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养成手记》


 谨以此章祭奠我那惨淡的收藏和推荐

    我必须承认，QD的推荐很给力。
    这几天，点击量在蹭蹭地长，唯独收藏和推荐，一蹦一蹦看得阿墨的心都碎成二维码了。我不知道点进来的、认真看过正文和这个小短章的妹纸有多少，但是，能不能不要像风一样，过而无痕……
    看过还算喜欢的，留个言鼓励阿墨一下，或者直接给个推荐和收藏（我个人比较喜欢后者），不喜欢的，也请施舍给阿墨一条评论……哪里有错，哪里不好，说就是了，我没那么脆弱。正经说起来，能鼓起勇气开坑的写手都是心灵比较强大的，稍微脆弱一点的看着新文惨淡的数据还不得崩溃……
    好吧，就说这么多，暑假得把下学期的稿子攒出来，不然就得断更了——为此，阿墨牺牲了她的毕业旅行QAQ
    总而言之——
    看过之后好与不好给我句话啊！！！
    P.S.阿墨在评论区开了个征集帖，主要征集人物姓名、代号、佣兵团名称、招式名称之类的。除了主人公以外前期所有的龙套都是姐姐和闺蜜帮忙想的，再这样下去没准就得用“陆仁贾”“陆仁矣”“陆仁炳”这样的名字了，毕竟王小明都出来刷过脸了
    P.S.的P.S.等过一阵子，楠竹投票估计也会出来，恩，可能得等到楠竹候选人全部出场吧……别看我，阿墨有选择恐惧症，刚开始写大纲的时候压根就没考虑楠竹，后来考虑了，又不知道选哪个了。目前暂定候选人：萧然、靳濬晨、楚时寒、齐昭、时修远、邢玉。
    女主后半生的幸福就交到你们的手上了！（误）

 1.“Fuck！”

    “Fuck！”
    “滴滴”的警报声不断在船舱内响起，夜陌满头大汗地坐在驾驶位上，忍不住狠狠地爆了一句粗口。操控屏幕上流过的数据越来越乱，饶是夜陌十指翻飞地输入着各种应急指令也无济于事。
    最大的问题是她现在压根就不知道问题出在了哪儿！
    眼看着实在撑不住了，夜陌打开通讯系统。飞船不受控制，早就脱离了原定轨道，信号已经变得十分微弱。她进入军用频道，以极快的速度发出一条短讯：
    “联盟指挥部！我是特别行动小组少校夜陌，现在正在赶往联盟总部授勋仪式的途中，飞船由于不明故障失去控制，紧急决定弃船！紧急决定弃船！我现在的坐标是芃遥星系，105区域，****，***，请迅速派人接应！”
    说到最后，夜陌几乎是在吼。
    最后一个字话音未落，连军方的信号也已经彻底失去。夜陌将太空防护服套在机甲作战服上面，往空间枢纽里装了足够多的能量剂和营养剂，环视一圈这艘陪伴自己整整五年的小型飞船，输入了“弹出安全舱”和“自爆”两条指令。
    还好，飞船的核心系统还没有被入侵，在夜陌被弹出飞船之后二十秒，飞船便自爆了。她是联盟高级将领，所在部门特殊，身份背景特殊，她的船载光脑里有许多不能公之于众的东西。
    飞船在离她很远的地方爆炸了。即使听不到声音，那一团浓烈的火光和强烈的爆炸引起的冲击波依旧让夜陌知道，她的飞船已经被炸成渣滓了。
    现在夜陌所能做的，就是用空间枢纽里的物资，活到联盟派人来接应她的时候。
    俗话说得好，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夜陌在这一天后把这句话作为自己的座右铭——
    夜陌等了几个小时，无聊地坐在安全舱里擦拭黑曜的时候，人工智能白羽清朗的声音直接在她脑中响起：“小陌呀。”
    夜陌漫不经心地在心里回了一句：“嗯？”
    “有三艘飞船正以最大速度朝我们的坐标飞来，预估五分钟后到达我们所在的坐标点。”
    “哦，难得见联盟士兵出勤这么快。”夜陌放下了二郎腿，将黑曜扔回空间枢纽，准备向飞船发送降落请求的时候，白羽悠悠地补了一句：“唔，是三艘玄武-23型星际迁跃飞船，友情提醒，这款飞船是帝国一周前最新研发出来的哟，其核心技术‘短时间内短途多次空间跳跃’联盟还在破译中。”
    夜陌的头不小心磕到了安全舱的天花板，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气：“艹！”
    也不知道她是在骂安全舱还是那三艘玄武-23型飞船。
    “白羽，计算。”夜陌揉着脑袋，恶狠狠地道，“以安全舱的飞行能力，有没有可能实现空间跳跃或者物理性隐形？附近有没有五分钟内可以到达的虫洞？有没有探测到联盟军方通讯信号？”
    白羽的声音变成了冷冰冰的机器音：“据光脑计算，驾驶安全舱避开或逃离的几率为0%。”
    “你TM的早说啊！”夜陌果断地打开安全舱并且打开自爆程序，从空间枢纽里拿出她的机甲银影。银色的机甲表面在黑暗的太空中也泛着隐约的流光，夜陌坐进驾驶舱，用特殊的通讯频道发出去一条讯息：
    “我是夜陌，坐标芃遥星系，105区域，****，***。飞船由于发生不明故障失控而放弃，目前有三艘帝国方面最新飞船对我进行追捕。我即将进行空间跳跃，目的地未知，请设法找到联盟内部出卖我的奸细。完毕。”
    消息显示发送成功，银影自带的侦测系统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三艘飞船还有不到四分钟时间就会到达坐标点，还有两分钟就可以进行远程歼灭。时间紧迫，夜陌双手交叠在胸口处结出一个复杂的手印，闭上眼睛努力看清自己身边每一条空间轨迹。半分钟后，她猛地睁开眼睛，墨色的瞳孔中划过银色的流光。
    “空间契约，跳跃！”
    机甲被一道银色的流光包围，然后消失在了茫茫宇宙中。
    原处只剩下一些爆炸后的残骸在太空中漂浮。
    ——————————————————————
    夜陌一直闭着眼睛。她看到自己周围的空间线在她的意志下撕扯和缠绕，她努力地控制那些银色的细线，使它们扩展开一个足够银影通过的虫洞。
    至于跳跃地点？
    抱歉，保命要紧，反正总不可能跳进帝国的统治范围╭(╯ε╰)╮
    空间渐渐稳定下来了。
    白羽清朗的声音带着些焦急：“小陌，这里检测不到联盟的信号，军方的和民用的都没有。”
    夜陌此时根本听不清白羽的声音，即使听到了也无法集中精力思考。银影是机甲，纵使是超出联盟现有科技三十年的顶级机甲，也无法完全承受长途空间跳跃。因此空间跳跃中的压力有一部分是被夜陌本人承担了的——再加上她要一直维持临时开辟的虫洞的稳定，此时已经是精疲力竭，大脑里一片轰鸣，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你刚刚说什么？”
    白羽郑重道：“检测不到任何军方和非军方的通讯信号，包括宁长官开辟的加密特殊通讯频道。另外……三千光年以外有人类文明，未确定所属星系”
    夜陌疲倦地揉揉额头：“准备再次跳跃。”
    “小陌，”白羽语气严肃，“我刚刚为你做了全身扫描，你现在的身体数据显示你无法进行哪怕十光年的短途跳跃。”
    “我们没有选择。”夜陌说着已经将双手结印在前，闭上了眼睛，“银影只剩百分之三十的能量了，在太空中没有飞船没有机甲甚至没有食物，后果你比我清楚。”
    白羽叹了一口气：“好吧。不过我建议你先将银影转换成飞行器模式，毕竟是一个未知文明。”
    夜陌闭着眼睛道：“你有权限，别来烦我。”
    白羽于是将银影从机甲模式调到飞行器模式，然后销毁或隐藏了飞船内所有证明夜陌身份的资料和一些机密文件，最后再次在一道银色流光中消失。
    夜陌最后的感觉就是大脑里撕裂一般的疼痛。

 2.未知文明

    夜陌醒来的时候，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身上盖着轻暖的被子。她用手臂强撑着身体坐起来，发现身上的机甲作战服换成了白色睡裙，腕上的星系追踪手环也不见了，只有脖子上带有时空之力的银色十字空间枢纽还在。
    房间很大也很空旷，目测近五十平方米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大床和两把椅子。夜陌眼神闪了闪，开口唤道:“白羽，计算位置。”
    白羽没有说话。
    夜陌皱眉，又叫了一声:“白羽？”
    “你醒了。”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伴随着清脆的脚步声，走进来一个斯文而俊秀的男人。他穿着硬挺的白色军服，军服上淡金色的双排扣和金属腰带泛着冷硬的光。男人戴着白色手套，黑色的碎发压在军帽下，狭长的黑色凤眸在无框平光眼镜后冷漠地看向夜陌，声音清冷：“怎么，在找你的同伴？”
    夜陌不语，目光转向男人的肩章。按照联盟的军制算，这个看起来不到三十岁的年轻男人竟然是一名少将。
    他一步步走近夜陌，凭借着身高优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谁？你的同伴在哪里？”
    “你又是谁？”夜陌反问。
    “你不认识我？”男人眯起眸子，似是有些疑惑，“没关系。那么你能否解释一下，你驾驶一架未知型号的飞船降落，不，是突然出现在联邦军事核心基地的原因。”
    夜陌觉得自己脑门子更疼了。
    这里很明显是一个联盟未曾发现的文明，军制、语言与联盟基本相通，初步推断科技水平落后于联盟——否则不会发现不了银影是机甲而非飞船。最要命的是，她在居然跳跃到了人家的军事核心基地……
    要是在联盟，有人忽然出现在了联盟军事核心基地，一定不管是谁先抓起来上刑……
    见她走神，男人不悦地用食指和拇指钳着她的下颌，强迫夜陌抬头直视他：“怎么，不说？很好，刑狱的士兵会让你开口的。”
    “萧然，这样对待女孩子是不礼貌的。”温润的声音带着些笑意从门口传来，夜陌耳尖，隐隐听到门口的士兵恭敬地唤他“叶医生”。闻言，萧然冷哼一声松开了手，语气随意了不少：“子枫，照我说，就应该直接把她丢进刑狱——”
    “这话就不对了。”叶子枫很快便走进了夜陌的视线。他穿着一件长及膝盖的白大褂，里面是和萧然一样的白色军服，肩章被盖住，所以无法猜测他的军衔。叶子枫长得很漂亮，对，漂亮，但却让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个男人。这种漂亮和萧然的冷冽不同，不具有一点侵略性，让人很容易就滋生好感。
    夜陌安静乖巧地坐在床上，缓缓收回打量叶子枫的目光，没有半点在联盟时的嚣张肆意。
    在夜陌打量叶子枫的时候，叶子枫也在打量着夜陌。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夜陌，温和的眼光却不让人觉得不舒服：“我说萧然，对着这么个小姑娘你也下得去手？”
    萧然语气淡淡：“她的骨龄已经二十三了。”
    夜陌汗了一把。没错，她看起来娇小又孱弱，换一身衣服看起来和十七八的小姑娘一样。实际上……她已经二十三了，而且打架是一把好手，机甲和战舰驾驶考核连年是超等。
    叶子枫笑着摇摇头：“萧然，不介意把她借我一会儿吧？”
    萧然微皱眉：“她出现得蹊跷，身份目的尚不明确，你注意点安全。”
    “啊，我当然有分寸。”叶子枫推了他一把，“快走快走，你在这儿我怎么和人家小姑娘说话？”
    萧然神色淡淡地走了出去。
    叶子枫拉了一把椅子坐在夜陌床边，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小妹妹，你叫什么名字？”
    夜陌刚刚试过，自己的身体因为超负荷使用能力造成了很大损伤，短时间内无法再动用空间能力了。白羽联系不上，银影的位置也不清楚，能力也无法动用，甚至空间枢纽里的武器都不能拿出来，夜陌觉得这个时候自己最好听话一点，至少得等能力恢复。
    “我叫夜陌。”
    叶子枫笑道：“倒是和我同一个姓呢。”
    夜陌缓缓地摇摇头：“不是。是夜晚的夜，陌生的陌。”
    叶子枫点点头：“哦，这个姓氏倒是少见。”然后他就转开了话题：“我是这里的医生，你刚到的时候我为你检查过身体，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身体机能非常衰弱。你已经睡了两天了，饿不饿？”
    夜陌点点头。
    “那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叶子枫笑问。
    夜陌知道他想套她的来历，所以她面色不显地回答：“我想吃香橙淋面……”她的神色柔和下来，面上掠过一丝怀念：“每次我生病，妈妈就会给我做香橙淋面，她做的饭可好吃了。”
    “那好。”叶子枫应下来，“我这就让人去给你准备。”然后他忽然没有预料地叫了一声：“夜陌。”
    “恩？”夜陌条件反射性地转过头来，正好对上叶子枫的眼睛。叶子枫含着深深的笑意，眼中似乎有漩涡一般，将夜陌整个的心神都拉了进去。
    “听着，好姑娘。”叶子枫刻意将声音拉低，显得沙哑且蛊惑，“接下来我问的问题，要如实回答哦。”
    夜陌木木地坐着，似乎听到了，也似乎没听到。
    “你叫什么名字？”
    “夜陌，夜晚的夜，陌生的陌。”
    “很好。你的家在哪里？”
    “……蓝星。”
    叶子枫皱起了眉，他从未听说过哪儿还有个蓝星：“你的父母都叫什么名字？”
    夜陌的身子摇晃了几下，似乎是在挣扎。
    叶子枫连忙放柔声音轻轻地安抚着：“女孩，深呼吸，深呼吸……平静下来，告诉我，你的父母是谁？”
    “父亲夜沧，母亲宁凝诗，均在‘猎鹰’行动中牺牲。”
    叶子枫有些不自然地看了一眼屋子里的摄像头，然后偏过头继续：“你驾驶的飞船是什么型号，由谁研制的？”
    “‘银影’不是飞船。”夜陌面无表情地回答，“‘银影’是哥哥设计的，专门为我制造的，除了我谁也开不了。”
    叶子枫的声音越发轻柔：“那你的项链呢？为什么没有人能碰到它？”
    “项链……妈妈……”夜陌嘴里喃喃地说了几个模糊不清的音节，然后身子晃了晃，直直地倒了下去。
    叶子枫俯身查看，对着墙角的摄像头无奈地摇头：“她的身体太弱了，这种催眠对她的损伤很大——喏，晕过去了。”
    说着，叶子枫替夜陌盖上了被子，然后走了出去。
    所以正在说话的萧然和正在听萧然说话的叶子枫都没有看见，夜陌眼睛中一闪而过的冷厉。

 3.平行宇宙与逃跑计划

    夜陌靠在床上吃着香橙淋面，瞳孔深深，看不出她在想什么。
    “白羽。”她在心底轻唤，“信息筛查得怎么样了？”
    白羽的声音出现在南宛君脑海中：“截取到了一部分有用信息。放心，我的等级高出光脑太多，他们发现不了我的存在。”
    “那就好。”夜陌往嘴里喂了一口面，“上午若不是你及时出现，我恐怕真的会被叶子枫催眠……对了，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星际联邦共和国，简称联邦。联邦的范围包括我们所在的傥骆星系和半个自由星系……算了，我直接把资料传给你，你自己慢慢看。”
    “好。”夜陌喝了一口汤，“萧然和叶子枫是什么人？”
    白羽语气中带着严肃：“小陌，我不建议你招惹那两个人，至少在你恢复之前不行。萧然是核心基地最高长官，军衔少将；叶子枫，军医，军衔中校，在联邦军部的地位相当于南瑜歌长官在联盟的地位。根据数据分析，把你的巅峰战斗力看做十的话，那么萧然的巅峰战斗力至少为十三，叶子枫则是七。”
    夜陌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连眼泪都咳出来了。屋子里负责照（jiān）顾（shì）她的茉莉紧张地走上前，替她拍背：“夜小姐，没事吧？”
    夜陌艰难地扯出一个微笑：“……没事。”
    茉莉哦了一声，点点头，退到原来的位置，低头看着脚尖发呆。
    “查到银影的位置了吗？”
    “恩，找到了。”白羽答，“他们似乎还没有发现银影是机甲，目前在对银影的动力系统做研究，但是毫无进展——这里的科技至少落后联盟十年左右。”
    “非常好。”夜陌淡定地喝了一口水，“他们发现手环里的星系追踪系统了吗？”
    “并没有。但是……联盟很可能无法派人来接应你。”
    夜陌一惊：“为什么？”
    白羽语气凝重：“小陌，你……做好心理准备。这里似乎并不是我们生活的那个宇宙……换句话说，你在危险状态下，能力超常发挥，极有可能跳跃到了……平行宇宙。”
    “噗！”夜陌一口水喷到了被子上。
    茉莉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奇怪：“夜小姐，您怎么了？”
    夜陌僵硬地笑笑：“……没事。”
    凸(艹皿艹)
    没事你个大头鬼啊！
    夜陌现在非常后悔，后悔得都想哭了。
    她在独角星域呆得好好的，每天带着一帮菜鸟训训练、巡巡防，偶尔炸炸帝国的穹顶，拔拔尉迟叔叔的胡子，日子过得多么悠闲自在！
    她来参加个劳什子的受勋仪式！她又不是没受过勋！现在倒好，把自己折腾到了这种鬼地方……
    白羽幸灾乐祸地笑：“小陌，既来之则安之吧——”
    “……我的身体多久能恢复？”
    “啊，这个说不好。”白羽幽幽地答，“完全恢复需要二十天，恢复到足够逃出这个基地需要……小半个月吧——不过我估计你的体质一个星期就活蹦乱跳了。”
    夜陌恶狠狠地叉起最后一口面，好像那面是她的杀父仇人：“为了避免他们发现你，你这几天进入半隐状态，小心一点收集信息，半个月后我要带着银影完全安全地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羽疑惑：“咦，不打算尽早离开吗？”
    “这里不是核心军事基地吗？我对这个文明没有任何了解，在这里能获得最多的有用信息。另外，能力一恢复就跑出去，万一遇到点危险呢？”
    “好的。”白羽又强调了一遍，“我知道你最喜欢打架，但是这个萧然现在绝对不能惹，知道吗？”
    “知道了，唠叨的白羽。”她恶狠狠地一抹嘴，把碗递出去：“茉莉——”
    “夜小姐，请问您还有什么需要吗？”茉莉接过夜陌手中的碗筷，礼貌性地问了一句，毕竟这一份面的分量也是足足的，她都没想到看起来娇小纤细的夜陌能干掉一份。
    没想到夜陌抬头瞥了她一眼，道：“再来两份，不，三份香橙淋面，就刚刚这个分量！”
    她现在气得能吃下一头牛！
    忽略了茉莉诡异的眼神，夜陌想，还是让美食来抚慰她的心灵吧。
    这个世界上，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4.审讯

    不出所料的是，夜陌很快便被带到了刑讯室。
    出乎意料的是，这刑讯室一点都不恐怖╮(╯▽╰)╭
    干净的白墙，柔和的白色灯光，照出了一室的洁净明亮。夜陌顺从地任由两个士兵把自己带进来，顺从地坐在屋子中间的金属椅子上，顺从地任由士兵粗鲁地把她的手腕脚踝扣了起来。
    别看夜陌表面上一派顺从，其实她的心里在不停地默念：“忍耐……忍耐……不能突然跳起来……不能揍他们……”
    白羽在她的脑子里嚷嚷：“小陌，忍住啊！千万忍住啊！我知道你很生气，但是千万不能这个时候爆发啊！！！”
    走进来的萧然很明显地感觉到了夜陌周身的低气压。他冷哼一声，把手上的文件夹扔到桌子上，随意地坐在了夜陌的对面，朝那两个士兵微微一颔首：“下去吧。”
    两名士兵齐齐敬礼：“是！萧长官！”
    萧然淡淡点点头。
    待两人出去，萧然才把目光转移到夜陌身上，眼神是那种很明显的带着审视的打量：“说吧。”
    夜陌装糊涂：“说什么？”
    “你说说什么。”萧然打开了桌子上的文件夹，一字一句地念，“夜陌，女，二十三岁，蓝星人。父夜沧，母宁凝诗，均在‘猎鹰’行动中牺牲，有一个擅长机械研究与制作的哥哥……”
    夜陌适时地做出惊讶的表情。
    哪知萧然pia的一声合上了文件夹，道：“但是，这些东西并不能完全相信。”
    夜陌四肢被扣在椅子上没法动作，所以此刻她只是用一种‘你们这些鱼唇的凡人啊’的眼神看着萧然。
    萧然冷冷一勾唇，走到夜陌面前，俯身执起夜陌的右手。
    别误会，他并不是想要吻下去或者为夜陌带上一枚戒指<(*￣▽￣*)/
    “虎口有老茧，骨微凹，你精通于使用刀或短剑一类的武器；手指白皙、冰凉、骨节突出……”说着，他捏了捏夜陌的指骨并且扭了下她的腕关节，“你会操作机甲……恩，应该还是中型机甲，战舰应该也会一些……你有一位女性长辈，你很尊敬她，但她并不是你的母亲，而且也跟你没有直接的血缘关系……”
    夜陌忍不住问白羽：“白羽，他是不是已经解开了银影的系统防御？”
    白羽斩钉截铁道：“绝对不可能，银影的防御系统即使是联盟也需要至少三天才可能解开，再说就算系统防御被解开，南宛君长官的资料也不是那么容易泄露的。”
    萧然放下了她的手，蹲下身小心地替她脱掉了鞋子：“你擅长搏击，有丰富的经验。同时你的体能也不错……应该会一点药剂学方面的知识，但并不擅长……”
    不知道看到了哪里，萧然猛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你是个军人，准确来说是军官，对吗？”
    夜陌挑挑眉，不说话，安静地低头看着脚尖。
    “你并不擅长于掩饰情绪，你的家境不错，关于你父母的资料的真实性在百分之六十以上……”萧然慢悠悠地脱掉手上的白色手套，“家境不错，军官，擅长于驾驶机甲和近身搏击，性别女，年龄二十三。”
    他将脱下的手套扔在了桌子上，唇边扯出诡异的笑意：“你不是联邦人，对吗？”
    ————————————————————————————
    夜陌被送回房间后，吃掉了一大碗香草冰淇淋来压惊。用完甜点之后，她虚着眼睛问白羽：“白羽啊，你给我发一份萧然的详细资料，注意，要详细。”
    白羽声音闷闷：“萧然的资料属于三S机密，和你的资料在联盟的保密程度差不多……我拿不到，强行攻击系统会触发基地警报，到时候作为外来者的你会是最大嫌疑人，处境会更糟糕。”
    “真是棒极了。”夜陌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我们的计划需要提前。萧然是个巨大的变数，小心夜长梦多。”
    “好的。”白羽应下，“要我把今天的信息传给你吗？”
    从来到这个地方之后，白羽就开始收集资料——包括夜陌昏迷的两天，因此夜陌醒来的时候它不在夜陌身边。在这样一个未知的环境中，知道的东西越多，越容易生存下去。
    “速度。”
    夜陌假装睡下了。可要是有人在此刻扒开她的眼皮，就会发现夜陌瞳孔中流过的一串串数据流光。

 5.杀掉她怎么样？

    “夜陌，女，骨龄二十三，于三日前驾驶未知型号的飞船突然出现在核心基地……”
    会议室里，士官将他们掌握的关于夜陌的所有信息发到了每个人的光脑上。萧然端正地坐在会议桌的最前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众人越发严肃的神色：“……基于以上事实，我推断，这位名为夜陌的女军官，极有可能来自某个已经掌握了长途空间跳跃技术的未知文明。”
    同时列席这次会议的还有几个白衣研究员，此刻脸上皆露出了肃然：“是的，直到目前为止，我们依然没有破解那艘飞船的防御系统……另外我们发现，飞船的动力系统似乎采用了某种新型技术，使燃料的利用率提高了至少十八个百分点……如果能完全破译动力系统，整个联邦每年可以节省下10%左右的能源……”
    “还有……”一名瘦瘦高高的金发青年看向萧然，眼里满是狂热，“萧少将，如果可以，我对那个夜陌非常有兴趣……我的意思是，可以把她交给我……”
    这次是叶子枫打断了他：“威廉研究员，《联邦医药研究员守则》第一章第一条的第一点是什么？”
    威廉嗫嚅着答：“决不允许……任何研究员以任何名义……对任何还有生命体征的人类进行活体解剖……”
    “很好，你还记得。”叶子枫温和地笑，嘴里却吐着犀利刻薄的话语，“我还以为都喂进了狗肚子呢……不对，狗是人类的朋友，不能这么侮辱它们。”
    威廉红着脸反驳：“可那个夜陌不能算在内，她是……”
    叶子枫唇角勾起嘲讽的弧度：“你是说夜陌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还是说夜陌不是人？”
    威廉还想说什么，萧然神色冷淡地敲敲桌子：“够了，不要忘记场合。”
    叶子枫眉一挑，悠悠然然地坐下。
    争吵暂时告一段落，萧然推了推眼镜，道：“直到现在，那位夜小姐依旧没有对我们故意露出的破绽做出任何反应。另外，对夜陌口中的‘白羽’的搜查工作也在秘密展开。鉴于目前的情况，我依旧保留将夜陌直接送进刑狱的建议。”
    坐在萧然下首的娃娃脸军官微微一皱眉：“萧少将，我对此持反对意见。基地值勤的上尉将夜陌送到我们这边的时候，人已经是濒死状态了，但她在短短三天内，在没有输送特殊药品的情况下便恢复到了能接受审讯的程度。这种恐怖的身体素质，我并不认为刑狱能对她起到作用。如果真如少将所言她也是一名受过专业训练的军官，那么动刑反倒会唤醒其反刑讯意识，到时候情况反倒会……”
    “说人话。”萧然听着长篇大论，只给出了三个字。
    娃娃脸表情一僵：“……建议继续使用现在的方案，她一定会露出破绽。”
    “太慢了。”萧然屈指，关节轻轻地、有节奏地敲打着桌子，“我也可以选择直接杀掉她，不是吗？”
    “不可以！”
    “绝对不行！”
    首先奋起反对的是一直坐在会议室里当布景板一言不发的基地将领们：“少将，我们不阻拦您使用非常规手法，但是人绝对不能杀！我们至少要知道她此行的目的、来自于哪里，她所在的文明有没有侵略我们的可能……长官，您得和我们保证，您绝对不会杀人！”
    “夜陌绝对不能死！”穿白衣的研究员们脸红脖子粗，“飞船的防御系统、动力系统尚在破译中，如果有她的自愿配合，即使她没学过机械构造，对我们也会是一个很大的帮助！另外，她和她的飞船忽然出现在基地核心，以及她脖子上那个没人碰得到的银色十字架，极有可能涉及到空间技术！如果她愿意将那个银色十字架交给我们研究，联邦的空间技术可以直接前进十年，不，二十年！”
    萧然被他们吵得脑袋疼，不耐烦地一皱眉：“行了，我不会杀她。”
    “长官……”将领们还想说些什么，萧然已经起身离开了座位：“散会！”
    “是！”众人齐齐起身敬礼，目送萧然的背影离开会议室。
    叶子枫笑着跟上去：“难得见你动怒。”
    萧然的眉头依然皱着：“今天基地的军务和3号研究室的进度报告以及关于核心基地防御系统的升级……”
    叶子枫无奈地一摊手：“已经散会了，明天再说吧。”
    萧然眉宇间浮上显而易见的、冰冷的嘲讽：“也就是说，我今天屈尊和一堆草包坐在一起，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专门开了一场会议？”
    “……你要是这么想，也可以这么说。”
    “呵。”萧然唇角勾起诡异的弧度，“你说，我要是现在就去杀了那个女人，他们会怎么样？”
    叶子枫扶额：“……这种事情想想就好了吧……”
    萧然反倒起了兴致：“不，我是说真的。我要是现在去杀了夜陌，你说那帮脑子里全是稻草的家伙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这种事情哪有假设……”
    “确实无法假设。”萧然眨眨眼睛，“那就去试一试。”
    “我说，你怎么还是……喂，你来真的啊！”
    叶子枫一惊，提步急匆匆地朝着关押夜陌的房间跑去。

 6.前奏

    在萧然走到距离夜陌直线距离三百米的地方，夜陌就已经感觉到了。她慢慢悠悠地吃掉最后一个奶油泡芙，喝光最后一口冰糖柠檬汁，不慌不忙地和脑子里的白羽联系。
    “白羽，检测我的恢复情况。”
    冰冷的机械音直接在她的脑海中响起：“精神力恢复百分之八十，能力恢复约百分之四十。”
    “以我目前的状态，驾驶银影离开这个基地的几率是多少。”
    听到她的问题，白羽关闭了AI计算模式：“小陌，你这次的能力彻底透支，却因祸得福摸到了第四级基因锁的门槛。如果你这几天加把劲，一举突破第四级基因锁，逃生几率在百分之八十左右浮动；如果萧然或叶子枫不在基地，逃生几率百分之百。而以你现在的状态……不超过百分之四十。”
    萧然的精神力波动越来越靠近，后面不远处叶子枫的精神力波动也进入了她的监测范围，夜陌抿了抿唇：“这几天的资料不用通知我，直接放进我的思维殿堂。”她一边对白羽下达指令，一边在思维殿堂最显眼的地方构建了一个新的书架：“按照极限状态来算，需要多久才能打开四级基因锁。”
    “这个不好说。”白羽答，“联盟发现基因锁的存在不到半个世纪，打开基因锁的整个星际联盟政府和银河帝国也仅仅只有两位数，资料少得可怜。”
    “那……依然按照极限状态来算，如果我用透支本源的方法恢复能力，在不伤害身体的情况下，能维持多久的巅峰状态？”
    “七个小时。”白羽顿了一下才说道：“其实再在这里呆十天左右，你的能力也会恢复到足以逃出基地的状态，在银影和十字空间的技术没有被破解前，你都是安全的，何必冒着透支本源的险……”
    夜陌感受着萧然的精神力波动，叹道：“来不及了，启动三号备用方案。”
    下一秒，萧然就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门口守着的士兵也不知被调到了哪儿去。
    “来了。”夜陌算是打了个招呼，将一杯散发着草莓甜香的牛奶推到了桌子对面，颇有些反客为主的意味，“坐吧。”
    萧然挑挑眉：“你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紧张什么，你又不会吃人。”夜陌漫不经心地咬着樱桃。
    “我是不会吃人，但我可以把你扔进刑狱。”
    “哦。”刑狱算个“哔——”，劳资当年单枪独马闯进穹顶，被那帮老不死的用精神鞭挞都没说半个字，刑狱要是能让她开口她夜陌名字倒着写！
    “在刑狱，你会知道什么叫做生不如死。”萧然露出总裁文中邪魅狂狷（什么鬼）的笑容。
    “哦。”
    “茉莉，从今天起撤掉夜小姐所有的甜食，只供给基本餐。”
    夜陌一愣，随即拍桌而起，怒气横冲：“萧少将，做人不能这么过分！”
    萧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夜陌：“把你所知道的一切告诉我。”
    “不可能。”
    萧然脸色不变，眼底却添了几分杀意。
    “不过你可以放心。”夜陌抿了一口果汁牛奶，甜甜的味道让她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我能来到这里，就代表我有能力回去。我们那边有规定，像你们这种低级文明不允许武力侵犯，同样也不允许透露太多高级文明的信息……安全方面我可以担保。最多一个月之后我就会离开，你们就当没出现过我这个人。”
    这一段话透露的信息不少，比如她确实能穿梭空间，比如她所在的是一个已经形成严密体系的高级文明，比如像联邦这样的‘低级文明’不止一个。
    萧然盯着夜陌幽幽地看了半晌：“你太天真了。”
    不等夜陌说话，他就接着道：“如果没有刚才你说的那些话，你或许能得到一个很痛快的结束。你知道，来自未知的高级文明的科技有多么吸引人吗？单论你驾驶的飞船、穿的特殊材质的衣物以及极有可能带有空间之力的项链，足以让整个联邦的科技前进最少十年……而我是个军人。”
    “没有用的。”夜陌摇摇头，“文明的进步需要积淀。就算你们从我身上拿到的东西能让科技进步，但你们依然需要大量时间。我并没有开玩笑，如果你们真的打算依靠我拿到我所在文明的所有先进科技，或许联邦会在一时间异常强大，但终将走向衰退。”
    萧然不置可否，对着手腕上的白色金属手环下令：“派遣十名一级战士，送夜陌去刑狱。”
    手环那边的军官不知道说了些什么，萧然微微皱了皱眉：“这么突然？”接着又道：“我立刻到。”
    关掉手环，萧然深深地看了一眼夜陌：“在被送进刑狱之前，你有十二小时的思考时间。”
    夜陌耸了耸肩。待萧然走出去，她露出狐狸算计得逞般狡黠的微笑：“白羽，准备好了吗？”
    “嘀——开启数据屏蔽。”
    “嘀——替换监控视频记录。”
    “嘀——三维热源侦测模式开启，四维计算模式就绪。”

 7.逃跑（一）

    这几天她的行动一直非常规律，所以白羽截取一段监控录像并且替换并不是很难，这样就争取到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夜陌从空间枢纽中拿出战斗服换上——战斗服的特殊面料紧贴着肌肤的熟悉感觉让夜陌觉得非常舒适。
    将头发高高地梳成马尾，在头发里藏上几根秘金线——这种线细而坚韧，容易隐藏，硬度极高，非常适合当做暗器。两支生物枪别在大腿侧边的武器带上，右腰处别着匕首黑曜和几管能源补充剂。最后，她在右腕护腕上的凹槽里缠绕上天蚕丝，再将几枚反物质弹塞进左臂右侧的小包里，一切完工。
    “开启四维计算。”夜陌用思维对白羽下令，“开启AI内接模式，共享信息。”
    很快，她漆黑的眸子变成了银紫色，流过一串串泛着银光的数据。这个时候夜陌眼中的一切事物都由最纯粹的点和线构成，包括房子的结构以及门外守着的四名荷枪实弹的士兵。
    士兵的颜色是绿色的，说明他们的武力对于夜陌来说没有太大威胁。AI内接模式有一定距离的透视功能，夜陌环顾四周，很快就发现了整个房间最薄弱的地方，顺便观察了屋子外面士兵的巡逻路线和换防时间，计划了百米内的逃跑路线。
    在这一队二十个士兵转过墙角的时候，夜陌透支本源发动了能力。
    没有惊动任何人，她十分顺利来到了一楼的大厅。两队巡逻士兵交替的时间只有五十秒左右，再加上她启动能力跳跃下来所花费的功夫，剩余时间并不足以让她穿过空旷的大厅潜入走廊。她小跑几步，猛地蹬上一旁的墙壁，借力跃上了天花板。
    特殊材料制成的鞋子即使是用力蹬在墙壁上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手套上弹出的黏丝稳稳地粘在光滑的金属制天花板上，战斗服也很快从黑色变成了和天花板颜色相近的银色，还带着金属特有的光感。一系列动作完成后，一队绿色光标的士兵已经离大厅只有不到十秒的路程了。
    “发现异常数据，请立即查看。”
    “发现异常数据，请立即查看。”
    咦？
    夜陌好奇地挑挑眉，仔细浏览着眼前飞流而过的一串串数据。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她勾唇冷笑：热源探测仪、生命波动探测仪、空间波动探测仪，强效麻醉剂，甚至还有一个能力隐藏型能力者。
    萧然还真是看得起她夜陌。
    这种情况下，这种级别的隐藏恐怕是不够了。即使她开启了热源屏蔽，但生命波动可不是那么容易被屏蔽的。
    她心念一动，收回了了手套上的黏丝，整个人直直地往地上砸。在巡逻士兵手中的仪器发现异常之前，夜陌闭上眼睛，拉扯着周围银线般流动的空间线，把自己从上到下裹成了蚕蛹。
    这是个笨而有用的方法，巡逻的士兵没有发现一丝异常，安静地按照巡逻路线走进另一条走廊。五十秒后下一队巡逻士兵就会靠近，夜陌干脆也没有解除简陋的空间隐匿，匆匆地滚进了A5走廊，躲在了早就看好的一个监控死角里。
    敌人的棘手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在接下来的路程中，除非有危及性命的状况发生，否则都不能再动用能力了。透支本源也有一定的限制，能力要是一直这么用下去，就没法带着银影逃出基地了，更何况透支本源对身体的伤害非常大。
    “直接用红色标出最佳路线。”
    夜陌惨白着脸解除了空间隐匿，对白羽下令。红色的线弯弯折折地拐进地下，而她惊喜地发现目的地就在她脚下不远处。
    战斗服变成了和墙壁一样的雪白，热源屏蔽也一直开启，在基地监控系统被白羽做了点手脚的情况下，夜陌目前可以忽略监控的存在。
    以极快的速度跑过一小段路，夜陌在墙角停住。墙角转过去是一段笔直的走廊，约莫五六十米远的地方有道门，门边站着两个士兵，墨绿色的，比大厅里巡逻的那些质量要好上那么一点儿。
    最主要的是，一来距离太远，二来那扇金属大门似乎可以隔绝透视，她看不到门那边的情况。如果门那边是反物质武器测试区，她跳进去基本就没救了。
    夜陌拔出生物枪，透明色的枪在她手中渐渐融化，渐渐糅合，硬化成一把半人高的透明长弓。变换这种简单的武器不需要耗费太多精神力，夜陌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右手护腕凹槽里缠绕的天蚕丝紧紧地嵌在长弓两头，从腰间的武器包里拿出两支手指长短的金属圆柱体，按下机关，圆柱体迅速地拉长成了小臂长短的细箭，锋锐的箭刃上闪着幽兰色的光。
    将两支箭搭在天蚕丝做成的弦上，夜陌娴熟地张弓，然后从墙角跳出去，对守在大门两侧的士兵巧笑嫣然地打招呼：
    “Hi！”

 8.逃跑（二）

    门口两名士兵皆是一惊，其中一人很快地便拿起枪对准了夜陌，另一人默契地低头按下警报。
    不等那名士兵把枪拿稳，夜陌就微微笑着将两支箭一起放了出去，一支箭射进了举枪士兵的肩头，另一件正中按警报士兵的右胸。
    两人带着不可思议的神情缓缓倒了下去。夜陌手中的长弓渐渐融化成两把激光枪，天蚕丝也缠回了手腕，她轻轻打了个响指：“磁场干扰解除。”
    “放心，睡一会儿而已，不会死。”
    视野中两名士兵已经变成了毫无威胁力的白色，当她的视线扫过两人时，划过的数据也显示两人均陷入了深度麻醉。接着，夜陌抬头看向眼前高大的白色金属门。
    这只是第一道关卡，因此也只需要最普通的指纹和密码。她将手放在密码盘上，眼中银紫色光芒大盛，瞳孔中流过的数据快得几乎闪成一道道银光。
    “请输入密码。”
    机械的声音提示道，夜陌噼里啪啦地在密码盘上敲下一串字符。
    “密码正确，请验证指纹。”
    她早有准备地抬起手腕，从手腕上撕下一层薄薄的膜，贴在了指纹验证台上。
    “指纹验证正确，请通过。”
    自从夜陌能够熟练掌握自己的能力之后，就习惯于在自己的皮肤上贴上一层空间压缩成的薄膜，一来是锻炼能力，二来也可以防止一些接触性毒素的侵入，十几年来早已习惯，即使在重伤昏迷的情况下也不曾解除。目前为止，她可以从身上“撕下”萧然、叶子枫、茉莉还有所有和她有过皮肤接触的人的指纹。
    大门缓缓打开，又是一段长长的走廊。
    不过她已经不打算再走了。
    在这短短的路程里，她意识到了很多事情，比如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陷阱。
    “白羽，关闭AI内接模式、四维计算以及数据屏蔽，进入深度休眠状态。”夜陌冷静地下了一个几近疯狂的命令。在白羽进入深度休眠之后，她的眼睛恢复成了正常的黑色，同时视线所及的地方不再刷过一串串数据。
    她抬头，朝墙壁打了个招呼：“HI，这场戏到此为止了。”
    过了许久，走廊里依然是空空荡荡。
    “唉，没人理我啊，真是不开心呢。”夜陌有些不满地拍了拍手，“真的不出来见见我吗？”
    又是许久的空寂，于是她无奈地叹了口气：“这样啊……那就只能是我来见你咯。”
    说着，夜陌从腰间拔出黑曜，狠狠地扎进了胸口。
    感受着胸口的疼痛，她微微抬头，眸子如浓郁的墨：“我很不爽啊……”
    “还是说……真以为能骗过我吗……”

 9.逃跑（三）

    忽然眼前的景象忽然变得奇怪起来，怎么形容呢?嗯，就像看电视的时候信号不好，屏幕一闪一闪的那种.耳畔还响着刺耳的警报声，此起彼伏，吵得人不得安宁。
    夜陌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的是白色的金属舱顶。自己身上穿着隔离服，躺在奶白色的营养液中。从身侧的透明小窗看过去，夜陌看到了萧然，叶子枫，茉莉，许多穿着白色制服面色惊恐的人，以及拿着激光枪，一脸戒备的士兵。她抬起手，拔掉身上粘着的电极，营养液几日的滋润让她觉得身体充满了力量。
    于是夜陌在拳头上裹了一层薄薄的空间，朝着舱顶一拳砸了上去。
    只听一声闷响，舱顶在夜陌的十分微妙的笑容中缓缓裂开了蜘蛛网般的纹路，然后——
    碎了。
    众人：目瞪口呆.jpg
    夜陌又补了一拳，把舱顶破坏得更彻底了点，然后坐起身，悠悠闲闲地走出了营养舱。她手脚并用地脱掉身上湿漉漉的隔离服，带着一脸冰冷而嘲讽的微笑：“嘿嘿嘿……感觉怎么样啊，各位？”
    萧然没说话，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因为夜陌刚从营养舱里跳出来的时候就顺手用了个空间凝固，现在一大群人谁也动不了。
    银影以平凡无奇的飞船模式停在和这个研究室仅有一面玻璃之隔的空旷的房间，她看了一眼，在心里呼叫：“白羽。”
    “嘀——因核心受创，暂时开启AI模式。”
    “主人，请问有什么问题？”
    “扫描银影状态。”
    “AH-01超级机甲银影，防御系统未破坏，攻击系统与能量核心已修复完成，可以承载不超过五千光年的长途迁跃。”
    “扫描我的状态。”
    “星际联盟政府军部直属特别行动A1组少校夜陌，综合指数11，身体恢复程度70%，大脑表皮神经元活动频率为平时的500%，检测寄体启动‘本源透支’，因体内的细胞活性抑制剂作用，此种状态还能维持最多两小时。”
    夜陌打个响指，解除了其他人的空间凝固，只在自己周围留出了隔离层：“真看得起我啊，细胞活性抑制剂，还是能对我这种体质起作用的抑制剂……下血本了吧？”
    叶子枫身后一个白衣男人脸色一变。
    “哟，猜中了？”夜陌一挑眉。
    白衣男人似是震惊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很快地低下了头。
    夜陌饶有兴味地摸了摸下巴：“嗯，视觉阻断……还真是啊。莫非这抑制剂是专门为我研究的？还是这抑制剂就是你们基地最顶尖的科技代表？”
    一白胡子老头抚胡子的动作顿了一下。
    瞧着夜陌恍然大悟的样子，叶子枫狠狠地在心里骂了一句“猪队友”，随即萧然很淡定地下令：“除了我和叶中校以外，所有人以最快速度退出一号研究室。”
    士兵和研究员们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研究室。
    待整间研究室只剩下三个人之后，夜陌挥挥手连自己身边的空间屏障也解除了，毕竟现在自己的战力是平时五倍，再来俩叶子枫和萧然她也能干个平手。于是她抱着手臂，以一种极其懒散的姿势靠在了墙上：“你们干得不错，差点把我都蒙了过去。”
    “嗯，让我猜猜……你们发现了飞船、发现了飞船中的我、用一些秘而不宣的方法发现了我强大到奇怪的战力。你们想知道的很多，但却不敢冒险把我唤醒，最后取了一个折中的方法，将我送进了一个虚拟的空间。”
    “但是你们的科技没有发达到可以直接捕捉人的精神体然后送入虚拟空间，否则就可以直接提取出我的记忆了。于是你们以半实体半精神体的方式将我送进去，通过我的意识控制身体‘力量’具象化。我在虚拟空间中的意识使用的‘力量’越多，你们通过‘具象化’得到的数据也就越多。”
    “再让我猜猜……你们得到的数据并不完整吧？”
    叶子枫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了：“是的。通过仪器识别，你的基因有人为调试过的痕迹，但我们并不知道是以何种方式调试的，以何种方式表现出来的。另外测试数据中发现一个奇怪的波动频率，却捕捉不到实体。”
    “啊，我真是神探再世。”夜陌笑着调侃道。她一心二用，一边说着话，一边控制精神力沿着空间线蔓延出去。
    这时萧然却道：“我们解答了你的疑问，那么你能否告诉我……你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什么？”
    “欸，发现了啊。”夜陌一挑眉，丝毫没有被人揭发的窘迫，笑眯眯地说，“你可以猜猜啊。”
    “猜到了。”
    叶子枫颇为惊讶地送过去一个眼神，其内容大致是#我屮艸芔茻基友你的脑子什么时候这么好使了#
    夜陌也惊讶：“你猜到什么了？”
    萧然面无表情道：“你猜啊。”
    夜陌&叶子枫：……
    #萧少将你不开口说话的时候其实还是挺高冷的#
    三人相对无言ing
    很快，夜陌打破了这尴尬的沉默。她笑嘻嘻地结了个印，默念一声“空间契约，交换”，众目睽睽之下，旁边屋子里的银影和研究柜里展放的联盟战斗服就消失了。萧然和叶子枫似乎知道她能力的特性，倒是没有多少惊讶的神情。
    不过很快，他们就不会这么淡定了——夜陌暗搓搓地想。
    “最后的最后，大家再也不见吧。”
    她说。

 10.无可挽回

    夜陌就算透支本源也最多能支撑她跳出这个星系，不过她并没有这么干，而是在AI模式白羽的帮助下搜索到了一个偏僻资源星的坐标点，跳跃了过去。这颗星球位于傥骆星系和自由星系交界处的“三不管”地带，即“联邦政府不管、反动组织不管、佣兵联盟不管”，路过这里的普通人无一不战战兢兢，因为刚刚还坐在邻桌吃饭的美女很有可能下一秒就拿出反物质弹对着你来上一发。
    在这里，武力才是真理。
    白羽选择“三不管”是有原因的。一来夜陌负伤，还是本源受损这种极麻烦的伤，在混乱区，违禁药物的购买方便很多；二来这个区域的混乱已经持续了百多年，联邦即使想插手也插不进来，对夜陌的追捕会遭受很大阻力；三来，在这种以拳头论王道的地方，夜陌向来喜爱之至，混得如鱼得水。
    长途空间跳跃对现在的夜陌来说是一件挺辛苦的事儿，毕竟本源这东西透支起来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不到祸到临头的时候基本不会用。她刚刚透支了很多能量送给萧然和叶子枫一份“大礼”，现在又要按白羽给的坐标点进行长途迁跃，加之本身伤势未愈……
    于是她刚从空间节点钻出来，人就晕在平原上了。
    许久，一个鹅黄裙子的小姑娘来到了虚妄平原……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另一边，萧然和叶子枫两人都清楚没人拦得住夜陌，因此他们很默契地放了夜陌离开。叶子枫疑惑夜陌是什么时候发现不对的，而萧然则奇怪于夜陌明显拖延时间的举动。
    另外……还有一个最大的问题，白羽是谁？
    “不管怎样，事情已经无可挽回了。”叶子枫道，“以夜陌的能力，我们想要再次抓住她基本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不如直接放弃追捕，专心研究提取的数据。第三研究室的林妍博士已经开始分析她的基因了，不过夜陌的基因似乎被人为改写过，出成果的可能性很小……”
    “我不要‘似乎’和‘可能’。”萧然淡淡道，“你不是还留了血样吗？我想，联邦的基因战士研究可以更进一步了。”
    叶子枫眼神闪烁：“你是说……”
    “没错。”萧然直截了当，“三年的寿命，足够你们研究。”
    “毕竟是不人道行为。”叶子枫叹气，但听得出他的声音已经有了动摇。
    萧然一顿：“又一次百年浩劫即将到来，我们别无选择。”
    这个时候，萧然的腕表式联络仪忽地闪烁起来。他微微皱眉点开通讯，副官熟悉的脸出现在通讯中。
    “报告长官！”
    “说。”
    副官面部紧绷，古铜色的脸愣是让他憋成了通红：“三号实验室的所有血样失踪，基地所有电子计算机的主机只剩外壳……”
    萧然脸青了。
    被身边的士兵戳了戳，副官鼓起勇气继续报告：“……在主机机箱中，我们只找到了这些……”
    副官拿起一个拳头大小的木雕。这木雕采用最普通的合成木材雕刻而成，刻画的那叫一个栩栩如生，即使是头大身子小的Q版，也能看出萧然的模样。
    萧然的脸更青了。
    副官苦着脸侧身，让萧然看到自己身后的桌子，那上面摆着林林总总数十个木雕，有大有小。最大的雕的是Q版萧然和Q版叶子枫十指相扣，姿态亲昵，一副相亲相爱的模样。
    于是在旁边偷笑的叶子枫的脸也青了。
    “就地销毁！”萧然神色不改，副官却从这平淡的四个字中听出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基地整整三天处于超低气压状态，原因是基地最高长官萧少将、叶子枫医生和财政部长三人大放冷气。
    萧然：别让我再抓住你W(￣_￣)W
    叶子枫：呵呵……妹子……我真的不搅基……
    财政部长：QAQ我攒点钱容易么用得着把所有机器都卷走么这日子没法过了（摔！）

 11.被救

    夜陌正梦到自己在独角星域操练那群小崽子的时候，脑子里一阵混乱的噪鸣使她的头剧烈地疼了起来。她睁开眼睛，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辽阔的天空，也不是平整的房顶，而是一张笑着的人脸。
    #卧槽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趴在床边打量（偷窥）夜陌的小姑娘有一张圆圆的脸，大大的眼睛像琉璃珠子般流光溢彩。她梳着可爱的双马尾，五官小巧精致，夜陌可以肯定自己从没有见过她，但这个小姑娘却总给夜陌一种奇异的熟悉感。
    见她睁开眼睛，小姑娘咧开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米牙和两个小酒窝：“哥哥快来，姐姐醒啦！”
    逆着阳光，一个高大的身影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进来的男子比夜陌高了半个头，身形颀长。他的五官很出色，宛若刀镌石刻。但一眼看去，最引人注意的却是那双如星辰般璀璨的眸子，深邃而美丽，令男子优秀的面容顿时显得黯然失色。
    而此刻，他的唇微抿出一个明显的弧度，声线低沉而温和：“醒了，要吃点什么吗，你已经睡了两天了。”
    “就是就是。”小姑娘在旁边帮腔，“姐姐想吃什么，我可以给你做哟，”
    夜陌用手臂撑起身子，被子滑落，露出她身上可爱的小黄鸡睡衣：“不必麻烦。”说着，她的视线自然而然地滑到睡衣上，瞅了一眼衣服上萌萌哒的小鸡，嘴角隐隐有些抽搐。
    小姑娘发现夜陌的视线久久停留在自己的睡衣上，似乎怕她误会，连忙解释道：“姐姐的衣服是我换的哟，哥哥那么笨手笨脚，才不会让他换呢。这是我最喜欢的睡衣了，姐姐觉得好看吗？”
    “……好看。”这大概是我这辈子说过的最违心的谎话了。
    小姑娘的哥哥也意识到了自家妹子的热情给夜陌带来的精神负担，拉开喋喋不休的小姑娘，微微一笑颇有些光风霁月的味道：“我叫靳濬晨，这是家妹天音，敢问姑娘如何称呼，家中可有亲朋，我们可代为通知。”
    “你们可以叫我零。”夜陌斟酌着说，“家中……暂时无人能来接我。不过等我伤好了就会离开，你们不必忧心，到时必有重谢。”
    靳濬晨眉目间隐隐有些不悦：“说什么谢不谢的……你好好养伤，我和小音去弄些吃的。”
    “麻烦了。”
    靳濬晨和他妹妹靳天音一走，夜陌立刻在心底呼叫白羽，许久才听到白羽虚弱的回复：“小陌，我的核心遭到了严重损伤，正在进行修复，部分功能可能受到一定影响。我先给你做个检查吧。”
    “好。”
    【机体恢复程度80％，精神力回复50%，本源创口已痊愈】
    白羽看着扫描结果感觉有些奇怪，又重新扫了一次，有些惊喜地笑道：“小陌，你这次倒是因祸得福，解开了第四道基因锁，以后可以直接使用空间本源的力量，而不必借助契约了。”
    “是吗。”夜陌不像白羽那么激动。在联盟的时候她就隐隐能感觉到空间本源的波动了，突破第四道基因锁只是时间问题，只不过比预计的提前了许多罢了。她闭眼冥想，果然感觉到束缚着本源的力量消失了。
    夜陌睁开眼睛，右手张开，心念一动便看见黑色的电弧在指尖闪烁。她微微一用力，闪烁的电弧就撕裂成一道空间缺口，在她的放纵下越拉越大，直到自己感觉有些控制不住，才将力量收了回去。
    夜陌思索片刻后道：“白羽，如果我的能力这样成长下去，有没有可能瞬间制造人工黑洞？”
    白羽答道：“理论上来说是有可能的。”
    “理论？”夜陌挑眉，“我只相信实践。”说着，她截取了一段空间，使劲压缩成“体积无限小，密度无限大”的点。空间的体积压缩得越来越小，却始终无法形成奇点，夜陌只能无奈地叹气：“空间体积不够大，压力不够强……难怪只是理论。”
    白羽鼓励她：“说不定有一天能成功呢！”
    夜陌也释然地笑笑：“你的修复需要我帮忙吗？”
    “还是我自己来的好。”白羽沉吟片刻，“我更好奇的是，你是怎么识破他们的亚空间的？我的资料库分析不出来。”
    “这倒是不难。你知道，联盟有‘精神干涉’类的能力者，我连华清上尉的‘暗示种子’都能扛过去，没道理还被叶子枫套出了话。”
    “唔，是我大意了。”白羽的声音里有歉疚，“很抱歉。”
    夜陌表示她并不在意：“没事，我不是一开始也没发现吗。除此之外，他们还有很多疑点……在那个亚空间里，除了萧然，叶子枫和茉莉之外，还有人和我直接交流过吗？看守我的两个士兵竟然只是绿级？还有为什么存放银影的实验室那么巧离关押我的房间那么近？一路上守卫恰好那么少？通往重要研究室的门竟然不用验证瞳膜和通行证？”
    “最重要的一点是，在那个虚拟空间里，我的能力明显受到了影响。最初我以为是因为伤未痊愈，后来感觉不对，才隐约猜测是空间与空间之间的碰撞和压制。”
    “把所有线索综合在一起，我要是还意识不到身处亚空间的话，那我肯定把脑子忘在联盟了。”
    “幸运的是，我复制的资料是真的，他们还没有能力在短时间内做一个假的资料库。我把东西都存放在你的思维殿堂里了，有需要可以翻阅。”白羽道，“我马上会进入深度休眠模式修复核心，小陌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啊。”
    “核心修复需要多久？”夜陌问。
    白羽叹气：“这个真说不好。”
    “你好好修复吧，在这期间我会尽量少启动AI模式的。白羽，进入深度休眠模式修复受损核心。”
    “确定进入深度休眠？”
    “确定。”
    “进入深度休眠，AI模式可开启，感谢宿主的使用，请您注意安全。”
    夜陌在心底默念白羽的名字，可响起来的总是冰冷的电子音，而非白羽清朗的嗓音。
    她低低地叹一口气。
    这时，又有一人推门进来，夜陌抬头，看见一个挺拔的身影，激动得险些叫出声来。

 12.理想

    不过很快她就恢复了平静。
    推门进来的男人有一张不帅但是刚毅的脸，他看见床上坐着一个穿着睡衣的小姑娘，眼神奇怪地变了几变：“你是阿晨的朋友？”
    靳天音神奇地从男人背后伸出了头：“才不是呢爸爸！零姐姐是我在虚妄平原上捡到的，哥哥那种人，哼，才不会像我一样怜香惜玉呢！”
    “叔叔您好，我叫零，因为一些原因受了点伤，幸好天音小妹妹救了我。您放心，我伤好了就会离开，不会打扰到你们的。”
    男人不说话，盯着她的脸一直看：“小姑娘，你长得有点像我的一个故人。”
    “是吗。”夜陌一愣，笑道，“那可真是有缘呢，我觉得叔叔也有点像我的一位长辈呢。”
    男人还是盯着她看，天音有些不满地嘟着嘴撒娇：“爸爸爸爸，你不能不喜欢你的乖女儿了呀，虽然我承认零姐姐长得好看，但是天音也是爸爸的贴心小棉袄呢！”
    “臭丫头！”男人笑着嗔道，拍拍靳天音的头。夜陌微笑着看他们互动，忽然毫无预兆地开口：
    “当无声的烽火燃起，
    硝烟弥漫大地，
    夹杂着哀伤，悲愤和恐惧：
    当第一声爆鸣响起，
    带走烟尘和生命，
    漫漫星云在战火中黯然失色，
    熠熠星辉因生命的逝去不复光明……”
    “……这是最耀眼的时代，
    也是最黯淡的光年。
    机械的冰冷终究无法替代人类的温情，
    我看得到天际明亮得眩目的光明！”
    随着夜陌的吟唱，男人的神情渐渐从不经意到认真再到严肃。当夜陌语毕，他放下了怀里的天音，揉了揉她的头：“天音乖，去找哥哥玩一会儿好不好？爸爸有话和这个姐姐说。”
    “好的。”靳天音乖巧点头。
    待小姑娘走出去，男人回身关上了门，敛去了刚刚的散漫，浑身上下散发着军人特有的硬朗气质。他缓步走到夜陌身前，每一步都带着沉重的威严，缓缓开口道：“我是靳少鸿，你是谁？”
    夜陌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她猛地从床上跳下来，神情严肃地朝靳少鸿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长官！联盟军部直属特别行动队A1组少校夜陌向您报到。”
    即使小脸绷得很紧，也能很明显地看出她眼角眉梢的笑意。
    靳少鸿回了她一个军礼，随即便收敛了气势，有变成了刚刚那个有些随意散漫的父亲：“我很高兴在能这里遇到联盟的高级军官，但是，注意隐藏身份。”
    “明白。”夜陌利落地点头。接着，她有些犹豫地开口道：“中将，事实上……您在八年前就被联盟确认了死亡状态，并授予了荣誉上将的称号。”
    “是啊，毕竟我已经失踪十八年了。”靳少鸿叹了口气，“我离开的这十几年，联盟发展得怎么样？”
    夜陌斟酌着道，“联盟最近这些年发展得很不错，靳明远长官在三年前接任联盟最高军事长官，最高执行长官一直是尉迟寒长官，最高行政长官则在六年前由安瑟艾尔长官接任。”
    “至于联盟和帝国的关系……这么和您说吧，我这次是在返回主星的途中被帝国军队伏击，才意外跳跃到这个世界来的。另外再多的东西……很抱歉，我需要遵守保密条例。”
    靳少鸿沉吟了一会才说：“没关系，我能理解。你身上有伤就好好休养，身份的问题我会替你办。你在联盟有家属吗？离开之前有没有想办法留下可用信息？”
    “我跳跃之前给联盟军部和我的舅舅发了坐标点，如果快的话现在应该已经开始调查了。另外……长官，我的身份恐怕不能走明路，我来的时候意外跳跃到了一个联邦秘密军事基地，身份信息怕是有登记。”
    “怕是还有些麻烦……”靳少鸿道。似乎是思索了一下，他还是开口说：“恩……我能以个人名义问你一件事吗？我不知道有没有涉及机密，但如果是保密范围内的东西，你可以不回答。”
    “您问。”夜陌爽快地回答。
    “关于联盟军部直属一大队的少将——至少我走的时候他还是少将——夜沧的近况。”
    夜陌眼神忽的一变。
    靳少鸿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个也需要保密吗？”
    “不，不在保密范围内。”夜陌苦笑，“您想问的是不是夜家独子夜沧，宁二小姐的丈夫？”
    “是的。”
    她的声音低沉下去：“夜沧长官和他的妻子——也就是我的父亲和母亲，牺牲在十五年前的‘猎鹰’行动中。”
    靳少鸿的手明显地一抖。
    “你是阿沧的小女儿？在黥赭星系战场上出生的那个孩子？……不，不对……什么级别的任务需要阿沧亲自执行？还有宁二小姐？……抱歉……我现在很乱……”
    夜陌便安静地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许久，靳少鸿才平静下来，夜陌能很清楚地看到他发红的眼眶。他艰难地朝夜陌微笑：“小陌，能告诉我，你的父母是怎么……”
    “作为一名军人，我不能告诉你。”夜陌道，“作为一名晚辈，我也只能说，‘猎鹰’计划的‘鹰’是银河帝国的皇帝陛下。”
    靳少鸿反倒冷静了下来：“苍术此人心狠手辣且诡计多端，阿沧在出发之前恐怕就预料到了……”
    “是的。在出发之前，爸爸就将哥哥和我托付给了舅舅。”
    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温厚地笑着摸了摸夜陌的头：“你和你哥哥这些年也不容易。”
    “还好吧，舅舅和舅妈都很疼我，和几个表哥表姐也相处得不错。”
    “疼你？”靳少鸿神色一凛，“疼你还让你参军？我没记错的话你今年才二十三，就是军属别动队的少校了，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现在还被帝国暗算到这地方来！”
    夜陌哭笑不得：“靳叔叔，您误会了……当年是我瞒着舅舅考的联盟第一军事学院战指系，辅修机甲驾驶，学这出来只有参军一条路能走，宁家几个哥哥姐姐也都在军部，乔之哥还带着军队在帝国边境驻守呢。再说了……”
    她的表情忽然变得很严肃：“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真正的将军！”

 13.关于能力者

    “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真正的将军！”
    夜陌说得掷地有声，靳少鸿也愣了一愣才道：“你这理想……真是远大啊。”
    在联盟，军衔为上将的，或者像靳少鸿这种‘牺牲’后被追封为荣誉上将的，光夜陌这一代就能数出十好几个来；但被所有人牢牢记在心中，发自内心地叫一声“将军”的人，从远古地球时代算起直到现在，上万年也只有四个。
    其一是带领军队抗击外星殖民并带着人类走向星际时代的凯·维斯利尔将军。
    其二是抵抗强大的近乎无所不能的机械文明的入侵，最后牺牲在战场上的简舒明将军。
    其三是统一了文明，建立联盟政权的温子玉将军，同时也是星际联盟政府第一任最高军事长官。
    其四是在‘阿加斯特’危机的主星守卫战中，以一己之力拦下数十万援军，为联盟总部和民众撤离争取了极为宝贵的五小时，最后与敌主舰同归于尽的布朗斯·柯尔特将军。
    这四位将军是所有联盟人民心中的英雄，提起将军，所有人都会立刻想到他们，而不是联盟多得和星星似的上将们。
    “政治老师说，要树立远大的理想，并坚定地朝着理想的方向努力奋斗。”夜陌笑嘻嘻地回答。
    靳少鸿叹一声：“四大将军里，除了温将军担任了联盟的最高军事长官，十二年后卸任养老之外，其他三个可都是年纪轻轻地就……”
    “死不了，”夜陌耸耸肩，“我命硬，阎王爷不收。”
    “话不能这么说……”靳少鸿虽然这样说着，可脸上也露出了笑容，像是那种家长对着熊孩子的无奈的笑，然后转移了话题，“军直属别动队什么时候改组了，我走的时候还是甲乙丙丁排着的。”
    夜陌答：“现在甲乙丙丁组也依旧存在啊，我们A、B、C三个小组是单列的。”
    “扩充了？”靳少鸿皱眉，“按理说军直属别动队不该扩充的，这本来就是联盟保底的精锐力量，盲目扩充不但会使‘王牌’们暴露，成员的选拔也很有可能会有人浑水摸鱼。”
    “严格来说也不算扩充，军直属别动队的字母小组直接领受最高军事长官的命令，行动可以不上报军部，权限比甲组大得多。”夜陌正色道，“原本依靳叔叔您的级别，是没有资格知道这件事情的，所以您才不明白原因。”
    “于公，您是联盟的荣誉上将；于私，您是我父亲过命的兄弟。以我的权限，现在可以告诉你原委。”
    “近一个世纪前，联盟开展了一项秘密研究，关于人最神秘的‘大脑’。众所周知，人的大脑比任何光脑能处理的信息都多，但是人的大脑一直没有被完全开发。举个例子，联盟最出色的科研员陆可院士，她研究出了‘神经链接模拟处理器’以及‘三维虚拟空间的构建与导入’，这两项技术组合起来就是现在人们熟知的全息模拟技术。在全息模拟技术下，我们的战士可以在虚拟空间内进行现实中无法进行的高危度训练，不但能提高战士的战斗素养，还能降低训练的伤亡几率。而年仅三十七岁的陆可院士也被称为联盟最伟大的天才。”
    “而陆可女士的脑域宽度，也仅仅只有22%左右，由此可以想象，若是大脑开发度达到百分之百，会是多么的可怕。”
    “所以，在一个世纪前，研究员们秘密展开了名为‘创世’的研究。”
    “在全联盟的精英鼎力配合，以及联盟提供各种方便的情况下，这个研究比预期早了很多地有了阶段性成果。联盟与世家达成了协议，为一批三至六个月的孕妇注射了‘创世039’，因为三至六个月是胎儿大脑发育的时期。”
    “然而，这批胎儿出生后，却没有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地方，脑域宽度和常人相差无几，研究员们很失望。但很快他们发现，这个研究从一开始方向就错了——脑域宽度的限制，实则是来自基因上的一种限制，我们叫它‘基因锁’。基因锁有五道，第一道是脑域宽度20%的限制，第二道是40%……以此类推，第五道是100%的脑域宽度。陆可院士少时曾在星际流浪，在生死关头时意外打开了第一道基因锁，才造就了‘奇迹’。”
    “因而研究员们转移了研究方向，也就放松了对那批在母体内就注射了药剂的婴儿的观察。毕竟限制在基因上，而注射药剂时婴儿们的基因都已经成型。但是他们体内的药物并没有消失，现在我们称其为‘携带者’。”
    “这批孩子渐渐长大，成家立业，也有了孩子。而这一批孩子的基因是在形成之时就被父辈体内的药物所影响，因此他们一出生就处于打开了第一道基因锁的状态，此后的突破也会更加容易。第一道基因锁的打开只会让人变得更加聪明、记忆力更好，而源于世家的优良基因，这批孩子的异常聪明也并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被称为‘一代能力者’。”
    “因为世家的养尊处优，他们根本不会面临生死关头的境况，因此也就一直没能打开下面的基因锁。直到南家流落民间的女儿因为意外触发了能力，回溯了时间，联盟这才发现‘一代能力者’的存在。”
    “当时的药剂因为材料的原因已经无法再制作，因此能力者的传承只能靠血脉，只有两个能力者才有可能生下一出生就打开基因锁的孩子，而能力者的力量越大，怀孕生子的几率就越小。所以就算当初参与实验的都是世家，他们的孩子都是家族的继承人，但只要是‘能力者’，都必须加入军部，编入军直属别动队的字母小组。A组是已经成熟的、可以独当一面的能力者，B组是稍逊一筹，但必要时也是强战力的能力者，C组是能力刚刚起步，还在培养中的孩子。”
    “而能力又分为五大类，‘体质变异’、‘精神干涉’、‘分子影响’、‘时空引导’和‘未知领域’。我的能力是时空引导里的空间，墨晗表姐是时间；谦之表哥是未知领域的超维运算；尉迟家的小弟弟是分子影响里的金属转化；华清阿姨是精神干涉……”
    “目前联盟已知的成熟的能力者加上我共有三十六名，细分的能力有二十三种，其中‘体质变异’最多，‘未知领域’最少，只有超维运算和执言两种，而‘时空引导’的威力最强大。”
    “而我之所以说这么多是因为……您的妻子苏清女士，是‘一代能力者’——虽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而您的长子靳濬晨，应该是‘超维运算’能力者。”

 14.争执

    “不是说只有两个能力者才有可能生下下一代的能力者吗？”
    “您的母亲曾经注射过创世039，所以说，您是携带者。理论上来说，携带者和能力者更容易生下下一代能力者。”夜陌回答，“而能力者之间有特殊的磁场感应，靳濬晨身上的磁场波动和谦之哥的波动很像。”
    靳少鸿道：“这个能力具体怎么说？”
    “超维运算属于未知领域，能量体系尚不明确。其外在表现就是格外的聪明，运算速度非常快，打开第三道基因锁之后，超维运算能力者的计算速度可以是光脑的数十倍。最可贵的是，不单单是数字，超维运算的能力者在战斗指挥方面的才能也非常突出，是天生的指挥官。”
    靳少鸿还想说什么的时候，门忽然被推开了。
    靳濬晨微笑着站在门口：“嘿，不打算和当事人当面谈谈吗？”
    靳少鸿抬了抬手，嘴唇动了动，然后无奈地长叹了一口气：“你也长大了啊……进来吧。”
    夜陌站起来，朝靳濬晨伸出了手：“你好，我叫夜陌，联盟军直属别动队A1组少校，代号零。”
    他友好地笑笑，握住了夜陌的手：“你好，我叫靳濬晨。”
    夜陌的精神力顺着靳濬晨的手爬上去，然后很快地缩了回来：“现在我可以确定，你的能力是超维运算，目前处于第一道基因锁被打开的状态，应该已经明显地出现对数字的敏感了。”
    “是的。”他点点头，“无论多复杂的计算，我似乎一眼就可以看出答案，和三级光脑运算的速度差不多。”
    “这种事你怎么不告诉我？”靳少鸿微微皱眉，“要不是小陌，你是不是打算一辈子瞒着我和天音？”
    靳濬晨解释道：“当时我认为并没有特意告诉你的必要，毕竟不是什么坏事情，而且世家出的天才确实也很多不是吗？”
    “我觉得我们现在应该谈谈另一件事。”夜陌截下了话头，“按照联盟规定，所有能力者必须加入军部，但这里并不是联盟，所以你们有决定权……这个先不说，靳濬晨你的基因锁只打开了一道，如果想要使用你的能力，需要借助和本源的契约。而我现在想要询问的就是，你选不选择释放能力？”
    “要。”
    “不要。”
    话音未落，选择截然相反的父子俩都偏过头望向对方。
    “爸爸，我已经成年了。”靳濬晨一脸无奈的笑，“我已经可以自己做决定了。”
    靳少鸿紧紧地皱着眉头：“再大也是我儿子，我坚决不同意。”
    “爸……”
    “别说了。”他的声音冷得像冰，“这件事情没有回旋的余地，说再多也没用。”
    靳濬晨还想再说话的时候，靳少鸿已经站起了身，对夜陌说了句好好休息，接着面无表情地走了出去。
    “靳叔叔这次是真的生气了。”夜陌叹道，“不去劝劝？”
    “没必要。”靳濬晨苦笑，“从小到大，爸爸决定的事情从来没有改变过……我了解他，却不理解他……我们一家人可能这辈子都回不去联盟了，我只是单纯对我的能力有些好奇，这有错吗？”
    夜陌摇头：“你想错了。我的到来，就直接证明了你们回到联盟的几率是非常大的。一旦释放了能力，就一定会进军部，超维运算的能力者未来的路只有一条——军队指挥官。正是因为靳叔叔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坚决反对你释放能力。”
    “我依然无法理解。”
    “你了解你的父亲吗？”夜陌问他。
    不等靳濬晨回答，她就自顾自地接道：“靳叔叔那样的性子应该不会和你们说的……靳叔叔当年就是一名联盟的优秀指挥官，指挥过大大小小数百场战役，和顾准上将是搭档，曾被最高长官授予过‘联盟之星’勋章。他尤其擅长复杂地形作战，越过长兄靳明远长官，直接承袭了靳老将军的代号‘鸿鹄’。”
    “指挥官被誉为‘战场上的将军’。将军负责统筹全军，各个方面都要协调，指挥官却只负责战场作战；将军可以身先士卒到最前线冲锋，指挥官必须坐在后方，时刻调度军队；将军是整支军队的心脏，指挥官就是军队的大脑……一旦开战，全军的性命——包括将军——全在指挥官的手上。”
    “……你知道吗，你其实还有个妹妹……比天音大些，叫天羽。”
    靳濬晨惊得瞳孔微缩：“妹妹？”
    “重水守卫战中，为了大局起见，靳叔叔忍痛放弃了小战场上的苏阿姨和天羽……也就是在那场战斗中，你们意外跳跃来了这里……”
    “作为一个指挥官，要放弃的东西会很多，靳叔叔其实是不忍心啊。”
    “妈妈……和我的妹妹……还活着吗？”
    “苏阿姨不幸重伤，去世了。”夜陌答，“至于天羽……她现在是一名佣兵，很自由，代号血蔷薇。”
    靳濬晨沉默了一下：“爸爸知道吗？”
    夜陌苦笑：“我可还什么都没来得及说，靳叔叔就走掉了。”
    “妹妹的事，他应该知道。”靳濬晨话音未落，就起身打算离开，夜陌赶紧叫住他：“等等！我给你点东西！”
    “什么？”
    夜陌直接开口对白羽下令：“白羽，找出蔷薇的影像资料。”说罢，转头对靳濬晨解释道：“我的内置光脑。”
    白羽很快就找出一张照片和一段短视频：“血蔷薇小姐的警觉很强，光脑很难偷拍到，只有这两份。”
    “辛苦你了。”说着，她把文件传输到靳濬晨的光脑上，把人往门外推：“去吧去吧，别让靳叔叔等急了。”
    靳濬晨在门外就迫不及待地打开了文件。第一张照片是一个女子的侧颜，乌发高挽，露出秀气白皙的半张脸，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打出一小片阴影，黑瞳深邃得可怕；第二份文件是一个只有六秒钟的视频，视频中女子忽然转头，长发飞舞，五官精巧而美丽，语气略带些调侃地说道：“零，被我抓到了哟！”
    当他看到女孩完整的脸时，顿时就愣住了。靳濬晨把这段只有六秒的视频翻来覆去地看了十来次，才走向父亲的房间。

 15.血蔷薇

    夜陌回忆起了靳天羽——她更喜欢叫她蔷薇。
    她曾有一次执行任务，炸掉了帝国的最高行政机关“穹顶”，还炸伤了几个国宝级科学家，因为第一次使用“空间炸弹”没有控制住，脱力晕了过去。帝国抓住了她，精神干涉能力者对她使用精神鞭挞，重伤了本源。
    蔷薇受联盟委托潜入隐狱，救出了当时重伤昏迷的夜陌。
    两人一样的张扬，一样的洒脱，也一样的偏执，于是在逃亡的途中神奇地熟悉了起来。蔷薇喜欢喝很烈的酒，有一次喝醉了哭着问夜陌：“为什么要丢下我和妈妈……”
    夜陌由此得知了她的往事。
    蔷薇的妈妈去世以后，她就没有再回过靳家，偶尔会回苏家看看年迈的外祖母，在外祖母去世之后和那边也彻底断了联系。她有家，却从来不回，一个人在星际流浪，形单影只。
    夜陌对朋友很挑剔，蔷薇就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之一。
    一想起蔷薇，回忆的闸门就像是断开一般再也合不上。她想起了很多人，舅舅、舅妈，乔之哥、谦之哥、墨晗姐姐，筱雪、筱苏、傅梦阿姨、华清阿姨……她高高地仰起头，拭去眼角的水光，喟叹一般地轻声道：“想家了啊……”
    “砰、砰、砰、”
    夜陌随手一抹眼睛：“请进。”
    靳濬晨笑着走进来：“爸爸说，让我自己决定。”
    她嗯了一声，不置可否，而是急切地问另一件事：“你把蔷薇的事告诉靳叔叔了？他怎么说？”
    “他说，”靳濬晨的笑淡了下去，“是他对不起天羽。”
    “没有别的了？”夜陌有些失望。
    靳濬晨转开了话题：“说说我的能力……不，所有能力吧。”
    夜陌收敛了情绪，反掌间便拉开了一条长长的空间裂缝：“我对时空这一块儿比较熟，先说这个吧。”说着，空间裂缝不再拉长，而开始逐渐拓宽，最后变成一个黑漆漆的大洞。她信手捡了空间枢纽里的一颗琉璃珠扔进去，顿时连影儿都不见了。
    “我目前打开到第四道基因锁，能暂时凝固空间，拉开空间裂缝，不受契约限制地扭曲空间，制造空间容器等等，理论上有可能制造瞬间小黑洞。我的表姐的能力是时间，她解开到第三道基因锁，能回溯四十秒时间，暂停时间，利用‘时间差’战斗。举个例子，一个人在战斗的过程中，墨晗姐让他的头回到三秒之前的状态，而他的身子还在三秒之后，这样头和身子就在不同的地方了。”
    “时空引导只包含时间和空间两种能力，但是威力是最强的。”
    “精神干涉包含很多分类，比如催眠、精神鞭挞、精神链接等等。”
    “分子影响目前联盟只有‘金属控制’和‘水’两种能力。‘金属控制’可以在不改变该金属分子或原子结构的情况下把金属变成任何东西，变动越大则控制者需要消耗的能量就越多。‘水’能力者非常厉害，战斗力上几乎能与空间能力持平，该能力者可以控制所有的液体，比如人的血液。这种能力者可以在瞬间冻结敌人的血液使其丧失战斗能力，也能在极限生存环境中制造干净的水，唯一的克星就是体内不含水分的敌人。”
    “至于体质变异就很好理解了，跑得特别快的、力气特别大的、看得特别远的……这种能力者的数量是最多的，也是能力者中的普遍战力。”
    “最后，再来说说你的能力吧。‘超维运算’能力者加上你一共有三个，一个是我的舅舅，一个是我的表哥。理论上来说，无论哪种能力都可以具象化，就是可以用看得见的东西表现出来。但舅舅现在很少动用能力，表哥的等级还不到能使能力具象化的地步，所以在这方面我无法提供信息。”
    夜陌说了一大串，说得口干舌燥，靳濬晨微笑着适时递上一杯水。她毫不客气地接过一饮而尽，然后将空杯子塞回靳濬晨手中，接着道：“我告诉你这些不仅仅是让你了解能力者的体系，更重要的是，帝国也有能力者。帝国和联盟关于能力者方面的信息都是严格保密的，所以我们也不知道帝国的能力者有哪些类型。联盟目前只出现过这些能力，而且近十年左右应该都不会有新的能力者诞生，因此一旦遇见这些类型以外的能力者，千万提高警惕。”
    “恩，我都记住了。”靳濬晨说。
    夜陌没有怀疑靳濬晨的记忆力，毕竟超维运算能力者的关于脑子的各项能力都不能用平常人的标准去衡量……
    “最后……能不能和我说说，”靳濬晨声音微哑，“天羽……不，蔷薇的事情？”
    她一愣。
    “蔷薇啊……是个很好的女孩子。她有两颗虎牙，笑起来很漂亮，但她却几乎从来不笑。蔷薇喜欢美人，男人女人，长得漂亮的她都喜欢，不过只要是敌人，再好看她也下得去手……蔷薇还喜欢喝烈酒，佣兵协会的小酒馆里那种很便宜的酒，一口下去嗓子会被辣得发疼，我第一次喝的时候眼泪都掉下来了。她学习能力很强，我和她打一场架，她就能把我的路数全摸出来，下次就把我打得满地找牙。后来我也学聪明了，被她揍了两次也把她的招式学了个七七八八，再后来我们就一直是平手了……”
    “她特别喜欢弦星的月亮，每年都要专门去那里待几天，晚上拎着酒到弦星最高的建筑顶上看月亮。有一回她在屋顶上喝醉了，还是我把她背下来的……”
    “蔷薇做菜可好吃了，就是卖相不怎么样，看着像是黑黝黝的一大坨，不过味道还不错……她会唱很多地方的民谣，歌词我听不懂，但调子确实很好听。她会开飞船，也会开机甲。我曾经假公济私给她弄了一台刚从实验室下来的新型机甲，蔷薇转头就推进改装室捣鼓，我再见到那台机甲的时候差点没认出来……”
    夜陌说着说着，眼角就有了泪痕。她匆忙抬手拭去，一抬头，却看见靳濬晨笑得像和煦的阳光，眼中浸着深深的温柔，泛着一层浅浅的水光。

