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山村放羊娃开始崛起》 第1章 从放羊娃开始 耀眼的阳光照的苏良根本看不清眼前任何东西，只听到旁边两个熟悉、慌张而又关切的声音。 “苏，苏，苏良，良，良睁眼了！”一个声音结巴着说道。 “苏良你怎么不说话？”另一个声音带着好多疑惑。 两个声音听着很是稚嫩，却又非常熟悉。 结巴的声音是陈四海的，疑惑的声音是魏光强的。 他们两个和苏良是从小光着屁股长大的哥们。 后来长大了，苏良在省城当了国企员工，安了家；魏光强则去了华都外企就业，落了户；至于陈四海呢，在老家凤凰岭村成了一名拖拉机手，还娶了本村同学何小翠，生了两个大胖儿子。 三个人的关系好得很，每年过年都会一块回老家聚一聚。 不过前年过年因为疫情的缘故，今年过年因为苏良女儿刚出生，过年没有回来，所以苏良和俩哥们已经有两年多没见面了。 虽说是确实思念自己哥们了，但是要说喝醉了酒睡梦里就梦到俩哥们了，这可就多少有些矫情了。 再说了，苏良可不是矫情的人。 他抬手揉了揉眼睛，终于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我靠！” 睁眼一看，可吓了苏良一跳！ 陈四海满脸脏兮兮，穿着一身好多破洞洞的青色秋衣，袖口处黑乎乎的，更要命的那长鼻涕一进一出的，差点就落到苏良的脸上了。 苏良就地一滚闪到了一边，爬了起来。 陈四海的旁边是魏光强，上身领口破旧的白色衬衣，下身稍显短了的青布裤子。他看着倒是挺干净的。 不过，俩人看起来都只有七八岁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哎呀！” 苏良使劲拧了自己一把。 不是做梦！ 自己记得好像刚才跟一个多年未见的朋友一块喝酒，那个开怀畅饮，推杯换盏最后自己就记不清啥事了。 难道，自己大醉之后灵魂回到了过去？ “光强，刚才，我怎么躺在地上？” “嗨，别提了，刚才你的羊跑了，你就去追，不小心被地瓜秧绊倒，从上边滚下来，摔晕过去了。你不会这一摔，给失忆了？” 魏光强说完这句，陈四海忙点着头。 “对，对，对，对，我，我，我刚才，还，还，还以为你摔，摔，摔死了呢。好，好，好在只，只，只是失忆了。” 陈四海说完，眼神便有些不安，他估计挺后悔自己刚才说的晦气话。 听他俩说完，苏良真觉得后脑勺起了个包，有些疼，一摸疼得更厉害。不过苏良倒是并不在乎。 放羊？ 对呀，自己上小学那会儿，每天下午三点半放了学，回家之后被母亲安排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赶着家里面的几只山羊，到村西边的山坡上放羊。 陈四海和魏光强也有同样的任务。 一直到吃晚饭的时候，村口传来母亲的喊声。 “良子，吃饭了！” “知道了！娘！” 然后苏良便会赶着自家的羊，回家去吃饭了。 过了几十年之后，每每想起当年的情景，苏良都会会心的微笑起来。那种无忧无虑的放羊娃的生活，真是让人回味无穷。 更别说放羊的时候还有陈四海和魏光强两个好朋友结伴，不管是一块欣赏春天盛开的迎春花，还是夏天一块挖出来咀嚼的甜丝丝的茅草根，以及秋天里漫山遍野的收获，都是三个好朋友一辈子都回忆不完的滋味。 凤凰岭村是个美丽的小山村，村子东西北三面的青山葱葱郁郁，山上长满了树木，夏秋雨水一多起来，山上长出好多蘑菇。村子南边是条小河，一座小石桥连着南边一片地势平坦的耕地，养活着村里一百八十七口人。 陈四海和魏光强看着苏良，而苏良则傻笑着，打量着周围的一切。 陈四海和魏光强以为苏良被摔傻了，相互看了看，又看向了苏良。 “放羊？” “有点意思。” 傻笑的苏良忽然皱起眉头，看着陈四海。 “可是，羊呢？” 对呀，放羊，你得有羊啊！ 陈四海和魏光强俩人也忽然意识到，刚才他俩只着急苏良摔晕了，各自放的羊这时候都不知道跑哪去了。 眼看着马上太阳就要落山，各自的妈妈也要到村头喊自己回家吃饭了，可是这会儿羊找不到了！ 丢了羊，回家少不了要被老爸抽一顿！ 那滋味，就算是重生过来的苏良，也不想尝！ “可，可，可不，羊，羊，羊呢？” 陈四海面容气色。 要知道，三个小伙伴的爸爸里面，就数陈四海的爸爸最严厉了。 而陈四海，更是一提到自己老爸，吓得后背都冒冷汗。 魏光强忙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咱们快去找！” 看到陈四海和魏光强两个人一块向西边走去，苏良忙喊住俩人：“四海，光强，咱们别一块找，咱们分头找，四海你去南边，光强你去北边，我去西边，找到了就回头喊另外两个，都能听得到。” 平日里面三个小伙伴就在村子西边的小山坡上放羊，这山坡不大，喊一声，整个山坡都能听得到。 陈四海和魏光强听了苏良的话，觉得有道理，便忙各自奔着方向去找。 没过十分钟，已经翻过山坡到了另一边的苏良听到小河那边传来陈四海的声音。 “找，到，了！在，河，边！” 不知道是不是别的结巴也这样，陈四海平时和苏良他们说话的时候总是结结巴巴，但是在唱歌和大喊的时候，却不会结巴。 “知道了！” 先是苏良做出了回应。 “好的，马上过去！” 魏光强也做出了回应。 夕阳的余晖洒在山坡上，拉长了树和苏良的影子，苏良的影子很快消失了，而坡顶上那个枯瘦的老榆树的影子却又长了些。 “良子！” “四海！” “光强！” 每每这个时候，苏良，陈四海和魏光强，各自的母亲，便会出现在村子的西头，拢着嘴，冲着山坡上大声喊。 “知道了！这就回家了！” 孩子们早就等候着这一刻了，回应也是急切的，渴盼的。 第2章 我的家 一条蜿蜒的小路从西山坡的山顶，一直通到凤凰岭村西头的一条胡同，胡同口第一家就是苏良的家。 山路往西更加模糊，那是连绵不绝的老山套。 而那小路，最后也淹没在了布满了松针和杂草的山林里。 那老山套里面究竟隐藏着多少秘密，一直是苏良他们几个小时候萦绕心胸的疑惑。 苏良家所在的胡同不长，只有一百多米，住着八户人家。 胡同另一头住的是魏光强家，他爸爸魏振堂是个建筑包工头，带着村里十来个劳力，在大寨乡一带包揽一些盖房子的工程，赚些苦力钱。 那年头，包工头赊欠克扣工资是常见的事情，魏振堂也不例外。 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土路从魏光强家胡同口延伸往南，最后在小河边过了石桥，再沿着地头河边的一条宽不过半米的田垄小路，一路往东走八百米，便会看到另一个村子，青石关村。 青石关村是个很有特色的村子，一条宽只容得下一个人走过去的狭缝，也不知道是哪年哪月从这大青石上开凿出来的，连接着外面的世界。 实际上，青石关村是距离凤凰岭村最近的村子了。 说凤凰岭村是世外桃源，多少也有点那意思。 放在前世的时候，对于苏良来说，这地方是自己发了狠劲要离开的地儿。 而此时此刻，记忆的闸门打开，眼前的一切映入眼帘，却又亲切的让自己流连忘返。 日历表上显示今天是1991年9月20日，星期五。 明天是周六，若要放在三十年后，那可是休息的日子。 可是在这个年代，这周六可是正儿八经上课上班的日子。 实行一周双休，那是1995年5月1日以后的事情。 正常上课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今晚上作业必须得做完。 这年头可不讲究什么素质教育，什么老师不能体罚学生那一套。 倘若明天作业做不完，回头老师罚不让吃饭，那可遭罪了。 肌肤之痛的记忆是深刻的，哪怕是隔了一世，也鲜活得让人心惊肉跳。 徐老师的教鞭，可不是闹着玩的。 墙壁斑驳，有些墙皮已经剥落，露出了里面掺杂着麦糠砂石和泥土的土墙；床围是有些发黑的报纸，日期显示这些报纸的年龄要比苏良还大；地面是坑坑洼洼的泥土，要想找个平整的地方放板凳，也得费点功夫。 这家，说实话，比三十年后的猪圈都比不上。 然而父母脸上的笑容却是如此纯洁灿烂，电视机上面播放的内容在苏良眼里看起来索然无味，在苏灿路父母眼里，却津津有味。 知道的越多真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让生活变得无趣。 苏良的心思放在作业上，奋笔疾书。 回家的路上他问过魏光强，今天晚上的语文作业是将生词“人口手上中下山石田土日月水火”写五遍，数学作业没有。 一年级的知识点，对于苏良这个上过重点大学本科的人来说，不在话下。 在话下的，是苏良的小手写着写着就累了。 重生就重生，怎么就才重生到七周岁了？ 说就说，七周岁的人，能干啥呢？ 啥都干不了，自己还得被逼着干些自己根本不愿意干的事情。 几十个字的书写任务，花了苏良十五分钟的时间。 苏良合起书本，放进母亲缝制的粗布书包里面。 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带进来一股凉风，苏灿路一家三口抬眼一看，进来的是魏光强的爸爸魏振堂。 “二哥来了！” 魏振堂行二，比苏灿路年长半岁。 看到魏家二哥，苏灿路和老婆一块站起来，苏灿路的老婆忙去沏茶倒水。 苏灿路低头看到苏良没有站起来，便有些责备得说道：“良子，快叫二大爷。”、 “二大爷好。” 毕竟年龄太小，没有反驳大人的实力，大人让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好孩子。”魏振堂粗鲁得摸了摸苏良的头，然后接过了苏良的妈妈递过来的茶杯，坐了下来。 “灿路，明儿个得空不？” 魏振堂的脸上期待着肯定的回答，能看得出来，他现在遇到了些麻烦。 苏灿路颇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问道：“啥事啊？二哥。” “是这样，明儿个东村的活忙不过来，你要是有空的话，过去帮衬两天。” “两天的话……倒不是啥事，就说二哥真是两天不是？” 魏振堂吹着茶叶沫儿，溜边喝了一小口，然后说道：“顶多五天，一天给你按5块钱！” 看到魏光强的爸爸颇为自豪的伸出五个手指头，苏良有些惊讶得咽了口唾沫。 这年头，劳动力这么不值钱？ 然而苏灿路却忙摆手说道：“别钱钱的，我给你帮忙就是了。” “哎，咱们亲兄弟还明算账呢，5块钱一天，年底第一个给你算工钱！” 旁边苏良的母亲眼睛朝着自己丈夫眨了眨，忙笑脸说了句：“良子他爹，咱们不是还得收玉米吗？” “收玉米你自己一个人就行，我一早一晚给你帮个忙。”苏灿路看样子决心已定。 魏振堂很是高兴：“对对对，我们家里的庄稼，我还从来没插手管过，都是光强他娘自己一个人忙活的。” 苏良看到自己母亲脸上有些不悦，但是嘴上却没有了话，然而很快又恢复了笑容。 魏振堂说了几句话便走了，回到屋里，苏良的母亲便埋怨起来：“你倒是得知道我腰还疼着，怎么就不管起我的死活了？良子他爸，咱们要是真去赚了钱我累点也就罢了，这魏振堂的账目一向不清楚，别到年底又被他坑一次啊。” “妇道人家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左邻右舍的，他坑我干什么？以后不见面了？” “可别这么说，爸，我那个二大爷，本村里面坑的人还少么？去年他不是还跟那些跟着他干活的人因为年底结算工钱打了架的么？” 苏灿路是绝对没有想到儿子会提出疑惑来。 苏灿路的老婆更没有想到，但是此刻她得到了支持而胆大起来。 “就是，儿子都比你明白着哩。” 然而苏灿路既然已经答应了，头铁了起来：“你们懂什么！再说了，他这么忽然闯进来，我也没啥说辞好拒绝的啊。” 苏灿路的老婆又埋怨起另一件事：“我早就说过养条狗拴在门口，别随便谁的说闯进来就闯进来，这次不过是个邻居，下次要是个小偷，更麻烦。” 苏良皱着眉头，心中暗自点头：对呀，今天是9月20日了，刘爷爷家的小狗崽，快要满月了！ 第3章 划算的交易 五间正冲着小河的青砖红瓦房，东边两间是一年级的教室，西边两间是二年级的教室，中间一间，则是徐老师和何校长的办公室。 这，就是苏良家乡的小学。 总共两个老师，两个班级。 徐老师是今年刚毕业的女师专生，叫徐琴，1991年也才17岁而已。 何为民校长是凤凰岭村学校的负责人，41岁了，不过是个民办老师。 学校的办学条件算不上差，毕竟是瓦房，放眼整个大寨乡，还有一半学校的学生蹲在黑乎乎的草屋子里面呢。 老支书何洪义对教育很上心，硬抠牙缝从村集体资金里面省出来三千块钱，又号召村民集资捐款了两千，盖了这座小学。 乡里对于何洪义的善举也很支持，去年竟然还派来了一个大学生当老师。 在村民眼里，徐琴就是大学生。 实际上村里没有几个人能说清楚中专生、大专生和本科生到底有啥区别。 徐琴，上身是一件白色的的确良衬衣，下身穿了一件青色腈纶裤子，放在整个山村里面，总有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 徐老师脾气不好，对学生要求严格。 如果不能完成她布置的作业，第二天的中午饭就别想着回家去吃了。 至于说迟到的学生，整个一上午就别想着进教室了。 对于一个七八岁的孩子来说，这些惩罚都是恐怖的。 苏良班上总共六个人，除了苏良、陈思海和魏光强三个男生，还有何小翠、陈娜和魏红红。 六个小伙伴，除了魏光强身上衣服没有补丁，其他人的衣服，都是破破烂烂。 时隔三十年重新坐到这一年级教室里面，苏良的内心，颇为激动。 “上课！” “起立！” 徐琴大喝一声，吓得苏良浑身一哆嗦，接着班长魏光强喊声起立，六个小朋友都站了起来。 “老师好！” 徐琴微微点头，英姿飒爽的模样颇有些军人的风采。 苏良看着徐琴，微微皱了下眉头，想到明年，她就要成为村里唯一的老师了。 然后再过几年，这个学校撤销之后，和青石关小学合并成了一个学校。 后来青石关的隘口被炸开了，通往村里的道路也宽了好多，只不过却没有吸引到几个人进来，反倒是村里人拼了命的往外跑。 记得上次看到村小旧址前面那个集资建校的石碑上，已经爬满了藤蔓，拂开藤蔓，石碑上面字迹仍然可辨。 凤凰岭村大队捐款3000元，何洪义捐款200元，魏振堂捐款200元…… 全村都捐了款，最多的200，最少的5块钱，全部都刻在了石碑上。 人民教育人民办，办好教育为人民，这是那个年代的口号。 徐老师讲课很有激情，她是师专生，那个年代的师专生可不简单，一个乡镇一年只给十个名额，能考上师专的，都是成绩最好的那些人。 虽然说徐老师的课讲得很精彩，但是那些对苏良来说，他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听课上。 现在他的身份是个一年级的小学生，但是他的灵魂，却是一个三十七岁的中年男子。 他有好多事情想去做，去赚钱，结婚生子，买房子，当全球首富…… 然而现在，对于一个七岁的小孩来说，这些事情，还得等等。 徐老师提问苏良问题的时候，他有些走神，挨了批评。 好在，苏良弄清楚问题之后，回答地很好。 上午只有两节课，苏良跑到家里面。 没人。 午饭自己解决，床头的木柜子里面放着用包袱包着的煎饼，屋门口的咸菜缸子里面有咸菜，苏良夹着两个煎饼，抓着一根胡萝卜咸菜，锁好了屋门，便来到了邻居刘爷爷家。 “良子，当心着别让大黄把你煎饼抢了去。” 到了刘爷爷家里，苏良便一边吃着煎饼咸菜，一边打量着刘爷爷家大黄下的一窝崽子。 小狗崽子都已经满月了，大多都送走了，现在只剩下三只了。 刘爷爷当年是参加过朝鲜战争的，腮帮子上被一枪穿孔，打掉了三颗牙。 “刘爷爷，求求你给我一条小狗崽行不行啊，就要那条。” 刘爷爷叼着旱烟，躺在躺椅上。 他现在一个人生活在着偏僻的小山村里面，原本他有老婆，是从朝鲜带回来的一个护士，不过四年前已经死了。 刘爷爷没有自己的孩子，现在有时候到他家来照顾他的，是他的侄子，叫刘国庆。 刘国庆比苏灿路大一岁，孩子上二年级，叫刘振涛。 二年级一共只有两个孩子，一个叫刘振涛，另一个叫魏光刚。 “呀，良子，这事你可说晚了，你振涛哥哥说是把那条送给魏光刚了。” 这时候苏良听到院子外面传来喊声：“爷爷，我来抱狗子了！” 这声音，正是刘振涛的。 刘振涛的父亲刘国庆，现在跟着魏振堂干建筑工，赚些力气钱。 这年代的农村劳力，都懂得建筑，大多数都干过建筑，至少都当过小工。 “哥哥，能把小黄送给我吗？” 看着刘振涛怀里抱着的小黄狗，苏良馋的咽吐沫。 苏良还记得前世的时候自己非常想要这条狗，后来刘振涛就是没给。 “那可不行，我答应送给魏光刚了的，良子你想要怎么不早来跟我说啊？” 说实话前世的时候，苏良哪里有胆量跑来跟刘爷爷和刘振涛要小狗啊。 这是自己重生过来，装着三十七岁的灵魂，才这么大的胆子。 养只小狗，是好多农村小孩子特别渴盼的事情。可惜的是，苏良前世从来没有过这种经历。 到山坡放羊的时候，有小狗作伴，也多了好几分乐趣。 这时候，魏光刚也来了。 “振涛，给我。” 看到魏光刚也来了，苏良便眼巴巴地看着他：“光刚哥哥，能把这条小狗让给我吗？” 看得出来，魏光刚特别喜欢这小狗，他皱着眉头看着苏良：“你要是想要……你把你的玩具枪给我我就让给你！” 村子小，相互之间都熟悉地很，小朋友之间，谁有什么玩具，也都是了如指掌的。 苏良的玩具手枪，是他在城里工作的舅舅过年送给他的礼物，在整个凤凰岭村，找不出比那玩具手枪更拉风的玩具了。 刘振涛觉得这是个很不公平的交易，他甚至都觉得魏光刚有些过分了，便忙说道：“哎呀良子，你非要那只干什么？另外两只你挑一只不一样啊。” 刘振涛不知道，魏光刚现在怀里抱着的那条狗子，可聪明了，后来认得全村人，守护整个村子，俨然成了村子里的一份子。 至于说其他狗子，比起这一条来，差得远了。 然而苏良却大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光刚哥，我这就给你拿去。” 他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自己没有答应魏光刚提出的交换，而这一次他不会犹豫了。 一把玩具手枪，换一条聪明的狗狗，太划算了。 第4章 少了一个放羊娃 午饭吃完，苏良将小狗崽放在内屋一个纸箱子里，然后锁好屋门便去上学了。 现在是农忙季节，地里的玉米需要掰，花生需要拔，地瓜需要刨，山上的板栗、核桃、石榴和花椒也都需要收了。 苏灿路从村集体承包了南山三十亩山地，山上种了各种各样的果树。 这眼下是收获的季节，苏灿路两口子几乎每天都在承包的山地里面忙活。 至于说苏良呢，有点自生自灭的意思，绝对的散养模式。 这父母的饲养孩子的方式，往后面二十年让其他家长看看多少有些惊悚了。 但是在这个年代，在凤凰岭村，可就司空见惯了。 这里连个自行车也没有，不怕交通事故；一个月都见不到一个陌生人进村子，不怕偷孩子的。而且村子民风淳朴，邻里之间关系和善，就算不是自己家孩子，见到了也会主动照顾。 苏灿路父母早逝，也没有兄弟姐妹，不散养也没有办法。 今天一早苏灿路便跟着本村建筑包工头魏振堂去外村干活了，说好的一天五块钱的工钱。而韩彩娥则早晨照应了自己儿子苏良的饮食之后，背着竹筐往南边自己承包的山地去了。 苏良放学的时候，自己母亲还没有从承包地里面回来。 苏家院子挺大，北屋是正房屋，总共五间茅草屋，墙是土墙，屋顶是麦秆。小山村里除了魏振堂一家住着三间瓦房，其他所有人家住的，都是茅草屋。 凤凰岭村是真穷，大多数家庭每年交三提五统的时候，几十块钱都拿不出来。 苏良家的院子北边铺着凉席，上面晒着一些花椒、板栗等。 羊圈里面，一头老母羊，两头年轻母羊和一头年轻公羊，再加上四头小羊，这会儿已经饿得咩咩叫了。 不需要父母吩咐，苏良将书包丢到自己床上，然后抱着小黄，牵着羊便出了家门。 苏家承包的山地离家太远，要不然苏良的母亲到山地那边的时候就会直接赶着羊群过去了。 苏良家的头羊是个毛色发红的老羊，脖圈上系着铃铛，拴着绳，走路的时候当啷当啷响。 其他的羊都没有栓绳，老老实实地跟在老羊的后面，没有人敢僭越老羊。 西边山坡，放羊的只有苏良家、魏光强家和陈四海家。 到了西坡，苏良便把牵着头羊的绳子丢在了地上，然后看着羊群沿着山路两边吃草。 西坡里面不少梯田，都种着地瓜，这边的地太贫瘠了，再加上没法灌溉，种玉米和小麦没啥收成，所以就只能种些地瓜和小米之类相对更抗旱一些的农作物。 放羊娃这时候最重要的任务，就是要防止羊去啃食庄稼。所以放羊娃手里始终抓着几个石块，随时准备对那些作奸犯科的羊招呼过去。 苏良刚到西坡没有半分钟，便看到胡同口里面，魏光强牵着羊也来到了西坡。 两个人都看到了对方，然后大老远打招呼。 “怎么陈四海还不来？” 苏良觉得心里面好像有什么事情。 魏光强和陈四海是同桌，他比苏良了解情况。 “他家把羊都卖了，说是他爷爷病了，去给爷爷看病去了。” 苏良忽然想起来了。 陈四海这时候还有个爷爷，六十来岁，得的是肝癌，花了好多钱，也没有救过来，在陈四海上二年级的时候死了。 陈四海一家学业上都没啥出息，他爸爸小学都没读完，而陈四海最后也不过读完了初中。 可是这一家人都特别孝顺。 虽然说得了肝癌，大家都知道治不好，但是陈四海一家毫不犹豫地就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去给陈四海的爷爷治病。 甚至后来，陈四海的父亲偷偷得去卖血，然后自己也落下了严重的疾病，导致原本身强体壮的人变成了个病秧子。 陈四海呢，为了照顾自己的父亲，一辈子也很少出凤凰岭村。 苏良咬了下下嘴唇，低头看到路边长着一株黄芩，然后对魏光强说：“你帮我看一下羊，我回家一趟。” 说完，将小黄塞给了魏光强，苏良便跑回家里面，扛来了一把镢头，手里还提着一个竹筐。 看到苏良挥动镢头开始刨黄芩，魏光强便说道：“良子，你刨这个干什么？” 魏光强不认识这种植物是黄芩，这座山坡上面到处都是这种东西。 不光黄芩，凤凰岭村周围山上有好多草药，拿到距离凤凰岭村五十里外的一个叫流亭镇的地方去卖，可以卖不少钱呢。 这些信息都是苏良前世时候获得的，而这时候被苏良想了起来。 他想帮助一下陈四海，然而对于挖草药卖钱这件事情，自己也没把握能赚多少钱。反正总之，能赚多少，算多少。 “卖钱。” 这一片地上全是黄芩，苏良刨得很卖力。 “这东西会有人要？” 魏光强很不能理解。 苏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大寨集市上有人收的。” 大寨集市上有个规模不大的中药材市场，主要的收购对象是全蝎，有时候会遇到收购黄芩、柴胡、何首乌等等的。 所以，周边的村里的老百姓，也有利用闲暇功夫到山坡里刨黄芩的，赚钱小钱，贴补家用。 集市上全蝎的收购价格是2毛钱一个，黄芩的收购价格是7块钱一斤，这些信息，苏良还没有完全掌握到。 农村里面一个劳力辛苦一天的话，挖到的黄芩，晒干之后大约能有4两，赚2块8毛钱。 而像苏良这种小学生，忙活一天的话，能挖一两干黄芩就不错了。 一两黄芩，到集市上可以卖7毛钱。 自己现在年龄小，能干的事情也少，但是又觉得面对陈四海的情况，不得不要干点什么。 “多少钱收？” “不知道，明天是大寨赶集，我们去赶集看看就是了。” 对于凤凰岭村的小孩来说，到大寨乡赶一趟集，不亚于2021年的小朋友去一趟迪斯尼儿童乐园了。 从凤凰岭村出发，到大寨乡赶集，要走20里路，而且道路泥泞很不好走。 这么远，在1991年这会儿，又没有公交车，想要赶一趟集，是很难的。 “明天赶集？明天你去赶集？” “别跟家里人说，知道了非打死我。对了，你敢去不？” 魏光强一听，拍着胸脯说道：“这有什么不敢的？” 这年头农忙季节，大人们肯定是不会去赶集了，要想赶集，只能自己去了。 第5章 大寨集市 重生的人要比原住民胆子大的多，是因为对于来的确定性了解，重生的人带有先天性的优势。 恐惧大多来自于未知，苏良对这个世界太熟悉了。 周日，终于等来了完全自由的日子。 学校放假，父母都到地里忙去了。 甚至于说，苏良今天说服了母亲赶着羊群也到承包的山地里面去了。 他今天有充足的时间去赶集，不过这件事情如果被父母知道，八九不离十是会被阻止的。 毕竟，这一路二十里远，沿途要经过六个村子，遇到坏人怎么办？遇到恶犬怎么办？ 但是苏良却丝毫不在乎，周日这天一大早，苏良背着书包，里面揣着几个煎饼和一块咸菜，还有用白布包着的一包黄芩，身后跟着魏光强和陈四海，便上了路。 三个小伙伴结伴，一路上说说笑笑得，一路小跑花了两个小时的时间，来到了大寨集市。 大寨乡，十四个自然村，大寨村西边七个村子，大寨村东边六个村子。 大寨村位于整个大寨乡中间的位置，乡政府也在大寨村。 大寨集，是整个大寨乡三万社员进行贸易活动的场所。 1991年的农村集市，还是非常热闹的，十里八乡的老百姓都往集市赶，来购置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大寨集的规模很大，有干货市，蔬菜市，家具市，牲口市等等。整个集市，就跟超市一样，被分割成了不同的区域。 寨子集五天一个，距离集市近的村子里的村民，每到赶集的时候，好多都要到集市上面转上一圈。 再加上今天是八月十五的缘故，苏良发现今天集市上面人特别多。 在苏良的记忆里面，自己上小学那会儿，过年没有新衣服，也没有肉吃，而八月十五呢，也从来没有月饼吃，至于说元宵节吃的元宵，苏良是在上高中的时候才从同学那边尝过一次。 主要，就是因为没钱。 整个凤凰岭村，除了务农卖些农产品，其他能赚钱的门路，就是跟着魏振堂到四里八乡盖房子。 然而盖房子的工钱，都是到年底结算的。 而很多情况，拖欠农民工工资的情况，是相当普遍的。 正常情况下，包工头能给农民工结算一半的工资就算是有良心的了。 跟着魏振堂干建筑的劳力，一天的工钱是5块钱，一年下来能干200来个工就算是不错了。毕竟，魏振堂也不是说一直能接到活。 200个工满打满算是1000块钱的工钱，然后魏振堂还要克扣一半，一个劳力一年到头到手能有500块钱也算是不错了。 另外的收成就是地里的庄稼，不过这年头种子化肥和农药都不行，农作物的产量都很低，扣除了口粮和公粮，能拿来卖的，能换200块钱就不错了。 另外苏良家承包了30亩地的山地，种了不少花椒、核桃、石榴等，忙活一年算下来能有个500块钱。不过因为苏灿路承包了山地的缘故，就没有多少功夫去天天跟着魏振堂干建筑了。 总算下来，苏灿路一家一年能有七八百块钱的收入。 而支出呢，光三提五统的支出就是二百多，再加上苏良上学一年得花一百五十块钱，这样就花掉一半了。 剩下的就是人情世故的花销，柴米油盐的支出，熬到年底，能有个百十块钱的余钱，那就算是很不错了。 当然了，如果赶上花椒涨钱，那情况就好得多。 去年花椒价格达到历史高峰的10块钱一斤，苏良家收了150斤干花椒，卖了1500块钱，年底的时候存了个1000块钱的存折。 一年结余1000块钱，这可是个值得骄傲的成绩了。 苏灿路两口子合计着，等攒够了五千块钱，也跟魏振堂家一样，盖瓦房。 然而今年的花椒价格大幅下跌，只有3块钱一斤，苏灿路采摘花椒的热情明显不如往年，今天都跑去当建筑工去了。 苏良他们一行三人跑到了大寨集市上，摸着空空的口袋，看着扛着糖葫芦叫卖的老头，咽了口唾沫。 “四海，你想吃糖葫芦不？” 陈四海以为苏良有办法，眨眨眼：“咋，咋，咋不想吃啊？” “想吃也没办法啊，咱们又都没钱。你带的那些黄芩，不知道能卖多少钱。”魏光强看向苏良的书包。 “走，咱们去找收草药的问问去。” 苏良招了招手，便带着另外两个人往集市的深处走去。 前世的时候，苏良从山上抓到全蝎，每年都有多次到大寨集市上面找药材小贩卖的经历，所以药材小贩们在集市哪个位置，他记得很清楚。 没一会儿，苏良他们来到药材市。 大寨集市的药材市，在1991年的时候，是挨着家具市的一个小摊市，总共也不过四五个收购药材的小贩。 这些小贩，上午的时候会到集市上面等着别人来卖虫草等等，下午呢，也会走村串巷地去收购。 看到有小孩靠近，其中一个小贩忙笑着问道：“卖蝎子吗？” 沂蒙一带的蝎子是很出名的，药用价值极高。 “收黄芩吗？” 苏良的话让小贩很惊讶，笑呵呵地说道：“你们这么小，就去挖黄芩了？” 苏良昨天挖了两个多小时的黄芩，挖了有一小包。 “嗯，有点儿，麻烦叔叔你给看看。” “呀，小伙子真不错啊，还真挖了不少黄芩，这湿的是一块钱一斤。” 听到价格，苏良也没讲价，便说道：“那行，麻烦叔叔你给称重一下，斤两你可看得仔细点，我爸给我称了是一斤一两。” “你爸的称可没我的准儿，看到没，刚好八两。” 各行有个行的规矩，收草药的小贩的称，一般就是八两秤，这点儿，苏良前世的时候就了解过。 “那行，那就是八毛钱了？” “不，叔给你一块钱，下次你挖了黄芩，再找我来卖。”这做买卖的倒是挺有良心，没有坑苏良。 苏良笑着接过了钱，连连称谢：“那，叔，这蝎子是怎么收的？论斤还是按个？” “论斤也行，按个也行，论斤也行。按个是2毛钱一个，论斤是50块钱一斤。” 苏良点了点头，然后指着黄芩问道：“叔，那晒干的黄芩多少钱一斤？” “七块钱一斤。不过你最好卖我湿的，干的你晒不好就都废了。废了，就一分钱也不值了。” 这是事实，但是湿黄芩四斤就能晒一斤干黄芩，很明显，卖干黄芩要划算地多。至于说如何晒干黄芩，苏良前世早就学会了。 魏光强和陈四海根本没认真听药材小贩跟苏良的对话，他们现在羡慕的是苏良手里的一块钱。 榜样的力量是强大的，苏良可以确定，回凤凰岭村，魏光强和陈四海他们两个，一定会去挖黄芩的。 第6章 赶集花了一块钱 凤凰岭村的村民为什么在1991年的时候都那么穷呢？ 是1991年的时候赚钱的门路和机会少吗？ 不，实际上在这个年代，赚钱的门路和机会到处都是，只不过，能看到的人少之又少。 然而正是因为看到的人少，这机会，才是巨大的机会。 就好像一大平原的枯草，只缺一个星星之火的引燃了。 苏良讨厌贫穷，尤其是当看到陈四海的爷爷因为贫穷不能及时的接受疾病的治疗的时候，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重生的人，在胆量这方面，是无人能比的。 1991年，一个成年人手里攥着一张百元钞票，就觉得是一笔大款子了。 然而在苏良的眼里，这点钱，不值一提。 这就是魄力，重生者的魄力。 百元钞票都不算什么，更别说什么一块钱了。 手里攥着一块钱，在大寨集市上，苏良挺起了腰板。 三个小伙伴往前走了没多远，又看到那个卖糖葫芦的老爷爷。 这位老爷爷苏良前世的时候买过他很多次糖葫芦，而且知道他是张家庄村的社员。 “爷爷，糖葫芦多少钱一个。” 听到苏良抬头问糖葫芦的价格，魏光强和陈四海心里暗自琢磨，等会苏良能让自己吃一个山楂果儿，那就极好了。 “小朋友，1毛钱一个。” “好的，这是一块钱，我买三个。” 听到苏良这样说，魏光强脸上立刻表现出喜悦的神色，倒是陈四海还傻傻的。 “良，良，良子，你，你，你自己一个人吃，吃，吃三个，能，能，能吃得了吗？” 苏良接过爷爷递过来的糖葫芦，然后第一个递给了陈四海，说：“当然吃不了啊，你们是我的好朋友，你们得帮我吃。” 陈四海惊讶地接过了糖葫芦：“嗯嗯，真，真，真好吃。” 接过去之后，陈四海便大口咬了一个山楂吃起来。 魏光强接过苏良递过来的糖葫芦，笑着说道：“谢谢良子，等明天的时候我请你吃冰糕。” 陈四海则笑嘻嘻地说道：“明，明，明天卖冰糕，糕，糕的，不，不，不一定到我们村，村，村里去呢。” 然而听到冰糕，苏良忽然皱了下眉头，想起来一件事情。 “明天卖冰糕的会到我们村里去，不过我们都不要买。” 那件事情苏良印象很深刻，就是自己当年上一年级时候，中秋节过后的周一，上午村里来了一个卖冰糕的，3分钱一根，然后村里小孩觉得便宜，几乎每人都买了一根。 不过到了下午的时候，几乎所有吃了那冰糕的小孩都开始拉肚子。 苏良后来想起这件事情，就觉得冰糕有问题。当时村里大人也觉得那个卖冰糕的有问题，但是后来那个人再也没有来过，想要追究责任也没有办法了。 再后来，村里人渐渐忘了这件事情。 村民们对于苦难和伤害的记忆是短暂的，因为没有纠结苦难的时间，后面的苦难就又来了。 不过苏良却一辈子记住了这件事情，因为从那天往后，他一吃凉东西，便要闹肚子。 “为，为，为什么？良，良，良子，你，你，你怎么知道卖冰糕，糕，糕的明天就到我，我，我们村里去呢？” “我猜的。” 拿着糖葫芦，苏良继续往集市里面走去。 魏光强和陈四海俩人相互看了看，心说猜的还这么自信，良子的气质怎么成这样的了呢？ 苏良身上散发出来的那种自信，显然是凤凰岭村其他小孩没有的，在魏光强和陈四海的心里，都埋下了崇拜的种子。 俩人跟在苏良的身后，俨然成了两个忠实的粉丝和跟班。 这，都在苏良的计划当中。 虽然说现在他还只是个孩子，但是还是有许多事情可以做，比如说偶像培养计划。 三人一人一根糖葫芦，就好像拥有了整个世界一般。 往前又走了一段路，苏良他们来到了五金市。 这农村集市上，真的是卖什么的都有。 前世的时候，苏良赶集的年龄都比较小，注意力都放在吃的玩的上面，至于说什么农具厨具，菜市布市等等，根本就懒得看。 就像前世小时候看电视也一样，那时候就爱看动画片，这个时代，整个凤凰岭村总共也就只有十来台电视机，而苏良家还算是过得不错的，有一台熊猫电视。 不过，现在苏良最喜欢看的电视节目，是新闻联播。 他要从新闻联播里面找寻前世记忆的线索，并从这些线索里面发现一些机会。 苏良在那个五金摊子里，找到了一个挂在狗脖子下面的小铃铛，便花了两毛钱买了过来。 现在苏良手里只剩下五毛钱了，然后他在糕点摊子那边买了一斤月饼和半斤花塘。 一块钱花光了，也到了中午，集市上的人变稀少了许多，商贩也开始陆陆续续地收拾东西走了。 三个人这时候也有些饿了，便坐在牲口市栓牛的石柱子上，一边就着咸菜吃煎饼，一边休息。 “光强，你回去也挖黄芩去。” 听到苏良的话，魏光强肯定地点点头：“嗯，我挖到了黄芩，卖了请你吃糖葫芦。” 苏良笑了笑，从布包里面摸出来两个月饼，给了魏光强和陈四海一人一个。 “这，这，这有点，有，有，有点不好意思。” 陈四海憨憨的笑着，大口地吃着。 “光强，你挖了黄芩，不用到集市上来卖，卖给我！价格和集市上面的一样！” 魏光强忽然觉得自己根本看不懂苏良，他觉得自己好像跟苏良差距很大，对方什么都懂，自己则什么都不懂。 “你收这个干什么？” “攒多了，一块卖，我也有得赚。” 魏光强笑着点了点头，不过他很是怀疑，自己眼前这个只比自己大半年的小伙伴，能不能做生意。 毕竟，他才七周岁啊！ “你可别赔了啊！” 苏良笑着看着魏光强：“不会赔。” 1991年，做生意，是很难赔钱的。 这年头，信息闭塞地很。 比如说鸡蛋的价格，相邻不到五十里的两个地方，价格相差可能超过百分之五十，然而却没有人进行倒卖。 这年头，老百姓的商业意识还是很单薄的，而苏良不一样，他最不缺的就是商业头脑。 第7章 给老爹打开一扇窗户 苏良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他的父母还都没有回家。 一天走了四十里路，虽然说是天天翻山越岭的山村小孩，也累了。 他将带回来的七个月饼和半斤花糖放在外屋的八仙桌子上，自己则回了内屋。 放在内屋纸箱子里面的刚满月的土狗小黄饿得哇哇叫，苏良忙掰碎一块月饼，在盘子里泡一泡，放进了纸箱子里面。 这纸箱子，还是去年的时候苏良家买电视带的，现在成了小狗的窝儿。 满月的小狗已经可以到处跑了，然后白天家里一天没人，苏良担心小狗跑丢了，就将它放在纸箱子里面藏起来。 小黄是个浑身毛发都是浅黄色的土狗，血统纯正，肉嘟嘟的，很可爱。 看着小家伙大口吃得很香，苏良笑着摸了摸小黄的头，然后将给小黄买的狗铃铛放在床头，躺在床上，不一会儿，睡着了。 …… 等到苏良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 他听到外面父母的对话。 “这月饼，肯定是良子的小姨送过来的。” 苏良的母亲名叫韩彩娥，娘家是韩家沟村人，距离凤凰岭村有十里路远。 沿着小河边的山路往东走，过了青石关村，就是韩家沟村了。 然而苏灿路却连连摆手：“不可能，我今天就在韩家沟村盖房子，还去良子姥姥家吃的饭呢。他们根本没买月饼。” 这年头，虽然说大家都能吃饱了，但是像月饼啊、元宵啊、过年的鸡鸭鱼肉啊等等，很多家庭还是不敢去想的。 想到这里，苏良也觉得有些伤感了。 哎，贫穷，真的是一种原罪。 “爹，娘，你俩别猜了，这月饼和糖，是我买的。” 这话从一个七周岁的孩子口中说出来，让苏灿路两口子惊讶不已。 这年头，酱油醋都是一毛两毛买的。 那咸菜缸子里面的盐，还是买来两分钱一斤的粗盐粒，在石碾上碾细了之后再用的。 这年头，老百姓都节俭地让后来的人无法理解。 为什么这么节俭？ 对于苏灿路一家来说，他们要攒钱，攒够了钱之后翻盖瓦房。 翻盖瓦房干什么？ 因为他们养的是儿子，养儿子要给他娶媳妇，要娶媳妇没有瓦房可不行的。 虽然说苏良才只有七岁，但是他们现在手里只有一千块钱，要攒够五千块钱盖房子，还得好几年功夫。 在这山村里，十四五岁就得早早地张罗娶媳妇。 “你买的？你哪里来的钱？偷得还是抢的？你去哪里买的？你是不是偷家里的钱了？” 苏灿路紧张，激动，而又有些生气地看着苏良。 前世的时候苏良面对这样的父亲，早吓得尿裤子了，然后不敢说话。 不敢说话，苏灿路就以为自己儿子默认错误了，接下来就是一顿皮鞭伺候。 一旁的韩彩娥早吓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良子，你哪里来的钱啊？” 看着父母有些激动的表情，对于这种过分反应，苏良内心有些无奈的同情。 他很镇定地走到桌子边上拿起来一个月饼，扒开来，递向父亲。 “爸，我买月饼的钱不是偷的也不是抢的，我昨天下午的时候到西边坡里挖了些黄芩，今天到大寨乡赶集，卖了1块钱。” 苏灿路有些不相信地接过了儿子递过来的月饼，看着，没错啊，确实是大白皮月饼。 “钱呢？” “这些月饼，还有这些糖，还有我还买了三根糖葫芦。” 旁边韩彩娥也像审犯人一样看着自己儿子。 “那三根糖葫芦呢？” “我一根，四海一根，光强一根，都吃了。” “一块钱都花了？” “都花了。” “你呀你，良子，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会过日子了啊？” 苏灿路夫妇二人虽然嘴上还在埋怨苏良，但是心里可是如释重负了。 这钱，来得干干净净，这月饼吃的也是甜到了心里。 吃着月饼，苏灿路笑呵呵地回头对自己老婆说道：“我都跟你说过，人家寨子集市上有收黄芩的，你看你还不如儿子听我的话。你呀，有了闲空，也去挖些黄芩，到集市上面一卖，咱家的日子也过好地快一些。” 在苏灿路的眼里，所谓的过好日子，就是盖五间瓦房，然后手里再存下一千块钱。 1991年这会儿，娶个媳妇，花一千块钱就够了。 没想到这件事情上，自己老爸还能硬头皮抢功劳，苏良内心无奈地摇了摇头。 “行啊，当家的，良子挖一下午都能赚1块钱，我挖的话，怎么说也得比1块钱多了。” 苏灿路颇为自信地说道：“刚才良子不是说了，这黄芩湿的能卖1块钱一斤，那玩意不就和刨地瓜一样，我要是到山坡上挖，一天下来怎么说不也得挖个十几斤。” 韩彩娥听到丈夫这么说，眼睛都直了。 “一斤是1块钱，十几斤，可就是十几块钱了！再加上我挖的，良子再挖一点，咱们家一天岂不是就能赚二十块钱了？” 一天赚二十块钱，一个月就是六百块钱。 要知道这会儿，乡里领导一个月的收入也才一百多块钱呢。 这年头，有钱的都是少数，很多老百姓家里一分钱都没有，要遇到花钱的地方，都是拉着粮食去粮站卖了之后换点钱的。 甚至于说这年代农村里面，还普遍流行着以物易物的情况。 比如说买烧饼，可以用麦子去换，买豆腐，可以用豆子去换，买冰糕，可以用破酒瓶去换。 就是欠别人钱，也可以完全用粮食去抵的。 “湿黄芩一斤1块钱，干黄芩一斤7块钱，差不多4斤湿黄芩就能晒出一斤干黄芩来，如果能卖干黄芩的话，爹，娘，那我们的收入还能接近翻一倍。” 听到这里，苏灿路直接有些不太敢相信了。 “翻一倍！一天能赚40？” “对！爸，你明天也别去干什么建筑了，你就去黄家村集市上找个药材贩子，看看是不是这个情况。” 苏良相信，他给自己父亲心里面点了一根灯塔，让父亲看到了希望，并且燃起了熊熊的斗志！ 第8章 到承包山地去 挖黄芩能卖钱的消息，在凤凰岭村很快传开了。 于是，那些收完了玉米的农民，便开始挖起了黄芩。 苏灿路到集市上面问了一圈，自己儿子说的没错，收购价格确实喜人。 于是呢，每天下午放羊的时候，苏良他们又多了一项工作。 陈四海家的羊都卖了，一共九头羊，五头大羊，四头小羊，总共卖了280块钱。 今年生羊的收购价格上涨，到8毛钱一斤。 去年这个时候，生羊的收购价格才6毛钱。 相比较生羊的价格，说实话这个草药的价格，还是蛮贵的。 陈四海不用放羊了，专心挖黄芩。 五天之后，凤凰岭村好多村民都带着自己挖的黄芩，到大寨乡集市上面去卖。 有卖几块钱的，也有卖十几块钱的，甚至于有个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卖了二十多块钱。 五天赚二十多块钱，这可是个不错的活计。 不过，集市上的小贩一看来卖黄芩的人多了，便开始压价起来。 苏良这些天观察着村里的一切，他有了新的计划。 他发现，挖黄芩这项工作，目前来看，在整个凤凰岭村算是发动起来了。 而根据他的粗略统计，凤凰岭村全村一天能够挖出几百斤的黄芩。 很有商业头脑的苏良，立马有了新的计划。 1991年9月29日，星期天，秋收假的第一天。 农村学生在这个年代的假期，和以后的可不一样。 这个年代，每年有四个较长的假期，分别是暑假、寒假、麦收假和秋收假。四个假期最长的就是暑假，三周的时间。寒假有两周半，麦收假一般在农历5月放，十天，秋收假在农历八月底九月初放，两周。 至于说农村为什么放农忙假，是因为在这个年代，农村学校里面民办老师的比例还是很高的，你就是不放假，那些民办老师也请假回家收粮食去。再加上各家各户都要收粮食，所以学校索性直接放假，让学生回家参加劳动去了。 虽然说这个年代不提什么素质教育，但是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就是素质教育。 今天是秋收假的第一天，苏灿路推着木推车，前面韩彩娥拉车，后面苏良抱着小黄牵着老母羊，后面跟着其他羊，往南山那边自家的承包山地走去。 山路崎岖，有些地方爬坡不好走，韩彩娥吃力地拉着绳子，后面苏良也顶着苏灿路的腰助力。 今天他们要到山地那边刨地瓜去。 凤凰岭村肥沃的耕地不多，只在村子南边河边有那么五十亩，人均算下来还不到三分地。 像苏良他们家分到的河南的耕地，只有八分地。 河南的耕地能够借助河里的水进行灌溉，可以种植小麦，能够三年两熟。不过小麦的产量不高，一亩地产量也才400斤。所以说像苏良他们家，一年能收三百来斤麦子，吃馒头肯定是不够的。 好在他们家承包了三十亩山地，勉强开垦出来了五亩梯田，种一些棉花、小米和地瓜。 尤其是地瓜，今年苏良家种了不少。 地瓜的产量高，1991年这会儿一亩地也能产地瓜干500斤。 地瓜干可以用来酿酒和造粉皮，同时也是农村里面养猪的主要饲料来源。 爬上了一个陡坡，苏灿路笑着摸了摸苏良的头，然后用毛巾擦着汗歇息。 “良子他娘，你看看那边山坡上，多少人在挖黄芩啊。” 在苏良的带领下，现在整个凤凰岭村掀起了一股挖黄芩的热潮。 “可不是啊，这个赚钱的门路，还是咱们良子发现的。” 苏良抬头看着自己父亲，皱着眉头盘算着心里的计划。 “哎呀，一天光靠着挖黄芩就能赚20块钱，比干建筑可是要强多了。” 韩彩娥认同自己丈夫的说法。 “比种地也强得多啊，咱们今年能收2000斤地瓜干，才能卖400块钱。挖黄芩，二十天就能卖400块钱了。” 苏良发现，自己父母的脑子，现在灵活起来了。 苏灿路点了点头：“咱们快点收地瓜干，收完了地瓜干啊，好去挖黄芩。” 想到这里，苏灿路重新推着木推车，继续赶路。 走过一条布满着碎石子的干河沟，然后再翻过一道山脊，最后苏良他们一家来到了自家承包的山地。 这边是一道地势比较平缓的山谷，名叫葫芦谷，总共大约有二百来亩山地，现在被承包给了村里的七户人家。 承包费便宜，一亩地三十年的承包费才5块钱，早就一次性交齐了。 这地，是苏灿路1986年的时候承包过来的。 1986年，一次拿出150块钱的承包费出来，对于凤凰岭村的老百姓，也算是比较厉害的了。那个时候，大家更没有钱。 这两天苏良在考虑一件事情，那就是怎么样说服自己父亲，将整个葫芦谷给承包过来。 下一步这边要是搞个生态旅游，弄个农家乐什么的，绝对有搞头。 当然了，这些情况都得从长计议，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孩子短时间内能解决的。 到了承包山地这边，苏灿路便让苏良提着水壶，去到一处悬崖下面接水。 葫芦谷这边有一块悬崖，高达三十多米，在悬崖脚下有一道泉水流出，平时路过这里的村民，都会过来喝上一口。 苏良接满了一壶水，回到父母劳作的地头上，然后找来几块薄板石头，架起来一个简单的炉子，便点着一些柴禾，开始了烧水的工作。 牵来的山羊，这时候已经爬到了另一边的山坡上，自顾自地吃草。 苏灿路这会儿正挥舞着镰刀，将地瓜秧的根部砍断，然后韩彩娥则拉着砍断了根部的地瓜秧到地头上，堆起来。 这些地瓜秧，晒干之后，会被苏灿路用木推车运回到家里，便是冬天时候羊的饲料。 “良子，看着羊点。” “哎。” 苏良答应着，然后眼看着水快烧开了，便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手里提着放羊的鞭子，往羊儿正在吃草的山坡上跑去。 山上道路崎岖，有些山坡根本没有道路，背阴的山坡往往都没有几棵高大的数目，地上的岩石也裸露着，杂草从岩石缝里面长出来。 跑着，忽然草丛里面扑棱一下有东西飞出来，苏良一看，是蚂蚱。 他心想，今天抓点蚂蚱，晚上让娘给做个油炸蚂蚱吃也不错啊。 第9章 运气真不错 苏良放羊的山坡上有好多蚂蚱，在1991年这会儿，这些蚂蚱可是没有任何污染的美食。 这年头农民种地，化肥都没多少用的，大多数用的都是土肥，非常环保。 农药呢，更是几乎不用。 这年头山上的草也不深，毕竟每年到了冬天农闲的时候，老百姓就纷纷到周围山上割柴草。 不过后来，2018年的时候，夏天，苏良回一次老家家，心血来潮到山上去，发现山上的野草，已经有一人多高了。 山泉水经过的地方，茅草长得特别高。 这些茅草里面，藏着大量的蚂蚱。 苏良手里攥着放羊鞭，在茅草里面打来打去，便会将藏在茅草里面的蚂蚱赶出来。 小黄跟在苏良的身后，也兴奋坏了，不停的跑来跑去，摇着尾巴。 山脚下的耕地要比苏良他们承包的山地肥沃地多，那边有几个凤凰岭村的村民，在各自的承包地里面忙碌着。 前世的时候，苏良有着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他是省城一家野外探险生存俱乐部的资深会员。 而且，苏良对于野外探险生存，有着非常浓厚的兴趣。 他手到擒来，将抓到的蚂蚱，串在狗尾草上，半个小时的功夫，就抓了两大串。 “良子，抓多少蚂蚱了？” 劳作累了的苏灿路，一边擦汗，一边冲着不远处山坡上的儿子喊道。 苏良高兴地将手里提着的两串蚂蚱举起来，回答自己父亲：“爹，抓了三十几只了。” 苏灿路笑着，对于能干的儿子，他特别欣慰。 “良子他娘，咱儿子就是能干啊。” 韩彩娥却没有这么觉得：“庄稼孩子，不能干也没办法啊。” 庄稼地里长出来的孩子，都特别勤快，特别能吃苦。 “良子他娘，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啊？” 在农村里面，很少有男的做饭的，绝大多数家庭都是女人做饭。 而男人呢，则会承担大量的重体力劳动。 比如说这会儿到山地里面刨地瓜，需要来回推着一个木推车，女人的力气是没法完成这个工作的。 而且这年代的女人，都特别体惜自己的男人。 “等会儿煮山药吃。” 苏灿路继续弯腰砍地瓜秧，然后笑着说道：“哎呀，要是能有点油星星吃，这干活，也有力气。” “当家的，别说那没用的，不过年不过节的，吃什么肉啊。” 1991年这会儿大家都穷，吃肉的机会还是很少的。 一般不是家里面来客人，或者重要的节日，绝大多数家庭，都不舍得到集市上面买点肉吃。 这年头肉也不贵，2块钱一斤。 然而大多数家庭的年收入都只有几百块钱，这2块钱一斤的肉，确实显得有点没那个必要。 苏灿路向前走一步，然后举着镰刀，照着地瓜秧根部砍下去。 忽然，他觉得镰刀好像被什么东西给挡了一下，接着嗖的一声从地瓜地里面窜出来一个灰白色的家伙。 “啊！” 那是一只野兔，那野兔被苏灿路砍了一镰刀，受了伤，惊吓地往前跑，一下子又撞倒了韩彩娥的腿上，吓得韩彩娥大喊着跳了起来。 “兔子！” 这会儿苏灿路眼睛都瞪直了，看清楚是一只野兔！ 他看到野兔朝自己老婆方向跑去，还心里盼着自己老婆能抓住它。 然而野兔被韩彩娥一声尖叫吓得不轻，掉头又往苏灿路这边跑。 苏灿路这会儿年纪轻，反应相当敏捷，上前快走两步，一下子扑下去，双手死死地按住了野兔。 野兔挣扎的力气还真不小，但是山村农夫哪一个不会杀鸡宰狗，对付野兔，也很有办法。 只见苏灿路有力的左手手紧紧地攥着野兔的耳朵，右手照准了野兔的后脑勺，一掌劈下去，那野兔蹬了两下腿，便不动弹了。 野兔后脑勺的脑干是很脆弱的，估计苏灿路这一下下去，野兔的脑干肯定报销了。 这野兔个头可真不小，足足有四斤重。 “哈哈哈哈！这可真是太好了，刚念叨着吃肉呢，这不肉就送上门了！哈哈哈哈！” 另一边山坡上抓蚂蚱的苏良还没注意到这边的情况，仍然在一边放羊一边抓蚂蚱。 “良子，今天中午咱们有好吃的了！” 苏灿路将野兔举在头上，不远处的苏良看得一清二楚。 “是野兔！” 苏良也兴奋起来。 烤着吃？ 炖着吃？ 看样子今天中午的午饭，是格外地丰富啊！ 看到自己父亲抓了野兔，苏良便跳着跑了过来。 身后，小黄也一路小跑跟了过来。 “好大的野兔啊！爸，咱们今天中午可以吃野兔了啊！” 旁边韩彩娥却提醒道：“这半山坡里，能吃得上兔子么？” “怎么就吃不上了？良子，跟我来！” 看着苏灿路带着苏良往前走，韩彩娥忙问道：“哎哎哎，你们爷俩干什么去啊？” “去捌兔子皮去！” 到了泉边，苏灿路用镰刀，便将野兔开膛破肚，扒了皮。 看得出来，苏灿路将自己的扒皮技能给点满了。 整个一只野兔，没有切成块，炖着吃明显不现实了，然后苏灿路用镰刀砍来几根树枝，支了三角烤架，教苏良烧柴，烤起了兔肉。 安排好了这些，苏灿路继续去砍地瓜秧去了。 看着烤野兔的篝火，苏良突发奇想，扛着镢头，刨出来四个大地瓜，丢进了篝火里面，开始烤了起来。 野兔还没有烤熟，另一边的简易锅灶上，韩彩娥则开始煮起了山药蛋。 烤了二十几分钟之后，苏良看到野兔表面已经开始滋滋冒油，而那些油滴到篝火上面之后，让篝火更旺了。 苏良看到旁边小黄和一串蚂蚱在玩，这才想起来自己还抓了不少蚂蚱，于是便也顾不上等晚上回家让母亲给自己炸着吃了，直接将蚂蚱全部串在长树枝上，就着篝火也烤了起来。 蚂蚱的香味，野兔的香味，地瓜的香味，掺杂着，刺激着苏良的味蕾。 蚂蚱是最先烤熟的，蚂蚱肚子被烤的又长又黄，看着特别诱人。 也不用什么调料，就这样天然的美食，苏良吃了一口烤蚂蚱，满意地闭着眼睛咀嚼起来。 味道太美了！ 第10章 规划 因为承包地距离家比较远，所以农忙的时候，农民一家都会在地头凑合午饭。 不过，苏良他们一家今天儿这午饭，可没有半点凑合的意思啊。 苏良左手抓着一块烤地瓜，右手抓着一块烤兔腿，大口吃着。 “哎呀，这好菜，要是有酒就更好了。” 苏灿路摇着头，不过看出来他是相当满意的。 “当家的，良子烤这个兔子肉，还真好吃。” 苏良心说，我前世多少次烤肉的经验，才练出来的啊。 甚至于可以毫不客气地说，如果苏良现在十四五岁，然后直接到县城开一家烧烤店，绝对用不了多久就能积累第一桶金了。 一只大野兔，烤蚂蚱，烤地瓜，一锅炖山药蛋，苏良他们一家都给消灭了。 农忙时候，干活多，饭量也大。 吃饱喝足，下午时候，苏灿路干活更有力气了。 三十亩的山地，大多数是碎石渣子地，顶多挖个坑种些花椒，山楂，石榴或者核桃等树木，能种庄稼的地并不多。 而且，就算是种庄稼的地，产量也不高。 以后随着种子技术，农药化肥技术的发展，地瓜的亩产量也是几倍几倍的增长。 看着自己父亲从地里翻出来的地瓜，个头要比后来的地瓜小一些。 不过，这时候的地瓜种，可以自己留。 把收的地瓜埋进地窖里面储存，到第二年春天的时候挖出来，再在细沙地里面育苗，然后再把地瓜苗移栽到地里，到秋天下霜的时候，就可以收货了。 而后来呢，不管是地瓜种，还是山药种，土豆种，玉米种，小麦种等等，都得到种子站里面去买。要不然自己留的种，根本收获不了多少。 苏灿路将地瓜从地里跑出来，后面韩彩娥也将地瓜从主根上拽下来，再把地瓜上的泥巴擦掉，堆成一堆一堆的。 这会儿苏良又去带着小黄放羊去了。 下午的时候，羊儿吃草很起劲，头都不抬。 苏灿路看到羊羔子吃草起劲，知道今天晚上可能要下雨，便刨完了一大块地之后，忙活着将地瓜装到木推车上的粪篓里去。 木推车架子两侧扎着两个粪篓，粪篓是用荆条编成的，长约一米五，宽约四五十公分。 在很长的年代里，木推车一直是鲁省农村重要的运输工具。 尤其是在山村里面，路只有几十公分宽，别说大货车了，拖拉机都进不来。 凤凰岭村交通相当不方便，单单青石关就把外面文明的东西都给阻拦住了。 粪篓在春初刚化冻的时候，是用来装有机肥的，就是猪圈羊圈里面的天然肥料。 这年头各家的有机肥都是自己用，种出来的粮食也大多供应自己吃，自给自足是农业当时最大的特点。 苏灿路将两个粪篓都装的满满的，然后一个人推着木推车，便往家那边赶去。 看天色，今天晚上十有八九要下雨，如果不能及时把地瓜藏起来，被雨淋了，很有可能就会烂了的。 不过，还有一种方法防止地瓜烂掉。 那就是把地瓜切成片，摆到地上。 这样就算是下了雨，只要不是连阴天，第二天出了太阳一晒，切成片的地瓜干得快，也不会烂掉。 但是显然，今天苏灿路他们一家没有办法将所有的地瓜都切成片晾晒到地里，只能将一部分地瓜运回家里。 看着羊儿埋头吃草，赶都赶不走，苏良便也跑到地里，将母亲切成片的地瓜干摆放到地里。 看着自己儿子主动过来帮忙，韩彩娥欣慰的笑了。 一家人忙活一天，一直到天色完全黑下来，一家三口才回到了家里面。 三个人都很累，然而三个人脸上都挂着笑容。 苏灿路坐在八仙桌子边喝茶，而韩彩娥则忙活着煮猪食，做晚饭。 韩彩娥是个利索的农村妇女，不识字，不过家里面收拾得井井有条。 苏良进了自己的小屋里面，趴在床上，拿着纸笔。 “今年还有什么机会呢？” 苏良的本子上，第一行写着收草药。 一边想着，苏良在第二行写上，“将整个凤凰岭村能承包的山地都承包过来”！ 写完这句话，苏良将本子放在枕头底下，然后躺在了床上。 这时候，苏良的母亲端来了一盆热乎乎的洗脚水，放在了苏良的床边。 不过，苏良毕竟是心理年龄三十七八岁的中年人，怎么忍心自己母亲在这么劳累的情况下还来给自己端洗脚水泡脚解乏啊！ 他忙坐起来。 “娘娘娘，不用这样，我自己来就行。” “你这孩子，这么小，光等着就行了。” 韩彩娥对自己儿子是相当满意的，自己儿子今天干农活可是真的很卖力啊！ 苏良看到，母亲端来的泡脚水里面，放了好多花椒。 花椒的价格，其实在1991年的时候，也算可以，能有两块钱一斤。 不过今年花椒的产量高，那些收购花椒的人不喜欢到交通很不方便的凤凰岭村去收购。而凤凰岭村的花椒种植户要想销售花椒呢，则必须到邻村青石关村常打听，知道有来收花椒的，再用木推车将自己种的花椒送过去卖。 不过，收花椒的贩子，一年来不了几趟。 所以很多时候，农民种的农作物卖不掉的。 于是在城里几块钱一斤的花椒，在农村里面，却经常被当做喂猪的猪食，泡脚的药材。 韩彩娥给苏良端来泡脚水之后，便接着出去张罗晚饭。 晚饭很简单，油煎咸鱼加煎饼，再加一人一碗玉米面糊糊。 坐到矮桌边的马扎上，苏灿路随手将放在八仙桌子底下的一个白色塑料桶拿过来，拧开盖子，给自己倒了半碗地瓜干酒。 这年头，凤凰岭村的男人们，大多数喝的都是地瓜干酒，抽的都是最便宜的九分钱一包的卷烟。甚至于说那些年龄六十多岁的，抽的都是旱烟。 农民们都有个普遍的认知，自己用的东西，只要是地里能产出的，就不会去买。 地瓜干酒和地瓜干粉皮，粉皮，是大寨乡的特产。 不过后来呢，等到苏良成年了以后，这些东西就再也见不到了。 有些东西被历史淘汰了，可能并不是因为它不好。 晚饭之后，苏良看完了新闻联播，便回到自己屋里，在小本子上面写了“必须要修路”的一行字。 第11章 我要当富二代！ 苏良家的地瓜，花了四天的时间终于刨了出来，一部分运到了家里面，另一部分则切成片，晒在了地里。 晒几天时间之后，还需要到地里将所有的地瓜片翻过来，将另一面晒干，这就是地瓜干，可以运到家里放在西屋里储存了。 一般农家房子，北屋是正房屋，住着户主，东西屋偏房屋，三口之间里，东屋一般当做孩子的卧室，西屋则当做仓库。 不过苏良的卧室则是家里的内屋，父母的卧室就是堂屋。 说实话，这样的房子，还不如以后的猪圈狗窝豪华。 然而，苏良却发现，即便是这样的生存环境里面，仍然充斥着快乐的笑声，那欢乐，一点都不比那些住豪华房子的人少。 可是，苏良是确确实实住过五星级酒店的人啊，现在身为一个重生者住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内心肯定是不平衡的。 一方面自己内心不平衡，另一方面自己年龄还这么小，想要去赚钱也不容易啊。 于是，希望只能寄托在了自己父亲身上。 就在苏良将挖草药赚钱的门路传播给了凤凰岭村老百姓大约十来天之后，集市上那些药材贩子因为觉得产量高了，于是便开始压价。 原先1块钱一斤的收购价，现在已经压到3毛钱一斤了。 苏良觉得，时候到了，于是，他决定让自己父亲当个小商贩，而自己也会很快成为村里首富的儿子。 现在，首富儿子的殊荣，还落在魏光强的头上。 然而他那个首富，说实话领先并不多。 “爸，咱们收购别人手里的黄芩，然后咱们再晒干了卖出去，肯定能赚钱。” 听到儿子这么说，苏灿路很不以为然得说道：“良子，这事可不是多么简单的，那黄芩可不好晒，这现在阴雨天，晒不好全发霉，就一分钱不值了。” 前世的时候苏良也是见多识广的，曾经指导父亲种过金银花，然后还花了五万块钱买的烘干机，专门用来烘干金银花。 再过大约十年的时间，大寨乡这边开始兴起种植丹参，有些丹参收购大户呢，也买了烘干机。 这会儿，1991年，苏良可没地方购买什么烘干机。 就算是有，他也没有那么多钱。 这年代，机械价格不便宜。 虽然是1991年，普遍的物价不高，猪肉也才一块到两块，公鸡价格和猪肉价格差不多。但是有些东西的价格，是远超过后来的。 比如说计算机、汽车以及先进的机械。 这些东西国内不能生产，只能通过进口，所以价格自然就高了。 苏良知道，如果不能说服父亲，那收购黄芩当小商贩的愿望是实现不了的。 于是，苏良便自告奋勇得说可以学会晒黄芩的方法。 “爸，我会晒黄芩啊！” 苏灿路当然不信了。 “我都不会，你怎么能会？” “爸，我都跟集市上收黄芩的小贩问好了，晒黄芪不麻烦，就咱们家这凉席就行了。” “真的？” 苏灿路还是将信将疑。 “试试不就知道了。” 苏灿路也不理会苏良，由着他搞实验。 也亏苏良的运气好，翻晒了几天，苏良将黄芩真的晒干了，没有一块是发霉的。 看着自己儿子真的成功了，苏灿路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 “爸，收黄芩。赚钱能翻倍呢！” 然而苏灿路又为难着说道：“咱们收了黄芩，卖到集市上，人家不要怎么办？压价怎么办？” 苏良笑着说道：“爸，我早打听好了，顺着205国道往南走啊，出50里地，找到流亭镇，就在流亭镇街道上，有个规模很大的药材收购市场，大寨集市上那些收购的蝎子、土鳖、黄芩、丹参等等，都卖到那边去。咱们收购多了之后，直接到那边去卖，价格还能高上不少，又能多赚一笔呢。” 苏灿路眨眨眼，面前可是才七周岁的儿子，说出来的话怎么就跟大人一样呢？ “良子，你怎么知道这些的呢？” “我跟集市上那些小贩打听得呗。”苏良解释道。 苏灿路皱着眉头：“你打听这些干什么？” “好奇啊，主要是我知道了这些，也能帮着爸你不是。” 苏灿路心里掂量着，觉得反正收地瓜干还得再等两天，而收花椒的工作也不着急，让自己老婆慢慢干就是了，便下定决心明天带着儿子晒好的黄芩，去看看情况。 第二天，苏灿路从邻居陈四海家里接了一辆金鹿大梁自行车，汽车便打听着找到了儿子说的流亭镇药材市场。 到了市场一看，这眼光是豁然开朗。 别说是黄芩了，这里连艾蒿都有人收购。 要知道在凤凰岭村，艾蒿连烧柴都没有人要，山坡上漫山遍野都是啊。 自己儿子说的没错，这边黄芩的收购价格，要比大寨集市上面高得多。 大寨集市上湿黄芩的收购价格现在是3毛钱，而流亭镇药材市场这边的收购价格，则是一块八一斤。干黄芩的收购价格呢，大寨集市3块钱，流亭镇药材市场，则是十三块钱。 就算是大寨集市上那些小商贩按照1块钱的湿黄芩收购价，都还有百分之八十的利润！ 掌握市场信息之后，苏灿路非常兴奋。 这笔账太好算了。 1991年这会儿，信息太闭塞了。 凤凰岭村的老百姓不知道他们整天踩在脚下的黄芩是药材，集市上收购药材的小贩本钱少吃不了多少货，药材集散中心那边不知道凤凰岭村这边产量有多大。 这个年代信息闭塞到什么程度呢，就是1991年，大寨乡这边集市上的公鸡忽然涨钱，到了一斤4块钱，持续了一年的时间。而周边距离并不远的四点镇，集市上公鸡的价格才1块5一斤。 如果从四点镇收购公鸡，然后到大寨乡来卖的话，那可是百分之一百以上的利润啊。 可惜的是，几乎没有人掌握这些信息。 也没有人做这样的生意。 然后大寨乡的公鸡卖了一年四块钱一斤，四点镇的公鸡卖了一年一块五一斤。 苏灿路回到凤凰岭村之后，立马从银行里面提了钱，准备开始收购黄芩，而且是大量收购！ 第12章 一夜暴富 苏灿路家开始收购黄芩的消息很快便在整个凤凰岭村传开了，收购价格比集市上的还要高，所以整个凤凰岭村村民挖黄芩的积极性一下子提高了起来。 苏良本来以为是小本买卖，但是看着一天收购二百多斤的湿黄芩，也是惊呆了。 要知道，苏良家的收购价格是六毛钱一斤。 一天需要支付的收购款，可就是一百三四十块钱啊！ 苏灿路手里只有一千五百块钱的本钱，于是收购了十天之后，他便没有本钱继续收购了。 而在自己儿子指导之下，苏灿路手里也已经晒出来了三百八十斤干黄芩。 于是，早晨六点，苏灿路便又借了一辆自行车，将干黄芩装在麻袋里面，结结实实地捆扎在了大梁自行车的后座上。 骑着自行车跑了三个小时，终于来到了流亭镇药材市场。 验货、过称、收钱，一切都很顺利。 上午十一点，苏灿路怀里揣着五千块钱，往回赶。 短短十天时间，净赚了四千块钱。 苏灿路激动地，都快要哭了。 虽然他肚子里面有点饿，但是他没有停下来吃口饭。 因为，他怀里揣着这么多钱，根本不敢在这异地他乡多停留一刻。 甚至于他看到别人看向自己的时候，都觉得别人是要抢他的钱似的。 骑着自行车，苏灿路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的寒露，不过天气还是很暖和的。 今天是周三，上半天，这会儿苏良已经放了学，在家里面忙活着给前来卖黄芩的农户过称。 “老苏啊，你可真是福气，生了个儿子这么能干，是个做生意的好材料。” 听到邻居夸奖自己儿子，苏灿路很谦虚地说道：“哪里啊，咱们庄稼人，哪里会做什么生意啊。” 邻居们笑着，拿了钱，各自走开。 苏灿路家开始收购黄芩之后，给凤凰岭村老百姓人均带来了每天接近一块钱的收入，这让苏灿路在村里面的威信，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苏良是看在眼里，喜在心里，心说下一步把自己父亲推上村支书的位置上之后，承包村里集体土地的事情，不就迎刃而解了么。 苏灿路冲着自己老婆递了个眼色，然后说道：“良子他娘，跟我到屋里来下。” “哎呀，老苏，这才多会儿功夫，就想自己老婆了？” 旁边有打趣苏灿路的，也有觉得不合适的。 “老四别乱讲，人家孩子在一旁呢。” 魏光强的四叔笑着看了苏良一眼：“他一个小屁孩子，懂啥！” 然而苏良心里自言自语道：我啥都知道好。 韩彩娥跟着丈夫进了屋，外面院子里收购黄芩的工作全部落在了苏良的身上。 倒是苏良应付地得心应手，完全没有问题。 “当家的，啥事？” 苏灿路瞪了韩彩娥一眼，说道：“还啥事，我还没吃午饭呢，快给我做饭去。” 一路骑着自行车跑了一百里路，就算是耐力非常好的山里年轻劳力，也觉得累了。 “对对对，你看我傻的，当家的我这就给你做饭去。” 看着自己老婆到外面棚子里做饭去了，苏灿路进了自己儿子卧室的内屋，插好门，将怀里的钱拿出来，有点数了一遍。 不多不少，刚好五千！ 十天的时间，就赚了四千块钱，平均一天就有四百块钱纯收入，这种情况，以前苏灿路连想都不敢想啊。 他笑着，自言自语：“哎呀，刚好可以翻盖房子了。” 这时候，外面传来了老婆韩彩娥的声音：“当家的，饭好了，快出来吃。” 苏灿路听到声音，大摇大摆地走了出来，看着桌子上摆着一盘辣椒炒鸡蛋，颇为满意地坐了下来，倒上半碗地瓜干酒，喝了起来。 旁边韩彩娥看到自己丈夫满面春光的样子，便知道这次去卖黄芩，肯定赚了钱，但是到底赚多少呢，她自己还不知道。 “我说当家的，这次去卖黄芩，都顺利不？” “顺利！那是一路顺风啊！” 苏灿路一口酒喝下去，觉得浑身舒坦。 “那，当家的咱们这次赚了多少钱？” 苏灿路眯着眼，笑着看着自己老婆：“你猜？” 韩彩娥数算着，这次家里忙活了十天的时间，如果出去干建筑打工的话，能赚五十块钱，如果挖黄芩的话，能赚200块钱，如果将湿黄芩晒成干的，可以赚400块钱，至于说收购贩卖黄芩的话，估计应该比400块钱多。 “有五百？” “少了！” 苏灿路发现，今天的酒特别好喝。 “八百？” “往多了猜！” 苏灿路大口吃了一口辣椒炒鸡蛋，觉得味道特别棒。 “不会是一千？！” 韩彩娥惊讶的下巴都要掉下来了。 这时候，苏灿路从怀里掏出来厚厚的一摞百元大钞，在桌子边上甩了甩，然后颇为自豪地递给了自己老婆：“你数数！” 这百元大钞，在1991年那会儿，才发行了几年而已。 而像苏灿路他们这样的家庭，原本全家的积蓄才一千五百块钱，而现在眼前一下子出现了这么多百元大钞，这心跳快得都快飞出来了。 “这，当家的，这些，都是咱们的？” 看着自己惊讶地快要不行了的老婆，苏灿路催促着说：“快点点，别差错了数目。” 韩彩娥咬着嘴唇，激动着，但是又努力压抑着别让自己眼泪流出来。 “是，当家的，我数着是五十一张！那，就是五千一百块钱？” “再数一遍。” 苏灿路有些疑惑地皱了下眉头，他心里寻思，难道说回家之后还有惊喜？ 难道说，买家多给了一百块钱？ 很快，韩彩娥又数了一遍，然后皱着眉头，小心翼翼地看着自己老公：“怎么又成五十张了呢？” “五十张就对了！” “那就是五千块钱？也就是说，咱们净赚了四千块钱？” “比这个还多，别忘了咱们还有六百多斤的湿黄芩没有晒好呢。等那些黄芩都晒好了啊，这十天的时间，咱们家最少赚五千！快把钱收起来。” 苏灿路很是自豪，韩彩娥忙将五千块钱藏好收了起来。 第13章 我要吃猪尾巴 1991年这会儿上学，周三和周六上半天，下午放假。 周日呢，是不上课的。 今天是周三，上午放了学，苏良回家之后，便帮着母亲收购黄芩。 说实话，草药的味道本来是不怎么好闻的。 但是一想到这草药卖了能赚好多钱，这味道就又出奇得好闻了。 吃饱了饭，苏灿路从屋里出来，满足得打着饱嗝。 “灿路，你这黄芩收了干啥用啊？” “三叔，干点小买卖。” “赚钱不？” “赚什么啊，就赚个跑腿钱。” 苏灿路笑得比太阳花还灿烂，谁信这买卖不赚钱啊。 他抬眼看到放在天井里面的自行车碍事，便一边跟邻居们打着招呼，一边推着自行车要到陈四海家里面去送。 家里面有自己儿子和老婆招揽着，自己很放心。 对于自己儿子现在这表现，苏灿路心里面那是一百个满意啊。 苏良家收购黄芩的买卖，倒是也不是一直很忙，主要就是下午两点左右的时候，大家吃完了饭，扛着?头上地里面去的时候，顺道过来把挖的黄芩给卖了。 时间倒是集中一点，忙完这一阵之后，接着就是空闲时间了。 苏良坐在门槛上，抱着一个向日葵头吃瓜子儿，韩彩娥忙着收拾刚才收购的黄芩。 黄芩收购的时候是捆成一扎一扎的，然后需要拆解开，铺放在凉席上面，摆匀了，才能晒干透。 要不然的话，一旦水分晒不干，就会发霉。 药材这东西，发霉之后，就一文不值了。 “良子，咱们今天中午又收了多少斤黄芩啊？” 一般村民们来卖黄芩，不是中午就是下午，中午能占到总收购量的百分之六十。 凤凰岭村人口少，现在几乎能到地里挖黄芩的人都去了，这样一天能挖湿黄芩二三百斤。 “差不多得二百斤。” 韩彩娥心里暗暗盘算着：当家的卖了三百八十斤干黄芩就赚了四千块钱，三百八十斤干黄芩得要一千五百斤湿黄芩晒出来，这么算的话，一斤湿黄芩都能赚两块六毛钱。这二百斤湿黄芩，不就是能赚五百多？ 想到眼前这些黄芩能为自己换来五百多的利润，韩彩娥干活的力气更足了。 没多会儿，韩彩娥将收购的黄芩全部晒在了凉席上面去了，这时候苏灿路走了进来。 “哎呀，儿子呀，今天晚上想不想吃猪头肉啊？” 听到自己父亲这么一说，苏良立马连连点头：“想，嗯，我要吃猪尾巴。” 苏灿路背着手，一副得胜归来的大将军模样，对自己老婆韩彩娥说道：“良子他娘，去给儿子买猪尾巴吃，对了，顺带着给我打二斤地瓜烧。” 韩彩娥将围裙解开，搭在天井里面的晾衣绳上，拍打着身上的尘土说道：“行，当家的你也累了，到屋里面躺着，我把大门给你锁了，良子你跟着娘还是在家里玩？” 苏良看了一眼那简陋的大门，就是一个篱笆门，推门的时候倘若暴力一点，估计那大门就能给搞散架了。 “我跟着你，娘。” “行。” 韩彩娥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摸到了那个包着钱的小手帕。 手帕里面包着有十三块五毛钱，这一点韩彩娥清楚的很。 农村妇女都是精打细算过日子的，要不然啊，就得拉饥荒。 苏良跟着自己母亲韩彩娥出了门，没走两步，便看到胡同那边陈四海和魏光强一块走了过来。 魏光强牵着羊，陈四海手里拿着个小?头，在胡同里面漫无目的得敲敲这里，敲敲那里。 两个人都看到了苏良，笑着招手。 “良子，咱们放羊去。” “你同学来找你了，良子你去放羊。” 苏良欣然答应，牵着自家那头老母羊，脚后跟跟着小黄，便和魏光强他们入了伙。 “良子，你们家收黄芩能赚钱吗？” 魏光强回头看到苏良的母亲韩彩娥走远了，便凑到苏良旁边，靠着他小声问道。 虽然声音小，但是苏良听得到，旁边的陈四海也听得到。 陈四海家的羊已经都卖了，这让陈四海下午的时候少了一件大事情。 好在现在苏良家收购黄芩，又为陈四海增加了一件可干的事情。 “我不知道，我爸去卖的。” 陈四海跟在两个人的后面，一直没有说话。 魏光强点着头，然后又问道：“那你知道，你爸去哪里卖黄芩吗？肯定比你家收购的价格贵？” 苏良心里面笑了笑，没想到魏光强这么关心自己家的生意。 “这我可不知道，我爸自己去的。” 虽然说苏良撒了谎，但是魏光强却一点都没有怀疑。 到了西坡这边，苏良和魏光强两个人便松开牵绳的手，让羊儿自己吃着路边的草，然后三个人便坐在半山腰上面的一块大石头上，一边放羊，一边聊天。 “你俩觉得咱们这里好不好？” 苏良忽然抛出来一个话题。 魏光强一听，连连摆手：“咱们这里好什么啊？穷乡僻壤的，我才觉得不好呢。” “但是我们这里有山有水的，怎么就不好呢？” 苏良原先也觉得现在自己看到的这些东西不好，不过，现在他觉得好了。 “山水有什么用？人家城里面有大楼呢！良子，你去过城里面吗？我每年过年都要跟我爸到城里我大姑家，城里可好了。” 苏良知道，在幼小的魏光强的心里，已经种下了离开的种子。 然后苏良又看向旁边陈四海，陈四海却叹了口气。 这时候，苏良才意识到，陈四海好像一直没有说话。 “四海，你怎么不说话啊？” “我，我，我不想说话。” 陈四海将头埋在两腿中间，用小木棍敲打石头。 “怎么了？” 苏良皱着眉头。 魏光强说：“良子，四海的爷爷快要死了。” 然后苏良数了下日子，心说陈四海的爷爷不是还有大半年去世吗？难道说情况有变？ “真的吗？” “我，我，我爹，我爹说，我爹说一定不让，让，让我爷爷死。” 陈四海的父亲，也和陈四海一样，说话有些结巴，头脑也很简单。 “你爹？” 苏良知道，陈四海的父亲，其实是个没有什么本事的农民，很多事情，并不是他不想他发生就不会发生的。 第14章 忍很久了 凤凰岭村人口太少，只有一百八十七口人，五十八户。 因为人少，凤凰岭村连个小卖部都没有。 要想买点柴米油盐的，还得到几里外的邻村，青石关村。 青石关村是大村，两千多口人。 在这个村，不光有小卖部，还有卖熟食的。 其中，老张家的肴肉，尤其是猪尾巴，从小都是苏良的最爱。 要知道，在自己小时候，也只有在三舅到自己家来的时候，才会给自己买肴肉的。 肴肉，在其他地方也叫猪头肉，就是将猪头、猪下水、猪蹄和猪尾巴等杀猪边角料，卤煮之后的产品。 在一年吃不了几口肉的年代，能吃上一口肴肉，那可真是最幸福的事情了。 晚上，电视机里面播放着新闻联播的节目，苏良看的津津有味。 秋色已深，天气变凉，天井里面晚上会下霜，于是苏灿路夫妇二人，已经将晾晒在外面的黄芩全部搬运到了屋里。 现在整个屋里都晾晒着黄芩，连插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当家的，咱们现在手里钱也够了，咱们啥时候盖新房子啊？” 韩彩娥一直想要住在宽敞明亮的瓦房里面，这是她自从看到魏振堂家盖了新瓦房之后，异常迫切的想法。 羡慕是向上的动力，会让人去努力。 “盖房子？你急什么？咱们现在这么赚钱，用不了多久啊，你想要楼房都能给你盖起来。” 韩彩娥瞪大了眼睛：“楼房？我们大寨乡都还没有人住楼房哩。” 在1991年这会儿，整个大寨乡只有一栋楼房，那就是位于大寨集市东边，挨着大寨村村委大院的大寨乡供销社大楼。 而且这供销社大楼，才不过是个两层的楼房。 “你想想，良子他娘，咱们现在一天就能赚五六百块钱，这一年能赚多少钱？” 韩彩娥的数学不差，这一点苏良遗传自己母亲。 “一天五百，十天五千，二十天，咱们就成万元户了！” 万元户，在1991年，可是非常光荣的！ 要知道，现在就算是凤凰岭村的首富魏振堂，盖完了五间瓦房之后，手里面也没有多少钱了。 苏良努力从新闻联播里面搜索有用的信息，然而今天晚上，他并没有搜索到多少。 苏灿路的眉头忽然皱了一下，然后对韩彩娥说道：“良子他娘，你看咱们现在这个干这么个买卖，天天借老陈家的自行车也不像话，要不明天我到供销社去买一辆自行车去？” 一辆自行车三四百块钱，在1991年这会儿，不便宜。 现在老百姓买点东西，尤其是大件的东西，主要还是去供销社。 虽然说现在买东西已经不像几年前那样，啥都得需要票。 但是现在，去了供销社里面，也不一定能买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这年头，县城里面已经开始出现各种各样的个体门头，修电视机的，卖自行车的，开小餐馆的，开歌舞厅的，放电影的，游戏厅等等。 在这些当时看起来毫不起眼的个体门头里面，将来会有极少数的发展壮大，其中有个修电视的，后来成了地区家电销售龙头。 当然了，大多数的个体门头，后来都关了门。 苏灿路要想买自行车，只能到供销社去。 如果大寨乡的供销社没有，那么就到南子坡镇的供销社，再不然就到鲁中县县城的供销社。 再怎么说，鲁中县县城的供销社，货物还是比较全的。 “是得买个，哎，整天叨扰人家老陈，也真不好意思了，听说老陈的爹这次啊，够呛了。” “你说他们一家老实忠厚的，怎么还这样呢？” 韩彩娥摇着头：“哎呀，老天爷不长眼啊。老陈老老实实，他爹也是老老实实一辈子的人，哎……” 苏良转过头来看着自己父亲：“爸，咱们家现在多少有点钱了，要不咱们帮帮老陈家？” “良子啊，我知道你和四海好。可是，你老陈叔的脾气，你是不了解的。他这人执拗，要是咱们给他送钱帮他，他是死活不会要的。” 这一点，苏良是信的。 山里人大半都执拗得让人觉得奇怪，像魏振堂和苏灿路这样脑子活路的，是少数。 小黄这时候摇晃着脑袋，脖子下的铃铛当啷当啷想着，从外面闯了进来。 这小黄狗，现在已经学会开门了。 “小黄，你嘴里什么？快，快给我吐出来！” 韩彩娥看到小黄嘴里叼着一只死耗子，立刻拿着扫帚把打它的嘴，让它将死耗子吐了出来。 那死耗子万一是药死的，那小黄可就完蛋了。 小黄被女主人打了一下，长了记性，叫着钻到了苏良的旁边藏了起来。 “良子，猪尾巴好吃不？” 苏灿路看到自己儿子手里抓着卤煮猪尾巴，脚底下小黄馋得巴巴眼望着，便笑呵呵得问道。 “好吃，可好吃了。” 苏良将一块骨头吐出来，脚底下的小黄这次高兴起来了。 苏灿路抬头看了一眼自家的黑白电视机，又转过头对韩彩娥说道：“良子他娘啊，咱们买台彩电？” 这年头，说实话，彩电可真是个高消费。 一台彩电，最少也得两千多。 相比较农民工一天五块钱的工钱，这价格高得离谱。 “我说当家的，咱们这才刚刚起步，是不是这么乱花钱，不好啊。” 韩彩娥看起来还是很谨慎的。 倒是旁边苏良则满不在乎：“娘，这不叫乱花钱，这才花多少钱啊？” “才多少钱？” 苏灿路和韩彩娥一块惊讶得看向了自己的儿子。 然后两口子相互看了看，接着又一块看向自己儿子，苏灿路说道：“良子你一个小孩子的，说话比你老子口气还大？一台彩电两千多呢！” “一台彩电两千多，咱们不是四五天就赚够钱了？” 刚才吃饭的时候，苏灿路跟自己儿子炫耀过。还叮嘱自己儿子，有些事情，可千万别跟别人说。 要是大家都知道了他们家的秘密，他们家就不赚钱了。 “买，这黑白的电视机，看着没意思。” 说实话，苏良早就受够了这黑白电视机了。 第15章 不能不管 苏良去上学，韩彩娥去承包山地干活，而苏灿路则怀里揣着三千块钱，打算去买电视机和自行车。 这年头，自行车在各家各户已经开始普及了，但是电视机还没有。 凤凰岭村三十几户，有电视机的人家，也就三分之一。 更别说彩电了，苏灿路如果能买回家一台彩电，那可是在凤凰岭村放了卫星了。 今天周四，苏良一大早便往学校去。 每天早晨的六点半到七点，是晨读的时间，不过一般情况下，不到六点，就有到学校里的学生。 值日生会赶在所有学生到校之前，将教室里面的卫生打扫一遍。 凤凰岭村小学一年级总共6个学生，3个男生，3个女生。 按照徐琴老师的安排，苏良和何小翠、陈娜一组干值日；陈四海、魏光强和魏红红一组干值日。 学校没有围墙，苏良看到教室的灯亮着。 何小翠和陈娜正在教室里面扫地，苏良看到黑板上的粉笔字还没有擦掉，便丢下书包，去擦黑板。 “小娜，你哥的桌子可真是脏的呢！” 何小翠扫完了地，一边给陈四海擦桌子，一边满是嫌弃地说道。 苏良他们的课桌现在都换上了新的，才用了不到一周的时间，乡里一个大款捐来的。 虽然1991年的时候，凤凰岭村上下老百姓没有一个真正有钱的，甚至于说连一个万元户都没有，但是在大寨乡政府所在的大寨村，却是有真大款的。 大寨村的首富名叫曹志胜，去年靠着给鲁中钢铁厂供应生铁，净赚了五百万。 这个数字，是凤凰岭村上下一百八十七口人的胆量加起来，都不敢想的。 面对新桌子，大家都很爱惜，尤其是女生。 可是，一向邋遢的陈四海，却没表现出来。 “哎，我哥啊，是真邋遢。” 陈娜和陈四海是同一个爷爷的兄妹，陈四海的爸爸是老大，陈娜的爸爸是老二。 苏良心里觉得好笑，将来何小翠可是要和陈四海结婚的呢，现在倒是还嫌弃起自己老公来了。 何小翠和陈四海说起来倒是也般配，她的身材是很壮实的，皮肤有点黑。不过，何小翠手脚勤快，干活麻利，心地也很好。 而跟在何小翠身后的陈娜，将来的身世，可就悲催多了。 看到陈娜，苏良皱起了眉头。 陈娜没有上完初中就不上学了，后来不到二十岁就嫁到了邻村。 不过结婚没多久，她的老公就因为故意伤害判了无期。 陈娜也没有生孩子，便和第一个老公离了婚。 然后她又嫁到了大寨乡距离凤凰岭村最远的清泉岭村，生了两个女儿。 可是呢，过去了差不多十来年，她的第一个老公从监狱里面提前释放出来。 而她第一个老公出来之后，找到陈娜现在的老公，给捅死了，又把陈娜的父母给捅死了。 陈娜呢，带着俩女儿，后来又跟了凤凰岭村的老光棍何洪才。 何洪才比陈娜大了十四五岁，好吃懒做不说，还经常动手打陈娜。 前世的时候，苏良跟自己父母一说起陈娜，都是唏嘘不已。 陈娜干活的速度远比不上何小翠，还有就是，她说话的声音也要低的多。 “陈娜，你爷爷现在怎么样了？” 陈家人口不多，就只有陈娜一家、陈四海一家和陈家爷爷一共三户人家。 “还在住院呢，不知道怎么样了。” 陈娜低着头，眼泪就要流下来了。 何小翠擦完桌子，又忙活着去擦玻璃。 和她一块值日，总是不如她干活多。 所以在班里面呢，何小翠的威望还是很高的。 “陈娜你别着急，慢慢会好起来的。” “谢谢你，苏良。” 卫生打扫地差不多了，三个人各自坐到座位上，拿出了语文课本，开始大声朗读了起来。 苏良虽然说对于课本上的知识了如指掌，但是还是被环境感动，很投入地朗读起了课文。 徐琴老师每天都会在晨读之前走进教室里面，首先她会检查一下卫生，如果觉得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她会立刻要求学生整改。 今天这组干值日的，要比另一组好得多，对于今天的卫生打扫，徐琴很满意。 天气转凉了，今天徐琴穿了一件黑白条纹的毛衣，这衣服是她自己织的。 徐老师其实很漂亮，尤其是她那和自己十七岁的年龄不太相符的身材，被苏良暗赞不已。 看到老师来了，苏良举起了手。 “不好好读书，苏良你有什么事？” 徐琴指着苏良问道。 “老师，我们出去说，有件事情我想跟你说一下。” 徐琴犹豫了一下，没想到这个学生会跟自己提这样的要求。 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徐琴发现这个叫苏良的一年级学生，和别人不一样。 好像他的胆子特别大，从来部害怕自己。 虽然犹豫了一下，徐琴还是答应了苏良的要求。 “啥事啊还得到外面说去，那你来。” 徐琴的普通话不标准，实际上说鲁中方言的人，讲普通话都不太标准。 “老师，您知道陈四海和陈娜爷爷的事情了吗？” 徐琴皱着眉头，看着苏良，摇了摇头。 “他们的爷爷得了肝癌，需要动手术，要花很多钱的。” 徐琴虽然表面看起来很严厉，但是心地还是很善良的。 “肝癌？那得花一万块钱的！” 她很惊讶地看着苏良，他知道，整个凤凰岭村，没有一户人家能拿出一万块钱来的。 “苏良，你告诉我这个干什么呢？” “老师，我们应该帮助陈四海他们的。” 徐琴有些着急的说道：“我一个月才几十块钱的工资，就是都给了陈四海他们，也帮不上多大的忙啊。你一个孩子家家的，更不能指望。” “是的，我们个人的能力有限，但是我想我们可以想点办法，让大家都伸出手来，帮帮陈四海他们一家，那么这个难关，可能就能过去了。” 听到苏良这么说，徐琴很惊讶地问道：“哦，苏良，听你的话的意思，是不是你有办法？” 苏良微微点了点头，说道：“这事，得双管齐下！” 第16章 这事得这么办 看着一脸认真的苏良，徐琴觉得很吃惊。 “怎么个双管齐下？” 徐琴弯着腰，和苏良凑得很近。 说实话，徐琴算得上是个美女。 虽然她现在只有十七岁，但是汹涌澎湃的身材，真让人热血沸腾。 毕竟，苏良的灵魂可是个年龄三十七岁，看到徐琴，一些杂念一闪而过。 然而很快他又恢复了儿童的平静，眨眨眼看着徐琴说道：“老师，咱们村书记是非常重视教育和文化人的，对于老师你们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如果你能亲自出面，去跟我们村的书记说一下，让他号召大家给陈四海爷爷捐款的话，他肯定会答应。” 号召大家捐款这件事情，苏良也考虑清楚了。 陈四海的父亲很执拗，很难接受别人的捐助，但是如果说是直接捐助给陈四海的爷爷，而且是村支书出面的话，想必老陈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了。 毕竟，陈四海是自己多年的好友，面对当年陈家面对的巨大困境，作为一个有能力的人，苏良觉得绝对有必要帮一把。 “可以，苏良，你说的这个办法我觉得行。刚才你说双管齐下，那另一个办法呢？” 徐琴的睫毛很长，鹅蛋脸，肤色白皙，看着很舒服。 “另一个办法，就是说我们班六个学生，然后下午放了学之后，您少布置点作业，我们到山坡里面挖黄芩。挖了黄芩，我再跟我爸商量，以两倍的价格收购我和我同学挖的黄芩，然后都给陈四海的爷爷治病。” 挖黄芩赚钱这件事情，徐琴多少也听说了，但是具体赚多赚少，她还不清楚。 “挖黄芩，能顶用吗？” “现在我家收购黄芩，一斤是一块钱，就算是陈娜那样的女生，下午放了学，到坡地里面，也能挖两斤黄芩，我们男生能挖最少三斤，我们六个人一下午能挖最少十五斤。我让我爸按照每斤两块钱收购，这样我们一下午就能赚三十块钱。周三和周六时间多，能赚五十。周日的时候，能赚九十块钱。挖到冬天下雪，最少还能挖七十天的时间，算下来我们同学六个人能赚三千多块钱。” 这件事情昨天晚上的时候苏良已经计算好了，村里多少捐个三千两千的，然后自己带着同学再赚个三千两千的，老陈家再凑点，陈四海的爸爸就不用去卖血了。 陈四海的爸爸不卖血，然后身体也就不会垮掉了。 现在这个时候，虽然说赚钱的门路多得是，但是受限于自己年龄太小，苏良能做的并不多。 “三千块钱，还真不少，要是这样，老师也和你们一块去挖黄芩！帮一帮陈四海他们。” “不过，你们这个学习可不能落下了啊。” “放心，老师，没问题的。” 苏良心说，小学一年级，我要是不考个全乡第一的话，那可真是丢人了。 “你说的这件事情，也是好事，只要你们承诺学习不落下，我绝对支持。不过，这件事，我也得和校长汇报一下。” 苏良点头说道：“那是应该的。” 徐琴皱着眉头，虽然有些犹豫，但是又觉得没有拒绝的理由，最后眉头舒展开了。 “你先进去晨读，我去找校长说一下。” 苏良于是进了教室，而徐琴便去二年级找校长何为民。 何为民现在四十一岁，穿着一身蓝布中山装，胸前口袋挂着一支钢笔，瘦高个，颧骨很高，总是一副很严肃的表情。 他老婆比他大三岁，去年刚给自己生了个儿子。 原本何为民已经有两个女儿了，这次生的儿子，算是个超生了。 按照计生政策，何为民超生一个儿子之后，是不让当老师了的。 年前何为民的情况，乡教办本来是打算下文开除他的。不过提前得到消息的何为民，给教办主任送了不少东西，教办主任答应了何为民，让他回去安心当老师，啥事都没有。 小学老师，尤其是像凤凰岭村这种偏僻的地方，都是全科老师，啥都能教。 这年代，小学也就只有语文和数学两门课，何为民和徐琴的文化完全都能胜任的。 何为民这会儿正在二年级班里面背着手，带着二年级的两个学生朗诵课文。 二年级总共就俩学生，一个叫魏光刚，一个叫刘振涛。 “徐老师，有事么？” 何为民一抬头看到徐琴站在门口看着自己，便忙问道。 徐琴点点头，然后何为民便对自己两个学生说道：“你俩自己读一会儿。” 然后，他走出了教室。 出了教室，徐琴便在二年级教室前面跟何为民说了一下刚才的事情。 何为民一听，连连点头，高兴得说道：“这老苏家的孩子，是个好孩子，这事，得办，得办。这样，你和我一会儿快点吃饭，吃完了饭，咱们就去找我三叔。” 何为民的三叔，名叫何洪义，是凤凰岭村的大队书记。 这个年代的大队书记，权力很大，包括划宅基地，收缴三提五统和集资公粮，批准生证，结婚落户，拉介绍信等等，都得大队书记点头才能办。 而且，这种权力，根本没有任何监督。 没有监督的权力，往往会产生很多问题。 所以在这个年代的时候，各个村子的大队书记，都是土皇帝一般的存在。 这种情况的改变，是得十年以后，村干部开始选举之后才出现的。 好在凤凰岭村的村书记何洪义人品什么的都可以，作风也比较正派。 这年头，农村里面，作风问题，根本都不算什么事儿。 学生们还在上晨读，何洪义便早早得回家去吃饭了。 而徐琴呢，则回办公室里面，煮了一些挂面，吃起来。 另一边，一年级的教室里面，苏良的五个同学，都惊呆了。 苏良的同桌陈娜胆小的眨眨眼，一脸崇拜的样子；魏光强则非常得兴奋，其他人也都有着异样的表情。 魏光强瞪着眼睛，趴在苏良的耳朵边：“良子，你不怕老师的么？” 这年头，所有学生都害怕老师，但是苏良好像不怕。 在大家眼里，这家伙不一般。 第17章 大喇叭里面的广播 何洪义是何为民本家的三叔，没出五服。 五十出头的年纪，头发花白，但是每一根头发都直直地立着，很是倔强，看起来何洪义整个人都很精神。 何洪义的肩膀很宽，背微微有些驼，嗓音洪亮。 “为民，你刚才说的这个事情，我明白了。老陈一家，在咱们凤凰岭村，也是老实本分人家，没啥钱，摊上这么一个事，也挺为难的。这样，等会你抽空写个文书，在咱们村委南墙上贴上，回头我再在喇叭里面喊一下，咱们今天就把这个事情给办了。” 何洪义说到后头，一拍桌子就把这件事情给定下来了。 啪的一声，何洪义宽厚的手掌拍在桌子上，吓得徐琴打了个激灵。 “那，三叔我去写文书？” “快去！” “怎么写？” 何洪义头向后一仰，然后说道：“你看你，为民你是老师，这个文书还得我教你怎么写？小徐你说对不对？哈哈哈哈！” 大家都知道，村支书的权威，在这会儿，是丝毫不允许违背的。 “对。” “行，三叔，那我马上写好给你送过来。” 何为民现在四十一岁，是鲁中市第十二中学毕业的高中生。 鲁中市第十二中学，就在大寨乡政府所在的大寨村，1968年建校的时候，是一所高中。 何为民是十二中第二级的学生，也是整个凤凰岭村当年唯一的高中生。 不过，那会儿上高中，还没有恢复高考，所以上完高中之后，大家的学业也就断了。 再后来，到1984年的时候，十二中撤销高中，成了初中，成为大寨乡初级中学。 苏良、魏光强、陈四海、陈娜、何小翠和魏红红他们六个人，都是大寨乡初级中学的学生。 不过后来考上高中的，只有苏良和魏光强两个人。 再后来，大寨乡和南坡子镇合并成为艾山街道办事处之后，大寨乡初级中学，又改名成了艾山第二中学。 何为民的毛笔字写得很好，回到学校之后，铺开大红纸，便写了一张告示： “各位乡亲、邻里” “今闻我村陈庆泰、陈庆红之父陈红来身染重疾，亟需治疗” “然治疗费用昂贵，陈家兄弟上叩无门，下求无方，甚是慌急” “有言道一方有难八方支援，我凤凰岭村邻里团结，相互和睦，此刻正是出手相救之时” “现村委正式组织向陈红来捐款治病，望我村广大父老积极踊跃” “凤凰岭村村委会，1991年10月30日” 大字写好，何为民自个儿读了一遍，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亲自叠好，急匆匆地来村委找村支书。 何洪义这会儿正在看报纸，看到何为民这么快回来了，便问道：“文书写好了？” “写好了，要不我给您念念？” “不用，贴上，我在喇叭里面广播一下。” 何为民一听，便忙着找面粉，搅合浆糊，将文书贴在墙上。 而何洪义则打开了村喇叭，咳嗽了两声。 全村老少，都听得清楚。 大家知道，村支书每次有通知要下的时候，总会咳嗽两声。 “那个咱们凤凰岭村的老少爷们，都听好了啊，我给大家下个通知。咱们村最近发生了一件事情，就是老陈家老爷子身体有点不舒服啊，需要不少钱，这个都是左邻右舍的，大家看着也都很着急。这样啊，咱们今天组织给老陈家老爷子捐捐钱，能帮一点帮一点。这事咱不强求啊，有能力的你多帮，没能力的你也可以不帮。这个纯凭自愿啊！这个捐款的地点啊，就在村委南墙边上，凤凰岭村小校长，何为民负责记账，徐琴老师负责收钱！” 何洪义在喇叭里面连说了三遍，全村上下，都听得一清二楚。 整个凤凰岭村就是一个大山谷，喇叭的声音在山谷里面回荡，不管是在东山还是西山，北山还是南河的老百姓，都能够听得到。 村支书都号召了，给老陈家捐款这件事情，大家都很积极。 毕竟，老陈家在整个凤凰岭村也算得上为人很到位的，谁家有个红白喜事啊，他们一家都积极参与。 农村里面就这样，你帮衬我的时候我记得，到时候你需要帮衬的时候我自然也不会落下。 当然了，如果说我帮衬了你，等到我需要的时候你没啥表示，那么这个仇，在农村里面算是顶天了。 此刻正和儿子一块吃饭的韩彩娥听到了，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皱起了眉头：“哎呀，你爹这才出去半个小时，村里就有事了。” “娘，咱们也得给老陈爷爷捐款啊。” 苏良看着自己母亲，一脸期待的样子。 “那肯定得捐款啊，我就不好拿准儿，捐多少好啊？这个捐多了，怕你爹嫌我，捐少了呢，邻里邻居的也不好看。” 苏良则摆摆手：“别纠结，娘，现在咱们家，千八百的，还算为难？” 自从开始贩卖黄芩，苏良家现在已经是凤凰岭村的首富了。 不过，村民们可没人知道。 苏良心想，这时候可是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一摞钞票在那里一摆，多有面子啊。 “良子，你是不是傻？还千儿八百的呢，你这要是捐出去，谁不知道咱们家贩卖黄芩赚钱了？到时候别人打听到卖黄芩的地方，咱们的买卖就别想着做了。” “这倒也是，那娘你觉得捐多少合适啊？” 看看时间，距离上课的时间快到了，也不打算计较自己母亲捐多捐少了。 只要是接下来带着小伙伴挖黄芩，然后再让老师把自己的承诺跟自己父母一讲，到时候一向听老师话的父母根本没法拒绝，最后陈四海家的危机也就迎刃而解了。 实际上前世的时候苏良也听自己父母说过，当年陈四海爷爷治疗的钱就差个三千多块钱，然后就导致陈四海的父亲卖血落下了毛病。 虽然说凭着现在的医疗水平，再加上陈四海的爷爷年龄也不小了，想要让他活命很难，可是帮着活着的人尽尽孝心，这一点对苏良来说并不难。 “五十块钱，儿子你觉得怎么样？” 1991年，五十块钱，说实话也不少。 第18章 凤凰岭村的有钱人 “这样，娘，你看何洪义捐多少，咱们家就捐多少。” 何洪义虽然说不是村里最富的人家，他家应该比不上魏振堂家。 但是，身为村支书，何洪义关键时候从来不会掉链子。 如果能够在这时候，跟上了何洪义的脚步的话，那么下一步村里竞选村支书，自己老爸也更有把握了。 苏良觉得，自己父亲完全能够胜任村支书的重任。 “人家村支书家有钱啊，咱们能比？”韩彩娥好像忘了什么。 “啥？娘，你不觉得咱们家现在就是凤凰岭村首富了？” 韩彩娥眉头皱了起来：“首富？” 这时候韩彩娥看向了外面天井里面那么多的黄芩，笑着：“行，咱们就跟村支书一样多。” 韩彩娥觉得，村支书怎么说也不可能拿出两百块钱来，于是她觉得，手帕里面装着两百块钱，绝对够了。 吃过早饭，苏良去学校里面上课，而韩彩娥则仔细将家里面收拾了一遍，最后将屋门和院门都锁好了，出了胡同口，向下走去。 整个凤凰岭村，坐落于一处坡度较缓的山坡上，错错落落一共有六条胡同，然后又有一条拐了好几道的通村路，连接到山脚下。 凤凰岭村小学和村委大院，都在山脚下的位置。 山路起起伏伏，路上铺着青石板，冬天下雪的时候，特别难走。 秋雨季节，道路泥泞，也容易摔跤。 不过，山里人走习惯了这样的路，便也如履平地了。 出了胡同，这村里主路上，韩彩娥看到刘爷爷背着手，慢悠悠得在前面走着。 “哎，刘大叔，当着心点。” 刘爷爷年纪大了，在加上当年在战场上受过伤，落下了病根，走路的时候，腿脚很不利索。 韩彩娥看着刘爷爷走路不方便，便紧走了两步，追了上去，扶着他。 “哈哈哈，是灿路家的啊。” “刘大叔，你这是要干啥去啊？” 刘爷爷平时就在家里面，养养花，喂喂鱼，逗逗狗。 他腿脚不利索，一般也不喜欢出来。 他的侄子隔三差五得会过来看看他，送些吃的东西。 而刘爷爷因为是有过功劳的，现在政府每个月还给一百多块钱的补助。 “这不是听着洪义在喇叭里面喊话了，我也凑去看看。灿路家的，你要干啥去啊？” “刘大叔，我也是去凑着看看。咱们一路，我扶着您老人家过去。” “哈哈哈，正好，正好。” 等到韩彩娥扶着刘爷爷来到村委南墙前面的空地的时候，看到那边聚集了三十几个围观的。 山里平日看不得什么热闹，今天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光景，大家没事的几乎都出来了。 有抱着孩子喂奶的，也有纳鞋垫的的，还有织毛衣的。 “大嫂子啊，刘大叔啊，刚才我们还念叨你们胡同里面没人来的，这会儿就来了啊！” “刘爷爷，苏大婶子，我们都来好一会儿了。” 村里根据多年亲戚辈分称呼，虽然年龄看起来差距不大，但是辈分差着，所以称呼也都不一样。 韩彩娥看到，村委院子南墙外面摆着两张桌子，一张桌子上面放着一个用红纸包着的木头箱子，箱子外面包着的红纸上写着“捐款箱”三个字。桌子后面坐着凤凰岭村小学的老师徐琴。 另一张桌子后面，则坐着苏良的校长何为民。 在校长和老师的身后呢，苏良他们八个小学生，则各自举着一束鲜花，喊着“欢迎！”的口号。 魏光强一边着急得喊了两声欢迎，接着一边凑到旁边苏良的耳朵边小声说道：“良子，你娘来了，你家也要捐款？” “当然了，四海是咱们的兄弟，他们家的忙咱们都得帮。” “说的也是。” 然后，魏光强歪头看向自己家那边的方向，仍然没有看到自己父母的影子。 魏光强知道，自己家的钱都是父亲拿着，而捐款这种大事情，更是父亲说了算。 刘爷爷背着手，走向捐款箱那边。 何为民忙站起身来，一边回头说着，一边迎了上去。 “你们快过来帮忙扶着你刘爷爷。” 在凤凰岭村，刘爷爷的辈分和何洪义一样大，苏良他们得叫爷爷，而苏灿路他们得叫叔叔。 “哎呀，刘大叔，您亲自来了，真是太让人感动了。” 看到大家都过来搀扶刘爷爷，韩彩娥也闪到一边，跟围观的那些农村妇女们在一块闲扯起来。 “为民，老陈大哥当年帮过我，现在他有难了，我得帮帮。” 说完，刘爷爷便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了一卷钞票，有十块的，也有五块的，一块的。 “我替老陈叔谢谢您了。” 何为民把钱接过来，然后递给了徐琴点数。 “刘爷爷，是一百块吗？” “啊，是一百块。” 接着何为民便一边在红纸上面写，一边喊道：“刘爷爷，一百块！” 整个凤凰岭村就这么一户姓刘的，所以大家平时称呼他要么是刘爷爷，要么是刘家大叔，要么是大哥。 在1991年这会儿，凤凰岭村辈分比刘爷爷高的，已经没有了。 这时候何洪义从村委屋里急匆匆走出来，满脸堆笑着迎了出来。 “老刘哥哥，你吩咐一声让孩子们送过来就是了，还亲自跑一趟，快到我办公室里坐一会儿，上次乡长给我的好茶叶我还没喝呢，咱哥俩喝了。” 何洪义笑着，拉着刘爷爷的手，便进了村委里面办公室，去喝茶了。 这时候，韩彩娥冲着自己儿子招了招手，示意让他过去。 “啥事，娘？” “上面写得，村支书捐了多少钱？” “那不写着么，娘，何洪义，两百！” 韩彩娥一听放了心，知道自己手绢里面包着的三百块钱，还能保住一百块呢。 这时候，魏光强忽然兴奋起来，他看到自己父亲来了。 魏振堂个头不高，不到一米七，油头粉面，倒是不像个农村人。但是他干活很卖力，而且手艺很不错。 “魏振堂，二百元！” 魏振堂掏出来两百块钱，大声笑着说出来，递给了徐琴。 “何校长，咱们也捐两百！” 这时候，韩彩娥忽然想起来家里面内屋还有一点黄芩没有弄到天井里面晾晒，便急匆匆得拿着两百块钱到了何为民前面。 两百块！ 众人都惊讶坏了！ 第19章 吃的就是大户 “老苏家给老陈捐了二百块钱！” “老苏家发财了？” “他家收购黄芩发财了！” 苏良前世的时候，自家在村里虽然说不上穷，但是也绝对和富沾不上边。 去年花椒价格大涨，苏良家卖花椒赚了一千块钱。 不过村里他们家不是种花椒最多的，有几家花椒卖了接近两千块钱。 要说凤凰岭村的首富，一直以来，在大家的印象里面，是魏振堂家。 魏振堂从二十来岁就带着村里十来个劳力组了建筑队，在十里八乡里面给人家盖房子。 到1991年，魏振堂已经干了有十来年了。 而且魏振堂家还盖了村里唯一的一家瓦房，家里面的家具也都是最好的，自行车、缝纫机和电视机这些大件，人家也是一样不差。 数了魏振堂，凤凰岭村第二富的人就是何洪义。 他从二十七八岁就当村支书，现在五十多了，已经当了二十多年村支书了。 整个凤凰岭村都是他家的，何洪义能不富。 这现在苏灿路家一下子冒出来，捐出二百块钱，整个凤凰岭村老百姓，还真有点接受不了了。 村里议论纷纷，见到韩彩娥，也都是羡慕不已。 一上午的捐款活动结束，何洪义带着何为民和徐琴，将总共两千六百七十块钱和捐款的名单送到了还在鲁中县人民医院的陈四海的父亲手里。 陈四海的父亲名叫陈庆泰，是个三十出头的汉子，肤色黢黑，身材壮实。 何洪义说明来意，将钱交到了陈庆泰手里。 陈庆泰感动的，当时就扑通跪下了。 而跟在陈庆泰后面的陈庆红，也跟着一块跪了下来。 何洪义他们连忙将陈庆泰兄弟两个扶了起来。 “三，三，三叔，这，这，这份，这份情谊，我，我，我们老陈家，还不完啊！” 一边说着，陈庆泰抹着眼泪。 何洪义攥着陈庆泰的手：“老大，快别这样，让人看到笑话。你兄弟两个在医院里面好好伺候你爹，以后有困难跟村里提就是了。” 老支书的话，让陈家兄弟两个心里温暖了很多。 陈四海的爷爷这会儿在病床上打着针，无法起身。 “庆泰，你怎么不去给你三叔倒茶喝啊？” 听得出来，陈四海的爷爷说话的声音有些颤抖。因为肝癌的原因，他每次说话的时候，剧烈的疼痛都会从腹部传来。 苏良前世的时候，陈家为了给老爷子凑够手术的钱，将家里面能变卖的都卖了，后来陈庆泰还去卖了血。 不过，手术完了之后，过了也就几个月的时间，人就没了。 “那啥，大哥，我们回去还有事，就不打扰你休息了。” 在何洪义来医院之前，他老婆叮嘱了好几遍，说是肝癌传染，一定不要进病房里面去。 虽然说当时何洪义还和自己老婆拌了几句嘴，但是到了医院里面，终究还是没有进病房。 何洪义都没有进病房，跟着的何为民和徐琴就更没有进去的理由了。 一行人是骑自行车来的，到医院已经是中午饭的时候了。 出了医院，三个人骑着自行车，便打算回凤凰岭村。 三个人在进青石关村村头的时候，看到前面路上有个人推着一辆自行车，自行车的后座上面还驮着一个箱子，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走进了一看，大家看到竟然是苏良的父亲，苏灿路。 “灿路，这是新买的自行车？哎呀，这后面箱子里面是什么啊？” “三叔，今天我到县城里面，买了一台彩电和自行车。” 大家都知道，这年头彩电价格可是真的贵。 而苏灿路家竟然买了一台彩电，这说明什么，这说明他们家收购黄芩是真的赚钱啊。 “好，很好，灿路这几年干得不错。” “哪里啊。” 苏灿路笑容满面得说道。 然后何洪义忽然想起来路上何为民跟自己说的一件事情，便说道：“哦对了，为民，你不是找灿路说那件事情么？这不现在正好，你跟他说一下，我想着灿路也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不会拒绝的。” 苏灿路不知道何为民要跟自己说什么，然后小心翼翼的眨眨眼，看着凤凰岭村小学的校长问道：“何校长，什么事？” “是这样，你儿子提了个意见，就说大家现在看到老陈爷爷生病住院，花钱多然后老陈家没钱，这事你该是知道的啊？” “这我知道啊，我昨儿晚上还想着怎么帮帮老陈家。可是庆泰的脾气咱们都知道，要是给他送钱去，他那脾气肯定不高兴。” “钱已经给送过去了，但是还不够。这样，我发动我们村小学里面八个孩子，每天下午放了学啊，到山上挖黄芩，挖到的黄芩呢，你给收购一下，价格得多一点。回头卖黄芩攒的钱呢，再一块给老陈家送过去。这样我看着这天气，到了下雪的时候就没法挖黄芩了，你看这样，你收购70天，完了70天以后呢，咱们这事就结束了，你买卖该怎么做还是怎么做。你看怎么样？” 苏灿路一听，警惕得笑了笑，然后看着何为民。 “何校长，这价格……给多少合适？” “这个么……” 看到何为民有些犹豫，旁边一直没有插嘴的徐琴说道：“苏良说两块钱一斤收黄芩……” 苏灿路一听立马打断了徐琴的话，涨红着脸说道：“我收黄芩哪里有这么高的利润啊……” 然后旁边的何洪义插嘴说道：“灿路啊，知道你的难处，不过呢，几个孩子去挖黄芩，能挖多少？你和老陈家关系不错，让你赔一点，也算是帮了他家了。还有这个村民们到处挖黄芩啊，也不知道乡里愿意不愿意，要是谁把这件事情捅到了乡里，到时候来公安追究起来，你还得找人给你说句话不是？” 村里上下都是何洪义的，这件事情整个凤凰岭村都认可。 “三叔，也是，这个……我听你的。” 何洪义拍了拍苏灿路的肩膀说道：“这就对了，你这么做，全村老少爷们都佩服你，就算是乡里那个部门来查，也都给你说好话。话说回来，灿路，你这个觉悟，都快跟不上你媳妇了。你媳妇刚才还捐了二百，跟我一样多呢。” 两百？ 刚才自己媳妇捐了这么多！ 第20章 苏首富 自己媳妇大着胆子给老陈家捐了两百块钱，儿子还答应给人家挖黄芩还让自家双倍价格收购。 见过坑爹的，可没见过这么坑爹的啊。 苏灿路回村的路上，窝着火。 可是到家一看，好家伙，好多人啊！ 按说前来卖黄芩的，也没有这么多人啊。 “他老苏叔啊，这彩电长啥样啊？” “嫂子，快来啊，按苏大哥回来了！” 苏灿路听到大家对自家新买的彩电感兴趣，知道原来是来参观新彩电的，便很得意地笑了起来。 “这彩电啊，可比那黑白电视清楚多了。”苏灿路将自行车停好，然后一边小心翼翼地解开绳子，将电视机箱子抱进了屋里。 苏灿路花了2380块钱，买了一台17寸的熊猫彩电。 看着大家一个个羡慕的眼神，苏灿路觉得特别自豪。 经过一阵调试，电视里面终于播放出人影了。 “哎呀，这彩电就是好啊。” “真清楚啊，这彩电比我们家黑白电视机还大了一圈呢。” 苏灿路回头说道：“这彩电啊，是越大越贵的。” “灿路啊，你这彩电花了多少钱？” “两千三百八十元！这不票据还在这里呢！” 苏灿路很是骄傲的将买彩电的发票递给了别人，去看。 大家纷纷啧啧称叹，忽然有人说道：“我看咱们村现在的首富啊，成苏灿路的了。” “肯定的啊，灿路家买卖做大了，以后就叫他苏首富了。” 苏灿路很是受用，跟着大家哈哈笑着。 他没有注意到，人群角落里面，一个年轻的媳妇儿，脸色稍微有些不自然的异样。 苏灿路家里面这会儿热闹极了，有进有出的，苏灿路两口子也招呼不过来了。 一个小媳妇儿，从苏家走出来，出了院门，回头看一眼没人注意，便吐了个吐沫，小声嘀咕了句：切，穷汉乍富，都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还首富呢，有我振堂叔有钱？ 小媳妇是村里第一道胡同那边，魏光宝的老婆，也就二十出头的年纪。 现在魏光宝跟着魏振堂干建筑，基本上除了魏振堂就是魏光宝说了算。 可是，自从苏灿路家开始收黄芩之后，跟着魏振堂干建筑的人越来越少。 眼看着建筑队都快要解散了，魏振堂和魏光宝叔侄二人急坏了。 后来两个人从邻村雇了十来个人，这才让建筑队继续干了下去。 对于苏灿路，魏振堂和魏光宝是从心里讨厌。 “婶儿，你这是干啥去？” 魏光宝的媳妇刘娟到了胡同口，看到魏振堂的老婆胡翠琴端着簸萁从家里走出来。 “去碾上碾点花生，炒菜渣吃。” 炒菜渣是凤凰岭村一带的特产，是将青菜剁碎，然后和着花生渣一块炒着吃，卷在煎饼里面，味道好极了。 “行，婶儿，我也没啥事，和你一块去推碾。” 刘娟手脚麻利地将胡翠琴手里的簸箕接了过来，然后胡翠琴转身将自家的院门给关了。 和其他人家的院门不同，魏振堂家的大门是木板门，门上贴着门神，而且她家还盖了门楼。 总之一句话，魏振堂家就像是黑夜中的萤火虫一样，在整个凤凰岭村特别明亮。 然后胡翠琴看到刘娟脸上好像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便忙问道：“光宝媳妇儿，看你脸色还不太好看的，是不是跟我侄儿闹情绪了？” “啥呀，婶儿，和光宝没关系，我呀就是看不惯那一家那个嘚瑟样。” 胡翠琴知道刘娟说的是苏灿路家，没有接话。 然而刘娟却接着说道：“他家还首富呢？他家能有你家有钱？” 就像在学校里面比赛成绩分数，在放开市场初期，大家都很穷，同一个起跑线上，然后平时拉呱聊天的时候呢，也会掰扯掰扯谁家趁多少钱，谁是首富什么的。 “光宝家的，各家过各家的日子，咱们别管他们。” “对，婶儿，我才懒得理他们呢。” 俩人沿着村里的小路，便要到河边的石碾上去碾东西去了。 另一边，苏灿路家里面，围观看彩电的人，仍然是热热闹闹，仿佛全村的大小妇女们，带着孩子都来苏灿路家了。 甚至，还有好几个没啥干的男劳力，也跟着来凑热闹。 一直等到苏良放学回家了，一个个的妇女都得回家去做饭了，苏家的人这才渐渐都走了。 “嘿，大彩电，真刺激！” 魏光强回家之后丢下书包，牵着羊便到了苏灿路家门口。 然而他索性直接将羊放在胡同里面，跑进了苏良家里面参观起了彩电。 苏良咕咚咚喝了一肚子凉水，家里凉水都是从山上泉眼里面打回来的矿泉水，甘甜解渴。 “娘，爸，我去放羊了。” 陈四海这时候也进来了，他看到彩电，也稀罕的很。 “走，等会放完了羊，在我们家看电视。” 于是小伙伴们结伴而行，每个人都扛着一个镢头和一个篮子，便来到了西山坡这边。 西山坡这边，挖黄芩的人已经不少了。 山上黄芩虽然多，但是集中的地方就那么几块地，一般就是顺着上山的路，路的两边比较多。 现在山路两边的黄芩已经都被挖光了，要想挖黄芩，要么到更远的山里面去，要么就在那些零零落落的角落里面找。 苏良他们肩负着重要的任务，那就是挖了黄芩，卖了钱给陈四海的爷爷治病。 陈四海不再说话，在山坡里面干的特别卖力。 小伙伴们说说笑笑，唯独陈四海心事重重。 “四海，你怎么不说话啊？” 苏良看着陈四海闷闷不乐的样子，便有些不忍地问道。 “良子，我爸跟我说，村里对我们家的恩情，我们还不完了。” 苏良将自己篮子里挖到的黄芩倒进了陈四海的篮子里，然后魏光强他们也都学着苏良，将各自挖到的黄芩倒进了陈四海的篮子里面。 女生他们挖到的黄芩呢，则都倒进了陈娜的篮子里面。 “谢谢！谢谢！” 看着陈四海，苏良忽然有个很惊讶的发现，然后拉着魏光强的手说道：“光强，四海不结巴了呢！” “对呀！”魏光强也很高兴。 “对，对，对呀？哎呀！” 然而，大家发现是自己想多了。 第21章 有钱之后的计划 儿子苏良放羊去了，自己老婆在煮猪食，苏灿路则一边喝着茶，一边看着电视。 这个时候，电视只能收两个频道，一个是鲁省电视台，另一个是中央一台。 到晚上七点钟的时候，电视里面还能接收一个地方台，叫鲁中钢铁厂电视台。 这个年代的大型厂矿企业，简直就是一个小型社会，有自己的学校、医院、电视台等等，甚至还有自己的警务系统。 这些企业滋生部门，在权力上跟地方部门产生重合，有些时候很不方便。 所以后来的时候呢，这些部门又都转归给了地方管理了。 苏灿路最喜欢看电视剧，像什么《霍元甲》啊，《西游记》啊等等，他都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电视剧要等到七点半以后才演，现在才六点不到，所以对于电视里面的节目，苏灿路并不太感兴趣。 这年头，还没有实行阶梯电费，农村这边电费是一块钱一度，穷人用电都是小心翼翼的。 虽然说苏灿路不穷，但是富日子还没有过习惯，忽然想起一些事情，便关了电视，出了屋门。 看到天井里面那么多黄芩还晾着，苏灿路皱了下眉头。 “良子他娘，你今天捐款，弄二百？” “可不，当家的，你没在家，我也没人商量，自做主的就捐了二百，和村支书还有魏振堂他俩一样多。” “按说咱们家现在的水平，确实也应该跟他们来平起平坐了，可就是啊，咱们这样露富，怕就怕别人家的抢了咱们家的生意啊。” 听到自己丈夫这么说，韩彩娥也有些担心起来。 “可不，当家的，我怎么没有想到这一层呢？” 露富，人家肯定就羡慕你啊，到时候别人家知道你家怎么赚钱的，回头还不都学会了？ 到时候，大家都抢着收黄芩，完了进行价格战，自己不就赚不到多少钱了。 虽然说苏灿路批评自己老婆捐款两百块钱露富了，但是自己买大彩电这件事情，露富比自己老婆可严重多了。 “要不说你是妇道人家，以后啊，干什么事情都得注意点儿。不过也不用太担心，我下次往流亭镇送货的时候，天黑着走，那样谁也不知道我们去了哪里。” “天黑走路也不行啊，咱们这里的路可不好走。” “管不了那么多。” 这时候，自己儿子带着陈四海和陈娜兄妹两个来到了家里，兄妹两个还一人手里提着个重重的篮子，篮子里面满是黄芩。 陈娜自己一个人提不动，是何小翠帮着她抬进来的。 事情早就说好了，对于村里几个小孩挖的黄芩，苏灿路以每斤两块钱的价格收购。 对外呢，苏灿路喊着是赔钱收购。 当然了，对于苏良和韩彩娥，都很清楚，这价格收购，照样赚钱。 放在称上一称，重二十一斤，然后苏灿路便让韩彩娥给陈四海兄妹两个拿了四十二块钱，打发他们走了。 苏良看着陈四海脸上露出笑容，特别开心。 “当家的，咱儿子的性格，还真是随了咱们的，善良地很。” “不过怕就怕这样的性格以后吃亏啊。” 苏良心里面笑着摇头：“吃亏？就我这样的还会吃亏？” 山村里的晚饭不讲究，一碟咸菜，几个煎饼就解决了。 这年头，顿顿吃菜的人家，还是少的。 苏良家饭还没吃完，然后便有左邻右舍的人，来蹭着看电视了。 苏灿路一家热情好客，来者不拒。 然后天井外边晾晒的黄芩需要都收起来，于是来蹭着看电视的呢，便都来帮忙。 鲁中钢铁厂电视台在1991年这会儿，在大寨乡这边，收视率是最高的。 鲁省电视台的电视剧，一般就是一晚上播放一集。 而鲁中钢铁厂电视台的电视剧呢，则是一晚上播放三集，看着特别过瘾。 这会儿电视上演的是《雪山飞狐》，剧情苏良都熟透了，不过那片尾曲想起来的时候，还是多有些感慨的。 一个个大眼小眼，认真仔细地看着电视，屋里面除了电视的声音，没有任何一个人说话。 苏良心里慨叹，这要是上课的时候都这么认真，谁还考不上个大学啊。 看着拥挤的家里面，人多的连个插脚的地方都没有，苏良觉得家里面确实得盖个大点的房子了。 一直到晚上十点十五，随着电视机上打出再见的画面，苏灿路新买的彩电才有了休息的权力。 苏良也累了，倒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 韩彩娥到内屋自己儿子的卧室看了看，确信自己儿子睡着了，然后反手关了门，来到了外屋。 自己和丈夫的床，就在外屋东墙边。 “我说当家的，这一晚上的，光电费也不少？” “我问了，这电视机，连着放十二个小时，才用一度电呢。” 韩彩娥暗自算了算，然后说道：“我看咱们今天放了，都有六七个小时了，这么算两天就一度电了。” 一度电一块钱，两天就是一块钱，这年头放谁身上也心疼。 “这点小钱算计什么，咱们家一天就赚四五百呢。我算着，到年前上冻啊，咱们这个买卖最少还能干八九十天，就按照八十天算啊，咱们还能赚四五万块钱。” 这可是个让人瞠目结舌的数字，惊得正在铺被子的韩彩娥都停了下来。 苏灿路已经洗好脚了，正在擦脚。 “哎我说当家的，你看咱们现在手里也宽裕点了，条件也好了。咱们跟前就良子一个人，以后落得多孤单啊，要不然咱们再要个孩子？” 让苏良没有想到的是，自己暗地里导演了让自己成为首富的计划之后，自己的父母竟然有了个惊人的打算。 “倒是也行，现在良子也大了，到时候还能帮着照顾照顾弟弟妹妹来。” 一边说着，苏灿路走向了自己老婆。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天井外面飘起了细细的雨丝。 已经睡着了的苏良，这时候做了一个梦，梦里他牵着自己弟弟妹妹的手，在田间地头带大笑着，跑着，跳着。 第22章 课间抓蟋蟀 秋天的凤凰岭村，是一年当中最美的。 昨天下了一场小雨，早晨起来，整个村子都笼罩在云雾缭绕之中。 远处的山黛蒙住了一层纱，似见非见。 太阳从层层薄雾里面努力地扒开一条缝隙，将阳光洒下来。 终于，那裂隙越来越大，上午八点半，雾气都散去了。 村小里面八名学生正在上课，半山上几个农妇在采摘花椒，菜园里面上了年纪的老农正在扯已经枯萎的秧条。 苏良从教室的窗户看向外面，南河对面是一片玉米地，玉米已经收割完了，秸秆捆成了一捆一捆的，堆在地里。 有些比较忙的人家，收了玉米之后，秸秆被用镰刀砍断，一排排的放在地里。 还有更忙的，地里的秸秆也没有砍倒。 陈四海家的秸秆，就没有砍倒。 忽然，苏良看到窗户上面一个蟋蟀跳起来，一个念头立马闪过。 这可是吃油炸蟋蟀的季节啊，等会儿课间的时候，去抓些蟋蟀吃。 “苏良！你来回答这个问题！” 徐琴犀利的眼神顶着苏良，恶狠狠地语气说道。 苏良可知道回答不上来徐琴问题的后果，立刻完美地解答了徐琴的问题。 简单的加减乘除，说实话在苏良眼里可不是什么难题。 徐琴一边点着头，一边说道：“好的，回答得不错，坐下认真听讲！” 上午两节课，下午一节课，这是苏良他们每天上学的内容。 一般上午第一节课是早晨八点开始的，这个时间是雷打不动的。 每天早晨七点五十，和为民校长就会打响挂在学校前面那个歪脖子柳树下面的铜铃。 有两个声音，在整个凤凰岭村都能听得到，一个是何洪义支书的喇叭，另一个就是学校里面的铃声了。 七点五十听到铃声，何洪义和徐琴就会各自到自己的教室里面，去点名。 如果不能在八点之前进教室，就算是迟到，就会被罚站，挨鞭子，或者不让吃饭等等。 村子很小，就算是最远的一户人家，听到学校的铃声，再跑到学校里面，也用不了五分钟的时间。 因为何洪义非常重视教育，所以整个凤凰岭村，没有适龄儿童辍学的情况。 这一点，在大寨乡十四个自然村里面，是没有其他村子能做到的。 今天徐琴打扮地很漂亮，尤其是头发，拉直了，整齐地披在肩膀上，额前带着一个发卡，看起来青春靓丽的。 今天徐琴讲课的内容很少，上午八点五十，他便放下了手里的粉笔。 “苏良，下一节课我有事情没法进班里面，你负责维持纪律。我们下一节课是语文自习，大家把昨天学的生词写五遍，下午上课的时候我检查。” 苏良没开口，魏光强一边忙问道：“老师下节课几点上课？” “听校长铃声。” 校长的铃声可不准，有时候他上完一节课，回家去干活了，可能要等到十点才回来，然后上第二节课。 下午只有一节课，夏天有午休的时候，是下午两点上，没有午休的时候呢，则是一点半上课。 下午一节课上完之后，接下来是半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 自由活动完了之后，大家再回到教室里面，布置作业，放学。 一二年级的学习内容很少，基本上这样安排也完全能够完成教学任务。 老师走了，接下来就是孩子们的快乐时光了。 苏良回头问魏光强和陈四海：“你们俩要跟我去抓蟋蟀吗？” 他俩一听，立马开心地点头答应。 抓蟋蟀，需要有盛蟋蟀的容器。 什么最合适呢？ 就是酒瓶子了。 不过，这个年代，酒瓶子是回收的，能换钱的，所以大家都很珍惜各自家里面并不多的酒瓶子。 而作为学生的苏良他们，每人手里一个白酒瓶子。 这白酒瓶子里面，装的是白开水，承担着水杯的重要职能。 要拿定去抓蟋蟀的主意之后，苏良便带头将白酒瓶子里面的凉白开给倒了，然后屁颠屁颠地抓着酒瓶便往小河对面的玉米地里面跑去。 一下雨之后，藏在地里面的蟋蟀就都跑了出来。 石板下面，草丛里，到处都是蟋蟀。 但是要说哪里蟋蟀最多，肯定是玉米地里面了。 砍倒的玉米秸秆下面，藏着大量的蟋蟀。 三个小伙伴合伙推开玉米秸秆，数不清的蟋蟀便跳了起来。 然后三个人便忙活着伸手去抓，抓到之后，塞到空酒瓶里面。 三个人抓得开心，不知不觉的，就过去了快一个小时了。 然后每个人的白酒瓶子里面呢，则都有了大半瓶子蟋蟀。 这蟋蟀，用盐盐一下，再放在猪油里面炸，炸到酥脆，味道可棒了。 这时候，魏光强忽然抬头，看到校长和为民带着徐琴老师和另外一个不认识的陌生人，出现在了学校前面的空场上面。 学校前面的空场，平时是小朋友们活动的地方，农忙的时候，又兼职当做打麦场或者晒粮食的地方。 “良子，和咱们老师在一块的那男的是干什么的？” 听魏光强一说，苏良也抬头看去。 他看到，和徐琴在一块的是一个看起来挺年轻的小伙子，穿着崭新的白色衬衣。 “不知道。” 看到他们说说笑笑的样子，苏良知道距离上课还得有一会儿。 “要，要，要不我们，们，们去看看，我，我听，听我娘说，咱们，们，们老师，要，要，要找男人了。” 陈四海的母亲和和为民的老婆是亲戚，平时走的很近，从他嘴里说出来的话，应该错不了。 苏良努力搜刮着脑海里面的记忆，忽然想了起来。 前世的时候，自己老师好像还真有这么一次相亲的经历。 而徐琴相亲的对象，好像是在乡里给领导开车的司机。 再后来，那司机好像还动手打过徐琴。 总之苏良他们得有一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老师，都是何为民给代课，或者上自习的。 再后来，徐琴再次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明显地少了很多的笑容。 前世的时候自己对那些事情是不关心的，然而现在，苏良却特别关心起来。 第23章 自习 和徐琴站在一块的年轻小伙子，名叫刘刚，是大寨乡梁书记的司机。 刘刚这时候二十出头，还没有女朋友，然后便托大寨乡教办主任给想办法。 教育系统里面从来不缺大姑娘，教办主任想起了徐琴，便跟何为民打了个招呼，让刘刚开着乡里的桑塔纳来到了凤凰岭村。 车子在青石关村停下，那碍口太窄，车子是开不进来的。 “要不这样，小刘，你开车带着徐老师，到大寨乡逛逛？” 何为民提议。 看得出来，刘刚对于初次见面的徐琴很满意。 而徐琴呢，年龄才只有十七岁，根本没有谈过恋爱。 见到眼前这么干净利索的小伙子，心里也是小鹿乱跳。 徐琴早就跟家里面打过招呼，问过自己的事情。 徐琴的父母也比较开明，就说这件事情，让徐琴自己拿主意。 “行，徐老师，你这边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什么好玩的，咱们到乡供销社去，那边我熟，你相中什么直接拿。” 刘刚说话挺张扬的，何为民皱了下眉头，不过马上又恢复了笑容。 “可是，何校长，我班里的课怎么办？” “你班里的课我给你上就行了，你尽管出去玩一下午，明天再来就可以。” 刘刚有些着急得说道：“哎呀，你看你们校长都答应了，你快跟我走。” “那，好。” 刘刚这样催促，徐琴有些为难的答应了，跟着他向青石关村的方向走去。 走向青石关，需要过小桥。 而苏良他们要回学校，也需要过小桥。 苏良他们这会儿已经走到了小桥边上，然后看到那男的带着自己老师过来，便有些慌了神。 “你俩走啊！” 苏良回头看着腿脚不敢动弹的魏光强和陈四海，觉得他俩好没出息。 “老，老，老实走过来了。” 魏光强结结巴巴得说着，看样子很害怕。 陈四海没有说话，站在那边，手里提着装了半瓶子蟋蟀的二锅头酒瓶子。 “哎呀你说你俩，你们这么怕老师干什么？” 苏良已经忘了当年面对老师时候的心情了。 在自己眼里，那跟在小伙子后面的徐琴，就跟个待宰的羔羊一样，可怜的要命。 这时候，刘刚一边吹着口哨，一边从地上捡起来一块石头，照着河里丢出去，打了一串水漂。 “徐老师，这几个脏孩子是你的学生？” 刘刚很轻蔑得撇了苏良他们一眼，回头问徐琴。 苏良看到，自己的老师很明显有些不高兴的神情。 “你们几个还不快点滚回班里面去，整天在泥地里翻来滚去，真是丢死人了。” 刘刚一听，很奇怪得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泥地里翻来滚去，嘿嘿嘿，不错不错。” “不错什么啊，他们几个真是让我不省心。” 苏良看到徐琴过了桥，便低着头急匆匆得过了桥。 他觉得，那个穿的干净衣服的男的，猥琐的很，让自己很讨厌。 看到苏良过了桥，魏光强和陈四海也急匆匆得过了桥。 “苏良，你们在教室里把作业都给我做完啊！要是不完成的话，我下次上课的时候就把你们的屁股给打开花！” 苏良他们过了桥，来到了学校前面，徐琴忽然冲着学校这边，隔河大声喊道。 “知道了，下午你来给我们上课检查！” 苏良喊道。 然而，徐琴没有回答，向东边走了。 何为民敲响了铃声，上午的第二节课，开始了。 第二节课，是自习。 何为民到苏良他们的教室里面，说了声做作业，保持安静，便走了。 何为民离开了学校，到不远处自己家里面，去干一些农活去了。 四五分钟之后，他会再次回来，然后敲响上午放学的铃声。 苏良他们上午放学的时间不固定，有时候是十一点，有时候则会到十二点。 不过下午上学的时间是固定的，冬季时间是下午一点半，夏季时间是下午两点。 村里没有说接送孩子上下学这一说法，大小的孩子，都是自己回家吃饭。 