事人去处理,几人假装叹息着离去了。 八长老眼神阴鸷,充斥着妒恨。杀人诛心,掌门啊掌门,要怪就怪你自己的选择,天刑宗断然不可能交到一个孤儿的手上。 洛东阳前途断了,生涯毁了,他活着就是一种屈辱。 可他若是死了,朝他泼的脏水就泼成功了。 他是武痴,但不是白痴,心思一转,就知道眼前是一种阳谋。 所以他必须活着,向师尊证明自己的清白。 不仅修炼速度妖孽,于剑道、阵法一道、符咒一道,洛东阳都当之无愧的炉火纯青。 面对擒拿,他就地单人结阵。 洛东阳问心无愧,自然不甘束手就擒。 最终他重伤逃出了天刑宗。 经此一变,天大地大,正道不容。 这正是天刑宗除了掌门之外,掌权的班子所要的结果。 孤烟直,落日圆。 眨眼间,几年过去了。 他一人,赤脚,披头,散发,傍山而栖,择木而眠。 夕阳远了,他的影子在暮色中渐渐消逝。 他的心,也越来越冷漠。 夜更凉了,篝火堆仿佛随时会熄灭般,跳出梦幻般的舞。 他遇到了一个叫做扶仪的女子,准确点说,他见一群自诩正道却行径龌龊的修真者在追杀她,受伤无助的她惊喜地喊出了一句,洛东阳救我。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和他无关。救她,只是因为她喊出了洛东阳的名字。 所以他救了她,追杀之人,元婴无一逃脱,全部引颈就戮。 至于是非公道,又岂在人心。 他以为这个女子,也是因为他的臭名昭着而知道的他。 可这个叫做扶仪的绝美女子,却说他们曾经相爱过。 她说她不信洛东阳会做出那等欺师灭祖、泯灭人性的事情来,所以一直在寻找他。 洛东阳的心境没有波澜,转身,不做停留,只是冷漠说道:“你一身修为,一眼就看得出所修乃是魔宗功法,我又如何可能与你为伍,更不可能曾经相爱。” 扶仪跟随的脚步一顿,心底一痛,看来世间男子皆凉薄,自己以为洛东阳会不一样,没想到自己敢爱敢恨,却换来这等结果。 洛东阳,欺世盗名罢了。 既然如此,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只是没走出多远,扶仪因为伤势,昏厥在地。 姜翊纮渐渐代入洛东阳的记忆,竟然也变得冷漠无情,仿佛自己已经不是姜翊纮,而是洛东阳。 洛东阳没想救助眼前的女子,不过想到自己也是漫无目的,干脆就地休息打坐入定。 翌日。 洛东阳从入定的状态中睁开双眼,发现自称扶仪的绝美女子已经不见。 身边有一枚玉简,稍微查看,发现是扶仪所留。 寥寥数字:或许,我们真的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是我错了。 才发现玉简压着一条手帕,以防被风吹走。 风,总是无处不在。仿佛翻书一般,把手帕的一角翻了开来。 一只飞鸟在岸边,一条游鱼在水里,彼此很近很近,又,遥不可及。只是不知道,谁是游鱼,谁是飞鸟。还有那一行简单的字: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洛东阳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灵羽传讯? 洛东阳不知道还有谁会愿意给他传讯,谁还会留着他的灵羽。 稍一读取信息,洛东阳潸然泪下,肝肠寸断。 大师兄传来的消息,大意是师尊在将洛东阳逐出宗门之后,思念成疾。后来师尊尝试渡劫失败,天劫之下,不愿兵解散仙,就此灰飞烟灭。 洛东阳跪倒在地,朝着天刑宗的方向磕头不止,直到额头的血遮住了双眼依旧不知。本来修真之人,哪里会轻易成疾?要不是心疾难解,师尊哪里会渡劫失败? 千错万错,都是徒儿的错。 讯息有后半段。 师尊从来都没有怀疑洛东阳的赤子之心,也不信他能做出那等龌龊之事。但是当时的情况,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走。 讯息的最后是天刑宗掌门留下的一段口诀,说这口诀能破开洛东阳身上的封印,里面有洛东阳想要的真相。 师尊从来就没有对自己失望过,洛东阳止住悲痛,怕被人寻得行踪,找了隐藏之处,布了防护结界,照着师尊给的口诀,运转大小周天。 随着口诀的运转,洛东阳的元婴睁开双眼,体内穴脉无数气旋飞转,一层层的人为封印被破开,到了最后,气海、元婴、心脏,血液,统统从红色变成了蓝色。 蓝色的心脏形状不仔细观察的话,像是一个通体蓝色直径五厘米左右的完整球体,又像是石头。 姜翊纮感同身受,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也许再过不久,姜翊纮就会彻底沦失自我,成为洛东阳。 洛东阳的记忆如洪水开闸,身世之谜,与扶仪的情感,与者匿大陆的一切联系,所有的记忆碎片都在冲击他的脑海。 姜翊纮没能继续参与洛东阳的成长历程,后面的一切都被迷雾掩住,切断。 被记忆碎片冲击的他只有一个贪念一直在引导着他,诱惑着他。 他是仙的后裔。 殒仙之地,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 他来自殒仙之地。 仙,仙,仙,成为了仙,就能拥有莫大神通,颠倒轮回。 姜翊纮坚信自己真的就是洛东阳,姜翊纮渴望成仙,成了仙,姜伟、程妈就能够被保护了,身边的人就不会死了。 天不生我仙,万古无长夜。 仙,仙,仙。 屋子里。 贞莎和扁阙大骇,姜翊纮浑身蓝光大盛,天空中轰隆隆的乌云汇集,正在汲取能量,威压竟然是朝着姜翊纮而来。 第三十三章 天雷 分不清是记忆中还是幻觉中,姜翊纮深陷其中已然无法自拔。 贞莎焦虑极了,这么大的阵仗,看来姜翊纮没能渡过自己的心魔幻境,被留在幻境中了。 只是从来没有听说过,一个练气期修真者便能够引来如此架势。 “弟弟,你快点醒来,庸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贞莎急切地问道。 扁阙摇头,如果先知在此就好了,至少能够知道怎么处理。 可惜先知巴旦木已经闭死关,无法灵羽传讯告知此事。 确实如他们所想,姜翊纮被留在洛东阳的记忆里走不出来了。 他身体处,蓝色的心脏虽然残缺,但是竟然试图冲破束缚,试图改变姜翊纮的血脉。 姜翊纮胸前几寸处,古尺图腾浮现,由里及外九个白色光圈无规则转动,开始对抗心脏处散发出来的蓝光。 扁阙豁然看向姜翊纮,盯着眼前的变化,对着贞莎说道:“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贞莎咬着下唇,说道:“我所知道的,就是你所看到的。” 扁阙互击双拳,神色懊恼道:“这次要给你害死了!我早应该猜出来了。那天在刑司牢房里,阿能不是死于畏罪自尽,而是死于姜翊纮之手,对不对?” “是。”贞莎回道,开始警惕着扁阙,难道扁阙是面具人? 扁阙仰头看着还是汇聚的乌云,泄气道:“也就是说,阿能其实招供出了幕后主使,你们瞒得我好苦。古尺图腾,只有一个传说,还有传说的那人。眼前的天空传来的威压,定当是冲这心脏蓝光或者古尺图腾而来,甚至两者皆有。而那晚欲致姜翊纮死地的人,可能猜到了他的不凡?” 难道扁阙真的是内鬼? 贞莎这下子神色紧张到了极点,紫色图腾显现,由里及外两个紫色光圈无规则转动。 戒备着扁阙,一有风吹草动,贞莎拼死也要护住姜翊纮。 扁阙看着如临大敌的贞莎,语气沉重道:“我们共事多年,你见过我做过伤天害理的事情么?我现在只是理性分析,拜托。先知之前传讯给我,说我们就是他的本命护身符,他就是我们的家人。你信不过我,难道你信不过先知?” 说罢,苦笑不已。 贞莎听完,已然信了,还是娇呼道:“庸医!在他的问题上,你就成了庸医,你难道没有居心叵测?” 扁阙无奈道:“你怎么自从认识姜翊纮之后,整个人都容易神经兮兮了。我是医司长老没错,可不代表我能包治百病啊。而且,这次如果他还不醒来,估计天雷之下,无法幸存。先想想办法才行。” 姜翊纮的处境很不妙,此时他感觉眼前一片漆黑。 你是洛东阳,你来自殒仙之地,你还有很长的路没有走完。 我是仙,你也是仙,过去,未来,我是你,你是我,又何必分你我。 你的血脉之力,会成为你追求踏仙路上的阻碍。 散去血脉之力,回归混沌,以《虚空诀》成就无上大道。 血脉之力返祖与修真灵力求仙是冲突的,你难道真的想止步元婴境界吗?《虚空诀》同样可以修真、锻体,来,放弃血脉之力。 你难道忘了生你养你的父母此时还在煎熬吗? 成了仙,就可以颠倒过去未来,与你至亲重逢。 姜翊纮的意识开始崩溃,没想到普洛种下的心魔幻境,引发了残缺的蓝色心脏的苏醒。任凭姜翊纮的意志再坚定,也扛不住那飘渺的至高境界的记忆冲击。 姜翊纮感觉他不是姜翊纮,他是洛东阳,他是仙。姜翊纮本就不该存在,姜翊纮是假的。 突然有一只手拉住了渐行渐远的姜翊纮,一扯,无数个姜翊纮从记忆长河中被拉到一个节点处,重叠成一个姜翊纮。 “孩子,该回去了,你看够了,体验够了。”一个八尺七寸的赤足中年大汉,身着邋遢的服饰,却给人一种质朴与毫无违和感的感觉,大眼浓眉,手持一把长形古朴的古尺仁器,踏空而立。 见姜翊纮的魂浑浑噩噩,大汉对着虚无处哼了一声:“你的《虚空诀》不错,倒是可以留下。你的经历,权当让小辈历练一番,但是敢把主意打到吾的小辈身上,一个元会的岁月过去了,早该尘归尘,土归土。” 持尺一扫,一荡,漆黑一片的虚无处瞬间光明。 虚无处,不断重复飘荡着,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一切都是注定…… 直至归于寂静。 大汉拉着姜翊纮魂的手臂渐渐透明也不闻不顾,想要看穿什么,却没能看出什么,呢喃道:“天机竟然被屏蔽了。也罢,既然如此,吾也不好插手。” 此时他浑身已经透明化。 稍后,好像想起什么,看着姜翊纮飘荡的魂,大汉满意地点了点头:“很好,彼岸花开,彼岸花落,那大家就都遵守约定,各凭本事。” 大汉在姜翊纮眉心一点。 孩子,手持路引之人很快就会来找你。未来,已经是变数,经是变数,是变数,变数,数…… 大汉最终也归于虚无。 贞莎发现姜翊纮身上的蓝光收敛,最终没于体内。 正不知道事情会朝什么方向发展,姜翊纮便幽幽醒转。 睁开眼,看见贞莎急切的目光,还有旁边的扁阙也是一脸欣慰和忧虑并存,姜翊纮纳闷不已,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扁阙朝着屋顶努了努嘴。 姜翊纮一时没反应过来,不过不到三息的时间,他连连喊道:“卧槽卧槽卧槽。搞什么飞机?” 他有一种头皮发麻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被热跟踪导 弹锁定了,方圆几公里的天空雷霆之势挟裹着威压,竟然要干他?! 二话不说,姜翊纮爬起来,夸张地叫道:“怎么事情一件比一件邪乎。快带我飞!” 贞莎和扁阙没反应过来。 他记得自己好像莫名其妙进入了一个幻境,成为了另外一个人,醒来后,竟然又要被干掉,姜翊纮吼道:“快带我飞,有多远飞多远!” 贞莎这次反应过来了,纤手拉起姜翊纮,化成一道紫色虹影远远掠去。 很多人都察觉到了天空重的异象,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何事,纷纷出来一探究竟。 可无论贞莎使尽全力,姜翊纮头皮发麻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见下面是山群,他放开贞莎的手,直直坠落。 贞莎哪里肯放弃姜翊纮,也要冲过下,却被赶来的扁阙拉住,后者吼道:“你疯了吗?” 贞莎拼命挣脱,娇喊道:“放开我,我们必须保护好他。” 扁阙朝着姜翊纮扔过去几个药瓶,大喊道:“姜翊纮,接住。” 姜翊纮接过扁阙甩过来的药瓶,打开一瓶往嘴里塞,朝着山里狂奔。 扁阙回头按住贞莎双肩,抬头看向天空,大声道:“你理智一点!我们帮不了他!这分明是针对他而来的!” “我不管,我不管,我们都没搞明白发生什么事,凭什么我们帮不了他?凭什么每次你都说我们无能为力?”贞莎终于绷不住,带着哭腔喊道。 扁阙紫阶一转的修为释放开来,想要控制住贞莎让她不要冲动。 “我想帮他,又有什么错?好过你们冷血,冷眼旁观!”贞莎红了眼睛,眼泪无声息流过脸颊也不觉,瞬间提升全身的气,也是图腾浮现,由里及外两个紫色光圈无规则转动,掐着口诀,右手一朵绽开的巨型桃花疯狂转动,意图切割扁阙护体之气。 扁阙也是急了眼,心道一直温柔大方的乐司长老这次动真格了。 修为不如贞莎,扁阙不敢托大,正要掐动口诀,没想到贞莎转身就朝姜翊纮所去的方向急射而去。 “你怎么没明白,你去了只是添乱。”唉了一声,扁阙紧随其后,还不忘给此地守将驻军灵羽传讯,封锁角部方圆二十里。 姜翊纮以为躲进山里会好点,终于,一道细丝雷霆应声而下,不偏不倚劈向他,把他劈了个狗啃。 “日了狗了!老子没有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啊!老子从来也不乱发誓啊!没道理,没天理啊!”姜翊纮灰头土脸,头发都炸卷了。 抬头一看,姜翊纮知道不是耍嘴皮的时候,敲了敲身边一棵参天大树的树干,大喜道:“空心的!” 连砸几拳,砸开一个洞,不顾形象地钻了进去。 第二道细丝雷霆无视障碍物,直接洞穿树干,威力不减地劈在姜翊纮身上。 姜翊纮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好在提前吃了药。饶是如此,肌肤还是一阵烧焦的味道。 心思急转,姜翊纮知道取巧不得。 亏就亏在他从来没有被天打雷劈的经历,早知道就原地做好准备好了,还跑什么跑? 难道这天雷和自己做的梦有关? 可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练气期修士啊。 第三十四章 筑基 姜翊纮心里盘算着,只能搏运气了。 拿出几颗原先是用于吸收修炼的米粒大小的白色者匿珠,囫囵吞枣,有备无患。 胸前几寸处古尺图腾浮现,由里及外九个白色光圈无规则运转,刚调动图腾之力,还没来得及护体,第三道雷霆已经夹势而来。 饶是有心理准备,没想这次的威力比之前的还稍微大了些,护体的图腾之力被一击就溃,整个人倒飞出去几十米,撞在树干,反弹之力加剧了掉在地上的疼痛感,整个脊椎都像裂开般痛的吃力。 看来逃跑、防守都于事无补。 姜翊纮并不死板,雷霆之威既然无法一次把他轰成渣,那就是机会。 打开另外一瓶药的盖子,将药仰头吞下,想想不妥,又打开一瓶,塞得满嘴都是疗伤药。 双手握着几颗者匿珠,开启图腾之力的同时,运转《虚空诀》的修真篇与锻体篇。 沉寂的云层再次酝酿着,吐出第四道肉眼看去已经是之前的三倍的雷霆,好似那耀眼到惨烈的火光。 迅雷不及掩耳。 炸雷响起,在群山中久久回荡。 虽然衣服残破,肌肉鲜血淋漓,但是姜翊纮喜出望外,哈哈大笑,状似癫狂:“卧槽,赌对了。” 他很清楚,以前修真之力与图腾之力同时运转,体内的力量基本一抽而空,这次冒险实验了一下,不断灵气没被抽干,反而气海居然能够汲取雷霆之力。 姜翊纮神色振奋,不再一筹莫展:“只要不伤及气海和经脉,外伤算得了什么。” 刚刚握着的者匿珠已经消耗掉,姜翊纮再次补充能量,自信心油然而生。 扁阙和贞莎赶过来时,正好看见姜翊纮在仰头大笑。 第五道雷霆威力又大了不少,轰——! 这次周围的树木都被波及到,焦黑了一大片。 摔出去的姜翊纮爬起来时体无完肤,衣不蔽体,牙齿血染,额头破裂。不过他自我感觉很良好,很爽。 是的,气海、经脉,从来没有这么舒爽,这么充盈过。 眼见贞莎要扑过来,姜翊纮急忙向她大喊:“贞莎,不要过来,我能解决。” 情急之下,连姐姐都不叫了。 贞莎哪里相信,紫阶二转的修为化成防护罩,快速罩住姜翊纮。 第六道雷霆,瞬击,威力更甚。 姜翊纮情急之下抱住贞莎,掐住她的手腕,逼迫她撤去防护,免得天雷感应到姜翊纮有强大的气,从而误伤贞莎。 “噗——!”姜翊纮没法集中精力对抗天雷,被击中背部,一口鲜血喷在贞莎脸上,两人接连滚了十几圈才停住。 刹那,贞莎心神失守,陷入深深的自责当中,整个人都没了主意,自己不但没帮上忙,好像还帮倒忙了。 尤其姜翊纮喷血的那瞬间,贞莎内心深处最柔软的地方被触动,有一种想替他去死的冲动破体而出。 这个只有练气期修为的男人,危难的时候想到的不是他自己,而是保护了紫阶修为的她。 平日里,大家都认为姜翊纮工于心计,一肚子坏水,还活得像小人物般卑微只求左右逢源。但是一路走来,计挫科帕部,舌战长老会,临危不怕死,铮铮有傲骨,面对望鄙、和风部、千朵部的高阶武者也照样谈笑风生,哪件不是为了掩饰他自己修为低下而不得已为之的伪装。 他孤零零一个人,什么时候容易过。 贞莎眼睛蒙上雾水,失声痛哭,被眼前这个小自己很多年纪的男人感动了。 “扁阙长老,药,者匿珠。”姜翊纮哪里管得贞莎的心绪波动,起身飞奔,在下一道雷霆降临之前与贞莎拉开一段距离。 扁阙点了点头,精准地甩过去不少瓶瓶罐罐,还解下随身带着的装者匿珠的袋子,一并甩了过去。 第七道天雷轰然而下,姜翊纮豪迈地仰头长啸,硬抗,硬扛。 果不其然,虽然躯体被雷霆破坏得遍体鳞伤,但是同时却有伐骨洗髓之作用。姜翊纮深知自己半路出家,算不得天才修真者,也算不得奇才武者,唯有吃得苦中苦,才能弥补修炼没赶上趟的亏。 姜翊纮暗道可惜,早知道的话,前面的几道雷霆就不能白白浪费了。自己黑色漩涡般的气海此时夹杂着雷霆之力,浑然一体,看样子貌似还能够不断伴生。 不单如此,经脉经受了这般洗礼,竟然拓宽不少。 疯狂运转《虚空诀》的要义,天雷仿佛是量身定做一般,姜翊纮对抗到第十二道天雷的时候,天空中的乌云终于不再汲取能量,威压也随着溃散。 从外表看,姜翊纮不成人样,实质上并没有伤及根本,反而因祸得福,气海因雷霆之力的洗练得以凝缩。 他隐隐感觉已经突破到了筑基期,只要稍加稳固,就能顺利踏入一个新的层次。 正是应了《虚空诀》所载筑基成功的描述:超然常限,色返童颜,形悦心安,通灵彻视。移居别物,开光而聚,气海凝缩,筑基融合。 突破筑基,就脱离了凡人的范畴,意味着姜翊纮正式踏入修真的行列。 转念一想,根据自己这些天来所得的讯息资料分析,从来没有听说过练气期修士突破到筑基期需要面临天雷轰击,尤其还能吸收雷霆之力化成气海的属性,着实不可思议,颠覆了者匿大陆的常规思维。 加上之前贞莎带着姜翊纮掠空时有不少人注意到了,如果此时他贸贸然回去,于人于己都将极其不利,稍有不慎将有杀身之祸。 念及此,姜翊纮不顾此时的狼狈及衣不蔽体,一路上明显能感觉自己调动的力量远非练气期时候可比,继续往山群的深处而去。 当贞莎和扁阙来到姜翊纮最后所呆的地方时,只见眼前一个巨坑,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贞莎呐喊着,喊着姜翊纮的名字,如果他没事的话,肯定会回来汇合,此时没有见到他,是不是说,姜翊纮已经尸骨无存。 练气期修士,怎么会惹来天雷轰顶,在没有任何法宝和防护的情况下,又如何能够幸存。 这一刻,两个人都沉默了。 贞莎闭着眼睛站了一会,没有闹也没有哭。看到地上有残碎的衣服料子,贞莎捡起其中一块,怔怔地看着,哀恸。 而后也不和扁阙打招呼,转身掠空而去。 那是道不尽的心灰意懒。 扁阙没有立刻离开,而是就地盘膝而坐。 陆续不少人腾空而来,询问此地发生了何事。 扁阙知道,他让角陵卫封锁消息,多少还是会走漏消息的,尤其巴塔部没可能蛮横无理到对知情者采取武力措施。 扁阙留在这里,就是为了找个搪塞的理由,将此事淡化。再说了,无凭无据的事情,人们也不能捕风捉影,任由谁也没法想到,天空的异象是因一练气期修士而起。 一天一夜后。 姜翊纮一路反侦察,觉得已经足够远遁,这才停止跳跃,改为步行跋涉。 一处悬崖边,姜翊纮像猿猴一般攀爬,从崖顶垂落到崖腰,寻了一处天然溶洞,闪身而入。 从兵王到如今筑基,姜翊纮深知小心驶得万年船,此处应该安全。 紧绷的神经终于舒缓,稍微做了一下伪装和隐蔽,姜翊纮拿出者匿珠资源,就地修炼,稳固境界。 气海凝缩,还隐隐有伴生雷霆之力。同时运转修真之力和图腾之力时,不会像以前那般不堪一抽即空,至少能够维持一段不短的时间。 姜翊纮心道,以此来看,金丹期的标志则是气海凝缩成金丹,想必到了那时候同时维持灵力、气这两种修真、图腾的运转时间应该会更长。 姜翊纮盘算着,之前先知用神树之心掩盖了自己的图腾之力,高出两个大境界的人才能主动发现。 如此一来,目前自己筑基成功,那么至少要出窍期修真者或者青阶实力的武者才能发觉他动用了两种力量,自己等于就有了同阶甚至越阶出其不意使用两种能量的这张底牌了。 筑基期的另外一个好处则是意识感应。 姜翊纮闭上双眼,领会着筑基境界的各种玄妙。 意识感应,能够感应附近虫蚁草木的纹理脉络,风吹草动,这是以前在家乡成为兵王时候想都不敢想象的事情。 《虚空诀》中,有两个筑基期便可以使用的术法。一曰灵力盾,一曰灵刃。 说是灵力盾,却不是消耗自己的灵力,而是抽取周边天地的灵气为己用所凝成的护盾,该术法还可以随着境界的提升而升级。 灵刃最是让姜翊纮欣喜不已,有了灵力盾主守,灵刃主攻,从家乡来到者匿大陆,他从来都是被动的,这时候总算有了自保之力,而且还有图腾之力这种秘密,简直就是一个buff。 最主要是姜翊纮不知道以后有没有其他的功法,而这两种术法是可以随境界提升而升级的,多多少少解决了未知可能的尴尬。 真真切切是祸福相倚,焉知祸福。 除此之外,《虚空诀》还记载了名为‘九鬼噬仙阵’的特殊功法。根据描述,‘九鬼噬仙阵’需要修炼之人在达到筑基期时,拘禁九个起步至少为筑基期的修真者或黄阶武者的魂魄为基础,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祭炼,最终炼化成型。 阵成后,有惊天地泣鬼神之效,战斗中突然祭出此阵,便可将敌方扯入阵中,切断敌方对外的感知及感应,同时‘九鬼’能够加倍发挥攻击的效果。随着修炼了‘九鬼噬仙阵’的修真者境界的提升,最终甚至可以诛仙戮魔,通天彻地。 姜翊纮看了一下‘九鬼噬仙阵’的要义和结阵拘魂以使魂魄不散、祭炼、修炼、成阵的秘诀,并没有多在意。在他看来,‘噬仙’多多少少有夸张的成分,真的如此逆天,那为何典籍上并没有记载到有人见过这等功法。 而且他也不觉得自己有能力四十九天之内可以拘禁到九个同阶的筑基期修真者或者武者的魂魄。 他倒不认为这等功法太过歹毒,毕竟在家乡当兵王时候也没少杀该杀之人,所以他也不会有正道、魔道的这种立场觉悟。 想到这,他忽然想起,找机会要查一下者匿大陆是不是有一个叫做天刑宗的宗派。 毕竟,姜翊纮与另外一个人的记忆重叠,而且还经历了一段人生,他必须弄清楚他的心脏到底是何来历,否则留了一个定时炸 弹在身上,岂不是倒霉? 第三十五章 秦老怪和秦老妖 “秦老怪,你确定你没被人跟踪?”一个鬼鬼祟祟的高个子瘦子疑神疑鬼,左顾右盼。 “秦老妖,你怎么和你哥说话的?你这是不相信你哥的能力?”被唤作秦老怪的是一个身高不足一米五的胖子,拌着嘴,肩膀上扛着一个装着东西的大袋子。 “你说谁是哥呢?我才是哥。”秦老妖不服气。 矮胖子秦老怪嚷嚷着,不依不饶:“我才是哥,你也不撒泡尿照照你自己,有资格做我哥吗?” 高瘦子秦老妖不乐意了:“我是老大你是老幺。不接受反驳!” 矮胖子秦老怪也嚷道:“我是老大你是老幺。不接受反驳!” 秦老妖:“你学我,你就是老幺!” 秦老怪:“你是老幺,老幺老幺!” 秦老妖:“我要找秦老鬼问清楚,当年捡到我们的时候,到底谁是老大谁是老幺!” 秦老怪:“问的清楚吗?秦老鬼当初捡到我们的时候,真该把你吃掉,这样我就是老大了!” 高瘦子秦老妖冷笑不已:“提秦老鬼这个便宜师傅干嘛,来来来,我们比过比过!” 矮胖子秦老怪挑衅着:“你先提的秦老鬼,来就来,谁怕谁?” 说罢,矮胖子秦老怪放下肩膀上的大袋子。 高瘦子秦老妖倏的一下抢过大袋子,扛起后快速奔跑。 矮胖子秦老怪气急败坏,奋起急追:“你居然敢阴你哥!” “我才是你哥!”高瘦子秦老妖哈哈大笑。 活脱脱两个活宝一样的人,滑稽得很。 悬崖,崖腰。 巩固境界,修习灵力盾,姜翊纮估摸着不知不觉过去了五天。 又呆了两天熟练演练灵刃,寻思着回去就得着手准备一把趁手的武器。 决定回去时,才发现衣衫褴褛,没办法,只能寻了一种植物产生的类似天然纱的柔韧物遮遮羞。 刚攀上崖顶,走不出多远,没来得及躲避,他就碰到了直面而来的秦老妖和秦老怪。 不知什么时候,大袋子又扛在矮胖子秦老怪肩上。 追赶的时候,大袋子的口子漏了,里面掉出来一个妙龄少女,看样子是刚刚嘤嘤醒转过来,所以本能之下挣脱了大袋子。 人贩子!姜翊纮的第一直觉。 灰头土脸没有洗漱的姜翊纮低着头,想装作什么都没看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站住!” “站住!” 秦老怪和秦老妖同时喝道。 “秦老怪,我先说的站住!” “秦老妖,我先说的站住!” 姜翊纮加快速度,急速奔跑。 本来想着自己筑基成功,对方两个不像图腾部落之人,即便是人贩子,没见他们能够御空,应该最多金丹期修为。 回头看时,对方已经离他几公里远。 人算不如天算,人倒霉起来的时候喝水都会塞牙缝。 “小子,你说说,刚刚是谁先说的站住。”秦老怪笑眯眯的,凭空出现在他右侧,不费吹灰之力地跟随着跑动。 左侧的秦老妖也是轻松跑动着,不甘示弱:“小子,是我先说的站住!” 姜翊纮一脸黑线,还跑个啥,遇到硬茬了。 停下来,拱手道:“两位前辈,我啥都没看到,啥都没听到!” “回答错误!” “回答错误!” 姜翊纮陪笑着,问道:“两位前辈,那怎么才算回答正确?” 秦老怪忽然想起什么:“我们好像丢了东西!” 秦老妖一脸思索,好一会才拍着脑袋:“对,把九陂部的小公主给忘了。” “小子,你在这不许动!我们忘了一个人,你在这等我们回来。”秦老妖话音未落,和秦老怪一溜烟又回头去刚刚的地方了。 姜翊纮觉得好笑,敢情这两个自称秦老妖和秦老怪的人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二货,腿长在你姜爷身上,我此时不跑就是拉低生灵的智商水平了。 挑隐蔽的地方窜,好一会才堪堪松一口气,躲在一处凹洞里屏住气息。 “小子,叫你不许乱跑的,你干嘛躲洞里了?”秦老妖的声音传来。 秦老怪这次直接扛着刚刚那妙龄少女,也在洞口嚷嚷:“害我们一阵好找。” 姜翊纮心底冷笑,这种幼稚的方法诈一诈萌新可以,自己在家乡时可是特殊训练过的,不可能上当。 “秦老怪,他不知道我们灵识覆盖之下,他又不会阵法屏蔽,修为又才筑基期没法完全隐藏气息,都无所遁形了。”秦老妖戏谑说道。 秦老怪拨开姜翊纮设置的掩护,得意洋洋:“小子,回答刚刚的问题,到底是谁先叫你站住的?” 神树之心本身就有帮助自己隐匿气息的效果,不用说了,这俩傻货最少出窍期修为,最少是和巴塔部的巴旦木这坚果成精同级别的。 “卧槽!来了者匿大陆,感觉老子没文化,纯靠一句卧槽走天下。”姜翊纮无奈地说道,尴尬地走出来。 “我先发现他藏洞里的,得我先问。”秦老妖不满地吵着。 秦老怪劈头盖脸一顿骂:“怎么和你哥说话的?有没有点长幼之分?” “我才是你哥!”关于这个话题,秦老妖又乐此不疲地重复着、循环着。 妙龄少女口不能言,眼珠转啊转,虽然没有人身自由,却是看不出丝毫的惊恐。 姜翊纮抓住了遭遇至今所获信息的重点,一是九陂部,二是小公主,三是两个二货都想当哥。 九陂部,岂不就是现如今图腾部落九十九上部之一。 整个图腾部落共有九十九上部,上部又辖区若干下部。每个上部都栽有一棵神树,神树独木成林。 而下部需要向上部纳贡,九十九上部则需向部落联盟输送资源。 九十九上部的真正权力中心是部落联盟,由实力前三的上部共同执掌部落联盟的管理。 正因为部落联盟的存在,才能够多次抵御外敌入侵,为图腾部落休养生息争取了机会。 九十九上部,每年均需向部落联盟输送者匿珠、阵法材料等修炼资源,实则是变相向实力前三的上部纳贡。 九陂部,正是九十九上部中,实力前三,执掌部落联盟的上部之一。 天啊,这信息量有点大啊。姜翊纮心道。 陪笑着,姜翊纮朝秦老怪拱了拱手,朝秦老妖弯了弯腰:“我认为,是比较厉害的那人先喊的站住。” 秦老妖和秦老怪同时点头:“嗯,言之有理。” “那你说谁比较厉害?” “那你说谁比较厉害?” 姜翊纮正正经经,毫不含糊:“当然是二位当中,当哥的厉害。可你们谁是哥谁是弟呢?” “我是分神期,当然我是哥,他是弟。” “我是分神期,当然我是哥,他是弟。” 这年头,流行弱智的人修为高深吗?姜翊纮硬着头皮胡扯道:“那可就不好办了。二位难道不记得生辰?” “我那便宜师傅说了,我们是捡来的孪生兄弟,但是不知道谁先落的地。”难得有第三人来评判,秦老怪率先说道。 他们还有师傅,那他们师傅岂不是修为更加不可测? 姜翊纮为难住了,说胖的是老大,过不了高的那关,说高的是老大,过不了胖的那关,左右都可能被一拧脑袋,咔嚓一声。 妙龄少女眼珠转啊转,眼睛眨啊眨。 姜翊纮角度问题,刚好看到了,指着她:“看来她有办法让你们分出谁是哥,谁是弟。” “她一个红阶修为的娃儿,能有什么办法。而且师傅吩咐过了,不能让她开口说话,否则我们哥俩会有麻烦。”秦老怪拼命摇头,活脱脱一个老顽童。 姜翊纮耸了耸肩:“那我才筑基期修为,二位前辈,不如放我离去,可好?” 妙龄少女见姜翊纮这样说,眼睛眨得更厉害了,好似不想姜翊纮离去。 姜翊纮可不认为自己是救世主,再说了,对方是九陂上部的小公主,短期内不大可能会被撕票,只能让她自求多福。 也不知道是害怕了还是怎么的,妙龄少女突然眼角泛泪,煞是可怜。 “你不能走。”秦老妖和秦老怪几乎异口同声。 姜翊纮无计可施:“二位前辈,其实你们不分伯仲,不如就一个叫大哥,一个叫一哥,你们看如何?” “那到底是一哥厉害还是大哥厉害?”矮胖子秦老怪又开始纠结了。 要不是实力不允许,姜翊纮真想捶他们一顿:“那不妨听听这位姑娘的意见?” 高瘦子秦老妖兀自自语:“我说秦老怪,不如听听这女娃有什么法子,反正咱们盯着,她也耍不出什么把戏。” 秦老怪略微沉吟,点了点头:“秦老鬼有些谨慎过头了,这丫头片子就算开口,难道还能把咱们怎么滴不成?不妨听听。” 说做就做,秦老怪解开妙龄少女的禁制,迫切地想知道她有什么办法可以解决他们一直以来没法解决的问题。 妙龄少女估计是被禁制久了,有点恼,往旁边的树根一坐,好似在耍脾气生气。 姜翊纮下巴掉了一地,这位是不懂得人情世故,还是不懂得人心险恶,还是不懂得什么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吗? “喂,女娃儿,你倒是说出你的办法啊?”秦老怪心痒痒的,很想知道答案。 妙龄少女白了他一眼,没好气:“一直女娃女娃地叫,难听死了,我叫姜晓霜,别再女娃女娃地叫!” 秦老妖不乐意了:“我说你这女娃,才十六岁,不是女娃是啥子?赶紧把谁是哥谁是弟的答案说出来。” 姜晓霜一点不像被绑架的人的处境:“你们两个绑我来,不就是为了找我爹爹要溯源果,哼。” 姜翊纮留了点心思,姜晓霜,姜姓?图腾部落也有这样的姓吗? 第三十六章 姜教授的下落 姜晓霜头发只是简单一扎,大眼睛,瓜子脸,甜美可人,还有两个小酒窝,撅着嘴时隐约可见的小虎牙在生气时更为她增添了几分可爱。 姜翊纮算是看出来了,这姜晓霜是有恃无恐,刚刚的可怜纯粹就是装出来的。 他这边还在想着,姜晓霜狡黠地看向姜翊纮,顾左右而言它,似乎在报他‘见死不救’之仇,指着秦老妖和秦老怪说道:“我现在看他很不顺眼。你,你,赶紧把他杀了。” 秦老怪和秦老妖唰的一下齐齐看向姜翊纮。 姜翊纮牙疼得紧,现世报,倒霉,向姜晓霜作揖:“姑娘,在下姜翊纮。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刚刚是我不对,我现在立马消失,走人?” 明明对方是被绑架的人,明明自己只是路人甲,当真是应了唯小人和女子难养也。 姜翊纮躲在凹洞里时就已经匆忙灵羽传讯,情急之下不知道传给了谁,眼下只能靠自己了。 “大千世界千千万万人,谁和你同根生!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姜晓霜说道。 秦老妖和秦老怪看着姜翊纮,同时点头,觉得有理。 姜翊纮叫苦不迭:“两位前辈,她还没告诉你们谁是哥,谁是弟呢。” 秦老妖和秦老怪看向姜晓霜,也是同时点头,觉得有理。 姜晓霜不知从哪里拿的一个铃铛,把玩着,优哉游哉:“哎呀,你们笨死了。你们那死鬼师傅,早就告诉你们谁是哥,谁是弟啦。” 秦老怪上蹿下跳,急道:“我们怎么不知道?” 姜晓霜一副看白痴的样,指着秦老妖:“你,是弟。老妖老妖,老幺老幺,不是老二是什么?” 秦老妖乍一听,连连念了几遍老幺,越念越觉得有道理,最后搔首挠腮,一时竟无法接受。 这下子秦老怪可开心了,拍了拍胖胖的胸膛,哈哈大笑:“早就说我是哥你是弟啦,师傅老人家老早就定了。” 在一旁陪笑的姜翊纮龇牙咧嘴,他以为姜晓霜会有什么真知灼见,会交出一份满意答卷,没想到在她口中,这竟然是一道脑筋急转弯? “且慢!”姜翊纮大声说道,摆着手,“不对不对,我倒是觉得秦老妖前辈是哥!” 秦老妖闻言,神色一震,拉着姜翊纮,急切问道:“怎么说?” 现学现卖,大受启发的姜翊纮煞有其事:“大惊小怪,大惊小怪,怪自然是小的。妖怪妖怪,妖排在怪前面,妖肯定是哥。所以,怪的意思就是弟!” 秦老怪不干了,吹胡子瞪眼:“小子,你找死不成?” 却被秦老妖顶了回去:“我觉得他说的有道理。我才是哥!” 姜晓霜得意的笑容顿住,没能报复成功,她现在很不开心。 “两位前辈,晚辈觉得,其实没必要分出谁是哥哥谁是弟弟。真分出来后,岂不是少了很多的乐趣?弟弟要敬着哥哥,哥哥要让着弟弟,无趣极了!再说了,两位前辈拌拌嘴,其乐融融,切莫被人给离间了。”姜翊纮如是说,点头哈腰小人物般边说还边主动给就近的秦老怪按摩起来。 二人闻言,啧啧不已,忽然都眉开眼笑,觉得姜翊纮讨喜得很,不像那女娃儿那么坏。 尤其秦老怪,被姜翊纮按摩得哎哟哎哟直喊,那一条缝的眼睛不停翻着白眼,舒服得是不要不要的:“还是你说的有道理,哎呦,力道很好很到位。” 姜晓霜停止把玩手中的铃铛,鄙视姜翊纮:“贱民!贱骨头!” 置若罔闻,姜翊纮继续按着,冷不丁冒出一句:“老怪前辈,我觉得还是把她下了禁制好一点,保险又稳妥。” “你们难道不想要溯源果了?”姜晓霜有恃无恐。 “下了禁制还是一样拿得到溯源果的。” 不知道溯源果是何物,姜翊纮火上浇油。 秦老妖大概是想起了他们师傅的吩咐,正想要将姜晓霜重新下禁制,谁曾想姜晓霜笑嘻嘻地站起来,右手食指抵着脸颊,慵懒的样子,却好似在碎碎念什么。 暗道一声不好,秦老怪猛然跳了起来,凭空一根绳索活灵活现地卷向姜晓霜。 二级法宝! 来到者匿大陆,第一次见到法宝,姜翊纮大开眼界。 炼制法宝,有几个必要条件。 法宝的炼制有一定的失败率,所有的法宝在集齐炼宝材料后,先是需要能够刻录不同级别的灵阵成功,然后再以妖兽内丹作为阵眼,融入灵阵当中。 能够承受住灵阵、内丹的威力后,方始经过血炼后成型。 如果炼制失败,则所有材料都会作废。 法宝会根据辅助、攻击、防御等用途决定刻录何种灵阵。由于妖兽被击杀后,内丹会降低一个级别,所以最少要击杀金丹期及以上的妖兽,内丹方可用作法宝阵眼。 眼前的二级四品法宝,泛着四层紫光,正是击杀了元婴期第四层的妖兽取得内丹融入刻录的二级灵阵之后炼制而成。 只是姜晓霜吐了吐舌头,手上的铃铛黑光大盛,分明是四级八品的法宝无疑。铃铛的黑色光华笼罩住姜晓霜,叮铃铃的声音飘荡开来。 “暮云铃铛!”秦老妖叫出声,悔不当初,“姜维凡花大代价求天宝真人炼制的暮云铃铛,原来是给了他小女儿。” 最苦莫过于姜翊纮了,四级法宝啊,必须刻录四级灵阵,击杀了分神期的妖兽取得内丹,加上四级法宝炼制非常困难,这姜晓霜绝对是身带神装啊。 莫名其妙地得罪了这么一个大腕,他当真好想撞死南墙。再看看自身,一件低级装备都没有,姜翊纮瞬间觉得是不是上天忘了给他充值了。 叫苦不迭。 秦老妖和秦老怪不停地攻击,暮云铃铛的黑色光幕凹陷恢复凹陷恢复,愣是纹丝不动。 秦老怪哭着脸:“咱们那便宜师傅说不要让她开口,只管掳走,悔不该不听啊。拿不到溯源果,姜教授那边就不好交代,师傅会骂死咱们的!” 姜教授? 姜教授!! 姜翊纮豁然浑身一震,脑子一片空白,已经听不清外界的所有声音,整个脑海不断地重复着,重复着。 他激动地抓着秦老怪的手臂,颤抖着,不敢置信:“你说的姜教授?是不是叫做姜伟?” 秦老怪灵力攻击着暮云铃铛,还在气头上,恼恨不已:“滚,都是你怂恿的,不然我就不会被这女娃算计!” 姜翊纮被秦老怪一掌拍出老远,饶是他使用了灵力盾,还是噗嗤一声吐血了,爬起来后又是冲过来,不停问道:“是不是姜教授?你刚刚是不是说姜教授?我听见你说姜教授了。” 秦老怪心烦意躁,手中的法宝绳子将姜翊纮卷住,抛了起来。 重重跌在地上,砸出一阵烟尘,姜翊纮又爬起来,朝着秦老怪吼道:“是不是姜教授?姜晓霜的姜?是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 怕他们没明白,姜翊纮再也无法抑制自己这些天来的情感,疯狗一样又朝着秦老怪冲去,想要问个明白。 姜晓霜在暮云铃铛的防护里本来还老神自在,看到姜翊纮不断冲过来挨打,有点看不透这个人到底在发什么神经。 秦老妖见对暮云铃铛的攻击无效,相对理智一些,伸手拦住了秦老怪:“功亏一篑,暮云铃铛已经传讯回去,还是先扯呼,她的人就要来了。” 秦老怪终于一阵激灵,一想到九陂上部的实力,自己又是修真者,跑图腾部落来绑架了他们盟主最疼爱的小女儿,还想以此要挟要溯源果,绝壁会有苦头吃。 到时候肯定是吃不了兜着走。 姜翊纮见他们要走,哪里肯,拦着秦老怪,反复发问:“你们说的姜教授是不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他是不是姓姜?他是不是说他叫教授?他是不是叫姜伟?” 姜翊纮不停比划着,发神经般比划着。 想起自己受的苦,想起自己孤苦伶仃,在这一刻,都比不上他此时内心的激动和害怕。 秦老妖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执着于一个名字。 不过最终他们都没有回答姜翊纮,而是急急忙忙腾空疾驰而去。要不是姜翊纮这么一出,他们可能都已经对他杀人灭口了。 姜翊纮仿佛被抽空了灵魂,颓然不已,跌坐在地上。 然后,双手捂着脸,呜呜呜失声痛哭起来。 哭着哭着,又哈哈大笑。 哈哈大笑着,又开始大哭。 姜晓霜一阵厌恶,没好气地呼道:“一点出息都没有!” 姜翊纮抬头狠狠瞪着姜晓霜,一板一眼:“溯源果是作什么用的?” “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姜晓霜被姜翊纮的眼神吓到了,有点结巴。 姜翊纮双目泛着精光,竟然流露出一种令人害怕的气息:“告诉我,溯源果,是,什么,东西?” 明明躲在暮云铃铛的防护里,姜晓霜却有种莫名其妙的被眼前这筑基期修士威胁到的感觉,毕竟是年纪涉世未深:“溯源果当然是用来救命的。” 姜翊纮一步一步逼近,面目狰狞煞是可怕:“救什么命!” “我,我,我怎么知道救什么命。” 姜晓霜双目瞪得老大,姜翊纮一只手竟然直接穿过了四级八品法宝暮云铃铛的防护光圈。两个分神期修士都没能击破的防护,姜翊纮竟然直接就将右手臂伸进来了。 殊不知姜翊纮身无长物,情急之下只好调动黑色漩涡气海里带着雷霆之力的灵力,尝试试着化气为刃,施展出《虚空诀》里的灵刃,居然能够暂时穿过四级八品防御法宝的防护。 只是姜翊纮毕竟实力不济,闪电火花间便被暮云铃铛反弹出去,咔嚓一声右手臂脱臼,整个人都被弹出很远。 姜晓霜明明有红阶的修为,天不怕地不怕的她完全想不明白,自己竟然害怕眼前这筑基期修真者。 第三十七章 炼制九鬼噬仙阵 原先姜翊纮衣着几乎褴褛,此刻又爬起来再次凶巴巴地走过来,姜晓霜急了:“疯子!” 本来姜晓霜只是贪玩,仗着有暮云铃铛这等法宝,偷偷跑出九陂上部,没想到遇到求溯源果未果的那妖怪兄弟,所以被掳。 她虽然被禁制,但是听得出来,妖怪兄弟因为忌惮九陂上部而不敢对她如何,所以她有恃无恐。 姜翊纮并没失去理智,他只是想要得到他想要的答案,并没有想要与身怀重宝的姜晓霜为敌。 利弊权衡,他分得清。 只是此时他只有抓住这个机会,才能落实姜教授是不是老姜同志。错失这个机会,他在图腾部落本身就是一个小人物,何况东大陆广袤的土地上还有更多的能人异士,如何能再寻得父亲? 传送过来者匿大陆的时候,姜伟可是一个毫无修为的人。 单单秦老妖和秦老怪两个分神期的高手,就已经是他难望项背的存在,何况他们还有一个叫做秦老鬼的师傅。如果老姜同志来到者匿大陆是落在他们手上,情况将极其不妙。 砰——! 刹那间,姜翊纮意识感应到危险来临,仓促间凝聚灵力盾,却被人一掌击溃。 一个衣着华贵、身形高挑的年轻人从天而降,留下飞禽坐骑盘旋空中。 年轻人那一张棱角分明的冷峻脸庞,手里拿着一把白色的折扇,浑身散发着邪魅。 姜翊纮被击退几步,知道来人定然是和姜晓霜有关,正如秦老怪和秦老妖所说,九陂上部的人,惹不起。 “表妹,你受苦了。”年轻人嘴角勾起弧度,对姜晓霜柔声说道。 有人援手,姜晓霜眉头一皱,似乎并不开心:“姜君昊,你来作甚?” 姜君昊柔声道:“盟主猜测你应该遇到了秦老鬼的两个妖怪徒弟,特地让我来寻你。我刚好接到传讯,说暮云铃铛于此地发出讯号,所以我就赶来了。表妹,收了暮云铃铛。” 语罢,看着她收了法宝,走过去,揉了揉姜晓霜的额头。 姜晓霜躲不开,只好伸手推开姜君昊:“我不要你管我!” 姜君昊微不可察地,邪魅的脸庞闪过一丝不悦,但是很快就被满脸的温柔所替代。 “滚!”低吼着,姜翊纮对来人充满敌意又充满警惕,在不知道对方修为的情况下,他在盘算着。 姜君昊这才转身,朝姜翊纮慢步走过去。 姜晓霜神色复杂,虽然姜君昊年方二十便踏入紫阶境界,但她并不感冒叔父一脉所出的他。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降临,落地时朝姜晓霜恭敬地拱了拱手:“小姐,老奴来接你回去。” 见到来人,姜晓霜瘪着嘴:“穆叔,我还不想回家。回去又要天天在医司呆着,都呆出毛病了。” 姜君昊几乎同时脚步一顿,对来人恭敬道:“姜穆叔叔。” 这个姜穆显然是黑阶境界,姜翊纮感到空前危机。如果让姜晓霜走了,自己寻找父亲的线索就断了。 所以他大胆开口:“前辈,秦老妖和秦老怪所求溯源果,是不是因一个叫姜伟之人而来?” 对九陂上部忠心耿耿的姜穆看不出有任何的表情变动,不理会姜君昊与姜翊纮二人,而是对姜晓霜作出恳请的动作。 见姜晓霜没有要动的意思,姜穆目光瞥了瞥姜翊纮,走了过去,伸出右手,贴着姜翊纮的左脸,轻轻拍打着,极尽羞辱:“像你这样的垃圾是没有资格站在这的。” 姜翊纮忍受着屈辱,抑制着气血冲脑,一脸苦涩。 人家压根没有正眼看过他,而且看得出来,如果姜穆有意,便可将他毙命了。 “神识或者意识受损之人,如果好运刚好碰上突破境界的时机,以溯源果为主药炼制溯源丹,才可避免神识泯灭。”姜晓霜许是可怜姜翊纮,冷声说道,“他们说的不是姜伟,而是姜教授。” 她还要开口时,突然毫无征兆地昏厥,幸好姜穆早有准备,图腾之气护着她。 可能因为姜晓霜突然对姜翊纮的搭话,于是姜穆收了杀心,转身带着姜晓霜腾空而去。 姜君昊握着折扇的手紧了紧,内心毫不掩饰他对姜穆的怨恨:“不就一个家奴,一个贱人!” 姜晓霜对姜翊纮的搭话彻底激起姜君昊妒恨的杀意,将怨恨撒在姜翊纮身上,姜君昊的部落图腾显现,由里及外三个紫色光圈无规则转动:“贱人竟然理会一条狗。一条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行,我的人也是你能动的?” 此人可怕。 姜翊纮如是想。 如此看来,此人暗中早就出现,只是并没露面。 “秦老鬼是什么修为?”姜翊纮想尽可能地了解获取信息,丝毫不惧对方。 调动黑色漩涡般气海的灵力,姜翊纮产生一个很大胆的想法,想试试自己和紫阶之人的差距。 “有意思,区区筑基期修为,单靠一个最垃圾的灵气化盾的术法就妄想蚍蜉撼树。”姜君昊邪魅一笑,冷哼道:“在你死之前,我可以告诉你,秦老鬼是无门无派的散修,东大陆十大合体期高手之一。” 姜翊纮心里一纠,爸,你一定要坚持住。 秦老鬼让他的两个徒弟来索取溯源果,要么是姜伟遭遇了危机,要么他要利用姜伟,更确却地说,或者是因为死神之镰。能够让东大陆十大高手惦记的,也只有死神之镰了。 姜君昊紫阶三转的气不停流溢,折扇一开,催动之下赫然是几百阴魂呼啸,周边几十米瞬间阴冷不已。 在他眼里,姜翊纮已然是死人一个。 折扇竟然是二级三品的法宝。 姜翊纮本来想趁着自己能够同时使用图腾之力与修真之力而不被紫阶境界之人发现的优势,探一探自己能不能刚上姜君昊。 此时他却改变主意,故意陷入阴魂的包围圈。 阴魂成群,成型的冤魂之脸扭曲着,尖锐地叫着,一拥而上。 不出意外的话,姜翊纮很快便会心神失守,成为折扇中一道新的冤魂。 姜翊纮紧守心神,催动《虚空诀》,他要搏一搏这几百冤魂中,有新魂供他炼制‘九鬼噬仙阵’。 本来这‘九鬼噬仙阵’太过歹毒,何况威力未知。但是《虚空诀》所载灵刃仅仅是筑基期术法,便可极其短暂地破了四级法宝暮云铃铛的防护,可见不凡。 《虚空诀》对‘九鬼噬仙阵’的威力描述极尽言辞。 罢了,富贵险中求,姜翊纮咬牙决定冒险一试,就地取材,炼制‘九鬼噬仙阵’。 多一个保命的手段,自己才能有能力穷尽黄泉碧落继续追寻父亲的踪迹。 哪怕稍有不慎,姜翊纮便将万劫不复。 姜君昊得意不已,对付这种筑基期修真者,根本就不需大费周章。等到受困之人心神被侵扰,最终走火入魔,定然为折扇添新魂。 念及此,他也不着急,他就想慢慢折磨姜翊纮,折磨这种不入流的狗。 然而,两个时辰过去了,姜翊纮似乎还没有走火入魔的迹象。 姜君昊冷笑,看来意志力不错,不加把火都不行。待姜翊纮成为扇中之魂时,自己还要抽他魂魄折磨。 之前姜翊纮不觉得他有能力四十九天之内可以拘禁到九个至少同阶的筑基期修真者或者图腾武者的魂魄,没想到此时七七四十九天的新魂居然达到几十个之多。 一开始不得要义,确实苦不堪言。但是当他拘了第一个红阶境界的魂魄之后,才发现自己其实运气也是好到了极点。 姜翊纮心道,如果自己有个实力超群的靠山,炼制‘九鬼噬仙阵’岂不是不需一档起步,直接就用上更高级的魂魄火箭起步了。 殊不知‘九鬼噬仙阵’的炼制,所需魂魄并不能超出炼制者太高的境界,否则必然受到反噬。由于‘九鬼噬仙阵’为世人所不容,创始人不大可能受到大家族或者大世家的协助而获取炼制所需的魂魄。因此,‘九鬼噬仙阵’并没有流传开来,也幸亏二级法宝的折扇没能拘禁更高级的魂魄,姜翊纮这才免受反噬之灾。 接连拘了六个红阶境界,一个金丹期境界,两个黄阶境界的新魂,姜翊纮终于完成了‘九鬼噬仙阵’的前面阶段,将九个魂魄以秘法拘于气海之中。 接下来只需经过九九八十一天的祭炼,最终炼化成阵。 时间已经过去三个时辰,姜君昊终于不耐烦,收了法宝想查看个究竟。 迎面而来的是姜翊纮同时调动图腾之力与修真之力两种力量的反击。 姜君昊来不及图腾护体而措手不及,不可置信姜翊纮不但完整无缺,力量居然也强大了好几倍:“你不是筑基期修真者?” 说罢,强大的武技施展开来,两人便近身打斗起来。 姜翊纮更加诧异,自己以为能够刚一刚,没想到仅仅出其不意那一击堪堪命中姜君昊,之后完全攻不破姜君昊的的防御。 毕竟紫阶境界已经不是其以下境界可比的,如同元婴期修士可以调动天地灵气,紫阶境界可以调动天地之力,相比之下,姜翊纮只能使用自身灵气,高低立判。 只是姜翊纮意外发现,他十几次快速形成灵力盾,姜君昊沟通天地调用法力的时候明显有所迟滞。 知道事不可为,姜翊纮早有脱身的准备。早在阴魂围绕之中,他就在姜君昊的法宝折扇作了手脚。 第三十八章 阵成 贞莎之前说过,元婴期、紫阶境界是一个分水岭,是人体潜能与天地沟通的另一个层面。 紫阶境界能调动法力,即便姜翊纮能抗耐打,依旧架不住打不过也跑不过的局面。 姜君昊邪魅的笑容不减,干脆收了图腾停止调动法力,单单以自身之力自负地与姜翊纮近身,拳拳到肉打得姜翊纮毫无还手之力:“不过是强大一点的蝼蚁罢了。” 被打得七荤八素,姜翊纮浑身骨头虽然要散架的感觉,但是他经历过天雷的洗礼,骨骼的硬度也不是盖的, “是吗?”姜翊纮使用原始的格斗术,右拳狠狠砸向姜君昊的面门。 却碰上姜君昊右手法宝折扇挥弹,罡风所至,姜翊纮右拳见肉,脸上也被划出几道血痕。 “再来!”血滴滑落,姜翊纮战意盎然,这一次将灵力盾集中裹住右拳,与姜君昊的折扇碰撞在一起。 灵力盾溃散。 冷笑一声,姜君昊突然爆发,胸前几寸图腾浮现,三个紫色光圈由里及外无规则转动,快得没法形容地欺身而上,左肘击中姜翊纮胸口。 肋骨断了两根,姜翊纮忍痛,大喊一声:“好!很好!” 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被肘击的瞬间,姜翊纮眼神冷冽,双拳快速凝聚灵力盾,左右双拳爆发互击,双拳之间撞出一阵罡风。 灵力盾溃散的一刹那,姜翊纮再次将灵力盾凝聚于双拳,这次不是互击,而是以法宝折扇为目标,双拳同时击中它。 紫阶境界可以调动天地之力,寻常打法没有任何作用。姜翊纮所凝聚的灵力盾,与寻常筑基功法利用自身内在之力所凝聚的灵力护盾迥然不同。 从《虚空诀》所学的灵力盾并非是自身灵力所成,得益于黑色漩涡般的气海,姜翊纮所凝聚的灵力盾是通过吸收天地灵气凝聚而成,虽然达不到紫阶境界或元婴期对外界灵气运用的娴熟和威力,但也已经是属于利用天地灵气的范畴。 姜君昊不明所以,与姜翊纮近身,正是想摧残姜翊纮的意志。 而姜翊纮发现他凝聚灵力盾的时候,姜君昊调动天地之力的动作也会迟滞,说明已经影响了对方沟通天地之力的效果。 双方都各怀心思。 通过实战发现契机,再运用契机想出应对的办法致使法宝折扇无法沟通外界,姜翊纮的计划于是得以更顺利的展开。 姜君昊眉头一皱,这才察觉到与他心神相连的法宝折扇竟然被动了手脚。 得益于在另外一片星空家乡的军旅生涯,姜翊纮懂得许多科技原理和手段,他现在等的就是自己创造的这个机会。 一丝雷霆之力涌入法宝折扇,就像震天雷的触发引信一样,因为灵阵收纳了阴魂的缘故,姜翊纮以阴魂为引信,折扇内部的灵阵和阵眼竟然被姜翊纮引爆了。 猫戏耗子的姜君昊前一息还从容不迫,下一瞬间就被置身于自己法宝折扇的爆炸圈中,不得不应对漫天的阴魂侵袭。 姜翊纮没想趁他病要他命,图腾之力与修真之力同时迸发,极限速度快速逃离。 暂时先不回角部,还是找地方先炼制‘九鬼噬仙阵’,姜翊纮没有丝毫的犹豫。 姜君昊和九陂上部关系匪浅,到巴塔上部要一个人的话,巴塔上部估计没有拒绝的余地。 为今之计,就是自己靠自己。 而有了之前被秦老鬼和秦老妖这两个分神期高手神识搜索的经验,即便姜君昊只有紫阶境界的修为,姜翊纮也不敢冒险,咬了咬牙,望魔风山灵石矿脉方向遁去。 姜君昊面容憔悴狼狈不堪,优雅不复,恨不得将姜翊纮千刀万剐。之前只有他生剥别人的份,何曾被猎物给反咬过? 他修炼的功法比较特殊,偏阴毒,所以姜君昊的父亲给他找人专门炼制了这把二级法宝折扇。如今法宝灵阵和阵眼被毁,分明就是姜翊纮被困之时做了手脚。 姜君昊倒不心疼,不过一个二级法宝罢了。只是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区区一个筑基期修士,竟然有着惊人的精神力,而且战力也远超同期筑基期修士。 “居然给他跑了。有趣!”姜君昊怒极反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反而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好久没有这么兴奋过了。” 腾空而起,然后搭乘着飞行坐骑掠空而去。 姜君昊离去后,英娘便出现了。 姜翊纮盲发的求救讯息,刚好传讯给了她。 她站在原地看着周遭的破败,又看着打斗的痕迹,仿佛在还原当时的场面。 任谁也摸不清她面纱底下的面部表情到底如何。 英娘喃喃自语道:“姜翊纮怎么会惹上九陂上部的人,果然一点都不省心。” 须臾间,黑阶境界的修为绽放开来,周遭的痕迹便被肆虐得看不出原来的样子。 两日后,魔风山,不知名隐蔽山洞。 姜翊纮哪里知道这么多,也管不了那么多。这次要不是自己知道震天雷的设计原理,以及之前学习了解过现代科技武器的构造,恐怕就没法顺利脱身了。 从姜穆出现的那瞬间,姜翊纮就感到前所未有的危机感。一个黑阶境界的武者,竟然甘当九陂上部一个小公主的奴仆。 那九陂上部,又会是怎么样的巅峰存在? 这次的实战,姜翊纮对未来反而充满了信心。 者匿大陆上的高阶武者或者修真者,也不是不可战胜的,并不像小说中所说,高阶武者代表着武力的金字塔顶端,能够横扫一片。即便高阶武者、修士能够掌控、沟通天地之力,但是只要将其与天地的联系切断,低阶武者或者修真者能够善于善于运用法宝、阵法等手段进行群攻群守,依旧是可以战胜高阶武者的。 姜翊纮此刻正沉心将九鬼噬仙阵炼制出来。 九九八十一天后。 姜翊纮疲惫不堪地盘坐在山洞中,这个姿势已经保持了九九八十一天。 洞口之外早已结了蜘蛛网。 置身于九鬼噬仙阵之中,姜翊纮能够清晰感受到自己与‘九鬼’的心神联系,以及处于绝对的控制权的地位。 再次吸收了几颗者匿珠,姜翊纮会心一笑,就差最后一步,九鬼噬仙阵就成型了。 本来天雷是克制魂魄的,可《虚空诀》运转之下,九鬼噬仙阵竟然也吸收了黑色漩涡般的气海中的伴生雷霆之力,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惊喜。 姜翊纮早已注意到,洞口之外的天空骤然间阴沉,铁块般的乌云,同魔风山脉连在一起,像铁笼一样把所在的山洞围困住。 “成了!”姜翊纮开心地自语着,冷峻的眼光看向洞外,“九鬼噬仙阵为天地所不容,我既为掌控者,定当有一劫么。” 可能得益于伴生雷霆之力的锻造,九鬼似乎并不惧怕天空中的威压,反而期待与主人一起并肩作战。 姜翊纮传达了安抚的讯号,有了之前抵抗天雷的经验,这次他选择悍然迎之。 轰隆隆。 劈里啪啦! 山洞周边的树木被闪电给点着,瞬间烧焦,火苗蹿起。 姜翊纮战意昂然,与九鬼接连对抗了几道天雷。 “阴火!” 第五道天雷开始,雷霆之中竟然附带着阴火属性。 阴火如蛆附骨,饶是姜翊纮早有心理准备,依旧冷不丁地被侵袭了。 然而阴火侵袭着经脉,也摧残着经脉,姜翊纮暗道糟糕,看来意外无处不在,经验也不一定每次都适用。 只是阴火侵袭至心脏处时,便被汲取得一干二净。 姜翊纮差点忘了,上次刑鞭的冰火属性,也是行走至心脏处便被蓝光一闪吸收得干干净净。 “也不知道自己这个心脏是福是祸,既然如此,那就先拿它开刀罢!”姜翊纮第一次主动释放蓝色心脏,放弃了其他抵抗天雷的手段。 轻松应对天雷,又能同时锻体受益。 自己这颗心脏,这个金手指,充满未知又果然强大。 《虚空诀》果然也没有让他失望,姜翊纮有心试试九鬼噬仙阵的威力,最后几道天雷几乎是让浑身泛着蓝光运转着九鬼噬仙阵抵抗下来的。 最终,山洞已经看不出是山洞,成了一处黑焦土、光秃秃的山头。 姜翊纮将九鬼噬仙阵收于体内,估摸着自己的身体强度已经达到红阶境界甚至无限接近紫阶境界的肉身强度。 心神一动,姜翊纮出声道:“乖徒儿,既然来了,就不要鬼鬼祟祟的。” 由吕从远处缓慢走过来,一身的肥肉抖啊抖,眼神闪烁,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老师,看来你的状态很不好啊!” 刹那间,由吕似乎下定了决心,杀心一起,杀气立现。 第三十九章 回归 早就看出由吕天生反骨,低眉下眼的姜翊纮,头都没抬:“除非有人代你一击击杀我。” 言下之意是姜翊纮由于获得了部籍,在卜司魔水晶滴血留存了气息,只要他遇害,魔水晶会浮现当时几息时间的画面,巴塔部便会举族倾力彻查。 这也就是部籍的难能可贵之处。 没有停下脚步,由吕被肥肉挤到只剩下一条缝的眼睛闪烁不定:“老师,可能你不知道最新的情况。这几个月来,有人到处在找你呢。” “而我,并不打算继续潜伏在魔风山脉,我想回望鄙了。”由吕说道。 除了姜翊纮及少数人知道由吕叛变前后的真相,在巴塔部的人众看来,望鄙都护府的主将由吕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所以由吕对姜翊纮心怀怨恨也在所难免。 姜君昊是九陂上部掌权人姜维凡堂弟弟的儿子,如果由吕以姜翊纮作为投名状前往投诚,想必也能谋个好前程。 “不就是九陂部的人在找我,想要我的命么?”姜翊纮挑了一下眉,波澜不惊,以姜君昊的权力想要查出自己的来历并不难,“你必须配合我原先的计划,没有得选择。” 停下脚步,微不可察地抖了一下满身的肥肉,由吕吃惊道:“你失踪的这段时间,还敢和外界联系?” 冷哼一声,姜翊纮十分不悦:“放肆!” 俨然间已经有威势的韵味。 由吕内心一颤,感觉眼前之人并不像他想象中的虚弱,但还是不甘心被姜翊纮压着,试探道:“老师,要不要我帮你疗伤?” 名为疗伤,实则想试探姜翊纮。 巴塔部虽然与九陂部同为九十九上部之一,但是毕竟综合实力垫底,对于九陂上部的施压,现在巴塔部一城九鄙的主要决策者对姜翊纮的态度并未可知。 “紫阶一转,你认为吃定我了吗?先是反出巴塔部,再往九陂部投诚,就成了多姓家奴了,值当吗?”姜翊纮不咸不淡,闭目盘膝地说道。 由吕面露痛苦,摇头道:“你为什么要来望鄙搅乱局势呢?如果你不来,我何须配合你演这出叛逃的戏?你有没有想过,你失踪的这几个月,我内心有多煎熬?万一你死了,就不会有人证明我的清白了。” “长老会会证明你的清白的。望鄙,早已风云诡谲,上部间的冲突已然在所难免。”姜翊纮恨铁不成钢,而且由吕刚刚的杀气是真实的,要不是自己有所依仗,早就落荒而逃,“来,下手击杀我。杀了我,巴塔部不会放过你,姜君昊也不会放过你。” 以姜君昊的狠辣手段,大费周章地想要找出姜翊纮,无外乎就是为了泄愤。由吕如果带了个死人去投诚,绝对不会有好下场。 不知道姜翊纮与姜君昊的具体恩怨,据说姜君昊紫阶三转的修为尚且没能拿下姜翊纮。 由吕生性多疑,大有此子诡计多端之想法,停在十米开外,胸前几寸的图腾渐渐隐没,陪笑道:“老师,误会,都是误会。我无意中碰见这里的异象,所以过来查看。” 姜翊纮体法双修,又有九鬼噬仙阵这个底牌在,面对紫阶境界的武者已然不需要太过夹着尾巴:“再有下次,定惩不饶。你带着三卫人马,继续在魔风山潜伏,等候我的讯号。” 见由吕貌似恭敬地站立着,姜翊纮突然说道:“兵符交出来。” 由吕一愣,心底快速地盘算着,心道正合我意,很快若无其事地装作讪讪地摸出一件物事,走过去递给姜翊纮。 姜翊纮接过兵符,一股巨力传来,气海位置的九鬼噬仙阵立刻运转,将由吕的‘气’吸收得干干净净,瞬间又反击。 由吕感受到手臂端的麻痹,缩了缩手。 “你已经被我下了禁制。”由吕想试探他,姜翊纮又何尝不是想正面回应对方,以此警告对方。 端详着兵符,姜翊纮将它随意地往地上一扔。 继而调动灵力,看起来好像化为遮住身形的迷雾,隐隐还有伴生的雷霆之力,不再多说,腾空而去。 由吕吓出一身汗,姜翊纮筑基期的修为竟然可以腾空而去,而非有时候看到红阶武者貌似可以腾空飞行,其实只是一种更加高明的跳跃罢了。对者匿大陆的武者来说,御剑飞行是最愚蠢的做法。借物飞行不但消耗自身的能量,还要消耗能量去控制物品。到了紫阶或元婴期,本身就能沟通天地的‘气’或灵气,借物飞行是没有必要的。 刚刚姜翊纮是实实在在地御空飞行,而且没有借助外物。 由吕心惊胆战,莫非姜翊纮已然元婴境界?否则的话,如何能够沟通外界之力御空而行,与天地间的能量达成感应?可由吕明明能够判断姜翊纮最多是筑基期的修为罢了。 可又如何解释姜翊纮受了紫阶境界的法力,却若无其事? 姜翊纮继既修图腾之力又修修真之道之外,又多了九鬼噬仙阵这个底牌,殊不知姜翊纮这是给由吕一个下警告。刚刚形成的有伴生雷霆之力的迷雾,其实就是九鬼噬仙阵外放形成的效果。 他其实是借助九鬼之力持续辅助,而九鬼噬仙阵本身可以与天地灵气达成和谐统一,从而达到御空飞行的目的,又无需消耗自身能量。 由吕俯身捡起地上的兵符,满心的困惑和不解。他心里不是滋味,被低阶修士压得喘不过气来,这在崇尚武力的图腾部落来说是很荒谬的。不过形势比人强,由吕没得选择,只能不甘地听从姜翊纮的吩咐。 姜翊纮无外乎想告诉由吕,借故要兵符,又随意扔地上,这些权势在姜翊纮眼里啥都不是。 到了复杂地形的某处,姜翊纮不再高调,收了九鬼噬仙阵,改为纵跃。他深知每一次与高阶武者的较量,都充斥着凶险,稍有不慎就会万劫不复,所以在者匿大陆,当真是君子动口不动手,能够动口就不动手。 望着一身破烂,姜翊纮才后知后觉想起即便图腾部落里,每个部落内部是通过贡献值来领取物资的。 但是如果在所属上部范围内还行,超出了范围的物资买卖和交换,就必须和商队一样使用通币了。 图腾部落的通币,则是由部落联盟发行一种有面额大小叫做联盟通宝的纸质票据进行市面流通:九十九上部内部,贡献值可以兑换物资,也可以兑换成联盟通宝。但是由于每个上部必须以一定量的者匿珠作为储备金来维持该上部在图腾部落兑换联盟通宝的信用背书,所以每个上部内部鼓励主要以贡献值兑换物资的形式存在。 出了上部范围的买卖,理论上买方的贡献值仍旧是可以流通的,只需卖方接受,便可在买方所在的部落进行通兑。但是图腾部落的双边交易一般都不会接受这种贡献值交易的方式,为了省事和权威,更接受联盟通宝这种纸质票据进行交易。 因此,在必要的时候,上部内部可以将贡献值转换为联盟通宝这种有面额大小的通币。 者匿珠是者匿大陆的通用流通修炼资源,但是由于修炼的需要、开采的受限、资源被大势力把持、资源的管控等因素的存在,基本都会采用纸质票据的方式进行交易,再进行票据的承兑。 而姜翊纮苦于之前没有兑换联盟通宝,只好任由一身的破烂,又两日的行程,终于回到角部。 巴塔部下部角部族长歌宝见到蓬头垢脸的姜翊纮的时候,诧异不已:“姜总,你怎么还敢回来,九陂上部上两个月来人了,指名要你。” 急急忙忙把姜翊纮拉入堂内,这才转身吩咐下人准备洗漱的事宜。 姜翊纮泰然处之,不理会来回踱步焦虑的歌宝,舒舒服服地洗了澡,又慢吞吞地穿好衣着:“扁阙长老他们还在角部吗?” 歌宝正要答话间,角陵卫统领胡是闯了进来,惊喜道:“我听闻姜总回来了!” 胡是是个大老粗,见了面,也不顾礼节,咋呼不已:“姜总,你可真是厉害啊。大伙传遍了,说你不但在秦老妖和秦老怪两个分神期老怪手底下脱身了,还破了姜盟主的堂侄姜君昊的法宝,牛啊!” 这下轮到姜翊纮瞠目结舌了,自己明明记得这些遭遇并没有其他人在场,而当事人不大可能宣扬这事,又是如何传出来的呢? 第四十章 调遣 胡是将姜翊纮的懵圈看成了是谦虚不好意思,继续哄嚷道:“怎么就不好意思了呢?” “谁传出来的消息?这不是要害我么?”姜翊纮脱口而出,没想到躲了两个多月,最终要折在这人的名树的影上面。 胡是一脸的怪异,神神秘秘的:“难道千朵部的英娘说的还有假?姜总,你不赖啊,被人家关注上了。” 说完,还用肩肘捅了捅姜翊纮的肩膀,嘿嘿笑着。 姜翊纮一脸黑线,当初情急之下胡乱发了讯息,后来才知道灵羽传讯给了英娘,这时候只好随意敷衍道:“别忘了由吕都护是因何而反的。” 说完,姜翊纮心思转动,如此看来,英娘应该早就到了,而且还暗中观察了许久。 糟糕! 姜翊纮神情一顿,百密一疏啊,但愿英娘没能看出自己的秘密才行。 不再和胡是他们瞎扯,姜翊纮点了几人往驻军营帐集合,准备将之前的事情做一个了结,再好好经营灵石矿脉,休养生息。 当然了,姜翊纮现在已经猜出自己几个月前遭遇心魔侵袭,完全是拜普洛暗算所赐。 非得好好报一报普洛暗下毒手的一箭之仇不可。 三人要去角陵卫指挥部,这边才出了角部长屋,有个奴婢行色匆匆地跑过来,怯怯伸手递过一个包裹给姜翊纮:“姜总,有人给您的物事。” 姜翊纮顿住脚步,还没开口,歌宝大喝一声:“冲撞姜总,还有没有规矩?” 旁边的姜翊纮示意无妨,接过包裹,随口问道:“谁让你送过来的?“ 奴婢脑袋一缩,有点瑟然,但还是怯懦着答道:“不知道,只是奴婢发现上面有个纸条指定要送给姜总,所以只好在外面守着。” ‘哦’了一声,姜翊纮已经打开了包裹,赫然是一个面具,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和之前遇袭,面具人所戴面具是同款。 说是同款,也可能就是面具人那个面具。 姜翊纮心底暗暗吃惊,自己刚回到,对方就已经知道了,而且还送来了面具,这是警告吗? 心道难道对方想告诉他,一切都在对方的掌握之中? 难道自己闭关这两三个月,都一直处于对方的监视当中? 歌宝见姜翊纮的脸色阴沉了下来,而包裹里的面具看起来更像是无聊消遣的玩意,劈头盖脸地一脚踢翻下人:“混账东西!” 回过头来对着姜翊纮不停道歉:“姜总,姜总,我管教不力!” 姜翊纮还在想着,到了这时候,是否可以大胆地做一个大前提的假设,也就是说,面具人不是一个人,可能会是一个组织? 给歌宝一说,姜翊纮回过神来,微微点头:“大首领言重了。” 招呼歌宝、胡是继续去角陵卫指挥部的营帐,姜翊纮回头略有深意地对那奴婢说道:“收拾好行礼,到望鄙都护府别院,找一个叫阿芝的侍女报到。” 不顾奴婢如死灰般苍白的脸容,跟上前面两人,姜翊纮勾着歌宝的肩膀,打着哈哈:“大首领,要你一个奴婢,不过分?” 歌宝讪讪,心道这个监军也够心狠手辣的,表面说得无所谓,内心实则腹黑,望鄙都护府缺奴婢吗?无外乎想将人讨回去后另行处置。 表面装作若无其事,歌宝说道:“姜总说了算,姜总说了算。” 转而低声说道:“要不要我帮你处置就好了?这点小事不用劳烦堂堂监军大人动手。” “我说歌宝,你这就虚伪了。”姜翊纮率性而为,直呼其名,“别院是真的缺个奴婢。” 内心认定姜翊纮就是要处置那奴婢,歌宝还是一副我懂我懂的样子。 而歌宝对于姜翊纮直呼其名也并不反感,这可是个牛人啊,连九陂部都杠上了,得罪不起。 到了角陵卫指挥部的营帐,姜翊纮发现胡德、土博、阿力库都在,暗道灵羽传讯效率还是很高的。 相互问过好,姜翊纮开门见山,示意摊开地图:“普洛想要姜某的性命,原计划有点变化,我要让普洛与和风部万劫不复。” 歌宝浑身一震,姜总果然不是善男信女,看来那个奴婢凶多吉少了。 姜翊纮似乎察觉到了歌宝的异样,扫了他一眼,后者赶紧装作在听着。 “整个望鄙辖区内,可以筹措到多少张一级灵法弓?”姜翊纮看着地图,问道。 一级灵法弓,特殊煅制的弓体上刻一个灵阵阵法,以者匿珠为源,灵阵之力催动箭矢,是破法破防的利器。 “不到二百张。” 望鄙副都护土博认真回应道。 姜翊纮深以为然,目光落在和风城的位置:“和风城的护城阵法的承受力上限大概在什么水平?” 土博知道姜翊纮想做什么,手指落在其中一处,说道:“因为该地终年雾霭缭绕,通常不可视物,所以这里的防护阵能量比较薄弱。集中在这里的话,一百五十张一级灵法弓突袭之下可破之。” 赫然是科帕上部所辖和风下部和风城的西北位置。 姜翊纮点了点头,点名道:“胡德!” “卑职在。”望鄙录军胡德应声道。 “连夜赶制一千张假的灵法弓,不但要逼真,还要神似。”姜翊纮说道。 胡德愣住了,姜监军这是不是搞错了? 同样觉得不可思议的,还有在座的另外几人。 姜翊纮知道他们在想什么,无外乎觉得监军不会打仗,净瞎指挥。 也不做废话,简单下令:“执行军令。明早交货。” 胡德一张苦瓜脸,硬是质疑道:“姜总,先不说和风部会不会借道给我们,就单单如果我们真的借用他们的传送阵,如果给切断了后路,九死一生啊!” 角部大首领歌宝也附和道:“姜总,这行军打仗的,不能意气用事啊!” 姜翊纮右手拇指按着桌角,硬掰下桌角的一角,不咸不淡地语气听起来有些肃冷:“风媒传来的消息,灵石矿脉管辖权的交接文牒还在普洛手中。作为下部,妄想染指上部的资源,偷盗文牒,还将陷科帕上部于十上部的口诛笔伐境地当中,望鄙又是涉事区域,姜某又是巴塔上部的监军,师出有名!” 掰下桌角的那声嘎嘣响,营帐中的几人心中一个激灵,都被吓了一跳。 听到风媒二字,歌宝更加心底蒙上一阵冰霜,姜总不是刚回来吗,怎么消息这么灵通,难道整个巴塔上部真的全心全力在帮着他? “阿力库!”姜翊纮点名道。 阿力库神色一震,应道:“阿力库在。” “你统筹一下,率众和我去和风下部借一级灵法弓和箭矢!”姜翊纮慢里斯条说道。 阿力库没有像其他人那般苦着脸,而是点了点头:“请姜总示下!” 姜翊纮赞赏的眼神,颔首:“组织人手制作几百假人,务必保密。” 阿力库领了军令,刚要转身,姜翊纮又吩咐道:“还有,让风媒的人帮忙传出消息,就说因姜某修炼不慎走火入魔,修养了数月终于突破。由吕已取得九陂上部支持,率三卫的人马已然往和风城开拔,请和风部做好防备。” 姜翊纮所言风媒,正是者匿大陆专门收集和售卖消息的中介方势力。 等阿力库走后,姜翊纮对土博开口说道:“上次我与普洛密谈,风媒假装千朵部之人,掩口工作可还到位?” 土博笑道:“风媒这个组织,买卖信息,只要接了活,墙头草的事情是不会做的。否则就不会发展到如今的地步。” 想了一会,姜翊纮对歌宝说道:“大首领,劳烦你帮忙收集一下秦老妖、秦老怪二人相关的资料给我,越详细越好。” 歌宝一愣,试探道:“姜君昊的资料需要一并收集吗?” 姜翊纮望着地图出神,良久方才开口:“这地图才显示图腾部落的冰山一角,收集那么多信息也没用。我只想知道秦氏妖怪相关的消息,顺带看有关溯源果的消息资料也给我整理一下。” 嘘嗟不已,姜翊纮惆怅地接了下去:“姜君昊走不出图腾部落的格局,终究不会是我的对手。我现在只担心秦老鬼到底想对姜教授做什么,他到底要溯源果干什么!” 接着,姜翊纮又吩咐土博帮忙准备了一些材料,只说是作震天雷之用。 在场之人不明所以,也看不懂姜翊纮这一波操作的用意何在。 无奈人家是监军,而且巴塔上城发了话,全力支持姜翊纮的所有决定。 一阵调兵遣将,营帐里只剩下姜翊纮一人,他非但没有舒口气,反而心情沉重。 直到现在,他才有空思考,送来那张面具的人或组织,到底是什么意思? 第四十一章 原委 角部,角陵卫,营帐外。 走着神,姜翊纮面向天空,闭目张开双臂,保持着这个姿势许久,直到呼吸细腻平稳,依旧敞开着胸膛。 父亲、母亲,是否也能感受到他的孤独! 此间心酸,隔时空,隔山海,山无路,海无舟。 自捅千刀般,星空下,梦中乡。 良久立,姜翊纮重复呢喃着,溯源果,父亲,秦老鬼。 此来异界时空,莫非家乡与者匿大陆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最近偶尔会在梦境中出现一个身着邋遢的服饰,却给人一种质朴与毫无违和感的感觉,大眼浓眉、八尺七寸的赤足中年大汉,手持一把长形古朴的古尺仁器,踏空而立的场景。 结合赤足大汉身上的古老、亲切气息,再联想自己图腾之力显现的古尺图案,姜翊纮认为目前已知的主线索,则是指向了家乡的神话传说。 莫非家乡曾有人成仙,来过者匿大陆? 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要去躲过。姜翊纮如是想。 直到耳畔传来不成规律、生疏的呜呜幽咽声响,姜翊纮才蓦然睁开眼,将思绪抽了回来。 循声觅迹,不一会,于一浮空山峰处,姜翊纮见到一抹倩影,与一忙碌于药田间的身影,笑着喊道:“贞莎长老,扁阙长老,别来无恙!” 扁阙闻声,拿着小药铲的手停止动作,起身回头喜道:“就知道你小子祸害遗千年,给雷劈了还能活蹦乱跳。” 贞莎却没有说话,自顾摸索着手中那块卵形有孔、底部扁平的奇怪石头。 姜翊纮笑道:“姐姐,埙可不是这样吹奏的。” 谁料贞莎起身,将姜翊纮所言的‘埙’放在侧边上,慢慢往药田间的一间茅屋走去,丝毫没有要理姜翊纮的意思。 姜翊纮一脸尴尬,心想自己回来后好像没有得罪这位? 扁阙一身素衣随风咧咧,说道:“族长传讯给闭死关的先知后,先知最近才回复说你没死。你没死也不回个消息,大家都很担心你。” 努了努嘴,扁阙示意道:“喏,尤其这位,知道你躲过了天灾,但是又听说你得罪了秦老妖、秦老怪后,还得罪了九陂上部的姜晓霜、姜君昊,估摸着你这人祸十有八九是躲失败了,所以不听族长劝阻,硬是去了一趟九陂上部理论,差点还拼命了。” 莫名觉得心间一颤,姜翊纮不知道中间还有这事,急切不已:“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虽然说巴塔部位列九十九上部之一,还不是要仰九陂上部的鼻息?九陂上部一个喷嚏就可以让巴塔部抖三抖。” “唉。道理没讨成,九陂上部也没那么大度,贞莎差点命都没了。后来是姜君昊出的面,保了贞莎。” 听着扁阙说完,姜翊纮内心感动又自责,本来不传消息回来,一是以为大家知道自己留在魔水晶的气息没有消失,二是自己处于闭关之中不敢有所闪失。 没想到差点害了贞莎的卿卿性命。 “姜君昊要了什么条件?”姜翊纮冷声道。 似乎不愿意提起这个事,听了姜翊纮的话,扁阙错愕,似乎很意外姜翊纮的问题:“你知道事情的原委了?” 见姜翊纮摇头,扁阙奇怪道:“那你怎么知道姜君昊提了条件?” 呼出一口浊气,姜翊纮说道:“姜君昊为人伪善,断然不会无缘无故出面作保。” 扁阙只好一一说来,说到后来越说越脸色铁青:“巴塔部今年的税贡增加一倍,以此将功赎罪。贞莎冒犯部落联盟,罪当死,除非……” “除非什么?”姜翊纮已经料到了什么似的,只是在等一个确却的答案。 扁阙将小药铲收了,却原来是他的法宝。 然后才一字一顿说道:“除非贞莎与姜君昊为妾!贞莎自然不肯,族长也以她身份配不上姜君昊为由求情。但是姜君昊硬是表达说他倾慕贞莎已久。” “他都是第一次见到贞莎,倾慕个屁。”扁阙一向斯文,却说了粗口,恨恨地说道,“贞莎怒极,说要娶她可以,但是必须明媒正娶为正室。可你知道九陂上部怎么回应的吗?” 姜翊纮不语,脸色同样铁青。 扁阙继续说道:“九陂上部的姜维崇,也就是姜盟主的堂弟,说贞莎连做妾的资格都没。族长年轻的时候也是暴脾气的,为了巴塔部的大局,当场愣是忍住了,为了不让贞莎受辱,他愿意将今年的税贡提升到两倍。” 听得姜翊纮浑身气得发抖,始作俑者,正是自己。他知道,税贡提升两倍的话,巴塔部就元气大伤,甚至今年往后就一蹶不振了。 到时候,巴塔部没有了管控下部的实力,势必和以前的千朵部一样逐渐沦为下部,守不住神树和地位,甚至落得更加凄凉的下场。 扁阙情绪激动:“大家都知道,数千年来,执掌部落联盟管理的九陂上部实力不可测,部落联盟的事务还不是他们说了算。给部落联盟的税贡提升至两倍,更加的丧权辱部。可族长没办法,九陂上部要揉捏巴塔部的话,谁也不敢多言。” “族长搬出五千年前那个人训示不允许图腾部落借内讧行灭种之事、图腾部落自为一隅修真修士不得干涉干预的话来,谁若不尊,则手持路引之人会代为刑罚。姜维崇大怒之下,非但要让贞莎留在九陂上部为奴,还出手打伤了族长,族长现在都还是吊着一口气,灵丹妙药都没法缓解一下他的伤势。” 说到这,扁阙出奇地愤怒,猛然看向姜翊纮,痛苦地低吼着:“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可你知道巴塔部最终付出了什么代价吗?妪婆不顾大家的反对,说她年纪最大,可以代替族长说话,当场表示愿意将今年给部落联盟的税贡提升至五倍!” “五倍,等于是放弃了巴塔部族内的发展!但是族长当时默许了妪婆的决定。后来有两个人出面了,贞莎才堪堪躲过一劫。” “没想到一个事情发展到这么严重的后果,现在妪婆、贞莎都认为自己成了千古罪人。” 扁阙没有再说下去,双拳早已握得掌心渗血。 屈辱! 姜翊纮反而平静下来了,他知道愤怒没用,此刻唯有理智才是对的:“哪两个人出面了?” 扁阙回道:“东大陆十大合体期高手之一的秦老鬼,突然现身图腾部落,要了一个溯源果,也出面作保九陂上部不要为难巴塔部,而他的面子姜维崇还是给的。据说另外一个人则是千朵下部的大首领英娘,但是英娘没有现身,姜维凡反而出面调停了,只要巴塔部今年给部落联盟的税贡提升至五倍,可以饶过贞莎。” “现在这个消息还没有在巴塔部传开来,一旦传开,后果不堪设想。理性来说,应该舍弃贞莎,保住巴塔部的根基。可巴塔部的儿女,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可,值当吗?”留下话语后,扁阙也情绪极差地离去。 言下之意,到底这次意气用事和所谓的尊严重要,还是巴塔部的长久发展重要? 而且,五倍的税贡,穷巴塔部全部之力,都无法凑齐。 九陂上部杀人诛心,五倍的税贡,已经让巴塔部所辖畿内、畿外及下部人心思变,即将风雨飘摇。 如此境地之下,巴塔上部内忧外患,何去何从? 扁阙离去后,姜翊纮眼神冷冽,想道,英娘能够让姜维凡堂堂盟主之尊出面调停,秦老鬼作为修真者更是东大陆的十大合体期高手之一,也不顾规则公然现身图腾部落,这两者都出乎意料。 而姜君昊将巴塔部往死里整,还专门针对贞莎,显然是调查清楚了巴塔部与贞莎对姜翊纮的态度。姜维崇作为姜君昊的父亲,从法宝折扇中收集了那么多阴魂可以看出,其也是纵容宠溺其子而不惜要灭巴塔部。即便巴塔部也位列九十九上部之一,但于九陂上部而言,不过尔尔。 这一切的导火线,就是姜翊纮他自己。 英娘和自己有过几面之缘,但是实在想不明白她出面的缘由,隐约只能猜到,她可能识破了自己天外来客的秘密,也看出了自己的图腾血脉的来历。 秦老鬼自己从来没见过,唯一的联系则是秦老妖、秦老怪。维系这些的,则是疑似姜伟,也就是姜翊纮他父亲这个可能的联系。 而秦老鬼要了溯源果,既然他亲自来便能够要到,为何又要遣他的两个徒弟过来讨要?又为何要让他的两个徒弟‘绑票’姜维凡的小女儿姜晓霜? 秦老鬼亲自现身了,那就可能说明是疑似姜翊纮他父亲姜伟才是需要溯源果之人。这种情况下,说明他父亲可能不至于有性命之忧。 而姜君昊针对巴塔部以及贞莎,则极大可能是因为想报复姜翊纮。 种种联系之下,姜翊纮捋了一遍思路,略有深意地自语道:“格局扑朔迷离,越来越有意思了。如果要搅乱格局,那图腾部落的变局,便从巴塔部开始。姜君昊,你等着,我会陪你好好玩。九陂上部么,既然英娘一个区区下部之人都能出面调停,九十九上部之间肯定有制衡之道。” 过了大半个时辰,心里有了盘算,姜翊纮才捡起地上的埙,抚摸着,想起了他母亲,也就是当过音乐老师的程妈。 埙,可是程妈最喜爱的乐器之一,也正因为如此,姜翊纮对吹埙也颇有天赋。 缓缓将埙放至唇边,许是今日所感,冲击了他的内心,姜翊纮不由吹奏一曲。 幽深、悲凄、哀婉、绵绵不绝,其声浊而喧喧在,声悲而幽幽然。 寒江孤影,江湖故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茅屋里的贞莎,背门而立,原来埙竟然能够吹奏得如此多愁善感。 本身就掌管乐司,贞莎听出了姜翊纮吹奏的音律每一处所表达的,正是巴塔部与自己的遭遇的倾诉。 霎那间,贞莎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先知,族长,妪婆,为了维护他,你们赌上整个巴塔部,无论你们错了还是对了,贞莎只想无怨无悔地维护他!” 第四十二章 试军 翌日。 角陵卫营帐,议事。 能成为巴塔上部一城九鄙二十八下部中一鄙的录军,主管望鄙的军务,胡德的能力还是毋庸置疑的。 连夜赶制的一千张高仿一级灵法弓,如果不看实际的武力输出效果的话,简直可以以假乱真。 姜翊纮拿起其中一张,拉了拉弦,满弓的情况下,弓体直接裂开了。 吓得胡德一阵哆嗦,倒不是说给吓到,而是怕这假的一级灵法弓达不到姜监军的的要求,于是一通解释:“姜总,这时间紧迫,而且弓体所需的材料和锻造手法实在稀缺、特殊,这真的和假的简直是天壤之别,假的灵法弓不受力,弓体裂开实属正常。” 恰好阿曼也过来营帐,见大家在议事,对姜翊纮喊了声老师之后,就静立旁边。 “阿曼你来得正好。”姜翊纮点了点头,又吩咐胡德取过五张真的一级灵法弓和五张普通假弓混在一起,姜翊纮吩咐道:“找张大点的黑布过来。” 待黑布拿来后,姜翊纮将黑布覆盖在真假十张弓上,对阿曼招手:“阿曼,你过来随机挑五张弓。” 阿曼不明所以,上前随机盲拿了其中五张。 姜翊纮伸手拿过阿曼挑的那五张弓,回头又吩咐胡德:“唤十个屯长过来。” 屯长一职,是辖率五十个士兵的军职。 很快,十个屯长就来到了营帐外,等候差遣。 姜翊纮一看就知道这十个屯长是军功累积而当上屯长的,不似投机取巧上位之人。 随机点了五个人,姜翊纮与他们密语了一阵,只见五个屯长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要不是军人的素质,他们早就哗然。 一众望鄙高层人员也不知道姜翊纮到底想做什么,都将目光看向望鄙录军胡德。 胡德耸了耸肩,表示自己啥也不知道。 “胡德,拿五支搭载者匿珠的箭矢过来。对了,再借我些者匿珠。”姜翊纮又是一波操作。 胡德将物事拿过来后,姜翊纮拿起阿曼随机盲挑的其中一张弓,将者匿珠按进弓体预留的凹槽。 又接连装了另外四张弓,这才亲自将五张弓一一递给自己挑出来的五个屯长手中。 歌宝好像突然猜到什么,手心冒汗,之前只觉得这有实权的监军官大压死人,没想到他真的要让死人:“姜总,您……” 其他几位似乎也猜到了什么,但是均没有出声。 当姜翊纮挑出来的五个屯长拿起箭矢,搭着弦,缓缓地将势头对准另外五位同侪,无形中造成的压力蔓延开来,现场的气氛极度紧张。 对面的五个屯长也是面面相觑,隐约觉得事情不对头,饶是他们在军队中摸爬滚多年,依旧觉得手心冒汗。 拿着弓的五个屯长,最右侧的那位高个子鹰眼射出精光,仿佛对面的五个同侪就是他的敌人,一字一字沉声吼道:“执法准备!” 五个人唰唰唰整齐抬起手中搭着箭矢的弓,瞄准对面五人。 不明就里,对面五人神色慌乱,纷纷朝望鄙一众高层质求证。 其中一人以前是由吕的部下,以为姜翊纮的借机清算,辩驳道:“姜总,卑职对巴塔部忠心耿耿,毫无异心,请各位将军明鉴!” 另外四人见胡德无动于衷,迫于压力,再也无法保持冷静。 先开口的那人释放图腾之力,胸前几寸浮现图腾,以其所习兵器图腾为中心一个黄色光圈无规则转动,不住后退:“录军,杀人不过头点地,但是卑职不想死得不明不白!” 如此近距离,灵法弓一旦开弓,黄阶一转在灵法弓面前也只能不死即伤。 立刻就有士兵上前摁住对面五人。 五人中有四个人躁动不已,嚷叫着。 只有一个人慌乱后,反而不躁动了,悍然生死度外,但是情绪憋屈,眼中的愤怒不减,双目欲裂似要喷火。 说实话,在座望鄙一众将领都知道阿曼是随机盲取的弓,不拿过手的话根本无法判定到底是真弓还是假弓。 土博忍不住劝道:“姜总,别胡闹了,如此一来,无辜的屯长枉死,于军心不利!” 角陵卫统领胡是也跟着劝:“姜总,他们都是和我们出生入死的兄弟!” 言下之意,都是觉得姜翊纮瞎闹。 姜翊纮神情冷峻,不为所动。 歌宝反而畏缩了,叹了一口气,转身走了几步想要离去。 姜翊纮喝住了他:“歌宝,站住!” 录事阿力库和其他望鄙将领一般,经历过由吕叛逃的事情,不敢断定这次姜翊纮是何用意,但巴塔城给予了这位监军生杀大权,军令如山。 歌宝给姜翊纮这么一喝,尴尬地又转了回来,左右不是。 拿着弓的五人,等待着姜翊纮的最终指示。 尽管已经知道这五张弓中有真有假,他们宁愿战死沙场,这种相互残杀的事情他们根本做不来,五人眼眶泛红。 军令不可违,五个人都调动法力待命。 姜翊纮举着的右手由掌化拳。 “放!”最右侧的高个子左右顾视沉重地喊道。 五声‘喀啦’响,五张假弓因无法承受图腾之力的外力,全部断裂,连箭矢都没射出,更别说激发者匿珠的能量了。 在场之人都愣住了,有紧张的,有松口气的。 而十个屯长中有几个直接坐在地上,苍白无力,都有劫后余生之感。 “这就是巴塔部保疆卫土的鄙卫、陵卫?”姜翊纮冷冷地看着土博他们,将断裂的假灵法弓往土博脚下丢了过去,“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土博,作为望鄙副都护,我看你跟着由吕尸位素餐安逸了这十二年,忘了军人生存的法则了!你还有什么话说?” 刚刚鄙卫、角陵卫军士的表现,土博脸上也无光,但还是强词夺理辩驳道:“谁都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灵法弓,何况是自相残杀,如果是上阵杀敌……” 将假的灵法弓踩碎,姜翊纮打断土博的话语,怒道:“你想说如果是上阵杀敌,他们就会勇往无前是吗?土博,我告诉你,一个军人的优秀不是说他多能杀敌,而是他有着坚定不移的信念,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不找理由,不找借口!” 对土博劈头盖脸一顿骂,当众丝毫不给副都护面子。 姜翊纮连带着对胡是、歌宝指着开骂:“你,还有你,一个作为角陵卫统领,一个是角部族长,我来望鄙之前,角部、氐部、娄部三下部相互推诿,迟迟不愿意派兵驻守望鄙和灵石矿脉,简直是给图腾部落其他上部看笑话!” 胡是立正身形,惭愧不已。 歌宝讪讪,无奈道:“姜总,科帕上部与另外几上部给的无形压力实在太大了,角部作为小小下部,真的不敢妄动啊。而且灵石矿脉管辖权的交接文牒丢了,望鄙这边的都护也将压力下放,我,我,我……” 姜翊纮走过去,拍了拍歌宝的肩膀,说道:“要不是因为你的大儿子在巴塔上城作质子,你是不是干脆就反了?这么多年来,你享受了上部带来的庇护,就是这么回报庇护你的上部?” 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歌宝不敢说出大逆不道的话,但又保持了沉默。 姜翊纮盯着歌宝:“姜某把话撂这里了,我从来不信一个质子就能维持关系,今日我会让巴塔上城放回贵部质子。天要下雨,姑娘要嫁人,随它去。如果大首领有其他的想法,那巴塔上部可以放弃角部,但不会卑鄙到以质子作为威胁。” 歌宝目露痛苦,一个下部在图腾部落想要生存下来,谈何容易,不寻求庇护又能如何?可连续十几年没法参与采矿,只能税贡其他修炼资源,角部的发展并不顺利,说是夹缝生存也不为过。 “阿曼,角部、娄部、氐部的质子,全部放回来。陟罚臧否,就看下部的表现了。”姜翊纮对阿曼说道。 阿曼对姜翊纮的了解更多,知道姜翊纮有他的做事方式,信任地点了点头:“老师,阿曼这就传讯。” 姜翊纮说出这些话,简直是把一些形式上的东西赤 条 条地卸下了伪装,大家都直面最本质的层面。 又回过来指着土博道:“副都护,你休息一段时间好好调整一下。本监军会上报巴塔上城,由我暂代正副都护的职权,亲自治军。” 土博不甘,也不敢像由吕一般反了,只好争辩道:“姜总,事发突然,我想亲自和长老会汇报一下此地发生之事。” 第四十三章 诸将折服 “等下就交出职权文牒。”姜翊纮没有再理会土博,指着刚刚那个置生死度外的屯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刚刚姜翊纮所说的,在场之人都听得清清楚楚,也知道了原来有五真五假灵法弓的原委。 但大部分人内心也觉得姜翊纮多少有点儿戏以及不拿人命当回事,万一其中有真的灵法弓呢? 那个屯长不卑不亢地回道:“道武。” 说罢别过头,明显因为刚刚被逼着‘自相残杀’的事还带着情绪。 “你以后跟着我。”姜翊纮不容置喙地说道,他没那么多的时间去打理旁枝末节。 九陂上部将巴塔部今年的税贡提升至五倍,以及族长重伤未愈的消息还没扩散开来,一旦扩散,巴塔部一城九鄙二十八下部有可能分崩离析,后果不堪设想。所以姜翊纮才激进地决定牢牢抓住望鄙的权力,提前布局。 他昨晚已经将意图传回了巴塔上城,并得到了长老会肯定的答复。 就在此时,土博的灵羽一阵阵纹波动,察看感应后,颓然不已。 灵羽传讯只有一个讯息:由监军姜翊纮兼都护、副都护职权,土博即日起听候姜翊纮差遣。 任命文牒已然在路上。 姜翊纮想杀鸡儆猴,不想望鄙有不作为的副都护,所以直接卸了土博的职权。 土博落寞、心灰意冷的念头涌上来,仰头大笑,摇了摇头,不能接受事实:“吾不屑与竖子玩权谋!姜翊纮,你早已在图谋布局,对不对?希望你不要将望鄙带入深渊。” 姜翊纮视若无睹,反而对阿曼吩咐道:“阿曼,将黑布掀开,把剩下的那五张灵法弓拿过来。道武,去填装者匿珠。” 道武知道这剩下的五张灵法弓都是真的,但军令如山,只好臭着一张脸过去填装。 只是触碰到灵法弓的瞬间,道武察觉到了不对劲,这五张灵法弓好像也不太对。 “道武,你脾气不小嘛,还犟上了。”姜翊纮拿起其中的一张灵法弓,俯身捡起地上的两颗者匿珠,分别填入弓体与箭矢,然后对准土博,说道,“我玩权谋么?” 土博已经被卸了职权,但丝毫不惧:“你以为一张一级灵法弓能要得了我的命么?” 说罢,胸前几寸的位置图腾显现,由里及外九个红色光圈无规则转动。 红阶九转,相当于修真者的金丹期第九层。 将士警戒着就要围起土博,怕他伤害姜翊纮。 姜翊纮神色如常,伸手示意无妨,将灵法弓方向对准胡德:“胡德,你作为录军,刚刚本监军让十个屯长自相残杀的时候你不阻止,是不是失责?要不是因为阿曼运气倒霉,盲选到的五张都是假弓,岂不是陷本监军于草菅人命的境地?” 胡德还没表态,周边的人都觉得姜翊纮无耻,颠倒黑白,做了婊 子还想立牌坊。 “胡德只知道忠于巴塔部,忠于职责。”胡德应道。 姜翊纮摇了摇头:“可以忠心,但不能愚忠。可如果部族有难,你可做得到为族捐躯,死而后已?” 胡德不语,算是默认了。 姜翊纮又道:“角陵卫统领胡是治军不力,辖下没有绝对的威信,导致角部不尊上部,你觉得如何处理?” 胡德应道:“望鄙录军作为上司,当有责。” 姜翊纮点头认可:“你确实有责。本监军命你不得御气抵抗,承了这一箭,你可服气?” 不等胡德说话,胡是站了出来,没有了平时的吊儿郎当的模样,悍然道:“姜总,胡是治军不力,甘愿受罚。” 说罢,推了推胡德,谁料胡德纹丝不动。 “好一个兄弟情深。可是法理不容情。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今日之望鄙,之角部、氐部、娄部的懒散局面,公私不分,由吕、由布乃至于你们都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姜翊纮说罢,拉弓。 阿力库犹豫了一下,也站了出来,一言不发。 歌宝思想斗争了很久,最终还是选择上前一步领罚。 见此情景,土博苍白无力地散去图腾之力,他不想成为叛族之人。更深层次的原因,他也知道,多年来望鄙懈怠于治军,才有被千朵下部挑衅、被外界科帕上部施压、连灵石矿脉管辖权的交接都应付不过来。 阿曼对此视若无睹,因为来之前,她父亲就是要整顿望鄙的。诺底时常教诲她,雄狮如果懈怠于捕猎,总有一天会成为猎物。 将领心甘情愿认罚,一时间,场面竟然有些悲壮、热血。 “巧了,刚好剩下五张灵法弓。”姜翊纮说罢,调动修真之力,拉满弓。 咔嚓。 弦断,弓裂。 又是假的灵法弓。 本来已经做好了受罚的胡德睁开眼,不可思议地看着姜翊纮手中的断弓。 他明明记得亲自选了五张真的一级灵法弓和五张假弓,怎么第六张竟然也是假弓。 不但如此,后面的四张依旧是弦断、弓体断裂的命运。 十张都是假的一级灵法弓。 “前面五张假弓,从姜某的角度来说,阿曼的运气倒霉透了,于你们而言,你们会觉得幸运极了。从军多年,竟然没有一点泰山崩于前而色不改的胆色气魄,又如何能够战无不胜?”姜翊纮随手丢了手上的断弓,对左右吩咐道,“除了道武,其余九人降为士兵。” 陟罚臧否,赏罚分明。 然后径自走进营帐,坐在主座之上。 虽然不知道泰山是什么山,但闻言诸将神色皆是复杂,实在想不明白五张真的灵法弓什么时候被掉包了。 一群人竟然被几张假的一级灵法弓整得失去分寸,土博更是羞愧难当。 几人低着头陆续进入营帐内。 姜翊纮此举,是为立威,也为试军。九陂上部犹如大树,而巴塔上部则为蚍蜉,蚍蜉撼树即便勇气可嘉,也是愚不可及。一旦九陂上部压制巴塔部的消息扩散开来,人心思变的情况下,谁又能保证能够为族捐躯? 经此一事,可以说姜翊纮对诸将的秉性有了一个把握,在后续的计划安排中有了更合理的人选调遣方案。 姜翊纮端坐其上,环视着几人:“大首领,你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指的是后面歌宝思想斗争后,选择了站队。 胡德恭敬地问道:“姜总,我有一事不明,那五张真的一级灵法弓哪里去了。” 姜翊纮答非所问:“没有一个将领不爱惜手下,同样的,我再糊涂也不至于拿将士的性命开玩笑。上有令,下必行。前面就算是刀山火海,军令之下无戏言。军令如山,从今日起,收起你们小心思。你们相互推诿,相互打算盘,各自为政,说起搞权谋,姜某比得过你们吗?此后,下不为例。” 一番话,让现场沉默不已。 大家都才明白,先前先入为主,都以小人之心度之了。 姜翊纮才筑基期修为,在座哪个修为不是比他高,但是此时却以他马首是瞻,显然是对姜翊纮心服口服。 阿曼看似来得比较突然,但实际上却是一个托,其实掉包五张真的一级灵法弓并不难,所谓的盲选其实也是暗箱操作,说白了十张弓放置的地方就是一个暗格机关,蒙上黑布之后真的灵法弓早就已经被调换了。 阿曼这个托,托得恰到好处罢了,帮姜翊纮把火烧得旺。 有时候,保持神秘,反而是一种恰到好处的威严。姜翊纮已经达到了目的,不想把事情扯远了,开口道:“诸位也见到了,这假的灵法弓是不是能够吓唬人?” 歌宝赞同道:“如果单单看表面功夫,确实唬人。我们作为知情人都被唬住了。”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 “阿力库,让你点的人都点齐了,明日我们要去打一场必胜的战。”姜翊纮下了一道命令。 怕望鄙录事阿力库不明白,姜翊纮又补充道:“明天我们就带着这些高仿的一级灵法弓,先去和风城与普洛借道、借灵法弓。理由嘛,就是由吕这叛将蹦跶得太久了,望鄙准备清剿收拾他了。” 胡德毕竟负责军事事务,有些事得问清楚点:“姜总,都护……叛将由吕在地势复杂的魔风山脉,手上有三卫人马,清剿未必有效,何来的必胜。” 一卫有五千人的编制,以一卫去打由吕的三卫人马,已经是典型的以少击多。 姜翊纮笑着,成竹在胸:“得道多助,失道寡助。此去我点了一卫人马,足矣。另外,找风媒发布消息,就说普洛居心叵测,意欲挑起事端。” 阿力库还是领了命令,准备将一千张假的一级灵法弓下发下去。 一直没开口的阿曼开口了:“老师,阿曼想要参与这件事。” 姜翊纮与诸将正在讨论着,皱眉道:“你身份不一样,就在角部大营,不要瞎闹。” 巴塔部族长诺底受伤的事情还没给阿曼知道,所以姜翊纮哪怕知道此去‘清剿’由吕部众并不会有太大的意外,但依然不想让阿曼参与其中。 可阿曼倔强地往前,抬头道:“老师,阿曼不经历磨砺,始终只是温室里的花。” 姜翊纮心意已定,不想节外生枝,也不给任何回寰的余地:“将阿曼接回望鄙,禁足十天。” 不顾阿曼的挣扎,她直接被人架走了。 科帕上部与巴塔上部的交界,因十上部歃血而安稳了十几年,却在此刻酝酿着一场可能会打破格局的风暴。 第四十四章 祭旗 和风城里。 普洛虽然没什么雄才大略,为人又贪财怕事,胆小多疑,但是不得不说,即便和风部被千朵部压制多年,但由于他姐姐普娜嫁给了科帕上部大首领沃多为妾,大儿子普多又因为残废了而不需要去科帕城做质子。 兴许是科帕上部觉得千朵部的存在,驻扎和风部的和风卫并不是十分重要,所以普洛也兼任着和风卫统领的职位。 和风卫的一级灵法弓,恰好在两百张左右。 “你说那个监军姜翊纮,接了望鄙都护、副都护的职权?消息来源可靠吗?”普洛面色阴鸷,来回踱步,“练气期修士被我锁了心智,如果无法突破心魔纷扰,轻则发癫,重则损害根本。而且心智被锁,外力并无法解开,只能靠当事人的意志行事。没想到他竟然挺过去了。” 说实在的,普洛有点后悔对姜翊纮下手了。 借灵石矿脉管辖权的交接文牒拿捏姜翊纮,再图得望鄙一年资源收入的一成,进而兼并千朵部的地盘,最好能把英娘那娘 皮狠狠地羞辱一顿,是普洛自认为宏图大志的一步步图谋。 “父亲,兴许他并不知道是你下手的?”缺了一只胳膊的普多在旁边提醒道。 普洛左手拇指的扳指都快被他摩到发亮,闻言点了点头:“没错。否则的话,他焉能沉住气到现在?” 普多被英娘废了胳膊后,曾经消沉了一段时间,之后反而改了声色犬马的作风,如今整个和风部的大权也接手了部分,他的话之于普洛,还是有些分量的:“父亲,姜翊纮能摆脱心魔,又在姜君昊手中逃脱,如今还掌握了巴塔上部一城九鄙二十八下部中一鄙三下部的大权,这人不简单,不能以修为高低来看待他。” 普洛深以为然,赞许道:“你终于沉稳了,只是可惜了……” 后半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可惜教训太惨痛了,为了得到一个千朵部的女人而丢了一只胳膊,偏偏和风部还没实力进行报复。 而上次和姜翊纮的密谈,又出现了疑似千朵部的人在窥探,普洛心中的疑虑一直没法稍减。 两人说话间,普洛的灵羽一阵阵纹波动。 读取了信息之后,普洛的眉头舒展开来:“好事,好事。姜翊纮率领一卫人马准备开始强势清剿由吕部众,需要借咱们和风部的传送阵行军,还希望与我们前后夹击由吕部众,进而一并讨伐千朵部。由于他本意不是挑起事端,所以希望事后我们主动兼并千朵部的地盘。大事可为啊!” 普多喜道:“如此看来,姜翊纮并不知晓是父亲对他锁了心智。” 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普洛拿起灵羽进行讯息回传,大意是全力配合姜监军的行动,必要时可以调动和风卫合击。 发完讯息,普洛只觉浑身的毛孔都畅快无比,压抑多时的情绪得到了释放。 “父亲,你刚刚说姜翊纮只率领一卫人马?”普多抓住信息的侧重点,发问道。 刚刚在兴头上,普洛此刻才想起,不由得再次查看灵羽的信息,发现自己没有读取错,皱眉沉吟着:“由吕有三卫人马,这姜翊纮难道是个二愣子,打算来个以少胜多?” 思来想去,普洛又传讯给姜翊纮,表达了自己的疑虑。 谁知姜翊纮的回复犹如平地一声雷,霸气地仅有寥寥数语:“姜某有一千多张一级灵法弓,何惧由吕。” 普洛父子倒吸一口冷气,相视一眼,都看出了彼此眼中的震惊。 普多分析道:“由吕叛逃,带走三卫人马,也带走了整个望鄙绝大部分的一级灵法弓,留下的应该不到两百张甚至更少的配备才是。” “即便他想调用其他鄙卫、陵卫的一级灵法弓配备,也是异想天开的事。每个上部要不是靠着武力镇守,下部早就作乱了,所以不大可能调动得到这方面的资源。” 普洛迟疑了一会,开口说道:“且看他是不是虚张声势。你立刻着手安排,做好各方面的准备。若他果真有这配备,咱们和风部大事可期!即便是虚的,那他也得掂量掂量后果。” 半天的时间,和风部每个相关的关卡都进行了人员轮换,确保可以及时传送几千人。同时,在没有上报科帕上部的情况下,普洛亲自调动和风卫,做好战前准备和动员。 第二天晌午时分,天上密密麻麻的的飞禽坐骑往和风城外三十里聚集,为首一人正是现如今巴塔上部望鄙的都护、监军姜翊纮。 一千和风卫浩浩荡荡开路,普洛亲自带队,出城迎接。 见状,姜翊纮示意所有的飞禽坐骑都栖停地面,五千将士全部着陆列阵。 大老远的,姜翊纮就哈哈大笑着大步向前,给了普洛一个熊抱,好似分隔了一段时间的兄弟般:“老哥,别来无恙!想死弟弟我了。” 普洛笑容满面,有意无意地拍打着姜翊纮的肩膀,也是哈哈大笑着:“可别这样,是做哥哥的没做到位,让你受苦了。” 只是不知道指的是姜翊纮失踪两三个月的苦,还是被普洛暗下毒手的苦。 旁边普多仔细地观察着姜翊纮的表情和动作,却丝毫感觉不出有何异状,于是暗中给普洛使了一个眼色。 刚刚普洛实则是在试探姜翊纮,假如姜翊纮对他的拍打有所躲避,那大概率是对他有所怀疑的。 如今看来,纯粹是自己多虑了。普洛心中如是想。 一番寒暄,姜翊纮开门见山道:“老哥,我们这就前往贵部传送阵,分批进行人员传送,你看可还行?” 普洛自然表示应承:“所有传送通道都保证畅通无阻。你看要不我安排一下给你们洗洗尘?” 姜翊纮拒绝了,摇头道:“别,此番老弟我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而来,不杀由吕,不擒英娘,誓不罢休。” 言语中颇有恨意。 兵贵神速,很快就有接近一千人左右通过传送阵传送到既定的目的地,继而继续传送,直到到达千朵部与魔风山脉的交界处。 眼见姜翊纮所率部众只剩下四千来人,普洛转而用担忧的语气,试探道:“老弟,你真的就带了一卫五千人马?” 姜翊纮装作不懂,挺胸道:“怎么滴?一卫的人马不够看吗?” 心底却暗道,果然是老狐狸。上次你拍老子肩膀,暗下毒手,差点要了老子的命,刚刚一见面就试探,要不是老子拿过斯坦福大学心理学的学位,岂不是给你玩露馅? 说罢,姜翊纮回头对阿力库下令道:“阿力库,以血祭旗,表我军誓师决心。” 阿力库得令,领了两百装备精良的兵士,列阵在前,蓄势待发。 姜翊纮搂着普洛的肩膀,大有挥斥方遒的气概:“大首领你且看我这一卫人马到底够不够看。” 立刻有两百军士牵着飞禽坐骑一字排开,阿力库旗帜挥动,两百装备精良的兵士迅速散开,左手弓,右手箭,一一对应对面的飞禽坐骑。 不明就里的普洛总算看出姜翊纮的意图,敢情姜翊纮这是准备以两百飞禽坐骑祭旗? 饶是一部大首领,普洛依然被姜翊纮的铁血手段给吓到了,脸上陪着笑,心底却一颤一颤的。 阿力库见就绪,望了一眼姜翊纮,请示道:“姜总,请指示。” 姜翊纮点了一下头,阿力库马上下令道:“准备!” 唰唰唰地整齐地抬起弓箭,填充者匿珠。 两百将士齐声跺地,喝道:“准备!” 普洛着实给吓到了,心跳不自觉骤然加速,出言道:“老弟,这手笔太大了?” 姜翊纮视若无睹,神情冷峻,不言不语。 阿力库旗帜一挥,军士气势如虹,以者匿珠为源催动两百张灵法弓的灵阵,以灵阵之力催动箭矢,铺天盖地。 两百只飞禽坐骑血溅当场。 以血祭旗,姜翊纮所率望鄙部众气势攀登到一个顶峰,整齐喝道:“姜总!姜总!姜总!“ 而和风部这边,几乎所有人都一阵哆嗦,连和风卫都顶不住这大场面的压力。 一眼望去,姜翊纮所率部众又有一千人左右亮出一级灵法弓的配备,在阿力库的旗帜挥动之下,快速出列,朝原先的两百人靠拢。 “必胜!必胜!必胜!” 呐喊声此起彼伏,感受到军队的气势,姜翊纮这边的人只觉气血沸腾,上部荣耀。 在姜翊纮所率部众的刻意渲染下,和风城这边压根就承受不住这样的气势,许多兵士纷纷低下头。 姜翊纮所率部众一千两百配备一级灵法弓的将士开始在原地交错游弋,直到原先的两百人彻底融入阵容当中。 灵羽阵纹波动,姜翊纮读取了信息,上面的大意是已经用姜翊纮所制震天雷炸毁传送阵顺传传送阵眼,确保只能逆向单向回传,而不能从和风城方向顺向传送出去。 从而达到和风部短期内无法向上部求援、上部驰援速度大受限制的目的。 姜翊纮将普洛搂得更紧了,心里冷笑道:“老匹夫,今天老子有仇报仇,要你好受。” 阿力库得了姜翊纮的暗号,手中的令旗挥舞,一千两百配备一级灵法弓的将士原先站好的方位错位开来,隐隐对和风部的和风卫形成了包围圈。 普洛察觉到不对劲,勉强地质问道:“老弟,你这是何意?” 姜翊纮面对眼前之人的质问,淡淡回道:“老哥,明人不说暗话,我想向贵部借两百张一级灵法弓用用。” 胸前几寸图腾显现,由里及外两个紫色光圈无规则转动,普洛气愤地骂道:“老弟,你可知道你到底在做什么?” 姜翊纮一点都不怕普洛法力的外放,因为他算准了普洛胆小多疑,不可能铤而走险:“我当然知道我在干嘛。今天你是借也得借,不借也得借。” 第四十五章 扣人 此话一出,普洛不知道姜翊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这翻脸和翻书一般。 “你就是这么对待盟友的?”普洛惊疑不定,暗道为何姜翊纮有恃无恐,不怕落自己手上? 指了指和风城的城门,姜翊纮打着哈哈开口了:“和你开玩笑的,老哥,你别紧张,别介啊。我要抢,也得突破防护阵,进得去这铁打的和风城才行啊。” 普洛一脸黑线,警惕着:“我年纪老了,经不起吓。” “这么说,老哥真的有两百张一级灵法弓咯?”姜翊纮不经意地提道,“听说由吕投了姜君昊,九陂上部一开口,他要一个下部的疆土自立为大首领真的不难呢。” “我年轻,没阅历。全靠各位前辈的毒打教做人。你们有拳头,但是我没有。想想前几个月,姜某初来乍到只能靠着到处游说获得自由权利,靠着收族长之女为徒得以立身,只能靠着历经辛苦谋个部籍,只能靠着小心谨慎来望鄙监军,只能靠着运气使然躲过姜君昊的损招。酒壮怂人胆,有装备我才能安然。所以,此次我必须要借和风卫的一级灵法弓配备。” “你不要说话,你听我的。打由吕是私仇,但是到时候大首领你获得的是实实在在的利益。小弟此去只有一卫人马,搞不过,更可能丢了性命。老哥你可怜则个,借借灵法弓呗。” 普洛算是听出来姜翊纮的意味,说到底是铁了心要讹诈:“那我不同意呢?” 姜翊纮无奈地耸了耸肩:“那我只能扣下你了。” 跟随而来的和风下部的和风卫一片哗然。 来之前,普洛本来没想这么多,所以两百配备一级灵法弓的和风卫精锐大部分留在了和风下城里,仅仅带来五十和风卫近卫。 姜翊纮略有感慨地叹道:“原本姜某以为一个高阶武者可以狂虐低阶武者,如果到了可以御气调动天地之力的时候,灭团都是轻而易举的。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美妙,修为低的,有了阵法、法宝、武器这些辅助之后,结合起来真的能够克制甚至杀死修为高的,已经能够实现一加一大于二的目的,实在是超乎了姜某的想象。” 和风卫一阵骚动,带头的两个百长面面相觑,图腾显现,赫然均是黄阶八转的图腾之力。 百长者,领兵一百。 两个百长都是和风卫的头,明显是普洛的心腹,同时亮剑,破开嗓子洪亮地吼道:“敌袭准备!” 两百和风卫跟着训练有素地整齐呼喝:“准备!” “呼喝!呼喝!呼喝!”脚步踏步向前,就要向他们的大首领靠拢。 见状,姜翊纮身边跟班的道武冷声喝道:“普洛大首领,莫非你以为你们五十对一千二有胜算?” 脸色阴晴不定,普洛还没传达意思,阿力库已经先发制人,令旗一挥,‘啾啾啾’一阵破空声响,和风卫那两个领头的百长瞬间成了刺猬。 倒地。 擒贼擒王,射敌将领。 灵法弓,破体破法利器,名不虚传。 这下子,和风卫瞬间噤若寒蝉,有不少人都萌生了怯意。 普洛、普多父子,目眦欲裂,心中悔恨不已,又不敢轻举妄动。 待得阿力库大喝一声:“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缴械不杀!” 这边四千巴塔上部望鄙的鄙卫、陵卫起伏有度地呐喊了起来,极扬军威。 普多刚拿起灵羽要传讯,道武走了过去,伸手就要夺走。 姜翊纮制止道:“道武,回来。人家有传讯自由。” 道武止住脚步,对普多冷声道:“通向和风城的传送阵已经受破坏,只能逆向传送,我劝你不要做徒劳之功。” 话毕,恭敬地回到姜翊纮身边,丝毫不惧普洛这紫阶二转的修为外放的气势。 普多多次传讯,终于确认了道武所言不虚,此时的和风城成了孤城。 普洛也终于颓然,他认为自己的命比姜翊纮的重要,即便一命换一命,这买卖明显亏本过大甩卖。 而且还是亏过跳楼大甩卖的那种。 但是普洛强自镇定:“我和风城里有一卫人马和本部人马,我劝你不要乱来。” “那你把他们叫出来。不然那就这么耗着。等你想通了什么时候将两百一级灵法弓借给我,什么时候我就开拔。”既然普洛没胆量挟持姜翊纮,姜翊纮也乐得轻松,瞄准时机与普洛拉开一段距离,进入所率鄙卫、陵卫的防护圈之内,丢下一句话后便跨上道武牵过来的飞禽坐骑身上,闭目眼神起来。 对方只能无奈地看着他悠哉悠哉如信步闲庭。 阿力库心里其实有点怯,并没有十足的把握陪这位姜总玩火。 己方只有两百张真实的一级灵法弓,说白了就是外强中干。 如果普洛不是疑心太重,直接发起狠来,仗着和风城防护阵的优势,己方也就没辙了。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 夜幕笼罩。 姜翊纮所率部众其实不少人因为心虚而手心发汗,但是姜都护军令如山,只得继续耗着。 和风城西北位置。 这个位置环境特殊,终年雾霭缭绕,即便是紫阶修为的人,依旧无法正常视物。 和风城西北位置的城防,由于占据易守难攻的特殊地理位置,又有防护阵,因此守卫力量及防护阵能量偏薄弱。 一个身影一身肥肉,肉多得都成了坨,不是由吕还能是谁? 受了接应,由吕带着原班三卫人马,沿途突袭之下控制住通往和风城的传送阵。 留下配备精良的精锐守住沿途关隘,由吕不做停歇地率着剩余鄙卫经由传送阵借着散不开的雾霭,就在和风城西北位置安营扎寨,等候下一步的指令。 由于雾霭遮天,根本分不清白天还是黑夜,他就那么等着。 就在半个时辰前,他收到姜翊纮安排歌宝送过来的三百个假人。 歌宝此时就站在由吕身边,神色复杂,心道姜总把大家瞒得好苦,不但不按常理出牌,还下着一盘这么大的棋。 图腾部落近年来本来就是多事之秋,巴塔上部周边十上部间的平衡,很有可能就此引燃战争的导火线。 由吕察觉到歌宝的神态,笑眯眯地回头:“有劳大首领亲自过来一趟。” “哎哟,折煞我了。”歌宝一阵诚惶诚恐,想到姜翊纮兼任了都护的职权,不知道该怎么称呼眼前这位。 但是由吕算是见识过了姜翊纮的手段的人,又听歌宝悄悄陈述了姜翊纮目前以两百张一级灵法弓的武力正面围困住了和风城。 虽然说是围困,实际上和风城的人马数倍于姜翊纮所部,稍有马脚露出,便有倾覆的危机。 胆大心细,这种疯狂的行为也只有姜翊纮做得出来。 思虑及此,由吕满脸的肥肉抖了抖,暗道姜翊纮做的疯狂的事情还少吗? “将军,我们还得继续等吗?”由吕的心腹由术出声问道。 此人正是望鄙千统。 千统者,统兵一千。 略微估摸了一下时间,由吕活动了一下肩膀,下令道:“吩咐下去,以飞禽坐骑提线吊着一百假人,去往护城防护阵做第一次试探。” “喏!”由术得令,马上就亲自去执行。 和风城城墙上。 巡逻的士兵正常交接班。 一个士兵朝城外方向望去,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接近。 揉了揉眼睛,又对身边的几个人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哪里不对劲?喏,就那个方向,我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 另外几人定睛一看,没觉得有什么异常,其中一人不以为然道:“防护阵开启着呢,能有什么事。” “就是就是。我看你是最近没去消火,等下换班的时候,我带你去玩儿。” “玩什么玩,喝酒去。” 几个人七嘴八舌地说开来,毕竟这里有天然屏障,还真没人会往敌袭方面想。 基于修为的原因,夜幕下本来就视野受限,何况城外雾霭迷茫。 然而才过了一会,几个人都察觉到了不对劲。 几里开外,大概百来个身影腾空而立。 “卧槽!一群紫阶高手!”最先察觉不对劲的士兵忍不住吞了唾沫,爆粗道。 “敌袭!” “敌袭!” 巡逻小队的慌乱地奔走警示。 负责巡逻小队的什长立刻狂奔到塔楼,拼命敲着门板:“千统,敌袭!” 正在纸醉金迷的守将普褚闻声,将身下的女人推开,衣不蔽体匆匆忙忙一手拿着盔甲,出了门暴戾地问道:“怎么回事?” 什长慌乱地应道:“禀报千统,会飞,会飞,一群紫阶高手,敌袭,敌袭。” “妈的,那还不赶紧加强防护阵的能量,调集一级灵法弓守城啊!”普褚破口大骂,堪堪歪歪斜斜地穿好盔甲,“这大半夜的敌袭,紫阶高手,完了完了。” 到得城墙头,普褚双腿发怵,却还是强自镇定:“废物,你们赶紧顶上,一级灵法弓准备!” 守城军荒废了太久,临场作战能力根本就不足以支撑起战备所需。 普褚神色骇然,果然是一群紫阶高手。 这个时候肯定是来者不善。 第四十六章 内讧 生了怯意,普褚沉迷声色犬马太久,早已经掏空了身体。一看外头的架势,头皮一阵发麻。 百来个会腾空而立的紫阶高手啊。 整个和风部的紫阶修为之人不出巴掌。到底和风部是得罪了哪尊大神,要这么大手笔来袭。 “千统,还,还,还要不要问话?”身边的百长颤抖地问道。 回头一看,哪里还有千统普褚的身影? 普褚此时早就溜回了塔楼,准备收拾东西跑路,边收拾边胆战心惊地自语着:“这得是周边九十九上部排名末位的几个上部联手才有这么多紫阶高手。难道科帕上部已经发生了变故?不行不行,走为上策。” 床上的女人不知道普褚为何去了又回,爬起来勾着普褚的脖子。 孰料普褚一阵烦躁:“滚开!” 吓得女人惴惴不安地赶紧缩回了角落。 而城墙上,守将临阵脱逃,百长普超横刀立马,用了修为破开嗓子吼道:“情况未明,主将临阵怯逃,当斩!面对如此多的紫阶高手,逃也是枉然,真有不测,和风部将覆灭。既然如此,死又何惧哉!来人,灵法弓准备!” 守城军本来慌乱的局面,被他这么一吼产生了一点点用处,但是未知便是恐怖的,军士拿着灵法弓或其他武器的手不停地颤抖。 普超又朝着城外喊话道:“此乃科帕上部所辖,诸位所来何事?” 声音如沉大海,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毕竟和风城的护城防护阵在一群紫阶高手面前,犹如土鸡瓦哥,一击便破。与其如此,不如先发制人。 普超当机立断,将防护阵开了个缺口,下令放箭。 如此五六番,却无法伤及对面分毫。腾空而立的身影无一释放法力的情况下,硬生生受了灵法弓的破体。 “放箭!”普超再次下令。 这次终于有几个身影坠下。 接着,百来腾空而立的身影便渐渐隐去,没入夜色。 诡异! 诡异无比。 守城军个个都抹着汗,提到嗓子眼的恐惧无法表达。 大有死里逃生之感。 普超思来想去,觉得匪夷所思。 接着,普超拿出灵羽传讯才发现无法越级汇报,自己能够传讯的最高领导者便是普褚,于是对身边的兵士吩咐道:“想办法找到普褚,城防由我接管,速速派人联系求援。” 一个百长对千统直呼其名,此刻却没人觉得有何不妥。 本来已经收好东西的普褚撞见寻来的士兵,听闻敌人退去,一愣:“你确定已经退去?” 见对方很肯定地点头,不似开玩笑,普褚心思急转:“本千统料准了有惊无险,所以才回来高枕无忧。好了,你先回去,我这就去重新部署城防。” 只是他身上大包小包的显得极为滑稽。 见兵士一动不动,普褚不悦:“怎么,还有其他事?” 兵士犹豫片刻,说道:“百长普超接了城防事务,没,没您的事了。还有……” “我去你 妈 的,普超他想反了不成?还有什么?”普褚心虚,但是也意识到了他行为的不妥,这传到族长耳里,恐怕脑袋不保。 果然,兵士低着头,硬着头皮道:“还有就是要您去长老会求援。” 普褚明白了,原来是普超没有越级的权限,念及此,他拍了拍兵士的肩膀:“你做的很好,以后就跟着我。” 普褚话未说完,图腾骤然显现,捏着兵士的脖子,咔嚓一声结果了他的性命。 脸庞因狰狞而扭曲,普褚俯身抽出兵士的佩刀,转身看着角落的女人,手起刀落。 白阶修为的兵士与毫无修为的女人,死不瞑目。 普褚再次回到城墙上时,不见百长普超的身影,于是问道:“普超呢?” 普褚的一个心腹见千统出现,松了一口气,赶紧上前低声说道:“普超觉得事有蹊跷,开了防护阵,领了一队人前去探寻。” 点了点头,普褚示意,其心腹会意,便各就各位。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普超终于回来。 同时带回来了八个惟妙惟肖,穿着衣服的假人。 见普褚在场,毕竟是直属上司,普超还是行礼尊了一下他。 普褚笑着问道:“百长可有何收获?” 普超指着假人,低沉道:“经过察看,原来不是紫阶高手来袭,都是这些假人装神弄鬼。” 普褚哈哈笑道:“本千统早就看出这是一个恶作剧,所以躲在暗处观察你们。你们啊,安逸太久了。” “事有蹊跷,卑职建议立刻联系长老会,阐明事实。”‘事实’两个字咬字特别重,普超对普褚不屑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普褚仗着是族长的亲戚,作风骄奢淫逸。加诸和风城西北门有天然屏障,即便之前千朵部多次攻打和风部,一般都不会从这边进攻。 普褚拿枪戳了戳普超的头盔,玩味儿十足:“本千统完全有理由认为这是你搞出来的。” 有人立刻围住普超。 后者冷声说道:“千统,这是何意?” 普褚板着脸:“何意?你擅离职守,蛊惑军心,没有军令之下,不顾城防私开防护阵,拿下!” 普超没想到普褚如此无耻,环视周边正色道:“诸位,是非公道,你们可否作证?”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周边的沉默。 连普超的亲信都选择了低头不语。 反而是有一个平时和普超关系并不好的屯长,差点忍不住要站出来,却被身边的人拉住了,摇头示意他不要做出头鸟。 “哈哈哈。如此颠倒黑白,如此用人唯亲,难怪和风部与千朵部同为下部,却一直被千朵部的一群娘们压制着,可悲,可悲!”普超虎目圆睁,豁然转身,对着自己的下属怒斥道,“我的今天就是你们的明天!” 怒其不争,军伍中人失去了血性,便是没落的开端。 在普超给架走不久,普褚眼尖,发现那百来个假人去而复返,当即嘿嘿指挥道:“他 娘 的,当老子是纸糊的好糊弄是?打开防护阵,老子要看看是何方人物!” 有了之前的经验,守城将士这次淡定了很多,准头也提高了不少。 一顿操作,不少假人纷纷坠落。 很快又消失不见。 普褚眼珠一转,带头喊道:“兄弟们,发达的机会来了。我方浴血奋战,击退强敌来袭!你,你,还有你,你们带队出城,搜寻线索。” 点了几支普超直属的部下,放他们出城去打探情况。 随后普褚朝心腹的百长普见使眼色,心腹会意,主动请缨道:“千统,卑职愿意带两百人策应。” 也跟着从防护阵开口处出城。 约莫半个时辰,普见衣袍染血,披头散发地回来了。 一见面就呜咽着哭诉了起来:“回禀千统,查清楚了,普超果然勾结外敌,意欲陷害自家兄弟。只是没想到连他的部下都不放过!卑职带去的兄弟也折了不少。” 普褚脸色铁青,痛声道:“我早就觉得普超狼子野心了。此事我定当如实上报长老会,上报大首领。百长,苦了你了,我会给你记一大功。” 分明是自导自演,自相残杀的一出戏,却被他们演绎得千回百转。 即便有些人心底有所怀疑,也只能选择性屏蔽。 表面上普褚惺惺作态,心里却是极满意的:如此一来,竞争副统领也多了个筹码。 但是内心伸出,普褚打了大大的问号。到底谁那么无聊,搞这么一出恶作剧? 将熊熊一窝,兵熊熊一个。 散漫惯了,又是因为攀亲附戚当上的千统,没有实际作战能力,普褚当真当得起熊将之称。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又来了!” 普褚一眼望去,这次来了更多的‘假人’。 “他娘的,还有完没完。来人,大开防护阵,兄弟们随我出去!”普褚气咧咧骂道,将长枪丢下,抢过一把一级灵法弓,朝守卫军喝道。 守城军也没当回事,连续被恶作剧了几次,心里多多少少窝火,闻声都是气势惊人地跃奔出去。 一个个争先恐后,生怕慢了,被别人抢了功劳。 飞禽坐骑上,由吕和歌宝并排。 边上千统由术看着打开缺口的防护阵,佩服得五体投地:“由吕将军真乃神人也,料事如神,运筹帷幄!” 明明是姜总的策略,却被往由吕脸上贴金,歌宝听得一阵牙疼。 由吕本来享受着下属拍的马屁,但是察觉到歌宝的动作,只好将享受的表情收了,正声道:“一切都调遣妥当了?” 由术应道:“已经吩咐下去了。先由假人携带震、震天雷轰炸一波,配备一级灵法弓的精锐部队从右翼拐行控制防护阵的阵眼,保证主力从正面掌控城门,继而控制和风城的西北方位的布防。” 震天雷是姜翊纮制作出来的,由术要不是见识过震天雷的威力,还真不敢相信有这样的战争利器。 白阶修为的武者,没有防护的情况下,震天雷的威力应该能将他们炸成残废。 普褚身先士卒,所有的守城军都没有料到,假人主动坠落下来,而且坠落触地的瞬间,全部都炸了。 炸了炸了! 懵了懵了! “有埋伏,撤退!” “敌袭,撤退!!” “撤退撤退!” 白阶修为的守城军没有防备之下,被炸得七零八落,哀叫声此起彼伏。 就连普褚红阶的修为,即便没有伤及根本,却也给炸得七荤八素,夺路逃命。 “一级灵法弓压阵!其他人随我冲杀!”由术指挥着人马俯冲而下,厮杀起来。 第四十七章 定数 说是厮杀,其实是由吕所部单方面的屠杀。 和风城守城军还没来得及组织起有效的抵抗,便被一级灵法弓射杀了不少人。 余者哪里敢恋战,饶是多少都有修为傍身,依旧是吓得肝胆俱裂,哭爹喊娘地就恨自己修为低下,跑得不够快。 普褚逃命的时候,被灵法弓集中火力射成了刺猬,到死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不可谓不窝囊。 当零星残部逃回城墙下,以为生天在望之时,却被早已控制住城防的由吕所部鄙卫军狙杀。 霎时间,投降的声音不绝于耳。 但是城墙上的人冷漠回道:“我等奉九陂上部姜君昊公子之命,清剿和风下部!不受降,不纳降!” 箭雨狂风骤雨般铺天盖地地射杀! 哀叫声仅仅持续了一会,城墙下普褚所部全军覆灭。 和风城正城门。 三十里处。 姜翊纮老神自在,灵羽阵纹波动,是由吕攻入了和风城的汇报。虽然由吕天生反骨,生性多疑,但是不得不承认,做起事情来的确有将风。 果然,人衰的时候,坏消息会一个接着一个。 和风卫里,传讯兵突然出列,焦急地向普多汇报道:“统领,和风城西北位置遭到敌袭,将士们浴血奋战,寡不敌众,溃败进内城了。” 普多气急败坏,一脚踢翻传讯兵:“西北城门位置终年雾霭缭绕,又有防护阵,怎么可能失守,普褚怎么可以无能至此!再询问!” 传讯兵一脸苦涩:“普褚千统贻误战机,守城军已经全军覆没。传消息的是百长普超,可现在也联系不上了。根据传来的消息,据说是,是……” 普多怒极:“是什么?!” “敌袭之人,是奉了九陂上部姜盟主的堂侄姜君昊公子之命而来。而且,而且不受降,不纳降!”传讯兵如实汇报。 这样一说,倒是符合姜君昊阴毒的性格。 既然敌袭之人能说出这话,就铁定不会假。毕竟九陂上部的实力摆在那里,想捏死九十九上部末流的科帕上部简直和掐死蝼蚁一般容易,更何况是一个区区下部。 姜翊纮原先的计划是徐徐图之,假道伐虢。 可形势比人强,巴塔上部与九陂上部冲突的事情迟早包不住,所以姜翊纮不得不铤而走险,将姜君昊一军。 这边姜翊纮所部困住了普洛一众,阿力库当即喝道:“和风下部败亡就在今日!望鄙叛将由吕投了姜君昊,已成事实。尔等速速投降,打开城门防护阵,集结武力,随我等前往清剿叛将由吕!” 这一当头棒喝,像蝴蝶效应炸了开来,和风卫在死亡威胁之下,很快就有第一个人放下灵法弓。 “呼喝!呼喝!呼喝!”此时姜翊纮所部做好了冲阵的准备和态势,四千多人的方阵齐齐呐喊,盾牌兵出列开路,缩小包围圈,造成更加剑拔弩张的局面。 有部分和风卫选择了对抗,纠结了几个小队,还没来得及结阵,就被四面八方的灵法箭矢镇压住了。 仅片刻,哗啦啦地一大片和风卫选择了弃械。 大势已去。 “谁敢弃械,杀无赦!” “废物!废物!统统都是废物!”普多四顾怒吼着,不停地嘶喊着。 今天居然被一个小小筑基期修士给领兵炖了,普洛作为族长,怒极而笑质问道:“你哪里还有更多的一级灵法弓?难道你调动了守卫上城的二级灵法弓?” “大首领,灵石矿脉管辖权的交接文牒原来是被你偷了,原望鄙都护由吕不得已叛出了望鄙。我给了他一个洗脱罪名的机会,他怎么可能不拼命?也只有和风城西北位置天然的雾霭缭绕,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屯兵在那了。”姜翊纮说道。 由吕要是在此,一定会被姜翊纮气死。 明明就是姜翊纮策划的一出戏,由吕硬生生被说成叛逃。 由吕要是知道,能怪什么呢?难道怪自己太胖? 如果到了此时,普洛还不醒悟过来,那他就不会坐上族长这个位置了:“笑里藏刀假装结盟,原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阴谋!可你别忘了,我姐姐可是上部大首领的妻子,他不会任由你对和风部乱来的。何况你还胆大包天地借用了九陂上部的名义。” 姜翊纮冷漠地出声:“说起笑里藏刀,姜某比不上普洛大首领。一见面就要姜某的命,锁了姜某心智。要不是姜某福大命大,早已走火入魔,身死道陨。” “至于你说的你姐姐,我一点都不担心也不害怕。科帕上部与巴塔上部交界处的灵石矿脉的管辖权,今年归巴塔上部管,本来就是周边十上部歃血为盟定下的规矩。你和风下部不仅越界了,还吃里扒外,你认为科帕上部会如何平息这次的事情?” 普洛一阵落寞,不甘心地问道:“如此说来,你连巴塔上部的文书都敢伪造?” 指的是之前密谈的时候,言明姜翊纮可以分配望鄙一成资源收入,且同意搁置争议、共同开发,落款是巴塔部族长的图腾印鉴的那份文书。 “那东西是真的。但是上面也没说是专门给你和风下部啊!你如果是诚心合作,那自然就是姜某的盟友。此时风媒的消息应该也散开了,你姐姐作为上部妻妾的好日子到头了。”姜翊纮一语点破。 普洛仔细一想,一切确实是一厢情愿了。文书是真,文牒是真,自己的贪心也的确是真,才会给蒙了心,着了道。姐姐普娜偷窃千朵下部交给上部的可以采矿的平民的生死契约的事情败露的话,无疑让和风下部雪上加霜。 如此说来,密谈那天应该也是风媒的人假装千朵下部的人,如此一来让普洛想要兼并千朵下部的决心更甚,从而一步步走向深渊。 科帕上部决计不容和风下部,哪怕是为了颜面。 任何上部能成为上部,坐拥一棵神树,上层决策之人就不会糊涂。虽然周遭十上部结盟,巴塔上部仅有三席的支持票,余者皆是站科帕上部,但是多年来经营的合纵,经不起任何罪名的推敲。 何况还扯上了九陂上部这庞然大物。 科帕上部也怕和莫须有沾边。 普洛深明其道,颓然不已:“和风下部投降!” 姜翊纮摇了摇头,拿出一份空白文牒,丢了过去:“我可以收编和风下部之人,但是不会放过想要我命的人。你自己想清楚了,就在文牒上面写上你偷盗灵石矿脉交接文牒、妄图染指上部资源、指使亲姐姐里应外合想要兼并千朵部地盘的罪行。” 普多闻言,跳脚起来:“父亲,不要!” 可普洛捻着胡须,沉默了许久,还是伸手拿起空白文牒,几番犹豫之后,看向普多:“你们不要想着报仇,一切都是为父贪心所致。如果和风下部有往后,就必须记住今日的教训。” “父亲,怕他作甚。大不了我们率部出走,脱离上部。”普多双目红肿,视今日之事如奇耻大辱。 “胡闹!”普洛示意近卫按住普多,不要乱来。而后用法力在空白文牒上写下姜翊纮所言,最后打上了和风下部大首领的图腾。 道武刚要过去,普洛盯着姜翊纮:“我亲自交给你!” 见对方没有应话,普洛冷笑道:“怎么,你被这么多人密密麻麻护着,还怕我一个将死之人?” ‘彻!’阿力库纵着坐骑上前,拦住了普洛:“搜身!” 立刻有士兵上前。 姜翊纮终于开口:“普洛毕竟是下部族长,你们这么搜身的话太不给人家面子了。” 说罢,在众人簇拥中走了出来,拍了拍普洛的肩膀,伸手拿过文牒查看:“量大福也大,机深祸也深。大首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成王败寇罢了。希望你重信,放过和风下部无辜之人。”普洛戚戚然,大有悔意。 “你放心,姜某为人,从来都是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姜翊纮收好文牒,回应道。 此话一出,不少人对姜翊纮的胆色过人感到赞赏,丝毫不觉得他做作。 反而是和风下部一众,对未来充满了迷惘。 “是我错了,假以时日,你定当能成为一方人物。我刚刚已经吩咐守城的和风卫带着剩余的一级灵法弓出城缴械,算是我临死前能做的一点忏悔。”普洛平静地说道,仿佛的确堪破了过往。 片刻,和风城果然城门大开,撤去了防护阵。 一众和风卫精锐出城,屈辱不堪地向姜翊纮所部缴械。 与先出城的部众汇聚。 接受收编。 陡然间,普洛眼睛爆射精光,先手擒拿,趁着姜翊纮大意间,直指其天灵盖。 蛇无头不行,鸟无翅不飞。 只要姜翊纮一死,和风下部就能翻盘。 “姜总!” “老师!” 阿力库和一个小兵模样的人同时喊出声来。 与此同时,普多领会到普洛的意图,拔剑喊道:“杀!” 死忠的和风卫将身边最先缴械的人顶到最前面,顶着人墙向后方突围。 训练有素,冲撞,冲撞,冲撞! 被推到前面形成人墙的和风卫不甘心,只得图腾显现,借着图腾之力想要逃窜。 一切都发生在闪电火花间。 姜翊纮所部,阵脚稳住,没有被杀个措手不及。 相反的接收了和风卫的一级灵法弓之人,迅速归队,压阵。 姜翊纮一下子想起来了很多的事情:死神之镰,者匿山的传说,破旧的古老神殿,黑袍大祭司。 黑袍大祭司,同样是近距离想要取了自己的性命! 此时此景,何其感慨! 在家乡的时候,姜翊纮实力不如黑袍大祭司,即便十四和十七都朝黑袍大祭司开枪了,他依然被取了心脏! 今日,他虽然身为筑基期修士,还兼修图腾之力,但是距离紫阶境界的普洛还是差了整整两个大境界! 第四十八章 尾声 来之前,姜翊纮已经做好了缜密的计划布置,考虑到了多种突发的情况,包括和风卫的顽抗,普洛可能会狗急跳墙。 现如今看来,这些事情都随着由吕破城、和风卫缴械而变成了计划中的稳定环节。 手里握着改良后还剩下五颗填充了者匿珠子弹的手枪,这也是姜翊纮计划中的一环:既然短兵距离对紫阶四转的面具人有杀伤力,那么出其不意的情况对紫阶二转的普洛也能够造成伤害。 手枪上了膛,时刻防备着普洛的暴起,可姜翊纮没有把自己的弟子、族长之女阿曼算在计划里。 “砰,砰!” 姜翊纮利用天地灵气凝聚的灵力盾裹着手枪,几乎贴着普洛身体的漆黑枪口无情地对准他连开两枪。 压根没想法力护体,只想擒拿姜翊纮并瞬间击毙他,普洛猝不及防之下,连续中枪,子弹进入了体内。 感觉到不对劲,甚至有刹那间觉得法力紊乱,但是普洛吃痛之下,没有停下动作,却转而扑向小兵装扮的阿曼,右手拇指与食指快准狠地捏住了阿曼的脖子:“我认得你,巴塔上部族长之女!” “姜曼初!我让你呆在望鄙都护府里!”姜翊纮看普洛舍弃他而挟持阿曼时就情知不妙了,左拳握得紧绷,满腔愤怒地低吼起来,眼神恐怖到了极点,“你跑来作什么!” 阿曼被普洛掐着喉咙,后者施为之下,法力涌入阿曼体内,让她整张脸顿时憋气到变成了紫红色。 普洛丝毫不会怜香惜玉,此时他控制住阿曼,拉开距离,望普多靠拢,还不忘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回望着姜翊纮阴冷道:“放我们回城,兑现你之前的承诺,留下所有一级灵法弓,然后撤兵!” 阿曼想说话却喊不出来,双目泛白,发出‘嗬嗬嗬’的凄厉声响。 “父亲!”孤军在包围圈中显得格外萧条,普多见状大喜,身形狼狈的他聚拢残部,“太好了,我们有救了!” 盯着普洛十几息的时间,缓缓放下了右手,姜翊纮尽力平复怒火中烧的情绪:“放开她!” “让你的人让路!”普洛就是要这么一个对方投鼠忌器的效果,不理会姜翊纮,吩咐近卫军与和风卫:“开道,回城!” 望鄙录事阿力库和其他几个将领纷纷看向姜翊纮。 “姜总!阿曼不容闪失!”一直跟在姜翊纮身后没有出声的阿姆,第一次开口说话。 “行军打仗岂可儿戏!不遵军令者,当如何?”姜翊纮似乎作出一个艰难的决定,一字一顿说道。 “这么说来,你是不想要她的命了?”手中意外地拿到一张王牌,普洛得意至极。 见没有人出声响应,姜翊纮提高了音量:“不遵军令者,当如何!” “呼喝!呼喝!呼喝!”盾牌兵纷纷以盾击地,一击一喊,如此往复。 令行禁止,军令如山! 不但没有让道,反而如铁桶一般将和风卫围得水泄不通! 被挟持的毕竟是巴塔上部的族长之女,阿力库神色复杂,忍不住开口阻止:“姜总,阿曼她也是好心做坏事,鄙卫不能成为乱军,您不能……” “拦住和风下部所有人!执行军令!”今日之事,是长远计划的第一步,不容有失,姜翊纮冷酷地打断阿力库的话,威严不容侵犯,“望鄙录事阿力库何在!” 姜翊纮举起左手,鄙卫军唰唰唰整齐地举起手中的一级灵法弓,搭箭,等待军令。 阿力库只好执行军令,用上法力喊道:“准备!” 上千鄙卫整齐地吼喝道:“准备!” 阿曼被普洛单手举了起来,后者叫道:“她一死,你们就是罪魁祸首,就是乱军!任何上部都不会允许辖下作乱!想一想,值得吗?” 在角部军帐大营,诸将已经见识过姜翊纮的治军手段。 此时鄙卫军不为所动,等待姜翊纮的最终命令。 一日之间,普多经历了大起大落,见挟持人质对姜翊纮无效,看情形姜翊纮并不打算营救阿曼,反而更像要将她一并射杀。 果不其然,姜翊纮冰冷地说道:“普洛,此处只有你能够御空,你大可以试试逃走,看一千多鄙卫军能不能将你射成筛子!而且,我很明确地告诉你,阿曼一死,和风城全部人都得陪葬!” 