 16.私奔被家长抓住的倒霉孩子

    有书则长，无书则短。
    转眼间又是两天过去了，靳濬晨经常找她问一些关于蔷薇的事情，靳天音也知道并接受了一个素未谋面的姐姐的存在，和靳濬晨一起缠着她讲蔷薇的英勇事迹。只有靳少鸿一如往常，没有丝毫改变。
    父子俩争执的第二天，夜陌就引导着靳濬晨和本源签订了契约，顺利打开了第二道基因锁，以后就可以借助契约使用能力了。他很好奇地每天做许多数学练习题，然而夜陌无情地告诉他，能力这种东西只有在生死一线的时候才能更进一步，例子可以参照夜陌时空跳跃耗尽能量打开第四道基因锁的过程。
    做数学题和在战场上计算飞船轨道、运行速度、军队布局压根就不是一个量级。
    在第二天晚饭的饭桌上，夜陌提出了离开。
    “我的能力需要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才有可能突破。”夜陌如是说，“我现在虽然有空间跳跃的能力，但是因为当初是随机跳，所以无法确定联盟所在宇宙的坐标，如果跳跃很有可能又跳到另一个平行宇宙去。还不如就呆在这个宇宙，以联盟如今的空间技术，找到这边来只是早晚的事，我得在军部派人过来之前好好提升一下实力。”
    靳濬晨闻言问道：“你打算去哪里？”
    夜陌笑笑：“去自由星系，当个佣兵。在联盟的时候军部规矩一条一条的，简直累得慌，这次就试试无拘无束的自由佣兵吧。”
    “确实，佣兵很锻炼人。”靳少鸿沉吟道，“你先收拾行李吧，明天早上再走，反正也不差这一会儿。”
    “我也是这么想的。”夜陌说着，表情忽然变得很郑重，“靳叔叔，谢谢这几天你们一家对我的照顾。”
    靳少鸿摆摆手：“谢什么，你爸爸和我当年可是过命的交情，照顾一下侄女有什么好谢的。行了不说了，赶快吃饭，吃完我给你准备点路上要用的东西。”
    饭后，夜陌呆在房间里擦拭黑曜，给生物枪灌入足够的精神力。一会儿，靳少鸿推门进来，夜陌将东西一股脑儿地扔进空间枢纽站起来：“靳叔叔。”
    “紧张什么，坐。”靳少鸿道，将一个大盒子递到她手上：“我知道你带的有军用食品，不过那个毕竟没有家里的饭好吃。”说着，他从包里摸出一张蓝色的卡放在盒子上：“你初来乍到，肯定只带了联盟币和能量晶石。这边用的货币和联盟不一样，卡里有些钱，我已经设为无主状态了，一会儿你扫个瞳膜就可以使用了。联邦科技没有联盟发达，提纯的能量晶石就不要拿出来了，会引起政府的注意……”
    夜陌看着那张薄薄的卡，没有矫情地收了下来：“谢谢靳叔叔，我现在的确需要钱。”接着，她从空间枢纽里摸了几颗五彩斑斓的能量晶出来，晶莹剔透一看就是纯度高的好货：“这东西在这里也没什么用，给您留几颗吧，再不济也能给小天音当玩具。”
    靳少鸿哭笑不得：“拿高纯度能量晶石当玩具……你也真敢想。”
    两人又闲叙了一会儿，夜陌把靳少鸿送到了门口。在门口，靳少鸿有些犹豫地皱着眉张了张口，最后几经踌躇才开口道：“小陌……能不能把天羽的影像资料给我发一份……”
    “我不是个好丈夫，也不是个好父亲……我对不住她们娘儿俩……”
    夜陌抬头问他：“如果回到当初，你还会那样选择吗？”
    “会。”靳少鸿毫不犹豫地斩钉截铁答道，“两个人的命，和二十万人的命，我只能选择后者。”
    “蔷薇敬重您，却永远不会原谅您。”夜陌叹道，将两份文件发给了靳少鸿，“我理解您，和我无法……并不矛盾。人心自有一杆秤。”
    靳少鸿叹了口气，什么都没有说，转身离开。
    ————————————————————————————————————————————
    夜半，所有人正在酣睡之时，一个人影悄悄地摸进了夜陌的房间。夜陌睡觉一直比较浅，在那个人影刚刚摸进来的时候她就已经醒了过来。人影还在蹑手蹑脚地朝着她的床走来，而被子下，黑曜已经牢牢地握在了手上。
    要知道，夜陌睡觉一直有一些比较奇葩的习惯，譬如习惯把战斗服穿上睡觉，又譬如压一把武器在枕头下。
    人影走到夜陌的床边，正向夜陌伸出邪恶的爪子的时候，她一个翻身滚下了床，制住了来人的右胳膊，将锋利的黑曜搭在了来人的脖子上，把力量控制在‘再使一点点劲就会割破其喉管’的程度上，压低了嗓子道：“谁派你来的？”
    “……是我。”他弱弱地答了一句。夜陌闻言松了一口气，放开了他的右胳膊，拿下了黑曜：“你这么晚来干什么？晚上睡得迷迷糊糊的，磁场也分辨不大清……下次小心我杀人灭口哦。”
    靳濬晨也压低了声音：“已经四点了，我们出发吧。”
    “四点出发？”夜陌抿了口桌子上的冷水，“等等，还有我们？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靳濬晨于是清了清嗓子：“我觉得，我也有必要和你一起。能力在生死关头才有可能突破，我可不想一辈子借助契约使用能力。”
    “靳叔叔同意吗？”
    “他要是同意我就不会这个点儿来找你私奔了。”
    夜陌听见“私奔”这词儿呛了一下：“咳……咳咳……你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用词能不能准确一点？”
    “四点零五了。”靳濬晨说，“今天有一趟四点半出发的去往自由星系的载客舰，你确定还要再浪费时间？”
    夜陌思考了一下：“总觉得不太好啊……像是小孩子离家出走的戏码？”
    “我给爸爸留了信的，他应该能理解我。”
    “你也知道是‘应该能’啊。”夜陌叹了口气，“东西收拾好没，准备走了。”
    “当然。”
    两人趁着夜色悄悄摸摸地出了门。靳濬晨一边开大门一边转头庆幸道：“还好没被爸爸发现。”
    夜陌此时狂朝靳濬晨甩眼色，眼睛都快眨抽了。他看着夜陌直眨眼睛还奇怪地问道：“唉，你的眼睛生病了吗？”
    夜陌眼睛眨得更欢了。
    忽然，一个浑厚声音从靳濬晨身后传出：“别眨了，这小子没眼色。”
    靳濬晨听见这个声音，一（浑）脸（身）镇（冷）定（汗）地转过身去：“爸……”

 17.凌白，天大的误会

    夜陌低头，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
    靳濬晨也心虚地低下了头，左脚踩右脚右脚踩左脚。
    靳少鸿站在二人身前，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靳濬晨一番，良久，长叹一声道：“孩子长大了，想去外面的世界了……”
    没有等二人的反应，他便背手走进了门：“走吧，别误了点。”
    他孤单的背影在黑夜中显得愈发单薄。
    “爸爸……”靳濬晨鼻子有点酸，但还是努力扯出了一个笑：“我会活着的。”
    “知道就好。”
    靳少鸿的身影彻底消失，靳濬晨转头朝着夜陌微笑：“我们走吧。”
    ——————还不快来跪安萌萌的分界线大人~~——————————
    由于此前耽误了点时间，两人是坐着飞行器版的银影去星港的。在联邦长大的靳濬晨对于联盟的最新科技非常感兴趣，研究了一路的全息影像技术。
    “到了。”夜陌熟练地熄火停车，“别玩了，一会儿我给你找个神经链接器，我们俩打一场怎么样？”
    “不怎么样。”靳濬晨坚定地拒绝，“我打不过你。”
    “哎呀，练习赛而已，友谊第一胜利第二嘛，我又不会真的对你下重手。”她说着将银影收进了空间枢纽，“打个商量，我对这里不大熟，你去买票怎么样？”
    靳濬晨笑：“没问题。我们去哪儿？先去桑坦星的佣兵总部注册？”
    “成啊。”夜陌一摊手，“我可是两眼一抹黑，你甭把我卖了就行。”
    “好，我去买票，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快去快回。”
    话是这样说的没错，但是，夜陌等了许久靳濬晨依旧没有回来。她略有些不安地向人打听了售票的地方，然后跑了过去。
    然而……在售票点，靳濬晨正和一个相貌平平的男人有说有笑，而另一个浑身阴郁的男子低着头站在一边，全身上下都叫嚣着危险。
    夜陌的目光顿时跃过靳濬晨跳到了阴郁男子的身上。
    “高手”——她眯着眼在心中下了定论。
    靳濬晨这时候已经看见了她，带着略有些愧疚的微笑道：“抱歉小陌，刚巧遇见了一个许久不见的老同学，聊得有些忘了时间。”
    “没关系。”夜陌眯着眼，目光依旧停留在那个男子的身上。
    “我来介绍一下。”靳濬晨道，“小陌，这位是我的中学同学王小明，这位是他的表弟凌白。小明，凌白，这是我父亲故交的女儿，也是我很好的朋友夜陌。”
    夜陌闻言，向凌白伸出了手，眼中带着压抑的燃火：“你好，凌白。”
    凌白抬起了头。
    他的五官都很普通，但是组合起来偏偏就有一种独特的魅力，让人很容易就能记住他的脸；然而夜陌觉得他的声音比他的脸更有辨识度，那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声音，嘶哑？抑或是尖锐？那种仿佛两块腐朽粗糙的木头相互摩擦而发出的声音，又像是指甲划过墙面发出的令人毛骨悚然的音阶。
    他说：“你好，夜陌。”
    凌白的声音仿佛具有魔力，从他嘴里缓缓吐出的“夜陌”二字，让夜陌有史以来第一次觉得……
    爹妈给她起的这是什么烂名字！
    凌白的手一直藏在他的黑色长风衣之下，并没有伸出来。夜陌丝毫不感尴尬地将手转向王小明：“你好，王小明。”
    王小明是个很正常的、交际能力还算过得去的一般人，他迅速地伸出了手和夜陌握了一下，然后又很识相地迅速放开，道：“你好，夜陌。”然后替凌白解释：“呃……我的表弟人比较孤僻，请你不要介意。”
    “没关系。”夜陌笑道，在心里补上后半句——和我打一场我就不介意了。
    “小明和我们同路，都去桑坦星。”靳濬晨的话正中夜陌下怀，“我们一路上可以搭个伴，小陌你觉得呢？”
    夜陌装作思考了一下的样子：“好啊，没问题。”
    王小明也赞同道：“是呀，我这个表弟怎么逗都不说话，我还想着上了船该怎样不引起人戒备地搭讪呢。”
    “我不是不说话，只是和你说话会拉低我的智商。”
    凌白突然开口，王小明顿时噎了一下，咬牙切齿道：“你不是不爱说话吗，这个时候不开口没人拿你当哑巴。”
    “我其实很正常，只是要看交流对象。”
    王小明扶额：“看见没，凌白就这德行，你们多担待着点啊。”
    凌白似乎还想说话，但是被王小明捂住了嘴，拖到一边教育了。
    夜陌悄悄和靳濬晨咬耳朵：“你这同学的名字有趣，人也有趣。”
    靳濬晨小声道：“我们上中学的时候，人人看见他都问‘小明，今天忘带作业了吗’‘小明，今天弄脏报表了吗’‘小明，今天给你爸爸送身份证了吗’……时间久了就练出来了。”
    夜陌惊讶：“我还以为只有联盟的课本才有小明和笑笑呢。”
    靳濬晨四下望了望，然后小心地附在夜陌耳边道：“小明现在的未婚妻就叫笑笑，吴笑笑。”
    夜陌：=口=
    四点三十分，夜色还朦胧的时候，去往自由星域桑坦星球的载客舰准时入港。广播里柔美的女音来回地念：“去往自由星域，桑坦星球的AP-03009号运载舰已进入三号星港，请该舰乘客在十分钟内迅速登舰，十分钟后将准时离港。”
    “去往自由星域，桑坦星球的……”
    虽然是凌晨，但是搭乘这趟舰船的乘客也不少，四人同路基本上是不太可能的，于是只好互相记了房间号，然后散开，夹杂在人流中缓慢地前进。王小明和靳濬晨走在前面，夜陌装作被人群挤到的样子，靠近了落单的凌白，往他手里塞了一张纸条，然后又飞快地挤到了前面。
    凌白不动声色地握住了纸条，待到无人的地方打开，上面写了一行字，字迹极其潇洒漂亮：
    今晚十一点，负一层训练场，望独身赴约。夜陌。
    凌白皱眉，仔细回想着见到夜陌之后她的一举一动，半晌之后艰难地得出了一个奇怪但是还算得上合理的结论：
    这个长得还算漂亮的妹子，不会是看上自己了吧？
    夜陌：凸(艹皿艹)你特么想得美！！！

 18.打架

    这一天，夜陌无论干什么都有点心不在焉，吃午饭的时候差点把饭送到鼻子里；晚饭更绝，压根就没出来吃，在房间里啃的压缩能量块——这样能最大限度地补充能量。
    坐立不安地捱到晚上十一点，她蹑手蹑脚地偷溜出去，小心翼翼地摸进了负一层的训练室。
    凌白比夜陌到的早，正站在空旷的训练室中央思考着如何面对人生中的第一次被告白，因此他看到夜陌一身紧身战斗服腰里还别着匕首的造型时登时傻眼了。
    夜陌看着凌白一身颇为松散的休闲服乐了：“你穿这个和我打？”
    凌白一愣：“难道不是你要对我告白？”
    夜陌抓狂：“我【哔——】了个【哔——】，我得有多瞎了眼才能看上你这样的货色？！”
    凌白扯着公鸭嗓冷笑：“什么叫我这样的货色？今儿要不把你揍成‘我这样的货色’，老子名字倒着写！”
    夜陌撸袖子：“那还废个屁话啊，老子今天就是来干架的。我一定把你弄个十天八天不能说话，不，下不了床！”
    “行啊，”凌白眉一挑，随手把上衣往旁边一扔就往上冲，“那就看谁干的过谁！”
    “先说清楚，手段不限，生死自负。”夜陌说着拔出了通体漆黑的黑曜和遍身银白的战神。
    凌白的声音似乎就在夜陌身后：“求之不得！”
    卧槽，好快！
    夜陌在心里感叹一声，战火燃烧得更加旺盛，左手黑曜格挡，然后迅速贴近了凌白。凌白的速度很快，一旦被他牵制住，就是绝对无法翻身的节奏；所以，对付这样的敌人，千万不能被对方找到攻击节奏，而最好的办法是……
    近身攻击。
    近身攻击可以让敌人的速度优势无法完全发挥。而且一般来说习体术之人只会有一项技能非常拔尖。很明显，凌白在速度上非一般人可较量也，那么他的近身搏斗很可能一般般，甚至非常糟糕。
    五秒钟之后，夜陌就发现了自己判断失误，然后用能力迅速脱离了战局。
    妈蛋！凌白那个BT居然连近身搏斗也和她不相上下！！！
    她的左肩被凌白爪形的兵器拉出了四道细长的划伤，而凌白的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的右臂也被夜陌的战神狠狠地亲吻了一下。夜陌感叹着凌白变态的速度和搏斗，凌白也惊讶于夜陌凌厉的身手和最后撤离战局的招式。
    第一回合只是试水。夜陌原地休（大）息（喘）了（气）十秒，脑子里归纳了一下刚刚一个回合里探出的敌方信息，在脑中预想出了数十种对于接下来可能出现的情况的应对方案，然后重新握紧了黑曜和战神，率先冲了上去。
    银白色的空间线纵横在整个训练室，夜陌踩着交错的空间节点，不到三步就跨到了凌白身边。
    他的反应比夜陌预想中的快很多，毫不犹豫地先跪后躺，麻溜儿地滚出了夜陌的攻击范围。她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凌白的无耻，然后迅速地跟上去，继续用黑曜和战神戳戳戳。
    踩着空间节点作弊的夜陌和凌白的速度不相上下，两人的近身搏斗又是差不多的水平，于是你来我往又是几回合，凌白身上添了五道刀伤，夜陌身上添了四道划伤和一道咬伤。
    是的，咬伤。
    但这并不是凌白咬的，他还没修炼到这种无底线的境界；由伤口的咬痕以及深度来判断，可以很明显地发现这是蛇的口器才会造成的伤口。
    也就是说，凌白随身带着蛇，即使以为有女孩子向他告白也随身带着的蛇。
    两人再一次分开后，凌白在原地大喘气，看着夜陌手腕上的咬伤愉悦地道：“蓝格干得漂亮。”
    夜陌脑中又闪过一串信息：凌白带了不止一条蛇、凌白对他的蛇很熟，熟到看到咬伤就知道是谁干的，所以至少养了数十年。而年纪至少数十岁但处于成熟期或者成长期而且体型小到足以隐藏在衣袖或者头发里的蛇……
    “乌菱蛇？或许还是王族？”
    凌白喘气的过程中忽然极短暂地停顿了一下。
    “乌菱王蛇（我编的）啊，这玩意儿藏得可隐秘了，你运气不错。”抬头看见凌白的眼神，夜陌连忙摆手解释，“嘿，这可是你自个儿告诉我的，我之前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然而凌白已经冲上来了。
    又一个回合结束，夜陌双手扶着膝盖大喘气，顺便对比了下腿上和手腕上的咬痕：“哈，居然还不一样。让我猜猜？这次是玉鳞蛇（还是我编的）？嘿，就算我真的猜对了也不能恼羞成怒啊！说好的友谊赛呢？！”
    ———————以上省去少儿不宜的暴力描写两千字左右—————————
    凌晨三点，凌白浑身是血地瘫倒在地上，夜陌用黑曜撑着自己走到凌白身边，然后脱力，铺在了地板上，和凌白头顶着头：“今天真是……太过瘾了啊！”
    凌白声音虚弱，但依旧难听得令人倒胃口：“那到底谁输谁赢？”
    夜陌翻了个身：“你这人有劲没劲，打得痛快就行了，计较什么输赢。”
    凌白冷笑：“输了就转移话题？你才没劲。”
    “谁输了？”夜陌眼睛一瞪，用黑曜撑着身子往起来爬，“我会输给‘你这样的货色’，来来来，不服再干一场……哎哟！”
    凌白毫不客气地嘲笑着摔下来的夜陌：“就你这熊样，还再干一场？”
    “半斤八两，老大不说老二。”夜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地上，丝毫没有理会凌白的嘲讽，“我说你随身带着三条蛇是哪个意思啊？”
    “我说你这种随身带着防狼喷雾又是哪个意思？”凌白反讽，“就你这长相，这内涵，还会怕有人劫色不成？”
    夜陌嘿嘿一笑：“有时候民间产的小玩意儿，用起来确实还是挺实用的，你刚不还被喷雾坑了一回？就冲这，我那一箱子防狼喷雾就没白买。”
    “卧槽，居然还有一箱？！”凌白没忍住爆了句脏口，“你究竟对你那一矬到底的外貌抱了多大的自信心才买了一箱防狼喷雾？老子这辈子都没见过你这种奇葩！”
    “孩子，你的人生还很长，不要动不动就说‘这辈子’。”夜陌用教训小孩子的语气教训着凌白，凌白顿时就恼了：“给老子滚！”
    话音未落，夜陌真的麻溜儿地滚到了训练室门口，撑着身子出了门，然后喀嚓一声锁上了门：“我滚了，凌白大爷你好好休息。”
    凌白：“替我问候你八辈儿祖宗！”

 19.反暴力委员会

    这一边，夜陌拖着满身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出门喝水的靳濬晨吓了一跳：“你去杀人越货了？”
    “怎么可能？”夜陌摆摆手，“要是杀人越货我还能伤成这样？那可是老本行了。”
    “……”靳濬晨嘴角抽了抽，没说话。
    “对了，你那同学的表弟，离他远点。”夜陌靠在墙上有气无力道，“那家伙……可真是危险。”
    靳濬晨抓狂：“你和他打了一架？”
    “是啊，”夜陌答，“凌白那混蛋，出门带着三条毒蛇就不说了，居然连头发上都沾着毒……”她一边说一边冷笑着从皮肤上撕下一层空间，泛着幽绿色的暗光：“嘿，血竟然也有剧毒。”
    “那你应该庆幸你竟然还没死。”靳濬晨毫不犹豫地吐了个槽，“走吧，我背你进去。”
    “嗨，谁要你背。”夜陌一边说一边爬上靳濬晨的背。
    而另一边，凌白也没有被夜陌的锁门战术困住。他指使着“乌菱王蛇”蓝格从窗户里爬了出去，然后打开了门锁：“该死的夜陌……我以尚神的名义诅咒你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因此第二天，在餐桌上的夜陌和凌白看见对方后不约而同地大叫起来：
    “你居然还没死？！”
    “你居然出来了？！”
    夜陌冷笑：“看见我没死你很不高兴是吗？那就好，看见你不高兴我就开心了。”
    凌白嘲讽：“呵……像你这种长成这样还买了一箱防狼喷雾的奇葩，我也是生平仅见。”
    “你就不能换个梗！”
    “行啊！”凌白拍桌撸袖子，“再干一场？”
    夜陌战意顿起：“没问题！训练室走起！”
    周围的人用看着傻子一样的眼神看着两人，王小明首先狠狠地一拍凌白的背：“给我老实点！”
    靳濬晨也忍无可忍地拽住了她的胳膊：“坐下，吃饭！”
    “别动，疼！”被扯到伤口的二人鬼哭狼嚎。
    “疼就别折腾！”靳濬晨和王小明同时恶狠狠地道。
    安稳地度过了早餐时间后，夜陌跃跃欲试地试图和凌白眼神交流，可惜被家长（？！）无情打断。王小明是直接上手就开揍，靳濬晨用一种无奈而憋屈的笑容看着夜陌：“祖宗，您安分点成吗？”
    夜陌：“没架打。不开心。”
    靳濬晨一脸豁出去的表情：“我陪你打。”
    夜陌瞟一眼他瘦弱的小身板，嫌弃地说：“太弱，没成就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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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话说回来，”夜陌兴致勃勃地八卦道，“凌白那个人渣居然还有人能制住？！你那个同学也不是普通人吧？当初我怎么就没看出来这是个高手呢？”
    靳濬晨扶额：“你别想了，小明的体术一般般，连我都打不过。凌白被他表哥从小管到大，打得过只是下不去手而已。”
    夜陌唉声叹气：“我还以为又是个深藏不露的高人呢……”
    “你该休息了。”靳濬晨看一眼表，面无表情道，“需要我打晕你吗？”
    “开玩笑！”夜陌迅速倒在了床上，“我是那么不明事理的人吗？”
    “你是！”靳濬晨非常肯定地道。
    夜陌郁闷：“瞎说什么大实话……”
    得益于其强大的自愈能力，当她一觉醒来之后，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个七七八八了。
    “感觉还不错。”夜陌滑下床，站稳，然后伸了个懒腰，“果然，打架的时候能力被激发得最完全。”
    忽然，脚腕上传来滑腻冰凉的触感，夜陌低头一看，是那条玉鳞蛇。她伸出手，玉鳞蛇乖巧地爬上了她的手指，口中咬着一张纸片。夜陌满脸嫌弃地取下那张沾满了蛇的口水和毒液的纸片，上书六字歪歪扭扭缩成一团的字：
    老时间，老地方。
    夜陌拍了拍只有拇指粗细的玉鳞蛇的头：“你是叫青夙还是红缨？……青夙啊，恩，真乖。”
    她说着从空间枢纽里摸了一块能量晶，随手用空间压缩碾成碎块，往青夙嘴里扔了两小片儿：“下次见到我记得手下留情哈。”
    青夙嘎吱嘎吱地咬着能量晶，吃完顺着夜陌的胳膊又溜了下去，然后从窗户缝里爬了出去。
    要不要赴约呢？夜陌思索着，顺手准备好了新的战斗服和解毒药剂，然后开始擦黑曜和战神。
    于是晚上，某人又偷偷地溜去了训练室，半夜拖着一身伤回来，气得靳濬晨指着她的鼻子说不出话：“你……你……”
    夜陌虚弱地嬉皮笑脸：“我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说忽然发现我聪颖漂亮格外可人？”
    好好少年靳濬晨被夜陌逼得第一次爆了粗口：“你滚！”
    夜陌毫不犹豫地麻利地滚进了房间，倒把靳濬晨给气乐了。
    这件事情最后的结果是，忍无可忍的王小明和同样忍无可忍的靳濬晨自发组织了一个“反暴力委员会”，任务只有一个：严追死打夜陌与凌白二人过分的斗殴行为。
    对此，两位当事人表示——
    夜陌：呵呵。
    凌白：果然，人一闲下来脑子就要出毛病。
    总之，在“反暴力委员会”的监督下，夜陌和凌白可以白天打架了；但是——请注意这个但是——最多两天打一次，而且不能出现致命伤，反暴力委员会的两名委员会在二人打架的时候实时监察。
    就这样，经过了五天的旅途，自由星域桑坦星终于到了。
    四人结伴走出港口，王小明一脸松了一口气的表情：“终于到了分别的时刻了。”
    “是啊，”靳濬晨以同样的表情感慨道，“我真后悔当初和你们搭伴……还好，这就要分开了。”
    王小明依依不舍地道：“再见，濬晨，还有夜陌。”
    靳濬晨道：“再见，小明，还有凌白。”
    凌白道：“再见，表哥。”
    王小明正想表扬表弟终于懂得人情世故了，即使只是一个简单的道别。但很快他就愣住了：“你是不是说错了什么？”
    “没说错。”凌白难得微笑着说，“表哥，再见，我决定和夜陌在一起。”
    “我呸！”夜陌跳脚，“什么叫‘和我在一起’，你把话说清楚啊喂！”
    凌白淡淡回答：“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和你在一起有架打。你不要想歪了，我得有多瞎了眼才能看上你这样的货色。”
    夜陌什么都没说，同样淡淡地伸出了一根中指，借此贴切地表达了自己此刻的心情。
    王小明咬牙切齿：“你又搞什么幺蛾子，小心我告儿姑姑去。”说着，歉意地朝夜陌和靳濬晨笑笑，把凌白拽到一边进行再教育。
    靳濬晨摇头叹气：“凌白真是……太不靠谱了。”
    夜陌抬头望天：“我觉得这个主意还不错……等等，把刀放下，当我没说。”

 20.追风佣兵团

    事实证明，凌白下定决心的事情即使是王小明也改变不了。
    王小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将凌白交到了看起来最靠谱的靳濬晨手上，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告别了三人，嘴里还念念有词：“儿大不由哥……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结果一转眼就是别人家的人了……”
    凌白伸手将额头上暴起的青筋按下去，默默地将他的武器“霸爪”亮了出来，金属制的兵器上闪着清幽的蓝光，吓得王小明一溜烟跑出去好远。他冷笑一声收起兵器，手腕上黑色的蓝格首尾衔接成环挂在上面。
    “跟着我们可以，食宿自包。”靳濬晨转头看着凌白没好气地说，“先约法三章：第一……”
    “第一，不许打架；第二，不许打架；第三，还是不许打架。”夜陌优哉游哉地接道。
    靳濬晨回头瞪她：“我像是这种对搏击俱乐部的梗有兴趣的人吗？”他已经发现了，对夜陌这种没脸没皮的姑娘，绝对不能朝她和煦地笑，否则这姑娘肯定蹬鼻子上脸。
    “像，非常像。”夜陌肯定点头。
    凌白声音难听地想让人把他塞回肚子回炉重造：“我跟着你们就是为了和她打架，要是不能打我还跟着你们干什么？”
    夜陌：“别呀，你走了我怎么办？靳濬晨那个小身板我可下不了手。”
    凌白冷笑：“那我这小身板你就下得了手？”
    靳濬晨：“喂！我就在旁边呢你们别太过分啊！”
    夜陌生硬地转移话题：“……咱们原本要去哪儿来着？”
    靳濬晨顿了一下：“好像是……佣兵总部？”
    “那还磨叽什么？走啊！”
    自由星域不受联邦管辖，因此夜陌注册时大喇喇地说自己‘没有联邦合法身份’时登记员只是抬头颇为怪异地看了她一眼。在佣兵总部注册的有黑户、有逃犯、有反动组织，没有联邦的合法身份简直是太正常不过了，不过他实在是没看出来，这个十八九岁……不，是二十三岁的漂亮女孩居然没有联邦合法身份。
    靳濬晨和凌白都是良民，乖乖地扫描了身份卡，注册了佣兵身份。三人搞定之后，登记员按照规定告诉他们：“你们如果认识的话，可以组成一个佣兵团。佣兵团是一种以……”
    夜陌简单粗暴地打断：“直接说，佣兵团有什么好处？”
    登记员噎了一噎：“……最直接的好处就是，可以接受报酬更高的团队委托，享受部分专为团队开启的特权。”
    夜陌一拍桌子：“干了！”
    靳濬晨扶额：“……咱能认真点吗？”
    “我很认真。”夜陌正色道，“既然都是做任务，干嘛不选报酬更高的呢？再说了，我当初学的可是战略指挥辅修机甲驾驶，团队作战更能锻炼我的指挥能力。”
    靳濬晨毫不客气地戳穿她：“就我们三个人你想怎么指挥？”
    “……好吧，其实是因为——杏仁茶糕，玫瑰花饼、芒果蛋挞还有巧克力熔岩蛋糕都贵的要死，而我实在无法忍受没有甜食的日子。”夜陌一摊手，乖乖说了实话。
    “呵，我说呢，”凌白开嘲讽，“我房间里的甜点都是你偷吃的吧？能在红缨眼皮子底下偷东西，你也是够本事。”
    夜陌叹气：“你这样的人是永远都不会懂的——要知道这个世界上，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
    凌白轻哼：“什么破道理。”
    “那就这样决定了。”夜陌拍板，转头问那登记员，“那谁谁，注册佣兵团要怎么弄？”
    登记员嘴角抽搐：“即使不知道我的名字，你也可以叫我登记员……把这张表填下，红色的框是必填项。团徽可以选择已有的模板，也可以自己手绘。”
    夜陌接过表，唰唰唰几下把整张表填了个半满，靳濬晨好奇地探头看了看，随即惊叫：“夜陌！”
    “怎么了？”夜陌回头。
    靳濬晨：“佣兵团要真的叫奶油水果杯的话我回头就和凌白弄死你！”
    “那叫什么？红茶抹绿？”
    凌白阴森森地磨牙：“不用等回头了，我们现在就联手弄死她怎么样？”
    在靳濬晨和凌白的坚决反对下，夜陌最终遗憾地被剥夺了取名权。然而，另外两个人似乎也不怎么靠谱……
    凌白：“叫‘雄霸世界’吧。”
    靳濬晨：“我觉得‘傲天狂尊’更好。”
    夜陌：“……我跟你们拼了！”
    打酱油的登记员小哥：这群人的画风似乎有些有些……奇怪？
    三人为了一个名字争执不下，排在他们后面的壮汉等得有些不耐烦，大吼一声：“两个大老爷们跟娘们一样磨叽！叫‘追风’成不？”
    三人对视一眼，眼睛放光，异口同声道：“这个好！”
    于是团名问题顺利解决，接下来的团徽，夜陌同学自告奋勇拿笔手绘。靳濬晨同学和凌白同学表示不放心，强烈要求旁观。没想到夜陌这次竟然真的一本正经地画了一副不错的团徽，几人表示一致通过。
    追风佣兵团正式成立！
    资料上传，登记员把团徽——就是夜陌的手绘加上团名——递给他们。靳濬晨把团徽拿在眼前打量，越看越觉得不对：“怎么有点像椰香布丁和意式奶油霜？还有点蘑菇饼干的影子……错觉，一定是错觉。”
    夜陌笑着打哈哈：“就是，怎么可能是蘑菇饼干呢，我画的明明是戚风蛋糕……”
    靳濬晨和凌白同时怒目相向：“夜陌！”
    “……大家有话好好说，把家伙什都先收起来怎么样？唉，别呀……动刀动枪地多不文明……”

 21.野猫

    夜陌半个身子都趴在了屏幕上，细细扒拉着每一条委托信息，一边翻一边嘟囔：“这个任务报酬太少……这个任务限制太多……这个任务太简单……”
    靳濬晨在一边叹气：“你能不这么挑么？找你这么挑下去，这辈子估计都找不到合适的任务。”
    凌白把玩着青夙：“她这样的人能指望？”
    夜陌头也不回：“给佣兵团取名叫雄霸世界的人没资格和我谈这个！”
    凌白：“……”
    “濬晨，看看这个？”夜陌忽然眼睛一亮，“从010559号资源星护送一批矿石去茂源集团在紫星的总部，单向护送一次报酬十万块，如果合作顺利可以建立长期雇佣关系。”
    靳濬晨皱眉：“那资源星离紫星又不远，怎么给的这么高？”他站到夜陌身边，伸手拨拉屏幕，看见下面的评论：“果然……走任务前要面试，真刀实枪的那种。另外，从那颗资源星到紫星的必经之地上有‘旗舰’的据点，一般人都不爱往那边走。”
    凌白抱着胳膊：“旗舰的据点？那十万块的价格给的还是低的。”
    “旗舰？”夜陌好奇，“啥玩意儿？”
    凌白鄙视了她一眼：“连旗舰都不知道，你信息究竟有多闭塞？旗舰，简而言之就是一个臭名昭著的星际海盗团，首领是一个叫裴绎的大美人儿，盘儿亮条儿顺……咳咳，你只需要知道，旗舰的行为之恶劣、手段之恶心，基本上整个联邦妇孺皆知。而之所以说是‘基本’，是因为联邦还存在着你这样拉低平均智商的蠢货。”
    “看在你给我科普的面子上，我就不损你了。”夜陌送了他一白眼。
    靳濬晨认真地说：“要不然，这个任务还是放弃算了。一来紫星在联邦境内，虽然佣兵不受联邦管辖，但是如果联邦高层向佣兵总部要人的话，佣兵总部一般不会拒绝；二来，‘旗舰’确实太危险，惹不起咱还躲不起吗。”
    夜陌磨牙：“这个旗舰究竟有多厉害，真想找他打一架！”
    “小妹妹，”一个百转千回的女音从旁边传来，“第一，旗舰是个组织而不是个人，第二，照我看来，你可能暂时还打不过旗舰的裴绎。”
    三人闻言齐齐转头。
    毋庸置疑，来的人肯定是个大美女，毕竟作者我是个颜控；而美女也有高低之分，来的人无疑是个上等美女。
    她身材玲珑有致，该胖的地方胖，该瘦的地方瘦，裹在狂野的紧身豹纹裙里；她有一头极惹眼的金色大波浪卷发，但不是很长，松散地披在裸露的圆润肩头上；她有一双标准的丹凤眼，灿金色的眼线在眼角处微微勾起，顾盼流转间带动着极致的波光；她的嘴唇丰润而鲜红，和白皙的肌肤形成了极鲜艳的对比。
    这个女人，全身上下都流转着风情，举手投足都书写着妖娆。
    女人走近，“前凸”和“后翘”晃出诱人的弧度——夜陌甚至可以听到旁边的汉子咽口水的声音——微微一笑：“你们好，我是野猫。”
    夜陌看着野猫两眼放光：“野猫……我叫零，我们打一……”
    她话没说完，就被靳濬晨捂着嘴拖到了后面：“抱歉，野猫小姐。零……恩，她看到实力比较强的就有点……”
    “理解。”野猫捂嘴轻笑，“小妹妹眼光也是好呢，我打扮成这样也能瞧出来。”
    夜陌奋力挣脱了靳濬晨的禁锢：“美女姐姐我们来一架吧！不占用您太多时间，半小时就成！”
    “真抱歉呢小妹妹，姐姐还有正事，下次再陪你打。”野猫笑着与他们擦身而过，走到另一个操作台前，开始挑选委托任务。
    野猫走远了，夜陌依旧盯着她的背影目光闪烁：“她好强，真想……”
    凌白斜她一眼：“有我强吗？”
    夜陌思索片刻：“应该还没有，具体要打一架才知道。”
    “好了，”靳濬晨翻着任务资料，“说正事。这个任务我依旧建议放弃，你们呢？”
    凌白抱着胳膊站在一边：“我弃权。”
    夜陌抓抓头：“十万块可以买很多提拉米苏了……”
    靳濬晨语气十分沉痛：“你能有点理想吗？”
    “当然，”夜陌认真脸，“我可是将来要做将军的人！”
    凌白冷哼：“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你还是别去祸害军队为好。”
    “都给老子闭嘴！”靳濬晨揪着快要暴走的夜陌，指着在旁边说风凉话的凌白抓狂，“窝里斗请回屋，别让外人看笑话！”
    凌白轻嗤一声，转开了头；
    夜陌冷哼一声，别过了头。
    靳濬晨：“和你们待三天我就要减寿三年！能给我安分点吗！啊？！”
    “最后，我们到底要不要放弃任务？”
    “不要！”夜陌道，“不说我们被旗舰袭击的可能性不大，就是真遇到了……濬晨，我们来这里的初衷是什么？”
    “在生死关头……好吧。”靳濬晨用询问的眼神看向凌白，“我们两个有非去不可的理由，但你没有，你……”
    “别说了。”凌白干脆利落地打断了他的话，“她去哪儿，我去哪儿，你明白？”
    夜陌恶狠狠地扫开凌白指着她的手：“别拿手指着我，像枪口一样，我看着想掏枪。”
    “行，那就接下。”靳濬晨在操控台上噼里啪啦地操作着，“明天下午两点面试，一切顺利的话后天早晨就出发，预计八天的路程，来回不过半个月。”
    夜陌关心的显然是另一点：“钱呢？”
    “面试完之后先付一半定金，东西顺利送到后在总部取另一半。”
    “好。”夜陌摩拳擦掌，“第一趟任务，一定要走得漂漂亮亮！”
    靳濬晨道：“还有一件事……紫星在傥骆星系，有联邦军队驻扎。”
    “这个好办。”夜陌从空间枢纽里摸出生物枪往脸上一糊，生物枪随着她精神力的操控渐渐软化，变形成贴合她脸型的银紫色面具，“我现在是‘追风佣兵团’的团长零。”
    凌白评价：“把你那张丑陋的脸一遮，原来还算能看的身材顿时更难看了。”
    靳濬晨则是苦恼另一件事儿：“团长都带着面具，我们不带好像有些奇怪吧？”
    “这多简单。”夜陌拿出另一把生物枪往靳濬晨脸上糊，在空间枢纽里翻呀翻，翻出一个固体面具递给凌白：“抱歉，这玩意儿只有两个，你将就下吧？”
    凌白看着自己面前二师兄的面具，脸青了、白了、紫了。

 22.刁难

    一转眼，就是第二天下午了。
    别问我昨天夜陌将二师兄面具递给凌白之后发生了什么，详情可以参见夜陌青淤的嘴角和凌白乌青的眼眶。请各位看客放飞想象，让脑洞自由飞翔（误）
    三个人都很年轻，尤其是夜陌长了张娃娃脸，为了不让对方看轻，几人一致决定戴上面具——凌白的是他自己出去买的修罗面具——然后来到了见面地点。
    首先，阵势很大；其次，高手很多。
    靳濬晨最怕的就是夜陌冲上去就跟人说“兄弟我们打一场吧”，这样恐怕，不，是一定会给委托方留下不靠谱的印象；不过她做正事的时候似乎还是挺正经的，虽然有些蠢蠢欲动，但是依然控制着自己的眼睛不往别人身上瞟。
    几十上百个黑衣的壮汉列队在街道两边，都带着酷酷的墨镜，夜陌吐槽：“不就是面个试吗，搞得跟黑社会差不多。”
    “确实和黑社会差不多。”靳濬晨一边走一边用只有夜陌能听到的声音说道，“茂源邓家就是从黑起道，虽然对外说已经金盆洗手了，但私底下谁知道呢？”
    “哼，社会的渣滓。”凌白的嘴角勾起嘲讽的弧度。
    夜陌斜瞟他一眼：“你终于说了句人话。”
    约见面试的地方是一个很偏僻的仓库，靳濬晨说他们选择这里的原因是一来给个下马威，二来出点事也好杀人灭口。沿着黑衣人夹道欢迎（？）的路走不远，就看到了那座仓库。
    仓库门口站着一个圆滚滚的人，没错就是圆滚滚。圆滚滚的人穿着几乎快要撑破的西服，被肉挤成一团的脸上露出和蔼的迷之微笑：“欢迎追风佣兵团的几位，我是茂源集团在桑坦星球的经理，托马斯。”
    “托马斯经理，您好，我是追风的团长零。”夜陌的声音一旦沉下来还是很有些威严的，“追风虽然是新成立的佣兵团，人数较少，但战斗人员的实力确实都很强。‘追风’有信心接下这个委托，您看呢？”
    托马斯打着哈哈：“这个嘛……要看最后的结果咯……”
    “确实。”夜陌赞同道，“我来介绍下吧，这位是老蛇，这位是鸿鹄。鸿鹄是非战斗人员，只负责出谋划策。”
    “老蛇？”托马斯一惊，“是我知道的那个老蛇？”
    凌白难听的声音从面具下传出来：“难道还有宵小敢顶了老子的名头？”
    “原来是老蛇，久仰久仰。”托马斯一听那标志性的嗓音就知道自己没认错人了，先前未流于表面的轻视之色也收敛了几分。据说老蛇从来独来独往，浑身是毒，还饲养着三条剧毒蛇，从未有人在和他交手之后活着的；没想到老蛇竟然也加入了佣兵团，还屈居在一个女子名下。要么就是这女人姿色过人，要么就是这女人比老蛇还厉害。
    比老蛇还厉害……托马斯觉得有点不妙。
    一行人走进了仓库，夜陌说：“把你们的高手请出来吧。”
    从一众黑衣人中走出一个身形普通的男人，看起来身板比旁边肌肉轧结的壮汉们弱上几分，然而夜陌从不以貌取人，几乎是他刚站出来，她就敏锐地闻出了他身上的气息：“还算不错，不过还是差了几分。”
    黑衣人们的脸色有点难看，只有托马斯还有那个站出来的男人，一个一直笑吟吟，一个神色淡淡。
    夜陌说的其实还是谦虚话：她认真地打，这个男人在她手下过不了二十招；要是用上能力，三招估计都走不下。
    “来吧。”夜陌活动筋骨，从腰际拔出黑曜和战神，以一种诡异的速度冲了上去，“让我看看……能走几招！”
    那男人似乎没想到夜陌的身法竟是如此之快，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把看起来娇小玲珑的女子看在眼里。本来应该和追风的几人过招的是另一个，但他看见老蛇后改变了主意，亲自站了出来。
    可以说，男人压根就没打算认真和夜陌打，他真正的目标是凌白。
    夜陌的身法是联盟也出了名的诡异，飘忽不定速度奇快，那男人在发现自己的大意之后也迅速反应了过来，一个侧翻险险避开了黑曜。
    因为他一开始的疏忽，战局的掌控权一直都牢牢把在夜陌手里。外人（托马斯）或许看不出什么门道，但内行人（凌白）一眼就能看出夜陌并没有发挥出全部的实力，比如第一次战斗中那奇怪的撤退手段；托马斯根本看不清楚二人的动作，但他瞅着凌白和靳濬晨眼皮都不抬一下，顿时为上场的男人捏了一把冷汗。
    夜陌在第二十招的时候将战神卡在了男人脖子的侧边，微微扬眉：“你输了。”
    意料之中的结果，所以靳濬晨和凌白都没有露出什么特别的神色。托马斯擦着汗打哈哈：“零小姐真是体术过人……”
    夜陌将匕首放回腰间的鞘：“那么这个委托……”
    托马斯恭敬地对着刚刚和夜陌过招的男人询问：“邓大人，您看呢？”
    男人朝着夜陌微笑伸手：“零小姐你好，我是茂源的负责人邓邦。”
    “邓先生，幸会。”夜陌和他的手握了握，然后很快放开，“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邓邦神色严肃：“零小姐的身手是我亲自检验的，老蛇的战斗力也是有目共睹，只是这位鸿鹄……”
    “我说了，鸿鹄非战职。”
    “那真是遗憾呢。”邓邦叹气，“虽然你们佣兵团的两名成员身手过人，但零小姐和老蛇先生二位……恐怕不足以安全护送矿石通过‘旗舰’所在的星域……”
    “那我就试试？”靳濬晨微笑道。
    夜陌一把拉住了他：“你没毛病吧！”
    靳濬晨附在夜陌耳边道：“你忘记我的能力了？我开契约计算，你用能力帮助我，懂？”
    “明白。”夜陌把靳濬晨往邓邦面前一推，“那就好好看着吧……‘追风’的非战职人员，也比你们的战斗人员厉害。”
    说话间，空间之力已经汇聚在靳濬晨的皮肤上，形成了一层弹性极高的保护膜。
    凌白也拍拍靳濬晨的肩膀，体型最小的红缨顺势溜进了靳濬晨的衣服：“别给追风丢脸！”
    靳濬晨一上场就开了契约，此刻他脑中流过的信息足以千计；夜陌的空间包裹着，可以使他收到的伤害降到最低；小巧的红缨缠绕在手腕上，只等给予敌人致命一击。
    靳濬晨与另一名黑衣人在场上对峙，夜陌和凌白有史以来第一次心平气和地小声讲话。
    夜陌冷笑：“你不觉得，这个邓邦有些像是在刁难我们？”
    凌白勾唇：“感觉到了，似乎是因为……我们的条件不合他们的意？”

 23.危险的委托

    “‘追风’是新成立的佣兵团，总共只有三人，其中一人还是非战职，像这种报酬高、危险大的任务一般来说是看不上我们的。”夜陌分析，“然而他们不仅安排了面试，还在我们表现出能力之后想方设法地拒绝。”
    “或许……他们压根就不打算安排太强的守卫力量。”凌白指尖的青夙吐着信子。
    “呵。”夜陌不再说话，将目光转移到战局上，周身空间之力蠢蠢欲动。
    和靳濬晨打的黑衣人觉得这一架简直是憋屈至极：首先，这小子的招式一看就不像是高手，但是他却总是能够正确地预判他的攻击路径，然后险险避过。就算这样，也总有他算不到的时候吧，但是——每当他判断迟缓或者失误，他自己总会出现奇怪的肢体僵硬，不长不短的一两秒以后那小子已经安全躲开了。
    最要命的是，那混蛋居然带了条蛇！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这蛇肯定是老蛇给他的。虽然那蛇只是嘶嘶地吐着信子，但是架不住人家带着五步之毒啊……冲着这个，他的手脚就有些放不开。
    艰难（？）的缠斗之后，靳濬晨险胜。
    红缨乖巧地钻进了凌白的袖子，邓邦的脸色有些奇怪：“零团长，你们这样不太好吧？”
    夜陌理直气壮地反驳：“给战斗力弱的文职人员合理的援助以求其不拖团队的后腿，这不过分吧？”
    邓邦想说你们一个三人的佣兵团还需要文职人员，后来想了想还是憋了回去：“真是抱歉，各位的条件不大符合我们茂源的要求，浪费大家的时间了。”
    “呵呵。”凌白嘲讽，“你也知道浪费了我们的时间啊。”
    “我们开诚布公吧。”夜陌坦然道，“我们三个人的路费、食物费、精神损失费以及浪费的时间费、经济损失补偿费还有红缨的出场费……”
    邓邦咬牙：“你想要多少？”
    凌白邪邪一笑：“不多，十万而已。”
    “这不可能！”托马斯经理惊叫，“你们这是勒索！”
    邓邦挥手，示意周围的黑衣人放下枪：“最多一万。”
    夜陌愉快道：“成交！”
    邓邦把钱划到了夜陌的卡上之后三人就离开了，托马斯擦着冷汗道：“不是说只是个玩票性质的小队伍吗？怎么这么厉害？”
    邓邦冷笑：“肯定有人在资料上动了手脚，不然以老蛇的能力，追风根本不会通过第一轮筛选……不是爷爷，就是我亲爱的哥哥。”
    “虽然零和老蛇都很厉害，但他们毕竟只有两个人，大人为什么要放弃他们呢？”
    “下去好好查下那个零。”邓邦说了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那个零不简单。她身上有空间枢纽，恐怕是个机甲战士。”
    机甲战士！
    托马斯的冷汗又冒了出来。联邦军方一年最多制造百台机甲，培养一个机甲战士更是要花上数十年的时间。一个优秀的机甲战士，足以扭转一场战斗的胜负。
    “是小人愚钝了。”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另一边，夜陌一行三人开了一个简单的小会议，内容大致是这笔“补偿费”的分配问题。凌白表示需要一个固定的驻扎地，老住在旅馆太没安全感了。靳濬晨表示夜陌的银影在联邦露过脸，不适合再以飞行器模式出现，所以他们需要买一架性能不错的飞行器，要能战斗的那种。
    夜陌则表示：你们的心有--——————————————————————————————--这么大，然而钱只有一点点╮(╯▽╰)╭
    在三人商议的时候，一个男人找上了门。
    “我时间不多，有话直说。”男人衣冠楚楚，背后还跟着秘书，“我知道你们是谁，我叫邓珉，是邓邦的哥哥。邓邦正在策划一件危险的事情，我要求你们一路保护好这批矿石，哪怕把矿石全部销毁，也决不能落到旗舰的手里。”
    夜陌问：“也就是说，此行我们一定会遭遇旗舰？那么报酬多少，怎么支付？”
    靳濬晨问：“在哪种等级的情况下我们有权直接销毁矿石？我认为需要签订协议。”
    凌白问：“你凭什么觉得我们有能力完成这项任务？”
    邓珉听着他们的问题，朝身后面无表情的秘书吩咐：“你留下来，解答他们的疑问。”说着，他歉意地朝三人点点头：“我还有一个会议，要先走了。”
    面瘫脸秘书：“首先，你们此行一定会遭遇旗舰，还是旗舰的精锐力量，因此老板决定在出发前就付给你们五十万的报酬……”
    凌白冷笑：“九死一生的任务才五十万？”
    面瘫脸秘书：“抱歉，是我没解释到位，报酬为一人五十万。在二少爷邓邦的人和旗舰的人有可能接触到矿石的时候，你们就可以直接销毁了，决不能让二少爷和旗舰带走一点矿石粉末。至于你们的能力，是暗部调取了载客舰训练室的监控之后确定的；若不是老板做了手脚，光以凌先生的名声，你们的佣兵团就不可能通过二少爷的一次筛选。你们还有什么问题吗？”
    “有。”夜陌道，“你们有财力支付比邓邦高二十倍的报酬，有能力在邓邦计划还未实行之前就准备了对策——应该还不止我们一种。那么你的老板为什么不直接把邓邦弄死……不，为什么要被动地保护矿石而不是主动地破坏计划？”
    面瘫脸秘书：“这关系到了老板的全盘布局，我拒绝回答。”
    夜陌挑眉：“让我想想……这批货里夹了点黑货？或者走的你们老板的私账？还是你们老板打算借旗舰的手弄死邓邦？……行了行了，别紧张，玩笑而已。”
    面瘫脸把三张晶卡放在了桌子上：“这是说定的报酬。”言外之意就是趁没死之前赶快花了。
    “谢谢。”
    面瘫脸走了，靳濬晨转身对另外二人道：“唔……这下房也有了车也有了。”
    “就怕没命享受啊。”凌白唇角微勾。
    “我觉得我们房也别买车也别买为好。”夜陌悠悠然说，“鉴于此次任务的危险性，我建议去黑市物色两架战斗型机甲。”

 24.摊牌

    “机甲？”
    凌白抱臂：“机甲那玩意儿贵得要死，一百五十万倒是勉强能弄到两台老掉牙的破烂货……新型机甲没个一两千万拿不下来。再说了，那玩意儿弄回来会开不？”
    夜陌开口问白羽：“白羽，检测这个房间的安全系数。”
    白羽答：“无监控，无窃听，房间强度为五，安全系数三星。”
    夜陌于是又看向凌白：“朝你家尚神发誓，不会透露一会儿看到的东西。”
    凌白冷笑：“你能有什么好东西？行吧，尚神在上，我发誓，绝不透露一会儿看到的小玩意儿。”
    “全部退后。”夜陌神神秘秘地说。
    一架银白色的机甲忽然出现在空地上，做功精细，一看就不是黑市上淘来的退役品。银色的机甲表面泛着金属特有的光泽，安静地站在那里，竟然有一种隐约的气场。
    凌白难得地结巴了：“你你你你你……”
    夜陌骄傲地扬起下巴：“我的机甲，叫银影，帅吧？”
    “哼，”凌白咬牙切齿，“机甲不错，不过开得出去么？你该不会是因为盗窃机甲被联邦通缉才逃到这来的吧？”
    “我屮艸芔茻！”夜陌反驳，“联邦的技术造得出银影这种五A级机甲吗？瞧这记忆金属，瞧这可以进行空间迁跃的高硬度巽石，瞧这利用率高达90%的能源动力系统，再瞧瞧反粒子炮和反物质弹还有激光武器……”
    凌白讥讽：“不是联邦货，难道是你从外文明偷渡过来的？”
    “是又怎样？”夜陌眉飞色舞，“银影应用了许多尚处在理论研究的技术，即使在联盟也是科技最前沿的产物，联邦连能源系统都破解不了！”
    凌白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她：“你是不是穿越小说看多了？”
    “不是。”回答他的是靳濬晨，“不管你信不信……宇宙不止一个，世界上存在着平行时空，我和夜陌都来自另一平行宇宙。”
    “……你也病的不轻啊。”
    夜陌打个响指，空气中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空间裂缝：“我的速度没你快，但我能追上你，是因为我是踩着空间节点跑的……我的‘能力’是空间。”
    “你们……真的来自平行宇宙？”
    “不是蒸的难道还是煮的？”夜陌开了个小玩笑。她点了点自己的太阳穴：“这里，有一台内置光脑，是千蓝创造的二代智能，叫白羽。”
    “不管你是否能接受，我们确实来自另一宇宙。”夜陌耸耸肩，“照你所说，现成的机甲太贵而且质量差……濬晨，给那谁——恩——邓珉，告诉他拖三天，我需要三天准备我们的机甲。凌白你这块熟，去租个大型仓库，要绝对安全隐蔽的那种，我去市场上看材料。
    靳濬晨问：“你要干什么。”
    “做机甲。”夜陌的口气仿佛在说‘我们下午吃米饭吧’，“你和凌白的数据我已经让白羽扫描了，三天时间有点紧但路上也可以完善，你们自己有什么颜色上、图案上的小要求也可以告诉我。”
    凌白冷笑：“你还会做机甲？”
    “我不会，但白羽有图纸，还有星星帮忙操作，”夜陌说着颇为惊讶地望了他一眼，“没看出来啊，接受新事物的能力很强。”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啊。”凌白道，“就算你机甲做好了，我不会开也是白搭。”
    夜陌神秘一笑：“这个简单。”说着，她递给凌白一个头盔：“戴上这个，时间比为现实时间一天虚拟时间三天，用学习模式。十天还学不会机甲操控……”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啊。”凌白言道，接过头盔，“谢了。”
    “不谢，靳濬晨早就从我这儿磨走一个了。”夜陌不甚在意地摆摆手，“我可是出于信任才和你摊牌的啊，你可别转身把我们俩都卖咯。”
    “你当……”
    “你当谁都和你一样啊。”夜陌顺溜地接下下半句，推着凌白出门：“滚滚滚，找仓库去。”
    凌白被夜陌赶走以后，靳濬晨问她：“才认识不到一个星期，你就这么告诉他了？”
    “也就凌白这人了，换成是王小明，我认识他十年都不可能告诉他。”夜陌解释道，“凌白随性，联邦在他心里估计连颗树都比不上。他这人又重感情，不说我和他深度交流（打架）过好几次，就冲着一个佣兵团成员的情分，他也没可能告密。”
    “这样的人，骨子里最是叛逆、放纵、不羁，对于新奇事物的接受力很强……并且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凌白是一个很好的同伴，他可以让人放心地交出后背……你不会打算以后所有的事情都靠我一个人搞掂吧？”
    #她说的好有道理，我竟然无言以对#
    “行了，解释也解释完了，你联系下邓珉，或者那面瘫秘书也成；现在天色不早了，我去黑市上瞅瞅有没有什么好东西……我身上还带着些需要炼化的巽石，不过不多，最多加固下驾驶舱和核心部分。”
    凌白将找好的仓库坐标发给夜陌不久后，她就提着一个金属制的大箱子哼哧哼哧地过来了。一进仓库，她就让凌白把门一锁，然后打开箱子，拿出许多奇怪的东西来：“黑市上好东西还挺多，流银这玩意儿联盟出产的也不多……唉，别动那个，骨金的密度比锇大！嘿嘿，砸到脚了吧，活该……”
    夜陌从空间枢纽里抱出一个一米多高的小姑娘，长得玲珑可爱，她扒开小姑娘眼皮看了看，然后把一块宝蓝色的纯净晶体往人姑娘嘴巴里一塞……
    “我说，你不会是在搞什么人体实验吧？”
    “放心，我节操比你高。”
    说话间，那小姑娘就醒了，站起来蹦了一蹦，四周打量一圈，好奇地看向夜陌：“那个类人形生物是谁啊？”
    夜陌瞟了她一眼：“星星，放礼貌，那是同伴，叫凌白。”
    凌白在旁边磨牙，星星往夜陌背后一躲，伸出个小脑袋来：“那个……凌白，我不知道你是同伴，不是故意的啦……喂，你要不要这么幼稚，和一个十二岁的机械智能生气啊？”
    “星星，干活。”夜陌说着从空间枢纽里又抱出来一堆工具，有点像游戏里炼金师用的坩埚套装，“我先炼巽石和骨金，你用高密度精钢先把框子搭起来……”
    “明白。”星星动作利落，“白羽哥哥呢？让他把图纸传给我……咦，怎么是全AI模式？”
    “白羽受了点伤，正在自我调整……凌白的机甲做成可以贴身战斗的那种，靳濬晨的主要是防御和远程攻击吧……目前的条件只能做到这个地步，材料和时间都有限，这一趟任务先将就。”最后一句话是对凌白说的。
    凌白道：“没关系。对了，我那还有不少未合成的原始泪晶和蛭骨，有用吗？”
    “当然！”

 25.出发

    靳濬晨没和那面瘫秘书多费话，就撂了一句：要么三天后出发，而且保证货物安全；要么这摊子事儿，老子不玩儿了。另外，他还精明地以“淬炼兵器”为由问邓珉要了一大批的物资——当然是夜陌吩咐的——虽然理由和数量都有点扯淡的嫌疑，不过邓珉还是给了。
    靳濬晨问过夜陌，为什么不直接向邓珉“借”两台机甲，夜陌的回答是，第一，机甲这玩意儿太贵重而且不太好明目张胆地在外面玩儿（毕竟是走私货），邓珉不大可能愿意借；第二，怎么解释他们三个在三天之内都成为机甲小能手的事实？
    所以还是自己单干比较靠谱。
    凌白和靳濬晨这几天一直戴着头盔练习，用了一天了解基本操作，剩下的时间全在两人对打，终于在最快的时间内熟悉了操作机甲打架的感觉。等他们出来之后，夜陌的两台机甲已经快要完工，只等他们操作试用，无误之后就可以进行精细调试了。
    要知道夜陌的银影可是整个联盟科学家和制作大师们联手，在物质供给充足、有完整图纸的情况下，制作了整整半个月，后期各种维护检测更是长达半年。为什么现在两台机甲只用了三天呢？
    因为这两台是速成货呀！
    银影的续航能力可以算是完美。银影自带能源系统，可以将风能、水能、太阳能、光能、声能等等几乎所有存在的能量转化为其动能，即使在战斗中，也可以吸收转化空气摩擦机甲外壳而产生的热能，备用空间里甚至还有一个小型核发电机；而两台速成货只能储备太空战斗半小时所需要的能量，因为夜陌觉得，要是三台机甲联手半个小时都没干过人家的话，就可以战略性撤退了。
    另外，银影的所有部件都是高精密材料做成的，这些材料光炼化都需要在几千摄氏度的高温下熬上四五天，而两台速成货只有驾驶舱和能源供应区用了巽石和骨金，两个一块儿大火招呼上二十个小时就够了。
    最后，夜陌找出两台未使用的光脑安在了机甲里，这就齐活儿了。
    所以，靳濬晨听完夜陌的介绍之后，非常精辟地总结：“也就是说，这机甲只能在太空作战半个小时，并且防御很渣，攻击全靠近身打？”
    “你的机甲有远程攻击系统……”夜陌嘿嘿地笑。
    凌白嘴角抽抽：“这破烂货也叫机甲？”
    夜陌反驳：“老子一个人加星星一个智能，花了三天时间，用垃圾得没朋友的材料，制造出了一个能在太空作战半小时的玩意儿，我容易吗我？！这一台机甲加上光脑能卖个七八百万吧，到时候再给你们弄好的还不行啊！”
    “行行行，错怪你了还不成。”靳濬晨虽然嘴上嫌弃，但还是一脸温柔地爱抚（仿佛混进了什么奇怪的东西）着自己的新机甲，“你辛苦了，好好休息，我和凌白找个地方试试水。”
    夜陌朝着二人的背影吼：“给老子省着点用！能量晶可贵了啊！”
    星星一脸同情地看着她：“主人，你居然输给了我做出来的机甲……”
    另一边，凌白和靳濬晨机甲试得非常愉快。
    毕竟都是第一次接触机甲，难免有点小兴奋。况且夜陌弄出来的东西质量确实不太差，至少驾驶舱是巽石和骨金炼的，离子炮上来也不一定能轰烂球形的驾驶舱，还自带弹出功能，安全有保障。
    要知道夜陌可是花了整整一天用来组装驾驶舱的o(〃＇▽＇〃)o
    靳濬晨的机甲偏向防御和远程进攻，凌白的偏向近身攻击，两人试来试去，试着试着没能量了。
    再一看表，哎哟不得了，这都快仨小时了。
    打夜陌的通讯，夜陌忙了三天正补觉呢没接到，只好留靳濬晨看着两台机甲，凌白跑回去把夜陌从床上拽起来给他们收拾烂摊子。
    靳濬晨表示说多了都是泪。
    总之，第四天的早晨，三人准时来到了星港。
    邓珉像是特意腾出时间来送他们：“我为你们争取了整整三天……我希望你们能做到你们所承诺的。”
    “啊，会的。”夜陌牵着星星，问邓珉，“临时加个人成不，不是佣兵，我妹妹夜星。”
    邓珉皱眉，打量着星星：“怎么忽然加人？”
    夜陌正经道：“我们这边临时加人那里不知道吧？很多安排肯定会有变动。而且我妹妹脑子又好使……好吧好吧我说实话，家里没人，我不放心星星一个人在家里，而且星星脑子好使是真的。”
    “这位叔叔。”星星乖巧地说，“我会乖乖的，绝不会给姐姐添乱的。”
    运载舰进了星港，因此邓珉也没再多说，毕竟人来都来了：“一路平安。”然后又补了半句：“一切顺利的话，再给你们补十万奖金。”
    星星悄悄和靳濬晨说：“这位大叔好有钱……”
    舰船进了星港，夜陌他们曾经见过的邓邦满脸笑容地领着四五个看起来就很青涩的年青人走过来，先是热情地叫了一声“大哥”，接着目光转到了夜陌的身上，惊叫：“你们怎么在这里？”
    凌白冷笑：“怎么，我们就不能来星港了？星港是你买的？”
    邓珉淡淡开口：“老二，别闹。追风的几位是我特意请来的，专程护送这批货物。”
    “大哥，实不相瞒。”邓邦皱着眉，“我也曾经邀请过追风，可是他们毕竟人数太少……这里是我雇佣的‘血煞’佣兵团的五位，他们各个战力惊人，也有过太空作战的经验……”
    “无碍，不过多几个房间而已。”邓珉打断了他的话，“多一个人多一份保险，这次这批货特殊，讲究的是一个稳妥。”
    “是，弟弟受教了。”邓邦微笑着听邓珉讲话，“大哥，我来介绍一下，这位是血煞的团长……”
    邓珉又一次打断了他：“不必介绍了，你们该走了。”
    血煞的团长脸上还留着稚嫩，硬生生地装成了一副老成稳重的样子：“追风的几位你们好，我是血煞的团长血溟，这几位是我的团员血鲨、血狮、血钢和血衣。”
    夜陌在心里吐槽着这充满着中二气息的代号，抬起头一本正经地应道：“你们好，我是追风的团长零，这三位是夜星，鸿鹄和老蛇。”
    “老蛇！”听见这个名字，对面的几人顿时倒吸一口凉气，很快又意识到失态，迅速地调整过来。
    广播里柔和的女声念着运载舰即将出港，一行人只好离开港口，先行登舰。

 26.战起

    因为夜陌一行人是临时加入的，因此运载舰只给他们挤出了两个房间，夜陌和星星一间，靳濬晨和凌白一间。刚刚安顿下来，血煞佣兵团的团长便敲响了他们的门。
    血溟坐下来之后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他的脸上露出了严肃的神色：“我是晨星佣兵团团长天泽，受联邦政府委托前来保护此批矿石。无论你们的目的是什么，这批货是联邦要保的，希望你们看清形势。”
    星星慢悠悠地道：“那么阁下算是来求援的咯？”
    天泽回答：“也可以这么说，虽然我们来的都是精锐，但毕竟只有五个人。”
    “那么……”星星的眼神变得凌厉，“为什么还带着湮灭粒子枪？还是无声的那种？”
    “其实你完全不必担忧。”夜陌唇角微勾，“‘追风’受邓珉委托保护矿石，即使毁掉矿石也决不能落到旗舰手里……你们的任务也是一样的吧？”
    天泽举起了湮灭粒子枪：“抱歉，我无法相信你们，毕竟‘追风’四人中的两人都查不到身份信息……而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
    “逻辑真粗暴。”凌白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一如既往的难听，“零，让他瞧瞧我们的实力？”
    夜陌拍桌：“你怎么不自己上！”说着，人就从沙发上蹦起来，踩着空间节点很快来到天泽身后，黑曜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小伙子，要不要试试你的枪快还是我的刀快？”
    蓝格顺着天泽的衣服爬上了他的脖子，在其气管一侧嘶嘶地吐着信子：“费什么话，弄死不就行了？”
    “最多来一管遗忘药剂，我们可没有联邦那么大的后台，船上莫名其妙少个人还是有些影响的。”
    靳濬晨思索片刻：“我认为还是直接打傻比较好，毕竟遗忘药剂有恢复的可能。”
    天泽听得冷汗直冒：“果然是联邦的通缉犯吧！”
    “行了行了逗你玩儿呢。”夜陌好心情地挑起了他的下巴，“哟，易容挺精致，基因换没换？算了，基因再换也扛不住青夙的毒……老蛇，让青夙来一口，我们平安到达紫星的那天就给解药，‘血煞’的几位也都算上吧！”
    “我落在你们手里是我技不如人，但请你们不要伤害我的团员。”
    星星笑嘻嘻道：“怎么能叫伤害呢？你拿枪指着我和姐姐的事情还没算账呢，给你下毒不过分吧？”
    青夙在天泽的颈边来了一口，然后从门缝溜了出去，走廊上的守卫也只当是老蛇的宠物出来觅食了，没怎么阻拦。
    “好了。”夜陌说着放开了手，“我说了我们目标相同，你个傻【哔——】还不信。现在好了？走吧走吧，安全抵达紫星自然会给你解药，我们追风没你们晨星那么无耻，笑里藏枪。”
    凌白冷笑：“你心真大。”
    “谢谢夸奖，我心胸广阔。”夜陌恬不知耻地接道，“行了，愣着干什么？打算刺探情报？哎对了，要是你把我们的事情透露给联邦军方的话……嘿嘿嘿……”
    天泽以一种极度懵逼的状态被夜陌赶出了门。在晚上的团队例会上，成员们一致通过了“配合追风，不透露其情报”的决定，因为大家都觉得追风实力不俗，和他们的目标也一致……好吧，最主要的原因是小命儿在人家手里捏着呢。
    于是大家和谐相处，度过了平安喜乐（？！）的三天，惊掉了一度等着两个佣兵团掐架的邓邦的下巴。
    在这三天中，夜陌每天都开辟一个稳定的小空间，然后和星星一起完善机甲。第四天，运载舰进入了“旗舰”的据点范围，夜陌停止了修正，做了两个空间容器，让两人把机甲随身带上。
    第四天一整天安然无恙，让提心吊胆的血煞，或者说晨星佣兵团的几位好生松了口气。然而第五天清晨，叫醒大家的不是广播，而是剧烈的震荡。
    太空没有声音，因此夜陌几人时刻关注着舷窗。红的蓝的光一阵阵晕开，伴随着剧烈的震荡，夜陌和星星立刻从床上爬了起来（我记得前文说过，夜陌喜欢睡觉的时候穿着战斗服）。
    开门刚巧遇见靳濬晨和凌白，两人明显也是早有准备。夜陌把机甲战斗服递给他们：“迅速穿好，一会儿很有可能机甲作战。”
    警报在此刻后知后觉地响起来，趁着靳濬晨和凌白套战斗服的时间，夜陌把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薄块给了星星：“星星，我们一会儿可能会上战场，你去贮藏区守着矿石。一旦有可疑人员靠近，就把所有矿石全部装进空间枢纽，然后吞下去，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对吗？”
    “明白。”星星接过金属片，“主人给我留两块能量晶，战斗模式可费能量了。”
    夜陌塞给她几块高纯度能量晶石，看着星星撬开换气扇，然后钻了进去。
    三人整顿好，跑向驾驶舱。
    旗舰来的果然是精锐，八艘战斗舰火力极猛，同时还有一架小型运载舰和两台机甲一直在尝试靠近他们的运载舰。邓邦一脸慌乱，然而夜陌却只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平淡，可能还有一丝喜悦。
    舰长被突如其来的猛攻打得一脸懵逼，然而以运载舰和五艘战略护卫舰的火力完全不足以应对进攻。眼见防线在一点点收缩，夜陌叹了口气，将原先打算抵达紫星后给晨星的解药提前给了他们：“一人一颗，多了没有。”然后转头朝着舰长：“麻烦您开一下舱门。”
    “不！”舰长红着眼吼，“我绝不会屈服于星盗！”
    夜陌扶额：“我和我的同伴具有太空作战能力……舰长，我们需要出去搞定那两台机甲，您明白了吗？”
    邓邦冷着脸问：“你们不是佣兵吗？哪儿来的机甲？”
    对此，夜陌早已经准备好了说辞：“邓珉给我们提前支付的报酬全部用来购买了材料，另外还问他另外要了一批物资……我们自个儿制作的，您有意见？”
    不等邓邦接话，夜陌接着道：“不管您有没有意见，这个时候最要紧的可不是纠结于这个。舰长，请立刻为我们打开舱门。”
    “等等！”

 27.战斗

    “等等！”
    叫住夜陌的是天泽。此刻的晨星众人已经褪去了青涩的伪装，取而代之的是严肃而稳重的表情。天泽对夜陌说：“我们有两名机甲战士，和你们一起去！”
    一边的邓邦脸色如同吃了【哔——】。联邦民众上百亿，军队近两亿，可目前的机甲战士总数也不过数千人，他一艘运载舰上居然坐了五个……
    “行，走。”夜陌颇为诧异地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跑，天泽和他队伍中的一个高大男子跟在他们后面。她和天泽二人到的比较迟，简单地问了下两人各自擅长的范围，道：“我学过战略指挥，天泽、石亓，这场战斗暂时听我调度怎么样？”
    “没问题！”二人异口同声。
    银影外形极度拉风，和靳濬晨的“行者”，凌白的“明斩”一看就不是一个档次的。旗舰的两台机甲则是联邦刚刚研发的“战斗者三号”，偏重速度和敏捷度，在突击战中非常占优势。夜陌在公共频道中指挥：“老蛇、石亓、天泽，你们三人在十五分钟内搞掉两台机甲，鸿鹄远程掩护加临时指挥，应该没问题吧？”得到肯定答复后道：“很好。这边的战斗结束后，鸿鹄不动，依旧负责远程协助，另三人转移至我所在的战场，明白？”
    三人飞向两台旗舰的机甲，而夜陌则独身驱向八艘战斗舰，同时联系舰长：“舰长，现在开始听我指挥。”没等舰长开口说不，她就以极快的语速道：“用至少三级的攻击力度，攻击这个坐标。”
    “可这里是空的！”
    “让你打你就打！玩儿完也是咱们一块儿玩儿完！”
    护卫舰开始蓄能，夜陌算好时间和坐标，朝一艘战斗舰远程发射脉冲波。
    脉冲波速度极快，战斗舰迅速侧旋。在其侧旋到一个位置时，夜陌发动能力，将战斗舰禁锢了一秒半。
    一秒半后，一道火光直直地打上战斗舰的能源核心，随即爆裂。
    “漂亮！”
    其他的战斗舰也注意到了银影，很快，两艘战斗舰就分了出来，先对着银影来了一发氢弹，然后快速向夜陌靠近。
    “真怀念呐。”夜陌熟练地操纵着机甲用一系列极其不可思议的动作避开，然后进行了一个270°内转侧滑，联系舰长：“用三级力度攻击这个点。”
    舰长不敢大意，迅速命令护卫舰准备。邓邦在指挥室中咬紧了牙，死死地盯着监测仪上远空中交缠战斗中的几台机甲，尤其是夜陌华丽漂亮的操作。夜陌操纵着银影绕到两架战斗舰背后，狠狠地来了一发反粒子炮。
    可惜的是反粒子炮仅仅破坏了战斗舰的一侧发动机，冒着黑烟的战斗舰启用了备用发动机，再次对着银影来了一发湮灭粒子炮。
    “卧槽！”
    湮灭粒子炮可不是闹着好玩的，夜陌用平生最快的速度跳跃到了三千米以外，然后又跳了回去。跳跃的定位点是早就留好的，刚好跳到一艘战舰背后。
    “嘿嘿嘿……”她阴险地笑，仗着银影的高机动性往战舰顶上一趴，拳头狠狠地砸下去。
    夜陌趴的位置很巧妙，想要攻击到她就得或多或少地伤害到她身下的战舰。敌人不敢轻举妄动，只是调遣了一个三十人的小队从预留通道爬上舰顶，还带着湮灭粒子枪。
    她一拳又一拳地砸着，不一会儿舰顶就有了裂痕，很快就开始碎裂，气得星盗头头揪着研究员的领子大骂：“不是说绝对安全的吗？”
    研究员抖抖索索道：“谁想得到……有机甲爬上去用拳头打……”
    舱顶被夜陌砸出了一个不小的豁口，她把反物质弹往里面一扔，然后迅速跳跃到了靳濬晨身边。
    “干得漂亮！”靳濬晨夸奖她。
    “哪里哪里。”夜陌谦虚道，用私人频道说，“这儿是联邦，好多东西都不敢光明正大地往出来拿，要是在联盟，至于这么憋屈吗。”
    “恩，那真是辛苦你了。”靳濬晨一边说话一边逮着空儿给那艘小型运载舰来了一炮，“凌白一人能干掉一架，天泽和石亓正在对付另一架。”
    “行。凌白打完了让他来我这边，先别管天泽他们。”夜陌说着又飞了回去。舰长指挥着护卫舰弄掉了一架战舰，她刚刚又搞掉了一架，现在还剩六艘战斗舰；这边的两台机甲和一艘小型运载舰已经被凌白四人完全牵制住，如果邓邦不捣乱的话，这场战斗是稳胜。
    在被夜陌搞掉一艘战舰之后，敌方指挥者已经对夜陌引起了相当的注意，她甫一靠近，两艘战舰就朝她开始猛烈攻击。她毫不犹豫地将动力系统开至最大，向上翻跃，躲开了那一阵枪林弹雨，顺势更换离子炮轰了过去。
    一艘战舰果断下降，而另一艘却选择了180°侧旋，很快就绽放成一朵漂亮的烟花。
    又搞掉一架！
    另一边的战场上，靳濬晨凭借着火力优势成功击落小型运载舰，凌白也一拳打碎了和他对战的机甲的能源核心，正在向夜陌飞来，天泽和石亓联手对付的机甲也已经成颓唐之势。五台机甲、五艘护卫舰对旗舰五艘战斗舰，如果她是旗舰指挥官，这个时候就已经可以考虑撤退了。
    这个时候，舰长慌乱的声音从频道中传出：“不好！护卫舰的攻击系统出问题了！”
    知道内情的几人顿时冷笑。攻击系统什么时候不出问题，偏偏这个时候出了问题，还是五艘护卫舰一起！傻子也能猜到有阴谋好吧！
    邓邦看来是下定决心了。
    别看夜陌一个人搞掉三台战舰那么轻松的样子，其实若没有护卫舰的配合攻击，也不一定能成功。而且在场几人中，只有她是玩儿过十多年机甲的熟手，其他四个……两个是训练了三天的速成货，机甲质量还烂得掉渣，还有两个机甲质量倒是不错，可惜操作连凌白都不如。
    靳濬晨又是远程战力支援的机型，敏捷度不高。算下来，他们几人的战力……唉，不提也罢。
    夜陌冷笑着断开了和运载舰的联络，在公共频道里道：“我直说，老蛇和鸿鹄的机甲最多再支撑二十分钟，我们只有二十分钟搞定这场战斗。敌方还剩五艘战舰……接下来，全员听我指挥！”