家里面也没有人伺候学生的，大多数孩子胸前都挂着家里的钥匙，放学回家之后，从橱子里面抓两个煎饼，再从咸菜缸里面摸一块咸菜，这中午饭就解决了。 可以看得到，凤凰岭村这八个一二年级的小学生，除了陈四海和何小翠，其余的都是瘦不拉几，有些营养不良的样子。 陈四海其实也是吃煎饼咸菜，不过他饭量大，一顿饭能吃五六个煎饼，是苏良的两三倍。 老师布置的作业，苏良用了十来分钟就完成了。 然后，他便拿出酒瓶子，从里面倒出来一个蟋蟀，在桌子上玩了起来。 魏光强趴在苏良的后背上，然后问道：“良子，咱们老师跟那个男的，去干什么去了？” 不等苏良结婚，旁边陈娜说道：“是去结婚的，我听大娘说的。” 陈娜说话的声音很小，她怕别人不相信自己，便将自己大娘摆了出来，说完之后，看向自己哥哥陈四海，希望得到陈四海的旁证。 然而，陈四海并没有张嘴说话。 现在，因为陈娜和陈四海的爷爷生病住院，需要人照顾，所以家里面照顾陈娜和陈四海兄妹两个的重任，就都落在了陈四海的母亲身上。 陈娜称呼陈四海的母亲为大娘，而且是亲大娘。 陈娜前世的时候也是命运悲惨，然而让苏良没想到的是，她这个年纪竟然还知道结婚这件事。 要说三十年后那些小孩，网络接触得多，知道的多，在1991年这会儿，大人不说的知识点，能掌握的可不多。 结婚，这是个高级的知识点。 “那男的不好的，我们老师这么好，为什么要跟那个男的结婚呢？” 何小翠也加入了讨论。 苏良完全没有想到，当年他们在一年级的教室里面，还会探讨这么超越他们年龄的话题。 “这个，何小翠，你觉得那男的哪里不好？” “那种小白脸，没有好心眼，就跟田归农一样。” 这些天电视里面播放《雪山飞狐》，大家总喜欢拿里面的人跟现实当中的人类比。 “田归农，大坏蛋，骑着毛驴去医院！” 魏光强忽然笑着，带头唱起来。 其他人也跟着唱了起来：“医生问他什么病，他说老鼠咬他腚！” “哈哈哈哈哈！” 教室里面气氛很欢乐， 第24章 美味的油炸蟋蟀 “娘，你看我拿什么回来了！” 刚进大门，苏良便冲着在天井里面在收购黄芪的母亲喊道，手里还举着白酒瓶。 韩彩娥没有搭话，旁边和邻居一边抽烟一边聊天的苏灿路，看到儿子手里提着大半瓶子蟋蟀，立马高兴了起来。 “哎呀，儿子你可真能干，这玩意儿可是好下酒菜啊！” 苏灿路笑呵呵得摸着自己儿子的头，接过了白酒瓶儿。 那白酒瓶上的包装纸早就没有了，光秃秃的白酒瓶子，上下一样的颜色。 虽然没有了包装纸，但是大家都知道，这是沂山白干。 1991年这会儿，青石关村的小卖部，白酒有散酒和瓶装酒，散酒是两毛钱一斤，而瓶装酒呢，鲁中二锅头是六毛钱一瓶，鲁中白干和泰南白干都是一块二一瓶，而沂水白干呢，则是一块五一瓶。 这沂水白干的酒瓶很有特点，整个都是透明度比较高的白色。 而像鲁中白干呢，则是酒瓶口位置半透明的乳白色，而泰南白干的酒瓶底则是绿色的。 二锅头的酒瓶，整个都是绿色的。 苏灿路现在手里拿着的酒瓶，还是过年的时候，苏良的舅舅他们来看苏良母亲的时候带来的。 “哎呀，良子，你妈忙着，咱俩快动手。” 苏灿路将酒瓶拿进屋里，然后后面跟着自己儿子。 接着，苏灿路又找来一个大碗，在碗里倒上开水，然后将所有的蟋蟀，都倒进了开水里面。 将蟋蟀烫死之后，爷俩便开始将蟋蟀的翅膀都摘掉，将处理好的蟋蟀都放在大碗里面，撒上一把细盐，搅拌均匀之后，就等着韩彩娥忙完了，然后来炒一道油炸蟋蟀的美味了。 蟋蟀吃青草长大，油炸之后，味道非常鲜美。 苏灿路满意得笑着，问苏良：“我说你小子，是不是逃课了？” “哪里敢逃课，徐琴老师抓住逃课还不打死我啊，就她不打死我，跟你说了你不也打死我啊？” 听自己儿子这么说，苏灿路说道：“嘿瞧你把你爸说成多狠的人了，良子你摸良心说话，老子我打你几次？” 苏良摸着脑袋笑了笑，仔细想想，不管前世还是现在，自己父亲还真没动手打过自己。 “真没打过。” “对啊，孩子听话，老爸文明，怎么会打孩子呢？可是你这蟋蟀，到底啥时候抓的啊？” 这蟋蟀可真不少，油炸了能有一盘呢，这么多蟋蟀，可不是一小会儿能抓到了的。 “课间时候，我们老师相亲去了，回头我们没事干，就去河对面地里抓蟋蟀去了。到上课时候，就抓了这么多。” “行，不错，儿子你挺能干啊。” 这时候韩彩娥走了进来，拿着挂在门后边的毛巾抽打了一下身上的尘土，然后转过头笑着对自己儿子说道：“良子，你爷俩高兴啥呢？” 现在苏良家是一片红火，每天几百块钱赚着，不愁吃不愁穿的，老师还夸自己儿子学习好，很聪明，所以苏灿路两口子实在找不到不开心的理由，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你看看，咱们良子抓了这么多蟋蟀，快去油炸一下，让良子吃饭啊。” “好，娘这就去。” 苏良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电视剧，不过是重播的昨天晚上播出的剧集。 这年代大家的文化生活还比较单调，尤其是山村里面，文化娱乐活动，就是看个电视了。 不过，山上河里，倒是有很多其他有趣的事情。 比如说这些蟋蟀。 “爸，你说四点镇的蟋蟀都是斗蟋蟀，为什么咱们这里的不是呢？” 苏良知道，自己爸爸二十几岁的时候，在泰山市宁a县四点镇那边有个朋友，当年自己父亲在那边生活过，也知道那边的风俗。这其中，斗蟋蟀，就是那边最重要的民间风俗。 “咱们这里不是平原，人家那边全是平原，平原里面土地肥沃，比咱们这边养出来的蟋蟀更大，更凶狠。咱们这里的蟋蟀啊，比较文弱。” 苏良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对呀，软弱的就得被人吃掉，凶狠的就被当做宝贝养着。” 鲁省是斗蟋蟀大省，每到秋天，便是斗蟋蟀的季节，有京都来的，沪都来得，甚至人我国还有美丽国来的老外，都来搜寻喜欢的虫虫，花高价收购，再和别人一较高下。 这游戏传承了上千年了，苏良前世的时候，也曾经到四点镇参观游玩过。 没过多久，韩彩娥便端着一盘色香味俱全的油炸蟋蟀走了进来。 “嗯，这味道，太棒了。” 苏灿路捏起一个蟋蟀，大口咬着，然后接着拧开装酒的白桶，自个儿倒了半碗白酒。 这白酒，是散买的地瓜烧，有五十度。 一百斤地瓜干能酿造二十五斤地瓜烧白酒，一百斤地瓜干的成本是两块钱，然后二十五斤地瓜烧白酒能卖五块钱，扣除成本之后，能看两块钱的利润。 这年头的生意，投资收益大都超过百分之一百。 在1991年这会儿，做买卖，只要不是太傻，都能赚钱。 “哎哎哎，当家的，你明天早期不是还要去送货吗？喝酒不怕耽误事？” “喝完酒睡觉，明一早起来去送货正好。” 韩彩娥听自己丈夫这么说，没有继续说话，搬个板凳坐下，递给苏良筷子和煎饼，吃了起来。 苏良将油炸好的蟋蟀卷在煎饼里面，抱着煎饼吃，觉得味道非常棒。 这可是高蛋白食物，酥脆可口，要不是苏良年龄实在太小了，他也觉得这情这景值得喝上一杯。 听到吃饭的声音，小黄从外面跑了进来，在苏良的腿上蹭来蹭去。 苏良明白小黄的意思，将几个油炸蟋蟀丢在地上，那小黄狗子吃得津津有味，尾巴还不停得摇来摇去。 苏良他们家饭还没吃完，魏光强抱着一个煎饼，来找苏良。 “光强，吃油炸蟋蟀不？” “婶子，我吃的也是油炸蟋蟀。” 一边说着，魏光强扒开自己的煎饼让韩彩娥看。 “光强，四海怎么没一块来？” 魏光强到苏良家，中间经过陈四海家，然后苏良便问道。 “四海在家煮猪食呢。” 1991年这会儿，农村里面家家户户都养猪，所以煮猪食是每家每户每天都要做的工作，而小孩子们耳濡目染，不大的年纪也都学会了这项工作。 “也不知道，咱们老师今天下午能来给咱们上课不？” 苏良看着魏光强。 “管她呢，她不来更好。” 魏光强很不希望徐琴今天下午回来。 第25章 白天抓螃蟹 虽然是重播的电视剧，但是魏光强、苏灿路和韩彩娥仍然看得津津有味。 不过，坐在小椅子上的苏灿路，没一会儿便开始打起了呼噜。 苏灿路每次喝了酒之后，就会呼呼大睡，哪怕是面对自己特别喜欢的电视节目。 苏良、魏光强和韩彩娥他们三个手忙脚乱得将苏灿路抬到了床上，然后那鼾声响亮，严重影响了看电视的心情。 苏良不想看电视，便提议去找陈四海。 到陈四海家的时候，苏良看到陈四海和陈娜，正蹲在天井中间，一边看着大肥猪吃猪食，一边抱着煎饼吃饭。 “你俩怎么还一边看猪吃饭，一边自己吃饭啊。” “我，我，我娘说了，卖，卖了大肥猪，给，给，给我爷爷治病。” 陈四海的爷爷现在在医院里面等手术，他父亲和二叔都在医院里面陪着，然后陈娜的妈妈每天负责往医院里面送饭。 鲁中县人民医院，在整个鲁中县里面是最好的医院。 然后要想给陈四海的爷爷做肝癌的手术，需要进行前面一系列的准备。 最重要的准备，就是足够的治疗费用。 苏良他们现在每天下午都会去挖一些黄芩，然后再卖给苏良家，给陈四海的爷爷攒治疗费。 陈娜怯生生得看着苏良和魏光强，躲在自己哥哥身后。 和身材壮实的哥哥比，陈娜柔弱的让人心疼。 “良子啊，你们家对我们可真是恩重如山啊，我们也不知道怎么还这人情了。” 听到天井里面苏良的声音，陈四海的母亲摸出一块保存了好长时间的花糖，出来了。 她看到还有魏光强，便将糖块掰开来，给了苏良和魏光强一人半块。 1991年，孩子们的零嘴很少，糖块绝对是零嘴当中的极品。 再说凤凰岭村连个小卖部都没有，平时孩子们的零嘴就几乎没有。 要说苏良小时候的零嘴，可几乎都是从这大山小河里面找到的了。 陈四海和陈娜正在跟那头大肥猪做告别仪式，然后苏良觉得没这个必要，便拉着陈四海到学校那边去。 陈娜呢，则也跟着来了。 魏红红和何小翠正在学校前边的空地上跳房子，看到陈娜来了，便立马招呼她入伙。 小河里面，魏光刚和刘振涛正弯腰小心翼翼得抓螃蟹。 这个季节，是吃螃蟹的季节。 “哥，抓几只了？” 魏光强看到自己堂哥魏光刚，便凑了过去。 后面，苏良和陈四海也跟着。 “看，强子，大不大？” 魏光刚提着一串大毛蟹，大约有七八只，每个都超过一两，这一串少说也得一斤。 这些螃蟹都用牛尾草绑着，然后用一根绳子系着，挂在魏光强的腰带上面。 “哎呀，哥，今天晚上你可以吃螃蟹了啊？” “嗯，你到我家吃螃蟹。” 然后魏光刚看了苏良和陈四海一眼，笑着问道：“良子，四海，吃过螃蟹没？可好吃了，等会我给你们一人两个，你们回家让你妈给你煮一下就能吃，蘸醋吃最香了。” “没吃过。” “没，没，没吃过。” 其实刚才苏良也不算撒谎，他这个小身体确实没吃过。要是说前世的时候，谁没吃过螃蟹啊！ “哥，我们今天上午吃的是油炸蟋蟀，也很好吃。” “螃蟹比那个好吃多了。” 苏良看到，刘振涛的腰上别着自己送给魏光刚的那把玩具手枪，那手枪还是自己上大学的小舅从城里面买的，送给自己的过年礼物。 “光刚哥，这样抓螃蟹太慢了。” 魏光刚一听，停下了手中的事情，看着苏良。 “哦，良子，你有什么好办法？” 小时候年龄差别一岁，身高体重差别就很大，很明显的，魏光刚和刘振涛的身高，要比苏良和魏光强高不少。 不过，魏光刚和刘振涛跟陈四海比起来，没有什么优势。 “良子，你家小黄跟来了。” 刘振涛抬头看到河岸边上，自己送给苏良的那条小黄狗也跟着来了。 那小黄很聪明，现在全村跑，跟村里其他狗子都混熟了。 “小黄，饿不饿？” 刘振涛摸着小黄的头问道。 小黄认得刘振涛，舔舔他的手，然后摇着尾巴转了一圈，最后又跑到了苏良的身边。 “光刚哥，振涛哥，光强，四海，晚上你们一人拿一个手电筒到河边来，满地都是螃蟹。” 螃蟹具有趋光性，晚上开着手电筒在河边等着，那螃蟹就会顺着灯光爬过来。 这种抓螃蟹的方法，在1991年这会的凤凰岭村，还没有流传开了。 凤凰岭村流行照螃蟹，是从1996年的时候，由上初中的魏光刚从他同学那里学会了，再传到凤凰岭村的。 因为很少有人去抓螃蟹，所以凤凰岭村南小河里面的螃蟹多得是。 到秋天老螃蟹生小螃蟹的时候，小河上游的山里小溪，坑洼处，小螃蟹密密麻麻，就跟搬家的蚂蚁一样多。 虽然很多螃蟹会被鸟类、老鼠、蛇等等吃掉，但是还会有很多螃蟹长大了，爬到下游的河里。 螃蟹在岸边到处打洞，将河岸都搞得不结实了。 很明显，魏光刚根本不相信苏良说的话：“良子，你开什么玩笑，就拿一个手电筒，就能抓到螃蟹？那螃蟹就这么听你的话？” 刘振涛也连连摇头：“我和光刚，我们俩中午不吃饭，抓了一个多小时，这才抓了二十只不到，你用手电筒就能抓到螃蟹，我才不信呢。” 苏良这个年纪，没有抬杠的习惯，笑了笑，说道：“信不信由你们，晚上过来看看就知道了。” 魏光刚忽然好像想明白了什么：“哦，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不想让我们去你家看彩电了？就是说编个抓螃蟹的理由，让我们到河边来玩，回头耽误我看《雪山飞狐》呢。” 听到魏光刚这么单纯的说法，苏良有些无语了。 “那我没办法了，光刚哥你去我家看《雪山飞狐》，谁愿意跟我来抓螃蟹，晚上吃完了饭，就到我家找我去。” “我，我，我，我陪你，晚，晚，晚上，你，你，你一个人，我，我，我不放心。” 陈四海虽然年龄小，但是说话大人大样。 第26章 再次自习 被人关心总是温暖的，苏良感激的看着陈四海说：“谢谢。” 然而另外几个人，看样子，是没打算今天晚上跟着苏良来冒险。 下午上课铃声响起的时候，苏良他们也没有看到徐琴老师从青石关那边的小路出现。 她的自行车，也停在了学校前面的空场上。 秋天的空场，在边角落里晒着一些花生秧和地瓜秧，还有一些柴火堆，上面盖着塑料布，再压着木头。 1991年这会儿，凤凰岭村，能烧上煤炭的家庭还不是很多。 这空儿，到了冬天，山村里面各家各户取暖的方式，主要是烧木柴。 当然了，能烧上煤炭炉子的家庭，那是村里的骄傲。 在1991年，烧煤炭炉子的家庭，在整个凤凰岭村，也就十来户而已。 这年代，大家都没有多少钱，然后各家各户都比着节俭，都很会省钱。 要烧木柴，得提前准备好，于是几乎各家各户都得多预备一些柴禾，堆在房前屋后。 有些勤快的人呢，将房前屋后的柴禾堆堆满了，又在村子周边的空场开辟了根据地。 空场上十几堆柴禾堆，不过没有苏良和魏光强家的，他们家都有煤炭炉子，冬天取暖靠煤炭。 铃响了，同学们都到教室里面来了，然后何为民刚进苏良他们的教室门口，还没有说话，便听到和为民的二女儿何慧跑了过来。 “爸，我娘让你快点回家。” “啥事？” “我弟弟发烧了。” 听到是自己儿子发烧，和为民啥都没说，转头便要走。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忙转身在门口对苏良他们说道：“大家这节课上自习。” 接着，他便急匆匆地走了。 自习？ 对于一年级的小学生来说，不布置作业的自习，直接就是放假啊。 苏良趴在桌子上，百无聊赖地敲着手指头。 魏光强用本子纸跌了个小青蛙，一按一蹦跶，和陈四海玩的正开心。 何小翠作为女生里面最活跃的那一个，转过头对着陈娜和魏红红说道：“咱们徐老师肯定要和那个男的结婚了！” 女生对于结婚啊，过家家生孩子什么的，好像天生就有兴趣。 陈娜小声地说道：“要是徐老师结了婚，就要生小孩的。” 想起生小孩这件事情，联想到刚才何为民急匆匆回家的情形，魏红红皱紧了眉头：“徐老师去生孩子了，那我们怎么办？谁来教我们呢？” 魏红红一说话的时候，就会露出两个酒窝，看着很漂亮。 不过，何小翠倒是很乐观：“结婚肯定是要结婚的，生孩子也肯定是要生孩子的，到时候我们也肯定会有人来教我们的，咱们不用担心那个的。” 陈娜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然后苏良则插话说道：“这相亲认识的人，风险太大了，不如青梅竹马长大，结婚来的安全。” 何小翠转过头，眨眨眼问苏良：“良子，什么是青梅竹马啊？” 毕竟他们都是七八岁的小孩子，好多东西都不懂。 “就是说两个从小认识的人，一个女的，一个男的，一块长大，然后结婚。” 魏红红一听，立马说道：“我明白了，陈娜和魏光强他们两个一块长大，然后结婚！对不对？” 陈娜一听，立马红着脸说道：“红红姐你瞎说什么啊？” 魏红红看到陈娜脸红了，好像还有些生气，连忙说道：“我这是打个比方，你别当真啊。” 然而苏良却笑了笑，看到何小翠竟然很认真的思考着自己说的话，然后更惊讶的是她竟然回头看了陈四海一眼。 苏良的眼睛直接惊讶地瞪圆了，难道说何小翠这么小就对陈四海有意思了？ 我的天哪，对呀，他俩还真是青梅竹马。 而且还很幸福呢，生了两个大胖小子。 倒是陈娜，前世的时候挺悲催的。 然而陈娜和魏光强在一块的话，可能也好不到哪儿去。 魏光强是一心要考大学的人，尤其是到了初二以后，学习很刻苦。 后来，魏光强也成了他们六个人里面，考上大学的两个人之一。 当然了，另一个人，就是苏良。 按照前世的情况来说，魏光强和陈娜是不合适的，魏光强最后考上了大学，后来去了京都生活。 而陈娜呢，初中上完就没有继续上学。 不过，实际上陈娜的学习成绩很好，虽然比不上苏良和魏光强，但是上高中，考个本科大学，应该是不难的。 可惜的是，因为她是女生，家里面条件不好，最后把上学的机会让给了弟弟。 如果陈娜能考上本科，然后那时候的本科还算是比较值钱的，跟着魏光强到京都找个工作，俩人安家落户组建家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这样想着，苏良点了点头。 然后他的目光又看向了魏红红，想着前世这个女生的人生际遇。 魏红红，在苏良前世的时候，上完初中之后就不上学了，后来去省城跟着自己一个亲戚打工卖衣服。她在省城卖衣服的时候，还到鲁省师范大学找过苏良几次。 甚至于两个人还牵过手，然而最后也没有把那句话说清楚。 再后来，魏红红回了老家，嫁给了大寨村一个钢材贩子。 那钢材贩子买卖做得很大，而魏红红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家人日子过得风风火火，羡煞旁人。 要说他们六个人里面，最后最有钱的，肯定是魏红红了。 前几年的时候，苏良见过一次魏红红，穿的衣服很贵，也很得体，看着要比年轻的时候还成熟漂亮。 到底魏红红当年算不算自己女朋友，苏良也弄不清楚。 他一方面渴望她当自己女朋友，另一方面他又对未来很不自信，于是那层窗户纸始终没有捅破。 后来，苏良毕业找到了稳定的工作，然后经人介绍认识了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女朋友，接触了也不长不短的时间，就结婚了。 这一世，后面好些情况，肯定要和上一世不一样的。 “良子，我今天中午的时候，我娘跟我说了，今天和咱们老师结婚的那个男的啊，是我嫂子的弟弟。” 魏光强这么一说，苏良皱起了眉头，看样子前世的时候好多情况自己根本不了解啊。 没办法，前世的时候，自己对这些情况是压根一点都不关心的。 第27章 晚上抓螃蟹 一直到放学，苏良他们都没有见到一个老师。 最后，何为民的二女儿何慧，敲响了放学的铃声。 何慧比苏良大四岁，小学毕业没有考上初中，便在家里面务农。 再过七年时间，她就会嫁给大寨村一个钢材贩子。 苏良看着何慧后背上的两个大辫子，想着自己前世的时候，当年她嫁给了大寨村的钢铁大户，回村时候风光模样，也是相当令人羡慕的。 因为鲁中钢铁厂的缘故，鲁中县最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大多和钢材打交道。 围绕钢铁可以做的文章很多，可以做铁矿石生意，可以做生铁生意，可以做钢贸，也可以做焦炭，石灰石等等的生意。 大寨村就有铁石矿，大寨村铁矿，在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是鲁中钢铁厂重要的供货单位。 不过后来，到八十年代末的时候，因为大寨村铁矿石品位太低，便被鲁中钢铁厂弃了。 在八十年代的时候，大家都没有钱。 然后到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随着开放程度的越来越深，好多赚钱的门路，开始面向老百姓，于是便有人富了起来。 大寨乡最先富起来的人，大多集中在大寨村，总共有十来户。 这十来户里面，富的最早的，是曹志胜。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曹志胜都是鲁中县的首富。 而苏良呢，前世的时候，和曹志胜的外孙女，吴丽丽，是同班同学，还是同桌。 不过，现在，吴丽丽根本不认识苏良。 下午放了学之后，大家便忙着到山坡上挖黄芩。 这些天山坡上的黄芩越来越难挖了，大人们都到远处的山坡去挖了，而小孩子们，只能在近处挖。 现在，苏良他们一天挖到的黄芩，只有十五六斤了。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苏良家附近的邻居便纷纷来他家凑着看电视。 彩电就他家有，村里人都喜欢凑热闹。而苏灿路两口气脾气也好，完全没有不高兴的意思。 虽然说有时候会心疼点电费，但是，看着自己家一天天鼓起来的钱包，一天几毛钱的电费，真不值得计较了。 晚上七点钟的时候，苏良吃完了晚饭，做完了作业，便提着一个铁皮水桶，带着手电筒，到陈四海家里叫上了陈四海，来到了村边的小河。 秋天的凤凰岭村，每到晚上，虫鸣声此起彼伏，萤火虫自不远处落下来，到了草丛里面又找不到了。 “良，良，良子，这，这，这样能抓到螃蟹吗？” 苏良点点头，然后弯着腰，凑到岸边水草旁，仔细听着。 岸边传来沙沙沙的声音，而且沙沙沙的声音很多，苏良转头对陈四海说道：“螃蟹多得是。” 然后他将手电筒打开，将手电筒放在地上，让手电筒的光在地上射到水面上。 陈四海完全搞不懂苏良这样操作是干什么，然后他看到苏良坐在旁边，眼睛看着手电筒的光束，于是他也看着光束。 他在干什么？ 陈四海脑子里面满是问号。 螃蟹一般都藏在石头地下或者洞里，要想抓螃蟹，就得翻开石头，或者用手挖洞。 而现在，苏良既没有翻石头，也没有找螃蟹洞，他就这样干坐着，还将河边一根茅草拽出来，咬着茅草根。 茅草根味道有些甜丝丝的，这也算凤凰岭村的小朋友们的零食了。 “良，良，良子，你，你，你在干嘛？” 陈四海托着下巴，呆呆得看着苏良。 然而不等苏良回答，接下来发生的神奇一幕，让陈四海惊呆了。 “嘿嘿，来了。” 只见，一个足足有一两半的硕大毛蟹，挥舞着自己的大钳子，便向着苏良的手电筒光源方向爬来。 螃蟹在河边的沙地上爬行，发出沙沙沙的响声，那响声，好听极了。 苏良伸手抓起了螃蟹，熟练的像一个老手，丢进了铁皮桶里面。 “这，这，这，这……” 陈四海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这是什么魔法呢？ “又一只。” 然而惊讶还没有停止，接下来，又有好几只螃蟹，排着队，来到苏良的跟前，被苏良抓进了铁皮桶里面。 仅仅十分钟不到的时间，苏良就已经抓了有七八只螃蟹了，而且抓到的都是一两以上的大螃蟹。 这毛蟹，在凤凰岭村这边的河里，最大也就能长到二两重，更重的螃蟹，谁都没有见到过。 一两以上的螃蟹，就很好吃了，简单的蒸一下，蘸着蘸料，非常耐斯。 看着又有好几个小一点的螃蟹爬过来，苏良甚至于说都没有去抓。 “良，良，良子，这，这，这是怎么做到的？” 陈四海很是激动，指着向他们这边爬过来的螃蟹问道。 “这个啊，四海，螃蟹到晚上的时候，具有趋光性，他们感觉到光源之后，会以为是小动物，便会爬过来捕食，然后就被我抓到了。” 这个解释，陈四海勉强能够理解，然而他不理解的是，苏良怎么知道的。 “可，可，可是，你，你，你怎么知道的？我，我，我怎么不知道？” 陈四海现在，那是相当佩服苏良的。 “这个啊，我从电视上面看到的。” “什，什，什么时候，看，看到的？” “忘了。” 这个不需要对证，这个解释，苏良自己都很满意。 看着越来越多的小螃蟹爬过来，苏良拿着手电筒，换了个地方，继续用光线引诱螃蟹上当。 他只抓大的螃蟹，至于那些半大螃蟹，他都让他们自己跑了。 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苏良抓的螃蟹，已经有大半铁皮桶了。 这么多螃蟹，是陈四海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小二十斤的螃蟹，苏良和陈四海抬进了苏良家里面。 在苏良家看电视的人很多，包括魏光刚和刘振涛都在。 看着那么多螃蟹，那些七八岁的，十来岁的小孩子都眼馋坏了。 “良子，你抓这么多螃蟹！” “良子你怎么抓的螃蟹？” 苏良笑着举起手电筒：“很简单，就拿这个抓。” 众人看向陈四海，陈四海一脸崇拜得看了苏良，然后点头说道：“对，对，对！” 第28章 螃蟹的吃法 众人听说拿手电筒也能抓螃蟹，便四散回家，去拿手电筒抓螃蟹去了。 苏灿路反锁好了大门，回头屋里，看着倒在大盆里面爬来爬去的螃蟹，皱着眉头。 “我说良子他娘，这么多螃蟹，咱们可吃不完啊。” 螃蟹凉性，吃多了拉肚子。 “明天咱们煮十五个吃，一人吃五个就行了，螃蟹啊，吃多了容易拉肚子。” 苏良抱着小膀子，大人大样得说道。 韩彩娥看着自己儿子，觉得自己儿子好像懂的很多，比自己懂的都要多的样子。 这一点很让人难懂啊，毕竟自己儿子才七周岁半，怎么懂的这么多呢？ “那么剩下的螃蟹怎么办？” 凤凰岭村还没有谁见过这么多螃蟹，因为抓螃蟹的季节，是农忙的时候，谁有闲空去抓螃蟹啊。 再说了，在村民眼里，螃蟹里面没有多少肉，吃着不能填饱肚子，太麻烦。 但是呢，小孩子们有时间，喜欢抓点螃蟹，丢在柴火里面烤熟了吃。 不过，丢在火堆里面烤，外面都烤糊了，里面还不熟，怎么能好吃。 仔细人吃螃蟹，还要小木槌，小镊子，小钳子，星子称等等。 苏良小心得抓起一个螃蟹，心说，自己上初中的时候，曾经吃过一次同学家酿造的螃蟹咸菜，味道一绝。 而且自己当年还曾经问过那同学如何酿造螃蟹咸菜，当时还认真记在本子上的。 只可惜，当年的时候，自己没有功夫抓螃蟹。 等到自己会抓螃蟹的时候，凤凰岭村这边的螃蟹资源，便没有多少了。 凤凰岭村周围的黄芩会被挖光，小河里面的螃蟹，也会被抓光。 这些情况，前世的时候，苏良是一清二楚的。 “螃蟹，可以腌咸菜吃。” 韩彩娥惊讶得说道：“螃蟹，还能腌咸菜吃？” 韩彩娥生活的圈子很小，见识也很少。 苏灿路忽然想起来了：“对啊，螃蟹真的可以腌咸菜，我有个朋友就会用螃蟹腌咸菜，可是，我那个朋友是泰南的，也没法去打听啊。” 苏良很自信得说道：“不用，我知道怎么用螃蟹腌咸菜，先用酒泡，泡两天。” 苏灿路眨眨眼看着苏良问道：“用酒？为什么用酒呢？” 苏良也不客气，指着螃蟹说道：“用酒泡螃蟹，两天之后，螃蟹便把肚子里面的脏东西都吐出来了。而且螃蟹喝醉了酒之后，腌制出来，味道更加香甜。” 苏灿路看着八仙桌子下面放着的，盛酒的白皮塑料桶，笑了笑：“泡酒的螃蟹，嗯，肯定很好吃。” 韩彩娥感觉自己就是个傻子，啥都不懂，只听他们爷俩说话。 “螃蟹泡好，再用白糖抹一遍，将辣椒剁碎。搅拌进去，然后再放盐和水还有花生油，放在咸菜缸里面，用泥巴封口，腌制两周之后就可以吃了。” 苏良说完，苏灿路咽了口口水，然后对韩彩娥说道：“这办法肯定行。” 不过，他很快又想起了什么，看着苏良问道：“哎我说儿子，你这个方法，是跟谁学的？” 苏良微笑着，看着自己父亲说道：“从电视上面学的。” 这理由是真好使啊。 “我怎么没看到呢？电视上面什么时候演教人腌咸菜啊？” “我就是看到了呢，你又不看，我看到了呢。” 苏良的解释合情合理，苏灿路根本没有什么怀疑的理由。 酒、白糖、辣椒、盐和花生油家里面都有，于是在苏良的指挥下，韩彩娥和苏灿路两个人忙活着将螃蟹放在好几个大瓷盆里面，用白酒泡着，用大盘反扣住了。 看着八仙桌子摆满了大瓷盆，苏良这才满意得回自己的小屋睡觉去了。 小黄，早就在床沿下睡着了。 看着儿子睡觉去了，苏灿路也上了床，明天凌晨他还要去送货。 韩彩娥一个人将电视的声音放到最小，看得津津有味。 苏良家里，安静了下来。 而凤凰岭村南边的小河里，今天晚上可是一片热闹。 在陈四海结结巴巴的解释下，大家真的用手电筒抓到了螃蟹。 山河沟里螃蟹几乎没有天敌，尤其是长大之后，连鸭子都吃不了它们了。 原先那些吃螃蟹的小型肉食动物，像狐狸、獾等等，在1991年的时候已经很少见了。 在四十年以前的时候，凤凰岭村周围不光有狐狸和獾，连狼都有。 那时候整个凤凰岭村才只有十来户人家，不到五十口人。 而那时候，凤凰岭村的周围，山上的草木非常茂密，有让中小型肉食动物藏身的地方。 不过后来随着人口的急剧扩张，凤凰岭村的人口达到了一百八十七人，然后凤凰岭村周围的草木，都被砍伐当做柴禾了。 那些动物没了藏身之处之后，便离开了凤凰岭村周围，往大山的更深处跑去了。 大山里面食物更加丰富，那些中小动物活得滋润，根本不愿意和人类挨近了生活。 没了天敌，螃蟹大量繁殖。 而螃蟹到处打洞，对于河岸和农田，都是伤害。 所以适当捕捉螃蟹，对于农业生产来说，也是一件好事。 再说了，螃蟹的美味，谁能阻挡。 “我抓到了一只大的！” “我抓的有一只最少二两！” “哈哈哈！” 当天晚上，在南河这边抓螃蟹的村民，最少也得有二十几人。 一直到凌晨的时候，还有没有抓过瘾的人，在河边守着。 凌晨三点钟的时候，苏灿路推着自行车，从村里来到了桥头，看到有人在河里面拿着手电筒。 他皱了下眉头，没有出声。 朗月星稀，照着苏灿路前进的脚步。 他的自行车后面，驮着五六百斤晒干的黄芩。 这一趟，又要赚好几千块钱。 有动力就有干劲，苏灿路心里盘算着，等赚够了钱，都存进银行，光吃利息，也够吃的了。 这年头存银行的利息非常高，五年期死期的银行利息能够达到百分之十以上。 因为利息高的缘故，所以滋生了一类叫做“息爷”的人，啥也不干，就把钱存银行里面，就够吃的了。 这，或许是最早躺平的那一批人。 第29章 万元户成就达成 凌晨的山路，静的让人觉得后背发毛。 苏灿路不敢骑自行车，他只能推着，自行车后车架上驮着全家的希望。 他要将自行车推到205国道那边，才敢开始骑。 从凤凰岭村到205国道中间的路，是一片的乡村泥土路，坑坑洼洼，如果骑自行车的时候不小心摔倒，后面的黄芩全部都撒出来，那可就麻烦了。 苏灿路小心地推着自行车，他没有注意到，在他的身后，有个人影，悄悄地跟着他。 另一边，自己老婆韩彩娥，在送走了苏灿路之后，再次钻到被窝里面，睡着了。 那些没有泡在酒里面的螃蟹，这时候，还在大盆里面爬来爬去。 到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苏良看到，那些螃蟹都蜷缩在大盆的角落里面，挤在一起，没了动静。 苏良用手捅了一下，那些螃蟹很不耐烦的动了动。 “娘，咱们今天中午吃螃蟹？” “吃，你爹回来之后咱们就吃煮螃蟹。” 早晨六点十分，天刚蒙蒙亮，韩彩娥已经在外面棚子里煮猪食了。 苏良收拾好自己的作业本子，斜肩背着母亲用碎布料缝制的书包，去上学了。 这个年代，后来常见的帆布背包，在城市里面已经比较多了，但是在农村，尤其是像凤凰岭这样偏僻的农村，还是没有的。 整个凤凰岭村八个一二年级的学生，最好的书包，也就是魏光强的黄帆布包。 然后还有像陈娜、陈四海两个，连个包都没有，上学放学的书本，都是用手抱着。 凤凰岭村在苏良的眼里，现在最大的特点，就是穷。 然而穷的现状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后知后觉的赚钱的意识。 大寨村已经有人家产五百万了，而凤凰岭村却没有一个人心急自己手里没钱。 就好像是在赛道上面赛跑，有人领先自己很多了，而后面的人却还嬉笑着不以为然，这才是让人觉得失望的。 背着书包，苏良跑到学校的时候，才六点十五分。 魏光强他们这会儿还在打扫卫生，苏良也加入了打扫卫生的队伍。 “良，良，良子，你，你，你不是值日生。” 苏良笑着对陈四海说：“四海，多干活，不是坏事。力气，又攒不住。” 陈四海也笑了，不过魏光强却皱着眉头，他理解不了苏良和陈四海的意思。 徐琴老师是上午八点的时候才来的学校，是他爸爸骑着自行车把她带过来的。 然后，中午吃饭的时候，苏良看到，魏光宝的老婆刘娟，很热情地来叫徐琴到他们家吃饭。 好一阵拉扯，最后徐琴被热情的刘娟拉走了。 要说在整个凤凰岭村，苏良最讨厌的人，那只有一个，就是刘娟了。 刘娟在1991年的时候年龄不大，只有二十出头，大约二十三四岁的样子。 她是初中生，在全村妇女里面，算是学历最高的了。 她老公魏光宝，跟着魏振堂干建筑，算是半个经理，说话比较有分量。 刘娟是凤凰岭村的妇女主任，分管计划生育工作。 在苏良前世的时候，自己曾经差点有一个弟弟，后来刘娟把已经怀孕八个月的韩彩娥抓起来，硬生生地拉到医院里面给把孩子打掉了。 韩彩娥因为这件事情，后来一直落下了腰疼的毛病，越到阴雨天，越是厉害。 这年头是计划生育最疯狂的年代，口号是一个比一个吓人。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报应，刘娟一生也没有生出一个孩子。 魏光宝因为刘娟不生孩子这件事情一直想要跟她离婚，然而他又忌惮刘娟家里面在乡里的势力，又一直不敢提这件事情。 后来，两口子不知道从哪里讨来一个男婴。 然而造化弄人，那男婴长到三岁还不会说话，结果到医院里面一查，是个先天聋哑，而且已经错过了治疗时间。 苏良从前世的时候就一心想要弟弟妹妹，是眼前这个女人夺走了自己的弟弟，所以一直到现在，苏良都喜欢不起刘娟来。 看着徐琴跟着刘娟走了，苏良和魏光强他们三个，也一溜烟地跑家去。 苏良到家的时候，看到自己父亲乐呵呵地在天井里面抽着烟。 “爸，都开始抽带把的烟了啊，这烟多少钱？” 他看到自己老爸抽着大鸡烟，便笑着问道。 这大鸡烟，在1991年这会儿，在凤凰岭村这里的小卖部里面，是最便宜的带烟嘴的香烟。 不过，九毛钱一盒的香烟，在老百姓眼里，可不算便宜。 “你一个孩子，关心什么香烟啊？我问你，良子，今天老师教的东西，都学会了吗？” “没问题。” “你小子，等你过年时候拿不回来奖状，看我不揍你。” 苏良拍着胸脯说道：“爸你放心，我现在这个水平啊，考全乡第一可能没把握，前十名绝对没问题。” 这会儿，农村一年级的学生，哪里有什么家长辅导啊，大家都是在家自习，纯野生的学习状态。然后呢，到寒假考试的时候，只要能门门功课考到八十分，那就得在全乡排前十名了。 实际上好多农村学校，就算是第一名，两门功课的平均成绩才七十几分呢。 所以，苏良是很看好今年的寒假考试拿个好成绩的。 “那就好，良子，你娘已经把螃蟹都煮好了，咱们去吃螃蟹去。” 进屋一看，苏良不但看到了螃蟹，还看到了姜沫拌的蘸料，吃螃蟹的时候蘸着蘸料吃，更有滋味了。 “当家的，那钱都存好了？” 上午的时候，苏灿路卖了黄芩，回到大寨村的时候，把家里的一万块钱存到了农村信用社里面。 现在苏良家二十天左右就能赚够一万块钱，按照这个速度，到今年年底的时候，他们家的资产将会达到四万到五万的规模。 手里有这么多钱了，苏良盘算着，下一步给自己父亲换个赚钱的门路。 “存好就好，咱们光吃利息，一年下来也有一千多，也饿不死了。” 显然，苏良发现，自己母亲没有意识到通胀对于货币贬值的意义。 然而正吃着饭，苏良的母亲忽然跑到外面，哇哇吐了起来。 “娘你怎么回事？” 苏良很着急的问道，旁边苏灿路端着水。 然而韩彩娥却笑了笑，说道：“良子，没事。” 然而苏灿路则着急地说道：“没事怎么忽然吐了呢？” “你懂什么？良子啊，你想不想要弟弟妹妹啊？” 苏良眼珠子一转，明白了眼前的一切，连连点头说道：“要要要，弟弟妹妹我都要！” 第30章 世界在改变 韩彩娥怀孕了！ 这对苏家来说，可是又惊喜又紧张的事情。 按照政策，他们家是不能生第二个孩子的。 然而，他们全家都想要生下这个小孩来。 苏灿路觉得自己孤单，所以不希望自己儿子苏良将来孤单，很想要这个孩子。 韩彩娥身为一个女人，对于做母亲的那种向往驱使着她，让她觉得生下这个孩子是自己的义务。 至于说苏良，能有个弟弟妹妹和自己一块玩，那是多么开心的事情啊。 “良子，你明天出去，可千万不要跟别人说你要有个弟弟妹妹的事情啊。” “我知道，娘，尤其是不能跟魏光强说！” 苏灿路提醒道：“不光魏光强，是谁都不能说，就算是陈四海也不能说，一旦让村里知道了，就麻烦了。” 看着自己父母一脸严肃，苏良认真的点了点头。 “娘，爹，我谁都不说。不过，等娘大肚子的时候，怎么办啊？” 苏良父亲苏灿路皱着眉头，在想这个问题。 现在马上到农历的十月份了，再有两个月就过年了。 等到过年的时候，韩彩娥怀孕大约有两个半月，肚子还不明显，等到五个月以上，天气又开始热了，穿的少了，想要瞒可就瞒不住了。 必须想办法！ “当家的，到时候咱们跑？” 苏灿路皱着眉头看着韩彩娥：“上哪儿跑？” 不等韩彩娥回答，苏良说道：“娘，我三舅不是在泰城市工作吗，我想着你俩转眼过完了年之后啊，可以去投靠我三舅。” 苏良一共三个舅舅，老大叫韩志现，老二叫韩志代，老三叫韩志化。 苏良大舅韩志现，比自己母亲韩彩娥大七岁，二舅韩志代比自己母亲小四岁，三舅韩志化比自己母亲小八岁，小姨韩彩芬比自己母亲小十三岁。 韩志现在农村，是个木匠；韩志代现在在大寨村做木材生意，刚起步，一年有三万块钱左右的收入，后来到2003年的时候韩志代积攒完原始成本，开始倒卖钢材，赚了大钱；韩志化当年考取的胖城工业大学，毕业后进入泰城市电缆厂，后来跟着京都一个老板搞软件开发，带的团队写出来网页打印插件，市场占有率能到百分之九十五，再后来韩志化出来单干，在2018年的时候，公司年利润已经有七八百万了；韩彩芬二十三岁的时候嫁给了一个木匠，后来经营一家家具厂，也算是小康人家。 和苏家比起来，苏良的姥娘家，简直不要太优秀。 苏良家，现在只生下苏灿路和苏良两个姓苏的了。 在1991年这会儿，苏良的小姨还没有结婚，而他的大舅家、二舅家和姥娘家距离凤凰岭村太近，想要去藏，也藏不住。 这年头想要超生个孩子，东躲xc的多得是。 苏良前世的时候，那次韩彩娥结婚，也想着东躲xc的，可是那时候他家没钱，在外面混不下去，回了家，然后就被拉去强制地打了孩子。 而苏良的小舅，住在泰城市里面，距离凤凰岭村足够远，再加上现在苏家也不缺钱，所以成了最好的选择。 然而韩彩娥却说道：“你小舅就一个单身宿舍，我去了之后，住在他的宿舍里面，可不方便啊。” 确实，现在1991年，苏良的舅舅还住在电缆厂分的单身宿舍里面。 韩志化是1990年大学毕业的，到这会儿才毕业一年，要是忽然从他的单身宿舍里面钻出个大肚子的女人，那可就有嘴也说不清了。 然而苏良的思路要比自己父母可灵活多了：“娘，住我舅舅家干什么啊？你让我舅舅帮你们租一个房子就是了。” “租个房子？那得花不少钱？” “就是花个千儿八百的，咱们又不是没钱。” 苏良说完，苏灿路不停地点头说道：“对对对，儿子说的太对了，花个千儿八百的，租他一年两年的房子，回头等良子的弟弟妹妹会走了，咱们再回村里来！” “可是，我一个人去泰城市，藏着，坐月子怎么办啊？” 面对这个问题，苏灿路也没有想到对策。 苏良在一旁很快就谋划好了，身为一个重生者，他的思路比其他人敏捷多了。 “这个简单，一开始就让我小姨在泰城市陪着你，回头生弟弟妹妹的时候，让我爸和我姥姥都去，等伺候完了月子啊，就让我姥姥和我小姨在那里陪着你。要不是家里面还有买卖需要照顾，我觉得我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面也行。” 韩彩娥见自己儿子如此懂事，有些不忍地拉着苏良进入了自己怀里。 “孩子，我的良子可真懂事啊。” 苏良贴在母亲怀里，很自然地说道：“人总归是要懂事的。” 想起自己前世的时候小时候调皮，让自己父母生气的场景，苏良又有些自责起来，低下了头。 “良子他娘，我觉得良子讲得，还真的在理呢。这样啊，过完年，我就送你到泰城市去。” “嗯，我听你爷俩的。” 这件大事，在苏良一家，总算是商量出来了个头绪。 接着几天，一家人该上学的上学，该上地里的上地里去，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着。 这些天，苏良看到，那个梳着三七分头的小伙子，来了三次，找徐琴。 而那男的来的时候，很让苏良不舒服。 看那男的眼神，对他们这些山村里面的孩子，是非常不友善友好的。 立冬那天的时候，星期五，早自习，陈四海小声地对苏良和魏光强说，他爷爷今天要做手术了。 看得出来，陈四海很是紧张。 苏良的记忆里，陈四海的爷爷年前动完手术，转过年去之后，又活了大约也就半年的时间，就去世了。具体陈四海的爷爷是哪天去世的，苏良也记不清楚了。但是他做手术的时候，苏良记得很清楚，是在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 而今天，则是十月初三，要比自己前世的时候，早了八十天。 这八十天，是苏良争取来的时间。 早一天给老陈爷爷做手术，也早一天让老陈爷爷解除痛苦。 苏良，很欣慰。 第31章 雪越来越近了 鲁中县人民医院，在1991年的时候，只有两栋楼。 不过，这个时候的鲁中县人民医院里面，是真有比较牛的大夫的。 比如说肿瘤切除手术，这会儿在鲁中县人民医院，还是有大夫能做的。 如果到2020年那会儿，就算是患者想要在县医院做这些手术，那里的大夫也会劝着患者到省城的大医院去。 今天是二十四节气的立冬，农历十月初三，天气越来越冷，山坡上的草已经枯萎了大多数，路边的法桐倒还很倔强，法桐叶子虽然发黄，但是还都挂在树上，一直到初春时候，才恋恋不舍地飘落最后一片。 鲁中县人民医院，六楼手术室外面的等候室里面，有三个衣着非常朴素的农民，焦急地等候着。 这两男一女三个人，是在手术室里面接受肝脏肿瘤切除手术的老陈头的两个儿子和二儿媳妇。 陈庆泰身材壮实，个头不高，脸色黝黑。 他在等候室焦急地来回走动着，老二陈庆红低着头，眼睛里面布满着血丝。 “哥，你也吃点东西，咱爹手术一定会成功的。” 陈庆红的老婆劝着自己大伯哥说道。 然而，陈庆泰一点吃饭的想法都没有，他看都不看放在窗台上的煎饼和咸菜瓶子。 他忽然停下来，看着自己弟弟说道：“老，老，老二，咱，咱，咱们回，回去。得，谢谢，谢谢，老苏他们。” “哥，我知道，你都说四遍了。” 陈庆红的模样和陈庆泰不一样，他个头要高，比陈庆泰高一头，同时他的皮肤也更白。 虽然说比陈庆泰白，但是要说皮肤白皙肯定算不上。 山里农民，尤其是男人，就没有一两个皮肤白的。 这时候，电梯门开了。 三个人同时看向电梯，只见陈庆泰的老婆带着陈娜和陈四海来了。 看到自己老婆带着儿子和侄女儿来了，陈庆泰有些着急地说道：“你，你，你说你，这，这，这么晚了，怎，怎，怎么还带，带，带他俩来了？” 已经是晚上七点半了，陈四海的母亲竟然带着陈四海和陈娜来到了医院。 从凤凰岭村到医院，要走过十里路的乡村土路，还要再走十里路的县城马路。 一般小孩子步行一小时能走十里路，这样从凤凰岭村到鲁中县人民医院，就要走两个多小时的。 “当家的，俩孩子哭着非要来看看爷爷，我这就来了。” “来，来，来就来，一，一会儿走，别，别，别耽误孩子上学。” 旁边陈娜的妈妈将自己女儿拉到一边，连连说道：“娜，在家里可要听你大娘和哥哥的话啊。” 陈娜的声音很小，她乖巧地点头。 “嗯，娘。” 这时候，手术室的门开了，大夫从里面走了出来。 “谁是陈洪来的家属？” 见大夫出来，陈庆泰等人立马迎了上去。 “我，我，我……” 陈庆红马上拉了拉自己哥哥，说道：“大夫，我是陈洪来的儿子，我父亲现在怎么样了？” “手术已经做完了，很成功，现在还需要监护二十四小时，就可以转普通病房了。” 陈家一听，如释重负。 “那我们现在能进去看看吗？” “不行！” 大夫的态度很坚决，说完之后便关了门。 “那这样，老，老二，咱们，都在，在这里，也没啥用，我，我留下，你们，们都回家，明天，天下午，再来。” 陈庆红一听，忙说道：“我留下，哥哥你回家。” 然而陈庆泰立马红着脸：“我，我，我是哥哥，还，还，还是你是哥哥，怎，怎么你都，都不听我话？” 看自己哥哥真有些生气了，陈庆红无奈的笑了笑：“那，这样，哥哥，你在这边躺在咱爸的病床上也睡一晚上，明天我们再过来。” 于是，陈庆泰送走了自己老婆儿子，还有弟弟一家。 自己呢，则靠在手术室外面的等候室的长椅上，拿出了村里给自己捐款的名单。 那一串串的名字，以及后面捐款的数额，他都快要记住了。 晚上快十点的时候，老陈一家从过了青石关，快到家了。 陈庆红看到村南小河里面，好多手电筒的灯光，便很好奇地问自己嫂子：“嫂子，这个点了，那边小河里面怎么还有好些人呢？” “这不是四海跟着苏良学会了用手电筒照螃蟹，然后四海又把这个手艺教给村里人了，现在全村到了晚上，就都到小河里面抓螃蟹呢。” “这都能行？” 很明显，陈庆红也不太相信晚上能抓到螃蟹。 然而，走过石板桥，看到村民们一个个铁皮桶里面都快满了，更是惊呆了。 不过，他并没有停留太久，他太困了，需要赶快回家睡觉去。 现在小村里面多了一项夜间的娱乐活动，这是苏良的功劳。 然而苏良呢，他只抓了一次螃蟹，后面就再也没来过。 不过，在他自己的小本子上面，记上了一条：将小河拦成一个河坝，在凤凰岭村搞水产养殖。 现在苏良的小本子上面，已经记录了不少内容。 这里面，有自己忽然想起来，前世里面记忆，对自己帮助特别大的。 比如说1998年到2020年世界杯的冠军是谁，金球奖是谁；比如2002年到2020年nba的冠军球队是谁等等。 甚至于，还有2002年1月14日一注足球彩票一等奖的中奖号码，甚至于还清楚地记得那注足球彩票的中奖金额，是224万。 有些记忆一闪而过，再想起来不知道什么时候，所以苏良要将那些对自己很重要的记忆都记录了下来。 有人总抱着一夜暴富的美梦，然而苏良呢，和他们不一样，他不是做梦，对他来说，一夜暴富不过是计划当中的事情而已。 第二天苏良醒来的时候，小村里面开始流传老陈头手术很成功的消息。 村子小，藏不住秘密，一有点新闻，很快便能从这家嘴中，传到另一家的耳朵里面。 苏良他们现在每天下午还要去挖黄芩为老陈爷爷凑治病的钱，不过大家也都清楚，山上的黄芩越来越少了，而雪也要快下了。 下了雪，上了冻，就没法干这项工作了。 第32章 买卖被人抢了 日子一天天过，山村里的日子，越来越冷了，一早一晚，小孩子们上学的时候都瑟瑟发抖地将手缩进袖口里面。 大家都穿上了毛衣，苏良的毛衣是上周大寨集市那天，自己小姨送过来的。 附近山坡上的黄芩都已经挖光了，大人们现在每天要到远处挖黄芩，而苏良他们，则被迫停止了挖黄芩的工作。 好在，陈四海的爷爷手术费已经凑齐了。 看看节气，距离大雪封山，也就十几天的功夫了。 雪一封山，所有人进不得山里，然后就没有人挖黄芩，苏灿路的买卖，今年也算是完活了。 今天是农历十月初八，中午回家吃饭的时候，苏良看到自己胡同口的魏光强家里面，很热闹的样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的。 到了家里，苏良看到，父母两个，都是一脸不高兴。 “娘，爹，你俩怎么了？是不是吵架了啊？” 苏灿路叹了口气，眼泪婆娑地对苏良说道：“良子，咱们家以后，要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了。” 然后苏良看到，自己母亲韩彩娥也擦着眼泪。 “到底是怎么了？咱们这个日子，不是过得好好的么？怎么还勒紧裤腰带呢？” “良子，你听娘的话，以后别和魏光强玩了。” 然而苏灿路听到自己老婆这样说，立马皱着眉头对她说道：“大人的事情，关孩子什么事，良子你别听你娘的。” 韩彩娥不甘示弱地说道：“我说当家的，你也别冲我发火，要不是你不小心让人家跟上，知道了卖草药的地方，人家能跟咱们抢买卖吗？” 然后这时候，小黄在门口打招呼般地叫了两声，接着转过身冲着苏良他们叫唤，示意有人来了。 韩彩娥忙擦干眼泪，迎到门口。 “老苏嫂子，我们来你家卖黄芩了，你们家还收黄芩不？” “当然收了，谁说不收的啊？”韩彩娥看到村里人来卖黄芩，忙笑着将人迎了进来。 “没有人说，我就是瞎琢磨的。” 来了三个村民卖黄芩，然后不像以前那样，村里人来苏良家卖了黄芩，还要说一会儿话，回头还要进屋里看会儿电视。 昨天时候，苏家还是整个凤凰岭村最热闹的村子。 然而今天，苏家冷清多了。 送走了前来卖黄芩的村民，韩彩娥气呼呼地走进了屋里，对躺在床上生闷气的苏灿路说道：“你听听，当家的，他们还说我们家不收黄芩了，你听听，这是人干的事儿吗？” “哎……” 苏灿路长叹一口气，内心十分不甘。 苏良明白了，原来刚才路过魏光强家里面的时候，他家里面那是去卖黄芩的人啊。 “娘，魏光强家也开始收购黄芩了？” “对，以后咱们家和魏光强家啊，就是顶天的仇人了。” 苏灿路咬着牙说道：“断了咱们的财路，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韩彩娥愁容满面，说道：“当家的，咽不下去，你得想想办法啊。” 看着父母两个人的表情，苏良反而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我当是什么事情呢，哈哈哈！” 自己儿子的表情，让苏灿路两口子直接摸不着头脑了。 “良子，你，你是不是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啊？” 韩彩娥眨眨眼，看着同样惊讶的老公一眼，然后又看向了自己儿子。 这时候，躺在床上的苏灿路，已经坐到了床沿上。 苏良笑着，对自己母亲说道：“娘，你可千万别生气，我跟你说，你现在要给我生弟弟妹妹，生气啊，对你肚子里面的弟弟妹妹可不好。” 按照年龄计算，自己要比弟弟妹妹大八岁，年龄差距有点大，自然是非常疼爱的了。 “你一小孩子，说这个干啥？我和你说啊，以后我们家就没法赚钱了！你想吃猪尾巴啊，也没有了！” 看到一脸天真无辜的儿子的表情，韩彩娥有些着急地说道。 苏良满不在乎地说：“谁说的？爸，你昨天晚上不是还说了，现在咱们家已经存了快四万块钱了？” 苏灿路开口说道：“要是魏家不跟咱们抢买卖的话，咱们家今年能存五万块钱。” 在苏灿路和韩彩娥眼里，这可真是一个悲伤的故事。 然而在见多识广的苏良眼里，这是一件芝麻大小的小事。 韩彩娥眼泪又要流出来了。 “我昨天晚上还跟你爹商量着，等攒够了五万块钱，存起来，再赚的钱，就留着给你生弟弟妹妹。可是，现在咱们怎么再赚五万块钱。” “不是，娘，不是还有人到咱们家卖黄芩么？” “原先咱们家一天能收购二三百斤黄芩，一天能赚五百多。现在，魏振堂他们家开始收黄芩了，咱们村魏家人最多，其次何家人和魏家也都是老亲戚少亲戚的，他们都去魏振堂家卖黄芩。现在咱们家一天能收购五十斤黄芩就不错了。” 苏良笑着拉着自己母亲的手说道：“五十斤黄芩，不也能赚一百块钱啊！娘，距离下雪封山，也就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咱们家再赚一千块钱，完全没问题。这些钱让你拿着，到我三舅那边，生弟弟妹妹肯定就够了。” 韩彩娥觉得自己儿子说的有道理，看向自己丈夫。 苏灿路很为难地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然后夫妇二人同时看向自己儿子：“良子，这事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啊。” “我知道，我又不是傻子。娘，快点做饭啊，我吃完了午饭，还得去上学呢。” 韩彩娥这时候才从买卖被人抢走的悲伤中走出来，慌忙说道：“对对对，良子吃饭最重要了。” 看着自己母亲到外面做饭去了，然后苏良对一脸不开心的父亲说道：“爸，山上的黄芩是有数的，明年开春挖不了个把月，就都挖光了。这买卖啊，长久不了，你要想赚钱啊，还得想别的办法？” 苏灿路吃过了甜柿子，再让他干别的，他还真觉得不如收购黄芩赚钱了。 不得不说，让苏灿路自己去找寻赚钱的门路，实在是难地很。 “是得想办法，可是办法能那么好想的么？” “咱们现在手里有本钱了，还能没有赚钱的办法？” 苏良宽慰自己父亲，不过他眼前也没有快速赚钱的方法，只能说慢慢回忆前世的情况。 第33章 我们是好朋友啊 原先上学，魏光强都会高兴地跑来叫上苏良一块，还有陈四海。 要不，就是苏良去叫魏光强和陈四海。 从小学一直到高中，十二年的同学，苏良和魏光强的友谊，是非常深的。 然而今天，吃过午饭之后，苏良没有等到魏光强来找自己。 他去叫陈四海和陈娜一块上学，在胡同口的时候，看到了魏光强。 不过，魏光强却低着头向前边跑去。 苏良心里清楚，估计魏光强的父母，已经教育自己儿子，以后要跟自己划清界限了。 入冬以后，盖房子的便少了很多，然后魏振堂便没有事情做了。 他的左膀右臂，魏光宝，跟踪了苏灿路好几次，终于摸清楚了苏灿路将黄芩的销售点。 现在，魏光宝已经知道了流亭镇药材市场，也打听到了药材市场上面药材的价格。 知道收购黄芩的利润之后，魏光宝动了心。 不过，魏光宝没有本钱，收购黄芩这件事情，只能和魏振堂合作。 于是，魏振堂的黄芩收购点，也就成立了。 而魏振堂的家位于胡同出口，苏灿路的家则位于胡同最里面，还有再加上村里魏家人最多，所以一下子，魏振堂便将黄芩的买卖都抢了过去，断了苏家的财路。 多人财路，这可是够大的仇恨。 魏振堂也知道这一点，索性全家都商量好了，做好了和苏家绝交的准备。 苏良摇着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钱啊，真不是什么好东西。” 看得出来，资本已经开始腐蚀人心。 陈娜不明白为什么魏光强刚才看到他们就跑了，便小声问道：“哥，光强哥为什么跑呢？” 这么小的年纪，陈四海也不明白，也皱起了眉头。 “我，我，我也不知道。” 然后两个人听到苏良说钱不是好东西，便都看向他。 “良，良，良子，你，你，你为什么，说，说，说钱不是好东西？” “长大你就知道了。” 然而陈四海更糊涂了。 “可，可，可是，你，你，你不是也没长大么？” 陈娜小声说道：“哥，良子哥好像比我们知道的多啊。” 这一点，陈四海没法否认。 苏良笑了笑，没有解释。 现在村里老百姓都给苏良起了个外号，叫小诸葛。 苏良他们没有加快步伐，路过魏光强家的时候，陈四海看到里面来来往往的人。 然后大家从里面出来之后，看到苏良，脸上的笑容立马停止了，还尴尬地看着苏良笑了笑，接着快速地，逃也似地走掉，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别人的事情。 苏良没想到，自己重生过来之后，给自己找了一条发财的路子，却让自家陷入了麻烦。 现在对于整个凤凰岭村老百姓来说，面临着一个站队的问题，那就是将黄芩卖给苏灿路家，还是魏振堂家。 站队苏家，就得罪魏家，站队魏家，就得罪苏家。 总之，凤凰岭村现在是不平静了。 然而苏良却根本不在乎这些屁大点的事儿，虽然在父母眼里这是天大的事情，但是在苏良眼里，这就是屁大的事情。 苏良见到村里人，仍然像往常一样，该叫什么叫什么。 一路到了学校，距离下午上课还有好些时间，苏良看到魏光强在河边一个人玩，好像闷闷不乐的样子。 “走，四海，咱们过去找魏光强玩儿去。” 陈四海使劲点了点头，脸上挂着高兴的笑容。 苏良他们两个到了河边，然后他便冲着魏光强喊道：“光强，河里的螃蟹都快要让大家抓没了。” 魏光强旁边，不远处的河道里，魏光刚光着脚丫在摸小鱼。 小河是凤凰岭村所有孩子的乐园，从冬天到夏天，从白天到黑夜。 魏光强听到岸边有人叫自己，抬头一看是苏良，眼神很有些慌乱，语无伦次的说道：“啊对，都，小鱼不多，啊，不是，螃蟹不多。” 这时候，不远处的魏光刚忽然跑过来，拦在苏良和魏光强他们的中间。 现在魏光强在河里，苏良在河岸上，两个人隔了有五六米的距离。 而魏光刚则拦在水边上，气势汹汹地对苏良说道：“良子，不准你欺负我弟弟！” 苏良一听，一脸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然后指着自己，质问魏光刚：“我欺负你弟弟？我什么时候欺负你弟弟了？光刚哥，你什么时候这么敏感了啊？” 很明显，魏光刚也遭受了大人的挑唆。 魏光刚也感觉到自己刚才确实冲动了，回头看到自己弟弟魏光强完好无损，便皱起眉头问道：“他有没有欺负你？” 魏光强诚恳地摇了摇头，然后低头玩弄着小石子。 “我告诉你，良子，你要是敢欺负我弟弟的话，我就揍你。” “哈哈哈，光刚哥你别开玩笑了，魏光强是我的好朋友，我怎么会欺负他呢？” 当好朋友这个词从苏良的嘴里说出来的时候，魏光强和陈四海都抬头看向了苏良。 苏良接着说道：“光强，你还愿意和我玩吗？” 听到苏良这样说，魏光强并没有犹豫，轻轻点了点头。 “光强，我知道，你爸爸现在也开始收购黄芩了，你爸是不是觉得抢了我爸的买卖，两家人以后就是仇人了啊？我跟你讲，光强，赚钱这件事情，收购黄芩也罢，去干建筑也罢，还是说当包工头也罢，都可以，不过就是多少的问题。就说多，你爸和我爸，靠收购黄芩，能比人家大寨村的曹志胜赚得多？当然了，说少也不合适，够自己用的，就行了。赚钱和咱们兄弟们的感情相比，根本不值一提的。中午的时候，我跟我爸也说了，我魏大爷家里收购黄芩就收购去，咱们明年开始啊，就不收了，这买卖，就光让你们家做。” 魏光刚完全不相信眼前这个比自己还小一岁的小孩说的话，瞪大了眼睛，长大了嘴巴。 “良子，你说的真的？” 苏良看着魏光刚，说道：“真的！” 苏良的诚恳不容置疑，魏光强相信了，他脸上露出笑容，看着苏良说道：“回家我也跟我爸说，让他别收购黄芩了！” 苏良心里想笑，看样子魏光强根本不了解自己的父亲。 第34章 左右为难 魏光强的父亲，名叫魏振堂，1958年生人，比苏灿路大一岁。 苏灿路的老婆和魏振堂的老婆都是韩家沟村的人，年龄一样大，都是1959年出生，有这层关系，两家人走动的一直很好。 不过，眼下，因为经济利益，两家人的关系走向了破裂的边缘。 两家的大人之间，是虎视眈眈，相互恨着对方。 然而两家的小孩，好像根本没有把巨大的经济纠扯当回事。 在1991年这会儿，几百块钱都算是巨款，更别说什么上万了。 收购了一天的黄芩，魏光宝和刘娟两口子在魏振堂家吃饭。 桌子上摆着四个菜，一盘辣椒炒鸡蛋，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螃蟹咸菜还有一盘卤鸡爪。 自从苏良教会了大家如何抓螃蟹和用螃蟹腌咸菜之后，现在螃蟹咸菜成了整个凤凰岭村的特色美食了。 就连那些到凤凰岭村走亲戚的人，也都纷纷夸赞这个螃蟹咸菜好吃。 然而此时此刻，魏光宝、刘娟和魏振堂，却全然不念往日旧情。 “叔，你想想，这干黄芩，在那边卖十四五块钱一斤，四斤湿黄芩晒一斤干黄芩，成本就四块钱，净赚十块钱，还多呢！你想想，叔，那个苏灿路，他得多黑啊！” 魏振堂端着酒杯喝了一口，看魏光宝没有跟着喝，便有些嫌弃得说道：“喝啊，别酒杯不动啊。” 魏光宝酒量不行，有些为难得端着喝了一口。 一旁的刘娟白了魏光宝一眼，然后小声得对魏振堂说道：“叔，我们家光宝啊，酒量不行。” 这时候魏振堂的老婆胡翠琴从外面走进来，提醒着魏振堂道：“当家的，光宝家的晚上还有事，让他少喝点。” 到现在刘娟也没有怀上孩子，成了魏家上上下下的一件大事。 “啊，对对对，是正事，那光宝你少喝点。” “没事，叔，我陪你。” 魏振堂点了点头，用手抓吃了口花生米，然后说道：“光宝，这个我记得原先灿路跟我说过，他家一天多的时候能收购三百多斤黄芩，少的时候也能收购二百多斤，怎么今天，咱们才收购了一百斤黄芩呢？不会，他们都去苏家卖去了？” 胡翠琴脸上有些不悦的表情，将放着馒头的盘端到桌子上，自己也做了下来。 “要我说，你们爷俩干的这叫什么缺德事啊，人家买卖干的好好的，你爷俩横插一杠子，这可把人家给得罪透了。” 魏光宝一听，立马反驳道：“婶子你可不能这么说，那魏光宝花四块钱赚十块钱，翻倍还多，他那才叫缺德呢。我们呀，这是为民除害！” 魏振堂也瞪了自己老婆一眼，说道：“妇道人家懂什么？就苏灿路？别说我看不起他，我就是真得罪他了，他也不敢怎么样？” 刘娟也说道：“就是，这个凤凰岭村啊，是魏家的天下！凭什么让他苏灿路一家赚大钱？” 魏光宝尖嘴猴腮，干活不太在行，不过出主意很厉害。 “婶子啊，你是不知道咱们这个收购黄芩有多赚钱啊，咱们今天，就赚了最少一百五十块钱！” 胡翠琴一边吃饭，一边说道：“钱多钱少的，够花就行了，赚那么多干什么？” 魏振堂有些不高兴了：“吃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别废话了。” 这时候，魏光强赶着羊回了家里。 有客人需要招待，小孩子吃饭到一边去，这在1991年时候的农村，还是不成文的规矩的。 再往前几年，别说是小孩子了，就算是妇女，也得靠边站。 魏家吃饭没有等自己儿子，不过胡翠琴在锅里给自己儿子留了菜。 看到儿子来了，魏光宝忙招呼他上桌。 然而胡翠琴却将一碗菜给魏光强盛上，让他到一边去吃。 这年头有菜吃就不错了，还在乎在哪里吃吗？ 然而，魏光强却有些不太高兴的样子。 魏光宝一看，忙问道：“是不是苏良欺负你了？我跟你说光强，我已经跟你光刚哥说好了，苏良要是敢欺负你啊，就让你光刚哥揍他！你哥俩一块上！这凤凰岭村，可是咱们魏家的天下！不能让他小门小户的苏家翻了天不成！叔，你说我说的对不？” 魏振堂点了点头，然而让他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儿子魏光强却抬头看着魏振堂说道：“爸，咱们家能不能以后别收黄芩了？” 见到自己儿子说出这样的话，还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魏振堂颇为心疼得皱起了眉头：“为啥？” 旁边魏光宝添油加醋得说道：“你看，叔，我说的没错，肯定是苏良欺负我弟弟了，他们苏家啊，就不是什么好人。” 刘娟一边吃东西，一边说道：“就是，我也看不惯苏家人。” 胡翠琴则皱着眉头说道：“按说良子可不是那样的人啊，灿路和彩娥也不是那样的人啊……” 魏振堂很有些生气：“事实在这里摆着，你还为他们说话，你到底是魏家人还是苏家人？” 然后魏振堂又看着自己儿子问道：“是不是苏良欺负你了？” 然而让魏振堂感到惊讶的是，自己儿子却摇了摇头。 “那你为什么想让爸爸不收购黄芩呢？” “我们家收购黄芩，我们家就和苏叔叔家关系不好了，我不想要我们两家关系不好。” 魏光强的解释很朴实，虽然有时候，魏光强要比陈四海和苏良自私一些，但是在这些大是大非面前，他还是站得住脚的，要不然也不会和苏良、陈四海当一辈子的朋友。 而听了自己儿子的解释，魏振堂哈哈大笑起来：“儿子啊，别怕，你别怕苏家，你愿意和苏良玩，就跟他玩，别怕他，他不敢招惹你，他要是敢招惹你啊，我把他家房子给挑了！” 刘娟也说道：“对，哪天要是抓住他家违反政策的情况，非把他家房子给挑了！” “快吃饭，别想那么多了，你也别管你爸的事情了，你也管不了。” 胡翠琴见儿子不吃饭，边将放在别处的菜端到了桌子上，拉着自己儿子到桌子边上吃了起来。 第35章 大人和小孩不在一个世界 “叔，我想到一个办法，赶明儿啊，我和刘娟，我俩到村子里面挨家挨户的去收购黄芩，那样的话，苏良家不就一斤黄芩也收不到了？” 吃着饭喝着酒，魏光宝笑眯眯得对魏振堂说道。 魏振堂一听，很高兴得拍着魏光宝的肩膀说道：“不错，光宝，你小子满脑子好办法，这点我比不上你。” “叔你谦虚了，哈哈哈！话说回来，我可是蹲了苏灿路五个晚上，才弄明白他到底把黄芩卖到流亭镇的啊！” “哦，光宝，你小子可真又办法，说说你当时是怎么做的。” “大晚上的，这人也不好跟，我就在岔路上等着。苏灿路出咱们大寨乡上205国道，往南往北我得弄清楚，所以我第一次就在大寨乡通205国道的路上等着，等他到了之后啊，我就在远处后面骑自行车跟着他。不过这老小子啊，还真狡猾，不时回头看看。我第一次是在出鲁中县那边的山口岔路跟丢的。第二次啊，我就直接抄近路在山口岔路等着。我又跟他到下门村岔路丢了。然后第三次第四次啊，一直到第五次，我是跟踪了五次，才最后跟踪到地方的。”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魏光宝和魏振堂，为了赚钱，也是拼了。 第二天一大早，吃过早饭，魏光宝便和自己老婆分头合作，在村里下了通知，说是要上门收购黄芩。 刘娟是凤凰岭村的妇女主任，村里妇女要想办个娃娃票，得她填单子。所以说，刘娟是有实权的，大家忌惮她的权威，所以见到她都是好说好话。 一圈子转下来，魏光宝和刘娟两个人，加起来总共收购了六十几斤黄芩，回到了魏振堂家里面。 “哎，也不知道那些人想什么呢，放着钱不到地里捡，都在家里面喝大茶。” 魏振堂没有在家里面，只有他老婆胡翠琴在煮猪食。 “我说光宝啊，村里人是怕得罪人，索性就不去挖黄芩了。” 魏光宝一听，吹胡子瞪眼说道：“他们不挖黄芩啊，就是把我魏光宝得罪了！” “哼，下一步谁要是不挖黄芩啊，就不给谁家办娃娃票！”刘娟恶狠狠得说道。 娃娃票，是农村老百姓对准生证的称呼。 在九十年代以前，无论买什么东西，都得用票据，有粮票、肉票、布票等等，甚至于后来生孩子也得办准生证，于是老百姓直接叫那个小本本娃娃票了。 胡翠琴叹了口气，没有说话。 魏光宝他俩刚进魏振堂家没一会儿，魏振堂便夹着一个账本，推着自行车回了家。 “光宝，收购了多少黄芩啊？” “没多少？才六十几斤。” 魏振堂皱着眉头：“怎么才这么点儿？” “可不就这么点儿。” 然后魏光宝看到魏振堂的脸上表情，便有些尴尬得笑了笑：“叔，你不会怀疑我偷藏起来了？” 实际上这还真是魏振堂的猜疑，然而他脸上怀疑的表情忽然就不见了，拍着魏光宝的肩膀说道：“你是我侄儿，我还能不相信你吗？哈哈哈！我买了猪大肠，今天中午咱爷俩喝一杯！” “这个……”魏光宝有些为难。 刘娟忙打圆场道：“叔，中午忙，好多户人家说是中午过来送黄芩的，咱们还是少喝点，别耽误正事。” “当家的，别整天喝酒了，老陈头就是整天喝酒才得肝癌的。” “混账娘们，怎么说话呢？怎么还咒自己老公得肝癌啊？老陈头什么身体，我什么身体，你没数么？” 被自己丈夫数落一顿，胡翠琴也没有反驳，接过了丈夫递过来的猪大肠，便去做饭了。 这个年代的女人，尤其是山村里面，不管是二十几的三十几的还是四五十岁的，在自己男人面前，趾高气昂的没有几个。 当然了，拿住自己男人的不多，但是也有。 在自己老婆面前，魏光宝就有点抬不起头来。 魏光强这时候放了学回来了，满脸笑容。 他刚才是和苏良一块放学回来的，而回到家里之后，他抓着两个煎饼和两个螃蟹咸菜，便出了门。 “光强，怎么这么着急就走啊？” “娘，我去良子家看电视了。” 听到魏光强这样说话，魏光宝和刘娟两口子有些不自然的表情。 而魏振堂则骂了句：“傻瓜儿子，分不清好人坏人。” 而这时候魏光宝则宽慰道：“孩子就是孩子，长大就懂事了。” 魏光强急匆匆得抱着两个煎饼和螃蟹咸菜，向苏良家走去。 半路上，陈四海和陈娜，也抱着煎饼出来了。 “四海，那个《魔域桃源》是不是很好看啊？” “可，可，可好看了！” 这年头，好多人最大的业余爱好，就是看电视剧了。 现在鲁省电视台播放的《魔域桃源》，正在热播。 魏光强和陈四海他们，毕竟还是孩子，大人之间的利益交错，在他们眼里理解不了。他们只觉得，相互之间和平共处最好了。 苏灿路两口子天性都很善良，虽然觉得魏振堂的行为让自己断了财路，很生气，但是面对他们的儿子魏光强的时候，却没有表现出多少厌恶来。 魏光强和陈四海、陈娜来到苏良家的时候，苏良正在天井里面和小黄玩。 小黄现在已经是村子里面的明星狗子了，满村子跑。 山村小，人和人之间都很熟悉，狗和狗之间也都交上了朋友。 小黄是个公狗，毛发红黄色，聪明又漂亮，每天早晨吃完了早饭，就跑到南河边上，和村里其他的六七个狗子，痛痛快快得玩上半天。 “良，良，良子，我，我，我爸说，我，我爷爷，快要，回家了。” “那太好了，你爷爷这是治好病了？” 陈四海认真的点了点头，能不说话，他尽量不说话。 陈娜进了苏良家里面之后，立马和小黄玩了起来。 她将自己的煎饼扯下一块，放在地上让小黄吃。 小黄也不客气，大口大口吃起来。 看得出来，陈娜很喜欢小动物，也是个很有爱心的姑娘。 可是，让苏良觉得想不通的是，这么柔弱的一个姑娘，为什么要经历那么多的磨难呢？ 第36章 里面的东西不要碰 下午放羊的时候，在西坡的半山腰上，苏良看到徐琴的自行车仍然停在学校前面的空场上。 他知道，徐琴又跟着刘娟的弟弟走了。 现在凤凰岭村所有人都知道，徐琴老师现在谈的男朋友，是凤凰岭村妇女主任刘娟的弟弟，刘刚。 而刘刚呢，是给乡里书记开车的司机。 因为这一层的关系，刘娟觉得自己在整个凤凰岭村的地位又高了不少，甚至于说直逼村支书何洪义了。 何洪义老了，刘娟觉得有一天她甚至于能当上凤凰岭村的村支书。 “良，良，良子，你，你，你在看什么？” 上次陈四海的爷爷，因为肝癌动手术，家里面把羊都卖了。 而苏良呢，则说服家里面，把家里的小羊送给了陈四海一只，让他可以继续放羊，继续陪着自己。 “四海，你说那个刘娟的弟弟，是好人还是坏人？” 陈四海是个老实人，从来不会对苏良撒谎。 “良，良，良子，那，那，那个人，从来，来，来，不正眼看我们，不，不，不像好人。” “我也看着他不像好人，可是，我们老师怎么和他谈了这么久的恋爱了呢？” 实际上，苏良好几次见到自己老师在办公室里面偷偷得抹泪。 或许，徐琴老师根本就不喜欢那个男的，然而来自各方面的压力，又让她找不到拒绝，同时结束的理由。 人就这样，很多时候不能按照自己想要的方式进行自己的人生。 甚至于，被逼用自己讨厌的方式来走下去。 “不，不，不知道，我，我，我听光强说，那，那个叫刘刚的，家，家里很有钱，也，也很有关系。” 不管什么年代，钱和关系，都是好东西。 苏良点了点头，拿起石头丢向远方。 “光强，你在干嘛呢？” 苏良站起身来，看着不远处的半山腰，魏光强好像在忙碌着什么？ “良子，四海！快过来！” 苏良看着陈四海：“走，咱们过去看看。” 秋天西坡这边山上，已经没有了什么庄稼，放羊变成了一项非常轻松的工作。 走过去一看，苏良看到魏光强将梯田石墙上发现了一个洞，拆了几块石头，那洞口变大，他竟然钻了进去。 看到这里，苏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那是自己小时候发生的一件重要的事情，印象深刻。 这洞口里面，可是一个坟茔。 不一会儿，魏光强从里面钻了出来，手里面抓着一大把打破了的瓦罐碎片。 “光，光，光强，这，这，这是什么东西？”陈四海凑到魏光强的跟前，问道。 “不知道，里面可黑了，什么都看不到，我摸索了一下，这里面好多这些东西。也不知道这山洞是干什么的，是不是以前的人藏宝贝的。” 看着魏光强又要钻进去，苏良一把拉住了他。 魏光强回头看到苏良摇着头，便问道：“怎么了？我进去之后看到宝贝，咱们一块分。” 苏良想起来，前世的时候，自己和魏光强还有陈四海都进了这个洞。 除了这些打碎了的瓦罐的碎片，他们还摸出来了好多铜钱，也算是应了魏光强找宝贝的期盼。 三个人把这洞当做秘密，回家谁也没有告诉大人，还打算着第二天的时候拿着手电筒钻到洞里去找宝贝。 可是呢，第二天早晨的时候，小黄叼着一个骷髅人头在村里跑来跑去，把村里上下都吓了一跳。 然后村里人跟着小黄到了这个洞口，才发现这地方原来是个老坟茔。 陈四海老实，被人问出是他们三个钻进过这个洞里面去，还被那个自称是老坟茔主人的人家，要去了一笔钱呢。 至于说要去了多少钱，苏良没有什么印象了。 “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 前世的时候，苏良他们根本不知道里面是干什么的，还以为是秘密藏宝贝的地方。 魏光强很诚恳得摇了摇头，看向苏良。 “这里面是个坟茔，你现在手里拿着的是祭品。” 魏光强一听，吓得跳起来，将手里的东西扔了。 “良，良子你别吓唬我，真的假的？” “不信你进去看看，里面还有骷髅头呢。” “我，我可不敢了。” 虽然说嘴上不敢，但是好奇心驱使着魏光强。 “良子，要，要不你进去看看？” 现在的苏良，看问题想办法的能力要比别人都厉害多了，便说道：“咱们点个火把扔进去，不就看到里面的情况了。” 魏光强和陈四海也觉得有道理，于是三个人便拔了好多干草，团成了一个火把，点着之后，扔了进去。 果然，那里面真的有骷髅头。 这时候，魏光强吓得瑟瑟发抖起来。 “怎，怎么办啊？那，那家伙晚上要是去找我怎么办啊？”魏光强吓得吞吞吐吐，没有了主意。 陈四海吓得也是面如土色，一句话也不敢说。 只有苏良很镇定。 “还能怎么办啊？再把石头堵回去，回家谁也别提这件事情就行了。” 一边说着，苏良一边将刚才魏光强扒拉出来的石头，给堵了回去。 而陈四海一看，也过来帮忙。 魏光强是真害怕了，帮忙搬石头的时候，都不敢靠近那个洞口了。 自己仔细思索记忆，好像这个坟茔的后人，再过几年，就要从凤凰岭村搬走了。那一家现在就住在村长何洪义他们那一排的胡同里面，姓仉，一个比较少见的姓氏。 三个小孩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石头回堵住了那个洞口。 苏良拍拍手，很满意得说道：“终于完活了。” “良，良子，我们快点回去。” 魏光强也不等苏良答应，便牵着自家的羊，回家去了。 苏良回头看了看那个看着就像是新动过的洞口，又看着小心的陈四海，说道：“咱们也回去。” 于是，两个人便去不远处吃草的羊走去。 然而，羊们吃草很认真，拉他们也不回头。 一般这种情况，就是要马上下雨了。 羊对于气候的变化很有研究，如果意识到明天要下雨的话，那么羊儿就会吃特别多的草，将肚子都吃得鼓鼓的。 第37章 得给老爸找点事干 凤凰岭村的村民对于挖黄芩的热情，已经减退了很多。 一方面是天气的原因，天越来越冷了，到外面挖黄芩，实在是遭罪。 另一个方面就是黄芩越来越少了，在村子周围已经很难挖到了，要想挖黄芩，得走很远的山路。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因为村里现在有两个收购黄芩的人家，而且还是一个胡同的，卖这家得罪另一家，卖另一家得罪这家，索性直接不去挖黄芩，两边都不得罪。 然而实际上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这年代，大家对钱，根本就没有以后那么迫切得需要。 钱，有就花，没有就不花，是这个年代的人的特点。 反正，大多数人是没钱的。 苏良家里面现在一天收购过来的黄芩，也就二三十斤而已。 魏振堂家收购的黄芩呢，不过百十来斤。 两家的总产量，要比最火热的时候，苏灿路家一家的产量还少了一半。 这个变化，最失落的，是苏灿路。 原先攒够五万块钱存起来的宏图伟业，一下子破灭了。 苏灿路正在喝闷酒。 看到自己父亲无精打采的样子，苏良有些心疼。 “爸，今天晚上会不会下雪？” 外面开始刮风，冷气逼人。 韩彩娥推开门，端着炒好的土豆块进来，冷风从外面扑进来，冷得苏良打了个寒颤。 “会下。” 苏灿路就着咸菜喝酒，韩彩娥有些心疼。 “当家的，别这样不开心，没什么事情的。” “爸，你是不是因为黄芩收购的买卖做不了了，特别失落啊？” 苏良看着自己父亲。 苏灿路叹了口气说道：“良子啊，咱家原先一天能赚五百多块钱。” 说着，苏灿路夹了一口土豆块，送到嘴巴里面咀嚼起来。 旁边韩彩娥补充道：“最多一天赚了接近七百块。” 然后苏灿路点点头：“现在啊，咱们家一天连三十块钱都赚不到了。” 这般落差，确实让人有些受不了。 “嗯，要是明天下了雪，封了山，那可就一分钱都赚不了。” 本来苏灿路是站在悬崖边上的，现在好了，苏良一把把他推下了悬崖。 “对呀，可不，明天不管下雪还是下雨，都没人去挖黄芩了，咱们可就没啥钱可赚了。” 看到自己母亲韩彩娥想明白了，苏良笑着点了点头。 “爸，这个收购黄芩的买卖，其实不算什么好买卖。” 一边吃饭，苏良一边说道。 苏灿路脑子里面思考着儿子说的话，问道：“要是贩卖黄芩不算好买卖的话，那儿子你觉得啥是好买卖？” “再过俩月就要过年了，爸，咱们家现在也有本钱了，完全可以把眼光放在集市上面啊。” 苏灿路顺着自己儿子的思路，开始思考起来。 虽然说儿子现在才七八岁年龄，但是看问题挺透彻的。 天才儿童，或许就是这种。 “集市上面？集市上面，我们能干什么呢？” 苏良心说，现在集市上面，能做的文章可多了。 别的不说，就单说过年这会儿在集市上面卖点心，从腊月初八往后，一天还能有上千的纯利润。 还有就是卖鞭炮，一圈年集赶下来，最少也得赚个三千五千。 本着给父亲找点事干，别让他自怨自艾的原则，苏良决定让父亲到集市上面忙活忙活去。 “做小买卖啊，爸，咱们家有本钱了，做点小买卖可以？” 苏灿路一边品酒，一边思考儿子抛出来的问题：“小买卖？干点啥小买卖好呢？” “这样，泰南市进城铁道口旁边，不是有个糕点厂么，咱们去批发些糕点到集市上面来卖，我想也应该不错。” 为什么苏良会提起卖点心呢，因为苏良知道，自己母亲有个本家的姐姐，也就是苏良的一个大姨家，就是卖点心的，而且看起来还很有钱的样子呢。 提心，容易引起母亲的共鸣。 大寨乡，甚至于说鲁中一带，点心这东西，平时的销量比较低，一般到年前进了腊月里，才是点心热销的季节，几乎能够占到全年销量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过年卖点心、卖鞭炮、卖瓜子糖果等等，都是不错的主意。 甚至于说，过年单纯贩卖一些藕来，也能赚个几千块钱。 然而这个年代，心里面有着做买卖想法的人，很少很少，同时又有本钱的呢，就更少了。 看得出来，自己老爸的经商热情，已经被自己点燃了，苏良很高兴。 “当家的，北楼村，我彩凤姐姐家，不就卖点心么，这个买卖，我觉得可以啊。” “咱们要是做了点心买卖，怕就怕咱们彩凤姐讨厌咱们啊。” “没事，彩凤姐不会的，再说了过年的时候点心销量那么大，各家的货都不够卖的，哪里有功夫来笑话咱们啊。” 苏良给自己老爸打气道：“咱们有本钱，可以多准备点货，到时候啊，我大姨家缺了什么货，咱们还能帮她点，到时候她还感谢咱们呢。” 说到这里，苏灿路终于露出了满意得笑容，摸着苏良的脑袋说道：“嘿，我说良子他娘啊，咱们这个儿子，绝对是个天才，做买卖啊，肯定能赚大钱。” “才是个孩子，良子得上大学，不能做买卖的。” 在韩彩娥的眼里，做买卖就是风里来雨里去，到集市上面卖些青菜水果什么的。 她不知道，那些穿西装打领带，进出高档酒店，后面跟着漂亮秘书的人，也叫做买卖。 她觉得，做买卖是辛苦的，而只有坐在办公室里面，看着报纸喝着茶的人，才不辛苦。 “爸，进了腊月之后啊，才是点心销售的旺季，咱们现在啊，还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这一个月啊，你可以买一辆进货赶集的三轮车，然后在各个集市上面都占一个固定的摊位，这样到腊月时候，我娘和你两个人就可以放开手脚卖点心。等我腊月二十三放了年假啊，我就可以跟你们一块赶集去了。” 虽然说进了腊月，卖点心就开始忙起来，但是真正最忙的时候，是最后一圈年集。 所谓一圈集，就是说距离大寨乡比较近的五个乡镇啊，各个乡镇都有集，然后初一的集是南城镇集市，初二的集则是黄庄集，初三是利辛集，初四是颜庄集，初五则是大寨集，五个集按顺序排，方便赶集卖东西的人。 最后一圈年集，是从腊月二十六开始的，而苏良是从腊月二十三开始放寒假的。 听儿子说完，苏灿路和韩彩娥觉得有道理。 然而，苏灿路心里面却嘀咕起来，自己儿子竟然知道腊月二十三放寒假！ 第38章 准备转行 苏良总是知道很多超过他年龄的情况，他的解释是看电视知道的。 别人没法考究，也更不打算计较。 苏灿路听了儿子的意见，准备开始贩卖点心，打算当一个点心商人。 如果有人细细考究，后来那些大款，在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的时候，会发现他们在这个年代的生活，特别丰富多彩。 可能，今天倒卖河沙，明天就去销售苹果，后天又成了个运输司机了。 这个年代的买卖，最大的特点，就是赚钱容易。 而这个年代最大的特点呢，就是货源不稳定，导致很多人卖完了货之后呢，后面没货了，只能转行干别的去了。 1991年这会儿，是国家从计划经济到市场经济过渡的阶段，实际上到1992年的时候，国家才全面取消票据时代的。 原先买个点心，都得要票。 买油条要油条票，买桃酥要桃酥票，买江米条要江米条票等等。 自从国家放开市场之后呢，在城市里的农贸市场上，在农村的集市上，那些原先只有在供销社里面才能买到的商品也开始出现了。而集市上面的商品，是不需要票据的，这种双轨模式打破了原先供销社对贸易的垄断，同时，也开创了一个全新的时代。 距离大寨乡供销社破产，只剩下，一年的时间了。 苏灿路也知道，在进泰南市城里的铁道口那边，有个糕点厂。 大寨乡在1991年以前的时候，还属于泰南市。 后来1991年初的时候，大寨乡才划归给了鲁中县。 泰南市和鲁中县，都是县级行政单位。 在属于泰南市的时候，大寨乡老百姓，跟泰南市城里的联系，要比鲁中县城多一些。 苏灿路有两次带着苏良到泰南市城里面办事情，路过铁道口那边的糕点厂，还给儿子买过一些糕点吃。 从糕点厂买的糕点，不但味道好吃，而且要比集市上面的便宜很多。 他也知道，集市上销售的糕点，好多就是从铁道口糕点厂进的货。 在1989年以前，铁道口糕点厂还是国营单位，年年亏损。 后来，这个单位因为亏损严重，被改制承包给了个人，成了一家个体单位了。 原先是国营单位的时候，老百姓去买糕点，那些卖糕点的，脸色难看的就跟死了爹妈一样。 而现在，老百姓去买糕点，糕点厂总是热情服务，相当让人觉得舒服。 同时呢，糕点厂现在也成了盈利单位。 苏灿路一大早，骑着自行车从胡同里面往外走。 走到胡同口，迎面看到了魏振堂。 俩人各自心里虽然说很讨厌对方，但是脸上上还没有撕破。 “灿路，你这么早是要干什么去？” 毕竟自己抢了苏灿路的买卖，魏振堂主动跟苏灿路打招呼，面带微笑。 苏灿路已经被自己儿子说服了，打算以后不再搞黄芩买卖了。 “哦，振堂哥，我打算到泰南市城里面，看看做点买卖。” 一边说着，苏灿路从自行车上下来，站住了。 “买卖？还是黄芩？”魏振堂小心翼翼得问道。 苏灿路已经释然了，笑着摆摆手：“不做黄芩了，振堂哥你放心收购黄芩，我以后要到集市上面卖点东西去。” 看着骑着自行车，沿着村路出了村子的苏灿路，魏振堂很是狐疑，心里嘀咕：集市上还有比收购黄芩更赚钱的买卖？ 苏灿路沿着大寨乡贯通南北的乡村土路，骑着自行车，在大寨乡政府所在的大寨村东坡地那边，上了205国道。 这年代，高速路还没有，国道就是最高级的道路了。 205国道在1991年这会儿，还不过是个宽只能容纳两辆大货车相向而行的道路。 而且这时候的道路，就算是国道，也没有画什么交通指引线。 更重要的，是就算是国道，还有好几段没有铺沥青。 沿着205国道往南走了二里路，在快要出大寨乡的时候，沥青就没有了，接下来是大约四里路的土路。 这段路，马上就要开工铺沥青了。 一路上根本没有几辆车，连自行车也没有多少。 到了糕点厂，苏灿路打听着找到了厂子里面的销售经理。 听说是来购买糕点的，销售经理很热情。 一番交谈之后，苏灿路和糕点厂销售经理初步谈好了，要十天后前来提货的事情。同时呢，苏灿路还交了一百块钱的定金，而糕点厂的销售经理也给苏灿路开了一张收据。 这年代做买卖，已经比较轻松了。 这要是放在几年前，糕点厂还是国营单位的时候，老百姓要想从糕点厂里面购买糕点，少买一点倒是无所谓，要是买多了，超过了一百块钱，就得托人找关系，找领导批了条子，然后糕点厂里面才会卖给你糕点。 这，或许也是当年糕点厂破产的原因。 糕点厂破产之后，原先的职工大多数都被安排到其他国有单位里面去了。 后来，好多国有单位都开始改制。 大约再有两三年的时间，就是那些人大规模下岗的日子了。 货源的问题搞定了，出奇得轻松。 接着，苏灿路又到泰南市城里面找到了个卖三轮车的，谈了好一阵子价格，最后以六千块钱的价格定了一辆农用三轮车。 苏灿路还不会开三轮车，不过他的二小舅子韩志代会开，于是他回大寨乡之后没有直接回凤凰岭村，而是偏了偏路，去了一趟韩志代的家里。 韩志代现在在大寨村南的路边上开了一家木材销售场，主要经营红松、落叶松和樟子松等建筑木材。 这年代木材生意也很好做，从泰南市铁路站花一百块钱一方买过来的木头，转手卖给大寨乡周围的建安公司，就是二百块钱一方，而且还没有一个讲价的，能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率。 在1991年这会儿，苏灿路的三个小舅子里面，数韩志代手里最有钱。 见自己姐夫来家里面，正在招待客户的韩志代忙吩咐自己老婆先招待一下苏灿路。 苏灿路就进了韩志代家的客厅，喝起了茶。 这一路骑着自行车，苏灿路也口渴了。 第39章 家人 大寨村，在大寨乡地处咽喉要地，是大寨乡三万老百姓，出乡到外面的必经之地。 因为地理位置重要，人员往来频繁，所以大寨村也是整个大寨乡商业贸易最繁荣的地方。 大寨乡集市，位于大寨村东河边，在一道长达二三里路的树林里面。 在大寨村南边的乡村路边，从八十年代初期开始，形成了一片木器加工基地。 苏灿路的二小舅子韩志代，去年托人找关系，从大寨村村南路边，弄了一块闲院子，买了一台带锯，开始销售木材。 刚谈妥了一笔声音，韩志代笑容满面得到在办公桌上开了收据，给了客户。 他的办公室，同时也是客厅。 这会儿，苏灿路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喝着韩志代的老婆端过来的茶水。 “愣着干啥，给咱姐夫拿烟啊。” 韩志代瞪了自己老婆一眼，接着转头笑容满面得看着苏灿路。 “哈哈哈哈，你看我，把姐夫抽烟这事给忘了。” 韩志代的老婆笑得花枝招展，她微胖的身材，很容易让人激动起来。 然而，苏灿路却将韩志代的烟推向一边，从怀里面摸出来了一盒大鸡烟。 韩志代的老婆拿来的，是红梅烟，要比苏灿路的大鸡烟便宜多了。 这年头，有钱人开始抽带把的烟。 大鸡烟不算是最贵的，小卖部里面卖的云烟比大鸡烟要贵。 不过，能抽上大鸡烟，已经算是个不错的待遇了。 “姐夫，你这是发什么财了，还抽上带把的了，你倒腾那个黄芩，赚钱了？” 韩志代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姐夫倒腾黄芩能赚多少钱，他觉得那小玩意儿，就是闹着玩的。 这年代的市场很闭塞，大多数人都是蒙着眼睛过日子。 “赚什么钱啊，也就混口饭吃罢了。” 苏灿路抽出烟来，韩志代忙用打火机给他点烟。然后，他将剩下半包的大鸡烟，递给了韩志代。 韩志代也不客气，直接将烟装进了自己的口袋里面。 “姐夫，用我孬烟换你好烟，嘿嘿嘿。” 苏灿路也没计较，继续说道：“明天上午，你抽个时间跟我到泰南市城里去一趟，帮我把三轮车开回来。” 因为有时候要送货，韩志代家里面有一辆农柴三轮车，所以他是会开农用三轮车的。 这年代，会开拖拉机或者农柴三轮车的人不多，而且能会开这样的车的人呢，也是个手艺人了，混口饭吃都绰绰有余。 听到自己姐夫买了三轮车，韩志代是既惊讶又高兴。 他惊讶的是，姐夫倒腾黄芩真的赚到钱了，他高兴的是，姐姐家有钱了。 “行啊，姐夫，都买上三轮车了，怪不得抽大鸡烟了。行，明天上午，我刚好没啥事。” 苏灿路站起来拍打身子要走，韩志代赶忙拦住：“这才没坐几分钟呢，吃了饭再走啊！” “回去还挺忙的，不吃饭了。” “忙啥啊？” “家里还有点黄芩，回去收拾收拾全卖了。然后还得到韩家沟村良子他姥娘家办点事。” 韩志代点着头，送着苏灿路走远了。 “咱姐姐以后要过富日子了。” 韩志代回头对自己老婆说了这么一句话。 苏灿路到韩家沟村之后，跟自己的老岳父说了自己要准备贩卖点心的打算一说，得到了韩老头的极大肯定。 不过，三轮车没法过青石关，所以下一步苏灿路的三轮车只能停在韩家沟村他的老丈人家里面。 韩老头听说女婿还没有吃午饭，便忙让自己老伴给苏灿路炒了个葱花鸡蛋。 吃完饭之后，苏灿路和岳父岳母将两间西屋收拾出来，准备下一步当盛放点心的仓库。 这个西屋，原先是苏灿路的三小舅子韩志化的卧室，不过现在韩志化大学毕业之后，已经生活在泰城市了。 苏灿路还有一个未出嫁的小姨子，这会儿在韩家沟村头，开了一家压面房。 所谓压面房，就是一台粮食粉碎机，和一台磨糊机，可以将地瓜干、玉米粒打碎成地瓜糁或者玉米糁，玉米糁在磨糊机里面加工成玉米糊，便可以摊煎饼了。 苏灿路的小姨子，比自己小十三岁，是1972年出生的，属鼠，现在已经19岁了。 西屋那边多有些杂物，苏灿路他们三个人忙活了一下午都还没收拾完。 晚上的时候，韩老头让自己老婆准备了四个小菜，和自己最喜爱的女婿喝起酒来。 苏灿路这边在老丈人家喝酒，另一边，苏良和母亲韩彩娥，可就担心起来了。 天色已经完全黑了，可是仍然没有见到自己父亲的身影。 “娘，我爸怎么还没有回来啊？” 韩彩娥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皱着眉头：“就是啊，都已经七点了，怎么还不回家吃饭啊。” 苏良心说：哎，看样子没有电话，是真不方便啊，下一步一定想办法给家里面安装电话。 “娘，我怕我爸肯定到我姥姥家喝酒去了，要不就是到我二舅家喝酒去了，要不咱们先吃？” 如果这句话从韩彩娥口中说出来，可能更显的合理，然而这话分明是从苏良嘴里说出来的。 说实在话，苏良的真实心理年龄是三十七岁，而韩彩娥的真实年龄是三十二岁，差了还五岁呢。 “也行，良子你先吃，我再等等你爹。” 苏良见母亲不吃，自己也没打算吃。 想起自己父亲有好喝酒的毛病，他更担心起来。 “要不行，我去我姥爷家看看？” 然而韩彩娥却摇头说道：“那可不行，要是你爸没在你姥爷家，咱们去找，弄得大家都提心吊胆的，对你爹影响不好。你爸是大人，应该没啥事的，良子你先吃，我不饿，等等你爸回来了一块吃。” 苏良点了点头，觉得自己母亲说的也有道理。 “要不这样，我去青石关那边等着，要是我爸喝了酒回来，我扶着他些。” “良子你等着，我去，你一个人我也不放心。” 看着自己儿子飞跑着出了屋门，韩彩娥忙跟了出来。 然而儿子已经跑到了大门外面，回了一句：“娘，小黄跟着我呢，你在家看电视！” 第40章 宏伟理想和眼前目标 初冬的黑夜，偏远的山村，奔跑的少年，以及少年身后的小黄狗。 青石关就是一道天然的闸门，拦住了凤凰岭村村民外出的脚步。 凤凰岭小学前面空场上的那辆自行车，就像是守护着柴禾堆的卫士。 明天早晨，不知道送徐琴老师来的，是她父亲，还是她现在的男朋友刘刚。 她和刘刚，已经谈了一两个月的男女朋友了。 小河里面已经没了二十天以前的热闹了，天一冷，那些螃蟹全部藏进深洞里面不出来了。 南河那边水浇地里面，也都已经种上了冬小麦，现在已经都长出了苗。 跑到青石关口，苏良回头看向凤凰岭村，有几家已经关了灯，睡觉了。 青石关外面就是青石关村，那是另一个世界，另一个更广阔的世界。 苏良家这时候已经陆陆续续去了好多人，都在他家看电视。 摸着下巴，苏良看着眼前的青石关，自言自语道：“得找个机会把这个关隘给炸开，要不然，家里买了车都开不进来。” 想起今天父亲是去买车了，苏良的心里面有些担心起来。 父亲，可千万别喝了酒之后开车啊。 这年头，路上的车又不多，车子都开得飞快，很容易出安全事故。 想到这里，苏良不安得在青石关里面来回踱步。 旁边，小孩蹲在地上，警惕得注视着周围的情况。 “汪汪！” 忽然，小黄不知道是听到了什么动静，还是嗅到了什么味道，冲着关口那边叫了两声。 接着，小黄竟然又摇着尾巴，蹭着苏良的小腿，好像是要示意让苏良到前面去看看。 已经差不多晚上八点了，又过了约莫有一两分钟的时间，苏良听到了前面关口传来的脚步声。 “爸！你怎么才回来啊？” 苏良仔细一看，走路的神态是自己父亲，便埋怨着说道。 “良子啊，你在这里等着爸爸回来？哈哈哈，我的好儿子！” 闻着父亲一身的酒气，苏良问道：“爸，你到谁家喝酒去了？” “去你姥爷家里了，来，良子，你到车上来，爸推着你回家。” 虽然一身酒味，但是苏良看到自己父亲脚步并没有踉跄，走得很稳，便坐到了父亲自行车的前面大梁上。 这个年代，有些孩子小的家庭，还会在自行车大梁上面安装一个小座位，将小孩子捆牢了坐在上面。 苏良小时候家里面没有自行车，没有享受过这样的待遇。 不过，他见过自己表弟韩晓波有这样的经历。 韩晓波，是苏良二舅家的儿子，1987年出生，属兔，比苏良小三岁。 刺鼻的酒味，苏良却一点都不感到厌烦。 父亲年轻有力，胳膊上的肌肉硬的就跟石块一样。 苏良和父亲回家的时候，韩彩娥就守在门口。 见到自己丈夫和儿子回家了，她如释重负，心里一块石头终于落下了。 然后她又皱起了眉头，小声埋怨道：“当家的，你怎么这么晚了才回来，还喝了老多酒！” 面对老婆和儿子的指责，苏灿路并没有丝毫的不开心，反而是高兴得笑着。 “去咱爹家里，把西屋收拾出来了，三轮车也买好了，明天上午让老二跟我去开回来，先停在咱爹家里面。哎，就是那个青石关啊，是个麻烦。” 听到丈夫说话条理清晰，韩彩娥知道丈夫没有喝醉，脸上的怒色变成了笑容，一边用毛巾擦擦丈夫额头，然后用毛巾抽打着丈夫身上的尘土。 苏灿路很享受妻子的欢迎仪式，将自行车停好，任凭自己妻子抽打着自己身上。 他衣服上面的尘土，在韩彩娥毛巾的抽打下，飞了起来，在点灯光线的折射下，看的特别清楚。 “三轮车这么快就买好了？那点心的事情，你去谈了吗？” “谈好了，这不，定金收据还在这里，你给我收起来。” 对于自己能干的丈夫，韩彩娥相当满意。 苏良家里面一如既往的热闹，现在是农闲季节，凤凰岭村村民们的心思，都在看电视剧上。 不光苏良家里热闹，村里十来户有电视机的人家，都很热闹。 回家之后苏灿路没有吃饭，跟几个年龄大些的同龄男的打了招呼，然后洗脚直接睡觉了。 苏灿路和衣而睡，韩彩娥给他盖完了被子，然后才过来到桌子边，和自己儿子一块吃饭。 主家在吃饭，十来个客人看电视，倒是也井水不犯河水。 苏良看到，来自己家看电视的人里面，除了大多数的小孩，还有邻居陈庆泰和陈庆红。 两个人年龄都和自己父亲差不多，也都是老实忠厚的人。 现在，可以说，父亲已经走上了正轨，走上了发财致富的道路，然而村里其他大多数人，除了魏振堂和魏光宝，都还没有觉醒赚钱的理想和能力。 不行，下一步得让陈四海和陈娜家也富起来。 苏良觉得，阻碍大家去赚钱的，除了那个连自行车都难以通过的青石关，还有就是那难以转变的思想。 大家都觉得钱不钱无所谓，反正有地种着，饿不着就行。 晚上睡觉之前，苏良在自己的记录本上写着：团结凤凰岭村一切能团结的人，带领大家富起来！ 写完这句话，苏良觉得自己忽然长大了一样。 他笑着，摇着头：“把青石关炸开，把路修好，让每家每户都住上新瓦房，买上大彩电，骑上摩托车！” “良子，还没有睡吗？快点睡，明天还要早起上学呢？” 外屋，韩彩娥听到内屋的声音，便忙问道。 “知道了，娘，我马上就睡觉。”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了。 不过，苏良却听到，外面传来了吃饭的声音。 他皱着眉头，忽然想起来：对呀，现在母亲还怀着弟弟妹妹呢，现在她营养跟不上，晚上还会饿的。 想到这里，看着本子上面写着的让全村都富起来的宏图伟业，苏良忽然叹了口气：哎，先让自己老妈增加些营养才对。还有，我自己的营养也得增加增加，要不然以后长不高，找女朋友的时候，还吃亏哩。 想到这里，苏良开始在心里盘算起来。 第41章 我的肉食基地 天天吃煎饼咸菜，如何能够长高？如何能够让怀孕的母亲增加营养？ 苏良觉得，要天天吃肉、蛋、奶才行。 说服母亲自己主动去买肉，几乎是不可能的。 鸡蛋家里面的母亲会下，让母亲去买鸡蛋更不可能。 然后牛奶呢，这年头就算是你有钱，也买不到啊。 当年在大城市里面才能买到牛奶，而且两张奶票，就可以换一辆二八大杠，非常离谱，根本不是普通老百姓能够敢想象的。 大寨乡最早出现牛奶，是1997年的时候的事情。 那是大寨村村民孙茂福，从蒙省买回来两头奶牛，然后大寨乡的老百姓才有机会喝到牛奶的。 这现在才1991年，距离1997年还有六年的时间。 奶，是很难指望上了。 鸡蛋呢，倒是可以考虑考虑，让家里面多买一些鸡，鸡蛋就多了。 不过现在不行，卖小鸡仔的，要等到明年开春以后才会到青石关村的。 于是，最终，苏良将增加营养的目光，放在了肉上面。 入冬以后，深山里面食物减少，原先生活在深山里面的野兔，便会冒着胆子，到凤凰岭村周边的菜地里面偷吃白菜、萝卜菠菜和香菜等等越冬蔬菜。 村民们是苦不堪言，然而野兔行动敏捷，又拿它没办法。 苏良前世的时候，有过丰富的野外生存经验，布置陷阱抓野兔，他是很在行的。 中午放学，在回家的路上，苏良对魏光强说道：“光强，你爸是包工头，家里面铁丝应该很多？” 干建筑的，家里面都会有很多铁丝，这点苏良很清楚。 他前世的时候，父亲就干过很长时间的建筑。 “多得是，良子，你要么？” 苏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下午放羊的时候，你给我拿一把，我教你干点好事。” “啥好事？” 苏良笑了笑，看着魏光强说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魏光强家现在仍然在收购黄芩，而苏良家已经开始销售点心了。 两家的关系，现在已经缓和了很多了。 回家之后，魏光强将一大把五十公分长的细铁丝，装在了书包里面，偷偷得带了出来。 下午放学的时候，苏良注意到，徐琴自己一个人骑着自行车走了。 他记得，那个叫刘刚的男的，最近来的次数有些频繁，然后第二天的时候，总是徐琴的父亲骑着自行车送她到学校里面来。 “良子，这些铁丝够不够？” 魏光强打开书包，问苏良。 魏光强的书包，在所有凤凰岭村八个学生里面，是最好的。 他的书包，是真正的黄帆布背包，跟电视上面演员背的一模一样。 苏良看了看，点点头说道：“够了，快回家去赶羊，咱们到西山坡里去。” 虽然苏良没有告诉魏光强和韩四海要去干什么，但是他俩都知道，今天他们要干大事。 回家之后，苏良丢下书包就去牵羊，韩四海没有书包，只把书放到了八仙桌上，而魏光强，则背着书包牵羊上山。 放羊，是苏良他们三个孩子每天必须要做的工作。 到了西山坡，魏光强他们刻意躲开那天发现的那个坟茔。 “良子，你要铁丝干什么？” 苏良接过魏光强递过来的铁丝，打一个扣，挂在腰带上。 “四海，你去搬个大点的石头过来，光强，你看到这地方没，这草，和其他草有什么不一样？” 陈四海去找大石头，苏良指着他们面前的一片草问魏光强。 同时，苏良还抽了一根铁丝，拧成圆环状，还打了一个陷阱结。 “没啥区别啊，这地方的草，更干？” 苏良笑了笑，然后指着草上挂着的细毛对魏光强说道：“看到没，这是兔子毛，这地方是兔子跑的道路。四海，你把石头放这地方，嘿，四海，你可真实在，弄这么大的石头。” “良，良，良子，是，是，是不是，太大了？” “不是，我是说石头大，你费力气。” 陈四海倒是一点都不吝惜自己的身体，拍着胸脯说道：“良，良，良子，我，我，我没别的，就，就，就是有力气。” 苏良点着头，然后将拧好的铁丝绑在大石头上，回头对魏光强和陈四海说道：“明天早晨过来，说不定就要兔子肉吃了。” 魏光强一听，很是兴奋。 “良子，你会套兔子？” 山村里面，也有闲人，喜欢到山里面抓点野味。 不过，凤凰岭村，没有这样的闲人。 “嗯，差不多就这样，咱们再找别的兔道起。” 俗话说，蛇有蛇道，狼有狼道，不同的野兽，有固定的道路。 而那些聪明的猎手，便会借助野兽的习性，在他们必经之路上布置陷阱，便会将他们抓到了。 会下套子的人很多，这个也是很好学的，可是会找兔道的人可不多，这个需要比较多的经验才行。 苏良，就有非常多的野外生存经验。 “看到没，这边又有一个兔道，不过这只兔子，要比刚才那个兔道的兔子小得多，咱们不抓它。” 魏光强一听，更惊讶，更佩服苏良了。 “良子，你还能看出从这边跑的兔子的大小？” 苏良心说，这个当然简单了，兔道有大小，尤其是看那些杂草处，因为兔子经常跑动而形成的洞，就能判断兔子的大小了。 苏良甚至能够想象得到，那野兔，优美的姿势，跳跃过去的样子。 “嗯，知道。” 苏良没有过多解释，一方面自己解释了对方也可能听不懂，或者直接不信；另一方面，俗话说教会了徒弟饿死师傅，苏良也不傻。 一路上，苏良他们下了六个套子。 苏良看到，这山坡上，漫山遍野有上百条兔道。 有些兔道有好几只野兔走，而有些兔道，可能只有一只野兔走。这一点，区分挂在杂草上的兔毛就可以分辨。 还有一些兔道，早就已经很长时间没有野兔经过了。 苏良不打算将野兔一网打尽，他要细水长流，将这后山坡，当成自己母亲增加营养的天然牧场。 看得出来，一切都在苏良的掌握之中。 第42章 早起的小孩有 野兔 一晚上的等待，第二天一大早，天色还黑着，苏良家大门口，便传来猫叫声。 “这谁家的猫啊，怎么这么早就到我们家叫唤。” 韩彩娥不明白状况，抱怨道。 苏灿路还在迷迷糊糊当中：“哎呀别管她，睡觉。” 苏良蹑手蹑脚得从内屋走出来，背着书包。 她看到自己母亲已经起床了，便快速出了门：“娘我上学去了。” “好的，路上，慢点儿。” 韩彩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揉着眼睛。 苏良跑到门口，看到魏光强和陈四海都在。 天色快泛明的时候，是最黑暗的。 凤凰岭村四面都有高山阻隔，太阳升起的要比青石关村晚半个小时。 这时候，还不到六点钟，距离太阳升起，还有半个多小时。而凤凰岭村老百姓看到太阳，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 启明星微弱的光线照射下来，指引着苏良他们的步伐。 “走！” “走！” 就像是地下工作者接头暗号，苏良和魏光强两个人兴奋得点了点头。 等到他们跑到西坡的时候，回头看向东南方向，已经有泛白的光亮。 “良子！一只野兔！” 魏光强兴奋得大声喊叫。 只见一只足足有二斤半重的野兔，被苏良下的圈套套住了脖子，在那边挣扎。 然后他的喊叫声，在整个山谷里面回荡着，估计早起的人都听到了。 “嘘，小声点！再去看看另外的圈套！” 苏良将野兔递给了陈四海，塞进提前准备好的编织袋里面，扎进了口袋。 “四海，好生拿着，别让野兔跑了。” 陈四海使劲点点头，没有说话。 这是昨天的时候，苏良带着陈四海和魏光强下的陷阱圈套，没想到第二天早晨就有了收获。 这第一个圈套就抓到了野兔，三个小伙伴很是兴奋。 那野兔被圈套套着，被解开了圈套之后，挣扎得更加激烈。 “良子，你可真厉害，就用一根铁丝和一块石头，就能抓到野兔。” 魏光强现在越来越佩服苏良了，直接把他当成偶像了。 这也在苏良的计划当中。 他计划着，要在同龄人里面，配置大量忠诚于自己的属下，等到下一步自己出山干一番事业的时候，以便用得上。 看得出来，陈四海现在已经是自己忠实的跟班了，而魏光强，还得继续培养。 “嗯，没什么，狐狸、獾和狼也能抓到。” 苏良很有信心，这年代这些野兽还不是什么保护动物，数量还多得是，所以老百姓捕杀也不没有人阻拦。 就比如说这个野兔，它们每年给凤凰岭村村民带来大量的损失，捕杀它们，也算是为民除害。 “真的假的？” 看得出来，魏光强对苏良又产生了怀疑，这是苏良所不允许的。 “等星期天的时候，你跟我到深山里面去，我带你见见世面。” “行！” 魏光强答应的很干脆。 从凤凰岭村往西，是一大片深山老林，足足有一百多里。 这老林，归属于鲁中林场管理。 不过，1991年这会儿，林场人员有限，根本没法完全阻止老百姓进山砍伐树木，抓捕野兽，甚至于说盖房子。 深山里面每年秋天的时候，遇到阴雨天，会生长出大量的松莪，这是上好的山货，收购价格很高，于是会有人到深山里面采摘松莪，晒干之后卖掉。 于是呢，就有人在深山里面修建了简易的土屋，以便来采摘松莪的时候临时休息用的。 采摘松莪，有时候会在深山里面呆好几天，然后同时采摘的松莪呢，也需要地方储存，于是那些土屋便派上了用场。 苏良它们年龄小，没有这样的经历。 而今年苏良为村民们开辟了新的赚钱门路，大家也把采摘松莪的事情给忘下了。 凤凰岭村西边的深山老林，村民们俗称叫做西山套。 “说好了一定！四海你去不？” “我，我，我跟着你们。” 陈四海不跟着去，他也没地方玩儿去。 全村就他们三个同龄男孩子，形影不离的，少一个也觉得寂寞。 三个人说好了，继续往前面找寻下的陷阱圈套。 不过，第二个下圈套的地方，他们却没有看到铁丝环，也没有看到石头。 “良子，怎么回事？” 苏良皱着眉头，没有回答魏光强的问题。 然后他看到旁边草丛有拖拉的痕迹，便忙沿着痕迹向前找去。 不一会儿，他看到前面大石头后面，那个还挂着铁丝的小石头。 他弯腰捡起半截铁丝，有些遗憾得说道：“没想到让一个大家伙给跑了！” 看到铁丝有咬断的痕迹，魏光强无比惊讶：“我的天哪，这野兔要成精了，竟然会解圈套！” “野兔牙齿非常锋利，这铁丝也能咬断。走，咱们继续往前找去！看看其他的圈套有没有收获。” 苏良带着另外两个人继续向前。 昨天下午的时候，苏良一共在这边下了六个圈套。 然后一圈转下来，看到竟然收获了三只野兔。 “这样，光强、四海，野兔肉咱们三个人一人一只，野兔皮归我。” 能得到野兔肉，魏光强和陈四海他们两个已经都很满足了。 于是，三个小伙伴急匆匆的下山。 来到苏良家里面，苏良将扎好口袋的，装着野兔的编织袋丢进了自家的天井里面，冲着还在里屋睡觉的父亲苏灿路喊道：“爸，我们抓了三只野兔，回头你醒了之后把野兔扒了皮，给四海家还有光强家各送去一只，兔子皮归我们的！” 没等苏灿路反应过来，苏良他们已经急匆匆得跑去学校里面上早自习了。 “啥？” 苏灿路听到外面儿子喊声，然而却没有听仔细，只听到野兔，扒皮，还给四海光强家一只。 不过，已经睡醒了，正在外面棚子里忙活着做早饭的韩彩娥听清楚了。 “当家的，咱良子说抓了三只野兔，让你给宰杀剥皮，再给四海和光强家送过去。” 苏灿路披着衣服，皱着眉头：“谁抓的野兔？” “还能有谁啊，肯定是良子和四海、光强他们三个呗。” 苏灿路点了点头：野兔？不错，不错！ 第43章 三家吃肉全村闻香 首日三杀，苏良他们很是兴奋。 今天徐琴老师没有来学校，苏良他们上了一天自习。 在偏远山村小学里面，自习是非常正常的情况。 苏灿路这两天将三轮车买回来之后，就在韩家沟村那边的打麦场学习三轮车驾驶。 等到他三轮车驾驶熟练之后啊，就开始到铁道口糕点厂批发糕点，到集市上面去卖。 国内最先富起来的一批人，就是小商小贩。 有人曾经做过调查，在京都里面，开放市场之后第一批富起来的人，大多数都是通过做那些不起眼的小买卖有钱的。 还有一个有趣的调查，那就是在京都里面这第一批富起来的人，竟然有一半以上，有过服刑的经历。 那些人一穷二白，没有任何退路，反而达成了他们第一批富起来的成就。 为什么最早富起来的人，大多数是城里人，而农村里面最开始的时候，想着赚钱的人少呢？ 或许，就是因为，农村里面守着一亩三分地，有退路。 今天早晨苏灿路去韩家沟村学驾驶三轮车之前啊，花了半个多小时，将三只野兔给扒了皮。 他将其中一只野兔剁开，自己带给了老丈人半只，另外半只留着让自己老婆孩子吃。 苏灿路到韩家沟一去就是一整天，中间三轮车没了油，还得到大寨村加油站去加油。 凤凰岭村这边，苏良他们上了一上午自习之后，便急匆匆的放了学，一块来到了苏良家里面。 看着已经扒皮的野兔，陈四海和魏光强，早就已经流口水了。 苏良随便将两只已经扒好皮的野兔，给了陈四海和魏光强。 俩人也没客气，提留着就走了。 魏光强兴奋得跑回到了家里面，而这时候魏光宝两口子还在家里面帮着自家收购黄芩。 收购黄芩的工作马上就要停了，然后魏振堂和魏光宝两个人就得开始干别的工作了。 当然了，所谓农闲，不过是不到地里去忙活庄稼了，然后家里面还有好多工作要做。 比如说，挖粪，在秋天的时候，就是一项重要的工作。 现在各家各户都有栏，栏圈里面一般都养猪养羊。猪粪和羊粪在栏圈里面积累一年，便是明年开春的时候最好的有机肥了。 接下来，农夫们要赶着上冻之前，把圈粪挖出来，堆起来一块儿发酵。 发酵晒干的圈粪，在春天的时候，运到田里，均匀的撒下去，就可以进行春播了。 看到魏光强提着一只剥了皮的野兔，魏光宝眼睛直直得说道：“弟弟啊，你这是从哪里弄来的好东西啊？” “是良子送给我的！娘，咱们有野兔肉吃了！” 魏光强的母亲从屋里出来，看到了自己儿子提着的野兔，也很高兴。 “光强，谁给你的野兔？” “是良子。” 魏光强笑呵呵得说道。 “哎呀，你良子哥抓了多少野兔，怎么还送给咱们一只呢？” 魏光强没有提铁丝的事情，然后说道：“他抓了三只，一只自己留着，一只给我们，一只给陈四海了。” “你良子哥啊，心地善良，以后你得学着他点。” 魏振堂从栏里面走出来，笑呵呵得说道：“良子这孩子是不错的！” 旁边魏光宝笑得有些不自然，而刘娟了，瞅了一眼野兔肉：“我才不喜欢吃什么野兔肉呢，这野兔肉啊，土腥味太浓。” 魏光宝眼珠子一转，顺着自己老婆的话说道：“对，这野兔肉啊，土腥味太浓。” 魏振堂瞪了魏光宝一眼，说道：“你是不知什么是好东西，不吃拉倒，我吃。哈哈哈，光强他娘，快点炖上。” 胡翠琴很开心，接过了野兔：“振堂，人家苏良给咱们送礼物来了，咱们可得给人家回礼啊。” “那必须的，你留点心，有什么能送出去的，给灿路家送过去。” 这时候，魏光宝和刘娟俩人递了个眼色。 魏光宝凑到魏振堂耳朵边，小声说道：“叔，知人知面不知心，咱们抢了苏灿路的买卖，他恨咱们还来不及呢，这会儿给咱们送野兔来，可不知道安的什么心啊。” 那天早晨的时候，魏振堂和苏灿路早晨见到，交流过了，以后苏灿路不再收购黄芩了，俩人之间的矛盾也便没有了。 “我心里有数，光宝你别说了。” 魏光宝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老大不痛快。 然而，自己又不敢说什么，只能将想说的话咽下了肚子里面。 “叔啊，我家里面还有点事儿，就先回去了啊。” 刘娟脸色上有点不高兴，抬高声调，和魏振堂说了一句，便走了。 “光强他嫂子，还没吃饭呢。” “婶儿，我这不吃着偏方呢，不能碰那个土腥味，你们吃。哦对了，婶儿，明儿我得到娘家去包中药，就不过来帮忙了啊。” 胡翠琴留不住，刘娟便走了。 从身后看着刘娟的身段，胡翠琴也皱起了眉头，心说：这也不想要不上孩子的女人啊。 “光宝，你媳妇有动静了没？” “哎，吃着中药哩。” “你俩没去医院里面检查一下啊？” “没去，先吃几副中药看看。” 看到胡翠琴去炖兔子肉了，魏光宝馋的直咽吐沫。 一个小时之后，胡翠琴将兔子肉炖好了，端了上来。 魏振堂看着魏光宝一脸眼馋的样，皱着眉头严肃得问他：“我说光宝，你刚才不是说不吃野兔肉吗？” “叔，我那是当着我老婆面那样说，我怎么会不喜欢吃呢？” 魏振堂一听，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哈，你小子，在你老婆面前，真是窝囊啊。” 一趟胡同，三家吃着野兔肉炖萝卜，这香味啊，就飘到了全山村里面去了。 苏良家的小黄，那是相当好客，竟然带着平时和自己玩得最好的四条狗子，跑到了家里面来。 苏良正抓着一个兔腿啃着，笑着看着眼前一圈摇尾巴的狗子。 “你们啊，真是比人还馋，别慌，给你们留点肉。” 苏良故意留了点肉，然后将野兔腿掰开，丢在地上，四个小狗子顿时抢了上去。 唯独苏良家的小黄仍然看着苏良摇着尾巴，苏良无奈得摇了摇头：“哎呀，小黄，你就知道我会单独给你开小灶啊。” 然后，苏良挑了一大块带肉的骨头，丢给小黄面前。 小黄立马叼住骨头，跑到一边去吃了起来。 第44章 排队提货 一只野兔，够一家人吃一天了。 苏良和母亲韩彩娥两个人，晚上的时候又是吃野兔。 今天下午，苏良没有再下陷阱。 他跟陈四海和魏光强说，这野兔啊，隔几天抓一次，要是天天抓啊，野兔害怕了，就都不来了。 实际上，苏良是觉得天天吃一样东西，很容易就吃腻了。 另一边苏灿路学车进步神速，毕竟他才是三十出头的年轻人，动手能力强，理解能力也强。 到阴历十一月中旬的时候，苏灿路便跟韩彩娥商量好，到铁道口糕点厂去进货。 韩彩娥担心苏良一个人在家里面饿着，便找自己好朋友胡翠琴打了个招呼，让她照应一下苏良。 胡翠琴和韩彩娥是一个村子的，都是韩家沟的，而且还是同龄人，从小一块长大，所以关系一直很好。 中间虽然因为黄芩买卖闹过一些别扭，然而现在苏灿路去卖点心了，大家相视一笑泯恩仇，都看开了。 凤凰岭村周围的黄芩也就那么几万斤罢了，今年这么一挖，明年还不知道长出多少来。 所以下一步这个黄芩买卖，也算不上什么好买卖。 再说，药材价格波动巨大，压货太多，弄不好就要赔个精光。 苏良已经说服了自己父亲，开始将目光投向集市上面了。 崎岖颠簸的山路，苏灿路开着三轮车，副驾驶上坐着韩彩娥，向铁道口糕点厂的方向而去。 这第一次进货，韩彩娥也一块跟着过来了。 十几天前，苏灿路找到糕点厂的销售经理，交了定金，然后今天过来提货。 冬天来了，地里已经上了大冻，没有生炉子的屋里也是冷得很。 这么冷的天，可以多购买一些点心。 快过年了，点心的销量非常高，苏灿路拿着条子前来提货，却被告知要等到明天早晨领点才轮到他。 糕点厂门口那些前来提货的三轮车都排着队，苏灿路夫妇两个也不敢离开。 然后，家里面还有个儿子没有人照顾，怎么办呢？ 两口子一商量，便给苏良的二舅韩志代打了个电话，让他去跟苏良的小姨说一声，让韩彩芬今天晚上过去照顾苏良。 电话另一头，韩志代挂完电话，便跟自己老婆吩咐两句之后，骑着自行车回了老家韩家沟村。 马上就到吃午饭的时候了，韩彩芬听到自己外甥自己一个人在家里面，立马放下手中的活儿，骑着自行车来到了凤凰岭村。 苏良中午放学的时候，便看到自己小姨，抱着一个包袱，站在学校空场上。 “小姨，你怎么来了？” 韩彩娥和韩彩芬是亲姐妹，两个人的长相比较像。 不过，韩彩娥的身高只有一米五多一点儿，在人群里面算是矮的。 而韩彩芬呢，则是一米六八的大高个。 苏良看到小姨梳着大长辫子，穿一件碎花布的褂子，在农村里面算得上是时髦了。然而和自己的老师徐琴比起来，就显得很土了。 从小到大，苏良和小姨韩彩芬的感情是最好的，同时小姨韩彩芬也是最疼苏良的。 “良子，你娘和你爹今晚上回不来了，让我来给你做饭。” 苏良高兴得跑到小姨身边，拉着小姨的手，满脸堆着笑容，丝毫没有因为父母今晚不回家而造成的失落。 反而，他很兴奋。 “小姨，你的压面房怎么办？” “关门呗。” 韩彩芬现在十九岁，距离她出嫁，还有四年的时间。 她四年以后，会嫁给一个木匠，然后再过两年呢，会给苏良生一个表妹。 苏良的表妹是1997年出生的，还有一个表弟是2005年出生的。 对于未来要娶小姨的小姨夫，苏良是一百个满意。 那是个脾气随和，待人诚恳的好人，而且，极其孝顺。 “小姨，你要照顾我几天啊？” 因为小姨来了，苏良根本没有时间理会陈四海和魏光强了。 这时候，魏光强和陈四海两个，羡慕得看着苏良走在前面。 小姨和小舅，绝对是最好的两个长辈，跟自己的感情都是非常好的。 “你想让小姨照顾你几天啊？”韩彩芬满脸宠溺得看着自己外甥。 “我啊，想要小姨天天陪着我。” “那好啊，那你跟着我去你姥姥家算了，以后我就能天天陪着你了。” “我倒是想啊，可是我爸肯定不乐意。” 说话之间，两个人就到了胡同口。 这时候，胡翠琴站在门口，张望着看到了韩彩芬来了，满脸笑容得说道：“二妹妹，你也来了。你姐跟我说让我照应良子，你们一块到家里吃饭。” 韩彩芬也笑着说道：“二姐，我带着饭来了，不给你们添麻烦了。” 说完，便拉着苏良往前走了。 胡翠琴笑着看着苏良他们娘俩进了胡同，转过头又看见自己儿子也回来了，便笑着看着。 苏良带着韩彩芬回到家里，然后韩彩芬从包袱里面摸出来四个油酥火烧，和一个包的鼓鼓的煎饼。 煎饼摊开，里面是一大包的干炸蚕蛹。 “哇哦，小姨，还是你最懂我啊！” 这年头，后世常见的塑料袋子，在大寨乡这边还没有出现。 然后平时大家带东西呢，要么用油纸包着，要么用包袱包着。 如果是携带汤汤水水的东西呢，就将汤汤水水倒在碗里面，再用包袱包起来，提着包袱携带。 韩彩芬将干炸蚕蛹倒在苏良家的盘里，然后看着苏良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慢着点，别噎着。” 看着苏良吃得狼吞虎咽，韩彩芬忙倒了一碗水，放在桌子上冷着。 苏良大口吃着，忽然看着小姨问道：“小姨，你也吃啊，你怎么不吃呢？” “嗯，我也吃。” 韩彩芬笑着，拿起筷子和油酥火烧，吃了起来。 这油酥火烧，是鲁中市一带的特产，是将抹过油的面团压成饼状，然后在烤架上烤熟的一类烧饼类的食物。 油酥火烧最大的特点，是外焦里嫩，外面焦脆爽口，里面松软可口，非常好吃。 别说就着菜了，就是干吃，这油酥火烧也是美味。 吃过午饭，苏良没有着急去学校跟陈四海他们玩儿去，而是在家里面和小姨拉起了家常。 第45章 慢走不送 吃着油酥火烧，苏良心里面盘算，这么美味的食品，下一步一定要做成品牌。 当然了，这些都是等自己成年以后的打算。 现在，他还是个孩子，一个马上就要八周岁的孩子。 苏良的生日是农历正月二十一，现在已经是农历十一月十四了，距离他的生日，只有两个多月了。 凤凰岭村太小了，小到苏良家里面来了个亲戚，都成了新闻。 为什么韩彩芬到苏良家来，就成了新闻呢？ 因为，韩彩芬长得漂亮，年龄十九岁了，正是找婆婆家的年龄。 一直以来，苏良家每到晚上，就会有好多人来看电视。 不过，原先来的多是孩子，年龄大的可能就是陈清泰和陈庆红兄弟两个。 然而今天晚上，陈清泰和陈庆红兄弟两个没有来，那些小孩倒是来了，却被赶走了。 被谁赶走的？ 是被凤凰岭村的妇女主任刘娟赶走的。 村里孩子都害怕刘娟，这一点，苏良小时候也有印象。 说实话刘娟长得还是挺有味道的，尤其是身材方面，绝对能够符合三十几岁男人的审美。 刘娟的皮肤是那种紧绷翘挺的，摸起来特别柔滑。 她走路的姿势很妖娆，随便哪个男人从后面看到，都得加快心跳。 让苏良感觉到不理解的是，这么带劲的一女的，为什么生不出孩子来呢？ “我说二妹妹啊，今年多大了？” 苏良这会儿已经吃完了晚饭，也做完了作业，正坐在大椅子上面，一边吃着瓜子，一边听着两个农村妇女跟自己小姨拉呱。 “十九了，二姐。” 胡翠琴在家里面行二，上面还有一个姐姐，嫁给了鲁中钢铁厂一个工人。 三个女人手里也是一人一把瓜子，地上已经满是瓜子皮了。 刘娟眼珠子滴溜溜转着，上下打量着韩彩芬。 “真俊啊，婶儿。这么标志的美人，要是嫁给个普通人，可就可惜了呢。” “那可不，我这个妹妹，在我们韩家沟村，那是出了名的大美女，村花呢。” 说实话，韩彩芬的颜值还是很耐打的，就算是穿着碎花布褂子，拉到城里面，也能迷倒好几个帅小伙。 刘娟打量够了，然后拉着韩彩芬的手，说道：“妹子啊，我跟你说件事情，你可得仔细得听一听。这个你长得这么标志，可得认真找个好婆家。我呢，有一个弟弟，现在给乡里的书记开车，长得跟你也般配，是年龄也合适。我看到你啊，就想着我弟弟，觉得啊，你俩要是不认识认识，交谈交谈啊，我这个当姐姐的，那可要一辈子遗憾喽。” 苏良是没有想到，刘娟嘴巴也能跟抹了蜜一样。 韩彩芬被刘娟夸得很厉害，自己都觉得有些不自在了。 “嫂子，婚姻大事我可做不了主，这事得回家问我爹。” 刘娟一听，立刻脸色有些严肃，表演出了很诚恳的态度，拉着韩彩芬的手说道：“哎呀妹妹啊，话可不能这么说啊，现在都什么年代了，现在提倡自由恋爱。你说那个，那是老封建。” 一旁的苏良一边嗑瓜子，一边随口问了句：“刘娟嫂子，你弟弟叫什么名字？” 苏良知道，刘娟有一个弟弟叫刘刚，跟自己老师徐琴谈恋爱呢。 不过，那个刘刚已经有差不多一周的时间不来凤凰岭村接徐琴了。 “还能有谁啊，我就一个弟弟，叫刘刚。” 叫刘刚，给乡里书记开车，苏良嗑瓜子的手一下子停了下来。 然后他把磕了一半的瓜子从嘴里拿出来，皱着眉头一脸严肃的看着刘娟，问道：“我说，你那个弟弟刘刚，不是跟我老师徐琴谈着恋爱吗？” “什么谈着恋爱啊？他们也就是认识了一下，当朋友！她徐琴一个破老师，能配得上我弟弟吗？” 听到自己外甥刚才说的话，韩彩芬便觉得这个叫刘娟的小媳妇说的话靠不住，便努力笑着说道：“连老师都配不上，我就更配不上了。” 刘娟一听，忙又笑着说道：“老师有什么好的，整天忙在学校里面，家都顾不上。还有就是啊，女老师啊，就是跟学生打交道习惯了，一点小事就上纲上线，麻烦死了。要我说啊，找老婆就不能找老师！” 不得不说，刘娟说的话还是多少有些道理的。 旁边胡翠琴也说道：“二妹妹，刘娟的弟弟我也认识，我也觉得你俩般配，要不你认识一下？” 苏良不等自己小姨回答，抢着说道：“不用认识！” 刘娟立马有些生气得冲着苏良说道：“你个小孩子别瞎掺和，你懂什么？” “我说不用认识就不用认识！小姨，那个刘刚啊，我见过，见到我们就骂我们农村里的脏孩子，我讨厌他！” 刘娟听到这里就有些尴尬了，忙对韩彩芬解释道：“妹妹，你别听小孩子胡说八道，他怎么可能认识我弟弟呢？” “怎么不认识，他上周前还来追我们徐琴老师，可是我们徐琴老师根本没有答应他！啊，你们现在又打上我小姨的主意了？” “良子别乱说话，不能对长辈不礼貌。”韩彩芬虽然心里面感激自己外甥，但是脸上还是假装生气得批评了苏良。 “不好意思，嫂子，我真没有打算找婆家，我还想再玩两年呢。” 刘娟看对方态度坚决，直接翻了脸，转过头很生气得冲着胡翠琴说道：“婶儿，你都看到了啊，我就说这家没一个好人，你看看那个熊孩子，鸟毛都没长全呢，就当家为主的做起了他姨的主意，这个让人传出去，不丢人啊？” “哎我说你怎么说话呢？你来干什么的？来吵架的话我可不怕你！要不是来吵架，那请你赶紧走，这里不欢迎你！” 韩彩芬见对方竟然翻了脸，也不客气，立马站了起来，甚至于还做出了要动手的架势。 韩彩芬身高一米六八，刘娟身高只有一米六出头，真打起来，刘娟肯定要吃亏。 约莫自己打架不沾光，刘娟直接站起来转身往外走，一边走还一边说道：“得亏让我认识了这个小娘们的厉害了，要是真让我弟弟讨了，算是倒霉了。” 胡翠琴这时候尴尬坏了：“二妹妹，你看，怎么忽然得就吵起来了？刘娟你等等我，你刚才说什么啊？” “慢走！不送！” 韩彩芬听到天井外面关大门的声音之后，便跟出去，插好了大门。 第46章 第一场雪 韩彩芬伶牙俐齿，再加上身材高挑，在农村可是一等一的吵架高手。 九十年代的时候，农村里面经常可以看到妇女吵架的场景。 也有动手的，撕衣服，扯头发，打滚撒泼，声势浩大。 尤其是骂架的场景，一个比一个出彩。 苏良小时候，要是听到村里谁跟谁吵架了，那真是比明星现场会都热闹，纷纷过去参观。 韩彩芬虽然和韩彩娥是一母同胞的姐妹，但是俩人脾气不一样，韩彩娥脾气好总是忍让别人，而韩彩芬呢则是脾气火爆，看理不顺，立马发作。 但是有一点，韩彩芬对自己外甥苏良，那是真的好。 苏良现在吃的瓜子，是小姨韩彩芬买来的。 “小姨，别生气了，理他们干什么。” 看到自己小姨有些生气，苏良忙安慰道。 而韩彩芬看到自己外甥，立刻转怒为喜，笑着问道：“良子，最近考试了没有？” “考了，又是一百分。” “嗯，我们良子啊，就是厉害，等过年的时候，到集市上面小姨给你买好吃的。” 苏良小的时候，小姨给自己买的衣服零食，要比其他所有人给自己买的加起来都多。 “好啊，小姨。” “嗯，也不早了，良子你早点睡觉，明天还得上学呢。” 苏良很听话，走进内屋，看到小黄早就已经睡着了。 第二天苏良起来的时候，看到整个世界都变了，变成了一片茫茫白色。 下雪了！ 这是苏良重生过来的第一场雪。 雪还没有停，太阳也没有出来，天井外面的电灯泡照着天井里面的雪，已经有厚厚的一层了。 “良子，穿暖和点！别冻了手脚！” 韩彩芬比苏良早一步起床，这时候在天井里面刚拿起大扫帚，准备扫雪。 雪还下着，她要先扫出一条道。 也才六点钟而已，苏良见状，忙带着母亲给自己做的棉手套，跑到外面去帮忙。 “良子，你几点去上晨读？” 韩彩芬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是对于自己外甥的学习，却一直很上心。 “六点半之前去就行。” “这都六点多了，你慢着点去上学，路上滑，注意别摔跤。哎，你爹你娘也没有个信儿，我这心里老担心着。” 苏良看着自己小姨，乖巧懂事得点了点头。 背着书包出了大门，胡同里面的积雪要比天井里面还要多，都没过脚踝了。 路过陈四海家，苏良在他家门口喊道：“四海！