死贫道不死贫僧,普洛本就贪生怕死,的确想逃,可姜翊纮的话犹如一盆冷水,将他浇醒了,浇绝望了:对面这王八蛋,狗娘养的,不按套路出牌啊。 就连姜翊纮的部下对他的称呼都不按常理来,‘姜总’是个什么鬼? 鄙卫军也不知道‘姜总’是何意,反正自从姜翊纮来了望鄙,自上而下就都这么称呼他。 和风卫部众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 姜翊纮朝阿曼喊话道:“阿曼,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图腾部落的变局,始于巴塔上部!巴塔部的儿女们,不能怕死也不会怕死!如果有一天我也落入同样的境地,我希望你能够毫不犹豫地把我杀了!” 双腿旋空挣扎着的阿曼,双目泛白,已经快要昏厥,听到姜翊纮的喊话,两行清泪爬过脸庞,滑落。 她不怕死,她知道老师的做法一定是有他的道理。 可阿曼不明白为何老师说如果有一天他落入敌手,会希望她杀了他? 阿曼的思维已经迟钝得不得了,她好像抓住了什么,又没能抓住那一点。 “看,这就是外人,非图腾部落之人,其心必异!一个连你们大首领的女儿都不顾的人,你们能指望他一个修士能够厚待你们?”普洛破开了嗓子喊道,神色已经有点癫狂。 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出异常。 在角部军帐大营已经误会姜翊纮罔顾将士性命了,对于普洛的挑拨,阿力库等将领不为所动,他们渐渐也感受到了,姜翊纮是在施压,对和风部的人施压。 鄙卫军即便有想法有微词,奈何军令难违,依旧严阵以待。 普洛觉得体内好像有毒蚁吞噬般,从一开始的不适,到现在开始痛苦难当。 额头布满豆大汗珠的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堂堂紫阶境界的武者,竟然像生病般一下子变得虚弱。 道武适时出声:“只要普洛授首,愿降者,皆可活命!” 此话一出,和风卫一阵骚动,相熟之人对望,彼此都看出了求生的欲望。 如果是正常拼杀,他们会选择战斗。 可眼前,根本是被绝对压制的局面。 从两个百长和几支小队被射杀,再到之前的强自突围失败,和风卫伤残了不少人。 经过了长时间的对峙,被包围的人的斗志已经磨灭,绝大部分人双股颤颤,被恐惧支配的和风卫开始意志动摇。 道武再次开口喊话:“投降之人,立功者,编入鄙卫军,升一级。击毙普洛、普多者,官职升两级,赏联盟通宝一万。若阿曼性命忧虞,全部杀无赦!” 声音不大,但是所有人都听到了。 见效果立竿见影,道武喝道:“此时不降,更待何时!” 不少人双目露出凶狠的精光,相熟之人点头示意后鼓起勇气一拥而上迅速朝普洛和普多的亲卫下手。 临阵倒戈的和风卫,让普洛和普多始料不及。 普多本就修为不高,待身边的亲卫纷纷被乱刀砍死,他也无可幸免,被一个叫普栋的屯长割了首级。 “哈哈哈,是我杀了普多!我投降!我投降!”举着普多首级的普栋还没来得及挤出去献功,就被身边杀红了眼的部下一刀破体,留下死不瞑目的错愕神情定格不动。 普洛经脉中的痛苦延伸到了表面,早已顾不上阿曼,也根本没有力气再提着阿曼,普洛疯狂地用指甲抓着脸,抓出一道道见骨的血痕。 而普洛早已浑身使不上法力,面对死亡的惊恐,他不甘地歇斯底里着:“姜翊纮,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我不要死!姜翊纮,我愿意做牛做马,求你快给我解药!” 冷眼看着和风卫的自相残杀,只有姜翊纮心里清楚。 早前找医司长老扁阙要一种见血侵体,如果不及时加以控制的话,则毒性就能够如万箭穿心般吞噬着被感染者的精血的毒药时,姜翊纮原先只是想着涂抹在者匿珠子弹上,以备不时之需。 毕竟者匿大陆无论武者还是修真者都有手段阻止毒性入体,想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子弹破体还让毒性爆发基本没什么可能。 没想到普洛不但没有防护地让姜翊纮贴身了,还因为没有及时控制身体的不适导致中了毒。 现在看来,家乡的高科技产品出其不意下对付一些武者的时候还是凑效的。 大丈夫当拳头上立得人,胳膊上走得马。姜翊纮并没有一丁点的高兴,在他心里甚至有点不舒服。 毕竟手段不光明,也不光彩。然而想起普洛第一次见面就对他暗下毒手的事,只能说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和风卫早已乱了,普洛被乱刀分成了几部分。 和家乡的楚霸王被分尸的情景何其相似。无论文明再高级,武力再高级,只要有资源纷争,绝大部分的人都会为了生存而争斗。 姜翊纮冷冷地对阿力库吩咐道:“过去把阿曼抱回来!” 待阿曼被带回来的时候,随行的医护人员立刻对其展开检查。 好在只是昏厥过去,并无大碍。 阿力库神色复杂地看着姜翊纮,欲言又止。 在阿力库看来,姜翊纮其实一开始就没想放弃阿曼,相反,正是因为姜翊纮的冷静和沉着,才能够给到敌对的和风卫莫大的心理压力。 否则,己方实际上仅有两百张真实的一级灵法弓,如何能够快速地稳定局面? 虽然阿力库不明白为何普洛会突然像中毒一般,但是肯定和姜翊纮的暗手有关。 也正是因为姜翊纮的‘极端’做法,不惜想要按照军法‘射杀’族长之女,才换来现在的局面。 这场对峙进入了尾声,入目处,和风下部的旗帜破裂不堪,尸体遍横,就连坐骑都在不停地哀鸣。 “我愿意投降!” “我投降!” “投降!” 须臾间,活下来的俘虏纷纷投降。 姜翊纮心知,异界立足,从这一刻开始才是真正的考验。 接下来的狂风骤雨,将会异常的猛烈。 第四十九章 反诗一首 收拾好战场,盘点了一下战利品之后,因为情况特殊,鄙卫军有些机密不便袒露,诸将决定延迟将降卒收编,所以暂时收押在一隅。 然后姜翊纮便命令所有人原地扎营、休整。 不一会,道武到中军帐报说医司长老扁阙和乐司长老贞莎联袂而来,求见。 姜翊纮正在和阿力库交代,调遣角陵卫统领胡是和录军胡德过来,闻言,面无表情地回道:“不见!这是军中,不是在巴塔上城。” 道武为难地挠了挠头:“可两位长老好像知道了姜总你为了稳住战况局面而不惜要射杀阿曼的事情了。尤其贞莎长老,她说姜总您……” 说到后来已经吞吞吐吐。 不用想都知道下文是什么,无非就是忘恩负义,冷血残酷之类。 姜翊纮沉默不语,心知悠悠众口之下,若不是自己掌握军权,早已被口诛笔伐,千夫所指。 倒是阿力库见姜翊纮脸色难看,对道武使眼色,示意他先出去拦住二位长老。 把道武叫出去之后,阿力库这才试图转移话题:“姜总,何不进入和风城?” 姜翊纮吸了一口气,有点心力交瘁的样子:“暴风雨来了。” 很快,就会有各方来人。 似乎不想让阿力库追问,姜翊纮说道:“和风下部地势险要,不但平行于魔风山脉,更是科帕上部与巴塔上部交界的天然屏障,简而言之就是兵家必争之地。” 指了指地图,姜翊纮将手指定在了两上部交界的三角位置:“之前十几年,十上部争的重点是放在灵石矿脉的管辖权上,得资源者强兵健将,说是两部交界的纷争,实则是周边十上部利益输送的博弈与平衡。而今,我巴塔上部率先打破这种平衡,抢了别人的蛋糕,如何能独善其身?” 阿力库略有所思略有所悟:“但是在卑职看来,姜总谋略在先,我们不是占据了大义吗?” 他已经知道事情的原委,科帕上部所辖和风、千朵二部,先是千朵部将灵石矿脉管辖权的交接文牒窃为己有,阻碍获得今年管辖权的巴塔上部顺利交接,继而把周遭能够参与挖矿的凡人平民全部签订了生死契约,然后又售空对和风、千朵部已经没用的者匿虫给望鄙,套取了者匿珠资源,环环相扣之下,巴塔上部让望鄙尽早交接灵石矿脉的事宜实质上无疑就成了空谈。 在姜翊纮看来,千朵部的英娘简直就是一个擅长做空的操盘手。 也就是在那时候,姜翊纮在一步步筹划之下展开了反击:逼迫由吕假装叛逃,让他率部遁入魔风山脉随时策应,从而有借口挑拨千朵、和风两下部与上部的相互猜忌,利用千朵部与和风部想相互兼并对方的心态,又一一众横捭阖。从千朵部手中拿回被窃走的文牒安然脱身后,又单刀赴会许以重诺勾起普洛的贪婪,将文牒留在普洛处名为投诚实则作为‘证物’。之后又使用各种策略逼迫普洛入局,从而一步步牵引着两方势力按照既定的方向走。 中间因为被普洛暗下毒手差点走火入魔,后来经历了雷劫之后反而因祸得福,从练气期一举突破到筑基期,虽然中间出了姜君昊的插曲,但是也成功炼制了九鬼噬仙阵。 也正因为如此,第二次雷劫的时候被由吕巧遇,威慑了由吕让其不敢轻举妄动,继续按照姜翊纮的布局行事。 谁料贞莎他们以为姜翊纮身死,为了讨说法而去招惹九陂上部这庞然大物。这个转折转得姜翊纮不得不铤而走险,原先由吕已经带走了绝大部分的武力和装备,他只能利用仅有的两百张一级灵法弓来赌一赌运气。 为此做了一千张仿真一级灵法弓,借自己人试了一下军纪,也顺势折服了诸将。 在摸透和风下部守将的脾性和守卫的力量、地理位置之后,决定让由吕率部在最为不可能的西北位置进行突袭。 原先和风城的守卫力量不至于这么不堪,但是鄙卫军看似五倍于他们的一级灵法弓以及铁血手段,已经把和风卫给吓唬住了。 谁也想不到姜翊纮会胆大到使用假灵法弓来围城。 加上姜翊纮的假道伐虢,不但破坏了传送阵的阵眼,使其只能逆向传送,还把守了传送阵,而和风城的人逃不出去,西北位置又被姜翊纮指使由吕用计攻破,余者自然肝胆俱裂,无心恋战。 再而就是计划出了变化,阿曼被挟持。 即便姜翊纮知道普洛已经中了自己的子弹,毒性侵体,但是在那种环境下,只能下令格杀勿论,从而施压保得阿曼的性命。 奈何如此一来,势必担了无情无义的名头。 贞莎前来,想必是有人透漏了风声,从而为阿曼讨公道而来。 姜翊纮对阿力库的回应只有寥寥数字:“拳头大才是硬道理。” 被姜翊纮一点拨,阿力库顿时愁眉不展:“姜总,那我们如何是好?” “你认为巴塔部在九十九上部中,实力如何?”姜翊纮反问道。 阿力库回道:“自然是垫底。” 姜翊纮再问:“那周遭十上部歃血为盟,所图为何?” 阿力库想了想,回道:“自然是抱团,彼此有个照应。” 摇了摇头,姜翊纮继续问道:“那我再问你,周遭十上部即便抱团,于排名前十的上部而言,能够挡之?” 阿力库这下子沉默了。 周遭十上部,即便结盟,也依旧拗不过排名前十的上部的大腿。现如今周遭歃血为盟的上部,实力最高的武者不过黑阶境界,相当于修真者的分神期境界。 强者恒强,弱肉强食。 所有图腾部落的部落,都要向部落联盟纳贡。 这也是为何千朵下部即便屡屡触及其上部科帕部的底线,依旧能够立足其间的原因。不是科帕上部的肚量有多大,而是千朵部的英娘实力强劲。 当初千朵部也曾经贵为九十九上部之一,坐拥一棵神树。后来遭遇了举族中落,不但放弃硬撑着上部的颜面,更是果断地选择攀附末流的科帕上部,成为其附庸。 如此一来,便保全了千朵部。千朵部的前人以及现任族长英娘的聪明之处就在于此。 姜翊纮走过去,拍了拍阿力库的肩膀:“巴塔部虽然是上部之一,但是放眼图腾部落,也只是末流。我受了巴塔上城长老会和族长的恩惠,自然寻思报恩。反正现如今是多事之秋,不如索性就把水给搅浑了。你要记住,穷则变,变则通,通则达。” 阿力库浑身一震,喃喃自语着姜翊纮所言最后九个字,好像读懂了为什么姜翊纮要一直不停地折腾的原因,肃然起敬:“阿力库愿鞍前马后追随姜总。” “我有件事需要你去办。”姜翊纮沉吟半晌,忽而拿起案几上的笔和纸,念一句写一句:“恰如猛虎卧荒丘,潜伏爪牙忍受。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维凡不丈夫。” 写完又觉得不是很好,换过另外一张纸:“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气透联盟,满城尽带黄金甲。”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今时,天下大吉。” 阿力库不明姜翊纮这时候写这些何意,但是越看越心惊,这分明写的都是反诗。 只是姜翊纮写了一张又写另外一张,时而拿起来左右对比,时而来回念着,继而不停地改动着。 如此过去了大概半个时辰,案几上的纸张已经堆了一大叠。 姜翊纮拿着最后的一张纸,念了念,又补了补一些字眼,来来回回几遍,这才将其誊写出来。 “卧荒丘,如猛虎,联盟部落伯与叔。这天下,子与父,天道残缺君昊补。姜君昊,昊君姜,姜让苍生昊为主。爪牙忍受久潜伏,只因维凡不丈夫。” 大概意思就是联盟部落的掌权部落之一是九陂上部,九陂上部的族长是姜维凡,而姜维凡的堂弟姜维崇有想争权的心思。话风一转,姜维崇与姜君昊是为父子,姜君昊更是天命之人。而今姜氏掌权的九陂上部,因为姜维凡的‘不丈夫’,所以姜维崇父子选择当一只卧荒丘的猛虎,待得它下山之时,便是夺权之日。 尤其那句“姜君昊,昊君姜,姜让苍生昊为主”当真是一句双关。姜君昊的名字反过来读,恰恰是姜君昊即将君临图腾部落的意思:‘昊,君姜’与‘昊君,姜’都是姜君昊要代替姜维凡,掌权九陂上部的意思。 阿力库倒吸一口冷气,朝着姜翊纮摇了摇头:“姜总,这是大逆不道的话,被九陂上部知道的话,我族恐怕有灭族危机。” 姜翊纮不为所动,巴塔部本来就没有了退路,既然你姜君昊想找我泄愤不成,反而对巴塔部下手,不但侮辱贞莎,还打伤巴塔部族长,如今诺底命悬一线,巴塔部早已危机四伏。 姜维崇作为姜君昊的父亲,仗着权势纵容儿子姜君昊,用巴塔部今年提升至五倍的税贡断了巴塔部的发展后路。 穷巴塔部全部之力,铁定无法凑齐五倍的税贡,他们高高在上,杀人诛心。 现如今巴塔上部掩着消息,假若传出去,铁定是内忧外患。 一切的源头,都是因姜翊纮而起。 话说回来,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姜翊纮不是不懂知恩图报之人。当初假若是落入其他部落之人的手里,他未必能够活到现在。 巴塔部对他而言,不论往后如何,目前来说至少是友非敌。 姜翊纮心道,既然姜维崇与姜君昊父子如此逼迫,与其坐以待毙,那不如先下手为强:“我想风媒是不愿意为了钱财帮忙传播的,你将这首诗誊写,派心腹可信之人亲自前往一些地方偷偷张贴散播。记住,务必秘密行事。” 第五十章 内忧外患 图腾部落虽然疆域辽阔,但是在东大陆的版图上,依旧是偏安一隅的穷乡僻壤。近年来是多事之秋,各部之间的矛盾已经渐渐激化。 阿力库将纸张贴身收好,看着已经有些憔悴的姜翊纮,突然间有种不详的预感,犹豫之后还是开了口:“姜总,巴塔部是不是要发生什么大变故?” 否则,巴塔部不会默许任由姜翊纮作出这么‘荒唐’的行径的。 坐在椅子上,姜翊纮斜眼看来,缄默了。 约莫过了十几息之后,姜翊纮右手食指叩着案几:“我初来望鄙之时,大家都以为我名为监军,实为整顿。不少人认为我有巴塔上部的部籍加身,已然高枕无忧。可天大地大,巴塔上部之于九陂上部,之于图腾部落,也不过沧海一粟。” “你应该也听说了,在巴塔上城之时,便有神秘面具人要置我于死地。我以为躲到望鄙,便能获得暂时养精蓄锐的机会。” “其实不然。我失踪数月,回到角部时,有人送来了一个面具。我能感受到,我一直处于危机之中。而今,我与巴塔部已然千丝万缕,成了命运共同体。我愿意亲人,为巴塔部族人做点什么……” 说到后来,姜翊纮的眼神似乎更加深邃,忧心着父母,忧心着有知遇之恩的巴塔部。只有巴塔部能够立足于图腾部落,才能在找到亲人之后进行安顿。 阿力库听得认真,姜翊纮也和他说过了,当初是借他的名,‘策反’了由吕。但是阿力库是一个忠于巴塔上部的人,感受到姜翊纮的真切,对于被当作棋子的事情并没有微词。 就在这时,十几个鄙卫军拦着贞莎长老和扁阙长老,一路退到了营帐之外。 道武灰头土脸地跑了进来,讪讪不已:“姜总,属下拦不住长老他们。” 紧随而来的还有贞莎和扁阙。 阿力库瞄了一眼道武红肿的嘴角和眼睛,后者赶紧用手遮住,羞愧难当。 阿力库没有见怪,反而是说道:“当时的情形比较特殊,其实姜总并不是真的要射杀阿曼。” “要你多嘴!”姜翊纮对阿力库吩咐道:“阿力库,你下去。我交代你的事,事关重要,记住务必保密。” 该说的已经说了,阿力库行了礼,阔步出了营帐。 道武也想后脚跟着走,却被姜翊纮叫住了:“道武,我选中你,是因为你有一股子气概,不是因为你能够察言观色,也不需要你学会察言观色。此地乃军中枢纽所在,若是发生敌袭,守护不力的后果你可知道?” 道武望了望冷眼的贞莎他们,支支吾吾地应道:“若发生敌袭,中军帐被破,是为败亡。” 姜翊纮冷声道:“那鄙卫军何在?” 道武为难道:“可,可……” 姜翊纮喝断了道武的辩驳:“可他们是巴塔上部的长老会成员,所以你们不敢拦是不是?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即便族长亲临,照样拦着。拦不住,那就列阵灵法弓准备!” 中军帐内外的鄙卫军一阵羞赧。 “拿了望鄙的都护权,你就翅膀硬了,说话也阴阳怪气了是不?”本来想着静看姜翊纮是不是会有什么交代,没想到不但吃了闭门羹,姜翊纮还准备让鄙卫军动用灵法弓,贞莎气得胸口一阵阵起伏,要不是被扁阙扯着,早就发飙。 姜翊纮立身,对他们拱手道:“两位长老,此乃军中,军袍披身,不便行礼。” 示意稍安勿躁,扁阙倒是赶在贞莎之前先开口了,赞赏道:“巴塔部一城九鄙二十八下部的军纪,没想到当属望鄙变化最大,令行禁止,都是遵你这个监军的意。” 然后,扁阙饶有兴趣地问道:“莫非玄机就出在姜总二字?这‘姜总’二字有何含义?” 姜翊纮先是给两人看了座,然后让左右退下,难得略微尴尬了一回:“是我家乡那边对管理者的一种称呼而已。两位长老,这里很快就成为是非之地,你们看要不要回避回避?” “我看你就是想赶我们走。”贞莎抢了一句。 扁阙闻言,却是神色严肃了:“和你这次攻打和风下部有关?” 姜翊纮颔首道:“正是。如果我所料不差,这次危机要么就是暴风雨,要么就是机遇。其实我想借助周边其他上部的力量帮忙,毕竟部落联盟要的五倍税贡的事情没有回寰的余地。” “那你都攻打了科帕上部所辖下部,他们不大可能会帮忙,更可能知道事情之后反而落井下石。”扁阙剖析道。 “不搅乱这趟浑水,如何把歃血为盟的另外九个上部都聚齐了。姐姐,我知道你在生我的气。但是巴塔部就是我第二个家乡,你要相信我。”姜翊纮怕贞莎坏事,转身对道武喊话道,“要是阿曼无碍了,就去把阿曼请过来。” 贞莎内心十分复杂,先知闭死关,族长气息奄奄,整个巴塔上部面临着极大的危机,姜翊纮又灭了和风下部,真的是他出现在哪里就折腾到哪里。 很快阿曼就来了,给几人都行了礼:“老师,贞莎姐姐,扁阙长老。” 姜翊纮心有愧疚,对阿曼说道:“阿曼,这次的事情,委屈你了。” 阿曼咬着嘴唇,小声应着:“都怪阿曼,要不是阿曼,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了。” 贞莎拉过阿曼,宠溺地揉着她的额头:“姐姐看看你有没有伤到哪里。” 阿曼却退了一步,说道:“姐姐,这是军中。” 贞莎又爱又气,板着脸道:“你跟姐姐回巴塔上城,免得下次一出事,他又要人直接格杀勿论。” 阿曼摇头道:“不会的,老师那时候不是真的想射杀阿曼。阿曼反而要谢谢老师,是老师救了阿曼的性命。” 其实阿力库和阿曼发现普洛要挟持姜翊纮时,阿曼看出了老师眼中对普洛的冷酷和镇定,显然是早就预料到了普洛借着递文牒的同时会临死反扑。 后来,姜翊纮袖中发出的两声声响,直接击中普洛。阿曼虽然当时几欲昏厥,但是也意识到姜翊纮对普洛的暗手,导致了普洛的中毒和虚弱。 好在老师指挥得当,最终和风下部族长身死,和风卫投降。 阿曼还没来得及继续解释,负责安防的角陵卫统领胡是闯了进来,神色有些惊慌:“姜总,科帕部族长沃多和雷部族长雷诺亲自来了。” 姜翊纮所料不差,看来动了既得利益者的蛋糕,即便把守了和风下部重要的传送阵阵点,该来的还是来了:“鄙卫军精锐列阵候着。传送阵点被我军把控着,易守难攻,他们不大可能进行大规模人员传送。” 不一会,望鄙录军胡德也进来了:“姜总,你让我送消息去辛达部和拖木部,结果只有辛达部回复了信息表示会派人过来,拖木部则表示不会干涉这里的事情。辛达部的人借由我们主动开放传送,已经先到了。” 辛达部与拖木部一贯与巴塔部交好,这会儿拖木部态度微妙保持中立,实在是匪夷所思。 姜翊纮当然明白拖木部并不想得罪另外的七个上部,又不想公开表明态度,所以只好选择了中立。 所谓人情冷暖,不过如此。 “我让你们将角、氐、娄三下部的陵卫统统调到此地。氐陵卫、娄陵卫的大统领怎么还没来报到?”姜翊纮脸色难看,向胡德质疑道。 其实胡德负责去调遣氐陵卫、娄陵卫,却被长老会的祝司长老由布勒令陵卫按兵不动,氐部、娄部两下部因为姜翊纮放回了两部的质子,没有了后顾之忧,自然乐得隔岸观火。 胡德是个大老粗,愤愤不平地讲述道:“姜总,氐陵卫、娄陵卫大统领公然对抗望鄙都护府的命令,与叛逆何异?还有我之前就说了,不该将质子送回下部,你偏偏……嗐!” 姜翊纮拿出都护府令牌,丢给胡德:“你拿着这个再去一趟。” 胡德憋了好久,忍不住说道:“姜总,他们压根不会派兵前来的。你是没见到他们的嘴脸,他们说,望鄙因为姜总你的个人原因,导致陷入危机。还说是姜总你一意孤行,非要引起两上部的冲突,望鄙此次是在劫难逃。” 记忆被勾起,时间回到数月前,面具人想要击杀姜翊纮的那天晚上的事情,后来种种的迹象都指向了祝司长老由布,阿能他们的供词中,由布的嫌疑是很大的。 本来还在生气的贞莎,闻言眉目微皱,显然也想起了那天的事情,姜翊纮故意掩盖了供词,就是想着延缓杀身之祸,揪出幕后黑手:“弟弟,由布已经被长老会暂时旁落,按理说他是没有权力命令下部公然抗命的。” 姜翊纮不假思索,沉吟了一会,似有似无地说道:“昊昇长老掌管刑司,是有这权力的。” 在他心里,其实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面具人,而当初面具人的线索,经过一段时间的捋顺,已经渐有眉目,他一直有一个怀疑的对象。 因为者匿大陆的人没用过手枪,自然不知道被手枪打中之后的反应。那天晚上,面具人被姜翊纮假死伺机打中左臂。 后来在长屋的时候,姜翊纮故意引导大家的思维说怀疑妪婆是行凶之人,实则察看着众人的反应。 大家都侧目的时候,唯独昊昇长老表现得正襟危坐,引起了姜翊纮的注意。 正是因为昊昇长老的正襟危坐,姜翊纮察觉到好几次昊昇长老不自觉地看向左臂,每次看完之后表情都有点僵硬。 因为昊昇长老即便修为达到紫阶四转,但是对未知的手枪还是有所不明的,只要是未知的东西,无论修为高低,都会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 加上昊昇长老的问话,句句看似无意,实则都是有侧重点。 姜翊纮被派来望鄙监军,也是因为昊昇长老貌似无意中的一句‘投名状’。 后来姜翊纮委托贞莎查了一下巴塔城紫阶四转武者的出入记录,以及种种线索看来,昊昇长老极有可能就是面具人。 来到望鄙之后,一向尊崇姜翊纮的阿曼突然反驳道:“老师,昊昇长老为人刚正不阿,为巴塔部立功无数,不是不知道轻重之人。” 第五十一章 借款 扁阙一直都是玩世不恭的态度,对于族内之事从来不会主观臆测,这时罕见地出声了:“阿曼,护族佑民,是长老会之大任。谁都希望族内团结一致。” 虽然没有公开表态,看似强调了族内团结的重要,只是委婉地阐明了大道理,细品之下却是站在了姜翊纮这边。 姜翊纮也是点到为止,此时面具人的事情只能放一边:“胡德将辛达部的人请过来营帐叙谈,胡是你调遣精锐鄙卫军继续拦着沃多和雷诺,必要的时候可以起冲突。” 二将应声而去。 营帐中就只剩下贞莎、扁阙以及阿曼、道武。 气氛有点沉。 贞莎本来是兴师问罪而来,即便阿曼安然无恙,仍旧满是心疼。 不过她不是不知道轻重之人,族内正面临大难,族长和先知都说了要全力无条件信任姜翊纮,相信他可以改变局势。 满眼都是血丝的姜翊纮不断盘算着此番博弈胜算有几何,忽而说道:“有一个武力比我们强大千倍万倍的人要致我们与死地,偏偏又给了一丝机会想让我们绝望,如果我们胆怯了,势必真正陷入绝望的境地。” 道武和阿曼听得一脸茫然,唯独两位在座的长老神情凝重。 “硬拼,我们连鱼死网破的机会都不会有。所以,我打算打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阿力库已经去执行第一步计划,这第二步计划则会发生于此地,此刻。”姜翊纮经历过故乡的文明洗礼,图腾部落的联盟通宝和者匿珠的资源挂钩,就是一个可以操盘的绝佳机会。 不可力敌,只可智取。 指使阿力库散播挑拨离间的谣言是为了让姜君昊自顾不暇,姜翊纮再亲自打一场经济战,争取给巴塔部足够喘息的时间,理论上是行得通的。 辛达部来的人竟然就是大首领辛达,可见辛达对于此次会晤十分重视。 姜翊纮看着辛达身后的人,眼睛微不可察地一缩。 野人少年阿巴。 再次见到救命恩人,姜翊纮心中百感交集。 同样有感触的就是站在旁边的阿曼了。 只是两人都知道先知抹去了阿巴的那段记忆,避免不必要的节外生枝,只好按捺住了,装作不认识。 披头散发、双足赤脚的阿巴一点都没变,依旧是赤 裸上身披挂着薜苈藤,只是此来应该是受了辛达的吩咐,下身着了一件裤子。 姜翊纮经历过这几个月的时间,也知悉了不少者匿大陆的秘辛,有些苦行之人都会让自己过得清苦,从而达到修行的目的。 但是即便是第一次相遇,姜翊纮也没看出阿巴有任何的修为。 寒暄了一会,各人都见了面,辛达开门见山道:“科帕部不讲道义,可你也不能如此鲁莽,将和风下部给火拼了。你也知道沃多这人,睚眦必报。若是他联合其他六部,形势只怕对巴塔部十分不利。” 姜翊纮点头,正声道:“我家乡有句话,老虎不发威,别人便以为它是病猫。因为十部歃血为盟,所以沃多强占了十几年的魔风山灵石矿脉而我部并没有起争端。今年的矿脉管辖权归我方所有,他如此卑鄙无耻的小人行径,我部只能还之以牙了。” 辛达虽然虎背熊腰,身材魁梧,但绝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之人。 从一进门,他就看到了贞莎和扁阙,反而姜翊纮是马首,因此事情肯定不是眼前这年轻人一时冲动的产物:“如果我没猜错,拖木部的老家伙肯定是两不相帮,找借口推辞了你的邀请。事到如今,你需要我辛达部做些什么?” 姜翊纮笑道:“大首领大开大合,那我也就客套了。我想和大首领进行一场合作与交易。” 此话事出有因,为了辛达部的大局,辛达不傻,遂含糊不清道:“你且说说。” 姜翊纮拿出一份文牒,赫然是魔风山灵石矿脉的勘测报告,上面的数据极尽详细:“大首领,魔风山的灵石矿脉应该还有一百五十年的原石储量,我想在今年将其竭泽而渔,断了科帕部往后拿回管辖权的念想。” “因为部落联盟控制着者匿珠的产量,从而维持联盟通宝的承兑水平。专业人士已经得出结论,一旦给予者匿虫更多的原生灵石,者匿虫的单产产能将提升十倍不止,从而使者匿珠达到现如今远远没有达到过的高效率产出。” 辛达看都不看文牒,质疑道:“你莫非不知道,灵石只能够让没有任何修为的人开采,但凡有一丝修为波动,都会让灵石矿脉中的原生灵石还没被妥善开采保存就直接化为没用的石头?” 姜翊纮当然知道,者匿大陆上的灵石不能够直接提供修炼所需的能量,必须由一种叫做者匿虫的神奇虫子,吃原生灵石而排泄出没有色泽、能量、质量差别的米粒大小的白色珠子,从而成为可以直接吸收的者匿珠。 除非不动用修为,否则修真者和各类有修为的人,看似高高在上,却无法开采灵石,一旦原生灵石碰到修为能量,就会失去蕴含的能量,从而变成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见姜翊纮一副自信的样子,辛达有点恼怒,眼前的年轻人已经是自负过了头,有点不知天高地厚了。 于是辛达不悦道:“据我所知,这周遭几百里但凡能够开采原生灵石的平民百姓都与科帕部签了生死契约,不得为他部服务,你何来的人口敢如此狂妄?莫非你想整个巴塔部的人都不修炼了,都来参加采矿?” 除了人手,理论上成年能消化原生灵石从而产出者匿珠的者匿虫也需要大批收购,也就是说即便供应更多的原生灵石能够提高单产,但总体上者匿虫也要批量跟上,贞莎和扁阙同样看向姜翊纮,想知道他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姜翊纮对辛达说道:“我想和大首领借钱,而且是大批量的联盟通宝。” 辛达闻言,对姜翊纮已经不抱任何的希望,言语中透出看得见的失望:“你不觉得这很荒唐吗?” 攻打和风下部引起两上部争端,一波未平,姜翊纮又做起了白日梦,想要一年的时间将还有一百五十年原生灵石储量的灵石矿脉采空,与疯子何异? “既然大首领觉得荒唐,那当姜某没说过这话也没提过要求。原来辛达部和巴塔部的交情,还比不上联盟通宝。”姜翊纮似乎也有点小脾性,说话语气有点冷,“既然这样,那姜某只能找其他人合作了。” 辛达来之前已经对姜翊纮有所了解,略微思考了一下,终究还是给巴塔部一个面子:“你想借多少联盟通宝?” 姜翊纮伸出一个巴掌。 辛达猜测道:“五万?” 姜翊纮也不打哑谜,直接开口道:“五百万联盟通宝。” “妈 的,你疯了吗?五百万?!”饶是辛达再有素养,也忍不住爆粗了,“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拿我来开涮的。” 五百万联盟通宝,可以通兑五百万的者匿珠,更可以堆出一支武者军队。 五百万联盟通宝,也是辛达部这样的上部整整一年的收入结余。 贞莎忍不住打断道:“弟弟,五百万联盟通宝,可是整个上部的用度。” 分明是提醒姜翊纮,上部需要养畿内畿外的族人,需要控制附属下部,没人会拿出整个部落的钱财来‘出借’的。 姜翊纮认真道:“我相信辛达部多年的积累,今年的用度挤一挤,不会缺这五百万联盟通宝。当然,高风险也有高收益,所以借款期限我也不要太长,就四十五天,这一个半月的期限届满,巴塔部愿意给出两百万联盟通宝作为回报。” “姜翊纮!” “弟弟!” “老师!” 扁阙、贞莎和阿曼同时惊呼出来:“万万不行!” 事先可没商量这一出,这个借贷标准,即便放在姜翊纮家乡来说,也绝对是高利 贷中的高利 贷。 只不过主动借钱付息的是姜翊纮罢了。 辛达也是瞠目,莫非姜翊纮脑子烧坏了,居然有人嫌钱多主动送钱上门的? 尤其看到扁阙他们看向辛达的喷火神情,辛达心道,等等,不对,明明是姜翊纮向他借钱,怎么变成了好像他的过错一般? 姜翊纮没有趁热打铁,而是对道武吩咐道:“看来大首领没有借钱的意愿,罢了,道武,送客。” 辛达也是鬼精,一看姜翊纮竟然没有死缠烂打,知道事出反常必有妖,装作没有听到姜翊纮的送客令,追问道:“你拿什么担保?” 拿出任命文书和印信,摊在桌上,姜翊纮说道:“我自然不会空口无凭,我作为望鄙都护,拿望鄙氐部、娄部的兵权、辖权作担保,若届时无法偿还所借本钱,自当割地赔偿,分量可够?” 巴塔上部所辖一城九鄙二十八下部,单单望鄙这一鄙的疆域就占了巴塔上部九分之一的领土,这个分量不可谓不重。 姜翊纮唯独没有提及站队在他这边的角部,反而抛出望鄙、氐部、娄部的利益。因为望鄙的兵符在由吕手上另有安排,姜翊纮又提前安排他占据了和风下部,确保战火不会引到巴塔上部本土。 氐部、娄部两个下部并不听话,氐陵卫、娄陵卫驻军也公然抗命,那么让他们受点教训也是很有必要的。 辛达冷笑不已:“原来姜总也是一个大忽悠!你能够代表得了巴塔部?” ‘姜总’二字咬字特别重,显然是略有讽刺的意味。 没让贞莎和扁阙他们反对,姜翊纮又摊出一份文牒:“这是巴塔部先知巴旦木与族长诺底联名的亲笔书,一切我可以做主。” 贞莎看着姜翊纮,意味深长,心道莫非这小子又故伎重演,与之前打擦边球忽悠说服普洛那般,实则文书的内容模棱两可? 熟料姜翊纮似乎看穿了她的意思,缓缓说道:“这是真的,非常时期非常手段,不变通不行。” 辛达这才神情凝重地看起来姜翊纮摊出来的文书,最终呼了一口气:“不可思议,不可思议。两位老友为何会作出这样的决定,实在匪夷所思。” 看完后,辛达竟然主动将文书递给贞莎他们。 扁阙一看,果然是如姜翊纮所言,以一鄙之地作抵押,借五百万联盟通宝。若届时无法清偿,则出借人有权直接收地抵债,巴塔部退出辖区管理;若出借人有争议的,可以向部落联盟执法部门提起诉讼。 只不过事先的内容是找拖木部和辛达部共同借得,现如今只有找辛达部借款。 姜翊纮一点都不心疼地将文书推过去:“我留下角部一个小小的下部立足,在没有结清本金的情况下,辛达部明日便可安排驻军进来接管辖区,督促着直到还本付息为止,不过分?” “你借这么多钱干嘛?”辛达疑惑道。 姜翊纮玩味十足:“我没有高深的修为,只好花钱消灾咯。大首领只管点头或者摇头,点头的话就在文牒上打上法印,交易就此达成。如果大首领还有疑虑的话,那我只能找其他人了。” 说完,作势又要下逐客令。 辛达心思急转,本来就与巴塔部同仇敌忾,既然巴塔部作出如此大的代价,那他绝无理由推脱。 要说有所顾虑,主要是怕被姜翊纮当成打手,但是转念一想,自家拳头硬,怕另外几个上部个卵,有钱不赚,天诛地灭啊。 一来二去,双方遂一式两份签了文书,约定一天内钱物交割完毕,同时由辛达部同步驻军已经被抵押的望鄙之地。 将在座的其他人给雷到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姜翊纮收起文书,略微无意地提及道:“这位莫非是令郎?” 辛达回头,示意野人少年上前,说道:“正是犬子,阿巴。” 姜翊纮自然地说道:“你好,阿巴。” 阿巴眼神透彻,确实是不认识姜翊纮的样子:“阿巴阿巴。” 救命恩人就在眼前,这一声阿巴,姜翊纮莫名地感动。 第五十二章 受辱 被姜翊纮拉着双手,阿巴不解,回头望着父亲:“阿巴。” 辛达宠溺地揉了揉他的头发,将他拉到身边,对姜翊纮说道:“犬子自幼就是哑巴,失礼了。” “阿巴,我与你一见如故,巴塔部欢迎你。”姜翊纮真诚地说道。 “阿巴阿巴。” 等到将辛达及阿巴送走,姜翊纮第一时间对两位长老解释道:“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应付今年的难关。还望两位长老海涵。” 扁阙腹诽不已,海涵个屁,木已成舟,你全部都拍板了,好像你才是族长一般。 紧接着姜翊纮身上的灵羽阵纹波动,凝神读取灵羽传递过来的信息:科帕部、雷部、索中部、河婆部、奉江部、也拿部、定风部合计七个上部都来人了。 角陵卫统领胡是顶不住压力,请示下一步行动的安排。 沃多本来只是拉了雷部的雷诺过来施压,并没有通知另外的上部。 其他几个上部的人则是姜翊纮安排人去‘请’过来的。 经过姜翊纮有意无意地提前通知与放行,终于聚集齐了周边统一战线、歃血为盟的十上部除拖木部之外的另外八上部的人。 鄙卫军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好继续对峙着。 本来沃多是挟着气势而来,被姜翊纮这么一阻拦和对峙,气势早弱了几分。待看到另外的上部纷纷来人,气势慢慢地都变成了困惑。 多人相互问好之后,见到人群中一个慈眉善目、白长须白袍的耄耋老者,沃多皱眉道:“白须公,你不在千朵部,来这作甚?” 被唤作白须公的老者笑了笑,捋着长须道:“我是恰好路过,看看这里的热闹。” 雷诺不像沃多那么盛气凌人,反而略有恭敬:“白须公,好久不见,您老安好?” 暮年的白须公摇了摇头:“与神树斩断联系数千年,老朽修为停滞,行将就木,能多活一日是一日咯。” 说完,便在飞禽坐骑上闭目养神打坐。 中军帐。 胡是灵羽传讯道:“姜总,科帕部大首领沃多、雷部的大首领雷诺、索中部的大首领苦库、河婆部的大首领河婆、奉江部的大长老奉左、也拿部的大长老也书、定风部的大长老定伦都齐聚在外头。另外,好像千朵部的白须公也在。” “这个白须公是谁,怎么我之前没听说过?”对身边的人一问,姜翊纮贴身藏好还剩下三颗子弹的手枪,将战袍撕得破烂但是依旧能挂在身上,手掌往地上磨蹭之后将尘土往脸上抹,顺手将头发弄得乱糟糟的。 “老师,这个白须公是千朵部的先知。众所周知,图腾部落九十九上部有兴盛衰落的更迭,数千年前千朵部发生变故,离开了他们的神树,他们的先知便是这个白须公。只是白须公被迫与神树斩断联系之后,修为便在虹阶停滞不前了。”阿曼倒是熟知此事,开口解释道。 姜翊纮 ‘哦’了一声:“这就是依赖于神树这类外物的后遗症。不过这白须公厉害啊,数千年前等于已经是修真者合体期的修为。如果不是修为停滞,现在只怕已经渡劫大乘了。” 阿曼撅着嘴道:“都和老师说了多少遍了,图腾之力和修真之力是不一样的,修真者才渡劫脱凡,武者追求的是返祖。” 也不知道有没有在听,似乎对自己狼狈的程度还不满意,不带丝毫犹豫,姜翊纮狠了狠心,咬牙兀自将左臂折脱臼,咔嚓一声,瞬间左臂就那么垂着。 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姜翊纮右手成拳,没有丝毫留情地朝着自家胸口处捶了两拳,肋骨因断折而凹了进去,哇的一声血水顺着嘴角流下,渗湿了衣袍。 自残之后,姜翊纮脸色苍白,神色顿时萎靡不堪。 一连串的神操作,把贞莎他们震惊了。 “弟弟,你干什么?”贞莎喊道,就要帮姜翊纮察看。 “没事。”咳嗽了两声,姜翊纮摇手示意无妨,喊上道武说道,“把我让你准备的东西拿上,随我去见各上部的来人。” 道武肃然起敬,姜总果然非常人可比,为了巴塔部竟然不惜自残,担待至此。 巴塔部的未来和姜翊纮捆绑在一起,到底会是如何的结果。 扁阙看着姜翊纮下垂摇摆着的左臂,竟然有种祸福难测的担忧,心道:“金 麟 岂 是 池 中 物,图腾部落要变天啊。” 出了大营,姜翊纮脸色铁青,怒道:“胡是,怎么回事?” 胡是一愣,姜总为何如此狼狈不堪?莫非中军帐遭受强敌突袭? 见胡德紧跟姜翊纮其后,胡是行了军礼,后退一步:“姜总,末将受命负责驻防事务,情况未明,所以斗胆拦下……” “拦,拦,拦什么拦?望鄙都护府有这样的待客之道吗?还有,这么多一级灵法弓准备着干嘛的?还不赶紧收起来。”姜翊纮表面怒火中烧,心底却对现在的军防十分满意,要不是有这么多真真假假的一级灵法弓对峙着,还真扛不住。 表面功夫做足之后,姜翊纮这才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对众人作了作揖:“诸位首领、长老,姜翊纮死罪,死罪啊。” 本来还闭目养神的白须公,看似无意中睁开了双眼,之后便继续眯着眼睛,似乎再也不理外界发生的事。 沃多嘿嘿冷笑不已:“姜翊纮是?你挺有能耐的,挑起争端,主意都打到科帕部来了。不错,不错。” 明眼人都知道这是发飙的前奏。 雷诺也帮着道:“侵吞邻部疆土,巴塔部这是要发动战争吗?” 姜翊纮指着自己的状态,苦笑着:“大首领此言差矣。巴塔部只是自卫,怎么能说是巴塔部侵吞邻部疆土呢?” 定风部的大长老定伦侧目,鹰鼻发出不悦的声音:“小子,你将我们喊来,就是看你这可怜样?” 河婆部的大首领河婆也开腔道:“十上部歃血为盟,本为一体同心,你居心叵测挑起事端,且待如何解释?” 奉江部的大长老奉左、也拿部的大长老也书虽然没有开口,可兴师问罪的意味十足。 高高在上,众人不善。 胡是神情紧张,就要拔剑,姜翊纮咳嗽了一声,也不顾手上有血,单手按住胡是:“河婆,您老需要解释的话,为何不问科帕部先做了什么?” 道武慑于压力,硬着头皮递上之前普洛打上法印的那份文牒给姜翊纮。 姜翊纮随手就甩给了河婆,这一用力,牵动伤势,又是一阵咳血:“河婆,这是和风下部普洛亲自写的文牒。” 他不做过多的说明,文牒已经载明清楚,和风部受上部指使偷盗灵石矿脉交接文牒,罔顾十上部之约束染指上部资源之类云云。 其中,将普洛当初鬼迷心窍,到万劫不复的境地的前因后果都写得明明白白的。 众人轮流看了一遍,最后递给沃多。 科帕上部作为和风部的荫蔽上部,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而且现在死无对证,按道理说,沃多这时候只能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姜翊纮打算以理论事,至少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来促成自己想要的局面。 孰料,沃多从空中着地,踱步走近,手指夹着文牒拍着姜翊纮的脸不容置喙地说道:“巴塔部众目睽睽之下挑事,和风下部的普洛父子均遭毒手,你算个什么东西,这份文牒又算是什么东西?” 说罢,将文牒当场捏成粉碎,碎屑撒了姜翊纮一身。 道武深知这份文牒的重要性,俯身去拾取碎片时,被沃多一脚踩住了右手手掌,疼得龇牙咧嘴,终究愣是忍住没有哼出声来。 将受辱,则鄙卫军受辱。 望鄙录军胡德本身就是大老粗,一股血劲涌上头脑,再也按捺不住满腔的愤慨,红着双眼吼道:“鄙卫军,荣耀!” 情绪一下子感染了不少的将士,盔甲、护盾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在场将士铿锵齐声响应道:“荣耀!荣耀!荣耀!” “胡闹!”姜翊纮放大音量,训斥了一句。 场面瞬间安静了下来,但是将士的胸口依旧起伏,情绪没有因为主将的训斥而平复。 随即姜翊纮对沃多道:“大首领,请您抬一下尊脚。” 沃多轻蔑地说道:“下位者就要有下位者的觉悟,不要试图犯上。” 话音未落,道武的右手咔嚓一声骨头碎裂。 道武牙齿几欲咬崩,但是因为顾及大局,没敢使用图腾之力。 何况他知道,他这点微弱的修为,根本就没法从沃多脚底下抽开手。 常人的惯性思维肯定是用上图腾之力,哪怕明知道黄阶修为根本抵挡不了紫阶修为的武者。 姜翊纮看在眼里,道武在顾全大局,一旦他动用图腾之力,那意味就变了。 胡德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羞辱,怒发冲冠,发起冲锋预警:“誓死扞卫尊严!” 也不管姜翊纮事后如何军法处置,抡起他那一对狼牙棒,蓄力猛冲,朝着沃多砸了过去。 从过军、有过军旅生涯的姜翊纮,深知这时候拦住胡德的话,军心就散了。 眼见就要不可收拾,紫光一闪。 一直死气沉沉貌似昏睡的白须公手心一个状似饭碗的金钵法宝脱手而去,后发先至将胡德罩在其中。 白须公修为原来已经倒退至紫阶,难怪沃多多有不敬。 姜翊纮不知道白须公是友是敌,但是胡德是为了扞卫鄙卫军的尊严而动手,他不可能无动于衷,必要的时候只能暴露他能够穿透法宝防护的秘密,先解救胡德。 鄙卫军的血性被激发出来,响声震天:“誓死扞卫尊严!” 动了法力,胸前几寸两个紫色光圈无规则转动,贞莎飘身而出,拦在将士前面,出奇地冷静。 却不开口也不出声。 白须公动了一下眼皮,慢悠悠道:“老朽两不相帮。打打杀杀多没意思。” 姜翊纮紧绷的心神安宁了一点,白须公不管有意还是无意,看似帮沃多禁锢了胡德,实则是帮姜翊纮将场面给挽住,避免大范围的冲突爆发。 否则的话,在场都是上部首脑,巴塔部即将面临的后果不堪设想。 朝白须公作了作揖,姜翊纮感激不已。 然后,姜翊纮走向道武,在鄙卫军及在场诸人的注目之下,半膝着地,去搬动沃多的右脚,语气冷到了极点:“大首领,请您抬一下尊脚!” 沃多反而更加肆意,不动用法力的情况下,在道武的手背原地蹂踩:“你说什么,我没有听见!” 姜翊纮明知道沃多是故意的,但是武者的世界,实力为尊,他只好再次开口道:“大首领,请您抬一下尊脚!” 在场皆侧然。 都护作为堂堂巴塔上部的封疆大吏,不惜屈膝去抬动他人的脚,已然是为了道武连尊严都不要了。 在尊卑有别、等级森严的图腾部落,姜翊纮护下至此,前所未有,也不可能有后来者。 这种感性的冲击实在是太震撼。 姜翊纮被沃多极尽羞辱,道武再流血不流泪也绷不住了,霎那间虎目泛泪,咬崩了牙的嘴里血水流出,不甘地哭道:“姜总,此恩此德,道武不值得!” 士为知己者死! 话毕,左手抽出傍身的匕首,寒光一闪,硬生生地将右手掌给切了。 自始至终,道武都没有动用图腾之力护体,断了右掌的手臂血流如注。 姜翊纮没料到道武血性刚烈至此,不惜断掌止辱。 第五十三章 邀谈 姜翊纮受过另外一片星空的思维教育,本身就是这里的异客,根本就不在乎所谓的等级森严。 此事对姜翊纮的冲击更加激烈,尤其道武不顾伤口,反而虚弱地略带歉意说道:“姜总,道武没给您丢脸罢?” 知道这时候反而不能让别人看出自己的柔弱,姜翊纮鼻子抽了几下,扶着道武站了起来,施法止住血流,点了点头:“没有丢脸。” 吩咐下属带道武就医,因为即便是武者,没有动用修为的情况下受伤过久,很容易伤及根基。 姜翊纮强烈渴望修为突飞猛进,因为他深知,如果巴塔上部没有实力,那么就不会有人尊重他这个部籍加身的一鄙都护。 唯有自己实力强大了,才能和部落相辅相成,不成拖累,也有能力自保。 鄙卫军都在注目着姜翊纮,就等他一声令下。 而姜翊纮就那么盯着沃多。 沃多即便修为高过姜翊纮,也给他盯得内心发怵,心道惹了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疯子。 脚底下不知不觉挪了挪。 姜翊纮则俯身拾起道武的断掌,转身让军医带走它。 继而大声对各上部来人质问道:“诸位,你们要解释,我解释了!普洛受沃多的指使,罔顾十上部的约定,犯规在先,和风下部纯粹是自作自受!” 这个事件不在预计之中,即便者匿大陆有修行者、武者,但是更多的是活在底层的没有修为的普通人,他们多如沙砾,渴望被尊重,渴望不单单只是他们能够奉献而所得甚微。 这个事件如果经过风媒略加修饰,便可以形成一股龙卷风席卷图腾部落。 姜翊纮没有单独质问河婆,是因为这时候问题必须扩大化,否则道武的断掌就白断了。 望鄙作为巴塔上部一城九鄙的拱卫力量,不容受辱。至此,道武断掌是事件从低声下气到可以蛮横无理的转折点。 眼见冲突无可避免,一道青光闪过,辛达人未至声先到:“大家好好谈谈,何必伤了和气。” “我说你们也活了一把年纪了,能活多几年是几年,何苦打打杀杀。这事情照我看,科帕上部理亏在先,姜翊纮所做不为过。”辛达笑哈哈地站在中间的位置。 沃多被辛达这么扫了脸,闷声哼道:“子虚乌有的东西姑且不说,普洛无辜被杀,这又是什么道理?” 辛达的脸色一下就沉了:“沃多,你不要给脸不要脸。” 沃多怒道:“辛达,你再说一遍试试!” 辛达丝毫不惧,简单粗暴又不留情面直白道:“魔风山的灵石矿脉你科帕上部占有了十几年,利益输送得你们都丢了脑子是吗?今年的矿脉管辖权归巴塔上部所有,咱们可是都点了头的,你下面的附属部落越了界,那是咎由自取,再瞎叨叨的话你也得承担责任。老子也不管之前谁作梗阻止望鄙接手矿脉,从今天开始必须落实由姜都护接管到位。谁不服气的就出来和老子打一场。” 说罢,胸前几寸图腾浮现,六个青色光圈无规则转动,摆明了就是欺负在场的没有一个修为高过他的。 辛达部落以骁勇善战为着,这也就是为什么巴塔上部、辛达上部、拖木上部能够和另外七上部互为犄角,谁也奈何不了谁。 姜翊纮心知是因为和辛达达成的协议,让辛达忍不住跳出来。 这次的合作不似之前单靠一张嘴,而是实打实的以一鄙之地作抵押,借五百万联盟通宝,双方都各取所需互赢,理应同仇敌忾。 河婆出声道:“辛达,你莫要因此坏了大家的和气。” 熟料辛达直接就不留情面:“咱们之间还有和气可言吗?明面上是科帕部管辖灵石矿脉,但是大家心知肚明你们已经利益共享享受了十几年矿脉开采带来的好处。十上部早已约法,但是老子整整吃亏了十几年,老子啥好处都没得,要啥和气?” 直接将河婆激得够呛。 不过辛达也知道不能自己扛了所有的压力,继而道:“不瞒大家,巴塔部将望鄙作了抵押,向我辛达部借了五百万联盟通宝。于公于私,望鄙的事情我是兜定了。” 姜翊纮暗骂了一声,辛达虽然说得豪气说得好听,却把他给捅了出去,让他另外的计划又得重新改变。 果不其然,在场各部之人都是老江湖,瞬间琢磨透了其中的干系。之前辛达部、拖木部、巴塔部走得近,说白了只是寻求在十上部间谋个利弊平衡,绝大部分因素是因为利益驱使。 简单来说,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也书觉得事情远非于此,以他看来,巴塔部的的人视尊严为生命,绝对不可能作出抵押领地的决定。由此推导,望鄙利用正当规则蚕食和风下部的决策是由眼前这位年轻的望鄙都护发起的。 定伦刚好目光看来,与也书一般的想法。 看来姜翊纮这个筑基期的外来者在整个事件中充当了要角。 为此,也书和定伦不约而同地沉默了起来,一副隔岸观火的姿态。 姜翊纮索性不掖着藏着,打开天窗说亮话:“将望鄙抵押出去便是姜某的主意,辛达部随时可以驻军进来,一年期之内巴塔部支付月息百分之十,直至清偿本金时止息。不过合同约定了角部自留,抵押的是领地权并非所有权。一切争端都是来自灵石矿脉的资源分配问题,前因后果我已经不想再赘述。今日趁着人齐,姜某想给除了科帕部、雷部之外的各上部送上厚礼,权当这次的赔礼道歉。诸位不妨搁置争议,大家坐下来谈谈。” 说罢,等着诸人的应答。 加上姜翊纮浑身的狼狈,倒是映衬出多几分的真诚。 听到姜翊纮所说月息,众人的心思动了起来。既然姜翊纮有定夺的权力,而且已经让辛达部拿了利益先机,这其中定有玄机。 苦库目光闪烁,率先说道:“听听无妨。” 奉左、也书、定伦陆续点头:“可以。” 其他人想知道姜翊纮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遂一一应了下来。 不知不觉中,沃多和雷诺便被分化了。不过二人也是一部首领,事到如今,反而主动地腾空而起,在飞禽坐骑上冷眼看着。 军营里,遣开了阿曼后,姜翊纮开门见山说道:“我巴塔部想要与与拖木部、辛达部、索中部、奉江部、河婆部、也拿部、定风部组成临时同盟,拿下科帕部!” 河婆冷哼:“你的厚礼就是拿我们当打手?” 姜翊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褴褛,骚了骚头,直白地承认道:“那个,不是打手,是帮手!但是大首领直来直往,话糙理不糙,确实需要几个帮手帮忙。一个好汉三个帮嘛,何况不一定要各位帮手的。” 奉左白了他们一眼:“接着说。” 姜翊纮摊开地图,认真道:“我已经与辛达大首领达成协议,以望鄙做抵押借了为期四十五天的五百万联盟通宝。我是个实在人,这四十五天的利息是两百万联盟通宝,如果到时候还不上钱呢,整个巴塔部就退出辖区的管理。” 在场各部来人都在心里暗骂,辛达占了天大的便宜。 姜翊纮继续道:“众所周知,图腾部落不能行灭族之举,这是雷打不动的规矩,但是却没规定不能殖民是?” 定风上部的定伦大首领猛地一拍桌子,大声道:“我 操!” 别说姜翊纮了,在场的没有一个不被吓了一跳的。 姜翊纮要不是知道这群人利益至上,都差点以为定伦这是要义正言辞地拒绝并谴责他了。 辛达直接开骂道:“定伦,你抽什么风?” 定伦连忙摆手,打哈哈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是想表达,我觉得姜翊纮老弟突然很对我胃口,嘿嘿。” 要是由吕在这,肯定恨不得点醒定伦:醒醒,这声老弟的代价太大了。 姜翊纮环视一圈,接着说道:“包括不在场的拖木部在内,每部各出四百张一级灵法弓。时值多事之秋,大家都想夯实自己,正所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你们出物,我们出人,一举拿下科帕上部后,大家利益按比例分配。” 苦库试探道:“师出无名,你就不怕被部落联盟惩罚?” 左手拇指指甲抠着无名指的指甲,弹了几下,姜翊纮摆出一张苦脸:“师出有名,大大的有名。沃多其实早已暗中成为了姜君昊的爪牙。恐怕诸位不知道,姜君昊迟早要反!” “话从何而起呢,相信大家都很困惑。大家知道由吕本是望鄙都护却叛族的事情?族人出了叛徒,后来几经调查下来才发现他是傍了姜维崇的大腿。姜维崇是盟主姜维凡的堂弟,又是联盟的大司寇,在联盟中的权势可以说是只手遮天,一直想将盟主之位取而代之。而我部诺底族长发现了这个惊天秘密,便想揭穿姜维崇的豺狼野心,也算是对图腾部落的和平安定尽一份力。” 第五十四章 薅羊毛 “不料姜维崇倒打一耙,说是因为他儿子姜君昊有意与我巴塔部的贞莎长老结好,被诺底族长拒绝,我族长怀恨在心便诬陷于他。这不是睁眼说瞎话吗?贞莎长老都没见过姜君昊,姜君昊怎么可能单相思倾心于她?这也就是姜维崇的托词罢了。姜维崇甚至恼羞成怒地直接对诺底族长大打出手,重伤了他。” “姜盟主忌惮于姜维崇的势力,只能是打圆场,说这事就此为止。而我巴塔部的妪婆主动将巴塔部今年的税贡提升到了五倍,也是给姜盟主一个台阶。大家想想,九陂上部这样的庞然大物,内部再错综复杂也是人家的家事,哪里瞧得起咱们这些末流的部落?咳咳,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我们确实实力不如人家的一根手指头,大家不反对?” 多道目光哀怨地盯着姜翊纮,尤其姜翊纮最后的那句话,直接戳中了大家的痛点,却又不能怨姜翊纮瞎说大实话。 但是巴塔部的贞莎和扁阙两位长老被雷到下巴都要掉地上了,心道这真的是造谣一张嘴啊。 姜翊纮虚虚实实地混淆了视听,还不忘自我群体嘲讽,咋听之下还真的像这么一回事。 姜翊纮望着贞莎,心道只能再得罪贞莎长老了:“五倍税贡的事对巴塔部来说是致命一击。你们回去自己去打探一下,不过我敢打赌,你们打探到的肯定说是我巴塔部的人去九陂上部胡搅蛮缠。但是谁会无聊到去捋九陂上部的虎须,摸他们的老虎屁股啊?只能说我巴塔部这次自认倒霉了!” 众人当下又不好直接问贞莎是不是真的有这回事,毕竟这要是问出来,那真的是伤害性不高侮辱性极强。 定伦听完了姜翊纮的话,直接问道:“老弟,你把我绕晕了。那和师出有名有什么关系呢?” 姜翊纮点了点头:“老哥,关系大着呢。后来东大陆十大高手之一的秦老鬼刚好路见不平,便说了公道话。再后来,千朵部的英娘也出面作保,这事才算不了了之了。” “实不相瞒,正是姜维凡盟主给的密令,所以姜某才胆大到敢攻打和风下部,占了和风城。但是人算不如天算啊,我这边围困着普洛一众,和风城竟然又被叛将由吕抢偷袭抢回去了。由吕虎符在手,本是可以调动望鄙的兵力的,但是好在姜某原先有监军之权力,以行政权代替了兵权,这才稳住了望鄙,否则望鄙都被划入姜君昊的势力范围了。” 定伦又问道:“你说的密令,证据呢?” 姜翊纮一本正经继续忽悠道:“密令一事,我能告知大家就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了。这样,我从另外一个角度来解释。望鄙本来只有两百多张一级灵法弓,但是攻打和风城的时候却有一千多张,这才能力压和风下部。巴塔城由九鄙拱卫着,大家又都是老邻居,平日里各自几斤几两想必大家都清楚,姜某不可能调动另外八鄙的灵法弓。说句惭愧的,连娄陵卫、氐陵卫都对望鄙都护府阳奉阴违,这事你们事后也可以调查清楚。” “所以这一千多张多出来的灵法弓,就是九陂上部拨下来的。信不信由你们!所以说,你们不是巴塔部的打手,因为不需要你们做打手。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巴塔部不想吃独食,我现在只是代表部族想给大家送上厚礼罢了。”姜翊纮直接抛出这个重磅炸 弹。 姜翊纮分析了前前后后,觉得千朵部的英娘暂时对自己是友非敌,此时不拉下水更待何时? 于是姜翊纮使坏地补刀道:“那个,对了,白须公老前辈也在呢。英娘能在九陂上部说得上话,大家都知道,几千年前毕竟千朵部也是位列上部之一的。所以姜盟主的意思是,打下科帕部之后,划分部分疆土给千朵下部,千朵下部直接取代科帕上部。” 白须公却纹丝不动,双目紧闭,一副老神自在。 “我 操!”定伦又是不适宜地打断了大家的思路,“白须公,你还好意思说你是路过?我算是看明白了,辛达部占了先机也就罢了,千朵下部直接取代科帕上部这我可不依了。老弟,不是老哥说你,你咋那么见外呢?我觉得辛达部借的五百万联盟通宝不够你用,要不找老哥借借?” 见白须公没有吭声,姜翊纮心道管他牛鬼蛇神,英娘三番两次关注自己,就得泼千朵下部一身污,否则岂不是白被人惦记了? 听了定伦的话,姜翊纮故作为难道:“一开始我也是想着将科帕上部变成大家的殖民地,这样你好我好大家好。可是大家想一想啊,如果开了这个先例,那免不了我们往后可能也会被殖民,是?这就是你不好我不好大家都不好了!” 大家听了都是一阵寒,觉得姜翊纮的话的确合情合理,也是深思熟虑。 “对,九十九上部九十九神树,这是古例,不能破!还是老弟你厉害。老哥我已经被你折服了!”定伦夸张的话语格外地热络,生怕姜翊纮把他落下半分。 河婆还不是很信,出言道:“都是你的片面之词,老身恐怕其中有诈。何况,你们五倍税贡压根就不可能上缴得了,该不会是临死搏一下为了薅我们羊毛?” 见河婆总是持反调,贞莎和扁阙事先也不知道有这么一出,因此也不好帮声。 姜翊纮心想,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枕头的感觉真不错,想必大家心底都是这样的疑问。 他笑了笑:“没错。我其实就是诈河婆的,那河婆部就请回!” 见河婆一动不动,丝毫没有难堪的意思,姜翊纮冷锋一转:“我把话摊开了讲,五倍税贡确实可以判巴塔部死刑了,各位想落井下石也可以,直接瓜分了巴塔部不就得了。但是我想告诉大家的是,五倍税贡是我巴塔部自己提出来的,也是为了姜盟主给姜维崇这个大司寇一个好听的说辞。河婆,我问你,你会蠢到自掘坟墓吗?” 见河婆不吭声,姜翊纮知道在场的都是老狐狸,但是肯定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壮大自身的机会:“大家又不是结盟,只是统一战线。在这个战线上,非友即敌。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四百张一级灵法弓,买不了上当买不了吃亏。” 姜翊纮拿出另外一份有族长法印的文牒摆在台面上,说道:“姜某可以这样说,出了事,巴塔部担着!姜某既怕姜盟主又怕大司寇,更怕九陂上部捏死姜某。但是科帕上部整部的利益又好肥厚,姜某只知道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何况还有姜盟主的背书,百分百没风险。大家用脑子想一想,这件事大家都是台底协议,真的出了事或者姜某骗你们,你们大可推卸责任,再不济还能直接弄死姜某。” 姜翊纮知道画饼已经画好,没必须画蛇添足了,于是收尾道:“各出四百张一级灵法弓,不是给,而是借!这样大家总放心了?但是打下科帕上部之后,资源按比例分配,巴塔部占两成,千朵部与大家一样各占一成。” 也拿部的大长老也书刚刚在灵羽传讯,读取了讯息后,摸了摸鼻子,说道:“这样说来,百利无一害。算也拿部一份。但是辛达部五百万联盟通宝的借款属于借贷关系,不能计入事后的资源分配。” 辛达一听,差点又要干架。硬是被姜翊纮拉住了。 奉江部大长老奉左又补充道:“千朵部区区下部,到时候借机晋升上部,已经是天大的好处,理应守着千朵下部原先的疆土,可不能再参与资源分配才对。” 说得好像已经拿下了科帕上部一般,解开了困惑,放下了成见,这时候反而开始在利益分配的问题上纠缠了。 河婆不受之前姜翊纮的挤兑,提议道:“巴塔部之所以借灵法弓,也是因为担心不能一举吞下科帕部。再说了,大家十上部平日里都互相监督着呢,我看千朵部不参与资源分配,没派人来的拖木上部就算了,由在场的各部均分,如何?” 这话惹巴塔部恨,却让其他各部心里开心得不得了,毕竟均分的话就超过了一成的收益,又不至于让巴塔部太过壮大实力。 也书装了装样子,说道:“巴塔部劳苦功高,本来就应该多得。但是现在大家都是统一战线嘛,均分最好了,不伤和气。拖木部那边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还是预他一份?” 定伦跟着吱声道:“俺同意均分。还有就是到时候不如把和风下部的资源给千朵部。白须公,您说呢?” 都当白须公不存在。即便平时尊敬他,但是利益面前,谁也不肯让步。 而白须公似乎睡着了,还打起了微微不可察的鼻鼾。 和风下部明面上现在是由吕占着,暗地里到底是不是姜君昊的人真不好说。这样做其实也是假惺惺,无外乎就是更好地撇开了风险。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有纷争,放之四海而皆准。 第五十五章 白须公的请求 姜翊纮装作一个头两个大,无奈道:“既然如此,那就均分。但是除了出借四百张一级灵法弓之外,你们要给我巴塔部一百万的联盟通宝当作补偿。想必整个科帕上部资源的一成都值两千万了。” 接下来就是各方的互不相让,先后又争论了许久。 最终的结果就是验了文牒的真实性,确定姜翊纮有全权处理并代表巴塔部的权利。 联系了拖木部后,多方约定暂时成立统一战线,各自出借四百张一级灵法弓,并各自附送五十万的联盟通宝作为巴塔部的补偿,所述将在一天之内送抵。 若巴塔上部违约,由战线各部伐而攻之。违约事项包括但不限于没有拿下科帕上部,等等;若违约,需要赔偿各方损失,若无力偿还,则由各部共同管理巴塔上部,直至清偿所有约定的赔偿。 这份协议,后续部分极其严苛,不可谓不丧权辱部。 要不是验了文牒上的法印是真的,扁阙和贞莎真的当场可能暴起,由不得姜翊纮胡来。 相反的,他们俩打内心觉得屈辱,实在是摸不清族长和姜翊纮到底是不是在玩火自 焚。 白须公在众人陆续走了之后,还没睡醒的样子。 姜翊纮刚想出声,白须公老态龙钟地睁开了眼,打了个哈欠,问道:“谈完啦?” 姜翊纮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能点了点头。 白须公自己接了自己的话:“老了,也糊涂了。原来姜都护和老朽的孙女英娘私交如此之好,都能替英娘做决定了。老朽替英娘开心啊,能结交你这样的朋友。” 姜翊纮见白须公没有责备,说明自己没有赌错,英娘肯定对自己的身份有所猜测,而且这其中还有不为人知的内幕。但是仅凭对身份的好奇的话,白须公不至于任由自己乱摆英娘的谱。 于是姜翊纮试探性地赔罪道:“其实姜某与英娘也就数面之缘,反而英娘对我是十分的了解啊?” 说完,察看着白须公的脸色。 谁料白须公仿佛看穿了姜翊纮的小心思,也部戳穿,反而语重心长地说道:“今日老朽算是给足了你面子?” 姜翊纮知道他指的是道武的事以及谈判桌上将英娘当成了筹码,也指的是英娘帮巴塔部解围的事,于是点了点头。 白须公继续说道:“老朽行将就木,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个心高气傲的孙女。老朽这孙女爹娘去得早,有朝一日如果老朽也不在了,老朽想请求你能对她照拂一二。” 姜翊纮没想到白须公说出这样的话来,当场怔住了:“老前辈,英娘是黑阶的实力,相当于我要修炼到分神期才能达到她这样的高度。” 白须公摆了摆手说道:“莫要急着推脱。老朽短期内还死不了,只是人生在世,能多个朋友就多条路,对吗?” 话已至此,都不知道白须公是不是真的老糊涂了,姜翊纮只能当自己是尊老了,当即委婉说道:“我不能保证能帮到她,但是只要她不害我,我肯定当她是朋友。” 言下之意,就是那得看以后的具体情况而定。 白须公颔首道:“姜都护记住今日之言,还望不要食言。” 说完也是起身离去。 留下姜翊纮一脸的懵逼,觉得白须公也太瞧得起自己了,自己因为体法双修,既修气海又修图腾之力,能不能突破元婴期还不一定呢。 但是他生死看淡,只要能先自足,再找机会找回姜伟,就是姜翊纮最大的心愿了。 众人先后从中军帐中出来已经是两个时辰之后的事,看得出来都是兜着各自的心思,都纷纷回去准备协议约定的事宜。 不一会,众人相互抱拳,各自散去。 沃多脸颊上的皮扯了扯,终究还是没忍住心里的困惑,直接追上苦库。 只是话没出口,苦库抢过腔:“沃多首领,抱歉。” 言罢,苦库摇了摇头,直接朝着传送阵的方位急速而去。 沃多面子吊不住,手指上的扳指被握得粉碎:“他娘的,普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死不足惜。” 下意识的,沃多也开始觉得自己被千朵部的英娘摆了一道,但是苦水只能自己咽下。 再折返时,各部来人只剩下辛达一众。 辛达似乎也不愿意搭理沃多,与姜翊纮走出来的寒暄告辞,携着阿巴离去。 飞禽坐骑上,阿巴突然开口比划着:“阿巴阿巴,阿巴……。” 大意是为什么要答应姜翊纮五百万联盟通宝的借贷。 “阿巴,你爷爷说你被抹除了一小段的记忆。这次本来我也是不想来趟浑水的,但是你爷爷说那个人指定的人来了,只是天机屏蔽,连你爷爷也无法准确判断,只是推断巴塔上部发生的事情我们必须参与。你被抹除记忆是发生在巴塔上部的辖内,这事情不简单。”辛达将阿巴搂到身前,满眼的宠溺,只是眼角深处却透出沧桑的似有似无的痛。 阿巴的哑巴,是有缘由的,却不能为外人道。作为阿巴的父亲,辛达对他只有亏欠和愧疚。 辛达突然间的悲伤,阿巴似懂非懂。 按下不表。 姜翊纮望着沃多,没有多余的话语,右手抽出部下的佩剑,指着沃多:“沃多,今日之辱,姜某记下,来日十倍奉还!” 科帕部能跻身图腾部落九十九上部之一,势必有其难能之处。姜翊纮此举,无疑是在挑衅,挑战。 道武断掌之辱,就像一根刺,刺进了姜翊纮的骨子里。 鄙卫军严阵以待,沃多也不想过多地逞口舌之利,但是面子上始终过不去,终究硬是被雷诺边拉边扯地给摁住了脾气。 姜翊纮潇洒地拄着剑转身,尔后,又回头冷声道:“对了,大首领,由吕投了姜君昊,和风下部的疆土据说已经被姜君昊笑纳,你要是觉得不忿,不妨帮我教训教训由吕这个叛将。” “不过,我谅你也不敢去叫嚣。否则,如何能容得千多部。” 说罢,径自走向中军帐。 身影说不出的落寞却又高大。 沃多本想去和风城,被姜翊纮一说,还真的止住了念头,转头先回了科帕上城。 没错,他怕九陂上部,怕姜君昊,他怂了。 千朵下部上层大部分都是娘们,明面上依附于科帕上部,可一直以来,沃多在英娘的面前就没能抬起头来。 因为不为人知的内幕,千朵部和平退出九十九上部,与神树断绝联系。多年后,当英娘接任族长,携族人寻求庇护,沃多对英娘便有了非分之想。 条件很简单:依附可以,但英娘需委身于沃多。 若成,科帕部此举实则兼并了千朵部,又添一个实力高深的英娘。 只是风声放了出去,沃多便被疑似部落联盟三大权力中心之一的九陂上部来讯警告了。警告的内容很简单,安安分分给千朵部一个立足之地,否则便有大祸。 就仅仅因为一个不确定的警告,沃多隐忍多年,放任千朵部在眼皮底下不受约束。 千朵部也算是尽到下部的义务,岁岁纳贡,年年进献,又能够占住灵石矿脉,沃多渐渐也忘了之前的不愉快。 可今年的矿脉管辖权被巴塔部拿回去了,要沃多如何舍得这么一块肥肉? 于是沃多便安排千朵部取走文牒等事宜,让巴塔部陷入被动状态,无凡此种种,试探英娘态度的同时又能够继续占有灵石矿脉。 沃多没想到英娘原先把事情办得妥妥的,却被普洛给搅了局。 或者说,沃多也是后知后觉,英娘从面见了姜翊纮之后,有意让局势如此发展。 沃多心中大有养虎为患的感慨。 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领地又折兵,而且还让姜翊纮把周遭十上部的歃血为盟瓦解了。 于是沃多有了危机意识,姜翊纮不除,后患无穷。心烦意躁之际,普娜因普洛父子战死之事又来哭闹了。 和风下部名存实亡,普娜早已没有依仗,被沃多喝了几句,惊出一身冷汗,倒也不敢再啼哭。 得知沃多心事,普娜心中的恶毒涌了上来,计道:“既然如此,大首领不妨让英娘去攻打和风部?” 沃多吓了一跳,待冷静下来之后,只觉得普娜一语惊醒梦中人。他只看到九陂上部的淫威不敢造次,却无破局之法,直白讲便是当局者迷了。 和风下部本就是科帕部的从属地,让英娘去当这枪头,真撞上了九陂上部的姜君昊,咱们完全可以推卸责任。撞不上的话也能借此削弱千朵下部,又能打破与巴塔部的僵局。 如若英娘不尊令,那么科帕部也就顺理成章可以清理门户了。 “普娜,你立功了!”沃多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也不是胸大无脑,关键时刻还是有点用的。 思虑至此,沃多赶紧拿出灵羽给英娘传讯,大意是要她即刻开拔前往和风城,不惜一切代价控制住和风城。 为了增加筹码,沃多又补充了一条,控制住和风城后,和风下部便可并入千朵下部的版图。 沃多知道,英娘别无选择,所以也不急着要回讯。 果不其然,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英娘灵羽回讯了。 就俩字:可以。 沃多心中得意,哈哈大笑起来:“英娘啊英娘,谅你也不敢不答应!” 起身将普娜扛上肩膀,边褪衣物边往蓉帐方向而去。 第五十六章 诺底之死 半个月的时间一晃就过去了。 巴塔部巴塔上城。 族长长屋。 刑司的昊昇长老与宰司的住多长老,忧心忡忡地看着病榻上的诺底族长。 住多与诺底自小感情深厚,眼见良药用尽,诺底依然没有起色,修为也已经跌破紫阶。 住多说不出的悲从中来:“族长,你真的不打算让先知沟通神树,让神树为你疗伤么?” 诺底气息微弱,没有说话。 他内心深知,先知巴旦木在姜翊纮到来的时候,偷窥天机被降下神罚,也是逼不得已闭死关。 何况闭死关之前,怕姜翊纮同时主动使用图腾之力与修真之力被有心人发现体法双修的秘密,先知又分离了神树之心。 巴塔部注定是命途多舛之时。 昊昇也开口了,却是质疑诺底的决策:“族长,将领地作抵押,与割地何异?图腾部落各部自古只有死战到底,从未有此荒唐的行径。” 诺底眼角动了动,艰难地吐出几个字:“都听姜翊纮的,错不了。” “我看你是老糊涂了!”昊昇厉声说道。 巴塔部面临的危机笼罩着每个高层决策者,住多本想劝劝昊昇收一下脾气,但是终究没出声。 诺底颤颤巍巍地动了动右手,最终挪动着手掌盖住脸。 便再也没有动静。 住多不明所以,以为诺底此举是没有颜面而自责,悲怆道:“族长,您已经尽力了,您已经尽力了!” 掌管刑司,在族里一向以刚正威严着称的昊昇长老突然一激灵,脸色变幻莫测。 见诺底就那么维持着盖脸的动作,昊昇对住多说道:“住多长老,我们还是先回去。” 说罢,替诺底整理了一下衣着,又用衣袖扫了一下榻,觉得一尘不染之后才扶起榻边的住多长老,出了长屋。 目送住多离去,昊昇转身又返回长屋。 屋外近卫觉得惊讶,刑司长老的折返虽然令人不解,但他们还是礼貌地行了礼,尔后打开大门。 榻边,昊昇长老脸色复杂,首先打破沉默:“族长,您有什么想说的?” 诺底知道昊昇看出了他的意思,双目紧闭的他哀叹了一声,问出了三个字:“为什么?” 昊昇长老装作不懂:“我不知道族长所问所指何事。” 诺底艰难吐字道:“那你为何折返?我该叫你昊昇长老,还是面具人?” 知道诺底没有证据的话不会无的放矢,昊昇长老还想狡辩,却发现自己折返的行为就已经不打自招,遂一言不发。 “那晚先知便晓得姜翊纮没有撒谎。”眼神涣散的诺底见昊昇认了,也不骂,只是失望至极,“目前整个图腾部落看似疆域辽阔,与东大陆比起来也就是一弹丸之地。要不是五千年前那人的到来,在东大陆掀起腥风血雨,保住了图腾部落的根的话,图腾部落在修真世界的冲击之下必然沦为历史的尘埃。图腾部落九十九上部龟缩一隅,咳咳,就是等,咳咳,等一个走出去的机会。” 袭击姜翊纮的面具人是紫阶四转,其实整个巴塔上城的嫌疑人就一个巴掌可以数过来了。尤其姜翊纮以左臂臂膀伤口故布疑阵,唯有昊昇长老正襟危坐,形态迥异于他人时,有过兵王经历的姜翊纮就已经将其列入重点怀疑对象了。 后来姜翊纮在刑司大牢销毁了供词证据,毒死阿能,就是因为他排除了各种可能性,看出了昊昇长老的破绽,知道由布长老只是放出来的烟 雾 弹,面具人十有八九就是昊昇长老,不想太早惹杀身之祸上身。 直到先知告诉姜翊纮内奸的事,姜翊纮便更加急需部籍加身。前往望鄙监军,看似落入了昊昇、由布的局,姜翊纮嘴上骂娘,实则借此处局势之复杂积蓄实力,并一步步掌控军事力量傍身。 等到昊昇反应过来时,姜翊纮早已有了立足的根本。者匿大陆虽然实力为尊,但却不是高阶武者能够以一己之力遮天的。姜翊纮正是抓住了这一点,才得以休养生息。 昊昇是内奸且是面具人的事,是姜翊纮在角部长屋收到奴婢递上的面具,思虑再三后传讯给诺底的。本意是让诺底心里有个明白,防范一下昊昇。 昊昇冷笑了一声,往榻边一坐,说道:“人就应该活在当下。那个人仅仅是一个传说,说不定压根不存在。九十九棵神树看似庇佑图腾部落,实则将我等众生囚禁于此。难道我们要等着被人奴役?” 被呛到的诺底激动了起来:“混……账!我巴塔部子民的愿望就是重返祖地!咳咳,人,不能忘本!要不是那个人,图腾部落早已不复存在。” 昊昇抓住诺底的手,摇晃着,冷冽道:“天外来客,焉知祸福。你们因为一个子虚乌有的传说,就要将命运交给一个如蝼蚁般孱弱的天外来客吗?” “这就是你叛族的理由吗?”诺底咳喘着,怒极,又带着些许恐惧,“没想到他们无孔不入地渗透到了东大陆的每个角落,连图腾部落都不放过。而你竟然甘心情愿充当他们的耳目、细作。” 诺底口中的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能让他觉得恐惧? 昊昇面无表情,终究没有用力,缓缓地将诺底的手放下,出奇地平静:“神树庇佑了我们,也限制了我们,这根本就是一个阴谋,整个图腾部落的众生就是活在一座巨大的阵法囚笼中。我想走出去,有错吗?” “没有错。但是祖训让我们必须等,等待那个人从殒仙之地归来,开启返祖的血脉。东大陆哪一门哪一派不是在寻求突破的契机,图腾部落没有竞争的实力,唯有等。”诺底执着道。 “我反正已经暴露了,族内应该也有不少人怀疑到了我身上。你不要怪我,我也是为了给族人找个靠山,我没有错,没有错。”昊昇怒火中烧,冷酷无情愤恨着:“谁愿意做那被摆布的棋子。图腾部落千年的变局,已经从部落联盟开始酝酿,这些年的风云诡谲说明他们也准备放弃祖训,自求突破。人不为己,天诛地灭,族长,你不适合当这个族长了。” 诺底一惊:“你想干什么?“ “反正今年部落联盟要求的五倍税贡等于宣判了巴塔部的死刑,上头的命令是让我携族人向九陂上部投诚,静候下一步的指示。诺底,你就放心走,魔水晶我已经提前做了手脚,没有人会追查你的死因的。就算查,你也是死于姜维崇之手。” 言罢,昊昇动用法力,一手捂住诺底的口,一手施法按住了诺底的心口。 诺底挣扎着,惊怒交加:“姜翊纮已经有了应对之策,你,你……” 昊昇不为所动,绝情的气息表露无疑。 直至诺底没了气息,昊昇悲恸地伏在诺底身上,嚎啕大哭:“族长,你怎么能忍心抛下你的族人啊!族长,族长,族长!” 一众长老闻讯而来,悲伤的氛围笼罩着长屋。 住多更是悲痛欲绝,这才一会的工夫,族长怎么就气绝身亡了呢? 妪婆拄着拐杖,万分悲戚,诺底是她看着长大的,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哀恸怎能不让她痛入心脾? 终究她是这里最年长的,只得强自坚毅:“现在是多事之秋,先封锁消息,秘不发丧。昊昇长老随老身一同去查看魔水晶,其他人各司其职。” 到了卜司,昊昇驱散了守卫,只身同妪婆进入存放魔水晶的大殿。 察看了一会,存放族长气息的魔水晶并无异状,妪婆出于谨慎,又施法重放了族长死前的画面。 “咦?”妪婆觉得奇怪,魔水晶的画面好像掉帧般,跳动了一下。 但是来回施法,又实在看不出有何不妥。 昊昇长老过去扶住妪婆的手,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当务之急是将族务处理好,将阿曼叫回来稳住人心。” 不知为何,妪婆的眼角一直跳动,心里瘆得慌。 两人很快回到族长长屋,召集了族内长老及管事,决定召回族长之女阿曼以及各地驻军将领,只留下副将驻扎辖区。 同时,长老会传令当晚凡是在上城的各下部的质子的别院全部加派重兵全天候把守,没有长老会手令者一律不准擅自出城。 整个巴塔上部各驻地的都护、统领、录军、录事都收到了速速回上城的长老令,稍微收拾便纷纷启用了内部的传送阵先后起程。 第五十七章 有借无还 望鄙。 半个月前接收了两千八百张一级灵法弓,再加上原有的灵法弓以及从普洛那里缴获的,已经达到了三千四百张,已经能将角部驻地打造成铁板一块。 协议约定的三百五十万联盟通宝,加上从辛达部借来的五百万联盟通宝,还有原先诺底给姜翊纮准备的两百五十万联盟通宝,现如今姜翊纮手上已经握有一千一百万联盟通宝的巨资了。 完全可以实行他原先的计划了。 这半个月期间,姜翊纮除了在辛达上部驻军的眼皮底下练军,就是让道武、阿力库、歌宝、胡德、胡是他们分头秘密办事,很快便将一千多万的联盟通宝挥霍完了。 收到灵羽传讯,贞莎与扁阙两位长老找上了姜翊纮。 阿曼也早了他们一步,先到了姜翊纮居住的别院。 姜翊纮眉头微蹙,心想几人都收到长老令,要求都护通知下属正职急速回上城,说明上城发生了十万火急的大事,有一个极大的可能便是族长逝世了。 “这次恐怕以将在外长老令有所不授的理由搪塞不过去了。”姜翊纮心知局面将会急转直下,不过好在计划已经实施了出去,割韭菜的日子不会远了。 而阿曼似乎也察觉到了异常,征询式地看着贞莎长老。 贞莎虽然没有收到具体的原因,但依旧在收到灵羽传讯之后便满是哀容,她伸手揽过阿曼,将脸贴着阿曼的后脑勺,眼眶红红的满是自责:“阿曼,你阿爸只怕是追随先祖的脚步去了。” 现阶段也只有族长逝世,才会如此大规模地秘密召回主要人物商议大事。 阿曼只觉晴天霹雳,泪水无声地滑落。 半晌之后。 “老师,我们何时起程回去?”阿曼平复了一下心情,问道。 “再等等。”姜翊纮缓缓闭上双眼,压抑的情绪一目了然:“这一回去便是凶多吉少,我不建议这时候回去。” 贞莎微怒,说道:“姜翊纮,你什么意思?” 姜翊纮知道这个时候说这话等于是刺激到了在场众人,也不辩驳,直陈道:“意思就是我这些天与族长一直都在谋划,并且事情的进展还算顺利。就在昨天,我与族长还有通讯。我有足够的理由相信,他的逝世,只怕是人为。我们不适宜回去。” 闻言,贞莎失控道:“先知和族长自始至终,无论如何都当你家人般护你周全。没错,族长的逝世就是人为的,因为归根结底和你有着莫大的关系。要不是你不知生死,我们就不会去九陂上部讨要说法,族长也就不会被姜维崇……呜呜呜。” 阿曼从一开始听得一头雾水,到后面越发不可置信。 “父亲和先知终究还是没看清你的真实面目!” 她望着姜翊纮,失望透顶地说道,“所以说,贞莎姐姐被辱,父亲被打伤,五倍税贡的事,都是因你而起?所以在你心里,受了巴塔族人的恩情却不思报答,甚至还做出以我族疆土做抵押的荒唐行径。老师,我最后再叫你一声老师,你的良心不痛吗?” 姜翊纮稍稍别过脸,算是默认。他自己的心情也十分沉重,从家乡来到异域,巴塔上部给予了他太多。 他日之因,今日之果,万般纠缠之下,又如何分辨非对即是错,非白即是黑? 无声,就是回答。 随着一声“阿曼恨你”,阿曼一脸决绝地转身离去。 她因父亲的遭遇而恨姜翊纮,却又无法违背先知和族长的意愿。他父亲这几天还给她发过讯息,要她呆在姜翊纮身边学习,还有就是千万要无条件服从姜翊纮的任何指令。 谁料事到如今,众人中最苦的人到头来只有她一个。 贞莎顾不上责备姜翊纮,连忙追着阿曼防止她发生意外。 想起先前那长达两个时辰的多部会谈,扁阙知道姜翊纮是为了巴塔部尽心尽力的,并不像阿曼说的那么不堪。 扁阙长老叹了一声:“你怎么不解释一下?族长和先知无条件支持你,即便你这半个月来一直秘密行动,那么你做的事情就肯定有你们的道理。族长逝世,谁都不想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要我怎么说你,阿曼肯定恨死你了。” 姜翊纮道:“她还只是一个小女孩,恨就恨,反正她迟早会懂的。” 忽然想到了什么,姜翊纮对扁阙说道:“我怀疑族长的死因另有蹊跷,需要麻烦扁阙长老回上城一趟,如此如此帮我落实几个细节问题,免得被人毁了证据。我交代完这里的事情之后,再做计划。” 仔细听了姜翊纮的描述以及应对方法,扁阙略微思索,应声道:“也行。” 似乎还是不放心,扁阙又说道:“对了,辛达他们这些天天天催着你赶紧对科帕上部实施军事行动,留下你一个人,万一你应付不了呢?” 姜翊纮似乎对这事情并不上心,轻蔑道:“谁说要攻打科帕部的?” 要不是谈判那天扁阙在场,他甚至怀疑姜翊纮得了健忘症。他和贞莎都认为,反正五倍税贡是无法达成的了,估计只好通过搅乱局势看有没有以小博大的机会。 扁阙这下子头大了:“那咱们借的两千八百张一级灵法弓以及拿的那八百五十万联盟通宝,还有临时统一战线到底是为了啥?” 姜翊纮无所谓地说道:“就是耍耍他们呗。反正钱已经花了,灵法弓也借过来了。我根本就没打算攻打科帕部,至于那份协议,很快就会变成一个烫手的山芋。” 扁阙一看姜翊纮的神态,暗道不好,急忙追问道:“你不说清楚的话,我都快急死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了,你还不能给看看你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吗?万一他们追究起来,我们根本站不住理!” 姜翊纮拍了拍他的肩膀,打了个哈哈:“谁的拳头大,谁就是天理。现如今这周边的十上部,有谁的武力比得过咱们?别说是台底协议了,我就违约怎么了,至于他们想接管咱们部族,还得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胆。” 以现如今姜翊纮拥有的一级灵法弓来说,周边十上部的武力已经无法对他构成威胁。加上现在所有的武力集中在角部,不需要分散兵力,那就是一把无往不利的尖刀,吊打他们都绰绰有余。 扁阙急得跳脚:“你可别忘了,望鄙已经是辛达部进行接管驻军了,我们就在人家的包围圈里,还欠着人家五百万联盟通宝的债务呢!氐陵卫、娄陵卫之前敢抗命,现在却屁都不敢放一个,何况咱们区区鄙卫军和角陵卫,怎么抗衡?” 姜翊纮神神秘秘地说:“我说扁阙长老啊,你又怎么知道我们是处于包围圈里,而不是被保护了呢?如果有人要攻打咱们,这还有辛达部的军队当前锋当打手呢。” “我的亲爹啊,万一他们找部落联盟仲裁呢?不行,不行,你就是疯了。我要赶紧回上城,免得死无葬身之地。”扁阙决定还是回去取证姜翊纮提出的几个疑问。 姜翊纮看着准备转身的扁阙,说道:“扁阙长老,今日之事,就是三大权力中心之一的九陂上部而起,你觉得仲裁不仲裁还有区别吗?” 见扁阙狼狈而去,姜翊纮喊道:“扁阙长老,咱们打个赌啊,他们不但不会搞事,还得求我放过他们,你信不信?” 扁阙头也不回,也不示弱:“我信你个鬼,你这个糟老头坏得很!” 刚好道武办事回来,准备找姜翊纮汇报,就看到刚刚扁阙的狼狈身影,进门说道:“姜总,什么老头那么坏?” 姜翊纮看道武到来,先是看了他的手掌,看样子断掌接驳后恢复得还不错,开口道:“怎么样,事情处理得还顺利?” 道武心情不错,回道:“非常顺利。全部都是走官方渠道,我们安排的人也都是没有修为的平民,票号也都是打乱的,保证不会被发现。对了,有些地方因为平时金银都是没法直接兑换联盟通宝的,所以他们愿意折价兑换,比例远远低于我们的计划预期。” 姜翊纮点了点头,思绪一下子飘到了几个月之前。 者匿大陆强者无数,但是基本很少出现一个强者团灭无数弱者的事件。一方面是规则制衡,就像修炼之人所用度的者匿珠,就需要毫无修为波动的人才能开采到原生灵石,如果没有了底层的平民,就不会有高层修炼之人。另一方面就是团战能够使武力发生一加一大于二的量变引起质变的效果,比如一群低阶武者以灵法弓,就能围剿高阶武者。这就是冰山一角的规则制衡。 比如一个大人,不会因为预见一个婴儿未来可能有成就,所以就会提前去扼杀了那个婴儿,因为所有的未来都有不确定性。一个大人更不会找一群咿呀学步的婴儿去打架,那样会非常掉档次。何况一个大人他会有在那个阶层该去处理的更加重要的事情,根本无法分心去做这些沾染因果的事。 放在姜翊纮的家乡来说,就是比如一个天才大学生,并不会去嫉妒一个天才小学生,也不会因为这个小学生将来有可能有大成就而跑去打死他。如果真那么做了,那前者基本就是注定没有太大的格局,还会受到法律的制裁。 者匿大陆有这里的规则和平衡,没有修为的平民与修炼之人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但是却又互相沾染因果、平衡。 所以,图腾部落亦然。 第五十八章 经济战的开始 图腾部落的部落之间是通过联盟通宝进行通货流通,而各部落内部则是按贡献值兑换物资。联盟通宝的流通基础则是一比一的者匿珠储备,部落联盟为了维系通货的流通,自然得制定并承认流通的规则,这个规则谁都不能改变,否则经济体系就会崩盘。 而平民之间的通货流通,则是矿物质的提炼物,姜翊纮了解到,竟然就是金银铜。兑换比例则是千文铜币通兑一两白银,十两白银通兑一两黄金。而金银铜的流通规则有个口子,就是百两黄金可以兑换一单位的联盟通宝。实际上,有些平民人群中偶尔出了能修炼的苗子,就需要兑换联盟通宝来换取者匿珠,否则就只能走地下钱庄或者赌场来兑换。所以实际兑换起来,百两黄金并不能兑换到一单位的联盟通宝。 金银铜的官方机构是银号,联盟通宝的官方机构是商号,二者都是官营;图腾部落从古至今,两个通货流通体系基本毫无大的交集,但又实实在在地运转着。 金银铜的流通,依旧掌握在部落联盟的商号手中,主要是由较低阶的族人打理。正如姜翊纮所猜测的,因为金银铜的流通体亘古不变,更有一套成熟的体制,已经被部落联盟习以为常,认为金银铜的通货体系翻不起什么浪花,久而久之也就疏于研究、管理。 这半个多月来,就是金银铜通货体系的狂欢。 先是部分地方的平民拿着小面额的联盟通宝找银号兑换黄金,而且只要黄金。打理银号的各分号或者办事处的负责人见到了商机,自然乐于兑换。平日里他们都是在部族里不怎么受重视的,难免有些还利用差价中饱私囊。 但是由于零散的兑换量越来越多,地方银号的通票储备已经严重不足,加上一些家里有富足富余的黄金储蓄的殷实家庭也闻到了风声,便做起了炒客,甚至于进行各种民间借贷用以炒联盟通宝。 地下钱庄和赌场也觉得这是一个契机,纷纷将手里的黄金通票大量抛售,用以兑换更加具有价值的联盟通宝。 风暴席卷了巴塔部周边的十几个上部,由于有官方明文管制但是却无实质管理,狂欢的炒客们、银号管理人、地下钱庄、赌场甚至散户,利用了漏洞都不敢声张,于是乎这么大量的黄金通票的抛售在半个月的时间里竟然没有引起官方的注意。 而这半个月来,统一战线的另外七个上部都把精力放在了姜翊纮何时对科帕部用兵的事情上,竟然也没有对辖内的黄金做空有太多的关注。 平静得风云诡谲! 天水上部,九十九上部之一,部落联盟三大掌权部落之一。 联盟的大司农苏仲谋,执掌部落联盟的商号体系,也是天水上部的大长老。 而今的盟主是姜维凡,两位副盟主之一的苏仲昆,便是天水上部的大首领。 苏仲谋与苏仲昆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两人均是虹阶武者,相当于修真者中的合体期高手。 苏仲谋从部落联盟的执事大殿回来后,就找了苏仲昆。 “仲昆,我发现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在部分地区的银号中黄金储备基本被掏空了。”苏仲谋递过一份文牒交给苏仲昆。 苏仲昆看了一眼,没怎么在意:“可能是银号之间的拆借,只要是合法合规的,没必要大惊小怪。” 苏仲谋不觉得这是正常的事情,说道:“问题就在于,并没有银号的黄金储备相应增加了。而平民之间的往来,不可能发生如此庞大的做空行为。我怕再这样下去,会引发大动乱。” 苏仲昆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仲谋,你是大司农没错,但是也不能事无巨细都去理?你看白银铜币不就是正常的?所以说,黄金储备突然波动,也不是大事。” 苏仲谋剖析道:“可是,联盟通宝大量流入平民手中,保不准是不是别有用心的武者利用这样来掩人耳目。” 苏仲昆这才神色一顿:“部落联盟那边对这个现象怎么看待?” 苏仲谋摇了摇头:“直接忽略了。所以我才来找你商量。” 苏仲昆说道:“那不就是了。直接忽略。又不是什么大事。” “卧荒丘,如猛虎,联盟部落伯与叔。这天下,子与父,天道残缺君昊补。姜君昊,昊君姜,姜让苍生昊为主。爪牙忍受久潜伏,只因维凡不丈夫。” 苏仲谋转而谈起另外一个事情,“你说这大司寇姜维崇已经掌管着刑狱、纠察的大权,大半个部落联盟的主事都是他的人,他真的想造反么?” “姜维凡怎么看这个事?”苏仲昆问道。 苏仲谋饶有兴趣地反问:“他就是个妻管严,他的上位也是得益于他的婆娘,就算他再恼怒,你觉得他怎么看还重要吗?执事大殿上,他发了一通雷霆之后,姜维崇表了忠心,说肯定是有人挑拨离间,顺势给了姜维凡一个台阶下,也就不了了之了。” 话落,想到姜维凡的那位盟主夫人,那位母老虎,两人对视一眼,哈哈大笑起来。 苏仲谋在回长老殿的路上,忽然想起一件事,于是折道一处别院。 别院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佳木茏葱,奇花烂漫,一带清流,从花木深处泻于石隙之下。俯而视之,但见青溪泻玉,石磴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沼,好一幅仙境模样。 “君竹,又在摆弄你的花草呢?”苏仲谋面带微笑,慈祥的声音浑厚无比,听起来十分舒服。 一位女子素衣垂发,皓齿明眸,发间仅用一条布带简单收着,却显得落落大方,出尘不染。 苏君竹放下手中的活,回道:“父亲,你怎么来了?” 苏仲谋与苏君竹聊了一会,然后说道:“事情就是这样,为父想让你去一趟,看看黄金储备的波动到底是怎么回事。” 苏君竹应了下来:“父亲执掌大司农,本就辛苦,女儿能为父亲分忧,也算是尽一分力。” 苏仲谋忽然又想起上次巴塔部与姜维崇的矛盾,说道:“对了,君竹,你到时候顺路去一趟巴塔城,了解一下他们部族的近况。部落联盟还是稳定为先,五倍税贡肯定会压垮他们。大家本是同根生,九十九上部之间理应同气连枝,没必要做绝人之事。” 苏君竹说道:“贞莎姐姐与女儿有几面之缘,摊上姜君昊的事,累及整个部族,也是个苦命女子。为了联盟的稳定,父亲,您是大司农,就不能联合御史台参大司寇一本吗?何况女儿还听闻外界的一些传闻,说大司寇有不轨之心。” 苏仲谋并没有因为苏君竹的话语感到生气,相反,他只有这么一个女儿,从小就培养她各方面的能力,就是想让她以后做自己的接班人,所以对自己女儿的能力和优秀还是有自信的。 “这事左护法鸦九已经公开弹劾过大司寇,只是五倍税贡是那妪婆自己提出来的,加上左护法不能直接干预联盟事务,又没有人替巴塔部说话,所以就成了现在这样。”苏仲谋解释道。 苏君竹点了点头,她也知道联盟有联盟的规矩和规则,谁也没法改变。 苏仲谋走后,很快丫鬟就来通禀,说九陂上部的小公主姜晓霜过来了。 “苏姐姐,还是你这里好啊,我在家都呆到快发霉了。”一见面,姜晓霜就止不住地吐槽了起来。 苏君竹笑了笑,气息如兰:“你这小妮子,快过来,让姐姐看看是哪里发霉了。” 姜晓霜的气色明显比之前好了很多,欢快地跑了过去,挽住苏君竹的臂弯:“你闻闻看,是不是一身霉味。” 苏君竹抬起姜晓霜的柔荑,嗅了嗅,笑道:“果然是发霉了。看来我得找人把你赶出去才是。” 姜晓霜嗔道:“姐姐,人家就是太无聊了嘛。” 苏君竹问道:“怎么,你的病好了?” 姜晓霜闻言,努了努嘴,小虎牙煞显可爱:“你还别说,上次那个秦老妖,秦老怪不是绑架了我想讨要溯源果吗?后来被一个疯子捣乱了,我才寻思脱了身。那一妖一怪的师傅秦老鬼只好亲自来了一趟,说动了父亲给了溯源果。秦老鬼说什么姜教授不想沾染因果,所以作为交换条件,他帮我压制我的病一年,这样就两不相欠。这不,父亲就放我出来耍啦。” 还没等苏君竹开口,姜晓霜又劈里啪啦地说道:“苏姐姐,你凑近点,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苏君竹有点受不了她的神经兮兮,只好配合地凑了过去。 只听姜晓霜在苏君竹耳边悄悄说道:“其实秦老鬼是个女的,而且还极有可能是一个大美女。” 第五十九章 秦宜宜 苏君竹听了之后多少有些吃惊:“秦老鬼是成名已久的人物,据说面容还挺寒碜的,所以才常年不以真容示人,没有人知道他到底是男是女,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姜晓霜连连摆手:“哎哎哎,小声点嘛。秦老鬼真的是个女的。这个秘密我只和你说,你可别告诉其他人,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那你说说你是怎么发现这个秘密的?”苏君竹觉得好笑,但还是忍住了。 姜晓霜一脸认真,说话之前还张望了一下四周,这才放心地说道:“她不是要帮我治病吗,我可不想让一个糟老头帮我治,还要被他上下其手。然后他就说她其实是女的。她布下结界之后,和我说话的声音真的很好听,清脆、动听、悦耳,反正像会勾魂的。尤其她的手,肤若凝脂,光滑得不像样。不过遗憾的是没能揭开她的假面,一睹她芳容。” 说到后来,姜晓霜甚至还恶趣味地装作失落了一会。 苏君竹白了一眼:“那你也不能因为声音,还有手就判断她是女的?何况她完全可以装出声音好骗你配合治病啊?” 姜晓霜也翻了一下白眼,没好气地戳了戳苏君竹的胸前:“这里,她这里,比你还大。所以我才觉得她极有可能是个大美女。” 苏君竹给姜晓霜的动作给吓到了,明白了她话里的意思之后,登时脸都红了:“好啊,小妮子寻我笑话来了!找打是?” 可是毕竟是女流之辈,八卦是天性,苏君竹小声问道:“你怎么摸到她那里去了?太不要脸了?” 这下轮到姜晓霜尴尬了,但是又实在憋不住,只好红着脸嚷嚷道:“在结界内,她没有防备,她一俯身我就看到了,你以为我那么孟浪啊!” 两人有一阵子没见了,自然话多得很。 约莫半个时辰过去。 “苏姐姐,你要去西北?能不能带上我啊?”姜晓霜一听苏君竹要去西北,忍不住就想一起去。 苏君竹虽然持无所谓的态度,但是毕竟姜晓霜出行,肯定有一堆暗卫跟着,多少对于西北之行有些影响。 姜晓霜却是不依不饶:“苏姐姐,你是大司农的女儿,我是盟主的女儿,此次西北之行,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那就是为维护联盟的稳定做贡献。我保证不添乱,好不好?” 苏君竹拗不过姜晓霜,只好答应了。两人约定第二天就起程去西北。 姜晓霜见苏君竹答应了,开心得不得了,说要回去收拾一下,再相携去西北。 路上,姜晓霜脸上的笑容渐渐凝固,自言自语地嘀咕着:“秦宜宜啊秦宜宜,你成名这么久了,这次我可是把真实目的瞒着父亲母亲听你的,你最好不要骗我。你说能彻底治好我病的人在西北,说那个人和我已经见过面还不打不相识。除了那个疯子,还能是谁呢?姜教授又是谁呢?姜教授、姜翊纮,难道他们之间有什么联系不成?” 似乎即便今日苏君竹不去西北,姜晓霜都会以其他理由说服她一起去,好为自己的事掩人耳目。 而她口中的秦宜宜,多半就是秦老鬼的本名。 白光一闪,姜晓霜的身影在传送阵中归于虚无。 九陂上部。 姜维凡这半个月心里都有气,整个联盟中传得沸沸扬扬,甚至还有市井小儿将反诗编成了歌谣传唱。 虽然很快被压制了下去,也抓了不少人杀鸡儆猴,但是这对姜维凡来说,会影响他的盟主权威。 九陂上部紫沁宫是盟主权力中心的象征。 姜维凡此刻正准备回到寝殿。 西侧的寝殿内云顶檀木作梁,水晶玉璧为灯,珍珠为帘幕,范金为柱础。十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着鲛绡宝罗帐,帐上遍绣洒珠银线海棠花,风起绡动,如坠云山幻海一般。 一个貌美贵妇人正半裸侧躺着,单臂支撑着头部。床上还有四个酥肩半露,春光乍泄,衣衫不整的年轻女子在她身边伺候着,时不时争宠般勾着贵妇人大腿和手臂。 妇人正是姜维凡的原配宫小宛,姜晓霜正是她和姜维凡唯一的嫡出女儿,也是九陂上部最小的公主。 正销魂间,婢女通报了一声:“夫人,姜盟主过来了。” 宫小宛摆了摆手,表示知道了,却丝毫没有让身边的尤物退下。 姜维凡进寝殿的时候,脸上有瞬间的阴沉,不过很快就被一丝虚伪的笑容所代替,似乎对眼前的景象已经见怪不怪。 “小宛。”姜维凡唤了一声。 宫小宛示意挂起罗帐,身边的尤物也停下手,安静地趴在旁边。 宫小宛语气冷淡地说道:“怎么,还因为你表堂弟的事情生气呢?谣言止于智者,宫家不支持的话,他姜维崇再怎么得到墨阳上部的支持,都得趴着。谁让他的娘家不如奴家的娘家呢。回头收回姜维崇的一些权力问题不就解决了?” 墨阳上部,位列九十九上部前三,部落联盟三大掌权部落之一。 听了宫小宛一番话,姜维凡脸色有点不自然,却不得不说道:“夫人言之有理。整个部落联盟在宫家面前都不够看。” 宫小宛一点都不客气,说道:“你少贴金了,整个图腾部落都只能算二流末或三流,入不了宫家的眼。” 姜维凡扯了扯脸皮,难堪之极,但是却无力反驳。 外人看来,是姜维凡娶了东大陆宫家的女人,实际上他只是宫小宛的傀儡,宫家的傀儡。就连他的女儿姜晓霜,都不是他亲生的。 可是那时候的他一点都不怨恨,要不是因为宫小宛未婚先孕,也轮不到明面上的下嫁于他。所以姜维凡视姜晓霜为己出,也没有娶侧房,尽管在外面落了个妻管严的名头,可是他心甘情愿。 因为宫家为了弥补他或者说给宫小宛这个外嫁女体面,给了他修炼的资源,还排除万难亲自将他扶上了盟主之位,仅此足以。 正因如此,他在外风光,努力当一个好盟主,好父亲,好丈夫的角色。如果失去了宫家的支持,他就什么都不是。 东大陆一阁二门四宗六大家,十三个超级势力共同把持了整个东大陆的权势,除了他们之外,其他的宗门或者世家只能算是二流或以下。 宫小宛见姜维凡不说话,倒也不想再编排他,只是轻轻说道:“霜儿突然想去西北那边散散心,你派人盯着点,可别像上次那样被人给绑架了。这年头,一个散修都敢这么嚣张了,连我的女儿都敢掳去。要不是你无能,至于被人骑到头上撒野么?” 说完,手一挥,罗帐便自动下了下来,遮住了里面旖旎的风光。 姜维凡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纠缠,毕竟秦老鬼成名已久,又是散修,无牵无挂的人最不好惹了。 宫小宛已经说会收回姜维崇的部分权力,那再呆在这里也没有什么意思。 站了一会,姜维凡便走出了寝殿。他脸色阴沉到恐怖,近乎扭曲的脸在想到宫家的强大的时候,慢慢舒缓开来,连握紧的拳头都松了。 望鄙,角部。 辛达他们已经急了,这都大半个月过去了,姜翊纮一点攻打科帕部的迹象都没有,每次就以‘快了,快了’搪塞了事,后面甚至还说‘越催越慢,再催熄火’,你说气不气人。 要去当面讲清楚,人家姜翊纮干脆不见客,避而不出。 给巴塔城传讯也杳无回音,这让他们如何能不慌呢? 尤其辛达,白花花的五百万借款,五十万赠款,四百张一级灵法弓,妥妥的是掏空了所有流动资金和两鄙的装备啊。 于是七上部商量轮流到角部开骂,督促姜翊纮按照协议行动,否则以失约处理。可人家姜翊纮的意思也很明显,都还没开打,那就还没达到协议的启动条件,协议说的是失败之后才算违约,都还没开始,自然不算失败。 辛达和也书今天又来骂娘了,姜翊纮在不在军中不知道,反正角部的大门是重兵把守,苍蝇都飞不进去。 你想强闯,人家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恨得两人气急败坏。 辛达更是喊话道:“姜翊纮,无耻之人!还我血汗钱!快出来!” 道武上了城防,回话道:“我家姜总不在!两位请回!” 也书卯足了劲,骂道:“放你 娘的狗 屁!我们已经确定姜翊纮没有外出。快把他喊出来,给我们一个交代!” 道武闻言,宠辱不惊,改口喊话道:“既然你们确定我家姜总没外出的话,那末将收回刚刚的话。” 辛达以为事情有转机,正要答话的时候,道武喊了一句他们吐血的话:“我家姜总日理万机,身体抱恙,不便会客!” 也书青筋暴起,吼道:“无耻!今天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道武冷笑,示意全体城防军士敌袭准备。 辛达怒极而笑:“他奶奶的。不要以为台底协议拿不上台面,信不信我们对雷部和科帕部抖出来?不见我们可以,把借的东西还回来!” 道武嗤之以鼻,喊道:“我们不知道你所指的是什么,两位请回,等姜总调理好身体,自然会会见各位!” 辛达怒火中烧,知道多说无益,只能放狠话道:“你叫姓姜的给我等着,等着!这算什么盟友,我要找诺底理论!” 人家辛达是一部族长,可以打碎牙往肚子里咽下去。 也书只是也拿上部的大长老,硬气不起来,拉着辛达道:“你不是驻军进来望鄙了吗?赶紧调动驻军过来,打他娘的!我算是看出来了,我们这是掉进屎坑里,给姜翊纮坑死了。” 辛达也想啊,但是奈何整体武力不允许啊,驻军并没有配备人手一张一级灵法弓,部族里的灵法弓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根本没法调动其他的,拿什么来玩? 第六十章 割韭菜 这几天任凭外头怎么骂,姜翊纮就躲在军营中不出面。 “姜总,咱们真的打算有借无还?”阿力库觉得姜总的脸皮特别厚,灵法弓都穿不透的那种。要是换成其他人,早就忍不住了。 姜翊纮鄙视了他一眼,淡定道:“自信点,把‘打算’两个字去掉。本都护凭本事借的灵法弓,凭什么还他们?等下咱们稍稍乔装一下,出去看看。” “啊,姜总,这样走出去不会被打死也会被骂死的!”阿力库摇了摇头,不赞成现在出去惹众怒。 姜翊纮无语道:“肯定是走密道啊。道武的体型太明显了,你陪我去看看韭菜长得怎么样了。” “韭、韭菜?姜总,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看韭菜?”阿力库十分不解。 姜翊纮知道这词用得比较家乡话,也不想解释太多,就说道:“反正就是看第一轮要不要开始收割韭菜,同步进行第二轮的播种的意思。” 几番传送阵传送,姜翊纮乔装之后大摇大摆地出现在辛达上部的境内。 问清楚了一处联盟银号的办事处的所在,姜翊纮走上前,还没动作,立刻有人压着帽子凑了上来:“兄弟,我有大量的黄金通票,你要不要看看?” 姜翊纮装作诧异,说道:“不不不,我有黄金通票,想找银号兑成联盟通宝。” 那人目光扫了姜翊纮一眼,立刻变成另外的说法:“兄弟,我叫野狼,也收黄金通票,这样,看你有缘,四百八十两黄金兑一单位联盟通宝,实诚?” 姜翊纮装作一下子谨慎了起来,紧张道:“可,可不是一百两黄金兑一单位联盟通宝吗?怎么到了你这里变成了四百八十两,你还不如去抢。” 越是这样说的野狼越感觉有戏,当即两眼放光,眼前这位虽然衣着不咋地,但是绝对是个水鱼。 于是他给姜翊纮分析道:“你有所不知,半个月前出现了大量拿着联盟通宝不兑换者匿珠,也不要白银,只要黄金的人。我们把他们称作造富者。一开始官方还是按照一单位联盟通宝给兑一百两黄金的。按理说联盟通宝大量涌入金银铜体系的话,肯定会贬值。” “但是平日里,你就是有几百两黄金也休想在官方银号兑到一单位的联盟通宝。现在不同啊,是造富者拿着联盟通宝的通票指定要兑黄金,这是一个发财的机会啊,因为联盟通宝比金银铜更加硬通货,大家都疯狂啦。一个平民不过人生百年,基本没什么发达的途径,这次,我野狼觉得,就是一个造富时机。” “联盟通宝不常有,而金银铜常有。持有联盟通宝,就是持有整个部落联盟都认可的通货体系的硬通货啊。别说地下钱庄、赌场这些地方急于将黄金通票兑成联盟通宝,更多的人是去抵押资产、私人借贷,都要搏一把啊!” “可是并没有谁有超级大量的黄金票号储蓄啊,官方银号正是占了这个天然的优势,捂住了消息,内部人疯狂了,将所有的黄金储备都给造富者兑换了,再去收购市面上的黄金通票,这样就吃了第一波利差。” “可是银号分号的黄金储备都一扫而空之后,造富者的联盟通宝还是源源不断地涌入,接手消化的赌场、地下钱庄、散户这些投机者的介入,将兑换比例推向逆向高涨,联盟通宝不但没贬值,有些地方还升值百分之几百的都有。” “连锁反应的推动之下,原先就持有联盟通宝的武者层级的人也下场了。反正就是持有黄金通票的人多少代价都想换到联盟通宝,持有联盟通宝的人又疯狂地收购黄金通票,加上他们本身就是武者,以一百两的规定兑换成联盟通宝比平民要顺利得多,再往复循环。这场突然出现的造富行动造富了两方,双赢啊!到了今天应该席卷了大半个图腾部落。” 野狼一口气讲了这么多,嘴角都起了泡沫,说完之后眼巴巴地看着姜翊纮。 野狼其实还是讲错了部分环节的。姜翊纮心里有如明镜,没错,无论是一开始的‘造富者’,还是后来的武者下场,其实基本都是姜翊纮安排的。 一开始姜翊纮提前安排的便是以诺底给的两百五十万联盟通宝,预热了一波,全部走偏远上部的私人渠道,一单位联盟通宝换成了接近五百两黄金的比例,接近十二亿五千万两黄金。后来的八百五十万联盟通宝,姜翊纮安排了其中七百五十万联盟通宝又从另外的上部走私人渠道,一单位联盟通宝同样换成了接近五百两黄金的比例,接近三十七亿五千万两黄金。 两者加起来,就是五十亿两黄金。 这就是不以人为本,不以基层建筑为本的下场。 当姜翊纮在周边上部走官方银号的正规渠道,以五十万联盟通宝,通过平民也就是野狼所说的造富者,走正规银号换黄金通票的时候,没有一家分号吃得下这么大的兑换量,可是他们不想与人分享信息,也摸不透到底还有多少百万联盟通宝。就在他们贪婪、观望的时候,姜翊纮又安排了二十万联盟通宝涌入银号。这么一刺激,直接引爆了低阶武者想要暴富的心态。 瞬间银号的内部人就发现了商机,在隐瞒不报,内部消化完之后,以一单位联盟通宝回收一百二十两黄金的百分之二十的差价大量收购黄金通票。 姜翊纮手头上接近五十亿五千万两黄金,除去给平民的劳务费用,差不多还有五十亿两千万两黄金的通票。 于是他适时出手了一波,没想到各分号的信息不对称,竟然以一百二十两黄金兑换一单位联盟通宝的价格,回收了七百多万的联盟通宝。也就是说,他用八亿四千万两黄金,就获得了七百万联盟通宝。 这第一波收割,真的是姜翊纮与银号分号的内部人双赢的局面,部落联盟竟然成了冤大头。 除去平民的劳务成本,这时候姜翊纮手头上还有四十一亿两黄金,而联盟通宝也持有大概七百五十万单位。 这时候银号各分号的信息已经不具有不对称性了,他们开始想着再有造富者拿联盟通宝来兑换黄金的话,直接压价,压回官方指定兑换比例,否则上面追查起来,他们可是构成侵吞财产罪的。 可是,各分号的内部人员傻眼了。 姜翊纮直接放出消息给地下钱庄、赌场、富商、拍卖场、典当行等投机者,平日里平民怎么都兑换不到的联盟通宝,竟然可以不走官方银号就可以兑换,还是正规的票号,怎能不让人疯狂? 原先的私下渠道是一单位联盟通宝可以兑换五百两黄金,他们为了能够快速换成联盟通宝,纷纷开出更高的价格。 大家看到了商机,看到了造富机器在造富。 地下钱庄、赌场、富商、拍卖场、典当行等投机者有本钱的,都纷纷取出存放在银号的黄金储蓄,换成联盟通宝。 而各分号并没有那么多的黄金储备了,投机者们只能到其他上部进行取现,无意中还带动了传送阵的交通发展,提高了部落联盟的交通收入。 几轮下来,姜翊纮手上的黄金通票已经高达两百亿两,联盟通宝也持有将近四千万单位。 各分号没有黄金储备了,但是有联盟通宝储备啊。 姜翊纮就是等着他们回笼黄金通票呢。 分号出价多少回收黄金通票,姜翊纮就始终实时高出他们百分之十。 于是,投机者持有黄金通票的人多少代价都想换到联盟通宝,持有联盟通宝的人又疯狂地收购黄金通票坐等比例回落。 但是最终的受益者,无疑就是姜翊纮。 他已经靠这波操作,割了席卷将近三十个上部的韭菜。 野狼见姜翊纮不说话,以为他是在消化自己的信息。 正待开口,姜翊纮拍了拍野狼的肩膀,问道:“野狼兄弟,你为什么做起了倒爷?” 野狼嘿嘿笑道:“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我把祖宅都抵押了,还向亲戚都借了不少。造富的时代,不做一回倒爷,心不甘呐。” 姜翊纮心有不忍,语重心长地劝导:“兄弟,听我一句劝,收手,赶紧把手头上有的都抛售出去。” 野狼一听,直接炸毛了,直接开骂道:“倒霉,遇到个榆木疙瘩。你不想发财就算了,别挡了狼爷的道。滚滚滚!” 姜翊纮转身之后,还听到了野狼的骂声,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本来他只是想出来看看,什么时候进行最后的收割。现在看来,最终苦的肯定是穷苦人家。兴,底层苦,亡,底层苦。 这一场‘造富行动’下来,将有多少哀声遍野,妻离子散,家破人亡,姜翊纮别无选择。天地不仁,自己都是刍狗。 “部落联盟应该反应过来了,是时候收网了。明天开始,停止行动。所有参与过的平民,全部去地下钱庄现结劳务费,不要走官方。”姜翊纮回头对阿力库开口道。 姜翊纮新近买了一个造价不菲,刻画有储物灵阵、内部估摸有三个立方的空间的储物灵戒,里面都是汇集过来的通票。 即便被人查出他是始作俑者,也不敢耐他何,他有恃无恐。 因为刻画有储物灵阵的灵戒,可滴血激活,则滴血人是唯一开启者。而如果采用不滴血激活而是能量激活的,则可作公用储物灵戒。 储物空间随刻画的灵阵及材料等级而定,储物灵戒损坏则里面的东西低于灵戒材料等级的物品皆会损坏。 毕竟涉案金额太大,已经足以让平民世界崩盘。 刚回到军营,姜翊纮就收到下属探来的消息,千朵下部的英娘受了科帕上部的长老令和族长令,准备率部对和风城发动进攻。 第六十一章 英娘的心思 身上的灵羽一阵波动,姜翊纮一看,竟然是英娘传来的讯息:姜翊纮,和风下部归我了。还不快让由吕滚蛋? 姜翊纮还想诈一诈英娘,回讯道:由吕投了姜君昊,我怎么让他滚蛋? 英娘很快回讯道:你人血馒头吃多了,不要反胃。明人不说暗话,你欠我非常多的人情,这次算我又帮你一次了。 灵羽接着又传来讯息,英娘:姜翊纮的嘴,骗人的鬼! 姜翊纮直接一阵头疼,无论是两人初次见面的游说,还是后来的姜翊纮遇险发错讯息求救,抑或英娘在九陂上部对巴塔族人的作保,七部会谈的被摆上台面,一桩桩确实是明面上的不厚道。 但是姜翊纮明显觉得英娘的最后一句话饱含哀怨,实在是想破头脑也不知道她指的是哪桩事,于是只好发讯息问道:我骗你什么了? 隔了一会,英娘回讯息了:你们巴塔部新出的锦衣挺好看的,你欠我的几套礼服设计图纸呢? 姜翊纮无语了:“我去,当初随口一说,没想到她竟然记住了。” 旁边的歌宝忍不住出声道:“姜总,谁记住什么了?” 姜翊纮抓到个人就随口问道:“咱们部族里出了什么新的锦衣?” 没想到歌宝还真的知道,回道:“就是几件成衣的样式,裁缝处本来只是给贞莎长老做了几套,没想到后来大家都觉得好看,所以就批量做了一批。族里的女子都喜欢得不得了,我估计最不开心的就是贞莎长老了。” 从限量版变成了撞衫,试问谁能开心? 姜翊纮一阵无语,额头冒出几条黑线:“敢情这东西这么受欢迎?你怎么不早说?” 歌宝觉得冤枉:“可是姜总您平日里事情多,你也没问啊?” 姜翊纮想想也是,自己一个大男人的难道会去关注这些,但还是问道:“你一个大男人的关注这些女人的东西干嘛?” 不料歌宝却接话题接得顺溜,脸上还泛光:“你还别说,我家那位穿上了这锦衣之后,别有一般风味,那感觉就像,就像是变了个人一般,还,还挺好看的。就是那种,反正就是那种男人看了都勾眼睛的那种感觉。现在整个部落联盟的贵妇人都以拥有这么一套锦衣为荣啊,可惜批量产的那批之后,就再也不生产了。后来有人想仿制,可是怎么样都仿制不出那个神韵。真不知道是哪个天才这般有才,这种设计风格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啊!真他娘的是个天才裁缝!” 姜翊纮心道你夸人不要连带骂人啊,嘴上说道:“看来,最值钱的是那设计图啊。如果来些限量款,岂不是会成为一种流行的奢侈品?” 歌宝话匣子开了,就关不住,还狠狠地拍了几下大腿:“已经绝版啦。我估计图纸就是被贞莎长老给销毁了。早知道如此,当初我就该让我家那位奇货可居几套,据说现在已经炒到了天价。那个,姜总,你怎么了?” “心痛!看见你就来气,你给我滚!”姜翊纮长长地叹了几口气,不停地揉着胸口,仿佛这样能让自己的气顺一些。千般万般,早知道几套连衣裙这么值钱,自己还操心个卵子,以自己在家乡的所学,分分钟让这些设计流行起来,赚钱还不是分分钟的事,哪里需要像现在鞠躬尽瘁? 越想越气,姜翊纮忍不住踢了歌宝一脚。 “可这里就是角部,我,我哪里说错话了?”歌宝觉得好委屈,他本就是角部的族长,姜翊纮让他滚,岂不是要他无家可归。 姜翊纮当然只是打趣,也不是真的怪罪歌宝。 “歌宝,以后我带你发财!”姜翊纮说道。 歌宝脸上写满大大的问号,不过他是个玲珑的人,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姜总,你就是那天才设计师?” 姜翊纮没好气地说道:“而且还是真他娘的那种设计师。” 歌宝跳了起来,兴奋到:“因为裁缝处的阿桑无意中提起过,我又试探性地问过贞莎长老,多多少少猜到是姜总你的杰作了。姜总,我不干角部的族长了,其实我从小就不想当族长,我喜欢做些手艺活。不瞒你说,我想学你的手艺,哦不,设计。我们一定可以将这门生意做遍整个大陆的。” 姜翊纮不知道歌宝一个大男人,竟然对服装设计感兴趣,心想歌宝的提议倒是可以考虑。 七彩烈焰骢上的英娘没有收到姜翊纮的回信,面纱之下的神情竟然有些失落。 旁边的副将见了,关心道:“大首领,你怎么了?” 英娘给她一问,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失神了。 刚要说‘无妨’,不料灵羽阵纹波动,一看是姜翊纮来信,英娘赶紧读取讯息:你见到的那不叫锦衣,唤作连衣裙。英娘你若喜欢,我命人连夜赶工几套送过去,以报答你多次相助。由吕驻守和风城,不好直接退兵,姜某会命其佯装溃败。区区和风下部,便送与佳人又何妨。对了,替我向白须公老前辈问好。 姜翊纮末尾提了白须公,就是要提醒英娘,他是当她朋友,是因为她没害他。双方只要坦诚相待,自然能是朋友。 英娘来来回回读取了几遍,讯息字里行间无比洒脱,仿佛姜翊纮能够超然物外。她在‘连衣裙’‘送与佳人’的字眼上,流连了几次。再联想起了解到姜翊纮的种种事迹,一时间竟有些痴了。 “原来唤作连衣裙。”英娘低声说了一句。 尔后匆忙回了讯息:不要成衣,只要设计图。 传讯之后,英娘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提出这样的要求,脸上还有些烫。 是为了独一无二么? “想什么呢,现在是行军打仗呢。”英娘甩了甩脑袋,面纱下的容颜神采飞扬。 心情大好的英娘骑着七彩烈焰骢加快了速度,朝着下一处传送地进发。 巴塔上城。 族长诺底逝世,先知还在闭关,刑司长老昊昇暂时主持长老会。 可是不知道为何,阿曼和贞莎回来后,被告知族长逝世,却连诺底的遗体都没见一面,就被要求在屋里不要随便走动。 而后到的扁阙长老,则因为谨慎起见,没有回医司,方才没有被控制。 其实,被先限制自由的还有宰司长老住多。 妪婆则那日察看了魔水晶之后,回务司之后便染恙,一直大门不出。 整座上城诡异到令人压抑。 屋里,阿曼焦虑地对贞莎说道:“贞莎姐姐,族人们到底怎么了,要这样变相软禁咱们?” 这两天以来,贞莎都是一言不发,心事重重。 灵羽也被搜走了,等于是断了对外联系的通道。 夜幕降临。 扁阙一身夜行衣,绕开守卫进入存放魔水晶的大殿内,找到之前存放族长气息的魔水晶,施了法力,再现诺底死前的一段画面。 眼睛盯着,来回循环了多次之后,才放下魔水晶,蹑手蹑脚地离去。 也幸得族长逝世的消息被封锁了,仅有少数人知情,所以之后扁阙又偷偷摸摸潜入祝司存放族长遗体的先祖灵地的时候,基本没有遇到专门的守卫。 打开棺椁,看着诺底冰冷的尸体,扁阙不忍惊扰逝者,但是想起事情的蹊跷,还是决定检查一番。 谁知道越是检查,扁阙越抿着嘴唇,脸色也越来越难看:“姜翊纮说的是对的,族长并不是伤重离世,而是被人谋害了。” 他已经知道凶手八九不离十是谁,扁阙强自克制住心中的愤怒与悲恸,整理好诺底的体面之后,合上棺椁。 接着他又去了一趟长屋,由于无法进入内部,只能在外面察看了一下外部环境。然后他找了个隐蔽处,灵羽传讯平日里比较信得过的巡逻长屋的副队长虎彪。 虎彪那天当值,对族长逝世的消息是知晓的。 当虎彪见到扁阙的时候,惊喜道:“长老,你回来了?” 扁阙作势噤声,长话短说问道:“我问你答,知道不?” 虎彪点了点头。 为了不给凶手有任何狡辩的机会,扁阙简单问了诺底逝世当天的情景,以及当天哪些人到过长屋,还有就是询问当天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虎彪一一知无不言,还把当天昊昇去而复返的事情也说了。 扁阙问得差不多的时候,又问道:“长屋西侧角落窗户外的那两座石像是什么时候添的?我怎么以前没见过。” 虎彪回道:“是族长逝世当天早上竖放的,本身是打算用来给族长祈福的。” 得到了这些讯息之后,扁阙直接遁入了夜色当中。 虎彪回到巡逻队换班的鼓楼处,还没来得及交接,就被刑司的执法队不由分说给带走了。 刑司狱内,虎彪在没有经过任何审讯的情况下,直接被上了酷刑。 过了半个时辰之后,昊昇长老亲自过来了,直接开门见山问道:“虎彪,今晚你去见什么人了?” 虎彪有气无力地矢口否认道:“昊昇长老,也不知道卑职到底犯了什么事。” 昊昇面无表情,道:“你犯没犯事,取决于你说不说。有人说你擅自轮班,那就从为何擅自轮班开始说起。如若不然,你会连累你的妻小的。” 虎彪喊冤道:“卑职真的冤枉。卑职是因为肚子不舒服,所以才离开了一会。” 昊昇也不多说,直接吩咐左右:“给他吃断肠丸。” 一想到断肠丸的那种生不如死,肝肠寸断的效用,虎彪闻言,挣扎着惊恐道:“不要,不要!” 狱掾却由不得他挣扎,撬不开他的嘴,就直接敲碎了门牙,硬塞了一颗黑色丸子进虎彪的嘴里。 不一会,虎彪发出阵阵撕心裂肺的凄厉声,牙齿都咬崩了大半。 直到后来实在是承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伴随着不断咕噜着从喉咙处涌出的鲜血,模糊不清地吐出几个字:“是……扁阙……长……” 话没说完,昏死了过去。 而昊昇得到了答案,直接离开了刑狱。 第六十二章 彼岸花开,彼岸花落 姜翊纮正待休息,突然收到一大串扁阙整理后发过来的讯息,信息的内容表明诺底被昊昇谋害了。 消化完前面的内容,姜翊纮本以为长老会应该能解决,却不料扁阙提到,现在长老会已经是昊昇说了算。 整个核心层都被昊昇洗了一遍,几位重要的长老都被变相软禁了,昊昇暗地里培养的亲信被扶上台面。 另外昊昇身边多了两个黑阶境界的武者,基本上寸步不离。 扁阙还了解到,医司、祝司、宰司、史司、务司的长老都全体噤声了,噤声的原因他查探之后,发现是因为昊昇提前控制了他们亲近的人,藏在了没有人知道的地方。这也是为什么昊昇能快速掌控整个长老会的主要原因。 姜翊纮没想到拔出萝卜带出泥,牵涉到这么广,事情已经超出了原先的设想,很明显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夺权。 背后有一双无形的黑手在推波助澜,而这双黑手能派出两个黑阶境界的武者保护昊昇的安全,说明所图不小。 “没想到这真的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估计和面具人组织有关,昊昇应该是早就加入了这个组织。这么说来,有可能是针对我而来的,想让我成为丧家之犬。” 姜翊纮估计昊昇下一步便是捉拿自己,权衡了一下,决定让由吕继续占着和风城。兵符在由吕手上,由吕明面上已经叛族,但是都护府并没有废了兵符,所以由吕还是可以调动望鄙的军事守卫的。 而炼制九鬼噬仙阵那次,由吕本来想对姜翊纮下手,却被姜翊纮种下了一丝雷劫之力的禁制,需要姜翊纮定时缓解,否则就会魂飞魄散。 也就是说,由吕已经是真真正正被姜翊纮所掌控,完全是听从姜翊纮的任何指令的。 即便姜翊纮的都护之位被剥夺,只要由吕没被捉,姜翊纮便仍旧可以掌控望鄙的军事力量,还能由明转暗。 为了安全起见,储藏了大量通票的灵戒也需要找一个人帮忙收着才行。 姜翊纮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千朵下部的英娘。 思虑及此,姜翊纮赶紧拿出纸张,连夜认认真真地构思了几张设计图。 等画好了图纸,觉得应该能衬英娘的身材,姜翊纮才将设计图收了起来。 然后他换了一身衣服,稍微乔装了一下,便独自从密道偷偷溜走,直接奔着英娘的千朵部部众去和风城的必经之路。 攻打和风城只是沃多的策略,英娘并不是很急着赶路,所以除了必要的关卡,都是拖着行进速度。 当前哨来报,说姜翊纮求见的时候,英娘稍稍愣住了,想不透姜翊纮这么晚了亲自过来一趟作甚。 不一会,来到英娘的营帐。 姜翊纮不请自来,见了面就笑着道:“大首领英姿飒爽,戎装不输红妆啊!” 英娘听了,心里发麻,嘴上说道:“这里并无外人,先生唤一声英娘便是了。不知道先生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随后吩咐随军的婢女备点吃的端上来。 一坐下,姜翊纮看着英娘,盯得她好不自在。 “叫先生也见外了!英娘你这夜里也戴着面纱睡觉啊?”姜翊纮也知道不好太直接求人办事,只好随口问问。 旁边的伺女听了,喝到:“放肆!” 即便姜翊纮脸皮厚惯了,依旧觉得讨了个尴尬:“我就随口问问,别介别介。” 英娘却示意无妨,挥手让身边的人下去。 然后才回道:“人前戴习惯了,要是先生不喜,英娘摘下便是。” “不用摘,我真的是随口说说。”早就知道英娘一直面纱示人,姜翊纮好怕英娘戴面纱会不会是因为未嫁人的原因,万一摘了之后要自己负责可咋办。 见姜翊纮颇有无措之感,英娘顿觉莞尔,右手捋了一下青丝,在耳后将面纱摘了下来。 这不摘还好,当面纱摘到一半的时候,姜翊纮整个人震惊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等到见到英娘的全貌,姜翊纮目瞪口呆,脑子停止了运转般,连呼吸都变得窒息! 瞬间,姜翊纮眼眶红了,整个人十分失态地指着英娘,不可置信地颤抖着问了一句:“林怡,是你吗?” 英娘的脸,和林怡,也就是姜怡的那张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姜怡、十七都跟着姜翊纮很长一段时间,当初在家乡兵王军旅生涯的那段岁月,三个人出生入死过不知道多少回,感情的深厚就如亲兄妹般。 在古老神殿中,姜怡就算因为身份而化名林怡、就算因为黑袍大祭司的原因,一开始是有心接触自己的,但是在最后的关头,姜翊纮都始终相信姜怡。所以,姜怡永远是林怡,是没有立场划分的林怡。 直到十七以为姜怡叛变,害怕姜翊纮出意外,只好朝姜怡开枪的同时,姜怡却是选择了射杀黑袍大祭司。 子弹从后脑勺穿透额头,失去了生机的姜怡,血流染满了脸庞,笑容恐怖而又凄美,仿佛在说她没有背叛,然后缓慢砸倒地上的画面,姜翊纮忘记不了。 姜翊纮对于姜怡的死一直都无法释怀,心中的愧疚随着时间的流逝反而越来越沉重,只好深埋心底。 这种亏欠,直到见到英娘的真容,不想回忆的片段就那么被硬生生地被拼凑了起来。 英娘见姜翊纮失态,不明就里,却能感受到姜翊纮那种实质化外溢的伤痛,不知道为何,此刻,她对眼前这个男人竟然有一种说不出的怜悯亦或者说心疼的感觉,内心深处又有一丝丝的失落。 这种奇怪的感觉让她无法用否定的回答来回应姜翊纮,只好轻声问道:“林怡是你的爱人吗?” 姜翊纮他自己失去了心脏,现在不也出现在了另一片星空,所以才会在见到英娘真容的时候那么复杂、伤痛。 英娘这句话点醒了姜翊纮。 世间不可能盛开两朵相同的花,彼岸花开,彼岸花落。 林怡确确实实死了。 姜翊纮收起情绪,摇了摇头,并不想解释太多。 既然英娘不是林怡,那就没必要在这个问题上纠缠。 英娘见姜翊纮摇头,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点好受。 气氛有点安静。 “那奴家还是戴上面纱好了。”英娘说道。 姜翊纮拿出四张设计图,递给英娘:“这是答应给你的设计图,独一无二的。” 英娘心弦被拨动了一下,轻咬贝齿:“你这么晚过来,就是专门来送这个的?” 姜翊纮不置可否,说道:“也是,也不是。主要是因为我可能会有大 麻烦,思来想去,我在这里也没认识几个人,也不知道你帮不帮就冒昧过来找你了。” 这话确实是大实话,姜翊纮在这片土地上除了巴塔部的人,的确没有多少朋友。而这次可能会发生的麻烦,只能寻求外援。 可听在英娘耳朵,却是被姜翊纮撩拨了,脱口而出:“帮!” 又觉得太露骨了,连忙解释道:“你信任奴家才来找我,朋友之间肯定是能帮就帮的。” 姜翊纮说道:“很快,巴塔上城就会卸了我的权,到那时候我就是丧家之犬了。你还愿意帮吗?” 英娘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你说说看。” 姜翊纮见英娘眼睛里清澈得很,没有糊弄的意思,便说道:“诺底族长逝世了。” 英娘插话道:“族里没有全力救治吗?” 姜翊纮摇了摇头:“天灾易躲,人祸难防。现在整个长老会都被洗了一遍,接下来就会有针对我的抓捕行动。所以我此来,就是先把后路安排好。我现在需要时间,需要一个发酵的时间。” “所以,恐怕需要由吕你和进行一场对峙战,直到我另外的安排生效。所以和风城没那么早给你,沃多肯定会逼你攻城,但是很快他就自身难保了。”姜翊纮诚恳道。 英娘倒是洒脱,狡黠地眨了眨眼睛:“这么说你又要骗奴家了。” 就在姜翊纮以为原先说好的要变卦,惹得英娘有膈应之时,英娘却笑盈盈道:“每次都是自身难保的时候,就跑过来骗奴家。第一次骗奴家什么刻舟求剑,第二次骗奴家白跑一趟,之后骗奴家说会爽快地让由吕那死胖子滚蛋,这次又来骗奴家什么了?” 虽然说是骗,可是英娘却丝毫没恼怒,甚至调侃道:“要是真的没有立足之地,奴家收留你啊。” 姜翊纮四两拨千斤,没有被撩拨到,接着说道:“这一次我就让你看看,只要在一条河里预定船会停下的地方,并在那里安排妥当所有的宝剑,那么只要在刻画好的船身位置跳下去,就真的能刻舟求剑。” “现在巴塔城抓捕我的人应该已经快到了,我不想逃。我现在所缺的就是时间。”姜翊纮自信满满。 “你就不怕他们抓到你直接杀了你?”英娘作势恐吓道。 姜翊纮倒是直接:“我在每一步都放了一把宝剑,时间一到,在任何地方跳下去就能得到解决问题的办法。” 英娘勾起了兴趣:“方便说来听听?” 第六十三章 交心 “是这样的,原先我和诺底族长找除了科帕上部、雷部之外的七上部各借了四百张一级灵法弓,还薅了他们每部五十万的联盟通宝,条件便是攻打科帕上部,然后利益共享,这个你应该是知情的。”姜翊纮拿起一块糕点,虽然已经能辟谷,但还是习惯性吃东西。 英娘心里好气:“是,奴家仅有知情权,就被你摆了一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履约呢?” 姜翊纮一口将糕点塞嘴里,咬字不清地继续说道:“攻打科帕上部?不不不,我从来就没想攻打这回事。我不过是先下手为强罢了。一旦巴塔上部没能熬过五倍税贡的坎,被瓜分的就是自己部族了。我找辛达部借了五百万联盟通宝,不但能用这五百万,还能得到的打手。” “奴家听说你找辛达上部借的那五百万是要用来买人手加快开采魔风山灵石矿脉?” “谁脑子被驴踢了,要通过挖矿来解决燃眉之急?靠挖矿,那两百万的利息都还不上。矿那么好挖,还要努力干什么?” “奴家算是看明白了,你就是个大忽悠。” 姜翊纮毫不介意,说道:“也不是真的骗他们。辛达的那五百万我能还上,而且利息还照付不误,一个镚都不会少。这些都是不得已的手段,所谓的忽悠都不是目的,不过是预判了结果之后最优解罢了。” 英娘又好气又好笑,这时候了姜翊纮还来卖弄玄学:“那被你骗还不能说是被忽悠,只能说是他们心甘情愿咯?奴家可是听说这几日都有人到城防下骂你?” 姜翊纮立刻来了精神,赞许道:“你说对了。现在的不情愿,不代表以后不情愿。辛达借给我五百万,就得当一次我的保镖,以确保这五百万不会因为我死了而不被巴塔部兑现。将我放在辛达的驻军圈里,我又有安全感又没有安全感,所以我就借了几千张一级灵法弓,削弱他们对付我的力量的同时,又能够在包围圈里高枕无忧。” “我实话说,兵符在由吕手中,你装作和他打持久战,那么我所能掌控的军事力量就不会因为被撸了都护的职权而丧失。辛达为了那五百万,就不会让别人轻易染指角部,角陵卫就不会覆没。” “当巴塔上城把我撸成光棍的时候,七上部甚至加上你,刚好觉得大家签订的协议已经宣告统一战线破产,肯定会向巴塔上部的长老会施压。我不管长老会夺权的人怎么看,至少他没有胆量和七上部开战。他真有那个胆量,就不会来阴的了。” “到了那时候,左右是要撸我,长老会必然干脆将我拿出来顶罪,也不枉我生的伟大,死得光荣一回。但是上次统一战线的台底协议可是族长责成的,不认也得认,这时候就是我反击的最佳时机。” “阿曼是族长之女,是名正言顺的第一顺位族长候选人。只要掰倒了居心叵测的人,有且只能是她当这个族长,才能稳定大局。” 洋洋洒洒地说了这么多,姜翊纮都感觉有点口渴。没办法不和盘托出,不然计划没法更好地走下去。 英娘只觉得眼前这个人实在妖孽,工于心计,听到后来,打趣道:“你的计划就是让一个小女孩来承担这些荒唐的后果?” 姜翊纮算是看出来了,英娘的母性光辉被激发出来了,有点泛滥。 他只好继续说下去:“阿曼当了族长,肯定是被七上部共同簇拥的。因为到了那个时候,他们会求着我放过他们。开头我就说了,我自己修为不够,只需要给我足够的时间,我就可以反撸他们一把。正所谓万物皆可盘,就看你狂不狂。” 英娘直到这时候方才领悟过来,震惊道:“难道这些天席卷大半个部落联盟的黄金通票事件也是你的手笔?” 姜翊纮笑而不语。 这就是武者世界的眼光和姜翊纮眼光的不同。姜翊纮看到的是广大平民群众的力量,而这股力量正是被高高在上的武者或者修真者所不屑的。 英娘已经完全看不透眼前的这个低阶修士,似乎他一次次地创造了奇迹。如果这次造富行动他真的是幕后推手,那么前面所说的借款的偿还,肯定是毫无问题的。 姜翊纮补充道:“天亮之后,就收网了。” 她说道:“所以说,一开始你是从七上部外围入手不被他们轻易察觉到你的意图,等到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姜翊纮并没有胜利的喜悦,相反有些不忍,又带着点同情:“会造成多少家破人亡,我不敢去想。平民的世界,只有金银铜的通货体系才适合他们,毕竟他们的衣食住行都需要这个通货体系去运转。而他们却妄图参与不属于他们的联盟通宝的通货体系,终究还是贪婪战胜了理智啊。” 英娘没有多大的感触,对姜翊纮担心道:“你这样搞事,部落联盟不会放过你的。” 姜翊纮反而有点洒脱,自嘲不已:“其实我和普通人也没有区别,同样也是实力不够,却不得不奋起反击。现如今我为鱼肉,人为刀俎,我已经想好了,只要巴塔部不乱,我就准备跑路了。” 英娘惊讶道:“你要跑去哪里?” 姜翊纮道:“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终究还是实力不够。巴塔上城长老会夺权的人,身边有两个黑阶高手护着,我没法解决。” 英娘轻咬嘴唇,抿了抿,犹豫道:“其实辛达部的上一任老族长实力很强。但是你将辛达部得罪了,他们未必肯帮你。” 姜翊纮若有所思,他怕的不是昊昇身边的两个黑阶高手,而是他们背后的幕后指使。 从来到这开始,面具人就率先发难,这个组织的触角必然很长。 英娘以为姜翊纮是发愁不知道从何下手,便说道:“其实辛达和诺底私交甚笃,帮过巴塔上部不少次。