 28.转机

    “鸿鹄，迅速远离战场，退至能量炮的射程最远线，随时支援队友，在我有指令时优先执行！”
    “老蛇，你的机甲灵活度高，绕到这个坐标点，我配合你使用幻影移形，争取扰乱敌方的雷达和热源监测！”
    “天泽，你负责最前面的那艘战舰，把它引到这个坐标，然后在【*****】【****】处迅速270°内滑并下降。技术方面有问题吗？”
    天泽答：“很少尝试这种高难度动作……好吧我尽量。”
    “石亓，你就攻击最中间的主舰，自己灵活变通，注意不要绕到这几个坐标点。”
    “很好，行动！”
    那五艘战舰开始只是停留在原地围成圆阵向外扫射，很快地就不行了。太空很大，特别大，非常大，人的肉眼一眼望不到边，因此太空作战靠的都是雷达和热源监测仪，尤其是战舰和大型空舰。凌白的幻影移形是在夜陌的指导下，辅以空间之力组成的一种可以扰乱雷达以及热源监测仪的战术，简单来说就是夜陌用时空凝固辅助，将凌白的“明斩”高速移动时产生的幻影固定在原地，造成假象欺骗雷达和热源监控。
    凌白躲着激光，绕着战舰飞了一圈半，战舰的雷达系统就显示到处都是敌人……
    不多久，围成一圈的五艘战舰随即开始分散攻击。
    “老蛇，从侧后方攻击三号战舰，然后迅速后退；鸿鹄，计算合适的角度，自己掌控用反物质弹的时间，务必击中三号战舰的能源核心；石亓，暂时躲避一下四号的围攻，用激光炮辅助鸿鹄；天泽，我们俩拖住一号和二号。”
    一连串的命令不到两秒全部下达，夜陌和天泽绕至一号二号身后，成功引导一号和二号远离了三号所在星域，从理论上说基本没有辅助三号的可能了。两人狼狈地躲着两艘战舰的攻击，然后同时开火，天泽的一发离子炮好巧不巧地打在了夜陌刚刚打坏了一侧发动机的那艘战舰上，又一艘战舰失去了战斗力。
    另一边，老蛇、鸿鹄、石亓三人成功配合炸掉了三号舰，但是凌白的机甲损坏度已经高达百分之五十七，夜陌只好安排他退出战斗，使用幻影移形扰乱旗舰的视线。
    现在的局面是四对三，可惜对方三艘战舰完好，自己这方的鸿鹄只能远程协助，而天泽和石亓的机甲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伤，弹药消耗也已经过半，情况不容乐观。
    这时，夜陌忽然接到一个通讯。
    “主人，有可疑人物接近矿石，我扫描到他们身上带有空间容器。我刚刚制造了类似爆炸的动静，然后带着矿石跑路了，现在正在休息室，需要我的支援吗？”
    “当然！”夜陌大喜过望，“开启战术外骨骼，迅速到我所在的坐标点。”
    “明白。”
    又一架粉红色的机甲出现在太空，体积很小，舰长等人立刻就知道是‘追风’最小的成员夜星。邓邦狠狠一拳砸在指挥台上，舰长只当他惊喜过度并没有过多关注。
    ‘晨星’的人也十分欣喜，毕竟多一份战力，大家就多了一份生还的希望。
    星星冷静地对惊喜若狂的天泽和石亓道：“我这并不是机甲，而是战术外骨骼，比机甲的机动性更高，但防御力和攻击力都有所下降。姐姐，需要我做什么？”
    “看见那艘战舰了吗？那是主舰。”夜陌指给星星，“我需要你潜入主舰，然后从内部捣毁它。”
    “你疯了？让一个孩子做这么危险的事情！”
    “没问题！保证二十分钟完成任务！”
    夜陌没有理天泽的惊呼，而是轻轻对星星道：“夜星，去吧。”
    星星化作一道粉红的流光。
    “现在一号主舰交给了夜星，我们集火搞定四号五号。鸿鹄，能量还剩多少？”
    “不足百分之十五。”
    “能放出湮灭粒子炮吧？”
    “勉强，放完估计就完全失去战力了。”
    “天泽，按照最开始给你设的目标行动，鸿鹄辅助，至少要打掉四号的发动机。石亓，我们联手牵制五号。”
    一束激光炮毫无预料地袭来，夜陌迅速发动瞬移，勉强与光束擦身而过，防御系统损坏了百分之十五；而石亓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机甲直接失去了行动能力。
    “石亓！”天泽大吼。
    夜陌朝他回吼：“闭嘴，执行你的任务！只是机甲丧失动力而已，太空又没引力，人还死不了！”
    情况又糟了一点。
    靳濬晨一炮打过去，和石亓一样丧失了行动力。现在正面战场上能动的只有夜陌、天泽和凌白三人，而敌方还剩三艘战舰，其中两艘基本完好。
    “老蛇，停止幻影移形，带鸿鹄和石亓迅速回到运载舰，这边交给我们。”
    “可是……”
    “可是个屁，老子要开大招了！”夜陌恶狠狠地吼。果然不是自己手底下的兵，在联盟，自个儿手底下那群小崽子哪个在战场上敢和她磨叽？
    三人顶着炮火撤离，天泽问她：“大招需要我配合吗？”
    “大招个屁！老子哄小孩儿你听不出来啊！”夜陌吼完陡然惊觉自己态度不大好，随即放缓了语气，“你原地不动，夜星估计很快会出来，你接应着她点。”
    她说着，顶着战舰的激光束就往上冲，其速度和诡异度和幻影移形有得一拼，AI不停地在耳边提示：
    “防御系统损坏20%……”
    “防御系统损坏30%……”
    “老子知道，闭嘴！”
    AI识相地闭嘴，但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又说：
    “防御系统损坏60%……我还需要继续闭嘴吗？”
    夜陌：“……”
    #我家的AI如此蠢萌真的好吗#
    在防御系统损坏73%的时候，夜陌终于冲到了四号战舰前。离运载舰的距离已经足够远，他们很难用肉眼看到银影了，夜陌毫不犹豫地使用能力，跳到四号身上故（挥）技（拳）重（开）施（砸）。
    夜陌之前的那一手让他们已经有所防备，愣了一下后，五号果断向四号开了炮。大概是他们认为——与其放任夜陌把战舰整毁，还不如用一点可以承受的损失来整死夜陌。
    “哈！”夜陌迅速跳到四号舰底部，感觉到舰身颤了两颤，又颤了两颤，然后……

 29.胜利

    然后……
    夜陌朝着战舰底部伸出了她的邪恶之爪……
    她的位置刚刚好在主发动机旁边，几拳上去把接板处的缝隙砸开了点儿，然后扔了一发手雷进去迅速跑路。
    她扔手雷的原因有两点，一来手雷体型小，容易塞进缝儿里；二来，主发动机外的保护罩防火防盗防闺蜜……啊呸，总之来说它几乎啥都防，就是挡不住这第二次工业革命之后诞生的有趣儿小玩意儿……
    四号战舰完蛋了，而另一边主舰也冒出了淡淡的青烟，一道粉色流光从一号主舰窜了出来，直直落到天泽身边：“姐姐呢？”
    “这儿呢。”夜陌灰头土脸地飞到星星身边，“啊，防御损坏百分之七十六，能源系统损伤百分之十一，攻击系统损伤百分之十一，这才搞掉一艘……再来一回银影可就报废了……夜星，战果？”
    星星答：“损坏了百分之十七，弄坏了一号的战略防御系统。”
    “好样的！”夜陌摸摸星星的头，转头命令天泽：“听见没，我牵制五号，你集中精力轰一号。”
    天泽委委屈屈（？！）：“能量不足。”
    #夜陌：摔！还能不能好好打架了！#
    “天泽，你……你回去，看着邓邦，别再弄出什么幺蛾子来。”夜陌头疼地扶额，“星星，二对二，咱俩见招拆招吧。”
    “可是我……”
    “可是你妹啊！”夜陌怒道，“让你回去又不听，说好的听我指挥呢？回去好好看着邓邦，免得我们打得正爽，后面护卫舰对着背后来上两炮。”
    天泽后来无比庆幸自己回运载舰上看着邓邦，因为邓邦确实打算在背后开黑炮，而且已经开始行动了。
    “终于走了。”夜陌松了一口气。
    “主人，用能力吧。”星星建议道，“运载舰的雷达监测交给我，再把那两艘战舰搞定，目击者也就没有了。”
    夜陌摩拳擦掌：“好，交给你了，这一仗打得太不痛快了。”说着，她伸手撕裂了一截空间，然后拉长拉宽……再拉长拉宽……然后扔向了五号舰。
    两艘战舰呆呆地看着夜陌像拉拉面一样拉扯空间，过了一会儿，五号舰消失了……
    星星好奇：“主人，我第一次看你用这一招唉，那艘战舰去哪儿了？”
    夜陌得意道：“流放到不知道哪个宇宙了……不对！我应该杀人灭口的！”她的神色陡变：“万一刚好扔在了本宇宙还被旗舰捡了回去……”
    星星：“蠢主人。”
    主舰似乎被夜陌吓到了，突突突地开火，火力却都在离夜陌五米远的地方统统停住。夜陌阴恻恻地看向一号舰：“这次不能用空间撕裂了呀……反正时间还早，试试这个。”
    她伸手，截取一段空间，压缩压缩再压缩。星星看着她吓得浑身冒冷汗：“主人，你不会是想……”
    “制造黑洞。”她直接了当地说。
    “我【哔——】”
    这个真不是我消音，星星毕竟是人工智能，她的数据里有“词库中十八禁词语自动消音”的设置。
    好了，请忽略中间插入的两段话，我们回到战场。
    夜陌笑嘻嘻地逗她：“紧张什么，我又不是第一天用能力了。”
    星星一针见血：“可你是第一次制造黑洞，一个没控制住连我一起吞了怎么办？”
    夜陌手上不停：“安啦安啦，要吞也是大家一起被吞嘛，你的生存几率比我还高才对。”
    星星：“……”
    #主人好蠢而且神经大条我该肿么办，急，在线等！#
    夜陌特意从很远的地方截取空间，截取了一块又一块，压缩又压缩，最后直接一次取一颗星球大小的空间。终于，在她的努力下，奇点渐渐成型……
    主舰很早的时候就开始努力逃跑了，可惜被夜陌用空间凝固禁锢在原地，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她手里的小型漩涡开始吸收周围的光线，顺带扭曲了时空，她吓得把这小玩意儿往一号舰的方向一扔，人迅速跳回了运载舰。
    主舰被黑洞吞噬，然后黑洞渐渐扩大，扩大，吓得运载舰也一溜儿飞出去好远。夜陌和星星装成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最后关头，那个黑洞把一号主舰给吞掉了……我们差点一块儿玩儿完。”
    “奇怪啊，”舰长道，“附近应该没有黑洞吧？”
    夜陌一本正经：“说不定是一个喜欢溜弯的黑洞呢？”
    “既然都安全回来了……”凌白用他难听至极的嗓子冷笑，“这个打算背后放黑炮的家伙……”
    大家的目光随即转移到邓邦极其黑衣保镖身上。
    在天泽被夜陌无情赶回之后，他谨遵夜陌懿旨（？！）盯紧了邓邦。果不其然，在邓邦上厕所的时候，天泽蹲在其隔间，听到他亲口对护卫舰上的属下下达封杀令。
    先不论当时是怎样一阵鸡飞狗跳，总之，在凌白及其三条毒蛇加入之后，局面总算被控制住，主谋邓邦及其帮凶手下被愤怒的众人绑在一起并拳打脚踢一番。
    邓邦也算是个位高权重的富二代，可惜这些船员刚从死亡线上逛了一圈下来，得知这家伙就是元凶，而且还密谋着继续整死他们的阴谋……就算邓邦是联邦主席，也会被打成狗，更何况他不是联邦主席。
    “邓大人，老盯着我看干嘛？我好看啊？”夜陌笑得一脸欠揍，“你哥雇佣我们的时候说好了，紧急情况下可直接毁掉矿石，所以在有五名携带着空间容器且身份不明的人靠近贮藏区的时候，我家夜星就把矿石给炸了，你瞪我也没用。”
    晨星的一个女队员颤巍巍道：“你……你……居然炸掉了矿石……”
    “嘿。”夜陌乐了，“不炸还能咋地？有点战力的都在外面打着呢，就凭你们几个能防得住一群吃里扒外的叛徒？要不是夜星留在贮藏区，人家把矿石都搬完了你们都不知道吧！”
    女队员偃旗息鼓，夜陌朝舰长道：“那五艘护卫舰没事儿吧？”
    舰长恨恨道：“没事，只是系统中了病毒被暂时欺骗了而已……老子以后死也不走邓家的货了！”
    “没事儿就好，我们还有两天的路呢。”夜陌道，“能不能请您答应件事儿？”
    “你说，毕竟你们救了我们一舰人的命。”
    夜陌郑重地说：“至少在我们安全离开紫星之前，不要对任何人——我指的是联邦军部——提起关于我们以及我们的机甲的事情，可以吗？”

 30.回程

    她将头转向晨星等人：“我也希望你们能答应。”
    “这……”舰长有些迟疑。
    夜陌长叹一口气：“我实话实说吧。我相信你们也看到了，老蛇和鸿鹄的机甲明显不如我的精细，这是因为两台机甲是我用三天时间赶出来的速成货，只能满足最低作战需求。在接到邓珉的委托之后，我要求他把出发时间延后了三天，就是为了准备这两台机甲……”
    “是的，我不仅是一名机甲战士，还是一名机甲制作师。”
    “早年，旗舰曾大规模地劫掠了一批人质，不知在场的各位可有印象？虽然联邦声称所有人质都被安全救出，但其实为了消灭裴绎，联邦向裴绎所在的主舰以及舰上的五十名联邦公民开了炮，其中就有我的父母。”
    “我长大后成了机甲制作师，联邦想要招揽我，而我因为心中的芥蒂一直不肯答应。他们的资料库中有我的名字，级别应该是黑色……其实他们不知道，就算我不为联邦效力，也绝不会和旗舰合作。”
    她紧紧地握住了拳头：“我现在只是一名自由佣兵，所以我希望你们可以保密我的身份，在我们离开紫星以前。”
    夜陌这一番话说得那叫一个声情并茂，就差挤两滴眼泪出来了。闻言，舰长凝重地点点头：“我会的！”
    晨星的众人有些半信半疑，最后天泽一咬牙狠狠点头：“我尽力！”
    邓邦闻言冷哼一声把头扭到一边，夜陌冷静道：“包括邓邦，全弄傻吧。”
    邓邦眼睛一瞪：“我【哔——】”
    凌白头一扬：“怎么跟他哥解释？”
    夜陌思考片刻：“就说，被机甲打架的场面给吓傻了。”
    凌白嘴角一抽，没说话。
    “姐姐，你好天真。”星星揪着她的衣角，叹息道。
    “哼，人已经傻了，我又不能给他变回来。”她拍拍衣服上的灰，“他接受最好，不接受拉倒，反正我们也没钱赔给他……行了，仗打完了，内鬼也揪出来了，大家回去洗洗睡，明儿就到家了。”
    不等其他人答应，她就自己哼着小曲儿回房了。
    凌白：“赌一包辣条，她现在绝对因为刚打了一场而心情愉悦。”
    靳濬晨：“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有什么好赌的。”
    接下来的两天安然无恙，要说有什么事儿吗……那就是愤怒的船员们真的把邓邦及其保镖打傻了。
    对于此事——
    舰长表示：“我们又不受茂源管辖，不就是打傻一个少东家么……再说以后又不接他的活了。”
    凌白表示：“这样最好，要用药物弄傻个人还得检查不出来还是有点麻烦的。”
    靳濬晨表示：“总觉得他们更像佣兵而不是船员……”
    总之，两天很快就过去了，运载舰顺利抵达紫星。
    晨星去找联邦复命了，夜陌把打包好的傻邓邦及一串傻保镖丢给傻了眼的邓珉：“你弟弟，怎么，不认识了？”
    邓珉看着傻乎乎流着口水的邓邦愣了下：“邓邦？”
    夜陌肯定地点头：“货真价实！所以……我们的奖金？”
    “矿石呢？”
    “炸毁了。”
    “旗舰呢？”
    “打跑了。”
    “我弟呢？”
    “吓傻了。”
    “就这你好意思问我要奖金？”
    “怎么不好意思！”夜陌理直气壮地反驳，“在我们战力不足的情况下，遇到携带空间容器的不明身份人士靠近不先炸了等他们把东西都偷走啊？老子在你那倒霉弟弟的拖累下打跑了旗舰你还不满意啊？最后，你弟弟是被愤怒的船员……不，被恢宏的战斗场面吓傻的，他胆子小关老子屁事啊？”
    邓珉也没忍住：“老子也是头回见到你这么能扯淡的……行……奖金给她。”
    最后一句是对他那面瘫秘书说的，面瘫秘书把钱划给夜陌后，其喜滋滋地道过谢，然后拍拍屁股就走人了。
    晨星述完职想回来找追风叙叙旧发现找不到人了，一联系才发现人家已经坐上回桑坦的飞船了，而且还有四天就到。
    天泽苦笑着问：“敢情你们没参观参观紫星名胜就走了？”
    “是呀，”夜陌大方点头，“这不怕你把我们卖了嘛。”
    “我头回见到你这样的姑娘。”他摇头叹息。
    她恬不知耻地应道：“就是，像我这么聪慧美丽大方善良上得战场下得厨房的好姑娘现在已经不多了。”
    天泽：“不和你说了……总觉得和你聊天聊久了我会发生什么不好的变化……”
    夜陌利落地挂了通讯，转头来和另外三人……不，是两人一智能谈论分赃问题：“回去之后我把两台机甲修修，市价能卖多少？”
    凌白托腮：“两台的话……一千万打底。毕竟是全新的机甲，型号也和联邦不同，虽然有些缺陷，但肯定有人愿意买。”
    “很好。”夜陌颔首，“给我留八百万……不，九百万吧。”
    凌白眉一扬：“你想干啥？”
    夜陌眼皮一抬：“不是想要好机甲吗？制作银影这个级别的机甲的材料没个七千万拿不下，我先攒着不行啊？对了，星星你不是还收了批矿吗？让茂源和联邦都关注的应该不是什么破烂货吧？”
    “不知道。”星星老实答，把金属片还给她，“别一脸嫌弃，我洗过了……我没分析出来成分，毕竟我的级别比不上白羽哥哥，你问下白羽哥哥或许知道。”
    夜陌顺手把金属片扔进空间枢纽：“给我留下九百万，我再把驾驶舱和能源供应区的巽石和骨金换成普通精金，另外我还存了点巽石……再去黑市上淘淘看有什么好货，唉我说凌白，你们联邦人是不是傻啊，那么价值连城的秘银居然当普通银子卖给我，一万块买了两大堆……行行行我不说了，你把蓝格放下先。”
    “我们需要一片驻地，需要给星星注册个正式的佣兵身份，还要买飞行器……算了要不我们直接买空舰吧？”她拿支笔写写画画，“小型空舰有个几十万也就拿下来了，我和星星再改改……忽然发现邓珉还真是大方。”
    星星吐槽：“你才发现呀！我觉得我们可以把驻地建在桑坦星，买大一点儿，地上可以简简单单，但是地下的工事一定要规模庞大，主人你不会想每次都开个空间修机甲吧？”
    “这倒也是。”夜陌点点头，“确实需要修建一些地下工事……我还需要试验一些新的招式……”
    靳濬晨大惊：“你要是敢在地下练黑洞我们合伙弄死你！讲真！”
    她嘿嘿笑：“呵呵……怎么会呢……我是这样的人吗……”
    “你是！”两人一智能异口同声。

 31.再遇野猫

    四天之后，四人终于又踏上了桑坦星的土地。
    几人合计了一下，一致同意分头行动，最后在佣兵总部汇合。夜陌和星星在旅途中把两台机甲坏掉的地方修了修，把驾驶舱和能源供应区的巽石骨金全都换成了普通精金，让凌白提溜着去卖了。靳濬晨去佣兵市场看空舰，夜陌则领着星星去注册佣兵身份。
    “什么？未成年人无法注册？”
    工作人员一脸奇怪地看着她：“你敢让十二岁的小姑娘上战场？反正我们不敢。”
    夜陌抱臂冷笑：“我们一家子都是佣兵，那我们出任务的时候把一十二岁的小姑娘一个人丢家里？你替我看啊？”
    “哟，真巧。”
    一个妩妩媚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夜陌听着这有点熟悉的音色以及旁边人咽口水的声音立刻就猜到了是谁，巧笑嫣然地回头打招呼：“野猫姐姐，近来可好呀？”
    野猫今天穿着连体的战斗服，可惜这紧身战斗服比那天的豹纹裙更能凸显其身材；她的金发高高挽了起来，刘海也梳到了后面，眉眼间竟然透出凛人的英气。她的身后还跟了一个七尺大汉，胳膊上的肌肉一块一块地凸起，看起来结实有力；容貌倒是憨厚老实，背上背了一把看起来就重得要死的锤子。
    “托你的福，最近好得很。”她随意地拍了拍大汉的肩膀，“喏，我弟，铁锤。人有点笨，以后碰见可照顾着点啊。”
    夜陌瞅了一眼娇小纤细身材火辣的野猫，又瞅了一眼高大壮硕满身肌肉的铁锤，嘴角一抽：“亲的？”
    “亲的。”野猫娇笑着点头，“你真好玩儿。”
    “谢谢。”夜陌说着也拍了拍星星的头，“我妹，夜星。只可惜未成年，人家不给注册。”
    “哦，这样啊……”野猫正和夜陌说着话，忽然间柳眉倒竖地转头大骂：“混蛋！竟然敢占老娘便宜！”
    她身后站了一满脸胡茬的邋遢大汉，不等那大汉说什么，野猫就一个高踢腿旋过去，直接把人撂倒了，然后不知道从哪里抽出根鞭子往人家脖子上一缠：“刚刚用哪只脏手碰的老娘？！”
    邋遢大汉瞪着眼睛，很好地体现了“一脸懵逼”的状态：“美女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误会个屁！”野猫怒骂，“敢做不敢认的【哔——】货！”
    星星挑着眉扫了一遍在场的人，道：“这位漂亮姐姐，还真不是他。呐，是那边那个正猫着腰往出走的小年轻哟。”
    野猫眼神凌厉地往星星所指的方向扫了一眼，立刻发现了她所说的那个小年轻。她也是见过世面的人，只不过刚才怒火攻心有些不理智而已，这下两边一对比立刻明白原委，一鞭子横扫过去，竟是直直地避开中间的好些人，重重地打到那人背上。
    “哎哟！”年轻人一抬头，唇边竟然还留了两抹小胡子，“这位美女，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怎么好好地忽然打人啊！这里可是佣兵总部！”
    野猫冷笑：“敢做不敢当？老娘这就把你打到承认！”
    “别呀姐姐。”夜陌阻止道，“我帮你把他解决了，一会儿咱俩打怎么样？”
    这时，一个难听至极的声音从人群中传出来：“你还真是走哪儿哪儿就有事故。”
    夜陌一听，立刻道：“老蛇，你回来的刚好，把红缨借我一用如何？我记得红缨有五步之毒吧？”
    小胡子闻言脸一白。
    凌白从人群中走出来，身边的人纷纷一脸惶恐地退开，生怕沾上一点儿毒：“该办的事儿都办完了。红缨，去。”
    红缨机灵地爬到小胡子的颈边吐着信子，吓得他逃跑的腿都僵住了：“我说……我全说……”
    “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该一时见色起意……还拉了无辜群众当替罪羊……这位美女你宽宏大量，你宰相肚里能撑船，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就饶了小的吧……小的家里是上有老下有小，实在不能……”
    “说。”野猫杀气凛凛地笑，“哪只手碰的老娘？”
    小胡子迟疑着：“左……左手。”
    野猫冷冷一笑，一鞭子下去刚好把他的左手打断：“既然是左手碰了，就把左手留下。滚吧……对了，走之前把身上的钱都给老娘留下，一分都不能少。”
    小胡子战战兢兢地把一堆财物放在地上，然后捂着流血的左手跑远了。野猫冷哼一声收起鞭子：“喂，刚才冤枉你了，这些钱你拿着吧。”
    邋遢大汉比小胡子更战战兢兢地拿着钱跑远了，野猫笑着转头问星星：“小妹妹，介意和姐姐说说你怎么看出来的吗？”
    星星不好说自己入侵了监控系统，于是摇头晃脑地说：“唯察言观色耳。”
    野猫捂嘴轻笑：“我最喜欢聪明伶俐的小姑娘了！”
    自始至终，站在野猫身后的铁锤始终一言不发，仿佛什么都没有看见一般。夜陌看着他莫名地有几分熟悉，忽然灵光一现，瞳孔一缩，猛地惊呼道：“啊！”
    野猫狐疑：“怎么了？”
    凌白呵呵笑：“大概今天出门没吃药吧。”
    “野猫，我需要和你谈谈。”夜陌的语速很快，透出一种极有把握的感觉，“我大概已经知道你这弟弟的毛病在哪里了，我觉得我们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坐下来，因为此时说来话长。凌白夜星你们也来。”
    “你凭什么认为我一定会和你谈？”
    夜陌微笑，声音压到只有野猫能听见的大小：“他不是你的亲生弟弟，应该是你父母的养子，你的父母中有一位坚决要求收养他，并嘱告你一定好好照顾他，对吗？”
    野猫笑容一僵：“好，我同意谈谈。”
    一行五人来到野猫的住所，夜陌端端正正地坐在了铁锤对面，神情严肃郑重地对他说：
    “丁文俊，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夜陌，夜歌的孙女，宁家家主宁玄的外甥女。我十三岁那年，在华清阿姨的婚礼上，你的母亲曾对你介绍过我和我的表姐宁墨晗，你还记得吗？”

 32.丁文俊

    星星托着腮，有气无力：“他是那个八年前‘死’于‘意外’的丁家小儿子？”
    凌白差点跳起来：“怎么又是联盟！不会又是该死的能力者吧？！”
    “我……有些印象。”丁文俊用一种十分缓慢的语速道，似乎在艰难地回想着，“文瑛妹妹……喜欢你哥。”
    “这种时候咱能不提那事吗？”夜陌扶额，“确定了是本人就好办了。”她把头转向野猫：“你的母亲叫施秀云还是温悦？”
    “施秀云……等等你怎么知道？！”
    星星插了句嘴：“从联盟失踪人口里筛查，最符合条件的只有施秀云研究员和温悦院长了。”
    “她可信吗？”夜陌这句话是对丁文俊说的。
    “姐姐……是真的拿我……当弟弟的……”丁文俊憨厚地笑着。
    “那我就权当她可信了。”夜陌道，“野猫，这么和你说吧。世界存在平行宇宙，我、夜星、鸿鹄、丁文俊，包括你的母亲施秀云，都来自另一个宇宙，那里的政权有星际联盟政府和银河帝国两个，而目前所有已知的另一宇宙的人全部来自联盟。联盟曾有一个科学计划，你的弟弟是试验者之一，所以他的力气应该大于常人很多倍。”
    “而在他觉醒‘能力’的过程中被一些人使用了药物造成了干扰，基因链有一部分崩溃，造成了现在的状况……”
    野猫并未对夜陌话中的平行宇宙产生质疑，而是非常急切地询问另一件事：“你说小俊他是基因链崩溃？你既然能发现那能不能治疗？”
    “非常抱歉。”夜陌冷静地说，“联盟是有这个能力的，但现在这种条件……所以我想带走丁文俊，我要带他回联盟，只有联盟有能力修复崩溃的基因链。”
    “我……不想和姐姐……分开……”
    “这怎么可能！”
    夜陌叹了一口气：“你们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佣兵，在生死战场上解开基因锁的可能非常大。丁文俊你的基因在解开第二道基因锁的时候就已经崩溃了一部分，要是再继续下去……我无法保证你的生命长度。”
    野猫有些慌：“小俊他只是思维有点慢，身体有点弱而已，应该不至于……”
    凌白低头摸着红缨的头：“基因这玩意儿谁敢保证？”
    “联盟也不是没有过基因崩溃的能力者，最后无一例外，死相都很惨……从那时起联盟才开始着手研究基因链的修复。”夜陌缓缓道，“我有办法暂时保证他的生命安全，但是最多三年，必须要回到联盟接受治疗……”
    “那也不必分开呀！”
    “他要保证基因链不继续崩溃，就得一直跟在我身边，时刻处于我的‘能力’范围内。当然，你也可以跟着他。”
    野猫咬牙：“你丫不早说！行了，我和小俊以后就跟着你了。”
    夜陌抓住丁文俊的手，精神力探了进去：“体质变异，力量型能力者……基因锁三阶，基因崩溃度在百分之十左右。”
    星星趴在桌子上抬眼看野猫：“别高兴得太早，百分之十已经很严重了，崩溃度到百分之四十就不能算作人了，到百分之五十就彻底没救了。”
    “把这个吃下去。”夜陌把一颗白色胶囊递给丁文俊，星星故作老成地叹口气给野猫解释：“那是纳米机器人，可以修复除基因和大脑以外的体内可逆转伤势，还能反馈部分身体数据。”
    吃下纳米机器人胶囊后，不一会儿丁文俊就“砰”地一声倒在了地上。
    “没事儿，正常现象。”夜陌说道，看了下丁文俊的个头，觉得在场的人没人能把他弄到床上去，于是干脆任他躺在地上，一边小声嘟囔：“小时候还蛮可爱的，果然男大十八变啊……”
    “说啥呢！”野猫双手叉腰佯怒道。
    这时，夜陌的通讯响起来，原来是靳濬晨办完事儿后找前找后没找着人，无奈之下拨了通讯。夜陌有些歉意地笑了笑：“真抱歉，我们把你给忘了……”
    靳濬晨看起来已经到了失控的边缘：“说！人在哪儿！”
    “哎，爷您别气呀。我给你发坐标，这儿有大美女和老熟人哟！”
    靳濬晨怒气冲冲推门进来的时候，丁文俊也悠悠转醒。看见有外人在场，他总算给夜陌留了点面子没直接上手敲，而是颇为绅士地问道：“零，这两位是？”
    “我介绍下。”夜陌打了个哈欠，“濬晨，这位大汉代号铁锤……恩，丁文俊你今年多大？”
    丁文俊憨憨一笑：“二十六。”
    “哦，那他是你表哥。他妈苏汶是你妈苏清的亲妹子……行了别一脸震惊地盯着我，盯你表哥去。刚才说到哪儿了……对，力量型能力者，属体质变异，基因锁三阶。文俊，靳濬晨是你表弟，代号鸿鹄，超维运算型能力者，属未知领域，基因锁二阶。”
    “我就自己来吧。”野猫学星星用右手撑着下巴，语气中带了三分笑意，“我叫苗苗，文俊的姐姐，代号野猫……恩，没什么能力，不过对枪械这一块儿比较了解，而且身手还不错。”
    “我叫夜陌，代号零，空间能力者，属时空引导，基因锁四阶。”
    “凌白，代号老蛇，我的能力……你们大概都知道。”凌白的三条毒蛇都在桌子上爬着，谁这个时候还不知道……
    “星星，代号夜星。恩，我是人工智能，所以永远是十二岁哦。”
    野猫苗苗一脸好奇地打量着星星：“你是人工智能？”
    “是呀。”星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只是三代智能，像白羽哥哥那样的二代智能才厉害呢！”
    “居然真的有拥有自主思维的AI……”
    夜陌拍拍手：“行了，要闲聊有的是时间……苗苗，你和丁文俊是不是考虑加入‘追风’？还有凌白你整回来多少钱？”
    “不多，刚好一千二百万。”
    苗苗惊呼：“你们是做什么危险交易的吧！”
    夜陌嘿嘿嘿地笑：“你已经上了船，就下不去了……好吧逗你呢，绝对是正当买卖哦！既然比预算多出一笔来，那给我留一千万吧，两百万买艘空舰和一片驻地够充裕的了。”
    “你似乎不大了解行情。”苗苗补充道，“一个普通佣兵勤勤恳恳地干一年也就挣三四万顶天了，我和文俊一年拼一点能挣四五十万的样子，还要给总部交税，要买吃买喝买衣服，要维修武器，添置装备……算下来每年最多攒上二十多万，差一点的时候就是十万过点，这差不多就是整个佣兵联盟的最高标准了。这座别墅是我去年花三十万买下来的，位置好、空间大，地下还能修筑工事……两百万我和文俊要攒十年啊！”
    夜陌大惊：“邓珉还真是大方，走一趟任务给了我们一百六十万。”
    凌白冷笑：“你还想和旗舰来一场吗？再有这任务老子可不跟着你们送死！”
    “你们和旗舰打过？！”苗苗也惊讶，“天啊，这种任务给一百六十万我也不走！”

 33.下一站

    “是啊，”凌白一脸嘲讽，“八艘战舰，两台机甲，一艘小型运载舰，对五艘护卫舰——这五艘护卫舰还被内鬼整的没法用了。五个人对旗舰的一支精锐小队，给我一千六百万我也……”
    “真给一千六百万你走不走？”夜陌笑问。
    凌白：“……生命诚可贵，金钱价更高。”
    “五个人对旗舰一支精锐小队……你们有机甲啊？”
    星星：“是啊。主人的是顶级的银影，而濬晨哥哥和凌白哥哥的机甲是我和主人花了三天做出来的速成货。”
    “没错，”凌白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在返程后，我们伟大的零团长把两台破烂货修了修，把上面的贵重材料无耻地换成了普通材料，然后卖了一千二百万。”
    苗苗：“……我很难想象以后我们的相处模式。”
    夜陌自来熟地把手搭上她的肩膀：“没事，马上你就可以体会到了，用不着想象。”
    一行六人很快又回到了任务大厅，苗苗和丁文俊办理了加入追风的手续，同时，在苗苗的周（美）旋（色）下，登记员总算给星星办理了入团手续（不是共青团！）
    追风的模式终于扩展到了六人，这下就可以申请更大面积的驻地了。驻地很好挑，按照他们的标准靳濬晨筛选出了四处驻地，最后夜陌拍板定下了比较偏僻，但是风景优美而且占地最大的那个，果断地拍出了五十万，连修带造还加简装修一条龙服务，预计一星期后完工交房。
    最后就是空舰了。
    联邦和联盟有些地方不一样。联盟的战舰在这里叫做空舰，就是那种可以搭载很多人，相当于小型载客舰，但机动性比载客舰高，火力比载客舰猛。每个佣兵团都要或租或买一艘空舰；联邦的战舰和联盟的战斗飞行器差不多，一艘战舰只能坐两人，即使是指挥舰也只有四个座位。他们的区别是，空舰可以在上面住个十天半月，而战舰在上边呆三天不下来你就会疯——因为战舰没有卫生间。
    夜陌打算买偏向于防御的空舰，毕竟攻击有银影，银影还不挑环境哪儿都能打；靳濬晨和她的想法差不多，而其他人表示他们俩决定就好╮(╯▽╰)╭
    夜陌把剩下的一百五十万全pia了出去，并巧言令色地哄骗售货员阿姨半卖半送了她三挺HD无冷却激光枪，两架能量炮以及一箱不怎么纯的能量晶石……从此以后，所有买东西还价的活儿都落在了夜陌身上。
    空舰以及那些小赠品是立刻到手，而驻地则是一个礼拜之后才能搞定。六人在苗苗的小别墅里凑合了一晚上，第二天一早，夜陌就开始撺掇大伙儿：“我们走趟任务怎么样？不要太难的，一个星期后就能回来的那种。”
    “不怎么样。”苗苗打着哈欠甩上了房间的门。
    “呵呵。”凌白冷笑着砸上了门，很快，苗苗从她的屋子里探出个脑袋：“不是你家的门你不心疼啊！个小兔崽子！”
    凌白最讨厌被人当做小孩子教训，然而苗苗入行比他早，挣得比他多，年龄比他大……除了名声没他大以外，从各种意义上来说……这句小兔崽子骂的都没有什么逻辑问题。
    丁文俊还在自己的房间里呼呼大睡，靳濬晨压根就没理她……
    夜陌叹口气，看向了不需要休息的星星：“星星，陪我去淘材料吧。”
    星星微笑：“主人，我需要时间整理程序，相当于你们人类的睡觉。”
    夜陌：“高手，都是孤独而寂寞的……”
    “寂寞你妹儿啊！”苗苗中气十足地怒吼，“你五点半发什么神经？！给老娘滚回去睡觉！”
    于是夜陌滚回去睡觉。
    无辜的星星向苗苗抗议：“苗苗姐姐，你骂主人就骂吧，但能不能不要把我捎上？”
    苗苗和她大眼瞪小眼：“姐姐什么时候舍得骂你了？”
    星星面无表情：“就在刚才，你骂主人‘你妹儿’，而我现在对外的身份是主人的妹妹……需要我调监控吗？”
    ——————————————————————
    这一觉，睡得那叫一个酣畅淋漓、天昏地暗。具体证明就是，大家的平均起床时间为中午十三点。
    苗苗撑着一双朦胧的睡眼刷牙洗脸，而夜陌端坐在餐桌前享用她的早餐和午餐，但如果有人仔细观察她的眼睛会发现这姑娘处在半睡半醒还一边吃饭的状态。凌白面（一）无（脸）表（呆）情（萌）地逗着他的蛇，星星趴在沙发上看午间新闻，靳濬晨神采奕奕地上着菜……
    丁文俊？那家伙还睡着呢。
    在无意识地将一大块芥末喂进嘴里之后，夜陌打了个激灵终于清醒了：“我说，大家今天有什么计划？”
    苗苗：“吃完饭我要去睡午觉，谁都别叫我。”
    靳濬晨：“我一会儿有点私事要去处理下。”
    凌白：“今天我表哥走，我要去送送他，顺便见下我妈。”
    夜陌本来想跟着一起去，毕竟和王小明也是相识一场，但听说有家长后立刻放弃，转头问星星：“你呢？”
    星星笑嘻嘻：“我没事哟！主人要去哪儿，我陪你。”
    “好！”夜陌和星星一拍即合，“吃完饭咱们就出发！”
    苗苗一边扒饭一边问：“你去哪儿？别忘了文俊的药啊。”
    “放心，不会卖了你聪明伶俐的星星小妹妹。”夜陌开了个小玩笑，“不是什么危险的地方。文俊是濬晨的表哥，他的事就算你不催濬晨也会看着的对吧？”
    靳濬晨违心地点头：“是啊……”
    #靳濬晨：说实话我到现在都真没适应忽然多出来一个憨憨傻傻的大表哥#
    凌白眉毛微微一挑，没说话。
    午餐后，苗苗回房午睡，丁文俊还没起来，留了家庭煮夫靳小哥一人洗碗刷锅，夜陌牵着星星和凌白一起走出了家门。
    凌白微笑：“我那边要是结束得早了去挑战场找你？”
    夜陌大囧：“你怎么知道我要去……”
    星星拆台：“这可是用脚趾头都能猜得到的事情！”

 34.寒时

    其实，在各种委托中，需要真刀实枪上战场的并不多，大多数任务都是保护（包括人和物，后者比前者多并且基本都是雇主求个心安）、采集（危险星球上的植物、矿物等）、找东西（曾经有个小混球花两万块雇佣佣兵找他不知道丢在哪里的手帕）、揍人（社会的渣滓）……
    上述任务还都是比较高大上的，矬一点的任务包括灭蟑螂（……）、搬家（搬家公司早八百年就被佣兵逼得破产了）、整理草坪或者看屋子（呵呵）……
    那么，如何在平淡的生活中锻炼身手以求不在危险任务中被屠戮呢？
    简单，去挑战场啊！
    只要是佣兵，就可以进入挑战场和其他佣兵对打，模式有1v1、2v2、5v5三种，多人模式中可以有固定的队友，也可以选择随机配对，从各方面保证你的战斗力维持在水平线上不后退，说不定还能有进步。
    同时，挑战场采用积分制。每个佣兵有十分的初始积分，和人打赢了就加分，打输了就倒扣分，加的分和扣分视对手和自己的积分差而定。另外，高积分的佣兵向低积分佣兵挑战时，低积分佣兵可以拒绝；但低积分佣兵向高积分佣兵挑战，高积分佣兵每天拒绝不得超过三次。
    积分可以兑换成各种流通货币，也可以兑换成武器装备——据说佣兵总部有一台新型机甲，需要一千积分才能兑换。积分还可以在佣兵总部的内部拍卖会上当做货币使用，在双方给出的价格相等时，优先将物品拍给使用积分的佣兵。
    最后，积分不得转让，但是佣兵团中，团长可以在取得团内佣兵同意的条件下使用成员的积分。
    挑战场非常大，人也很多。夜陌用在门口登记处领的腕表式简易光脑查看着挑战场的各种信息。
    积分排行榜第一名是斐青，五百零三分，无团属。
    战力排行榜第一名是菲力佩斯，三百七十二分，喋血佣兵团副团长。
    顺带一提，喋血、凤舞、晨星、二十一军团、唐纪是五个公认的一流佣兵团，斐青、贪狼、老蛇、影子、明小念、十七公子、古月、岚烟、少爷是公认的九个未加入佣兵团的一流高手，不过最近岚烟加入了唐纪，老蛇加入了追风。
    星星早就和夜陌打了个招呼然后跑远了，就算她是智能，毕竟也还是个孩子。夜陌屏蔽了自己的信息，然后向系统提交了挑战请求。
    第一个分配给夜陌的是一个没有佣兵团、刚刚注册积分只有十的家伙，她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撂倒了他，得到了一个积分。夜陌觉得这样下去不行，因为每个佣兵每天只能打十场，她可不想把时间全部浪费在新手上。
    “白羽，侵入系统，查查排行榜上的高手谁今天已经拒绝了三场。”
    白羽很快反馈信息：“已经拒绝三场且并未在挑战区的有战力排行榜第九十七‘饥荒’、九十一‘瘟疫’、七十七‘死亡’——三人同属天启骑士佣兵团、六十五‘魔尊’以及第三‘寒时’。”
    “就这么点？”夜陌挑眉。
    “根据数据汇总，战力排行榜前四十的高手基本战斗时段集中在晚十一点至凌晨三点，据分析应该是为了避免低级佣兵的挑战。”白羽言道，“‘寒时’这个时间来是为了处理一些事情，宿主来的时间不太对。”
    夜陌耸肩，向系统提交挑战请求，挑战对象，自然是今天运气不大好的寒时。
    请求很快被通过，系统通知夜陌前往七号试炼场。
    “听说了吗？一个积分十一的新手要挑战战力第三的寒时！”
    “寒时……我和他打过，很强啊。”
    “切，又是一个自视甚高，妄想踩着高手上位的家伙。”
    “零恐怕也不简单……听说她的佣兵团和旗舰的精锐对抗过，而且最后是惨胜。”
    “不自量力。”
    “那家伙还没来得及看战力排行榜吧？呵。”
    “刚蜕皮的蛇宝宝，就这么急着出窝……”
    夜陌戴着面具，和去七号试炼场外看热闹的佣兵们挤在一起，超人的五感令她将周围人的小声议论听得一清二楚。她撇撇嘴，不动声色地加快了速度，走进七号试炼场。
    “挑战者已就位。”
    “追风佣兵团团长零，积分十一。”
    “被挑战者已就位。”
    “唐纪佣兵团团长寒时，积分四百七十五。”
    “现在，我宣布，”冰冷的机械女音道，“挑战开始。”
    寒时一身劲装，面具掩面，一双弯刀握在手间。他的眼神很冷，冷到……夜陌觉得他比凌白厉害。
    “有意思。”她缓缓拔出黑曜和战神，双膝微弯蓄力，噔噔噔几步便已经跑至寒时身前三米处——两人最开始离了足足十多米远。
    有在场外观战的佣兵惊呼：“好快的身法！”
    他手中的弯刀带出银白色的光带，夜陌迅速后仰，险险避过这一刀，而后顺力侧翻，一刀刺过去——
    战神却被寒时的弯刀死死顶住。他反掌，弯刀像是他身体的一部分一样灵活，将战神逼得连连后退。夜陌咬牙收回战神，反手执黑曜，使出一套连斩。寒时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招式，一时间不免有些吃亏。
    很快，他就摸索到了连斩的轨迹，并做出了相应的格挡。这一轮交锋，她已经初步摸清了寒时的战斗风格，并在白羽的帮助下分析出了基本数据，结合在格斗和战略指挥课上所学的知识，夜陌脑中迅速形成了一个可行的战斗计划。
    “不管怎样，对手很强，拼一把吧！”
    夜陌忽然收手，将战神和黑曜都收进了刀鞘，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寒时。寒时举刀格挡，和她手中透明的天蚕丝撞击发出“叮”的一声响。
    非金属，有弹性，坚韧。他脑中猛地划过三个形容词。接着，这根“非金属、有弹性、坚韧”的未知材料拉成的细线在夜陌手中打了个弯，狠狠地撞向他的脖子。
    距离太近，寒时只能后仰躲过这一招暗袭。他这一仰，手中格挡的弯刀跟着他一起后移。夜陌抓准时机跳跃起来，然后在寒时的双刀上一踏，一个借力跃向更高的半空。
    这一脚借力借得有些狠，还没站稳的寒时直接又后退了两步。夜陌借力跳上半空，摘下面具，和腿侧的生物枪放在一起输入精神力，而后很快将天蚕丝缠绕在长弓上为弦，接着抽出伸缩箭，利落地张弓搭箭，这一系列动作不超过三秒。
    因此，当寒时再次抬头，看到的就是面容精致的小姑娘在半空中利落地拉弓，生生将弦拉满——而后锐利的箭离弦，带着破风那么一声啸响，避无可避地朝他飞来。

 35.旗舰的堂主

    寒时的瞳孔微微收缩。
    箭顷刻便至，却见寒时身形微动，然后整个人仿佛瞬移一般后退了半米左右，距离不远，但足以让他举刀格挡了。
    利箭被他的弯刀“噔”地一声挡开。
    “真正的实力吗……意料之中。”
    夜陌轻笑，施力控制身体下落的幅度，匕首出鞘，一黑一白挽成利落的刀花：“七星格杀——”
    从空中坠落的重力势能使她的力道比以往的多出三分，刀与刀相撞发出“叮”的脆响。接下来的战斗，旁人几乎无法看清，两道黑色的身影快得几乎只剩下残影，只有夜陌的战神和寒时的弯刀划过银白的流光。
    蓦地二人分开，均是“噔噔噔”后退了几步。寒时捂着胸口声音闷闷地咳了两声，而夜陌则是笑着抹去嘴角流出的鲜血。
    “天哪。”人群中有人小声感叹，“我第一次见有人和寒时打成平手。”
    “再来！”她手执黑曜战神冲了上去，“九星格杀——”
    其实她最厉害的连斩是七星格杀，至于九星格杀……夜某人自创的，刚刚。好吧，和寒时偷了点师。
    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溜进试炼场的星星用‘数据序列’状态观看着两人的对打，一边分析对比着先前的交锋，一边小声嘀咕：“好黑……这就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吗……”
    寒时也没想到只是一轮交手，对方竟然能把自己的招式学了个七八分，难得的是还融入了自己的理解，与先前的招式组合起来形成了一组更强的连击。他一向不低估任何对手，没想到但还是低估了零。
    “赢了。”星星默念。
    “赢了。”夜陌默念。
    一个大开大合的佯攻诱骗对方的武器侧旋了约六十度角，待寒时回过神来发现判断失误时，夜陌的黑曜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挑战结束。”
    “追风佣兵团团长零胜利，积分一百零三。”
    几乎算不上低估的低估，让寒时输掉了这场挑战以及九十二积分。战后，试炼场关闭了场内监控，寒时摘下面具，露出清冷的五官和深邃的黑眸：“你好，零。你是个值得尊重的对手。”
    夜陌微笑：“你好，寒时。你很强。”
    “姐姐，你又受伤了。”星星的声音传过来，“你之前和我保证了什么来着？”
    “我忘了。”夜陌低头看着不知道怎么溜进来的星星，“毕竟骗你的话说了好多来着，你说的是哪一句？”
    星星鼓起嘴，一本正经地抬头看寒时：“你好寒时，我叫星星，是零的妹妹。姐姐受伤了我现在要带她回家处理伤口，有冒犯之处请多谅解，再见。”
    夜陌被星星拽着往出走，一边回头朝寒时喊：“有空再打一场啊！”
    寒时在原地沉默不语。
    ——真是一对有趣的姐妹。
    “姐姐，我出门之前和濬晨哥哥保证过的。现在倒好……先简单处理下伤口再回家吧，免得濬晨哥又发火。”一边说一边摇头，“濬晨哥哥本来是温柔和煦宜室宜家的良家少男，愣是被你和凌白哥哥逼成了狂躁暴力的家庭煮夫……也是不容易啊。”
    夜陌瞪她：“究竟谁是你主人？”
    星星眼皮都没掀：“我是有合法身份，有智能权的AI，理论上说我没了主人也能活。”
    她磨牙：“吃里扒外的小混球……”
    “这个我可要好好说一说。”星星双手叉腰，“我吃里是没错，可我什么时候扒外了？濬晨哥哥和凌白哥哥吃不吃能量晶？蓝格红缨还有青夙它们的零食还是从我的伙食里扣的好吧！”
    “……”
    居家旅行必备小助手星星大人一手持止血喷雾，一手持绷带，对着夜陌上下其手（？！），不一会儿便将伤口包裹得妥妥帖帖：“差不多了……恩，寒时果然还是手下留情了，比上次和黎家姐姐的伤轻得多。”
    夜陌摇头：“黎子清打不过寒时。”
    星星对此不置可否：“伤口都包好了，现在还去贸易市场吗？”
    “当然！”她说着给凌白发了条信息，“还早呢，去贸易市场拣点漏……等等，星星，凌白那里出事了。”
    夜陌和星星赶到凌白所在的坐标的时候，凌白正面无表情地抱着手臂开嘲讽。他的身后站着一脸不爽的王小明，以及一位身穿水红长裙，气质优雅的黑发女士——她的手紧紧地抓着包，显然在压抑着怒气。
    凌白对面站着一名男子，眉目和他有三分相似，穿着长及脚踝的黑色风衣。他的声音比凌白的好听得多，说的话却和他一样欠揍：“凌白，到现在脑子都没发育好吗？”
    黑发红衣的女士声音悦耳却带着掩不住的怒气：“呵，我真应该在你刚出生的时候就掐死你！”
    “姑姑。”王小明虚扶着她，轻声安慰，而后看向他：“凌一，你……”
    “别叫他凌一，他不配姓凌。”凌白的母亲冷冷地打断，“我不会认你这个儿子，阿白也不会认你这个哥哥！”
    凌一轻笑：“妈……好吧，王女士。你们别误会，我不是来上演兄弟厮杀的，我只是来取回属于我的东西的而已。”
    “你闭嘴。”凌白的声音很平静，这反倒说明他现在正处于极致的恼怒中，“你既然抛弃了至亲，抛弃了‘凌’这个姓氏，就不要妄想拿走属于凌家人的任何东西。”
    “我来领走我儿子，这不犯法吧？”凌一一脸戏谑。
    凌母的脸色却忽然一变：“不可能！小非恨你入骨，绝对不会和你走，杨家也绝对不会同意！”
    “而我更好奇的是，”凌白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当你亲手割破妻子的喉咙的时候，知不知道她的腹中还有你的孩子？”
    星星的权限不高，能力不足，因此夜陌让白羽搜集信息。资料到手之后，她堂而皇之地走到凌白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对凌母和王小明点点头，朝凌一挥手道：“嗨，久仰啊。”
    “上次见面都没有打招呼呢，真是失礼啊。不过，我想阁下一定会体谅我的，对吗，‘旗舰’的白虎堂主，凌大人？”

 36.小包袱凌非

    如果不是在偏僻的无人的角落，夜陌刚刚的那句话一定会引起轩然大波。如凌白之前所言，旗舰的行为之恶劣、手段之恶心，基本上整个联邦妇孺皆知。而旗舰的首领是大美人儿裴绎，裴绎下又分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堂，分设四位堂主，八位副堂主。
    由此可以看出，四堂的堂主在旗舰中的权利是非常大的，仅次于首领裴绎。裴绎以及其手下的堂主副堂主们全是联邦的在逃通缉犯，以及佣兵总部的三A危险者，逮住一个堂主联邦奖励八十万，佣兵总部奖励五十万。
    若不是白虎堂恰巧主征战，凌一经常需要上阵指挥，自然会留下监控和数据记录，否则他的身份还真不是那么好挖的。
    凌一听见夜陌的话一愣：“你是……”
    “本人零，追风佣兵团团长，凌白的顶头上司。顺便说一下，你们的长河三号战舰，真是烂透了。”
    “哈，看来朱雀堂最近有点精力不济啊。”凌一笑言，“不知零团长来此所为何事呢？”
    夜陌理直气壮：“护着凌白呗！我们凌白性子腼腆又不太会说话，要是被你欺负了怎么办！”
    凌一嘴角一抽：“我想我们最好先核对一下……我们两个口中的‘凌白’是不是同一个人。”
    “我管你是不是，我就问你一句，你打得过凌白吗？”
    “半年前打不过，现在不知道。”
    “很好。”夜陌从腰间抽出黑曜和战神，“我打得过凌白。所以，你是走还是不走？”
    凌一深深地看了一眼黑曜和战神：“算你狠！”说罢转身离开：“我不是来和你们商量的，只是来通知一声。我想要的，最后一定会落在我手里——从小到大都是这样，不是吗？”
    “逆子！”凌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保养得宜的指甲折断了好几根。
    “好了。”夜陌把匕首放回刀鞘，“现在能说说是怎么回事了吗？”怕凌白有顾虑又补了一句：“从我来这儿开始，星星就屏蔽了所有外界信号。”
    “如你所见，我血缘上的兄长凌一，在十年前叛入‘旗舰’，走之前顺手杀掉了当时在家的所有凌家人，包括他的妻子和爸爸。嫂子死前怀有身孕，我们用特殊手段把这个孩子养大了。凌非现在九岁，对他血缘上的父亲恨之入骨。”
    凌母这时候才缓过一口气：“小姑娘，今天谢谢你了。阿白不太懂事，平日里给你们添麻烦了。”
    “伯母，不麻烦。”夜陌表示自己不在意，“倒是关于凌非……伯母，你觉得单凭凌家护得住‘旗舰’的堂主想要的人吗？”
    凌母脸色一白：“我以前一直以为他不在意小非，毕竟那个畜生连妻子和亲生父亲都下得去手……十年前凌家人丁凋落，元气大伤，小非怕是……”
    “那‘追风’呢？”
    “什么？！”
    夜陌直接了当地说：“伯母觉得‘追风’护得住凌非吗？”
    凌白眼睛一亮，毕竟他知道夜陌几人‘能力者’的身份：“妈妈，我无法向你解释具体原因，但是我可以告诉你——追风，一定能保住小非。”
    “可是……”
    “小非留在凌家不但护不住，还可能给凌家再次带来灭顶之灾。”凌白语气沉重，“您好好想想吧。”
    凌母微微叹气：“你说得对……小明，把小非抱过来吧。”
    王小明闻言便拐出小巷，不一会儿抱着一个孩子又走了进来。凌非看起来比同龄的孩子瘦些，戴一副大大的圆框平光眼镜，几乎占了小半张脸；他亚麻色的短发柔软地贴在脑袋上，五官小巧柔和，此时安静地睡在王小明怀里。
    “和凌一一点都不像嗳。”夜陌弯腰，伸出指头戳了戳凌非白嫩嫩的小脸蛋。
    星星把她挤开：“别欺负人家小孩子。”然后朝王小明粲然一笑：“哥哥，我来吧。”
    王小明以一种(=@__@=)的表情看着看起来只有十一二岁的星星用公主抱的姿势把和她个头差不多的男孩纸抱在了怀里，然后走到凌白身边，看那矫健的身姿，轻盈的步伐，就知道人家一点也不勉强。
    星星公主抱着凌非笑嘻嘻地和凌母打招呼：“阿姨好，我是追风的成员夜星。”
    凌母：“你好……我大概知道为什么追风能在旗舰的手底下保住人了。”
    几人很快就分开了。凌母目前是凌家的掌舵人之一，而王小明也已经开始在家族中处理些事情了，两人的事情都很多。后者这次“路过”桑坦星也只是来看看小儿子，交代些事情，没想到大儿子不知道从哪儿得到了消息找上门来，这才出了些麻烦。
    总而言之，除去凌一的突然出现，这只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母子会面。对了，‘追风’还意外收获了一个来自旗舰的包袱——小包子凌非一枚。
    星星抱着凌非走在后面，凌白犹豫了半天才走到和夜陌并肩的地方，问她：“你……为什么会主动把小非带回来？”
    “我记得我说过，我讨厌麻烦但不代表我畏惧麻烦。再说了，你是同伴呐，这种事情肯定是能帮则帮的。而且凌非肯定是交给濬晨和星星，又不会让我带孩子……”
    “谢谢。”
    夜陌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你说什么？”
    凌白表情僵硬地又重复了一次：“谢谢。”
    她一乐，逗他：“声音太小没听见，再来一次？”
    凌白恼羞成怒：“我TMD果然脑子没发育好，居然对你这种人抱了感激之情！”
    “哎哟，话可不能这么说。”夜陌拍了拍他的脑袋，“知道就好，下次不再犯就行了啦。”
    她被炸毛的凌白送了一根中指外加一条红缨。
    “蠢主人。”星星抱着凌非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忽然，她怀里的小家伙动了动，睁开了水润懵懂的大眼睛，一脸懵逼地看着抱着他的小姑娘：“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祖母和表叔呢？算了，这些不说……你能先把我放下来吗？”

 37.新任务

    星星抬眼，看了看远处被红缨追得满地撒欢的夜陌，以及紧跟其后的凌白，认真地摇了摇头：“不能。”
    凌非还没来得及问为什么，星星就已经开始飞快地奔跑：“你坐……不，躺稳！”
    此时凌非还没来得及告诉星星他晕车。
    因此，当凌非被星星放在苗苗家的沙发上的时候，两眼都冒着蚊香圈。他忍了一路，好不容易忍住没直接吐她一身，这个时候扒开星星就往卫生间跑，吐得那叫一个昏天暗地，连昨天的晚饭都吐了个干净。
    星星歉疚地挠头：“抱歉，忘记考虑你的身体机能了。”
    凌非虚弱地扶着墙：“首先……你是谁，这是哪儿，我为什么会在这儿；其次，我现在需要一管营养剂。”
    “我这儿只有能量晶，你等一下啊。”星星说着就想往外跑。而这时靳濬晨从楼上下来，递给他一管营养剂和一管修复剂：“你好，凌非。你的来历我们大概都清楚了，至于我们……一会儿你好些了，大家坐在一起谈谈吧。”
    半个小时后，星星带着凌非来到起居室。靳濬晨正坐在沙发上看书、凌白在和他的蛇交流感情、苗苗在漫不经心地修理着指甲、丁文俊坐在原地发呆、至于夜陌……她在磨刀。
    凌非被这画风诡异的一群人吓了一跳。
    星星扶额：“没事儿……他们不是坏人。我叫云歆，小名星星，代号夜星，追风佣兵团成员，擅长信息收集、网络和机械制造与维修。”
    靳濬晨放下书，温和地笑：“我叫靳濬晨，代号鸿鹄，追风佣兵团成员，擅长计算和……家务？”
    苗苗懒洋洋地接：“我叫苗苗，代号野猫，和前面两位一个团的，擅长枪械。旁边那个大个子是我弟丁文俊，代号铁锤，擅长近战。”
    丁文俊朝凌非憨憨一笑。
    “我叫夜陌，代号零，追风团长，擅长近战、机甲和战略指挥。”
    “我叫凌白，代号老蛇，你血缘上的父亲的血缘上的弟弟，你应该叫我一声小叔。”凌白把蛇塞回袖子里，“你亲爹这次本来想把你带回去，被团长大人吓走了。考虑到‘旗舰’的危险性，以后你就跟着我们，一会儿让野猫带你去办注册手续……你也自我介绍下吧，主要是擅长领域，代号自己想。”
    凌非：“难道我也要参与委托？”
    这次回答他的是星星：“当然。你看我，负责追风的情报搜集以及武器维修，偶尔还去战场上打打酱油。你虽然小了点，不过也不至于什么都不会干吧？安啦安啦，以后姐姐护着你哟。”
    “好吧……我叫凌非，代号朝岚，擅长……小语种和古文字，研究历史和一些争议比较大的野史。”
    “小语种和古文字？”夜陌说着从空间枢纽里拿出本薄薄的古籍，书皮已经破破烂烂的了，上面用黑色墨水书写着几行文字，“那你看看，这些认识吗？”
    凌非推了推并没有度数的眼镜，接过书本：“我看看……‘使命’、‘路途遥远’……这个是近十个世纪前的一种古文字，还是小语种，研究的人很少，参考资料也少……我目前只能读出来这两个词，能不能把这本书借我研究几天？”
    “没问题。”夜陌道，“反正也不是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只是到我手上却又看不懂，有点郁闷而已。译不出来也不要有压力。”
    凌白吐槽：“从哪里抢来的？”
    夜陌嘴角一抽：“你就不能往好处想想……这个还真不是。”
    “你们俩够了啊。”星星插嘴，“凌非研究的东西比较偏，但在特定的情境下会非常有用。然而鉴于其年龄以及身体情况……你们谁愿意帮他练下体术？姐姐你别说话，你的训练方式我差不多知道，你不太合适。”
    夜陌缄默，凌白上下打量凌非一番：“作为他的长辈，我也不合适。”
    靳濬晨翻了页书：“我的体术连星星都打不过，别看我啊。”
    丁文俊憨笑不说话，而苗苗的表情分明在说：“让老娘指导一个小孩儿打架？没门儿。”
    “果然只有我来么……”星星叹气。
    “云歆，请多指教。”凌非推推眼镜，一本正经地对星星说。
    凌白和苗苗牵着凌非去注册，追风佣兵团的人数上升为七人。同时，苗苗带回来一个报酬很不错的任务：前往斯诺星球的原始大森林寻找一种奇特的药草。
    苗苗整个人摊在沙发上：懒洋洋地说：“委托者是一个我的老主顾了，在总部刚巧碰见就多问了几句。他主人家的老夫人重病，医生需要一种差不多已经灭绝的药材，据说有人在斯诺星的原始森林里看到过……话说夜陌你什么时候这么出名了？我刚把你的名字说出来他就一脸激动，再把凌白代号一报他就把任务信息塞给我，让我好好考虑。”
    “呵呵……没什么。”夜陌打哈哈，“说说任务的具体情况吧。”
    苗苗直起身子，神色严肃：“这一次任务的佣金是五万块……夜陌先你别急，如果找到东西的话他们会按市价收购——据我所知，一株‘紫仙斛’的价格约莫在十五到二十万之间，而我们找到多少雇主要多少。也就是说，我们找到十株紫仙斛，至少也是一百五十万。”
    “这个委托据我所知共有包括我们在内的三个佣兵团接到，‘追风’，‘天启骑士’和‘农夫’。我们团七人，天启骑士四人，农夫不清楚。另外斯诺星的气候也很危险……斯诺星周围有两个质量小于它的‘太阳’围绕斯诺星公转，也就是说斯诺星没有夜晚，并且天气极度炎热——这个时候的斯诺星平均温度甚至可以达到五十摄氏度左右。我们进入的又是原始森林，不但要抗着炎热的气候和多变的天气，还要时刻防着毒蚊毒虫和大型野兽……”
    夜陌跃跃欲试：“听起来好危险的样子！那么，这趟任务带不带那两个小家伙呢？”
    “喂，好像还没有决定要不要接下吧！”
    她歪头：“你不是把资料都准备好了吗？别告诉我你只是闲得发慌然后收集了一堆有关的信息啊。”
    苗苗：“……瞎说什么大实话。”
    ————————————————————————————————
    今天忽然发现创世居然也有《手记》……大囧……好多评论都木有回复……真是对不起啦。不知道是那边抽风还是阿墨的笔电发神经，回复老是被吞，所以在此声明
    1.最近本书双更，时间为13.00和20.00，字数在4000+左右
    2.盛世没有删，只是因为手记签约，所以那边的更新暂停。但是肯定有细心的小伙伴看出来了，这本书是盛世的母子篇嘛
    3.征集活动和楠竹投票活动我就不再在那边单发，但是会去看评论
    4.请大家看公告！看公告！看公告！（重要的事情说三遍）

 38.危险

    追风众人很快便接受了这个委托，这是理论上来说‘追风’的第一个任务——上一次是接的邓珉的私活，不在佣兵总部备案。出发的时间在一天后，凌白表示把凌非和星星两个孩子丢在家里不放心，因此这次是全员出动。
    星星向大家分享着她搜集到的资料：“斯诺星的大气层内充溢着特殊物质，因此斯诺星内的通讯会非常艰难。我个人建议除去通讯器和定位仪外，每人再携带一些传统的照明弹，万一遇到危险先释放照明弹，再向同伴发出求救信号。”
    苗苗皱眉：“我要求和我弟一组。”
    “没问题。”星星瞟她一眼，“智脑根据我们七人的实力给出的最佳分组方案是：野猫和铁锤一组、鸿鹄和夜星一组，老蛇和零的实力可以单独为一组，朝岚跟着你们谁都一样。”
    “凌非跟我。”凌白道，“别把我好好的侄子教坏了。”
    “苗苗姐，文俊哥你们二人一人近战一人远程，两个人搭档这么久也有默契，你们二人的综合实力是最强的。一区、二区、三区都归你们好吗？”
    丁文俊笑道：“没问题。”
    “濬晨哥，你和我一组。我委婉点说……你几乎不具备战斗力，我还要分心护着你，所以我们只分一个比较大的六区吧。”
    靳濬晨：“……你哪里委婉了？”
    “凌白哥，你的能力在森林中会发挥出比平时更大的力量，你和凌非把四区五区查完可以吗？”
    “好。”
    “姐姐，剩下的都归你，能找多少找多少怎么样？”
    夜陌看着剩下的七至十二中心区，嘴角一抽：“你还真看得起我……行吧，三个区域应该不成问题，剩下的看运气。”
    星星把原始森林的地图每人分了一份，因为凌非在场所以她没有说这是入侵了斯诺星的巡航卫星拍到的：“地图人手一份，每个小组的照明弹用不同的颜色。森林里野兽很多，食物和水源都充足，因此只用带些压缩食品和水源净化器就好了，尽量多带一些武器弹药。”
    “另外还有一件事。”夜陌沉吟，“理论上说，我们在行动中很有可能遇到其他两个执行此任务的佣兵团。注意尽量不要和他们起冲突，实在忍无可忍的话请把尾巴扫干净，出来之后理直气壮地说没遇到过就行了，反正那里通讯差。”
    那边凌白从夜陌开始说话就把凌非的耳朵捂住了，果然不出所料，她说的尽是教坏小孩子的东西……
    休整了一天之后，‘追风’没有乘坐载客舰，而是开着刚到手的空舰飞去斯诺星。从桑坦星到斯诺星有五天的航程，苗苗表示她对机甲很有兴趣，于是夜陌给了她两个神经链接模拟处理器，就是靳濬晨从她这儿磨走的那种全息头盔。
    空舰有自动导航系统，全程使用无人驾驶模式。五天中，夜陌和凌白占了一间训练室混过五天，而星星在另一间训练室里指导凌非和靳濬晨。
    至于苗苗和丁文俊……嘿嘿嘿，即使是虚拟机甲也要两人对打才有意思嘛。
    五天后的清晨，空舰降落在了斯诺星球距离原始森林最近的三号港口，七人分为四组，朝着早就计划好的路线分开了。
    夜陌一人为一组，什么负担（靳濬晨、凌非：“……”）都没有。因此她决定先以最快速度到达森林最深处——因为那里极少有人去，很可能有目标物品——然后由内而外地慢慢搜索。而由于原始森林的危险性，她一进入森林就开启了AI内接模式，照着白羽标出来的无人路径踩着空间节点前行。
    开始还是一步几米十几米，一会儿熟练之后就是一步几十上百米了。在这种速度下，她很快就到达了最中心的十二区。
    先是选了一块平坦而且近水的地方搭帐篷，然后净化水源，从空间枢纽里抱出提前买好的木柴生火，最后去捕猎。一切事情弄完后夜陌优哉游哉地烤了条蟒蛇，并很快填饱了自己的肚子，接着将打好的猎物抹上香料烤熟，在空间枢纽里又叠加了一个没有时间流逝的亚空间，将熟肉都放了进去。
    “很好……接下来三天的口粮没问题了。”夜陌拍拍手，一个空间收缩把火灭得一干二净。斯诺星有两颗太阳，不存在白天和夜晚的区别，因此剩下的四十天时间里，她可以完全自由地调整作息——太阳悬在头顶，烈日炎炎的时候睡觉；等太阳稍稍偏移，不那么热了就出来搜索。
    生活问题解决了，夜陌把十二区划分成了七片区域，今天需要搜索完第一片。
    第一天一无所获，她也没有失落，毕竟紫仙斛这玩意儿很稀有，要是来个人就能挖一串的话也不会花这么大力气找佣兵了。斯诺星每天有七个小时左右的时间太阳可以晒脱人一层皮，夜陌就利用这七个小时睡眠和进食。
    第二天依旧连紫仙斛的毛都没找着，不过她在白羽的提示下挖了一堆外界很少见的药材，也算是有收获。
    第三天清晨天气突变，乌云压顶。白羽二代智能的优越性就体现出来了，它通过监测系统成功定位了其他小组以及周围一定范围内的其他佣兵团，发现他们都识相地停止了搜索。
    “非常好。”外面在下雨，夜陌裹着一层空间，趁着下大雨人和动物都停止行动的时候，无所顾忌地配合能力将第三片和第四片区域都探查了一遍，收获一大堆草药以及一些小型猎物。由于雨天没有太阳，她的搜索时间甚至还增长了。
    第四天她依旧顶着雨在外搜索，第五片、第六片区域都没有发现紫仙斛的影子。而这么大的风雨已经是夜陌目前能力的极限了。重力会改变时空曲率，她要维持自己不被雨淋到需要耗费极大的精神力，如果雨势再大些，她也必须停止行动了。
    第五天清晨，发生了一件很糟糕的事情——雨又大了。夜陌掀开帐篷感受了一下外部扭曲的空间，被迫停止了外出。
    至此，林中的所有人都停止了搜索，同时由于天气的恶劣，食物也开始越发的紧缺。白羽的能力因为天气和特殊环境的缘故受到了限制，但是它告诉夜陌，在离他们不足八十五公里的地方有一个‘农夫’的驻扎点，只有五个人。组内实力最高的人冒雨出去捕猎，但是雨天猎物很少，勉强抓住一些猎物之后又因淋雨得了严重的伤寒，病情正在恶化中。
    雨还在下，夜陌终于理解了野猫口中的“气候很危险”。
    因为由于连续的大雨，河开始涨水了，而她的帐篷，正搭在河边的平地上。

 40.我亲爱的未婚妻

    寒时的神色变了几变：“是你给我换的衣服？”
    夜陌嘿嘿一笑，趁着他说话张嘴将长颈漏斗一把塞进去，然后开始往里灌药：“你别动啊，这玩意儿是从实验台上拿的玻璃仪器，小心你一挣扎玻璃碎了往喉管上一扎……到时候天神下凡也救不了你哟。”
    见他眼神微动，她又补了句：“没错，你的衣服是我换的，不换衣服怎么处理伤口？不过你放心，我还留了一件，本姑娘还不至于那么没品。”
    药很快灌完了，不过夜陌没有取出漏斗，而是将就着又灌了瓶营养剂和细胞修复剂。寒时深邃的眼眸一直盯着她看，黑漆漆的一片颇有些怵人：“行了别盯着我看，老子花那么大力气把你从鬼门关上救回来，不会这么随便地弄死你的……你好好休息吧，这个药理论上是可以瞬时解毒的，不过还是再喝两天清下余毒比较保险……对了，那汤味道有点糟，你需要糖果吗？”
    “……不需要。”寒时硬撑着坐起身，夜陌也没有阻拦他，“零，你为什么会在这儿，为什么要救我？”
    “执行委托。”她简洁地回答，“至于为什么要救你……老子就是爱多管闲事你管得着啊？！”
    “……你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夜陌把实验台折叠起来收好：“三十五天以后，但是时间很可能会后推，反正我们是自己开空舰过来的。不过你的伤痊愈了就可以走了，我可没有再养个人的打算。”
    寒时的长睫微垂挡住眸子：“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请求在三十五天后和你们一起撤离，同时对我的行踪保密，可以吗？”
    “这个……不太好办呐。”她装模作样地摸着下巴，“医药费、食宿费、路费和保密费……”
    寒时嘴角一抽：“三万？”
    夜陌粲然一笑：“成交！”
    忽然……
    “叮——来自野猫的紧急通讯请求，是否接通？”
    她抬起手腕上的便携式联络器：“接通。”
    苗苗放大的脸毫无预兆地出现在浮在半空的虚拟屏幕上，接着，她焦急的带着哭腔的吼声传过来：“夜陌夜陌——文俊忽然晕倒了！”
    “用便携式检测仪扫描数据，然后传给夜星。”夜陌一惊，然后冷静地下令。星星很快把收到的信息反馈给白羽，白羽迅速分析然后把结果告诉了她。接着她额头凸出一个“井”，暴躁地回吼：“你弟营养不足饿到晕倒老子有个毛办法！给你空投菠菜罐头？”
    苗苗愣在原地，夜陌冷笑一声“啪”地关掉通讯，一边磨牙一边把之前捉到的鱼刮鳞去内脏，然后扔进锅里。
    “你叫夜陌？”
    寒时突然开口把她吓了一跳，差点把鱼砸他一脸：“是啊，夜晚的夜，陌生的陌。”
    “不像女孩的名字。”他说，“夜陌，我叫楚时寒。”
    “哦，楚时寒啊。”她漫不经心地往汤里撒香料，“对了，你对葱和姜的感觉怎么样？料酒的味道习惯吗？”
    “……还好，我不挑。”
    夜陌认真地歪头问他：“那甜的呢？请认真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将影响你未来一个月的伙食味道。”
    “……只要不甜得发腻都能接受。”
    “很好，希望你不要后悔。”她满意地笑。
    午餐过后，雨有了减小的趋势，夜陌装模作样地穿着雨衣出了帐篷开始今天的任务。下午雨势忽然增大，她不得不再次回到营地，同时为楚时寒的伤口换药。
    楚时寒的自愈能力还不错，伤口的感染已经止住了。她解开绷带查看，撒药，然后熟练地包扎。他看着夜陌包扎的动作和力度，心中颇为奇怪：“你是军人？”
    “嘿嘿嘿，这个嘛说来话长……”
    听到这句话，楚时寒识相地没有继续追问。不过此后他一直注意观察着夜陌，发现她的步伐虽然散漫，但是每一步的距离都大致相等；即使睡觉的时候也穿着战斗服，并且压一把匕首在枕头下；换药包扎的手法是速度快而且压得紧的军人惯用手法；手很平稳，连最轻微的抖动也没有，应该是经过专业训练；对时间非常敏感，即使是在没有夜晚的斯诺星也能准确地估计时间；用的地图是专业手法绘制的，军中也很少有人能接触到的加密地图，即使别人拿到也无法使用……
    她是个军人，至少从前是，并且级别不低。
    楚时寒观察夜陌的同时，夜陌也在不动声色地观察楚时寒。
    这人很能忍，味道奇怪的药能面不改色地喝下去，给他换药的时候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对时间的预估很精准；睡觉时两把弯刀也不离身，同时睡眠非常浅；对她依旧保持着警惕，每次吃饭要先看她吃几口才肯动筷，自己没夹过的东西他绝对不动；伤口愈合很快，虽然赶不上她的自愈速度；弯刀“追月”“逐星”是白羽也分析不出来的材料打制的，硬度和黑曜有的一拼；虽然不是能力者，但他的基因锁已经打开了第一道……
    这样的人以后还是离得远些比较好，免得麻烦上身。
    雨又断断续续地下了两天，在楚时寒都能下床走两步的时候，终于停了。
    “真是个好天气！”夜陌站在温暖的阳光中伸了个舒服的懒腰。雨过天晴，今天她的任务是……没有任务。
    恩，没有任务。
    前面连下了几天的雨，森林里的动物们除了有存粮的，其余的都饿得差不多了，她可不想碰上一群饥饿的觅食的野兽，万一被它们当成了食物呢？
    楚时寒坐在床上发呆，看见夜陌回来问道：“天气不错，怎么回来了？”
    她刚想说话，外面忽然传来惊天的巨响，立刻握紧匕首冲出去。
    离驻地不远处出现一个白衣男人，眉目如画，赏心悦目；他的声音仿佛浸润着阳春三月刚刚解冻的泉水，柔和清冽：“阿陌，我终于找到你了。”
    夜陌冷哼一声，手中匕首握得更紧，眉眼间满是防备。
    他轻叹一口气：“我们之间何必如此呢——我亲爱的未婚妻。”