上学去了！” 紧接着，苏良便看到陈四海家的灯亮了！ 然后，他便看到陈四海的父亲，披着棉袄，趿拉着棉鞋，急匆匆得来到了大门口。 他笑着对苏良说道：“快，快，快进来，良子！” 这一阵子雪又下得大了些。 苏良便跟着陈庆泰到了屋里面。 陈四海家和自己家，现在看起来还是差不多的，区别就是他家里面没有彩电。 当然了，最大的区别，是他家没有三万块钱的存款。 这年头的凤凰岭村，有存款的没有几家，估计也就苏良家、魏振堂家和何洪义家有存款。 “良，良，良子你别急，我，我，我这就，就，就穿……” 苏良有些不礼貌得直接打断了陈四海的话：“你快点穿衣服，别说话了。” 陈四海的母亲哈哈笑着，说道：“你呀你，说话不利索，穿个衣服也不利索。良子，喝口热水，暖和暖和身子。” 陈四海的母亲对苏良很好，家里有个糖块什么的，不舍得给陈四海吃，总是想着苏良。 这年头，糖块也是稀罕东西。 估计今天早晨，陈四海家里面能提供的也只有热水了。 苏良倒是也不客气，端着热水便喝着暖和。 “当家的，快点生火啊，别冻着孩子。” “哎！” 陈清泰笑着到外面抱柴禾，他家穷，生不起煤炭炉子，只能烧木柴炉子。 木柴炉子，需要不停得到外面去抱木柴。 准备大量的木柴，是农村老百姓在天冷之前的重要工作。 不过，好多时候准备的木材还是不够。 一般这种情况下，要么就坚持坚持，少生火，要么就坚持坚持，到山上砍木柴去。 近处山坡上的木柴早就已经砍光了，要想砍木柴，需要翻过西山坡的山头，到远处的山林里面去。 倘若遇到下雪，山路崎岖，也多有险情发生。 苏良记得，在他四五岁的时候，村里就有一个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的小男孩，跟着自己父亲到山林里面砍木柴，结果不小心从半山腰滚下去，重重得摔在石头上，摔死了。 陈四海很快穿好了衣服，这时候门推开，魏光强也走了进来。 “走！上学去！” 三个小伙伴，便一块向着学校的方向跑去。 胡同里面道路还算平坦，跑着没什么事，然而到了村里主干道的时候，情况就忽然发生了变化。 主干道上面铺了好些青石板，那青石板经年累月被人踩，表面已经很光滑了，再加上铺了雪，而且还是下坡路，不小心是很容易让人摔倒的。 苏良摔倒了，陈四海和魏光强笑着去扶。 然后陈四海和魏光强也一块摔倒了，三个人谁也不用扶了，爬起来继续往前跑。 短短的只有而二百米的路，三个小朋友不知道摔了多少次跤。 等到来到学校前面的时候，三个人看到，教室里面的灯已经亮着了。 教室里面有一个生柴禾的炉子，每到冬天来的时候，学校里面就会号召学生从家里面拿柴禾到学校里面来，上学的时候点着炉子，取取暖。学校外面的空场上，有一堆木柴是学校专用的。 抬头看去，苏良看到教室里面的炉子已经点着了，烟囱里冒出烟来。 “陈娜，你这么早就来了。” 陈娜的脸上有些黑灰，很明显是刚才生火的时候弄上去的。 魏光强搓着手，跑到位于教室中间的炉子边上取暖，而陈四海则屁颠屁颠的到外面抱来一大抱木柴。 “良子哥，我家里昨天晚上没有生炉子，今天早晨把我冻醒了，我就来了。” 苏良点了点头，看着学习态度在六个人里面最端正的陈娜，有些同情起来。 第47章 真素质教育 相比较温暖的暖气房，这里简直就是地狱。 虽然说生着炉子，但是教室四处透风，里面人又不多，所以整个教室里面的温度，也高不到哪里去。 不行，明年一定得把取暖这个问题给解决了。 苏良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然而，眼前解决这些问题，最大的难题，就是没有钱。 家里面现在有个几万块钱了，可是自己说了不算。 回头给老爸一说，拿出两万块钱来改善了学校条件，不被揍死啊。 好在，小伙伴们对于眼前恶劣的生存环境，是毫不在意，下课期间，玩雪的热情相当高涨。 早晨的时候何洪义没有来，徐琴也没有来。 苏良他们成了没娘的孩子，在学校前面的空场上玩疯了。 男生们追逐着打雪仗，分成了两货，苏良、陈四海和魏光强一伙，魏光刚和刘振涛一伙。 女生们则在教室门口堆了个雪人，插上胡萝卜当鼻子，用玉米秸秆头当眼睛，倒是也栩栩如生。 整个一上午，苏良他们都是在快乐中度过的。 真让人欣慰，这才是素质教育啊。 如果教育的本意不能让人获得快乐，那么教育还有什么意义？ 苏良他们玩累了，便到教室里面读书。 然后读书读累了，又到外面玩雪。 在充实的快乐当中，苏良他们迎来了何慧的铃声。 何慧是何为民的二女儿，比苏良他们大个几岁。 不过，凭着自己三十七岁的男人灵魂，总是会有独特的角度看问题，很明显，何慧已经和陈娜、魏红红和何小翠他们不一样了。 不知道今天何为民干什么去了，他没有来。 徐琴的自行车也没有出现在学校前的空场上，然后，就到了上午放学的时间。 回家的路上仍然是快乐的，笑声在整个山村里面回荡着。 回到家的时候，苏良看到姥爷来了。 从小到大，姥爷是除了小姨以外，第二疼爱自己的人了。 不过，可惜的是，自己姥爷再有五年的时间，就会检查出癌症来。 是食道癌，检查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 然后苏良的姥爷在泰城八十八医院做了手术，花了一万块钱。 再然后，苏良的姥爷又活了一年半的时间，死了。 “姥爷！” 苏良看到姥爷，跑过去便跳了上身，然后姥爷便将他抱了起来。 到1991年的时候，苏良的姥爷年龄也不算大。 苏良的姥爷名叫韩立增，1934年生人，属狗，现在踩五十七周岁。 韩立增比自己老婆大一岁，他老婆属猪。 在农村里面，结婚前很注重属相相合，实际上猪和狗的属相，是不相合的。 有句话，叫做猪狗不到头。 是说，属猪的人和属狗的人结合之后，会吵架拌嘴多一些，然后还有一方会早亡，另一方就会孤苦。 实际上，到苏良重生前那会儿，他的姥姥，仍然还活着呢。 那时候，他姥姥都已经八十七岁了。 “良子，看姥爷给你带什么来了？” 说完，韩立增一只手抱着苏良，另一只手从怀里面摸出一包东西，递给苏良。 苏良透过油包纸，便问道里面猪尾巴的味道了。 他三下五除二扒开了油包纸，丢在一边，自己则笑呵呵得抓着猪尾巴大口吃起来。 小黄估计也闻到了味道，在外面扑着油包纸当玩具。 苏良低头看到小黄，便将一小块猪尾巴丢给他吃。 “姥爷，好吃。” “嗯，慢着点吃。” 然后，韩立增转过身来，领着苏良便往屋里面走。 天井外面的棚子里，苏良的小姨韩彩芬正在炒菜，炒的是白菜炖粉皮。 “良子啊，你娘和你爸今天去赶集了，要到晚上才能回家，你在家里面可得好好听你小姨的话啊。” 苏良点着头，一边吃着猪尾巴，一边说道：“好的姥爷，姥爷，你也吃。” 看到姥爷看着自己笑，苏良伸手让自己姥爷吃猪尾巴。 看着自己外甥吃得满嘴是油，韩立增笑着摸了摸他的嘴，然后说道：“良子吃，姥爷不吃。” 韩立增是个老木匠，手掌宽大，老茧满布，他的手擦在自己嘴巴上，很剌得慌，然而苏良却觉得，特别温馨。 癌症的发展是需要很长时间的，可惜现在的检测手段很落后，根本无法检测到早起的癌症，如果能够检测到，那也是很容易治疗的。 如果现在去给自己姥爷检查，估计就算是到京都的大医院里面，也查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是，如果说再过去三年的时间，在姥爷的癌症还没有发展到晚期的时候，如果能够检查到病灶的位置，再进行手术治疗，想必自己就能救活姥爷的命了。 不，一定要救活姥爷的命！ 苏良这样想着，便往姥爷的怀里面靠了靠，依偎在姥爷的旁边，继续吃猪尾巴。 卤煮的猪尾巴，肉很烂糊，也很有嚼头，是苏良最爱吃的美食。 韩彩芬炒好菜，端进屋里。 苏良看到，屋里的烧煤炉子，并没有生火。 不过，炉子旁边，倒是放着一些干柴禾。 干柴禾的旁边，也有几根划过的火柴。 “小姨，怎么没有烧炉子啊？” 苏良眨眨眼，看着韩彩芬。 韩彩芬无奈得摇头说道：“哎，也不知道你家的炉子怎么回事，就是点不着火。” 韩立增点着旱烟，抽了一口，说道：“准是烟囱堵了，等会儿我把烟囱通一下就好了。这大冷天，不生炉子，可冻死人哩。” 外面的雪已经停了，路也被人扫出一条道，家里面的天井里，韩彩芬将雪堆到了墙边上。 在1991年的时候，冬天一直很冷，一场雪下来，要很久才化。 而在那些大山背阴的地方，可能一整个冬天都不会化雪的。 这时候的大白菜炖粉皮特别好吃，那白菜特别香甜，粉皮是大寨乡的粉皮厂生产的，没有任何化学药剂，味道很纯正。 从自己姥爷嘴里，苏良知道，自己父母今天早晨五六点的时候才开三轮车到的韩家沟村，然后接着将大部分货卸下来放在了姥爷家里面，接着带着车上的货，到集市上面去卖了。 苏良心里暗暗祈祷：父亲母亲，一定要安安全全！ 第48章 大寨集市卖点心 大寨集市的点心市，位于大寨集市最中间的位置，挨着干货市和水果市。 想要赶集卖东西，就得提前到集市上面占摊位。 1991年这会儿，集市的摊位管理，一般归集市所在村子。然后村子里面会派出三四个人，收取摊位费。 摊位费呢，村里会提个固定数额，剩下的就是那三四个人的收入了。 因为这一点，所以摊位管理人员对做买卖的小商小贩呢，是能多收钱就多收钱。 苏灿路两口子到集市上的时候，好位置已经被占的差不多了，他们只在靠河边上捡到一个位置，连忙摆开了摊子，将点心摆上去。 韩彩娥本家姐姐看到了他们夫妇二人，趁着刚开摊没有顾客，便过来和他俩寒暄了几句。 天色还不亮，可是集市上面，大多数的卖家，已经就位了。 甚至于说到年集的时候，卖家必须赶在四点时候就得到集市上面占摊位。 这年头，抢摊位，是每个集市上面都会发生的事情，同行之间内卷得很厉害。 已经是农历的十一月十五了，这大寨乡集，已经多少有点过年的味道了。 过年做一件新衣服，是每个家庭里面最重要的事情。这件事情得赶早，要不然到年跟前，这衣服可就做不出来了。 这年头买成品衣服的还是少数，大多数都是到集市上面车买布，然后找裁缝给加工出来。 现在前来买衣服的人多了起来，捎带着其他的买卖也好做了。 将摊位摆好之后，已经是早晨六点半了。 韩彩娥让苏灿路先去买饭，自己照看摊位。 这年头的集市上面，买卖很齐全，也有早点。 苏灿路买回来二斤油条，两口子便在摊位这边吃了起来。 天气很冷，尤其是早晨这会儿。 油条很快就凉了。 早晨七点的时候，苏灿路的摊位上迎来了第一个顾客。 是一个捣小脚的老太太，拄着一个拐棍。 他买了两斤桃酥，花了一块钱。 苏灿路算计着，这一笔买卖赚了五毛钱。 这年头做买卖，加的利润都很高。 这，也是这个年头，就是小商小贩也能很快致富了。 上午八点的时候，收摊位费的人来了。 为首的是个相当凶煞的光头男的，全大寨乡的人都认识，叫吴老四。 据说吴老四是大寨村第一勇士，打架罕逢对手。 见苏灿路是个新手点心贩子，吴老四也不认识，伸出一个巴掌说道：“五块钱！” 苏灿路楞了一下，非常不满：“啥？不是都是一毛两毛的么？怎么跟我要五块钱？我这一天还赚不了这么多钱！” 吴老四是个光头，满脸横肉，身材高大，足有一米九。 他那蒲扇一般大的手掌，一巴掌能把一个成年男子扇趴下。 这家伙不光身材高大，骨架也很宽大，肚子冒尖，一般成年人搂不过来。 “少tn的废话，五块钱！” 苏灿路见对方态度蛮横，一脸为难得说道：“五块钱太多了，你总不能说多少就多少啊？” “你是不是不想在这里摆摊了？整条街上就是我说了算，五块钱就是五块钱！” 吴老四的声音很大，眼看着就要过来掀摊子，旁边韩彩娥忙笑着说道：“要不就五块钱，别掀别掀，可是下次的时候，可不能这么多了。” 一边说着，韩彩娥一边将五块钱递了过去。 吴老四一把抓过去，瞪了苏灿路一眼，然后继续向下一个摊位走去。 这时候，不远处韩彩娥的姐姐韩彩凤走了过来，左右看看那个吴老四走远了，便小声对韩彩娥说道：“妹妹，刚才那个是吴老四，收摊位费的，脾气可大了，咱们可别惹他啊。” 这时候又来顾客了，苏灿路去招呼顾客，韩彩霞和韩彩娥继续嘱咐。 “可是，二姐，他也得讲理？” 韩彩凤叹了口气对韩彩娥说道：“妹妹，在这里他就是理。不过这个人啊，吃软不吃硬，下次的时候你和他好好说话，就给你们把摊位费降下来。你们是头一次赶集，他一般会多要的。” 韩彩娥听到之后，点头说道：“原来是这样，二姐，多谢你提醒啊，以后有什么事还得二姐你多提醒提醒啊。” “谢就不用了，赶这个集，也是个苦汉子活，我和你姐夫啊，都赶够了。钱倒是赚了点，可就是没早没黑的，太累了。你和小苏趁着年轻干点就干点，等到四五十了之后，干这个可就落毛病。” 韩彩凤原先的认识里面，自己这个妹妹妹夫一家，就是凤凰岭村承包山地的，手里应该没有多少钱，所以说话的时候，站的位置还是比较高的。 “对啊，是很辛苦。” 苏灿路冷得直搓手，地上的雪很厚。 来来往往赶集的人多起来，将雪都踩硬了，却也更滑了。 不时有人摔倒，引得周围的人哄堂大笑。 “带水来了吗？没有就到我们那边去接。” “带来了二姐。” 这时候，韩彩凤他们那边来买卖了，于是他便忙不迭的跑了过去。 韩彩凤已经赶了好几年集了，在这里也算得上老江湖。她家抢占的摊位，是最好的，能有两边有顾客走过。 苏灿路家的摊位算是差的了，只有一边有顾客走过。 整个大寨集市，南北向一共有二三里路，东西宽也有四五十米，形成三条摊位带和两条走人的路。 中间那条摊位带，很明显是最好的，靠河边的摊位是最差的，不光走的人少，还因为靠河的缘故，特别冷。 河里面有几头毛驴，在那边吃着草料。 这年头，能像苏灿路这样，开着三轮车赶集的，已经很多了。但是也有不少赶驴车的。 上午十点的时候，整个集市开始了最热闹的时候。 苏灿路两口子摊位不好，但是点心都是新的，那些来赶集的老百姓也大多识货，所以他们家的买卖还是非常不错的。 集市到中午十二点以后，人就开始少了。 如果不是临近过年，这时候赶集的人就得开始收拾摊子了。 不过苏灿路两口子头一次赶集，还在兴头上，索性一直赶到了下午两点，方才收拾摊子。 第49章 苏良的新计划 苏灿路两口子将三轮车开到韩家沟村，停在了苏灿路的岳父韩木匠家里面之后，便背着一个黄色的破皮包，回了凤凰岭村家里面。 山路不好走，下雪路滑，自行车根本没法骑，所以苏灿路两口子直接把自行车放在了韩家沟村。 苏良正在家里面看电视，韩彩芬则在煮猪食。、 他家的炉子已经修好了，原来是烟囱堵了，现在生了炉子，屋里暖和多了。 小黄最先觉察到了情况，趴在屋门口冲着门口叫了两下，然后又跑到苏良跟前转了一圈，又冲着门口叫了两下，示意苏良把门打开。 苏良打开门，看到自己父母揣着手，冻得跟孙子似的，走了过来。 “良子啊，你小姨呢？” 韩彩娥看到苏良开门，便忙问道。 “姐姐，你们都回来了。” 韩彩芬迎了出来，接过了韩彩娥背着的破皮包。 破皮包里面放着一杆秤，里面还有今天卖点心的钱。 “这两天良子在家里面听话不？” “很听话啊。” 进了屋里，韩彩娥和苏灿路两个人将脚上沾的雪跺下来。 然后韩彩芬则忙着去沏茶，给自己姐姐和姐夫暖暖身子。 “姐，昨天晚上的时候你们村里来了两个妇女，说是给我说婆家。” 韩彩娥一听，立马很感兴趣得问道：“哦，说的谁家？” “说什么一个在乡里开车的。” 苏良这时候插了一句：“就是头几天给我们徐琴老师说的那个，叫刘刚，刘娟的弟弟。他呀，每次见到我、陈四海和魏光强，非得说一句什么农村脏孩子。我反正不喜欢！” 苏灿路瞪了苏良一眼：“小孩子家家的，大人的事情少掺和，是给你小姨说婆家，又不是给你说，你说多了，让村里人笑话。” “良子也没说多，姐夫，那个刘刚在大寨村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人是不行的。” 然而苏灿路却笑着连连摇头：“不不不，男人年轻的时候性子不定，也不是多大毛病，遇到拿住他的女人，自然就老实了。要我说在乡里开车啊，这条件不错了。” 平时对苏灿路一向百依百顺的韩彩娥，这时候开了口：“彩芬，不合适。” “嗯，姐，我也觉得不合适。” “你俩，哎……” 苏灿路有些无语，但是也不便继续说下去。 喝完一壶茶，韩彩娥对苏灿路说：“当家的，咱们把今天卖的钱点数点数。” “得点数点数，不能没数。” 然后呢，苏灿路将破皮包里面的钱都倒出来，一大堆的大小面值的钞票。 “良子，你挑拣大的，五十和一百的。” 临近过年，走亲串门的多起来。 这走亲串门，得提点东西，所以今天这个集，买点心的比较多。 苏良看到，这一堆钱里面，有第三套人民币，也有第四套人民币。 倘若说把那些没啥破损的保存起来，将来还能升值呢。 钱堆里面五十和一百的很少，大多数都是一块、两块和五块十块的。 苏良扒拉找了半天，找到了两张一百的，和一张五十的。 这就是二百五十块钱了。 而苏良是很清楚这个年代小买卖的收益率的，也就算出来，这一趟集赶下来，还真是不错。 这年头小买卖都挺赚钱，可是敢去做小买卖的人并不多。 大多数人的思想，其实是跟不上时代发展的步伐的。 只有少部分人知道的赚钱门道，才是好的门道。 等到大多数人都知道那件事情赚钱的时候，那么那件事情也就不赚钱了。 一家人忙活了好一阵子，终于清点完了。 这第一天头一个集，苏灿路两口子卖了足足有四百二十块钱。 而他们加的利润是百分之五十，也就是说这一趟算下来，赚了一百四十块钱。 卖点心的就这样，旺季的时候一个月的收入，能占到全年收益的百分之八十以上。 眼前，这还不算是最旺的时候。 等到最忙的，最后一圈年集的时候，一天的收入，能上千。 而最忙的时候呢，光凭着苏灿路和韩彩娥两口子，是根本忙不过来的，就得全家都去帮忙。 苏灿路本家这边没有什么人了，就只能请老丈人那边了。 父母回家了，然后就不需要韩彩芬来照顾苏良了，于是韩彩娥便让韩彩芬回了家。 送走了小姨，现在家里面就只剩下他们一家三口了。 苏良看到自己母亲很疲惫的样子，便让她躺倒床上休息。 毕竟，自己母亲现在还怀着弟弟妹妹呢。 如果说放在往后三十年那会儿，这种情况下全家都当宝贝给供起来，而现在，自己母亲还要陪着父亲去赶集。 回家吃过饭，韩彩娥在床上歪着，苏灿路则到猪圈里面去喂猪。 看到羊圈里面的地瓜秧不多了，苏灿路朝着屋里喊道：“良子，羊圈里面地瓜秧不多了，你去抱一些。” “知道了，爸。” 苏良家的西边就是山坡，他爸爸苏灿路将地瓜秧靠着自己西山墙堆起来。 地瓜秧可是羊儿一冬天的口粮。 到了冬天，山上也没啥草可以吃，于是羊便只能关在羊圈里面，靠着些地瓜秧以及偶尔掺杂一点的粮食养活。 苏良抱了一大抱地瓜秧，丢在羊圈里面。 看着一个个瘦巴巴的羊，苏良皱起了眉头。 冬天的羊都很瘦，然而今年冬天，羊的价格还挺便宜的。 如果能够在今年冬天的时候，收购它一大群羊到家里面，转眼明年育肥之后卖掉，不就能够赚一笔么？ 虽然说距离自己十八周岁闯荡天地还有点遥远，但是一年时间赚个千八百的零花钱，也没啥问题的啊。 今年冬天活羊的收购价格才只有7毛钱一斤，一头四十斤的半大羊也才二十八块钱而已。 转眼明年育肥到六十斤重，就算是价格不变，也还能赚十四块钱。 这年头农村里面啥都便宜，就比如说地瓜秧，十块钱能买一大堆，够养活十头羊一冬天了。 也就是说，一个冬天，一头羊的饲料成本也才一块钱。 而到了春天小草发芽，养羊就更不需要成本了。 饲料不是问题，羊的来源也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羊圈了。 第50章 开始打造团队 苏良从今年深秋开始带着陈四海和魏光强放圈套抓野兔，然后到快进腊月的时候，已经抓了一百只野兔了。 一百只野兔，肉都被分着吃了，而野兔皮，则被苏良全部撑开，晾晒好了。 在1991年这会儿，野兔肉和羊肉都很便宜，但是这毛皮却挺值钱的。 一张梳理好的野兔毛皮，能卖到五块钱，一张梳理好的羊皮，也能卖到十五块钱。 腊月初五这天，是星期天，苏良便将一百张野兔毛皮都叠放好，放在父亲的三轮车上，打算带到集市，卖给收毛皮的商贩。 在来的路上，苏良已经和父亲说好了，这一百张野兔皮，都是自己下套子抓到的，卖的钱，归自己用。 而苏灿路呢，则说，只要不是乱花钱，这些钱可以让苏良拿着。 一百张野兔皮，刚好卖了五百块钱。 进了腊月之后，苏灿路的点心买卖越来越忙了。 因为忙不过来，便直接让韩彩芬停了压面房，到集市上面来跟着自己帮忙。 集市上面太冷了，同样赶集卖东西的韩木匠，也就是苏良的姥爷，怕冻了苏良，便骑着自行车，将他带回到了韩家沟村。 韩木匠和苏良临走的时候，韩彩娥仔细叮嘱苏良，要好生拿着钱。 然而，苏良却丝毫没有把这五百块钱攥在手里的打算，他要回家把这些钱全部都花掉。 今天是周日，不用上学。 苏良没有在韩家沟村呆着，而是一路小跑着，回了凤凰岭村。 回到凤凰岭村之后，他立马找到了魏光强和陈四海。 “四海，光强，现在我有个计划，需要你们两个帮我一下。” 苏良重生过来之后，干了不少让人吃惊的事情，现在陈四海和魏光强，都对他十分佩服。 “什么事，良子，你说。” 陈四海没有说话，而是点了点头。 “这样，四海，你家的羊圈现在就只有一头小羊，基本上算是闲着了，我看过你家羊圈，放下十五只羊没有问题。” 陈四海又点了点头，看着苏良，等着对方的吩咐。 “光强，你家有五只羊，你家羊圈也能放得下十五只羊，也就是说你家还能放得下十只羊。” 魏光强皱着眉头问道：“对啊，良子，你问这个干什么啊？” “这样，现在这个时候，地里没有青草，是羊最瘦的时候，然后价格呢，也不高，就7毛钱一斤。我想着收一批半大羊，然后明年秋天羊长膘的时候卖掉，咱们可以赚钱的。” 养羊赚钱，其实并不是苏良的主要目的，他主要的目的，是打造自己的团队。 现在，陈四海和魏光强已经是自己团队里面的核心成员了。 然而将来他要干大事业，光他们两个还不够。 而且，在带着他们干的一些事情里面，也能锻炼他们的能力，将来对于自己的帮助也更大一些。 “能赚钱吗？”魏光强有些狐疑得看着苏良。 苏良诚恳得点头说道：“现在七毛钱一斤，我们收20到30斤的羊，回头到明年秋天的时候，最少也能到60斤，再卖七毛钱的话，能赚一倍。” 魏光强的数学也很好，忙说道：“一只羊就能赚二十块钱！那要是五十只羊的话，就能赚一千块钱了！” 苏良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对，我出钱，去买羊，然后放在你们羊圈里面，你俩帮我养着。” “可是，良子，咱们到哪里去买羊呢？” “到集市上啊，要不就到各个村里养羊的人家问，我想着收购个八十只羊，应该问题不大。然后我再从咱们村或者青石关村收购一些地瓜秧，这一个冬天，养羊的饲料也够了。” 陈四海皱着眉头点着头，然后魏光强看着苏良又问道：“八十只羊，你家羊圈还能放十只羊，我家羊圈还能放十只羊，四海家羊圈十五只，加起来才能放三十五只羊啊？” “还有何小翠家的羊圈、魏红红家的羊圈和陈娜家的羊圈，加起来放八十只羊，应该没问题。” 魏光强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笑着对苏良说道：“还有个问题哈，良子，我和四海，白帮你干活没什么的，我们也乐意，然后何小翠她们三个，可就不一定了。” 苏良也笑了：“绝对不会白让你们帮我干活，等到我们把羊卖了之后，赚了钱，我们六个人，平均分。” 这点钱，在苏良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他的目的，不在赚钱。 陈四海惊讶的说道：“平，平，平均分，你，你，你可吃亏大了！” 魏光强也很惊讶：“不会，良子，你出钱买羊羔，还买地瓜秧当饲料，我们什么都不出，回头赚了钱还跟我们平均分？那我们一个人，岂不是能分到二百六七十块钱？” 刚才苏良也已经跟魏光强他们算过了，现在收购一些半大羊，等明年秋天的时候，一只羊能赚二十元钱，这样八十只羊就能赚一千六百块钱了。 这么多钱，六个人分的话，还能分二百多呢。 这年代，二百多块钱，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绝对是一笔巨款了。 要知道，在凤凰岭村，现在陈四海和陈娜他们等人，一周的零花钱，可能都没有一毛钱呢。 也就是说，小朋友们一年的零花钱，都没有五六块钱。 这二百六七十块钱，算下来的话，平均每天都能有七八毛钱的零花钱。 七八毛钱什么概念？ 能买十根麦芽糖，一毛钱，然后再买两个泡泡糖，一毛钱，再买一根铅笔一毛钱，买一根冰糕一毛钱，买一包瓜子一毛五分钱，买一根糖棍五分钱，这都才花六毛钱。 这么多零食，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 “对，每人分二百六十多块钱，光强你觉得陈娜他们干不干？” “干！肯定干！” 然而陈四海却倔起来说道：“良，良，良子，你，你，你这么做，是，是，是不是太傻？我，我，我不要你钱，我，我，我家欠你的。” 苏良却拍着陈四海的肩膀说道：“你谁都不欠，你听我的，这件事情干好就是了！” 第51章 没人比我更懂养羊 越到年底，赶集回家的时间越晚了。 等到最后一圈年集的时候，苏灿路回家的时候，肯定要天色大黑了。 腊月初五这天的大寨村集，苏灿路两口子回到凤凰岭村家里面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了。 天已经要黑了。 回到家里面，苏灿路看到羊圈里面多了好几只羊，便转头纳闷得问正在喂羊的苏良：“良子，怎么咱家多了好几只羊呢？” “我买的。” 听到儿子说的挺自然，苏灿路觉得挺突然。 “你买羊干什么？” 看着表情有些复杂的父亲，苏良将抱过来的地瓜秧丢在羊圈里面。 “爸，冬天的羊都很瘦，价格也不贵，我买过来，先养着，等到明年秋天长膘之后再卖掉，赚钱。” 对于这个解释，苏灿路还是挺满意的。 “哦，原来是这样。” 不过，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个担心：“可是，良子，你又不懂羊，买到生病的羊怎么办啊？” 苏良心里笑了笑，我有多年的野外生存经验，对于家禽家畜的驯化饲养都做过专门研究的。 区分羊有没有病，多大齿龄等等，都不在话下。 “啊，我让陈庆泰帮我看羊，错不了。” 虽然说没人比苏良更懂羊了，但是为了谦虚以及省得解释，苏良拉出来了陈庆泰。 事实上他今天从村里买羊，也是找陈庆泰去把关的。 陈庆泰没啥事干，现在已经被苏良招致麾下。 酬劳呢，是买一次羊五块钱。 今天苏良从村里面收购来了十只羊，全部都放到了自家的羊圈里面。 苏良心里清楚，搞养殖业，必须要上规模，形成规模效益，才能赚大钱。 凤凰岭村周围山岭荒坡很多，那可是上好的牧场，是山羊最喜爱的放牧场，别说几百只山羊，就是几千只，上万只山羊，在凤凰岭村周围的山上，也能放养。 听到陈庆泰的名字，苏灿路点了点头：“你庆泰叔买羊，我肯定是放心的。可是啊，儿子，你整天想着放羊，会不会耽误学习呢？” “爸你别说了，下周寒假考试，我给你考第一！” 苏良前世的时候毕竟是大学生，要是回头上个一年级再考不了第一的话，那可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第一？那行，良子你要是考了第一啊，你愿意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我不管你了。” 苏灿路现在两口子赶集卖点心，一天赚个三百两百的，忙得很，也没有时间管自己儿子了。 要是不管，还能考第一的话，那可就真不需要管了。 “嗯，非常好。爸，我还有个想法，明年开春啊，咱们在承包的山地那边修个大的羊圈，起码能放下几百头羊的羊圈，行不？” 要说修羊圈，其实也花不了多少钱，就用木头围成一个篱笆墙，然后再盖一排能挡风挡雨的棚子就行了，能放下五百头羊的羊圈，也花不了一千块钱。 毕竟，盖五间瓦房，也才花五千块钱而已。 苏灿路没有想到自己儿子这么喜欢养羊。 “可是，儿子啊，盖这么大的羊圈，我和你娘可没工夫到山上放羊去啊。” “没事，我和陈四海他们放羊就行了，然后晚上我们几个小伙伴一块在山上看着羊，还能一块学习，共同进步呢。” “良子，我倒是愿意让你干这些，可是陈四海他们的爹娘能愿意吗？毕竟山上面离村里远，晚上要是去了坏人怎么办？还有就是山上蚊虫也多，上学怎么办？” “四海和光强的父母都同意，这事已经跟他们商量了。坏人呢，多养些小黄这样的狗狗，坏人也不敢去找我们麻烦。再说了，南山那边，坏人要去的话，必须要从村里面走。你们可以提前预警。再说了，我还可以雇佣刘爷爷到山上给我照看，也可以雇佣陈庆泰。最后再说学习，我和陈四海、魏光强三个人，一块学习，没有问题。上学路虽然远点，但是早起一会儿，跑着到学校，还能锻炼身体呢。” 看得出来，自己儿子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大胆了。 “良子，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啊。” 苏良心说，这个年代，赚钱的可都是胆子大的。 因为羊吃草，不吃饲料，所以在农村里面，养羊的成本是最低的。 也因为养羊的成本低，所以羊肉的价格，一直以来，都是很便宜的。 比如说到2006年的时候，熟羊肉的价格，也才十来块钱一斤。 不过后来，大家忽然意识到，羊是吃草长大的，不吃饲料，肯定是更加营养健康啊，于是羊肉的价格忽然暴涨起来。 熟羊肉的价格，更是从十一二块钱一斤，涨到了五六十块钱一斤，成了高价肉了。 “爸，怕啥啊？” 苏灿路仔细揣摩着儿子这句话，觉得特别有道理，对呀，怕啥呢？ 看着只有八岁的年纪，忽然想起自己十二岁就在队里挣工分养活自己，苏灿路觉得这个儿子随自己，早懂事。 说通了父母之后，苏良晚上的时候，又找到陈庆泰，说明白自己的打算。 陈庆泰的儿子陈四海已经跟自己说过这件事情，不过他没有当真，还以为是孩子们说着玩的。 没想到，苏良真的有大规模养羊的打算。 他很明显得有些吓着了。 “良，良，良子，你，你，你才七八岁，搞，搞，搞这么大干什么？你，你，每天赶着十几二十只羊去放，不，不，不是也挺好么？” 苏良态度诚恳而又坚决得看着陈庆泰说道：“玩儿这么小，没啥意思，我要玩，就玩大的！五百只羊啊，我觉得也不够多，下一步啊，光母羊我就打算搞五百只。” 整个凤凰岭村周围的山上，所有放的羊加起来，没有一万只，也得有八千只。 越往后，随着大家有钱了，都用上了煤炭炉子，然后到山上捡柴禾的少了，山上的野草也疯长起来。 野草太多，光野兔吃不完，放他一万只羊，绰绰有余。 “良子，你，你，你牛！” 在陈庆泰的内心里面，已经非常佩服苏良了。 第52章 天才儿童 再有一周就到期末考试的时间了，然而苏良他们却在筹划着和考试完全不沾边的事情，那就是搞羊。 苏良手里有五百块钱，这笔巨款是自己卖野兔毛皮换来的。 现在凤凰岭村周围山上已经没有几个野兔敢到村里偷吃萝卜了。 五百块钱在1991年年底，绝对够做个小买卖的了。 而苏良呢，打算投资养殖业。 这年头，干啥都赚钱。 因为先知先觉的人很少，大多数人的思想还和十几年前一样。 农忙的时候，就去地里干活，农闲的时候，就在家里面喝大茶侃大山。 临近期末考试了，按说老师应该最认真上心的时候，然而苏良他们的老师不是。 徐琴老师，因为前段时间和一个渣男谈男女朋友，被打了，已经有好长时间不到学校来了。 苏良是知道的，徐琴再次到学校里面，还得等下学期期中考试以后。 至于说何为民呢，因为超生被人举报，天天往大寨乡教委主任家里面跑。 所以，苏良他们成了没娘的孩子。 然后何为民呢，跟大家说，自己看看书就行了。 好在小学一年级也就那些内容，苏良呢，则直接承担起了老师的责任，带着大家一块学习。 上午课结束之后，下午，苏良便带着陈庆泰、陈四海、魏光强、陈娜、何小翠和魏红红到邻村去收购半大羊羔。 苏良出手大方，七毛钱一斤市场价格谁都说不上别的，几天时间，便收购了八十只半大羊羔，花了小千把块钱，其中苏良还打出去了五百块钱一年的欠条。 等到明年把羊羔一卖，自己分到的钱再加上五百块钱本钱，然后自己再从父母那边融资一点，那么下一步自己的山羊饲养基地，基本上就能搞成了。 不过呢，要想搞起自己的山羊饲养基地，自己还得在寒假考试的时候考个好成绩。 苏良他们是腊月十四那天进行的寒假考试，苏良只用了二十分钟不到，就把所有的题目都做完，交了卷。 苏良他们学校太小了，小到教委都不给安排考场，所以考试的时候，只能到临近的青石关村小学去考试。 监考的老师，是青石关村小学的老师，一个中年妇女。 那女的惊讶得看着走出考场的小孩，有些好奇得去看了下他的卷子。 看到苏良的卷子，青石关村小学老师惊呆了，只见卷面工整，字迹漂亮，所有的题目全部都解答正确了。 在考场里面，苏良有好几个熟人，那些人要等自己上初中的时候才认识的。 这年头里的农村，农村孩子大多都比较老实，但是也有喜欢欺负人的，尤其是那些喜欢看古惑仔港片的人，整天喊着打打杀杀。 好在，青石关村和凤凰岭村这两个村子，因为偏僻，村民们大多数都没啥经济头脑，有钱人不多。 没有有钱人，就买不起两千多块钱的影碟机，然后也就没有条件让孩子们看到什么古惑仔电影。 所以，两个村子的村民，大多数都比较朴实。 这一点，和大寨村的小孩比，可就有点不同了。 大寨村的小孩，很欺生，尤其是喜欢欺负地处偏远的山村的小孩。 而像凤凰岭村的苏良他们，前世的时候，一直是被欺负的对象。 上午八点开始考了一场语文，苏良只用了二十分钟就做完了。 九点钟的时候，魏光强他们这才都走出考场。 一出考场，魏光强、陈娜他们就围到了苏良的周围，问苏良几个自己不确定的题目的答案。 当听到答案和自己一样的时候，那是相当兴奋的。 后面学校没有老师，好多课都是苏良教的。 第二场数学考试，是十点开始的。 苏良后面座位上，做的是陈四海，前面，坐的是陈娜。 陈四海的功课，一直在班里是最差的。 不过，他的妹妹陈娜的成绩很好。 前世的时候，自己没有重生加成，好多时候是考不过陈娜的。 不过后来家里面没有让陈娜上高中，要不然的话，凭着陈娜的学习能力，考个大学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监考老师有两个，其中一个还是刚才给自己监考语文的那个中年女老师。 那个女老师看到了苏良，然后小声对他说道：“那个小孩可厉害了，上场语文全对了。” 教室里面很安静，老师的话大家也听得清楚。 教室里面有三十个考生，纷纷看向了老师集中的目光，苏良的身上。 苏良处之泰然，面带微笑的看着黑板。 数学更简单了，两位数的加减法，是难不住自己的。 只要不是超级大乌龙，估计满分应该没有问题。 卷子发下来，苏良快速的写着，旁边的小伙伴们有的皱着眉头，有的东张西望寻求帮助，而有的，则傻呆呆得看着卷子发呆。 苏良只用了十五分钟就完成了一整张卷子纸，然后满意得回头检查了一遍，起身交了卷。 两个监考老师微笑着和苏良点了点头，然后将苏良的卷子放在黑板上，俩人一块看了起来。 “天哪，凤凰岭村小学的徐琴不是好长时间不上课了么？” “对啊，她的学生怎么这么厉害啊？十几分钟就做完了所有的题目，还全对了！” “我说，会不会是提前知道答案了啊？” “这个可不好说，教委可是拿这次考试考核我们的，要是有人提前知道答案的话，那我们可就倒霉了。” “不行，这事得抓紧时间跟教委汇报汇报！” 苏良不知道的是，自己提前交卷，竟然引起了监考老师的怀疑。 不因为别的，只因为自己太优秀了。 出了考场的苏良，看看距离陈四海他们出考场还早，便跑到青石关村的小卖部，买了些瓜子糖块等零食，等着大家都出了考场，一边吃着，一边回家。 然后回家之后呢，自己还要到除了自己家以外的五个羊圈去看看自家的羊怎么样了。 山里人朴实，受人之托必忠人之事，既然答应了给苏良养羊，就算是孩子们不喂，家长们也会帮着喂的。 再说了，苏良还答应赚钱了大家一块分的呢，就更没必要不好好喂羊了。 第53章 必须写检查 大寨乡教委，管辖着大寨乡范围内一所初级中学和十四所小学，62名正式老师和43名民办老师，还有4200名学生。 超过40比1的师生比，在当时的各个地方随处可见。 每年寒假考试结束之后，所有的卷子都要运到大寨乡初级中学，由各个学校抽调老师，在大寨乡初级中学完成阅卷的工作。 阳历1992年1月20日，农历腊月二十，大寨乡初级中学校长办公室。 “这件事情必须严肃处理！” 大寨乡教委主任，姓尹，叫尹平，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 此刻，尹平主任面前站着两个人，一个是凤凰岭村的校长何为民，另一个则是教委小学教研主任徐继红。 “尹主任，咱们不能说是不做调查，就给扣个作弊的帽子？” 何为民很无奈，自己学校一年级的一个学生，这次考了双百，拿了全乡第一名。 更要命的是，他的第一名，比全乡第二名还要多十分。 而且，这个全乡第二名，和第一名还是一个班的。 不光第二名，全乡第三名，也是他们班的。 尹平已经在教委主任的位置上坐了十二年了，在大寨乡教育系统，是说一不二的。 “这还需要调查吗？我教了二十年小学，也当了十二年教委主任，我还没见过谁能考两门一百分的呢！” 这时候，大寨乡初级中学校长陈绪才提着茶壶走进来，看着正在发火的尹平说道：“老尹，别这么冲动，不知道的还以为老何犯什么大错了呢。不就是孩子不听话，作弊了么。” “这个……” 何为民还想解释，但是发现百口难辩。 “你看你，何校长，你是不是还想狡辩？” “尹主任，不是我狡辩，我也觉得很奇怪，但是就算是我觉得这事有很大的可能是我的学生作弊了，但是也得找学生调查一下。万一，是我们冤枉了他们呢？” “这事不用调查，百分之百是你的学生作弊了！你们学校一直是全校教育最差的，忽然成第一名，平均分比第二名的中小，还多了三十分！我怎么向人家中小交代？怎么向全乡三万老百姓交代？怎么向大寨乡政府交代？何校长，你心里也清楚自己现在的情况，弄不好啊，你头年就办了手续，明年不用上班了！” 尹平是个肥胖的中年男子，肚子圆滚滚的，说话倒是铿锵有力。 “那，尹主任你说我怎么办？” “写检查，承认错误，争取宽大处理！” 旁边教研主任徐继红一直没有吭声，听到让何为民写检查，内心也忐忑起来。 然后尹平看向了徐继红：“还有你，继红啊，你说你，这个卷子是保密的，怎么就泄露了呢？你呀你，下不为例！” 徐继红刚刚三十岁，原先是大寨乡中心小学的音乐老师，一直和尹平有些不清不楚的关系，现在调到了教委，成了小学教研主任，负责全乡小学的考试组织、公开课评定和优质课选报等等工作。 徐继红身高一米六五左右，有舞蹈底子，很有气质。 “好的，尹主任，我一会儿就去查，查到谁的问题，就严肃处理谁！” 尹平腆着肚子，点了点头，然后对徐继红和陈绪才说：“老陈，继红，你们两个先出去，我有话跟老何谈谈。” 陈绪才拍了拍何为民的肩膀，摇着头，走了出去。 “尹主任，我觉得……” 尹平直接打断了何为民的话，然后说道：“老何啊，你让我说你什么好啊？你说你，本来你自己的问题就够复杂的了，现在又摊上这么个事情。你那边那个徐琴，有多久不上班了？” “已经有一个月零四天了。” “就是，你说一个月零四天没有上课，回头一考试，学生考满分？你说你，老何，你说这事情说给全乡随便谁听听，他能相信？” 何为民小心得说道：“万一他是个天才呢？” “放屁的天才？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一窝会打洞，你们凤凰岭村那穷旮旯地方，能生出天才来？别说我看不起你们村，有句话叫做穷山而水出刁民，你现在这幅德行，就是一副标准的刁民德行。” 虽然说尹平说得有点过分了，但是何为民丝毫没有反驳的意思，甚至于还连连点头。 “我知道，我的错，我的错。” “这样，你回去给我好好写检查，然后腊月二十四在教委开校长会的时候，念出来！” 何为民一听，立马露出难色：“这个……” “怎么？我跟你说，这件事情要是处理不好，你超生的问题，就更严重了！别说我不保你，到时候就是我想保你，他们告到乡里面，我也保不住！你记住，这次寒假考试，一年级第一名一定是中小，绝对不能是你们凤凰岭村小学！知道吗？” 听了尹平的话，何为民也听出来了，自己学校好不容易得来的第一名，肯定是保不住了。 说实话何为民自己也疑惑啊，怎么这个苏良，这么厉害呢。 平时寒假考试阅卷，尹平是从来不到大寨乡初级中学现场去的。 而今天，之所以过来，是因为有人向他告状，说今年一年级的卷子，肯定泄露了。 证据呢，就是今年一年级考试，凤凰岭村有三个学生，成绩特别好。 其中凤凰岭村的苏良，竟然考了双百。 这在整个大寨乡历史上，还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 凤凰岭村小学一年级，寒假考试第一名200分，苏良，第二名190分，陈娜，第三名189分，魏光强。甚至于说凤凰岭村最后一名，总分都考了160分。 凤凰岭村的平均分，都到了180分。 要比第二名的中小一年级一班，还多了30分。 要知道除了中小，其他学校里面，最后的平均分才130多分。 在教委主任尹平的眼里，直接就认定凤凰岭村学校学生作弊，要求校长何为民写检查。 当然了，何为民确实够冤的。 他也教过苏良他们，确实也知道这个孩子脑子特别好使，然而考双百，他自己也不太相信。 第54章 张家羊汤 挨了一顿无名之火，何为民从大寨乡初级中学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一点半了。 几个平时和自己熟识的老同事，约着他去喝羊汤解闷，然而他拒绝了，说是要到集市上面置办点年货。 说实话，大寨村的张家羊汤，在整个大寨乡范围内，都是很有名的。 后来苏良出了大山，到外面喝过好多羊汤，然而却发现越是名气大的羊汤，越是名不副实，真找不到比张家羊汤还好喝的羊汤。 何为民赶集的路上，要经过张家羊汤馆，几个老友，这时候已经进了羊汤馆里面，坐起来喝茶了。 这年头老师工资不高，一个月百十块钱，四个人喝二斤羊汤，两瓶二锅头，花二十五六块钱，已经算是比较奢侈了。 何为民一扭头，却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今天上午挨批有直接关系的人，立马停下了自行车。 “老何，来来来！” 面对羊汤馆里面坐在圆桌边上准备吃饭的老友，何为民摆了摆手，径直得走进了羊汤馆里面。 “苏良，你怎么在这里？” 苏良正在买羊汤，他端了一个大铁盆子，老板将十块钱的羊汤倒进了铁盆里面，有半铁盆。 五块钱的羊汤，就够一家人喝的了，苏良一家喜欢喝羊汤，所以直接来了十块钱。 “何校长，我爸在集上卖点心呢，想要喝羊汤，我来端一盆到集市上面去。” 羊汤馆老板是个慈眉善目的中年女人，笑呵呵得用苏良带过来的包袱，将整个铁盆包起来，还打了个系儿，让苏良提着。 看着一整盆的羊汤，一个八岁的小孩提着多少有些不安全，那何为民便说道：“正好我也要到集市上去，我帮你拿。” 然后，何为民将盛着羊汤的铁盆放到自己自行车的后架子上，固定住了。 路上积雪路滑，何为民推着自行车，小心得往前走。 “这个，苏良，这次寒假考试，你觉得难不难啊？” 苏良很诚恳得回答说：“这有什么难的啊？都是课本上的知识。” 何为民轻轻得点了点头：“那么，再给你一份相同难度的卷子，你有把握再考一百分吗？” 苏良一听，知道自己这次肯定考了一百分，不过听何为民的话，好像还有别的意思，便立刻说道：“就算是再考十次，我也能考一百分啊。” 说实话，对于一个大学生来说，要觉得自己考一年级的卷子考不了一百分，那就谦虚得有些过分了。 “怎么了？何校长，你是不是怀疑我没有考一百分的实力啊？” “啊？这个嘛……毕竟，我和你徐老师，都已经一个月不到学校里面去了，你们成绩这么好，咱们也没法解释啊……” 看得出来，何为民有些失落。 苏良猜测，这个何为民，肯定是受了不小的为难。 “这有什么不好解释的，一年级的知识，我看一眼就都会了，然后我又教给陈娜他们的。我跟你说何校长，陈娜和魏光强，他们俩脑瓜子都很好使，将来一定能考大学的！” 何为民一听就笑了：“那么你将来肯定要考清华了？” “哈哈哈，何校长，清华可不是随便谁能考上的，要我觉得，考个鲁省师范大学就不错。” 要说一二年级考个满分，苏良有这个自信。 要说高考考清华，苏良是绝对没有这个自信的。 高中的知识点，那是相当难的，自己这都二十多年没见过高中课本了，等到自己上高中那会儿，前世的时候掌握的知识点早就忘没了。 就算是自己学习能力强，考清华也很难。 要是说考个鲁省师范大学，苏良估计没啥难度。 再说自己前世的时候上的就是鲁省师范大学，记忆都在哪里，利用起来也方便。 要是换个大学，人生地不熟的，也麻烦。 “清华，和鲁师大，那可是差了好几个档次的啊。” “对呀，那可不，我想长大了当老师。” 这是苏良前世的时候的梦想。 “哎，当老师啊，可不是个轻松的哦，要有责任心，还要有扎实的基本功，另外还得喜欢这个职业才行。” 苏良点了点头，很感激这个何校长。 前世的时候，虽然说跟何校长是同村，但是他可从来没有跟自己这样一对一的单独交流过。 “对，何校长，你说得对。” “这样啊，何校长有件事情需要麻烦你一下，等腊月二十四的时候呢，你早晨起来就到我家去，我带着你到大寨乡教委去一趟。” 苏良眨眨眼，看着何为民问道：“去干什么？” “去考试，让他们现场出题，出一年级的题目，让你做，让他们看看，你是作弊的人，还是天才！” 苏良心说：原来是有人怀疑自己这次考试作弊啊！ 废话，自己一个重生者，能不是天才嘛？ “好，何校长！” 弄明白了事情之后，苏良的脸上，露出了别人难以察觉的笑容。 太好了，看样子，马上，整个大寨乡的人，都要知道自己的存在了。 苏良已经能够想象得到，那一天自己引起的轰动了。 到了集市这边，整个集市上人太多了，何为民的自行车根本推不进去，只能在进集市前停在停车处。 这年头每个集市头上都有个自行车停放点，有个老头或者老太太在看着，停放点周围用绳子围起来，有小孩调皮掀开绳子往里钻，立马就会遭到老头老太太的呵斥咒骂。 这停放自行车是收费的，一般两毛钱随便停。 集市上面人多，走里面的话，苏良的羊汤肯定要被挤得歪倒倒掉了，于是，苏良便从河里面走。 大寨村东边有条河流经过，属于牟汶河的直流，河道很宽，足有六七十米。 冬天的时候，河水已经只在河道中间流淌，而河面上，也结了一层厚厚的冰。 路过河面的时候，苏良将铁盆放在冰面上，推着过去，要不然摔倒之后，铁盆里的羊汤也没有了。 何为民没有跟着苏良走河道，而是直接进了集市。 这年集的味道，已经越来越浓了，然而，这还不是顶峰，等到腊月二十五集的时候，这里才是最热闹的！ 第55章 名声在外了 年集太热闹了，人很多，买东西的，卖东西的，嘈杂得让人头都要炸了。 苏良家的点心摊位，仍然位于靠河边的位置。 不过，摊位费现在只要一块钱了。 要是放在平时不是年集，淡季的时候，摊位费才两毛钱而已。 而现在，就算是吴老四来要一块钱，苏灿路也不和他计较，急忙得把钱给了他。 整个大寨集市，有数百个摊位，吴老四一趟下来，除了交给村里的钱，自己手里也能落下几百块钱。 苏良将羊汤端过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于是韩彩娥便催着苏灿路快点吃。 不过，摊位上太忙了，苏灿路匆匆得扒拉了两口，接着便去卖东西了。 韩彩芬也来帮忙，在人群里面，韩彩芬的身高也颜值特别出众。 苏良坐在小凳子上，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买东西的时候近乎吵架般的讨价还价，就像是欣赏一副生动的清明上河图。 羊汤很快就要凉了，苏良吃饱了。 韩彩娥也饿了，不管冷热，扒拉了两口。 在家具市那边卖家具的韩木匠，也就是苏良的姥爷，已经卖光了今天带来的货，这时候夹着皮包，也过来帮忙。 “爹，待会你带着苏良先回家，我们回家得天黑了！” 再有三天就是小年了，今天这个集市上前来买点心的人特别多。 听到自己大女儿跟自己这样说，韩木匠点了点头：“行！” 又一波顾客终于招待完了，苏良看到盛钱的皮包已经鼓囊囊的了。 父母和小姨的身手都很熟练，讨价还价，称重，算账，找零，紧张而有序。 在大人实在忙不过来的时候，苏良还做成了几单买卖，卖了十几块钱的点心。 下午两点的时候，苏灿路舒了口气，笑着对自己岳父韩木匠说道：“爸，这会儿不忙了，你们回去。” 韩木匠便转过身，问苏良：“良子，跟姥爷一块回去。” 跟着自己姥爷回去，就坐他的自行车。 而如果跟着爸爸的话，就可以坐他的三轮车了。 苏良挂念着家里的羊，便跳上了姥爷的自行车。 韩木匠直接将苏良送回到了凤凰岭村，现在他也知道自己外孙买了好多个羊，而且还都放在别人家的羊圈里面。 韩木匠是个老农民，为了口吃的忙活了一辈子，对于土地和牲口有着难以磨灭的感情。 老爷俩首先来到了苏良家的羊圈，看到羊圈里面的地瓜秧已经不多，便忙添加了一些。 对于新抱过来的地瓜秧，羊儿们更乐意吃。 从家里出来，苏良带着自己姥爷又分别到了陈四海家、魏光强家、陈娜家、何小翠家和魏红红家。 苏良选的这些合作伙伴，都是忠厚老实的人家，自己姥爷到他们家一看，各家各户喂的羊儿，都比自己外甥喂的好。 最后爷俩又回了苏良家里面，老爷俩忙活着又开始煮猪食，喂肥猪。 苏良家的肥猪，往年都是要趁着过年的时候卖掉，换个过年的钱。 这年头肥猪价格是一块二一斤，一头肥猪养一年能有二百斤，卖二百四十块钱。 这年头的肥猪，长得很慢，一年才能长二百来斤。 主要是这年头养猪，都不喂饲料，主要就是喂一些地瓜干而已。 今年，苏家不缺过年的钱，打算到年底的时候，找人把这头猪给杀了，然后一些用来自己吃，另一些分给亲戚邻居一些，也当作送礼了。 刚才苏良到陈四海和魏光强家的时候，俩人都不在家，说是到山上去学着自己放套野兔的陷阱去了。 下了雪之后，野兔的足迹很容易找到。 这样，下套的地点也很容易把握住了。 苏良和姥爷正在煮猪食的时候，陈四海和魏光强一块来找他。 “良子，看！” 魏光强学会了下套，他今天早晨有了收货，一直想要跟苏良显摆显摆。 苏良看了一眼魏光强套住的一只三斤左右的野兔，笑着说道：“不小啊，你行了光强，都跟我学会可以出师了。” “良子，我比你还差了十万八千里呢！哎对了，良子，你今年考试的了双百分，你知道嘛？” 苏良很惊讶，自己也是才听何为民知道的，魏光强怎么知道的呢？难道也是何为民告诉他的？ “不知道啊，不是腊月二十二才到学校发成绩么？” 苏良还知道，今年给他们念成绩的，还是何为民呢，他们老师徐琴，得等到明年才会再来给大家上课的。 有时候苏良寻思，自己教学业务水平肯定比徐琴和何为民强，不如直接将课堂搬到下一步自己在南山承包山地那边搭建的羊圈边上，搞个半工半读，也不错。 “我爸刚才到大寨村要账，听大寨村中心小学里的一个老师说的。” 现在苏良、陈娜和魏光强考出了超级高的分数，尤其是苏良，直接双百，在大寨乡教育系统里面，一下子就传开了。 虽然说往后一二十年，小学一二年级里面，学生考个双百根本不算什么，可是在1991年的山村小学里面，别说是双百了，就是双八十，都很少。 一般情况下，像凤凰岭村小学这样的学校，在往年，第一名都是平均分七十来分。 而实际上前世的时候，苏良还记得当时自己一年级的成绩，两门课的平均分是六十三分，在班里面还排在中间第三的位置。 一二年级的知识很少，主要看老师能不能跟上，要求的严不严了。 当然了，如果说家长能跟上的话，考双百也不是问题。 “嗯，双百，也还可以。” 旁边韩木匠听到自己外孙考了两个一百分，高兴得说道：“哎呀，良子下一步这是要考大学啊！你呀，将来一定比你三舅还厉害呢！” 苏良心说，当年三舅高考，可是全泰南市第三名啊，自己想要达到那个高度还是很有难度的。 要不是当年高考是先报再考，凭着自己三舅的分数，是可以上清华北大的。 “姥爷，我尽量努力，嘿嘿嘿。” “哈哈哈哈，良子你过年想要什么礼物，姥爷给你买去！” 看得出来，韩木匠高兴了。 第56章 下一步，南山 韩木匠等着自己女儿和女婿回到家，都已经天黑了。 苏良看到自己姥爷皱着眉头，便问道：“姥爷，你饿了，我去给你做饭。” 听到外孙这样说，韩木匠明显得感到意外了。 眼前这才八岁的孩子啊，说出这样的话，那得是多大的孝心啊！ 看得出来，韩木匠受到了感动。 “傻孩子，哪有孩子给大人做饭的啊。良子是不是你饿了，我，我给你做饭！” 韩木匠说这句话，可是付出了极大的勇气的。 凤凰岭村太偏僻了，连个小卖部也没有，要不然的话，韩木匠早去买包五香花生米，就着当菜，吃起晚饭来了。 韩木匠是个老顽固一般的传统农夫，在他刻板的生活原则里面，男人是不进厨房的。 然而，面对现在的情况，他好像不去炒点菜，也不合适了。 临近年底了，要是天天吃咸菜，多少有些过分了。 再说了，韩木匠也看到了，女婿家里面不缺菜，买的藕和芹菜就挂在天井外面的墙上，然后炸绿豆丸子放在八仙桌上的盘里。 韩木匠好酒，也得有点下酒菜不是。 这空儿，看样子谁都指望不上了。 “姥爷，还是我来，我会炒菜的，我给你做个菠菜绿豆丸子汤，给你当下酒菜。” 听了外孙的话，韩木匠立马高兴起来：“对对对，这菜好，又当菜又当饭，扒拉一碗啊，就饱了。” 不过，很快韩木匠便发现自己好像有些失态了，然后无奈得笑了笑说道：“好，良子姥爷给你做菠菜绿豆丸子汤。” 估计这会儿小黄也饿了，靠在苏良腿边不停得叫唤。 苏良是会做饭的，只不过自己现在年龄小力气弱，好多事情坐起来不能得心应手。 哎，看样子得加强体育锻炼了。 不光加强体育锻炼，还得增加营养。 怎么样去弄些牛奶喝呢？ 再说了，现在母亲的情况，也得加强营养，最好喝些牛奶。 然后这时候，家里屋门忽然打开。 苏良喝韩木匠看救星一样看向门口，俩人都伸着脖子，表情出奇的一致。 “爹，我姐姐和姐夫去进货了，今天晚上回不来了。” 苏灿路两口子卖完了货之后，就要到泰南市进城口的铁道口糕点厂去进货。 自从开始卖点心之后，已经是第四次进货了。 每次进货，苏良都是由小姨晚上过来照顾自己的。 “二妮子，你来的正好啊，快给我们爷俩做菠菜绿豆丸子汤。” 韩木匠和苏良脸上都露出了开心的笑容，救星来了，俩人不用挨饿了。 在苏良的记忆里面，大约三四年级以后，家家户户便都开始炒菜吃饭了。 而在这之前，炒菜的家庭是少数，大多数还是啃咸菜的。 社会在进步，人们的钱包鼓起来了，生活水平也在不断地提高。 “早知道你爷俩肯定挨饿，所以我就没回家，直接赶过来了。” 韩彩芬干活很利索，很快便摘好菠菜，切完，在铁锅里面炖了起来。 没过十来分钟的功夫，一盘菠菜绿豆丸子汤，便做好了。 这菠菜，是苏良家西边菜园子里面种出来的，这绿豆丸子呢，则是从大寨集市上面买回来的。 韩木匠最爱吃这绿豆丸子，还有牛杂肉。 菜做好了，晚饭还是煎饼。 三个人围坐在小方桌边上，便开始吃起了晚饭。 韩木匠好酒，不过也喝不多，一顿饭就喝半碗。 吃过晚饭之后，韩木匠嘱咐了自己二女儿一些话，便回家去了。 他明天一早还要赶集。 他是个木匠，到了年底也很忙的，一方面要赶集卖些家具、锹把、楔子、马扎以及桌椅凳子等等，另一方面，他还要下四乡去要账。 这年头，好多账目都得到年底才结算。 比如说，盖屋的工钱，小卖部里的赊欠，买家具的钱，甚至于说农户家里买的鸡苗鸭苗的钱，也得到年底结算。 其实大家大多数时候需要的钱都很少，也就需要点称盐打油的钱而已，至于说真正用钱的项目啊，就是过年的时候。 过年的时候，最逃不了的花钱项目，就是村里收的三提五统了，简称就是集资。 一般情况下呢，一口人要收六七十块钱的集资。 这不是一笔小数目。 苏良全家就需要上缴二百来块钱。 当年就是老师开的工资呢，也是从这些集资来面出的。 而当年老师的工资，也不是按月发的，能按年发就不错了。 还有极端的情况，拖欠好几年的。 韩木匠头脚刚走，后面陈四海、魏光强、陈娜、何小翠喝魏红红他们就都来了。 “良子，你说的那个羊圈，打算什么时候开始搞啊？”魏光强一脸期待的看着苏良。 何小翠身材很壮实，虽然还都是小孩，但是苏良看出来喝陈四海是真有夫妻相。 要不说有些事情是天注定的呢。 何小翠啃着一个大苹果，说道：“羊圈得明年开春化了冻才能建，要不然木头都不能砸进地里面的。” 虽然都是孩子，但是只要有一个强力的领导带领，苏良觉得他们也可以干出比大人还厉害的功绩来。 “嗯，明年开春之后，咱们就到山上开干。” 苏良想了想，又说道：“对了，我想下一步我们就直接到山上去，上课也在山上，怎么样？” 明年开始，估计就到何为民开除的日子了，然后学校里面就只剩下徐琴一个老师。 然后再过一年呢，整个凤凰岭村小学就和青石关小学合并了。 所以眼前，只要搞定徐琴一个人就行了。 现在徐琴正失恋着，心情不好，想必这件事情应该好商量。 陈娜托腮听着大家议论，看得出来对未来也相当憧憬。 魏红红不停得点点头，而陈四海的眼睛，一直看着苏良，等着他吩咐自己去干什么。 “太好了！良子，我觉得你比老师讲课明白多了！”魏红红第一个举手赞同。 魏光强忙说道：“咱们老师一个月没来，我觉得考试的时候我也会做，以后我们干脆就不要老师得了。” 苏良笑了笑，心说，不要老师怎么能行？其实，我就是老师！ 第57章 杀猪啦 腊月二十二放假那天，是何为民给苏良他们开的班会。 徐琴仍然没有来。 何小翠和魏红红很想念徐琴，想要放假之后去看望徐琴。 实际上苏良已经听说徐琴的情况了。 她是遇人不淑，吃了亏，抑郁了。 这时候，最好是别去刺激她，让她慢慢从黑暗中走出来。 实际上最后徐琴走出来了，等到她再次回到校园的时候，她的脾气有所改变，不再像以前那样严厉了。 苏良说家里忙，不方便去。 没有苏良带着，魏红红他们啥事都干不了，别说是去看望徐琴了，连徐琴家住哪里，都打听不来。 说真的，苏良确实忙。 腊月二十二放假，回家的时候，没有一个人。 晚饭是在魏光强家里吃的，吃完晚饭，凤凰岭村六勇士齐聚苏良家里，看电视。 虽然说魏光强家里面也买了彩电，但是他家晚上打扑克，而且有时候又要给建筑工人结算工资，经常吵架起来，很不适合看电视的。 韩彩芬是到了晚上七点半才到的苏良家。 韩家沟那边，苏良姥姥家也挺忙的。 苏良的姥爷韩木匠，天天出去要账，都是很晚才回来。 韩彩芬还要帮着姐姐姐夫一家赶集，还要照顾外甥，家里面也顾不上。 家里面忙年的工作全落在了苏良的姥姥身上。 腊月二十三是北方的小年，家家户户要扫屋，辞灶，敬灶王爷。 不过，苏灿路上次进了小五千块钱的货，要是不趁着年前销货快，把点心都卖掉，转过年等过完十五开集的时候，早就都坏掉了。 所以，摆在苏灿路家的头等大事，就是赶集卖点心。这两天为了方便赶集，苏灿路两口子直接住在了韩家沟村。 家里面呢，还是要过年的。 然后过小年，扫屋子，辞灶的工作，落到了韩彩芬和苏良的身上。 一起床，苏良便嚷嚷着让小姨熬浆糊。 浆糊熬好之后，苏良首先将自己的奖状贴在了墙上。 在四面黑乎乎的墙壁上，新发下来的三好学生的奖状，显得特别光彩。 吃过早饭之后，韩彩芬用报纸将家具和床等都盖起来，然后将扫帚绑在一根长竹竿上，自己头上裹着毛巾，开始将屋顶房梁上的蜘蛛网以及灰尘都扫落下来。 这年头，大多数家里房子都没有吊房顶。 接下来几年，盖不起新房子的人家，都会开始吊房顶的。 吊了房顶之后，整个家里面就看着干净多了。 现在苏良家里面也没有吊房顶。 虽然说他家有钱，但是苏良的父母都太忙了，根本没有时间来干别的事情。 虽然说在韩彩娥的心里，盖五间瓦房是头等大事，但是接下来她又会被苏良安排到泰城市去，躲起来生孩子，所以家里面的建设，还得再拖一两年的时间。 韩彩芬忙着给苏良家扫屋子，而苏良呢，则忙着喂羊。 冬天的时候，没有地方去放羊，只能将羊圈在羊圈里面，靠着喂一些地瓜秧，玉米秸秆之类的，让羊儿勉强吃饱而已。 每天苏良都会在凤凰岭村巡视一遭，看看自己买的羊，长势怎么样。 俗话说，家有万贯，带毛的不算。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带毛的牲畜家禽等等，随时都有可能因为生病而死掉，所以不能当作财产。 苏良到各家巡视一周，回到家里。 今年过小年，各家各户都在忙碌着。 虽然说过了腊八就是年，但是真要说忙碌起来，还是从小年这一天开始的。 山村的妇女们要赶在过年前置办大量的食物，比如说煎饼，就要摊足够能吃到明年正月十五的。 所以现在，整个凤凰岭村的女人们，都开始忙着摊煎饼了。 煎饼是大寨乡老百姓的主食，而这年代煎饼都是自己加工的。 妇女摊煎饼，小孩烧火，男人们则忙着讨工钱，还账目等工作。 魏光强的父亲魏振堂家里面今天杀猪，一大早，陈四海他们就都跑到魏光强家去看杀猪了。 这年头，整个鲁中县还没有什么定点屠宰的地方，尤其是农村里面，杀猪的人就很多，还是一个专门的职业。 杀猪是个大活，需要四五个成年劳力才行。 苏良巡视了自己领地一圈，跑到家里，跟自己小姨打了个招呼，也去看杀猪的了。 魏振堂请来的杀猪的，是青石关村的一个很有名的屠户，叫方恒基。 这方恒基，长得非常高大，就跟一座山一样。 杀猪先要烧水，魏光宝这会儿正在烧水。 陈庆泰也被魏振堂请过来帮忙，再加上魏振堂，今天杀猪的，一共是四个人。 方恒基正在磨刀，挂猪的架子已经支好了，架子上面挂着明晃晃的挂钩。 苏良看到，屠夫方恒基磨的是一把剔骨尖刀，两面都磨的锃亮。 “良子，我爸说给你们家两个猪蹄。” 苏良点了点头，看着被五花大绑，躺放在一长桌上的大花猪。 此刻，陈庆泰正用脚踩着大花猪，不让它动弹。 魏振堂家养的花猪，约莫得有二百多斤，要比自己家的稍微大一点。 “光强，你会杀猪嘛？” “开什么玩笑，良子，我是小孩，怎么会杀猪呢？” 苏良想起来，前世的时候自己二十来岁，有次还真就在老丈人家帮着杀了一次猪。 “你觉得残忍嘛？” 苏良灵魂拷问魏光强。 魏光强皱了下眉头，想了想说道：“确实有点残忍，不过想到马上能吃到香喷喷的红烧肉，就觉得挺开心的。” 苏良恍然大悟，心说：对啊，为什么光想着残忍呢？还有红烧肉啊！还有卤猪尾巴啊！还有卤猪头啊！ 想到这里，自己又觉得，这份残忍是多么有意义啊！ 水烧开了，刀磨好了。 方恒基让魏振堂、陈庆泰和魏光宝等人，死死得按住大花猪，然后他自己则一刀捅进了猪脖子下面。 猪血顺着猪嘴和脖子汩汩流淌出来，大部分都淌进了放在长条桌前面的一个瓷盆里面。 炒猪血，也是苏良特别喜欢吃的。 这场面，实在太过血腥，吓得陈娜一个劲得往陈四海身后躲。 然而你躲就躲，还非得伸出头来看。 真是难以让人理解。 第58章 小年交响曲 魏振堂买了一些鞭炮，送给了陈四海和苏良每人几挂二百响的大地红。 然后苏良、陈四海和魏光强三个人，各自将成挂的大地红鞭炮拆开，拆成一个个，用点着的香，引燃鞭炮听个响儿。 小村子响起了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宣告着年真的来了。 苏良他们正在村路上放鞭炮，然后听到魏振堂家里面传来的吵闹声。 魏光强感到很没面子得低着头，苏良仔细听了下。 “是你爸和魏光宝吵起来了。” 苏良看着魏光强，感觉到很意外。 要知道，在苏良的眼里，魏光宝和魏振堂可是比亲父子还亲的叔侄俩啊，怎么他俩还吵起来了呢？ 魏光强点了点头：“我爸说按照一天十块钱工钱给光宝哥算工钱，光宝哥不愿意。” 魏光宝今年一开始跟着魏振堂干建筑，后来又和魏振堂一块收购贩卖黄芩，到年底了，是要算账了。 今天是小年，上午的时候，魏光宝还高高兴兴得跟着魏振堂一块杀猪，谁能想到，晚上吃完了杀猪饭，这会儿就开始吵起来了？ “魏振堂！你黑不黑啊？黄芩那个买卖，你说是谁的？你把钱一把抓起来，就都是你自己的了？魏振堂啊魏振堂，今天咱们就把话说明白了，你给我五千块钱，咱们今年就算两清了，以后各走各的路，谁也不欠谁的！” “光宝，你看你们爷俩，吵什么啊，让人听到了笑话啊！” 胡翠琴带着哭声，劝慰二人。 然而魏振堂丝毫没有退步的意思：“我说你这个孩子，是越来越不懂事了，你跟着我干活，我给你一天十块钱，这就算是比别人还多了一倍了，你还不知足，你这是人心不足蛇吞象啊！魏光宝，做人得摸着良心，太贪啊，容易把自己噎死！” “魏振堂，你是真不要脸啊，还让我摸着良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 “你把话给我吐囫囵了，再nn的放狗屁，老子打死你！” “来来来，魏振堂，你来打死了，我也不打算活了！” 眼看着家里面两个人要动起手来，旁边劝解的声音也多了起来，有陈庆泰的，也有胡翠琴的，还有刘爷爷的。 魏光强皱了下眉头，拉着苏良的手说道：“良子，听那个干啥，咱们到河边去放鞭炮。” 苏良被魏光强拉着，打着滑，便来到了学校那边。 学校里面什么都没有，透过玻璃，看到徐琴和何为民的办公室里面，桌子上也没有多少东西。 办公室进门口的脸盆架上，脸盆里面的水已经冻成了一整块冰。 小河里还有水，河面结了冰，不过冰下面还能听到水流的声音。 1991年的时候，整个大寨乡的大小河流，还都是四季不断流的长流河。 因为，1991年的时候，鲁中钢铁厂的年产钢量，也才只有80万吨而已，是一个很不起眼的三线小钢铁厂。 生产钢铁需要水，而鲁中是没有大型的水库水源，或者河流水源。牟汶河的水流并不大，勉强应付河流两边水浇地的灌溉。 后来到2006年的时候，鲁中钢铁厂的年产钢量达到1400万吨，一跃成为全国前世的大型钢铁厂。 然而伴随着产钢量的上升，用水量急剧增加，地下水被大量抽取，导致整个鲁中的河流，都成了季节河流。 就是当年数百年没有断流过的牟汶河，后来也成了年年断流的季节河流了。 到了河边，魏光强的心情很快变得好起来，他将鞭炮插在冰面上，啪的一声响了之后，那冰面只炸了一个小坑，而那小坑里面，还冒着黄烟。 不管多沉重的话题，在小孩子们眼里，都会伴随着眼前的乐趣而烟消云散。 那鞭炮的爆炸，已经将魏光强的不快，给炸走了。 “良，良，良子！有，有，有鱼！” 陈四海在冰面上跺了两脚，便听到冰面下边，有噼里啪啦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 苏良此刻正坐在岸边的石头上，看着他们两个。 听到了陈四海的喊声，他站起来，走了过去。 而这时候，陈四海和魏光强，则一人抱着一个大石头，奋力得砸向冰面。 那冰层很厚，三个小孩的力气，根本砸不动。 “要，要，要不，你，你，你们等着，我，我，我回家拿铁镐去。” 魏光强又奋力砸了一下，然后说道：“快去！” 苏良也搬起石头，奋力得砸下去。 嘭的一声，石头重重得摔在了冰面上，石头棱角砸得冰屑飞起来，然而看着整个冰面，仍然很坚固的样子。 凤凰岭村少了鞭炮的响声，却又开始响起了石头砸冰面的沉闷声响。 “我就不信了！嗯！” 魏光强咬着牙，发着狠。 两个人轮流忙活，身上都冒了汗。 也不知道砸了多久，苏良猛地一下，那冰面竟然真的咔嚓裂开了缝！ 这时候，扛着铁镐的陈四海也回来了。 “光，光，光强，你，你，你爸和，和，和你光宝哥，动，动，动起手来了。你，你，你爸把，把，把魏光宝头给打破了。” 魏光强非常排斥得说道：“他们愿意打就打，别管他们。” 听到魏光强这样说话，陈四海好像有些生气的样子，他奋力得用铁镐砸向冰面。 砰！ 砰！ 砰！ 忽然一下，整个冰面被砸开了个大窟窿！ 三个人赶忙趴在窟窿上往下看，只见冰面下面，是一个快要干掉的小水坑，而那水坑里面，满满的全是鱼。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三个小伙伴，都兴奋坏了！ 苏良看着那一水坑的鱼，站起身来便往河岸跑去。 “你干嘛去良子？” “我去拿盆！” 苏良跑到学校，徐琴和何为民的办公室。 办公室上的锁虽然锁着，但是苏良奋力一拽，就把锁给拽开了。 这是苏良前世的时候就知道的秘密。 然后，他将那个全是冰的脸盆拉出来，反过来将里面的冰倒了出来。 接着他随手将那个一拽就开的锁又挂上，锁住了。 “走！到我家吃油炸小鱼去！” 冷水鱼个头都不大，但是裹面粉油炸之后都特别好吃！ 第59章 不合格的表演 魏振堂和魏光宝大打出手，魏光宝的头还被打破了。 事后，魏光宝撂下狠话，不会让魏振堂好过。 然后，他便去卫生室里面包扎去了。 这年头，农村里面打架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而老百姓的法制观念也都很单薄，就算是打了架，伤了胳膊断了腿什么的，也没有几个报警的。 为什么？ 因为现在报警太麻烦了。 比如说凤凰岭村老百姓，要想报警，也没有电话，只能到大寨乡派出所去。 1991年这会儿，还补流行电话报警这件事。 电话报警在全国推广开来，那是2003年以后的事情。 再说了，这年代警力也不足，想要到偏远地区出境，连个交通工具也没有。 就算是有交通工具，路也没修啊。 总之一句话，打架是经常发生的，报警是很少的。 这年头各村的治安工作，主要是由村委来承担的。 每个村子都有治安主任，带着几个治安队员，负责全村的治安工作。 凤凰岭村人少，治安小分队只有一个人，主任兼队员是何为仁。 一般情况下，遇到村里打架的，何为仁的处理方式也比较极端，就是两头各骂一顿算完。 然而，魏振堂和魏光宝，可不是他敢骂的。 魏振堂是村里首富，而且蝉联多年了。 魏光宝老岳父那边颇有关系，再加上他老婆刘娟是村子妇女主任还是小分队队长，好多事情还得看个面子。 所以，当有人跑去跟何为仁说魏光宝跟魏振堂打起来了，他直接装醉倒头睡觉去了。 魏振堂和魏光宝俩人干架完了，魏光宝到青石关村药房包扎了一下，整个过程刘娟都陪着。 回家之后，已经是晚上七点，正是家家户户吃完饭的时候，然后刘娟便堵着魏振堂家门口，骂了起来。 面对魏光宝，魏振堂敢动手打他。 可是，面对魏光宝的老婆刘娟，魏振堂没了脾气。 好男不跟女斗，这个游戏规则，魏振堂还是清楚的很的。 被人堵了门，魏振堂只好躲在屋里。 胡翠琴是好说歹说，又是道歉又是赔礼，然而人家刘娟是一点面子不给。 “魏振堂你这个孬种！打了我家男人！现在当缩头乌龟？你要是还算个男人，就给老娘出来！你今儿个要是不给我五千块钱，这事没完！” 苏良这会儿正抱着一包卷着炸小鱼的煎饼在吃，旁边魏光强很没面子得低着头，踢着脚下的小石子。 天已经黑了，魏振堂家大门楼下一百瓦的白炽灯亮着，灯光照到了门外的胡同路上。 “哎呀，造的什么孽啊！我说他大嫂子，都是一家人，快别喊了，你叔动手不对，你快别骂了！” “骂？我还没开始骂呢！魏振堂，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东西，你这个乌龟王八蛋，你给老娘出来！我看看你多厉害，你出来快连我一块打了！” 苏良摇着头，叹了口气：“哎，光强，你嫂子骂的可一点都补押韵。” 魏光强一听，楞了一下：“押韵？” “我问你，上次有没有听何为民的老婆骂何为民？” 魏光强点了点头：“听了啊，咱们大家都去一块听的啊。” “你听听人家何为民的老婆骂的，前后脚押韵，跟唱戏一样。你再看看你嫂子骂的，没意思。” 说完，苏良转身便回家去了。 魏光强仔细想了想，确实，比起何为民的老婆，眼前这个嫂子，骂人的功力还是差点。 然后这时候，何洪义来了。 何为仁不敢出马，他便怂恿着何洪义来处理。 “光宝家的，别这么高声咋呼了，让大家看着不笑话？” 何洪义家里面听了也有一会儿了，最后何为仁过来找他，他也觉得不出面不像话了。 “何书记，这村子大小都是你说了算，我就问你，我丈夫被魏振堂打了，你管不管？” 何洪义假装不知情，一脸疑惑得看着刘娟：“什么？光宝被振堂打了？怎么可能啊，你们两家不是好着吗？” “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何书记啊，我家光宝给他魏振堂当牛当马，这过年算账了，他魏振堂是不拿着我们当人啊！是把我们当奴隶使唤啊！还把我丈夫打了！这事，书记你要是不给我处理好啊！我明天就去我娘家！我让我兄弟们来处理啊！” 刘娟又是跳着，又是哭着，又是拍打着自己的大腿，好一番表演。 就连已经走出去些距离的苏良，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不错，这才有那味道。” “振堂家的，快拉着光宝家的，走走走，咱们到屋里说话去。” 何洪义让胡翠琴拉着刘娟进屋，后面跟着何为仁，还有一干看热闹的邻居。 魏光强跟在看热闹的人群里面，也没有人看他一眼，倒是连他也成了看客。 陈四海是看客，陈庆泰、陈庆红还有好多的邻居，都在看。 大家有时候劝解两句，然后发现没有作用，便从局中走出来，继续当看客。 没有看客，这骂架的人，是不会表现得好的。 一直以来，村里都是这样的。 苏良回到家里，韩彩芬正在看电视，嗑瓜子，吃点心。 苏灿路卖的点心，好些压碎了，没法卖，便只能分散着，让大家吃了。 “看打架的干嘛，一个石头扔过来，不小心还得打头。” 苏良点了点头，表示认同自己小姨的观点。 电视上面演着《西游记》，这是一部有段时间一到过年就演的电视剧，同时也是大家的最爱。 苏良看了有半个小时电视，然后魏光强很有些不高兴得来找自己。 “良子，我今天晚上能和你一块睡吗？” “行啊，怎么了？你家还没有打完？” “刘娟拿了我家三千块钱走了，我爸在骂我娘，我娘在哭，我没法睡觉。” “你爸骂你娘干什么？”韩彩芬不解。 魏光强解释道：“我爸嫌我娘不和刘娟对着骂。” “你娘是真骂不出来。” 韩彩芬认识胡翠琴，她们俩是同村的。 现在，苏良忽然明白了，当年魏光强为什么铁了心要考大学，离开这个村子的。 自己前世的时候，他家和现在情况差不多。 第60章 说你错了就是你错了 腊月二十四一大早，吃了早饭，苏良嘱咐魏光强帮着自己在村里巡查一下各个羊圈的羊去，而自己，则去了何为民家里面。 韩彩芬呢，一会儿就要骑自行车，先回一趟家里面，然后再到集市上帮姐姐姐夫去赶集。 何为民的老婆，在村里也是出了名的凶煞。 说句实在话，那个刘娟在何为民老婆面前，是过不了几招的。 何为民的老婆骂的话，不但押韵，而且句句粗俗不堪，让人听后脸红耳赤，心跳加速。 当年诸葛亮能骂死王朗，看看何为民的老婆就知道，完全不是不可能。 后来有人戏谑，当年农村里面那些骂架的场面，都可以申遗了。 见苏良来了，何为民的老婆白了一眼，然后去喂孩子。 而何为民呢，则急匆匆得吃完了饭，逃也似得对苏良说道：“走走走。” “这是又往哪儿死去啊？”何为民的老婆见自己丈夫推着老苏家的孩子往外走，便有些不高兴。 “啊，何慧他娘，今天教委开会，我得早点去。” “去开你大爷的会，记得路上让车给压死，我也好再找个男人。让谁看看，这日子过的，吃了上顿没下顿，人家过年买新衣服吃肉喝酒的，你看你那个窝囊样……” 身后何为民老婆的咒骂还在继续，何为民已经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坐着苏良，上了路。 离开了村子的何为民，心情好像一下子好了起来。 “苏良啊，你看这漫山遍野白茫茫一片，是不是很漂亮啊？可真是山舞银蛇，原驰蜡象啊！” 苏良随口接话：“欲与天公试比高！” 很显然，苏良的话是把何为民给吓到了。 “哎哎哎，何校长当心啊！” 嘭的一声，俩人重重得摔了一跤。 好在俩人还在从凤凰岭村到青石关的小路上，路两边都是松软的野草，再加上铺着的厚厚一层雪，俩人摔得并不疼。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俩人虽然摔得不疼，但是浑身上下都沾满了雪，搞得很滑稽的样子。 何为民戴着的皮帽子也滚到了一边，而苏良的黑色棉帽子上面，也成了白色。 “苏良果然是个天才，连诗词都知道？” 刚才苏良是真无心说出来的，现在又得麻烦解释了。 “我三舅是胖城工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家里面书很多，我以前看到过这么一句话，不过也就记得这么一句了。” 何为民没有怀疑，而是点了点头，很认可苏良：“已经很不错了。苏良，这边小路太滑了，咱俩走到青石关那边之后啊，再骑自行车。” “行。哎对了，何校长，你要带我到教委干什么啊？” “哎，他们说你考一百分不可能，我把你带过去，让他们看看，什么是天才！苏良，你真的是一个天才，将来一定会考上清华北大的！” 俩人现在已经都爬了起来，一边走着，一边说话。 “可是，何校长，为什么非要考清华北大呢？” 何为民听苏良问这个问题，也思考了起来。 “清华北大，是我们国家最好的大学啊，你是我教过的所有学生里面，最聪明的一个，是个天才，当然要考清华北大了。” 苏良笑着：“不对不对，清华北大是最好的，可是不是我喜欢的，我长大了，要考我喜欢的大学，不考最好的。” “嗯，有主见，这是天才才有的个性。” 两个人说着话，走过了青石关。 看着狭窄的青石关，苏良心里暗暗下了决心，尽快把这个地方给炸开，把路给修好。 大寨乡的乡级公路，一直通到青石关村，便没有了。 乡村公路宽有四米，这在1991年的时候，算是比较宽的乡级公路了。 骑着自行车，何为民和苏良两个人，用了一个半小时的时间，来到了大寨乡政府大院。 大寨乡教委办公室，就在政府大院里面。 大院门口，一个抱着枪的战士在站岗放哨。 这年头，好多政府部门都有抱着枪的战士站岗放哨，那可是真枪。 不光是政府部门这时候有枪，有些厂矿企业，甚至个人，手里都有枪的。 国家完全禁枪，是从1996年才开始的，在这之前，社会上的枪是非常多的。 不过，虽然有人站岗放哨，但是何为民进去的时候，却没有人拦着，门卫连问都没问。 教委办公室，在政府大院这边占了有三间房子。 一间是主任办公室，里面是尹平办公的场所。 另一间是教研室，是包括中小学两个教研主任还有三个办事员的办公场所。 整个教委，一共就六个人。 其中还有两个人，中学教研主任和小学教研主任，关系还在学校里面，属于借调人员。 还有一间，是会议室兼做仓库用的。 何为民让苏良在主任办公室外面等着，自己则进了尹平的办公室。 通知是今天上午九点开会，现在才八点十分。 尹平也是刚到办公室，门口炉子上烧水壶里面的水还没有开，桌子上茶杯里只有茶叶。 “尹主任。” 尹平正在看报纸，抬头看到何为民推门进来，便面无表情得点了点头。 “老何，检查拿过来我看看。” 然而何为民去没有提检查的事情，反而笑着走到了尹平办公桌旁边，站着说道：“尹主任，我跟你说，我已经调查清楚了，我们学校今年一年级考试，百分之一百没有作弊！” “胡闹！我说你这个老何是不是糊涂啊？我说作弊就是作弊了！那个徐主任的检查都写清楚了，卷子头一天晚上运到青石关村小学，第二天发下去的时候，有个考场里面少了一张，而且是两门都少了一张。这还不明显，就是你们学校里面某一个学生偷走了！你不给我调查清楚到底是谁偷走的，还来找我狡辩？老何，老何，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这时候，水开了，尹平站起来要去倒水。 何为民忙说道：“我来，我来！” 然后，他忙将烧水壶里的烧开的水，给尹平沏了一壶茶。 第61章 我说我没错就没错 “老何，你得弄清楚一点，你们学校学生的成绩，是不可能超过中小的。” 大寨乡中心小学，一直是大寨乡最好的小学。 苏良上初中那会儿，认识了好多中小的学生。 他们的学习习惯都很好，加上小学的时候师资配备也比其他学校好，所以一直以来中小的成绩是遥遥领先其他学校的。 不过，上了初中之后，中小好多学生的成绩，就开始后退。 而到了高中里面，中小的学生，就几乎没有什么优势了。 面对尹平近乎挑衅的口气，何为民苦笑着正想解释，门口却传来一个稚嫩却又毋庸置疑的声音：“谁说我们学校的成绩，不能超过中小？” 尹平皱起了眉头，指着门口：“谁在说话？” 门开了，推开门的是一个只有八岁左右的孩子。 然而那孩子的气场，就好像乡长书记一样，压得尹平都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你刚才说什么？” 尹平上下打量着进来的小孩，他不认识。 “我说，我们学校学生的成绩，完全可以超过中小学生的成绩。” “你叫什么名字？” “苏良！” 对于苏良贸然闯入，何为民是没有准备的。 一般山村里面走出来的孩子，到了这大寨乡政府大院，就是刘姥姥进了大观园了，哪里有敢说话的勇气啊。 苏良的勇气，让何为民感到高兴，这才是天才应该有的气魄。 同时，这也坚定了何为民的认知，那就是眼前这个八岁的小孩，是个天才，是凤凰岭村小学的希望。 不，不只是凤凰岭村小学的希望，是整个大寨乡，甚至于说是整个鲁中县的骄傲和希望！ 将来，何为民相信，将来，眼前这个稚嫩的娃娃，一定会让整个世界感觉到惊讶的。 “尹主任，这就是我们学校考双百，语文数学两门都是满分，全乡第一名的苏良！” 看得出来，当何为民提到自己名字的时候，是相当骄傲的。 苏良看着何为民，满意得点了点头，那感觉就好像巡视自己士兵的将军一样。 “你说，你的成绩，能超过中小的学生成绩？” 尹平站了起来，打量着还站在门口的小孩，确定他就是个小孩，于是说道。 “今年的寒假考试，不是已经证明了吗？” 苏良心说，到了初中这话不敢说，小学阶段，我没有对手的！ “啥？今年寒假考试？我说小朋友，你确定，你今年寒假考试没有作弊？” 苏良一听，立马严肃得说道：“我说领导，话可不能乱讲，讲话得讲证据的！你说我作弊，领导你能拿出证据来吗？” 听自己学生跟教委主任对话条理清楚，毫无畏惧，何为民都感到惊讶。 天才！ 绝对的天才！ 只有天才，才有这俾倪一切的魄力啊。 “那那那老何，你去隔壁把徐继红给我叫过来。” 何为民忙走出去，苏良摊开手，做出无奈的表情，然后让到一边，看到个板凳坐了下来。 “嘿，你这个小孩，胆儿还真的大，你家里干什么的？” 倒是尹平也没有生气，反而笑了。 跟小屁孩生气，对于一个成年人来说，多少有点说不过去。 再说了，人家小孩讲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啊。 没一会儿，三十来岁风韵犹存的徐继红走进了尹平的办公室。 “主任，您找我？” 徐继红走路的姿态很优雅，身材微胖，但是却让人看的特别舒服。 “徐主任，你说，你调查的，是不是凤凰岭村小学有人从青石关村小学，偷卷子纸了？” 苏良心说，这个偷卷子纸，后来可是法律上讲可是要判刑的，你现在随便这样给别人扣帽子，也太随便了。 不过，这个年代就有这个年代的特点，很多事情，后来看真的特别荒唐。 “啊，对呀。” 徐继红眨眨眼，回头看了苏良一眼，然后又看着尹平主任，还以为抓到犯罪嫌疑人了。 “你凭什么说我们凤凰岭村小学有人偷卷子了？你有证据吗？” “咦，这小孩说话还挺硬气的？你是谁？” 徐继红没有回答苏良的质问，反倒是质问起了苏良来。 旁边何为民忙解释道：“这就是我们学校一年级的学生苏良。” “就是他？” 徐继红一脸吃惊的指着苏良，看着何为民。 “什么是他？” 何为民也没听明白徐继红说话的意思。 “是不是就是他偷的卷子？” 苏良觉得眼前这个人理解能力很成问题，无奈得冲着何为民摊了摊手：“得，啥证据也没有，还想着赖上我不成？” 尹平听着也有些生气了，便面露怒色得对徐继红说道：“问你说是不是能证明凤凰岭村小学学生偷了卷子？” “当然能证明了，青石关村小学的卷子少了，凤凰岭村小学学生成绩那么好，不是他们偷的，还是怎么了？” 这个逻辑，又有点让苏良无奈了。 哎，早知道情况这么复杂，就不考这么多分数了。 “青石关村小学的卷子少了，和我们学校学生成绩好，有什么关系呢？”苏良反问。 “当然有关系了，要是青石关村小学的卷子不少，你们学校的成绩肯定不这么好啊。” 苏良一听，立马说道：“尹主任，你听明白了没有，她说的这个逻辑啊，有问题。” 尹平是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八岁的小孩，讲话能力这么强的。 而且，尹平自己也没有感觉到徐继红的话，有什么问题的。 青石关村小学和凤凰岭村小学是相邻的学校，而凤凰岭村小学因为太小，不设考场，学生都要到青石关村小学考试。 设考场的学校，要提前一天到教委来运卷子。 卷子提前运到学校之后，就放在校长室里面。 第二天考试的时候，发现有个考场卷子少了一张，于是启用的备用试卷。 然后成绩出来之后，凤凰岭村小学的学生，成绩特别好，这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最大的可能，就是凤凰岭村小学的学生提前偷了卷子，作弊了。 “有，什么问题呢？”尹平看着苏良。 苏良冷冷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如果说青石关村小学的卷子少了，是证明凤凰岭村小学的学生作弊的原因，那么反过来，如果有一份全新的卷子，我做出百分的成绩出来，是不是能证明我们没有偷卷子呢？” 何为民满意的点了点头，尹平也觉得有道理。 第62章 双百很容易的 尹平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对徐继红说道：“你去把去年的一年级寒假考试卷子给我找出来！” 徐继红皱着眉头，觉得自己刚才讲得好像毫无破绽啊，怎么主任还让自己去找卷子呢？ “可是主任……” “让你去就抓紧时间去！” 看着时间，马上就要到校长会开会的时间了。 本来尹平是打算让何为民念检查的，可是现在看来，念不了了。 他感觉眼前这个小孩，是真不简单啊。 徐继红见教委主任有些发火了，便忙去找卷子去了。 等到徐继红找到去年一年级的寒假卷子，回到教委主任办公室，却看到没有人，到隔壁的会议室一看，看到尹主任正和十五个校长坐在一块，而那个小孩，则坐在尹主任旁边，从容得跟大家聊天。 此时此刻，苏良看着眼前这些校长们，大有一种趴在井口看井底青蛙的感觉。 “尹主任，卷子找来了。” “快，给苏良拿支笔，让他做一做。” 卷子交给苏良，是两份，一份语文，一份数学。 苏良倒是也不客气，只花了二十来分钟，便将两份卷子都做完了。 接着，尹平便让在座的校长里面，教语文和教数学的校长，让他们抓紧时间阅卷。 会议没有正式开始，实际上就算是正式开始，也没啥正式内容，都是一些老生常谈的问题，这一次再谈一遍罢了。 二十分钟之后，卷子批阅完了。 “考了多少？” “语文一百分！” “数学也是一百分！” 苏良这时候面带微笑得看着尹平点了点头，然后很凡尔赛的摊了下手。 而这时，清泉岭村小学的校长忽然对尹平说道：“对了，尹主任，有件事情要跟你汇报一下，这次寒假考试，我们学校一年级多了一张语文一张数学卷子，这次我带过来了。” 尹平听完，咬着牙瞪了徐继红一眼，然后对清泉岭村小学的校长说道：“给徐主任。” 徐继红接过卷子，心里还在疑惑着。 “怎么清泉岭村学校还多了一张呢？” 尹平此刻脸色铁青着，看起来很是生气。 “既然这样的话，事情就算是弄清楚了。人家凤凰岭村小学，出了个天才，不用老师教，自己一看就会。不光自己会啊，回头还把身边同学都教会了！” 说着说着，尹平摇了摇头，然后看向何为民，口气严厉得说道：“照这么说，有件事情是很明白了，你们凤凰岭村啊，是不需要老师的了。” “今天开会呢，是有个重要的文件要学习的，就是这个民办老师转正的问题啊，今年咱们乡里面下来了四个名额。你们这些校长里面呢，也有还没有转正的。” “现在文件都拿到手了。” 说到这里，尹平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对还坐在自己旁边的苏良说道：“苏良对？嗯，不错，你是个天才。你先到我的办公室里面等一会儿，帮我看着炉子，等会开完了会啊，让你们何校长送你回家。” 苏良忙说道：“哦，不用让校长送我回家了，我二舅就在这个村里，我去我二舅家了。” 尹平点了点头，看着刚才当场做满分卷子的小孩，走出了会议室。 “文件大家都看看，我们一块学习学习。” …… 苏良走出了乡政府大院，回头看了一眼。 这是个有前后分开的院子，前面院子有三排房子，分别是乡政府的各个职能部门。 最后一排房子中间有个拱形小门，小门关着，打开之后，后面是一排房子，那是在这里工作的职工家属院。 包括书记，乡长以及教委、财政所、土地所和计生办的领导职员，都住在里面。 这里面住的人不算少，每一家只能分到两间房子。 全是平房，连乡政府大院里面，都没有一栋楼房。 苏良摇着头，向西边走去。 过了桥之后，沿着沿河路，向南走了一里路，苏良来到了自己二舅卖木材的地方。 苏良的二舅，韩志代，是个身材瘦小的男子，1991年，才只有28岁而已。 韩志代正在破木材，回头一看自己外甥来了，忙让自己老婆去招呼，而自己则继续干活。 圆木需要加工成木板，才能够当做下一步做家具的材料。 而这个圆木加工成木板，在带锯还没有出现的时候，是通过拉大锯来破解的。 韩木匠三个儿子，其中老大韩志现和老二韩志代，都学过木匠。 后来韩志现将木匠当做了自己谋生的手段，而韩志代呢，则开始做起了木材生意。 韩志代的老婆姓亓，是一个在鲁中当地很多，但是在其他地方比较少的姓氏。 不过，这个姓氏里面，在明朝的时候，出过一个叫亓诗教的大官，一直是家族的骄傲。 亓敏看到姑姐家的孩子来了，忙将他拉到了屋里面。 带锯破解木头的声音非常尖利，噪音大的都能赶得上飞机起飞了。 “良子，你怎么来了？和谁来的？” “表哥来了，表哥来了！” 苏良的表弟看到自己来了，高兴的跑了过来。 苏良的表弟比自己小三岁，现在才只有四岁而已。 而现在在木材厂这边帮着韩志代哄孩子的，是亓敏的母亲。 “我老师带我到教委里面去的。” “你老师？啥事啊？” 这时候外面传来苏良二舅的声音：“亓敏快把我的帽子拿来！” “哦，来了来了！” 看着自己舅妈出去，苏良也只得和缠着自己的表弟一块玩儿了。 马上要吃午饭了，韩波的姥姥让苏良先帮忙看孩子，然后自己则到厨房里面去做饭。 现在，自己二舅一家的条件还是相当艰苦的。 所谓的房子，也不过是斜搭的棚子，窗户上没有玻璃，糊着塑料布。 每次刮风的时候，塑料布都鼓起来，发出呜呜的声音，感觉好像很容易就要鼓开了一样。 “表哥，表哥，给你玩。” 韩波从小非常愿意和苏良玩，而这次苏良忽然造访，他忙不迭的把自己的玩具都拿出来让他玩。 一把玩具手枪，一个玩具回力车。 第63章 二舅家 韩志代笑呵呵得进了屋，看到自己的外甥苏良在和自己儿子玩。 “良子，你和谁来的？” 刚才亓敏告诉自己丈夫，是凤凰岭村校长用自行车把苏良带到大寨村来的，他有些不相信。 “哦，二舅，是我们学校校长把我带过来的。” 然后韩志代招呼苏良到自己跟前，将他揽在怀里。 “跟二舅说，你学校的校长，为什么把你带到大寨村来？” “我考试考了双百，那个教委主任不相信，让我到教委去，又做了一份卷子。” 听到自己外甥考了双百，韩志代兴奋坏了。 “亓敏！你听到没，良子考试考了双百！” 亓敏一边用毛巾擦手，一边高兴得走进来：“啥啥啥？良子考了两个一百分？” 韩志代忙又问道：“那你今天在教委那里考试又考了多少？” “又是双百。” 苏良很平静得说道。 亓敏看着自己儿子韩波说道：“小波，你看看你表哥多厉害啊，你长大了可得像你表哥一样啊！” 然而，事实上，等韩波长大之后，学习确实很用功，不过可惜成绩却不怎么样。 他第一次高考只考了三百分，于是便复读了一年。 复读一年，提高了二十分，结果考了三百二十分。 后来韩波上的是一个岛城的民办本科院校。 那个年代民办本科院校，基本上是招不满人的，二三百分也照样能去上。 韩波的运气比较好，民办本科大学毕业之后，被招聘进了移动鲁中基站，工资还是很高的。 至少，比苏良的工资高多了。 此刻韩波正在玩玩具，根本没有听到自己母亲的话。 亓敏擦完手，笑着走到苏良面前，问道：“良子，中午想吃点啥，我给你做去。” 不等苏良回答，韩志代抢着说道：“去端羊汤。” “好，我去端羊汤去。” 苏良的二舅妈骑着自行车，便去端羊汤了。 二舅家的情况，此刻看起来是相当简陋的。 不过，苏良知道，二舅家现在一年能有两三万的收入，再过去两三年之后，随着规模扩大，二舅的木材生意一年能给他带来七八万的收入。 到2003年的时候，二舅完成了资本原始积累，手里面有了大约一百万的资金。 从那时候开始，苏良的二舅便开始涉足钢铁生意。 最开始，韩志代干的是从水泥厂的废料里面筛选生铁。 虽然说水渣里面含铁量不高，但是绝对有磁选生铁的价值。 从水渣里面筛选生铁，筛选出一吨的成本才几十块钱，然后转手卖给小炼铁炉，则是八九百块钱一吨。 这个利润率，太惊人了。 2003年那一年，韩志代就赚了上百万。 那个时候，虽然说曹志胜的资产已经达到八千万了，但是年入百万在整个大寨乡范围内，也是佼佼者。 “哎呀，良子厉害啊，下一步，可是要给你娘争气了啊！” “二舅，都快过年了，你的木材厂里面还是这么忙啊？” “啊，那些打算明年正月里结婚的，要打家具，就得头年买好木材啊。我们过完年，要到二月二才开工的。” 这个年代，过年就是过年，根本没有谁为了赚钱，放弃过年的。 过年呢，大家就是吃喝玩乐，都别想着赚钱这件事情。 这时候，农村的集市，一般是等到正月十五以后才开始赶的。 而像木材厂这种，都是等到二月二以后才开市。 木材厂最大的客户是建筑队，而建筑队一般都是二月二，开了春，化了冻才开工。 所以，配合着建筑队，韩志代的木材厂也是二月二开工。 韩志代刚揽着苏良一会儿，便来了一个送木材款的。 这年头，老百姓的还账意识还比较良好，年前拿到了工资以后，好多都想着把今年欠的账给还了。 韩志代接过钱，找到欠条，还给了人家。 吃过中午饭，苏良说要回家，然后韩志代便骑着自行车，送苏良回家。 在苏良走的时候，他的表弟韩波，哭着喊着不让走。 如果是放在前世，自己肯定是要在二舅家住上几天的。 不过，现在不行，他还得回家喂羊的。 而如果放在前世，苏良邀请表弟到自家住上几天也是可以的。 不过，现在也不行，家里面父母都天天赶集，没人照管孩子。 韩志代刚好也要到青石关村要账，也不算特别送苏良一趟。 将苏良送到家里之后，韩志达要完了账，便匆匆回了一趟老家，跟自己母亲说了一声，让自己小妹回家之后到苏良家照顾苏良。 韩志代现在也知道，自己姐姐和姐夫，为了赶集，直接连凤凰岭村都不回去了。 这次到青石关村，韩志代要到了一千五百块钱的木材钱，急匆匆地回到家里面之后，便让自己老婆拿着钱，到河对面的农村信用社存了起来。 亓敏存好钱，顺路买了一只烧鸡，拿回了家里。 晚饭的时候，韩志代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外甥，便对亓敏说道：“哎，也不知道，良子现在和谁在一块，妹妹去了没有。” 亓敏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说道：“志代，你说咱姐姐和咱姐夫也真是的，就这样把孩子丢着不管，去赶集！” “良子这孩子懂事，看到没，两门功课都是一百分！这个外甥随舅啊！” 亓敏白了自己老公一眼，说道：“要随也是随的老三，人家老三是大学生，下一步这个良子也是大学生。” “你懂什么，我上高中的时候成绩比老三好多了。” “那你为什么不考上大学呢？” 韩志代皱着眉头，很疑惑地说道：“说的也是啊，你说我数学平时都是很好的，高考那次啊，所有的题目我都会做，最后成绩出来我才考了8分！” “那你怎么不去问问啊？说不定是把你的成绩弄错了呢。”亓敏很是惋惜地说道。 “我要是去问的话，考上了大学，咱俩还能在一块？再说了，我那时候也不知道找谁问啊。” 亓敏抿着嘴：“可不，你考上大学，准找个比我漂亮的了。” 亓敏和韩志代两个是自由恋爱结婚的，两个人说话的气氛，要活泼地多。 第64章 年集 年前这段时间，所有人都在忙碌着，有的人在忙着赚钱，而有的人则在忙着花钱。 腊月二十五，最后一个大寨乡年集，整个大寨乡的人都躁动了起来。 赶腊月二十五的大年集，是每一个大寨乡老百姓，都必须要做的一件事。 就好比虔诚的信徒，要去朝圣一般。 只要能动弹的了的，哪怕是裹着小脚的老太太，也要翻山越岭，走十几里路，来到大寨乡年集上来。 就算是不买东西，只来感受一些，也觉得，今年算是过了一个年了。 今年凤凰岭村老百姓都不缺钱，各家各户靠着卖黄芩，手里面都有个三百两百的。 这年头，手里有个两百块钱，这年就过得可以了。 买些青菜，买些猪肉，再买些瓜子糖的，这是过年来客人的时候招待客人的。 还有看亲戚的礼品，买些点心，买些茶叶等等。 一大早，看着陈思海、魏光强等等，都去赶集了，村里就只剩下几个实在走不动的老弱病残了。 苏良急匆匆地检查了一遍各个羊圈里面的地瓜秧存量，确保今天所有的羊儿都不挨饿了，然后也屁颠屁颠的往大寨乡集市的方向赶去。 路面的雪一个冬天都化不开，昨天晚上又下了一场雪，这路上的雪，更厚了。 苏良的口袋里面装了十几块钱，这对于一个小孩来说，算是一笔巨款了。 路上行人很多，人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 虽然说这个年代的时候，人们穿的衣服还普遍比较朴素，补丁打补丁的也不少，然而这个年代老百姓脸上的笑容，却让人觉得特别干净，自然。 从凤凰岭村跑到大寨乡集市，得有十几里路。 苏良花了一个半小时，便跑到了大寨村的集市。 河道里面，一辆辆满载着鞭炮的拖拉机，正在那边表演一般，手里抓着成挂的鞭炮，点着了放。 苏良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哎，每年都有因为一边卖鞭炮一边放鞭炮，而引燃整车鞭炮，直接把车都烧毁了的，就没有一个有记性的。” 这年头，安监局还不来查鞭炮买卖，完全是野蛮状态。 鞭炮好多都是自制的，用报纸包的，爆炸威力相当惊人。 苏良有个初中同学，小时候就是玩鞭炮，小拇指被炸掉了。 集市头上有个卖泥巴狗的，拿在手里一晃，边发出汪汪叫的声音。 这玩意儿很快就要被那些塑料玩具淘汰了，苏良问好价格，花五毛钱买了一个，托在手里面玩着。 再走两步，有个年纪五十来岁的老头，蹲在地上，前面摆着半编织袋的摔炮。 苏良买了两毛钱的，两个口袋全装满了。 虽然说这年头物价相比较四五年前，有了巨大的上涨，但是相比较三十年后，这年头的东西跟不要钱一样。 举个例子，茅台酒的价格。 1974年的时候，茅台酒的出厂价是六块两毛钱； 1987年的时候，茅台酒的出厂价是九块五毛四； 十三年的时间，茅台酒的出厂价只涨了三块来钱。 然而到了1991年，茅台酒的出厂价就已经涨到了八十块钱。 直接涨了快九倍了！ 为什么？ 通货膨胀呗。 印钱印多了，钱毛了，不值钱了。 物价飞涨，导致很多问题。 然后国家又开始努力收储，银行的定期存款利息，都高到百分之十了。 苏良一边摔着摔炮，一边往里面走。 走着走着，苏良看到，河道里面，有几个小孩在逗驴子玩。 那几个小孩跟自己年龄差不多，有几个苏良觉得面熟的，将来还是自己初中同学。 不过，苏良可没打算这时候唐突跟人家打招呼去。 集市上真是热闹，人挤着人。 苏良是绝对不敢往集市中间的路上走，他个子小，一会儿就得给挤地找不着地儿了。 他现在，只敢沿着河边走。 河边也有不少人，来来往往，还有不少直接从河里走的。 这年头，真冷。 河面结了冰，往来畅通无阻。 然而就算是这么冷，集市上面走一趟，也得热一身汗。 “二妹妹，你家还有桃酥没有？给我们一箱子！” 苏良靠近自家点心摊位的时候，首先听到的，是自己那个赶集卖点心的二姨的声音。 前世的时候，自己跟着母亲来赶集，遇到那个二姨，总会给自己抓一包点心。 这年头，还没有什么塑料袋。 买的点心呢，也都是用纸包着，用绳绑起来。 苏良站在一边，看着自家摊位。 今天来帮忙的人可是真多，自己二舅妈亓敏也来了，然后还有姥爷也过来帮忙，再加上自己父母和小姨，今天集市上面帮着自家卖货的，竟然有三个外援。 苏良看了一会儿，摔炮也摔没了，边跑向了自家的点心摊位。 韩彩娥一转头看到了自己的儿子，她已经好几天见不到自己儿子了，心里想念地很。 见到自己儿子那一刻，韩彩娥的鼻子有些发酸，不过她忙擤了一下鼻子，掩饰过了过去。 “良子，你怎么来的？” “我自己跑来的！” 想到自己儿子天天一个人在家里，也没人管，然后还考了双百，韩彩娥就觉得特别骄傲。 “吃饭了没？” “吃了，我小姨给我做的饭。” 这时候，韩彩芬也看到了自己外甥，照顾完了一个顾客的声音，便也忙跑过来，拉着苏良的手。 “良子，等会小姨给你买新衣服去！” 虽然说这时候大家新衣服主要还是靠扯布找人做，但是这时候集市上也有成品衣服，不过这成品衣服要比扯布做贵得多。 然而，苏良家，现在也消费地起。 又来了好几个顾客，催促着。 苏灿路回头瞪了自己老婆一眼，说道：“快点招呼人！” 集市上面，到处人声嘈杂，说话都得喊的，别人才能听到。 苏良看到，自家摊位后面，摆着一大摞空箱子，看得出来，今天的生意，非常好。 这年头，赶集卖东西，就没有赔钱的。 看着辛苦的父母，苏良心里有些心疼起来。 不过，苏良转念一想，这种辛辛苦苦赚来的钱，花着，也特别的幸福！ 第65章 供销社 年集的火爆一直持续到下午三点多。 一个个满载而归的顾客，都挂着满意的笑容。 过年吗，都要高高兴兴的。 看着不忙了，韩彩娥塞给了自己妹妹二百块钱，说：“去带着良子买衣服去。” “姐，我有钱。” 然而，韩彩娥还是硬将钱塞给了自己妹妹。 韩彩芬拉着苏良的手，向着布衣市的方向走去。 穿过咸鱼市，再穿过五金杂货市，便是布衣市了。 这大寨集市的布衣市，位于河边一带，有十几家卖布的，卖成衣的只有两家。 这个时候扯布的话，只能自己做衣服了，裁缝那边已经排不上号了。 这年代之前，学做衣服，对于女性来说，就跟后来每个人学驾照一样。 包括织毛衣和纳鞋垫这两样活，差不多是人人都会。 然后扯布做上衣裤子的活呢，是有相当一部分女性会的。 这年代，缝纫机还是结婚必备的物品。 不过，慢慢的，随着社会发展，社会分工越来越细，会做衣服的人，也越来越少了。 韩彩芬给自己外甥挑了几身衣服，试了试，摇着头。 不是太小套不进棉袄，就是款式韩彩芬没有相中。 她都没有问苏良喜欢不喜欢的，实际上她很了解自己外甥，这是个好打发的主儿。 “走，咱们到供销社去。” 小姨的手很暖和，苏林紧紧的抓着。 供销社位于集市北头的东边，和乡政府大院、大寨乡农村信用社、邮局等等的一排。 这时候，供销社，那可是相当高大上的部门。 1991年这会儿，供销社虽然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但是员工的工资一点都不少，每人每月能开到小三百块钱。 这什么概念？ 乡长的工资还不到两百呢。 因为供销社里面女员工多，所以不管是政府上的，还是厂矿企业的，都以娶到一个供销社的老婆为荣。 倘若让个老师娶到一个供销社的老婆，那他可就觉得太有面子了。 供销社里面不光女员工多，而且女员工还漂亮。 因为追求的多，自然，供销社里也传出很多不好的事情出来。 韩彩芬拉着苏良，穿过大半个集市，来到了供销社。 看着这二层小楼的供销社，此刻还进进出出的顾客，谁能想到明年的时候，他就开不下工资来呢？ 然后，这供销社最后竟然关了门，被一个养鸡户给承包过去，搞成了养鸡场。 再后来，供销社的员工，也因为找了不同单位的丈夫，落了不同的结果。 丈夫是领导的，一般最后都进了政府部门；丈夫是老师的，一般都进了学校后勤；丈夫是厂矿企业的，也都进了厂矿企业。 最惨的，就是夫妻双方都是供销社职工的。 这在当时可是最让人羡慕的两口子，然而忽然之间，全部都没了工作。 这事，再过两年发生的还是蛮多的。 进供销社大门，还得爬六级台阶，有几个赶集累了的中年妇女，坐在台阶上，说说笑笑。 以后世人的眼光来看，这些人衣衫褴褛，穷得过分，然而脸上的笑容却灿烂无比，真是让人多有感慨。 快乐的本质是生活，而不是物质。 物质是生活的部分，而不是生活的全部。 当物质满足了生活的一部分需求，就可以发现生活的快乐了。 供销社一共两层，一层是柴米油盐、五金杂货、点心食品等等；二楼呢，主要是衣服布匹等等。 韩彩芬带着苏良，直奔二楼。 天色已经要黑下来了，供销社下午五点关门，还有个把小时的时间。 不得不说，供销社商品的质量和品种，要比外面集市上的，好得多。 然而，同样的，也贵得多。 还有一点，服务态度，这里面的人也比外面差得多。 集市上做买卖，是说说笑笑。 而这里，供销社的售货员，大多数都没精打采，等着下班的样子。 韩彩芬看上了一身儿童警察服，让售货员拿下来一试，刚好合适。 一问价格，六十块钱。 这个价格，在外面做两身都绰绰有余。 “喜欢吗？良子。” 韩彩芬看着自己外甥问道，如果自己喜欢，外甥布喜欢，那也没用啊。 旁边售货员有些阴阳怪气地说道：“喜欢就买啊，好东西有贵的理由，不能嫌贵。咱可说好了，咱们这里可是供销社，不讲价的！” 不等苏良回答，韩彩芬立马掏出钱来：“谁嫌贵了？找钱！” 苏良是知道自己小姨脾气的，自己怎么能不喜欢呢？ 苏良忽然觉得，这供销社，确实应该倒闭关门。 “小姨，你也买一身去！” 高高兴兴地穿着新衣服，苏良拉着韩彩芬的手，来到了女衣那边。 挑了半个小时，最后韩彩芬挑上了一件呢子大氅，一问价格是一百一。 “买了，小姨，你穿上可好看了，就跟明星似的。” 苏良小嘴抹了蜜一样，惹得韩彩芬高兴坏了。 “买。反正不是花我的钱。” 苏良也劝着说：“就是，反正是花我妈的钱，又不是咱们的钱。” 韩彩芬买上新衣服，心满意足，拉着苏良的手，勾了下他的鼻子，问道：“你爸妈的钱，不就是你的钱啊？” “不是。还有……” 韩彩芬忽然想到了什么，她误认为自己外甥要说那句不该说的话，忙示意苏良别再说了。 苏良楞了一下，很快明白了自己小姨的意思。 她以为，自己想说的是马上自己还要有个弟弟妹妹，那钱还有弟弟妹妹的份儿呢。 其实，苏良不是这个意思。 韩彩芬说完，站起身拉着苏良的手往外走，手里面还抱着新衣服。 这年头的衣服款式已经开始多起来了，不过农村里面，人们穿的衣服，还并不多。 带款式的衣服，多半都在供销社里面，太贵了。 老百姓手里钱还没有多少，更喜欢到集市上面去，挑选那些物美价廉的商品。 今天一天，苏灿路家的点心销量非常好，卖出去了四千多块钱。 这到了年底，商品加的利润越高，卖出去这四千多，净赚最少也得两千五。 还有四个集可以赶，苏灿路觉得，今年的货，备少了。 第66章 年前的礼 一个乡镇一个集市，一整个乡镇的老百姓都去采购年货。 到腊月二十八日那天年集赶完，苏灿路进的货已经没有多少了。 然后，他将剩下的货，给亲戚朋友分了分，便不打算赶腊月二十九的年集了。 回家一算账，赶了这二三十天的集，竟然也赚了一万八千多块钱。 再说，还赚了一辆三轮车呢。 这么一算，在集市上倒卖点心，一年下来赚个两万到三万块钱，还真不算难事。 苏灿路在银行里面存了五万，手里留了两千过年，满脸都是笑容。 腊月二十八晚上七点，苏良家刚吃完饭，正在收拾碗筷。 陈庆泰第一个推开了门，走了进来。 “哎呀，庆泰，怎么还带鸡来了呢？” 只见陈庆泰手里抱着一只杀了别好了的大公鸡，笑着走了进来。 “灿，灿，灿路，过，过，过年了，没，没，没啥送你们，收，收，收下！” 韩彩娥笑呵呵得迎过来，接过了陈庆泰送过来的大公鸡。 农村各家各户都喂鸡，一般会喂养两三只公鸡，七八只母鸡。 以前政策上有规定，养鸡不能超过十只，超过了就要割资本主义尾巴。 现在政策上没这个要求了，但是习惯是多年养成的，暂时还改不过来。 三四只公鸡，一般过年的时候会杀掉一两只吃，只留下一只当种鸡。 没有公鸡，母鸡下的蛋孵不出小鸡。 母鸡顶多能下两年蛋，两年之后就得又要孵化小鸡了。 因为自己留的公鸡也不多，所以能拿出一只来送礼，虽然不算贵，但是也算是一份心意了。 集市上面倒也有农户抱着自家的鸡去卖，不过主要是卖给县城来的吃公家饭的人的。 这时候公鸡的价格呢，鲁中这边是2块钱一斤左右。 这年代，同一件商品，在不同地区之间差别还是很大的。 这其实是个巨大的商机，非常适合做小买卖。 “我说庆泰，你的手艺就是巧，看这鸡别的，多精致。” 过年杀鸡，是敬祖宗用的。 为了让杀好的鸡，稳稳的放在盘子里面，同时还更加美观，需要将两个翅膀从鸡嘴里面插出来，两个鸡腿反别到后背上。这个工作，鲁中这边老百姓俗称叫做“别鸡”。 “来来来，庆泰，过来喝茶。” 苏良看到，陈庆泰进了自家，自己的父亲并没有站起来，而是坐在炉子边的方桌旁。 并不是说苏灿路多没礼貌，一方面是跟陈庆泰太熟了，另一方面是自己连着赶了这么多天集也太累了。 韩彩娥接过了陈庆泰家送过来的鸡之后，便放在一个盘子里面，端着出去，放在了西屋那边去了。 西屋是苏良家的仓库，粮食、蔬菜等等都放在那边。 现在大冷天的，那西屋就成了天然的冰箱。 不过，唯一需要提房的就是老鼠了。 农村里面，老鼠多得让人头皮发麻。 陈庆泰刚坐下喝了一口茶，接着陈庆红提着一根羊腿走了进来。 “这，你哥才刚来，你又来了！你看你，庆红，来就来，怎么还带东西啊？” 陈庆红笑着将带后座肉的羊腿放在了桌子上，然后坐到了炉子边上。 “灿路哥，这不过年了吗，不过来看看，不像话啊。” 苏灿路很满意得笑着，给陈庆红倒茶。 韩彩娥很开心得提着羊腿，去了西屋。 前脚韩彩娥还没到西屋，后脚魏振堂走了进来。 “良子，你婶儿给你买了身衣服，试试合身不。” 魏振堂怀里抱着一身衣服，进门之后塞给了苏良。 苏良忙说道：“谢谢魏大爷，我光强弟弟怎么没来呢？” 一天没见到魏光强了，还有陈四海，也没有来。 “你光强弟弟让我给你捎话，说是让你到我家里面打扑克去。” 过年就是吃喝玩乐，这年头没有人在过年的时候想着去赚钱的事情。 这年代，好多人心里还觉得赚钱并不算多么光荣的事情。 毕竟，政府对老百姓做了二十几年另一种思想的教育，现在一下子掉头转过来，好多人还是没有反应过来的。 尤其是那些忠厚老实的人，更吃亏。 “振堂哥，今年不错。” “还行，建筑上的账目今年结算的不错了，结算了百分之六七十。不过，比起你来，我还是差远了。” 这个年头，干建筑是不算赚钱的。 主要原因，就是干建筑压钱太厉害了。 主家压包工头的钱，包工头压建筑工的钱。 农民工讨薪，在这个时候，还是个很苦涩的话题。 往常魏振堂给建筑工结算工资的时候，能结算一半就不错了。 今年能结算百分之六七十，要比往年强多了。 至于说往年没有结算的工资呢？ 多半情况，就是不了了之了。 所以，包工头赚钱，最后赚的，也就是跟着他干的人的血汗钱罢了。 1991年这会儿，魏振堂手里呢，顶天也就一两万块钱。 知道收购黄芩多么赚钱之后，魏振堂已经知道，凤凰岭村的首富，已经换人了。 “哪里啊，振堂哥是客气了。” 苏良发现，前世的时候，自己父亲说话可没这么会说啊，怎么现在…… 仔细一想也是，现在老爸有钱了，说话有底气了。 “呀，人够了，要不玩会儿扑克？” 陈庆红提议玩扑克，然后四个人便开始玩起了扑克。 过年期间，山村里面的娱乐方式，也就是玩玩扑克了。 看电视，对于山村妇女的吸引力比较大，但是山村里面的男劳力，更大的兴趣还是玩扑克。 苏良见大人们开始玩起了扑克，自己便跑到了魏光强家里面。 “良子，你会下象棋么？” 苏良本以为魏光强他们等着自己来打扑克，然而魏光强却上来问自己会不会下象棋。 “哦，光强，你有象棋？” 苏良想起来了，1991年那年过年，魏光强跟父母要的礼物，就是一副象棋。 “还真的有！” 说实话，想起来了，苏良就不太惊讶了。 “会不？良子我教你。” 苏良点着头，听着似曾相识的话，感受着小伙伴们真诚的笑容，内心充满了温暖。 第67章 狼来了 魏光强只不过是个刚弄懂象棋规则的人，相比较前世的时候有空就在网络平台上跟别人下象棋的苏良，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良子，不行不行，我不走这一步，我，我要走这个炮。” “良子，我，我，我走这个马！” “不行，我输了……” 看着落败的魏光强，苏良哈哈大笑：“哈哈哈哈，怎么样？光强，服不服？” “服服服，良子，你现在就是我的偶像了。” 旁边的陈思海、陈娜、何小翠和魏红红面面相觑，还没有弄明白规则。 何小翠看着苏良一脸得意的表情，问魏光强：“魏光强，你又输了？你也太不行了？” “你行你上啊？你连规则都不会？你是不知道良子有多厉害！” 众人心里面都认可魏光强的话，这个苏良，是真厉害。 不光在小伙伴们心中，在整个大寨乡教育系统，以及关心成绩的一年级家长里面，也都知道，凤凰岭村有个小神童。 苏良觉得，出名要趁早。 所以他很享受这些崇拜羡慕的目光，反倒是很凡尔赛的说了句：“就是玩儿，咱们又不指望玩这个有出息。” “良子，你说带我们去西山那边抓狼，什么时候去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狼呢！” 魏光强忽然想起这件事情，问道。 这年头，也就在鲁中县开物资交流会的时候，会有马戏团来表演，有机会见到真狼。 可是，苏良和魏光强他们，在这个年龄的时候，都没有去看过什么物资交流会。 刚开始抓野兔的时候，苏良夸下海口，说自己能抓到狼。 然而，想到大家都是小孩子，这件事情风险太大，便也一直没有敢去尝试。 不过，马上过年了，苏良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他手指学着算命先生掐算了下，然后一本正经地看着大家，说道：“这样，不出三天的时间，你们一定会见到狼的。” “真的假的？”魏红红明显觉得苏良不是认真说话。 何小翠眨眨眼，看着苏良：“苏良，你是不是真会算卦。” 在三个女生里面，何小翠虽然说说话大大咧咧，胆子也最大，但是实际上是最单纯的一个。 “天机不可泄露。” 苏良玩累了，站起身来便回家去了。 其他小朋友们，约好了明天继续一块玩儿，然后也各自散去了。 苏良家里，自己父亲和另外三个叔叔大爷在玩扑克。 估计，要玩到很晚。 过年了，小孩子们天天兴奋地玩。 第二天，苏灿路两口子忙着将还剩下的点心，运到了凤凰岭村，在村里面也分散了一下。 过年的时候，邻里邻居之间相互送礼，一直是农村里面的传统。 这种传统，他并不是说基于什么目的，要讨好谁。而是说，一开始的时候，我家有什么东西你家没有，然后相互帮衬着，就把这个年过了。 到后来呢，也就成了习惯。 转眼之间，来到了除夕这天，农历猴年的脚步，已经听得越来越清晰了。 苏良手下五个跟班，吃过早饭，便纷纷到苏良家里面报道。 然后呢，苏良便领着大家，挨个羊圈检查。 大家现在很听苏良的话，毕竟，这家伙不但能带领大家考试成绩好，还能带领大家致富呢。 孩子们呢，以为苏良他们也就是跟着大人学样罢了。 就在凤凰岭村六君子巡视完羊圈这一会儿，忽然听到西边一群狗大声汪汪叫起来。 狗子之间可能听得懂叫声，然后一直跟着自己的小黄，也向着西边跑去。 苏良一想，时间到了，便对魏光强他们说道：“走，咱们去看看！” 好像全村的狗子，都在往西边跑。 路上的雪，已经被各家各户扫了，然而跑到山坡里，却还是积雪覆盖。 陈庆红手里扛着枪，跟在狗群的后面，刚出村子。 “二，二，二叔，你，你，你拿枪干什么？” “有狼！去打狼！” 这年头，野狼还不是什么保护动物，所以还能随便打。 而且，农村里面，猎枪也很常见。 刘爷爷就会制作猎枪，而且他制作的猎枪，射程和精度都非常不错。 一听到有狼，大家都兴奋了起来。 “良子，你也太神了！” 魏光强直接叫了起来！ 何小翠惊呆了：“苏良，你果然会算卦，怪不得大家都叫你小诸葛呢。” 这时候大家看清楚了，那半山腰上，有一大一小两只像狗但是又不是狗的东西在跑，原来那就是狼。 两只狼后面跟着三十几只狗，所有的狗子都叫着。 凤凰岭村家家养狗，多的还养两三只。 不过，撒着的狗，也就这么三十几只。 大多数人家的狗，都拴在家里大门口，看家护院。 陈庆红扛着猎枪，身后跟着八个小孩，追了上去。 那两头狼倒是胆子真大，跑着跑着，还回头看看跟上来的狗群，然后呲牙叫两下，那些狗全停下来了。 真的是，血脉压制啊。 苏良他们在学校的时候会玩斗兽棋，知道狼的战斗力是高于狗的。 “砰！” 陈庆红跑的飞快，快到猎枪的射程的时候，举枪来了一下。 然而因为害怕伤到狗子们，枪口抬高了一点。 这一下，可把两头狼给吓坏了，拔腿就跑。 苏良他们是小孩，体力毕竟比不上大人，跑到半山腰的时候，都累得气喘吁吁了。 然后，看着陈庆红追着狼上了山坡顶上去。 小伙伴们喘着气，很快恢复好了，继续往上跑。 “良子，咱们庆红叔能抓到狼吗？” 魏光强一脸期盼的看着陈庆红手里的猎枪，他觉得那猎枪很帅。 苏良当然知道结果了：“不能！” 何小翠跟在后面，她有些胖。 “那我不上去了。” 魏红红也累了，站着喘气：“怎么不上去看狼了？” “苏良都说了，抓不住的，看有什么用？” 魏红红也觉得有道理：“那我们回去。” 魏红红和何小翠俩人转身要下山，忽然听到山坡顶上传来嘭的一声枪响。 再去看，山坡顶上的陈庆红叉着腰看着前方，看了一会儿之后，摇着头下了山。 果然，正如苏良说的，陈庆红是抓不住狼的。 第68章 过年 陈庆红也喘着粗气，看到几个小孩围着苏良，个个一脸崇拜的表情，便好奇起来。 “良子，你这也太牛了，真是啥都知道啊！”魏光强手舞足蹈地说道。 虽然说陈四海是苏良现在的第一粉丝，但是陈思海说话结巴，他一般不太喜欢表达自己的感情。 此刻，陈四海紧闭着嘴唇，听着魏光强的话，不住的点头。 苏良坐在青石板上，有些不好意思地摆了摆手：“没什么，没什么……” 何小翠明显不同意苏良的话：“这还叫没什么？苏良，你到底是怎么知道这一切的啊！你快告诉我们啊！” 陈庆红没听明白孩子们在说什么，便一边倒着枪筒里面的沙子，一边问道：“光强，你们在说什么呢？” “庆红叔，我跟你讲，三天前啊，你们不是在苏良家打扑克么？当时我和良子在我家下象棋。良子跟我们说，三天之内我们会见到狼！嘿，果然真的见到狼了！” 陈庆红点了点头，心里觉得这是个巧合。 虽然说大家都叫苏良小诸葛，但是在陈庆红的眼里，他还是个孩子。 何小翠在一边接着说道：“还有啊，刚才苏良说你打不到狼的，就真的没有打到狼呢。” 陈庆红笑了笑，然后问苏良：“良子，你是怎么猜出，狼会到我们村子来的呢？” 苏良看着陈庆红，解释道：“这个啊，今年我和四海、光强三个人抓了一百多只野兔。藏在山林里的狼，少了这么多口粮，不得扩大搜索食物的范围，然后到我们村子里面来，也是很有可能的啊。” 听了苏良的解释，陈庆红也觉得有些道理。 “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两三天就会有狼来呢？他们怎么不头几天来呢？” 苏良笑了笑，看了周围的人一眼，好像在说，你们可听好了。 “这个也很简单啊，过年期间，尤其是除夕前这三天，村里面好几户杀猪的，我家昨天不就杀猪了？狼的嗅觉这么灵敏，闻到血腥味，自然就来了啊！再说了，西山那边有狼是大家都很清楚的，我猜狼这两天到我们这边来，也就是这两个原因了。” 听完了苏良的解释，众人在心里面，纷纷竖起了大拇指。 连陈庆红，也暗暗称赞，这小孩非同一般啊，将来必大有作为。 “厉害厉害，良子，你这个推理能力，直接让我佩服佩服，我都快三十的人了，还没有你这个八岁小孩厉害啊！” 苏良心说，我都三十八岁了呢。 “不过，良子啊，你刚才怎么还说我一听打不中那只狼呢？” “这个啊，首先一点，两头狼后面跟着狗群，庆红叔你怕伤到狗，肯定要抬高枪筒，然后射偏的概率就非常大了。其次一点，狼的奔跑速度很快，你的猎枪射程有限，追狼的时候，也很难达到有效伤害的距离。最后一点，其实，庆红叔，你自己也根本没打算打伤那两头狼，对不对？” 听到这里，陈庆红也惊讶坏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没打算伤那两头狼？” “狼记仇，而且来了两头狼，你很难同时打伤两头狼，抓住他们两个。如果说你打伤了其中一只抓住，让另外一只跑了，那么另外一只一定会回我们村子来报仇的！到时候，村里的狗子，山羊等等，可就遭殃了！庆红叔，你当时是不是想到这一点了？” 陈庆红不由自主地鼓起掌来，周围的小朋友们，也都鼓起掌来。 “哎呀，大家都说你是小诸葛，今天一看，果然真的是小诸葛啊！这，这也太厉害了！” 苏良站起身来，裹了裹衣服，然后看着村子说道：“走！回家！” 原本是应该大人带着孩子们下山，现在，陈庆红竟然心甘情愿地跟在苏良的身后，下了山。 狼被赶跑了，然而陈庆红却丝毫没有享受到赶狼英雄的待遇，回家之后，立马投入到了刷锅刷碗的年前忙活当中。 除夕各家各户都忙活，贴对联，请家堂，摆贡品，打扫卫生，包饺子，炸炸货…… 小孩子们也忙，忙着玩，忙着到你家玩，忙着到他家玩。 凤凰岭村今年过年，格外热闹。 因为大家手里都多少有些钱，虽然说不多，最少的也有个三百两百，应付这个年节，都没问题。 每年过年，各家各户凑到一块，议论最多的，还是谁又发财了，谁家又趁多少钱多少钱了等等。 今年一样，凤凰岭村老百姓议论最多的，一个是苏灿路家贩卖黄芩赚了大钱，另一个就是魏光宝从魏振堂家里面要来了五千块钱，也富起来了。 这个变化，在苏良的记忆里面，是都没有的。 自家富裕，在自己的计划当中，二魏光宝的忽然富裕起来，对于苏良来说，是个意外。 年三十晚上，各家都在自己家里面吃团圆饭，看春晚。 一边看着春晚，各家都在炸炸货。 炸货，是鲁中一带过年必备的食物，供奉祖宗的贡品需要炸货，招待客人的时候也需要炸货。 这炸货，一般有炸藕盒、炸辣椒、炸香椿、渣豆腐盒子、炸黄花菜等等。 各家各户，都要准备足够初一、初二两天的食物。 因为，按照传统，在这两天的时间里面，谁都不能动刀动案板的。 大年初一，凤凰岭村老百姓开始议论。 有说魏振堂家最有钱的，有说苏灿路家最有钱的。 第一第二有争论，然后第三第四也有争论。 有说魏光宝比何洪义有钱的，也有说何洪义比魏光宝有钱的。 当然了，议论的多，行动的少，好像自己是个看客，可以置身事外。 初一拜年，初二送家堂。 送家堂是鲁中、泉城、泰城一带的风俗。 年三十的时候，摆上香案和谱牒，将逝去的祖宗请回到家里面供奉。 年初二的时候呢，则拿上鞭炮，黄纸和谱牒，再将祖宗送回去。 都是鲁省，过年习俗也不一样，有的地方过年不会送家堂，而是给祖宗上坟。 城里面呢，更不一样，完全没有这些事儿。 第69章 安排父母进泰城 初一初二过完，接着就是走亲戚的日子，反正不出十五都是年，大家都尽情的热闹。 一方面苏良跟着自己父母走亲访友，另一方面，苏良也在努力搜索着前世的记忆，以便妥善安排好下一步的计划。 在苏良的小本子上，又记录了好几个重要的线索。 苏良的母亲韩彩娥大约是去年农历九月份怀的孕，到现在正月里，已经有差不多四个月了。 虽然说现在穿的多，看不出来，可是天气一暖和，到二月份的时候，再加上孕妇月龄也大了，就很容易露馅。 同时呢，一个在乡计生办工作的亲戚说的一句话，引起了苏灿路两口子的极度担心。 那个亲戚说，过完年，正月十六开始，乡计生办要联系乡卫生院，直接到各个村子里面做检查，抓住一个违反生育政策的，立马拉着去流产。 这可把苏灿路两口子吓坏了。 抓去流产还不算，还要挨打。 于是，在苏良的极力撺掇下，不到正月十五，苏灿路便带着自己老婆韩彩娥，来到了泰城市。 泰城市，是位于泰山脚下的一座旅游城市。 在1991年这会儿，泰城市的城市规模，只在泰山周围这一带，长约六七公里的路狭长地带。 韩彩娥的小舅子，韩志化，现在在泰城市电缆厂工作。 不过，他不知道，这电缆厂，再有不到两年的时间，就破产了。 韩志化将自己姐姐和姐夫安顿在了自己的宿舍里面，然后自己则和另一个单身的同事住到了一块。 电缆厂里的工作并不忙，效益也不太好，韩志化已经有三个月拿不到工资了。 不过，一向要强的韩志化，没有告诉自己姐姐和姐夫的困难。 他在外面接了个私活，是他的同事给帮忙联系的，是到泉城里面修个什么叫微机的东西。 就在1992年的元宵节这天，韩志化坐上了一辆从泉城来的，专门过来接他的吉普车。 另一边，苏灿路两口子现在在新家里面，显得有些局促，有些无所事事。 “当家的，你说咱们在这里，万一被人举报了，老家那边来人把咱们抓住了怎么办啊？” 违反计生政策，这年头，就怕有人举报，要是被举报了，那也是个麻烦。 “不会的，咱们这里谁也不认识咱们，谁会举报啊？” 苏灿路躺在床上看电视。 韩志化宿舍有一台彩电，是韩志化花了一年的工资买的。 韩志化是1990年大学毕业的，那时候大学毕业工作非常好找，好几个单位任他挑。 他挑了当时工资最高的电缆厂，然而这才过去了一年半的时间，这电缆厂就发不下工资来了。 自打韩志化买了电视机之后，他只发了三个月的工资。 眼看着，自己的积蓄就要花没了，他很是着急。 韩志化大学里面谈了一个女朋友，叫曲美，是胖城工业大学学粉末冶金的。 苏良前世的时候，韩志化和曲美最后没有走到一块去。 曲美老家是辽省瓦子店市的，瓦子店轴承厂在全国都很出名。 曲美的老舅，是瓦子店公安局局长，算是很有关系的，当时能把韩志化安排到瓦子店轴承厂工作。 然而，韩志化的母亲李氏极力反对自己儿子到东北去工作。 李氏还说：难道鲁省就找不到媳妇了么？非要找个东北的么？ 