辛达的父亲是个虹阶武者,不过他受了一种诅咒,没法真正发挥实力,但也足够让周边的上部忌惮。实在不行的话,我爷爷可以帮你掠一下阵。” 姜翊纮深以为然,英娘把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能帮尽帮了:“我明白。但是幕后黑手根本就不会买辛达的账。这个事情我也在等时间。幕后黑手再强大,也不敢明面上和部落联盟杠上。” 英娘沉默了。 许久才道:“需要奴家的时候,你尽管开口。” 姜翊纮没有拐弯抹角:“这么说,英娘你也是知道我天外来客的身份了?不过我明说了,我身上并没有所谓的路引。” 英娘摇了摇头,说道:“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或者说感应到。但是天机被屏蔽了,谁也不能看清楚具体,只能是模模糊糊的感应。辛达的父亲就是因为两千五百年前卜了一卦,被天机反噬。总之,无论你是不是手持路引之人,有人想你死,就有人想你活,也有人选择观望。” “说实话,一开始见到你,奴家觉得你已经错过修炼的最好时机,不应该是那个人指定的人。可是,你却凭借低微的实力,做到了别人做不到的高度。无论你有没有手持路引,都是千朵部的朋友。” 姜翊纮深感无奈,说白了还是因为实力不够,都没资格知道所谓的天机。 多想无益,姜翊纮回到正题上:“这个专用灵戒,交给你帮我保管一段时间。灵戒里有一千两百亿的黄金通票,还有两亿的联盟通宝票号。” 说完,将灵戒郑重地递给英娘。 这才是他深夜来访的主要目的。 英娘惊呼:“你这个疯子。还有,你就不怕奴家把它毁了或者占为己有?” 姜翊纮笑着说道:“毁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对部族里的族人的生活却只有坏处。现如今除了我之外,任何人占着它都是个烫手的山芋,会被架在火堆上烤。” 的确,毁了灵戒,一旦蒸发了这一千两百亿的黄金通票,对整个部落联盟都是基层的致命打击;而两亿的联盟通宝票号,对武者的冲击并不会很大。 这等于就是一个老大难的问题,抛给了当局做选择。 而这么一颗定时炸 弹,谁又敢玩火?别说占为己有了,想躲避都来不及呢。 英娘也不矫情,郑重其事地将灵戒收好。 角部,角陵卫驻军大本营。 城防之外,新晋的祝司长老昊庆带着一队长老会亲兵正和城内理论,场面一度不可开交。 而一开始阿力库毫不设防,下去迎接昊庆的时候就直接被昊庆以叛乱之名扣住了。 城内急成了一锅粥。 昊庆是奉命过来,将在收到长老会召集令后没有及时回上城复命的的姜翊纮及望鄙一众正职押回上城听侯发落的。 歌宝和阿力库等人尚不知道族长逝世,望鄙一众部将又都只听姜翊纮的命令,所以就形成了紧张的对峙场面。 昊庆来时,使用传送阵的时候发现辛达上部竟然驻军在巴塔上部的领地,这让他更加坚信昊昇长老所说的望鄙早有反心。 于是一顶谋反的帽子就扣在了姜翊纮的头上。 第六十四章 收网 歌宝临时下令城防守卫兵戎相向,昊庆气得直哆嗦:“歌宝,我算是看明白了,角部质子先前被遣送回来,就是和姜翊纮沆瀣一气,早就准备叛族谋反了。我奉劝你赶紧打开城门,和姜翊纮一众束手就擒。” 已经被擢拔为千统的道武顶着压力,向昊庆喊话道:“姜都护是深明大义之人,众将士对部族的忠心也是日月可鉴,不是昊庆长老一句话就可以否定的。今日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以谋逆之名扣下了望鄙都护府录事,恐怕诸将都心中不服。” 歌宝也作势喊话道:“一切等姜都护来了再说。” 没想到几个月的时间,姜翊纮有这么高的军威和声望,昊庆咬牙切齿不已:“你们这群吃里扒外的狗东西,反了你们!长老会的命令都不尊了?!” “阿力库,你让他们快快打开城防,我的耐心是有限的。如若抗命不尊,我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阿力库满是悲愤:“众将士守卫疆土抛头颅洒热血,到头来竟然被莫须有的罪名所玷污。长老会在没有族长的授权之时,并无督军监军之权力,阿力库恕难从命。” 道武无动于衷,面无表情,严肃地喊道:“姜都护有监军及掌权等一众权力,军令如山,没有他的命令我等不敢擅自做主,还请昊庆长老莫要为难阿力库。” 他明知道这么对峙着,肯定会陷姜翊纮于恶名,但是兹体事大,谁也不想稀里糊涂地就给冠上谋逆的罪名。 而姜翊纮也在这时回来了,他没有刻意回避去走密道,而是大大方方地与昊庆正面直接遭遇。 还没等任何人开口,姜翊纮冷静地安排道:“本都护随昊庆长老走一遭便是了。但是角陵卫本就有军事自治权,他们是附属而不是附庸,此番歌宝大首领并无过错,昊庆长老无权干涉角部自治的权利。” 来之前,昊庆就被叮嘱过,此番只要将姜翊纮押回上城便可。 现如今多边局势紧张,布防也不能轻易变动,这也就是之前长老令只是传唤正职回去,留下副职暂代。 但是昊庆今日丢了面子,不依不饶道:“阿力库作为正职,迟迟不回上城复命,也需一并带走。” 姜翊纮笑了,说道:“姜某的都护及监军之权力还没有被卸下?” 昊庆一愣,不知道姜翊纮此话何解,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点头。 姜翊纮一副那就好办的样子:“阿力库,本都护觉得你能力不足以胜任都护府录事一职,现将你降为副职,你可服从?” 阿力库中气十足地回道:“卑职从命!” 谁能想到姜翊纮不按常理出牌,接着又将几个重要的正职全部降为副职。 这样一来,他们就能够继续留在这里执行计划。 人家姜翊纮将规则摸透了。 就这样,本来剑拔弩张的场面,被姜翊纮四两拨千斤地化解了。 偏偏昊庆话里话外都找不到继续扣住几个重要人物的理由。 最终,姜翊纮随长老会一众折返巴塔上城。 而天亮之后,就是暴风雨的到来。 姜翊纮安排的人,开始收网的信号一释放,便毫不犹豫地停止了之前疯狂的狙击做空行动。 大半个部落联盟的普通人,仍旧和以往一样男耕女织,熙熙攘攘,只为铜钱几串。 野狼和其他的倒爷、投机者一样,感到了不寻常。 今天‘造富者们’一个都没有出现,仿佛都凭空消失了。 姜翊纮早就预演过了。 这场狂欢有多疯狂,结局就会有多凄凉。 因为一单位的联盟通宝可以兑换的黄金量实在太大了,这半个多月下来,官方机构的黄金存量已经被掏空,掏得比底裤还空。 ‘造富行动’停止,手里囤积了联盟通宝的武者还好,如果是平民世界的投机者就会发现,一旦他们需要维持衣食住行的营生时,他们已经从官方机构兑不到黄金。 即便他们退而求其次,想兑换白银或者铜币,一来没有那么大的量,二来使用白银或者铜币的,都是生活在最底层的平民,他们的首要目标便是温饱、生存,而发展永远都不会是他们的目标,投机者拿着联盟通宝这样高端的通货去哪里兑?他们走投无路的话,就是动荡的开始。 而手里囤积了黄金通票的平民世界里的投机者,本身就是在低位的时候入手等待高位卖出。在未发生这场造富行动的时候,黄金通票很难兑换到者匿通宝。官方机构这时候肯定会急于回笼黄金储备,即便是吃亏,也只能吃哑巴亏。 可是如果按照这场造富行动前的兑换比例的话,很多通过借贷而后期参与了这次活动的银号内部人员势必会血本无归,连锁效应地不断有投机者家破人亡。 手里囤积了黄金通票的平民世界里的投机者或倒爷,如果是找私人持有联盟通宝的平民界投机者兑换,后者是不愿意兑换的。若后者愿意兑换的情况下,当初后者有多疯狂,这下子就会多透心凉。 囤积了黄金通票或者联盟通宝的投机者如果选择继续持有、观望,在经济运转的大环境下,如果他们本身参与了这场狂欢的资金来源不是自有资金的话,谁都扛不住长期持有手中通货的压力,总会有绷不住的那天。 那一天,等待他们的将是难熬的冬天。 这个环境之下,不需要姜翊纮进行第二轮的割韭菜,持有黄金通票的投机者为了回血,自然会对持有白银的人群疯狂抽兑。同理,白银的持有者将会吸食最赤贫的那一个群体。 这场造富行动下来,无论是贪心不足的低阶武者,还是像野狼这样的想做倒爷的平民百姓,上天要其死亡,必先让其疯狂,都会从一开始的双赢变成了两败俱伤。 这也就是姜翊纮选择狙击黄金,而不是狙击白银、铜币的原因所在:逼急了最底层,就会有反抗。 这个最简单的道理,已经被忽略了无数年。 当基础动荡,上层建筑必受影响。 普通人并没有支付使用传送阵的财力,很难向周边转嫁风险,也没法跨区域调度,市场上金银铜的通货体系必定人人自危,人人挤兑。 当所有普通人都只相信持有金银铜,宁愿挤兑也不相信部落联盟银号的信誉和背书时,必将形成大规模的动荡,逐步瓦解整个经济体系,直到朝武者世界蔓延。 这种情况下,不出十天,大萧条必然发生,部落联盟将会非常头疼。 最终,部落联盟当局肯定会介入。 而七上部并不具备信用背书的能力,又着实储备金不足的情况下,只能求始作俑者姜翊纮高抬贵手,放过他们。 即便姜翊纮有条件释放手头上的资金,也只能是缓解,只能是饮鸩止渴。 部落联盟当局为了维稳,又没有信用增发通票,否则必将产生夸张的通货膨胀。 也不能镇压最底层,只能不得不重新重视普通人的世界。 天平一旦向一边倾斜,屠刀便会朝另外一边落下:拿低阶武者开刀,政治逼迫他们释放手头上囤积的通货,该抄家的抄家,该流放的流放,该问责的问责。 参与了这次造富行动的低阶武者释放手中的黄金通票,再将姜翊纮狙击所得释放出来,那么大盘还是稳得住的。 选择拿低阶武者开刀,这是千古未闻。毕竟联盟通宝的通货系统铁定扛得住这次的变故,而且不会造成太大的影响,孰轻孰重,当局只能保平民界的经济系统。 这就是经济活动的一场蝴蝶效应,也是一道单项选择题。 自从姜翊纮被带回巴塔上城,便被拘禁了。 两天过去了。 外界这场暴风雨的走向正如同姜翊纮的预演般,愈演愈烈。 本来姜翊纮会被秘密带走,但是七上部的领头一听说姜翊纮给羁押了,后脚就来到了巴塔上城。 拖木、辛达、也书、河婆、定伦、奉左、苦库联袂而来,这也就是姜翊纮故意与昊庆高调遭遇的目的所在。 只要姜翊纮还欠他们债,就能被盯着,被看着,被围追堵截。 七上部的人不知不觉被姜翊纮算计,充当了保镖的角色。 他们已经逼着昊昇兑现那份台底协议,谁让昊昇现在是主事人。 昊昇也是有苦难言,本以为秘密羁押姜翊纮,再等待面具人组织前来带走他,然后昊昇再举族按照面具人组织的安排,前往投靠姜维崇,充当棋子、耳目。 而昊昇身边那两个戴着黑色面具的黑阶武者,本身就不敢高调行事,以免影响组织的计划。 这么一耽搁,就是两天。 第六十五章 凄凄惨惨戚戚 大半个部落联盟底层普通人的世界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因为他们黄金本位的通货体系崩溃了。 他们欲哭无泪,大部分人之前借完亲戚的又借外头的,连高利贷也借了,能以死一了百了的人,还是幸运的。 而那些想空手套白狼靠骗来的钱做投机倒把的,全部都泡沫破碎,命都由不得他们。 野狼已经把自己关在阴暗的屋子里一天了,他蓬头垢面,眼眶凸出,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恨死了这场天杀的造富行动:“没了,什么都没了,都是骗局,骗子们不得好死。哈哈哈哈,都是骗子!九百两黄金的本钱啊,杀千刀的骗子!” 而身边的妻儿,相互依偎着,两个小儿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他们的爸爸还给他们带好吃的,昨天开始就不带了。 尤其昨天晚上野狼回来后,就准备收拾东西出去躲一躲,因为他已经意识到这是一场大骗局,入局的都是待宰的羔羊。 可是还没出门,就被闻风而来的亲戚们堵住了大门。 吓的他直接和妻儿躲回了内宅。 整整一夜未眠,野狼将所有能顶住门的物品都堵上了,两个小娃期间哭了不知道多少次。 倒爷没做成,七大姑八大姨大舅子小舅子的现在正在屋子外砸门砸了个通宵,情绪失控。 “野狼,还俺们钱!你这个骗子,说什么暴富,骗子,骗子!” “野狼,你再不出来,俺们就放火烧了房子!” “野狼,你不能这么没良心哇,那四十两黄金可是俺们的命啊!我们也是找人借来的。” “你自己死不要紧,俺家男人已经被高利贷的逮了,不拿回钱去他就回不来了!野狼,俺求求你了!看在大家亲戚一场的份上,你把钱还俺。俺不想发财了行不行?” “他大婶啊,你才四十两,俺已经是抵押了宅子还铺子的,全没了,全没了。” “外头已经传开了,这就是一场骗局!大家别顾及什么亲戚了,给俺死命砸!” 外面说一句,野狼的心就跳一下,直到后来都麻木了。 望了望身边的俩娃,又看了看发妻,野狼已经布满血丝的眼珠忽然动了。 发妻护住了俩娃,恐惧地开口道:“求求你了,不要,不要!” 野狼行尸走肉般,到角落里拿出家里原先用来毒害虫的药,拌了拌水之后,装进瓶子里,朝妻儿走去。 发妻泪流满面,面如死灰:“娃他爹,求你,不要!” 野狼艰难地才挤出声音:“这一身负债,几百辈子都还不上。外头的是亲戚,接下来就会是高利贷的人来了。” 尽管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子,发妻还抱有一丝希望地问道:“娃是无辜的,咱们偿命,好不好?求求你,求你了。真的不要,娃,娃是无辜的,你不能不给他们选择的权利!” 野狼听完,失去了最后的一点力气,闭上眼睛道:“门没破开,死都是体面的。破开门了,比死还惨。” 发妻痛苦地摇着头,却不再说什么。 当野狼把毒药瓶子拿过来的时候,发妻夺了过去,歇斯底里地吼了起来:“滚!滚!滚!俺自己来!你不要碰俺的娃。” 转头对俩娃温柔说道:“娃,喝了它,喝了它就不饿了,喝了它就不怕了。娘亲陪着你们。” 俩娃懵懵懂懂的,实在是熬不住饿,乖乖地听话,大娃喝了一口,懂事地递给小娃,生怕他妹饿坏了。 小娃实在受不住饿,拿过也喝了一口,还因为味道不好喝而皱了皱眉。 可不到十息,俩娃就捧腹大哭:“娘,痛!好痛好痛啊!” 不一会,呼吸都没了。 发妻搂着俩娃,仿佛他们只是睡着了。 哼了一首睡眠曲,发妻怔怔地盯着俩娃,拿起毒药瓶子,低声呢喃:“娘亲就来了,你们不要太淘气,不要跑太远了,娘亲会跟不上。” 她颤抖着手,颤抖着声音,仰着头,泪无声地滑下:“劝过你了,要脚踏实地!劝不住你,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到死,都搂着娃,发妻忍着毒药发作的剧痛,愣是一声都没有哼出声。 野狼捡起地上的瓶子,愧疚地跪在妻儿面前,喝下毒药,双手环着妻儿,一家四口死状无比地凄凉。 外头找来了破门的工具,进了屋里,看到眼前的凄惨景象。 怎么说都是亲戚,心里难免悲戚不已。 野狼的大舅子跪在地上,捧着脸庞,呜呜地哭着:“妹啊,你们就这么去了,可俺们活着,也生不如死哇!” 在场的妇人,看到俩娃的死状,也纷纷侧目。 逝者已矣,可生者却未必能如斯。 眼前的一幕,随着泡沫的破碎,蔓延开来,正在不断上演着。 后来,人们将这场造富骗局称为姜氏骗局。也正因为姜氏骗局,让没有修为的人只要足够优秀,就可以参与武者阶层的基层管理,让普通人不一定要有修为就能引起武者阶层的重视,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巴塔上部边境内。 苏君竹来到西北了。 她不愧是苏仲谋的女儿,仅用了一天的时间,便通过蛛丝马迹,查到了一条隐线。 这条隐线也是偶然所得。 巴塔上部的联盟银号分号的负责人一个远房亲戚家的长工,在四天前和一个佃农喝酒聊天。 结果在结账的时候,佃农拿出了一锭银子让店家找零。 刚好隔壁桌的一个公子哥认为佃农平常都是用的铜币,不可能有整锭的银子,像是起了歹心,说那是他的银子,被佃农偷了。 明眼人都知道,佃农哪有即偷即用的胆子。 虽然也困惑平日里拮据不已的佃农如何能拿出银子,但是也没人敢站出来说句公道话,以免得罪了公子哥。 佃农喝多了,遇到这等遭遇,自然是血涌上头,直言这钱便是他的。 公子哥自然讥笑佃农,说一辈子都没见过碎银的佃农,何来整锭的银子,分明就是偷窃而来。 为了恐吓佃农,公子哥的随从便提议见官自然见分晓。 佃农脑门一热,哪里肯依,赶紧收起银子,账也不结了,夺门就跑。 后来佃农还是给店家追住了,扭送见了官。 官家自然是追究佃农银子的来历,佃农受不住严刑,便招了,说这是帮人拿着联盟通宝去兑换黄金通票所得的劳务佣金。 也就是说,佃农就是‘造富者’。 长工回来之后,无意中和家丁们提起这事。这事又给主家听了去。 可是谁也不知道,长工在‘无意’提起佃农这件事后,找了个空隙偷偷到了宅院外边一处隐蔽处。 “这件事做得不错。这是赏你的。记住了,如果你家主人没有记性,你就要说到他记住为止。”说佃农偷他银两的公子哥把玩着手中的折扇,随手丢了几块碎银给长工,转身就走了。 长工点头哈腰地,拿着碎银咬了咬,笑逐颜开地承诺道:“公子,放心,这事俺一定会好好传播。” 本来主家也没在意,只是他有一个远房亲戚掌管银号分号,知道大司农的女儿要来查账,正急着填账补窟窿。 主家想着许能献点殷勤,便把这条线索报了。 苏君竹在听了分号负责人的话之后,便命人提了佃农来问话。 她利用职权连带着顺藤摸瓜,便查到了一处地下钱庄,把还来不及销毁的账目一一罗列,发现了很多相同金额的出账都是在前天完成的。 因为姜翊纮的设计,部落联盟必须来个人,才能将事情上升到大局面。 所以也没让阿力库他们在付了平民佣金之后切断线索。 于是,苏君竹很快就将线索指向了姜翊纮。 姜晓霜本来就嚷着要到巴塔上城转悠转悠,苏君竹一来到就投入查案当中,根本就没时间陪她。 当苏君竹知道是姜翊纮在幕后操盘,对这个不顾别人生死的幕后黑手憎恨不已,恨不得立刻将他捉拿归案。 让人去巴塔部交涉,才发现姜翊纮已经被羁押。 但是她很好奇,姜翊纮到底是怎么凭借一己之力,狙击了大半个部落联盟平民世界的经济运营体系。 而就是这么一个手段缜密的人,在幕后操纵了那么久都没被人发现他的意图,却留下了漏洞百出大大咧咧的线索,还给族里羁押了。 思虑及此,她委实猜不透。 兹体事大,苏君竹不敢耽搁,一边将定论为姜氏骗局的调查结果传给了苏仲谋,一边火速传送前往巴塔上城。 而辛达一众,都纷纷收到了传讯,因为造富行动这个姜氏骗局,部族境内的平民阶层发生了没有硝烟的动乱,哀鸿遍野。 他们自然是不敢有所耽搁,让人去查到底是哪个部落这么大胆,对大半个部落联盟造了这么大的局。 形势已经朝着不可收拾的局面走,如果再发酵下去,整个部族就乱了。 结果,还是定伦消息更灵通一些,说天水上部的苏君竹查到了,始作俑者就是姜翊纮。 第六十六章 各方云动 七上部的大首领或大长老下巴掉了一地,鸡毛也掉了一地。 辛达首先反应了过来:“日了狗了,咱们都被姜翊纮给坑了!他拿着咱们的钱,做了咱们的局,整死了大半个联盟的底层!” 定伦稍微一迟钝,也是猛拍脑袋:“我滴个仙人板板,他给咱们做局了!他这不是整垮咱们,是将咱们的智商活生生地按在地上摩擦!这次你们别拦着俺,都随俺去长老会,搞不死姜翊纮誓不罢休!” 也书听得眼皮直跳,猛然盯着辛达:“怎么确定你不是一伙的?你们难保不是一唱一和,你借给他整整五百万联盟通宝,他才能将局做得这么大。” 奉左也觉得也书言之有理,恨恨地逼问道:“辛达,你想挑事,我奉江上部随时奉陪就是了!” 辛达跳脚道:“鬼知道他将局做到了最底层去了!他说借钱是要加快开采原石矿脉,这龟儿子害死我了!底层乱了,整个部族一年的用度也给他忽悠去了!你们说我和他串通,可我被骗的最多。我严重怀疑你们被骗这么少,是联合给我做局!” 苦库心烦意乱,没好气地大声道:“够了!现在争吵也于事无补,先把姜翊纮拎出来再说!一定要逼死姜翊纮,只要他交出他骗局的所得,咱们还是可以和巴塔上部缓和缓和的。” 定伦急促道:“那还等什么!走啊!” 来到长老会的议事大厅。 苏君竹和姜晓霜正和昊昇在了解情况。 定伦一愣,苏君竹这么神速,如果她介入,自己未必能先揍一顿姜翊纮了。 苏君竹见周边上部的一下子整整齐齐来了七个话事人,看来这场姜氏骗局的受害人牵涉太广了。 “昊昇,快把姜翊纮带来,新老旧账一并算。今天巴塔上部再怎么也包庇不了他了!”定伦一点也不客气。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逐一出声。 到了这时候,才不管台底协议还是台上协议,定伦将附有诺底法印的文牒和协议一并甩在了昊昇身前。 “你们巴塔上部必须赔偿天价违约金,退还所借的一级灵法弓,还有就是姜翊纮只能交给我们处理!”苦库看着苏君竹,先将苦主的身份量出来。 定伦这两天被昊昇推脱得心烦,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昊昇,你现在如果没法话事,那就找能话事的,否则你就别只放屁,不做事。你们先知呢,让他出来说话。” 昊昇老脸难看至极,但无论如何都不能交出姜翊纮:“各位,你们所说的协议,虽然有族长亲手法印的文牒佐证,但族长已经逝世,是非已经不是一句话就说得清的。长老会正是觉得诺底族长被姜翊纮蛊惑了,加上伤势严重,不一定清晰记得他的决定。” 言下之意就是想赖。 但现如今有更紧急的事情,苦库没有耐心地拍案而起:“交出姜翊纮,我们有事情要问他。” 昊昇何尝不想问姜翊纮,巴塔上部的底层已经乱成一锅粥。 他现在左右为难。 尤其他为了扶持自己人上位,监禁控制了原先几位长老的亲近之人,条件就是他们噤声让位,才能放了监禁之人。 一系列不光彩的行动,使得昊昇快速掌控了长老会。 而昊昇掌控了长老会之后,诺底逝世的消息才放了出来。 管理层成了定局,又有两个黑阶武者相助,一切按理说应该是顺利进行才对。 可武者阶层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地都忽略了原先蝼蚁般的普通人世界的运作,才给了姜翊纮可乘之机。 现在部落联盟权力中心也插手了,昊昇背后的指使者也不想轻举妄动,让昊昇量力而为,不要坏了组织的计划。 姜翊纮至此,开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第一步。 须臾,外头来报,说部落联盟左护法鸦九莅临巴塔上城了。 昊昇直冒冷汗,先是苏君竹、姜晓霜,现在又是鸦九,姜翊纮到底是捅了这么大的坑,全都合着巴塔上部要倒霉。 九陂上部、天水上部,部落联盟三大权力中心就来了两方,加上鸦九,让新的长老会一众人如坐针毡。 一人面如冠玉,身躯凛凛,一双眼光射寒星,正是部落联盟左护法鸦九。 众人给鸦九行了礼,鸦九也不客套,开门见山道:“姜翊纮呢?” 昊昇只好让昊庆去将人带来。 姜翊纮来了之后,除了衣服有些脏,神色却不见憔悴。 见到一帮老熟人,姜翊纮镇定地打招呼:“诸位,谢过了!要不是诸位从望鄙追着到上城,姜某怕是不能活着见到天日了。” 看七上部的他们脸色难堪,姜翊纮又笑道:“别苦着脸啊,姜某见到诸位着实欢喜。对了,这几位你们不介绍一下吗?” 见大家不吭声,辛达不想在鸦九面前失了礼,忙介绍道:“这位苏小姐是大司农的爱女,这位姜小姐是九陂上部的小公主。” 姜翊纮见到姜晓霜的瞬间,姜晓霜却先开口了:“真的是你!” 众人不解,似乎姜翊纮合着与姜晓霜还是老熟人? 姜翊纮心里盘算着,部落联盟对自己还真的重视,姜晓霜只怕是自己计划中的变化,最怕她打乱自己的计划。 “真的是我。”姜翊纮敷衍地应了一句,四处看了看,他没有看到羞辱过自己的姜穆,心思急转,马上就猜到姜晓霜估计不是因公来此,所以姜穆才没有露面。 待知道那位面如冠玉的人是部落联盟左护法鸦九时,姜翊纮也只是淡淡地行了礼。 苏君竹对姜翊纮此时的评价就是目中无人,实在想不透姜晓霜怎么会认识他。 “你可知罪?”鸦九冷哼一声,隔空忽然一掌打向姜翊纮,姜翊纮趔趄着后退了几步。 算是略施惩戒。 姜翊纮理顺了一下气血,挺直了腰板:“姜某知道你们的来意。弱肉强食,亘古使然,何罪之有?” 苏君竹没想到姜翊纮说出如此泯灭良心的话来,出言指责道:“你可知道因为你一己之私,将有多少平民百姓流离失所,家破人亡?” 姜翊纮有自己的凭仗,柿子捡软的捏,不怕得失对方:“看苏小姐胸怀天下,悲天悯人,想必大司农也是爱民如子,关爱贫苦的好官了。既然如此,大司农主管经济运转,怎么会这都二十天了才发现这事?” 苏君竹何时与人争过口舌,饶是她知书达理,也被姜翊纮的话噎到了:“那是因为银号各分号的人有所欺瞒,隐瞒不报,才给你钻了空子。” 姜翊纮怼上瘾了,讽刺道:“银号各分号的负责人可都是联盟指派的,你的说辞,不外乎是说他们也是帮凶,推波助澜。二来呢,是令堂识人不明呢,还是说他压根就不关心底层普通人的死活。” 昊昇知道姜翊纮口齿伶俐,连忙喝道:“大司农兼济天下,岂是你所能毁谤的?” 姜翊纮斜看了昊昇一眼,嘲讽了他一顿:“昊昇长老平日里的公正威严,不就是处心积虑的狼子野心吗?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一个背叛了族长、背叛了族人的不仁不义之人,有何脸面忝为大长老?” 昊昇吹胡子瞪眼,没了面子:“老夫是众望所归,族长逝世,老夫只能忍着伤痛出来主持大局,竖子莫要逞一时之能。” “那族长之女阿曼呢?她才是稳定族内的最佳人选。恐怕阿曼和其他几位长老一样,都被你控制软禁了?”姜翊纮毫不忌讳有外人在,说了出来。 “够了,本座不是来听你们辩驳的。姜翊纮是巴塔部的人,巴塔部难辞其咎。很好啊,五倍税贡的事你们还没长教训,居然又敢祸乱大半个联盟。”鸦九来此的目的很简单,姜氏骗局影响恶劣,动摇了底层根基,部落联盟高层震怒,三大权力中心——天水、九陂、墨阳联合声明,查出姜氏骗局幕后之人,严惩不贷。 巴塔部长老会成员没想到这事这么严重,姜翊纮又是部籍加身之人,没法否认他的存在。 昊昇讪讪道:“左护法,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巴塔部是绝对不敢大逆不道的。” 鸦九一抬手,昊昇就感到了汹涌澎湃的威压。 “没有上下尊卑的混账东西。诺底在时,也不敢这么质疑本座。”鸦九目光如炬,看得长老会诸人都低下了头。 苏君竹虽然对姜翊纮厌恨,但是鸦九的态度也匪夷所思。 她是知道左护法在部落联盟里是最见不得内部斗争的,而且上次还因姜维崇无辜惩戒巴塔部而参了姜维崇这大司寇一本。 可鸦九出面了,苏君竹虽然得到苏仲谋的首肯有便宜行事之权利,但也不好当面质疑鸦九。 部落联盟议事大殿。 一众高层因为姜氏骗局之事吵得不可开交。 大司寇姜维崇被联盟撸了不少的权力,墨阳上部被宫家警告之后屁都没放一个,他难免心里有气:“于公,巴塔部做出如此恶劣之事,举族难辞其咎,应从重惩罚。于私,我儿君昊先前发现晓霜被贼人掳去,也正是发生在巴塔部的领地。西北之地,于公于私都应该整治一番!” 姜维崇心里还有话没明说出来,那首害他被撸了部分权力的反诗,也是从那传出来的。为此,姜君昊还被禁足了,姜维崇要不是为了表忠心,哪里会被撸了部分职权而找不回场子? 这次的事件,联盟中的老狐狸大部分不想主动发声。姜氏骗局影响实在是太大了,反正不是他们主管的事务,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墨阳上部大首领,部落联盟副盟主计襄开口道:“可将姜翊纮拿下,交出所得,留个全尸。” 姜维凡不置可否,反问好像在读取灵羽信息的苏仲谋:“仲谋,你是什么看法?” “就在刚才,秦老鬼让风媒发了声明。”苏仲谋将灵羽放回袖子里,接着说道:“声明称,秦老鬼将隔空与姜翊纮义结金兰。很快,整个东大陆都会知道这件事。” 姜维崇立刻义正言辞地说道:“盟主,图腾部落轮不到外人插手,姜翊纮必须以死谢罪。” 苏仲谋摇了摇头:“姜翊纮此子必有过人之处,否则秦老鬼不会在这个时候发表声明。不得不说他选择了最接近联盟通宝的通货是极为聪明的,摆明就是为了逼迫联盟来实现他的某种目的,否则单单为了报复联盟,他完全可以狙击白银和铜币,那样子下民阶层基本就完了。现在当务之急是将下民的经济系统拨回正规,否则恐将引起民乱。” 姜维崇针锋相对道:“不就些贱民,死不足惜。黄金通票不足,那就再印发一些,大司农未免危言耸听了。” 一直在座上不说话的苏仲昆,冷不丁地说道:“再印发通票的话,就是不顾下民死活了。大司寇想让通货系统崩溃的话,尽管去印发通票。姜翊纮只要放出原先的票号稍微 冲击,通货泡沫便能加速经济系统的崩盘。而联盟失去了信用,联盟通宝也会发生挤兑,经济恐慌就会蔓延整个联盟。大司寇,以后还是慎言啊!” 很乐意看到姜维崇吃瘪,姜维凡点了点头,这才说道:“君竹不是和小女去了西北吗?姜翊纮能看到下民是整个联盟的薄弱环节,说明咱们老了啊!有些事情,就交给小辈去处理。” 计襄补了句:“左护法也去了西北,他自有他的做法。” 各方都有各自的心思,最终的讨论结果,愣是没有讨论出什么实质性有定论的方案。 第六十七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沃多知道英娘在和风下城的军事行动并不顺利,姜君昊也迟迟没有露面,科帕上部境内又爆发了下民动乱,沃多为此焦头烂额,心烦不已。 他又怎么能料到,英娘配合姜翊纮不过是佯攻而已,主要目的还是拖延时间。 始作俑者这时正以局势为棋,硬要闯出一条路。 可鸦九压根不听姜翊纮辩解,咄咄逼人要姜翊纮交出所得,还之于下民,再以死谢罪。 姜翊纮没想到鸦九这么强势,一点谈判的余地都不给:“姜某不是好战斗勇之人,自始至终都是图个自保。诺底族长被大司寇所伤之事还历历在目,而族长对姜某有知遇之恩,姜某实在不忍心让族人像当年的千朵部般舍弃了故土就此背井离乡。巴塔上部五倍税贡之事迟早兜不住,姜某害怕届时必将受到周遭各上部的蚕食,所以先下手为强。左护法好大的威风,要是定姜某有罪,七上部也是同谋!部落联盟也是共犯!没有之前的因,就不会有今日的果。” 这话近乎不留后路,姜翊纮知道自己不能退,那只能进:“难道只许你九陂上部、天水上部放火,就不许我巴塔上部点灯吗?苏姑娘,姜姑娘,你们所谓的高高在上,难道就是天生俱来的吗?是部落联盟不给活路,姜某只能让你们看看,蝼蚁也可以掀翻巨人。” 一番话让苏君竹无言以对,甚至开始在想姜翊纮话里的深意。 鸦九径直走向昊昇边上的案几,随手拿起文牒,看了一会,本来想要发作,但当看到协议中英娘也牵涉其中时,硬生生地忍住了:“说够了?说够了那就跟我走一趟联盟。” 七上部的人是最不希望姜翊纮被带走的,因为姜翊纮能解救他们的部落的危机。 “家父辛超让辛达向左护法问好。”辛达第一个站出来,扯出老族长的名头,“姜翊纮与我们有协议,恐怕得耽搁点时间,让我们谈谈。” 河婆恨姜翊纮恨得要死,但是她也分得清如果姜翊纮给带走,那自己部族的下层经济就真的稳不住了。 她尽量让自己语气平和地对姜翊纮说道:“只要你交出黄金通票,老身可以既往不咎。五倍税贡的事情,老身愿意竭力相助。” 说完,给其他人一个眼神。 平日里,天水、墨阳、九陂三上部就是联盟的天,谁也不敢得罪,不敢多说。 但是这次关系的是自己部族的命脉,大家明面上都是位列九十九上部,他们不得不硬着头皮提出想法。 于是纷纷附和辛达、河婆的话。 鸦九就在刚刚已经收到秦老鬼和姜翊纮隔空义结金兰的消息,强硬的态度却没有丝毫的缓和:“姜翊纮只能交给联盟处理。念在大家同是神树子民的份上,本座对你们的不敬姑且不追究。你们若是想要理论,自然可以到联盟执事大殿去;此番不要打扰本座公事公办。” 众人吃了一头灰,但也用行动站了起来,阻拦鸦九突然暴起抓走姜翊纮。 就在这时,外头的守卫起了喧哗,然后扁阙长老带着阿曼和贞莎进来了。 一进来就站在姜翊纮身边。 看来是扁阙解除了她们的控制,贞莎他们应该是听了扁阙的话,解开了对姜翊纮的误解。 还有两个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分明就是秦老妖和秦老怪。 这俩人就是一对活宝,骂骂咧咧地打伤了几个护卫,见了姜翊纮异口同声就骂道:“见过师叔。本来是便宜师傅,现在多了个便宜师叔,便宜都被占尽了。” 秦老妖和秦老怪一现身,为防止意外发生,姜晓霜的暗卫也出现了,其中就包括羞辱过姜翊纮的姜穆。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一妖一怪为什么说他是便宜师叔,姜翊纮想起英娘说的有人希望他死,就有人希望他生。 本来他还想这次事件了了之后就直接跑路,去找他的老姜同志。关键人物就是秦老鬼,这下子一妖一怪出现了,当真是意外之喜。 当所有人以为他们是站姜翊纮那边的,秦老怪滑稽地说道:“这位是俺便宜师叔,但是你们尽管欺负他,打死他都可以。” 秦老妖皮了一下,一脸认真地接话道:“没错,最好就打死他,这样我们就没有师叔了。” 秦老怪也眉开眼笑:“对啊,有趣有趣,只要打死了他,咱们的便宜师傅也怪不到咱们头上。反正又不是咱们打死的。” 秦老妖:“哈哈哈,有趣有趣。那咱们看戏?” 秦老怪:“对对,看戏。哦,不行,不能看戏。咱们得蒙上眼睛,啥也见不到。” 秦老妖:“不行,看不见也不行,还得自闭灵识,否则那死老鬼又有理由教训咱们了。” 秦老怪:“对对,封闭灵识。” 果然,他们俩盘膝坐下,真的就一动不动了。 姜晓霜知道肯定有很多暗卫跟着,又碍于母亲的安排,只能小声嘀咕了句:“都是跟屁虫。” 姜穆一现身,就站姜晓霜身后。 不过对姜穆,姜晓霜也还是尊敬的,又小说问了句好:“穆叔!” 姜穆面无表情的脸色闻声动了一下,又稍微低了一下头,就不言语了。 姜翊纮想起姜穆的羞辱,还有他那句‘像你这样的垃圾是没有资格站在这里的’。 久不开口的苏君竹却不得不站出来:“姜翊纮,如你所说,你也不过是想自保。如果我能确保你部族平安,你是否会愿意放下仇恨,也放过无辜的平民百姓?” 左护法的职责就是维护联盟的稳定,保护联盟的权益。 苏君竹深知,平民阶层在部落联盟高层的眼中不过是下民,他们更加倾向于武者阶层的稳定。 而姜氏骗局的影响,其实远不止影响平民阶层。 姜翊纮审时度势见有了台阶就赶紧下:“杀了姜某,只可以解气,但是解不了局。只要姜某的诉求达到了,自然会配合诸位将影响降到最低。何况严格意义来说,姜某还是联盟的功臣。部落联盟内部蛀虫丛生,千丈之堤,以蝼蚁之穴溃;百尺之室,以突隙之炽焚。正是这次事件,可以让联盟有理由做内部的整改,将金银铜的通货体系漏洞补上。虽然说造成了一些恶劣的影响,但是对于长远来说却是有利的。” 这也是苏仲谋回信告诉苏君竹的道理。 部落联盟的基层管理已经腐败丛生,那些无望修炼到更高境界的低阶武者只能把心思放在享受上,所以钱权交易、内部侵占时有发生。 以往守旧派一直反对变革,这次的姜氏骗局,就是对联盟的一大警醒,也是一大助力,可以很大程度上降低改革的阻力。 姜翊纮与苏仲谋的观念不谋而合,甚至可以说也是苏仲谋一直以来想做却不能做的。 只是害死了那么多的下民,苏君竹对姜翊纮全无好感。 她又怎知道,一将功成万骨枯,任何改变从来都不是无偿的。 定伦赶紧劝道:“姜都护,姜总,姜大爷,那啥,苏小姐已经发话了,你也高抬贵手放过我们。大家都是邻居,不要互相伤害。” 姜翊纮不给鸦九呵斥的机会,说出了他的诉求:“既然你们愿意谈,那姜某也说说我的条件。” “其一,容许给姜某处理族内事务,重新拨乱反正的机会;其二,部落联盟通告全联盟给予我族部十年的庇护时间,并支持一万张一级灵法弓;其三,免除我族部当初的五倍税贡之责,且姜君昊需亲自向贞莎长老道歉!其四,沃多和我有私人恩怨,姜某希望千朵下部可以直接取代科帕上部。若能满足这几个条件,姜某愿意脱离巴塔上部部籍。” 最后一句话,言下之意便是要杀要剐随他们,但是不要连累巴塔上部。 在听到姜君昊的第三个请求之时,贞莎咬紧了嘴唇,泪眼婆娑。 所有人都误会姜翊纮的时候,姜翊纮却没有去解释,只是默默地承受,默默地去替他们想好后路。 “姜翊纮,好样的!是咱们巴塔部的族人对不住你!”妪婆的声音传了进来。 下一刻,妪婆和住多两位长老浑身都是鲜血地出现在长老会议事大厅:“昊昇,多行不义必自毙!” 住多走向姜翊纮,见阿曼也在,想起诺底和他之间的深厚情谊,愧疚道:“阿曼,是住多叔叔没照顾好你阿爸!” “妪婆,你们卖族求荣,已经被长老会除名,现如今的巴塔上部,可没有你们说话的份。”昊庆和另外几位新晋长老见妪婆、住多回来,而不见明孔,可见明孔应该是死了。 此时长老会议事大厅之外被围观了一层又一层的族民所占据,其中不乏各地驻军的将领。 妪婆提出的五倍税贡之事被昊昇大加宣扬,冠上卖族求荣的名头使得她被族人所唾弃。而昊昇原先根据面具人组织的安排,整个巴塔上部的军事力量,除了望鄙之外,基本悉数落入昊昇的掌控之中。 妪婆他们也是从被监禁的地方突围,才想着赶紧揭穿昊昇的面目。 然而族人已经不耻妪婆等人的所为,连带着觉得姜翊纮就是灾星。 姜翊纮顶着骂名,没有解释,没有辩解。大丈夫只求问心无愧。但姜翊纮有负罪感,是万千平民的千古罪人。 可是他无悔,他还要去寻他父亲,踏上回家的路。 虽千万人吾往矣。 第六十八章 不破不立 东大陆某处洞府仙境结界。 红雾缭绕中有个看不清面容的身影,仿佛置身混沌之中。 透过红雾的虚幻,那身影的双目时而猩红时而清明,诡异至极。 终于,清明的时间占据了上风,那身影沙哑又疲惫地问道:“按照图纸,那个超级基站阵法建好了吗?” 旁边一人一身白色素衣,整张脸给人不真实的感觉。说是不真实,实则这脸一直在变幻,但是当你定睛看时,又好像看的真真切切。 “已经建好两天了。现在在测试。”那人说话时,脸好像定住了。 “测试码给我看看。” 大概两刻钟之后。 “在我下次清醒的时候,我要和姜翊纮通话。你不要擅自作主张,收起你那点小聪明。”沙哑的声音说完,又陷入不清醒的状态。 白色素衣人知道混沌中的人已经快成功了。 “基站,手机,隔空充电,隔空对话。耗费这么大的财力物力,何苦那么麻烦,不是有灵羽么?”白色素衣人根本就无法理解这种新鲜的事物。 “没想到我秦老鬼成名数千年,还有被人使唤的一天。现在还和一个小毛孩义结金兰,唉,走一步看一步咯。” 听其自嘲,白色素衣人不是秦宜宜还能是谁? 巴塔上城,长老会议事大厅。 苏君竹对姜翊纮提的条件没法直接答复,场面僵持了有一会。 姜翊纮要的就是等,等得越久越好。 鸦九似乎察觉出姜翊纮的意图,胸前几寸图腾显现,由里及外两个虹色光圈无规则转动。 见鸦九动了,辛达毫不犹豫地爆发他青阶六转的修为,胸前图腾显现,六个青色光圈无规则运转。 接着辛达祭出泛着六层黑光的四级六品长棍法宝,劈向鸦九。 “不自量力,找死!” 终究修为悬殊,辛达被鸦九一指之力便打得吐血重伤。 接着,鸦九强大的气将姜翊纮身边诸人直接轰退,锁定姜翊纮。 贞莎等人想要护住姜翊纮,却怎么都近不了他身边三米,仿佛有层无形的屏障困住了他。 衣裳不动,姜翊纮却像大海里的扁舟,随时会在鸦九强大的气之下被吞没。 他心里大骇,这就是虹阶的气,强大到令人绝望,令人生不起反抗之心。而且这还不是鸦九全力施为。 鸦九这次与开场的略施薄惩所用的力度其实差不多,到了这个层次,对天地之力的掌控已经炉火纯青,稍微释放一点气,便让姜翊纮无法抵抗。 鸦九也不废话:“要么认输,要么死!谈条件,也不看看你是什么玩意。” 姜翊纮青筋暴起,尽管图腾之力、修真之力同时使用,不超出两个境界无法发现他体法双修。但他不主动使用,则谁也无法窥探他的秘密。 在鸦九面前,他不敢动用图腾之力,只能单纯调动黑色漩涡般气海的修真之力,同时挣扎着想要凝聚灵力盾。 《虚空诀》所载灵力盾,是由外界灵气形成,无需自身灵气便能凝聚。姜翊纮境界不够,还没能学到灵力盾升级之后的功法。 况且这次不比遭遇姜君昊那次,因为姜君昊还没达到鸦九这种将天地之力变成气的境界。 用鸦九的气来凝聚护盾,看着还没形成就崩溃的灵力盾,姜翊纮试了几次就绝望了。 鸦九见姜翊纮试图反抗,稍微加大了一分压迫。 阿曼见姜翊纮双目怒睁,布满了能量丝,身体可见之处也开始龟裂,哇的一声哭喊了出来:“老师,阿曼以后再也不误会你了!老师,咱们认输,阿曼已经失去了阿爸,不想再有人死去了!姐姐,你劝劝老师!” 贞莎如何不知道姜翊纮的心思,但凡认输就前功尽弃。 可是她又不忍,刚要劝,姜翊纮扭曲着脸庞,一字一咬牙坚定地说道:“事情因我而起,我责无旁贷。我无害人之心,也绝无认输之理!鸦九你只能同意我的条件,否则你就是害死千千万万平民的人!” “投机者、倒爷因贪婪而死,雪崩之下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但最底层的平民百姓是无辜的。趁着现在还没有波及无辜下民,左护法你不要做罪人!” “苍苍族民,谁无父母?”贞莎、阿曼平时的人缘非常好,议事大厅外的族民,也不知道谁开了第一声,后面大家就跟着手挽手唱起了歌谣。 “苍苍族民,谁无父母?提携捧负,畏其不寿。谁无兄弟?如足如手。谁无夫妇?如宾如友。草木凄凉,天地为愁……” 悲壮、苍凉,渲染了不少人。 连苏君竹、姜晓霜都动容了。 西场上部大首领,西管。 临盘上部大首领,陆孤。 东原上部大首领,方景。 因姜氏骗局之事联袂而来。 陆孤和辛达一般,都是虎背熊腰,身材魁梧,一张中年的脸不怒自威。 看到议事大厅这么多的人,连鸦九也在时,陆孤怔住了:“这,怎么回事?” 鸦九不为外界所动。 姜翊纮撑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就快死了,最后的一丝希望寄托在蓝色心脏上。 可这次没有奇迹出现。 气海已经支离破碎,再撑一会,姜翊纮就会变成了普通废人。 闭关之地,先知感受到神树之心正在消融,双目紧闭的他卜了一卦,接着肉眼可见地衰老。 上次和神树沟通之后,他只能闭死关等到姜翊纮最需要的时候。 时间还对不上。 何况他现在无法出关。 这是姜翊纮的劫,也是他的宿命。 同样有感应的是英娘的爷爷白须公,曾经九十九上部的先知之一。 也就是说,是神树近距离选择性地选择了被感知的人,而不是被人主动感知。 这会儿白须公正在闭目打坐,感知到了神树的哀恸,他睁开眼,慢慢褪下上衣,胸前一道没有愈合的狰狞疤痕十分显眼。 而白须公的左右两处肩胛骨,有两根神木直直钉入。 白须公眼睛从身上收回,看向前方:“还没到解开自我封印的时候。” 辛超,辛达的父亲,辛达上部原族长兼先知,也有一道类似几寸的无法愈合的狰狞疤痕。 只不过他的疤痕是在眉心处。 当这讯息传到到辛达上部的时候,就消散了。 原本病怏怏的辛超猛然抬头,很快又低下了头:“苦等了两千五百年,阿巴的赤子之心原先是要换给他的,阴差阳错不需要了,阿巴也不用再次沉睡。唉,终究还是图腾部落欠他的。” 姜翊纮并不知道他牵扯了这么多的秘辛。 能试的方法他都试过了,莫非这次真的没那么好彩,要被鸦九野蛮搞死。 本应显现在外的古尺图腾这时在原先气海位置的上方出现,盘旋,九个透明光圈无规则运转。 就在气海崩散的瞬间,自从上次炼制成功之后一直在半生雷霆中沉睡的九鬼噬仙阵中的九鬼苏醒了。 它们几乎同时占据了黑色漩涡般气海的九个方位,吸收了崩散的碎片,然后还将盘旋着的图腾之力拉扯了进去,两股不同的力量不断冲突。 接着,本来已经接近枯萎的神树之心裂开,一颗小芽不断伸展,最终蔓延了整个破碎的气海,交缠,交缠再交缠。 最终,气海为黑,图腾为白,神树之心为眼,黑白两半阴阳相融,竟然成了太极阴阳鱼。 而在外人的感应中,则是姜翊纮气海被毁,修为消散,彻底成了废人。 鸦九这才收手。 重伤的辛达拄着四级六品的长棍法宝,眼睁睁看着姜翊纮丹田气海被毁,半跪着满脸都是懊恼、愧疚,掩面失声道:“父亲,儿子无能啊!” 连辛达都如此,更别说阿曼等人的悲愤。 姜翊纮感受不到任何的修为,图腾之力、修真之力都调动不出来,整个人失魂落魄地站在大厅中,显得格外的颓废、孤单。 没了修为,就没了自保的能力,还如何去寻找姜伟的下落? 之前即便知道体法双修,无法突破元婴(紫阶)境界,他都一往无前地一条路走到黑,因为他知道,比起在家乡的兵王实力,他现在已经强太多了,至少能应付大自然的一些凶险,至少能一个人踏上寻亲之路。 可现在他感受不到自己的任何修为,他慌乱了,他还没有找到姜伟,他不想求人,也不想受制于人,可现在的他,真的如姜穆所说,他这样的垃圾有什么资格站在武者的世界里。 姜翊纮慢慢地蹲下,平静地坐在地上。 感受到了地板的冰凉,正如此刻人情的冷暖。 见鸦九走向姜翊纮,贞莎连忙冲过去跪着搂住姜翊纮,须臾,又捧着他的脸,眼里噙着泪:“有姐姐在,谁也带不走你!姐姐会保护你一生一世!你不是还要去寻亲吗?姐姐带着你,好不好,好不好?你看着姐姐,看着姐姐,好不好?呜呜呜。” 阿曼泣不成声,连一向严厉的妪婆都浑浊的眼珠带着轻雾。 见姜翊纮双目没了焦距,贞莎摇着他,吼了起来:“没有修为没什么大不了的,你打不过他们,可你还不是照样把他们逼到了死角?姐姐这就找他们拼命,替你讨回公道,只要你能振作起来!好不好?姐姐这条命不要了!” 说罢,贞莎祭出她的法宝百音谱,身边朵朵桃花绽开,紫阶二转的修为一直在攀升,分明是在燃烧生命之力。 扁阙一只手重重地搭在了贞莎的肩膀上。 贞莎红了双眼,以为扁阙是要阻拦她,状若癫狂:“你不要试图拦我!滚开!” 对姜翊纮的来历一清二楚的扁阙很少失去理智,这次他没有拦着贞莎,明知道不可为,他还是选择支持贞莎。 “姜翊纮,你要是觉得生不如死,我们陪你!”另外一只手取出两个药瓶,将药丸一股脑往嘴里倒,也是燃烧生命来激发潜能。 扁阙紫阶一转的修为也节节攀升,顺着搭着贞莎肩膀的手渡给了贞莎。 “姜翊纮,老身希望你振作起来,不要辜负了亲信你的人。”妪婆眼底的悲伤不减。 妪婆虽然平时严厉,但她是看得最通透的人。为了维护姜翊纮,她宁愿缴纳五倍税贡也要堂堂正正地抬着头。 正是如此,她选择用结束自己生命的方式,来鞭挞姜翊纮不要一蹶不振。 阿曼察觉到妪婆的决绝,抱着妪婆喊道:“阿婆,不要!” 妪婆将阿曼推到身后,迎向鸦九,选择以自爆的方式来表达她对部落联盟顶层无声的对抗! 而姜翊纮,因为他们的舍己,双目开始有了焦距。 第六十九章 陆孤 同一时间,东大陆不同的角落。 “虽然天机被屏蔽了,无法卜卦出准确的人,但变数已经不在了。” “手持路引之人,便是有路引又如何?终究躲不过天机的暗算。” “咦,变数已经消散,看来这次来的人又陨落了!” “善哉善哉。妄图夺造化,可是造化弄人呐。唉!” “看来这条路走不通,又失败了。成仙之路,太难了!以后不值得再花费精力去关注他指定的人了。” “哼,体法双修,无稽之谈。除了兵解躲劫,别无他法。” 巴塔上部长老会议事大厅。 本来已经自我封闭灵识的秦老怪突然出声:“太感人了!” 说完,还真抹了一把眼泪。 秦老妖也滴出几滴眼泪,哭道:“你不是封闭灵识了吗?” 秦老怪边哭边回击道:“这么感人,你不也偷偷看了吗?” 秦老妖站了起来,看得出他是真的在哭,都涕泪交替了:“这叫鸦九的家伙打不死师叔,师叔没死,我们也不好回去交差。老怪,我怕死,可为什么他们一个两个都不怕死呢?” 话到了这份上,秦老怪还没从悲伤的气氛中回转过来,拦在鸦九面前:“你打死我,我也不想活了。师叔没死,我们回去也会被打死,不如你打死我。” 鸦九面无表情,似乎觉得秦老怪分神期的修为不够看。 秦老妖拉住秦老怪的手,呜咽道:“要死一起死啦!死之前先拉几个垫背的啦。” 然而,就在秦老妖拉住秦老怪的时候,虽然一胖一瘦一高一矮,此时两个人仿佛浑然一体。 陆孤惊呼道:“合击之术!这秦老妖秦老怪竟然是真正心灵相通的双胞胎!” 当秦老妖秦老怪灵识心神修为合二为一时,竟然拥有了伪合体期的力量。 虽然不是真正的合体期高手,但是由于他们是两人四目,比正常的合体期高手更难缠。 一边逼退鸦九,一边说是说拉几个垫背的,实际上秦老妖往妪婆、贞莎、扁阙身上一点,便阻止了他们燃烧生命,再借他们的法力以力卸力,四两拨千斤般给他们仨下了禁制,连说话都不给说。 “你们仨可不能死啊,你们死了,就没人帮俺们作证了。你们可都见到了,不是俺们不救师叔,而是俺们的合击之术时间不长啊!”秦老妖闹着玩一般无赖道。 秦老怪对鸦九说道:“你不打死师叔,现在不许你打了。俺告诉你,师叔有俺们这么孝敬的师侄,得让他告诉秦老鬼这便宜师傅才行。” 秦老妖忽然想到了啥,指着姜晓霜嚷嚷道:“女娃儿,你好凉薄啊。看着你老相好的被揍也不帮忙。现在可好了,他成废人了!都怪你。” 姜穆怒从中来,正要发作,姜晓霜却说道:“穆叔,不要和这妖怪一般见识。” 虽然姜晓霜不知道秦宜宜为什么信誓旦旦地说姜翊纮可以治好她的病根,可这会姜翊纮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了,还怎么治呢? 也是好奇心大盛,姜晓霜只好拉着苏君竹,让她出面。 苏君竹刚刚一直在灵羽传讯,还没开口,陆孤他们后来的仨站在了姜翊纮那边,由陆孤出头劝导道:“那个,我们来晚了。但凡来早点,也能做点什么。冤有头债有主,我们也不拐弯抹角了,想求你高抬贵手,看怎么缓和一下我们部族里的破事。有什么要求你试着提一提,我们尽量满足。” 他们仨是后来者,不知道前面发生的事情。就算到了现在,也不知道这个局面是怎么造成的。 他们实在想不通,鸦九怎么一心要置姜翊纮于死地,这等于也是置他们于困境啊。 姜翊纮刚刚被妪婆他们点醒了。 只要活着,就有希望。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么,现在总算来了明事理、愿意谈的人,能敲竹杠的事就不要善了。 见姜翊纮不说话,以为姜翊纮还心如死灰,陆孤只好转头问苏君竹:“大侄女,叔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了?” 陆孤确实有说这话的这个资格。 因为临盘上部的实力,在整个部落联盟中都是上游的。他陆孤与苏仲谋见面都是兄弟相称。 听了来龙去脉之后,陆孤恼道:“这事怪不得人家巴塔上部嘛。姜翊纮能做局,哦,做事,是咱们自己没本事,怨不得人家!要我说句公道话,部落联盟早就蛀虫多的是,这次还真得谢谢人家姜翊纮给了一把好刀!” 西管也附和道:“没错。我来之前了解过了,望鄙那边都叫你姜总,想必老弟不会介意老哥套个近乎?我说姜总啊,你少年有为,不要因为眼前的一点挫折就想不开嘛。” 虽然他们曲解了这姜总的叫法,但一句‘姜总’,把姜翊纮拉回来现实。 方景也帮声道:“这次的事,陆孤他在部落联盟一定帮你,坚决站在你这边。那个,当然,你要振作起来,这世上还是有不少好人的,没那么险恶。” 三人的姿态放得是极低。 没想到,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同样也有有趣的人。 见姜翊纮还是不开口,陆孤急了:“杀人不过头点地,老弟,你认不认我们三个哥,倒是给句话,不然兄长们瘆得慌啊。要不,你是哥?” “那个,哥做主了,鸦九欺人太甚,陆孤今天就参他一本。”方景来之前评估过了,再过四五天,姜氏骗局的影响将会拖垮整个东原上部,原因无他,当整个底层都烂了,武者阶层的穿底也不远了。 方景、西管十句中八九句不离陆孤,鸦九脸抽了一抽,奈何陆孤也是个有背景的人,给陆孤盯上也不舒服。 这次的姜氏骗局,第一笔前期资金就是从临盘上部兑的,也让临盘上部的倒爷、投机者看到了商机,偏偏平日里上层谁也没进行经济管制,所以临盘上部简直就是重灾区。 陆孤只能曲线迂回:“贞莎长老,你们怎么看?帮忙劝个?” 方景连忙老好人地对秦老妖秦老怪道:“两位,解了禁制可好?” 秦老怪搔了搔头,怪声怪气问道:“你们能给俺们作证?” “能能能,两位已经是非常尽力了,我们肯定作证,让贵师傅挑剔不出任何毛病。”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方景赶忙道。 妖怪俩人乐于看戏,出工不出力。 解了禁制,贞莎面色哀愁,虽然刚刚能为了姜翊纮不惜燃烧生命,可现在有陆孤帮忙出头,她也不能真的置族人于不顾。 于是她淡淡然回了四个字:“无权做主。” 意思无外乎就是看姜翊纮的。 知道斋说没用,陆孤给苏仲谋灵羽传讯,要求由他处理此间事情。 一会之后,收到回讯的陆孤对鸦九道:“左护法,请回。” 意思已经很明显,大司农授权他着手处理此事。 鸦九哼了一声,回头意味深长看了一眼姜翊纮:“想报仇的话,你只管来找我。” 随后,身影隐没于天色里。 “姜总,这事情,鸦九是过了点。”西管苦口婆心。 方景瞪了他一眼:“什么叫过了点?是非常过分!我翊纮贤弟是什么人?前途无量的人,鸦九将他丹田废了,简直是蛮不讲理。” “好了,你们也息一下声,听苏侄女说说。”陆孤知道姜翊纮的四个条件,苏君竹已经汇报上去了。 苏君竹说道:“联盟的意思是第一个条件属于巴塔上部的家务事,家务事就交给当事人自己处理。” 昊昇等人一听,悬着的心终于安了下来,只要联盟不插手,那么姜翊纮他们就还得被他们拿捏着。毕竟长老会已经被他所掌控,对于诺底的死他们也没有证据证明是被他谋害的。真要追究的话,得追究到姜维崇那。 “第二个条件,此次三十多个受灾的部落每部各出一百张一级灵法弓,联盟疏于对金银铜通货系统的管制才导致了这个态势,因此联盟从库房补齐剩余的灵法弓。如果这次的事情处理得妥当,联盟将会给予巴塔上部十五年的庇护,也免除当初的五倍税贡之责。可是……” 西管好像变成了个急性子:“可是什么,不要吊人胃口!” 苏君竹看了一眼贞莎,说道:“这多出来的五年,就当是对贞莎姐姐的补偿。大司寇不同意姜君昊亲自向她道歉。” “十年庇护足矣,必须道歉。”姜翊纮冷不丁反驳道。 昊昇却呵斥道:“姜翊纮,你不要误了族人的未来!” 大部分人都觉得,一个道歉抵五年的庇护,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何况姜翊纮这次得罪了大半个联盟,正是需要联盟庇护。 连苏君竹都觉得姜翊纮意气用事了。 这事情已经很圆满了,被大司寇再记恨一笔不划算。 陆孤知道姜翊纮不是鼠目寸光之人,尽管第一次见面,但他知道姜翊纮绝不鲁莽。 姜翊纮站了起来,朝陆孤抱拳,道:“多谢大首领仗义。此次我不惜得罪大半个联盟,就是想让联盟深刻记得,巴塔上部惹不得。贞莎长老、族长受辱,则需要十倍百倍还回去。” 第七十章 仗着有人撑腰 “今日,我不以千万平民之势为我族长、长老讨一个公道,那么,我今日沉默,他日我受到苦难谁又会为我呐喊?世人皆以女子为弱,女权卑微,如果我不闻不问,那么有一天,一旦不公降临于弱者身边时,亦无人为弱者讨公道。今日我必须向死而生,不为姜某自己,只为天下遭受不公之人呐喊。” 在场之人绝大部分大受震撼,暗暗称赞,敬佩不已。 昊昇哪里能让姜翊纮得势,嘲讽道:“说得大义凛然,却忘了那些枉死之人也是你一手造成的。” 陆孤见昊昇坏事,狠狠地道:“闭嘴!” 姜翊纮摇着头,辩论道:“平民之所以为下民,固然怒其不争是为愚民,但又有谁给过他们中有志之士争的机会?他们有心唤世无力回天!今日姜翊纮要给他们中的这些有志之士这个机会,让他们可以改变整个底层社会,为他们自己发声。各部变革无不有流血牺牲者,今巴塔上部亦居于底层,流血牺牲,自我辈始!姜翊纮愿做抗争不公第一人!” 辛达倚着墙,忍不住大吼一声:“说得好!” 议事大厅外的巴塔部族民犹如音浪般一波又一波跟着喊了起来:“说得好!” 苏君竹见群情激愤,看向陆孤。 陆孤对姜翊纮着实欣赏,明知道苏君竹摆他上台,仍旧豪爽拍板道:“贤弟,大哥是越看你越对胃口!你要的人大哥替你去捉过来就是了。不就是因为墨阳上部支持姜维崇么?干他 娘的,临盘上部也不是吃素的。” 苏君竹接着道:“千朵下部取代科帕上部之事,白须公拒绝了。” 说明联盟应该是知道事态发展超出了掌控,联系了千朵下部的人了。而英娘直言就要和风下部并入千朵下部,其他的无所谓。 既然英娘没想,也不好强迫人家。姜翊纮有点累了,强撑着精神,对七上部的人拱手道:“答应你们的事情,恐怕做不得数了。没拿下科帕上部,自然算姜某食言,姜某愿意赔偿诸位!” 也不管七上部之人怎么说,姜翊纮道:“辛达大统领,累及了你,对不住了!五百万联盟通宝的借款和利息,姜某如数奉上。” “接收到一万张一级灵法弓后,角陵卫自会归还各位所借二千八百张一级灵法弓,姜某也会归还。赔偿之事,你们但说一句,姜某听着就是了。” 明明被姜翊纮忽悠了,可到头来,姜翊纮却又好像没有忽悠他们,还真的兑现诺言了。 除了辛达,七上部之人无不神情复杂,集体沉默了。 河婆先开口了:“今日方知你们的苦衷。罢了,也是我们自己规求无度,赔偿之事无须再提。” 言罢,当场将那份协议化为齑粉。 有了河婆的举动,其他人也纷纷效仿。 有勇有谋,言而有信,又沉着果断,尽管丹田被毁,假以时日此子必成大器。陆孤对姜翊纮有了更深的认识,也开始好奇姜翊纮是如何被巴塔上部看中的。 陆孤倒是没有怀疑姜翊纮的身份,只是单纯地以为诺底也是因为赏识姜翊纮才重用的他。 方景是个醒目的人,姜翊纮没有接苏君竹的话,说明对苏君竹的方案不满意,于是又提醒陆孤道:“沃多和贤弟的私人恩怨还没了呢。” 当真是损友中的损友,不断地挖坑补刀。 陆孤左右好人做到底,咨询道:“沃多怎么得罪了贤弟?” “普洛受沃多指使,锁过弟弟心智,差点让他走火入魔。”贞莎平静地说着,仿佛又勾起那次的回忆。 姜翊纮苍白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皴裂的嘴角动了动:“先不说科帕上部占据魔风山矿脉多年,单单沃多辱我部下,害他自断一掌,人无高低之分,此痛如加于姜某身上,感同身受。” “大首领……” “贤弟,你要是看得起大哥,就称呼一声大哥,这大首领的太见外了,显得生分。”说得好像姜翊纮再见外,他陆孤就和姜翊纮急。 “大哥,当日角陵卫和鄙卫军面前姜某扬言当日之辱,必将十倍奉还。今天弟弟修为也没了,如果出不了这口气,往后就更没机会了。”姜翊纮为今之计就是上杆子上架,能爬多高就多高,反正受灾的部落都不会让他摔死。 方景搂着姜翊纮,苦口婆心:“这一上部的大首领,要不让他道个歉低个头就翻篇了?” 姜翊纮感到一股暖气遍布全身,一下子精神没那么乏了。 分明是方景刚刚施法解了他的困乏。 姜翊纮不是不识好歹,只是沃多不除,还是祸患。 于是不依道:“弟弟的心突然好郁结,恐怕记不清存放那一千两百亿的黄金通票,还有两亿的联盟通宝票号的灵戒放哪了。” 此言听得相关人员眼角猛跳。 姜翊纮是在给他们上眼药啊。 方景是对姜翊纮又爱又恨,又只能当菩萨供着:“依你,依你,都依你。贤弟啊,你大哥这就让人去把沃多逮过来,要杀要剐单凭你处置。” “那贤弟先处理其他的事,沃多洗干净脖子都需要时间呢。”陆孤实在对姜翊纮喜欢得很,尤其他还知道姜翊纮事后要脱离巴塔上部,千金易得,一将难求啊。 本来想让人将沃多带过来,想想并不妥,为防走漏风声,陆孤对西管道:“要不你辛苦跑一趟,务必将沃多火速带过来。” 西管应了一声,前往就近的传送阵,赶往科帕上城。 方景对姜翊纮挤眉弄眼:“贤弟,累了?要不休息一会?” 堂堂东原上部的大首领,这会儿这么狗腿子,是谁都没眼看。 可方景知道,陆孤这是看上姜翊纮了,就在刚刚的空隙,陆孤没闲着,从他时而心神沉浸在灵羽上,表情越来越精彩来看,应该是一连串姜翊纮仁义信忠勇的陈年旧事都被挖了出来,姜翊纮成为临盘上部的座上宾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 人家陆孤的背景大着呢。 傍着临盘上部,某种意义上来说,比傍上三大权力中心还要划算。 贞莎也关切道:“弟弟,要不你将这里交给庸医他来处理?” 姜翊纮心知陆孤的看在他的面子上才这么关照的,换了扁阙长老未必能够让昊昇就范:“姐姐,不差这一时半会。弟弟要让杀害诺底族长的凶手伏法,方能告慰族长的在天之灵。” 苏君竹眉头一皱,姜翊纮还有完没完,众所周知,诺底是被姜维崇打得重伤的,要凶手伏法,岂不是要和墨阳上部杠上? 再说了,姜维崇还是姜维凡的表堂弟,联盟的脸面还是不能丢的。 “贤弟,这……”陆孤也面露难色,搞定姜君昊还行,搞死姜维崇还真不行。 姜翊纮双掌抱拳对诸人道:“姜某不是胡搅蛮缠之辈,族长的死因不是因为大司寇,而是另有隐情。” 昊庆不屑地讥笑道:“颠倒黑白的本事谁也不及你。族长为何病危,难道你心里没有一点数?” 他们不知道昊昇的所作所为,以为姜翊纮要挑起和九陂上部甚至是部落联盟权力中心的矛盾,所以只能在众人面前先下结论。他们可不敢去挑衅姜维崇的权势。 另外一位新长老昊信沉吟了一会,反问道:“族里查过魔水晶了,族长逝世前并无发生特殊的情况。” 可见,也不是所有新晋长老都是一条心的。 “那如果魔水晶被做过手脚了呢?比如说,魔水晶所展示的画面是拼接过的呢?”姜翊纮在家乡那里,所用的手机就有视频剪辑的功能。而很多的犯罪案件,就是利用了监控设备的漏洞而进行画面拼接。 他不熟悉魔水晶的构造,但扁阙一开始查过没问题,可后来结合环境的变化,以及诺底的尸体,肯定魔水晶是被动过手脚的。 所以首先要证明魔水晶画面的不可信,才能进行下一步。 陆孤见事情蹊跷,只要不是搞姜维崇,又怕姜翊纮失去了修为不好拿捏事态,便咳了一声,公开站在姜翊纮这边撑腰:“昊昇长老,大家都去瞧瞧,一看便知。” 昊昇回头看了看左右两人其中的一位,见他点头,心里有底了:“昊信长老带路!但姜翊纮要是信口开河,扰了先人安宁,必将受罚,届时还请大首领不要插手巴塔上部的家务事。” 姜翊纮被监禁过几天,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机会去查案。 陆孤不敢把话说得太圆满,今天摆明是护定了姜翊纮,闻言神色不耐:“休得啰嗦。先看了魔水晶。” 昊信对姜翊纮的话将信将疑,领了众人前往。 陆孤是第一个察看的,连姜晓霜都好奇地看了一会,发现并无异状。 众人察看的结果都一般无二。 “大家仔细看一下,画面非常流畅没有掉帧,姜某怀疑魔水晶被人动过手脚的依据便在此。”姜翊纮出言提醒道。 掉帧是啥意思,他们不懂。可姜翊纮偏偏刻意提了掉帧。 可魔水晶显露的画面非常流畅不正常吗。 昊昇冷笑不已:“无知竖子。你若有真凭实据,大可直接公诸于众,不必拿大家寻开心。族里查过了,魔水晶的画面绝无问题。” 苏君竹也开口说了句中间立场的话:“魔水晶毕竟只是记录留了气息之人死亡时候的画面,流畅不流畅都实属正常。” 第七十一章 接近真相 没想到姜翊纮没有反驳,反而露出一个深以为然的神情:“苏小姐稍安勿躁,人心的险恶,不是一时半会讲得清的。大家记住魔水晶的画面就是了。等下咱们再走一趟族长长屋瞧瞧。” 定伦皱了皱眉,这小老 弟明显是闹着玩了:“我说老弟,咱们这过来就为了看这没有问题的画面?” 连陆孤也开始心里没谱,因为他也看不出魔水晶有什么问题。 族人们和各部的人,不少人表示有所质疑。 “看画面内容,再结合实际上昊昇长老应该是第一个发现族长逝世的人,画面中的确也出现了他。难道他会未卜先知,提前做好这匪夷所思的事情?” “就是咯。我听说妪婆可是第一时间过来察看魔水晶的,谁有那么大本事,可以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做手脚?” “的确匪夷所思,从来没有听说过魔水晶可以做手脚的。” 面对质疑,姜翊纮没有回应,到处张望,不时抬头看着大殿穹顶。 随后让人搬来一张够得着大殿顶梁的梯子。 不少人也跟着上去看了看,顶梁中间的位置干干净净,而两边则有些许灰尘,除此之外也没看出什么内涵。 姜翊纮趴在那个位置,调整了一下位置,问道:“大家进来如果不抬头,不感应,是否可以发现姜某的藏匿之处?” “自然是看不到。贤弟,你下来,那太高了。”方景也觉得姜翊纮有些无厘头。 姜翊纮扶着梯子下来,有修为那会曾几何时他还会怕从高处跌下来。 实力还是一个人的立足之本啊。 “因为魔水晶只能记录死者死前短时间内的画面,麻烦婆婆仔细回想一下,当天来察看魔水晶的所有细节。”姜翊纮对妪婆说道。 妪婆口述了一遍,甚至连昊昇先驱散守卫,再一同进去;到后来的眼皮直跳,心里瘆得慌的主观感受都说了出来。 姜翊纮再问道:“婆婆可还记得当初看过的魔水晶的画面。” “自然记得。老身前前后后查看了好几遍。”妪婆应道。 姜翊纮问道:“那婆婆可记得,那天的画面流畅吗?” 妪婆迟疑了一会,回道:“那天的画面,中间好像有一瞬间的不流畅,不自然。” “如果事先有个人,藏身于大殿顶梁,这个人又精擅迷幻之术,那么第一时间无论有没有机会对魔水晶动手脚,只要他在婆婆进来之前查看了魔水晶,就能让婆婆看到他想让婆婆看的,而不是看到应该看到的。”姜翊纮推理道。 秦老妖凑热闹的不嫌事多:“师叔,要这么麻烦干嘛,你怀疑是谁,让我们抓住他严刑逼供不就行了。” 这话就是纯粹起哄搅局的了。听着好像是替姜翊纮出气,实则是给人觉得姜翊纮是在搞事,拿大家开涮。左右是闹着,还不如直接抓个羊羔替罪,省得大家劳心。 姜翊纮当作没听到,对妪婆又说道:“婆婆,你再看看现在的画面,尤其长屋西侧角落窗户处。” 妪婆神情一震,回忆道:“现在的画面前半部分画面西侧角落窗户并无异状,但那天察看时明明是有一处极不明显的阴影。但也有可能是老身记错了。” 妪婆本来还自信满满,现在反而显得不确定了。 “那就对了。关键点就在于第一个察看魔水晶的人的感官和所见。因为那天看到的画面是真实的,今天看到的画面已经是做过手脚的了。”姜翊纮相信妪婆并没有记错。 昊昇出言质疑道:“既然那天看到的是真实的,那为什么没有出现你所说的杀人凶手呢?难不成你要说是一处极不明显的阴影跑出来杀害了族长,然后又不见了?何况妪婆也说了,她并不十分确定。” 看了看扁阙,姜翊纮也不急,思索了一会,像是串起了所有的线索,说道:“那天的画面有一部分是真实的,有一部分是假的。藏匿在顶梁的人事先看了魔水晶,所以他将凶手杀害族长的画面给掩盖了,或者说让婆婆对那一段产生了幻觉,只留下之前和之后的画面。所以婆婆察看魔水晶那天,除了被截取的中间那段,前后是连贯的。” 这一时一会的众人都给绕晕了。 “前后矛盾!妪婆是叛族之人,又是你们的人,她说的话岂可作证?你们这是在混淆视听,故意沆瀣一气。”昊庆说道。 姜翊纮也不回应,反而对扁阙说道:“长老,麻烦你将人带过来。” 不一会,虎彪被带了过来。 昊昇见虎彪给人从牢里捞了出来,瞳孔有那么一刹那的放大,感觉事情是不是败露了:难道组织留下了一些手脚,给扁阙抓到了? 姜翊纮开门见山问道:“虎彪,族长逝世那天是你巡逻的吗?” 虎彪:“是。” 姜翊纮:“整个长屋的外面,那天可有什么异常?” 虎彪:“没有异常。” 姜翊纮:“那是否有什么物品之类的东西出入?” 虎彪:“有。那天早上新添竖放了两座石像,是用来给族长祈福的。” 姜翊纮:“竖放在哪个方位?” 虎彪:“西侧角落。” 姜翊纮:“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虎彪:“是刑司严刑拷打留下的。” 姜翊纮不再问下去,而是让人带虎彪下去修养。 然后又传了几个守卫,问了长屋外边环境相应的问题,回答大体和虎彪一致。 姜翊纮这才总结说道:“西侧多添了两座石像,当天下午也和现在差不多的时间,石像肯定会有倒影映入窗户,可现在画面中并无阴影,足以说明魔水晶被人动过手脚了。” 也书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困惑道:“难道是两座石像杀人了?” 可已经有人觉得事态蹊跷了,只要刚刚虎彪和守卫没有说谎,那么魔水晶就铁定被人动过手脚了,现在所看到的画面确实是假的。 昊昇也气急说道:“族长明明是病重逝世,你失心疯般非要诅咒族长是枉死,让他灵魂不得安息,实在是居心叵测,大逆不道!” “昊昇长老,你稍安勿躁。”姜翊纮语气依然平静。 姜翊纮平静地踱步到陆孤身边,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句话,然后双手交叉在胸前,往后退了几步。 陆孤亲自动手,目标直指昊昇身边那两个带着黑色面具的黑阶武者。 那两个黑阶武者反应也是敏捷,拔地而起。 可他们哪里防得住这陡然间的异变,瞬间就被陆孤制住,下了禁制后丢到地上。 昊昇气的吹胡子瞪眼,喝到:“大首领,这是何意?!” 陆孤不理会,揭开两人的面具,两人居然都是女子,而且还是修真者,伪装成了武者,难怪她们一直没有动用修为。 “她们居然是方士!”方景惊呼出声。 明眼人都看出来了,因为方士擅长制造幻觉,所以眼睛也会修炼出幻眼。 姜翊纮也始料未及,本来只是试一试的心态,这个环节并不是很重要,能捋顺固然是好,不能的话那也就算了,毕竟还有更重要的证据证明诺底是被人谋害的。 原先要是没有陆孤在,他甚至想到让英娘来帮忙。可要是没有绝对的修为,根本无法像陆孤这般轻描淡写就制住她们。 而鸦九、苏君竹虽然代表了联盟来调查此事,但是前面的事态发展也说明了,幸好没有依靠鸦九,否则全盘计划都落空,更别说制住昊昇最大的依仗了。 昊昇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她们是老夫的贵客,岂可被如此羞辱?族内的家务事,轮不到各位插手?老夫奉劝各位不要太过分了。” 方景似懂非懂,感觉事情应该快要水落石出,对姜翊纮的评价又上升了一个台阶:沉着,镇定,条理清晰,大将风度。 所以他不介意呛一下昊昇:“我们就管了怎么了?你不服气的话可以去联盟告一状啊。” 昊昇脸色铁青,事情开始超出了掌控。 要不是确信没有任何的遗漏,他也只能狗急跳墙了。 越到这个时候,昊昇反而越不甘心,不甘心放弃现在的一切。 姜翊纮简明扼要地串了一下碎片:“如果族长因为病重自然死亡,则不需要做任何手脚,可以将责任推卸到大司寇身上。可有人一早就蓄谋害死族长,所以他无时无刻不在谋划着。” “魔水晶会在留了气息的人死亡的时候将前后画面记录,便于缉凶。因为族长被害的画面已经被记录,来不及作假,那天有人事先传讯或者暗示藏在大梁上的人,因为婆婆修为远低于对方,所以被对方使用了幻觉之术,掐掉了中间异常的那段,因此婆婆才会觉得画面有瞬间掉帧了,也就是不流畅。” “魔水晶被动了手脚,大家没有异议了?既然是被动了手脚的魔水晶,自然没有任何的参考价值。可为何有人要大费周章做手脚呢,说明他不想给人知道真相。至于怎么做的手脚,姜某不懂魔水晶的原理,就不献丑了。” 其实姜翊纮现在大概也知道了,魔水晶的意义聊胜于无,对于低阶武者来说非常重要。而高阶武者,则是问卦。 昊庆不接受这个原因:“一派胡言!我们也察看过魔水晶,并无像妪婆所说的不流畅。那你说,凶手在哪?” 昊昇也说道:“没错,不要扯远了,凶手呢?” 姜翊纮回应道:“死者是不会说谎的。为了还族长一个公道,唯有开棺验尸!” 第七十二章 剑芒与斧芒 此话一出,巴塔族人引起一大片哗然,显然接受不了。 可他们又想知道事情的真相,于是焦点都转向了阿曼身上。 昊昇有点慌了,竭力阻止道:“你们无权打扰族长安息!不得羞辱族长遗体。” 在图腾部落,验尸会被认为是对死者最大的不敬。 可阿曼权衡之后,没有丝毫犹豫:“阿爸含冤,灵魂也无法安息。他在天之灵,也会想要害他的人绳之以法。” 贞莎看着激动的族人,训斥道:“阿曼本是族长的继任人选,可却被长老会囚禁。现如今阿曼就站在这里,她就是新一任族长,是巴塔上部新的大首领!你们难道连族长的话都不听了吗?” 骚动的族人才安静了下来。 昊信看了看昊昇,隐约觉得事情不简单:莫非族长的死,与昊昇大长老有关? 验尸是一个体力活,所以由扁阙代劳。 加上他本就是医司长老,是在场诸人最具权威的验尸人选。 停尸之处。 姜翊纮在异域家乡当初的军旅生活,对于尸体生前死后都有一定的涉猎,他事先知道了扁阙的验尸结果:“当人死亡后,神经功能、肌肉力量的消失,人的瞳孔就会完全松弛扩大,散到边,对光反射全部消失,也就是完全失去了对外界的刺激反应。瞳孔散大是证明脑死亡的表现之一。” 武者验尸的一个好处就是不需要开膛破肚,只需要施法查看。 “可大家看一下,族长的瞳孔并未散大,说明族长不是正常死亡,而是被人谋害了。”扁阙对姜翊纮的说法很认可,又补充了一些。 围观的几人看完,回头对所有人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扁阙所说。 族人从一开始的反对验尸,到现在开始喊道:“为族长讨公道,严惩凶手!” “为族长讨公道,严惩凶手!” “杀人偿命!” 昊昇心跳加速,可他还抱有侥幸:他们不可能知道事实的真相的。 扁阙检查到心口处,扁阙解释道:“人体死后动过尸体的话,骨骼肌可使其收缩而形成肌隆起。一般在死后一个时辰内内,几乎所有的骨骼肌均可发生。肌肉状态良好时死后三个时辰还可呈阳性反应。” “依我为医多年的经验,人死后心肌的兴奋性可保持一定时间,心房肌可出现数秒钟的波纹状或蠕动样收缩。族长的心脏明显不符合自然死亡的症状,反而是一片狼藉。可族长的重伤并不是源于心脏,之前也未受到过心脏的伤,可见是有人蓄意谋害,终止了族长的心跳!” 说到这里,扁阙已经不想再说下去。 要让他两度惊扰逝者,他还是跨不过所有图腾部落不得对逝者无礼的习俗。 扁阙对于姜翊纮所教的方法,也是闻所未闻,却还真的找到了凶手。 姜翊纮接了下去:“凶手正是利用了族人对逝者尊敬的心理,知道大家不可能验尸查看。可正因为族长死于非命,死不瞑目,所以他已经告诉了我们,凶手到底是谁!” 当姜翊纮掀开诺底的眼皮时,几乎包括陆孤在内的人都叫了出声—— “不可!” “不行!” “不能!” “不要!” “不许!” 在图腾部落,掀开死者眼皮,会让死者永世不得超生。 姜翊纮当然知道众人会有的激烈反应,所以他前面才铺垫了那么多。 他掀开诺底眼皮的同时,大声吼道:“大家仔细看了!” “我深刻理解你们的心情!可人死如灯灭,族长的眼珠,已经将害人者的图像记载了下来,会直到他指认出凶手才能得到解脱!”姜翊纮大口大口喘着气。 普通人被害死,并不会遗留凶手的图像。可诺底是武者,死不瞑目,死前死死记住了凶手的模样。 扁阙选择力挺姜翊纮,用上了修为吼道:“族人们,所有的原罪由我来扛!但是,请你们睁开眼看看,凶手是谁!” 这一吼,将所有人的情绪给压了下来。 然后,就近的人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诺底眼珠深处,正是昊昇那扭曲的脸庞的映像。 “不可能,不可能!”昊昇被诺底睁眼‘看着’,就像活见鬼一样,精神世界完全被击溃。 “事到如今,真相大白于天下!昊昇,你有何话说?”姜翊纮不怒自威,以凡人之身,为诺底在众目睽睽之下讨回了公道,“害死族长,逼迫长老就范,你为了一己之私,简直是丧尽天良!” “不,这是假的!一定是扁阙搞的鬼!”昊昇开始胡言乱语。 昊信不知不觉堵住了昊昇的去路,而昊庆等人则目瞪口呆,被真相所震惊,不知所措。 贞莎替阿曼抹去无声的眼泪,还想安慰她。 单手推开贞莎,阿曼走上前,双拳紧握,努力让自己不哭,好一会才挤出话:“我,诺曼,新任族长,昊昇,叛族罪,当诛!” 一天下来经历了太多,说完这话,伤心、悲愤过度阿曼昏厥在贞莎怀中。 直到昏厥,手还直指昊昇。 许多的族民都掩面恸哭。 妪婆跺了一下拐杖,厉声道:“地方驻军将领上前领命,捉拿一众叛逆。” 昊昇的亲信完全失去了思维,冠上谋害族长帮凶的罪名,将会是洗不掉的罪孽和污点。 除了少数几个反抗的,其余人都选择束手就擒或临阵反戈。 而昊昇则打伤了连同昊信在内的几人,大喊着:“只有我才能带领族人走上荣耀之路,诺底就是一个懦夫,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就在这时,破空声挟着威势而来,竟然是远在万里之外的一道剑芒呼啸而来,各种阵法防护都没能拦住。 随后又有一道青红交替的斧头形状的光芒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后发先至,阻击了剑芒的力道,剑芒溃散成几道残芒。 要不是被青红斧芒击溃,剑芒之威何其恐怖,即便从万里之外而来,只留残威,若是残威直接击中此地,大殿都得被毁! 溃散的锋芒从天而来,破顶而入,其中一道残芒力道堪堪穿过昊昇的心口,留下一个血洞,消散。 另外几道残芒直射姜翊纮和地上的两个分神期修士。 陆孤抬手解了姜翊纮的围,却没有理会另外两道残芒。 “不可能,组织……”昊昇张大着口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生命的流逝,向后轰然倒下。 “不好!她们……”陆孤胸前胸前几寸图腾瞬间显现,三个虹色光圈无规则运转。 一抬手,他的气罩住了就近的人。 被制住的两个分神期方士被残芒射中元婴,搅动着元婴自爆。 秦老妖、秦老怪和陆孤几乎同时反应过来,合击之术施展开来,形成一堵能量墙。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过后,剧烈的爆炸将大殿的地面炸出一个深达十米,直径二十多米的大坑,大殿的穹顶几乎被贯穿。 有七八个巴塔上部的族人由于没被护住,直接炸成了碎块,血雾和碎块啪嗒啪嗒从空中掉下来。 这还是两个分神期修士被制住下了禁制之后的被动自爆,如果让她们在没有禁制的情况下全力施为自爆元婴的话,所造成的破坏就不是这样了。 好在有陆孤他们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此处地处图腾部落西北,已经差不多是图腾部落的边境。 而那道剑芒明显来自图腾部落之外的势力。 整个图腾部落能感受到发出这剑芒的主人背后令人战栗的实力的高阶武者,纷纷将目光看向西北。 部落联盟执事大殿。 “他们要一万张一级灵法弓已经是过分的要求,联盟都答应了,他们还想怎么样?要君昊道歉,那不可能。”姜维崇正因为姜翊纮提的几个条件而找上还在商议事情的联盟三巨头。 本来还在因为姜翊纮所提条件吵得喋喋不休的几个联盟的高层,瞬间停止了争吵。 姜维凡心里震惊:除了宫家这样的大世家,还有谁拥有这恐怖的实力?可宫家并没有剑修老祖,莫非是哪个不世出的高人? 不需多说,姜维凡让人火速前去西北确认情况。 到了虹阶境界的计襄心有余悸,他一脸严肃:“那道剑芒固然恐怖,后发先至的那道力量背后的主人恐怕更加厉害。目标同样是西北之地,一道带着敌意,一道明显是阻击,西北到底发生了什么?” 苏仲昆沉吟道:“陆孤就在西北,我这就问一下他。” 这两道力量背后的恐怖实力连整个部落联盟都无可奈何,人家赤 裸 裸地挑衅,而部落联盟却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所以即便苏君竹和姜晓霜她们也在西北,可陆孤去查明此事反而更加妥当。 很快,苏仲昆苦笑道:“这两道力量的目标就是巴塔上城,也就是发生在陆孤的跟前。死了七八个巴塔部的族民,还有一个叫昊昇的长老和他的两个宾客。还有一个目标就是咱们刚刚讨论的主人翁姜翊纮,不过他没死。” 不一会,苏仲昆放下灵羽,又说道:“陆老前辈让我们答应姜翊纮的所有条件,还有就是让我们不要管西北那两道力量的事。” 计襄试探性地问道:“可是陆孤的父亲说的?” 第七十三章 乌鸦 苏仲昆点了点头:“正是。” 姜维凡思考了一会,说道:“第一道力量是霸取,第二道力量是力保,难道是因为……” 说了一半,姜维凡也收到灵羽传讯,露出和苏仲昆一样的苦笑:“这事惊动了大半个东大陆了。算了,咱们不想了。陆老前辈说的总归不会错,也不会害联盟,毕竟他可是图腾部落的仰仗啊。” 苏仲昆心知肚明,必然是姜维凡家里的母老虎给他传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如果姜维凡都这么说,那这事就烂肚子里了。 而姜维崇哪里肯依,说道:“要我看,这姜翊纮来路不明,肯定藏有大秘密,否则也不会惹上这恐怖的大能。放任他成长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苏仲昆一副你大司寇公报私仇的模样看着姜维崇,冷冷地说了句:“本盟主的话不管用,陆老前辈的话总管用?” “这分明是陆孤他的部落也是骗局的受灾部落,为了恢复元气有意袒护姜翊纮。”姜维崇解释道。 姜维凡也劝了下:“大司寇,前因后果就不说了,姜翊纮他也没法成长到你所担心的高度。” 姜维崇不满道:“盟主,我查过这个姜翊纮了,他出现在巴塔上部之后,就已经善于心计和权谋,这次又闹出这么大的姜氏骗局,此子留不得啊。万一哪天他修为高深了,也是会弄得联盟鸡犬不宁啊,否则今日为何差点遭到大能击杀?” “没有那个万一。因为姜翊纮已经被左护法废了丹田。平日里你和左护法不对付,这次你还真的要感谢左护法才是,是他将你的担心给扼杀了。”姜维凡淡淡然扔下一句 话到这份上,姜维崇被驳得下不了台,又只能讪讪地先行告退。 苏仲昆听了姜维凡的话,不解道:“先前听君竹说他态度强硬,对巴塔上部的诉求不予理会,刚好陆孤也在,所以才交由君竹与陆孤处理此事。左护法不是鲁莽冲动之人,这次怎么会置三十多部的下民于不顾,还废了姜翊纮呢?” 姜维凡解释道:“左护法认为联盟的威严不可冒犯,所以对始作俑者略施惩戒,自然无可厚非。何况,大司寇的话也不无道理,那个姜翊纮来路不明,现如今废了也就废了。陆老前辈估计也是体恤临盘上部的下民,所以才特地插手了此事。今日就到此为止。” 和计襄、苏仲昆示意了一下,姜维凡就回赶紫沁殿,也等不及通报,便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宫小宛知道姜维凡肯定会急着回来问清楚,见姜维凡进来,让他先坐一会,才慢吞吞命人伺候更衣。 换好了衣裳,宫小宛在姜维凡跟前转了两圈,风采万千地问道:“怎么样,这锦衣好看不?” 姜维凡只觉这身连体的衣裳看起来简简单单,但是却能将宫小宛的风情万种给变成清纯可人,婀娜多姿,不由多看了两眼,赞道:“好看,显得夫人体态轻盈,温婉贤淑。” 听到这评价,宫小宛难得开心了一回,对这锦衣她着实喜欢,要不是上贡的人说是限量绝版的,她真想多要几件。 有这样的衣裳穿着,她忽然有点厌恶以前。 仿佛穿上这身衣裳才是当年那个天真浪漫、慧心纨质的宫小宛。 “你也觉得好看?奴家问过了,这件锦衣出自巴塔上部的裁缝之手。改天奴家亲自去一趟,看能不能让他们再做几件。”宫小宛随口道。 姜维凡却说道:“哪里要劳烦夫人,让她们走一趟来量度就是了。” 宫小宛把玩着身前水芙色的纱带装饰,漫不经心地盈盈一笑:“夫君这就不懂女人心了。对你们来说,权力是至高无上的追求。可女人呐,最爱好看的东西了。既然是好看的东西,就像这容颜一样,只能用心去对待。” 宫小宛已经有多少年没有称呼过姜维凡‘夫君’二字,这一颦一笑浑若天成,一声‘夫君’,直接将姜维凡勾了魂。 甚至姜维凡有一瞬间想紧紧抱住宫小宛,告诉她,其实即便没有过夫妻之实,即便宫小宛心中有没有他,只要给他一指温柔,他也愿意为此刻的她去死。 可宫小宛接下来的话又将他拉回了现实。 “你想知道什么,问。”宫小宛又恢复了往日的冷淡。 姜维凡收回了心思,开门见山:“西北的这两道力量到底是怎么回事?” 宫小宛移了莲步坐下,把玩着裙角,漫不经心地说道:“两道力量都不是东大陆十三大势力的人,如果消息无误的话,第一道力量应该是来自一个神秘组织。” 姜维凡问道:“什么组织?” 宫小宛道:“乌鸦。” “乌鸦?”姜维凡一点就透,“传闻风媒就是乌鸦的一个分支。而乌鸦遍布整个者匿大陆,据说他们从来不干涉任何势力的事情,这次怎么手伸得这么长,到底是何用意?” 宫小宛答非所问道:“可能他们也想要巴塔部几件锦衣,求而不得就起了报复之心。” 姜维凡一阵无语,又不敢表露出来,只好笑着等宫小宛玩笑过后说点有用的信息。 宫小宛可不关心这些,仅仅只是将知道的告诉姜维凡,好让他自己拿捏:“你一点都不好玩。” “初步的情报是乌鸦煽动了巴塔部的内讧,让他们的刑司长老掌握长老会,然后挑起族内和姜维崇的矛盾,最后会根据乌鸦的安排装作屈服于姜维崇,从而成为棋子。” “目前乌鸦的真实用意如何无从得知,宫家只是算出来图腾部落会有大变。而一个巴塔部,末流中的末流,于你看来都不值一提,更别说引起宫家的注意了。可这次宫家特地告知,图腾部落之变,源于巴塔部。” “而宫家猜测,乌鸦并没有看上巴塔部,也不是真心要巴塔部向姜维崇投诚,其实乌鸦是为了促进某一件事,或者说某一个人,某一个因果,从而达到他们的目的。也就是说,图腾部落之变,没有特定所指,可能是源于西北的某一件事,或者说某一个人,某一个因果。” “第二道力量,无人知道来处,仿佛来自于虚无。这第二道力量到底是为了什么而阻止第一道力量,才是宫家才传讯让奴家将前面的话转述于你的原因所在。奴家所知道的就这些,你想再知道多一点都没了。” 宫小宛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说完又急着赶姜维凡走。 可见这夫妻情分,着实是浅。 就在姜维凡起身准备走的时候,宫小宛忽然说道:“既然来来回回都是巴塔部,奴家左右无聊,刚好也想霜儿了,你看安排一下。” 姜维凡点了点头,宫小宛口气是咨询,实质上已经就是决定,他知道自己只需要执行就是了。 巴塔上城。 存放魔水晶的大殿一片狼藉。 昊昇被炸得死无全尸,两个分神期帮凶也挫骨扬灰,巴塔上部的家务事就这么草草收场。 一般的族民已经吓破了胆。 姜翊纮也算还了诺底一个瞑目,避免了一场大规模的族内内乱。 这大半天的时间,西管将沃多给提了来。 说是提,其实西管就像拎小鸡一样,丝毫不考虑沃多的感受。 而沃多也没法感受。 因为西管到科帕上城的时候,刚好碰到沃多,他嫌解释太麻烦也懒得解释,直接将他打昏厥了拎过来的。 见到方景,他连忙八卦道:“远远就看见这边发生了变故,那两道力量太恐怖了,到底是什么变态?” 方景得了陆孤的叮嘱,还是忍不住讲了一下:“陆老前辈都惊动了,说明是真的超出了某些范畴。不过这事不是我们能参合的。” “你说,会不会是因为他?”西管朝姜翊纮努了努嘴。 方景露出迟疑,被陆孤一看,打了个激灵,赶紧噤声。 西管得了个寂寞,只好走过去哈哈道:“贤弟,管哥办事,可还满意?我可是没有给他任何解释就搞他了,你可要记得哥哥的好啊。” 姜翊纮抱拳,一切尽在不言中。 西管刚要弄醒沃多,姜翊纮摆手道:“再等等。望鄙的下属应该也快到了。” 众人不好在这破败的地方干等着,于是又回到了长老会议事大厅。 不多时,道武、胡德、阿力库、胡是、歌宝等人都到了。 来时已经听说姜翊纮将昊昇的阴谋戳了个透明,可为何姜翊纮一早就传讯要他们连续赶路到上城,则原因未明。 看到沃多的时候,胡德心里大为震动,突然间觉得热血澎湃,姜翊纮的形象有如天神般高大,忍不住爆粗道:“卧 槽!” 连陆孤等人都被忽略了。 胡德、道武、阿力库、胡是、歌宝都猜到了个大概,尤其道武,眼眶瞬间就红了。 五个人齐刷刷地站得笔直,尊敬地齐喊道:“姜总!” 受到这五人的影响,陆孤眼里也有异样的光彩,心道:姜翊纮果然不一般。 早年陆孤没做大首领的时候,也在军中呆过,这种军人对一个人尊敬到骨子里头的情形他也没见过几次。 见过的情况,一般都是上级比下级的武力级别同时也要高上许多;这种在见到姜翊纮已经是普通人的情况下,还如此尊敬的,前所未见。 在场的明眼人都和陆孤一般的想法,直道巴塔上部好福气。 巴塔上部一城九鄙另外的将领受到五人的感染,也纷纷对姜翊纮侧目,点头示意。 第七十四章 说好的十倍奉还 姜翊纮不以为意,似乎在做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 沃多醒转来的时候,望见眼前的景象,再看向姜翊纮,感觉怎么感受不到他的修为? 本来还担心是因为姜翊纮,现在看来应该是西管和自己有什么误会,而姜翊纮只是碰巧在这里。 他倒是认识陆孤几人的,连忙问道:“不知西管大首领带我来此所为何事?” 西管笑道:“当然有事,我们是替贤弟出头的。” 啥时候得罪西管的贤弟了? 有点懵的沃多抱拳道:“这其中怕是有误会?” 方景不悦道:“确实是有天大的误会。因为我们怕贤弟有误会,所以只好带你来消除误会!” 沃多更加不解了,自己都没有犯过这几位主的河水,更不用说喝过他们的井水,也就是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他们贤弟有误会,却要自己出面来面对? 何况这两位主的贤弟可不是自己得罪得起的。 陆孤对沃多说道:“不绕弯子了。姜翊纮是我们几位的贤弟,贤弟受了委屈,做大哥的自然是要出头的。” 沃多冷不丁地冒出一身汗,再看,在场望鄙的将领来了好几个,还有那个因自己而断掌的居然也在。 沃多不傻,想起之前姜翊纮说的来日十倍奉还,心沉到了谷底。 现如今人为刀俎,沃多为鱼肉,他满脸陪笑道:“姜都护,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大家邻居一场。” 姜翊纮笑呵呵地应道:“好说,好说,大家和和气气的最好。也别说我仗势欺人,姜某最讲究实事求是,你说是不是?所以我提出点合理的赔偿总是合情合理?” 沃多心里忍着:赔偿你妈 批,等回头了不逮着你往死里整。 嘴上却笑嘻嘻,姿态放得很低:“那是那是。还请姜总高抬贵手,放过科帕上部的下民。” 姜翊纮也笑了:“一码归一码。下民是人,是人就有几分人情在嘛。咱们先说说我属下的事,大首领没意见?” 沃多突然瘆得慌,姜翊纮不会所有账一起算? 姜翊纮走到道武身边,脱下他右手的手套,用力握了握手腕处,捏了捏,问道:“道武,你给我诚实说,能完好如初吗?往后你能够修炼到虹阶境界吗?” 道武明白姜翊纮的意思,是让他乘十:“回姜总,不能完好如初。而且,恐怕无法修炼到虹阶境界了。” 歌宝忍住笑,暗道:姜总这是放大招呢。就算道武多十倍百倍天赋,也注定无缘虹阶的。有些人的资源和根基摆在那,基本都是看得到头的了。 其他人也瞠目结舌不已,觉得哪有这样问的道理。 姜翊纮却十分认真,点了点头,拍了拍道武的胸口,突然十分悲伤地说道:“你是我最看好的属下,天赋又是多么的出众,本来随随便便就能修炼到虹阶境界。如今就因沃多而断掌,无缘修炼至虹阶境界,本都护没能保护好你,好难过,好心痛!一个虹阶境界的武者,沃多他赔得起吗?” 姜翊纮这说法,不是乘十,是乘万甚至再往上了。 一滴眼泪都没有的伤心过后,姜翊纮猛然看向沃多:“大首领,当初我求你高抬尊脚,给姜某一点尊严,给所有的将士一点尊严,你可还记得你的咄咄逼人?” 沃多不好发作,结结巴巴道:“那个,那个,过去的事,容易忘记,那个……” 姜翊纮打断沃多,回头凶道:“可姜某历历在目!你卑鄙无耻在先,指使普洛对我下死手在后;践踏我军将士尊严不说,还害我爱将断掌。” “我赔,我赔!”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沃多忙不迭说道。 姜翊纮怒道:“怎么赔?拿命赔吗?” 沃多哪敢接话。 姜翊纮对着自家的几个下属,问道:“你们打算让沃多怎么赔?” 几人识趣地回道:“但凭姜总决定。” 姜翊纮又对道武问道:“你打算让沃多怎么赔?” 道武站直身躯,行了个军礼,回道:“道武断一掌,不敢让姜总食言,说好的十倍奉还,自然是十倍奉还。” “可,沃多没有十只手,你说该怎么办好呢?”姜翊纮又问道。 道武目不斜视,大声回道:“那就让他买八只手来赔!” 道武跟着姜翊纮有一段时间,知道他护短得很,又言出必行,所以回答都是一唱一和的。 姜晓霜听了这些对话,明明是这样的场合,偏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苏君竹连忙推了推姜晓霜,尽管她自己也在忍着笑。 姜翊纮煞有其事地思索道:“看来有人觉得这很好笑呢。沃多,你觉得好笑不?” 称呼已经是直呼其名,不留余地。 沃多怂耷着脸,不敢在陆孤他们面前放肆,只好硬着头皮说道:“我买十只,买十只。” 姜翊纮随口问道:“你打算以什么价格来买你的十只手?” 沃多一咬牙,毕竟身在他处,不吃眼前亏:“一百万联盟通宝。” 他知道这是必须当场兑现的,着实是无法说太多,否则这价码不能真的要了他的命,却会真的要了他的命。 “一只手的价格吗?”姜翊纮也咄咄逼人道。 沃多没底气地低声道:“十,十,十只。” “很好,很好,很好,这价格很可以,我很满意。”姜翊纮连说几个很好,就在沃多以为事情就此打住时,姜翊纮话锋一转,“几位大哥,弟弟我没有任何的修为了,但弟弟舔着脸有事相求,想麻烦你们帮个忙。” 方景觉得姜翊纮很对他胃口,满口应承道:“但说无妨,说求就见外了。” “十只手一百万联盟通宝是沃多自己亲口说的,还请几位哥哥给姜某做个见证,当个居间人。”姜翊纮说道,“我觉得一只手十万,两只手就是二十万联盟通宝,很划算,所以,我想出十倍的价格,买他的两只手。” 方景皱了皱眉,这下子不开心了:“贤弟,做哥哥的可要说一下你了。本来就是他欠你的,何来你出钱买的道理,哥哥替你拿了他的手就是了。” 姜翊纮一拍脑袋,说道:“瞧我这脑袋,自己都搞糊涂了。沃多,是你自己卸下来,还是我帮你?” 沃多咬牙切齿,觉得生平最大的奇耻大辱莫过于此刻。 偏偏他还得隐忍不发。 西管搭话道:“我贤弟这么大方,都出价一百万一只手了,莫非是你的手不值钱?” 沃多感到空前的压力,他知道如果他说他就两百万联盟通宝买这两只手,那么姜翊纮肯定会说还要买另外八只手,反正怎么说都是坑,都是套路。 “姜总,不要这么过分!”沃多脸色铁青道。 道武立刻呵斥道:“姜总岂是你叫的?你有什么资格叫他?阶下囚就要有阶下囚的觉悟。” 完全是将之前沃多羞辱的话照搬了回去。 方景沉声道:“沃多,不要给脸不要脸。” 沃多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劝自己不要冲动,好汉不吃眼前亏:“一千万。” 方景推波助澜:“三日内一千万必须付齐。” 姜翊纮点头,说道:“口说无凭,立个字据,打个法印。” 就差摁着沃多在地上摩擦了。 望鄙诸将感觉出了一口恶气,而其他地方的诸将羡慕得不得了,大有统帅当如姜翊纮之感。 等沃多立好了字据,打上族长法印,姜翊纮怕沃多有诈,让人拿了过来。 看了看没问题,姜翊纮收起字据。 沃多舒了一口气,总算是将梁子揭过去了。 可姜翊纮又开口道:“沃多大首领,你觉得姜某天资如何?” 沃多一愣,以为姜翊纮是修为尽失,需要有人肯定,反正奉承几句也不会掉肉:“姜大哥自然是天纵之资,无人能比。” 这声姜大哥,沃多还是甚为得意的,这下没人挑的出毛病了? 姜翊纮脸上笑开了花,对陆孤说道:“大哥,你看看,你看看,弟弟天纵之资,无人能比啊。他日成就怕是不在你之下呢。” 陆孤见过脸皮厚的,没见过这么厚的,就差说臭不要脸了:“那是,贤弟厉害。” 可正是姜翊纮这么样的性格,才对他陆孤的胃口啊,否则陆孤还真看不上姜翊纮了。 “那个,已经很晚了,如果姜大哥没其他事情的话,小弟就先回去了?”沃多说道。 给这么多人看戏一样,堂堂上部大首领脸面何存? 所以沃多只想赶紧走人。 姜翊纮一拳锤了一下桌子,夸张至极地吼了起来:“卧槽!痛煞我也。” 沃多给姜翊纮那一锤给吓了一跳。 “狗屁的天纵之资。现如今我就是一个废物!”姜翊纮懊恼道,“沃多,当初要不是普洛锁了我心智,害我走火入魔,我早就是合体期高手了!” 你当合体期高手是买菜么? 这几个月大半年的时间,就能从练气期到合体期,那者匿大陆所有的武者都可以去自杀了。 歌宝平日里没少和姜翊纮胡闹,知道姜翊纮又要放损招,忍不住笑道:“哈哈哈哈哈!” 这不合时宜的哈哈大笑,引来全场的注目。 歌宝连忙解释道:“误会,误会,我是要打喷嚏,哈哈哈哈哈哈嚏!” 说完,还不忘抹了一下鼻子。 第七十五章 落寞 姜翊纮喊住沃多:“今日我修为尽失,就是你们科帕上部的责任。沃多,你说该怎么办?” 沃多是佛都三分火气,何况吃了那么大一个亏,终于忍不住爆发了:“姜翊纮,杀人不过头点地……” 姜翊纮抢话道:“沃多,是你自己说的,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条命,我要了!” 沃多算是看出来了,今天绝对无法善了,正想撕破脸皮,一看西管他们仨,还有周遭七上部的人都在看戏,只好灵机一动:“傻人不过头点地。是我傻,我傻,我点地。” 说完,还真的以头抢地。 老脸丢尽,沃多干脆躺着闭上眼,刹那间泪流不止。 正常人都会得饶人处且饶人,可姜翊纮不是圣母,他只知道,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就像鸦九,在得势的时候何曾饶过他? 成王败寇,哪有对错之分。 姜翊纮冷酷地说道:“姜某多余的话不想说,你我之间,注定无法善了。你可以骂我无耻,但我不会纵虎归山。两个选择,死,或自断一掌,再废修为。” 说完,扔了一把匕首过去。 道武胸口起伏,再也按捺不住,红着眼眶,抬起头,能清晰看到他脖子的青筋暴起,这是内心得多大的触动才能这么血气翻涌。 原以为姜翊纮已经替他讨回了场子,原以为沃多赔款就已经了事,没想到姜翊纮始终记得当初的承诺,以弱小之势也要让沃多付出惨重的代价。 道武忍着情绪,双拳紧握,沉声吼道:“誓死追随姜总!” 受道武的影响,也受作为姜翊纮下属的荣耀的影响,歌宝等人也掷地有声地吼道:“誓死追随姜总!” 沃多知道这才是姜翊纮的最终目的,他自己还只能一步步跳入坑里,没有分支可选。 沃多惜命,只想活着。 姜翊纮则是趁他病,要他命。 沃多拿起匕首,自断一掌。 姜翊纮冷眼看着,没有让道武去亲自动手,因为不得不防沃多狗急跳墙。 沃多另外一只手按在自己天门盖上,自废了修为,之后整个人像土狗一般狼狈倒下。 硬是靠单手支撑着,才爬了起来。 姜翊纮朝扁阙使了个眼色,后者领会,走上前去检查沃多的情况。 施法检查了一番,扁阙朝姜翊纮略有深意地点了两下头。 姜翊纮知道,扁阙的意思就是沃多活不过二十天,因为他下了毒,无色无味,过了一个时辰后便无人能察。 何况,当沃多失去修为的那一刹开始,科帕上部注定就是争权夺利的开始。 沃多签下的欠款字据,将会是他在族内的催命符。 而一千万的联盟通宝,会让科帕上部负担空前沉重,此消彼长的情况下,难免不会内乱或被蚕食。 只是姜翊纮却没有丝毫胜利的喜悦,道阻且艰,意味阑珊。 原本此间事了,他就会踏上寻找姜伟之旅。 而今迈步从头越,西风烈,霜晨月。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陆孤好人做到底,当场宣布将与方景他们对科帕上部发起封杀通告,禁止与他们上部有经济往来的部落的物资、资源流入科帕上部。 夜已深,一天下来,唏嘘不已。 阿曼重新掌权,原巴塔上部长老会,除昊昇叛族身消,明孔惨遭迫害之外,其他长老都重新执掌长老会。 昊昇提拔的亲信一众,事后经过调查取证,刑司长老的位置空缺,除昊信改任史司长老之外,其余人都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姜翊纮谢过陆孤等人仗义,本欲一并解决未完结之事,奈何丹田被毁,实在是心力交瘁,待各部之人和秦家妖怪安排了安顿之所,他回他原先住的地方,躺在床上。 忽然想起了什么,他将手伸到床底下的某处,拿出一个包裹。 里面都是他的私人物品,已经关机的手机、还在走的手表、剩下三颗子弹的手 枪。本以为手枪已经没有任何用途,没想到现如今沦为普通人,又需要它傍身了。 姜翊纮躺着端详着手 枪,呢喃道:“老伙计,从地球到者匿大陆,咱们注定是相依为命了。” 放在胸口处,拿起手机,按了按开机键,没有任何反应。 姜翊纮自嘲道:“老姜同志,老妈,儿子现在是连在手机里看你们一眼的机会都没有了。” 迷迷糊糊睡着了。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 姜翊纮从睡梦中被一个声音惊醒。 是手机开机的声音! 姜翊纮猛地坐起来,死死盯着原本已经没电关机的手机。 他不敢相信地颤抖着,右手紧紧抓住刚刚自动开机的手机,激动得他左手对着自己连扇了几巴掌:“我不是在做梦?难道修为尽失之后,还会有幻觉这种后遗症?” 然而,他感觉到了疼。 不是做梦! 他差点就跳了起来,但还是忍住,生怕错过手机的任何画面。 他此生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么紧张,这么屏住呼吸,这么激动。 手机自动开机之后,显示电量一直在增加,就像无线充电般,一点点百分比地增加。 姜翊纮想到了一种可能,这个想法让他捂住自己的嘴巴,生怕自己喊出来。 他想笑,可他的眼泪就像堤岸上的洪水,浩浩荡荡,不争气地哗啦啦地流了出来,打湿了睫毛,打湿了脸庞,打湿了衣裳。 他被突如其来的奇迹的喜悦包围了,他知道不单单他在找老爹,老爹也一定在努力地找他。 自己被传送过来的时候好歹是兵王的实力,都举步维艰,相比之下,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爹得吃了多少的苦啊。 电量还在增加,已经从低电量的红色变成了黄色,很快又从黄色变成了绿色。 姜翊纮在期待着,在等待着,在希冀着,不想这只是一场真实的梦。 他隐隐觉得,以老姜的科学能力,在这个不同于家乡的异界大陆,只要有足够的材料,实现超远程的无线充电基本是可行的。 要不是老姜同志需要找到自己,他完全可以造一部刻画阵法的永不断电的手机。 在者匿大陆,能让理论科技变成实际。因为这边有着难以想象的能量资源和传承。 姜翊纮本来因为修为尽失,不能踏上寻父之旅而落寞,如今,只要能父子相见,他觉得便是人世间最美好的事。 他终于忍不住边哭边笑,就像咿呀学语的婴儿一样,自言自语着,努力酝酿着这久别后的离情别绪。 “千万千万不要露怯,千万千万不能哭。” “爸,你好吗?” “不行不行,不能让老姜同志担心我。” 感觉带哭腔不好,姜翊纮吸了吸鼻子,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老姜同志,你可以啊,终于想起来要找我了!” 可姜翊纮怎么都欢快不起来,儿行千里万里亿万里,没法在父母膝下承欢,如何能快乐? 左手抚了抚胸,深呼吸,姜翊纮努力克制自己,尽量语气更缓些,不要带着颤音。 “爸,你……” 可话一出口,姜翊纮再也绷不住脸,整个人情绪崩溃到了极点,泣不成声:“爸,我好想你啊。我做不到不让你担心哇!哇呜呜呜,爸,我好害怕,我害怕!” “爸,我试过找你了,可我找不到你!” “爸,我没有放弃你,是儿子还没在这里立足,儿子不是有意不去找你的。” “儿子现在是废人了。” “爸,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 “爸,我好几次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到了后来,眼睛已经模糊不清,姜翊纮差点哭断了气,手机屏幕都是他的泪水,滴答滴答的在屏幕上化开。 异域他乡,姜翊纮全靠一个信念支撑,全靠一个姜伟还健在的信念在支撑。 然而,时间流逝,手机电量已经充满了许久了,手机却没有响。 姜翊纮疯了一般,用衣袖擦拭着手机屏幕,生怕是泪水将手机弄坏了。 可手机没有坏,也没有另外一头的电话传来。 等了很久。 姜翊纮由一开始的希冀变成了彷徨。 他在内心安慰自己,可能是老姜的手机在破旧古老神殿时就没带身上或者被搜走了也不一定。 又空等了一会,姜翊纮忍不住拨打了姜伟的号码。 既然能超远程帮自己的手机无线充电,那势必是因为老姜同志根据姜翊纮的手机号才能实现唯一指定的设备进行识别。 姜伟知道手机这回事,这次的超远程充电有且仅能是姜伟的手笔。 可电话里传来了嘟嘟嘟的忙音,根本就拨打不通。 姜翊纮整个人都给抽走了魂般颓然。 大喜大悲,巨大的落差让他意识开始紊乱,整个人陷入浑浑噩噩中,发起了高烧。 接着,姜翊纮双目翻白,昏迷不醒。 手机被握在手里,紧紧拽着。 就在手机锁屏之后,屏幕突然又自动亮了,自己解锁。 一个手机从来都没有的功能将充电开机之后的一切音频全部朝某个未知的信号接收器发送,并且显示发送完毕。 如果姜翊纮仔细看手机的所有软件,就能发现凭空多了一个软件。 可惜关心则乱,他的全心思都在等来电,就这么错过了。 第七十六章 血脉传承 姜翊纮所在之处的屋顶,秦老妖和秦老怪像是在护法般,盘膝而坐。 昏迷中,姜翊纮做了好多的梦。 泛着蓝光的心脏自从被古尺图腾镇压后,便安安分分了有一段时间。 这次,姜翊纮心神受损,心脏处蓝光微泛,自动修补姜翊纮的心神。 就在姜翊纮又要被蓝色心脏引着开始做关于天刑宗的梦时,代替了丹田气海的九鬼噬仙阵,自主催动了太极阴阳鱼。 融合了修真之力、图腾之力和神树之心的太极阴阳鱼,破体而出。 九鬼噬仙阵因《虚空诀》而成,成就了太极阴阳鱼,又因果循环地克制了姜翊纮的心脏。 完成了压制,太极阴阳鱼又回到体内,不停转动着。 当真是冥冥中的天机算尽。 姜翊纮的心脏瞬间安分了下来,依旧泛着蓝光,结合太极阴阳鱼的黑白,以及微不可察的一点生命之力。 太极阴阳鱼汲取着蓝色心脏的微光,通过最为弱小的生命之力反哺给姜翊纮,三者相辅相成。 而带着伴生雷霆的九鬼与姜翊纮心神合一,抱守姜翊纮的元神。 本来还在闭眼盘膝的秦老妖睁开眼,对秦老怪点了点头。 然后秦老妖看了看姜晓霜的住处,悄然而去。 难得两兄弟没犯浑,估计也是给秦老鬼给叮嘱了。 秦老怪结了个结界,在不惊扰周边环境的情况下,入了屋内。 起手一个随身携带的高级防御阵法,拿出五味散发着微亮光芒的丹药材料,设法控浮于姜翊纮的上方。 做好这几个动作,秦老怪又出了屋,去接应秦老妖。 很快,秦老妖扛着一个麻袋,秦老怪跟在后面,潜了回来。 黑暗处,鸦九与夜色融为一体,神色冷峻地看着秦老妖,却没有出手阻止。 原来鸦九并未离去,一直环伺在附近。 苏君竹无意中发现了秦老妖的异常,因为她修为不够,只能悄悄跟着。 屋里的姜翊纮的心神与九鬼相同。 心神受损的他,元神醒转,但是肉身并未醒来。 无喜无悲的他,发现九鬼噬仙阵竟然代替了气海和图腾,所以就像他自己能外视内观般。 感应到上方悬浮的药材,还有布满整个房间的能量波动,明显是被人设了阵法。 “难道,中间那个是溯源果?”姜翊纮元神虚化的身影被九鬼环绕着,脚下踏着太极图。 一点点的记忆汇聚,与秦老妖秦老怪他们的偶遇,是在几个月前。 姜晓霜所说,神识或者意识受损之人,如果好运刚好碰上突破境界的时机,以溯源果为主药炼制溯源丹,才可避免神识或意识泯灭。 姜翊纮一直以为,秦老鬼所求溯源果,是为了给疑是老姜的人使用。 之后,他就不断关注有关溯源果和溯源丹的相关资料。 今日看来,几个月之前,他们便在布局今日之事? 可既然如此,老姜同志为何不主动联系自己? 莫非老姜同志受制于秦老鬼? 黑白蓝绿四种颜色的力量达到平衡时,齐齐融入元神虚化的姜翊纮体内。 姜翊纮感觉他可以自如地操控体法双修的任何一种力量,或者两种并用,而没有之前出现的后继无力的弊端。 姜翊纮原先筑基期的锻体强度已经可以媲美紫阶,如果修真修为也达到元婴期,那他就是真真正正元婴期高手。 真实的修为只怕会高出元婴期不少。 动用太极阴阳鱼的力量,只怕越级挑战都不在话下。 “鸦九难道是故意的?”姜翊纮细思极恐。 这一切,目的何在? 现如今太极阴阳鱼代替了气海和图腾,闻所未闻。 难怪自古体法双修之人,皆无法突破元婴期。 因为突破的契机太难了,基本为零。 要不是姜翊纮种种的遭遇,如何能修出太极阴阳鱼? 又有谁肯不破不立地自毁修为? 而且,按照姜晓霜所说溯源果的功效,那么此刻还有个老大难的问题:如何炼制溯源丹? 包括姜翊纮未知的原先少年阿巴的赤子之心,包括图腾部落数千年的未知种种布局,这一切的因果又是什么? 而当初在地球的时候,又是谁忽悠姜伟花费五十万买下了那颗破石头的? 姜翊纮此刻有很多的疑惑,但当秦老妖扛着一个麻袋进入屋内时,一切显得更加扑朔迷离了。 元神虚化的姜翊纮能够看到秦老怪他们俩,他们俩却看不到姜翊纮。 当麻袋被打开时,里面装着的赫然就是姜晓霜。 秦老妖做贼心虚,到了这时候终于憋不住了:“兜兜转转,还是回到原点。” 秦老怪怪异道:“姜翊纮现在昏迷不醒,这女娃肯定不依啊。” 秦老妖接茬道:“就算依了,也不行啊。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说老鬼让咱们千方百计地掳她来作甚呢?” 秦老怪也不知道,猜测道:“都昏迷了,还有艳福。老鬼的意思当然是让他睡了女娃。” 秦老妖反驳道:“可老鬼没有说让他睡她啊。只说这女娃身上有姜翊纮需要的东西,时机到了自然会被取。这孤男寡女的,干柴烈火,不就是需要么?” 秦老怪想了想也对,作势就要剥了姜晓霜的衣服。 秦老妖叫道:“欸欸欸,你干嘛?” “剥衣服啊。赤溜 溜的,便宜这小子。”秦老怪恶趣味道。 想起姜维凡的势力,秦老妖一阵恶寒:“要剥你自己剥,我不参与。反正到时候姜维凡找人算账的时候,你别扯上我。” 秦老怪一个激灵,也没敢动,还给自己找理由强行解释:“老鬼只说他们自己会水到渠成,没说让咱们把娇滴滴的美女送过来还帮忙剥衣服的。罢了,就这样。” 两人一商量,决定出去护法,眼不见为净。 那妖怪二人的话尽数被听了去,元神虚化的姜翊纮仔细品着他们话里的意思,希望得到更多的讯息。 姜晓霜对自己至关重要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巡逻队突然例行巡逻,妖、怪俩人一合计,反正按照秦老鬼的吩咐,事情到此就行了。 “其他的可不归咱们管。走。”秦老妖拉着秦老怪转身就走。 他们走了之后,苏君竹摸进了姜翊纮的屋,打开了门悄悄进去了。 谁知道屋内的高级防御阵法仿佛定时般,在苏君竹后脚刚进,就锁死了。 苏君竹自然不觉,看到床上的姜翊纮,还有不远处的姜晓霜,就像撞见了多么羞耻的事情:姜翊纮这禽兽! 苏君竹赶紧过去想叫醒姜晓霜,可姜晓霜被分神期的秦老妖下了禁制,苏君竹修为不够,即便施法都没法叫醒她。 再去探了一下姜翊纮,没想到红阶修为的苏君竹直接被他身上自发护主的一股霸道灵力反震,一刹那没守住灵台,晕倒在姜翊纮身边。 元神想起上次遇到秦老妖秦老怪,也是扛着麻袋,扛着姜晓霜。 再看今天这布局,还有他们的突然出现,以及听说的秦老鬼隔空义结金兰成了他们俩师叔,姜翊纮突然觉得鸦九是不是也是参与了某个计划? 联想起鸦九离开的时候那意味深长,还有那句想报仇的话就去找他,是否在暗示如果有疑问,尽管问他? 思索间,元神骤然被拉扯进无限的空间,那个身着邋遢的服饰、大眼浓眉、手持一把长形古朴的古尺仁器踏空而立的赤足大汉,再次出现。 看着元神脚下的太极图,赤足大汉慈祥地开口了:“孩子,跨越一个多元会的时间长河,咱们又见面了。” 元神感到眼前大汉十分亲切,问道:“您是?” 大汉笑了,这笑里蕴含大道:“吾与汝,流淌着相同的血脉。” 元神望着大汉手中的古朴古尺,问道:“您是图腾部落传说中的那个人吗?刚刚您说又见面了,之前咱们见过吗?” 大汉点头,又摇头:“吾便是吾,但吾又非吾。可汝是真汝,切不可被虚妄所迷惑。” “这是哪里?”元神看着周边的空间坍塌又重新恢复,循环往复,不由问道。 大汉往虚无一指,说道:“汝坚信汝在哪,这便是哪。” 元神想到一个关键问题,问道:“我被传送过来,明明已经失去了心脏,可现在的我又是怎么回事呢?还有路引又是怎么一回事?” 大汉微微一笑:“天机被屏蔽了,吾也不知。一切虚妄终将消散,只有抱守本心方得始终。天机算尽,吾等之失败,便是因为路引。汝是时间长河之外的变数,不在天机之内。” 大汉又说道:“孩子,汝做得很好。汝的未来已经是变数,全靠你汝自己走,谁也无法预料。” 元神非常困惑:“我和您还能再见面吗?” 大汉叹了口气:“吾时间不多了。这是吾与汝最后一次见面。缘起缘灭,切勿执着。” 一听是最后一次见面,元神突然好难过,好舍不得。 大汉伸手摸了摸元神的头,元神却有一种这双手隔了无尽虚空的不真实感。 “孩子,好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空间坍塌,画面渐渐模糊,元神又回到九鬼噬仙阵中。 “好好活着吗?”元神呢喃道。 看了看手中,不知何时,赤足大汉的那把古尺,竟然给了元神虚化的姜翊纮。 古尺出现的瞬间,九鬼差点想躲避,却因为和姜翊纮心神相连,勉强稳住。 唯独太极阴阳鱼还一如既往旋转着。 可古尺上那古朴岁月的气息渐渐消散,由虚变实,最后成了一把约莫一尺宽九尺长,相当于姜翊纮家乡所理解的十七厘米宽、一米半长的古尺出现在姜翊纮肉身旁边。 元神姜翊纮看得目瞪口呆,想起自己当初修炼出的血脉图腾,正是一把古尺,难怪大汉说大家是相同的血脉。 而图腾部落的血脉图腾,图案大部分都是武器。就是不知道图腾部落之外的武者又是有没有这种图案。 修真之人讲究的是天赋和根骨,锻体武者讲究的是血脉和返祖。 现如今,修真之力和图腾之力成了太极阴阳鱼,难道这就是大汉口中的变数? 实际上,姜翊纮还是没有真正理解赤足大汉关于相同血脉的话。 天赋有高低之分,血脉同样有贵贱之别。 可他没有多少的时间思索了,他现在的元神之体正是从意识到灵识的转变,也就是说他因祸得福,太极阴阳鱼成,境界正要突破。 第七十七章 突破桎梏 蓝色心脏的微光更甚,向太极阴阳鱼提供源源不断的能量。 谁也搞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超脱常理,没有者匿珠提供能量,反而是天地灵力不断转化,被姜翊纮吸收。 偏偏又没有引起外界的灵气波动。 再看姜晓霜,体内好像有封印被打破,似乎有什么东西被召唤了出来。 只见她身边卷起一个能量漩涡,这个漩涡和姜翊纮身边的能量漩涡形成呼应,达到了某种平衡。 紧接着姜晓霜的体内有一颗水滴状的寒冰浮出身体,飘向浮空的五味散发着微亮光芒的丹药材料边,呈六边形之势。 当寒冰离开姜晓霜身体之时,姜晓霜身边的能量漩涡消失了,原本一直没什么血色的脸庞渐渐变得红润起来。 原来姜晓霜一直无故昏倒的病根竟然就是那水滴状的寒冰,而这寒冰竟然是以封印的形式存在,与阿巴的赤子之心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阿巴是图腾部落的人,一切都是为了能够让图腾部落有突破的契机。 可姜晓霜并不是姜维凡的女儿,谁又敢拿宫家的人做棋子? 究竟是谁,每一步棋都走得如此精准,又到底是谁,提前做了这么多的布局? 这一切到底是巧合还是蓄意为之? 姜翊纮无暇多想,此时他正连跨两级,从筑基期攀上金丹期,一路朝着元婴期突破。 “卧槽,天劫要来了。难道要我用元神之体去对抗?”以元神对抗天劫还是头一遭,元神所化的姜翊纮踏着太极图,不知所措。 不及细想,天劫来临。 这次的天劫不是实质天劫,而是在姜翊纮气海位置上方产生。 “我 操 你二大爷的,这天劫如蛆附骨,就想搞死我!” 修炼一途,乃窃阴阳,夺造化,逆天而行,为天道所不容。 可修真者都是在合体期之后,方才会有天劫来临。 而武者则是在虹阶之后,会有返祖之劫。 姜翊纮每次突破或者修炼有成,都会招来天劫,可见贼老天是不允许姜翊纮有所成就。 “我这么一个小人物,为什么会遭老天嫉妒呢?没天理啊。天底下那么多元婴期的,就没一个说遭遇天劫的。” 元神所化的姜翊纮知道多说无益,赶紧施展开《虚空诀》,运转九鬼噬仙阵。 第一道虚化的天雷仿若来自远古,划破虚无而来。 甫一遭遇,姜翊纮的元神就受损了大半。 果然,以元神抵抗天劫,就是拿命在玩。 “都说成仙路难,我想突破一个小小元婴期咋也这么难呢?” 第二道天雷化为阴风阵阵的龙状,携着鼓鼓风雷之势呼啸而来。 元神知道越往后越难,所以不敢过早将太极图祭出。 躲又躲不掉,元神还没有对策,龙状天雷已经到了眼前,将元神轰得黯淡。 左右没有应对的方法,被重创的元神慌了。 这时候,九鬼噬仙阵中的九鬼突然对外界悬空的那呈六边形的六种药材传来渴望。 元神虚化的姜翊纮安抚着九鬼,心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想那些有的没的。 “那药引是用来炼制溯源丹的,不能被毁了。”元神尽量解释,并让九鬼做好帮忙扛天劫的准备。 他们可以准确接收姜翊纮的指令,现阶段却只能向主人模糊传递信息。 九鬼急了,齐齐又传递道:主人,这里是你,空间,炼药,我们帮忙。 元神姜翊纮懵逼不已,自己可不是什么炼丹师,可为何有人提前布置了溯源丹的炼制药引,连姜晓霜身上的水滴状寒冰都计算到了,却偏偏没有留下炼制溯源丹的方法呢? “汝是真汝,切不可被虚妄所迷惑。” “汝坚信汝在哪,这便是哪。” “一切虚妄终将消散,只有抱守本心方得始终。” “汝的未来已经是变数,全靠你汝自己走,谁也无法预料。” 元神姜翊纮豁然开朗,没想到自己还不如灵智未全的九鬼,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正是这个道理。 在外人看来,姜翊纮如今不过是一昏迷不醒的普通人罢了。 天劫如今非实质化,且主要目标是阻止元神突破,这里是自己的元神空间,自己的体内,即便天劫有毁天灭地之威力,然而自己才是这里的主宰。 平日里自己不会炼丹,但在这里,有九鬼噬仙阵为炉,天劫为火。 “今日,我就拿天劫筑坛开鼎,既然未来是变数,那谁也无法主宰我的命运!是生是死,由我不由天!” 这一切发生在闪电火花间,就在第三道非实质化的天雷气势汹汹而来之际,元神指示九鬼将药引扯入元神空间,以九鬼噬仙阵为炉,又祭出太极阴阳鱼辅助,主动朝着天雷而去。 “来得好!这是我的地盘,哪由得你做主!就让我以劫炼丹,贼老天你又奈我何!”元神豪气冲天,即便已经黯淡无神,但想通了其中的关键,便逆转了被动的局面。 天雷所化虚龙被困,发出一声龙吟,挣扎着想要挣脱,却被当成了炼丹的火候。 接下来的六道雷劫都被元神姜翊纮依法炮制。 可以说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天劫本身就蕴含大道法则,这大道法则比任何炼丹师的经验火候都要纯粹,臻于致理。 元神姜翊纮精疲力竭,不过只要恢复了受损的元神,他就是元婴期/紫阶境界了。 修真者都以元婴为根基,姜翊纮却是以太极阴阳鱼为本元,修真和图腾两种力量可以相互转换、相辅相成。 但姜翊纮决定让修真之力作为主导。 就在他等着丹成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以天劫炼制的溯源丹,在起丹的时候,跑了。 “他奶奶的,和贼老天一个性子,不折腾老子就不舒服是?”元神姜翊纮本来就等着溯源丹来恢复被重创的元神,这下子好了,丹药自己跑了。 好在这里是元神空间,溯源丹再怎么跑都还是被逮到了。 “要是在外界,指不定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骂骂咧咧的,元神朝溯源丹打下几个禁制,就虚脱到差点沉睡。 他不知道的是,炼丹师炼制的溯源丹,也不会具有这种以天劫炼制的溯源丹的灵性。 接下来还有一个难题,元神受损,肉身很难醒来。 虽然现在溯源丹乖巧得很,但溯源丹必须是由肉身炼化,方能心神合一。 坚持到现在,元神再也撑不住了,渐渐没有了感知。 元神空间是一种玄妙的境界,失去了姜翊纮的意识,溯源丹并非姜翊纮身体心神的一部分,自然被扯出去。 姜翊纮在元神空间的这一切,在外界实际上就是过了一会的时间罢了。 床上的姜翊纮彻底昏迷。 苏君竹的灵台轻微受损,加上她本身已经是红阶九转巅峰的修为,溯源丹经过天雷锻造,功效更甚。 许是苏君竹体内经脉还有姜翊纮的灵力在乱窜,溯源丹悬浮在两人上方,散发的霸烈丹香选择性地飘进两人的鼻孔。 苏君竹迷迷糊糊中,突然面红耳赤,随着药效的发挥,她渐渐觉得意乱情迷,浑身开始发烫。 无意识地摸索着,觉得身边的姜翊纮正好冰凉得很,很舒服,于是她不自觉地朝姜翊纮靠得紧紧的。 相比于完全失去意识的姜翊纮,苏君竹虽然意识紊乱,但还会有潜意识。 无意中将溯源丹牵引了下来,落入苏君竹口中,融化了少许。 这要是被苏君竹吃了,姜翊纮岂不是欲哭无泪? 苏君竹别说天劫,连小天劫都没经历过。 一直以来,她都是天水上部的掌上明珠,顺风顺水的,哪里会有经历过什么磨难。 以天劫为炉火炼制的溯源丹太过霸烈,苏君竹姣好的面容开始缱绻起来,菱唇贝齿轻启,她只觉燥热不已。 手指指腹碰到姜翊纮冰凉的双唇,苏君竹潜意识地想将口中的溯源丹渡过去,减缓身体因经脉沸腾而带来的难受感。 溯源丹本就被姜翊纮下过禁制,顺着姜翊纮的口直接被吞服。 迷糊中,苏君竹睁了睁眼,可惜眼皮实在是太重了,抬不起来。 她模糊记得自己好像在亲吻昏迷的姜翊纮,正要爬起来时,双手撑在姜翊纮胸口,估摸着是药效发挥了,又昏睡了过去。 溯源丹顺着经脉流转姜翊纮全身,受损的元神受到滋补,很快就恢复过来。 《虚空诀》中的口诀一一显现——“知而不守,先存后亡,虚心凝神,不着色相,不落空亡,虚灵不昧,存养寂照。元神不灭,元婴当存。” 太极阴阳鱼光芒暴涨,修真之力从练气、筑基、金丹一路攀升到元婴期第八层,图腾之力从白阶、黄阶、红阶一路暴涨至紫阶九转。 从这一刻开始,姜翊纮正式踏入修炼一途质变的范畴,从修真之力、图腾之力的阶段跳跃到能调动灵力、法力的阶段。 而姜翊纮的灵识感应,在没有达到出窍期、分神期的情况下,竟然因为溯源丹的效果,强悍到可以比拟分神期的修真者。 太极阴阳鱼不断运转,在姜翊纮体内开辟出更旷阔的紫府。 连本来只有一丁点的绿色的生命之力也大了不少。 最终,太极阴阳鱼落入九鬼噬仙阵中,九鬼噬仙阵从原先丹田气海的位置沉入紫府当中。 而这一切完成之后,姜翊纮醒了过来。 第七十八章 埋根 “这是因祸得福么?”姜翊纮心里感叹着元神渡劫的九死一生,唏嘘道。 现如今,他已经不需要神树之心来掩盖两种力量,只要他愿意,就可以随时切换调用而不被人发现。 他决定迫不得已的情况下,展露修为的话,他就是地地道道的的修真者。 而现如今,太极阴阳鱼让他的修为完全不被人感知,返璞归真。 也就是他看起来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身强力壮的普通人罢了。 感觉身上有其他的重量,姜翊纮一眼看到如瀑般的青丝凌乱地垂在身上,丝丝的发香沁人心脾。 姜翊纮以为这是姜晓霜,加上之前处于昏迷状态,都不知道自己做过什么:我去,老子不会贞节不保了?不会被霸王硬 上 弓了? 而真正的姜晓霜禁制失效后,已经醒来有一刻钟。 她对于眼前的景象也是目瞪口呆,但她自身也发生了变化,感觉病根好像痊愈了。 所以她就那么呆呆地坐在地上,还没缓过神来。 “嘿,姜晓霜,醒来,醒来。”姜翊纮拍了拍‘挂’在身上的人的肩膀,轻轻喊道。 姜晓霜被姜翊纮这么一叫,吓了一跳,转而怒道:“你这个人面兽心的衣冠禽兽,登徒浪子!淫 贼!” 姜翊纮更加吃惊,扭头一看:不是,那是姜晓霜,那眼前的又是谁呢? 将身上的人儿的青丝往后一拨,姜翊纮看清是谁了。 “这,这,这是怎么回事啊?苏君竹,你起来,压到我了。”姜翊纮也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推开苏君竹。 而更令姜晓霜眼珠都快掉出来的是苏君竹竟然死死地‘挂’在姜翊纮身上,怎么都推不开。 顺着看去,姜翊纮脖子处竟然有苏君竹的唇印。 “畜生,你把我苏姐姐怎么了?”姜晓霜猛然站起来,但是因为起得太急,自己绊了自己一跤。 姜翊纮心里也是叫苦不迭,嘴上却不能输:“喂喂喂,你睁大你的狗眼看看,是她赖着我,是她赖着我!你应该问,她把我怎么样了。” 可两人都衣裳凌乱,姜翊纮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苏君竹属于气质出尘、秀外慧中的那种女子,一看就知道对这种事无法像其他图腾部落的豪放女子那么看得开。 姜晓霜爬起来后,到床边想拖开他们俩:“苏姐姐,苏姐姐,畜生,你放开我苏姐姐!” “卧槽,这事不能赖我啊!这是我的房间,你也看到了,是她不放,不是我不放!”姜翊纮心道姜晓霜你这是选择性睁眼瞎吗? 姜晓霜哼了一声,气急败坏地嚷道:“就是你这个畜生!淫 贼!” 好像想到了什么,姜晓霜自以为找到了关键点,带哭腔恨恨道:“我明白了,秦宜宜,我不会放过你的!你骗我来西北,不是真心要帮我,而是因为你那两个肮脏的徒弟上次掳我不成,秦宜宜,你不得好死!” “一定是你下药了!淫 贼!苏姐姐,你好苦哇。本来这淫 贼的目标是我,结果误打误撞害了你的清白!”姜晓霜转不过弯,痛苦不已。 只记得苏君竹偷偷进来后被震伤,后续到底发生了什么,姜翊纮真不知道。加上那时候自己没有任何意识,看现在这般模样,那溯源丹莫非是苏君竹误打误撞喂了自己? 姜翊纮的眼光开始有点异样,苏君竹间接成了自己的救命恩人。 想到这,姜翊纮自觉理亏,也不再反驳:“好,你说是什么就是什么。但是这事不宜声张,一切等苏姑娘醒来再说,可好?” 姜晓霜见姜翊纮态度放缓,没有丝毫原谅,继续拖拽着苏君竹:“姐姐,姐姐!” 姜翊纮忽然感到苏君竹身上一阵能量波动,分明是要突破的前兆,赶紧对姜晓霜说道:“快祭出你的法宝,她这是要突破了,别波及无辜啊!” “你还无辜,你不是筑基期……”姜晓霜忽然想到,姜翊纮不是被左护法鸦九废了丹田气海了么? 姜晓霜话音到了后面越小声,还带着点犹豫:一个没有修为的普通人,难道真的色令智昏到丧心病狂的地步? “那苏姐姐真没被你怎么样?等等,我的病根,好像也是在这里好了。”定神下来,姜晓霜纠结不已,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姜翊纮的话。 但是她多年来的病根好了,这让她很开心。 也看出来她和苏君竹没有受到实质性的伤害,不由将信将疑姜翊纮说的话。 “真没怎么样。要有怎么样,也是她对我怎么样。我可是一个没有修为的人,我能怎么样?你快祭出法宝,护住你苏姐姐,不然等下我就完了。”姜翊纮催促道。 姜晓霜连忙祭出防御法宝护住自己和姜翊纮。 因为图腾之力的爆发,苏君竹也醒转过来了,可还没来得及思考,预感到自己快要突破了,赶紧取出大量的者匿珠就进入了应对境界突破的状态。 在法宝的防护罩内,姜晓霜突然捏住姜翊纮的手腕,试探了一下,果然没有任何修为:“你怕不怕我现在就弄死你?” 姜翊纮说道:“怕。求你放过我,我真的是无辜的。我就在睡觉,睡着睡着就这样了。” 姜晓霜冷静下来后,思维也清晰了:“你既然没有修为,为何还能知道苏姐姐要突破了?” 姜翊纮叫冤道:“猜的,猜的。” “那你这房间的高级防御阵法又是怎么回事?你别说你奢侈到睡觉都开着防御阵法睡觉的?”姜晓霜的眼光也很毒辣,问到了关键点。 姜翊纮还是叫屈连天:“我也不知道啊。是不是有人想保护我呢?毕竟现在我可是关乎大半个部落联盟下层经济复苏的关键人物啊。” 姜晓霜知道问不出什么,只好静静看着苏君竹。 因为这颗溯源丹能量的原因,加上溯源丹原本就有稳定意识元神的功效,而苏君竹早已到了突破的时候,一切就那么水到渠成。 苏君竹胸前几寸图腾浮现,九个红色的光圈无规则运转,接着,红色光圈一层层碎裂化为光团,红色的光圈朝着紫色变换,集中为一个点。 很快,紫色的点稳固了,慢慢地,由里及外一个,两个,三个,四个紫色光圈无规则运转。 紫阶四转。 姜翊纮第一次见识到武者的境界突破,心道:我滴个妈呀。这也太容易了?不用被雷劈,不用担惊受怕,不用九死一生,就这么不费吹灰之力就突破了?而且还一突破就是接连四个小境界。突破这么容易,那还让姜晓霜祭出防御法宝干嘛? 姜晓霜鄙视了姜翊纮一眼:“羡慕?对于你这个普通人来说,这是你想象不到的了。所以看一看就好了,千万不要想不开。” 姜晓霜重点强调了‘普通人’三个字,有意数落姜翊纮。 姜翊纮说道:“难道你就不羡慕吗?你才红阶,你苏姐姐已经是紫阶四转了。不过苏君竹资质也一般般嘛。” 姜晓霜嘟了嘟嘴,恶狠狠地盯了姜翊纮一眼:“我才十六岁,之前要不是有病,现在早就虹阶境界了。苏姐姐她是无心修炼,她一直都没刻意去修炼,懂不?” 姜翊纮觉得好笑:“你是真的有病,你现在不就是红阶境界吗?” 姜晓霜还掐着姜翊纮的手腕,加大了力气:“彩虹的虹!你这淫 贼!” 姜翊纮装作吃痛:“你还有完没完?你明知道苏君竹突破的时候不会造成任何破坏,还祭出这破法宝,不会是真的要搞死我?” 嘿嘿一笑,姜晓霜道:“淫 贼,我是怕你骚扰我苏姐姐。” “妈 的,你再说一句淫 贼试试!都说了,我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了。”姜翊纮觉得百口莫辩。 苏君竹巩固了境界,收了法力,对自己一下子突破了四个小境界觉得不可思议。 姜晓霜这才收了牧云铃铛。 苏君竹抬头就看到姜翊纮脖子处的唇印,似乎想到迷迷糊糊时候的所作所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而姜翊纮尴尬地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姜晓霜本来想开口,可她看苏君竹的表情就知道,姜翊纮说的八九不离十,自己拖都拖不开苏君竹,确实不赖人家。 所以姜晓霜也聪明伶俐地选择了沉默。 “那个,苏姑娘,恭喜你!”姜翊纮觉得自己作为男人,得主动绅士一点给对方台阶下。 苏君竹没有要生要死,因为她知道是自己‘主动’所致,反而是内心深处有一种异样的感觉,再看姜翊纮也觉得没那么可恨了。 “妹妹,好巧啊,你怎么在这?”苏君竹找了个理由开口道。 姜晓霜倒是直接:“我被秦老妖给,额,绑架了。就在这里了。回头我让爹爹一定要剥了这一妖一怪的皮不可。” “对了,姐姐,我的病好了。就好像,就好像体内有个不好的东西被取出来了一样。”姜晓霜指了指姜翊纮,“可能和他有关。” 苏君竹其实早就猜测到姜晓霜在到西北之前的那次对话,实际上肯定是听了秦宜宜说的一些什么话,才要到这边来的。 现在看来,恐怕是和她的病根有关。 只是看破不点破罢了。 第七十九章 苏君竹的心思 苏君竹想起迷迷糊糊中的那颗丹药,好像是从她嘴里渡给姜翊纮吞服了。 一想起这个细节,苏君竹心里有点乱。 有意避开这方面,苏君竹捡起掉在床上绑头发用的丝带,还是那么简单一绑就仿佛浑然天成。 美丽动人,落落大方。 姜晓霜估摸着天快亮了,就要去开门。 然而却被秦老怪布置的高级防御阵法阻拦了。 “淫……姜翊纮,打开。”姜晓霜差点喊错口,难得几人都心照不宣。 姜翊纮摆了摆手:“我就废人一个,你还指望我能打开阵法?” 苏君竹知道那大概率是秦老怪布置的:“这种便携性的高级防御阵法有时间限制,估计再过一会就会自己消散了。” 为了缓解尴尬,她随手拿起身边的一个方形物品,右手一不小心捏到边边的按键,‘咔嚓’一声,吓了她一跳:“这是什么?刚刚怎么把我的样子收进去了?” 一看就是按到了手机的一件自拍功能。 这可是姜翊纮的宝贝,他连忙过去抢了过来:“不好意思,私人物品。” “哼,小气什么。”姜晓霜没好气。 主要是手机事关重大,姜翊纮也觉得有点小题大做,不好意思道:“这个东西对我很重要,所以我紧张了点。实在不好意思。” 可能是因为内心有愧,觉得对不住苏君竹,姜翊纮又解释道:“这东西和魔水晶差不多。刚刚你是按到了拍照键。呐,就像这样。” 姜翊纮示范了一下,看得姜晓霜和苏君竹一阵好奇。 姜翊纮打开相册,给她们解释刚刚拍到的画面是什么。 两人从来没见过这么神奇的东西,不由多看了一会。 忽然,苏君竹指着手机里姜翊纮在地球家乡的时候存放的一些服装设计稿和成品样品的图,出声道:“好漂亮!” 姜晓霜兴奋地嚷道:“我知道,这件好像是最近名声大噪的锦衣同款。不过和这件比起来差太多了。这件,这件,还有这件,哇,怎么都这么漂亮这么好看。” 这会儿将屋里发生的事情都忘得干干净净。 姜翊纮一阵无语,看来女人对于美丽的东西真的是没有抵抗力。 “这个又是什么?”姜晓霜好奇地问道。 “包包,额,意思就是装饰品,在这边没什么实用性。”姜翊纮说完,就准备将手机锁屏。 姜晓霜哪里肯依,伸手作势要抢,姜翊纮赶紧撸了回去,手一滑,手机掉了。 他赶忙捡起来,查看有没有坏,右手拇指处压在屏幕上,一个陌生的软件出现在眼帘中。 点开一看,里面好像将什么文件传送了出去似的。 姜翊纮赶紧点开文件,赫然就是自己哭诉时候的音频。 “爸,我好想你啊。