 41.齐昭

    “北凉。”她怒极反笑，声音透着从未有过的冰冷，“你还有脸来见我。”
    白衣男人北凉却将目光转至夜陌身后：“他是谁？”
    她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楚时寒，转过身来继续与北凉对峙：“你管得着？等哪天老子立地成佛，博爱天下众生，你TMD有本事杀光天下人啊——”
    他缓缓勾起唇角：“阿陌，不要和我开这样的玩笑。”
    “谁和你开玩笑？！”夜陌的眼睛冷下来，“别叫我的名字，恶心。另外，我们的婚约早八百年就解除了，不要一口一个未婚妻，让老子男朋友误会。”
    北凉的脸色沉了下来：“男朋友？他吗？你放心，托你的福，他会得到一个痛快的解脱……我亲爱的少校大人。他是联邦人吧？外人在场，不能动用能力的你，挡得住我吗？”
    “不能用能力，老子照样剐了你！”她手执匕首冲了上去，“九星格杀——”
    这一次的九星格杀和楚时寒在挑战场上带着切磋性质的打斗不一样，招招带着凛冽的杀意。楚时寒本以为挑战场上是自己留了手，没想到夜陌也隐藏着实力。
    北凉的武器是一把特殊材质的折扇，和夜陌的匕首相撞发出清脆的尖鸣。他似乎不想伤她，一直防守而不进攻，渐渐地有些不支。她瞅准时机，自己对准锋利的折扇撞了上去，在北凉愣神的一刹那，将战神捅进他的心口：“这一刀，替齐昭！”
    “你疯了！”他没有管胸口插着的匕首，而是先将自己的武器从夜陌腹中抽了出来，“你这是在找死！”
    “我是疯了。”夜陌狞笑着抬头，眼中涌动着疯狂的恨意，“不要再出现在我面前，否则我迟早有一天会和你同归于尽！”
    北凉将战神拔了出来，扔在她面前：“我会离开，因为你现在需要治疗。亲爱的，不要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惹怒我，否则我不介意将你的亲人、你的同伴、你的朋友全都拉下来陪你。阿陌，你自己好好想。”
    最后一句是附在夜陌耳边说的，而后他转身，不过几步就已经离开了她的视线。
    北凉离开，她冷笑着弯腰拾起地上的战神，似乎没有感觉到腹部正在流血的伤口，大步走向楚时寒，周身弥漫着显而易见的杀气：“你都看到了？”
    “是。”他点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
    “可我不相信。”她沉声，将黑曜抵在他的脖颈上，“离开，现在，否则，死。”
    接着，夜陌只感到一阵眩晕，然后眼前一黑……
    然后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到很久以前发生的事情。
    齐昭那时候还是温和的少年，白衬衣上带着淡淡的柠檬香味，很令人放松的味道。他说话做事都很有条理，每每笑着对她说：“没事，有我呢。”
    天知道他给她收拾了多少烂摊子。
    那次长假，她收拾行李回家，齐昭帮她把大包小包归置整理好，送到楼下。在逆着光的楼梯上，他忽然回头叫她，眉眼染上淡淡的阳光：“小陌。”
    她也回头：“阿昭，怎么了？”
    少年嘴角咧开大大的笑容：“没怎么，一路顺风。”
    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场对话。
    齐昭死了，在她离开的第二天。表姐作为军方代表去了现场，回来对她说：“小陌，不要去……你和齐昭的感情那么好……会受不了的……”
    她和齐昭是搭档，从九岁进入军事学院，到十九岁齐昭永远地离开她，整整十年。
    十九岁的夜陌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子里整整三天，出来之后整个人仿佛变了一个样子。她淡淡地问她的舅舅：“谁干的？”
    宁玄沉默：“不知道。”
    不知道。
    “我知道了。”
    她此后再也没有过搭档。机甲实践课上，刚开始的时候还被两个人压着打，后来可以一个人干翻两个人。二十一岁，舅舅想为她订婚，她远远地看着北凉和齐昭极其相似的温和的笑容，对舅舅说：“就他吧。”
    北凉那个时候眉目已经长开，笑起来好像春天和煦的阳光。夜陌最喜欢看他的笑容，嘴角的弧度相似，眼睛里藏着的温柔相似，好像那个人依旧活着，依旧会朝着她温和地笑。她明白舅舅急匆匆地为她订婚的意图，可她还是走不出来。
    订婚的前一天，她在北凉的书房翻到一份影像资料，关于齐昭。她冷静地看着齐昭被她亲爱的未婚夫残忍地凌迟，一刀一刀仿佛刮在她的心上；看着齐昭从头到尾都尽力不发出一声哀号，仿佛预感到很久以后她会看到这段视频似的，在生命的尽头对着镜头努力做出口型：“小陌……好好地……”
    然后他死了。
    夜陌庆幸，北凉是那么的不专业，让她的齐昭在挨了一百多刀以后解脱般地死去。
    第二天，她大闹订婚宴，抢了司仪的话筒宣布：“从今日起，夜陌与谢翎安彻底解除婚约，并且从此以后天涯海角，不死不休。”
    再后来，她提前毕业进入军部，自请镇守独角星域。对于北凉，她也做到了她所承诺的，见面就拔刀，丝毫不留情面。
    再再后来，北凉叛出联盟加入帝国。众人至此方知，北凉其实是银河帝国皇帝陛下的亲外甥，谢家真正的儿子翎安早在出生便夭折，于是被帝国偷梁换柱。埋了二十多年的棋子窃取了军部的机密档案，然后带着功勋回到了帝国。
    梦境又回到了最开始，齐昭站在逆光的楼梯上回头，声音清冽眉眼柔和：“小陌。”
    “阿昭……”
    她忽然睁开眼睛。
    伤口被妥帖地包扎好了，环顾四周，帐篷里只有她一个人。通讯不停地在响，夜陌坐起身，通过了星星的通讯请求。
    星星焦急的脸出现在半空：“姐姐你没事吧？白羽哥哥说北凉也在这里！”
    她微笑：“没事，他不会杀我的，你知道。”
    星星黯然：“齐昭哥哥已经死了五年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真快啊。我和阿昭一共才并肩十年，转眼间五年就过去了……别担心，我会等到能亲手打败他的那天，把他加诸在阿昭身上的痛苦悉数还回。在此之前，我会忍耐。”
    白羽忽然插嘴：“有人来了。”
    楚时寒拎着猎物走进帐篷，神色淡淡，夜陌的眼神立刻冷下来：“怎么还没走？”

 42.怀疑

    “你救了我一命，我不可能扔下你不管。”
    她冷笑：“你不该留下，那个疯子会杀了你，用最残忍的方式……算了，反正已经被他盯上了，走不走也没什么区别。”
    楚时寒抬头：“他……很强？”
    “很强，非常强。我从来没有摸到过他的底线，这个世界或许没有人知道他真正的实力……”
    “虽然感到抱歉，但我还是得问问。”楚时寒道，“齐昭呢？”
    夜陌的声音忽然变得很轻：“阿昭……或许知道，甚至打败过他……可是他再也回不来了。”
    “二人联手也没有胜算？”
    “呵。”她的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我曾和两个身手不亚于我的人合作，北凉依然游刃有余……你趁早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以后只要不出现在我半径五百米的范围之内你就是安全的。别磨叽，我也要收拾东西离开了。”
    楚时寒皱眉：“你还有伤，想去哪儿？”
    夜陌捂着伤口开始收拾东西：“隐藏进森林。要知道北凉并不是万能的，而原始森林里的行迹很好处理，这一片区域搜索完毕后就立刻离开斯诺星。死敌就在对面却杀不了……真TMD的郁闷。”
    “你们在找什么？”
    “紫仙斛。”她说，“我说你走不走啊，废话这么多。”
    “我知道哪里有。”楚时寒道，“我可以带你去，条件是……不要动不动就赶人。”
    夜陌无奈：“我这是为你好，北凉那个疯子，搞不好真能把整个星球炸了。”
    他抬头望天：“天气不错，收拾好了和我走。那地方很隐蔽，北凉应该找不到。”
    她很快就理解了何为楚时寒口中的“隐蔽”。
    斯诺星的原始大森林是倚靠着金华山脉的。楚时寒带着夜陌从森林里迂回环绕，花了半天功夫才爬上了金华山脉西侧一座不起眼的小山峰，然后……跳了下去。
    位于山峰下有一个小山洞，顺着攀援绳跳下刚好能进去。山洞不大，能容得下四五个人坐着而已，像楚时寒这样个子比较高的还得低个头弯个腰才进得去。
    “确实隐蔽。”夜陌顺着绳子溜下来，站在山洞里感叹。这山洞像是自然形成的，轮廓带着历经岁月的沧桑。山洞内壁的夹缝中果然长着几株零星的紫色小草，薄薄的叶子紧紧地靠在岩壁上。
    她打开便携光脑，调出紫仙斛的资料，白羽让她把叶子掀起来看了两眼，而后笃定地说：“就是它了。”
    夜陌从空间里拿出采集装置，小心翼翼地把五株紫仙斛都摘了下来。其中有一株开了两朵小花，她嘿嘿一笑，把那一株紫仙斛硬生生地分成了两株……
    楚时寒：“你真黑心。”
    她回头：“谢谢夸奖。”
    夜陌刚把东西放进空间，星星的通讯就过来了。她仿佛刚刚剧烈运动过，不停地大喘气，额头上也有细密的汗珠：“姐姐，你现在在哪儿？听我说，不管你现在在哪里，千万不要躲进森林，北凉可比你还了解你……他已经找到我了，我和濬晨哥正在抄小路撤离。我好不容易才和白羽哥建立起通讯，现在要通知凌白哥他们已经来不及了，你一定要尽快……”
    通讯闪了两下，然后挂断了。
    看起来星星目前的情况还不算糟，至少还能抽出空来给他个通讯，不过这也可能是北凉故意留手，毕竟星星是她的智能。夜陌咬牙，命令白羽迅速向苗苗和凌白两个小组发起通讯，很快，凌白半死不活的脸出现在半空，同时传来的是他那极有特色的声音：“什么事？”
    “任务进度？”
    “在小非的辅助下找到一株紫仙斛，有问题吗？”
    “问题大了！”她磨牙，“我因为意外捡到了唐纪的团长，现在和他呆在山洞里……听着，现在森林里有一个极度危险的家伙，追风所有人联手施展全力也不一定拿得下他。幸运的是这个家伙只能辨认出星星和我，还有寒时。他叫北凉，特点是穿白衣，长了一张漂亮的脸，武器是一把特殊材质的折扇，速度非常快。我现在联系不上野猫，你要是联系上了立刻把这件事情告诉她！”
    凌白爆粗：“你这家伙真是走到哪儿哪儿就有事故！不会又是你的老乡吧？”
    夜陌扶额：“我TMD怎么知道他会跑到这里来的……现在立刻撤退！你们全部都到达空舰以后再联络我，明白？”
    “靠！”凌白忿忿不平地骂了一声，断了通讯，然后抄起侄子就开始收拾东西跑路。夜陌口中的施展全力不仅包括全部七人的战力，还包括其中三人的‘能力’，以及她的顶级机甲银影和星星几乎接近机甲的战术外骨骼。
    这样的阵容都拿不下的对手，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撤了再说。
    夜陌深吸一口气，靠着岩壁坐下。那边楚时寒已经生了一堆火，抬头问她：“北凉真的有这么强？”
    “要是能把我自个儿搭上弄死他，我早就和他同归于尽了。”
    “那么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听说过？”
    夜陌抬头，看到的是楚时寒微微带着冷意的眼神。
    说起来……她一直忽略了一件事，他是公认的一流佣兵团‘唐纪’的团长，智商不可能低到发现不了那些异常。一旦认真思考，她此前所做过的一些事、所说过的一些话，全都是致命的破绽。
    楚时寒眼眸深邃：“你身上有很多军人的特点，北凉也叫你‘少校’，但据我所知联邦并没有你这么年轻的女少校；我中的是一种新型的细胞毒素，此前从未面世，为什么你能用最原始的草药在短时间内配置成解药？最重要的一点是，北凉看你的眼神分明是爱，一个爱你的人怎么可能追杀你和你的同伴？”
    “爱？”夜陌冷笑，“不允许我有任何的交际，不允许我和任何人产生过深的感情，一心想要折断我的羽翼，一辈子被禁锢在他身边，我去TMD的爱！”然后她叹气：“我早就说，让你尽快离开……”
    “现在，是你自己忘掉，还是我帮你忘掉？”

 43.斩杀

    “你到底是谁，你有什么目的？”他的眼中弥漫着怀疑和防备。
    “老子没目的，你爱信不信。我的队员全部安全之后我也会离开，你要是不想被北凉弄死也趁早跑远。”说着她抬手看时间，“以北凉的能力，十二个小时之内肯定能搜过来。”
    “十二小时？我不需要那么久。”
    “卧槽！”夜陌听到这个声音的第一反应是把楚时寒的手腕一拉，然后迅速拉开空间裂缝，跳跃到山崖之上。不多时，北凉也从山洞上来，眼眸幽深：“阿陌，你不乖。”
    “要不是小云歆和白羽建立了通讯，我还真找不到这里来呢。”他缓缓打开折扇，“依你的思维习惯，是想不到这样的主意的……让我猜猜，是你身后的男人？唐纪的团长寒时？啊，这样不好，我好不容易才杀死一个齐昭，竟然又冒出来一个寒时。”
    她拔刀：“你还敢提阿昭。”
    “有什么不敢提的？杀都杀了。”北凉含笑道，“齐昭的威胁可比别人大得多，按照那种情况下去，假以时日你一定会爱上他，而我看上的女人，怎么可以爱上别的男人？”
    夜陌拎着匕首冲上去。
    北凉却避开了她的攻击：“亲爱的，你有伤，我不会和你打的。今天……我的目标，是他哦。”
    折扇挥出的气劲朝楚时寒飞去，他连忙抽刀格挡，却依然被逼退了好几步。北凉收扇，轻笑：“阿陌，比你弱得多呢，比五年前的齐昭……也弱得多呢。”
    说话间，他整个人仿佛瞬移一般到了楚时寒身后。楚时寒猛地感到脊梁骨一阵凉意——这是一种后天培养的战斗直觉——然后凭借本能迅速弯腰侧翻，追月顺手砍了过去，险险挡住一折扇。
    “北凉，和你打的是普通人，希望你遵守能力者盟约。”
    “能力者盟约是你们联盟的东西，对帝国公民没有约束力。”北凉折扇一挥，白色长衣无风自舞。
    “那么……作为一名能力者，我不介意介入战局。”夜陌双手执刀，神情冷肃。
    他耸肩：“好吧，威胁有效，你总能精准地抓住我的软肋。”
    她冷哼一声，并不作答。
    楚时寒此时已经紧握弯刀向北凉冲了上去，‘追月’和‘逐星’挥舞得只能勉强看见残影。北凉见状，面上仍然含着淡淡的笑意，收拢的折扇仿佛随意地一挡一翻，追月逐星和折扇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迸溅出零碎的火花。楚时寒的攻击招式凌厉，北凉的防守滴水不漏，一时间竟是胜负难分。
    然而只有处在战斗中的楚时寒才知道，自己已出全力，而对方或许连四成实力也未发挥出来。
    他收手，然后一腿横扫过去。北凉不出所料悠悠然然地一跃，楚时寒咬牙，追月逐星带起肉眼可见的“气”，然后逐渐聚集，直直地指向北凉：“十字绞杀——”
    扬起的尘土挡住了视线，夜陌打开AI内置模式，用数据形态观察两人目前的状态。十字绞杀应该是楚时寒压箱底的招数之一，不使用能力的她即使勉强挡住也会受重伤，可北凉的数据依然没有明显变化……
    好强，比一年前更强了。
    尘土散去，楚时寒扶着追月，微微喘着气；在他的对面，北凉依然是那副闲散的模样，皱着眉看着白衣上沾着的灰尘，然后抬头朝楚时寒微笑：“就这样了吗？”
    “那么……该我了哦。”
    那一瞬间的敏锐直觉，让楚时寒迅速抬起双刀格挡，恰恰挡住了锋刃。北凉仿佛鬼影般突然出现在他的面前，单手合上折扇，气劲对着他的气管冲来。
    格挡已经来不及了，楚时寒后翻，而后趁着惯性仰冲，追月抵住折扇，逐星捅向北凉的心口。
    “差一点。”北凉声音含笑。
    确实差一点。折扇半翻，拉开，恰恰好将逐星的冲劲化开。楚时寒不甘心地反手，却被北凉掣肘，冷哼一声，用巧劲挣开，右臂没有完全康复的骨伤随即裂开。
    北凉放开他，若有所思：“难怪一直不肯用体术，原来是有旧伤……”
    楚时寒不说话，捏着刀又冲了上去。
    “即使有伤在身，我也不会手下留情哟。”
    夜陌叹息着关掉了AI内置。这场战斗，即使有她用能力辅助，也是必败无疑。
    果不其然，不出半分钟，楚时寒便被一道气劲打出战场，嘴角有鲜血咳出。
    她上前，给他裂开的骨伤打石膏，用治疗仪简单处理了一下他的伤口。北凉慢吞吞地踱到她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二人，然后慢吞吞地开口：“有意义吗？他这么聪明，一定能猜到我们的真实身份，你会让他活下去吗？”
    夜陌冷笑：“别用‘我们’这个词，把老子和你缠在一起，恶心！”
    “你变了。”北凉叹息，“你以前可听话了，可是现在……把这个喝下去吧，不吃的话，这个男人就会立刻没命哟。”
    “什么破玩意儿。”她看着北凉手里的无色药剂，狠狠地骂了一句。
    “这个可不是破玩意儿呢。”他笑，“我花了五年时间才研究出来，专门为你制作的哦，可以暂时抑制你的能力。对了，你最好断掉白羽和小云歆的内接通讯，我的云翳可是小云歆的哥哥呢。”
    “白羽，切断和星星的内网联系。”她对白羽下令，接下来一句话则是对北凉说的，“听到了吗？”
    “很好。”北凉的唇角勾起温柔的弧度，“喝下药剂，把寒时绑起来，和我走。这一次……我可不会让你再逃走了哦。”
    夜陌仰头灌下药剂，冷笑：“你以后还是不要露出这样的表情为好，我会觉得玷污了阿昭。”
    北凉闻言收敛了笑容：“好吧，随你高兴。你可以不用齐昭来试图激怒我，就算你一直记着他也没什么关系，毕竟已经是个死人了，不可能再和我抢你了——再说你知道的，我永远都不会真正和你生气，不是吗，亲爱的阿陌？”
    一旁的楚时寒神色不明，北凉的眼神转移到了他的身上：“但是，这个男人一定要死，他知道太多东西了……呐，阿陌你看，如果不是你把他拉了进来，他现在依旧会活得好好地呢……呐，除了我以外，每一个和你亲密的人最后都会不、得、好、死——”
    夜陌捏紧了拳头：“你出尔反尔！”
    他并不理会她，自顾自地说话：“所以，还是安安静静地留在我的身边吧，乖巧，柔顺——那样，就不会有人因你而死了。”
    “第一个是齐昭，第二个是陈青峰，第三个是安娜……他是第几个？会是最后一个吗？”
    “阿陌，要好好想啊……”北凉的声音依旧轻柔，失去了能力的夜陌被他的能力禁锢着，眼睁睁地看着他的折扇斩向楚时寒。

 44.获救

    北凉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
    夜陌暗暗蓄力。
    楚时寒的手掌张开又紧握。
    黑色的折扇带着锋锐的光芒直直斩向楚时寒脆弱的脖颈——
    他闭上眼睛，对自己说：你不能死……
    不能死……
    不能。
    北凉的折扇几乎顷刻便至，夜陌几乎忍不住要发力——
    一瞬间，时间仿佛也停了下来……
    不！不是仿佛！
    时间真的停止了！
    她瞪大了眼睛，看着悬在半空的利刃和楚时寒额角的汗珠，清楚地知道机不可失。时间的暂停范围仅限于北凉周身，夜陌不再伪装，挣脱束缚上前几步，将马上就会晕倒的楚时寒抱在怀里，眼中流过的数据划出银色的流光。
    空间定位——跳跃——
    一切变故仅仅发生在不到五秒的时间里，待北凉从时间暂停中挣脱出来时，她已经带着楚时寒撕开了一条空间裂缝跑远了。北凉想追，但他的能力已经过了时限。
    阿陌真是……把一切都算计得，恰到好处啊。
    而另一边，早已汇合的‘追风’众人按照夜陌的要求，将空间停在了斯诺星的大气层外，并让星星将坐标发给了白羽。汇合的时间已经过了许久，等待着的大家都有些心烦意乱。
    “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苗苗焦躁不安地在控制舱中来回走动，“再大的事情也可以一块儿扛啊，要不我们返航？”
    星星也很急：“姐姐的安排自有她的道理，再说了我们回去也只能添乱……北凉是个疯子，姐姐对上他尚能拖延几分钟，我们去只有被劫持成人质的份。”
    “那个北凉真有那么厉害？”凌白道，“夜陌的原话是‘追风所有人联手施展全力也不一定拿得下他’，可我觉得……”
    “没错。恐怕只有全盛时期的姐姐、墨晗姐姐、子清姐姐和夜笙哥哥四人联手才可能暂时制住他。”
    “能力者？”靳濬晨问。凌非已经被送回卧室睡下了，所以几人说话才肆无忌惮。
    星星叹息：“是的，而且他的能力很恐怖……北凉可以通过接触‘复制’能力，时限在十五分钟左右。我们遇到他的时候他可能还没有‘复制’到姐姐的‘空间’，否则就凭我们俩想逃跑……白日做梦。”
    苗苗问：“就没有可以克制他的能力吗？”
    “有的。”她的表情忽然落寞下来，“齐昭哥哥的能力是，任何‘能力’在他面前都会失效。但是五年前，他就被北凉杀掉了，用的是华夏历史上最残忍的‘凌迟’，姐姐知道齐昭哥哥遇害后一个人在屋子里呆了整整三天，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苗苗还想追问，突然半空中凭空出现两个人，由于空舰的重力系统，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几人大惊失色，纷纷围上前。夜陌强撑着意识，指着昏迷的楚时寒对星星道：“只处理外伤，不要用药。”
    九个字话音未落，自个儿一口气没喘上来，晕过去了。
    星星连忙上前检查，半晌后松一口气：“还好，只是能力透支，睡几天就好。咦，体内有抑制药剂残留……唔，好在已经打开第四道基因锁了……腹部的伤口好像裂开了，还有点发炎，还好，不是什么大问题。”
    然后接着扫描楚时寒：“正打开第二道基因锁，基因链部分重组中。哇哦，高烧三十九度，左臂二次骨裂，右臂肘关节粉碎性骨折，内脏大出血，动脉有淤血堆积，二十三处外伤，其中三处致命。体内有13型细胞毒素残留，还有劣质解药残留……”
    苗苗听得一头雾水：“说人话。”
    “人话就是，”星星抬头望天，“这人是怎么坚挺地活到现在的？”
    两人的外伤被很快地处理了，然后被星星指挥着送去重症监护室（大型空舰上一般都有专门的医疗设施）。丁文俊拎着锤子跟着众人，低头钻进（他个头太大）医疗室：“那个男人……高烧和内伤不处理？”
    星星眼皮都不抬：“觉醒过程中部分基因会重组，这时任何药物都有可能影响这一过程，从而导致基因链崩溃。要不是他外伤太严重，我连外伤药都不想给他用。”
    说完把众人往医务室外赶：“都走吧走吧，俩人跟着躺着有医用机器人看着，我们在这里只会影响空气流通。而且说不定北凉很快会追上来，还是赶快往回飞的好。”
    夜陌这一觉睡得很沉。
    从森林里把楚时寒弄回去时她的精神力就已经透支了，休息了几天也只是恢复些许而已，根本没有回到巅峰状态。再加上腹部的伤口没有完全愈合，带着楚时寒从山洞空间跳跃上山崖也花费了不少精神力，最后的跳跃几乎快要透支本源了。
    北凉这次主要在三件事上没有考虑完全。其一，白羽是稀有的二代智能，直接安在她脑子里。他自己只有三代智能，当然想不到她可以直接和白羽用思维沟通，通过白羽获得了跳跃坐标。
    其二，她从出生便是第一道基因锁打开的状态，第二道基因锁打开于十三岁，第三道基因锁在二十一岁是因为看到齐昭惨死的视频精神受到猛烈冲击而意外打开。北凉死也想不到，她在不满三年的时间内又打开了一道基因锁。因此，那管只作用于三阶基因锁极其以下的能力抑制药剂基本对她没什么作用。
    最后的一件事，就是楚时寒竟然自己打开了第二道基因锁，并诱发了‘时间暂停’。——不过这个也不能怪北凉，因为夜陌自己也没想到，自个儿伙伴关键时候竟然这么给力。
    不是有句老话说嘛，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她昏睡了两天三夜，醒来后感觉脑袋像爆炸一样。诸位想象一下那种放鞭炮的声音，然后把这种声音挪到脑子里……大概就是这么个感觉了。
    “该死。”夜陌艰难地伸手敲了敲脑袋，然后后知后觉地一偏头，一双深邃的眸子顿时撞进她的眼睛。
    ……好像又回到了联盟疗养院。她看了看身下的床和这个标准的二人病房，然后脑袋一短路……

 45.反噬

    夜陌脑袋一短路，熟门熟路朝对方扯出一个灿烂的微笑：“兄弟，哪个部队的，怎么进来的啊？”依照她的经验，这种病房待不够一个礼拜甭想出去，和同病房的战友打好关系也好有个交流八卦的人嘛。
    然后她看到楚时寒那张清冷的脸，顿时反应过来了——
    这不是联盟疗养院，而是空舰医疗室；旁边的也不是可以唠嗑的同事，而是联邦公民楚时寒。
    “或许你需要给我个解释。”他眼神灼灼。
    她打着哈哈：“嘿嘿嘿，这个嘛说来话长……”
    “现在有的是时间。”楚时寒微笑。
    “其实，”夜陌故作深沉道，“既然你诚心诚意地问了，那我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为了防止世界被破坏，为了守护宇宙的和平，贯彻爱与真实的邪恶，可爱又迷人的……”
    门“砰”地一下被推开，星星面无表情地站在门外，她的身后站着靳濬晨、凌白、苗苗……
    她顿时刹车，捂脸：“白羽你都不提醒我！”
    “我……憋笑……很辛苦……”
    楚时寒嘴角微抽地转过头。
    星星：“……以后别和其他人说你是我主人。”
    #QAQ这满满的嫌弃感是肿么回事#
    夜陌：“行了，既然你们都来了，那就商量下旁边这哥们儿吧。他是‘唐纪’的团长，被拉入伙是没什么可能的，偏偏又觉醒了能力……是灌一管遗忘药剂，我再把他的能力强行封住；还是摊牌，让他明白一下现在的处境？”
    “能力还可以封住啊？”靳濬晨问。
    “当然。”她答，“但是只有高两级以上才有可能，我也只能勉勉强强试试看，至于试完以后傻不傻，就看他运气了。”
    “他没有签订契约就可以使用能力？”
    “觉醒的时候突然爆发是有一定几率的，之后只有通过契约才能触发了，一直到突破第四阶。”
    楚时寒偏头：“你们不怕我从谈话里得到信息？”
    夜陌回吼：“怕个头。要是最后决定告诉你，这些东西你早晚要知道；要是决定不告诉你，我们自然有办法让你忘，你听到再多也没用。”
    “好了，说正事儿吧。”靳濬晨抱着胳膊，看向楚时寒，“寒时团长，听白羽说，你和北凉交过手？”
    “是。”
    “感觉怎么样？”他笑问。
    楚时寒沉默半晌，很形象地描述了北凉的实力：“我出全力的时候，他至少还留了六分力。”
    靳濬晨道：“很客观。现在请你自己做出选择——你是想知道一些东西，面对一些颠覆你三观的存在，和北凉及可能比北凉还要强的对手，或者我们帮你忘掉这些东西，你依旧过现在平稳的生活？”
    他沉默着，靳濬晨也不催他，而是问夜陌：“你怎么样？”
    “好得很。”她答，将枕头垫在身后撑起身来，“北凉和楚时寒的那一架学到了不少好东西，这次精神力透支已经恢复，和本源的联系更强了。对了，我找着六株紫仙斛，你们呢？”
    苗苗风情万种地笑：“你的收获不错呀，我们三组才找着两株而已。”
    夜陌摊手：“机缘巧合而已，要是早知道在斯诺星上会碰见北凉……”
    星星鼓起包子脸：“北凉那个BT，就算你躲到天涯海角他也能找着你，要是哪一天你回归天神的怀抱了，说不定他会把我们全都弄死然后自杀来给你陪葬。”
    她抬头望天：“这么好的气氛，咱能不提北凉吗。”
    “我就要提！就现阶段来说，北凉及其身后的组织给我们的威胁远比旗舰要大，而且全联盟只有齐昭哥哥能克制他的能力。A组全员联手倒是能弄死他，问题是A组组员长年分派各地镇守，联盟不可能为了整死一个北凉而破坏整个战略布局，这才让他逍遥到现在。”
    “所以，他是可以干掉的，不过要不我们弄死他，要不他弄死我们。”苗苗精辟地总结，“那么，我现在退出还来得及吗？”
    星星摇头：“退出还不够。你最好找个偏僻的小星球，再找个看得过去的雄性生物嫁了，趁着他找你的时候再赶快揣上个小的，在他面前上演一出‘两情相悦幸福美满阖家欢乐’的戏，这就差不多了。”
    苗苗：=口=
    “北凉曾患有人格分裂症，他的分裂人格谋杀了主人格，就变成现在这样了。”夜陌耸肩，“你要是愿意，我给你弄个稳定的空间，在里面呆到我把他弄死。”
    “我说，我还在这躺着呢。”楚时寒无奈地出声，“我考虑好了。”
    “我觉得你们的存在已经颠覆了我的三观……所以，干脆说开吧。”他说，“反正我自己也有‘能力’，不可能出卖你们。”
    凌白抬头看他，声音嘶哑：“你可要想好……我现在都有点悔不当初。”
    夜陌挑眉：“悔不当初？你可不是能力者，让你忘记一些事情可比让楚时寒忘记简单得多。”
    凌白思索片刻，认了个怂：“……当我没说。”
    “那我就简单说说。”靳濬晨在他床边坐下，“我、铁锤、夜陌、星星以及北凉，全部来自另一个宇宙……”
    待其给楚时寒科普完能力者，他很犀利地问：“这么说，我的能力是时间？”
    靳濬晨抬头望天：“我怎么知道？我们俩都打开了第二道基因锁，不具备等阶压制，而且我的能力并不具备探查性质，精神力探查一个不小心咱俩都完蛋。”
    “放着我来。”夜陌翻了个白眼，然后下床，将手搭在楚时寒的手腕上，精神力顺势延伸上去。不一会儿，她闭着眼睛道：“能力‘时间’，属‘时空引导’，第二道基因锁打开状态，未建立契约。”
    她正要拿开手，却忽然将楚时寒的手腕紧紧地攥住，二人的额头都渗出汗水，尤以夜陌为甚——她身边的空间甚至出现了肉眼可见的波动。异常的持续时间不过二三秒，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她就已经满头大汗地晕倒在了床上。
    “怎么回事？！”星星瞳孔微缩，上前将自己的手放在夜陌的额角。不一会儿她的眼睛就由紫黑色变为银紫色，声音也变成了清朗但虚弱的男音：“小陌看到了一些原本看不到的东西，受到了反噬，牵引越大反噬越深……让空舰停住，直到她苏醒……宿主脑损伤，进入休眠模式，蓄能重启。”
    ——————————————————————————————————————
    这几天家里断网，所以都是由存稿箱代发的，结果不知道怎么回事39章发到了作品相关里。非常抱歉！现在已经调整过来了，以后阿墨会认真检查的

 46.昏迷

    星星的眼睛很快又变回了紫黑，仿佛经历了一场高强度的运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句：“听见没，把空舰停住，这里熟悉的时空能让姐姐的自我修复更容易一些。”
    丁文俊此刻充分发挥了他的力量优势，轻而易举地把夜陌搬上了病床。而楚时寒半靠在床上气喘吁吁：“好像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样……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可能知道啊。”星星摆手，“刚刚说话的是姐姐的内置二代智能白羽，白羽哥哥的权限可比我的大得多呢……就先这样，一切等醒了再说。寒时团长你也休息吧，你的能力被强行抽取，精神力已经接近透支的边界了。我也得回去重写一部分数据，白羽哥哥等级比我高，刚刚那一会儿真是累死我了……”
    楚时寒没等她说完就昏睡过去了，毕竟精神透支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他又是第一次。星星回去修补数据，苗苗到驾驶舱更改程序，凌白回去照看侄子，靳濬晨和丁文俊在医务室里守着两个昏过去的家伙。
    “文俊，你认识齐昭吗？”靳濬晨捧着茶杯问他。
    丁文俊双手撑着下巴：“不认识，但是听说过。夜陌是九岁考入军事学院的天才，妈妈那时候老用她教训我……”
    他轻笑：“传说中别人家的孩子？”
    “欸，没错，这个说法很形象。”丁文俊也笑，然后回忆了一会儿，“刚刚我们说到……”
    “她九岁考入联盟军事学院。”
    他这才想起来：“对，夜陌九岁考入军事学院，挑的搭档就是齐昭。她当时修的是战指和机甲，不出意外会一直和齐昭搭档，连毕业后上战场都是这样。”
    “那他们之间的感情很深咯？”
    他的神色微微有些黯淡：“小云歆说齐昭是二十一岁离开的，他比夜陌大两岁，那应该就是十年。十年共同训练，相依相助，形影不离，感情肯定很深啊。云泽陪了我八年，我到这里来的时候他死掉了，我到现在都不用智能光脑……”
    靳濬晨苦笑：“很抱歉……”
    “没关系。”丁文俊抬手将快要流出来的眼泪擦掉，“云泽一直都喜欢小云歆，他说等小云歆成年了就向她求婚……”
    “智能还能结婚？！”
    “可以啊，”他回答，“一代智能联盟所在的宇宙总共只有三个，一个是联盟的中心主脑，一个是帝国的中心主脑，还有一个爱上了人类女孩，用生物技术造了身体植入意识，和那个女孩结婚生子。为了和爱人长相厮守，那个一代智能千蓝创造了十个‘二代智能’用以代替自己的职能，就是白羽这种排‘白’字的；云泽云歆这种排‘云’字的都只能算作三代智能。”
    话题已经被完全拉偏，靳濬晨饶有兴趣地追问：“智能有情感吗？”
    “有啊。千蓝是第一个自我衍生出情感程序的智能，由他创造的二代智能初始情感完善度都在80%左右。三代智能就不一定了，他们虽然有初始情感程序，但是需要靠自己激活。”
    “那有没有情感完善度为百分之百的？”
    “当然，那个时候他就拥有了真正的灵魂……”
    两人天南海北地胡扯着，从天上的星星说到地上的狗熊，算是消磨了一天。
    ……但是，真正的情感，又怎么能用数据衡量呢……
    第二天，除去凌非（被哄去玩全息头盔了，因为大人们要说的话有些少儿不宜）以外的所有人都围到了夜陌床前，连重伤的楚时寒因为基因链部分重组的关系都可以下床跑圈了。星星检查着她的身体状况，然后无奈地摊手：
    “生理上的创伤已经恢复完全了，现在这样只是姐姐自己不肯醒来……您别看我，我怎么知道原因啊……别的或许还可以，但这精神上的东西我可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楚时寒沉吟半刻：“有办法强制干预吗？比如把别的精神体送进她的深层精神世界？”
    凌白冷哼：“等她自己醒来？你又不是不知道她那破性子，她自个儿想明白不知道要想到猴年马月去。”
    苗苗看着夜陌一夜之间越发苍白的脸色附和：“没错。等她自己醒的话，一来空舰的燃料是肯定不够的，二来万一她一直这么睡下去，身体撑不撑得住还是两说。”
    “聪明人就是不好交流。”星星嘟嘴，“是有办法将精神体直接送进她的精神世界，技术层面上也没有什么大问题，加上姐姐的精神力很强大，她的思维殿堂非常宽，成功率在99%左右……问题是，进入姐姐深层精神世界的人很有可能看到她所有不想让人知道的回忆，因此这种技术虽然已经成熟，但在联盟除了审讯意外根本没有用在人身上的先例……”
    她磨牙：“看到了她那些深藏的回忆，姐姐醒来……不，在精神世界里她就能把你一把掐死信不信？这个办法除非万不得已是绝对不能用的。”
    “是我考虑不周。”楚时寒道。
    星星没好气地摆手：“知道就好！濬晨哥哥，能麻烦你做一盅柠檬水果甜汤吗？就放在床头柜上，说不定能把姐姐叫醒来呢。”
    苗苗：“……靠谱吗？”
    “我不知道。”她老实回答，“但是，姐姐曾经为了水果甜汤和食堂师傅打架，最后王师傅给姐姐做了五年的柠檬水果甜汤，免费的那种。”
    然后大家都各做各的事去了：楚时寒被赶上病床休息，靳濬晨去厨房做汤，苗苗给靳濬晨打下手，凌白在驾驶舱看着，丁文俊回房睡午觉，星星给凌非做特训……
    标准时间下午十八点左右，夜陌的各项身体数据忽然出现了诡异的波动。
    “还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星星扫描完后叹气，“再这样下去，姐姐早晚会把自己折腾死……行了，你们商量下谁进入她的深层精神世界。这个人的精神力既不能太弱也不能太强，太弱会被姐姐的精神屏障挡在外面，太强会被姐姐的精神世界所排斥。”
    “凌白哥你的精神力太强，苗苗姐和文俊哥你们的精神力太弱。我没有精神力，所以不在考虑范围内……濬晨哥，还有寒时团长，你们谁愿意？”

 47.阿莫尔

    “我可以。”
    两人几乎异口同声地说。
    星星诧异地望了二人一眼：“……要做好被暴走的姐姐怒揍的准备啊。”
    靳濬晨：“揍一顿就揍一顿吧，没人命重要。”
    楚时寒：“她不用能力暂时揍不到我。”
    “行，现在依次输入精神力。”她低头调试设备，“只能进一个人，我试试排斥度，排斥度小的上啊……欸，怎么会……好吧，寒时团长，请你躺在旁边的床上，戴上仪器吧。”
    靳濬晨疑惑：“怎么是他？！”
    “我怎么知道。”星星鼓起脸，“按说是越熟悉的人排斥度越小才对，但是你的精神力一进去，识海波动就和那大海上的狂浪似的……寒时团长，请一定把姐姐带回来啊。”
    星星的表情很郑重。
    楚时寒沉默地躺下，连接上仪器，顿时感觉眼前一片五彩斑斓。那些五彩斑斓的光块闪啊闪，他隐约听见有一个女声在说：“同调完成，启动共振……载入。”
    ————————————————————
    眼前变得一片漆黑。
    不，不能说眼前。他的机体正在沉睡，“看”到东西的其实是他的精神力，楚时寒想。
    这里……就是夜陌的精神世界了吧？
    “别愣着，还有好远呢。”清朗的的男音像是从各个角落传来的一般，“这里只是浅层世界，快点往前走！”
    他试探着开口：“……白羽？”
    “没错，是我。”白羽答，“我无法进入小陌的深层精神世界，她的思维殿堂不知为何突然开始排斥我。我给你指路，但是只能把你送到门口，剩下的要看你自己了。”
    黑暗中忽然出现一团柔和的蓝光，绕着他转了一圈后开始往前飞。楚时寒开始还能快步走，后来不得不小跑才勉强跟得上蓝光的速度。不知跑了多久，蓝光突兀地消失了——和出现时候一样的突然，白羽的声音也在慢慢消散：“穿过这里，就是深层世界了……祝你好运……”
    “白羽！白羽！”
    楚时寒试探着伸出手，发现前方的空间有明显的阻滞感。于是他后退一段，助跑了几步，狠狠地撞进了那道看不见的屏障，摔在了坚实的地板上。
    ……地板？
    刚刚在外面，是一片虚无的黑暗，他花了好长时间才适应了在那种状态下走路甚至跑步。楚时寒看了看身下的木地板，又回头看了看外面，发现外面的黑暗被一层无形的屏障遮挡在外。他起身回走几步，将手探了进去，像是戳进了果冻一样的触感，柔软微黏。
    屏障里面的世界和外面几乎是天壤之别——不明光源的柔和的光，木质的地板和墙壁——他沿着长长的走廊前行，走了一会儿之后开始小跑，接着加速，最后直接使出了百米冲刺的劲头。
    不知道跑了多久，转过了七八个弯，楚时寒才看见了路的尽头。走廊的尽头是一个很大的湖，湖水呈现梦幻般的银紫，微微漾着波纹。他沿着冒出湖面的石头一路跳过去，不久便看见湖心的一个水牢。
    说水牢着实是很贴切的。那是一个不大的浮岛，面积约莫和一间教室差不多大，四周立着铁笼。铁笼上雕刻着流畅而奇怪的花纹，之间的间隙很大，楚时寒微微侧身便挤了进去。
    浮岛中央跪坐着一名女子。
    该女子背对着他，及腰的黑发未挽，随意披下带着一种凌乱的美感；她穿着蓝绿色的曳地长裙，裙摆铺散，背影窈窕而纤细；她的身旁就有一张石凳，但她一直跪坐着，脊背挺直得像孤傲的竹。
    楚时寒警惕地站在原地未动。
    “有客自远方来，未曾远迎，失礼。”女子笑道。
    “夜陌？！”他瞳孔一缩，“不对，你不是她——虽然声音相同。”
    她闻言款款起身，回头，露出一张和夜陌十成十相像的精致面容，只不过眉眼间透着温柔与平和：“你很敏感。我是夜陌，也不是夜陌……为了把我和她在之后的谈话中分开，你可以叫我阿莫尔。”
    “你是夜陌，也不是夜陌，这是什么意思？”楚时寒打量着女子的眉眼，“还有，你和夜陌长得非常像，但是……”
    阿莫尔轻笑：“别急，我将解答你所有的疑问，远方的客人。如果你不习惯阿莫尔这个名字的话，你也可以叫我凰火。凰火是夜陌以前的代号，直到十九岁以后才停用，她现在的代号‘零’是齐昭生前用的。”
    楚时寒道：“阿莫尔，你究竟……”
    “我从头开始吧……这里，其实是夜陌的识海。”
    “没有人知道，齐昭的去世给夜陌的打击有多大。”阿莫尔说，眼睛里流露出怀念的神色，“齐昭占据了夜陌的大部分记忆，她和齐昭的感情比和亲生哥哥的感情都好。齐昭的惨死和北凉的谋算，加上当时发生的另外一件事情，让夜陌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正处于迷茫年纪的少女，身边没有父母的陪伴，唯一信任的，十年相处的伙伴在‘未婚夫’的设计下惨死，最好的朋友因为情伤而疯……在齐昭的呵护下，当时的夜陌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单纯少女。即使她的身手再好，成绩再优秀，也不可能孤身一人从这样充满迷雾的山谷中走出来。”
    阿莫尔的眼神很忧伤：“你明白我说的话吗？”
    “我……明白。”楚时寒道，“在她面临重大打击的时候，没有人耐心地引导她，是吗？”
    “你很聪明。”她苦涩地笑，“所以，她几近疯狂地埋葬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种强烈的、发自内心的情绪，那是任何科学都无法解释的一种情绪；它是富有诗意的，充满幻想的……它会让人刻骨铭心，让人如痴如狂……”
    阿莫尔说到这里停顿了，楚时寒轻叹：“我想我知道你是谁了。”
    “阿莫尔，Amor，葡萄牙语、西班牙语和意大利语中的‘爱’。”
    “你是夜陌自我沉睡的爱，对吗？”

 48.我会死哦

    “……你很聪明。”
    阿莫尔说：“不过‘沉睡’这个词语不大恰当，她用一种类似于自我催眠的手法将我分离、禁锢在这里。你知道吗？道家的‘七情’是喜怒哀乐爱恶欲，而我是这其中之一——她的灵魂一直不完整，从十九岁的那个夏天开始。”
    楚时寒皱眉：“你认识北凉吗……不，这真是一个白痴问题。”
    “我不仅认识，还很了解。”她说，“北凉的灵魂中只有‘爱’和‘恶’，他的世界里只存在喜欢和讨厌，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是一个挺纯粹的人。”
    “北凉很强大。”他说。
    阿莫尔笑：“这是正常的事。北凉的世界非常简单，他‘什么都不想’，只专注于自身实力的提升，自然非常强大。我们习惯于用头脑和智慧结合实力去解决问题，而北凉只顺着‘一条道路’前行，反倒可以走得更快。”
    楚时寒道：“我明白了……别人需要用降龙十八掌才能打赢的对手，我结合智慧用罗汉拳就解决了，所以也就一直懒得去学降龙十八掌对吧？”
    “是这个理儿。从综合实力上来说，北凉和夜陌其实不相上下。但夜陌的综合实力包括实际战斗力、智慧、机甲、团队协作甚至功法、招式，而北凉的综合实力只包括实际战斗力，这么说你能理解吗？”
    没等楚时寒回答她就继续说：“理不理解我也只能说这么多了，这些东西本来就不应该是我告诉你。你来这里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突然昏迷吧？”
    “是的。”
    阿莫尔道：“不要干预，这道坎只能她自己迈过去，连我也帮不上忙……不过我可以带你去看看她，走吧。”
    楚时寒按照她的吩咐集中精神力，终于看到了湖的边缘。他发现这片湖比他想象的更大，湖边上有几幢建筑，看起来古色古香，闪着明明灭灭的光。阿莫尔微笑：“识海很大吧？等到有一天，她真正接触并能使用这些力量的时候，十个北凉也打不过她……走，我们去那边的建筑，那里是她建造的的思维殿堂。”
    “她的思维殿堂？！”他惊讶，“这么大！”
    “夜陌很有潜力，”阿莫尔走在前面引路，“她可是道选中的人啊。”说完这句话后，她像是忽然发现失口，接下来无论楚时寒怎么问也不说话了。
    阿莫尔莲步轻移走进空无一物的主殿时，夜陌正大喇喇地躺在地板上，眼神是楚时寒未见过的焦躁和迷茫：“阿莫尔，你来了啊。”
    “是啊。”她答，“遇上什么麻烦了吗，小陌？”
    “我想阿昭了。”夜陌答非所问，“你说我要是死了，能在冥界见到他吗？”
    阿莫尔亲昵地用食指点她的额头：“说什么混话。你还没杀了北凉给阿昭报仇，还没当上真正的将军，还没和蔷薇看弦星的月亮，你舍得死啊？再说了，你死了我怎么办，我还想着有一天出去好好看看世界呢。”
    “阿莫尔，说真的……我会死哦。”夜陌一挥手，她的面前凭空出现一幅巨图。图的背景是浩瀚的星空，远处有一些微不可察的行星，近处则是一艘庞大的空舰。一架银白色的机甲，一架纯黑色的机甲和星星粉红色的战术外骨骼漂浮在太空中，对峙着敌人庞大的舰队。接着，画面动起来，只有短短两三秒，但是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架银白色的机甲在敌人的攻击下避无可避地绽放成了绚丽的烟花，另两台想要上前，却被爆炸的余波冲远。
    她的眼神黯淡：“和楚时寒的时间接触的时候，我跨越时空长河看到了这个。阿莫尔，我要是死了，你能想办法活下来么？”
    “……小陌，你知道，未来可逆。”阿莫尔已经掩藏不住眼中的震惊，这震惊使她忘记了楚时寒还跟在她的身后，“你也可以把我放出来……总会有办法的。”
    “未来可逆，但总会有人为我的逃避买单。”夜陌满脸疲惫地闭上眼睛，“我不想他们死。阿莫尔，你能帮助我吗？”
    阿莫尔的声音无奈却坚定：“不能，小陌，除非你自己放我出来。”然后她起身离去：“我不打扰你了。但记得早些回去，你的同伴都很担心你，而且在这里呆久了对你自己也不好……不管怎样，不要放弃希望。”
    “希望？”夜陌轻声呢喃，“我不会放弃的，谢谢你。”
    阿莫尔提着裙摆走远了。
    再次回到湖心岛上，楚时寒有些焦急地问：“为什么她看不见我？她知道你的存在吗？她真的……会死吗？”
    她将一缕乱发捋至耳后，缓缓跪坐好：“不要急，我只能最后回答你三个问题，想好再问。”
    “夜陌真的会死吗？”
    阿莫尔的手一抖：“当然，能透过时空长河看到的未来，都是会发生的。而逆转未来需要付出的代价，超乎你的想象。”
    “你是她的一部分，为什么你比她知道的多很多，甚至她还请求你的帮助？”
    “因为……我代表的不仅仅是被封印的‘爱’，还是一种巨大的名为‘爱’的力量。”她说，“爱可以让人不顾一切地朝着无法战胜的对手挥出拳头，可以让母亲徒手接下从五楼掉落的孩子……你明白吗？爱不止是情感，还是力量。”
    楚时寒紧紧地盯着阿莫尔的眼睛：“最后一个问题……她要怎样才能把你放出来？”
    “很简单，她发自内心地爱上一个人。”阿莫尔的眼神显得有些忧伤，“夜陌是一个外热内冷的人，很少有人能走进她的心。她依赖她的亲人，信任她的伙伴，但包括齐昭在内，都不曾得到过她发自内心的爱……当她真正爱上一个人的时候，我就不会再在这里了。那个时候，她就能动用识海中全部的精神力了。”
    “逆转未来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是……”
    她神神秘秘地将食指竖在唇上：“嘘——这是第四个问题了，我拒绝回答。好了，我们该说再见了。”
    楚时寒眼眸深邃：“还能再见吗？”
    阿莫尔笑：“或许吧。”
    他感觉眼前一黑，然后手试探性地动了动，竟然抓住了身下的床单。
    ——————————————————————————————————————————————————————————————————————
    从今天开始恢复单更2000+，原因么……一，推荐木有了，二，阿墨在外面玩快木有存稿了（喂后面这个才是主要原因吧啊啊啊！！！）

 49.逆转未来？示警！

    “回来了！”
    “时间怎么这么短？才半个小时啊！”
    楚时寒摸索着坐起身，把头盔式的仪器摘下来，顿时感到一阵头晕目眩。星星体贴地扶着他半靠在床上：“刚从精神世界回来会有些不适应，正常现象，等你的精神力熟悉身体以后就好了。”
    他闭着眼睛休息的时候，靳濬晨已经迫不及待地发问了：“怎么样？”
    “……不要干预。”
    “什么？！”
    楚时寒睁开眼睛坐起身，仍然有些微的不适，但是基本可以忽略：“不要干预。我不能告诉你们原因，但是这个坎需要她自己迈过去。”
    星星皱着眉头：“你是认真的吗？”
    他沉默着点头。
    “你TM到底什么意思？”凌白冷笑，“不要干预，人死了找你啊？！”
    靳濬晨也附和：“小陌现在到底怎么样，你说清楚啊。”
    星星忽然抬头看他：“是不是……有关于你和未来？”
    “是。”楚时寒有些惊讶，微微抬头应道。
    “我知道了。”她说，神情有些疲惫，“你们别问了，让寒时团长好好休息吧。我大概知道姐姐昏迷的原因了……他不说，是对姐姐的保护。她会醒过来的，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苗苗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我似乎……”
    “知道的也不要说。”星星打断她的话。
    众人沉默着走出医疗室，星星留在后面收拾仪器：“寒时团长，姐姐醒来之后，可以麻烦你和她谈谈吗？关于另一个她。”
    楚时寒并没有问她为什么知道阿莫尔的存在，而是答应下来：“我会的。另外……我叫楚时寒，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好的，时寒哥哥。”星星从善如流，“我叫云歆，小名星星。身份你应该已经猜到了，姐姐的智脑。”
    “云歆，我记住了。”他说，“另外，关于夜陌所看到的东西……”
    星星果断拒绝：“不要告诉我，我并不想知道。就算天塌下来，不是还有时寒哥哥这样个子高的人顶着吗？好了，我也走了，帮我看着姐姐哦。”
    “好的。”
    夜陌很快就醒了，在星星离开后不久，因为阿莫尔告诉她，有很多人在为她担心。一直以来，她的目标都是明确而坚定的，她从未像现在这样迷茫过。
    因为在不久后的将来，她会死啊。
    她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直到一张人脸挡住了她的视线。
    楚时寒抿唇的时候会显得脸部线条格外生硬，看起来更加冰冷：“胡思乱想？”
    “也不全是。”夜陌的回答明显略敷衍，然后四下张望，“就你一个人吗？”
    “我需要和你谈谈。”他说。
    夜陌见楚时寒格外严肃，也端正了态度，坐起了身子一本正经地问：“什么事情？”
    楚时寒盯着她的眼睛，眼神摄人：“谈这件事情之前，先请你卸下伪装。”
    “伪装？什么伪装？”她自然地笑道，“你侦探片看多啦？”
    “我从不看那些无聊的东西。”楚时寒道，“我见过阿莫尔了，她告诉我了很多事情。你和阿莫尔在思维殿堂里交谈的时候，我也在场。”
    夜陌差点跳起来：“我说当时怎么感觉怪怪的，敢情是你在偷听啊！”
    “请回到正题。”他说，“另外，我是站在阿莫尔身后正大光明的听的，看不见我是你的事。”
    “阿莫尔对你说了些什么？”
    楚时寒明白这是试探：“不多。一些关于齐昭，你以及北凉的事情，她的身份，你忽然昏倒的原因，以及她离开那座牢笼的办法。”
    夜陌沉默了许久。
    她的身体软倒在床上，眼神变得很奇怪，夹杂着忧伤、迷茫、不解、徘徊……声音也变得很轻很轻：“那你一定知道……我或许很快就会死的。”
    楚时寒有一瞬间几乎以为他面前坐的是阿莫尔。后来想想又觉得不对，夜陌和阿莫尔原本就是一体，试图分开她们是一种愚蠢的行为：“你根本不知道看到的是多久以后的未来。”
    “你刚刚打开第二道基因锁，连本源契约都没有建立，那些画面只是我的能力无意中与你的结合成了‘时空’，才看到的未来。换句话说，你的能力还很弱，暂时看不到太远的东西。”
    他追问：“我的能力，能看到最远多长时间？”
    她叹气：“我的空间和你的时间组合，最远看到三个月以后。”
    “……阿莫尔说，未来是可逆的。”
    夜陌苦笑：“逆转未来的代价非常大……别的条件先不说，单论最重要的一点——需要有一个和我有很深联系的人，替我承担死亡，并且死亡时的痛苦将是我的两倍。”
    楚时寒的瞳孔微缩。
    “在联盟的时候，我们做过试验，我和表姐合作，用能力看未来，最远可以看到半年之后。我们救下一个本应死于意外事故的女孩，几乎同时，女孩的唯一的姐姐走在路上莫名其妙地突发心脏病。路人将其送往医院，女孩的姐姐痛苦地挣扎了整整半个小时，在医院门口断气。”
    “后来，我们又看到了一个即将死于车祸的男童。出于谨慎，我们和男童的母亲联系，说明了情况，这位单亲母亲在证实了事情的真实性后也表示愿意替孩子承担死亡。男童活下来了，他的母亲却被一场无论用什么都扑不灭的火活活烧死在家中。”
    “改变未来，尤其是生死，需要承担因果。在那场试验过后，我和表姐极度倒霉过一段时间——吃方便面没有调料包，排队轮到自己刚好卖完最后一个，路过居民区的时候被水泼过，被花盆砸过，还经常平地摔跤……”
    她叹气：“当时年纪小，一直到后来才知道，是因为身上沾了‘因果’。我和表姐用能力看到未来，改变未来，当然需要付出一定的代价。后来就再也没有用过这个能力了——因为小事不用改，而大事改不了。”
    “按理说，和自己羁绊越深的人和物，能看见的东西就越少，几乎从未有人准确看到过自己的命运。而我，能这么‘恰巧’地看见自己的未来——是什么在给我示警吧。”

 50.我爱你

    “那医生救回病人呢？路人见义勇为救下孩子呢？也要承担因果吗？”楚时寒连声反问。
    “不一样……”夜陌屈腿，将脸埋在膝盖里，“那些被救回的人，本来都是不该死的……”
    他冷笑：“难道这世上真有神？即使有神，又凭什么决定我们的生死？”
    “这个问题我无法告诉你，因为你不能知道答案。”她深吸一口气，“人类的诞生，真的只是偶然吗？生命能生存的环境，各种参数都是很苛刻的：比如液态水，只存在于一个很窄的温度范围内；从宇宙学角度看更是这样，如果大爆炸的参数偏离亿亿分之一，就不会有重元素出现，也不会有生命了……抱歉，我只能说这么多。”
    “物理参数我不太懂，但我可以告诉你，环境是产生了生命，但生命也改变了环境。以山为例，若是没有人类植树造林，一座山会在几百年内被风化；没有植物涵养水源，水也很可能逐渐被蒸发……”楚时寒缓缓道，“我不相信神，因为一些人能做到的事情神却做不到。”
    夜陌再次将头别开：“停止这个话题吧，如果你还想继续，去找桑坦星的牧师，他会很乐意。”
    他找了个地方坐下来：“真的没有其他办法？”
    “有。”她说，“比如，人为地制造巨大的改变，使其能影响我的命运，但不会使未来的时空产生太大的偏移。”
    “例如……”
    “例如，两仪式穿越到这个世界，魂魄附在我身上，然后我就拥有了直死之魔眼，并且能在夜陌、两仪式、两仪织三种人格中切换。”
    夜陌讲了个冷笑话，而楚时寒显然没有意识到，于是她有些失望地叹了一口气：“……把阿莫尔放出来，解放被封印的力量。”
    “为什么不……”
    “为什么不用是吧？”她的唇角勾起讥讽的弧度，“你真以为那么容易？”
    楚时寒反问：“那你爱你的国家吗？”
    “当然，但这不一样。你看着窗户外的星空，说‘我爱你’，试试？”
    他依言走到窗边。
    窗外是浩瀚的星空，即使看过无数次也依然感到震撼的星空。他认真地看着浩渺的太空，看着闪烁的群星，看着远方只有隐隐轮廓的斯诺星，感受着生命个体的渺小。
    “我爱你。”
    楚时寒说。
    这三个字并不敷衍，相反，充满着郑重。短短十秒，他便爱上了这片星空。在他还未从这种来自宇宙的辽远中抽身时，夜陌又道：“现在，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爱你’试试？”
    楚时寒转身，看着她平静得激不起一丝波澜的深邃眼瞳。十秒之后，他开口，却很快卡顿：“我……”
    “说不出来？这很正常。你能在十秒之内爱上一片从未见过的星空，却无法在十秒之内爱上一个还算熟悉的人，不是吗？”
    他追问：“那你的父母呢？你不爱他们吗？”
    夜陌起身下床，背对着楚时寒走了出去：“我们可以出发了……不要将今天的对话透漏给任何人，可以吗？”
    “……好。”
    楚时寒现在的眼神很奇怪，奇怪到无法用语言描述这种本来就很难捕捉到的另类‘语言’。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但是此时，他的窗户一定被上帝堵上了。
    数秒之后，仿佛经历了一系列复杂的思索和斗争，他的眼神又恢复到了平时的状态——深邃，带了一些冷意。然后，他也走出了门，径直走向训练室。
    对于夜陌的苏醒，大家都非常高兴，并且识相地什么也没有问。空舰很快重新开始行驶，目标是出发地桑坦星。
    星星掰着指头数：“这次回去之后，驻地也应该修建得差不多了……这次任务的报酬干脆用来布置驻地，剩余的给大家添些装备……姐姐，怎么样？”
    “随你。”她低头擦拭匕首，随口回答。
    凌非小包子趴在星星的肩膀上：“云歆，我的房间要和你的挨在一起，可以吗？”
    “好。”星星宠溺地摸摸他的头，“那你小叔怎么办？”
    凌非似乎被摸得很舒服，小脑袋在她的颈窝里蹭呀蹭：“……我有你就够了。”说着，大眼睛在大眼镜的后面弯成了月牙，脸也染上一层绯红。
    夜陌看了一眼坐在悬浮沙发上阴沉着脸的凌白，利用团长的权限给他发了一条文字信息——
    恭喜。
    凌白抬起头，眼神很充分地表达了他想要说出的话：恭喜你个大头鬼！我@#￥%……&*
    她偷笑着又发了一条：
    小非以后就可以交给星星了，终于不用你一把屎一把尿地拉扯了，恭喜。
    凌白周身的黑气浓得都可以实体化了，夜陌赶紧脚底板抹油：“星星，我去训练室看下楚时寒啊。”
    “去吧去吧。”星星敷衍地一挥手，转头继续给小包子投食。
    妈蛋！不会是看见凌非母性大爆发了吧！说起来星星虽然是十二岁的身体，但瓤子已经快二十岁了，是不是该换个身体，谈个恋爱什么的……
    她正暗搓搓地想着，余光瞥见红缨鳞片的反光，吓得赶紧往训练室跑，一边跑一边想：凌白果真不是好调戏的啊！
    训练室里只有楚时寒一个人，他正在与系统生成的高智能作战机器人对战。夜陌趴在隔音墙上，看着楚时寒的一招一式，下意识地开启AI计算，发现在挑战场的那次，他至少隐藏了三成实力。
    恰好，她也隐藏了三成。
    夜陌轻笑，更加认真地看着人与机器人的对战。他的拳脚带着凛冽的气劲，闪避快得能看见残影。渐渐地，她忽然想起，曾几何时，也有单薄的少年固执地与机器人对战，她趴在隔离墙上，提心吊胆地看着他们的每一次过招……
    少年终于赢了，转头朝她笑，夕阳照在他满是汗珠的脸上，那一刹那美得不可思议……
    机器人永远不会有人的灵活，因此楚时寒很快就解决了它。他很早就发现了夜陌的到来，不过那时候没敢分心朝她打招呼，这时转头望去，恰恰看进她眼中极少展露的柔软。
    楚时寒有些不可思议地一眨眼，夜陌的眼中便只剩下狡黠的笑意：“干的不错！”
    他唇角勾起轻微的弧度：“谢谢。”
    ——————————————————————————————————————————
    来一发资料库：
    关于第四段、第五段中夜陌和楚时寒的对话——部分采自刘慈欣的科幻小说《三体》，是第三部死神永生，魔法纪元之后，杨冬和技术员“绿眼镜”的对话。液态水的温度是0——100摄氏度，高于100℃水就是气态，低于0℃水就是固态，没有液态水人类就无法产生。而在宇宙中，有些星球的温度低至零下几十上百度，有些高至上千度，一百度只是其中一个很窄的范围。
    关于宇宙大爆炸——目前现代宇宙学说中最有影响力的一种“宇宙起源”学说，该学说认为，宇宙是由一个致密炽热的奇点在137亿年前的大爆炸中膨胀形成的，宇宙目前仍在加速膨胀。
    关于两仪式——《空之境界》的主角，拥有直死之魔眼（看得到事物的“死”）的少女，另一人格为两仪织。两仪家族的继承人，名言是“只要是活着的东西，即使是神也杀给你看”。
    P.S.由于PC端无法显示“作者的话”所以就放到正文里来了

 51.暗算

    回程的路很平静。
    楚时寒最担心的就是‘死亡预知’在返回的途中发生，如果真是这样，一点准备都没有的他们必定会陷入绝境。他原先想，最好的情况就是事情发生在三个月后，只要回去之后不再出来就好了；但夜陌的话让他知道，如果她躲开，必定有一个人将替她死亡。
    夜陌这几天看起来很正常，依然喜欢和凌白抬杠，该说说该笑笑。她的想法很明确：“既然死亡不可躲避，那就接受呗，老子又不是怕死的人。”
    舰上的人对于夜陌最多只剩三个月的生命毫无察觉。
    明天中午，空舰就会抵达桑坦星了。
    楚时寒随意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叮——有客来访，是否开门。”
    “是。”
    靳濬晨微笑着走进来，往他身边一坐：“这几天，小陌有些不对劲，你知道原因吗？”
    他微微一愣，面上却不动声色：“哪里不对劲？”
    “你观察力这么敏锐，真的没有发现？”靳濬晨的笑意更深，“就是因为太正常，所以不正常……你和她那次的谈话，方便告诉我吗？”
    楚时寒毫不犹豫地回答：“抱歉。”
    “没关系，我会知道的。”他说，然后起身，很自然地倒了两杯水，一杯放在楚时寒手边，一杯喝了几口，“现在我们来说说另一件事吧。”
    “斯诺星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我可以这么认为吗？你遇到了某些变故，因此寻求我们的庇护。直到目前为止，我们仍旧没有向外界透露你的任何消息。对了，经过白羽的调查发现，目前总共有三路人马在寻找你，目的不明。”
    “你的意思是……”
    靳濬晨的笑容如若阳春三月里绽放的鲜花：“三路人马均对你的下落进行了悬赏，报告坐标的奖金三万，把人送过去奖金十万。”
    楚时寒不傻，很快就领会了靳濬晨的意思：“你想要多少？”
    “那就要看你觉得自己价值多少了。”
    他额角一跳：“还真是一个德行……三十万，再多没有。”
    “很好。”靳濬晨满意地拍手，“你知道，这么一大家子人，尤其还有个夜陌，很难养的……好吧，希望以后还能合作……现金还是刷卡？”
    “现在没有，到达目的地后给你转账。”
    “合作愉快！对了，如果你在桑坦星依旧需要掩护的话，可以继续找我们哦。一口价二十万，公平公正童叟无欺。”
    在楚时寒给他一逐星之前，靳濬晨很快地离开了。他越想越觉得不对，据他以往的观察，靳濬晨并不是这种人。楚时寒无意识地抿了一口水，继续思索……
    靳濬晨此行的目的应该是关于夜陌和他的谈话。
    靳濬晨不是这么容易妥协的人，尤其对于他这种“半个外人”。
    靳濬晨的能力是计算，他本人也细心，那么在来到这里之前，一定就准备了两个方案，即“对方老实交代”和“对方死活不说”。
    此刻，楚时寒已经隐隐意识到了什么，但是来不及了。药效发挥得很快，几乎在完全意识到对方的来意之后，他本人也晕倒在了床上。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他还自嘲般地想：没想到有一天，竟然会栽在一杯掺了药的水上。
    不知道多久以后，楚时寒终于醒过来了。刺眼的白光让他微微偏过了头，看见了坐在一边看书的靳濬晨。
    靳濬晨合上书，笑容和煦：“醒了？比我预想的早很多。”
    他看着绑着自己手脚的束缚环，挣扎片刻后发现自己竟然挣脱不开，于是看向靳濬晨，眼神很明确：给老子松开。
    他的笑容依旧：“民间产的小玩意儿确实很有趣儿。这是我专门在【哔——】用品店里买的专门给贵族提供的【哔——】工具，感觉怎么样？”
    楚时寒：“……”
    “好了，言归正传。”靳濬晨放下二郎腿，收敛了微笑，“说吧，你和小陌究竟瞒着我们什么东西。”
    “你想多了，什么都没有。”
    他摇了摇头：“别以为我什么都感觉不出来。小陌可能骗得过别人，但骗不过我……你自己不说？顺便说一句，我还买了一瓶吐真剂，你要试试吗？”
    “我说了，真的什么都没有，但你不相信。”楚时寒坚持。
    靳濬晨站起身，从衣兜中拿出一个蓝色的小瓶和一次性注射器：“你放心，这是是正版货，我的手法也很专业，保证安全无痛苦。”
    “……怎么有种人流广告的即视感？”
    “谁？”他立刻转过了身。
    这声音绝对不是楚时寒的，这种槽也绝对不是楚时寒能吐出来的。声音明显是从门口传来的女声，因此靳濬晨立刻转身看向门口，一脸防备。
    一阵阴风刮过，夜陌放大的脸出现在靳濬晨面前。她扫过蓝色小瓶子上的字符，忍不住又吐了个槽：“吐真剂？这种产自霍格沃茨的玩意儿你是怎么搞到的？！”
    楚时寒躺在床上嘴角抽搐：“帮我把这个弄开怎么样？”
    靳濬晨磨着牙转头看他：“你是什么时候通风报信的？”
    夜陌手脚并用（？！）地解开楚时寒身上的情趣束缚环，把人扶着躺好，然后坐在床边，和靳濬晨四目相对：“你想知道什么？”
    “所有。”他难得收敛了温和的笑，一脸强硬。
    她无奈地叹气：“这种事情你直接找我问不就好了，为什么要做这种事情呢？万一把人搞死了问谁要保护费嘛。”
    #楚时寒：卧槽老子人还坐在这里呢你说话注意点啊喂#
    “既然坐在这里了，那就把话说开。”靳濬晨坚持，“我不会告诉他们的。”说完又补了一句：“你知道我的能力，就算你不告诉我全部，我也能根据你告诉我的线索推测出所有，建议你不要藏着掖着。”
    “能力还能这么用……”夜陌屈起腿，将手肘放在膝盖上，手撑着下巴，“好吧好吧，你说的哦，不告诉他们。”
    他只说了三个字：“我承诺。”
    “我会死，最早明天，最迟三个月后。”她说。
    ——————————————————————————————————————————————
    关于束缚环那个东西……咳咳，看懂的同学不用我解释，看不懂的……也不要去猜【哔——】消的是哪几个字，免得有人说我带坏小孩子。
    P.S.吐真剂是在哈利波特中出现过的一种魔法药剂，看过这本书的妹纸不知道有没有记得这个药剂的？

 52.再见

    “我会死，最早明天，最迟三个月后。”
    “什么！”靳濬晨没忍住惊叫起来。
    夜陌虚着眼睛打断他：“有事儿的人是我，你叫个毛线。”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从头到尾说清楚！”
    她闻言看向楚时寒：你解释！
    楚时寒看她：阿莫尔怎么办？
    夜陌瞪眼：除了阿莫尔，其它都可以。
    于是他将头转向靳濬晨：“这件事情，还得从我们俩的能力说起……”
    楚时寒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除去阿莫尔的存在粗略地讲述了一遍，夜陌表示她不用做任何补充。靳濬晨摸着下巴思考：“未来是不可逆转的吗？”
    “可以逆转。”她道，“两种方式，要么有人替我死，要么人为地制造巨大的改变，使其能改变我的命运而且不会对未来产生过大的影响。”
    “那不就好了。”他一摊手，“什么样的改变？你能举个例子吗？”
    楚时寒补充：“例如，两仪式穿越到这个世界，魂魄附在她身上，然后她就拥有了直死之魔眼，并且能在夜陌、两仪式、两仪织三种人格中自由切换。”
    靳濬晨看着他的眼神很诡异：“你不会是……”
    “他不是。”夜陌说，“这个是我告诉他的。总而言之第二种方法基本是不可行的，你只需要了解这一点就够了。”
    他反驳：“不一定！肯定能想到办法的！”
    “对对对，肯定有办法。”她无奈地说，语气类似于大人对小孩子说“对对对，你说的都对”，然后把人往外赶：“那就拜托你替我好好想想啊，真想出办法来我给你立个长生牌位。”
    靳濬晨走后，夜陌重新拉了张沙发坐下来：“行了，我们来说点别的吧——我和阿莫尔谈过了。”
    “结果如何？”楚时寒问。
    “老样子。”夜陌手把下巴一撑，“她不能帮我。其实我早就知道了。就算她帮我活下来，我会对未来造成的改变也会超出它忍受的范围，到时候可能会死的更惨。”
    他语气不太好：“那你就准备放弃？”
    “放弃个屁！老子不怕死可不代表想死！”她嘀咕了一句，“回去了再想想别的办法……或许可以到平行宇宙或者亚空间里躲躲……时空反弹效力和‘因果’还需要再试验……”
    楚时寒没有打断她的思路，而是在夜陌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了她：“如果有可行计划，建议你尽快告诉鸿鹄。”
    “知道啦知道啦。”她随意地回答，然后走远，于是楚时寒的后半句话她并没有听到：
    “万一……他真的会替你去死的。”
    【编号YM00470268空舰向桑坦星七号停泊站提出降落请求】
    【正在核实身份，loading...】
    【核实完毕，允许降落】
    【欢迎回到桑坦星，追风佣兵团的诸位】
    夜陌轻快地跳下空舰，双脚接触到桑坦星的土地时长长出了一口气：“终于回来了。”
    苗苗的笑容妖娆，声音感慨：“是呀。无论科技怎样发达，人类终究离不开土地。”
    而靳濬晨和楚时寒却知道，夜陌松了一口气的原因，是因为“死亡预知”没有发生。
    “不管怎样，终究是回来了……对了，”她翻看着便携光脑，“我们的驻地已经完工，现在就可以去……”
    “姐姐！”星星忽然尖叫着打断了她。
    星星极少这样失态，她毕竟是二级智能。夜陌疑惑，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忽然猛地身体一顿，接着人就不见了。
    “不会是……”靳濬晨倒吸一口冷气。
    凌白的脸也黑下来，替他说完了后面两个字：“北凉？”
    “不是啦。”星星轻快地打断他们，眼睛里闪烁着星星般的光，“他们很快就会过来，我们还是先回空舰吧。”
    黑发男子身材颀长挺拔，狭长的双眸，长眉入鬓，周身环绕着淡淡的不可言说的气场；长发女子眉清目秀，通身的温和柔婉，眸子里仿佛蕴着一汪秋水。
    此刻二人都含着淡淡的笑意，专注地看着她。
    夜陌快步跑至二人身前，先是狠狠地拥抱了那个长发女子。长发女子也笑着回抱住了她：“小陌，辛苦你了。”
    结束了这个长达十秒的拥抱之后，她抬头望向黑发的男子。许久的沉默过后，她眼眶湿润地给了他一拳：“混蛋，来这么晚。”
    男子并不以为意，俯身轻轻地拥住她，声音低沉，含着淡淡的思念：“这不是来了吗……这么久不见，就这么招待哥哥？”

 53.虫族

    “我的表姐宁墨晗，代号时官，能力‘时间’，属时空引导，基因锁三阶。”
    “我的哥哥夜笙，代号执言，能力‘执言’，属未知领域，基因锁四阶。”
    凌白难得好奇：“执言？这是什么能力。”
    夜笙简明扼要地回答：“执言，执掌言语。”他像是怕凌白不理解一样，对着他说了一个字：“跳！”
    然后……凌白真的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
    “就是这样。”夜笙说。
    夜陌补充：“哥哥的能力很厉害，既可以对敌又能辅助战斗。这个能力的原理目前尚不清楚，但是联盟已经在着手研究了。‘执言’发展到以后很有可能是上古大神的能力‘言出法随’。”
    凌非抱着星星的胳膊，眼带同情地看着他：“那就不能随意说话了，真可怜。”
    夜笙笑笑：“你叫什么名字？”
    “凌非。”
    “聪慧过人。”
    他好奇地看着夜笙：“哥哥是在夸我吗？”
    星星替夜笙回答了他：“不，是在祝福。”
    另一边，宁墨晗却注意到了丁文俊。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试探着问：“你是……文俊哥？”
    丁文俊憨笑着挠头：“墨晗还记得我啊。”
    “恩，就是他。对了，那边那个是靳濬晨，靳少鸿叔叔的大儿子。”
    “靳叔叔还活着?”这回轮到夜笙惊讶了。
    “具体的一会儿再说，停泊站有监控，我们还是回驻地说吧。”夜陌道，“对了墨晗姐，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夜笙一脸凝重：“到安全的地方说吧。此事……十分重大。”
    包括楚时寒在内的所有人都来到了新驻地的地下会议室，白羽、白露和白霜很快就构建起绝对安全的数据屏障。宁墨晗首先看向夜陌：“在场的人都值得信任吗？”
    “没问题。”她笃定地回答。
    “那我就说了……小陌，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你、文俊哥还有靳叔叔都是在芃遥星系失联的？”她说，“就在你失踪后不久，我们在芃遥星系……发现了虫族。”
    “虫族！”夜陌惊叫。
    “虫族？！”楚时寒也惊讶。
    她转头问楚时寒：“你知道虫族？”
    “算起来，确实也该到了。”楚时寒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你们是外来者，所以可能不清楚……千年之前，联邦爆发虫灾，希瑞尔?赫尔曼元帅率军将虫族逼退至三千光年外的未知星域，并与虫族女王定下誓约——虫族每三百年整修之后可以进攻联邦，至于挡不挡得住，就看三百年之后的联邦了。”
    “自从虫族出现，联邦已经成功抵挡了三次，最短的一次耗时十年，最长的一次耗时五十三年……不对！距离这一次的虫灾爆发已经过去了近一个月！”
    夜陌声音低沉：“六个世纪前，联盟也曾爆发虫灾，是温子玉将军率领统一的文明，用了近半个世纪才将虫族全灭……在与虫族的战争胜利之后，温将军也离职了。那个时候联盟所在宇宙的虫族已经消灭干净了呀……楚时寒，你说联邦的虫灾爆发晚了近一个月？！”最后一句她是吼出来的。
    夜笙双手十指相扣撑着额头：“一个月前，在芃遥星系发现了大批虫族……本来只有我和蔷薇在找你，后来才把墨晗姐和B组五名成员派遣过来……我们的任务，一是配合边防军尽可能地消灭虫族，把虫族的活动范围控制在芃遥星系。”
    “二是查探虫族忽然出现的原因。出现在芃遥的虫族全都是青壮年，而一个部族不可能没有母虫和幼虫，所以还要查探虫族幼虫和母虫的聚居地。”
    “三就是寻找你了。”
    楚时寒的神色也很严肃：“我记得非常清楚……二十八天前应该是这次‘大浩劫’的爆发时间。”
    夜陌冷笑：“二十八天前，联盟出现了灭绝近七百年的虫族。”
    宁墨晗和她对视一眼：“所以我们怀疑，是这里的虫族意外流窜到了联盟。”
    “不是意外。”她说，“不是意外……不可能是意外。”她的眼中划过冰冷的光：“我过来的地方应该就是虫族聚居地……那里没有虫洞，没有跳跃点，只可能是有人故意开辟了空间通道，将虫族送入联盟。”