倒不是说李氏反对自己小儿子找一个东北的媳妇，主要是她反对自己儿子去东北。 东北那么远，自己小儿子去了之后，几年才能见到一次啊。 因为两地分居，时间长了，俩人最后也分手了。 “当家的，咱俩这都来几天了，啥事都不干，光吃了睡，睡了吃的，很快就成猪了。” 苏灿路笑着说道：“反正又不用咱们花钱，人家老三厂里管饭，怕什么啊？” 韩志化饭卡里的钱马上就要没有了，他打算找个时间和同事借点钱。 “当家的，你说咱们儿子交给咱们那个营生，能赚钱不？” “谁知道啊，都说咱们儿子是天才，是小诸葛，我觉得他能有这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确实很神奇的。哎对了，良子他娘，你觉得儿子说的那个叫什么……” “烤羊肉串！” “对对对，这个烤羊肉串，怎么样啊？” “好吃！非常好吃！” 本来苏灿路是打算把韩彩娥一个人留在泰城市藏起来，然后自己则回凤凰岭村，继续贩卖点心。 然而苏良却跟他说，这个点心马上就是淡季了，卖不了多少，赚不了多少钱。 苏良不让苏灿路卖点心了，然后又教给他，用竹签子把羊肉串起来，再抹上油，撒上花椒孜然等调料，再在炉子上面用木炭烤熟，然后再卖给放学的小朋友们，一定能赚钱。 这个就叫做，烤羊肉串。 1991年这会儿，整个泰城市，还没有一家烤羊肉串的店呢。 苏灿路也是半信半疑，但是还是来了。 在来之前，他已经在烤炉上实验了很多遍了，烤出来的羊肉串，确实好吃。 “嗯，那就行，这个羊肉串的香味那么浓，明天各个学校门口这么一烤啊，那些小孩子们，还不馋的嘴巴都歪了啊？你说咱们儿子也真是太神奇了，怎么能想到这么个东西呢？烤羊肉串！烤羊肉串？” “咱儿子不是说了么，他是从电视上看到学来的，这儿烤羊肉串啊，还是人家疆省的特产呢。” 苏灿路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得学儿子，好好看电视。” 另一边，坐着吉普车上的韩志化，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哎，要不是姐姐和姐夫来了，我也不会跟小赵住在一块。要不是小赵推荐，我也轮不到去泉城给人家修微机啊。 韩志化觉得，这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小赵是韩志化的同事，去年刚毕业，比韩志化小一点。 小赵的同学，在泉城省里的一个部门上班，然后打电话联系他问问能不能找个会修微机的。 这微机，就是后来大家说的电脑。 在1991年这会儿，大家还习惯称呼为微机。 这年头的微机可不便宜，一台好几万。 所以，对方给出五百块钱的承诺酬劳，也是合情合理的。 有这五百块钱，韩志化觉得，能够好几个月花的了。 第70章 元宵节 苏良的父母，被苏良因势利导忽悠去了泰城市。 而且苏良相信，下一步自己父母会热爱上大城市的。 烤羊肉串，是个不错的赚钱门路。 然而苏良毕竟是小孩啊，不可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在家里没有人照顾，于是照顾苏良的工作，就落到了韩彩芬的身上。 年前的时候，韩彩娥塞给了自己妹妹一千块钱，早就提前说好让她照顾苏良了。 亲戚之间帮忙，在大家眼里本就应该，更别说还有一千块钱拿，谁不尽心尽力啊？ 当然了，反过来说，韩彩娥两口子赚了打钱，去年一年存了五万，拿出一千块钱来给还没有结婚的小妹，不也是应该的么。 韩彩芬是从正月十二就住在了凤凰岭村，然后一直没有走。 正月十五这天，老韩木匠一大早便来到了大女儿家里面。 今天是假期最后一天，明天开始，苏良他们便开学了。 地上的雪开始化了，积雪覆盖的地里，开始泥泞起来。 韩木匠给自己外孙带来了他最爱吃的猪尾巴。 看着猪尾巴，苏良心里面嘀咕：重生过来，这玩意儿可是真吃够了。 “姥爷，你吃过元宵么？” 听了外孙的问话，韩木匠一边点上一锅旱烟，一边说道：“元宵？我听说是南方才有的，咱们这里是没有的。” 这韩木匠，也算是走南闯北的一个老江湖。 他十八岁的时候，就曾经推着木推车，到滋城去贩卖窑货。 二十岁的时候，还到岛城，往鲁中贩卖咸鱼。 后来二十二岁的时候，跟着他的父亲学木匠。 韩木匠手巧得很，三年就出徒了。 出徒之后，干了几年，三十岁的时候，开始收徒，总共带出来十四个徒弟。 往年时候，这个木匠、石匠和铁匠等等，都是手艺人，就跟那些说相声的一样，很讲究师承等等。 一般学木匠，都是在师傅家里待上三年时间。 师傅呢，管吃管住管教手艺，而徒弟干活也是白干，相当于给师傅打三年工。 1992年这会儿，韩木匠还不到六十岁，距离他查出癌症来，还有三四年的时间。 苏良打算着，等再下去两年多时间，找最好的医院，最好的大夫，一定要查清楚自己姥爷病灶在那里，然后根治他的癌症。 “姥爷，你想吃元宵么？” 苏良眨眨眼，看着自己姥爷问道。 韩木匠笑着，然后对韩彩芬说道：“二妮子，要不你骑着自行车，到东区那边看看，买一点元宵回来，咱们也一块尝尝？” “行，那我娘呢？” “你娘啊，你给她留下点就是了，多给良子带过来。” 韩木匠说的东区，是鲁中县城的中心商业区，在1991年的时候，东区那边还有元宵灯会，晚上去看看还是很漂亮的。 不过，凤凰岭村距离东区，大约有二十四五里路远，凭着自行车来回跑，实在太远了。 于是，韩彩芬骑着自行车，花了一下午的时间，方才买回来了三包元宵，一包给苏良的姥姥留下，另外两包带到了凤凰岭村这边。 韩木匠明天要开工了，开工之后就要忙起来，所以今天是特意来陪陪外孙的。 “姥爷，你为什么这么早就去给人家打棺材啊？” 苏良听说明天时候，姥爷要去比较远的一个村子给一户人家打棺材，便有些好奇。 “那家人忽然没了，明天要赶忙打棺材的。” “可是，大正月里面，给别人打棺材，会不会不吉利呢？” 韩木匠抽着旱烟，笑着说道：“不会的，打棺材啊，代表升官发财，正月里面接了这样的活，咱们全家都顺利呢。” 苏良若有所思得点了点头。 这时候，韩彩芬煮好了元宵，端了进来。 看着原本较小的元宵，煮的胖胖的了，苏良忙去拿来调羹，给了自己姥爷和小姨，大家一块吃起来。 “姥爷，你觉得好吃么？” “皮儿软软的，也没啥味，里面又太甜，我怎么觉得不怎么好吃啊良子？”韩彩芬也是头一次吃元宵，皱着眉头说道。 韩木匠则瞅了韩彩芬一眼，说道：“怎么不好吃了？我就觉得挺好吃的。” 苏良笑了，实际上，他也觉得这元宵并不好吃。 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饮食习惯，在一个地方被称作美食的东西，换一个地方却经常被人抛弃。 一个鲁省人，跑到贵省，是吃不进用菜籽油炒的菜的。 同样的，一个贵省人，跑到鲁省，也是吃不下用花生油炒的菜的。 晚饭除了元宵，还有就是过年时候买的菜，一直到正月十五，还没有吃完呢。 晚饭还没有吃完，陈四海和魏光强他们就来找自己了。 每年的元宵节，苏良他们都有一个重要的事情，那就是爬上东山顶上，看东边，县城里面的烟火表演。 今年也不例外。 东山顶上，是连着青石关的，翻过东山，便是青石关村了。 青石关呢，则就在东山顶的南边。 六个人爬上东山顶，感觉头顶上的月亮更加近了。 晚上七点半开始，由鲁中县政府和鲁中钢铁厂联合举办的正月十五元宵节烟火表演，便正式开始了。 一个个烟火冲上天空，炸开，将整个天空渲染得五彩斑斓，好看极了。 忽然，苏良对大家说道：“不出三年，我们这里也要举行烟火表演！还要举行猜灯谜活动！哦对了，我们还要家家户户都吃上元宵！” 虽然说元宵并不太好吃，或者说凤凰岭村老百姓还不习惯吃，但是本着要有仪式感的精神，苏良觉得，下一步自己应该让大家过上这样的生活。 整个东山，就是一大片光秃秃的石头，根本没有几颗野草。 这样的地方，放烟火，根本不用担心引燃大火的可能。 可以说，这里就是举行烟火晚会最佳的场所。 魏光强他们完全相信苏良说的话，然后一脸期待着看着远处的烟火表演。 那烟火表演，距离大家很远很远。 然而，现在，大家又觉得，那烟火表演，距离自己很近很近了！ 第71章 开学第一课 “这节课上自习。” 何为民推了推酒瓶底厚的眼睛，转身要走。 不过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又转过了身，看着苏良。 “苏良，如果你学会了，可以教大家。” 然后，他便走了。 大家从窗户上看到，何为民骑着自行车走了。 刘振涛和魏光刚两个人已经率先来到了学校前面的空场，跳上柴禾堆，然后跳下来，乐此不疲。 上次寒假考试，这俩人没有一门功课及格。 “一年级的小朋友！吃完饺子拉虫子！” “一年级的小朋友！吃完饺子拉虫子！” 苏良小时候根本不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反正自己上一年级的时候，那些高年级的小孩就会冲着自己喊。 刘振涛和魏光刚喊的意思，是让苏良他们出来玩儿。 他俩刚才爬上柴禾堆，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眺望一下，看看何为民老师走远了没有。 何为民已经过了青石关了，他身后发生的情况，他一概不知了。 虽然说刘振涛和魏光刚敢在外面大声喊，但是却绝对不敢进一年级的教室。 因为，苏良在里面。 现在全村人都知道苏良的厉害了，他能提前三天知道狼会到村子里来，他能考全乡第一，他发现黄芩可以卖钱…… 在小孩子里面，苏良也成了货真价实的领头羊。 放过羊的都知道，放羊的时候不需要每一只羊都牵着，只要把领头羊牵住，其他的羊就都跟着了。 苏良，现在就是凤凰岭村孩子们的领头羊，而且是一头很聪明的领头羊。 “喊什么喊？再喊，等我爸回来就把你们的屁股打烂！” 这时候，何为民的二女儿何慧，拿着一根杆子，从家里面跑了过来。 刘振涛和魏光刚两个人吓得赶忙跑进了教室里面去了。 天已经暖和了，教室里面不用生炉子，也不太冷了。 “那这样啊，我已经学完语文第一课了，我给大家上课怎么样啊？” 苏良拿着课本，很客气得走上了讲台。 还能怎么样？ 认真听讲呗。 说实话，苏良他们班这一级的学生，学习态度方面，是二年级那两个学生没法比的。 上午一节语文，下午一节数学。 就这样，都由苏良来教。 下午放学的时候，苏良觉得纳闷，前世的时候，过完了年一开学，何为民是一直给自己上课的啊，怎么这会儿，就又走了呢？ 然而苏良心里也清楚，自己的重生，让周围的一切都在变化着。 不知道，对于何为民来说，是好的变化，还是坏的变化。 山上的青草快要发芽了，用不了几天，只要来上一场春雨，整个山坡，就会出现一片绿色。 那时候，那些关了一冬天的羊儿们，就可以撒开腿儿到山坡上撒欢了。 也是，山羊好动，这些山羊们，在羊圈里，可是打斗了一个冬天了。 羊群打斗也不是没有意义，一方面可以锻炼身体，另一方面最重要的意义就是决出老大来。 下午放学，苏良照例先到另外五家的羊圈里面转一圈，最后回到自家的羊圈，添点地瓜秧。 羊儿们实在瘦惨了，看着肥猪已经杀掉了，苏良家里面暂时也不打算养肥猪了，然后西屋里面那些地瓜干，现在也可以拿来喂羊。 于是，每天下午的时候，苏良都会拿一些地瓜干，喂给羊吃。 喂羊的时候，是很容易判断那一头羊是领头羊的。 只要是那个最先吃草料的羊，就是领头羊。 韩彩芬看到自己外甥回来，忙开始准备晚饭了。 一向好动的韩彩芬，忽然被拘束在自己姐姐家里面，浑身也不自在。 而且，一想到将来要在这边呆半年时间，姐姐才会生产，就更有些心烦了。 她决定找点事情干，然后今天到供销社里买了些毛线，准备给外甥织一件毛衣。 “小姨，你这是给谁织毛衣呢？” 苏良想了想，现在还不到小姨跟她老公认识的时候，估计应该不是给别人织的。 “啊，良子，给你织的，你长个儿快，年年需要换新毛衣。” 听到自己小姨说这句话，苏良心里面忽然想起来了一件事情。 对呀，个儿。 自己个头一直是中等的，这在后来找对象的时候可是有点儿吃亏的。 还有就是，自己母亲生弟弟妹妹，也得加强营养啊。 得弄牛奶喝！ 这样想着，苏良翻开了自己的笔记本，希望从上面找到一些线索。 然而，没有找到。 韩彩芬做好饭，娘俩一块吃起来。 几根煎小咸鱼儿，韩彩芬直接连铁锅也给端进了屋里，地上摆上圆筒当支撑，铁锅蹲在上面纹丝不动，很牢固。 白面馒头往常是过年时候才能吃到的东西，不过到1992年的时候，吃馒头已经很普通了。 再说了，这才刚过完年不是。 “良子，今天上课学的什么？” 虽然说韩彩芬没有上过学，但是对于苏良的学习，却非常上心。 “啊，小姨，今天一个老师也没有，我自学了一些东西，给魏光强他们讲了讲。” 听了外甥这样说，韩彩芬很得意。 这时候，村里喇叭传来话，两个人静下来听。 “各位家里娘们都听好了啊，各位家里娘们都听好了啊，那个，那啥家里爷们也听着。咱下个通知，就是说，所有的家里娘们，明天啊，到村委里面来检查啊，所有的凤凰岭村的家里娘们啊，都得到村委来检查。一个不能少啊，一个不能少！就是说如果家里没有人来啊！你给我找个人替你，也得把明儿顶上啊！” 喇叭里面喊完了，韩彩芬继续吃饭，一边吃饭，一边问道：“良子这是谁喊的喇叭？你们村书记么？” “嗯，我们村书记何洪义。” 韩彩芬鄙夷得撅了下嘴，说道：“说话真难听。” “老一派都这个作风。” “嗯，是都这样，没个正经的。” 听小姨这么说，苏良忽然想起大寨乡有个村子里面，据说他们村，三分之一的二胎，都是大队书记的孩子。 这传言传了很多年，也不知道具体是真是假。 明天要妇女体检了？ 苏良皱起了眉头。 第72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1992年农历正月十六，上午九点半。 大寨乡教委会议室里面，几个人面色焦躁，看着教委主任尹平。 尹平个头不高，一米六出头，肚子圆滚滚的，感觉不小心用针一扎就能爆炸了一样。 在教委主任尹平的面前的人，都是大寨乡的民办教师。 这几年政府加快了对民办教师的处理速度，有一部分转正成了公办教师，而有一部分则被辞退了。 辞退需要理由，违反计生政策是最好的理由。 大寨乡凤凰岭村小学校长何为民，瘦高的身材，带着酒瓶底后的眼睛，面容清瘦。 手里拿着辞退通知，何为民有些激动：“尹主任，咱们不是说好……” 尹平立马打断了何为民的话：“哎哎哎，我说老何啊，你不了解情况，不是我不帮你啊！是人家盯你盯地太紧了！哎，我，我也是真没有一点办法。你说你，年前的时候争那个教学第一有什么用？把人家中小的老师给得罪了，跑到书记那里去告你，我能挡得住？” 担心何为民说漏嘴，把年前给自己送了一条云烟的事情给说出来，尹平赶紧说道。 “可是，孩子们现在没有老师了，怎么办？” 何为民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 尹平摊开手，对何为民说：“老何，现在你已经不是凤凰岭村小学的校长了，就不用操心这件事情了。” 一向温和的何为民忽然生气了，重重地拍在桌子上，厉声说道：“可是我是凤凰岭村的村民！我的儿子还要上学呢！” “哎哎哎，老何你别激动，我跟你说，我想办法，我想办法！” “你想办法，想办法就是把我们都赶回家吗？” “人家政策规定，就要把我们开除的吗？” “尹主任哪，不就是我年前没给你送礼么？” “尹主任，麻烦你再想想办法，我一家老小还得吃饭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围上来，说话有愤怒指责的，也要低声哀求的。 今天通知辞退的老师，都是因为违反了计生政策。 尹平白了一眼刚才那个嚷嚷着说没给自己送礼的，他是自己第一个被确定辞退的人。 “好了，通知已经下达了，如果说还有什么异议的话，可以到乡政府办公室，或者说计生办那里去问问，这事也不是我这个教委主任一手订下来的。你们也都是跟了我多年的兄弟姊妹，我也不想这样。但是，形势逼得这样，我也是实在没办法啊！” 说完，尹平转身出了会议室，骑着自行车，走了。 在场的几个人，便开始商量起来。 “要不，我们这次多凑点钱，给尹平送过去？” “哎，也不知道多少钱能让尹平满意。” “你们可拉倒，整天就给胖子送礼，一年赚的工资还不够送礼的，这老师，我也当够了！我走！” 大家商量不起意见来，最后也都打算先回去再说了。 然而何为民，却迟迟不肯离开。 回到家里面，面对自己老婆，他实在不敢开口说自己被辞退了的事情啊。 如果让自己老婆知道了，还不得被骂个三天三夜啊！ 想到这里，何为民内心痛苦不堪起来。 …… 几乎就在同一个时间里面，另一个地方。 鲁省，泉城市。 省组织部办公室，去年买了一台国外进口的微机，或者说电脑更容易让人接受。 芯片的电脑在当时配置是最高的。 当年买这台电脑花了四万多块钱，一开始买来的目的是让大家学一学先进玩意怎么用。 然而电脑买回来了，也没有老师，一切说明还都是英文的，大家学起来很是费劲。 学着学着，一开始的劲头就都没有了。 这电脑已经有三个多月没有开机了，几天前领导心血来潮，想要打开电脑学一学，可是发现怎么也打不开了。 然后整个泉城，也就是鲁省的省会，找了好几遍，也没有找到一个会修电脑的人。 最后，组织部直接翻开这两年大学毕业生就业去向，发现1990年有个分配到泰城的，就是胖城工业大学学微机毕业的。 于是呢，就托人把他给请了过来。 韩志化到了办公室里面，打开电脑一听声音，发现不进自检，便怀疑是太久不开机，内存条上面灰尘太多。 然后打开机箱，找个橡皮擦了擦，再装上，机器就打开了。 电脑和以前一样，又打开了，他很高兴。 就这样，韩志化到手了五百块钱。 说实话，拿这钱，韩志化自己都觉得心虚。 然而还没完，领导非常感激韩志化，非要坐车亲自送韩志化回泰城。 “小韩啊，你是微机方面的专家，有没有想过，到泉城这边工作呢？” 领导为人和善，不过整个过程当中，没有人介绍领导姓名。 实际上，韩志化也不知道，眼前和自己坐在同一辆吉普车上的人，就是鲁省省委组织部的人。 “啊，没有没有，我挺喜欢泰城的。” 领导点了点头，然后拉着韩志化的手，问道：“这次你给我们帮了大忙，还有什么困难，可以一块告诉我。” 韩志化苦涩地笑了笑：“哎，我的困难，你们也帮不上忙啊。” “哦，说出来听听。” “就说我有一个女朋友，大学里面谈的，现在分配到瓦子店市去了，现在跟我两地分居，想要把她调到泰城来……哎，我们厂长办公室的门槛都快被我踩断了，也没办成。” “这件事啊，这样，小韩，你把你女朋友的姓名、工作单位和联系方式给我写一下，我给你想想办法。” 听到对方这样说，韩志化立马感动地问道：“领导，您真能想到办法？那，那这个钱我不收了！” “哎，一码是一码，这个钱，你还是要收下。” 韩志化心里也不想不要这五百块钱，毕竟接下来，自己还得靠着这点钱吃饭呢。 也不知道，厂里什么时候能开下工资来啊。 现在，姐姐和姐夫也在这边，花销要比原先大得多了。 不过，韩志化比较乐观，他觉得还是会想到办法的。 第73章 城里机会更多呢 喇叭里面的广播刚播放完，苏良便听到小黄在天井外面的叫声。 “呀，妹妹也在呢。” 推门进来的是胡翠琴，她看到韩彩芬站在门口，便忙说道。 农村里面，邻里之间有时候会闹矛盾，但是低头不见抬头见，就算是昨天吵架拌嘴了，改天见了面，说开话了，也就过去了。 当然了，也有脾气古怪的，闹了矛盾，一辈子不再开口的。 年前的时候，胡翠琴和刘娟见韩彩芬来，过来试探给她说婆家，一言不合被韩彩芬给赶了出来。 虽然说当时双方剑拔弩张的，但是转过年来见了几次，那事就翻篇了。 “二姐，快进来。” 然后，韩彩芬才看到，跟在胡翠琴后面的还有个人，是凤凰岭村妇女主任刘娟。 “去去去，叫什么叫，还不认识我了怎滴。” 年前的时候，魏振堂把魏光宝打了，魏光宝老婆刘娟堵在魏振堂家门口骂了半天，非要五千块钱。上午的时候魏光宝已经从魏振堂手里拿了两千了。 后来是村支书何洪义从中调解，魏振堂给了魏光宝三千，加上两千工钱，也算是给了五千。 后来过年期间，刘娟和魏光宝又都到魏振堂家拜年，两间的关系虽然说没有恢复到以前，但是表面上还算过得去。 尤其是魏振堂的老婆胡翠芹，始终觉得搞好邻里关系要比赚钱重要，所以跟刘娟两个人，现在还是经常在一块。 今年正月十二的时候，刘娟到乡里计生办开了个会。 各村，要从人手上加强重视，增加小分队人员。 这样，刘娟回村一商量，就把胡翠琴也拉拢进了小分队里面，跟着自己干工作。 今天晚上各家要下一遍通知。 这会儿到了苏灿路家里面，抬眼一看走出来的是苏灿路的小姨子韩彩芬，刘娟刚才凶小狗的微风劲头立马就减少了一半。 “哎哎哎，那谁，你跟够较什么劲？” 这话骂人不带脏字，弄得刘娟心里老大不痛快，然而明面上还不敢多张嘴。 毕竟，刘娟也是见识过韩彩芬厉害的，再加上对方身材比自己高大，真打起来吃亏。 “哈哈哈哈，看这妹妹说话，多难听。” 韩彩芬不喜欢那个叫刘娟的，她已经听说过了，她弟弟把凤凰岭村小学的一个女老师给弄抑郁了，更加不喜欢她了。 “难听的你还没听过呢。” 刘娟假装的笑容也不见了，一脸严肃得看着韩彩芬说道：“那啥，苏良，跟你娘说，明天一定要到村委里面去进行体检。” 苏良忙喊道：“我娘和我爸都到很远的地方去做买卖去了，哪里随便就能回来啊？光宝嫂子，你快给想想办法。” 刘娟皱着眉头：“我说苏良，你可别骗我，你要是骗我。你跟我说，你娘到哪里去了？” 韩彩芬忙咳嗽一声，然而还是没有拦住苏良的话。 “我娘去京都做买卖了。” 刘娟根本不信：“别开玩笑了，怎么可能？” “不信你去找啊，就在京都呢！” 就在京都，京都那么大，怎么找？ 韩彩芬笑着，很满意自己外甥的话。 “对呀，你去找啊。” 胡翠芹皱着眉头，看着韩彩芬。 虽然说韩彩芬和刘娟不对付，但是跟胡翠琴还是不要紧的。 “可是，二姐，我姐姐真的和我姐夫去做买卖了，回不来的。” 然后胡翠琴想了想，转头对刘娟说道：“要不这样，让良子他小姨替他娘去，明天时间这么紧，来不及了。” 刘娟权衡利弊，说道：“也只能这样。” 胡翠琴站在苏良家的天井里面，对站在门口的韩彩芬说道：“妹妹，没办法了，明天你去替你姐姐检查。” 听到这里，韩彩芬的脸就红了。 “啥？我去？检查啥？” “哎呀妹妹啊，也是实在没有办法，你就去替你姐姐挡一关，下次检查是六个月以后，等下次检查的时候，再让你姐姐去。很快的。” 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 胡翠琴和刘娟走了，韩彩芬一晚上都没怎么说话。 …… 凤凰岭村这边，老百姓都在忙活着给妇女体检下通知，而泰城那边，苏良的父母，苏灿路和韩彩娥，正在兴奋的数钱。 “当家的，咱们今天是赚了多少钱？” 床上摆放着一摞一摞的钞票，有一毛两毛的，也有一块两块的，最大的也就是十块的票子。 “这是正好一百，良子他娘你再数数，这是一百，这边是四十，今天咱们总共卖了二百四十块钱！” “二百四十块钱！” 韩彩娥的眼睛也瞪大了。 去年收购黄芩一天能赚五六百，但是凤凰岭村周围黄芩产量有限，今年收购黄芩，一天能赚几十块钱就不错了。总算下来，去年一年收购黄芩也就能赚五万块钱，然后苏灿路家赚了四万，魏振堂家赚了一万。今年凤凰岭村那边黄芩的产量，带给收购商的利润，不会超过两万块钱。再往后，产量更低，利润更低。 卖点心也就只有过年那会儿赚钱，平常时候，赶集卖点心，也就和建筑工人差不多。 而现在，农村那边在苏灿路两口子眼里已经没有什么赚钱的门道了。 到了城市里面，随便骑着个三轮自行车，后面架个烤炉，将羊肉穿在签子上面烤，然后在学校门口摆摊一卖，一天竟然卖了二百四十块钱。 这可把韩彩娥和苏灿路给惊讶坏了。 “扣除了肉钱和碳钱，咱们今天最少赚了一百五十块钱！” 就苏良从电视上面学的这个烤羊肉串，竟然赚了这么多钱。 苏灿路两口子很兴奋！ 第74章 时代的悲剧 一斤羊肉两块钱，串五十支羊肉串，可以卖十块钱。 见过赚钱的，苏灿路两口子是没见过这么赚钱的行业。 贩卖黄芩有百分之二百五的利润，贩卖点心有百分之一百的利润，而烤羊肉串，竟然有百分之五百的利润！ 这还是他们第一天干，烤得还不怎么熟练。 苏灿路两口子忽然觉得，他们家前途一片光明了。 …… 苏良他们开学了，然而学校里面没有老师。 第一天开学的时候，何为民还跟大家打了一声招呼。 而开学第二天，苏良他们连个来打招呼的人都没有。 更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是，那些父母，竟然也没有一个管一个问的。 这个年代，老百姓也不怎么重视孩子的文化教育。 连打铃的人都没有了，苏良勉强带着大家学了点东西，便下课了。 上午的课间，一向比较长。 虽然说苏良他们学校没有操场，但是整个凤凰岭村都是他们课间活动的场所。 外面实在太嘈杂了，尤其是学校的西边。 凤凰岭村学校西边是村委，一排五间茅草房。 那边今天要干很重要的事情，不过苏良却不关心。 下课之后，苏良他们看到，空场上好多女人。 “你说我都这么个年纪了，孙子都有了，还让来。” “我比你才小了半年，也一样啊。” “哎，让来就来，反正也不耽误多少功夫。” 村里的女人们看到了苏良，便笑着打招呼。 “良子！你娘怎么没有来啊？” “良子他娘，许是跑了！” “哈哈哈哈，良子你娘是不是不敢来啊？” 让一群农村女人集中在一起，简直就是个灾难，嘈杂声，能掩盖一切声音。 然而苏良根本没有生气怎么滴，反倒是觉得这些粗鄙的农村妇女讲话很好听。 “我娘和我爹去京都做买卖去了！” 众人又开始议论起来。 “人家良子家现在是发达了！” “过年你没听说啊，良子家存了五万块钱呢！” “不可能，干建筑一天才五块钱，老苏哥做买卖一天能赚五十？他一年能赚一万块钱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存五万块钱？” “怎么？我亲口听老苏哥说的。” “老苏就爱吹牛，根本不可能。” 听着众人的话，苏良笑了笑。 魏光强他们几个，在学校前面的空场上开始扔石头玩，对于农村女人们的谈话一点都不关心。 “良子啊，你娘真不打算来？” 苏良笑着：“我娘要赚钱，她没空！” “可不，人家良子的娘要赚钱的，哪里有空啊。我说大嫂子，你最近都忙啥了？” 苏良看到，村里一个自己看着不太熟悉的人，在问陈娜的母亲。 怎么还会有个不太熟悉的人呢？ 按说自己前世的时候，村里人可是都很熟的啊！ 俩人距离苏良很近，虽然说话声音不大，但是苏良听得一清二楚。 现在苏良就坐在村委院墙上，看着村委院子里面的一切。 苏良看到，自己小姨，也夹在人群里面，东张西顾的。 “来了来了！快别吵吵了！快别吵吵了！马上开始了啊！我点到名的到屋里面去啊！” 刘娟带着四个穿着白大褂的女大夫进了村委大院，然后接着到了已经收拾出来的一间屋子里面去了。 “我说良子啊，你一个男孩子，在这里张张望望的干啥啊？都是你大娘婶子的。” 苏良笑着说道：“我哪里张张望望了，我是看看你们在干啥呢？” “干啥可不能让你个男孩子看到，去去去，下去。” 魏红红的母亲，将苏良从墙头上赶了下来。 回到学校那边的时候，苏良看到何为民校长在办公室里面收拾东西，而和学校隔得不远的他家里面，传来了他老婆的哭声。 第75章 一夜春雨 下午的时候，苏良的学校里来了个叫林生的年轻人。 何洪义推开苏良他们教室门的时候，教室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林生，是去年才从泰南中等师范学院毕业的学生，比徐琴大一岁。 当门打开的那一刻，教室里面很快安静了下来。 “娃娃们啊，以后林老师就是你们的老师了！” 何小翠很不合时宜得问了句：“那徐老师呢？” 何洪义没有想到有人会问这个问题，脸上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倒是林生抢着回答道：“哦，你们徐老师过两天会来的。” 何小翠没有站起来，而是趴在桌子上，看着林生：“那徐老师来了，你会走吗？” 对于娃娃们无穷无尽的问题，何洪义有些烦了。 “走走走，林老师我们到另一个年级去。” 然后林生转身的时候，对着苏良他们微笑着说：“我不会走。” 那男的笑容很迷人，尤其是那眼睛，感觉到就跟能放电一样。 门关上了。 魏红红一脸激动得对旁边的陈娜说道：“陈娜陈娜陈娜，快看快看快看，刚才那个老师，很像个明星呢！像，像，像谁呢？” 陈娜笑容灿烂得点着头，小声说道：“傅青云。” 何小翠恍然大悟，连连点头：“对对对，像傅青云。” 傅青云？ 魔域桃源的男主角？ 对呀，刚才那个林生老师，长得还真像魔域桃源里面的傅青云呢。 扮演傅青云的明星，叫刘德华。 苏良又皱紧了眉头。 变了，一切都变了。 何洪义知道村小学里面一个老师也没有了，便去找乡里，乡里让尹平解决，于是，尹平便找来一直申请想要到凤凰岭村小学任课的林生找了过来。 林生很高兴，欣然答应。 就这样，苏良他们，又有了老师。 而且，还是一个很帅的男老师。 下午只有一节半的课，往常都是这样。 林生老师讲课很有趣，抑扬顿挫，下面何小翠忍不住想要笑出声来。 然而苏良瞪了何小翠一眼，何小翠便严肃了起来。 下午课结束，林生便骑着自行车走了，向着青石关的方向而去。 那青石关，仿佛是通向文明社会的关口，出去之后，便是先进的文明，而进了里面，便是蛮荒地带。 轰隆隆！ 打雷了！ 要下雨了！ 然而，这雷声打完，这雨却迟迟没有下来。 “走，喂羊去！” 苏良大手一挥，带领着手下五个人，挨个儿的羊圈去检查。 “良子，咱们什么时候开始放羊？” 苏良抬头看看远处的山坡，青色越来越浓了。 “下完这场雨，我们就开始放羊。到时候六群羊分开，光强，你的放羊地点在西坡南边，四海，你的位置在西坡中间，何小翠，你的位置在西坡北边。陈娜，你的位置在南坡西边，魏红红，你的位置在南坡中间，我在南坡东边。” 众人听了苏良的吩咐，纷纷点头。 检查完一圈之后，大家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开始吃饭。 不过，苏良找的是小姨。 “回来了。良子。” 看到自己外甥回来了，苏良的小姨忙起身准备去做饭。 此刻，她正在织毛衣。 “哎小姨，我娘也没个信儿，不知道在那边怎么样了？” 韩彩芬叹了口气，一边削土豆，一边说道：“哎，谁不说啊，这一去都好几天了。也不知道，你教给你爹的那个法子成不成？” 苏良愣了一下，问道：“哪个法子？” “就是说把羊肉串起来，烤着卖给别人啊。” 苏良笑了笑，说道：“那玩意儿可赚钱了。” 可不，一串羊肉串的成本才4分钱不到，回头卖两毛钱，净利润到百分之五百了呢。 韩彩芬将信将疑得点了点头，然后出门去做饭。 苏良看到，自己小姨大辫子长长的，很漂亮。 小姨今年就二十岁了，差不多，该到认识小姨夫的年龄了…… 不行，得让小姨去一趟她的姥姥家了。 小姨的婆家，就是小姨姥姥家那边的亲戚给介绍的。 小姨的姥姥家，位于颜庄镇，距离苏良的姥姥家，大寨乡的韩家沟村，差不多有二十五里路远。 在交通不发达的年代，这个距离的两个人，可能一辈子也见不到面。 当年苏良的姥姥，跟着苏良姥姥的母亲，沿街乞讨，到了苏良的姥爷家里面。 苏良姥姥的母亲，看到苏良姥爷家屋里墙角上，堆着一大堆地瓜干。 她心说啊，有这么一大堆地瓜干啊，就饿不死了。 于是，就让才十四岁的女儿，留在了韩家沟村，成了韩木匠的老婆。 那时候，韩木匠还不是木匠。 那时候，韩木匠的专属称呼，是属于韩木匠的父亲的。 韩家祖传当木匠，不过到了苏良表兄弟这一代，断了。 木匠这个职业呢，实际上到后来的时候，传承的难度也非常大了。 “也没见集市上面卖肉的能赚多少钱。” 苏良笑了笑，不做解释。 说实话，自己小姨做饭的手艺，比起自己母亲来差了十万八千里，不过，能吃上一口热乎的，苏良自己也被迫满意了。 打雷声又想起来，天色黑了。 魏光强他们进苏良家的时候，都打着伞，外面的已经开始下起雨来了。 春天的雨并不冷，反而是越下越暖和。 这一点，和秋天是一点都不一样的。 推开门，苏良看到，雨丝并不大，然而却很密集。 淅淅沥沥的雨，滋润着大地，滋养着万物。 第二天大家醒来的时候，整个山村的空气都特别清新。 推开门，雨停了。 六点十分，天色已经蒙蒙亮了，远处山上，透出了勃勃生机。 苏良喊着陈四海和魏光强到了学校，教室里面，苏良看到林生老师笔直得站在讲台上，面带微笑得看着走到门口的苏良。 “老师早上好！” 苏良礼貌的鞠躬问好。 跟在身后的魏光强反应灵敏，也赶紧鞠躬问好：“老师早上好！” 俩人都进去了。 然后轮到陈四海了。 “老，老，老师，早，早，早上好！” 林生一听，忙说道：“陈四海同学，请你不要紧张。” 已经坐在座位上的何小翠忙喊道：“老师他不是紧张，他是天生结巴。” 林生一听，摇着头对何小翠说道：“啊？但是也请你不要这样说自己的同学啊，好么？” 陈四海红着脸进了教室，何小翠红着脸点了点头。 第76章 感受自然吧 不像徐琴那样总是板着一副脸的表情，林生老师见到学生，总是面带着笑容，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 而林生的到来，改变了凤凰岭村小学的一切。 上午第一节课，他给一年级的苏良他们讲课，第二节课，他又去给刘振涛他们讲课。 然后，就是第三节课。 这可是整个凤凰岭村小学从来没有过的待遇，一上午竟然上三节课。 而第三节课，更让大家感到惊讶的是，林生竟然要带着大家爬山。 魏光强跟在苏良的身后，嘿嘿得笑。 “你笑什么？” 林生走在最前面，沿着青石板村路，带着大家向前走。 苏良回头，皱着眉头看着魏光强：“良子，我忽然想到一个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跟老师说。嘿嘿嘿！” “别笑！快说！” 苏良有些不耐烦得呵斥魏光强。 魏光强干咳嗽了两下，然后忍住笑：“良子，我想问问他，能不能牵着羊上山。嘿嘿嘿，毕竟，我们平时也不会无缘无故得爬山啊。” 这是句实话，山里人，整天见的就是山，一般上山，都是因为一定目的的，不是上山砍柴，就是上山种地，上山放羊，也是上山的重要理由。 要说像林生这样，心血来潮爬个山的时候，少。 “这主意不错。” 让魏光强感到意外的是，苏良不但没有觉得这是个恶作剧，反而还认为是个建设性的意见。 “老师！我们能不能赶着羊上山啊？” 林生愣了一下，停了下来，回头看着苏良：“苏良，赶羊上山？” 所有的学生，包括刘振涛和魏光刚，都在以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苏良。 他是在挑衅老师吗？ 这年代，老师的权威可是不容侵犯的啊。 因为，老师真的会揍学生的。 “山上青草发芽了，羊都饿了一冬天了。” 林生使劲吸了口气，仿佛闻到了周围羊圈里面飘来的羊骚味。 “草发芽了，羊吃草，对呀，山上得有羊，才是好风景！好好好，就那样赶着，上山！” 众人一听，立马四散着回家赶羊去了。 临出发前，林生说让大家爬山感悟大自然，苏良他们觉得，只有赶着羊的时候，他们才会感悟大自然，要不然各自心里不踏实。 人都上山了，羊还在家里饿着，多不好。 魏光刚和刘振涛俩人相互看了看，然后对林生说：“我们家都没羊。” 林生点头，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包红梅，抽出来点着了。 咳咳咳！ 咳咳咳！ 刘振涛惊讶得问林生：“你不会抽烟？老师！” 很明显，林生抽烟的手势很别扭，他是个新手。 “没有没有，许久不抽了，才咳嗽的。” 刘振涛半信将信的点了点头，然后看着苏良他们一人赶着十五六只羊，排着队跟着出来了。 林生仍然走在最前面，不时回头去看。 最后面的陈娜，放起羊来，有些手忙脚乱。 刘振涛见状，忙去帮忙。 林生爬上南坡的半山腰，回头大喊。 “啊！” 跟在林生后面的是苏良，他的羊哪见过这架势，吓得撒腿就往东边跑。 苏良见状，立马挥舞着放羊的鞭子，追了上去。 “没见过世面的东西！就没见过人这么喊的吗？” 实际上山上的羊，确实没见过人这么喊的。 在羊的眼里，或许没见过世面的，是站在半山腰上的那个人。 苏良跑出去半里地，终于追上了头羊，牵住了绳子。 “苏良，没事！” 林生大声喊道。 苏良无奈得大声回话：“没事，我在这边了，吃饭的时候我回家。” 吃饭是几点？ 反正，不耽误下午上课就行。 此时此刻，苏良把这个新来的老师，这个叫林生的老师，归类到了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城里人了。 世面这东西，是个相对的概念，这大山，相对于城市里的人来说，就是世面了。 苏良、魏光强、陈四海、何小翠、魏红红和陈娜，每一个人都赶着一群羊，在这南山这边，放了起来。 看得出来林生心情大好，爬到山顶上之后，冲着东边大声喊道：“徐琴！我来凤凰岭村了！” “你听到了吗？” 苏良坐在石头上，没有按照林生的意思去感受大自然，而是躺在石头上，感受这太阳的温暖。 “徐琴，这家伙认识徐琴？” 看年纪的话，他和徐琴应该差不多大的。 然后，听对方这个喊话的劲儿，十有八九是喜欢徐琴。 也不知道，自己老师，那个叫徐琴的凶巴巴的年轻姑娘，现在怎么样了？ 为情所伤，是很难愈合的。 感受大自然？ 不过说实话，这时候的凤凰岭村，确实是真漂亮。 有山有水，山水环绕，小河流淌。 而且山村里面也热热闹闹的，大多数人都还没有离开这个村子。 笑声不时的飘出来，在山谷里面飘荡。 也有咒骂声，哭闹声，交织着笑声，让人听了觉得这生活是如此的充实。 林生在山顶上，呆呆的站着，看着眼前的凤凰岭村，看着远处放羊的学生们。 魏光强的羊，顺着山道吃草，来到了山顶上。 “魏光强，你放羊是干什么啊？” 魏光强眨眨眼，看着林生：“放羊？赚钱啊！” 林生点点头：“赚钱干什么啊？” 魏光强认真思考这个问题，他爸爸说，要赚钱，攒钱给自己娶媳妇。 “赚钱？娶媳妇啊！” 林生觉得这个回答很朴实，但是没有毛病。 “娶媳妇干啥啊？” “娶媳妇？生娃啊！” 魏光强觉得眼前的老师一点都不可怕，回答问题的时候越来越活泼了。 “那么，你生娃干什么呢？” 魏光强看着眼前的羊：“生娃，放羊呗。” 这还是一套闭环系统，林生虽然觉得无奈，但是却也认可这个回答。 就在这山上，林生一直到下午一点半，方才喊着大家下山去。 然而，人好说话，可是羊儿没有吃饱，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下山的。 那些羊儿，已经一个冬天不吃草了，这会儿吃得正香呢。 林生下了山，不一会儿给大家送来了火烧，每个人都有份儿。 一人一个火烧，大家都吃饱了。 苏良觉得，这老师真阔，也不知什么来头。 第77章 这个老师不简单 “良子！回家吃饭了！” “小姨，我吃饱了！” 苏良今天中午的午饭，吃的是林生给大家买的火烧。 美味的油酥火烧，对于苏良他们来说，根本连菜都不需要。 油酥火烧是一毛五一个，林生花一块五毛钱，买了十个火烧，给孩子们一人一个，自己吃了一个。 山脚下的韩彩芬，抬眼看到，南山上，几个娃娃在那边放羊，而山顶上，好像好站着一个男的，自己不认识。 “小姨，我已经吃完饭了。” “你们怎么不去上学，跑到山上来放羊呢？” 韩彩芬很疑惑。 听说今天学校里面来了一个新老师，然而为什么现在学生们又都跑到山上来放羊了呢。 已经三点半了，都快到放学的点了。 山顶上的林生，也看到一个女的走了上来，走向了自己的学生苏良。 苏良抬头看，那林生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 “小姨，那边就是我们的老师。” 看着爬山玩的老师，韩彩芬有些生气：“这什么老师啊？不在教室里面教课，带着大家跑到山上来放羊？太不像话了。” 然而苏良却能理解老师，这是个有点神经质的家伙，估计喜欢海子、顾城和北岛等人。 哎，这种有些脱离生活，太理想化的人，连自己的生活都弄不明白，却总是一副高高在上，要指指点点的架势。 “你说得对，小姨，这个老师，很奇怪。” 不过，看到林生走过来了，苏良没有再说对方的坏话。 “您好，我是苏良的老师，请问你是……？” 韩彩芬有些吃惊的看着眼前这个男的，身高一米七四左右，身材匀称，面相非常俊秀，绝对是个美男子啊。 “小姨，老师问你话呢！” 苏良看到自己小姨明显有些破防的感觉，忙拉了拉小姨的胳膊。 韩彩芬猛然惊醒过来，忙说道：“啊？哦，我是苏良的小姨。” 林生的笑容能够融化整个冬天，他看着韩彩芬微微点头：“没想到苏良还有这么年轻的小姨。” “那啥，小姨啊，我没事，你快点回家去。” 让苏良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小姨看起来，对于眼前这个家伙第一印象非常好呢。 然而，苏良分明知道，这个叫林生的老师，是冲着徐琴老师来的。 苏良和林生看着韩彩芬走下山去，然后苏良分明听到，林生嘴里轻轻地念了句：“那时我们有梦，关于文学，关于爱情，关于穿越世界去旅行。” 听到这里，苏良有些忍不住了，随口回了句：“我们深夜饮酒，杯子碰到一起，都是梦破碎的声音。” 还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林生忽然就吓了一跳，甚至于向后退了一步，以便再次认真的打量着眼前这个八岁的小孩。 确切地说，再有四天，苏良就八周岁了。 “你刚才……” 苏良很平静地看着很吃惊的林生，然后说道：“人还是应该少云里雾里的搞什么朦胧，老师。你给我的火烧很好吃，但是我的想象力再丰富，火烧也变不成香肠。” 然后，苏良回头一看，发现羊儿已经走到远处去吃草了，于是忙追了上去。 “火烧变不成香肠？” 林生怎么样也不会想到，自己会被一个八岁的小孩教育。 他咬了一口手里还剩下的半个火烧，一点儿的香肠味道也没有。 苏良觉得自己运气不太好，如果自己老师还是原先的何为民的话，他家里面忙得很，经常耽误课，自己的学业还自由一点。 现在，弄来这个一个神经质的家伙，以后保不准出什么幺蛾子呢。 今天把自己赶到山上来感受生活可以把羊也赶上山，明天要是赶着大家下河，放羊的事情可就耽误了。 怎么说，下一步也要每天都保证两个小时的放羊时间啊！ 下午三点放学，放到五点回家，两个小时的时间，羊儿就吃饱了。 现在都已经快四点了，这家伙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这时候，魏光强也凑到了苏良的身边，小声对苏良说：“良子，这个老师，怎么不走啊。” 苏良手里抓着一个小石子，丢在地上，摇着头说：“就是啊，以后他要是天天四点都不走，可就耽误我们放羊了啊。” “他住在哪儿啊？离凤凰岭村很近吗？” 苏良想了想，然后决定过去了解了解情况。 上午的时候是上了三节课的，而且这第三节课，都拖堂到下午四点钟了。 “老师啊，我问你，这现在都四点了。” “嗯，已经四点五分了。” 林生又手表，他看了一眼，对苏良说道。 “这个，林老师啊，你不早点回家吗？你家住在哪里啊？” “我家住在乡政府大院里面。” 听到这里，苏良更加感兴趣起来了。 要知道，住在区政府大院里面的，那可都是再政府上班的领导们啊。 这家伙是乡里领导的孩子？ “这么远，你回去晚了，家里人不批评吗？” 苏良心里想说的话，是快走，老师，你妈喊你回家吃饭了。 然而林生笑着说道：“我家开饭晚，一般到七点才开始吃饭。” “你爸爸是不是领导啊？” 林生脸上一直挂着笑容，他想了想，对苏良说道：“算是。” “哦，还是个官二代，那么你爸是干什么的呢？” 林生有些无奈的刮了苏良的鼻子一下，然后说道：“你呀你，真跟查户口一样，不过看在你也喜欢顾城的诗的份上，我告诉你爸，我爸是鲁中县畜牧局局长，不过他不和我们生活在一起。这件事情你可不要跟别人讲。” 听到这里，苏良便猜出来了，他爸和他妈离婚了。 他爸是畜牧局局长，理应在鲁中县城里面有房子。 然后他妈呢？ 对了，住在乡政府大院里面，肯定是他妈分的房子，凭着他一个小老师，是不会分到乡政府里面的房子的。 “那你母亲呢？老师，她是不是领导？” “算不上，她不过是乡畜牧所所长。” 原来还是一个系统里面的。 不对，他爸是畜牧局局长？ 忽然，一个大胆的想法出现在了苏良的脑海里面。 第78章 不用怕 没想到新来的老师，老爸是鲁中县畜牧局局长。 这可是一个重大发现。 或许下一步，自己想要搞一头奶牛的远景计划，可以提前实施了。 晚上十点十分，今天晚上小伙伴们都没有来，这让苏良觉得很奇怪，苏良一个人躺在床上，抱着小黄，思索着下一步的计划。 “首先得取得林老师的信任，接近林老师，然后再通过林老师，接近他爸爸，然后再让林爸爸想办法搞奶牛！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鲁省范围内，有没有养奶牛的啊。” “良子，还没有睡吗？早点睡！” 这时候，苏良的小姨推开了内屋的门，走了进来。 “啊，小姨啊，你也没有睡啊。” 苏良看到，自打今天下午的时候，小姨遇见了林生之后，可就有点魂不守舍了。 都是过来人，苏良心里也懂，很明显的，是自己小姨看上人家了。 然而，现实的差距，又让苏良理性得意识到，自己小姨和那个林生是根本不可能的。 可是感情这个东西呢，他就是很奇怪，就像飞蛾，非得扑火。 “嗯，睡不着。” 苏良倒是也没和自己小姨客气，直截了当得说道：“小姨，你是不是看上那个林老师了？” 自己外甥的灵魂拷问一下子就把韩彩芬给打懵了。 谁能想到一个八岁的小孩会明白什么爱啊情啊的，然而，重生者就是这幅德行，啥都懂，根本不给原住民任何机会。 “你，你个小屁孩子瞎说什么呢？” “小姨，别想了，人家林老师有女朋友的。” 韩彩芬一听，立马紧张得问道：“啥？那他女朋友是谁呢？” 看着自己小姨这么着急的样子，苏良更加确定，小姨现在喜欢上人家林老师了。 这是一个还没有谈过恋爱，只有二十岁的女人的正常反应。 毕竟，林生还是很帅的。 而且，他总是笑，让人春心荡漾，很容易错觉得以为对方对自己有意思。 所以有时候，没完没了的笑也不是什么好事。 “就是徐琴啊，我原先的那个老师。” 然而苏良却看到，自己小姨好像有些放心的样子，还一脸不相信得说道：“怎么可能？前段时间那个徐琴还跟你们村刘娟的弟弟谈着不是？怎么又成林老师的女朋友了呢？” “这你就不懂了，小姨。” 韩彩芬瞪大了眼睛：“你懂，你才几岁啊，净瞎说，快点睡觉。” “我……” 门关了。 苏良现在有些着急起来了，不行啊，自己小姨怎么还牵扯进来了呢？ 要知道，自己将来的衣服，是个木匠，而且是颜庄镇荷花池村的人啊，可不是什么畜牧局局长的儿子啊！ 凭着自己小姨强势霸道的性格，跟那个不食人间烟火，整天顾城、北岛和海子挂嘴边的人在一起，不火星撞了地球才怪呢。 自己一定要阻止小姨火星撞地球。 苏良皱着眉头，把小黄放在了床下。 两个思路，第一个思路，快一点让自己小姨和荷花池村小木匠认识； 第二个思路，快点给林生找个女朋友让小姨死心。 一边想着，一边苏良就睡着了。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早晨六点五分了。 大门口陈四海和魏光强的叫声，把苏良给吵醒了。 昨天晚上睡觉太晚了，今天早晨竟然没能早点起床。 急匆匆得穿好了衣服，苏良赶忙来到了大门口。 “良子，你昨天晚上做作业了没有啊？” 苏良看着魏光强，很惊讶得问道：“什么作业？” “哎呀，真对不起啊，昨天晚上林生老师让我跟大家说，作业是把第一单元所有课文的生词抄十遍！还要把第一单元第一课的基础训练全部都做完！我忘了告诉你了！我昨天晚上写到十点半才写完的呢！” 这…… 苏良一下子懵了。 这老师不懂教学啊。 第一单元第一篇课文还没有学完，怎么上来就把生词写十遍？ 还有就是，学都没有学，怎么会做基础训练？ “你会做？我去，你们昨天晚上一直在家里面写作业了？” 第一单元四篇课文，一篇课文最少也有二十多个生词，这就是一百多个生词，写十遍，最少也得两千多个字…… 还要做基础训练…… 正常成年人一分钟写25个字，要写两千多个字，大约需要八十分钟！ 小孩写字的速度更慢，两个小时能写完两千字就算是不错了。 再加上基础训练，昨天晚上的作业量，至少得是三个小时了。 这老师，简直就是神经病啊！ “啊，啊，对，良，良，良子，我，我，我昨天，天，天晚上，写，写，写到了十一点。” 陈四海写字速度不如魏光强。 “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魏光强急得团团转！ “良子，真的抱歉啊，我昨天晚上光顾着写作业，今天早晨才想起来，没有跟你说的。” “是林老师让你跟我说的吗？” 当时林生走的时候，苏良还在山顶上，然后他没有告诉苏良今天晚上的作业，而是让在山下面放羊的魏光强和大家传达一下。 没想到，魏光强把苏良给落下了。 看着魏光强一脸着急的样子，苏良却笑着说道：“没做完就没做完，作业做不完，难道林老师会把我吃了？” “哎呀，良子，昨天林老师说了，谁要是做不完作业，就把他开除了的！” 看得出来，魏光强是真着急了。 如果因为自己，把苏良给开除了的话，那么魏光强可是要内疚一辈子的了。 不过苏良却一脸轻松得说道：“不，光强，你就是跟我说了昨天的作业，昨天我也不会做的。” 魏光强和陈四海都很惊讶：“为什么？” “做不完啊，我十点之前一定要上床的。” 陈四海和魏光强惊讶的看着向前走的苏良，然后魏光强又说道：“良子，不用怕，我告诉林老师，是我忘了告诉你作业的，让他开除，就开除我。” 然而苏良笑了笑，回头拍着魏光强的肩膀说道：“不用怕，他谁都不会开除的。” 第79章 比理论我还是可以的 开除？ 现在教委抓入学率抓的这么严，林生怎么可能会开除学生呢？ 晨读的时候，魏光强劝着苏良补作业，然而苏良根本没有理会他。 两千多字的作业，苏良觉得这个林生老师有些过分。 林生早自习没有来学校。 吃过早饭再次来到学校，苏良听到上课的铃声，然后看到敲铃的是林生。 “上课之前呢，我想先检查一下，大家作业的情况怎么样。” “大家把作业拿出来，我检查一下。” “有谁没有做完的，可以主动站起来，跟我解释一下。” 听到这话，苏良便站了起来。 然后他看到，陈娜、何小翠和魏红红都站了起来。 合着，就陈四海和魏光强两个人做完作业了啊…… “魏红红，你为什么没有做完作业啊？” 林生面带微笑，走到魏红红面前。 而此时此刻，苏良再看那微笑，反而觉得像是杀人的刀子一样可恶了。 这时候，你还想笑着把我们开除了么？ “老师，我娘让我哄弟弟，我没有时间写作业的。” “那你写了多少呢？” “我写了两遍。” 然而，让魏红红感到惊讶的是，林生并没有批评她，反而点着头说道：“不错不错，哄弟弟还能写两遍生词，已经不错了，魏红红请坐。” 苏良也愣住了，不是说好的开除吗？ 魏红红真有个弟弟的，年龄也就一岁多点儿，闹起来可凶了。 有时候，魏红红的弟弟，一整晚上都苦恼不睡觉。 整个凤凰岭村，现在年龄最小的两个村民，一个是魏红红的弟弟，一岁多点儿，还有一个就是何为民的儿子，快两岁了。 魏红红的弟弟不是超生的，何为民的儿子是超生的。 何为民得了个儿子，现在落得老师也当不了了。如果何为民不生那个儿子的话，按照他的条件，是很有可能今年就转正的。 然后林生又看向了何小翠，她倒是也有个弟弟，不过憨厚的很，天天吃饱了就睡觉。 “何小翠，你是怎么回事呢？怎么没有完成作业呢？” “我，生词我写完了，可是基础训练上的题目我都不会……我爹和我娘也都不会……” 而听到何小翠的解释，林生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的说道：“不错啊，不错，何小翠，你能把十遍生词都写完，已经非常不错了。” 何小翠刚才还在想着，不行学着魏红红哭两声，或许老师就饶了自己呢。 然而现在，自己省下眼泪了。 “何小翠，请坐！” 何小翠长舒一口气，坐了下来。 “陈娜，你为什么没有完成作业呢？” 陈娜小心得将自己的本子往前推了推，低着头，小声对老师说道：“我的本子，写满了，没法写完十遍的生词……” 听到眼前这个叫陈娜的小姑娘说出这句话，林生昂起头，努力得将差点流出来的眼泪回去了。 “好孩子，好孩子，没事，没事，老师办公室里面有本子，等会去拿。” 后面魏光强一听，赶忙说道：“老师我的本子也写满了。” 林生笑着说道：“都有，每人都有。” 林生是个官二代，估计在花钱上没有受到过多大的为难。 在座的苏良他们可就不一样了，他们每一个人，小时候，哪一个不被钱财为难过啊。 “最后轮到苏良了，苏良，你为什么没有完成作业呢？” “老师，是这样的，我觉得您布置的作业不合理，所以我没做。” 苏良没有把责任推到魏光强的身上。 因为，就算昨天下午的时候魏光强把作业告诉了苏良，苏良也真不打算做的。 对于苏良来说，作业嘛，就是走个形式，让老师花个对号，写个日期，觉得自己干了工作罢了。 一二年级的内容，苏良还需要写作业么？ 陪你们玩玩而已，都别太认真。 苏良的话，让大家都吓坏了，心说别惹毛了林老师，把他给揍一顿啊。 然而苏良已经看透了，眼前这个老师，不会动手打学生的。 不过，很明显，林生还是感觉到了意外，收敛了自己的笑容，皱起了眉头。 “不合理？你为什么觉得不合理呢？” 苏良站着，抬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林生老师说道：“首先啊，第一单元四篇课文咱们才学了一篇，还没学完，后面的生词怎么念，什么意思，也都没弄明白，这时候抄生词，对于学习有什么帮助呢？其次啊，课文没有学完，然后去做基础训练，对于学习能力差的同学，是一种折磨啊！最后，我觉得其实老师您也没打算让我们都把作业做完，就是想看看每个人到底能写多少作业对不对？老师啊，我觉得，这个作业啊，尤其是一二年级的时候，留一点儿，让学生回家想着还有学习这件事情，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就行了。要是一二年级再搞这么多作业，让大家对学习产生了抵触情绪，开始厌学了，那么以后到了高年级，就更麻烦了！” 林生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八岁的小孩会有这么一套理论。 他咬着下嘴唇认真的听完苏良说的话，立马鼓起掌来。 其他五个学生，根本没有苏良这样的胆量，也没有苏良的理论能力，反正就是都懵了。 “对对对，苏良你说的太对了！你的想法，和我真的是一模一样啊！很棒！你真的很棒！我知道你为什么能考双百分了！太棒了！” 能够看出来，林生绝对不是说反话嘲讽苏良，他是真心的。 而苏良，也很满意，他感觉自己现在可以和林生平起平坐了。 整个上午第一节课，林生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苏良，包括讲课文的时候，也是一直看着苏良，那感觉好像这课就是对苏良一对一辅导一样。 另外的五个学生，全部成了苏良的配角。 下课的时候，林生没有回办公室，而是在教室里面和大家聊天。 苏良觉得时候成熟了，便说道：“林老师，我们已经很长时间见不到徐老师了，我们大家都很想念她，你能带我们去看望看望她吗？” 何小翠一听，立马附和道：“对啊，我们都很想去看望徐老师。” 而苏良心里盘算着，不能让小姨陷得太深，得抓紧时间把林生和徐琴给撮合在一块。 那样，也能治愈徐琴的情伤。而自己如果能够给林生和徐琴当好了媒人的话，那么下一步自己的计划就更好开展了！ 第80章 有故事！ 听到学生们想要去看望徐琴老师，一向面带微笑的林生，反倒是一脸严肃起来。 “你们真的想去看望徐琴老师？” 大家点了点头。 “如果你们真的想去的话，那我们现在就去！” 苏良以为林生有些犹豫，然而实在是想多了。 这老师太过感性，好多事情都是忽然拍脑袋就决定了。 说实话，这样的人教课，往往学生的成绩不怎么样，然而学生都喜欢。 说去就去，苏良他们丢下了二年级的两个小朋友，便踏上了去徐琴家的路。 徐琴家位于方家庄村，在大寨村的西边，距离凤凰岭村大约有十里路远。 这么远的路，这时候也没有通公交，也只能下步走了。 凤凰岭村这边一直到1996年，才有通了青石关村的公交车的。 而且那时候的公交车，也是从城里买来的一辆二手车，破旧不堪，颠簸得厉害。 当然了，大寨乡这边的乡村土路，也不适合什么好车开的。 上午八点半，林生就带着大家从学校出发了。 虽然说林生是有自行车的，但是他没有骑，而是和苏良他们跟大家一块步行。 这一点呢，怎么说，苏良还是觉得这老师可以的。 虽然说下一步这老师教课的成绩不怎么样，但是绝对是个好老师。 一路上七个人，听着苏良和林生的交流，便来到了方家庄村。 方家庄村，在1991年的时候，和周边的村庄还都没有相连。不过，到2021年的时候，方家庄村不但和同一个乡的大寨村和韩家沟村连成一起了，还和南城子镇的徐家庄村也连了起来。 有句话需要说一下，在1992年这会儿，整个鲁中县的公路交通很不发达，甚至于整个鲁中县都还没有建成公路汽车站。 鲁中县的公路汽车站，真正运营起来，是等到2002年的。 而这时候，老百姓要想出远门，最主要的交通工具就是坐火车。 不管是大寨乡，还是南城子镇的村民，坐火车就得到徐家庄火车站去。 而因为徐家庄和方家庄挨着，所以大寨乡的老百姓，坐火车的时候经常要经过方家庄村。 有人流的地方，经贸就比较发达，老百姓也比较有钱。 方家庄村老百姓，在整个大寨乡里面，算得上是仅次于大寨村富有的。 凤凰岭村和方家庄村比较起来的话，简直就不是一个时代的。 在1992年这会儿，凤凰岭村仍然只有两家有瓦房，而在方家庄村，已经有好多人家住进了瓦房里面了。 盖五间瓦房，需要五千块钱。 到了方家庄村，林生带着大家来到了徐琴的家里面。 路上苏良了解到，林生和徐琴，是从小学到中师的同学。 而且进一步还了解到，他的父母并没有离婚，只不过两个人感情不算太好，又因为工作不在一块，暂时得分开了。 这个年代，大家还是很保守的。 尤其是当官的领导，更加注重自己的名声，离婚这种事情，一旦发生了，自己的政治前途基本上也就完蛋了。 这不像后来，离婚不离婚的是个人的事情。 徐琴家非常干净，从大门外面的路，一直到院子里面，苏良都没有看到任何杂草纸屑垃圾等等。 不光没有杂草杂物等等，他们家物品摆放让人看得也是相当舒服。看得出来，这是一家很会收拾家务的一家人，肯定也是一家勤快的人。 “你们是……？” 一个四十来岁，看模样和徐琴很像的中年妇女走出来，然后她巡视看到了跟在后面的林生，忙带着笑容说道：“原来是小林啊。” 很明显，他们是认识的。 从小到大的同学，相互之间的家长认识也算是正常的了。 再说了，这个年代能够考上中师的，那都是学习非常靠前了，算是学校里面的风云人物，而彼此之间的家长就更应该认识了。 “徐婶，这是徐琴的学生，徐琴在家吗？” 听到林生提起自己女儿的名字，徐婶的母亲叹了口气，然后恍然又反应了过来，忙转头冲里屋喊道：“徐琴，林生带着你的学生来看你了！” 直呼对方姓名，这说明很熟啊。 苏良努力从蛛丝马迹里面寻找线索，以便探讨林生和徐琴在一起的可能。 为了奶牛，苏良拼了。 “你来了。” 屋门打开，徐琴站在门口，呆呆的看着林生，眼神空洞，没有一点生气。 然而，苏良嗅到了重要的线索。 徐琴的眼神根本没有看到孩子们，只看着林生！ “我来看看你。” 何小翠他们头一次看望也不知道算不算生病的老师，她既没有躺在病床上，也没有包扎绷带，更是没有打吊瓶，她浑身上下完好无损，连看都不看一眼自己，可就有些尴尬了。 是激动得跑过去抱住老师，还是说扑通一声跪下来…… 跪下来明显过分了。 而山村里面的孩子没有几个见过世面的，看到这徐琴老师家里面干干净净一尘不染，自卑的都想把漏出来的脚指头藏起来，然而谈何容易。 徐琴的眼里只有林生，而林生更是感动的好像泪珠儿在打转。 想起来了，林生站在山顶上大喊那两声，不就完完全全的表达了意思了吗？ 对呀，这俩，百分之一百有戏。 然后中间还有什么问题呢？ 为什么徐琴会去相亲呢？ “不用！” 然而让苏良始料未及的是，徐琴看到了林生，说了两句话，转身砰的一声把门关了。 场面一度九分尴尬。 苏良和何小翠他们面面相觑。 然后林生眼里的泪水忍不住就出来了。 “徐琴，你开门，我跟你说，是你误会我了。” 苏良又看到，徐琴的母亲无奈的摇着头，一脸的无可奈何。 看到林生的情绪也有些激动，苏良觉得去问他什么都不会得到答案的。 “大娘，这……我们来看老师的……怎么……？” 苏良看到跟在身后的五个小伙伴都无言以对了，只能自己出马，去问徐琴的母亲。 “哎，都是她爹做的孽啊！” 这里面还有深挖的故事？苏良决定洗耳恭听！ 第81章 真实的目的 看着眼前的场景，苏良忽然想到了一句话：求财者风生水起，求爱者郁郁寡欢。 果然如此！ “也就是说，是徐老师的父亲，一开始非常反对徐老师和林老师谈恋爱！” 林生在那边叫门，屋里面徐琴反锁这门，不开。 苏良看着徐琴的妈妈，对方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可是，徐老师的父亲，为什么会反对徐琴老师和林生老师在一块呢？” “我老头子，因为看着林生父母都是当官的，和我们普通农民家庭不相配，觉得徐琴进了他的家门会不受待见。” 苏良觉得这老头子有点不可理喻，很想见识见识。 “人人都盼着自己女儿嫁到当官的有钱的人家的，这徐琴老师的父亲可真是奇怪。可是，怎么徐琴还不见林生了呢？” “哎，要不然怎么说都怪我家老头子呢。徐琴她爸跟徐琴说，林生根本就不可能真看上她，只不过是随便谈谈罢了。后来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林生去跟县长的女儿相亲，然后徐琴就生气，不想见林生。再后来，徐琴又遇到了那个混蛋，哎，把我家徐琴，给欺负坏了。” 一边说着，徐琴的妈妈擦着泪就哭了起来。 听到这里，苏良算是弄明白了，可唯独还有些不清楚的，就是那个刘刚是如何欺负的徐琴了。 但是呢，自己多少听到一些风言风语，就是说有个女老师啊，不要脸怎么怎么滴，倒贴人家县领导的孩子怎么怎么滴。 估计这些传言啊，和刘刚脱不了干系。 其实苏良一直在关注刘刚和徐琴之间，虽然说徐琴去年的时候经常被刘刚接走，但是第二天早晨骑着自行车来送徐琴的都是她的爸爸。 也就是说，就算是刘刚把徐琴接走了，当天晚上她也回家去了。 再后来，估计是徐琴和刘刚分手了，然后呢，刘刚不忿，到处散布徐琴的坏话，以至于说徐琴门都不敢出了。 多大点事啊！ 苏良看到何小翠他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然后自己大摇大摆地走向了门口。 他拍了拍林生的后背，说道：“让开，林老师。” 林生已经领会到徐琴这个叫苏良的学生有点不太一样，他懂得很多超越自己年龄的事情。 “干什么？” “你闪开，让我来！” 然后，林生感觉到这小孩身上强大的气场，竟然不自觉得闪到了一边去。 而且，他抽泣的声音，也一下子被苏良给治愈了。 “徐琴老师，我们六个八岁的小孩子，因为很久不见想念你，跑了十里山路，来到你们家，你不说杀猪宰羊的招待我们，竟然直接把我们关在门外面，这也太让人失望了！徐琴！这话传出去，你还想找婆家吗？” 八岁小孩的声音，异常严肃的表情，超越年龄的质问，让屋里的徐琴忽然就破涕为笑。 门开了。 她眼上挂着泪珠，脸上却带着笑容。 “哎，看我，你们都来了啊。” 苏良回头冲着何小翠他们摆了摆手。 然而何小翠他们这会儿有些木讷了，不知道干什么好。 “过来啊！” 徐琴擦了擦眼泪：“都进来。” 然后，何小翠他们在稀里糊涂得都走了过来。 大家对于苏良，那是更加佩服了。 他不但不害怕老师，竟然还敢在老师情绪波动的时候张口批评老师。 然而，老师还不生气！ 徐琴看大家都进了屋，然后颇有些生气得对林生说道：“这么远，你把他们带来，走丢了怎么办？你要负责的！” “我……”林生支支吾吾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然而苏良早就看透了一切，徐琴还是对林生有意思的。 “快进来啊！一会你站累了，我们回去还抬着你吗？” 苏良像大人凶小孩一样，对林生喊道。 一边的徐琴噗嗤一声就笑了。 其实徐琴笑起来，比她严肃的时候，可爱漂亮了不知道多少倍。 “进来。” 还站在天井院子里面悲伤的徐琴母亲，稀里糊涂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是如何也明白不了了。 “你说你俩，我明白了，你俩的问题，首先在你！林老师，你和徐琴老师谈着恋爱，怎么还去相亲呢？” 大家都进了屋里，然后各自坐在凳子上，将苏良围在了中间。 苏良叉着腰，看着林生质问道。 听到林生说起这件事情，徐琴立马生气得扭过了头。 这时候，徐琴妈妈已经走到了门口，像个看客一样看着屋里面。 “我，徐琴你真的误会了，我那天真不是去相亲，是我爸非让我去认识个女孩……” 说着，林生竟然转过身拉着徐琴的胳膊哀求起来。 果然是，求爱者郁郁寡欢。 “认识人家女孩子不就是相亲吗？你爸难道不知道我和你什么关系吗？你难道没跟你爸妈说吗？” “我，说了……” “你说了他们还那样做，不就是看不上我吗！” 然而苏良出口拦住了徐琴：“你闭嘴！” 徐琴和林生一块惊讶的看着苏良。 “你还好意思说，你也知道和林生谈恋爱呢？你和他闹矛盾期间，就敢跑去相亲了？你这叫谈恋爱的态度吗？” 徐琴虽然也觉得理亏，但是仍然嘴硬解释道：“我那是故意气他。” “你看看你看看，还故意气他。你故意气一个喜欢你的人，你还有良心吗？” 苏良最后说话声音特别大，吓得门口的徐琴母亲浑身一哆嗦。 而何小翠他们，更是一点声音也不敢出。 何小翠他们生怕苏良激怒了两个老师，然后两个老师上来把苏良给打死了。 实际上，何小翠他们、林生徐琴和苏良，生活在不同纬度。 何小翠他们是小孩子维度，林生徐琴是青少年维度，而苏良，则是跨越好几个年龄段的重生者维度。 “我弄明白了，你爸爸，怕你进了人家林家受委屈！事实上你爸爸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因为林生的爸爸都已经开始给他安排相亲对象了！这样，我明白了，林生老师，麻烦你安排下，我要见你爸爸！” 苏良心说：什么狗屁感情导师，牵红线啊，老子就想搞奶牛！ 第82章 交流的艺术 苏良说话的气势太震撼了，外表看确实是个孩子，然而说出来的话，却掷地有声，句句在理，感觉就算是三四十的老江湖，老油条，也不过如此啊！ “这……” 昨天还文艺得不轻，时不时拽一句顾城海子的诗的林生，这时候竟然手足无措，哑口无言了。 倒是徐琴皱起了眉头，然后说道：“我觉得，凭着苏良的口才，倒是可以和你爸交流交流。” 原来徐琴也不是不明白她现在的处境。 林生喜欢她。 这一点她也非常清楚。 然而，林生的父母对一个农村出身的女孩，心里有很深的看法，这也是事实。 毕竟这是1991年。 媳妇还是比较容易找的。 不像以后那样，找个媳妇比登天还难。 而徐琴的父亲了解到了这一点之后。 是坚决反对自己女儿嫁给林生的。 这一点，也很容易理解。 谁希望自己女儿将来不幸福呢？ 然而，让大家没有想到的是，年前徐琴相亲的一个小伙子，竟然是个人渣。 那个叫刘刚的家伙，明摆着就是得不到就毁灭的处事风格，相当地龌龊。 还好，自己小姨也了解这一点，没有和刘刚相亲。 要不然，还不知道落什么坏名声呢。 苏良想到了自己小姨，立马又着急起来。 对呀，自己小姨好像还看上了林生呢。 不行，林生和徐琴的问题不能隔夜了，必须抓紧时间处理。 “大丈夫当机立断，林生老师，你说服不了你父亲，我去！我看你和徐琴老师，那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们两个要是走不到一块去，我这个心里面啊，一辈子都过不去啊！但是有一点，你俩以后都在凤凰岭村小学教课，不能把我们给抛下！” 徐琴噗嗤一声笑着：“啊，原来苏良你小子是为了我们给你上课啊。” “严肃点，在讨论正事呢！林生老师，马上联系你爸，我要见他！” 林生终于站了起来，有些为难得说道：“可是我爸，他现在还在上班呢，怕是没空。” 而苏良知道啊，当领导的，你说他有空，天天忙，你说他没空，随时有空。 “就去你爸的单位找他！” 苏良还打算从畜牧局那边看看能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尤其是奶牛方面的。 “行！” 林生好像也觉得眼前就是华山一条道了，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苏良去试试了。 要知道，林生这次到凤凰岭村小学支教，是瞒着自己父母干的。而且他已经做好了，为了和徐琴在一块，跟父母断绝关系的打算。 而如果说有人打破了僵局，说服了父母，让自己和徐琴在一块了，还不用跟家里断绝关系，不更好吗。 “那行，徐老师，你带着大家回学校，然后林老师，你带我去找你爸！” 苏良的安排，两个老师都没有提出异议。 从方家庄，穿铁路，然后雇一辆人力三轮车，苏良和林生用了半个小时，便来到了林生的父亲林海工作的鲁中县畜牧局。 实际上林海真不忙，他在办公室里面看报纸，听到有人推门进来，刚要发火说不敲门的，却看到是自己儿子走了进来，便压着怒火问道：“你来干什么？” 林海还不知道自己儿子现在已经偷偷得跑去凤凰岭村小学支教去了。 要是知道这件事情，他早就把儿子骂出去了。 林海是军人专业到地方上来当的畜牧局局长，作风相当硬派。 而他老婆，则老是护着儿子，老两口经常因为儿子的教育吵架。 就在吵吵闹闹之中，林生能够长大成人当上老师也不容易。 而林生天天目睹父母的争吵呢，养成了埋头读书，尤其是读那些朦胧派诗人的作品，来逃避。 “这个是谁？” 然而不等林生介绍，苏良已经走到了林生父亲，畜牧局局长林海的面前，伸手要和对方握手。 “你好，林局长，我是林老师的学生，我叫苏良。” 这反差萌，确实把身为畜牧局局长的林海给搞糊涂了。 这小孩也就八九岁，说话怎么这么成熟，还知道握手？ 林海忍不住想要笑出来，然而对方一脸严肃，他也没好意思，甚至还主动跟苏良握了下手。 苏良回头对站在自己身后的林生说道：“林老师，这样你先到外面等着，等会我和你爸谈完了，咱们回学校上课。” 林生是见识过苏良厉害的，觉得这小孩就是个天才。 人家周瑜很小年龄就任侠使气，这小孩不遑多让。 让林海感觉到惊讶的是，自己儿子竟然乖乖的听这小孩的安排，出去了！ 这可真是耗子给猫拜年，反了天了！ 然后，林海伸长了脖子，看着苏良坐到了自己办公室茶几旁沙发上，还笑着看着自己。 “林局长，我今天来呢，是有些事情想要和你聊聊。” 林海心说，这小孩有趣啊！ “跟我？你认识我？”林海惊讶得一塌糊涂。 “原先不认识，现在认识了啊。我是林老师的学生，我叫苏良。”苏良眨眨眼，一脸诚恳。 确实，现在认识了。 人是好奇心强很强的物种，林海挨着苏良便坐了下来。 “跟我聊聊，小朋友想聊啥啊？” 刚巧今天林海啥事没有，正无聊着呢，这不过来了个有趣的小孩。 而苏良呢，心里也有数，就是要制造这种反差萌，才能给自己留下深刻的印象，才能起到游说的目的，才能搞到奶牛。 “大爷，您对时事政治感兴趣吗？” 大爷，在鲁中一代，是对比自己父亲年龄大而且和父亲同辈人的敬称，在其他地方，称呼为伯父等等。 当然了，刚才苏良这句话就是个废话。 这个年头，能当上局长的，能有一个不对时事政治感兴趣吗。 “感兴趣啊。” “大爷，您看看，您对我国最近和中亚五国建交这件事情，是怎么看的？” 上来就是个有深度的问题，林海甚至觉得，眼前这个八岁的小孩，可真是比自己儿子有出息多了。 然而，门外面的林生不知道里面在交谈什么。 如果他知道俩人在谈时事政治的话，那么他的肚子也要气炸了！ 第83章 艺术的交流 林海眼珠子转了转，笑着对苏良说道：“中亚五国跟我们建交，说明我们国力强了，人家看得起咱们，愿意和我们玩了，小，朋友，你觉得呢？” 林海本来想称呼苏良为小伙子，然而再自习看了看，这伙子也太小了，只能叫小朋友了。 自己竟然在跟一个小孩聊国际政治，这让林海忍不住就想笑出声来。 “有道理，不过，还有更深层次的意义。中亚五国，是连同我国和欧洲的重要桥梁和纽带，更是当年丝绸之路的必经之路。” 听眼前的小孩这样分析，林海倒是也觉得刚才小瞧了这小孩，打算重新正视这个叫苏良的小孩。 “我说小朋友，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啊？” “我看电视知道的，还有我舅舅是胖城工业大学毕业的大学生，我姥娘家有好多书，我七岁以前就读过很多书了。” 反正这林海也没法对证，所以苏良是放心大胆得吹了起来。 “哦，可是，你为什么想要跑来跟我聊天的呢？” 这一点，林海还是很怀疑的。 “林老师说你是畜牧局局长，他老崇拜你了，我也想要认识认识你，然后林老师说我考一百分就让我来见你。” 身为一个心理年龄三十七周岁的男人，撒谎的时候，是从来不会脸红的。 “那么说你考了一百分？” “对，两门都是一百分。” 林海想着刚才眼前叫苏良的小孩说的话，忽然问道：“那小子真说崇拜我？” “对，那那那啥，林局长咱们继续聊啊。这个你觉得这次小平同志的南巡讲话，预示着什么啊？” 说到这里，林海眼睛里面都放出光来了。 “没想到你一个小孩子，还关心这些事情。这次南巡讲话，意义真的太大了。老人家告诉大家啊，我们要放手大胆得去干啊！” “对啊，我们就要放手大胆得去干！” 在苏良的布局下，林海和他的谈话，是相谈甚欢。 两个人从外交关系，谈到南巡讲话，从国际方针，谈到小麦价格，从民生谈到党建。 总之一句话，你林海懂的，我苏良都说上两句，我苏良提的，他林海也能有一二见解。 这就是谈话的艺术。 如果一个人，上来抛出一个对方根本说不上几句话的话题，然后整个谈话，就只剩下那个人侃侃而谈，这根本不能说明那个人懂谈话。 而是能说明，那是个笨蛋，根本不估计谈话的人的感受。 在苏良的左绕右转之下，苏良最后终于把话题引到了奶牛的身上。 “人家rb，自从实行了一天一杯奶的政策之后，平均身高大幅度提升，已经超过中国了！哎我说林局长，您是畜牧局的领导，有关畜牧方面的消息要比较灵通的，就是说我们鲁中县这边，有没有养奶牛的呢？” “我们这边没有，泰城那边倒是有养奶牛的，我们还过去参观过呢。” 听到这里，苏良立马就高兴了起来。 “竟然泰城就有，要是说我们这边也能发展奶牛养殖业就好了。” 现在林海已经不把眼前的苏良当个小屁孩了，而是站在同一个高度，当成一个交流对象。 忘年交，就是这么来的。 “好是好啊，可是，一方面，你得有想要养奶牛的农户；第二，你得有足够养奶牛的技术；最后，你养的奶牛，产了奶，你得卖啊，你得有销路。” 然而苏良却笑了笑，看着林海说道：“养奶牛的农户，我家可以啊！我家有三十亩承包山地，别说养一只奶牛了，就是十只奶牛也能养！我们村里面陈庆泰，原先在队里的时候就养牛的，回头让他养奶牛，也没有太大问题。就说挤奶啊，我觉得也能很快学会。最后这个销路，就更好解决了。我们这里一家养奶牛的都没有，养了奶牛产了奶，光县委大院里的孩子们，得喝多少头奶牛的奶？” 苏良的质问，引起了林海强烈的兴趣。 如果能够把奶牛养殖进入到鲁中县来，那可是自己很大的一件政绩啊。 说不定，自己凭着这个政绩，还能进县委常委呢。 “不过，你说这个，你一个孩子，我怎么能信得过呢？” 苏良羽扇纶巾般笑了笑，对林海说道：“林局长这么跟你说，我现在正在我们村筹划一个大规模的养羊基地，现在初步已经培养了五个饲养员，也不差再搞几头奶牛试验试验。” “真的？” “不信你问你儿子啊。” 看着这小孩翘着二郎腿，在气势上都不输他这个局长的，也有点不信不行啊。 “你要是真想要买奶牛啊，我倒是可以帮忙给你联系，可是，这一头奶牛可不便宜，得一两千块钱。” “钱不是问题，我爸有钱。” “你爸是干什么的？” “我爸在京都做买卖。” 林海感觉这小孩不像开玩笑的样子，便说道：“你如果真想要头奶牛的话，你带两千块钱，这个星期天我刚好要去一趟泰城，我带你一块去看看，如果合适的话，我给你介绍，你自己买。” “太好了，就这么定了！” 然后，苏良这时候忽然想起来，自己来的真正目的是买奶牛，而还有一个表面目的，那就是撮合林生和徐琴啊。 “哦对了，林局长，有件事情我得提醒你一下。” “什么事情？” “就是说你儿子和徐琴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想你是知道的。” “这个……你怎么知道的？” 苏良一脸严肃得看着林海，错过来小声说道：“林局长，您儿子现在是铁了心要和徐琴在一块，自己都偷偷得把自己调到凤凰岭村小学当老师了，您如果继续挡下去的话，最后您儿子说不定就直接不认你这个父亲了！实际上我觉得，您儿子找一个老师当老婆，也算是不错的。再说了，他们两个情投意合，工作在一块，相互有个照顾，多好啊。如果您一直挡着，最后您的影响也不好，甚至于影响到您的前途，你说是？” 很明显，林海的表情告诉苏良，他也意识到了这些情况，点了点头。 第84章 我是认真的 “林生，你给我进来！” 林海想起了什么，冲着外面门口喊了一句。 然后，林生老师怯生生的走了进来。 “我问你，你是不是为了和徐琴在一块，连我和你妈都不认了？” 听自己父亲如此说，林生很为难的低下了头。 “你看，林局长，你别难为我们林老师，他不说话的话，基本上就算是认了。” “也罢了，今天看在这个……小神童的份上，你的事情我也不管了，你看着办。” 苏良一看，忙对林生说道：“林老师，快谢谢你爸，咱们走！” 这可是顺着梯子爬楼的好机会，一切都在苏良的掌控之中。 这时候，林生也反应过来了，立马高兴得连连说道：“谢谢爸爸，谢谢爸爸。咱们走，苏良！” 苏良摇着头，看着林生，那感觉好像就是孩子马上就要得到他心爱的玩具一般。 说实话确实如此，在苏良的眼里，这林生，就跟个孩子一样。 在苏良的运作下，现在凤凰岭村小学的老师，变成了徐琴和林生两个人。 俩人还是正大光明的男女朋友关系。 当然了，苏良根本不关心这件事情，他关心的，是自己的奶牛。 苏良和林海说好，这周末要到泰城买奶牛。 他现在自己手里还没有掌握多少的资金，只能找大人了。 到底一头奶牛多少钱，这个林海也说不清楚，反正说两千块钱绰绰有余。 小姨手里面有一千块钱，那是去年过年的时候自己母亲送给她的，也算是她帮忙赶集的奖励。 然后自己手里呢，前段时间卖了五百块钱的野兔皮，买几十只羊，花去了四百，还剩下一百。 过年的压岁钱一百五十块钱。 这样，还差七百五十块钱。 父母跑去泰城了，找他们要不太可能。 找二舅要的话，二舅那个贼精贼精的样，说不定会被他忽悠去二百五。 大舅家里面，他自己说了不算，听他老婆的。而大舅妈抠门的很，我一个小孩子，借他七百五十块钱实在是太为难他。 姥爷手里有钱…… 不行，他年龄太大了，不能找他要。 苏良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 睡不着，苏良索性爬起来，打开灯，拿出了那个记录着自己好多回忆线索的本子。 看着在1992年这行里面，自己想到的一些前世的有关记忆。 忽然，里面一个记忆引起了苏良的兴趣。 “何为仁在自己生日前的那个星期六，在南城子春季物资交流会上抓奖中了两千块钱！” 具体何为仁买的什么奖，苏良不知道，但是他中了两千块钱这件事情，他记得一清二楚。 然后他忙一查日历表，距离自己生日还有两天，而距离何为仁彩票中奖，还有一天！ 不行，得弄够两千块钱！ 这样想着，苏良便从床铺底下拿出来了二百五十块钱，要出去。 “良子，你这么晚了干什么去啊？” “小姨，你快点睡，我到学校拿作业去。” 撒谎对于苏良来说没有什么思想包袱。 他直接来到了村头何洪义的家里面。 虽然已经是晚上十点了，何洪义的家里面，这时候仍然亮着灯，里面几个人嘈嘈杂杂的。 “哈哈哈，又赢了！” 这声音是何为仁的。 何洪义的家里面，每天晚上的时候，都会有人在他家聚众赌钱，而何洪义会从赌资里面抽水，这是他主要的经济来源。 一晚上，他能抽十几块钱呢，赶得上两个建筑工人赚钱还多。 这年头，这里山高皇帝远的，也没有人来管他们。 不过，也因为山高皇帝远，道路交通不方便，那些大赌徒呢，也不愿意大晚上的到这里来。 要不然，何洪义一晚上还能多赚点。 何洪义的西屋，此刻烟雾缭绕，聚集了好几个人。 有何为仁、魏振堂、何洪义、魏光宝和陈庆红。 “哎呀，这不是良子嘛，你来干什么啊？” 苏良面无表情得对魏光宝说道：“睡不着，过来看你们玩玩。” “哎哎哎，小孩子别在这里瞎掺和，没事赶紧回家睡觉去。” 何洪义也知道分寸，推着苏良说道。 “全村都关灯了，就你们家开灯，我睡不着，来这边看看还不行啊。” 何为仁笑着对何洪义说道：“叔，让他看看，他家有的是钱，咱们这里面玩的又不大，怕什么。” 他们玩的确实不大，就玩一块钱的局。 何洪义听别人这么说，便放苏良进来了。 苏良看着桌子上的钱，立马露出了相当鄙夷的表情。 “切，你们大人，就玩这么小的局啊？” 被人鄙视当然不好受了，尤其是被一个小孩鄙视。 “我说良子，你这是什么话，你家有钱了，看不起我们了？” 何为仁这会儿正赢钱呢，被苏良这么说，心里不痛快。 “为仁大爷，你说你急什么？我又没说你。” “那你说谁？” “我说你们全部啊。” 魏光宝忍不住笑着说道：“去去去，小孩子赶紧回家睡觉去。” “我回家睡觉干什么啊？为仁大爷，我看你运气挺不错的啊。这样，你敢不敢和我打赌？” 何为仁桌子跟前摆了不少一块两块的钱，他运气确实不错，弄好了今晚上能赚个百八十块钱。 当然了，明天可能又都输回去。 “打什么赌？” 何为仁其实也真没把苏良当回事，说话闹着玩呢。 “明天你去南城子春季物资交流会上去抓奖，我看你运气好，你肯定能中奖。” 何为仁低头看看自己跟前赢的钱，想着苏良说的话还真挺顺耳，便笑着看苏良：“这还用说啊，你这么一说，我明天一定要去南城子抓一个奖。” “行，我赌你抓奖中两千块钱！如果你能中两千块钱，或者以上的话，你给我一千块钱。如果你不中的话，我给你二百。” “我怎么算着我亏了呢？我给你一千，你给我二百？”何为仁皱着眉头。 “不亏不亏，你里外里稳赚不赔。” “良子你开玩笑的，我跟你打这个赌。” “一点都不亏。” 何为仁忽然想起来了，哈哈哈笑着说道：“你是闹着玩？” 然而苏良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了两百块钱：“不，我是认真的。” 第85章 奶牛会有的 何为仁虽然不聪明，但是也想明白了。 “我抓奖中两千，打赌给你一千；我抓奖没中奖，你给我二百。嘿，两边我都不赔钱？良子，你是怎么想的啊？你这是……没事找刺激？” 听到何为仁这么说，苏良连连点头：“对对对，我就是没事找刺激，为仁大爷你算是看透了。为了不反悔，咱们还得写个字据。哦对了，书记爷爷，麻烦你给当个公证人，公证费给你算十块钱。” 苏良又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了十块钱，放在了桌子上。 众人面面相觑。 陈庆红颇有些着急得说道：“良子，你一个孩子，瞎胡闹什么啊？你爸知道了，不打你啊？” 然而苏良一脸严肃，看都不看陈庆红：“庆红叔我的实力你还不清楚吗？我没有胡闹！我们家里，我说了算！” 看着眼前这个小孩，说话掷地有声，一脸严肃，何为仁也不再犹豫了。 一个八岁的小孩，说话的口气，却根本不容置疑，相当霸气。 “好！咱们立个字据，签字画押！” 何洪义拿来纸笔，苏良很快立了个字据： 今日我苏良（身份证号3712……）自愿与何为仁（身份证号3712……）打赌，如果何为仁1992年农历正月十九日在南城子物资交流会抓奖中超过两千元，那么何为仁（身份证号3712……）输给苏良（身份证号……）一千元钱；如果何为仁没有于1992年农历正月十九日在南城子物资交流会抓奖中奖，那么苏良（身份证号……）输给何为仁（身份证号……）两百元。 见证人：何洪义、陈庆红、魏振堂、魏光宝 时间：1992年农历正月十八日 众人一看，写的字据一点毛病没有，然后大家一个个的都按上了手艺。 何为仁一高兴，便说道：“良子这字儿写得真漂亮！怪不得大家都说他是天才呢！明天我不管输赢都有钱，这样，在场的所有人，明天跟我到物资交流会上去，咱们下馆子去。” 众人一听，纷纷答应。 这样，苏良拿着一式两份的字据，回到了家里面。 苏良的小姨还没有睡觉，开着灯等着他。 “良子，你去拿了什么东西啊？” “啊，小姨，我困了，明天再说。” 明天是周六，按照往常是要上课的，不过，明天苏良有重大的事情要去做，所以明天只能请假了。 然后明天自己拿着大量的现金，很不安全，还得找个大人陪着。 身边，也只有小姨了。 第二天醒来一大早，苏良将昨天和何为仁打赌的事情跟韩彩芬一说，韩彩芬惊讶得半天没有说出话来。 “什么？你昨天晚上做了个梦！梦见何为仁中奖了？” 韩彩芬急的转了好几圈，然后又看着苏良问道：“我说良子啊，昨天晚上我还以为你干什么去了，做梦的事情你怎么能当真呢？哎呀，良子啊，你……你要是让你娘和爸知道了，不得把他俩给气死啊。” “没事，这事我想好了，到时候啊，他要是真中了两千块钱，然后就给我一千，咱们正大光明的拿着。要是说他没有中奖，那钱也到不了他的手里。” 韩彩芬眨眨眼，看着苏良：“这白纸黑字写好了，怎么还到不了他的手里呢？你以为这个奖这么好中的？哎呀呀可急死我了，你还把两百块钱给陈庆红保管者，你还先给了何洪义十块钱。哎，良子啊良子，你一向听话，怎么做出这么糊涂的事情来呢？” “小姨，你多虑了，我才八岁，哦对了，还差两天才八岁，我签的字据，能算数？到时候要是我真输了，那两百块钱，拿回来就是了。法律上，法院是不会支持这个字据的！到时候，就算是打官司，也是咱们赢。对了，万一赢了，小姨你得跟我一块去拿钱，这么多钱，我一个人拿着，不方便。” “这……” 韩彩芬有些无语了。 没想到，自己外甥这么小的年纪，都会玩法律，而且已经把一群大人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自己这个外甥，老是干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她现在还不知道，自己这个八岁的外甥，今天白天的时候，还找到林生的老爸，说服了他让自己儿子跟徐琴谈恋爱呢。 当然了，苏良出色的口才和庞杂的知识储备，是说服林海的关键。 现在林海局长，很明显的已经非常喜欢跟苏良这个八岁的小孩交朋友聊天了。 俗话说知己难求，这小孩聊天的内容全是自己感兴趣喜欢的，这样的朋友能不交吗。 “没事，你放心好了，咱们今天上午就去学校请个假，九点到物资交流会的现场，抓奖九点就开始的！” 事已至此，韩彩芬也只能无奈得听外甥的了。 她骑着自行车带着苏良，到学校请了假。 然后看到，何洪义、何为仁、魏光宝、陈庆红和魏振堂一人一辆自行车，都在学校前面等着。 很明显，这些大人，都没有开玩笑。 “良子，走！” “为仁大爷，走！” 南城子镇是和大寨乡挨着的乡镇，在1992年的时候，南城子镇算得上是整个鲁中县里面除了东区以外第二繁华的地方。 每年春天和秋天农闲的时候，南城子镇都会举办物资交流会。 物资交流会，就是邀请各地的厂商，到一个地方要集中进行贸易交流。 因为这时候的客流量比较大，所以各种的马戏团啊、歌舞团啊以及抓奖现场啊，都有可能出现。 一路上，到了南城子镇物资交流会之后，大家直奔抓奖现场。 一等奖一名：每注奖金一万！ 二等奖两名：每注奖金三千！ 三等奖三名：每注奖金两千！ 四等奖五十名：每注奖金一百元！ 五等奖一百名：每注奖金十元！ 抓奖现场是在一辆大货车后排的车厢里。 现场那是人山人海，车厢上面四周都站了人，五块钱一张票，看得出来人家商家是绝对不会赔钱的。 有一下买二十注的，也有买一注的。 都是现场开票，现场兑奖，车厢中间摆着一堆的百元钞票，吸引着人们的目光。 何为仁和何洪义、韩彩芬和陈庆红挤了进去。 “来一注！” 拿到奖券，何为仁亲自打开！ “中了！中了！中了两千块钱！” 苏良微微一笑，心说，买奶牛的钱够了！ 第86章 上架通知 今天上架，还有三更，希望各位支持！ 感谢！ 上架后更新是早六点一更、中午十二点一更和晚六点一更！ 一日三更！ 这是我尽最大努力能做到的！ 我写的不快！ 每天需要拿两三个小时构思！ 写的时候，大约是一小时一千字！ 每天更新六千字！ 我需要花九个小时的时间！ 炒菜的时候， 我在构思小说， 结果菜糊了！ 开车的时候， 我在构思小说， 结果高速上错方向了！ 打篮球的时候， 我在构思小说， 结果进自家球了！ 甚至于有时候一个月才一两次的那时候， 我在构思小说， 我都是让她先等一等， 记录下我的灵感！ 作为中年男人， 懂的自然懂！ 我努力！ 需要你的支持！ 订阅！ 来！ 第87章 绝世大忽悠 “给，这是给良子的一千，这是我的一千！哈哈哈哈，中了！真的中奖了！” 何为仁兴奋坏了。 看得出来，这家伙的赌品非常不错。 苏良接过手一千，旁边陈庆红把押的两百也给了他。 现在他手里有一千二百四十块钱了，接下来就是从小姨手里面搞一千块钱。 当然了，从小姨手里面搞一千块钱，更简单了。 中午的时候，何为仁真的在南城子镇张家文明大饭店里面请了一顿。 七个人，一共花了五十块钱，有酒有菜一大桌子，相当丰盛。 众人很不解啊，然后看着苏良问道：“良子，你是怎么敢就跟你为仁大爷打赌，知道你为仁大爷会中奖呢？” 何为仁一边吃菜，一边说道：“哎呀，良子那天我看是睡懵了，对不对？哈哈哈哈！” “良子你是不是受高人指点，会算卦啊？” 现在村里面都在传着，苏良是个什么大仙转世，会算卦。 要是跟老百姓说苏良是个重生者这种科学现象，大家是一个相信的也没有； 但是如果跟老百姓说苏良是个大仙转世，得有一半以上的女人和一小部分男人会相信。 而听到别人说自己外甥是大仙转世，韩彩芬脸色有些紧张起来。 对呀。 联系到这些时间发生的一切，自己这个外甥，绝对不一般啊！ 买卖黄芩是他发现的，到集市上面卖点心是他建议的，然后到泰城去躲着生二胎同时卖羊肉串也是他想出来的…… 这么个才八岁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多的点子，他要不是大仙转世，谁能相信呢？ “你们都说啥呢，我就是昨天晚上的时候做了个梦，梦见你中奖了。然后啊，我怕为仁大爷今天不来抓奖，所以才这样打赌刺激他，让他来了。” 这样的解释真的是合情合理啊，在座没有一个人怀疑。 “你看我说什么来着，良子绝对是大仙转世，以后咱们村里有个大事啊，都得先问问良子。” 何为仁向来对于鬼神的说辞比较相信，这时候又加上抓奖中了两千块钱，虽然说只到手了一千，但是还是很高兴的，所以说话的时候还是非常兴奋的。 不过旁边的魏光宝可就有些坐不住了：“然而良子毕竟还是个孩子啊，以后大事都让良子说了算，咱们村支书算什么了？” “光宝，为仁是开个玩笑，你说是，为仁。” 见没有人附和自己，何为仁又听出来魏光宝和何为民有些不满意，便连忙说道：“对对对，我是开玩笑。” 然而一旁的苏良，却一脸严肃的说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有什么问题需要找我帮忙的话，我会帮的。” 在场的人都感受到了苏良身上强大的气场，那一瞬间，大家都觉得，这就是个大仙转世。 回到家里的时候，学校里面早就没有了人。 韩彩芬专门看了一眼学校，前面空场上没有自行车。 今天上午的时候，徐琴和林生都来学校给大家上课了。 徐琴还是教一年级，而林生呢，则教二年级。 “良，良子，他们说你是大仙转世，你说，是不是真的啊？” 从自己小姨颤抖的口气里面，苏良知道，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着。 “别听他们胡说八道，我有点累了，我得睡觉了。” 然后苏良睡了一觉，然后他醒了。 “小姨啊，你是不是手里有一千块钱？” 苏良说话的口气跟平常不太一样，韩彩芬听着有些觉得不舒服。 “怎，怎么了？良子。” “你给我，这笔钱在你身上，你会感情不顺。” 说完，苏良转身又去睡觉了。 韩彩芬惊呆了，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说出什么感情的话来呢？ 看着自己外甥又睡觉了，韩彩芬有些不知所措了。 然后，她有些犹豫得将一直藏在大衣里面的一千块钱取了出来。 那件呢子大衣，还是过年的时候买的，现在放在苏良的家里面。 这年代，有钱放在家里的也很多，并不是像以后一样，把钱存在银行里面。 看着良子睡得鼾声四起，韩彩芬心里面焦虑着其他的事情，然后就有些茫然无措的走了出去。 实际上她恍惚的原因，有一个就是她自从见了一面林生之后，就有些单相思了。 实话说，哪个女儿不怀春啊。 然而巧合的是，当她走到村头的时候，刚巧看到了林生骑着自行车带着徐琴过了小桥。 “你是苏良的小姨。” 林生看了一眼韩彩芬，然后便从她的面前过去了。 感情不顺！ 可不太不顺了！ 还没开始！ 就结束了！ 于是韩彩芬踉踉跄跄得回到了家里面。 “这个钱给你。” 回到家里面之后，韩彩芬慌慌张张得将一千块钱给了苏良。 苏良假装惊讶得看着自己小姨：“咦，小姨，你这是……” “你拿着！” 这钱在韩彩芬的手里都成了烫手的山芋了。 “小姨，我还想跟你说来着，我刚才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老头跟我说，你手里有一千块钱，必须要给我，要不然你一辈子都找不到婆家的！” “怎么？你刚才是不是也和我做了同样的梦？” “拿着！良子这钱你拿着！反正都是你娘给我的！你拿着！” 苏良点着头，伸出手来接过了钱。 再看韩彩芬，这才如释重负的点了点头，笑了起来：“良子，你做梦可是真准，以后你做梦算卦，我觉得肯定有前途。” “那好啊，那我得天天睡觉了。不过啊，小姨，这个人啊，天天睡觉也累。那啥，小姨，明天我要去一趟泰城。” “去泰城干什么？” “畜牧局局长邀请我到泰城考察一个项目，我去看看，当天就能回来。” 韩彩芬有点不敢相信：“你别是遇到了骗子？畜牧局局长能认识你？” “不是骗子，畜牧局局长就是林生的爸爸，他和我聊天，我俩挺投机的，明天他到泰城去考察，我一块跟着。哦对了，晚饭可能也得跟着他一块，回头我回来晚了，你就不用等我吃晚饭了。” 苏良将小姨的一千块钱，也揣进了兜里面。 第88章 你们都惊呆了吧 怀揣两千块钱，坐在县畜牧局长林海的车里面，苏良觉得自己的身份一下子提高了不少。 而林局长内心也是有些懵的。 自己怎么会和一个八岁的小孩这么谈得上来呢？ 还有就是，这小孩真的拿了两千块钱，真的打算去买奶牛。 泰城市是鲁省里面最早引入奶牛养殖的地方，后来奶牛养殖发展到泉城之后，有了长足进步，再后来形成了佳贝和有益两个乳业集团。 1991年这会儿，对于鲁省的乳业来说，还是蛮荒时代。 苏良倒是没有说打算这时候就开始找准目标发展主业什么的，毕竟他还是个孩子，万一赚了大钱他自己也说了不算。 钱，你说是个好东西，他真是好东西。 但是，有钱之后呢，人就会变。 让自己老爸有钱了，回头再跟自己母亲离了婚，然后再整出个小三小四小五出来，再生一大堆的弟弟妹妹，你说你自己有气生去。 所以呢，苏良是打算赚大钱的，但是不是这会儿。 要等到自己十八岁以后，才去赚大钱。 还有十年的时间，而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发育身体，让家里面稍微富裕起来。 其实让自己父亲到泰城里面卖烧烤，苏良还是有些担心了。 万一父亲搞起了烧烤大排档，那可就赚钱赚大了，回头城里面诱惑也多…… 一想到这里，苏良就心里面祈祷啊，父亲千万可别有这么灵活的思路。 要说一天让自己父亲赚个三两百的，一年下来也才有个七八万块钱的收入，这没问题。 “领导，这位是您儿子？” 林海将苏良带到了泰城市谷堆镇最大的一家奶牛饲养户家里，这个奶牛饲养户，家里面养殖了十头奶牛。 鲁省的奶企采取的经营策略，一般就是养殖基地加农户。 养殖基地主要作用就是提供育种，技术指导，宣传学习等等的作用，同时给集团提供一定的产品，主要的产品还是靠农户来支撑。 现在，鲁省里面还没有一家奶企，畜牧局承担了技术指导和育种、宣传等的工作。 林海看了一眼站在自己旁边的苏良，笑着对养殖大户说道：“我要是有这么个儿子啊，我做梦都笑醒了。” 说实话，身为一个从政人员，特别烦的就是那些酸腐愚蠢的文人，尤其是像他儿子林生那样的。 在林海的眼里，眼前这个八岁小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跟自己聊天特别投机，这才是国家的栋梁之才。 “哦，那这是。” 饲养户家里面前段时间出生了一头牛犊子，还是个母牛，现在他家里面母牛足够多了，就想着卖了。 饲养户将这情况跟自己认识的谷堆镇畜牧所所长说了，那所长又在去省里开会的时候跟自己同学，鲁中县畜牧局局长，林海说了。 林海那天忽然想起这件事情来，便告诉了苏良，没想到这个八岁小孩，真的怀揣了两千块钱，来买牛了。 饲养户看着，都是畜牧所里的人，另外就是鲁中县畜牧局的局长林海，他都认识。 唯一不认识的就是眼前这个小孩了。 买牛的，难道是他？ 这也根本不可能啊！ 林海和谷堆镇畜牧所所长是同学，跟现在所在的这个奶牛养殖户呢也都认识，因为有两次吃饭，就是这个奶牛养殖户去结的账。 “就是他来买你的牛哦。” 奶牛饲养户吓得后退了一步，重新审视着苏良。 身高大约一米三，身体偏瘦，不过看着很精神。 “不可能！领导您跟我开玩笑？” 苏良一脸认真的抬头看着养殖户：“大爷，不是跟你开玩笑，我要买回家一头奶牛啊，养着玩儿。” 奶声奶气，而且说是养着玩儿！ 这就是个小孩子啊！ 有喜欢养猫玩的，有喜欢养狗玩的，有喜欢养鱼养青蛙玩的，就是没有听说这个养牛玩的。 难道，就是单纯的喜欢挤奶这项工作？ 那也得成年以后才合适有这样的爱好啊。 “领领导，我我，你们不是来逗我的。” 另一边谷堆镇畜牧所所长也愣着：“老林，这有点，过分了。” 林海笑着看着养牛户：“是不是这头小牛？多少钱？” “这头，五百块钱。” 这年头，一头奶牛犊子才值五百，而一头成年奶牛也就值两千。 而这时候，一头大黄牛，上千斤的，也就千把块钱。 要知道，这时候的牛肉，才两块来钱一斤呢。 一听这么便宜，苏良立马拿出书包，笑着说道：“我买了，可是，怎么样送回我家呢？” “找个农柴三轮车，可以拉回去。” 苏良拍着脑袋，然后笑着说道：“哎呀，不早说呢，我家就有农柴三轮车，问题是我个子太小，开不了啊。” 村里面谁会开农柴三轮车呢？ 还真没有。 “那你也可以从我们村雇一辆，我帮你联系，运到鲁中县那边的话，大约得需要一百块钱。” 这个年代搞运输，还是比较赚钱的。 比如说这年头三轮农柴，百公里大约六个油，而一升油才一块钱。也就是说，百公里才烧六块钱的油。 从泰城到鲁中，来回也就二百五十公里，油钱十五块钱，运输费就一百块钱，利润是百分之五百多！ 当然了，还得扣掉人工费、车损费等等，但是百分之四百的利润率，是只多不少的。 “一百不多，麻烦你了！” 看到这小孩书包里面的钱，养牛大户才相信，林海局长没有开玩笑。 就这样，苏良花了六百块钱，将一头奶牛，牵回到了凤凰岭村。 那养牛大户也算是比较有责任心，直接跟着车，来到了凤凰岭村。 然后他亲自牵牛，一路上教了苏良好多养牛的知识。 本来苏良还打算着今天晚上要很晚才回来，然而回到凤凰岭村的时候，也才下午四点半而已。 那饲养大户也很奇怪，这一家看着也不像什么有钱人啊，怎么还这么有钱呢？ 而韩彩芬看着那头奶牛，惊讶不已啊。 怎么这个外甥，这么能折腾，还弄来一头奶牛呢？ 第89章 山村可养万头羊 苏良买了头牛回来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凤凰岭村。 这可是个爆炸性的新闻啊！ “这是个大牛啊，它可比羊大多了！” “这头牛还是个小牛哇，那它长大了会不会耕地？” “你可拉倒，良子说了，这牛是挤奶喝的，怎么能耕地？” “电视上的牛有角，良子家的牛长大了会有角吗？” “牛，牛，牛吃草！” 魏光强瞪了陈四海一眼：“废话，牛不吃草吃土啊。” “好，好，好多。” 苏良蹲在门口的门槛上喝面条，看着猪圈那边。 对了，原先是猪圈，现在成牛栏了。 牛比猪老实，猪喜欢用他的长长的嘴巴在地上撅来撅去，就算是水泥地面也能撅出大坑。 牛呢，吃饱了之后就趴着，温顺的很。 魏光强等人现在一有时间就跑到苏良家里面看牛，然后蹲着吃面条的苏良用筷子指着对大家说道：“看归看啊，可千万别摸，惊了牛，一脚能把你踢飞到天上去。” 今天是苏良的生日，韩彩芬专门在晚上的时候给他做了面条。 大家抬头看天，觉得太可怕了。 “良子良子，你说这牛，什么时候能产奶让咱们喝啊？” 苏良告诉好奇心很重的何小翠，说道：“你们继续每天去割草，等到今年过年的时候，我们就可以喝上牛奶了！” “那牛奶，好喝么？”陈娜小心得问道。 苏良喝完了面条，站起身来：“好喝！贼好喝。用小锅一炖，上面浮一层奶皮子才好吃呢！” 苏良放下了碗，然后指挥大家，赶着羊，到山上去放羊的同时，还拿着镰刀和箩筐，还要打一筐牛草给苏良家的牛吃！ 别看是小牛犊子，但是也有二三百斤重。 成年奶牛大约有一千四百斤左右，而这头小牛犊已经有三个月了，差不多再有五六个月就开始产奶，然后再过四个月就长大了。 牛生长的速度非常快，吃得也很多。 这么一头小牛犊，一天要吃小二十斤草料。 等到牛儿长大了，一天要吃五十斤青草，还要吃二斤地瓜干。 保证足够的营养，才能让奶牛产奶。 刚才听苏良说牛奶好喝，所有的小朋友都馋坏了。 苏良已经跟大家讲过了，林生老师的父亲带着他到奶牛养殖户家里面的时候，已经尝过牛奶的味道了，就是好喝呢。 大家虽然没有尝到过牛奶，但是在电视上面可都看到过了。 看着人家城里人喝一杯牛奶，完了还要舔上一下，那可真是盖了帽了我的老白鼻。 于是，为了喝上牛奶，大家割牛草的积极性，特别高涨。 苏良手里面现在还有一千六百多块钱，然后他不等自己父母同意，便打算对南山自家的三十亩山地下手。 虽然今天是自己生日，过得有些寒酸，但是丝毫不影响苏良的心情。 他让大家赶着羊上了南山，然后自己背着手，考察了一圈自己的承包地。 整个南山这边，沿着一条中间的小溪，被分成了两大部分。 小溪的两边，大约有十来家承包户，多得承包了三十亩地，少的也承包了十来亩地。 这边总共有二百多亩山地，不过适合耕种的面积比较小，大多数都是碎石渣子。 自家承包地在整个南山这边算是最好的，基本上位于山脚下。 而越往上，土地越贫瘠，收成越差。 最上面的十来亩地，也不知道是谁家的，早就荒废了。 “在自家修上大羊圈，然后在这山上放羊，光这二百多亩地，放养一两千只羊没问题啊。” 苏良捏着下巴，巡视着眼前。 “如果沿着两边的山脊，再修篱笆，一直修到山顶上面的话，那么整个南山就可以圈起来了。这样的话，羊儿也更好管理了。” 这可是二百多亩山地，采取半圈养半散养模式的话，甚至可以做到一亩山地养活二十头羊，整个山地上面养四千头羊，没有任何问题。 看完了这边，苏良又看向西山。 西山那边的土地要比南山这边肥沃得多，然后那边山地都是凤凰岭村的口粮田，倒是山顶山那边儿呢，有些荒坡没有人承包。 如果把那一片地再给承包过来，少说也得四百多亩，然后地里撒上牧草，养八千头羊都没有问题。 凤凰岭村的东山那边，全是光秃秃的石头，放羊是不可能的了。 而凤凰岭村的北山，面积更大，地势更陡峭一些，山上多松树，地面全是松针，能让羊吃的草不太多。 苏良自言自语道：“嗯，下一步把这边全部承包过来！” 苏良他们放了六群羊，现在都在南山这边，分散了开来。 回家的路上，路过学校，苏良看到，学校办公室里面仍然亮着灯，而学校前面的空场上，停着两辆自行车。 徐琴出来捡柴禾，而一年级教室里面，林生在炉子上做饭。 看这样子，这俩是不打算回去了？ 今天是周一，今天白天的时候，苏良看到，林生和徐琴两个人，将办公室里面整理了一下，然后一半用来办公，然后里面隔出来了一个小屋子，还在里面搞了一张床，用一个床单当帘子，把办公室和床给分开了。 苏良朝地上啐了口唾沫，骂了句：“草儿它的妈妈，真刺激！” 年轻，就是好啊。 回到家里面的时候，苏良看到小姨韩彩芬躺在床上。 “小姨，你是不是感冒了不舒服啊？” 韩彩芬忙转过头来，看到苏良回家了，便坐了起来。 “啊？没有啊，良子你还饿不，我给你做饭去？” 刚才去放羊之前，苏良的小姨韩彩芬给自己做了一碗面吃了，当做是生日的长寿面。 “小姨，我不饿，你吃了没有？” “啊？我，我也不饿。” 不吃饭，怎么可能不饿呢？ 晚上，苏良的家里面，只有吃饭的时候，才没有人来看电视。 原本陈庆红和陈庆泰晚上也到苏良家来，现在苏良家只有苏良和他小姨在家里面，陈庆红和陈庆泰俩老爷们不方便来了。而魏光强他们，仍然是每天晚上都来的。 第90章 时代的局限性 凤凰岭村小学前面空场上，并排停着两辆自行车，一只浑身毛发黄色的狗子带着一群小狗，从自行车前面经过。 有只小狗不小心碰了一下东边那辆自行车前轮，然后两辆自行车的前轮便凑到了一起。 苏良从教室里面走出来，看了一眼抱着书本走进办公室的徐琴，她走路扭捏的姿势和以前不一样了。 他咽了一口唾沫，骂了句：擦，真带劲。 苏良看到自家的阿黄正在和陈娜家的毛毛互动，抬眼看着远山上的青绿，还有暖融融的太阳，笑了。 果然，春天来了，春天真好。 苏良走到空场中间，叉着腰，又看向南山，继续规划着下一步养羊的计划。 “良，良，良子，那，那，那边来了个人。” “四海，来个人你大惊小怪什么啊？咦，良子，那人是谁，不是我们村的。” 苏良抬眼看去，只见青石关那边一个骑着自行车，穿着绿色衣服的人向村子这边走来。 那是一个邮递员，山村的孩子头一次见。 “小孩，你们村谁是苏良！” 魏光强一听有些兴奋：“良子，是找你的！” “良，良，良子，找，找，找你！” 两个小朋友怀着无比自豪的心情，崇拜着苏良。 虽然说现在上课的时候，徐琴老师的目光始终放在苏良身上，那感觉整堂课好像就是在跟苏良互动而已，但是小朋友们丝毫嫉妒心也没有。 包括魏光强、陈四海、何小翠、魏红红和陈娜，五个人对苏良早就从内心深处崇拜不已了。 因为苏良所做的事情，就好像是海格力斯大神所做的十二件丰功伟绩一样，让人铭记于心，心潮澎湃。 而眼前的情况，又一次佐证了他们偶像的伟大。 连一个穿着一身绿色衣服的人，都来凤凰岭村找苏良了，这还得了。 “我就是苏良，你找我？” 邮递员一听，便从挂在后车架两边的帆布包里面找出一封书信，递给了苏良。 “苏良的信，找不到人就直接扔到村委里。” 也不需要签收什么的麻烦仪式，然后苏良看着那个邮递员走了。 “这是什么？” 一年级的小朋友哪里见过真正的信封啊，那是三年级才学习的内容。 “啊，这就是信啊！跟电视上的一模一样。” 这年头，无论什么产品，样式都很单调，连邮票都是p开头的。 苏良没有理会一惊一乍的魏光强和陈四海，他已经习惯了。 顶多有时候解释两句，俩人也不太能听明白。 苏良拆开了信，坐在小河边，看了起来。 “外甥良子” “家中一切可好，你娘和你爹在泰城很是挂念你……” 看到这里，苏良立马小心得收了起来。 心想，这要是让小分队刘娟和胡翠琴看到还得了？ 刚才真的是太险了，信封上面的寄信地址写的就是泰城。 我的天那，差点就暴露了自己父母的行踪。 如果让刘娟和胡翠琴知道了自己父母的行踪，然后肯定就会找到那边，然后再强行给自己母亲体检，体检出来自己母亲有小宝宝了，商量都不商量，就拉着去打掉。 “良子，信里面写的啥？” 苏良忙将信塞回到了口袋里面，小心揣着。 “没啥，就是我一个笔友给我写的。” 魏光强眨眨眼：“啥叫笔友啊？” “就是写信交朋友。” 距离上课还有时间，苏良担心老师强行看自己信件。这年头可不讲究什么隐私尊重，谁有力气谁说了算的。 于是，他转身急匆匆得跑回到了家里面，将信封藏到了西屋盛麦子的大缸底下。 看着自己外甥急匆匆得跑来，又急匆匆得往外跑，正在看电视的韩彩芬很好奇得问道：“良子你在干啥？” 凤凰岭村小学的学生，因为离家近的缘故，下课跑回家喝水，上厕所的情况都很正常。 毕竟，凤凰岭村小学就没有厕所，而徐琴和林生想要上厕所，还得到村委里面去的。 然而，苏良也没有上厕所，也没有喝水，而是急匆匆得到西屋里面去了一趟，这可就有点和往常一样了。 现在韩彩芬看自己外甥，可就有点小心翼翼的了。 她知道，自己外甥拥有一项令人感到可怕的能力，那就是可以做梦知道未来。 村里人都说苏良是大仙转世，能预知未来，这一点韩彩芬深信不疑。 “哦，没事，中午回来的时候跟你说。” 回到学校之后，开始上第二堂课。 上午一堂语文新授课，一堂数学新授课，然后第三节是自习课，布置做课后基础训练。 下午一堂习题课，一堂课外活动。 这是现在林生到来之后，凤凰岭村小学最大的变化。 年前学校里面连老师也没有，大家整天抓螃蟹逮蚂蚱，这样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这对所有的学生来说是好事，但是对苏良来说，却有些费事。 他还得上学，要表演一个乖乖好学生给大家看，要不然下一步的计划不好开展。 回到学校的时候，刚好赶上徐琴和林生一块走出办公室，俩人说说笑笑，好不幸福。 然而，两个没良心的，早就忘了当初是谁将他俩撮合成的。 “上课！” 无聊的新授课开始了，苏良耐着性子配合着徐琴。 虽然觉得无聊，但是回头一想，自己也觉得这种无聊挺好玩。 其实这个世界上大多数人都一样，除了有时间可以浪费以外，还有什么可以拿得出来呢？ 其实苏良的心思全不在听课上，舅舅给自己写了信，说爹娘挂念自己，而自己何尝不挂念爹娘呢？ 自从自己爹娘去了泰城，都已经快一个月没有任何音信了。 这年头，交通又不方便，通信也不方便，真的是让人感到绝望。 尤其是，对于苏良这样的，从通信那么发达的时代，来到这个时代。 没有微信，不能打电话，不能视频…… 忽然，一个强烈的想法出现在了苏良的脑海里面。 不行！ 一定要安个电话！ 那样，就可以天天给娘打电话了！ 第91章 苦菜渣腐 中午吃饭，苏良回家之后立马反锁了大门。 “良子，你这是干什么？你昨天晚上是不是又做什么梦了啊？” 接受梦的指点，掌握前进的方向。 韩彩芬知道，自己外甥是大仙转世，做做梦就能知道一切。 “小姨，等会做饭，有重要的东西给你看。” 然后，韩彩芬看着自己外甥跑到西屋拿出来了一封信。 “别在外面，进来。” 苏良让自己小姨进屋，然后又反手插了门。 “一封信？” 毕竟韩彩芬是大人，信还是认识的。 不过，韩彩芬没有上过学，认识不了几个字。 虽然说韩家不算穷，但是韩彩芬就是不喜欢上学，只读了半年一年级，就回家玩去了。 “是我三舅写过来的。” 韩彩芬一听，忙兴奋的说道：“快读给我听听。” 然而，她还是有些疑惑，一封信而已，为什么要插好门呢？ “外甥良子” “家中一切可好，你娘和你爹在泰城很是挂念你。你爹和你娘在泰城这边很好，你放心，在家里面好好学习。你爹和你娘，现在每天早晨不到六点就起床，你娘给我们三个做饭，你爹蹬着三轮车，到农贸市场上去买三十斤羊肉。你爹和你娘一上午得忙活着串羊肉串，赶在上午放学前，把十五斤的羊肉串串好，然后到附近一个学校门口去卖。学校人挺多的，你爹和你娘卖一个小时，就卖掉所有串好的羊肉串。下午你爹和你娘也是这样，整个下午忙着串羊肉串，一斤羊肉串五十串，很忙的。这一天，三十斤羊肉全部卖出去。我看着你爹和你娘两个人，比我和你三舅妈赚的多多了。” “对了，你三舅妈从瓦子店调过来了，上周刚调过来的。说来也巧，你爹和你娘来了之后，住在我的宿舍里面，我就去找我一个单身的同事住。我那个同事在省城有个同学，介绍我去省城里面修了一次微机。那里的领导很感激我，问我有什么困难，我和他说你三舅妈和我两地分开，他记走了你三舅妈的地址姓名和联系方式，一周之后就有了消息。” “良子你的学习成绩很好，一定要好好抓紧努力得学习，你们山村里面，要想长大了有用处，只有好好学习这一条路。” “现在你小姨在家里面照顾你，你一定要听你小姨的话，千万不能让她生气。你姥娘和姥爷那边，你跟你小姨讲，也要抽空回去看看。你姥娘辛苦了一辈子，身体不好，也需要人照顾。还有你姥爷太爱喝酒，这对身体不好。如果实在想喝，那就花钱买一点好酒。喝老白干，不要喝地瓜干酒。” “你爹想要回去一趟，看看家里面怎么样了，大约下周就要回家了。” “三舅韩志化亲笔，1992年3月11日夜。” 读完了信，苏良有些更加思念自己的父母了。 不过，有件事情让苏良和韩彩芬一块高兴了起来。 “你三舅妈从东北调过来了！” “对啊，小姨，太好了！” 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 要知道，前世的时候，自己三舅和他的初恋，也就是他的大学同学，最终可是没有走到一块的啊。 而他的大学同学，他的初恋，曲女士，最终也没有和自己走到一块。 韩志化虽然前世的时候，找的是一个泰城市当地的女人当老婆，没有文化，脾气很大，看不起农村人，非常不孝顺苏良的姥姥。 或许，曲女士是更好的选择。 而实际上，前世的时候，除了苏良的姥姥不喜欢曲女士，全家还是都挺喜欢曲女士的。 人家是大学生，干净漂亮，还很有礼貌，多好啊。 “哎，我说良子，你念信就念信，怎么还关门呢？” 苏良小声对韩彩芬说道：“小姨，这信上有我爹我娘现在在哪里的信息，要是让村里其他人知道了，传到刘娟的耳朵里面，让她带人到泰城市把我妈找到了，那么我可就没有弟弟妹妹了！那样，多不好啊！” 苏良一边伤心得说着，一边将信小心的收起来，然后开了门，重新又藏在了西屋大缸下面去了。 “良子，咱们今天中午吃什么？我炒了苦菜渣腐，你吃不吃？” 春天来了，小草发芽，各种野菜也是最嫩最好吃的时候。 这苦菜，是山坡上比较早发芽的小草。 俗话说早期的鸟儿，早发芽的小草，也被人们挖出来，洗干净，剁细之后，掺着花生糁，炒着吃。 这种做法，在鲁中一带，叫渣腐。 什么白菜渣腐、槐花渣腐、榆钱渣腐、杨树芒渣腐、苦菜渣腐、香椿渣腐，那可都是相当有趣的美味。 这美味，要配合煎饼吃，才最地道。 “当然吃了！” 韩彩芬笑着，将一铁锅渣腐端到了屋里面，放上稳圈，将铁锅蹲在上面。 这稳圈呢，是一个铁制圆筒，专门用来放铁锅的。 1992年这会儿，山村的饮食文化和后来可不一样。 这会儿，并不是每户人家都有吃饭的小方桌，但是每家每户都有一个稳圈。 吃饭的时候呢，直接将铁锅放在稳圈上面，就省下了盘子的事情了。 这年代菜可是稀罕物，一般在时鲜蔬菜还没有下来的时候呢，各家各户也就是炖个豆腐，煎个咸鱼罢了。 尤其是煎咸鱼的时候，吃完了咸鱼，剩下锅底的油泥子，带着点咸鱼的香味，然后家里人便用一块馒头，或者说是煎饼，擦着锅子底儿，吃将起来。 那味道，简直了。 进到屋里，韩彩芬给苏良卷了一大包的苦菜渣腐。 这苦菜渣腐，正如他的名字一样，带着苦味。 然而，不管是苦菜，还是苦瓜，虽然第一口吃的时候，觉得特别的苦，而如果说反复咀嚼之后，再继续吃，反倒是觉得有一种清新的味道在里面。 再吃下去，就能从苦中吃出点甜味来了。 真的，很神奇。 苏良一口气吃下了两个煎饼卷渣腐，这才满意得捂着肚子，说：“饱了！” 然后，他端着早就冷好的水，咕咚咚得喝了起来。 忽然的，轰隆一声巨响，吓了苏良一条。 “哪里的声音？” 苏良看向韩彩芬，而韩彩芬，也是一脸茫然。 第92章 爸回来了 苏良放下碗，来到了胡同口。 韩彩芬抓着煎饼，一边啃着煎饼，一边吃着大葱，也来到了胡同口。 “二姐，刚才哪里这么大动静啊？怎么还跟地震了一样。” 胡翠琴也听到了声音，跑了出来。 “妹妹，还没吃完呢。咱们也不知道啊，怎么忽然这么大动静呢？” 这个时候，有个到魏振堂家卖黄芩的村民走了过来，听到了他们两个的对话，说道：“哦，刚才动静啊，是青石关村石料厂放炮呢。” “我当是地震了呢，妹妹，到家里面坐会儿？”胡翠琴觉得这事有点大惊小怪了。 “我也当时地震呢，不了，二姐，回家去喂牛了。”韩彩芬也觉得这件事有些大惊小怪了。 倒是苏良，暗地里面兴奋了起来。 石料厂？ 放炮？ 炸药？ 太棒了！ 老子早就看那青石关不顺眼了，早就想把青石关给炸掉了！ 于是，苏良努力得从脑海的记忆里面回想着有关石料厂的片段。 确实，记忆里，青石关村是搞了一个石料厂。 那石料厂呢，就在青石关村的南山那边。 青石关村的南山，是和凤凰岭村的南山连着的一排山脉的一座山头。 实际上是从凤凰岭村南山再往西二三十里路，一直往东，过了凤凰岭村的南山，青石关村的南山，一直到方家庄的南岭，整个山脉才算是到了头。 这一带的山脉，富含大量的石灰石矿。 而青石关村那个石料厂，就是专门用来开采石灰石的。 后来的时候，那个石料厂将青石关村的南山给啃去了半个山头，就跟虫子吃了半个苹果一样，非常不美观。 再后来呢，政府要求石料厂恢复地貌，然后他们给山上披了一大片的绿色的塑料布。 哎…… 眼下苏良可没有心思去管那么多，他比较感兴趣的，是怎么样搞到炸药。 不过，自己毕竟是个孩子…… 好多事情，做起来，也是碍手碍脚的。 好希望自己快点发育起来，长出喉结和胡须，手里夹着烟，看到漂亮女生吹口哨…… 下午上课的时候，苏良又听到东南方向传来的巨大声响。 放学的时候，苏良他们看到，何为民家的门口，何为民的儿子小虎拿着一个长筒状白色的气球在吹，便觉得有些恶心。 何为民现在到大寨村，给自己的小舅子打工去了。 回到家里，看着又冲着窗户发呆的小姨，苏良皱起了眉头。 哎，不行，得给小姨找个男朋友了。 …… 苏良的爸爸回家的那天，刚好是收到信的第二天。 按照日期来算，那信大约经过了一周的时间，就到了苏良的手里，算是比较高效了。 苏灿路穿了一身新衣服，还带着墨镜，拉风的，就跟归国华侨一样。 他刚过青石关，便从远处看到自家麦地里面的杂草特别多，想要去拔草，却低头一看自家还穿着皮鞋，便放弃了这个打算。 再说了，他也思念自己的儿子啊。 过了小桥，听着学校教室里面数自己儿子读书的声音最大，他站在桥头上，笑着点上了一颗烟。 “呀，这不灿路吗？听说你去京都做买卖了，赚大钱了？” 何洪义急匆匆得从村委大院里面跑出来，跳到小桥下边撒尿，然后抬头对桥上的苏灿路说道。 看到苏灿路浑身上下都是新衣服，还穿着皮鞋，那架势，比乡长还气派，何洪义多少有点羡慕。 一边扎着腰带，何洪义从桥底下爬上来，然后苏灿路拉了他一把。 “发什么财啊？毛毛雨啦。” 何洪义眨眨眼，接过苏灿路递过来的云烟。 “毛毛雨？哪里有毛毛雨，这不大晴天吗？” “哈哈，何书记，我说的毛毛雨啊，是广东话，意思是啊，赚钱很少的。” 何洪义啧啧说道：“还赚钱很少？你是怕我们抢你买卖？哈哈哈哈！” 一边说着，何洪义还摸了摸苏灿路的衣服领子，是好料子。 “没有没有，何书记，我不在家这几天，我儿子没有给您添麻烦？” “你儿子是大仙转世，怎么会给我们添麻烦呢？我们现在啊，都听你儿子的。” 听到村书记说这话，可丝毫没有开玩笑的样子，苏灿路也是吓了一跳啊。 自己儿子，怎么成大仙转世了呢？ “哎我说，灿路，看你是真发财了，都抽云烟了。” 苏灿路也不是不懂事的，忙将一盒云烟塞到了何洪义的口袋里面。 “多少赚点，何书记，你刚才说我儿子什么？我没听明白。” 于是啊，何洪义便将苏灿路不在家的这段时间，有关苏良发生的事情，跟苏灿路说了一遍。 苏灿路听完，是半信半疑。 他不敢相信，何书记会跟自己开这种荒诞的玩笑。 然而，他也不敢相信，这些近似传奇的故事，竟然发生在了自己儿子身上。 “你说我儿子，做梦指导何为仁抓奖中奖？然后，分了一千块钱？然后，去泰城买了一头牛？” 自己儿子干的一切，一下子就让苏灿路觉得，自己在泰城一个月卖羊肉串赚了六千块钱，算个屁啊。 这时候，苏良也中午放学了。 他走出校门，抬眼就看到自己父亲，扛着大包小包，在和村书记何洪义说话。 是自己父亲？ 哎呀，这一身西装笔挺，还带着墨镜，脚上还穿着金钩皮鞋，这必须是县级领导才有的派头啊。 “良子！” “爹！” 场面并没有按照煽情的剧情走，苏良跑过去想要跳到父亲身上找拥抱，然而苏灿路却闪开了。 还好苏灿路拉了自己儿子一把，要不然苏良这一下摔不轻。 “爹？” “你身上太脏了，别弄脏了我的衣服！” 看自己父亲态度坚决，苏良也有些无语了。 确实，这年头，一年到头可能就只买一身新衣服。 甚至于说有时候，有的人家要去参加重要的活动，然而自己没有合适的衣服，还得去借衣服呢。 实际上结婚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借衣服去喝酒的。 怎么办？ 毕竟是亲爹，只能原谅他了。 第93章 救救小姨吧 咳咳，场面一度有些尴尬。 “老爸，我帮你拿着！” 苏良看着自己老爸大包小包扛着，便自告奋勇要帮忙。 旁边陈四海和魏光强正在围观，眼神里面透露着羡慕，瞧人家老爸，大老板啊！ “哈哈哈哈，良子，你还太小，提不动的。走，咱们回家！” 苏灿路大步向前，后面跟着苏良。 “良子，你把从京都买回好东西来了啊？” 苏良笑着对魏光强说：“放心，有好东西不会忘了你们的。” 苏良屁颠屁颠跟在老爸身后，快到家里面的时候，加快脚步，赶在自己老爸前面开门。 “小姨，我爸回来了。” 韩彩芬此刻正看着窗户发呆呢，忽然听到苏良回来了，忙站了起来。 “来了……是，姐夫回来了。” “彩芬啊，你帮俺照顾良子，辛苦了啊。你姐说了，等你嫁人的时候，给你包个大红包。” 苏灿路笑呵呵得走向前，韩彩芬看到自己姐夫扛着大包小包，本来要打算上前帮忙，然而当听到苏灿路说的话的时候，便觉得浑身好像被电击了一下，干什么都没有了兴趣。 苏灿路倒是没有觉察出任何异常，乐呵呵得踏步进了屋子。 “我说良子啊，我跟你娘说了，回头咱们就翻盖房子。” 这时候，猪圈里面传来一声“哞”的声音。 刚放下大包小包的苏灿路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很快就想起来了。 何洪义说自己儿子买了头牛，这件事情是真的！ 年前的时候自己儿子到处收购半大羊羔子，弄了八十只，花了千把块钱，这当中自己五百块钱卖兔子皮的钱，还打了五百块钱的欠条。 “我的天，良子，你真买了头牛？” 苏灿路弓着背，像个小偷一样跑进了猪圈里面。 猪圈的圈门比较小，那奶牛长大了之后估计就钻不出来了。 真的是一头牛！ 还是一头花白相间的牛犊子！ 苏灿路惊讶的把手伸进嘴巴里面，手足无措得指着那头牛。 “真的，是一头牛！” 韩彩芬在一边站着，面无表情的看着那头牛。 “不就是一头牛么，还是头母的……哎……” “良子，真的是一头牛啊！” 看着自己惊讶过度的父亲，苏良微微一笑，点点头：“真的是一头牛。爸，是一头牛。” 苏灿路从猪圈里面走出来，又看了一眼羊圈里面的羊羔子，好家伙，个个都活蹦乱跳的。 “良子，你怎么想起来买一头牛的啊？你怎么就想起来，买一头牛的啊？” 苏灿路不嫌弃自己儿子身上脏了，他把他抱了起来。 有些事情做出来，就是惊天动地的！ “是的，是的爸爸，你别激动。” 苏灿路放下了苏良，摸着脑袋转了一圈。 “哎呀我去，良子真的买了一头牛。良子，你说奇怪不奇怪，你娘昨天做梦说是梦到了你成了大人物子，养了十头牛，一百只羊！还有鸡，鸭，鹅，狗等等，真的太厉害了。” “只不过是些牲口而已，有什么了不起。” 韩彩芬今天的神色不太对劲，苏良心里面清楚，她今天中午的时候又看到林生和徐琴秀恩爱了。 “良子，你小姨怎么了？是不是你让他生气了？” 然后不等苏良回答，苏灿路又问韩彩芬：“良子他小姨，是不是良子让你生气了，你跟我说，我饶不了他！” 苏良心里那个发毛啊，爸呀，我让你这样发达了，你就为了一个女人，跟我说翻脸就翻脸？这也太让人伤心了…… “跟良子什么关系，你还没吃饭，我给你做饭去。” 苏良心里面清楚啊，小姨，这是到了找婆家的年龄了。 俗话说女大不中留，留着留着就是事了。 农村里面找婆家早，像自己小姨这样条件，都二十岁了还没有婆家，属实有点说不过去了。 不行，炸青石关的计划暂时搁置一下，得先给自己小姨找婆家。 这个…… 小姨夫姓闫，叫闫富，是颜庄镇荷花池村人，怎么样安排他俩快点相亲呢？ 苏良对于前世的小姨夫，那是一百个满意。 首先啊，勤劳持家，虽然说勤劳致富后来证明是个笑话，但是大富大贵致不了，小康之家还是可以的。再说了，数来算去，有钱的没钱的，实际上小康之家就是最幸福的。 自己小姨后来还生了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女孩，是1997年生的，第二个是2005年生的。 甚至于自己表妹表弟的名字还记得，表妹叫闫慧，表弟叫闫浩。 “爸，你们天天不在家，把我和小姨扔在家里面，她能不生气么？” 