我做不到不让你担心哇!哇呜呜呜,爸,我好害怕,我害怕!” “爸,我试过找你了,可我找不到你!” 姜翊纮生怕中间是不是有自己未知的东西,又不敢关掉,只好划动着快进。 “爸,我没有放弃你,是儿子还没在这里立足,儿子不是有意不去找你的。” “儿子现在是废人了。” “爸,你有没有受伤,有没有被人欺负?” “爸,我好几次差点死了,你知道吗?” …… …… 拉着进度条,时长四分之一个时辰,戛然而止,后面发生的事情并没有收集传送。 看来这个传送还是有缺陷的,只能发送四分之一个时辰的场景音频。 姜翊纮丝毫不理会旁边二人,沉思了:这么说,这玩意肯定是老姜同志搞进来的,目的就是为了知晓自己的情况。 这个情况,比等不到来电要有希望得多了。至少能让接收信号的另外一头知道姜翊纮没死。 虽然刚刚姜翊纮划动着快进,但苏君竹可是听得一清二楚:眼前这男人,竟然在和他爹哭诉?听起来还伤心欲绝。 “不就是没了修为吗,哭哭啼啼,咦~~~!”姜晓霜鄙夷地看着姜翊纮。 还有句潜台词她没有说出来:就你这没出息的样,看来你前面说的没对我们做什么还真的是真的了。 “想不想要那几套连衣裙?”姜翊纮冷不丁提起。 姜晓霜整个人都乐了:“这锦衣叫连衣裙啊?想要啊,怎么,你打算送给我?” 姜翊纮哼道:“不好意思,我现在是废人一个,没心情把图纸摹出来了。” “别啊,我看你这样挺好的啊,陆孤还成了你大哥呢,有他罩着你,你还不是吃香的喝辣的?”姜晓霜知道母亲宫小宛有一件锦衣,可羡慕了好久。 原来图纸的正主在这呢。 她知道硬抢手机没用,那玩意她自己都不懂,看姜翊纮那么宝贝,万一弄坏了,岂不是啥都落不到。 姜晓霜很狗腿子地对苏君竹起哄:“姐姐,我觉得你应该有几件连,连衣裙,才能衬托出你的美丽大方。” 苏君竹没开口,反而是说道:“防御阵的能量消散了,咱们走。” 姜晓霜说啥不好,这种带有暗示的语气,说明姜晓霜猜到了苏君竹和姜翊纮之间有啥。 如何能不让苏君竹羞恼。 她们两人去开门,姜翊纮也不藏着掖着,说道:“如果你们不急着回去,等事情处理完了,做好成衣你们试穿一下。反正英娘也有几套图纸了,不差你们这几套。” 姜晓霜回头开心地朝姜翊纮比了个胜利的手势。 而苏君竹头也没回,心里却是一阵怪怪的感觉:他和英娘很熟么? 两人打开门,姜穆就站在门外,把两个姑娘家吓了一跳。 姜晓霜没好气地说道:“穆叔,一大早地吓人呢。” 姜穆施礼,面无表情说道:“小姐半夜的时候不见了,老奴也是一阵好找。虽然说小姐的病根一年内不会复发,可难保出什么意外。” 姜晓霜拉着苏君竹往住处方向加快脚步,边走边说:“要你管!本小姐的病彻底好了,还有啊,不要找姜翊纮麻烦。” 姜穆一时间消化不了姜晓霜的话,只觉两个女子从姜翊纮房间出来,终究不妥。 不过最终他没有说什么。 作为贴身暗卫,该说什么该做什么,都要有自知之明。 姜翊纮巴不得赶紧送走那两位,关门的时候,想起来什么,留了条两个头大的门缝时,姜翊纮盯着姜穆,指了指自己曾经被羞辱过的左脸。 姜穆也那么看着姜翊纮,眼里满是不屑。 姜翊纮自认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不会因为姜晓霜这点微薄的交情而放过姜穆。只要给他找到合适的时机,定要让姜穆如同沃多般付出代价。 他知道姜穆心里同样也在想着同样的事情。 关上门,姜翊纮赶紧打开手机,删除了之前已经发送过的文件,果然,又可以录制音频了。 姜翊纮想了好久,说了句:“昨天我发生了一些事情,情绪有些不稳定,不过现在已经雨过天晴了。老姜同志,你等我,我会来救你的!” 主动发送到未知的接收端。 “昨天的剑芒看似了结了昊昇和两个分神期修士,但也有可能目标是我。此间事了,我就借机失踪。” 将手机等一众物品藏好,想了想还是不妥,姜翊纮又把手机放身上,便出门了。 隐秘处,鸦九见姜翊纮出门,感受不到姜翊纮的任何修为波动,似乎很满意,终于转身离开。 同样离开的还有秦老妖和秦老怪,两人不辞而别。 辛达昨日受伤,扁阙替他找了些疗伤药,今日也能勉强站立了。 可能是觉得自己行动不便,辛达又招了两个长老和阿巴过来巴塔上城。 陆孤他们左右闲着,也急着要处理族内下民的事,所以一早就在长老会议事大厅等着。 其他人也都在。 今天还又来了几个上部的大首领,明显也是受灾的上部。 姜翊纮到了议事大厅,和所有人都打过了招呼,再次谢过昨天帮忙的人。 所有人都怕姜翊纮一蹶不振。 姜翊纮看周边当初统一战线的七上部的领头人都还在,喊他们围过来,拿出沃多签的欠款字据:“诸位,这里是一千万联盟通宝的字据。” 就在众人不知道他要干嘛时,姜翊纮直截了当地说道:“咱们好歹曾经是真正签过协议的统一战线的战友,其中三百万的债权是除辛达部之外的六部均分,各得五十万。剩余的七百万债权就归辛达部。由于辛达部占了大头,所以这张字据就交由辛达大首领保管。” 就在他们摆手要拒绝的时候,姜翊纮坚决道:“姜某即便有苦衷,终究是对不住诸位。这一千万联盟通宝当是姜某道歉的诚意。另外,姜某会再偿还辛达部七百五十万联盟通宝,以及诸位的各部四百张的一级灵法弓、五十万的联盟通宝。” 妪婆开口道:“昨日说好的过去的就揭了,五十万的联盟通宝也是馈赠,绝无讨回之理。你们说是不是?” 姜翊纮阻止了其他人发表意见:“莫不是见姜某丧失了修为,诸位便不给这个面子了?” 辛达叹了一口气,说道:“大家收下就是了。” “阿巴,收好。”姜翊纮走过去,将沃多的字据塞到少年阿巴手中,“谢谢你!也谢谢你父亲。” 接着,姜翊纮转身问陆孤:“大哥,那一万张一级灵法弓几时能到?” 陆孤以为姜翊纮要等到物资装备到齐了才愿意释放手头上的通票票号,说道:“催促着了,应该明天能到。还有就是姜君昊今天就会赶到。” 姜翊纮大为感慨,有传送阵就是好啊,图腾部落如此广袤,这一天两天就能到达,都快抵得上光速了。 当然,到底是多远多快,姜翊纮没有去思索和考量过。 “不是这个意思。现如今弟弟修为丧失,没法使用灵羽,不知道哪个哥哥能代劳一下。”姜翊纮说出他的难处。 “不知道贤弟要传讯给谁?”陆孤问道。 姜翊纮回道:“英娘!千朵下部的英娘。” 刚和姜晓霜走进议事大厅的苏君竹内心不由一想:英娘嘛,他们关系还真好。渣男。 第八十章 又摊上事了 陆孤问道:“贤弟想要传什么讯息?” 把玩着手中与英娘联系的灵羽,姜翊纮想了想,这一来一去太费事了:“不如我们都去和风下城。” 怕他们难以理解,姜翊纮解释道:“我的专用灵戒放她那了。” 见众人的眼光带着怪异和寻味,姜翊纮一脸尴尬:“姜某就认识她一个黑阶境界的,实属无奈。” “老师,专用灵戒放谁身上都可以的,反正除了你没人能打得开取出里面的东西。”阿曼成了新一任族长,现如今事情还没告一段落,所以她必须出来主持场面。 贞莎一阵点头,连带着姜晓霜也是看戏一样想看姜翊纮笑话。 “姜某做事是看心情的,心情不好的话,我也没法控制我自己。”姜翊纮拿捏着在场大部分人的七寸,说话也是阴阳怪气。 十几个上部的大首领或者长老,愣是谁也不敢说啥,连哄带骗地拥着姜翊纮,一伙人朝和风下城方向而去。 路上都是从最近的传送阵不断传送。 期间,姜翊纮让扁阙帮忙给由吕发了讯息:“撤兵,待命。” 又给英娘发了讯息:“由吕撤了,麻烦放行。” 他们在路上,秦老妖和秦老怪也慢悠悠在路上,没有刻意使用传送阵。 也不知道他们从哪找来的飞禽坐骑,俩人躺在上面就那么漫无目的地飞着。 秦老妖:“嘿嘿,老鬼让咱们事情办完就离开图腾部落,咱们偏不。” 秦老怪:“这就叫做老鬼叫咱们往西,咱们偏往东,妙哉,妙哉。” 秦老妖:“对了,你觉得姜翊纮有没有把姜晓霜怎么样?” 秦老怪:“羞羞,咱那便宜师叔一个修为尽失丹田被废的人,老鬼那么费尽心思折腾咱们,还浪费那么珍贵的药引,简直暴殄天物。” 忽然,感受到飞禽坐骑鸣叫,焦躁不安地旋空不动。 分明是俩人的飞禽坐骑被十几只飞禽坐骑围住了。 秦老妖一阵骂娘,从禽背站起来:“哪个龟 孙 子挡了你老妖爷爷的道?” 为首一人,正是计襄,计襄旁边的飞禽坐骑上,是姜君昊。 看样子,他们是到了西北,刻意放缓行进的速度,所以坐着飞禽坐骑前往下一处传送阵。 这次是陆孤的父亲开口让联盟答应姜翊纮的所有条件,计襄耐不住姜维崇的恳求,亲自跑一趟西北,防止姜翊纮提出更过分的要求。 正是计襄听到姜晓霜的名字,还有秦老妖可疑的话,所以拦住了一妖一怪。 计襄道:“本座道是谁,原来是秦老鬼座下两条狗!” 别人怕秦老鬼,他计襄可不怕。 秦老妖嘿嘿笑道:“狗说自己是狗,好狗不挡道!” 他俩人也是横惯了,彼此使了一个眼色,分明是看到了姜君昊。 秦老怪指着姜君昊哈哈大笑:“那边还有一只绿毛龟。” 秦老妖装作诧异道:“此话怎讲?” 秦老怪大声解释道:“他喜欢他堂表妹姜晓霜,姜晓霜却和姜翊纮好上了,你说他不是绿毛龟是什么?” 敢情是妖怪二人上上次掳姜晓霜不成,还被吓跑了,这会儿存心报复呢。 唯恐天下不乱,连带着把姜翊纮这个便宜师叔也给报复一遍。 姜翊纮要是知道,铁定气的七窍生烟。 姜君昊一脸吃了土的模样,难看极了,极力掩饰他内心真实的感受:“盟主,这两人冒犯了您,需得拿下他们抽筋剥皮!” “盟主?你是姜维凡?”秦老妖暗道不好,脚底已经开始抹油。 而秦老怪正在兴头上,胡闹得欢:“哈哈哈,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维凡不丈夫。绿毛龟敢笑鬃毛狗,鬃毛狗还真是舔狗,和绿毛龟果然是绝配!” 联盟里已经定论过那首反诗肯定是谁栽赃嫁祸给姜维崇、姜君昊的,为了此事姜君昊还被禁足了。 这会儿秦老怪喊将出来,却是将姜君昊的伤疤又撕开了。 直到现在,他都不知道是被哪个小人阴了,这首反诗是从下民传颂开始的,根本就很难查到幕后的始作俑者。 为了此事,姜维崇还被撸了不少的权力。姜维崇是计襄的人,等于也是膈应了计襄。 秦老妖扯了扯秦老怪,低声道:“扯呼。” 说完,直接就往地面急速下坠。 秦老怪没打够嘴炮,正待再爽一把口,没想到计襄直接下令让部众围捕妖怪二人。 他本人也亲自下场,真是一点武德都不讲。 秦老妖本来差一点就脱围,见秦老怪没能及时抽身,牙痒痒地自语道:“嘴炮一时爽,没了秦老怪,就不爽了。罢了罢了,妖不离怪,怪不离妖。” 话罢,又重新回去了。 秦老怪被计襄一招就制服了,本来要骂秦老妖无情无义,见秦老妖回来,又骂道:“你回来做啥,谁稀罕你回来,搞死人了,这回搞死人了!” 秦老妖也是活宝,朝计襄嘲讽道:“你捉了他有什么本事?有种你冲我……” 话还没完,就被计襄的近卫给困住了,三下五除二,秦老妖嘴里的牙齿都被打掉了好几颗,满嘴都是流血。 计襄对秦老怪也不客气,隔空捏着他下巴,强于秦老怪的气直接挤碎了他的下巴。 姜君昊在旁边进言道:“盟主,这二人冒犯在先,不如这样。” 说完,比了个割喉的动作。 秦老妖和秦老怪横惯了,是基于他们的合击之术。这次事出突然,没有来得及使出合击之术,就落得这样的下场。 计襄没有听姜君昊的话,却是想到了另外的一个层面。 他对秦老妖说道:“你想死吗?” 秦老妖吐字不清道:“我呸。有种你杀了老子。” 计襄指着被定在半空中的秦老怪,又问道:“你想他死吗?” 秦老妖望了一眼下巴血淋淋的胞胎兄弟,毫不犹豫地说道:“不想!怎么,怕了妖怪俩爷,想放我们走了?” “你如果不认真回答本座的问题,那我就弄死他。”计襄道。 秦老妖怂了,叹了口气:“你问。” “姜翊纮冒犯了九陂上部的小公主,是这么回事吗?”计襄问道。 秦老妖怕秦老鬼,但是不怕姜翊纮,坦然说道:“爷爷的师傅秦老鬼让爷爷把姜晓霜掳给姜翊纮做媳妇,咋滴?你去找秦老鬼说事理论啊!” 计襄的近卫使用修为狠狠地扇了秦老妖一巴掌,警示道:“嘴巴再不干净,那就没必要存在了。” “这么说,本座那侄女被姜翊纮给玷污了?”计襄别有用心地问道。 秦老妖目光迎着对面,说道:“孤男寡女,干柴 烈 火,你说呢?” 姜君昊听得妒火中烧:姜晓霜,你这贱人,没想到你竟然对废物感兴趣。 计襄旁推侧敲,问道:“秦老鬼为何要与姜翊纮隔空义结金兰?” 秦老妖满嘴是血,神秘地说道:“想要知道吗?靠近点,我只传音告诉你一个人。” 计襄不疑有他,专心听着。 秦老妖隔了十息左右,没有传音,反而是吐出几个字:“因为你是鬃毛狗啊,就会多管闲事,哈哈哈哈。” 笑着笑着还吐出了两颗牙,参杂着血。 他和秦老怪虽然混球,喜欢惹是生非,可有些事情又知道不该说。 计襄脸色阴沉,回到原位,冷冷地说道:“各自卸掉一条胳膊,晚点再要他们的命。” 左右喏了一声,听命行事。 计襄他心里有个想法,想以姜晓霜的引子,让姜维凡声名扫地。留着秦老妖和秦老怪的修为和命,是为了证明他没有使用刑讯手段,能更服众。 姜维崇是计襄的人,此行是联盟要求姜君昊向巴塔上部低头,等于就是巴塔上部摁着了计襄的头。 计襄哪里能由着一个废物姜翊纮损了他的面子? 殊不知,宫小宛也在来巴塔上部的路上,而半路上,也收到了姜穆的汇报,其中就包括姜晓霜和苏君竹一夜未归,第二天一早从姜翊纮的房间里出来。 姜翊纮不知道,因为秦老妖和秦老怪的疯疯癫癫、混球胡闹,让他又卷进了是非之中。 按下不表。 和风下部本是科帕上部的附属部落,并不是科帕上部的直属领土,所以英娘只想领千朵下部、和风下部两下部之地。 鄙的本营称之为都护府,地方驻扎称之为陵。军事力量均称之为卫,以数字名之。 下部于上部而言,则以下城、下鄙、下陵名之。 英娘每天都在和风城下摆阵势,出工不出力,这一大早的。 突然,由吕领着三卫人马放下城门,收了护城阵法,朝英娘所部下陵卫军本营迈进。 就在千朵下部诸将惊疑不定时,副将巡着一圈,通传军令:“放行,放行!不得冲突!” 于是,就那么诡异地,攻城之人一直不攻城,守城之人直接打开城门,大大咧咧地从敌方军中有规律地通行,撤退。 双方这段时间以来,感觉就像是打了个寂寞。 由吕出了城,遵循姜翊纮的意思,为避免和姜君昊等人遭遇,快速领着人马遁入魔风山脉。 英娘则是顺理成章地兼并了和风下部,至此,和风下部,亡。 千朵下部所领属地彻底与巴塔上部边界临界,不用再隔着和风下部这个中间屏障。 第八十一章 英娘的苛责 当众人看到原先和风下城遍插着千朵下部的旗帜的时候,眼光里的玩味更重了。 尤其当初临时统一战线七个上部的人,心里都在嘀咕:姜翊纮你没处理好事情的时候,由吕和英娘就对峙着。等到你事情顺利了,由吕就败了,英娘就占据了和风下城了,你说你们俩没点啥,真不可能。 见城下诸人,得了英娘的吩咐,副将直接打开护城阵法,让他们入了城。 姜翊纮见面就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尽管姜翊纮认为陆孤他们暂时来说是友非敌,可他为何故意选择来和风下城这边,实际上如果别有用心的人提前过来踩点的话,就会发现,由吕所部、望鄙角部所部、英娘所部形成了犄角之势,随时都可以相互支援。 仿佛这是几方的默契一样,还是说是姜翊纮的有意安排。 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是在巴塔上城,并没有自己的势力,很容易就陷入被动境地。 “英娘见过各位大首领、长老。” 英娘见到姜翊纮的时候有些开心,既然他能来,说明他有惊无险的实现了他的计划。 可当她感受不到姜翊纮的灵力波动的时候,声音冷了下来:“姜先生,你是怎么回事?” 姜翊纮苦涩地说道:“左护法鸦九废了我,我现在就是废人一个了,所以英娘你也别叫我先生不先生的了。” 她丝毫没有面对上部来人的拘谨,反而出言苛责道:“不是让你不要逞强的吗?还有,你们不是等着姜翊纮去解救你们部族里下民的经济吗?你们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成为了废人?” “英娘,没事的,不怪几位哥哥,他们来得比较晚。现在这样也挺好的,我无所谓的。”姜翊纮听到‘废人’二字后,装出双拳紧握,咬紧牙根,满是不甘的神色。 落在别人眼里就是,别看姜翊纮装作洒脱,其实内心还是无法释怀的。 生怕姜翊纮撂担子不干了,方景赶紧过来搂着姜翊纮说道:“贤弟,你放心,以后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如果有一分推脱,就是做哥哥的不是。” 英娘搞得好像比姜翊纮还在意他的修为:“好啊,你反正是无所谓,那千朵下部我也无所谓了。专用灵戒在我这,既然大家都无所谓,那就让大家都疯狂起来。” 姜翊纮也不想在图腾部落终老,现在只想报答巴塔上部的恩情:“英娘,差不多就行了,我真的觉得做一个凡人挺好的,知足常乐。” “滚!”英娘莫名其妙地耍起了泼。 她觉得无法接受姜翊纮成为了废人的事实,因为她知道她爷爷,甚至她爹娘背负了太多太多。 “诸位请回。姜翊纮是英娘的朋友,伤害英娘朋友的人,这里不欢迎大家,招呼不了你们这些大神。”英娘觉得心里面委屈,整个千朵部从上部到下部,经历过的风风雨雨坎坎坷坷,就是因为千朵部有自己的使命。 如今,等来这样的结果,让她如何能接受。 即便姜翊纮不是那人指定的人,但也是她朋友,她知道姜翊纮的心高气傲,挥斥方遒,如今修为尽失,大概只是形势比人强,推着他不得不往前走罢了。 “英娘是?连姜翊纮都妥协了,答应释放所有的通票,你区区一下部的族长,赶快交出灵戒,老夫劝你不要节外生枝,切莫自视甚高!”一个老者厉声开口道。 起光上部,也是姜氏骗局的受灾上部之一,来的是长老龙恬。 其他人还没来得及反应,英娘已经是冷笑道:“您是哪位?” “起光上部,长老龙恬。”龙恬傲然道。 他半路闻讯而来的,看到姜翊纮修为被废,以为不过是被人拿捏的柿子罢了。而一路上大家对他的客气,纯粹只是看他可怜。 否则,如何会看着他被废而没有阻止呢? “龙恬长老好大的威风!你想不想试试看,我把这枚专用灵戒捏碎?”英娘不怒反笑。 姜翊纮听了龙恬的话,眉头微皱,看来不上些眼药不行,于是冷声道:“姜某不管你什么上部,但是从此刻开始,贵部的事情贵部自己解决!姜某从来都没有表达过会放过所有的受灾上部,不知道龙恬长老你哪里来的自信?” “诸位,原来在你们心中,仍是高高在上的话,那么,你们的下民,没必要去理会,就让他们自生自灭!龙恬长老提醒了姜某,你们会不会过河拆桥,犹未可知。姜某此刻只认八个字: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姜翊纮环视四周,说道。 陆孤几人心想坏事了,这陪着姜翊纮做这做那的,一下子就被龙恬这个白痴给激起了姜翊纮的防备之心。 巴塔上部的人纷纷朝姜翊纮靠拢,生怕他没有修为发生意外。 情况一下子就紧张了起来。 “姜某本意是不想将时间拖太久,连累太多的无辜平民,所以在一万张一级灵法弓还没到的时候,本着大家都是朋友的态度,先行解决几位认可姜某之人的部族之急。现如今看来,是姜某一厢情愿了。”姜翊纮表现得愤怒地说道。 方景就怕姜翊纮这祖宗撂担子,赶紧打圆场:“贤弟,哥哥都没有骗你,也不是利用你。何况联盟也答应了会庇佑巴塔上部。如果你不信,哥哥现在就让族里发出声明,起光上部从今天开始,被东原上部针对了!” 辛达因为需要去科帕上部催债,所以也跟来了。他白痴一样地看着龙恬,说道:“起光上部好大的威风,今天开始,辛达上部针对起光上部的一切!” “起光上部,从今天开始,被奉江上部针对了!” “起光上部,从今天开始,被河婆上部针对了!” “起光上部,从今天开始,被也拿上部针对了!” “起光上部,从今天开始,被定风上部针对了!” “起光上部,从今天开始,被拖木上部针对了!” “起光上部,从今天开始,被索中上部针对了!” “起光上部,从今天开始,被西场上部针对了!” …… …… 一时间,龙恬成为众矢之的,他额头冒冷汗,无形的压力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差点就哭了,心里苦得很:这,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联盟也有个条件就是答应了姜翊纮的条件,但是姜翊纮要脱离巴塔上部的部籍。 陆孤是对姜翊纮起了惜才之心,加上他父亲陆瞻的嘱托,有心让姜翊纮脱离巴塔上部之后能在图腾部落快速立足,顺便拉拢一下人才:“贤弟,临盘上部以后也是你的朋友,今天开始,你就是临盘上部的客卿长老了。” 说完,摸出一块令牌,上面雕刻着朴素的花纹,还有居中的一个‘陆’字。 其他各部诸人都不傻,临盘上部的实力摆在那,平时要去攀附都没有门路,现如今,却有了姜翊纮这个中间环节,岂不是间接产生联系的好办法? 一下子,姜翊纮就成了十几个上部的客卿长老,手里抓着一堆的令牌。 起光上部的实力,在九十九上部中也仅是处于下游垫底,龙恬欲哭无泪,知道出错了风头,连忙向姜翊纮低头道:“姜长老,您大人有大量,就当,就当我是个屁给放了!” 姜翊纮不为所动:“龙恬长老,您请回,留点最后的情面。” 龙恬哪里顾得上长老的尊严,得罪了这么多上部,回去不被族长给撸掉么? ‘扑通’一声,龙恬跪了下来:“姜长老,小人错了,您就绕过小的。” 姜翊纮没有理会,龙恬就是自己借机立威的一个好机会:“龙恬长老,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该为自己的言行负责了。” 龙恬吓得不行,族里的经济系统已经被搞得怨声载道了,这下子不但没有解决事情,起光上部还得因为得罪了诸多上部而倒退好多年。 一阵尿骚味散了开来,龙恬面如死灰,只求姜翊纮放过他一把,却被人给架了出去。 姜翊纮简单明了地说了一下事情的整体原委给英娘听,谁料英娘也针锋相对地不依不饶:“我让你量力而为,你逞什么能?你想当英雄想疯了?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一切就都是镜花水月!” 阿曼听得难受,刚失去了父亲,又遭逢族里大变,作为新任族长的她却不得不出声:“英娘,老师他不容易,你就不要苛责他了。” 英娘看向阿曼,质问道:“你们还知道他不容易?我可听说了,他在贵部,先是被冤,遭了刑还被人暗算,后来在望鄙又是诸多苦难。那时候他才练气期,单独来找我谈判,找普洛谈判,而你们族里的高手在哪里呢?整个巴塔上部,竟然要靠一个练气期的人东走西奔,现在还要吃着一个没有修为的人的人血馒头,你们还知道他不容易吗?” 阿曼哑口无言,心里也堵得慌。 英娘可不客气,看向一众巴塔上部长老会的人:“他铤而走险,宁愿得罪整个部落联盟,还处处想着如何保全你们,换来的却是被扣上谋逆的罪名。要不是他提前做好了准备,命都没了。就算他算无遗策,还不是没算到鸦九不留情面!而你们呢,现在轻轻松松享受着他的劳动成果,我都替你们感到羞耻。” “你们可别忘了,联盟已经通告了整个图腾部落,事情了结,姜翊纮必须脱离巴塔上部。他现如今得罪了整个联盟,你们巴塔上部认为你们还有能力保护他吗?就凭着客卿长老的牌子吗?” “对了,你们可知道,是谁负责将一万张一级灵法弓的调度过来吗?是计襄,联盟的副盟主,墨阳上部的大首领。联盟摆明了一个态度,就是要孤立姜翊纮。” 第八十二章 协定 阿曼听得惭愧,一言不发地,英娘的一顿骂,让她知道原来作为巴塔上部的族长的压力是多么大。 人群中窃窃私语,有些人甚至后悔刚刚给了姜翊纮客卿长老的令牌。 辛达让阿巴搀扶着,往姜翊纮身边一站,沉声道:“辛达上部,永远是姜翊纮的朋友,愿与他共进退。” 与巴塔上部交好多年的拖木部的人站在原地不动,又是观望的态度。 出乎意料的,没少对姜翊纮呵斥的河婆,也站了出来,没有出声,但是却表明了态度。 定伦也站了出来,说道:“先声明,定风上部认的是姜翊纮这个朋友。能力范围内,义不容辞。” 也就是说超出能力范围的,他也爱莫能助。 尽管是有条件的支持,但已经足矣。 方景也表态了:“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而方景的态度,就代表了陆孤和西管的态度。 苏君竹本着解决大半个联盟的下民世界经济体系的态度,加上陆孤在这件事上有全权处理的权力,说道:“联盟是图腾部落的根本,不会做出自毁长城的事情来,所以英娘你的顾虑是多虑了。” 英娘嘲讽道:“自毁长城的事情他们做的还少吗?” 姜翊纮感激这些朋友,当真是患难见真情。 他赶紧打住:“这样,大家也别争执了。姜某无意角逐任何的势力,只想当个普普通通的人。此间事了,姜某退出巴塔上部部籍,打算做点小生意,如果诸位看得起姜某,到时候多多帮衬就行了。” 歌宝闻言,两眼亮了:“姜总,这下部大首领的位置做腻了,歌宝打算让那不成器的儿子继任,我就继续跟着姜总混。嘿嘿,反正跟着姜总,跟不了吃亏跟不了上当。” 他非常清楚,姜翊纮无论在哪个领域都能搞出名堂的。 同样要做出选择的还有望鄙诸将。 阿力库拉了拉胡德,朝望鄙诸将摇了摇头,他们必须替姜翊纮握住军事大权,不能真的撂担子不干。 姜翊纮心里感动,这就是他在者匿大陆立足的班子雏形。 英娘突然有一种错觉,觉得姜翊纮还是那个潇潇洒洒的姜翊纮,否则正常人遇到这种变故,如何还能这么云淡风轻。 就如同第一次见面一般,就在英娘心中留下了影子。 西管开口道:“西场上部对贤弟永远都欢迎,而且只要是你的生意,享受最惠待遇,永无贸易壁垒!” 英娘知道她怎么样,姜翊纮修为尽失已成事实,只要能活下去,就好了。 于是她开口道:“既然你决定潇潇洒洒地过,我没有理由阻止你。不过凡是受灾的上部,都得签一份文牒,打上法印,对你的生意不得有贸易壁垒和故意刁难、无故增税。” 陆孤审视着英娘,英娘一个下部大首领,却能第一时间获得联盟的最新动静,看来背后肯定也是有人。 她这般帮姜翊纮,所图是甚? 而陆孤问过老爷子,老爷子却说结交多一个朋友总归是好的。 到了陆瞻的那个境界,突然关注姜翊纮这个小辈,莫非是因为那剑芒与斧芒背后的人? 一场浩浩荡荡的造富行动、姜氏骗局,最终以大半个联盟与姜翊纮签订友好协议告终。在外人看来,本该异军突起的姜翊纮,因为丹田被废,彻底沦为普通人。 所以,当在场大首领、长老告知唯独科帕上部、雷上部、起光上部被单独排除在外的其他受灾各部友好协议的内容时,基本上没有任何反对的声音。 只要是姜翊纮的生意,将享受最惠待遇,永无贸易壁垒,永不增税等一系列友好协议,这些条款在后来让他们恨得牙痒痒的。 此是后话,按下不表。 对姜翊纮来说,木秀于林不见得是好事,这是他从明转暗的契机,不可谓祸福相倚,焉知非福。 英娘终究还是考虑到姜翊纮的难处,拿出存放一千两百亿的黄金通票,还有两亿的联盟通宝票号的专用灵戒。 姜翊纮让扁阙帮忙施法,助他取出部分的通票,优先解决在场友好表态的诸上部,还兑现了原先欠辛达上部的七百万的借款本息,以及偿还了借七上部的三百五十万联盟通宝。 而科帕上部的一千万联盟通宝,算是姜翊纮给他们的额外报酬。 不可谓不厚重。 七上部纷纷作揖感谢姜翊纮,表示以后会给以阿曼为大首领带领下的巴塔上部需要的帮助,确确实实是和姜翊纮之前与英娘所说,阿曼当族长,是被拥戴的族长而不是收拾烂摊子的族长。 而诸人也明白了一个道理:姜翊纮是个讲信用的人,值得交往。 陆孤盛情邀请姜翊纮加入临盘上部部籍,被姜翊纮委婉拒绝了。 辛达他们去往科帕上部收数,其他诸人就在和风下城住下,等待联盟其他条件的落实。 陆孤等人都速度让下面办事的人去落是恢复经济的事情,顺便还将原先部落联盟各商号、银号分号的负责人及管理层换了一批自己的人,手段不可谓不雷厉风行,迅雷不及掩耳。 偏偏部落联盟三大权力中心还没法制止这种变化,因为受灾上部被姜氏骗局狙击了经济系统,与原先经济体制的疏于管理和古板是分不开责任的。 部落联盟原先是权力中心集权的体制,姜氏骗局的冲击之下,受灾上部的下层经济体系的运转已经开始呈现地方分权的雏形,对于各上部的内部改革起到了至关重要的推动作用。 巴塔上部更狠,联盟答应条件的第一时间,就在姜翊纮的授意之下,扯着联盟庇护十年的大旗,大肆接收身份清白的武者以及提高商贸的流动性,开启了自我壮大的自强之路。 权力中心集权,地方部落豪强分权的拉锯战,就此拉开了序幕。 暂住的别院。 巴塔上部诸人。 “族长,过段时间就将由吕正名。”姜翊纮想起答应由吕的事情,正式提了出来。 阿曼开始要学习处理各种事情,已经回不去那个曾经的小姑娘。 “老师,你还是叫我阿曼。”阿曼说道。 姜翊纮摇了摇头:“我也没教到你什么。以后你自己就要独当一面了,必须要有族长的威望,切不能任性。” 阿曼知道肩膀的重担子:“老师,我除了是巴塔上部的族长,还是姜曼初,你的学生。” 姜翊纮不再纠结纠正,接着说道:“虽然由吕天生有反骨,但是行军打仗有他的一套。他不适合继续领着望鄙,看能不能把他平调去其他地方。望鄙这边,就将兵符交给胡德。辛达上部的驻军过两天就会撤出望鄙,我建议望鄙这边由族长兼任都护,将士们都会拥戴你的。有了望鄙的拥戴,其他八鄙之地,就不敢起异心,等你羽翼丰 满了,再做其他的变动。” 阿曼点头算是同意了,有些舍不得:“老师,你真的要脱离部籍吗?”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又不是生离死别,我脱离了部籍,对巴塔上部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完,姜翊纮朝歌宝招手。 歌宝站了起来:“姜总!” 姜翊纮指着歌宝说道:“我打算让歌宝做掌柜,做点小生意。” 歌宝受宠肉鸡,连连摆手道:“姜总,您才是掌柜,我,我就帮忙打理打理。” “就这么定了,你就是掌柜。我呢,就做做幕后,毕竟我现在没有修为。”看着歌宝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姜翊纮知道他这是天生的商人。这些天他也略微查了歌宝的历史,发现他对于做族长真的是没什么天分,反而是在商业上有天赋。 这也就是为什么歌宝当初从一开始的对姜翊纮观望到后来的站队,应该说那一次豪赌是他商人本质的暴露。 姜翊纮想要经商,就不需要道武、胡德这样的粗人,无奸不商,无商不奸。阿力库倒是一个合适的人选,但姜翊纮需要他留在军中。 道武抗议道:“姜总,道武想跟着您。” 被阿力库一瞪,道武没有退缩。 姜翊纮示意道:“你天生属于军队。我给你一个要求,一年内,你要成长到我满意的程度。毕竟经商是非多,只有部族的军队强大了,我才能更好地发展。” 道武对姜翊纮是言听计从的,这才闷闷不乐地住口。 一直不开口的贞莎突然开口道:“我不做这个长老了,我想跟着你。” “啊?”姜翊纮吓了一跳。 “姐姐的意思是,经历了这么多,也看淡了。还不如跟着你到处走走,歌宝是掌柜,姐姐就当个账房,帮你管管账。再说了,只要能帮你赚更多的钱,也是对族里的一种支持。”贞莎解释道。 姜翊纮有点尴尬,他可没预着让贞莎帮手。 贞莎哼了一声:“难道你想让英娘帮你管账?也是的,毕竟那么重要的专用灵戒都交给她了。” 扁阙忍俊不禁,说道:“其实我也想跟着你。不过阿曼刚接管族里的事,妪婆又老了,其他的长老也要整顿协调,一时半会我也不能离开。” 说英娘,英娘就来了。 因为不是商量特别重要的机密,所以没有布置阵法,英娘在门口的时候就听到了贞莎的话,故意提高音量说道:“你们这是聊什么呢,这么热闹。” 第八十三章 品牌命名 贞莎平时都是温婉的性格,这次不知道为何,看到英娘就起了好争之意:“可惜大首领来了就不热闹了。” 英娘扬了扬手中的几张之前姜翊纮给的设计图纸,回道:“贞莎长老这是不欢迎奴家呢。哎呀,本来奴家是这几张图纸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想来请教一下,看来来得不是时候啊。” 贞莎见到图纸的时候,看向姜翊纮的眼光中都带着杀气,嘴上却说道:“原来是几张本长老不要的图纸,都看不明白,看来千朵下部的裁缝不行啊。” 姜翊纮心里冤枉,明明是新设计的,什么时候这成了贞莎不要的废图了。 刚要解释,贞莎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姜翊纮只要装作看屋顶。 英娘果然脸色沉了下来,也是阴阳怪气地答非所问说道:“这就怪了,这图纸明明是某人深夜当着奴家的面亲手画的,怎么反而成了贞莎长老不要的废纸了,怪哉怪哉。” 说完,还特意给了一个挑衅的眼色。 姜翊纮无奈得很,都不知道这俩人怎么就杠上了。 要是程妈在,肯定会拧着他的耳朵好好地给他上一堂情商课。 “咳咳,那个,在讨论开店的事情。”姜翊纮主动出声道。 英娘却就着旧话题不依不饶道:“管账好啊,奴家最喜欢管账了,姜翊纮,你上次不是说过,让我入股的么?” 姜翊纮莫名其妙道:“我什么时候说过……” 话还没说完,贞莎就说道:“不要脸!” 也不知道说的是姜翊纮不要脸还是英娘不要脸。 英娘不甘示弱:“你当然说过啊,不是你将专用灵戒交给奴家的时候答应的么?你说,此间事了,打算过着潇洒快活的日子,再开个小店,奴家就帮忙帮忙。” 姜翊纮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今天贞莎和英娘是吃了什么火 药,还都是睁眼说瞎话的那种。 他只好招呼上歌宝,想要离开。 贞莎喊住了他:“站住。咱们还没讨论完呢。这个店打算叫什么呢?不如就叫贞莎布坊?” 英娘反驳道:“当然叫英娘绸庄啦,奴家大不了不收这个借名费用。” 姜翊纮本来还在头疼自己的品牌要叫做什么,这下不头疼了,因为是头胀。 他也不想这么草率就下决定,本来还想集思广益。 生怕贞莎和英娘又针锋相对,自己无辜躺枪,姜翊纮看了满屋子的人,看向歌宝的时候两眼放光:“别争了,品牌的名字就叫做‘歌宝’。” “啊?” “啊?” “哈?” 英娘、贞莎、歌宝三人同时愣出声。 歌宝一脸是紧张:“姜总,这不合适?我,我不好那口。” “你不好那口,我好就行了。合适,非常合适。这品牌名字本身就非常适合,就这么定。”姜翊纮故意混淆视听,撂下一句话,匆匆跑了。 贞莎吃人般的眼神看向歌宝,她完全有理由怀疑歌宝到底做了什么:“歌宝,呵呵呵呵。” 英娘也是一脸怪异,双手叉胸,心道姜翊纮莫非和歌宝有啥啥啥:“可以啊,歌宝,挺好的。” 其余诸人都是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歌宝则是整张脸都在抽搐,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于是乎,姜翊纮的品牌‘歌宝’,就在这么草率的情形下诞生了。 正是这两个字,将会是东大陆潮流的颠覆品牌。 女眷别院。 姜晓霜接到了宫小宛的灵羽传讯,说是过来接她回九陂上部的。 她自觉病根已经好了,又正是玩的年纪,哪里肯回去。 所以她跑到苏君竹的住处,嘟着嘴,一脸的闷闷不乐。 苏君竹作为姜晓霜的好闺蜜,本应附和她,但这是人家的家事,苏君竹也爱莫能助。 姜晓霜出了个鬼主意:“苏姐姐,要不,我们出去图腾部落外面玩玩?东大陆大得很,总不能一辈子困在这图腾部落里?” 苏君竹才不会胡来,她有着与同龄人不一样的成熟稳重,不忍心苛责姜晓霜,只好委婉地说道:“小妮子就爱玩,小心你娘把你嫁人了,困死你一辈子。” 姜晓霜却接话道:“苏姐姐,你说女人一定要嫁人么?我才不要嫁人呢,之前姜君昊那伪君子天天腻着我,烦都烦死了。要是被这样的人缠着,我可宁愿孤独终老。” 苏君竹微微一笑:“说不定哪天你就得嫁给姜君昊呢。” “好啊,你诅咒我呢。”姜晓霜忍不住去挠她痒痒,“我可是九陂上部的小公主,刁蛮任性,胡作非为,看谁不爽了就让我爹娘收拾他们,姜君昊敢有那胆子么?” 苏君竹想到了一件正事:“对了,计盟主亲自带着姜君昊来了,按理说他们应该是要到了才对,怎么还不见人影呢?” 姜晓霜白了她一眼:“你就不能哪壶不开提哪壶?不过你还别说,姜君昊亲自向贞莎道歉你觉得可能吗?就冲姜翊纮敢搞姜君昊,我突然觉得姜翊纮这人还不错。” 苏君竹不置可否:“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为了巴塔上部的利益,却损害了几十个上部的利益,置那些平民于不顾。” 姜晓霜眨了眨右眼,嘿嘿笑道:“某人看某人,总是喜欢挑骨头。你怎么不说他这次也算是立功了呢?我觉得他有一点说得没错,联盟的有些蛀虫是该要清理清理了。” 苏君竹突然问道:“那如果,权力中心的集权,开始被地方分权弱化了,你会站哪边?” 姜晓霜没有丝毫的犹豫,回道:“又不是我该管的事,想那么多干嘛?再说了,只要图腾部落好,站哪边都行。我听我娘说,整个图腾部落在东大陆的十三大势力眼中,也就是个渣渣。苏姐姐,你有时候挺要强的,又太聪明了,未必是一件好事。” 苏君竹顿时沉默了。 好一会,苏君竹说道:“对了,那姜翊纮脱离了部籍,说要经商,你觉得他能成功吗?” 姜晓霜两眼闪亮,露出那可爱的虎牙:“肯定成功啊。他那么有才,就拿那连衣裙来说,那么漂亮的服饰都能设计出来,我越来越好奇他了。” 苏君竹说道:“等事情完结,我想向父亲提议,招揽姜翊纮到天水上部为联盟效力。他这样的人,经商太可惜了。” “苏姐姐,你不会是对他有意思?”姜晓霜有点古怪地审视着苏君竹,看得苏君竹不好意思。 “小妮子,你想哪去了,你没看陆孤他们也在招揽他吗?姜君昊可不是大心眼的人,回头不给姜翊纮小鞋穿是不可能的!姜翊纮如果聪明的话,就应该接受陆孤的好意,或者打好一些关系。”苏君竹哑然失笑。 姜晓霜不以为然:“秦老鬼可是姜翊纮的义姐,姜君昊动他的话还要掂量一下的。虽然不知道姜翊纮走了什么狗屎运,但我猜他不简单,不然母亲就不会无缘无故来这边了。” 聊了大半天,姜晓霜看天色黑了,就回了住处。 回到住处后,姜晓霜知道找苏君竹这条路走不通了,为了不跟宫小宛回去,她想了想,计上心头,拿定了主意。 招来了姜穆,姜晓霜当面咋咋呼呼道:“穆叔,你又和母亲告状了?都说了,我不想回去,回去之后天天给管着,好不痛快。” 姜穆低头顺眉:“小姐,夫人让老奴看紧你,不得再发生意外。” “烦死了,烦死了。本小姐命令你从现在开始,离开西北。”姜晓霜不愉快道。 姜穆纹丝不动。 姜晓霜抓了抓头发,抓狂不已,拿起屋里的东西就朝姜穆扔。 折腾了许久,姜晓霜许是觉得过分了,对姜穆道:“穆叔,对不起。” 说完,姜晓霜亲自泡了一壶提神茶,递给姜穆:“穆叔,是晓霜无理取闹了。你喝杯茶消消气。” 姜穆面无表情的脸这才松动了,不疑有他,一股脑喝了。 姜晓霜接过盏,放回原处。 一回头,朝姜穆狡猾地笑了。 姜穆心道不好:中了小姐的手段了。 果然,很快姜穆四肢无力,使不上法力:“小姐,这里面是虚神散……” 话没完,直接扑通倒地。 姜晓霜嘿嘿笑道:“好不容易病根好了,不到处逛逛怎么对得起这十几年来受的苦。” 折腾着将姜穆拖进侧堂,姜晓霜又招来了几个暗卫,依法炮制。 她这是要趁着宫小宛到来之前,提前开溜。 偷偷摸摸出了住处,姜晓霜正要遁去,忽然被人从背后用棉帛捂住了嘴,情急之下,她拼命咬了背后之人的手,夺路就跑。 不料前方又有几个黑衣人围了过来。 许是怕姜晓霜发出求救信号或者是保护姜晓霜的暗卫出现,黑暗中还有几个黑衣人蹲守在不同方位。 一个防御阵随着升起。 显然他们投鼠忌器,不敢直接暴露修为。 “你们到底是谁?”姜晓霜见识还是比较广的,知道喊也没用,立刻就要捏碎身上的求救符。 奈何她愣是使不上图腾之力,惊急交加的她才意识到,即便捏碎求救符,姜穆也不可能来援。 “虚神散?”一报还一报,姜晓霜也认知到自己中了虚神散。 一阵头重脚轻,姜晓霜失去意识前,就近的黑衣人撸起她的衣袖,诧异说道:“守宫砂还在!” 旁边的一个黑衣人眼神邪魅,咬了咬牙:“一不做二不休,开弓没有回头箭,带走她。” 所有黑衣人手脚麻利地清除了痕迹,确定没有留下证据之后,扬长而去。 第八十四章 道歉 深夜。 一人披着灰色斗篷,背着一把一尺宽九尺长,相当于度量衡十七厘米宽、一米半长的巨尺。 行走到一处小山丘,那人站在丘顶,将巨尺解下来砸入脚下的岩石中,似乎在等什么人。 久等之后,一个估摸接近一吨的肉球从夜色中匆匆忙忙而来。 看见丘顶的人,肉球恭敬地说道:“老师!” 转过身,姜翊纮露出面容,似笑非笑:“由吕,这次你学聪明了嘛。” 由吕圆滚滚的身材猛然一抖,心道:你这笑面虎,不好惹。 嘴上却严肃道:“尊师重道是由吕毕生追求,以前是由吕不懂事。” 姜翊纮也不虚伪,直接点破:“要不是我技高一筹,你摆脱不了我下的禁制,你还会尊重我吗?” 由吕有点尴尬,只能打哈哈道:“千真万确是衷心崇拜老师。由吕可是立过誓的。” 姜翊纮不屑道:“可你是誓言也是我逼着你念的。” 由吕突然觉得满头大汗,心想是不是自己哪方面做得不到位了:这几次秘密碰面,没做错什么啊。而且笑面虎的指令我可是一一执行到位了。 姜翊纮也不拐弯抹角了,直言道:“过几天,族长会为你正名,你呢,就平调去庆丰鄙,还是当都护。望鄙这边的兵权交给胡德。” 由吕终于等到了这一天,之前假装叛逃,曾经有一段时间他是真的想去找靠山投诚,奈何姜翊纮烟 雾 弹放得太多,直接把他给放臭了,根本不可能有人会接纳他。 由吕怕姜翊纮是忽悠他的,突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道:“老师,由吕苦哇。这不见天日如过街老鼠的日子,由吕始终没有忘记老师的教诲,天可怜见啊,由吕不想调去庆丰鄙,只想继续在老师的关怀之下发光发热!” “得了,你恶心不恶心?什么时候也学会了市井的这一套了?没骗你,你真的平调了。”姜翊纮好不来气,虽然这是个便宜学生,可好歹也称呼自己一声老师,答应了他的事情还是要做到位的。 由吕心道:可禁制还没解除啊,那带着雷霆气息的禁制,半年内不缓解一次的话,会死人的。俺也找人查过了,压根就查不到禁制的根源在哪,这才是可怕。再说了,现在可是阿曼当了族长,鬼知道是不是你们师徒俩借机想要除掉俺。 看由吕肉球一般的脸挤压得眼睛都成缝了,可那眼神里的惊疑不定姜翊纮可看得一清二楚。 于是姜翊纮说道:“你爱调不调,反正我答应了你的事,我兑现了。你不接受的话,那我让族长收回成命就行了。” “调,调,调。”由吕心一横,摸出兵符,递给姜翊纮。 姜翊纮拿过兵符,似有似无地说道:“其实我挺看好你的,虽然你和魏延一样天生反骨,但巴塔上部开疆拓土的丰碑上理应有你的名字。我希望你好自为之,好好辅佐阿曼。” 什么天生反骨的,由吕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只好出声问道:“老师,魏延是谁?由吕生平最恨叛徒了,你告诉我魏延在哪,我这就去去干他娘的。” 姜翊纮一阵无语,想了想也不怪由吕不认识魏延,又不想解释太多,只好说道:“这个魏延死了。由吕,你也算老将了,对于任庆丰鄙都护,你有什么要说的?” 由吕行军打仗是有一套的,回答道:“如果有上部举部来袭,由吕必定为族长挡住来犯者。如果对方只是一鄙之力,由吕定会消灭他们。” 姜翊纮对由吕说道:“你确实和魏延有得一拼,连回答都是历史地神似。算了,不说这个了,你今晚就安排你这边所部鄙卫军和陵卫军重新收编的事宜,此事不可声张,角部那边已经做好了接应。” 由吕迟疑了一会,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老师,你真的被联盟左护法给,那个了吗?” 姜翊纮坦然道:“废了就废了,支支吾吾地干嘛。怎么,你想对我不利?” 阿曼都当了族长,谁还敢对你不利,由吕尴尬道:“那这个禁制,岂不是没解了?” 姜翊纮没有回答,将插入岩石的巨尺拔了出来,重新背上,转身下了山丘。 是为示威。 待姜翊纮走了十几步,丘顶的岩石‘咔咔嚓嚓’的裂痕龟裂开来,蔓延到山丘底部,最大的裂缝都有两尺宽。 由吕没有感受到姜翊纮身上的法力波动,那这力道纯粹就是肉身力量弄出来的。 看来姜翊纮也没完全是个废人,肯定有办法可以解开自己身上没有踪影的禁制。 由吕心神大定,喊道:“老师,那这禁制还需要半年来缓解一次吗?” 快没入夜色的姜翊纮头也不回,戏谑般地回了句:“你身上压根就没有禁制,解什么解?” 由吕目瞪口呆,想到自己这些时日以来的担忧,哭笑不得:“他奶 奶的,担惊受怕了这么久,原来担心了个球。算了,这跟头栽得我心服口服,论城府,论权谋,没人比得过这笑面虎,叫他一声老师,也不算委屈。” 至此,由吕的心态才发生了转变,再也生不出对抗姜翊纮的心思。 和风下城几百公里之外,一处郊院。 “守宫砂还在?”计襄有点意料之外的感觉。 摘下黑巾,姜君昊露出了真容:“盟主,君昊不敢打草惊蛇,所以还是将她带来了。” 计襄是见过大世面的,稍微迟疑之后便定了下来,“这件事你做得不错,处理得很果断。只要本座那侄女不出现,即便守宫砂还在,她的名声也不会好到哪里去。他们宫家的手伸这么长,是时候给宫小宛上点眼药了。” 姜君昊喏了一声,去了监禁姜晓霜的密室里。 喝退了把守的人,姜君昊坐在床沿,看着昏睡中的姜晓霜,忍不住用手背划过她的脸颊。 姜晓霜似乎做着噩梦,眼睫毛颤抖了几下,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姜君昊自言自语道:“母亲长得那么勾人,女儿也一样是贱货。不就是生对了家族么,装什么高贵?不过你越是拒绝,我才越觉得有趣。” 卷起姜晓霜的衣袖,姜君昊望着她洁白手臂上的那点守宫砂,邪魅的脸上不断转换着神色,似乎想一亲芳泽,又犹豫着忌惮宫家的势力。 “男人嘛,权势才是第一位的,本以为可以借着你上位。可惜现在不是时候,等你名声扫地之后,连给我做妾的机会都不会有,那才有意思。”姜君昊落定了心思,重新将姜晓霜的手臂放下。 外人只当姜君昊是纨绔子弟,这会儿看来,似乎传言也有故意的成分。 “姜翊纮,这一次看你怎么化解。”姜君昊站起身,走出密室。 天微微亮的时候,和风下城中早已乱成了一片,因为姜晓霜失踪了。 姜穆醒转过来后,第一时间汇报了姜晓霜失踪的事情,然后就是调动人员追查姜晓霜的下落。 一撵华丽宽敞的飞辇里,宫小宛脸色铁青,气道:“霜儿无法无天又胡闹了!” 随即吩咐辇外跟随的近卫加快了速度,改变了行程,往和风下城方向去了。 苏君竹第一时间唤来了天水上部专门保护自己的暗卫,追查所有可能的线索。 “小姐,这里有启动阵法的痕迹,虽然微不可察,但仔细比对的话,和防御阵的能量痕迹是一致的。”暗卫将结论告诉苏君竹。 苏君竹一开始以为姜晓霜只是贪玩,所以给保护她的暗卫下了虚神散之后出走了。 可追查到的最终踪迹表明,姜晓霜凭空消失了。 也就是说,她不是自己消失的,而是被人给带走了。 “是谁这么大胆,连盟主的女儿也敢掳走?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呢?”苏君竹十分不解,“求财的可能性不大,除非是仇家。” 很快,贞莎、扁阙、阿曼等人被告知,联盟的副盟主、墨阳上部的大首领计襄来了,正在和风下城的议事大厅。 到了议事大厅,发现来的只有巴塔上部一众,其他诸部的人都没到。 计襄看着贞莎他们问道:“本座很好奇,你们是哪里借的胆,公然下了联盟的脸面。” 姜君昊就在旁边,众人心知肚明,计襄肯定是因为姜翊纮的条件而来,于是默不作声。 而联盟答应了姜翊纮的所有条件,计襄这是警告和训斥的意味。 “君昊是年轻一辈的翘楚,有什么不好呢。年轻人嘛,那么较真干嘛。”本以为计襄会说出食言的话来,没想到他却对旁边的姜君昊道,“九十九上部同气连枝,该道歉就道歉,不可含糊。” 姜君昊点头称‘是’。 转身就对贞莎道歉道:“贞莎长老,之前的事是君昊唐突了,在这里向你以及巴塔上部真诚地道歉。” 接着,姜君昊弯腰近九十度:“对不起。姜君昊错了。” 要让高高在上的三大权力中心的人道歉,巴塔上部众人都觉得这是以往所不可能的事情,这次却被姜翊纮给逼得大司寇的儿子亲自来道歉。 即便没有旁人的见证,但这事是通报了整个联盟的。 想起部族的巨变,尊严的被践踏,姜翊纮的夹缝求生,族长的身死,贞莎一时间各种情绪夹杂在一起,捂着嘴让自己不至于哭出来。 阿曼悄悄地拍着贞莎的侧背,既是安慰,也是护住贞莎的仪态。 一时间,巴塔上部的诸人没有欣喜,反而是有所戚戚。 计襄打破这沉重的气氛,问道:“姜翊纮呢?让他来见本座。” 第八十五章 嫁祸 姜翊纮与由吕分开之后,就一直在房间里,巩固境界。 现在他总算是弄明白了,修真的境界分别为练气期、筑基期、金丹期、元婴期、出窍期、分神期、合体期;每个境界又分为九层小境界。 而武者的境界分别是白阶、黄阶、红阶、紫阶、青阶、黑阶、虹阶;每个境界又分为九转小境界。 至于合体期或者虹阶往上,姜翊纮猜测修真应该就是渡劫期、大乘期,而武者则是返祖、祖脉。不过合体期或虹阶往上的境界还没得到证实,他只是根据《虚空诀》的内容整理出来的讯息。 本以为到了元婴境界《虚空诀》会有新的术法,没想到仅仅只是灵力盾和灵刃的升级。 灵力盾原先是无需自身的灵力,利用外界灵气形成的护盾。到了元婴境界之后,由于可以御气,灵力盾升级成了可以覆盖全身的灵力甲,实用性大大地提高。 灵力甲的一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需要用自身的灵力就能支撑,如果在战斗中,只要处于这片天地之中,就能源源不断地修复灵力甲。 而灵刃本就可以突破一些阵法屏障、防护,也就是姜翊纮不需要学习阵法知识,就是天然的破阵师了。 现如今《虚空诀》对元婴期的灵刃给出了升级的方法,在继承原先灵刃的特性的基础上,进化成可以破坏对方灵识的暗夜之刃。灵刃无形中能直抵敌方灵识,如暗夜中的引魂之手。 灵力甲、暗夜之刃,成了姜翊纮继太极阴阳鱼之后的杀手锏。 唯独那古朴巨尺,姜翊纮始终不得要义,怎么都研究不出个所以然来。 目前看来,古朴巨尺除了古朴,就是冷兵器一把。 可姜翊纮知道这巨尺肯定有不同寻常之处,否则无限时间空间里,那个大汉就不会特地将它送了过来。 在天微微亮的时候,姜翊纮停止了修炼。 满怀期待地打开手机,一条语音信息传了过来。 姜翊纮忍着激动,颤抖的指尖点开了。 “儿子,当你收到这条讯息的时候,说明终于可以双向传递信息了。你应该想到了,我建了座具备很多功能的超级基站。我现在有点麻烦事情要处理,处理好了就来找你。” 接着讯息停顿了十几息。 听着姜伟熟悉的声音,姜翊纮右手无声地半举着握拳,手肘回收:太好了,终于联系上老姜同志了。 姜伟的声音继续传来:“儿子,等老爹我处理好这个麻烦事,在东大陆你尽管横着走,尽管浪就是了。在此之前,我给你找了个打下手的保镖,勉强先跟着你。就说这么多,老爹要一鼓作气解决麻烦去了。” 姜翊纮实在想不明白,老爹好像混的还不错,否则怎么能建立起他所说的超级基站。 可姜伟说的横着走,姜翊纮也就信个一成,因为在他看来,自己都才元婴期,老姜同志就算再厉害,顶多也就和自己差不多。 既然姜伟说有麻烦事要处理,以他那么严谨的科学态度,就说明这个麻烦真的不小。 姜翊纮笑了笑,故作轻松地回讯息道:“老姜同志,你行啊你,超级基站都给你建出来了。不过看来你还没认识清楚这个地方啊,不怕打击你,你儿子已经是元婴期老祖了,能飞的那种噢。” 也是怕姜伟担心,所以这个最大的秘密,姜翊纮直接就和姜伟说了出来。 想了一会,姜翊纮又回道:“爸,我不用帮手,你留着照顾好你自己。” 等确认讯息传送了过去之后,姜翊纮又变得有些低落,心里默念道:爸,儿子好想你。 这时,传来了敲门声。 姜翊纮赶紧把手机随身放好,问道:“谁啊?” 一开门,敲门的人就说道:“姜翊纮是?计盟主让你去一趟议事大厅。” 姜翊纮瞬息就反应过来了,这是联盟的副盟主计襄来了。 去到议事大厅,人头攒动。 姜翊纮感觉有点不对劲,这计襄亲自过来就算了,姜君昊的道歉不可能要这么兴师动众,一般都是关起门来解决才对。 看见巴塔上部的众人,点头示意后,姜翊纮的目光与计襄对上了。 同时对上的还有计襄旁边的姜君昊。 其他人包括陆孤在内,姜翊纮也就是抱拳作揖,算是打了招呼。 阿力库悄悄说道:“姜总,事情有点不对。早些时候他们单独召见了贞莎长老他们,据说姜君昊道歉了。之后就要所有人都过来议事大厅。” 接着阿力库又补充道:“一级灵法弓的事情还没落实。对了,听说那个姜晓霜失踪了。” 计襄开口道:“你就是姜翊纮?架子不小啊,还要本座亲自让人去请。” 姜翊纮不卑不亢地回话道:“托联盟的福,我修为尽失,没法用灵羽接收信息,还请海涵。” 暗含讽刺。 计襄沉着脸,问道:“听说你和秦老鬼很熟?” 姜翊纮不明所以,谨慎地回应道:“不熟,也没见过面。” 姜君昊插嘴道:“你说不熟,可秦老鬼不会无缘无故和你隔空义结金兰,还让他的两个徒弟叫你师叔。” 姜翊纮玩味地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可能是看我帅。反正是他们自己黏上来的,又不是我死皮赖脸地磕他们。” 议事大厅里,不少人忍俊不禁。 还有一些人打内心就是觉得姜翊纮太自以为是了,对联盟的副盟主还这么不识趣。 计襄转而说道:“好一副伶牙利嘴。按理说,联盟不会再为难你。可是,现如今九陂上部的小公主失踪了,姜翊纮,你好大的胆子啊,还不坦白你的恶行吗?” 故意不接计襄的话,心想果然有情况,姜翊纮故作诧异道:“计盟主这话什么意思呢?姜晓霜失踪了应该去问她的暗卫,和我胆子大不大又有什么关联呢?” “据说前天夜里,你让秦老妖把本座那侄女掳了去,可有此事?”计襄问道。 一早就在忙着搜寻姜晓霜踪迹的苏君竹闻言,察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姜翊纮答非所问道:“计盟主好像比姜某更清楚。” 言下之意就是,你演,你接着演。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姜翊纮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就真的是猪脑子了。 摆明了就是他们合起伙来要让自己万劫不复。 计襄转而问苏君竹:“君竹,你说一下你追查到的线索。” 苏君竹回道:“回盟主,晓霜应该是被人劫走了,而且还是有预谋有团伙地劫走,我们查到了有防御阵隔绝外界的痕迹。” 说罢,拿出用白帛包着的几块材料碎片。 计襄看都没看,就说道:“这不就是了?有一就有二,姜翊纮居心叵测啊,来人,拿下。” 陆孤觉得计襄就是找茬来的,出言力保姜翊纮:“计盟主,凡事讲究证据,陆某人都觉得莫名其妙,何况姜翊纮他压根就没了修为。再说了,劫走姜晓霜,于他有何用呢?” 计襄说道:“据本座那侄女的贴身暗卫姜穆所言,前天夜里姜翊纮就曾掳走晓霜,而且还布下了隔绝外界的防御阵。就在昨天夜里,晓霜给暗卫们下了虚神散,之后就失踪了,也出现了防御阵隔绝外界,这事情不会这么巧。” 姜翊纮据理力争道:“那还真的劳烦计盟主操心了,姜晓霜自己毒的暗卫,关我何干?难道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也要强安在姜某身上?” 计襄压了压手,示意姜君昊将姜穆、秦老妖和秦老怪带上了。 姜君昊点头,命人将各自被卸掉了一条胳膊的、满身伤痕累累的秦老妖和秦老怪带了上来。 随后,姜君昊将两份文牒示之以众,说道:“这是他们俩的口供,供述了姜翊纮妄图奸 淫的事实。” 陆孤开口道:“可否拿来看看。” 姜君昊命人递了过去,没有直接用修为传过去,以示对陆孤的尊重。 文牒的内容无外乎就是秦老妖撸来了姜晓霜,然后放在了房屋里,接着兄弟俩就走了。 说的的确是前天晚上的事实。 只不过这事实被计襄歪曲之后,连陆孤看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回头看了秦老妖秦老怪,陆孤迟疑道:“让他们开口,陆某要问他们几个问题。” 计襄说道:“自然没问题。他们只是被下了禁制,修为可还在,免得你们说本座对他们屈打成招。” 陆孤亲自解开秦老妖的禁制,将文牒面对着他,问道:“文牒上的内容,你可有要辩解的?还是说你故意要冤枉姜翊纮?” 秦老妖牙齿漏风地说道:“你大爷做了就是做了,有什么不好承认的,今日落在姓计的手里,要杀要剐随便你们。” 陆孤继续问道:“你们掳了姜晓霜,意欲何为?” 秦老妖摇了摇头,不是很想说话,却是说了大实话:“这事情你们问秦老鬼去,问我们,我们也不知道。” 姜君昊喝道:“事到如今,你们还以为秦老鬼救得了你们吗?要我看,就是你们妄图对晓霜行不轨之事。” 在场诸人,都神色怪异。 连贞莎都觉得这事蹊跷,可偏偏姜穆的指证,秦老妖的回应,都透着对姜翊纮不利的证据。 计襄对姜翊纮说道:“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要说的?难道你要否则你前天曾掳走本座侄女的事实吗?” 姜翊纮看了看苏君竹,似乎不想扯她下水,回应道:“不管你们信不信,秦老怪确实劫走过姜晓霜,可前天晚上我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因为姜某那时候昏迷着。” “可笑,荒唐!你昏迷着,却能指使你师侄做着天怒人怨之事?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隔绝外界,姜翊纮啊姜翊纮,你真的是衣冠禽兽都不如啊。”计襄呵斥道。 在场大部分人,都觉得不看招供文牒都知道,计襄所言八九不离十是真的了。 第八十六章 各执一词 苏君竹欲言又止。 只要姜翊纮说出屋里有三个人,就能证明姜晓霜的清白。 可偏偏姜翊纮没有说出来。 苏君竹又没有勇气主动提出来,难以启齿,心道:莫非姜翊纮是在保全我的清白? 姜翊纮理性地知道这时候扯出苏君竹,只会让情况更加复杂,不但于事无补,还会让苏君竹的清白遭受玷 污,增加苏君竹的难堪。 “姜穆,你可是亲眼所见?”计襄问道。 姜穆开口道:“回盟主的话,小姐和……” 苏君竹闻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就怕姜穆将她和姜晓霜两人从姜翊纮屋里出来的事情说了出来。 姜翊纮打断道:“一人做事一人当,姜晓霜确实出现在姜某房间里。” 这时候怪秦老怪和秦老妖,姜翊纮做不来。首先当时要不是秦老妖和秦老怪及时布阵、提供了药引,姜翊纮可能已经形神俱灭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们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而苏君竹将溯源丹渡到自己口中,虽然也是云里雾里,但苏君竹间接地也是自己的恩人。 姜翊纮不是忘恩负义之人,自然不能苛责他们什么。 “这么说,你是承认,你对晓霜意行不轨之事了?”姜君昊问道。 姜翊纮摇了摇头:“前天夜里姜晓霜是清白的,姜某也没做什么丧尽天良的事。一码归一码,她出现在姜某房间里,姜某始料未及,这次她失踪了,同样是始料未及。” 巴塔上部诸人,还有英娘几人,都选择相信姜翊纮。 英娘开口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这事情蹊跷,下定论还为时过早。待找到姜晓霜,一问便知。” 出乎意料的,计襄看了一眼英娘,并没有驳斥。 阿曼作为族长,虽然修为不高,年纪不大,可她必须站出来:“计盟主,姜翊纮是巴塔上部族人,这事情给巴塔上部一点时间来处理。” 计襄哪里会给他们拖延的机会:“都无需再言。铁证如山,姜翊纮染指九陂上部小公主的清白,罪无可赦。巴塔上部若要维护他,则以同伙论处。” 贞莎脸色一阵苍白:“计盟主,此事定有误会。” 计襄不悦道:“误会?搞出姜氏骗局,害得大半个联盟下层经济崩溃,姜翊纮就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祸害。他不但狼子野心,还狼心狗肺。罪证确凿,谁也护不了他。” 姜翊纮有种千夫所指的感觉,好在还有一帮暖心的人帮着:“九十九上部同气连枝,姜某作为巴塔上部之人,部籍加身,理应有自证清白的机会。当务之急是找到姜晓霜,姜某恳请给两天的时间,给大家一个交代。” 方景之前嘻嘻哈哈的,这次反而一反常态,神情严肃地说道:“贤弟断不是奸 邪之人,方某以东原上部的名义,赞同给他两天时间自证清白。” 方景一开口,自然是‘三个代表’了。 还有辛达上部等几个上部,虽然话事人不在现场,但也留了眼线,这会儿纷纷灵羽传讯到计襄处,请愿给姜翊纮时间处理。 计襄虽然贵为联盟副盟主,可陆孤他们的势力同样强大,尤其陆孤的父亲陆瞻,更是图腾部落的泰斗。 众人议论纷纷之时,外面通传盟主夫人宫小宛也来了。 计襄的脸色十分精彩,姜维凡的女儿清白被人玷 污后还下落不明,加上姜氏骗局这么大的事情,风评持续恶化的情况下,不知道姜维凡还能不能守住快要到来的下一届盟主换选。 姜君昊心里得意,这就是和自己作对的下场。此番过后,姜晓霜无论是不是清白之身,都不会有清白了。 “宫夫人,你怎么来了?”计襄装模作样地起身道。 宫小宛先是瞪了姜穆一眼,警示的意味非常浓烈。 姜穆知道此番失责,回去定有重罚。 宫小宛也没有给计襄好脸色,哼道:“计盟主,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免得误了霜儿清白。妾身作为霜儿的母亲,她的事情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 “霜儿只是贪玩,并不似你所想象的那般。还有,从今天开始,凡是嚼霜儿舌根的,通通割掉舌头,你们可明白了?” 显然对于计襄擅自做主抖出姜晓霜的事情十分不满。 她虽然在九陂上部放纵自己,但那是没有外人知道的。 所以宫小宛在外都是一副端庄的仪态示人。 女儿被计襄这么一出,简直是戳中了她内心的痛处。 “谁是姜翊纮?”宫小宛发飙了,准备惩治这次事件的罪魁祸首姜翊纮。 可当她把目光落在姜翊纮脸上时,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满脸的不可置信,随后变成了哀怨,再然后就是咬牙切齿,可最终变幻成了又爱又恨,失怔道:“是你?” 要不是众目睽睽,宫小宛估计会立刻让人抓住姜翊纮进行审问。 姜翊纮一阵莫名其妙,摸了摸脸上,感觉怎么自己从初到图腾部落遇到阿曼开始总是无缘无故撞枪。 可他确定这张脸并不大众啊。 不等他回答,宫小宛摇了摇头,有点失落地圆话道:“不是你!” 这下子姜翊纮更蒙圈了:啥是你,又不是你?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哲学命题。 “据说是你设计出来的新锦衣?”宫小宛突然想起姜晓霜传讯说的姜翊纮就是那个设计新锦衣的人,于是借着这个理由掩盖刚刚的尴尬。 姜翊纮这才释怀了,原来说的是这个,只好点点头。 宫小宛内心仿佛被抽空了,又怔怔地看着姜翊纮好一会。 见陆孤在场,宫小宛想到他是联盟里最正直的几个人之一,于是对陆孤道:“陆大首领,你在正好。妾身毕竟多有不便,霜儿的事就有劳你帮忙了。” 陆孤有意维护姜翊纮,自然一力应承。 可计襄这次是非要撸下九陂上部的面子不可,只见他冷声道:“九陂上部小公主下落不明,还涉及秦老妖他们这些外部之人,难免有人居心叵测,这可不是小事,本座有权纠察。还是说宫夫人与姜翊纮之间有不为人知的隐情,方才如此草率?” 宫小宛闻言,整个人也冷了下来:“计盟主,有陆孤在,就不劳您费心了。” 谁都知道,墨阳上部和九陂上部一直不对付。 计襄针锋相对,丝毫不让:“今日本座在此,这事情涉嫌勾结外部人祸乱部落联盟,人证俱在,证据确凿,不容姜翊纮抵赖。今日我必须带走他。” “霜儿的名声难道就不要了吗?为今之计,先找到霜儿,再当面把事情给讲清楚!否则日后霜儿还怎么见人?”宫小宛语气严厉,加重了音量。 姜翊纮能够维护自己,苏君竹觉得心中愧疚,似乎做了思想斗争,朝宫小宛施了一礼,欠身道:“宫夫人,君竹可以确定,姜翊纮绝对没有对晓霜做什么出格的事。” 宫小宛微微诧异道:“怎么说?” 苏君竹正要说出前天晚上她也在场的事情出来,姜翊纮见宫小宛态度微妙,便争着说道:“姜某绝非令姜晓霜下落不明之人,但姜某知道,真正劫走她的人在哪。” 姜君昊抓住了姜翊纮的话柄,说道:“之前你还死不承认,现在又说知道劫走她的人在哪里,岂不是两相矛盾?” 陆孤维护住姜翊纮,示意他说下去。 得了陆孤的许可,姜翊纮对苏君竹问道:“这两天出入和风下城的人都有嫌疑,重点应该锁定至少和姜晓霜同样红阶境界及以上的人。苏小姐,你刚刚拿着的,可是证明有人提前布置了防御阵法隔绝外界的遗漏材料?” 苏君竹点了点头。 姜翊纮之前收了秦老怪布下的便携随身阵法的时候,也发现了这样的材料。 这种材料必须手动布置。 姜翊纮分析几种可能,要么就是姜君昊他们故意陷害自己,要么就是真的有人劫走了姜晓霜,要么就是姜晓霜故布疑阵搞出来的鬼。 而计襄在见到宫小宛的态度之后,还寸步不让,姜翊纮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肯定这是计襄整出来的鬼。 “苏小姐,还有人接触过这几样阵法材料吗?”姜翊纮问道。 苏君竹摇了摇头:“君竹这点意识还是有点,包括取证这物证都是让人用法力取,没有丝毫亲手接触。” 姜翊纮对计襄问道:“敢问计盟主这次来带了多少随从?” 计襄不明就里,不做回应。 旁边一直沉默的秦老怪忽然出声道:“我们知道,大概有十五个人。” 秦老妖补充道:“十七个,要加上那两个阴险小人。” 说完朝计襄和姜君昊努了努嘴。 秦老怪点头道:“对,十七个,都是些阴险小人。” 秦老妖旁若无人:“阴险小人,绿毛龟姜君昊。” 两人牙齿都漏风,说出来的话极其搞笑,但大体听得懂。 计襄的近卫生怕两人又扯出些啥,连忙封住他们,顺脚踢了几下,疼得俩人在那里直哼哼。 姜翊纮大概猜到了,肯定是这一妖一怪半路遭遇了计襄等人,然后嘴巴太贱才有此下场。 当真是给教训了个透彻。 “既然他们这样说,那就当十七个人。谁有硝酸银,借姜翊纮一用。”姜翊纮怕他们不理解或者这边对这物质的命名不一样,于是还特地形容了一下硝酸银的特性。 第八十七章 怼人 西管说道:“你说的应该是银屑粒,就是银矿产生的一种材料,还有刺鼻的气味,但是变成白色小结晶的时候就无色无味了。” 姜翊纮喜道:“可有这样的材料借来一用?” 和风下城刚好有银矿加工作坊,于是立刻有人去取。 大家都不知道姜翊纮想做什么。 不一会,就将姜翊纮要的材料带来了,姜翊纮用手搓了搓,又闻了闻,欣喜不已:“没错,就是这个了。诸位且稍等片刻。” 然后姜翊纮各种捣鼓,最终弄来了一瓶浅黄色液体。 举着这瓶液体,姜翊纮说道:“既然计盟主不肯说此行总共来了多少人,那就当秦老妖他们说的数,大家都没意见的。” 计襄的修为已经是虹阶,能是他敌手的,在图腾部落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又有一众近卫,西北之行理论上不会带暗卫。 姜翊纮此话,就是要拿住计襄等人的口。 “现在的关键就是,让材料指认幕后黑手。”姜翊纮煞有其事地环视一圈,说道。 这光光滑滑的材料,又不会说话,哪里能开口指认劫走姜晓霜之人? 看大家都是一脸的疑惑,姜翊纮知道这里武者为尊,基本不会去研究科学的方法。 刚刚弄出试剂的时候,姜翊纮亲测有效。 “在指认凶手之前,我要问秦老妖和秦老怪几个问题。”姜翊纮请示了陆孤,直接忽略了计襄。 想到姜翊纮反正没有修为,嘣不出什么点子,基本没人提出反对意见。 在得到首肯之后,姜翊纮靠近秦老妖的耳边传音道:“想不想报仇?想的话,等下如果抓走姜晓霜的人在计襄的人当中,你们则不用出声。如果不在,那就看我指示,给我胡闹起来。” 而明面上则是责问道:“你们为何记得这么清楚计盟主的随从人数?” 谁能料到,姜翊纮用上了修为传音,所以都没人知道他在嘀咕什么。 “正面遭遇,阴沟里翻了船,深刻得很,肯定记得这些狗东西的数量!”秦老妖一如既往的嘴贱。 当然,又被计襄的近卫狠狠踢了几脚。 没有继续搭理他们,姜翊纮走到议事大厅中间,大声说道:“诸位,姜某手中的试剂是测谎试剂,能够帮忙找出劫走姜晓霜的黑手。” “现在,为了公平起见,请各位在分发下去的文牒正面,清晰按下两个手掌印以及十个手指印,并在背面写上自己的名字。”姜翊纮率先在文牒上面主动示范。 “你不要太嚣张。”姜君昊有点不自然,总感觉心神不定。 “姜某不喜欢被人冤枉,我认为在场各位都有嫌疑。当然了,你们可以不按照我说的做,那就是嫌疑人论处。”姜翊纮一句话堵死了想要开口反对的人。 陆孤环视四周,出声道:“除了计盟主之外,不做的人就是与临盘上部作对。” 又看向计襄,陆孤突然冒出一句:“不过,家父很看好我这贤弟。” 刚刚才暗地里觉得姜翊纮嚣张的人,突然觉得陆孤也很嚣张,这都不带掩饰地威胁了。 计襄没有亲手参与,不怕查,也不想落了陆孤口实:“你们最好不要耍什么花样。” 一时间,所有人都像签字画押一样,忙了起来。 姜翊纮一直在观察着,在场连同姜君昊在内的计襄的人都是没有展露出犹豫,就照本宣科地做了。 姜翊纮心里嘀咕道:这群人要么心理素质过硬,要么莫非真的不是他们?如果劫走姜晓霜的人是他们的话,为何他们没有丝毫的迟疑? 姜翊纮读过心理学,这次的试剂只是备用手段,并不奢望这东西可以揪出幕后黑手。 如果能够真的找出幕后黑手固然是好,找不出来也无所谓,毕竟也有可能只有一个人动过便携性阵法材料来启动防御阵法隔绝外界。 更有可能是幕后黑手故布疑阵,故意留下痕迹让苏君竹误导大家的判断。 计襄能成为联盟副盟主,他的手下就不会有太蠢的人。 对付聪明人,就该用下三滥的手段,怎么能用文明的手段呢? 歌宝非常熟悉姜翊纮的作风,他偷偷对右边的道武说道:“咱们打个赌,姜总又在憋大招了。” 道武仅仅是侧目看了一下歌宝,又将目光摆正,没有理会歌宝。 歌宝左边的阿力库淡淡说道:“这个赌没法打。你见过姜总做没把握的事情吗?” 几人对姜翊纮都有盲目的自信。 方景耳朵很灵,凑了过来:“打什么赌?” 把歌宝吓了一跳:“我说,方大首领,非礼勿听,你这样突然冒出来会吓死人的。” 胡德虽然是大老粗,但他对姜翊纮崇拜得不得了,好不容易见到个水鱼,赶紧钓起来:“方大首领,你要不要赌……” 话音未落,歌宝将胡德挤开,嫌弃道:“死开。先来后到懂不懂?我开的赌,我坐庄。方大首领,你赌不赌?” 方景乐了:“怎么个赌法?” 歌宝说道:“下家赌姜总输的,庄家一赔十。下家赌姜总能恶心到那位或者赢的,对不起,庄家不接。” 说完,歌宝眼光瞟了瞟计襄。 方景无语道:“你这是什么赌,等于是赌大小你只接受赌小的。他娘的,瞧你这没出息的样,那我赌了。” 歌宝伸出左手,掌心朝上道:“接受任何赌注。买定离手。” 方景被歌宝气到了,虽然他知道姜翊纮肯定在搞什么玄机,可他觉得只要计襄强势,姜翊纮也奈何不了计襄。 “赌了。”于是方景掏出一张十万联盟通宝的通票,放歌宝手上,“事先说明,我不是看不起贤弟,是看不惯你们。等下输了记得赔我一百万联盟通宝。” 阿力库面无表情,鼻孔蔑视地哼了一声。 “发达了,这下子修炼的物资不用愁了,真得谢谢姜总给机会。”歌宝更是直接把通票放怀里,仿佛就是收入囊中的那种,时时刻刻体现着他适合从商经商的商人奸诈本性。 方景无语,表情很精彩,右手食指朝歌宝他们几个攻讦道:“哎,瞧你们一个个给谁惯的,还蹬鼻子上脸了是?等下输了可别哭。” “见者有份,这十万联盟通宝分我一半,不然我找姜总揭发你。”而阿力库却说出一句令方景吐血的话来。 胡德咧嘴笑着,讨好着歌宝:“见者有份。对,道武?” 道武嘴角扯了扯,没和天上掉下来的馅饼过不去:“见着有份。独食难肥。” 歌宝捂着怀里的通票,不想分享。 别看姜翊纮与阿力库他们合谋搞了个姜氏骗局,涉案金额大到不得了。但那些都是人血馒头,落不到口袋也万万不敢落口袋里。 这十万联盟通宝,可是实打实的可以落入口袋的硬通货啊。 阿力库直接动手要抢,胡德见势赶紧架住歌宝,道武从后面也箍住歌宝。 不远处阿曼见状走了过来,冷不丁说了一句:“再吵的话,信不信本大首领将你们扔出去?” 四个人立马站得笔直。 阿曼朝歌宝伸出右手,摊了摊:“拿来!” 歌宝委屈道:“大首领,拿什么?” 阿曼白了歌宝一眼。 歌宝只好恋恋不舍地将刚刚没捂热的通票拿了出来,递了过去。 “都多大的人了,一个两个连老师的主意都打,你们还有没有人性?”阿曼数落了他们一顿,义正言辞地将通票收为己有。 方景看得一脸郁闷,心里像被蚂蚁咬得不舒服,有当场被人钓水鱼的感觉:“哎,我说你们,你们,哎,这一个个的……” 这会儿功夫,一百多份文牒摆到了姜翊纮旁边的案几上。 所有人都在看姜翊纮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姜翊纮忙碌了一会,好像是在给文牒做分类归集,每个势力都放成一叠。 只见姜翊纮的表情一会纠结一会犹豫,他为难地看了看计襄:“计盟主,其他人都是随姜某而来或者是这几日都在一起的,大家都熟络了。您这边的人现在交上来的总共是十一份,是不是还有人没到现场呢?” 不待计襄说话,姜翊纮边张望边自言自语道:“比如姜君昊,好像一直都爱慕着姜晓霜,他都来了现场,其他人这再忙再有事情要去做,也不急一时啊。” 一顿含沙射影,让计襄完全下不来台。 被挤兑得难堪的计襄看向姜君昊。 姜君昊只好出来解计襄的围:“盟主,好像是有几位因为有事暂时离开了。” 计襄不痛快道:“让他们放下手头上的事情,该滚回来的滚回来。” 姜君昊领会了计襄的意思,不该回来的确实不会回来,于是他拿起灵羽传讯。 计襄恼恨姜翊纮冲撞他,警告道:“如果你搞不出个所以然来,误了本座侄女的事,本座定当不饶。” 姜翊纮老神自在,朝秦老怪秦老妖打了个眼色,摆明车马就是要胡闹了。 “既然计盟主吩咐了,姜某这就开始办事。”姜翊纮爽快地应道。 然后,姜翊纮拿起一个杯子,举过头顶,问众人道:“大家看这杯子,可有什么奇特之处?” “我说贤弟,你赶紧办事,这撩得哥哥心里难受啊。”方景插科打诨了一句。 姜翊纮左手举着杯子,右手五指分开,说道:“大家请看,根据科学,额,根据姜某多年的研究,至今为止,人的指纹图形、纹线的数目、手掌上的掌纹线的分布,世上还不曾发现有两个人是完全相同的。要出现两个人的指纹完全一样,从遗传学和统计学角度分析,平均也要六千年左右才会出现一次。” 第八十八章 耍猴 这长篇大论一说,人群中立刻对这新奇的说法窃窃私语。 甚至还有人对比起了自己和旁边人的指腹纹路。 “你怎么确定没有两个人的指腹纹路是一样的?” “就是啊,整个大陆这么多人,你难道都研究了个遍?” “依我看呐,他纯粹就是瞎扯。” …… 姜翊纮叹了口气,科学的传播很重要啊。 虽然歌宝他们对姜翊纮的这个研究表示盲目地相信,贞莎望着姜翊纮,不知道他要怎么去让所有人信服他的说法。 “姜总就是姜总,连研究都这么特殊。他才三十岁?怎么能研究这么多的研究呢?”歌宝惊叹道。 姜翊纮开口道:“大家静一静。除非你们找到两个人的指纹一模一样的,否则就给姜某闭嘴,不要把你们的无知当成荣耀。” “你说谁无知?”有人抗议道。 姜翊纮直接怼了回去:“就说你无知了。你是哪个上部的,赶紧回去交智商税。” 那人给姜翊纮怼得满脸通红,察觉到周边异样的眼光,他干脆闭嘴不说话了。 哪有这么怼人的,这么无赖的怼法,怼谁谁闭嘴啊。 “刚刚说到哪了?”姜翊纮问了旁边的一个人。 “说到没有两个人的指……指纹是一样的。” 姜翊纮赞道:“哥们,可以啊。你这么快就接受了姜某的研究结论,看来还是有明事理的嘛。” 周围的人都一阵无语。 “大家安静一下。姜某的研究结论想必大家都没有异议了。那么解下来姜某要告诉大家的是,当姜某右手的食指轻轻一碰这个杯壁,指纹里含有的脂类和汗液就留在了这个杯壁上。”姜翊纮边示范边解析道。 “这个杯子仍旧是干干净净的,可它已经不一样了。” 姜翊纮将杯子放下,拿起捣鼓来的试剂,说道:“指纹里含有的脂类和汗液可以与一些化学试剂反应发生颜色变化,让本来肉眼看不到的痕迹显现。当然,用上法力也能看清楚这些,可一旦用了法力,可能别有用心的人就会破坏了这些纹路,从而达到脱罪的目的。” 姜翊纮拿起试剂喷了喷杯壁刚刚右手食指碰过的地方,很快,一个指纹形状就显现了出来。 姜翊纮再拿起一块玉简,将纹路拓印在玉简上。 然后姜翊纮拿起一开始在文牒上按下的指印,两相对比:“诸位且看,这是姜某的指纹。” 方景突然说道:“我明白了。所以说,便携性防御阵法必须手工布置,而且还是有规律的布置。只要是手工布置,势必会留下指纹,只要查到上面的指纹属于谁的,谁就是劫走姜晓霜的人!” 姜君昊心里一突,有种不详的预感。 可很快他就定下神来,为了谨慎起见,布阵的人刚好不在此处。 众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原先质疑姜翊纮的人,这时候都低着头,免得给姜翊纮怼。 姜翊纮把目光转向苏君竹,示意她将那几块材料拿过来。 接着,姜翊纮拿着试剂喷了喷,总共取到了九个指纹,其中三个是完整的,其他六个都有所残缺或者模糊。 此外还有一个掌心纹路。 将这九个指纹拓印在玉简上,姜翊纮又询问苏君竹:“苏小姐,你确定你之前说的话可是事实?” 苏君竹点了点头。 姜翊纮翻出苏君竹的文牒,比对了一下,示之以人:“诸位且看,苏小姐的指纹不匹配,恭喜她洗脱了嫌疑。” 受姜翊纮感染,人群中响起稀稀拉拉的掌声,搞得姜翊纮有种神棍的感觉。 接着姜翊纮又比对了十几个人的指纹,顺道恭喜他们洗脱嫌疑。 瞬间有种造势的感觉,很多人明明知道自己是无辜的,可当姜翊纮宣布他们洗脱嫌疑的时候,竟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这就是姜翊纮利用心理学,对人心的一种揣摩和玩弄股掌。 可怜一群人还不知道被姜翊纮当成了的群众演员了。 随着比对的样本越来越多,现场的气氛被推到了紧张又极致。 这就体现姜翊纮一开始故意分类的好处了,故意将计襄的人的样本留到最后。 刚刚姜君昊神色一动,早落姜翊纮的眼中。 他突然就想恶趣味一下,突然停止了比对,面露难色:“这,这,这怎么可能。和风下城修为高于姜晓霜红阶境界的人员流动,基本就锁定在咱们这群人当中,可到现在为止,竟然没有一份比对是吻合的。” 说完,姜翊纮双掌捧着脸,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 方景往歌宝边上挪了挪,揶揄道:“那个,看起来好像庄家要赔啊。” 歌宝对姜翊纮的套路太了解了,怒道:“你放屁!人家姜总这是游刃有余。闭嘴你,无知。” 也是急了,歌宝不允许有人看低他心目中的神,出言自然不逊。 要是在平时,一个下部大首领,哪里敢对上部大首领这么说? 方景也不介意,反而从歌宝的话里听出了不一样的意味:“你是说,贤弟现在是在耍着玩儿?” “你等着,啰里啰唆的。”歌宝没有捞到那十万联盟通宝,没好气道。 这头被方景气了,歌宝像给姜翊纮加油打气般喊道:“姜总,还有那一沓还没比对呢,咱们要相信奇迹永远都是在最后面出面的!” 任谁都知道最后的一小沓文牒就是计襄等人的,这话不是明目张胆地说劫走姜晓霜的人就出在他们当中么? 姜翊纮听了歌宝的打气,好像振作了起来:“对,不到最后关头千万不能放弃!” 姜翊纮的比对速度明显放慢了很多,刚刚比对五份的时间都没有比对现在一份的时间长。 倒数第三份的时候,姜翊纮的脸色已经非常难看:“那个,恭喜计盟主洗脱嫌疑。” 有些看戏的人心里不禁嘀咕:计襄身为联盟副盟主,怎么会掉身份地去做劫人之事,即便要做,那也是吩咐下人去做。姜翊纮这下子有好看的了。 到最后一份的时候,是姜君昊的样本。 所有人的目光‘唰’的一声齐齐看向他,把姜君昊看得一激灵。 就在众人等待姜翊纮宣布结果的时候,他猛地一拍桌子,‘啪’的一声响,喝到:“岂有此理!不是十七个吗,还有六个怎么还没过来!他 妈 的,慢吞吞地难道做贼心虚了吗?要我说,劫走姜晓霜之人,必定在计盟主手下没来的这六个人当中!” 看起来姜翊纮已经恼羞成怒,都直接指名道姓了,一点情面都不给计襄留下。 姜君昊出言道:“莫急,他们就快来了。倒是你说说,我是不是嫌疑人?” 姜翊纮将文牒往姜君昊脸上扔了过去,没扔到,然后破口骂道:“我 操,不用比对我都看你像嫌疑人!你长得就一副嫌疑人的脸。” 歌宝和阿力库私聊道:“姜总这招高,这是借机骂人,先赚个痛快!” 阿力库深以为然,悄悄竖了拇指头。 而关心则乱的其他人,已经开始替姜翊纮捏了把汗。 “休逞口舌之利。”姜君昊已经暗含杀机,似乎只要计襄一声令下,他就准备捏死姜翊纮这没有修为的蚂蚁。 陆孤赶紧出面当和事佬,劝道:“贤弟,尽力了,尽力了。你想到的这个方法我们已经觉得不可思议了,那个,收一下脾气,大家有话好说。” 计襄可不想善了:“如今样本比对完了,你却没能找出匪徒,竖子一而再再而三地冲撞本座,真当本座的泥捏的么?” 姜翊纮却像急了眼:“那六个人呢?赶紧麻溜点。” 正说着,议事大厅外来了六个人。 姜君昊吩咐道:“你们六个,在文牒上印上指纹和手掌纹路。” 六人从命,就要上前时,秦老妖秦老怪因为被计襄的近卫封住了口,忽然呜呜呜地挣扎着。 陆孤看了一眼,示意解开让秦老妖他们开口。 秦老妖出声道:“这六个人中,除了左边那个,中间那个,另外有四个不是我们见过的。” 秦老怪思索了一下,也嚷道:“我记得还有一个高高的,长相特别瘆人,满脸都是麻子的。另外还有一个嘴巴是这样的,印象可深刻了。” 说完,秦老怪还特地歪了歪嘴巴。 其实一妖一怪当时的情况下因为被围住虽然记住了人数,但是样貌却压根没记住。 秦老妖也就胡乱扯,加上秦老怪的补充,瞬间就有模有样了。 姜翊纮暗道一声这招绝了,计襄哪里去找这么丑的人过来应付,看来一妖一怪擅长惹麻烦,不但给自己人惹,还擅长给对手惹,既是神对手又是猪队友。 表面功夫还是要做,姜翊纮脸色沉了下来,喝道:“你这秦老怪,哪有人长这么丑的?我看你就是胡说八道!” 秦老怪不服道:“他们长得丑又不是我造成的,但是你大爷我今日受伤就有那两人的功劳,你说我印象深刻不深刻?爱信不信,哼!” 姜翊纮看向陆孤。 陆孤闻言,略微沉吟,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计盟主不会心里有鬼,随便找人凑数?” 第八十九章 不了了之 计襄这下坐不住了,他是暗示姜君昊随意找六个人过来,可没想到秦老妖他们来这么一出无赖打法。 关键是自己手下压根没有这么丑的人啊。 姜君昊强自镇定道:“这两人擅长瞎闹,他们的话岂可作准!” “难道你这绿毛龟的话就可信?”秦老妖立刻喊了起来:“我秦老妖以东大陆十大合体期高手之一的秦老鬼的名义起誓,如果有一句假话,我那师傅就天打雷劈,还有我们就断胳膊!” 这起誓一点毛病都没有,秦老妖巴不得秦老鬼赶紧去渡劫,不要再管着他们。 再说了,他们哥俩现在一人都垂着一条胳膊,不就是断胳膊么? 可外人一听,连秦老鬼的毒誓都诅咒上了,看来他们所言是八九不离十了。 秦老怪唯恐天下不乱,挑衅姜君昊道:“我们敢发毒誓,你敢发毒誓么断子绝孙么?你敢发誓你不认识不知道姜晓霜么?你敢说姜晓霜和你没关系么?” 这话模模糊糊地一股脑地说了出来,谁都没法接。 姜翊纮借梯上墙,质问道:“我 操,姜君昊啊姜君昊,姜某把你当人,没想到你竟然做出这等禽兽卑劣行径。那是你表堂妹啊,姜晓霜当你是表哥,你却想上人家!” “我,我没……,我懒得和你置气!”姜君昊聪明反被聪明误,气到在那里发颤。 阿力库他们早已目瞪口呆,姜总这大招太坏了。 而贞莎他们也没想到姜翊纮粗鲁起来竟然这么粗的,虽然不堪入耳,但是却大快人心。 计襄他们何时和无赖打过交道,根本就挤兑不过姜翊纮。 “请计盟主交出秦老妖他们所说之人!”议事大厅外,去科帕上部讨债的七上部的人讨到了债,赶回来了。 九十九上部,同气连枝,就是因为有强弱之分,所以最终演变成高低之分。 归根结底,就是因为不团结,才搞出了内部分化。 他们在路上的时候就一直跟进事件的进展,最后一致认为姜翊纮绝非池中之物,决定和巴塔上部捆绑在一起。 虽然七上部联合起来,连部落联盟三大权力中心任意一上部的脚趾头的实力都够不上,但在席位上却占据了大义。 计襄这下子泥巴掉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有苦难言。 换平时,计襄一巴掌打死姜翊纮就算了。可这竖子被陆瞻力保了,又捏着大半个联盟上部的下层经济的七寸。 计襄叹道:“本座手下并无此二人。” 方景这才知道为什么歌宝他们那么自信了,敢情姜翊纮一开始就已经算到了这里。 于是方景出声道:“既无此两丑人,那另外四人在哪里?为何不招来,反而让人充数?” 计襄是聪明人,他知道无论他招了谁来,除非姜翊纮找到了布阵掳走姜晓霜之人,否则他就会一直否定下去。 咬人的狗不怕,怕的就是会使坏的狗,咬起人来不见血,却头疼,还要命。 事到如今,计襄心里有了计较。 只见他起身,走到姜君昊面前,盯着他几息时间,猛地扇了他一巴掌:“混账东西!让你招来本座出去办事的随从,你怎可敷衍了事?” 姜君昊的束冠直接被扇飞,头歪在一侧,不敢作声。 计襄看向一直不开口的宫小宛,歉然道:“宫夫人,是本座心切,听了你家堂侄的话,反而误了搜寻侄女的事,实在是抱歉。” 知女莫若母,姜晓霜肯定是被人利用了。 可宫小宛一点都不担心她的安危,在图腾部落,敢动姜晓霜的人,会有。 但是敢要她性命的人,没有。 宫小宛复杂的眼光放在姜翊纮身上,少顷,才说道:“霜儿吉人天相,不会有事。怕就怕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反而做出不利于她的事情来。” 之后就懒得开口了。 “本座的另外四个随从回墨阳上部处理紧急事情去了。这事是误会,姜翊纮你也尽力了,不如退一步海阔天空。”计襄说道。 计襄知道姜翊纮已经立于不败之地,姜翊纮会一直否定到出现他满意的答案为止。 计襄直接否认了事情,并且也无赖地不交出人来,姜翊纮也奈何不了他。 大家都是聪明人,按理说计襄这话就是相互给台阶下。 可姜翊纮又没打算一直呆在图腾部落,加上老姜同志早上告诉他‘尽情浪’,他突然很想知道,尽情浪起来之后,老姜同志兜不兜得住。 “计盟主,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放了姜某这两位便宜师侄,还有保证姜晓霜的清白与安全。姜某忠义要两全,身家清白也看得重。”姜翊纮没有说狠话,人狠话不多就行了。 “对了,没记错的话,一万张一级灵法弓麻烦计盟主当场兑付一下,给送到角陵卫驻地,免得事后大家难堪。毕竟,一个个都可以揉捏姜某,揉捏巴塔上部。姜某此刻只相信,什么狗屁的十年庇护都没有拳头来得重要!”姜翊纮补充道。 姜翊纮言下之意就是,五倍税贡之事还不是当儿戏般提了出来。部落联盟的承诺算个屁,前面才说给予巴塔上部十年庇护,回过头来就想整谁就整谁。 计襄从来没有翻船翻得这么难堪的。 “灵法弓已经运送到了。”计襄之前责令负责调度一万张一级灵法弓的人延后运送,在角部外候命。现如今只能灵羽传讯立刻送过去。 一会后,阿力库就收到了灵羽传讯,一万张一级灵法弓已经在交接当中。 阿力库朝姜翊纮示意了一下。 计襄看向宫小宛,见她不急不慢的,劝慰道:“宫夫人,本座这就调动能用的资源,全力搜寻侄女的下落。” “不必了。”议事大厅外,一个沙哑的声音说道。 紧接着,一个戴着假面的白衣人闲庭信步地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的正是姜晓霜。 见假面白衣人进来,秦老妖和秦老怪脑袋一缩,畏惧得要命。 眼疾的人已经猜测到,来人应该就是东大陆成名已久的十大合体期高手之一的秦老鬼。 “很好啊,拿我来赌咒了。看来为师对你们管教太松了。”假面白衣人正是秦老鬼。 只见他手一挥,一股精纯的气流淌到秦老妖和秦老怪身上,他们的禁制就被解开了,恢复了行动能力。 “计襄,你越界了。不要以为你背后的人能够掌控一切。”秦老鬼往那一站,霸气侧漏,“你记住了,有些人是你惹不起的。” 计襄吃瘪了,可他的颜面不允许他忍气吞声:“惹不起?部落联盟不欢迎外人指手画脚,秦老鬼,你若是一意孤行挑衅联盟,恐怕联盟留不下你也要让你元气大伤!” 秦老鬼也不是吃素的:“难道你们眼瞎了,还失聪了吗?姜翊纮是我隔空义结金兰认的兄弟,你们一次次欺负到他头上,是看不起我吗?” “如果你想找我切磋切磋的话,尽管来。”秦老鬼丢下狠话,让计襄进退两难。 “本座不与你计较。此间事了,你们爱怎么折腾随便你们。”计襄干脆拂袖而去。 他的人也跟着走了。 秦老鬼看向姜翊纮,语气温和,奇怪道:“咦,你爸没告诉你,他找人给你来撑腰了吗?” 姜翊纮瞠目结舌,直言不讳道:“你就是老姜同志说的给我找的打手?” 秦老鬼没有否认,倒是爽朗:“没错,打手。所以你搞得太复杂了,照我说,直接把他们吊打一顿,保证他们老实交代。你啊,实力太弱了,胆子太小了。” “以德服人,以德服人!”姜翊纮一脸黑线,心道要是老子实力和你一样强,这么瞎几把搞毛线么? 秦老鬼终究没有和姜翊纮争论啥,说道:“对了,我早就到了,看戏也看了大半天,你的研究挺有意思的,难道你们父子俩都喜欢整些离奇古怪的?” 姜翊纮摸不准老姜同志和秦老鬼是什么合作关系,不敢太过开罪,也不敢真的浪起来:“那个,回头再聊。” “霜儿,过来。”宫小宛喊了姜晓霜过去。 随后,宫小宛漫不经心地说道:“秦老鬼,你是不是得给妾身一个交代?” 秦老鬼无所谓道:“你女儿的病根可是被我治好的,要说交代的话,可是你们给我交代。” “什么?霜儿的病根好了?”宫小宛不再是那么云淡风轻,姜晓霜的病根一直是她的心病。 虽然宫小宛未婚先育丢了宫家的脸,可终究骨子里流淌的是宫家的血,宫小宛清楚记得,女儿出生的时候就是寒魄体质,即便家族来了人,怎么治都治不好。 后来宫家老祖宗特地让人传话,说这是宿命,这病根好不了。 宫小宛十几年来一直到处搜寻能够根治姜晓霜的方法,所以当秦老鬼上次说能压制一年的时候,她可以放下成见,让秦老鬼施为。 现在秦老鬼说姜晓霜的病根好了,天下父母心,如何能不让宫小宛欣喜不已? “好,好,好,为娘的心病终于得到了解决。只要你健健康康的,为娘就知足了。”宫小宛拉过姜晓霜左看右看,看到姜晓霜确实不再是病态的苍白,脸色也开始红润,宫小宛眼眶都有点红了。 第九十章 此间事了 “宫夫人,你别急着看你女儿,还是先想想你女儿给谁劫走的事。我无意你们部落联盟的事情,但我这边有个有趣的线索,不介意让你顺藤摸瓜。”秦老鬼说完,从储物灵戒里取出一袋东西,往地上一扔,是六个血淋淋的人头。 大庭广众之下,宫小宛没问姜晓霜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六个血淋淋的人头已经说明了问题。 联盟三大权力中心之所以能保持长盛不衰,就是因为他们能够把持进入那处地方的名额。 墨阳上部布局了这么久,甚至拉拢能拉拢的原先各上部的掌权人物,就是迫不及待想要在那处地方开启之前,提前布局下届盟主换选。 宫小宛既然名义上嫁给了姜维凡,自然不容九陂上部被墨阳上部挤压;唯有九陂上部保持住实力,才能让她们母女安稳。 撸了姜维崇大部分的职权,不知道还有多少人是暗地里支持计襄的。 想到这,宫小宛的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寒冷。 看来墨阳上部得到了外部势力的支持,而且对方还不惧怕宫家这庞然大物。 宫小宛不再说什么,拉着姜晓霜出了议事大厅。 “很明显,这次就是计襄整出来的鬼。整个部落联盟说话和放屁没两样,针对一个毫无修为的人算什么本事。”秦老鬼对着议事大厅的众人直白道,“活了几千年,我觉得姜翊纮很对我胃口,以后谁欺负他就等同于欺负我。今天我放话在这里,反正我闲着没事做,以后就给他撑腰了,顺便跟着他学一些新奇玩意。” 话说得这么白的,也就秦老鬼这样的散修巨擎才敢。其他人有家有业,家大业大,凡事都要三思后行。 这场风波,因为姜翊纮的化解,秦老鬼的介入而解决。即便众人最后都知道劫走姜晓霜的幕后黑手就是计襄的人,可谁也没有点破。 墨阳上部在图腾部落举足轻重,是庞然大物一般的存在。 “诸位,麻烦你们帮忙转通告一下,姜某在此处停留两天,善后黄金通票的事。此后,姜某就做一闲云野鹤,逍遥自在。诸位记得你们的协议,给予姜某经商的便利。” 姜翊纮舒了口气,此间事了,就由明转暗,猥琐发育。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欢迎姜总随时来开分店。” “姜总,留个灵羽,交个朋友。以后常联系。” “姜总少年有为,必定会有所建树。” 除了熟络的上部,其他后到的上部都将这里变成了名利场。 因为姜翊纮连续打了几场不见硝烟的胜仗,在每次的局势里都能扭转劣势,沉着应对,不但算计了大半个部落联盟,连计襄这样的大佬都折戟沉沙,这些都成了他的标签。 没人敢相信,当初一个小小的筑基期修士,到后来的修为被废成为废人,能够连续得到陆瞻和秦老鬼的关注。 一时间,姜翊纮有点恍惚,仿佛回到了家乡那次,姜伟获奖后在国际大酒店应酬的那一次,也是这样的名利场,这样的客套。 可有几个真心几个假,就难说了。 最终,整个议事大厅就剩下二十几个人。 “对了,听说你要开店,我这个人没有架子,就占个干股,充当一下打手的角色,如何?”秦老鬼咨询式地问姜翊纮。 方景嘿嘿笑道:“秦老鬼没架子的话,是整个东大陆最大的笑话。贤弟,哥哥看好你,你要开店的事,咱们合计合计如何?” 秦老鬼朝方景说道:“我连姜维凡都敢骂,你敢吗?” 方景被噎到:“这,这个……。” 西管也朝方景哈哈大笑起来。 “姜总,秦老前辈愿意占干股的话,是天大的好事啊。”歌宝却双目放光,他不知道秦老鬼为何对姜翊纮这么上心,但有这么一个金字招牌,简直是无往不利啊。 姜翊纮有他的考虑,一来秦老鬼确实是强悍的武力代表,加上歌宝这样的商业奇才,确实能够短时间内稳住经商的局面。 可前期就这样将股份稀释出去的话,后期如果发生分歧,自己又干不过秦老鬼,又势必会造成内部打击。 姜翊纮有信心打造一个商业帝国,为自己创造财富价值,通过财富价值壮大自己的势力,还能安安心心修炼。 于是他试探性地说道:“秦大哥,你屈身于小庙,怕有不妥。” “谁是你大哥?”秦老鬼忽然说道。 姜翊纮‘啊’了一声,这秦老鬼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就在姜翊纮心里嘀咕的时候,秦老鬼淡淡地说道:“我是你姐姐。” “嗯,啊?噢!哈?”姜翊纮冒出一连串的语气词。 其他人也都是好奇心被激发了,没想到秦老鬼竟然是女的,他们一直以为是男的。 这个放在姜翊纮家乡的话,算是头条爆炸新闻了。 “算了,没想到你那么吝啬。姐姐也没想要占你什么便宜。”秦老鬼无所谓道。 “我先让他们俩闯祸精恢复,你有什么事,我会第一时间出现。”秦老鬼说完,连带着秦老妖、秦老怪就那么凭空消失了。 姜翊纮心道:这就是修炼到最后,最终真的能破碎虚空的修真者?如果哪天我能破碎虚空,是不是就能找到回家的路了? 就这样,姜氏骗局的连环反应,到此算了接近了尾声。 至于受灾上部的经济重整,就不关姜翊纮的事情了。 除了少部分人留下来,大家也不可能一直呆在这边,先后告别。 辛达不放心道:“你脱离巴塔上部部籍之后,一切小心。有什么事情,直接给我传讯。” 姜翊纮点了点头:“好。” 方景临告别的时候,将姜翊纮拉到一边:“秦老鬼活了几千年,你小心一点。这个护身符你留着,有什么突发情况直接用法力捏碎。” “那个,我好像用不上……”姜翊纮故意为难道。 想起姜翊纮好像没修为了,方景一拍脑袋,只好收回,道:“对不住,给忘了。” 西管建议道:“贤弟,要不不介意的话,咱们四个也认个兄弟如何?” 姜翊纮抱拳道:“陆大哥,西二哥,方三哥!” 修炼之人对于有没修为反而看淡得很,而对于入了眼、合胃口的人反而看得重。 方景乐开了花:“四弟,你这样称呼,让你那义结金兰的大姐怎么办。” 姜翊纮瞥了一眼秦老鬼,说道:“各交各的。咱们这是主动认的兄弟,不一样。” 秦老鬼明显听到了这话,但是丝毫不介意。 陆孤觉得姜翊纮的思想很开放,思维特别发散:“哈哈,好一个各交各的。好,今日大哥认你这个四弟。” 西管认真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我四人结为异姓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好!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方景和陆孤也应道。 就这样,姜翊纮又多了三个便宜兄弟。 最后,就剩下巴塔上部的人和英娘他们。 阿曼说道:“老师,这一万张一级灵法弓将调度到整个部族,明天开始也开始退还向辛达他们借的那些一级灵法弓。族里长老会将会重新洗牌。还有,由吕那边就按照老师所说的,调到庆丰鄙当都护。胡德作为望鄙录军,暂且兼任副都护,由阿力库协助主持望鄙的工作。” 阿力库能办事,姜翊纮肯定会需要他暗地里做一些事,所以不宜军务缠身。阿曼的安排正是有条不紊,已经初具族长的气度。 姜翊纮颔首道:“此番我将遵照条件,脱离巴塔上部部籍。阿曼族长你回头安排一下解除我的部籍。” 阿曼纵有万般不舍,还是点头了:“巴塔上部永远都是老师的家,随时等你回来。贞莎长老执意辞去长老职位,参与店铺的经营,老师看也安排一下姐姐。” 姜翊纮想了想,说道:“也好,‘歌宝’品牌需要形象代言人,姐姐的形象适合做形象代言人。” 贞莎闻言,莞尔一笑。 而英娘这次也没有出言嘲讽,反而是转身离开了议事大厅。 姜翊纮没有再说什么,对于者匿大陆来说,他终究只是过客。 就这样,两天过去,姜翊纮将手头上的通票还之于民。 也有些和巴塔上部不合的上部,姜翊纮没有完全无私地协助,因此整体下来之后,手头上竟然还剩余有二十四亿黄金通票和六百万联盟通宝。 此外,姜翊纮还是大半个部落联盟的客卿长老,还握有大半个部落联盟的经商最惠条约协议。 ‘歌宝’品牌,即将在姜翊纮的策划之下,大放异彩。 按下不表。 另外一边。 一处悬浮空中的山峰,丛林中。 一个戴着面具,面具左上角刻着一只乌鸦,乌鸦身上刻着一个‘宇’字的人,在这里等了好久。 赫然就是计襄。 想起前几天,本来想借刀杀人,拿住姜翊纮,逼他交出姜氏骗局的通票,收揽还没站队的上部投诚;顺便坏了姜晓霜的名声,从而达到打击政敌,肃清异己的目的。 最关键的是,计襄虽然不知道姜翊纮到底有什么,可之前他的上级吩咐过,切不可让姜翊纮和姜晓霜产生联系。 这才是计襄亲自西北之行的目的。 第九十一章 有熊秘境 可怜姜君昊还以为计襄是为了给他找回面子,才这么大费周章留住秦老妖秦老怪的性命。 九陂上部的背后是宫家,墨阳上部同样也有大势力的触角。 本来计襄已经安排了巴塔上部的昊昇长老暗地里拿住姜翊纮后,掩人耳目投靠姜维崇,从而秘密将姜翊纮交到组织手里。 终日射雁,计襄没想到最终还是被雁啄了眼。 就在计襄想着这些的时候,一个戴着面具的面具人从正前方显现身影:“你就是计襄?” 计襄点头,本来还没在意,以为是组织随意派来的人。 但是当他看到面具左上角刻着的乌鸦身上的‘玄’字时,立刻垂手恭敬了起来,等着对方的示训:“属下计襄,现在是组织里的‘宇’字辈排行。不知道玄尊是组织里哪位,还请示下?” 当初昊昇长老的面具并没有乌鸦标识也没刻字,可见在组织里是不入流的。 而计襄接触的层面比较高,组织里按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排辈,‘天地玄黄’才能够得着组织的金字塔塔尖。 能当得‘玄’字的,已经是组织里的核心人物了。 因为,连计襄自己,都才只是‘宇’字辈。 可见一个‘玄’字辈的人,在组织里是何等的尊崇。 当计襄看到对方背着的长剑时,与那天那道万里之外而来的恐怖剑芒竟然有些神似。 “张枫。从今天开始,你只需对老夫汇报就行了。”张枫说道。 计襄双目微缩,觉得压力陡增,周遭的空气都凝固了不少:果然是他,传闻组织中有一人驱剑,可万里之外取人首级。 计襄汇报道:“回张玄尊,之前组织算到联盟西北出现了一个变数,但是具体未明。后来有个叫昊昇的外门弟子向组织汇报,说有一个叫姜翊纮的人很可疑。此后属下观察到这人把大半个图腾部落折腾了个遍,连秦老鬼、陆瞻都出面了,可惜最后他还是被联盟左护法鸦九废了丹田,此生无缘大道。” 张枫说道:“这件事你们做得并不好啊,简直和废物无异。这个鸦九虽然不是组织的人,可这点做得果断。” “是,是属下没能及时扼杀任何影响组织大局的因素。”计襄满头大汗,大气不敢出。 正当计襄以为张枫不满意时,张枫说道:“老夫不想在这些旁枝末节上浪费功夫。你没必要阿猫阿狗都要关注。” 计襄点头称是,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汇报道:“张玄尊,有个事情不知道当讲不当讲。当初组织的意思是不能让这个叫姜翊纮的人接触一个叫姜晓霜的女娃,为了保险起见还派了两个方士协助那昊昇。这个姜翊纮会不会是组织要找的血脉之一?” “那他接触了那个女娃了吗?”张枫问道。 计襄迟疑道:“貌似,貌似接触了。” 张枫又道:“可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 计襄道:“没,没有。属下暗中查看了一下,那个姜翊纮也还是废物。” 张枫不耐烦道:“那个叫姜翊纮既然已经被废,就不值得关注了。当日老夫为了不让那昊昇泄露了组织的行踪出手了,可到了老夫这等层次,整个大陆都是相互制衡的,并不能插手太多的事情。” 计襄不甘心道:“可是,可是这个叫姜翊纮的接触了姜晓霜的事情,需不需要属下再另行上报?” 本来计襄的直属上级是‘黄’字辈的人,平常都是向上级汇报。 今日,张枫直接让他汇报,计襄怕错漏了信息,只好斗胆问多了几句。 张枫不悦道:“你既然是‘宇’字辈的,当知道做好本分就行了。难道你因为一只蚂蚁跳得比较高,就害怕有一天会被蚂蚁取而代之吗?组织没精力在乎这些旁枝末节。” 似乎此行是有目的的,张枫又多说了几句道:“老夫关注过图腾部落西北的变数,可前几天变数随着那叫姜翊纮的人被废而消失了。每一年都有耀眼的新星,可真正成长起来的万里无一。你所认为的重要事情,在组织眼里不值一提。” 计襄心放了下来,看来组织算无遗策,每一个变数都被演算过了。 张枫改而问道:“有熊秘境还有多久开启?” 计襄回道:“还有两个月才满二百五十年。张玄尊,这次开启可是有什么特殊之处?” 张枫说道:“不该你问的,就不要问。” 计襄赶紧低头不语。 张枫又说道:“此次开启,五十个名额中,你能拿到多少个名额?” 计襄回道:“整个图腾部落占二十个名额,其中九陂上部八个名额,天水上部、墨阳上部各四个名额。其他名额全部被东大陆的超级势力把持了。” 张枫冷笑道:“要不是需要你们图腾部落的人做炮灰,还有有些势力对此不感兴趣,你们一个名额都拿不到。” 这就是弱肉强食的屈辱。 有熊秘境在图腾部落之内,即便图腾部落常年有防护阵隔绝外界,但在东大陆十三大超级势力面前,图腾部落永远都抬不起头。 这也就是为什么姜维凡投靠了宫家,而计襄也寻求乌鸦这神秘组织的当外援的原因。 计襄敢反驳张枫的话。 “等开启的时间一到,老夫自会吩咐你该做的事宜。”张枫说完,身形渐渐变淡。 等到计襄抬起头的时候,张枫都不知道走了多久了。 花开两枝,各表一头。 歌宝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总店也就是第一家店的位置,选在了角部。 一来是地理位置优越,毗邻其他上部;二来这边有望鄙的兵力环绕,安全上有保障;三来则是姜翊纮之前挖了几条密道,可以狡兔三窟。 总店在原有建筑的基础上进行赶工,按照姜翊纮给的设计方案设想,总店为直径两公里的五层环形建筑,中间是大型庭院,届时将具有各种功能。 环形建筑命名为‘歌宝坊’,预计建成时间是十天左右,开业剪彩的时间定在了半个月后。 整个巴塔上部的裁缝都在忙着赶制第一批成品,至于销售以及营销、代理,都是歌宝在操劳以及在拿方案,姜翊纮把钱丢给贞莎后,彻底做起了甩手掌柜,以至于很多人都不知道姜翊纮才是幕后大老板。 甩手大掌柜此时正在魔风山脉中结束一天的修炼。 常人认知中,者匿大陆无论是武者还是修真者,都需要通过者匿珠吸收能量进行修炼;而姜翊纮却能够通过吸收天地灵气、者匿珠的能量同时修炼。 姜翊纮内视紫府中的太极阴阳鱼,说道:“呼,终于紫阶九转、元婴九层了。就是不知道现在能够越阶挑战的极限到了哪。” “你找姐姐试试不就知道了?这几天给你护法,无聊死了。”上方一课大树上,一个身影侧坐靠着树干,出言道。 要不是姜伟给姜翊纮传讯,说秦老鬼可以完全信任,姜翊纮怎么可能暴露自己的修为。 至于姜翊纮问姜伟几时可以见面,姜伟则回答事情还没处理完。 而姜翊纮隐约猜到,上次与死神之镰相似的斧芒,估摸就是姜伟替他挡住了剑芒,从而导致有些隐患之类的。 父子俩就是这样,从来不想让对方担心,却又肝胆相照。 姜翊纮抬头道:“秦老鬼,你现在是什么境界?” “叫秦宜宜,或者姐姐,别一口一个秦老鬼的,这个外号总会让姐姐想起做散修为了自保的那段艰辛历程。”秦宜宜纠正姜翊纮道,“姐姐嘛,东大陆十大合体期高手之一,你说姐姐是什么境界呢?” 说了等于白说,姜翊纮心里无语。 姜翊纮问道:“那秦老鬼的名头有什么来历?” 秦宜宜从树上下来,道:“做散修无拘无束,却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防危险的到来,还有为了修炼资源而如履薄冰。秦老鬼的名头没有来历。要说来历的话,就是继承了姐姐那死去的师傅的名头罢了,和功法有关。” “秦宜宜,你这么好的资质,当初怎么不找个名门大派当靠山?”姜翊纮疑惑道。 秦宜宜不想说这方面的:“你以为仅仅是武者讲血脉,修真讲根骨么?前者还好,后者可就复杂多了。出身、家族、资质不说,看不透的人性才是致命的。要不是姐姐的师傅,姐姐恐怕早已经是一抔黄土了。不像你,有个好爸爸。” 说到后面,许是调侃姜翊纮,秦宜宜的语气不禁有些哀怨。 “我们父子俩朝不保夕的,有什么好羡慕的。那你现在能说说我爸的情况么?”姜翊纮这几天想知道姜伟的情况,都被秦宜宜拒绝回答了。 秦宜宜揶揄道:“姐姐只做好打手的角色,其他的一概不能透露。甚至连帮你躲过天道算计的溯源丹,除了溯源果之外的药引,全部都是采用了替代品,比如以姜晓霜体内的水滴寒魄替代了冰晶寒魄。你记住了,你什么都不知道的话,就能避免被天机算计!这也是你爸要我传达给你的。” 姜翊纮试探道:“那,老姜同志现在比我厉害?” 秦宜宜为了避免姜翊纮继续纠缠这个问题,索性道:“他一点都不厉害,要不是看在他拿命和姐姐做了交易的份上,姐姐随时要了他的命。” 听得姜翊纮一阵心惊胆战:“所以说,我猜的没错,你到底把我爸怎么了?” 秦宜宜一巴掌往姜翊纮的头上打了过去,嗔道:“你看看你,不经吓?好了,不逗你了。你爸没和姐姐做什么交易,否则姐姐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来给你当打手。而是因为他是……,好啊,你这坏小子,又想套我话!” 第九十二章 宫小宛的魔怔 秦宜宜暗道,差点被姜翊纮演戏给骗了。 许是恼了,秦宜宜随手起了一个结界,娇喝道:“看招!” “我去,你不讲武德!”姜翊纮来不及躲避,被正面击飞。 瞬间五脏六腑像移位一般。 秦宜宜诧异道:“刚刚姐姐可没怜惜你。肉身强度可以啊,都比得上黑阶武者的肉身强度了。你们父子俩都是什么变态啊。” 姜翊纮爬起来,凝聚出灵力甲覆盖全身,兴奋道:“不要留手,让我看看我的肉身极限在哪里。” 结界里,本应是秦宜宜陪练的,最终却是姜翊纮成了活靶子,被秦宜宜虐得体无完肤,根本不是切磋可言。 直到姜翊纮奄奄一息地举手投降:“不打了,不打了。我不是自虐狂!你就不能陪练一下吗?” “姐姐记仇得很!以后你休想套我话。”秦宜宜这才住手。 姜翊纮无力地瘫在地上,喘气道:“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很怕老姜同志。说明老姜同志至少也是你这个级别的,要么就是他找到了科学的方法替代了武力。” 姜翊纮更相信是后者。 秦宜宜不说话了,走过去替姜翊纮疗伤。 疗伤过程中,秦宜宜轻咦道:“你不但肉身强度变态,这恢复能力也变态啊!更变态的是你居然体法双修,却又可以毫无修为波动!” 姜翊纮体内的的生命之力是不会告诉秦宜宜的,包括太极阴阳鱼,九鬼噬仙阵,这些都是姜翊纮保命的底牌。 “要你管!”姜翊纮扭了扭脖子,感到酣畅淋漓,收拾了一下就起身返回角部大营。 秦宜宜看着姜翊纮离去的背影,说道:“但愿我是对的。” 说完,空气一阵扭曲波动,秦宜宜就原地不见了。 姜翊纮远远地一回头,无语道:“还是高手好啊,来无影去无踪。” 而姜翊纮为了保险起见,怕被人撞见他的秘密,只能是潜回住处。 歌宝给姜翊纮安排的住处无比宽敞,是一处独立的院落。 用歌宝的话说,就是姜总好歹是有头有脸的,不能太低调。 推开院落的大门,姜翊纮随意走进一间房间,推开门进去,掩上门。 而屋里早有不速之客,姜维凡的夫人宫小宛正端坐着,看着姜翊纮进来。 愣了一下,难道自己记错地方了?这处院落明明是自己独有的才是啊! 姜翊纮困惑地道歉道:“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边道歉还边后退。 “你没走错,这确实是你的房间!”宫小宛开口道。 姜翊纮站在原地无比的尴尬:“那,这是,夫人有事吗?” 宫小宛莲步轻移,挡住了姜翊纮的去路,温声道:“这么紧张干嘛?妾身又不会吃了你。” 说话间,宫小宛绕着姜翊纮走了两圈,甚至有几根青丝拂过姜翊纮的脸。 “像,太像了。世间竟有如此相像之人。”宫小宛情不自禁地伸出右手摩挲着姜翊纮的脸庞。 姜翊纮实在是莫名其妙,往后退了一步。 “你嫌弃妾身?”宫小宛欺身往前,脸凑近姜翊纮的脸,仔细端详着。 要不是对方是姜维凡的配偶,秦宜宜又解释过溯源丹有一味替代药引是姜晓霜体内的水滴寒魄,算是间接救了姜翊纮一命,姜翊纮早就一巴掌赏了过去。 “夫人,有事的话,可以到客厅谈谈。”姜翊纮冷声道。 宫小宛痴痴地盯着姜翊纮,轻启贝齿,说道:“不,就在这谈,让我好好看看你。云郎,这些年,你过得好吗?” 边说,左手也摸索上来,捧着姜翊纮的脸。 姜翊纮别过头,不断后退。 宫小宛不断逼近,眼睛起了雾:“你好狠心,抛下我们母女!你知道这十七年,我的内心是怎么煎熬过来的吗?我日日夜夜地诅咒你,怨恨你,可又忍不住地想你,爱你!” “那个,你认错人,走错房间了!你再逼近的话,我可喊人了!”姜翊纮局促不已。 宫小宛魔怔了般,丝毫听不进姜翊纮的话:“不,我没认错。这张脸,化成灰我也认得。那一年,我未婚先孕,为了你,我与宫家断绝了关系。可你好狠心呐,你这个负心郎!” 说完,一滴泪顺着宫小宛美艳的脸庞滑落。 “我今年才三十出头,还没谈过恋爱,哪来的女儿,你真的认错人了!”姜翊纮实在是受不了了,抓住宫小宛的两只手,低沉地警告着。 要不是确定自己和老爹是另一片星空的人,姜翊纮差点以为是不是姜伟年轻的时候犯了错误,被人找上门了。 因为姜伟年轻的时候和姜翊纮确实很像,程妈还一直说他们父子俩的基因传承得很到位呢。 “尘缘尽知多少,往昔忆尽,一花一天堂,一念一清净,盛世繁花,染红尘事。梦醒了无痕,夜夜莫断肠。”宫小宛轻吟着,回忆着。 “那一夜,你蒙着我的双眼,封闭了彼此的灵识,只为那绕指柔情。可为何事后你却没了踪影,从此杳无音信。” “我恨你!你走了,连着我的心都打碎了。要不是有了霜儿,我恨不得一死了之,让你往后余生活在痛苦中!” “云锡,可你这负心郎,终究是铁石心肠,连回来看一眼我们母女的勇气都没有么?” 宫小宛戚戚地诉说着,姜翊纮听得目瞪口呆,敢情宫小宛是未婚先孕,嫁给的姜维凡? 关键是,听起来姜晓霜还不是姜维凡的亲生女儿,而是一个叫云锡的? 姜翊纮此时只有一个念头:贵圈太乱了。都怪这张脸啊,初来乍到被阿曼追着打,现在还被认为是你的情夫,简直作孽啊。 “我警告你啊,我叫姜翊纮,不是你的云郎,你别乱来啊!”姜翊纮恶狠狠地解释道。 “云郎,云郎,我的云郎!”宫小宛的魔怔爆发了,双手挣开姜翊纮,搂着他疯狂地就要去亲 吻他的脸颊。 姜翊纮躲无可躲,突然指着宫小宛的背后,惊讶道:“姜晓霜,你怎么来了?” 宫小宛这才恢复一丝清明,下意识地回头看。 殊不知这是姜翊纮的兵不厌诈,趁着这个间隙摆脱了宫小宛,逃出了房间,一鼓作气跑出了院落。 本身他回来的时候衣服已经破损,这下子衣衫不整得已经是狼狈不堪:“疯子,幸好没被人撞见!” 恰好贞莎和歌宝要把方案拿过去给姜翊纮看,撞了个正着。 贞莎喊住了姜翊纮:“站住!” “贞莎姐姐,歌宝,你们好啊。”姜翊纮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却又不得不调转方向,害怕贞莎他们撞见宫小宛。 贞莎怀疑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的事?什么幸好没人撞见?” “没有,没有。歌宝,有什么事情?”姜翊纮顾左右而言他。 “我们打算今天落实几个方案,第一批的成品总共包含三款限量以及两款通用款,上面有防伪标识,避免被人过早地抄袭。另外,姜总你教的一些特殊的纺织技术我们会严格做好产权保护,防止泄露。这是草稿,想让姜总过过目。”歌宝递过一叠资料。 姜翊纮唰唰唰地翻看了一会,直接合上:“那我说几点意见,精髓是四个字——‘饥饿营销’,这点歌宝你自己去琢磨。第一批成品之后,每年仅推出两款限量,且永不返场;拥有限量的人成为一星会员,最高级是五星,此外还推出两百张超级会员卡。超级会员卡用来笼络上流人士的人脉,不限制于图腾部落。要让超级会员成为身份的象征,有价无市。” 歌宝两眼冒光,这些点子他怎么就没想到呢:“姜总,你简直就是商业天才。这么说的话,咱们的总店就按照会员制来划分,第二层必须是会员才能进入,第三层则是超级会员才能进入。至于姜总说的饥饿营销,我这回去后就认真琢磨琢磨。” 姜翊纮见歌宝非常上道,简直是让自己不要太舒服:“形象代言这一块,回头让贞莎姐姐做第一届的代言人,由我亲自画像宣传。你务必做好前期的宣传公作。” 害怕撞见宫小宛,姜翊纮急匆匆道:“如果没什么事的话,那就回去。” 贞莎点头道:“还是过去你屋里谈。” “别别别,回头我找你们。”姜翊纮局促不已。 贞莎嗅了嗅,像捉到了姜翊纮的小辫子,不开心了:“你身上的香味是怎么回事?好啊,我们在辛辛苦苦策划,你倒是逍遥快活!” 歌宝善解人意地插嘴道:“男人嘛,风流一点没关系的。” 姜翊纮不知道怎么解释,好像解释就是掩饰:“拜托,我还是纯情小处男。” 这话说得贞莎一阵恶寒,却又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就在这个事情要掩盖过去的时候,不远处院落的大门打开了。 宫小宛走了出来。 虽然衣衫整齐,可明显妆容是花了之后补上的。 最致命的是,宫小宛朝着姜翊纮走了过来。 终究没有说什么,而是擦肩而过,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 可当宫小宛身上的香味被贞莎捕捉到的时候,贞莎怒道:“姜翊纮,你这王八蛋!” “贞莎,我真的没做什么!”姜翊纮不知道怎么解释,朝着相反的方向直接逃窜。 宫小宛远远回头看着姜翊纮的狼狈样,眼神里有着别样的意味。 然后头也不回地往住处去了。 留下贞莎气的发颤,没来由地想宰了姜翊纮,连带着把宫小宛也拉入了她的黑名单。 第九十三章 首战 姜翊纮无处可去,漫无目的地逛了逛市井,最后在一个小茶坊前喊了点小吃,一个人在那无聊消遣。 “能够辟谷也不是一件好事啊,至少少了美食乐趣。不过,这里的衣食住行,真的太粗糙了。”姜翊纮感叹道。 忽然,姜翊纮警觉了起来,有种被人盯上的感觉。 从带在身上掩饰身份的碎银中捡出一小颗,丢在桌子上,姜翊纮起身往巷子里走。 “是那个姜晓霜的暗卫姜穆在跟着你。”耳边传来秦宜宜的声音。 姜翊纮不见其人,知道秦宜宜就在他附近:“又是他!他好好的不当好他的暗卫角色,跟踪我干嘛?之前一而再再而三地拿捏我,真当我是软柿子么?” “鬼知道,也许是撞见了宫小宛从你院落里出来。这人迟早是个祸患,要不要姐姐帮你解决掉他?”秦宜宜调侃道。 “不用,我自己解决。既然他总是喜欢搞我,是时候搞回他了。回头你帮我处理痕迹就行了。”姜翊纮边说边往偏僻处走。 “也好,暗卫都是不入部籍的,倒是可以放心让你练手。你要是不行的话就告诉我一声。”秦宜宜的声音再次进入姜翊纮耳中。 姜翊纮心道秦宜宜这些活了几千年的人,心思倒是缜密,什么事情都考虑周到了。 走到最后,眼见没有了人烟,姜翊纮这才停住了脚步,说道:“姜穆,跟够了吗?” “没想到你没了修为,还挺警觉的。”跟踪人的果然是姜穆。 姜翊纮做起了热身运动,关节噼里啪啦响,丝毫没有第一次被姜穆羞辱时候般的卑微与绝望:“说,你跟踪我作什么?” 姜穆面无表情,说道:“夫人与小姐身份尊崇,你始终没有摆对一条狗的位置,所以我来帮你摆正摆正。” 姜翊纮冷笑道:“身份地位?好像我还是不少上部的客卿长老呢,比你一个入不了部籍的看门犬高贵多了。来来回回又是那一套说辞,你不烦我都烦了。都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撇开之前几次不说,这次你又来惹我,那就手底见真章。” 姜穆鄙夷地说道:“可笑。你真以为你认识了几个人,他们就真的当你是兄弟了?” 姜翊纮的热身运动到了末尾:“当不当兄弟我不知道,但是今天你跑不了是事实。” 姜穆是黑阶武者,比姜翊纮的紫阶整整高了两个大境界。 其实姜翊纮心里既期待又忐忑,他是元婴九层、紫阶九转,理论上越级挑战不会存在失误。 但是由于时间短促,姜翊纮没有称心的法宝、武器,如果姜穆有法宝的话,这就是一个未知数。 姜穆忽然间大笑了起来:“你似乎忘了,你已经脱离了巴塔上部的部籍,没人会知道你死在哪里了。这样也好,明年今日就是你的忌日。” “我看未必。”姜翊纮瞬间灵力甲覆盖全身,暗夜之刃同时凝聚,朝着姜穆先发制人。 姜穆瞳仁中姜翊纮的身影一闪而至,下一刻,姜穆只觉自己坠入了冰窖般,灵魂都感到颤栗。 武者注重的是炼体,魂识反而是薄弱环节,因此姜翊纮不给姜穆任何近身搏斗的机会,一拳虚击,以自身强大的灵识纠缠逼迫对手展开灵识之战。 “看着我!”姜翊纮喝道。 姜穆果然上当,匆忙间毫无还手之力,被姜翊纮的暗夜之刃趁虚而入,识海破碎,灵魂重创。 “怎么可能,你不是被鸦九废了吗?”姜穆整个人萎靡不堪,像霜打的茄子般。 姜翊纮根本就不废话,一拳对准姜穆的心脏处轰击而下。 姜穆感到了死亡的逼近,双目惊恐地盯着姜翊纮,气息消散。 直到死,姜穆都没能解开他的疑惑,双眼圆睁,死不瞑目。 “能用拳头解决的,就不该话太多,更不该轻敌。还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弱。”姜翊纮对着姜穆的尸体说道,“没想到这就结束了,比想象中还要简单。” “如此看来,武者的灵识真的是短板。这次对上的如果是分神期修真者,不给近身的情况下,只怕不好纠缠。”姜翊纮自我总结道。 首战告捷,没有太多的花絮和波折。 这是姜翊纮第一次实打实地用武力解决问题,没有想象中的鏖战,甚至都没动用底牌。 整个过程一气呵成,不拖泥带水。 秦宜宜的身形显露出来,依旧是一袭白衣,一张假面:“要不是亲眼所见,谁能想到一个外表没有修为波动的人,竟然发起越阶挑战,还毫无意外地胜出了。” “侥幸而已,是他轻敌了。”姜翊纮看着秦宜宜,认真地说道。 “你看着我干什么?”秦宜宜出声道。 姜翊纮说道:“你不是同意你善后吗?这里就交给你了。” “喂喂喂,就你这态度吗?”秦宜宜不爽道。 姜翊纮笑道:“秦阿姨,我不想努力了,以后打手的工作还是交给你。” “你叫谁阿姨呢?我呸!”秦宜宜嘴上争着,手里可没闲着,毁尸灭迹的事情对于散修来说简直是轻车熟路。 姜翊纮遗憾道:“明明是姜晓霜的常年暗卫,以为这次能捡个便宜,没想到竟然一个值钱的法宝都不带,害我白高兴一场。” “就算他带了值钱货,你敢用吗?”秦宜宜收起姜穆身上的钱财,不忘怼姜翊纮一句。 姜翊纮一阵无语,故意嘲笑道:“你们做散修的,真的是勤俭节约啊,这点小钱都不放过。” 秦宜宜顿住了动作,盯着姜翊纮。 “干嘛?活了几千年,还这么玻璃心?”姜翊纮觉得玩笑开过了头。 要不是姜伟,秦宜宜早就揍死姜翊纮了:“你觉得很好笑吗?未经他人苦,莫笑他人话。你要是经历过乞讨、跪求,被人围劫只为杀人夺宝,就知道在这个残酷的世界活着是多么不容易的一件事。不是谁都能有你这样的好运气的,修炼之路是很残忍的。能高贵的话,谁愿意卑微,明白吗?” 姜翊纮意识到自己可能是戳中了秦宜宜不堪的过往,他能想象秦宜宜作为散修,未成名之前不但要忧虑修炼资源,还要时时刻刻提防生命安危。 “那个,对,对不住啊。我就是嘴贱,没有恶意的。”姜翊纮道歉道。 秦宜宜没有沉浸过往,刚刚只是因为被姜伟使唤,又遭姜翊纮嘲讽,才想起了散修的心酸。 “以后不许叫阿姨,姐姐虽然年纪大,但是心态年轻,如花似玉。你叫着声阿姨,多瘆人。”秦宜宜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是是是,不会有下次了。虽然秦姐姐带着假面,但依旧阻挡不住你的如花似玉。”姜翊纮陪笑道。 末了还不忘用自己听得见的声音嘀咕道:“似玉不似玉不知道,我想最主要是如花。” 秦宜宜明知道姜翊纮狗嘴吐不出象牙,可终究没再去计较什么,她只想等到姜伟早日争夺主动权成功,真的能够帮到她早日渡劫成功。 临盘上部。 祁阳殿内,有两人正在对弈。 坐在主座的是一个中年模样的儒士,对座的则是部落联盟左护法鸦九。 那儒士与陆孤的模样有几分相似,赫然就是临盘上部上一任族长、先知,部落联盟的武者泰斗陆瞻。 “你要输了!”陆瞻右手执一子,淡淡然道。 鸦九欲言又止,叹气道:“对弈的输赢,也就影响一局之间,余大可一笑置之。奈何未来未定,余心里的疑惑解不开,甚感困顿。” 陆瞻执子的手指着鸦九,又回指了自己,说道:“今日你我本是执棋者,但在天地这盘棋上,你我皆棋子。” 说完,落子。 鸦九叹了口气:“观这你我对弈之棋,余是劣势,虽然看起来输赢未定,实则败象环生,无力回天。余即使费力挣扎,终究还是输定。这输定之局,又何苦挣扎。” 何曾想到,鸦九堂堂虹阶武者,别人眼中不可攀的高峰,竟然有这么消极的一面。 陆瞻目光深邃,说道:“棋盘对弈,乃是死物。你我既然是受命之人,这未来瞬息万变,正因你我皆是棋子,若是奋力一搏,未尝不能扭转乾坤。” 鸦九忍不住问道:“秦老鬼都能横插一手,恐怕另有背后之人指点,否则天机屏蔽之下,她如此大费周章,岂不是令人费解?” 陆瞻见鸦九着相,指点道:“这个秘密既然是口口相传,就注定是一场孤独的等候。九十九上部,九十九神树,偏偏就选中你我寥寥数人,你可知为何?” 鸦九摇头。 陆瞻道:“白须公、辛超、巴旦木与吾在明,你在暗,还有牵涉其中的未知情之人,就是为了求仙路。尽管东大陆各大势力的依仗都不一样,但大家各凭本事。图腾部落的未来,只能是祖地再现。” 鸦九还是摇头:“余不明白,还请您明讲。” 陆瞻没有快速回应,而是又下了一子,示意道:“轮到你了。” 鸦九心不在焉地随意落子。 陆瞻道:“对弈的雅称,有人称之为烂柯,有人称之为坐稳,即是要运筹帷幄,运神凝思时喜怒不行于色。” 第九十四章 陆瞻揭秘 许是认为鸦九着相了,陆瞻终究还是浅显直白地替他解惑。 “罢了。也不知要追溯到多久了,也许是一万年,也许是十万年。武者、修真者已经没人返祖成功,也没人飞升成功。武者一途,更是艰难。所有武者皆怀疑祖地已然不在。” “世人皆传言修真才是王道,混乱滋生,以此欲亡我武者一途。甚至传闻有不少仙人借魂下界只为逃生,他们为了生存,便打起了祖地的主意。祖地没有来人,因此武者宗派、世家均四分五裂,差点灭种。” “五千年前,有一人不知从何而来,力挽狂澜,告诫所有人求仙路已断,成仙之时便是陨仙之日,唯有祖地才是安全的。” “整个东大陆被他以一己之力掀起腥风血雨,那些下界久远的仙人之魂都被他震慑,逼得他们立下协议,不得公然侵犯武者的栖息地。后来他选择了图腾部落,且迁来了几乎仅存的武者集中在图腾部落休养生息。后来那人打破大陆壁障,传言他毅然前往中大陆。” “也是那时候开始,九十九神树对应九十九先知,先知可以沟通神树。神树有灵,会自主选择。” “神树告知个别先知,九十九上部,九十九神树,不需奉那人为主,不许记那人名讳,只需静待两千五百年后手持路引之人到来。” “可空等了两千五百年,知道内情的先知大部分没能突破,大限到来,将这个秘密带走了。自那之后,神树再也没有给出任何指示,仅仅成了图腾部落的象征。” “尔后又是两千五百年,等待太久了,久到大家都当那个人是传说了。终究知道这个秘密的人所剩无几。辛超、白须公他们当年是何等叱咤风云之人,后来突然就修为倒退,而且辛超再也没有露面,此事我也是前不久才得到解惑。” “吾不敢妄断天机,怕受到神罚,这个秘密就再也没人知道了。你我二人,都是这个秘密口口相传的受令者,为了这个秘密,吾等可以向死而生。可吾等都不如白须公他们,吾等只知守住秘密,却没有勇气去面对。” “巴塔上部的先知与吾沟通过,神树对姜翊纮有亲近之意。因此,吾将此告知于你。就在你决定不破不立废了姜翊纮,改变未来走向之时,实则让未来朝着五千年前的方向靠拢。两千五百年前没有来人,两千五百年后姜翊纮没有手持路引,本就错开了箴言,是大好的蒙蔽天机之机,是最大的变数。” “姜翊纮丹田被废当天,辛达、白须公、巴旦木与吾发生了共鸣,至此,吾方始知,他们也是被神树选中告知秘密之人。这也就难怪为何辛达、白须公当年天纵之资,却甘于隐居,白须公甚至放弃了千朵上部原址,举族搬迁。” “他们是为了武者,为了祖地,甘愿成为牺牲者。吾等不是孤军奋战,尚有并肩作战之人。那天之后,吾算了一卦,发现变数消散,荡然无存。” “吾用了今年沟通神树的唯一机会,神树告知吾,未来已来,静心等待。且神树告知吾,九十九上部中,仅存你我与白须公、巴旦木、辛达是知情人,当并肩前行,同舟共济。” 鸦九认认真真地听着陆瞻的述说,内心掀起了惊涛骇浪。 鸦九是他祖辈口口相传的箴言守密者,可惜他不是神树选中的先知,无法知道来龙去脉、前因后果。 要不是陆瞻与鸦九的祖辈认识且互通,鸦九永远都无法实践那个人的箴言。 陆瞻是个不怕输的人,所以他一直都在隐忍,孤军奋战,静候箴言的实现。 直到陆瞻找来了鸦九,确认了鸦九也是秘密口口相传之人,两人才有了交集。 “您也遭了神罚?”鸦九紧张地关心道。 毕竟,刚刚陆瞻说他和神树沟通,且算过天机。 谁料陆瞻摇了摇头:“没有。说明姜翊纮被废之后,已经不在天机的防范之中。” “此是为何?”鸦九不懂神树沟通,只能作问。 陆瞻说出了他的见解:“巴旦木与吾说过,姜翊纮是武法双修之人。” 鸦九目瞪口呆,惊呼道:“自古武法双修者,无法突破桎梏,此乃共识。他竟然武法双修,又没有手持路引,岂不是说他并非箴言所言之人?” 言下之意,姜翊纮武法双修注定是无法突破元婴期及紫阶境界的,就算自己不废了他,他也无法成长到可以肩负找到祖地使命的高度的。 鸦九瞬间颓然。 手中的棋子落地。 滚动到角落里。 陆瞻微微笑道:“非也。手持路引,既是一种保护,又要受天机算计。说不定两千多年前手持路引之人已经陨落,因此吾等才没有等到。种种不可能加诸一身,会让那些蛰伏于大势力中的老不死们争相卜卦,算尽天机。吾等不破不立,毁他丹田气海,经此一事,此乃姜翊纮的气运,也是吾等之幸事。他已经跳出算计外,不在天机中。” 那些窥探天机之人,既然算到了姜翊纮已经是废物一个,断然不会愿意浪费修为继续往后演算。 因此,即便姜翊纮不是那人箴言中的人,神树既然亲近,说明他流淌着古老的血脉,他也会是走上这条路的人。 而白须公、辛超、巴旦木他们无意中的各自卜算,以及九十九神树的神秘力量相结合,竟演算到了偷天换日的惊人推测。 天地这盘棋,秦老鬼这样的人介入,既然沾染了因果,便是局中人,盘中子。 愈说,陆瞻脸上的笑意愈盛。 鸦九问道:“所以,您让余针对于他,实则是铤而走险,将其转明为暗。可您有没有想过,假若当初姜翊纮一蹶不振,岂不是误了大事?” “吾相信他。”陆瞻说道,“巴旦木曾与吾说过,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此乃神树预言。吾参透了许久,才想出如此瞒天过海之法。” 鸦九实在想不明白:“也就是说,以往那些武法双修之人,也是各大势力在尝试突破,甚至是那些下界仙人之魂尝试轮回之法?” 陆瞻否定道:“彼岸花开,彼岸花落,世间不会有两朵相同的花。既然求仙路已断,祖地亦关闭,终究有一天,吾等愿追随祖上遗训,逆天而行,前往陨仙之地探个究竟。” “难怪了,难怪了。难怪那天剑芒追命而来,青红斧芒狙而击之,说明这件事已经达到了平衡点,不会再有人愿意沾染因果。这就是变数。”鸦九站了起来,意气风发,认真地说道,“余愿为武者谋、为苍生谋,向死而生,死而后已!” 一时间,活了这么久的两人竟然有种回到少年热血的那种感觉。 “在此之前,吾等还有一件大事要戮力而行。有熊秘境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要开启,等了五千年,开启了近二十次,终于等来了这个时机。可惜巴旦木修为尚浅。”陆瞻稍顿一会之后,又说道,“届时,白须公、辛超他们会暂时解开自我封印,与你我合力强行打开一条通道裂缝,将姜翊纮送进去。” 鸦九因为不是先知,有诸多不明:“九陂上部的名额可以给他一个,您为何还要如此大费周章?” 可是,鸦九一说完,自己就反应了过来:“明白了。有熊秘境是独属于他的路,其他人都是抢行者。从另外的地方进去,可以避免他遭遇进去里面的各大参与势力的人。” 鸦九不得不佩服陆瞻,步步为营,演算能力强悍如斯。 “能不能得到造化,就看他自己了。”陆瞻说道。 全赖这些前仆后继的牺牲者,姜翊纮在东大陆各大势力的眼中,已经是废物一个,不堪一提。 道险且艰,唯有不断求索,才能逆天而行。 鸦九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揭开了他想得知的秘辛,终于对自己的使命有了更深的认识。 于是,鸦九再看刚刚的弈棋,只觉棋局的生死,也不是并无生路:“好一盘棋。如果注定是一盘稳输的棋,改变不了棋局,那就想办法遮住棋盘,大家各凭本事,下一盘盲棋。” 陆瞻欣慰地看着鸦九。 没错,鸦九悟了。 姜翊纮就是那颗被鸦九亲自掉在地上的棋,不会有人再去关注。 与陆瞻走出祁阳殿,鸦九没有立刻告辞,而是又并肩走着,聊了许久家常。 在长廊拐角处,鸦九看到陆孤迎面走来。 鸦九主动打招呼道:“陆大首领,黄金通票安抚下民之事进展可还顺利?” 见陆瞻也在,陆孤没想到鸦九在这,便作了作揖:“不劳左护法挂记。” 语气不咸不淡。 鸦九知道陆孤因为姜翊纮的事而不待见自己,便主动告辞离去。 等到鸦九离去,陆孤问道:“父亲,他来作甚?” 陆瞻意味深长道:“陆孤,有时候花非花,雾非雾,因果循环,要有大局观,不能只看其中一点。在某个节点,一件事是坏的,但是在整个时间链条来说,它可能是起积极推动做用的。” 陆孤对于父亲一向是惟命是从的,他知道父亲这样说是在提点他。 点了点头,陆孤也就不再纠结这个话题。 陆瞻也就不再多说。 “对了,有熊秘境即将开启,父亲认为今年咱们临盘上部还是不参与吗?”陆孤有些困惑,临盘上部整体实力上游,明明有问鼎联盟权力中心的资格,陆瞻却一直都是不允许。 陆瞻看了看陆孤,又看着远处,没有回答。 陆孤顺着陆瞻的方向看去,黑压压的一片,俨然是暴风雨来临的前夕。 就如同现如今的局势。 陆孤知道父亲已经回答了。 这就是父与子之间的默契。 第九十五章 本命法宝玄仁尺 时间如白驹过隙。 眨眼几天过去了。 姜翊纮懒洋洋地睡了个午觉,习惯性地拿起手机,发现已经连续几天没有收到姜伟的讯息了。 翻身起来,推开房门,看见别院院落里有个婢女在打理着花花草草。 一听见开门声,婢女赶紧停下手中的活,拘谨不已:“姜总好。” 姜翊纮一愣,这人好生面熟。 “阿彩,你弄好了庭院就进来帮忙,这里还要挂一幅画。”都护府的阿芝在里屋喊道。 姜翊纮一拍脑袋:“噢,我想起来了,你是之前歌宝府邸的那个婢女。对?” 阿彩惶恐地回道:“对的。姜总。” “哎,我说你不用吓成这样?我又不会吃人。”姜翊纮十分无奈。 自从被宫小宛强入院落之后,姜翊纮前天就随口提了一下,说要把都护府的人搞几个过来守着,结果阿力库安排了这么胆小的过来? 殊不知姜翊纮还真冤枉阿力库了。都护府是不设仆从的,原先由吕的将军府里倒是有不少婢女,可姜翊纮毕竟没多少交集,也没怎么住过,唯独有交集的就这两个。 两人平日里是很醒目的,否则阿力库就不会安排过来了。 阿芝见阿彩许久不应,便走了出来,见姜翊纮也在:“啊?姜总,您醒啦?这个,我们是刚过来的,见您在午睡,顺便收拾收拾。” 阿芝在望鄙听过不少姜翊纮的治军传闻,打心里崇拜他得很,倒是没有那么拘谨。 “房间不用怎么弄,主要是你们要醒目点,给我看住院落,别被闲杂人等随意进来。”姜翊纮自从上次之后,还加强了外院的守卫,至少能防君子。 而这两位婢女就是用来防小人的。 阿芝想起阿力库的叮嘱,问道:“姜总,您饿了吗?要不要奴婢去弄点吃的?” 姜翊纮想着既然自己是普通人一个,自然要演戏演足了:“好啊,正好肚子饿了。” 阿芝开心地招呼阿彩一起去厨房捣鼓,姜翊纮则是在院落百无聊赖。 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自己弄点自己喜欢的菜。 姜翊纮走到厨房,探了探头,出声道:“那个,我自己来做。” “姜总,是不是奴婢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阿芝壮着胆问道。 姜翊纮怕她们误会,索性摊开了讲:“你们做的不合我胃口。这次你们先给我打下手,以后就照着依葫芦画瓢。” 一看厨房里基本没有佐料,连肉都是水煮,姜翊纮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想了想,姜翊纮让阿彩拿来纸和笔,画了一些佐料的原料形状,还将色香味的特性都讲了一遍。 阿芝她们不知道姜翊纮明明是要下厨,突然要这些东西是何用意。 听得也是一顿糊涂,好在基本上姜翊纮描述和画出来的东西她们有部分见过。 即便没有见过,也有效果能替代的。 姜翊纮这才解释道说这些都是用来炒菜用的,替代品的话必须要是无毒无害的才行。 “啊?姜总,吃个饭这么麻烦么?”阿芝嘀咕道。 姜翊纮知道她们都是贫苦人家的女儿,平日里有得吃饱就知足了,哪里会太过追求奢侈。 不过她们并不是卖身为婢,而是属于合同雇佣的方式,还受过专门的衣食住行的培训。 “你们找不齐的和我说一声,回头我让别人搜寻过来。”姜翊纮留下一句话就离开了厨房。 在房间里简单吸收者匿珠的能量修炼了一下,聊胜于无。 然后寻思着接下来如果要突破元婴期的话,估计会引来小规模的天劫,姜翊纮开始想着得炼制一件称心的法宝了。 干脆躺床上瘫着。 心思一动,姜翊纮打算将巨尺拿出来仔细研究一番。 许是今天懒洋洋的,他不想动,于是灵识延伸到床底,孰料灵识竟然石沉大海般没有感应到巨尺的存在。 难道巨尺不见了? “不是,感应不到?早知道就存放在灵戒里了。”姜翊纮吓了一跳,以为屋里进贼了。 翻身下床,姜翊纮拉出一个布袋,一应物品俱全。 巨尺好端端地并没丢失。 “奇怪了。”姜翊纮神经兮兮地嘀咕着,“莫非这巨尺可以躲避灵识查看?” 试验了一下,灵识在接触到巨尺的时候,直接‘拐弯’了,或者说被巨尺被‘屏蔽’了,如果不靠肉眼,只靠灵识的话,压根就没法查看。 “咦,奇怪,这种感觉就像是雷达探测器的信号被篡改了一样。”姜翊纮像发现了新大陆,将巨尺放到椅子上。 再灵识查探椅子,发现椅子被巨尺一并‘挡住’了,灵识的查探者没有任何的不适或者觉得异常。 “我就说嘛,这东西看起来这么古董,怎么会是个鸡肋。有了它,就等于拥有了灵识屏蔽 器,可以阻止别人灵识查探的同时还不会露出破绽!”姜翊纮欣喜不已,“想着法宝,法宝不就在眼前么?这次真的差点走宝了。者匿大陆的事物,当真不能用寻常眼光来看待。” 姜翊纮滴了一滴精血在巨尺之上,精血被吸收了。 古朴的巨尺一阵流光晃过,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 又滴了一滴,依旧是流光流动巨尺全身,归于平静。 “剧本千万不要这样,真不知道怎么炼制法宝啊。《虚空诀》里就说要和法宝心意相通,可怎么心意相通并没有说啊?”姜翊纮苦恼不已。 就在姜翊纮以为精血没用的时候,紫府中太极阴阳鱼的图腾之力沸腾了起来,似乎要冲体而出。 “血脉之力?”姜翊纮迟疑了一下,打了个结界,祭出太极阴阳鱼。 太极阴阳鱼一出来,巨尺产生了共鸣,嗡嗡嗡地动了。 接着,图腾之力从太极阴阳鱼中分离出来,笼罩着巨尺。 两者通过姜翊纮的精血产生了联系,巨尺没有抗拒地与图腾之力融合在一起,仿佛它们阔别重逢般,归于太极阴阳鱼。 太极阴阳鱼入体。 沧桑、质朴、古老的气息充斥整个紫府,姜翊纮脑海中浮现出三个字:玄仁尺。 就在姜翊纮以为会有玄仁尺的具体功能介绍时,信息戛然而止。 “我去!我管你什么尺,阿猫阿狗尺都行,你倒是告诉我使用说明书和效用情况啊。”姜翊纮骂骂咧咧地将心神退出紫府,一副咬牙切齿的样子。 连品阶都没有的玄仁尺就这么莫名其妙地融合了,姜翊纮感觉欲哭无泪。 因为本命法宝只能炼化一件,一旦炼化了本命法宝,其他的法宝都只能是心神相通,做不了本命法宝。 “这丑不拉几的玄仁尺,除了能屏蔽灵识查看,还有个卵用。”姜翊纮后悔刚刚一时的冲动与无知。 不过后悔也没用。 “权当安慰自己了。好歹这玩意看起来大有来头,只能等以后机缘巧合发掘其他功能了。再说了,隐匿踪影、躲避灵识查探未尝不是一个保命手段。” 心念一动,玄仁尺可以由虚化实,又可以由实化虚。 这就是伴随他一生的本命法宝。 姜翊纮收了简单的结界,想着试试看能不能躲避秦宜宜的灵识查探。 “救命!” 给秦宜宜发了个灵羽求救的讯息,姜翊纮祭出玄仁尺,就在床底下静候。 须臾,秦宜宜便出现在了房间里。 没有发现打斗的痕迹,秦宜宜将灵识遍布整个房间,都没发现姜翊纮的踪影。 于是秦宜宜只好到其他地方搜寻。 “合体期巅峰人物的灵识都查看不到我的存在?”姜翊纮心里无比震撼。 然而就在姜翊纮准备解除隐匿时,秦宜宜又回来了。 姜翊纮心里一跳:不是?去而复返几个意思?难道发现了破绽。 秦宜宜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刚刚就在附近,收到灵羽求救信息的时候立马就过来了,可姜翊纮的踪影全无。 关键是屋内还没法力波动的痕迹,而且姜翊纮既然能发讯息求救,说明也不是立马会被杀害的那种情况。 “这么不知不觉,难道有老家伙来过?”秦宜宜觉得连个人都没看住,实在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又重新搜寻了一遍屋里,没有任何的异常。 秦宜宜又走了。 “刚刚秦宜宜要是趴下来用肉眼查看一下床底,就能发现我了。看来不能过分依赖灵识,有时候眼见为实,以后要留个心眼了。”姜翊纮嘘了一口气,确定玄仁尺确实可以躲避灵识查探,倒也是个宝贝。 “估计有些阵法也可以起到这个功效,只是没有这么方便而已。”姜翊纮收了玄仁尺,从床底下爬出来。 ‘吱呀’的一声,门被打开了。 “还有完没完啊。”姜翊纮以为是秦宜宜又回来了。 “姜、姜总,你怎么从床底爬出来啊?”却原来是阿芝她们采购了姜翊纮要的东西,准备过来叫他,见门关着,便打开看看他在不在屋内。 姜翊纮有点尴尬,咳了一声,道:“以后开门之前要先敲门,知道不?” “奴婢知道了。”阿芝行了个万福,应道。 “别奴婢不奴婢的,众生平等哈。用‘我’字就行了。”姜翊纮一点都不等级迷信,也不想搞那套高低之分。 阿芝看姜翊纮没有脾气,笑道:“奴婢不敢。” “算了算了,对牛弹琴了。”姜翊纮也不勉强,过分强调人人平等她们也不会懂,反而会惴惴不安。 看到阿芝手中的篮子,姜翊纮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去:“你们俩可以啊,这么快就找来材料了。走,我们去厨房。” 第九十六章 厨子 三个人在厨房里乒乒乓乓,忙得不亦乐乎。 可是餐桌上就没这么和谐了。 “你们俩干嘛呢,愣那干嘛?过来坐下一起吃啊。”姜翊纮看着六个色香味俱全的菜,对两个婢女说道。 阿芝依命坐下了,朝阿彩使了使眼色。 两人都坐下了,可就是不动筷。 虽然她们闻着菜好香,刚刚在厨房的时候就已经感到肚子咕咕叫了,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做法,谁知道吃了之后会不会中毒。 尤其其中有几样‘配料’属于野生药物,切菜的时候她们眼睛都辣红了,试着偷偷放嘴里尝了一下,差点没让她们呛死。 刚刚炒菜的时候呛得她们直掉泪,她们搞不懂姜总为什么要拿来做菜。 “姜总,还是不吃了?奴婢重新煮一桌饭菜上来。”阿芝壮着胆量提议道。 就在她们踯躅犹豫时,秦宜宜回来了。 见姜翊纮好端端地坐在那,老神自在的,秦宜宜气不打一处来:“我好生找你,你没事也不告诉我一声?” 姜翊纮这才想起恶作剧之后忘了告诉秦宜宜了,只好硬着头皮道:“被陌生人抓走了,然后我凭着聪明才智跑回来了。” 秦宜宜拉过一张凳子,围着坐了下来,没理会姜翊纮,而是问阿芝道:“你们最后一次见姜翊纮是什么时候?” 两人不明就里,为难地看着姜翊纮。 姜翊纮左手挡着脸,摸了摸眉毛,示意她们撒谎。 “要是敢撒谎的话,我就先挖掉你们的眼珠子,再把你们的脸给毁了。”秦宜宜带着假面,这话说得一副凶神恶煞,阿芝她们两个婢女怎么扛得住。 好在她们受过专业训练,没有被唬住,阿芝支支吾吾地回道:“奴婢忘了。” “很好。如果你们失去这份工作的话,家里应该会很开心。”秦宜宜说着反话,拿捏着她们的弱点。 果然,阿芝她们二人听了之后,脸色苍白。 她们不是卖身为奴,而是签了合同,并不是家里多疼惜她们。 相反,家里就是因为要她们挣钱回去,所以才没有签卖身契,这样就能源源不断地榨取她们的价值,等到合同期满,就能卖个好身价。 姜翊纮不想为难她们,说道:“消消气,我真的是被困在了某个空间,后面才出来的。来,尝尝我做的菜,当作是对你的补偿。” 他才不会告诉秦宜宜,他可以躲避灵识查看。 秦宜宜将信将疑,见姜翊纮没有人身安危,也就作罢。 “这菜确实很独特,挺香的,你做的?”秦宜宜问道。 姜翊纮狗腿子般,只想快点掩饰过去刚刚的尴尬,亲自给秦宜宜备了碗筷:“虽然你辟谷了,但是口福还是要有的嘛。怀念怀念还没辟谷之前的日子,是多么美好。” “你不会想毒死我?”秦宜宜见他献殷勤,非奸即盗。 姜翊纮一脸正气:“毒也毒不死你这合体期的前辈?” “啊?”阿芝一听,眼前的竟然是合体期修士,传说中的存在。 俩人如坐针毡,局促不安。 秦宜宜想着也无聊,就随手夹了往嘴里塞。 没想到这一吃,秦宜宜‘啪’的一声放下筷子:“好啊,你翅膀硬了,真的是要毒死我!” 阿彩都快哭了:“姜总,奴婢做错什么了,您要毒死奴婢们?” 连合体期的传说人物都这样说了,这菜铁定是有毒。 虽然她俩都有白阶二转的修为,可这点修为卑微得不得了。 “你们不吃我吃。”姜翊纮一阵无语,自顾自吃了起来,边吃还边唧着嘴,“唔,这个是香辣的,那个勉强算是麻辣味的,好吃。可惜没有蒜蓉,只能用了替代品。” 秦宜宜刚刚没有防备,咬到了一颗红色的小指头那么大的东西,只觉得刚咬完的第一口,喉咙就感觉不是自己的,仿佛充满火焰一样,好像能喷出火来。 见姜翊纮吃的津津有味,细细一品,好像刚刚的味道确实是回味无穷。 “莫非几千年不怎么口腹之欲,现在的菜都是这样的了?”秦宜宜略显尴尬,即便里面有毒,确实也毒不死自己。 姜翊纮摇了摇头:“非也。而是这边的衣食住行太粗糙了,缺乏创新,缺乏想象力。你刚刚吃的那个辣的是伴味的,姑且叫它辣椒。” 秦宜宜尝试着又夹了一口菜,放嘴里细嚼慢咽:“确实香,而且还很独特,好吃。” 不一会,大半盘菜都被吃掉了。 阿芝也心动了,拿起筷子夹了块肉,闭着眼睛皱着眉头地张开嘴。 她立马感到有一股陌生的逼人的味道像一堆熊熊烈火,直逼喉咙,刺激着她的舌根,又犹如千万只非常细小的蚂蚁在啃食着嘴唇的每一个细胞,仿佛嘴唇在不断的变大变肿。 接着辣的面红耳赤,辣的眼泪也流出来了,呛得她连喝了几口水。 那股味道真是无法形容。 阿彩吓了一跳,缩了缩脖子。 等吃完这块肉,阿芝两眼放光:“姜总,太好吃了?您怎么想出来的,太绝了。阿彩,你也尝尝。” 等阿彩加入品尝,菜已经没了一半。 到得后来,秦宜宜还不顾形象地将两盘菜挪到面前,护食起来。 四个人也算是吃饱饭足。 “没想到你真的是鬼点子特别多。要是当初认识你,我可能就开酒楼去了,还做什么散修。”秦宜宜叹道。 姜翊纮认同道:“所以,很多人都是追求至高无上的修为和权力,却忘了去享受生活,到头来忘了人活着就是为了快乐。” 秦宜宜说道:“没错,那就让这种快乐延续。从现在开始,我做你的保镖是有条件的了。你赶紧教会这两个女娃,要她们天天做菜给我吃。” “……”姜翊纮有种搬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不是,我说,那个,你已经是合体期了,我还没到呢。” 考虑到有其他人,姜翊纮没有说自己才元婴期修为,还要当一个无时无刻努力修炼的积极青年呢。 “人要不忘初心。有我保护着你,可以的了,这些天你就安安心心传授她们厨艺。”秦宜宜一副苦口婆心的样子。 “姜总,奴婢可以替您分忧的。”阿芝仿佛很赞同秦宜宜的话,心道反正姜总已经是凡人一个,就要发挥优势,争取早日从丹田被废的阴影中走出来。 果然,接下来几天,秦宜宜陪练到一半,就借故劝姜翊纮修炼要劳逸结合,不要太劳累,要用厨房来放松放松。 到了合体期了,难得找到一个兴趣爱好,要不是有几次秦宜宜亲自下厨却发现做不出来火候,她早就当一个不爱吃喝的修士不是好厨子的人了。 见识了秦宜宜为了吃的简直威逼利诱姜翊纮亲自下厨,姜翊纮好多次都骂她不要脸。 偏偏秦宜宜任骂,就是不生气,真的是尽心尽力地当好了保镖的角色。 期间姜翊纮还替贞莎画了画像。 画像里的人穿着‘歌宝坊’的两款通用款新品,别有一般天仙的出尘气质。 这形象代言的画像一宣传出去,整个图腾部落的仕女、夫人们都沸腾了,惊叹世间竟有如此女子,如此服饰。 此次推出的有两款通用款式和三款限量款式。 三款限量款式目前没有流出来,仅两款通用款就已经让很多女子趋之若鹜,可以想象到时候限量款正式上市之后将会引起怎么样的轰动。 此次推出的五款款式均为淑女裙、长裙款式,高矮胖瘦都有码数,考虑到市场的接受度,较为前卫的裙子款式并不在姜翊纮的设想范围内。 眨眼间,‘歌宝坊’到了正式开张的日期。 由于歌宝前期的造势,开张这天一早,连各大势力的贵妇人们都有慕名而来的,甚至还有不少为了讨好心仪之人而来的男子。 所有来人都想第一时间拿到款式。 受了姜翊纮的叮嘱,歌宝是明面上的大掌柜,贞莎是形象代言人兼二掌柜,以及其他各司其职的人员。 整个‘歌宝坊’的总店,设计独具特色,装潢别有风格,让人眼前一亮,纷纷惊叹不愧是设计出旷世作品的地方。 为了维持秩序,‘歌宝坊’开业当天,铺了五里红毯,所有人到了这里只能是在红毯上步行或者坐辇。 这么新鲜的玩意,来宾们都觉得新奇,倒也没闹出什么不愉快。 姜晓霜和苏君竹早已经拿到了通用款的款式成品,她们呆到现在,就是为了能够见见‘歌宝坊’开业的盛况。 宫小宛今天也来了。 而且是在路上和姜翊纮撞见了。 姜翊纮尴尬地正要逃,宫小宛先开口了:“姜总,您这急急忙忙地作甚?” 姜翊纮辩解道:“我真不是。” “妾身知道,是妾身认错人,给姜总造成困扰了。”宫小宛说道。 姜翊纮心道莫非是因为姜晓霜在旁边,这宫小宛才这么端庄? 不过宫小宛给足了咱面子,自己也不太好让她难堪,姜翊纮如是想。 嘴上却是说道:“既然是这样,那来者是客,宫夫人您看中哪一款,到时候让晓霜来和我说。” 姜翊纮的潜台词就是以后各走各的,不要再来骚扰我。 姜翊纮顺便拐了个弯,直接跑了。 可宫小宛闻言,脸上有点不自在,姜翊纮这是在给她上眼药么? 膈应谁呢? 第九十七章 开业风波 姜晓霜不明所以,问道:“娘,你和姜翊纮在猜什么哑谜啊?” 宫小宛整理了一下头绪,拉起姜晓霜的手,说道:“你苏姐姐估计已经先到了,咱们也走快一点。” 姜晓霜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娘,这些天你是不是安排穆叔去做其他事情了?我怎么没看见他。” 宫小宛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那就奇怪了。我给他传讯他都不回。”姜晓霜郁闷道。 一个姜穆而已,宫小宛没当回事:“他是跟随你多年的的暗卫,一直都是兢兢业业的,不是玩忽职守之人。可能他就在附近呢。” 姜晓霜这才没有再说。 谁又能料到,姜穆因为三番两次找姜翊纮麻烦,已经被姜翊纮给除掉了。 ‘歌宝坊’一楼宽阔无比的大厅。 除了少数内部人能够进入二楼,其他人即便地位再高,都是被安排在一楼,人人平等。 “为什么我们不能进入二楼?”立刻就有人耍起了大小姐脾气。 歌宝本来还在接待四方宾客,闻声赶紧让店员去了解情况。 没错,姜翊纮要求所有的下人都叫店员,要充分给予下人尊重,不要以下人呼之。 “回大掌柜话,对方是东大陆十三大势力宫家旁支的一个大小姐,叫宫言。”店员了解了一下情况后,悄悄说道。 歌宝是个玲珑的人,立刻就知道情况要如何处理。 笑着脸,歌宝走了过去,哈哈道:“在下‘歌宝坊’大掌柜,贵客远道而来,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宫言瞪了歌宝一眼,上下打量了一番,道:“有这么待客的么?就让我们在一楼干等着?本小姐认为二楼适合休息,想要上去休息,为何你们的下人百般阻挠?” 歌宝‘哎哟’了一声,说道:“您误会了,二楼暂时不开放,是店员疏忽,没有告知于您。您大人大量,如果是想要休息,一楼有专门的贵宾室,供贵客歇脚。” “可本小姐刚刚明明看到有两个贱婢上去了?”宫言咄咄逼人道。 歌宝也看到了,刚刚是阿曼和贞莎上去二楼了。 但宫言毕竟是大势力的人,不宜得罪,歌宝选择性地说道:“贵客,她们是内部人……” 话没说完,宫言骂道:“瞎了你的狗眼了?本小姐是宫家的人,岂是两个贱婢可以比的?” 俗话说,棍棒不打笑脸人。 宫言这不是打脸,是赤 裸 裸地扇耳光了。 歌宝闻言,没法再陪笑下去,整张脸黑了下来:“贵客,慎言。她们是‘歌宝坊’的掌柜,不是你口中的贱婢。” 连称呼都从‘您’变成了‘你’。 “宫言小姐能赏脸来这穷乡僻壤,已经是你们的福分。区区图腾部落的卑贱之人,怎么能与高贵的宫言小姐相提并论。”一位背着宝剑的翩翩公子模样的人替宫言先出声了。 “宫言小姐,在下李新。”李新明明是一副纨绔子弟的德行,却非要打扮得像翩翩君子。 歌宝看着自称李新的人的腰牌,知道他估计十三大势力之一的李家的人,暗自叫苦不迭。 于是他只能张望着四处搜寻姜翊纮的踪迹,让他出马。 殊不知姜翊纮早就看到了这边的纠纷,他无意起事端,所以躲在了角落里清闲。 不过要是他知道宫言对贞莎她们出言不逊的话,肯定会出面教训一番。 “你是李家的人?”宫言随口问道。 见李新颔首,宫言也就不再多说,继而对歌宝道:“你看什么看,赶紧安排本小姐上二楼。” 其实宫言急着上二楼,就是觉得‘歌宝坊’的作品肯定是放在了二楼,所以歌宝才这么紧张。 要是自己可以先上二楼,那岂不是可以先睹为快。 “宫言小姐的话不够分量的话,如果再加上李家的名号呢?你要掂量掂量你们得罪得起不?!”李新看出了宫言的意图,加上宫言又出落得亭亭玉立,还一副未经市面的样子,不由心底动了他的邪念。 姜晓霜看到了这边的纠纷,低声问宫小宛:“娘,她也和外公一样姓宫,你认识她吗?” 宫小宛没怎么和姜晓霜说宫家的事情,毕竟那是上一辈的恩怨。 所以宫小宛这是随口说道:“不认识,也不想认识。” 声音不大,但是在场有几个是没有修为的,纷纷侧目看向宫小宛。 宫言刁蛮惯了,嗤笑道:“有些山鸡以为姓宫,就幻想自己是凤凰般,大言不惭,贻笑大方。” 宫小宛不想理会宫言。 姜晓霜先开口了:“这里是图腾部落,我娘是盟主夫人,有你这样无理的人么?何况今天来‘歌宝坊’的都是来看人家开业的,又不是来讨论谁高贵的。” 可宫言哪里肯放过宫小宛,听了姜晓霜的话,更是笃定姜晓霜她们并不似十三大超级势力的人。 今天的来宾里宫言可没听说有宫家主家的人,宫言嚣张道:“哟,还带着个野种呢。” 这话一出,宫小宛脸色立变,姜晓霜是她的逆鳞,也是她的软肋。 宫小宛冲过去,毫无征兆地给了宫言一个耳光。 歌宝见状不好,只好偷偷溜走去找姜翊纮。 终于在一个偏远的角落逮到了姜翊纮:“哎哟,我的姜总,我的大爷。那边打起来了。宫小宛和宫家的人对上了。” 姜翊纮不以为意:“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今天牛鬼蛇神都来了,闹一闹更能显示大掌柜的处事能力嘛。” 歌宝犹豫了一下,只好下猛药道:“姜总,有个叫宫言的人骂我不开眼,连你也骂了。” “骂就骂,反正不会少一块肉。记住了,骂我的人,不给会员。”姜翊纮随意道。 歌宝又补充道:“那个人看贞莎和阿曼族长上了二楼,也想上去。店员不给上去,她就骂她们是贱婢。” 姜翊纮收起玩世不恭的神态,认真问道:“你说清楚点,是骂店员还是阿曼她们?” 歌宝苦着脸道:“骂族长她们俩。” 姜翊纮骂道:“你还是不是男人?直接骂回去,再赏宫什么言的两巴掌啊。” 歌宝哭笑不得,提醒道:“姜总,宫家是东大陆的庞然大物,我,我只能尽量协调不要起冲突。” “怕个球!‘歌宝坊’要打造成一个品牌,还要打造成一个身份的象征。你这样畏手畏脚,‘歌宝坊’迟早砸你手上。”姜翊纮恨铁不成钢。 今日之前,明明已经叮嘱过歌宝,‘歌宝坊’卖东西是其次,成为整个东大陆贵族的象征才是最终目的。 “滚,看到你就来气。你现在回去就给我强势处理了这件事,不然这大掌柜你就不用当了。”姜翊纮一脚踢到歌宝屁股上,骂骂咧咧地凶了几句。 歌宝边走边回头,心道:既然姜总开口了,就不会卖自己,事情就有姜总兜底了。 殊不知,姜翊纮此刻在外人眼中可是废人一个。 可他却实实在在是巴塔上部一众的主心骨。 姜翊纮也有意锻炼歌宝,所以才把这个大难题推回给歌宝。 但始终还是要拳头来说话的,姜翊纮想到这几天秦宜宜吃饱饭足的,也是时候做点保镖的工作了。 于是给秦宜宜传讯,要她出面镇一下场面。 秦宜宜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一口应承了下来。 歌宝回到纠纷的地方的时候,宫言已经知道宫小宛就是九陂上部的盟主夫人,此刻正在叫嚣着要灭了部落联盟。 只是双方都被人拉住了。 “人尽可夫的贱人,敢打我!”宫言脸上的巴掌痕清晰可见。 宫小宛气到胸脯起伏,没想到自己除了父母,尽量不想和宫家其他人产生联系了,还是被不长眼的给冲撞了。 “宫夫人,您是客,这里交给我,一定会给您一个满意的答案。”歌宝适时介入,将宫小宛劝离纠纷圈。 让人给宫小宛搬个座椅,消消气。 宫小宛眼角余光掠过二楼,貌似看到了姜翊纮的身影。 “是他!?”宫小宛猜到刚刚歌宝应该是去请示姜翊纮了。 于是,她想看看姜翊纮会怎么处理这件事。 歌宝转而对宫言道:“今日‘歌宝坊’开业,宫言小姐你先后出言侮辱,这事是你不对,本人就不计较了,请你离开,这里不欢迎你。” 说这话的时候,歌宝手心渗汗,心扑通扑通地狂跳。 “好啊,连你这条狗都来欺负本小姐了!”宫言怒不可遏,右手朝着歌宝扫了过去。 姜总,希望你不要坑我。 歌宝把心一横,抬手抓住宫言的手臂,强势道:“来‘歌宝坊’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岂是可以撒野的地方!” 虽然歌宝是商人的嘴脸,但这话说出来已经不是圆滑,而是代表了‘歌宝坊’强势的表态。 “还真给自己贴金了?你信不信本小姐一声令下,你们这个店就开不下去了?”宫言给抓得疼,动用了金丹期八层的修为,偏偏修为又没有歌宝的紫阶高。 “啪——!”歌宝左手一耳光过去。 宫言愣住了,李新也呆了,连宫小宛都觉得歌宝突然这么强势是哪般。 周边看戏的人,都隐约猜测刚刚歌宝离去了一会,肯定是去请示什么去了。 ‘歌宝坊’背后有人! 不少来宾如是想。 “啪,啪——!”歌宝又觉得反正打都打了,就替阿曼族长和贞莎也打回去,于是顺手又打了两巴掌。 这连环耳光,直接把宫言扇傻了。 可惜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花之间,宫言的随从都没来得及反应。 第九十八章 就是欺人 姜翊纮不知何时上了二楼,远远看着歌宝的表现,自语道:“还好你上道,否则一个纯粹的商人,迟早走不到一条船上。” 贞莎在旁边出言道:“这样不好,就算‘歌宝坊’要立威,好像立过了头。回头万一宫家报复,也不好对付。” 姜翊纮回头道:“管它是谁,那个宫言骂你和阿曼,就注定要付出代价。” 贞莎不语了。 姜翊纮知道贞莎性格不喜争斗,安慰她道:“你放心,我笃定这个宫言不受宠,不大可能是宫家的核心。这种靶子不拿来立威就太可惜了。‘歌宝坊’要想成为整个东大陆的贵族身份象征,就必须强势崛起。” 一个存在这么长久的大家族,还是超级世家,肯定会有残酷的筛选机制,越是厉害的人越是内敛。 而宫言看起来更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是宫家的人似的,连随从最高都才金丹期九层就能看出她的分量还不如姜晓霜动一动手指头。 更别说对上宫小宛了。 贞莎道:“弟弟,你现在修为全无,又脱离了部籍,不宜树敌。” 见贞莎还是担忧,姜翊纮认真道:“首先我是在暗处,没人知道我是幕后老板。其次,我不是有个合体期的保镖么?再说了,不行我就投靠陆孤他们去。” 倒是洒脱得很。 他们将眼光又放回一楼大厅的纠纷。 宫言已经披头散发发疯般要找歌宝拼命。 道武带着一队五十人清一色红阶修为,配备一级灵法弓的鄙卫军及时赶来了。 歌宝心里一个咯噔,姜总不会只是这样的安排? 五十人严阵以待,围住了宫言及李新等人。 这五十人鄙卫军都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身上还有若有若无的煞气。 见这阵势,宫言还真的被唬住了,放声大哭了起来。 李新见差不多了,将宫言护住,厉声道:“大胆,你们胆敢乱来的话,就是与李家作对!” 姜翊纮对贞莎说道:“你看,这英雄救美的也不是个有眼色的。我估计他是馋宫言的身子。这套路太没新意了。” 贞莎脸上一红,啐了姜翊纮:“没点正经。” 歌宝一不做二不休,反正已经开弓没有回头箭,直接对道武道:“今日‘歌宝坊’开业,这两人故意捣乱,拿下!” “现在道歉的话,本公子还可以考虑放过你们!”李新喝到。 可惜鄙卫军唯军令是从。 歌宝直接爆粗道:“去你奶奶的李家。不想变成筛子就给老子安静。” 李新眼色指使他的一个元婴期随从就要暴起先发制人,歌宝见状迎了上去就是一拳,逼退对方。 趁着这个空隙,鄙卫军果断地开弓。 如此近距离的开弓,那元婴期随从真的成了筛子,被其他李新的随从给扯回护住。 “好,很好,非常好!”李新见对方强势,骑虎难下。 “好你妈!拿下!”歌宝豪气万丈,觉得原来不畏强权是如此之爽。 孰料异变突起。 鄙卫军被一股能量掀翻,不少人都受了伤。 “尔等真当李家无人?”一个剑眉星眸的青年踏步而来。 李新见了来人,大喊道:“哥,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教训他们!” 青年似乎知道仅知道宫小宛是部落联盟的盟主夫人,主动道:“在下李有。宫夫人,舍弟无意冒犯,我代他替你道歉。” 李有说是道歉,其实并没有任何道歉的神色。 反而是说不出的倨傲。 真正的宫家人尚且不知道宫小宛因何嫁给姜维凡,但如果她不是嫁给姜维凡,而是和其他超级势力联姻,现如今已经是整个东大陆炙手可热的人之一。 宫小宛看出了李有眼中的倨傲,也不屑理会,脸都没甩一下。 “又一个装逼的来了。节目效果满分啊。”姜翊纮指指点点道。 贞莎抿着嘴唇,感觉姜翊纮是不是把事情搞大了。 这个李有看起来不简单。 “我哥可是被李家重点培养之人,这次你们的有熊秘境开启就有他的一个进入名额,你们等着李家的制裁!”李新叫嚣道。 其实,有熊秘境对于进入之人有年龄限制,却没有修为限制,所以年龄不大却有分神期修为的李有便获得了一个名额。 宫家辖内秘境千千万万,真正的资源牢牢握在宫家手中。 奈何宫家旁支众多,旁支也得生存,因此宫家的旁支才跑来图腾部落凑热闹。 但是,李有没有告诉任何人,他进入有熊秘境的唯一使命就是充当李家分支的核心弟子的前卫和探路者。 说句不好听的,是随时用来牺牲的。 李有瞪了一眼李新,李新立刻住嘴了。 李有对着整个一楼大厅的人说道:“今日‘歌宝坊’只怕要开不了业了。李有望诸位不要插手,否则就是与东大陆李家为敌。” “今日是‘歌宝坊’开业,我等联袂而来送上贺礼。” “抱歉,来迟了!咦,我贤弟呢?” 十几个上部的掌权人联袂而来,连陆孤、西管、方景他们都来了。 “谁那么牛,竟然能代表东大陆李家了?别说你什么李有李没的,如果我们偏要插手呢?”西管中气十足地开口道。 要不是姜翊纮想低调,这会都会知道他才是‘歌宝坊’的大老板。 “生死看淡,不服就干。”方景还是那个调调,丝毫没变。 东大陆以一阁二门四宗六大家这十三大超级势力为尊,而整个东大陆宗门、世家成千上万,三流势力根本不入流。 虽然东大陆李家、宫家是庞然大物,而整个图腾部落也就堪堪二流,如果各上部不团结的话,就是沦为三流势力了。 但只要不捋到十三大势力的核心人物的虎须,人家也不会无聊到费心思搞针对,基本就不会有大规模的冲突。 这点大家都是有共识的,否则小势力哪里还有生存之道。 而宫言、李新,仅仅是旁支中的旁支,根本就是狐假虎威,如何能够惊动真正的宫家、李家之人重视他们? 歌宝以为陆孤他们是姜翊纮找来的。 其实不然,一开始是陆瞻要陆孤过来,四人互认了兄弟,他们必定会赏脸。 其他人只是跟风罢了。 而陆瞻叮嘱陆孤,看好姜翊纮,有必要的时候直接强出头。 李有倒是见过场面的,问明了李新来龙去脉之后,没人指责李新,反而是维护道:“有熊秘境都能对外开防,这开门迎客的,店里哪里不能去,‘歌宝坊’如此做法,简直无理。” 言下之意就是部落联盟都屈服于外部势力,区区一个‘歌宝坊’,难道还能比部落联盟牛逼么? 歌宝却是反驳道:“‘歌宝坊’做的是生意,是大陆未来的奢侈品牌,眼中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如果‘歌宝坊’只是一个邋遢地方,出的是垃圾产品,大家今日还会慕名而来吗?如果‘歌宝坊’只是迎合而没有自己的特色,又怎么对得起各位来宾的厚爱?‘歌宝坊’无意冒犯各大势力,今日若是妥协,来日如何创新?” 不少人都认为歌宝言过其实了,不过就是做了几件比较独特的产品,就敢直言吃遍大陆? 单不说市面很快就会模仿,得罪了大势力的人,若是被联合封杀,同样会举步维艰。 “那也不是把贵宾晾在一楼的理由啊。”有人早就好奇二楼的不开放,心里同样嘀咕不爽了。 “关键是‘歌宝坊’还打人、伤人了。”有人叫嚷道。 歌宝知道这些人就是看热闹的,干啥啥不行,起哄第一名:“不瞒诸位,‘歌宝坊’将实行会员制度,唯有得到会员资格的,才会根据权限开放不同的区域,这就是‘歌宝坊’的规矩。” “这位宫言小姐冒犯在先,又对鄙人出手在后,还有这位李新公子指使随从行凶。” “今日开业,‘歌宝坊’五里红毯相迎,摆足了尊重,是将尊客摆在何等崇贵的位置。如果大家非要将尊贵摆在地上任意践踏,那‘歌宝坊’恕不接待。‘歌宝坊’虽然名不见经传,但也不是好惹的。” 歌宝一番话,说得句句在理,又挑不出毛病。 “李有公子,设想一下,如若有狗到贵府上喧宾夺主,无理取闹甚至出手伤人,您会由之任之吗?”歌宝转而对李有质问道。 “李新他,他怎么是狗可以比的?”李有平日里只知道修炼,哪里有歌宝的情商,立刻被质问得口不择言。 “哥,你要替我讨回公道啊,否则李家的颜面何存?”李新不甘道。 李有点了点头:“明知他的身份,还纵人行凶,此事无论如何无法善了。” 歌宝耳边突然收到传音,愣了一下,然后整个人都昂首挺胸,嚣张道:“鄙人今天把话搁这了,‘歌宝坊’是高端品牌,也是高端场所,岂容宵小。你说不想善了,鄙人更不想善了。不就是比拳头硬么,来,你划个标准出来,咱接着就是了。” 姜翊纮在楼上微微一笑,估计是秦宜宜发话了。 李有本来是想彼此给个台阶下,谁知道歌宝顺杆子上架,打脸打得啪啪响:“你这人不识好歹。” “鄙人的‘歌宝坊’,仅仅是代持,现在鄙人背后的股东们生气了。区区宫家旁支、李家旁支,丢人现眼,想善了,门都没有!”歌宝欺人很甚,造势的能力十足。 这话说得十分隐晦,却令人无限遐想。 人群好事者议论纷纷,莫非‘歌宝坊’也是某个大势力的产业不成? 宫言和李新都没了主意,本来以为凭借主家的势力可以横行霸道,没想到踩到了铁板。 “真正的李家,哪里有这样的垃圾货色?把这些不受欢迎之人丢出去!”歌宝指挥鄙卫军道。 李有一马当先,气势凛凛:“你要战,那便战!李某就算是旁支,李家的威严也不容亵渎!” 谁知道下一息,宫言及李新,包括李有等人真的被人隔空限住修为,丢了出去,跌得灰头土脸。 丢得如此轻描淡写。 李有爬站起来,内心掀起惊涛骇浪:“哪位前辈到来,行事何不光明磊落点?” 秦宜宜直接在门口现身,冷声道:“怎么,你在教我做人?” “秦,秦前辈!”李有吓了一跳,这位可是东大陆的狠人之一,难道他就是‘歌宝坊’的幕后股东? 秦宜宜简单粗暴地说道:“你们不用猜测了,我不是股东,仅仅只是‘歌宝坊’的一个普通保镖而已。以后还有不长眼的,尽管来‘歌宝坊’闹事。” 说完,秦宜宜在一楼找了个雅间,走了进去。 卖足了面子给姜翊纮。 “这,连大名鼎鼎的秦老鬼都没法上二楼,那宫言、李新确实不算什么!”人群中有人发出一声惊叹。 立威、造势,‘歌宝坊’注定要成为东大陆的一张特殊的名片,响彻天下。 第九十九章 饥饿营销 ‘歌宝坊’的强势态度,让作为员工的店员们都十分光荣,走路都挺直了腰板。 歌宝安顿妥宫小宛等人之后,又接待了陆续的来宾。 基于之前的宣传,现场人头攒动,到了中午时分人都排到了门口去了,人从众的气氛空前高涨,都在等着能不能抢购到首批成品。 其中,百分之四十的人是做贵族服饰生意的,不远万里跑来,就是想拿到第一批产品之后进行赶制仿造。 ‘歌宝坊’这次宣发的产品实在是太新颖了,简直颠覆了过往对于服饰的认知。 要不是东大陆与其他大陆之间有壁垒屏障,整个者匿大陆将会有很多人因猎奇而来。 而无论是修炼之人还是普通人,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甚于宝物。 吉时一到。 主台上,歌宝内心激动澎湃:“各位来宾,各位朋友,大家好!” 本来歌宝请了一些‘群演’用来烘托气氛,没想到台下却是自发地一片雷鸣掌声。 “很荣幸诸位莅临‘歌宝坊’。每个女人都应该做到两点,有品位并且光芒四射。‘歌宝坊’致力于服饰品牌,为女性而生,将来还会有更多的衍生。” “‘歌宝坊’将是时尚的缔造者,它将驾驭常规,铸就创新!” 还有好事者将这里的盛况用玉简录制了下来,事后还靠卖玉简赚了一波。 一连串的赞美致辞从歌宝口中说出,整整渲染了一刻钟那么久,却没有人觉得啰嗦。 歌宝洋溢着喜气,高声道:“鄙人宣布,‘歌宝坊’正式开业!请各位稍作休息,我们的发布会将在片刻之后举行。” 台下知道激动人心的时刻来了,接下来必定就是新品的面世。 可左等右等,都不见有人搬来新品展示,依旧还只是歌宝站在台上。 忽然,整个一楼大厅暗了下来。 场面瞬间鸦雀无声。 接着,主台的背面出现一块能量巨幕,巨幕里播放起了宣传片。 不可谓不投入成本,不可谓不用心,不可谓不别出心裁。 里面介绍的正是正式版本的两套通用款及三款限量款,四个高、矮、胖、瘦的模特身穿此次即将推出的淑女裙、长裙的图片出现在巨幕中时,尽皆毫无违和感,各有千秋。 引发了现场仕女、贵妇的阵阵惊叹声。 “谁说矮、胖就无法惊艳动人,那是你还没遇见‘歌宝’品牌;若让别人嫉妒,就该拥有嫉妒!”的尾音出现时,在场的女人都被勾走了魂,只想以最快的时间拿到成品。 那些过来是为了借鉴取经的同行,甚至都开始幻想起发达的场景来。 整个巨幕的动画戛然而止,一楼大厅归于明亮。 这一切,都是姜翊纮的设想,用家乡的发布会手段,轻轻松松就收割了无数少女、贵妇、仕女的青睐和追捧。 歌宝给现场气氛降了降温,双手下压,示意大家安静。 然后,他开始介绍起‘歌宝坊’的产品。 “各位朋友们,相信你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想拥有一套‘歌宝坊’的产品。‘歌宝坊’今天开始,正式推出一星至五星的会员制度。” “每一件‘歌宝坊’的产品,都有一个独一无二的序列号,这个序列号可供在官方店查询真伪。‘歌宝坊’每年会推出两款限量产品,一经售完,永不返场!所以,购买‘歌宝坊’的产品,买的就是独一无二的这份尊崇。” 每说一句,台下就惊叹一片,吊足了胃口。 “拥有‘歌宝坊’的通用款产品,自动成为‘歌宝坊’的一星会员。会员会登记在册,享受产品的永久返修权及新品的优先购买权。二星以上的会员,在二楼设置单独的服务区,获得购买限量款产品的资格,享受更周到的服务,这是‘歌宝坊’的规矩,也将会是各位的规矩。当然了,二星及以上会员可以凭身份信息及预留法印代办。”歌宝侃侃而谈。 “那更高级的会员要怎么获得呢?”台下发问。 歌宝不得不说很适合做发布会的发言人,他善于带动现场的人群思维:“您问得好!二星及以上的会员,会员资格不能转让。符合条件的需缴纳二十万者匿珠的会员费。也不是说交了会员费就行了,只有经过‘歌宝坊’官方资格审核通过,才能认证二星及以上的会员,且‘歌宝坊’具有最终解释权。简而言之,‘歌宝坊’对二星及以上的会员要做背景调查及资格审核。但这个背调不是身份地位的调查,而是你们品味、认不认可‘歌宝坊’的调查。像刚刚开头闹事的人,无论家族地位多显赫,永远都成不了‘歌宝坊’的二星及以上会员。” 台下一阵哗然,这话一放出来,‘歌宝坊’等于是想卖你就卖你,不卖你就不卖你,还不带甩你的。 你可以强权打压,‘歌宝坊’干脆就不做你生意了。 你可以认为‘歌宝坊’没法存活,但秦老鬼这样的大人物也仅仅是‘歌宝坊’的保镖而已。 说白了‘歌宝坊’就是霸权主义。 但又实实在在地杜绝了豪门势力的插手或者打压。 “切!真当一回事了。难不成你们的产品真的已经是垄断市场了么?太高估自己了。你们就不怕被同行封杀吗?”一位同行不屑道。 歌宝耳尖,立刻出言道:“欸!鄙人认为刚刚提出异议的这位就很没品位,而且十分不认可‘歌宝坊’的文化。助手记录一下。” 那人神色闪过一丝暴戾,但终究是没有再说什么。 怼得根本没人敢再提出异议。 但台下的同行,已经打定主意,回头就成立一个服饰界的联盟,直接封杀‘歌宝坊’,让‘歌宝坊’生存不下去。 歌宝接着说道:“除此之外,‘歌宝坊’还推出了两百个席位的超级会员制度。超级会员不同于一星到五星的会员。成为‘歌宝坊’的超级会员必须每年缴纳一亿者匿珠的会员费,每年都拥有一次‘歌宝坊’私人量身定制的机会。同样的,‘歌宝坊’对于超级会员也是审核通过才可以认证的,不是说身份地位高就能成为超级会员。” 本来歌宝和贞莎都认为超级会员的制度是用来笼络大势力的,只有大势力的掌权层才能注册。 但姜翊纮认为这个主意不好,还是要把主动权放在自己手中,所以在解释权归‘歌宝坊’所有的前提条件下,才定了交会员费的这么一个条件。 毕竟,交得起这个数额会员费的,已经不可能是普通人了。 这就为利用‘歌宝坊’结交势力创造了基础条件,而且交了会员费,理论上后续翻脸的话,还挣了一笔。 台下彻底不淡定了,‘歌宝坊’哪里来的自信,定下这样的条件? “那这个会员费有退出机制吗?”有人发问道。 歌宝摇了摇头,说道:“没有退出机制,所以才叫做超级会员制度。各位,如果没有其他的问题,那么我们就开始下一个流程。” 歌宝根本就不给人提问的机会,直接将所有有疑问的人的疑问硬生生地给压住了。 “好,那我们接着下一个流程!”歌宝生意洪亮道。 众人都眼巴巴紧张地等着宣布开卖的这个环节。 在场的来宾中,有不少其实是受人所托或者是替不会轻易抛头露面的重要人物来订购产品的。 歌宝又放出了一个重磅:“各位朋友们,为了杜绝囤货炒货及内部流出行为,‘歌宝坊’限量款产品每人仅限购一件,这一件的序列号对应的就是购买人的身份信息,即序列号与购买人之间是绑定的。” “也就是说,当一个人用多个人的身份信息购买多件时是行不通的。因为只要序列号与购买人的登记信息不一致,‘歌宝坊’官方会对这件产品做水货处理,永远无法得到‘歌宝坊’的官方认可。”歌宝介绍道。 “奸商!照你这么说的话,我们买的是序列号,而不是产品了。难道一个人通过不同方式买到的你们的产品就不是产品了吗?”有人抗议道。 歌宝爽朗地回应道:“没错,只要对不上,那就是假冒伪劣产品,否则怎么对得起‘限量款’三个字?难道各位愿意花钱买了‘限量款’,最终却是烂大街的无官方认证的产品吗?” 此话一出,立刻抓住了女人的虚荣心理。 连宫小宛这样见过世面的人,都觉得歌宝说得在理。 “那要是有人拿到了序列号,直接仿造呢?”又有人提问道。 歌宝自信地回应道:“那就要看他有没有仿造的能力了。‘歌宝坊’的产品,全部都有防伪标识的,‘歌宝坊’有信心没人仿造得了。况且,再怎么仿造都是仿造,成不了真品。” 提问的人直接哑火了。 在场的人更加好奇‘歌宝坊’的产品是怎么做到能够杜绝仿造的了。 歌宝在这点上也是十分佩服姜翊纮,都不知道姜翊纮怎么有这么鬼的点子。 贞莎看着楼下的盛况,问道:“弟弟,你那个什么能量码加序列号的,真的靠谱吗?” 姜翊纮无外乎是利用了在家乡那边的认知和原理,通过阵法材料,将二维码改成了能量码,通过能量码匹配购买者信息,从而生成激活序列号。 所以说,有时候认知到位了,其他的就简单了,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姜翊纮摇了摇头:“估计他们破解也要半年时间了。在这半年内,‘歌宝坊’将会独树一帜,直接成为寡头。” 他内心感叹道:没有垄断制裁的感觉真好,可以为所欲为。‘歌宝坊’终将会成为东大陆的名利场。 ‘歌宝坊’一系列的霸王条款,非但没有让真正心仪于产品的人退怯,反而激起了她们的追捧。 枯燥地修炼了这么多年,为了改变自己,有什么是不能付出的呢? 可是当歌宝宣布,无论通用款还是限量款,从发布会即日起半个月之内只接受预定,只有抢到预定资格的人,半个月后才能陆续发货。 而今年的限量款,仅限于这半个月内得到二星及以上会员资格且抢到预定名额的人才能够拥有。 而由于开业大酬宾,二星会员的审核机制将放宽到缴纳二十万者匿珠的会员费便可拥有二星会员的资格。 简而言之就是充会员。 充了二星会员还要有预定名额,否则只能等下一次了。 歌宝已经是将姜翊纮提出的饥饿营销的要义给吃透吃 精。 逾期不候,限量永不返场。 逾期不候,二星会员尊崇。 第一百章 空前盛况 无论台下的人有多么的强烈反对,歌宝直接宣布今天的开业典礼暨产品发布会正式圆满落幕。 许是怕被人暴揍,歌宝以最快的速度一溜烟跑了。 而秦宜宜直接坐镇当场,让想动用其他心思的人都偃旗息鼓了。 真正叫苦不迭的是那些同行。 他们有些跨越大半个东大陆,就是因为被贞莎的形象代言画像及‘歌宝坊’的宣传给吸引过来,准备第一时间获取重要的产品信息及买到样品。 没想到‘歌宝坊’一系列的制度,让他们浑水摸鱼的心态直接炸裂了。 不拿下至少一两样成品,对不起这长途跋涉以及早前的规划。 现在想拿到一两样成品,还不一定拿得到。 更别说门槛更高的限量款了。 让他们咬咬牙缴纳会员费的话,那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老命。 “刘老板,我看这‘歌宝坊’疯了,我就不陪着玩了,先告辞了。” “钟老板,我也正有此意,要不结伴回去?” “不了不了,我现在心头闷着,先去透透气。要不,你先回去?” “哟,这不是天盈布坊的王掌柜吗?看王掌柜的意思,是要充会员了?” “呵呵,开什么东大陆玩笑。上天要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这‘歌宝坊’注定是灭亡一途,到时候我们天盈布坊再过来收购。” “看,那边是永和锦坊的戚老板和老板娘,他们竟然是去了充会员的区域。” “戚老板他们目光太短浅了,有辱同行斯文啊。” “不说了,各位再会!这趟真的是大开眼界,‘歌宝坊’太天真了,真当自己有那么一回事么。” 一时间,来的同行都不看好‘歌宝坊’般,无论通用款还是限量宽,都没有多少人愿意花精力去抢购资格。 不到半个时辰。 整个一楼大厅只有稀稀疏疏的少数人了。 “苏姐姐,你怎么才来。你都不知道今天有多热闹。”姜晓霜看着苏君竹这个点才过来,连忙跑过去。 苏君竹似乎没什么精神,要不是答应了姜晓霜要过来,她估计都直接爽约了:“噢。热闹?” 姜晓霜见苏君竹漫不经心,赶紧挽着她的手臂,道:“而且前面还有好戏呢。有两个闹事的,结果被轰出去了。” “噢!”苏君竹随口应着。 姜晓霜自顾自地说道:“原来购买‘歌宝坊’的新品这么难。咱们就拿了几件,姜翊纮真的是太够义气了。” “晓霜,既然这里结束了,那我回去休息一会。”苏君竹主动提议道。 姜晓霜因为还要陪着宫小宛,只好为难道:“好,那苏姐姐你自己小心点。看你精神有些差,是不是出什么状况了?” 苏君竹摇摇头:“没事,就是修炼的时候出了点小差错,休息休息就好了。” 姜晓霜属于欢快型的人,只好送别苏君竹,回头陪她娘亲了。 陆孤他们几人还有辛达这些熟人,一分钱没花,都拿到了姜翊纮命人奉上的五星会员卡。 从头到尾姜翊纮都没有露脸。 宫小宛抬头看着二楼角落,见姜翊纮已经走了,只好起身也准备回去。 “娘,你说‘歌宝坊’这么搞,能成么?”姜晓霜其实挺担心姜翊纮这么做的风险的。 宫小宛心不在焉道:“能!” 姜晓霜瘪嘴道:“娘,你好敷衍。” 宫小宛收回目光,摸了摸姜晓霜的头。 “娘,我已经是大姑娘了,你不要总是摸我的头嘛。”姜晓霜抗议着。 两人刚走出不远,歌宝不知道从哪出来,截住了姜晓霜。 “这是‘歌宝坊’的五星会员卡,烦请姜姑娘收下。另外,这次发布会的成品,将会一样一件送到您手中。”歌宝笑着说道。 姜晓霜接过卡,扬了扬,问歌宝道:“我娘的呢?” 歌宝尴尬地打哈哈道:“这个,由于是实名制,没有提前准备好。事后补,事后补。” 姜晓霜白了他一眼,不过拿人手短,也不好多说什么。 宫小宛却问道:“难道不是姜翊纮的主意吗?” “那个,真的是事先没有准备好。”歌宝满脸的汗,这位可是九陂上部的盟主夫人,即便自己跟着姜翊纮了,可角部始终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下部,儿女子孙们都需要谋划发展空间,不能得罪权贵。 宫小宛不再说什么,从歌宝闪烁的眼神就可以知道,铁定是姜翊纮的主意,就是不想和自己有过多的关联。 一夜无事。 第二天,二星会员破百。 第三天,二星会员破千。 第四天回落了,仅仅增加了几十个二星会员。 第五天的时候。 ‘歌宝坊’会员服务中心。 有一个人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匆匆忙忙地前往服务前台。 每个服务窗口都有简单的隔板。 “您好,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店员问道。 “麻烦办个二星会员,速度麻利点。”来人催促道。 “麻烦报一下名字,出示一下您的身份信息。”店员拿出登记册,问道。 “刘坤。” 就在这人办理二星会员的过程中,又来了一个脑满肠肥,大腹便便的人,同样鬼鬼祟祟。 他刚好坐在了刘坤隔壁的窗口。 “您好,有什么需要为您服务的?”另外一个店员礼貌问道。 “办个二星会员,速度要快。” 脑满肠肥的男人催促道。 听到这声音,刘坤心里一激灵,用手遮了遮脸。 “麻烦您说一下姓名,出示一下身份信息。”另一个店员拿着登记册,问道。 “钟影。” 第一个店员问刘坤道:“麻烦您在申请表这里填写一下,打上法印或者指模,我建议您打上法印,便于登记入库留档。当然了,如果您是代办,就要留下入档人的法印。” “贵客,贵客,您是不舒服吗?”店员问刘坤道。 刘坤摆了摆手,嘴角扯了扯,不敢出声,生怕被钟影认出来。 钟影一个好奇,往这边看,这一看尴尬得不得了:“刘老板!您不是已经回程了么?” 刘坤本来还怕被撞见,现如今既然撞开了,只好尴尬又不失身份地回道:“钟老板,你不是前两天就离开了么?” “啊,我突然有点事,耽搁了。刚好轩辕家旁支的一位公子委托我帮忙他娘子办个二星会员,我想着举手之劳,就帮一下咯。”钟影甩了甩下巴的肉,说着大谎话。 好在店员也是一个玲珑的人,将申请表的签名处挡住了。 “我也是,我也是。你说这些人啊,自己不来,还摆架子要我们帮忙。要不是看在是老主顾的份上,我真不想专门帮这么个忙,毕竟要先掏二十万者匿珠,这可是一笔不菲的费用啊。”刘坤也心照不宣地说起了谎。 两人办好了会员,将二星会员卡放好,都不提刚刚的尴尬。 刚走出服务中心,刘坤眼尖,打招呼道:“哎呀,王掌柜,您这是过来办会员还是收购‘歌宝坊’啊?” 钟影仿佛也没办过二星会员一样,对王掌柜嘲讽道:“天盈布坊这嘴上一套,背地里一套玩得挺溜啊。” 王掌柜没想到撞见这二人,只好一脸苦衷的模样:“哎,咱王家有个亲戚想着下个月不是王家旁支有个姨婆的女儿出嫁么,想着弄点好的贺礼去做敲门砖,刚好我在这,就拜托我来帮忙帮忙办个会员。” 钟影一副深以为然的样子,感叹道:“原来是遭了这苦差,王掌柜真的是好人。那往后聚,我先走了。” 刘坤也抱拳道:“回见!” 王掌柜抹了抹额头的汗,心道总算忽悠过去了。 刚跨进里面,王掌柜好像想起来了:“他们俩不是早就回去了吗?怎么这会还在呢?” 这样的事情这几天都在上演,店员早已见怪不怪。 后来,‘歌宝坊’的服务台干脆将窗口变成了全遮挡的私密窗口。 就在外界唱衰的时候,第六天的时候,直接发生了现象级的现象,二星会员破万。 ‘歌宝坊’未卖先火,直接揽收二十亿者匿珠,一时间震惊了整个东大陆。 估计到产品预定期截止,将会达到一个颠覆高度。 图腾部落西北本是旮旯之地,却因为‘歌宝坊’的强势崛起,引来了无数人的狂热追捧。 ‘歌宝坊’盛况空前。 大半个月的时间里,姜翊纮却闲的不得了,天天都是悠哉悠哉地修炼,甩手掌柜甩得非常彻底。 这天,姜翊纮修炼完回到院落,在门外就隐隐约约听到里面有人在哭。 婢女阿芝红着双眼,见姜翊纮回来,赶紧慌慌张张抹了抹眼泪,站得笔直。 “阿芝,你娘生病了,我不是允许你休假回去了吗?这才四天就回来了?”姜翊纮记得自己放了她七天的假期的。 阿芝支支吾吾答道:“回姜总,家里的事没奴婢的事了,所以就提前回来了。等下还要给秦前辈准备饭菜。” “好端端的哭什么?是不是缺钱了?缺钱你和我说。”姜翊纮记得自己给过她钱,让她不要为钱担忧。 阿彩从厨房出来,见姜翊纮回来,刚要开口,就被阿芝使眼色阻止了。 姜翊纮哪里还能不看出情况,板着脸道:“好啊,开始学会欺瞒我了。看来是我太好人了是?阿彩,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阿彩得到许可,立刻说了开来:“姜总,阿芝被人欺负了。” 第一百零一章 又一颗石头 “阿彩……”阿芝急道。 姜翊纮冷声道:“你不要打断。” 阿芝这才缄默,站在旁边。 “你说。”姜翊纮对阿彩说道。 “姜总,阿芝回家的时候,见她娘生病胃口不好,就照着姜总的方法做了一些可口的饭菜。然后,被阿芝的堂哥知道了。她堂哥是一家小酒楼的大厨,就想要秘方。阿芝认为这是姜总的秘方,不能随便给人。”阿彩也是一知半解,将阿芝断断续续说的情况复述了一下。 姜翊纮哑然失笑:“给他就是啦。又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可这和阿芝哭有什么关系呢?” 阿彩摇了摇头:“奴婢也知道的不详。” 阿芝见姜翊纮板着脸,只好不等姜翊纮发话,接着说道:“这事说来话长。奴婢本名卫宁芝,籍贯是角下部的青新下陵。先祖族谱中曾出过紫阶境界的武者。奴婢那位先祖名讳叫卫宗,本是普普通通的资质,因曾误入过一个秘境,得了一件物事,才一路到了紫阶境界。可后来那位先祖无缘无故就失踪了,那件物事就成了传家宝。” “其实说是传家宝,不如说是一个念想。因为那件物事先祖的后辈曾让人验了,就是很普通的一块琥珀色的石头一样,到了奴婢娘亲这代,基本都丢旮旯地方了。” “奴婢有两个哥哥,他们这些年烂赌,将家里的房契都赌输了,家里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奴婢当初到将军府,也是因为我娘没钱治病。” “后来我娘只好搬了出去,找了个简陋的落脚地方,奴婢这边每个月都会寄钱回去。这次奴婢娘亲病重,奴婢回去才发现,其实奴婢寄回去的钱都给两个哥哥拿去还赌债了。” “后来奴婢的二哥拿了那颗琥珀色的石头打算去典当,途中碰到了他的一个朋友,他朋友见到石头很喜欢,就花五十两白银买了。可当天晚上那人就一命呜呼了。” “他的娘子认为是石头惹的祸,就找奴婢的二哥要讨回五十两白银,还要赔她家一条人命。奴婢的堂哥就让奴婢出卖姜总的秘方,说能卖不少钱。奴婢不肯,奴婢的两个哥哥就拿奴婢娘亲的命威胁,否则就要将奴婢卖与烟花场所抵债。他们羁押了奴婢,奴婢娘亲趁着夜里将奴婢放了出来。这会儿奴婢那可怜的娘肯定要受罪了。” 说到后来,阿芝啜泣了起来。 姜翊纮倒也耐心地听完了,觉得这就是狗血家庭的狗血剧。 虽然自己举手之劳可以帮了卫宁芝,可她那两个哥哥要是烂赌的话,就是一个无底洞,稍微处理不好反而可能断送了他们的卿卿性命。 姜翊纮说道:“这事情其实就是一个无底洞,搞不好会连累你和你母亲。你没有直接把秘方给出来反而是帮了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 阿芝点了点头,显然也是深谙其中道理。 想起那块石头,姜翊纮随口问道:“你二哥那个朋友,如何肯花五十两买一块没用的石头?” 阿芝回道:“其实据说很久以前那块石头还挺有趣的。唔,据先祖的记载,原先那颗石头是通体琥珀色,直径五厘米左右的球体被切成两块的三分之二的那一部分,第一眼看着像石头,再看又像球体,就像它会变戏法一样好玩。可惜后来就只是一块成色比较好的石头了。也许那人是听信了奴婢那里的乡野见闻,想研究研究。” 姜翊纮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已经掀起波澜,直接站了起来! 如果没有猜错,这颗石头除了眼色不一样,和姜伟当初花五十万人民币买的石头简直一模一样。 “你是说,你的先祖因为得到了那块石头,就修为大进?”姜翊纮问道。 阿芝说道:“嗯,好像奴婢那先祖一开始也就白阶境界,后来都成了青新下陵的传奇人物呢。其实奴婢并不信这种太过久远难以考证的传言。但先祖的手记确实是这么说的。” “他从哪里得到的那块石头?”姜翊纮追问道。 阿芝耐心地回答道:“好像是误入什么秘境之后得到的。” 姜翊纮又问道:“那为何那颗石头后来又与普通石头无异,而迥然于之前的变戏法般好玩呢?” 阿芝想了想,摇头道:“这点奴婢就不知道了。反正石头不好玩之后,先祖就没带着了。” 姜翊纮联想起自己经历的一切,以现在的眼界来看,貌似有好几次蓝色心脏都想噬主并不是护主。 要不是隔了无限空间的那赤脚大汉说自己有血脉之力,估计都被蓝色心脏反客为主了。 姜翊纮知道多问无异,还不如眼见为实,于是说道:“阿芝,你二哥的朋友的娘子不是要讨回五十两吗?这事情就由我来处理。” “可,可那五十两,已经给奴婢的二哥他们用了。姜总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奴婢是万万不会接受您的好意的。”阿芝为难道。 心底却是感动的:姜总这么忙,还关心一个下人的事情。 姜翊纮直接拍板道:“这事情就这么定了。你收拾一下,等会我们就出发去青新下陵。阿彩,你今晚做点饭菜给秦前辈,就不用等我们了。” 阿芝没想到姜翊纮这么重视这件事,想到自己并无什么能让姜总看中的,如果非要有什么的话,也就剩下这副躯体了。 想到这,她脸都红了。 两人都简单收拾了一下。 姜翊纮迫切地想要知道那琥珀色石头是不是和老姜同志得到的那块蓝色石头是一样的,又不好展露修为,只好吩咐人牵来一只可供双人乘坐的飞禽坐骑。 姜翊纮身姿优美地翻身上去,见阿芝还在原地呆着,只好伸出手去,一把抓住她的右手,将她拉了上去。 飞禽坐骑得了指令,带着两人腾空而起。 阿芝盯着自己的右手出神,久久才将右手收了起来,生怕被姜翊纮看到她的窘迫,心里默念道:卫宁芝啊卫宁芝,你可别动什么心思啊。 姜翊纮满门心思都在卫宁芝所描述的石头上,当务之急是要捋清隐约中抓到的这条线索。 自从到了元婴期,多少有趋吉避凶的天地感应,姜翊纮心中开始有了担忧,担忧那颗不属于自己的心脏成为定时 炸 弹。 到了阿芝的家时,姜翊纮沉默了。 他跟着阿芝来到一座破烂的旧房旁。 进了屋,屋子分上下两层,底层的房间用石头砌了将近一米半,上面是土墙,石头已经有点发黑,土墙已经斑斑驳驳,像是在诉说着年代的久远,除外破烂的外门,里面是没有门的,只能用破烂但干净的旧帘遮着。 虽然屋子破旧,但是可以看得出来物品都干净。 “姜总,要不,奴婢给您搬个凳子外面坐着?”阿芝有那么以瞬间,觉得很后悔带姜翊纮过来。 姜翊纮半弯着腰,示意无妨。 估计是看出了阿芝自卑的情绪在滋长,姜翊纮只好说道:“我住过猪圈呢。” “啊?”阿芝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样。 “真的,不骗你。那时候为了逃命嘛。”姜翊纮当初兵王的军旅生涯,什么恶劣的环境没呆过,“有时候为了不暴露,粪坑都得呆。” “咳咳咳,咳,你们两个逆子,那是你们的妹妹。她还没嫁人呢,你们怎么能这么狠心,咳咳。”楼上传来一个老婆子的声音,上气不接下气地骂道。 “那是我娘,也姓卫。”阿芝解释道。 姜翊纮和阿芝小心翼翼地爬上已经歪歪斜斜的木楼梯,二楼房间墙面是用木板做的,都发黑了。 一见到破旧床上久病到只剩下皮包骨的卫氏,阿芝扑过去红着眼眶哭了起来:“娘,是我,宁芝。” 卫氏见不是阿芝的两个哥哥回来,浑浊的双目中有了神采,不过很快又想起来阿芝不是逃了吗,立刻凶道:“娘不是让你跑吗,你怎么这么傻,你这么一回来,等下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哥哥又要逼你了。” 姜翊纮被阿芝挡住了,卫氏没有注意到。 可姜翊纮却注意到了老人手脚处的伤痕和淤青,明显是新伤,不似自己磕到的。 那就是阿芝那两个畜生哥哥做的了。 阿芝本来只是想看看老人家的身体状况,这会也注意到了,她立刻就失控了:“娘,是他们打你吗?他们还是人吗?我这就找他们拼命去!” 卫氏没有力气抓住阿芝的手,阿芝情绪激动起来忘了还有姜翊纮在背后,起身用力过猛,撞在了姜翊纮身上。 姜翊纮握住她的两只手,才不至于让她跌倒。 卫氏注意到屋里来了陌生人,作势起身,却起不来,只能挣扎着喊道:“宁芝,快跑,不要回来了。娘死了就死了,咳咳,你不要再理娘了。咳,这辈子是娘欠你的,娘下辈子还给你。” 怕阿芝不听话,卫氏用稀稀疏疏的牙齿就想咬舌自尽。 姜翊纮眼疾手快,制止了卫氏的行为。 即便如此,卫氏的舌头也还是出血了。 阿芝泪眼婆娑地趴在卫氏身上哭了起来,边哭边诉道:“娘,你千万不要再做傻事啊!阿爹去得早,女儿就剩您了。您不能剥夺女儿拥有母亲的权力哇!” 母女俩都哭了起来。 卫氏老泪纵横道:“是娘拖累了你,娘千不该万不该拖着这病,咳咳,你就让娘去死了。” “娘,不许再说了。女儿攒够了钱就带您找最好的医生。”阿芝只想激起老人家的求生欲,生怕卫氏一个想不开,她就没娘了。 卫氏却是不抱希望:“娘活够了。你寄回来的钱也统统给那两个畜生拿去赌了。” 第一百零二章 泼妇骂街 看起来,卫氏应该不止一次想死,目的就是不想拖累阿芝。 可阿芝是女儿身,按照风俗习惯是没法将老人家接走的。 何况之前都护府的将军府要的是奴婢,而不是拖油瓶,如果给将军府发现她有这么样的家庭情况,势必不会要她。 这边娘俩哭得都忘了姜翊纮的存在,屋外却传来了一个女子的哭喊声:“杀千刀的卫二,炸油锅的卫大,你们快赔我家相公的命,还有还那五十两银子。” 卫二、卫大大概就是卫宁芝的那两个哥哥了。 立刻有一个十岁大的女娃也跟着‘哇’的一声哭了:“还我爹爹命,我要爹爹。” 左邻右舍都纷纷出来,住这里的,都是赤贫家庭,想劝又不知道怎么劝。 有人唏嘘道:“这刘氏也是命苦,往后就是守寡的苦了。” “谁说不是呢。花五十两买了块石头,这卫二也不是个好人,整天尽干些丧尽天良,坑蒙拐骗的缺德事。” “卫氏也是一样的命苦。女儿进了大户人家做工,都不够她那两个哥哥吸血的。” “算了,算了,散了。不要劝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免得偏袒了哪边。” 却是些朴素的人,也许是看惯了,都又回屋了。 只有几个人还在那里看着,想着要不要帮帮劝。 卫氏心里一颤,用那枯瘦的手颤颤巍巍地替阿芝擦着眼泪,说道:“宁芝,你赶紧跑。咱们家的传家宝,怎么会害死了刘氏的相公,八成是因其他原因死的,那刘氏就势讹诈来了。只是卫二真的是拿了人家五十两,有理说不清的。这卫家的荣耀,就此断了也好。” 卫氏年轻的时候读过书,也算是知书达理,明辨是非。 阿芝才想起姜翊纮就是来帮忙处理事情的,于是挂着稀稀疏疏的泪痕,对卫氏说道:“娘,这是……” “老人家,您好,我姓姜。我是宁芝的朋友,顺道过来看看的。”姜翊纮不想阿芝说出他的身份,于是接口道。 姜翊纮此举也间接消除了卫氏的不安,阿芝感动地点了点头:“娘,姜总人很好的。” 卫氏却以为姜翊纮姓姜名总,殊不知‘姜总’这称呼,是从望鄙都护府传出来的。 卫氏歉然道:“姜公子,怠慢您了。” “卫二,你这缩头龟孙,滚出来!害人偿命!”外头刘氏开始杀猪般大哭大闹,甚至还拿石头扔门。 虽然门本身就破破烂烂,砸了也就是发泄发泄。 姜翊纮问卫氏道:“这刘氏的相公既然死了,她不报官,却来这里撒泼?” 卫氏浑浊的双眼看了过来,唉了一声叹:“祖上的传家宝从来都不可能谋人性命,否则焉能留存了这么多代。咳咳,怕是刘氏的相公有其他疾病,咳,碰巧病发了。至于报官不,咳,报官,估计是想讨回五十两银两,才耽搁了罢了。报官了最好,直接把那两个畜生给关起来才好。” “老人家,刘氏报官了才更好追讨那五十两银子,此番不报官,怕是有隐情。您安心躺着,让宁芝处理。”姜翊纮安了一下卫氏的心,示意阿芝先下去。 阿芝一下楼,姜翊纮握着老人家的手,渡了些灵气过去,顺势查看了一下老人家的身体情况。 不一会,卫氏就睡着了。 “唉,五脏六腑都病入膏肓了,就剩吊着一口气。”姜翊纮自语道,想帮都帮不了。 卫氏这种情况,灵丹妙药也不顶用,是寿限快到了。 下了楼,见阿芝躲在一旁,估计是怕了那闹事的刘氏。 姜翊纮说道:“你好歹是白阶二转的境界,竟然会怕一个普通人。” 阿芝摇了摇头,畏缩道:“不是怕,而是不敢面对。” 姜翊纮打开门,或者说是搬开了门。 刘氏吓了一跳,正要破口大骂,却见不是卫二,外强中干道:“你是什么人?” 姜翊纮踏步走了出去,看着那哭花了脸的女娃,又看了看刘氏,说道:“有话好说,不要惊吓了孩子。” 刘氏见姜翊纮气势不凡,尖酸道:“好啊,你应该是卫宁芝的相好?他哥谋财害命,就让卫宁芝来赔。” 姜翊纮也不生气,也不解释,反而是对刘氏善意地劝说道:“你好好说话,将来龙去脉讲一讲,兴许我可以拿些主意。” 刘氏简单说了一下,一口咬定是那块琥珀色的石头害了她相公刘安。 姜翊纮点了点头,问道:“那块石头你带来了吗?我看看是不是那石头害了你相公。” 刘氏警惕地看着姜翊纮,以为他是诳她,便吆喝道:“刘安死了,你休想骗我们孤儿寡母的。” 姜翊纮还是耐着性子说道:“我两边都不站,如果你配合的话,我可以将卫二找来,由你带去见官。” 刘氏哪里肯:“卫二他们烂赌,见官有什么用。谁不知道卫氏穷得叮当响,唯一有钱的就是她那女儿了。我不管,卫宁芝一定得赔钱。” “你打算赔多少?”姜翊纮问道。 刘氏伸出五个手指头,说道:“五百两银子,还有卫二拿走的那五十两另算。” 邻居看不下去了,出声说了句公道话:“你家相公的死怎么会和石头有关呢,这五百两不是明摆着抢吗?” 姜翊纮却不置可否,为今之计是先拿到石头。 不过刘氏也是个精明的人,猜到了姜翊纮想要拿到那个石头。 她的相公平日里没少钻研一些古董,还是小有门道的。 既然她那死鬼相公能花五十两买的石头,就铁定有些来路。 “赔,确实该赔!”姜翊纮不理会邻居的话,对刘氏说道。 既然她贪心,那就勾起她的贪念。 “怎么赔?”刘氏谨慎地问道。 阿芝有好几次想要冲出来说刘氏张口就来,可想起姜翊纮说不要她插手,只好忍着。 姜翊纮说道:“我呢,确实是卫宁芝的朋友。不过我现在手头上没带钱,不如我们先去看看,对,刘安,这样我心里有个数,赔偿起来也好赔对?” 刘氏一听说要去看刘安的尸体,慌乱道:“有什么好看的,就是卫氏的那个所谓的传家宝害死了我家相公。不信你可以问问卫二。” 姜翊纮无奈道:“那只能算了。我已经尽力了,这个忙,我不想帮了。” 说完,作势要走。 刘氏哪里肯放姜翊纮走,在卫氏那里是榨不出油的了,好不容易逮到一个可能有钱的主,不捞点钱如何得了。 于是她带着女儿拦住了去路。 姜翊纮故作生气,道:“哎,我说你这妇人怎这般无理,拦我去路做甚?” 刘氏无理取闹道:“你既然是卫宁芝的相好,就有义务帮她哥赔钱。卫氏老不死的,也就卖了女儿才是出路,你只要肯出钱,卫宁芝那娇滴滴的闺女不就是你的了。” 说完,还故意用身体挡住路,还没被碰到就往地上一摔,哭天抢地。 阿芝听得一阵酸楚,就是因为家里的情况,一直没人肯上门做媒,即便她有些修为和体面的做工,也不好嫁出去。 她却是以为姜总不打算管这个事,而且姜总是斯文人,又那么善良,哪里说得过刘氏那泼妇。 这想法要是让阿力库他们知道,只怕要笑掉大牙。 “刘氏,你只管去找卫二,莫要脏口骂人,更不要赖着公子。”阿芝再也忍不住委屈,生怕刘氏说出更难听的话,连忙红着双眼跑了出去。 刘氏坐在地上,不依不饶道:“还不许说了?我看你就是贱婢!” 姜翊纮近着刘氏,审视着,说道:“既然你如此冥顽不化,那就见官。” 刘氏指着姜翊纮的鼻子骂道:“好啊,见官就见官,你欺负孤儿寡母,不得好死。” 姜翊纮对阿芝道:“报官!” 谁知刘氏眼神闪烁,一手拉过女儿,一手抱住姜翊纮的大腿,哭喊道:“卫宁芝的相好杀人啦!要整死孤儿寡母啦!大家快来评评理!” 姜翊纮只觉一阵厌烦,心里笃定刘氏不肯报官肯定是有隐情,心生一计道:“你这妇人,你缠着我也没用。我和卫宁芝并不熟,我是上门来讨卫二欠我的赌债的。原先我看你可怜,想要帮你一并把债讨了,你这般不识趣,徒惹我厌烦。” 刘氏一听,这位竟然也是债主,一时间竟忘了该怎么办。 姜翊纮又说道:“不过卫二铁定是没钱给的了,但是卫宁芝她有办法给钱。你失去相公,就没了支撑,想不想得到赔偿?想的话就乖乖起来,不要再纠缠我。” 阿芝一听姜翊纮说不熟的时候,心里一阵难过。 脸色愈加苍白,抿着毫无血色的嘴唇缄默不已。 刘氏是个人精,赶紧就不撒泼了:“公子,你说,我听着。” 姜翊纮示意刘氏到边上商量。 等刘氏凑上来,姜翊纮说道:“这卫宁芝在一大户人家那里做工,得了个菜品秘方。这个秘方如果可以卖给大酒楼的话,最少这个数。” 说完,姜翊纮比了一根手指。 “十两银子?”刘氏没什么见识,本能反应道。 姜翊纮一阵无语,只好说道:“最少黄金百两。” 刘氏两眼有了光芒,屁颠道:“那就是一千两白银?” “然也!”姜翊纮颔首道。 第一百零三章 撞破 “好一个卫宁芝,握着这么重要的秘方,却看着卫氏死活不管,她这是要遭天打雷劈的。”刘氏恶狠狠地说道。 姜翊纮不悦道:“哎哎哎,你怎么又搞人身攻击呢?本来在屋里我和卫宁芝都快谈好了秘方的价钱了,你现在这么参了一脚,让人家一个女孩子家的情何以堪?我警告你啊,要是这次我得不到秘方的话,我把这账算你头上!” 刘氏一下子慌了神:“公子,我,我就是随口说说。” 姜翊纮见刘氏是有点姿色的,没想到却是粗鄙无比,点拨道:“你赶紧和卫宁芝道歉,要诚恳,直到她原谅你为止。” 刘氏为难道:“公子,这事情未必能成呢。” 姜翊纮自信满满道:“本来事情未必成,现在必成无疑。你赶紧去取了石头给我,我一个人施压的话,再加上你家的事,必定成为压垮卫宁芝的最后一根稻草。这事情不信你可以找卫宁芝的堂哥打探打探,现在好几家大酒楼都打着秘方的主意呢。” 阿芝不知道他们嘀嘀咕咕地在说什么,只看到刘氏市侩地又是摇头又是点头的。 一会之后,刘氏还真的被姜翊纮说服了,换了副嘴脸,过去讨好地对卫宁芝各种道歉。 卫宁芝不明就里,但看着姜翊纮,又看看刘氏,只是沉默着。 “哎呀,妹子啊,大家都是苦命的人,你就原谅一下大姐的口无遮拦。要不,要不我给你跪下了?”刘氏怕阿芝无动于衷,只好软磨硬泡。 姜翊纮事先没和阿芝串词,就是怕她不自然。 如此这般,刘氏反而是信了九分。 “算了,没什么原谅不原谅的,只要你不要再来骂我娘。”阿芝见姜翊纮远远站着,以为他是嫌弃这里,心里更难过了。 刘氏忽然多嘴道:“妹子,听说你手头有菜品的秘方,能卖很多钱?” 阿芝以为是她堂哥透露的消息,以此想逼迫她,连忙掩饰道:“没有,你不要听卫苟胡说。” 卫苟就是阿芝的堂哥,刘氏一看她这不善说谎的表情,心里明亮得很。 “既然没事,那我就先走了哈。”刘氏拉着女娃的手,母女又过去和姜翊纮道了个别,赶紧回家去了。 姜翊纮见她们走远了,这才走了过来。 面对面,阿芝手足无措,双手捻着袖角。 姜翊纮知道她这是自尊心作祟了,只好安慰她道:“阿芝,刘氏的事包在我身上,必定给你处理妥当。没人能欺负得了你,我保证!” 阿芝再也绷不住,直靠在姜翊纮的胸膛放声哭了起来。 撕下了平时伪装的坚强,她哭声中带着太多的情绪,太多的委屈。 一刻钟之后,阿芝才停了哭泣。 哭完,她整个人都觉得放空了不少:“姜总,对,对不起。刚刚奴婢差点误会你了。” “傻孩子,以为我放手不管了?回头把你娘接到别院去,反正那里那么多的空房子。”姜翊纮心生怜悯道。 被揭穿了心思,阿芝脸上一阵滚烫。 阿芝想要拒绝,不过回头看了看那破旧房屋,只好点头应承了。 “你在家好好休息一下,你娘睡着了就不要惊扰她了。我现在出去办点事。”姜翊纮对阿芝说道。 阿芝不肯,说道:“姜总,奴婢好歹有白阶修为,可以帮你的。” 姜翊纮笑道:“一个泼妇刘氏你都应付不过来。好了,无需再多言。” 阿芝尴尬地只能服从命令。 姜翊纮实在是怕刘氏把那石头弄丢了或者藏起来,正好趁着这会刘氏放松警惕的时间里,找到那琥珀色石头要紧。 在路口问了刘氏的住址,姜翊纮径直摸索了过去。 没想到刘氏那先夫的家里还算殷实,是一个小合院,里面四间房屋。 眼见天色渐黑,姜翊纮耐心地等着。 夜里,刘氏忽然开门张望着,接着一个身影‘倏’的一声出现了。 那个身影一见面就搂着刘氏上下其手,刘氏一把拍了那人的手,嗔骂了几句,那人才走进里面。 刘氏又警惕地看看外面,然后才把院门关上。 姜翊纮跟了上去,心底冷笑,难怪刘氏死活不肯报官,十有八九怕是有了姘头,谋害了亲夫。 屋里。 那个身影猴急地就要拉着刘氏做那事,刘氏示意对方噤声:“相好的,娃刚睡不久,小声点。” “怕什么。她又不在这屋,听不到。”刘氏的姘头作势对着刘氏又亲又吻,急不可耐。 可刘氏似乎并没有心思,反而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刘安已经死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人了,咱们之间得坦诚相待。” “哪有什么事情?你不要多想,宝贝儿,你太美了,我受不了了。”刘氏的姘头催促道。 本来姜翊纮是想趁机要去搜寻琥珀色石头,懒得理这种破事。 但是刘氏的对话让姜翊纮起了疑心,感觉好像抓住了什么要点。 刘氏直接拍开那人的手,板着脸坐在了凳子上:“卫苟,可你没告诉我,卫宁芝她可是握着价值百两黄金的菜品秘方的事情。” 屋里那人,不正是阿芝的堂哥么? 卫苟一愣,想着可能是今天刘氏去闹,然后撞见卫宁芝了。 可卫宁芝明明昨晚就跑了啊。 “还是说,你对卫宁芝也有非分之想?没错,她娇滴滴白白嫩嫩的黄花大闺女,肯定好过我这人老珠黄的老婆子。”刘氏见卫苟不说话,酸溜溜地讽刺了几句。 卫苟立刻过去搂着刘氏,解释道:“宝贝儿,你想哪里去了。卫宁芝那秘方未必是真的,就算是真的,也未必值百两黄金。我不是想着,等拿到手之后再告诉你,给你一个惊喜么?” “之前我家那口子不行,又撞见了我俩的事,所以我听了你的意思,让他先走了。你要是敢负心,我就把这事情捅出来。”刘氏不知墙外有耳,口无遮拦地说道。 卫苟连忙赌誓,各种哄着刘氏:“宝贝儿,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了?要是骗你,我不得好死。” 刘氏用食指抵住卫苟的唇,含情脉脉地说道:“我信。” 就在两人准备温存的时候,卫苟突然问道:“那块琥珀色的石头,你放好了吗?” 刘氏不以为意:“不就是块破石头吗?刘安有那五十两,还不如留给我们母女。你理那干嘛?还是说美色当前,还不足够让你摒弃杂念吗?” 说完,刘氏勾着卫苟的脖子,推推搪搪到了床边。 下了蓉帐,自是妙不可言。 墙内翻云覆雨,墙外梁上君子。 姜翊纮奇怪卫苟为何挺在意那琥珀色石头的。 心里拿定了主意,反正自己也是漫无目的地找,还不如别人送上门来。 于是乎,姜翊纮正襟危坐,目不斜视地等待着。 ‘吱呀’——! 卫苟提了提裤子走了出来,偷偷摸摸地走到第三间房,是刘安的停灵之处。 一阵风吹过,卫苟打了个喷嚏,只觉得头皮发麻。 蹑手蹑脚地穿过去,卫苟来到存放满稀奇古怪东西的里间,顺着柜子数了数。 数到最右边的最下方,卫苟伸手进去,够不着里面的东西。 于是他仰着贴着地板上,整个人挪了进去,嘴上骂骂咧咧道:“居然放在这么隐蔽的地方,让老子一阵好找。” 摸到了一个布袋,卫苟才蹭着地面出来,还撞了一下柜子,疼得他眼泪都出来了。 “想不到,这玩意才是真正的宝贝,价值一万两黄金呢。等拿到了这一万两黄金,老子还用看你脸色?今时不同往日了,我呸,你个人老珠黄的寡妇!”卫苟打开布袋,看正是琥珀色石头,赶紧往怀里一收。 转身撞到了一个人,卫苟胆都吓坏了,赶紧双手合十:“刘安,你别乱来啊,不关我事啊。要怪就怪你有钱,可以帮我这个大忙。” 还没看清楚眼前人的样貌,卫苟就晕了过去。 姜翊纮拿起那个布袋,摁住心中的疑惑,转而对卫苟进行催眠之术。 说是催眠,其实姜翊纮取了个巧,利用自己强大的灵识,引导着卫苟的潜意识被读取。 本来使用搜魂之术可以来得更加直接,但是姜翊纮想着卫苟既然这么处心积虑,万一受高人指使,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你与刘氏是如何认识的?”姜翊纮问道。 卫苟无意识地回道:“她男人这几年那方面不行,一次趁墟的时候认识的。” 姜翊纮问道:“你为何要伙同卫二他们为难卫宁芝?” 卫苟答道:“卫宁芝有个菜品秘方,我和天恒酒楼的张掌柜说了,对方很感兴趣,想高价收购。卫二、卫大欠了不少赌债,所以同意我逼迫卫宁芝交出秘方。” 姜翊纮问道:“那为何要害了刘安?” 卫苟答道:“前天卫宁芝不愿交出秘方,我和张掌柜说了卫宁芝家里的情况,顺口提了一下她家的传家宝。张掌柜对这东西很感兴趣,让我顺便拿去。谁料卫氏始终不肯。刚好卫二偷偷拿了石头卖给了刘安,刘安宝贝得很,无奈之下我只能伙同刘氏害了刘安。这样一来,我和刘氏的事就不会事发,还能借此顺便逼迫卫宁芝交出秘方。” 第一百零四章 恶有恶报 姜翊纮问道:“为何那张掌柜答应给你黄金万两?” 卫苟答道:“本来他只是感兴趣,昨天我因拿不到石头,于是撒谎说石头丢了。今天他特别紧张,说只要找回石头,便答应给我黄金万两。我说没法找到,他就说什么有熊秘境开启在即,这石头是他们天恒酒楼好多年以前丢的,如果能找回来肯定保我富贵荣华。” 姜翊纮问道:“这块石头据说是卫宁芝的祖上的事情了,天恒酒楼又为何说是他们丢的呢?” 卫苟答道:“这个就不清楚了。但是天恒酒楼确实存在了很多年,在东大陆各地都有分号,所以张掌柜的话还是很可信的。” 姜翊纮想到了风媒。 风媒遍布整个东大陆,消息极为灵通。 有没有可能天恒酒楼是风媒的产业呢? 别人不知道这石头意味着什么,姜翊纮可是知道的。 姜翊纮问道:“如果卫宁芝一去不回,你拿不到秘方的话,将会怎么做?” 卫苟答道:“有了万两黄金,还要秘方干嘛?” 姜翊纮问道:“卫氏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你有参与吗?” 卫苟答道:“那是卫二打的。他还扬言,打死了卫氏,卫宁芝怎么样都得出一笔丧葬费。我是反对的,怎么说卫氏都是我叔母。” 姜翊纮问道:“可你将刘安的死嫁祸给卫氏他们,有考虑过卫氏是你叔母吗?还有刘安的女儿岂不成了孤儿?” 卫苟答道:“我如果能得到万两黄金,也算是沾了卫家祖宗的光,卫二他们进了牢狱,我会让卫氏衣食无忧。好多年以前刘安就在外面也有一头家了,他将资产都转移到了那边的。刘氏这些年来一直都恨不得刘安早点死。其实刘安早就得了绝症,命不久矣,只是家丑不外扬。刘氏为了能早日和我安心在一起,所以才提前送走了刘安。” 姜翊纮不再问什么。 第二天。 刘氏疯了。 整个村落都传开了。 而卫苟赤 身 裸 体地躺在刘安的停灵之处。 刘氏疯言疯语地将与卫苟相好,如何想着害死刘安的事情都自己讲了出来。 可怜刘氏那十岁不到的女娃,成了无辜的受害者。 女娃昨晚做了一个梦,梦里一个记不清面貌的人说往后要她照顾好她娘,还有就是钱财不可外露,记得要藏好。 女娃醒来,怀里果然有着一沓小面额合计三百两的银票。 她经历了这么大的变故,但是却怎么都伤心不起来,只是将刘氏拉进屋里,锁住了刘氏不让她出去疯。 村落里都传言那是刘安的魂回来报仇了,都是刘氏,该。 姜翊纮找了个地方修炼了一夜,午间才回了阿芝的家。 回到的时候,卫二因为听说刘安死了,刘氏疯了,卫苟与刘氏有私情,觉得安全方才不躲了,直接回了家。 这会儿正和阿芝在外面拉拉扯扯着。 刚好姜翊纮过来,卫二扬起巴掌就要扇阿芝,却被姜翊纮抓住,直接把他的手掌给拧脱臼了,又一脚踢翻卫二。 阿芝虽然有微弱的修为,可是根本就没勇气反抗,看到姜翊纮回来,连忙躲到他背后。 “我操,谁敢打老子!”卫二吃痛,捧着腹部久久不能站起来。 “宁芝,宁芝,你快走!”昨天受了姜翊纮的灵气,卫氏有了力气,在破烂的床上一直在喊着,怕卫二对阿芝不利,翻身想要起来,却是摔楼板了。 阿芝赶紧跑了上去,将这里交给了姜翊纮处理。 卫大和一个他的朋友刚好也回来了,卫二喊道:“大哥,废了这小子。” 卫大今天将赌资输光了,正是气头,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要过来撂倒姜翊纮。 然而还没近身,就被姜翊纮给一拳打趴了。 卫大的朋友与他们哥俩臭味相投,非但没被姜翊纮的架势吓跑,反而是色厉内荏叫嚣道:“好小子,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小爷定要你知道厉害。” 结果也逃脱不了被姜翊纮一脚踢倒的命运。 卫大挣扎着半跪着爬了起来,指着姜翊纮大声道:“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他叫卫勤,可是下陵卫百夫长的小舅子,你完了,我告诉你,你完犊子了。勤大哥,你赶紧传讯让你姐夫过来。” 能灵羽传讯,却原来这卫勤是白阶四转的修为。 姜翊纮没有理会,而是上了楼上,捡着一些昨晚的情况,将能讲的与阿芝说了。 听得卫氏一阵气喘,直言家门不幸。 姜翊纮让阿芝简单收拾了后,两人将卫氏给扶下来。 “卫宁芝,你要将老不死带去哪?你没有权利带走这个老不死的。”卫二哪里肯放过卫氏这控制阿芝的好牌。 姜翊纮是知道卫大、卫二的禽兽行径的,他打心底里就没想放过他们俩。 所以姜翊纮才拖到现在,就是为了让卫勤传讯。 果然,卫勤那姐夫卫金领着七八个下陵卫,耀武扬威地往这里来了。 “卫勤,怎么回事啊?我刚好在附近值守,谁行凶了?”卫金循例问道。 卫勤明明已经可以站起来,此刻却估计在地上瘫着,指着姜翊纮道:“姐夫,是他,不分青红皂白就打了我。” 卫金眉头一皱,看着卫大和卫二,对卫勤不悦道:“我不是不让你和他们俩往来吗?” 卫金至今未有孩子,卫勤抓住了卫金的暴脾气又妻管严的短处无中生有道:“姐夫,这混蛋骂你生孩子没屁 眼!” 果然卫金立刻瞪眼龇牙,撸起袖子,喝到:“好哇,胆子不小嘛,行凶之后还敢留在这里。” 卫氏突然推开阿芝,喊道:“姜公子,你带着宁芝快走,不要再回来了。” 姜翊纮没想到卫氏如此刚烈,一个箭步稳住了卫氏,将本来作势要拦住下陵卫的卫氏给拉了回来。 卫氏只当阿芝和姜翊纮吓傻了,急切道:“你们惹不起官爷的!” 阿芝怕其他情况,却不怕下陵卫,于是宽慰卫氏道:“娘,没事的。姜、姜公子会处理好的。” 卫勤叫嚣道:“宁芝,你一直不肯接受我,就是因为这个人吗?可惜今天他走不得。除非你开口求我,我还可以考虑只打断他两条腿,不,打断他三条腿。” 原来卫勤跟着卫大他们称兄道弟,敢情是因为阿芝的缘故。 卫大闻言,哈哈大笑道:“好,就要废了他三条腿。他和勤大哥比,就是找死。” 卫氏骂道:“畜生,祖宗的脸面都让你丢光了!” 转而对卫金道:“官爷,今日之事皆是老妇一己之过,老妇愿意替他们承担所有过错,恳请您放过小女和她的这位朋友。” “老人家,我就是带他回去审问一下,您不用太过忧虑。”卫金多少是听说过卫氏的事情的,虽然他是个粗人,但却是个十足的孝子,如何忍心看着卫氏这般艰难。 卫勤已经开始意 淫姜翊纮会吓得屁滚尿流的场面,谁知道姜翊纮拿出一个令牌,丢给了卫金。 就在卫金一脸懵逼的状态下,姜翊纮才意识到好像给错了,给成了陆孤给的那个令牌了。 伸手就要拿回来。 卫勤哈哈大笑:“这混蛋是脑子抽了,随便拿出一个令牌就开始出现幻想了?” 实在是姜翊纮的动作太过尴尬,不由得让人觉得他在开玩笑。 姜翊纮干脆不理会,又从专用灵戒里拿出一个令牌,又丢给卫勤。 “令牌挺多的啊,你是专业刻令牌的吗?”卫大以为姜翊纮是在表演。 卫勤看完,整张脸都变色了。 这是角下部的族长令牌,做不了假。 区区下陵卫百夫长怎么敢造次,卫金连忙行了个大礼,手里托举着姜翊纮丢过来的那两个令牌。 在场的人都懵了,卫金带来的人也齐刷刷地半蹲跪地。 姜翊纮主要是看卫金还是个明事理的人,所以没有直接废了卫金:“噢,对了,歌宝不做族长了。如果歌宝的这个令牌没用,我还有巴塔上部的族长令牌。” 卫金知道他小舅子惹了惹不起的人了,连忙道:“卑职有眼无珠,被卫勤蒙蔽,冲撞了上峰,还请上峰责罚。” 其他人都傻眼了,自以为是铁板,没想到踢到了真正的硬茬。 “错不在你,就不用责罚了。但卫勤、卫大、卫二,军棍五十。”姜翊纮直接下令道。 卫金欲言又止:“这五十军棍下来,只怕……” 见卫金迟疑,姜翊纮补充道:“卫勤死不了,另外两个打死了就算了。” 卫氏这才知道姜翊纮的能量如此之大,本来她还想撮合一下女儿与姜翊纮,现在看来,是绝无高攀的可能了。 一想起卫大、卫二可能真的会死,卫氏没来由地一阵心痛。 可她终究明白,有些责任和后果,是他们必须去承担的。 所以她别过脸,没有出声。 卫大哥俩早就哭成了一团,这才想起要他们妹妹帮忙求情。 阿芝看着姜翊纮,眼底有些不忍。 姜翊纮朝卫金挥了挥手,示意将人带走,免得看了碍眼。 卫金将两块令牌恭敬地奉上,吩咐左右押着卫大他们走了。 左邻右舍这时候才敢出来,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该!这两个畜生。” “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 都是些朴素的人,却没有一个人因为姜翊纮而出言求阿芝做点什么,帮点什么。 姜翊纮拿出一叠小面额银票,示意阿芝让邻居他们均分了,权当是阿芝与这里做一个了断。 邻居哪里肯收,都表示让阿芝留着当嫁妆,甚至起了撮合之意。 姜翊纮一笑而过。 等了一会,鄙卫军的人来了,接上了卫氏和阿芝,慢慢回别院去了。 原来是昨天姜翊纮就做好了今天的准备,也是怕卫氏不适合颠簸,所以才没安排高来高去的。 而姜翊纮则是坐飞禽坐骑,先行离去。 第一百零五章 百灵生 青新下陵。 天恒酒楼分店。 “你是说,你拿到了石头,又不见了?还记得怎么丢的不?”天恒酒楼的张掌柜问道。 卫苟说道:“小的完全没有印象,也是晦气,可能真的是刘安的鬼魂作祟。” 想了想,卫苟鼓起勇气问道:“张掌柜,这石头到底是什么宝贝?” 张掌柜脸色一沉:“不该你问的就不要多嘴,小心祸从口出。” 卫苟赶紧闭嘴,唯唯诺诺不已。 “行了,没你事了。”张掌柜示意卫苟可以走了。 卫苟试探道:“那,贵酒楼还收秘方吗?我厨艺很好的,也可以结了上一份工,到贵酒楼这边来。” 张掌柜本没想应,可眼神闪烁之后,觉得留着卫苟始终是一个祸患,于是笑了笑道:“那你回去收拾一下,跟上家说明白,明日来上工。” 卫苟连连哈腰,欣喜不已:“小的一定不负张掌柜厚爱,谢谢张掌柜,谢谢张掌柜。那小的这就回去收拾。” “去。”张掌柜点头道。 就在卫苟出门后,张掌柜唤来了人,叮嘱道:“跟着他,等他辞了工,收拾好东西出门后,直接结果了。” 而卫苟作为一个小人物,终究摆脱不了小人物的悲哀命运。 张掌柜转入内堂,恭敬地朝一个背对着他的灰衣中年模样的人行了礼。 “百堂主,这事会不会是乌鸦做的?”张掌柜提出自己的疑问。 被唤作堂主的人将墙上的一幅画拿了下来,卷成轴,慢里斯条地说道:“不是。咱们风媒有风媒的原则,乌鸦同样有乌鸦的原则。张亮,你要记住,风媒只是与乌鸦理念不同,才另起炉灶,但本质上是同宗同源的。” 张掌柜说道:“可属下查到,张枫悄悄见了计襄,看来这次他肯定是带着实验品进有熊秘境的。难道是乌鸦组织里哪个老怪寿限将至,又打算成为不伦不类的‘人’?” 张掌柜特地强调了‘人’字。 风媒不愧是大陆专门收集和售卖消息的势力,连张枫与计襄那么隐秘的会见都被查知。 灰衣中年人示意张亮不用这么拘谨,说道:“求仙路已断,原先乌鸦组织想要造神,直接跨越求仙路这一步,大家的目的是一致的。但活久了就忘了初衷,只想活着,注定他们只能是失败者。乌鸦组织就是惯着这群失败者,偏偏还自娱自乐了这么多年。” 张亮点头道:“所以咱们风媒才另起炉灶,从乌鸦组织分离了出来。” 灰衣中年人叹道:“可惜九劫成仙的难度太大了,连我百灵生现如今都才在起步阶段。” 张亮说道:“百堂主主管白虎堂,每天要经手千千万万的消息,难免太多事情缠身。” 百灵生严肃道:“替主上分忧,是我们的应尽本分。” 张亮听到‘主上’二字,一脸的崇拜与尊敬。 百灵生继而道:“那个卫宗应该是阴差阳错夺了乌鸦安排的造化,只不过他是个聪明人,看透了本质之后并没有选择与那颗心脏结合,这一躲就是上千年。我猜他十有八九躲在有熊秘境里,所以风灵才查探不到任何他的踪迹。此事不用花太多的精力,你也不要擅做主张,由着事态自然发展就是了。” “都说大陆百灵生无所不知,无所不晓,皆是谬传呐!”百灵生拿起看中的那幅画,向着墙壁走,好像跨过了墙壁般直接消失不见。 见百灵生走了,张亮这才直起身板。 出了内堂,张亮恢复了掌柜的气质:“都打起精神来,偷懒的扣工钱!” 图腾部落作为成千上万的势力中的一席,要不是因为这是武者的聚居地,根本就引不起超级势力的注意。 而图腾部落属于堪堪二流的势力,按理说应该是附属于宫家的势力范围的,但因为那个传说,导致了图腾部落成了独立的存在。 只是近些年来,宫家已经淡化了传说中的那个人,于是对图腾部落的掌控开始渗透,包括扶持姜维凡成为部落联盟的盟主。 姜翊纮哪里知道那些古老势力以及超级势力的边边框框,此刻他正在屋里整理思路。 “有熊秘境,石头,天恒酒楼。” “如果加以延伸的话,那就是有熊秘境,有血脉传承的武者卫宗,天恒酒楼多年前就在收集着或者制造着这样的石头,卫宁芝的先祖从一个小白变成了紫阶境界的武者,失去了踪迹,进过秘境。” “石头曾经是灵动的,现在只是一块石头,要么就是能量被吸收了要么就是随着时间消散了。天恒酒楼花大价钱要拿到石头。如果天恒酒楼是风媒的产业,以风媒无所不知的定性,如果卫宗没有死,就有可能又躲在了秘境里。” 姜翊纮的分析能力简直妖孽,通过一些表面的东西便推理得八九不离十。 虽然他的分析有不连贯的地方,但整体来说,竟然与百灵生说的不谋而合,只是在风媒和乌鸦的问题上有所差别。 这分析能力简直是神乎。 他拿出那块琥珀色石头,确实感受不到上面有能量波动,也没有变幻的特性了。 正在思考间,秦宜宜出现了。 姜翊纮无语道:“你能不能敲一下门?每次都是直接进来,万一下次我没穿衣服呢?” 秦宜宜觉得好笑:“姐姐活了几千年,不讲究这些。撞见你不穿衣服的话,我就当看到尸体了。” 姜翊纮一阵恶寒道:“拜托,你要点脸。” “你好像挺要脸的,半夜偷看人家做那事。”秦宜宜作为姜翊纮的贴身保镖,看来真的是够贴身的。 姜翊纮知道秦宜宜指的是自己潜入刘氏住宅的事。 不过秦宜宜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一脸正经道:“与你一起做梁上君子的还有乌鸦组织的人,不过他们都被姐姐给收拾了。” 说完,秦宜宜放出了两个元婴。 元婴见得了自由,就想遁走。 却感觉空间都被压迫了,根本遁无可遁。 被秦宜宜拘住的那两个失去了肉身的元婴,想自爆都没门。 于是惊恐地回头求饶。 “他们一个是分神期,一个是出窍期,你说如果没有姐姐,遭遇上了你会不会凶多吉少?”秦宜宜笑眯眯地说道,丝毫不理会元婴的求饶,二话不说直接捏爆了他们。 彻底断了元婴夺舍重修的机会,直接就是魂飞魄散。 姜翊纮说道:“没想到你直接让他们灰飞烟灭,我刚好有些疑惑想了解一下。” 没想到秦宜宜在姜翊纮面前人畜无害,心狠手辣起来是眼睛都不眨一眨。 怪不得秦老鬼的名头在东大陆那么响亮。 似乎看穿了姜翊纮心里的想法,秦宜宜说道:“如果仅仅是杀了他们,他们魂魄还能转世投胎,但下一世如果他们机缘好的话,就有找我报仇的可能。所以我一向都是能永绝后患的,就绝不心慈手软。” 姜翊纮不置可否,到了秦宜宜这样的境界,就是踏着别人的尸骨走路的,无可厚非。 “对了,既然你全程都跟着了,能不能为我解解疑惑?” 秦宜宜凑近点,说道:“饿了。今天想吃新菜式。阿彩那手艺不太正宗啊。” 姜翊纮翻了翻白眼:“拜托,你怎么可能饿了?你一百年不吃不喝都饿不死。” “有些人没良心呐,这全天候的保镖换来这样的白眼相对,寒透了心呐!姐姐活了几千年,难得有点追求,你就这么不支持一下吗?”秦宜宜的境界已经不需要修炼,她一直都在克制压制着修为,免得被天地感应到,所以吃几道好菜当一回俗人就成了她的目标。 “服了你了。在这等着,今天给你做几道素菜。先说好了,我也不知道这边有什么食材,只能因地制宜,就地取材,不许过分要求。”姜翊纮心里好多的困惑,赶紧麻溜地去做菜了。 到了厨房才发现佐料都是之前闲着时候做的,不适合今天要做的饭菜。 “那就随便做,随便捣鼓,反正食物中毒也毒不死这秦老鬼。”姜翊纮边嘀咕边忙活着,一转身发现差点和秦宜宜来一个脸贴脸。 “我去!吓我一跳!”姜翊纮不爽地叫道。 秦宜宜笑眯眯道:“天天想着毒死我啊?” “哪有,哪有。这不是有些料没现成的,不好做素菜,只好拿你来做一下试验,啊,食盐。今天给你做个煲仔饭。”姜翊纮没见到阿彩,大声喊道,“阿彩,把我之前让你准备的一些食物材料拿过来,我有用处。” 整个院落都听到了这一声吼出来的声音。 刚好歌宝过来找姜翊纮汇报‘歌宝坊’的情况,被这声吼给镇住了,屁颠屁颠地跑来了厨房:“姜总,你改行啦?行啊你,干一行行一行啊!如果你要开酒楼,也算我一份。” “滚,有事汇报,没事滚蛋!”姜翊纮找到了个出气筒,还不赶紧骂几句。 歌宝习惯了姜翊纮的习惯,狗腿子地道:“秦前辈,晚辈这边可以去找很多食材回来,您看需不需要?” 整个厨房充满了嘻哈风,夹杂着锅碗瓢盆的乒乓声。 第一百零六章 见解 等煲仔饭做好的时候,歌宝直接风卷残云,直叹这是他辟谷之前都没尝过的绝美味道。 于是乎,姜翊纮的厨艺促使他又多了一个好吃迷弟。 “真是绝美的味道,哪怕咱们已经不需要进食,我都觉得愿意为了美食去死。我说姜总,本来我还在担忧着会员可以上二楼,超级会员除了能上三楼,‘歌宝坊’该提供什么服务。现在我想明白了,单这美食一项,就够他们垂涎的了。”歌宝忽然将心里的主意说了出来。 姜翊纮本来想拒绝,但是想到自己笼络‘歌宝坊’超级会员就是为了培养‘歌宝坊’的独特地位和势力,也就默许了:“贞莎那边我已经给了几套备用服饰产品,预防万一我出远门超过一年没法供应上新的产品;回头我给你五个美食秘方,你自己看着办。” 歌宝边塞边说道:“十个秘方,一个都不能少。” 一点都不顾忌姜翊纮是他的老板。 “行,你这个市侩的面目真让人想揍一顿。”姜翊纮失笑道。 “十个,十个,还不包含吃过的这些。”歌宝已经知道秦宜宜和阿彩她们也懂几个,打起了这个主意。 而姜翊纮已经打算把酱油、酱料等等配料的配方和做法留给贞莎,这样就能保证菜品的独一无二了。 也算是两个掌柜之间的制衡,不至于让贞莎落入下乘。 歌宝忽然主动道:“五个给我,五个给二掌柜。” 竟然是主动表明了态度,即是唯姜翊纮马首是瞻的意思。 既然歌宝公开示忠,姜翊纮也不掖着藏着:“不用。我给贞莎几个配料配方得了。” 歌宝心中感动,嘴上道:“多谢姜总厚爱。” 在他看来,配料配方哪里有菜品秘方重要? 殊不知往后他这个大掌柜抬不过二掌柜,正是因此落入了下风。 待到院落终于安静下来,已经是入夜时分。 姜翊纮迫不及待地拉扯着秦宜宜,想让她为自己解惑。 “你爸其实不想让我说太多,很多事情只能你自己去找答案。但是你爸因为给你铺路的过程中有点别的事要处理,我不想几千年来的努力前功尽弃,只能告诉你一些基本的东西,其他的就看你自己了。”秦宜宜本不想过多插手姜翊纮的事情,按照姜伟的吩咐,她只需要做好保护的工作即可。 姜翊纮实在不解,老姜同志在地球的时候可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但为何秦宜宜一直强调老爹好像挺有实力? “什么是乌鸦?”姜翊纮问道。 秦宜宜拿出两个左上角刻着一只乌鸦的面具:“呐,这两个人的。” 姜翊纮问道:“我记得昊昇也有一个同样式的面具,但是左上角并没有乌鸦的标识,而且这上面还刻着‘荒’字?” 秦宜宜不急不慢,说道:“乌鸦是一个组织,按照‘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排辈以及不入辈的外门弟子。很久以前,求仙路断了之后,大家都不敢渡劫飞升,仙人都下界逃命,这一直是修真界的一个谜。” “各大家族、宗派的修真者成仙无望,武者也同样无能返祖成功的。与仙人下界相比,偏偏获得祖脉的武者却没有下界,所以大家猜测只有武者的祖地是安全的。乌鸦这个组织应运而生。当年不乏很多旷古绝今的大能加入,既然成仙无望,那就跨过求仙路,在者匿大陆这个下界直接造神。” “理论上,只有合体期渡劫后大乘,才算得上是正统。所有合体期渡劫没能扛过天劫的都是失败者。无论人族妖族魔族,理论上合体期之后,要么渡劫飞升上界,要么渡劫失败无奈兵解。可乌鸦组织剑走偏锋,想通过主动兵解渡过九次天劫,在成为九天玄仙的刹那,只要能在者匿大陆就地成仙,那就可以不会被削弱,便可再渡神劫。” “这个造神计划太过疯狂,成功的机率等于零,但有希望总好过必死无疑或者等死。只是一次次的失败之后,乌鸦组织分成了两个派系。一个是原先的那批坚持造神的人另起炉灶成立了风媒组织,一个则是现如今的乌鸦。” “现如今的乌鸦,因为都是兵解之人,并不是谁都能一次又一次地扛过散仙、散妖、散魔的天劫的。当寿限将临时,总归是怕死的。” “由于下界的仙人毕竟不适合在下界生存,于是,他们启动了猎神计划,猎杀了许多许久之前下界已经无限虚弱的仙人,进行仙体移植。散仙、散妖、散魔之体,由于未被仙气灌注,又无法承受仙体移植带来的抗逆。” “乌鸦就将主意打到了武者身上。武者毕竟不修元婴,精于体魄,加上虹阶及以上境界的武者,多多少少有祖脉觉醒。乌鸦的那些老不死就想拥有仙体、武者血脉以及他们自己的性命。” “整个大陆混乱不堪,要不是东南西北中五块大陆之间的壁障,只能是高阶武者才能跨越,估计者匿大陆早乱了。” “姐姐能说的就这些了。”秦宜宜说了一通,突然心情有点低落。 “我猜所谓的祖地、仙界只是高级一点的地方罢了。”姜翊纮总算是拨开那么一丝迷雾,看到了点光,“乌鸦就没成功过吗?” 而姜翊纮心里却知道,自己的蓝色心脏成功与自己结合了。 秦宜宜道:“乌鸦中也有人将理论下放,直接武法双修,也就是武者说的体法双修。可无一例外,都没法打破元婴期无法突破的桎梏。” 姜翊纮忽然问道:“你知道天刑宗吗?” “什么宗?”秦宜宜问道。 “天刑宗。”姜翊纮重复了一句。 秦宜宜摇了摇头,道:“虽然东大陆宗派成千上万,这几千年来也没听人提起过。我也看过不少大陆的资料,另外四块大陆也没有类似的宗派。或者是时代太久远了,湮没在了时间长河里断了道统香火,要么就是改名了。” “你对其他几块大陆了解吗?”姜翊纮又问道。 秦宜宜沉思了片刻,说道:“早些年我去过西大陆,西大陆不似东大陆势力林立,那时候那里是一个大一统皇朝。北大陆、南大陆我没去过。中大陆是最神秘的,许多高阶境界的修炼之人都尝试打破去那的壁障,可惜要么有去无回要么没能打通。最近一次打破中大陆的壁障的,据说五千年前。” 姜翊纮追问道:“天恒酒楼你了解吗?” 秦宜宜点头道:“是风媒的产业。风媒的掌门至今无人知道是谁,门中的长老、护法、四大堂主中,最出名的要数白虎堂堂主百灵生。据说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 “果然是风媒的产业。这么说来,百灵生就像是一台超级计算机了。对了,既然风媒消息那么广,风灵难道是无处不在?”姜翊纮打着比喻道,心里却嘀咕着不知道他们知不知道自己身上的这颗心脏。 秦宜宜对超级计算机并不懂,看着姜翊纮道:“风媒的风灵虽然专门收集消息,但不代表他们什么都知道,没那么神乎。好了,你只能问最后一个问题了。” “你有没有办法让我进一趟有熊秘境?”姜翊纮提了个要求道。 秦宜宜神色有点不自然,想了想还是说道:“这个得问你爸,包括上次乌鸦组织玄字辈的张枫出手,也是被你爸拦住了。你未来的事情,你爸让我不要回答你任何问题,你只需记住车到山前必有路,水到桥头自然直,你只需等。至于有熊秘境,每两百五十年会开启一次,每次都有五十个名额,由于境界都不能超过元婴期,所以我没兴趣也没进去过。” 姜翊纮却是抓住了秦宜宜话里的一个点,问道:“这么说,你修炼到元婴期的时间还是挺久的。以你的资质不需要这么久啊。还有你到合体期已经几千年了,可你为什么不渡劫尝试一下呢?” 秦宜宜神色黯淡了下来:“因为一脉单传的缘故,我那师傅尝试了渡劫,也渡过了天劫,成为了大乘期高手。可就在感应到飞升之日来临时,他选择了自戕。临死前他说他死也不飞升,因为成仙之日便是陨落之时。他拼了命散功,就是要告诉我千万不要兵解散仙,也不要渡劫,迫不得已的时候就封印自身。” 停顿了一会,秦宜宜又补充道:“所以这次我收的徒弟是心神相通的双胞胎,也算是一脉单传,希望他们以后能够合力解开一道道难题。” 说完,秦宜宜再也不肯开口了。 姜翊纮获得了他想要的讯息,那颗琥珀色的石头估计也是乌鸦猎神所得,又流落在外了? “地球、者匿大陆,两者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呢?老姜同志花五十万买的石头,是不是乌鸦的手笔,他们的用意何在呢?如果与乌鸦无关,只是巧合的话,秦岭那里的神殿祭坛为何需要姜氏血脉?那位给我死神之镰的人又是谁指使的呢?” 姜翊纮之所以想进有熊秘境,就是想去看看又没可能找到关于自己心脏的来龙去脉的线索,否则万一哪天被人算计了,连哭都来不及。 枕着由虚化实的玄仁尺,一夜辗转反侧,姜翊纮心烦意乱。 拿出手机,又是空空如也。 “算了,加紧时间修炼,不要让老姜同志操心太多。”姜翊纮收了玄仁尺,出了门,左右秦宜宜会跟着,他索性腾空而起。 第一百零七章 无吸老祖 很快就到了魔风山脉的深处。 姜翊纮才刚聚集起天地灵气,林中起了悉悉索索的声音,他连忙起身查看。 一个身影掠过。 姜翊纮不动声色地跟上,还顺势把斗篷蒙上。 心思细腻的他没有跟得太紧,由于不知道对方的情况,所以他也没敢动用灵识查探。 “咦,血迹?”姜翊纮用右手拇指和食指碾了碾,寻思道,“看来那个人受伤了。这大半夜的跑魔风山脉,难不成是仇家追杀?” “嗯?不见了?”姜翊纮竟然跟丢了。 就在他打算不多管闲事的时候,一转身,脖子上被人抵着匕首:“你是谁?为什么跟踪我?” 姜翊纮人畜无害地说道:“误会,误会!” 心道:他奶奶的,看来刚才对方肯定用了手段屏气凝息了。 脖子上的力道加重了:“说,你是谁派来的?” “你是苏君竹?”姜翊纮觉得这声音虽然虚弱,但是和苏君竹的声音极像。 对方一愣,也就这一刹那,姜翊纮反手反制,绕到了对方身后环腰制住对方,还夺了匕首。 “卑鄙无耻!”对方恨恨道。 姜翊纮一把撤下对方的蒙面巾,道:“苏君竹,还真是你?” 撒了匕首,姜翊纮这才意识到刚刚左手握住的圆润,确实有点无礼了,难怪对方说他无耻。 就在对方还要挣扎时,姜翊纮掀起斗篷,露出真容。 “姜翊纮,你怎么在这?”苏君竹有点意外会在这里碰到他。 也许感受不到姜翊纮的敌意,苏君竹紧绷的神经松了一下,动了动毫无血色的嘴唇:“我受重伤了,追杀我的人到处在搜寻我。我的暗卫全部都死了,现在我的隐匿法宝已经破损没法再掩盖行踪,你快走,不要被殃及!” 苏君竹强撑着转身,也没再恼怒姜翊纮刚刚左手的无礼。 她是个开明的女子,心道毕竟之前已经有过亲密接触了,这次他的无心之举算得了什么。 姜翊纮不想插手别人的事情:“喂,你的匕首不要啦?” 孰料苏君竹根本就是强弩之末,一个趔趄,整个人头朝下地扑倒在地。 “麻烦!你不要让我看见,我还能不管。现在不管也不行了。”姜翊纮无奈地走过去,横抱起苏君竹。 这才发现她的后背湿漉漉、黏黏的,还带有血腥味。 “伤得这么重?如果说在部落联盟谁这么大胆敢对天水上部的人下手,那肯定是外部人了。”姜翊纮略微思索,试着让秦宜宜将她带走。 可是秦宜宜这次并没有跟着来,回讯道:“没什么大事就自己解决。” “我靠!关键时刻不靠谱啊。我还以为她一直都在附近呢。”姜翊纮骂骂咧咧收回了灵羽。 感受到几道气息汇聚过来,姜翊纮知道追杀苏君竹的人来了。 赶紧就近找了个山洞遮掩,祭出玄仁尺阻止别人灵识感应。 果然,不多时,包围圈就缩小了。 十几个面具人出现在刚刚姜翊纮遭遇苏君竹的地方。 乌鸦组织的人。 “这里有血迹,还有另外的脚印。她受那么重的伤,跑不了的了。” “难道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搜,既然在这里断了踪迹,附近任何可疑的地方都要掘地三尺地搜。” 不过他们搜寻了许久,都没能感应到苏君竹藏在哪里。 为首的是‘宇’字辈的乌鸦,他对现场唯一一个面具没有乌鸦标识的不入辈的门人斥责道:“废物!这么周密的部署都能出纰漏!” “回大人,属下知道辛达部还有一个叫辛巴的少年,与组织的要求差不多。”被斥责之人说道。 看来乌鸦里,除了‘天地玄黄’的排辈当得上‘尊者’,其他的都是不能冠上‘尊者’之称的。 躲在山洞里的姜翊纮觉得这呵斥和被斥责的人的声音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都有些熟悉,可一时间又想不起来像谁。 但依照这样的语气,估计这个人是图腾部落的人。 “算了,虽然他有赤子之心,但没有修为,不在组织的名单中。那女娃的天凤之体,对这次有熊秘境之行大有帮助。张玄尊指定要的人,可不好交代了。”为首的面具人不甘心,“再仔细搜寻。” 都有几道灵识搜寻过姜翊纮呆着的山洞,看来这些人是修真者。 那个被斥责之人大概是武者,所以不擅长灵识搜寻,只能一遍遍地仔细肉眼查看,效率自然十分低下。 他边搜寻边嘀咕着:“奇怪,之前都没听说那苏君竹是什么天凤之体,怎么突然就觉醒了一丝血脉呢?” 走到姜翊纮藏身的山洞前五六米,他咦了一声:“这蜘蛛网居然是破的?” 姜翊纮知道玄仁尺可以躲过灵识查探,但不能躲过肉眼查看,心里暗暗懊恼,竟然忘了将环境复原或者改变,留下了这么大的漏洞。 这么一惊之下,他忽然想起来这两人的声音像谁了。 计襄和沃多。 计襄竟然和昊昇一样,都投靠了乌鸦。 谁能想到堂堂部落联盟的副盟主,却是别的组织的人? 沃多不是已经废了吗? 可刚刚明明看到他是凌空而来。 他更加理解为什么秦宜宜说要斩草除根了,甚至不给敌人有转世轮回的机会。假若沃多在暗,他的明,岂不是容易被暗算? 姜翊纮觉得浑身发寒,所有错综复杂的势力都相互渗透,让他如何不心惊? “不在这里,大家到其他地方继续搜索。”计襄给其他人下达了命令。 见沃多踏着灌木丛,其中一‘荒’字辈的面具人呵斥道:“走了,手脚麻利点。说你呢!” 沃多讪讪道:“这蜘蛛网是破的,山洞里可能藏着人也不一定,还是要眼见为实。” 姜翊纮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果是沃多他们,大不了就是血战,尚有脱身的可能。 可计襄也在的话,压根就没有任何胜算。 “放屁!我们都灵识搜寻过几遍了!你算什么,敢质疑?”被一个不入辈的外门弟子质疑,那人恼怒道。 沃多眼睛里闪着阴鸷的狠光,嘴上却是服从道:“李大人,属下知错了!” 脚步也停了下来。 姜翊纮的心也落定了。 手心微微有汗。 “两人一组,扩大搜寻范围。”计襄让他们去方圆百里的范围内搜寻。 计襄持疑于之前沃多已经自废功力,后来沃多解释说是乌鸦组织拿他做了人体试验,计襄才不再多问。 “沃多,你和李像一组。” 沃多被分配到和那个姓李的‘荒’字辈的面具人一组。 李像和他来到一条溪边,沃多突然喊道:“李大人,这水里有情况,好像是苏君竹。” 李像不疑有他,走了过去。 沃多不知不觉中绕到李像背后,对李像下了杀手。 “你!”李像惊慌地喊了一句,毫不犹豫地元婴放弃了肉身,想要寻求一丝生机。 可沃多哪里会给他机会,忽然浑身散发着邪异的气息:“刚才人多,老祖我不想动用灵识露馅惹麻烦,只好装了一回孙子,你还真敢吆喝。” 李像的元婴遇到这气息,吓得喊道:“无吸魔功!你竟然会无吸魔功。你不是沃多,你是前阵子失踪的无吸老祖!老祖,求您放过小的,小的有眼无珠!” “你见识倒不少!” 邪异的沃多一口将李像的元婴给吞了,好像元婴就是他的大补之物似的。 “弱,夺舍的这具身体太弱了!元婴期,丝毫无法发挥老祖我丁点的实力。”邪异的沃多自言自语道,“只能多吸收一些功力,能恢复多少是多少罢。” 将魔功隐去,沃多身上的邪异气息不见后,又恢复了正常。 可一会,沃多的眼神出现了挣扎。 “姜翊纮?一个没有修为的垃圾?沃多啊沃多,你这怨念得有多深!老祖留你一点魂识是因为需要时间熟练这具刚好没有丹田又契合可以让老祖夺舍的身体,可没想替你出手弄死一个垃圾。从现在开始,你就给老祖我魂飞魄散!” 原先沃多的眼神里的挣扎不见了。 “沃多这名字不好听,配不上老祖二劫散魔的威风。从今天开始,老祖还叫无吸老祖。”说完,沃多脸皮下的骨骼歪歪曲曲地挪动着,一会就变了模样。 看了看李像的尸身,无吸老祖一脚踢下了水里。 “乌鸦的身份还挺好的,算了,暂时还是用着这废物的名字罢。那什么天凤之体,跟丢了就跟丢了,修为太弱没法大补。” 说完,无吸老祖还是调整回沃多的模样,腾空而起去和计襄他们汇合。 当计襄问起李像的时候,无吸老祖随便捏了个理由就搪塞过去了。 守在山洞里的姜翊纮,怕计襄他们去而复返,又呆了一会,才抱着苏君竹急速掠走。 尽管他有草木皆兵的感觉,但内心丝毫没有慌乱,反而是沉着冷静。 就在快要出魔风山脉的时候,姜翊纮感应到了一股冲他而来的虹阶武者的气息,那气息传达过来的杀气十分浓郁,吓得他以为计襄发现他了。 那股虹阶气息一直紧咬着他不放,再过不久就能追上他。 “妈的!秦宜宜,平日里就像跟屁虫,这会死哪去了。你再不来,我就死翘翘了!”姜翊纮给秦宜宜发了灵羽讯息。 望着怀里的苏君竹,知道丢下她并不是办法。 这时候再用玄仁尺掩盖气息已经不顶用了,因为人家是锁定了他位置的。 “老子出来修炼也能遇上麻烦事,这莫名其妙的!”姜翊纮一阵心悸,不敢往别院方向去,秦宜宜不在,谁能挡住虹阶境界的武者? 更莫名其妙的是沃多怎么也和自己一样恢复了修为,甚至还和计襄参合到了一块。 难道沃多被乌鸦花代价,进行了人体试验? 为今之计,只能是找到传送阵,传去哪里是哪里,能躲一时是一时。 “他奶奶的,出了魔风山脉,再这么招摇地飞着,不是向全世界昭示我其实是扮猪吃老虎么?” 第一百零八章 被围追堵截 心思急转,姜翊纮改抱为背,将苏君竹背到背上,也不顾什么男女避忌了,直接用腰带将两人捆绑在一起。 顺势用斗篷将自己的面容遮了个严严实实。 “不管了,暴露底牌总好过丧命!” 筛选了一会,姜翊纮认识的人里面,算得上义气又实力达到虹阶的陆孤应该不会袖手旁观。 “贴着魔风山脉,这个方向最近的传送阵在千朵下部,不过得折个弯,走对折路线。”打定了主意,能晚得暴露底牌就晚点暴露,姜翊纮选了最近的传送阵,呼啸而去。 然而对方似乎猜到了他的意图,左右已经锁定了姜翊纮,干脆不走对折路线,直接走了斜边最短的路线,打算到前头拦住姜翊纮。 “小爷我就没一天安生的。”感受到对方的意图,姜翊纮知道这次碰到厉害的人了。 紧接着,又有一道虹阶气息追了过来,看样子那两道虹阶气息的主人正在交流。 顷刻,一道到前面围堵,后来的那道气息在后面追。 后来的这道气息姜翊纮非常熟悉——计襄。 “喂,苏君竹,你赶紧给小爷醒过来!你要害死我了!”姜翊纮焦急地反手拍了拍背后佳人的脸颊。 苏君竹‘唔’了一声,似乎陷入了梦魇,没能醒来。 “我去,你脸怎么这么烫。”姜翊纮知道苏君竹的伤口没有清理,受伤太重已经发烧了起来。 连带着身体都是滚烫滚烫的。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只能利用下面复杂的地形做掩护了。”姜翊纮明知道下了地面就是待宰的羔羊,可在空中再过二十息就成瓮中之鳖了。 说时迟那时快,姜翊纮快速解开腰带,用腰带将玄仁尺和苏君竹绑在了一起,丢了下去。 由于玄仁尺有掩盖气息的作用,这么丢下去虽然比较粗鲁,但无疑能救苏君竹一命。 至于会不会被搜到,那就听天由命了。 “亏大发了。小爷充什么英雄救美,成了集火的靶子。” 嘴上这么说着,他自己又飞了几公里,替苏君竹争取一点距离上的安全。 然后果断地急速降落。 那两道虹阶气息没有料到姜翊纮这一出,稍微迟滞了一下,合围了过来。 姜翊纮知道逃也是白逃,索性不动了。 既然计襄要的是苏君竹,现在苏君竹不在自己手上,只能随机应变,争取生机了。 第一道气息先至,两息之后计襄也到来。 “计兄,多谢!这歹人掳了小女,所有护卫的暗卫均已殒命,此獠好生狡猾歹毒,老夫誓杀之。”第一道气息向计襄示意道,对姜翊纮充满了杀而后快的浓烈恨意。 “大司农客气了。那歹人就在下方,愚兄建议你在上方守着,谨防他狡诈,待愚兄下去交涉,如何?”计襄言道。 来人却原来是苏君竹的父亲,天水上部的大长老,联盟的大司农苏仲谋。 苏仲谋点了点头。 姜翊纮一听来人是苏君竹的父亲,心下知道这误会大条了:追追追,追个毛线。你他妈的表达一下身份会死吗?真正想要你女儿的可是计襄这混蛋。 但此时说啥都不管用,因为计襄估计将脏水都会泼在他身上。 就在这时,又一道虹阶气息临近。 姜翊纮欲哭无泪,好像这命里和虹阶境界的武者犯太岁啊。 这第三道气息他也熟悉,正是联盟左护法鸦九。 那个想搞死他的鸦九。 而鸦九爆发气息的位置,就是姜翊纮丢下苏君竹的位置。 敢情鸦九一直就跟着他? 难道鸦九也是乌鸦的人? 这下子就算秦宜宜来了,也要够吃一壶的。 “计盟主,大司农。”鸦九由远及近,人未至,声先到。 很快,鸦九也到了。 他朝苏仲谋抱拳道:“大司农,不知你们二位可有需要某帮忙的?” 鸦九与苏君竹熟悉,苏仲谋也没瞒着,道:“小女觉醒了一丝天凤血脉,便遭了此獠狠手,不杀他难泄心头之恨。” 苏仲谋老来得女,疼惜得很,简直是天水上部的掌上明珠。 天水上部的祖脉血脉已经非常稀薄,没想到图腾部落西北之行竟然让苏君竹觉醒了天凤血脉。 难怪前些天姜晓霜见到苏君竹都是无精打采的,看来苏君竹是经历了什么。 要知道,墨阳上部的麒麟血脉、九陂上部的天龙血脉基本都已经绝迹了。 此番苏君竹觉醒了一丝天凤血脉,如何能不让天水上部激动? 只是不知为何走漏了消息,苏仲谋亲自来接没接到,苏君竹就遭了追杀。 “某看此獠孑然一人,君竹呢?”鸦九疑惑道。 姜翊纮心底冷笑不已:计襄和鸦九演技挺好啊,一个个藏得那么深,只怕苏仲谋你这老蠢瓜握不住啊! 苏仲谋见加上鸦九,谅那斗篷人插翅都难飞。 于是三人都落了地。 “我没害你们口中的什么君竹,也不懂什么天凤血脉,我只是一个无辜的过路人。”姜翊纮压低了声音对苏仲谋说道,“真正害苏君竹的人是计襄。” 姜翊纮不管三七二十一,怕后面没有开口的机会,只好先制造心理优势。 “休要挑拨离间。老夫且问你,为何你身上有小女的气息?”苏仲谋看不出任何的异样,质问道。 因为姜翊纮没带着苏君竹了,所以苏仲谋虽然欲杀他而后快,没感应到苏君竹的气息,不得不投鼠忌器。 这就是姜翊纮的聪明之处、妖孽之处,越是急切越是能促发他的头脑风暴。 “您如果先表露身份,我就放心了,也不会是现在的局面。偏偏您追得紧,我以为是计襄追了上来。”姜翊纮对苏仲谋用事实说话道。 计襄也是老狐狸,四两拨千斤道:“本座心忧侄女安危,休是你可以诬赖的。” “计襄是乌鸦组织的人!”姜翊纮刚想说你计襄还害姜晓霜那侄女呢,可转念一想,这么一说不就露马脚了? 于是他选择了直接爆出重磅消息。 果然,苏仲谋的眼角微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但鸦九却一点都没有反应,好像无动于衷的样子。 “惨了,鸦九和计襄是一伙的。”姜翊纮心里暗自叫苦。 苏仲谋寒声道:“你且露出真容来。” 姜翊纮哪里敢露,一露面立刻就得被鸦九宰了。 计襄道:“无需与他啰嗦,直接搜魂。” 说完就要上前。 “某来!” “老夫来!” 孰料苏仲谋和鸦九异口同声。 姜翊纮突然有种三人貌似成了犄角之势的错觉。 心思一动,姜翊纮突然挺直了腰板,朝计襄喝到:“张玄尊,您怎么来了。” 计襄吓了一跳,刚要回头看,却立刻意识到张枫不可能会来。 因为以张枫的修为,直接做掉在场之人都不在话下,斗篷人哪里还有开口的道理。 见不奏效,姜翊纮急速分析着,落鸦九和计襄手里,骨头都没了。 落苏仲谋手里,还有解释的余地。 “我跟你走,去找苏君竹,但你要保护我的安全。计襄和鸦九想要我的命!”姜翊纮直接阳谋道。 鸦九冷哼了一声,道:“这会离间计都用上了。既然你说本座会要了你的命,你且说说我为何要你的命?” 姜翊纮猜测苏君竹大概率落在了鸦九手中,但这回不忽悠苏仲谋的话,小命就呜呼了。 这会鸦九不是应该阻止自己开口才是吗? 怎么感觉像是助攻一样。 “你和计襄都是乌鸦的人,计襄带着人追杀的苏君竹。大司农切莫信了计襄。”姜翊纮一而再再而三地强调是计襄追杀苏君竹的。 计襄表情自然地说道:“本座明白了,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 话毕,胸前体表几寸处图腾浮现,四个虹色光圈无规则运转着。 苏仲谋与鸦九同样运转修为。 计襄见状,对苏仲谋道:“大司农这是何意?莫非你真信了他的话?” 苏仲谋没有丝毫犹豫地说道:“当然不信。只是小女之事,事关重大。” 计襄猜测,斗篷人应该就是救走苏君竹之人。 在场的都是城府极深之人,计襄此举是以进为退,苏君竹没在斗篷人手上,苏仲谋和鸦九又介入了,无论如何都是轮不到他插手的。 还不如现在赶紧离去,去找找看苏君竹被藏匿于何处,这样还能和张枫交代一番。 如此一来,苏仲谋还抓不到他的把柄。 计襄拂袖道:“既然如此,是愚兄自作多情了。告辞。” 头也不回地掠出一道虹影,霎那就消失于天际。 计襄一走,鸦九主动开口道:“苏兄,你怎么看?” 苏仲谋盯着姜翊纮,妥协道:“交出小女,饶他不死。交不出,死!” 姜翊纮警惕着他们,朝苏仲谋说道:“我救她,先是被她拿匕首指着,现在被她爹堵着,合着我就应该放任她被计襄抓走?你让我交出你女儿,我怎么交?你追我追得急的时候,我怕带着她更危险,于是就把她藏起来了。” 本来想说被追得急丢下去了,但姜翊纮还是换了形容词。 即便对方一直遮遮掩掩不肯露出真容,苏仲谋本来还信几分。 听了这话后反而不信姜翊纮的话了:“你一直被老夫跟着,如何有机会藏了小女,分明就是说谎。” 第一百零九章 你会知道的 “苏兄,何须与他多说,某在这堵着,你将其拿下,一搜魂便知分晓。”鸦九没有收了神通,戒备着防止斗篷人逃跑。 苏仲谋与计襄面和心不和,但对鸦九还是信任的。 他颔首致意,步步逼近姜翊纮。 鸦九在他背后突发偷袭,苏仲谋始料未及,被破了神通,那三个无规则运转的虹色光圈黯淡了下去。 “我早就说他和计襄都是乌鸦的人了。” “鸦九,你……” 姜翊纮与苏仲谋同时出声,前者如临大敌,后者不可置信。 “苏兄,今日多有迫不得已,来日鸦九任你责罚。” 鸦九绕过苏仲谋,趁着他气血翻腾之际,拎小鸡般拎起姜翊纮,化作长虹而去。 方向竟然是千朵下部的方向。 只是到了千朵下部,此处早有两个等候的蒙面人。 其中一个高大魁梧,虎背熊腰,另外一个头发是白色的。 他们中虎背熊腰的那人横抱着的,正是苏君竹。 鸦九与他们点头示意,拿了坐标,不做停留地再次用传送阵传送。 姜翊纮被制住,知道挣扎徒劳,只能见一步走一步。 他心里奇怪,看他们传送的方向,竟然是临盘上部的方向。 这与他一开始想去的方向是一致的。 一阵白光闪过,一行四人传送走了后,秦宜宜的身影就地出现。 敢情她一直都在? “姜教授算无遗策,他手持路引,只要他不亲自出手,便可迷惑所有人,包括天道。”秦宜宜喃喃自语,似乎看到了光。 “几千年了,难得第一次看到了曙光,我秦宜宜势必要和天道斗一斗。” 她拿起手中的一块玉简做成的屏幕,竟然具备察看姜翊纮定位的类似雷达探测器般的功能。 明显又是姜伟的手笔。 须臾,她也踏入了传送阵,跟着姜翊纮的定位,不断传送。 到了临盘上部,连同姜翊纮在内的四人,与一位同样遮住了真容的高大武者碰了面,进入了一处隔绝外界的密处。 姜翊纮叫天天不应,修为被制住需要时间冲击经脉,又不能太明显以防被察觉。 本来想给陆孤发讯息求救,但现在看来,既然鸦九他们来到了临盘上城还一路无阻,说明临盘上部多多少少是知情的。 “难道陆孤的一切做法就是为了接近我?可这样的目的何在呢?害我对他有什么好处?他二大爷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呐。”姜翊纮心里如是想。 思虑至此,姜翊纮猛出一身冷汗:秦宜宜是顶尖的合体期高手,哪有一直不出现或者援助不及的?除非她是故意让别人抓走自己的。难道老姜同志的事情也是秦宜宜编出来的?若真如此的话,老姜同志危矣。 姜翊纮非常懊恼为什么不要求秦宜宜带他去见老爹一面,眼见为实才能确定秦宜宜是敌是友。 想到这里,姜翊纮打了个激灵,刚刚在千朵下部等候的两个蒙面人,其中一个头发皆白,能不能假设这人不是有点像白须公吗? 这一切的一切,从遭遇先知巴旦木开始,竟然是一环扣一环的阴谋? 可贞莎她们,不似假情假意! 这么一合算,姜翊纮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诸位辛苦了,现在万事俱备,就等五天之后了。” 原先横抱苏君竹的那位,闻言突然流露出悲伤的情绪。 临盘上部的那位武者拍了拍他的肩膀,劝慰道:“看开点,那是辛巴的使命。他被封印又解封了太多次了,造成了太大的伤害,几千年来,现在这时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 悲伤的那人摘下面巾,遮住额头蓬松的头发被捋开的瞬间,眉心处一道没有愈合的狰狞伤痕格外显眼。 姜翊纮猜得没错,另外一位竟然就是白须公。 而眉心有伤痕的那位,与辛达竟然有几分相似,不正是辛达上部上一任的族长与先知——辛超。 而同样露出真容的临盘上部的那位儒士,与陆孤竟然也有几分相似。 姜翊纮有种进了贼窟的感觉。 儒士感受到姜翊纮的目光,自我介绍道:“认识一下,陆瞻。犬子多番提起姜先生。” 姜翊纮的心沉道了低谷,鸦九从头到尾没看见自己的真容,直接就知道自己是姜翊纮。 说明自己一直处于被监视的环境里,他们简直是人形天眼,无处不在。 陆瞻亲自解了姜翊纮的噤声禁制,没解开其他禁制,单单让姜翊纮能够自由行动。 姜翊纮索性掀起斗篷,说道:“苏君竹受了重伤,总不能这样耽误了?” 陆瞻笑道:“她已无大碍。” “白须公,别来无恙啊。”姜翊纮冷笑道。 白须公却一点都不尴尬,反而是认真地回道:“上次一别,确实有段时日了。” “要杀要剐随你们,小爷我认栽了。”姜翊纮盯着鸦九,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情绪。 反正现在人是刀俎,他为鱼肉,还不如放开了来。 鸦九沉默不言。 陆瞻当起了和事佬,说道:“鸦九他有苦衷。再说了,不破不立,姜先生现如今不也成功成为元婴期高手了?” 姜翊纮阴阳怪气道:“高手不敢当,你们分分钟可以捏死我,我是蝼蚁好?那次没弄死我,这次这么大费周章地,不会只是大家的茶话会?” 白须公和蔼地解释道:“外面耳目众多,情况错综复杂,不得已只能以这种方式,还望包涵则个。” 鸦九开口了:“和他废话作甚,直接丢进有熊秘境不就完事了?” 明明应该是姜翊纮有气才是,这会怎么好像委屈的是鸦九他们的样子? 姜翊纮针锋相对道:“你们想利用我做什么,不如大家划个道,明人就不要说暗话了。” 实则想试探试探。 但是也许是时候未到的缘故,他们都没回答姜翊纮的这个问题。 反而是辛超情绪最复杂,隐晦道:“很多人的路都没法自己选择,包括我们,都是你的踏脚石。你的路,你可以自己选择,而且还必须是你自己选择。你如果觉得有什么不满的话,你就努力变强,自己去解开谜底。但是如果你不配的话,我会第一个宰了你!” 说得好像和姜翊纮之间有深仇大恨般。 “我又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你跟我横个啥?”姜翊纮故意装作失去理智。 辛超果然被激了:“你……” 不过怎么说都是活了这么久的人了,辛超的心性早已超脱物外,终究没有发作出来。 见激将无效,姜翊纮还待装作得寸进尺,苏君竹嘤咛一声醒了。 略有迷茫地看着诸人,苏君竹看向鸦九。 本来一脸冷酷的鸦九,眼神温和了下来:“君竹,你醒啦?” “鸦九叔叔,是你救了我吗?”苏君竹揉了揉额头,问道。 姜翊纮没好气道:“是我。然后为了救你,我被乌鸦的人追杀,还差点被你爹打死。这个鸦九没安好心,也想害我们。” 苏君竹这才想起碰见姜翊纮的遭遇,满是歉意。 刚要说什么,姜翊纮摆手道:“你不用谢我,我本来没想救你的,但是我这个人见不得女人受欺负。你还我玄仁尺就好了。” 苏君竹一脸的问号之际,鸦九从专用灵戒里取出玄仁尺,算是物归原主:“君竹,确实是他危难之际自己将保命的手段给了你。” 一定的距离之内,姜翊纮本来可以强行唤回本命法宝,但他不想泄露太多的秘密:“我那是拿她做诱饵,诱饵懂?” 从乌鸦想抓她的情况来看,天凤之体上了名单,注定会有更多的人牵扯进来。 他才不想要和他们过多的纠缠,包括苏君竹。 鸦九懒得解释,但是姜翊纮确实是拿命在保苏君竹,要不是鸦九一直暗地里跟着,肉眼见到了苏君竹,他自己都不相信有这样神奇的保命方式。 这也让他对姜翊纮有了更多的信心。 古尺图腾,是传说中那人的血脉传承。 但他们商量好了,所有的事情都不做部署和计划,不想让他有过多的负担,只让姜翊纮自己去走。 陆瞻友好道:“姜先生,这其中颇有不得已的苦衷,没法对你说。但是我们与你是友非敌。” “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诓我?”姜翊纮确实没有感受到他们的杀意。 辛超毫无感情地说了句:“你会知道的。” 说完,辛超直接出了密处。 鸦九对苏君竹道:“君竹,五天之后需要你的天凤血脉帮个忙,这段时间只能委屈你在这了。你爹那边某多有得罪之处,到时候还得你解释。不过某估计计襄已经有了下一步的动作,所以在这里也是安全的。” 苏君竹的修为没有被限制。 苏君竹对鸦九点头,算是答应了。 而白须公说他有些事情要去找英娘交代一下,便自行离去了。 很快,密处就剩下姜翊纮和苏君竹。 幸好密处十分宽敞,又有独立的房间,避免了两人尴尬。 隔了好久,苏君竹才问道:“你不是已经没了丹田吗?” 姜翊纮老僧立定般,不做声。 “对,对不起。连累你了。”苏君竹小声说道。 依然得不来任何回应。 期间,有人送来了干净的衣裳。 就这么过了四天,姜翊纮从老僧入定的状态中睁开眼,站了起来。 苏君竹听到动静,过来了,柔声道:“你终于肯动一下了?” “把你知道的东西告诉我。”姜翊纮不喜不悲地问道。 苏君竹摇了摇头:“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是觉醒了天凤血脉的那一刻,我知道这就是宿命!” “狗屁的宿命!辛巴是不是和你一样,也要承担什么宿命?”姜翊纮靠近苏君竹,逼问道。 苏君竹伸出素手,自然地帮姜翊纮整理了一下头发,回道:“你会知道的。” 姜翊纮没有躲避,反而是一脸阴沉,警告道:“辛巴对我有救命之恩,他们休想对他不利。这里我就不奉陪了。” 他知道自己有能力突破阵法屏障。 第一百一十章 多方谋动 苏君竹手上的动作稍顿了一下,淡然道:“你出不去的,这里,还有你心里。” 相比于姜翊纮的想要解开困惑,苏君竹显得从容许多,似乎早晚都会知道的事情,何必去执着于答案。 姜翊纮突然揽过苏君竹,箍紧她纤细的腰,凑近她的脸庞,道:“我这人从来不信命!你难道就不想对命运发起呐喊吗?如果觉醒血脉预示着身不由己,你何不尝试争取?何必成为别人的棋子?” 苏君竹感受到姜翊纮温热的鼻息,别过脸:“这个世界从来都不是非黑即白,有些人一直行善,但他可能是恶人;有些人一直作恶,但他可能是善人。你自以为的你命由你不由天,却可能是用了别人的命换来的。” 姜翊纮将苏君竹的脸捧了过来,一字一字道:“你们到底知道些什么?你想说鸦九是为我好,才废了我?你想说白须公他们为了他们的目的而欺骗我,这些反而是我的不对?” “你会知道的。”苏君竹还是这句话。 突然,苏君竹双手环上他的脖子,踮着脚尖吻了上去。 姜翊纮脑子一片空白,这是他醒着的时候的初吻,他不懂苏君竹一言不合就这么一出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人注意到,苏君竹背后有一道看不见的虚影,正是一只展翅的天凤。 大概十息的时间,苏君竹松开了来,右手拇指划过姜翊纮的双唇,柔声道:“对不起,让你背负了太多。有些轮回是宿命,有些宿命只能轮回。无论你信不信,很多人都等了你几千年了。你是他们活着的动力和信念,不要让他们失望,好吗?” 姜翊纮脱口而出:“他们是要把我送进有熊秘境吗?” “是。该说的我已经说了。”苏君竹转身,要不是觉醒了天凤血脉,她也不知道原来姜翊纮应该就是图腾部落等了这么多年的那个人。 姜翊纮久久不语。 收了一走了之的心思,既然自己费劲地要找有熊秘境,干脆就静观其变。 只是再也无法入定,满脑子都是苏君竹那一吻。 此时。 距离有熊秘境正式开启还有十天。 天水上部。 苏仲谋对于苏君竹的事情绝口不提,毕竟觉醒了一丝血脉的事情,苏君竹只传讯告诉了他。 本来对于鸦九的诡异行为,苏仲谋有一万种理由将部落联盟掀翻个天出来。 可陆瞻来信了,说借用苏君竹几天,也点明了计襄与乌鸦组织达成了某种共识,苏君竹实在不宜回到天水上部。 顺便,陆瞻还点了一下苏仲谋,不建议他派人进入即将开启的秘境。 对此,苏仲谋只好先摁住消息,同时提醒苏仲昆最近应该会有大变化。 不消苏仲谋提醒,苏仲昆这几天已经察觉到了不寻常。 计襄与姜维凡开始展开了角逐,明里暗地里都相互使绊子。 “仲谋,你让君竹这两天务必回来。有熊秘境开启在即,咱们天水上部有四个名额,让她也准备准备。”苏仲昆见苏仲谋心事重重,故而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苏仲谋觉得兹体事大,还是有必要和苏仲昆商量:“我说个事,你不要急上火。” “你说就是了。”苏仲昆以为是什么联盟里面的事情。 苏仲谋简要地说道:“君竹此次西北之行,觉醒了一丝天凤血脉。” “真的?你怎么现在才说,赶紧派人把她接回来。不行,我要亲自去。现在正是多事之秋。”苏仲昆一副开心上头的样子,这消息要不是苏仲谋说出来,他都要怀疑是拿他开涮了。 天水上部已经几千年没有人血脉觉醒了。 而修炼到了虹阶,再进一步的境界固然可以通过返祖得到血脉之力,但却并非真正意义上的血脉传承。 “我还没说完。”苏仲谋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开口。 “不用说了。这个消息对为兄来说已经足够震撼。其他的事情都是小事。”苏仲昆哈哈笑道。 许久没这么开怀了。 苏仲谋哀叹了一声,道:“她遭了追杀,暗卫无一活口。” 便将事情与苏仲昆说了一遍,包括斗篷人,后来鸦九的半路劫持,以及对计襄的怀疑。 “陆瞻陆老前辈让我们天水上部放弃这届的名额,也不要卷入盟主之位的争夺当中。”苏仲谋忧心忡忡地道了出来。 苏仲昆从一开始的欢喜到震怒,再到迟疑,最后化成了不解:“如此看来,乌鸦组织应该是追杀君竹之人,而陆老前辈则需要君竹的天凤血脉做什么事情?” “不行,我要亲自去一趟临盘上部。”苏仲昆放心不下道。 苏仲谋摇了摇头,道:“君竹在临盘上部比在天水上部安全。她如果回来,就在了明处。” “笑话,天水上部也不是吃素的。”苏仲昆对苏仲谋这次的行为很失望。 苏仲谋却似在思索般悠远道:“有熊秘境是五千年前才出现的,而伴着它出现的还有一个传说。我估摸着陆老前辈不会无的放矢。” “先知并无预示族里有什么事情发生,而且神树也已经很多年没有降下恩泽了。在我看来,君竹的天凤血脉重于一切。”言下之意,苏仲昆并不相信那个传说。 苏仲谋无奈地补充了一下:“按照陆老前辈的说法,君竹应该明天就会回来。不如咱们静观其变,再做决定。” 苏仲昆对于陆瞻的人品还是信得过的,这一来一回也要一天,最后还是只能卖个面子给陆瞻。 “鸦九最近的行事作风,越来越不像话了,他心里还有没有联盟?”苏仲昆只好把气撒鸦九身上。 苏仲谋觉得有必要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收集一下信息,赞同道:“好像就咱们蒙在鼓里。那我和长老会商量一下,从长计议。” 毫无疑问,天水上部的重心将会全部放在了苏君竹身上。 墨阳上部。 计襄来到一处湖境边,看了看四周。 等了一会,张枫出现了。 看到张枫出现,计襄带走往湖里走去。 原本平静的湖面突然裂开,分成了两半,在湖底分明是有一个护湖大阵。 计襄见湖面分开,带头往下走,张枫就跟在后面。 本来会倒灌的湖水不但没有倒灌,反而一直维持着大概两米宽的裂缝。 到了湖底,计襄遇到了几处关卡,在识别了他的身份之后,防御设置纷纷收起。 等他们进去之后,那几处能量帘幕又纷纷闭合。 