 54.阴谋

    楚时寒思索片刻，问夜笙：“出现在芃遥星系的虫族数量约有多少？”
    夜笙答：“至少数十万。”
    “确实不可能是意外。”一直沉默的星星忽然开口，“墨晗姐姐，北凉也在这个宇宙，另外我好像还在网络上扫描到了红雪的痕迹……但不确定。”
    夜陌咬牙切齿：“红雪？付平周也在联邦？”
    宁墨晗的目光很平静：“我们并没有想过你会跳跃到平行宇宙，因此一直在芃遥星系周围搜索。后来遇到几艘帝国的玄武-23型追击，不得已开启了空间迁跃。没想到竟然跳到了这里，战舰也在虫洞中毁掉了。”
    “不对啊……按理说小型战舰的迁跃距离最多只有十光年左右，不应该……”
    夜陌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了：“是个连环阴谋——”
    “终于想到了。”夜笙道，“大家基本都了解大概情况，所以我就不对一些基础概念加以解释了吧。小陌，你先说说看。”
    她努力地思考：“先开始是靳叔叔……不对，最开始应该是施秀云研究员，她是苗苗的母亲。温悦院长的下落不确定，但极有可能也流落到了联邦……”
    “温院长和施研究员是联盟最早接触‘创世计划’的人之二。”宁墨晗补充。
    “接下来是靳叔叔和濬晨，还有小天音。靳叔叔是‘携带者’，濬晨是‘能力者’，天音是普通人。”
    “然后是文俊，他也是‘能力者’，同时还是丁家内定的继承人。”
    “随后是我。我是‘能力者’，并且能力是最强大的时空引导。”
    “现在是哥和墨晗姐。二人都是能力者，并且能力都非常强大。”
    “北凉到这边的时间不明，但应该比我来得早些；另外星星发现了红雪的踪迹，那么十有八九付平周也在这里。一个是帝国丞相的儿子，一个是帝国皇帝的外甥……这件事，不，是这些事，有百分之七十的可能与帝国有关。”
    夜笙点头：“和我们分析的差不多，不过白露计算的可能性为百分之八十五。”
    宁墨晗沉声道：“帝国已知的具有空间性质的能力者共有三名，北凉的‘复制’，付平周和宋茜蔓的‘空间’。但帝国的空间技术比联盟发达，加上空间能力者的辅助，制造连接平行宇宙的虫洞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联盟呢？”靳濬晨追问。
    “正在研究。”她迟疑片刻后才下定决心般地说，“其实在‘超维运算’能力者的帮助下，联盟的空间技术已经基本和帝国不相上下。但是帝国的空间技术研究方向主要是虫洞跳跃，而联盟则是空间曲率。”
    夜陌打断了宁墨晗的话：“曲率驱动？这个论题不是早就放弃了吗？使用曲率驱动，即便能使战舰的航行速度无限接近于光速，但根本比不上开辟空间通道吧！”
    “不仅仅是这样。”夜笙说，“你知道空间折叠的原理吗？”
    “通过改变空间曲率将目的地拖过来……”她恍然大悟，“确实，比起人工开辟虫洞以及使用空间跳跃，空间折叠更节约能源，灵活性更强，而且可以普及到基层舰队……等等，联盟这是打算？”
    凌白逗弄着蓝格：“灭掉帝国呗。”
    宁墨晗道：“不错。联盟和帝国无法共存。不仅仅是因为黑暗森林法则，更是因为，根据内线消息，帝国在尝试向宇宙更深处发送探测波。”
    “他们疯了！”在场知道内情的几人均大惊失色。
    宇宙很大，非常大，而且正在不断地以极快的速度膨胀，谁也无法确认宇宙中究竟有多少文明，他们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是发达还是落后。
    不要看现在联盟和帝国两个政权分庭抗礼，这局面可是经过几十上百个世纪才演变过来的。单论联盟，就是九大文明联合的产物；帝国的制度和联盟不同，谁知道帝国的扩张过程中吞并了多少小文明。
    宇宙中的生命并不稀少，宇宙其实是很拥挤的——庞大的宇宙中，已经形成的、正在形成的文明不知道有多少，可能是落后的农耕社会，也可能是比联盟文明更发达的科技纪元。
    这样一想，帝国向宇宙深处发送探测波的行为是非常危险的；低等文明还好，即使收到信息也不一定有能力回答，而高等文明一旦收到探测波，他们的回答只有一个——毁灭。
    帝国和联盟相距并不远，两个政权的边界甚至不到十光年。一旦帝国的位置被高等文明发现，那联盟的坐标也极有可能暴露。
    夜陌咬牙切齿地捶桌子：“要死不要拖着联盟！”
    “帝国想干什么，目前为止我们还不清楚。”夜笙说，“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比我们更早发现平行宇宙的存在，说不定还和这个文明的政权有了联系……”
    “不会。”
    楚时寒和夜陌异口同声。
    她率先开口：“联邦目前应该不知道平行宇宙的存在，否则他们不会猜不到我来自哪里，也不会发现不了银影是机甲而非飞船。最直接的证明就是，白羽复制的资料显示，这里的空间技术落后联盟至少二十年。”
    “才二十年啊。”苗苗撑着下巴。
    夜陌道：“不要小看二十年——文明进步的速度和加速度不见得是一致的。人类从蒸汽时代走入信息时代只花了两百多年，如果有来自外界的压力，这个时间还可能会压缩到几十年甚至十几年。”
    “联邦不知道你们的存在。”楚时寒说，“消息渠道很可靠，不必怀疑。”
    ————————————————————————————————————————————————————————————————————————————————
    来一发资料库：
    曲率驱动——宇宙的空间并不是平坦的，而是存在着曲率。如果把宇宙的整体想象为一张大膜，这张膜的表面是弧形的，空间曲率无处不在。一艘处于太空中的飞船，如果能够利用某种方式把它后面的一部分空间烫平，减小其曲率，那么飞船就会被前方曲率更大的空间拉过去，这就是曲率驱动。
    空间折叠——设想把大范围空间的曲率无限增大，像一张纸一样对折，把“纸面”上相距千万光年的遥远的两点贴在一起。严格来说应该叫做“宇宙拖曳”，因为它实质上并不是航行到目的地，而是通过改变空间曲率把目的地拖过来。
    技术爆炸——指智慧生物所拥有的科学技术在极短的时间内像爆炸一样迅速发展的现象。

 55.突变

    “来源保密。”他又补了一句。
    “嘁。”凌白不屑地轻嗤一声，却被旁边的苗苗捅了两下，示意他在人前注意礼貌。
    靳濬晨沉吟：“那我们接下来应该怎么做呢？”
    夜陌道：“首先，白羽和星星配合，在星网上寻找北凉还有红雪的踪迹。”
    “让白霜来吧。”宁墨晗开口，“白霜更擅长情报搜集工作，星星负责星网掩护就行。”
    “那好。”她回答，“目前我们还不清楚事态，所以和这边政权交涉就暂时放到后面。不过一旦出现三级危险情况，就立刻和联邦摊牌，要求联手。”
    楚时寒敲着桌子：“和联邦的交涉我可以帮你们……渠道保密。”
    凌白还想吐槽，被他亲爱的侄子从背后捂住了嘴。
    “然后是继续联系联盟。不管有没有用，这个必须坚持。我们不了解那边的事情，军部也不知道我们这边的情况。一旦双方建立通讯，这种‘睁眼瞎’的状态就能改善很多。”
    “另外我那还有白羽从军事中心搞到的一些资料，晚些我会整理一下发给你们。”夜陌顿了一下继续说，“寒时团长……你能把凌非送回卧室吗？我的意思是你也不用回来了。”
    #夜陌同学你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行吧。”楚时寒把凌非拉着走出了房间。倒也不怪人家不信任他，毕竟在场的除了凌白和苗苗都是联盟公民，而那两个的信任度自然不能和他这种半路上捡回来的联邦公民比。
    楚时寒离开后，夜陌用眼神示意宁墨晗：“姐，人都走了，有话快说。”
    宁墨晗的脸色凝重下来：“在场的大部分都是能力者，我就直说了。帝国研制出了一种新型的基因药剂，直接作用于能力者的基因链，不但可以暂时禁锢三阶及三阶以下的能力，更能够永久地破坏基因链，换句话说……失去能力。”
    “北凉给我用过那玩意儿，无色无味非常不好察觉。”夜陌的脸色也不好看，“他没料到我解开了第四道基因锁。如果他知道，恐怕就不仅仅是禁锢我的能力了。”
    夜笙补充：“也就是说，在场所有人……除了我和小陌以外，禁锢药剂都能对你们起作用。顺带一提，那个药剂直接作用于基因，能力者服下后只会无法动用能力，普通人服下的话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当场死亡，百分之七十的可能变成一些奇怪的东西。”
    这下凌白和苗苗的脸也黑了。
    “在发现这种药剂的存在后，联盟当即开始着手研究解决方法，目前已经有些眉目。”宁墨晗说着给每人发了两颗白色胶囊，“这是生命凝滞胶囊，一旦发现摄入了‘十七号基因药剂’，就立刻服下。胶囊能使时间流逝对你们造成的影响近乎停止，也就是暂时冻结你们的生命，然后再送回联盟医疗中心的零号研究室进行治疗。”
    夜陌接过胶囊，拿在手中打量，伸出精神力触手小心翼翼地碰：“欸，已经研究出把时空法则附加到实物并用介质稳定其波动的办法了吗？”
    宁墨晗没好气地把她手里的胶囊一把抢下来：“别乱动！一会儿把我们都玩儿死了！”
    苗苗闻言不动声色地放下了正拿在手中把玩的白色胶囊。
    “姐姐！”一边和白露交流的星星忽然睁开眼睛，“快，解开屏蔽！”
    未等夜陌说话，白羽就放开了一个信息缺口。每个人面前都跳出了一个屏幕，播放着同样的信息——这是最高等级的事情发生才会出现的景象。
    屏幕中年轻的主持人一脸强做的镇定：“……目前，虫族的数量仅发现不到二十万。联邦军部已经发布最高调遣令，目前正在服役、正在办理退役、正在度假、进修以及三十年内退役的士兵都被紧急召回，第一批九十万常驻军已派往第一封锁线，第二批一百三十万援军也已经召集完毕，，力争将扩散范围控制在未名星区周围……”
    “日前联邦外长、最高新闻发言人已召开联合新闻发布会，表示军部早前便为虫族可能的入侵做了足够的准备，希望大家不要盲目恐慌。三小时后，全联邦即将启动最高应急预案，所有战略物资优先调配前线，民众的生活供给由当地政府统一、定量发放……”
    “同时，政府向全联邦发出征用令。凡载客量在三万人以上的大型载客舰及相同吨位的运输舰从即刻起归联邦军部直接征用调度，其余优先运输持有联邦兵员证、退役证的应召军人以及政府调动的物资。另外向全社会所有八十五岁以下的成年人发出征兵令，报名地点在各辖区政府办公大楼，希望青壮年们踊跃参与。”
    “紧急消息！紧急消息！一小时三十五分钟前，无人探测器在未名星区周围发现约二十万虫族！请大家不要恐慌！不要恐慌！目前，虫族的数量仅发现……”
    夜陌黑着脸关掉了通讯。
    “看团徽！”苗苗惊呼。
    平时团徽都是放在空间里积攒灰尘的，因为大伙儿一致觉得有点丢人。听到苗苗的提醒，这才把东西从空间枢纽中掏出来。巴掌大的团徽此刻泛着血红色的光，同时不停地闪烁，还发出“嗡嗡”的鸣响。
    靳濬晨的手指滑过团徽上代表了佣兵总部的剑纹，一个大屏幕忽然跳到了会议室的正前方，整整占据了一面墙。里面是个年轻俊美的男人，嘴角勾着戏谑的弧度。
    “看到这段影像的佣兵们，你们好，我是邢玉。相信你们已经看见虫族入侵的新闻了，我也就不多废话——所有还有战斗力的佣兵，都给我往前线冲，都记好——你不杀虫子，我就杀了你。”
    接着一个胖乎乎的西装男人出现在屏幕上，不断地擦着汗水：“我是邢玉部长的秘书，现在，由我来宣布此次虫灾我们佣兵总部的应对方案，以及奖励政策……”

 56.准备

    “虫族肆虐，进犯着我们共同的家园。即使我们是自由的佣兵，也决不能任由……”胖秘书正照着稿子念得声情并茂，忽然传来邢玉的声音：“死胖子别废话！”
    胖秘书又擦了把汗：“是……是。经过高层商议，佣兵总部与联邦政府建立临时联盟，共同对抗虫族。在合作期间，任何佣兵不得以任何非正当理由在人前公然挑衅联邦，联邦也不得以任何非正当理由拘禁、逮捕曾违反联邦法律的佣兵……”
    凌白冷笑：“合作期间，恩怨一笔勾销啊。”
    夜陌嘀咕：“那就是有‘正当理由’，还有在人后就可以挑衅联邦了是么……”
    “合作期间，所有佣兵一律调派联邦指挥，但拥有比联邦士兵更高的自由度。同时，每杀死虫族，个人和个人所相对应的团队均会加上相应的佣兵积分——详细情况稍后会通过小邮件形式发给各位……”
    胖秘书被挤了下去，邢玉出现在屏幕上：“最后，不战而退、临阵脱逃者，恕佣兵总部供不起你这尊大佛——统统除名，并下发C级通缉令。”
    “任务简报已经发送，祝各位一路顺风。“
    屏幕消失，白羽恢复了数据屏蔽，没有一个人说话。
    一会儿门被敲了两下推开，楚时寒抿着唇，脸部线条很生硬：“我需要立刻赶回唐纪。”
    “友情提醒，”夜陌面无表情，“寻找你的三路人马，一路是唐纪副团长卡农，一路是晨星，还有一路来历不明，但和喋血应该有关系。”
    他明白她说这话的意思，思索片刻后毫不犹豫地开口：“请帮我联系晨星的团长天泽，告诉他在七号等我。”
    夜陌抬了抬下巴，对面的星星立刻叹了口气，认命般地起来干活。
    “谢谢。”
    “不必。好走，不送。”
    没有人问他为什么宁愿找另一个佣兵团的团长也不和自己佣兵团的副团长回合。总之，在楚时寒离开后，诡异的沉默被夜陌打破了。
    “我知道这件事情很突然，但不是所有意外都会等我们准备好才发生的。”她说，“我们的任务是未名星域A45区域，属联邦联合军第五部一零三军的辖区范围。”
    靳濬晨忽然站起来：“布置任务吧。”
    夜陌唇角勾起细微的弧度：“两个小时后出发，出发之前……白羽白露，收集信息，顺便负责数据屏蔽，白霜专心监控红雪他们的踪迹。苗苗，文俊，你们立刻去交任务，星星去采购补给品和材料。靳濬晨凌白，你们负责现有设备的维护……”
    “对了，墨晗姐，哥，你们来的时候带了些什么？”
    宁墨晗言简意赅：“我的‘凛月’和‘雪魂’，你哥的‘苍麒’和‘墨归’，另外还有两台C7-01型中型机甲，一个小队单位的单兵作战系统。”
    “好样的！”她眼睛一亮，“机甲归凌白和靳濬晨，苗苗和文俊用单兵作战系统，没问题吧？”
    “还有抗毒血清、光爆手雷，以及一些专为太空作战研发的小玩意儿。”夜笙补充，“对了，还有你的‘破曦’。”
    他说着从空间腕表中掏出一把长剑扔向夜陌，“请空老太爷出山，用的帝王晶。这可是联盟最后一点库存的帝王晶，你要是再弄坏可就没新的了。”
    破曦是一把通身银白的长剑，剑鞘和剑柄上雕刻着繁复而神秘的图纹。夜陌眼眸中闪动着惊喜，小心翼翼地将剑从鞘中抽出来——剑身的材质看起来像是水晶，从中间分开，左边是浑厚的黑，右边是剔透的白，静静地立着。打眼一看，黑与白像是液体一般在水晶中缓缓流动；但凝目细看，却发现这两种颜色一直凝固在剑中，只是阳光洒在上面看起来流光溢彩。
    神秘而有气质的剑。
    这样纯粹的黑与白，是无法用三原色调出来的。她将破曦完全抽出，随手在空中挽出几个剑花，带起令人眼花缭乱的色彩。
    “谢了。”夜陌将破曦收起来，随手别在身后，眼中笑意满满。靳濬晨注意到，她的战斗服背上有一个很特殊的设计，刚刚好能将剑放进去——既不影响行动，还伸手就能拿到，又不容易掉下来。
    “好说。”夜笙也笑，“机甲我交给靳濬晨和凌白，他们会使用的吧？另外单兵作战系统和机甲的操纵方式不太一样，要适应还得花点时间……”
    闻言，众人识相地走出了地下会议室。
    会议室中只留了夜陌和宁墨晗二人。大家都走了出去之后，宁墨晗才开口道：“小陌，这里绝对安全吗？”
    她笑着踩了踩地：“水泥的。”然后指了指墙：“石砖的。”最后指了指门：“木头的。”
    “你觉得那些‘高智能’的A.I.和探测器怎么入侵进这么一间堪称‘原始’的会议室？”
    “倒也是。”宁墨晗叹口气，“不过还是让白羽和白霜构建数据防御吧，以防万一。”
    夜陌正色：“姐，很重要的事情吗？如果很重要的话，我开一片空间，保证绝对安全。”
    “这个就不必了。”她说着从空间枢纽中掏出一个石制的小盒子递给她，“保管好，专程带上的。”
    “什么玩意儿啊。”夜陌接过去顺手打开。盒子里孤零零地躺着一把袖珍手枪，老式的那种，只有巴掌大小。她拿在手里打量，忍不住嘴角一抽：“这槽该如何吐起啊！给我把老古董也不附几颗子弹，有点像CWX79R，又有点P7M13的感觉……”
    她一边吐槽一边用标准的射击姿势对着墙，似乎在试手感。很快，她发现了一件丧心病狂的事：“这是哪个公司生产的蹩脚玩意儿！这东西从哪儿装弹啊！”
    “它本来就不使用子弹。”宁墨晗优哉游哉地道。
    “敢情是玩具枪啊。”
    她差点给夜陌一脚：“去你妹儿的玩具枪……我和你哥好不容易才搞出来一把，估计是联盟最后一个因果律武器了！”
    夜陌好像听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因……因果律武器？”
    ————————————————————————————————————————————————————————
    首先和大家道个歉，今天这一章忘记设定发布时间了，等到家开了电脑才发现，所以比平时晚了两个多小时。
    另外，正式发布男主投票。候选人：萧然、靳濬晨、楚时寒、齐昭、邢玉。
    新版无法发起投票，所以我会在评论区开个楼。
    如果没有人投票的话……本文要不，无男主？

 57.神秘的纸

    “因果律武器？”她手一抖，差点儿把枪扔在地上。
    “没错。”宁墨晗说，“这把枪的别名叫做‘一击必杀’，是从高等文明的遗迹中找到的因果律武器之一，也是联盟最后一件因果律武器。”
    “最后一件？”
    她顿了一下：“是，最后一件。联盟决议销毁所有的因果律武器，这是我们想办法偷偷弄出来的。”
    “小陌，你知道——因果律必须死，因为物理学需要生。”
    “联盟目前的科技还停留在基础阶段，无法像高等文明一样利用宇宙规律。妈妈说，与其一头栽入根本无法了解的‘规律’，不如安下心好好发展基础科学，总有一天，联盟会制造出属于自己的因果律武器。”
    夜陌点头：“确实，舅妈说得没错。”
    宁墨晗接着道：“另外，这次搜寻蔷薇和林婳也来了，但不知道她们有没有来到这里。我会让白霜注意的。”
    “小婳也来了？那林姽谁在照看？”
    “你别操心。”她摆摆手，“既然知道了平行宇宙的存在，那就尽量不要使用空间跳跃了，免得跳到别的宇宙。联盟对于空间折叠的研究小有成果，我和你哥的机甲上都装上了。我已经把东西交给星星了，可以让银影装上试试。”
    “行。”夜陌干脆地说，“姐，有件事想请你帮个忙。”
    宁墨晗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说吧。”
    “我们联手看看未来吧。”
    “你要知道，有些东西只要看到就会承担因果。”她的神色很严肃，“在这个节骨眼上，因果是最不能沾染的东西。”
    夜陌的神色也很严肃：“姐，我们联手，看看我的未来。”
    “不可能。”宁墨晗断然道，“看不到的。我们试过，不是吗？”
    “再试试。”她的态度坚定，“我只是想确认一下。”
    宁墨晗神色大变：“你看到过？！”
    夜陌避而不答：“试一试吧。”
    她没有说话，将手伸了过去。
    二人十指相扣，紧握的双手放在额头最靠近识海的地方，然后缓缓将精神力交缠。
    时空长河缓缓流淌，交织的精神力沿着交错的时空试探着前行。这个过程很慢，渐渐地，夜陌和宁墨晗的额头都渗出了汗水。
    不知道多久过去了。
    浩瀚的太空，激战正酣的机甲，庞大的空舰……
    光与影的交错，明与暗的交织……
    宁墨晗猛地睁开眼睛，来不及擦去颊边的汗珠，急切地抓住夜陌的双肩：“小陌，这……”
    “你没看错。”她依旧闭着眼睛，“还记得时间吗？”
    “……六十七。”墨晗答，“这么大的事情，我觉得……”
    夜陌只是笑：“不还有六十七天呢吗，姐你可别这时候扰乱军心啊。”
    “你还记得我是你姐！”她拍桌子，声音温柔却蕴满怒气，“这种事情你还想瞒着啊？！”
    “姐，现在舅舅舅妈奶奶他们都不在，你知道就成。”夜陌正色道，“我会想办法试试，实在不成大不了一死……”
    宁墨晗恨铁不成钢地拍她的头：“说什么混账话！行了，这事儿我给你瞒着，反正你哥知道也帮不上什么忙。你也别闲着，平行宇宙、多维空间这些多研究研究……”
    “谢谢墨晗姐！对了，熠阳哥怎么样了？”
    “他很好。”她简单地回答，“我们也走吧，新型的单兵作战系统你也需要熟悉熟悉。”
    宁墨晗和夜笙带来了不少有趣的小玩意儿，夜陌挑挑拣拣，把其中一部分使用不会引起联邦军方注意的武器分给了大家。
    其中要重点介绍的是四种。
    其一是光爆手雷。
    光爆手雷是联盟最新科技之一，宁墨晗手上的也只是试用品。这种手雷爆炸后会发出极强的光，同时放出大量的热，同时还分大小型号，威力也有不同。最最重要的是……这玩意儿放出的光能刺伤虫族的眼睛。
    使用得当的话，这可是救命的东西。
    以至于苗苗一听手雷的效果就开始盯着一堆光爆手雷两眼放光。
    其二是单兵作战系统。
    整个系统包括一整套战斗服和便携式智联系统。这种战斗服和夜陌睡觉时穿的东西不同，比轻薄的贴身战斗服厚重很多。但是——请注意这个但是——战斗服可以由使用者根据自己的需要自行调整温度，战斗时则由智脑进行智能调整。
    战斗服中还有重力调节系统，可以让人在太空中依然感觉如履平地，对刚参与太空作战的还不熟悉无重力状态的新兵是个大大的福音。
    另外还有一点——战斗服还可以供给氧气，在低耗氧状态下可以维持一个月左右的生存。也就是说，受了伤、失去意识的战士在一个月内就有救援的希望。
    而战斗服并不臃肿，和普通毛衣一般厚度，穿上根本不会影响行动。
    便携式智联系统就不多讲了，总之这个系统发挥的作用类似于军用智脑。
    其三是宁墨晗带来的因果律武器，也就是那把没有弹匣的袖珍手枪。
    最后，夜笙郑重其事地从衣兜中拿出一张小纸片交给了夜陌，他说：“不到生死存亡的关头，决不能使用它。”
    “这是什么？”
    夜笙看着小纸片的眼神带着他自己都未曾察觉到的畏惧：“这是从一个高等文明的遗迹中发现的，一共有七张，我只带了两张过来。”
    “它是被舅妈和伏叔叔封起来的，使用的时候需要你和墨晗姐合作……”
    夜陌打断他：“说了半天，这到底是什么啊？”
    苗苗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指着那张小纸片，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靳濬晨好像也猜到了什么：“莫非是……”
    ————————————————————————————————————————————————————
    抱歉，今天又迟了……
    再说一次关于男主投票的事，在评论区开了个楼，欢迎大家踊跃参与！
    最后的最后，有没有人猜到这一章最后‘神秘的纸片’到底是什么东西呢？猜到有奖哦！

 58.试炼（一）

    “空间。”夜笙道，“二维空间。”
    一听到‘空间’二字夜陌就直觉不妙，再听到‘二维空间’之后能力差点失控把小纸片吞了。苗苗先前只是猜测，得到肯定后吓得立时噔噔噔后退几步，花容失色。
    星星已经将信息用临时构建的特殊频道发送给晨星团长天泽，听见‘二维空间’之后手也抖了抖：“这么危险的东西竟然……”
    唯有靳濬晨几人一头雾水：“二维空间是什么？”
    夜陌不放心地在小纸片外面又裹了一层空间，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另外开辟了一个异空间把纸片放了进去，回头解释道：“我们生活在三维世界，这是一片二维空间。一旦保护解除，三维就会快速向二维跌落，并且永不停止。”
    凌白和靳濬晨都是聪明人，听到这里脸刷地一白。
    宁墨晗接道：“使用这个以后，空间能力者迅速截取正在二维化的区域，能扔多远扔多远，并尽力在二维化边缘制造缓冲空间。以后总会有办法的。”
    “饮鸩止渴。”凌白冷笑。
    众人沉默。他说的没错，对于目前来说，那块二维空间就是鸩酒，可以暂时解渴，但毒性终会发挥，只不过发挥在他们不知道第几十代子孙之上。
    夜陌深吸了一口气：“我提议。即使到了最紧要的关头，也要整个佣兵团全员通过之后才能使用二维空间。”
    “我附议。”靳濬晨道。
    “同意。”
    “没意见。”
    “听团长的。”
    “那就这样决定了。”她站起身，“现在，按照刚才分配的任务，开始战前准备吧。”
    两个小时后，他们的空舰飞往未名星域A45区域。
    从自由星域中心区的桑坦星，飞到未名星域边沿的A45的A145F58D，在保持战斗戒备的状态下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苗苗将八株紫仙斛交给雇主，成功拿回一百五十万报酬和一百五十点团队积分，星星带回不少日常补给，同时所有人都熟悉了单兵作战系统。
    所有人都坐下来，商议接下来的行动。
    “……团队合作太少，队员之间基本没有默契。”夜笙道，“我的建议是，利用十八天的旅程，进行几次模拟训练。”
    “我支持执言的意见，有人有异议吗？”夜陌问。
    自从出了驻地的门，所有人都自觉地互相称呼代号，凌非也被喂了一颗生命凝滞胶囊塞进异空间。见没有人有不同意见，宁墨晗挨个发了神经链接模拟处理器，并调至团队练习模式。
    “星星看好空舰，白羽你们辅助，一有情况立刻断开程序，明白？”
    星星点头，夜陌又回头对另外几人解释：“团队练习模式和个人战斗模式不一样，练习模式是什么大概没人知道……算了，我不说了，大家开始吧。”
    七个人带上头盔躺好，她在眼前出现的虚拟界面中勾选了最高难度，并选择了确定。
    【正在载入，请放松精神……】
    【正在进入深度睡眠状态……】
    【正在启动程序……】
    “起床啦！起床啦！快起床啦！”
    桌子上的闹铃刺耳地尖叫，她忍无可忍地狠狠拍过去，于是第三十五个闹钟终于还是死于非命。接着，有人不停地拍她的门：“快点起床！”
    “知道啦。”她烦躁地起了身，到餐厅和姐姐一起吃早餐。她嘴里咬着面包片，漫不经心地问姐姐：“奶奶呢？还没起来吗？”
    姐姐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你怎么了？奶奶不是已经过世三年了吗？”说着伸手摸她的额头：“一大早起来的，也没发烧啊，怎么就说起胡话来了……”
    她偏着头仔细地想了下。
    她叫叶墨，姐姐叶砚，父母都在军中工作，奶奶三年前病逝。姐姐是一名优秀的军官，而她刚从军事学院毕业。
    她皱着眉，感觉不太对劲。
    “我吃饱了。”奇怪的感觉一直盘旋在脑中，她喝了口牛奶便离开了桌子打算回房。话音未落，叶砚的军用通讯器就急促地响起来，是最高级别的警铃。
    她也是从军事学院毕业的，但这个声音却从未听过，因为教官说这种铃声一旦响起，就意味着人类的灭顶之灾。
    “叶砚，出事儿了！”通讯里的男声说，“立刻赶回三号指挥中心，那里就全权交给你了，更多的情况到了再说，通讯里不安全。”
    “收到！”叶砚神色一凛，把椅背上的军服拎起来就往外走，“小墨你也收拾，你们那边应该也快到通知了。”
    叶砚出门，而叶墨的第一反应是摸脖子。
    脖子上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她一愣，跑回房间利索地穿上训练服，然后将生活必需品打成一个小小的包裹。
    果不其然，一会儿，她的通讯也响起来：“叶墨！立刻赶回四号预备基地！全基地目前处于三级警备状态，你知道该怎么做！”
    “是！”她回答，然后挂掉通讯往门外冲。往外跑的时候她看见了桌子上没有吃完的早餐，右手下意识地一捏，却什么都没有发生。她奇怪了一下今天自己的神经质，然后又冲到桌前咕咚咕咚几口喝下牛奶，咬了两片面包才冲出门。
    下了楼，穿着和她一样的训练服的男生逆着太阳，帅气得一塌糊涂。她噔噔几步跑上前：“接到通知了？”
    “接到了。”他不说话还好，一说话虎牙就露了出来，显露出几分这个年纪应该有的稚气，“小墨，这次和演习不一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啊。”
    “行了阿昭，别说丧气话。”她随意地把手搭上他的肩膀，拖着齐昭往前走，“走啦走啦，究竟什么事儿到了才知道，就算天塌下来不还有高个儿的顶着呢嘛，生死也不过早晚的事。”
    齐昭微笑，眼睛里的光柔和得几乎要溢出来：“没事，有我呢。”
    然后他替她拉下护目镜，将悬浮车开到了最大航速。
    这个时候反正也不会有交警来抓。
    她的心里却忽然漫上恐慌，话不过脑子地就说了出来：“阿昭，别和北凉……”话未说完，她自己就先住了口：“抱歉，可能是昨天晚上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能把你吓成这样？”齐昭一边打趣着她一边稳稳当当地把车停住，“莫不成梦见你们队那个小肉团和你表白了？”
    “我去，你别乱说啊，丸子喜欢的可是墨晗姐。”然后她就愣住了。
    “墨晗姐？”齐昭习惯性地探身帮她把安全带解开。
    她心里有鬼，含含糊糊地应道：“哎呀，你又不认识，别问了。”然后拽着人跑向不远处的预备基地。

 59.试炼（二）

    “叶墨，齐昭，你们来得正好！”
    预备基地里人来人往，到处都是步履匆匆的预备战士，林教官朝他们俩吼了一声，然后带着二人到了负二楼。
    负二楼的秩序要好很多，叶墨看见许多和她一样身着训练服的学员。林教官将他们带到三号教室的门口，道：“你们是我最出色的学生，一定要……活下来！”
    他推门进了三号教室，里面有一名女教官和十四五个学生。林教官对女教官点点头，介绍道：“孟队长，这是这届毕业生里最好的两个苗子，我交给你了。”然后转头对叶墨和齐昭道：“这位是孟队长，从现在开始，一切听从她的指挥，明白？”
    “是！”二人齐齐喝道。
    林教官转身离开，孟队长上下打量他们几番：“让我认识一下你们。”
    “报告长官，我是军事学院S级毕业生齐昭，擅长战略布局、技术支援，代号零。”
    “报告长官，我是军事学院S级毕业生叶墨，擅长战略布局、近身格斗，代号凰火。”
    孟队长眼睛一亮：“都修战指？好！缺的就是你们战斗指挥系的！零，凰火，你们即刻被编入军部直属战斗三队A组，凰火任组长，零任副组长。”而后对着另一边的学员吼：“三队A组的成员来这里集合！”
    五个人小跑过来，在孟队长的示意下自我介绍。
    “我是军事学院A级毕业生莫寒，擅长近身格斗，代号时官。”
    “我是军事学院S级毕业生叶笙，擅长十人以下的小型指挥，代号执言。”
    “我是军部特招的丁苗，擅长近身缠斗、机械的维修与改造，代号野猫。”
    “我是军部特招的丁文俊，擅长格斗，代号铁锤。”
    “我是军事学院A级毕业生林白，擅长近身格斗、用毒解毒，代号老蛇。”
    孟队长看到七人的精神面貌满意地点头：“很好！我是军部直属战斗三队的队长孟秋，代号云鹰，是你们的顶头上司。A组现在为七人满编状态，凰火任组长，零任副组长，有异议吗？”
    七人齐齐低吼：“没有！”
    “好！现在给你们三个小时时间。热武器上级有标配，一个小组配二十把激光枪、一挺反物质炮、三架磁力炮及二十个基数的弹药，战略物资每组按常量的三倍领，另外提供光学隐形迷彩、量子通讯器、特殊防护服、一个五立方米左右的小型空间容器，所有的物资由队长统一分配。”
    她面无表情地在心里吐槽：上级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二十个基数啊！
    接着，孟队长继续说：“你们可能在想上级这次怎么这么大方，给了这么多东西？我告诉你们，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热武器起不到什么大作用。所以，去对面的武器库挑选适合自己的冷兵器。不要不好意思，用得着的可劲拿，有特殊需要的也可以来告诉我，我想想办法看能不能搞到。唉……都是好孩子，都是未来军队的中流砥柱，若不是……真不想让你们……”
    最后一句话说得很轻，叶墨耳尖听到了一些。然后，七人鱼贯而出，到对面的武器库中选趁手的冷兵器。
    武器库很大，里面的东西也都是个顶个的好宝贝。她走到放长剑的地方，一一看过去，忽然心里一动，伸手拿起一柄长剑。此剑通体银白，剑鞘和剑柄上雕刻着繁复的图纹。见叶墨在剑前驻足，负责这片区域的工作人员上前介绍道：
    “这柄剑不知来历，但没有人能把剑从鞘中拔出来，所以……”
    工作人员话音未落，叶墨握住剑柄，微一发力，露出了黑与白组成的剑身。
    工作人员：=口=
    她抽出长剑，随意地在空中挽了几个剑花再插回剑鞘：“好剑！”然后别过头问工作人员：“抱歉，你刚才要和我说什么来着？”
    “没……没什么……”
    叶墨“哦”了一声，随手抄起长剑，往短兵器那边逛。
    “小墨，怎么样了？”齐昭的声音出现在她身后。他手中也拿着一柄长剑，通体纯黑，泛着金属的光泽。见叶墨注视他的武器，齐昭微笑着拔出了纯黑的剑身：“我的‘斩夜’，怎么样？”
    她一笑，将手中的剑也拔出来，忽然福至心灵：“我的‘破曦’，怎么样？”
    “不错。”他俯身揉她的头，“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我们去短兵器那边看看？”
    “正有此意。”
    半个小时后，七人在训练室门口集中。叶墨问道：“都选得差不多了？”
    得到肯定回答后她说：“接下来的一个半小时里，你们挨个上和我打……”
    “你是在小看我们吗？”林白道，“我不得不告诉你……”
    “蠢货闭嘴。你是组长还是我是组长？”叶墨打断了他，“一个半小时，你们五个人每人能均到十八分钟左右的时间。在十八分钟里，我需要测试使用武器和不使用武器时的战斗力以及耐力、爆发力和观察力的上限。时间很紧，立刻开始，千万不要保存实力，这会造成我制定行动计划时的错误判断。”
    “五个人？”丁苗质疑。
    她一笑：“阿昭不用，我和他搭档十年，什么东西不清楚？行了，第一个就你吧。”
    “组长可要小心啊，我最擅长的就是近身缠斗。”她说着抽出了腰间的软鞭。
    ————————以上省略少儿不宜的暴力描写五千字左右——————————
    一个小时十五分钟过去了。
    比计划的时间节省了十五分钟左右，叶墨一屁股瘫在训练室的地板上不想动弹，唯一能动的齐昭无奈地给她小口地喂着稀释的能量剂。
    “哈，我们小组的战斗力还挺强的。”她躺在地上小口喘气，“丁文俊力气很大，但遇到会玩太极的，来个四两拨千斤就完了；苗苗近身缠斗确实很厉害，但明显的弱点是力度和耐力，一旦十五分钟未能制敌，情况就不太妙了；至于林白……”
    齐昭含着无奈的笑意，安静地听着。他知道这不是闲聊，而是叶墨将组员的大体情况告诉他知道。战场瞬息万变，一旦她不幸牺牲，作为副组长的他就要立刻顶上，那个时候可没有一个半小时来测试他们的实力。
    又是十五分钟过去了。
    叶墨的体力回复了大概五六成，起身招呼休整的组员：“全体集合！”

 60.试炼（三）

    七人列队小跑到三号教室。
    孟队长正在给另外七个人讲对他们讲过的话，这已经是D组了。D组的七名成员离开后，孟队长走到叶墨面前：“两个小时都干了什么？”
    叶墨答：“半个小时挑选武器，剩余一个半小时测试了组员的战力水平并对其强项和弱点有了一定了解。”
    孟队长继续问：“如果遇到紧急情况必须兵分三路，你会怎么分？”
    她略微思考了一下：“我和丁苗一组，齐昭和莫寒一组，叶笙、林白和丁文俊一组。”
    孟队长沉下脸：“林白和丁文俊的组合足够强势，为什么要浪费叶笙这个战力？不应该把他归到你和丁苗小组吗？”
    叶墨不慌不忙：“整个小组七个人，只有我、齐昭、叶笙拥有战局判断和临场指挥能力。”
    话说到这里她就不再说了，聪明人一听就明白了。
    本来只有七个人还要分兵，那必然是遭遇了极其强大的敌人。兵分三路的实际意义，其实就是牺牲其中一路甚至两路，尽力保全剩下的成员。如果按照实力分组，将叶笙归到叶墨小组，那么如果叶墨小组和齐昭小组一起牺牲，失去了指挥的林白小组早晚会完蛋。
    孟队长沉着脸盯着她一言不发，然后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不愧是S级毕业生！果然是最优秀的苗子！”
    叶墨悄悄地松了一口气。
    “你是个合格的指挥官。”孟队长道，“跟我来，我给你们布置具体任务。”
    孟队长将他们带到了一个隐蔽的会议室。会议室很小，刚刚好够八个人坐下来。她介绍道：“此次A组的任务，是侦查。”
    “侦查？！”
    “对，侦查。”孟队长有些不忍地闭上眼睛，“我们的对手……是虫子，而我们对它们几乎毫无所知，现在战线几乎是在拿战士的命才勉强填补上……A组是每个大队最优秀的精锐，你们的任务是在B、C、D、E四个小组的掩护下，尽可能多地搜集关于虫族的信息……”
    叶墨冷静地问：“目前关于虫族的信息有多少？”
    “虫族的繁衍力惊人，给它们充足的食物，两天之内就能覆盖整个地球。同时它们的种类多，仅仅前线战士发现的变种就有二十八种之多，另外它们的战斗力强，激光枪不打中要害压根没用，反物质炮能发挥的作用也有限……更详细的我一会儿给你们拿一份资料。”
    说完后，孟队长抬起头直视着七人的眼睛：“目前，虫族的消息暂时对民众封锁，而且你们这一去……如果现在有想退出的，我不拦你们……”
    “队长，我觉得这么瞒下去不是个事儿。”叶墨道，“民众现在被瞒住，但是纸里包不住火，消息泄露的时候他们的反弹可能会更严重。我建议向公众宣布消息，表明人类已经没有退路，然后实行战时特殊政策，民众的生活供给由政府统一、定量发放，节省下来的大批物资用来支援前线……”
    齐昭补充：“这样也就可以正大光明地补充兵员，还有各大研究所，以及高校内的实验室都可以参与进对虫族的研究。同时民众的工资补贴等全部用水电等资源代替，然后大肆修建兵工厂、研究院，学校的课程也加快进度，将人才的培养周期缩短……”
    叶墨总结：“总之，就是要让他们忙得没时间恐慌。”
    孟队长越听眼睛越亮：“这……实行起来……”
    叶笙挑眉：“光速飞船基本还在设想中，再说了逃能逃到哪儿去？虫族早晚把宇宙占满。只要让他们搞清楚这个，计划就成功一半了，反正全人类要么一块儿把虫族打跑，要么一块儿被虫族当成养料，谁也逃不了。”
    “你们……都是好样的。”孟队长深吸一口气，“飞船会将你们送到日地格拉朗L2日点的空间站。希望你们，活着回来！”
    她起身，向七人郑重地敬礼。
    七人起身，向她郑重地回礼。
    然后转身，带着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走向未知的前方。
    从地球航天中心到日地格拉朗L2点空间站需要好几个小时的航行，大家都趁着这段时间休息补充体力，叶墨却被安全带绑在座椅上思考问题。
    齐昭费力地从另一端“漂”到她身边，拿安全带把自己绑住之后才松了口气，看向旁边的叶墨：“想什么呢？”
    叶墨安安静静地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别装了。”齐昭试图伸手去捏她的鼻子，“你睡着的时候神态和没睡着的时候不一样……这次倒是把肌肉放松了，已经能蒙过除了我以外的人了。”
    她睁开眼睛，磨牙：“你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他温和地笑笑，避而不答：“你刚刚在想什么。”
    叶墨没有立刻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开口：“阿昭。”
    “我在。”他说，“我一直都在。”
    “说说你对我的了解。”她道，“关于我的背景、经历，你知道的所有关于我的事情。”
    齐昭并不询问为什么她要问这些，而是仔细地思考起来：“你叫叶墨，今年十九岁，有个姐姐叶砚。你的父母都在军部工作并且长年出差，爷爷奶奶也在几年前相继过世……”
    叶墨问：“我的爷爷叫什么？他在哪里工作？你见过他吗？”
    齐昭一顿：“爷爷……是在你出生前就过世的吧？我并没有见过他。”
    “接着说。”她点头示意。
    “你九岁就考入联盟军事学院战指系，和我成了搭档，之后我们……”
    “停！”叶墨打断他，“我们毕业于地球联合军事学院，哪里来的联盟？”
    齐昭很快也意识到了什么，眉头深深地蹙起来。
    “其实我和你一样……”她说，“阿昭，现在你再回忆，关于你的事情。重点是你的亲人，亲戚朋友全部过一遍，他们是怎么认识的，和你具体是什么关系，学校里的大事小事，往细节里回忆……”

 61.试炼（四）

    齐昭闭着眼睛思索了一会儿，抬头看向她：“小墨，不对劲……我知道我的父母是谁，但记不起来他们的年纪、生日、履历，我记得我最好的朋友是谁，但我忘记了我们是怎么认识的……”
    叶墨叹口气：“阿昭，我得出了两种可能的结论，而且都不是好消息。”
    齐昭看她一眼：“第一，我们的记忆是假的。可能是特殊能力的虫子造成的，也有可能是人为植入的，所以我们的记忆里没有细节。”
    她从善如流地接道：“第二，这个世界是假的。因为记忆细节与这个世界的细节无法吻合，所以被‘删除’了。”
    顿了一下，叶墨接着说：“不知道你有没有感觉到……A组的所有人，我似乎都很熟悉。那时和林白交手的时候，明明有一个更简单的规避动作，但我却下意识地退开，然后从林白的袖子里钻出了条蛇；还有和丁文俊打的时候，我总感觉他的套路非常熟悉，但我的记忆里却没有……”
    “除了你之外，整个A组对目前的我来说都是陌生人，但我却毫不犹豫地断定叶笙具有指挥才能……”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齐昭才开口：“小墨，这些事情……等我们回来之后再想吧。”
    确实，现在想这些没什么意义，毕竟这一趟任务回不回得来都是两说。
    时间很快过去，日地拉格朗L2日点的空间站很快就到了，一名少尉驾驶着穿梭机来接他们。
    “口令？”少尉通过通讯频道问道。
    “长安。”叶墨回复，“回令？”
    “万事胜意。”少尉回答，“我是太空联军技术部的林帆，请报上你们的番号。”
    “军部直属战斗三队A组，成员七人，我是组长凰火。”
    “请用船载扫描仪扫描所有人的指纹和虹膜，将数据发给我。”
    “收到。”
    很快，她就将数据传送了过去。三四分钟之后，林帆少尉抬起头，露出了见面以来的第一个微笑：“我谨代表长河三号空间站欢迎你们的到来。”
    然后，七人随林帆乘坐穿梭机抵达了长河三号空间站，林帆安排他们去隔离区做检查：“实在抱歉，但是虫族中有可以寄生在人脑中的变种，也有可以实行精神控制的……我们不得不小心谨慎。”
    “我们理解。”叶墨点头。做完一系列检查之后，七人又在隔离区呆了半个小时，接着被带到了中央指挥室。
    “三队A组，欢迎你们的到来。”精神矍铄的老人向他们颔首示意，“我是太空联军的总指挥杭燧。”
    七人齐齐敬礼：“杭将军！”
    杭燧回礼，然后随手打开全息地图：“时间紧迫，长话短说。目前我方和虫族僵持在柯伊伯带附近，并且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对虫族的有效打击。你们的任务是在被虫族侵占的三号生命星球上，搜集尽可能多的信息，以及查探失联基地的状态——如果还没有被虫子攻破，就立刻支援并呼叫总部。”
    “报告长官！我们需要获取哪些信息？”
    杭燧答：“虫族的种族结构，新出现的变种，发现的弱点，接下来的进攻计划等，如果有可能，最好能带回标本。”
    林白问：“长官，虫子还有进攻计划？”
    “有。普通的兵虫没有思维能力，但母虫是有的，虫皇的智力甚至高于一般人类。”他说，“你们的任务周期是一个月。一个月后，无论成功与否，都必须撤退到战线以外，会有人去接应你们。”
    “是！”
    “出发吧。”杭燧郑重地敬礼，“活着回来！”
    “是！”
    送他们去三号生命星球的人是依旧是林帆。
    “预计需要三天左右的时间到达三号生命星球。”他说，“本来乘坐亚光速飞船至少需要五个月，不过我们从小行星带的虫洞穿过去能直接到达奥尔特星云内侧，行程就能缩短很多。”
    齐昭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前线战况如何？”
    林帆苦笑：“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我们的太空作战能力很弱，一是因为硬件技术跟不上，二是因为太空作战需要耗费大量能源。而四型七号变种，我们叫做‘太空虫’的虫子能在太空中飞行战斗，没法打也打不完。”
    “那现在的太空防线？”
    “利用亚光速飞船的航迹进行防御。亚光速飞船采用空间曲率驱动，它飞过后留下的航迹内的真空光速会降低。总之你们只需要知道，虫子越不过这道航迹防线。”
    叶墨问：“也就是说，现在战斗的主场还是在陆地？”
    “是的，”他说，“我们的战士在各个星球上建立防御基地，并且以防御基地为核心建立防线。然后随着战士们的不断牺牲，防线的不断收缩，最后只能选择撤离。”
    “一个星球的防线能支撑多久？”
    “最短五天，最长的就是三号生命星球的防线，已经支撑了一个半月。”林帆道，“所以我这次的任务不仅是送你们到任务地点，而且还需要给坚守阵地的战士送去一批给养，否则他们很难继续抵抗。”
    他接着说：“你们都是精锐，在学院里学过各种专业的军事技能，除了你们别人很难完成这种难度的任务。侦查，救援，哪一个都不是好做的……”
    几个人又说了很久的话，主要是关于三号生命星球的战况。林帆交给了他们一份特殊地图，上面标注了三号生命星球上幸存的防御基地，以及基地的规模、耗损等信息，并且交给了叶墨一批杭燧将军特批的武器弹药。
    三天很快就过去了，七人对即将面对的情况也有了大概的了解。据林帆所说，飞船将要降落在三号生命星球目前最大的七号防御基地，而他们，需要一路穿过三处虫族密集区，到达失去信号的一号基地。
    途中只有一个地下补给站，而且一号基地的信号消失已经有三天之久了，一路上的凶险可想而知。
    齐昭站在舷窗前，眼底映着漫漫星光。
    ————————————————————————————————————————
    首先，书评区的投票貌似没几个人光顾啊，三个回复两个支持齐昭，还有一个问为什么没有凌白和北凉……
    其次，因为周末又要上推荐了，所以阿墨又要开始艰难的双更了……
    还是老时间，中午13.00和晚上20.00

 62.试炼（五）

    七号防御基地的规模是三号星球上最大的，基地长官王迅接到他们要来的消息才从前沿战线上撤下来，经过一系列检查和隔离后才和叶墨几人见上面。C组D组已经和林帆携带着带来的补给出发，给各个基地送过去，B组正和他们一起等任务。
    王迅大踏步从门外走进来，叶墨起身行礼：“报告长官！军部直属战斗三队A组全体成员前来报到！”
    他回礼：“七号防御基地欢迎你们！”
    王迅示意他们坐下，毫不含糊地开始布置任务：“你们会从西门出发，我们的战士会护送到安全区边界，接下来的就要靠你们自己了。热武器的弹药携带量至少是二十个基数，否则通不过虫族密集区。普通硬甲虫的弱点是眼睛，把整个头砍下来也会死，只不过会比较费力……”
    “蝙蝠虫会飞，虽然飞不了太高，但一般都是成群出没，一旦遇到非常麻烦。感生辐射弹可以造成很好的伤害效果，但对周围环境的破坏程度太大，所以一般情况下还是建议使用电磁脉冲枪……”
    “最讨厌的是蚁虫。蚁虫个头只有拇指大小，但速度很快，和蝙蝠虫一样成群出没，而且比蝙蝠虫更难缠。遇到蚁虫，先放一把火，然后赶紧跑，跑出五公里左右危险就能解除。”
    “脑虫很小，咬人的时候会把虫卵注入人体。虫卵通过血液循环潜伏在脑干里，直到把人整个吸干。更可怕的是在潜伏过程中，虫卵会通过接触传给其他人，基本上一个虫卵携带者进入基地，整个基地就没救了……”
    “你们在外最需要防备的是幻虫。幻虫会使人精神恍惚、思维迟缓，部分意志不坚定的人甚至会出现幻觉，自相残杀。我们目前还不知道幻虫的生理特征和弱点，所以一定要提高警惕……”
    叶墨问了一圈，得知丁苗、叶笙和林白的冷兵器作战不是很强，于是将热武器和弹药集中发给他们，自己只留了几份备用。B组已经朝着十三号基地出发，于是他们也离开了七号防御基地。
    A组离开后，王迅朝着副官感叹：“果然长江后浪推前浪啊。”
    他的副官皱眉：“一群小孩子，军部也放心派过来？”
    他拍拍副官的肩：“你不懂。这些孩子是军事学院里出来的高材生，或许侦察潜伏比不上侦察兵，战斗比不上战士，指挥比不上指挥官，治疗比不上医生，可人家到底什么都会一些。这种综合素质强的小队，才能穿过虫族密集区活下去啊。”
    “军部把他们派过来，一是为了缓解我们的压力，二也是为了磨练磨练这些孩子吧。”
    “被磨练的孩子们”此刻正坐在离开基地的车里。为了以防万一，叶墨将食物和水这种必需品在每人身上都放了一点，万一到时候和队伍失散，也不至于活不下去。
    防御基地里还有点花花草草，越往外走环境越糟糕，出了西门之后直接就是茫茫沙漠。开车的小战士对他们解释，虫族到的地方，全都寸草不生。
    快到达安全区的时候，车的窗户忽然全部被封住并加上了厚厚的钢板。叶墨一惊，下意识地把剑拔出来半截，转头一看，齐昭和莫寒的剑也都拔了出来，丁文俊的手摸上了身边的大锤子，丁苗叶笙和林白的枪已经握在了手上。
    前面的小战士一回头，吓得差点连方向盘都扔了：“我忘记告诉你们了……前一阵子蝙蝠虫聚起来攻击基地，实在没办法用了感生辐射弹才驱除，这一块儿的辐射还没清呢……大家好好说话，把刀啊枪啊的先收起来成不？”
    一路上有惊无险，小战士很快就停了车：“只能把你们送到这里了，前面就出安全区了，再往前走半个小时就是第一个虫族密集区。”他说着从车上搬下来几个大箱子：“如果一号基地还幸存的话，把这些军需交给他们，如果不幸……你们就用这批补给，往西北边折。”
    “往西北边折的路上有一个小型地下补给站，你们从那里开一辆车，去二十九号基地。如果还是……就到五号基地和C组的成员回合，然后返回。”
    小战士说完之后，表情严肃地敬了个礼，然后就驾车离开了。
    虽然是沙漠，但却让人冷得发抖，叶墨把战斗服的内部温度调高了点，朝前继续走。
    据他所说，半个小时之后就是第一个虫族密集区，然而走了不到二十分钟，他们就遇到了第一波虫子。
    叶墨从沙丘后探头看了一眼，然后很快缩了回来：“硬甲虫，数量在四十五只左右，误差不超过正负三。”然后看了丁苗几人一眼，问道：“枪法怎么样？”
    叶笙：“考核S。”
    林白：“考核S。”
    丁苗：“虫眼挺大，没问题。”
    于是叶墨打了个手势，齐昭、莫寒和丁文俊也都跟着她悄悄地摸下去，然后她发现，有丁文俊这个庞然大物在，根本就做不到“悄悄摸下去”。
    “杀吧。”她咬咬牙，把破曦拔出来。
    杀虫子用不上什么技巧，只用对着眼睛戳或者对着脖子砍，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叶墨和齐昭，莫寒和丁文俊，四个人分成两组，背靠背互相料（nen）理（si）往上冲的硬甲虫。
    四十来只虫子，平均到四个人手上每人也就十多只的样子，用不到三分钟就能砍完。尤其是丁文俊，他拎起锤子往下一砸，以皮厚著称的硬甲虫就变成了一滩烂泥……
    后来叶墨问他的锤子有多重，这厮憨笑着说：“不重，也就五六百公斤的样子吧。”
    丁文俊砸死最后一只虫子之后，众人好容易擦了一把汗，然后看到又一拨浩浩荡荡的硬甲虫大军来袭……
    叶墨看着黑压压的虫子喉咙一紧，咽了咽口水，又趴在地上听了听动静，抬头道：“至少两三百只——反正我们四个肯定是干不完的。”

 63.试炼（六）

    硬甲虫的速度不快，跑过来至少需要四五分钟的时间，于是几人跑回沙丘后和叶笙几个商量对策。不久，大家就商讨出了一个一致结果——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两三百只硬甲虫先不说打不打得完，就算打完恐怕也要花费很多时间，如果再引来一群蝙蝠虫蚁虫什么的过来就不好玩了。更何况要是碰见虫子就打，他们恐怕得把这一块儿的虫子都整死才过得去。
    叶墨和齐昭断后，莫寒和叶笙掩护，然后丁文俊、林白和丁苗只管跑。
    丁苗不愧是特招的机械天才，几分钟的时间里硬是把手持激光枪改造成了能远程射击的激光狙击枪，只不过瞄准镜精度不大。丁文俊在旁边打下手，还把粒子炮改造了一番。
    黑压压的虫群很快就接近了，叶墨和齐昭接过武器，爬上了两个制高点；其余五人朝着虫群冲过去，叶笙还细心地在沙丘下埋了一圈诡雷。
    丁文俊跑在最前面，把大锤子横在身前，蛮牛一般地往前冲，硬生生地开出了一条路；林白和丁苗紧跟其后，叶笙和莫寒在二人的侧后方，不断攻击围上来的硬甲虫。
    莫寒猛地一发力，一剑长虹贯日竟是打折了一排硬甲虫坚硬的外壳；叶笙见状连忙配合，一招行云流水将几只硬甲虫生生逼退。
    眼见开路的丁文俊和掩护的莫寒二人距离越拉越远，齐昭和叶墨对视一眼，开启粒子炮，朝虫子最密集的地方一炮轰了过去。
    粒子炮的威力不容小觑，然而仅仅只炸翻了爆炸中心的七八只虫子，更远的一二十只则只是失去了行动能力，不断挣扎的肢体说明它们还活着。
    虫子们迟疑着，不知道该往那边追。
    叶墨抓紧时间又轰了一炮。
    一大部分虫子都朝着两个沙丘涌了过来，叶笙那边的压力顿时锐减。粒子炮正在蓄能，他们拿着丁苗改造的激光狙击枪照着硬甲虫的眼睛打，一枪一个，等硬甲虫跑到沙丘下，叶墨一个人就干掉了十来只。
    叶笙布置的诡雷起了这时候也起了作用，近距离爆炸，虫子被炸翻了一圈。
    这边的动静实在太大，虫子干脆放弃了丁文俊那边，专心致志地朝他们攻击。叶墨冷静地继续一枪一个，然后在心里一秒一秒地数着数。还剩接近两百只硬甲虫，十分均匀地围在叶墨和齐昭所在的沙丘下，并不断尝试着往沙丘上爬。
    “……二，一！”
    读秒结束，叶墨当机立断打开脉冲，离她最近的一圈虫子被震晕。待后面的虫子爬上前虫的身体，准备向沙丘顶部发起冲击的时候，蓄能结束的粒子炮狠狠地轰了过来。
    所有的虫子都围在沙丘边，大部分在沙丘上爬行，小部分围在沙丘脚下转圈。虫子似乎被这一炮轰晕了，叶墨立刻展开翼装，小跑几步滑了下去。
    似乎连老天都帮着他们，此刻刚刚好起着风。叶墨和齐昭平稳地滑行在空中，后面的虫子急得快要跳脚——如果它们跳得起来的话。
    飞了不一会儿，他们就看见了正在尽全力奔跑的另外五人。丁苗体力差，林白只好把她扛起来跑。
    没错，扛起来。
    因为他的另一只手还要开枪。
    没错，开枪。
    因为他们倒霉地又被一群硬甲虫盯上了。
    这群硬甲虫的数量在七十只左右，当然，不算被叶笙几个弄死的。他们五个明显是对付不过去这群硬甲虫的，因为像电磁脉冲、粒子炮、声波炸弹这类重头武器在刚刚留给了叶墨。
    齐昭默默地从怀里掏出一颗声波炸弹，一颗反物质弹，拔掉引信扔了下去。
    两颗炸弹炸死了十多只硬甲虫，另外有二十多只被声波炸晕了过去。
    三十来只还是能应付的，奔跑中的五人立刻停下来，原地反攻。他们刚刚跑得还算快，于是停下来的时候虫族离得还远，加上奔跑后体力不济，于是都在原地用激光枪射击。
    丁苗累得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当然，也有可能是因为被林白扛着跑气的：“我就说用反物质弹嘛，你非不用！”
    林白头都不回：“蠢！距离太近炸弹会波及到我们自己，距离太远又炸不到虫子，就他们从空中扔刚刚好！猪脑子！”
    他们在打虫子，叶墨和齐昭二人开启反推力降落。因为飞的距离不高，所以也就没有开降落伞，很快就降落到了叶笙几人的身后。
    手持的激光枪没有瞄准器，加上距离太远，打在虫子的其他地方又不痛不痒，所以硬甲虫冲到几人面前的时候还剩了有接近十只。莫寒和叶笙拎起剑就往上冲，被叶墨按回去：“你们休息，我和齐昭来。”
    斩夜，破曦。
    叶墨和齐昭对视一眼，默契地拔剑冲上去。
    右手持剑，左手持剑鞘，双手并用，对准一捅就是一只。
    剑鞘挡住虫子抓过来的“手”，右手长剑对准虫目，又是一只。
    逆刃回旋斩打出重影，使劲跃起，一脚踹飞一只偷袭的虫子，将破曦掷进另一只虫子的眼睛，然后落地，顺手拔出飞出的长剑。那只被踹飞的虫子好巧不巧地冲倒了另外一只，于是叶墨左右开弓，紫色的血液从硬甲虫的眼睛里迸溅出来，两只一块完蛋了。
    潇洒地甩去剑身的血渍，再潇洒地将破曦插回剑鞘，最后叶墨潇洒地一转身，说出了一句非常不潇洒的话：“怎么样，是不是被本座帅气无比的身姿迷倒了？”
    莫寒愣住，叶笙扶额，丁苗嘴角暗暗抽搐，林白按回额角凸起的青筋，连低着头的丁文俊的肩膀都在抖动。
    而齐昭莞尔，俯身揉她的头：“嗯，确实被迷倒了。”
    叶墨满意地点头，踮脚拍拍齐昭的头：“嗯，那本座就勉为其难地承认，你其实也很帅……喂喂喂，都别愣着啊，与你们帅气的组长和副组长一起前进，目标——做一支合格的杀虫剂！”
    这次连齐昭地唇角也微微上扬了起来，眼底涌动的笑意糅合着星星般的璀璨。
    ———————————————————————————
    关于楠竹这件事儿……支持齐昭同学的占了三分之二（我才不会说只有三个人投票嘞），于是，阿墨不得不绞尽脑汁地让小陌的阿昭以一种合理的方式重新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如果你们有好的想（脑）法）（洞），欢迎告诉阿墨哟！

 64.试炼（七）

    不管叶墨刚刚那番举动是本性爆发还是故意为之，总之小组内的气氛算是缓和下来了。
    现在也顾不得节省能源，在全组一致同意之后，齐昭打开了热能探测仪。沙漠里的温度很低，沙丘又很多，在探测仪远远地探测到前方的虫队时，就赶快躲到沙丘的背后，用光学隐形迷彩小心地藏起来。
    最开始还击杀了由一个十三只虫子组成的小队，越走遇见大规模虫族的时候就越多，几乎每群都是上百只。很快，他们的躲藏战术就有些行不通了：因为在一块腹地，出现了一个超级大沙丘，在大沙丘的附近，一个可供藏身的小沙丘也没有——而且很明显是外力导致的。
    这一片的虫子变得很少，但大家都注意到了，大沙丘附近走动的硬甲虫已经不是普通的硬甲虫了。它们的个头更大、肢体更有力、外壳更硬、行动更敏捷并且感应力更敏锐。
    是不是想问最后两点是怎么发现的？
    因为叶墨披着隐形迷彩探头看了一眼，就有两只升级版硬甲虫朝几人飞奔过来。
    半秒钟的愣神过后：“卧槽！跑啊！”
    体力弱的丁苗一开始就被林白扛了起来。在林白肩上颠簸得脸色发白的丁苗抻着一口气给大伙儿科普：“我们刚刚看到的应该是虫巢……守卫虫巢的应该是……应该是虫王……”
    “虫王实力什么等级？”林白的脸色和调色盘有得一比。
    “不知道，没有人带回过虫王的资料。”
    叶墨闻言沉默。资料中提到过虫王，也重点标注了，但关于虫王的战斗力和弱点都一无所知。这种情况只有一种原因——和虫王战斗的人没有活着回来的。
    跑了一会儿之后，莫寒带头停下来：“不要跑了，没用。”
    她很少说话，但叶墨对她有一种天然的信任感，于是也停下了脚步。
    她说：“全部逃走的几率很小，留几个人拖住虫王吧，我自愿留下。”
    确实，这是很明确的选择。
    “虫王的速度很快，文俊你留下没什么用，把苗苗和林白带上走。莫寒自愿留下，阿昭，你和叶笙留下一个。”
    “我留下！”
    “我留下！”
    二人异口同声。
    “不可能。”她的声音很冷静，“你们俩必须有一个活下来。叶笙，你……”
    叶笙的语气非常坚定：“我自愿留下。”
    “好。”不等齐昭开口，叶墨就抢先道，“没时间磨磨唧唧，跑得越早生存的几率越大。”她说着将所有的东西一股脑塞给齐昭，自己只留了破曦和几颗反物质弹：“阿昭，别辜负我们的牺牲。”
    虫王的身影越来越近，叶墨声嘶力竭地大吼一声：“跑——”然后拔剑，朝着虫王冲过去。
    莫寒和叶笙也跟着她冲上去。
    “执言，火力牵制，引开后面的二号，从那里绕一圈再回来！”
    “时官，我们合力对付一号，我上你下！”
    得亏之前打得那一场，让她对组员们的实力有了大致的了解，知道莫寒和自己不相上下，也知道叶笙的体力足够他引开虫王再跑一圈。
    莫寒长虹贯日气势凌人，一剑扫过去将虫王扫翻在地。叶墨趁机高高跃起，在半空中定下心神，黑白的剑身透着诡异的光。
    “暗灼·天降末日——”
    锋利的剑尖携带着石破天惊的力量呼啸而来，重重地击在虫王坚硬的背甲上。
    避无可避的虫王高高地昂起头，发出凄厉的悲鸣，夹杂着浓浓的痛苦。
    叶墨再次闭目蓄力。
    “明殇·神启未来——”
    这一剑势不可挡，沿着暗灼造成的裂缝狠狠地捅了进去，将虫王的内脏彻底搅成了浆糊。
    虫王已经死得不能再死，而叶墨也脱力倒在了地上，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她已经出气儿多进气儿少。
    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她隐约地看见莫寒一咬牙，朝着被叶笙引过来的另一只虫王冲过去。
    眼前忽然出现了十分熟悉的一幕，笑容干净的白衣少年微微偏头，阳光逆着照亮他眼底浅浅的一层温柔：“没怎么，一路顺风。”
    镜头一闪。倔强的男孩固执地在训练室中与机器人缠斗，衬衣被汗水沾湿，紧紧贴在他单薄的身躯上。他终于赢了，回过头朝趴在隔离墙上紧张观望的女孩笑，夕阳洒在他的明眸皓齿上，洒在他满头的汗水上，美得不可思议。
    镜头再一闪。莽撞的少女受了一身伤，他气得生平第一次说了脏话。他严厉地批评，看着她眼眶里滚动的泪花，又忍不住地心疼。最后他还是妥协般地为女孩处理伤口，然后握着她的手告诉她：
    “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呢，知道吗？”
    不管发生什么事，有我在，所以你可以永远不用承受危险。
    不，不是电影。
    是记忆啊。
    记忆最后定格在另外一个场景。漂亮的男人手执薄刃，残忍地制造着一道道伤口。少年的身上满是伤痕，嘴唇已经咬出了血，额头上全是挣扎的汗珠。他努力地挤出扭曲的微笑，用口型告诉她——
    好好地……
    要好好地……
    “阿昭……”她已经没有力气再睁开眼睛，“就算不是真的……也给我……好好地活下去啊……”

 65.试炼（八）

    她全都想起来了。
    齐昭已经死了五年，整个A组除了齐昭，其他都是追风佣兵团的成员，这里是试炼场，是虚拟的世界……
    “阿昭……就算不是真的……也给我……好好地活下去啊……”
    “小陌！小陌！”
    清冽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她很想开口，但是没有力气。
    清甜的水顺着干渴的喉咙一路滑下去，滋润着夜陌近乎休克的身体。她和叶笙昏迷，莫寒重伤，其他人多多少少也负了伤，齐昭沉默着扶起她，小心地喂着水。
    “怎么办怎么办……”丁苗急得满地打转，“队长和执言昏迷，时官又重伤，一下就少了三个战斗力……”
    “别急。”他说，“小陌会醒的。”
    他是死人，齐昭想。
    他只是虚拟世界的一个精神体，因为小陌的执念而诞生。他的性格，他的喜好，他的习惯，全部来自于夜陌的记忆。
    所以他的记忆有很多漏洞，因为只有她知道的，他才会知道。
    “别辜负我的命。”他低头，附在夜陌耳边轻声道。
    “你在说什么？”林白皱眉。
    “没什么。”齐昭笑笑。然后，他将额头轻轻抵在她的额头上，将精神力源源不断地注入夜陌干涸的识海。他的精神力不多，很快就告罄了，但是他没有停止。
    很快，他的皮肤就开始渐渐苍白。
    丁苗最先发现他的异常：“齐昭，你！”
    齐昭没有说话，随着精神力的不断输入，他的身体也开始逐渐变得透明。识海被精神力很好地滋润，他看见识海中央的浮岛上，蓝绿长裙的女子忧伤的眼神，看见岸边思维殿堂中逐一亮起的暖灯。
    夜陌长长的睫毛微微地抖了一下。
    他的身体快要看不见了。
    夜陌的小指轻轻地动了一动。
    “她快醒了。”丁文俊说。
    “我知道。”齐昭微笑。
    他继续输入精神力，身体只剩下一个浅浅的轮廓。
    他低下头。小心翼翼地靠近她的唇角。然而，未等这个轻吻落下，他整个人就彻底消失了。
    几乎同时，夜陌猛地睁开眼睛。颊边一缕风掠过，她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声音带着颤抖：“阿昭？”
    “阿昭？”
    还是没有人回答她。
    脑海中传来轻声的叹息：“他死了，五年前就死了。”
    识海中的精神力几乎快要满了，夜陌很快就明白发生了什么。她平静地起身，拾起破曦和斩夜：“趁着晚上赶路吧。虫子或许会少些。”
    她扶起莫寒径自前行，丁文俊赶紧背起叶笙追了上去。丁苗和林白对视一眼，也快步走去，谁也识相地没有提起齐昭的消失。
    她使用了“暗灼·天降末日”和“明殇·神启未来”，强行动用能力，并且使出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后果就是精神力透支。想来叶笙也用了死亡之舞，否则虫王没那么容易死。
    她使用了能力，所以恢复了记忆，估计叶笙醒来后记忆也会恢复。而从头到尾一直都能使用能力的丁文俊，记忆根本没被限制。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七人一起进入试炼，其中六人在同一小组，那么……靳濬晨呢？
    一行六人朝着月光出发，在沙子上留下深深浅浅的两串脚印。
    虫子不需要休息。在必要的情况下，一天二十四个小时，它们可以花十八个小时赶路，然后用六个小时进食。
    绕过四群巡逻的，三群休息的，两群吃东西的硬甲虫后，夜陌几个又回到了大沙丘附近。她将莫寒交给丁苗，丁文俊把叶笙甩给林白，然后二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从旁边悄悄地摸了过去。
    声东击西，三十六计可从来都不会过时。
    丁文俊一个二米壮汉加上背上的重锤，少说也有一吨半，跑起来的动静可不小，沙丘旁边的五只虫王被引走了一只，以及一小半硬壳虫也跟了上去。
    待丁文俊跑远，夜陌在身上抹上虫王的血，朝着另一个方向斜冲了过去。
    虫子别的不说，嗅觉人家称第二，还真没动物敢称第一。
    虫王的血气吸引走了三只虫王和剩余的大半部分硬甲虫，于是丁苗和林白大喇喇地飞奔了过去……
    飞奔了过去……
    奔了过去……
    虫巢只剩一只虫王，它不能再离岗，否则母虫就无虫守卫了，因此追在他们屁股后面的只有几十只普通硬甲虫。几人早有准备，林白背着叶笙可劲儿跑，丁苗背着莫寒，而还有行动力的莫寒不停地射击身后追击的硬甲虫，激光枪的反冲力还能让丁苗省些力气。
    这一边有惊无险，现在再看看夜陌那边吧。
    按照她和丁文俊商量好的路线，他们很快汇合了。丁文俊拎起锤子像打地鼠一样砸硬甲虫，一锤一个一锤一个，即使没有智力的硬甲虫也怕了，躲着他走。
    而在从未被封锁过能力的丁文俊身边，夜陌也就可以没有顾忌地使用能力。
    这一片儿的空间凝固了下来，丁文俊砸地鼠……哦不，是砸虫子的动作越发流畅，很快就砸出了乐趣。而她，正在试验自己的新招数：双手交错，指尖引导着空间，对着其中一只虫王狠狠一抓——
    空间变成了碎片，虫王自然也成为了瀣粉。
    丁文俊的锤子停了一下。
    一回生二回熟，夜陌很快毫不费力地“抓”死了另一只虫王。
    仿佛嫌不过瘾似的，她对着被空间凝固定住的硬甲虫们伸出了她的罪恶之手……
    “我说你，”丁文俊无奈地收起了锤子，“也不给我留两只。”
    她嘿嘿一笑：“这不是新招嘛，试下威力。”
    他挠挠头：“威力挺大。”
    “是挺大。”夜陌道，“只是这招‘空间绞杀’需要消耗的精神力太多了，况且小股作战也用不上。”
    ——————————————————————————————————————————————————————————————————————————
    非常抱歉，今天只有一更……今天去外地参加升学宴了，回来得比较晚，真是非常抱歉！
    另外，根据投票情况，男主人选就定下齐昭小哥了，有异议的童鞋——你们晚了。
    再次郑重道歉，虽然可能没有多少童鞋注意到今天的更新异常(?′?ω?‵?)