苏良小声对自己父亲说道。 然后苏灿路便皱起了眉头：“那怎么办啊？” 这时候，苏良眼珠子一转，便说道：“要不，让小姨出去散散心？” “散散心？她去散心了，你怎么办啊？” “我俩一块去啊，明天是星期天，让她去散散心啊。哦对了，爸你回来打算呆几天啊？” “看一眼就走，还呆几天呢，那边忙死了，每天天不亮就得去买羊肉，还得串羊肉串，哎呀，真忙死了。不过，还别说，儿子，你教给我这个烤羊肉串，大家还都爱吃呢。” 苏良心说，我还爱吃呢。 “嗯，但是也别太累了，毕竟我娘还那样。对了，你可千万别让我娘烤。那个油烟对孕妇身体很不好的。” 这时候，天井里面传来了小黄的叫声。 汪汪汪！ 苏良和苏灿路出门去看，是魏振堂来了。 “我听你嫂子说灿路回来了，怎么样，京都那边的买卖，红火不？” “马马虎虎，快进来坐会儿，振堂哥。” 前世的时候，苏良记得自己父亲可是个沉默寡言的农村男子，不知道这一世怎么这么话多了呢。 “云烟啊，嘿嘿，灿路你是发达了啊。我说灿路啊，什么时候也带着你哥哥我，到泰城里面去见见世面啊。” 苏灿路忽然想起来去年的时候，魏光宝偷偷跟踪自己，然后弄明白了自己卖黄芩的地点，把黄芩买卖给抢了过去的事情，便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说道：“以后，以后！” 第94章 姥娘的身世 苏灿路回家连一晚上都没有呆，然后就回了泰城市。 因为，他怕夜长梦多，他怕自己老婆在泰城市一个人卖羊肉串太辛苦，他怕少赚一天二百块钱。 现在苏灿路在泰城市那边基本上稳定在二百块钱的收入，让他已经非常的满足了。 苏良也了解到了自己父亲在泰城市那边的情况，他自己觉得，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然后呢，苏良开始起了自己的计划。 1992年3月28日，天气越来越暖和，中午的时候都可以穿秋衣了。 小河里面溪水又开始哗哗哗得流淌起来，麦地里的杂草，河边的茅草，山上的青草，都疯狂得生长了起来。 这可真是放羊的好季节。 然而，苏良今天还有重要的计划要实施，放羊和喂牛的重要工作，这两天只能托付给陈四海和魏光强了。 对于自己重生过来培养的两大跟班，苏良是很放心的。 陈四海的忠诚，魏光强的聪明，能够解决放羊和喂牛当中的所有问题。 今天是周六，下午不用上课，于是苏良便和小姨来到了姥姥家。 为了缓解自己小姨的单相思之苦，苏良一周会带着小姨回两次姥姥家。 当然了，姥姥那边呢，也隔三差五的打发姥爷过来送点吃的。 苏良的姥爷是木匠，家里面天井南边摆放着一排木头，用来做家具用的。 这年头木匠活非常多，比如说盖房子的做门窗口，出嫁做家具嫁妆，这会儿全是木匠的活。 这年头农村里面还没有铝合金或者铁制门窗口，全部都是木工活。这年头交通不方便，运输也很不方便，打门窗口或者做家具的时候呢，一般就直接到主家去，一住就是好多天的功夫。 木匠，在九十年代初之前，还是非常受人尊重的职业，因为大家都觉得，下一步自己翻盖房子的时候，得用得着人家。 不过，后来有了铝合金门窗口之后，这木制的门窗口就开始慢慢被淘汰了。 木匠，也慢慢不吃香了。 韩木匠天不亮就出去干活，有时候天不回家，有时候回家也会很晚了。 所以，经常是苏良的姥姥一个人在家里面，其实她也挺孤单的。 见自己外甥和小女儿都来了，老太太非常高兴。 苏良有个爱好，那就是喜欢听姥姥讲故事。 而苏良的姥姥，李氏，也是个会讲故事和有故事的人。 苏良的姥姥属猪，1935年生人，从小经过过很多生活的艰辛。 她本不姓李，她的生父姓段。 当年，生她的时候，她生父嫌弃是女孩，将她丢弃在了猪圈里面。 她的母亲抱着她讨饭逃生到了颜庄镇南至村，被李家一户收留，后来她母亲便跟了李家。 再后来，她母亲又在李家生了一女两子。 然而李家丈夫是个懒汉，日子过得很是拮据，每年都有半年断粮。 无可维计，她母亲便带着年幼的她四处讨饭。 从出生不久，到十四岁之前这段日子，苏良的姥姥每年有大半年的时间都在讨饭。 不是讨饭，就是在讨饭的路上。 终于在她十四岁的那年春天，一路从南至村向南，讨饭讨到了韩家沟村。 这一路乞讨，李氏母子二人只讨得了半块地瓜。 是苏良母亲的奶奶看着两个人可怜，叫到了家里面，给了口热水。 李氏的母亲见这户人家墙脚上堆着好些地瓜干，便知道这家人饿不死。 见这户人家有个跟自己女儿年纪相仿的少年，便问有没有媳妇。 苏良母亲的奶奶明白意思，拉着李氏端详起来，很是高兴。 然后苏良母亲的奶奶炒了一个白菜炖豆腐，吃了一顿饭，就算是把这婚事给定了。 后来又过了三年，苏良的姥爷找人看好了日子，便将李氏迎娶到了韩家沟村。 李氏是个苦命人，十四岁之前从没有吃过一次菜，一直在讨饭。 她十七岁之前从没有盖过被子，头一次盖被子就是结婚的那一次。 那个年代的穷人，太辛苦了。 苏良从小就喜欢听姥姥讲过去的故事，听她将过去一路讨饭上的见闻。 讨饭路上很是辛苦，不过见闻倒是也不少。 “姥姥，你再给我讲讲和我老姥姥去讨饭的故事。” 说实话，不管是前世还是今生，不管是八岁的苏良还是三十七岁的苏良，都喜欢听姥姥讲故事。 “好好好，那我就再给你讲讲那次我从山顶上滚下来，差点摔死的故事……” 旁边苏良的小姨却特别讨厌自己母亲讲过去要饭的故事，气得进了自己的卧室。 “哎呀，我说姥姥，你和我老老娘这个讨饭可是真受罪啊。现在咱们条件都好了，你可要多孝顺孝顺我的老姥娘啊。” “傻小子，你老姥娘，就是我的娘，早死了，哪里能孝顺得啊。” “但是，但是我跟你说姥姥，他家里面，你不是有弟弟吗，你也可以照顾你的弟弟，也就是我老姥娘的儿子。你的弟弟，我的舅爷爷，他们家有钱了，回头上坟的时候给老姥娘多烧点纸钱，我老姥娘在那边不就也富了？” 鲁中一代有个风俗，那就是女儿不上坟。 对于死去的父母，女儿连尽孝上坟的资格也没有。 而如果说女儿偷偷地到父母的坟前去的话，那么他的弟媳或者嫂子就会跑到她家里面大闹一场。 这个风俗直到后来不让生孩子，好多人没有儿子，慢慢得给破了。 不让女儿上坟，然后女儿还想着孝敬老人，便只能将这项重要的工作托付给自己的哥哥弟弟了。 “可是，我这老眼昏花老腿不灵的，怎么样能去的了南至村啊，可远了。” 苏良心中暗自想笑，心说：一切，都尽在我的掌控之中。 “姥姥，我不是长大了么，我可以替你去啊，你只需要把想要送给舅老爷的东西准备好，我给你送过去。” “你一个小孩，怎么过去？我怎么放心？” 苏良诡异的笑着，朝着自己小姨的房间看了一眼：“姥姥，不是还有小姨么，让小姨陪着我啊，我明天星期天又不上课，我可喜欢走亲戚了。” 李氏想了想，笑着说道：“可不，我也好长时间不回娘家了，二妮子，咱们明天去你姥娘家一趟！” 第95章 回娘家 哪里有不愿意走娘家的女人和外孙外孙女了，韩彩芬当然也不例外。 李氏好一顿收拾，感觉是要把能给自己弟弟拿的东西全部拿过去，他打了整整两包袱东西，有什么煎饼、鸡蛋、香肠、方便面和钱。 晚上韩木匠回家的时候，李氏便跟他商量回娘家的事情。 小老百姓回娘家，虽然说不像红楼梦里面元春省亲那样麻烦，但是也得征得丈夫的同意。 当然了，这是老一辈的习俗。 到了苏良的父母这一辈，就没有这么多事情了。 苏良的母亲想要回娘家，从来就是想回就回。 韩木匠说：“你也是好久不回娘家了，过完年你弟弟来看你，你也没有回看他们，是该去。” 然后，韩木匠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二十块钱，给了自己老婆。 虽然说韩木匠两口子因为属相不合（一个属狗，一个属猪，俗话说猪狗不到头），俩人争争吵吵了一辈子，但是在大是大非面前，比如说回娘家这种事情上，韩木匠是支持自己老婆的。 李氏喜出望外，这二十块钱又可以给自己的侄子买好些东西了。 现在李氏父母早就已经亡故了，于是李氏的感情大多都寄托在了弟弟和侄子身上。 第二天早晨五点，苏良还在姥娘家的床上睡觉，便被小姨叫醒了。 “良子，快起床，去你老姥娘家了。” 韩彩芬知道今天要去姥娘家，自然很兴奋，单相思之苦暂时被快乐的心情掩盖住了。 “啊？哦，好好好，马上起床。” 匆匆起床，没有刷牙什么的，洗了把脸。 这年头，农村小孩没有刷牙的。 大家整天吃的就是煎饼咸菜，连个青菜都很少吃，更别说肉了，嘴巴里面也没有什么脏东西。 再说了，大家现在喝的水也干净。 所以，很多人就会看到，在大山里面的老百姓，虽然说他们很少刷牙，不过他们的牙齿，却很干净。 苏良洗脸的时候，看到姥娘和小姨都已经准备好了。 另外的，自己大舅也在姥娘家里面。 苏良的大舅，叫韩志现，1952年出生，现在正好四十岁，正当壮年。 然而苏良的姥爷没有在家里面，他已经去干活了。 苏良的大舅一脸络腮胡子，个头不高，但是身体特别强壮。 “大舅。” 苏良睡意惺忪的看着大舅。 “良子。” 韩志现笑着摸了摸苏良的头，然后说道：“到你老姥娘家，可是要听话啊。” “听话，我是异常的听话。” “哈哈哈哈，好孩子。” 然后韩志现看着自己母亲李氏，小声得问道：“娘，咱们走？” “走。” 于是，他扶着自己母亲坐上了木推车，又让苏良坐在木推车的另一边，还在苏良那边安上了两块石头以保持平衡。 这年头和以后不一样，这年头，女人过了五十来岁，就都当做老太太了。 这年头，老太太出门，还都是得坐木推车子的。 虽然说李氏没有裹脚，自己走路也行，但是为了不让别人笑话自己不孝顺，韩志现必须要推着木推车，送自己母亲到火车站。 如果放在以前没有火车的时候，老太太要想回娘家，必须得让自己的儿子推着木推车送过去，不管是十里八里，还是一百里八十里，多远的路都得送。 好在现在有火车。 韩志现一路上推着自己母亲和外甥，后面跟着自己小妹韩彩芬，便来到了徐家庄火车站。 到徐家庄火车站的时候，也才六点半而已。 这年头的铁路客运也比较有趣，是大小车站都停。 徐家庄火车站，是一个很偏远的小站，售票厅里面空空如也。 韩彩芬买好了火车票，大人五毛钱一张，小孩。 早晨七点，火车来了，然后苏良便和姥娘、小姨上了火车。 这年头，火车能准点可真是一件少见的事情。 一路逛逛当当，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便来到了下一站，荷花池站。 这荷花池，可是前世自己小姨婆家所在的村子。 然而现在，韩彩芬却全然不知。 一个月前，她头一次见到林生老师之后，心里就有点平静不下来了。 女孩心里面一旦起了波澜，那可就得抓紧时间给她物色个男朋友，让她平静下来。 荷花池站下了火车，李氏挎着一个包袱，韩彩芬挎着一个包袱，苏良扶着自己姥姥，便继续往西边走。 徐家庄车站那边之所以设置一个火车站，是因为距离鲁中钢铁厂近的缘故。 而荷花池这边设置一个火车站，是因为这边有一个煤矿，叫潘东煤矿。 在1992年这会儿，潘东煤矿还比较火，工人的工资也比较高，个个都比较有优越感。 不过，到2010年之后，潘东煤矿干了，采不出媒来了之后，这边煤矿便开始废弃，于是整个这边就开始破落了。 2010年以后，一直到2021年那会儿，潘东煤矿家属楼，七八十平米的，也就一两万块钱就能买得到，还有双证。 南至村在荷花池村的西边，沿路上全是煤灰，很是脏。 不过，这两年，因为靠煤矿近，周边的老百姓可都赚了钱，个个也觉得腰杆儿挺了起来。 潘东煤矿的工人看不起周边荷花池村啊，南至村的农民，而南至村和荷花池村的农民呢，又看不起更远处的农民。 这就是，一条奇怪的鄙视链。 一个看不起你的人，你不会反过头来拿他当敌人，反倒是会去看不起一个比自己还倒霉的人，也不知道别的地方是不是也这样。 南至村和荷花池村，在1992年的时候，已经连在一块了。 走过了一条胡同，在一个黑色大门的家门口，苏良看到一个大黑狗，拦住了去路。 “小黑！小黑不认得了？哈哈哈哈！” “汪汪汪！” 听到狗叫声，黑色大门这家的主人走了出来。 前世的时候苏良根本就没来过几次老姥娘家，这边的人更是不认识几个。 “咦，大姑来了！大姑来了！娘！大姑来了！” 苏良看到，一个和自己小姨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兴奋得跳着喊道。 第96章 二舅奶奶 那个傻傻憨憨的人是谁呢？ 他称呼自己姥姥为大姑，那么说，也就是自己母亲的表弟了。 而自己，应该叫他表叔了。 苏良忽然想起来了，自己母亲确实有个傻子表弟，叫李国子。 年纪呢，应该比自己小姨小两三岁这边。 他是自己母亲二舅家的儿子。 “国子，跟你娘说去，就说你大姑来了。” “哎！” “哎哎哎，国子快回来，把那狗撵走！” 这时候，一个看起来三十来岁的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哎呀我滴天那，原来是姐姐来了！” 那妇女一脸的热情，赶忙迎了上来。 “国子表妹来了，这是……” 虽然是老亲戚，但是因为两家隔得远，逢年过节的时候，南至村这边李家去看望苏良的姥姥的时候，遇不到一块，一直也没见识过。 虽然说今天不算是头一次见面，但是多半也忘了谁是谁了。 上次，国子他娘见到苏良的时候，还是苏良刚出生，望月子的时候呢。 “这是国子大表姐的孩子，叫良子。良子，叫舅奶奶。” 苏良那小嘴，跟抹了蜜一样，连忙说道：“舅奶奶好。” 国子他娘，和韩志现年龄相仿，今年四十一岁，娘家是韩家沟崔家。 当年就是韩木匠给自己的小舅子李二宝说的媳妇，所以李二宝家和韩木匠家特别亲，要比跟李大宝家亲近多了。 这一点，也是李大宝最不满意的。 让的黑漆大门，苏良看到这一家过的日子要比姥姥家还富裕。 李二宝在潘东煤矿下窑挖煤，这年头一个月能赚到三百块钱。 一个月三百，那可真是太嚣张了。 最过分的是，李二宝家屋里面地面用水泥抹了，而且外面天井还铺了一层红砖。 这条件，在当时来看，怕是乡长家里面也没有这个实力。 家里小院子也收拾的齐整，有个小菜园，菜园周围还摆着几盆花，整个儿很有情调。 然而，唯独让人遗憾的是，李二宝生了两个女儿一个儿子，两个女儿都精明得跟孩子一样，而这个儿子是个痴呆患者，智商只有八岁小孩。 啊，是除了苏良以外的八岁小孩。 “大姑，你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李国子跑进屋里，忙问道。 李国子今年十七岁了，比韩彩芬小两岁，不过生日比较小，是腊月里生人。 “带了，带了罐头，还有冰糖，还有点心。” “你看你大姑，就是疼你，快吃去。” 虽然自己儿子是个傻子，但是李二宝的媳妇仍然很溺爱他。 “弟弟，给你一个。” 李国子倒是不吝啬，便给了苏良一块冰糖。 这年头，冰糖也是走亲访友带的礼品。 苏良笑着连连摆手，而李二宝则有些生气得呵斥道：“国子，傻了，傻了，那是你侄儿，是你表侄儿，他得叫你叔，叫表叔！你叫他弟弟，乱了套了！” 李氏虽然眼见得自己有个傻子侄儿，但是也无可奈何，赔着自己弟妹笑着：“可不叫错了呢。” “姐姐，早饭还没有吃，我去给你做早饭去。” 苏良看着自己这个二舅妈，口齿清楚，思维敏捷，怎么就生出来一个傻子呢？ 哎，对了，这个舅奶奶说话很利索，果然是个说媒的能手。 前世的时候，苏良听自己母亲说过无数遍。 说什么他的二舅妈，自私什么的，把自己妹妹说到了身边什么的，离自己远了啊，见不到了啊等等的。 女人总是喜欢唠唠叨叨，这或许是她们长寿的原因。 怎么样让二舅妈引导到说媒这件事情上呢？ “不饿，不饿……” “怎么个不饿，都已经八点了，怎么个不饿。” 这年头，早晨起来招待客人，最好的也就是荷包蛋面条了。 李国子的母亲也是个手脚麻利的，很快的功夫便端来了三碗荷包蛋。 “既然你舅奶奶给做了，那就吃。” 确实得吃啊，苏良自己还得长身体呢。 李国子也非要吃，他长得很胖，圆圆的脑袋，对于食物的爱好超过了一切。 “哎。” 李国子的母亲摇着头，也给他做了一碗。 “弟妹啊，这个国子也不小了？” 妇女之间谈话，很容易扯到孩子的终身大事上面，这一点前世的时候苏良就已经总结出来了。 李国子的母亲瞟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对李氏说道：“姐姐，都已经十七了，过了生日就十八了。” 李氏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十八了？” “是十八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有合适的，还得传个后啊。” 李氏赞同：“十八确实得找媳妇了啊。” 苏良一看扯到点子上了，立马说道：“我小姨都已经二十了，还没有找婆家呢！” 这句话可是有歧义的，别人听着是以为要把韩彩芬说给李国子呢。 韩彩芬个子挺高的，要比李国子高了一头。 而且李国子是个傻子，很明显的不合适啊。 听到自己外甥刚才这句话，韩彩芬羞得满脸通红，抬手作势要打苏良：“良子你瞎说什么呢？” 旁边李氏和崔氏都明白苏良的意思，一边将苏良拉过来，一边说道：“哈哈哈哈，良子还很着急你小姨呢？” “良子，你想要你小姨嫁出去了？” 苏良假装一脸天真，其实非常腹黑的说道：“对呀，早点给我找个小姨夫，好给我买好东西啊！” 韩彩芬撅着嘴巴说道：“才不给你买呢！” 李氏一板脸，对自己小女儿说道：“二妮子，外甥小，不能吓着良子。” “他才不会被吓到。” 李国子的母亲笑着说道：“我们这边倒是有些相熟的小伙子，人品脾气也都是好的，就是不知道姐姐有没有心把女儿送到我们这边来？不过依我说，送到我们这边来也好，我们这边日子过得毕竟还是好一些的。” 确实，南至村这边确实要比大寨村那边人均富户多点。 然而随着时间推移，钱一毛，这边的富户就都不是富户了。 “怎么不乐意，到你身边来，也算个照应不是。” 苏良笑了，没费事啊！ 继续！ 第97章 你说巧不巧 苏良的二舅奶奶满脸笑容得拉着苏良姥娘的手，说道：“姐姐，我一家子的有个小伙子，一米八个头，长得排场，叫李亮，你看合适的话给外甥闺女牵牵线？” 然而不等苏良的姥娘接话，也不等韩彩芬同意不同意，苏良猛不丁得插了一句：“李亮，李亮，我知道大寨村就有个叫李亮的，是个傻子，不行不行，换一个换一个，我就要换一个换一个。” 眼看着苏良要哭，头次见面还认着礼貌的苏良的二舅奶奶尴尬得笑着：“好好好，换一个换一个。这个，我们村还有个叫孟。” 苏良不等她说完，立马大喊着：“不要姓孟的，不要姓孟的！” 旁边李国子觉得好玩，也蹲在地上伸着腿，大喊起来：“不要姓孟的，不要姓孟的！” 坐在床沿边上吃瓜子的韩彩芬看着他俩，捂着嘴巴便笑了起来。 苏良的二舅奶奶瞅了自己儿子一眼，然后拉着苏良到自己怀里面，问道：“良子啊，是给你小姨找婆家……” 苏良又打断了他二舅奶奶的话：“我小姨的老公，就是我的姨夫，给我找姨夫，就得听我的。” 这个逻辑，也是非常有道理的。 要不然我不叫他姨夫，找谁说理去啊？ “好好好，听良子的，听良子的。” “良子，你别闹。” 苏良的姥娘也觉得这个苏良啊，太闹了，就是个熊孩子。 但是一想，他才八岁，正好是最闹腾的年龄，不让他闹腾，也不合适啊。 “姐姐，孩子就是孩子，哄着，哄着。良子啊，你不想给你小姨找个姓孟的，想给她找个姓什么的啊？” 苏良小手指着嘴巴，故作思考状，忽然说道：“刚才，我们下火车的那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啊，二舅奶奶。” “叫荷花池啊。” “这名字好听，比你们这个南至村可好听多了。给我找姨夫，就找那个村的。” “啥？那个村的？” “对，就找荷花池的。对了，还得找和我小姨年龄差不多的，身高也差不多的，最好，姓闫。” 苏良的话说完，韩彩芬心里咯噔一下，心说：难道良子又做梦了？这可不是闹着玩的啊，良子做梦可是非常准的啊！ “姓闫？” “嗯，他们村有没有姓闫的？” 苏良心说，我总不能直接报姨夫的名字？那样，也太解释不清楚了。 “嘿，姐姐，你说巧了不？我在荷花池村啊，还真有个亲戚，姓闫的。哎对了，二妮子，你今年多大了，属啥的啊？” 苏良心说，前世的时候就是你给我小姨介绍的婆家，嗯，我很满意。 我姨夫和小姨同岁，都是1972年生人，属鼠，一个是三月的生日，一个是六月的生日。 “二舅妈，我属鼠，二十还差几个月。” 苏良的姥娘肯定的说道：“就是二十了。虚岁二十一。” “哎呀，可真是天作的缘分，可真是巧了不是。我跟你讲，姐姐，我那个亲戚啊，就是属鼠，虚岁二十！还有啊，他就在我们家隔壁，给人家干活呢。我还说着今天中午叫他过来吃饭，看样子今天中午说啥也得叫他过来吃饭了。嘿嘿嘿，这闫富小子，可真有福气啊！” 这时候苏良的二舅妈又看向了苏良，说道：“良子，你别说，这个闫富啊，还真跟你小姨个头差不多。” 韩彩芬身高一米六八，在这个年龄段里面，算是高的了。 这和以后没法比，以后小朋友们开始喝牛奶了，个头蹭蹭长。到2020年那会儿，高中女生里面超过一米七的有的是，男生里面超过一米八的也有的是。 然而在八九十年代，还没有牛奶的时候，女生里面超过一米七的很少很少。 像韩彩芬这样的身高，在女生里面算得上是高的了。 所以说，喝牛奶真的很好。 一米六八的女生，和一米七多点的男生站在一块，看着其实好像女生更高一点儿似的。 “二妮子啊，既然这么巧，我去给你把那个小伙子叫过来了啊？” 苏良的二舅奶奶笑着问韩彩芬。 韩彩芬捂着脸说道：“哎呀你们说的什么啊？” 假装听不懂，实际上就是同意了，这可是暗语。 “好好好，我就去叫他。” 于是，苏良的二舅奶奶，放下了苏良，便出去了， “国子啊，给你也找个媳妇，要不要啊？” 李国子笑嘻嘻得看着自己的大姑，说：“嘿嘿嘿，要！” 那态度，坚决的很啊。 这可真是的，没想到连傻子都想要媳妇。 别说，苏良前世的时候，后来这个李国子还就找到了一个媳妇，不过是个哑巴。 当然了，这种样式的男的，能找个哑巴当老婆也不错了。 然而可惜的是，这李国子不但自己是个哑巴，脑子没有发育，有些地方也没有发育，是没有生育能力的。 哑巴是离过婚的，带着一个儿子，跟着李国子。 “大姑，下次你来的时候，给我领个媳妇来。” “好好好，但是国子你在家里面可得听你爹娘的话，不能让他们俩人生气不是。” 李国子认真的点点头：“不会的，大姑。” 然后他看到了苏良，又很高兴得要过去拉他的手跟他玩：“弟弟，咱们去玩。” 苏良连连摆手：“别别别，你家大狗太吓人了，我可不敢出去。” 这时候，苏良的二舅奶奶拉着一个面相还很稚嫩的熟人走了进去。 苏良看了一眼，就觉得非常亲切。 那人，就是自己的姨夫，闫富。 “来了。” 他的眼光看到床沿边上，看到一个大美女，心里面立马就扑腾腾的跳起来。 而苏良感觉，自己小姨看这个男的，好像也不是很反感。 自己老爸是个木匠，然后再找个木匠老公，多可乐啊。 “小闫，快做。” “呀，表婶你稍微等我一下，我马上回来。” 说完，那个闫富便出去了。 过了约莫有十来分钟的时间，只见闫富提着一包肴肉一包火烧回来。 看得出来，这小伙子很会做人啊。 韩彩芬的心里，其实挺高兴的。 第98章 凤凰岭村出事了 苏良的姥娘看眼前这小伙子，面相和善，眉清目秀，身材虽然说不上强壮，但是也健康匀称，这心里面，就有几分欢喜。 一般说来，丈母娘看上的小伙子，闺女就没有不喜欢的。 这年头相亲，主要还是相人，相家庭什么的，并不是像以后那样考虑的那么多。 苏良的二舅奶奶也是过来人啊，也看出俩人有意思。 “你看，多般配啊，这样，小闫，你带着彩芬到外面转转去，也跟她说说，你是干啥的。” 吃完了饭，苏良的二舅奶奶和姥娘，便将韩彩芬和闫富给打发到外面发展去了。 苏良数算着，现在才1992年，弄不巧啊，自己那个表妹要比前世的时候大上几岁。 感情的事情谁也说不明白，为什么就喜欢了呢？ 而这次推动整个事情发展的重要一个原因，就是韩彩芬是相当迷信苏良的梦的，以为，他又做梦了。 下午的时候苏良还要着急回家，去看看家里面八十几头羊呢。 毕竟，到秋天卖掉了羊儿之后，还要还掉那打着的五百块钱的欠条的。 虽然说自己手里面还攥着从小姨手里面忽悠过来的一千块钱，但是将来她结婚，不得需要钱啊，自己不得多表示表示啊，借了小姨一千，最少不得还回去两千，甚至一万的啊。 这样，才让自己看得起自己，让自己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重生的人。 从南至村回到了凤凰岭村，苏良的姥娘也跟着一块到了苏良家里面。 晚上，苏良的姥娘跟苏良说，她要在这里住一晚上。 说是下一步等到苏良的弟弟妹妹回来了，还得来帮着看孩子呢。 苏良小的时候，就是苏良的姥娘来帮着看孩子的，她就住在内屋。 后来苏良长大了，上了学，苏良的姥娘便回家去了。 苏良的姥娘，没有给韩志现哄孩子。 因为，韩志现的大儿子实际上就比韩彩芬小两岁。 韩志现的大儿子叫韩晓军，现在还在省城读高级技工学校，大专文凭。 然后韩晓军高级技工学校毕业之后呢，先是分到了鲁中县的商业局，不过很快就破产了，然后他便出去跟着老板干活，一年赚个十来万，可真是不少。 因为当时韩彩芬太小了，也需要人照顾，所以哄韩晓军的工作呢，主要是由韩彩芬的奶奶给做的。 韩彩芬的奶奶是韩晓军五岁的时候才去世的。 苏良的姥娘和自己小女儿，嘀咕了一晚上。 第二天苏良醒来的时候，看到自己姥娘和小姨是一脸的喜悦。 看得出来，自己小姨的抑郁症，痊愈了。 解铃还须系铃人，治疗这种单相思啊，给他介绍个对象就没事了。 小姨的感情问题，现在看样子是被自己提前给解决了。 接下来只要不出什么岔子，俩人慢慢的交流感情，谈着谈着，不就到结婚的年龄了啊。 这年头结婚是男二十二周岁，女二十周岁。 再等两年啊，苏良就吃上喜糖了。 两年也快，苏良的笔记本上面还记着好多需要自己去干的事情。 然后接下来，苏良又开始把目光，放在了青石关那边。 炸了青石关，把路修到村头，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要不然自己养羊的规模上来了，下一步卖羊都挺麻烦的。 现在青石关那边，两个人并排都几乎过不去。 然而自己毕竟是个小孩，要想炸了那个青石关，谈何容易啊。 上自习的时候，苏良趴在桌子上，拿笔画着如何炸开青石关的设计图，忽然听到门口有人急匆匆得跑来。 “陈娜陈四海，快快快，快跟我走！” 陈娜和陈四海看到，门口是陈娜的爸爸，陈庆红。 这时候，听到外面焦急声音，徐琴忙跑了出来，看着十分着急的陈庆红，忙问道：“陈娜爸爸，发生什么事情了？” 苏良听到，陈庆红有些哽咽得说道：“陈娜的爷爷快要不行了，要抓紧时间让娃儿们过去看一眼，怕只怕一会儿就看不上了。” 苏良知道，陈四海的爷爷自打年前做了手术之后呢，就回到了凤凰岭村，住在陈四海的家里面。 老头原先健康的时候身体特别强壮，然而没想到自从得了这个肝癌之后，做完了手术，虚弱得路都走不了几步。 上次苏良见陈四海的爷爷，便看到老头皱着眉头，似乎忍受着剧烈的痛苦。 不对啊，根据记忆，这陈老头还得再活两三个月的啊…… 然而苏良忽然想起来，给他做手术提前了两三个月啊。 这，到底是做了好事，还是坏事呢？ 班里一下子少了三分之一的人，这新课也没法讲了。 接着徐琴让大家自习写字，而她则和林生到河里面谈情说爱去了。 苏良心里面暗暗咒骂：秀恩爱，死得快。 下午放学的时候，村里面便都传来，老陈头去世的消息了。 因为是小村子，有一家里面发生了重大变故，是需要全村都忙活的。 而陈家和苏家也是挨着的，自然苏家更要帮忙。 虽然是个孩子，但是也是家里面现在唯一的男人了，下午的时候，苏良便让自己小姨到青石关村小卖部里面，去买了一卷黄纸，自己则赶着三群羊，上了西坡。 西坡和家里面近，也方便照顾羊。 韩彩芬也知道自己外甥放羊很忙，又放了三群羊，肯定忙不过来，于是便买回来黄纸之后，主动上山上来帮着苏良放羊。 魏光强、何小翠和魏红红呢，也协助着苏良放羊。 下午放完了羊，回到家里面。 陈娜家的羊还可以赶到陈娜家的羊群里面，然而陈四海的羊不能赶回去了。 明天陈四海家给爷爷出丧，家里面人来人往的，把羊放在那边也不合适。 然后呢，苏良便将放在陈四海家的那一群羊，直接牵到了自己家里，散放在了天井里面，插好了大门。 将羊安顿好了之后，苏良便拿着一卷黄纸，在黄纸里面还夹着两元钱，向胡同中间的陈四海家里面走去。 陈家门口，人来人往，有扯白布的，有绑哀仗的，还有进进出出不知道干什么的。 第99章 凤凰岭村的白事第一天风俗 陈老头当了一辈子农民，没啥爱好，就喜欢喝酒。 在1992年这年的春天下午，还是咽了气。 苏良的重生，并没有挡住死神的镰刀。 相反，他比苏良的前世死的还要早。 不过，人没了这件事，可不是随便谁说说就能下结论的。 凤凰岭村没有二指先生，然后陈家请来村里德高望重的老长辈何洪慈，来看看眼下陈老头到了哪一步了。 其实，陈老头还没有咽气，然而却只有出的气，没有进的气了。 何洪慈八十多岁，见过好多逝去的人了。 他扒开陈老头的眼睛看了看，慢慢转过头，对陈庆泰摇了摇头，说：“不行了，最慢熬不过今晚了。” 陈庆泰一听，咧嘴就要哭出来，何洪慈厉声说道：“不准哭，今天谁都不准哭，到明天一块儿哭啊。老大，抓紧到青石关村请老方来。” 老方，是大寨乡一带远近闻名的二指先生。 这二指先生，是农村里面看面相，测吉凶，算时辰，点坑穴的人。 一般二指先生都有些残缺，要么是个瞎子，要么是个瘸腿少胳膊的，要么就是小儿麻痹什么的。 陈家人一听，家族里面便开始商量起来了。 这陈家，在凤凰岭村只有陈庆泰和陈庆红兄弟两个，其实也就只有他们两个商量了。 不过，白公事，可不是两兄弟就能办了的。 大家大户办个公事，人手一凑就够了，而小门小户呢，办公事的时候，可就麻烦了。 比如说这个白公事，用人可是一点都不比红公事少。 这边看着陈老头已经不行了，然后陈老头跟前的儿孙就不能离开灵棚了。 陈庆泰一家三口、陈庆红一家三口，这会儿，都得在灵棚里面候着。 他们都得在里面候着，吃饭，迎来送往，都得需要人。 大门大户，远一些的本家就去做这些工作了。 而像陈家呢，小门小户，如何才能办这公事，就只能靠着和其他小门小户联合了。 陈家是小门小户，苏家也是小门小户。 另外邻居们呢，知道陈家的难处，也都过来帮忙。 听到自己父亲要没有了，陈庆泰想哭，然而，在没有确定完全咽气之前，农村风俗，是绝对不能哭的。 这是有说法的，说是如果老人还没完全死掉的时候，就跟睡着了一样，你如果把他给哭吓醒了，那可就麻烦了。 那是诈尸，得找道士破解。 不过，这年头，道士可不好找，于是村里的神婆神汉就得出手了。 大家都知道这风俗，所以何洪慈老头儿提醒之后，陈庆泰也忙收住了眼泪。 他，也希望自己父亲走的安安静静的。 说实话，这么些天来，自己父亲，遭够了罪，看着他活着，大家心里都不好受。 陈庆泰是长子，他不方便出灵棚，然后次子陈庆红，便走了出去。 早在老头还活着的时候，大家也都觉得老人家没有几天活头了，便也都嘱咐好了，等咽气那天，都过来帮忙。 天色将要黑了。 陈庆红看到魏光宝，便叫他过来。 “去叫老方。” 魏光宝点了点头，然后便转身走出去。 半个小时之后，魏光宝将老方从青石关村请了过来。 老方是个独眼龙，他扒开老陈头的眼睛看了看，又掐了掐手指甲，然后嘴里念念有词：“老哥哥啊，一路走好！老哥哥啊，一路走好！” 将盖在老陈头身上的青布往上拉了拉，他便回头对刚才介绍的逝者的孝子说道：“准备后事，时辰没有问题，老大在灵棚里等着，拿笔来。” 早有人拿过来了白纸和毛笔，然后老方抓着大笔写了文书。 讣告要贴在门口的墙上，是一张大白纸。 灵棚里面还写了一条文书，上面内容别人不懂，像是咒语，贴在灵棚的墙上，正冲着逝者。 然后还用黄纸画了个符，跌成三角形，插在一个玉米竿稍上，又将玉米竿稍插在一个上宽下窄的方形木头容器里面，那容器里面盛满了五谷杂粮。 五谷杂粮容器摆在死者床头前的一张小桌子上，小桌子上面还摆着一碟糖粘花生，一碟饼干和一碟苹果。 讣告上面写着有几家奔丧的客人，贴在门口的墙上。 讣告写好，外面外柜的掌柜，便开始安排人到各个奔丧的人家去报丧了。 而讣告贴出来之后呢，村里面的人便也开始到这家来捐黄纸和钱粮。 这就是大寨乡这边的白公事第一天的风俗。 老方写好了讣告和文书，然后便带着陈庆红，来到了陈家林。 虽然国家要求亡者火化，但是农村这边火化之后的骨灰呢，放进了骨灰盒里面，然后又放到棺材里面，照样进行着土葬。 其实，和不火化那会儿，占的地一模一样多。 凤凰岭村这边人口少，亡故的人都往南山山脚下那边埋，分成好几家林地。 陈家当年祖上的时候，曾经很阔，当过地主，所以整个南山这边，有一半的地方叫陈家林。 然而呢，陈家人口不多，后来的陈家林被蚕食很多，变成了只在南山东南那边很小的一块地。 要下葬，还得先开穴。 老方还有一项重要的工作，那就是点穴找风水。 着点穴可不是随便点的，得按照死者的生辰和忌辰，再用指南针定位，找准位置之后，便用手一指，跟主家说：“就是这里了。” 然后主家呢，便让帮忙的人开穴。 开穴，大寨乡这边也叫开矿，就是挖坟茔的说法。 小门小户办个公事靠大家，这点苏家人也是很清楚的，所以有时候村里面谁家有了公事，苏灿路也是积极得去帮忙。 这点也是陈家的家训。 你帮人家，别人也帮你家。 今天来帮着陈家开矿的人，有村里七八个年轻人。 到这里，老方的工作就算是结束了，然后也拿到了二十块钱。 基本上，二指先生的收费，一直是农村建筑工四五天的工资。 这倒也合情合理，农村里面普遍认为，当二指先生是会折寿的。 这是事实，二指先生没有一个长寿的。 第100章 陈老头出丧 苏良看到陈家大门外墙上贴上了讣告，便抱着一卷黄纸，黄纸用黑线扎着，然后将两元钱插进黑线里。 “苏灿路！白平一刀，折仪两元！” 办公事，需要掌柜，又分外柜和内柜。 外柜这会儿坐着何为仁和何为民，何为仁负责收钱，何为民负责记账。 何为仁将两元钱抽出来，和其他一沓钱放在一起，装进了自己口袋里面，而那一卷黄纸，则被丢在了一旁。 那一旁，有了一堆的黄纸。 村民们陆陆续续过来捐黄纸，有只捐黄纸的，也有带钱的。 这年头，捐两块钱，在白公事里面，算是比较多了。 如果是红公事，随五块钱，就可以吃酒席了。 村里死了人，在有些地方的风俗里面，是全村吃席，而凤凰岭村这边，没有这个风俗。 有句话叫做十里地变乡音，三里地改风俗。 不同地方，风俗差别很大。 苏良进了陈四海的家里面，看到他家天井里面也有人在忙着，是一些村里的妇女，在帮着缝孝服。 孝服，在凤凰岭村老百姓叫白大褂子，一般都是在逝者亡故这天才缝制的。 相比较孝服，寿衣呢，有些年龄大的，往往都会提前准备好。而好多年轻的人忽然亡故的，当天还得赶早的准备寿衣。 这寿衣啊，在这年头，还没有卖成品的。 1992年这会儿，全国商品的数量，还没有2021年的时候一个零头多。 而且这会儿，产品的种类，也要少得多。 苏良看着大家都在忙活着，便找到里里外外执掌着的何洪义问道：“何书记，给我安排点任务。” 何洪义也是知道苏良的厉害的，都传着他是大仙转世，处处看起来和他这个年龄的孩子不太一样。 “呀，良子啊，你干点啥呢？” 何洪义也没有拿他当小孩，左右看看，便指着丢在旁边的一堆杨树棒子对苏良说道：“要不，你去绑哀仗。” 哀仗，是出丧的时候，孝子孝孙们拄着，表达哀伤的道具。 这个哀仗上面需要用黄纸粘着浆糊贴起来，这工作苏良完全能够胜任。 接到工作，苏良便从门口黄纸堆里面随手拿来了一卷黄纸，丢在了一旁。 然后他又找来一个喂狗的破盆，往破盆里面抓了一把面粉，就在天井一侧角落的锅灶上熬浆糊。 因为这个公事的时候，来来往往人很多，喝水也多，所以必须要支起一个赶趟的炉灶。 而且炉灶旁还有专人管着，一天要烧很多水。 在青石关村那边，现在已经开始流行用小锅炉烧水了。 可是，通往凤凰岭村的那个关隘实在太窄，连个锅炉都运不进来。 苏良已经打算，今年明年的，就把这个青石关给炸开。 这空儿，刘爷爷在烧水呢。 一个人死掉，全村都在跟着忙活。 陈家这边好多人都在忙，另外还有几拨人被派出去，到陈老头的女儿家、姥娘家、姑姑家去报丧了。 谁家能报丧，谁家不能，这也都有讲究，姑姑家，女儿家，侄女家，姥娘家，舅家都能报丧，然而姨家是不能报丧的。 这是风俗，里面的道理现在大家也都说不清楚了。 苏良在陈家帮忙，村里人看得到，暗暗称赞苏良。 韩彩芬胆子小，半天不见苏良回家，也不敢去找，在家里面担心坏了。 晚上陈家要守灵，村里有长者陪灵，整个村子，都加入到了丧葬中。 第二天一早，这丧事便正式开始了。 各路的的亲戚来了，陈四海在外边天井里陪灵，陈娜在灵棚里面陪灵，陈庆泰和陈庆红行孝。 凤凰岭村小学一年级，少了三分之一的学生，无可奈何，只能上自习了。 苏良见上自习，便去找徐琴老师。 “老师，我请假。” 徐琴在办公室里面出卷子，没有抬头。 “苏良，请假做什么去啊？” 徐琴的声音很温柔，她变了，不再像以前那样暴躁。 尤其是面对苏良的时候，更是小心翼翼，温柔得很。 “陈四海家，忙得很，我去帮忙。” 徐琴听到这里，多少又有些觉得意外了。 虽然说自己这个学生，总是干一些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事情，但是今天这种匪夷所思，还是头一次。 凤凰岭村，平均一年也就生俩孩子，有时候连续好几年一个不生。 同时呢，村子里面也经常好几年不死一个人。 “苏良啊，你得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人呢？” 跟你请假就是通知你一声罢了，别想多了。 苏良跑到陈家，里里外外得，传达消息，拿东西找东西，那是洋洋能行。 谁能想到，他才八岁啊。 一上午，奔丧的人，都来完了。 吃了中午饭，下午开始，便要让老陈头落土为安了。 然后这时候，按照村里风俗，所有的小朋友就要出马了。 苏良他们，一人扛着一杆铭旌或者一杆挽联，便跟着送葬者的队伍，到了陈家林里面去了。 陈家祖上是地主，还是立村的人，然而到陈四海的爷爷的爷爷的时候，就已经败落了。 丧事完毕，陈家人躲在家里面，不能出门。 死了老人，孝子一家，要躲在家里面。 如果实在需要出门，不管老少，逢人就得磕头。 孝子不出门，左右邻居，还有孝子的亲戚们，还要拿上钱，给到孝子家里面，让孝子家置办酒菜，一块吃饭。 这顿饭，叫做开斋饭。 吃过这顿饭之后呢，孝子就可以出门，也可以外出干活打工了。 家里死了老人，这顿饭名字叫开斋。 如果说死的是晚辈，是孩子，也需要吃这顿饭，不过名字不一样，叫解脑。 苏良这两天听到好些人都在抱怨一件事，那就是，都在抱怨青石关口太窄了。 过青石关，木推车刚刚能过去，三轮车也进不来，连个小锅炉都弄不进来，真的是太麻烦了。 听着众人的抱怨，苏良心里觉得，是时候了。 然而，如何想个完美的理由，让自己把那个青石关炸开，炸出一条通往幸福生活的出路呢？ 第101章 邀请林局长 陈家的丧事终于忙完了，凤凰岭村全村人长舒了口气。 现在，凤凰岭村的户籍人口，变成了一百八十六人。 苏良很纳闷，自己到底有没有能力改变这个世界。 好像改变了，又好像没有改变。 而陈家丧事这几天，苏良听到，大家对于青石关的抱怨，越来越多了。 一个计划，涌入了苏良的脑袋里面。 1992年5月31日，星期天，苏良让自己小姨夫闫富陪着，提着一瓶沂蒙全蝎泡的白干酒，拿着一条云烟，来到了鲁中县畜牧局局长林海的办公室。 “呀，我的忘年交来了。” 自从和林海交上朋友之后，苏良过去一段时间，隔个十天半个月的，就会拿点土特产到林海的办公室里面，跟这个畜牧局局长套套近乎。 现在，已经成了忘年交的朋友了。 陪着林海吹牛，苏良是相当游刃有余。 而自从小姨和小姨夫相亲完了之后呢，这个小姨夫也是得空就到凤凰岭村这边来，打着过来帮忙照顾苏良的幌子，来跟自己小姨搞对象。 年轻人嘛，多接触接触，交流交流，是好事。 林海看到苏良又来了，手里还提着东西。 “来就来，怎么又拿东西来了。” 苏良拍着胸脯说道：“我爸钱多，我这当儿子的，不帮着我爸花钱，能对得起我爸么？” 林海汗颜得连连点头：“也对，也对。” 一条云烟二十五块钱，这年头是能办事情的待遇了。 “小闫也来了，进，快坐。” 林海的秘书也都是熟人，给他们端来了水。 “良子，你可有时间不过来找我了啊。” “十五天了，这些天忙的。” 林海笑着问苏良：“哦，忙啥呢？” “嗨，别提了，凤凰岭村里面啊，这不最近大家愁的，看着周围村子都开始富起来了，我们村子老少爷们也没啥副业，都急得慌。” 要说大寨乡的富裕村子，确实有些值得念叨的。 大寨村的村民，是围绕钢铁做文章的，在大寨村北边的一片空地上，现在修建了五十多个小炼铁炉。 污染，确实是污染，但是他赚钱啊！ 方家庄村现在已经成了远近闻名的宰羊专业村，整个鲁中县百分之五十的羊肉，都是由方家庄村的宰羊手杀的羊送过去的，靠着杀羊，方家庄村也富了。 清泉岭村到施家峪村，则是寒露蜜桃养殖基地，这两年收购价格上涨，他们的钱包也鼓起来了。 基本上各个村子的村民，都在忙活着赚钱。 而唯独凤凰岭村，好像还生活在原始世纪，老百姓个个都闲得慌。 当然了，这两天可不闲得慌了，因为马上要收麦子了。 苏良也是因为麦收假的缘故，才有时间来找林海聊天，来实施自己下一步的计划。 而闫富呢，则也是过来帮苏良家收麦子的。 至于说苏灿路两口子呢，一方面韩彩娥的肚子已经很大了，再有个把月就要生产了，另一方面，苏灿路在泰城这边卖羊肉串，一天两百块钱，哪里有心思想着回家收麦子啊。 于是，上次让韩志化写信的时候，苏灿路将五百块钱放在信封里面，跟苏良说让自己小姨拿着五百块钱，去找人帮家里把麦子收了。 当然了，收麦子肯定花不了这么多钱，多余的钱是给家里贴补家用的。 苏良上次把小姨的一千块钱给忽悠到自己手里面了，这五百，可不能再坑她了。 然后韩彩芬呢，觉得请别人，还不如请闫富过来。 一来呢，可以和闫富做深入的交流，二来呢，也可以节省一笔钱。 不光能节省钱，还能赚上闫富一笔。 毕竟，他来一趟，能空着手么？ 苏良家的麦子有一亩半地，大约得收个三两天，所以这三两天呢，闫富是都住在苏良家里面的。 别的倒都还好，就是有时候半夜里面苏良会被吵醒。 这才1992年，难道说自己表妹，要在1993年出生？ 说实话，这可是自己不小的功劳了。 “哦，这是愁得慌了，找我来拉拉呱了？” “别光拉呱，老林，你得空不？要不你明天到我们村里面去看一看，也帮着大家伙想想办法。哦对了，我买了牛之后，你还没有到家里面看过对？还有啊，你儿子现在都常住我们村子了，你这么都快半年了，也不去看一看，多少也不太合适啊！你说对不对，老林。” 林海用手指着苏良，说道：“你呀你，你小子，行，明天我正好也没事，就到你们那里看看。” 两个人又说些闲话，转眼到了中午饭点，林海留苏良和闫富吃饭，他俩说还得回家放羊，便走了。 第二天上午九点，林海忽然想起来昨天和苏良的约定，便让司机开着他的座驾，一辆桑塔纳，去大寨乡了。 一路上坑坑洼洼，林海抱怨着这边的路得修一修了。 苏良知道今天林海要来，一大早便换上一身新衣服，跑到村支书何洪义家里面。 “何书记，跟你说个事情啊，今天县畜牧局局长林海要到我们村里面来，咱们得到村头青石关那边迎接迎接去。” 何洪义皱着眉头看着苏良：“良子，你怎么知道林书记要来的？我怎么就没有接到任何通知呢？” 各个村的村支书，哪一个不想着和畜牧局局长搞好关系。 畜牧局和农村关系最近，好多政策扶持，照顾到哪个村子，哪个村子就沾光了。 何洪义也一直想要巴结巴结畜牧局局长，然而一直没有机会。 他不相信，村里这个有本事的小孩，本事竟然大到这个地步。 “林海是我朋友，你听我的就是了。” 看着苏良也不像是开玩笑啊，这种事情开玩笑的话，那接下来可就得找麻烦了。 “你朋友？” 林海年龄虽然比何洪义小，但是也得有四十多岁啊，和一个八岁的小孩是朋友？ 谁信？ “要不这样，你在村委这边准备着，我到青石关村的村头等着，我估计林局长连青石关都找不到。” 然后，苏良便让闫富陪着自己，来到了青石关村的村头。 第102章 林局长，这就是我们村 “苏良，这就是你们村？” 林海在青石关村头下了车，他的桑塔纳，再往前，就开不了了。 这年头的村里面，路都比较窄，从来没有考虑过通小轿车的问题。 “这里可不是，我们的村子啊，在里面，还得往里走二里路呢。” 林海这次只带了司机一个人过来。 这年头的时候，各个机关部门啊，都开始学着比着买小轿车。 条件差点的单位，就买个桑塔纳，不过也得花个二三十万。 条件好点的单位呢，开四个圈。 现在这会儿，开在大街上的车，十辆里面有八辆是公家的，剩下两辆那是大老板的。 后来政府对于公车管理严格起来，到了一定级别才能配车配司机的权利。 像林海这种级别的领导啊，后来车都被收回，拍卖了。 拍卖那会儿，可有人捡了大便宜了。 这次可不是什么正式走访，这是私人性质的。 苏良经常到林海那边坐坐，当然每次都是由韩彩芬陪着。 有件事情，林海特别感激苏良。 “呀，这，这是什么玩意儿？” “哎，林局长，别提了，这就是通往我们村子的路啊！” 通过青石关口的时候，林海无奈得摇了摇头。 毕竟是领导啊，一眼就看出了问题：“这个，你们村就这一条路？” “就这一条路，四面环山，那边一条小河，还从这石头底下流的，根本没给我们村变点出路口啊。” “这，确实是个问题，这交通这么不发达，老百姓的日子，可真不好过。” 苏良心说，上次买的牛，得亏是小牛犊，要是成年牛啊，都进不了这村子。 当然了，要说真进不来那是假的，村子北面那是壁立千仞的悬崖，飞不过去，南边的南山，山坡倒是比北边轻缓多了，翻过两座山头之后啊，就能找到公路了。 可是，说实在的，走南边那条只能一个人走的小路，还不如这边青石关，能让两个人走。 “对啊，局长，我请你来，就是想让你看看，咱们这个村子，下一步怎么样发展啊？” 林海笑着拍了拍苏良的脑袋。 “要想富，先修路。苏良，我跟你透漏个消息啊，县里正酝酿着村村通公路这件事情，要是说你们能申请下扶持资金来啊，别说把这个山头炸了，就说是把你们村都给整体搬迁出来，也不算是难事。” 可不，凤凰岭村没法通公路，回头把整个凤凰岭村老百姓都搬迁到青石关村，那样再把凤凰岭村给取消了，不就实现村村通公路了。 苏良点了点头：“不过，现在的政策，我也了解一些，要想政府扶持啊，前提还得老百姓先凑钱把路修好，然后验收合格之后啊，政府才把扶持资金发下来。这个现在的问题啊，就是说前期垫付的资金来源，如何解决。还有就是，我要是想炸这个山的话，需要不需要办理什么手续？” “炸山办理什么手续啊？只要你们村大队同意就行了，这里是你们村集体的资产。” 这年头，无论挖沙还是开矿，好多都没有办证。 还有比如说盖宅基地，国土所上门给农户办土地证，都没有一个搭理的。 大家都觉得，村支书说了这地是我的就是我的，你国土所算什么，办个证，还得一两百块钱的，太黑了。 后来遇到拆迁的时候，大家才知道，这个证是真好使。 “何书记，这是咱们鲁中县畜牧局局长，林局长。林局长，这是我们村大队书记。” 县里的畜牧局局长，和乡里的书记是同一个级别的，要比何洪义的村支书，可高了好几个级别。 何洪义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个叫苏良的小孩，怎么还真就请动了县里的畜牧局局长呢？ 仔细看，还真是畜牧局局长啊。 上次县里面开会，何洪义见到林局长发言过，所以也是认识林局长的。 然而，自己虽然想要巴结巴结那些县里的领导，可是根本没有机会，没想到今天这机会忽然就这么来了。 为什么巴结畜牧局局长呢，于公，可以从畜牧局争取到很多政策的照顾，于私呢，也可以说是和林局长搞好了关系，下一步亲戚朋友小孩就业，就可以安排到畜牧局里面去了。 这年头的局长，权利大着呢，最大的权利，就是可以直接安排人。 初中毕了业，直接到局里面上班的情况，也不是少见的。 “哎呀，林局长，今天到我们村来，真是我们凤凰岭村莫大的荣幸啊！欢迎欢迎！” 林海笑了笑，说：“今天就是过来走走，看看苏良的，没啥事。” 然后，林海和苏良一块走在前面，后面跟着何洪义，他看了一眼这些天经常过来的苏良的小姨夫闫富，拉到一边小声问道：“小闫，中午吃饭……” “苏良说了，你安排！” 何洪义是巴不得的啊，立马回头冲着何为仁递了个眼色，到一边安排去了。 这边苏良带着林海往南山那边去，另一边凤凰岭村小学里面，两个人紧张坏了，那就是林生和徐琴。 他俩可是根本不知道今天林生的父亲要到村里面来的。 俩人现在直接生活在了凤凰岭村小学这边，而且承受了不少的风言风语。 这年头，像他俩这么积极的可没几个。 看着林海被苏良带着走向南山，林生皱着眉头：“苏良，怎么还把我爸给请来了？” 联想到上次苏良直接说服了自己父亲，答应自己和徐琴之间的感情，林生觉得这个苏良实在不是一般的人啊。 越想越多，林生后背汗都流下来了。 “徐琴，这个苏良太厉害了，根本不是我们这种文化的人能教的。” “那怎么办？” “不行，得让他跳级，直接去上初中！” 第103章 村委会议 凤凰岭村村委，何洪义的办公室。 苏良坐在正对着何洪义的办公桌边，横着椅子，看着大家。 一个小孩，出现在了村委会议上，显得有些不合情理，然而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看扁了他。 能和县畜牧局局长成为朋友，这小孩，说他是大仙转世，又有多么过分呢？ 不，一点都不过分。 “刚才情况都已经说了，修路，炸了青石关，是乡里支持的，这件事情我已经跟乡里咨询过了。不过，乡里面说，这事得开村委会举手表决，现在大家举手。” 在场的人，除了苏良和何洪义以外，还有村委副书记魏振堂，村治保主任何为仁，村委妇女主任兼小分队队长刘娟，村委文书何为民。 何为民原先是凤凰岭村小学校长，因为超生被教委开除了，现在成了村委文书，主要负责文秘方面的工作。 这工作，他是比较适合的。 当然了，村委里面的领导班子，各自也有自己的主业，实际上村委里面的活，都是副业，平时也就只有何洪义是一直待在这村委里面的。 凤凰岭村不像人家大村，有看大门的，有打扫卫生的，好多办公室，村委各个领导都是天天坐班。 凤凰岭村每年的三提五统就那么多钱，不可能养活多少领导。 所以何洪义除了当村委文书，还得每天到大寨村自己亲戚的厂子里面上班。 魏振堂原本是个建筑包工头，现在专门收购黄芩。 刘娟呢，则现在跟着自己老公魏光宝，带着建筑队四处找活干。 原先魏振堂的建筑队，现在成魏光宝的了。 去年的时候两家人闹了别扭，不过现在已经完全和好了。 何为仁呢，按说身为治保主任，应该天天在村里面的。 不过，现在他主要谋生的手段，是到青石关村的石料厂里面当工头，负责带着工人们工作。石料厂现在也有十来个人了，每天的事情也不少。 何洪义说完，看着大家。 “支持修路的，举手。” 何洪义第一个带头举起了手，苏良不是村委里面的成员，这一次他是被何洪义邀请过来，当做群众代表监督村委会的。 苏良接着也举了手，众人一看，纷纷举手。 对于修路这件事情，大家都知道是好事，都觉得这路，必须要修。 “何书记，路是要修的，可是，这个资金怎么办？” 魏振堂看着何洪义，问道。 “钱的问题，咱们大家想想办法，乡里的预算员说，咱们村这条路啊，修到青石关口，得花五万块钱。然后就是这个炸开青石关，估计得花比这个五万还要多两三倍的钱，哎……” 凤凰岭村一共有六十户人，五万块钱的话，平均一家得分摊接近一千块钱，在1992年这会儿，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更别说，炸开青石关，还要再花十万到十五万了。 然而，乡里面的意见就是，先让老百姓集资修路，路修好了，再从政府申请扶持资金。 这时候大多数村子都是这种修路的模式，只不过，最后申请来的扶持资金，最后都落到了个别人的手里面。 然而即便是这样，老百姓也乐意修路，毕竟修好了路，受益的是大家。 “何书记，修路我们都是支持的，可是这个修路的资金根本解决不了，最后也就是不了了之算完，你看能不能直接从乡里说明情况，我们这边能不能直接把扶持资金拨下来啊？” 何洪义一脸为难得看着刘娟说道：“刘主任啊，政策的东西，谁也不敢违背啊。扶持资金拨下来，拨多少？这不也没个数嘛，等咱们修好了路，乡里面找专业的人过来核算一下，才给我们把所有修路的钱都发下来的。” 刘娟皱着眉头，帮着想办法：“要不，咱们从银行贷款？我家兄弟和银行里面关系很熟，我找他帮我们办事，肯定好使。” 魏振堂一听立马连连摆手：“这可不行，银行贷款是要利息的，拨下来的钱可不给我们利息，到时候这个利息谁出？” 刘娟立马说道：“让村里面出不就行？” 何为民摇着头说道：“村里面没钱啊，这两年三提五统的钱还不够给老师开工资的呢。” 这年头，老师的工资也是村子里面出的。 何为仁一直没有说话，这时候也附和着何为民说道：“村里确实没钱，去年的三提五统，还有一半的人没有交，今年看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何洪义拿出了烟袋，点上了，也皱着眉头，开始想办法。 看到所有人都发了言，最后一个办法也没有想出来，苏良内心，终于笑了。 “何书记，魏副书记，何主任，刘主任，何文书。修路的话，要花五万块钱，炸碍口，我看十五万都不止。咱们村六十户人口，一百八十六口人，按照人头算的话，一口人需要平摊一千零七十五块钱。像魏副书记你们家三口人，就得交三千一百五十块钱。” 这账目算得是很清楚，魏振堂听完也是很震惊的。 一年下来，自己算完账能落个千就很满足了，让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多来，他肯定不乐意。 刘娟着急得连连摆手：“不可能不可能，咱们全村能有几家能拿出这么多钱来？别人我不知道，反正我们家拿不出这么多钱来。要我看，要不这路啊，干脆就别修了。” 听刘娟这么一说，何为仁也跟着说道：“修不动，还就不如不修了。” 何为民低着头不说话，他家没钱。 何洪义叹了口气，说道：“哎，要是实在没有办法，也只能说是以后再说修路的事情了。哎，咱们村也没有什么大户，要是有个像曹志胜那样的大户，别说修路了，就是再在路两边搞个绿化，都不是问题啊。” 看得出来，大家都很失落。 本来一件好事，然而现在看来，根本没法实现。 “路，还是要修的。” 苏良说完这句话，大家都看向他，或许，他还有办法。 然而大家又都觉得，他还有什么办法？ 第104章 我的套路是租下整个村子 众人看向苏良，看他站起身来，站到桌子上，看着大家。 “良子你有办法快说，我们知道你有办法。” 何为仁现在对于苏良，那叫一个崇拜，一脸期待的看着苏良。 魏振堂伸着脖子，皱着眉头，抬头看着苏良。 刘娟张着嘴巴，一脸期待，看着苏良。 何为民瞪着眼睛，半信半疑，看着苏良。 而何洪义，则微微赞许得点着头，看着苏良。 “这样，修路的钱，我出。” 众人一听，立刻哗然。 “良子！你疯了？”何为民立马站起来。 其他人跟着也都站了起来。 何洪义吓得手里的烟斗差点掉到地上：“修路五万，炸山十五万，少说，也得二十万呢！” 刘娟根本不相信：“这世界还真有不求回报做好事的？我刘娟可真是开了眼了。” 凤凰岭村战斗力最强的女人，已经拜服苏良了。 魏振堂一言未发，皱着眉头。 然而何为民却说了句：“二十万，这可不是个小数目，良子你家有这么多钱？” 苏良笑着对何为民说道：“老师，钱的问题，你就别担心了。” “就是啊，人家良子说钱不是问题了，你老何担心什么啊？再说了，大家看看，人家苏良和县里的干部都是朋友，不缺钱！”刘娟生怕苏良反悔。 “估计大家可能怀疑我家里面拿不出二十万来，至于我家里面能不能拿出这些钱来，想必，振堂大爷能说出个一二来。” 大家都知道，魏振堂抢了苏良家的黄芩买卖。 而黄芩买卖能不能赚钱，现在凤凰岭村魏振堂是最有发言权的。 为了专门收购黄芩，魏振堂连建筑队都不要了。 “能！” 魏振堂很肯定的说出来了一句话。 何洪义放了心：“这不就妥了，人家良子家肯花钱……” 不过，何洪义一转念，又一个担心想了起来：“可是我说良子啊，你爹娘能同意？” 苏良站在桌子上，弯腰看着何洪义说道：“我爹娘百分之一百的同意，搞这个投资修路又没有什么损失，我家干嘛不干？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答应了我的要求，我爹娘别说同意了，肯定还会夸我能干呢！” 众人几乎异口同声得问道：“什么要求？” “就是说，村里跟我签订承包合同，我要将整个南山，整个西山和整个东山、北山，全部都承包过来！” 南山那边二百来亩山地，现在已经承包给村里其他农户了，要想承包，得和其他农户商量给转包过来。然后承包户在山上还种了不少瓜果树木，这些还得商量着赔偿。当然了，这年头，解决这些问题，有钱就行了。 西山那边根本没有承包给别人，村里出面全部承包给苏良的话，给村民们一些青苗钱，应该不算什么难事。 至于说北山和东山，两边要么是悬崖峭壁，要么是光秃秃的石头山，根本没有人要，要是苏良想要承包，估计村里面没有一个反对的。 “南山二百多亩山地，你承包过来，种些东西还能收一点儿，西山那边的四百多亩山地比南山的稍微肥沃一些，种庄稼的产量也不高。你把这两边都承包过去的话，那承包费可不少啊。” 苏良忙说道：“我都说了，何书记，钱不是问题。” “好好好，钱不是问题。但是那个北山和南山，一个是悬崖峭壁，一个是光秃秃的山头，你承包过去干什么？” “放羊。” 苏良严肃得看着大家。 然而当他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众人终于忍不住了。 “放羊？哈哈哈，良子你有没有搞错？” “放羊，哈哈哈哈！放羊？哈哈哈哈，放羊！” “良子，咱们这边放羊的可都是一些干不了活的老头子啊，你承包这么些地，用来放羊，行不通啊。” 他们怎么会理解下一步苏良的计划呢？ “我就问问你们村委这伙人同意不同意？要是同意，就给我到村里面做工作，把地承包给我！要是不同意呢，就当我没说，这路我家也不投资了。” 魏振堂笑得幅度最小，他一边用手抠牙，一边问道：“良子，真有你的，哎我说良子啊，你家现在做什么买卖，看样子赚大钱了啊？” “振堂大爷，我家的买卖你就别惦记了。现在大家举手表决，愿意让我修路，把村四周的山全部租给我的举手！” 在场村委里面所有的人都举起了手。 “可是，一亩地，你租的话，多少钱啊？” 何洪义现在还是村里支书，拥有绝对的话语权，然后看着苏良问道。 苏良说道：“南山那边当初我们家租的时候，是一亩地五块钱租三十年，这样呢，我按照一亩地五十块钱租三十年，从租户手里转租过来，村里面应该没啥意见？” 这两年虽然说物价上涨比较严重，但是一亩地给五十块钱的转租费，也算是比较仗义了。 只不过，这一亩地五十块钱，落不到村里，村里面也没啥意见，不过到时候村里得出面帮着写转租合同。二百亩地，五十块钱三十年的承包费，以后世的眼光来看，太便宜了。 就算是再加上给承包户的补偿，总共估计也花不了一万五千块钱。 “那西山那边呢？” 苏良看着何为民说道：“西山那边四百亩地，我和村里签承包合同，一亩地五十租三十年，牵扯到有青苗补助的，我一亩地再给三十块钱。” 西山这边山岭总共四百亩，耕地的话也就不到二百亩。 一亩地的小麦产量也就二百斤，西山这边的土地并不算肥沃，二百斤小麦，八分钱一斤能卖十六块钱，扣除掉人工种子等成本，根本就赚不到钱。 种地不赚钱，在1992年这会儿就已经是了，这也是农民贫困的原因之一。 西山总租金两万，青苗补助六千，花两万六千块钱可以把整个西山承包过来，苏良觉得很划算。 “还有北山和东山。” “北山和东山不长东西，总共四百多亩，我给五块钱一亩地，租三十年。” 众人一听，没有任何异议。 第105章 进展顺利 “你听说没，苏家要把整个西山、南山、北山和东山全部承包过去。” “那得花多少钱？” “好多钱啊，两三万呢！还有啊，他还要给咱们村修路呢！” “给咱们村修路？” “对啊，他出钱修路，然后呢，村里答应把四周所有的山都承包给他！” 村委行动迅速，很快便跟全村老百姓都做好了工作。 因为，那天村委会议结束之后，苏良晚上立马就给何洪义送过去了一条云烟，还有一百块钱。 然而，这件事情遭到了韩彩芬的阻拦。 “良子，你疯了吗？这么大事情，你不跟你爹娘商量商量吗？” 苏良笑着对自己小姨说道：“小姨，就是修个路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再说了，我家现在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是绝对不能让我爹我娘回来的。哦对了，我算着预产期也就十来天了，到时候你还得到泰城市，去帮着伺候月子呢。” “对啊，我看良子说的有道理。咱们把周围的山都给承包过来，虽然说两万六千多块钱一下子拿出去确实挺多，但是良子家也确实有这个实力，也不算什么问题。承包完了之后，就光养羊，整个山上别说是放养一千头羊了，就是两千头，也没有问题。回头也不用自己放养，村里十几个老头，雇佣他们来干活，一天五块钱能把他们乐够呛。这样，咱们养了羊，然后再送到泰城里面，让姐夫扩大生产，能赚大钱呢！” 刚才苏良已经给小姨算过账了。 现在泰城市那边，自己父亲一天要卖三十斤羊肉的羊肉串。 如果说找个合适的地方开店的话，别说三十斤羊肉了，就是卖一百斤羊肉的羊肉串，也不在话下啊。 而山上如果放养大量的山羊，那么羊肉的货源就完全保证了，那样苏灿路在泰城就放心大胆得卖羊肉串就是了。 祖祖辈辈穷了这么多年了，苏灿路是绝对不会放弃现在这个赚钱的买卖的。 如果能更赚钱，他就更乐意了。 现在他用来串羊肉串的羊肉，都是从农贸市场买的，两块钱一斤。 如果说自己养的羊的话，这笔成本，就会极大降低。 苏良安排苏灿路到泰城市里面去放羊，实际上，也是自己下一步为了承包整个凤凰岭村做的计划而已。 恋爱当中的人，总是觉得自己喜欢的对方说的话是对的。 然后，韩彩芬看着闫富问道：“你也认为良子做的是对的吗？” “当然了，良子不是还说了，青石关那边的石头，都卖掉，说不定我们修完了路啊，还能赚钱呢。” 韩彩芬皱着眉头：“可是，石头怎么卖啊？” “石头好卖，现在205国道那边不是正在修吗，需要大量的石头，我们卖给他们就是了。” 1992年这会儿造路的技术还不像以后那样先进，现在这时候修路铺路基，是直接上石头，然后再直接上人工，用锤头将石头砸碎了，再用压路机压，然后再将沙子灌进石头缝隙里面，再用压路机压，再在上面铺水泥或者沥青。 所以，这会儿修路，需要大量的石头。 苏良点着头，补充道：“我已经调查好了，青石关的石头，全部卖到205国道上面去了。” 这年头，物资采购也比较麻烦，送货上门都是求之不得。 “人家要咱们的石头？”韩彩芬还有疑问。 “要，我和良子去问过了，要。” 韩彩芬还是稍微有些犹豫：“可是，良子啊，你偷偷得把你爸存的五万块钱都拿出来，你爸知道了真不生气？” “不生气，等他回家里面来，看着村里的路修了，整个山地全部被我承包过来了，高兴还来不及呢。你就放心，现在就安心的搞好后勤工作，小姨。然后让姨夫和我，开始去炸开那个青石关！” 苏良看那个青石关，早就已经不顺眼了。 苏良目测过，要想炸开青石关的话，大约需要将四十五米高三十米宽的山体炸个二十多米的口子出来，粗算下来，大约能获得五万方石料。 1992年，鲁中县这边石料的价格是十块钱一方。 也就是说这五万方石头，可以卖五十万块钱。 现在205国道那边敞开巴掌要石头，这五万方石头放在整个205国道扩修上面，根本就不算什么事儿，完全能够吃得下。 “既然你们爷俩都已经拿好注意了，而且良子你说的也对，你们家黄芩买卖也是你发现的，这钱你本来确实应该说了算，那么你俩就去折腾。” 身边人就只剩下韩彩芬还在反对着，现在，这个反对的声音没有了，那么接下来的情况，就都好说了。 当天晚上的时候，何洪义也传来好消息。 村民们一致都表示要支持苏家的决定。 虽然他还只是个孩子，但是大家觉得，苏良是全村里面最有胆量和魄力的人，他一定能把事情干好。 凤凰岭村村子小，事情也好商量。 晚上的时候，苏良便让何洪义下了通知，让南山那边的承包户到村委里面商量转包的事情。 最后，大家商量好了，至于说各家承包地里面种的树木呢，就按照一亩地三十块钱的价格赔偿算了。 这样，当天晚上，苏良给大家打好了欠条，欠条上面写着所有的账目到年底的时候结算清楚。 这年头，大家都流行打欠条的。 然后大家在转包合同上面都签了字，按了手印。 苏良在村里面的事迹，传的更加邪乎，没有人敢反对苏良做的事情。 回到家里面之后，苏良和闫富睡在外屋，而自己小姨则谁在内屋。 当然了，苏良知道，有时候半夜三更里自己醒来，外屋床上就剩下自己一个人了。 年轻人爱好锻炼，这也是无可厚非的。 第二天的时候，苏良便去上学，而他则安排闫富，拿着给他的五千块钱的存折去取出来。 苏良进学校的时候，看到林生，刚想打招呼，那林生忙弯腰说道：“苏良早上好。” 苏良皱着眉头，心说：太客气了。 第106章 一切就绪 苏良看着小心翼翼的林生，想着昨天的时候自己白天带着林生的父亲到山村里面来玩，隐约看到林生躲在学校办公室里面，和徐琴直接不敢出来。 “林老师，你毕竟是老师，见到学生，不能这样。” 林生连连摆手：“不不不，和您能这样。” 然后，他便客气得笑了笑，快步走向了二年级的教室。 这时候，徐琴老师走过来，她的表情要比林生淡定一些。 不过，虽然淡定，也不是正常的老师面对学生的表情。 “苏，苏良同学，我觉得我们得好好谈谈了。” “行啊，那我们到你办公室谈谈。” 于是呢，在苏良的建议下，徐琴和苏良来到了办公室里面。 “老师，找我啥事？” “是这样的，苏良，我和你林生老师呢，现在发现啊，你的文化好像是比我们还要高的。毕竟，你看了太多的你上大学的舅舅的书。你的文化水平，我估计最少也得是个初中生了。现在呢，我教你是没有什么用处了。要不这样，我和教委里面申请一下，让你跳级上初中怎么样？” 苏良一听，心说：开什么玩笑，我才八岁多小孩呢，跑十里路去上个初中，那多耽误工夫啊。 “老师，我明白你的意思。不过，我这么小，上初中的话，肯定是要被人欺负的。要不这样，我直接不来上学了，只到期末考试的时候来考试就行了，回头我要是考试合格了呢，就升级，还不行啊，我就留级。” 文凭不文凭的，对于苏良这个重生的人来说，实在没有多少的必要。 “留级，你怎么可能留级？我感觉你是这个世界上我认识的人里面最聪明的一个。你说的也有道理，你要是想暂时离开学校的话，我也支持你！” 徐琴的意思是，有你在学校里面，我们当老师的压力太大了。 连我未来的公公都是你的朋友，你这个学生，我还怎么教啊？ 当然了，苏良是很容易和现在官场上面混的人交上朋友的。 因为，接下来谁能够当上鲁中县的领导，苏良还是非常清楚的。 他只不过随便点拨几句话，就能让官场上面的人云雾全开，所以了解到苏良对于官场的精准预测之后，那些人巴不得天天过来找苏良聊天。 “既然这样的话，那我就走了。” 苏良揣着兜，走出了学校。 至于说以后他还进不进学校，这些情况，苏良自己也没有数。 他已经八周岁了，虚岁是九岁了。 看这路得修个一年两年的，等到路修完了，自己也都十来岁了。 到今年年底过年的时候，奶牛就可以产奶了，到那时候啊，自己每天一杯牛奶，等到自己十来岁的时候，身高估计就能到一米六多了。那时候呢，自己四处去，也就不会怕别人拿自己当小孩欺负了。 路修好了，自己就可以大规模发展山羊放养业务，那时候泰城市那边自己父母，估计也已经开始想着租门头，开烧烤店了。 而自己这边的山羊，直供自己父母那边，也完全不愁销路。 苏良站在学校前面的空场上，内心异常平静。 他的身后，魏光强，陈四海，陈娜，何小翠和魏红红，站在门口，看着他。 大家都知道，苏良已经不是以前的苏良了。 不过，大家又都觉得，苏良还是以前的苏良。 而苏良觉得身后有人看着自己，便转过身来，看向大家，然后冲着大家笑了笑，说道：“下午放了学，记得回家放羊！还有，记得好好学习！” 听到这句话，陈四海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呜呜得抹起了眼泪。 看到陈四海哭了，魏光强也跟着哭了起来，而陈娜他们，很快也争先恐后得哭了起来。 苏良看到，陈四海哭得，比前几天他爷爷去世的时候还伤心呢。 “我又不是死了，你们哭什么啊？哎，我就是不在教室里面上课了，我又不是不上学了，到时候我还跟着你们一块考试呢！好了好了，快点回教室上课去。” 苏良的实力，已经不允许他再在教室里面，去学那个“aoe”，还有两位数的加减法了。 苏良大步向前走去，一直往东走。 虽然他是个孩子，但是走路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路过青石关的时候，苏良抬头看去，笑了笑：“终于还是让你提前开炸了。” 他看着从青石关底下流过去的小河，然后笑了笑：“也不知道你流淌了多少年，也没有冲开这个山头，我马上就要完成你没有完成的丰功伟绩了！” 往东走了一个多小时，苏良在方家庄村和返回的闫富碰了面。 闫富今天一早便到乡农村信用合作社取钱去了，这时候刚回来。 “良子，你干什么去？” 苏良觉得有些饿了，便跳上了闫富的自行车后座，对他说道：“走，小姨夫，咱们到大寨村喝羊汤去。” 羊汤里面泡火烧，这可是大寨村好多老百姓每天最幸福的打开方式了。 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了，闫富也觉得有些饿了。 现在苏良已经正式聘用了闫富，而闫富呢，现在已经成了苏良的全权代表了。 毕竟，苏良自己年龄上不合适，好多事情没法自己去做。 到张家羊汤那边，两个人要了半斤羊汤，四个火烧。 羊汤营养还是很到位的，苏良吃得非常爽，竟然吃了两个火烧，再加上两大碗羊汤。 对比他的年龄，这个饭量非常不错，很适合快速生长身体。 吃过早饭，苏良让闫富骑着自行车，带着他来到了大寨村东边正在扩修的205国道建设现场，找到了建设现场指挥部。 指挥部的人听说是想要来送石料的，一个姓管的经理接待了他们。 十块钱一方的价格，三天一结算，他们负责运输石料，苏良他们负责装货。 最重要的是，指挥部这边说可以提供炸药。 这一点非常重要，凭着苏良现在的关系和能力，搞到炸药，还是得费一些周折的。 接下来，只要找几个装卸工就行了。 第107章 炸开青石关 1992年，农村里面闲人有的是。 大多数人，根本找不到赚钱的门路。 自从去年的时候苏良教给大家挖黄芩赚钱之后，现在整个凤凰岭村村民，农闲的时候就指望着挖黄芩赚钱了。 而现在周围山上的黄芩已经被挖的差不多了，只能到更远的地方去挖，效率可就要比以前低了不少。 草药大多数都需要比较长的生长周期，而一旦被人大量采挖，是很快就会被挖光的。 凤凰岭村现在，除了有挖黄芩的，另外就是有干建筑的，这两种赚钱的门路了。 而接下来，苏良要给大家带来第三种赚钱的门路，那就是，打石头！ 中铁ss局负责提供炸药和运输工具，而苏良则负责开采石头，然后按照每方10块钱的价格，卖给中铁ss局。 一方十块钱的价格，一方石头大约是两吨重，合差不多五块钱一吨。 农村里面一个整壮的劳力，一天搬运四十吨石头不在话下。 一个劳力搬一天石头，就能卖二百块钱。 而这二百块钱，扣除了工人的工资，就是赚的了。 因为炸药是无限给的，所以大的石块都可以炸碎，而那些不适合用炸药炸的石块，也可以人为用炮锤砸开。 反正现在苏良也不用去上学了，而且自己手里面有五万块钱，差不多可以干点大事了。 最重要的是，自己小姨夫闫富的人品，还是相当信得过的。 甚至于说，自己小姨夫闫富的人品，比自己老爸还要可靠。 回到大寨村之后，苏良立刻在村喇叭里面下了通知，明天开始呢，要炸青石关，要招募打石头的工人，工资是一天二十块钱，月结！ 消息一出，全村人都兴奋坏了。 现在黄芩是不好挖了，也就是那些妇女去挖一点儿还有点兴趣，而男劳力去挖黄芩啊，还不如去干建筑。 然而现在，苏良招募打石头的工人，给出来的工资是一天二十块钱，这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 一天二十，一个月不就是六百了，一年下来就算是只干两百个工，都能有四千块钱的收入了。 要知道这时候，就算是京都里面，职工的年人均收入才只有两千块钱呢。 苏良给的工价，直接超过了京都了。 更重要的，还是月结！ 那些干建筑的，都是年结工资。 就是学校的老师，也做不到月结，经常一连几个月不开工资的。 到苏良家报名的第一个人，竟然是魏光宝！ 而且，魏光宝直接带着自己的建筑队，来报名了！ “良子，你给的工资实在是太高了，我们还干什么建筑对啊。这样，我带着建筑队来了，你看能不能多给我点工资？” 苏良微微一笑，举手便说道：“光宝哥在村里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了，这样，接下来你就是破石队队长，负责山体爆破，大石破碎的工作。我给你一天三十块钱的工资！” 山体爆破之后，大量的石头被炸开，有很多石头被炸碎成了适合人工搬运的程度，然而还有大量的石头太大，无法利用人工搬运。这种情况，就需要二次爆破和破石的工作。 魏光宝是村里建筑包工头，建筑方面也算是专家。 这年头盖房子，用石头的要比红砖的多。 石头要比红砖便宜多了，而且石头房子要比红砖的石头更牢固一些。 因为整天跟石头打交道，所以魏光宝带头去做爆破破石的工作，是最合适不过的。 魏光宝手下十个人，用来做爆破破石的工作，算是绰绰有余了。 这样，爆破队十一个人，一天的工资就是二百三十块钱了。 爆破队招募完成，接着是装卸队。 村里还有十来个能够承担重体力活的劳力，苏良按照四个人一组的原则，给他们分成了三组。 一辆拖拉机可以装两吨的石头，四个人装车的话，估计五分钟就可以装一车。 装卸工是重体力活，要比爆破队的工作强度大得多，而且下一步装卸工也不可能说是跟爆破队一样按天开工资。 因为装卸工如果按天开工资的话，肯定会降低工人的劳动积极性。 所以，装卸工必须要计量开工资。 苏良给的承诺，四人小队装一车石头，给两块钱的装卸费，四个人一个人可以分到五毛钱。 五分钟赚五毛钱，一个小时就可以赚六块钱，如果一天能干八个小时，那就可以赚四十八块钱了。 这样的收入面前，想必工人们的积极性，会非常高涨的。 装卸工要多招募，因为中铁ss局那边说可以提供十辆拖拉机的运输队。 凤凰岭村这边只招募了三组装卸，明天给十辆拖拉机装石头，明显不太够。 好在明天一开始呢，青石关那边先得需要爆破，然后才开始装车，所以暂时还有时间去招募工人。 而现在何洪义呢，也被苏良招募到了自己手下，负责当顾问，一天的工资呢，是二十块钱。 说实话，何洪义对这个收入，完全没有任何意见。 在苏良和中铁ss局签订了石料供应合同之后的第二天，对方派过来了两个爆破专家，帮着魏光宝他们爆破青石关。 1992年6月5日，端午节这天，一个让凤凰岭村老百姓终生难忘的时刻来了。 青石关要被炸开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个村子。 是苏良！ 他要炸了青石关。 说实话，这是多少辈人都想要干的事情。 而今天，终于被一个八岁半的小孩给实现了。 轰隆一声巨响，青石关上层的山体被炸飞出去几十米远，而青石关脚下，已经被碎石堆满了。 整个青石关，现在已经没法走路了，被完全堵死了。 何洪义从青石关村又招募来了两组装卸工，爆破完了之后，接着便开始往拖拉机上面装石头。 大家的劳动积极性都非常高涨，装一车石头，就能赚五毛钱，而装一车石头，只需要五分钟就够了。 很快，在二十个人的工作下，十辆拖拉机就装满了车，开始往205国道上面送石料去了。 从青石关这边往205国道，大约有13里路远。 在农村道路上，拖拉机时速也就是50左右，来回13公里的路程，二十分钟就能再次回到青石关这边了。五组装卸工，十分钟工作之后再休息十分钟，也算是安排得当了。 第108章 工程进度要加快 “良子，咱们今天一共往公路上送了三百拖拉机石头。” 晚上九点半，苏良家里面，自己正在开会。 看着何为民的记录，苏良又数了数拿在手里的单据。 自己每往公路上送一拖拉机石头，公路上就会给自己开一张单据。 按照合同约定，三天后，自己会拿着单据，找公路上面结算一次石料费。 三天一结，公路上面都找不到稳定的石料供货商。 然而，苏良却皱起了眉头，看着何为闫富问道：“闫经理，少一张单据，再找找。” 闫富现在是苏良团队的总经理，虽然说这个公司也没有进行什么工商注册，但是各个的名头还是有的。 苏良也有下一步的计划，等这边修路完了，赚了钱啊，他就开始大力发展山羊放养，这些人都准备弄到山上去放羊。 这年头，也没有几个人懂公司这些情况，好多买卖工商局也没法监管，收税的事情呢，基本上也是人为简单核准一下算完。 往公路上面送石料，多少钱一车，这件事情是严格保密的，现在只有苏良和闫富两个人知道。 建筑材料这一行，实在是太暴利了，知道的人多了，说不准会闹出大乱子的。 闫富听了苏良的话，忙站起身来，又从口袋里面找寻了一遍。 忽然，他笑了，然后从里面衬衣口袋里面摸出来了一张纸条，笑着说道：“看我马虎的，这不是这里面还有一张么。” 苏良用手指着自己小姨夫，说道：“下次注意点，下次再出现这种马虎，扣你工资。” 先前凤凰岭村打工赚钱，都叫工钱，而现在大家跟着苏良干活，都叫工资了。 按照现在的势头，大家一个月赚的钱，比京都的工人都多不少，叫工资，也算是理所当然的了。 农村老百姓其实很多时候故意和城里人区别开来的，比如说城里人干活拿到手，管叫工资，而农村老百姓呢，觉得自己赚那么点儿太少了，不能叫工资，只能说工钱。 “好，一定注意。” 然后苏良看向何洪义、魏光宝和何为民，说：“既然这样，那咱们今天晚上就散会了，明天早晨六点半之前，你们几个都要赶到工地上去，检查一下工地上的情况。对了，何经理，工地那边现在设备也不少，晚上一定要确保工地安全。” 何为仁现在是工地安保经理，手下跟着十个保安，都是从附近村子里面招聘过来的。 安保的工作要比其他工种轻快多了，所以他们的工资也要比那些干装卸的轻快多了。 干装卸的，今天每个人平均拿了三十块钱的工资，苏良直接负责装卸工任务分配，一共二十个人。 干爆破的每人每天二十块钱，跟着魏光宝这个爆破经理的手下一共是十个人。 而干保安的呢，每人每天是十块钱，跟着何为仁干保安的一共十个人。 经理呢，统一都是拿三十。 这样，苏良手下现在已经总共有四十个员工，再加上总经理闫富、爆破经理魏光宝、安保经理何为仁和顾问何洪义。 现在苏良一天工资的支出，就一千多了。 现在，苏良家晚上，已经没有人来凑着看电视了。 而现在，村里面几乎所有的男劳力，都已经开始跟着苏良上工地，开山修路去了。 大家都走了，韩彩芬忙活着收拾桌子。 刚才大家在苏良家里面吃晚饭，喝了不少酒。 吃饭都是韩彩芬照顾的，然后吃饭的时候，苏良当仁不让得坐在了最上首的位置上面。 “良子，刚才你可真威风。” 韩彩芬一边干活，一边笑着说道。 “小姨，这叫公司管理，我要是还跟个孩子一样嘻嘻哈哈，那公司不乱套了。” 韩彩芬点着头：“那你们现在是真的公司了么？” 苏良心说，我现在年龄太小，真没法注册公司，要不然早就去注册个公司了。 “老婆，咱们现在啊，和公司一样一样。” 韩彩芬忙完了家务，坐下来喝茶：“良子，你现在摊子铺的这么大，有没有钱赚啊，别等你爹娘回家来了，钱都赚不到，那可就要乱套了。” “放心，等我爹娘回来啊，咱们这边的工地啊，早就完活了，完活之后一算账，肯定陪不了的。” 苏良点着头，然后洗了脚，上了床。 闫富现在还是和苏良一块睡在外屋，有些事情虽然大家都偷偷摸摸得做，但是表面上，还是的装着克制一下的。 躺在床上苏良便开始盘算了起来，今天一天送了三百车石头，一车石头给十块钱，这就是三千块钱。扣除掉一千块钱的工资，赚差不多两千。 不过，眼下送货太慢了。 这件事情拖得越久越不好，因为太赚钱了，别人早晚知道这情况之后啊，会抢生意。 如果说生意被人抢了，很快将公路上需要的石料数量给人家送齐了，那么自己的石料可就短时间卖不了了。 短时间卖不了，手里面压着本钱，每天还要支出一千块钱的工资，那可就问题严重了。 按照苏良估算，这个买卖干一个半月，应该不会被人抢去。 还有一件事情，那就是一个半月之后自己爹娘很可能就抱着孩子回来了，一定要赶在父母回来之前把事情做好。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年头抢买卖的事情，是经常发生的。 三个月，需要送三万方石料，大约是六万吨。一辆拖拉机一次可以拉两吨石头，就需要拉三万车次。 现在一天只拉了三百车次，就需要拉一百天的时间了…… 太慢了！ 必须要把时间控制在五十天之内！ 第二天一大早，苏良早早起了床，来到工地这边之后，便安排何洪义和何为仁两个人在工地这边看着，而自己则跑到工地上，找到负责进料的经理，咨询下，问能不能自己找车送货，同时价格给提一下。 公路上的人答应得倒是很痛快，一车次答应给十块钱的运费，让他自己结算。 苏良一听，回到工地上面之后，就安排何洪义去找拖拉机去了。 第109章 第一次结算石料费 “良子，车找好了，十辆拖拉机，咱们是答应每次给他们五块钱？” 何洪义现在在苏良面前，毕恭毕敬得就跟个孙子一样。 苏良心里面很踏实啊，有钱真好。 不管别人真相信自己有钱，还是假相信自己有钱，反正这场面铺开了，就没有人敢怀疑自己不是个款儿了。 “每辆五块，何顾问，你负责管理这次招募的十辆拖拉机，咱们工资呢，也是月结。” 这年头，还有月结工资的活，那可真是太棒了。 虽然说1992年这会儿，凤凰岭村一辆拖拉机也没有，但是在其他村子，拖拉机已经很普遍了。 当然了，凤凰岭村没有拖拉机，主要是因为村里连路都没有，拖拉机开不到家里面去。 实际上一辆拖拉机八九千块钱，在1992年这会儿的农村，好多人已经可以承担得起来了。 而买了拖拉机之后，靠着搞运输，可以赚到比出卖劳动力多得多的钱。 甚至于说，在大学里面，还开设了拖拉机专业。 公路上面给苏良一辆车报销十块钱的运费，苏良拿出五块钱来雇车，一车次又可以赚五块钱。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这十辆车，可是计件发工资的，他们的工作积极性，要远超过一开始公路派遣的十辆拖拉机的。 第一天的时候，公路派遣的十辆拖拉机运输队，都已经运输了三百车石料。 第二批招募的十辆拖拉机啊，肯定要运输更多的石料。 一辆车，平均一天要运三十车以上的石料，苏良觉得，运一车石料给五块钱已经够多了。 一辆拖拉机，运输一次石料，油费需要两块钱，那么纯利润就是三块钱。 一天运三十车，那么利润就是九十块钱了。 这年头一天赚九十块钱，都不知道有多么嘚瑟了。 所以苏良觉得，一天让拖拉机手赚九十，已经算可以了。 往来从青石关工地，到公路工地，两边都有好多事情，苏良每天都要往来好几遍。 为了方便往来，苏良直接雇佣了陈庆泰，骑着自己老爸贩卖黄芩时候的自行车，成了自己的专职司机。 不了解情况的人，看着陈庆泰后座上带着一个小孩，在路上，还以为是带着孩子走亲戚的。 而实际上，坐在陈庆泰自行车后座上的，可是个老板啊。 青石关爆破开工的第二天，苏良的运输大队，一共往公路工地上面，运输了七百车石料。 这七百车石料，里面有四百车是今天招募的十辆拖拉机运输的。 一辆拖拉机，一天下来，平均运输了四十车石料。 这四十车石料，拖拉机司机可以赚一百二十多块钱，简直爽的不要不要的。 当然了，他们会赚，但是永远赚的没有苏良多。 苏良光赚拖拉机手的运费，就赚了四千块钱！ 按照这种情况发展下去，苏良预算只需要四十三天左右就可以完成青石关爆破的工作。 然后光运费，自己就可以赚十六万！ 这笔钱，是凭着1992年这会儿最胆大的魂淡，都不敢想象的数目啊！ 第三天，苏良的青石关工地，又给205国道公路上运输了700车石料。 三天时间，就给工地上运输了2000车石料。 现在也到了结算第一次石料款的时候了，早晨八点，苏良在青石关工地这边转了一圈，然后便让闫富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来到了工地。 这年头，工地结算费用是相当痛快的。 205国道是国家花钱修建的，除了资金到账快，也没其他什么优点了。 找到公路上的会计，苏良拿到了一张两万八千块钱的转账汇款单。 闫富这会儿，跟着苏良算是见到世面了。 “良子，就这么一张纸，就能去银行里面提钱，那些人别是骗我们？” 为了照顾自己未来小姨夫的自尊心，苏良说道：“我也不知道，咱们到银行里面去就知道了。” 于是呢，闫富就又骑着自行车带着苏良到县里的工商银行去了一趟。 青石关工地那边，苏良现在交给了何洪义和何为仁、魏光宝负责，而公路这边呢，则交给了陈庆红和陈庆泰两个人负责。 只要到晚上的时候，把账目核对清楚，也没啥问题。 到了银行里面，拿着转账汇款支票，到银行里面，将钱转到了自己的银行账户里面去了。 这年头，银行卡还没有开始普及开了。 实际上再有一两年的时间，银行就开始推广发行银行卡了。 三天的时间，就收入了两万八千块钱。 而苏良的支出呢，三天算下来，才只有三千五百块钱！ 也就是说，苏良三天的纯利润，就是两万四！ 这是个暴利行业！ 从银行出来之后，苏良对闫富说道：“账目一定要保密，要不然我们都要倒大霉，小姨夫，你跟着我，我不会亏待你的。等修路的工程结束了，我最少给你一万块钱！” 一切都是苏良谋划的，大家都是跟着他干。 整个工程，苏良和闫富也已经预算过了，青石关爆破这边大约需要四十五天，修路大约需要十天，总共也就五十五天的时间。 五十五天赚一万，闫富是做梦也不会想到的。 而且苏良还知道，闫富，自己的小姨夫，人品是非常不错的，也是很容易满足的。 “不用这么多……” 苏良直接打断了闫富的话：“不，不多，小姨夫，将来我这笔钱还要投资出去，要不然我给你更多，等我发达了，小姨夫你听我的，我也一定让你当个大款。” 想了想，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的苏良冷冷得说了句：“到时候，我就是大寨乡首富了。” 大寨乡首富，得有多少钱呢？ 据传，1991年，大寨村的曹志胜，一年的时间净赚了五百万。 这个数字，绝对是个让人觉得匪夷所思的数字。 这个年代有很多暴利的行业，然而绝大多数人即便是过去二十年三十年，甚至都不知道别人是怎么忽然变富的。 一年净赚五百万，身价，怎么说也得上千万了。 1992年这会儿，大寨乡已经有千万富翁了，百万富翁也有十几个。 然而，这年头，绝大多数人，家里穷得连一百块钱都拿不出来。 第110章 隐形富豪 当有的人还在纠结着如何节省个三十五十的时候，有的人已经日收入过八千了！ 青石关村的西岭，凤凰岭村老百姓叫它东山，此刻正热火朝天的干着活。 “老刘，今天能不能装三十拖拉机啊？咱们这一组昨天的时候才装了二十八车，太拉垮了。” “老黄啊，昨天我拉肚子，耽误大家功夫了，今天啊，说啥咱们也得装三十五车！” 二十辆拖拉机从早晨六点就在青石关排队等着，抢第一辆装车的拖拉机，多运几趟石料，就能多赚十几块钱了。 要知道，这年头建筑工一天的工钱才五块钱，十几块钱可不是个小数目啊。 “哥们，下个轮到我了。” “哎，下个给你装。” 何洪义负责维持现场的秩序，而不远处，苏良坐在铁皮屋子外面的树阴凉下。 铁皮屋子旁边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凤凰岭村通村公路修建指挥部”。 韩彩芬在一旁烧水，苏良的旁边放着一个小桌子，桌子上放着茶壶和几个茶杯。 “何顾问，过来喝口水。” 苏良冲着何洪义喊道。 苏良开会的时候已经跟大家说了，在外人面前，大家要称呼职位。 不过，大家称呼自己的时候呢，叫“良子”就行。 何洪义用帽子当扇子，扇着风走了过来。 “良子，今天我看着，最少也得装七百五十车。” 今天又来了两组装车的，苏良安排何洪义安排好。 来的都是周围村子的老百姓，赚点力气钱，也不容易。 苏良看着，偌大的青石关，就像是被啃去了一大口的苹果，已经被自己的队伍给爆破成了宽敞的大路。 苏良前世的时候，青石关只被炸开了八米来宽。 而这一次，苏良直接炸开了二十米宽。 为什么，因为公路那边还一直要石料，只要那边还一直要着石料，自己就不打算停止。 一天能赚八九千块钱呢，为什么停止。 不过，今天，公路那边说，今天是最后一天要石料了。 明天，就不用往那边送了。 苏良已经让手下下完了通知，这会儿是最后一天了。 接下来呢，他还安排晚上的时候，让何为民和陈庆红把工人们的工资全部都给结了。 而接下来，从明天开始，苏良就将带着村民们，开始修路的工作了。 苏良看了何洪义一眼，端起茶杯喝两口茶，然后说道：“这样，何顾问，放工之后，晚上七点半，在我家先喝庆功酒。然后呢，咱们再一块商量商量修路的事情。” 因为要从苏良这里领工资，现在何洪义已经直接被拿捏了。 “嗯，行，那，良子，都是通知谁？” “就咱们几个，你和我，还有我姨父闫富，然后我小姨，加上魏光宝、何为仁、何为民和陈庆泰、陈庆红。” 现在魏光强他们是指望不上了，他们年龄太小了，带着不方便。 不过，一群大人，现在已经死心塌地得跟着自己干了。 跟着苏良能赚到钱啊，谁不乐意跟着他呢。 今天是炸青石关的第四十五天，苏良已经给这些心腹经理们发了一千三四百块钱的工资了。 苏良还说了，这些人，以后就一直跟着他，肯定不会让他们吃亏。 “行，良子，我去通知。” 何为民这时候骑着一辆自行车，车上挂着一个黑色皮包，皮包鼓鼓的。 “钱取出来了？” “取出来了。” 苏良点了点头，看着何为民。 何为民现在暂时给自己充当着会计的角色。 不过，说实话，会计和出纳同一个人干，怕是不受监督的权利会让人迷失自我。 苏良让何为民核算完这个月工人们的工钱，总共大约是五万块钱。 这次工资，只有半个月，要比上个月少了一半。 到现在，所有人，甚至包括闫富，也不知道苏良到底赚了多少钱。 苏良拿着家里的身份证，到银行里面给自己办了一个活期存折，现在他存折上面的钱，已经有三十四万多一点了。 这一片小山头，被他卖了四十九万多的石料钱，扣除了大约十五万的工资，剩下的三十四万，成了苏良的纯利润。 就算是接下来拿出五万块钱，把路给修一下，自己手里面还剩下二十九万块钱。 下午黑天开始，苏良站在一旁，后面跟着闫富和何洪义，再往后则是魏光宝、何为仁和陈庆泰。 在他们面前，何为民和陈庆红，则在给工人们发工资。 工资发完，苏良抬头看了一眼铁皮屋子，对何为民说道：“把桌子椅子先抬到屋子里面，咱们到我家去。” 青石关这边，已经豁然开朗，别说是开小轿车了，就算是开大卡车，也可以畅行无阻了。 到家的时候，韩彩芬已经置办好了一桌子菜。 大家坐下便开始喝酒吃饭。 “何顾问，这样明天开始，咱们就号召村里人去修路，十天时间，争取在我娘和我妹妹回家之前，把这个路给修好。” 苏良的妹妹已经出生了，完美得避开了小分队的围追堵截。 “行，良子，我已经和我老婆说好了，你的妹妹回家之后呢，交两千块钱，接着给办落户手续。” 魏光宝的老婆是小分队队长，这次苏良家超生，他这个小分队队长肯定是少不了要挨批的了。 不过，苏良为了安抚魏光宝老婆的情绪，已经安排何为民给送过去了五百块钱。 而魏光宝呢，自然也很高兴为苏良办事。 原本争争吵吵，为了百十块钱撕破脸，现在在苏良面前都觉得丢人啊。 吃饭的时候，苏良又给大家分工。 何洪义负责跟着苏良出谋划策，闫富统筹安排，算是项目经理；何为仁负责安保工作；魏光宝带领施工队施工；何为民和陈庆红则是负责记工算账；陈庆泰则负责采购等的工作。 十天很快，路就修好了。 而苏良的母亲和妹妹呢，听苏良的三舅在信里面说，再有个把月的时间就要回来了。 也就是说，韩彩娥出了月子，就要回凤凰岭村。 回凤凰岭村的目的，是想着让自己母亲帮着照顾孩子，然后让自己丈夫安心得在泰城市里面卖烤羊肉串。 韩彩娥和苏灿路夫妇两个，是绝对想不出比一天赚两百块钱还好的买卖来了。 第111章 我的妹妹叫苏梅 自从韩彩娥生了女儿之后，苏灿路一边忙活着卖烤羊肉串，一边忙活着伺候月子，整天连轴转。 本来说让韩彩芬到泰城市里面去帮忙伺候月子，可是回的信是老家这边更忙。 后来还是苏良的姥娘去泰城市那边，帮着伺候月子的。 出了月子，1992年8月11日，距离农历的七月十五，只有两天的时间了。 苏灿路扛着大包小包的行李，韩彩娥抱着小宝宝，旁边李氏扶着，来到了泰城市火车站。 他们一家人，要坐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回到徐家庄火车站，然后再步行，回到凤凰岭村。 这年头，大寨乡这样的农村里面，11路公交还是主要的交通工具。 不过，很快，这种局面就要打破了。 随着村村通工程的深入，像大寨乡全部都通了水泥公路之后，交通工具也会得到极大的提高。 “慢着点，大妮子你慢着点，小心着梅梅，别风着凉着的。” 李氏紧跟在韩彩娥身后，吓得跟什么似的。 这空儿的泰城市火车站，非常拥挤，还没有翻修。 出来火车站，往东走百十米，有个很出名的饭店，叫泰城饭店。 据说，当年里面有个服务员，便从这里面走出来，到了京都里面跟一个很牛的人结了婚。 不过后来又离了婚，还被关进了京都某个着名的监狱里面去了。 韩志化这时候跑了过来，将三张火车票塞给了自己的姐夫。 “我们来得正好，火车马上就要开了。” 然后，韩志化带着姐夫一家和自己的母亲，上了火车。 这火车，在1992年这会儿，虽然说大家选择的比例比较高，但是相比较汽车而言，这火车的速度实在是太慢了。 这年头的绿皮火车，是逢站必停的，所以速度是非常慢的。 早晨六点的火车，在车上吃了早饭，又吃了午饭，最后还吃了晚饭，然后才终于来到了徐家庄车站。 徐家庄火车站，往东走，就是南城子村，这里是南城子镇政府所在地，整个鲁中县最繁华的两个地方之一。 另一个地方，就是东区。 往西走，过了牟汶河上的一座大桥，便是方家庄村了。 这方家庄村呢，是徐琴的老家。 一家人到了方家庄这边一看，路面分成两半，其中一半正在修路，另一半现在还可以走。 进了青石关村，爬上青石岭，看着豁然开朗的青石关，苏灿路、韩彩娥和李氏都傻了眼。 “良子他娘，我是不是眼花了？怎么青石关不见了？” 不光青石关不见了，青石关上还修了崭新的水泥路，平坦得很啊。 不只是青石关上修了路，过了青石关，通往村子的路，也都铺上了水泥！ “哎呀，良子他爹，根本没有眼花啊，咱们村修路了！” 这路，已经修好了半个多月了。 苏良根本没有跟自己父母提起过修路的事情。 因为，他知道，一向保守的父亲，根本不可能支持自己干这些。 就算是自己最后能说服自己的父母，但是那也比较费事不是。 还就不如现在这样，直接带着村里人，把路给修好了。 反正也就是前期的时候，垫付一些工资，购买一些设备什么的。 苏良知道自己父母藏存着的地方，直接拿出来，从银行里面把存着里面的钱取出来就是。 完了再给弄个五万块钱的存折，放回到自己父母藏东西的地方就是了。 苏灿路一直喜欢存无记名的定期存折，说是取钱的时候方便。 苏灿路忽然想到了什么：“太好了，咱们的三轮车可以开到家里面来了。” 李氏忙说道：“可是得开到你们家里面，在我们家里面啊，他占地儿，你爹放木板都耽误事。” 这时候，小宝宝忽然得就哭了起来。 “哦，哦，哦，梅子不哭。” “怕是饿了。” 李氏凑过来。 天色已经黑下来了，远处的凤凰岭村，炊烟袅袅。 今天晚上的月亮很明亮，就算是没有路灯，水泥路也能看得很清楚。 韩彩娥坐到路边的石头上，奶了一会儿孩子，然后将苏梅交给了苏灿路抱着，休息了一会儿，再将苏梅接回来，让苏灿路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继续往前走。 凤凰岭村小学前面的空场，这会儿也已经铺上了一层水泥。 空场上面人非常多，现在天已经很热了，到了晚上，大家都到空场这边来乘凉。 苏良这会儿，也坐在空场上的河边，旁边坐着何洪义、闫富、何为民、何为仁和魏光宝他们。 何为仁首先看到了不远处公路上面有人走了过来，皱着眉头辨认了一番。 “我说良子啊，那边来的，是不是你爹和你娘啊，后面跟着的，是不是你姥娘啊？” 苏良听到何为仁这么说，忙站起来，立马站起身来，冲着不远处一看，果然，就是他们。 “娘！” 好久不见自己爹娘了，尤其是自己的娘，自打去了泰城市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不是韩彩娥不想回来，实在是不敢回来啊。 一旦要是回来，被小分队抓住，这个孩子可就保不住了。 “良子啊！呜呜呜，可想死娘了啊！” 韩彩娥看到自己儿子，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然后蹲下来，抱着自己女儿，用手摸着良子的脸：“良子，这是你妹妹苏梅。” 苏良打量着躺在自己母亲怀里，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的妹妹，兴奋得浑身都哆嗦起来。 “妹妹，我有妹妹了！小姨夫，我有妹妹了！” 韩彩娥吓了一跳，看着跟在苏良身后的那个陌生人。 而自己儿子竟然叫他小姨夫？ 他是自己妹妹的老公？ “对对对，良子你有妹妹了！” 自己前世可是没有妹妹的啊，而现在，自己竟然多了一个妹妹，这比赚几千万，几亿都爽啊。 “你是……我妹妹的……对象？” “姐姐，我们第一次见面。啊，我们也不知道你们今天晚上到家里面，什么都没有准备，不过我回去之后立马和彩芬准备。” 苏灿路和韩彩娥相互看了看，然后又看向那个转身向村里面跑去的那个陌生人。 他在这里干什么呢？ 第112章 翻修房子的讨论 这才几个月的时间，家乡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光修了路，苏灿路还看到，好多户人家都准备着翻修房子，山墙头上堆放着红砖、沙子等建筑材料。 过完年后，苏灿路便带着自己老婆到泰城市小舅子家里面躲着生二宝，中间偷偷摸摸得回来了一趟，也没敢呆久了，接着就走了。 然后这中间呢，苏灿路也是一直靠着和苏良写信联系的。 信里面，苏良可只是报平安啊，只字未提家里面什么变化。 这年头，大家可没有电话。 就算是苏良有钱，像凤凰岭村这种偏远的地方，人家电信局也不给过来安装电话。 而在大寨村里面呢，安装电话，还得交初装费，1992年的时候，电话初装费是五千块钱。 这什么概念，直接能盖五间大瓦房了。 除了安装固话，这年头通信还可以使用移动电话，不过是模拟信号的，通话质量很不好。 对了，这年头的移动电话，就是大哥大，砖头一般，打电话的时候抽着天线到处找信号。 然而，两万块钱的大哥大，可真不是一般人能够消费得起的。 通信不发达，交通不便利，是这个年代最大的特点。 正是因为这两点，所以这个年代不同地区之间的同一件商品物价差别特别大，绝对是做买卖的天堂。 苏灿路他们已经在泰城市里面生活了快七个月的时间，差不多，有两百天了。 而这两百天里面，只要天气允许，苏灿路都会骑着三轮车，到自己住处附近的小学去卖羊肉串。 大城市的消费能力要比小城市高得多，而且苏灿路的烤羊肉串在泰城市拿独市，一开始的时候根本没有人和他竞争，所以买卖特别好干，一天可以卖掉四十斤羊肉，能赚二三百块钱。 这七个月下来，苏灿路手里面又攒下了五万块钱，藏在了自己扛着的一个大皮箱子的最里面。 这大皮箱子，还是韩志化上大学的时候用的。 “良子，你在家里面受委屈了，爸回来了，咱们家也翻修房子。” 看到一整排胡同都准备了建筑材料，苏灿路很是歉意得对自己儿子说了句。 然而苏良却瞪着眼睛对自己父亲说：“爸，翻修这个房子？” 看着一脸不解惊讶的儿子，苏灿路很肯定得点着头：“对啊，翻盖这个房子，盖得宽敞敞的，给你一间单独的房子。” 此刻，苏良一家，还有苏良的小姨、小姨夫和姥姥，都坐在苏良家里面。 今天晚上都住在苏良家看样子是很不合适了，等会儿韩彩芬和李氏会回家去，而闫富则被安排和苏良睡一张床。 虽然说韩彩芬和闫富已经相亲成功了，但是带着到家里面过夜，那村里面可就有说的了。 现在韩彩芬在凤凰岭村，周围的人虽然都认识她是苏良的小姨，但是要问起她和那个苏良定亲了没有啊，怎么样怎么样的，大家也都不摸情况。 而到了韩家沟可不一样了，别的不说，韩家本家的那些婶子大娘都不乐意了。 哦，找婆家了，也不跟我们打个招呼，拿我们当什么呢？ 以后你们家有什么事情啊，也都别和我们说了！ 听到苏灿路说起翻修房子，韩彩芬笑着说道：“姐夫，翻修这个房子干什么？” 翻修房子这件事情，是苏灿路和韩彩娥在泰城市就商量好了的，于是韩彩娥便对自己妹妹说道：“彩芬啊，你外甥早晚要找媳妇，翻修了房子啊，等你外甥长大了，给他找媳妇。” 说这话的时候，韩彩娥是颇有底气的。 头前家里面存了五万，这次又拿回来五万，手里面现在有十万了，别说给儿子找个媳妇了，就是再给自己老公找个小的，也够了。 不过呢，苏家虽然说赚了钱，但是可没有到处张扬，要不然凭着这时候的治安，那些看着眼红的人早就半夜翻墙到家里面来了。 这年头又没有什么监控，通信也不发达，有了情况报警，还得跑路去。 就算是警察接到了情况，回头警力也不足啊。 又加上凤凰岭村这么偏远，有些事情真的很难处理。 然而这年头，偏远农村里面也没有说是乱了套，也有他自己的秩序，这个秩序的核心，就是村支书。 这个年代的村支书，都是铁腕人物。 打架，不在话下，玩计谋，也不在话下。 当然了，大多数时候，农村里面也不玩计谋，就玩打架的。 凤凰岭村，过去二十年，一直以来的爷，就是何洪义。 何洪义手下有何为仁，以及他大量的子侄，谁也不敢招惹他。 同时呢，当了这么多年村支书，和乡里面，甚至县里面，都多多少少有些关系，有些事情也能够摆平了。 俗话说，乡镇府所在地的那个村的村支书，相当于一个副乡长，而就算是偏远山村的村支书，也相当于半个副乡长。 这年头，哪个村支书不是土皇帝。 不过现在，苏良已经驯服了何洪义。 一方面，靠的是林海的关系，另一方面，靠的是自己支付给他的工资。 路修好了，青石关炸开了，现在苏良又成立了凤凰岭村山羊养殖基地，将何洪义他们全部招致麾下，每人每天的工资是三十块钱。 可以说，苏良现在就是凤凰岭村的土皇帝了。 刚才路过学校前面广场的时候，苏灿路有个误解，他还以为那些跟自己点头哈腰的凤凰岭村的老少爷们，是给自己面子的呢。 “爹，娘，盖房子是必须要盖的，不过不能翻盖这边的房子。” “哦，良子，你的意思是……？” 苏灿路看着自己儿子，他知道自己儿子好像有很多和自己不同的建议，然而那些建议好像都是对的。 “学校东边那块菜园，咱们买下来，盖他五间大瓦房，不是更好么？” 苏良手里的钱，盖两层小楼也没问题，但是问题是如果跟村里其他人，看起来拉的距离太远了，那么村里人眼红的多了，麻烦可就找上门了。 “那边菜地，可是魏光宝家的，他能卖给咱们？” 闫富笑着说道：“姐夫，良子一句话的事儿。” 第113章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一句话的事儿？” 苏灿路和韩彩娥一块惊讶得看着闫富。 “我说小闫啊，我们村里的情况你不了解啊。” “那个魏光宝倒是不怎么厉害，但是他老婆可是我们村的妇女主任。” “村里谁要是违反了政策，她带着治保主任何为仁就要搞事情。” “去年的时候直接把何为民抓起来关在黑屋子里面呆了两天！” 听着苏灿路和韩彩娥你一句我一句得强调着魏光宝老婆的厉害，旁边的韩彩芬忍不住笑了下。 韩彩娥看着自己妹妹韩彩芬：“彩芬你笑什么？” “姐，我看那个魏光宝的老婆刘娟啊，也不怎么厉害呀。” 韩彩娥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确实，如果说吵架的话，别说刘娟，整个大寨乡估计也没有几个能吵过你的。但是人家可是咱们村里的实权人物啊，下面咱们给苏梅落户，还得巴结人家呢，咱们去跟人家买菜地，合适吗？” 苏良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的母亲，微微点头说道：“合适。” 苏灿路浑身一颤，看自己儿子的架势，完全不像个孩子，倒是像一个运筹帷幄的大元帅。 而闫富和韩彩芬列作两边，就跟守护大元帅的将军一样。 “合适？” 苏灿路瞪大了眼睛。 苏良抬头看了闫富一眼，说道：“闫经理，你跟我爹娘解释解释。” 李氏眨眨眼，看着现场的情景，有点无法相信自己眼睛了。 这，可是反了天了？ “闫经理？” 苏灿路和韩彩娥异口同声得惊讶的看着闫富喊道。 苏梅刚才还在韩彩娥的怀里睡觉，哇的一声就哭了。 “妹妹别哭，妹妹别哭，是要吃奶奶了。娘，你快喂喂妹妹啊。” 苏良急的，恨不得自己解开扣子了。 既然老板让自己解释了，闫富便说道：“是这样的，姐姐，姐夫，现在良子在凤凰岭村这边成立了一个山羊养殖基地，我是经理。” “然后呢，苏总说……” 苏灿路和韩彩娥立刻异口同声得惊讶的看着闫富：“苏总？” “啊，就是良子。现在他是凤凰岭山羊养殖基地的老总，开幕剪彩的时候，鲁中县畜牧局局长都来了呢。” 鲁中县畜牧局局长，因为得了苏良的指点，现在在官场上面混的风生水起。 当然了，要想让官场上面的领导对自己心服口服，不拿出点真东西来，是不行的。 前世的时候苏良有个爱好，那就是喜欢看那些领导的履历，几乎家乡到省城还有省里面的，国家层面的，领导们的履历他都能背的过来。 其实这个爱好挺好的，喝酒吹牛的时候很用得着。 对于鲁中县的领导呢，苏良更是如数家珍。 重生过来之后，苏良凭着记忆，将县里面的领导给捋了一遍，全部记录在自己的本子上。 每次跟林海聊天的时候呢，都会透露一点下一步任免的消息，让林海非常受益。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林海是很喜欢和苏良交谈交谈的。 在林海眼里面呢，发觉这个小孩，有超越年代的政治敏锐性。 当然了，苏良也不会将自己的政治推断说的太直截了当，他会选择一些含蓄的，让林海能够接受的方法。 “鲁中县，畜牧局，局长！我天哪，不可能啊！他怎么可能来呢？他和咱们家又没亲戚又不是朋友的！他怎么可能来呢？” 苏灿路激动地都有点语无伦次了。 “姐夫，真的，鲁中县畜牧局局长，和良子是朋友！” 苏灿路说话多了有点口渴，刚要喝水，闫富的一句话直接让他喷了。 “咳咳咳，朋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苏良忙说道：“爹你慢着点喝水，我跟你解释解释。” 然后，苏良就把自己如何将自己的徐琴老师和林生老师撮合成一对，而林生的父亲，也就是鲁中县畜牧局局长呢，如何感激自己，就成了朋友的情况说了一遍。 不过，苏良没有跟自己父亲将，那个林海之所以乐意和自己交往，是因为自己对于鲁中县官场的生态了如指掌，对于每一个人的晋升情况都有相当准确的判断，所以才会主动跑到这个鲁中县最偏远的地方来找苏良聊天喝酒的。 官场上的事情，跟自己眼前这些人，根本谈不透。 别说跟自己父亲和姨夫谈不透，就是跟凤凰岭村村支书何洪义，也谈不透。 这年代，农村里面很多奇怪的事情发生。 比如说有人写张纸，里面包上一毛钱，然后纸上写着很多稀奇古怪的话，最后说什么诅咒，让人要抄里面的话，也得包上一毛钱。然后第二天啊，满大街都是那样的纸，都包着一毛钱，完了大家还都不敢捡。最后，便宜了那些不认字的人了。 所以基于这样的环境，也给了苏良这个八九岁的小孩机会。 在凤凰岭村里面，大家传着他是大仙转世，说话做事很有分量，大家都听他的。 在鲁中县畜牧局这个环境里面，局长跟他称兄道弟，其他人自然更是敬重有加。 “这么说，你成了你们老师的媒人了？” 苏良心说，我不但是老师的媒人，还是自己小姨和姨夫的媒人呢。 “可以这么说。” 苏灿路和韩彩娥又皱起了眉头。 “可是，良子啊，那你以后上学的话，老师看到不尴尬吗？” “尴尬啊，所以我不上学了啊！”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哈哈哈，我辍学了！ “你，你，良子你让我说什么好啊？我，我们农村老百姓，除了上学这条出路，还有什么出路呢？” 苏良面带微笑看着自己父亲：“有啊，可以贩卖黄芩，可以卖点心，也可以到城市里面烤羊肉串，还可以修路！” “等会，良子，你越说我越糊涂了，贩卖黄芩，卖点心，卖烤羊肉串，这些都是你教给我的赚钱门路，可是这个修路，是干什么的？修路不是得花钱吗，怎么还赚钱呢？” “这你就不懂了，爹，修路不赔钱，人家政府验收公路合格了还把咱们垫付的钱拨给咱们的。关键是，青石关那边的石头，可以卖钱啊。” “石头卖钱？能有多少钱？再说了，那么多石头，得卖到猴年马月啊？” 1992年这会儿也有不少石料加工的小家庭作坊，石料主要卖给各村翻修房子的农户，一年到头下来，根本卖不了多少钱。 第114章 生子当如苏良 看着一脸疑惑的父亲，苏良解释道：“石料啊，好卖，205国道上面修路，需要大量的石头，还找不到卖家呢，我刚好卖给他们了。” 修路需要大量的石头，这一点傻子都知道。 “人家公路就要你卖的石料？”苏灿路不解。 “爹，不光要我的，谁的都要，你去卖他也要。” “不用找关系？” 这年头买卖好做哇，真不用找关系。 总的来说，1992年这会儿，物资还是很短缺的。 比如说这个石料，主要来源还是农民自个挖个石头坑，然后一点点的抠出来，积攒多了卖掉。 这种人在大寨乡这边叫做打石头的。 打石头的，和石匠还不一样。 石匠是有技术含量的，可以做些石刻石碑什么的。 而打石头的呢，纯粹就是力气活。 找个山坡，找个没人要的荒地，把表皮的浅土给刨了，找到石头层。 再找个钻炮眼的人，往里面倒进火药，再插进引线，点着引线之后，躲到远处。 轰隆一声巨响，整块的石头被炸开，成了很多碎块。 这时候呢，打石头的，对于较小的石块，会用手锤敲打掉棱角，然后摞放起来，而对于较大的石块呢，则会用大锤和钎子解开，解成一块块的小石头，摞起来。 说是小石头，其实也有四五十斤重。 这打石头的，一天下来，也整不出一方石头来。 一天的劳动量，能换来的收入也就十块钱左右。 这两年，钱毛的很厉害，赚钱的速度远远跟不上钱毛的速度。 打石头的打出来的石头，会卖给那些盖房子的。 1992年这会儿，富裕村子里面开始掀起翻盖房子的热潮，石料的销量开始多起来。 然而，要说短时间内销售大量的石料，甚至于说是一座山头的石料，苏灿路是怎么大胆也想象不出来的。 青石关那边确实被炸没了，然而没想到是自己儿子给炸的。 那些石料，除了一小部分用来修村子里的公路，其余大部分，都被运到205国道上，卖给修公路的了。 “不用，人家到处收购都不够公路上面用的呢。” 这年头干什么，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不用找各个部门办手续。 就算是去找，人家也不给办。 你去干，也没有人管。 好多政策还没有出来。 本着法不禁止即可行的原则，这年头好多赚钱的买卖都可以干。 当然了，苏良也清楚，违法犯罪的事情不能干。 破坏环境的事情也不能干。 炸开青石关，不但不违法，也不破坏环境，反而是造福凤凰岭村老百姓的大好事。 苏灿路脑子半天没有转过来，皱着眉头。 旁边韩彩娥的脑容量，更是接受不了眼前的情况。 “赚钱了？” 苏灿路眨眨眼，决定直接问自己最关心的问题。 苏良面带微笑点了点头。 “赚了点。” 炸青石关卖石料，赚了二十九万。 修路花了五万块钱，政府验收合格之后，又给了十万块钱的扶持资金。 村村通公路工程，这是省里的工程，专项资金，专项验收，和县里都没有多少关系，钱是省里的账号打过来的，县里半点油水没捞到，更别说乡里了。 然而呢，苏良本着以后好说话的原则呢，拿出一万块钱来，通过林海的关系，在乡里面打点了打点。 现在这个社会就是这个情况，自己也只能随波逐流。 “赚了多少？” 搞这么大阵仗，苏灿路很担心自己儿子赔得底裤都没了。 而且，苏灿路担心得看向外屋床头柜。 那里面，可是藏着自己的五万块钱的存折的啊。 刚才苏良也说了，用了家里面五万块钱当启动资金。 投入五万块钱，工程持续了两个月的时间。 能赚多少钱呢？ “没算过，反正，赚了点。” 苏良冲着自己父亲递了个眼色，苏灿路看到旁边的闫富，立刻明白了，忙说道：“也罢，不赔钱就行了。” 时候不早了，韩彩芬和李氏要回老家了，然后苏良让闫富去送他俩。 苏灿路离不开，这边韩彩娥说用他就用他。 看着自己小姨子、丈母娘还有妹夫等人都走了，苏灿路和韩彩娥忙问自己儿子：“儿子，真赚钱了？” “可不，爹，你存折还是放在那里面了。我存折放在我屋里，我买了个铁箱子，锁在我床头上呢。” 说完，苏良转身到内屋，将铁箱子打开，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了自己的存折。 “你什么时候办的存折啊……还，还真有钱？个，十，百，千，万！！！！十万！！！！” 苏灿路后面说话的声音，已经严重变尖了。 “良子他他他娘，良子的存折上面，有有有二十八万！！！！” 苏灿路回来的有些晚了，他没有看到，周围的山上，全部围起了栅栏。 那些建设，是苏良花一万块钱搞起来的。 为了下一步，大规模养羊，苏良已经开始着手了！ “这么多？这么多？良子，这些钱，都是你的？” 存折不会撒谎，上面有钱，到银行里面就能取出来，这一点苏灿路和韩彩娥都不会怀疑。 存折上面的名字，正是自己儿子苏良，这一点，不太认字的韩彩娥也能看明白。 “可是，良子，你说的那些人，那些村里的有头有脸的人，怎么就都听你的话呢？” “这我刚才也跟你解释了，爹，村里人知道我和县里的领导是朋友，那些人害怕县里的领导，自然也就害怕我了。” 苏灿路有些怀疑，不过，最终也只能接受眼前这个解释了。 “良子啊，我在外面辛辛苦苦得干了半年，才攒了五万块钱，还不如你动动嘴赚的多哩。” 苏良笑了笑，然后将存折收起来，对自己父亲说道：“爹，你在泰城，机会更多，就看你下一步如何发展了。” 苏灿路皱着眉头，思考着儿子抛出来的问题。 “如何发展呢？” 然后他看到自己儿子一脸微笑得看着自己，心里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忙问道：“良子，你是不是又给我安排了新的任务？” 苏良点了点头，脸上一直挂着微笑。 第115章 去喝羊汤吧 “下一步，爹，我在农村养羊，你去泰城卖羊肉串，一定会有大发展的。” 听到儿子的解释，苏灿路却连连摆手：“太累了，卖羊肉串太累了。再说了，我累死一天，也就能卖四十斤羊肉。你说要在咱们村周围养一万只羊，我可给你销不了。” 苏良跟自己父亲说，已经将凤凰岭村的山地都承包了过来，接下来要搞年出栏一万头羊的计划。 苏良计划养殖的山羊品种，是本地山羊，从出生到出栏，需要八个月的时间，出栏体重能达到六十斤重。 本地山羊，又叫鲁中黑山羊，肉质特别鲜美。 而苏良打算养殖鲁中黑山羊的另一个原因，就是这个鲁中黑山羊，母羊的产羔率比较高，一年两产，每次平均能产四胎。 一年出栏一万只山羊，只需要一千二百五十只母羊就够了。 苏良看自己父亲一脸不自信的样子，笑着说道：“爹，你知道现在咱们鲁中县，首富是谁吗？” 这年代，老百姓的信息普遍闭塞。 “谁啊？是曹志胜？” 曹志胜是做生铁买卖的，给鲁中钢铁厂供应生铁，去年赚了五百万，估计身价得有一千万。 然而，苏良却摇了摇头，对自己父亲说道：“不，是米家羊汤的老板，米金。” 鲁中羊汤在鲁省羊汤里面，能排名到前五名。 说起鲁中羊汤，最出名的应该是扇县羊汤了，然后吕县羊汤也非常出名，而鲁中羊汤里面这个米家羊汤，那可是有一百五十年历史的老店。 就是在1992年这会儿，米家羊汤也卖到了二十块钱一斤，加的利润特别高。 完了，还得排队，去晚了，根本没有。 米家羊汤，卖一斤羊汤可以赚十五六块钱，他们家一天要卖十头羊！ 山羊的出肉率在50左右，米家羊汤一天煮十头羊，大约是300斤羊肉。 也就是说，米家羊汤老店，一天就能赚四千五百块钱。 而临到过年那会儿，他们的利润还会翻好几倍。 米家羊汤在1992年的时候，一年的利润要在一百五十万以上。 而他们多年经营，是老店了，估计老板身价应该在一千五百万以上。 不过因为米价羊汤售价比较高的缘故，才刚刚暴富的苏灿路，根本没有机会品尝这些当地的美味。 别说去吃一顿米家羊汤了，就是大寨乡本土最着名的饭店，张家文明大酒店，苏灿路也还没有去吃过呢。 他没有喝到过米家羊汤，也不知道米价老板米金，是个超级大富豪。 “米家羊汤？卖羊汤的老板？” 看着自己老爸一脸不信的样子，苏良笑了笑：“说你不信你可能真不信，要不这样，爹，明天咱们就到米家羊汤去一趟，让你见识见识。” 闫富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韩彩娥已经搂着苏梅睡觉了。 天气很热，闫富看了一眼外屋的床，便匆匆得进了里屋。 其实闫富也觉得，在这里住着，有些不合适了。 明天，看情况，得再换个地方住了。 第二天醒来之后，苏良跟闫富说要带着自己的父母到县城里面去一趟，然后凤凰岭村这边呢，就全部交给他全权处理了。 凤凰岭村这边，现在主要是修建篱笆和羊圈。 苏良将整个凤凰岭村四周的山上，都修建了篱笆，和村子西边的老山林给隔开了。 他可不希望，自己养这么多羊，成了西山林那边野狼的口粮。 现在苏良雇佣的工人，大多数也都是凤凰岭村的村民。 就连何洪义都心甘情愿得为苏良干活了，其他人还有谁敢说出个不字来呢？ 如果有，那也是极个别的情况。 一大早，韩彩娥起了床之后，看着自己女儿还在睡觉，便去做饭。 而苏良看到，忙让自己母亲去休息，而自己则让父亲苏灿路骑着自行车，到韩家沟村去把三轮车开过来，同时顺路买些油条和豆腐脑回来。 这年头，早晨起来会有到各村子里面卖油条和豆腐脑的。 韩彩娥听后，笑着看着从猪圈门里走出来，看着苏良和自己反刍的奶牛。 “良子啊，你还真买了个大花牛，我还以为你说玩笑话呢。” “秋上就能下奶了，到时候咱们全家都喝牛奶。” “嗯，良子，这个喝牛奶，有啥好处啊？” “喝牛奶可以长高，妹妹也是啊。” 苏灿路骑着自行车，从村里面出去，路上遇到村里的人，纷纷客气得跟他打招呼。 这时候，他才有点相信，自己的儿子，太有出息了。 他忽然觉得，上不上学，也没有什么的。 到了韩家沟村，苏灿路首先碰到的是自己的岳父，韩木匠。 韩木匠在外县干了两个月的长工，没啥音信，昨天刚回来，听说自己大女儿一家回来了，便打算今天去凤凰岭村，看望看望新出生的外孙女。 没想到，碰到了女婿。 “灿路，我才要打算到你家去的，你竟然来了。” “爹，一块去，良子说了，带上你和我娘，还有彩芬，咱们今天喝羊汤去。” 韩木匠皱着眉头：“喝羊汤，去大寨村张家羊汤馆端一盆子来不就行了，怎么还这么大张旗鼓的？是不是，家里面杀羊了？” 苏灿路连连摆手说道：“没有没有，良子说的羊汤，不是张家羊汤。” “那是哪家羊汤？” “米家羊汤。” 韩木匠走南闯北的，见识要比苏灿路多多了，立马皱起了眉头：“这米家羊汤，可是挺贵的啊。” “贵就贵点，爹你别心疼钱了，赚钱不就为了花么，再说了，您不是特爱喝羊汤吗？” 韩木匠最爱吃的东西，就是羊汤啊、牛杂碎、酱牛肉等等的。 还有，他最爱喝酒，嗜酒如命。 “非要去？” “良子说非要去。” “那就去，开车拉着我们？” “对，良子说开车拉着你们。” 韩木匠忙回头冲着屋里面喊道：“彩芬他娘，女婿来了，快出来！” “来了来了！” 李氏今天还要到凤凰岭村帮着照顾外孙呢，便忙不迭地从屋里跑了出来。 第116章 逛东区 苏灿路开着三轮车，副驾驶上坐着李氏，老韩木匠和韩彩芬则站在后面车斗里，扶着车斗前面的架子，笑呵呵得看着前方。 “老韩木匠！干啥去啊？” “去女婿家！” 农柴三轮车发出突突突的声音，路过的人要想跟老韩木匠说话，必须要大声喊。 乡村公路上，这年头还在修路，不过因为资金方面不到位，工程进展速度和凤凰岭村那边根本没法比。 人家凤凰岭村的公路，这时候已经修好了，开始用上了。 三轮车开到凤凰岭村小学前面空场上停下来，苏灿路让韩彩芬去叫苏良他们，自己则让韩木匠还有李氏指挥着自己倒车。 这边虽然空场挺大的，但是空场上面晒着粮食，要想倒车还得躲着粮食点。 三轮车烟囱里面冒着黑烟，一踩油门的时候，发出的声音非常大。 学校里面，魏光强他们从教室里面投出羡慕的目光。 三轮车耶，要是能坐一坐，那该多爽啊。 韩彩娥抱着一个多月的女儿，过来坐进了副驾驶上。 驾驶室里面，可以不被风吹，这点李氏叮嘱自己大女儿无数次了。 突突突突！ 魏光强他们看着苏良上了三轮车的后排，扶着车斗前架子，威风得就跟个大将军一样，一个个羡慕不已起来。 “四海，啥时候咱们也能坐上三轮车啊？” “光，光，光强，我，我，我也不想上学了，我，我我也想跟着，着，着良子打工。” 打工这个词，是最近这些天苏良教给大家的。 说下一步啊，全村老少爷们，都给自己打工。 而自己呢，则带着大家发家致富。 当然了，最后最赚钱的，肯定是老板了。 苏良的保密措施做得很好，闫富是个很可靠的人，现在除了自己父母和闫富知道自己从修路上面赚了不少钱以外，没有人知道苏良手里有多少钱。 然而，靠着自己指挥何为仁中奖，然后还有考试拿双百，另外还有就是说指导自己父母做买卖赚钱，以及和县里的领导称兄道弟这些事情，已经让全村上下都觉得这苏良是个干大事的，大家也都心甘情愿得跟着他干。 别的不说，修路那一次，苏良就让凤凰岭村老少爷们狠狠得赚了一笔。 在干建筑一天才五块钱的年代，苏良已经让凤凰岭村老百姓一天赚二三十块钱了。 这个本事，放眼整个凤凰岭村，谁也没有。 “四海，你还太小。哎，我倒是盼着我爸也去良子家打工，可是他太要面子，总觉得自己也能想到和苏良家一样赚钱的门道来。” “哎我说魏光强，你说良子怎么这么厉害啊，他是不是真的大仙转世啊？”何小翠撅着胖嘟嘟的小嘴巴，一脸的好奇。 不等魏光强想完这个问题，魏红红小声提醒道：“老师来了。” 于是，大家立马坐好，准备上课了。 苏灿路开着农柴三轮车，副驾驶里面坐着自己老婆，韩彩娥抱着孩子。 后面的车斗里面，则坐着苏良、韩木匠、李氏、闫富和韩彩芬。 苏梅上车的时候还在睡觉，过了青石关之后，便被颠簸醒了。 看着冲着自己笑的女儿，韩彩娥笑容灿烂得说道：“梅梅啊，哥哥要带咱们去喝全县最好的羊汤去了，你开心不开心啊？” 苏梅看着韩彩娥，笑得特别开心。 “梅梅，爸爸开车呢，爸爸厉害？” 韩彩娥让苏梅转了转头，看着苏灿路。 苏灿路扭头看了自己女儿一眼，笑呵呵得说道：“梅子啊，你哥哥啊，比你爸爸有能耐呢。” 刚才从凤凰岭村出来的时候，苏灿路已经看到了，村子四周的山上，全部围上了篱笆。 单说这个成就，就算是大人也很难做到。 一路上来到了东区，从转盘路往北走了五十米，一排十几个人排队的场面，出现在了苏灿路眼前。 他在路边停好农柴三轮车，下了车。 “到了？” “到了。” “哎呀，这一路可真凉快啊。” 现在天热，坐在后车斗的人要比坐在驾驶室里面的舒服多了。 苏良抬眼，看着门匾有些年代的米家羊汤店，回头便招呼大家：“走！咱们进去！” 进门口，两个带着小白帽的半大孩子便忙迎上来，问苏灿路：“请问你们是来定位置的吗？” 外面门口排队的，是买了羊汤回家吃的。 而这家店里面呢，不但有大堂，还有包间。 大堂二百多平，放着几十张桌子。 苏良他们来得很早，这才上午九点，第一锅羊汤还没有出锅。 米家大锅羊汤，那锅特别大，一锅可以煮三四只羊，二百斤羊肉。 有些地方羊汤早晨喝，而米家羊汤是从中午才开始供应羊汤，当做正餐的。 苏灿路有些局促得看了自己儿子一样，然后苏良很从容得说道。 “中午过来，你数数看，我们一共是七个人，要四斤羊肉，再来上二斤羊肉水饺。然后两份羊排，七个烤羊腿。这样，得交定金是？” “好的，请这边过来交一下订金。” 苏灿路他们看着一脸淡定从容得跟着迎客小童，来到了台，交了五十块钱的定金，然后拿着小票的苏良。 说实话，苏灿路、闫富和韩木匠三个人的心情有点复杂。 一方面，因为苏良的能干而感觉到高兴。 另一方面，也因为自己的无能而感觉到自卑。 当然了，韩彩娥和韩彩芬、李氏他们三个人呢，则特别开心。 看着苏良，韩彩娥、韩彩芬和李氏的脸上，一直挂着自豪的笑容。 “看看啊，梅梅，你哥哥多厉害啊。” 时候还早，苏良说让大家到东区这边买些衣服什么的。 1992年这会儿，东区这边的私人门头店已经比较多了，有修电视机的，有卖衣服的，也有卖布、做衣服的等等。 集市上的衣服，要比店里面的便宜，不过样式没有店里面的多。 一行人在东区这边逛了两个半小时，每人都买了些衣服什么的，花了五六百块钱。 韩彩娥有些心疼，不过看着自己儿子很高兴，没有说什么。 这钱，都是苏良付的。 第117章 开烧烤大排档的思路 米家羊汤，是正宗的鲁中羊汤，选料本地黑山羊，浓汤如白玉，羊肉鲜美无比。 在包间里面，苏良和自己母亲韩彩娥挨着。 