计襄一路前行,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在了一处水幕之前。 他退在一边,看向张枫:“张玄尊,您有把握吗?” 张枫神情严肃,没有立刻回答。 计襄也不催促,静候在旁边,手心却是微微泛汗。 片刻,张枫点了点头:“老夫进去会会这凶物,你在外面候着。” 计襄面露犹豫之色,道:“进去势必破坏了祖宗留下来的封印,还望玄尊法力无边,能够尽力收服。” 听计襄的话语,貌似一旦张枫进去,就会有凶物出世。 而墨阳上部最大的秘密,则是此处。 张枫战意高昂,将背着的佩剑取下,握于手中。 一时间,剑芒大盛。 计襄在旁边,感受到强大的气场,还有一股超出此处天地之力的能量爆发了出来。 “张玄尊,您是散魔之体?”计襄震惊无比,散妖、散魔、散仙,都是大势力的依仗。 在这个无法飞升的年代,他们就是武力的代表,合体期这样的正统修真者都没资格说他们是失败者。 张枫没有回应,一步一步踏入水幕。 计襄紧张无比,这关乎墨阳上部能不能一跃成为图腾部落头把交椅的命运,就靠张枫了。 只要墨阳上部表现出足够的实力,就能得到足够的筹码,与有宫家支持的姜维凡分庭抗礼。 他听不到里面的任何声音,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气息波动。 就这么过了大概一个时辰,水幕溃散,消散。 张枫嘴角溢血,拿剑的右手被划开了皮肉,深可见骨,鲜血流到了剑柄,扩散到剑身,却没有滴下。 原先光芒大盛的剑,此刻充斥着血红色。 而张枫的左手,则牵着一根布满玄文的铁链,铁链的末端是一头奄奄一息的凶兽。 这凶兽身上好似火焰燃烧,皮肤墨黑,四蹄粗壮带刺,身如蛤蟆,头如虎,偏偏有着墨色焰火虚化的尾巴。 图腾部落唤这凶兽为墨焰兽。 相传墨焰兽是上古凶兽的后裔,后来随仙人下界便不知所踪,已经有好几万年没有它的记载。 计襄满脸的兴奋神色,墨阳上部机缘巧合之下遇之,因无法控制而合举族之力封印了墨焰兽。 如今岁月流逝,墨焰兽已经不复当年,竟然被一个散魔给收拾了。 “畜生就是畜生,要不是有点用,老夫定一剑斩之。”张枫不知道是对墨焰兽还是计襄说。 “你想生,还是死?”张枫冷峻地问道。 墨焰兽皮肤喷着墨焰,无力地开口道:“要不是本尊流落此界数万年,不得已散功躲劫,你区区二劫散魔也敢言勇?” 张枫二话不说,走到墨焰兽身边,一脚踏着墨焰兽的后背,拽着铁链的左手与拿剑的右手捧着剑,倒插着往墨焰兽的脊骨毫不留情地按下去。 墨焰兽哼了一声,身上的墨焰明灭不定。 “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张枫再次开口道。 墨焰兽终于低下它的头颅,涣散的声音混杂着粗重的鼻息道:“我们可以做交易。” 张枫摇头,不带丝毫感情地说道:“以汝之魂血,奉我为主。” 张枫要的是主仆契约。 墨焰兽不甘道:“休想。” 张枫的剑又按下去了几寸,同时那妖艳的红色渗入墨焰兽身体里,造成了二次伤害。 终于,墨焰兽放弃了抵抗,原本已经奄奄一息的躯体再也支撑不住,轰然倒地:“本尊之前有过契约,你承受不住的……” “那是老夫的事,不劳操心。”张枫似乎早有准备。 墨焰兽身上浮出它的内丹,眼神中满是屈辱。 第一百一十一章 弑师 张枫却不是立刻达成契约,反而对计襄道:“你来。” 似乎是商量好的,计襄小心翼翼地让自己的魂血去感应,但是刚触碰到墨焰兽的内丹,就如遭雷击般整个人都后退了几部。 墨焰兽眼皮都不抬,似乎在说着即便落魄,凭他们还不够格。 墨焰兽无法感应到它的前主人,也许可能已经陨落,但先前存在的主仆契约随着它散功躲劫的缘故而不复存在。 见此情景,张枫却反而笑道:“很好,看来这次没白来。”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说完,张枫取出一个质朴的长方体盒子。 一时间,红光大盛。 原本怂耷着眼皮的墨焰兽忽然惊恐地睁开了眼,似乎对盒子里的物品非常害怕,有种会被夺舍的感觉。 张枫似乎变成了话痨,对着盒子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师尊,虽然您大限将至,徒儿也只能对不住了。徒儿感应到散魔第三劫就要来了,只好借您的元婴一用,以为万全之策,希望您成全徒儿。” 计襄心中大骇,张枫已经是二劫散魔,那他的师尊岂不是更高的层次。 难道他师尊也无法躲过这劫难么? “计襄,你可知道,咱们组织什么最厉害?”张枫似乎想找到理由说服自己,亦或者说需要有个外人见证他的自私。 计襄不敢说话。 张枫自顾自说道:“组织对于人体的研究最厉害,已经到了登峰造极的层次。可他们却疏于对人心的研究,你说老不死已经是五劫散魔,总归是躲不过这第六次天劫的。他还不放手的话,老夫怎么可能有机会?” 计襄知道自己听了不该听的,吓得趴伏地上,额头的冷汗一直渗出来:“属下唯玄尊马首是瞻,肝脑涂地。” 张枫看都没看计襄一眼,他听惯了奉承,见多了表忠心。 “老不死接受过组织的实验,这气息让你感到惊恐那就对了。又想拥有仙体又想以他的肉身为主引,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最终还不是落得元婴躲在这盒子里,等待夺舍重塑肉身。”张枫单手托着盒子,状似疯狂道。 “你以为你那区区把戏,瞒得过老夫?明明是你故意驳斥计襄,却装神弄鬼,故作玄机。” 张枫低下身,笑吟吟地对墨焰兽说道:“原本你只能被夺舍,现如今老夫给你活着的机会。你要不是被抛弃了,何至于散功保命,苟延残喘?你已经散了功,之前即便有灵魂契约也早已犹如薄纸一戳就破。退一万步讲,下界这么多年,你的前主人为了减少天地压力带来的修为损耗,也不得不做出抉择,否则你怎么能被囚禁这么久呢?你看看,老夫的剑上有老夫的血,可一点都不受排斥。你以为骗得了老夫么?” 他的那把剑就那么直立着。 殷红的血色在剑身流转,很快墨焰兽的皮肤也变得墨红。 “我臣服,愿奉你为主。”墨焰兽的头颅终于彻底低下。 张枫的心情十分愉悦,本来他可以不让计襄试探的,但不这样的话,如何能够破了墨焰兽的心理防线? 大家都是千年以上的老狐狸了,谁没有点尔虞我诈呢? 认主的过程非常顺畅,张枫心神一动,能够感受到墨焰兽奉他为主的灵魂气息。 “很好,老夫会成全你的,哈哈哈哈哈。” 张枫将墨焰兽身上的剑拔了出来,接着又对着盒子连打了几道法印之后,揭了开来:“师尊,徒儿在有熊秘境里为您找到了合适的身体。” 元婴睁开了眼,一眼看到了墨焰兽,又看了看张枫,说道:“很好。” 立刻展开夺舍秘术。 元婴先是查探了墨焰兽的躯体,接着墨焰兽开口满意道:“不错。” 却是元婴的声音。 张枫低眉顺眼,看不出有丝毫的紧张和异样。 而根本没有人理会趴伏于地上的计襄。 融合了身体,不疑有诈,元婴不再谨慎行事,反而是加快了夺舍的进程。 灵魂融合快完成的时候,墨焰兽忽然狂暴了起来,挣扎着喊道:“不!不!不!徒儿,快快救救为师。” 张枫面露诧异,惊呼道:“师尊,您怎么了?待徒儿为您护法。” 说时迟,那时快。 张枫接连打着法诀,赫然是灭魂诀的法印。 “孽徒!你这是弑师,啊!孽徒,快停下!” 张枫不为所动,神色严肃地喝道:“斩魂!” 元婴的最后希冀破灭,彻底被毁了元神,徒为嫁衣。 过了两个时辰。 墨焰兽融合了元婴,化为人形,到张枫跟前匍匐跪下,顺从地称呼道:“主人!” 张枫放声大笑,对于散魔第三次天劫的到来,他隐隐有些期待。 “计襄,起来罢。这次你当记一大功。”张枫舒畅地说道。 计襄这才起身,恭顺道:“恭喜玄尊。” 顿了一会,计襄试探性地问道:“玄尊,那天凤之体还需要继续想办法吗?” “算了,那炉鼎太弱了,老夫等不起。”张枫说道,“这次的秘境开启,务必要找到老夫要的东西。” 计襄连连称是。 一行三人就那么离开了。 九陂上部。 姜维凡察觉到了计襄的多方活动,将这事汇报给了宫家,等来的只是宫家的一个字:等。 姜维凡等不了,很快就要盟主换选,一旦没有足够的把握,九陂上部可能会被墨阳上部挤压碰撞。 他召开了族内的长老会。 “族长,临盘上部今年的名额他们放弃了。”大长老姜诩提了出来。 “有熊秘境是培养优秀后辈的捷径,他们主动放弃的话,那就争取过来。”姜诩赶紧补了一句。 刑司长老姜卓见提起这个话题,捋了捋长须,担忧道:“怕是这次不同寻常。据老夫所知,天水上部也在犹豫不决。往常争破头的名额,今年却平静得可怕。” 姜维凡盯着桌角,不知道在想什么。 看了许久,他才说道:“姜空、姜云退出这次的名额。” 大长老闻言,连连摇头道:“族长,不可!他们是族内的新秀翘楚,错过了这次太可惜了。” 其他人闻声也纷纷出言相劝。 “族长,本来开启的名额已经被拿走了许多,如何还能放弃这到手的名额?” “族长,有熊秘境本就是在咱们图腾部落境内,每次开启陨落最多弟子的反而是咱们图腾部落的族民,这次如果放弃名额的话,又得等二百五十年,时不我待啊。” “请族长三思。切莫被一些不实的传言给误导了。” 实际上,这次的八个名额确定了下来,也就是确定了接下来进入核心层的人选,关系到整个长老会的平衡。 姜空、姜云更是长老会重点关注的对象,他们如何都不能放弃这到手的权利。 姜维凡自己也举棋不定,临盘上部做出这样的决定,肯定是陆瞻的意思。 而陆瞻在图腾部落的声望非常高。 被吵得头疼,姜维凡也知道姜空、姜云为此准备了很足,又是族里重点培养的种子。 “算了,既然诸位都决定了,那就按照诸位的意见来。”姜维凡也不想因为一些传言就动摇了人才培养的计划。 接下来的讨论自然是如此避免人员伤亡,以及如何保护好姜云、姜空这两颗种子的安排。 最终,敲定了五保二,一待选的方案。 临盘上部。 姜翊纮不知道陆瞻他们的计划,只好利用一整天的时间,画了不少的设计图以及商业方案,同时还写了一些备用的菜品秘方和调料做法,权当是在为‘歌宝坊’做万一的铺垫。 搞完这些,姜翊纮找了一下苏君竹:“到时候麻烦你帮我转交一下这些东西给贞莎。” 苏君竹默不作声地接过。 不知不觉,姜翊纮到了此处已经第五天了。 临到晌午的时候,辛达带着辛巴到来了。 碰了面,辛超看辛达脸色不好,走过去抚着辛巴的头。 辛巴乖巧地这看看,那看看,看到姜翊纮的时候,开心地笑了。 看到辛巴笑了,辛达心里莫名一纠,欲言又止。 辛超给辛达传音道:“看开一点,对辛巴来说,这何尝不是一种解脱。你们的父子缘分本来就浅。” 辛达也知道其中的缘由,可他对辛巴是真的疼惜:“从头到尾他都不知情,只有族里亏欠他的,严格来说我没资格做他父亲,他没必要认我为父。可既然他这一次解封有了这认出来的父子缘分,要我看着他死,我实在做不到。” 图腾部落里,不少上部或者下部都是以族长之名名之。 辛达上部以族长命名,就是为了彰显族长的责任和担当。 “一切都是因果,他本来就是那个人的安排。看开点。”辛超拍了拍辛达的后背。 姜翊纮看出了辛达他们的异样,加上他在这里等了五天,估计就是等着辛巴。 然而,如果不停地传送地话,辛达上部到临盘上部并不需要这么多时间。 “辛巴是赤子之心,而苏君竹是天凤之体。难道这特殊的体质对于开启秘境有什么帮助或者关联么?”姜翊纮心有所动,朝辛巴招了招手。 辛巴回头看了辛达一眼,得到了许可之后,开心地跑了过来。 姜翊纮握着辛巴的手,一如既往地感到亲切:“阿巴,又见面了。让我看看长高了没有哈。” 看似是普通的客套,实际上姜翊纮的手碰到辛巴的瞬间,就觉得辛巴好像有些不一样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沧龙岭 这种不一样是与之前相比较而言,仿佛辛巴进行过某种洗礼般,让他更加的不染。 这让姜翊纮更加的困惑,以他的思维能力来分析的话,这感觉就像辛巴像是祭品般被洗涤了一段时间。 事已至此,他只能静观其变,择机而定。 不一会,陆瞻也来了,而陆孤从头到尾都没有出现。 “人都齐了,那就出发。”陆瞻没有任何的寒暄,开门见山道。 白须公还没到,不过看样子应该是在某个地方等着。 姜翊纮知道这时候问到底是去干嘛就是多余的,反正不差这一时半刻了。 果不其然,陆瞻他们是约好了地点的。 白须公身旁跟着英娘。 看到陆瞻他们,白须公颔首示意,朝英娘说道:“傻孩子,回去。” 英娘眼神中满是不舍,眼眶泛红,明显刚刚哭过。 就在与众人即将别离之时,英娘朝姜翊纮喊话道:“姜翊纮,看好我爷爷……” 姜翊纮回头看去,英娘并没有说出下文,反而是掩口失声哭了起来。 这一出,让姜翊纮有种不详的预感,顿时心里烦乱不已,想起苏君竹说的那句‘你会知道的’。 白须公反而很是潇洒,率先化为长虹而去,留下一道紫影。 接着,陆瞻以气托起苏君竹和姜翊纮,一行人朝东南方向而去。 这次的行程走的都是偏僻的地方,使用的传送阵都有专人把守,看起来像是布局已久专用的传送阵。 而且每次把守的人传送之前都对着传送阵动了某个环节然后同样进入阵中,白光一闪而过之后,传送阵就彻底坍塌。 这种行为更是为此次的行程增加了肃穆的气氛。 最终一行人出现在一处沼泽之地上。 姜翊纮以为这次又是中途的修整。 他随手丢了一颗石头下去。 没想到石头竟然没有沉下去,反而像磁铁的正反两极相互排斥般,沼泽将石头托浮起来。 诡异的是,石头被托浮在半米多高的位置时,化为了齑粉,洒落在沼泽表面,这次就沉了下去。 姜翊纮觉得十分有趣,想打破一下这么严肃的气氛:“你们说,要是人下去,是不是也会这么被托起来?” “试一下不就知道了。”陆瞻二话不说,将姜翊纮给推了过去。 姜翊纮哪里能这么不谨慎,就往这么陌生的地方跳下去:“陆前辈,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陆瞻却是哈哈大笑道:“不开玩笑。” 他看得出来姜翊纮是想打破这沉重的氛围。 陆瞻以气化罩,笼住了姜翊纮和苏君竹,就往沼泽探了下去。 姜翊纮都来不及思考,就感觉到有一股很强大的排斥力,硬要将他们仨给挤出去。 陆瞻这才开口道:“不要紧张,这是此行的目的地。” 慢慢往下沉的过程中,陆瞻全神贯注,不再出声。 姜翊纮有些发晕,看出来了陆瞻的吃力。 反观苏君竹,因为修为弱小的原因,嘴唇开始泛白,明显也是不适应这种被排斥的感觉。 那种感觉就像是五脏六腑要涌出来,连灵识都没法使用,修为更是被压制到一个非常低的范畴,使不上力。 姜翊纮想到,白须公已然不复几千年前的巅峰,凭他现在倒退的修为,又如何能够受得了这排斥力。 随着陆瞻的下探深度越来越深,姜翊纮也开始觉得气血不稳,头脑晕眩。 也不知道下潜了多深,陆瞻终于松了一口气,说道:“到了。” 果然,那种排斥力消散不见,恢复了正常。 姜翊纮张望了一下,觉得这里有些熟悉感,但又说不出个所以然。 沧桑古老的气息扑面而来,没想到沼泽底下,竟然是一座山脉。 只不过这座山脉终年不见天日,但这并不妨碍山脉中参天大树的郁郁苍苍。 “这是沧龙岭。我们等一下他们。”陆瞻撤了能量防护罩,说道。 不一会,辛超、辛巴、白须公、鸦九他们也陆续到了。 辛超和辛巴一同到的,随后是白须公,鸦九最后才到。 莫非白须公有能够先鸦九而到的秘法? “诸位,都已经到了这里,难道大家不应该敞开心扉吗?”姜翊纮盘坐在地上,率先发问。 鸦九应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我去你二大爷的,姜翊纮心里如是道,干脆闭嘴不开口了。 陆瞻由虚化实出一个类似罗盘的物品,看起来像是他的本命法宝。 很快,陆瞻就朝里面快步走去。 鸦九说道:“跟上寻龙阴阳盘。” 姜翊纮想起来那种熟悉感来,脱口而出:“这里是秦岭?” 就像是放大版的秦岭,这里的树木高度是秦岭的几十倍,但是山脉的走向俨然就是差不多的布局。 姜翊纮心里扑通扑通地跳,有那么一瞬间他恍乎不已,好像走出去就能见到程妈,见到十七了。 白须公与姜翊纮肩并肩,说道:“这是沧龙岭,沧龙岭的龙头位置便是有熊秘境的入口。” “那咱们好像是往龙尾的方向去了?”姜翊纮将所见表达了出来。 白须公接话道:“没错,这次咱们不从入口进,咱们从龙尾进。” “进去干啥?”姜翊纮故作随口问道。 奈何白须公还是一样的调调:“到了你就知道了。” 这次姜翊纮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想快点到达。 “应该就是这里了。”陆瞻对众人说道。 接着,他对姜翊纮说道:“不是想瞒你什么,主要还是因为没什么可以对你说的。有熊秘境总共有九层,除了这个九层是固定的,其他的从来都没有任何可以记录下来的经验。” “根据进去过的人的描述,每次开启遇到的场景,到了下一次开启的时间又变化了,而且还从来都没有重复过。” “九天之后,有熊秘境会自动开启。但是我们需要提前在今天把你送进去。你天外来客、武法双修突破元婴期的秘密不能被别人知晓,如果神树的箴言是正确的,那么有熊秘境里面必定有你想要的答案,也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该讲的也就这么多,你只需记住一点,图腾部落是你的家。” 陆瞻一次性讲了出来,他知道以姜翊纮的心性,自然会明白。 白须公说道:“那开始,老夫先来。这神木钉是时候拔出来了。” 陡然间,白须公须的衣袍猎猎鼓动,一股冲天气势从他身上迸发。 随着这股气势的爆发,只见白须公衣袍内肩胛骨处有东西在往外一点点突出,随着突出的神木钉越来越长,白须公胸前几寸浮现的图腾,一路从紫色到青色、黑色、虹色变化,最终,九个虹色光圈无规则运转着。 只是看样子,似乎光圈还有要升阶的模样,但很快,九个虹色光圈开始淡化,仿佛要溃散般。 见此模样,辛超也同样爆发一股气势,气势掀起他额头的长发,那道没法愈合的伤疤格外的狰狞。 辛超本就是维持在虹阶的修为,随着他肩胛骨两道神木钉被逼出来,气势攀登到了顶峰,九个虹色光圈光芒大盛,不似白须公那般不稳定。 姜翊纮被他们的行为震惊了,看来英娘所说的等了几千年就为了等一个承诺,说的就是白须公的坚持和执着。 难怪英娘在送别的时候,哭得那么委屈。 而他只能懵懵地站在那。 但事情远远不止于此。 鸦九虹阶二转的修为同样爆发开来,与辛超、白须公形成呼应。 陆瞻朝苏君竹说道:“君竹,到你了。” 苏君竹好像对此并不意外,走到了鸦九他们三人中间,运转修为。 六个紫色光圈无规则运转着,看来觉醒天凤之体,这么短时间内,她的修为又抬升了。 难怪姜晓霜说苏君竹只是不想修炼,一旦她想修炼的话,修为必定是同龄人中的翘楚。 苏君竹身上天凤的虚影被激发出来后,天凤虚影冲天而起,高昂而鸣。 见此情形,陆瞻也放开了自身的修为。 他被奉为图腾部落的泰斗人物,并不虚传。 虹阶九转的修为,隐隐触摸到了返祖的门槛,但之前陆瞻好像硬生生地压制了。 这次陆瞻不再压制,彻底放开。 沧龙岭忽然像活了过来,天崩地裂般响应着。 只是不知道是被天凤还是被陆瞻的修为所共鸣。 陆瞻胸前体表的图腾刹那间九个虹色光圈崩溃,化为一团。 这片天地雷声轰隆,看起来似是要对这超出此界的能量进行抹杀。 “返祖天劫!返祖天劫来了!吾有幸见证图腾部落五千年来第一次返祖天劫!哈哈哈!壮哉!”辛超哈哈大笑,大笑着又泪流满面。 姜翊纮心中大惊,一旦引来返祖天劫,渡劫成功的话无法飞升祖地,陆瞻注定连想沦落到白须公他们那样修为停滞不前都不可能。 长时间停留在此界,会被此界排斥,陆瞻唯有死路一条,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如果渡劫失败,由于武者没有修元婴,无法利用元婴和本命法宝吸收天地灵气兵解散仙,注定只能陨落。 就算有一丝元神逃脱暂存于某处,一旦暴露,也奈何不了时间的侵蚀,何况武者无法像修真者般可以进行夺舍。 可见武者一途,的确是九死一生,艰难困苦。 姜翊纮终于明白,大家说的那句‘你会知道的’所付出的代价是多么沉重。 第一百一十三章 人是未醒佛,佛是已醒人 事情远不止于此。 陆瞻神情严肃,冷峻的脸庞见不到丝毫的慌乱,他随所有人道:“吾以天劫为引子,以血脉为感应,择此薄弱之处打开一丝通向有熊秘境的空间裂缝。但天劫无情,需要进行错觉误导,辛超,到你了!” 辛超豪迈道:“好!九十九上部的秘密,就剩下咱们几个知道了。成败在此一举,吾辈向死而生!” 姜翊纮意识到了什么,摇头道:“大家冷静点,不需要以这么偏激的方法。想其他办法进入有熊秘境也可以,再说了,我也不知道我进去能干嘛,你们为了一个未知的事物这么做不值得。” 姜翊纮的意思已经很明显,就算花大代价进去,自己也不一定可以得到大家想要的答案。而为了保守所谓的秘密就牺牲别人,他姜翊纮做不到。 “辛巴,你劝劝你爷爷!”姜翊纮看着身边的辛巴,焦急道。 辛巴从陆瞻突破虹阶壁垒后就双目闪着赤光,一直处于朦胧的状态,身体仿佛被一股光芒包裹着。 只是这层光芒非常淡,淡到肉眼根本就看不出来。 “不,这是我的使命。求仙路断,祖地未明,天机又时刻在算计着,唯有如此方可瞒天过海,暗渡陈仓。”辛巴用着非常老气的语调回应道。 姜翊纮不可思议道:“你,你的哑巴好了?” 辛巴复杂地看了姜翊纮一眼,说道:“我活着的意义就是等到你到来。本来我的命就是为了给你的。你不用觉得亏欠,因为你给过我们太多太多。” “你放屁!老子是从地球来的,传送过来的,不是穿越过来,也不是灵魂重生。老子只是一个三十岁的人,从来就不是你们说的什么救世主!你们没欠老子,不欠老子,不要用这种方式好不好!?”姜翊纮顾不得辛巴突然会开口的这个事实,朝他们吼道。 陆瞻见姜翊纮激动,便说道:“迟早你会知道的。你本来应该手持路引,既然现在没有路引,那就让我们来做这路引。” 天上的雷劫已经狂暴不已,随时都会朝陆瞻而来。 而他们在场的人,都会因为这场返祖天劫而被轰成渣。 这种程度的天劫,已经不是姜翊纮经历的小天劫可以比拟的。 “有路引!不就是死神之镰吗!你们不要这么偏激,好不好?咱们商量商量,等九天之后,或者我不进有熊秘境了。”姜翊纮此时只好出下策,“如果你们不听,我真的不进去了。” 辛巴开始走向陆瞻他们的列阵中,姜翊纮一把拉住了他:“你想想,你父亲会伤痛欲绝的。你好不容易不哑巴了。我还欠你一条命,你记得的,在巴塔上部境内,你救过我的。你不是说,要带我去见你的族人吗?你不是有族人需要我医治吗?” 辛巴指了指辛超,说道:“要你救的人就在那!” 姜翊纮凶道:“他好好的,哪里需要我救!既然需要我救,那你让他们停手!停手!” 而白须公的白袍,胸前开始渗血,染红了白袍,显然解开神木钉的封印之后,他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而辛超额头眉心的伤疤也开始渗血,血液爬在辛超的脸庞上,晕了开来。 陆瞻无悲无喜地说道:“比死更可怕的是几千年的孤独等待。孤独,才是最令人恐惧的。” 辛巴被牵引到苏君竹那里,姜翊纮索性放开了修为,想拉住辛巴,嘴里喊道:“苏君竹总归是无辜的?你们这样会害了她的。我不想有魔障,现在你们停止还来得及。” 一直不开口的苏君竹,深深地看着姜翊纮:“我不会死,我说过,你会知道的。当你找到了答案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辛巴,滚回来!”姜翊纮抱着辛巴,想摆脱列阵的吸力。 “你知道的,我的心脏本来就是为你存在的,当你到来的那天就应该换上我的心脏。只要我存在一天,天道就不会彻底死心,唯有以我的死,才能彻底掩盖你的存在。我等了这几千年,等得好辛苦,我不想再次被封印起来等待下一次。”辛巴的声音仿佛带着沧桑的岁月磨洗,古老又波澜不惊。 姜翊纮忽然发现,辛巴好像断了气息,没了心跳。 尔后,辛巴的心脏从体内浮出,飘向陆瞻头顶。 当心脏浮出的瞬间,辛巴的头歪向了一边,身子无力地垂下! “啊!辛巴!你醒醒!不要这样!”姜翊纮猩红了双眼,猛然看向陆瞻,“陆瞻,你有什么解释的?” 连名带姓地,姜翊纮对陆瞻的尊敬不复存在。 “我们的一切都是你给的。你只不过拿回了你的东西而已,不需要有心理包袱!”陆瞻说道。 “我操你二大爷的,我就是我,从来都不是别人!”姜翊纮祭出太极阴阳鱼这张他最大的底牌,此时他因为辛巴的死彻底失去了理智。 辛巴在他心里的分量,太重太重了。 见到太极阴阳鱼,白须公泪流满面,说道:“既然你太极阴阳鱼已成,没错了,错不了了。神树诚不欺我。姜翊纮,不要让所有人失望。” 哪怕知道结果再壮烈,都比不过此刻太极阴阳鱼给他们的震撼。 辛超冲姜翊纮喊话道:“占卜的结果是你得九天后进入有熊秘境,但九为天道之数,今日我们赶在天机之前,让天机彻底断了算计你的机会。辛巴现在的死不代表着死亡,何为生,何为死,生死全在你一念之间!” 陆瞻头顶的赤子之心闪着光芒。 就在此时,返祖天劫的旁边又起了漩涡,很明显要形成另外的天劫。 另外的天劫,针对的是原本应该换给姜翊纮的赤子之心。 此情此景,姜翊纮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辛巴不能觉醒,因为一旦觉醒就意味着要换心与姜翊纮,自会被天道所不容。 姜翊纮产生了自我的猜疑,难道自己真的像隔着无限时空的那赤脚大汉一样,跨越过一个多元会的时间长河? 可地球上的一切,根本就不是做梦!那是实实在在的存在! 否则,姜伟的存在,又如何解释呢? 姜翊纮如遭雷击般,怔怔地定住了:何为生,何为死,何为一眼万年,何为一念永恒? 玄仁尺也是真实的存在,但又是赤脚大汉跨越时间长河由虚化实而来。 姜翊纮忽然渴望真相,渴望能够有能力去查看真相。 各种来自血脉的纷杂斑驳的信息涌了上来,许久不作妖的蓝色心脏开始泛着蓝光。 这次姜翊纮打算用太极阴阳鱼有意识地对抗,却不料辛超对他喊道:“本来天机被屏蔽了,这次我们明着来!不要压制!放开身心!我们用赤子之心换回你那心脏!” 也许察觉到了毁灭性的威胁,蓝色心脏见太极阴阳鱼没来压制,就要噬主。 情况危急,姜翊纮似乎服从了陆瞻他们的安排,朝陆瞻而去。 只是他去的同时还将辛巴的肉身也带上了。 “君竹,感应到了吗?”陆瞻朝苏君竹发问道。 苏君竹点了点头,示意一切就绪。 “姜翊纮,你听着,等下换心的瞬间,我们会利用君竹的血脉感应将你送入有熊秘境,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处理。”陆瞻说完,披头散发,主动迎着天劫而上。 姜翊纮点了点头。 闪电火花间,蓝色心脏侵吞了姜翊纮大部分的经脉,血液中的蓝色一丝丝在扩散。 与此同时。 巴塔上部,先知闭关之处。 先知巴旦木陡然吐了一口鲜血,身前五六副碎散的龟甲。 “不可能。天道不会多费一丝演算的,往九天后倒退九天,这个时间点是对的。”他手忙脚乱地将龟壳排列,本来看似四分五裂的五六副龟甲,被巴旦木排成了一幅画,线条纹理竟然相互吻合。 “糟糕,如果天机提前算计了他们的算计,后果不堪设想。谁都不能干预,只能交给姜翊纮自己处理。只有维持变数,才能消除变数。” 先知巴旦木的推演,竟然与赤脚大汉在姜翊纮元神空间说的道理殊途同归。 “不行,必须把这个讯息传递给他们。” 就在他想要自毁修为,强行将占卜结果传递出去时,忽然怔住了:“差点着了魔,当真是关心则乱。” 这个演算结果,又何尝不是一种变数? 先知微笑着立刻闭上眼,重新进入闭死关的状态。 而他原本干涸的经脉,竟然开始润泽起来。 原来枯瘦的肉身,开始肉眼可见地充盈。 这是一种蜕变,一种因为领域的突破而得到的天地回馈。 花开两枝,姜翊纮想起了不破不立的那晚,赤脚大汉在元神空间所说的话,似乎对于今日早有预料。 姜翊纮来不及思考,更顾不上身体的变故,在陆瞻布置好设定的计划的同时间将辛巴迎着本要还给姜翊纮的赤子之心推了过去。 还将太极阴阳图覆盖于辛巴身上。 “我姜翊纮不需要献祭,不需要!我不信天,不信命!” 姜翊纮哈哈笑着,谁也料不到他会改变既定的设定。 原先已经闭眼失去生命力量的辛巴猛然睁开眼,他不可思议地看着姜翊纮,忽然顿悟了:“谢谢你!既然是这种结果,那就让我尽我的一份力!” 迎着陆瞻的返祖天劫,挡在了陆瞻的跟前,辛巴不再哑巴,不再执着,双手合十说道:“陆瞻,放下执着,他自有他造化!” 说罢,辛巴的身后佛光灿烂,竟然是遁入空门的征兆。 有道是,人是未醒佛,佛是已醒人。 他维持着赤子之心几千年,受了不知多少次的苦难仍旧是少年,仍旧有初心,竟然一朝顿悟,获得无量佛法。 “今日我不如地狱,谁入地狱!”辛巴携着佛光,笼罩住了陆瞻。 原本欲撕裂空间的返祖天劫与那新形成的天劫,被迟滞了一下。 这变故实在是超脱了计划,前半部分已经不在轨迹上。 第一百一十四章 这是回到了地球吗 陆瞻不想前功尽弃,毫不犹豫地与白须公、鸦九、辛超借着天劫之力合力撕开一道天凤指引的空间裂缝,将姜翊纮送了进去。 在姜翊纮快闪没在裂缝中的千钧一发之际,辛巴打出一道佛光,硬生生地将作妖的蓝色心脏给包裹住。 涤荡着梵音的佛光流转姜翊纮的全身,蓝色心脏没能成功噬主,接着被返体的太极阴阳鱼镇压。 空间裂缝关闭。 陆瞻被辛巴打断了返祖天劫,辛巴连打两道佛光压制住了他的修为。 感应不到渡劫的契机,陆瞻头顶的天劫逐渐消散。 白须公与辛超,则是在半空中轰然落地,不省人事。 鸦九由于修为偏低,也是精疲力竭,但他勉强能支撑着。 苏君竹只是作为血脉指引,反而是这几人中最轻松的。 陆瞻顾不上元气大伤,连忙去查看白须公和辛超的伤势。 辛巴落地,单掌持于胸前,所过之处皆是梵音环绕。 鸦九自嘲地看着满地的狼藉,嘴角竟然是苦涩的意味:“难道这就是命数吗?” “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我佛。”辛巴站在辛超和白须公的边上,用佛光涤荡着他们。 辛巴闭上双眼,头上的发丝忽然一根根脱落,大部分掉在白须公和辛超身上,融入他们体内,归于虚无。 本来应该是由他们替姜翊纮应劫,没想到最终是这么一个结局。 陆瞻见白须公和辛超竟然醒转过来,起身对辛巴双手合十,平静说道:“终究还是欠他的。” 已经光头的辛巴摇了摇头:“不见一物名为见道,不行一物名为行道。于诸众生,视若自己。他抱得他的本心,又有何错?你直面你本心,又有何欠?” 辛超见辛巴不但没有死,还得到了无量的佛缘,也不枉这情分一场。 这虎背熊腰的魁梧汉子,竟然双目流出了眼泪。 撑起身体,辛超本欲伸出手去像平常一样抚摸辛巴的脑袋,却停留在了辛巴眼前,不知道该不该摸下去。 辛巴笑了笑,那笑容极其感染人:“何不遵从本心?” 辛超涕泪交替,喜极而泣,顺势摸了摸辛巴光光的脑袋:“好,好,哈哈,哈哈,哈哈哈,呜呜呜,呜呜呜呜!” 不知道他后来哭的是没能完成宿命的计划,还是因为辛巴的新生。 然而辛巴也不是真的佛法无边,接连的阻、缓、助、救,耗费了他几乎所有的法力。 见他虚弱,辛超出言道:“你还回族里吗?” 辛巴摇头道:“苦海无涯,普渡众生,自当由小僧开始。” 说完,头也不回地一步步往外走。 辛超实则难受得紧,却遵从辛巴的选择。 待辛巴只剩下模糊的影子时,辛超喊道:“那你回去看看辛达,他是最在乎你的人。” 也不知道辛巴有没有听到。 来时踌躇满志,尽管结局超乎轨迹,陆瞻他们现如今也接受了事实,未来如何,谁也无法预料。 另外一边。 借助力量打开空间之间的间隙中,姜翊纮第一次感受空间裂缝的那种不稳定,而恰恰是这种不稳定,让他进入了一个犹如虫洞的空间,在无数割裂的碎片中因为天凤之体的指引,才有了一个确定的维度坐标。 体内的佛光被太极阴阳鱼吸收,几乎是瞬间的,姜翊纮就出现在了另外一个空间。 “这就是在有熊秘境里了么?”姜翊纮自语道,第一时间当然是戒备与伪装。 “卧槽,没法运转修为,没法提气,灵力与法力就都失效了。”姜翊纮心中一惊,不过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大概是这里的环境使然。” 之前失去了丹田都经历过,这时候姜翊纮的心性坚毅得很,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慌乱。 他可不会傻到以为在这里会能遇到奇迹,偶得秘籍,练就绝世神功,那都是小说里的桥段,信不得真,关键时刻还是要靠自身的谨慎和大脑。 试着朝空气轰击了一拳,竟然产生了风的嘶鸣声,姜翊纮舒了一口气。 好在虽然无法提气,但身体的强度仍在。 “这一定是幻境,居然和秦岭一模一样了。”姜翊纮单靠着肉体的力量攀到了高处,向下一看,对这里的地势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 可当他奔走了一段路之后,竟然发现了一辆越野车。 没错,就是当初十七、十四和他一起乘坐的那辆越野车,后来他们弃车拿着平板的指引,去了破旧神殿。 “难怪陆瞻说无可奉告,能模拟一个人的过往,这地方确实是奇特。”姜翊纮知道自己现在的肉身强度绝对比兵王时期强了很多倍,眼前的景象必然是幻境。 心念一动,姜翊纮往丛林深处而去:“反正是幻境,那不如回去看看那神殿还在不在。” 可当他到了破旧神殿的位置时,这里一片狼藉,已经支离破碎,仿佛经历了地震般,神殿不复存在。 姜翊纮的瞳孔缩了缩,如果是幻境,那也太真实了,竟然连神殿坍塌后的场景都模拟出来了。 反正现在也是毫无头绪,不如顺着‘回家’一趟。 姜翊纮说动就动,重新找到那越野车,准备启动车辆。 可奇怪的是车辆竟然无法启动,刚刚一时不察,没注意到车上覆盖的那层灰尘。 待姜翊纮检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因为电瓶亏电无法点火,自然无法启动越野车。 他皱着眉头,如果说幻境会模拟出一个人的经历,但没经历过的也被模拟了出来,代表着什么? “难道,有熊秘境就是地球?”姜翊纮脑海里闪过一个惊人的念头。 “不对,不可能。陆瞻说了,每一次开启的情形都不一样,如果是地球的话,即便朝代变更,但是地理位置基本都是不变的。而且,进了有熊秘境的可都是修真者和武者,地球上可没有这方面的记载。”姜翊纮自我辩驳道。 “而且,陆瞻不是说了么,有熊秘境有九层!如果是地球的话,何来九层之说?” “但为何有熊秘境限定是五十个进入名额?如果每次都只是五十个名额,而每个人又如同我现在这般被限制了修为,地球上的五十个人确实不容易被人发现,没记载也就理所当然了。” “华夏倒是有神话故事。既然祭坛通往者匿大陆,者匿大陆未必不能以此类推。莫非我真的回到了地球?” 姜翊纮心里的困惑越来越浓,无论他如何否定自己的观点,都能找到另外一个反驳的观点;可当自己反对这个观点的时候,偏偏又能找到合理的解释。 回到车里,打开副驾驶的储物抽屉。 被限制了法力和灵力,专用储物灵戒也就无法打开。 姜翊纮只好将一叠人民币塞进裤兜里,又翻腾了一会,找出了证件照,还有一部军用通讯机。 当他靠双脚狂奔了半个钟之后,终于走出了大山。 久违的烟火气,久违的川流不息。 一切都那么地真实。 拦了一辆出租车,上了车,看了一下出租车的名牌,姜翊纮说道:“宋师傅,到jy小区。” “那路途有点远,俺接的都是短客,可能去不了。”出租车司机看姜翊纮的打扮有点奇怪,透过内视镜大量着他。 姜翊纮二话不说,扔了一千块过去:“可以补你几趟来回的费用了?” 要不是怕狂奔起来太骇人,姜翊纮也无需搭乘出租车。 明知道这应该是幻境,可姜翊纮还是选择用曾经的生活方式和态度来对待这个幻境,甚至对于等下看到老妈子的情形,心中竟然开始心跳加速。 “如果这是梦的话,那就让我见了老妈再醒过来。”姜翊纮靠在后座上,闭着眼睛呢喃道。 宋师傅按下计时器,看着内视镜,说道:“现在还是白天,做不了梦。您要是累了,就先睡一会。” 姜翊纮笑了笑,不一会,还真的睡着了。 宋师傅摇了摇头,心道这人可真怪,头发也留了那么长都不剪一剪。 出租车一路行驶着,途中还加了一次油。 “醒醒,醒醒,目的地到了嘞。”宋师傅将车停在小区门口,侧身朝后座喊话道。 姜翊纮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熟悉的小区门口。 “谢谢师傅啊。”姜翊纮打开车门,下车的时候又递了几张钱过去。 也不管宋师傅收不收,直接就走了。 “哎,哎,您给过钱了。俺不能收。”宋师傅以为姜翊纮健忘了,赶紧下车追了上去,硬要把刚刚再次给的钱塞回去姜翊纮手里。 姜翊纮脱口而出:“无所谓,你拿着,反正醒过来后也是假的。” 宋师傅脸色一黑,想起姜翊纮的豪爽,也觉得不对劲。 宋师傅拿起钱左看右看时,姜翊纮已经大步准备迈入小区大门。 “您先别走,俺看看钱。”宋师傅拉扯住姜翊纮,“俺就是养家糊口的活,您可别拿假钱忽悠俺呢。” 姜翊纮自觉失言,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睡醒,犯浑呢。真钱,真钱。” 心道这工具人还挺上戏的嘛,幻境模拟得也特像了? 验过了手头上是真钱,宋师傅赶忙又去看车里储物盒里的那一千块。 “哎,这人干嘛寻俺开心,都是真钱啊。”宋师傅实在是觉得莫名其妙,再要寻姜翊纮的影子时,早已进了小区。 许是给姜翊纮诓得心慌慌的,宋师傅拿出一张一百的到小区门口的小卖部顺便买包烟。 “拿包烟,那款。”宋师傅指了指烟柜里的一款烟。 往常平平常常的买包烟的事,这次竟然有种做贼的感觉。 小卖部的老板见宋师傅鬼鬼祟祟的,拿过钱之后,过了一下验钞机。 “一百元。” 小卖部老板面无表情地找了零,宋师傅这才拿过零钱和烟,一溜烟地跑了。 “有病?买包烟神经兮兮的。”小卖部老板无语地说了一句。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现实与幻境之间 姜翊纮径直来到自己小区的楼栋,因为没有钥匙和门卡,只好按了管理处。 按了一次被挂了,再按还是被挂了,按第三次管理处才通了。 “你好,我上……” 话还没说完,管理处一女的声音不耐烦地直接开了门禁。 姜翊纮又是一阵无语:这管理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都不问清楚就开了门禁,万一小区遭贼了呢? 不过这个念头稍纵即逝,姜翊纮哑然失笑:“瞧我自己,入戏太深。” 进了电梯到了门口,姜翊纮刚要伸出手按门铃,缩回来整理了一下‘非主流’的长发,干咳了两声,这才按下门铃。 门铃响了几声,门就开了。 “老……”‘妈’字还没说出口,姜翊纮硬生生地吞下其余的话,连煽情的情绪都活生生压下去了。 “你谁啊?”一个肥胖男人开的门。 “那个,那个,程大妈住这里的……?”姜翊纮口齿不知为何,竟然有点结巴。 “卖了。她把房子卖给我们了。”肥胖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牙签,剔了一下牙,看着姜翊纮的打扮实在是陌生,“三天两头有人来找,烦都烦死了。早知道就不买这房子了。” 说完,就要关门。 姜翊纮眼快,手掌挡门缝里:“那个,大哥,我找你打听一下,你知道这原来的屋主去哪里了吗?” 肥胖男人没有好脸色道:“不知道。你松手啊,夹断你手可不赔你啊。” “那你和前屋主还有联系吗?”姜翊纮死皮赖脸地笑着。 “都说了不知道,你去别处找!我真关门啦,你不怕夹断你手的话你就掰着,我警告过你的。”肥胖男人将嘴里的牙签朝姜翊纮弹去。 姜翊纮只好讪讪地松手,对方‘嘭’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里面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老公,又是谁啊?” “不知道,一个杀马特神经病。隔三岔五地,要不是娃上学,咱们卖了图个清静。”肥胖男人回应道。 “隔三岔五有人来,房子卖了。”姜翊纮没有乘坐电梯,直接走了步梯,边走边思索着。 到了小区楼下,好说歹说,借了个电话拨打了程妈的号码,可惜提示是空号。 “去实验室!”姜翊纮拿定了主意,说走就走。 当他到达郊区实验室的时候,眼前一片疮痍,哪里还有实验室的影子。 身上的军用通讯机响了。 姜翊纮没有说话,直接按了接听键。 “系统检测到你那部军用通讯机移动了,没想到你提前了九天。也好,想找到你妈的话,就按照指示做,我的人会给你指引。” 话毕,通讯机留下几声哔哔哔的电磁声,断了通讯。 姜翊纮听出这声音了。 “夜老。” 姜翊纮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无论这是不是幻境,伤害老妈子就绝对不行。 “行,陪你玩。我在一个幻境还玩不过你们这些npc?” 走了大概三公里,有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匆忙压低了帽沿,引起了姜翊纮的注意。 对方显然也发现了姜翊纮,匆忙就要躲进旁边荒废的公园里。 姜翊纮冷笑一声,追了上去。 追到一颗大榕树下时,并不见对方的踪影。 “举起手,慢慢转身。”榕树上一人跃了下来,拿着枪口指着姜翊纮。 姜翊纮听到这声音,淡定地问了句:“十七?” 对方明显诧异了一下,等姜翊纮转身额头对着枪口的时候,对方赶紧撤了枪,惊喜道:“老大?你怎么回来了?还有你怎么这身打扮啊?” 见到曾经能相互交出后背的兄弟,姜翊纮心道,这要不是幻境那该多好。 如果自己是真真实实地回到了地球,那该多好。 不过尽管如此,姜翊纮内心还是很开心,无论真实还是幻境,十七还是那个值得信任的十七。 “老大,我啊,十七。”十七明显憔悴了许多,脸上还有胡渣,半边的头发遮住了半边的脸,“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和我走。” 收起了枪,十七带着姜翊纮兜兜转转到几百米外的一个角落。 停着姜翊纮的那辆改装车。 示意姜翊纮上车,十七启动发动机,上路。 听着发动机的声浪,gk5的壳子装着十二缸的发动机,姜翊纮唏嘘不已,不忘问道:“我妈呢?” 十七显然顿了一下,愧疚道:“老大,从祭坛神殿出来后,我和龙组小队遭遇了夜老的人的袭击,伤亡惨重,程妈给带走了。” 十七捋起他那半边头发,露出毁容的半边脸:“你和姜教授不知所踪,本来我答应了老大你要照顾好程妈的,可夜老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又都是精英,龙组小队伤亡惨重,我也受了重伤。我答应了你,程妈就是我妈,我想着得留条命,留条命……” 后面的声音哽咽了起来,不用说都知道,留条命替姜翊纮照顾程妈,留条命就还有希望。 姜翊纮听得难受,这一切都那么地真实:“十七,我问你,你是假的吗?” 十七闻声,刹停了车。 姜翊纮没有想到十七反应这么激烈,赶紧拉住副驾驶头上的拉柄,才不至于因为惯性磕到。 “老大,你什么意思?”十七吸了一下鼻子,问道。 姜翊纮知道一言难尽,但他不知道怎么说:“我去到一个神奇的地方,那里就像玄幻世界一样。我怕这只是幻境。” 十七问道:“是死神之镰来源的世界吗?老大,你找到了死神之镰的秘密了?” 闻言,姜翊纮神色微变。 十七将姜翊纮的微笑变化看在眼里,苦笑一声:“所以老大你以为我是某种科学无法解释的,别人造出来的梦境来套你话的?” 姜翊纮摇头道:“十七,你不要这样想。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兄弟之情,父母之恩。如果可以,我可以放弃一切,只想你们好好的。但我知道,这是幻觉,这是幻境。出于某种未知的目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在这,我甚至不知道我来此的目的是什么。” 他心里却失落地叹息道:明知有毒,却想要去触碰。兴许,这是一种要让我沉沦其中无可自拔,最终在幻境中死亡的方式。 十七咬了咬下唇,低沉道:“老大,我理解不了你说的。” 他用手去翻储物盒,摸出一把匕首,往手臂上一划。 “但是,我用这种方式来表达,从我的角度来看,就可以理解了。” 鲜血直滴。 十七的意思就是姜翊纮说的玄幻世界他不懂,但是有疼痛感,会流血的感觉是真的。 他想用这个方式告诉姜翊纮,这是真实世界。 “你还是你。你没必要这样做,因为你真的无法理解。你见过元神可以出窍的吗?你见过人体可以有元神空间,气海甚至演变成元婴、紫府、血脉吗?”姜翊纮不想十七用伤害他自己的方式来说服对方。 十七不可置信,但他拉过姜翊纮的手臂,也划了一道。 见姜翊纮没有躲避,十七欣慰说道:“老大,你也还是你。” 这是对兄弟的彼此信任。 “痛吗?”十七问道。 姜翊纮点头。 “既然痛,老大你为何不能当这里是真实的呢?你失踪的这快一年的时间里,我一直都在躲躲藏藏。实验室没了,老大你持暗股的公司也没了,代持的上市公司也停牌了,连老大你家的房子都被处理了,他们就是要逼我现身。”十七回忆道。 “我和我爸都失踪了,他们抓了我妈干嘛?按理说,我妈什么都不知道,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价值。”姜翊纮十分不解。 十七想了想,说道:“刚开始的时候,我们的人有一次黑入了对方的系统,得知老大你会回来,你要回来弄清楚一件事。所以我让人隔三岔五去你家那里敲门,还有就是在实验室附近碰碰运气。” “我要回来?”姜翊纮似乎抓住了什么要点,可又理不顺头绪,“刚刚夜老给我来电,说想救我妈,就得听对方的。” 说话间,通讯机来电了。 “你想怎么样?”姜翊纮先开口。 “到古董一条街,往左数第九间铺面,门口的第三个花盆里有一部手机。”说话的不是夜老,是一个中年人的浑厚声音,“丢掉通讯机,不要妄图往回倒查。” “老大,咱们在军方的关系都不顶用了,确实没法通过卫星定位往回查。”十七原地掉头,往古董一条街驶去。 姜翊纮头靠着靠枕,下了车窗,将通讯机丢了出去。 到了古董一条街,果然找到了一部手机。 上面只有一个号码。 姜翊纮拨了回去:“然后呢?你们到底想要干嘛?” “想要你帮忙做一件事。我和大祭司不一样,大祭司是打着主子的旗子做着奴才的事,我是顶着奴才的名头做着当家作主的活。轩辕氏的时代已经过去了,这大地该谱写夜氏的神话了。”电话里头,是夜老的声音,“你不用觉得困惑,我直接告诉你,你现在介于现实与幻境之间。” 姜翊纮脑中有个一闪而过的念头,但根本抓不住。 他沉默着,听完夜老的话,才开口道:“你前面说的我提前了九天是怎么回事?” “这边的文化也是博大精深的,你以前有没有翻老黄历的习惯呢?日月星辰、易经、八卦、阴阳五行,玄妙得很,远不止你所能想象的。今天的老黄历,诸事不宜,你却来了。”夜老并没回答姜翊纮的问题,但又回答了他的问题。 第一百一十六章 幻界 为何普通民众用的老黄历,在没有科学技术的几千年前,就可以推断各种吉凶祸福、天地异象、日月星辰的变迁? 答案已经不言而喻:地球上没那么简单。 “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姜翊纮问道。 从头到尾,姜翊纮都没有提出要看一眼程妈或者听一下声音的要求,不是因为他忘了这茬,而是因为他不想心理破防,给对方可乘之机。 夜老似乎不想说出来,只是提醒道:“注意查收你的短信。” 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一会,短信来了:“到这条街最后的一间店里。” “老大,我们真的要按照他们说的做吗?”十七十分不解,“对方这么大的能量,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让老大帮他们做事?感觉他们之前弄出那神殿的祭坛,仿佛就算准了今天。那黑袍大祭司好像才是被利用的人。” “现实与幻境之间么。看来阴谋无处不在,从一开始就被算计到了现在。”姜翊纮大步往前走,“十七,你觉得现在的我是不是假的?” “老大,你怎么会是假的呢?你不要给他们催眠了,这不是盗梦空间。”十七追上姜翊纮的脚步,急切道。 走到中途,忽然从斜角处蹿出来一只大黄狗,大黄狗咬着姜翊纮的裤管怎么都不松口。 大黄狗的主人是个农民样子的人,从屋里追了出来:“大黄,你发什么癫。” 边说边赶紧上来拉扯,但是大黄狗怎么都不肯松口,还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我叫卫宗。”大黄狗的主人似有似无地说道。 “对不住,对不住,这狗突然发疯。”也不管姜翊纮有没听到,自称卫宗的人劈头就打了大黄狗的脑袋几下,大声道:“松口啊,不松口的话我今晚炖狗肉了。” 大黄狗吃痛,发出低吼声,被它主人扯进了屋里。 十七觉得莫名其妙,就要上去理论,被姜翊纮伸手阻止了:“无心之过,没啥。” “这狗都不看好,什么人啊。”十七埋怨道。 心里有了计较,姜翊纮不露声色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走。” 走了不知道多久,前面是死胡同,已经到了最后一间店。 手机又发来一条短信:“遇到让你坐船的,别上去。遇到给你指路的,击杀之。遇到呼唤你名字的,别回头。想方设法到达神祭山,拿到山顶的那件东西。” 姜翊纮困惑得很,这短信简直没头没脑。 思考间。 十七已经上去敲门,没有人应。 十七退了几步,看到门口立着一块有一定年限的石碑,石碑上刻着四个字:生人勿进。 这倒是和民间的‘泰山石可当’有异曲同工之处。 “生人勿进。老大,这店还真的奇怪,只做熟客生意,不做陌生人的生意。但是熟客不也是陌生人发展来的吗?”十七嘀咕道。 “这部手机你拿着,等我。”姜翊纮心里一悸,也不管有没有人在,直接推开了大门。 推开大门的瞬间,一股灰尘味扑面而来。 十七被呛到咳嗽了几声,连忙用衣袖捂住了鼻子。 姜翊纮走了进去,身影在下一刻就不见了。 十七大惊,连忙也追了上去,却被一股无形的墙给挡住,反弹了出来。 于是他破口大骂:“什么高科技这么神乎?” 接连试了几次,都跨不过店里的门槛,十七只好焦急地在外面等着。 十七看不见姜翊纮,姜翊纮却看得到他,而且还看到他被无形之墙给挡住反弹出去。 “生人勿进,就是生人勿进的意思么?”姜翊纮想到了,自己本身已经是没了心脏的人,虽然后面阴差阳错活着,但某种程度上是不是属于死人的范畴呢? 忽然间,眼前的景色大变,似乎踏入了某种空间中,姜翊纮看到的是寸草不生的肃杀景象。 有的只是到处弥漫着猩红的红雾,就连耳畔呜咽的风,都如同怨灵般,撕咬着着腐朽的空气。 在这里,姜翊纮不但没法使用法力和灵力,连肉身力量都快要被腐蚀了一般提不起力气。 现在的他,和一个普通人无异。 “这地方,有点像传说中的冥界。”姜翊纮戒备着四周,根本就不知道神祭山在哪里。 走了不知道多久。 突然,前方尘土飞扬,是战马的嘶鸣。 远远看去,数千战骑相互冲锋陷阵,像是两军在交战。 只是交战双方都是穿着战盔的骷髅。 双方除了为首的骷髅将领空洞的眼洞里泛着红光,其他士兵都只是骷髅。 待姜翊纮注意到他们的旗帜时,上面分明就是篆文—— “阴风。” “神祭。” 前者压着后者打,后者边打边退,溃散不堪。 姜翊纮感受着,弱势方的骷髅将领竟然有着比拟介于分神期到合体期之间的修为。 而强势方的骷髅将领却有着超过合体期的修为。 “得来全不费工夫。照这么说,那弱势的一方可能就是神祭山的势力。”姜翊纮惊喜道。 但是立刻他又不高兴了:“现在随便一个骷髅兵都不好搞,那‘神祭’的一边明显兵败如山倒,下去救他们简直就是痴心妄想,我要怎么才能得到去神祭山的路径呢?” 加上来之前的警告‘遇到让你坐船的,别上去。遇到给你指路的,击杀之。遇到呼唤你名字的,别回头’,姜翊纮根本就不敢轻举妄动。 时机成熟之际,代表‘阴风’旗帜的这边发起了总攻的冲锋号,战役进入了尾声。 听到冲锋号,在‘神祭’势力退却的路上,一队埋伏的兵马冲了出来,与主力部队形成了合并围剿。 最终,‘神祭’势力的将领被‘阴风’势力的将领俘虏。 ‘阴风’势力的将领举起手中的长矛,对‘神祭’势力的将领喝到:“白兆,本山主很赏识你。神祭山主大势已去,你不要不识好歹。” 那被唤作‘白兆’的骷髅将领声音嘶哑道:“当年幻界七山被神祭山主一统之时,你阴风山主不过尔尔。” 姜翊纮竟然听得懂他们在说什么,不知是在巴塔上部吃的那个地豆能同化不同的语言障碍,还是因为他们说的与用的字都是姜翊纮研究过的近古文的缘故。 看来这里是白兆说的什么幻界,而神祭山和阴风山应该就是所谓的七山中的两山。 阴风山主也不生气,反而说道:“神祭山主已经失踪多年,这些年幻界七山早就各自为政,本山主奉劝你一句,识时务者为俊杰。神祭山顶的那座阴碑,能者居之。” 姜翊纮心思一动,这‘阴碑’应该就是此行要拿到的物品。 “谁?”阴风山主朝姜翊纮藏身的地方看过来。 那阴风山主的修为放到者匿大陆上,也是一方人物。 好在这些骷髅明显没有修者、武者那样的灵识,自然无法主动发现藏匿之物。 本以为自己暴露了,姜翊纮正在苦恼如何脱身,一个声音‘咯咯咯’地笑了起来。 在前方处,一个红衣骷髅主动现身,说道:“小妹就是纯属过来看看,阴风你自忙你的。咯咯咯。” “云丹,你想要趟这趟浑水不成?”阴风山主有种不舒服的感觉,出声道。 姜翊纮一个头两个大,怎么又来了一个什么云丹的。 “你惦记着阴碑,惦记着出去,我可不稀罕。我就想在这幻界里哪里也不去,做着我的幽冥山主。”那红衣骷髅连连摆手,说明自己没有其他意图。 “此话当真?你当年可是一直念着神祭山主的好,一口一个云锡哥哥叫着。神祭山主带着阳碑出走幻界,你难道不想拿着阴碑出去找他?”阴风山主故意刺激幽冥山主,冷言热讽道。 姜翊纮听到‘云锡’二字,总觉得好熟悉,貌似宫小宛口中的那个负心郎也叫‘云锡’。 只是不知是不是同音不同字。 “不想。从神祭山主不辞而别那天开始,我云丹就不再与他有任何瓜葛。”云丹气道。 白兆却替神祭山主辩驳道:“五千年前,传说中的那人留下阴、阳二碑,就是给了咱们一个希望。不化人形无法通仙,山主修为通天,总不能一直困在这幻界当中。以山主无私的心性来看,他必定是去寻求解开幻界中无法化为人形的诅咒的办法。” 云丹打断了白兆的话:“可阴碑、阳碑就这么两座,他云锡自己带走了一座,偏偏还自私到把阴碑也藏了起来,你还替他辩驳?” 白兆眼中的红光眨了眨,说道:“山主说过,传说中的那人明说了,阳碑自可动,但阴碑必须等待有缘人。山主不想食言,正是他的信守承诺,才有了你们兄妹之间的误会。” 又是五千年前,又是传说中的那个人? 红色衣袍猎猎,云丹袖口一卷,白兆承受不住压力,闷哼了一声。 只见云丹冷声道:“休提那人。要不是他,云锡就不会出走。本来大家在幻界中并无念想,为什么非要化形,为什么非要成仙?” 白兆痛苦地争辩道:“山主他本以为幻界便是大世界,但那人描述的幻界不过是弹丸之地。山主没错,错的是这幻界对山主的约束。” “他云锡是见识过佛陀降世的慈悲了,可他带走阳碑的同时也让大家突破的希望断灭!”云丹怨恨地说道。 “神祭山主顶天立地,他说过还不是时机,迫不得已才带走了阳碑!”白兆对神祭山主似乎有着很强的信仰。 阴风不想耽搁太久,对副将说道:“鸣金收兵。” 副将一骑当先,领命而去。 云丹见阴风的部众不似回阴风山,喝到:“阴风,你去神祭山的方向做甚?” 阴风勒马,骷髅眼光芒闪烁:“幽冥山主,你好自为之!断魂山、赤洞山、寒尸山与我阴风山已经结盟,现如今谁也没法阻挡我们的脚步。阴、阳二碑的秘密需要共享,而不是被神祭山独占。” 第一百一十七章 断偶童子 云丹本想拦着,不知道她到底怎么地忽然转念了,叹息道:“鬼冥山与我幽冥山素来不合,幻界七山你占了大势,我不阻拦你。但你不要做的太过分。” 座下的战马嘶鸣,阴风点了点头,算是不想和云丹起冲突。 见他们远去,姜翊纮大急,如果跟踪不上他们的话,要再找神祭山的方位可就难了。 可云丹就在前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出来,阁下是哪座山的?”云丹转身对着姜翊纮的藏身之处问道。 姜翊纮原本以为在这里没法使用本名法宝玄仁尺掩盖气息,抱着侥幸的心理唤了一下,竟然还真的唤了出来。 玄仁尺在被限制了修为的情况下,竟然还能唤出来,着实出乎姜翊纮的意料。 云丹在没灵识的情况下,凭着自身强大的修为感应到乱石后面有人,所以才在阴风山的部众走了之后打算会会到底是谁。 没想到一下子就没了气息。 “难道是鬼冥山的?”云丹略微迟疑,朝巨大的乱石群轰了一击。 却没有再感受到那股陌生的气息。 姜翊纮被埋在乱石群下不敢动弹,思索着。 “这些山主绝对是超出了合体期的修为,没想到这幻界之中还有这么厉害的人。难道这幻界是另外的一处真实的空间,而非有熊秘境的虚幻空间?可为何又是从古董一条街进入呢?” “如果这里的十七和夜老是虚幻的,那云锡、阴阳二碑的事情,夜老又是如何得知的?” “为何传说中去了中大陆的那人,也来过幻界?” “有熊秘境,有熊,有熊,有熊……有熊氏,部落,图腾……这不会真的是和地球有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他认为云丹这恐怖的妖孽已经走远了,才从乱石堆下刨了出来。 姜翊纮看着自己一脸的灰头土脸,这里都是骷髅,自己一个肉身难免太过扎眼,一不留神就给盯上了。 偏偏又没法打开专用灵戒,根本没法伪装。 为了不被察觉,姜翊纮试着按压着嗓音,重复练了好多次,终于可以发出和骷髅人说话一样的语调。 见到不远处的树木,姜翊纮有了主意。 许久,愣是给他硬生生地用手‘雕’出类似骷髅的木头‘头盔’,借此戴在了头上。 幸好来时他穿着很宽松的斗篷衣,当下再用斗篷遮住头部,只要不被盯上,有好过没,聊胜于无。 顺着刚刚阴风山部众的足迹一路追踪,到了一处渡河处,没了踪迹。 这里说是河,不如说是实质化的红雾,波涛汹涌的模样像极了河一般。 姜翊纮捡起一块红色石头丢过去,按理说石头是到的了对岸的,但是在三分之一路程的时候,硬生生地垂直掉进了河里。 “他奶奶的,这距离太宽了,跳不过去。这里到处透露着诡异。” 就在姜翊纮想着要不沿岸找找看这河是不是断河,或者哪里有没有桥可以通过之际,从河底浮起来一艘姑且说是船的物品。 这艘船长约二十米,宽却完全不成比例,仅有半米,有点类似龙舟,可比龙舟还窄。 黝黑的船身雕刻着密密麻麻的骷髅头,船头站着一个骷髅人,骷髅人眼睛里泛着红光,与姜翊纮看到的阴风山主他们这些高修为的一模一样。 “可要乘船?”那骷髅开口道。 姜翊纮想起来之前的信息,遇到让坐船的别上去。 他认为夜老不至于骗他,否则拿不到神祭山上的阴碑,岂不是前功尽弃。 到了这时候,姜翊纮更加困惑了:如果回到的地球是幻境,那为何连练气期都不是的夜老却掌握了如此的讯息?难道地球真的不是表面看到的那么简单,难道古人真的也没那么简单? 姜翊纮不敢应声,低下头匆忙加快了步伐。 那船上的骷髅人也不动作,就那么看着姜翊纮离去。 姜翊纮走了大半天,发现并没有可以过去对岸的路。 他尝试着搭桥,但都以失败告终。 “那些原住民又是如何过河的?” 不知不觉走到一处聚居地,有个小骷髅看到姜翊纮一直在看着对岸,于是喊话道:“喂,你是要过河吗?没有路的,只能游过去。哈哈。” 喊完,小骷髅手舞足蹈,仿佛做了一件很开心的事情。 姜翊纮觉得对方只是好心提醒,没必要只是说了句话就真的得按照提示的要杀了他。 可小骷髅这么一喊,所有的人都看了过来。 也就看了一眼,又各自忙各自的。 小骷髅蹦蹦跳跳地跑了过来,在姜翊纮面前说道:“你有好吃的吗?” 姜翊纮摇了摇头,想了想,问道:“明明河里有船,要过对岸为什么只能游过去?” 小骷髅重复道:“你有好吃的吗?有好吃的我就告诉你。” 说完,把手伸过来。 姜翊纮没多想,摊了摊手:“我没有好吃的,但是过了对面我就能找到好吃的给你。” 谁料人畜无害般的小骷髅忽然诡异地笑了,伸出的手碰到了姜翊纮的衣服:“你就是好吃的。” 姜翊纮脸色微变,当机立断地急速后退。 但是已经迟了,小骷髅浑身散发红光,原先空洞的眼眶忽然泛起红光,直追着姜翊纮的那只手犹如刀锋般,起手就是杀招。 这一切都是瞬间发生的,姜翊纮情急之下只能祭出玄仁尺格挡。 饶是如此,衣袍依旧被割裂。 “桀桀桀,你不是幻界中人。入了我鬼冥山的地盘,在断偶童子没有被本山主附身的时候没有第一时间杀了他,你可是大胆嗬,桀桀。”小骷髅的修为在飙升,很快就从练气期攀升到了金丹期,还在不断攀升着。 “所以说这河只能游过去也是骗我的?”姜翊纮故作败退,恼怒问道。 小骷髅大概觉得猎物跑不掉,开口道:“我姬灾作为鬼冥山主,不屑骗你,你乖乖献出你的魂!” 开口说这话,手里可都是真章,很快小骷髅的修为攀升到了元婴初期。 姜翊纮颓势明显,也不知道他是想了解多一点信息还是装出来的模样:“难道你可以操控非常多的傀儡眼线,修为都可以和你一样?” “桀桀,幻界众人皆知鬼冥山不可惹,否则万千断偶童子都等同于我的分身。杀你,足够了。”小骷髅刺耳的声音说道。 “是吗?看来你也无法让傀儡拥有与你同等的实力啊。”姜翊纮突然不退了,趁着断偶童子的修为才到元婴中期,一拳朝着小骷髅的头部轰击过去。 小骷髅空有被操控的修为,但是身体强度实在是太差了,被姜翊纮霸道的肉身强度硬生生砸出了一处凹陷。 姜翊纮知道留不得小骷髅,接连的攻击拳拳落到实处,不给他再次攀升修为的机会:“本来我还怕夜老骗我,所以没先出手。可既然确定他没骗我,你又主动找晦气,那我恭敬不如从命。”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姜翊纮说话的时候,已经快打爆了小骷髅。 最后,姜翊纮将小骷髅的头给拧了下来。 “啊!你竟敢伤我!我要将你碎尸万段!你等着!”隔空操控小骷髅的鬼冥山主眼角留了一丝血,透过小骷髅传递了他的话。 为了保险起见,姜翊纮直接捏爆了骷髅头,趁着骷髅头眼中还有红光,他知道鬼冥山主听得到,冷声了一声:“我等着。” 小骷髅头的眼中没了光芒。 其他的原住民仿佛没有看到姜翊纮打爆小骷髅的这一幕般,继续他们本来的活动。 姜翊纮确认了夜老没骗人,打爆了小骷髅反而是最安全的。 为今之计,先过河要紧。 他拎起小骷髅的躯体,径直往河边走,他想试试那诡异的河水会不会有什么异变。 来到河边,将手中的躯体扔下去,果然如预想般浮了起来。 姜翊纮不再犹豫,先用手试探了一下河水,实质化的红雾确实诡异,但他没有任何的不适应。 他朝着对岸游,可游到一半的时候,那艘怪异的船凭空又出现了。 船头的那个骷髅人准备驱船追来,冰冷地对着姜翊纮说了一句:“元修尊神祭山主之令,偷渡者,死!” 姜翊纮吓了一跳,鬼知道那怪船和那叫做‘元修’的骷髅人有什么手段。 眼看对方驱船瞬间到了身后,姜翊纮赶紧祭出玄仁尺,能挡一下是一下。 可船头的骷髅人见到玄仁尺的瞬间,竟然不追了。 姜翊纮终于游到了对岸,见骷髅人没驱船追上来,纳闷不已。 “他追,我怕他追。他不追,我又好奇是不是我不够魅力。这河水也是神奇,游了一遍,衣服竟然还是干的。”姜翊纮自我调侃着,脚下的步伐加快了许多。 谁知道他还没走出多远,现世报就来了。 “有的时候不自量力是胆色,有的时候就是愚蠢了。”前方一紫衣骷髅人拦住了去路,不是鬼冥山主还能是谁? 姜翊纮二话不说,往旁边风驰电掣般拔腿落荒而逃。 “不是说等着吗?你跑得掉吗?”紫衣骷髅人尖啸着,又在姜翊纮前面出现。 那尖啸声音竟然让姜翊纮心慌慌的,姜翊纮知道打不过对方,又逃不过,只好强自镇定地面对。 想起怪船上的骷髅人不追自己,姜翊纮决定拿出他的名头来恐吓一下:“元修见了我都要行礼,你鬼冥山算什么?” 本来只是扯虎皮,没想到鬼冥山主姬灾还真的愣了一下:“元修作为幻界河守护者,只尊神祭山主之命,你非幻界中人,他怎可能对你行礼?” “不信的话你去问问。我现在要去神祭山,你别耽误了我。”姜翊纮看出了鬼冥山主对元修的敬畏,狐假虎威地吆喝道。 说完,姜翊纮作势要走。 姬灾内心惊疑不定,元修还不是幻界河守护者之前,曾经是神祭山主座下第一猛将,威名远播,谁也不敢吃罪。 再说了,这斗篷人确实说的是幻界的语言,疑点实在太多了,不得不谨慎面对。 沉默了一会,姬灾说道:“好,我这就去问问。若元修当真礼遇于你,你自然是幻界的贵客,本山主自当不计前嫌。可若是让本山主发现你诓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姜翊纮立在原地不动,姬灾一闪身就不见了。 第一百一十八章 勉为其难 “你傻我都没傻。”见到机会,姜翊纮跑得飞快,想找一处隐蔽的地方用玄仁尺掩盖气息。 不料还不到五息时间,姬灾重新追了上来:“你竟敢诓我!” 自己还没藏身,姜翊纮知道姬灾肯定是落实了问题,只是没想到他落实得这么快,一来一回这是瞬间移动吗? 很快,姜翊纮醒悟了过来,姬灾没找元修,否则这点时间都不够他问话的。 现在就是比谁更鸡贼了。 姜翊纮哼道:“你都没见到元修,何来被诓一说。” “你为何要跑?”姬灾问道。 姜翊纮笑道:“怕元修跟着你来,他太热情了,我有点受不了。” 谁知姬灾听了这话,嘿嘿笑了起来:“差点着了你的道。元修成了幻界河守护者之后,是离不开幻界河的。” 姜翊纮心里叫苦不已:原来这样,吹过头了。 说时迟,那时快,姬灾扣住姜翊纮的手,稍一接触,他叫了出声:“桀桀,新鲜的灵魂。” 姜翊纮哪里敢让扣住,挣扎着就要反抗,却因实力的悬殊而无力反抗。 姜翊纮祭出玄仁尺的瞬间,姬灾也扯下了姜翊纮的斗篷和伪装:“让我看看新鲜的灵魂长什么样!” 可就在见到姜翊纮的面容之时,从一开始指着面容的惊诧,到阴晴不定,姬灾惊恐地退后了几步。 再看到玄仁尺,姬灾立刻半跪着,声音带着颤抖地请罪道:“属下不知山主回了幻界,我,我,我冒犯了山主,罪,罪无可赦。” 这下轮到姜翊纮蒙圈了,看姬灾的神情,又是因为这张脸么? 不过他实在想不透,幻界内不都是骷髅人么? 能让姬灾这鬼冥山主都拜伏之人,当属那神祭山主。 “我不是什么山主,你才是山主。你看我连修为都没有,谁都能打一下我的秋风。”姜翊纮反其道而行之。 姬灾闻言,更加惶恐,浑身抖得像筛子:“即便山主现在没修为,那也是暂时的。姬灾不敢,姬灾知错了。” 姜翊纮很肯定姬灾认错人了,又很想让姬灾带他去神祭山,不妨诈一诈姬灾:“是吗?那阴风他们是怎么回事?” “这几十年过去,他们以为山主不再回来,就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但属下是绝对的忠心耿耿,请山主明鉴。”姬灾回话道,言语中姿态极低,不似作假。 “我已经忘了我是谁,神祭山在哪,看来这几十年,我已经对幻界陌生得很了。”姜翊纮故作沉吟道。 谁知姬灾反而越发崇仰地说道:“当年山主走出幻界,就是为了追寻大道。唯有斩断过往,从头修炼,方能返璞归真。您化形成功,又手持阳碑,证道之日不远了。” 姜翊纮心道去你的返璞归真,而且玄仁尺可不是什么阳碑,嘴上却道:“既然如此,你带路,与我一同去神祭山。” 姬灾还跪着不起。 姜翊纮皱眉道:“怎么不起身?” 姬灾磕头说道:“神祭山在为幻界共主,请山主收姬灾为仆,姬灾愿意往后追随山主左右。” 幻界中,要说谁对神祭山主的忠诚度最高,绝对要属鬼冥山一脉。 姬灾以为姜翊纮就是神祭山主,自然是死心追随。 更重要的是,神祭山主是整个幻界中实力和修为最强的那位,又已经化形成功,现在看起来没有修为,又没有之前的记忆,但姬灾刚刚之前见识过他的肉身强度。 一个没有任何修为波动的人,肉身强度却堪比黑阶武者,这是逆天的存在。 冥冥之中,肯定是山主事先的安排无疑。 姜翊纮以为姬灾耍什么诡计,可不愿意收他为仆:“我没有对幻界的任何记忆,我不是什么山主,我就是我。” 还是不一样的烟火。 “您是不羁于那些称呼和世俗,若是您不收属下为仆,属下只能长跪不起。”姬灾对神祭山主的狂热程度超乎姜翊纮的想象。 说完,姬灾将其婴丹浮出头顶。 难怪幻界无共主之时,只有鬼冥山一直置身事外。 这年头还有甘于为奴为仆的,姜翊纮左右为难。 怕就怕姬灾忽悠他,有什么不轨的目的。 “这样,我不羁于世间俗见,你起个毒誓就行了,我没打算收你为仆。”姜翊纮劝导。 姬灾不敢违逆,怕惹姜翊纮生气,于是发了最为歹毒的血誓:“我姬灾以婴丹起誓,终生追随于您。若有违此誓,当身死道消,永世不得超生。” 随着他的起誓,婴丹上逐渐笼罩了一圈红晕,最终红晕汇聚成了印记,浮现在婴丹之上。 誓成。 姜翊纮看着姬灾是真心起誓,并没有后悔没收其为奴。 毕竟,起毒誓的话,姬灾还是有人身自由的。 若是为奴为仆,则会因为认姜翊纮为主的缘故,姜翊纮一旦出了问题,则有魂血契约的奴仆则会轻则散功,重则死亡。 “行了,我们去神祭山。”姜翊纮说道。 而姬灾将婴丹收回体内,站了起来,神色十分恭敬:“是。” 姜翊纮忽然想到,反正迟早要露脸,还不如找点武装傍身。 既然要假装,还不如装回大的,于是问道:“鬼冥山现在有多少部众?统统集合,去神祭山。” 姬灾回道:“有一万骑兵,三万步兵。断偶童子六百。” 说完,想起之前的言语,姬灾尴尬地补充道:“一开始不知道是山主,所以号称成千上万,实际上属下只能同时操控三十个断偶童子。一般三十个断偶童子作为眼线都分布在幻界河外部。” 想起姜翊纮忘了太多的事情,姬灾又说道:“幻界河环绕着幻界一圈,外来人要进幻界内圈,就必须过河。” 姜翊纮通过姬灾的描述,这才知道幻界其实是亡灵世界,但又有别于冥界,整个幻界基本都是原住民,至于生命的起源,实在是太过久远,则无法知晓。 幻界七山中,多年没有动静的鬼冥山,忽然一下子进行大规模的军事集合,很快阴风他们都收到了消息。 “姬灾和云丹是变数,会不会发生了什么?”寒尸山主元真这次本待作壁上观,但多年前的那个人的到来,神祭山主的离去,让他也渴望能够踏出幻界,看看外面的世界,还有就是实现自身的突破。 断魂山主秦论出声道:“阴风,说好的这次我们只借阴碑一用。” “正是。”赤洞山主虎贲也附言。 阴风却宽慰他们道:“没错,阴、阳二碑本应大家共享,谁也不想终生困在这幻界当中。” 一旦见识过佛陀降世的慈悲,如何能够坦然面对一眼看得到头的日子? 越是逼近神祭山,四山的部众就越是踯躅,神祭山主在他们心里的共主之位置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报,幽冥山部众也在集结。” 听到下属的探报,阴风阴晴不定地说道:“幽冥山主果然坐不住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她还是心系神祭山。” 殊不知幽冥山主之所以集结部众,就是因为看到鬼冥山有了动作。 姬灾一向谨慎,突然的动作必定事出有因,云丹一方面也想得到阴碑,一方面内心深处又不想和神祭山起冲突,刚好藉此围观。 途中姜翊纮找姬灾要了套幻界的衣服换上,与姬灾领了一万的骑兵与三万的步兵,浩浩荡荡地开拨前往神祭山。 于是乎,阴风他们四山在前,鬼冥山在中,幽冥山在后,目标都是神祭山方向。 古董一条街。 十七试过了能想到的方法,可惜都没法进入末尾的这间商铺。 “老大的突然出现,这里的死人才能进,以前觉得正常的古董一条街,现如今充斥着各种神秘和诡异。”十七看出来了玄机,知道现在经历的都是超自然现象,无法用科学来解释。 科学的尽头就是神学。 ‘叮——!’十七手中的手机又来了短信。 短信上的话不多:“转动石碑,变换生死门,你就可以进去了。” 十七看着短信,不想被牵着鼻子走,可又实在担心姜翊纮的安危。 用手按了按那‘生人勿进’的石碑,果然是可以轮轴转的。 终究是纠结着没按下去。 来回地踱步,十七焦急地自语道:“如果转动生死门,会不会类似阴阳八卦一样,会让老大陷入更危险的困境。” “老大已经进去了十几个小时,等到明天。如果老大还没出现,我就进去。”十七下定了决心,就蹲坐在门口,顺手拿出带来的干粮,啃了起来。 “老大和姜教授这一去就是一年,夜老也似乎知晓不少的内幕,死神之镰的秘密不知道老大破解了没。那白光后面的世界到底是怎么样的,可老大不应该看起来好像也没什么变化,好像和之前相比没什么差别。” 十七一个人自言自语地捋着思路,发现越捋越糊涂。 很快,天黑了。 而这一段黑蒙蒙的,都没有亮灯。 “他娘的,尿急。”十七起身,解开裤子的拉链,站在墙角就地解决。 没想到这一尿,尿到了那石碑上。 反正都尿了,十七干脆对准石碑尿。 就在十七尿完,颤抖的那一下,石碑泛起了青光,上面‘生人勿进’的字忽然像活了起来一样,重新进行了序列的排序,变成了‘死人勿进’。 而且可能沾染了十七的气息的缘故,商铺的门突然传来一阵吸力,十七裤头都还没来得及系好,直接就被吸了进门。 在入门处,形成了一个青光色的漩涡。 “哎,哎,哎,我去!”十七还没来得及思索与挣脱,直接就被青光色漩涡吸了进去。 而随着十七被吸进去,青光色漩涡复于虚无。 整个古董一条街,在夜色下依旧那么静谧。 第一百一十九章 ‘山主\’回来了 神祭山。 战事防御前线。 “白兆因叛徒出卖而被擒,白延战死,元修因规则离不开幻界河的约束,今日神祭山怕是挡不住另外六山的锋芒。”神祭山五将之一的白起忧心忡忡地分析着,说出了不得不面对的实情。 元孤眼中的红芒看着前方:“山主在的时候,幻界共主,无敢不从。经过这十几年的消耗,此次阴风他们铁了心来犯,怕是守不住,唯死战耳。” “他们口口声声要阴碑,也得看他们有没那能力。山主锁住的东西,幻界中还没人能够拿的出来。”说完,白起没再说话。 幻界中的顶尖人物口中的阴碑,此时正安静地躺在神祭山中。 传说阴、阳二碑,得一便可走出幻界,这也就是为什么阴风他们那么渴望得到阴碑的原因。 只是当年神祭山主带走了阳碑,说阴碑必须留待有人来取,所以才被藏匿于神祭山开辟出来的空间中。 此时,阴碑所在的空间,忽然出现漩涡,漩涡中出来的正是被吸进来的十七。 “哎,哎,哎,我去!” 几乎是瞬间就传递过来,所以十七的话语在两个不同的空间响起。 “这是什么鬼地方?老大难道来的也是这里?”十七摸了摸头,四处打量着。 这里好像是一个无尽的虚无空间。 与外界的红色形成对比的是,这里充斥着青光色。 唯一不同的是,空间的正中间躺着一块红色的石碑。 正是因为青光色的存在,才与红色达成了协调。 “你来了?”一个飘渺的声音传来。 十七吓了一大跳:“谁?谁在那里?” 可十七转身四处看了看,并没有看到异常。 “不,你不是他。时间提前了八天。”那个飘渺的声音又飘荡过来。 十七壮着胆,说道:“别装神弄鬼,有种你就出来。” “你是活人。活人能进来,说明死门被开启过了。”飘渺的声音传来。 十七猛然往前冲,想看看到底是谁:“什么生门死门,出来说话。” 飘渺的声音说道:“五千年了,这一世的他才找到这里,可见这一世不咋地啊。我反悔了,不想让他取回他的东西。” 十七干脆不说话了。 沉默了一会,飘渺中那声音看来是耐不住了,反而主动开口道:“你不是问我是谁吗?九十九棵神树形成的大型阵法,简直就是瞒天过海的惊天之举,想想都兴奋啊。” “看到中间那红色的石碑了吗?帮我解脱,帮我自由?”那声音蛊惑着十七。 十七谨慎地问道:“我凭什么要帮你?” “就凭你也是命运中人。你的灵就在幻界当中,只要与你的灵重逢,你就能脱胎换骨。”那声音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 怕十七不明白,那声音又解释道:“你因为与那个人产生过交集,所以沾染了他的因果。很久很久以前,你将你的灵寄放在了幻界,用幻界河滋养着你的灵,以此掩盖天机。五千年前,那个人又来了,可惜他没有让你的灵出去,反而是将阳碑给了神祭山主云锡。两千五百年前,云锡就出去过幻界,更是让你去守幻界河。你不恨那个人吗?” “那个人是谁?我干嘛要恨他。”十七问道。 那声音迟疑了一会,说道:“那个人的名讳我不敢说,我害怕。” 十七喝到:“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一听就是个怂货。你赶快现身,告诉我怎么离开这里。我还要去找我老大。” “老大?”那声音诧异了一下,又酸溜溜地说道,“没想到啊,你又成了他属下。” “属你妹啊!我告诉你,你少装神弄鬼的!”十七骂了句粗口。 “元修,你怎么还执迷不悟啊。”那声音忽然叹气道。 十七身子一定,似乎觉得不可思议。 “元修,你回头看看我是谁!”那声音又继续蛊惑着十七。 十七看过手机短信,坐船、指路他没遇过,听到喊名字的,他没有回头。 原因无他,只因为这飘渺的声音喊的名字,正是他的本名。 他的本名,竟然与幻界河守护者的名字一模一样。 “元修!我们夺了那个人的布下的造化!” “元修!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 声音不再充斥四面八方,反而是从十七的背后传来。 十七觉得烦躁,好几次想回头。 但他闭上了眼,压根就不敢回头。 “你知道死神之镰吗?”十七闭着眼问出了他心中的困惑。 那声音忽然惊恐道:“不,不!不要提路引,我害怕路引。我好不容易诞生了神智,我不想死。” “这么说,你知道死神之镰的来历了?”十七问道。 那声音道:“当然知道了。九件神器之首的死神之镰,可割天裂地,断人魂魄。你只要帮我解脱,我就告诉你如何拥有那样的力量。” 只要是有贪念之人,肯定会受不了诱惑。 但十七心性如磐石,不再提问,反而是捂着耳朵。 那声音气急败坏:“元修,你就不想重回巅峰吗?你的灵,在等着你呢。” 飘渺的声音不甘地嘶喊着,渐渐地归于平静,最终,被阴碑吸了进去,留下那歇斯底里的呐喊:“我是阵灵,不!我不是阵灵,我诞生了神智,我渴望自由,不想做阵眼之灵。” 十七捂着耳朵许久,这才放开了听觉。 往前走,他终于看清楚了那阵灵所说的阴碑的模样。 阴碑约莫一尺宽九尺长,上面刻画着非常复杂的图腾图案。 本能地想要摸一下,十七缩了缩手,怕上当。 可内心的理智告诉他,这似乎是冥冥中注定的。 此时,神祭山战事防线,已经到了剑拔弩张的局面。 阴风骑在战马上,叫阵道:“元孤,放开神祭山的布防,不要做无谓的牺牲!我们不想打起来。” 元孤不说话,冷眼居高看着。 断魂山主秦论给阴风使了下眼色,阴风点头,前锋发起第一轮集中进攻,希望打开一道缺口。 城防之上迅速做出反应,严防死守。 另外一个方位,寒尸山与赤洞山所部同时也发起了进攻的命令。 神祭山的布防顿时吃紧,神祭山五将之一的白起本想让元孤增援,但很快就明白这是对方的策略,想逼迫元孤来援。 寒尸山主元真令旗一挥,变换了阵型,两翼辅助,主队像匕首般直插白起主力所在。 “元将军,白将军那边恐怕撑不住。”很快,就有部下向元孤禀报那边的情况。 白起调集防御力量集中防守,奈何赤洞山部众疯了似的往这里拿命填,就是要让寒尸山的策略生效,一举拿下神祭山的侧防。 “白将军,元将军那边还不增援吗?” “拿什么增援?元将军必须守住主阵,我们这边只能硬撑。” 神祭山部众不但不退,还不畏死地与进攻方短兵相见。 元真也加入了战斗,两人的加入令白起这边险境丛生。 虎贲忽然对着侧防的神祭山部众喝道:“白起,你还管不管你弟弟的死活?” 说完,也不理这边的反应,虎贲直接捏爆了白兆的婴丹。 白兆眼中的红芒就此消散。 白起悲愤交加,而虎贲趁着白起失神的瞬间,给部下死士下达了自爆的军令。 不给白起补救的机会,虎贲直取白起,两人斗了起来。 侧防瞬间崩溃,寒尸山与赤洞山的大军如潮水般冲击了过来,神祭山侧防本就寡不敌众,组织不起有力的反击。 元孤那边知道这边的情况,让人给白起传话:“让白将军退守天堑,侧防不要了。本将军这边会全力守住主阵。” 秦论掐准了时机,传令道:“变阵,全力冲击!” 元孤回看了一眼背后,转身义无反顾地扑入两军的胶着点。 一时间,攻方竟然有点乱了阵脚。 元孤的实力比秦论还强,他想着擒拿住断魂山主秦论,以此逼退对方部众。 阴风看出了元孤的意图,过去替秦论挡住了元孤:“元孤,二对一,你可没优势。” 秦论可不讲公平,又招来几个部将加入战圈。 “卑鄙。”元孤一敌六,愈战愈勇,短时间为神祭山的防守减轻了不少的压力。 白起吩咐部下退守天堑,那里虽然是内圈,但也易守难攻:“我去支援元孤将军,你们死守,拿命守。” 可白起的打算没有奏效,寒尸山、赤洞山大军围得水泄不通,一点都没有分兵去给阴风他们助阵的打算。 白起看出来他们以逸待劳的算盘,元真、虎贲他们和阴风未必一条心,肯定都是冲着阴碑的秘密而来。 “白起,神祭山今日必定沦陷,何不放我们过去,共享阴碑之秘。”虎贲喊话道。 白起摇了摇头,指着虎贲道:“山主有言,那个人留下的阴、阳二碑不是我们可以染指的。时机到了,自然有我们的机缘。” “狗屁的机缘,他云锡走上无上大道,我们却在这里困守一辈子。”虎贲满是怨恨地喊话道。 白起吼道:“那个人没出现在幻界之前,大家不都在幻界过得好好的吗?” 元真冷笑道:“可见识了更好的,谁还甘于保守?有机会突破,那就得争上一争。” “你们错了,大错特错!阴碑并没有秘密。”白起不住地解释道。 第一百二十章 强行干预 这边战事胶着,突然远处马蹄声狂乱,旌旗如虹,尘土蔽天。 “是鬼冥山部众。” 战事两边的人都感到了诧异。 元孤顿生无力感:“没想到鬼冥山也加入了阴风的阵营。诸将听令,今日死战到底!” 而阴风他们也是怕被鬼冥山黄雀在后,急忙令部众暂退。 看在元孤眼中,却是他们几方会师,等待后续的攻势,一时间也不知道要不要拖住阴风山的大军。 鬼冥山在旁边刚驻扎,后面幽冥山的大军也赶来了。 白起得到通报,内心只能希望幽冥山主云丹念在旧时情分,可以站在神祭山一边。 可半晌时间过去了,云丹却远远地在鬼冥山后面,看起来更像是看戏。 神祭山这边诸将的心凉到了谷底,看来谁都没法依仗了。 鬼冥山大军忽然让开了一条道,姬灾一骑当先。 看着城防的戒备,姬灾上前喊话:“元孤,你就是这样对待友军的吗?” 神祭山部众一听,愣了。 “友军?” “鬼冥山竟然是来驰援的?” “只怕有诈。谁不知道他姬灾最是诡计多端。” 一时间,各种声音都有。 元孤下令:“稳住军心。” 阴风不知道姬灾闹的哪出,传话道:“鬼冥山一向中立,说句不好听的,你无外乎就是想黑吃黑,本山主奉劝你不要插手此间事。” 姬灾义正言辞地喝道:“幻界共主,从来就只有一个山主,那就是神祭山主!我姬灾不过是替山主鞍前马后,你休要血口喷人。” 这话怎么听都有点狗腿子的意味。 姬灾认真道:“看来只能用行动说话了。诸将听令,列阵,围剿阴风山等一干叛众!” 诸将得令,指挥阵型,毫不犹豫地往阴风山与断魂山的大军冲了过去。 姬灾也不闲着,只留下几百精锐在原地,他随大军发起了冲击。 秦论骂了一声,只得迎了上去。 元孤见状,多年的作战经验告诉他,机会难得。 可他还是硬生生忍住了,实在是姬灾的城府一向深沉。 万一这其中的水太深,一个把握不住的话,神祭山就沦陷了。 鬼冥山大军与阴风山、断魂山大军一触即发,战况一经点燃,激烈异常。 姬灾见元孤犹豫,骂道:“元孤,尊山主令,随我杀!” 元孤愣住了,看向那留守原地的几百鬼冥山精锐的姜翊纮。 姜翊纮也看向了元孤。 元孤激动得不得了,神情振奋:“通知白起将军,全军出击!” 副将一时间没明白,元孤已经迫不及待地亲自打开城防,一马当先。 白起收到元孤的传话,不敢犹豫,原本退守的部众爆发出破釜沉舟的气势。 远处的云丹也留意到了姜翊纮,奈何因为地势的原因,她没有看清姜翊纮的脸:“元孤竟然听信姬灾的话,愚不可及。” 元孤为了振奋士气,全力吼道:“幻界共主回来了!” 这一喊,阴风他们惊疑不定,连忙掠阵道:“元孤信口雌黄,已经穷途末路!诸将随我冲杀!” 六山人马混战在一起,不断有骷髅人倒下,尸体堆积如山。 肉眼不可见的一缕缕红色,若有若无地飘向神祭山,汇聚到阴碑处。 十七看着那一丝丝飘来的红色,不知道这玩意会造成什么后果。 等红色汇聚到一定的程度,青光色竟然主动压缩,形成青红交替的情景。 本来横着的阴碑,一点点竖立了起来,阴碑上方形成了一个漩涡。 与此同时,幻界河实质化的红雾起了波澜,一艘怪船浮了上来,那骷髅人立于船头:“早了八天。阵眼提前成了,终究要离开这幻界了。来,宿命的召唤。” 幻界河起了漩涡,骷髅人驱着怪船驶入了漩涡中。 很快,怪船从阴碑上方的漩涡穿过,由小及大,出现在十七所在的空间中。 十七目瞪口呆,这一切都太匪夷所思了。 一艘怪船就那么像穿越虫洞一样,出现在了跟前。 还有一个立在船头的骷髅人,骷髅人眼中的红芒盯向了十七:“准备好了吗?” 十七后退着,但无论他怎么后退,都还在原地。 十七结巴道:“准备啥?你就是那阵灵?我警告你啊,少来装神弄鬼。” “我叫元修。是你的灵。”骷髅人踏出了怪船,怪船化作点点红光,融入他体内。 没想到怪船竟然是幻界河滋养的精华。 “你别过来啊。”十七看着骷髅人走过来,已经不知道会发生什么,“我没准备好,真的没准备好。程妈还没救回来呢,老大还没见到呢。” 骷髅人元修毫无波澜地说道:“你本应在两千五百年前来找我的。不过没关系,你多给了我两千五百年的时间,虽然我是你的灵,可现在我是主导。” 十七啥都没听明白,但是明白了一点:如果给眼前的骷髅人主导了,他就不是十七了。 骷髅人元修看着十七,继续说道:“那个人没有一次成功,却还是锲而不舍地不断跨越时间之河寻求契机,布局之大,前所未有,甚至不惜将阴、阳二碑藏于幻界这小世界。” “阳碑给云锡化形用了,而云锡为了报恩,主动出了幻界替那个人进行布局。看样子,打破桎梏的人出现了。阴碑要用来开启九十九神树形成的阵法,彻底激活那个人指定的人的血脉。” “那个人指定的人必须是死人,方能屏蔽天机。你说奇怪不奇怪,我见过那个人指定的人了,太弱了,不值得啊。” 十七动弹不得,捉住了要点,问道:“老大不是死人,他是活生生的活人。有血有肉的活人。” 骷髅人元修道:“何为死,何为生?就像这里,到底是幻还是真,还是真中有幻,幻中有真?我是灵,是为死。你是体,是为生。可我有灵智,你有神智,生死轮转,终究是相对的。” “那老大是不是需要激活什么血脉?不行,我得去帮他。”十七焦急道。 骷髅人元修道:“他比预定的时间早到了,说明变数存在。既然存在变数,那就允许我成为变数。今日我主导,这就是宿命。” 十七破口大骂:“我操你二大爷的。你休想对老大不利,休想控制我。我可以死给你看的。” “那可由不得你。来,多少年过去了,让我们重新合二为一。”骷髅人元修与十七眼对眼,鼻对鼻,如果给他以血肉,真的和十七就像镜子的正反面。 十七不甘心莫名其妙就被控制,求生欲空前强烈:“既然你是我的灵,那你就得乖乖听命。不就多滋养你两千多年吗,怎么就滋养出你这个白眼狼。” 十七抓住了关键点,假设着,如果自己两千五百年前来的话,这个灵板上钉钉只能顺从。 本来已经滋养了无数年的灵,仅仅多出来的两千五百年对于时间长河来说,仅仅只是天平倾斜了那么一点。 于是十七问道:“你被滋养了多久了?” 骷髅人元修愣了一下,潜意识地道:“非常久远,久远到那时候求仙路还没断。” 十七猛然喝到:“如果滋养了你这白眼狼一万年,这两千五百年也仅仅是让你多出四分之一的机会反客为主罢了。如果更久远的话,老子未必输。既然如此,那就来。” 十七狰狞着脸,张开双臂,顺着感应,抱住了骷髅人元修。 “老子就看看,到底是谁狠!”十七开始主动引导。 两人旁边的空间瞬间扭曲,隐隐之间,两个元修竟然想要相互吞噬对方。 就在这时,一道青红斧芒先发制人,划过空间,斩中了骷髅人元修的灵。 紧接着,被青红光芒环绕的姜伟,手握那比他还高大的死神之镰,跨空间而来。 空间裂缝还没闭合的时候,就在姜伟跨界而来之时,所处的位置竟然隐隐要形成天劫。 姜伟看向那变动的能量,眼中竟然是轻蔑。 幻界之中,没有天劫,或者说,天劫还没跟来的时候,空间裂缝就已经闭合了。 而追着姜伟而来要形成的天劫也因失去了目标而随之消散。 “死神之镰怎么不是在指定的人的手上?不可能,这太不可思议了!”骷髅人元修被死神之镰斩去了几千年的修为,与十七的争夺主动权之战落入了下乘。 “姜教授!”十七只觉此刻的姜伟神秘莫测,喊了出来,“快去救老大,还有程妈!” 姜伟神色有点萎靡,但还是点了点头,道:“你安心在此,融合之后,需要你帮忙守护程妈,让翊纮无牵无挂。其他的事情无需你担心。” 十七激动得不得了,老大看起来没什么厉害之处,可姜教授看起来牛得一批啊。 “记住了,我们从来都不是谁,我们就是我们。”姜伟显然在之前的身体主动权的争夺当中胜出了。 只是看起来他好像还没完全恢复,似乎这次的行动耗费了他不少的能量。 这次的计划至关重要,为此姜伟不惜强行干预。 “谁要是阻拦我守护我的儿子,我的家人,就得先过我这关。”姜伟盯了一眼阴碑,警告阵灵的意味十分浓烈。 然后,他拿起死神之镰,划出一道空间裂缝,随后踏入,裂缝合拢,姜伟消失不见。 没人知道现在姜伟到底是什么境界,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他始终是姜翊纮的爹。 第一百二十一章 忽悠云丹 下一刻,姜伟出现在了东大陆之前的闭关之处。 “还有几天,有熊秘境就正式开启。这次开启,待阵眼取了出来,往后就再无有熊秘境了。”姜伟对秦宜宜说了一下,就闭关去了。 秦宜宜神情严肃又恭敬:“那我安排几个人给姜翊纮做照应?” 却没有等来姜伟的任何回应。 秦宜宜耸了耸肩,觉得这父子俩都很没趣,既然人家的儿子他都不操心,自己瞎操心个啥,还不如去‘歌宝坊’呆着凉快。 ‘歌宝坊’这些天表面风光,实际上歌宝苦恼得要命,因为姜翊纮不见了。 用歌宝的话说,就是:“我小时候的梦想不是长大后修为多高,而是想成为一个别人见面就鄙视的人,听着他们说着‘不就是有钱吗,有几个臭钱了不起啊’。现在这梦想快实现了,可姜总搞哪出啊!” 现在‘歌宝坊’这么风光,是建立在产品的受欢迎程度上,更是建立在秦宜宜的威慑力之上。 可维系这些的姜翊纮竟然失踪了。 就在刚刚,苏君竹来了一趟‘歌宝坊’,说姜翊纮有事离开一阵子,末了,她还亲手将一系列设计稿和烹饪调料交给了贞莎。 也没说什么,苏君竹没有逗留,联系了苏仲谋派来的人,径直回天水上部了。 贞莎感到了事情的不简单,但是为了稳定人心,这事情也就寥寥数人知道。 就这样,姜翊纮的短暂失踪,并没有任何的影响,只是知情人的忧心忡忡却与日俱增。 声名远播的‘歌宝坊’也迎来了高光时刻,甚至于西大陆都来人订购了几件产品。 歌宝为此惴惴不安,好在有秦宜宜坐镇,倒也没什么波澜发生。 秦宜宜跟对方寒暄了几句,了解到西大陆原本的大一统皇朝已经分崩离析,现在正是诸侯割据的动乱年代。 要不是有大陆壁障存在,当初西大陆的大一统皇朝完全有可能将战火燃烧到其他大陆。 秦宜宜觉得很可惜,看来天下大势都是分分合合。 神祭山。 姬灾与元孤联手了。 即便如此,鬼冥山、神祭山还是处于劣势。 姜翊纮却大大咧咧地领着鬼冥山精锐,往神祭山城防缓缓而去。 神祭山部众见了他的模样,连忙放下吊桥,将姜翊纮迎了进去。 姜翊纮徐徐而行,最后登高站在那高处,俯瞰着交战的几方。 云丹总算看清了姜翊纮的样子,那就是她又爱又恨、离开幻界多年的云锡哥哥。 这回所有人总算都知道为什么姬灾静而谋动了。 几乎是瞬间,神祭山上山下爆发出震天动地的呐喊声—— “幻界共主!尔等还不速速缴械臣服!” “幻界共主!尔等还不速速缴械臣服!” …… 声音就像波浪一般此起彼伏,绵远激昂。 主攻的四山傻了眼,只怪幻界共主的威名太重,战场上除了山主级别的和骷髅眼中有红芒的部将、精锐还好,士卒级别的基本立刻停止了战斗,齐刷刷地跪了下来。 场面立刻成了一面倒,元孤与姬灾长驱直入,斩杀了不少精锐。 元真惊疑不定,但他没和阴风汇合,而是选择侧在一边。毕竟神祭山主一怒,谁都承担不起。 虎贲与秦论对视了一眼,朝阴风靠拢,显然也认为城防高处的那位不可能是神祭山主。 即便是神祭山主回来,如今四山等同于谋反,已经是走上了不归路。 赤洞山、阴风山、断魂山聚拢起来的精锐大军还有七八千之众。 而寒尸山、幽冥山部众也齐刷刷跪地不少。 本来就是带着想保神祭山又恨不得神祭山沦陷的矛盾心理,云丹很有想冲上去质问姜翊纮的冲动,可最终她忍住了。 白起、元孤趁机指挥神祭山部众对降卒进行缴械,姬灾领着部众在旁边掠阵。 最终形成了只剩下赤洞山、阴风山、断魂山对峙的局面。 阴风勒马喊话:“不可能,那是假的。真的是神祭山主回来,你我还有得选择吗?” 虎贲也说道:“幻界共主的时代已经过去了,你们看看他,还是以前的那个神祭山主吗?” 显然看出来姜翊纮没有修为波动。 阴风思索了一会,忽然指着姜翊纮,喊道:“本山主要挑战他!配不配继续做幻界共主,得看他有没有能耐。” 姬灾如何容得别人羞辱他心目中的神:“阴风,山主化形为人,现如今已经转世,问鼎大道指日可待,岂是你可以妄论的?” “哼!他拿走阳碑才化形成功的,这么多年过去了,现如今还只是这样的状态,根本就不配回来幻界,不配称得上幻界共主。何况他到底是不是你姬灾找来的冒牌货或者傀儡,也不尽然。”阴风用心险恶,分明是置姜翊纮于无能的境地。 姜翊纮当然知道自己并非什么狗屁的幻界共主,他也不会傻到真的和阴风单挑。 一单挑,不就露底了? 但他也不能怂啊。 途中听姬灾描述的,阳碑好像和玄仁尺长得差不多,姜翊纮早就拿定了主意,先上了神祭山,拿到什么阴碑之后就一走了之。 姜翊纮打定了主意:利用玄仁尺不能被查探的特性,冒充一回神祭山主。 其实姜翊纮怀疑过,幻界的云锡应该就是宫小宛说的那个云锡,而云锡见过传说中的那个人,所以借用阳碑化形成功之后云锡的就不自觉以那个人为模。 这千丝万缕的关系,多少和自己有关。 要不是玄仁尺是本命法宝,不用修为都能祭出来,姜翊纮还不敢有这么大胆的走钢丝的想法。 “我不是神祭山主。”姜翊纮直接坦白地说了出来。 阴风本以为姜翊纮会说什么场面话,至少要反驳一下? 姜翊纮这么直白地说,阴风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般,一时间竟哑口无言。 虎贲接话道:“诸位听到了,他说他不是神祭山主!姬灾,你还有什么话说?” 底下果然开始有骚动的苗头。 就在骚动的苗头出现之际,姜翊纮石破天惊地说道:“我当然不是神祭山主,因为那是我的过往。我转世重生,不记得许多事。你们都起来。” 这又间接地承认了他是神祭山主。 姜翊纮却一脸的淡定,有模有样地装 逼说道:“我预感到我即将证道,有可能成功也有可能失败,所以我不惜以本命修为化出化身,就是想回来了却放不下的夙愿。” 姜翊纮并没有说外面求仙路已断。 说完,姜翊纮祭出了玄仁尺,将玄仁尺单手平抱摩挲。 见到玄仁尺,底下又是一片哗然,还有谁敢怀疑他的身份? 如果一开始姜翊纮和阴风争辩他就是神祭山主,效果肯定没有先否定自己再肯定自己这么好。 “云丹,你还好吗?云锡哥哥回来看你了。”姜翊纮没有理会阴风他们,反而对着远远的云丹说道。 云丹本来矛盾的心理,在姜翊纮这句话之下破防了。 从小到大,她都是云锡带大的,所以她恨云锡丢下她一个人。 可这会,听说云锡专门化出化身,就是为了回来见她,她的骷髅眼中竟然流下了泪:“云锡哥哥!” 云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不再旁观,而是驱着战马疾驰而来,不一会就来到了城防之下。 得到了许可,云丹一跃而上,距离姜翊纮只有十几米。 幽冥山大军也浩浩荡荡地选择站在神祭山的阵营。 姜翊纮当然不忍心这样欺骗,可他必须拉拢势力。 姜翊纮只好自我安慰:好在云丹本就想见到云锡,自己这样做,也算是间接满足了她。 姜翊纮对云丹做了个阻止的动作,道:“我知道你恨我。云丹,是云锡哥哥对不住你。云锡哥哥这个化身为了回到幻界,已经用尽了所有的修为。你不要靠近,让云锡哥哥留点在你心目中的美好。” 云丹摇着头,红衣上还沾了不少的泪痕:“不,云锡哥哥,我不恨你了。” 此刻,再也没人怀疑姜翊纮的来历。 因为云丹才是最清楚云锡之人,连她都没否定,那姜翊纮就是云锡无疑。 “我知道你想要化形,云锡哥哥特地让这具化身带来了你想要的阳碑。证不证道不打紧了,云锡哥哥看淡了。”姜翊纮悲切地说道。 场面竟然有点感人。 云丹现在的情绪就是没见面的时候恨,见了面,又恨不起来。 尤其听说‘云锡’为了她,连证道都不打紧了,云丹哪里还绷得住,她哽咽着说道:“云锡哥哥,是云丹不懂事,是云丹不好,才让你分出修为化出化身。我不要化形了,也不要你在幻界了,我只要你好好的。” 姜翊纮确实被云丹感动了,不自觉也落泪了:“生或者死,我早已看淡。在我看来,最快乐的日子反而是小时候看着你玩耍的那段时光。罢了,罢了,过去不提也罢。如今心愿已了,过往皆云烟。” 世间的真情,确实不分种族,无论是妖魔鬼怪人神仙,都是通的。 要是幻界的云锡和宫小宛所指的云锡是同一个人,那其实云锡已经有姜晓霜这个女儿了。 一切的因果循环,终究错综复杂地缠绕在一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镇灵盘 也难怪姜晓霜体内会种下水滴寒魄。 姜晓霜体内连宫家老祖宗都没有办法解决的水滴寒魄,一方面是云锡为了对那个人报恩,所以提前安排了为那个人指定的人的到来做准备,一方面又是因为云锡本是幻界中人,虽然借着阳碑化形,但姜晓霜的出现始终是有违天伦,所以只能以水滴寒魄这种至寒之物压制与生俱来的鬼灵之气,直到姜晓霜长大拥有了自己的命格,方始破开水滴寒魄的封印。 这是姜翊纮的猜测,也是最通顺的猜测。如此一来,传说中的那个人,到底是在下一盘什么棋,姜翊纮也有了猜测:肯定与自己有分不开的因果联系。 云丹潸然不已:“云锡哥哥,云丹求你了,你带走阳碑。我送你出去!” “你知道的,我没了修为,出不去了。”姜翊纮真切地说道。 说的也是实情,确实不知道怎么出去。 可听在云丹耳中,却是这具分身的‘云锡’出不去的话,本体就没有阳碑傍身,即便原先幻界共主的云锡修为通天,但证道何其难,稍不留神就是魂飞魄散。 云丹一咬牙:“云锡哥哥,我将我的修为渡给你这具分身!” 姬灾在一旁听得难受,难怪这个神祭山主‘云锡’一直不愿意提往事,也不愿意收他为灵魂契约的奴仆,原来是因为这只是一具化身。 姬灾深知,一旦签订了主仆契约,那自己也会随着功散神消。从一开始,山主就这么替自己着想! 他果然还是自己崇拜的那个神祭山主,幻界共主。 姜翊纮见场面铺垫得差不多了:“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幻界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此。其实外面的世界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美好,相对来说,幻界更好。这也是我这具分身想要回来告诉大家的话。” 诸人深以为然。 曾经的神祭山主多么雄才伟略,能说出这话,表示外面确实‘不好混’。 寒尸山主元真翻身下马,朝着姜翊纮这边请罪道:“山主大义,元真误入歧途,愿受罚。” 寒尸山也站队了。 姜翊纮对元真说道:“贪爱沉溺即苦海,利欲炽燃是火坑。你没有罪,只是看不透罢了。” 元真低头不语。 姜翊纮转而对阴风喊道:“你不是要阴、阳二碑吗?阳碑已然在此,取了阴碑之后,一并给你罢了。” 云丹脱口而出:“云锡哥哥,不行。我不能看着你受苦,既然一切根源都是因为这阴、阳二碑而起,那就让他们在云锡哥哥手中结束。你将他们都带走。” 姜翊纮叹息道:“我愿意以我的这具化身为代价,平息幻界的纷争。我意已决,云丹,你不用再说了。” 转头,姜翊纮对元孤说道:“鸣金收兵,阴风想要的、想求的,满足他。来,将这阳碑给他。” 反正玄仁尺是本命法宝,随时可以收回来,先找到阴碑要紧。 元孤不敢违逆‘云锡’的命令,可又犹豫不决:“那降卒呢?” “先搁置争议,收编降卒,鸣金收兵。幻界七山,自己人打自己人,成何体统!”姜翊纮喝道。 元孤立刻执行:“鸣金收兵!” 一下子,除了阴风三人的精锐,其余人马都被收编。 赤洞山、阴风山、断魂山七八千之众,又陆续有人慑于神祭山主的威严而主动降了。 眼见三山就剩下五六千的人马,姜翊纮对着阴风不带感情地斥道:“幻界自成小世界,七山理应同舟共济,岂可自行分化?一码归一码,阴风,你一直挑起幻界的内讧消耗,我云锡以幻界共主的身份,先得治你的罪!秦论、虎贲,你们是要和他一起搞内部分裂吗?” 阴风给安了这么大的一个罪名,骂骂咧咧道:“当年神祭山统征六山,尸骨成山,和今日有什么区别?” 姜翊纮义正言辞道:“统一是为了更好的发展,是顺应历史的潮流。你开历史的倒车,倒行逆施,为幻界所不齿,是为不智;幻界共主之时,你试图搞分裂,是为不忠;七山和睦,幻界太平,是你蛊惑人心,导致今日多少人因你私心而惨死,是为不义。如此不智不忠不义之人,有何颜面面对幻界万千同胞?” 在云丹他们眼中,‘云锡’不愧是走出过幻界的人,连思想都已经达到如此高度,如此一来,阴风的行为就着实不得人心了。 阴风无力反驳,他已经察觉到秦论、虎贲有点情绪波动,但为了阴碑、阳碑,他们还是选择继续对抗。反正阴阳二碑就在那,谁也无法独享,他们实则内心也很矛盾。 阴风讽刺道:“说到底你还是私心,而我不过是想让阴、阳二碑的秘密被幻界共享!” 对抗的前提是将阴风推出来,所以秦论和虎贲并不发表任何的言论。 “我不与你争论,总之将阴、阳二碑给本山主,我这就撤兵。这可是你刚刚说过的。”阴风不想前功尽弃,只好拿住话头。 姜翊纮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训道:“阴、阳二碑没你想的那么神乎。你所求不过尔尔,与你就是。不过在此之前,敢作就得敢为,你得自废修为为死去的将士赎罪。” 阴风闻言,哪里肯。 姜翊纮激将道:“你的愿景是幻界共享,我已经满足于你,与你自废修为并不冲突!你休要因你的狼子野心,搅得幻界不得安宁。” 要是自己有实力,哪里需要费嘴皮,姜翊纮心里如是想。 姜翊纮沉声道:“今日起,阴、阳二碑由七山共享。谁愿为我拿下逆贼阴风?” 现如今这情形,阴风惊疑不定:“谁敢拿我?” 秦论似乎下了大决心,朝虎贲望了一眼。 虎贲点了点头。 “我来拿你!” “我来拿你!” 两人毫无征兆地暴起,合力想将阴风斩于马下。 然而阴风这时候才露出了獠牙,之前的表现只是为了麻痹另外二山。 他早就防备着,躲过了他们的合击,同时间三山精锐人马一拥而上。 “阴风,你什么时候收买了他们?”虎贲被部下捅了一枪,悲愤地吼道。 秦论好一些,堪堪躲过了部下的偷袭,只能狼狈地向圈外逃。 这场变故实在是太过突然,幻界的战术还停留在行兵布阵的层面上,虽然原始但威力巨大。 秦论还没逃出包围圈,就被布阵生擒。 阴风诡异地笑着,指着姜翊纮道:“今日要变天,别说一具化身,就算你是云锡亲来也改变不了。” “是谁给你的胆?”姬灾指挥着人马团团围住阴风的人。 阴风哈哈大笑:“元修大人应该已经融合成功,事到如今,你们唯有臣服!” 一听阴风提起元修,元孤拿出一个类似罗盘的东西,第一个反应了过来:“不好!” 云丹问道:“怎么回事?” 白起搭话道:“这是镇灵盘,可以实时知道镇灵船的动向。如今显示镇灵船就在神祭山内部的空间里,说明元修不在幻界河当中,极有可能他已经融灵了。” 看来是‘云锡’离开之前,交代了白起和元孤一些事情和内幕,至于元修是别人滋养在幻界的灵的事情,多半也交代了。 元孤大惊:“可山主之前预测,这事情是在八天之后发生。” 说完,他看了看姜翊纮。 姜翊纮云里雾里,难道自己在这里拖住阴风,反而被人捷足先登了? 难怪阴风看起来一点都不着急,还有那心思掰扯,看来他和骷髅人元修达成了某种共识。 “走,带我去内部空间看看。”姜翊纮当机立断,对元孤说道。 谁知道元孤一脸的苦涩:“进不去了。镇灵石提前被翻转了,从死门转到了生门,如今神祭山的内部空间只能出不能进,而幻界变成了只能进不能出。” 云丹急道:“那云锡哥哥也出不去了吗?” 阴风叫嚣道:“元修大人法力通天,如今他的肉身从生门进入了幻界,一切都是定数!他答应了本山主,他拿阴碑走出幻界,而我则是新的幻界共主!” 姜翊纮知道幻界呆不了了,必须赶紧出去,赶紧走出虚幻的空间,否则元修功成之时,自己可就小命不保:“带路,我试试看能不能进去。” 这么急也是有原因的,他无法知道是不是十七转动了古董一条街最后一间店铺的那石碑,如果是十七做的,那多半他也进来了。 现在不是考虑生、死门的问题的时候,哪怕这只是幻境,也不能让十七出问题,留下心魔种子。 然而这时,姜翊纮耳边响起了十七的声音:“老大,这感觉很哇塞耶。” 姜翊纮不确定,十七怎么也突然好像牛逼哄哄的样子了:“你是元修?” “老大,我,十七。幸好姜教授刚刚过来强行干预了一下,斩了元修多出来的时间累积的修为,我现在感觉非常好!你等等啊,我还没能出来,还要一点时间。”十七盘坐在青红交替的空间里,融灵成功的他,已然在炼化镇灵船。 元孤手中的镇灵盘忽然不受控制,一阵晃动之后,遁入了神祭山内部。 镇灵盘被十七接住,与镇灵船合为一体,镇灵船缩小到如同指针一般,镶嵌到了镇灵盘的天池之中,成为了镇灵盘的灵针。 有别于阴阳八卦的磁针,镇灵盘的灵针是立体的,是类似圆球的直径般可以空间无规则旋转。 一时间,神祭山发出一阵阵能量波动。 阴风感受到这波动,激动道:“恭喜元修大人!” 十七突然对姜翊纮道:“老大,这人太聒噪了,我现在炼化镇灵盘有点无聊,而且还需要一点火候,咱们配合一下,整蛊整蛊他们如何?” 第一百二十三章 拿到钥匙 这绝对是十七,而不是骷髅人元修占了主导。 听了十七的计划,姜翊纮肯定也就十七做得出来这事情。 也就十七经常是这样不靠谱的样,这一点与十四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尽管姜翊纮认为这是虚幻的,但也替十七开心,心里念道:“十七,你确定要这么做?万一你是哄我的,我可怕丢人丢脸。还有我爸什么时候来过?” 十七嚷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回头再说。咱们可是互相挡过子弹的,老大你这样伤我心,你良心不会痛吗?” 姜翊纮当然信十七。 没办法,姜翊纮回头对诸人道:“我曾经发愿要救度一切众生、善护一切众生。事到如今,就由我来消除这业障罢!” “本尊,你看到了吗?这幻界还是当初你所保护的幻界吗?今日,我将以我的方式,来涤荡这浊世浮华!” 话毕,幻界中天地震动,幻界河的蜃影扬起波涛,枯树也绽放出美丽的红色花朵,这片天地间仿佛都因为姜翊纮的一番话而震动。 “元修,还不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姜翊纮以神祭山主的身份喝道。 说实话,姜翊纮心中也是吃惊,十七难道真的和那个什么元修的‘合体’了?这造出来的势,比拍科幻电影的特效还夸张。 相比于外界的原本神祭山的能量波动,竟然平静了下来。 原来是十七封锁了炼化镇灵盘的气息。 “这,这就被点化了?”姬灾内心本身对元修还是有很强的恐惧感的,毕竟元修的战力摆在那,没想到强悍如斯的元修竟然被‘山主’几句话就点化了? 阴风却不信元修会被感化:“元修大人,阴风尊您的命令,连番征战,凑够了死亡的气息让您融灵,请您现身!” 喊了几次,都没得到响应。 姜翊纮看向阴风:“自作孽不可活,念你修行不易,还不回头是岸?” 阴风还不甘心:“你就是一个没有修为的化身,你没有资格插手幻界的事!” 反正十七吹出来的牛逼,姜翊纮装着双目圆睁,喝道:“阴风,既然你执迷不悟,那就归于尘土!” 阴风被青红交替缠绕的能量丝缕隔空拎了起来。 十七的话语传到姜翊纮的脑海中:“也就借着炼化镇灵盘才能够这么轻松地搞他,这阴风的实力还可以啊。老大,我突然发现镇灵盘的炼化不需要用这么多的能量,看来无法毁灭他,顶多就是废了他一半修为。” 幻界七山的山主,放在图腾部落,哪个不是响当当的角色? 姜翊纮对十七的话十分无语,只能继续说道:“罢了,废你一半的修为以儆效尤,幻界众生,当以此为警示!” 阴风扭曲着躯体,硬生生被抽走了大半的修为,从半空中跌落。 “我‘云锡’虽出走幻界,但幻界由不得心怀不轨之人的祸乱。”姜翊纮掷地有声,看向所有人。 “幻界共主!” 也不知谁喊了一句,然后所有人都如同潮水般一阵接一阵地呐喊着这四个字,这呐喊中带着崇拜,带着激动,也带着神化。 足足持续了一刻钟有余。 “老大,我炼化好了。你放开心神,我打开传送门。这里有你想要的东西。然后我们回去找程妈。”十七忽然给姜翊纮传音道。 姜翊纮没有怀疑,因为以现在十七的实力,就算他不是十七而是元修,姜翊纮也对抗不了,还不如不去怀疑。 “诸位,我的时间到了,这具化身,就在神祭山自我羽化,归于故里。”姜翊纮没想到自己会到这小世界,经历了这一遭。 编出这个扯淡的理由,也是为了了却顾虑。 云丹听出了‘云锡’话里的弦音,分明就是这具化身即将消散。 而这具化身一旦消散,那阳碑就留在了幻界。 她的云锡哥哥,肯定会受到重创。 即便‘云锡’口述这是他的一具化身,但在云丹眼中,与本尊何异? 云丹扑过来猛地抱住姜翊纮,大哭道:“云锡哥哥,你不要死。是不是云丹做的不够好,云丹以后不任性了,云锡哥哥!云丹用自己的命换你出去,呜呜呜,云锡哥哥,你不能这样子丢下云丹!” 姜翊纮鼻子一酸,多少有些不忍,心道要是有机会,一定帮忙转告真正的云锡。 现下只能拿话骗住云丹:“云丹,我答应你,即便无法证道,我也一定会想方设法再次轮回,再次回到幻界。” 说完,姜翊纮原地传送进了十七所处的空间。 “不要!云丹不要!云锡哥哥!!”云丹撕心裂肺地对着眼前的空无喊着。 整座宽广无垠的神祭山,归于平静。 至于幻界,不过是姜翊纮的一个过站。 姜翊纮闭眼,睁开眼,看到了熟悉的十七。 “老大,你瞧我,牛逼不?”十七故意搞笑着比了几个肌肉男的姿势,缓解一下姜翊纮的心绪。 姜翊纮对青红光芒十分熟悉,也一眼看到了竖立着的阴碑:“我该叫你十七还是元修?你开心就行。对我来说,可能睁开眼这一切就成了南柯一梦。” “老大,还是叫我十七。这里是真实的,地球也是真实的,我也是真实的。不过天机不可泄漏,我也不能告诉你太多。你知道的越多反而不好。”十七严肃地说道。 姜翊纮心里第一次有了抓狂的感觉,怎么个个都是这样的基调:“那说说你能说的。” 十七指着阴碑,道:“那玩意是图腾部落九十九棵神树的阵眼,整个阵法可以激活被指定的手持路引之人的血脉。之所以放在幻界,就是因为这里本是亡灵世界,常年都是死气,可以屏蔽天机的窥探。” “这么大的手笔,这不是乌鸦梦寐以求的么?要是知道图腾部落布置这么样的阵法,乌鸦组织岂不是要发疯了?”姜翊纮惊叹道。 “乌鸦组织不就是老大,额,老大,他们,算了,我也不是很清楚。”十七听到‘乌鸦组织’时,神情有点不自然,好像随着他与元修的融合,知道的很多。 姜翊纮没细究,朝十七哈哈道:“那怎么启动阵法?我羡慕你的修为啊。虽然我知道这是幻境。” 十七十分无奈:“老大,我真的是真的。你是不知道,姜教授才厉害啊,撕裂了空间而来,直接斩了元修的部分修为。至于怎么启动阵法,我也不知道,只有你自己知道呢。” “又来打哑谜了。还有,你是做梦呢,我爸手无缚鸡之力,怎么个个都说他和神一样。” 姜翊纮走到阴碑旁,上面果然刻着许多神树的纹路。 姜翊纮体内的神树之心飘了出来,像萤火虫般化在了阴碑上,原先红色的阴碑被青色蔓延,充满了生气,而不是之前的充满死亡气息。 青色爬满了碑纹,形成了类似于太极阴阳鱼的图纹,而后阴碑逐渐缩小,缩小到如同钥匙大小,掉落在姜翊纮的手中,与姜翊纮手心融为一体。 “我这是怎么了?有种重新活过来的恍惚感。”姜翊纮有种活了过来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的玄妙,就好像一个死去许久的人,终于睁开了双眼一般。 然后,青红交替的漩涡将姜翊纮与十七吸了进去。 眨眼,他们就出现在了古董一条街。 而店铺门口那石碑竟然脱落了一地的粉尘,成了再普通不过的石头。 再看这商铺,破落不堪,画檐蛛网,尽惹飞絮。 “十七,那手机呢?”姜翊纮问道。 十七眼尖,在门槛边的地上捡了起来:“没有信息。老大,我们去找夜老算账。现在的我,一只手可以捏死他那样的人无数。” 姜翊纮却摆手道:“我先去找一下那只大黄狗的主人,问他一点事。” 十七虽然还是嘻嘻哈哈,但融合了元修之后,他也得到了很多的讯息,所以没有反对,也跟着一起去。 到了那,推开半掩着的门,姜翊纮张望着。 “你来了?比我想象的要快。进来坐一会。”大黄狗的主人刚刚在喂狗吃东西,手里还拿着剩下的几根肉骨头。 姜翊纮开门见山:“你是图腾部落的人,怎么会在这?” “好久以前,偶然的机会进了有熊秘境,我得到了一块琥珀色石头,或者应该说,卫宗得到了一块琥珀色的石头。后来石头就变成了普通的石头了,你猜这是为什么?”卫宗徐徐道之,却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抬眼看到了十七,卫宗身上的诡异消散得也很诡异,仿佛他就是再正常不过了。 闻言,姜翊纮背后冒出了冷汗。 那原本半掩的门,合上了。 “所以,你不是卫宗,而是那颗琥珀色心脏的主人。”姜翊纮索性既来之,则安之。 “那么多下界逃命的仙人中,我比较有幸,刚好躲进了有熊秘境,后来又机缘巧合来到了这颗蓝色的星球。虽然这里无法动用修为,但也不会被排斥导致散功。在东大陆修者的眼中,我是仙,但对于这里来说,我就是神,你懂我意思吗?”卫宗毫不避讳地说道。 十七给了姜翊纮一个眼神:早和你说,这是地球咯。 姜翊纮问道:“那颗蓝色的石头,是你卖给我爸的?你到底想干什么?” 第一百二十四章 者匿山就是有熊秘境 如此看来,卫宗得到的那颗琥珀色石头,就是仙界的仙人心脏、或者说仙婴无疑。 卫宗不紧不慢地说道:“当然是想偷天换日啊。那个人怎么都想不到,他给你安排好的赤子之心,还特地延迟了你的轮回整整五千年,就是为了让九十九棵神树成长起来,却被我截胡了。” “卫宗的根骨奇差,即便得了仙缘,出了有熊秘境,最多就是紫阶的修为。没办法,我只能取代了他,演算了天机后躲进有熊秘境。本来我只是来找那个人的血脉,没想到这里的轩辕血脉全部都废了。退而求其次,碰巧神农的分支中,只有姜氏血脉最接近祖脉。根据族谱,我找到了目标,让你顺理成章地成了兵王。” “那个人去了中大陆之后,就一去不复返。你又阴差阳错地得到了路引死神之镰,刚好那个黑袍小家伙也想恢复姜氏往日的荣光,开启了最后一座传送阵。你说这是不是天意呢?” “偏偏那传送阵是那人本来算好的,本来你应该是直接传送到那个小哑巴那里的,但因为我的插手,导致了你传送发生了偏差。你要感到庆幸,天刑宗的洛东阳可是仙界赫赫有名的帝尊级别的魔帝。” “可你真让人失望,竟然将路引丢了。要不然你现在已经是者匿大陆顶尖的人物了。不过没关系,你现在拿到了钥匙,开启了血脉大阵,激活了血脉后也是前途无量。” 卫宗深吸一口气,仿佛在平复他的心情。 “我原本以为这辈子就是天仙的料,没想到仙路断了,下界又遇到那该死的乌鸦组织,连生存都成了奢望。也亏了卫宗啊,为了感谢他,我就叫卫宗了。” 继而一挥手,屋内变幻成一片漆黑。 “既然是魔帝的仙婴,你是如何得到的?仙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求仙路断了?”姜翊纮不想扯那些陈年旧事,问了另一个话题。 毕竟什么仙人不仙人的对他来说太过遥远,反而弄清楚心中的困惑更有利于往后的规划。 “多说无益,还有七天,你们俩就在这等上七天。七天之后,有熊秘境会再次开启。”卫宗似乎没有想说下去,毕竟他该发泄的已经发泄了,又认为算计了这么大一圈,才和姜翊纮说那么多。 “大黄,那个叫十七的就留给你吃。” 留下大黄狗,卫宗进了内堂,竟然让外堂成了独立的空间。 七天之后,夺取姜翊纮的气运,他卫宗就能改变资质,去想之前所不敢想的事情。 至此,姜翊纮终于弄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随着弄清来龙去脉,姜翊纮更加凝重了,他觉得命运的枷锁似乎越来越多,自己好似棋子般被人玩弄于股掌之上。 “老大,他这阵法水平一般,你要不要走?”十七开口道,言下之意是他有能力带他走。 姜翊纮望着四周的漆黑,说道:“不急着走。我终于知道为什么陆瞻说有熊秘境开启这么多次,每次都有九层,但情景无一相同。而且,就算卫宗不说,我也猜得到他说的那些内容,只是不会这么清楚罢了。” “先说为什么有九层,因为天地之至数,始于一,终于九。乾玄用九,乃见天则。以阳爻为九,代表至阳。我现在敢肯定,有熊秘境和神农氏、轩辕氏有关。你还记得我说的有人给我那死神之镰说过的话吗?”姜翊纮平静地说道。 十七接话道:“老大,你又来了。如果我没记错,老大你说那姜氏之人告诉你‘这是者匿山最后一次开启的关键所在’,可惜给你死神之镰的人好像死了?” 姜翊纮确定十七真的是十七,而非元修了。 因为这对话,只有他俩知道。 姜翊纮说道:“姜氏源于神农氏,神农氏又和有熊氏渊源颇深。撇开神话故事里的炎黄部落联盟,说炎帝败于黄帝,实则不然。以我看来,神农氏更加值得尊敬,因为神农氏更在乎天下民生。” “有点扯远了。所谓的有熊秘境,其实应该就是传说中的者匿山。有熊秘境就是者匿山,者匿山就是有熊秘境。如果者匿山是在地球上的某地或者某个空间,那共有九层就解释得通了。” “而九层层层不同,次次不同,是因为阴阳八卦的变幻。陆瞻他们硬要提前九天撕开空间裂缝将我送进来,就是为了让我凑这至阳之数。本来我还执着于我的身份,但我看你的灵居然在幻界滋养无数年,我就明白了。我可能也是残缺之人,去了一,就是为了躲避那所谓的天机。” “布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无从得知。幻界一行,给了我启发。云锡修为通天,但幻界没法让他突破化形,只能靠阳碑化形。也就是说,这也在者匿山当中。我单单需要阴碑开启血脉大阵,在相对意义上来说,我也是死人。” “我知道地球是真的,但是者匿山里的地球是幻境,因为者匿山在地球上,但地球不仅仅有者匿山。” “可这里又能联动真实的地球,让真实的人出现,于是我就见到了真的你。我想起那赤脚大汉说的,你坚信这里是哪里,这就是哪里。” “知道得越多,我越害怕,甚至想放弃。因为未知才是恐惧的。我害怕失去人性,害怕失去你们,害怕到头来自己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知道一切的终点肯定是为了解开局面。但我就是我,我必须无所畏惧,不能辜负所有帮我的人。” 十七听得目瞪口呆,所有的言语就汇聚成两个字:“卧槽!” 黑暗中,大黄狗的眼睛显得格外的瘆人。 “我提前九天进来,没想到得先屠狗。十七,你会屠狗不?”姜翊纮煞有其事地问道。 十七应道:“以前不会,现在必须会了。从这畜生咬住你裤管开始,我就知道它闻出了你的气味,而卫宗就是靠这个盯上老大的。” 姜翊纮摇了摇头:“反正卫宗一直都盯着我的了。我还没小气到和一条大黄狗计较,奈何它不是一条普通的狗,卫宗喂它的是刚死之人的骨头,这等残忍的做法有违天伦。之所以这么做,应该和我接下来的行程有关,接下来的七天,不能让这条狗坏事。” 大家都在算计,姜翊纮只能预判他们的算计。 大黄狗的钛金眼转动了一下,露出凶光。 十七冷声道:“卫宗没算到我的遭遇,只能算他倒霉。就算这里动不了修为,我还治不了一条狗?” 大黄狗低吼了一声,扑了上来。 十七和大黄狗搏打了起来,不一会,十七狼狈喊道:“老大,帮忙!卧槽,失策了,动用不了修为,这大黄狗我搞不定。” 姜翊纮早就准备着,偷袭着给予大黄狗当头一击。 不过大黄狗竟然躲开了他的偷袭,尾巴甩了姜翊纮一下。 姜翊纮的手臂颤抖麻痹了一下,要知道他的肉身强度可是堪比黑阶武者的:“这大黄狗不是普通狗,它应该是天狗!卫宗肉身强度不行,这狗厉害。麻烦,没想到都躲者匿山这里避难来了。” 大黄狗扑倒十七,但也咬不伤他,两人就在那肉搏。 姜翊纮找准机会,祭出玄仁尺,当头一尺,精准地敲在大黄狗的头上。 大黄狗‘呜呜呜’地哀鸣了一声,忽然夹着尾巴往后退。 “牛了,没想到玄仁尺目前开发出来最厉害的功能竟然是打狗。卫宗算不到他算不到的。他最多也就是顺着那个人的布局做推演。可惜,道行矮了不止一截。”姜翊纮尺打落魄狗。 说着最狠的话,下着最毒的手。 大黄狗哀鸣声连连,对玄仁尺恐惧至极,缩成一团,身体害怕得瑟瑟发抖。 浑身破烂的十七啐了大黄狗一口:“老大,把你那巨尺给我,我也出几口恶气。” 接过姜翊纮手中的玄仁尺,十七又殴打了大黄狗一顿,打得它乱蹿。 十七追着打,直到它奄奄一息,趴伏着差点断气。 “老大,你说爱狗人士会不会说咱们虐狗?” “十七,你尽说些过不了审的话。咱们这是替天行道。” “累了累了,不打了。” “休息一会,继续。” 两人知道这大黄狗打不死,对于吃人骨头的恶犬,得打到它服。 尤其这大黄狗大概率也是上界下来的,这么多年过去,虽然在者匿山躲过了命运的追索,但是为了维持生命,不知道祸害了多少生灵。 “饶,饶命!”大黄狗害怕等下又是双人混打,开口求饶。 十七一点都不出奇:“你终于肯开口求饶了?我以为你至死都不愿意背叛卫宗呢。” “本座和卫宗只是交易合作关系。”大黄狗喘息着说道。 “嗯?”十七不悦道,“你有没认清你的处境?” 大黄狗畏缩道:“小的愿意追随两位爷。” 十七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老大,你明知这里有问题,还非要过来,恐怕一开始就是奔着这畜生来的?” 姜翊纮给十七戳穿心思,一点都不尴尬:“陆瞻他们那么大代价送我进来,提前这么多天,我总不能啥都不做?” 十七调侃着附和道:“开局我就看出了这大黄狗骨骼精奇,天赋异禀,是万年一遇的恶犬,注定要当老大的宠物啊。” 大黄狗一阵哆嗦,实在是怕极了姜翊纮的那把玄仁尺。 “小的愿意与你们合作。”它也算心思聪慧,知道俩人一唱一和的目的。 “回答错误,十七,你来揍!” ‘呜呜呜’大黄狗又遭到了持续毒打。 “小的错了,小的错了,主人。”大黄狗崩溃了,再打下去的话,这苟延残喘的躯体也要毁了。 第一百二十五章 兄弟与亲人 最终,大黄狗成了姜翊纮的跟班。 还是服服帖帖的那种跟班。 “老大,你确定不用让它认主?”十七觉得万一将来大黄狗又反了的话,将是很大的隐患。 何况又不是一辈子呆有熊秘境,一出去以大黄狗的战力,会变得不好办。 在有熊秘境正式开启之后有自保之力的目的已经达成,姜翊纮不想沾染因果,所以没有强迫大黄狗签订主仆契约:“它聪明得很,知道该怎么取舍。” 就如同他不接受姬灾的请求一样。 本来姜翊纮还想落实一下,卫宗记不记得卫家,现如今看来,完全没有必要了。 还不如让卫宁芝永远记着她的先祖是个顶天立地,改变了他们卫家命运的大英雄。 “大家都是无法动用修为的,这里好就好在这一点。十七,我们去把卫宗拿下。”姜翊纮知道留不得卫宗。 “主人,这事情交给我。”大黄狗摇着尾巴,讨好地说道。 进了内堂,大概半刻钟后,卫宗就被大黄狗丢到姜翊纮的身前。 卫宗无论如何都不敢相信,肉身强度保留完好的大黄狗竟然给姜翊纮驯服了,本来他最大的依仗就是等血脉大阵开启,夺了气运后,给大黄狗找具可以化形的肉身夺舍。 殊不知大黄狗对玄仁尺的惧怕超过了对化形的渴望:“卫宗,我主人也是你能算计的吗?” “畜生就是畜生,没有立场的畜生。” 卫宗了解过,十七就是个普通人,按照推演,大黄狗对付姜翊纮绰绰有余。 他之所以不能动手,就是不想破坏多年前的推演结果。而且他也只是受人指使,不过是临时起了贪念,能动手他早就动手了。 人生轨迹有时候就是这么充满戏剧性,卫宗说道:“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也只是受人指使。我因为修行的术法的原因,可以看出你的魂灯即将熄灭,预示着你开启强大的血脉之后,也是命不久矣的结局。反正我不会再走出有熊秘境,你放过我,我告诉你去哪里重燃魂灯。” 十七说道:“老大,难得这里可以搞死他,无论如何也不要放了他。鬼知道他是不是胡诌?” 卫宗不甘道:“骗不了你。我可以指点你去找一个人。” 姜翊纮不知道卫宗为何要这么做之时,十七哼道:“不就是找罗道人吗?以前我和他不认识,但现在我认识他了。” 姜翊纮知道十七的意思,以前他是十七,只是凡人一个;现如今他融合了骷髅人元修,自然很多事情都记起来了。 “老大,真的不能留任何的祸患。”十七坚持不给卫宗活路,“老大,你想想,为什么每次你遇到的都是高出了你不少境界的对手?小说都不敢这么写,对付之前的你,哪个不是大佬亲自动手?连这个卫宗,没落难之前都是仙人级别的。” 姜翊纮当然知道这个道理,自己也觉得很不可思议。毕竟假如当初自己做大企业的时候,哪怕认为一个小学生以后会成为地球的首富,也不可能真的跑去和小学生较真,把小学生给扼杀了防止以后对方成为竞争对手。 因为未来千变万化,而且在思维和道义上欺负小学生也说不过。 可自从到了东大陆,遭遇的都是不可匹敌的对手。 姜翊纮清楚记得揭穿昊昇的阴谋的时候,要不是陆孤在,那道剑芒真的是要取他的命的。 一座座未知的大山压在姜翊纮心口上,关键这些大山还是在暗处的,而他自己根本不知道为何他们要针对他。 “按照陆瞻说的天机被屏蔽了,那些大人物只能模糊感应而不能对我精准打击,就等于也给我开了绿灯。甚至有熊秘境看似压制了我的修为,其实也是给了我机会。那个人的布局挺有意思的,盼着我死又盼着我活的,偏偏还把强大的对手硬生生地压住到我够得着的程度。”姜翊纮笑道,对那个人非常感兴趣。 十七听姜翊纮这么说,就知道他不想让卫宗活着了。 毕竟,那个人将一些超级玩家硬生生放在与姜翊纮同一起跑线上,如果姜翊纮还将优势给丢了,真的就是蠢得无可救药了。 最终,姜翊纮、十七、大黄狗走出了商铺,依旧是半掩着的门,但卫宗再也走不出来了。 “十七,我们先去找我妈。”姜翊纮说道,是时候和夜老来一个了断了。 十七点头道:“也好,姜教授说往后程妈就交给我照顾,你们父子俩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我猜应该和老大你的魂灯有关,不过那要找了罗老道问问才知道。” “把手机给我。”姜翊纮拿过手机,拨了号。 电话那头夜老的声音缓慢说道:“你拿到了钥匙了?很好,将钥匙……” “夜老,把我妈完好无缺地放了。卫宗被我搞死了,你应该就是他说的幕后指使之人。”姜翊纮打断了对方,“你不是地球上的人,难为你装普通人这么久。放了我妈,我和你做一个了断。” 对方没想到姜翊纮这么直接,沉默了一会,沙哑的声音说道:“好,就在你那实验室的旧址见。” 姜翊纮挂断电话,抿着嘴唇,有种大风起兮云飞扬的感觉。 十七并肩而立:“老大,咱们并肩作战。你只管去解开你想要的答案,我永远是你兄弟。” 姜翊纮没有说话,揽着十七的肩膀,两人默契地走着。 大黄狗屁颠屁颠地跟上。 没有直接去实验室,而是找了个餐馆,点了几打啤酒,两人放开了来,回味了一把以前的岁月。 但两人都知道,曾经的岁月包括地球,都将成为他们生命里的站台之一。 “十七,你对十四愧疚吗?”姜翊纮问道。 十七猛灌半只啤酒,双目泛红:“如果可以,我想换我挨子弹。十四的事,将是我一辈子都无法释怀的心病。” 姜翊纮不经意地说道:“有个叫英娘的人,和十四几乎一模一样。结果她爷爷等我等了几千年,为此还举族放弃了部族的领地。你说有没有可能彼岸花开,彼岸花落?” 十七顿了一下,低落道:“我不知道。” 姜翊纮心情也低落,干脆决口不提姜怡的事。 英娘再像,也不是姜怡。 两人喝得多,也没特地保留清醒,又叫了几打啤酒。 店家为此还让先买单,怕被走账。 两人怼到快天亮,聊了许多分别后的事情,聊着聊着,两人都沉默了。 第二天。 两人一狗来到实验室旧址。 一眼望去,重型坦克、狙 击? 枪 手早就严阵以待。 姜翊纮丝毫不怀疑,可能连导弹都已经随时待命。 在规则的约束下,个人武力的短板被夜老研究得十分透彻。 见姜翊纮到来,保镖打开车门,一位老态龙钟的老者拄着拐杖下了车。 “夜老,别来无恙。你可真看得起我。”姜翊纮说道。 夜老环视了一下四周的警戒,露出上位已久的气势,说道:“没办法,虽然修为被限制,但是你的身手可不凡。而且我也行将就木,自然贪生怕死,保险一点好。” “我妈呢?”姜翊纮问道。 夜老说道:“我要的钥匙呢?” 姜翊纮伸出手掌,一块迷你的阴碑浮现:“在这里。” 夜老旁边的一个保镖主动离去,不一会,一辆保姆车驶来。 程妈一下车,看到了姜翊纮和十七,又看了看四周的警备,心跳得特别厉害。 姜翊纮忍住激动,忍住思念,说道:“我要先确认我妈没有问题。” 夜老没有阻止,这种警备环境,姜翊纮几个人翻不起浪。 “儿子!”程妈这一年来朝思暮想,终于见到了她的儿。 姜翊纮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妈没事,你不要担心妈。纮纮,妈是不是给你拖后腿了?”程妈是知情达理的人,首先想到的反而是儿子的情况。 不过很快,程妈怕这是夜老的手段,警觉了起来。 程妈不漏痕迹地说道:“你满月的时候你爸喝酒可厉害了,一喝就是一斤多的白酒,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姜翊纮答道:“妈,我满月的时候,爸的确喝酒可厉害了,一喝就是一斤多,但他偏偏总说他就喝了半斤。” 程妈确定了这是她的儿,推开他道:“你回来干嘛?妈不要你回来。” 姜翊纮哪里绷得住:“妈,儿子这一年多找爸找得好辛苦。我好想你和爸。但是现在爸挺好的,找到了你,咱们也就团圆了。” 听到团圆二字,程妈神色黯然,终于还是潸然泪下:“妈日日夜夜都在想着你们,天天做梦都梦见你在神殿里失去心脏的情景。现在看到你和你朋友在这,妈真的不敢相信这是不是又是南柯一梦。” “妈,就算是梦,咱们也要团圆。”姜翊纮拥抱了一下程妈,知道现在不是情长的时候,“十七,带我妈走。” 姜翊纮喊话夜老道:“我有个条件,反正东西在我手上,让我妈先走,换我留下。” 程妈一听,哪里肯,她泪眼婆娑摇头道:“妈再也不想看着你出事,妈不走,儿子,你不能自私地将妈妈为儿子做点什么的权利给剥夺了。” 夜老当然知道姜翊纮才是关键人物,但是他失手不得,所以不得不拒绝姜翊纮的条件:“我等这一天等了太久了,交出东西,我说话算话,放你们走。其他免谈。” 姜翊纮冷声道:“你就不怕我玉石俱焚?” 夜老自信道:“大家都没法动用修为,现在也不是你们神农氏的时代,你拿什么和我焚?拿你的一腔孤勇吗?” 第一百二十六章 罗道人 随着夜老的话语落下,所有的武装力量全部都上了膛。 没错,姜翊纮和十七身手不凡,在这时候也只剩下身手不凡。 单他们俩,真的是来去自如,这些武装力量就是土鸡瓦狗。 带着程妈,肯定躲不过对方的热成像系统的追踪,终究是有所顾忌。 “你知道我为什么选在这里见面吗?”夜老戏谑道,“因为这里有我布下的天罗地网。行了,不要节外生枝了。” 夜老身边的人立刻过来要取‘钥匙’。 “道人飞来朗风岑,玄都上下三青禽。傅桑已作青海断,鳌丘又逐罗浮沉。” 就在这时,响起来爽朗的声音,只见一道人从远处出现,徐徐而来,口中吟着诗句,进入众人的视线。 夜老毫不犹豫地吩咐开枪射击。 狙击手击中了道人,下一秒,被击中的道人直接消散。 可道人在前面又出现了。 “初见蜍精生月腹,前身捣药婆娑明。还仙服食终恍惚,天上仙骸成积林。手持女娲百炼笛,笛中吹破天地心。” 这道人端的是青袍裹身,发髻锁发。脚踏草鞋,身挎布包。目如晨星精光闪,步不踏尘,龙行虎步。 “心地心,何高深。数千载,无知音。” 至此,身至,道人的吟诵也戛然而止。 场上的焦点一下子就集中在了他身上。 狙击手连续狙了不少枪,但消散的道人又出现了。 十七对姜翊纮说道:“这就是罗道人,没想到他出山了,真的是说老道,老道就到。” 姜翊纮看道人的外表并不老,既然十七叫老道,那就是老朋友的意思。 罗道人背负一把铜钱剑,笑吟吟地看着十七:“知道老友有难,贫道找路找了许久,耽搁了点时间。” 姜翊纮知道罗道人说的是进入这个者匿山的世界里。 罗道人定有过人之处或者通天修为。 “老大,程妈,我们准备走了。”十七说道。 姜翊纮拉着程妈的手,不解要怎么走:“嗯?” 十七嘿嘿笑道:“撒豆成兵是罗老道的拿手菜。” 夜老没听说过有罗道人这么一号人物,就像他没听说过元修就是十七。 “除了姜翊纮,其他人都得死。”夜老并不担心,进了这里,通天的修为都得盘着。 夜老下达了命令,周边升起了能量罩,接着实验室的下方浮了起来,是热追踪导弹。 这就是夜老说的天罗地网。 出乎意料的是狙击手狙中了程妈、罗道人、十七,他们竟然消散了。 