 66.试炼（九）

    夜陌和丁文俊很快就追上了大部队。
    叶笙依旧昏迷着，另外三个人累得瘫在地上起不来。她几步跑过去，扶着膝盖喘气：“水？”
    丁苗手一抬，言简意赅：“那！”
    她咕嘟咕嘟灌了几口水，然后把嘴一抹，扶起了昏迷中的叶笙，将掌心贴在他的额头上，小心地输入精神力。叶笙的识海对夜陌从来不设防，她很容易地就将精神力注了进去。
    “搞定！”几分钟后，夜陌拍拍手，放下了叶笙，然后从空间容器中掏出量子通讯器递给丁苗，“这边的情况用简报的形式上报王迅长官，尤其是关于虫王的部分。”
    “好的。”她干脆地应道，低头开始编辑任务简报。
    “现在是继续出发还是暂时休息？”夜陌征询大家的意见。
    林白抬头看天：“还有不久就天亮了，还是休息一会儿吧，毕竟剧烈活动了一天，而且还有两个伤员。”
    “那行。”她爽快地回答，“时间紧迫，大家用睡袋将就一下吧，天亮我们就出发。”
    “是！”
    晨光熹微之时，一行六人已经收拾妥当，继续出发了。
    过了虫巢，遇见的虫子明显变少了，不多久，便脱离了第一个虫族密集区范围。正午时分，夜陌与夜笙查看了地图，决定休息——因为按他们的脚程，晚上就可能会遇到游荡的小股虫子。
    他们利用这段时间休整了一番，这一休整直接休整到了傍晚。夜陌抬头看了看夕阳，拎着武器站起来：“出发。”
    三个月亮将大地照得如白昼般明亮，六人哼哧哼哧地走了五六个小时，其间经历了三次十五分钟左右的补充休息。夜陌看着地图，估计了下距离，扭头说了一句：“休息，两小时。”
    几人如释重负地坐下，小口地喝着水。
    夜笙和夜陌研究着接下来的路程。大家走得很快，加上有些地方利用天气和地形进行翼装飞行，他们所在的地方已经接近第二个虫族密集区了。这里的两小时休整是夜陌计划中的最后一次休息，接下来就需要一鼓作气地闯过去了。
    虫族密集区是万万不能使用翼装飞行的，万一碰上蝙蝠虫根本就没有还手的力气。
    两个小时后，热能探测仪再度被打开。
    走了不到十五分钟，热能探测仪上忽然显示出一大片密密麻麻的红点，而且就在他们前方。夜笙看了一眼愣住，丁苗从后面钻出个头来：“探测仪坏了？”
    “……不……没坏……”林白的声音打着颤，丁苗转过头刚想嘲讽两句，发现他的脸色也和调色盘一般，一会儿铁青一会儿惨白。夜陌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愣着干什么，跑啊！”
    丁苗一抬头，黑压压的一片乌云从远方慢慢压过来，随即她的脸也一白——蝙蝠虫！
    一旦遇到非常麻烦的蝙蝠虫！
    丁文俊转身往后跑，夜陌磨着牙朝他吼：“你猪脑子啊！往那边跑一会儿被两面夹击，嫌死得不够快是不是？！”
    他如梦初醒，停下脚步：“那……”
    夜笙抬头看了看星空，又看了看地图，折身往西边跑：“跟上！”
    莫寒负伤，丁苗体力弱，被丁文俊一个胳肢窝一个夹着往前飞奔，夜笙在前带路，夜陌在后殿后。此刻几人十分庆幸长时间的休息使得体力几乎回满，否则在这种情况下只有被蝙蝠虫当成养料的份。
    夜陌蒙头一个劲儿地跑，过了一会儿回头一看：“草！什么人这么缺德！”
    前方几人闻言均是回头，然后他们发现了一个悲剧——
    一大群蝙蝠虫其实追着三个人，只是刚刚距离太远没有看出来。此时，那三个倒霉家伙似乎发现了夜陌小组的存在，不知道抱着怎样的心态，和他们一起折向了西边。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那三个人的轮廓了，蝙蝠虫追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翅膀扑棱棱地响。
    “跑不过了。”夜陌停下，扶着膝盖大喘气，“最多十分钟，准备打吧。”
    “我【哔——】，”林白狠狠地骂了一句，“是想祸水东引还是临死拉垫背？！我们活着好歹能给他们收个尸吧，这TM的是要把我们也拖下水！”
    丁苗狠狠地骂了一句：“这什么素质！三个人拉低了人类的道德水平线！”
    夜陌冷哼一声：“野猫，我让你拿的特殊炸弹呢？”
    “这儿呢。”丁苗递过去，顺便从包里拿出了电磁脉冲枪，“组长，你那儿有零件没，我可以用三把脉冲枪改成一架脉冲炮，威力是枪的五六倍。”
    夜陌扔给她一大包备用零件，然后让众人打开了训练服自带的面罩并调至防毒功能，使用内接通讯器联系。她在通讯频道里下命令：“野猫，改造四架脉冲炮，给我留一架，然后你、时官和执言到前方五十米左右的三个沙丘上形成倒三角伏击阵。”
    “你们的主要任务是将蝙蝠虫的飞行高度压制在激光枪的射程范围内，顺带可以弄死一些，给我们减轻压力。”
    “铁锤和老蛇在沙丘后建立战线，用激光枪射击，如果找到弱点立刻报告！疑似弱点的也报告！我会替你们减轻部分压力，必要的时候也会使用感生辐射弹。”
    “使用感生辐射弹前会告诉你们，用最快的速度挖个沙坑把自己埋进去。注意尺度！别形成流沙坑，到时候尸体都找不到。”
    “现在，立刻行动！”
    丁苗将已经改造好的脉冲炮交给林白，莫寒和夜笙帮着她弄剩下几架。夜陌跑到另外一个高高的沙丘上，展开了翼装。
    蝙蝠虫的体积很小，也就成人的两个拳头那么大，粗粗看去至少有上千只蝙蝠虫。她狠狠地打个个寒颤，在通讯频道里问：“有没有人患有密集恐惧症？”
    好吧，是她多想，有这种病的人不会被选进A组。
    蝙蝠虫群快要接近，前面跑的两男一女也看起来精疲力竭，那个女人甚至还绊了一跤，她身边的矮个子男人把她扶起来艰难地跑。夜陌在心底倒数：“三十……二九……二八……”
    “三……二……一……”
    倒数结束，她趁着夜风从沙丘上跃下，刚刚好飞在虫群的上方。

 67.试炼（十）

    上章说到，夜陌一行人在行进途中不慎遇到三个缺德鬼，将一大群蝙蝠虫引了过来。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我们的女主角当机立断决定反击，并利落地布置了任务，然后独身一人来到了高高的沙丘上，趁着夜风利用翼装飞行到了蝙蝠虫的上方。
    一个六人的精锐小组，如何对抗成千上万只浩浩荡荡的蝙蝠虫？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文分解。
    夜陌时机把握得刚刚好，恰好飞在了虫群的正上方。未等虫子反应过来，她便从怀里掏出数十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炸弹，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扔了出去。
    炸弹刚刚扔出去，不等爆炸她便已经调转了方向，朝着林白所在的方位滑行过去。很快炸弹爆炸，却只听见声音而不见火光。林白正要怀疑这批弹药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的时候，蝙蝠虫群忽然乱了。
    首先是有些蝙蝠虫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开始在队伍中乱撞，把整齐的队形撞了个七零八落。队形一乱，这么多的虫子没了指挥四处乱飞，有飞错了方向的，有撞到了沙丘上的，更多的是两只虫子撞一起然后一起被撞晕了的。
    此时大部分虫子已经进入和莫寒三人的射击范围。不等夜陌下命令，几人就随机应变抄起家伙开始突突。很快，全角度无死角的火力就将无头苍蝇似的蝙蝠虫的飞行高度压制到了激光枪的射程范围内。
    飞行高度降低，林白和丁文俊也开始射击。丁苗一边开炮一边在公共频道里问：“组长，你扔的什么炸弹啊，这么给力！”
    夜陌嘿嘿笑了两声：“就胡椒粉辣椒面和芥末，没什么的。”
    她差点喷出来：“太狠了吧！”
    林白接道：“干得漂亮！”
    “蝙蝠虫视力差，攻击主要靠嗅觉和听觉。”夜陌的声音有些微喘，似乎在剧烈运动，“嗅觉被特殊炸弹破坏了一部分，现在它们依靠的主要是听觉。一会儿设置成自动射击，然后拿上脉冲炮后撤。动静要小！动作要轻！沿原路后撤，我在后面等你们。”
    “明白！”
    几人将激光枪设置为自动扫射状态，然后在夜陌的指挥下林白先悄悄地摸走，莫寒下来之后被丁文俊扛走，丁苗和夜笙最后一批撤。
    丁苗撤下来的时候看见那三个被蝙蝠虫追击的倒霉的缺德鬼，犹豫了一下还是提了一句：“组长，那三个家伙……”
    林白唾了一句：“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带一个活口回来。”夜陌思索片刻道，“我们需要他们知道的信息，动作小点！”
    “是！”她猫着腰接近了倒在地上的两男一女，下意识地先拉着女人的领子想把她翻过来，看看是不是活的。没想到，那女人刚刚被拉起来，转手对着她就是一枪。
    丁苗连骂一句都来不及，立刻跳起来躲开了这一枪。然而那女人锲而不舍地盯着她打，她只好抽出腰间的软鞭，狠狠一鞭直接打断了那女人的手腕。
    女人闷哼一声，竟然用另一只手拿过枪。见她有继续打的意思，丁苗爆了一句粗口，挥鞭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打断了。
    她还记得夜陌的嘱咐，绕过那女人去扒拉两个男的。一个尸体已经凉透了，另一个还有一口气，不过也是硬撑着的。
    “野猫！野猫！你那边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听得见吗？”
    “听得见！老娘刚被那女的暗算了一把。”她很想一鞭子下去把那女人的气管也打断，后来忍住了，“我这边动静有点大，虫子已经注意到了，跑出去恐怕不容易。组长，接下来怎么办？”
    “……野猫，问出三人所知的所有信息，给他们个干脆的解脱。然后打开作训服的防辐射功能，在沙丘的背面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完事儿之后给我发信号。”
    “铁锤，立刻后撤，最快速度！”
    丁苗先在女人身旁蹲下，看着她的眼睛问：“你们的身份来历？”
    女人闭上眼睛，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表情。
    “行啊，硬气。”她冷笑，然后起身，翻查两个男人的背包和遗物，在还剩了一口气的男人身上发现了一个金属铭牌，上面刻着大写的数字一，一小串编号和两个字“陈松”。
    丁苗心里有了点数，从另一个死去的男人身上同样的地方翻出了同样的东西，只有编号和姓名不一样。
    她又走到女人身边，不顾其挣扎，强行从她身上翻出了两块铭牌。
    “一，00300010457X，苏柳。”
    “一，00300010001A，孟清如。”
    她整个人一愣。
    她看过所有的信息中，唯独对“王迅”“宋朝英”和“孟清如”三个人印象深刻。王迅是三号生命星球最大的防御基地的最高长官，相当于这颗星球的防御总长官；宋朝英是四十七号防御基地的长官，也是最先发现虫族存在并作为战报上报到军部的人；而孟清如，是三号生命星球上唯一一个女性基地长官。
    而这种铭牌的作用，是为了牺牲后便于辨认身份用的。
    “孟长官……牺牲了……”
    丁苗尝试着冷静下来。
    “孟长官牺牲了，那一号基地……”
    苏柳冷笑：“装模作样！要不是你们这些叛徒，一号基地能被瓦解？！”
    她没心情听冷嘲热讽，打算通过通讯告知夜陌。通讯频道这时候一直连接不上，她干脆打开了面罩：“叛徒个屁，老娘是去给你们送给养的支援小组！”然后她俯身，从苏柳身上翻出一个通讯器，打开，尝试连接。
    “组长组长！”
    夜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什么……事……儿……”
    电磁干扰，看来他们在准备感生辐射弹。丁苗叹口气，对着通讯器吼：“我们可以改道了！直接去二十九号基地！一号基地已确认沦陷，基地长官孟清如牺牲！”
    刺刺剌剌的噪音从通讯器里传出，很快就听见了夜陌急切的声音：“信息确认？一号基地沦陷，长官孟清如牺牲？”
    “确定！”
    “断开通讯。”那边说道，“我们会直接前往二十九号基地，现在按照原计划行事！”
    “是。”丁苗断开通讯，蹲下来看着苏柳，“抱歉，我们来晚了……”
    “谁知道是不是叛徒。”她将头偏到另外一边。
    丁苗站起来对着她敬了个礼：“我们很快会使用感生辐射弹清除蝙蝠虫。我一个人没有能力保下你，为了你们不在辐射下发生异变……”
    “给老娘来个痛快的。”苏柳利落地挺直脖子。
    她拿起软鞭：“我们是军直属战斗三队A组成员，组长凰火。如果可以，我们会回来的。”
    “唧唧歪歪够了没，虫子快下来了。”
    丁苗的手有些抖，不过还是坚定地扬起了长鞭。

 番外·往事如烟（上）

    夜陌九岁那年匿名报考了联盟最高军事学院战略指挥系。
    后来想想，那可是联盟的最高军事学府，自己的身份又那么特殊，怎么可能真的匿名报考。只不过是大人们有心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做是让小孩子来玩玩，提前体验一下感觉，谁也没想到她真的能考上。
    还是以S的优秀成绩。
    她当时还太小，体力比不过那些十五六岁的大孩子，只得了B。说实话这个成绩是在意料之中的，但是总成绩上不了A就不能进精英班，没有顶尖的师资配备和物质提供——这不是她想要的。
    为了弥补体术的缺陷，接下来的所有考核项目都至少要达到S。
    这不是个容易的目标，但夜陌从小就是个坚定的孩子。
    知识水平检测，一级，S。
    极限环境生存，八十三天，S。
    模拟实战演练，孤身炸掉了敌军指挥部，S。
    潜力（各项），均值14，S。
    总成绩（综合），五星，S。
    她如愿以偿拿到了联盟最高军事学院战略指挥系精英班的录取通知书。
    舅妈亲手做了很多菜庆祝，舅舅很欣慰地笑，说她没有辜负爸爸妈妈的期望，墨晗姐姐紧紧地拥住她，道：“恭喜你，你的付出得到了等比的回报。”
    然后她搬着行李住进了学校，进行封闭式训练。
    精英班只有二十六个人，是今年参加考试的数十亿考生中二十六个成绩为S的学生。
    教官说，二十六个人，两两一组，分开站好。
    大家看看周围陌生的同学，试探着开始动。
    教官又补了一句，搭档要好好选，接下来的训练中，成绩是以小组记的。
    夜陌虽然潜力极大，可年纪毕竟还小，又是和成绩挂钩的事，自然无人问津。不过她并不着急，二十六个人，恰好分成十三个小组，她总会有搭档的。
    大家都选好了搭档，剩下夜陌老神在在地站在原地，还剩下一个身形单薄的十一二岁的少年。
    这一级的学生大多都是十六岁，十一二岁的男孩子，又瘦得像根竹竿，行情不好理所当然。
    少年抬起头，露出长刘海遮挡着的一双灿若星辰的眸子，自然地走到她面前：“你好，我是齐昭，你未来的搭档。”
    夜陌楞了一下笑开：“你好，我是夜陌，你未来的搭档。”
    他走到她身边负手站定，比夜陌高出了整整一个头，竟是异常的沉稳老练，令人安心。
    那年齐昭十一岁，夜陌九岁，都以S的成绩考进联盟最高军事学府，成了搭档。
    ————————————————————————————————————————
    训练异常艰苦。
    夜陌几乎没有短板，唯一的弱点就是体术；齐昭几乎没有短板，唯一的弱点就是夜陌。
    对，夜陌。
    精英班所有人都知道，宁惹齐昭不招夜陌。惹了齐昭一个，他顶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要是不小心惹了夜陌……啧啧啧，三天之内别想来上课。
    教官曾经就这一点找齐昭谈话，他笑得如春风拂面，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该干嘛干嘛，该揍人依旧毫不手软。谈了几次话，教官也放弃了，心想孩子还小，等大了可能就好了。
    这件事情被齐昭当做笑话讲给夜陌听，当时二人正在小树林里搭火烤兔子。她听完齐昭的叙述后，很精辟地总结了八个字：虚心接受，死不悔改。
    然后火没看好，烟冒得有些大，引发了消防警报，两人扔下一大摊子狼狈逃窜。教导主任亲临，看着地上两只啃了一半的兔子气得整个人都在哆嗦，小树林从此也有了巡防机器人。
    而两个罪魁祸首躲在教学楼的墙根下，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抱着肚子哈哈大笑。
    那年齐昭十三岁，夜陌十一岁，搭档两年，感情深厚。
    ——————————————————————————————————————
    基础理论学完，正式开始教授战略指挥。
    教官的第一课是大局观。他说战场上和战场下的同一个人，在一个合格的指挥官中眼中是不同的。战场下可以是诚挚的朋友、义气的兄弟、亲密的爱人，战场上，所有的朋友、兄弟、爱人，乃至于所有的人，全都是棋子。
    离他们最近的例子就是靳少鸿将军，为了战局和二十万士兵的生命，放弃了妻子和女儿。
    教官说着随手一指，问：“在战场上，你选择牺牲搭档的命完成整个战略布局，还是选择后退一步前功尽弃？”
    齐昭“腾”地一下站起来，道：“我选夜陌。”
    教官楞了一下：“他的搭档，你觉得呢？”
    夜陌慢吞吞地站起来：“真要选的话……我选齐昭。”
    没等教官的胡子吹起来眼睛瞪起来，她就以极快的语速说了一大串：“从理智上来讲，我应该放弃搭档的生命完成战略布局，我明白这一点，但我依然希望齐昭活着，就像如果您的母亲杀了人，您的第一反应一定不是报警一样。文明的进步要求理智战胜情感，但我觉得情感这种动物与生俱来的东西是无法战胜的，理智与情感最多处在相辅相成这么一个天平上。我们知道正确的选择，但很难做出这个正确的选择。”
    “最重要的是，我和阿昭是搭档，形影不离，要牺牲也应该是两个一块儿，怎么会分开呢？”
    最后，夜陌和齐昭被一起赶出了教室，站在门外面壁思过。
    两人乖乖地面壁思过，然后偷偷地偏了偏头，相视一笑。
    那年齐昭十六岁，夜陌十四岁，搭档五年，心有灵犀。
    ——————————————————————————————————————
    （未完待续）
    作者有话说：
    打赌打输了，挤出一篇番外……因为结局还早着呢，所以只有在往事上动脑子咯
    以后再也不和你们打赌了嘤嘤嘤，番外写得阿墨胃都疼了

 68.试炼（十一）

    抱歉，内容明天替换
    ————————————————————————————-
    上章说到，夜陌一行人在行进途中不慎遇到三个缺德鬼，将一大群蝙蝠虫引了过来。在避无可避的情况下，我们的女主角当机立断决定反击，并利落地布置了任务，然后独身一人来到了高高的沙丘上，趁着夜风利用翼装飞行到了蝙蝠虫的上方。
    一个六人的精锐小组，如何对抗成千上万只浩浩荡荡的蝙蝠虫？
    欲知后事如何，请看下文分解。
    夜陌时机把握得刚刚好，恰好飞在了虫群的正上方。未等虫子反应过来，她便从怀里掏出数十颗婴儿拳头大小的炸弹，然后朝着四面八方扔了出去。
    炸弹刚刚扔出去，不等爆炸她便已经调转了方向，朝着林白所在的方位滑行过去。很快炸弹爆炸，却只听见声音而不见火光。林白正要怀疑这批弹药是不是假冒伪劣产品的时候，蝙蝠虫群忽然乱了。
    首先是有些蝙蝠虫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开始在队伍中乱撞，把整齐的队形撞了个七零八落。队形一乱，这么多的虫子没了指挥四处乱飞，有飞错了方向的，有撞到了沙丘上的，更多的是两只虫子撞一起然后一起被撞晕了的。
    此时大部分虫子已经进入和莫寒三人的射击范围。不等夜陌下命令，几人就随机应变抄起家伙开始突突。很快，全角度无死角的火力就将无头苍蝇似的蝙蝠虫的飞行高度压制到了激光枪的射程范围内。
    飞行高度降低，林白和丁文俊也开始射击。丁苗一边开炮一边在公共频道里问：“组长，你扔的什么炸弹啊，这么给力！”
    夜陌嘿嘿笑了两声：“就胡椒粉辣椒面和芥末，没什么的。”
    她差点喷出来：“太狠了吧！”
    林白接道：“干得漂亮！”
    “蝙蝠虫视力差，攻击主要靠嗅觉和听觉。”夜陌的声音有些微喘，似乎在剧烈运动，“嗅觉被特殊炸弹破坏了一部分，现在它们依靠的主要是听觉。一会儿设置成自动射击，然后拿上脉冲炮后撤。动静要小！动作要轻！沿原路后撤，我在后面等你们。”
    “明白！”
    几人将激光枪设置为自动扫射状态，然后在夜陌的指挥下林白先悄悄地摸走，莫寒下来之后被丁文俊扛走，丁苗和夜笙最后一批撤。
    丁苗撤下来的时候看见那三个被蝙蝠虫追击的倒霉的缺德鬼，犹豫了一下还是提了一句：“组长，那三个家伙……”
    林白唾了一句：“让他们自生自灭去！”
    “带一个活口回来。”夜陌思索片刻道，“我们需要他们知道的信息，动作小点！”
    “是！”她猫着腰接近了倒在地上的两男一女，下意识地先拉着女人的领子想把她翻过来，看看是不是活的。没想到，那女人刚刚被拉起来，转手对着她就是一枪。
    丁苗连骂一句都来不及，立刻跳起来躲开了这一枪。然而那女人锲而不舍地盯着她打，她只好抽出腰间的软鞭，狠狠一鞭直接打断了那女人的手腕。
    女人闷哼一声，竟然用另一只手拿过枪。见她有继续打的意思，丁苗爆了一句粗口，挥鞭把她的另一只手也打断了。
    她还记得夜陌的嘱咐，绕过那女人去扒拉两个男的。一个尸体已经凉透了，另一个还有一口气，不过也是硬撑着的。
    “野猫！野猫！你那边发生了什么？发生了什么？听得见吗？”
    “听得见！老娘刚被那女的暗算了一把。”她很想一鞭子下去把那女人的气管也打断，后来忍住了，“我这边动静有点大，虫子已经注意到了，跑出去恐怕不容易。组长，接下来怎么办？”
    “……野猫，问出三人所知的所有信息，给他们个干脆的解脱。然后打开作训服的防辐射功能，在沙丘的背面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完事儿之后给我发信号。”
    “铁锤，立刻后撤，最快速度！”
    丁苗先在女人身旁蹲下，看着她的眼睛问：“你们的身份来历？”
    女人闭上眼睛，一副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的表情。
    “行啊，硬气。”她冷笑，然后起身，翻查两个男人的背包和遗物，在还剩了一口气的男人身上发现了一个金属铭牌，上面刻着大写的数字一，一小串编号和两个字“陈松”。
    丁苗心里有了点数，从另一个死去的男人身上同样的地方翻出了同样的东西，只有编号和姓名不一样。
    她又走到女人身边，不顾其挣扎，强行从她身上翻出了两块铭牌。
    “一，00300010457X，苏柳。”
    “一，00300010001A，孟清如。”
    她整个人一愣。
    她看过所有的信息中，唯独对“王迅”“宋朝英”和“孟清如”三个人印象深刻。王迅是三号生命星球最大的防御基地的最高长官，相当于这颗星球的防御总长官；宋朝英是四十七号防御基地的长官，也是最先发现虫族存在并作为战报上报到军部的人；而孟清如，是三号生命星球上唯一一个女性基地长官。
    而这种铭牌的作用，是为了牺牲后便于辨认身份用的。
    “孟长官……牺牲了……”
    丁苗尝试着冷静下来。
    “孟长官牺牲了，那一号基地……”
    苏柳冷笑：“装模作样！要不是你们这些叛徒，一号基地能被瓦解？！”
    她没心情听冷嘲热讽，打算通过通讯告知夜陌。通讯频道这时候一直连接不上，她干脆打开了面罩：“叛徒个屁，老娘是去给你们送给养的支援小组！”然后她俯身，从苏柳身上翻出一个通讯器，打开，尝试连接。
    “组长组长！”
    夜陌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过来：“……什么……事……儿……”
    电磁干扰，看来他们在准备感生辐射弹。丁苗叹口气，对着通讯器吼：“我们可以改道了！直接去二十九号基地！一号基地已确认沦陷，基地长官孟清如牺牲！”
    刺刺剌剌的噪音从通讯器里传出，很快就听见了夜陌急切的声音：“信息确认？一号基地沦陷，长官孟清如牺牲？”
    “确定！”
    “断开通讯。”那边说道，“我们会直接前往二十九号基地，现在按照原计划行事！”
    “是。”丁苗断开通讯，蹲下来看着苏柳，“抱歉，我们来晚了……”
    “谁知道是不是叛徒。”她将头偏到另外一边。
    丁苗站起来对着她敬了个礼：“我们很快会使用感生辐射弹清除蝙蝠虫。我一个人没有能力保下你，为了你们不在辐射下发生异变……”
    “给老娘来个痛快的。”苏柳利落地挺直脖子。
    她拿起软鞭：“我们是军直属战斗三队A组成员，组长凰火。如果可以，我们会回来的。”
    “唧唧歪歪够了没，虫子快下来了。”
    丁苗的手有些抖，不过还是坚定地扬起了长鞭。

 69.试炼（十二）

    夜陌觉得她整个人都不太好。
    这可是王迅口中“最麻烦”的蚁虫，比蝙蝠虫难缠得多！
    “工事别整了。铁锤，你和时官在这里挖坑，剩下的和我搬石头。”
    “挖坑？”丁文俊挠头。
    “搬石头？”林白惊讶。
    夜陌却道：“莫寒，你的物理和数学学得怎么样。”
    “具体哪一方面？”
    “我要你和铁锤挖坑，挖出一个流沙坑，而且时间需要精确到分钟，做得到吗？”
    莫寒低头默默计算了一会儿：“大概……我要至少一百一十七分钟，你们扛得住吗？”
    夜陌一咬牙：“扛不住也得扛。你们立刻开始，在形成前五分钟通知我。”
    那边，夜笙只找到部分零碎的石子，孤零零的几块大石头还是快要风化，摇摇欲坠的那种。她想了想，将物资从箱子里全部取了出来，然后用箱子充数。
    林白见状，只留下了标准两倍配置的武器，剩下的全部砸成了金属疙瘩。
    夜陌给了他一个赞许的眼神。
    东拼西凑终于数量上算是凑齐了。从地图标识看，他们只需要应付从一个方向来的蚁虫。不过地图终究不能全信，为了以防万一，夜陌在周围也都布上了阵。
    众人按照她的命令忙得热火朝天。奇门遁甲阵才摆了一小半的时候，林白袖子里的蛇就已经开始蠢蠢欲动。
    “来了。”
    夜陌紧了紧袖口，拎着剑咬着匕首，含糊不清地说：“执言，替我指挥，二十分钟内务必完成。”
    “明白。”
    蚁虫个头小、速度快，一个一个杀杀到猴年马月恐怕都杀不完，所以对付蚁虫最好的方法是火攻。夜陌在外围撒上一圈燃料，把破曦和黑曜的刃放在一起狠狠一拉，溅出的火花很快引燃了燃料。
    火很快蔓延开来，透过火光可以看见不远处沙子上快速蠕动的白色虫群。
    “加快速度！”她压低声音冲着身后低吼，匕首归鞘，长剑在手，剑身在清透的月光中泛着诡异的光芒。
    夜陌闭目静心，“气”缓缓地萦绕上长剑，
    蚁虫的速度很快，不多久就已经爬到了火边，火势阻挡了它们的脚步。不过大家都明白，这一圈火最多只能燃烧十多分钟，剩下的时间，就看夜陌一个人的了。
    火坚挺地坚持了十二分钟，然后还是灭掉了。驻足不前的蚁虫试探着前进，发现果然只剩淡淡的青烟了，便迅速地如潮水一般地涌上。
    夜陌身后该搬石头的搬石头，该挖坑的挖坑，面上一点忧色也没有——他们信任夜陌，她说过的一定能做到。
    她猛地睁开眼，手中破曦带起破风之响，狠狠地朝着蚁虫群轰了过去：“落英散华！”
    空间出现肉眼可见的波动，然而夜陌本人并没有动用能力。大片的蚁虫被吹走，还有大片的蚁虫被掀翻，但是真正死去的并没有多少。
    密密麻麻的虫群中出现了一块突兀的空白，夜陌赶快跑进空白中心，趁机打开脉冲磁场。进入脉冲磁场后，生物会由于体内生物电能被影响的缘故，速度至少降低五到六倍。刚刚她的力道掌握得正好，后面的蚁虫至少需要一分多钟的时间才能补充上来，这个距离的磁场展开后既能减缓蚁虫的速度，又不会对站在磁场边缘的她造成影响。
    蚁虫依旧在冲锋，只不过刚刚进入脉冲磁场，它们移动的速度就明显慢了下来。夜陌负手站在磁场外，一看见虫子接近就拔剑，根据数量的多少轮流使用逆刃回旋斩和落英散华，竟生生将蚁虫群困在原地。
    后面的部分蚁虫已经在朝着别的方向迂回包围了，脉冲磁场生成器的能源灯也开始不断地闪烁着红色。她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询问夜笙：“快好了吗？”
    已经十九分钟了，夜笙站在最高的那块巨石上：“再给我半分钟检查！”
    能源灯上的红色闪烁得越来越快，夜陌冷着眉眼拔出破曦。
    不到半分钟，能源灯就已经彻底熄灭，脉冲磁场消失，蚁虫疯狂地涌了上来。
    “落英散华！”
    “逆刃回旋斩！”
    “长风破曦！”
    最后一招是她结合落英散华和逆刃回旋斩临时自创的，力气用得比落英散华小，威力比逆刃回旋斩大，极其适合群殴。这一招使出来后，几乎是同一瞬间，她听到夜笙的大吼：“全部进阵！”
    好样的。
    夜陌倒着身退进阵法，一边走一边撒燃料并顺便点燃，暂时将蚁虫群隔离在了阵外。她试了试风向，退到了上风口，踏着旁边的石头跳上附近最高的巨石，从储物空间里摸了两颗药丸出来，捏碎撒开。
    莫寒夜笙几个明显早有防备，早早地就打开了防毒面罩，拿把铁锹根据莫寒的指示挖沙子。夜陌没去掺和，依旧站在上风口观察着蚁虫的动向，一旦有侥幸顺利出来的，她要保证第一时间消灭。
    近两个小时过去了，只有两队三百来只蚁虫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很快就被夜陌整死了。其实临时摆出的这个阵型并不高明，只要走遍了所有的路肯定能摸出来，时间关系而已。只是她刚刚在上风口捏碎的那两颗药丸起了作用，不少蚁虫被药影响，开始自相残杀。
    否则以蚁虫这样大的数量，阵法能坚持半个小时就是万幸。
    当时莫寒给的时间是至少一百一十七分钟，这个时间还要在执行过程中不断被修正，早点迟点都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她并没有催。此刻站在高处，看着远处一望无际密密麻麻的蚁虫，夜陌的心里忽然又有了奇怪的感觉。
    她的直觉一向很准，说实话仅凭这些蚁虫，不足以让她的心那么慌。虽然蚁虫数量多，但她狠下心来不计伤亡和武器耗损，全灭并不是难事。
    虽然说量变会引起质变，但蚁虫的基数明显不足以引起质变，最多是麻烦一些罢了。
    “组长，差不多了。”
    夜陌眼睛一亮，跳下巨石几步就跑了过去。刚刚大家站的地方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坑，所有人都站在坑底。
    “具体情况。”
    莫寒指着她脚下的位置：“在这里，再挖最多一分钟，流沙就会下来，直径一千米内的蚁虫都跑不掉。”
    “做得好。”她暗暗记下位置，跳上最近的石头，“我们也要准备撤了。风虽然不大，但好歹是有，而且一会儿流沙下来地面上根本就没法走，所以我们还是用翼装。”
    她说着打开地图：“我们分组撤离。时官和野猫一组，往西北方向的二十九号基地飞，至少飞出两公里，不要舍不得用能源。”
    “铁锤和老蛇一组，往西南方向的五号基地飞。你们逆风，所以要更加小心。”
    “我和执言殿后，然后会很快追上你们。现在立刻行动，五分钟后我这边就开始了。”
    “是！”

 70.试炼（十三）

    两组人很快离开，五分钟后，夜陌依言拿起铲子开始挖坑，夜笙想要搭把手，被她拒绝了：“你现在立刻出发，追上文俊和凌白。”
    夜笙眉一皱：“你呢？”
    “我不能走。”她神色平静，“如果我不在这里一直挖的话，总有边缘的虫子能逃开的，即使只是上百只，也能把我们整个够呛。一来它们必须全死，二来，我还要回去办事。”
    “……自己小心。”夜笙沉默片刻道。
    “你也小心。我的直觉非常不好，两组里恐怕只能保住一组，不过最开始的目的现在已经达到了。另外你注意一下靳濬晨的下落，我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
    夜笙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翼装，几步跳上高石：“我会注意。另外，祝你办事顺利，毕竟我也希望……”
    他的话没有说完，不过夜陌很轻易地明白了他话里的意思：“借你吉言。出发吧。”
    他微一点头，一跃而下，虽然逆着风却依然稳稳地飞在了半空中。
    夜陌目送他飞远，然后继续埋头挖坑。
    一分钟后，前面的沙子开始往坑内流动，她还在挖。
    三分钟后，远处的沙子也开始流动，她依旧在挖。
    十分钟后，蚁虫已经尖叫着想要掉头跑，她坚持在挖。
    半个小时后，她整个人都被沙子埋住，她强行隔离了空间继续挖。
    一个小时后，估摸着虫子应该并没有那么多，她终于停了手，并解开了空间。
    铺天盖地的黄沙是夜陌最后的意识。
    当夜陌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休眠舱的舱顶。星星替她打开舱盖，洗干净身上黏糊糊的营养液，换上干净的战斗服，一脸忐忑地坐在了她的对面。
    “说吧，阿昭的出现，到底是怎么回事？”
    夜陌很少出现这样的状态，眉眼淡淡没有表情，却浑身散发着冷气，含着隐隐的怒意。她的底线就那么几个人，齐昭是其中一个。
    糟糕，碰到逆鳞了。
    星星在心里默默叹息。
    “姐姐，这个我解释不太清楚……我还是连接白羽哥哥吧，主谋是他，我最多是个帮凶。”
    主人生气，星星毫不犹豫地将全部责任都推到了白羽身上，毕竟白羽是二代智能，办法比她多，而且主体在姐姐脑子里，姐姐拿他没什么办法。她闭上眼睛，连接上了白羽的数据网络。
    睁开眼睛，星星的瞳孔变成了银紫色，声音也变成了清朗的男音：“小陌。”
    未等夜陌说（生）话（气），白羽就极其明智地抢先开口：“齐昭可能复活。”
    短短六个字让夜陌的怒气几乎烟消云散。不过她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依旧生气地冷哼了一声。
    “我和星星联手做了个试验。”白羽道，“阿露这次带来了脑研究院最新的成果，我们篡改了一部分数据，用你脑中的记忆‘提取’出了一个‘齐昭’。”
    “但是这个‘齐昭’是不完整的。他是从你的记忆剥离出来的，只有你记得的东西他才会记得，你认为他是什么性格他就是什么性格。但这个‘齐昭’已经算得上是一个成型的精神体了，等回到联盟，再调取资料和采集齐昭其他亲人朋友的记忆，应该就能塑造出一个完整的齐昭。”
    “生命科学研究所能根据齐昭留下的基因重新克隆一具身体，但只有生命体征而没有意识——这并不是一件困难的事，毕竟克隆技术在地球纪元就已经掌握了，只是当时没有用到人身上。”
    “困难的是齐昭的意识。”
    “首先，因为齐昭的精神体是从你身上剥离的，所以你必须清楚他所有的记忆，了解他的性格、喜好、对事物的看法，这非常可能导致你分裂出另一个名为‘齐昭’的人格，几率在百分之九十左右。而依你对齐昭的执念，你的身体很有可能被‘齐昭’人格控制。”
    “其次，是关于将意识植入身体。目前这项技术还很不成熟，成功率只有百分之三十左右。”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联盟从未有人尝试过将一个精神体从另一个精神体上剥离下来，还要保证两个精神体的完整。坦白来讲，这片领域的研究是空白，要想有所进展，粗略估计至少也要有个十多年吧。毕竟是新领域，又是关于最重要的人脑和意识，没人敢大意。”
    夜陌还要继续追问的时候，另外两台休眠舱上忽然亮起了红色指示灯。
    白羽断开了和星星的数据连接，星星皱着小脸揉着头：“她们快醒了，姐姐把装置断开，等她们醒来洗个澡换身衣服就行了。”说着一边小声嘀咕一边往外走：“白羽哥哥的数据强度又增加了，明明新写了不久的程序，还要重写……”
    夜陌对于休眠舱很是熟悉，断开了闪红灯的休眠舱，苗苗和宁墨晗很快醒了过来。宁墨晗以前接受过这种模拟训练，只是刚醒来有些不适应，半分钟就自己调整过来了；而苗苗是第一次进行模拟训练，直到洗了个澡出来还有点没缓过来。
    “墨晗姐，你们那边什么情况？”她问。
    宁墨晗神色不太好：“我们飞了不久，还没飞出安全距离，就遇到了一只可怕的生物……它身形巨大，跑得很快，力量敏捷都不错，综合评定在S左右，我估计很大可能是虫皇。我和苗苗实在不敌，想办法拖延了它一会儿，死之前给阿笙发了警报。”
    “对了，靳濬晨呢？”
    夜陌一抬胳膊：“那儿呢，睡得好好的。星星和白羽瞒着我改了点东西，造成了齐昭的出现。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没能和他一开始就会合。”
    宁墨晗还想问，然而身边的苗苗已经快要支持不住了，只好扶着她去休息，留下夜陌一人看着休眠室。
    在虚拟世界中度过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现实中却只过了一天多一点，离目的地早着呢。她大概算了下，苗苗那样的新人调整过来最多需要现实时间四天左右，也就是说十八天，他们最多再练两次。如果拖得久，可能只能再来一次。
    毕竟抵达之前还要腾出时间来休息。
    剩下四台休眠舱一直很安静，夜陌干脆坐在原地冥想起来，恢复精神力。

 71.红雪的痕迹

    夜陌守了八个多小时，换算成虚拟世界的时间也就是十天左右的时间，夜笙几人仍然没有醒过来的迹象。宁墨晗进来，声音很轻，好像怕吵醒了什么东西：“小陌，歇会儿吧。”
    “不想歇。”她说，“姐，我用暗灼和明殇的时候，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
    墨晗仔细地回忆了一下：“那个时候能力被封住，倒是没察觉到。”
    “我隐约有一点感觉……我好像摸到了时间的门槛。”
    她温婉地笑：“这有什么难理解的。时间和空间本来就是分不开的，我有时候使用能力也会捕捉到空间的影子。”
    “不，不一样的。”夜陌说，“那种感觉……算了。姐，你守一会儿吧，我去训练室试试长风破曦，毕竟虚拟世界不是现实。”
    “去吧，别太累。”
    夜陌在训练室里呆了一个多小时，长风破曦使用得更加纯熟的时候，宁墨晗急匆匆地打来了通讯：“小陌，靳濬晨醒了，他的状态很不好。”
    她的心重重一跳，快步赶了过去。
    靳濬晨果然已经醒来了，穿着干净的衣服，坐在悬浮沙发上一动不动。墨晗蹲在他身边，让自己的视线和他的平齐，耐心地询问着。
    “靳濬晨，濬晨，你怎么了？”
    “到底发生了什么情况？”
    “还记得我吗？我是小陌的姐姐呀。”
    听到“小陌”二字的时候，他的眼神微微一闪。宁墨晗敏锐地捕捉到了，于是继续和他说话。
    “那你还记得小陌吗？”
    靳濬晨抬了抬头，声音有些嘶哑：“她在哪？”
    话音未落，夜陌就冲了进来：“濬晨怎么了？”
    她说着走到靳濬晨面前，和宁墨晗一样蹲了下来：“你还好吗？”
    靳濬晨毫无预兆地抬手抱住了夜陌，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她的身体猛地一僵，而后很自然地拍打着他的后背：“没事了，没事了……”
    “我给你唱首歌吧。”夜陌说完就开始唱。歌儿的调子很美，但歌词却一个都听不清，或者说压根就不是人们熟知的语言。她哼唱了不到两分钟，靳濬晨的身子就缓缓地软倒在沙发上。
    她将沙发放平变成了床，然后推进了监护室。宁墨晗想在监护室陪着他，被夜陌面无表情地叫出来：“姐，你也过来。”
    她几乎和夜陌同一瞬间就做出了同一判断，迅速地断开了所有休眠舱并强行唤醒了另外三人。强行唤醒对精神有一定影响，两人把昏睡着的三个也推进了监护室，然后叫来了星星。
    “星星，白羽，白霜，你们三个联手，彻底筛查网络。”
    既然知道北凉等人的存在，为了避免对方智脑的入侵，空舰是断开了公共星网，只使用内部网络的。北凉的云翳和星星是同级，云翳动的手脚瞒不过星星。但红雪的等级仅低于二代智能，这次训练白羽白露几个随着主人精神的沉睡也各自进入休眠状态，如果红雪有心……星星是防不住的。
    空舰的内接网筛查难度并不大，星星先粗略查第一遍，白羽白霜查第二遍。十分钟后，白羽的声音以夜陌的通讯耳钉为媒介传了出来：“有人动了手脚，看遗留痕迹，应该是红雪。”
    清脆的女声从宁墨晗的便携电脑传出：“确实是红雪，但走得太快，我追踪不到付平周的坐标。”
    星星满脸羞愧，鼓着脸低着头。夜陌轻叹，摸了摸她的脑袋：“这不怪你，红雪的等级毕竟比你高，发现不了很正常。”
    “白霜，去修补漏洞。”宁墨晗道，“以后要吸取教训，无论如何，至少白羽白露白霜三个要留一个下来。”
    白羽又借用了星星的身体，检查了一遍休眠舱：“核心没问题，他们只突破了浅层程序，利用了一个蜜罐进行反突破。倒是难为红雪了，这种程度的入侵，数据层估计毁了个差不多。”
    她沉着脸：“查得出来濬晨究竟经历了什么吗？”不等白羽回答就冷笑一声道：“查不到也猜得到，就付平周那智商，不外乎是威逼利诱。白羽，你说付平周他们知道濬晨的身份吗？”
    白霜回答：“不知道的可能性占了85%。靳濬晨毕竟是靳少鸿将军的儿子，联盟合法公民，母亲又死在帝国军的手中，策反的可能性极小。”
    这边正在讨论，监护室的门忽然打开了，夜笙扶着门框，精神看起来很差：“发生了什么事情？”
    夜陌言简意赅道：“付平周和红雪在休眠舱上动了手脚，濬晨很可能并没有进训练场，至于经历了什么则是不得而知，目前他的状态非常差。”
    “付平周，红雪？”夜笙眸子一暗，“白露，反追踪。”
    “追踪不到，他们实行了数据屏蔽，大概位置锁定在七号星域。”略微沙哑的女音平淡地叙述着，“如果需要精确定位，我需要和白羽合作，至少三天。”
    “定位没有什么作用。”她接着说，“红雪能察觉到二代智能的锁定，精确搜索是浪费时间，不如继续监控网络。”
    夜陌一锤定音：“听白露的。哥，你好好休息，强制唤醒的伤害很大。”
    “休眠舱暂时停用，彻底断开网络，决不能让外界能定位我们的坐标。模拟训练暂时停止，由真人对战代替，并迅速熟悉虫族的类型。”
    “从现在开始，空舰时刻处于一级戒备，开启最大航速。剩下的等他们醒过来再说吧。”
    时间又过去二十多个小时，凌白、苗苗、丁文俊也都清醒了过来，只有靳濬晨依旧睡着，依靠营养液维持着生命体征。星星检查后说，他现在的状态和夜陌那时候的差不多，自我封闭，并且抗拒任何人的精神力，只有等到他自己想通。
    他自个儿不想醒来，别人又进不去，大家都有些焦躁。第四天，每日例行的训练后，宁墨晗想了想还是叫住了夜陌：“小陌，到我房间来，我们聊聊。”
    ————————————————————————————————————
    蜜罐：指蜜罐系统，蜜罐好比是情报收集系统，是故意让人攻击的目标，通过蜜罐可以收集入侵者的数据信息。

 72.到达，任务

    夜陌和宁墨晗密谈了整整两个小时。
    要是把她们谈话的全内容写出来的话，你们又要骂我水了，所以我只在这里把她们的谈话内容简单地做个总结。
    首先，是关于夜陌同学即将到来的‘死亡’。
    宁墨晗郑重地强调，只剩六十三天时间了。经过多时商议，研究出了四种可行的解决方案。
    第一，在期限到来之前回到联盟或跳跃至平行空间，换一个空间‘规则’应该就无法抹杀了。
    第二，给夜陌喂颗生命凝滞胶囊，直到她的存在无法影响平衡时再苏醒。
    第三，在六十三天内突破第五道基因锁。
    第四，有个人替她死。
    第一第二个方案有40%左右的成功率，白霜权威计算，无可置疑。
    第三个方案几乎是不可能的。她花了十三年时间打开第二道基因锁，八年打开第三道，三年打开第四道。在能力还没有完全熟悉的情况下，两个月内打开第五道……
    陛下，臣妾做不到啊！
    第四个？抱歉，没讨论。
    其次，帝国的计划。
    这个容我卖个关子，暂且不表，反正某些人肯定已经猜出来了。
    然后，靳濬晨目前的状态。
    靳濬晨的状况比那时候的夜陌还糟糕，他根本就抗拒任何外来精神力，由此说明夜陌童鞋的心理素质还是非常不错的。白羽截取不到他的记忆残片，如果到达目的地后还没有醒来，就只能和凌非一个待遇了。
    最后，关于蔷薇和林婳的到来。
    白霜和星星联手监控星网，没发现红雪和云翳的踪迹，倒是先发现了云苏留下的后门。两人认为可能是红雪故意留下的，毕竟云翳很熟悉云苏的数据，遂决定仅发送试探代码。
    眨眼十多天过去了，靳濬晨已经醒来，只是还有些虚弱，并且对自己的经历绝口不提，询问数番无果后悻然放弃。
    十八天后，一行八人到达了目的地。
    虫族每三百年就会进攻一次，军队对于虫族也实施着严密的监控，因此虫灾爆发后的半个月就建立了有效防线，并夺回了当初被虫族占领的一颗生命星球和三颗资源星球。
    他们到的是第五战区的总指挥部，位于太空堡垒，一旦有情况可以随时撤离。降落并汇报了身份之后，一名面无表情的一级士官长带着他们走过消毒通道，吃下检测胶囊，隔离两个小时后才将他们带进了指挥部。
    星星是智能，其他几个在训练中也接受过这样的待遇，所以一脸淡定，过特殊光验的时候还非常内行地打开了护目镜。佣兵历来是虫族战争中的重要战力，虽然不太好管，可脑子灵活，单兵战斗力强，四五个士兵都不一定干得过一个佣兵。
    不过佣兵也是分三六九等的。像唐纪、二十一军团那样的知名佣兵团以及斐青、影子、明小念这样的知名佣兵，都是被指挥部长官亲自接见并指派特殊任务的；像追风这样新成立的、最低级的、没什么积分的无名小卒……
    一名中尉脸上带了些不耐烦的神色——显然已经应付了不少佣兵团——将一份电子文件甩给夜陌，道：“你们的任务是去琉璃星支援一零三军前线，资料给你们了，简报也发了，去武器库领装备，下一班去琉璃星的运载舰是半个小时后。”
    身后还有别的佣兵在排队，于是她简单地点了个头，拿着东西就出去了。
    总部到琉璃星有一小时二十分钟的路程，资料可以留着路上看。夜笙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仔细看过了佣兵权限能看到的地图，夜陌一出来他就立刻起身带路：“武器库在这边，和我来。”
    “我们自己带的有武器，所以着重拿弹药。”她说完，苗苗补充道：“别忘了零件，说不定能排上用场。”
    他们花了十分钟跑到了武器库，十分钟挑完东西，再花了十分钟跑到港口，刚好赶上这一趟运载舰。坐上座位，苗苗长舒了一口气，声音以及作战服都掩盖不了的火辣身材引得周围士兵频频注目。
    出发前八人都用上了单兵作战系统，夜陌见状带上了头盔，开启通讯频道：“这里人多，还是用内部通讯，白霜星星注意防御。”
    “明白。”几人的声音轮流着低低响起。
    “出发前那军官给了我一份资料，不过我觉得都是废话。白羽当初从秘密基地的资料库里搬了些东西，挑了一些有参考价值的，我一会儿共享，你们自己看。”
    “目前的局势大概是这样的。政府虽然也有防备，但虫族的进攻莫名地推迟，加上战术得当，一口气掠下了三颗生命星球和十七颗资源星球，目前生命星球夺回来一颗，资源星球夺回来三颗。琉璃星就是尚在虫族手中的最大的生命星球。”
    “将虫族从所有生命星球和资源星球上逼退，然后再坚持两三个月，它们就会弹尽粮绝，自行撤退，等待三百年后的东山再起了。”
    “废话不多说，发资料了。虫族的大致种类和模拟训练里的差不多，习性也大致相同，主要是了解没见过的虫子。”
    她把资料传给其他人慢慢看，然后坐在座椅上闭目养神——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恐怕没有时间好好休息了。而说睡就睡，说醒就醒，是一个合格战士的必备素质。
    夜陌很快进入深度睡眠。靳濬晨在二十分钟内浏览并记住了全部的资料，见她睡着，起身将保温毯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
    在运载舰上其他士兵和佣兵的眼里，夜陌一行人是纯粹的异类。八个人，穿着一样的服装，明显是一个佣兵团的，可笑的是还有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娃娃，队长也是个看起来身形瘦弱的二十出头的小姑娘。
    恩，在一群七八十岁的青壮年中，夜陌确实是小姑娘，毕竟平均年龄一百九嘛。
    更诡异的是，队长上运载舰没几分钟后就开始睡觉，她身边的男孩给她盖了条毯子（虽然并没有什么卵用），然后也开始睡觉了。降落前十五分钟，十一二的女娃娃叫醒了他们，然后八个人开始吃东西……
    吃东西……
    年轻就是好啊，连心眼儿都这么大。佣兵们想。

 73.琉璃星（一）

    一旦到了战场上，吃喝休息都是奢侈，所以在之前吃好喝好睡好是非常重要的。夜陌把自己喂到了八分饱，既不会有饥饿感，也不会太撑影响行动。
    五分钟后，运载舰降落在轨道空间站。
    轨道空间站是临时建立的，暂时作为一零三军的指挥中心。‘追风’分配到的任务是，和另一个佣兵团一起，给一个发出求救信号的小队送给养，以及救援。
    长松佣兵团共有六十八个人，追风佣兵团只有八个人，只是人家的一个零头。长松的团长走过来，眼神扫了一圈，敏锐地朝夜陌伸出了手：“你好，我是长松佣兵团的团长长松，这位是我的妻子相思，同时也是副团长，还有另一名副团长费曼。”
    夜陌也轻笑着握了下他的手而后很快放开：“长松团长你好，我是追风的团长凰火。”
    长松和他的妻子相思都是长得很普通的类型，反倒是副团长费曼生的极英俊。这边两头叙完话分开，费曼转身就和长松耳语：“团长，追风这几位恐怕不能小看。”
    “确实。”相思也若有所思地点头，“虽然年轻，却不卑不亢极有气度。那凰火和你握手的时候袖子里的袖箭还是蓄势待发，就那十一二的姑娘一手还搭在枪上……对了，那年轻女孩儿身边站的青年，我怎么瞧着有点像老蛇？”
    “不是像，就是老蛇。前一阵儿听说老蛇进了佣兵团，没想到是追风……有志不在年高，这群小娃娃也不能小看……”
    另一边，追风的几个也在议论。
    “家伙什都随身带好，”夜笙嘱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苗苗嘟囔：“看起来挺随和的啊……”
    凌白眯眼冷笑，青夙在指尖打着转转：“随和？随和的人能把六十八号人管得服服帖帖？猪脑子，也不好好想想。”
    “其实也没必要太过防备，”莫寒道，“要是个聪明的，肯定能和我们相安无事；要是个蠢的，到时候再掏家伙也不迟。”
    “外松內紧。”夜陌拍板。
    “外松內紧。”长松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让兄弟们小心着点，追风的人不要招惹。”
    指挥中心并没有给他们太多时间，物资一整理好就连人带货塞进了穿梭机。
    虫族所过，寸草不生，因此放眼望去，琉璃星上除了大海一片荒漠，仅有的绿洲星星点点地分散着，时不时就消失几个。穿梭机把七十六人送至求援的小队坐标上空，七十多个人就被空投了下去。
    夜陌简直想骂娘。坐标是死的，可人是活的！从那个小队发送求援信息到他们到达目的地，少说也有三四个小时，万一小队不幸牺牲，或者被虫子逼到了别的地方，他们这么下去幸运的话看见的是一片荒漠，不幸运的话看见的是一片虫子。
    TNND，驾驶员也真是心宽，居然就这么把人扔下去了！
    离地面一千五百米左右的时候，她就在内部通讯频道里通知大家反推进器预热。然后夜陌想了想，这么大颗星球，万一长松的人也死光了，他们八个死是死不了，但也会生存得很艰难，于是好心吼了一句：“打开反推进器！地面可能有虫子！”
    长松不蠢，愣了半秒也开始吼：“打开反推进器！”
    很不幸的是，地面上布满了硬甲虫，他们因为预热有些晚，空中又不方便拿武器，枪也瞄不准，牺牲了好几个兄弟。
    长松因为反应快而幸免于难，此刻眼睛都是红的，却强撑着不往下冲。夜陌张开翼装，这阵刚好有风，翼装飞起来更平稳，而且更省能源。
    “走啊！”她大吼，“报仇有的是机会，别把剩下的弟兄也搭进去！”
    长松抹一把眼睛，狠心掉头飞走了，不过他的战斗服没有翼装，要跟上夜陌几人的速度有些吃力，干脆远远地缀在后面。
    夜笙飞在最前面，此刻停在半空，看着残缺不全的地图发愁：“很多地方根本就没标识，标志性建筑物也都找不见……”
    “地图有毛用。”苗苗道，“这玩意儿压根无法让人给予信任。”
    夜陌很快追赶了上来：“不能在空中长时间停留，万一遇到蝙蝠虫就死定了……硬甲虫是从西边南边来的，北面有山……我们往东边走！”
    长松的一大群人浩浩荡荡地跟在后面，宁墨晗又飞回去和长松交涉了一下，一致同意往东边飞。
    顺风飞行了二十分钟左右，众人面前就出现了绿色，即使只是零零落落的几株小花小草，再飞几步，就看见了一条河。大家见河大喜，因为河流不仅意味着水源，还意味着硬甲虫过不来。
    是的，硬甲虫不会游泳。浅一点的河是垫着同伴的尸体过去的，深一点的河是绕远路从桥上过去的。
    追风的几个倒是比较冷静。星星自告奋勇先下去看了下，然后折回来，脸色凝重：“没有渡河痕迹，他们往北边走了。”
    长松那边有几个甚至已经在调小反推进器了，闻得此言均是一愣。相思脸色也不好：“确定？”
    “我拿命担保。”星星听人置疑，有些不满地嘟了嘟嘴。自己资料库里关于追踪的文献能把人埋掉，这些年跟着夜陌和白羽，也有了不少实践经验。水里的痕迹虽然比陆地上的好掩饰，但也瞒不过她的眼睛。
    这河里又没有船，有没有人渡过河一眼就能瞧出来。
    追风的决定是掉头往北走，毕竟任务是支援军队。倒不是说不想杀虫子，但救下一只四五百人的队伍一起杀，可比自己七八个人慢慢杀快得多。
    长松则出现了分歧。一部分人觉得还是折回去的好，人家小队还在等支援，就算人不过去也得把给养送过去；另一部分人觉得佣兵并不受政府管辖，这一次也说了只是合作，佣兵的自由度大于联邦士兵。况且那小女娃说得也不一定正确，说不定人家队伍就是朝着这边来的呢？
    两边在争执，最后还是‘另一部分’人占了上风，决定继续往前，给养交给夜陌几个带过去，反正过去也是杀虫子，在这儿也是杀虫子，没什么不一样。
    ——————————————————————————————————-
    阿墨说件事儿，你们表打我……本文定于这周五，也就是后天上架……我知道上架肯定会流失很多读者，也知道外面的某些网站肯定能‘免费’阅读，反正我也没想着有多少订阅，混着全勤将就过就成了。
    恩，这就算是入V感言了，懒得重开一章，我将就着写你们也将就着看吧。
    对了周五当天三更6000持续三天，要知道阿墨目前都是裸更，所以心疼一下我好咩，入V当天成绩不要太难看我就心满意足了。

 74.琉璃星（二）

    于是追风佣兵团又恢复了自由身（感觉哪里有些不对啊）。
    来的时候只花了二十来分钟，回去逆风，飞回去至少要半个小时。夜笙飞着飞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摘掉头盔不太方便，就在通讯频道里问：“小陌，你刚刚和长松介绍的代号是……”
    “凰火。”夜陌干脆地答，“不对吗？上古神兽凤凰的火焰，妈妈亲自取的。”
    “这倒没错，可你已经很久没用了啊。”
    她的嘴角漾开轻微的笑意：“零是阿昭的代号，他快回来了，我自然要还给他啊。”
    夜笙一惊，一个没控制好差点摔下去，幸好身边宁墨晗拉了一把。不过宁墨晗也没说他，毕竟上次她和自己提的时候，她自己也摔了个杯子。
    “快到了，具体的以后再说。”
    宁墨晗一句话堵住了夜笙的嘴，他抬头一看，确实是到他们降落的地方了。
    “往北边走是一座挺大的山脉，山脉里有块盆地，以前是个挺繁华的城市，里面很可能还有幸存居民，他们应该是冲着那里去的。”夜陌道，“遇险时的战报说还剩了五百多个，弹药已无盈余，利用山上地形和虫子周旋，不错的主意。”
    “白羽，尝试联系那支小队并且定位。我们往前飞一点，在山腰那块虫子不太多的地方降落。”
    凌白道：“这么大一片山脉，打算搜到过年去？”
    苗苗轻笑：“空中搜寻？你用眼睛搜？热能探测仪在这里没什么作用，那么多红点，谁知道是人还是虫子。再说了，那支小队难道是傻子，我们既然能发现蝙蝠虫肯定也能发现。小家伙，多学着点儿，别问蠢问题。”
    凌白想打她，可惜空中不太方便，加上苗苗一闪身躲在丁文俊后面，倒是想打也打不着。
    星星放了一架小型侦察机，绕着山脉上方转悠了一圈就带回了大概地图，不过四五分钟。夜陌尝试换位思考，自己带着上百人的队伍，后面有大量虫子，从哪边走、怎么走……
    考虑了半分钟后她狠狠地咬了咬下唇：“他们一定会分兵，否则早就被虫子吃干净了……这样一来就没有捷径。假设他们求援的时候还在原地，按最快的速度算最多走到这一片区域……白羽的探测范围是到以我为圆心的两百米，我可以使用短途空间跳跃，濬晨制定最短的路径……”
    “我、执言和时官都有二代智能，我们三个负责搜索行动，把给养交给我们一部分。然后，鸿鹄，你带着老蛇野猫和铁锤，挑个山顶建立防御基地，山下的虫子要不了多久就能上来，到时候恐怕连个站脚的地方都没有。”
    靳濬晨很快就计划好了最短路线，顺便把三个人各自负责的区域细分了一下，比白羽的运算速度还快了几秒。夜陌地图到手立刻朝第一个定点飞过去，夜笙和宁墨晗也分散开了。
    另一边，靳濬晨带着另外三个在高空中转了一圈，选定了一个地势比较陡峭的山峰。说是山峰，其实就是悬崖，最顶上那一块地势比较平坦，能坐下两三百号人，再往下走就又很陡了。悬崖背靠郁郁葱葱的森林——难得没被虫子啃光——走出森林就是城市。
    总而言之这地形地貌好像专门为他们打造的一样，易守难攻，而且打不过还能跑，反正就算不开推进器掉进森林，强壮点的男人也死不了，再跑几步到了城市，还能补充食物和淡水。反正有悬崖和树林阻着，虫子也跑不了多快，那个时候说不定防御基地都建起来了呢。
    花开两枝，各表一朵。
    夜陌几人的搜索也算是顺顺利利。因为她的能力，所以靳濬晨将她的搜索区域划在已经被虫子占领的地方和即将被虫子占领的地方，因为她能进行空间跳跃，跳过去了发现不小心跳进了虫子堆，等个三四秒白羽的扫描结果一出来，放一拨落英散华杀一批虫子，然后接着跳跳跳~~
    反正这种短途跳跃又不费劲儿。
    她这一会儿一跳一会儿一跳蹦跶得倒欢快，却不知宁墨晗那边遇到了大麻烦。
    宁墨晗和夜笙没办法和夜陌一样不停地进行时空跳跃，只能一步一个脚印地往前走。过了会儿，靳濬晨把临时防御基地的坐标发了过来，她顺便低头瞅了一眼热能探测仪，发现前方千米左右的地方围了一大圈红点。
    中间的红点和外面的红点之间隔了一圈空白，她敏锐地意识到可能是求援的小队。猫着腰快速前进了一会儿，那些红点就出现在了白霜的探测范围中。
    “小晗，是硬甲虫，还有蚁虫，不过很少……后面有很多蚁虫！虫子中间围了二十三个活人和十七个死人，活人里七个重伤，一个濒危。”
    “二十三个？得帮一把。”宁墨晗摸索着缓缓前进，“后面的蚁虫看起来是打算玩渗透战？智商不低嘛。”
    这里的蚁虫是灰白色的，个头又小，在岩石上慢慢爬动，不仔细观察还真注意不到。硬甲虫在前面啦仇恨，蚁虫就趁着空隙慢慢渗透，照着这个节奏下去，那二十三个早晚要成了虫子的腹中餐。
    “白霜，试着连接对方的通讯。”
    “……连不上，他们的设备大概出了问题。小晗，又死了一个，濒危的那个，精神被动已经停止了。”
    宁墨晗不语，在心中为那个牺牲的战士默哀了两秒。智能检测生物状态看的是精神波动，就算心跳停止了，精神波动还没有停，那就还有救；反之，如果精神波动停止了，那就必死无疑。
    再往前走硬甲虫就能察觉到她了。宁墨晗打开地图，目光投向了不远处的山峰。
    山峰挺高，但她爬上来并没有花太多力气。打开翼装，调试装备，她预热了推进器，趁着有风，朝刚刚的地方滑行过去。
    情况又糟糕了一点，因为蚁虫渗透得更多了。硬甲虫毕竟有弱点在，戳眼睛就能戳死，而蚁虫就不一样了，即使你知道它的弱点，你也不一定戳得上去——因为蚁虫太小了。
    此刻顺风，宁墨晗吸足了一口气，朝着前方大吼：“把附近的植物拔光！蚁虫在渗透，我要点火了！”
    阵地最前方扛着狙击枪的男人闻声抬头，宁墨晗远远地看见他的脸，差点一个趔趄跌下去：
    “严子御！他怎么在这儿？！”
    ————————————————————————————————————————————
    古赫双双吃便当，这日子没法过了（摔！）强行发糖结果塞了一堆玻璃碴子，编剧你会被寄、刀、片、的！！

 75.琉璃星（三）

    “严子御？他怎么在这儿？！”
    宁墨晗惊呼出声，差点一个不稳摔下去。严子御应该也看见了她，微微一愣，然后指挥着剩下的人开始拔草。
    可现在戴面具已经晚了……
    很快，他们面前的植物就拔光了，她朝底下的虫子扔了两颗燃烧弹，然后朝天空发射了一枚绿色的信号弹。
    旁边山头的夜笙看见绿色信号弹，知道她找到了一部分人，找了一片空旷的地方发射了一枚白色信号弹。于是宁墨晗也知道他会把自己剩下的地方一起搜索了，自己不必担心。
    火很快烧起来，宁墨晗飞过去，关掉反推进器，收翼降落。
    热浪一波波袭来，她让白霜将温度调低了些。不远处，严子御带着还能动的战士建立起简单的防御，而后转身朝她走来。
    风掀起他细碎的刘海，露出一双浸染着冷静和理智的双眸：“你怎么在这里？”
    宁墨晗努力使自己比他更冷静：“我是追风佣兵团的成员时官，奉命前来支援。”
    “佣兵？”
    “恩。”她敛眸，不轻不重淡淡地应了一声，“一会儿火灭了从斜径下去，到那边的山崖，我的同伴在那里等你们。”说完，找了个合适的地方展开翼装，反推进器一直处于预热状态，很快就稳稳地升空：“祝好运。严长官，后会有期。”
    宁墨晗飞到很远的地方还能看见那个身影，颀长挺拔，即使他们都穿着深蓝色的制服，也能轻易地将他从他们中分出。
    她调整了下情绪，按照原定路线继续搜索。
    严子御到达山崖驻地的时候，身后跟着的只剩十七人了，连他自己也伤痕累累。山崖上有一片平地，目测已经站了二三十人，见他们上来，一个有着星辰般璀璨眼睛的男子带着温和安抚的笑迎上来：“你好，我是追风佣兵团的成员鸿鹄。”
    “你好，我是严子御。”
    鸿鹄微笑着扫了一圈，笑容一僵，语气里带着关切的意味：“带你们过来的人呢？”
    “没人带我们过来。”
    他一愣：“那谁告诉你们过来的？”
    “时官。”
    他仍旧微笑，却有些勉强：“一路辛苦。”然后转头叫人：“铁锤，带他们去休息！老蛇，我们去找找时官。”
    后面一句是对他身后正在搭建掩体的阴郁男子说的，声音明显小了很多。老蛇闻言转身，严子御这才看到他手腕上挂着的蛇：“你瞎操什么心，要是时官有危险，你过去就回不来了。”
    “……那和凰火说一声吧。”
    鸿鹄领着他们去另一片空地：“有伤需要包扎的到铁锤那里拿药，那里有食物和水，请好好休息。这边因为地势原因，现在还没有虫子，但一会儿肯定会有恶战。”
    严子御去丁文俊那里拿了些药品绷带，过来分发给众人。没人身上都或多或少挂了彩，他沉默着自己处理了伤口，吃了些东西补充体力，然后就坐在原地闭目养神。
    过了大半个小时，他隐隐听见有喘息声和脚步声，猛地睁开眼睛，看见一个娇小的女孩正轻轻巧巧地往上爬，身后跟了二三十人。女孩看起来二十出头，面容精致，一双眼睛亮得惊人，轮廓和时官隐隐有些相像。
    “鸿鹄！老蛇！这一批二十八个，安顿一下。”她清冽的声音有些沙哑，“我那剩的不多了……野猫呢？”
    老蛇难听的声音响起来：“去林子里找水源，星星跟着……对了，有一批人是时官指过来的，但她人没过来。”
    严子御猜测，这个女孩应该就是他们口中的“凰火”了。
    “我一会儿顺便找找她。对了，现在齐了多少？”
    靳濬晨声音无奈：“加上你带来的才一百二十九个，而且都是分散在各部，相互大多不认识……恐怕剩下的也不多了……”
    他们正说着，宁墨晗带着身后十来个人爬上来，夜陌伸手拉了一把：“姐，正担心你呢。”
    “我的本事你还不清楚。”她绽开温婉的笑，“我那边已经搜索完毕，这一批十二个……后面的虫子快追上来了。”
    她转身大吼：“虫子快上来了，我不管你们以前是哪个部队的，在这里就统一听鸿鹄的指挥。你们也看到现在的处境了，要是有不听指挥的，老子一脚把他踹下去喂虫子！”
    有个军衔是少尉的军官似乎有些不满，夜陌冷笑一声，拔出破曦随手一挥，隔着五六米，旁边一块巨大的岩石愣是被削成了两半。她什么都没说，拉着宁墨晗转身又下山了。
    靳濬晨冷静地指挥：“刚上来的兄弟先休息，包下伤口吃点东西，最先上来的还有轻伤的兄弟，麻烦你们扛第一波。”
    二三十个士兵自觉地站了出来。
    那边靳濬晨布置着防守任务，这边夜陌和宁墨晗搜索了最后一片区域，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找到。
    确切地说是一个活人都没有找到。
    完整和不完整的尸体倒是看见不少，后面的虫子铺天盖地地向上蔓延，她们只好用翼装保持低空飞行。山崖那块已经打起来了，硬甲虫的尸体铺了厚厚一地，依然有些挡不住的趋势。夜陌从空间里摸出两颗炸弹，挑准位置扔了下去。
    密密麻麻的虫群出现了一片空白，二人抓准时机降落在空地上。此刻离前沿战线只有三四十米，却挡了不少虫子，甚至有士兵已经跳出掩体和虫子缠斗在一起了。宁墨晗见状立刻拔剑，雪魂和破曦搭在一起，默契地使出合招。
    “落月流霜——”
    微寒的剑气扫飞了大片大片的虫子，二人收剑飞奔。跑得近了，看见阵地前方的高地上，严子御拿着狙击枪，几乎一枪一个准，专打她们身前身侧挡路的虫子。夜陌瞅见他，眉一挑：“枪法可以啊！”
    她的声音却有些冷：“硬甲虫眼睛这么大，只要会拿枪就能打准，哪称得上枪法。”
    很少听见她的口气这么生硬，语句这么尖利，夜陌愣了愣，又听她道：“肩膀有伤还敢狙击，不怕手一抖把我们也交代了。”
    夜陌一乐，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

 76.琉璃星（四）

    世家的女孩子大多订婚早结婚晚，主要是每一代里优秀的世家子就那么几个，订晚了就只剩歪瓜裂枣了。夜陌本人在二十一岁时与北凉冒充的谢翎安订婚，宁墨晗二十三岁时与前任最高执行长官尉迟炎的长子，现任最高执行长官尉迟寒的侄子尉迟熠阳订婚。二人从小一起长大，门当户对，也都是好相处的性子，凑合凑合就是一辈子了。
    一大串信息从脑子里流过，不过一瞬间的事。没跑几步，两人就上了悬崖。
    前面还在打，宁墨晗去丁文俊那里拿了药粉和纱布，给夜陌包扎后肩的伤口，然后又换过来，夜陌给她收拾腰上的咬伤。
    硬甲虫的口器极硬，宁墨晗腰上的咬伤比她肩上的伤口严重得多。二人虽然可以使用能力，可面对一大群虫子难免力不从心，当时夜陌被偷袭，宁墨晗连忙使用时停，结果自己被身后的虫子咬了一口。
    “没事儿，小伤。”宁墨晗安慰她，眉目柔和，“我都没怎么样，怎么你反倒……”
    夜陌叹息：“你也注意点自己，别老护着我，我也不是小孩子了。”
    “再大也是我妹妹。”她起身，试着舒展了一下身体，“虫子太多，稍微阻一下就撤到城市里去吧。”
    “正有此意。”
    她将军用绳索从背包里拿出来，用双系结绑在袖箭尾部。宁墨晗会意地用暗镖打穿一棵粗壮的老树，将袖箭紧紧卡在缝隙里面。
    当然，这只是表面，实际上夜陌和宁墨晗合作，将那一块儿的时空固定住了，就算绳子上吊一座山树也不会断，因为绳子和树没有半毛钱关系，做给外人看罢了。事实上绳子也是经过空间之力加固过的。
    崖边还有几个刚从阵地下来的伤员在休息，她示意那三四个人先顺着绳索滑下去。接着，她们组织前面正在和虫子们打的士兵一点一点撤下来，顺着绳索滑进森林。
    渐渐地，阵地上只剩下了十多人。
    “除了追风以外的都先撤，我们殿后扫尾。”夜陌一边打一边对身旁的几个战士道。追风的能力已经得到了他们的认可，因此几人毫不客气地后撤了。
    “我们也准备。”她说着已经收起了枪，把破曦拿了出来。耳边依旧有枪响，她偏头一看：“你怎么还没撤！”
    严子御神色淡漠地扛着狙击枪，一枪一个准：“我扫尾。”
    “你扫狗屁！”夜陌咬牙切齿，“时官，打昏，扔下去！”
    宁墨晗闻言小跑几步到他的身后，剑柄高高举起，严子御看她真要下手，眸中滑过惊讶。
    “服从命令。”她面无表情地说了四个字。他顿了顿，将枪背到身后，朝着绳索跑过去。
    “反推进器预热，野猫，夜星，老蛇，铁锤，鸿鹄，你们先下去。”
    凌白远远扔出去一颗炸弹：“就你们三个？”
    “走快，老子要开大招了！”
    靳濬晨淡淡挑眉：“大招？你哄小孩儿我们听不出来？！”
    “靠！不就是骗了你们一次，这次真的是开大招。”
    星星带头展开翼装飞了下去：“别让我们等太久。”
    苗苗和丁文俊进来得晚，压根不知道靳濬晨说的话什么意思，跟着星星飞下去了。凌白和靳濬晨一个没有能力，一个有能力但和没有差不多，也只能先撤。
    白羽表示不会有人看见他们的行动，于是夜陌可以放心地动用能力。她伸手一抓，截取一块空间，然后就开始压缩……压缩……
    夜笙吓了一跳：“你不会是要……”
    “你想多了。”她叹息，“现在哪儿有这个火星时间造黑洞，空间压缩炸弹也够那群虫子喝一壶了。”说着，她的左手上方的空间就出现了隐隐约约的波动，然后她右手一抓，又开始压缩……压缩……
    三人的翼装都已经展开，反推进器也在预热中，夜笙手一挥，指着悬崖外的空气，道：“风。”
    于是崖外刮起了风，风的方向十分诡异，竟然是从上往下吹的风。
    “差不多了。”
    退至崖边，夜笙和宁墨晗先趁着风跳下去，然后夜陌把手上两团空气狠狠抛向了浩浩荡荡的虫子，背对悬崖跳了下去。
    飞到一半的时候，空间出现了明显的波动，应该是炸弹爆炸了。夜笙造成的风也被剧烈的空间波动扰没了，她不得不出手，将周围的空间稳固下来。
    他们三个下来的时候，底下一百多人保持着严密的戒备，所以当他们从茂密的树叶里探出头来的时候，第一眼看见的是密密麻麻的枪口。夜笙觉得他们的防范意识很不错，而夜陌则表示：
    “在这警戒个毛线！下来了不知道跑啊！”
    众人皆是一愣。
    夜陌护着宁墨晗从树上跳下来，然后立刻撒丫子狂奔：“山挡不了太久，立刻去最近的城市建立有效防御！”
    跑了六七个小时，才跑出了树林。大伙儿跑得筋疲力尽、气喘吁吁，不得不在树林边缘休息一小会儿。
    宁墨晗的伤在腰上，跑起来非常不方便，一路上都是夜陌、丁文俊和夜笙三个人轮流背上跑的。夜陌把她放在树下，递过去一壶水：“最多休息半个小时，就又要出发了。”
    她有些歉意：“接下来的路可以自己来。”
    “别逞强。”夜陌也极认真，“眼下我们药物不足，万一恶化了也是大麻烦，再说了路又不远。”然后感慨般地开起了她的玩笑：“你说熠阳哥怎么没来呢？这种时候最适合英雄救美的戏码了。”
    宁墨晗脸色微变：“来了又能怎么样？他那身板，到时候还要你背。”
    夜陌眸子一深，似是不经意地转头望了一眼，严子御正靠在树上闭目养神，头低着看不见表情，心中即是微微一叹。
    夜笙刚巧也来给宁墨晗拿水，听见她们的话题，跟着调侃了一句：“熠阳哥要是来可就没我们的事了，人家可是名正言顺的未来姐夫。”
    宁墨晗微微一笑，表情没什么变化，但周身的气流明显凝滞。
    夜陌用胳膊肘捅了一下自己没眼色的哥哥，附赠白眼一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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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77.琉璃星（五）

    半小时后，夜陌招呼大家出发。
    虽然又渴又饿肌肉酸痛，但那些士兵都没说什么，因为身后还跟着虫子呢，跑得越快生存的希望越大。再说了，人家追风佣兵团里十二岁的星星都没喊累，他们一群大老爷们怎么好意思叫苦？
    又是四个小时的路程，他们终于看见了第一座城市。
    夜陌自己倒是能再跑一会儿，但那些士兵们就不行了，虽然他们自己没说，但她又不是没长眼睛。
    “全员休息四十分钟！”
    听到这八个字，几乎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直接瘫倒在了地上。这还跑得比较慢，在试炼里，夜陌他们可是以自己的最大速度狂跑，跑一两个小时休息十五分钟，然后起来接着狂跑，休息，狂跑……
    “铁锤，你跑得快，不和我们走。听着，带上星星有多快跑多快，跑进中心城市，政府资料库里肯定有城市结构设施图的。让星星反入侵进系统，把结构设施图之类的弄到手。我和白羽这边会远程指挥，没问题吧？”
    “没问题！”丁文俊挠挠头，把星星拎进怀里，然后朝着城市的方向狂奔而去。
    夜笙给她们拿了些水和食物，稍作补充后夜陌就开始闭目养神。
    四十分钟后，她猛地睁开眼睛：“全体集合，准备出发！”
    看着士兵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她又多说了两句：“不远了，全速前进两个小时就到了。”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
    这回宁墨晗是怎么也不让夜陌背了：“你的体力也有限，到了还要指挥防御。我的伤不碍事，运动强度又不大。”
    “我来吧。”
    严子御的声音很轻，宁墨晗有些惊讶，转头露出礼貌疏离的笑容：“谢谢，不必。”
    他也没勉强，转身跟上了大部队。
    最后，她终于还是缀在队伍的尾巴上自己慢慢跑，夜笙就跑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
    丁文俊比大部队早了快一个小时到达了城市，星星也成功地拿到了城市的基础设施结构图，以及部分商业性建筑的构造图纸。这座城市很小，但一百多人想要守住也是很难的，因此夜陌打算只守中心城区。
    两个多小时，一百多人终于进入了城市，在广场暂时休整。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夜笙道，“还是要……”
    “你***有没有人性！”一个士兵一把把枪摔在了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塌下去，“老子跑了这么久，不让我们歇又开始干活，驴拉磨还得给喂草睡觉呢吧！”
    他这话一出，不少人开始附和：“是啊，跑了这么久，该休息一会儿吧……”
    “都跑到这来了，虫子肯定追不上来……”
    “就算追上来了我们也能打退，现在还是先睡一觉来得踏实……”
    宁墨晗的伤口崩开，夜陌在房间里给她重新包扎，没想到出来就听见这样的话，眉毛一挑：“行，你们睡啊。”
    几个带头挑事的士兵当时就愣住了：“真的？”
    她笑容柔和：“真的，比珍珠还真。快睡吧睡吧，跑了这么久辛苦你们了。”
    士兵中还是有几个老兵有点脑子，觉得现在不应该休息，而应该赶紧开始修建基础防御，不然经历了高强度运动，再睡一觉起来可就什么也干不了了。其中有一个皱着眉头站起来，却被严子御拉住了：“等一会吧。”
    夜陌巧笑嫣然地扔下一句话，然后转身就换了一张脸，大吼：“追风佣兵团的全部集合！”
    士兵们又是一愣，只听夜陌对集合的众人问道：“体力还剩大概多少。”
    丁文俊：“七成。”
    苗苗：“三成。”
    夜笙：“五成。”
    宁墨晗：“三成。”
    星星：“六成。”
    凌白：“四成。”
    “好，大家体力都还充裕，趁着天还没黑，赶到下一座城市修筑工事，立刻出发！”
    夜陌转身就走，她身后的佣兵也转身就走。这下士兵们真楞了。
    在山里的时候，追风佣兵团的七个人，准确来说是三个，找回了所有幸存的战士，建立临时防御驻地，并妥善安排渐次撤离。在逃跑过程中，就连最小的孩子都没有露出疲态，甚至还有个大汉先他们一步赶到城市拿到了设施图纸。
    夜陌的剑气碎石以及她和宁墨晗合力的剑招也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现在，他们竟然要走……
    几个士兵大着胆子拦在了他们身前，苗苗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番，将城市的基础设施结构图扔了过去：“想要这个是吧？姑奶奶给你。怎么，还不让道？”
    “你……你们为什么要走？不是来救我们的吗？怎么能把我们扔下自己逃走？”
    “呵，精神病院的医生真是太不负责了。”凌白拉着嗓子嘲讽了一句，然后苗苗从善如流地接上：“我估计可能是保安疏忽了，医生怎么可能把这种人放出来祸害社会？”
    几个士兵脸一阵红一阵白，宁墨晗走上前：“帮你们是情分，不帮你们是本分，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们之前的帮助，就认为我们的帮助是理所应当的。”
    夜陌上前几步扶着她：“我们是佣兵，不受政府管辖，即使现在合作，佣兵的自由度也远比你们士兵高。和我们一起来的另一个中型佣兵团压根就没找过你们，我们把你们聚在一起，从山里拉下来带到城市，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我们的任务是救援，你们已经脱离了险境，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就算现在上报也没人说什么。”
    “你们想在这里等死，我们不愿意。意见不同分道扬镳，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请你们不要挡路，谢谢。”
    拦路士兵面面相觑：“为什么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苗苗的长鞭已经抽了出来：“你们一个二个都不想动弹，今天这么剧烈的运动，睡一晚上起来肯定动都动不了，还想着睡一觉起来再修筑工事？做梦！再过个一两天修，虫子早就追过来了。”
    也有人不服气：“虫子被我们甩得远远的，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来？睡一觉起来修工事怎么了，我肯定扛得住！”
    苗苗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凌白不动声色地把她挡在身后隔离了某些视线：“就凭你现在坚持睡觉的‘毅力’，我赌一包辣条你明天起不来床！”
    苗苗冷笑：“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有什么好赌的！”(未完待续。)

 78.琉璃星（六）

    夜陌打断：“跟他们废什么话，小心把你的智商一起拉低了。”
    “等等，我和你们一起。”严子御背着枪走过来，神色淡淡。
    “我也一起。”一个长相普通的壮汉走过来。
    “我也是。”又有一个士兵站起来。
    见一个个士兵开始动摇，最开始挑事的人有些急躁：“跑到下一个城市至少需要三四个小时，你们难道还要自己找罪受？”
    他这话一出，不少士兵又有些难以抉择，于是他接着煽风点火：“我们百十来号人，修个工事最多也就一两个小时。先休息休息养足体力，然后再起来干活。这里有吃有喝，还有现成的建筑物……”
    最后，选择和追风走的只有七个人，包括严子御在内。
    十五人一路小跑到了城市的边缘，夜陌却带着他们走进了一家旅馆。旅馆里自然是没有人的，她娴熟地从柜台里摸出磁卡，一人发了一张：“稍事休息，吃点东西睡一觉再赶路。”
    一个士兵瞪大了眼睛：“休息？”
    “休息。”她笃定地重复了一遍，“我给你们六个小时时间，然后从各自房间的通风口钻进底下车库，我们开车过去。”然后转头惊讶地看着他：“你真以为我们打算走过去？”
    士兵红着脸嘿嘿一笑。
    不仅是这些士兵，夜陌他们几个也需要休息。其一跑了这么久，在山里找了那么久，精力自然有些不足，好好休息养足精力很重要。其二在山上，大家多多少少挂了彩，尤其是宁墨晗，需要时间细致地处理下伤口，并留一些恢复时间。
    其实之前他们并没有打算再往前走，而是就地建立防御基地。虽然这里的地形不是特别好，地下建筑也都不互相连通，但还是能将就的。谁知道那一百多号人就撂挑子了，他们八个人可整不起来那么大地方的基础防御。
    反正救援任务已经完成，拍屁股走人也没什么大问题。毕竟他们把百十来号人安全带到了有水源有食物有建筑物的城市，接下来是生是死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六个小时后，十五人都从通风口准时爬进了地下车库。
    “这个地下车库只能从里面出去，从外面进来需要磁卡和指纹，所以只有通过通风口进入。”夜笙解释道，“这里应该是当初没来得及开走的车，这地方地形特殊，虫子进来比较困难，政府当时肯定很快就派人把这里的幸存居民接走了。”
    从停的车来看这家旅馆的生意还不错，大大小小停放了十几辆车，大小花色各异。靳濬晨是伪本土人士，绕着车转了几圈，沉吟片刻后点出了四辆：“这四辆的性能比较好……查下能源，不够了把其他车上的拆下来补充。”
    检查能源，拆卸其它车上能用的小零件备用，搜集物资，这些总共花了半个小时。窗外夜幕降临，夜陌一踩油门：“出发！”
    放了一架被联盟士兵戏称为“小蜜蜂”的小型侦察机在前面探路，四辆车排成一串跟在后面。开了两三个小时，一个士兵忍不住开口问凌白：“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呀？”
    凌白一扯嘴角：“我怎么知道？”然后通过通讯频道问：“凰火，我们现在去哪儿？”
    “上正面战场。”她言简意赅。
    夜陌的计划是一直开车开到山脚，然后翻过山脉抵达战线。他们花了五天的时间终于赶到了近山的小镇，这里是最后一个休息点，接着就要轻装上阵翻山越岭了。
    苗苗从一家农场的仓库里找到了几只饿得奄奄一息的牦羊，夜陌看了看昏暗的天色：“今晚休息，明天早晨再弃车赶路。”
    众人不由得欢呼，就连丁文俊也露出了笑容，她也笑笑，转身发现宁墨晗站在她身后，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小陌，白霜接到了一条匿名信息。”
    夜陌眼中闪过惊喜，打开轻念：“纯则粹，阳则刚，天行健，两仪遵道恒长，故有长久者不自生方长生之讲。”
    宁墨晗接道：“百丈峰，松如浪，地势坤，厚德载物之像，故君子不争炎凉。”
    “是蔷薇和小婳。”她轻笑。
    “白霜，即刻根据她们留下的尾巴反搜索，查明具体坐标。”宁墨晗也笑，“鸿鹄！”
    靳濬晨小跑过来，她把信息递给他，他看了半天一头雾水：“这是……”
    夜陌敛了笑容：“濬晨，蔷薇来了……你准备好了吗？”
    靳濬晨一愣。
    她拉着宁墨晗转身，听到身后他轻轻地说：“她是我妹妹。”
    夜陌和宁墨晗对视一眼，一人笑容温婉，一人笑意明媚。
    第二天一大早，大家就已经收拾齐整准备进山了。
    期间的一大串事情我就不多说了，就是走走停停，停停走走，顺便侦查侦查虫子们的动向。总之，三天后的下午，他们终于走出了山脉。
    然而没有一个人有一点喜悦。
    你刚从大山里走出来就看见密密麻麻的虫子心情会好吗？！
    三四十个战士艰难地在虫群中和虫子们打斗着，边打边退。虽然虫子的数量也不多，但三四十人里有战斗力的不过十余名，眼看着就要撑不住了。
    目测硬甲虫只有百来只，夜陌眉一挑：“杀吧。”
    宁墨晗会意拔出雪魂，破曦也很快被夜陌抽出来。
    “落月流霜——”
    严子御原地以标准姿势扛着狙击枪，一枪一个，另外六个士兵也拔枪射击。夜陌和宁墨晗二人一招落月流霜扫飞了一片虫子，靳濬晨连忙拖回几个重伤的战士，包扎伤口顺带问话。夜陌夜笙宁墨晗一人一剑，出剑必见血，冷兵器杀起来竟然比凌白几个的激光枪扫得还快，丁文俊一锤一个跟打地鼠一样。
    夜陌四人杀进虫群，剩下的人给他们打掩护，很快，一百多只虫子就被他们屠戮殆尽了。
    ……好吧我说实话，宁墨晗用时间给三人加上了防护层，攻击到三人身边的虫子时间都会暂停一秒半，而一秒半时间已经足够他们反应过来了；夜陌则给附近的虫子附加上了一层空间法则，向来以难杀出名的硬甲虫此刻和待宰的母鸡似的……
    这一批虫子杀干净了，救回来了三十五名活着的战士，其中重伤七个，轻伤二十八个。(未完待续。)