虽然说现在他在凤凰岭村里面已经是说一不二的老板了，然而吃饭的时候，还得大人帮忙。 个子太矮，手臂太短，这是短板。 “怎么样？姥爷，这米家羊汤的味道，比张家羊汤怎么样？” 看着自己姥爷吃得非常尽兴，苏良笑着问道。 “嗯嗯嗯，非常好喝，良子，我也喝过很多羊汤了，这家的羊汤，是真的好喝。” 贵他有贵的道理，别人卖羊汤都是十块钱一斤，人家米家羊汤，就是二十一斤，还得排队。 “爹，你觉得呢？” 苏良看到，自己的父亲苏灿路同样也是相当投入得吃着。 “好喝。” 韩彩娥看着自己母亲李氏问道：“娘，是六个月才能给娃娃膳肠子的？” “可不得六个月，你看这羊肝儿，多鲜嫩啊，最适合给娃娃膳肠子了。” 鲁中这边所谓膳肠子，是在宝宝六个月的时候，给宝宝添加辅食，然后弄一些羊肝，咬碎了喂给宝宝吃。 宝宝吃了羊肝之后呢，就可以开始添加辅食了。 在这之前呢，宝宝一直得喝奶。 “你想想，爹，他为什么一年能赚一百多万啊，人家这味道好啊。” 苏灿路看着自己儿子，似乎想明白了点什么：“良子，你是不是想跟爹说点什么啊？” 现在苏灿路也认可，自己儿子的脑瓜子出奇的聪明。 “对，爸，你想想，羊汤，就一个羊汤，就能做到一年赚一百万！而且，人家的店还是在鲁中县，这么一个总人口不到二十万的小县城里面。” 苏灿路皱着眉头，旁边闫富想明白了：“对啊，大城市里面，搞这么好喝的羊汤开店的话，不是赚的更多了？” “对呀，良子，下一步你在凤凰岭村这边养羊，我到泰城市那边开羊汤馆，咱们家就能赚大钱了！” 一年一百万，这事想想就刺激啊！ 然而，苏良却摇了摇头。 “不，米家羊汤的成功，不容易复制，羊汤这东西，到处都有，想要做大，其实比较不容易。不过咱们可以搞烧烤大排档！” 烧烤大排档，这可是个全新的词。 在座的这些人，一个明白的也没有。 大家都知道，苏良总会说一些别人不知道的东西，然而最后又都证明苏良没有吹牛。 他，就是牛。 若要问他怎么知道的这些东西呢，他告诉别人，是看电视知道的。 虽然说，他现在其实也不怎么看电视了。 “良子，烧烤大排档？” 苏灿路很不好意思得问道，希望了解这个自己知识的盲区。 “找个宽敞的地方，泰城的泰城大桥西边那个公园就很好。摆上他几十张桌子，弄一个大烧烤炉子，三四个人一块在烤羊肉串啊、五花肉串啊、板筋串啊等等的，烤熟了，让几个十三四的小孩，各桌各桌问问，谁要就给他。再弄一车的扎啤，谁要喝多少卖给他们。这玩意儿啊，准赚钱。尤其是现在啊，这天热，大家吃着烤串，喝着扎啤，多爽啊。” 苏良看到，自己老爸和姨夫，就跟听天书一样看着自己，好像没听明白。 “可是，良子啊，这个你说的这些，我听着糊涂啊。你说这个能行吗？” “能行！” 苏良异常肯定得看着自己父亲，苏灿路。 旁边韩彩娥虽然没有听明白，但是很是相信自己的儿子：“梅子她爹，你就按照儿子说的去做。” 苏灿路点了点头，然后又看着苏良问道：“你说除了羊肉以外，还能烤五花肉什么的？” “都能烤！连韭菜，土豆片什么的，都能烤，就按照我教给你的方法，爹，不信的话你回家烤一些试试不就知道了。” 正在喝着羊汤的韩木匠，这时候也停了下来，看着苏良。 “良子，你是怎么想出这些东西来的啊？” “我看着电视上面演的那些，我自己寻思出来的，姥爷。这样啊，我爹到泰城市开烧烤大排档，肯定需要不少的帮手啊。这样，你和我大舅说一下，动员他和我爸到泰城市去创业。我大舅脑子活，能想办法，回头让我爸给我大舅工资开的高一点。” 雇佣还是合作的关系，这得提前说好，要不然等赚了钱啊，分不开账可就麻烦了。 “还有我大舅妈，她干活麻利，到了泰城市那边啊，能帮上大忙。” 苏良的大舅妈，虽然说脾气有些古怪，但是干活很利索。她切的土豆丝，真的就跟头发丝那般细了。 有大舅妈带着串串儿，苏良觉得工作效率肯定很高。 到泰城市里面去开烧烤大排档，串串儿肯定是个相当大的工作量，需要雇佣好几个串串儿的妇女。 从韩家沟这边拉队伍过去，由苏良的大舅妈带领，绝对没有问题。 “良子啊，把你大舅和大舅妈都弄到泰城市去开你说的什么什么？” “烧烤大排档！” “这得多大的阵仗啊，得投资不少钱？” 韩木匠还是很担心这个的。 然而苏良却笑着摆摆手说道：“不用很多钱，就投资一个成四五米的烧烤炉子，花不了百十块钱。然后再弄一百张小方桌，一个二十块钱，才两千块钱。剩下的就是人工和原材料成本了。我爸手里的本钱，搞起这个来啊，完全没问题。” 苏良心说，我手里面钱更多，只是姥爷你不知道罢了。 韩木匠看着苏良：“能赚钱？” 苏良笑着对自己姥爷说道：“能赚钱，不比现在我们喝的这家羊汤赚的少。” “那可真不得了啊。” 一年赚一百万，这概念，简直是想都不敢想的。 忽然得，韩木匠脸上的疑虑没有了，看着苏良问道：“良子，你看要不我也到泰城市去帮忙？” 然而苏良却摆手说道：“不，姥爷，你别去泰城市帮忙，你跟我到凤凰岭村帮忙！马上我们家就要盖新房子了，你帮着先看着点儿，回头凤凰岭村那边，您还大有用处呢！” 第118章 大舅家 苏良选择自己大舅一家去辅佐自己父亲创业，实际上是一个比较冒险的主意。 而自己大舅大脾气性格呢，苏良也是很清楚的。 韩志现的缺点是，有些懒，怕老婆，贪财。 而他的优点呢，则是办法多，胆子大，路子野。 要想在泰城市搞个大排档，除了跟工商税务、公安等等打好招呼，还得找几个压的住场面的半大孩子，忙的时候干活，有事的时候站出来。 这可是1992年，每年还严打呢。 为什么严打？ 因为社会治安还是很成问题的。 大排档喝酒的，野路子的人可不少，没有点头脑和胆量，在大城市里面是转不动的。 韩志现是1952年出生的，泰南十二中第二级高中毕业生，老三届。 他的同学，在1992年这会儿的时候，好多都在要位上。 比如说他的高中班主任王力震，现在是泰城市教育局局长。 他的高中同学刘才，是泰南市财政局局长。 他还有个高中同学，是泰城学院数学系主任。 还有他最好的高中同学，赵江，是第八十八医院肿瘤科主任。 老三届的感情是以后的同学之间不能够理解的，真的是特别的铁。 有这些社会关系在，整个泰城，不能说横着走，至少别人也不能随便欺负自己。 韩木匠带着苏良和苏灿路，来到了韩志现的家里面。 韩志现的老婆姓吴，韩家沟村本村人。 在六七十年代的时候农村有句俗话，叫做“一等闺女嫁本组，二等闺女嫁本村，三等闺女邻村去，四等闺女下四乡。” 这话的意思啊，是说最好的姻缘，就是同一个生产组内部进行解决。 六七十年代吃大锅饭，大家都在公社里面干活，记工分，地里收了粮食按工分分。 那时候，一个生产组就跟一个单位一样，整天在一块。 韩志现和自己老婆虽然不是同一个生产组的，但是也是本村的，算是二等婚姻了。 在苏良的印象里面，自己的大舅妈，一直是个不苟言笑的女人，脸上很年轻的时候皱纹就比较多了。 不过，苏良大舅妈干活很利索。 “怎么不过年过节的，都来了？啥事啊？” 韩志现有一儿一女，1992年这会儿，他的儿子曹彬已经从市技工学校毕业，考上了省高级技工学校，马上毕业之后就会分到凤城市商业局上班去了。而他的女儿曹丽呢，则还在上职专。 这年头，农村初中里面，学习最好的去上中专，然后才是去上高中的。 韩木匠有些尴尬得笑了笑，他知道自己大儿媳的性格，也没有生气，更没有反驳。 倒是苏良呢，心里觉得不太痛快。 他的舅妈板着脸，过来将他抱起来，脸上似笑非笑得问道：“都说你是大仙转世，大舅妈怎么不知道？” 虽然说亲戚，但是这段时间来，两家之间也没有太多交往，过年时候倒是都见过，也不过是在一块吃吃喝喝，匆匆一别。 现在凤凰岭村周围好多人都传着苏良是大仙转世，不过有的人信，有的人不信。 比如说苏良的姥娘一家，除了韩彩娥和李氏以外，就没有一个相信的了。 “他们都是瞎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苏良的父母对自己的态度，那是半信半疑。 反正，自己说的大多数话，自己父母还是相信的。 “你等着，我给你做好吃的去。” 苏良的大舅妈，厨艺非常不错，不过就是不认字，要不然绝对可以拿到厨师证。 “大儿媳妇啊，老大去哪里了？”韩木匠进门坐下来，问着在内屋里面做饭的儿媳妇。 “这就回家，还能干嘛啊，不是出去扛活了。” 木匠这会儿还算吃香，到处有活。 不过，很快，用不了七八年的时间，木匠的活就被取代了。 苏灿路坐到另一边的大椅子上，这时候苏良的大舅妈从内屋出来，拿过来了一盒红梅香烟。 然而苏灿路却忙从怀里面摸出来一盒云烟，笑着说道：“嫂子我带了。” 苏良的大舅妈一听，立马不高兴得说道：“你的是你的，我们的是我们的，你来就得抽我们的。” 听到这里，苏灿路无奈得将自己的烟扔在一边，抽起了红梅。 这年头，农村小卖部里面卖的烟，主要就这三种，便宜的是红梅，中间的是大鸡烟，最贵的就是云烟。 后来云烟不在鲁中这边流通了。 香烟的经营，是有地域性的，有些香烟是不能在另一个地方卖的，如果卖，得需要特许经营许可证。 大鸡烟在鲁中这边非常流行，有小中华之称，味道和中华烟非常相似。 这大鸡烟，当年还是我共七大的特供烟。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韩志现背着木匠工具，回到了家里面。 “哎呀，良子来了！哈哈哈！来来来，让大舅抱抱！” 如果说前世的时候，自己这些亲戚里面，最疼爱自己的是小姨。 那么，第二疼爱自己的，就是大舅了。 苏良对自己的大舅，感情也是非常深的。 韩志现的那些有本事的同学师长，苏良也都见到过。 记得，前世的时候，在自己十岁那年，跟着自己大舅到泰城市玩，遇到了他的高中班主任王力震，还用小车拉着他和大舅到饭店里面吃了一顿饭。 那可是苏良第一次坐小轿车，至于说是什么车早就不清楚了，只记得是一辆黑色的轿车。 不过，教育局局长的职位，王力震的名字，苏良一直记得。 “大舅，我爹今天来和你商量个大事。” 韩志现听到，便坐下来，笑着看着自己妹夫，问道：“啥大事啊？” 这时候，韩志现的老婆端过来四盘菜，一个汤，摆在了矮桌上。 这年头，一般农村家里面都有一张大八仙桌，还有一张矮方桌。 大八仙桌是重要时刻请客用的，而矮方桌则是平时吃便饭的时候用的。 韩志现的老婆做了四个菜，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辣椒炒鸡蛋、一盘油炸知了猴、一盘茄子炒肉。 还有一个汤，西红柿鸡蛋汤。 “啥事也得吃饭，都坐下吃饭。” 这就是苏良的大舅妈，脾气古怪的很，不过，时候久了，大家都习惯了。 第119章 派遣大舅和父亲到泉城学习 饭桌上，听完了苏灿路的介绍，韩志现皱起了眉头。 “灿路啊，你说的这个事，是个好事，就是说，投资是不是很大？” 对于投资，苏良早就给苏灿路算过了。 “投资的事情大哥你不用操心，全部由我来想办法，就几万块钱。” 自己妹夫去年折腾不错，今年躲在自己三弟弟家里面，偷摸摸得生了个二胎，现在忽然跑到自己家里面，说是要合伙到泰城市里面开什么烧烤大排档，心里面多少有点嘀咕。 对方是来借钱吗？ 这个烧烤大排档是什么鬼？ 虽然自己也不懂，但是他并没有直接问什么是烧烤大排档，韩志现猜测估计是开饭店什么的。 开饭店，又是门头租金，又是装修费用的，肯定要投入不少钱。 要是说因为资金不够，拉自己入伙的话，韩志现是不会参加的。 然而，如果说几万块钱的话，韩志现知道自己妹夫肯定能拿得出来的。 “几万块钱？也不多啊。” 韩志现常年干木匠，在1992年的时候手里面也有个三万两万。 “对，一点都不多。大舅，咱这个烧烤大排档，一不要店面，二不要装修，本钱自然就少了。” 苏灿路和苏良看向韩志现，而韩木匠则一脸微笑得抽着烟。 “不要店面，不要装修？” 韩木匠还不能理解。 “大舅，这个烧烤大排档，就是在广场上面摆桌子，然后供食客享用的经营模式。” 既然韩志现不问，那苏良就直接解释了。 “你刚才说这东西一年能赚上百万？” 苏良点了点头。 然后韩志现又问道：“一年算下来，抛出了下雨下雪的日子，能有三百天就不错了，这三百天都干烧烤，一天都得赚三千块钱，才能赚够一百万啊！” 算到这里，韩志现惊讶得目瞪口呆。 他，是直接不相信了。 “大舅，天冷的那一百天也没法干。实际上一年能干二百天就不错了。” 韩志现更惊讶了：“一年干二百天！一天平均赚五千！” “确实如此，一百张桌子，一天送两百桌客人，一桌赚他二十五块钱，总算下来就是五千。” 苏良的账算得也没错。 1992年这会儿，整个泰城市没有一家烧烤大排档，实际上是独一家。 然而，虽然说泰城市没有一家烧烤大排档，泉城市却有几家烧烤大排档。 而泰城市和泉城市这么近，泰城市的老百姓到泉城市的时候，见到过那个东西，然后再在泰城市出现了这玩意之后，大家也更容易接受。 总之，开烧烤大排档，绝对赚钱很容易。 这年头，行行是暴利，就怕你不干。 只要干，就赚钱。 然而，韩志现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良子啊，一天赚五千？你还是个孩子，根本没法理解什么叫赚钱，我这个木匠虽然说技术还不精湛，但是到各家各户大家也都很尊敬我。我干一天活，能赚十块二十块的就不错了呢。” 苏良笑了笑，直接回头对自己父亲说道：“爹，跟我大舅说这些天你在泰城市那边干什么呢。” 韩志现看着苏灿路：“对了，灿路，你在泰城市那边这些天，都干了什么？” “哦，就是骑着个三轮车，到处去卖烤羊肉串啊。” “告诉我大舅一天赚多少钱，就纯利润。” “多少钱？” “一天算下来的话，二百以上。” 苏良没有说什么，而是面带微笑得看着韩志现，自己的大舅。 而这时候，韩志现沉默了，皱着眉头。 “真这么多？” 苏灿路很肯定得说：“就这么多。” 苏良见时机成熟了，便说道：“大舅，这样，我跟你说个地址，泉城市文化南路168号，你和我爹过去看看，最好看仔细了，跟人家学学，人家是怎么干的，咱们到泰城市，就怎么干！你仔细得算一算，人家赚钱不赚钱！” 苏灿路是非常了解自己的大舅哥的，便说道：“我和良子商量好了，为了不让您担风险，我给你开工资，一天工资是五十。” 韩木匠笑着点了点头。 一天五十的工资，苏良给自己大舅开的和给自己姨夫开的是一样多的。 “干不干？大舅？” “干！” 苏灿路笑着，端起酒杯：“来来来，干！” …… 苏良让自己父亲掏钱，带着自己大舅去泰城市考察烧烤大排档的事情去了，而自己呢，则带着亲戚和凤凰岭村的村民们，继续经营自己的黑山羊放养基地。 这漫山遍野的栅栏，得养多少羊啊。 现在自己直接辍学了，然而自己布好局，整个事情都有人各负其责，各尽其事之后，自己又闲了下来。 现在自己的姨夫闫富统筹负责整个凤凰岭村这边的情况，小姨韩彩芬负责后勤工作，姥爷韩木匠负责栅栏和羊圈的建设以及工程指导、何洪义是总顾问、何为仁是安保主任、何为民是会计、陈庆红是出纳、陈庆泰是放羊总管、魏光宝是基建维修部主任。 魏光强他们天天上学，苏良家又在学校东边买了魏光宝的菜地，开始盖起了新房。 盖新房的业务，全部由魏光宝全权负责。 本来苏灿路觉得，魏光宝不会把地卖给自己，然而事情出奇得顺利，也让他更加相信自己儿子是真厉害了。 天气炎热，苏良弄了一个躺椅，躺在学校前面空场，河边的一个大柳树下的树荫里面乘凉。 虽然自己只有八岁，但是已经开始享受起退休之后的生活了。 铃声响起，下课了。 陈四海第一个跑出了教室，他在教室里面就看到躺在树荫下面的苏良了。 “良，良，良子！你，你，你真自在。” 身后魏光强也跑了过来。 “那当然了，现在良子是大老板了。” 何为仁这时候带着人巡逻，路过了学校前面广场，笑呵呵得跟苏良打招呼：“良子，一切正常。” 苏良没有起身，笑着点头，打了个响指。 然后看着何为仁，又看着陈四海，苏良忽然皱起了眉头。 这个安保工作，一定要交给最信任的人，而放眼整个凤凰岭村，可就没有比陈四海对自己更忠诚的人了。 看看陈四海这大个子，多像个保安啊。 第120章 会计和出纳 “四海，你长大了，想干啥啊？” 苏良说完，陈四海看着开着拖拉机，拉着一车木板过来的闫富，眼睛里面放射出兴奋的光芒。 “开，开，开拖拉机！” 苏良仍然躺在躺椅上，手里抓着一串葡萄，旁边的陈思海喝魏光强也每人手里面一串葡萄。 将来身边这俩人，那可是要重用的呢。 前世的时候，这陈思海就是个开拖拉机的，没想到这辈子，他还是这个思路。 苏良摇了摇头，对陈四海说道：“开拖拉机多没意思，你看到刚才的何为仁了没有，穿一身迷彩服，手里拿着橡胶棒，多威风啊。” “要不这样。” 说着，苏良坐了起来，对陈四海继续说道：“赶明儿我从宋江武校那边雇个武术教练过来，咱们几个一块学武术。” 听到这，专心吃葡萄的魏光强立马来了兴趣：“嘿，良子，这主意不错，不错，学武术好，学武术好。” “良子，我们最好选个自己喜欢的兵器！” 看着兴奋的魏光强，苏良摇头笑着说道：“兵器套路什么的以后才能学，得先练个年的基本功。” “学，学，学武术，当，当，当治保主任！” 陈四海憨憨的笑着，看着苏良。 闫富将拖拉机开到了小桥边上，抬头冲着半山腰的魏光宝他们大声喊道：“光宝哥，下来几个人，帮忙抬木板。” 苏良安排闫富去买的木板，是当做家里面建新房打门窗口用的。 这年头，铝合金的门窗口还没有，不过到时有铁焊的门窗口。 然而，铁制品容易生锈，苏良不喜欢。 魏光宝听到闫富的喊声，便忙跳下了架子，招呼人过去帮忙抬木板。 一辆自行车叮铃铃地出现在了苏良跟前，何为民笑着问道：“良子，咱们现金只有五百了。” 虽然说没有进行工商注册，不过苏良对于整个团队的管理呢，也是企业化的管理模式。 何为民是会计，陈庆红谁出纳，一个管账，一个管钱。 “咱们账上还有多少钱？” 大家都知道苏良手里有钱，但是说到底多少钱大家也不清楚，反正成立了公司之后啊，往公司账户上打了五万块钱了。 这钱如流水一样，花的别人都心疼。 然而，大家看到，苏良好像根本就不在乎。 现在苏良手下可不少人了，跟着韩木匠盖栅栏羊圈的，有十个人。韩木匠一天的工资是三十，另外十个人每天是十块钱。总共一百三十块钱。 跟着魏光宝干建筑的也是十个人，魏光宝一天三十，其他人每天十块。总共一百三十块钱。 何为仁的保安大队五个人，何为仁工资三十，保安队员每人每天五块钱。总共五十块钱。 苏良的小姨韩彩芬带着四个人干后勤工作，主要就是做饭，韩彩芬一天三十，其余四个妇女每人每天五块钱。总共五十块钱。 陈庆泰现在手下还没有人，他一天的工钱是三十。何为民和陈庆红他们两个，每个人也是三十块钱。 这样算下来，苏良现在一天的支出就是四百五十元。 一个月的工资支出呢，就是一万三千多点。 苏良手里有二十八万，支撑两年都没有问题。 而养羊，一年就能见回报了，所以苏良很乐观。 “去取。” “好。” 苏良往公司账户上打了五万块钱，上次何为民和陈庆红去取了五千块钱，这才十来天的时间，已经花没了。 这些天，工地上面进料比较多。 看着温文尔雅的何老师，现在凡事都过来问一下自己，苏良也觉得感慨起来。 何为民和陈庆红一人一辆自行车，沿着新修的水泥路，往大寨村的方向而去。 虽然说村村通的工程通知早就下到了各个村子里面，但是整个大寨乡里面，到现在完全修完路的，也只有大寨村和凤凰岭村罢了。 这年头修路也比较简单。 上来，石头搞里头。 将石头砸碎。 沙子搞里头。 铺一层沙子、石子和泥土的混合垫层。 铺水泥。 “庆红啊，你说也真是奇怪，咱们现在怎么就跟着一个小孩过日子了呢？” 何为民摇着头，感觉这个世界挺疯狂的。 “老师，谁不说啊。可是，说句良心话，谁的见识，能有那个小孩多？谁的脑子，能有那个小孩活？谁的办法，能有那个小孩多？谁的关系，能有那个小孩广呢？” 何为民很佩服陈庆红刚才说出这么长的排比句，他上学那会儿，可不会这么说。 村里上过小学的，只要比何为民小上那么七八岁的，都是他的学生。 听得出来，这个陈庆红啊，对苏良真的已经是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你说说这个苏良，他对咱们两个的安排，也真是够仔细的，存折我拿着，密码你记着，提钱咱们俩都得来，你拿着钱，我拿着账。回头，花钱找我开单子，拿着单子找你领票子。就说我是个大人，就说咱们这些大人，他能想到了？” “想不到，咱们都想不到。天才啊，就是天才！大仙转世，绝对的大仙转世！” 就这时候，何为民和陈庆红并排骑着自行车，迎面过来一辆自行车。 因为是半边路在修路，这边又过来一辆自行车，可就得闪开了。 “呀，这不是老何吗？” 迎面过来的，是何为民原先的同事，宋传修。 这宋传修，原本和何为民一样，是民办老师。 俩人年龄也相仿，又一块当的民办老师，回头呢，就一辈子一直比起来。 人就这样，喜欢比较。 “老宋啊，干啥去了？” 俩人都停下了自行车，后面陈庆红也停下来。 宋传修一脸自豪地看着何为民：“这不，尹平让我到教委填表，回头这不是让我把手续给办了。” 何为民，好长时间，可是以能转正成正式老师为终身目标的。 然而，因为超生，他的终身目标，失败了。 看对方脸色，何为民已经猜测，宋传修转正的事情，已经差不多妥了。 “转正了？” “转正了。” 宋传修长舒了口气，脸上挂着自豪、兴奋以及得意。 第121章 小老板 陈庆红旁边插了句。 “转正之后，就是公家人了，和咱们老百姓，可就拉开档次了。” 这句话让宋传修非常受用，笑得嘴巴都要裂到耳后根了。 “哪有啊，也不就是和以前差不多啊。” 然而，让宋传修觉得意外的是，何为民脸上并没有显露出半点的羡慕和嫉妒的情绪。 这让宋传修内心有些不满，他觉得这个何为民真装，羡慕就表现出来就是了，装的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干什么呢？ 何为民了解内情啊，笑呵呵地说道：“说实在的，转正之后啊，一个月也就一百块钱出头，真不多。” 这话说的，让宋传修可就有点不高兴了，脸上的笑容有些凝固。 “啊，是不多，可不就不多呢，也就够吃够用的算完了。可是老何啊，现在在哪边发财呢？看老哥这皮相，这肚囊，肯定是发财了不假啊？” 何为民情商不高，没看出宋传修有些不高兴了。 “哪里什么发财啊，跟一个小老板，一个月下来有五六百哩。” 这年头，鲁中钢铁厂的炉前工一个月下来都没有五百块钱。 而且，人家炉前工那什么工作强度，那什么危险系数，才这么点儿钱，你何为民就一个穷酸教书先生，还是个民办老师，下岗了，谁给你这么高的工资？ 很明显，宋传修觉得，这个何为民，在吹牛。 “哈哈哈哈，老何你可真搞笑，五六百？你一个月值五六百？哪个傻子老板雇你？” 何为民虽然情商低，但是也听出对方这话不囫囵，脸上也有些不高兴。 “老宋你说这是什么话？” 陈庆红觉得俩人继续说下去要吵起来，便忙催促着说道：“得得得，老何咱们快点走，一会儿农信社要下班了。” 何为民生气地骑上自行车，也不跟宋传修告别，自顾自地走了。 陈庆红有些尴尬地冲着宋传修点了点头，走了。 “呸，孬种东西，眼馋老子转了正，说屁话恶心老子？就你？一个月给你五六百？那这老板脑子里面肯定有乱七八糟的东西。” 宋传修骑上自行车，没好气地回家去了。 陈庆红急匆匆地赶上了何为民，转了下头，继续向前。 “老何，刚才那人看着面熟啊，干什么的？” “不就是青石关村小学的民办教师，宋传修啊。没什么了不起的。” “哦，转正了？” “转正也没什么了不起，就百十块钱工资，哪能跟咱们比啊？” 陈庆红皱着眉头点了点头，自行车到了大寨村之后，这路就好走了。 走到大寨乡初级中学门口的时候，好巧不巧的，何为民的车链子掉了，无奈地便也只能下了车，装链子。 就在这时候，中学的校长陈绪才，陪着教委主任尹平，从学校里面走出来。 看样子，这是要喝酒去啊。 尹平嫌乡政府大院里面的房子太小了，于是便从大寨乡初中的家属区里面要了两间房子。 这年代，吃公家饭的人，住房条件都挺紧张的。 这一点，跟农村老百姓来比，就没有优势了。 这年头，农村老百姓虽然说住的房子比较破旧，但是大多数家庭，住房面积上要比吃公家饭的人多。 “哎，这不老何么？” 尹平抬眼一看，见到是年后才因为计生政策辞退的民办教师何为民，立马打招呼。 何为民装自行车链子，弄了一手的油，抬眼一看教委主任尹平，立马有些畏惧地笑着回应。 “啊，尹主任啊，你们这是干什么去啊？” “干什么去啊？这不是我新搬了家，兄弟们几个啊，非要给我温锅，一块弄点羊汤，到我家喝酒去。” 温锅，是鲁中这边对新搬家之后恭贺乔迁之喜的叫法。 这个叫法很贴近生活。 新搬了家。 锅子是凉的。 然后大家都到他家来，吃一顿饭，这锅子不就热了么。 当然了，到乔迁之家里面给人家温锅，可不能空着手，得拿钱。 1992年这会儿，温锅的话，五块钱就不算少了。 十个人来温锅，凑一桌，五十块钱，排骨羊汤什么的，绝对管够。 这年头，排骨也才两块来钱一斤而已。 这个年代，就是缺钱。 “老何，一块过来？” 何为民一听，忙用路边的树叶子擦了擦手，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来一摞钱，有两张一百的，还有五十的，二十的，好多十块的。 他从里面抽出一张五块的，笑呵呵地递向了尹平：“尹主任，恭喜啊。” 尹平高兴地接过了钱，然后笑着说道：“哎呀，看样子老何不当老师发财了呢。我说老何啊，现在在哪里发财呢？” 何为民将其他的钱放在上衣胸前口袋里面，扣好了扣子。 “发什么财啊，就跟一个小老板。” 旁边陈绪才笑着，随便一问：“跟那老板一个月多少钱？” “五六百。” 何为民一直很诚实。 看看时候不早了，旁边陈庆红忙说道：“老何，咱们走。” “不是，你跟我们开玩笑？五六百？县级干部也没这么多？” 看着何为民骑着自行车走远了，尹平甚至于都没有让着那个自己收了人家的份子钱的何为民晚上到家里面喝酒。 这，多少有点没有礼貌了。 陈绪才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最后开口：“小老板？” “给何为民开五六百的，叫小老板？” 尹平看着手里面攥的有些皱皱巴巴的五块钱，想着何为民口袋里面竟然装着好几百，心里面老大不舒服了起来。 “要么，何为民吹牛，要么，他跟的是个大老板。” 然而尹平原地转了一圈，回头看着陈绪才，还是没有想明白：“就算是大老板，怎么给何为民五六百一个月的工资？他值这个钱？” 他们不知道，何为民说的小老板的小，是年龄的小，而不是别的方面的小。 要说胆量，气魄，这苏良，可真是一点都不小啊。 现在整个凤凰岭村都是苏良的了，下一步准备搞年出栏一万头羊的大型养殖，这样的老板，能叫“小”老板？ 第122章 利用一下小孩的纯真 大寨乡初级中学，1992年，刚集资了二十万，修建了一座三层的教学楼。 一层六个教室，总共十八个教室。 这样，原先学校南边的平房，便空了出来。 教委领导一商量，把原先的教室都分给学校职工当宿舍。 身为教委主任，尹平当仁不让地要了一口教室。 今天晚上，是尹主任乔迁新居恭喜的日子。 大寨乡里面的各个学校校长，平时和尹平关系不错的老教师，都来了。 凑了三桌，总共三十来人。 “你们听说了没有啊，凤凰岭村出了个天才，能人。” “什么能人？” “就是那个年前寒假考试，考了一百分的那个小孩子啊，当老板了！” “什么老板？小孩子？” 听到这个新闻，跟那个小孩有过一面之缘的尹平，心里面可就有些不淡定了。 他看到众人里面，凤凰岭村小学的校长，林生并没有来，心里面就有些不高兴。 然而，想到林生的父亲是县畜牧局局长，便又有些忌惮了。 不行，明天得到凤凰岭村小学，去检查！ 注意拿定，躺在床上的尹平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 苏良想要从宋江武校雇一个武术老师，过来到凤凰岭村这边，教大家武术课。 这件事情，也并不是苏良头脑发热，空穴来风。 实际上，他是有条件的。 苏良的二舅，韩志代，就在自己儿子五岁的时候，把自己儿子送到宋江武校里面去学了两年。 自己的表弟，韩晓波，身体一直比较弱，也不好好吃饭。 于是为了让自己儿子锻炼身体，韩志代直接把他送到了武校里面去了。 如果说，自己耍点手段，出点钱，让自己二舅，去武校那边，忽悠一个教练过来，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 甚至于说，自己出钱，和武校合作，在凤凰岭村这边建个武校分校，不更好？ 看着凤凰岭村这边已经步入了正轨，一切都在按部就班的进行着，苏良在或者不在，也没有多少区别，于是苏良便让陈庆泰骑着自行车，带着自己，来到了二舅家里面。 苏良的二舅是做木材生意的，这年代也算是个走南闯北的人。 因为，他要进木材，就要各地去转，找找哪里的木材便宜。 他曾经去过很多地方，而荤城，他也曾经去过。 荤城的宋江武校，可是天天在鲁省电视台做广告的，很出名。 看到武校里面好多孩子比自己小孩还小，韩志代也有心要把孩子送到那里去，锻炼锻炼，也多吃饭。 只不过，自己老婆和丈母娘心疼孩子，一直不答应。 陈庆泰现在暂时没有什么事情，羊圈没有建好，苏良也不敢大规模买羊。 接下来苏良要搞年出栏万头羊的工程，就得需要买一千二百多头鲁中黑山母羊。 这是一笔不小的投资，七毛钱一斤，一头小母羊也得六十来斤，需要花四十二块钱。 这一千头羊，就得需要四万多块钱呢。 这年头，四万多块钱，是一笔巨款。 大寨乡盖初中教学楼，才花了二十万呢。 这里面，真正用到盖楼上的钱是多少，还真不好说。 母羊买来之后就可以怀小羊，半年之后产仔，十个月之后第一批羊出栏。 鲁中黑山羊产仔率很高，能做到一年两窝，一窝产四胎。 这一切还得等羊圈都建好，养羊专家陈庆泰才能派上用场。 现在，陈庆泰成了苏良的专职司机。 当然了，苏良的座驾有些寒碜，是一辆大梁自行车。 “二舅！晓波呢？” 苏良自从当了小老板，很少来韩志代家里面。 看到自己能干的外甥来了，韩志代很高兴，回头便对在屋里玩玩具的韩晓波喊道：“晓波，快看谁来了，你表哥来了！” 陈庆泰将自行车停在一边，笑着对韩志代说：“表，表，表弟，良，良，良子非来。” 因为是苏良的亲二舅，韩志代自然也知道，现在自己这个才八岁的外甥，干了一些让别人根本无法理解的事情。 他当了老板。 手下好几十人。 有被辞退的民办教师。 有建筑包工头。 有老木匠。 甚至还有村支书、村治保主任…… 干着和自己年龄不符的大事情，然而，他仍然是自己的外甥。 “来就是啊，反正我也不忙。” 听到外面的喊声，韩晓波推开了门，一看到自己表哥苏良，立马兴奋的跑出来。 “表哥，表哥，你来了耶。” 苏良眼珠子一转，对陈庆泰说：“陈主任，你看我二舅家里面有什么活，你也帮帮忙，我跟我表弟玩儿会儿。” 一方面是老板，另一方面还是个孩子，多违和。 然而，在重生者面前，没有不敢做，只有不敢想。 恐惧来自于未知，对于明天，苏良了解地那么透彻，害怕个毛线啊。 “表哥表哥，咱们玩什么啊？” 苏良带着韩晓波进了屋里，然后打开了电视。 “看电视。” 韩晓波靠在苏良旁边，他特别喜欢和自己表哥完，等会表哥走的时候，他注定又要大哭一场。 电视里面内容，苏良不感兴趣，韩晓波也不感兴趣。 没一会儿，电视里面便跳出了武校的广告。 苏良忽然兴奋地指着电视里面，对韩晓波说道：“快看快看！武校呢！能到那里面去学到武功呢！” 武术，武功这些概念，伴随着一部部的武侠电视剧，现在已经深入人心了。 韩晓波似懂非懂地看着自己表哥，问道：“去那里，学武功？” “对，你爸爸就能带你去那里学武功的！” 韩晓波一脸的纯真，眨眨眼看着自己崇拜的表哥：“我爸爸会带我去学武功的，我爸爸一定会带我去学武功的。” 这时候，韩晓波的爸爸，也就是苏良的二舅，韩志代急匆匆地从外面走进来。 他是来拿铅笔的，外面来了买卖。 “爸爸爸爸，你带我去学武功，我要学武功。” 韩志代没有想别的，他着急去干活，便忙着应承自己儿子道：“好好好，一会儿啊，我就带你去！” 他不知道，这是自己外甥，故意舍的套。 第123章 准备去武校 “我要去学武术！我要去学武术！” 了解自己表弟性格的苏良，皱着眉头看着在地上打滚的表弟，假装一脸无辜。 这一切，实际上都是他设计好的。 韩志代在一旁，无奈地去哄。 “学，学什么？哎呀我说儿子你快起来啊，我给你买糖吃去。” “我不吃糖！我不吃糖！我要去学武术！我要去学武术！” 苏良摇着头，叹了口气：“哎，二舅，刚才你说你是答应表弟干什么啊？” 听到自己儿子哭喊声的亓敏从外面跑进来，看到姑姐家孩子也在，有些尴尬地笑着：“晓波，别哭了，再苦你表哥要走了。” 然而听到刚才苏良说是自己丈夫惹哭的儿子，便很生气地瞪了自己丈夫一眼。 韩晓波听到表哥要走了，便跑过去拉着表哥的裤腿，大声喊道：“不要表哥走！我要去学武术！” 刚才苏良已经忽悠了韩晓波半天了，旁敲侧击，深入人心的诱惑，已经让韩晓波觉得，这辈子要是不学武术，就忘了！ 看着刚才指责自己的外甥，此刻又陷入了麻烦，韩志代有些尴尬地笑了笑：“你看，这闹得。” 自己儿子特别任性，然而又不敢管，一管，两口子就得打架。 韩志代和亓敏是自由恋爱，虽然说好起来亲密地很，但是打起架来也特别猛烈。 自由恋爱和父母做主的恋爱最大的区别就是，父母做主媒人说的，相互之间可能有些不好意思，才会有那种相敬如宾的情况存在。 自由恋爱的夫妻俩人，是绝对不会存在什么相敬如宾的情况的。 “你就惹他！” “这也怪我？” 旁边苏良看着自己二舅和二舅妈要开战，便忙说道：“得得得，我给想想办法，晓波你快起来，别打滚了。” 苏良的话很起作用，韩晓波从地上爬了起来，虽然还在抽搐，但是至少不躺在地上了。 “我要去学武术！” 苏良看着韩志代：“哎我说二舅，过年的时候，我不是听你说，想要把晓波送到武校里面去学武术的吗？” 韩志代看了一眼旁边自己老婆，说道：“你二舅妈不愿意啊。”、 亓敏则说：“他才多大，你就让他一个人跑那么远不管不问？也不知道是你的孩子不？” 苏良心说，是不是，你心里最清楚。 “别争吵了，我说二舅，咱们能不能换个思路？” 韩志代皱着眉头：“换个思路，是什么意思？” “二舅，你看，把表弟送到荤城去，让他一个人在那边学武术，这多少有点残忍。但是如果说把武校搬到咱们这里来，让晓波学武术，不就方便了？” 韩志代一听，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良子你开什么玩笑呢？把武校搬到我们这里来？” 苏良有这个想法也不是说没有根据，实际上再等一两年，就有人在距离凤凰岭村不远的莲花山上面，建个武校。 苏良不打算等莲花山武校建好，他现在八岁了，正好是学武术的时候。 让重生的人等？ 开什么玩笑。 “我们出钱，出场地，帮着招生，就让荤城那边的武校派两个老师过来指导，我们给他们老师开工资，还给他们加盟费，他们会不乐意？” 加盟费这个概念，在1992年的时候还比较新鲜。 看韩志代的眼神，苏良知道对方没有理解。 “哦，我说的加盟费啊，就是说咱们加入了人家的名下，多少那点意思意思。你想想，咱们打着人家的名号招生，回头收了学费，赚了钱，不给人家表示表示，人家能高兴？” 韩志代脑子转得快啊，立马明白了自己外甥的意思。 “嘿，外甥啊，别人说你脑子活，今天二舅真见识了。你这个，打着人家的名号，开个武校，这个主意，我觉得行。这个武校，投资的话，我想也大不了。” 武校能有什么投资，不就是场地校舍投资，师资投资。 既然是加盟人家，师资人家选派就是了。 回头场地校舍呢，凤凰岭村那边的环境多好，山清水秀的，最适合开武校了。 “投资不大，凤凰岭村小学当校舍，学校前面空场当练功场，再买些海绵垫子什么的，就够了。” “完了收的学费，给老师开开工资，给人武校加盟费什么的，运营起来没问题。” 宋江武校的广告在鲁省电视台天天播，如果说打着他们的名号开个分校，招生根本就不成问题的。 这年头，武术热。 “哎我说良子，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想到这个问题的啊？” 苏良指着自己旁边的表弟，对自己二舅说道：“就刚才啊，表弟哭闹，我想的啊。对了二舅，你认识人家武校那边的人吗？” 苏良当然知道自己二舅认识武校里面的人了，要不然他怎么会想这么麻烦的办法呢。 韩志代走南闯北的，在荤城那边啊，也交了几个朋友，其中就有宋江武校里面的一个教练。 “认识倒是认识。” 苏良一听，立马说道：“行，二舅，你就带我去一趟，剩下的事情，都交给我。” 苏良说话的口气和脸上的表情，根本不容让人质疑。 亓敏眨眨眼，看着自己老公，而韩志代则皱着眉头，思考了几秒钟，说：“去一趟，倒是也没什么的。” “那就行。” 这时候，苏良看到自己儿子韩晓波抓着桌子上的半块糖吃了起来，忙说道：“大家应该都饿了，我去端羊汤来喝。” 大寨村的张家羊汤，味道和米家羊汤不太一样。 米家羊汤几乎没有多少膻味，而张家羊汤的膻味要大一些。 虽然有膻味，不过也在可控范围之内。 而那些整天来的食客，不就是冲着那个膻味来的么。 张家羊汤，一直干到2010年，等到老板的二女儿在粤城生了孩子之后，才关了门，到粤城去哄孩子去了。 虽然干了一辈子，但是他们家的店面，始终就那么大，店里面桌子就两张，要想在店里吃，要么拼桌，要么等。 品着羊汤，看着电视，苏良很开心。 第124章 山村的夏夜 苏良和自己二舅韩志代商量好，下周周三周四的时候，去一趟荤城。 刚巧的，韩志代也要到那边去看木材。 荤城有个木材批发市场，木材都是从满都里发过来的毛子货，挺便宜的。 这年头买卖是真好做，荤城木材市场的落叶松圆木，只要八十块钱一方。 这些圆木运到较小一级的泰南木材批发市场，价格到一百块钱一方。 而到了大寨村韩志代的木材零售商手里面呢，就成了两百块钱一方了。 一方木头，就是一立方的意思。 在韩志代家吃过午饭之后，苏良没有回凤凰岭村，而是让陈庆泰骑着自行车，带着他去了一趟县城，跟自己的好朋友林海喝了个下午茶。 苏良告诉林海，凤凰岭村那边这两天天天都能抓到野兔，然后邀请他过去到凤凰岭村那边吃烤野兔。 林海一天很高兴，欣然答应，后天刚好有时间，于是两个人便约定好了。 自己儿子在凤凰岭村小学当老师，已经好长时间不跟自己见面了。 林海还想着，这次跟林生见面了之后，让他回大寨村当老师。 苏良回到凤凰岭村之后，立刻就安排陈庆泰到周围的山上转转，务必多抓几只野兔回来。 陈庆泰和陈庆红兄弟两个，都是赶山的高手，山里面有什么货，怎么能抓到，他兄弟俩都一清二楚。 凤凰岭村的大工程，每天都在按照进度进展着。 苏良打算下一步秋收之后，储存大量的青储饲料，然后再储存一些地瓜干等等，下一步从冬天到春天这段时间呢，就开始收购产仔的母羊。 这样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有第一批小羊出生了。 也就是说，苏良的第一批小羊，预计要到1993年春天的时候出生。 估计那个时候，苏良父亲在泰城的大排档，也已经初步发展起来了。 实际上苏良现在手里还有九十几头鲁中黑山羊的，本来是跟魏光强他们说好的，让他们帮着自己放羊，转眼到秋天长膘的时候卖了，然后分钱的。 现在，苏良的主意改变了。 原本跟魏光强他们说好，每个人大约能分到二百六十块钱。 现在，苏良打算直接给每个人二百六十块钱，就当做是雇佣费用。 说实话，这些孩子给自己放了十个月的羊，给人家二百六十块钱，可是一点都不多。 小孩子们吗，总是会被大人欺骗。 更别说是被一个披着小孩外衣的大人了，苏良的欺骗性更具有隐藏性。 苏良从县城里面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五点钟了。 天气炎热，凤凰岭村小学办公室锁着门，门口的两辆自行车也不见了。 学校前面的空场上，有几个村民在收晒的粮食。 各家炊烟升起，开始准备晚饭。 七点之前，各家的晚饭都吃完了。 然后，耐得住热的小孩子们在家里看电视，耐不住的，则纷纷跑到学校前面的空场上凉快。 河边总是那么凉快，尤其是从山谷里面流淌的溪水。 溪水里面有些拐弯处，冲刷出一些深坑出来，这夏天的时候，便是男人女人们最佳的乘凉去处。 不远处就有一个深坑，那里面现在被凤凰岭村的几个年轻的女人霸占了，那放肆的大笑在山谷里面回荡着。 何为民的老婆靠着一年级教室门口，坐在凳子上，旁边他的小儿子正在玩泥巴。 这是个相当凶煞的女人，几乎不和村里人说话，脸上从来没有笑容。 甚至于，村里人都很少有人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一群浪蹄子，准是被蛇钻了裤裆！” 何为民的老婆抬头看了一眼远处的溪水坑里，什么都看不见，一块巨大的石头遮挡了视线。 苏良手里拿着蒲扇，旁边是陈四海和魏光强。 “良子，后天我们老师说学校里面要来检查的，让我们都穿上最干净的衣服。” 魏光强对苏良说。 苏良点了点头：“那就穿。” 过年的时候，魏光强的父亲给苏良和魏光强一人买了一身一样的衣服。 魏光强倒是很希望苏良后天的时候，能和自己穿上一样的衣服，一块出现在学校里面。 那样的话，魏光强会觉得自己非常有面子。 然而，他又觉得，这件事情怎么可能发生呢？ 苏良现在的身份，怎么可以和自己穿一样的衣服呢？ 自己，配吗。 这时候，远处青石关那边传来清脆的笑声，是徐琴的。 林生骑着自行车，在平坦的水泥路上过来了。 过了小桥，回到了学校这边。 “林老师、徐老师回来了啊。” “回来了。” “这是干啥去了啊？” “去家里面吃饭去了。” 两个人已经定了亲，改了口，算是获得了父母祝福的两个人了。 两个人的厨艺都很一般，还是家里面的饭菜好吃。 看着徐琴和林生两个进了办公室，何为民的老婆瞥了一眼，嘴里嘟囔道：“不要脸！” 她的声音不高也不低，不知道徐琴和林生两个听到了没有。 不过，旁边的何为民听得清楚。 “没事别乱嚼舌，别咬断了舌头！” 何为民的厉声呵斥让苏良感觉到很意外，然而更意外的是，何为民的老婆竟然没有反驳自己的男人。 这可真是太新鲜了。 要知道，前世的时候，何为民在自己老婆面前可是一辈子没有抬起过头来啊。 现在，为什么这样呢？ 苏良仔细想想，前世的时候，何为民的老婆骂的，无非就是嫌自己丈夫赚钱少，家里面穷罢了。 现在，何为民可是自己手下会计大将，月收入五六百块钱，她如何不满意？ 男人，只有有钱了，腰杆才能挺起来，说话才能硬起来。 而女人，面对有钱的丈夫，哪怕是被呵斥两句，只要不是太过分，也不会觉得怎么样的。 毕竟，有本事的男人，有点脾气，也不算什么的。 刘娟她们从溪水坑里面出来了，她的头发湿漉漉的披散着，白色的布衫难以掩饰这个女人极具冲击力的身材。 “光宝，我先回家去了啊。” 旁边的人捂嘴笑着。 魏光宝光着膀子，肩膀上搭着个毛巾。 “俺去洗澡！” 第125章 领导很生气 1992年9月8日，星期二，今天天气不错，因为昨晚一场雨，气温明显下降了不少。 顶多二十七八度，比前两天舒服多了。 不过，没准儿明天又热起来。 大寨村村委大院，大寨乡教委主任满脸笑容得从大寨村支书的办公室里面走了出来。 “老尹，不是外人我就不送了啊。” “曹书记忒客气了，不是外人。” 尹平将一把车钥匙递给了教委员工小贺，催着说道：“走走走，咱们得快点去，要不然赶不上午饭了。” 小贺是教委这边的员工，部队转业来的，二十六七岁，会开车。 本来尹平是打算借乡里的车的，可是今天乡里书记要到县里开会，车子忙着。 1992年，大寨乡政府就一辆桑塔纳。 平时到乡里面开会，往常都是骑自行车的。 可是自从坐了桑塔纳之后，大家都觉得骑自行车开会太没面子了。 上次乡里班子会上，有人提议买辆面包车，拉人多不说，还便宜。 乡里的意见，是等这次收完了三提五统之后，再说。 这年代，农村里面也没啥税收。 这里面项目很多，包括老师还有公务员的工资，都得从这个三提五统里面出。 大寨乡总共能收入一百七八十万。 然而这年代的三提五统可不好收。 总之，大寨乡的三提五统，1992年那会儿，能收个一百来万就算不错了。 这些钱得有三分之一上交，三分之一上交县里，三分之一留存村里，落到乡里的也只有三四十万。 这三四十万呢，还要负担行政支出、教育支出、科教文卫等等所有的支出，一年到头总是寅吃卯粮。 买一辆桑塔纳，花三十来万，还有十来万，是从大寨村借的。 大寨村支书曹广田整天坐一辆出租车到乡里、县里去。 尹平和曹广田算是相熟，实际上曹广田跟乡里所有领导都是相熟。 平时乡里着急用车的，也都是到大寨村里面借车用。 当然了，作为回报，曹广田现在在整个大寨乡说话很算数，基本上算是个副乡长以上的职务。 要说安排个工作啊，争取点政策扶持啊什么的，曹广田说话都好使。 从大寨村借了一辆桑塔纳之后，尹平将自己肥胖的身体滚进了后排座位上。 身后，徐继红关好车门，抱着尹平的皮包，上了副驾驶。 小贺开着车，便向大寨村西边的公路走去。 整个大寨乡的公路都已经修好了，各村修路的专项拨款，也已经落实到位了。 这笔钱主要也是落到了各个村村委里面，成了集体财产。 尹平的包里面其实也没有什么东西，就一个笔记本，一支笔还有一个保温杯。 自然的，保温杯里面泡着枸杞。 到了他这个年纪的公家人，都喜欢这玩意儿。 车子一路畅行无阻，直接开到了凤凰岭村小桥前。 这桥太小，苏良还找不到能造桥的施工队，所以暂时还不能修桥通车。 尹平坐在后排等着，徐继红下车之后给他打开了车门，他才抓着扶手，费事得下了车。 没有鲜花夹道簇拥的场景，甚至于说，连一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尹平皱起了眉头：“徐主任，你就没有通知这个学校我们今天来么？” 一般情况下，像尹平这么大的领导到下面小学里面督导，要是不组织个挥舞鲜花夹道欢迎，领导都觉得没意思了。 “通知了啊，怕是这个林生是个木头脑袋。” 要说这边师资紧张，都在上课也就罢了。 关键是现在学生们都在学校前面空场上玩儿呢。 还有两个，在小河里面抓鱼的。 尹平板着脸，背着手，气冲冲得扫视着周围的一切。 远处山上有些人在干活，有扛着杆子的，有举着大锤的。 学校东边正在盖新房，有人在往架子上扔红砖，站在架子上的人熟练得借住红砖，放在架板上。 办公室里面没有人！ 现在是上午十点半！ “胡闹！学校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平常入校检查的毕恭毕敬的伺候场景根本没有，尹平有些生气。 “呀，尹主任！您来了啊！我们还以为您不来了呢！” 这年头，就算是凤凰岭村小学，也没有电话，下通知也只能人工。 整个大寨乡，小学里面，也只有大寨乡中心小学有电话，而且就一部。 这年头安装固话，初装费就得五千块钱，设备费又得两三千，可真不是一般的单位能够装得起的。 各个学校倒是有些经费，招待上面检查的人都有些捉襟见肘，更别说干别的了。 很多时候，学校里面修葺校舍，都是老师自己动手的。 有些条件好的校长，会给自己配个bp机，不过大多数也就配个数字式的bp机。 就算是数字式的bp机，也得花几百块钱。 要想买个汉字的bp机，最便宜的也得两千多。 这年头的电子产品，不是一般的贵。 然而贵也有贵的理由，这年头的电子产品，可是真敢用贵金属，里面黄金含量挺高的。 徐琴从凤凰岭村厕所里面出来，转身一看，见到了矮胖圆滚的教委主任，忙跑了过来。 “什么话？啊？你们这叫什么工作？啊？” 看得出来，尹平是真生气了，气得原地转了个圈。 然后指着周围的一切，抓鱼的孩子，做游戏的孩子，还有围着桑塔纳看的孩子。 他气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走！咱们走！” 尹平指着徐琴，非常没有好气得说道。 “哎，你说你们，领导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知道迎接！” 徐继红大有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这是给你们机会，你们不中用啊！ 下一步教委直接断了你们的经费，你们玩儿去。 然而，尹平大步走到小桥的时候，却听到后面有人喊：“哎哎哎，老尹，来来来，快给我回来！” 他回头一看，吓了一跳！ 第126章 我是唯一的 尹平一看，站在自己身后新盖的房子前面的，竟然是鲁中县新上任的教育局局长王少东。 县教育局局长，可是直接管辖着自己的。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他！ 而喊自己的人，竟然就是他！ 王少东身材魁梧，有一米八的个头，国字脸，器宇轩昂。他三十四五岁，梳大背头，头发抹的油光发亮，上身是一件短袖白衬衣，下身一件黑色裤子，一双粗布鞋。 “老尹，来来来。” 看到王局长招手，尹平刚才脸上的怒色立马就不见了，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 站在王少东旁边的，还有县畜牧局局长，林海。 王少东呢，则是新提拔的教育局局长。 旁边的徐继红并不认识王少东，不过名字她肯定知道。 毕竟都是教育系统的，教育局换了局长这是大事，大家都喜欢打听。 这年头交通不方便，平时也就开会的时候能见到。 而平时开会也不多，一年呢，能有那么两三次。 一次是寒假前的考务会，一次是暑假前的考务会，还有一次就是教师节的表彰会。 “哎呀，哎呀，王局长！王局长！哎呀！” 尹平激动地不知道说什么好。 旁边徐琴很疑惑地看着又折转回来的尹平，皱着眉头：刚才不是生气走了么？怎么又跑回来了呢？和林生爸爸一块来的这个人，到底是干什么的呢？ 今天，林海受苏良的邀请，要来吃肥美多汁的烤野兔。 而县里面最近换了一批领导，自己也是住在县委大院里面的，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得一场酒一场酒的喝不是。 这次啊，林海便将王少东叫了过来，一块介绍给了苏良认识。 刚才介绍王少东的时候，徐琴还在上课，所以，他不知道王少东的来头。 不过说实话，她觉得这个男的，挺有男人味，挺帅的。 尹平跑过来，激动地弯腰跟王少东握手。 实际上王少东个子比尹平高了很多，也只能配合着他弯腰握手。 “怎么？才来就走呢？” 王少东笑呵呵地看着尹平问道。 旁边林海板着脸：“不会是嫌没举行欢迎仪式，生气了？” 尹平一脸尴尬，真想找个老鼠洞钻进去：“哪里啊，哪里，我是到车里拿东西的，我，我的火柴掉到车里面去了。” 这年头打火机还没有像后来那样普遍，抽烟的人一般都带火柴。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虽然说都知道尹平撒谎了，但是还是饶了他。 “哦，这样啊。哦对了，林局，这就是我们教委的尹主任。” 林海主动伸手：“我们认识。” 尹平很不好意思地过来跟林海握手：“对，我们去年还一块喝过酒。” 分到大寨乡当老师，就得接受大寨乡教委的领导了。 林海呢，便找人联系了尹平，一块喝了个酒 “都不是外人，咱们一块开始。” 苏良一听，立马招呼大家，到自己新盖的家里面来。 自己新盖了五间大瓦房，房子已经盖好了，内墙刷了石灰，地面铺了水泥。 不过，外面院墙还在修着。 弯腰低头，从架子下面钻过去。 院子里面到处是建筑垃圾，不过也没有人整理。 跨过院子，来到屋里，大家看到，北屋是两大间房子，里面很宽敞。 不过，虽然粉刷了墙面，地面也铺了水泥，然而里面却一个家具也没有。 水泥并没有完全干透，整个屋里凉飕飕的，简直就是避暑胜地。 “苏良，苏良，你看看，这样行了？” 苏良让大寨村的电焊工给自己焊了个八十公分长的烤炉，此刻正架在北屋正中间，烤着野兔。 林生转着转轴，看着野兔上面滋滋冒油，便喊道。 烤野兔，不光是好吃，还好玩。 香味已经弥漫在整个屋里了，甚至都飘到了外面。 “哎呀！尹主任！” 林生知道今天尹平要来学校视察，然而等到十点还不来，他还以为不来了。 没想到，这时候来了。 正儿八经上课的时间，自己不在办公室不在教室里面，跑到旁边老乡家里面烤野兔，这可就说不过去了。 尹平也知道林生是林海的儿子，所以当他闹着要到凤凰岭村来支教的时候，他也只能无奈地答应了。 而现在，自己也提拔林生为校长了。 虽然说学校只有两个老师，八个学生，但是也多少有点经费不是。 “坐坐坐，哎呀，这种吃法，很新鲜啊。” 尹平笑呵呵地说道。 苏良凑过去，看了看，摇头说道：“还不行，还得再烤，得烤的有些焦糊的时候，里面才能熟。” 尹平看着说话的小孩有些面熟，忽然想起来了，不就是去年在教委里面做卷子的那个神童吗。 而且，今年的暑假考试，他又考了双百。 第一次的时候大家是惊讶的，而第二次，大家就觉得正常了。 “这不是，神童吗！” 旁边林海拉着尹平坐下来，看着他说道：“可不是一般的神童，看到外面整个凤凰岭村变化没有。都是苏良这家伙搞出来的！那个青石关，那么大的山，人家苏良带着人，都给炸开了！” “听说了，太厉害了，太厉害了！这次考试，又考一百，真是厉害！” 苏良一边烤着野兔，一边面无表情地说道：“哪里厉害啊，只不过是水到渠成的做些事情而已，又没干什么大事。考个卷子，简单的要命，得个一百分没啥大惊小怪的。” “别人怎么不考一百呢？”尹平皱着眉头反问苏良。 苏良抬头，瞪了尹平一眼：“别人能和我一样吗？” 第127章 你们的未来我了解 尹平从那小孩的眼神里面，看到的不是儿童，而是一个气势汹汹的成功者。 他吓了一跳。 “哦？啊，啊，对，对。” 尹平慌促地躲闪着。 “老尹啊，一块来烤。你看，我跟你讲，这个烤架，也是苏良发明的。” 畜牧局局长林海笑呵呵地向尹平介绍。 苏良发明的烤架，带着四个转轴，可以将固定在烤架上的野兔旋转着，均匀的烤熟。 “我说苏良，要不我抽时间找科技局的老刘，帮着给你申请个专利什么的？” 苏良一听，立马来了兴趣：“对，林局长，这个主意不错。” 尹平心里面那个害怕啊。 眼前这个，说话的口气和手势，他还是个孩子吗？ 要说是考试考个双百，也就是脑子聪明一点而已，没必要说是，两个大局长，在这里跟他称兄道弟啊。 林生拿着个转轴把手在那边烤野兔，倒是徐继红一眼就看着好玩，也加入了进去。 “来来来，放孜然，再刷遍油，吃辣的撒点辣椒面。嗯嗯，这个速度可以了。” “这个……” 看得出来，尹平很是尴尬。 这小孩，对于烤野兔这件事情，好像是最有经验的呢。 然而更离谱的事情，接着又让尹平瞠目结舌了。 “苏总在不？” 苏总？ 尹平心里面疑惑。 徐继红抬起头看着大家。 “苏总？这里哪里有苏总啊？就有俩局长呢。” 然而紧接着，何为民出现在了苏良家里面。 “哎呀，尹主任也在啊，哈哈，真棒，烤野兔，这可是我们苏总的拿手。” 何为民一边说着，一边走到苏良的跟前，拿着一个单据，对苏良说：“苏总，您核对下账目，可以的话还得您签下字。” 苏良拿过账目，看也不看，直接便签了字。 “你办事，我放心。坐下一块吃点。” “那感情好。” 烤野兔的味道，那是相当吸引人的。 “行了，行了，林老师，你烤那个可以拿出来了。” 林生带着手套，旁边徐琴望眼欲穿的看着烤野兔，咽了好几口唾沫。 尹平和徐继红俩人相互看了看，这下子才顿悟过来。 “苏总，就是他！” 林海在旁边看着他俩：“可不就是他，现在人家带着凤凰岭村全体老百姓啊，都走上发家致富的道路了呢。” 说实话，没有苏良，这个凤凰岭村的老百姓啊，还得再穷上三十年。 反正，一步赶不上，是步步赶不上。 尹平一听，立马竖起了大拇指。 “厉害，厉害，这才真是天才啊！” 苏良很是谦虚地摆摆手说道：“什么天才啊，我只不过……” 然而话说到一半，苏良咽下了后面的话。 说来也是搞笑，苏良就算是说了实话，估计他们也不会相信。 反而是如果自己装神弄鬼，装天才，装大仙转世，大家就都相信了。 “只不过什么？” 旁边林海忙问道。 苏良看着何为民，然后何为民点了点头。 “只不过我啊，有时候会做一些奇怪的梦，反正就是挺准的。” 梦中指示这件事情，在凤凰岭村周围已经传开了。 “可不是呢，我们苏总啊，以前的时候，梦到我们村村民何为仁抓奖中了两千块，后来让何为仁去抓奖，真就中了两千块！” 苏良笑着补充道：“还被我打赌赢了一千。” 何为民接着说：“那也是苏总应该得的，要不是苏总做梦指导何为仁抓奖，他能中奖？” 林海在一边，对旁边的王少东说道：“上次苏总跟我说，做了个梦，梦见我们县啊，新选上一个姓张的书记，你猜怎么着？还真就是张书记！” “这事林局跟我说过一次了。” 王少东抓着一根羊腿，愉快得啃了起来。 实际上苏良努力从脑海里面搜索着眼前这个叫王少东的教育局局长的信息，包括年龄，籍贯等等。 今天，王少东能来，是苏良不曾想到的。 “哎呀，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众人忙看向苏良。 “什么事？” “苏总是不是又做梦了？” “苏总是梦里能通神仙啊，能预知未来。” 苏总看着大家，示意大家别说话。 “这梦，我今天看到王局长，才觉得眼熟，忽然我想起来了，我昨天晚上，就是做的王局长的梦。” 苏良前世的时候就喜欢背那些当官的人的履历，而眼前这个王少东可不得了，将来他是能进凤城市委的。 苏良对于自己前世能进凤城市里常委和鲁中县里常委人的履历，是如数家珍，非常了解。 现在他才三十五岁，后来他是从凤城市市委组织部部长退的，副厅级。 距离他退休还有二十五年的时间，这二十五年里面，他先是在县教育局局长的位子上干了半年，然后便调到市教育局干副局长。 苏良忽然想起来了，这个王少东，马上就要提拔市教育局副局长！ 半年一提拔，在以后的官场可能比较少见，但是这个年代，还是有的。 尤其是凤城市在1992年从县级市升级为地级市之后，各个部门都急需人才。 现在，凤城市还不叫凤城市，而是叫凤城县。 而鲁中县呢，接下来也会改名叫鲁中区。 接下来，到十月份的时候，凤城县，就会升级为凤城市，下辖两个区县，一个市凤城区，另一个就是鲁中区。 凤城区人口一百万，鲁中区人口二十万。 “我梦到啊，马上到十月份，凤城就要撤县划市，然后咱们鲁中县呢，也会跟着成凤城市的下辖区县，改名鲁中区。然后，王局长，下一步就要到凤城市教育局，去干副局长了。” 听到这里，王少东脸上略带着嘲笑的表情。 “我说苏总啊，你说别的我信，你说凤城要扯县划市这事啊，我是绝对不信。上次我到泰城市去开会，市里面领导明确说了，凤城，是绝对不会撤县划市的！你说这个，我完全不相信。” 林海看看苏良，又看看王少东，然后有些疑惑：“真的？” 然而苏良却笑着说道：“从泰城市里面扣出一百二十万人口，还有个鲁中钢铁厂，泰城市里面的领导当然不愿意了，但是啊，他们挡不住！” 苏良说话的口气不容置疑，然而，在场的，没有人敢相信他。 第128章 奶牛为什么不产奶呢 在两个局长和苏良面前，别说是林生了，就是尹平都觉得不是一个重量级的人物，说话只能听着，没有插嘴的份儿。 林海看着苏良和王绍东两个相互有些不服气的样子，忙从中劝和道：“来来来，吃烤野兔啊，肥美多汁的烤野兔啊，那些大事就让那些大人物去做决断好了。” 然后苏良看到了尹平，忽然想起来一件事情。 “对了，尹主任，有件事情想要和你商量商量来着。” 看刚才眼前这位小孩说话的口气，尹平一开始的气势早没了，早就不敢拿他当小孩了。 “啥事？苏……总……” “这样啊，我想要去荤城引进那边武校和我合作，在这个凤凰岭村小学这边鼓捣个宋江分校，还得你多支持支持啊。” 不等尹平说话，旁边王少东立马说道：“这是好事，得支持。不过，苏良，你自己去做这件事？” “啊，不，我和我二舅。” 王少东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谈这个话题。 他又帮不上忙，所以就不敢问这问那了。 “既然王局长点头了，那我就更没有意见了。” “那行，这个我们村啊，本来人就少，放这么个学校在这里啊，就八个人，还弄了俩年级。本来我们大寨乡师资就紧张，回头俩年级，耽误俩老师，多浪费。要不就把我们凤凰岭村小学合到青石关村小学那边，回头我在凤凰岭村小学这边，搞武校，王局长，尹主任，你们看怎么样？” 不等王少东和尹平点头，旁边林海第一个叫好。 “好好好，这样，林生和徐琴啊，就可以调回大寨乡中心小学去了。” “下一步，挨着县城也近了。” “下一步啊，让你妈从乡大院里面要个房子，回头你俩也有地方结婚了。” 看着这么开心的林海，王少东还能说什么，只能答应了。 就这样，今天阴差阳错的，吃了一顿烤野兔，便谈好了好多事情。 …… 又过了几天，苏良和韩志代去了一趟荤城武校，然后跟那边签了个简单的协议，基本上就算是获得了对方的冠名权了。 这事，总共才花了两千块钱。 一千块钱是武校校长要的，另外一千，是请客送礼花的。 同时呢，还从那边挖过来两个武术教练。 两个男教练，也都才十八九岁，但是个个都是练家子，从五六岁开始就学武术的。 这样，到1992年九月底的时候，苏良的宋江武校凤凰村分校，便正式挂牌了。 第一批的学员，不是别人，全是凤凰岭村的小孩，就是魏光强他们。 现在，大家三点半从学校放学，沿着公路跑回凤凰岭村之后，第一件事情就是到武校这边来练功。 而苏良呢，则是整天练功。 反正已经辍学了，也没事情干了。 转眼进了十月，鲁中县的官场开始骚动了起来。 一些内部文件，开始让所有人人心惶惶起来。 凤城真的要撤县划市了。 这对所有人来说，都面临着选择的风险。 是继续留在凤城，还是说调到泰南或者泰城去。 没过两天，苏良的另一个预言也实现了。 王少东被调到了凤城市教育局，担任副局长的职务。 林海，对于苏良的佩服，又加深了一层。 一开始的时候，苏良是抽空就到林海那边拉拉关系，而现在，情况反过来了，他一有空，就往凤凰岭村跑。 虽然说，现在他儿子和儿媳妇，已经调回到大寨村的中小去了。 官场里面那些人都在忙着人事调动的选择，而苏良这边，这两天，也遇到了问题。 看着又来找自己闲聊的林海，苏良问道：“林局，我上次让你帮我联系的养牛专业户，啥时候来啊？” 林海乐意到苏良这边来，是因为苏良的万头羊饲养基地真搞起来了，那可是自己很重要的政绩，甚至于说能够让自己再提一级呢。 眼看着，苏良的栅栏和羊圈都要搞好了，接下来就是趁着秋收的时候，储备青储饲料，然后下一步收购母羊，再配种，等下小羊。 “对了，说是今天过来的。” “哎，看我的奶牛，也差不多够大了，怎么就不下奶呢？” 苏良很纳闷，自己养的奶牛，奶布袋也挺大的，可是就是挤不出牛奶出来。 眼看着自己天天练武，出很多汗，是得补充营养的啊。 而且，自己母亲现在要给妹妹吃奶，也得加强营养。 所以，要是能有一些牛奶喝，那真是最好不过了。 更重要的，喝牛奶能让自己长身高，这件事情才是最重要的。 “那我也不懂啊，得让专家来了才知道，这样，我让我的司机到火车站等着去，专家一来，直接拉过来。” “你的司机认识奶牛专家？” “认识，那个奶牛专家啊，和我也很熟。” 领导的司机，就跟领导家人一样。 一般来说，别人给领导送礼的时候，都是不避讳司机的，所以司机知道的事情特别多。 俗话说，一个人要想当好一个领导，只要管好三只“鸡”就行了。 哪三只“鸡”呢？ 第一只“鸡”，就是手下的会计。这会计掌管账目，要非常忠诚于领导才行。要是会计背叛了领导，那是很容易置领导于死地的。 第二只“鸡”，就是开车的司机。这司机，跟着领导到处去，见到的秘密特别多。俗话说，领导家有啥，一般司机家就有啥。给领导送礼的，都得给司机也准备一份。 第三只“鸡”，就是自己了。 “哦，那就好。哎，想着喝牛奶呢，就是不下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虽然说林海贵为畜牧局局长，和牲口打交道的，但是他也从来没有喝过牛奶。 虽然没有喝过，但是大家都知道那是好东西。 “我听说，这个牛初乳对人身体特别好，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我也听说过。可问题是，我家的牛啊，一滴奶也不产啊！” “哎对了，小苏，你为什么要喝牛奶啊？” “为了长个子啊，喝了牛奶，就可以长很高的！” 林海一听，心里琢磨：等我有了孙子，也让他喝牛奶！ 第129章 专业人士 “阿黄，家里面我娘和妹妹在干嘛呢？” “汪汪！汪汪！” “哦，玩儿去。” 旁边林海，惊讶得看着苏良和一只浑身毛发都是黄色的小土狗说话，惊讶得问道：“你能听懂狗子说话？这，也太夸张了。” 虽然说林海也知道，眼前这个小孩可真不是凡人。 前几天他预言说是什么风城要撤县划市，大家都不信。 然而没有几天，就真的撤县划市了。 他还预言王少东要当上市教育局副局长，别说自己不相信了，就连王少东自己都不相信。 然而，昨天的时候调令都已经下了。 林海自己的情况比较复杂，他有几个同学在风城混，有几个同学在泰南混，到底是去泰南，还是留鲁中，面临着选择。 今天，他过来找苏良聊天，就是想要从自己眼中这个年龄很小的顾问嘴中，寻找一点指引。 苏良笑着对林海说道：“哪里能听得懂狗子的话，不过狗子能听懂我的话。” “真的？” “可不，狗子很聪明，我那条狗子啊，最少相当于八岁小孩的智商。” 此刻，俩人正坐在宋江武校凤凰岭村分校前，小河边上的柳树阴凉下面，一人一个躺椅，就跟旅游度假一样。 旁边还有个小圆桌，上面放着茶壶和茶杯。 听了刚才苏良的话，林海眼睛转了转：“那也只不过相当于普通八岁小孩的智商。要是跟你的智商一样，那不成妖精了？” 苏良一听，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 林海也跟着笑：“哈哈哈哈！” 苏良的笑声忽然戛然而止，歪头看了一眼林海：“林局是不是觉得我也像个妖精呢？” “可不，不过我可是夸你啊。” “明白。” 这时候，何为民过来让苏良看了看上周的账目，然后签了字。 “哎，苏良啊，你啥事都看得明白透彻的，也帮我合计合计，我下一步，该怎么办。” 对于林海的履历，苏良没有任何印象。 头几天听他的意思，好像县里找他谈话，打算提拔他进县委常委。 然而忽然风城撤县划市了，县里的领导换了一个遍，提拔他的事情也就直接放下来了。 也就是说，这个林海，根本就没有进过县委常委。 要不然的话，不可能苏良一点印象也没有。 苏良不打算当红顶商人，靠着自己花钱铺路，让个人上位。 要相当，也不打算在林海身上下注。 因为，林海现在已经四十七八岁了。 他这个年龄，才是正科级教育局局长，想要爬到呼风唤雨的位置上，已经很难了。 而且也看得出来，他本身也没有太大的后台。 然而，人有时候，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你啊，现在不挺好吗。” 现在林海是畜牧局局长，自己养羊，相互照顾。 “哦，你的意思，是说，我就直接别动了，谁也别找？” “别动，至少你得给我搞点政策扶持才能走啊？哈哈哈哈！” “你小子，哈哈哈哈！” 这时候，林海的司机带着奶牛养殖专家过来了。 “林局长，奶牛呢？” “欢迎欢迎！” “走，带你去看奶牛！” 于是，苏良便带着奶牛养殖专家，往自己家里面走去。 苏良带路，林海跟着，再后面是奶牛养殖专家和林海的司机。 奶牛养殖专家，是个三十岁出头的年轻人，满脸络腮胡子。 到了家里面，那个奶牛养殖专家看到了那头奶牛，便直接跳进了牛圈里面，弯腰检查奶牛那两个已经长大的奶布袋。 “发育的不错，小孩，你爹娘养的牛不错呢。” 这时候，韩彩娥抱着孩子从屋里走出来，笑着对来的陌生人说道：“哪里是爹娘有本事，我俺儿子厉害，这奶牛啊，是我儿子自己搞来的。” 奶牛养殖专家一脸的惊讶，笑了笑。 然后苏良皱着眉头：“可是，我的奶牛，怎么就不产奶呢？” 苏良心说，这个年代真艹蛋，连个百度也没有，要不然的话，我上网查查也好啊。 现在这个年代，问个奶牛为什么不产奶的问题，还得从一百多里外的泰城请专家过来。 泰城之所以在畜牧养殖方面领先其他地市，最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鲁省农业大学就在泰城。 大学里面搞一些科研，周围的老百姓也跟着沾光了。 “哦，这个简单，是因为你的奶牛还没有配种。” “还得给奶牛配种？” 苏良前世可是一点养殖奶牛的经验都没有啊，根本不知道这些情况。 而林海虽然是畜牧局局长，还去奶牛养殖基地去了很多次，但是也根本不了解这些情况。 看着硕大的奶牛，苏良都不敢想象了。 要是找头公牛来，它俩一折腾，还不把自己家这几间小草房给拆了啊。 “怎么个配种啊？到哪里找公牛啊？” 听苏良一说，来的奶牛养殖专家噗嗤一声就笑了。 “找公牛那不麻烦了？我刚好带家伙来了。来的时候我就怀疑可能是没有配种的问题，还真是。不过，配种可是要花钱的。” “花钱就花钱，你来一趟这么远，不花钱我也过意不去啊。” 旁边林海则说：“那也给便宜一点。” “行，给便宜一点，别人是一百一次，给你按照八十，保证能怀仔。” “不贵。” “行，那我开始了，要不快点。” 苏良没听明白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然后，苏良看到，那个奶牛养殖专家，从自己带的医疗箱子里面，取出来一个大针筒，针筒前面还挂着一根长长的橡胶管。 然后他一番操作，竟然将那些东西鼓捣到了牛的身体里面。 苏良这时候才看明白了，不错，自己的小母牛要怀孕了。 第130章 未来可期 专家忙活完了之后，苏良安排小姨韩彩芬，也就是自己公司现在的后勤经理，整了一大桌子山货野菜。 整个公司现在已经运转的很好了，而作为掌舵者，苏良在公司里面，说一不二。 毕竟，他说出很多前瞻性的意见出来，别人连反驳的角度都没有。 林海就喜欢山货野菜，喝完酒之后啊，还带走了不少山货。 凤凰岭村这边，工程热火朝天的进行着。 那个奶牛专家临走的时候，告诉了苏良一招，说是过两天观察牛眼睛瞳孔里面正上方的血管，要是出现变粗变紫红了呢，就是怀孕了，要是没有变化呢，就是没有怀孕，他还得来。 反正，收了钱之后，那个专家说，一定要让奶牛怀孕。 原来是人物一理，人怀孕了之后，才会产奶。牛，哪怕是奶牛，不怀孕，也不会产奶啊。 泰城市那边，经过到泉城考察了回来之后，苏灿路和韩志现的烧烤大排档，现在也已经开始试探性的营业了。 生意火热，一晚上能有一百多桌消费。 泰城是旅游城市，每年接待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数百万人。 而且这些游客，大多数都是夏秋季节来爬泰山。 这个季节，也是吃烧烤和扎啤的季节。 可以说，在泰城搞烧烤大排档，那是天时地利人和的好买卖。 一天一百多桌，一天的营业额就是五六千块钱。 烧烤的利润率现在能到百分之五十，再扣除工资以及其他孝敬各路神仙的钱，也就是说一天的纯利润就是两千来块钱。 苏良知道，如果说让自己父亲一个人搞这个烧烤大排档，他肯定干不起来。 首先，自己父亲的组织能力有限，管理一百张桌子的大排档，非得乱了套不行。 其次，自己父亲本身没有什么社会关系，想要在泰城落脚，很难。 还有，自己父亲遇事胆小，怕事，遇到喝醉了酒闹事的就完了。 所以，让自己大舅参与进来呢，事情就好办多了。 然而，苏良也很清楚，自己这个大舅，是比较贪的，看到这个买卖这么好干，弄不好就要撇开自己父亲自己单干。 所以呢，苏良教给自己父亲一招，那就是表面给韩志现工资是一天五十，完了暗地里面每天给他两百块钱的活动经费，让他帮着和那些泰城市的关系走得近一点。 而让自己大舅得点小恩小惠呢，便也可以安抚一下他的贪欲。 至少，安抚个七八年没有问题。 七八年以后，自己十五六岁，个头长足了，便一切可以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了。 有多大碗吃多大饭，现在苏良的碗还不大，所以根本不敢吃太大的饭。 一天两千块钱的纯利润，一年能干一百五到两百天，算下来也有三十万到四十万的利润了。 这个水平，在1992年，不包两三个小老婆，都觉得亏了。 当然了，苏良安排自己大舅跟着自己父亲到城里面创业，还得防着自己老爸在外面胡搞乱搞。 男人嘛，自己还是了解的，有了钱啊，着调的可不多，自己对于自己父亲，也不太放心。 别说是自己父亲了，等自己以后发育好了，家庭和感情的事情，也都不能说的太死了。 自己父亲那边一直要干到天冷了，没有人晚上出来了之后，才撤摊回家。 这个露天烧烤啊，一年也就是从四月初干到十月中，其他时间，大家都不到露天来的。 六个半月的时间里面，就算是天天不下雨，也不过二百天。 不下雨也不现实，所以，一年下来能干一百五十天就不错了。 按照苏良给自己父亲和大舅安排的计划，是十月中旬就收摊，然后在泰城玩一玩。 韩志现从小就爱玩。 他那时候上学，基本上就没怎么上过课，全是闹腾。 到他上高中那会儿，流行串联，戴上被看标，全国各地跑，到一个地方，敬个礼，吃饭都不花钱。 走大街上，敬个礼，路过的车辆都争先恐后得抢着捎他们一程。 实际上韩志现十六七岁的时候，就去过天安门了。 让自己大舅，带着父亲，在泰城那边玩一玩，买些东西，也让自己父亲长长世面。 然后啊，等自己父亲从泰城回来啊，就在凤凰岭村这边帮忙。 那时候啊，基本上天也冷了。 再过几天，下了雪，苏良便打算着开始收购母羊。 当然了，也得收购一些强壮的公羊。 如果采用自然的方式让母羊怀孕的话，一头公羊也就能够满足二三十头母羊。 如果说采用人工的方式的话，一头公羊可以满足一百头母羊。 现在凤凰岭村这边可没有人会人工的方式，只能采用自然的方式。 苏良打算收购一千二百五十头母羊，就得需要五十头强壮的公羊。 苏良希望今年冬天，就把这些羊都收购好。 然后明年四五月份一开春，第一批小羊就要出生了。 小羊生长十个月之后，就可以出栏了。 一般可以长到五六十斤，这是鲁中黑山羊的生长情况。 如果说养殖的是波尔山羊的话，甚至可以生长到一百多斤。 不过，波尔山羊的产羔率明显不如鲁中黑山羊。 这样算下来，明年苏良可以出栏大约两千五百头鲁中黑山羊。 而现在苏良的父亲苏灿路，按照现在在泰城那边的羊肉消费量来算的话，一百五十天可以消耗一千五百只羊。 下一步冬天不能搞露天烧烤大排档，但是下一步冬天的时候，也可以搞室内的火锅什么的。 而且，今年自己父亲头一年干，算是创业初期，那发展速度肯定很快。 明年的时候，苏良估计，父亲在泰城的烧烤大排档，最少也得消耗两千五百只羊。 总之，苏良觉得，养羊，是很有前途的。 更让苏良高兴的是，现在武校这边也发展很快。 一开始，来武校报名的就是凤凰岭村这边几个小孩子。 一年学费是二百块钱，和小学里面一年的收费差不多。 这年头，上小学初中也是收费的，一年算下来差不多二百来块钱。 这里面包括学杂费、书本费等等。 让苏良高兴的是，来凤凰岭村报名学武术的，有不少自己以后的同学，而这些人，自己早就给他们安排好了任务。 第131章 武校的发展 大寨村是大寨乡最大的村子，也是乡政府所在地。 1992年这会儿，大寨村总人口超过三千人。 上半年乡里下了通知，要求村村通修公路，还说下一步要通电话什么的。 到1992年，还没有通电话的村子，大寨乡还有一多半。 好在，路修好了。 路边的农户家山墙上，写着硕大的宣传标语。 “要想富，先修路，少生孩子多种树” “手心手背都是肉，男孩女孩都一样” “人民教育人民办，办好教育为人民” 路上行人很少，往往来来的，个个都很悠闲。 这年代的农村，大家还没有多少人外出打工，大多数人还是守着那一亩三分地，老婆孩子热炕头。 说实话，每天有白面馒头吃，有咸菜就着，过上几天还能吃上一顿油煎小咸鱼，很多人觉得，这样挺好的。 然而，就怕有人先富起来啊。 当看到有人吃着大鲤鱼的时候，自己嘴里面的那个油煎小咸鱼，可就没有多少滋味了。 更别说咸菜，看起来，更是可恶。 最近这几个集市上，都有人来发一个什么宋江武校凤凰岭分校的宣传单，大寨村先是去了两三个好奇的小孩，回来说很好，于是，便带动了更多的小孩，到凤凰岭村去报了周末武术班。 说来让大家感到惊讶，这武校的校长，还是凤凰岭村那个传奇少年，苏良。 天色已凉，雨后转寒。 宋江武校凤凰岭分校前的空场，现在已经成了小伙伴们练武的地方了。 去年的时候，这里还堆着很多柴禾。 但是，现在，这里的柴禾已经一点都没有了。 现在凤凰岭村的老百姓，好多都买了煤，开始烧煤炉子了。 身为校长，但是也在练功的人群里面。 因为已经基本上辍学了，所以苏良练功的时间要比别人都多，现在他的基本功，在所有人里面，是最好的。 什么前手翻，后手翻，都已经完全掌握了。 然后，这个劈叉呢，也是说来就来。 “曹江，看到没，踢腿应该这样，保持上身平衡！” “黄晓飞，你给我用功点！” “光强，做的不错！” 今天是周末，武校这边人来了三十六个。 这三十六个人里面，有两个，还是前世的时候自己的初中高中同学，一个就是曹江，一个是黄晓飞。 这曹江，前世的时候上高中，床铺和自己还挨着。 后来高考的时候，曹江考了520分，距离573分的本科线差了53分。 2002年那会儿，好多人的思想和以后有很大的不同，大家只认可本科，要是考不上本科呢，就直接不上了。 国家原先对于大学生，是包分配的。 不管是本科，还是专科，只要考上了，那肯定都要上。 然而，从1999年开始，大学扩招，同时国家不包分配了。 考上了大学之后，还得自己找工作，所以当时整个社会对于上学这条路都感觉到了绝望。 当时，读书无用论的调调是很流行的。 说实话，当时社会上的就业情况也是有点黑暗的。 有关系的，考上专科也能就业，没有关系的，考上本科可能也就不了业。 后来国家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然后就开始整治就业市场，严格落实逢进必考的政策。 其实，曹江的成绩完全可以考上个不错的大专，然而他没有选择这条路，而是选择了当兵。 在2002年这会儿，当兵也是一条出路。 部队转业复员，地方民政是会帮忙提供一些就业岗位的，而且还是有编制的。 不过，曹江比较勤快，会办事，到了部队上面之后呢，得到了领导的赏识，然后一直签到了五期士官，分了房子。 看到曹江啊，苏良心里暗暗盘算，这是多好的办公室主任啊，下一步这个家伙要好好培养。 苏良将来一定是要干大事业的，手下需要大量的帮手。 曹江还有一个同村的人，一块来学武术，叫黄晓飞。 这家伙，也很厉害。 黄晓飞家境也不错，不过学习一塌糊涂，后来初中毕业没有考上高中，就直接进了社会。 那个年代，考不上高中进社会的人有的是。 那个年代高中录取率，也就百分之二十左右。 后来，黄晓飞跟着自己爸爸做钢材生意，直接干大了。 有一次同学聚会啊，就是黄晓飞请的客，出手相当大方。 黄晓飞胆子很大，上初中的时候，就会从小朋友手里面回收铜钱，然后跑到南城子镇找一个书摊老板卖掉，赚差价。 下一步，让黄晓飞给自己干销售经理，绝对没毛病。 练了一阵子，苏良冲着教练点了点头，然后周教练便大喊道：“好了大家休息！休息十五分钟之后，开始跑步！” “良哥，我妈亲手做的山楂片，给！” 一休息，曹江便跑过来，给苏良递上了一小包山楂片。 前世的时候，上高中那会儿，苏良还真就吃过曹江的母亲手工做的山楂片，味道特别棒。 “嗯，不错，不错。” 曹江倒是也不小气，也分给其他人吃。 “我跟你们说啊，大家好好练，年底的时候啊，我请些专家来当评委，看看谁练得最好，我给他发个大红包当奖金。” 另一些大点的孩子，也都知道苏良的本事，也一个个毕恭毕敬得站在一边，围着他。 “良哥，你练的最好，肯定是你最好了。” 苏良笑着：“那我肯定不比赛啊，我还得当评委呢。” “那行，只要你不比，我们就都有机会。” 苏良站起身来，笑着拍了拍那个方家庄村的，比自己高了两头的，叫方茂强的男孩说道：“看不到的机会，才叫机会。” 方茂强不懂这句话，皱起了眉头。 “好了，我看大家也都休息的差不多了，这样，咱们今天跑的路线，是到南山山顶那边的栅栏，然后再跑回来，第一名奖励，五块钱！” 苏良将五块钱交给了武术教练。 “开始！” 随着苏良一声喊，大家便立刻快速得向南山的方向跑去。 拿点小奖品吸引大家，这也是苏良的招生策略之一。 第132章 其实很公平 凤凰岭村四周的山脊上，都被苏良安排人围上了栅栏，只在谷口的位置，留下了一些出口。 从青石关那边往西边看，整个凤凰岭村，现在都成了一个羊圈了。 巨大的羊圈已经修建成功了，有了梧桐树，单等凤凰来。 修建栅栏的工作，是由韩木匠带着一些农村的劳力干的。 接下来山村这边的木匠活，苏良打算都交给自己的姥爷负责。 而自己呢，现在最重要的任务，就是锻炼身体，发育。 从武校前出发，几十个小孩，便奋勇当前，向着南山山顶的方向跑去。 苏良刚才话已经说了，第一个跑到南山顶上，然后回到学校的人，奖励五块钱。 这其实也是苏良的宣传手段之一。 一周举行一次这种积极的体育竞技活动，一年算下来可以举办52次。 一次5块钱的奖励，如果都拿到手的话，那可就是260块钱。 而一年的学费才200块钱，还能赚60呢。 虽然说苏良不参与比赛，但是他的实力，明显要高出其他人一大块。 只见他一马当先，沿着山路，第一个到达了南山的山顶。 山顶这边，插着一杆红旗，秋风飒飒，迎风招展。 苏良扶着红旗，如同夺旗的将军一般英武。 古代冷兵器时代，战功最大的三项荣誉，分别是斩将、夺旗和先登。 这里面，尤其是夺旗，最振奋人心。 自己重生过来之后，身体各方面都很厉害，这体力是前世根本没法比的，连发育的速度，都比前世快了不少。 这可是个振奋人心的好消息，或许，自己十五六岁的时候，就可以找女朋友了。 有时候苏良躺在床上，会想起前世的时候那些可爱的大姐姐们。 抓着旗杆，苏良回头看去，距离自己十来米远的地方，身材比较瘦的魏光强领先别人不少距离。 毕竟，魏光强跟着苏良漫山遍野得放羊放了一年了，身体素质不是那些刚报名的学员能比的。 “又是红桃三？” 魏光强跑到苏良跟前，苏良拿出一副扑克，抽出一张，撕成两半，一半自己拿着，另一半给了魏光强。 今天来武校学习的有三十六人，其中有四个是来试课的，还有两个今天请假没有来的。 现在武校这边已经交学费的学员，一共三十四人了。 一年200块钱的学费，然后34个人总共就是6800块钱。 扣除了两个武术教练一人一年2400，两人加起来4800块钱的工资，这学费还剩下2000 而这2000块钱呢，苏良也没有说自己拿起来，而是说给了武术教练，让他俩买一些需要的器具什么的。 下一步继续招生，基本上就全是赚的了。 这小地方，招手二三百个学员，没有问题。 而两个教师，照顾二三百个学员呢，也没有问题。 就算是下一步大寨乡这边武校发展起来了，苏良也可以再从荤城那边雇一些老师就是了。 让苏良感到意外的是，这一次黄晓飞跑在了第二的位置上。 “良哥，怎么样？我比上次厉害了？” 黄晓飞大口喘着粗气，撑着腰，伸手跟苏良要扑克。 苏良随机给他抽的是黑桃k，然后他便迅速得跑下去，追赶魏光强去了。 第三个过来的是陈四海，他身材高大，比三年级的学生还要高，但是步伐却也很灵活。 能第三个过来，和平常放羊也有很大的关系。 苏良一个个得给大家发扑克牌，然后将三十六个扑克牌，发完了之后，便自己也下了山。 魏光强又获得了五块钱，高兴得冲着别人炫耀。 “良子，这不公平？” 苏良看到，何小翠明显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小翠，哪里不公平了啊？” “我们女生体力跟不上，怎么跟男生比啊。” 苏良一听，笑着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比不过男生，是因为体力跟不上？” “对啊，不公平啊！”魏红红也说道。 “你看，你们一开始就知道，女生的体力跟不上男生，爬山比赛要输给男生的，对不对？” 何小翠叉着腰，还有些生气：“对啊，不公平啊！我们怎么可能比得过男生呢？” 旁边魏光强拿着钱，伸着舌头说道：“啧啧啧，就是赢不了，就是赢不了！” “你们比不过男生，所以你们就应该得那五块钱啊！这道理很简单啊。规则是我定的，钱是我出的，回头何小翠你是不是想的有点多了啊？哈哈哈哈！” “公平？这个世界本来就没有什么公平！” “有的人生来就含着金钥匙，有的人生来就一贫如洗，这叫公平吗？” “何小翠你身高比陈娜高了十公分，这叫公平吗？” 众人听到苏良在训诫大家，也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公平，本身就是个不合理的东西。何小翠你的意思是什么？让男生让你两分钟？还是说我再拿出五块钱来让你们女生比一下？那这样对我公平吗？是，何小翠。” 苏良的话让何小翠满脸通红，但是又觉得苏良说的话很有道理。 “游戏就是这样玩的，输了就别那么多牢骚，知道吗？” “其实，要说这个世界不公平，也并不合理。你就是你们女生，体力可能跟不上男生，爬山输了，但是我想明天的时候，你们可能要比男生强多了。” 女生的身体柔韧性比男生好，学武术套路也比男生学得快。 现在武校这边人还是太少，所以苏良打算继续决定采取点手段。 大家纷纷相互看着。 “明天什么事情？” “良哥是不是又有活动安排？” “明天？哎，明天是大寨村集！” 苏良看着大家，俩武校教练站在自己身后。 “明天呢，咱们直接到大寨乡集市上面，去表演表演，让大家见识见识，咱们武校的风采。” 然后苏良回头，对两个教练说道：“你们两个跟着，咱们要确保学员的安全。回头我让何为仁带着他的安保队也一块跟着，这年头，小偷小摸什么的，村匪村霸可不少，咱们可不能吃亏。” “苏总放心，有我们在，吃不了亏。” 武校两个教练，都是二十出头的年纪，也都是好勇斗狠的年纪。 第133章 到集市上面宣传武校 苏良的武校，现在两个教练，一个姓张，一个姓李，俩人都是荤城人，从小就学武术的。 这年头，武术热，招生也不算什么困难的事情。 苏良开办武校，一方面是自己确实也想着锻炼锻炼自己。 而另一方面，最重要的目的，就是希望通过办武校，从招收过来的学员里面，挑选一些脑子活路的，培养起来，下一步为自己所用。 巧合的是，自己前世的同学，也有来报名的。 加上自己前世对于同学的了解，想要培养人才为自己所用，就更加容易了。 当然了，要想让自己想要培养的人死心塌地得跟着自己干，就得让他们从心里面就服自己。 就要比他们做得好。 武校讲的就是练武，苏良花费的时间比别人都多，所以他的功夫也是最好的。 隔了一天就是大寨乡的集，苏良便带着张李两位教练，还有另外的三十四名正式的学员，扛着棉垫子，来到了集市上。 集市上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整个大寨集，呈南北带状，而位于集市中间的地方，有一条通往河里面的路。 这地方的河道比较平坦，到年集的时候，这边是卖爆竹的。 集市一大早，不到七点，苏良他们便都来到了年集时候爆竹市这边，然后划拉了一片空地，围上绳子，算是占了，不让别的商贩过来凑热闹了。 然后，苏良便安排何为仁带着四个保安，在这边看着，维持秩序。 还有两个教练，则带着几个平时练得不错的学员，在场地里面开始表演起来。 很快，周围便聚集了不少来看热闹的。 苏良，则带着其他所有的学员，跑到集市里面，就跟卖报童一样，开始散发传单了。 “宋江武校凤凰岭分校招生啦！试学两节课！一分钱不花！觉得合适再交钱！一年学费才两百！” “学武术！长身体！” “学会武术！不受欺负！” 何小翠带着陈娜，在集市里面卖力得吆喝着。 要说搞营销，在这些人里面，何小翠也算是个佼佼者。 然而要说搞营销最厉害的，应该是黄晓飞了。 “三叔，您儿子那个小体格，瘦的跟猴儿一样，就不怕他上学被别人欺负？” “听我的，报个武术班，谁也不敢欺负咱！” 苏良带着宣传的学员到了大寨乡集市这边，然后各自散开，各显神通。 分工都好了之后呢，苏良便在表演场地边上摆开一张折叠桌子，拿出四联票据，准备着现场办理学员缴费的业务。 没过一会儿，黄晓飞便带着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孩子过来，找到了苏良。 “良哥，这是我同学万明，他要报名！” 听名字，苏良一抬头，心说：得，又来一同学。 现在苏良见到同学，还是很亲切的。 这个万明，前世的时候和苏良不一个班，不过也认识，是个体育生，平时为人还是很仗义的。 跟在万明身后的，是他的父亲，手里拿着两百块钱。 “万明啊，以后跟着凤凰岭村的小天才，可得好好学学。俺也不指望你考上什么大学，只要身体健健康康得就行了。” 苏良笑了笑，接过了万明的父亲递过来的两百块钱。 对于万明的父亲呢，苏良也认识。 前世的时候上高中那会儿，万明的父亲经常到学校里面送饭，所以大家都认得。 苏良的名声，在整个大寨乡，已经算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各种传言，各种版本，都在传着。 什么指点村民抓彩票中奖啊，跟县里大领导称兄道弟啊，至于说考试考俩一百，那都是不起眼的事情了。 “单子拿好了，可以到凤凰岭村试两节课，如果觉得不合适呢，这钱可以退。” 这其实也是苏良吸引学员的手段之一。 两次课，那就是两周的时间了。 现在苏良每一次集市的时候，都能招收个三两名学员，最多一次招收了五名学员。 武校现在才开了两个来月的时间，就已经有这么多的学员，可以说是发展得非常不错了。 “呀，小神童啊，又发财了！哈哈啊哈哈！” 苏良给万明填好了单子，抬头一看，吴老四粗鲁得推开众人，满脸堆笑得冲着苏良这边就走了过来。 “呀，这不是吴大爷吗，哈哈哈哈，来来，抽颗烟。” 苏良看到吴老四过来了，忙从口袋里面摸出一盒云烟，递给了他一支。 “怎么样？今天又招了几个学员？” “吴大爷，你没看到现在满集市上都是我的学员了啊？哈哈哈，下一步吴大爷来不来啊？” “你小子觉得我是不是还得练练？” “练练啊，您现在是大寨村第一武士，在我武校练练那就成鲁中县第一武士了。” 吴老四忙纠正道：“现在不叫鲁中县了，成鲁中区了。” “你看，还是吴大爷仔细，对，鲁中区。” “那我去学，收费不？” “收费？这不见外了？” 吴老四一听很高兴：“看到了，这小神童还是很尊重他吴大爷的，好好好，小神童你先忙着，我去收摊子费去了。” “多聊一会儿啊！” “不了。” 吴老四大摇大摆得走了，没有跟苏良要什么摊位费。 苏良倒是也知道自己现在在整个大寨乡这边的名声，大家都知道苏良现在做了不少就算是大人也做不到的事情。 旁边黄晓飞笑呵呵得对苏良说道：“良哥，怎么样？一周给你介绍一个学员，光这个提成，我就能赚回我的学费来了。” 黄晓飞已经给自己介绍了四个学员了。 按照武校那边的策略，每个学员给武校介绍一名学员，免下一年学费里面的五十块钱。 介绍四个学员，刚好把所有的学费都给免了。 而且，如果说介绍到第五个人以后呢，可以直接获得五十块钱的现金奖励了。 这个策略，也让所有的学员，热衷于到集市上面来拉拢学员。 对于十几年后那些民办院校的抢生源政策，苏良还是非常了解的。 今天集市刚好遇到了周末，苏良他们宣传的效果很好，一天下来有六名新学员交了钱。 第134章 武校的营销手段 晚上睡觉的时候，苏良躺在自己的卧室床上，翻看着武校学员手册。 “大寨村的董晓飞、曹江，这两个人下一步对我的事业会有很大帮助，需要重点培养。” “韩家沟村的肖童周，这家伙也是个人才，将来要用。” “凤凰岭村的魏光强、陈四海、何小翠、陈娜和魏红红，更不用说了，知根知底，肯定要用。” …… 看着手册，苏良大有一种“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的感觉。 当然了，现在这些人，还都是七八岁的孩子，等到能用的时候，也得十几年后。 十几年后，自己要在凤凰岭村搞农家乐，要搞生态农业，要搞房地产，要投资实业，要搞互联网经济，要办教育连锁，要搞科研等等，需要各方面独当一面的人才。 现在，苏良只不过搞了点养羊的小营生，指导自己父亲开了个小露天烧烤，自己办了个小武校而已。 在一个重生者的世界里面，这些东西，就跟一个普通人小时候手里拿着的小玩具一样，没有多少的区别。 毕竟是个重生者啊，实力方面没有任何问题。 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苏良的父亲和大舅，也都已经从泰城回来了，开始在凤凰岭村这边养羊。 苏良跟父亲说让他把自己的钱存着养老，然后凤凰岭村这边的投资呢，完全花自己的钱。 苏灿路也觉得，自己儿子还小，手里有这么多钱，不是好事，怕自己儿子钱多了之后学坏了，便也很支持儿子的决定。 下一步，看样子泰城市那边的烧烤大排档，对于牛羊肉的需求都很大，儿子搞一万只羊年出栏计划，对自己来说绝对是好事。 当然了，为了让村里老百姓都听自己的话，苏良又在凤凰岭村搞了几次做梦抓奖成真的事情，现在整个凤凰岭村老百姓，对于苏良大仙转世的身份，是深信不疑了。 苏良的武校呢，发展得很快，到1992年年底的时候，已经招收了一百六十四名学员。 而这一百六十名学员里面呢，光董晓飞，就直接介绍了二十四名学员过来，占了学生介绍学员一半的数量。 按照约定，介绍四名学员，就可以免了下一年的学费。 然后再介绍多的呢，一名学员奖励五十块钱。 今年一年，董晓飞，从苏良的手里面，就拿到了一千块钱的奖金。 1992年腊月二十五日，星期天，大寨乡大集，武校最后一次宣传表演，在集市中间朝向河里面开的路口旁边举行着。 苏良上个月从泰城那边淘来一个二手的音响，这会儿派上了用场。 音响里面传来的《追梦人》，《沧海一声笑》和《世间始终你好》的武侠曲目，表演场内苏良等人的武术套路，让在场的人无不纷纷叫好。 不远处的鞭炮声一直在响，集市上人山人海，人头攒动。 今年的大寨集，比去年的时候还要热闹。 今年，整个大寨乡都修了路。 这路一修好，到村里面收货的商贩也多了起来，而那些原本碍于道路不通而不想着出去赚钱的人，这时候也没有了借口了。 路好走了，人们也都开始行动了起来。 这两年经济热的很，发展速度很快，集市上，供销社里面，到处都是买东西的人。 苏良刚才表演了一套南棍武术套路，谢场完了之后闪到一边，韩彩芬忙递过来了水杯。 “好！” 众人纷纷喝彩。 大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发现这些每个集市都来表演的小学员们，进步那叫一个神速啊。 就拿刚才那个表演的小学员来说，大家都认识，是大寨乡的神童，过完年也才九岁而已。 然而看着对方表演的身形身法，力量感等等，远远超过他的年龄。 “接下来，有请南拳表演，表演者，大寨村学员董晓飞、曹江！” 魏红红普通话最标准，现在充当着报幕员的角色。 周围看热闹的，多半是大寨村的人，听到有大寨村的学员上来表演了，更是卖力得鼓掌起来。、 “董老板的儿子也很厉害啊！” “那是啊，他爷俩，都精明得跟猴子一样。” 这几天，最早的学员已经开始学习武术套路了。 苏良的南棍表演，已经非常出彩了。 而董晓飞和曹江他们两个，专攻的是南拳。 南拳北腿，历来是大家都喜欢看的。 因为苏良长期的习惯培养，现在大寨乡的老百姓，都养成了到集市赶集的时候，顺便看看武术表演的习惯了。 而现在，苏良在整个大寨乡，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苏良喝完了水之后，将魏红红手里拿着的话筒接过来，然后现场便开始解说起来。 “各位父老乡亲，大爷婶子，叔叔阿姨，现在咱们看的，是南拳表演。俗话说南拳北腿，是说南方武术和北方无数的流派之分。北方流派特点大开大合，窜纵跳跃，舒展大方；南方流派的特点则是短巧寸劲，阔幅沉马，迅疾紧凑。大家看两位学员的表演，这出拳的速度，这扎实的下盘，别的不说，同年龄段里面，五六个小孩都对付不了场上的一个人。” 苏良的解说让在场的人大开眼界，而现场的表演更是让人大饱眼福。 看着吸引的人不少了，苏良让何为仁在表演场的中间摆了个桌子，而自己则一跃调到了桌子上。 他拿着话筒：“各位老少爷们，我是凤凰岭武校的校长苏良。” 台下有人不解：“这么小的校长？” 立马有人解释：“你不知道，这位可是我们大寨乡的神童！” 苏良接着说：“咱们武校也开了半年时间了，半年时间武校的发展很快。接下来呢，武校还有更大的发展，我们学校呢，也有优惠政策。那就是，如果今天报名参加凤凰岭武校，可以十块钱顶五十块钱！交十块钱的意向金，交学费的时候，可以拿着十块钱的单子，当五十块钱用！” 这在以后，只不过是个很常见的促销手段，然而在当时那个年代，这手段可真是太吸引人了！ 第135章 年前走一走 年前武校又来了四十二名报名的学员，这样武校这边缴费的学员就有二百零六名了。 现在大寨乡十四个行政村，都有武校的学员了。 这还不够，苏良决定继续加大招生力度，争取用两三年的时间，把武校的规模，给做到千人规模。 至于说下一步武校的场地，苏良也已经瞅准了地方。 那就是凤凰岭村西边，那一大片老山林。 而那一片漫延上百里的山林里面，有一座山峰在鲁中一带非常有名，叫做青褔山。 青褔山海拔994米，在整个鲁省排名第六高山峰。 在1992年的时候，整个青褔山还是破破烂烂，没有人开发，只在半山腰上呢，有个早就破壁残垣的寺庙，名叫云谷禅院。 这个寺庙，可是我国北方最大的观音道场，香火旺的很。 苏良还记得自己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跟着母亲到云谷禅院去还愿，看到观音塑像坐落在一座残墙虽然很高大，但是梁倒屋塌的屋框子里面。 那观音的雕像，已经被土墙埋了半身。 如果自己出钱，将云谷禅院给修葺一番，然后再商量一下合作搞武术教育的事情，那自己下一步的千人武校计划，是百分之一百有搞头的。 一千个人，就算是每个人收145块钱的学费，一年下来都有14万5千块钱的收入。 而搞这个武校，主要的支出也就是教练的工资。 一千个人，二十个教练就绰绰有余了。 按照一个人一年两千四的工资，总共工资支出才四万八千块钱，毛收入还有十万呢。 当然了，后面名气上来了，学费立马给涨起来。 1992年一年200块钱的学费，不算多。 1993年一年300块钱的学费，也能接受。 总之到2000年的时候，给涨到1000块钱一年，也不是问题。 苏良到2000年那会儿，武校这边一年给自己贡献个五六十万的收入，也不错。 最重要的，武校这边招收好多学员，自己也可以从里面挑选有用之才，下一步也可以为自己所用。 和云谷禅院那边谈合作，是苏良在自己的本子上面，划了重点县的计划。 而这个计划的实施呢，大约需要两三年的时间。 苏良在自己的本子上面，写了好多下一步有用的线索。 包括下一步互联网方面的发展，也都有记录。 远期计划要有明确的目标，而现在，过年前，苏良重要的工作，就是到自己接上关系的那些大人物家里面坐一坐，交流交流感情。 自己现在巴结上的最大人物，就是王少东了，现在王少东已经成了凤城市教育局副局长了。 而和苏良关系最铁的朋友，就是林海了。 腊月二十七这天，苏良准备了一整个后座肉，包括两条后腿，放在林海的车的后备箱里面，往凤城市教育局的方向开去。 “我说小老弟啊，你这个做梦预言，还真挺准啊。” 苏良很是谦虚得笑了笑：“可问题就是啊，好多梦都记不住啊。” “哦，小老弟，最近又做什么梦了，有和我有关系的没有？” 林海很关心自己明年的仕途，因为今年十月份的时候，凤城撤县划市，成了地级市，而鲁中县呢，则跟着凤城市，变成了鲁中区。 “没有，哎对了，林局，您跟土地局的人，熟不熟？” 林海是鲁中县官场的老江湖，来个新人他都有招呼，谁提拔了呢，他也都会恭贺。 可以说，鲁中县上上下下，各个部门，就没有林海不熟的。 土地局呢，在1992年的时候，好多职能根本没有开展起来，当时算是个比较闲的单位。 1992年这会儿，粮食局、商业局这些单位都很牛。 不过，后来，就白搭了。 “熟，怎么不熟啊，土地局的马局长，就是我高中同学。” 高中同学这个关系，算是很铁的了。 “怎么？你找土地局有事？” 苏良便说道：“是这样，我不是把村里周围的山都给承包过来了么，我想找土地局给我办个土地使用证，林局您看看能不能找你同学给帮帮忙啊？林局您放心，我绝对不会亏待了您的同学，请客随便挑地方，年前我也备一点礼物，表达表达我的心意。” 林海笑着拍着苏良的肩膀：“哈哈哈哈，小老弟啊，这事就见外了，咱们都不是外人，回头我去找我同学一说啊，这事就成了。” 这年头办土地使用证，是非常简单的，而且土地使用证呢，就是一个小本本，红色的，里面内容呢，完全是手写的。 当然了，手续该办都得办，土地局这边的备案，工本费也不便宜，另外土地局还安排人上门测量。 单单这个测绘呢，是按亩收费的，大约一亩地的测绘收费得20块钱。 测绘收费二十，回头还要再拿几百块钱买本本，放在1992年，没有哪个农民会“傻”到花这么多钱去干这么一件事情。 然而，苏良就敢这么“傻”。 “土地使用证，哎，我跟你说，我那个同学啊，叫马元斌，他们整天到各地求着别人办土地证呢。也是很奇怪，你说政府能骗人咋地，那些老百姓就是没有这方面的意识，上门给办理土地证啊，都不配合。你说收费高吗？不高啊，一亩地的费用，也就二三十块钱，可是，就是没有人办理。” 这年头，好多工作不好做。 说话间，林海的桑塔纳，便来到了凤城市教育局后面的家属院。 林海让司机和秘书两个人抬着猪后座，便跟着上了一栋楼。 这楼房是新建好的，今年十月份刚交工。 王少东的运气也是真好，人家教育局刚盖好宿舍楼，他便来了，赶上分了房子，而且还是分了个二楼，最好的楼层。 这些新盖的宿舍楼，都是四层的。 开门的是王少东，一看老朋友林海和苏良来了，便高兴得让着进去。 “你看，这怎么还拿东西来啊！” 不等苏良来说，林海便说道：“哦，我们小老弟苏良啊，家里面杀了大肥猪，这不是想着你啊，给你送过来。” “来来来，请进请进，咱们边喝茶边聊天。” 苏良看到，这王少东的家里面，可是典型的老干部的家居风格。 第136章 这个朋友必须交 王少东的老婆，是凤城一中的语文老师，戴着眼镜，身材挺拔，估计得接近一米七，瓜子脸，肤色白皙，五官很漂亮，身材很好，该有的地方，很是突出。 “吴伟，老林和苏良来了，你去沏茶。” 看到身后跟着俩人扛着这么大的一块猪后腿肉，王少东的老婆吴伟笑得很是开心。 “哎呀来就来，还拿东西来。” 这年头的时候，逢年过节串门送东西，都是不避讳人的。 甚至于就是那些领导们在一块的时候，都会说上一句：“太让人生气了，今年过年那个谁谁谁都没有到我家来一趟。” “坐坐坐，老林，小苏，你俩老少配，可真是太有意思了，这大过年的，给我送这么一份大礼啊，哈哈哈。” “哎，一点土特产，不值一提。王局，哪天有空啊，我给你们兄弟办个场，还是老规矩啊，你们喝酒，我喝水。” 苏良打量着王局长家的装饰，进门口正冲门的墙上，挂着“琴心剑胆”的横幅，落款处写着“中石题”。 地面铺的地板砖很小，也就只有十公分见方的，要比后世大量八十公分的地板砖小得多。 沙发是布艺的，干干净净。 玻璃茶几。 电视机橱子上面放着一台十二寸黑白电视，两边摆着两个花瓶。 电视机后面墙上，贴着两张奖状。 客厅里面家具不多，就这些。 厨房在西南方向，是个单独的房间。 两个卧室都在东边，窗户也开在东边，而客厅呢，则在房子的西边位置上。 客厅的南边是厨房，北边是厕所。 整个家里面，这会儿都是干干净净的。 两居室，总共七十来平。 这是福利分房，王少东一分钱也没有花。 林海的宿舍，和这套房子比起来，要小三分之一，他很羡慕。 “老林啊，喝茶。” 吴伟看了下苏良，皱着眉头：“这位是……苏良……” 王少东笑呵呵得对自己老婆说：“得叫苏总。” 旁边林海补充道：“现在叫苏校长也行了。” 苏良这会儿挨着林海坐在沙发上，对面是穿着拖鞋坐着的王少东。 “哦？校长？” 吴伟本身是老师，听到校长这俩字，本能得就开始感兴趣起来了。 苏良笑着看着吴伟说道：“嫂子，我这不是下半年又搞了个武校啊。” “啧啧，你才九岁，就这么大能耐，要是等到长大了，那还得了啊？” 这时候，北边的卧室里面传来声音。 “妈，我写完了！” 吴伟抬头喊道：“佳佳，写完了出来，家里来客人了。” 苏良抬头看了一眼，看到电视机墙上两张奖状，都是一个叫王佳佳的人的。 一张是去年发的，一张是今年刚发。 1992年这会儿，凤城市这边，奖状是只有过年那次考试才发的。 暑假前的考试，是不发奖状的。 这年代，还是因为物资匮乏，资金不够啊，连奖状，也得省着发。 紧接着，苏良看到，一个眼神清澈，皮肤特别白皙，五官特别好看的女生，从北边卧室里面走了出来。 那女孩身高接近一米五，看面相肯定是王少东和吴伟的女儿。 今年她才刚发了二年级的奖状，也就是说她的年龄跟自己差不多啊。 想到这里，苏良的内心发出了很坏很坏的笑声。 不错嘛。 这个女孩，是完全可以适当得发展发展的。 “佳佳，快叫大爷和……” 吴伟看到女儿来到了客厅，忙指着林海和苏良。 然而看到苏良，便有些犹豫了。 苏良刚才叫她嫂子，回头自己女儿王佳佳，应该叫他叔叔才对。 可是，按照年龄来算的话，叫叔叔可是真不合适的。 苏良意识到了吴伟老婆的尴尬，忙说道：“叫哥哥就行。” 不过，苏良忽然皱起了眉头。 王佳佳反而是笑着，看着苏良：“谁说你是哥哥了，说不定我是姐姐呢。” 王少东打量着两个孩子，确实，如果单论身高的话，自己女儿一米五的身高，而这个苏良才一米四多，不如自己女儿高的。 但是要论社会经验和阅历，自己的女儿，如何能跟眼前这个人精比呢。 有的人啊，真的是成了精了。 苏良看着眼前这个女孩，心里面真的是一阵悸动。 这女孩的笑容，眼神，都太干净了，干净到让自己觉得，要拼了命得去保护！ 身为一个过来人，苏良难得的发现，这个世界还有一个跟自己生理年龄差不多的女孩，能让自己看一眼，在心理上发生了那种的荡漾。 苏良也是见到过一些美女的，供销社里面那些售货员的高声浪语，村里面泼辣的村花，在苏良的眼里，也不过是有过一些无能为力的念想，然而现在不一样，他觉得，眼前这个女孩，或许才是自己重生的意义。 王佳佳？ 前世的时候，自己绝对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这么一号人。 然而苏良很快又完全反对了自己的一厢想法，皱着眉头反问自己。 别开玩笑了。 她才九岁呢。 万一长大了，身材不好怎么办？ 长歪了不好看了怎么办？ 学习不好考不上大学怎么办？ 哎呀呀，还是先当朋友得好。 苏良又看了王少东一眼，心说：王局，你这个朋友，我是交定了！ “对，确实，咱们两个得论一论，你多大了？属啥的？” 苏良一脸的严肃，紧张得好像是要翻开底牌的赌徒。 而王佳佳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 “我啊，属老鼠的。” 苏良放了心：“哦，原来是属老鼠的啊，那你肯定没有我大了。” 王佳佳收住了脸上的笑容，旁边的大人笑呵呵得看着俩小孩说话。 “因为我是正月里的生日啊，所以你肯定没有我大了。” “那可不一定啊！” 苏良楞了一下，不过很快想明白了：“难道说你也是正月的生日？” 旁边吴伟笑着说道：“对啊，正月里的生日。正月二十一。” 苏良一听，拍着大腿，笑着说道：“这可真是太巧了，我也是正月的生日，正月二十一日，早晨九点半出生。” “那你就是哥哥了，佳佳是早晨九点出生的。” 苏良一听，终于放了心，没有输。 第137章 没车的烦恼 王少东留着林海和苏良吃中午饭，不过他俩没有答应，因为年前这段时间太忙了，没有功夫。 从王少东家里面出来，苏良和林海，便直奔鲁中区土地局。 苏良将一条一支笔烟，用报纸包着，跟着林海，进了土地局局长马元斌的办公室。 在路上，苏良仔细搜索着这个马云斌的履历，发现没有。 也就是说，这个马元斌，下一步也就在某个部门一把手的位置上，干到退休了。 “老马，这是我小老弟苏良，上次我跟你说过。” 因为是同学，一个在畜牧局，一个在土地局，都是一把手，平时经常见面，相互之间也有些业务来往，所以俩人关系处的不错。 苏良将一支笔烟露出点头，放在了马元斌的办公桌上。 “你看，就是这么客气。” 马元斌一边说着，一边将那条一支笔香烟放到了自己的抽屉里面。 今年，鲁中这边开始流行一种十块钱一盒的香烟，叫一支笔。 而且最近那些小混混们，整天把一句话挂在嘴边，叫什么“天天一支笔，混得还可以；天天抽大鸡，混得p” “马局，有件事情得麻烦您呢。” 苏良说完，马元斌关抽屉的手有些犹豫，不过最后还是关上了。 “啥事？” 马元斌是个圆脑袋的胖子，脑满肠肥那种。 “我从村里承包了一些荒山野岭，想要麻烦您给帮忙办个土地使用证啊。” 听到苏良说这句话，马元斌脸上立马出现了笑容，旁边坐到沙发上的林海指着他说道：“这事你必须得给办。” 马元斌笑着说道：“那当然了，老大哥都吩咐了，我不办，还像话吗？老大哥你吩咐，咱们什么时候办？过完年啊，我第一个就把这件事情给办了。” 政府的年假，是到初七初八差不多就结束了。 这年头的放假安排，也是很随便的。 领导乐意，年假放到正月十五也不是不可能，甚至于说这件事情啊，还很多发生。 这年头，各个村子的书记是土皇帝。 然后各个厂子的厂长呢，也一样是土皇帝。 各个单位的一把手，更是说一不二，权力大的很。 像林海和马元斌这样的科局级领导，安排个人进单位就业，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 什么学历不学历的，这都不是事儿。 这年代，有很多后世看起来荒唐的事情发生。 苏良忙问道：“马局你们过完年什么时候开工？” 马元斌皱着眉头看着苏良：“小老弟你是不是很着急办这个证呢？” 苏良笑着，摆手说道：“不是，马局我是想着，你们开工啊，我过来给贺一贺，咱们一块喝个酒啊。” 苏良当然是想着快一点把凤凰岭村周围那边的承包地的土地使用证给办下来，有了土地使用证，那以后任凭谁也动不了自己了。 前世的时候，苏良可是记得，青石关的那个石料厂老板，给了何洪义一些钱啊，直接把凤凰岭村的南山，都给挖去了大半。 就跟少了半边脑袋一样，那南山，可难看了。 南山那边，有很多石灰石，是冶炼石灰的重要原料，挖掘石灰石是很赚钱的。 然而，那南山都被挖了，这山村的环境，可就被破坏了。 自己早一天办下土地使用证来，那么青石关的石料厂，以后也没法挖到凤凰岭村了。 虽然说下一步环境被污染的形势仅凭着苏良自己一个人，是无法扭转的，但是本着能保护一点是一点的原则，苏良还是觉得有做一点事情的必要。 就算是从自私的角度考虑，为了下一步自己的鲁中黑山羊有足够的牧场，也不能让他们挖山。 马元斌自然听得出来苏良的话，便笑着对旁边的林海说道：“老林，你们是初几开工？” “我们啊，我打算初七开工。” 大多数人都选择双十双月这些好日子开工，然后林海的教育局竟然选择初七，这让马元斌没有想到。 “为什么初七呢？不是初六，或者初八呢？要是实在不行，十六也行啊。过完了十五啊，正儿八经得开工，也比元宵节前你忙我忙的利索不是。” “哎，这你就不懂了，老马，你没听说过，七上八下吗？我初七开工啊，肯定要上一上！” 林海是做梦都盼着自己再提一提的。 现在他已经四十六七岁了，在整个鲁中区官场里面，都算得上是年龄大的了。 1992年，四十六七岁，那就是解放前出生的人了。 这年头还有内退这一个说法，一般到五十三岁还提不起来啊，就没有任何希望了。 国家也一直在强调着干部年轻化，所以各级政府也都在努力践行这一点。 “哦，老林，你这是听谁说的这么个道理啊？” 苏良笑着，然后林海指着他说道：“还能听谁啊，听小老弟说的呗。” “七上八下，嘿嘿，确实不错，要不我们也初七开工。” 开工喝开工酒，这是各个单位都有的习俗。 这年头，哪个单位没有小金库啊，喝个开工酒，这都是小事。 “那太好了，到时候我在张家文明包几桌，你们俩单位一块联欢联欢，不是热闹了？” 林海眼睛一亮，指着马元斌说道：“哎我觉得这个主意不错啊，到时候我们局里的年轻人，和你们局里的年轻人，说不定还能促成两对呢。” “好好好，就这么说定了。” 三言两语，两个局长便定好了今年过年年假完了之后的开工时间了。 午饭苏良要请，马元斌说不用，找了个地方，他签了单子。 从县城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林海没有陪着苏良到凤凰岭村这边来，他喝多了，吐了一车。 司机直接把他送回到了家里面。 送完了林海，司机又送的苏良。 这一路上，虽然说车里林海呕吐的污秽物已经被处理了，但是那味道却一直散不开，把苏良都给恶心坏了。 凤凰岭村这边，陈庆红和何为民在忙着给大家结算工资。 苏灿路、陈庆泰和闫富三个人这些天已经差不多收购了一千二百多只母羊了。 苏良的账户上，余额还有十九万。 这半年，自己总共投资了十多万，栅栏和羊圈都弄好了。 看着余额，苏良皱着眉头：不够买辆桑塔纳的啊，不行明年先给自己弄辆面包。 第138章 买得起 这年头买车，别说是鲁中区这种小县城了，就算是凤城这种新晋地级市的地方，也没个卖车的。 要想买车，得到鲁中区周围比较近的大一些的城市，比如说靠沂。 靠沂市，因为靠近沂河而得名。 靠沂市是北方最大的小商品集散中心，鲁省小商小贩，一般都到靠沂市进货。 人流多，外来人口多，靠沂市的商贸很发达，1992年这会儿，靠沂市卖车的也有不少。 大年三十晚上，各回各家，各找各妈，各人家里面，吃饭的可都没有外人了。 苏良新家，客厅里面摆满了村里，还有亲戚朋友们送过来的礼物，各种各样，琳琅满目。 “娘，咱们家，现在就可以开小卖部了。” 苏良家客厅生着炉子，炉火很旺，整个屋里都很暖和。 苏梅现在已经六个月了，已经会爬了。 小家伙认得自己哥哥，特别喜欢被哥哥抱着。 再过两三个月的时间，苏良的奶牛就可以产奶了，到时候苏良自己也有牛奶喝了。 现在，苏梅正躺在父母的卧室里的床上睡觉。 吃饱之后，苏梅最大的爱好，就是睡觉。 刚吃完了晚饭，苏灿路去老家的牛栏那边，去喂牛了。 老家那边，只剩下一头奶牛了。 开春之后，新家这边再盖个牛棚，苏家打算把奶牛也牵过来。 到时候呢，每天挤了新鲜的牛奶，煮一下消消毒，然后就可以直接喝了。 小母牛出生之后，生长八到十个月之后呢，就可以配种怀胎了。 怀孕的小母牛，孕期是240天。 240天孕期到了，母牛就可以产小牛犊。 而产下小牛犊之后，母牛就开始产奶了。 母牛产仔后三天之内产出的奶叫牛初乳，富含大量的营养元素，对身体非常好。 奶牛的产奶量很高，一头奶牛一天可以产出甚至七八十斤的牛奶。 就算是产量低的时候，一天也得有十来斤。 奶牛产奶，还必须要抓紧挤奶，要不然奶牛的奶就有可能发炎，然后整个奶就有可能坏掉，那么这头奶牛就得淘汰了。 喂奶回来，苏灿路到屋里面直哆嗦。 “太冷了！” 去年过年，苏良还记得，陈庆泰他们到家里面，跟自己父亲玩扑克。 而自己呢，则到魏振堂家里面，和魏光强玩象棋。 没想到，一年的时间，这么快又过去了。 今年，魏振堂和陈庆泰他们，没有到苏家来。 魏振堂去年收了一年的黄芩，也没怎么赚到钱。 中间，魏振堂的老婆因为被强制流产，身体好长时间都不怎么好。 现在村里几乎所有的劳力，都跟着苏良家干活。 有负责安保工作的，有到山上喂羊的，有负责每天巡逻修栅栏的，还有负责羊饲料运输储存的。 凤凰岭村，除了干不动活的老人和小孩，以及需要哄孩子的妇女，总共也就六七十个劳动力，到1992年除夕的时候，除了魏振堂以为，几乎都被苏良给整编了。 “下雪了？” “哎，下雪了。” 山村里面传来阵阵鞭炮声。 不过，今年山村里面的鞭炮声，要比往年少得多。 各家各户都相互嘱咐了，山上羊圈里面有些母羊怀着小羊呢，可不能放鞭炮惊吓了母羊。 苏良为此还在村里喇叭里面广播了，说是除夕夜和年初二的时候放鞭炮没什么事的。 不过，苏良越是强调，就越没有人敢放了。 现在，苏良在整个凤凰岭村，那可是不怒而威的存在。 连村支书何洪义都整天鞍前马后的伺候着，谁不给苏良面子？ 再说了，大家都从他手里拿钱不是。 凤凰岭村，现在跟着苏良干的人，一共有六十七个人。 苏良给大家开的工资，平均是10块钱一天。 妇女工资低点，是5块钱一天。 男劳力工资高点，是10块钱一天。 像何洪义、何为仁、何为民、魏光宝他们等管理人员工资更高，有30的，也有50的。 这六十七个人，去年一年一共干了七千多个工。 苏良光工资，就给凤凰岭村村民发了七万多。 整个凤凰岭村总共六十几户，户均到手一千块钱。 可以毫不客气得说，整个凤凰岭村，富了。 而他们的富裕，完全是苏良给带来的。 当然了，苏良可不是为了学做好事。 今年苏良算是光投资，然后明年开始，就是收获的季节了。 苏良这边在凤凰岭村大肆投资，而另一边在泰城那边，苏灿路倒是赚了个好钱，攥在了手里面。 现在苏灿路手里的存款，大约有二十五万了。 这可是个了不起的成绩，这可是1992年的除夕啊。 “爸，刚才我想起来一件事情，就是说现在咱们家里面活儿这么多啊，下一步缺个交通工具。” “交通工具？” “对啊，我想着转年春天的时候呢，咱们爷俩一人买一辆面包车，你看怎么样？” 虽然说苏良真实的年龄才只有九岁，但是在整个凤凰岭村老百姓眼里，包括苏良的父母在内，可真没有一个人敢拿他当小孩的。 就算是苏灿路，和苏良在一块说话的时候，也是仔细认真小心的。 “一人一辆面包车？” “对啊，下一步买一亮面包车，就是说回头你在泰城那边开烧烤大排档，进货什么的都方便。回头回家呢，也方便。我在凤凰岭村这边，也用得着。” 苏灿路看着自己儿子问道：“那钱不得花不少啊？再说了，那面包车，好开么？” “钱我问了，买辆昌河面包车，办下来是五万块钱，两辆得十万。” 这年头的面包车可是真贵啊！ 不过，这昌河面包车用的是从日本进口的发动机，还是很开得住的。 “十万？是不是太贵了点啊？” “确实有点贵，但是用得着啊，倒是说明年一年咱们就能赚回来好几辆。回头我这边小羊开春就有出生的，到十月份就能出栏了。明年我能出栏最少两千五百头山羊，一头赚四十，就快能保住支出了。” 这么一算，明年的工资支出，还得靠着武校那边补贴。 “然后到明年的时候啊，一年出栏一万头羊，一头羊赚四十，这就是四十万，扣除十八九万的支出，到咱们手里面还有二十万的剩余呢。” 听自己儿子这么算着，苏灿路也觉得倒是可以买。 第139章 七上八下 货币在以惊人的速度贬值，先知先觉的人，都觉得货币拿在手里面不安全。 然而，拿货币去换什么最安全呢？ 可以是黄金。 不过，1992年这会儿，还不允许老百姓买卖黄金的。 如果不能买黄金，那就只能买土地了。 虽然说我们的政策不允许我们购买土地，但是可以购买土地使用权，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凤凰岭村，1993年的新年，在欢声笑语中过去了。 转眼便来到了1993年正月初七。 苏良在张家文明大酒店包了三个包间，请畜牧局和土地局的职工一块喝个开工酒。 两个局的领导是同学，然后两个局呢，也成了联谊单位。 这时候的两个科局级部门，都不过是三间房子的小院子，职员也就十来个人而已。 苏良从凤凰岭村这边，带过来了何为仁、何洪义、何为民和闫富，另外还有自己的父亲苏灿路。 苏良带过来的呢，都是能喝酒的。 不过，苏良不会喝酒啊。 宾主坐定，开始上菜。 苏良坐在了主陪的位置上，他的对面，坐着副主陪闫富。 现在闫富是凤凰岭村这边的全权负责人，苏良现在每年给闫富开的年薪，是一万五。 这在1993年，可是个非常高的工资呢。 苏良请客，自然是他带的人坐主陪了。 鲁省这边请客喝酒，是很有讲究的，靠里面冲着门的位置，是主陪，这位是花钱请客的主儿。 和主陪挨着，右手边的位置，是主宾，左手边的位置是副主宾。 和主陪正对着的，是副主陪，这位是陪酒干活的主儿。 主陪请客，主宾可能会捎带一些客人一块过来喝酒，这些人便挨着主宾副主宾坐。 主陪也可能会多带一些劝酒的人来，然后便挨着副主陪的位置，坐在下手。 大家说些闲话，看着菜便上了四道了。 苏良将头道菜，一盘鲁中炖鸡，转到自己的面前，然后站起身来，便要主动给坐在主陪位置上的林海挖菜。 “哎苏总，我自己来就行，你这个……哈哈哈哈……真是太客气了。” 苏良个子不高，勉强能够得着。 “林局长，我坐在了这个位置上呢，就得我说话了，这个活，必须我干。闫经理，大家的酒都满上了？” “满上了。” 苏良给林海挖了一碗鸡肉，又忙活着给副主宾上的马元斌挖了一碗，然后有些抱歉得对大家说道：“实在不好意思，我够着费劲，这样让闫经理给大家挖菜。” 上菜也有讲究，头道菜是鸡，第二道是鱼，鸡头朝里鱼头朝外。 这年代还有很多人搞这些细讲究，不过后来就都不论这些了。 苏良发了话，闫富自然需要照办了。 看到大家碗里都有了鸡肉，然后每个人的酒杯里面也都满上了酒，他便端起来一杯白色的果汁。 “今天日子不错啊，能请到各位领导来，我苏良真的是很高兴。我年龄小，不能喝酒，只能以果汁代酒，敬大家一杯。这样，今天刚好是正月初七，我带四个，让闫经理带三个，咱们七口干掉这杯酒，俗话说七上八下，我也预祝在座的各位，下一步也都提一提，上一上，大家说怎么样啊？” “好！” 林海和马元斌带头喊，其余的人纷纷响应。 苏良品了一口果汁，旁边的林海笑着问道：“我说小老弟啊，你喝的这玩意儿，是从哪里弄来的啊？” “沂蒙山那边弄来的，纯水果压榨的果汁，味道，不错。” 这可是真正的民族品牌啊，从鲁省发源开始创业，后来将总部搬迁到了京都，再后来发展成了遍布全国的营销网络。 这，就是汇源果汁。 去年，1992年才刚刚在沂蒙山区里面成立的果汁厂。 苏良前世的时候对这家企业也挺熟悉的，毕竟也是老家这边发展起来，走出去的。 “要不，来点尝尝？” 旁边的马元斌一听，忙说道：“得得得，老林你别耍赖啊，这果汁可是孩子喝的，你就老老实实得喝你的酒。再说了，这兰陵大曲，你还嫌孬了？” 百十块钱的五粮液和茅台，真喝酒的都喜欢喝。 可问题是，在1992年这会儿，你就是有钱，你也很难买到真酒。 苏良知道，1998年那次汾酒事件，可是死了好多人的。 苏良是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去喝什么茅台五粮液剑南春酒鬼酒的。 他敢让大家喝的，就是周围那些酒厂生产的酒。 兰陵酒，在1992年前后的时候，在鲁中这边算得上比较贵的酒了。 十二块钱一瓶的价格，不是普通家庭能够消费得起的。 “我也没说喝啊。” “哈哈哈，等会给两位局长一人送一点儿去。” 然后苏良劝着大家喝酒，吃菜。 另一边的包间里面，苏灿路和何为仁搭档坐一桌，苏灿路坐主陪，何为仁坐副主陪。 然后何洪义和何为民呢，则坐在第三桌那边，何洪义坐主陪，何为民坐副主陪。 一桌坐了八个人，除了苏良带来的人，便都是土地局和畜牧局的员工。 凤城市刚成立，鲁中区这边好多领导申请调到了泰城市那边，弄得鲁中区这边好多工作，开展起来也有很多困难。 开工酒宴在欢声笑语中结束，林海和马元斌喝得都差不多了，然后苏良送着他们两个上了车，还给他们两个一人塞了两箱汇源果汁。 这东西，这年代，也不值钱。 接着，苏良回头安排闫富他们，将这次带过来的汇源果汁箱子打开，凡是来的畜牧局和土地局的员工，每个人都送了两瓶，让他们拿回家去，让孩子们喝一喝。 然后啊，苏灿路开着三轮车，副驾驶上坐着苏良，后面站着其他人，回了凤凰岭村。 苏良请县里大领导喝酒的事情，第二天，在何洪义等人的宣传下，可就都传开了。 这面子，那可是刷刷的啊。 苏良跟马元斌说好，正月初十开始，要安排测绘队过来，给苏良的承包地先测绘，完了再一块办理土地使用权证。 身为一个后来人，苏良知道，这东西，是个好东西。 第140章 武校开学典礼 “你说老苏家的儿子是不是真的大仙转世啊？” “那还有假？要不是大仙转世，能做出这么多大事出来？” 凤凰岭村的议论，让村里面一个人，心里面特别不舒服。 魏振堂推着自行车，回头看了一眼自家的五间瓦房。 那可是全村第一个瓦房。 而现在，整个凤凰岭村，已经有十几家人盖了瓦房。 他咬了下，牙，朝地上吐了口唾沫，然后骑上了自行车，头也不回得向前方而去。 …… 1993年，正月初十。 一大早，苏良家门口是杀鸡宰羊，热热闹闹。 凤凰岭小学的教室，被收拾出来了一间，里面摆着四张床。 马元斌的司机开车往凤凰岭村这边送过来四个人，是马元斌从市测绘院里面请过来的四个测绘员。 因为苏良承包地面积太大，要确定所有承包地的方位、面积、四至等等，得需要十几天的时间。 这十几天里面啊，这些测绘员，就要住在凤凰岭村这边了。 今天第一天，苏良安排下去，杀了一只鸡，宰了一只小羊，犒劳四个测绘员。 这年头，不管是政府部门，还是企业单位，员工大多数都是男的，女员工的比例很少。 这次来的四个测绘员，也是四个男的。 看到苏良又要大手大脚的请客了，村民们又开始议论起来。 “这苏良，这又是干什么啊？” “说是什么，量地。” “量地？咱们村支书不就会量地吗？” “村支书量得不准，人家苏良啊，请的是大市里面的专家。” 自从去年凤城市升级成了地级市之后啊，政府方面开会的时候呢，为了区分原先是县级市，现在升级成了地级市这件事情啊，经常自称为大市什么的。 比如说，大市教育局。 大市财政局。 大市劳动局等等。 凤城市简称为“莱”。 