连带着消失的还有一条大黄狗。 场上独独留下姜翊纮。 夜老心里一急,赶忙说道:“连姜翊纮一起轰杀!” 击中,姜翊纮也消散了。 “不!不!废物!掘地三尺,找出他们。”夜老知道不妙,气急败坏。 姜翊纮他们被那道人救走了。 四人一狗,再次出现,又是在秦岭的边上区域,一处道观中。 熟悉的空气,熟悉的天空,熟悉的土地。 这是出了者匿山,也就是有熊秘境的范围,到了真正的地球。 “老道,你可以啊,看家本领没有落下。撒豆成兵已经出神入化了。这次多亏了你,我就知道你会来。”十七开心极了。 罗道人看到了十七脸色的伤痕,沉声道:“这是怎么回事?谁伤了你?” 十七无所得道:“先不说这个。估计夜老会发动这边的能量来找我们。我们还得再躲六天,直到有熊秘境正式开启。到时候老大他开启血脉大阵,咱们统统到者匿大陆去。” 姜翊纮恍惚不已,深吸一口气,这种结果对他来说,已经是最好不过了。 罗道人开口道:“他们找不到这里。至于回去的事,只能是主,只能是姜居士回去,咱们过去的话,会捅破天,影响那个人的布局。至于这位程居士,就先在道观里住下。” 程妈听他们说的话,还有刚刚见识到罗道人那神乎的本领,主动对姜翊纮说道:“你听他们的,一切都要小心。你平平安安的,妈就知足了。” 姜翊纮知道有十七在,他可以放心。总好过程妈跟着受苦。 罗道人认同道:“时机到了,贫道和元修都会在合适的时间与你汇合。” 十七没有刻意纠正罗道人,忽然道:“老道,你看看老大的魂灯是怎么回事?” 罗道人问道:“姜居士不是拿到钥匙了吗?按理说阴阳齐聚,命格无双,不会有其他的问题。” “是一个叫卫宗的人说的,我也怀疑是他诈说。”十七说道。 罗道人一脸的谨慎,取出两个铜钱,念念有词,向上一抛,稳稳当当地在姜翊纮左右肩膀各落一个。 罗道人取下他的铜钱剑,横在双眼前,从右往左挪,开了自己的天眼,喝道:“急急如律令!” 接着,铜钱剑在姜翊纮的双肩重重一击。 “噗!——!”罗道人瞬间被反噬,喉头涌上血,顺着嘴角流出。 在场的人除了程妈,都能看到姜翊纮肩膀上确实有两盏魂灯,虽然魂灯看起来很旺,但根部却有油尽灯枯的迹象。 无源之灯,说明现在的魂灯燃得越旺,则油尽灯枯得越快。 不想让程妈担心,姜翊纮倒是洒脱:“我命格可以?应该能长命百岁。” 总不能和程妈说,元婴期可以活几千年了。 罗道人神色萎靡,十七连忙道:“对,对,老大命格太硬了,连罗老道都看不透。” 程妈担心的神情才松了下来。 安顿了程妈去休息,将大黄狗赶到道观门口看门。 房间里。 十七担忧道:“老道,无论如何你要想个办法,让这魂灯不灭。” “不应该啊。按照你说的,姜居士在幻界取了命格,已经是完整的了。怎么这魂灯就出问题了呢?”罗道人百思不得其解。 姜翊纮说道:“那卫宗说的是真的了。不过你也不要算了,我知道辛超、白须公他们就是因为算了天机,所以遭了神罚。生死看淡就行了。” 姜翊纮所说的,罗道人当然明白。 罗道人忽然想起了什么,对十七道:“你的镇灵盘拿出来。” 十七二话不说,祭出来递过去。 将先前的那两块铜钱扔在镇灵盘中,那灵针迅速地盘旋了起来。 罗道人打出一道符文,又凌空画出一个微型阵法。 这是道术的范畴,竟然不受压制。 磅礴的能量汇入灵针当中,灵针活了一般依旧是盘旋着,但盘旋的过程中,仿佛在罗道人打出的那道符文上刻字。 最终,汇聚成三个字:西大陆。 至于西大陆哪里,该怎么做,就没法获知了。 知道罗道人的本领,这结果已经是窃取了天机。 十七有些失望:“老道你是神算子,看样子,我帮不了老大。” 姜翊纮只觉道术高深莫测,竟然可以窥探天机而不被发现。 这等人物,去到不被压制的地方的话,简直就是天人般的存在,为何甘于在地球这里平平淡淡? 罗道人似乎看出了姜翊纮的困惑,主动说道:“有些富翁踩着单车,穿着拖鞋,开着代步车,远离别人挤破脑袋都想挤进去的上流社会。有些人会说,他们干嘛不开豪车?可是,那些富翁即便不开豪车,也改变不了他们是富翁的事实啊。” “你想说你辉煌过不就得了。”十七骂骂咧咧道,“老大,每个人都有来处,但每个人不一定幸运地有去处。我和老道是幸运的,有了这个住处,只能是莫问前路。” “有熊秘境在者匿山中,者匿山在地球上。姜居士,实则贫道和元修与者匿大陆没有因果联系,会被规则所束缚,否则所有的位面岂不是乱了套?因为不同位面的规则,我们会受到限制。所以我们还是在此静候等待时机。”罗道人突然冒出一句。 姜翊纮想想也是,否则为何从仙界下界的仙人会被规则束缚。 “事不宜迟,姜居士不宜在此,得赶紧回有熊秘境。”罗道人当机立断道。 十七分得出轻重,对姜翊纮道:“老大,我们现在类似于你在那边撕裂空间送你进去那般。等到有熊秘境真正开启,者匿山就会变成九层秘境,到时候就不会出现地球的场景了。至于你到时候所处的是哪里,我们也是不知道的。” 罗道人说道:“没错。因为法则而主动开启的有熊秘境,到时候规则是随机的。也就是可以动用修为。就是有些年龄限制,不过你不在这行列。” 这也就是为什么东大陆的人要等有熊秘境开启才进去,而不是撕裂空间进去。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只有正常开启的有熊秘境,里面才会有各种机缘和机遇。”十七补充道,生怕姜翊纮漏过重要的信息。 姜翊纮道:“那我和我妈说一声。对了,你们知道灵羽吗?罗道人你有没有办法帮我在灵戒里取出几根,留着咱们可以通讯?” 罗道人喜道:“你有灵羽?以前我一般是用符箓传讯,但跨越了空间就不行了。灵羽是最好的,虽然无法传声传相,但胜在可以异域传讯。不过灵羽的弊端也很明显,就是灵燕一旦死亡,三个月后灵羽就不太好用了。” 罗道人还真的是手段频出,取出了灵羽,留了阵纹。 还给姜翊纮留了几套衣服进去。 “妈,你休息了吗?”姜翊纮敲了敲门。 程妈打开了门:“是不是又要出远门了?” “嗯。” “答应妈,不要逞能,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嗯。妈,罗道人有办法联系我,你如果有什么需要,就和他说。或者和十七说也行。” “好。我记得了。其实,妈不知道什么是魂灯,但我猜你需要去点魂灯。只恨妈没有本事,不能给你解决问题。” 朴素的对话,真实的情感,程妈哽咽了。 “去,妈相信你。” 第一百二十七章 一再生变 者匿山的范围内。 “这张符箓你留着,关键时刻,可以请神。”罗道人给了姜翊纮一道符箓,叮嘱道。 “能不能多给几张?”姜翊纮知道罗道人一身的宝贝,不剥削一点显得不够朋友。 罗道人哈哈笑道:“有且仅有这一张。对了,等到开启之日,你只需以阴碑感应,即可进入九层秘境。” 姜翊纮经由这几天的经历,心态放得特别开,整个人都蜕变了。 姜翊纮才不相信地说道:“道人果然小气又唠叨,行,那就此别过。大黄,走。” 一人一狗,等着几天后者匿山的规则变化,等着有熊秘境的九层空间的自我开启。 图腾部落。 五十个进入有熊秘境的名额,最终确定下来就是九陂上部八个,墨阳上部八个,天水上部四个。 墨阳上部这次多出的名额是将图腾部落其他拥有名额的上部的名额,包括像临盘上部这样放弃了名额的争了过来。 百年的王朝,千年的世家。外部势力的名额被宫家、王家、李家这三大超级世家的分支嫡系年轻一辈所占,各得十个名额。 往届都是这三大世家分支的嫡系天才年轻一辈进入,李家原本此行是以李耽这分支的翘楚为首的,不料今年李家本家竟然指派了主家六房一支的李安过来,所以尊卑顺序换了个版,所有李家此次进入有熊秘境的只能唯李安是瞻。 尽管李安只是六房所出,但在分支里的地位却尊崇无比。李耽是之前在‘歌宝坊’起冲突的李有等人要保护的对象,只不过现在对象变成了李安。 王家则是分支的年轻翘楚王休领头。 宫家今年也是分支的宫为作为此次进入有熊秘境的核心,而且很明显的图腾部落九陂上部的人基本都是听从宫为的调遣。 总体来说,此次宫为要是在秘境里能够有所收获,将会是宫家决定资源倾斜的一个考核点。 虽然立嫡以长不以贤,立子以贵不以长,世家与宗派的生存方式不同,世家在嫡、庶的尊卑基础上,还必须保持残酷的内部斗争和选拔,以此来稳定世家的经久不衰。 很快,就到了开启的日子。 有熊秘境开启的地方在天水上部、九陂上部、墨阳上部的交叉之处。 九陂上部、天水上部、墨阳上部、宫家、王家、李家一众齐聚于此处。 几上部在此也有建筑,都各自安排了住所。 宫家的现任家主是宫小宛的爷爷宫续,而宫小宛的父亲宫荥是宫续嫡妻的三儿子。 宫小宛本来有心让姜晓霜进去一趟当历练历练,姜维凡平日里基本都是顺着宫小宛的,但这次他提出了反对意见。 所以宫小宛也没强求,只是有些索然。 宫为只是宫家分支,不敢托大,知道宫小宛在,赶紧过来请安:“姑母安好。” 宫小宛点了点头,敷衍道:“年轻有为。好好历练。” 几千年来,联盟盟主的换选有个不成文的规则:因为综合实力彼此都差不多,所以有熊秘境的竞争结果会被看为是风向标。 本来宫小宛并不想来,但是九陂上部要立足,就得有造血功能。 这次九陂上部让姜空、姜云进去,就是存了继续压制墨阳上部的心思。 所以宫小宛得敲打敲打宫为,让九陂上部的姜空、姜云不至于被宫家当成炮灰。 再者,姜空、姜云也是心高气傲的人,难免会与其他人起冲突,有宫小宛敲打一下宫为,至少能够保证这两方之间不敢明着争斗。 墨阳上部费劲争了名额,但名单上并没有他们最为突出的年轻族人在内,派出的都是常规的人选。 天水上部同样也是挑了常规的人选,看起来是一副重在参与、不问结果的姿态。 “看,秘境如期开启了。” 有人指着上方的天空说道。 没有夸张的惊天动地,天空中,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道光门,光门旁边一行光字:‘不超二十岁者纳名入榜,皆可入内,限定五十人’。 计襄说道:“嗯,果然还是这样,接着会出现一张光榜,在光门未凝实之前将进入者的名单和气息印上,等光门凝实就可以进入了。” 每次开启确实都是如此。 姜维凡对这次进入的人点头道:“光榜凝实了,开始。” 宫家、九陂上部一行十八人先行上前,留下名字即气息,领头的便是宫为、姜空、姜云。 接着墨阳上部的八人上前,领头的是张龙。这张龙面生得很。 天水上部原本是定了苏君竹也入内,以苏业为首护着。现如今苏君竹拒绝前来,所以天水上部也就三人在光榜留了名字。 王家的王休领着十人,在光榜上留了名字和气息。 李家一众,赫然有之前的‘歌宝坊’惹事的李有在内,看样子只是随从。 李家的李安看了看李耽,说道:“耽妹,虽然是家里的安排,但是此行我认为还是你来做主。” 李耽恭肃道:“族里尊卑有别,我认为主家的安排不能僭越。” 李安连忙拉着李耽的手:“你和我还分彼此么?” 李耽退后了一步:“公子,自重。” 李安讨了个没趣,也看不出内心有什么想法。 要说想法倒是有的,李耽二十芳龄已然是分神期的修为,又出落的亭亭玉立。李安因为在六房孙子一辈中毫无建树,又偏受六房的喜爱,所以想让他来这有熊秘境寻一寻机缘。 本来李安不欲来,可在见了李耽之后,竟然痴迷得不得了。 而且他也听说了,李耽并不是李家人,而是分支那一脉的家主捡来的弃婴,于是便动了垂涎的念头。 这几天他黏着李耽,李耽却一副冰冷的模样,惹得他是欲罢不能。要不是修为才元婴期,搞不过李耽,李安早就吃了她。 看来这都是世家纨绔子弟的通病。 四十九个名额,统统录入完毕,光榜白光一闪,算是确认了。 奇怪的是,光门不似以前开启时候一样的约莫半个时辰就凝实,反而是变得越来越模糊,直到消失。 在场的人都惊诧不已,有少部分人已经喧哗了起来。 姜维凡看向苏仲谋:“怎么会这样?光榜又没消失。” 苏仲谋摇头道:“前所未有。” 接着,消失的光门又重新出现了。 惹得不少讨论,尤其那些知道进去之后主要是‘炮灰’用途的人,心里更是惴惴不安。 “看呐,光门旁边的字变了。‘不超三十一岁者纳名入榜,皆可入内,限定五十人’,我的天,这是怎么回事?” “三十岁者可以入内,三十岁啊,这名单还能更改吗?” “可已经有一张光榜了,而且奇怪的是光榜也没有消失。” “太不可思议了。这规则怎么改了?难道和刚刚消失的光门有关?” “为什么偏偏是三十一岁?” 外面讨论得沸沸扬扬。 者匿山中,姜翊纮通过阴碑感应到了光门的召唤,于是放开了心神,紧接着出现在外面的光门在这里也出现了一道,就是不知道是外面消失的那一道还是新的光门。 然而这道光门却没有年龄限制,接着一张小的光榜出现:持钥匙者,无条件进入。 然后一人一狗就那么被吸入,光门消散。 三十一岁,当然是为姜翊纮而设定。 图腾部落。 计襄却最先反应过来:“速速定七人,三十一岁,不,保险起见,就三十岁的。” 左右也反应了过来,计襄这是要换名单,不到六十息,立刻就来了七个符合条件的顶尖族人。 这七人云里雾里,计襄却吩咐道:“你们进入之后,一切听从张龙的指令。” 张龙却遮着斗篷,没以真面目示人。 计襄知道,张龙是张枫计划的一环,而且他还知道,张龙是张枫的儿子。 计襄还知道张龙是活死人,死的时候刚好十八岁,现在是以秘术活着。 只是张枫没有告诉计襄,张龙是张枫花大代价‘改造’过的。张枫有不少的儿子,只有张龙最接近张枫的遗传,也是因为张枫的疯狂,亲手把张龙变成活死人。 当初张枫的师尊大限将至,算出了有熊秘境会有大造化之时,张枫就开始实施他的计划了,整出了这个有自主思维但逃脱不了命运的活死人张龙。 在张枫眼中,张龙不是他儿子,只是为了契合他的血统的产物,只要此次进入秘境夺取了造化,他张枫就会夺舍张龙。 姜维凡也开始吩咐换人,但姜云和姜空不变。 苏仲谋则犹豫着,要不要派族里最顶尖的族人,保着苏君竹进入有熊秘境。 李家、王家、宫家的领头迅速给家里传讯,说明了此次的特殊之处。 不一会,光门出乎意料之外地迅速凝实。 这时,一个离光门最近的身影直冲光门,期间不忘在光榜上留下名字和气息,接着第一个闪没在光门里。 光榜收录了五十人的名单,缓缓收了起来。 计襄气的牙痒痒的,看那身影,不是夺舍了因为契合度极高的沃多的无吸老祖还能是谁? 在计襄的眼中,虽然沃多好像因为乌鸦组织而恢复了修为,但再怎么样,那都是废物,都还是紫阶境界的废物。 竟然被废物抢了一个名额,如何能不让计襄恼怒:“赶紧换人!” 可根本就来不及,从沃多进入光门,到光榜收起才两息的时间。 李安破口大骂:“哪个王八蛋,我要将他碎尸万段!”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迷宫 在李安看来,如果收录还没满,那只要李家来几个三十一岁的顶尖高手换掉眼下的人选,那自己进入秘境就像是游览一般舒服。 破口大骂的人依旧意难平,好在也就出了一个意外,整体来说还是公平竞争的。 只是他们忽略了一个问题,光榜只收录,并不知道能不能改,如此也就是徒增心情的起落罢了。 “去试一下硬闯!”计襄不甘心,因为他调整战略的速度最快,按理说这次将获得无法想象的收益。 墨阳上部后来的一个分神期巅峰的族人往光门硬闯,结果被弹射了出来。 光门旁边出现了一行警告:非名单之人不得入内。 再不甘心也改变不了事实,众人只能按照既定的名单有序进入,并没有出现争先恐后的事情。 之所以有序,是因为谁也不想先进去,万一规则又改变了呢? 最后还剩天水上部的三人。 苏业对苏仲谋行了礼,带着族人旋空而起。 但是,他们竟然进不去。 光门旁又浮现一行字:限入五十人。 接着,光门无情地合拢。 苏业傻眼了,与另外两位族人有点搞不清情况。 今天简直就是状况频出,明明只进去了四十七人,怎么就满了呢? 苏仲谋脸色变幻,最终说道:“回来,天意如此。我们走。” 这个结局在外人看来有些幸灾乐祸,但对苏仲谋来说,仿佛整颗心都定下来了。 即便苏君竹不愿意说陆瞻的部署,苏仲谋也猜到了这次秘境开启一再生变,应该与陆瞻有关。 正因为陆瞻提醒过,所以苏仲谋并没有觉得遗憾。 苏业走道苏仲谋身边,小声说道:“让您失望了。” 苏仲谋怕苏业钻牛角尖,开口道:“不会。祸福相倚,孰能预料?走。” 有熊秘境的九层空间中。 姜翊纮是第一个进来的,而且他发现他所处的位置的透过一个透明球体将刚刚图腾部落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加上我和大黄,这里面明明才四十九人。难道还有人也通过其他手段进来了?” “莫非因为我有钥匙,所以规则从二十岁的年龄限制更改成了三十一岁,就为了迁就我?到头来貌似便宜了沃多。” 浮空出现了一行金光闪闪的字体:天道五十,人遁其一,帝君归来,当立此一。 “帝君,帝君,难道是魔帝洛东阳?”姜翊纮隐隐有不妙的感觉,总觉得有种不安的情绪挥之不散。 “好在这里能用修为,这次进来的都是二十岁以内的人,还有就是沃多。如果要用武力的话,我应该不至于垫底。” 姜翊纮猜想沃多应该是获得了某种机缘,加上年龄没超三十一,所以就进来了。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透明球体以及金光闪闪的那行字,然后就被传到了姜翊纮的同一个区域。 不少人都兴奋不已,总觉得那‘帝君’二字,可能就是暗指自己。 很明显的,宫家、九陂上部的为一个团队,王家一个团队,李家竟然隐隐和墨阳上部站在了一起。 沃多独自一人,姜翊纮也是独自一人。 在察觉不对劲的时候,为了保险期间,姜翊纮已经戴上了假面。 所有人都诧异不已,除了沃多抢了名额,为什么还有一只大黄狗和另外一个人也在这? 有眼尖的人数了数人数,发现在场也就四十九人。 李安看到沃多就来气,虽然最终是天水上部的人没能进来,但他就是看沃多不爽:“你,说你呢,等会有你好受的。” 沃多嘿嘿笑道:“谁好受还不一定呢。” 李安看了看墨阳上部一众,问道:“他是你们的人吗?” 墨阳上部的人看向张龙。 张龙淡淡说道:“不是。” “很好。你死定了。”李安对沃多挑衅道。 见沃多不理会,李安转而把矛头对准张龙。 张龙虽然以斗篷遮住面目,但是李家的李安似乎提前和他见过了一般:“喂,张龙,这里要听小爷的,知道不?” 张龙看似需要李家的团队的协助,但丝毫不给李安面子:“聒噪!你家大人没吩咐你一切听我的安排吗?” “你……”李安本来想在李耽面前耍一下威风,没想到张龙这么不识趣,“是嘱托过又如何,小爷不开心,我们走。” 说完,李安领着李家的人与墨阳上部一众拉开了距离。 就在此时,每个人所处的位置都出现了同样的提示:在一天之内通过迷宫,到达第二层。 “迷宫,哪来的迷宫?” 有人刚开口,结果一座巨型迷宫凭空形成,而且还是实质化的上百米高的墙壁。 而且迷宫还根据各自团体的距离,将不同团体隔开。 李安嚣张道:“不就是阵法幻境么,小爷带了法宝,专克阵法。破了阵,就直接到第二层了。” 可试过之后,李安沮丧不已。 因为他带来的法宝,一点用都没,迷宫的墙壁坚不可摧般,任由他们折腾都还是那样。 还有人试着以武力作弊,结果一样带不来任何的进展。 王休让人试着往头顶位置突破,没想到除了修为不受限,但到了六十米左右就触摸到了屏障,根本就没法突破。 而灵识的覆盖范围,竟然也被挡在了墙壁之间,区域受限特别严重。 再说了,谁也不敢完全放开灵识,万一遭遇未知的危险,直接就废了。 王休沉着道:“看来只能老老实实走出这迷宫了。” 沃多现在实则是无吸老祖,可基于沃多生前对姜翊纮的恨,无吸老祖隐隐总有点觉得那一人一狗可能和沃多有关。 反正这里都是对手,无吸老祖不介意处理掉姜翊纮。 “姜空,你们往另外一边探路,尽可能留下记号,我们往这边探路,我们灵羽联系,争取快速走出这迷宫。”宫为提议道。 姜空知道最后肯定和宫为也是竞争关系,但毕竟就被上部得罪不起宫家,现今这相处方式算是比较中庸和谐的了。 于是他应了下来,招呼姜云打算探另外的一边。 可宫为又开口道:“这里面看似平静,实则凶险得很。姜云妹妹就跟着我,有我的保护,你们也可以放开手脚。” 姜空当然知道,宫为话说的好听,实则是以姜云捏住了九陂上部的人。 姜云倒是不想在这时候起冲突,对姜空说道:“如此也好,姜空,你多注意。夫人说过了,这次要以宫为为核心。没想到到头来还得麻烦宫为替我设身处地。” 姜云和姜空都是心高气傲之辈,这次进来,宫小宛也提点了,必要的时候不用给宫为面子,一定要在秘境里有所收获。 说白了就是不用做炮灰,该狠的时候就狠。 宫为何尝不知道姜云话里胁迫的意思,眼里闪过一丝阴鸷,很快就表现得大度:“我们同舟共济,自然要相互扶持。” 姜翊纮对大黄狗说道:“你在这等一下,我看看能不能上去寻求契机。” 大黄连忙道:“主人,这种危险的事情让我去。” “你信不信你表现出天狗的实力的时候,规则就轰杀了你?” 姜翊纮不是危言耸听,求仙路断了之后,连罗道人都不想去冲突天地规则,说明罗道人应该是超出了合体期的范畴,姜翊纮猜测罗道人的修为可能也突破了仙人。 “有熊秘境可以使用修为,说明应该是处于两个位面的交叠之处。我毕竟修为还只是元婴期,还是我去稳妥一点。”姜翊纮往上腾空。 但姜翊纮在九十米左右的高度遇到了壁障。 试着使用《虚空诀》的功法暗夜之刃,姜翊纮发现竟然可以突破壁障。 于是他落到地上:“没办法,上面的壁障阻碍了灵识和行动。” 大黄很想让姜翊纮试着用玄仁尺,但他又惧怕玄仁尺,所以最终还是闭嘴了。 “不管什么迷宫,只要使用灵识沿着它的一侧墙壁,左侧或右侧都行,一直走下去,就能走出迷宫。但是这种方法太费时了。我认为一天未必走得出去。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姜翊纮看向大黄狗。 “你要立功了。你的仙识比灵识强多了,别人肯定不敢完全放开灵识,你只需要放开一点点,就够我们受用的了。” “我们选用右侧。” 大黄觉得有道理,仙识始终探在前方五十米,一人一狗快速掠过,一时间竟然是所有人里最快速的。 半个时辰之后。 “主人,前面有人,对方的灵识不弱。”大黄停了下来。 大黄探测到的那人正是无吸老祖。 “居然有如此强大的灵识。到底是哪个势力的?”无吸老祖内心大骇,理论上这里进来的没有一个灵识可以强过自己的。 即便夺舍了沃多没能发挥实力,加上磨合期还短,但二劫散魔的灵识和对灵力的掌控程度简直是炉火纯青。 “我们快速通过。不理会。”姜翊纮说道。 但无吸老祖摆明了要会会此人,拦住了姜翊纮的去路:“是你?” “是你?”姜翊纮认出来,“你是谁?” 孰料无吸老祖人狠话不多,一言不合就开打。他当然知道对方灵识如此强大,不能斗法,只能武斗。 第一百二十九章 收伏无吸老祖 以来了个先发制人。 姜翊纮与无吸老祖拳拳到肉,两人打得不可开交。 大黄看准了时机,跳入了战圈。 无吸老祖好像早就在等着,桀桀笑道:“那强大的灵识竟然是一条大黄狗。” 言罢,运起了无吸魔功。 姜翊纮察觉到了无吸老祖能够吸收别人的气和灵力,竟然和家乡的小说里说的吸星大法有异曲同工之处。 大黄有苦难言,它在者匿山藏了这么多年保存的功力,竟然被无吸老祖快速地掠夺。 无吸老祖欣喜若狂:“好,很好,这样一来,老祖我恢复二劫散魔的修为指日可待。不管你们是怎么进来的,明年今日就是你们的忌日。” 因及时抽身,没被笼住。 “大黄,让他吸,不要反抗。”姜翊纮给大黄传音。 姜翊纮见占据沃多身体的无吸老祖才紫阶境界,明白了过来:“难怪进来四十九人,秘境名单就满了。看来你是占了沃多的躯体。” 沃多估计年龄和姜翊纮差不多,所以光门放行了。 但无吸老祖又是夺舍了沃多,算上无吸老祖的元婴,说是两个人那也解释的通。 这种夺舍与姜翊纮的蓝色心脏又不是同一个性质。 “你猜对了。我是无吸老祖,你有幸知道我的名号。”无吸老祖的无吸魔功疯狂运转。 “是吗?区区二劫散魔,你确定你的魔功真的能让你恢复实力吗?”姜翊纮一点都不慌。 姜翊纮一听对方是二劫散魔,按理说应该是让他颤抖的人物。但见识了幻界里的经历,又高屋建瓴,姜翊纮已经不再是初出茅庐的毛小子。 见过吸猫的,没见过吸狗的。 而且,大黄可是天狗。 如果照这样吸收功力,怕是能撑爆无吸老祖。 “主人,你不能放任不管我啊。”大黄慌了,它的思维没跟上,以为会被无吸老祖搞死,急忙求助道。 姜翊纮则传音威胁着大黄,要它不许反抗,还鼓励他坚持就是胜利。 “会开口说话的大黄狗,偏偏又没有化形,小子,你到底是什么来历?”无吸老祖实在想不明白,对方看起来才元婴期的修为。 一边是大黄的哀嚎,一边是无吸老祖贪婪的吸功。 大黄实在是惊恐,有好多次都想暴露实力,哪怕引来天地规则的镇压。 “很好,老祖我考虑给你们一个全尸。”无吸老祖得意忘形,修为攀升到了二劫散魔的水准。 之所以说是水准而不是水平,是因为这是强行拔高的。 姜翊纮正是看中了这一点,现在拔得越高,就会摔得越惨。 天狗的功力岂是无吸老祖这种夺舍不多时的情况下可以夺取的。 到了二劫散魔的瓶颈,无吸老祖才意识到大黄狗的功力似乎与自身起了冲突,而无吸魔功竟然无法消融这种冲突。 接着无吸老祖的全身起了疙瘩,此消彼长,分明就是能量在体内乱窜。 “怎么样,这顿大餐可好?”姜翊纮笑吟吟地说道。 无吸老祖做梦都想不到大黄会是天狗,而他之所以兵解散魔,就是因为渡劫失败,又没有仙气灌注,才沦为修炼一途的‘失败品’。 大黄体内可是真正的仙力,以沃多平庸的躯体资质为媒介,急于求成反而是埋下隐患。 无吸老祖已经撑成了一个气球般,稍微一戳就会爆。 而大黄并没有想象中的元气大伤,只是体内的仙力少了,比之前普通了一点罢了。 “卧槽!你小子有诡异。哎哟,卧槽。”无吸老祖难受极了,偷鸡不成蚀把米。 “哎哟,卧槽,卧槽,老祖一世英名就是从遇到那个叫姜教授的人开始倒霉的,现在又被一条狗算计了。” “哎哟,卧槽!兄弟,大爷,爷爷,帮帮忙,我不想死!” 无吸老祖开始由贪婪转向恐惧,他意识到这个人和这条狗不简单。 姜翊纮听到无吸老祖提到了他老爹,顿住了:“你说姜教授干嘛你了?说明白一点,我兴许还能可怜你一把。” “还能干嘛,我在洞府中修炼,无端端地他闯进来问我是不是会吸收别人的功力,二话不说就把我打得元婴出遁,才捡了一条命。我知道无吸魔功是魔功,但他也很邪异啊,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无吸老祖想起噩梦般的那天的场景,依旧觉得那叫姜教授的人太恐怖了,本能地让人颤栗。 姜翊纮心想,他老爹不可能无缘无故地去找一个不相干的人麻烦,除非这个人对他有用。 本来姜翊纮是想撑死无吸老祖,现在他改变主意了。 走了过去,单手贴在无吸老祖圆滚的肚皮上,姜翊纮冷声道:“你信不信我送你去往生极乐?” “信!别,你是我大爷,别冲动,有话好说,有话好商量。”无吸老祖真的怕姜翊纮戳爆他。 现在的无吸老祖真的一点抵抗力都没有。 “那个叫姜教授的是我爸。”姜翊纮摸不清姜伟的意图,只好走一步是一步。 想必和这次的秘境之行有关。 “哎哟,我的祖宗。你是我祖宗,我千不该万不该惹了小祖宗你。对不起,老祖我,不,小弟我错了。”无吸老祖哪还有老祖的尊严,这会儿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姜翊纮试着调动太极阴阳鱼之力,缓解了无吸老祖的痛苦,但又保持着大黄的仙力在无吸老祖体内作妖。 “祖宗,能不能再减轻一点?”无吸老祖哀嚎道。 “不好意思,我修为太弱,只能缓解一下你的痛苦。”姜翊纮谦虚地说道,其实他是故意的。 “放开心神,让我好施为。”姜翊纮又说道。 无吸老祖眼珠转啊转,急道:“你要是想害我怎么办?” “那我现在就戳爆你。要死还是要活,你自己选。”姜翊纮恶狠狠地凶道。 无吸老祖想想也是,现在姜翊纮要切了他易如反掌,只好怂道:“好,说好的不能害我的,明人不能做暗事。” 姜翊纮觉得好笑,二话不说直接在无吸老祖体内种了个禁制,只要无吸老祖动了旁的心思,他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那个禁制又恰好能缓解无吸老祖的痛苦。 姜翊纮明人不说暗话道:“缓解归缓解,我还种了个死咒在你身上。现在开始,你跟着我混了。等我心情好了,可以考虑放你一把。” 说是死咒,其实就是吓唬无吸老祖的。只有靠这恐吓,才能让无吸老祖忌惮。 无吸老祖一脸的土灰,圆滚滚的躯体甚至有点轻飘飘的感觉,但又无可奈何:“祖宗,我都听你的,你不要冲动啊。” 就这样,二人一狗成了同一阵营。 只是,他们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居然回到了一开始的原点。 实际上姜翊纮能够突破壁障看到迷宫的全览图,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能不露底他就绝对不出头。 “看来我们所处的不是单迷宫,而是复迷宫。复迷宫的走法就很多了,也更复杂。兜圈子比进死路更复杂。”姜翊纮分析道。 无吸老祖说道:“那不是走到明天都未必能走出去?” “主人,又有人来了。要不要回避?”大黄说道。 “你查看一下他们多少人,修为如何。”姜翊纮吩咐道。 “一行七个人,不出意外的话,最高修为的是分神期。”大黄将查探的结果告知。 姜翊纮略微思索,说道:“看来大家用的方法都是一样的。我们的速度最快,他们在后面。不过我觉得这迷宫靠单独闯是很难在一天之内走出去的。所以我们需要足够多的人手来帮忙做标识,记号那些走过的死胡同,然后综合起来走不重复的路。” 没想到来的是姜空。 “现在看你的了。你要把他们组织起来。”姜翊纮对无吸老祖说道。 无吸老祖以为这是姜翊纮对他的测试,连忙道:“以您马首是瞻。” “让你装头儿你就装,废话那么多!”姜翊纮不爽道。 无吸老祖这才定下心来:“好的,那就冒犯了。小的一定包您满意。” 说话间,姜空已经和二人一狗遭遇。 看着警戒的七人,姜翊纮装腔道:“老祖,他们是图腾部落九陂上部的人,不劳您动手,我这就去说动说动他们。” “喂,你们看到无吸老祖还不臣服?老祖可是二劫散魔。”姜翊纮对姜空喊道。 姜空抱拳道:“朋友,我们只是路过。无意冒犯。” “谁和你是朋友?臣服,或者死!”姜翊纮嚣张地说道。 无吸老祖虽然还是圆鼓鼓的,但是气势摆在那,还真的镇住了姜空他们。 无吸老祖放出威压,开口道:“在这里,捏死你们就像踩死蝼蚁那么简单。留下你们的魂血,分头替我们收集路线。老祖我心情好的话,会考虑还你们自由。” 七人面面相觑,生不起以命相搏的勇气。 姜空想了想,反正自己也察觉到了这是原点,确实需要大家通力合作,而不是各自为己:“好,希望老祖您说话算话。” 姜翊纮心道,连讨价还价的空间都省了,倒也识时务,干脆利落。 这姜空的心性非常人能比。 姜翊纮收了他们七人的魂血,喝道:“我替老祖保管,你们但凡有异心,老祖定诛不饶!您说对,老祖?” 无吸老祖淡淡地回道:“嗯,不错。” 姜空心思一转,道:“老祖,我们不如在此等着,另外几拨人也会路过,干脆咱们堵住他们,让他们也以您为首。” 反正贫僧栽了跟头,贫道别想好过,一起下水。 第一百三十章 恒古与荒古的秘闻 虽然被制,姜空一点都不慌乱。 等了大半个时辰,也就堵到东大陆王家的人。 看来这复迷宫应该会有不少区域,王休一众运气不好,撞姜翊纮手里了。 也就是这个区域就他们二十人。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张龙、李家的人刚好在一个区域,宫家的人和姜云在一个区域。 王休和姜空一般,没有任何的挣扎,直接就交出了魂血。 姜翊纮这边的人两两一组,只留下无吸老祖和大黄不用忙碌。 姜空和姜翊纮一组,期间姜空一直试探着,但姜翊纮只是说自己是老祖安排的棋子,也是身不由己。 姜空设想过直接抢夺姜翊纮手中的魂血,终究还是忍住了。 另外一边。 李安特别的烦躁:“耽妹妹,还有两个时辰就一天了,咱们还有多少路线没探?” 李耽答道:“难说,也许只剩下一点,也许还有很多。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和张龙他们交流,大家整理一下路线。” “屁,小爷就是看不起他。”李安不但没遵从他长辈的吩咐,两个时辰之前还和张龙起了不小的冲突。 要不是李耽在,李安早就张龙给做掉了。 一行十人,李安的亲信只有两人,另外六人都是李耽这边的。 李有忍不住悄悄和李耽抱怨道:“这李安虽然是主家的人,但我认为他的领队能力很差。” 李耽瞪了他一眼,警告道:“家族有家族的规矩,李安就是再无能,也不是你能非议的。必要的时候,你该牺牲就得有牺牲的觉悟。” 李有被李耽说得低下了头。 姜翊纮这边因为人数的配合,效率立刻上来了,再经过交流整理,一下子就排除了很多死胡同。 最终,在九个时辰之后,姜翊纮这十九人、一狗顺利走出了迷宫。 加上前面浪费的时间,刚好在一天之内。 姜翊纮耳边突然传来一个古老沧桑的女子声音:“幸好你没取巧,如果你取巧了,则不配成为帝君指定的人。毕竟你不是唯一能进入中大陆的人选。” 东大陆某处洞府。 姜伟突然睁开了眼,似乎对着隔空喊话:“谁都不能干涉我儿的事情。血脉大阵必然是为我儿开启。” 姜伟的喊话竟然也传进了姜翊纮的耳中。 “哼,时空能量还没集满,你难道要干预血脉大阵不成?”女子的声音不悦道。 “马上就满了。”姜伟硬气回复道。 “我奉劝你不要乱来。”女子的声音充满了警告的意味。 姜伟则是恐吓道:“你若不服,我不介意直接灭杀你!现在我要让我儿知道求仙路的真相,你阻拦不了。” 仿佛被姜伟恐吓到了,那个女子的声音则不再出现。 “咱爷俩不怕任何人。儿子,准备好了的话,爸这就送你启程去第九层!你在那会看到一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姜翊纮听到姜伟的声音,还没反应过来,直接就被传送到了一处流光四溢的星空。 这都不用一点点打副本,直接就到了最终关的感觉。 莫非其他进来的人都是来陪跑的? “爸,这是哪里?”姜翊纮出声道。 姜伟的声音传来:“这是时空之境。每一次开启有熊秘境,次次不同,则是为了填满时空能量,开启血脉大阵。” 说完,一道空间裂缝中,姜伟的身影出现在了姜翊纮面前。 “恒古时期有诸多神器,神器的本源力量既守护着生灵万族,但也滋生了‘恶’的魔神。当众多神器被频繁使用从而使‘恶’的力量达到一定程度后,就会促使魔神复生从而毁灭大千世界。因为封印魔神的关系,几乎所有的神器之力都被耗尽。” “荒古的九位帝君,他们守望着大千世界,但从不出手干预。后来九大神器出世,被别有用心之人觊觎,最终几乎酿成大祸。九位帝君打算封印所有神器,从而阻止魔神的降临。但之后九位帝君发现魔神的恶念跟神器的反噬之力的联系并不大,真正产生恶念的正是万族对神器的贪婪。” “于是九大帝君决定联手灭世。千钧一发之际,那个人以一己之力试图阻止九位帝君的灭世之举,那个人认为正确使用神器的力量就能削弱魔神的恶念,相反灭世反而是上了魔神的当。” “魔神的强大由来已久,而九大帝君认为那个人就是‘恶’的本源,九大帝君与那个人的那一场大战,被魔神找到了弱点和契机,强行突破封印而出,并引来了化外魔物。九大帝君死伤惨重,与魔神纠缠着打算同归于尽,不料被魔神同化。” “眼见灭世在即,那个人不忍大千世界被毁,利用神器所余的力量倒转了时空,一次次地穿梭了无数的时间长河,只为找到战胜魔神的唯一一次的机会。” “然而,那个人一次次的努力和不屈,都逃不过恒古时期的魔神和荒古时期的九大帝君所化天道的轮回。那个人孤独地在恒古、荒古、太古、远古寻找机会,终于在上古时期看到了希望。” “而散落各位面的九大神器经过漫长岁月的积淀,慢慢积聚了力量,而魔神与被同化的九位帝君也早已入轮回。那个人耗尽了所有的心神,终于也不得不进入轮回。在上古时期,时空没有再被逆转。” “那个人的转生,正是我们姜氏的祖先,神农大帝。神农大帝心系苍生,只为找到祖地,接续求仙路。为了屏蔽天机,蒙蔽天道,神农大帝不得不做出取舍,毅然前往中大陆,为那个人指定的手持路引之人铺路。” “但冥冥之中自有变数,最不古的就是人心。神农大帝去中大陆之前,做了许多布局蒙蔽了天道,其他的只能靠指定之人的造化了。” 姜翊纮听完根本就无法平复心绪。 姜伟忽然道:“儿子,委屈你了。” “爸,你怎么突然要和我说这些?”姜翊纮不明白,之前姜伟一直都是不告诉他这些的。 “你天生残缺,你有很长的路要去走。被魔神同化的九大帝君的轮回已经出现,他们将是你的宿命之敌。”姜伟严肃地说道,“本属于你的路引在爸这里,爸会替你争取时间。” 姜翊纮听出了不寻常的意味,姜伟的话有一种风萧萧兮的壮烈:“爸,我找到老妈了,我们可以平平凡凡过一生的。” “儿子,很多的未知你并不明朗,你肩负的责任远非你所能想象。但你就是你,你要坚定你的内心。你要做的就是好好活下去。”姜伟慈祥地说道。 “爸,我不要你出什么意外。”姜翊纮喊道。 姜伟摇头,说道:“儿子,现在考虑这个为时尚早。爸虽然很多时候无法出手,但在者匿大陆这个位面,没人能伤害到你和我。一旦宿命再现,谁也无法独善其身的时候,爸会是你最坚实的后盾。” 姜翊纮一阵感动,姜伟说的没错,现在考虑以后还为时尚早,既然有姜伟这个老爹在,那就一往无前,争取在宿命的轮回之前有一战之力。 “天道也不知道还能被蒙蔽多久,你现在最关键的就是开启血脉大阵。为了不引起然后找机会去夺回你的魂灯。”姜伟似乎不想在这里呆太久,父子俩对望了一会。 “你拿到的幻界中的那块阴碑,可以直接走捷径到达这里。”姜伟开口道,然后他祭出死神之镰,对着虚无处割裂了一道。 紧接着,一个凄厉的声音响起,似乎就是开头开口的那个沧桑的声音。 “啊!你是那个人指定的人,你不是帝君指定的人!你敢灭杀我,帝君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句话尖叫完,再也动静。 “他们夺取了那个人指定之人的气运,还处处算计。但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神农大帝反其道而行,反过来将有熊秘境置于他们的眼皮底下。留给你的时间不多了。”姜伟对姜翊纮语重心长道。 接着,姜伟再次撕裂空间,回到了洞府中。 而不去注意的话,根本没法发现姜伟刚刚已经离开过这里,仿佛他一直都没动过。 紧接着,姜翊纮又出现在了大黄他们旁边。 大黄略有深意地看了姜翊纮一眼,摇着尾巴。 其他人只觉刚刚姜翊纮好像消失了,但不到一息的时间又出现了,以至于他们以为他们眼花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争斗 姜空见已经走出了迷宫,对姜翊纮说道:“还请阁下向老祖求说,将我们的魂血归还。” 姜翊纮一副怯懦的样子,道:“老祖脾气无常,不如你们自己求说。” 说完还不忘给出同是天涯沦落人的表情。 无吸老祖眼珠一转,猜出了姜翊纮的心思:“还你们魂血可以,将你们身上值钱的法宝留下。” 果然是够‘无常’的,无吸老祖无门无派,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剥削这些‘富家子弟’。 别看无吸老祖有二劫散魔的修为,可正如秦宜宜说的,哪个散修不是艰难困苦,玉汝于成的。 这是改不掉的坏毛病、好习惯啊。 姜空犹豫道:“老祖前辈,前路未知,我们还需要傍身之物。” “那就滚,老祖一个不高兴,将你们杀了。” 说白了无吸老祖就是不讲理。 只有对他们不讲理,姜翊纮才能对他讲理。 姜空看向王休,突然说道:“老祖,王休身上有五级三品的法宝,比我身上的法宝强多了。” 王休一脸的不爽,警告姜空道:“很好,图腾部落的人长翅膀了。你就不怕王某出去之后,告知家里长辈?” 姜空却装作无视:“我是实话实说而已。” 王休也指责道:“老祖,姜空身上有一件四级八品的暮云铃铛,此外还有他自己的法宝火云枪。” 暮云铃铛是姜晓霜借给姜空的,姜空有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心思,自然是舍不得交出来。 姜翊纮心道,一个个都是富家子弟,王休只是分支的年轻一辈就能有五级三品的法宝,这可是需要合体期的妖兽内丹为阵眼和对应的五级灵阵血炼而成。 王休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在衡量利弊。 “老祖,这是家父的五级三品法宝真阳幡,东大陆皆知,还望老祖三思。”王休的话语带着威胁,挑明了一旦出去之后,无吸老祖能不能保住这法宝可就不好说了。 “交出来。几级的法宝都得上交。”无吸老祖夺舍之后,现如今没一件称心的法宝,哪管得了以后。 姜空抗拒道:“老祖前辈,恕难从命。实乃暮云铃铛是友人相借。晚辈的火云枪可以解除心神联系,献给前辈,还望前辈成全。” 无吸老祖看向王休:“你也是一样的态度吗?” 王休不语。 姜翊纮打着同样的心思,反正到时候躲起来就得了,脏水完全可以泼给无吸老祖:“老祖,看来他们是要物不要命了。我劝你们还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自己的五级八品的法宝都给老祖了。” “命啊,只有一条。老祖是二劫散魔,我这个人比较惜命。”姜翊纮故意叹气道。 狗屁的五级八品,你以为法宝是泥捏的么,合体期第八层的高手整个东大陆才多少人,更别说妖兽了。 血炼的方法更是苛刻。 无吸老祖鄙夷地看了看姜翊纮。 王休气得牙痒痒,那假面人简直卑鄙无耻。 不过听到假面人的五级八品的法宝都给抢了,王休一阵幸灾乐祸。 王休和姜空身上的法宝算是好货,其他人身上的反而显得不重要了。 真阳幡是攻击型法宝,姜翊纮怕王休有诈,不想去接。 “那个,你们将法宝放地上。你,把魂血还他们。” 而无吸老祖的一句话,意外地暴露了他的外强中干。 王休是个聪明人,立刻意识到了,堂堂二劫散魔的这个行径实属不正常。 姜翊纮暗道不好,你无吸老祖得有多嚣张就多嚣张,他们反而不疑有他。 “老祖,还是由我亲手奉上。”王休笑吟吟地祭起真阳幡。 王休本来是生不起抗逆之意的,但为了保住宝贝,只能铤而走险搏一搏。 说时迟,那时快。 王休也是个狠人,硬顶着威压,朝无吸老祖发起攻击。 同时,姜空也凌厉地扑向姜翊纮想要夺回他们的魂血。 “受死!”王休狰狞着脸,催动了法宝之力,杀向无吸老祖。 无吸老祖叫苦不迭,现在的他是空有花架子:“有话好说,哎,卧槽!” 这一下苦不堪言,无吸老祖原本圆鼓鼓的身体给真阳幡击中,像泄了气的皮球。 功力直降,无吸老祖反而自由行动了。 可打回原形的他如何是分神期巅峰的王休的对手,要不是王休不知无吸老祖的底,催动真阳幡时灵力耗费过猛,无吸老祖这会铁定成了死物。 姜翊纮倒不怕姜空,两人打了七八个回合。 只是无吸老祖这个牌面还是要有,大黄就要上来帮忙之际,姜翊纮对大黄道:“去给他吸。” 无吸老祖还在纠结,姜翊纮对他说道:“你继续吸大黄的功力!” “我不!”无吸老祖觉得左右都憋屈,吸了功力又要受制于人。 “那你就等死。我这边有他们的魂血在,随时可以脱身。”姜翊纮说话间,也提醒两拨人不要轻举妄动。 姜空焦虑不已,本以为突然偷袭之下会建奇功,不料这才是个硬茬:“阁下好算计,原来你才是主谋!” “你不是我对手,我看在姜晓霜的面子上才忍让你几分的。”姜翊纮游刃有余,说道。 姜空听姜翊纮这么一说,不敢轻信,反而更加搏命。 无吸老祖被王休欺得遍体鳞伤,再这样下去根本没有机会活命。 咬了咬牙,无吸老祖只好抓住大黄。 大黄一声哀嚎,却不敢挣脱。 姜翊纮本来大可以让大黄发威,但如此一来怕引来天地规则,二来则是大黄和他看起来好像主仆关系,但二者没有契约,天狗的心思缜密,不治一治的话估计到头来是个隐患。 无吸老祖这次有了经验,不是只顾着吸收功力,反而是边吸边巩固。 即便是劣势,他也不急于一时。 王休看出了端倪,赶忙用真阳幡把大黄当成了目标。 无吸老祖受扰,险象环生,一人一狗都被动得很。 但这种劣势随着大黄的功力被无吸魔功转化,慢慢扭转了过来。 这就是修真者和武者的不同。 武者锻体,修者练气,两者各有长短。 换成不修元婴的武者,空有功力也承受不住这般魔功,而元婴则可以解决躯体没法承受的问题。 王休大为懊恼,魂血还在姜翊纮手中,拿不下无吸老祖,到头来都是一场空。 二话不说,王休干脆利落地转而攻击姜翊纮:“姜空,想活命就大家一起上。我们一起上的话,他区区元婴期,肯定是秘法相助,分不出心神捏碎魂血的。” 姜空可不这样认为,眼前这假面人露出来的修为才元婴期,但刚刚短兵相接的情况下,黑阶九转的自己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这么一号人物,竟然名不见经传。 被姜空和王休围攻,姜翊纮手中多了一滴魂血。 “是吗?试试看。” “尔敢!”王休怒道。 姜翊纮笑道:“你这个人好没道理。我还偏敢了。” 言罢,捏碎了那滴魂血。 王休这边的一人立马口喷鲜血,精神萎靡,虽然因为魂血没有订立契约没死,但也废了。 “大家一起上。” 旁边的人扶住那人,其他七人一点犹豫都没有,直接扑了上来。 搏一搏还有命,不搏的话,回到王家铁定没命。 况且死不了,顶多就是废了。 “无吸,你不过来吗?这是你巩固功力和修为的最佳时机啊。”姜翊纮说道。 在场的都是分神期的,刚好无吸老祖可以练手。 无吸老祖尝到了甜头,和被动的大黄加入了战圈。 而无吸老祖对姜翊纮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此子一等一的心性,必成大器。 沃多的怨念,报复无望,怕是只能消散了。 “姜空,别不识好歹。”姜翊纮见姜空的人也想捞一把机会,出言道。 虽然姜翊纮一点压力都没有,但他不觊觎暮云铃铛,相反他十分喜欢真阳幡。 “罢了,送你们去个好地方。”姜翊纮想了一下,说道。 姜空愣愕了一下,就和其他九陂上部的人一起卷入了一个空间中。 九鬼噬仙阵。 一下子凭空不见了七个人,王休心中一惊,认为姜翊纮是扮猪吃老虎,哪里还敢恋战。 姜翊纮眼疾,看出王休要动用底牌,故意出言道:“你现在动了底牌,后面还怎么争夺机缘?” 给姜翊纮这么一喊,王休迟疑了一下,姜翊纮欺身上前,抢夺了真阳幡。 真阳幡没有被王休祭炼,只是简单的控制,所以上面的气息被姜翊纮不费力就打散了。 “你会后悔的!”王休当机立断,拿出一张符箓。 “少爷,不可!现在还不是离开的时候!”有人喊道。 王休当然知道现在走肯定亏死了,但失去了真阳幡,就少了助力。 而且最关键的一点是他怕姜翊纮捏碎他的魂血。 现在回家,还能得到长辈的庇护,说不定有秘法可以阻断魂血带来的心神和修为受损。 迟了的话,家族不可能为了一个废物大费周章。 王家分支的竞争激烈,平日里可没少人想将他取而代之。 但王休带来的人明显不想走,他们回去的话不单没有好果子吃,还要累及亲人。 第一百三十二章 争 “好宝贝。”姜翊纮故意气王休道。 王休目眦欲裂,先是被无吸老祖骗了,又被假面人抢了,实在是憋屈。 “这样,我缺几个手下,你们愿意做我手下的话,接下来有宝贝大家一起分成,如何?”姜翊纮能直达终点目的地,所以需要有人帮忙让时空能量聚满。 在第九层,姜翊纮看到了还差三层秘境就能聚满时空能量,开启血脉大阵。 毕竟不是每次都有人能够闯过九关秘境,所以时空能量还没满。 王休哪里还肯信姜翊纮:“姜空的下场我可是看到的。” 姜翊纮让九鬼噬仙阵放开缺口,姜空他们狼狈不堪地跌落在地上。 说话间,张龙带着墨阳上部的人出现了。 李家的人也在张龙后面,看来李安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紧接着,宫为和姜云也出现了。 看起来他们好像遇到了凶险,有一半人都染血了。 “你们也遇到了危险吗?”姜云看到了这一幕,就要过来。 宫为看出了异样,拉住了她:“云妹,静观其变。” 无吸老祖的修为停留在合体期,他就不敢再吸大黄的功力了。 姜翊纮对姜云说道:“是啊,姜空他们遇到了我,正在求我放过他们。” 姜云听出了姜翊纮的话里音:“你到底是谁?为何要为难姜空他们。” “我看中了他们的宝贝,他们不肯给,只能打起来了。”姜翊纮摊了摊手,似乎在说着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现在,我想收他们做小弟,他们又不肯,你说我该怎么办?”姜翊纮嚣张地说着,拿出了一滴不知道是哪个的魂血。 姜云抿了抿唇,看向姜空,眼中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李安没有什么本事,眼界还是有的:“哈哈,兄弟你怎么拿到他们的魂血的?” “无吸老祖?”李耽忽然开口道。 李安被李耽打断,不悦道:“什么无吸老祖?” 因为李耽拿家里长辈为由头,主张和张龙合作,让李安有些不爽。 “无吸老祖是散修,他修炼的是无吸魔功。”李耽看不透无吸老祖的修为,严肃道。 王休本来想走,现在又想看看事情的进展,只是欲言又止的他没有说出无吸老祖是个花架子。 “管他是谁,我就知道他补了光榜混了进来,害我不能调动家里三十岁的高手过来。”李安气道。 李耽似乎对李安很失望:“他是二劫散魔。” 李安闻言,立刻闭嘴了,还不自觉地往李耽身边靠。 张龙沙哑的声音突然道:“天狗!” 他能认出大黄,也许跟张枫收了墨焰兽有关。 大黄忽然竖起了毛发,警惕着张龙。 王休和姜空这才想起大黄狗似乎被忽略了,这会再看,竟然看不够大黄。 “好,此行以你为首,但得到的宝物按照分成。如果宝物的分成足以让你满意了,我希望能赎回真阳幡。”王休决断道。 姜翊纮看向姜空,等他答复。 姜空对姜云道:“云,你跟着宫为,一切小心。” 言下之意也是答应了。 姜翊纮这才笑道:“很好,你们记住了,现在开始我是你们老大,罩着你们了。” 拿出十几滴魂血,姜翊纮作势要毁了,将王休他们吓得心突突跳:“瞧你们那紧张的样。这个还你们。” 将魂血归还,姜翊纮不怕王休他们翻天,反正只要走到第三层,他就打算开溜了。 等所有人重新融合了魂血,姜翊纮对他们说道:“这位在一层这里等到秘境的出口出现,其他人和我去第二层。” 一行十八人、一狗朝前方已经出现的第二层入口走去。 张龙也往前走,身后跟着墨阳上部和李家的人。 “我们也走。”宫为一脸的平静,看不出他内心在想什么。 第二层竟然浮现一座擂台,擂台上有四十七个人、一条狗。 与进来的人一模一样的傀儡。 “看来要战胜对方才能进入了。”李耽说道。 果然,浮空出现一行字,半个时辰内,战胜擂台相应的自己,失败者死。 通关率低于一半,则无法进入第三层秘境。 姜翊纮一句‘卧槽’几乎脱口而出,刚刚要是让王休一众给走了,岂不是缺了一层的时空能量? 这一层最先通关的是姜翊纮,其次是无吸老祖和张龙。 可想而知,沃多的实力并不强,即便再手段频出,无吸老祖因为夺舍了沃多,自然轻松过关。 张龙则是因为活死人的缘故,肯定是张枫的幕后。 姜翊纮则打都没打,擂台上的那个一模一样的他就溃散了。 大概是他已经掌握了钥匙的缘故。 在边上,姜翊纮自在地看着场内,发现竟然是李耽修为最高,所以她的对手最难缠。 王休、姜空、姜云、宫为的情况差不多。 关键是这傀儡还自带心魔,侵扰着擂台上的人。 “王休、姜空,你们这样打,打到明天都分不出胜负。”姜翊纮也揶揄着他们,有点吃瓜的意味在其中。 王休的对手仿佛最清楚他自身的所有情况,王休吃瘪狼狈道:“那你说怎么搞?这傀儡简直难缠,还不死不休。” “你们打他们干嘛,打自己啊。找准自己的弱点对自己下手啊,你越弱,对手就越弱!你有药,对手可没药。”姜翊纮早看出了端倪,只是他们当局者迷。 一听有理,王休对准自己的胸口一击,他的对手果然气势弱了一丁点。 王休连忙倒出几颗丹药和一把者匿珠,往嘴里吞,不惜将自己打吐血。 对手弱下去的同时,王休恢复了不少,找准了自己的弱点将对手击杀。 试问谁可以对自己下手,或者亲自杀了‘自己’,这第二层秘境给他们的冲击实在是太大了。 而已经有十五个人因为疏忽或者想要逃离,被擂台上的傀儡出手击杀或死于心魔。 他们至死都不相信自己会死于‘自己’的手上。 即便大家听了姜翊纮的建议,可又有四个人因先前的损耗太大来不及补充,死于同高同低但无‘冷却时间’的傀儡手中。 见王休已经胜出,姜翊纮对他说道:“得劳你通知一下刚刚在一层休顿的那位,赶紧来第二层。” 通关的大多数是武者,大概与他们的稳扎稳打有关系。 而修者到了分神期,基本避不了心魔这一关,只能面对。 “好家伙,这秘境和之前不一样。虽然听说之前也无规律可循,但绝对没这么样,在第二层就出现这样的情况。”姜空说道。 “那你们还进来?明知道这里面一切都是未知的,甚至有没有宝物都还不知道。”姜翊纮问道。 “正因为一切都是未知的,所以才值得来。”姜空回道。 未知是最好的,也是最可怕的。 李安有点后悔,乖乖呆在家里多好,偏偏长辈要他进来,关键时刻炮灰都用不上。 好在李安比较废,他反而是被心魔侵扰了,最终靠着身上的法宝取胜了。 最终算上在一层赶来的那个人的胜出,闯关失败的竟然有二十五人。 姜翊纮眉头紧锁,无形中似乎有一双大手在推动着事情往不利的方向发展,甚至于失败的二十五人中不乏心性坚毅之辈,这种结果更像是被动故意为之。 本来要形成的第三层的通道并没有形成,而秘境竟然开始不稳固,似乎有要崩塌的迹象。 “看来这又是天道刁难那个人了。无形中必然有一双推手,在阻止那个人的布局。而变数也是存在的,既然年龄限制可以改变,那无吸老祖就是关键。”姜翊纮心中了然,加上姜伟的指点和安排,他已经知道该怎么做。 姜翊纮仔细品味着进来时那句‘天道五十,人遁其一,帝君归来,当立此一’,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是为变数。今,天道已定,合道无望。唯有无常,逆天方成圣。 用最通俗的理解的话,全部是五十,算卦的能力再强也只能算出四十九,剩下的一是变数,就是通过人的努力可以改变命运。留一份给人争,争过了是运,争不过是命。 这个‘帝君归来’的帝君,指的应该不是被魔神同化后的九大帝君,而是指那个人的转世神农大帝。 姜翊纮对无吸老祖道:“无吸,我送你一场造化,你敢不敢接?” 无吸老祖连忙道:“别,这里都快塌了,你别搞我了。” “你不接也得接。秘境五十个名额中你占了两个,就得干活。你要么自己乖乖把元婴遁出来,要么我用这符箓请你出来。”姜翊纮单手提着大黄,另外一手捏着一张符箓。 无吸老祖认得那符箓,惊呼道:“请神符!这是珍贵程度仅次于仙器的请神符!” 虽然请神符只能用一次,但炼制十分困难,炼制的方法早已失传,所以在修真界十分珍贵。 “倒也少了我费口舌。你现在的状态是打不过我的,赶紧乖乖以元婴对战一个你的傀儡。”姜翊纮说道。 无吸老祖急地跳脚:“等下那傀儡必然是二劫散魔,你当我傻么?我肯定打不过。再说了,这秘境的年龄限制是三十一岁,老祖我可是几千年的老妖怪了,指不定会被规则灭杀。” 姜翊纮自信满满,他已经去过时空之境,知道守着这里的那个女人声音来源的灵已经被老姜同志收割了,现在的秘境不过是按照设定在运转罢了。 “废话少说。你不出来那我就打到你出来!主动出来的话,这请神符给你。”姜翊纮说道。 其他人都看向他们俩,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张龙更是眼神烁烁,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第一百三十三章 深渊异兽 “罢了,老祖我倒霉。”无吸老祖将元婴遁出沃多的躯体。 就在元婴出现的时候,擂台上果然聚成了一个无吸老祖巅峰状态的傀儡。 “把请神符给我。”无吸老祖怕姜翊纮忽悠他,喊道。 正常人肯定舍不得请神符给别人,但姜翊纮对身外之物看得很清楚,得到什么就得舍得什么,一切都是相辅相成的。 “鬼叫什么,给你就是。”姜翊纮将请神符给了无吸老祖。 无吸老祖当然知道这符箓的可贵之处,一旦使用,神力上身,犹如天神降临。 而这神力,还不受天地规则镇压,好处多多,后遗症也多多。 对无吸老祖来说,因为他修炼了无吸魔功,神力消散之后,届时再吸大黄的功力,就真的可以恢复二劫散魔巅峰了。 他用请神符之后和傀儡肯定要大战一番,加上请神符有时效限制,他就可以在战胜傀儡之后,回到躯体中,以此消磨之前躯体与元婴的那一点点不适应,彻底与躯体合一。 元婴使用了请神符,一股强大无比的神力灌注,要不是知道这是外力,无吸老祖差点真的以为他举世无双了:“老祖我来也!” 他渴望这种力量,这对于他迎接第三次散魔天劫大有裨益。 那二劫散魔实力的傀儡压根就不是元婴体的对手。 可元婴体的无吸老祖并没有急于轰杀傀儡,而是消磨着请神符的神力。 这场造化,比在秘境里得到宝物或者功法还要珍贵。 天狗、无吸魔功、请神符、契合的躯体、最熟悉自身弱点的傀儡,缺一不可。 等此消彼长趋于平衡,无吸老祖一拳轰杀了傀儡:“哈哈,爽!无可匹敌的我又来了。” 姜翊纮不忘提醒无吸老祖一句:“别忘了你是被谁打爆到元婴出逃的。” 无吸老祖闻言,又想起莫名其妙被姜伟打爆的情景,一个激灵,知道大小两个祖宗还在,得意忘形不得。 他赶紧遁回夺舍的躯体中,打算一举彻底恢复修为,彻底成为原先的无吸老祖。 “大黄,去。”姜翊纮对大黄瞧了一眼。 大黄夹着尾巴,呜呜哀鸣,不情不愿地过去无吸老祖旁边。 无吸老祖也不客气,直接吸起了天狗的功力。 因为达到了百分之五十的通关率,第三层的通道形成。 而通关的人,都获得了馈赠:灵识增长百分之十。 修真者的灵识基本是由资质决定的了,如果后期的修为、功法是主修这方面的,才能有循序渐进的增长。 武者就更加不用说,由于注重锻体,所以在灵识方面基本是薄弱的。 这馈赠实在是太实在了。 姜翊纮无端端得到了馈赠,心道:这比在家乡看过的小说中的‘系统’也不遑多让? 他的灵识本就强大得夸张,经过这馈赠,直接突破了质的飞跃,堪比合体期修者的灵识了。 其他人开始前往第三层。 “那,那个,我们是不是开始前往第三层秘境了?”王休见识了姜翊纮的手段频出,虽然被夺了法宝,但他是个遵守信诺的人,所以在征求姜翊纮的意见。 王休带来的人,连同他在内仅剩下四个。 姜空带来的人,连同他在内也是四个。 姜翊纮突然一阵心悸,第三层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在? 无吸老祖睁开了眼,已经恢复了修为。 撇开了这种心悸,姜翊纮招手道:“走。” 见无吸老祖没动,不知道在想什么,姜翊纮说道:“有话就说。” “我堂堂二劫散魔,跟着你一个元婴期小子的跟班,有点不合适?”无吸老祖打起了姜翊纮的主意,“老祖我本来就是被姜教授偷袭了,现在我大人不记小人过,扯平了。咱们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姜翊纮冷声道:“注意你的措辞。你想自己一个人也可以,我不勉强。” 姜翊纮这么一说,无吸老祖反而迟疑了。 “我从来都没想让谁跟谁,连大黄我都没和它有灵魂契约。只要你不害我,我也不会招惹你。你夺舍的这具躯体,就是因为惹了我。”姜翊纮洒脱地说道。 他径直往第三层的通道去了。 过了这一层,大家分道扬镳。 王休、姜空等人赶紧跟上。 而无吸老祖还在犹豫间,突然想起姜翊纮还在他体内种了死咒。 尝试这找出死咒禁制在哪,发现以自己现在二劫散魔的修为竟然无法查勘到。 无吸老祖也迅速跟上,骂骂咧咧道:“说得云淡风轻,你倒是解开老祖我的死咒啊。” 姜翊纮讽刺地说道:“你们真好骗。” 要是由吕在这,肯定会告诉无吸老祖,这厮不是第一次诓人了。 “你什么意思,倒是说清楚啊?说不清楚的话,老祖我时刻盯着你。”拉不下面子,无吸老祖只好找借口呆姜翊纮身边。 进了第三层,天地都黑暗了下来。 一众人仿佛置身于黑暗深渊之上。 就在众人不知道这层的规则之时,深渊底下传来了一阵咆哮,紧接着一群浑身粘液的漆黑怪物冲了上来。 冲上来的瞬间,漆黑怪物獠牙陡然变长,身上覆盖满了黑色的鳞片,双脚改爬为站立,双臂则是充满镰刀状的倒刺,连眼睛、舌头都漆黑如墨。 “这是什么妖兽?闻所未闻。”有人出言道。 但没人胆怯,这群怪物看着可怕,真实的修为并不高,大概界于练气期与筑基期之间。 不用在场之人冲过去,那群怪物就飞扑上来。 众人不费吹灰之力就解决了这批怪物。 接着有人欣喜地说道:“是一级内丹。” 按理说只有金丹期的妖兽,取出的内丹才是一级内丹,而低于金丹期的妖兽并不会形成妖丹。 这一批怪物算下来,一级内丹多达两百颗。 不少人竟然隐隐期待有更多的怪物异兽冲上来。 稍顷,深渊底下又是一阵咆哮,这咆哮声比之前的要响。 很快,一批比刚刚的怪物高一个等级的异兽如潮涌般疯狂地扑了过来。 无论是修者还是武者,都主动迎了上去。 “二级内丹!”王休说道。 如此反复了四波异兽潮,从一开始的筑基期到金丹期、元婴期、出窍期。 本来要击杀分神期的妖兽才能获得的四级内丹,在这里竟然可以在出窍期修为的异兽体内获得,如何能不让人欣喜。 不少人等候着第五波兽潮的到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分神期的异兽。 按照之前的这四波怪物没有什么智商的程度来说,即便第五波真的是分神期的怪物,即便第五波的数量远高于在场人数的十倍,应该也可以猎杀。 与众人预想的一般,第五波果然是分神期级别的怪物,这波怪物一上来没有直接扑杀过来,反而是在原地不动。 “这些畜生有智商了。”宫为说道。 不过,这分神期的异兽的内丹,不出意外将会是本来要击杀合体期的妖兽才能得到的五级内丹。 所以除了少数几个人之外,连李耽都毫无例外地先行主动进攻。 这一颗五级内丹,就值得他们来一趟了。 何况眼前这是两百多颗。 怪物中的领头朝异兽发号施令,竟然是四散开来,四面八方找着弱点进行逐一击破。 尽管在场的人猎杀了十几只异兽,但很快就有第一个人受伤、被怪物割了头颅。 “不好,他们是在围捕!”王休意识到了风险,“大家聚在一块,不要分散。” 但是很多人都杀红了眼,他们知道五级内丹不仅珍贵,还可以替他们换来下半辈子的资源无忧。 他们有同一个心理,就是猎杀尽量多的怪物。 姜空看到姜云险象环生,连忙过去帮忙:“姜云,退。” 姜云似乎不想放弃到手的五级内丹,喊道:“姜空,帮我多猎杀几头怪物。” 说话间,一只异兽将姜云冲撞出老远,姜空连忙祭出暮云铃铛护体,对就九陂上部的余下的三人喊道:“你们打掩护,先救姜云。” 姜翊纮击杀了五六只怪物之后就收手了,忽然眉头紧锁,如果还有第六波异兽的话,在场的人都要成为食物。 这不是同一个等级的较量,就像刚刚众人收割前面几波异兽时候的情形。 但毫无疑问,第六波异兽将会是合体期的怪物,而他们的内丹会比猎杀正常的妖兽的内丹高一个级别,将会达到史无前例的六级内丹。 这样的内丹,放眼者匿大陆,放眼东大陆,几乎还没听说过。 但第五波异兽还死了二十来只,原先的猎杀者变成了被围捕的对象,人数也折损了六七个。 看这状态,双方都上了头,修者和武者的群体可能会被团灭。 姜空虽然救回了姜云,但九陂上部连同他们在内,仅存三人。 怪物可没有给他们喘息的机会,大肆缩小围捕圈,众人比绝地逃生还要绝望。 张龙和姜翊纮都没动,在场比较轻松的就是无吸老祖,分神期的妖兽大部分都是他击杀的,他乐开了花:“平日里老祖我鲜少见到四级内丹,没想到这怪物挺神奇的,筑基期就产生了内丹,实在是太好了。这些五级内丹统统是老祖我的。” 在众人都退的同时,无吸老祖反而冲杀了进去,如狼入羊群般,收割着怪物的内丹。 要不是最终所有的怪物都聚合了起来,无吸老祖感到情况不妙,才收了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化外魔物 “整整六十九颗五级内丹。”无吸老祖得意地将它们放进专用灵戒里,对众人说道。 姜翊纮突然出声道:“第六波怪物如果也有这样的数量,大家就玩完了。” 无吸老祖本能地回道:“怎么可能还有第六波。这里修为最高的就是分神期,秘境产生的怪物最高也是分神期。” 可说完之后,无吸老祖看向姜翊纮:“奶奶的,会不会把我也算上了?” “完全有这个可能。如果我猜得不错的话,怪物是按照我们人数的十倍出现的。也就是说,等会应该有一百来头怪物异兽。”姜翊纮沉声道。 李安在李耽的身后,李家的人就剩下他们俩和李有。 “怎么办?我还不想死。”李安吓得尿了裤子,丝毫没有前面击杀低阶怪物时候的意气风发。 绝望的气息笼罩着众人。 “有没有可能,这波怪物没有被击杀完,所以不会出现第六波?”王休说出了他的观点。 姜翊纮觉得自己的直觉很准,到第三层之前就心悸,莫不是这里隐藏着危机? “哞——!”深渊底下传来一声响,震得大家耳疼。 原先还在对峙的分神期异兽如临大敌,畏惧地朝深渊的另外一边逃窜。 深渊底的怪物又发出连续的叫声,紧接着深渊的边缘轰隆隆地裂开成两半。 一头小岛般大小的巨兽露出了头,大黄似乎也十分畏惧,抖得像个筛子。 巨兽也是漆黑如墨,鼻孔喷息,口吐人言:“吾乃玄冥,是谁唤醒了吾?” 大黄是天狗,理论上不应该害怕这巨兽,除非一种可能:天然血脉的威压。 “玄冥,玄冥,不就是玄武么?”姜翊纮恍然大悟。 这货绝壁是地球上神话色彩的玄武,没想到竟然出现在了有熊秘境里。 看来地球上古时期的神话故事,都是有一定的依据基础的。 玄冥巨兽喷出鼻息:“玄武?你是从祖地来的?” 话还没说完,地底又是一阵高鸣。 玄冥慢吞吞道:“五千年了,玄鸟也醒了!” “咸池、苍龙,也该醒了。” 果然,深渊之底又传来一阵幽吟、怒吼。 姜翊纮产生一种荒诞的念头,莫非所谓的九十九棵神树,就是镇压这四象? 而所谓的开启血脉大阵,则是要用到这四象的血脉? 无论是那个人,还是转世之后的神农大帝,无不是通天大能,他们的布局肯定是恢弘无比。 姜翊纮自语道:“看样子,这四象不是心甘情愿被镇压的,与认知中的四象还是有所区别的。” 玄冥、咸池、苍龙、玄鸟浑身都墨黑,还有浓厚的黑雾缭绕。 他们身后,秘境的天空出现了六个光门。 接着六个光门重合为一。 姜翊纮本以为经过了第三层,他就和在场的人说再见,直接去叠满时空能量的时空之境。 没想到,时空能量叠满之后的通道,就在四象身后。 “我明白了,这次只有三层秘境。通过了,就搭直通车,通不过,一切为零。”姜翊纮心中说道。 张龙露出嗜血的神状,二话不说,手中出现了一个长方体盒子。 之前墨焰兽见到了长方体盒子的恐惧,并没有出现在四象身上。 反而是大黄发出呜呜的警戒声。 墨焰兽是仙兽,而四象在姜翊纮记忆中的神话里那是神兽般的存在,是庇佑人族的圣兽。 玄冥看向张龙,露出了困惑的神情。 玄鸟开口了:“既然想要通过那道门,就献祭出你们的祭品。” 祭品? 姜翊纮一阵蒙圈,老爹可没说什么祭品。 看样子张龙手中的就是祭品。 张龙魔怔般,双手举着盒子,往前走。 而墨阳上部余下的人也跟着魔怔般往前走。 “众生皆贪,贪长生、贪力量。”玄冥高大的头颅动了动,对张龙问道,“你想要什么?” “成仙!我要渡过这散魔九劫,成就无上仙体。”张龙毫不迟疑地回答道,“我用这仙人的仙婴,换取无上的武族血脉。” 他的声音,和张枫的声音重叠了。 更像是张枫在开口。 墨阳上部的人则露出狂热的神情,仿佛张龙就是他们的信仰。 “弱了,这是死婴。”玄鸟尖锐地发出了呼啸。 张龙不可置信道:“不可能。这是乌鸦组织保存最完好的一批仙婴,不可能是死婴。我冒险从组织里偷出来的怎么可能是死婴?” 说罢,张龙打开了长方体盒子。 那一瞬间,姜翊纮察觉到了玄冥眼中露出的一丝贪婪,灵光一闪他想到了为何自己之前一阵心悸了。 “化外魔物。这是镇压在此的化外魔物,这不是四象!真正的四象以守护生灵为己任,怎会露出贪婪的神色?”姜翊纮脑海中浮现了姜伟和他说过的话。 他有钥匙,可以直达时空之境,又如何需要走那化外魔物身后的光门? 只能说明他们也不知道这其中的布局。 但现在姜翊纮为难了,如果他此刻自己走了,留在此地的人必然毫无生路。 即便严格意义上来说,在此的都是他的对手,迟早要走到对立面。 可他此刻见识了化外魔物的凶残之处,想起姜伟所说的九大神器就是因为人心不古,所以才导致魔神重生,九大帝君被同化。 姜翊纮心道自己要是一走了之,那岂不是往后也根本没有达到那个人的期待?那个人穿越了无数的时间长河只为生灵谋求出路,眼前的这些人不就是那个人眼中的种子? 正确引导万族从‘善’,则可以削弱相反面的‘恶’。 “张龙,回来,他们会害了你!”姜翊纮急切地喊道。 来不及了,张龙打开了长方体盒子,里面一颗琥珀色的石头散发着灵动的光,琥珀色的石头还有一层透明的虚影,是仙婴无疑。 只是这仙婴几乎‘死透’了罢。 若没有那透明虚影,则是与姜伟之前在古董一条街得到的石头的样子差不多。 化外魔物所化玄冥、咸池、玄鸟、苍龙,立刻争斗了起来。 “那是我的。”苍龙状的化外魔物缠住了玄鸟。 玄鸟反击着,尖锐地呼啸道:“谁也不许抢我的!” 最原始的搏斗和碰撞,却是力量的真谛。 张龙状若癫狂,仰视着这种强大的力量,他认为必定是引起了四象的重视。 这是张枫那五劫散魔的师尊推演出来的结果,张枫认为不可能会出错,却不料他师尊的推演,推演到的只是表象。 四只化外魔物在争斗,根本就不理会在场的人。 姜翊纮摇了摇头,这哪是四象该有的表现,差劲至极。 不过来不及了,必须阻止张龙手中的物品被化外魔物得到。 “大黄,你把那琥珀色石头叼过来。” 大黄不愿意:“嗷呜,主人,我真的不敢过去。” 姜翊纮则祭出了玄仁尺:“那是化外魔物,不是四象,给他们得到琥珀色石头的话我们都要没命。你只管过去,必要的时候该展露你天狗的实力就展现,被规则搞总好过被魔物杀死!” 见到了玄仁尺,大黄更加恐惧,因为这是实打实被揍过的。 它只好忍着化外魔物所化四象散发出来的威压,奔向张龙。 化外魔物所化咸池发现了天狗,似乎看到了行走的仙婴,第一时间放开了缠斗,扑向大黄。 大黄一个急刹车,不要命地当起了逃兵:“主人,不是我墙头草,实在是被玄仁尺揍,好过没命。” 哪里跑得过化外魔物,大黄被扯住了尾巴,情急之下,直接断尾。 成了一只没有尾巴的大黄狗。 姜空他们听明白也看明白了,这四象实则是第六波怪物。 没想到第六波怪物竟然是魔物,而且隐约还有四象的威压。 对姜翊纮道:“你给我打掩护,我去取。” 李耽娇喝道:“我也去。” “好!”姜翊纮举起玄仁尺,祭出从王休那夺来的真阳幡,朝大黄奔袭而去。 姜空、李耽则去夺张龙手中之物。 宫为犹豫再三,终究没有动。 而王休骂了句脏话,也爆发出所有的力量,尾随姜空他们一起行动。 “无吸老祖,你愣着干嘛,一起过来阻挡化外魔物!”姜翊纮看无吸老祖在观望,加了一把火,“他们身上说不定有六级七级八级九级内丹呢。你的散魔九劫有希望了。你不来帮忙的话,不外乎就是早死晚死罢了。” 无吸老祖一听有道理,但他是二劫散魔,有能力撕裂空间逃走,反而踯躅不前了。 姜翊纮挡住了大黄的去路,逼迫大黄共同迎敌。 但终究只有元婴期的修为,姜翊纮根本就不堪一击,一接触就被甩飞了。 要不是大黄承受了咸池大部分的力量,姜翊纮就难受了。 察觉到了咸池空有威压,真实的实力在合体期,大黄急道:“主人,好像可以打。” “没错,你能不能蒙蔽住你的仙识,阻挡对方施加给你的威压?”姜翊纮问道。 大黄快哭了:“不行啊。这威压是发自血脉的,他们的血脉高贵,我的血脉只是一条狗!” “蠢狗!他们是魔物,不存在血脉!你是一条天狗,你怕个卵!” 第一百三十五章 幻青 姜翊纮才知道,罗道人给的请神符,估计是用在这个用途的:“奶奶的,又被天道摆了一道。这差点成为必死之局。” “无吸老祖,你那请神符是我给你的。你忘恩负义的话,小心往后的散魔之劫,让天雷劈死你!”姜翊纮看出了无吸老祖的德行,急忙又刺激他。 无吸老祖可不讲道义,就要撕裂空间逃走。 反正他得到了那么多的五级内丹,又恢复了二劫散魔的修为,此番已经丰收,不必要再打秋风当打手。 然而他失策了,他根本撕裂不开此处的空间。 “愚蠢的生灵一族,这里是化外的一个薄弱点,你们怎么可能逃脱得了?”在内讧的化外魔物所化苍龙无情地嘲讽了无吸老祖。 难怪他们任由姜翊纮一群人瞎折腾,反正都是锅里的肉,跑不掉。 无吸老祖寻思一番,只好掉头试试水。 “你把那真阳幡给我,倒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无吸老祖坐地起价,打起了五级三品的真阳幡法宝的主意。 “别扯淡了,你自己没有点压箱底的吗?”倒不是姜翊纮不想给,而是怕惯了他之后,无吸老祖磨工误工,出工不出力。 再者,这真阳幡姜翊纮没把他当成攻击型法宝,而是当成了用来格挡用途的。 而且这玄冥他们的单体战力应该是和无吸老祖持平,但由于他们刚破开镇压的封印,处于弱势期,虽然很让在场的年轻人绝望,无吸老祖是有能力有机会处理一下的。 大黄是不用指望的了,被血脉压得太严重,现在只有抗揍的份,被姜翊纮当成了狗形移动盾牌。 所以只要无吸老祖给姜翊纮一点时间,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 “你再犹豫,大黄就顶不住了。你那些五级内丹就要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了。” 无吸老祖一阵肉疼,祭出他的本命法宝,一把看起来很破的破伞:“老祖我等不来渡第三次天劫,这本命法宝要是毁了,我就死定了。” 摆明了就是要敲竹杆。 姜翊纮当作没听到,往无吸老祖这边跑。 无吸老祖挡住了魔物所化苍龙的一击,展露出他阴狠的一面,两者斗了起来。 本来还在内斗的另外三只魔物停止了互相攻击,干脆坐山观虎斗,看着无吸老祖和他的对手缠斗。 本来那魔物还被无吸老祖压着打,可渐渐竟然扭转了劣势。 “这魔物会无吸魔功一样的能力,能够吸收我的力量。”无吸老祖对姜翊纮喊道。 另外一边,张龙竟然不是分神期,而是通过秘法改造成了不伦不类的‘改造人’,他身上散发着修真者、武者的气息,又和姜翊纮武法双修的气息不一样,没有后者的和谐一体。 姜空几人不是张龙的对手。 王休惊呼道:“武法双修,这张龙突破了传说中的桎梏!” 王休想起了传说,只要突破了元婴期,这种武法双修的人将会是天子骄子。 生了怯意。 “他那是被改造了。所以他进来有熊秘境,是为了让这两种力量和谐共处吗?”李耽被家里吩咐过要协助张龙,这会她也拿不准主意了。 李安直接跪舔,求道:“张龙,咱们是一伙的,你记得带我一把。” 想到这化外魔物的邪乎,李耽毅然决定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张龙成功。 “我们不要保留实力了。”李耽率先打出了底牌,祭出一盏琉璃灯。 琉璃灯是辅助型法宝,能够增益王休、姜空他们,同时压制张龙。 “有意思。这小家伙武法双修,是一个不错的代言人。”魔物所化的玄冥说道。 “不如我们来打赌,让他选择,他选择了谁,那仙婴就是谁的。”魔物所化的咸池知道他们几个都是彼此彼此,一时间谁也奈何不了谁。 而祭品只有一个。 宫为作壁上观,没了主意。 果然人都是有劣根性的,只是有些人能够自视,将劣根性克服,然后变得有所为。 宫为显然不是这种人。 姜云站了起来,拖着伤,朝宫为道:“送我去那边,我和姜空有合击之术。” 宫为拒绝了:“我两不相帮。张龙既然能够提前准备祭品,说明这四只魔物不一定会杀了我。说不定我还能得到造化。” 宫家是东大陆的大势力,他宫为在宫家主家的眼中,就像一条狗,是分支中比较优秀的狗。 化外魔物让宫为看到了希望,他认为只要他有价值,就能够得到魔物的关注。 刚刚魔物关于‘代言人’的话语可是一句句落入了他心中。 姜空看姜云过来,知道姜云是想贡献一份力:“姜云,走开。你来了也没用。” 张龙的法宝是一把飞剑,一把妖异的飞剑。 几人一起上都不是张龙的对手,仅仅是掣肘了张龙的计划。 张龙的人,张枫的声音道:“我选择把祭品献给能让我彻底融合血脉的那位。” 他要真的能够图腾之力与修真之力共存,气与灵力共存,这样才能够达到乌鸦组织的实验里前所未有的高度。 四只魔物仿佛热身够了,魔物所化的玄鸟尖锐的声音道:“罢了,咱们不玩了,还是合体。” “好,合体。”其他魔物同意了。 “拦住这苍龙。”姜翊纮对无吸老祖说出了他的见解,“之前的异兽都是咱们人数的十倍,而第六波只有他们四个,说明他们有底牌。” 如果真让他们合体,那还了得? 无吸老祖如果不明白其中的道理,他活了这么多年岂不是活蠢了。 拦也没用,另外三只魔物过来了。 汇聚一起,庞大的黑气缭绕,最终成了一头龙尾、龟身、凤爪、虎头的魔物。 “你们有幸见到幻青的面目!” 原来这合体的魔物名作‘幻青’。 大黄趴在地上,瑟瑟发抖。 图腾部落部族的人直接动弹不得,而修者则是元婴似乎要爆体而出。 “奶奶的,老祖我命途多舛!” “不好,我使不上气!” “我的灵力被禁锢了。” 张龙面色潮红,浑身的血管清晰可见。 唯独姜翊纮若无其事。 幻青将头探向姜翊纮身前,距离不到十米,魔气从其鼻孔进进出出:“你身上有那个人的气味,令人讨厌的气味。” 爪子抓向姜翊纮,将他握着,将五级三品的法宝真阳幡轻而易举地毁了。 “孱弱不堪!” “该死的那个人,不但把我们镇压在此,还把者匿大陆分成了东西南北中五块大陆,还把求仙路给毁了,让我们伟大的魔神无法降临。我们需要仙,需要许多许多的仙,魔神大人和他的九大帝将就能恢复了。可惜你们万族,只剩下可怜的少数位面还在苟延残喘!” “张龙,他才是真正的武法双修。但今天,我决定成全你,让你成为我们入侵殒仙之地的代言人,随我打前锋。” 姜翊纮总算知道为何求仙路断了。 恒古魔神和荒古九大帝君所化的天道轮回,被那个人遁去了其一,这才有了万族喘息的机会。 因为那个人为了阻断化外魔物的入侵,把求仙路给断了。 那里,成了殒仙之地。 而那个人的转世,神农大帝毅然前往中大陆,并不是为了求仙,想必也是去了化外的其他位面,为守护万族而鞠躬尽瘁。 这些是姜翊纮的猜想和理顺,他相信只要他足够强大,某一天就能够接近真相。 幻青以为姜翊纮吓傻了,摇头道:“太弱了。真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要选择一个这么弱的人。把我们镇压在此,就是他最大的失误。” 姜翊纮睁开了眼:“是么?” 说完,他的气势涨了起来,显然是要在此刻突破。 王休否定道:“没用的,他只是元婴期,就算他突破了,也还是于事无补。” 姜空也说道:“没想到有熊秘境是这样的来历。此番如果能活着,必定要将魔物入侵这个秘密传播出去,让大家有所准备。” 姜空本来带着可以破开一条空间裂缝的符箓的,这符箓还是宫小宛给的。 他刚刚也看到了无吸老祖撕裂不了空间,所以没有浪费这张符箓。 “干嘛要传播?留着这个秘密不好吗?”宫为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们身旁,偷袭了姜空。 姜云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几乎是瞬间就替姜空受了宫为一掌。 “宫为,你卑鄙!”姜空反应过来,悲愤不已。 宫为惋惜道:“姜云啊姜云,你这是自己找死。” 王休、李耽围着姜云和姜空,警惕着张龙和宫为的人。 “放魔物出来,者匿大陆必定生灵涂炭。宫为、张龙,你们不能因为一己私心成千古罪人!”王休沉声道。 宫为仿佛听到了很好笑的笑话:“只要能成仙,还在意凡人干嘛?张龙,我愿与你并肩作战。” “滚!”张龙没有动,就看着幻青。 也不理会宫为。 “天,天劫!难道是无吸老祖的第三次散魔天劫来了?”王休看出了这墨黑的天地的变化,见识颇广的他出言道。 李耽看向无吸老祖,认同道:“看来是无吸老祖也准备突破了。看来咱们注定要留在这里了。” 她凄美地苦笑了一下,无吸老祖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强行渡劫,只会魂飞魄散。 即便勉强渡过,那也是虚弱期,根本不是幻青的对手。 无吸老祖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这,老祖我没有感应啊!” “是他!”张龙冷峻地说了两个字。 那个假面人要渡劫。 王休不说话了,他也突破过元婴期,可没有天劫一说。 世人皆知,唯有合体期的巅峰,才会迎来人生的第一次渡劫,成功的话就是大乘期,失败的话要么死,要么兵解。 第一百三十六章 九十九棵神树的使命 姜翊纮每次突破都会遭遇天劫,这次当然不会例外。 一回生二回熟,姜翊纮也找到了一些应对天劫的方法,倒也算是与天道斗了好几次了。 幻青嗤笑不已:“难道你以为突破一个境界会对你有用?” “天劫是我的老朋友,可不是你的老朋友啊。”姜翊纮自知刚不过,这次是来了斗狠的心思,朝幻青咧嘴笑了。 幻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可又说不出来。 “他不会是想要用天劫来轰杀幻青?”无吸老祖摇着头说道,“还是太嫩了。天劫会锁定气息,只能是渡劫之人硬扛。虽然他元婴期的突破会引来天劫着实不可思议,但他的想法还是太简单太天真了。” “那片迷雾混沌里面是什么东西?” “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和假面人有关。” 姜翊纮本来没想借助九鬼噬仙阵的助力,只想让九鬼噬仙阵将幻青卷进来。 但九鬼露出渴望的神色,传递了他们的思想:“主人,我们已经是分神期巅峰,我们有预感这次借助雷劫之力,能够再次突破,只要主人的灵识足够强大,甚至还可以将多余的力量反哺给主人。” 闻言,姜翊纮大喜,二话不说把幻青一起卷了进来。 九鬼噬仙阵,顾名思义,连仙都可以吞噬,自然是威力无穷。 何况九为极数,九鬼与姜翊纮心神相连,幻青进入了九鬼噬仙阵之中,竟然没法闯出去。 姜翊纮立刻也进了九鬼噬仙阵之中。 “这是哪里?”幻青虽然不解,但一点都不慌乱,“你以为一点障眼法就可以对我构成威胁了么?” 很快,第一道天雷夹带着五行属性的极限气息,落了下来。 九鬼噬仙阵运转,姜翊纮毫不犹豫地祭出太极阴阳鱼,在天雷还没下来之前,将其吸收了。 天劫只是针对姜翊纮的,九鬼只是相当于姜翊纮的助力,并没有被感应到,但由于九鬼已经超出了姜翊纮很高的境界,所以等于是一件活物般被姜翊纮应用来应对天劫。 “主人,我们准备突破了,接下来不需要主人转化雷劫之力,我们会硬扛锻魄。主人你放开心神,与我们一起突破。” “好,包括幻青,交给你们了。” 幻青尽管觉得姜翊纮手段特殊,但依然不屑道:“不过是用了高级的阵法罢了,不自量力。” 可幻青忽略了一个事实,天劫是实实在在的。 天劫是天道所化,身化天道的那几位大能,并不能代表完全的天道,同样也受到了天道的束缚。 所有的化外魔物都害怕天劫,这就是天道轮回。 等第二道天雷轰下来之时,九鬼噬仙阵中的幻青害怕了:“为什么我有种天雷是对我而来的感觉?你这是什么阵法,这么高明?” 幻青克大黄,天劫克幻青。 果然,天劫在九鬼噬仙阵的范围内,不分彼此,全部都当成了姜翊纮。 接二连三的天劫轰击而来,携裹的威能一道比一道强。 幻青早已狼狈不堪,不复威风。 “为什么你这么熟悉天劫?而且你还主动去招惹!” 姜翊纮的心神沉浸于渡劫当中,没有理会。 忽然他的本命法宝玄仁尺主动出来,盘旋于头顶,散发出一阵阵的古老气息波纹,似乎在保护着姜翊纮,又像极了在屏蔽此间的情形。 出窍期了么? 姜翊纮感受着,接收到了九鬼的反哺。 几乎是瞬息间就恢复了身体的状况,姜翊纮打算一举突破两个境界。 他还没突破,九鬼的突破先行到来。 由于九鬼的突破,天劫再次来临。 乱了,完全乱了。 天道已经被玄仁尺给屏蔽。 “两次天劫,两次!不!放我出去!”幻青处于漩涡之中,深感无力地吼叫了起来,“你们的求仙路已经断了,最多五十年,这个位面就会被我的同类入侵,你们都将是我们的食物。” 这到底是什么妖孽,渡劫如儿戏? 九鬼噬仙阵撕扯着幻青,幻青虽然是化外魔物,但他身上的四象血脉可不假。 “聒噪。那我就先炼化了你!” 血脉是一种没有属性的概念,姜翊纮和九鬼商量的结果就是用天劫来涤荡幻青血脉的负面属性,以此来成全自己。 幻青也意识到了姜翊纮的企图,他狂暴极了,嘶吼道:“你休想提炼我的血脉之力。” 话毕,就要自爆。 “由不得你!你现在才想自爆,迟了。”姜翊纮冷眼看着幻青。 九鬼进化完毕,合体期的修为让九鬼噬仙阵霸道无比。 当初秦老妖和秦老怪心神相通的合击之术,以分神期修为就可以硬扛合体期修为之人。 而九鬼一体,所发挥出来的威能早已超脱了叠加的范畴,到了质的飞跃。 幻青果然没来得及自爆,就被九鬼噬仙阵炼化。 四象之力也被九鬼噬仙阵吸收,转化反哺给了姜翊纮。 与此同时,有熊秘境发生了剧变,众人眼前的景象消失不见,竟然全部都来到了时空之境。 这一变化,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而张枫的师尊也并没有算到这一步,张龙只知道假面人不寻常,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转瞬间,张龙的眼睛变了,气息也变了,脸庞疯狂扭曲着。 这是张枫的气息,张枫布置的这枚棋子,在这时候成了张枫。 想必张枫是以某种秘术,降临到了张龙身上。而张龙本就是张枫的亲儿子,也是他耗费多年心血准备的契合的夺舍对象。 “看来师尊也失策了,献祭并没有用。幸好我多年筹划,及时到来。” 张枫看着无吸老祖:“没想到无吸你也在。看来这次的机遇,你也想分一杯羹了?” 连同李安在内,所剩无几的人都一脸戒备。 无吸老祖没节操道:“你是谁?看样子也是散魔了!老祖我只想安安稳稳出去,不参与任何你们的争斗。” 难得幻青进入了某种空间,无吸老祖巴不得姜翊纮和幻青同归于尽。 没想到又冒出来一个气息如此强大的对手。 张枫看向那片迷雾混沌,虽然感应不到里面的情形,但他觉得那股气息有些熟悉:“是他?他不是成为了一个庸人了么?” 当初他万里一剑,被青红斧芒给阻挡了。 计襄也汇报过,大势力卜算出来的一个天外来客,因为丹田和修为被废,基本宣判被扼杀了。 很快,张枫就露出了炙热的光芒:“看来有熊秘境真的有大乾坤。” 他以为姜翊纮是在这里得到了际遇。 姜翊纮还在突破,从出窍期进入了分神期,很快又到了分神期第五层。 还没结束,第六层、第七层的小境界也被突破了。 就在情况稍缓的时候,九鬼噬仙阵以姜翊纮为中心,不住地传递着能量给姜翊纮。 姜翊纮身上的太极阴阳鱼急速运转,中和着充斥整个噬仙阵的能量。 第八层、第九层的壁障接连被突破。 还没有停止,姜翊纮的分神期天劫降临。 这次的天劫是自在天魔的心魔腐蚀,伴生雷劫只是虚幻,并不能被九鬼吸收。 九鬼将姜翊纮围在中间,替他护法。 而姜翊纮的心性早已如磐石,历经心魔而不坠魔。 在心魔的纠缠中,看似过了很久,但外界实际上也就刹那芳华。 睁开眼,这次的天劫看似凶险,实则有惊无险。 姜翊纮吸收了九鬼为他准备的炼化幻青后的血脉之力。 修为稳定在了合体期第二层。 自此,东大陆上,姜翊纮再无所惧。 时空之境感受到了姜翊纮身上的钥匙和血脉气息,亮起了九十九颗星点。 九十九颗星点连在了一起,闪出了熠熠生辉的耀眼光芒。 东大陆上。 图腾部落。 巴塔上部的神树,表层闪着微微的光芒,紧接着独木成林的神树的叶子也成了银光色,沙沙作响。 神木呓语。 附近的族人纷纷出来,看向神树。 然后虔诚地跪下,对着神树祈祷。 所有人沸腾了。 紧接着,临盘上部、辛达上部…… 图腾部落九十九颗神树,朝苍穹射出九十九道巨大的光柱。 巨大的光柱看似杂乱,最终都汇聚在一个点。 这个汇聚点竟然就是有熊秘境光门出现的位置。 几乎同一时间,所有东大陆和其他大陆在东大陆的大能,还有隐藏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妖怪,都朝图腾部落而来。 陆瞻和白须公、辛达他们神色激动。 “好!太好了!” “哈哈哈哈,吾辈有希望了!” 鸦九不善表达,也激动得眼眶都红了。 巴塔部先知巴旦木徐徐睁开了眼皮,略带微笑。 此时的他受到了神树的反馈,胸前几寸的位置,浮现出八个虹色的光圈。 虹阶八转! 巴旦木在演卦这领域突破,一朝得道。 巴塔部不再是没有虹阶境界武者坐镇的部落了。 不单是巴旦木,几乎是整个图腾部落的上部的先知都受到了神树的恩泽,境界或多或少地突破了。 只是他们的受益,并没有巴旦木、白须公、陆瞻、辛达他们这些与姜翊纮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的人提升的多。 九十九棵神树,即将要完成它们的使命。 第一百三十七章 云锡与九幽天尊 遥远之处,一个衣着朴素的光头小沙弥看着图腾部落的壮观景象,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然后头也不回地行走向有苦难的地方。 受他帮助的苦难之人,从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一个个姜翊纮熟悉或不熟悉的人,都在看着这场壮观的异象,他们都隐隐约约觉得将有大事情发生。 “主上,是你么?”在图腾部落的一个角落里,百灵生看着冲天的光柱,呢喃自语。 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乌鸦组织的天尊和地尊只有两个人,一位是乌鸦的现任掌门,一位则是风媒的主上。 但这两个人是否还存在,并没有人知道,包括百灵生。 图腾部落紧挨宫家的势力范围,宫家之主宫续,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大势力领军人物。 紧接着,一位乘坐在一团火云之上的老者也来了。 老人老态龙钟,看似行将就木,但他的双目又透着精光。 这人应该是宫家的底蕴,是宫家傲立东大陆的依仗。 果不其然,宫续对老人恭敬地行了一下后辈礼:“老祖宗,您怎么看?要不要出手阻拦?” 老人没有说话,身前分出九九八十一团火焰,火焰或明或暗。 火焰明明是虚的,但周边的人都感到阵阵热浪扑面而来,偏偏又没有体表温差的实感。 这控火的本领,出神入化,臻于化境。 宫小宛的父亲宫荥老早就到了,看到老者到来,激动得差点就喊了出来。 老者有一个很朴实的名字——宫二,宫家武力的巅峰代表。 随后,整个东大陆十三大顶级势力的掌舵人都来了。 宫家家主宫续、王家家主王康、李家家主李东、刘家家主刘协、轩辕家家主轩辕玉、萧家家主萧虹、普度门掌门惠觉、阴阳鬼王门门主骷髅真人、混元魔宗宗主蓝勤、断魂魔宗宗主聂泛、太玄宗宗主符山、真一道宗宗主钟隐、神谕阁阁主莫不语。 一阁二门四宗六世家被惊动了,齐聚图腾部落这个二流末流的势力版图内。 东大陆广袤无垠,远者相去万万里。 除了宫家、王家、李家这些靠得近的可以用超级传送阵传送过来,其他掌舵人能在第一时间出现于此,或多或少都是借助了老妖怪的通天实力。 宫二收了身前的火焰,开口道:“武族又要作妖了。无论是那个人,还是那个人的转世神农大帝,当年的腥风血雨,诸位当要谨记。” 五千年前,以及更往前的无数岁月,武族从来都是不修元婴,只修本体本心,他们只求渡劫返祖,以武证道。 所以,武者是可以留在者匿大陆的,不一定非要飞升前往祖地。 只是在求仙路断了之后,就没有过武者返祖成功的案例。 而修真者渡劫之后,就会受到飞升之力的牵引,前往仙界。 久而久之,修真者惧怕武者,惧怕此消彼长后被蚕食,这种心理经过无数岁月的感染,在求仙路断、仙人下界之时宣告矛盾的爆发。 可笑的是,下界的仙人至今还不明白,那场大战加速了魔神重生的速度。 成仙到了某种程度,就必须斩三尸,这恶念正是魔神所需要的。 而那个人以及他的转世神农大帝,就是为了再现祖地,让所有需要突破的人有个去处,让求仙路以祖地为契机接驳再续。 为此,五千年前神农大帝不得不掀起腥风血雨,镇压下界仙人,给武者喘息的机会,也是给所有人的突破一个机会。 而掀起的腥风血雨又加速了魔神重生的速度,神农大帝为了承担起应有的责任,毅然前往中大陆,为所有人争取时间。 只是那个人和神农大帝并没有明示为何只有祖地才是安全的。 想必这也是在天机的算计之中,唯有让合适的人去解开这个谜底。 所有人都附和的情况下,莫不语出奇地说了句:“不是我们的时代了。宫二,你下界多年,也该看透了。这次我选择支持那个人。” 敢用这种语气和宫二说话的,说明莫不语也是和宫二同级别的存在。 她提的是那个人,而不是神农大帝。 只能说明她活了很久。 断魂魔宗宗主聂泛身边的一个妙龄少女厉声道:“求仙路之所以断,也要归咎于那个人。每个人都有选择的权利,要不是他一意孤行不断回溯时光与恒古和荒古的那几位作对,又怎么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聂红说的没错,恒古与荒古的那几个传说都已经轮回转世,那个人不能因为他的私念,把路引藏了起来,让大家无法求证大道。”刘家的底蕴老祖宗刘昊说道。 “狗屁的祖地才是安全的。你们看图腾部落现在这大阵仗,不是武族的阴谋还能是什么?”轩辕家的底蕴老祖宗轩辕剑说道。 莫不语嗤笑道:“这么多年来我算是明白了,求仙路断了也好,省的我们成为罪人。唯有能找到解决的办法,才能让万族存续下去。” 宫二反驳道:“莫不语,那你还好意思当神谕阁的阁主自降身份!你说得那么清高,怎么还和晚辈抢阁主当?你莫不是以为拍武族的马屁就能得到路引?” 莫不语干脆不说话了。 “诸位,等会便破开这大阵,不让武族的阴谋得逞。否则,我修真一族,断无活路。”宫二招呼着在场的人道。 惠觉双手合十,他只身前来,按理说并没有资格和说话的这几个大佬搭腔,但普度门与武族并无深仇大恨,所以他还是开口道:“诸位莫要忘了五千年前的协议,不得插手武者的事情。” “我们自然是不插手武者的纠纷。但我们也不会放任这玩意不管。”宫二指了指光柱的汇聚处。 意思就是要毁了九十九棵神树形成的大型阵法。 “就这么定。”轩辕剑虽然是轩辕家的底蕴,但他一点都不老,相反年轻得令人发指。 时空之境。 玄仁尺不是神器,但却能够遮掩九十九棵神树的大型阵法被激活从而对时空之境带来的变化,外界根本就算不到里面的情形。 姜翊纮不再犹豫,将阴碑朝时空之境的顶上激射而去。 张枫意识到了假面人应该就是被选定的人,然而就在他准备与姜翊纮展开争夺之时,时空之境一阵能量变动,一个人影踏空而来。 那人体型玉树临风,长发无风自动。 那人脸上戴着面具,张枫看到面具的瞬间,匍匐在地,再也生不出任何的异心。 因为张枫清楚地看到,那个面具左上角刻着乌鸦的标识,乌鸦身上的‘天’字格外的显眼:“天尊!” 乌鸦组织神龙不见首尾的最高领导者——天尊。 乌鸦组织的天尊揭开了面具,冷峻地看着姜翊纮。 姜翊纮瞳孔一缩,下意识地喊了出来:“云锡!你怎么可能是乌鸦组织的人?” “云锡?你可以这么叫,也可以叫我九幽天尊。”天尊说了句耐人寻味的话。 姜翊纮瞬间明白了过来,云锡与乌鸦组织的天尊融合了。 既然十七可以和元修融合,那云锡与天尊的融合也就不足为奇了。 只是姜翊纮无论如何都不明白,为什么那个人的计划会出现这么大的纰漏,还留了阳碑给了云锡化形。 “云锡是你的灵?”姜翊纮索性问道。 天尊没有回应,反而说道:“你我是宿敌!” 姜翊纮恍然大悟,那个人留下阳碑就是为了让云锡化形,一旦云锡化形成功,那云锡就不再是灵。 当云锡碰见了本体,那便是王见王,两者都是本体。 那个人是有意为之。 姜翊纮故意说道:“我明白了,云锡因为阳碑化形成功,他不再是灵,所以九幽天尊才是云锡的灵!对么,云锡?” 云锡眼中闪过一丝几乎不可察的挣扎,变了另外的声音,应该是九幽天尊占了主动。 九幽天尊冷声道:“明年今日你再无忌日。只要这次你不能侥幸逃脱,那你就没法再回溯时间了。” 姜翊纮眉头微微皱了一下:“你什么意思?” 九幽天尊说道:“即便那个人消散了,你还是要弄出风媒和我作对!这就是命运!所有人都以为神农大帝是那个人唯一的转世,但他们几位猜错了。” 乌鸦组织和风媒组织的观点是相悖的,乌鸦组织利用人性的贪欲,而风媒则是讲究在下界成仙。 而能在下界成仙的,不正是武者的返祖吗? 姜翊纮心思急转,眼前云锡拦住了去路,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 “不过,有一点我们是一致的。断了求仙路,不让魔神复生。但我们却可以寻求成神的机会。只要成了神,我们就可以对魔神取而代之。”九幽天尊狂妄地笑了起来。 姜翊纮哼道:“看来你应该是某位帝君的转世。可惜你和云锡融灵并不成功,云锡也占据了一部分意识。” 没有搭话就等于默认。 九幽天尊沉默了一会,迸发出一种唯我独尊的气势,说道:“我都已经放下了过往,你又何苦执着于苍生?不如你我联手,找出另外八位帝君的转世,如何?” 姜翊纮摇了摇头,他如何不知道九幽天尊的想法。 九幽天尊经历了这么多的岁月,可能通过某种方法已经脱离了魔神的同化,或者可能魔神因为转世,弱化了对九位帝君的同化。 九幽天尊决定将魔神取而代之。 “我不苟同你的观点。化外魔物即将入侵万族,我不可能让那个人的努力白费。”姜翊纮否决了九幽天尊的提议。 “云锡,我知道你也有意识,否则你就是九幽天尊,而不是你在幻界化形后的模样。你有宫小宛,那个深爱着你的女人。你还有一个女儿,对了,你女儿的病根已经除了。还有云丹、元孤、姬灾他们,都时时刻刻念着你。” 第一百三十八章 再见是永别 姜翊纮知道云锡为了姜晓霜所作的一切努力,说明他也深爱着姜晓霜。 而云锡为何不辞而别,为何失踪,大概率是因为云锡和九幽天尊的王对王的对决。 结果可想而知,两人都奈何不了对方,但又逃脱不了命运。 云锡临走前,将寒魄植入姜晓霜体内。而寒魄又是姜翊纮当初重修的关键。 不得不说,云锡打算去会见九幽天尊的那一刻,也有一种风萧萧兮不复返的悲凉。 姜翊纮敢肯定云锡肯定也占据了意识,而且云锡是不会放任万族灭亡而不管的:“云锡,我知道你将希望寄托在了我这,但凭我一个人的力量我做不到。你的女儿至今还不知道她的生父是谁,而宫小宛想念你已经想出了魔怔!你不单是她的云郎,你还是一位父亲。” 九幽天尊忽然打断道:“你不要再说了!” 这个声音,恢复了云锡的声音。 “你我是宿敌,这点是永远都无法改变的。”云锡痛苦地说道,“你认为我会为了一个女人而放弃我和九幽的霸业吗?” “是吗?那个幻界的最顶尖的灵,在幻界里已经手眼通天的云锡,真的会执着于所谓的霸业吗?如果不能守护心爱的人,那就算拥有了霸业又如何?”姜翊纮看着时空之境的阵法已经启动,急切地要摆脱目前的困境。 这次回答姜翊纮的声音是九幽天尊和云锡的混合体:“如果我成了和魔神平起平坐的存在,一切都是我的一念之间!她们母女同样可以生活得很好。” “反而是你,哦,不是你,是那个人,你这么弱,不配和那个人相提并论。那个人一次又一次地回溯时间,就为了找到打败魔神的方法。而我现在已经找到了在下界成神的方法,我们是殊途同归,我和你是一类人!” 姜翊纮冷冽问道:“那你会守护万族吗?如果你会,那我退出!” 见对方没有回答,姜翊纮替他回答了:“你已经被魔神同化了,即便是转世,也洗不掉你身上的印记。否则那个人就不会为了苍生而一次又一次地穿越时间之河。云锡,你不一样。你选择了阳碑化形,说明你是认可那个人的做法的。” 天尊露出挣扎的神色,或者说是云锡在挣扎。 忽然,云锡的声音喊道:“我拖住九幽,你赶紧进入血脉大阵!” 说话将,天尊将姜翊纮卷进了时空之境的能量汇聚点。 姜翊纮看着天尊,感激地点了点头,彻底地被吸入血脉大阵之中。 “不!云锡,你不能这样做。窃取那个人布下的血脉大阵是咱们谈好的,唯有这样咱们才可以证道成神!你不能将这个机会给那个毛头小子!”九幽天尊咆哮道。 可云锡死死地占据了意识主体,全力地守住属于他的那部分意识:“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迟来了两千五百年吗?那个人为了让我化形,足足延迟了两千五百年的计划。我云锡,顶天立地,恩怨分明。” “是你逼我的!是你逼我的!”属于九幽天尊的那一半意识似乎知道云锡的弱点在哪。 下一刻,在十三大势力外围的宫小宛毫无征兆地被定住了。 姜晓霜察觉到了异常,焦急道:“娘,你怎么了?” 而宫小宛的脸出现了无数的裂痕,就像瓷器碎裂成无数块一般,只要一碰就会灰飞烟灭。 在十三大超级势力的面前,一个年轻人从光柱的汇聚点出现,来到了宫小宛的面前。 宫小宛虽然不能说话,但在见到她心心念念的云郎的时候,一滴无声的泪顺着满是裂痕的脸庞滑下。 “九幽,停手!”云锡悲吼了出来。 而属于九幽天尊的那半声音则是疯狂地说道:“我会毁了你最后的念想,再去毁了幻界。这就是和我作对的下场!” 天尊的出现,让在场的老妖怪都瞳孔一缩。 真一道宗宗主钟隐问了问旁边的一位中年人:“此人很强。” 不是疑问句,是肯定句。 钟有道作为下界的仙人,又是曾经的真一道宗的宗主,眼界自然是在的:“他应该是乌鸦组织的天尊!” 说话的同时,咬牙切齿。 已经记不清是多久之前了,求仙路断,仙人下界求生的时候,就是眼前这人进行的猎杀计划。 “你不能这样做。否则,我将和那个人一样,上天入地,逆流时间之河,也要把她救回来!”云锡痛苦地喊道,带着威胁的语气威胁着九幽。 宫二看了一眼钟有道,两人的眼神交流,得出了同一个结论:这天尊应该是两位一体。 而在场的老妖怪,轩辕家的老祖宗轩辕剑离天尊最近,率先发难。 莫不语、宫二、钟有道、聂红、刘昊也默契地同时对天尊发起了攻击。 但六人的攻击对天尊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云锡怕波及到宫小宛和姜晓霜,挥手对着轩辕剑就是一拳。 只一拳,轩辕剑登时气绝,连元婴都死透了。 其他五人神色复杂,这天尊到底是什么境界,只一拳就带走了轩辕剑。 这者匿大陆之上,还有谁是敌手? 结合刚刚天尊是从光柱汇聚处而来,莫非就是他得到了血脉大阵的秘密? 宫小宛想告诉云锡,她自始至终都是他的女人。 姜晓霜也不叫姜晓霜,她叫做云晓霜。 而云锡如何不知道这些,他害怕失去她们母女,害怕失去支撑他的信念。 和宫小宛在一起的日子,是他化形之后最开心最难忘的时光。 如果不是因为宿命的安排,他甚至想一直那么走下去。 他已经超脱了灵的范畴,他借着阳碑化形成功,他成了人。 就是因为宫小宛的存在,让他知道了人的温情。 可惜他是云锡,他和九幽这帝君的转世终有一战。 成,他无愧于那个人,无愧于时间的温情。 败,他不得不与心爱之人分开,等待时机帮助那个人指定的人。 云锡与九幽,成了最了解彼此的存在。 正因如此,九幽知道云锡的软肋,两人争夺控制权的时候,云锡被九幽挫败,幸好云锡超脱了灵的范畴,才占据了部分意识主动权,成了两位一体的天尊的一部分。 要是没了宫小宛,便纵有千种相思,更与何人说? 云锡不敢触碰宫小宛的脸庞,怕轻轻一碰就碎。 “娘,你别吓我。姜翊纮,这是怎么回事?”姜晓霜亲眼看着云锡从光柱处来,以为这位就是姜翊纮。 如同当初宫小宛错将姜翊纮认为是云锡。 “哈哈哈,云锡,这是你逼我的。我要让你眼睁睁看着你的女人在你眼前消失,还要让你女儿眼睁睁看着她至亲之人在她眼前消失的痛苦。你后悔不?”九幽天尊报复性地说道。 留下姜晓霜,才好控制云锡。 除去宫小宛,则是为了激怒云锡,让云锡丧失理智,好被九幽有可乘之机。 云锡根本无从和姜晓霜解释,她应该叫做云晓霜,他是她的父亲。 此情此景,他悔恨万分,良久才艰难地对宫小宛说道:“小宛,我是云锡!我回来了。” 即便他手眼通天,修为通天,也敌不过情之一字。 宫小宛的眼神开始涣散,眼珠也出现了裂痕,紧接着,她的玉手也蔓延了无数的裂痕。 宫小宛明明无法动弹,却还是张了张嘴唇。 就是这么一动作,宫小宛在下一刻溃散成无数的碎片。 云锡分明看清楚了,宫小宛临终最后说了三个字——云郎,我…… 宫小宛想说的到底是我想你还是我爱你,已经无法得知答案。 可云锡知道,他是宫小宛的所有。 偏偏云锡不是唯一控制权,看着宫小宛的消散,而什么都留不住。 “九幽,我不会后悔,但你绝对会后悔!” 云锡知道九幽天尊不敢伤害云晓霜,而他也无颜面对姜晓霜,就那么在众人之间凭空不见了。 “谁要是想破坏血脉大阵,尽管一试!” 一句充满了威慑力的话飘散在图腾部落的上空,让所有的老妖怪都不敢轻举妄动。 “这天尊,怕已经超脱了九天玄仙的实力了。” “看来乌鸦组织的造神计划,超出了我们的想象!” “难道两位一体就是乌鸦组织摸索出来的道路?我觉得两位一体应该就是仙婴和返祖血脉结合了。” “难以想象,乌鸦组织致力于改造人,真的造出了这么恐怖的怪物。” “等等,他刚刚说谁敢破坏血脉大阵,莫非从那里出来不代表他拥有了武者返祖的血脉?” 莫不语、宫二、钟有道、聂红、刘昊他们也不能免俗地议论了起来。 轩辕剑的去世,让轩辕玉痛苦万分。 尽管轩辕家还有其他的底蕴,但失去了这位老祖宗,整个轩辕家的实力要打不少的折扣,而且后续可能还要遭受其他十二大实力的打压。 轩辕玉悲愤道:“诸位,光柱汇聚处必定有大造化。你们难道不觉得刚刚那人状态不对吗?” 言下之意是难道你们都被天尊吓到了吗?如果天尊实力真的那么强,为什么要突然离开呢? 宫二同样摸不准乌鸦组织的天尊到底是不是强弩之末,刚刚那一拳是不是故作强势。 但他知道,宫续的女儿和孙女,有大作用。 第一百三十九章 解决隐患 宫续是宫家的现任家主,同时也是宫小宛的父亲。只有他知道,当年宫小宛未婚先孕,家族里本是要惩戒宫小宛的。 宫续把宫小宛下嫁给了姜维凡一点体面都没有,看似给了宫小宛十足的惩戒,但这是出于一种保护和疼爱。 大家族的子女,如果不能为家族所用,就只能毁掉。 为了保住爱女,宫续不得不让宫小宛委屈下嫁,还不让宫小宛认祖归宗。 刚刚宫小宛就那么消散了,宫续的心痛难以言表。 “宫续,把那女娃带过来。”宫二对宫续说道。 宫续收了悲伤,把浑浑噩噩的姜晓霜带了过来。 宫二突然将手探在姜晓霜的手腕上,宫续以为老祖宗要对她不利,急忙道:“老祖宗,她是小宛唯一的女儿了。” 有句话他没有说出来:也是我对小宛唯一的念想了。 “你以为我会和一个小女孩计较?”宫二冷哼道。 宫续连忙低下头。 “果然,身上无解的寒魄不见了。看来,就是他了。”宫二叹息道,“作孽啊。” 宫续知道,老祖宗说的‘他’,指的是姜晓霜的生父。 而那声叹息,则是除了那个人断了求仙路导致仙人下界,乌鸦组织也是猎杀仙人的刽子手。 而现如今,乌鸦组织的天尊竟然至少已经超越了九天玄仙了。 更为恐怖的是天尊由于是这个位面的人,他是不受限制的。 宫二不想和姜晓霜计较,但钟有道和刘昊、聂红可不这样认为。 “宫二,难道你是知情人?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聂红厉声问道。 事到如今,宫二倒也不隐瞒:“如果我猜得没错,刚刚的天尊的两位一体中的一位,便是她的父亲!”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 姜晓霜还沉浸在母亲消散的悲伤之中,闻言抬起头,怒道:“不是这样的!” 忽然想起了什么,姜晓霜朝姜维凡看去,渴望在姜维凡那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姜维凡当着这么多老怪物的面,哪里敢说谎,只好说道:“我只是你名义上的父亲。” 虽然这样很没面子,可他能怎么样? 宫小宛一死,宫续就没了扶持他的必要了。姜维凡在部落联盟里的位置肯定也不保的了。 何况,看到了那么多的老怪物的存在,姜维凡内心十分渴望力量,这种渴望比当初当便宜父亲还要扭曲。 这种渴望无限地放大,放大到他也渴望得到乌鸦组织的改造,他想要站在巅峰,像天尊一样让在场的老怪物闭嘴。 这些年来的压抑,在此刻终于爆发了。 可正因为萌生了这种念头,他反而将爆发隐忍在内心:“但我会一如既往地如同亲生女儿般对你。” 姜维凡这位养父确实是尽到了做父亲的责任,给足了姜晓霜童年和宠爱。 姜晓霜再也绷不住,可在场的除了姜维凡,她再也没有依靠了。 活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宫二似乎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挥手道:“看好女娃。” 宫续知道,姜晓霜算是摆脱不了彻底被软禁的命运了。 但他不敢违逆,只好道:“那霜儿还是继续安顿在这里,我会派人手看着。” 而姜维凡则是沉默不言,不知道到底是在想什么。 时空之境。 这次进来的人,即便如同张枫这样费尽心思的,也成了陪跑的命。 姜翊纮在进入血脉大阵的瞬间,就像婴儿回到了母体一般,充满了安全感和温暖。 本以为会有惊天动地的动静,没想到如此的平静。 仿佛过去了一世,又仿佛只是刹那。 没有挤压感,没有抽离感,也没有不适感。 渐渐的,姜翊纮周边起了能量茧,将他包裹其中,直到再也探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外界九十九棵神树肉眼可见的枯萎,光柱的汇聚点投射出一副海市蜃楼的景象。 那就像是镜面的折射。 那景象就像世外桃源,连花草树木看起来都是能量结晶。 那些一缕一缕飘动的,就是天地规则。 那些混沌鸿蒙的,看起来就是武者的本源。 那里有无数的图腾图案,充满了古朴的气息。 “祖地!” “那是祖地!那是武者的圣地和起源!” “快看呐,祖地!” “原来图腾部落的光柱,指引了祖地的方向!” “祖地没有抛弃我们,祖地没有消失。” 整个图腾部落的族民虔诚地祈祷着,喜极而泣。 然而,就像昙花一现,随着神树的枯萎,光柱的消散,祖地的景象不复存在。 但整个图腾部落的族民都觉得有希望了。 他们亲眼见到了祖地的景象,就再也不会迷失方向。 这种精神的寄托,比物质的寄托更让人向往。 而东大陆见到此景象的修者,无不神色复杂。 难道这昭示着武者的崛起吗? 姜翊纮不清楚外面的情况,因为血脉返祖的蜕变,此时他身上的蓝色心脏,起了本质的变化。 “来自殒仙之地,仙的后裔,魔帝洛东阳,我知道你还有一丝魂识,我们谈谈。” 能量茧中,姜翊纮端坐着,没有睁开眼,波澜不起地说道。 在算计与被算计当中,没有功过是非,只有成王败寇。 姜翊纮口中的那位洛东阳,一身白袍,散发,翩翩公子,世无双。 出现在了姜翊纮的灵台空间。 两人对视盘膝。 “你打算从哪说起?天刑宗应该不是者匿大陆这个位面的?”姜翊纮率先开口。 洛东阳的那缕魂识,脸上带着落寞、孤傲、自信、挫败,不一而是。 “是这个位面的。但天刑宗被我灭了,连痕迹都抹得干干净净。”洛东阳说得十分的平静。 “也可以说是他们自取灭亡!”洛东阳接着补充道。 姜翊纮随口问道:“出了你这样厉害的人物,想必天刑宗当初也是人尽皆知,你不大可能将所有痕迹都抹去。” 洛东阳哂笑道:“历史是由成功的人改写的。你打算就谈这些吗?” “你知道九大帝君和魔神的事?”姜翊纮切入了主题。 洛东阳露出了唏嘘的神态,似乎不是很想提这方面的事情,但还是说道:“扶仪就是九大帝君的转世之一。” 姜翊纮当初感同身受过了一遍洛东阳的往事,知道他说的扶仪是魔宗之女。 也许在洛东阳的那个年代,正邪之分是分明的,不像现在这个大杂炉。 姜翊纮忽然问道:“帝君是神帝还是仙帝?如果是仙帝的话,那你曾经也是堂堂魔帝,连你都陨落了,九大帝君看似并不咋地,又是如何能够想要发动灭世之劫的?” 洛东阳看了姜翊纮,倒是很认真地回答这个问题:“他们是仙帝。但在这个中千世界,他们和神没有区别。就像你现在在凡人眼中,也是神。而魔神,则是九大帝君眼中的神。” 姜翊纮一点都不见外,今日是要和洛东阳做个了结的,不妨多问点自己想知道的事情:“这么说,九大帝君被同化,不是偶然的,而是故意的?” 洛东阳露出嘲笑的神色,点头道:“三千大千世界,大千世界之下又有中千世界,再往下则是小千世界。你说呢?” 姜翊纮当然知道这个三千大千世界是泛指,用家乡的话术,那就是星系、星域、宇宙。 “难道宇宙之外真的还有其他的宇宙?” 洛东阳愣了一下,姜翊纮又问道:“那者匿大陆处于哪个水平?” “小千世界。”洛东阳回道。 姜翊纮心中了然,者匿大陆应该是属于诞生族群的星系级别的存在。 而九大帝君,为了追求更高的层次,向魔神妥协了。 那个人发现人的贪念会让魔神重生,大概率是因为和魔神修炼的功法有关,一旦恶念丛生,则可以被魔神所用。 地球那真的是太渺小了,真要细算起来,也仅仅是小千世界里的世界。 也就是说,神界代表了大千世界,仙界代表的则是中千世界,而武者和修真者所处的则是小千世界。 姜翊纮心中的困惑豁然开朗。 洛东阳能够达到魔帝的高度,可见禀赋极高。 “小千世界通往中千世界的路断了,求仙路自然就断了。者匿大陆比较特殊,它有通向仙界的通道,所以那个人将局埋在了这里。”洛东阳和姜翊纮共处了那么久,知道他的疑问在哪。 姜翊纮顺口道:“中大陆?” 而他心里则默念着:看来通道和虫洞有异曲同工之处。 “没错。求仙路断了,是各种原因综合的结果。中大陆有通往仙界的通道,同样也有被化外魔物的入侵的通道,所以必须堵住这个通道,将东南西北中分割开来也是为了保护小千世界的族群。而九大帝君化身天道,也仅仅是中千世界的天道,还不是真正的道。所以他们转生了。” “修真者要渡劫飞升,却没有仙界作为能够承受他们成仙的基石,所以修真者在这一点上比不上武族。武族是破碎虚空,因此可以找到属于他们族群的位面世界。” 洛东阳说到这里,姜翊纮就完全明白过来了。 为什么当初知情的人都不愿意太早告诉姜翊纮这些事,如果早些告诉了姜翊纮,姜翊纮可能就此沉沦,失去了前进的动力。 洛东阳又道:“因为人魔妖飞升之后同属仙族,九大帝君自然也同属仙族一脉,而那个人则是武族一脉,所以武族后裔在这个中千世界无法返祖成功,会受到九大帝君意识所化天道的束缚。于是,那个人尝试仙武同体,你不是第一个,但你是最后一个了。在你之前的,是神农大帝,可他同样没法武法双修。但他单以武者之躯,闯出了一条属于他自己的道,希望你能有与他相见的那天。” 姜翊纮打断洛东阳的话:“这么说,我应该是继一号二号乃至不知道多少号之后的最后一个了?于是,你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第一百四十章 告别旧人 洛东阳默认了,良久才开口道:“因为殒仙之地的那场大战,迫于某些原因我不得不散功。一开始我认为还是得由我来主导你的轨迹。我和他们追求的不一样。扶仪为了我,放弃了她的道,成就了我,我只想有一天你能够回溯时间之河,让我和她再见一面,就平平凡凡地过上几十年,足矣。现在我这缕魂识和你共存了这么久,我知道你也不一样,所以我打算成全你。” 在世人眼中,仙帝已经是巅峰的存在,但洛东阳看透了,他和云锡是一样的,只想和心爱之人在一起,便胜却人间无数。 “你们都不是那个人唯一指定的人。你又是比较特别的一个,因为你有一个能为你付出的父亲、守道者。”洛东阳感慨道。 姜翊纮心里一惊,道:“我爸是不是被夺舍了?” 否则老姜同志怎么可能那么猛? 洛东阳难得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他被夺舍?你们父子没见过面吗?” “见过了,我爸还挺厉害的。”姜翊纮尴尬地说道,毕竟见面的时候并不多。 很快,洛东阳就恢复了之前的模样,淡淡然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是他击败了另外一位帝君的转世。你父亲击败的一位甚至是两位、三位、四位。否则你不可能安然在这里。” 姜翊纮瞠目结舌,他爹这么凶猛? “如此说来,仪儿因我而死、九幽天尊有云锡牵制,你的对手还真的少了不少。九大帝君,也不是一条心的。”洛东阳自嘲道。 姜翊纮却不这样认为,仙界仅仅是中千世界,如果那个人仅仅是为了小千世界的族群,大可不必这么大费周章。 想必大千世界才是那个人的目标。 洛东阳沉吟半会,悠悠道: “九大帝君之所以选择转世,就是因为他们生于荒古,生于中千世界。” “他们选择重生于小千世界的者匿大陆,就是因为出生于高位面的他们虽然掌管着不少的小千世界,但他们又没法完全掌控。毕竟高位面的生灵是无法直接降临低位面的,否则低位面要么消散要么与他们格格不入;而低位面的生灵只要修为到了,是可以自由穿梭到高的位面而且不会受到任何的排斥。” “因此下界飞升的生灵,都会是上界争先恐后要拉拢的。” 姜翊纮听着洛东阳的解释,思绪也飘到了地球古老神殿的那一战。 那个时候,姜伟还是一个教授,但是他说过,古老神殿的那些复杂的‘流程’,实际上可能是高维度的‘人’留给低纬度的他们的。而高纬度的‘人’有着他们破不开的局,因此需要地球这种小千世界里面的世界,也就是最最低位面的人来帮忙破局。 现在看来,‘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地球人。 而过去、现在、未来的时间概念,到了一定的程度和修为之后,真的就只是一个概念了。 “我的对手从来就不是帝君,而是更往上的魔神。”姜翊纮露出坚毅的神色,说道。 洛东阳欣慰不已,看来知道了世界的格局,姜翊纮不单没有被打倒,反而还更有斗志:“还有来自其他中千世界、大千世界的化外魔物。化外魔物虽然有时候实力不强,但是有的却能吞噬位面。而厉害的化外魔物,也看不上一个小千世界。神器据说是神界这种大千世界流落下来的。而你的玄仁尺,则是灵宝。你有能力往上看。” 看来,所谓的化外魔物,则是其他世界、位面的入侵者无疑。而化外魔物,不一定限定于魔物,也可能是某位大能。 姜翊纮心道:这不就是说,宇宙之外有很多的宇宙?同宇宙里的高位面的生灵本体无法到低位面去,但其他宇宙的则可以入侵。难道玄仁尺比神器还厉害?那大汉为何要穿越时间之河将它留给我? 随着血脉的蜕变,蓝色的心脏已经趋于红色。 “你有能力的时候,记得完成我的心愿。有时候活了几万载十几万载,还不如活几天。”洛东阳的魂识黯淡了下去。 姜翊纮本以为和洛东阳会来一场魂识大战,没想到竟然是被成全的局面。 也许洛东阳是累了? “好,如果真有那一天,你会和扶仪重聚。”姜翊纮郑重答应了。 洛东阳笑了。 消散了。 蓝色心脏彻底与姜翊纮一体化。 至此,姜翊纮全身的血脉蜕变彻底完成,成为求仙路断、祖地消失后第一个不用渡返祖之劫却拥有返祖血脉的武族之人。 随着血脉的转变,姜翊纮胸前几寸浮现九个虹色光圈无规则运转,紫府中的元婴也彻底蜕变成了半仙婴。 因为返祖之劫已经超过了者匿大陆这个小千世界的‘能力范畴’,因此那个人可能设定好的每次上升一个台阶就会迎来的天劫愣是没有到来。 拥有了返祖血脉却没能迎来飞升之劫成就仙婴,姜翊纮明白了为何他现在没法直接突破。 因为他的魂灯快熄灭了,他并不完整,他得与东大陆告别,前往西大陆寻找重燃魂灯的契机。 只有完整的他才能成就无上仙婴。 表面看他是合体期第九层、虹阶九转,但他的真实战力,因为拥有返祖血脉,已经可以越阶挑战仙人。 在这个无新仙的年代,姜翊纮成了武法双修的第一人。 当能量茧褪去,姜翊纮知道是时候和故人道别了。 图腾部落。 巴塔上部。 “先知,已经过去了两年了。你说老师他是不是没能撑过返祖之劫?”阿曼看着眼前入定的先知,开口道。 两年的时间,阿曼出落得越发成熟,已经具有族长的韵味了。 巴旦木缓缓睁开眼,起身。 “他来了。” 阿曼愣了一下,脱口而出道:“谁来了?” “当然是我。”姜翊纮的声音传来。 “老师!”阿曼激动地喊了出声。 下一息,前面的空间一阵抖动,姜翊纮的身影显现。 阿曼不敢置信,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撞在姜翊纮的怀里:“老师,真的是你?” 姜翊纮宠溺地揉了揉阿曼的额头,假装训斥道:“都是一族之长了,还这么不稳重?” 阿曼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眼眶不自觉红了。 听着巴旦木干咳两声,阿曼连忙退开。 “先知!”姜翊纮忽然九十度朝着巴旦木鞠躬。 先知快步上前,却发现经过两年的稳固,已经是虹阶九转的他竟然托不起姜翊纮。 姜翊纮缓缓直起身,想起了传说中的伏羲大帝,说道:“先知是在占卜领域进行的突破,假以时日,图腾部落当以你为尊。” 要知道,占卜本就是窥探天机,所以很少有人会选择走这条最艰难的路。而巴旦木却是以此为道,虹阶九转的修为已经是无新仙、新祖之后的第一人了。 “老师,要不要通知一下扁阙长老他们?他们都很想你。”阿曼察觉到姜翊纮这次的到来有所不同,感觉就是好像要成为两个世界的人那般。 姜翊纮微笑着摇了摇头。 他在巴塔上城,就能感应到旧人的位置。 因为两年前的血脉大阵的影响,扁阙已经是黑阶一转,而贞莎已经是黑阶六转。 最奇葩的是歌宝,从商之后的修为反而突飞猛进,从紫阶跨过了青阶,直接到了黑阶四转。 阿力库、道武、胡是、胡德等人的修为也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就连刚来图腾部落遇到的资质平平的阿姆,都已经是紫阶六转。 看来姜翊纮有意无意的潜意识里,确实影响了血脉大阵对图腾部落的人的差别反哺。 巴塔上部的旧人得到的反馈是最多的。 “嗯?由吕竟然黑阶九转了?”姜翊纮出声道。 巴旦木笑而不语。 “老师,先知说是因为你的原因?”阿曼开口道,“他们都提升的好快,就阿曼还是青阶九转,这族长当得不威风呢。” 姜翊纮哑然失笑道:“你这修为,放在两年前可是咱们部族里的一姐呢。” “啊?什么一姐?”阿曼愣头愣脑回了一句。 可不是么? 巴塔上部在姜翊纮开启血脉大阵之前,最强的战力也就是未突破前的先知。 心思一动,姜翊纮示意阿曼过来:“你我师徒一场,老师送你一场造化。” 阿曼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层能量膜包裹着,陷入了空灵的打坐状态。 “两天后,你就能突破到黑阶一转了。”姜翊纮强行干预了阿曼的修炼。 从地球上的兵王,到初识系统性修炼。 到经历武者的白阶、黄阶、虹阶、紫阶、青阶、黑阶、虹阶等级划分,修真的练气、筑基、金丹、元婴、出窍、分神、合体的境界划分。 到经历太极阴阳鱼糅合了图腾、修真武法双修形成的紫府、九鬼噬仙阵的伴生雷霆、神树之心的生之力。 到如今的祖脉、半仙婴,恍如一场梦。 即便是下界的仙人,都无法和从最低的位面走过来的姜翊纮比。 新的开始,新的。 如今的姜翊纮,看似强大,实际上还未摆脱宿命的束缚。 图腾部落的熟人,都感受到了姜翊纮的到来和道别。 陆瞻、鸦九、白须公、辛超和巴旦木,俨然是图腾部落的武力代表。 英娘、方景、西管、阿芝、阿彩、阿桑、苏君竹等人也纷纷感受到了来自姜翊纮的道别。 而姜空、姜云他们这些当初进入了有熊秘境的,业已在两年前被时空之境排斥出来。 奇怪的是姜翊纮没有感应到宫小宛的气息,唯独感应到姜晓霜而已。 第一百四十一章 云晓霜的遭遇 只是姜晓霜此刻并不好过。 得到乌鸦组织支持的计襄,在一年前的盟主大选中胜出,理论上姜维凡只需退居副盟主。 但是九陂上部出现了不同的声音,竟然被姜维崇当了副盟主。 毕竟失去了宫小宛这个王牌,加上有熊秘境随着血脉大阵的开启而不复再现,宫家这庞然大物也看不上没有了有熊秘境的图腾部落。 姜维凡现在能留住荣华富贵,仅仅因为宫续作为宫家这超级大势力的现任家主,姜晓霜是他的曾外孙女。 但宫小宛的父亲宫荥仅仅是宫续的嫡妻的三儿子,并不是长子。 现如今宫小宛不在了,宫荥内心是恨姜维凡的。 深知这一点的姜维凡撕下了他伪善的面孔,产生了变态的心理。 “爹,你放开我!”姜晓霜本来还在睡梦中,突生此变,只好匆忙躲在暮云铃铛的能量罩中,衣衫凌乱,一脸的慌乱和惊恐,“我是你女儿,我是你女儿!” “你不是我亲生的,只要得到了你,得到了宫家的支持,我就能重新夺回盟主之位。”姜维凡面容扭曲,喘着粗息,就准备破开暮云铃铛的防御,对姜晓霜用强。 姜晓霜眼见暮云铃铛根本挡不住这个起了兽心的养父,悲哀涌上心头:“娘!女儿恨不能随你去了。但是女儿要报仇,女儿要找那个杀害你的人报仇!” “报仇?哈哈,在天尊面前,整个宫家作为东大陆的超级大势力,都不敢说要报仇!你凭什么报仇?凭你青阶八转的低微修为吗?”姜维凡嗤笑不已,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姜晓霜咬着嘴唇,悲愤道:“我不管他是不是天尊,总有一日,我要手刃了他!” 姜维凡不耐烦了,一旦让姜晓霜联系上宫荥麻烦就大了。 “你娘是个臭婊 子,你也只是个小贱种!这些年来我哪点亏待了宫小宛?我忍了十几年,可她碰都不让我碰,还不许我纳妾,那只能让你来偿还了!”姜维凡终于破开了暮云铃铛的防御,心理的变态快得到释放,就准备行那禽兽手段。 “我求求你了!不要这样!”姜晓霜崩溃不已,姜维凡这两年来表现得还算正常,也安排了修炼场所用最好的资源让她突破到了青阶八转。 可今天晚上姜维凡兽性突发,让姜晓霜的身心直接遭受最残忍的打击。 姜维凡哪里听得进。 见哀求无效,姜晓霜又说道:“我已经给苏姐姐发了求救讯息,她不会放过你的!” “苏君竹她正在闭关,等她来救你,木已成舟,她又能奈何?”姜维凡似乎对所有不利的情况都做了阻断和调查。 “娘!女儿没能给你报仇,这就到幽冥陪您!”姜晓霜怕被姜维凡玷污,就要自尽。 嘭——! 姜维凡直接被一脚踢开,撞在了半空中动弹不得。 紧接着,姜翊纮后发先至,一脸阴沉。 “天尊?”姜维凡大骇,脱口而出。 而姜晓霜则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是你?” 姜翊纮一看此情此景,立刻明白发生了什么。 好在及时赶来,姜晓霜没有被姜维凡这禽兽侮辱。 姜晓霜顾不上衣裳不整,以卵击石般燃烧自己的生命朝姜翊纮冲了过来。 姜翊纮本想让姜晓霜发泄一下情绪,但姜晓霜一上来就是这般不要命,姜翊纮只好制止了她这种行为。 走到衣桁旁,取下两件衣裳,披到姜晓霜身上,姜翊纮这才开口道:“我是姜翊纮。” 姜晓霜情绪崩溃,眼泪无声地滑下。 半晌,她恨恨道:“啊啊啊啊!我恨你这张脸,我恨全天下的男人。” 姜翊纮已经知道也能理解姜晓霜的痛苦,她娘亲宫小宛就是因为爱上了云锡,又间接死于云锡之手。 不带半点怜悯,姜翊纮知道姜晓霜不需要怜悯:“你父亲叫云锡,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你娘没有爱错人。” “你父亲来自幻界,幻界有七山,他是幻界共主,他是幻界里最厉害的灵。后来他化形成功走出了幻界,因缘巧合结识了你娘。害死你娘的是九幽天尊,也不怕告诉你,九幽天尊是帝君转世。你父亲云锡因和九幽天尊争夺身体的控制权,最终的结果是一体两位。” “而你父亲本来是有胜算的,完全有机会成为主导。可惜,九幽天尊知道你父亲的弱点就是你娘亲,所以云锡他向九幽妥协了。” 说话间,姜翊纮不得不对姜晓霜实施了识海抹除。 而姜晓霜的怨念极深,强烈地反抗着:“你骗人!你骗人!你休想抹除我的记忆!我娘就是被天尊害死的!” 姜翊纮不想姜晓霜一辈子活在仇恨当中。 “你恨我也是对的。因为你父亲是为了成全我。我确实是间接害死你娘亲的凶手。” 但因果轮回,没有那个人的因,没有阴碑阳碑,就不会有云锡和宫小宛的相遇,也不会有姜晓霜的存在。 说完,姜翊纮一指点在了姜晓霜眉心:“记住了,你叫云晓霜,你父亲是云锡。他是一个大英雄,他将会是你最大的依靠!” “云晓霜?”云晓霜直接昏倒在地。 姜翊纮就地盘坐,护在云晓霜身边。 扭头看向悬空动弹不得的姜维凡。 “姜翊纮,你,你想干什么?”姜维凡颤栗地开口道。 姜翊纮面无表情:“当年的姜盟主,没想到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你凭什么教训我?你们总是觉得高高在上?你们不过就是命好罢了!”姜维凡愤恨道。 姜翊纮想起曾经还只能靠着散播反诗,想离间姜维崇、姜君昊和姜维凡的关系。 而姜维凡靠着宫小宛这座大山,却没有宏图大志。这斗转星移的几年,姜维凡真应了那句话,走下坡路容易,但是容易摔倒。 也许这就是早些年姜维凡被宫家、被宫小宛压迫下的扭曲。 德不配位,能力不到,姜维凡的消亡早已注定。 可惜姜维凡看不明白,反而怨天尤人。 “有什么要交代的?”姜翊纮淡淡然说道。 从姜维凡要对云晓霜做那禽兽行径开始,姜翊纮就没打算放过他。 眼前的人只要不是天尊,姜维凡就不怕,他有他的底牌可以脱身。 刚刚的颤栗只是为了让姜翊纮大意。 “你以为你吃定我了吗?”姜维凡忽然动了,“你不应该低估一个曾经坐拥整个图腾部落的资源的人。” “你指的是你那五级九品的法宝吗?”姜翊纮一点都不惊讶。 金丹期的妖兽才有一级内丹,而五级九品的法宝的核心内丹,是猎杀了合体期九层的妖兽才能得到的。 这与幻青那一战之前的深渊异兽不一样。 刻录五级灵阵,以妖兽内丹为阵眼,再以材料辅助进行血炼,这一切都是大手笔。 姜维凡皱了一下眉头,不过他信心满满姜翊纮抵挡不住五级九品法宝:“你死在百毗剑之下,也算是值当了。” 九陂上部没对姜维凡夺权,也正是因为忌惮他手中的这把百毗剑。 姜翊纮此刻反而是想着,无吸老祖得了那么多的深渊异兽的五级内丹,这会不知道躲哪里发财呢。 “不行,我得找出无吸老祖,逼他吐出一些五级内丹才行。”姜翊纮想着想着说了出来,丝毫不当姜维凡是一回事。 “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姜维凡被无视了,以百毗剑之威,势必要把姜翊纮斩杀。 “聒噪!百毗剑是?拿来你!”姜翊纮没想给姜维凡活路。 欺身而上,单手夺剑,一手反制,姜维凡就那么被姜翊纮打了个措手不及。 姜维凡一脸的愕然:“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有熊秘境再怎么有奇遇,也不可能让你如此脱胎换骨!” “我没权力处置你,云晓霜她亲爹才有这个权力。”姜翊纮不想和这样的人费口舌,对着姜维凡的肩膀,打入两道法力。 姜维凡整个人就蔫了。 全身的修为就那么被废了。 姜翊纮心里不起波澜,曾经,他也被鸦九废过一次。只不过那次是鸦九在帮他。 这次没人会帮姜维凡。 “哈,哈哈。笑话,都是笑话。成王败寇,当初我就不应该相信鸦九,我应该亲自动手了结你。”姜维凡状似癫狂,完全接受不了这个结局。 他也没有勇气活下去,因为云晓霜的亲生父亲迟早也会找他算账。 姜维凡自裁了。 姜维凡第一次给了他自己死的勇气。 姜翊纮冷眼看着姜维凡在他眼前倒下。 九陂上部卜司专门存放姜维凡气息的魔水晶产生了能量波动。 卜司对九陂上部全族发出了讣告:族长姜维凡归祖了。 查看了卜司发送过去的魔水晶的画面,九陂上部权力中心的各人面面相觑。 而魔水晶的画面并没有仅限于那几息的画面,而是‘实时’播放般。 画面中,姜翊纮抬头,没有解释什么,整个九陂上部收到魔水晶画面的人都不敢要解释。 他们以为那是九幽天尊。 一个时辰之后,苏君竹因为收到云晓霜的求救而停止了闭关,快速赶来了。 一路上有阻拦的,都被苏君竹强势击溃。 看到姜维凡毫无生命体征的躯体,还有未醒的云晓霜,苏君竹抿了抿嘴唇,道:“你怎么在这?” 第一百四十二章 又一个帝君转世之人 抹除了百毗剑上的痕迹,姜翊纮将它丢给了苏君竹。 “麻烦你帮忙照顾一下云晓霜,我相信你有这个能力。”姜翊纮没有多说,也没有回应苏君竹的话,留下这么一句话就不见了。 苏君竹确实有这个能力照顾好云晓霜,所以她没有多说,把百毗剑收好后,抱起云晓霜就走。 去的时候,整个九陂上部连一个拦的人都没。 在苏君竹离去后,姜翊纮的身影又重新出现了。 他看着姜维凡的尸体,走过去凝视了一会,自语道:“我就说姜维凡怎么会有勇气自杀,原来是他的魂魄不见了,到底是谁那么厉害,先勾魂,后夺命?” 猜测了一会,姜翊纮知道这肯定又是某位藏在暗处的帝君甚至是魔神重生后的手段。 估计是那个魔神重生的继承者才有如此诡异霸道的手法。 呆了一会,姜翊纮毫不遮掩地朝西边掠去。 一路掠过九陂上部、墨阳上部的地盘,姜翊纮高调地没有掩盖身份,反正都是在明处了,还不如更加明亮敞开。 到得某处浮空的山峰处,秦宜宜的身影显了出来。 就像在等候一样。 再见到秦宜宜,姜翊纮看出了秦宜宜的真实面目,不再有那种虚幻变幻的感觉,而是真真实实的一张艳丽的脸庞。 所谓的虚幻,都是修为未到所以才虚幻;当修为到了可以破妄的时候,一切虚妄皆是虚无。 姜翊纮皱眉道:“你什么时候渡的劫?” 秦宜宜已经不是合体期,而是渡劫期。 只是如果渡劫期到了一定的期限不能转换仙体,秦宜宜也会被岁月侵蚀得慢慢散功。 