 79.琉璃星（七）

    据幸存的士兵所述，他们是一万两千人的满编队伍，还顺利建立了一座小型防御基地。但突然出现了一种从未见过的变异虫族，导致他们的防线很快崩溃，一万两千人也只剩一千来人。长官带着他们撤离，但两条腿的人跑不过六条腿的虫子，还是被追上了。
    “卓长官带兄弟们在后面顶着，让三个六十人的小组分三个方向逃跑……”那个士兵双目红肿，声音嘶哑，“把新型虫族出现的消息带回联邦，还有一具完整的虫尸……”
    “新变种？”夜陌挑眉，“给我看看。”
    士兵很痛快地从空间枢纽里掏出一具虫子尸体。
    这种虫子只比硬甲虫的个头稍打一些，浑身呈暗红色。它没有壳，皮肤软得不可思议。
    柔能克刚。夜陌神色淡淡，朝后一伸手，靳濬晨贴心地递上一把激光枪。保存虫尸的士兵并没有阻止她瞄准开枪的动作，一枪下去，因为死亡而有些僵硬的皮肤只出现了一个深深的凹槽。
    五六秒后，凹槽就消失了，剩下一个不仔细看就看不出来的浅浅的痕迹。
    士兵解释道：“这种东西用激光枪压根打不进去，热核武器能对它们造成伤害，但对我们的伤害也不小。除此之外……”他小心地把虫子的嘴扒开，露出两排细小的牙齿：“这玩意儿的牙又小又多还很尖利，最主要的是会分泌让人麻痹的毒液……”
    “眼睛呢？”
    他苦笑一声，把虫子整个翻了个面，露出深嵌在内腹中的三对眼睛，都紧紧地闭着：“眼睛在腹部，而且它们的眼睛似乎已经退化萎缩了。我们之前试过，这种虫子完全没有视力，个体之间以一种暂时不知道的方式交换信息。”
    夜陌绕着虫子转了两圈，拔出破曦朝虫子砍去。那士兵刚想说砍不开的，结果剑刃还没接触到皮肤，剑气就直接将整只虫子切成了两半。
    众人：目瞪口呆
    虫子的内部依然是红色的，半透明的红色竟然有一种诡异的美感。她蹲下身，把手上附着的空间加厚了一层，然后将手探了进去……探了进去……
    她在其他人略显奇怪的目光中淡定地左摸摸右找找，最后从一片血肉模糊中掏出一块指甲盖大小的乳白色晶体。
    “这是什么？”
    宁墨晗从她手上接过去，对着光打量了一番：“这是一种……恩，糖原类似物，是虫子进完食以后转化储存下来的能量，这么一小块就够它不吃不喝一个礼拜，不过我猜这东西可能是要带回去给母虫的。”
    接着她抽出雪魂把虫子尸体整个切开：“……食道连接着……看来我猜得没错。能量块应该是在这里，可以通过排泄通道排出体外。”
    见好些士兵忍不住干呕，她奇怪道：“这可是好东西，不用炼化可以直接使用的能量，有危险的时候直接吞下去都没问题，你们……”
    士兵闻言干呕得更厉害，其中一个一边干呕一边朝宁墨晗摆手：“姑娘你少说两句……呕……”
    夜陌一脸嫌弃地上前继续翻看尸体：“这虫子的食道和气管是一条，从这切下去就能死了……嘿，好点没有，吐得差不多了就该出发了。”
    “出发？去哪儿？”
    “既然知道了该怎么对付这玩意儿，难道不应该折回去营救吗？”
    士兵的眼睛里顿时迸发出明亮的光，但很快就熄灭了：“我们的任务是把虫尸和情报带回中心……”
    夜陌眉一挑，语气上扬：“我就问你去不去？”
    士兵一咬牙：“去！”
    “那不就成了。”她打个响指，“我是追风佣兵团的团长凰火，那边依次是时官，执言，鸿鹄，老蛇，夜星，野猫，铁锤，还有联邦的严子御，付哲，康小桐，罗伊，艾德里安，徐明，加文。”
    带头的士兵随着夜陌的介绍看了一圈，而后自我介绍道：“我叫钟锐。”接着介绍自己身边的两个副手：“王一然，雷纳德。”
    “重伤的留在这里，由夜星和鸿鹄负责照看，遇到特殊情况可以随机应变，这鬼地方信号太差。”夜陌嘱咐了几句，“剩下的人，出发！”
    钟锐带路走在最前面，因为前方抵抗部队也在后退的缘故，他们很快就赶上了。钟锐口中“剩下的六七百人”已经缩水至三四百人，边打边退，看情形很是艰难。
    “落英散华——”
    “长风破曦——”
    夜陌拔剑冲上去，在剑上附了空间之力，效果竟然意外的好，撂翻了一大片。不远处拿着武器正与虫子搏斗的的士兵不由得一愣，她收了剑一边往那边跑一边大吼：“不要用枪，用激光剑！顺着口器划破食道！”
    身后的宁墨晗刚好反手一剑弄死了一只，倒是做了活教材。夜陌仗着自己身手好，将破曦背到背上，反手执双匕，轻巧地在虫子中翻上翻下，经常一刀下去就是一只，一刀弄不死的就再补一刀，很快靠近了那些士兵。
    她用战神卡住虫子张开的嘴，借力跃到半空，把黑曜高高地扔下去，扎破了那虫子的食管，掉到虫子的背上拔下黑曜，一个翻身翻下虫尸顺手取出战神，然后一脚把虫子尸体踹出去，砸翻了两只正往过来扑的虫子，然后飞身上去一个一刀，转头问身后已经吓傻了的士兵：“你们长官呢？”
    “在那边——”他远远一指，夜陌轻轻一点头：“谢啦。”然后一匕首飞过去，扎在另一只虫子身上，三两步一跃将另一只匕首也掷下去，了结了它之后落地，轻巧地拔出双匕，朝着士兵所指的方向一路杀过去。
    身后又有虫子围上来，士兵一咬牙，学着夜陌的方法用军刀卡在虫子大张的口中，艰难地爬了上去，使了吃奶的力气狠狠地用激光剑狠狠扎向它的食道。
    第一次没有扎进去，他狠狠心再来了一次。虫子挣扎了几下不动了，他松了一口气，翻身下来从它口中取出军刀，扑向另外一只。
    夜陌一路往士兵所指的方向杀过去，身上染了一身血，偶尔顺手的时候还会从虫尸里取走结晶，这些结晶有大有小，纯净度也不相同，她丝毫不嫌弃地开了个小空间全部塞了进去，看见有危险的还会上去帮一把。
    打着杀着，她渐渐靠近了那个扎堆站了四五十人的地方。那些人围成了一个圆圈，不要命一样地拼杀着，护着圆圈中的几个人。眼看着一个红着眼的年轻战士正在和一只虫子缠斗，另外一只从侧边冲过来，偏偏身边的人也被虫子缠着……(未完待续。)

 81.琉璃星（九）

    星星的体术仅仅是理论丰富，在不开启战术外骨骼的情况下，她只能保证自己不受伤，想解决掉对方也不容易。夜陌拔出破曦，长风破曦扫飞前面挡路的虫子，然后快速上前，帮星星解决掉和她缠斗着的虫子。
    “你怎么过来了？看到时官他们了吗？”
    星星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乎了，直起腰答：“那帮子人没拖住，硬甲虫从那边过来了，濬……鸿鹄带着伤兵慢慢往过来撤，我先来报信，这边信号实在太差。”
    说完，她欲言又止地看了下严子御，夜陌颔首示意：“自己人，说吧。”
    “蔷薇姐姐和小婳姐姐来琉璃星了。”星星抬头看了眼她的脸色，“她们用特殊方法联系上家里了。”
    联系上联盟了？
    “家里什么反应？”
    星星咽了口口水：“家里……让尉迟哥哥来保护我们……”
    夜陌脸色一变：“尉迟骄阳？尉迟浩阳？”见星星神色不对：“尉迟熠阳？”
    她苦着脸点点头。
    “早不来晚不来……”她从牙缝里憋出来一句，“实在要来就是浩阳那个臭小子也比熠阳哥好啊……”
    这几天的相处下来，就连夜笙这样迟钝的人都感觉到了，宁墨晗对严子御……偏偏这个时候，尉迟熠阳这个正牌未婚夫来了，怎么想怎么头疼。不过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她拍了拍星星的小肩膀：“走，找你时官姐姐去。”
    星星不着痕迹地抬头扫了严子御一眼，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夜陌身后走了。
    他们很快就找到了其他的人。雷纳德和付哲受了重伤，付哲已经昏迷了，钟锐正在给他们包扎伤口；宁墨晗，丁文俊，野猫几个围在外面挡着虫子，夜陌的到来很是缓解了他们的压力。毕竟不能离伤员太远，所以对于虫子的伤害也就有限。
    她干掉了几只虫子之后接近，嘱咐星星去给那两个治伤：“专业的事还是让专业的人来做吧。”
    星星上前，熟练地检查伤势，钟锐见她虽然年纪小小但动作有模有样，就退到外围击杀虫子。
    这一片的虫子暂时被清空，宁墨晗走到她身边，眼底蕴着忧伤：“凰火，加文和康小桐……牺牲了，我们到的时候好不容易才把付哲救下来……”
    夜陌身子一僵。
    都是豪爽潇洒不做作的性子，虽然只相处了这么几天，可到底也算同生共死过，感情自然也不一般。接着，听宁墨晗的声音低沉：“我和小姨多少学过些，付哲……恐怕也不太好。”
    不久，星星的声音从那边传过来：“付哲的伤……在要害，而且是在太重，这边医疗条件又差……”
    王一然一拳捶在地上，嗓音中带着哽咽：“要不是为了救我……他也不会……”他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又是狠狠一拳捶在地上。
    夜陌走过去，拍拍他的肩，声音冷淡却带着安抚的意味：“他是因为信任，才会把性命托付给你，别辜负了付哲的牺牲，连他的份一起活下去。”
    夜笙听出她语气里的忧伤，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王一然沉默半晌，抹了一把眼睛，红着眼眶从付哲的衣兜中掏出一块铭牌，正面刻着他的姓名，编号，血型，药物过敏史，是急救的时候用的，而背面则刻了他的家庭住址。他盯着那一排小字，似乎要把它刻在脑子里。
    “你放心，我会替你照顾爸妈嫂子，把侄女养大……”
    风带走了他的声音，夜陌转身，抽出黑曜和战神，面无表情地继续杀虫子，只是力气比刚刚重了两三分。
    忽然，不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号：“长官——”
    她一惊。
    这声音是那孟北的，看来是卓越的情况不太好。虫子已经清理得差不多了，她和宁墨晗对视一眼，两人冲了过去。
    外围警戒的士兵还记得夜陌，她们一到他就直觉地让开了路。二人挤进去，看见卓越白着一张脸躺在地上，邢玉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孟北一边嚎一边伸手去摇卓越的身体。夜陌被他嚎得头疼，忍不住用更高的声音嚎回去：“你能不能闭会儿嘴，人死没死还不知道呢！”
    宁墨晗会意上前拉脉，刚想说这人已经死透了的时候，卓越的睫毛颤了颤，竟然又睁开了眼睛。
    孟北立刻换了一张脸，脸上还挂着泪珠，喜笑颜开地拉着宁墨晗的胳膊：“您真是神医！”
    卓越咳了两声，声音缥缈：“凰火，你过来。”
    “我不。”夜陌拒绝，“万一您要托孤，我是接还是不接好？不接吧，好像不大对得起您；接吧，我一个佣兵拉扯二三百号士兵，出去了联邦找我算账怎么办？”
    虽然现在是合作期间，联邦和佣兵的恩怨一笔勾销，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呢？她当初在萧然和叶子枫面前堂而皇之地使用了能力，人家又不蠢，她这种来自其他文明、身负特殊能力的家伙，肯定是不惜代价也要逮住的。
    换成是她自己，她也会这么做。所以她不想和联邦扯上半毛钱关系。
    “混沌开，分阴阳，轮转更迭万物始苍苍；自春生，入秋藏，天之道四时更迭有常。”
    卓越脸上含着笑意，夜陌却僵在原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卓越在刚刚就已经死了，他不是卓越！
    她花了半秒钟调整情绪，而后神色如常地走上前，蹲下，将耳朵送到他唇边。
    “带领幸存的士兵。”
    “……好。”
    “找一个叫时修远的人。”
    “……好。”
    “找到时之沙。”
    “那是什么？”
    “你会知道。我把魂石交给你，你只需要找时之沙。”
    “……好。”
    “不要动北凉。”
    “……不。”
    “他有自己的命数，你动不了他。”
    夜陌沉默，她感觉手心里被塞了一个冰冰凉凉的小东西，然后“卓越”露出温和的微笑，对孟北道：“我走以后，所有的人同意听凰火的，她是你们的新长官。”
    孟北一愣：“您不是……”
    “回光返照而已。”他笑，“听长官的安排，努力活着。”
    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未完待续。)

 82.琉璃星（十）

    卓越牺牲了。
    夜陌看着卓越平和苍白的容颜，知道“他”已经走了。她缓缓地抬手敬礼，很快，包括孟北在内的所有战士都围成一圈，郑重地敬礼。
    邢玉已经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
    战士们在原地安葬了牺牲的同伴和长官。
    远处，靳濬晨拉着一帮伤兵不急不缓地后撤。
    夜陌想，命如草芥不仅是历史课本上的过去啊。
    “鸿鹄，那边情况怎么样？”
    靳濬晨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我们实在高估了那群士兵的战斗力……硬甲虫和蚁虫从那边侵过来了，速度很快。这边也有虫子？”
    “嗯，应该是血虫的变种。”她点头，“不过比血虫好对付多了。这群血虫数量不多，是非常明显的实验体，北凉放出来的。”
    “实验体？他们在这里有实验室？”他说完就自我否定般地摇头，“不对。联邦辖区和非联邦辖区对于实验室的控制都非常严格，想搞这样一个实验室难于登天，而且实验用的虫子从哪里……等等，难道他们已经和……”
    “别说出来。”夜陌眼睛一冷，“家里派人过来了，等他到了再商量，把我们逼急了，就和联邦联手……”
    “小陌，有人。”白羽在脑中提醒。
    她回头，孟北正朝她大步走来。他的眼睛依然是红的，声音依然浑厚有力：“虽然不知道卓长官为什么相信你，但他一定有他的理由……凰火长官，从现在起，在场的二百一十七名战士听您指挥。”
    夜陌唇角勾起令人安心的弧度：“我会尽力，不负嘱托。”
    士兵们安葬了战友，立了简易的墓碑，在夜陌的带领下后撤。身后有蚁虫和硬甲虫追赶，突然出现的血虫不知道会不会再次出现，这个时候还是走为上计。
    夜陌的原定计划是到正面战场，这个“正面战场”指的就是卓越长官率军建立的小型防御基地，没想到却被北凉一手搅黄了。琉璃星上的防御基地虽然不多，但也有百八十个，他们现在的目的地就是另一个中型防御基地，离他们有半个月的路程。
    孤军奋战的滋味士兵们都尝过，因此他们也都没有反对去防御基地的计划，毕竟在防御基地里，有支援有后勤有物资，存活几率比游荡部队大得多。
    经历了一天的奔波和战斗，天色渐暗之时，夜陌下令全体扎营休息。
    她带着追风的众人在外围布了小型的阵法，安排好了值夜的轮班这才回到营地。战场条件太差，穿着战斗服往睡袋里一钻就开始睡觉，第二天从睡袋里钻出去把东西一收就可以出发。不过没有人抱怨，因为能睡觉就已经很奢侈了，很多人都是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一直处于精神的极度紧绷中。
    宁墨晗也没有睡，裹着睡袋看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夜陌上前，轻轻拍了拍她的肩，示意去另一边的隐蔽处。
    “姐，联系上家里了。”
    “家里怎么说？”
    “通讯很不方便，所以派了个人过来负责这边的事，可以先斩后奏。”
    “是熠阳吧。”宁墨晗浅浅地笑，“其他人你不会这么为难。”
    “嗯。”夜陌努力组织了一下语言，“姐，我……”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放心吧，我会调整自己的，你看，我最近努力的成效是不是挺大？”
    “不，不是这个意思。”她说，“以目前宁家的状况，根本不需要和尉迟家联姻。我看得出来，你和熠阳哥之间最多是友情，互相敬爱。如果你真的喜欢他，为什么不争取呢？”
    宁墨晗唇角漾开温和的弧度：“说不定相处久了也会有呢？”
    “别哄我。你和熠阳哥认识二十六年，要有那啥早就有了。”她有些不满，“我不是小孩。”
    “小陌。”她垂下眸子，“婚姻不一定需要爱情，亲情、感激之情、尊重之情都可以维系一段婚姻，甚至很多当初因爱结合的夫妻，相处久了爱情也会变质成亲情。你要相信，很多夫妇都不是因为爱而结婚的，远古盲婚哑嫁的时候也有很多千古佳话呀，何况我和熠阳认识二十多年。”
    夜陌有些迷茫：“不应该是……两情相悦吗？”
    宁墨晗微微叹气：“我们停止这个话题吧。熠阳是最适合我的丈夫，我是最适合熠阳的妻子，我们相识多年，互相了解，并自认能容忍对方的缺陷，这就够结婚的标准了。”然后抬头朝她微笑：“不过你大可以找自己喜欢的，反正这儿天高皇帝远，那帮老头子也管不到这儿来。找个喜欢的赶紧结婚生子，我就不信他们还能硬把一对夫妻拆散不成。”
    “……姐，你就这样……委屈一辈子？”
    “哪儿委屈了。”她笑，“我觉得这样挺好。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你也早些睡。”
    夜陌抬起头，眼睛明亮：“墨晗姐，子清姐姐喜欢哥哥，你觉得他俩有可能吗？”
    墨晗俯身揉她的脑袋：“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你哥那人啊，其实心里什么都明白，多和沅沅学着点，知道吗婠婠？”
    她皱脸：“这么大了能别叫小名吗？”
    “知道了——婠婠我先回去了。”她笑意清浅，“这里又没人，叫两声怎么了？好了好了，不逗你了。”
    宁墨晗走后，夜陌在原地撑着下巴看月亮。
    “白羽。”她在脑子里叫，“姐姐真的很喜欢严子御呢。”
    白羽笑：“你怎么知道？”
    “你不觉得姐姐看他的眼神很熟悉吗？嗯，就像……就像……”她努力地寻找着形容词。
    白羽悠悠然答：“就像齐昭以前经常看着你的眼神。”
    她翻了个大白眼：“正经点！虽然熠阳哥人很好，但是我更愿意让姐姐和她喜欢的人在一起啊。”
    “这些不是你该操心的。”他活学活用，“小晗和严子御都不是小孩子，他们会用正确的方式处理问题的。”
    “嗯，没错。”她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唉，果然是一闲下来就会东想西想，唔，回去研究研究接下来的计划？”
    “我拒绝。每次用星星的身体就要改写一部分数据，不然强度太大会伤到星星的。”他义正辞严，“我的数据还没修复完，拒绝进行大功率运算。好心建议，你可以找找靳濬晨，他现在应该能承受这种数量级的运算了。”
    夜陌背着手往回走：“哟，这么为星星考虑呀？不怕白露吃醋？”
    白羽秒隐：“请不要往我的数据库里灌输奇怪的东西。”
    她挑眉一笑——
    难不成是恼羞成怒？(未完待续。)

 83.琉璃星（十一）

    她含笑走向营地，心情愉快地调侃着羞涩（？）的白羽。
    刚刚走到营地边缘，夜陌的精神力就一阵剧烈起伏。
    “怎么回事？！”她立刻闭眼冥想，强行禁锢住了挣扎的精神力，阿莫尔努力地压制住躁动的识海，声音充满焦急：“小陌，有人试图往识海里种精神种子！”
    她瞳孔微冷。
    精神种子是什么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清楚，总之这玩意儿掌握不好是会要命的。被植入精神种子的人会产生幻觉，这种幻觉来自于自己记忆最深处最不愿意看到的东西，联盟有时候面对重刑犯，会采用植入精神种子的方法逼供。
    如果在一定时间内走不出种子暗示的幻境，那么这个人就会脑死亡。
    识海中精神力翻涌得越来越厉害，阿莫尔困在孤岛上无计可施。夜陌的神念已经捕捉到了那一丝不属于自己识海的精神力，可就是逮不住它。
    和那缕精神力玩了许久的捉迷藏，她冷冷一笑，识海顿时翻波涌浪，淹没了整个思维空间：“给我滚出去——”
    不依不饶的精神力终于被驱赶了出去，然而这种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做法让夜陌也不太好受，狂暴的精神力给识海造成了很大损伤，连思维殿堂也稍有波及。她腿一软，连忙拔出破曦才勉强撑住不滑倒：“白羽，扫描整个营地。”
    “整个营地共二百三十三人，宁墨晗，夜笙，靳濬晨，严子御，钟锐，克里斯的精神力正在努力挣扎，其余人皆陷入重度昏迷。”
    “检测精神力来源。”
    “无法追踪。”
    她很快就找到了夜笙。
    他正睡着，眉头深深地蹙起，整个人不断地微微挣扎。夜陌定定地看着他的额心，然后将掌心贴了上去。
    “哥哥，不要抗拒……顺着我的精神力……”
    夜笙的识海从来对夜陌不设防，就像夜陌从来不会抗拒夜笙的精神力一样。夜笙此刻的识海中果然是波涛汹涌，一缕神念努力地想要压制，可惜压下这边那边又起来了。
    她没有帮夜笙压制，而是在识海上方寻找着“精神种子”。她对自家哥哥的精神力熟稔得像自己的一样，很快就找到了缠绵在浪花中的精神种子。夜陌这回留了个心眼，将这缕精神力封住保存了起来，然后才帮夜笙安抚了暴躁的识海，精神力缓缓撤了出来。
    她的精神力撤回来的时候夜笙还没醒，他需要一些时间修复损伤的识海。在夜笙深度睡眠的这段时间里，她又依法炮制，把宁墨晗几人识海里作乱的精神力揪了出来。
    至于其他的人，她是没办法了。他们没有开发过精神力，根本没有识海，即使有，也是小而干涸的。没有识海的，夜陌的精神力根本进不去；即使有识海，她的精神力一渗透进去，他们的识海就要炸。
    这两百多号人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一万两千人里只活了两百来个，说是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都不为过。希望他们意志坚定，不为所惑吧。
    一旦他们捱过这一关，他们的精神力就会强大很多。
    夜笙很快就醒过来了。
    “怎么回事？”他揉着头，“这里怎么会有精神种子？要不是你帮忙，我一个人可能还不行。”
    “追踪不到来源。”她神色淡淡，“我怀疑是虫子，但是普通幻影虫不可能影响到二阶以上能力者，刚刚连我都有点吃不住。若是虫子，至少是母虫级别，如果是人……那就多了去了。”
    身后空间动了动，夜陌一扭头，第二个醒来的竟然是严子御。
    “有什么东西试图影响我的思维。”他说。
    “那是精神种子。”身侧宁墨晗也揉着头撑着身子坐了起来，“就是不知道是虫还是人……连我都能影响，不管是虫是人，都不是小角色。”
    夜陌见她脸色发白，上前将掌心贴在她的额心灌输精神力，心中忍不住有些疑惑——
    墨晗姐的实力……似乎变弱了呢……
    待宁墨晗的脸色好一些了，她才放开了手。靳濬晨也醒了，他的精神力是在场所有人中除了夜陌之外最强的，毕竟能力和脑子有关，所以缓了一会儿就恢复如常了。夜陌给宁墨晗灌输精神力的时候，他一直闭着眼睛，不知道在干什么。
    白羽检测到的精神力波动较强的几个里此刻没醒的只有钟锐和克里斯两个了。二人久久不醒，加上他们不懂得精神力的引导方法，她有些担心，面上不显却走过去打算引导安抚一下识海的精神力。
    夜陌还没有走近，钟锐的指头动了动，眼睛猛地睁开了。
    钟锐长得不是很帅，但也能算得上是五官硬朗，而此刻他硬朗的五官都缩在了一起，可想而知他现在所经受的痛苦：“头……很疼……”
    夜陌没说话，伸出手就往他额心上贴，
    “我来。”夜笙一步上前撞开他，语气有些不善，眼神淡淡地瞥了钟锐一眼，然后将掌心贴了上去，缓缓地梳理着驳杂的精神力。她嘴角一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走到另一边检查克里斯的识海。
    精神力梳理好后，钟锐一下子松了一口气，然后这一口气没抻住，又晕了过去。倒是克里斯比较出乎意料，他可以说是无师自通地学会了精神力引导，然后自己慢却精细地引导着精神力归流。
    夜陌的精神力潜进识海，看见他自己在缓慢梳理之后竟然有了一种诡异的欣慰感（？！），而后将精神力收了回来。
    “他是个天才，自己学会了引导。”她这样解释。
    而旁边静坐着的靳濬晨忽然睁开了眼睛：“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众人疑惑。大家都当他在原地冥想修补识海，没想到他竟然在“看”东西，愈发想知道他到底“看见”了什么。
    他脸色苍白地抬手一指：“那个方向，一直往前走，就是精神种子的来源。”
    说完，一口气没喘上来，晕了。
    两晕一睡还有两百多号昏迷，夜陌打量了一下硕果仅存的四个人，犹豫不定。
    一旦离开，这两百多人的安危就无法保证了。
    但是不追，后面很可能继续发生相似的事情。
    她正在纠结这两难的抉择，宁墨晗却忽然开口发问。
    ————————
    我想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前面发的某个小单章？那个单章概括下来大概就是，我坦率地承认了卡文道了个歉顺便为以后的不定时断更找好了借口。
    所以你们当成了啥？(未完待续。)

 84.琉璃星（十二）

    “星星呢？”宁墨晗忽然开口问道。{〔〈
    是呀，星星呢？
    星星是智能，没有精神力，也就不会被影响，那么现在，人呢？
    “白羽，定位星星的坐标。”
    “周围有屏蔽源，无法定位。”
    “看来是非去不可了。”她冷笑，“去会会那家伙……严子御，你留下守着他们。”
    “让时官留下吧，她伤还没好。”他声音冷淡，“我和你们一起。”
    宁墨晗生硬地打断他：“请你服从命令。”
    的确，这个时候让严子御留下是最好的决定，他不在，夜陌几个就可以毫无顾忌地使用能力甚至机甲。因此没人理会他的反对，检查了装备之后就朝着靳濬晨所指的方向出了。
    全力行军半个小时后，跑在前面的宁墨晗忽然停住了脚步。夜笙正想问问怎么回事的时候，以她为中心的空间忽然出现了肉眼可见的剧烈的波动，离她最近的夜陌高声提醒：“精神力屏障！”
    时间能影响空间，如此剧烈的空间波动，可见时间扭曲到了一个什么地步。宁墨晗的精神力一波一波地涌出来，空间波动像波纹一样一圈圈向外扩散，她的声音是从未出现过的尖锐：“小陌！快！”
    夜陌在她使用出时停的时候就开始动作了，用空间隔离开这一片的空间，然后艰难地前行。时间天生压制空间，即使她高宁墨晗一阶，也无法在时间场中随意活动。
    宁墨晗的精神力渐渐弱下来，时间场在一点点收缩，她一咬牙，精神力如海浪一般又涌出来。
    夜笙被暂停了时间，看着她愈苍白的脸颊上流下的汗水，心里很着急。后面的精神力明显比前面的浑厚连绵，肯定是透支了本源才使出来的，而前文说过，本源这东西透支起来对身体伤害很大，不到祸到临头之时基本不会用，透支得越多，伤害越大……
    前方夜陌走得也不快。这一片的时间全部被宁墨晗暂停住了，她需要开辟出单独的空间线，才能不受时间影响。她艰难地跑着，很快就看见了令宁墨晗失控的一幕。
    “解开禁制！”
    宁墨晗兀自强撑着，连精神力都来不及撤回，整个人就软软地倒了下去。
    “墨晗姐！”夜笙上前扶住她，快而镇定地灌下一管精神力补充剂。这种补充剂他们平时很少用，因为对于二阶以上的能力者来说，补充剂补充的精神力过于驳杂，梳理净化还不如静坐冥想来得快。不过现在宁墨晗明显没法冥想恢复，他一会儿还要战斗，不能有太大损耗，只能用补充剂将就一下。
    另一边夜陌在宁墨晗的时间禁制解开以后迅用了空间凝固。
    一只两人高的青色巨虫，背上生了三对近乎透明的薄翼。它有一双金色的复眼，不是很难看却生出瘆人之感。
    此刻，青色巨虫的触手正搭在一个小男孩的脸上，不停地一颤一颤。
    空间凝固竟然也控不住！夜陌在心里暗骂了一句，加强了精神力的输出，终于成功让青虫固定在了原地。她几步跑上去，从它的触手下抱出孩子，然后迅退远，十指引导空间线交错：“空间绞杀！”
    青虫蓦地扬头，出高亢的尖叫。
    空间的震荡渐渐平息，错乱的空间线也恢复原位。然而在灰尘散尽之后，青虫依然站在原地痛苦地哀嚎，夜陌用了五成力的空间绞杀，竟然只斩掉了它的翅膀和一对触角，细长的身子上有伤痕，但并没有入骨。
    “检测为c1-3型幻影虫的变种，应为实验品种，基因尚不完善，综合实力评估为B+。”
    “靠，基因不完善还是B+，老子基因完善到现在还只是a呢。”夜陌抱怨了几句，“既然这样，就不用上银影了。”
    “宿主请注意，”白羽开启了战斗aI，“敌人的综合实力评估是B+，但其精神力评估为s。”
    白羽说晚了点。变异幻影虫的精神力攻击扫过来，要不是阿莫尔坐镇识海，这一下她就要陷入昏迷。
    夜陌咬牙切齿：“封闭识海，老子就不信干不过你！”
    她说的“封闭识海”可是由里到外的严严实实的封闭。封闭识海就意味着不能使用精神力，不能使用精神力就意味着无法动用能力，无法操控银影，单凭体术取胜。
    粉雕玉琢的男孩子被平放在地上，夜陌将生物枪合成长弓，拉弦搭箭射了出去。
    一击有效，她将普通的箭换成淬过红缨的毒的箭，小跑几步高高跃起，双箭直指变异幻影虫的两只复眼。
    虫子尖叫一声，声波让空气微微颤动，算好轨迹的两支箭也偏离了轨道，只有一支扎到了它的复眼边缘。只这一下也不是好受的，红缨的五步之毒可不是说说而已，虫子疼得高叫。夜陌乘胜追击，拔出双匕，欺身上前，黑曜狠狠戳进它的尾部。
    变异幻影虫疼得不停挣扎，她迅退远，张弓拉弦，箭在弦上之时，现刚刚毒箭扎进去的地方，汩汩黑血正在往出来流。
    黑血滴落到地上，立刻“滋啦”一声响，然后裸露在外面的箭支也折断掉了下来。
    再然后……虫子惨叫着朝夜陌扑了过来。
    “我靠！这种玩意儿竟然只是B+，精神力s自身能排毒血液有腐蚀性，这至少也得是a啊！”她恨恨地骂了一声，拔出黑曜和破曦，反手执匕迎着冲了上去。
    夜笙安顿好宁墨晗之后也匆匆地跑了过来。宁墨晗一个人丢在这荒郊野地里太危险，他设的结界又没有夜陌的空间结界结实，只好再跑一趟把人送回营地。严子御在营地外警戒，他含含糊糊地解释了两句把人放下就往过来跑，结果还是有些迟。
    说起来他还是沾了夜陌的光，要不是她封闭识海，虫子意识到精神攻击对她一点用都没有，收敛了精神力，不然的话他连战场都进不来。
    言归正传——夜陌和变异幻影虫的战斗正进行到白热化阶段。虫子身上全是伤，但密密麻麻的伤痕中只有两三道真正对它造成了伤害；而夜陌此刻可以用“衣衫褴褛”来形容，身上的衣服腐蚀了不说七七八八，也有四四五五了。她很狼狈，近一个小时的战斗，体力耗损得实在太快，刚开始还能主动进攻，到后面就变成勉强防守了。
    她在躲避攻击的时候顺眼一瞥，恰好看到夜笙的身影，大吼：“别靠近！这玩意儿精神力能直接碾压我们，血液还有腐蚀性！”
    说话一分心，侧腰就被撒上了“有腐蚀性的血液”，疼得她一踉跄，结果这一踉跄，肩上又被其前足划了一道伤。
    “再来！”夜陌狠狠抹去嘴角流出的血——此刻她的嘴里几乎全是铁锈般的血腥味。她熟稔地拉开距离，一箭直直射向虫子的复眼。
    变异幻影虫之前吃过她“调虎离山”的亏，只要它一闪躲，就会露出破绽，被她抓着割上几十刀，因此它这回直直地受着，不躲不闪，有些生生吃下这一箭的意思。
    箭刚一射出，生物枪归位，双匕就捏在了手上。看着此刻虫子的姿态，唇角勾起冰冷的笑：“可以呀，还算有点脑子……哼，比脑子，人类要称第二，那没人敢称第一。”
    这一箭和前面的不同，以巽石为尖，寒柯矿为身，性极阴，辅以红缨的五步之毒和尚处于试验中的‘时间之毒’，夜陌自个儿想要接下来都要花大力气。(未完待续。)

 85.琉璃星（十三）

    “九星格杀——”
    当毒箭射进变异幻影虫的复眼的时候，，没有防备的虫子被坑了一脸血，嗷嗷地惨叫。夜陌抓准时机上前，九星格杀带着凛冽的杀意刺向它伤痕累累的躯体。
    虫子吃痛挣扎，残缺的翅膀狠狠地打在她同样伤痕累累的身体上。夜陌微微一颤，然后很好地控制住了身体的本能反应，继续趁着空挡，黑曜和战神轮流上。
    在打了一会后她就学聪明了。天女散花式的打法是肯定不行的，她倒是想雨露均沾，问题是一刀两刀根本砍不透其看似柔软的皮肤。于是就改变策略定点打击，尽量打在同一个位置上加重伤害。
    又有黑血从虫子的眼睛里滴下来，夜陌咬牙一狠心，没有躲开，在一处伤口上添上了最后一刀。
    她能听到后背衣服被烧坏的声音，作战服，隔离服，接着就是失去了空间保护的皮肤；她也能感觉到背上烧灼的疼痛，痛感神经不断地向她传递着信息，尖锐的疼产生了大颗大颗的汗珠。
    虫子忽然躁动起来，猛地一挣扎，庞大的身躯将夜陌甩出十多米远。
    “噗——”
    她猛地吐出一大口血，脸色白得像纸。
    夜笙的精神力随着夜陌的血一起喷了出来：“缓——”
    变异幻影虫的动作陡然慢了起来，慢动作回放一样的镜头充满了喜感。夜陌见状站了起来——体力不支，小腿还在抽筋，失血过多造成的头晕，还有肩上腰上背上烧灼的痛感。她有些昏昏欲睡，然后一口咬在舌尖上，解开了封闭的识海，精神力涌出。
    在拳头上裹了一层空间，她知道夜笙的精神力支撑不了多久，小跑几步冲了上去。一拳头，带着空间之力重重地轰在虫子被重复打击的伤口上，生生打裂了皮肤。
    指间全是黏黏糊糊的触感，虫子长吼一声，精神力外放，夜笙即使早有防备也不免被重伤。夜陌强忍着脑海中的刺痛，手在虫子体内四处翻寻。
    它再次长吼一声，尾巴重重打在她的背上。
    她又吐了几口血。精神力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没有体力的支持精神力再强大也是枉然。然而她的手还伸在虫子的体内，空间一撤，那种深入骨髓的疼痛感袭来。
    尾巴再一次打在背上，虫子已经有些癫狂了。她空着的手摸索着找到战神，往大腿上刺了一刀。
    尖锐的疼痛让她的意识清醒了一刻，眼见那尾巴马上又会光顾她的背了——以夜陌目前的身体状况，再挨一下小命儿就没了。
    还有不到三秒钟，她闭上眼睛，手忽然在一团血肉中摸到一块坚硬冰凉的东西。
    夜陌瞳孔微缩——简直是天不亡我！
    她握住那个东西，以最快的速度抽出了手。巨大的尾巴扫来时的劲风消失了，夜陌被惯性甩出了五六米远，因为没有血可以吐了，因此她几乎在落地的瞬间就昏迷了过去。
    昏迷的夜陌的右手中紧紧握着一块晶石，婴儿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青色在月光中泛着柔和舒适的光。
    夜陌的昏迷是因为肉体的伤势，她的精神力几乎没有损伤太多，因此她的意识在身体昏迷之后，百无聊赖窝在思维殿堂里。她躺在地板上跷着二郎腿，嘴里还衔着草，无聊得快要发霉了。
    阿莫尔带着柔美的笑容推门进来：“没个样子。”
    夜陌也不理会，斜着眼瞧阿莫尔脸上温婉的笑：“为什么我俩差这么多啊，明明是同一个人啊，你真是从我灵魂上分裂出来的？”
    她找个把椅子坐下，手撑着下巴作思考状：“哟，竟然现在才开始怀疑？其实我也有些奇怪呢，你有什么好答案没？”
    “喂喂喂。”她不满，“怀疑我可就是怀疑你自己，别忘了你可是我一部分呢！”
    阿莫尔失笑：“明明是你先开始的，倒怪起我来啦？”
    夜陌眯眼，把胳膊枕在脖子后面看着思维殿堂顶上的星空：“你说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啊？”
    “我怎么知道。”她说，“你这次的伤挺重，要不是那虫子的基因还不完善，实力根本不可能被评为B+。”
    “是呀，”夜陌也感叹，“要是早知道它的真实实力，我……”
    “你会逃跑吗？”阿莫尔含笑。
    她思考了一下：“大概不会吧，后面还有两百来号人呢，就是我跑得掉，他们也跑不掉。”说着伸了个懒腰：“这件事情算是个教训，以后决不能过于依赖智能评级，再碰上个评级B结果实际实力S的家伙，咱俩就得一起见上帝了。”
    “孺子可教。”她道，“不过你这次也不错，竟然把幻影虫干掉了。”
    夜陌叹气：“钻了个空子而已。那虫子动作的时候下意识地护着下腹，我就猜它的能量中心在那里。说实话要不是哥最后那一刻爆发，我想干掉它也不容易呢。”
    “哥哥的能力……”阿莫尔也叹气，“他的能力过度依赖于精神力，这很不好，万一碰上变异幻影虫之类的，会吃大亏。哥他的能力原理还没有成果，不过看别的例子，这种越强大的能力越不好练，为了平衡，‘它’也会削弱的。”
    “这倒是。”她应了一声，“欸，阿莫尔你现在能出去吗？”
    “开玩笑！”阿莫尔瞪了夜陌一眼，“你这个正牌货都出不去，我还能出去？！”
    “无聊！无聊！无聊！”她睁大眼睛看着天花板，“感觉过了好长时间呢……唉，也不知道外面到底过了多久……”
    阿莫尔有些幸灾乐祸：“放心吧，你和墨晗姐都昏迷，想必一定是鸡飞狗跳！”
    当夜陌再次睁眼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
    刺目的阳光灼得她眼睛生疼，走在旁边的星星连忙贴心地为她戴上了眼罩。她努力适应着光线：“现在是什么时候？”
    “……姐姐，你昏了三天。”星星苦着脸，“你别说话了，好好休息吧。”
    “当时……到底什么情况？”夜陌皱眉。(未完待续。)

 86.琉璃星（十四）

    “当时……到底什么情况？”
    她回答：“变异幻影虫一死，大部分意志坚定的都醒过来了，只有小部分实在薄弱的沉溺在幻境里，目前队伍里还剩一百七十九人。”
    “当时夜笙哥把你背回来，然后你们俩一起晕了，严子御让战士们把你们抬着继续赶路。夜笙哥已经让他们把幻影虫的尸体拖回来了，我们要尽快赶回去，把标本交到研究所。”
    “你们救回来的那个男孩子也还没有醒，不过夜笙哥哥检查了，他虽然没有外伤，但精神受损极严重，夜笙哥哥还说他的精神力有些奇怪，可能是被那虫子污染了。”
    “另外，墨晗姐姐因为不明原因一直昏迷……”
    夜陌听到这一句之后立刻往起来坐，却因为背上的疼痛又倒了下去。星星无奈：“姐我还没说完呢么，你急啥？墨晗姐一直昏迷，但我检查过，她没有外伤，问题可能出在其他方面。……你现在不能动，三天前还是濒死状态，未来一周你别想起来。”
    她的头有些昏，星星说是药物作用，很快不由自主地睡了过去。
    睡着的只有身体，因此夜陌的意识依旧飘回了思维殿堂。阿莫尔不在，她噔噔噔地跑到识海中心的浮岛上，咬牙侧身勉强挤了进去：“哎呀，最近好像又胖了。”
    阿莫尔翻了个白眼，挥手把空隙放大了些。看见她的白眼夜陌差点跳起来：“你你你……居然……翻白眼？！”
    阿莫尔从容淡定地又翻了个白眼。
    她拍着胸口出了口气：“我就说嘛，温柔可人果然只是表面现象……姐姐，把石头放下咱好好说话……好吧，墨晗姐姐昏迷了，到现在还没醒。”
    “是么？”她一挑眉，“可能是本源受损在修复吧，当时她是透支了本源的。”
    夜陌找了半天没找到石凳，干脆一盘腿坐在了地上：“你不觉得奇怪吗？墨晗姐的实力似乎在倒退……以她的能力，那种范围的时间场至少能支撑十四秒，可那天明显撑了十秒过一点，就需要透支本源了。”
    阿莫尔给出不同意见：“也可能是在变异幻影虫之前的精神攻击中有损耗。”
    “不对，还是不对。”她摇头，直觉否定阿莫尔的猜测，自己却又想不到更合适的理由。她按了按太阳穴，闭眼，浮岛上竟然又出现一个“夜陌”，相貌姿态气质，唇角的弧度眉角眼梢的细微表情和另一个夜陌像了个十成十。她有些不耐烦地揉了揉头发：“叫我干嘛？”
    夜陌学着阿莫尔的样子优雅地翻了个白眼：“你说干嘛？”
    另一个夜陌也盘腿坐了下来：“好吧……我给个建议。”她的表情有点欠揍。
    “说。”夜陌挑眉。
    她收敛了欠揍的表情，神色严肃语重心长：“快养好伤，然后出去自己看。”
    夜陌刚把中指伸出来“夜陌”就消失了：“真的，你在这猜来猜去不如亲眼看看。对了白羽上次放殿堂里的资料有些好像挺有用处的，你有空去整理整理呗？”
    阿莫尔捂着嘴优雅地笑：“自作自受。早就说过你了，你还非要分裂出另一个自己来气自个儿，怎么样？”
    她神色却极其认真：“说得对啊……应该去看看……阿莫尔，我先走了，不看看墨晗姐我不放心。”
    “哈，脑子不够用的时候分裂意识换一种思路真的不错啊。”
    阿莫尔捂着脸叹气，一脸恨铁不成钢。
    夜陌拼着一口气，强行睁开了眼睛。
    明显还在行军，她感觉到身边的空间在流动，速度还不慢。见她醒来，抬着她的士兵一愣：“您醒了？”
    他的声音中有明显的恭敬和认可。当百多号人从睡梦中醒来的时候，纷纷面面相觑，搞不清发生了什么。比他们早醒过来的钟锐和克里斯也是一脸懵逼，宁墨晗昏迷，清醒的严子御又一个字都不说。
    过一会儿，夜笙背（拖）着昏迷的夜陌艰难地走回来，两个人都浑身是血，一起倒在地上。他手一抬，指向变异幻影虫的方向：“过去……标本……”
    然后就昏了。
    一头雾水的士兵们招朋引伴，朝着夜笙所指的方向走过去，跑了半个小时就看见一具巨大的虫子尸体，还有满地的血，旁边还躺着一个疑似昏迷的小男孩。他们把男孩和虫子尸体拖回来，发现那尸体居然刀枪不入，看那上面七七八八的伤痕感觉简直丧心病狂。
    后来夜笙勉强醒来，从死人堆里把星星扒出来，检查后发现这货其实就是没能量了……塞颗能量晶立刻原地活蹦乱跳龙精虎猛（误！）。
    再后来从夜笙口中得知夜陌孤身一人撂倒了这只虫子之后，大伙儿看着拿刀枪都死活戳不进去的皮肤，看着其下腹部血肉模糊的洞，看着滴在地上滋滋作响的血，不约而同地咽了咽口水。
    从此以后，昏迷的夜陌经常受到众人的目光洗礼，抬她的人选也从来不缺，大家都自告奋勇，虽然抬个人会消耗更多的体力。
    “长官？您醒了？”士兵一愣，脚下步伐却不停，“夜星长官！凰火长官醒过来了！”
    星星面色不改急匆匆地走过来：“时间还不到呀，姐姐，你怎么……”
    “带我去看时官。”夜陌说话很费力，因为她即使一呼一吸都会扯到胸口上的伤，“我实在不放心。”
    “……我还是叫执言过来吧。”
    夜笙很快也过来，查看了下她的伤势，又看了看时间，沉吟道：“行军也有五个小时了。”接着吹哨：“全员原地休息二十分钟！”
    他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口气：“抬着她过来吧。”
    宁墨晗安静地躺在担架上，长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一片阴影，脸色苍白得像纸一样。夜陌心一揪，强行撑着身子坐起来，将手心往她的头上伸。
    “胡闹！”夜笙斥她，“你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
    夜陌心虚地垂眸：“我当时……只是身体受伤，其他都还好。”见他面色不虞，她又补了一句：“不会有事儿的，我保证。”(未完待续。)

 87.琉璃星（十五）

    “你拿什么保证？！”夜笙戳她的头，语气不太好，却没再阻止她的动作。
    她将手心贴在了宁墨晗的额心上，精神力细化成丝，缓缓渗透进去。
    宁墨晗的思维殿堂是一座小木屋，小巧精致，屋外缓缓流淌的清溪是她的识海，不宽，却很长。她的意识在沉睡，所以木屋里没有灯，溪水的流动也缓慢得几乎停止。
    不，不会这么简单。
    夜陌凝神细看，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妥。再定定地注视一会儿，她就发现一件令人震惊的事——
    意识回归，她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住快要睡过去了。夜陌一挥手，示意抬着自己和宁墨晗的士兵都暂时远离，见周围没有其他人，她才急切地和夜笙说出了她的发现，语速极快：
    “快给墨晗姐吃生命凝滞胶囊！她的时间在倒退！其他的等我醒来再说！”
    话音落下，她也倒了下去。夜笙神色不变，心下却大惊，将夜陌稳稳地放下，然后依照她的嘱咐先喂下生命凝滞胶囊，然后将手掌贴在了她的额头上，精神力看了半天也只看得模模糊糊。
    他皱着眉挪开手掌，直接将额头贴了上去。
    精神力河流在缓慢流淌，溪流的宽度却在以一种比流水更慢的速度渐渐缩小。他再看向溪边的思维殿堂，发现思维殿堂确实和他几天前检查时不太一样，看来真如夜陌所言……
    宁墨晗的时间在倒退。
    他刚想去敲思维殿堂的门的时候，一种来自外界的危险感让他迅速收回了精神力。夜笙缓缓起身，严子御站在他的身后，眼神冰冷：“你在干什么？”
    夜笙：我真是百口莫辩。
    “我这么和你解释吧。”他冷静地组织语言，“刚刚我正在检查她们的伤势……”
    “有你这么检查伤势的？”他神色平淡，眸中却有深深的冷意。
    “……”我要怎么和你解释我在用精神力查看墨晗姐的识海？我怎么和你解释墨晗姐的时间莫名其妙地倒退我想找找原因？
    这玩意儿要怎么解释？！
    夜笙嘴角一抽：“我真的什么都没做！”
    严子御冷笑：“是什么都没做还是什么都没来得及做？”
    “那是我亲表姐！你觉得我想做什么？！”他抓狂，“你……”
    星星一蹦一跳地从远处跑过来，一脸欣喜：“执言执言！咦，严子御你怎么也在这里？”
    夜笙：“有事儿？”
    她点点头又摇摇头：“嗯……我来看看时官姐姐……”
    他看了严子御一眼，接着转过头和星星说话：“直接说事。”
    “好。”她道，“刚刚收到熠阳哥哥的信息，他也来琉璃星了，我告诉了他我们的坐标，他说在路上等我们。我大概算了下，最快两天以后应该就能碰见熠阳哥哥了。”
    夜笙神色平淡：“知道了，我会告诉凰火。”
    这个时候来究竟是好还是坏？
    不过他猜妹子应该已经和墨晗姐谈过了吧。
    “行了，你也别紧张。”他说，“以后不用给时官送饭了。”
    严子御皱眉：“怎么了？”
    “你别管，时官是我姐姐，我不会害她。”夜笙说完以后转身离开，然后吹哨：“休息结束，立刻出发！”
    夜陌继续在思维殿堂里发呆，偶尔会分裂出另一个自己干一架或者斗斗嘴。这时候两个“夜陌”正头顶头躺在思维殿堂的地板上，其中一个有些担心：“墨晗姐不知道怎么样了。”
    另一个也很担心：“是啊……欸你说墨晗姐的能力是时间，她会察觉不到自己的‘时间’在倒退吗？”
    夜陌1叹气：“她肯定知道，只是不愿意说，现在重要的是为什么她不愿意说她的时间在倒退呢？”
    夜陌2放开脑洞：“直觉觉得应该和这边的人和事无关……现在症状爆发得这么严重，之前一定累积过一段时间，应当是在联盟的时候。”
    夜陌1补充：“她那次透支本源加快了‘倒退’，否则我们不会这么快发现。”
    两人齐齐叹气。
    “去找阿莫尔？”
    “好啊，走。”
    阿莫尔正对着平静的识海发呆，看见吵吵闹闹走过来的两个夜陌微笑：“自己和自己吵，有意思吗？”
    夜陌2：“有意思啊。”
    夜陌1：“真的，可有意思了。唉，我之前怎么没想到这么个好主意呀……阿莫尔阿莫尔，你说我俩再弄个出来收拾思维殿堂怎么样？”
    夜陌2：“好主意，我支持！不过，到时候我们仨怎么分清啊？”
    夜陌1：“你好笨！反正都是我，分不分得清不用在意。”
    夜陌2：“说我笨就是说你自己笨，反正都是‘夜陌’。”
    “你啊。”她含笑，“意识体分裂成两个就够你受了，还三个？”
    夜陌1做了个鬼脸。
    夜陌2吐吐舌头：“说得好像你不是我似得。”
    说话间，两个人影就重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一个夜陌。她歪了歪头，伸了个懒腰：“分裂三个什么的……似乎很有挑战性啊！”
    “别乱来。”阿莫尔戳她的头，“你现在还没有把两个‘夜陌’完全分开，分裂之后也没有完全形成，还想着来第三个？”
    “完全分开？”她自言自语一样地说，“性格不相同，像精神分裂那样？”
    “差不多，不过你的精神分裂是可控的，想分就分。”
    夜陌：“别忘了你也是我。”
    阿莫尔笑笑，换了个话题：“墨晗姐那里怎么样？”
    “时间在倒退。”说到宁墨晗，她的神色低沉下来，“她应该是知道的，我之前倒是有所察觉但是完全没往那方面想……不知道她为什么不对我们说，只是自己维持着自己的时间。要不是这次本源透支，之前压制的‘时间’大爆发，我们很可能很久以后才知道这件事情……”
    “如果时间继续倒退的话……”阿莫尔心下震惊，“很可能一直不停地退，当‘时间’退至出生之前或者是灵魂还在魂海的时候……”
    夜陌声音很轻：“就会因为精神力衰竭或者灵魂被抽离而死……”(未完待续。)

 88.琉璃星（十六）

    “阿莫尔，我这次出去，可能很久都不过来了。”她说。
    “我不介意，安安静静其实挺好。”阿莫尔笑，抬手抚了抚发丝，“记得及时把墨晗姐的消息和我说一声就好。”
    “嗯，那我走了。”
    “好好养伤，别给大家添麻烦。”
    “喂喂喂，说得我好像不懂事的熊孩子似的。”
    “你难道不是吗？”
    只有身体沉睡的时候意识才能来到这里，平时要想过来还得花不少功夫。虽然夜陌会在脑子里和阿莫尔说话，但阿莫尔几乎没有回答过……
    她想了好多，感觉身边的空间是静止的，伸手掀开眼罩腿就往出迈，吓得正在吃饭的士兵差点把碗都丢了，毕竟她的醒来和动作都没有丝毫预兆。
    夜陌感受了一下自己的身体：“白羽，扫描数据。”
    “星际联盟政府军部直属特别行动A1组少校夜陌，综合指数12，身体恢复程度56%，大脑神经元活动频率正常，精神力波动正常，目前状态实力评级为B，伤势过重建议卧床休养。”
    她眉一挑，打量着四周的环境：“麻烦叫执言过来，谢谢。”
    “是！长官！”
    一个士兵噔噔噔跑远，另一个端着碗吃也不是放也不是：“长官，您……吃饭吗？”
    夜陌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在吃煮的饭。倒不是说煮的饭不好，其实正经烹饪出的食物比营养液和压缩食品好吃多了，但是考虑到吃烹饪食品就会产生三急之一，不但会耽误时间而且会留下味道。
    因此军中多食用营养剂能量剂补充体力，可以最大限度地保证营养的吸收，就不会有排泄和排遗了。
    “怎么，没有营养剂或者压缩食品了？”
    “报告长官！营养剂和压缩食品都有，执言长官说这些留到战场上更有用，现在的情况不算特别紧急。”士兵一本正经，“您要尝尝吗？”然后将自己的碗递到夜陌身前。
    夜陌失笑：“不必了，你吃吧。”
    这里荒郊野岭的，能吃的只有野菜蘑菇一类。战士们正是盛年，吃这些东西本来就吃不大饱，她要是再吃些，这个战士接下来就得饿肚子赶路了。
    她等了一会儿，夜笙没过来，严子御却过来了。
    “你来干什么？”夜陌的眉不着痕迹地一皱。
    她对严子御的观感一直不太好，或许是因为宁墨晗的缘故。连她哥哥那样迟钝的人都能察觉到墨晗姐对他的特殊，她就不信严子御本人一点感觉都没有。
    既然知道，却无论接受拒绝，连一点反应都没有，她压根就不想给他好脸色看。
    “时官和那个孩子都在昏迷。”
    “我知道。”
    严子御的黑发半遮住了眼睛：“没有办法？”
    夜陌皮笑肉不笑：“熠阳哥很快就会过来，他的未婚妻让他操心去。那个孩子，救下已经是极限，活不活得下来，还要看他自己。”
    他点了点头，走到另一边的岩石上靠着，夕阳打在他的侧脸上，显出俊朗的五官。
    夜笙这时候走过来，看她盯着严子御的侧颜，轻笑调侃：“有我帅吗？”
    夜陌轻哼：“长得帅能吃？再说了，熠阳哥不比他丑啊。”
    他无奈地揉了揉她的头：“怎么样？好些了吗？”
    “还行。”她随意回道，“估计有个一两天就能下地走路了。墨晗姐和那孩子情况怎么样？”
    夜笙神情一肃：“那孩子倒还好，只是识海受损，自己在缓慢恢复，食物也喂得进去。墨晗姐的时间在倒退，生命凝滞胶囊只能维持三个月，三个月之后就要到联盟研究室解除凝滞了。预计熠阳哥会在一天之后和我们碰上，到时候和蔷薇小婳一起商量对策。”
    “也只能这样了。”夜陌道，“我和姐姐谈过了，她说……会放下对严子御的感情。到时候熠阳哥来了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别画蛇添足。”
    “我明白。队伍很快也要出发了，你好好休息，我把你的时间调快了一点，不过肯定没有墨晗姐的时间加速来得快。”
    “我就说，感觉有点不对。”她也笑，“深度睡眠身体会好得快一些，墨晗姐也在昏迷，这几天你和濬晨几个辛苦一下。熠阳哥来的时候一定要叫醒我，必须第一时间知道联盟的指示。”
    夜笙道：“放心休息，这边我盯着呢。还有一个星期的路程，争取恢复到巅峰状态。”
    她点了点头，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刚想要转身离开的时候，夜陌叫住了他：“哥哥。”
    “有事？”夜笙回头。
    “你查查那个孩子。”她道，“那个孩子出现得不正常。琉璃星被虫族侵占已久，幸存的居民早就被接走，就算意外留下来，他也不可能独自活到现在。”
    “你猜他是有人故意放在那里的？”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夜陌点头，“不是我多想，他出现得太巧合了。五六岁的年纪，黑发黑眸，粉雕玉琢，单看侧影和阿团有七分相像。恐怕就是因为这个，墨晗姐才冒着暴露时间倒退的危险透支本源的。”
    夜笙的脸色也是一变：“阿团早夭，舅舅消息又封锁得厉害，知道阿团相貌的人不超过两位数……先前的血虫和幻影虫都是实验种，基因不完善，极有可能是北凉放出的，但他不可能知道阿团的存在。”
    “我也只是猜测，总之这个孩子怕是……”
    两人正在就奇怪孩子的事情讨论，苗苗三两步跑过来，声音柔媚，掺杂着激动：“墨晗醒了！”
    宁墨晗醒了？！
    夜笙夜陌对视一眼，眸子深邃得可怕。(未完待续。)

 89.来自未来

    “醒了？”两人对视，均是满目的不可思议。夜陌一激动，抬腿就想下地，结果扯到了伤口，疼得一抽：“我去！”
    夜笙嘴角也一抽：“让你逞强！”
    最后，她是被夜笙和苗苗扶着走过去的。
    宁墨晗安静地坐着，散乱的黑色长发铺了一地，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越发苍白。看见夜陌踉踉跄跄地走过来，她的眸中漾开一抹柔色，唇角勾起清浅的弧度：“来了？”
    “你是谁？”夜陌警惕地停住了步伐，伸臂强势地将苗苗和夜笙挡在了身后，“不，你是姐姐，但不是现在的姐姐。”
    “婠婠很聪明，但是现在的你还不够强。”宁墨晗笑得眉眼弯弯，温柔几乎要从眉梢眼角溢出来，其他人这时候才看见她几乎透明的右眸，“强行将未来叠加到现在的身体上，还是有些吃不消呢……”
    “姐，为什么？”
    她眨眨眼睛：“我知道你想做什么，你的方向没有错，走下去一定会有收获。放心吧，你不会死，至少在它的目的达成之前，你不会死……”
    “那你呢？！”夜陌急切地上前想要抓住她，却猛地一个趔趄，反手抽出破曦撑在地上才勉强站稳，“那叠加时间的代价呢？”
    宁墨晗抬头望她，眼神有些涣散，却依然柔和：“我既然选择来到‘现在’，‘未来’的我自然就消失了。婠婠，替姐姐挣个未来，可好？”
    “……无法挽回了吗？”
    “傻孩子。”她叹了口气，刚刚抬起手却又放下，眼睛里是夜陌从未见过的东西，“它那么公平，怎么会允许我一个人逃离规则？这是我的选择，我就必须为此付出代价。我不能告诉你太多东西，否则你身上的果很可能影响你的未来。告诉熠阳，我们之间的婚约解除，长安是个好姑娘，好好对她……转告小姨，等回去，我替她守医谷，必不会断了冉家传承……”
    说到最后几个字，她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身体软软地倒了下去。
    靳濬晨从身后扶住了她。
    夜陌环顾四周，夜笙、靳濬晨、凌白、苗苗、丁文俊、星星……“大家都在啊，该出发了。”
    “可你……”靳濬晨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我。”她的唇角扯开微笑，看向微微露出晨曦的天空，“我会替姐姐，挣回原本就属于她的未来！”
    夜陌的伤已经好了四五成，不说能跑能跳也不用一直卧床了，表示都快闷出蘑菇来的夜陌同学获准自己行走。在她醒来之前，丁文俊负责侦查，凌白及他的蛇负责扫尾，星星负责食物和水源，苗苗负责众人武器装备的维修护理，靳濬晨和夜笙负责除了其他人职责范围内的其他事务，重大问题由几人碰头共同商讨。
    在她醒来之后，这种部署依然没有改变。丁文俊体质变异，跑得快而且遇到危险有自保能力，侦查是一项非常适合他的工作；凌白的蛇都和他相处多年，很有灵性，驱使周围的动物帮忙扫尾，有心情还会布置几个陷阱屏障什么的；星星是智能，什么能吃什么有毒她最清楚不过，苗苗的工作算是她的老本行，做起来那叫一个熟门熟路；夜笙上学的时候也修过战指，和超维运算的靳濬晨简直是绝配……
    口误，哦不，是手误。
    转眼间，离目的地只有三天不到的路程了。
    夜陌的身体已经基本恢复，但离巅峰状态还是有些距离的。她优哉游哉地缀在队伍的尾巴上，脚步看似慢悠悠，却丝毫不落于前方急行军中的队伍。星星在她身边干着急：“熠阳哥怎么还没到？是不是降错位置了？”
    “你就算把蛋急掉了也没用。”她的口气很欠揍，依旧一派悠闲，“人算不如天算，合适的时候总会遇到的”
    星星抬起包子脸，一本正经：“姐姐，虽然我是人工智能，但我也是有性别的，‘蛋’这种只会出现在雄性身上的器官我可没有。”
    夜陌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忽然，她的神情冷厉下来：“有虫子！准备战斗！”
    确定已经用能力将声音传到所有人耳朵里之后，她抽出腿侧武装带内的生物枪，很快合成长弓，三根淬着剧毒的长箭搭了上去：“判断敌人威胁程度A级，都给老子把看家的本事拿出来！”
    众人闻言立刻一脸严肃。
    这几天走着，遇到的遭遇战不少，原本估计的十五天行程现在已经拖到了二十一天。其中遭遇的最高等级的战斗不过B+，那一场战斗几乎死了三分之二的战士，追风佣兵团的几个更是拄了几天的拐杖——这也是以夜陌那种惊人的恢复力，在二十多天后伤还没有好全的原因，毕竟旧伤未好又添新伤，就算游戏里补HP的药剂还有冷却时间呢。
    卓越托付给她的两百多人只剩下了六七十个，和途中林林总总遇见的战士会合，也只有三百人不到。虽然能活到现在的士兵都是死人堆里走出来的，精英中的精英，可危险等级A级，就是在联盟，这样的威胁程度也要酌情派两到三个A组能力者处理。
    何况现在虽然有四个能力者，可其中一个的能力正面肛虫根本没有什么卵用，另外两个的又不能轻易使用，只有被当成“天生神力”的丁文俊可以随心所欲地动用能力，偏偏这种针对个人体质的能力对大局根本无法造成什么影响。
    再加上超出这个时代科技的东西不能拿出来……
    夜陌在心里狠狠“****”了一句，然后摈除杂念，将全部的精神力集中在弦上的三支箭上。
    她身后的战士默契地三五人一组分散开来，熟门熟路地背靠背准备战斗。
    近三百号人黏在一起打，就算是有身手也施展不开，完全分散的话，遇到危险连个可以求救的战友都没有。最后夜陌按照联盟外训的方法分组，实力较强的可以三人一组，实力较差的五六人一组，以小组为单位分散打，既不会碍手碍脚也能守望相助。
    而经过大大小小几十次战斗，夜陌对于目前团队的状态也有所了解，并且还算满意——默契都练出来了，杀气也有了，其他的比如格斗的正确姿势可以以后再教嘛。
    她闭上眼睛，用精神力锁定前方爬得最快的三只虫子。(未完待续。)

 90.琉璃星（十八）

    夜陌的精神力经过几次透支和其不懈的练习比在联盟的时候已经扩张了很多，再加上这段时间积累的战斗经验，白羽测定的实力评级已经稳稳当当地在A+上了。不过经过变异幻影虫一事后，夜陌已经再也无法信任智能实力评级，最多做个数据参考，不会真的放在心上。
    同时由于精神力的进步和识海的扩大，她的精神力警戒范围已经扩大到了以队伍为圆心的半径五百米左右，也就是说，当她发现这批虫子的时候，它们最近也只离队伍中心五百米。
    可是当夜陌举起箭用精神力瞄准的时候，发现它们已经离自己只有四百米左右了。
    “速度好快！”克里斯惊叫。
    距离拉近以后，夜陌能更清晰地“看”到敌情：“偏速度型的虫子，一共二十七只。最前面两只归我，钟锐带一队建立第一道防线！”
    钟锐闻言迅速行动起来。经过上次幻影虫的袭击，钟锐和克里斯都觉醒了能力，可一个是速度变异型，一个是视觉变异型，都属体质变异，夜陌也不知道该惋惜还是该庆幸。
    惋惜是因为在这样的环境中，如果能多两个时空引导或者未知领域的能力者，所有人的生存几率无疑会大上许多，就算是体质变异，也要像丁文俊那样的力量型才好用；而庆幸则是因为……嗯，聪明的你们一定会猜出来的。
    虫子更近了，速度竟然越来越快，她不敢疏忽，将弦绷得紧紧地，然后手猛地松开。
    夜陌一点都不担心这两箭会不会射空，她的箭头上淬了红缨的毒，还附加了一点空间元素。
    然而就在她收起生物枪的刹那，泛着诡异寒气的蓝色倒三角形的虫脸就突然出现在了她的眼前，锐利的口器在月光下反射着点点冷宓的光。
    敌人近身，她的第一反应是小范围地凝固空间。
    夜陌做得没错，换做我的话也会这么做，问题是，这蓝虫像刀刃一样锋利的前爪竟然直直地划破了凝固的空间，直直地朝着她的头砸下去……
    “沃德——法克！”她的战斗神经先于她的视觉神经和感应器做出反应，迅速反手拔出破曦，挡住了这一击，她自己被强大的力道打得噔噔噔后退好几步。
    然后，蓝虫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出现在了夜陌身后。
    她踩着空间节点几步跳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不敢分散精神力的她只好踏着凝固的空间来到半空，瞳孔猛地一缩——
    三百多号战士，不到半分钟便死去了近三分之一……
    夜陌这一愣神，蓝虫又诡异地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高高地举起了锋利的前爪。
    “给老子滚！”她低低地吼了一声，十指牵引空间线交错，然后狠狠一捏，“空间绞杀——”
    蓝虫在她身后变成碎片，一团团模糊的血肉砸到地上，竟然连血液都是蓝色的。
    夜陌眼神冰冷地扫过整个战场。
    钟锐凭借着能力优势和一只蓝虫缠斗着，既不落下风也不占上风；靳濬晨和严子御守着昏迷的宁墨晗和小男孩以及十几个伤员，第一道防线已经被溃散，第二道防线也在慢慢收缩，眼见就要靠近宁墨晗几人呆的核心区了……
    在联盟军部，她是出了名的严厉，也是出了名的护短。这些士兵虽然不在她手下，甚至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算是隐藏的敌人，可相处这么久，浴血奋战同生共死，要她为了隐藏身份而眼睁睁地看着他们死，夜陌做不到。
    “全员听令！”她用能力将声音扩大到战场的每一处，“全力战斗！”
    围上来的蓝虫在她身后绽放成凄美的烟花。
    追风的几人闻言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夜笙的精神力凝聚成针刺向蓝虫的眼睛，同时双手结印：“死！”
    他面前的虫子砰地倒下。
    “全力战斗？”靳濬晨唇边扯开冷笑，“严子御，现在，我说你打！”
    “十一点方向，二百一十七点六米——”
    严子御的子弹刚打出去，一只蓝虫就恰恰好出现在靳濬晨所说的地方，一枪命中其左眼。虫子疼得挥舞着两只锋利的前爪朝几人扑来，靳濬晨闭着眼睛再次发令：“三十六点二五，一百点四七，零点五。”
    这是一个三维坐标，以二人所处位置为原点扩展开的三维坐标轴上的坐标。严子御下意识地端枪瞄准射击，子弹不偏不倚地击中了蓝虫的足关节。
    蓝虫立刻失去平衡侧翻，几个士兵立刻上前与其缠斗。
    可惜墨晗姐没醒，不然她的时停可真是大杀招。夜陌这样想着，又用空间绞杀干掉了一只蓝虫，在蓝虫爪下险些丧命的士兵连投给她一个眼神的时间都没有，立刻翻身起来加入不远处的战斗。
    “空间绞杀”的消耗太大了。
    连放了五个小型空间绞杀，她的识海已经空了一半。夜陌拔出黑曜和战神，朝着一只蓝虫冲了过去。
    就算是夜陌，不用能力也得花上二十分钟才能整死一只蓝虫，更不用说其他战士了，得二十个一起上，才能弄死一只被严子御打残的虫子。面前的蓝虫狠狠一口咬在她的左胳膊上，夜陌忍着疼，右手把一个空间压缩球塞进它嘴里，然后一脚蹬在其坚硬的腹部外壳上踹远。
    没等这只倒霉的蓝虫爬起来，空间压缩球就在它的肚子里爆炸了，连哀嚎都没来得及。
    她把一颗凝血药片碾成粉末，洒在伤口上，疼得她嘴一咧，倒吸一口凉气。这药片虽然撒上去有点酸爽，不过止血效果的确不错。夜陌甩了甩手臂，拖着一身伤冲向另一只蓝虫。
    这一场战斗持续了一个半小时。
    夜陌夜笙丁文俊苗苗钟锐重伤，还有气的只剩一百五十多个，能站起来走路的约莫三十多个，只受轻伤活动自如的就靳濬晨和严子御两个。
    不过这两个是此次战斗中除了夜陌以外的大功臣，要不是这两个配合把那些虫子弄残，他们的牺牲还会更多。
    但严子御心里清楚，虫子基本不吃枪炮的攻击，冷兵器或许还能造成一些伤害，再加上蓝虫的速度简直是变态快，他自己根本瞄准不到蓝虫的眼睛和关节等部位。归根到底，若是没有追风，今天或许会全员覆灭，包括他自己。
    不过他没有去问靳濬晨为什么能那么精准地算出坐标，就像大家都没有问夜陌为什么能用看不见的东西杀死虫子，夜笙为什么结奇怪的印虫子就倒了一样。(未完待续。)

 91.琉璃星（十九）

    沉默持续了很久。
    夜陌几乎是在战斗结束的第一刻就倒了下去，血从伤口处渗出，战斗服上深深浅浅的血渍看起来异常吓人。像她这样的战士根本不在少数，但是此刻停留在这里休养无疑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新鲜的血腥味和同伴的尸体最容易引来游荡的虫子，而以现在他们这群残兵的战斗力，别说刚刚的蓝虫了，就算来一群普通虫族，也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她咬咬牙，撑着破曦站起来：“立刻撤离，走不动的就算爬也得给老子爬到安全的地方！”
    没有人质疑。能自己走的勉强站起来一步一步挪，重伤的由几个伤轻一些的战友或扶或背或抬地一步一步挪，丁文俊，钟锐和夜陌三人走在队伍最后面警戒。
    夜陌的精神力早已放出，只要在精神力场的警戒范围内，任何风吹草动她也能察觉得到，但她的心里依旧有着影影绰绰的不安。近半个小时之后，队伍已经基本走出危险范围的时候，夜陌心中的不安不但没有减少，反倒是加重了。
    不能再走了！
    夜陌的直觉告诉她。而她的直觉一向很准。
    “停！”
    她抬手忍着识海干涸的不适，放出一波波精神力探查。忽然，她猛地抬刀格挡，身前的空间发生剧烈的波动，同时大吼一声：“跑——”
    夜陌话音未落，一只身形巨大的蓝虫就忽然现身于半空，锋锐的前爪堪堪抵在距黑曜刀刃半公分左右的凝固空间上。纵是如此，夜陌依旧被气劲打得噔噔噔后退三四步，一股腥甜涌入口腔。
    这不是武侠小说，她不会蠢到把心头血这种东西吐出去。于是，夜陌一边念叨着“这是精血这是精血我没有几口精血能吐”，一边忍着恶心，把那口血咽了下去。
    这一击，让夜陌充分意识到了这只精英级蓝虫的战斗力。
    “跑！散开跑！能跑几个是几个！”她再次大吼，“我挡不了多久！”
    如她话中所说的一般，精英蓝虫的前爪很快就划破了空间屏障。夜陌感到脑海中尖锐的痛，干脆收回了全部的精神力，双手执匕全力迎击。
    可惜她之前已经受了重伤，加上这只蓝虫实在是boss级别，和之前遇见的变异幻影虫有得一拼。而即使是全盛时期的夜陌，迎战变异幻影虫，依旧被打了个半死不活，遑论三级伤残的夜陌。
    不到一分钟，她又因为一个反应不及时的空当而被挑飞，却见苗苗和丁文俊补了上去，凭借着多年合作的默契暂时缠住了幻影虫。
    严子御在靳濬晨的指导下，对不远处正与苗苗丁文俊战成一团的蓝虫开黑枪。
    在夜陌做好准备狠狠地摔倒地上的时候，王一然、雷纳德和孟北却牵着弹力网接住了她，成功地使夜陌免受二次伤害。接着，她的余光就瞟到钟锐和几个身形敏捷的战士加入了战斗。
    “凰火长官，您还是好好休息吧。”王一然面对着如此大的危急依然沉着冷静，“您的努力，我们是看在眼里的，这个时候，我们不会离开，也不可能离开。”
    “胡闹，全都跟着胡闹！”她握紧了拳头恨恨道，眼中却有晶莹的闪烁，“几乎没有胜率，这是白白送命！”
    雷纳德笑开：“您也说是几乎，不是绝对没有吧？再说了，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可能？”
    孟北点点头，率先起身：“走吧，去支援战斗。”
    夜陌撑起身子扫了一圈。
    战力充裕的已经基本加入战团，凭借着夜笙的调度，死死地缠住了精英蓝虫。后方剩余的，正在找时机放黑枪的严子御，还有昏迷的宁墨晗以及一圈残兵。
    她用破曦撑着站起，在空中唰唰唰挽了几个剑花，一咬牙冲着前方又冲了上去。
    “寄主，以你目前的状态开启本源透支极有可能损失寿命。”
    “闭嘴，检测状态。”
    “星际联盟政府军部直属特别行动A1组少校夜陌，综合指数12，身体恢复程度10%，大脑表皮神经元活动频率为平时的600%，检测寄体启动‘本源透支’，因身体与识海的双重损伤，此种状态最多能维持半小时。”
    夜笙的机甲苍麒已经挥舞着墨归挡了上去，靳濬晨和凌白正在手忙脚乱地驾驶机甲。夜陌一挥手，银影出现，她跳进驾驶舱，在白羽的精密计算下，把一颗特种子弹送进了精英蓝虫的眼睛。
    蓝虫高高地仰起头惨叫几声，攻势更加猛烈，夜笙等人抵挡得手忙脚乱，夜陌连忙带着破曦迎上去。
    发狂的蓝虫更不好对付，破曦在机甲和空间的加持下，竟然只能在蓝虫坚硬的外壳上留下一条并不起眼的划痕。夜笙用内部通讯系统和夜陌交流：“这样下去，先磨死的是我们！”
    “老子清楚！”夜陌声音嘶哑，“所以才叫你们赶快跑！”
    夜笙苦笑：“现在……靠……”他驾驶着苍麒依旧被发了狠劲的蓝虫打飞出去，声音因为信号干扰断断续续，“跑不了了，再想想办法……哈……这一击真他妈够狠……”
    “办法？打！”夜陌小心翼翼地应付着，顺手捞过身边差点被蓝虫削了头的战士，自己重重地受了一击，闷闷地哼了一声，“咳咳咳……”
    靳濬晨对于机甲明显不是非常适应，很快被打出战局两次。他狼狈地躺在地上，一攒劲儿再次跳起来，看见凌白和他的机甲从不远处飞过来，伸臂挡下，两人一同连退五六步才将将缓过气儿。
    靳濬晨二话不说，袖子抹掉血就往上冲，凌白很快跟上。
    “我们会赢吗？”
    “几率非常小。”
    “小到什么程度？”
    “除非出现奇迹。”
    短短几句对话间，二人又已经冲入战斗。不断有人被打出战斗，脚边有战士满身鲜血痛苦地轻声呻吟。
    就如克里斯所说的，他们是没有能力给蓝虫造成伤害，但他们可以死死抱住蓝虫的爪子，方便别人对它的攻击。
    战斗可以称得上惨烈。
    真正的战力不超过十个人，其余上百人所做的不过是骚扰，死缠烂打式的战术，倒也为战斗做出了不小的贡献。蓝虫的精神不如刚开始好，攻击也没有之前有力，但……
    靳濬晨和凌白早就被打瘫，夜陌重伤，此时所能做的很少。目前的战局是由夜笙，严子御，苗苗和星星撑起来的，还有一二十个浑身浴血的战士。
    你们都是好样的。
    夜陌在心里默念。她不敢张口说话。她怕一张嘴，就涌出满口的鲜血。
    苗苗的耐力不强，高强度的战斗维持不过二十分钟，此时已经露出明显的疲态。夜陌一咬唇，有些涣散的精神因为疼痛而集中起来。她反手执黑曜和战神，再次冲了上去。
    在我死之前，你休想前进一步！(未完待续。)