而如今求仙路是断的,压根没法飞升仙界,秦宜宜渡劫还扛过了,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 秦宜宜反而开口了:“本来我压制不住修为了,想兵解散魔。后来你爹说,让我渡劫,随你一同去西大陆。反正姐……我已经被你们父子俩捆绑了,他说啥就是啥。” 因为看不透姜翊纮的修为,秦宜宜把到嘴的‘姐姐’变成了‘我’,也没有再刻意因为功法的原因变幻着脸,更没有带着假面。 “走。”姜翊纮干脆利落。 向西掠去。 “你现在什么修为?” “武法双修,半仙、完全返祖血脉。” “打得过大罗金仙不?” “没试过,不好说。” “能不能五五开?”秦宜宜淡淡然道。 姜翊纮想起在地球的那段时间玩过的电竞游戏,说道:“五五开?卢本伟没有开挂。” 秦宜宜愣了一下:“开什么挂?那你就说,这趟我岂不是陪你去送死?” 姜翊纮收回调侃的意思,道:“我开了挂对方就不好说了。我不开挂的话,能和大罗金仙五五开。” 秦宜宜闭嘴了,这父子俩都是什么怪物,在下界竟然能够比当年仙界的大佬还要厉害。 “我爸呢?”姜翊纮问道。 秦宜宜说道:“他应该去了北大陆和南大陆。替你扫清障碍。” “谢谢你呢。”姜翊纮忽然道,“我的意思是,我爸刚来东大陆的时候,谢谢你的护法。” 秦宜宜哭笑不得,无奈道:“是我倒霉。想要抢死神之镰。没想到死神之镰只认姜氏血脉。” 秦宜宜许是和姜翊纮相处得还舒服,隔了一会,她真诚道:“姜教授的修为远在你之上。可他是牺牲最大的那个人。他得了路引,得到了修为,但是他就必须站在你前面。而且,他因为是靠死神之镰成道,所以他没有成长的空间。” “也就是说,他把所有的成长空间都给了你。”秦宜宜说完,加快了速度。 到了一处传送阵处,秦宜宜拿出一个随身便携性传送阵法,竟然类似投影仪投射般:“姜教授说,这是结合了地球科技做出来的传送阵,可以无视东大陆的空间壁障。有空你带我去一趟地球,我想见识一下那里的神奇。” 姜翊纮嘴角扯了扯,心道老爹牛气。 嘴上道:“你不会愿意去的,地球上没法动用修为。” 秦宜宜却道:“那可未必,只要你的修为超过了传说中的那个人,你就能动用了。” 姜翊纮心神一颤,道:“谁告诉你的?” “你爹啊。地球虽然是者匿大陆的附属世界,也是最低的位面。但正因为低到不能再低,所以从那出来的人的成长空间就高到不能再高。”秦宜宜回道。 姜翊纮明白了:“所以那个人特地限制了地球,导致地球出现末法时代,但正因如此,也保护了地球,同时还使地球衍生出了迥异于修炼体系的发展方向。” 秦宜宜似乎受到了姜伟的叮嘱,特地来带路的:“所以,我们去西大陆的目标就是找到下界成神的方法。现如今你已经是半仙之体,我也是伪仙之体,目标非常明确。” 见秦宜宜没有踏入传送阵,姜翊纮问道:“你在等谁?” 秦宜宜道:“等一条狗。和一个人。” 不一会,大黄到了,后面跟着无吸老祖。 无吸老祖破口大骂:“我去你个仙人板板。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个粗口估计是大黄教他的。毕竟大黄和卫宗在古董一条街呆过,而古董一条街连接的是地球。 姜翊纮本来就没和大黄狗签订契约,哪怕它是一条天狗。他也没有限制无吸老祖的来去。 所以说大黄和无吸老祖是自由的。 没想到秦宜宜竟然还是把他们找来了。 “姜教授指定的狗和人,哪有那么容易自由的?”秦宜宜冷声道。 大黄毕竟是天狗,它怕玄仁尺,可不怕一个渡劫期的修士。 就在它要龇牙的时候,一听姜教授,忽然想起了什么,整个身体抖得和筛子一样厉害。 它记得有一个斯斯文文的中年人模样的人,隔空一抓就把它给抓了,那气息简直是恐怖如斯。 不是什么土豆啊天蚕啊说的那种恐怖如斯,是真的恐怖如斯。 而无吸老祖更不用说了,躲着都被揪了出来。 一人一狗立刻点头哈腰,乖乖地进了传送阵。 白光一闪。 所在上空,俯瞰下去,竟然是诸侯国之间的战争。 基本是修士之间的战争。 浩浩荡荡的约莫有二十万左右的规模。 不过基本上都是练气期的低阶修真者占了百分之九十。 两军在那厮杀着,这些低阶修真者还没修成元婴,死了就是死了。 二十万的将士其实基本清一色都是一边的,只有大概几千不同的着装的将士是败退的。 看起来更像是大势力在剿灭小势力,而且还是狮子搏兔用全力的那种。 大势力方为首的将领都没有察觉到姜翊纮几人。 “如果根据‘歌宝坊’得到的消息,无误的话,西大陆这些年由大一统走向了诸侯割据的局面,现如今皇室式微,诸侯各自为政。所以说来这边从何下手,我也头疼。”秦宜宜显然事先做过了调查。 “对了,不得不佩服你的商业模式。‘歌宝坊’在这边有不少的分店,小道消息渠道还挺灵通的。”秦宜宜又说道。 姜翊纮也没想到‘歌宝坊’发展这么快:“那就去最近的分店那里。” 最近分店的负责人叫罗霍有,接待了姜翊纮一行。 得知姜翊纮就是幕后大老板,罗霍有显得很是兴奋。 显然是高阶修真者去了东大陆,‘歌宝坊’在西大陆之所以能够开分店,是得到了官方和最高阶层的认可,否则大陆壁障这个天然的阻碍就无法突破。 这边的分店是由本土势力来开,但是由东大陆的总部统筹。 秦宜宜叹道:“歌宝确实有一套,能够让远在西大陆的分店都受控。对了,好像姜教授让我给过歌宝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说是可以连通网络啊平台啊什么的。” 姜翊纮没想到老爹连这方面都顺手帮忙铺路了,可见通过商业来建立消息渠道和管控渠道是亘古不变的。 用地球上的思维来者匿大陆经商,又只有老爹一个人有技术手段,商业上想不成功都难啊。 “在我的家乡,确实可以足不出户,就能够知天下事。” 姜翊纮不想扯太多,但还是说了个大概。 秦宜宜对地球的兴趣更浓烈了。 罗霍有大概说了目前西大陆的情况。 西大陆本是大一统皇朝——西皇朝。但最近这些年忽然就分崩离析,分裂成十一个大势力诸侯国以及更小的不计其数的势力。 明面上皇室仍旧存在,还是西大陆的天下共主,但皇室式微,仅有帝位象征。 而诸侯国因为是反帝而立,得国不正,诸侯间为了平息其他势力的非议,尽量靠近大统,所以自称为王。 只是因为帝器现如今仍被皇室掌握,所以诸侯国还是会维持明面上的尊重,但基本不纳贡、税负。 目前所处的就是大凉国,大凉的王上叫皇甫一。 姜翊纮初略一听就明白了,天下大势,分分合合,再普通不过。 为何西大陆偏偏在化外魔物要入侵的时机分崩离析,难道这两者之间有什么联系? “帝器?”姜翊纮感觉这不寻常,“西大陆现在明面上的最高武力代表和权力代表是什么样的形式?” 罗霍有倒是知道一些,答道:“皇室的天子叫皇甫寻,呃,皇甫一是他的叔父。皇室最厉害的人叫皇甫欣兰,据说她的修为已经通天,以前还屠过下界的仙人。也不知道传言是真是假。” 看姜翊纮在思索,罗霍有倒也醒目,知道姜翊纮的疑惑所在,又说道:“诸侯国之所以能蹦跶,好像是皇甫欣兰太久没有现世了,所以手握重权的将军和王爷才开始谋划军阀割据。而皇室之所以没能力重新掌控西大陆,也是因为皇甫欣兰没有指示。皇甫寻本身貌似不喜欢战争,又不是很在意权势,加上总不能把天底下的人都杀光,所以就成了现在的局面。” “诸侯国忌惮于皇甫欣兰,不敢逼宫,只好在诸侯国之间进行兼并战争。而诸侯国的内部也是各种分化不一,没有帝器就无法名正言顺地窃国。说来也奇怪,十一个诸侯国兼并的都是小的势力,从来不会与十一个诸侯国中的其中一个发动战争。” 姜翊纮点头道:“帝器是什么?” “听别人说叫八荒圣印。”罗霍有想了一下,回道,“应该就是传位的依凭?” 姜翊纮可不这样认为,八荒圣印极有可能是神器。 思虑及此,姜翊纮问道:“皇甫一的修为有没有一个比较明面的说法?” 罗霍有挠了挠头,迟疑道:“小道消息当不得真,大家都在传皇甫一其实就是下界的仙人。要不是咱们见惯了高来高去的,也不敢相信啊。” 秦宜宜插嘴道:“其实大一统也简单,也就是摆平这些诸侯国的王。但是西皇室没有这么做,会不会是十一个诸侯国的王牵制住了皇甫欣兰?这也就是为何十一个诸侯国不先自我兼并,反而是朝小势力下手。” “因为他们不允许产生新的势力来分一杯羹?”罗霍有双目泛光,感觉好像知道了什么似的。 姜翊纮说道:“那就好办很多了,所谓的诸侯割据其实就是西皇朝的家事,也就是说诸侯国还是要听话的。既然皇甫欣兰这么厉害,咱们就先去会会她。” 秦宜宜开口道:“估计这个皇甫欣兰,就是姜教授口中的大罗金仙了。” 姜翊纮忽然想到了云锡和九幽天尊,道:“极有可能皇甫欣兰是帝君的转世,而且还融灵成功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 真相的真相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皇甫欣兰就不简单。 不过姜翊纮也没想到能简单。 此行的目标还不明确,都不知道要去哪里才能找到魂灯。 三人一狗按照方位,用秦宜宜携带的传送阵来到了西皇朝的皇宫。 “我没有感应到皇甫欣兰的气息。你呢?”秦宜宜看向姜翊纮。 姜翊纮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东南方向:“既然她不在,那就去找皇甫寻,他总知道些什么。” “不用你们来找了。”东南方向的宫殿中,中年人模样的皇甫寻走了出来。 一身紫袍,没有束冠的皇甫寻竟然也是合体期巅峰修为的修真者。 “等你好多年了。”皇甫寻出乎意料地说了这一句。 姜翊纮也不废话,落在皇甫寻跟前,随意道:“我们之前认识吗?” 皇甫寻突然双膝一跪,恭敬道:“主上!” 姜翊纮忽然道:“百灵生?你就是皇甫寻?” 秦宜宜侧身问道:“这是啥回事?怎么我反而像是局外人般不知情况了?” 不等姜翊纮回答,皇甫寻恭敬道:“主上原是乌鸦组织的地尊,也是后来风媒的主上。风媒白虎、玄武、朱雀、青龙四个堂口的堂主中,我忝为白虎堂堂主。” 风媒以消息灵通着称,而百灵生更是以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而广为人知,只是世人不知百灵生原来本名皇甫寻。 既然是西皇朝的天子,这一切就显得平常不过了。 姜翊纮并没有这方面的记忆,但他知道皇甫寻没有说谎:“你且起来。我没有这些动不动就跪的规矩。大家都是平等的。说说你怎么认定我是你主上的?” “原先属下并不知,但是主上多年前曾嘱托过属下,开启血脉大阵的那个人就是新的主上。”皇甫寻起身,如实说道。 “皇甫欣兰呢?”姜翊纮问道。 皇甫寻回道:“这老妖婆是魔神的狂热崇拜者,更是娑婆帝君的转世。反正属下打不过她,就由着她作了。” 难怪世人都说皇甫寻无心政事,才致今日分崩离析之恶果。 这偏颇还是挺大的,基本是谬传。 “她做了什么事?”秦宜宜问道。 皇甫寻看了看姜翊纮,见他没反对,于是说道:“皇甫欣兰丧心病狂地要让魔神的重生之人现世,所以主导了诸侯割据的混战,产生足够的灵魂怨灵气息就能指引重生之人的现世。而灵魂的怨灵气息的产生不一定要死人,只要一个人动了死的念头,就可以被感知到。” “难怪姜维凡的魂魄直接被勾走了。这倒和黑白无常的手段一般,只是更为惊人。她一个人完成不了这壮举,难道和八荒圣印有关?”姜翊纮沉吟道。 皇甫寻解答道:“死神之镰、离火珠、八荒圣印、汇灵盏、鬼脸面具、六神鼎、惊魂玲珑灯、镇魔天书、紫竹杖号称恒古九大神器,传说是从神界流落下来的。而荒古九大帝君是从仙界诞生的,他们对于神器是既心动又矛盾。” “每一件神器都有各自的神通之处,而九大流落下来的神器之首的死神之镰,则是唯一的一件伪灵宝。” “比如死神之镰取大荒四极异兽骨翼所制,镰刃以无涯海兽皇魂魄淬炼,汲无尽黑暗之气,可裂天笞地,割风断雨,吸人元神。这人,指的是仙人及以上。” “传说死神之镰附有一座拥有掌控生死神祗的神位,被择主之人会成神。根据属下多年的考证,这应该是一座初级的神位。” “九大帝君的矛盾点就在于一旦他们没有被择主而强行使用了神器的力量,神器之力就会不受控制。他们贪婪于神器,虚伪于自身,正是他们的贪婪之力产生的恶果被修炼这方面功法的魔神所吸收,引来了神界的那位魔神的注意。” “死神之镰只有一把,九大帝君都想成神,又不甘于做一个失败品。一旦使用神位成神,则再无进步的可能,这对他们来说是不可容忍的。他们又害怕魔神出手毁了仙界,毁了他们所在的中千世界。” “他们注意到有一个在低位面飞升的人,在短时间内成长到了九大帝君的高度。九大帝君看到了低位面成长的无限可能性,认为是由于太多人为了成仙而斩三尸的‘恶’引来的魔神,于是决定利用神器联手灭世,躲避魔神的查探,从而在小千世界重生,最终问鼎神界这样的大千世界。” “那个人不忍众生覆灭,与九大帝君大打出手。九大帝君打不过那个人,竟然主动联系了魔神,引来了化外魔物,加剧了‘恶念’这种灵魂怨灵气息的产生。他们本以为魔神能遵守协议,不想竟被魔神同化,成为了魔神的傀儡。” “眼见魔神在神界无法降临,借着九大帝君要灭世,那个人关键时刻利用九大神器的力量倒转了时空,一次次回溯时间之河,只为找到战胜魔神,保住仙界和下界的方法。” 皇甫寻的这个说法,印证了之前姜翊纮的逻辑分析,虽然与姜伟的说法有所出入,毕竟姜伟也是靠收集来的信息进行整理的,但这个说法应该是皇甫寻穷西大陆之力得到的,应该是最接近事实的说法了。 姜翊纮终于第一次如此接近事实,他说道:“所以说,魔神在神界估计也不是个厉害角色,大概率是神界本土的‘土着’,有诸多的限制,甚至无法降临低级的位面或三千大千世界的其他可能比他所在的神界还稍微低级的位面。这也就促使他也转世重生在者匿大陆。” 姜翊纮心里舒了一口气,魔神要是在神界属于大腕级别,就没必要转世重生了。极有可能魔神是个‘差生’,这才想到在下界的下界,也就是者匿大陆这个小千世界重生。 这样的魔神,姜翊纮有信心能够会一会他。 但是姜翊纮还是有一点想不明白,洛东阳作为后进的魔帝,他说玄仁尺是灵宝,而皇甫寻说死神之镰是伪灵宝,说明灵宝是神器之上的神器。 之前识海空间的那个赤脚大汉,穿越无尽的时间长河把玄仁尺给了他,还说大家同宗同源。如果那个大汉是神农大帝的话,而神农大帝又是那个人的转世,那那个人既然拥有了灵宝,为何要费劲心思回溯时间空间? 这个逻辑是讲不通的。 “除非……”姜翊纮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不太可能的可能。 “卧槽!不会是这样子的。”姜翊纮忍不住爆了粗口。 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差点吓到了旁边的几人。 秦宜宜好奇道:“你联想到了什么?” “地尊,天尊,天尊按理说要高地尊一头,或者同级。九幽天尊是九幽帝君的转世,云锡是九幽天尊的灵,当灵拥有了某种气运之后,也可以扭转局面,融了本体而成为本体。” “我明白了,那个人倒转回溯时间空间,既是为了找到打败魔神的办法,同时这就是打败魔神的办法。”姜翊纮心跳加快,这种感觉就像触碰到了真相的真相。 “你在说什么?!”秦宜宜颇为不解。 姜翊纮呆若木鸡,道:“卧槽,魔神这个‘差生’因为修炼功法是吸收‘恶念’,所以在下界形成了灵。这个灵还拥有了自主意识,借着神器之力要反客为主,要和魔神融灵。魔神害怕了,所以才转世重生的。” “而这个灵的诞生,就是那个人的大手笔。他无法和魔神对抗,但他是低位面飞升的,他有成长的空间,迟早能够和魔神大干一场。但是魔神不给他时间,九大帝君也不给他时间,所以他不断回溯时间长河,让九大帝君也产生了灵。” “魔神和九大帝君的灵因为时间之河太过久远,都具备了反客为主的实力。所以九大帝君和魔神都不得不转世重生。” 幻界。 云锡。 云锡所在的幻界,规则异于外界。正因为没有天劫的存在,所以云锡无限地成长,直到拥有了和魔神对抗的力量,那个人给了阳碑让他化形。 如果还有另外九个不同的幻界,就能诞生这样的灵。 “十七,元修。卧槽,我和帝君是兄弟。幻界中竟然有两个帝君的灵。” 姜翊纮已经麻木了,他很佩服那个人的手段,那个人的权谋意识绝对是一流的。 既然魔神和九大帝君不给他机会成长,那他就颠倒回溯时间之河,将河流的尾部变成头部。 姜翊纮想起在地球上的《西游记》,如果将西游记的故事反过来,就是一部悲伤的故事。 姜翊纮又想起他小时候看过的《七龙珠》,其中特兰克斯和孙悟饭所在的未来满目疮痍,孙悟空也因为人造人而死;于是布尔玛造出了时光机,让特兰克斯带着治心脏病的药回到孙悟空最牛逼的那个时代。 特兰克斯回到孙悟空强得一塌糊涂的年代,最终领悟了,回到他的世界终结了人造人。 “也就是说,既然打不过魔神和九大帝君,又要保住万族生灵,那个人就得找到一个那个人最牛逼、强的一塌糊涂的年代的时间点。而飞升仙界比肩九大帝君的时代并不是他最强的时候,因为九大帝君和魔神比他要强。” “其实只要到达九大帝君和魔神最为弱小的时间,就是他一个人强得一塌糊涂的年代。所以那个人殚精竭虑让九大帝君和魔神都因为功法的原因诞生了灵,逼迫他们转世重生。而这是阳谋,本来他们就渴望强大,渴望能有机会从低位面重修从而具备问鼎巅峰的实力。” “九大帝君和魔神应该是达成了协议,重生之前断了求仙路,无法产生下界飞升的新仙;仙人下界又能因为资源争夺而屠杀下界生灵。这样一来,无论时间长河的哪个时间点,都能保证比那个人强大。所以那个人应该是以神器之力筑起了者匿大陆的大陆壁障,方便在大家都没成长之前各个击破。” “在神农大帝之前,资料显示确实没有一次成功的,几乎每一次从地球来的姜氏血脉之人都被击杀或者夭折。到了神农大帝,已经渐渐具备比帝君转世还强大的能力。这就能解释为何神农大帝在东大陆掀起了腥风血雨,镇压下界仙人。” “然而由于每一次以神器作为路引以及守道者都是同一个人,持有路引之人基本被天机所绞杀。” “于是,五千年前,神农大帝只身来到者匿大陆,留下九十九颗神树的种子后,毅然前往中大陆,一是因为要蒙蔽天机,二是防备化外魔物的入侵。之后的两千五百年,没有手持路引之人的到来,九大帝君和魔神自然感知不到手持路引之人。” “数年前,死神之镰再现地球,由姜氏血脉的人交给了我。当天机认为我是指定之人时,死神之镰选择了我爸老姜同志。洛东阳这魔帝的心脏也间接帮了我一把。” “我爸手持路引,受到了天机的攻击。而我爸估计是选择了融合神位,放弃了任何的成长空间,直接成就下位神。” “天机对我仍不放心,每次我突破,都会引来天劫。直到鸦九废了我,以及有熊秘境的布局,最终我还是开启了血脉大阵。” “我爸应该是一直在保护着我,当他成神的那一刻,者匿大陆这小千世界就是他一个人说了算。想必我爸受过不少的苦,终于成为我的守道者。” “如此说来,我爸竟然不是仙,他是神!他随时都在准备着,如果云锡和元修不符合推断的发展,他完全可能出手毁了他们。我不知道为何十七与我无敌意,但是他也是地球人。” “可现在我还不是最强的时候,天尊他们联合起来还是能对我构成威胁的。” “那个人所算的时间点,应该还有几十年。到了几十年后的时间之河,应该就是与魔神、九大帝君决战的时间点。” “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我明白了,当回溯了时间之河,我为仙,他们为人,就是我逆向布局的最终目的。” 第一百四十四章 宿命如此 姜翊纮这番话并不是猜测,而是因为他自己堪破了天机,血脉大阵中流传的部分传承记忆被激活了。 既然过去的人无法改变现实,那就由未来的人来解救过去的人。 当时间之河被流转回溯,时间,成了相对的概念。 皇甫一想了想,告知道:“主上,其实百灵生不是属下的专属称呼,而是一个支脉的传承。属下是第三十五任百灵生,远在乌鸦组织没有成立之前,百灵生就一直在传承着。” “乌鸦组织的造神计划一开始也并不完善,足以说明九幽天尊也是后面才加入乌鸦组织的。看来九大帝君的转世都意识到了不能单打独斗。”姜翊纮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在不久前,属下已经发布了旨意,让十一大诸侯国内部也分崩离析,不再为皇甫欣兰所用。”皇甫一眼里有了光,姜翊纮已经开始朝着他等待的那个样子发展。 皇甫一似乎早有准备,在姜翊纮到来前不久就下了一道旨意。 大意是皇室正统,西皇朝所域之处,皆为臣子。皇帝皇甫一上承天意,以正统之名,着令诸侯王除嫡长子可继承王位外,其他子弟也可分割王国的一部分土地成为列侯,可世代受袭,并可在分支之内以此推恩。皇帝体恤民苦,豁免所有税赋,受恩者不得起干戈,当表效皇庭,止戈生息。列侯受皇恩,当万侯来朝,以正大统。 这道旨意看起简单,实则把十一个诸侯国的如意算盘打了个稀巴烂。 十一个诸侯国的王已经意不在者匿大陆,但多少想获得资源的子孙后代还在苦苦挣扎。这道旨意给了那些想获得资源但又无法获得权势的人无限的想象,只要报效皇室,就可以在诸侯国内合法分一杯羹。 尤其一杯羹里面还能分出无数的细羹。 而原先被兼并征伐的中小势力纷纷响应皇室的这道旨意,尊皇帝之名,口诛笔伐十一个大的诸侯国。 西大陆的皇朝思想根深蒂固,十一个大的诸侯国要悖着正统之名就是与整个西大陆为敌。 个人武力再高,只要无法一次性毁灭一个诸侯国,就会受到制衡。 何况十一个诸侯国内部也无法统一论调,那皇甫欣兰就无法再左右西大陆的战争。 东大陆。 英娘又在梦魇中惊醒。 这次惊醒,她看到白须公慈祥地看着她。 “爷爷,我又做梦了。”英娘甩了甩头,尽量想摆脱梦魇带来的困扰。 白须公一副我知道的样子,道:“孩子,你父母死的真相,是时候让你知道了。” 英娘似乎不想回忆那段日子,摇了摇头。 白须公双目露出沉痛的光,艰难地开口道:“你有权知道真相。当年千朵上部的白忠是不世出的天才,力压九十九上部的其他上部所有的天才。你父亲自然获得进入有熊秘境的名额,在那里他遇到你娘皇甫怡。他们的结合有了你。” “你娘身份特殊,没法走出有熊秘境,只能等有熊秘境两百五十年后的下一次开启。本来如果没有你,你娘可以有她的自由选择的权利。但正因为那次你娘和你父亲的相遇,改变了她的选择。” “为了保住你,你娘耗费修为让你维持了两百五十年的婴孩状态。直到有熊秘境的重新开启,你父亲已经是千朵上部的族长。白忠不再是莽撞的少年郎,他知道了你母亲的身份。” 英娘早有猜测,手颤抖着,欲言又止道:“难道和传说中的那个人有关?” “没错。你娘是娑婆帝君的一个镜像的另外一面,他们称之为灵。成仙要斩三尸,这灵就类似于这样的存在。本体融灵,就是彻底的新生。你父母的相爱本就是错误的,你娘为了你,为了你父亲,选择自我了结。而你父亲则是以天纵之资在虹阶九转时强渡返祖劫难,竟然得到了微弱的血脉返祖。” “可惜娑婆帝君盛怒之下,你父亲不是对手,最终魂飞魄散。”白须公回忆着往事,一滴泪顺着须发流了下来。 叹息了一下,白须公花白的眉毛蹙了蹙:“你父亲临死前,把那丝返祖血脉留了下来,就在爷爷体内。本来爷爷也因承受不住返祖血脉而要爆体,关键时刻,传说中的那个人出现了,他一掌定乾坤,击退娑婆帝君,以还未成长的神树之木强行将我封印,保住了我一命。” 英娘吸了吸鼻子,眼眶红红的。 英娘是知道爷爷肩胛骨有神木钉封印的这个情况的,没想到竟然是这么复杂的情况。 “那个人说,彼岸花开,彼岸花落,他会给一次机会,在你娘弥留之际打入一丝他的血脉之力,送她重新转世。至于你娘的未来是怎么样,没人能预知。” “婴儿的你因为受到波及,几欲断魂,也被那个人封印勉强留住性命。直到爷爷成为神树指定的先知,爷爷没忍住,没听那个人的劝诫,动用了神树之力,在二十几年前把你从封印中解开了。” 英娘浑身像被抽掉了力气,眼泪流满了整张脸庞。 她涕泪交替道:“所以,一切都是因果。姜翊纮就是因果!这就是命运,可命运又如此不堪!” 英娘知道姜翊纮是千朵上部等的那个人的转世,而她娘亲的转世就是姜翊纮口中的林怡,也就是姜怡。 当年神农大帝给了皇甫怡一次自我选择的机会,而皇甫怡转世之后,可能活了几世平凡又快乐的生活,但最后在地球上的古老神殿里又以命替姜翊纮挡了一命,算是还了神农大帝的恩情。 而白须公也因为耗费了神树之力,提前把英娘解开了封印。 这是白须公的自我选择,本来两千五百年前没有指定的手持路引的来人,白须公又忍了两千四百多年,他以为宿命的安排已经过去。 没想到提前解开英娘的封印,反而是姜翊纮到来的时刻。 如果白须公听从神农大帝的嘱托,不要去解开英娘的封印,那英娘就不用跟宿命再次相遇。 可惜没有如果,白须公知道那个人给足了选择的权利,可无论姜怡还是白须公,都因为自我的选择重新与命运交替。 “这就是命运捉弄!你父母也是各自的选择,咱们尊重他们的选择。但爷爷做错了事,就必须担当起来!爷爷相信姜翊纮一定会成功!”白须公强自振作。 英娘站起来,走过去,扑在白须公怀中痛哭不止:“爷爷,你不要做傻事,英儿不怨你!” “傻孩子,爷爷是怕你做傻事。你在娑婆帝君的转世面前,比蝼蚁还渺小。本身爷爷这命是那个人给的,爷爷知足了。”白须公心里有了决断,把事情说出来之后整个人仿佛再无牵挂。 英娘哽咽道:“你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爷爷,你不要骗我了。其实上次爷爷你就做好了死的准备了,难道不是吗?” 白须公知道该来的迟早要来,那个人是为了大局。 就如同辛超,为了大局,他也做出了艰难的抉择。 这是武族的抉择,作为武族的后裔,白须公他们做好了随时为万族牺牲的准备。 “可是爷爷,我梦里的场景越来越真实。在梦里,东大陆支离破碎,生灵涂炭。梦里还有一个女人,一直在召唤我,说我,我会成为母亲的替代。好几次我窒息得无法醒来。”英娘害怕极了,这种无助和绝望,又夹杂着血仇大恨,近日来一直充斥着英娘的梦魇。 白须公护犊道:“那得先过我这一关。我保不住我的儿子和儿媳,但我孙女可不是好欺负的。” 英娘闻言,泪染衣裳。 宿命如此,那就来。 西大陆。 在一处看起来像炼狱的地方,皇甫欣兰发现原先源源不断的灵魂怨灵气息越来越少。 皇甫一带着姜翊纮他们来到了这个秘密之地,人未到声先到:“老妖婆,你就那么执着于魔神的重生,不累吗?” 说皇甫欣兰是老妖婆,但皇甫欣兰的外表其实保持在二十几岁的模样。 只是皇甫欣兰是娑婆帝君的转世,皇甫一叫她老妖婆也不过。 “本以为你逃去了东大陆,西大陆不用另立皇位也是一件轻松事。看来没废黜了你,是一件错事!”皇甫欣兰知道皇甫一肯定回来了,还开始针锋相对于她。 看到姜翊纮,皇甫欣兰冷笑道:“很好,几千年的瞒天过海,既然你成长起来了,那就再杀你一次。” 皇甫一对姜翊纮提醒道:“主上,老妖婆现如今是大罗金仙,有些手段。” “九幽天尊都快半步成神了,你还只是大罗金仙,连九天玄仙都算不上,更遑论你曾经步临的仙帝之境。”姜翊纮无惧皇甫欣兰,出言讽刺。 皇甫欣兰也不生气。 她嗤笑了一声,说道:“几个多元会的时间过去了,你也不外如此。这会还得靠你爹帮你去南大陆和北大陆撑住场面,你也白活了。” 皇甫欣兰对姜翊纮的恨是最强烈的,当年神农大帝横插一手,击破了她这个环节,无奈之下,她只得靠八荒圣印收集灵魂怨灵气息让魔神更快现世。 姜翊纮自豪道:“我啃老,我自豪。我爹就是这么牛掰,没话说。” 皇甫欣兰看了姜翊纮一眼,道:“你不会以为你爹是下位神就位面无敌了?我佩服你们兵行险招,蒙蔽了天机。但以神农当年的高度都无法完成的夙愿,到了你这怕也要落空了。”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义 “落不落空可不是你说的。我先礼后兵,交出八荒圣印,停止残害生灵的行为。”姜翊纮不再多说。 此行要找魂灯,反正还没眉目,既然撞见皇甫欣兰作恶,自然是要管的。 皇甫欣兰玩味地说道:“你会因为有人阻碍了你,而杀掉阻碍你的人吗?” “不会。”姜翊纮斩钉截铁道。 皇甫欣兰哈哈大笑道:“未必!你话不要说太满,免得没法圆回来。” “废话少说!”秦宜宜看不过眼,呵斥道。 皇甫欣兰也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地让开了:“八荒圣印就在那,去拿。只怕你还不敢拿了。” 无吸老祖和大黄尴尬地在那,一边怕皇甫欣兰,一边怕姜伟。 皇甫一却迟疑了,忽然道:“主上,您的魂灯是不是缺了?命格不全之人,非仙人,都无法拿动八荒圣印。” “我去试一试。”秦宜宜说完就上前抢夺。 八荒圣印在一片妖异、五彩斑斓的空间里,不断地汇聚着者匿大陆魂魄的怨灵气息。 皇甫欣兰可不会让秦宜宜得手,与秦宜宜打了起来。 眼见秦宜宜根本不是皇甫欣兰的对手,皇甫一见状,就要去帮秦宜宜。 姜翊纮伸手拦住,闪身将秦宜宜替了出来,对皇甫欣兰说道:“你的对手是我。” 没有花俏的招式,姜翊纮凭着肉身的强度,拳拳到肉,似要将皇甫欣兰的仙婴震出来。 皇甫欣兰仙力用得炉火纯青,引来这片区域的空间阵阵扭曲。 只见她抬手向天,猛然向下,利用仙力将姜翊纮狠狠地摔在脚下。 “不外如此,你不行啊。”皇甫欣兰戏谑地看着姜翊纮。 姜翊纮没有动用仙力,也没有动用太极阴阳鱼,刚刚只是凭着身体硬刚皇甫欣兰,却被皇甫欣兰以力取了巧。 也不多说,运转《虚空诀》,姜翊纮浑身覆盖了一层仙甲。 技在于精不在多。 从灵力盾到灵力甲再到仙甲,从灵刃到暗夜之刃到虚空刃。 尤其从灵力盾开始,还是现在的灵力甲、仙甲,根本就不需要消耗自身的仙力和祖力,只要周边有仙气存在就可以源源不断地稳定形成仙甲。 但此刻的弊端也很明显,显然者匿大陆没有仙气可以提供。 所以仙甲只能靠姜翊纮的修为来维持。 皇甫欣兰倒是见识广,喊破道:“看来你是学了天刑宗魔帝洛东阳的本领。可惜洛东阳靠着扶仪那贱人,还是没能突破成神。” 姜翊纮记得答应过洛东阳的事情,这会皇甫欣兰倏然说出这话,姜翊纮脱口问道:“你知道扶仪的死?” 洛东阳不愿意提扶仪究竟为何而死。 “她是我的好姐妹,我怎么会不知道她怎么死的?她重生之后,竟然迷上了洛东阳,贪恋这阻碍魔神大业的小千世界,既不愿意灭世,也不愿意让魔神重生,你说我不除了她,难道留着帮洛东阳吗?”皇甫欣兰露出狂妄的笑容说道。 姜翊纮本来不想暴露底牌的,但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洛东阳间接成全了姜翊纮,姜翊纮自然要报恩。 左手半仙仙力,右手武族祖力,姜翊纮不炫技,就用最原始的方式朝皇甫欣兰逼进。 皇甫欣兰的功法造诣高超,姜翊纮便以力破道,封闭空间,不给她有机会利用天地的力量来对付自己。 两人打了几十个回合,确实是五五开的场面。 摸清楚了皇甫欣兰的手段,姜翊纮唤动太极阴阳鱼,将仙力、祖力糅合在一起,又催动神树赋予的生命之力,姜翊纮将这个底牌暴露出来了。 一旦启用太极阴阳鱼,姜翊纮就等于开了挂。 太极阴阳鱼就像永动机,给他提供源源不断的力量。 即便这力量的层次受到了自身修为的限制,但此消彼长,姜翊纮完全不用有顾忌,基本都是进攻。 终于,在打了七十多回合的时候,皇甫欣兰被姜翊纮踩在脚下,硬生生被废了一只胳膊。 “哈哈哈哈哈!”周边空间彼此相互锁定,皇甫欣兰挣脱不开,反而笑了起来。 “可笑,可悲。你为了蒙蔽天机,不得将心脏、血脉、魂灯剥离,而剥离了这几样,你又得费尽心思要回去。我告诉你一件好事,你的魂灯被放在一个你意想不到的地方。”皇甫欣兰找准了机会,遁入空间,在另外一边显现身形。 姜翊纮没有继续追击,败军之将不足言勇:“放在了一个人身上。你们活了这么多岁月,脑子都活到膝盖去了。” 刚刚皇甫欣兰拿话激他,就已经露了底。 皇甫欣兰胜券在握似的:“我没有融灵成功,所以我才大罗金仙的修为。但我是最了解你弱点的人。我偷梁换柱,将属于你的魂灯给挪了!” “废话真多。你不知道反派都是死于话多吗?”姜翊纮不想浪费口舌。 皇甫欣兰结着手印,瞬间八荒圣印亮起了光芒。 一个空间通道形成,皇甫欣兰手一招,一个身影被吸附了过来,那身影旁的另外一个人几乎是瞬间身前九个虹色光圈亮了起来,撑住缩小的空间主动跳了过来。 姜翊纮看向皇甫欣兰手中抓着的,不是英娘还能是谁? 英娘的脸和姜怡的脸重叠在一起,姜翊纮有那么一刹那的恍惚,仿佛那是姜怡在古老神殿中那绝望、凄美的一幕。 他下意识地知道皇甫欣兰为何信誓旦旦能够拿捏住自己了。 “魂灯在英娘身上?”姜翊纮沉着声道。 皇甫欣兰嘲笑的眼神盯向姜翊纮,道:“她的母亲皇甫怡五千年前不愿意与我融灵,死了。她的父亲为爱而战,死了。你觉不觉得她是个可怜人?” 英娘被皇甫欣兰掐着脖子,嗬嗬地根本就发不出声。 旁边为了守护孙女,跟随而来的白须公则是摆出视死如归的姿态。 皇甫欣兰继续刺激着姜翊纮,道:“五千年前神农给了皇甫怡一个转世的机会,然后,她转世的转世就因你而死。对了,她最后一世的名字叫姜怡。” 果然,姜翊纮心里的痛楚被撕开,任他怎么猜测,都没想到英娘是这种身世。 皇甫欣兰嘲讽道:“你不是自诩正义吗?结果呢?你还不是安排她们为你而死?你的魂灯与她的魂灯合在一起,取了你的魂灯,她也就没命了。” 字字诛心。 白须公一字一咬牙,道:“莫要听她的,我孙女死得其所,武族以她为豪。” “你想怎么样?”姜翊纮直截了当地问道。 皇甫欣兰得意不已,道:“你知道五千年前神农为何去了中大陆就不复返了吗?因为他假仁心,他九大帝君、魔神的转世,所有下界仙人约法三章,圈了图腾部落给武族生息的机会。他去中大陆是去承担他在东大陆掀起腥风血雨造下的罪孽,以身化功德堵住化外魔物的入侵。” 姜翊纮动了动喉结,为神农大帝的大义而触动。 “魔神修的是魔功,需要吸收‘恶念’,而恶的极限就是善。伟大的魔神大人,简直太玄妙了。神农的善会被魔神的灵所吸收,神农屠杀化外魔物的恶也会被魔神吸收,等于是神农以一己之力在成就魔神大人的转世。”皇甫欣兰从她的角度,试图瓦解姜翊纮的道心。 “你拿什么来斗?”皇甫欣兰喝道。 姜翊纮的道心稳固得很,岂是皇甫欣兰可以挑动的:“放了英娘,等她寿终正寝之日,我再取属于我的魂灯。” “是吗?你想听听她的意见吗?”皇甫欣兰放开对英娘的束缚,让她开口。 英娘毫不犹豫地说道:“姜翊纮,杀了我!” 白须公双拳紧握,也说道:“没错,不要坏了那个人的谋划,而且你等不了那么长时间,我们做好了死的准备了。” “够了!如果连你一个人都救不了,我还救个屁的万族。听我的,我放弃了,你好好活着,还得是健康长寿!”姜翊纮心情沉重,低声吼道。 皇甫欣兰道:“这不就是了,乖乖看着我收集怨灵气息,等待魔神大人成就霸业的那天,兴许他一个高兴,就不灭了这低等位面了。” 姜翊纮知道为何姜伟让他独自面对西大陆之行了。 这是两难的抉择。 皇甫一急道:“主上,不可意气用事!” “我不是你的主上,我是姜翊纮,我就是我,我只是一个从地球阴差阳错来到者匿大陆的普通人!我从来都不是谁,我只知道要遵从本心!”姜翊纮语气并不好。 他当然知道修为通天之后可以回溯时间之河,可有时候他自己都觉得是不是一场梦。 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无法让英娘死在他眼前,姜怡的死至今还是他无法释怀的。 “那我就死在你面前。”英娘垂泪道。 英娘听白须公说姜翊纮只差这一步就可以不用走求仙路便能登仙。 多少人赌上了岁月,只为等姜翊纮的到来,如何能在这里便停止了? 姜翊纮故作冷淡,道:“你爷爷之前求我对你照拂一二,好死不如赖活着。别武族、万族的了。自己都活不好,管别人干嘛?” 秦宜宜看不下去了,第一次觉得鼻子酸酸的,道:“姜翊纮……” 当姜翊纮以为秦宜宜是要骂他的时候,没想到秦宜宜却是说出一句:“我支持你!” 无吸老祖巴不得赶紧离开这里,也赶忙道:“对对对,都支持你,都支持你!” 大黄也摇头摆尾,表示赞同。 第一百四十六章 最好的安排 “你不想她死,可我想她死啊。只要她死了,你也活不了多久了。” 孰料皇甫欣兰不讲武德,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用仙识对英娘进行攻击。 英娘不是修真者,平日里也不修灵识,根本就防不住仙识攻击。 识海碎裂。 白须公在英娘被仙识攻击几乎同时的刹那间燃烧了白忠留给他的那丝返祖血脉,毫不犹豫地想重伤皇甫欣兰:“忠儿,我来找你们了!” 姜翊纮早想到皇甫欣兰不会就此停战,却没想到她连唯一能要挟他的筹码都罔顾了。 从英娘出现,姜翊纮便是投鼠忌器的局面。 就在英娘识海碎裂的那一刻,姜翊纮感到前所未有的虚弱,想必是因为英娘的魂灯和姜翊纮的魂灯随着英娘生命的消逝而趋于黯淡直至熄灭。 白须公爆发开来的瞬间,身前的图腾从虹阶九转转为赤色再到铜色,短暂攀升到地祖三转的境界,距离与大罗金仙同境界的阳祖还差了天祖、阴祖、阳祖三个大境界。 这是巨大的鸿堑,无法逾越,白须公却视死如归。 “不,英娘!”宿命的轮回,姜翊纮如何能接受如此的捉弄? 姜翊纮的反应也不慢,眼见英娘气息断绝、浑身瘫软无力下垂的闪电火花间,唤出九鬼噬仙阵这终极底牌,又祭出玄仁尺加持,将大黄、白须公、秦宜宜、皇甫一、无吸老祖和皇甫欣兰都笼罩进九鬼噬仙阵的空间。 进入九鬼噬仙阵的同时,姜翊纮朝皇甫欣兰出手,要抢夺英娘的身体。 而太极阴阳鱼携带着雷霆之威、生命之力包裹住白须公,将白须公狂暴的身体给压制。 奈何白须公开弓没有回头箭,又因收不住不受控制的祖力,立刻被反噬。 说时迟,那时快,白须公没有丝毫犹豫,将血脉之力逼出体外。 “若有转机,拜托你对老朽的孙女照拂一二。”白须公自知必死无疑,做出了一个和白忠一样的决定,将那丝返祖血脉汇聚成一个光点,而他则是以死亡为代价,溃爆成了能量风暴。 太极阴阳鱼的运转,将能量风暴压缩在一道黑白相间同时又有一丝绿色在游走的极小空间中。 看向无吸老祖和大黄,姜翊纮实在想不明白为何姜伟要让他们跟着来送死。 姜翊纮的虚弱加剧,对秦宜宜道:“宜宜,九鬼噬仙阵不会拦着你们的去路,带着他们走。” “不管这是哪里,一个都别想走。我放弃了成神的机会,等的就是要在这最后一次将你完全魂飞魄散。”皇甫欣兰依旧抓着失去生命的英娘,一脚凌空,出现在姜翊纮身前。 九鬼噬仙阵没法主动护主,即便现如今九鬼噬仙阵中的九鬼已经都是登峰造极,但它们受姜翊纮的指令要维持独立于者匿大陆这片天地的规则空间,根本腾不开。 姜翊纮被皇甫欣兰以仙力束缚住,在没有主动意识防御的情况下,强横的体魄都被勒断了不少骨头。 皇甫欣兰知道姜翊纮不简单,所以这次她打算用仙识直接绞杀姜翊纮,不给姜翊纮任何机会。 放在一刻钟之前的姜翊纮,完全能凭借强大的仙识反噬皇甫欣兰,但此刻的他因为魂灯快要熄灭而无法反击。 “不用回来,守住白须公最后的希望。”太极阴阳鱼就要回防护主,却被姜翊纮阻拦了。 姜翊纮将大家卷进来九鬼噬仙阵的独立规则空间纯粹是下意识的行为,他也不知道自己死后,九鬼是不是就各自散了,还是会随着消亡。 毕竟之前从没有人能将九鬼噬仙阵练到这种境界。 皇甫欣兰冷血道:“徒劳罢了!耗了这数不清的岁月,你终于无法阻碍魔神的霸业。是时候结束了。” 就在皇甫欣兰以大罗金仙的仙识对姜翊纮的识海进行绞杀时,却发现姜翊纮并无识海! “不可能!既然如此,那我就让你魂飞魄散。”皇甫欣兰知道这个诡异的规则空间只能进不能出,所以她直接把八荒圣印取回手上。 “臭弟弟,你不能死!”秦宜宜急哭了,也不知道为何姜伟还不来驰援,想到姜伟也没有事先安排,干脆拉着无吸老祖和大黄甩向皇甫欣兰。 无吸老祖只是散魔,吓得屁滚尿流:“姑奶奶,那是大罗金仙,大罗金仙!” 大黄更是害怕,它只想当一只狗,它曾经辉煌过,但现如今大罗金仙横着走,它大黄只是真的狗:“太狗了,太狗了!大黄不想呜呼哀哉!” 无吸老祖是散魔,没有什么宝贝,破伞法宝是真的破,最珍贵的身家就是在有熊秘境获得的那六十九颗五级内丹。 想着生不带来,死不带走,无吸老祖情急之下把六十九颗五级内丹一股脑从灵戒里倒了出来。 与此同时,皇甫欣兰念着口诀,催动八荒圣印要将姜翊纮碾碎。 必死之局! 南大陆。 姜伟所处是一片海域,以他为中心方圆百里是真空的,几乎成了陆地,亿万吨位的海水保持着浮空的状态并没有形成倒灌。 这片海域的土地一片狼藉,姜伟手持巨型死神之镰,衣衫上道道裂口。 在姜伟的对面,一个少年模样、手持离火珠的人手臂上鲜血直流,那血流保持着在滴下的瞬间就消失不见。 “陆离,为何还不放过这宿敌恩怨?”看起来姜伟凭借着死神之镰的优势,占据上风。 “你以死神之镰的神位成的下位神,也不外如此。在者匿大陆,你只是空有其表罢了,无法到那神界去,你充其量也就是一个失败品。”陆离才不管转世之前与魔神达成的协议,他要的是成就真正的神。 姜伟坦然道:“我当然是没有任何进步空间的失败品,就算到了神界也只是区区下位神,不像魂灭帝君你,转生之后已经有无限的可能。但在者匿大陆,我就是这片天地的神,谁也不能伤害我儿子。” 陆离就是魂灭帝君,他已经融灵成功,就差最后一步就可以成神。 可者匿大陆不具备这么强大的位面稳定性让帝君转世成神,就连现在的仙帝巅峰也是因为融灵之后的取巧。 原先他们身化天道, 才能不被者匿大陆的位面规则所排斥;在者匿大陆及更低的位面重生,重生之后是完全独立的个体,当这个个体若是成功与本体融合,又是一种取巧,却是可行的。 九幽天尊在这种取巧的基础上,对人体进行试验,算是弥补这种取巧带来的可能的漏洞。 比之姜翊纮这一世置之死地、完完全全的转世重生,脚踏实地的武法双修,他们都有所保留,都保留了本体,防止出现不可控的意外。 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也是一种失败品。 陆离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道:“你带着神界流落下来的神器,注定你去不了神界,否则你一定会被联合绞杀。而魔神真正重生后,第一件事就是毁了他所知道的所有小世界,以此保住九大神器的秘密。只有归附魔神,才是出路。” “荒古九大帝君,魔帝扶仪提前退出,遭了不测。九幽帝君和云锡的争斗还没结束。元修的本体本就反对灭世,与我是同一阵营的。罗道人在神农大帝的帮助之下,得了镇魔帝君的传承,也是我这个阵营的。娑婆帝君格局小了,不成气候。北大陆的鬼面帝君冥顽不灵,这会应该被元修和罗道人收拾干净了。”姜伟要拉拢能拉拢的人,不想那个人在之前的岁月一样最终一个人孤军奋斗。 “通灵帝君是个倒霉鬼,被神农大帝拿去填阵眼了。而无常帝君与我争夺死神之镰的控制权,你也看到了,现在站在这里的是我。陆离,相信我,和我一起,科学成神!” 姜伟像在说着家常,那个人耗费了心神,拼了个身消道陨,如果没能完成其未竟之业,又如何对得住这无尽岁月的煎熬。 “道不同,战!”魂灭帝君陆离不为所动,手中的离火珠释放出天火,幻化成巨型火麒麟,咆哮着就要将姜伟吞噬。 姜伟释放出神之领域,虽然由于无法抽调神气而没能达到在神界施展神之领域的威力,但还是将巨型火麒麟击溃。 巨大的冲击力将海域又真空出几百公里的区域,而且由于姜伟不再维持海水的旋空状况,亿万吨的海水倒灌回来,毁天灭地的威势震惊了整个南大陆。 几乎整个南大陆都有震感,各种并发自然灾害瞬间喷发。 不料陆离并不打算死拼,神之领域中的姜伟面色严肃,在海水的倒灌之下纹丝不动,再看时,陆离已经不见了踪影。 即便神识搜索,依旧搜索不到任何关于陆离的气息。 魂灭帝君的成名技魂灭无双,可隐遁整个人的所有气息,只要在者匿大陆就无法找出他的具体方位。 这术法无实际的作战功效,但却让魂灭帝君成为九大帝君中最难缠的那一个。 这也就是姜伟让亿万吨海水倒灌的原因之一,姜伟怀疑魂灭帝君并没有离开,可能还在附近。 可这方圆千里的巨大能量爆发,都没能让陆离露出马脚,可见这魂灭无双的独特之处。 “你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时。只要你没切断离火珠和你的联系,我就会找出你。科学成神的机会我给过你了,我是靠神位成神的没错,如果换成别人注定是毫无更进一步的可能,但在科学之下,一切皆有可能。”姜伟对着四周说着话。 见再无回应,姜伟收了神之领域,以死神之镰割裂空间,一脚跨出,出现在北大陆的冰原之上。 而姜伟刚刚离去,几百公里外,陆离的身影显了出来。 陆离神色萎靡,胸口一处血洞血淋淋的,伤势严重。 “科学成神?九幽的那一套人体试验理论,人不人,鬼不鬼。除非你能找出祖地,否则魔神之威,谁也挡不住。” 陆离盯着手掌上方托着的离火珠,几欲断了与离火珠的心神联系,但最终还是没能下定决心,只好收入体内。 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陆离在海底就地疗伤,丝毫不理会前来查看发生了何事的南大陆各修真门派。 第一百四十七章 九为极数 北大陆。 冰原。 这里正在发生大战,到处都是坍塌的空间。 十七和罗道人与鬼面帝君战得天崩地裂。 “元修,镇魔,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鬼面帝君要不是拥有神器鬼面面具,而十七的镇灵盘只是顶尖仙器,罗道人的镇魔天书的运用还不熟稔,早就被他俩压倒性结束战斗了。 因为重新成道的时间晚,十七在三人中是最弱的环节,鬼面挑着他打,罗道人不得不兼顾一下十七。 鬼面帝君想跑,但是十七的镇灵盘在耗费一定心神的情况下,可以搜寻各种想搜寻的人、物、事。 所以十七和罗道人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鬼面帝君跑过几次都没跑成,只好硬着头皮且打且退。 期间鬼面帝君分神算了一卦,知道姜翊纮劫难临身,所以鬼面帝君干脆也使了粘字诀,大家彼此干耗着。 罗道人也察觉到鬼面的转变,待要说话,一道空间裂痕出现,姜伟的身影探了出来,拦住了鬼面的后路。 “姜教授,你来了?”十七看姜伟面色沉得很,有种不详的预感。 姜伟对鬼面冷酷开口道:“鬼面,不要错下去。未来是不确定的,你信我的话,我们一起科学成神。” 罗道人搭腔道:“姜教授,不要和他废话了。他和皇甫欣兰都是魔神的拥趸,听不进去的。” 显然他们劝说过了。 抬头看了看天空,姜伟意味深长说道:“时间不多了。” 鬼面哼道:“时间当然不多了。那个人这一世的最后一个转世,也快灰飞烟灭。枉费心机!” “你的传人也不希望看到你陨落,即便她以为你早已陨落。”姜伟二话不说,施展开神之领域。 而十七也默契地祭出镇灵盘,锁定鬼面帝君的方位。 鬼面知道此番在劫难逃,发狠道:“你在这个位面也只是伪神,那就同归于尽。反正我们的天道还在,求仙路也断了,大不了就是再等一个轮回。” 姜伟落寞道:“不会有这个机会。你们从荒古内斗到现在,眼界是一点都没提高。” 十七说道:“没错。外敌当前,我们所处的本就是小千世界,你们最多也就见识过仙界这中千世界,连神界都没踏足过,更遑论还有三千大世界。像神界这样的地方,数不胜数。我的前世却为了眼前的恩怨,纠缠了几个元会的时间,实在是可笑。” 从十七他们的角度来看,化外魔物的入侵会毁灭位面,那么内斗就毫无意义,必须要团结对外。 这也就是为何姜伟尽力说服能说服的人,想要完成他设想的壮举。 罗道人有好生之德,叹了一口气,劝说道:“中大陆与仙界相连,虽然求仙路断了,但姜教授有能力修复。只要将中大陆变成仙界,才能争取时间找到武族的祖地。” 可以看得出,罗道人的话里,武族的祖地,与地球上西方灭世劫难的诺亚方舟有异曲同工之处。 鬼面听不进去,道:“你们想去救姜翊纮也来不及了。不要在这里假惺惺。” “那你就错了。我儿的命也比不过万族苍生,这就是那个人的宏愿。那个人看的长远,所以才回溯时间之河,要把你们这些阻碍团结的毒瘤拔除。”姜伟手中的死神之镰举起,决然道:“那你的道,就交给秦宜宜来继承。” 若是秦宜宜在这里,必然会惊呼一声‘师尊’。 鬼面帝君的转世竟然就是秦宜宜的师尊。 奈何秦宜宜不会知晓此事,此刻的她心急如焚,绝望万分。 按照姜翊纮的交代,这次要是他身死,也要将血脉、魂灯留给后来者。 姜翊纮明白了姜伟的为难,也明白了他老爹的安排的寓意:一切都看他自身的选择和造化。 眼下白须公死了,英娘魂灭看似没有生机,白须公却留了一丝希望给了英娘。 秦宜宜的当务之急是趁着英娘将死之际,把属于姜翊纮的魂灯取出来。 但姜翊纮的九鬼噬仙阵摆明了要用来给英娘护法以及将那个人的道传承下去,让秦宜宜痛心不已:“姜翊纮,你不要装伟大,你给姐姐活着!” 与此同时,八荒圣印轰击之下,因英娘的牵连而濒死的姜翊纮没有任何还手的可能,肉眼可见地溃散。 溃散之际,姜翊纮艰难地看向秦宜宜,那眼神是要秦宜宜以大局为重。 “皇甫欣兰!!”泪流满面的秦宜宜第一次情绪失控,却没有出手相救,反而是朝皇甫欣兰扑了过去。 “还不是死了!哈哈哈哈。我早就说了,你不会有成功的可能的!”皇甫欣兰见得逞,得意忘形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九鬼的能力早已超脱位面的范畴,此刻它们内心也悲凉不堪:“主人!” 秦宜宜知道姜翊纮的自保手段就是九鬼噬仙阵,但现在败局已成定局,她必须做出她的选择。 在九鬼噬仙阵之中,演化着太极八卦。 九为极数。 被秦宜宜甩出去的无吸老祖,被动地被那一堆的内丹环绕着。 一颗颗的五级内丹爆裂开来,形成了诡异的纹路。 无吸老祖下意识地抓住旁边的大黄,说时迟那时快,与皇甫欣兰来了个面朝面的接触。 情急之下,无吸老祖施展开他的无吸魔功,尽管知道这无异于给皇甫欣兰隔靴挠痒。 谁知,五级内丹爆裂开来的纹路竟然让皇甫欣兰感到一丝的害怕。 “这是化外魔物的气息!”皇甫欣兰惊愕不已。 就是这么一分神,无吸老祖左手抓着大黄,右手被动不听使唤地抓在了皇甫欣兰的胸前。 在无吸魔功的催动之下,无吸老祖感到源源不断的仙力涤荡着他的散魔之体。 这是货真价实的大罗金仙! 出于本能,无吸老祖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想吸得越多越好,哪管爆体不爆体。 初时还好,无吸老祖的散魔之体经过仙力灌注,涤荡了散魔的杂质。但不到几息的时间,无吸老祖就意识到再过两息自己就得爆体而亡。 皇甫欣兰又惊又惧,没想到姜翊纮牺牲他自己也要把她困在这里的原因竟然是让无吸老祖来吸尽她的功力。 死亡的恐惧涌上来,皇甫欣兰本就是九大帝君里这一世最差劲的,有那么一瞬间她忽然后悔了。 秦宜宜打着复杂的手印,逼出了与英娘融合的魂灯。 在魂灯取出的瞬间,英娘最后的一丝生机也断然破灭。 “终究还是一场空!”秦宜宜失魂落魄,双手颤抖着,可以看到她眼前是两盏明亮的魂灯,在她结出的封印里熠熠生辉。 英娘死了,因果循环,被天机算计而死。 姜翊纮死了,死无全尸,灰飞烟灭,连渣都没看到,更别说将血脉留下来给后人。 与姜翊纮一同消失不见的,还有那与皇甫欣兰心神相连的八荒圣印。 可九鬼噬仙阵的主人死了,却还仍旧维持着运转。 还在运转的同样有太极阴阳鱼。 皇甫一修为最差,浑然帮不上忙,他左右手的手指不停掐着口诀,这会忽然开口道:“那个,魂灯,那,那!” 秦宜宜潜意识地朝皇甫一指的方向看去,感受到太极阴阳鱼对这两盏魂灯的牵引,于是松开了控制。 魂灯朝着太极阴阳鱼激射而去,隐没其中。 英娘的身躯、白须公留下的血脉之力也被太极阴阳鱼牵引着。 不过已经没有人在乎这些。 “姜翊纮,你好傻!!” 秦宜宜失去了未来的方向,对皇甫欣兰的恨意攀升到了极点,示意皇甫一跟上:“跟着我!” 皇甫一这个风媒的堂主,堂堂西大陆皇室的皇帝,有那么一会的愣神。 秦宜宜呵斥道:“风媒之主死了你就不听他的话了吗?” 皇甫一这才反应过来,知道姜翊纮死前必定有所安排。 “卧槽!老祖要爆体了!” “哈哈哈哈,区区散魔就想吸本座的仙力,简直可笑。” 无吸老祖和皇甫欣兰几息之后,都喊了出来。 语调上,前者怕死,后者由怕死变成虚惊一场。 “皇甫欣兰!”秦宜宜带着恨意的强调,喝道:“散魔不够的话,加上天狗,我和他呢?” 秦宜宜天赋异禀,否则也不会被鬼面帝君收为徒。 现如今她是大乘期,按照她克制这么多年的修为来说,有足够的仙力的话,直接就能转换仙体,成为真正的仙。 而皇甫一是合体期巅峰,借着足够的仙力也能快速渡劫。 大黄本就是天狗,巅峰期的修为堪比天仙。 人仙、地仙、天仙、真仙、大罗金仙、九天玄仙、仙帝。 皇甫欣兰因为转世出了问题,本体现如今方才大罗金仙的修为。 而九鬼噬仙阵的霸道,八荒圣印的失去联系,化外魔物的内丹无规则纹路能量阵,无吸老祖的无吸魔功的诡异克制,秦宜宜他们未必没有胜算。 本来皇甫欣兰欣喜于无吸老祖自爆之后,困局自解,不料一切无章可循竟然成了大克她的因素。 “你很蠢啊!你以为牺牲你自己,对付我一个就能改变大局吗?”皇甫欣兰猜想八荒圣印被某种力量克制了,连带着她也动弹不得。 实则九鬼噬仙阵破釜沉舟,势必要留住她,来达成姜翊纮以死换来的机会。 无吸老祖有了在有熊秘境里的经历,与大黄也算是老搭档了。 “我只是天狗,这是大罗金仙呐!罢了,无吸老祖,吸了她,我们一起死!”受到姜翊纮自我牺牲精神的感染,大黄横了心,左右是死,不如死得其所。 “死之前,我还能再次回到天狗时期的巅峰,知足了!”大黄咧嘴大笑。 无吸老祖一顿,似乎也豁然开朗:“好,弄他娘的个轰轰烈烈的。老祖我做散魔偷偷摸摸了这大半生,也来壮怀激烈一回!” 第一百四十八章 秦老鬼的道 大黄接收着无吸老祖中继传来的仙力,浑身舒畅。 接着,由舒畅变成了痛苦。 秦宜宜也抓住了大黄,替大黄分担着。 皇甫一抓住秦宜宜,也替秦宜宜分担着。 “我皇甫一,今日在此渡劫,成与败,无愧于天地!” 在九鬼噬仙阵的绝对领域之中,合体期的天劫被拦在了外面。 者匿大陆这片天地,已经无法左右九鬼噬仙阵的强势运转。 太极阴阳鱼被九鬼噬仙阵推到了这边。 皇甫一也意识到这是一个绝好的契机,故意不立刻铸就仙体,反而是将中继而来的仙力反馈到太极阴阳鱼之中。 用地球上的科技来说,皇甫欣兰豁然成了充电宝,而无吸老祖就是充电的媒介以及用电者,秦宜宜和天狗就是用电者,皇甫一不单是用电者,还是偷偷漏电给太极阴阳鱼的外挂。 太极阴阳鱼中,白须公留下的血脉之力融合进英娘的身体之中,虽然英娘的身体开始有了血色,但依旧是死人一个。 只是皇甫欣兰与英娘同宗同源,皇甫欣兰的仙力也一样滋哺着英娘的躯体。 此消彼长之下,皇甫欣兰境界还在,仙力却不断流失。 要知道在者匿大陆是没有仙气的,皇甫欣兰他们是因为使用秘法才能维持住本体的仙力。 她目前的大罗金仙的修为,也只是按照求仙路断了之后的标准在衡量,远远达不到他们荒古时期的同等战力水平。 他们一旦能够肆无忌惮地炼化仙气,境界和修为肯定会突破极限,这也就是他们重生寄希望于下界成神的底气所在。 皇甫欣兰此刻肠子都悔青了,仙力是她傲然的资本,她本来是和魂灭、鬼面约好的,按理说一个姜伟不至于拖住他们俩:“他们怎么还不来?” 皇甫一、秦宜宜都已经堪破地仙的境界,大黄也已经是天狗水平。 无吸老祖因为兵解散魔,是最惨的一个,现如今还是二劫散魔。 不过他也算因祸得福,他原本有限的资质被这么冲击,经脉拓宽了不少,连带着之前被姜翊纮种下的禁制都挤碎了。 加上无吸魔功被六十九颗五级内丹的影响,无吸老祖假以时日也将前途无量。 但在此时,也许是姜翊纮死去的原因,九鬼噬仙阵开始不稳定,竟然被皇甫欣兰挣脱了。 紧接着,太极阴阳鱼、九鬼噬仙阵都消散不见,而英娘也从太极阴阳鱼中掉了出来。 原先身不由己的无吸老祖也能动了。 无吸老祖知道皇甫欣兰脱困第一件事肯定是宰了他,于是第一时间遁走了。 皇甫欣兰虽然只剩下天仙修为,但对付皇甫一和秦宜宜足够了。 所以她没有追无吸老祖,反而是对皇甫一下狠手:“你这个白眼狼!” 皇甫一新晋地仙,完全还不太会运用仙力,与皇甫欣兰硬碰了一手,招架不住被击飞。 秦宜宜因为姜翊纮之死,反而主动搏命。 大黄气息灵敏,嗅到了不同寻常,没有遁走,反而看着头顶的天空。 下一刻,罗道人、十七、姜伟撕裂空间,出现在这里。 而罗道人接住英娘的躯体,不断画着符咒。 无数金色的符箓印记飞向英娘的体内,汇聚在她的双肩处。 十七则是痛心喊道:“老大,你在哪!” 转眼发现与秦宜宜缠斗在一起的皇甫欣兰,十七一脚跨了出去,镇灵盘在空中放大,罩住皇甫欣兰。 皇甫欣兰失去了八荒圣印的联系,奈何不了十七,气道:“元修,你什么意思?” 十七怒极:“元你妈的修,老子叫十七。” 皇甫欣兰也同样气极:“好你个元修,你们一个个背叛魔神,你们还指望下界成神呢!” 姜伟盯着姜翊纮消失的方位,连连掐着手诀,脸色阴沉得比墨水还黑。 罗道人回头问道:“姜教授,怎么样?” 姜伟摇了摇头。 此间姜伟修为最高,见姜伟都摇头了,十七爆了起来,对着镇灵盘里的皇甫欣兰打出几道法诀:“老子不弄死你,老子不弄死你!” 罗道人怕十七弄死了她,制止道:“元修,快住手。” 十七猛然转过脸,双目猩红,憋着一股怒恨,盯着罗道人:“你说住手?老大没了!老大死了!你让我住手?你让我如何住手?” 说完,十七伸手进镇灵盘,元神化虚,掐住了皇甫欣兰的元神,誓要她以命偿命! 姜伟手上提着的鬼面,浑身鲜血淋漓,却还是幸灾乐祸道:“你们改变不了事实,这一次,你们在劫难逃!” 秦宜宜闻声,浑身一震,抬眼看了过去,一脸的不敢置信。 姜伟知道十七心中有怒气,需要发泄,转而主动对秦宜宜开口道:“他是你师尊,或者说,他的转世是你的师尊。” 下一句话不用再说了,本体融灵成功,秦宜宜的师尊就陨落了。 这就是九大帝君的手段,下界成神,不惜代价。 即便与魔神达成协议,助魔神重生,放化外魔物入侵,都在所不惜。 秦宜宜看淡了岁月,叹气道:“师尊,放下宿仇的恩怨,我们需要团结起来,找到祖地。” 鬼面见到秦宜宜的时候,他的灵的情感多多少少被唤起。 但鬼面帝君不是秦宜宜的师尊,他不认为姜伟他们具备和魔神对抗的实力:“你我也算有缘分,但你们的依仗已经死了,道不同不相为谋!” 姜伟也打算让秦宜宜说服鬼面,带他来见她,只是为了了却秦宜宜心中的执念:“你师尊留下你这一脉,想必也是看破了轮回。他让你等待时机,今日便是时机成熟之时。如何选择,由你!” 说罢,姜伟另外一只手托起神器鬼面面具。 只要秦宜宜做出选择,姜伟会助她。 就像神农大帝偷梁换柱,让罗道人得了镇魔帝君的造化。 秦宜宜一步步走向鬼面帝君,跪在他面前,呢喃道:“师尊,那时候宜宜只是个小乞丐,小时候要不是有你,宜宜早就冻死在风雪之中了。你给我取名宜宜,就是要我什么都适宜,就是要我顺风顺水。就连你料想化道之后我无可依靠,还要我顶着你秦老鬼的名头。” “你说你凶名在外,秦老鬼的名头顶用。” “那天,你说你预感你的时间不多了,要我继承你的道,还要我杀了你。我不肯,我知道你会死,徒儿舍不得师尊。” “我有一点一直都不明白,为何你说继承你的道之后,我就必须杀了你。直到我试着收了两个劣徒,我只教了他们中的一人,之前他们是没有任何默契的双胞胎,他们怎么学都无法学会鬼面幻术,却无意中成就了他们的心灵相通和合击之术。” “我就明白了,鬼面一脉,不是谁都能学的。一开始你是想取了我的道,然后去对抗鬼面帝君,也就是你的本体。但你看破了,你知道你不是鬼面帝君的对手,所以你要我杀了你。直到你命数来临的那天,我都哭着不肯下手,因此你将我逐出了师门。” “师尊,我是宜宜,你就是我父亲一样,我怎么可能下得了手?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秦宜宜根本就不敢去看鬼面。 因为她是被秦老鬼逐出门墙的,这一直都是她心里的痛。 “后来,我以为你陨落了。直到姜教授的出现,我才知道,当初你是为了保护我,才把我从西大陆扔去东大陆,还在我身上布下了符咒,压制我的修为,就是为了保护我几千年。” 难怪姜翊纮每次问秦宜宜关于西大陆的情况,秦宜宜都说是略闻。 更难怪秦宜宜会说几千年前她去过西大陆,姜翊纮那时候即便心里困惑秦宜宜的成道时间,也不好追问人家的私事。 敢情秦宜宜几千年前就是西大陆的一个普通的小乞丐,因为吻合秦老鬼的道,所以被选中了。 每个人,都有着秘密。 秦宜宜捋起雪白的左手,臂弯处有一道印记。 也许早就知道了答案,但秦宜宜还是没去触碰它,直到今日。 已经是地仙境界的她,在印记处点了一下,一道透明但诡异的符箓就飘了出来,化成了虚空中浮现的字—— “师尊赴死,望你无忧。静等时机,姜氏族人。不忘初心,渡厄众生。天道不仁,协同换之。万物有灵,无贵无贱。他日重逢,往昔不复。他非他,吾非吾。皆是命数,尽可取之。不可念旧,切记切记。” 秦老鬼早就安排好了这一切。 在秦老鬼眼中,秦宜宜还是那个小女孩,是他的衣钵传承。 为了保护她,秦老鬼主动赴死,被鬼面帝君融灵。 九大帝君的转生,云锡因为那个人给的阳碑而化形,所以与姜翊纮神似,也具备了反抗的力量。 而十七不知道转世多少次后,在地球上出生,接受了新的思想,最终与元修这个错位时空的灵在幻界融灵成功。 其他人都逃不过宿命的安排。 九大帝君和那个人、魔神之间的博弈和算计,延续了几个元会的时间,都是活了这么长岁月的人,很多人都忘了还是凡人的时候,柴米油盐温饱才是第一要义。 世间最大的缺憾就是遗憾,看透了,才能从心出发。 秦宜宜朝着鬼面帝君磕了三个响头,亦或者说朝她师尊秦老鬼磕头。 这一刻,秦宜宜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和遗憾,她遵从她师尊秦老鬼的选择和安排,不再忤逆。 “师尊,徒儿受道。大恩只待来世,做牛做马,衔环结草。” 第一百四十九章 是时候了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秦宜宜和鬼面帝君属于同宗不同源的传承,但秦宜宜天赋异禀,在姜伟的安排下,炼化了鬼面面具。 而后,姜伟撕裂空间,将秦宜宜和鬼面帝君送进了某处空间,让秦宜宜在那里安心获得鬼面的全部传承。 因为秦宜宜需要姜伟护法,罗道人则在原处处理善后。 “元修,把她放出来。”罗道人朝十七说道。 十七还没能释怀,看着罗道人,难受道:“老大死了,白搭了。” “那个,元修。”罗道人心里也难受。 没等罗道人劝慰,十七接着说道:“我不会意气用事,老大既然舍了命要留住这英娘,我肯定全力配合。” 当十七看到英娘安详的脸时,那与姜怡几乎无异的脸,脑子也是一顿轰隆,道:“这事搁我这,我也会这么做。因为这是属于我们的自我救赎。” 罗道人点头道:“那就赶紧了。英娘的识海被破时,幸好主上的九鬼噬仙阵自成规则,才堪堪留住她的残缺元神。时间紧迫。” “该怎么做?”十七问道。 罗道人指点道:“英娘除了没意识,其他都很完整。需要有新的识海让她的元神入主,还有就是让灵魄回归。” “何须那么麻烦。这不是有一劳永逸的方法么?”拘了皇甫欣兰的元神,十七指了指同样失去生机意识的皇甫欣兰的躯体。 罗道人摇了摇头,道:“不行。白须公的那丝血脉之力不能白费。得英娘这具躯体为主导,毕竟这具躯体融合了一丝武族的血脉之力。” 祖地是武族的祖地,有武族的血脉之力肯定会更好。 十七明白了:“那就先让英娘委屈一下,先入主皇甫这婆娘的灵台。你暂且把皇甫欣兰的魂灯过给英娘,等找到汇灵盏,英娘就能活过来了。” 说罢,毫不留情地把皇甫欣兰的元神捏爆,再无转世的可能。 罗道人祭出镇魔天书,掐诀翻开书页,将英娘和皇甫欣兰的躯体一同收入其中。 鬼面、镇魔、娑婆、魂灭、元修、九幽、扶仪、通灵、无常这九大帝君已经出现,该填阵眼的被填阵眼,陨落的陨落,至此鬼面、镇魔、娑婆、扶仪、通灵、无常六位帝君的转世已经落下帷幕,魂灭帝君陆离重伤,九幽帝君天尊与云锡还在争夺,形势逐渐明朗。 只有魔神的转世还未见端倪。 现如今现世的神器有死神之镰、镇魔天书、离火珠、鬼面面具、八荒圣印,还有汇灵盏、六神鼎、紫竹杖、惊魂玲珑灯没有消息。 十七祭出镇灵盘,镇灵盘指向东大陆的方位:“走,去找汇灵盏。” 罗道人瞥了一眼,道:“紫竹杖和汇灵盏竟然都在东大陆。” 十七没有说话。 罗道人看着皇甫一,叹息道:“青龙堂就我一个人,真的只能任劳任怨。你倒好,挂个白虎堂堂主的名头,做着你的逍遥百灵生。” 皇甫一早已调息好,走过来拍了拍罗道人的肩膀:“之前都是替主上分忧。现如今主上也没了,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被皇甫一提起姜翊纮,十七整个人都失魂落魄的,狠狠刮了皇甫一一眼,先行一步撕裂空间。 “你怎么都想不到,朱雀堂和玄武堂的转世之人都在图腾部落。希望快点结束这种日子,大家你斗我我斗你的真没意思。先把神器都收集起来,谁也不能滥用神器之力,乾坤才能暂时安宁。”罗道人满心不是滋味。 皇甫一洒脱道:“那就先跟着姜教授混。” 罗道人点头道:“都累了。我宁愿凡人一世,百年的时光,谁也别想多活,到点就挖个坑把自己埋了。我都开始能理解为何魔帝洛东阳在自己和主上之间,选择放弃了。” 几个元会的时间,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因为坚持下去远比放弃要容易。”皇甫一说完,也跨出一步,“追求力量,真的那么重要吗?” 见皇甫一消失在跟前,罗道人哂然道:“活几个元会的时间,活不明白,越活越回去。否则以九大帝君那么聪明的心性,怎么可能栽跟头?主上又没有什么主角光环,失败了那么多次,还不是为了苍生。” 说完,罗道人袖口中一道纸箓自燃烧成了灰,化成一缕白烟。 随后,罗道人自言自语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没办法,只能瞒住你们了。这一世,应该能成了?” 东大陆。 图腾部落。 天水上部。 苏君竹和苏仲谋正在说话,忽然站了起来:“父亲,巴塔上部和辛达部的先知来了。” 苏仲谋严肃的表情,微微颔首:“是时候去一趟族里的禁地了。” 巴旦木和辛超联袂而来,大家相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 四人来到天水上部的禁地,十七、罗道人、皇甫一都在,似乎就在等着苏君竹的到来。 苏君竹不认识他们,但辛超、苏仲谋认得百灵生。 辛超拿出一块刻着玄武图腾的令牌,惜字如金道:“当年我奉命守在图腾部落。” 苏仲谋看了辛超的令牌,神情萧索,道:“上一任天凤消陨多时,所幸小女偶得了一丝天凤血脉。” 言下之意,苏君竹符不符合当年布局的要求,他也无从得知。 罗道人和皇甫一也各自拿出一块令牌。 当四块令牌汇聚起来,一道水幕从虚无处倾泻而来,水幕之后,就是天水上部禁地的入口。 看着禁地深入之处残破的封印,终究还是巴旦木先开口:“紫竹杖不在这了。” 苏仲谋大骇:“紫竹杖被封印在此,这是天凤一族的秘密,又有谁能够偷走呢?” 魂灭帝君、九幽天尊有这个实力,但肯定堪不破这天机。 辛超面色难堪,道:“这么说来,辛达上部玄武禁地的汇灵盏可能也不见了。” 事到如今,横生枝节。 “只剩下九幽天尊和魂灭,这次是离成功最近的一次。”十七略微失落,“因为时间没有按照既定的时间轴走下去,那个人终究失算了一步。时也命也。” 谁也没想到,姜翊纮会为了英娘,直接放弃了既定的路线。 巴旦木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罗道人,罗道人则是警告意味十足地摇了摇头,似乎有难言之隐不想被巴旦木说出来。 十七看到了他们的神色,稍有疑惑。 罗道人对巴旦木道:“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到以卜入道的大成者,看来武族一脉真的是强悍。也对,所以武族才能守住祖地。” 在场诸人都迷茫不已。 而在另一个维度,身边各种无法描述的线束无限交错,灭世罡风无尽却又没有固定形态的空间中,消失不见的紫竹杖和汇灵盏骤然出现。 出现之处,巨大的黑洞产生。 慢慢的,九鬼噬仙阵和太极阴阳鱼逆向而来。 一个光点在黑洞里撑大,最终黑洞反被光点吞噬。 那个光点正是灵宝玄仁尺。 汇灵盏上方,迷迷蒙蒙的混沌形成了一个人的模样,只是这个‘人’没有五官。 当这个‘人’形成的时候,紫竹杖飘向其后背,隐而不见,成了背脊一样的存在。 玄仁尺对着没有五官的人形似乎有着深深的眷恋。 人形抚摸着玄仁尺,响应着它。 可能是瞬间,也可能是永恒,人形朝玄仁尺拍了一下。 本来在西大陆消失的姜翊纮,被玄仁尺释放了出来。 本已经没了气息的姜翊纮,幽幽醒转,入目处,眼前的人形也看着他。 “你来了。”人形四周响彻道。 “你是谁?”姜翊纮顿了顿,破口而出道,“你是未来的我?” 人形没有回应,似乎认可了姜翊纮的说法。 “是因为我已经死了,所以未来就没有了具体的概念了吗?”姜翊纮自嘲道。 人形的四周声音响起:“我是未来的你,也是过去的你。本来你应该要到过去找我,但我还是到未来等你了。” 姜翊纮瞬间就明白了,眼前的人形,就是那个人。 因为不断逆转时间之河,让九大帝君和魔神处于最弱的状态,那个人没有了具体的具象。 “你真伟大。耗费了这几个元会的时间,你为了什么,你不后悔吗?”姜翊纮问道。 问出了他一直想问的问题。 四周的声音响彻回荡:“三千大世界,众生皆有灵,有灵就有争夺。我们所处的大千世界,也就是神界,战败了。为了苟延残喘,神界遁藏,舍弃了辖内所有的中小世界,让其他大千世界肆意糟蹋。我本是小千世界的人,飞升中千世界后发现我们的世界还在为了神器而处于内斗之中,我和武族不得不奋起自救。” 姜翊纮问道:“那魔神和化外魔物是怎么回事?” “神界遁藏之际,总归要一些神人充当炮灰。魔神也有欲念,他修炼的邪恶功法特殊,无法无天地肆意制造纷争以供他修炼。我们所在的仙界被魔神盯上,幸好有武族的九大神器,加上魔神无法降临低于神界的位面,才给了我逆转时间的契机。至于之后的事情,也就是你所知道的了。” “那化外魔物就是其他大世界的生物,九大神器是神界武族为了下界子民而流落下来的,者匿大陆这个小千世界因为有九大神器,他们觊觎已久。神器已经是已知世界能锻造的最强的器物,因为神界武族的做法,使武族在神界的传承被灭族了。” “祖地就是神界武族留给下界武族最后的抗争之地,而进入祖地的钥匙就是九大神器。” 人形没有开口,声音从四面八方而来。 姜翊纮不解道:“那你费尽心思,以神农大帝的具象把玄仁尺给我,又是为何?” 人形周边回荡道:“玄仁尺是灵宝,与锻造出来的神器不一样。在武力上玄仁尺远不如神界流落下来的神器,但灵宝本身是先天之灵,比神器这种锻造而诞生的后天之灵要神秘得多。它是我在时间之河中机缘巧合所得,见证了我的过去和未来。正因为如此,玄仁尺不能沾染因果,在我生命最后的时间里,留给现在的你是最合适的。” “可你不是站在这吗?”姜翊纮疑惑道。 此话刚落,明明就在眼前的人形,又仿佛根本不存在。 玄仁尺散发出浓浓的悲伤,似乎在缅怀故友。 “原来,你已经不在了。”姜翊纮道。 诡异的一幕诞生了,刚刚在说话的姜翊纮竟然也似乎就在此处,却又不是他。 就仿如刚刚都是幻象。 玄仁尺旁边,还躺着一具冷冰冰的尸体。 正是姜翊纮。 姜翊纮的过去、现在、未来,以一种跨越时空的方式,完成了他们的交际。 汇灵盏汇聚的人形,紫竹杖化成的背脊,带着刚刚人形的虚影,与现在的姜翊纮重叠在一起。 接着,汇灵盏一化为二,燃起熊熊的魂火。 盘旋着的太极阴阳鱼也回归姜翊纮的体内,浓郁的生命之力散发开来,九鬼噬仙阵自成天地,反哺着姜翊纮。 一道道字符凭空而生,《虚空诀》以虚凝实,化成了一片片残碎的灵魂碎片,与姜翊纮结合。 玄仁尺则隔断一切外界。 当过去、现在、未来重叠,恢复生机的姜翊纮,实实在在地睁开了他那深邃的双眼: “是时候了。” 第一百五十章 重接求仙路 南大陆。 魂灭帝君陆离的伤势还没痊愈,不知为何,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魂灭,别来无恙。”一道声音传来。 闻声,陆离暗道不好,赶忙以离火珠护体:“九幽,你来作甚?” “你一如既往地会躲,怎么,没死在那位的手里?”九幽天尊寻上门来,满是挑衅。 那位,指的是姜伟。 陆离见是九幽,知道他无事不登三宝殿,出奇地平静,道:“你命挺好的,没被幻界的灵给反噬。我看我俩没必要拐弯抹角了,你也不是闲得慌找我来唠嗑的。” 九幽天尊道:“你们一直不认可我的做法,这一世给翻盘了就成笑话了。既然你开门见山,本尊也直说了。者匿大陆撑不了多久的,一旦中大陆的屏障被入侵,你我毫无退路。” 陆离不知道九幽天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要么成神,前往神界,要么找到武族的祖地。反正魔神在下界重生,找到前往神界的路是板上钉钉的事。今天你说的这话,我不是很懂。” 九幽天尊不屑道:“魔神本就是神界的弃子,本尊从来就不把他当成希望。今天来,本尊是想告诉你,乌鸦的造神计划即将成功了。” 陆离冷声道:“即便你下界造神成功,你也无法突破位面的束缚前往神界,面对化外世界的入侵迟早也是死路一条。” “这么说,本来造神一直缺少一个契机,但在时空之境,化外魔物幻青给了本尊启发。”九幽天尊显然是知悉了张枫的事,而且还知道了张龙的所见。 “咱们躲不是办法,那干脆就不要躲了,直接打开中大陆的大门,放任化外魔物进来。”九幽天尊的说法太过疯狂。 果不其然,陆离惊道:“九幽,你不要乱来。神界都遁藏了,我们连下位神都还不是,没法抵抗其他大世界的入侵的。” “即便我们成神了,还是悲惨的命运,你换一种思路,那为什么不成为其他大千世界的神呢?一旦成了其他大千世界的神,也就不用躲,也不用抗争什么了。只要你加入,我们共同完成这个壮举。”九幽天尊道。 陆离警惕地与九幽天尊保持距离,摇头道:“从你搞人体试验开始,你就疯了,你要提前自取灭亡我管不着。你还是走,我不会加入你的。” 九幽天尊嘿嘿道:“所以,本尊不仅需要你,还需要借你的离火珠一用。” “那就看你有没这个本事了。”陆离不敢丝毫懈怠,但又不想与九幽交手。 九幽那能洞穿陆离内心想法的眼睛眯了起来,嘲讽道:“在本尊面前,魂灭无双这逃命的本领一点都没用。” 陆离察觉到威胁自身生命的危险来临,先发制人。 但眼前的九幽深不可测,当年九大帝君中,九幽便一支独大,这也是他在被魔神控制之后,转生以来不屑于魔神的威胁,创立乌鸦组织的底气。 两人战了七八回合,陆离便不敌于九幽。 陆离不得不施展魂灭无双,远遁万里而去。 他可不敢像上次面对姜伟一样使诈。 奈何九幽信心满满:“惊魂玲珑灯面前,你这是困兽犹斗啊。” 下一刻,惊魂玲珑灯罩了过去。 陆离被自身反噬,周身仙力紊乱不堪:“九幽,你这个疯子!” 九幽天尊跨步向前,一拳击向陆离,硬生生将离火珠逼了出来。 “云锡,我知道你还在,你不要相信九幽,他不可能兑现他的诺言的!”陆离盯着九幽,说出了这莫名其妙的话语。 果然,九幽面色微变,道:“你们没得选择!” 话毕,九幽就要把陆离宰了。 “小宛!小宛……” 云锡的声音从九幽口中道出:“两位一体共存,以你为主。你真的有把握重建这个大千世界,重塑小宛吗?” 陆离知道云锡和九幽做了交易,连忙道:“与其信九幽,你还不如相信那个人!那个人千辛万苦旁生枝节,把阳碑给你化形,注定你必须的主导!你想想,就算真的将破败的世界重建,你要的还是你要的吗?” “啊……我要的难道不是我要的?”云锡痛苦地哼道。 陆离知道今日难逃一劫,豁了出去:“就算将来彼岸开出一朵同样的花,但那朵花已经不是过去的那朵,那只是你所希望的,不是真的!而且你不要忘了,你还有一个女儿!” “陆离,你废话真多!”九幽天尊手中又多了一件神器,赫然是六神鼎。 六神鼎一出,陆离以离火珠硬扛,却被惊魂玲珑灯重创。 但陆离这次没有逃,而是迎向九幽天尊,将离火珠瞬间切断联系。 “九幽,我不孬,还分得清是非!那个人说的没错,祖地才是最后的希望!” 陆离带着离火珠,撞向九幽,在九幽惊愕的刹那,离火珠没入了九幽体内。 云锡因为执念太深,先前与九幽达成了共存协议,竟慢慢被九幽侵蚀,意识也逐渐模糊。 但此刻,离火珠择主般直奔两位一体的云锡而去。 九幽自然要阻止这意外的发生,奈何陆离因为看透了因果,死志于此,终究还是成全了云锡。 六神鼎本就是两位一体共存,拥有了离火珠的云锡,不再被动。 临终前,陆离哈哈笑道:“九幽,你不会好过的!” 剧烈的仙力爆炸过后,九幽一怒,陆离直接灰飞烟灭。 荒古九大帝君,已去其八,谁也料不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两位一体中,云锡占了主导,思索再三,朝东大陆方向跨出一步。 而秦宜宜那边,通过姜伟以科学的方法协助,也顺利新晋大罗金仙。 姜伟深谙这个世界的规则,叹息道:“魂灭帝君也没了。走,我们还有路需要走完。时间不多了。” 两人一前一后,撕裂空间,跨出一步。 等空间裂缝消失,两人出现在东大陆的图腾部落。 十七、罗道人、皇甫寻、辛超、苏君竹、巴旦木、苏仲谋等人迎了出来。 十七、罗道人自然不消说,秦宜宜新晋大罗金仙,皇甫寻是地仙,辛超、巴旦木只要突破,也将是人祖甚至是地祖的存在。 这一道道强悍的气息,整个图腾部落都没人敢出来探视。 连计襄这部落联盟的盟主,都在感慨要变天了。 言语中,尽显颓势。 东大陆的十三大超级势力也集体缄默了。 姜伟先是看了罗道人,罗道人点了点头,两人都露出欣慰的神色。 就在众人以为姜伟有什么话要说的时候,罗道人却说道:“你们且在此静候,我和姜教授走一趟。” 众人中,唯独巴旦木双目清明,似乎猜到了罗道人的安排。 姜伟朝苏君竹道:“女娃你也一起。” 一行三人,以姜伟为首,穿梭空间,来到另一处空间。 “爸!” 姜翊纮看到姜伟的到来,主动走了过来,父子相拥! 仿如在地球的时候,姜伟还只是一个科学家,姜翊纮还只是一个有奇遇的兵王。 苏君竹神情震动,不是说姜翊纮已经死了吗? 而罗道人却一副了然的神态,道:“这就是那个人最后的安排。往后的路,再也没有人给出指引了。” 父子俩相视,姜伟拍了拍姜翊纮的肩膀:“准备准备,我们就该前往殒仙之地去瞧个究竟了。” 姜翊纮回道:“嗯,是时候重接求仙路了。既然无法避免,那就主动去面对。” 罗道人二话不说,祭出镇魔天书,对姜翊纮道:“英娘也会是我们的一大助力。不过在此之前,苏小姐还是差了一点,就一并辛苦你们俩了。” 姜伟没有推脱,这次到这里,也是不想暴露太多的底牌:“科学成神的契机成熟了。我有把握。但求仙路还没接驳,我们先做好眼前的事情。英娘得天独厚,有武族血脉,又有仙族的道统,我们开始。” 父子俩在这个空间中,开始了英娘的灵魄召回之术。 只要英娘恢复意识,必将置之死地而后生。 姜伟神情严肃,说道:“我们只有二十息的时间,接下来我们父子俩将回到英娘灵魄刚散的那个时间。” 罗道人接话道:“好在九鬼噬仙阵自成天地,要寻回并不难。那天我燃了魂符,有了路引。” 说完,罗道人率先起了手诀,念起咒语。 姜伟对苏君竹道:“有劳苏小姐唤出天凤血脉,跟随罗道人魂符的指引。我和我儿即将进行空间跳跃。” “爸,走。”姜翊纮融合了过去、未来,虽然实力不够,不过有姜伟同宗同源的神力护持,勉强能够进行时间回溯。 一切准备就绪,四人合力,进行科学与神学结合的时间之旅。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周边安静得静止。 在第十七息的时候,罗道人第一个出来,紧接着是苏君竹,随后是姜伟。 第十九息,姜翊纮撑开空间,他的身后无数的天罚袭来,伴随着大世界的规则,就要将他吞没。 姜伟和罗道人回头打出无数的法诀,姜翊纮更是祭出玄仁尺,挡住了无尽的天罚。 “成了。”姜翊纮神色憔悴,还是朝他们笑道。 罗道人开心不已:“我们不能愧对任何一个有恩于我们的人,才能无愧于天地。” 英娘的眉心微微跳动,睁眼第一句话:“我爷爷呢?” 姜伟道:“他走了。我们也没有办法。” “你爷爷是真的消散,真的死亡。你爷爷也算是一种自我的解脱,你要替他感到高兴才是。”罗道人劝慰道。 已经是地祖境界的英娘沉默了片刻,调整好了心绪,道:“谢谢你们。” 罗道人连连摆手。 “我也要谢谢姐姐。”苏君竹容颜没有血色,但依旧替英娘感到欢喜,“回来就好。” 姜伟通过基因和血脉重组,将皇甫欣兰的仙力与苏君竹融合,助苏君竹成功突破到人祖。 罗道人神情振奋:“我们出去。下一站,重接求仙路。” 第一百五十一章 有生力量 花开两枝。 一夜之间,在东南西北四块大陆,陆陆续续出现了诡异的天象。 每个大陆的修真门派或者世家,都感到一种压抑的压迫不断袭来。 “你们察觉到了吗,大陆的壁障在逐渐消失!” “天哪,难道者匿大陆要变天了?” “你们听说了吗?听说是神仙打架,者匿大陆要恢复到以前的杀戮时代了!” 而平民百姓也意识到了不寻常,因为他们抬头看天的时候,能够看到天空似乎有裂缝产生。 自然灾害也在不断发生,海啸、地震、火山喷发…… 人们开始恐慌,天象是不是昭示末世的来临。 云锡脸色难堪,他知道这是九幽天尊多年的布局,提前放化外魔物进入者匿大陆。 当其他的大世界开始对所在的大世界发生侵吞碰撞,者匿大陆这个小世界势必首当其冲。 一旦者匿大陆空间不稳定,崩塌的瞬间便会生灵涂炭。 “九幽,瞧瞧你做的好事!”云锡放开对两位一体的掌控,斥责道。 九幽天尊则是不以为然:“你难道就不想看看另外的大世界吗?本尊早就知道天元大世界已经对我们所在的天匿大世界发起了战争。本尊布局这么多年,他们只是以为乌鸦组织是在尝试下界成神而做人体实验,却不知道本尊用心良苦。只要与化外魔物融合,就能成就天元大世界的神位,自然可以避免和天匿大世界同归于尽。” “那个人已经安排了祖地作为退路。我们作为这个位面的最高武力,唯有对化外魔物迎战。有着不同世界的规则存在,我们未尝没胜算。”云锡来自幻界,对很多事情看得开,但对于生命,他有着一种自然而然的责任感。 九幽天尊道:“天匿神界已经放弃了所有的下界。者匿大陆作为最低级的位面,即便能够扛住化外魔物的第一次侵袭,难道还能扛住第二第三次?以天元大世界的凶残,天匿大世界下面的中小世界无一能够幸免。” 云锡感到悲哀,天元大世界对天匿大世界发动战争,天匿大世界竟然退缩了,将下面的中小世界拱手相让。而天匿大世界下面的这个小世界,还在为了神器而内讧。 云锡不敢想象,九幽到底开启了多少个缺口。一旦化外魔物的第一波战争发动,势必引起天元大世界神界的注意。 而者匿大陆还有魔神的转世一直没有消息。 如此一来,者匿大陆现在正是内外忧患的时刻。 云锡不认同九幽以化外魔物做人体试验的做法,九幽想要离火珠,应该是为了祛除化外魔物的化外属性。 这些年来,九幽通过乌鸦组织做人体试验,原来是为了这个阴谋而谋划。 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恢复对两位一体的掌控,往图腾部落而去。 而图腾部落中,见到姜翊纮归来,十七知道被蒙在鼓里,狠狠刮了罗道人一眼:“老罗,你挺能耐的啊,让我伤心了这么久!” 话虽如此,但十七掩饰不住内心的激动,走将前去,给了姜翊纮一个熊抱。 “老大,我以为你这次真死了。” 姜翊纮被十七抱得紧,两人都如同在地球上一般,用最普通人的力气互拥。 “十七,兄弟!” “嗯,兄弟!” 巴旦木见姜翊纮平安归来,眉目都是笑意,在旁边开口道:“者匿大陆受到了天元大世界的侵蚀,已经不稳定了。” 十七这才松开了姜翊纮,道:“什么大世界小世界,不就是宇宙么。老大,没想到宇宙之外还真的有宇宙。这是两种不同文明的相互碰撞啊。” “你怕吗?”姜翊纮问道。 十七道:“在地球的时候,咱们还只是普通人,都不怕宇宙毁灭。现如今原来我是荒古帝君的转世,我怕个球哦。” 罗道人笑道:“你不是一直标榜自己是地球人,不是元修吗?” 十七一点都没有高人的姿态,反而是一脚踢了过去:“老大没死,我是谁都不重要了。赶明儿我们组团去其他宇宙闯一闯,回头给咱们的子孙后代写本书,就叫做老子的宇宙之旅。” 姜伟打断道:“都别太乐观。天元宇宙的神界既然能够将咱们天匿宇宙的神界打得节节败退,咱们这最低级的位面也大概率无法幸免被毁灭。现在只能希望天元宇宙来入侵者匿大陆的先锋不要太强大,我们就还有时间提升。” 十七给姜伟一说,才意识到自己在神界面前,和凡人无异。 故而十七愤愤不平道:“他娘的,敢情满级换了地图,换了副本,我还是一个战五渣。” 姜翊纮沉吟道:“按照时空之境幻青的实力来推测的话,我们还是有很大胜算的。我爸现在是下位神,他完全有能力用科学的手段提高我们的战力。” 十七插话道:“在地球,一个小孩可以用手枪打死一个比他强的壮汉,也可以用机械做出毁灭性的动作。姜教授已经成神,必定有能力制造出科幻武器。” “对,所以我们商量了重接求仙路。让天匿宇宙的仙界与我们所处的大陆交融,提升者匿大陆的位面稳定性。我们要集合整个者匿大陆的资源,制造十七口中所说的科幻武器的同时制造出覆盖整个大陆的强大防护阵。”姜伟没有自乱阵脚,反而好像有了对策。 “九幽破坏了大陆上的不少阵法封印,为化外魔物的入侵制造了有利的条件,你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云锡声至人至。 “你这一世很不一样,不可否认,你懂得了单打独斗是行不通的。”云锡对姜翊纮说道。 姜翊纮再次见到云锡,就仿佛见到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自己:“恭喜你。看来你已经能够驾驭与九幽天尊共存的法则了。” 云锡自嘲道:“是非成败转头空,要不是晓霜还在人世,要不是幻界需要我守护,我也不是非要成为两位一体中的主导位。” 姜翊纮当然知道云锡的自嘲是无奈,也是看透。 其他帝君的转世要么融灵成功,要么失败,不会产生这么独特的两位一体。唯独九幽帝君因为际遇特殊,云锡又得天独厚得到了阳碑,才产生了这样的两位一体。 姜伟状似思索,尔后道:“九幽的人体试验有悖人伦,也违背了天道法则。不过他的理念有一点是我们可取的,也就是如何熟知我们所未知的对手。既然九幽放化外魔物进来,我们就从这入手,研究研究天元大世界的物体构成。” “我知道你们重接求仙路的打算,也就是连通两个位面的通道即将再次重启。但去中大陆之前,魔神应该已经暗中卷土重来了。”云锡道,“我此番前来,就是想告诉你们,魔神就在中大陆。” 众人知道云锡不可能无的放矢。 云锡又补充道:“即便打通了通道,仙界极大概率已经不是曾经的仙界,那里甚至可能被化外魔物先行侵入。” 言下之意,重接求仙路虽然能够稳定者匿大陆的位面,也让已经成仙的诸人能更进一步,但如果是最坏的际遇,那将是毁灭性的打击。 罗道人看向姜伟,得到了他的许可之后,说道:“我们没想依靠仙界来稳固境界,而是想通过仙界找到祖地的入口。” 云锡诧异不已,看来姜伟在这些人当中已经是主心骨,而且在未来的环节之中,似乎姜伟已经筹备齐全。 姜伟觉得时机成熟了,也不掖着藏着,道:“其实凡人修真、成仙、成神,不一定要依托于物质条件。低级位面不能承受人体极限突破带来的天道法则的存在,但不代表人不能自成宇宙。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低级位面飞升到仙界,再到神界,远比仙界、神界的本土成仙、成神的发展空间要更大,也正是依托于对规则和道的理解不同。我们理应领悟和创造更多的法则和天道。” “当我决定自救,成就下位神的那一刻,我就找到了科学成神的办法。本来我以死神之镰自带的神格成神,注定一辈子只能是下位神,但我已经掌握了突破自身的契机所在。”姜伟说道。 秦宜宜深信不疑,她曾经亲眼见到,姜伟以凡人之躯就敢和无常帝君争夺死神之镰的控制权。 虽然她不懂姜伟到底是运用了什么原理,但这不妨碍她对姜伟的极度盲目自信。 而在姜伟的科学理念之中,只要敢想的,在已经是下位神的他的眼中,就没有做不出来的。 而最好的实验,就是自我的实验。 他有好几种科学成神的方法,而且还能规避位面的束缚。 科学的尽头就是神论。在目前来说,姜伟认为,人体自成宇宙,是最可行的。 只是这需要的时间太长了。 所以姜伟才想到寻求到达更高一级的仙界位面,以仙界为实验室,进行更多的理论验证。 姜翊纮隐隐也猜到了姜伟的打算。 虽然现在的时间是那个人不断逆转时间之河换来的,但那个人也没想到,最终会有一个地球上的科学家手持死神之镰,以路引来到了者匿大陆,开启了前所未有的科学之光。 这对父与子,姜翊纮的前世曾奔走在过去和未来,姜伟却以护道者的身份守护着姜翊纮的现在。 姜翊纮道:“凡人一生也就百年,他们根本就无法意识到灭世危机的到来。反而是我们,因为秉承了过去,知晓了未来,才需要肩负起更多的责任。” 姜伟点了点头,道:“我将在两天内召集大陆上曾经的下界仙人,重回仙界的时刻,就是两天之后。无论他们当初畏惧的是什么,这次我们毫无退路!” 第一百五十二章 开启中大陆 整个者匿大陆,除了中大陆之外,东南西北四块大陆的门派、世家和散修都收到了姜伟的传讯。 这是荒古大战之后,第一次有人发起集结号。 这是仙人下界逃命之后,第一次有人提出重回仙界。 这是者匿大陆的修真者和武者再无飞升和返祖可能之后,第一次有人要带领他们打破桎梏。 离图腾部落地域最近的宫家,内部炸锅了。 “家主,这是是机会啊!” “家主,求仙路重接,我们宫家一定要在第一时间获益!” “家主,不可,求仙路之所以断,是因为仙界有大祸害,千万不能再回头啊!” “家主,求仙路断了之后,我们已经没有了飞升的希望。与其在这里孤独终老,不如孤注一掷!” “家主,万一求仙路那头是不可抵挡的存在,贸然开启,只怕会引来灭顶之灾……” 宫家的高层都集中在了一起。 宫续也是犹豫不定,按理说老祖宗都下界逃命了,如今的仙界必定不是长生的殿堂。 但现如今者匿大陆位面不稳定,不破不立,在带领家族搏一把还是静观其变的选择上,没有人能轻易下决心。 宫续看了看宫荥,问道:“你怎么看?” 宫荥自成宫小宛死后,变得沉默寡言。 宫续叹息一声,自嘲道:“老了,只想安安稳稳了。你们长老会做决定。” 没人提议问宫二。 宫二是现如今宫家的武力巅峰,也是下界仙人中的佼佼者。 但他们亲眼见到了九幽天尊的强势,现如今姜伟据说已经成神,所以宫二必定是反对重回仙界的。 当年仙界的异变,这些下界仙人给吓破胆了。 长老会的成员面面相觑,宫续看起来也神态消极,这让宫家如何能继续辉煌下去? “回仙界!有姜伟打头阵。” 宫二的声音响彻在场每个人的耳边。 言下之意,姜伟有他成熟的思虑。 “果然没有什么能逃得过老祖宗的法眼。既然如此,那就遵老祖宗的意。”长老会有人出声道。 其他人集体缄默。 同样的情况在者匿大陆上演着,最终还是大部分人决定到求仙路上看看。 两日之后。 在东大陆的东边。 汇聚了来自东南西北四块大陆的修者、武者、散修。 人群中,没看到皇甫寻、苏君竹、罗道人、辛超和姜翊纮的身影。 一阵阵的白光闪过,陆陆续续又来了不少的人。 看来姜伟是打算在东大陆这边进入中大陆。 “大陆之间的壁障,因为九幽的破坏,提前松动了不少。”苏仲谋忧心不已。 姜伟道:“化外魔物在不断地攻击位面,位面的规则难免会松动。反正该来的迟早会来,坦然面对,及早应对便是。” 秦宜宜眼看前方,任由风吹过她的发丝,缓缓道:“虽然我们被天匿神界放弃了,但我们必须有视死如归的决心。” 英娘环视周边,点头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外敌当前,无路可退!” 他们的声音虽然没有刻意传播,但几乎所有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气氛的压抑。 “要不,咱们再看看?”人群中有人胆怯了。 立刻有人附和道:“仙界太可怕了,到处都是恶灵。” 还是有明事理的人,出声驳斥道:“放屁!你没察觉到吗?现在是化外魔物在入侵者匿大陆,一旦位面崩溃,你我皆成尘土!而放手一搏,进入仙界,还能有一线生机!” “就是!你们当年下界逃生,简直就是孬种。要是老子当年在仙界,绝不会像你们这般鼠窜,大不了就是人死卵朝天!” …… 姜伟以声化道,传播到了每一个有修者的地方:“诸位,相信你们也有所察觉,者匿大陆正面临化外魔物入侵而位面不稳定。我欲舍身进入中大陆,重新让者匿大陆合一,从而重接求仙路,让仙界与下界融合来为找到祖地争取更多的时间。” “你们之中有不少都是当年的下界仙人,不消多说,此举乃是没有退路之选择。人固有一死,或重于天道,或轻于鸿毛,今日唯有背水一战!” 当年那个人断了求仙路,将者匿大陆一分为五,从而将中大陆列为禁区;再到神农大帝毅然进入中大陆,在中大陆布了反固阵法,从而继续稳定者匿大陆的位面稳定性,终于到了重新开启中大陆的时候。 时间一点点过去,十几个时辰过去了,见姜伟还没有动作,不少人焦虑了起来。 巴旦木掐指一算,看了看天色,突然开口道:“姜翊纮他们准备得应该差不多了。中大陆一开启,大陆重新合一,势必引发各种天灾和气候效应,大家稍安勿躁!” 这才有修者认出了武者巴旦木,惊讶道:“天哪,那不是图腾部落的武者吗?当年我见到他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白阶武者!” “那边那个,好像叫陆瞻!看样子他好像也突破了!” “还有那个女的武者,我能感受到她已经至少是地祖的境界!” 下界的仙人中不乏有眼力的,一眼就认出来了图腾部落的武者。 他们曾经血洗过整个大陆的武者,最终神农大帝把武者都集中在了图腾部落,并画地为牢,才终止了修者与武者之间的纷争。 忽然,上空一道人影呼啸而来,紧接着又有五道人影几乎同时而至。 不少人见了,纷纷出声打招呼道:“天宝真人,你也要去中大陆吗?” 来的正是姜翊纮他们,以及大陆久负盛名的炼宝大师天宝真人。 天宝真人朝姜伟鞠了一躬,道:“姜教授,练成了。” “辛苦你了。”姜伟笑道。 天宝真人摆了摆手,道:“老夫第一次见到这么奇特的,科、科学想法,要说厉害,姜总和您才是并列第一人。要不是你们提供的方案,老夫绞尽脑汁也做不出来成品。” 天宝真人着实被震撼到了,他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大胆到用天道规则来炼宝的。 姜伟和姜翊纮的要求很简单,以皇甫寻、苏君竹、罗道人、辛超的朱雀、青龙、白虎、玄武四象阵为基础,九鬼噬仙阵为空间,在自成空间里,姜伟释放他的天道领悟和规则,让天宝真人把四象大阵实体化,最终能够覆盖整个者匿大陆。 姜翊纮还以八荒圣印、汇灵盏、镇魔天书、紫竹杖四大神器以及玄仁尺作为媒介,因此天宝真人切切实实领悟到了炼宝的真谛,从而加速了科学制作的过程。 如此一来,便能改变因大陆板块融合而产生让凡人以及大陆上的生物可能遭遇的灭顶之灾的走向。 只要皇甫寻、苏君竹、罗道人、辛超在,便是人形位面守护。 姜翊纮来到十七身边,嘱咐道:“十七,届时看好英娘。” 十七点了点头。 英娘正巧回过头来,朝姜翊纮一笑。 姜翊纮将八荒圣印递给英娘:“物归原主。” 英娘抿了抿嘴,道:“你用着防身!” 十七幽幽道:“八荒圣印本来就是你的。他不需要,他一个大男人的,皮糙肉厚。” “那是。而且我有玄仁尺,玄仁尺的神通大到你们无法想象!”姜翊纮笑道。 很显然,姜翊纮已经挖掘出了玄仁尺的最终奥妙。 英娘鄙视道:“当年刚到图腾部落,不知道谁一直偷偷搞小动作,一点实力都没有。” 姜翊纮尴尬了一下,道:“英娘,你还记得我讲过的刻舟求剑吗?” 一听这话,英娘想起当初被姜翊纮戏耍,别过了脸,哼道:“你以为当初我整不死你是?当初我要攮死你,易如反掌。早知如此就不留下你的小命了,让你今天来取笑我。” 姜翊纮却是一脸的认真,道:“刻舟求剑未必求不到剑。此去中大陆,历史将会与拨回原先的时间点无异。只要定好了那个点,那个人在舟上所求的位置,一定有我们想要的答案。” “老大,你不如回地球当个神棍。”十七看不下去了,感觉姜翊纮开始胡诌瞎掰。 姜翊纮搂住十七的肩膀,道:“好,回地球,撸串,啤酒。” 说话间,秦宜宜戴上鬼面面具,第一个上前,停在了那东大陆与中大陆的壁障能量之前。 伸手触及,一阵阵涟漪波动。 云锡同样上前,身边离火珠、六神鼎、惊魂玲珑灯的影子若隐若现。 紧接着,英娘、罗道人、苏君竹和辛超也上前,以同样的态势祭出八荒圣印、镇魔天书、紫竹杖和汇灵盏。 姜伟跨出一步,死神之镰现形。 九大神器齐聚。 轰隆隆。 整个大陆震动了起来。 九人看向姜翊纮。 姜翊纮启动了四象阵。 以四象阵替代大陆壁障,守护者匿大陆。 无数的化外魔物见大陆的壁障松动得厉害,疯狂一般地展开了冲击。 一波又一波的化外魔物前仆后继地找到突破口,准备扑进者匿大陆的东西南北四块大陆。 但几乎全部化外魔物在进入的瞬间,就被规则绞杀,仅有极小部分超脱了者匿大陆位面规则的化外魔物突破了壁障。 姜伟早有准备,选择在东大陆开启四象阵,也是为了防止中大陆四周的壁障消失带来的位面变化,同时也是为了围困中大陆的化外魔物。 进入中大陆后,必然会有一场硬仗。 只有在化外魔物中杀出一条血路,才能重接求仙路。 玄仁尺、九鬼噬仙阵、太极阴阳鱼环绕着姜翊纮。 一股强大到无可匹敌的气息从姜翊纮身上爆发。 融合了过去、现在、未来的姜翊纮,以灵宝玄仁尺,打开了一条通神之路。 “爸,以死神之镰,开启中大陆!” 姜伟应声,身上泛起青红交替的光芒,以死神之镰这指定的路引,正式开启尘封了无数岁月的中大陆之门。 中大陆被打开了,入眼处,是以身化道的神农大帝的遗体。 神农大帝肩扛棺材,一夫当关! 神农大帝以他的遗体镇压中大陆之门! 遗体的身后,皆是疮痍! 而就在中大陆开启的瞬间,神农大帝作为姜翊纮的前世,王不见王,瞬间化为灰烬! 肩膀扛着的那口棺材,依旧保持着旋空的姿态。 所有人都动容了,神农大帝的自我牺牲,至死未休! 第一百五十三章 暴露 随着神农大帝以身化道镇压中大陆的消失,密密麻麻的化外魔物兴奋了起来。 他们是入侵大军的前锋,他们被阻隔在中大陆一直无法前进。 现如今规则消散,天元大世界在者匿大陆这小世界位面的障碍将会变得畅通无阻。 化外魔物只要入侵成功,就能吞噬天匿大世界的天道规则。 化外魔物的前锋将军是一只和幻青一模一样的生物,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无穷无尽的入侵者尖叫着呼啸而来。 姜伟面无表情,号召道:“这是我们的世界!在此的所有人进入中大陆,与我杀!” 有人退缩,有人热血翻涌。 该进入的修者、武者进入之后,姜翊纮彻底开启四象阵,将中大陆孤立。 见位面规则再次形成,化外魔物状若癫狂,不要命地扑咬着进入此地的人族大军。 姜伟和姜翊纮掠阵,防止有超脱神级的天元大世界的强者伺机而动。 “哈哈,原来化外魔物没想象中那么可怕!老子也可以杀死他们!”一个仅是合体期的修者一阵振奋! 这一刻,他们就是者匿大陆的守护者。 各种法宝和光影此起彼伏,他们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推进了入侵者的心脏。 这一战,化外魔物节节败退,尸骨如山! 进入中大陆的仅有几万人,竟然在这场初战中取得全面的胜利,仅有一人死亡。 士气高涨! 气势如虹! 姜伟并没有打算继续进攻。 姜翊纮一挥手,由姜伟设计改良的小型防御阵点对点链接在一起,筑起了第一道防御线。 在整个中大陆广袤无垠的土地上,黑暗中亮起了微不足道的光点。 就地休整时,天宝真人分发了姜伟改良后的灵法弓,还有量产出来的玄天雷。 所有人都等待着姜伟的下一步指令。 “很显然,中大陆的这些化外魔物都是些低级位面的高等生物,根据目前的评判来看,他们是前锋无疑。”罗道人分析道。 姜伟习惯了扶眼镜的动作,发现现在自己并没有戴眼镜。 他说道:“就目前来看,天元宇宙的文明到底达到了几级的程度并不好研判。唯一能肯定的就是宇宙之外还有宇宙,其他宇宙会不会也是以修炼体系为主,还需要我们有能力之后能去接触了解。” 十七幽幽道:“能以自身修炼的,谁会去摆弄科技。至少天元宇宙这波入侵者匿大陆的生物也是以修炼体系为主的。否则,以天元宇宙的认知高度,随便来一个暗物质吞噬,简直就是位面推土机。” 十七他们经历过地球文化,虽然地球是最低级的位面,但衍生的科技概念却指出了不同的发展方向。 其他人都不是很懂什么是科技,只能听着。 他们见识过了姜伟的手段,将修炼体系的概念和科技结合所产生的作用,无疑让他们眼前一亮。 “总之不能大意。天元宇宙敢对天匿宇宙发起战争,必定有所图,也有所依仗。现如今的化外魔物不厉害,是因为受到了位面规则的约束,不代表他们中没有可以毁灭我们的强者。”姜翊纮突然开口道。 所有人都看向他。 姜翊纮看着前方道:“凡人会生病,病入膏肓的时候身体的机能就会衰竭。同样的道理,如果一个宇宙开始衰竭,那就需要抢夺另外宇宙的资源来延缓自身的衰竭。原本我以为天元宇宙是为了九大神器而来,毕竟神器对于神界来说也是仅有寥寥。可我刚刚感应到了魔神的气息,当天匿大世界败退的时候,魔神反而逆其道而行,选择重生下界,说明祖地隐藏的秘密也同样重要。” 十七道:“老大,我甚至能感受到我们是不是细胞中的分子,宇宙就是一个人体。有时候这样一想,我就会觉得苍白无力。但无论什么宇宙还是大世界,那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如今我们要越过中大陆,去到仙界,先解决眼前的燃眉之急。” 姜翊纮抬头道:“我打算先行去到中大陆的另外一头,瞧瞧洛东阳口中的殒仙之地。你们在这等我消息。” 一直没出声的云锡突然提议道:“我和你一起去。” “我也去。”秦宜宜开口道。 姜翊纮接受了云锡的提议,但否定了秦宜宜的随行要求。 云锡与姜翊纮出了防御的范围,没有高调深入,反而是潜行。 他们俩小心谨慎的情况下,并没有被发现。 本来不消一会就能到达的另一头,愣是花了大半个时辰。 “看来这就是殒仙之地了。”云锡看着前方一座巍峨耸立云天但破败的城池说道。 城池虽然破败,但密密麻麻的化外魔物却无法进入。 姜翊纮往前,发现只要不强闯,也会被阻隔在外。 云锡也不例外被阻隔在外。 可就在姜翊纮与云锡同时跨步向前的时候,反而没有任何阻碍地就穿透了过去。 进入恢弘的城池中,姜翊纮觉得这殒仙之地有些熟悉感,一时间偏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姜翊纮落到一座被尘土盖住的天碑旁,上面刻着‘仙是过来人,人是未来仙’的字样。 “看来这就是两界碑了。原本者匿大陆的修者或者武者,修为达到了超脱者匿大陆的巅峰之时,就会被仙界吸引,飞升仙界。因为仙界的变故,两界的通道也就是求仙路被断,造成仙人能下界但下界无法飞升的境地的源头就在这了。”云锡有些许的波动,这种波动一瞬即逝。 姜翊纮走向天碑,摸着碑面:“断了求仙路,到底是为了保护下界还是为了防止仙界的恐怖之物,还是有人有意为之?九幽,你怎么看?” 云锡略微一愣,疑惑道:“姜翊纮,你在说什么?” 姜翊纮叹了一口气,道:“九幽天尊,你还打算隐藏到什么程度?上次之后,云锡早被你融灵了。” 云锡不解:“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与九幽两位一体是没错,但在找到陆离的时候,出于某种缘故,陆离成全了我,让我主导了两位一体。我现在就是云锡!” 姜翊纮见云锡否认,也不急着说话,反而端详起天碑上的图案。 他想起来了,熟悉感来自于地球上秦岭深处的古老神殿。 准确点来说,是古老神殿穹顶的雕刻和能量波动。 因为当初还只是普通的兵王,加上当时面临生死处境,那惊鸿一瞥早已忘了。 当初被单向指引,传送到了者匿大陆,是因为者匿大陆识别到了死神之镰,所以地球上的古老神殿才能开启传送。 姜翊纮脑海一轰隆,那为何必须是姜氏血脉? 也就是说,死神之镰与姜氏血脉共同构成了传送的条件。 此地与地球上的古老神殿的穹顶的雕刻十分相似,说明有共同之处。 如此一来,刚刚云锡与姜翊纮也构成了路引、血脉的条件。 姜翊纮是那个人的血脉,而云锡身上必定带着本就属于仙界的路引,也就是说重生下界之后,修为达到突破者匿大陆的位面规则时,九幽天尊本身就是天然的路引。 两者站在一起就构成了进入的条件! 姜翊纮看向云锡,眼里尽是嘲讽,似乎在嘲讽九幽天尊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云锡看着姜翊纮的动作,不语就是千言万语! “哈哈,你很聪明!”云锡的声音一变,分明就是九幽天尊的声音,“本尊知道姜伟已经成神,原本本尊还纳闷哪里出了纰漏,没想到是在这里出的问题。” 姜翊纮冷冷道:“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你不如告诉我,者匿大陆的这批人去到仙界会怎么样。” 九幽天尊欣赏道:“不愧是那个人的转世。既然你问了,我也没什么好掖着藏着。魔神被我炼化了,成了我的身外化身。这还得感谢你的前世,我们九大帝君当初被魔神同化时,神器的力量让我有了短暂的苏醒。魔神万万没想到,被同化的最终是他。” “因为洛东阳的缘故,扶仪魔帝转世之后也知道了这其实不是魔神的阴谋,而是你的阴谋,所以你杀害了她!”姜翊纮丝毫不惧,也没有任何防备的样子,“准确来讲,被你炼化的,应该说属于恶的那一部分的魔神。” 此话一出,九幽天尊诧异道:“你的前世弄出了风媒和乌鸦对抗,看来查到不少秘密啊。你也不是一无所知,看来你也找到了过去和未来!” “以你的本事,你为何不直接飞升去祸害天匿大世界的神界?”姜翊纮直白地问道。 九幽天尊哈哈大笑:“那多没意思,天匿神界的神器反正都流落下界了,神界之心又成了祖地,你说我干嘛舍近求远,不找祖地而去找没用的神界?只要找到祖地,本尊就能掌控天匿大世界,到时候与天元大世界之间,谁入侵谁还不一定!” “所以你当年屠仙是为了掩盖通往祖地的路就在仙界之中?”姜翊纮问道。 九幽天尊倒也直白,摇头道:“屠戮仙界只是为了让我的身外化身更快速地成长。可惜神农大帝坏了我的计划,不但留下了下界的武族血脉,还亲自堵住了殒仙之地,给你争取了时间。” 姜翊纮死死盯着九幽天尊:“就算你对生物体研究那么多年,你的身外化身还不完美的问题始终没有得到解决。可你明知辛巴就是魔神善的那一面之后,为何忍住了?” 九幽天尊抬手,将天碑立了起来,才娓娓道:“所以不就是我算计你,你算计我嘛。你不也没有用辛巴的赤子之心去替换洛东阳那废物的心脏?” “我是否可以大胆猜测,你不需要魔神的善的那一面了。因为你已经找到了可以去往天元大世界的方法,对吗?”姜翊纮问道。 九幽天尊心情不错,很乐于解答的样子:“你爸会搞科技、搞基因,太慢了。而本尊会造神!你以为乌鸦的造神计划为什么偏就取名‘造神计划’?因为本尊已经造了不少的神,本尊完全有信心以人造神去取代真正的神界之人。” 姜翊纮完全明白了。 九幽天尊这荒古魔帝因为机缘巧合,夺了魔神的造化,又依赖于那个人的不断回溯时间之河而成长。 所以九幽天尊说要谢谢那个人。 大家都是在时间之河里找答案,找未来。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最后的计划 “魔神下界之时,断了你们的成神之路,还要整个仙界陪葬。所以你炼化了魔神之后的今日,又是打算灭世了吗?”姜翊纮问道。 “毁灭几个低级位面又算得了什么。试想一下,当本尊成就无上神帝之时,一念便可造世。”九幽天尊云淡风轻地说道,“天元大世界的大能之所以不参与入侵者匿大陆,而是派出同等级位面的化外魔物,不是他们不屑,而是神界对神界之时无暇顾及下界。魔神本是神界之人,天元神界追杀天匿神界大能的时候,魔神误入下界,这才有了我们的机会。他们神界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而不能是我们反过来判决他们有罪?” 因果循环,就是这么个天道轮回。 姜翊纮拆穿了九幽天尊,自然不能容许身后的者匿大陆和地球有所闪失。 于是他战意满盈,脚踏阴阳鱼。 胸前几寸图腾浮现,从人祖、地租、天祖、阴祖、阳祖、轮回境再到化圣境第九境界,图腾从赤色转铜色,再转珀色、银色、金色、玄色,最终定在了蓝色九转。 修为也攀升到了仙帝九层之境。 九幽天尊愣了一下,似乎没把姜翊纮放眼里:“在中大陆便能展示出武法双修的化圣九转这种超凡实力,你身上果然有异宝能压住位面规则。见到你本尊就像见到那个人!你们都是那么惊艳绝伦!可你不用这么紧张!本尊没想和你打,相反,本尊要和你一起重接求仙路。” 说完,原本被云锡用以化形的阳碑出现在九幽天尊的手中:“你的阴碑也拿出来,阴虚阳实,它们是时候阴阳重聚了!” “你这转世受到了位面限制,我不会如你愿的。”姜翊纮知道九幽天尊是要与仙界的魔神恶念相见,如何肯让步。 九幽天尊胸有成竹,说出了一个姜翊纮无法抗拒的理由:“所以本尊提前破坏了者匿大陆的位面稳定性。你们此行不就为了融合仙界,稳固位面吗?” “那也不能让你与仙界那具身外化身合而为一。来,我们之间,只有一战!”姜翊纮似乎也信心十足。 忽然,破败古城外面,一个光头小沙弥踏步而来,被阻隔在外。 “施主,小僧来了。” 话毕,小沙弥脑后功德轮光芒四射,照亮了方圆百里。 无数的低等级化外魔物尖叫着疯狂逃窜,有来不及逃的瞬间被佛光照得灰飞烟灭。 逃脱后,只是带伤的化外魔物则是悻悻不已。 原本阻隔小沙弥的能量,变得柔和。 小沙弥进入之后,背后的能量凹陷处恢复正常。 这不是辛巴还能是谁? 姜翊纮脸色一变:“辛巴,你来作什么?这里没你的事。” “小僧与两位施主都有未结因果,更干系着万千生灵,自然需要只身前来,化解这世间苦难。”辛巴双手合十。 九幽天尊仿佛见到老朋友,唠嗑道:“你来了正好,反正你是魔神的善念,不想苦难众生的话,你劝劝他,把阴碑与本尊的这座阳碑物归原处。” 只有阴阳二碑合一,化为天碑,才能由天碑指引正确的方位。 辛巴似乎早就知道这事,诵道:“小僧不但要劝他,也要劝你。” 指了指姜翊纮和九幽天尊。 “你打算怎么劝本尊?”九幽天尊心情大好。 本来还投鼠忌器,姜翊纮与姜伟的强强联合让他颇为忌惮。 既然辛巴自己送上门来,那就笑纳了。 “放下执念,立地成佛!”辛巴道。 九幽天尊哈哈大笑:“听到没有,他要我们放下执念,立地成佛。小沙弥,你不知道你曾经杀戮滔天吗?” 姜翊纮总觉得辛巴有些不同,又好像没有不同。毕竟,辛巴是魔神的善念,又是绝无仅有的赤子之心,是这个世间善的源头。 从刚刚功德轮散发功德让这破败古城主动让路来看,辛巴的善已经成道。 “阿弥陀佛,是非过往,缘起缘灭。大悲无泪,回头是岸。姜施主,你的前世能为万族舍小我,是大慈悲。”辛巴没有刻意劝说姜翊纮,反而只是阐述最基本的道理。 姜翊纮话锋一转,道:“所以那个人没有成功。如果他成功了,就能让更少的人受这轮回痛苦。融合仙界只是缓暂之计,九幽天尊有一点说的很对,反正天元大世界迟早要吞侵天匿大世界,还不如由我来掌控自己的生死,或许还有一线生机。所以我想和九幽分个高低。” 辛巴满是慈悲的眼光露出失望的神色,悲道:“看来沧海桑田,你终究是被欲念蒙蔽了双眼。” 姜翊纮似是缅怀道:“我本是一个普通的兵王,也不懂什么成仙成神。很感谢来到者匿大陆后遇到了你。你有恩于我,而我又还恩于你了。有空你就多去陪陪你父亲、爷爷。” 说完,姜翊纮仔细看着辛巴。 “阿弥陀佛。那个人封印了小僧,辛达认我为子,也是欲念使然,终其目的还是私念,不提也罢。”辛巴这话点明也点破了与辛达的轮回父子情。 辛巴是魔神的善,既然是魔神的善,那就沾染了魔神的因果。 轮到姜翊纮失望道:“你果然不是辛达部那个赤子了。恶之极是为善,善之尾便是恶。今日终有一战,你们放马过来!” 九幽没有开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辛巴。 辛巴闭眼诵道:“姜施主这般执念,已生魔障。那便由小僧渡施主去往极乐轮回!” “欢迎你,我身外化身的善,我们一起去仙界迎接另一个你。”九幽天尊似乎早就知道这样的结果,所以他才没有在辛巴未崛起之前宰了他,也没有趁机融灵。 以九幽天尊的通天本领,想必有他留着辛巴的道理。 变故来得太快,姜翊纮一直在寻找魔神的重生,但上次皇甫欣兰使用八荒圣印制造的灵魂怨灵气息,不是往中大陆而来,而是去向东大陆。 姜翊纮让巴旦木卜了一卦,巴旦木无法卜算到魔神,但姜翊纮换了个思路,既然大恶无法占卜,那就占卜世间谁最为善。 卜算的结果是者匿大陆最为善之人就是辛巴。 卜算的结果是不计其数的灵魂怨灵气息被纯化,被点化,被超度。 辛巴的功德轮,也是在那时候成型。 一旦让辛巴打开仙界,等到他的恶念也被度化,后果不堪设想。 辛巴的善,是要度化整个天匿大世界的一切。 可这种度化,是善的尽头,是恶的开端。 “辛巴,没想到我们会站到对立面!我有我要守护的人,你们可以选择离去,我既往不咎。”姜翊纮没有心生退怯。 玄仁尺,本命灵宝,现。 这是天匿大世界所知的唯一的灵宝,是那个人穿过无数的时间长河、跨过无尽空间,才留给姜翊纮的大依仗。 “姜施主,你误入魔障,还请幡悟,莫要自误。”辛巴周身佛光四起,无数的金色符文围绕。 九幽天尊有恃无恐,他布局了这么多个元会的时间,已经全方位可以采摘果实:“小沙弥,有意思。当初没绑了你是个正确的选择。” 倒是乐得在旁边看戏。 本以为是一场大战,孰料姜翊纮祭出玄仁尺之后,以尺化星河! 等的就是辛巴主动过来,卷着辛巴一起进入了玄仁尺的时间之河中。 九幽天尊惊道:“不好,刚刚那巨尺莫非是新的神器?” “施主,你困不住我的。”辛巴很是自信。 姜翊纮道:“我也没想困住你。不过这无尽的时间空间,够呛你一壶了。我也不想打打杀杀,大家就文斗。” 说完,姜翊纮也作了个佛语,从嘴型可以看出是‘阿弥陀佛’四个字。 果然,下一刻姜翊纮就回到了九幽天尊身边,而辛巴虽然不至于迷失在时间之河中,但走出来还是费劲的。 “九幽,到你了。”十七手持镇灵盘,不知何时和姜伟也来了。 在姜翊纮刚露面的瞬间,十七波动镇灵盘中镇灵船所化指针,当指针四维三百六十度转动起来时,姜伟以死神之镰精准地朝着某一处空间撕裂,然后以死神之镰的青红交替的光芒强撑着空间裂口。 幻界再现! 幻界本是阴阳二碑的产物,是阴阳二碑合一所化天碑中的须弥界。 云丹、元孤、白起等幻界中灵纷纷踏出幻界,幻界七山与破败城池中的七座主楼一一对应。 七座主楼燃气狼烟,殒仙之地的白骨也纷纷活了起来,擂起战鼓。 当灵与白骨走在一起的时候,白骨睁开了眼睛。 他们都是仙,殒仙之地的仙。 “战!” “战!” “战!” …… “杀!” “杀!” “杀!” …… 九幽也想看看他们到底是在使什么手段:“拖延时间对你们有什么用呢?就凭这些幻界中灵?本尊倒想看看你们是怎么死心的。” 姜翊纮意味深长道:“你有什么手段也请你使出来。” 九幽不屑:“看好了,本尊自号九幽的来历。” 多股强大的神之气息,仿佛在玄冥九幽之中降临此处。 九幽天尊以某种人体试验的手段,让位面规则也无法束缚他的人造神。 人造神,却超脱了神! “他奶奶的,这么多个神!姜教授,老大,咱们顶得住吗?”十七虽然喊着,但不退反进。 姜伟也踏步向前:“顶不住也得顶。儿子,去做你该做的事。” 姜翊纮点了点头,头也不回。 进入了幻界。 见姜翊纮进了幻界,姜伟将死神之镰召回,横于身前。 九幽天尊所控制的九座神祗,主动发起了攻击。 只一击,姜伟便神魂动荡。 “看来,只能动用灭神弓了!”姜伟取出一张弓。 这张弓散发出凌厉的气势和威压,唯独缺少了弓。 九幽面无表情:“你的箭呢?” “箭在此!我幻界七山,以山化箭!”云丹站在其中一座主楼上,身形与主楼如同一体,“你害死了云锡哥哥,那就由我来完成他守卫家园的夙愿!” 说不出的悲壮和苍凉。 云丹闭上双眼,主楼与幻界山合一,化箭! 姜伟左手持弓,伸出右手。 箭来! “你最多只有七箭,而我有人造神大军!”九幽天尊可不信这箭可诛神! 而姜翊纮进入幻界,罗道人他们早已在此接应。 仍旧如同在沧龙岭之时,这次是由四象指引出者匿山的方位,破开空间。 “诸位,等我!”姜翊纮闪身,又来到了地球。 古董一条街。 姜翊纮来到古董一条街最后一间店铺。 原先脱落了一地粉尘的石碑,看起来就像最普通的石头。 姜翊纮将石碑连根拔起,转身就走。 而古董一条街不少人都探出了头,目送姜翊纮离去。 秦岭! 古老神殿的旧址! 姜翊纮来到一条断裂的横梁边:“没错,刻画的雕刻就是殒仙之地的古城池。” 姜翊纮因为把玄仁尺用来困住辛巴,所以没法在地球上使用修为。 但一身力气,也堪比天神。 “地球虽然是最低级的位面,但肯定是藏有大秘密的,否则早就崩塌了。”姜翊纮决定此番事后,一定要带上玄仁尺放开修为,好好察看一下地球。 找到了神殿穹顶的所在,姜翊纮将古董一条街的那石碑按了下去。 神迹降临! 一座完全复制殒仙之地的古城池如海市蜃楼般浮现。 “我的前世真的只是一个地球飞升的人吗?我现在已经成神了,还是无法看透地球的迷雾。” 姜翊纮知道时间紧迫,正事要紧。 往中间一站,盘膝而坐。 九鬼噬仙阵,现! 与姜翊纮气息相同的九个他,分坐九个不同的方位。 九鬼赫然都是神的境界! “当年我是兵王的境界,所以传送到了者匿大陆。你们压制一下修为,待会传送你们到仙界,按照计划行事!”姜翊纮吩咐他们压制修为到仙的境界。 光柱再现! 仿佛感应到这些都是姜氏血脉般,光柱将九鬼全部传送。 就在光柱要传送姜翊纮到者匿大陆之际,苏君竹的天凤之体出现,将姜翊纮再次带回幻界! 第一百五十五章 大结局 “怎么样?”罗道人焦急问道。 一直都是一副高人模样的罗道人,竟然显得如此焦急。 姜翊纮拍了拍他的肩膀:“成了。九鬼踏着太极阴阳鱼顺利借道仙界。走,我爸可能顶不住了。” 罗道人摇头哭笑道:“回不去了。找不到坐标!元修也不在这,否则还能借助一下他的镇灵盘。” 罗道人还是喜欢叫十七为元修。 苏君竹神色萎靡,道歉道:“是我拖后腿了。” 皇甫寻劝慰道:“毕竟两次强行以天凤之体作为指引路引的媒介,而这里无法发挥实力,你尽力了。” 姜翊纮忽然道:“没事,我们找不到坐标,但有人找得到!” 罗道人一拍脑袋,醒悟道:“当局则乱!辛巴的功德轮可是位面穿梭的利器。只要把他带到这,我们自然就能跟着出去了。” 话落,姜翊纮与玄仁尺联系,玄仁尺立刻收回。 为了防止意外,姜翊纮祭出太极阴阳图,罩住此处的五人。 尺化星河,星河化尺。 “糟糕,辛巴不在时间之河中!”姜翊纮头皮都麻了。 罗道人破口大骂:“他二大爷的!魔神果然不是简单的人物,竟然短短的时间就学会了在时间之河中行走,并且突破了时间空间的限制!” 姜翊纮嘴角微扯,道:“我以为我爸是物理天才,没想到辛巴才是。这么说来,借助玄仁尺这灵宝的特性,辛巴应该也到了仙界!” 辛超调息好了,站了起来:“如果让魔神的善与恶相见,无论谁获胜,都是极端的存在。” 时间宝贵,他们这样冒险多次使用天凤之体的指引之术,就是为了赶回去帮忙。 无奈只能等了。 “没错!即便魔神的恶被九幽天尊同化了,但辛巴肯定有办法解除九幽对恶的控制权!”皇甫寻忧心道。 姜翊纮懊恼不已:“希望老爹不要太凶猛。九幽天尊的实力不能削弱,否则无法牵制善之极的辛巴!” 左右短时间要等苏君竹四人恢复,姜翊纮又将玄仁尺化作星河。 “有意外惊喜!原来如此!辛巴在这里做了记号,在玄仁尺所化时间之河上刻舟求剑了。因此无论我将他带到多少层叠空间中,拥有功德轮的他都能快速走出迷途。”姜翊纮道。 “那个,我们如果贸然跟随,会不会是魔神的一个陷阱?稍有不慎我们就会迷失在时间之河中。”苏君竹提出了她的疑惑。 “你的考虑是对的,正常情况下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是现在时不我待,虽然我们没法像辛巴一样空间跳跃,但我们有老姜同志!”姜翊纮招呼另外四人一起遁入玄仁尺之中,顺着时间回到辛巴做了记号的那个坐标点。 就那么等着。 而时间回到姜伟被人造神阻挡,左手持弓,伸出右手的那一刻。 箭来! 九幽天尊以为姜伟的目标是人造神:“你最多只有七箭,而我有人造神大军!” “那可未必!”姜伟朝着玄仁尺化作星河,卷入辛巴的方位,拉弓。 弓满,箭破空! 这一箭,超脱了时间与空间,超脱了位面规则,朝着姜翊纮他们五人的方位而来。 姜翊纮几乎同时间收了玄仁尺,以玄仁尺挡了那灭神弓发出来毁天灭地的那一箭。 “就是此刻,走!” 五人回到了破败古城池的原地。 身后空间无限坍塌,扭曲,形成了无限的黑洞。 但这种超脱常理的现象几乎瞬间就恢复了虚无。 就仿佛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 “老姜同志,你不赖啊。”姜翊纮毫不避讳地直夸姜伟。 姜伟就像在地球上那般,道:“小兔崽子,欢迎走捷径回来!” 罗道人一脸黑线:“姜教授,你那一箭偏一点的话,我们这些小伙就无了。” 姜伟道:“女娃最多支撑两次超负荷的天凤指引,你们能安全回来就好。” 说话的同时,七人招架住了几个人造神。 九幽天尊瞬间就联想到了:“看来我那身外化身的善也找到了去仙界的坐标了。” 时间与空间,是凡人的难题,却是神的奥义。 说罢,九幽天尊开始在下界牵引魔神的恶。 不一会,感应到了魔神的恶,九幽说道:“好了,回来再来收拾你们。” “让他走!”姜翊纮见十七要出手,喝道。 “可是,一旦让他离开中大陆,我们很被动!”十七犹豫纠结道。 “你放心。只要守住祖地,就行了。” 就这么一刹那,九幽天尊依靠魔神恶念的感应,直接集合人造神,强行撕裂空间,去往仙界。 荒古九大帝君,九幽天尊以弑神之姿,瞒天过海几个元会的时间,从下界重生,终于重回仙界。 与此同时,善与恶也终于相见。 原本整个仙界没有一点的生气,全是灰黑色的色调,充满了邪恶。 魔神的善身后的功德轮普照仙界,正在一点点侵占灰黑色的仙界。 “恶,你作孽多端,生灵涂炭。小僧念你有今日境界实属不易,回头是岸!”魔神的善直面魔神的恶。 魔神的恶隐藏在魔丝缭绕之中,没有任何废话,朝善扑了过去。 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恶吸收了不知多少天匿大世界的恶念,早已是至邪至恶之体。 善则以恶的本源为体,恶有多强大,善则息息相关。 “你我本是一体,不如你让我吞噬,奉我为主。待我重新杀回神界,我让你更加强大。”恶终于开口。 善的佛光始终无法消灭恶的魔雾,他们本是一体。 九幽天尊也来到了仙界。 带着他的人造神大军来了。 “你来了?”恶开口道。 “我来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今日之后,再无荼郁,只有我九幽!”九幽天尊说道。 原来魔神原名叫荼郁。 当九幽天尊与恶重叠,恶就成了九幽,九幽就成了恶。 仙界承受不住,一点点崩塌。 要不是九幽本就是仙界的仙帝,要不是祖地的更高规则约束,仙界会在瞬间就化为虚无。 整个天匿神界震惊了。 “我天匿神界并无如此气息的神人。这,这难道是天元神界又一位准神王诞生了吗?” “天匿神界危矣!” “不对,这气息好熟悉。” “我记起来了,这气息好像是咱们天匿神界的一位失踪了几个元会时间的中位神,好像叫,叫荼郁。” “这气息让我们都觉得害怕!” …… 融合了身外化身的九幽桀桀道:“荼郁,来,就差你了。只要你与我融灵,我们将是所有大世界的噩梦!” “小僧俗名辛巴。恕小僧无法苟同。不如施主以小僧为主,我们共同普度众生。” 善掏出了他的心脏,举于身前。 “天匿神界也好,天元神界也罢,在小僧看来,都是嗔、恶、贪、欲、苦,小僧有功德轮护体,今日小僧若将这本体所化心脏捏碎,便再无过往,世间再无苦难!” 九幽知道若是辛巴斩断过往,捏碎心脏,他不但毫发无伤,而且将成为史无前例的功德无量。 但九幽无惧于辛巴,荼郁只是他的身外化身,九幽也希望辛巴斩断过往,免得埋个定时炸弹。 从一开始,九幽就布局到了今日,也算到了今日。 辛巴捏碎他自己的心脏的时候,身后的功德轮黯然失色。 紧接着,光芒大盛。 整个仙界除了西南角之外,再无一处黑暗。 九鬼借道仙界,就在西南。 当佛光普照时,太极阴阳鱼也同样铺天盖地转动起来。 九鬼爆发出神的境界,将仙界的西南融入了九鬼噬仙阵之中。 并且在太极阴阳鱼的护持之下,正在往四面八方覆盖。 下界中,姜翊纮道:“再过几十息的时间,九鬼噬仙阵就能成功将仙界覆盖。时机成熟了。通知先知按照我爸的科技改良,重启东大陆的九十九神树!在此之前,我将清理适应了中大陆的这些化外魔物。” 化外魔物先锋如何抵挡得了姜翊纮。 天元神界也注意到了者匿大陆的异常,暂停了对天匿神界的进攻,由虚非神王的分身带着几位上位神赶了过来。 只要天匿神界的神界之心还没被夺取,天元神界的神王虽然一念永恒,却没法直接降临。 “可悲,还想保住者匿大陆这小千世界。”九幽当然注意到了九鬼噬仙阵的企图,只当这是姜翊纮他们还在执行原先的计划。 但他已经志不在此,一旦他找到祖地,他将完成真正的神王的蜕变,他将掌控整个天匿大世界。 辛巴捏碎了荼郁的本源心脏,天道规则默认为他屠魔成功,功德无量。 修为直逼准神王。 天匿神界再次震惊! 一前一后,两大准神王诞生了。 九鬼噬仙阵也在此时完成了对仙界的同化,并且在瞬间完成对者匿大陆这下界的同化。 再一息的时间间隙,仙界所属的所有下界,全部被同化。 入侵并且适应了位面的化外魔物在规则的绞杀之下,化为飞灰。 因仙界被九鬼噬仙阵融合,九幽天尊与辛巴脚下全是混沌。 九幽天尊等的就是辛巴成长到最高境界的时候。 “你知道本尊为何不是与荼郁融合,反而是将他炼为身外化身?你纵使成佛,也逃不过炉鼎的命运。你们都是本尊的踏脚石!” 九幽天尊祭出六神鼎与惊魂玲珑灯、离火珠,还牵引了一座古老沧桑、诅咒四绕的祭坛。 三位人造神出列,以神之躯体诅咒献祭。 九幽天尊先行跃入祭坛之中。 “你的功德本是罪孽,你的功德本是窃取,你的功德将被剥离!”九幽天尊早有对策,驱动诅咒。 辛巴的面容不断扭曲,身后的功德轮也忽明忽暗。 要逃已经来不及,就那么被吸进祭坛中。 荼郁的善与恶,都是极端。若善是要世间再无恶,则善亦是恶。 无恶哪有善? 唯有坚守本心,方得始终。 一代魔神荼郁,最终成了仙界仙帝跨上神界大道的踏脚石。 当九幽再现,左边是功德,右边是邪异。 九幽神王! 荼郁下界之时,在神界留了一缕神魂。 所以九幽神王的每一步都无比缜密。 当荼郁下界屠仙之时,就注定了九幽神王必定会血洗天匿神界。 以九幽神王的布局,以及敢于引化外魔物入侵,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在天元大世界也留了一手。 那已经不得而知。 “来的正好!”九幽神王察觉到了天元神界的神王分身,“正缺材料,就有人送过来。” 天元神界的虚非神王分身突然觉得危险来临,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被九幽神王拘了过去,灭了魂识。 “哼,我的那具分身被毁了。天匿神界藏得好深!”虚非神王冷声道,“先不管那边的事,加紧进攻天匿神界。只要拿下天匿神界,天匿的下界翻不起浪花。” 九幽神王看着手中这具天元大世界的神王分身,他立刻打算开始炼化成另外的身外化身。 身外化身能够最大限度地减少不适应的程度,比分身更难修炼,也更能发挥实力。 姜翊纮感受到九鬼噬仙阵已经真正的自成一界。 “起!”武法双修的姜翊纮,催动神力与祖力,太极阴阳鱼中的生命之力化成丝丝光亮,成了神树之心的模样。 武法双修、九鬼噬仙阵、太极阴阳鱼…… 神树之心射出一道光柱,直冲仙界,映射出祖地的模样,就如同之前开启血脉大阵时候的模样。 接着,玄仁尺化作星河,朝那虚幻的祖地而去。 整个图腾部落的武族后裔,都被动地催动了图腾之力。 当图腾之力汇聚,最终形成了九大神器的模样,停在了尺化星河之上。 破碎的神界之心,就在玄仁尺当中。 难怪神农大帝当年一定要护住武族后裔,因为重伤濒死的武族神王为了保留万族生存的根本,带着破碎的神树之心下界了。 魔神也阴差阳错被卷入下界。 一切都是命数。 姜伟露出激动的神色:“原来玄仁尺是神界之心诞生的灵宝!那个人历尽千辛万苦,终于守住了这个秘密!” 罗道人眼中满是希望:“一开始我还不相信这一切都是那个人的手笔!主上修炼的九鬼噬仙阵,原来在吸收仙界、下界后,就打开了神界之心的秘密和大门。现如今只等开启,未来可期!” “即便天匿神界败退,武族神王至死都不忘护住身后的生灵万族,我们确实没法直呼他的名讳!”死神之镰作为九大神器之首,姜伟走上前,把死神之镰放在属于它的位置。 其他人也纷纷上前,将神器重归。 尚缺惊魂玲珑灯、六神鼎、离火珠。 姜翊纮道:“九鬼噬仙阵已经集合了小千世界、中千世界,又释放了神界之心,在不久的将来,我们必定可以重建一个完整的宇宙。九幽在等待成为神王的时刻,而我们也在等他成为神王的时候。玄仁尺才是那个人最后的希望,我们,都是希望的追随者。为了天匿宇宙的万族,为了我们的所爱,为了抵御其他宇宙的入侵,我们无所畏惧。” “当九幽神王踏入神界的时候,就是我们重归神界之时。” “与九幽神王、与神界之人的一战,不可避免!” “当九大神器齐聚,我们终将汇聚整个大世界的力量,扞卫我们生存的尊严!” “我,姜神王,决定带着九鬼噬仙阵,带着我们的希望,遁入时间之河,暂避锋芒,直到神界之心修复。” …… “老大,醒醒。”十七摇晃着姜翊纮。 姜翊纮揉了揉眼睛,问道:“我怎么睡着了?十七,查出波动的来源和原理了吗?” 十七困惑地摇了摇头,神色复杂:“上面的文字是春秋战国时期的铭文,都能够清楚辨认。我们已经研究了快一年了,所有方法都用了,也没研究出来。就和手机电池一样的道理,按理说再强大的能量,这样没日没夜地波动也早就耗光了。但是这物品却好像永动似的。” “死神之镰,取大荒四极异兽骨翼所制,镰刃以无涯海兽皇魂魄淬炼,汲无尽黑暗之气,可裂天笞地,割风断雨,吸人元神。”姜翊纮凑近,紧紧盯着巨镰,直接打开了玻璃箱伸手触摸上去。 陡然,巨镰柄上的铭文青光流转,隐然有嘶鸣之声。青光循着无序的路径从镰柄到镰身再流转汇集到镰刃,几欲透体而出,最终却好像缺少了关键一般,骤然消散。 忽然,姜翊纮脑子轰隆一响,无数的记忆夹杂而来。 他猛然拍了十七的脑瓜子,道:“元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啊?老大,你怎么了?现在是二十一世纪啊!”十七吃痛,抱怨道,“什么元修,我是十七啊。” “哦哦哦,不好意思,我忘了这个时候你还不知道你是谁!”姜翊纮笑嘻嘻地回道。 十七白了姜翊纮一眼:“老大,你要不要试一下滴血认主?这玩意这么玄乎,搞不好这是一把神器!就像电视剧里的那样,咻咻咻的!” 姜翊纮神秘道:“你想不想成神,我带你去者匿大陆玩耍玩耍怎么样?” “成神经病呢。老大,你不要开涮我了。算了,你把你那改装后的gk5借我就行了。”十七觉得姜翊纮好莫名其妙。 听十七这么一讲,姜翊纮忽然改变主意,一拍额头,道:“看来神界之心已经修复了。瞧我这脑袋,我都忘了这一切都是我设定的了。还缺的惊魂玲珑灯、六神鼎、离火珠,得找九幽神王要回来才行!” “哦,我又差点忘了,我们这是在我自己的九鬼噬仙阵的世界中。反正这一世不会有任何的凶险,那我不如好好把地球的秘密找出来!”姜翊纮忽然改口道。 十七摸着姜翊纮的额头,叹息道:“完了,这下彻底完了。老大你疯了,还是失心疯!” 姜翊纮笑了笑,右手食指点在十七眉心。 “卧槽!老大,这过了多少个元会的时间了?神界之心修复了吗?”十七问道。 “五个元会的时间。应该修复好了。”姜翊纮笑道。 十七跳了起来:“那还等啥,天匿大世界的其他位面还等着我们去解救呢。” “元修神王,这五个元会的时间里,你都神王境界了,还这么一惊一乍的。”姜翊纮无语极了。 “哈哈哈,我迫不及待要出去痛扁九幽,脚踢神界,拳打天元宇宙那些人了。”十七兴奋地比划着,“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只有基情,没有爱情了。我要去神界泡妞,泡最好看的妞!” “你们两个都失心疯了?”门口一女子鄙夷道。 十七一听声音,恢复了记忆的他缩了缩脑袋,偷偷对姜翊纮小声道:“老大,你不能学我,其实你选英娘也是不错的选择,美貌与智慧并存。” 姜翊纮左手一拳,将十七轰出了实验室。 实验室被十七撞了一个大洞,火光四溅。 烟尘滚滚中,十七爬了起来,拍了拍衣服,嚷嚷道:“是你提议体验生活的,这么暴力干嘛!” 姜翊纮嘴角含笑,朝早已目瞪口呆的女子招手道:“英娘,你好!” (全本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