 92.琉璃星（二十）

    在我死之前，你休想前进一步！
    夜陌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
    本源透支至多能再维持三分钟，白羽急得已经关掉了智能模式，在她耳边聒噪地大叫起来。夜陌却充耳不闻，只一遍遍地冲上前去，被打回来，再接着起身，又冲上前去。
    钟锐双目充血，冲着她大喊：“长官！撤啊！你肯定有能力离开的！走啊！”
    白羽也在耳边吼：“快走啊！这样下去一个都活不了！”
    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在这个时候离开，或许还能救下一个或两个人，到最近的基地通知他们防御；可她的心告诉她，她不能。
    不能撤退，不能留下一圈战士逃走，至少，要和同伴们牺牲在一起。
    让她最后感情用事一次吧。
    夜陌再一次被蛮横地挑飞。这次，蓝虫锋利的口器整个贯穿了银影，贯穿了她的胸腔。
    一切都结束了……
    纵使银影用最好的材料打造，最好的工艺锻造，此刻机身上也满是斑驳的划痕和凹陷。她强撑着身子站起来，又一个不稳重新倒在地上。
    耳边似乎有很多人的呼唤声，可她一个都听不清。
    五感正在慢慢消失，驾驶舱内的温度正在以很快的速度下降着。
    她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蓝虫高高举起的前爪，薄薄的刃在光下泛着耀眼的色彩。
    夜陌闭上了眼睛。
    “阿陌！”
    恍惚间，面前似乎突然出现了一道冰墙。
    夜陌以为她会死，毕竟受了这么重的伤，联邦的医疗技术并没有联盟的发达，完全治愈的可能性不超过百分之三，因此，当她睁开眼睛的时候，感到十分惊异。
    但很快，夜陌就意识到，或许她真的死了。
    她的五感被放大了至少十倍。视线所及之处是一片五彩斑斓，黑色的空间中飘荡着无数颜色各异大小不一的绒球，绒球不断长大，长大，长到一定大小就爆炸，又分成无数小绒球，开始长大，长大，爆炸……
    这一个过程通常只需要约莫半分钟的功夫。这样几何级的增长实际上是非常恐怖的，尤其在基数无限大的前提下。然而夜陌奇怪地看到，眼前的绒球数量似乎并没有增长多少，那么这个空间至少得有多大？
    无限……
    无限。
    夜陌恍然大悟。
    无限的空间，无限的时间，无限的质量。
    质量所充满者为空间，空间所经历者为时间。
    “没有空间就没有时间？”夜陌饶有兴味地念着，“那么，人们通常所认为的时间凌驾于空间之上，是错误的咯？”
    这时，无限空间里的小绒球们忽然开始一下下有规律地颤抖起来，夜陌竟然能“读懂”它们的语言：“……原生质，质生空……空生时，时生万物……”
    她一挑眉：“它让你们给我带的话？”
    “是。”
    “它究竟想告诉我什么。”
    “您知道。”
    “这是什么地方？”
    “不能说。”
    “我死了么？”
    “不清楚。”
    “我什么时候能出去？”
    “领悟之后。”
    “它安排的？”
    “是。”
    “我为什么不能进思维殿堂？”
    “不能说。”
    “为什么是我？”
    “不知道。”
    接下来再问，小绒球们就不“开口”了。
    夜陌很焦躁，十分焦躁，非常焦躁。
    她不清楚自己是活着还是死去，不知道现在外面的局面如何，也不知道她来到这个神秘空间的原因。忧心，焦灼，最后全都化成她很久都没有感受到过的无力感。
    如果我再强一点……再强一点……
    夜陌叹一口气。现在说如果没有任何作用，与其在这里怨天尤人，不如脚踏实地地做些什么。
    空生时，时生万物。没有空间就没有时间，或许，她在试炼中使用暗灼和明殇的时候，触摸到的时间壁障，不是错觉？
    未来的墨晗姐告诉她的“方向没有错”或许指的是她一直怀疑研究的时空融合？
    那么……
    夜陌闭上眼睛，伸出手，大开识海，精神力一波一波不要钱一样地往外送。
    绒球们和着精神力波动开始一颤一颤地抖动。
    以往开精神力感知的时候，她“看”见的是无形的、密密麻麻的空间线，每当有东西出现在警戒范围内时，其自身重力所造成的的空间弯曲能被她清晰地感知到。而此刻，她精神力所及之处，竟然连一条空间线都没有看见。
    夜陌大惊。
    事实上，空间是无所不在的，她所能看到的空间线只是空间的一种显性形态，打个不恰当的比方，规则无所不在，我们看到的法律，包括不在法律条文上的所谓“习惯法”以及“伦理道德”，都是规则的一种显性形态。
    空间无所不在，空间线也无所不在，空间线和空间线之间的交点是空间节点，身上携带空间法则不被其所排斥的人就可以通过空间节点从一处空间转移到另外一处空间。
    而即使在虚拟的网络里，也有虚拟的空间承载精神体和时间，不可能有不存在空间的地方。
    夜陌吃惊之后，加大了精神力的输出，小绒球们抖得更欢了。
    精神力输出到了极限，夜陌的脑袋开始隐隐胀痛。她叹了口气停了下来，随手抓了一只蓝色的小绒球：“是我猜错了？”
    蓝色小绒球声音很欢快：“您知道。”
    “shit!”她狠狠地爆了句粗，忍着识海的不适，“妈的，没有空间，老子就造个空间出来！”
    “你别乱来！”小绒球们叽叽喳喳地喊着。
    她把绒球举到自己眼前盯着它：“我知道你知道，这是啥地方我大概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你再叽歪信不信我真的搞片空间出来，到时候光修复时间线就够你受的了！”
    她手里的蓝色小绒球默了一会儿。很快，夜陌眼前无限的密密麻麻的小绒球们开始不断缩小，然后彻底消失，只剩夜陌手中一个。
    “你想知道什么？”
    夜陌冷笑着把绒球在手里扔来扔去：“你先别说，让我猜猜，你只需要说是与不是……目前的我只是一个精神体，但我的身体也不在现实中了，虽然八成可能还没凉透。”
    “是。”
    “这里只有时间而没有空间，不，准确来说是我找不到空间的原因，是因为你截取了只属于我的二十三年时间，只要‘我’还存在，时间就会积聚在这里？”
    “……是。”
    “周围全都是时间，密密麻麻的时间，所以我猜，这里是时之缝隙？”
    “你突破了？！”绒球声音十分惊讶。
    “你果然知道点什么，接下来是问答时间。”她笑得阴森森，把绒球在手里捏圆搓扁，“你只抽走了我的时间，那如果我回不去的话，和我的时间线有交错的人会怎么样？是彻底遗忘还是死亡？”
    “……时间交叉较少的遗忘，较多的会死亡。”

 93.琉璃星（二十一）

    “你想让我做什么？”
    很多问题在夜陌心头密密麻麻地徘徊，她最终选定了这个问出来。
    “……我不想告诉你的事，你永远也不会知道。”
    这个声音不是通过与绒球的接触传递出来的，而是直接响在她脑海里的。这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平淡没有特色，但却带着深深的威严。
    “人类，不要不识抬举，除了你，我还有很多选择。”
    “不，除了我，你没有选择。”夜陌冷笑。
    “能力者——或许你并不把我们这类人叫做能力者——我们的数量在逐渐增多，应该是你的手笔吧？但目前已经成型的能力者并不多，不客气地说，拥有掌控空间的能力，背景雄厚，资源充足，天资聪颖的能力者，恐怕还真的只有我一个。据我所知，你不能太过干预世界原本的意志，再培养一个合格的‘选择’出来恐怕要耗费很多力气。”
    “北凉也在选择之一，我觉得他比你更优秀。”
    “请不要侮辱我的智商，”她道，“你就算选择钟锐克里斯那样的能力者，也不可能选北凉的。北凉可是没有和本源签订契约的人啊，我想你不会希望一个真正的纯粹的疯子，替你做事情吧，他这类人，永远不会成为一颗合格的棋子，不是吗？”
    “人类，你的智慧保住了你的命。”
    “称不上智慧，小聪明罢了。”夜陌难得谦虚了一回，“比如，我明明不需要借助你的媒介也可以在三阶之前使用能力，但我依旧签订了契约。”
    “那么现在，你仍旧愿意成为一枚优秀的棋子吗？”
    夜陌忽然哈哈大笑。
    “谁告诉你我要做棋子了？！你也夸赞了我的智慧，我真的会什么都猜不到地任你驱使吗？！”
    庞大的威压朝夜陌压下来，她有些喘不过气。然而这个地方十分特殊，她的精神体在这里拥有实体，周围的景象360度无误差地像放多维电影一般地映在脑子里，根本没有“落脚点”可供借力，因此她的抵抗十分艰难。
    “你……伤害不了……我……”她断断续续地从牙齿里蹦出几个字，“纵然……没有完全……成型……它不会……看着我死……”
    威压持续几秒后猛地消失：“你赢了。”
    夜陌喘着气，扶着膝盖，轻轻挑眉：“这就准备走？这次行动的代价应该不低吧，真的这么走了，你甘心啊？”
    “你到底是谁，你想做什么。”
    “前一个问题我不作答，至于后一个问题么……”夜陌歪着头想了想，“和你，或者说你所代表的宇宙合作啊。”
    “你不是已经拒绝了吗？”声音忽然变成温柔婉转的女音。
    “我只是拒绝成为你操纵下的棋子而已，没说不做棋手啊？”她耸耸肩，“你不是第一个看上我的，所以我知道的远比你知道我知道的多得多。”
    “弱小的人类，你能给我什么？”
    夜陌挑眉：“我所在和曾经所在的两个宇宙的联手支持，灭掉两个宇宙内的所有魂虫，怎么样？”
    “成交。”
    “别急，你还没听听我想要什么呢。”
    “你说。”
    “三条。其中两条联盟政府会在以后和你慢慢商议，最后一条是，告诉我救齐昭、宁墨晗和我自己的方法。”
    “不公平，你的付出太少。”
    “没有交易是真正公平的。”她笑，“眼下，你无法直接伸手进来不是吗？而我作为你的合作者，能替你争取的利益，以及这项行为本身带来的风险，我认为我的条件非常公平。”
    声音沉默了很久。
    夜陌也不急，她知道这是件大事儿，就连她自己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底气也不是很足——不过这当然不能让那个声音发现。她原地盘腿，“漂浮”在空中，闭上眼睛开始冥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一个苍老而睿智的声音响起来：“我答应你。”
    “行，说。”
    “宁墨晗的情况，属于‘透支未来’，在外界时间流速不变的情况下强行加快自己的时间，这种情况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有同种族生物愿意为她捐献所有时间，也就是一命换一命……”
    夜陌粗暴地打断它：“说别的。”
    “由你们这边的意志出手，不但能恢复，还能延年益寿……”
    “废话！它要是能干这种事情我还至于找上你？！下一个！”
    “最后一个办法，由同种族生物与其签订共生契，分享共同的时间，两人同生共死。”
    夜陌沉默了许久：“就这三种？”她用眼神表示了怀疑：“你应该也能办到的吧？”
    那声音猛然变成十七八岁的青年声音，拖着变声期的嗓子愤怒地表达：“我要是连这都能办到的话至于和你合作吗？！”
    “好，那就说说，齐昭如何才能复活？”
    顿时又变回沧桑的老年声音：“他是已经死了的人，按你们的话说，救他算是逆天改命，要担因果的。”
    夜陌眯起眼睛：“也就是说，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吗？”
    “有唯一一个办法，但自我诞生起，便没有人成功过。魂之石，时之沙，刹之珠，珠之光，四者缺一不可，前三者指的是死物，最后的珠之光指的是一个特殊族群。哦，据我所知，已经至少十万年没有发现他们族人的踪迹了。”
    “魂之石，时之沙，刹之珠，珠之光……”她喃喃地念了一遍，“我有魂之石，珠之光……莫非是那个时修远？”
    “你有魂之石？！”声音突然拔高成少女，“你的魂石是哪里来的？！”
    夜陌并不理会声音忽然的抽风：“别管魂石从哪里来，现在老实告诉我，我要怎么样才能避开命定的死亡？”
    “你死不了。”那声音十分笃定。
    “你怎么知道？”她眉一挑，“‘它’想让我死，我自然能死的连渣都不剩。”
    “最简单的，有人自愿替你死。”
    “抽你哦！下一个！”
    “避开命定死亡有许多种办法，我根据你的性格和处境，认为最适合你的是最复杂的一种。你需要在瞒过“它”的耳目的情况下，不着痕迹地改变既定的命运。记住，要一点一点来，要在它发现之后，命运之轮已经错到不可扭转的地步。”
    “人为地制造巨大的改变，使其能影响我的命运，但不会使未来的时空产生太大的偏移？”
    “也可以这么说，不过如果你能力足够，即使偏移太大也无所谓。”
    夜陌了然地点点头：“也是啊，毕竟我和你合作干的事儿就挺不地道，揠苗助长的后果你不会不知道。”
    “我的时间到了。”
    没有一点点反应的时间和周旋的余地，几乎一瞬间，夜陌感觉到了全身上下无所不在的疼痛。因为睁不开眼睛并且脑部受伤，她无法通过视觉或听觉查探现在的局面，因此，她只能在心里暗暗咒骂。
    “来自别的宇宙的世界意志，你给老子等着！”

 94.琉璃星（二十二）

    有暖融融的精神力顺着额头流入，滋润着夜陌干枯的识海。她随之一震，仅剩的精神力缓缓攀了上去：“蔷薇。”
    “嘘！已经没事了，你给老娘好好歇着。”
    她精神一松，然后陷入了沉睡。
    上一次重伤是和变异幻影虫的对抗，不过那时候因为识海几乎没有受损，因此她还可以到思维殿堂里躲清闲。这次。肉体和精神的双重损伤，让夜陌陷入了真正的休眠。
    这一睡，就是三天。
    她醒来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床边趴着休息的蔷薇。
    等等，床？！
    她勉强转动着脑袋四下打量。联盟军用便携房屋，简易军用床铺，两把折叠凳，不远处还有一套豪华型全功能实验台，其散发出的“壕”味令人咋舌。
    “醒啦？”
    蔷薇揉揉眼睛起身，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从实验台上拿了几支试管，动作豪迈地倒在了同一个烧杯里。药剂反应了几秒后变成了清澈的无色液体，咕嘟嘟冒着泡。
    “喏，喝了吧，这药不能放，只能现配现用。”
    夜陌呲呲牙，憋着气开口说话：“你觉着我现在能自己吃药？”
    话刚出口，她就被自己嘶哑难听的声音吓了一跳。
    “啧。”蔷薇咂咂嘴，上前把药剂给夜陌一股脑儿灌下去，“你也是可以，总能把自己折腾到这种地步。”
    “说说，当时啥情况？”
    “我，小婳，熠阳被人算计了一把，降落错位，通讯器故障。紧赶慢赶跑过来，就看见一地残尸，那死虫子抬手就往你脑袋上砸。然后我们仨联手把虫子收拾了，剩下带气儿的就三四十个，实在走不了，就在这里整了个简易据点。”她说着又往夜陌嘴里塞了一管乳白色液体，“你昏了三天，感觉怎么样？熠阳带着几个能动弹的建防线去了，这边就我一个看着你们这帮子伤残。”
    夜陌撤扯出一个虚弱的微笑：“蔷薇，给我一瓶完全强化药剂。”
    “你疯啦！”蔷薇大惊，“你现在的身体状态，一瓶下去会丢了小命的！”
    她神色坚定：“我有急事，必须立刻向熠阳哥汇报，一分钟也耽误不了。”她越说越急：“这件事直接关系到联盟的存亡！”
    蔷薇幽幽地瞪了她半晌，狠狠地啐了一口：“我真是服了你了！联盟有啥好的，值得你这样拼死拼活？”
    话虽如此说，她依旧到实验台前操作起来，很快配好两管药剂递过来：“新研究的高纯度精神力补充剂，不过因为纯度太高所以反倒没什么用，还有低效率细胞分裂药剂，促进伤口愈合。”
    夜陌乖乖喝掉，空荡荡的识海瞬间充满精神力，甚至快要溢出来。她花了点时间把精神力压缩转化，脑袋终于不再疼得似乎要炸开了，双眼放光：“这药有多少存货？”
    蔷薇慵懒地抱着双臂靠在实验台上：“没有。和分裂药剂一样非常不稳定，只能由高阶药剂师现用现配，这也是冉姨研究出来以后没有普及的原因之一。”
    蔷薇的药剂水平是顶尖的八级，是联盟最年轻的高阶药剂师，也是联盟唯一一个以自由佣兵身份行走的高阶药剂师。当年的事情是联盟愧对于她和她的母亲，自然没有底气要求她加入军部——要知道，除了蔷薇以外的九个高阶药剂师，要么在研究院，要么在学校，用知识给联盟做贡献。
    作为稀有的八级药剂师，蔷薇做出的东西质量自然杠杠的，不到一刻钟，她就觉得可以下床走动了。
    对于夜陌下床就往外冲的举动，血蔷薇的反应只是：“你小心点，别把断了的肋骨戳肺里了！”
    出了帐篷，是尉迟熠阳带人临时建立的据点。十一顶帐篷围在一起，周围拉了一圈电网，夜陌还看见了两个自动巡防机器人，很快注意到只有“自己人”才看得出来的触发陷阱并绕过去。
    对此，夜陌表示，要是自己来估计做不到这样。毕竟她的长项是打架，学习战略指挥的时候还偏向于小股作战，别说指挥一大帮子人建据点了，人太多打架她都指挥不来，千儿八百就算极限了。
    感叹完了之后，她拖着一副残躯往蔷薇说的方向走。
    “白羽！”
    “嘀——本次强制休眠共计七十八小时二十四分钟，约三天，正在重启……嘿，小陌，你可真能折腾。”冷冰冰的机械音后，白羽疲惫中带着点调侃的声音让夜陌微微一笑：“你们智能也会累啊？”
    “怎么，不行啊？我的第一能源是你的精神力，你识海干成这个样子，我还能能量满格精神充沛不成？”
    “行了，先给我检测下身体情况。”
    “星际联盟政府军部直属特别行动A1组少校夜陌，综合指数……无法评估，身体恢复程度32%，大脑神经元活动频率正常，精神力波动正常，目前状态实力评级为B，伤势过重建议卧床休养。”
    夜陌一挑眉：“综合指数无法评估？！”她一抬头看见不远处的众人：“算了，一会儿再说这事儿。”
    尉迟熠阳的脸很对得起他的名字，阳光而俊朗，性格也十分沉稳，一点不像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控水的能力也似乎和人不怎么搭边。夜陌老远就看见尉迟熠阳高大的身形，扯着嗓子喊：“熠阳哥！”
    尉迟熠阳朝她笑着点点头，转身吩咐了两句，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孩儿扔下一把比她自己都高大的重剑兴高采烈地迎了过来。
    “小婳，好久不见。”夜陌细细打量着林婳明艳的眉眼，眼睛里是毫不掩饰的喜悦。
    林婳不说话，一把将夜陌横抱起来往过去走，一边皱着脸埋怨：“你可真能折腾，总有一天把你自个儿折腾没……呸呸呸，啥事不能等我们回去再说，拖着一身伤跑过来诚心添堵不是……”
    夜陌挣扎了一会儿，心安理得地被林婳抱了回去，哭笑不得地听着她碎碎念。
    说是建防线，其实一共也就八个人。尉迟熠阳，小云歆，林婳，钟锐，孟北，德里亚，丁文俊和严子御。都是连能力也没瞒的老熟人，夜陌一落地就说：“熠阳哥，我需要和你谈谈，以少校的身份。”

 95.琉璃星（二十三）

    尉迟熠阳笑笑：“该改口了，我俩现在是平级，夜上校。原本定在军总部的授勋仪式上升你为中校，不过因为意外耽误了，由于你在这次突发事件中的优异表现，最高会议经研究决定，直接晋升你为上校，在联系不上军部的时候，有先斩后奏的权利，同时，这里的事务由你我二人全权负责。”
    “是吗。”她表现得并没有多惊喜，“那真是太好了……我们另找个地方说话？”
    “不必了。”尉迟熠阳闻言伸手发力，形成了一个半圆倒扣的冰墙，勉强也能充当隔音结界。夜陌见此便不再顾忌：“这一路上我们遇到两只非常强的变异种，基因有非常明显的人为调试的痕迹，而且还是基因序列残缺的未完成品，就这我们都应付得够呛。而我怀疑，这些试验品和北凉付平周他们有关，有极大的可能性，帝国和虫族达成了某种协定。”
    尉迟熠阳听到一半眉头就皱了起来，待听完全部，脸色简直媲美锅底：“这事儿只靠我们肯定不行，我会试着联系军部让他们收集情报，再不济也必须和这边的政府合作，这件事的严重性已经大大超出我的权限了……来之前我预估的最坏情况，是帝国和这边的政权联合，没想到他们竟然敢和虫族合作……与虎谋皮……”
    “白羽这里有很多关于联邦的资料，我让他传给白华，这个可以作为和联邦谈判的依据。另外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问题……关于时官。她出于某种原因强行透支了时间，目前处于时间凝滞中。”
    “这又是怎么回事？！她昏迷不是因为重伤？！”
    “这样说吧，除了墨晗姐以外，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顺便说一句，我和未来的墨晗姐见了一面，她让我转告你解除婚约，还说善待长安。”
    “行，不是什么大事，我会和父亲说的。现在的问题是小晗目前的状态……”
    “我知道如何解决……同族异性立下共生契，二人就可以共享时间。但共生契的签订条件很苛刻，而且一旦签订，相当于剩余的生命只剩一半，二人不一定同生但一定共死。”她说着转了话头，“熠阳哥，你还记得靳少鸿将军吗？”
    “记得，在战场上失踪的……你找到他了？”
    “不仅是靳将军，还有他的两个孩子濬晨和天音，濬晨是超维运算能力者。另外还找到了丁家对外宣称已死的儿子丁文俊，他是被施秀云研究员收养的，我有理由怀疑温悦院长也在这个宇宙。温院长知道的东西太多了，如果她在北凉手上，后果无法想象……”
    尉迟熠阳皱眉思索：“和这边的政权合作，已经是刻不容缓了吗……小陌，我们手上的筹码不算多。”
    夜陌笑：“足够了。单是基因进化版虫族的威胁和我们能给予的技术支援就已经够重了，要知道，他们可没有什么值得我们觊觎的……还有熠阳哥，我需要和舅舅单独报告一些东西，当然不是不信任你，一来这个事关重大，二来也确实只是我的猜想，所以……”
    “我是军人，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他不在意地笑笑，“这几天我也会试着和那边联络，这里的情况还是要汇报的。但是不要抱太大期望，毕竟是两个宇宙，虽然研究了特殊的通讯设备，但也只能在一些特定情况下才能连上军部的通讯网络……顺便说一句，那个内奸至今还没有找出来，我们现在的行动只有三位最高长官，特别行动小组的几位长官还有少部分高层知道，联盟……也要小心防着。”
    “明白。”她干脆点头，白羽告诉她所有资料都已经整理好发送给了尉迟熠阳的智能白华，“嗯，顺便问一句无关的话，你和墨晗姐的婚约解得那么干脆真的没问题吗？”
    “当初订婚的时候我们两家都商量好了，我们俩无论何时，只要其中一方宣布解除婚约，那就作废。说实话，这么些年我都拿小晗当妹妹，当好友，她大概也差不多。如果没有出现喜欢的人，那我俩就凑合过日子，要是……唉，小晗有喜欢的人了？”熠阳忽然反应过来。
    “不说这个，闹心。”夜陌想到严子御牙就痒痒，“什么玩意儿，根本配不上晗姐。”
    他挥手解除了冰墙：“要是成了最好，不成了记得告诉我一声我去把那小子揍一顿替小晗出气。现在要紧的事另一件事，你拉扯着三四十号残兵，打算怎么办？”
    “正头疼呢。”她叹气，“原本是打算带着这帮子人找个基地安顿好，然后我们该干嘛干嘛，但是你也看到了，我估摸着不到基地就全军覆没了……如果可能的话，就在这里建立个小基地，最少也得把伤养好了，队伍壮大了。”
    “我也这么想。”他点点头，“你还是先回去休息吧，养好伤可又是一劳力，别指望我们着几个人把基地撑起来。那个谁……小严，你把凰火送一下，回来的时候顺便叫上血蔷薇。”
    严子御闻言拿上武器走过来：“需要我背吗？”
    夜陌朝天翻个白眼：“我是受伤，不是残疾。”
    他从善如流地点头：“那就走吧。”
    夜陌慢腾腾地跟在后面，直到尉迟熠阳一行人的身影几乎消失在地平线上，严子御才忽然停住，转身：“时官她的情况……”
    夜陌继续慢吞吞地往前走：“死不了，但也就现在这样了。”
    见严子御又沉默下来，她没好气地瞪了人一眼：“有话快放，今儿小爷心情好，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她……叫什么名字？”
    夜陌翻了个大白眼，敢情这人连名字都没搞清楚：“宁墨晗。”
    “她现在到底什么情况？”
    “墨晗姐的能力是时间，她在外界时间流速不变的情况下强行加快了自己的时间，等于提前透支生命。”
    至于透支时间之前奇怪的时间倒退，她会好心地解释得一清二楚？
    “有办法解决吗？”
    “同族异性签订共生契共享时间，等于把自己的寿命分给她一半。”远远地已经可以看到帐篷的轮廓，夜陌结束了话题，“提问时间到此结束。”
    “等等……最后一个问题。”

 96.琉璃星（二十四）

    “嗯？”
    “签订共生契的双方需要什么条件？”
    夜陌脚步一顿：“我能拒绝回答这个问题吗？”
    “不能。”严子御道。
    “心意相通。”她说完之后微微一停，随即加快了脚步，严子御眼睛一黯，也加快了步伐紧紧跟上。
    临时驻扎地里，蔷薇正在调配药剂，看见慵懒地倚在门边的夜陌狠狠地瞪了一眼：“上床躺着！”
    “小美人儿生的是什么气啊？”她笑嘻嘻地调侃，却乖乖地躺上了床，“蔷薇，白羽现在无法测试我的综合指数了。”
    血蔷薇伸手将鬓边碎发拢至而后，露出漂亮的深蓝色眼眸：“白羽怎么说？”
    “应该和我的能力有关吧。”夜陌抿唇，“你知道的，我之前一直在研究空间能力，这次机缘巧合之下，我发现……时间和空间是互通的。”
    蔷薇撇嘴：“这是小孩儿都知道的道理，你现在才发现？”
    夜陌深邃的墨色瞳孔明亮而锐利：“不，我的意思是说，我在空间能力的使用中触碰到了时间，也许我可以试着融合时间与空间两种能力？”
    她放下手中还在反应的药剂，转过身来认真地看着夜陌：“你说的不无道理。但能力融合是联盟一直在尝试却从未成功过的一项试验，阻力可想而知。再说以现在的环境和你的身体条件，实在不适宜进行这种层面的研究，还不如静下心来养好身体提高实力？”
    “确实。对了蔷薇，你知道什么情况会使一个人的时间倒退吗？”
    “时间倒退？”蔷薇皱眉，“能再详细一些吗？只是时间倒退太笼统了。”
    “不瞒你说，墨晗姐现在的昏迷是因为透支时间——这个想必你也能看出来。”夜陌说着话头一转，“但是，在透支时间之前，墨晗姐应该在不短的一段时间内发生了奇怪的时间倒退……”
    她将宁墨晗昏迷前后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细细说来，最后下结语：“就是这样。从时间上看，我认为极大可能是在联盟的时候就出现的，但是又想不到她瞒着我们的理由。”
    血蔷薇却提出了另一个思路：“不，如果不是在联盟呢？如你所说，墨晗她根本没有需要瞒着你们的理由。根据你说的情况，墨晗和夜笙在来到这个宇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没有联系上你，那么会不会在这段时间里发生了些什么事情……”
    “问题是墨晗姐和哥哥都还没醒……严子御会不会知道什么？姐姐好像在我们之前认识他。”
    蔷薇挑眉：“严子御？那个穿制服的高个男人？他看着墨晗的眼神可不对劲啊。”
    夜陌冷笑着松指骨，关节咯吱作响：“呵？就他？”
    她偏一偏脑袋：“怎么回事？我看那严子御不像是拖泥带水的人啊？”
    “不说这个了，糟心？”夜陌撇嘴，“关于墨晗姐和我哥找到我之前发生的事情我确实是不清楚，不过我依然觉得缘由可能在联盟……等我哥醒了再说吧。”
    “等夜笙醒了，你能有好果子吃？”
    “……”
    夜笙平日里看起来很好说话，但他实际上是一个非常有底线的人，这点倒是和他们的舅舅宁玄很像。别看他平时纵着夜陌，一旦触及到生命，他是非常严厉的。那次她和变异幻影虫打了个两败俱伤，夜笙整整三天都没和她说一句多余的话，并私下里加大了训练量。
    这次……呵呵。
    蔷薇见她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冷笑一声：“你也别怪你哥，有的时候连我都想打你……你是人，不是神，这样短期内多次的严重伤害会直接影响到你的寿命。你爸妈是不在了，可你还有你哥哥姐姐舅舅舅妈，还有我们这些朋友，你哪次往前冲的架势是还想要命的？老娘这辈子就没见过你这种拿命不当命的人！”
    气出完了，她的语气也软和下来：“每次冲动的时候，想想你舅舅舅妈。墨晗乔之谦之从小都是乖孩子，他们在你身上费的心比自己亲生的三个孩子加起来都多，你要是真死了，他们得多伤心？”
    夜陌低下头，露出一截纤细脆弱的脖颈：“我知道了，用药吧。”
    蔷薇叹了一口气，走到操作台前开始忙碌。
    转眼就是七天。
    在战斗中受伤的战士基本都恢复得差不多了，毕竟有血蔷薇这个八级药剂师在，各种高级恢复药剂不要钱一样地灌，再重的伤灌上一个礼拜也就差不多了。基地在尉迟熠阳这个预备役最高行政长官的手底下建得像模像样，整个基地从内到外分了好几层，最远探测范围已经达到五百公里。
    然而他却觉得还不够大。这一个星期陆陆续续地接收了来自各个基地和佣兵团的残兵五百多人，这些人是不放心放在核心区里的，毕竟核心区有很多不能见光的东西。
    比如一堆正在受损维修中的机甲和一个疯老头子。
    基地的建筑是用一种只有指甲大小，遇到特殊药剂却能膨胀成一堵坚固的墙的特殊建筑材料搭成的，明面上的能源是地热能和虫晶，可机甲的修复和夜陌的研究哪是虫晶提供的能源就能供起来的，尉迟熠阳屯的高级能量石已经被某个无良的混蛋掏走一大半了。
    “报告长官。”临时充当尉迟熠阳秘书之一的钟锐三两步窜进他的办公室，一脸欲哭无泪：“超距生命能量探测器被人拆了，里面的白晶，活性钚，钟乳玉和特级能量石都不见了……”
    性格内敛如尉迟熠阳也没忍住骂了句脏口：“我艹！孟老疯呢？把他给老子叫过来！”
    钟锐擦了把汗：“事实上在发现东西被拆的时候我就去找过他了，可我进不去他的实验室……他拆走的都是最珍贵的材料做成的最紧密的部件，探测器算是废了……”
    “……那就把剩下的材料也给他搬过去吧。”他放弃一般地闭上了眼睛，自我安慰道：“反正也没什么大用，真发现东西来了还能把基地搬走不成……”
    “是。”钟锐走出来，对着一脸紧张的王一然语气沉痛道：“把剩下的东西也送到一号实验室吧。”
    负责外围防御的王一然几乎是飘出去的，脸色苍白像是刚死了亲妈。

 97.琉璃星（二十五）

    半小时后，夜陌招呼大家出发。
    虽然又渴又饿肌肉酸痛，但那些士兵都没说什么，因为身后还跟着虫子呢，跑得越快生存的希望越大。再说了，人家追风佣兵团里十二岁的星星都没喊累，他们一群大老爷们怎么好意思叫苦？
    又是四个小时的路程，他们终于看见了第一座城市。
    夜陌自己倒是能再跑一会儿，但那些士兵们就不行了，虽然他们自己没说，但她又不是没长眼睛。
    “全员休息四十分钟！”
    听到这八个字，几乎所有人都如释重负，直接瘫倒在了地上。这还跑得比较慢，在试炼里，夜陌他们可是以自己的最大速度狂跑，跑一两个小时休息十五分钟，然后起来接着狂跑，休息，狂跑……
    “铁锤，你跑得快，不和我们走。听着，带上星星有多快跑多快，跑进中心城市，政府资料库里肯定有城市结构设施图的。让星星反入侵进系统，把结构设施图之类的弄到手。我和白羽这边会远程指挥，没问题吧？”
    “没问题！”丁文俊挠挠头，把星星拎进怀里，然后朝着城市的方向狂奔而去。
    夜笙给她们拿了些水和食物，稍作补充后夜陌就开始闭目养神。
    四十分钟后，她猛地睁开眼睛：“全体集合，准备出发！”
    看着士兵们一个个无精打采，她又多说了两句：“不远了，全速前进两个小时就到了。”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
    这回宁墨晗是怎么也不让夜陌背了：“你的体力也有限，到了还要指挥防御。我的伤不碍事，运动强度又不大。”
    “我来吧。”
    严子御的声音很轻，宁墨晗有些惊讶，转头露出礼貌疏离的笑容：“谢谢，不必。”
    他也没勉强，转身跟上了大部队。
    最后，她终于还是缀在队伍的尾巴上自己慢慢跑，夜笙就跑在她身后半步的地方。
    丁文俊比大部队早了快一个小时到达了城市，星星也成功地拿到了城市的基础设施结构图，以及部分商业性建筑的构造图纸。这座城市很小，但一百多人想要守住也是很难的，因此夜陌打算只守中心城区。
    两个多小时，一百多人终于进入了城市，在广场暂时休整。
    “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夜笙道，“还是要……”
    “你TMD有没有人性！”一个士兵一把把枪摔在了地上，自己也一屁股塌下去，“老子跑了这么久，不让我们歇又开始干活，驴拉磨还得给喂草睡觉呢吧！”
    他这话一出，不少人开始附和：“是啊，跑了这么久，该休息一会儿吧……”
    “都跑到这来了，虫子肯定追不上来……”
    “就算追上来了我们也能打退，现在还是先睡一觉来得踏实……”
    宁墨晗的伤口崩开，夜陌在房间里给她重新包扎，没想到出来就听见这样的话，眉毛一挑：“行，你们睡啊。”
    几个带头挑事的士兵当时就愣住了：“真的？”
    她笑容柔和：“真的，比珍珠还真。快睡吧睡吧，跑了这么久辛苦你们了。”
    士兵中还是有几个老兵有点脑子，觉得现在不应该休息，而应该赶紧开始修建基础防御，不然经历了高强度运动，再睡一觉起来可就什么也干不了了。其中有一个皱着眉头站起来，却被严子御拉住了：“等一会吧。”
    夜陌巧笑嫣然地扔下一句话，然后转身就换了一张脸，大吼：“追风佣兵团的全部集合！”
    士兵们又是一愣，只听夜陌对集合的众人问道：“体力还剩大概多少。”
    丁文俊：“七成。”
    苗苗：“三成。”
    夜笙：“五成。”
    宁墨晗：“三成。”
    星星：“六成。”
    凌白：“四成。”
    “好，大家体力都还充裕，趁着天还没黑，赶到下一座城市修筑工事，立刻出发！”
    夜陌转身就走，她身后的佣兵也转身就走。这下士兵们真楞了。
    在山里的时候，追风佣兵团的七个人，准确来说是三个，找回了所有幸存的战士，建立临时防御驻地，并妥善安排渐次撤离。在逃跑过程中，就连最小的孩子都没有露出疲态，甚至还有个大汉先他们一步赶到城市拿到了设施图纸。
    夜陌的剑气碎石以及她和宁墨晗合力的剑招也给他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现在，他们竟然要走……
    几个士兵大着胆子拦在了他们身前，苗苗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番，将城市的基础设施结构图扔了过去：“想要这个是吧？姑奶奶给你。怎么，还不让道？”
    “你……你们为什么要走？不是来救我们的吗？怎么能把我们扔下自己逃走？”
    “呵，精神病院的医生真是太不负责了。”凌白拉着嗓子嘲讽了一句，然后苗苗从善如流地接上：“我估计可能是保安疏忽了，医生怎么可能把这种人放出来祸害社会？”
    几个士兵脸一阵红一阵白，宁墨晗走上前：“帮你们是情分，不帮你们是本分，我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们之前的帮助，就认为我们的帮助是理所应当的。”
    夜陌上前几步扶着她：“我们是佣兵，不受政府管辖，即使现在合作，佣兵的自由度也远比你们士兵高。和我们一起来的另一个中型佣兵团压根就没找过你们，我们把你们聚在一起，从山里拉下来带到城市，可以说是仁至义尽了，我们的任务是救援，你们已经脱离了险境，我们的任务也就完成了，就算现在上报也没人说什么。”
    “你们想在这里等死，我们不愿意。意见不同分道扬镳，这是很正常的事情，所以请你们不要挡路，谢谢。”
    拦路士兵的声音听起来中气十足：“留在这里怎么着就是等死了？”
    苗苗的长鞭已经抽了出来：“你们一个二个都不想动弹，今天这么剧烈的运动，睡一晚上起来肯定动都动不了，还想着睡一觉起来再修筑工事？做梦！再过个一两天修，虫子早就追过来了。”
    也有人不服气：“虫子被我们甩得远远的，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来？睡一觉起来修工事怎么了，我肯定扛得住！”
    苗苗怒极反笑，凌白不动声色地把她挡在身后：“就凭你现在坚持睡觉的‘毅力’，我赌一包辣条你明天起不来床！”
    苗苗唇角一勾：“这种显而易见的事情有什么好赌的！”

 98.交锋

    夜陌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同时看见了尉迟熠阳和夜笙。
    夜笙自从痊愈忙得快要飞起来，加上她有很怂地有意躲避，兄妹俩竟是大半个月没碰面。夜陌讪讪地冲她哥笑了下，夜笙却好似没看见。
    “人到齐了。”尉迟熠阳敲了敲桌子，“由于磁场干扰，到目前为止我们也没能联系到联盟。按照之前说定的，由我们三人暂代联盟，与联邦高层取得联络，达成初步合作。”
    “根据白羽获得的情报，联邦高层现在正在进行大型会议，与会人员为部分校官和所有将官，主题是迎战虫族。”
    “能入侵吗？”
    “没问题。”
    因为大部分将官这会儿都在前线，所以会议采用三维虚拟投影技术。白羽从上次留的后门窜进去，利落地绕过陷阱，三下五除二破解了主脑的保护程序。
    会议大厅里，所有人眼前突然一黑，等到灯光重新亮起来的时候，中间的展示台上多了三个投影。
    席上顿时骚乱，最前排的将官已经开始责问技术人员。其余虽未交头接耳，也频频和周围人交换着眼神。坐在后排的萧然一皱眉，偏头和叶子枫的视线对上，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惊讶。
    是她？
    尉迟熠阳从小接受严苛的礼仪训练，此刻微笑站在那里就是真正的绅士：“星际联邦共和国的各位，十分抱歉打断你们的会议……”
    “你是谁。”鹤发童颜的老人平静地质问，“你的目的是什么。”
    “忘记自我介绍了。”尉迟被打断依旧彬彬有礼，“不知在座各位是否听说过平行宇宙理论？我们代表另一个宇宙中的星际联盟政府向各位问好。我是联盟行政部秘书长尉迟熠阳。”
    他身后的夜笙上前一步：“联盟军第五指挥部中校夜笙。”
    夜陌无奈：“联盟军第二指挥部少校夜陌。”
    台下众人面面相觑。
    “在我们的宇宙中，除了联盟政府之外，还有另一个政权。这个政权的独裁者早在数年前便掌握了来到这个宇宙的方法，并与虫族达成了合作。目前，仅在琉璃星上发现的变异虫族就多达五种，而且基因趋于完善。”
    座下一片哗然——毕竟这个会议，就是为了变异虫族而开。
    夜陌道：“至于我们的身份，我想萧然少校可以给出一些证明。”
    前面一排白胡子将军齐刷刷回头。
    萧然利落地起身、行礼，一板一眼地解释：“这位自称来自平行宇宙的少校，四个月前突然出现在07A军事基地，被我方收押后强行逃走，并格式化基地主脑，毁坏了所有数据。经过事后研究分析，判定她很可能来自一个科技水平超过我们的未知文明。整个事件的报告四月前以绝密形式直接提交给政治部部长本人。”
    条理清晰，掷地有声。
    联邦最高领导人科莱斯特主席点头示意他坐下，偏头看了一眼政治部长，看得他冷汗直冒。
    科莱斯特慢吞吞地开口：“那么，是你们要和联邦合作？”
    尉迟熠阳笑：“怎么是我们要和你们合作？明明是你们要和我们合作。”
    这个主次关系可不能颠倒。
    “我们可以凭借空间技术回到我们的宇宙，还可以寻找另外的平行宇宙，但你们不行。根据我手上的情报，变异虫族的出现已经使防线不断收缩，这样下去，虫族迟早会占领整个联邦。”他的语气十分冷静，“如果你们不愿意合作，那我就开始安排我们的人撤离了。”
    “我觉得我们还能再谈谈！”见他要离开，政治部部长急切地站了起来。科莱斯特不赞同地望了他一眼，倒也是默认了：“我认为我们需要正式的会面。”
    隔着一层网络，谁知道对面是人是狗？
    “那是当然。”尉迟也退了一步，“我会证明我所述的真实性，同时，我也希望联邦能够拿出足够的诚意。”
    科莱斯特露出一个慈祥的笑：“我也希望，你们能够拿出足够的诚意——现在、立刻、马上，退出我军高层战略会议！”说到后半句，他的语速突然变快，疾言厉色，先前的平和老者与他宛若二人。
    尉迟熠阳也不恼：“科莱斯特主席，期待与您的会面。”
    虚影一闪，随即消失。
    台上空空荡荡，刚刚发生的一切仿佛梦境。
    不过现场军官没一个人觉得那是个梦：“刚刚那三个人需不需要调查？”
    “他们说的话可信度有多高？”
    “如果真的存在平行宇宙和高等文明……”
    科莱斯特轻轻叩了两下桌子：“安静！谁还记得我们原本的会议主题？”
    萧然声音清冷：“变异虫族的来源及应对措施，战区的重新布防。”
    “很好。”他道，“如果按照刚刚那位平行宇宙来客的说法，变异虫族的来源就有了解释。但是，在他们的言论被证实之前，你们就当没见过他们，明白吗？”
    “明白！”
    “网络安全技术部，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重新设置所有重要基地的防火墙，不能让不速之客来去自如。”
    “安全局，根据萧然少校提供的报告，以那名女性为突破口，迅速查清三人身份，把他们带到我面前。”
    “我认为政治部部长安吉尔难当此任，提案撤除其职务。这件事情放到明天的常务会议上讨论。”
    “现在，就本次会议的第一个要点开始讨论……”
    另一边，夜陌摘下了连接头盔，转头问：“我们刚刚谈了些什么？”
    “什么都没谈成。”尉迟熠阳道，“在证实我说的话都是对的之前，你觉得那个老狐狸能应下什么？就算合作，也有好一阵子的筋要磨，何况还没和家里联系上……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就有人来接我们上主星了。”
    “要是他们连我们在哪儿都找不到……这样的政府，不合作也罢。”
    尉迟熠阳和夜笙开始商量基地事务，夜陌一个人糊里糊涂地走出办公室。她明天要出任务，拿了任务资料打算回房休息。
    站在房间里，夜陌的神色凝重——在她未归的三天内，有人进来过这里。

 99.奸情

    没有地方是绝对安全的，夜陌很早就知道这个道理，所以她的重要物品全部放在随身空间里。房间里有很明显的被翻动过的痕迹，可能是因为入侵者没来得及扫尾，也可能是ta故意留下线索。
    她的第一反应是调取监控。封锁基地虽说也不难，但来人是否还在基地很难说，如果潜伏在基地内贸然封锁更是会打草惊蛇。夜陌谁也没惊动，一个人悄悄摸到监控室。
    夜陌没有联邦军衔，但士兵们都喊她一声长官——基地内务一向是尉迟熠阳和夜笙管着，既然他们没异议，负责外勤的夜陌就更没有意见了。守门士兵依例上报了负责人，核对了权限之后把她放了进去。
    三天的监控说多不多说少不少，筛查工作自然是交给白羽做。夜陌窝在悬浮椅里，看着大屏幕上快进的录像，忽然喊：“停！”
    她神色极为慎重，亲自上前回放录像，看到了——
    苗苗把凌白摁在墙上亲。
    凌白一开始似有反抗，但那力度在夜陌看来连三分劲都没有。很快他就接受了现实，甚至低下头方便苗苗动作，夜陌还能看到他微红的脸……
    太阳哦。
    夜陌面无表情，心里全是***。她心很累：“白羽，我是不是不该把凌白弄到孟老疯那？”
    白羽无情地戳破：“你看清楚，这两个人分明……有句古地球语怎么说的？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苗苗性格豪爽，尖牙利嘴，凌白一张嘴又毒得厉害，两个人还没上战场的时候就经常打嘴仗，时而小打小闹。夜陌知道两人都有分寸，也就没管。她是实在没想到这两个能成事。
    “他们要是真结婚了，房顶得被他们吵掀咯……”她嘀咕着，“继续继续，我可不想……停！”
    在夜陌喊之前，白羽就已经暂停了录像：“这里，折光率变小。可能是光学隐身衣。”
    “打开三维录像。”
    托核心基地遍地摄像头的福，数据模型很快就建立起来。白羽将分析结果报告给夜陌：“超过85%可能性是个男人，有80%可能性是或曾经是军人，身高179左右，误差不超过0.5厘米。”
    “还行，我就怕是北凉或者付平周。”夜陌想了想，“打包全都发给严子御，得让他知道有这么个人。”
    星星这时候闪进来：“白羽哥找我什么事啊？”
    “来的真巧。”夜陌起身把沙发腾给她，“刚从监控里找到一穿光学隐形衣的人，你辛苦辛苦，争取把ta的路线找出来。我给你高一级权限，已建立模型自己copy……剩下的拜托你咯。”
    “没问题，我这两天正闲。”星星很爽快地答应下来，“对了，濬晨哥腾不开手，他让我跟你说一声，有空到他那喝杯茶。”
    夜陌一乐：“这茶怕是不容易喝到口。行了，我回去了，有机会给你搜罗点好看的矿石。”
    她眼睛一亮：“真哒？谢谢姐姐啦，记得要亮晶晶的那种啊。”
    回到房间之后夜陌反倒睡不着了，在被入侵过的私人领地里她总有一种不安全感。她躺了一会儿，忍着恶心喝了一罐营养液，出门找靳濬晨喝茶。
    靳濬晨着实是个大忙人。夜陌带着人见天儿出外勤，他就在基地里昏天黑地调配人手、画战略地图、写作战方案，偶尔和严子御协调防御部署，最头疼的是应对新收编的部队。
    一个高层全是佣兵的基地，让正规联邦军乖乖听指挥并不容易，尤其小股零散部队里不乏军官。
    夜陌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也不想知道。她坐在靳濬晨的办公室里，一个人喝完了一壶茶之后，他才带着歉意打了个哈欠走过来：“抱歉，昨天来了一支整编小队。”
    她扬头一口饮尽，放下杯子：“其实你没必要和他们扯，我拉出去带一圈回来就听话了。”
    “这是我的工作。”靳濬晨坐下来，“我，和天羽坦白了。”
    “哦，你在苦恼这个。蔷薇不喜欢迁怒别人，她不会讨厌你，但也对你没多少好感……”夜陌摸摸下巴，“我猜猜，她这几天躲着你？”
    他笑不出来：“我没多少空，每次去找她一扑一个空。算是感觉吧，我感觉她不想见我。”
    “她不想见你，我也没那本事。……对了，你和她提到天音了吗？”
    “提到了，怎么了？”
    “那你说没说天音是你从虚妄平原捡回来的？”
    “……没说。”
    夜陌哀嚎一声倒在沙发上：“完了，她肯定非常生气。亲爹扔下她和亲妈，失踪十八年在平行宇宙又生了个十岁大的女儿，换谁谁都气……靳濬晨，你那滴水不漏的缜密思维呢？！”
    靳濬晨用手捂住了眼睛，深吸一口气。
    夜陌摆摆手：“我帮不了你的忙。蔷薇平时看着漫不经心的，她暴躁起来我可不敢顺她的毛。解铃还需系铃人，你……加油。”
    她起身看了看下一步作战方向，同情地瞅了靳濬晨一眼：“蔷薇最喜欢烈酒和美人，还喜欢亮色，红啊橙啊黄啊的。啊，她上次和我抱怨头发长长了，没有束发带。”
    夜陌走出办公室的时候顺手摸了摸发尾。她头发向来长得快，齐耳短发已经长到颈后了，不赶快找个理发师就要面临没有皮筋的窘境……
    “【哔——】的帝国。”她骂完，熟门熟路拐向孟老疯的实验室。
    然而走到半路，夜陌却停下了步伐。
    “昨天晚上的事……”凌白的声音压低了似乎没那么难听。
    苗苗轻笑：“就当没发生过呗？你放心，我不会乱说。”
    白羽已经接入监控，夜陌看到苗苗纤长的手指勾着凌白的下颌。
    “你……”凌白气得说不出话，仗着身高和体力优势把她推到墙上，俯身压下去，“你的话能信？”
    苗苗扬眉啧了一声，拍了拍他的脸颊：“倒是我看走眼了，你哪是什么小白脸……放心，姐姐我说话算话。”
    尾音带着点俏皮，她踮脚亲了下凌白的嘴唇，轻轻巧巧地走远了。
    夜陌看着凌白腾一下红了的脸，心情复杂。
    晚上，她终于没忍住给苗苗发了条短讯：
    “你们注意点，别在战场搞出人命来。”

 100.萧然

    谁知没过几分钟，苗苗就过来敲门了。
    白羽给了通行权限，她摇曳生姿地走进来，往椅子上一歪，胳膊一撑下巴一扶，朝着夜陌妩媚一笑：“下午看见啦？”
    夜陌随手把衣领扣子扯开几颗，短发一揉，二郎腿一跷，挑着眉飞了个吻：“美女姐姐，你说呢？”
    苗苗调笑：“哪里来的这般俊俏的小郎君，奴心悦甚~”
    夜陌躲开苗苗伸来的咸……纤纤玉手，轻咳一声：“苗苗姐，你和凌白，是个啥情况？”
    “吵着吵着就吵出感觉了。”苗苗撇撇嘴，“我可能真的瞎了——声音难听得要死，嘴巴又贱，瘦得一阵风就能刮倒还挑食，长得像个小白脸。”她说着嗤笑一声：“你知道我昨天晚上看见什么了么？”
    夜陌：“我……”不想知道。
    然而苗苗并没有在意她，径自大笑：“他在跟着教程打、太、极、拳、哈哈哈哈哈哈！”
    ……真是奇特的爱好呢，可她并不想吃狗粮。
    “苗苗姐，你，知道凌白是啥不？”
    这句话问的很是奇怪，苗苗却听懂了，爽快地一点头：“知道，半蛇人嘛。早先猜到一点，他自己和我抖出来的。”
    夜陌松气。苗苗性格和蔷薇有点像，两人相处起来十分愉快；凌白虽然认识不久，也算是共患难过的朋友。万一他隐瞒种族和小姐姐谈恋爱，夜陌……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我之前的理想型是小靳那种，温文尔雅的良家妇男，啧~……妹子别胡想，那种一肚子算计的我没兴趣，还是留给你吧。”苗苗勾住夜陌的脖子，一副大姐大的架势，“瞧上哪个小伙了记得告诉我，姐姐帮你追！”
    苗苗的微型光脑突然滴滴滴响起来，她扫了一眼后起身告辞：“我有点事，走了啊，早点睡。”
    “苗苗姐晚安。”
    琉璃星有虫族造成的信号屏蔽，信息只可能来自于基地内部。孟老疯不至于压着助手通宵工作，大晚上“滴滴滴”的八成是那位八卦男主角。
    夜陌冷笑一声，和衣躺下闭目养神，明天还要出去收拾虫子呢。
    十三天后，他们等到了来自主星的大型运载舰。
    变异虫族在短短十几天里又增加了三种，不少小基地支撑不住，带着人员物资合并到尉迟熠阳建立的零号基地。联邦军指挥部见此，重新编号了琉璃星上六十一个大基地，勒令各中小基地择就近编号基地合并。
    ——虫族越来越猛，通讯又不方便，基地分布图一天一个样，根本没法派发物资。后勤官急得满嘴是泡，指挥官一咬牙——收缩战线。
    战线这么一收缩，一颗星球只剩六十一个大型防守基地，零号基地作为其中的佼佼者，管理人员却不是军方人员，资料自然是要上指挥部桌案的。
    第五战区指挥官恰巧是那场高层会议的与会人员，一看资料——沃日，这不是那天开会捣乱的三个兔崽子吗？！
    他火急火燎地把资料标上“加急”“绝密”直接呈递给了科莱斯特主席，为此联邦高层又开了个秘密小会。众人皆默然：我们加班加点地筛查户口，没想到你们却在战场上杀虫子……
    科莱斯特主席亲自点了萧然少校……不，中校，带队前往琉璃星。
    夜陌出完外勤刚回来，浑身是血哈欠连天——三天都没睡个囫囵觉了。匕首战神早已报废，她现在用的匕首是孟老疯打的，三天两头就要换，她也懒得给取名字。
    基地门口站着个男人。穿着白色军服，纤腰长腿，镜片后一双眼带足了漠然：“夜少校？好久不见。”
    夜陌懒洋洋地瞅了眼他的肩章：“升职了啊？恭喜恭喜。”她说完，迈着懒洋洋的步伐往基地里走，俨然不想多说半句话。
    萧然情绪没有半分波动：“我在这等了你三个小时零二十五分钟。”
    “那你继续等吧，我要回去睡觉。”她转头露出一个恶劣的笑，“谁敢打扰老子睡觉，老子就敢把他扔进山里喂变异虫。”
    和夜陌一起出外勤的士兵拖拖拉拉地回来了。其中一个还有点力气，扶着刀劝道：“夜长官说到做到，她真有这个本事。您有什么事还是等她醒了吧？”
    萧然：“她是个身份不明的佣兵，你们叫她长官？”
    这位大兄弟完全没注意到萧然的军衔，摇了摇头：“不叫长官叫什么？尉迟长官带着追风佣兵团的人建立零号基地，高层负责人都是他们的人。在附近的大基地里，零号基地的阵亡率也是最低的。不管他们什么身份，这本事也够我们叫一声长官了。既然来了就别想那么多，特殊时期嘛……卧、卧槽，长官？！”
    萧然压了压帽檐：“回去休息吧。”转身走了。
    士兵：我刚刚，对着一位，联邦正统的中校，究竟说了些什么？
    夜陌睡醒是第二天的事——准确来说她是饿醒的。正准备去蔷薇那蹭点好吃的，猛地想起萧然来了，饿着肚子往小会议室走。
    “虹膜验证通过，S级权限，给予放行。”
    门那边两伙人对坐，泾渭分明。
    她自然地坐到夜笙旁边，端起他的杯子喝了一口水：“不用在意我，你们接着谈。”
    尉迟熠阳轻笑一声：“萧长官要求我们的人全部撤出零号基地。”
    夜陌不以为意：“那就撤呗。想必基地没有总指挥官、副指挥官、后勤部长、整个研究室、防御科长、药剂师也能运转自如。对了，走之前把大型探测机械和你的那些能量晶也带走，房子咱就不拆了，麻烦。”
    她说完对对面四人勾唇一笑。
    萧然敲了敲桌子：“这个问题押后再谈。你们还没有证明你们真的来自另一个宇宙。”
    尉迟熠阳学着他的样子也敲桌子：“这才是应该押后再谈的吧。有些东西，你还不够级别接触。”
    萧然沉默了一下，竟是默认了他的话：“另有一件事。我们找的一个人在零号基地里，我要带走他。”
    “谁啊？”
    “严子御。”

 101.会议

    夜陌好险没喷出一口水来：“严……严子御？！他？他犯了什么事，劳您亲自开口？”
    萧然身边的年轻男子没忍住呛声：“你这是什么话？严博士是联邦十分重视的精锐人才，为了收集研究材料冒险来到琉璃星，你们竟还让他出外勤？！”
    萧然接口：“我们此行的第二目的，就是接回联邦611生物研究所首席研究员严子御博士。”
    言下之意，管你们放不放，人我肯定是要带走的。
    夜陌虽说一直看严子御不顺眼，但此刻也不想萧然如愿：“他一个大活人，我们凭什么两句话决定人家去处？我发个信，让他过来自己决定跟哪边走。”
    星星眼疾手快发了短讯。
    严子御今天轮休，很快就来了。他并不惊讶两方对峙，沉默着看联邦一行人起立以示尊重，然后坐到了夜陌身边。
    夜陌似笑非笑地往身侧一睨：“严博士，萧大长官想带你回研究所。我呢，也有点私心想要你跟着我们走，你自己看？”
    萧然右侧的上校脸色明显一黑：卧槽，当着我们的面挖墙脚？！
    严子御丝毫不动：“都是为联邦工作，留在哪边都一样。”
    “那可不一样。”夜陌神情一肃，“坐在你身边的，是来自平行宇宙星际联盟政府军部的一名少校、一名中校，行政部一名秘书长，以及AI管控中心的人工智能。”
    “严博士，他们的话还没有被证实！”
    “人工智能？！那个女孩？！”
    对面两人同时拍桌而起，内容截然不同。萧然皱眉：“坐下！”
    “对了，还有一名军部宁中校躺在休眠舱里。”夜陌语毕满意转头。
    尉迟熠阳带着和煦的微笑询问：“各位对人工智能有什么疑问吗？”
    萧然压住蠢蠢欲动的手下：“她说的人工智能，指的是那位小朋友？”
    “是我。”星星笑眯眯站起来，“联盟AI管控中心第三代人工智能云歆向诸位问好。”
    “你能证明吗？”
    星星没说话，开启了战术外骨骼，原地转了两圈才收回去：“可以证明吗？”
    “丧心病狂！”萧然神色晦暗，“不管你们真的来自他宇宙还是骗子，拿这么小的孩子做改造人，还有良心吗？！”
    “我【哔——】不是改造人啊！！！”星星吹胡子瞪眼，“你拿医用仪器扫，我全身上下都是零件！老娘拿能量晶拿零嘴嚼啊！”
    “中校多虑了。”夜笙开口道，“在联盟，人造人都是被禁止的，更别说改造人了。”
    人造人被禁止，也就是说在技术上是可行的？
    联邦的人工智能就是硬邦邦冷冰冰的程序，在座几位还真没见过星星这么……活泼的智能。萧然不动声色继续试探：“你有情感分析程序？”
    星星冷笑：“创造了我的智能还和人类相爱结婚了呢。”
    他扭头回归原题：“严博士您看？”
    严子御不过思索片刻，便起身走到了萧然一方。
    夜陌轻嗤一声。
    尉迟熠阳并没有在严子御的问题上过多纠缠，于是谈判回到了最开始的僵持阶段：“萧中校，如果要到主星洽谈，我方最多前往三人。我们的时间都不多，联邦政府，也确实没有什么值得我们觊觎的。”
    翻译：你要是不同意我们拍拍屁股就撤了啊。
    萧然：“你们的说法仍旧未被证实，我无法相信你们。所有人、必须、和我们走。”
    翻译：谁知道你们说的真的假的，万一留下几个跑了怎么整？
    星星要跳脚，被夜陌摁住了：“我来。”
    在之前的会议里，几人商讨出目前能打出来的两张牌，是高级智能和能力者。前者，联邦的信息技术发展日臻成熟。靳濬晨断言不出三十年，联邦必定会出现高级智能的原型数据库，这项技术拿来交换也无妨。后者，据夜陌猜测，天生的能力者会越来越多，这是个瞒不住的秘密，不如早早拿出来换点好处。
    夜陌缓缓抬手，而后奋力一握——一道肉眼可见的裂缝被缓缓拉开，裂缝里是浓郁的沉重的黑。
    她保持着空间裂缝，朝对面脸色陡然变白的萧然笑盈盈道：“看着熟悉吗？我是一名空间能力者，目前四阶。”
    萧然身侧三位军官的脸色猛地变白。
    上校勉力平静下来：“这是哪里的戏法？拿来糊弄我们？”——他没注意到萧然此刻已然闭口不言。
    夜陌刚想开口，夜笙轻轻拍了下她的手，凝神片刻，对对面的上校道：“跳。”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那名上校他……真的跳了起来！还在不停地跳！
    萧然低低地清了一下嗓子：“还请夜先生手下留情。”
    他话音未落，惊恐跳跃中的上校就停了下来，用看妖怪一样的眼神扫视一圈后闭上了嘴。
    “我同意要求，最迟明天早上就要出发，我需要知道你们的人选。”
    尉迟满意微笑：“我，夜笙中校以及林婳少尉。为了保证安全，夜陌、靳濬晨、靳天羽、云歆会随行，他们将我们送到主星后会原路返回。另外，我想带上一个孩子。他是联邦公民，不知道我们的事，和旗舰有仇，我希望你们能保护他。”
    萧然：“我们带了整编的随军，他们会保证你们的安全。”
    “我记得我说过，帝国与虫族联手了。帝国方面不会眼看着我们合作，他们的能力者极有可能中途袭击。像夜陌中校那样的能力，你们的士兵能抵挡多久？像我这样的能力，”室内出现了密密麻麻的小冰晶，温度立刻下降，“又能抵挡多久？”
    萧然沉默。
    “既然人选已经定好，大家都没有异议，”尉迟暂停两秒继续道，“我方也有很多工作需要交接处理，就暂时失陪了。”他打开腕上的通讯器：“钟锐，派一名轮休人员带长官们参观基地，你到我办公室来。”
    他说完一点头，率先出了会议室。夜陌缀在尾巴上慢吞吞走出去，拐了两个弯，只剩她一个人往医疗部走的时候，身后传来严子御不太平稳的声音：
    “夜陌，我想和你说几句话。”

 102.妥协

    夜陌丝毫不意外地转身：“难得啊，严博士请讲。”
    严子御像是没听出她话中的嘲讽之意，靠着墙低声道：“我不是联邦公民，政府给我安排的入籍文件我没有签字。”
    这怕是他占着首席研究员之位却没有行政职务的原因了，夜陌想着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哦。
    他抿了抿唇，声音更低：“我和研究所签了十年的合同，再过四个月就到期了。”
    “嗯，然后呢？”
    “我母亲早逝，生父另组家庭，平时不管我。姐姐经商，家里……”
    夜陌打断：“呵，所以？”
    严子御抬起头：“我想照顾她。我可以和她一起回你们的宇宙……”
    “别咒我姐。”夜陌冷笑，双手环胸，下颌微抬，“到现在还不敢叫我姐的名字？心虚？看见墨晗姐躺在休眠舱里心疼了？觉悟了？我可去您妈的吧，这会儿真情告白？之前那是间歇性眼瞎？我看您现在耳聪目明好得很哪。”
    见他不说话，夜陌火气上头：“我姐姐长得好看性格温和，上学那会儿追她的男生从学校前门排到后门，那么大片森林缺你一颗歪脖子树？你拒绝她我不说什么，你拒绝姑娘以后有意无意撩拨是个什么事儿？！仗着她喜欢过你？！虐恋情深的言情小说看多了吧？世家的女孩子傲气不说，傲骨还是有几根的。”
    她话一撂下转身就走。想起在满是仪器的病房里沉睡的林未，想起跪在她床前求爱的男人，夜陌嘴角的嘲讽就掉不下去。转过弯，蔷薇靠在门上，懒懒抬眼：“骂完啦？”
    夜陌跟着她走进房间，坦诚道：“我刚刚有点过分，上头了。”
    蔷薇倒了杯酒，抿了一口：“那小子对墨晗挺上心的，每天都要来我这走几趟。现在全基地都知道他对墨晗有意思。”
    夜陌嗤笑：“晗姐那非要撞个头破血流才肯回头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你猜猜，严子御干什么什么才能让晗姐干脆放手？”宁墨晗大概率被非常直接地拒绝过。
    “要不要赌一笔？”蔷薇不置可否，提出另一个建议。
    她利落拒绝：“不要。墨晗姐还惦记他，我也就是过过嘴瘾。”
    蔷薇把酒满上：“你今天不是为这个来找我的吧？”
    “我觉得说了你的心情会变得非常糟糕。”
    “关于我那个哥？”蔷薇端着酒杯转过身，“老实说，我对他什么感觉都没有，什么血缘的羁绊啊都是瞎扯。一个在我生命中消失了十八年的哥哥，和陌生人差不多。没想过他，也不想和他培养兄妹感情。因为我还恨他爸，所以觉得见面有点尴尬，就稍微躲了点。”
    她说着狞笑起来：“倒是靳少鸿那个老混蛋，害死我妈，还在异宇宙娶妻生女逍遥快活……”酒杯被她生生捏碎，角落里的清洁机器人滴滴叫着滚来打扫卫生。
    “冷静，冷静。”蔷薇暴走，夜陌可没招，“明天我们要去联邦主星，你和靳濬晨都随行，我就是来通知你这件事的。”
    “我知道了。”她的声音冷淡得过分，“不用担心我，也不用担心靳濬晨。”
    夜陌知道这就是逐客令了，再无奈也不得不离开。
    门外站军姿的严子御吓了她一跳。
    她看都没看人一眼，径自走回房间坐定，扭头瞪他：“我的耐心是有限的。”
    严子御也不恼：“明天一走，核心基地的人会少一大半，你们的战力基本全数撤离。把墨晗一个人留在这里，你放心吗？”
    夜陌挑眉：“那带她走一趟？风险更大。”
    “还有我。”他双目灼灼，“研究所在aR1小行星带，周围有三个驻军基地。我的研究室在一颗独立行星上，平时除了我只有一群机器人。我有生命科学，神经科学和化学的PhD，能随时监测她的身体状况。”
    严子御难得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事实上她也有些意动。感情上她很抗拒，但理智告诉她这个方案的可行率非常高：“你说的我会考虑，我要和哥哥他们商量。”
    态度松动十分明显了。
    第二天上路，基地留守人员倾巢而出前来送行。尉迟熠阳手里的事务都移交给了钟锐，此刻钟锐正缠着他左请教右打探，生怕他不回来把基地砸在自己手里。王一然哭笑不得地把人拉开，尉迟才逃上舰船。
    联盟几人的住处都在一起，周围的守备力量多的不是一点半点。尉迟熠阳更是被严防死守，上洗手间都有联邦士兵紧跟其后。夜陌对此表示：
    “萧然，我们要真想干点什么，你觉得他们拦得住？”
    萧然镜片上泛着一层蓝光：“你们干不干是你们的事，我们做不做是我们的事。”
    她叹气：“何必如此剑拔弩张，以后可能还是合作伙伴呢。”
    “现在还不是。”他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回头问，“你能告诉我白羽究竟在哪里吗？”
    既然已经把人工智能抖出来了，夜陌也就不再隐瞒：“白羽也是人工智能，本体在我体内，你们找不到他的。白羽，和萧长官打个招呼？”
    白羽一上船就入侵了整个舰船控制系统，和白露一起埋头改写防御系统，免得被付平周钻空子。他闻言分出一小股数据流钻进萧然的个人智脑：“萧长官你好，我是白羽。”
    腕表式便携智脑是军部统一配发的，突然发声还真吓了萧然一跳。白羽显然没有和他交谈的打算，自我介绍结束之后就干脆道：“我忙着重写防御系统，就不与萧中校多聊了。你的智脑防火墙我顺手给你改了改，不用谢我。”
    萧然沉默片刻，夜陌看他想走，靠墙轻笑：“我们之间好像还有账没算完？”
    他步子一顿，向来冷淡的眉眼间带着怒意：“什么账？炸了07A基地的所有主机？格式化主脑？清空云数据库？夜陌，你是觉得我现在不敢动你？你现在身上可还背着一份A级通缉。”

 103.宋茜雯

    夜陌有点心虚。
    她非常诚恳地道歉：“这件事我确实要说一声抱歉。当时时间有限来不及筛选，为了避免我的信息被你们上报，我只能让白羽全部毁掉。07A云数据库的资料会在三天内全部恢复，至于硬件设施，我会用等价值的高纯度能量晶赔偿。”
    萧然一贯面瘫，难得火气上脸，很快恢复了一贯冷淡：“我知道了。”
    “不过有些东西我是不会还的。”夜陌收了笑，“比如，我的全套DNA数据和那团克隆细胞。”
    萧然傻了才猜不到夜陌是来秋后算账的。当初他们眼见夜陌能力强悍心生忌惮，又舍不得弄死极有可能来自他文明的夜陌。在萧然的授意下，叶子枫亲自提取了她的DNA进行研究，同时取了活细胞引导形成了一团全能细胞。
    一来克隆人在法律上明令禁止，二来怕克隆出的人和夜陌一样是个杀神得不偿失，那团细胞才仅仅只是一团细胞。
    在夜陌成功逃离后，萧然眼见人留不住，决定人工加快细胞生长分裂。替代夜陌成为研究样本的同时，如果有一天真的和夜陌对上，这个克隆体会成为最有效的武器之一。
    他没想到夜陌把样本弄走了。
    “无论是联盟还是联邦的法律，都是严令禁止克隆人的。”夜陌面无表情，“你能给我个合理解释吗？”
    萧然毫不思索道：“你想的都是事实，是我错误在先。现在你手里有完整的证据链，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当然我知道你并不会做什么，虽然不知道你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什么。”
    话一说完转身就走。
    “切，聪明人真不好打交道。”
    萧然现在有大佬（科莱斯特）扶持，前途一片大好。她手里的证据充足但不致命，哪怕双方联合，联邦也不会为了给夜陌出气处罚萧然，毕竟夜陌不是自己人。
    所以她现在不会拿这件事做文章。以后？以后的事情谁知道。
    夜陌自认没有半分表演天赋，但被人轻轻松松看出目的还是有些挫败。她悻悻然摸摸鼻子，转身回房。
    拖延时间的目的，是为了给林婳足够的时间探查萧然的房间。原因是她要给萧然侧写。
    林婳并非出身世家，与夜陌结识是因为姐姐林未是夜陌的好友。她毕业于顶尖学府，主修心理学与微表情学，在行为分析上很有造诣，是一名非常出色的刑警。
    联盟不少大案都是她破获的，工作十年，经林婳之手送上监禁星球的连环杀手、毒枭、恐怖分子不下百个。她的日常工作就是在各个星球间飞来飞去，每个星球碰上棘手的案子就会上报给林婳所在部门。
    而林婳通常侧写的都是罪犯，她从不侧写朋友。她一方面对萧然有点兴趣，另一方面，作为科莱斯特的心腹（能被派来接他们），她想通过萧然侧面分析科莱斯特。
    偌大一个政府的主席绝对不会把自己最真实的一面显露出来，这个时候从侧面入手得到的东西反而更真实些。
    林婳还在思考。
    另一边——
    男人缓步走出安全门，动作优雅地脱下白手套随手一扔，挑了把椅子坐下，理了理衣服褶皱，优哉游哉地甩开折扇轻轻摇晃着，这才看向对面有些不耐的人：“成功了。这一批完全体会尽快投放。”
    付平周笑开，招呼机器人给北凉端水：“不负陛下所托。”
    北凉却合上折扇：“试验成功，我们何时去拦截尉迟熠阳？”
    “陛下的意思是不必拦。”付平周正色道，“联盟与我帝国对峙已久，现在我们又对上了联邦政府。他们的联合想必是拦不住的，即使他们联手，陛下也早有成算。”
    “你明知道我的意思。”北凉脸色一冷，“其他的我不管，我要的是夜陌。”
    他沉默：“北凉，你知道那个夜陌的身份吗？”
    “知道。”
    付平周没忍住眉毛一抖：“那你还……有悖人伦！”
    北凉不置一词，转身离开。
    在他还是谢翎安的时候，在齐昭还活着的时候。
    十五六岁的少女，慢慢展露出足以融化人心的笑容。气度从容眉眼清丽，笑起来却是一团孩子气，和高她一个头的少年玩闹着。
    谢翎安收集关于那个女孩的一切资料，他看着那些视频，听着那些声音，越来越着迷。
    他嫉妒齐昭和她的亲昵，嫉妒她的朋友和她的亲密，嫉妒她的家人……他想要她，只对他一个人笑。
    齐昭的死对她的影响是巨大的。她和从前判若两人。
    他怎么会不心疼呢，那是他喜欢的女孩啊。但他想，她总有一天会像以前那样笑的，对着他而不是齐昭。
    北凉闭上眼睛，想了很多又似乎没想什么，更加坚定地向前走去。
    付平周身后的暗门打开，一个容色平平的女人走出来，坐到北凉刚坐的椅子上，发出一声长长的呻、吟。
    他一脸嫌恶：“宋茜雯，要发情到别处去。”
    女人娇笑：“付大公子，这性子和我那堂妹还真是天生一对地设一双啊。”
    付平周勉强压下了情绪。帝国目前唯一的空间能力者是宋茜蔓，不久前父亲做主让他和宋茜蔓结了婚，希望他们能生下付家血脉的空间能力者。虽然和新婚妻子并没有什么感情，但显然现在和宋家还不好翻脸。
    不过……只是暂时。
    宋茜雯一生甚爱美男，在联姻的丈夫“意外”去世后更加放荡不羁。娘家与夫家皆有权势，她一边在家中豢养清秀男子，一边在帝国众多大臣中周旋。
    她虽容貌一般，但身材纤美妖娆，又是个寡妇，脑子还很清楚，很多权贵也不介意和送上门的女人玩玩。夫妻貌合神离各有情人在高门联姻中不是什么大事，只要没有私生子就一切好说。宋茜雯也就同时拥有不少位高权重的入幕之宾，手腕了得的她甚至能影响一些政治决策。
    而前不久，宋茜雯爬上了帝国皇帝苍术的龙床。这也是她没有半点军事素养，却能和付平周北凉一起来到联邦所在宇宙的原因。

 104.各凭手段

    活到宋茜雯这份上，钱与权都没什么稀罕的，就连选情夫也要挑脸好看的。她为什么会成为并不帅气的苍术的情妇呢？因为她看上了皇帝陛下的外甥北凉。
    北凉不知怎的入了她的眼，让她想方设法地跟在后面跑，为此不惜委身苍术。
    付平周嗤笑：“不说北凉已经有认定的人了，那样一个疯子，你也真有胆子。”
    “我就喜欢，疯一点玩起来才带劲。”宋茜雯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唇，“我又不要他负责，等我睡够了他爱追谁追谁去。要不是为了他，谁想和苍术上床？不过舅舅不小，外甥也差不到哪里去吧……”
    付平周并没有叱责她直呼皇帝陛下姓名：“你抽空和家里汇报一下小实验室的进度，埋在安斯家的几颗棋子可以动一动了。”
    宋茜雯没应他。
    付平周表情冷厉地走到她面前压低身子：“宋茜雯，我警告你，你睡多少男人都无所谓，这个北凉可是皇帝的亲外甥。你要是因为心软……大业不成，死的不是你我二人，是宋、付两家的三族！”
    宋茜雯冷哼一声：“我可没那么不知轻重，倒是你，”她凑近了直视付平周的眼睛：“宋茜蔓再怎么样也是我宋家人，你外头那个莺莺还是燕燕给我藏好咯，就算私生子不被承认，我也不会让他活到长大成人。”
    付平周拂袖而去，看起来是动了真气。
    宋茜雯慢慢悠悠地站起来，唇角勾起一个轻轻浅浅的弧度：“各凭手段，可别怨我。”
    林婳给出的报告，夜陌也有一份。
    “非常遗憾，这份侧写报告的可信度不足百分之七十。萧然是一名优秀的军官，根据我手头的资料，他辅修过心理学，某些表征我不确定是否是他刻意表现给我们看的。”
    “他有轻微的强迫症和洁癖，情商较智商来说偏低。自律性很高，做事果断，个人生活固守成规。除工作外几乎不与属下交流，也从未越级命令。我曾试图与他交流，他礼貌且疏离地拒绝了我。他只与战力相当的夜陌有过直接交谈。”
    “我严重怀疑他的恃强性非常高。”
    “他在单亲家庭长大，父亲极有可能也是军人，父子亲情淡薄。他对女性有偏见，并非能力方面，这可能来自他对母亲的一种情感转移。他厌恶他的母亲，并极力掩饰这一点。”
    “关于这部分，文件里会有更详细的内容。根据我目前收集到的信息，以下是对科莱斯特主席的简单报告。”
    “性格果断的完美主义者，本人战力现阶段能够碾压萧然，政治手段也相当厉害。他的控制欲和自制力极强，生活秘书或者妻子有强迫症，并且我怀疑人前的小科莱斯特……可能不是他亲生儿子。”
    夜陌喷出一口茶：“卧槽林婳，这你也能知道？”
    林婳斜了一眼：“这仅仅是我的个人揣测，目前没有更多的证据佐证，也无法对我们的谈判起到积极作用，当个八卦听听就行了。”
    尉迟熠阳拍了拍她的肩：“做得很好，辛苦你了。好好休息，到了主星还有硬仗要打。”他偏过头：“夜陌，今晚就能离开信号屏蔽区域了，我会尝试联络联盟。”
    “行。”夜陌点头，“到时候传讯。”
    会议一散，她就带着两个亦步亦趋荷枪实弹的士兵匆匆离开了——敲开蔷薇的门，夜陌发现严子御也在。
    严子御眼帘一垂。
    夜陌唇角一勾。
    两个人谁也没跟谁打招呼。
    严子御此行带了许多变异虫族的尸体回去研究，放在冰冻舱里。萧然那边的打算是经过aR1时，派一队护卫舰把博士和变异虫族送到研究所，夜陌这边的打算是把休眠舱混在冰冻舱里，让宁墨晗混进研究所。
    作为首席研究员，严子御对自己的星球有绝对控制权，藏个把人都是小事情。理论上说，只要他不反水，宁墨晗的安全就能得到保证。如果谈成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就算谈崩，琉璃星也不比研究所安全。
    建议是夜陌提的，方案是尉迟熠阳亲自拍板定下的，但她仍旧不放心把宁墨晗的身家性命托付给那一点不知道是不是伪装出来的喜欢。
    夜陌收回放在宁墨晗额心的手，睁开眼睛：“蔷薇，今天姐姐用了多少补充剂？”
    蔷薇有些焦躁：“现配的超高浓度，四百毫升。”
    一百毫升的高浓度精神力补充剂就足够填满夜陌干涸的识海，四百毫升灌下去，只是将将把宁墨晗的精神力维持在及格线上。
    “shit！”夜陌望着天花板长长吸了一口气。
    蔷薇的脚尖一下下点着地板：“小夜，她这样，撑不了多久的。你们给她喂了生命凝滞胶囊只是暂停了她各个器官的衰竭，精神力这样不断消散，一旦补充不及……”
    “你的意思是，”夜陌盯着宁墨晗的脸，“在吃药之前，晗姐就已经……濒死？”
    她干脆点头：“对。而且是‘寿终正寝’式死法，器官表征就像是八十多岁的中年人。”
    严子御在墙角当了半天木头人，这时开口：“不签订共生契，她就会死，对吧？”
    蔷薇有些惊讶地望了他一眼。
    “我猜，姐姐由于某些原因，透支了她的时间。”她偏头看着严子御，“你说得对，如果没有人愿意把自己的生命分给她，她会死。”
    “小夜，”蔷薇斟酌着词句，“联盟关于时间的研究一直止步不前，转移时间到目前为止还是天方夜谭，共生契也一直只是个传说，我觉得，我们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在这个上面。”
    夜陌很坚定：“我有十分可靠的消息来源，可以确定共生契不是传说。多少未知能力联盟都没有研究透彻，难道能否定那些能力者的存在？”
    “——你的意思是？！”
    她转身：“严博士，我需要你帮我找一个人。他叫时修远，男，年龄未知，左耳垂上有一颗红痣。”
    “这个范围太广，我没办法保证一定能找到他。”
    “放心吧。”夜陌笑。
    命运会使你们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