然后凤城的老百姓啊，就开了个玩笑，说全国就三个大城市，就是京都、魔都和凤城。 京都简称“京”，魔都简称“沪”，凤城简称“莱”。 三个合在一起，就是“京沪莱”，谐音“净胡来”。 老百姓喜欢凑热闹啊，然后看着四个测绘员上了山，村里闲的没事干的，就也上山跟着，问这个，问那个。 苏良看着村民们真是闲得慌，甚至于都严重影响了测绘员的工作效率，便寻了个法子，打算让村民们忙碌起来。 这些天，自己手下除了少部分喂羊和搬运羊饲料的员工啊，其余大部分的村民，还都闲着。 闲生事非，然后苏良呢，则就从畜牧局那边，跟林海借了一个养殖方面的专家，到村里来，给村民们进行畜牧养殖方面的培训。 其实呢，这种培训，也是畜牧局的本职工作之一。 当然了，如果不是上面检查，逼着去做，没有几个愿意干这件事情。 听到说是培训养殖技术的，村民们热情都挺高的。 苏良的目的很明确，那就是为自己的鲁中黑山羊养殖基地，培养优秀的饲养员。 不过，有人却提醒苏良。 如果说村民们学会了养殖，自己去单干了，那苏良不就什么都得不到了？ 然而苏良早就掌控了一切，周围能利用的山坡荒地，现在全部都被自己承包了，完了还要马上办出三十年的土地使用权证，那些村民，是别想着有地方搞养殖业的。 大市里面的测绘员，测绘了五天的时间，大约只测绘了一半的面积。 而时间来到了正月十六，苏良的武校，也迎来了开学的日子。 武校这边，现在已经有二百多人了。 开武校是很赚钱的。 最重要的，是开武校，还能掌握不少的社会资源。 同时，苏良也可以跟着练习武术。 苏良已经接受了半年左右的武术训练。 他很有这方面的天赋，身体的柔韧性、协调性以及耐力和爆发力，都是顶级的。 苏良从荤城武校那边又招聘过来两个武术教练，每年的工资都是两千四，这算得上是个很高的薪水了。 四个武术教练，一年的工资不到一万块钱，然后教二百多人，收的学费是四万来块钱。 就算是扣除了优惠，也有三万多。 这年头，武术很热。 不过，苏良也知道，武术的热度，后来会被舞蹈、钢琴、古筝、书法、绘画等等所分流。 再后来，又成了文化课培训的主流。 总之一句话，各领风骚就几年。 为什么武术的热度会衰减，因为大家学完了之后，总觉得没用。 甚至于说，让自己孩子学会了武术之后，到处惹是生非的，找人打架，自己都觉得后悔了。 苏良要搞这个武校，目的可不是什么为了什么理想啊，梦想啊什么的。 苏良搞武校，就是为了多认识一下大寨乡里面的那些同龄人们，从里面挑选一些能为自己所用的。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赚钱。 搞培训班，真的挺赚钱。 今天是星期天，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苏良站在凤凰岭村小学原先一年级班级教室的门口，在他前面，则是现在凤凰岭武校的二百多名学员。 根据学员入学的时间和学习的进度，苏良将整个武校分成了四个班。 自己呢，编入了第一班里面。 他的同学，包括魏光强、陈四海、陈娜、何小翠、魏红红、曹江、董晓飞和肖童周等人。 “各位凤凰岭武校的学员，今天是正月十六，刚好是星期天，我们迎来了凤凰岭武校开学的日子！” “大家可还记得我们凤凰岭武校的校训吗？” 下面所有人都大声喊道：“记得！” 苏良点头，便带头大声喊道：“那我们一起喊出来！习武励志！” 大家跟着喊：“习武励志！” “益智强身！” 台下山呼：“益智强身！” “匡扶正义！” 站在苏良面前的陈四海这时候丝毫不结巴了：“匡扶正义！” “报效祖国！” 站在苏良面前的众人的情绪也被调动了起来。 “报效祖国！” 苏良满意得点着头，站在他身后的四个教练，以及不远处负责维持秩序的何为仁他们几个保安，也都满意得点着头。 第141章 心事重重的魏光强 武校学员，年龄大的有三十来岁，年龄小的才只有六岁。 这些人，都毕恭毕敬得听苏良讲话。 开学讲话结束之后，苏良一声令下，今年的第一次凤凰岭村南山登山赛，接着开始。 奖金，仍然是五块钱。 现在，南山那边，山路已经被踩出来了。 这让苏良深深得体会到了“走的人多了便有了路”的道理。 山上草还没有发芽，背阴处的地方还有积雪。 这一次，苏良没有加入到爬山比赛的队伍里面。 现在队伍里面有几个十八九岁，二十来岁的小伙子，自己就算是平时再怎么练，也不可能赢过成年组。 这次，为了公平，苏良早就安排一个人在山顶上等着了。 每个到达山顶上的人，都会获得半张扑克牌。 拿到扑克牌的学员，回到了凤凰岭武校这边之后，和另一半扑克对起来了，那么这个学员爬山的成绩就有效了。 这里距离南山那么远，又有拐弯障碍等等，想要监督也不容易。 爬山比赛结束，这武校便算是正式开学了。 武校这边，除了魏光强他们几个每天都练习之外，其他人呢，基本上就是周三、周六下午和周日过来练习。 武校这边开学，苏良跟着大家一块做踢腿的基本功练习。 过了一段时间，何洪义将自行车停在一旁，气喘吁吁得跑了过来。 “苏总，电话的事情问明白了，可以过来安装，初装费五千，还有两千块钱的设备费。” 苏良一边踢腿，一边对旁边的顾问何洪义说：“跟他们说，让他们抓紧时间来安装。” 何洪义现在仍然是凤凰岭村的村支书，不过还是苏良手下的顾问。 一般情况下，跟政府层面的人打交道，苏良会安排何洪义出面。 同时呢，也会安排闫富跟着。 在与人打交道方面，苏良知道，自己姨夫闫富的能力，要远远高于自己父亲的。 自己姨夫，下一步自己十五六岁，大展拳脚的时候，那是要重用的。 至于说自己父亲呢，苏良是打算让他好好享受生活，带娃的。 “好的，苏总。” “还有一件事情要和您汇报，大寨乡给各村发了通知，号召各村的企业家，在今年农历的二月初二那天，到大寨乡中小，举行捐资助学的活动，要集资给中小盖楼。” 听何洪义说完，苏良走到一旁，一边用毛巾擦着汗，一边说道：“咱们也捐。” 他看着旁边的魏光强，脸上好像有些不开心的表情，对他说道：“光强你去把何为民找过来。他现在在南山六号仓库里面。” 苏良在南山、西山两边的山脚下修建了好多储存地瓜秧等冬春羊饲料的仓库。 何为民虽然说是苏良的会计，但是也不能整天光算账，没有算账任务的时候呢，他也要参与到喂羊的工作当中。 “哎。” 魏光强答应一声，便向南山的方向跑去。 “苏总，你打算也捐点？” 自从上次苏良带着大家和县里两个局的局长吃过饭之后，何洪义他们面对苏良的时候，更加毕恭毕敬了。 大家都觉得，眼前这小孩，要不是大仙转世，是根本不现实的。 “中小是咱们乡的面子，我得捐点，要不然，别人还以为咱们凤凰岭村没有企业家呢。何顾问，你说对不对？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虽然有些违和，但是何洪义对苏良，真的是毕恭毕敬。 通过一年半的努力，苏良已经将整个凤凰岭村，完全控制在了自己手里面。 而他，现在也已经九岁了。 估计再有五六年的时间，他就可以自己走南闯北，去干一些大事了。 没过多久，魏光强把何为民找了过来。 “何会计，咱们公司账上，还有多少钱？” “还有一万五千块钱。” 苏良皱着眉头想了想，说道：“取两千，我一千，我爹一千。” 实际上，苏良是知道今年二月二的捐资建校的。 中小是大寨乡的门面，1993年的时候，乡政府号召全乡老百姓，给大寨乡中心小学捐款修建教学楼。 虽然说苏良是凤凰岭村小学的学生，还不过是个二年级的学生，但是乡教委要求每个学校都要选派学生表演节目，到捐款现场会上去表演。 当年徐琴给苏良、魏光强、何小翠和陈四海搞了个三句半的节目，效果相当好。 什么是三句半呢，就是由四个人表演，前面三个正儿八经得来三句打油诗，后面弄个搞笑的第四句。特别逗。 陈四海的结巴在这时候派上用场，当年把参加捐款的曹志胜他们几个大款，都给逗乐了。 苏良还记得，当年曹志胜捐款是四万元。 四万块钱，甚至于说一条胡同十几户老百姓，砸锅卖铁都凑不够这么多钱。 除了曹志胜捐了这么多钱以外，还有六户捐款超过一万的。 加上曹志胜，捐款超过一万的，就是七户，七个企业家。 这七个企业家里面，有六个是倒腾钢铁买卖的，还有一个，就是鲁中县有名的张家文明大饭店的老板，张跃先。 苏良他们当年听着这些数字，也觉得特别惊讶。 当大多数人还在纠结着手里的几毛钱花还是不花的时候，有人已经眉头不皱得捐款上万了。 那可是，万元户光荣的年代啊。 “好嘞，苏总，我开了单子，您签了字，回头我就和陈庆红提钱去。” 反正钱都是人家苏家的，人家想怎么花就怎么花，作为打工人的何为民，可是根本没有过问一下的想法。 练武累了，大家休息的时候，苏良招手将魏光强叫过来。 “光强，你看着，怎么有点不开心啊？” “哎，苏……” “你叫我良子就行。” “良……良子，我爸已经一周没有音信了，也不知道，去干什么了……” 苏良皱着眉头，魏振堂失踪的消息，苏良已经听说了。 至于说魏振堂干什么去了，谁也没有任何消息。 只是，有人说，看到魏振堂骑着自行车，上了205国道去了。 至于说往南走还是往北走，并没有人注意。 第142章 农转非指标 苏良的前世，那魏振堂可是凤凰岭村最风光的一个人。 他长期霸占凤凰岭村富豪榜第一名，而且遥遥领先。 他的儿子学业成绩优秀，是凤凰岭村第一个走出来的大学生。 然而，苏良重生之后，他的风光，完全被苏良抢走了。 一开始，魏振堂抢苏良家的黄芩买卖。 然而那不过是一阵热的东西，过后那买卖便干不成了。 1992年一年，魏振堂也没有赚到什么钱，过年的时候，原先那些跟着他干建筑的人，还纷纷来找他要往年的账目，弄得他很是不堪。 村里人现在都跟着苏良混钱，然而魏振堂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他却始终没有打算跟着苏良混的意思。 他去了哪里？ 是生是死？ 没有人知道。 这魏振堂，就好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失踪了。 苏良让魏光强和他母亲到大寨乡派出所报了警，然而这年代信息很不发达，失踪人口的破案率非常低。 村民们都很同情魏光强娘俩，而苏良呢，则安排魏光强的母亲胡翠琴跟着韩彩娥，成了凤凰岭村后勤部的一员。 一天，五块钱的工资，应付家庭开支，是绰绰有余的。 这年头，农村老百姓，也不需要花多少钱。 1993年正月二十六日。 凤凰岭村村长何洪义又接到了通知，明天要到乡里面开村支书会。 通知是方家庄村支书骑着自行车亲自过来下的。 这年头，下通知，还得靠腿。 好在电话快接过来了。 等到接上了电话，就方便多了。 明天要开会，何洪义忙到苏良家里面请假。 “请假？啥事？” “哦，苏总，明天要到乡里面开会去。” 苏良点了点头，寻思着明天村子这边也确实不忙，便批准了何洪义的请假。 第二天，正月二十七，何洪义便来到了乡里。 现在四里八乡的老百姓，可是都认识凤凰岭村的苏良了。 上个大寨集市上，那苏良开着一辆崭新的面包车，出现在了集市中间，那是相当拉风的。 其他村的村支书，纷纷跟何洪义打听有关苏良的消息。 何洪义有一说一，对苏良佩服的是五体投地。 而那些听众呢，则多半有些怀疑，多半有些相信的。 今天乡里把村支书找过来，是有一项重要的工作要安排，那就是分配农转非指标。 往年的时候，像凤凰岭村这样的小村子，是根本没有机会分到农转非指标的。 一般来说，农转非的指标，都很少的。 像大寨村这种紧靠着乡政府的村子，一年能分到一两个农转非指标，就不错了。 农转非的指标，都是会安排工作的。 一般情况下，不在乡里有个关系，都很难弄到指标的。 而今年不知道怎么回事，凤凰岭村的何洪义，竟然抓阄抓到了一个农转非的指标。 抓到这个指标之后，他立马急急忙忙得返回到了村里，直奔苏良家里。 听何洪义说完，苏良家里面，韩彩芬忙说道：“这是好事啊，是不是只有你们村子里的人才能选上？那就选我姐夫算了。” 然而苏良却摆了摆手，说道：“刚才何顾问说有个农转非指标，还没有说满足这个指标的条件呢。我爹是文盲，他估计没资格。” 听了苏良的话，苏灿路、韩彩娥、韩彩芬和闫富一块看向了何洪义。 “对了，文件在这里，我还没仔细看。” 苏良接过了文件，然后看着前面那些家庭背景啊，年龄信息啊等等的要求，并不在意。 看到其中一条，苏良摇头说道：“单单这一条，就把村里大多数人给为难住了。” “哪一条？” 众人问道。 “看看，必须得是初中以上的学历。” 到1993年这会儿，从凤凰岭村走出去的人，也就魏光宝读过初中。 其他人，大多数都没有上过学。 何为民虽然是老师，但是也只有小学四年级的文化。 听到要求是初中学历，苏家人就泄了气。 “哎，我家里面，也没有谁上过学啊，难不成，这个指标要浪费了？” 何洪义非常后悔，没有让自己三个孩子上学，要不然现在可就是好机会了。 农转非，从农业人口转成非农业人口，还给安排工作。 而且安排的工作呢，还都挺不错。 有进工厂的，也有安排到政府部门的。 这年头工厂的工资要比政府部门高，所以好多人盼着能进工厂。 比如说像鲁中钢铁厂这样的单位，能进去就很不错了，而且农转非之后，进鲁中钢铁厂的人也很多的。 苏良看着何洪义说道：“那这样，首先这是个好事，如果说咱们宣传不到位，把这个名额给浪费了，那么满足条件的老百姓知道了之后啊，肯定会骂咱们的。何顾问，你直接到喇叭头里面广播一下，问一问村里谁是初中生，回头到村里面来报名。然后满足条件的人里呢，咱们再给他们合计合计，看看让谁占了这个名额合适。” 可以毫不客气得说，苏良现在已经完全掌握了凤凰岭村的一切大权。 “好！” 听了自己老板的建议，何洪义便拿着文件，急急忙忙得跑到村委大院里面，开始广播了起来。 苏良在家里面陪着妹妹玩，而自己家离村委大院很近，所以听得喇叭很清楚。 约莫过去了两个小时之后，何洪义又一次来到了苏良的家里面。 “苏总，就只有一个初中生，是刘娟。” 听到刘娟的名字，苏良皱了下眉头。 刘娟，是村里的妇女主任，魏光宝的老婆。 现在，刘娟也跟着韩彩芬，在后勤部那边干活。 所谓的后勤部啊，就是给干活的人做饭，然后挑着担子，送到干活的地方去的。 韩彩芬手下人数，现在也已经有十来个了。 “刘娟？她可是我们村的妇女主任啊，她要是转出去了，我们村还得再找个妇女主任？” 何洪义那可是察言观色的老手啊，立马说道：“要是苏总觉得刘娟不合适的话，我随便找个理由就可以把她留在咱们凤凰岭村。” “这倒不是，地球少了谁照样转，不知道那个刘娟什么态度呢？” 何洪义笑着点头：“哦，明白。” 第143章 夫妻没有隔夜仇 何洪义从苏良家里面出来的时候，看到南边小河里，魏光强和陈四海在抓鱼。 “春天的鱼都干瘦干瘦的，有什么好抓的？” 他摇着头，向村子里面走去。 还没有到魏光宝家里面，他便听到了刘娟和魏光宝争吵的声音。 “你说你去当那个工人有什么好的？咱们在凤凰岭村，苏总给咱们开工资，不比当工人赚得多？” “你这个土包子是真蠢啊，就那个苏家的小孩？你们都说他是神童，我倒觉得他是胡闹，就是小孩。他手里有多少钱？够这么折腾的？我当上了工人，那可是一辈子的铁饭碗！以后，就是我的儿子，还能接我的班呢！你说你一个土包子，能和工人比？” 何洪义推开了门，大声呵斥道：“行了行了！别吵吵喳喳了。” 听到门口的声音，天井里面怄气的魏光宝和刘娟夫妇两个，便不看对方了，而是都看向了何洪义。 刘娟首先开口：“支书你来得正好，你给我们评评理。我今天上午不是去找你报名了，要参加那个农转非的竞选。回头啊，跟光宝一说，他还埋怨我，还不想让我去转户口。何支书你看看他，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孩子着想，我成了工人，还能让孩子接班，那可是祖祖辈辈的铁饭碗了。” 魏光宝生气得说道：“还接班，还接班，你倒是先生个孩子来啊！” 这话从魏光宝的口里脱口而出，不过很快说完这句话，他就有些后悔了。 “还说这说那的……” 后面半句话，魏光宝的声音就变小了很多。 刘娟也绝对没有想到自己丈夫会说这句话，一直以来，刘娟都努力得喝着非常难以下咽的中药，来调理身体，想要让自己给魏家生个一男半女。 她真的努力了，她希望魏光宝能看到自己的努力，能理解自己。 她没想到，对方竟然埋怨自己。 泪珠儿忽然就涌到了自己的眼眶里面，然而，她并没有让那泪水流出来，而是仰了下头，忽然叉着腰，皱着眉头，指着魏光宝说道：“好你个魏光宝！长能耐了！你竟然埋怨起我来了？啊？谁知道生不出孩子来是谁的事儿？说不定是你不行来！你还敢埋怨我？老娘今晚上非找别个男的试试，让你看看到底是谁不行！” 虽然说魏光宝的话有些过分，但是刘娟说这样的话，肯定是更过分了。 “你敢！” 魏光宝见对方说话，丝毫不给自己留情面。 而且当着何洪义的面，自己也得要点面子，便跳着，指着刘娟大骂。 刘娟肯定也不示弱，骂得更厉害。 “好了好了好了！都给我住嘴！” 周围的邻居，早就已经开始趴在墙头上，看起了热闹。 何洪义好一阵劝解，周围的邻居也过来帮忙，这才将两个人分开。 何洪义让魏红红的母亲，劝着刘娟，来到了村委办公室这边。 “哎，你说你俩，结婚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成天吵什么啊。” 刘娟一屁股坐到了沙发上，生气得喘着粗气。 旁边魏红红的母亲也劝着说道：“夫妻没有隔夜仇，刘娟妹子，可是快别生气了。” 刘娟没有理会魏红红的母亲，而是正眼看着何洪义说道：“何支书你也都看见了，我就说个，我农转非，这是多好的事儿啊？那个死心眼的，就怕我跟了人家跑了！真是气死我了。” 何洪义对刘娟说道：“你这孩子，我心里有数，肯定不是那样的人。这个光宝啊，太小心眼了。哦对了，娟子啊，我找你还就是这件事情呢。” 见对方表情，刘娟忙问道：“何支书，那啥我农转非的事情是不是能定下来了？” “这个嘛，得看你自己。” 刘娟这时候又皱起了眉头：“看我自己？” 看到这边谈着这件事情，魏红红的母亲知趣得说道：“你们谈正事那我就走了啊。” 另一边，魏光宝在家里面，生气的躺到了床上，和谁也不说话了。 整个村委院子里面，就只剩下刘娟，和何洪义两个人了。 刘娟在苏考刚才何洪义说的话，而他看到何洪义笑眯眯得看着自己的时候，忽然有些担心得捂住了自己胸口的扣子。 “你，娟子你想啥了？” 刘娟左右看看没有人：“可是，何支书，我，要不这样，如果你能把这个农转非的指标给我的话，我给你五百块钱！” 何洪义心说，你倒是直接给啊，哎…… “这话以后说，我问你，咱们凤凰岭村，谁说了算？” 刘娟毫不犹豫得说道：“当然是何支书您了。” “以前是我说了算，我说的是现在。” 刘娟眼珠子转了一圈，然后说道：“哦，我知道了，是苏良说了算。您的意思是说，苏良想要这个名额？可是，他才只有9岁！根本不符合条件啊！” 人家政府招农转非，是想要给那些企事业单位和政府部门招聘干活的，可不是招小学生去被人照顾的。 你弄个九岁的去，是给他找爹呢？ “不是，既然是你知道苏良说了算了，应该知道怎么办了？” 刘娟恍然大悟：“哦，我知道了，何支书你的意思是，只要苏良答应了我的农转非，这件事情就行了。好的好的，我明白了。” 说着，刘娟便起身走了。 “我说光宝家的，回去之后可别再吵吵了。” 然后刘娟回到家里面之后，便看到自己的老公魏光宝，气呼呼得躺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看那架势就是打算绝食而死的一样。 看到自己丈夫这样，刘娟反倒是有些不生气了。 “哼！” 刘娟哼了一声，推门进了内屋床上，也躺下了。 俩人一躺就是几个小时，转眼天就黑了。 最后还是刘娟没有耐得住寂寞。 “喂！你是想吃土豆丝还是炖白菜？” “都不吃！” 魏光宝扭头向里，继续躺着。 “行，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 刘娟出去忙活了一阵子，便端进来了一盘酸辣土豆丝，一盘白菜炖豆腐。 “喂！你可别吃啊！” “不吃？不吃便宜了坏人了！” 看着自己丈夫大口吃着自己炒的菜，刘娟忍不住便笑了起来。 魏光宝瞪了刘娟一眼：“不要脸！” 刘娟倒是也没怎么生气，用脚踢了自己丈夫小腿一下。 “嘿，还敢踢我。” 见魏光宝作势要打自己，刘娟便嘻嘻哈哈得向着床边跑去…… 第144章 捐款 刘娟趴在魏光宝的胸膛上，用手指头缠着自己的长发打卷儿。 “哎，这次能怀上就好了。” 魏光宝皱着眉头：“咱们俩也不像是不正常的人啊，怎么就……” “要不，咱们到泰山上面求一求去，我听说很灵验的。” “行，叫上俺娘，咱们年轻人不懂的，有老人带着合适。” “那啥，光宝，我那个农转非的事情啊，是必须要去的，等下一次有了指标名额，就把你也转出去。这穷乡僻壤的，没有啥前途的。” 看着自己媳妇死了心想要农转非，刚刚精疲力尽的魏光宝叹了口气，说道：“随你去。” 没奈何，自己是拗不过自己老婆的。 睡服了自己老公之后，刘娟便准备了些礼品，带着来到了苏良的家里面。 而看到刘娟来了，苏良心里面便知道，她是铁了心要走了。 “哎呀我说刘姐，你今天这是来干啥啊？” 苏良笑呵呵的迎上来，后面苏灿路和韩彩娥也都站了起来。 看得出来，现在苏家，也已经是苏良说了算了。 有头脑的人，是很容易掌控全局的。 手段，要比力气，有用的多。 “苏总，有件事情，还得您点头啊。” “坐坐坐，刘姐坐下说话。” 苏良走到客厅中间，然后看着刘娟将东西放到了门口，便让她进来坐下。 “啥事？刘姐。” 苏良假装不知，一脸热情得看着刘娟。 “哦，苏总，那我就开门见山了。想必您也应该知道了，咱们村有个农转非的指标。我满足条件，想要争取一下，您看看我合适不？” 对方说话让自己心里很舒服，苏良哈哈笑着：“合适！非常合适！我说刘姐，农转非啊，这是好事。不过，你得去找何支书，找我没用。” 刘娟一听，忙说道：“哦，是何支书让我来找您问问的，合不合适，得您点头。” 苏良笑得很满意：“这个老何，行，你去跟他说，我能有什么意见啊。” 刘娟很高兴：“那真是太好了。” 送着刘娟走了，从外面回到屋里，韩彩娥一脸的不解。 “原本那么厉害的刘娟，怎么在良子面前，就跟没了脾气一样呢？” 苏良笑了笑，看着自己母亲韩彩娥说道：“娘，这还不简单啊，我有钱呗。” 此时此刻，苏良由衷的觉得，有钱真好。 有钱就有地位，农村里面，不管辈分大小，年龄长幼，有钱，就是爷。 再说刘娟。 得到了凤凰岭村真正说了算的男人的应允，拿着东拼西凑的八千块钱，办理了农转非的手续。 这年代，城市里面还是很容易找到工作的，只要是有非农业户口就行。 很快，刘娟便通过娘家那边的关系，从兴化厂找到了工作。 这兴化厂，在1993年的时候，还是非常红火的。 兴化厂，是国家三线兵工厂，专门生产榴弹炮的。 不过，再过不久之后，这个厂子就会倒闭了。 这些情况，苏良，也记录在自己的本子上。 苏良现在已经偷偷得记录了两个本子，里面的内容非常详细，按照时间记忆。 比如说，1993年要发生的事情，大政方针，国际大事等等，他能想到的，都写上去。 然后，他会找没有人的时候，偷偷得拿出来，仔细思考着如何利用那些大政方针，从那些大的线索里面，寻找到有用于自己的线索。 …… 转眼到了二月二这天，今天可是大寨乡中心小学捐款的日子。 苏良让自己姨父闫富，开着面包车，拉着自己、自己父亲还有何为民和陈庆红，来到了大寨乡集市。 这大寨乡中心小学，在1993年的时候，就位于大寨乡集市北头东边位置，和大寨乡供销社挨着，同乡政府大院对门。 1993年这会儿，大寨乡中心小学，有十个教学班，每个年级是两个教学班。 教师呢，总共是十五个。 其中有十一个公办教师，四个民办教师。 然后再过几年呢，这些民办教师，也会转正成为公办教师。 实际上中小里面真正师专毕业的老师，只有六个。 这里面，包括徐琴和林生。 现在徐琴和林生，已经调回到中小来了。 从中小里面走出来，直接到林生母亲的宿舍里面去住。 而林生的母亲呢，这时候主要的工作就成了给自己儿子和儿媳妇做饭了。 捐款现场，就在学校前面的空场上。 学校没有操场，前面的空场就是操场。 不过，农忙的时候，这个空场，也是打麦场，还是晒粮食的地方。 每当到了交公粮的时候，老百姓必须要把自家的粮食拿出来晒得干干透透的，要不然粮所的人是不会验收合格的。 只有验收合格的粮食，才能上交公粮。 而这些公粮呢，则会运送到城市里面，保证城市居民的供应。 公粮一般是秋收季节上缴，然而刚收的粮食肯定不是很干的，所以必须要找地方晾晒。 现在这空儿不是晒粮食的季节，除了边角位置上有几堆柴草，整个空场上干干净净。 苏良他们到达现场的时候，四百多个中小的学生，此刻正坐在空场中间。 学生南边，靠着的是一排课桌，课桌连起来，上面铺着暗红色的桌布，后面摆着一排办公椅。 那些办公椅，都是中小老师办公用的。 桌子上面摆着桌牌，桌牌上写着名字。 很遗憾，这一排二十几个桌牌，没有苏良的名字。 要想坐在那一排，必须要承诺捐款五千块钱以上才行。 另外的，最中间的位置，是留给乡里面的领导的。 领导就位之后，大寨乡中小的校长方存主持了捐款仪式，让领导讲了话。 接着就是捐款仪式。 苏良第一个跑上去。 “苏良！捐款一千块钱！” 周围围观的群众很多啊，纷纷鼓起掌来。 自然的，那些小学生才是鼓掌的主力。 “快看，快看，那不是整天到大寨集市上表演武术的神童吗？” “就是他耶，好有钱啊！” “是真有钱啊！” 接着，第二个捐款的，是苏灿路。 “苏灿路！捐款一千块钱！” 第145章 开辟新路径 竟然没有被邀请坐在主席台上。 这让苏良有些生气。 然而转念一想，也有道理。 这年头，人家大寨村那几个钢铁大户。 现在都已经千万身家了。 甚至于说有个钢铁大户，直接给全鲁中钢铁厂职工发福利。 1993年，鲁中钢铁厂总共八千职工。 年前的时候，曹志胜给鲁中钢铁厂每一位员工，发了一箱苹果。 这年头，大寨乡清泉岭村的红富士苹果已经形成了规模，价格非常喜人，是五毛钱一斤。 一箱苹果二十斤，曹志胜给鲁中钢铁厂发了八千箱苹果。 很有面子。 不过，也才花了八万块钱而已。 相比较曹志胜一年五六百万得赚，这些钱不算什么。 中小捐款仪式上，曹志胜第一次捐了一万。 后来看到，好几个本村的企业家也捐了一万。 于是曹志胜立马追加了三万。 据说他带过来一箱子钱，誓要拿下捐款第一名的殊荣。 这个第一名，估计没有人有那个实力跟他争。 苏良只捐了一千块钱。 自己，还没有实力撼动大寨乡那些钢铁大户的地位。 之所以是这种局面，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自己年龄还太小。 如果，自己现在身价超百万了。 那么很难保证自己的生命安全了。 要知道，现在可没有什么监控设备，报警也不方便，犯罪分子面对的诱惑足够大的话，可是什么事情都敢做出来的。 钱以后可以赚，命没了就真没了。 苏良虽然有时候很得瑟，但是分寸，他还是有把握的。 天气一天天变暖和起来，苏良的大舅按耐不住，已经催了苏良好几趟，让他和他爹到泰城里面搞烧烤大排档。 去年一季，韩志现存了三万块钱，这可是个了不起的成绩。 再有两年的时间，韩志现的儿子就要技校毕业了，到时候找工作，娶媳妇，都要花好多钱。 所以韩志现想着趁着现在好赚钱，抓紧时间多赚钱。 过完了农历二月二，天气便一天比一天暖和，也适合搞露天烧烤大排档了。 于是，苏家便一商量，凤凰岭村这边留下苏良、闫富、韩彩娥和韩彩芬，在这边放羊养牛开武校带娃，而苏灿路、韩志现两口子，便到泰城市里面去开烧烤大排档了。 鲁中黑山羊养殖基地这边，就交给闫富、韩彩芬他们两个。 然后苏良的主要精力，就都放在了武校那边去了。 开春之后，随着苏良宣传的深入，又来了不少报名学武术的。 没办法，苏良必须要抓紧时间跟云谷禅寺的住持商量一下了。 然后，苏良便带着何洪义、陈庆红、魏光强和陈四海，打算从凤凰岭村的西坡出发，到云谷禅寺去一趟。 其实，如果说走大路的话，苏良需要先到沿着乡村公路，往东走，一直到大寨村的时候，再沿着乡村公路，往西南的方向走。 然后一直走到清泉岭村，便出了大寨乡。 出了大寨乡之后，便进入了泰南市宅镇牛条庄村。 这边的乡村路还没有铺上水泥，道路坑洼不平，而且全是半山腰的山路，拐弯很多，不仔细开车，很容易掉到山沟里面去。 沿着宅镇的乡村路，走十五里，便到了青褔山的南坡山脚下。 青褔山，是西山套里面最高的山峰，在全鲁省范围内，也能排到前几名。 青褔山南坡比较缓，山脚下两个村子，牛峪村和马峪村。 峪这个字，在鲁省这边常用作地名。 峪的字面意思，其实就是山谷的意思，而一般这种地方呢，也常常是建村立寨的地方。 从凤凰岭村到大寨村有十三里路远，从大寨村到清泉岭村有十里路远，从清泉岭村到青褔山脚下的牛马二峪，又有十五里路远。 如果是开面包车的话，用不了一个小时，就能从凤凰岭村到达青褔山脚下的牛马二峪。 不过，今天苏良不打算开面包车去。 因为下一步武校这么多人，自己只有一辆面包车，根本就运输不过来。 所以，他打算开辟一条小路。 如果不走公路，走小路到达青褔山的话，总路程，才只有四里不到。 实际上，翻过西山坡，再翻过一道山坡，接着便来到了青褔山脚下了。 陈庆红说，他记得一条从北坡到青褔山山顶的路。 陈庆红和陈庆泰两个人，都是山里的专家。 哪一个石头底下藏着沂蒙全蝎，哪一个草窝里面藏着兔子，野狼什么时候出没，山鸡和獾在哪里，他们哥俩都很清楚。 于是，苏良想着，以后每天从凤凰岭村出发，跑到青褔山顶上，在山顶练练功，然后再跑到位于青褔山半山腰的云谷禅寺，练功。 同时呢，跟云谷禅寺那边商量商量，租他一些禅房，以便午饭的时候有个落脚的地方吃饭什么的，也是个不错的注意。 然后下午的时候，再从原路返回。 这样既能锻炼身体，还找到了练武的地方，何乐不为呢。 本着这样的打算，苏良，便安排陈庆红带路，从凤凰岭村的西坡出发。 凤凰岭村的西坡这边，原先也是村里村民们的承包地。 不过，这些山地呢，土地比较贫瘠，不是基本农田。 现在这边整体都已经被苏良给承包了过来。 不光承包了过来，苏良还办理了三十年的土地使用权证。 光那个测量费用，就花了苏良四千多块钱。 当然了，这还是说给了优惠后的收费。 西坡这边有一条通往山顶的小路，这小路两边多有野草，当年苏良可是经常在这边放羊的。 现在整个凤凰岭村周围的山上，都已经被分割成了不同的饲养区，放养了一千多头鲁中黑山羊。 沿着山路走到山顶，山顶上全是一些很大的石头，散布在山顶上。 苏良很好奇这些石头是从哪里来的，看得出来根本不是人力所为。 继续往西走，路便变得不清楚了。 然而，陈庆红却很熟悉这条道路，前面走得很快。 苏良他们虽然是小孩，但是也已经接受了半年多的武术训练，也有很好的素质了，能够跟得上的。 抬头去看，周围全是高达十几米的大树，如果没有人带队，可是真容易迷路的。 第146章 一路标记 苏良、魏光强和陈四海每个人手里面都抱着一些木头做的指向牌。 这些指向牌刷了红漆，很容易被发现。 陈庆红在最前面带路，同时他手里还拿着一个斧头。 他在岔路口，或者容易迷失方向的地方，用斧头在旁边的树干上砍下一个缺口，然后后面跟过来的苏良他们便将指向牌用钉子钉在树上。 陈庆红标记的位置，大约距离地面一米三四左右，然后苏良和魏光强俩人不方便砸钉子，只能扶着指向牌。 最后面跟着的是何洪义，他虽然年龄大了，但是爬山仍然不在话下。 一块跟着大家的，还有小黄。 现在小黄已经是一条成年狗狗了，在凤凰岭村狗子界的地位，是丝毫不比苏良在群众的地位低的。 看到自己的主人在树上钉牌子，就好像宣誓领地一样，小黄也跑到一旁的大树边上，撒气尿来。 “快看，良哥你家狗子看着我们呢。” 苏良举着手，按着指向牌，让陈四海砸钉子。 “我们砸一次指向牌啊，它就找旁边一棵树，撒泡尿，可真是够搞笑的。” 陈四海一边砸钉子，一边说道：“小，小，小，黄，黄，黄，聪，聪明着呢。” 这一点倒是没有人怀疑。 后面何洪义跟了上来，叉着腰说道：“哎呀，这老山林里面，还真容易迷路呢。” 山林里树木高大，将太阳光遮挡住了，地面上的植被比较少，杂草不多，倒是有不少喜欢阴凉的藤蔓，有的沿着树干往上爬着。 苏良抬头看去，树木已经遮挡了视线，看不到陈庆红了。 “这山林绵延上百里，全部都属于人家鲁中林场。这么大的面积，走半天不见一个护林员。” 苏良摇着头。 又放好了一个指示牌，苏良他们继续向前。 何洪义也休息够了。 “要不是这边交通实在太不方便了，但凡有个半米宽的路，也早就有人偷偷得来伐木头了。” 距离这片林场最近的山村，就是苏良所在的凤凰岭村了。 在苏良还没有把青石关炸开的时候，就算是凤凰岭村的老百姓有心想要过来偷偷得砍伐木头，也运不出凤凰岭村。 苏良很赞同何洪义说的话。 “走，咱们要标记好道路，回头啊，咱们带着学生穿越这片树林，来回走，就方便了。” 四五里山路，来回一趟得需要两个小时，早晨去，傍晚回来。 隔三差五得，还能在云谷禅寺住一晚上，听听老和尚讲禅，悟一悟，对于练习武术的帮助，肯定是很大的。 一行人走了约莫有两个小时，方才走出了山林，来到了青福山脚下。 还未到山脚下的地方，山林的树木便稀疏了不少，树木的高度也小了。 这边背阴地方，阳光不多，不适合树木的生长。 山脚下，陈庆红肩膀上面扛着两只山鸡，坐在路边的大青石上，笑呵呵得看着苏良他们。 “二，二，二叔，哪，哪，哪里来的山鸡？” 陈四海看到自己二叔肩膀上扛着两个断了气的山鸡，便忙跑过去，问道。 苏良他们，也都跟了过来。 “刚出那边林子，草窝里面飞出俩山鸡，我一个石头扔过去，两只山鸡都被打死了。” 看着脑袋上面血迹未干的样子，苏良相信陈庆红说的话。 整天放羊的人，谁扔石头不准啊。 放羊的时候，牧羊人总喜欢在手里面拿几块不大不小的石头。 遇到不听话的羊，手里的石头立马飞过去，教训羊羔子。 丢石头的准头要足够好，必须要打中羊，还不能打中他的要害，所以对于准确度的要求，是挺高的。 反正，基本上放羊的人丢出去的石头，就是照准了羊的上身那边，不能打头。 如果不小心打到头上，打伤了眼睛什么的，可就是自己的损失了。 看到陈庆红一石头打死了两只山鸡，苏良忽然想到了一句成语：一石两鸟。 看样子，这故事可能也来源于真实的生活。 坐下之后，苏良隐约听到不远处有哗哗的流水。 山的背阴处容易有泉水，看着山鸡，摸着已经因为走路累饿了的肚子，苏良便说道：“庆红叔，咱们这都饿了，要不把两只山鸡烤了吃了？” 何洪义看到不远处的地上有头野蒜才发了芽，便笑着说：“这边调料还有了。” 陈庆红也不是吝啬的人，答应着：“好！” 大家都听到了流水声，知道不远处就是溪流。 顺着声音，找了不过六七米远，大家便看到一条宽十几公分的小溪。 那溪水清冽，从岩石上流过，发出哗哗哗的声音。 何洪义扒了一些野蒜，苏良、魏光强和陈四海则到四周去捡柴禾。 而陈庆红呢，则用斧头当刀子，直接在溪水流淌的岩石上面，处理起了两只山鸡。 这一带的山鸡非常多。 苏良他们捡柴禾的时候，又惊起了好几个山鸡。 山鸡虽然不能像小鸟一样飞起来，但是扑腾翅膀，能从这边山头滑翔到那边山头，滑翔距离能有上百米。 除了会滑翔，山鸡的奔跑速度也非常快，人类根本是追不上的。 山鸡的繁殖速度也很快，如果一片山坡上有一对山鸡，那么用不了几年的时间，就有上百只山鸡了。 这年头，食草动物的天敌越来越少，如果不是人类食用的话，那些食草动物要泛滥成灾的。 何洪义将捡到的野蒜剥开，然后用石头碾碎，成了蒜泥。 苏良他们找到了足够多的柴禾，这时候，陈庆红也处理好了山鸡。 内脏什么的一点都没有要，全部丢到了一边。 估计过一会儿，那些食腐的小动物和虫子什么的，便过来开饭了。 用树枝条穿好了野山鸡，然后又将野蒜泥均匀得抹在山鸡的表面，接着就开始在篝火上支着木头架子烤了起来。 苏良他们找柴禾有些累了，口渴，便到溪水边上，直接捧着溪水便喝了起来。 这溪水，冰凉。 这是纯正的矿泉水，后来这边的山泉水，还被开发成了瓶装矿泉水，在鲁中一带的市场占有率还非常高呢。 香味在山林里面飘荡，苏良饿的肚子都咕咕叫了。 第147章 松枝烤鸡 松枝噼里啪啦得燃烧，火焰窜得很高，苏良站着，转动着串着山鸡的长木棍。 另一边，陈庆红，也在干着同样的工作。 没有其他的调味品，只是在山鸡的表皮均匀得抹了一层野蒜。 没过一会儿，野蒜的香味便弥漫在了周围的空间里面。 “苏总啊，自从跟你学会了烤野味啊，我可是没少到这西边山套里面来啊。” 陈庆红两大爱好，一个是赌钱，另一个是进山。 山里面有好多资源，野兔、狐狸、野狼、松鼠、蛇和老鼠等等，这是不缺的。 另外秋天时候，山林里面的蘑菇、松子、野核桃、枣子等等，也有很多。 以前陈庆红喜欢到山里面呆好几天，带着干粮和猎枪，然后再背着大大小小的猎物，从山里出来。 早些时候，猎物的肉，也就自己留着吃了，要的主要是毛皮。 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肉还没有带出山林呢，就都臭了，也没法吃了。 不过，到1993年这会儿的时候，城里面饭店里面特别喜欢要这些山货。 一头獾，能卖到三四十块钱。 这个价格，对普通老百姓来说，根本不敢想象。 然而对于曹志胜那些有钱的企业家来说，就太小意思了。 獾的数量，在1993年的时候，还是很多的。 鲁中县的齐山那边，有二十几家专门经营野味的饭店，他们就收购獾、野兔、山鸡等野味。 苏良眼睛看着正在烤着的山鸡，笑着对陈庆红说道：“这也没啥巧处，不停地翻转就是了。” 旁边，陈四海、魏光强和何洪义，则眼巴巴得看着他俩。 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估计烤熟的时候，刚好是饭点。 蒜香的味道出来之后，又过了几分钟，山鸡表面开始滋滋冒出油来。 山鸡的油滴到火力面，立马让火猛地旺了一下。 “苏总，你说你是怎么知道的这么多的啊？我们怎么就啥都不懂呢？” 陈庆红对苏良，现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说实话，现在村里面，没有一个人不把苏良当偶像的。 表面上，现在凤凰岭村的村支书是何洪义。 但是，何洪义现在直接成了苏良的小跟班。 就好像当年海格力斯干了十二件丰功伟绩一样，苏良在大家的眼中，依然升格成了一个神了。 对，苏良，就是大仙转世。 凤凰岭村的村民，对此笃信不疑。 “哦，我看书多，看电视多而已。” 旁边的何洪义强调道：“人家苏总之所以是苏总，就是因为人家是大仙转世！” 苏良立马制止道：“哎哎哎，何顾问，别整天把这句话挂在嘴边，让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是个神棍呢。” 众人一听，哈哈大笑。 山鸡的表皮冒出来的油变得少了，而且已经开始慢慢出现了有些黑糊的模样，不过整体看着还不要紧，虽然有黑糊的样子，但是却闻不到焦糊的味道。 大家闻到的，则是喷香的山鸡味。 “好了么？苏总。” 陈庆红学着苏良的速度转动着木棍，让山鸡均匀得接受松树枝的烘烤。 苏良看到，再继续烤下去，山鸡的表皮可能就真的要烤糊了，于是便将山鸡从火堆上面拿出来。 陈庆红也立马拿了出来。 苏良用树枝插了下，发现树枝轻松得透过了山鸡的表皮，然后里面的鸡肉冒出腾腾的热气。 “嗯嗯，好了好了，可以吃了！庆红叔，何顾问，你们俩吃那只，我们三个小孩吃这只了啊。” 苏良分配完，然后大家便就着山泉水，吃起了松枝烤山鸡。 咬下一口，满满一口的烤山鸡肉，特别美味。 地上还有些没有碾碎的野蒜，苏良拿起一个蒜头，咬了一口，烧烤山鸡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旁边有山泉水，苏良一只手抓着大块鸡腿，一只手抓着一个蒜头，然后俯下身子，痛痛快快得喝了一统山泉水。 甘冽的山泉水将嘴里的山鸡肉冲进了肚子里面，苏良整个人都觉得舒坦了起来。 “要是有酒的话就好了，哈哈哈哈！” 苏良站起来，大口咬了一口山鸡肉，看着大家说道。 有肉没酒，多少有点少了些意思。 在场的都是爱酒的人士，前世的时候，苏良和魏光强、陈四海他们两个在一块的时候，经常得喝个酩酊大醉。 有些话只有喝醉了之后才敢说出来，有些感情，只有喝醉了之后，才敢流露出来。 “良子，说得对！哈哈哈哈！” 何洪义也忽然豪爽起来。 一只山鸡二斤半，半只山鸡下肚，虽然说没有完全吃饱，但是体力却得到了极大的补充。 烤山鸡，山泉水，小伙伴。 这可真是人间乐事。 吃完喝足，抬头看着日头已经上了山顶，苏良便催着陈庆红继续赶路。 1993年这会儿，如果说从青福山的南边上山，必须要走一个山门，然后还得买票，票价是两块钱。 过了山门，有登山的台阶，一路上山啊，得花个把小时的时间。 两块钱的票价，在当时来说，对于周边的老百姓来说，可不便宜。 不过，从北面登山的话，就一分钱不用花了。 在1993年这会儿，青福山北面，还是原始状态，没有台阶可供登山者上山。 不过，虽然没有台阶，但是有一条赶山抓野味、采蘑菇的人常走的小路。 虽然说不太好走，但是要说走熟路了，倒是也没啥安全问题。 这边山势虽然陡峻，但是好在树木极多，就算是不小心从上滚了下来，只要不是运气太差，总会不远就被一棵树给拦住。 当然了，这种事情，最好不要发生的好。 陈庆红对西山套这边所有的山路都很熟悉，他曾经在十四五的时候，深入西山套生活过大半年的时间，村里人还都以为他被西山套的野狼咬死吃了呢。 青福山上有野狼，这件事情是没有人怀疑的。 半山腰上有几户人家，生活了好几代了。 他们每到了冬天的时候，头天晚上要是听到山里有狼嚎叫，第二天便会往山里面投放一些猪肉鸡肉。过不了半天时间，再去看，那猪肉鸡肉就没有了。 野狼和住户好像形成了默契，每年在讨不到食物的时候野狼来叨扰住户。 而得到了住户帮助的野狼，也从来没有发生过伤害青福山上面住户的行为。 第148章 云谷禅寺 青褔山的北坡，在1993年的时候，没有多少人类加工的痕迹。 然而这种天然的美景，却更能荡漾人心。 山路崎岖陡峻，然而苏良他们皆是习惯跋山涉水之人，一路上倒也无惊无险，来到了青褔山顶。 海拔994米的高山，山顶的温度要比山下冷得多。 这才农历的二月份，山下有十五六度的样子。 而山顶上，则只有七八度的样子。 青褔山山顶很平坦，像是被巨斧砍凿了之后。 鲁中一带好多山顶有个共同特点，那就是山顶上面有面积比较大的平坦区域，适合修建房屋建筑等等。 对于这种山顶平坦的地形，鲁中人习惯称其为“崮”。 比如说“孟良崮”，就是最出名的这种地形。 青褔山，是地图上的标名，也是沿袭久了的传统名，而周围的老百姓，一般称呼这个山头为西山崮。 山顶是一片较为平坦的地形，四周围着很粗的栏杆。 跨过栏杆，东西两侧皆是百丈悬崖。 悬崖下面有山谷风吹上来，将自己帽子丢下山谷，没一会儿便会被风吹回来。 有些人乐此不疲的玩着，不过这个游戏有点费帽子。 山顶围栏北面没有出口，不过，铁索围栏也不算很高，成年人攀着上沿能翻过来。 至于说小孩呢，则可以从围栏中间钻过来。 “喂！你能听到我吗？” 苏良跑到西边，冲着山谷大喊，没一会儿便听到往往来来的回声。 山顶上面有几个游客，有个拿着照相机在给别人照相。 苏良看了一眼，是理光牌子的。 这年头能看到的相机，还都是胶卷相机，数码相机的出现，还得再等几年。 苏良回头，看到何洪义他们都皱着眉头看着自己，等着自己下达从南坡下山的指令。 “走！” 今天他们几个人的目的，一方面是在西山林里面标记指示路牌，另一方面，则是直接到云谷禅寺，跟方丈住持聊聊合作的情况。 在苏良的记忆里面，这个年代的时候，云谷禅寺那边，确实是有和尚在山上住着的。 中国大部分的寺庙，在那段动荡的岁月里面，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佛像被砸，和尚被遣散回了老家。 后来，随着改革开放，到八十年代的时候，那些遣散的和尚，有一些又重新回到了原先的寺庙里面。 不过，原先的寺庙，几乎全部都被毁坏了。 云谷禅寺当年被毁坏的情况，也非常严重。 沿着台阶，苏良他们一路下山，来到半山腰的位置上，便看到一片深山古刹，坐落在自己眼前。 远处看，这片古寺庙的建筑，颇为壮观。 寺庙建筑都很高大，半山腰的南天门，便是寺庙的入口处。 南天门是一座规模很大的拱门，宽两米半，长度得有十米左右。 站在南天门口，往下看，是几十级的台阶。 这青褔山上的布局，包括台阶，还有山脚下的行宫，甚至于说半山腰的云谷禅寺，和泰山都有很多相似之处。 云谷禅寺供奉的主神是观音菩萨，这云谷禅寺是北方最大的观音道场。 泰山上面供奉的主神有三位，分别是东岳大帝、碧霞元君和泰山石敢当。 而在老百姓的心目中呢，最敬奉的泰山主神，是碧霞元君。 鲁中的老百姓，大多数也分不清谁是道谁是佛，反正在大家心里面，这个碧霞元君，和观音菩萨，是姐妹想称的。 佛传入中国之后，和道就融合了，好多形象，都是相互借鉴的。 南天门里面有几个摆摊卖小玩意儿的，苏良并没有多看一眼，而是迈步进了南天门。 进了南天门之后，前面的路分成两支，一支是上山下山的路，另一支则通往一座宏大的建筑群，云谷禅寺。 光看那些高大的建筑，大家便可以想象一下当年这座寺庙香火是多么旺盛，要不然也没有钱把寺庙盖得这么高大。 寺庙入口早就在当年被砸毁了，然而入口处好多石碑还存留着。 苏良用手摸了摸那些石碑，上面的刻字已经不很清楚，但是这些石碑都是有些年岁，可是重要的文物。 再往前走，便是大殿。 不过，1993年，这云谷禅寺的大殿还没有重修。 大殿上的观音塑像被埋没在倒塌了屋顶的尘土里面，半截身子已经看不到了。 菩萨塑像肩膀上披着层层的纱袍，这些都是周围的善男信女贡献的。 菩萨前的香案在冒着烟，几个虔诚的信徒跪在地上祈福。 香案前的功德箱里面，堆满了钞票，还有几张，是百元大钞。 不过，大多数都是毛票，一块的钱币都不多。 苏良没有在大殿前停留太久，然后绕过大殿来到后殿。 这后殿是禅房的位置，和尚们便都住在这里。 后殿有好多长着古树的小院，特别适合习武练功，修禅参佛。 刚到后院，苏良便看到有个年纪二十来岁的小和尚，拿着扫帚在扫地，便忙上前问道：“师傅打扰了，请问贵寺的住持可在寺内？” 寺庙里面的老大，可以叫方丈，也可以叫住持。 区别呢，就是说方丈呢，可以兼职好多个寺庙，是规模比较大的寺庙的老大。而住持呢，则一般就管理一个寺庙，规模也比较小。 云谷禅寺虽然说是北方最大的观音道场，但是在1993年这会儿，还没有重建，规模也很小，里面和尚也就不到十个人而已。 那小和尚皱着眉头打量了苏良他们一番，合掌施礼道：“敢问施主找我家住持有何来意？” 苏良便直接说道：“哦，我想着和贵寺住持商量一下商业合作的事情。” 那小和尚摸着脑袋，皱着眉头：“商业合作？” 他明显不懂啊。 然后苏良便说道：“要不，麻烦师傅去通报一声，大师要见不见，也好让他定夺啊。” 那小和尚点头答应，便将扫帚放到一边，转身一路小跑，向小院里面跑去。 这后院，还分为几进几出的内院。 这边古寺坐落的位置，非常好，地势如同太师椅的中间座椅，地势平坦，面积还不小，简直就是天生要当做寺庙的地方。 第149章 定一法师 “看这小院，最少能容纳二三十个学员练武。” 这青福山上，自从两千多年前秦始皇登临过之后，便逐年修建，不但修建了数不清的台阶，还在山上建造了数十个小广场。 历朝历代，山上也有数不清的修士前来参禅修佛，悟道修仙。 这里不但是佛教圣地，而且还是道家修行的地方。 俗话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这青福山在鲁中一带，可是非常有名的。 刚才苏良跟小和尚对谈从容自然，连身后的何洪义都自叹不如，对于苏良的佩服，又增添了几分。 不过一分钟多的功夫，苏良他们还在云谷禅寺后院禅房外的小院子里面参观，便听到身后传来声音。 “欢迎欢迎，欢迎来到云谷禅寺啊。” 苏良他们转身一看，只见一个快四十岁的和尚，快步走向大家。 那和尚，身材中等，圆脸，体态轻盈，步伐矫健，一看就是经常锻炼的那种。 他身后，刚才扫地的那个小和尚，急急忙忙得跟着。 和尚的衣着倒也干干净净，比起门口破败的残碑来说，让人看着舒服一些。 很明显，这位就是云谷禅寺里面说了算的。 “我是云谷禅寺的住持，法号叫释定一，敢问哪位是来谈商业合作事宜的？” 这个自称叫做释定一的和尚，果然是云谷禅寺的领导。 苏良上前一步，伸出手来要跟对方握手：“定义法师你好，是我想要跟你谈谈合作的事情。” 那自称是释定一的和尚，明显得吓了一跳。 “这个……” 旁边何洪义见过多次这种的场面，便笑着解释道：“大和尚不要惊讶，我们苏总年龄虽小，但是本事通天。” 那释定一半信半疑，伸出手来和苏良握手。 “原来如此，那么，我想要问一下，您是来谈什么合作的呢？” 苏良便开门见山的说道：“我们其实都是东边凤凰岭村的人，我呢，在老家凤凰岭村那边开了个武校，这不是学员有些多，我那边地方小，练武没地方了，我就想着呢，下一步我们早晨跑到这边山上来，这里山谷幽深，环境好，空气好，特别适合练功不是。” 释定一笑着点了点头：“这青福山上，历来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大师说的没错，这里练功很合适。” “费用怎么算？” 这和尚倒是活得通透，苏良最喜欢和这样的人打交道了。 “费用你说了算。” 苏良心里有数，这年代的人，胆子再大，能大到哪里去？ 只要是他开的价，自己都能接受。 “想问下，你们打算过来多少人。” 苏良打算下一步将武校的规模扩大到一千人。 “一千人。” 那大和尚皱着眉头，然后仔细得核算了下。 “我这边寺庙的空地上，容得下二百人练功应该没问题。其他地方你们得跟泰南旅游局青福山管理处的联系才行。我这边得收费，一天得五十块钱。” 站在身后的何洪义一听，皱着眉头说道：“大和尚，一天五十，又不是说把我们一千学员都安排了？能不能便宜点啊？” “真不能便宜了，我们和尚本来是怕乱的，我看你们人来得也不少，也是一片诚意的……” 苏良笑着说道：“好，就依大师说的，一天五十。我们一般每周的星期天都过来一趟，平时呢一般要等到放假的时候过来。差不多算下来，一年能过来一百来天。不过，还得麻烦大师一件事情啊，我们跟泰南市旅游局的人又不熟，还得麻烦您出面帮我跟这个青福山管理处的人商量。” “这个简单啊，你们只要买了青福山的年票，还不是想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来？哦对了，你们从南边来还是从北边来？” 青福山的南边属于泰南市，北边山坡则属于凤城市鲁中区。 所以整个青福山的管理呢，算是比较困难的。 青福山的南边属于旅游区，归旅游局管理。 而他的北边呢，则属于林场，归林业局管理。 一直以来，为了旅游局的收益，旅游管理处的人是严禁游客从北边登山进入云谷禅寺等旅游景点的。 而为了林场的防火问题，林场那边也严禁游客到林场那边游玩的。 但是这些事情禁止是不可能的，这年头不管是旅游局还是林场那边，人手都不够，别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上面说的事情，基本上也是随他去。 “实话说，我们刚才就是从北边过来的。” 定一法师点了点头，这种情况并不少见。 “如果说，你们从北边过来的话，人少真就不用跟旅游局的人说话了。二百人以内，到了我们云谷禅寺里面啊，我也不让他们来查票。但是要说到处散布着，可能问题就没法解释了。倒是说我可以给你们联系买年票，你们从南门进还是北门进，都不妨。” 年票的价格要比门票便宜很多。 青福山现在南门口卖的门票是两块钱的样子。 不过如果从内部人员手里面买门票，只要五毛钱就行。 至于说年票，前世的时候，苏良并不知情。 “大师，年票多少钱？” “十块钱一张。” 苏良内心都笑了，心说，这年票，也太便宜了。 “行，那麻烦大师帮我联系，买一千张。” 一千张就是一万块钱，下一步苏良自己可以放开胆子带着学员到青福山这边来练武了。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没问题。” 看得出来，这大和尚也是很激动的。 “哦对了，大师咱们最好得写个文书，立个合同的好。” 那定一法师估计也怕眼前这个老板反悔啊，便忙说道：“说的很对。” 然后，定一法师找来红布，上面写上合同内容，然后俩人签字按手印。 苏良给定一法师交了二百块钱的定金，说是下一次再来的时候呢，就直接弄一千张年票。 另外呢，苏良还跟定一法师说好，准备下一次来的时候啊，找旅游局青福山管理处的领导们喝个酒，认识认识，让大和尚从中介绍。 大和尚倒是也通情达理，答应了。 第150章 意外之喜 送上门的好事，云谷禅寺的住持没有拒绝的理由。 苏良和云谷禅寺简单签了个合作协议，然后事情基本上就搞定了。 接着就是周末了，西山套那边的指向牌也都做好了。 接下来，在树林里面走的次数多了，路也更加好辨认了。 苏良带着大家，原路返回凤凰岭村。 晚饭的时候，苏良便开始思考起另一个问题。 下一步，有远处来的武校学员，还需要安排住宿、饮食等等的问题。 饮食的话，交给自己小姨韩彩芬就行了。 反正，人手不够的话，凤凰村再招聘几个妇女过来就行了。 然后这个住宿的问题呢，暂时来说，将凤凰岭村小学改造成宿舍，两个大教室，一个教室里面放大通铺，弄些铺盖，一个教室住三四十人没问题。 实在不行，村里那些荒废的草房子，下一步装修装修，也能住人。 接下来的难点，是管理。 自己加上四个教练，管理二百来人，问题不大。 然后当学员千把人的时候，管理难度可就大多了。 按照一个教练带五十个学员的班额计算，一千人得分为二十个班。 最少，需要二十个教练。 而光管理这二十个教练，就得费些力气。 就在苏良吃晚饭的时候，忽然听到外面吵吵嚷嚷起来。 韩彩芬抬头看着旁边的闫富，便说道：“你去看看。” 苏良见闫富出去了，自己皱着眉头，一边吃饭，一边听。 “你说你！你闹腾啥啊？” “偷吃了我们家的鸡，还真就没人管了？我找苏总去！” “谁偷吃你家鸡了？你有啥证据啊？” “你前几天就盯上我家老母鸡了，别以为老娘没看出来，你个外乡的小祸害，还成精了呢！” 苏良听出来，是何为民的老婆和武校这边一个姓张的教练在争吵。 旁边，何为民在劝解。 “哎我说这个大嫂，你说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怎么滴还看不起我们外乡人了？这话咱们得找苏总评评理去。” 另一个武校的教练也加入了进来。 “哎，还真就别说老娘什么看得起看不起的，这山村里面现在就苏总一个人说了算，到底谁偷吃了我家的鸡啊，我也说啥得找苏总调查出来。我非要把那厮的嘴巴撕烂，把肠子拽出来，缠住他的脖子，勒死那个王霸鸟儿艹的熊吊玩意儿。” “你说话别嘴巴里面不干不净！” “就是这么说话的，来啊，敢不敢跟我比划比划？你不是武术教练吗？狗迪奥里面呲不出好雄，你来和老娘比划比划啊！” 苏良出去到外面空场地上的时候，看到何为民的老婆，挽着袖子，要上前跟武校的教练动手。 女人动手，挠人，咬人都用的出来，尤其是何为民的老婆，更是女人打架里面的高手。 那武校教练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哪里见过这架势，也不敢动手，唯唯后退。 “哎哎哎，我说大娘啊，你这是要干啥啊？” 何为民的年龄比苏灿路要大，所以按照庄乡邻里的叫法，苏良得称呼何为民为大爷，而他老婆自己则叫大娘。 有些地方的风俗里面，大娘的称呼，一般是给年龄比较大的妇女的。 而在鲁中这边，二十来岁的妇女，也可以被称作大娘。 当然了，称呼二十几岁的女人为大娘的，那都是几岁的小孩子了。 苏良快步走过去，使劲拉住了何为民的老婆。 “哎呀，我的苏总啊，你可得给我做主啊！我家的鸡啊，被那个王八鸟儿艹的胸雕玩意儿给吃了啊！苏总啊！你说那是个什么老包子生出来的撇脚汉啊，真是到了八辈子霉才能遇到的丧门星啊！” 回头一看到苏良，何为民的老婆顺势就蹲在地上，双手扑着自己的腿，然后那腿还有节奏得蹬着，地面是水泥的还好，要不然可就要尘土飞天了。 一边两个武校教练，看到苏良走了出来，内心也有些发憷，不过还是忙解释起来。 “我根本就没动他家的鸡，非说是我偷的。” “我们怎么可能偷她的鸡呢？” 两个教练在解释，然而何为民的老婆却大声喊道：“有种干没种认的孬种啊！把老娘气死了我当鬼也饶不了你们的！” 旁边何为民十分无奈，同时还有些觉得很丢脸。 “你快点给我起来！你不怕丢人我还怕丢人呢！” 旁边苏良安慰道：“大娘啊，快别生气了。生气伤身体，还让人笑话不是啊。你家我弟弟，长大了还得找媳妇呢，快点站起来！” 这时候，屋里的韩彩芬也出来了。 “老嫂子，不值当为一只鸡这么生气上火啊。” 刚才苏良说起何为民的老婆以后还得给儿子找媳妇这件事情，觉得也有道理，便借着韩彩芬的手，站了起来。 “苏总，我的鸡怎么办？” 一只鸡，在1993年这会儿，总价值不到五块钱。 1993年这会儿，鲁中这边饲养的鸡，一般就是本土品种，鲁中草鸡。 这种鸡呢，母鸡一般就只能长到一斤半重，公鸡呢也就能长到三斤重。 这种品种的母鸡，个头虽然不大，但是下蛋却非常勤快，基本上产蛋期的时候，一年能下200个蛋，有些特别优秀的甚至能产300个鸡蛋。 1993年，大寨乡集市上面，抱着公鸡去卖的农民，公鸡活鸡一斤的价格只有一块七毛钱。 一只三斤重的公鸡，也就值五块钱而已。 苏良直接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了五块钱，递给何为民的老婆：“大娘，村里面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觉得也不好意思，这样，这鸡我赔给你钱，您呀，千万别生气。” 苏良一个劲得冲着何为民递眼色：“何会计啊，你快点扶着我大娘回家去，家里娃娃不能离了人啊。” 何为民一听，立马借着台阶，便扶着自己老婆回家去了。 另一边，两个教练见对方走远了，忙走到苏良跟前说道：“苏总，你就这么便宜了那个老娘子？” 苏良微微一笑，回头对张教练说道：“别让别人抓住把柄！” “您放心……” 张教练脱口而出，不过很快发现不能这样说！ 苏良新盖的五间瓦房，现在住在这里的，是苏良、苏梅、韩彩娥和韩彩芬。 闫富马上就要和韩彩芬定亲了，他现在住在苏良的老家里面。 晚饭的时候，闫富会过来和苏良他们一块吃饭。 吃完了晚饭，闫富会回到苏良老家那边。 “良子，那个姓张的武术教练，我看着也是鬼头鬼脑，不像是好人。” 韩彩芬一边打着毛衣，一边说道。 劳累了一天，韩彩芬将打毛衣当做晚上消遣的方式。 苏良点了点头：“没错，何为民的老婆虽然平时比较强势，但是也不是冤枉人的人。” 他捏着下巴，思考着可能会有的危险。 下一步，自己要聘用二十个武术教练。 如果都从同一个地方聘用的话，一块来到了凤凰岭村，那凤凰岭村这边的势力地图，可就要重新划分了。 二十个年轻的武术教练，自己前世的时候对这一伙人是一点都不了解，如果有几个刺头，对于自己整个计划的实施，将会是极大的阻力。 甚至于说，还会让自己陷入极大的被动之中。 那个姓张的教练，必须要查明他的行为。 然而，如果贸然把那个张教练开除了，也会伤了那些老老实实的教练的心。 再说了，实际上正如荤城教练说的那样，凤凰岭村的村民，还是有些欺生的。 就算不是所有人都欺生，也有一部分人是欺生的。 当外来人和本地人产生了冲突的时候，大多数本地人当然站在本地人这边。 现在，是本地人的实力远远超过外乡人，而一旦从外地招聘过来二十个教练之后，这种实力的对比，就发生了翻转。 可能到时候，就是外乡人欺负本地人了。 想到这里，苏良谨慎了起来。 下一步，再招聘教练，得换个地方！ 哪里还有武术教练呢？ 鲁南地区尚武，老百姓多有练习武术的传统，除了荤城以外，粱山也是重要的习武之地。 而且，粱山泊武校，是和宋江武校齐名的武校。 两个武校呢，长久以来，也是竞争的关系。 从粱山那边招聘十个武术教练，从荤城那边招聘十个武术教练，两边相互牵制，下一步管理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想到这里，苏良便拿出自己的笔记本，记录了下来。 另一边，武术教练的宿舍里面。 现在苏良的武校，有四个武术教练，都住在原先凤凰岭村小学的办公室里面。 这个办公室呢，原先是徐琴和林生生活的地方。 现在，两个老师都已经调回到中小去了。 “张超，你说你今天惹那个母夜叉干啥？” 原来，这四个教练里面的一个叫张超的教练，真的偷了何为民家的鸡，跑到西山套那边，烤着吃了。 西山套里面，山林密布，溪水流淌，是游玩的大好去处。 四个年轻的教练，平时没事的时候，也喜欢到西山林那边去玩。 现在，四个教练周一到周五，白天上课的时候，只有苏良一个学生，留一个教练就行了，其他三个人啊，没事干。 “李涛，怕啥？这穷山僻壤里面，你说咱们怕啥？” 这张超，是今年刚被招聘过来的武术教练。 李涛呢，则是去年的教练。 “我说张超啊，别人倒真无所谓，就是那个苏总啊，我跟你说，咱们还真不好对付他。” 听到李涛这么说，张超哈哈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我说涛哥你是不是傻了，就那个小孩？” “张超你来的晚，可别拿他当小孩，你今天也看到了，他说话做事，哪一点像个小孩了？” 张超皱着眉头，思考着另一个老乡说的话。 第二天一大早，四个武术教练便起床开始晨练。 而苏良呢，这时候也从南山跑了回来。 每天早晨从南山那边跑一趟，已经成了苏良的习惯了。 “苏总这么勤快啊！” 苏良笑着跟四个武术教练打招呼：“习惯了，每天都是这个点。” 回到家里面的时候，苏良的小姨韩彩芬已经给他做好了饭。 早饭过后，何为民便和陈庆红一块过来，让苏良查看这周的账目。 苏良看到没有问题，便签了字。 接着，何洪义便来报到。 “苏总，今天有啥安排啊？” 平时苏良没事，就练练武，回头巡视巡视自己的羊圈和羊群。 “电信所那边一直没有什么消息，咱们今天去县里面看看。电话得抓紧时间安装好。” “好。” 然后呢，闫富开着苏良的面包车，带着苏良和何洪义，便打算去一趟区里。 1993年这会儿，电信还没有分家，业务管理多而且杂。 苏良已经在大寨乡电信所里面交了五千块钱的电话初装费，等了都一个月了，还没有人来上门安装电话。 于是，苏良决定走上层路线。 区里面苏良现在也认识不少人了，但是最好说话的，还是林海。 苏良直接来到了林海的办公室，敲门便进。 “哎呀，小老弟，我刚才心里面还念叨你呢，忽然就来了。” 苏良将一盒好茶丢在林海的桌子上，一屁股坐在了他办公室的沙发上。 “哦，林局有啥好消息要跟我说啊？” 一块跟着苏良来的，何洪义也跟着进来了。 而司机闫富呢，则在车里面等着。 何洪义笑呵呵得在一旁坐下：“苏总，我看林局是有好消息跟我们说。” 林海回头对自己秘书说一声，让他沏茶。 “还真有个好消息，市里出台了个养殖户扶持的政策，根据养殖规模来给补贴。你那边的养殖规模，是足够大的，我想着给你申请申请，看看能不能批下来。要是批下来啊，还真能给不少钱呢。” 苏良一听很高兴啊，没想到今天这趟来，还有意外之喜。 “能给多少？” 林海皱着眉头思考了下：“估计，要比你的投资还多些。” 苏良在山上的投资，包括建造羊圈、栅栏、仓库等等，还有就是承包土地的投资，总算下来，也有个七八万。 “具体多少？林局你有数就直接说个数。” 林海两个食指交叉：“这个数。” 苏良眼睛一瞪：“十万？” 林海点了点头，苏良兴奋坏了！ 第151章 电话 搞畜牧养殖的，如果能够靠上了政策，弄一些政策扶持资金，那当然是最好的情况了。 一般情况下，畜牧养殖的风险还是非常大的。 而在1993年这会儿，随着老百姓手里的钱越来越多了，消费能力提高了，市场活跃了起来。 然而，原本主要靠着家庭作坊式的小规模饲养，已经开始难以满足市场的需要了。 于是，国家开始从国外进口猪牛羊肉等等。 原本在七八十年代，我们穷的时候，农业产量低的时候，我们不但不进口，反而还出口。 到了九十年代，我们比以前富了，农业产量提高了很多，然而，却又开始进口了。 再加上央行里面大量货币需要存滞，需要以某种形式发下去，于是助农扶农，成了其中一个重要的选择。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今年的cpi实在太高了，物价飞涨，必须要通过增加商品产量的方式来平抑物价。 苏良运气不错，他刚好跟鲁中区畜牧局局长林海是朋友。 于是，当接到政策的时候，林海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苏良的凤凰岭鲁中黑山羊饲养基地。 “怎么样？小老弟，扶持资金批下来之后，打算怎么谢谢我啊？” 苏良拍着胸脯说道：“老大哥这点放心，只要政策扶持资金批下来啊，凤城内的饭店，您随便挑！” 林海笑着看着苏良：“喝什么酒？” 苏良果断说道：“五粮液！” 茅台五粮液，一直是高端酒的代言人。 在1993年的时候，五粮液的地位是要高于茅台的，价格呢，两者差不多，五粮液稍微高一点。 不过，后来五粮液的产品越来越多，搞得有些乱，也有价格中低端的酒，后来就被茅台超越了。 “就五粮液！” 说完，林海又想起一件事情来：“哎对了，上次你给我送的那一箱果汁，哪里能买到啊？我整个区里都跑遍了，也没有找到哪里能买到的。” 苏良笑着：“林局，你还有这个爱好？喜欢喝果汁？” “嗨，不是我喜欢，你老师徐琴啊，喜欢喝。” 苏良眼珠子一转，笑着对林海说道：“行，回头我直接给我老师送一箱过去。” “你别，你直接跟我说哪里能买到就行了，省得我儿媳妇想喝了，整天找你要。” “孝顺我老师也是应该的啊，这事您还纠结啥？” “哈哈哈，你小子啊，精明得很。” 苏良这时候向林海的方向凑了凑，然后问道：“哎我说林局，问你个事情，你在电信局那边有认识人不？” 林海看着苏良问道：“怎么？想安电话了？你呀，干这么大买卖，还开着武校，确实得安电话。你找我啊，算是找对人了，我战友现在就是电信局局长。” 苏良一听，高兴得拍着手说道：“太好了，那我今天来还算是双喜临门了，这事说啥也得庆祝庆祝。” 林海在鲁中区政府这边，是个老江湖了，同学圈子里面好多在要位上，战友圈子里面呢，在公检法系统里面也有不少。 甚至于说，连电信局也是他的关系。 上午时候，苏良拉着林海找到了他的战友，电信局局长张爽。 张爽听明来意啊，立马给大寨乡电信所打了个电话，让抓紧时间安排落实凤凰岭村接电话的事情。 中午苏良要请客，张爽说家里有事，没有答应。 而林海呢，也要紧急到凤城市开会。 现在已经到了饭点了，苏良也没打算回凤凰岭村，于是让闫富开着车，来到了米家羊汤店里面，要了二斤羊汤，一斤羊肉水饺。 吃过午饭，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苏良他们在区里面转了两圈。 苏良呢，主要是想着通过区里面的周边现状，和自己记忆里面的二三十年以后的现状做一下对比，看看这些变化里面，有没有值得自己利用的机会。 然后呢，回家之后，他会把自己的所有想法，都记录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面。 俗话说，好记性不如烂笔头，这一点就算是聪明的重生者苏良，也是很清楚的。 一行人回到凤凰岭村的时候，看到穿着工作服的施工人员，正在架线。 苏良的视力很好，虽然隔得有十来米远，施工人员胸口的字任然看得清楚。 “他们效率可真高啊，这么快就来给咱们安装电话了。” 而看着施工人员统一的工作服，回到家里面的苏良也开始皱着眉头思考起来这个问题。 下一步，得给自己的员工一人发一身工作服。 那样，下一步负责发放扶持资金的人来审核自己的饲养场地的时候，一眼看到，肯定更加觉得自己这个养殖基地规模大，正规了。 当天下午，苏良家的电话便接了过来。 然后接电话的时候，施工人员索要两千块钱的设备费。 韩彩娥一听有些着急：“啥？还要两千？不是我们已经支付了五千的吗？” 一旁的韩彩芬也打抱不平：“你们也太黑了？” “哎哎哎，你怎么说话呢？我们这是按规矩办事，又不是说只收你一家的，我们都收！” 苏良忙说道：“好好好，都别说了，麻烦快点给我安装，我这就给你两千。” 苏良赶忙让闫富找来何为民和陈庆红，给负责安装电话的施工人员支付了两千块钱。 下午五点的时候，苏良家的电话，就安装好了，能通话了。 苏良一家，特别高兴。 韩彩娥看着电话，抱着孩子，说道：“以后有个什么事情啊，打一个电话就行了，太方便了。哎对了，良子，你三舅的厂子里面就有电话，以后咱们找你爸的时候啊，直接给你三舅厂子里面打电话就行了。” 再过年时间，手机就开始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那时候更方便。 而现在呢，这种固定电话，还是很让人兴奋的。 韩彩芬坐在电话机旁边，用手去摸着电话。 忽然的，叮铃铃的电话响声吓了一跳。 “咋回事？” 韩彩芬诚惶诚恐得看向苏良。 苏良笑着说道：“是来电话了，小姨你接起来。” 谁知道自己的电话呢？ 苏良挺疑惑。 韩彩芬有些紧张得拿起电话，手攥得很紧，生怕电话掉了，摔坏了。 这电话机子可是花了两千块钱买的，加上初装费，安装这么个电话，竟然花了七千块钱！ 这可是相当于五间大瓦房，还能前后出厦呢。 1993年虽然通胀很厉害，物价上涨严重，但是七千块钱，盖一栋房子还是能够盖的起来的。 看着自己小姨小心翼翼的样子，相当这电话用不了几年就不值钱了，苏良无奈得叹了口气。 “哎，小姨，不用这样。” “哦。” 韩彩芬哦了一声，然后对着话筒说道：“喂，喂，啊，听到了，能听到，能听到。” 看到自己小姨不停地点头，苏良去看了一眼来电显示，上面现在只有通话时间，没有电话号码。 “谁打来的？” 看着惊魂未定的小姨，苏良笑着问道。 韩彩芬瞪着眼睛，就好像刚才干了一件大事一样。 “不知道。” 旁边闫富也皱着眉头：“你没问他是谁啊？” “他就问我们电话装好了吗，通信号怎么样的，就挂了，没来得及问。” 苏良笑着对大家说道：“是电信局回访的，没事的。哦对了，咱们的电话号码大家都记一下，是，现在家里面安装了电话了，这边啊下一步最好留个接电话的，有事情也好记录记录。” 苏良看向韩彩芬，然后韩彩芬连忙摆手说道：“别看我，良子，我不认字啊。” 这一点苏良是知道的，自己小姨一年级没有上完就不上了。 当年，还是自己母亲教的自己小姨幼儿园，后来上了一年级，上了没有几天就不上了。 至于说自己母亲呢，虽然说识字水平比小姨高，但是，也就顶多一年级的水平。 做电话记录，他俩，肯定不行。 这时候闫富说道：“良子，最好找个年龄不大的，女孩。女孩比男孩仔细，也能把话说清楚。” 苏良眼珠子一转，立马想到了人选。 “那就别找别人了，何为民的大女儿就行。” 何为民的大女儿，名叫何雪，1993年的时候有十四五岁的样子，她初二辍学，现在在大寨村，她的二姑家里面学做衣服。 虽然说何为民的老婆非常凶煞，但是他的两个女儿，却都是温柔得很。 当然了，何为民的二女儿何慧，稍微不太温柔一点。 韩彩芬和闫富都没有见到过何雪，还以为何为民就何慧一个女儿。 “可是，何慧年龄小点。” “再说了，何慧还得帮着家里面看孩子，何为民的老婆肯定不答应。” 然后韩彩娥便帮着苏良解释道：“良子说的不是何慧，是何雪，何为民的大女儿。” 苏良前世的时候，也听说过何为民大女儿的身世。 后来，何雪嫁给了南城子村的一个政府里面的临时工，在205国道边上开了一家小旅馆，勤勤恳恳，倒是也家庭幸福美满。 在苏良前世里面的记忆里，这何雪，就是贤妻良母的典范。 她待人总是和善微笑，而且乐于助人。 这和她的母亲截然相反。 何为民的老婆，是那种几乎很少出门，总是窝在家里面。 然后，如果别人惹到了她呢，她就会暴跳如雷，不骂个三天三夜都不解恨。 而何为民呢，则是温文尔雅的书生模样。 两个人的结合，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闫富和韩彩芬看向了韩彩娥：“何为民还一个女儿？” 苏良接过了话茬：“对，两个女儿，他的大女儿比我大五六岁，初二没上完，不过当个电话记录员，应该没问题。” 然后，苏良皱着眉头想了想，捏着下巴说道：“我估计，一个月给何雪一百块钱，她就很高兴了。” 闫富和韩彩芬没有说话，韩彩娥问道：“是不是多了点？” 苏良则笑着说道：“钱多，人家才死心塌地得给我们干活啊。” 说实话，接电话这个活，一个月还有一百块钱，在1993年，是真不少了。 现在，政府里面，鲁中区刚立区，各个局里面都很缺人，然后也有招聘一些十四五岁小孩，到局里面帮忙打扫个卫生，接个电话什么的。 这些帮忙的小孩啊，大多数都是一分钱没有，然后管吃管住而已。 不过，后来呢，这些人在特定的历史形势下，都有了编制。 甚至于，有些还走上了领导的岗位。 韩彩娥也知道自己说了不算，最后只能来一句：“这倒也是。” 苏良拿着茶杯，用杯盖拨了拨茶叶，一副老干部作风，对闫富说道：“去把何为民叫来。” 闫富现在是凤凰岭村这边，鲁中黑山羊养殖基地的总经理。 “好。” 闫富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才二十一周岁而已，放在真实年龄接近四十岁的苏良眼里，也是个孩子而已。 不一会儿，何为民跟着闫富走了进来。 “苏总找我有事？” 苏良见何为民进来，便坐在沙发上，盘着二郎腿，指着另一边的沙发，对他说道：“何会计坐下说话。” “哎。” 看到何为民脸上的笑容，苏良已经猜出来，闫富已经将自己打算要跟他说的事情告诉他了。 “哎呀我说何会计啊，现在有件事情得麻烦你呢。” 何为民拍着胸脯说道：“啥事苏总只管吩咐，我老何绝对不含糊。” “看你说的，就好像上刀山下火海似的。不是啥难事，就是说我家里面这不是装上了电话了啊，下一步找个接话员。我想着，你家何雪是个不错的人选。” “咱提前说好了，一个月一百块钱。” 何为民高兴得眼珠子滴溜溜转。 不过，他还是很谦虚得说道：“可是，何雪那个笨样子，能干好这个活不？” “我说能干好就能干好！” 苏良一本正经得对何为民说道。 何为民连连点头：“对对对，苏总既然这样说了，那我肯定让何雪好好干了。” 苏良满意得点了点头，然后说道：“这样，明天一早你就让何雪过来上班就行了。那个工资呢，闫经理你给考勤。哦对了，还有件事情，你俩抽空到云谷禅寺那边联系联系，问问能不能帮着联系能住二十个人的禅房。” 苏良想了想，说道：“大约五间禅房就行。” 第152章 溜达 苏良要将武校教练和凤凰岭鲁中黑山羊养殖基地分开管理，而且下一步，苏良还计划着将凤凰岭村整体规划，将整个凤凰岭村打造成一个现代化畜牧养殖基地。 当然了，这个下一步的计划，可能是十年后，也可能是五年后。 苏良有好多计划记录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面，有些现在就可以完成，有一些呢，则得等到自己十五六岁，算是基本成年以后。 安装了电话之后第二天，何为民的大女儿何雪，便在何为民的带领下，来到了苏良家里面。 现在苏良连个正儿八经的办公室都没有，办公场所啊，直接就是家里面的客厅。 这一点也不好，来来往往的人，也影响了家人的生活。 “苏总，我女儿何雪来了。” 何雪，正如她的名字，皮肤很白，胜似雪。 她的五官还是很好看的，端庄大方，是那种很耐看的。 看着何雪，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 “良子。” “雪姐。” 何雪比苏良年长七八岁的模样，在苏良的记忆里面，这何雪，就是总会照顾自己，对所有人都很好，善良的面带微笑的大姐姐。 她是温暖的化身。 “哎，以前叫良子能行，现在良子怎么说也是咱们公司的老总，得叫苏总。” 虽然说现在苏良还没有注册公司，但是管理上也都是公司那一套。 畜牧养殖业，国家是扶持的项目，不需要交税。 而武校呢，现在教委那边也没有相关政策，想要交税也没有办法。 这个年代很多东西还都是摸索着，各种制度不健全，各种路子都很野。 苏良笑了笑，没有反对何为民。 “那就叫苏总。苏总，我爸把我叫回来，说是让我替你家接电话？” 何雪鹅蛋脸，说话带着微笑，如面带春风。 倘若不是年龄差距过大了，苏良看着如此让人舒服的女子，真有一种要收她为妻的想法了。 不难看出，她有旺夫的面相。 “这样，我家电话这才安上，来电话也不多。下一步呢，我估计报名来学武术的肯定不少，你帮忙给登记登记。还有就是，要说没事的时候呢，你也帮着我娘照顾照顾我妹妹什么的。” “管吃管住，一个月一百块钱，工资按月支付。” “考勤是我姨父闫富给做的，请假也可以找我姨父，完了工资是你爸爸给开单子，然后你拿单子找出纳陈庆红领钱。” 何雪常年在大寨村她的姑姑家里面，跟着学做衣服，过年回来几天，住不了多久。 何为民家只有三间房子，三个孩子加俩大人，住着有些拥挤。 何雪去她亲戚家里面，一方面是为了学活，另一方面也算是找个住的地方。 苏良家现在新盖了五间大瓦房，三间卧室，住宿还是很宽绰的。 “行。” 何雪回答的简介明了。 “那就这样了。” 苏良将何雪留下来，而自己呢，则带着何为民，出了家里面。 何为民今天也没有啥具体的工作，出门之后刚好碰到了闫富。 闫富叫他到南山那边，帮忙去给羊圈里面添加地瓜秧饲料。 羊羔子一整个冬春，都在吃地瓜秧饲料，偶尔会添加一些地瓜干。 闫富带着何为民干活去了，接着何为仁带着身后四个保安队员，看到苏良之后，立马屁颠屁颠得跑了过来。 何为仁平时不用干活，每天的任务，就是带着保安队员，在山村周围巡逻警戒。 这年头，各个村子的治安虽然说没啥大的问题，但是小偷小摸的情况，还是有的。 “苏总，溜达呢？” 看着何为仁过来了，苏良倒背着手，笑着说道：“啊，对啊，没事我溜达。” 今天不是周末，魏光强他们都到邻村上学去了。 “苏总，这青草都快发芽了。” 何为仁弯着腰，跟在苏良后面。 “可不，发芽了，再下场雨，就可以放羊了。” 然后，看着西边山坡上那些梯田，苏良想起一件事情。 “也快栽地瓜了。” “到时候咱们全村老少一块，给你家种地瓜去。” 苏良点了点头，然后对何为仁说道：“嗯，何经理，你去忙，我自己一个人溜达溜达就行。” 何为仁点头答应着，然后带着手下四个人，沿着村里的路，向着青石关的方向而去。 按照苏良的计划，下一步青石关那边啊，还要设个门岗，然后那边要建个大门。 再往后啊，西山坡那边还要弄个入口，和林业局那边合作，将西边的山林开发开发，搞个生态旅游农家乐什么的。 当然了，这个下一步的计划，可能是十年，也可能是十五年。 也可能，有些计划根本就不会实施。 看着何为仁他们往青石关那边走去，苏良也出了村，过了桥。 村子南边，过了桥之后，是一百多亩的良田。 这边的良田，还是基本农田保护片，是不允许占用的。 不过，在苏良的记忆里面。 这边的基本农田保护片，后来就全部都被种上了树。 为什么种树，因为种庄稼根本不赚钱。 不光不赚钱，还赔钱。 村子的西边，是和西山坡挨着的，原先苏良的老家，就在西山坡的山脚下。 西山坡那边，从山脚道半山坡，有不少梯田，大约也有百十来亩。西山坡除了梯田，剩下的就全是荒坡了。 西山坡半山腰以上，土壤层很薄，下面全是石头，完全不适合种植庄稼了。 凤凰岭村的北边呢，则是高耸的悬崖，悬崖距离村子百十米远，这中间全是从山下滚下来的巨石，没有人敢在那边盖房子什么的。 村子东边，有一片菜园，每家能分到二分地的菜园。 过了菜园，便是一片上岗，青石关就在那里。 现在，魏光宝家的菜园已经被苏良家占了，盖成了房子。 而苏良家的菜园呢，距离村子比较远，在青石山脚下了，盖完了房子住着也不方便。 “下一步，我的办公大楼，就在菜园这边。” 站在河边上，苏良皱着眉头。 不过，眼下不是盖办公大楼，眼下苏良得快点弄出一片地出来，盖一排办公室。 有了电话，好多事情，便方便多了。 安装了电话之后的第一个大寨集市，1993年3月21日，星期四。 春分已过，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苏良的山羊，现在已经开始放养了。 自己手下几十名员工，现在的主要工作，就成了放羊了。 开始放羊之后，就不需要往羊圈里面添加地瓜秧当山羊的口粮了。 不过，放羊的、清扫羊圈的、照顾羊羔的等等，都需要人手。 闫富每天在凤凰岭村忙上忙下，分配工作，计算出工，结算每个人每个月的出工数量。 整个凤凰岭村虽然忙，但是一点都不乱。 对于自己姨父的组织能力，苏良还是很有信心的。 另一边泰城那边，苏良的父亲和大舅，也已经摆开了摊场，开始了露天烧烤的买卖。 今年，注定又是一个丰收年。 苏良今天，带着手下四个武术教练，还有何为仁和他手下的四个保安，来到了大寨集市。 现在凤凰岭武校到集市表演，已经成了保留节目了。 好多人，专门来赶集，就是为了来看苏良他们的表演。 而苏良的进步速度，也是肉眼可见。 他现在身体素质，要比同龄人强了数倍。 虽然只有九周岁，但是对付十三四岁的小孩，已经比较有把握了。 一边表演，吸引观众，苏良一边安排何为仁他们发放传单。 传单上面印着武校的联系方式，方便想要加入武校的学员及其家长进行咨询。 二月份的集市，往常是比较清淡的，买东西的比较少。 而且，前来赶集的，现在大多数又被苏良的武术表演吸引了过来，所以整个集市上面，显得很冷清。 “老韩嫂子，你说那边那个表演武术的，是你的外甥？” 集市上，卖点心的小贩，韩彩凤，笑呵呵得对旁边卖五金的小贩说道：“那当然了，我妹妹的孩子，不就是我外甥了？” “是亲妹妹？” “和亲妹妹一样。” “那也不是亲妹妹啊。” 其他有知道苏良的，也都跟旁边的人介绍着。 总之，苏良在整个大寨乡的名声，已经越来越响了。 这时候，有个青石关村小学的老师，凑过来看了几眼武术表演，皱着眉头，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哎，可惜了。” 旁边有人不解：“这位老哥，话里可是有话，可惜什么了？” “可惜这么优秀的一个学生，整天不上学，在这里舞枪弄棒的，有什么出息？” “学生？哦对了，我听说，这个叫苏良的小孩，虽然整天不上学，然后到学期结束，一考试，就是满分。” “对哦，不过，一二年级的内容简单，脑子聪明的，随便翻翻书就能考满分。到了三年级，情况就不一样了，尤其是数学的应用题，想要得满分很难喽。” 三年级开始出现成绩分化，这一点在1993年的时候也是有的。 一二年级，学习的好坏是说明不了多少问题的。 一般情况下，小学的三年级，初中的二年级还有高中高一上学期，都是出现巨大分化的时间点。 本来小学一二年级很优秀的学生，到三年级开始加了数学的应用题，一下子成绩下来了； 本来以前学习很好的，到了初二的时候，数学加了平面几何，尤其是那些需要做辅助线的三角证明题，就一下子蒙圈了，完全跟不上老师的节奏了，成绩也一落千丈； 本来中考好好的，成绩比较靠前的学生，一上了高中，看看物理，看看化学，头都大了。觉得地理简单，初中地理也很好，然后学到地球运动的时候，也完全不明白了。而且，上高中之后，原本班里面的佼佼者，在高中里面一下子就找不着北了，所以成绩也下来了。 旁边的人听出来，这位发牢骚的，估计是个老师，便不跟他多说了。 苏良刚表演了一套南拳，完了之后在表演场中间，抱拳向大家致意。 “谢谢大家！大家觉得我们表演的好的呢，也帮着我们凤凰岭武校宣传宣传！” 宣传单发完，已经到了中午，苏良他们呢，便开始收拾起来。 然后呢，苏良开着面包车，何为仁开着三轮车，便打算一块回了凤凰岭村。 中午十一点半的时候，集市上面，已经几乎没有人了。 集市上有好多小学生，刚刚放学，在集市上面捡着自己认为有用的垃圾。 其实这时候，集市上面也没有什么有用的东西。 这个年代，小孩子们到集市上，一般就是捡冰糕棍，杏核桃核等等。 城里面的小孩子这时候都在玩玻璃球，而大寨乡农村的孩子们，买不起玻璃球，只能玩一些杏核桃核。 另外，挑冰糕棒呢，也是重要的游戏之一。 苏良开着面包车，现在他的身高已经有一米四五了，将座位往前拉到头，然后几乎站着身子，这面包车倒是也能开得很稳当。 从集市上面往北走，上了公路，苏良扭头看了一眼供销社。 几个供销社的售货员，站在门口嘻嘻哈哈，一边吃瓜子，一边对过往的路人评头论足。 苏良心里面叹了口气：这些人完全不知道死活，马上鲁中区所有的供销社，就要全部破产，然后被个体承包了。 现在大寨乡的乡村公路，已经全部修成了水泥路。 不过，用不了一两年之后，所有的水泥路，就会被压坏了。 这种水泥路，根本没有办法跑大车。 而这时候的大车，超载是非常严重的。 基本上一辆满载的大车，从这种水泥路上面走一遍，那么这个水泥路的路基就被压坏了。 接着到夏天雨季的时候，一场大雨，路面就坑坑洼洼了。 记忆里面，这条通村的乡村路，一直在重修。 不过，好在现在，这条路还是很好走的。 沿着乡村路，一路上畅行无阻，苏良他们回到了凤凰岭村。 到了凤凰岭村之后呢，苏良手下的四个武术教练，便和苏良招呼一声，去青褔山那边他们的宿舍走去了。 苏良在云谷禅寺那边租下来五间禅房，当做教练的宿舍。 回到家里面，何雪忙对苏良说道：“苏总，有个自称是林局长的人，让抓紧给他回个电话。” 林局长？ 肯定是林海了。 苏良忙拿起了电话。 第153章 重要的客人 苏良家的客厅，靠西边墙上两个单人沙发中间有个茶几，电话就放在茶几上面。 沙发是用椿木打的，很沉重。 这年头，鲁中这边还没怎么流行红木家具。 红木不是鲁中当地产的木头。 大多数情况下，大家打的家具，大多数是梧桐木、椿木、榆木或者杨木的居多。 后来，随着松木从北方运输过来的多了，然后松木家具也开始流行。 椿木和榆木要比其他木头结实得多，不过，也沉重的多。 这些家具，木头是苏良让自己父亲到周围村里面采购过来的，由自己姥爷、大舅和姨父三个人一块加工出来的。 单人沙发对面，摆着一排长沙发，是老榆木的。 北边墙还摆着八仙桌，是楸木的。 苏良坐下来，拿起了电话，然后翻开放在茶几上的电话小册子，翻开了林海的电话。 “哦，要过来？哈哈哈哈，好，我安排！” 挂了电话，苏良忙对何雪说道：“何姐，我小姨去哪里了？” “说是去老家那边喂牛去了。” 然后何雪想了想：“也快回来了。” 苏良点了点头，放下电话，对何雪说道：“行，我去找他。” 刚才林海给他打电话，说是想要找他来吃点野味，问问有没有。 而且，还说带个重要朋友过来。 林海很重视的朋友，苏良自然也不敢怠慢。 接下来，苏良还得靠着林海给自己争取十万块钱的补贴呢。 搞大规模养殖的，哪一个不得靠着补贴过日子啊。 而既然靠着补贴，哪一个又不是跟畜牧主管单位还有相关媒体搞好关系的啊。 野味？ 现在是农历二月份，春分已经过了，地里面倒是有些虫虫都冒出来了。 苏良走到外面之后，看了一眼小河里面，又看了一眼山上，皱着眉头想了想，便下定了主意。 这时候，何为仁又巡逻了回来。 “苏总！吃了没！” 看到何为仁，苏良便说道：“这样，你抓紧时间打发人去把闫经理给我找过来。” 看到苏良一脸严肃的样子，何为仁也不敢怠慢，立马亲自跑到南山去找闫富。 现在，苏良的员工中午的时候是管饭的。 然后因为现在主要的员工都集中在南山那边，所以到了饭点的时候呢，何为仁他们几个保安，便会帮着韩彩芬他们几个做饭的，将几十人的饭菜送到南山那边去。 不一会儿，闫富跟着何为仁跑了过来。 “啥事？苏总。” 当着大家伙的时候，闫富会称呼苏良为苏总，不过私下里面的时候，他还是习惯叫他良子。 “这样，你安排下去，让陈庆泰和陈庆红想办法，弄些野兔或者山鸡回来，晚上四点半之前弄回来，实在弄不回来就算了。然后呢，安排大家开始到山上抓蝎子，最少抓三四十个。也是四点半之前拿过来。” 闫富一听，便问道：“这么着急弄这些东西干什么呢？” “林海要来吃完饭，还说带重要的客人过来。” 闫富知道了事情的轻重，点头说道：“好，我这就安排去。” 苏良又看向何为仁：“何经理，你今天下午先别巡逻了，带着你的人，到河里面去抓鱼去。我看这河里面，白条子还不少呢。” 何为仁一听，笑着自夸道：“苏总，让我抓鱼，你算是找对人了。” “行，你快去，别耽误时间了。” 这时候，到老家那边喂完了牛的韩彩芬走了过来。 “小姨，你快去青石关村买点肴肉回来，哦对了，记得给我买一根猪尾巴。今天晚上，林海要来吃饭，还说有重要的客人过来。” 韩彩芬也没有见过自己外甥这样紧张认真过，便急急忙忙骑着自行车，到东边的青石关去了。 苏良现在皱着眉头，看着小河上面的小桥，那不到一米宽的小石桥，根本无法让汽车通过。 现在，自家的面包车、三轮车，都停在河对面。 下一步，修桥的工作，也是迫在眉睫的。 好在凤凰岭村小河的南边，路修得还算比较宽，而且到桥头这边的时候，为了方便停车，苏良在这边多修了一片空地，当做了停车场。 如果能够把桥修好，学校前面这一片空地，当做停车场是最好不过的了。 实际上现在，这边的空场，苏良也已经铺上了水泥。 韩彩芬骑着自行车，整个公路上就只有她自己一个人。 凤凰岭村人很少，在苏良没有炸开青石关之前，往往好几天没有一个人进出村子。 现在，路修好了，村子和外界的联系更加密切了，每天都有人出去也有人进来。 韩彩芬骑着自行车，来到了青石关村的熟食店。 熟食店老板卖的肴肉，在整个大寨村西边这一带，是非常出名的。 鲁中对于卤煮猪头肉和猪下水，俗称叫做肴肉。 这个叫法和其他地方不一样，有的地方叫这东西卤煮，有的干脆叫猪头肉。 青石关的肴肉，很烂糊，味道特别香。 不管是猪耳朵拌黄瓜，还是猪头肉炒辣椒，疑惑着是猪肝炒黄花菜，都是非常下酒下饭的。 而对于小孩子们来说，猪尾巴才是他们的最爱。 当然了，大人也喜欢吃猪尾巴，但是他们好意思跟小孩抢吗？ 苏良现在还是个孩子，外表的年龄只有九周岁多一点，可以正大光明得啃猪尾巴。 1993年的物价上涨很快，去年才两块钱一斤的肴肉，现在已经涨到三块钱一斤了。 当然了，这个价格，后来还会回落到两块多的样子。 任何商品的物价，都不会说是一直上涨上去。 价格一般情况下，都是螺旋上涨的。 韩彩芬听到说是今天晚上来的客人比较多，于是便买了二斤半的肴肉，总共花了七块五毛钱。 然后，她还买了五毛钱的五香花生米。 五香花生米，花五毛钱就能买一大盘。 这年头粮食都才一两毛钱一斤而已，像地瓜什么的，都是按分卖的。 农村里面地瓜根本不值钱，不过到了城市里面，烤出来的地瓜卖给市民，价格可就高得多了。 1993年，在城市里面卖烤地瓜，利润率也得有个百分之五六百的样子。 “你说咱们苏总可是真可爱，竟然安排我们抓蝎子。” “拿人家那么多钱，让咱们抓就抓，这活又不累。” 陈庆红和陈庆泰兄弟两个，现在可是苏良手下员工里面的劳动模仿，无论干什么，都非常卖力。 一边放羊，一边抓蝎子，两边都不耽误。 苏良现在山上有一千三百多只鲁中黑山羊，其中光产仔期的母羊，就有一千二百五十只。 公山羊呢，也有三十只。 一个羊群里面，如果有两头体型差不多的公山羊的话，那么这两头公山羊就会没完没了的打架。 打架的公山羊脾气暴躁，弄不好连怀孕的母山羊也一块顶了，直接就要威胁到母羊的生命安全了。 所以呢，为了安全起见，苏良将自己凤凰岭村这边的饲养基地，分成了三十群羊。 山羊，要比大草原上的绵羊难放一些。 大草原里面，几千头羊一块放养，都没有什么问题。 然而山村里面，羊群超过五六十只，就很难控制了。 山羊喜欢打架，尤其是吃饱了之后。 一群内的山羊，没事也是打来打去。 而不同羊群之间呢，都吃饱了，没事也是打来打去。 三十群山羊，苏良手下有三十个饲养员。 每一个饲养员每天的工资是10块钱，这差不多是原先他们打工干建筑的两倍。 最重要的是，这个活还无比轻松。 30个饲养员，30个羊圈，所有的羊圈都建造在了南山那边。 陈庆红和陈庆泰，都是苏良手下的鲁中黑山羊饲养员。 何为民也是饲养员之一。 包括闫富、魏光宝等等，每一个人都负责一群山羊。 当然了，这些人还有其他的职务。 闫富是所有鲁中黑山羊养殖基地的负责人，直接听命于苏良。 刚才闫富给大家下了命令，让大家一边放羊，一边抓蝎子。 “我抓到一个大老母的！” 陈庆红和陈庆泰两个挨得很近，这会儿山羊们刚撒出来，还得饿着肚子，没有心情打架。 山上的草儿还很细小，想要让山羊填饱肚子，需要花费多一些的时间放羊。 看着自己大哥陈庆泰的战绩，不甘落后的陈庆红加快了翻石头的频率。 蝎子是昼伏夜出的虫子，白天的时候，他们会趴在石头底下睡觉。 而到了晚上呢，蝎子则会从石头底下爬出来，找寻食物。 鲁中一带的蝎子，叫做全蝎。 蒙山一带盛产全蝎，有十条腿，比其他品种的蝎子多两条腿，体长也多一节。 普通蝎子是六节，八条腿，而沂蒙全蝎是七节，十条腿。 沂蒙全蝎的药效特别猛，小孩子吃两个沂蒙全蝎，鼻血就会流出来。 沂蒙全蝎，可以泡酒，可以油炸吃。 大家虽然不知道苏良让大家抓了蝎子之后干什么，但是老板既然吩咐了，那么照办就是了。 “哥，我也抓到一个老母！” 大老母，是鲁中这边老百姓对母蝎子的称呼。 成年的母蝎子要比公蝎子大得多。 惊蛰过后，蝎子便从蛰窝里面钻出来，开始拼命找东西吃。 这个时候的蝎子，药效是最足的，增补的效果也最好。 然后等到入夏之后，蝎子补充了足够的营养之后呢，便开始繁殖后代。 刚生出来的小蝎子，会趴在母亲的背上。 然后等到小蝎子十来天之后，从几乎透明的白色，变成暗灰色之后呢，就会从母蝎子的背上爬下来，自行觅食。 有的人看到母蝎子背上背着一群小蝎子，还以为小蝎子会把母蝎子吃掉。 实际上是不会的，母蝎子一般要生存八到十年，其中六年左右是产仔期，每年要产1到3次仔，每次大约能产30到40只幼仔。 蝎子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毒虫，一只半成年的蝎子蛰到一个成年人，会让人痛得受不了。 不过，好在我国的蝎子品种都是东亚钳蝎，还没有蛰死人的品种。 闫富这会儿赶着羊，也在抓蝎子。 不过，抓蝎子这种事情，很看运气的。 哪一块石头底下有蝎子，这可是谁也没有把握的。 闫富的老家，荷花池村，周围没有山，他小时候没有抓蝎子的经历。 今天接受到了自己女朋友外甥的命令，到山上来抓蝎子，可就有些难为他了。 他是个木匠，从十二岁自己父亲因为肝癌去世之后，就开始跟着亲戚学木匠，到现在已经有九年的时间了。 让他做家具，他心灵手巧，没有问题。 让他放羊呢，倒是也有学有样。 但是让他抓蝎子，他真的有点来不了了。 不远处的陈庆泰和陈庆红都抓到了蝎子，然而他却没有任何收获。 再有两个月不到的时间，就到了和韩彩芬定亲的时间了，那时候可就是苏良真正的姨父了。 今天，他可不想要在这个老婆的外甥面前丢人。 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已经是三点半了。 他加快了翻石头的速度。 看到前面有个很大的薄板石头，闫富像是发现了新大陆，立马不犹豫得双手搬着石头一边，奋力得将石头给掀了过去。 然而，看到石头底下的情景，吓得他大喊一声便跳了起来。 “啊！” 跳到了一边，他还紧张得捂着胸口。 不远处的陈庆泰听到了闫富的喊声，便忙看向他这边，问道：“闫经理，怎么回事啊？” “啊？哦！刚才我掀开石头啊，看到有条蛇在下面。” 这时候，闫富已经跑出来了七八米远，远处那个大薄板石头下面的情景，已经被枯草遮挡了视线，看不清楚了。 “蛇？哪呢，哪呢？” 听到有蛇，陈庆泰和陈庆红两个便一块兴奋得都跑了过来。 闫富惊讶得看着跑过来的兄弟两个，问道：“你俩干嘛？” “蛇是好东西啊？是白的还是红的？” 鲁中这边的蛇，主要就是锦蛇。 白条锦蛇和红点锦蛇在鲁中一带最常见的野生蛇类，其中白条锦蛇比红点锦蛇少见一些。 “吓我一跳，没看仔细。” 陈庆泰还在跟闫富询问，另一边陈庆红早就往前搜索起来。 “哥！抓住了！” 陈庆红用手举着一条红点锦蛇，吓得闫富头皮发麻。 第154章 我全都知道 鲁省这边昆虫吃的挺多，什么蚂蚱、蟋蟀、豆虫、蚕蛹、天牛、知了猴等等的这些东西，油炸油煎，都很好吃。 然而，鲁省这边很少有人吃蛇或者老鼠。 不过，据说这两样的味道很赞。 陈庆红亮出布袋里面装着的一条蛇的时候，也把苏良给吓到了。 “快快快，拿走拿走，咱们可不吃这东西。” 苏良让闫富安排陈庆泰陈庆红抓一些野兔山鸡什么的野味，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抓来一条蛇。 这时候，客人还没有来。 听到苏良的话，陈庆红嘻嘻哈哈得走了。 林海在电话里面说，他要带着客人，晚上五点的时候，过来找苏良聊天。 看得出来，林海特别喜欢跟苏良聊天。 而也正是因为林局长跟苏良成了忘年交，然后何洪义才死心塌地得跟着苏良干的。 而何洪义都死心塌地得成了苏良的跟班，凤凰岭村其他人，立马就都沦陷了。 哦对了，除了一个人，那就是魏振堂。 现在魏振堂已经失踪一两个月了，到处找不到。 魏光强娘俩已经把亲戚朋友家都打听遍了，就是没有打听到魏振堂的下落。 就好像，这个人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苏良看了一眼闫富用白酒瓶子装着的四十几个蝎子，然后对他说道。 “这样，姨父，你去把蝎子处理一下，盐一下，晚上我们油炸一下招待客人。” “好嘞。” 于是，闫富便在苏良家里面，开始处理起了蝎子。 这蝎子，是生活在土里面的，身上尘土比较多，必须要多洗几遍，要不然吃的时候土腥味太重了。 闫富先将蝎子放到了开水里面烫死，然后再用小牙刷反复得搓洗蝎子的身体。 蝎子是节肢动物，身体一节一节的，节缝里面不光容易藏尘土，还容易藏寄生虫什么的。 将蝎子用开水烫一下，也可以顺便杀死一部分的寄生虫。 将蝎子洗的差不多干净了之后呢，然后闫富找来一个大盘，将蝎子全部都倒进了大盘里面，再在蝎子上撒上了盐、酱油、花椒、姜片、蒜、花椒、茴香等等的调味品，反复搅拌均匀，放在一边腌制起来。 另一边，苏良看到何为仁他们五个人还在河里面抓鱼，便凑了过去看看。 这年头的河鲜，就只有白条子好抓了。 鲫鱼都钻进了草丛里面，泥鳅则还没有从洞里面出来，螃蟹还在睡觉，晚上才会出来。 再说了，这时候的螃蟹，也几乎就一个空壳，真没有什么吃头。 白条子鱼倒是挺多，何为仁他们五个人，这会儿在村民们夏天洗澡的那个水坑里面忙活。 五个人，抬着一张两米来宽的抬网，将白条子赶到一边，然后抬起网子抓起来。 不过，白条子在河里面算是游泳速度最快的鱼了，想要抓住这种鱼，可得下点功夫。 有时候他们几个赶了一圈儿，最后连跟鱼苗也没有抓到。 白条子长不大，大的也就一扎来长。 春天的白条子味道最美，肚子里面很干净，没啥脏东西。 冬天的时候，鱼的活动量明显减少，进食量也减少了。 用钓鱼的人的话，就是说，鱼都停口了。 白条子鱼肉质细腻，裹着鸡蛋面粉一炸，那味道简直让人香的不要不要的。 看抬网捕鱼很热闹，苏良也加入了进来。 “快，那边，那边有鱼！” “那边！” “把那边的鱼赶过来！” “哈哈哈哈！抓到了！抓到了！” 何为仁他们抓到的鱼，全是清一色的白条子。 这种鱼对于水质的要求很高，倘若污染了水源，这种鱼便会绝种了。 何为仁他们一下午的时间，抓了三四十条白条子，长的有一扎多，小的也就和拇指般大小。 凤凰岭村这边的小河是石子河，河里面的泥鳅长不大。 倘若是那些河里面泥巴多的河，会长出很大的泥鳅出来。 在1993年这会儿的时候，包括凤凰岭村的小河，然后小河流汇到的牟汶河，还几乎没有黑鱼、鲶鱼等等的捕食性鱼类，大多数就是草鱼、鲤鱼、鲫鱼、白条子、泥鳅等等。 1996年苏良上初中那会儿，学校门前五十米就是牟汶河，夏天他们到河里面洗澡，成群的白条子经常碰到他们身上。 不过，后来随着鲁中钢铁厂的扩大生产，对于环境的污染家具，河里面白条子就一根也没有了。 对于环境适应能力更强的黑鱼，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统治了这片水域。 看着差不多有一大盘了，苏良便让何为仁他们停止了捕鱼活动。 苏良提着水桶，回到了家里面。 苏良刚到家里面，交代完自己小姨韩彩芬处理小白条，便听到外面林海喊自己的声音。 “小老弟！我又来了！” 苏良忙对韩彩芬说道：“林局长来了，我去迎接，小姨你抓紧处理这些小鱼。” 然后韩彩芬便到了厨房里面，而闫富呢则跟着苏良一块出去了。 小白条子其实挺干净的，不过，为了让人吃得放心，大家还是习惯处理处理。 韩彩芬用小刀子将鱼鳃切掉，然后简单的划开鱼腹，将里面的内脏揪出来，再将小鱼放在一边盘里，撒上一些盐巴。 白条子本身腥味不重，所以不需要放葱姜蒜八角茴香等等的东西，只放一些盐巴就好了。 一共小四十条的白条子，个头比较小，处理起来还是挺费事的。 韩彩芬干活算是很利索的，然后还用了差不多十来分钟，才将所有的小鱼处理完了。 处理完了之后，韩彩芬又打上鸡蛋，和上面粉，搅拌均匀。 接着，往锅里面倒入了花生油，便开始油炸起了小白条。 小白条适合油炸，而且必须要裹着鸡蛋面粉，要不然的话，肉质细腻的小白条很容易被炸碎了。 还没有处理完小白条的时候，韩彩芬便听到，外面客厅里，自己的外甥苏良，还有未婚夫闫富，已经带着客人来了。 “哎呀，领导请坐，领导请坐。” 苏良客气得将一个身高一米八五的高瘦男的让到了东边双人沙发上坐下，然后自己则和林海坐到了对面的单人沙发上。 闫富呢，则坐到了一旁的椅子上。 苏良看到，刚才林海对这个人都毕恭毕敬的。 林海介绍说这个是韩检察长！ 苏良推说到屋里拿酒，然后反手插住们，快速得拿出来自己的笔记本，飞快得翻阅起来。 韩检察长…… 韩检察长…… 忽然，苏良的手停了下来。 难道是他？ 然后他快速得将自己的笔记本藏在了保险柜里面，将钥匙收好了。 他床头有两瓶广寒宫，他拿了出来。 这广寒宫，是鲁中白酒厂生产的本地酒，纯粮食酒，味道还可以。 看着皱着眉头，脸上好像还略微有些不悦表情的韩检察长，苏良笑呵呵得问道：“领导，咱们山村里面也没啥好酒，就拿这个招待你，您不介意。” 这个姓韩的领导摆了摆手，表示随便的意思，并没有跟苏良说话。 旁边林海也看出来了。 肯定是韩觉得林海把他领到这深山里面，见个小孩，有些不高兴了。 估计在他的印象里面，这能人啊，要么就是得三头六臂，要么就是得须发皆白看着活了几百岁的样子。 眼前一个小孩，他没有看得起的样子。 “老韩，我跟你说，别看这小老弟年龄小，本事可大着呢。” 苏良刚才从自己的笔记本上，搜索到了眼前这位人的一些信息。 当然了，如果自己笔记本上面，记录的是这个人的话。 姓韩的检察长。 1996年7月记一等功的那位？ 全国十佳检察长！ 不过，自己在笔记本上面的记录有限，只知道那一位的姓名和事迹。 至于说那一位长什么样，前世里面苏良是一点记忆也没有。 不过，苏良可以根据记忆里面的信息试探试探。 如果说真是那一位大人物的话，自己可是要小心招待了。 刚才见对方没有搭理自己，苏良笑着将两瓶白酒放在桌子上。 “还是个孩子嘛，是个神童啦？” 坐在苏良旁边的林海拍着大腿说道：“可不就是个神童。” 苏良听这个姓韩的领导的口音，是泰南市文南口音。 而自己笔记本上记录的那个大人物，就是文南人啊。 这一点，算是对起来了。 为了以后的发展，苏良的笔记本上面，根据每天晚上的努力回忆，记录了好多大人物的生平。 好在前世里面的时候，苏良也喜欢背诵那些从中央到省市甚至于县一级的领导干部的个人简历，这些东西在喝酒吹牛的时候特别有用处。 而作为九十年代中期轰动全国的大人物，韩姓的检察长，自然得出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面。 姓韩的领导，估计和林海年龄差不多。 林海有部队服役的经历，而韩姓领导也有部队服役的经历，两个人十有八九是战友关系。 “领导，是文南人。” 苏良笑着看着这位姓韩的领导。 检察长，说实话，在1993年这会儿，并不算什么重要的职位，只能算是个闲职罢了。 这一点和以后不一样，以后的检察院权力很大，在1993年这会儿，还不算是什么有权力的部门。 这年代，公检法里面，数公安比较牛，其次是法院，最后才是检察院。 听眼前小孩猜出自己文南人来，韩姓领导立马开始认真的审视起自己的战友林海说的话来。 在来的路上，自己的战友林海，可是把今天晚上要见面的这个人物，给吹捧上天了。 林海和韩姓领导，确实就是战友。 两个人一个是1946年出生的，一个是1944年出生的。 然而，等到到了地方，一看是小孩，韩姓领导内心是有些不高兴的。 不过，来都来了，再说还是和自己战友来的，韩姓领导也没有说扭头就走的想法。 本着要看看这小孩到底有多牛的想法，韩姓领导，倒是觉得这事情有些意思了。 对方果然没有让自己失望，竟然能猜出自己是哪里人来。 不过，韩姓领导倒是也没有太觉得意外，毕竟是自己口音出卖了自己。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 这个时候，韩姓领导脸上的表情，已经和悦多了。 “哦，听口音猜的。” 韩姓领导也猜出对方是听口音猜的。 而小小年纪，竟然能辨别出文南口音，这已经非常难得了。 林海说对方是个很厉害的人物，凭着这一点，已经够了。 韩姓领导觉得，今天这一趟，倒是也没算白来。 而接着，苏良又随口说了一句：“领导是不是刚从泰南调到泰城？” 然而苏良的这句话，可就让在场的林海和韩姓领导都惊呆了。 林海的惊讶，是夹杂着对苏良的佩服。 他知道苏良很厉害，知道苏良对于凤城市的官场非常了解，甚至于说能做到了如指掌，这也是林海经常来找苏良聊天的原因。 苏良对于凤城官场里面的判断，非常准确。 谁下一步要干什么，谁下一步会被提拔，苏良判断的准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 当然了，苏良有些记忆也不是很准确。 然而让林海没有想到的是，苏良对于泰城那边的官场，也有这么深入的了解。 毕竟，他还是个孩子啊。 林海甚至于说从苏良家里面，都没有看到一张报纸。 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林海也很想了解。 而韩姓领导的惊讶，完全是出乎预料。 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会这么了解自己。 然后，他看向了林海：“你跟小老弟说的？” 林海连连摆手：“没有没有，我啥都没有跟小老弟说，这点你可以问小老弟啊！” 现在林海和苏良称兄道弟，直接让林海的辈分提了一级。 苏良笑着，看着韩姓领导：“这么说来的话，您就是韩培功检察长了？” 没错，眼前这位姓韩的检察长，就是韩培功！ 韩培功眼睛都瞪圆了。 “你认识我？” 苏良摇了摇头，稳稳得坐在单人沙发上，说道：“不认识，从来没有见到过，不过，你的一切，我多少了解一点！” 苏良的眼神异常犀利，看得人浑身发毛。 此时此刻，坐在苏良对面的双人沙发上的韩培功，有些紧张起来了。 没想到，在这偏远山村里面，有人大言不惭得说了解自己一点！ 最重要的是，他还是个孩子！ 然而，接下来的话，吓得韩培功后背冷汗直流了！ 苏良忽然站起来，一脸严肃得用手指着韩培功：“你是不是发现了泰城市某个领导的不法证据了？” 在场三个人，苏良、林海和韩培功。 整个画面好像静止了，林海和韩培功俩人，吓得一句话也不敢说出来了。 第155章 只是回忆罢了 苏良眼看掌控了局势，眼神里面颇有些得意。 不过，这场面可就有些尴尬了。 想韩培功也是部队出身，差点去过自卫反击战场，然而没想到，今天竟然被一个九岁的小孩给唬住了。 看着他额头的汗，旁边的林海也觉得有些尴尬了。 “你看，我就说嘛，是个能人！是个大能人！不能看年龄！不能看年龄！” 林海激动得对韩培功说道。 韩培功现在眼神都不敢看苏良了。 “领导今天找老战友来散心，想必，是遇到麻烦事了，可以说出来，我看看能不能帮得上忙。” 韩培功觉得眼前太不真实了，皱紧了眉头：“你知道我和老林是战友？” 苏良一脸呆萌得点了点头。 韩培功又看向了林海，然而林海却摊开手，一脸得意的坏笑。 他意思好像是跟韩培功说：刚才你那牛笔劲儿呢？不是看不起人家小孩么，怎么现在这幅德行了呢？ “林局什么都没告诉我。这点很容易判断出来的，您是当过兵的，林局也是当过兵的，你们两个人年龄差不多，我猜您遇到麻烦，心情不好，找的人，肯定是最要好的关系朋友了，那战友，确实是很好的选择！” 苏良看起来是在做严谨的推理，实际上他不过是背诵记录本上的内容而已。 有时候人会忽然想起来一些记忆，而苏良很珍重这些记忆，把他们全部记录在了本子上。 现在，他已经记录了满满两个笔记本了。 这些本子，都锁在自己的保险柜里面，谁也不能看到。 “等会！小老弟你推理的逻辑很清晰，但是里面有个致命的漏洞！那就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当过兵的？” “这个简单，当过兵和没当过兵的人，看腰杆就知道了。腰杆笔直的，就是当过兵的，没当过兵的人，腰杆都不会太直。还有，您这个年龄，当兵是唯一走出去的门路。” 韩培功忙又问道：“没错，当兵的腰杆都挺直！这是长期站军姿的结果！可是，你就没觉得，我是从城市里面出来的？” 苏良摇摇头说道：“没有，一开始您的口音就告诉我您是哪里人了。” 当谈话进行到这里，韩培功竟然激动得站起身来，鼓起掌来了。 “完美！推理得相当完美！我没有想到，这个世上还有这么厉害的人物！这可真是，诸葛再世了啊！” 旁边林海佐证道：“这个村里人都叫他大仙转世，好多认知啊，比我们要厉害多了。” 然后林海又问道：“老韩，刚才小老弟问你的事情，是不是真的？” 苏良笑着点头：“领导咱们坐下说话，我已经安排人做饭，很快就把饭菜做好了，你们哥俩今天晚上好好喝一顿。” “好，好好喝一顿。老林，那啥，刚才神人已经都说了，丝毫不差。” 韩培功，现在称呼苏良为神人了。 这比神童的称呼，要高级得多。 可以说，现在韩培功，对于苏良，那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这么小的小孩，就有这么强的推理能力，还有这么宽广的视野，那长大了还得了？ 现在轮到林海疑惑了：“那老韩你得罪谁了啊？” “哎，不提也罢。” “小老弟也不是外人，说，说出来可能他还能帮上你点忙呢。” 然而不等韩培功开口，苏良却接过了话题：“是不是那个最年轻的？” 提到这件事情，韩培功又谨慎起来：“你是怎么知道的？” “现在乡下小孩都穿着‘副科提正科，得要一万多；正科提副县，最少三四万’，还有‘宁要谈无反，不要大笨蛋’。这些话可是广为流传的，你作为泰城市的检察长，能听不到？如果说你真没有听到，那么就是您的失职了。如果说您听到了，不管。就更是您的失职了！但是，问题是，那个人物是您的顶头上司，您怎么管？还有，您想管，去管，肯定会遇到麻烦。甚至于说，领导，您现在，就遇到麻烦了？” 苏良推理的情况，是完全准确的。 韩培功坐下来之后，连连点头。 “哎，没想到，没想到，老林，你今天让我到这里来，算是让我开了眼了。小老弟，跟你说实话，你说的一点都不假。不过，跟那位大人物，我还没有明着撕破脸。现在让我难缠的，是个小苍蝇。” “哪个小苍蝇？姓甚名谁？哪个部门的？” “实话跟你说，我这次来鲁中，不光是为了找我战友老林叙旧，还有一个重要的工作，那就是找一个大寨村出来的干部的马脚，看看从他的老家这边，能不能有所发现。” 苏良皱起了眉头：“谁？如何麻烦你的？” “叫殷又木，文南镇派出所所长。” 苏良一听，笑了。 “哈哈哈哈。” 一边笑着，苏良一边计算着日子。 殷又木，老家是大寨乡大寨村人，当兵出身，现在在泰南市文南镇当派出所所长。 估计是受了某些人的暗示，给韩培功出了一些麻烦。 林海和韩培功一块看向苏良：“你笑什么？” 苏良决定用玄之又玄的东西忽悠他俩一下。 “说别人我倒是帮不上忙，说他啊，我跟你说老韩，你就放心。” 韩培功眨眨眼，看着苏良：“怎么？他给我的麻烦可不小。” “老韩，实话跟你说，我祖上和他们大寨村的殷家也有些过节，今天算是要该报的时候了。这样，你回家放心的睡觉，不出三十天的时间，那个殷又木必定一命呜呼！” 没想到眼前的小孩这么狠，韩培功忙问道：“小老弟有办法？” “我知道殷家的祖坟，那殷又木是占了风水才能当上领导的，如果我断了他家的风水，那么他必定遭殃！” 这话，直接把林海和韩培功给吓唬住了。 苏良说的满是自信，就算是对方有怀疑，也不敢说出口来，甚至于连怀疑的表情都不敢表现出来。 苏良为何如此自信，因为他刚才算出来了，那个殷又木，再有一个月就会死掉。 殷又木是大寨乡走出去的大官，他死那天，全乡都在议论的。而苏良那天刚好去大寨村赶集，还亲眼去看了热闹呢。 葬礼上，有72个花圈，这件事情好多年以后，村里人还在议论呢。 苏良完全把两位领导给忽悠住了，当天晚上，林海和韩培功，都喝了不少，跟苏良呢，也是称兄道弟。 苏良让闫富放出话去，泰城市的检察院院长在家里面跟自己喝酒，其他人没事啊，都在家里面老实呆着。 今天晚上的凤凰岭村，格外安静。 野味很美味，林海和韩培功吃得都很尽兴。 晚上八点半，送走了客人，苏良心里暗暗笑道：看样子，老爸下一步在泰城开个大酒店的小目标，是很容易实现了。 要知道，这个韩培功，下一步可是要进泰城市常委的大领导。 到时候有这么一位贵人相助，好多问题可就迎刃而解了。 而这位大人物，到凤凰岭村，给苏良带来了莫大的荣耀和声誉。 何洪义对于苏良的佩服，已经无以复加了。 第二天，早晨六点，苏良刚起床，沿着山路往南山跑，何洪义便一大早得跟在了后面跑。 “苏总！苏总！” 苏良回头一看，见是何洪义，便停了下来。 “何顾问，啥事？” “苏总，昨天晚上，你和泰城来的大官喝酒到几点啊？” “没到几点，就八点多散伙，人家还得回去。” 苏良皱着眉头看着何洪义：“怎么？有事？” “那啥，也没啥事。” “哦，要是没事的话，我就去晨跑练功了。哦对了，你今天到云谷禅寺那边看看，告诉那些教练，明天是星期天了，然后学员们要到那边学武，让大家认真仔细点，好好教。” 听到苏良吩咐自己，何洪义好像很高兴的样子，使劲点头说道：“哎，苏总，一定完成任务。” 那样子，就好像一个小学生，接到了自己尊敬的老师布置的任务一样。 苏良跑到南山，顺路看看南山这边各个羊圈里面的情况。 南山这边总共修建了三十个羊圈，每个羊圈里面有四十多头母羊，另外每个羊圈还被隔成了三个部分，有大羊羊圈，临产母羊羊圈和小羊羊圈。 每天晚上的时候，南山羊圈这边，会留下五个人在这边照看着。 晚上负责值班的人里面，苏良的姥爷韩木匠是负责人。现在，苏良的姥爷每天晚上都会在南山这边守着。 晚上会有母羊产仔，也会有羊卡在栅栏的情况发生，这些都需要有人处理。 还有就是，晚上的时候，如果天冷，还需要给羊羔子采取点保暖的措施。 所以，晚上，羊圈这边也不能少了人。 三十个羊圈，每个羊圈里面有一头公羊和四十多头母羊。 这个山羊的世界里面，可不讲究什么一夫一妻。 现在苏良还没有学会人工给母羊配种，等到学会了这些技术之后，公羊的数量，还可以减少三分之二。 每天早晨起来从家里面跑到南山山顶，就像国王一样巡视着自己的领地，苏良觉得，特别有成就感。 回到家里面的时候，自己的小姨韩彩芬，便已经准备好了早饭。 苏良家的早饭，是七点半开始的。 吃完早饭没一会儿，自己的小姨夫闫富便去了南山那边。 紧接着，何为仁、何为民、魏光宝等人，都会到苏良面前打个招呼，然后各自去忙各自的工作。 苏良吃过早饭之后，便会在凤凰岭村武校前的空场上做一些踢腿啊，前后空翻等等的动作练习。 这时候呢，小黄也起床了，乖巧得趴在不远处看着自己主人。 不等苏良练功结束，村里面其他的狗子便来找小黄，然后小黄便会带着大家满村子跑着玩。 有时候苏良甚至怀疑，那个小黄是不是也是一个穿越的人，它总是默默地注视着周围的一切，快乐地奔跑，或者趴在地上睡觉。 妹妹苏梅也已经能爬了，白天太阳暖和的时候，韩彩娥会将苏梅带到武校前的空场上来，丢在水泥地上让她爬。 她爬的很快，看到哥哥就会咯咯笑着往前爬。 她现在已经有两个牙了，估计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何雪八点之前就会到苏良家里面来，接电话，帮着照顾孩子，收拾家务等等。 看得出来，何雪是个勤快干净利索的女人，绝对的贤妻良母，要不是年龄比苏良大太多了，要不然苏良真想把她发展成为自己的老婆了。 对于未来自己老婆的人选呢，苏良也一直在考虑。 最开始他的目光放在村里面的女子身上。 何慧太凶了，再说了，何慧上学的时候学习很差，还比自己大了好几岁，这个不合适。 何小翠太胖了，身材那么高大，真当了自己老婆，打架的时候太吃亏。 陈娜呢，前世的时候那么倒霉……她太软弱了，和她在一块，麻烦应该少不了…… 魏红红呢，中规中矩的一个人，好像也没有什么可能。 然后苏良将目光放到前世的时候自己认识的那些人里面。 最漂亮的？ 初中里面，大寨村的曹敏？ 这女的绝对带劲，身材在凤凰岭村里面能找到差不多的就是刘娟了。 还有就是，曹敏可是大寨村首富曹志胜的孙女。 而且和苏良还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上学的时候觉得这女的虽然家里面特有钱，但是也看不出多么傲娇来，和同学之间关系还是很融洽的。 但问题是，曹敏家里面的事情太多了，后来家族内部争财产，弄了个一地鸡毛。再后来，曹敏也出国了，最后啥情况自己也不清楚。 其他人呢，都是平平无奇的，苏良感觉也没有几个能让自己心动的。 头几天自己倒是遇到个有些动心的，那就是王少东的女儿王佳佳了。 那女的，自己前世的时候是不认识的，算是这一世新认识的女生里面，比较让自己动心的了。 然而，苏良总觉得，和王佳佳谈一场完美的恋爱比较合适，要说最后真谈婚论嫁，就好像有点凑合了。 什么叫完美的恋爱，就是从相遇相知相恋，到最后分手的这么一个过程。 上午十点半，太阳暖洋洋的，苏良一边思考着人生的重大问题，一边躺在躺椅上晒着太阳。 他发出了感慨：哎，完美的女人，是少数！ 第156章 修建水库计划 看着小黄带着自己的女朋友们向青石关那边跑着玩去，苏良叹了口气。 哎，狗子发育的速度可比人快多了。 才一年半的功夫，苏良的小黄，已经成为一个英姿飒爽的明星狗了。 当然了，作为苏良的爱犬，不成为明星都很难。 现在苏良已经成为了凤凰岭村真正的掌舵者，而他的狗子，也理应享受现在的地位。 它的女朋友们，整天和它腻歪在一起，可烦人了。 河边的迎春花开了，米黄色的小花特别好看。 溪水流淌，带着欢快的步伐。 上午时间，闫富带着饲养员到溪水坑里面来挑水。 看着自己手下员工每天都要辛苦的挑水，苏良抬头观察着溪流的上游。 这溪流，是从南山和西山交界的山谷那边流淌出来的。 两山相交的地方，地势比较陡峭，小溪两边皆是巨大的石头，溪水便从那些石头中间绕了出来。 那些因为地质构造变动而露出表面的巨石，经年累月经过水流的侵蚀作用，已经被分割成了好多块。 而那些从山上冲刷下来的泥沙，最后便淤积出了凤凰岭村南边那百十亩土壤肥沃的良田，养活了接近二百口子村民。 苏良捏着下巴：“如果，把那边巨石给炸开，不就有了修建水坝的原材料了？然后再修建一条拦河坝，那个地方修建一座水库，凤凰岭村老少爷们，不就可以喝上自来水了？南山那边的羊圈里面的羊，也可以喝上自来水！” 想到这里，苏良便有些开心起来。 如果能干有意义的事情，不就是一件开心的事情吗？ 苏良左右看看，发现周围除了小妹苏梅以外，广场这边没有其他人了。 整个凤凰岭村，就连六十多岁的老头，都忙着给苏良放羊干活赚钱，已经没有闲人了。 要说闲人，就数苏良喝苏梅俩了。 刚才苏良的母亲韩彩娥还在外面哄孩子，这会儿想起给苏梅喂点水，然后到屋里面去拿水杯了。 韩彩娥临进屋的时候，倒是冲着自己儿子喊了一声，让他帮着照顾妹妹。 而苏良呢，不过随便答应一声，并没有听仔细。 苏梅现在爬的很快了，她已经六七个月大了。 俗话说，三个月翻身六个月爬，娃娃有了行动力之后啊，就不喜欢老是躺着了。 看得出来，苏良自己这个妹妹，是个好动的主儿。 苏梅看到二十米外的哥哥，咧着嘴快乐地笑着，便连滚带爬地要过去。 看到妹妹已经爬了一半了，苏良忙站起身来跑了过去。 “我的姑奶奶，这水泥地上这么凉，你怎么光着屁股就爬过来了？” 苏梅爬不了几步就累了，也不怎么讲究，就着地上就坐下来休息，休息的时候还把手指头塞到嘴巴里面，有滋有味地吮吸起来。 “咯咯。” 苏良抱着苏梅，而苏梅则发出快乐的笑声。 “不准爬到水泥地上？知道了吗？要不然，打屁屁！” 苏良将苏梅抱到凉席上面，那凉席上铺着毯子，不算很凉。 今天气温不算低，得有十七八度。 这个温度挺好，很舒服。 不过，像苏梅这么大小的孩子，这个季节受点风吹寒冷的，就容易感冒。 前世的时候苏良也养过孩子，一男一女，也知道养孩子的注意事项。 看着自己严肃的哥哥，在批评自己，苏梅小嘴便不高兴的嘟嘟了起来。 苏良从毯子上拿起一个铃铛玩具，她直接用手打开，还挺有小脾气呢。 “梅梅，和你哥哥玩儿呢。你哥哥可是大忙人，不能缠着他！” 韩彩娥对自己儿子也是一百个满意。 还能怎样呢？ 现在整个凤凰岭村都在自己儿子的掌控之中。 苏良将苏梅交给自己母亲，这时候看到何雪从外面也走了出来，手里还提着铲子，铲子里面有些尘土，打算倒到东边的地里。 这时候老百姓家里面，农村老百姓家里面，根本没有什么生活垃圾。 剩菜剩饭要用来喂狗喂鸡还不够，塑料包装袋什么的得等到明年才会在大寨乡这边陆续被人用，桃核杏核这些别说扔了，小孩子都得到处搜集。 甚至于说人畜的粪便，还得积攒在圈舍里面，留作地里面的有机肥料。 屋里面地面上扫出来的那些尘土呢，一般都是从地里面沾出来的，这时候打扫完卫生也都还回到地里面罢了。 “雪姐，一会儿你抓紧到南山那边把魏光宝给我找过来。” 何雪一听，答应着加快了步伐。 她倒掉了尘土，然后回来将铲子暂放在了门口，快速地跑向了南山。 看着何雪饱含着青春活力的背影，那扭动着的双腿，苏良回头笑着对自己母亲说道：“娘，谁要是找了何雪当老婆，一辈子的福气。” 韩彩娥看着跑过小桥的何雪，看着她的胯，看着她的腰，心里猛地惊了一下：自己儿子是不是知道的太多了？ “良子你说的啥啊？你才多大？净瞎说。” 苏良笑着摇了摇头，又坐到了躺椅上，然后侧转头看向东边。 小黄带着自己的女朋友们回来了，一副趾高气昂洋洋得意的样子。 这家伙精明地很，遇到村里人尾巴摇的比拨浪鼓还厉害。 尤其是遇到睡觉炖了排骨，炒了鸡的时候，更是打滚卖萌，非得得到为止。 “娘，你说我给咱们村修个水库怎么样？” 韩彩娥皱了下眉头，自己儿子整天这一出那一出的，自己也是应接不暇，随口便说道：“你的事情我又管不了，问我不问一个样。” “娘，你看看，那边山上大石头这么多，咱们轰隆一下，给炸开，当做修河坝的材料。然后从西山的南边，打着弧度绕到南山的西边，修这么一条河坝，到时候咱们村的麦子地也有水浇灌了，村里老百姓也能吃上自来水了，南山羊圈里的羊，也不用姨父他们每天挑水喂他们喝水了！” 韩彩娥想了想，笑着说道：“确实是这么回事呢。可是，得花多少钱？” 苏良摊开手，说道：“我也不知道。” 这时候看到魏光宝来了，便说道：“不过，我想魏经理肯定知道。” 看着魏光宝走过来，苏良面带着微笑。 这，可是整个凤凰岭村，最懂建筑的人了。 旁边的韩彩娥也笑着跟魏光宝打招呼：“光宝啊，怎么这空回来了啊？” 现在可是上班期间，按说你魏光宝应该在羊圈那边照顾俺家的羊才对啊，这时候跑回来，给俺抓了个现行。 韩彩娥现在没事干，整天盯着自家雇佣的那些农民们。 魏光宝一听，忙笑着说道：“婶儿，苏总让我过来的。” 然后他接着转过脸，毕恭毕敬得问苏良：“苏总，找我啥事？” 苏良翻身从躺椅上坐起来，眯着眼，背着手，看着西边。 魏光宝见自己老板没有说话，看向西边，也皱着眉头，跟着他看向那边。 一边的韩彩娥，知道自己儿子要干啥，低着头哄着孩子：“梅梅啊，看看哥哥能耐的，要干大事了。” 魏光宝也是个察言观色的人，弯腰凑到苏良旁边：“苏总，招呼旮旯角干什么？” 凤凰岭村，称呼村子西南角那边，西山和南山交汇处呢，叫做旮旯角。 旮旯角那边山石嶙峋，平常几乎没有人过去。 苏良拍着魏光宝的后背，指着旮旯角那边。 “魏经理，看到没，咱们从西山那边，绕个弧度，到南山那边，修一道大坝，不就在旮旯角那边拦出一个大水库来么？” 苏总眼珠子一转，心里面高兴啊。 这可是，又要来活了。 虽然说现在苏良每天给他30块钱的工钱，但是比较起搞工程的时候弄点小回扣什么的，这点钱还是有些少的。 而苏良也深知这一点。 水至清则无鱼，让魏光宝负责工程，在建筑材料采购上面，这小子肯定会捞油水的。 但是眼下凤凰岭村这边，也找不到另一个懂建筑的了。 “哎呀，苏总真是好眼力啊！可不是啊，那边修个大坝，旮旯角就拦出个水库来了呢。” 旁边韩彩娥觉得，这是个不小的工程，而且眼看没啥收入的工程，纯粹浪费钱。 “弄那么大的水库干嘛？” 苏良回头看着自己母亲说道：“娘，给村里通上自来水啊，咱们老百姓喝水不就方便了？” 魏光宝拍着手说道：“哎呀，婶子啊，苏总可真是为咱们村里面着想，可不就方便了呢。” 看到魏光宝完全站在了自己儿子那边，本指望着能有人帮着劝劝自己儿子别瞎搞的时候，但是好像没有…… “哎我说光宝啊，你老婆最近回来了没有啊？” 魏光宝的老婆刘娟，已经办好了农转非的手续，她娘家人找关系把她弄进了兴化厂。 这兴化厂呢，可不是普通的单位。 这是家军工企业，越战时候的榴弹炮啊，有些就是这个厂子供应的。 虽然说1993年这会儿，兴化厂的效益远不如以前了，一个月只能开二百来块钱，要比两三年前一个月五六百块钱减少了一半。 不过，二百来块钱，单位里面还管吃管住，单位还有从幼儿园到高中配套的教育，可不是农村里面能比得了的。 别人都说刘娟现在成了兴化厂的职工之后，根本就不搭理魏光宝了。 “她，她忙，没回来过。” “光宝啊，你可得看好你老婆，刘娟那么漂亮，可别让人拐跑了啊！” 魏光宝心里面老大不痛快了：“他敢！” 苏良明白自己母亲心里面的意思，她分明就是来捣乱的。 “娘，你就别瞎掺合了。” 然后他看向魏光宝：“走，魏经理，咱俩过去看看。” 韩彩娥有些生气得瞅着自己儿子走向了旮旯角那边，叹了口气说道：“哎，梅梅啊，你哥哥这是要把手里那点钱全部都败坏光了才算开心呢。” 然而，韩彩娥也当不了家，只能眼看着家里面的钱大把大把得花出去。 苏良带着魏光宝向西边走了二百来米，便来到了旮旯角边上一块大石头上。 “你给目测下，咱们就从这边修坝，到那边，大约有多少米？” 魏光宝眼神很好，他折断一根木棍当参照物，按照苏良说的起止点，量了量，然后说道：“大约一百五十米。” 苏良点了点头：“算算需要多少方石头。” 魏光宝便手里拿着一块石头，蹲下来。 “从这边修下去的话，中间那边位置的河坝应该在四米左右，那边的长度是四十米。” “坝底得宽两米，坝顶得宽一米。这样中间那段的话，大约就得需要二百四十方石头。” “中间用的石头，我估计差不多占到全部石头的一半，那么说大约总共需要四百八十方石头。” 1993年石头的价格，大约是十块钱一方。 如果纯用来买石头的话，就需要花四千八百块钱。 不过，苏良可没打算去买石头。 旮旯角那边全是石头，炸开之后修河坝，还省去了很多的运输费。 修建河坝，水泥、石料和人工是建筑成本里面的大头。 其中人工成本占百分之四十，水泥和石料加起来占百分之三十，其他成本占百分之三十。 水泥的成本大约是石料成本的三倍，也就是说水泥成本在一万六千块钱。 而这道河坝的总成本，大约能控制在六万五千块钱以内。 苏良看着魏光宝在计算着，便催着说道：“你就直接计算下，修好这个大坝，总共需要多少钱，你给我快点修，咱们得赶在夏季山洪爆发的时候把这个河坝修好，完了也好到时候用。” “最少得花七万块钱！” 苏良皱着眉头看着魏光宝问道：“三个月能完工吗？” 魏光宝很有信心得说道：“只要钱到位，没有问题！” 苏良这会儿，手里还真拿不出这么多钱出来。 然而，眼看着这个大坝，是不修不行了。 要不然，到了冬天的时候，凤凰岭村这边养的一万多头羊，喝水都成问题了。 一头羊，在冬天的时候要喝一升水。 一万头羊，一天就要喝一万升水。 冬天到了小河枯水期，小河那边的水根本满足不了牲畜的饮水使用。 要知道，从冬天到春天下雨算起，大约六个月的时间，都得指望着河坝里面的水。 六个月，光羊喝的水，就得大约两千方水！ 第157章 问题解决 苏良手里面那些钱，现在投进了凤凰岭山上大半，剩下的钱，能坚持到年底山羊出栏就不错了。 按照苏良的计划，就是说如果自己手里的钱坚持不到山羊出栏的话，苏良还可以通过武校那边的收入来支撑一段时间。 不过，苏良忽然意识到的水源的问题，却又是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没有足够的储存水，等到冬天的时候，就要有大麻烦。 冬天的时候，山上大约有一万头羊，一天就要喝掉一万升水。 就算是水源充足，用人工往南山挑水，一次挑30升水，需要往返333次。 而南山那边30名饲养员，每个人就需要挑十多次水。 也就是说，那些饲养员到了冬天，光挑水就要很辛苦了。 再加上往羊圈里面添加地瓜样等饲料，照顾产羔的母羊，帮着母羊育种，分栏等等。 这么多繁重的工作，再加上挑水，苏良都觉得给他们一个人一天十块钱，有些不好意思了。 修水库！ 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不光山上羊圈里羊喝水的问题解决了，村里人喝水的问题也解决了，那么自己在村里面的威望，将会继续提高。 虽然说现在自己在村里面的地位，已经高到很高的地步了，但是苏良觉得，还得继续提高。 魏光宝预算整个水库工程，大约需要七万块钱。 虽然魏光宝没有上过什么专业的学校，但是在建筑预算这一块，他比较有研究。 勘察完了水库那边的情况之后，苏良让魏光宝先自己在脑子里面设计方案，而自己呢，则开始想办法搞钱。 连着好几天，苏良都窝在自己的屋里，翻看着笔记本，同时努力回忆着前世里面这个时间点上的机会。 前世里面，1993年过完年这会儿，自己上小学二年级。 要说二年级自己最深刻的记忆，那就是刚过完年时候便开始播放的电视剧《新白娘子传奇》了。 不说别的，这会儿外面一边帮着苏良家做家务，一边等着接电话的何雪，便哼着歌曲“千年等一回”呢。 “短期内搞到七万块钱，没想到对我来说，还有点压力？” 苏良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1993年上半年，虽然说买卖特别好干。 不过，所有的物价都在上涨。 物价上涨，带来工厂的成本升高，反而挤压了工厂的利润。 然后呢，工厂效益不好，好多工厂都在艰难地生存者。 然后下半年的时候，社会经济高企的通胀，对实体经济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接着直接的结果，就是好多工厂生存苦难，好多工人面临抉择。 这时候，外面的电话铃声打断了苏良的思路。 “好的，等会我让苏总给您回电话。” 刚才苏良和何雪说了，来了电话，就告诉别人自己忙着呢，不要打扰自己。 实际上这几天苏良一直憋在自己的屋里。 甚至于他又在笔记本上写了十几页回忆起来的情况，包括1996年泰山足球队好几场比赛的胜负，1996年梅威瑟第一场拳击比赛的一些记忆片段等等有关体育方面的记录。 总之，现在苏良想起来什么呢，就记录在笔记本上。 然后自己会翻看那些笔记本，然后再发现那些近期可以利用的信息。 而1993年上半年，苏良没有发现什么有用的信息。 “1993年大寨村第一家液化气站建立，那玩意儿可是个垄断企业，将来会带来稳定持续的收入。但是，短期内那个买卖投资太大了，根本不适合我。” 苏良翻到了下一页，搜索着1993年的记忆。 “到大寨村供销社买贴画，发现供销社关门，后来才知道是破产了。” 看到这条回忆记录。 苏良眼前一亮。 嘿，没想到供销社这么快就破产了！ “那个供销社下一步会被一户大寨村的养鸡户承包，连同和供销社挨着的大寨乡中心小学，都被养鸡户拿去养鸡了。” 被养鸡户承包的供销社和大寨乡中小，后来就臭气熏天了。 而后来苏良才听说，当时那个承包户的承包费，一分钱都没有花，就是请供销社的领导和大寨村的书记喝了个酒，就完事了。 “不行，供销社那边承包过来，下一步开个羊汤店也不错啊！” 实际上供销社稍微改造，就可以开羊汤店或者饭店了。 不过，搞下供销社大楼，又得投钱。 看来看去，几乎全是投钱的记录。 虽然说全是投资机会，但是好多机会苏良也不打算去抓。 忽然的，一条记录一下子出现在了苏良的眼里。 “曹志胜他们发财的秘诀！” 曹志胜是大寨村的钢材贩子，给鲁中钢铁厂送废钢和生铁。 大寨村干这样买卖的人有二三十家，再1993年这会儿，都发了财。 后来大寨村还形成了一片小炼铁炉，整个大寨乡总共一百多户，都在大寨村的崖头下那片地上建了炼铁炉。 1993年那会儿，投资一个炼铁炉，大约需要一万块钱。 然后一年的利润呢，能够达到两三万块钱。 这在当时，可是名副其实的致富快车道了。 不过后来呢，这一百多小炼铁炉，污染太严重了，将整个大寨村都给污染了。 距离炼铁炉近的那些住户，都得了肺病，咳嗽厉害。 再后来，政府强行关停了所有的小炼铁炉。 这些小的机会，苏良是不看在眼里的。 而这些小炼铁炉炼出来的炼钢生铁，会被曹志胜等小三十户钢材贩子，送到鲁中钢铁厂去。 鲁中钢铁厂收购炼钢生铁，而那些钢材贩子呢，则会和鲁中钢铁厂里面的负责过磅的员工商量好，给自己运送的炼钢生铁反复过磅。 一辆拖拉机拉着一车炼钢生铁过完了磅之后，不是去卸货，而是直接再换个车牌号，接着排队再过磅。 有些过分的，一车炼钢生铁，能过三十次磅。 就是说，就算原价收购原价卖，人家都有二十九倍的纯利润。 这也是大寨村大多数暴发户最早爆发的原因。 “用这个方法弄七万块钱，倒是说不算难事……” 不过，这件事情说白了还是违法的，被抓住可就麻烦了。 “不行，违法的事情绝对不能干。” 他想起刚才的电话，便问道：“雪姐，刚才谁打的电话？” “说是畜牧局的打来的。” 苏良一听，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忙将笔记本锁在保险箱里面，走出了自己的卧室。 苏良听到何雪说是畜牧局打过来的电话，赶忙出了卧室，回拨了过去。 电话打完，苏良脸上的表情，立马就兴奋起来了。 “快，雪姐，去把闫经理叫过来。” 何雪没一会儿，便将闫富叫了过来。 “良子，啥事？” 闫富凑着苏良问道。 苏良抬头看着站在门口的闫富，然后说道：“马上把凤凰岭村这边安排好，完了接着咱们去区畜牧局一趟。” 电话是畜牧局办公室那边打过来的，苏良打回去，对方说是林局长安排了，让苏良过去拿一个文件。 苏良问是什么文件，那边回答说是有关评选政策扶持养殖户条件的文件。 苏良不敢怠慢，打算立马就过去。 闫富问了句：“啥事这么急？” “有关评选扶持户条件的。” 几天前的时候苏良跟闫富提过这件事情，所以他也有准备。 这个年代，好多情况都得靠关系。 本来苏良还想着，修河坝这件事情，投入七万块钱，实在不行的话，看看能不能想办法通过畜牧局弄点那个财政补贴的。 不过，这件事情，苏良是考虑了充分的难度的。 要想拿到补贴，得和畜牧局那边搞好关系，这是基础。 然后呢，自己凤凰岭村这边还得经得住验收，让人看着觉得应该给这个十万块钱的扶持。 苏良还打算着这两天提着两瓶酒拿上一条烟，去找林海打听打听消息去呢。 没想到，忽然的电话来了。 这笔钱，在苏良的计划里面，是可有可无的。 当然了，有是最好的。 闫富出去安排了一下，主要是南山那边的情况。 安排完了之后，便从南山那边返回村头。 苏良没有拿东西，他的面包车后面放着一箱汇源桃汁，这次打算给林海捎过去。 成了朋友之后啊，就用不着拿太贵重的东西了。 可以说，现在林海和苏良，已经算是忘年交的好朋友了。 虽然说苏良实际年龄才九岁多，但是他很注意饮食和锻炼，现在他的身高增长得非常快，已经有一米四多了。 过去一年的时间，他长了有十公分，要比前世的时候快了一倍。 而且，他现在还没有开始喝牛奶呢。 等到母牛下了牛犊之后，就可以喝牛奶了。 这还有四五个月的时间就可以了。 闫富回来之后，便开着车，带着苏良，向区里的方向而去。 闫富，现在苏良可是非常重要的手下。 而对于马上要成为自己姨夫的人呢，苏良是充分信任的。 这个人的人品，是难得的好。 闫富十二岁那年，父亲因为肝癌晚期而去世。 他还有两个姐姐和一个弟弟，当时大姐已经出嫁了，比他大两岁的二姐刚好读初一，而他的弟弟则才上二年级。 然后，成绩优异的闫富为了供二姐和弟弟继续上学，依然辍学回家学起了木匠。 到1993年这会儿的时候呢，闫富的弟弟闫贵，已经考取了鲁省农业大学，正在上大学。 而供弟弟上大学的担子，就落在了闫富一个人身上。 闫富的母亲呢，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村妇女，完全依仗自己丈夫。 丈夫死后呢，又完全依仗自己的大儿子，从来没有想办法赚过一分钱。 好在，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比较争气。 倒是她的二女儿，给自己惹了不少麻烦，生了不少气。 一路顺着水泥路，畅行无阻，便来到了鲁中区畜牧局。 虽然说鲁中从原来的县，换了个名字成了区，好像高大上了一点点，但是那些单位还是原来的老样子。 畜牧局，还是一个小院子几间平房。 苏良直接找到了林海，让闫富抱着一箱子汇源果汁送了进来。 苏良很了解这个年代的交往分寸。 到2007年以后，这种行为，可就绝对不能发生了。 这个年代，过年给领导家里面送礼是必须要干的事情，要是不送，领导还会生气的。 君子之交淡如水的说法，是绝对不会被理解的。 “小老弟啊，你可真沉地住气，早就和你说有个扶持资金了，就是不来找我问问打听打听。” 林海一边给下属签字，一边笑着对苏良说道。 “嗨，有老大哥帮忙看着，我还担心我那个扶持资金飞了？” 苏良称呼林海为老大哥，而林海呢则称呼苏良为小老弟。 当然了，林海是和苏良交朋友，所以才这样称呼。 而对于苏良的父母呢，他就不会称呼叔叔婶子了，而是点头算完。 他也看出来了，苏良的父母呢，就是普普通通的农民。 至于说苏良为什么这么厉害呢，纯粹是基因突变的结果。 俗话说得好，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生一窝会打洞。 正常情况下，苏良的父母生出来的孩子，不会太逆天。 除非……是大仙转世！ 对于民间的传言呢，林海也是很重视的。 再加上，前段时间苏良的预言，竟然又一次成真了。 头几天的时候，林海带着自己的老战友，泰城的重要人物，到苏良家里面打野味，然后苏良便预测大寨村一个和自己战友有些过节的领导会嗝屁。 昨天的时候，他的战友打来电话，消息确凿得说，他的那个小老弟的预测，成真了。 而且还说，一定要好好对待苏良，说是下一步还要来找苏良谈一谈。 这不，那边自己战友的电话打完，市畜牧局便让他开会，讨论今年畜牧养殖扶持资金的发放问题。 文件已经拿回来了，林海心里面打算着，这笔十万块钱的资金，给苏良最合适了。 林海笑着看着苏良，用手指着他：“你小子，还真是料事如神，诸葛再生，大仙转世。我说小老弟，下次我是不是得在办公室里面弄个牌位，每天供一供你？” “得得得，你可拉倒，别把我给供没了。” “哈哈哈哈哈！行小老弟，咱们谈正事，这是审核文件，要求扶持资金发放的养殖户，得满足上面的文件要求。这样，你带着，回去好好研究，回头大约五六天的功夫啊，市里面可能就下来人进行检测，合格了就能打钱。” “多久扶持资金能到账？” “专项资金，检测合格，一周之内到账。” 苏良一听，心里面高兴地不得了。 第158章 思路要开阔 资金的问题解决了，那么接下来修建旮旯角水库的问题，就全部都解决了。 从畜牧局回到凤凰岭村之后，苏良和闫富两个人，便立马开始研究起了文件。 文件要求养殖户有承包合同，而苏良直接拥有三十年的土地产权证书，完全满足条件。 至于说饲养员啊、圈舍啊、存栏量啊等等的要求，苏良基本上都能满足。 然后呢，为了迎检，主要是打扫卫生，迎接检查，做好招待工作等等。 人家大老远跑一趟来，不给人家准备点土特产什么的，也不像话啊。 这些情况，闫富完全能够做好。 接着，当天晚上，苏良在家里面摆了一桌，将何洪义、魏光宝等人叫过来，准备商量商量修建旮旯角水库的事情。 开头苏良便定了基调，水库必须要修。 魏光宝他们酒已经喝了一杯了，一个个的脸都红扑扑的。 “苏总，别看咱们从来没有修过水坝，但是修这个小水库啊，三个月给你搞定！绝对没问题！” 旁边何洪义笑呵呵地说道：“光宝你就吹牛，从没干过的事情，你这么有把握？” “支书，我魏光宝什么能力，你不是不知道？” 闫富皱着眉头说道：“还是小心点好，修水库也算是个大工程了，最好找个有经验的施工员过来把把眼，水库底的防漏做好，坝体也要修牢固。” 苏良打算修的水库面积可不小，储水量能在七千方左右。 下一步这个水库，除了用来当做人畜饮水用以外，还可以开发养鱼，也是个不错的主意。 魏光宝笑着对闫富说道：“闫经理，别看你当木匠比我懂行，但是搞建筑你就不如我了。这个防漏啊，有专门的灌浆，水库底部铺完水泥，再做一遍灌浆啊，就不会漏水了！” 苏良点着头，对大家说道：“老魏是凤凰岭村的建筑专家，他干活，我放心。当然了，好的工程需要好的监工，老魏你就负责按照你的方法搞，回头活干完了啊，我找个专家检测一下。这些活我也不懂，请个专家检测检测还是有必要的。当然了，专家要是说你干的好，回头过年我给你封个最少一千的大红包。” 苏良算着，年底的时候，武校那边再收一批学费，然后出栏一批羊，自己手里面肯定能回血一部分钱了。 还有啊，今年，泰城那边有领导罩着，自己老爸喝大舅在那边的买卖，肯定也干得顺风顺水。 这年头，捣乱的小混混一批一批的。 那些看了几次古惑仔，整天什么兄弟义气挂在嘴边上的二流子，除了耍愣耍横打架以外，就不会干别的了。 好在苏良知道自己大舅是能黑能白的一个人，要不然光凭着自己父亲啊，别说在泰城市开烧烤大排档了，就是在鲁中区开烧烤大排档，也得让人给砸了摊子，排挤得干不下去。 “那感情好啊，苏总，我真是太爱你了。” 苏良端起了汇源桃汁，一脸严肃得说道：“为了凤凰岭村的明天，咱们喝一杯！” 苏良经常在家里面请手下喝酒，这是联络感情的好方法，同时一些工作呢，也可以通过喝酒的时候安排下去。 山村里面的老百姓的酒量都很大，仿佛永远都不会醉。 而那些喝醉了酒之后闹事的人啊，村里面的人也会不待见他，下次喝酒的时候也不敢叫他了。 喝完酒之后，大家都走了，闫富也去了苏良的老家那边。 怀孕的小母牛现在还在那边，需要人照顾。 另外，老宅子里面还有不少粮食什么的，晚上也需要人在那边睡觉。 大家都走了，家里面就只剩下苏良、韩彩娥、韩彩芬和苏梅他们这些人了。 韩彩芬在逗苏梅玩，而韩彩娥呢，则忙着收拾桌子。 刚才的时候，剩菜都腾到一边了，桌子收拾完了，然后韩彩芬将苏梅交给了苏良，而她和自己姐姐，则开始吃饭。 苏梅现在越来越好玩了，坐在自己哥哥的腿上，咯咯笑个不停。 “良子啊，水库修好了，村民们喝水，咱们要不要收点钱？” 韩彩娥心里面盘算着，自己家里面花出去这么多钱，回头要是能收回一些成本来，也行啊。 现在，1993年这会儿，整个大寨乡，只有大寨村一个村子安装了自来水。 而安装自来水呢，是要交钱的，一户需要交一百五十块钱。 一户收这些钱，安装自来水的肯定能赚一笔。 虽然说凤凰岭村人不多，只有六十户，一户要是能收一百五十块钱，也能收回来八九千块钱。 再说了，凤凰岭村现在可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一户拿一百五十块钱也是绰绰有余的，完全在能力范围之内。 还有，这些凤凰岭村的老百姓啊，拿的本来就是苏良的工资，让他们回吐一点也是应该的。 韩彩芬对自己姐姐说道：“良子，收点，投资这么多，不收点，多亏啊。” 苏良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说道：“收点也行，娘，你现在还没有什么收入来源呢，就这样，下一步啊，这个自来水呢，就归你管，回头呢，安装自来水入户，一家收费一百五，装水表，往后每年呢，每家收水钱。每个月一户用水不到一方的，，超过两方的呢，按照一块钱一方收费。” 如果说是光喝水做饭的话，一家四口人，一天用水二十升顶天了。 这样算下来，一个月的话也就需要六百升水，完全不到一方。 然后如果说再用水浇菜院，洗衣服什么的，那么就得用得多了，差不多一个月得用到五六方水了。 当然了，安装了自来水之后，大家为了方便啊，一个月拿四五块钱的水钱啊，也都能够承担得起。 这样算，自己母亲一个月能有二百多块钱的收入，再1993年的时候，也算是不错了。 现在家里面就只有自己母亲没有收入了，为了照顾自己母亲的感受，算领决定给母亲开辟个赚钱的路子。 凤凰岭村鲁中黑山羊养殖基地，有自己姨夫闫富坐镇，完全在掌控之中。 泰城市那边的烧烤大排挡，有自己大舅两口子相助，一切都迎刃而解。 而武校那边呢，虽然说苏良现在也跟着练拳，算是武校这边的负责人，管理武校。 苏良觉得，武校这边也得物色个能负责起来的人。 从荤城那边招聘的四个武术教练，都还很年轻，完了也不适合当这个武校的校长。 现在武校设在凤凰岭村，而练武的地方呢，则直接搬到了青福山上的寺庙里面去了。 这样，四名武术教练也不能不管了，得给武校找个校长。 这个武校呢，说实话苏良也并没有什么打算把他建设成什么百年武校啊，全国知名啊什么的。 他就是想通过招收学员，看看学员里面能有什么有用之才，下一步呢，为自己所用。 苏良连着想了两天，也没有想到好的人选。 晚上，苏良一家人吃了晚饭，然后看起来了电视。 这时候电视里面重播着《新白娘子传奇》，苏良的母亲和小姨看得是津津有味。 说实话，苏良前世的时候也很喜欢看这个电视剧。 讲真，白素贞真漂亮。 要是能找个白素贞这样的老婆，那可真是太刺激了。 鲁中钢铁厂电视台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版权，或者根本就没有搞人家的版权，直接就播放了这部电视剧。 1993年这会儿，大家的知识产权意识，还是很淡薄的。 晚上八点四十五，电视剧播放完第二集之后呢，要插播十五分钟的鲁中钢铁厂新闻。 “各位观众朋友晚上好，现在是鲁钢新闻时间。” 最近鲁中钢铁厂里面每天都在播放着什么鲁中钢铁厂打算利用外资改扩建的事情，这些情况前世的时候苏良也了解一些。 然而自己现在的年龄还是太小了，有些机会也没有办法去把握。 而身边的人呢，有把握机会的能力的人，没有资金和人脉，有资金的人呢，又没有多少能力。 总之一句话，现在的苏良，还不具备大富大贵的时机。 当然了，钱呢，对于苏良来说，肯定是越多越好。 作为一个重生者，想要干的事情还很多，自然的，需要的钱也很多。 苏良现在喜欢看新闻，主要的目的，就是说从新闻里面寻找回忆的线索，然后勾起自己的回忆，再将那些回忆记录在笔记本上面，然后再挑选有用的回忆当做下一步利用起来的资源。 现在苏良每天都要花一两个小时的时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记录些东西。 基本上，看完这个鲁中钢铁厂新闻之后呢，他就得回自己的卧室，然后开始捣鼓自己的记录本了。 一到新闻联播，苏良的小姨和母亲便急急忙忙得出去上厕所了。 这时候，苏梅早就已经睡觉了。 苏良看着新闻联播，皱着眉头思索着。 哎，今天晚上，看样子又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 韩彩娥和韩彩芬都回来了，然后又过了几分钟，这鲁中钢铁厂新闻联播也要结束了。 苏良站起身要走，然后听到电视里面传来：“各位观众朋友，现在插播一条招聘启事。徐家庄福利厂，现在紧急招聘五名身体残疾人士，要求有残疾证……” 苏良站在一边，叉着腰，心里面一下子豁然开朗了的感觉。 “嘿，不就是招聘个武校的校长么，我到鲁中钢铁厂电视台上广播一个月，还能招聘不到？” 这样想着，苏良便忍不住高兴得笑了起来。 韩彩娥和韩彩芬俩人不知道苏良心里面想到了什么，便看向苏良：“良子你笑什么？” 苏良连忙说道：“啊？没什么，娘，小姨，我回去睡觉了！” 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面之后，苏良忙拿出自己的笔记本，在明天的计划里面写上了招聘启示的内容。 然后第二天一大早，苏良便让闫富开着车，送他来到了鲁中钢铁厂电视台。 鲁中钢铁厂，是国有企业，一把手领导人是正厅级。 这家钢铁厂当年是小三线建设的产物，实际上鲁中地区，地处丘陵地带，交通不发达，水源也不足，煤矿虽然有一些，但是产量并不高，而铁矿石呢，产量可以，品位不高。 总之一句话，鲁中这个地方，并不适合建造大型钢铁厂。 然而呢，这里后来发展起来一家大型钢铁企业。 1992年时候，亚洲银行董事会通过决议，贷款253亿美元给鲁中钢铁厂，让鲁中钢铁厂利用外资改扩建。 接着过了几个月，因为鲁中钢铁厂的存在，凤城也从一个县级市，直接升级成了地级市。 然后原先属于泰城市人的大寨乡老百姓，就一下子变成了凤城市人了。 不过，后来到2018年的时候呢，整个凤城市，又被划归给了泉城市。 这样，鲁省的17地市，又变成了16地市。 鲁中钢铁厂是正厅级单位，他的下属部门，则是正县级，领导人呢，是县处级干部。 比如说鲁中钢铁厂电视台的台长，和鲁中区区长的级别，是一样的。 所以呢，地方上面来找电视台这边呢，都得放下身段。 人家级别摆在那里，就算是来个局长什么的，都比人家矮两级。 苏良直接没有找关系，他现在最好的关系就是林海，然后林海放在人家鲁中钢铁厂里面，根本也不够级。 电视台位于东区转盘路西边，挨着一个小公园。 公园里面树木茂密，苏良小时候，有一年正月十五元宵节，还被自己的小姨和小姨夫领着，来到了东区这边看花灯呢。 当时苏良的印象很深刻的是，在挨着电视台的那个小公园里面，看到了好多的花解语。 什么芍药象征什么啊、牡丹象征什么啊等等的。 当时他觉得很新奇啊，所以记忆特别深刻，一直到后来高考的时候，还用了里面记着的几句话呢。 电视台是个小院，里面有个二层小楼，然后还有一个很高的电视塔。 小院门口停着一辆桑塔纳。 这年代，能有配车的单位，就是好单位。 院门口门反锁着，苏良敲门，却半天没有人答应。 第159章 请叫我天才 苏良和闫富站在鲁中钢铁厂电视台院门口敲了半天门，里面毛动静也没有。 抬头去看，二层小楼里真好像没有一个人影。 电视塔修在院子后面的一座小山上，整个小院借着地势而建，虽然不大，倒是也别具一格。 苏良看着闫富：“正儿八经上班的时间，怎么没有人呢？” 闫富也不知道状况。 苏良他们身后，也就是电视台小院前面地方，是公园的小广场。 小广场上零零落落有几个健身器材，两个哄孩子的大妈，正在哄孩子。 两个胖嘟嘟的小可爱，上身穿着印有“鲁钢育儿”的白色外套。 这俩是工人阶级的孩子。 这年头，城里人的孩子才能有两三岁上幼儿园的权利。 1993年这会儿，农村里面，整个大寨乡，只有大寨村有幼儿园。 而且，大寨村的幼儿园，最小也只招收五周岁以上的小孩。 五周岁上小班，六周岁上中班，七周岁上大班，八周岁呢，就可以上小学了。 而鲁中钢铁厂里自己的幼儿园呢，还有托幼班，只要是断了奶的孩子，都可以送到里面去。 当然了，前提你得是人家鲁中钢铁厂的职工。 虽然说规定是这样的，但是这个年代，好多事情都可以商量。 按照规定必须要八周岁上小学一年级。 如果你七周岁可以去不？ 可以！得托人找关系！ “有人嘛？！” 苏良又一次敲了下门，冲着里面大声喊道。 四周的颜色很单调，白色和灰色占据了主色调。 不管是建筑，还是人们的衣着。 这里虽然说被称作县城，但是比起大寨村来说，也繁华不到哪里去。 好奇心是人类的共同爱好，两个看着也就三四岁的小孩子，撒着欢得跑了过来，瞪着眼睛，不说话，看着尴尬的苏良和闫富。 身后两个不知道是奶奶还是姥姥的，跟了过来。 这年代生孩子的爸爸妈妈，主要是六零后。 他们那代人，独生子什么的可是很少见的。 然后哄孩子的工作呢，一般得自己亲力亲为，而能有个爷爷奶奶来帮着带孩子的情况，简直是羡煞旁人。 当然了，爷爷奶奶也不说是一点忙都不帮。 真有个着急事情，还是得爷爷奶奶帮忙着带。 姥姥带大的孩子也不少，而且姥姥伺候月子带孩子，还是有些优势的。 “那俩年轻人，这个点儿那里面没人的。” 电视台院门是铁皮门。 人家是钢铁厂，最不缺的就是铁皮了。 苏良很惊讶得看着走过来的老妇：“没人？这不是上班的点儿吗？” 那两个哄孩子的老妇，穿着打扮一看就知道是城里人。 “什么上班的点儿？这里面哪里有上班的人啊。” 前世的时候，苏良也没有进去电视台里面了解过什么情况，尤其是这个年代的时候，所以这里面什么情况，自己是完全不知道的。 自己这次来，是想着通过电视台给自己打个把月的广告，谈一谈广告费什么的情况的。 然而没有想到，现在上午十点钟的时间，里面竟然一个人也没有。 另一个老妇看着苏良和闫富问道：“我说你俩，是来找人的还是干嘛的啊？” 闫富看着那个老妇说道：“我们过来找人办点事情。” 其中一个老妇笑着说道：“办事？这里面都是总厂工会里面的人，是不是想着来推销点土产当福利的啊？” 对方看着自己和姨父像是来卖土特产的，这才让苏良意识到，来之前没有换身衣服。 衣着打扮还是很重要的。 “哎哎哎，那边不是小何爸爸嘛，我说你俩啊，要找里面的人，找小何就行。” 顺着一个老妇手指的方向，苏良看到不远处一个老头，手里提着一把太极剑，往公园里面走去。 再往公园里面呢，有个小凉亭，苏良前世的时候就记得，有时候凉亭旁边那个小空场上，会有人在那边舞太极剑。 “小何是谁？” “小何？你们不认识小何？就是这里面管事的啊。” 这年代人们的防范意识也比较弱，俩大妈看样子也没有把苏良和闫富当坏人。 苏良一听，忙说了声谢谢，便奔着位于公园里面的凉亭方向跑了去。 跑到半路上，抬头一看，凉亭那边，已经有十来个一块练太极剑的人。 旁边一个正在做准备的，正是刚才大妈说的小何的父亲。 认得背影，然而苏良却不能冒昧得跑过去直截了当得问。 他得礼貌，要不然求人家办事可不好说话了。 苏良数了数，一共十一个练太极剑的，排成了三排，在最后一排还留着一个空位，那空位，应该就是所谓的“小何的爸爸”的。 然而那“小何的爸爸”一上手，苏良便看出来，这还是个新手。 而且，这些练太极剑的人们呢，大多数啊，都是才没练几个月的。 看得出来，这些人啊，也就是才退休的，没事干啊，来凑个热闹，解个闷的。 鲁中钢铁厂是1970年才建厂，当时建厂的职工里面，年龄大的也就是从其他钢铁厂召集过来的年轻人而已。 所谓的年龄大，也就是三十岁以下而已。 就算是特殊工种提前退休，最早也得四十五岁，也就是说到1993年的时候，鲁中钢铁厂退休的人啊，并没有多少。 退休没事干，练练太极拳太极剑什么的，延年益寿很不错。 看着大家，苏良心中微微一笑。 要知道，前世的时候自己可是非常喜欢玩这些个东西的，而且自己现在还开了个武校，也专门练习过太极剑太极拳。 于是呢，苏良便左右看了看，从不远处捡到了一根大小合适的木棍。 闫富看着苏良：“干嘛？你要拿木棍干啥去啊？” 苏良诡异得笑了笑：“姨父，闫经理，你就瞧好。” “咱们是来干正事的，你这胡闹什么啊？” 然后，闫富便看着苏良径直走到了这些人的最前面，竟然随着录音机里面播放的音乐旋律，有模有样的也舞起了太极剑。 而且，就算是不是行家的闫富，看着自己外甥舞的这个太极剑，比那些老头老太太好看多了，精彩多了！ 鲁中钢铁厂电视台旁边的公园，叫铁流公园。 铁流公园里面凉亭旁边练太极剑的老头老太太们，都是这两年才从工作岗位上退休下来的鲁中钢铁厂的职工。 这些人都穿着松垮的功夫服，让周围路过的农民兄弟看到，总会骂上一句：“都是吃饱了撑的！” 这些退休人员里面，不少都是鲁中钢铁厂里的老领导，能量大得很。 他们每天上午都会到铁流公园来练太极剑。 为首的，是个叫吕健的老头。 吕健是个太极剑资深爱好者。 他今年六十二岁，退休两年，是这边第一个带头练太极剑的。 当年吕健在部队的时候，跟着一个粤省人学过几天太极剑，现在退休之后啊，才把那些招式捡起来。 后面那些人，都是跟着他才来练的。 吕健一头银发，看着精神不错。 今天练剑，他看到一个小孩，手里拿着一根木棍。 然而，看着眼前这小孩的招式，吕健直接想到了自己的老战友。 这小孩的太极剑，舞得也太棒了！ “小伙子！你这太极剑，是跟谁学的啊？” 一段舞完，大家伙子立马就围住了苏良。 当然了，这全在苏良的预料之中。 “小伙子，你这也太棒了！我感觉都快跟上我们吕队了！” 吕健组建了鲁中钢铁厂太极剑队，吸收了几个工会里面的老头老太太，挂靠在工会下面，每年还能弄点经费，组织点活动什么的。 吕健身材魁梧，方脸阔口，笑呵呵的回头说道：“别捧我了，我和人家专家比啊，差远了，这是个专家！太极剑的专家！小伙子，是不是拜的名家学的啊？” 苏良心说，我虽然说前世的时候没有刻意在太极剑这个领域深钻过，但是整个武术套路什么的，多少都有涉猎。 而且，武术这东西啊，基本上是一通百通，基本上身体条件好的，学会这些啊，另一些也就会了。 被人称作专家，苏良不好意思得挠着头，看着像是这伙人里面带头大哥的老头，说道：“爷爷，您可别谬赞我了。实话跟您说啊，我根本就没拜过师的，我啊，就是跟电视上面学的。” 众人一听，更是惊呆了。 “天纵奇才啊！” “从电视上面也能学得这么好！我看我是白活六十多年了！” “不行，我回家得打我孙子一顿去！” 旁边闫富好像看明白了苏良的意思，便在一边帮衬着说道：“我们苏总啊，从电视上面学的东西可多了！” 众人看了闫富一眼，然后又看向苏良：“小伙子，你叫苏总？” “这名字，有点意思啊。” “这你叫不知道了，老张家四个孙子，不是叫张光金、张光银、张光财和张光宝嘛？我看，可能小伙子的父母，也是这个意思。” 苏良故意观察着人群里面的“小何的爸爸”，然而却看到，那个“小何的爸爸”一直处于围在自己人群的外围，想要插话也都是小心翼翼的样子。 根据社会心理学方面的知识来判断，在这个小圈子里面，“小何的爸爸”应该是个默默无闻的小角色。 他是默默无闻的小角色，那么苏良下一步的计划就更容易实施了。 “啊，不是，我名字不叫苏总，我这不是开了个小农场啊，没事他们非叫我苏总。我其实叫苏良！” 报自己名字的时候，苏良故意提高了音量。 这时候，位于人群外面的一个看着不算年龄大的男的，忽然异常兴奋起来。 “苏良苏良！原来你就是大寨乡的苏良！大家不认识他！我知道，我知道！他就是苏总！就是苏总！” 众人纷纷看向那男的。 那是个年级估计不到五十岁，不过有些驼背。 这个年龄混到这伙人里面的，要么是特殊工种。 比如说炉前工。 这个炉前工的工作强度非常大，对身体的伤害也很大，不能干太久的时间，干个十年八年的就得退休了。 不过，退休之后，也是一身毛病。 要不然呢，就是说工伤了，提前退了。 “小钱，你认识？” 那个被大家称作小钱的中年男子，指着苏良说道：“他叫苏良，是大寨乡的人，是个神童，是大仙转世，开了个饲养基地，养了十万头羊！还开了个武校！他是校长！” 养十万只羊这件事情，大家并不太关心，只不过是惊讶罢了！ 但是后面一句话，开了个武校这件事情，直接就让大家给震惊了。 所有人，都感兴趣了起来。 至于说十万只羊呢，也都是大家口耳相传，越来越玄了。 说实话，苏良现在山上的羊，母羊加上小羊，也就两千只而已。 到顶峰的时候，苏良山上的羊群，也才一万只左右。 而他一年出栏一万头，差不多每个月都得出栏一千头。 “小伙子，真的假的？” 苏良看着带头老头，微微一笑：“不算什么的。” 这种凡尔赛的表情，很明显得让在场的老头老太太们佩服不已。 忽然一个老太太提议道：“苏总的太极剑练的这么好，要不然我们让他教我们怎么样啊？” 好多人附和道：“好！” 然而有的人照顾着吕健的感情，便忙说道：“不过，人家苏总也得有空啊。” 吕健则看着苏良：“小伙子，你来这边干什么呢？” 大家一听，心里也琢磨起来。 对啊，他是老板，应该很忙，这时候跑这里来干什么的呢？ 不能说，就是为了跟老头老太太舞太极剑的。 苏良终于等到有人问这句话了，便说道：“哦，我是来找电视台里面领导，想要让电视台给我们打打广告的，可是电视台里面找不到人，咱也不认识里面谁谁的，就溜达到这边来了，看到你们舞剑，所以就跟着舞了一回。哎……” 苏良的演技那是登峰造极，炉火纯青的，在场的大爷大妈们根本看不出任何的破绽。 毕竟，身为一个重生的人，糊弄一群大爷大妈，真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大爷大妈们都笑了，笑得很开心，而且一边笑着，一边看向“小何的爸爸”。 苏良看到，“小何的爸爸”笑得也很开心。 第160章 可以出手 苏良看到大家都看向了那个“小何的爸爸”，自己也假装“懵逼”的看向他。 而这时候，旁边了解一切的闫富，内心里面对于苏良的佩服，又增加了一重。 他觉得，自己老婆的这个外甥，要不是大仙转世，根本就没法解释眼前的一切啊。 把一群鲁中钢铁厂退休的职工，哄骗得一个愣尔唧的，这是多么资深的大忽悠才能够做得到的啊！ 牛！ 实在是太牛了！ 凤凰岭村的老少爷们们，是一次次目睹苏良干出一件件让人匪夷所思的事情，所以现在整个凤凰岭村上下，对于苏良都是言听计从的。 甚至于说苏良的父母，都很听苏良的意见。 他的名声，不但再大寨乡如雷贯耳。 甚至于说在鲁中钢铁厂这边，也有人耳闻了。 三毛说：出名要趁早。 这苏良，也够早了。 看到大家都看向自己，刚从鲁中钢铁厂炼铁厂领导岗位上退下来的何志东有些得意了起来。 “别的事情我还真帮不上啥忙，要说找电视台的事情，我能给帮上点。” 旁边吕健笑呵呵得说道：“老何，这事，你必须得帮忙，要不然，人家小师傅啊，不会教咱们太极剑的。” 苏良一听，立马走到何志东跟前：“爷们，您要是真能帮我在电视台打上广告啊，教太极剑的事情，绝对好商量。” 众人一听，立马劝说道。 “老何快答应他。” “老何这事对你来说不难啊。” 何志东笑着对苏良说道：“小伙子你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儿就来。” 然后呢，何志东也没有收拾自己的东西，便小跑着走了。 “小伙子你稍等，老何的儿子就在不远的总厂工会工作，一会儿就到了。” “老何是去找他的小儿子去了。” 苏良点着头，旁边几个老头老太太，又缠着自己教他们太极剑。 苏良寻思着，下一步自己可不能让这伙老头老太太缠得脱不了身。 不行，得到荤城或者其他地方找个专业的太极拳太极剑的师傅，来教教大家。 最好是名家有师承的那种，回头啊，还能给自己武校挣点名声。 过了约莫有半个小时的时间，那个叫何志东的炼钢厂老头，便带着总厂工会里面工作的小儿子何洪强来了。 “爸，急急火火得把我找来，给谁做广告啊？” “给他！” 何洪强三十来岁，鲁中钢铁厂技校毕业之后，就安排进了鲁中钢铁厂工作，现在在总厂工会里面啊，主要负责宣传娱乐这一块。 电视台呢，在1993年这会儿还归着工会管理，就被当作个娱乐的项目。 平时白天的时候，电视台关着，也没有人来上班，到了下午五点左右的时候呢，何洪强便带着几个人过来，开一开机器，检验一下设备，回头呢，就开始播放信号。 电视台唯一自己制作的节目，就是一个晚间的新闻联播，播放一些宣传钢铁厂的新闻。 这些新闻呢，都是从下面各个分厂递交的稿件里面挑选出来的，稍微的剪辑一下，就能播放了。 钢铁厂里面没有专门学剪辑的人，然后总厂工会那边看着何洪强年轻脑子活，便花钱让他到泉城学了半年的视频剪辑，后来索性整个电视台都归何洪强管了。 再后来呢，电视台这边，随着鲁中钢铁厂改扩建之后呢，这边也新上了一些设备，招聘了一些员工，直接独立出来，成了个直接受总厂管辖的下属单位。 又过了几年之后呢，鲁中钢铁厂和泉城钢铁厂合并成立鲁省钢铁厂，然后鲁中钢铁厂电视台，又归了鲁省融媒体中心下辖管理了。 电视台不创收，几乎没有盈利。 这个年代，央视的广告才开始有点起色。 省台的广告费不多，而这种企业电视台，广告费真就是寥寥无几。 甚至于说，很多时候找他们电视台打广告的，找到合适的关系啊，广告费都不用花。 何洪强听自己父亲一说，揉了揉眼睛，看着冲着自己笑的苏良：“给他？” 而看着穿着鲁中钢铁厂工作服的何洪强，苏良笑着说道：“您就是鲁中钢铁厂电视台的台长？” 然而何洪强根本没有回答苏良的问题，而是一脸惊讶得回头问自己父亲：“我说爸你开什么玩笑啊？我那边活还很多呢，你让我给一小孩打广告？” 何志东一听，立马严肃起来：“我就问你打不打？” 旁边吕健说道：“小何，怎么这个忙不给我们帮？” “老何啊，你可是打了包票的啊，这事可不能不帮啊！” 苏良本来还打算说两句好话求求的，现在看看，完全不用自己出马。 “我这，也没说不打啊，吕伯伯，这，你们都跟他熟？” 刚才知道苏良名字的人说道：“他可是大寨乡的神童！小何，你得给他帮忙打广告！” 吕健也说道：“小何，你得帮忙啊！” 看到旁边自己父亲一脸严肃，好像生气了，何洪强忙说道：“好好好，我帮忙，我帮忙还不行啊。哎呀，我说，小伙子，你什么法儿，把这些大领导大干部给拉拢到你身边来的啊？嘿，能耐，能耐，我说小伙子，你要打什么广告？” 苏良的脸上始终挂着微笑，他知道，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 “这样，我开了个武校，想要发个招聘广告，也不用太麻烦，不需要拍视频，就在电视上出个字幕广告就行，反复播放一个月的时间，一次大约一分钟的时间就够了。” 何洪强咽了口唾沫，心说这小子是不是吹牛啊。 “你开了家武校？不是你家里人开的？” 旁边闫富解释道：“是苏总自己开的。” “苏总？” 不等苏良和闫富解释，旁边人忙着解释道：“说了人家是神童，开了武校呢，还有十万头羊呢！” 看得出来，何洪强惊讶得又咽了口唾沫。 “真，真的？” “对，真的，这样，你给算算，需要多少钱广告费，我给你！” 旁边的那些大爷大妈，包括何洪强的老爸纷纷摆手说道。 “帮忙而已，要什么钱啊？” “就是啊，要钱还叫帮忙嘛？” “小伙子你只要教我们太极剑就行了，不要给他钱！” 在一众老头老太太的帮助下，苏良成功以往后教大家太极剑的代价，换到了鲁中钢铁厂电视台播放一个月广告的效果。 这很值。 而且，人家那些钢铁厂退休的老头还说了，不白让教，给学费的！ 这一点，苏良当然也没有拒绝。 毕竟，这些老头，要真每天拉他们到青褔山去，下一步规模方面，自己也不好控制啊。 还有啊，这些老头，要是磕着碰着了，凭着自己现在的实力，处理起来可就有点麻烦了。 但是呢，这些老头老太太呢，能量又大得很，跟这些老头呢，还真有些结交的必要。 于是呢，苏良第二天，第三天，又都到铁流公园这边，陪着老头老太太们玩了两天。 这两天呢，苏良可不是光白陪着他们玩儿的。 苏良是在收集信息。 而且苏良还真收集到了大量有用的信息。 比如说那个叫吕健的带头大哥，他的二儿子叫吕刚，将来可是鲁中钢铁厂控股企业，鲁金投资的老总。 而其他几个老头老太太的儿子女婿们呢，好多也都在鲁中钢铁厂里面上班，有些还在要位要职上的。 将来自己长大了，走出大山，开始创业，这些关系很有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帮助。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下一步自己靠着鲁中钢铁厂，搞点钢贸，不能不说是个很不错的主意。 不过搞钢贸要本钱，而且这年代钢贸竞争相当激烈，打打杀杀的情节每天都在上演，自己还要经营起一批忠诚于自己的势力出来。 这股势力，包括平时能干活，紧急情况能打架的一伙人。 还有政府层面的一些人，能够为自己提供一些有用的政策信息，或者一些政策帮助的人。 当然了，钢铁厂里面自己也要搞好关系。 回到家里面呢，苏良将这些信息都记录在了自己的本子上。 苏良在鲁中钢铁厂电视台的广告，立马在整个鲁中区一代掀起了广泛热烈的讨论。 “凤凰岭村那个神童又有新的计划了！” “什么神童啊，人家是大仙转世！啥都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年薪一万块钱！高中生！三十五周岁以下！咱们农村里面，也没几个满足条件的？” “怎么没有啊，我们村吴老二就满足条件！” “吴老二，那个老光棍？哈哈哈哈哈！” 连着两天，何雪都接到了不少咨询武校招聘校长的电话。 现在的何雪，才意识到，原来这个接话员，还挺辛苦的。 不过，咨询的很多，前来面试的人，却还没有出现。 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今天是1993年4月1日，西方管这天叫愚人节，这天说的话，没几句真话。 我们可不搞那一套，我们从正月初一到除夕，一直强调要说真话。 当然了，苏良是个例外，他撒谎的水平，很高。 林海今天亲自来到了凤凰岭村，一块带来的，还有大市畜牧局的技术员。 给苏良申报扶持资金的材料都已经递交到市里了，整个情况都是林海找人做的，而苏良呢，就是请几顿饭而已。 苏良召集全部手下，候在凤凰岭村小桥这边。 南山黑山羊养殖基地的羊圈那边呢，也是所有员工都到位。 苏良站在最前边，紧挨着他的，身后，闫富和何洪义一左一右站着。 在苏良的眼里面，闫富是自己的心腹，所有事情实际上都是由闫富来管理的。 何洪义呢，则是自己的吉祥物。 自己征服了何洪义，便征服了整个凤凰岭村。 何为民和陈庆红两个人，都是凤凰岭村里面比较耿直的人，一个会计一个出纳，问题不大。 至于说村里面其他人，苏良也都是各有安排。 现在，整个凤凰岭村六十户人家，已经全部都吃上了苏良家的工资了。 “苏总，快来了？” 苏良背着手，看着前方，对何洪义说道：“说是九点来，不过一般得迟到个十分钟的。” 并不是说大家不想准点，但是这年头，各种意外情况都可能发生。 比如说汽车抛锚，比如说道路不通等等。 还有，1993年，就算是政府里的领导，也没有有手机的啊。 对了，1993年，移动通讯设备，还叫大哥大。 手机的普及，还得再等1995年以后成网运营开始。 不过，一直到2000年的时候，全国范围内，十五个人里面，才有一个人拥有手机。 通讯不方便，也是导致迟到的原因之一。 然而，又过去了十分钟的时间，还是没有等来重要的客人。 苏良叉腰站着，一动不动，身后跟着的七八个人，也都一动不动得等着。 又过了五分钟，一前一后两辆黑色的桑塔纳，出现在了大家的前方。 前面那辆桑塔纳，苏良认识，是鲁中区畜牧局局长林海的车。 “欢迎欢迎啊，林局，总算把你们给盼来了。” “哈哈哈，小老弟啊，盼的可不是我们，你盼的，是人家市里来的贵客。苏总，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大市畜牧局办公室蒋主任。蒋主任，这就是我跟你说的大寨乡凤凰岭村的神童，苏良，苏总！” 因为路上林海已经跟姜宇冰介绍过，今天这个养羊场的老板，是个小孩，所以这个蒋主任呢，也是有所准备的。 虽然是个小孩，但是跟在他身后的人，有五六十的，也有二十出头的，一个个都面容严肃，认真严谨。 看得出来，这小孩的组织能力，绝对没话说。 苏良和姜宇冰握手：“欢迎蒋主任啊。” 然后他便一边拉着蒋主任，一边回头对自己的小姨，同时也是凤凰岭村这边的后勤经理，韩彩芬说道：“抓紧时间准备，我们先喝茶。” 然后韩彩芬便忙跑着到了苏良的家里面去了。 现在，苏良的办公室还没有盖起来，招待客人什么的，还只能在家里面。 不过，家里面比较拥挤，招待的时候呢，也是多有不便。 为了方便招待贵客，苏良都安排自己母亲抱着孩子，到老家那边看奶牛去了。 好在自己妹妹苏梅，也很喜欢看奶牛。 第161章 有点担心 去年大家跟着苏良干活，都赚了不少钱，加上以前积攒的积蓄，年轻人一辈，基本上都已经积攒够了翻修房子的钱。 过完年之后，整个凤凰岭村，一共有四十户翻修了瓦房。 整个凤凰岭村总共只有六十户人家，像苏灿路这样大年级的，基本上都盖了瓦房了。 曾几何时，住上红砖红瓦房子，那是多少凤凰岭村老百姓难以企及的奢望啊。 然而，一切的发生，竟然只不过是一个小孩子的出现。 韩彩娥抱着自己的女儿苏梅，看着牛栏里面的那头花白奶牛，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这草房子，自己已经住了十年了。 触景生情，看着自家每一个角落，好多发生过的事情又历历在目了。 “大妹妹啊，听到你和妮儿的动静了，过来看看还真回来了。” 韩彩娥回头一看，是魏光强的娘，胡翠琴。 这胡翠琴和自己，都是从韩家沟嫁过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凤凰岭村来的。 俩人一前一后结婚，都是1982年那会儿嫁过来的。 这一晃，已经十一年了。 “是姐姐啊，苏良又鼓捣事情呢，让我们娘俩啊，到老家来躲着，怕什么乱到了他妹妹。” 同样都是九岁的孩子，苏良现在已经成了老板，而自己的儿子现在还在上小学二年级。 韩彩娥和胡翠琴同岁，不过胡翠琴的生日稍大些，赚了个姐姐的称号。 说实在的，胡翠琴这个老大姐当得是很不错的。 前世的时候，魏光强家和苏良家关系就一直很好。 魏光强的父亲当包工头，有时候会让苏灿路去建筑工地帮忙顶两天工。 虽然魏振堂欠过好多人钱，但是唯独没有欠苏灿路家的。 当然了，苏灿路给他干活也比较少，一年算下来也就百儿八十块钱而已。 “你家苏良啊，真的是有通天入地的大本领的。哎……” 看到胡翠琴说话有些叹气，韩彩娥便忙说道：“姐姐你家光强也不错啊，上学成绩好，回头考上大学也有出息。” 苏良前世的时候，学习成绩一直比魏光强好，不过最后高考的时候，却比魏光强差了不少分。 胡翠琴苦笑着摇了摇头：“能不能熬到上大学，还不好说呢。” 韩彩娥皱起了眉头，看着一脸愁容的胡翠琴：“振堂哥一点消息也没有？” 现在，胡翠琴也在苏良家的公司里面干活，跟着韩彩芬干后勤保障，烧火做饭，打扫卫生什么的。 现在整个村子里面的卫生，包括街道胡同里面扫雪什么的，学校前面广场上打扫卫生什么的，也都被韩彩芬他们后勤部给承包过来了。 农村妇女们的工资呢，是一天五块钱。 这在1993年，放眼整个社会大环境，价格是很不错的了。 不过，现在魏振堂一下子失踪了，音信全无，为了寻找魏振堂，胡翠琴打听到一点消息之后，就急急忙忙得跑去了，手里根本攒不住钱。 这年头，上学是要交学费的。 胡翠琴不知道，哪一天自己没钱给儿子交学费了，会不会被学校里面赶出来。 不过，魏光强很争气，学习成绩非常好。 现在，青石关小学二年级里面，学习最好的两个人，都是凤凰岭村的，一个是陈娜，一个就是魏光强。 韩彩娥知道胡翠琴心里想的什么，她想问，却试了好几下，没有忍住，张开了嘴。 这种事情，别人也帮不上忙，问，只不过是给别人徒添烦恼罢了。 “哎……” 胡翠琴又叹了口气。 韩彩娥终于忍不住了。 “姐姐啊，实在不行啊，就别找了。我想啊，振堂哥啊，说不定……” 胡翠琴低着头说道：“我倒是不害怕振堂不要我们娘俩了，我担心着，振堂别在外面遇了坏人……要是那样，我就更得找到振堂他了。他要是真没了，咱们活着的人不把他弄回家里面，他怎么能回来呢？” 说着说着，胡翠琴的眼眶子就已经红了。 在魏振堂还没有离开凤凰岭村的时候，整个村子里面，就数魏振堂家最风光。 他家曾经长期霸占凤凰岭村福布斯富豪榜的第一名，而现在，他连人都不见了。 后来因为抢黄芩的买卖，苏良和魏光强两家的关系闹的不好，然后后来黄芩买卖根本没法做了，而苏良又干了大买卖发了财，那魏振堂内心很不平衡，竟然不知道跑到哪里去，再也见不到人了。 1993年这会儿，失踪人口还是蛮多的。 至于说那些失踪人口去了哪里，这也很难说。 第一个买电视，第一个盖瓦房，第一个万元户…… 魏振堂，也曾经是整个凤凰岭村老少爷们都尊重的对象。 “快别这样想了，姐姐，说不定哪天啊，振堂哥就回来了。” 胡翠琴擦着眼角的泪：“回来了啊，我就是死了也心安了。妹妹啊，我现在是整晚上的都睡不着觉啊。你说，好好的一家子，怎么忽然就这样了呢。哎……” “俺也不明白振堂哥心里面究竟想什么呢？” 见场面有些悲伤，韩彩娥便故意得想要找个别的话题。 “哎对了，村里也好长时间见不到刘娟了。” 原本的时候，刘娟和胡翠琴的关系是非常好的，不过后来他们两家闹了一场矛盾之后，关系就大不如从前了。 现在韩彩娥的身份，已经不允许她像原先那样，混在村里妇女堆里面，打听这个，打听那个，消息灵通了。 现在，能和韩彩娥平等对待，说上话的，也就只有胡翠琴这么一个人了。 而胡翠琴不一样，她变穷了，那些村里面原本高看她一眼的人，现在都低看她一眼了。 她可以正大光明得和大多数妇女混在一起，到河里面洗衣服，到山上割猪草。 所以，村里的消息，胡翠琴知道，韩彩娥却有很多不知道的。 “哎，听说啊，刘娟在和光宝闹离婚呢。” “为啥闹离婚啊？不是，刘娟出去当了工人，就真看不起光宝了？话说光宝跟着我儿子，赚钱也不少啊。” 胡翠琴笑了笑：“说出来我自己都不信，魏光宝和老仉家媳妇好上了，被刘娟抓了个现行。” “啥时候的事情？” “就上个大寨乡集上，光宝带着老仉家媳妇赶集，手拉着手，被刘娟看到了！要不是我亲眼看到，我都不信的！” 韩彩娥听到这里，眉头皱紧了起来。 刘娟这才几天不在家啊，微光宝竟然跟老仉家的儿媳妇给搞上了。 这老仉家的儿媳妇，原本和刘娟一家，还是顶天的仇人的。 去年妇女体检，老仉家的儿媳妇，因为生产的年龄不到，还被强制的打了个孩子。 然而没有想到的是，现在仇人之间，竟然发生了这种事情。 “那老仉家的儿子不知道情况？” “老仉家的儿子啊，下矿井的，知道啥啊？” 老仉家的儿子，叫仉玉，比苏灿路他们的年龄都大，差不多得有三十六七岁的样子，是个在潘东煤矿下窑的。 在苏良前世的时候，这老仉家一家，在1995年的时候呢，随着老仉家的老母亲去世之后啊，就一家两口搬到了潘东煤矿去了，并且迁了户口。 再后来啊，村里面就没有了一点这家人的消息了。 说实话，老仉家的儿媳妇的长相，和刘娟，根本没法比。 刘娟的身材，绝对是相当有料的那一种。 而老仉家的儿媳妇呢，则是普普通通的那一种。 韩彩娥想着想着，想到泰城那边，自己丈夫一个人在那里，而且还非常赚钱，完了还面对着各种各样的诱惑，自己这个心里面啊，就很不安起来了。 中午午饭的时候啊，苏良打发人到老家这边来叫自己母亲回去吃饭。 然后韩彩娥便抱着苏梅，回到了家里面。 看着忙忙碌碌的儿子，韩彩娥在这边也帮不上忙，便又皱起了眉头。 慢慢得，一个想法，在韩彩娥的脑海里面浮现了出来。 那就是，抓紧时间去泰城。 自己丈夫一个人在泰城那边，每天都赚那么多钱，自己可是很不放心的。 然后，让韩彩娥觉得纠结的，就是去泰城，苏梅怎么办？ 是留在凤凰岭村这边，让自己妹妹和老母亲照顾呢，还是说带到泰城那边去。 带到泰城那边去，找谁帮着照顾孩子呢？ 是带着自己老母亲去呢，还是说再从村里面雇个人。 一直到了晚上，韩彩娥都没有想清楚这几件事情。 今天一天，苏良都很忙，不过倒是也很顺利。 市里来的领导拍了些照片，弄了一些第一手的材料，然后拿回去之后让领导看看，基本上十万块钱政策扶持的事情，应该很快就能发下来。 苏良心里盘算着，等这个十万块钱发现来之后啊，拿出七万块钱来，把旮旯角那边修个二十亩地的大水库。 然后剩下那三万块钱啊，就在新家东边那边，盖一排平房，当做公司办公场所。 现在别说自己没有办公室了，财会他们也没个办公场所，这个很不合适。 晚上，一家人吃饭。 苏良坐在最下手，然后是闫富、韩彩芬、韩彩娥和苏梅。 虽然说现在苏良的姥爷，韩木匠，现在整天都在南山那边，不过他不喜欢到自己大女儿家里面来吃饭。 每天吃饭的时候，他都是在南山羊圈那边的。 苏良的姥姥呢，白天过来帮忙，晚上的时候啊，就又回老家去了。 来来回回的，苏良都是安排闫富开着面包车接送。 很明显，这个面包车，花的五万块钱，还是非常值的。 毕竟，是纯进口的发动机。 韩彩娥喂完了苏梅，将她丢在沙发上，给了她一个拨浪鼓，小家伙开心得玩得哈哈大笑。 “良子啊，我想这两天去泰城了。” 苏良抬头看着自己母亲：“娘，怎么忽然想着去泰城了呢？” 苏良心想，奶牛还没有开始产奶呢。 自己还打算着让妹妹多喝点牛奶，然后让她的个儿长高一点。 妹妹是1992年出生的，比自己小了八岁的年龄，等到自己二十二岁结婚的时候，妹妹十四岁，身子高挑点儿，到时候也给老苏家涨涨面子。 “你爹在那边也忙不过来的，我得去看看，我不放心。” 看着自己母亲脸上牵挂的表情，苏良皱了下眉头，忽然就想明白了。 旁边韩彩芬则说道：“那么多帮忙干活的，还有大哥大嫂在那边，有什么不放心的啊？” 苏良则说：“娘，我觉得你得去，这个，我也不放心。” 韩彩娥听着自己儿子的话，恨不能现在就去泰城那边看看自己丈夫在干啥了。 泰城，是个旅游城市。 旅游城市共同的特点，就是夜生活特别发达。 厂矿地区的混混特别多，而旅游城市的黄黄特别多。 这个旅游城市，灯红酒绿的，什么花仙子啊，不夜城啊，真有钱，这里可真是男人的天堂呢。 说实话，如果不让自己母亲过去看着自己老爸，用不了几个月的功夫，自己老爸啊，保不准就被人拉到那些地方去了。 一回生两回熟的，整天往那地方去了之后，谁还顾家啊。 “你啥不放心的？” 韩彩娥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儿子。 苏良并不明说：“娘，我爹在那边赚那么多钱，没人看着点，乱花了怎么办啊？” 这时候，韩彩芬也听明白了，便说道：“是得去看着点儿。” 闫富没有发表意见，再有个把月他才和韩彩芬定亲，至于说结婚呢，还得等到够了年龄才行。 不过，闫富心里明白，大家说的什么意思。 男人嘛，都懂。 “不过，梅梅怎么办？”韩彩芬看着坐在沙发上玩拨浪鼓的苏梅，问道。 韩彩娥正在纠结苏梅的问题，却没有让自己满意的答案。 不过，苏良很快就帮她拿了主意。 “我妹妹啊，让她跟着你啊，娘。”、 “跟着我？” 苏良想了想，然后一脸严肃得看着自己母亲说道：“让我妹妹跟着你，然后咱们再从村里雇个人，跟着你一块到泰城去。反正现在咱们家的事情也都公开了，也不怕别人知道咱们家在泰城做买卖了。” 韩彩芬皱着眉头说道：“要不让你姥娘跟着去。” “不行，我姥娘还得照顾我姥爷呢。就让，魏光强的娘跟着你，到泰城去，这样咱们家也能帮忙照应照应魏光强的娘。” “那魏光强怎么办啊？”韩彩娥皱着眉头。 苏良则笑了笑，很轻松得说道：“就让魏光强跟着我一块，晚上到我们家来，我们照顾他就是了。” 第162章 新校长 第二天的时候，苏良安排韩彩芬直接去问了问胡翠琴。 问她愿不愿意跟着韩彩娥到泰城去，帮忙看孩子。 工资呢，要比在凤凰岭村这边高一倍，是十块钱一天。 实际上，苏灿路已经从村里面招聘过去了好几个人，在泰城那边帮忙了。 胡翠琴一听能赚两倍的钱，便满口答应了，还说不用让魏光强到苏良家睡觉，让他到奶奶家，由他奶奶照顾就行了。 韩彩芬回来跟苏良一说，苏良便皱起了眉头。 魏光强的奶奶，和自己姥爷，是同一年去世的。 俩人得的都是癌症。 这些事情，苏良在笔记本上都记着。 下一步，他有计划，要给自己记忆里面那些后来得癌症去世的人，做一些全身仔细的体检，争取在癌症前期的时候把病灶找出来，然后进行治疗。 既然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了，那么韩彩娥也就没有什么好纠结了。 就在旮旯角水库开工仪式的第二天，韩彩娥带着胡翠琴和苏梅，便坐上了去泰城的火车。 是闫富开着面包车，将她们送到徐家庄火车站的。 旮旯角水库开工的第二天，工地上面十来个建筑工，便忙碌了起来。 按照魏光宝的预算，整个工期大约需要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的时间，需要垒四百八十方石料，平均每天要砌五方多石料，而每个大工的工作量呢，最低也得需要一方石料。 出了砌墙，还要水底灌浆，墙面抹灰，水底清理等等，好多工作。 这个时代，还没有灌浆机，要想水库底部灌浆啊，就得人工搅拌灰浆，配料也是个技术活。 砌墙的话，大约一个半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剩下的工作啊，就是灌浆和墙面抹灰处理等等了。 这些工作苏良并不担心，建筑工们肯定能做好。 然后呢，那边水库开工了，武校这边呢，有人打来了电话，说是要来面试校长的工作。 年薪一万块，在1993年这会儿，绝对是高得离谱的。 何雪接了个电话之后，便急匆匆的跑到了苏良家的东边。 这会儿，苏良正指挥着何洪义，在划地基。 苏良打算，在自家东边，修建一排平房，当办公室用。 “靠这边点，对，对，挨着这边，和我家齐平。” 苏良指挥着拉绳子的陈庆泰和陈庆红，而何为民呢，则用铲子铲了一些石灰，沿着绳子撒下去。 何洪义呢，则跟在苏良后面，帮忙看看方向对的准不准。 现在，可以说，苏良想要在哪个地方盖房子，只要是凤凰岭村的集体土地，都是他自己说了算了。 这时候，何雪急匆匆得跑过来。 “苏总，有个人打来电话，问说你在不在，想要过来面试武校的校长。” “让他来。” 何雪忙答应：“好的。” 然后她便急匆匆得往回跑。 估计是电话还没有扣呢。 这时候的电话，可是双向收费的，电话费贵得很。 苏良记得，就是到2002年那会儿的时候，自己上了大学，电话费还是非常贵的。 而大学里面，还有个叫“话”的地方，专门收费打电话用的。 他宿舍里面有个家伙，在里面打了一个多小时的电话，收了一百块钱，话里面经营者都觉得不好意思了，还送给他一个皮包。 苏良回头对何洪义说道：“何顾问，这边你负责就行了，弄他十几间房子，就按照昨天晚上咱们商量的那样，每个部门啊，都给他弄个办公室。我的办公室啊，就在最中间那边。” 说晚了之后，苏良便将这边的权力都交给了何洪义，而自己则回了家里面。 现在，家里面陪着自己的，就只剩下自己的小姨，韩彩芬一个人了。 下一步自己小姨和姨父订了亲之后啊，估计家里面就只剩下自己了。 快点长大啊，十三四岁带个女朋友也行啊！ “雪姐，谁打来的电话？” “啊，一个姓方的男的，说是方家庄村的。” 苏良皱着眉头：“姓方的？” 方家庄村，姓方的是最大的家族，人口少说也得有五六百，能够占到方家庄村三分之一的人口。 几乎每个村子呢，都有一个或两个占据主导地位的大家族。 只有一个姓氏的大家族的村子，往往这个姓氏会分成两派，相互之间为了一些利益，进行着争斗。 而两个家族的村子呢，两个家族之间，也是祖祖辈辈得争斗不已。 方家庄村姓方的人，自己前世的时候还真认识不少。 不过，自己认识的人里面，大多数可都是同学，年龄和自己差不多，现在也就只有九岁左右的样子。 要说前世里面，自己认识或者说知道的，方家庄村姓方的人里面，最出名的，就是洪磊铸造的老板，方正了。 当然了，方正，那是自己仰望的存在，前世的时候，自己根本没有机会和人家交往。 人家方正，可是上市公司老板，身价二十几个亿。 而洪磊铸造呢，则是鲁中区里面，除了鲁中钢铁厂外第二家上市的公司。 而苏良认识的第二个方家庄村姓方的牛逼人物，就是自己上初中时候的校长，方大光了。 这个方大光呢，三个女儿，大女儿比苏良大一岁，二女儿和三女儿是双胞胎，比苏良小六岁。 自己上学那会儿，方大光的大女儿方秀，可是绝对的风云人物。 想一想，校长的女儿，那能低调得了么？ 后来，方秀上的是凤城师范专科学校，毕业后凭着家里面的关系，到鲁中实验学校当了老师。 回到家里面之后，苏良回到了自己的卧室里面，翻出了笔记本，认真的翻看着一些回忆记录，同时也将刚想起来的回忆记录在本子上。 约莫过了十五六分钟的时间，苏良家门口传来了一声嗓音浑厚的男子的声音。 “这里是苏总的家吗？” “请问你是……？” “我姓方，我是来面试校长的！” 听到声音，苏良认真仔细得将所有的笔记本都放到了床头的保险柜里面。 “那，请进来。” 何雪让着那个平头，腰杆挺直，中等身材，二十五岁左右的男子走了进来。 苏良从卧室出来，看到一个年纪约莫二十四五岁的男子，站在自家天井里面。 “哦，请问苏总在家吗？” 然后何雪便指着苏良，向这个姓方的男的说道：“这位就是我们苏总。” 姓方的男的，眼睛一下子就瞪大了。 “你！是苏总？不会是，开玩笑！” 这时候轮到旁边的何雪惊讶了。 “你不知道苏总？你不是说是方家庄村的人吗？全大寨乡，还有不知道苏总的人？” 看着表情有些诧异的何雪，面试者有些不好意思得说道：“我刚才部队复员，大寨乡这边的情况有所不知。” 苏良点了点头，说道：“原来如此，不知者不怪，我就是苏总，电视台上面的广告就是我打的。那么，就请屋里面坐一坐，边喝茶边聊。” 苏良让着面试者进了屋里面的客厅，各自坐了下来。 看这个人的年龄，应该也就比自己大个十六七岁的样子，比自己父母的年龄还小。 然而，这个人的容貌，自己从前世的记忆里面，一点线索也没有找到。 “雪姐，沏茶。” 苏良让着面试者坐在西边单人沙发上，而自己则坐到了东边的双人沙发上。 “那，咱们就直接开始面试，先简单介绍下自己的情况。” 苏良面带微笑的看着面试者，他自己就是这次面试的面试官。 “行，我叫方正，大寨乡方家庄村人，高中毕业，十八岁当兵，当了七年兵，去年年底刚从部队复员回来。现在在家里面没事干，昨天晚上看到你在鲁中钢铁厂电视台上登的招聘启事，就过来看看。” 听到对方报方正的名字，苏良楞了一下。 “你们村，是不是还有叫方正的人？” “我们村就我一个叫方正的人。” 苏良回想着自己当年炒股的时候，看到过上市公司洪磊铸造的老板方正的介绍，好像差不多就是这个年龄。 1993年这会儿，二十五岁的话，那么也就是1968年左右出生的了。 看得出来，这面试的人很有气场，面对苏良呢，回答也是从容自如，相当自信。 刚专业，有部队经历，而且还是高中文化程度，干这个武校，绰绰有余啊。 苏良二话不说，拍着桌子说道：“既然这样，那这个武校校长的职位，就让你来做。” 这！ 也！ 太！随！便！了！ 方正本来是做了充分的困难准备，什么有关武校的发展规划啊，下一步招生宣传啊，怎么管理的啊等等，都有详细的准备。 然而，这面试，刚一开始，就结束了！ 方正被录取了！ 本来还非常自信的方正，这会儿忽然有一种被闪了腰的感觉。 “这，录取了？” 就挺突然。 苏良心说，好不容易来一条大鱼，我能放跑了？ 然后他翘着二郎腿，回头对何雪说道：“雪姐，你去把闫富、何为民和陈庆红叫过来。” 苏良命令一下，何雪便小跑着出去叫人了。 现在，何雪可是还兼职当着苏良的秘书了呢。 这么漂亮可爱的大姐姐给自己当秘书，苏良很开心的呢。 “这，苏总，你不再问点什么吗？” 方正挠着头，看着苏良。 苏良眨眨眼，看着方正：“哎对了，忘了问你了，你是怎么来的？” 方正准备的，是回答如何发展武校如何招生如何管理的问题，可没准备这个问题啊。 “我骑自行车来的。” “方家庄到凤凰岭村，这一路现在也挺好走的了啊。” “挺好走的了，比我当兵以前好走多了。” 苏良点了点头，看着方正：“你当了多少年兵？” “七年。” “那在哪里当的呢？” “在疆省。” “边防兵？” 方正没想到眼前这个小孩懂得还挺多，便点了点头：“对，边防兵。” “挺辛苦的。” 苏良没有和方正聊武校经营发展的情况，而是聊起了家常。 聊着聊着，苏良确定，眼前这个人，绝对有能力带出一个上市公司来。 而方正也看出来了，眼前这个小孩，能力绝非一般。 然后呢，苏良和方正谈得很投机，苏良便带着方正走出了家里面，到外面的空场上，指着东边对方正说道：“那边，我打算盖一排的办公室。” 然后他又指着西边旮旯角那边，对方正说道：“那边水库啊，三个月后就能修好了。到时候雨季一来，一蓄水啊，咱们全村就都能吃上自来水了。” 接着，他又指着南山那边对方正说道：“那边是我的黑山羊养殖基地，下一步啊，养殖基地的规模还得扩大，而且下一步得上种羊培育的科研项目。” 苏良想了想，想到了闫富的弟弟闫贵。 等到闫贵大学毕业之后，会留校任教。 这闫贵啊，现在才刚考上鲁省农业大学，学的就是畜牧专业。 下一步闫贵会考上本校的研究生，再下一步就是留校，然后跟着导师啊，全省范围内给牛和狗接生。 后来，闫贵是牛和狗的专家。 当然了，对于现在闫贵的发展，苏良是丝毫没有干预。 “哦对了。” 苏良忽然想起来了，转过身，指着身后的，原先凤凰岭小学，对方正说道：“这边五间屋，原先是凤凰岭村小学，现在成咱们的了，以后你就是武校的校长了，回头啊，这边房子你说了算。那啥，下一步咱们武校这边怎么发展啊，全部你自己说了算！” 苏良觉得，武校主要就是自己用来笼络人才的，自己可从来没有指望这个武校有什么大发展了。 当然了，如果有的话，那最好。 方正可是能将一个铸造厂发展成为一个上市公司的牛人，苏良想知道，给他一个武校，他能干出什么业绩出来。 不一会儿，闫富、何为民和陈庆红都来了。 “这是我们公司的闫经理，以后有什么事情啊，我不在找他就行了。这是何会计，这是陈出纳。武校那边招生收费，是他们两个负责的。” 苏良心里很清楚，所有的权力我都可以放，唯独这个财务权，你们谁也别想动！ 第163章 产奶啦 凤凰岭村旮旯角水库工程开工的第四天，凤凰岭村鲁中黑山羊养殖基地办公室建设项目，也正式破土动工，开始挖地基了。 旮旯角水库是由魏光宝负责的，预算七万块钱。 办公室项目是由何洪义负责的，预算两万块钱。 这样，市畜牧局那边把扶持资金拨下来之后呢，苏良自己手里面还能有一万块钱的剩余。 不过，这一万块钱啊，最后也到不了自己手里，都得花出去。 请客送礼什么的，这年代，可不能马虎了。 每个寺庙都得拜一拜，任何一个小佛拜不到，下一步可能就给自己添麻烦。 另外的，苏良招聘了方正之后，第一件事情啊，就是让方正和闫富，到梁山，去招聘来了四个武术教练。 这样，武校那边的教练，就自然得分成了两派。 两派教练啊，自然就形成了竞争的关系，很方便管理。 闫富这些天挺忙的，每天一早啊，就要到鲁中东区那边，开着面包车接七八个老头老太太，送到青褔山半山腰上，然后老头老太太们下了车呢，到灵谷禅寺里面，找方正给安排的太极剑太极拳教练，练习一天的太极剑和太极拳。 不得不说，这些老头老太太啊，还真是敬业，一天都不落下。 不过这面包车载客量有限，想要到青褔山练剑的人还多，于是只能靠着队长吕健来协调了。 苏良寻思着，要是能买个二手的大巴车，那就方便多了。 这年头，到青褔山脚下，还没有通什么客车的。 那些老头老太太们，还真都挺乐意到青褔山上面练剑的。 要知道，鲁中这边，污染还是挺严重的。 焦化厂里面那大烟囱，一刻都不停得往外冒烟。 在这样的环境里面健身，效果可能还不如不健身。 而到了青褔山，那些退休的老头老太太到了青褔山上一看，一呼吸那里的空气，着心情，一下子就大好了。 没过两天功夫，一传十十传百的，打电话咨询说是要报名学太极剑太极拳的，鲁中钢铁厂的退休职工，兴化厂的退休职工，甚至还有政府的退休老干部，都多了起来。 可以说，买个二手大巴车，每天拉着这伙人到青褔山上锻炼，成了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不过，苏良手里面，没钱…… 买不起大巴，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苏良发现一点，这些老头老太太啊，能量真的非常大，他们竟然搞通了鲁中钢铁厂汽运部的关系，让汽运部专门安排了一辆大巴，负责每天早晨下午接送这些老头老太太。 学费两百块钱，专业的太极拳和太极剑教练，让所有这些人都非常开心。 而苏良呢，每天早晨，和方正一块从青褔山的北边跑到青褔山南边，在云谷禅寺练习一个上午，然后再回到凤凰岭村这边，转转看看工程进度，签签字什么的。 到了周末的时候，武校的学员全部集中到凤凰岭村这边来，然后苏良和方正再带着大家，跑到青褔山那边的云谷禅寺去练功。 …… 转眼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 凤凰岭村鲁中黑山羊饲养基地正式建成了。 苏良的办公室，上面挂着牌子，“总裁办公室”。 和他挨着的，是闫富的办公室“总经理办公室”，和“财务办公室”。 财务办公室里面呢，则是何为民和陈庆红办公的地方。 进入五月。 雨水多了起来。 好在都不是特别大的降雨，对于旮旯角水库那边呢，影响也不大。 真正影响旮旯角水库的，是七月份。 鲁中这边的雨季，主要集中在七月份。 山洪也往往在这个季节爆发。 魏光宝他们，要赶在七月份之前完工。 好在，按照工程进度的话，是能够赶在工期之前完工的。 “苏总！苏总！快！快！你家奶牛！要产仔了！” 现在帮着苏良养牛的人，主要是陈庆泰。 听到魏光强的喊声，苏良忙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 苏良办公室出来，是一道走廊，走廊下来是三层台阶。 一排平房总共十间房子，现在苏良的手下各个部门的负责人，都在这里安了办公室。 “光强，我家奶牛要生了？” 苏良从办公室里面跑出来，看到了跑过来，气喘吁吁的魏光强。 传达室里面，何为仁手里拿着橡胶棒。 “啥？下牛犊了？” 苏良笑呵呵的，大步走向了门口。 “走！看看去！” 苏良家的奶牛要下牛犊了，这在凤凰岭村一下子就成了一个大新闻。 苏良跑到老家牛栏那边的时候，看到家里面已经围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了。 刚好赶上今天是星期天，魏光强他们都不上课。 “良，良，良子！要，要，要有牛犊了！” 大家看到苏良来了，纷纷让开了一条道。 苏良径直走到牛栏前。 只见陈庆泰奋力得从奶牛后面拽出来了一条小牛，然后忙不迭地用手扣去了裹在牛犊子闭口上的秽物。 “良，良，良子，是，是，是个母牛！” 虽然说现在村里大多数人都称呼苏良为苏总，但是陈庆泰父子两个，却仍然称呼他为良子。 而苏良呢，倒是也一直心安理得地接受着这个称呼。 “好！母牛好！” 奶牛生出来的是母牛，要比公牛好多了。 奶牛里的公牛是不值钱的，只能养大了之后卖肉，而母牛可以继续养大了产奶。 一头奶牛一生产奶四十吨那是小意思的，按照1993年这会儿三毛钱一升计算。四十吨奶便可以卖一万两千块钱。 扣除人工成本，饲料成本的话，大约在百分之六十以上。 也就是说，养殖一头奶牛，五年的产奶期，按照1993年的物价，可以获得总共七千二百块钱的利润。 产奶期结束之后淘汰的奶牛，还可以卖掉，又赚一笔。 而公牛呢，就不行了。 养公牛就只能卖掉了，要比母牛便宜多了。 1993年，一头奶牛母牛犊的价格在700块钱，要比去年的时候涨了200块钱。 而一头公牛呢，150块钱就会卖了。 苏良低头看着母牛，心里笑着：“马上有牛奶喝了！” 小母牛犊刚出生，走路还不稳。 陈庆泰在牛栏一旁铺上了一层玉米秸秆，小奶牛初生之后，便被裹着被子，将牛犊抱到了暖和的玉米秸秆上。 虽然是个刚出生的牛犊，但是也有八九十斤重。 俗话说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可不是闹着玩的。 牛犊睁着眼睛，打量着这个看起来很陌生的世界。 花白的小牛犊，皮肤看起来要比它的母亲嫩多了，很萌的样子。 围观群众的目光，现在都放在了小牛犊身上。 “这牛犊子看着比苏良家的大山羊还重呢。” “这么重的牛犊子，一天得吃多少东西啊？” “看它娘肚子里面的奶水，估计应该够喝的了。” 苏良早先时候派遣陈庆泰到泰城市那边的奶牛养殖场，学习过奶牛饲养的技术，也包括挤奶的一些技术。 别看陈庆泰说话结巴，但是干活绝对利索。 那边安顿好了小牛之后，这边又给母牛喂了些花生粕，增加了增加营养。 母牛刚刚生产，身体还有些虚弱。 不过，看着它鼓胀的奶布袋，陈庆泰又拿着一个铁皮桶接在下面，开始挤奶了。 滋！ 滋！ 滋！ 一股股的乳白色牛奶，就好像用针管一下下打出来一样，流进了铁皮桶里面。 围观的有好多小孩，包括何为民的儿子、魏红红的弟弟以及魏光强、陈四海、陈娜、何小翠和魏红红等等，看着那些乳白色的牛奶流淌出来，一个个都馋的咽吐沫。 大家可都是看过电视的，看着电视里面，那些有钱人，早饭吃一片片的面包，然后端着一杯牛奶喝下去，嘴唇上还挂着一些奶渍，完了伸出舌头舔一口，真的是太诱人了。 牛奶和面包，在1993年这会儿，在凤凰岭村老百姓的眼里，世界观里，是和自己完全隔绝的，另一个世界的东西。 就好像平行宇宙的概念一样，大家甚至于说都觉得，自己肯定这辈子都不会喝上牛奶的。 然而现在，这牛奶，却真真切切得摆在了自己的面前！ “苏总啊！这奶牛，一天能挤多少牛奶啊？” 苏良咽了口唾沫，牛奶的味道他很喜欢。 “今天可能不多，今天能挤四十斤奶就行了，后面慢慢多起来，最多一天能到八九十斤。” 苏良目测了下，那头小母牛的奶布袋，现在还在发育着，估计奶腺还能继续发育发育。 一天产四十斤奶，第一天喂给小牛犊的奶，四斤左右就绰绰有余了。 剩下的干什么？ 喝啊！ “小姨！去准备一口大铝锅，一会儿咱们煮牛奶喝！哎对了，等会你们通知村里人，每家拿个碗来，我给你们分点儿牛奶喝！咱们这个奶牛啊，头三天产的牛奶啊，叫牛初乳，对小孩身体还有老人的身体啊，都特别好！我呢，头三天的牛奶啊，咱们也不卖了，就直接咱们自己村里分着喝了！” 苏良大声说完，众人齐声喝彩！ “好！” “苏总就是个好人啊！” 然后大家便也议论起来。 “看样子这个牛和人的道理是一样的啊。人头三天的奶啊，也是营养很好的呢。” “可不就是啊，苏总懂的道理，可就是真多呢。” “你们不知道啊，苏总每天都把自己锁在屋里，看书的。” “将来啊，苏总一定是个大学生的呢。” 苏良心里面笑着，我哪里是看书啊，我其实是在写回忆录的呢。 不过，为了掩人耳目，苏良在自己卧室里面的书架上，确实弄了不少书。 苏良让大家回家拿碗去，而自己则让小姨韩彩芬，将家里蒸馒头的铝锅取了来，刷洗干净了。 第一次挤奶，就要把奶挤干净。 如果不将奶挤干净的话，会影响下一步奶牛的产奶量的。 现在是上午九点，陈庆泰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终于将小母牛的奶布袋给挤干净了。 看着流出来的奶稀少多了，陈庆泰笑呵呵得站起来，然后摸了摸奶牛的身子。 这奶牛现在正趴在食槽上吃花生粕。 花生粕，是榨花生油之后留下的残渣，富含蛋白质，是给奶牛补充营养的上好饲料。 除了花生粕，苏良家的西屋里面，还堆着一些豆粕。 “良，良，良子！奶，奶，奶挤完了！” 干完了这么重要的一个活，陈庆泰一脸的满足。 “庆泰叔，真棒！” 苏良接过了铁皮水桶，看着里面有大半桶的牛奶了。 这可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预计。 因为家里养着一头奶牛的缘故，所以苏良也倒是看过一些奶牛养殖的书籍，也知道这个奶牛第一次产奶啊，第一天可以挤三次奶，早晨一次，下午一次，晚上一次。 一般情况下，第一次产奶的产奶量，少了有三四十斤，多了有六七十斤的样子。 具体呢，主要是看奶牛的营养情况，以及奶牛的发育情况。 陈庆泰养牛，是很有道道的。 他对牛很好，甚至于有时候觉得对奶牛，比对自己儿子都好。 苏良接过铁皮水桶之后，立刻让人拿过来一台地秤，放上去称量。 然后将牛奶倒进了铝锅里面去煮，而再称了下水桶的重量，扣除之后，计算出了这第一次产奶，竟然产了二十四斤奶！ “产了二十四斤奶！庆泰叔！哈哈哈哈！这奶牛真厉害啊！” “很，很，很好，得，得，得表扬！哈哈哈哈哈！” 从奶牛肚子里面挤出来的牛奶，还不能直接饮用。 因为，牛奶不可避免的含有一些细菌，如果不做处理直接喝的话，可能会拉肚子的。 尤其是乳腺有些炎症的奶牛，喝了那样的牛奶，甚至于都能让人生病。 为了安全起见，必须要杀菌消毒。 而杀菌消毒，最简单的办法，就是把牛奶煮沸五分钟了。 韩彩芬亲自生火，铝锅盖着锅盖，没一会儿，沸腾的牛奶，冒着泡将锅盖顶开了。 苏良忙拿开了锅盖。 牛奶翻滚着，整个小院里面都奶香四溢。 全村六十户人家，家家户户都安排人拿着碗，来准备喝苏良家的牛奶了。 再等五分钟，苏良手里拿着铁勺子，就开始准备给大家分奶。 第164章 营养到位 奶牛产奶了，而且产量还很大，看样子今天一天要产六十斤以上的牛奶。 而且，还生了一头小母牛。 一年后，小母牛就要配仔了。 然后再等240天，小母牛又产奶。 也就是说，不到两年后啊，大约到1995年新年那会儿啊，自己就有两头产奶的奶牛了。 一天的产奶量啊，能达到一百六七十斤。 凤凰岭村总共一百八十多口人，平均每人一天能有一斤奶喝了。 当然了，苏良也不是说爱心泛滥的不要不要的那种人。 他自己也没打算给大家牛奶喝，毕竟陈庆泰的工资还是自己支付的呢，牛奶收费这件事情，还是很有必要的。 1993年这会儿，鲜牛奶在鲁中区这边可是非常稀罕的东西。 送到东区那边，两毛钱一包200l奶，估计都很畅销的。 又能赚点小钱钱了，苏良还是很开心的。 “来，光强，多喝牛奶，能长个儿的。” 韩彩娥煮好了牛奶，然后稍微凉一下，苏良便开始给排好队的村里小孩子们分牛奶。 苏良已经告诉大家了，这是牛初乳，对身体发育特别的好。 “谢谢！” 魏光强小心地端着牛奶，到一边，一边吹着边，一边喝起来。 没一会儿，苏良分下去了十几碗，那些小孩子们，就都找个地方，蹲着喝了起来。 第一碗牛奶，苏良当然已经凉在一边，等着一会儿自己喝。 另外的，苏良还给小姨和姨父一人凉上了一碗。 没一会儿，一锅牛奶，就全部分完了。 大家拿来的碗，大都是六两碗，苏良家第一次牛奶就产了二十四斤，所以很快就分完了。 看着还有拿着碗没有分到的，苏良大声喊道：“等会下午的时候还产奶，没分到的下午还有份儿，咱们头三天牛奶啊，全部都啊！我苏良也让村里老少爷们们尝个鲜啊！哈哈哈哈！” 苏良站在门槛上，举着碗，喝了一口奶。 “这牛奶啊，好喝！” 好多个分到牛奶的，也大喊着：“好喝。” 这个第一批分到牛奶的，大多数都是小孩。 然后苏良咕咚咚地喝完了一碗牛奶。 怎么说呢，稍微有点奶腥味，不过还是挺不错的。要是能在里面加点糖的话，估计味道就更好了。 不过，苏良也知道，有些人是受不了那个奶腥味的。 牛奶煮着喝是可以将牛奶里面的细菌杀死的，不过，在煮牛奶的过程当中呢，也会将里面含有的营养成分破坏掉。 当然了，虽然破坏了大约百分之十五的营养成分，但是仍然有百分之八十五的营养成分在。 到时候多喝一点，就好了。 魏光强和陈四海挨着，俩人嘴唇上都沾上了奶渍。 “光，光，光强，牛，牛，牛奶，就，就是这个味道。” 魏光强舔了舔嘴唇，嗝了口气：“香香甜甜的，好喝。” 喝完了牛奶，苏良将碗给了韩彩芬，在人群里面看到了魏光强和陈四海，然后招呼道：“走，咱们去练功去！” 今天是星期天，不上学，然后武校那边的学员呢，早晨八点钟的时候呢，就会在方正和陈庆红的带领下，翻过西坡，一路向西，跑到青褔山脚下，然后再翻过青褔山，来到云谷禅寺那边，跟着武校教练，练习武术。 苏良知道自家的奶牛快要产仔了，然后便留下了自己村里那些武校学员，等喝完了牛奶啊，再去青褔山练武去。 魏光强他们一听，便将各自的碗送回到了家里面，跟着苏良，来到了西坡那边。 跟着苏良的，除了魏光强、陈四海、陈娜、何小翠和魏红红，还有比他们大一岁的刘振涛和魏光刚。 翻过西坡山头，苏良带头往前走，后面跟着七个小伙伴。 走着走着，苏良觉得有点尿急，便让另外七个人先走，自己要到旁边的隐蔽处小解一下。 这里是深山野林，这个季节很少有人来。 不过，苏良往树林深处走了十几步远之后，却听到前面有些悉悉索索，低沉喘息的声音。 “有人？” 一个女人的沉闷的叫声，让苏良觉得好奇，往前走去。 那种声音很耳熟，苏良皱着眉头。 悄悄的走过去一看，苏良的头一下子就嗡了一下。 果真是在干坏事的。 一男一女。 穿着简单的很。 俩人没有注意到苏良。 而那俩人苏良都认识。 一个是魏光宝。 另一个，竟然是老仉家媳妇。 老仉家媳妇虽然有男人，但是和寡妇差不多。 她的男人，在潘东煤矿当旷工，三两个月不回一趟家。 魏光宝也有媳妇，可是他媳妇现在成了兴化厂的工人，好久也不回一次家。 上次别人传言到自己耳朵里面，自己还有些怀疑。 今天一见，果然了。 苏良倒是也没有打扰他俩，而是悄悄退了回去。 这种情况下，猛不丁地跳出去，吓人家一跳，给人家吓出毛病来了，可就不好了。 原先苏良看老仉家媳妇面生，后来才想起来了，她家过两年老太太一死，她跟着丈夫去了潘东那边，以后就再也没有见到过。 前世的时候，苏良对老仉家媳妇，真的是一点印象也没有。 不过，这一世，自己对老仉家媳妇，印象可就深刻多了。 退到远处，不打扰那边俩人了之后，苏良匆匆忙忙地小解完了之后，忙急匆匆地原路返回，向着青褔山的方向跑去。 苏良身体素质很好，要比魏光强他们好得多。 现在，可以毫不客气地说，魏光强和陈四海两个人一块上，也不是苏良的对手了。 而且，下一步有了牛奶啊，苏良的身体素质，将会更好。 跑在最后面的人，每次都是陈娜。 “陈娜，怎么样？能跟上不？” 陈娜现在的身体素质，要比苏良前世的时候，好了太多了。 前世的时候，陈娜的头发都是黄黄的，而现在，她的头发已经黑亮多了。 当然了，这主要的原因，是因为苏良前世的时候，陈娜的父亲陈庆红整天就知道赌钱，家里面根本一分钱都没有，吃了上顿没下顿。 而现在，苏良带领大家都致富了，吃饭都难为不着了。 “能！” 陈娜很倔强地说道。 “嚯！” “嚯！” “嚯！” 云谷禅寺里面，一声声气沉丹田的喊声，在整个山谷里面飘荡着。 云谷禅寺前的南天门广场，二三十人的老年太极剑方阵，也是整齐划一，非常好看。 1993年的5月，青褔山迎来了旅游的旺季，而大家看到这样的场面，也纷纷打听。 “这伙是干什么的啊？怎么去年来的时候没见到过。” “这伙人啊，是鲁中区那边大寨乡凤凰岭村武校的，说是和青褔山管理处的人都谈好合作了，这边是他们练武的地方。” “武校？” 有些在今年农历二月十九日的时候来过的，便给那些没有来过的解释。 每年的农历二月十九、六月十九和九月十九日，都是青褔山上最热闹的时候。 这三个日子，到山上来祈福还愿的特别多。 现在是阳历的五月份，这时候来山上的人，多是来游玩的。 青褔山是华北地区最大的观音道场，而观音诞辰是二月十九日，证得果位日是六月十九日，出家日是九月十九日，这三天呢，都可以叫做观音生日，这三天的时候啊，青褔山上都很热闹。 上次二月十九日的时候，苏良还安排人在青褔山上散发过传单。 所以，有人是知道自己武校存在的。 已经是上午十点半了，刚从凤凰岭村跑到云谷禅寺的苏良等人，面不改色，气不打喘，已经又投入到了练武的队列里面。 冬练三九夏练三伏，这五月里面温度适宜，更应该加紧练习了。 苏良一边练武，一边观察，看着谁练武像样，然后交流的时候呢，也试探一下对方的表达能力和组织能力，如果是人才呢，自己便记录对方的联系方式，准备以后的时候选用。 在自己的记录本上，苏良已经记录了二十几个有可能成才的武校学员。 这里面，有些是自己前世的时候的初高中同学，而有些呢，则是新认识的人。 苏良将来要干大事业，需要的人才肯定少不了。 实际上苏良心里很清楚，自己的事业，还没有真正开始。 现在的黑山羊养殖基地，什么武校啊，什么养奶牛啊，什么让父亲开烧烤大排档啊，都是些小儿科。 在苏良的眼里面，这些和小孩子过家家，没多大区别。 练习到中午十二点，大家便开始吃饭。 有自带饭的，也有跑到寺庙门口那边买小贩吃食的。 云谷禅寺门口有一片倒掉的石碑，这些石碑最早可以追溯到秦始皇时期。 秦始皇时期的石碑，原本经历两千多年的风霜雨雪，早就已经异常模糊，然而二三十年前除四旧的时候被砸烂之后，现在已经成了小贩们招待食客的餐桌。 附近有炸油条的，有卖拉面的，也有卖些零散小玩意儿的。 游客买了油条豆腐脑之后，便蹲在石碑前，将碗放在石碑上，吸溜吸溜地吃了起来。 苏良靠在残影斑驳的寺庙山墙上，手里抓着几根油条。 “切，等几年我年龄大点，正儿八经做点买卖，赚些钱，非要把整个青褔山承包过来。” 苏良知道，后来青褔山被南方的一个老板承包了过去，花了好几个亿，重新翻修了一遍。 而那老板倒不是说为了赚钱，而是因为青褔山是北方有名的观音道场，是想要行善积德的。 苏良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既然行善积德能福荫子孙，为什么不去做呢。 吃过午饭，苏良便和寺庙住持定一法师下围棋。 围棋是好多和尚的爱好，定一法师的围棋水平还可以。 如果放在后来的qq游戏对战平台上面的话，至少是业务四五段的水平。 这水平，和苏良也差不多。 苏良下棋，魏光强便在一边看。 魏光强也喜欢下棋，什么象棋、围棋、跳棋、军棋和斗兽棋等等，都是魏光强的爱好。 陈四海对于下棋理解不了，他更喜欢在寺庙里的广场上打拳。 “苏总，今天这局，你可就危险了啊。” 一开始布局的时候，苏良有些心软，中了定一法师的计，现在到了中盘，苏良有些被动。 “那可未必。” 苏良全局看去，看到执白的定一法师角上还有空当，便直接点三三进角拿地。 然后下着下着呢，俩人便厮杀起来。 一阵厮杀，最后形成了劫争的局面。 而苏良的劫材明显比定一法师多，又坚持了一会儿，定一法师无奈地笑着将几粒棋子丢在了棋盘上。 “哈哈哈哈，看样子我还真是高兴地太早了，苏总，老衲又输了。” 苏良也笑着：“哈哈哈哈哈，承让承让了。” 看看手表时间，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光强，咱们再去练一会儿，四点半这会儿，咱们就得回去了。” “大师，明儿咱们继续啊。” 说完，苏良便走到外面，继续跟着武术教练，练武起来。 下午四点半，方正招呼大家，便沿着山路，翻到后山，再从后山下山，来到西山林里面。 然后再沿着西山林的林间小路，武校四百多人，一块返回，这场面，也挺壮观。 下一步武校千人计划，估计在方正的领导下，用不了多久，也会实现。 而老年组那边呢，五点之前啊，人家厂里的大巴车，就会把他们都拉回去。 在1993年这会儿呢，青褔山上，有一条能通往南天门广场的土路，大巴车也能爬上来。 不过，说实话，不是胆子特别大的司机，还真不敢走这条路。 苏良回到家里面，已经是下午五点半了。 何雪告诉他，说是扶持资金已经到位了，让他明天拿着户口本到畜牧局去领钱。 苏良一听，高兴坏了。 他兴奋地问何雪：“我姨呢？” “哦，还在你老家那里呢。” 苏良这才想起来，老家里面的牛今天生了牛犊，产奶，一天都挺忙活的。 然后他便对何雪说道：“这会儿也没啥电话了，这样你回家去。我锁门，然后去老家去。” 老家现在是闫富在那里住着，然后新家这边呢，则是苏良和韩彩芬在住着。 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都修好了，不过，电话线还没有接到新办公室里面。 苏良打算着，明天找人把电话线给扯过去，电话也弄过去，然后何雪就可以正儿八经地给自己当秘书了。 这位大姐姐，苏良很满意。 第165章 新问题 “光宝，往东边挪一点儿，对，对，好！” 苏良站在一边，他旁边站着何雪。 何雪现在是十六岁的年纪，身高一米六二，不算高，但是也不能说矮。 五官看着是那种让人觉得舒服的，很耐看的那种，有一种古典美在里面。 她皮肤好，用肌肤胜雪来形容都不过分。 还有她的身材，是那种感觉就是故意长出来，让女人羡慕，让男人眼馋的那种。 是个很好的大姐姐。 苏良让何洪义指挥魏光宝将电话接过来，一大早，七点半，何洪义便让魏光宝来了。 何洪义现在的办公室，还在村委这边。 他是顾问，也是吉祥物，是苏良拿着用来镇住整个凤凰岭村的。 现在，苏良偶露峥嵘，已经完全镇住了何洪义。 “苏总，咱们这个新办公室，可是真气派啊。” 在何雪的眼里，这占地二亩地的大院子，一排十间的红砖平房，已经算得上非常高大上了。 这平房，是绑了钢筋的混凝土浇筑屋顶，要比起脊挂瓦的房子造价还高。 2017年那会儿凤城市出台的征地补偿文件，起脊挂瓦的房子，补偿是700一平，而浇筑钢筋混凝土房顶的平房，补偿是960一平。 站在苏良和何雪旁边的，还有何为仁。 “那当然了，咱们苏总办事，能不敞亮么。” 何为仁特别会见风使舵，现在是苏良手下的安保经理。 门口的保安岗哨，便是他的办公室。 岗哨里面有两张床，一张是他的，另一张则是其他人的。 何为仁手下四个人，两人一组，一组值班白天，一组值班晚上。 除了他们五个保安，另外村里面还有几十条狗子，在苏良家的小黄带领下，整天围绕着村子转悠，巡逻。 小黄非常聪明，遇到陌生人进村啊，总会露着犬牙，叫唤两声。 这时候如果有村民告诉他，别叫了，不是坏人，他就不叫了。 苏良估摸着，这个小黄啊，智商能赶上七八岁的小孩。 “雪姐，你这边照看着点，我去区里面去了。” 虽然说办公室这边都建造好了，但是钱呢，是用的其他预算的钱。 苏良今天要到畜牧局里面拿钱，林海告诉他，他的十万块钱的扶持资金到账了。 这可是个大忙，苏良在后排座位里面给林海准备了份大礼。 闫富将车掉转过头，然后按了按喇叭，苏良便上了车。 现在，闫富开车的技术已经很熟练了。 苏良现在还年龄太小，身高也不够，所以根本没有办法开车。 苏良想着，等到一米六以上的时候，就可以开车了。 现在苏良倒是开过几次车，得站着，挺不安全的。 等自己一米六了，开车的时候就方便多了。 现在自己喝了牛奶了，估计再有两年的时间，身高就能到一米六了。 前世的时候自己营养跟不上，身高也就一米七四左右，这一世，怎么说也得弄到一米八二这个位置。 俗话说，身高七分靠遗传，三分靠营养和锻炼。 前世的时候，自己是营养也跟不上，锻炼也跟不上的，还能长高到一米七四，这一世两方面都做好，长高到一米八二，也不是啥大问题。 上车之后，闫富回头看着苏良：“良子，好好扶着桶，别歪倒了。” 苏良坐在后排，扶着一个白色的塑料桶。 这种塑料桶，在1993年这会儿，经常被村民们当做盛油或者盛酒的容器。 不过，现在这塑料桶里面盛放的，可不是油和酒，而是牛奶。 整整二十五斤的牛奶，将整个塑料桶都装满了。 虽然说桶盖子拧的紧紧的，但是闫富还是害怕颠簸起来，桶倒了之后，会有牛奶流淌出来。 这牛奶，现在可是苏良手里面，能拿出来的，最好的礼物了。 昨天一天，苏良家的奶牛，总共产了六十五斤牛奶。 自己喝的，加上分给村民的，总共是四十斤。 然后剩下的二十五斤，是昨晚上挤的，喝是来不及了，于是苏良打算送人。 刚好昨天的时候，林海安排畜牧局办公室给自己打来了电话，让自己今天去领钱。 这年头，在鲁中区这一带，能拿出鲜奶来的，只有苏良一个人。 那些盒装奶呢，也是到1999年以后，才会出现在鲁中区的超市里面的。 1993年，距离1999年，还有六年的时间。 车子开到畜牧局，看大门的老头认识苏良的车子和开车的司机闫富，笑着招了招手，然后将车子放了进去。 “老林，看看我给你带什么来了！” 苏良到了林海门口，敲了敲门，便大步走了进去。 身后，抱着二十五斤重的塑料桶的闫富也紧跟着走了进来。 “你小子，咦，这什么东西啊？酒还是什么的？也不像油啊！” 忽然，林海想起来了什么：“是牛奶！哦，对了，你的奶牛产奶了？” 苏良笑着说道：“昨天第一天产奶，这是牛初乳，特别有营养的。” “你小子，还想着我呢。” “那必须的啊，哈哈哈，咱们两个什么关系啊！” “说的也是。对了，我今天上午还有个会，就不留你吃饭了，钱我安排办公室老邱了，一会你找他拿就行了。” “那行，林局，回头我好好安排一桌。” 林海用手指点着苏良说道：“你小子，肯定得让你破费一下。” 苏良从林海的办公室出来，然后便直奔畜牧局办公室，找到了办公室主任老邱。 老邱抬头一看苏良来了，立马站起来：“大老板来了，等你呢，看看，点数点数够不够！” 老邱递给了苏良一个黑色的提包，皮包上边拉链拉着。 苏良拉开拉链，看到里面贴着封条的好几摞百元大钞。 “数什么数啊，都是自己人，谁还信不过谁啊？” 老邱一听，立马严肃得说道：“那可不行，当面数好，市局专门强调的。” 苏良明白老邱是个执拗的人，便也不再争执，拿出钱来，和闫富一块数算了起来。 俩人数的都很粗糙，很快就结束了。 “刚好，一分钱不少！” 大家脸上，都露出了笑容。 苏良从畜牧局拿到了十万块钱的扶持资金之后，便高高兴兴地返回家里面。 不过，刚过青石关，苏良便看到村头小桥那边，好多人在吵吵闹闹的。 “姨父，啥情况？” 苏良探着头，看着小桥那边。 好像有人在吵架。 而且好像是两拨人在对峙着，但是好像还没有动手，有人在哭爹喊娘地大叫。 闫富一边开车，一边看向前边。 “那边还停着一辆车，还有几辆自行车……啥情况？” 村里很少有人来的，今天也不知道啥日子，怎么忽然来了这么多人呢？ 苏良谨慎起来，看着距离那边还远，便对闫富说道：“好像是来闹事的，也不知道是冲着谁来的，车上有家伙什没有，一会儿注意保护自己，别吃了亏。” 冲着谁来的？肯定是冲着凤凰岭村里面某个人来的。 自己现在可是整个凤凰岭村的大家长了，不管冲着谁，那也都是冲着自己的！ 心里面这样想着，苏良便有了要管管眼前的事情的想法。 然而，这个年代，农村里面还是讲拳头的。 谁的拳头硬，谁就是真理。 这年代，农村里面打架的情况，是时有发生的。 打破头，打断胳膊打断腿，那都是常见的。 更狠的，闹出人命的，各个村子也都发生过。 “后车厢里面有镐把。” 闫富皱着眉头，加快了车速。 快到小桥，俩人看清楚了。 好像，是魏光宝在桥上和别人对峙。 魏光宝后面呢，何为仁他们几个在给他撑腰，还有好多凤凰岭村魏家的人也都出来，站在魏光宝这边。 而桥这边呢，为首的人，苏良认识。 一个是刘娟，另一个则是刘娟的弟弟，刘刚。 跟在他们两个后面的也有十来个人。 看到这里，苏良便明白了。 很明显的，这是刘娟来问罪魏光宝了。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下，苏良可就为难了。 “魏光宝！今天你要不把话说明白了！我刘刚把话撂这儿了，今天我不弄你一条胳膊！我以后就不在大寨乡里面混了！” “魏光宝你个够尼昂养的啊，你个孬种糙的啊，你个有尼昂生没尼昂养的网单，你竟然敢背着老娘背后乱搞！今儿个你把话说清楚了！你把舌头给我捋直了仔细地说！” 魏光宝倒是也挺硬气：“话我今天说明天说后天说都一样，你刘娟到我们魏家这都几年了，肚子没点动静！啊？我魏家要你这样不下蛋的干啥？咱俩啊，你去当你的工人，我当我的老百姓，已经玩完了！” 刘刚气得跳起来：“行，魏光宝你有种！老子今天弄死你！” “揍死他！” “上啊！” 小桥不宽，是个单人桥。 魏光宝手里面拿着一把铁锹，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架势。 “我看谁敢来，谁来我弄死谁！” 农村里面打架，尤其是像大寨乡这种两个地市交界的地块，民风普遍都比较彪悍。 这个年代，破案率都到不了百分之五十。 就说如果犯了案子，人一跑，换个名字，上哪儿找去啊。 甚至于说二三十年后啊，还会偶尔听到，某个地方的企业家，大老板，二三十年前，是犯了案子，改名换姓跑到别的地方潜伏下来的。 基于这种心思啊，所以这个年代的人，下手都没轻没重。 青石关村九十年代末的时候，曾经发生过一起非常残忍的案件。 夫妻两人因为琐碎的小事吵架，而且是经常吵架。 吵着吵着，俩人互不相让，最后呢，男的直接用锤头把女的砸死。 而男的呢，则用菜刀抹了脖子。 想到这些，苏良担心说是闹出大事来，便在人群里面找寻起来，想找个能把事摆平的人。 他看到，何洪义并不在现场，便忙对闫富说道：“快去叫何洪义，让他处理这件事。” 车上还有十万块钱呢，苏良不敢贸然下车。 万一有人趁乱浑水摸鱼，损失了十万块钱，那可就麻烦了。 现在魏光宝可是自己手下负责工程建设的重要人物，自己自然站在了魏光宝这一边。 不过，按理说，魏光宝这事做的也真不地道。 他媳妇去当工人了，回头他把村里另一个人的媳妇给搞了。 什么事啊。 闫富下车之后，便凑到人堆里面打听何洪义的下落。 有人告诉闫富，说是何洪义到南山去了。 何洪义和韩木匠，也就是苏良的姥爷，是好朋友。 没事啊，他就爱去找韩木匠。 估计，这会儿俩老头猫在一个石坑里面抽旱烟的，这边的情况啊，没听到。 于是，闫富便急匆匆地跑过来。 “良子，何洪义去南山了。” 苏良隔着车窗户，手里面紧紧地抱着放钱的皮包，对闫富说道：“快去南山把何洪义叫来！对了，把那边所有的喂羊的都叫过来。” 苏良想了想，对闫富又说道：“去把旮旯角水库那边干活的也都叫过来，不能让魏光宝吃亏！” 这事虽然说魏光宝确实有错，但是，毕竟是自己人啊，苏良觉得，这事，自己必须出马给办了。 他躲在面包车里面，看着小桥那边的情况。 “弄死谁？来来来，魏光宝！你有本事，朝我这里来！” 那刘刚呢，身高和魏光宝差不多。 刘刚一边眼睛观察着魏光宝，一边往前走。 苏良看出来，这个刘刚，是打算从魏光宝手里面夺铁锹。 还有，在气势上，刘刚也在给魏光宝压力。 魏光宝的胆量是比较小的，他绝对不敢用铁锹插向别人。 “你，你别过来啊！我可真插你啊！你，你们想怎么样？” “想怎么样？行，今天我就当着你们村这么多人的面，把话给你说明白了！我姐姐在你们家当牛做马四年了！你魏光宝说不要就不要了？没这样的道理！行！离婚行！我们刘家支持！但是！你魏光宝，必须要给我姐姐一万块钱的青春损失费！我们还得把我姐姐陪送过来的家具全部都拉走！” “休想！一万块钱？你们怎么不去抢呢？” 倒是躲在车里面的苏良一听，觉得，这都是小事啊！ 只要是钱能解决的问题，都是小事！ 再说了，这事还能讨价还价呢，或许用不了一万块钱就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第166章 讨价还价 魏光宝和刘娟一家眼看着要动起手来，要真打伤了谁，那可就仇怨更大了，处理起来可就更麻烦了。 “干嘛呢，干嘛呢，这是干嘛呢？” 苏良抬头看到南山那边，何洪义他们浩浩荡荡得都快赶过来了，便跳下车来，跑到小桥下面，抬头冲着桥上对峙的魏光宝和刘刚大声喊道。 小桥南边，主要是刘家人，大约有十来口子，有男有女，女的在大声咒骂着，男的攥着拳头随时准备着。 农村里面，因为闹离婚打架的可不少。 不过，不是说见面就动手。 一般说来啊，总得先吵一会儿架，先把理儿摆一摆，谁落不是谁占理，得弄清楚。 下一步再动手，占理的打出去的拳头啊，才代表正义呢。 刘家这边，那肯定都是和刘家一伙的。 而魏光宝身后面人虽然多，不过到时候要是魏光宝吵架输了，真帮他的人可不多。 当然了，有帮忙的没有，也有，和魏光宝一家的可能会帮。 问题是，经过刘娟一吆喝，大家都知道，魏光宝和老仉家的媳妇搞一块了。 其实呢，魏光宝的事情，村里面的人也都有耳闻。 虽然说这种事情在农村里面发生得可真不少，但是大家也都觉得这不是啥上台面的好事，这是找揍的事儿。 人家刘家来揍魏光宝一顿啊，那也算理所当然。 这会儿，最难堪的，也不算魏光宝。 而是另一个当事人，老仉家的儿媳妇。 老仉家在这凤凰岭村也生活了二三百年，传了十几代人了。 不过，眼前到了现在这一代，老仉四十多岁才讨的媳妇，眼盼着生个儿子传流后世的。 可是得罪了村妇女主任刘娟，愣是不给办准生证。 结果呢，到现在也还没孩子。 仉家老太太年龄大，半身不遂躺在床上。 但是媳妇干的什么事情，自己是心里跟明镜似的。 然而，她因为还得靠着儿媳妇照顾，也只能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 眼前人家闹上门来了，村头吵架声音全村都听得到，老仉家婆媳二人反手插了大门，躲在屋里不出来了。 刘刚低头看了一眼，看到桥下面一个小孩，忽闪着大眼睛，看着桥上的他们，便皱起了眉头。 “这是谁家的熊孩子？” 身后刘娟忙说道：“弟弟，他是这个村里说了算的，叫苏良。” 苏良在整个大寨乡里面，现在可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刘刚当然也知道这个名字。 跟在刘家身后的人纷纷议论起了苏良。 “这就是苏良啊？” “原来是个小孩。” “这么个小孩，就带领着他们凤凰岭村都致富了？” “这小孩听说还是大仙转世呢。” 苏良看着刘刚，刘刚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那行，我说苏良，我问你，我姐姐跟了这个男人，也没有离婚，回头你们村这个叫魏光宝的出生竟然背地里找你们村小寡妇过起来了！你说，这事怎么处理！” 魏光宝见是苏良来给自己撑腰了，这腰杆子立马就直起来了。 “你说谁是出生呢？刘刚你小子找死是？” 苏良则瞪着眼睛：“魏光宝你给我闭嘴！”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扔了！” 这时候，何洪义已经带着三十多个饲养员和其他的公司员工，赶来了，另一边闫富也带着旮旯角工地上的十多名建筑工赶来了。 “大家都把家伙给我扔了！我看谁敢动手？” 何洪义声若洪钟，在场的人都被他的气势给镇住了。 苏良爬上了桥，拉着魏光宝向后退，然后夺过了魏光宝手里的铁锹，扔到了桥下面。 何洪义大步走上了桥，一把将刘刚拉到了后面。 “苏总，让您受惊了！” 看何洪义的架势，大有一种酒驾来迟的负罪感呢。 要知道，何洪义可是七十年代就上台的村支书。 打架斗殴，这可是村支书最擅长的特长了。 再说何洪义身材魁硕，虽然年过半百，但是仍然威风不减当年。 据说当年何洪义年轻的时候，在青石关跟人打架，一人单挑四个都不落下风。 早些年代的时候，各村之间发生大规模械斗的事情也很正常。 青石关村位于凤凰岭村小河下游，为了争夺优先灌溉权，争斗是在所难免的。 然后因为有何洪义的存在，青石关村自从那次打架之后，就从来不敢跟凤凰岭村争执什么了。 “我没事，何顾问，是那个姓刘的要来找魏经理的麻烦。” 何洪义回头一看，倒是认得刘刚，便十分为难得说道：“你说你，这是干啥啊？” 三十多个农村壮汉已经将刘刚他们给围住了，很明显的苏良站在了魏光宝这一边。 刘刚和刘娟姐弟两个相互看了看，而刚才还骂的兴起的那些刘家女人们，这时候都闭了嘴。 “我说何书记，你们村到底谁说了算，我找说了算的人给我评评理！” 刘刚还想着挑拨苏良和何洪义的矛盾，让他们从内部出现裂隙。 然而，何洪义没有给他机会。 他笑着回头看着苏良：“这还用说啊，肯定是苏总说了算了。” 刘刚咽了口唾沫：“那就好说了，苏总你不是想知道我们想怎么办吗？我姐和那个够鈤的离婚！让他给我姐一万块钱青春损失费！” 魏光宝跳着喊道：“你姐损失啥？还青春损失费呢，你姐肚子都没大过，有啥损失的？” 苏良很不耐烦得回头瞪了魏光宝一眼：“你就少给老子丢人了！” 然后他接着转回头，看着刘刚说道：“一万块钱，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看到闫富走过来，苏良冲着他递了个眼色，手里做了个提包的手势，然后指了指车。 闫富会意，忙到车上去拿钱。 那提包里面，还有十万块钱呢。 “这样，何顾问，让刘刚和刘娟跟着我，到我办公室里面，我给你们处理处理这件事情！其他人呢，该干嘛干嘛去！要是谁不听咱们的，何为仁在哪？” 苏良大喝一声，然后便听到何为仁的回答：“到！” “何经理，你给我看好了，谁要是敢捣乱，就给我揍！” 苏良转身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这才看到，魏光宝的父母，还在人群里面站着。 “振江大爷，你也跟着来。” 魏光宝的父亲叫魏振江，1993年这会儿应该有快六十岁了。 魏光宝上面有三个姐姐一个哥哥，三个姐姐都嫁到本乡外村去了，一个哥哥是个残废，没有讨到媳妇。 凤凰岭村，在苏良没有重生过来之前，是全大寨乡里面最偏远最穷的地方，能讨到老婆，得烧好几注高香。 凤凰岭村往后好几年没有小孩出生，也和这个村子光棍多有关。 给苏良放羊的几十个饲养员，里面就有年龄三十多还没有找到媳妇的。 不过，现在情况改变了。 苏良给凤凰岭村修了路。 而且还带领大家赚了钱。 各家各户也都翻修了房子。 现在四邻八乡的大姑娘啊，都愿意嫁到凤凰岭村来的。 魏振江两口子身材都很矮小，魏振江差不多一米五八，而魏振江的老婆，应该到不了一米五。 俩人在村里都是老实巴交的，很少和别人有什么争吵。 不过，他的二儿子魏光宝，可是成了精的一样。 魏光宝和刘娟是自由恋爱结婚的，要不是自由恋爱，魏光宝很难找到这么漂亮的老婆的。 客观得讲，刘娟的身材和长相，都是s级的。 魏振江答应了一声，便跟着苏良后面往前走。 刘刚认识魏光宝的父亲，故意快走了一步，用身子撞了他一下，撞了他一个趔趄。 魏振江差点摔倒，他老板忙扶住了他。 “你……” 魏光宝的老婆想要张嘴，却被魏振江喝止道：“妇道人家别张嘴！” 苏良回头看了一眼，基本上明白了。 “想处理事情就跟着我，都老实点儿！” 苏良只让刘娟、刘刚和魏振江两口子还有何洪义和闫富跟着，让其他人都散了，而何为仁则负责维持秩序。 当然了，苏良安排过来的几十名手下，可没有走。 到了办公室里面，苏良让大家都找地方坐着。 “事情我基本上听明白了，刘娟呢，我暂时还叫你嫂子。那啥，你什么态度？” 刘娟是个很强势的女人，凡事喜欢计算利益得失，极少有哭哭啼啼的时候。 这一次，面对如此大的变故，她竟然一滴眼泪都没有掉，这就有点让苏良有些刮目相看了。 一般情况下，遇到这种事情，女人不呼天抢地得哭，那都是坚强的。 而苏良从刘娟的脸上，是丝毫的悲伤都没有看出来，反倒是还有些觉得点点喜悦的表情。 刘娟进门坐在了门口的凳子上，听到苏良问自己，便看着苏良说道：“苏总，您现在是凤凰岭村的大拿，嫂子这个称呼我可担当不起。魏光宝那个出生的事情，想必你们全村也都知道了。他和那个破鞋搞上了，我咽不下这口气！” 苏良皱着眉头：“那你想怎么样？” 刘刚接过话茬：“离婚！必须离婚！” 魏振江的老婆一脸愁容得嘀咕道：“好好的，可别离婚啊！” 进了屋里，魏振江摸出了旱烟袋，嗒嗒得抽了起来。 “咳咳咳！老头，要抽烟你出去抽去！”刘娟一边咳嗽，一边指着魏振江吼道。 苏良也觉得这么多人，抽烟不好。 “振江大爷，别抽烟了。” 魏振江一听，慌忙得将烟袋掐灭了。 何洪义无奈得叹了口气：“振江啊，你儿子今天这样胡闹，你的责任，也是很大的。” 魏振江低下头，他承认，他没有管好自己的儿子。 “算了，也别埋怨振江大爷了，他就是窝囊了一辈子的人。” 想想魏振江再有几年功夫，就会因为肺癌死去，苏良倒是也挺可怜这个人的。 然后他看着刘刚和刘娟：“说，想要多少钱？” 都这时候了，估计也就只有钱能够解决问题了。 刘刚咬着牙说道：“一万！少了一万！这事没完！” 旁边何洪义一听，忙说道：“我说小刘，这一万块钱，太多了。” 刘刚冷笑着：“一万还多？我姐跟了他儿子这么久，给他洗衣做饭，伺候老的，那些值多少钱？我姐的青春名声值多少钱？一万块钱还多？” 苏良看向了魏振江。 “一万，我，我拿不出来啊。” 刘娟叉着腰大声喊道：“你拿不出来让你儿子拿啊！” 刘娟转着身子看着大家，拍着手说道：“大家看看啊，他们家盖的五间瓦房，是不是我省吃俭用攒出来的钱？就这俩老头老太太，他拿一分钱了？我五间瓦房不跟他计较，我跟他要一万块钱，还多吗？” 按说离婚的话，财产平均分也正常。 再说了，魏光宝还是过错一方。 “嫂子，他们家的情况你又不是不了解，你觉得他们家拿得出一万块钱来？” 苏良这句话问住了刘娟。 “这……” 不过，还是刘刚有主意。 “现在没钱，就打欠条！我们想什么时候来要，看到他家有粮食，就拿粮食，看到他家有什么，就拿什么！这总算公平了？” 苏良一听，头都大了。 要是真按照刘刚说的这样，那么魏光宝一家就别干别的了。 “你这还让人家过日子不？嫂子，我都叫了你三声嫂子了，一万块钱，确实多了。这样，你们看我一个面子，便宜一点！” 何洪义在一边帮腔：“对，便宜一点。” 刘娟和刘刚两个看着，然后刘刚将刘娟拉了出去。 “姐，你说他们家能拿出多少钱来？” 刘娟皱着眉头说道：“哎，他们家现在哪里有钱了啊，盖了五间房子，然后我农转非又花了一笔，现在别说一万了，估计一千都难拿出来。” 对于魏光宝家里面的情况，刘娟还是非常了解的。 刘刚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道：“我看啊，要是咱们少要点，或许那个姓苏的小孩能替他给咱们钱。” 刘娟看着自己弟弟：“那要多少合适？” 刘刚攥着拳头：“八千！少一分也不行！” 刘娟点了点头：“行，就八千！少一分也不行！” 第167章 手段 “八千！最少八千！” 苏良一听，对方竟然主动降价两千，然后立马站起来，跳到了自己的老板椅上，看着刘刚。 “五千！要是你答应五千，我立马替魏光宝把钱给你！” 苏良这话说出来，一旁的魏振江感动得浑身都哆嗦起来了。 而魏振江的老婆，则激动得抹起了眼泪。 跟在外面的魏光宝，已经听到了里面的讨价还价，听到说是苏良要替自己出钱，内心是好一阵羞愧啊。 自己还在旮旯角水库那边算计苏良，没想到苏良这时候还肯为自己出头。 刚才在小桥那边对峙的时候，魏光宝心里是一点底都没有。 他不知道，如果刘家人真过来按住自己揍的时候，村里面有没有肯为自己出头的人。 毕竟，自己是过错一方啊。 他也知道，一般情况下，像他这样的，被人揍了，别说有人替他出头了，连过来拉架的都没有。 丢人啊！ 万万没想到，他的老板苏良，竟然为自己出头了。 “五千！五千不少了！”何洪义帮着苏良说话。 “八千！少一分也不行！” 苏良冲着自己姨夫闫富递了个眼色，然后闫富明白了，忙说道：“别别别，咱们也别八千五千，在这里争执了，争一年，也弄不出个结果来。这样，咱们各退一步，六千五，怎么样？这个价格算是公道价了！现在结个婚才千里挑一，你这离婚能拿六千五，也算可以了。” 然后刘娟和刘刚俩人又小声商量了商量，便一块对着苏良说道：“行，六千五就六千五，我们现在就要钱！” 苏良一听，立马说道：“钱好说，那啥，何雪，去把你爸叫来！” 何雪忙出去，把何为民叫了过来。 然后，苏良让何为民当场写了个离婚调解协议，让刘娟和魏光宝签了字，按了手印。 而作为村委代表，何洪义也拿出村委的大印，盖了上去。 这年头，结婚离婚，迁户口什么的，都得经过村里面。 然后，苏良让闫富从皮包里面点出来六千五百块钱，给了刘娟。 刘娟和刘刚还说要搬家具，魏光宝还想蹦跶，被苏良眼睛一瞪，给按住了。 刘娟和刘刚他们来的人可不少，这一阵忙活，把是她嫁妆不是她嫁妆的都弄走了，而魏振江两口子呢，也只能眼睁睁得看着人家进出。 好在，五间瓦房还在。 其实，魏光宝家也没啥像样的家具，家电。 看着刘家人开着车走了，魏光宝咬着牙说道：“呸，白便宜了那娘们！” 这时候，看着周围只剩下村里人了，苏良照着魏光宝的小腿就是一脚，然后魏光宝扑通一声就跪在了自己父亲面前。 魏光宝还想着谁这么大胆，回头一看是苏良，立马就怂了。 “苏总你踹我干什么？” 苏良横眉怒视着他，厉声说道：“要不是看在你父亲可怜的面子上，老子才不会给你出头！那啥，魏光宝何洪义给我听着，马上召集管理人员开会！” 现在的苏良，在凤凰岭村，那可是说一不二的土皇帝。 他这一发火，在场所有的人都吓得胆战心惊了起来。 苏良说完，便气呼呼得转身往自己办公室的方向走去。 魏光宝哪里敢发作，忙从地上爬起来，灰溜溜得跑去招呼大家来开会。 苏良说的管理人员，主要是闫富、何为仁、何为民、何洪义、魏光宝、陈庆泰和陈庆红、韩彩芬他们几个人。 不一会儿，所有的人都来到了苏良的办公室里面。 而这时候，苏良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多少怒色的表情。 刚才，魏光宝还以为，苏总紧急开会，是要开自己的批斗大会的，而自己也做了挨批的准备了。 然而，苏良可没有这个闲心。 他刚才其实也没有真正的生气。 说实话，六七千块钱，在苏良的眼里，根本不算什么。 再说了，这钱来的也太容易了，花着容易也是应该的。 而刚才苏良踹魏光宝一脚，那纯粹就是为了向大家表明态度的。 意思是，这件事情是魏光宝做错了。 而就算是魏光宝做错了，但是作为魏光宝的老板，我苏良仍然会为他出头。 我这样的老板，你们不给我卖命？ 可以说，苏良刚才的做法，是非常有效果的。 而苏良的演技，甚至连闫富都瞒过了。 闫富也以为，刚才苏良真的生气了。 “咱们现在开会啊，我宣布一件事情，这个畜牧局那边把扶持款给我了。现在，旮旯角那边七万块钱的预算已经到位了。魏经理，回头你要认真盯在工地上，千万要赶在雨季前把工程给我干完。以后那边花销，给我报账，完了回头从陈出纳那里领钱。” 魏光宝是喜出望外啊，没想到苏良竟然没有开自己的批斗大会，只说工作上的事情。 “好，好，苏总，我以后天天盯在工地上，绝对保证工程进度！” 苏良一脸严肃得点了点头，然后看向何洪义。 “何顾问，建办公室这边的两万块钱工程款也已经到位了，这样，你把单子都整理好，给我看看，我签了字，你再跟何会计算账，完了之后把这边的账目全部结了。” 何洪义连忙点头：“行！苏总！” 然后苏良看向了闫富：“闫经理，这样，七万块钱旮旯角的预算款，给陈出纳，两万块钱办公室的工程款，也给陈出纳。” 苏良一边说着，闫富便将总共九万块钱，全部拿了出来，递给了陈庆红。 “陈出纳，现金拿着不方便，明天你和何会计到大寨村把钱存在公司账户上。对了，结算完了之后呢，估计这边还有点剩余，就放在公司账户上。” 然后，苏良看着闫富问道：“闫经理，看看还剩下多少钱？” 闫富连忙数钱：“还剩下三千五。” 苏良伸手，闫富忙将剩下的三千五递了过去。 这时候，苏良拿着三千五，在手里甩了两下：“魏光宝，你小子给我惹的，本来我还想着手里剩下一万块钱买两辆摩托车，我和我姨夫一人一辆呢，得，这主意泡汤了！” 看到苏良脸上的表情放松了，大家的表情也都放松了。 “苏总，怪我，都怪我！” 其实，苏良根本没打算买什么摩托车。 苏良根本没有买摩托车的打算，他在考验魏光宝。 好的手下，要经得起不断地考验。 而现在，魏光宝和刘娟的问题，基本上就那样了。 然而，老仉大哥怎么办？ 村里有人见老仉家大门紧闭，无奈地摇着头，叹着气。 “哎，弄不好要出人命了。” 虽然说农村里面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经常发生，但是不管发生在谁的头上，都不会心里痛快。 老仉大哥和村里其他人没有多少交集，一年下来也回不了几次家，他到底什么情况，苏良真的是知道的很少。 别说很少回家的老仉大哥，就是老仉家媳妇还有老仉奶奶，苏良也都没有多少印象。 就好像，前世的时候，凤凰岭村根本没有这么一家人。 然而，说没有这么一家人，在苏良的记忆里面，还有那么很少的，很模糊的记忆，确确实实有这么一家人。 而苏良仔细回忆的话，好像还能想起来，后来老仉家老太太死了，再后来老仉家媳妇走了…… 然后，村里面又有人生了小孩子。 就好像是诅咒解除了，凤凰岭村从那一刻开始，听到了婴儿的啼哭。 就好像，一株野草枯萎了，野火烧尽了野草，然后又有新的野草发芽了。 苏良对魏光宝说，你虽然离婚了，但是以后绝对不能找人家老仉家媳妇了。 你这种行为，很不好！ 而魏光宝呢，暂时，也安分了起来，老老实实地给苏良修水库。 水库修好了，苏良跟村里面签订个承包合同，这水库，就是自己的了。 …… 刘娟将自己的嫁妆，从凤凰岭村搬了出来。 不过，这些嫁妆，可不能运回到娘家来。 按照老传统啊，离婚女人的东西，再运回到娘家来，会给娘家带来厄运。 不过，刘刚他们一家不在乎这些。 尤其是刘刚，坚持要将所有的家具，全部运回到了大寨村。 刘刚是大寨村人，在乡里面给领导开车。 刘刚的父亲虽然有些怨言，不过却当不了老婆、儿子和女儿的家。 刘娟怀里揣着六千五百块钱，不过到了娘家之后，心里面还是有些不痛快。 “姐，你这么漂亮，还怕找不到好的男人吗？你不是说，你们厂里面有两个男的，对你有意思吗？” 刘娟摸了摸口袋里面的六千五百块钱，很是小心。 她已经在厂里面上了两个月的班了。 他是1993年3月1日到兴化厂报到的。 到现在五月份了。 三月份的时候，她开了一次工资。 然后四月份的时候，厂里说财务有些吃紧，工资要延缓发放。 消息一出，厂里议论纷纷。 也有传言，兴化厂要改制。 何为改制，就是把国有企业改成私有企业，而改制的过程中呢，大量的国有职工，便失去了工作。 1993年，在很多人的记忆里面，是非常非常深刻的。 不过，刚刚进入兴化厂，成为非农业人口的刘娟，对于未来还是充满着信心的。 虽然，很多时候，信心是没有多少意义的。 “谁知道那些臭男人是真心的还是花花心思啊。” 旁边刘娟的母亲是个强势的农村女人，在家里面说一不二。 “刘娟，找个工人男人，比农村人强！” 虽然说自己就是个农民，但是刘娟的母亲，很看不起农民。 刘娟的父亲是个老实本分的农民，很少参与意见，但是对于自己老婆孩子们的观点，内心还是很不认可的。 “爸，你也参与个意见啊！”刘娟有些生气地看着自己父亲问道。 刘娟的父亲叫刘文廷，五十岁。 1993年这会儿，五十岁就可以仔仔细细地当个老头老太太了。 这和以后不一样。 二三十年以后，五十岁的人，还当整壮劳动力用呢。 甚至于说六十多岁的人，还在干着强体力劳动呢。 “你们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 刘文廷穿着敞胸的褂子，露着因风吹而发红的胸脯。 他站起身来，胳膊下夹着个马扎，转身出了门，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 “你爸是个哑巴，问他什么用？刘娟，当初你非要跟那个凤凰岭村的网单，我就不同意，现在怎么样？” 刘娟一听，很不乐意：“娘，现在说这个什么用啊？” 刘刚也有些不耐烦：“娘，别老是念叨这些老黄历，咱们得往前看！现在我姐是工人了，下一步再找个机会，咱们给乡里的书记送点贵重的礼物，再把我也转成正式的，那咱们家可就好多了。” 刘娟也开始跟着弟弟的思路活跃起来：“就是啊，到时候刘刚再找个供销社的老婆，那咱们全家可就牛气多了啊。” “姐，你说那个厂长儿子给你递纸条子，你得把握机会啊！” “我心里有数！” 刘文廷背着手，嘴里叼着一根卷烟，出了门。 这年代，老头都喜欢抽旱烟。 自己种的旱烟，晒干，碾碎成沫。然后再捻在烟纸上，卷成筒儿，捏个细嘴儿，便当卷烟了。 这种卷烟，特别呛人。 刘文廷夹着马扎，出了胡同，来到胡同口，看到南墙堆上有四五个老头，一人抱着一杆烟袋，蹲在那边晒太阳。 吴老四看到刘文廷夹着马扎出了胡同口，立马站了起来。 “文廷！来来来！” 吴老四是大寨村出了名的壮汉，不过，他的年龄也可以在老年队里面凑合凑合。 刘文廷和吴老四，在村里面是好朋友。 “老四，上次我跟你说的那事，你帮我问了没有？” 吴老四大哥家的侄子，名叫吴福明，在大寨村算是发家比较早的钢材贩子。 刘文廷听说吴福明要找个晚上看大门的老头，一个月一百块钱。 这个价格，对于一个五十来岁的老头来说，还是比较有吸引力的。 这年头，干活的都找年轻的，没有人找老头。 1993年这会儿，最不缺的，就是劳动力了。 “啊？啥事？” 吴老四一听就想起来是什么事了，不过，他问了，他侄儿吴福明没答应，怕刘文廷老婆事情多。 刘文廷看着吴老四的表情，自己则面无表情的说道：“要是没问，就算了。” 不过，吴老四却忽然想起了什么，便说道：“文廷，你要是想找晚上看家的活的话，我可以介绍个给你。但是问题，你不怕远。” “哪里？我不怕远。” “凤凰岭村！” 第168章 重视教育 听到凤凰岭村这几个字，刘文廷脸上立马有些不太高兴的表情。 “老四，你拿我寻开心？” 吴老四很不解得看着刘文廷：“文廷，我怎么拿你寻开心呢？你女婿不就是凤凰岭村的吗？你去凤凰岭村干活，不是挺方便的吗？” 见对方表情好像是并不知情，刘文廷便叹了口气，一五一十得跟吴老四说了一遍自己女儿的事情。 旁边那些老头，个个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在偷听，还是根本不关心刘文廷说的话。 倒是吴老四听完了，气得牙齿咬得咯咯响。 “太气人了，文廷你放心，要让我在大寨村抓住了那小子，我非让他出丑！” 吴老四虽然年纪大了点，但是力气仍然远超过普通人。 俗话说“一力降十会”，吴老四凭着一股力气，在村里面也是横行霸道的主儿。 …… 凤凰岭村那边，连着平静了好些日子。 苏良让自己姨夫和小姨多注意观察观察魏光宝和老仉家那边的情况。 韩彩芬告诉苏良，有天下午的时候，看到魏光宝在老仉家门口转悠，还敲了门，然后人家就是没开门。 苏良怕闹出事情来，便让何洪义去嘱咐了嘱咐魏光宝，别再惹是生非了。 然后呢，苏良又让平时和老仉家走动得不错的何为民的老婆，到她家里面去摸摸情况。 村里面和老仉家说上话的人，并不多，何为民的老婆脾气很是古怪，和别人家关系都很一般，但是和老仉家关系还算不错。 何为民的老婆回来跟苏良说，老仉家老太太心情很好，还说过两天他们儿子就要回来，把他们接到潘东煤矿去。 这就让苏良有些疑惑了。 难道说，老仉大哥不知道老家这边的事情？ 要说老仉大哥不知道，还情有可原。 而老仉家老太太不知道，可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如果老仉家老太太知情，回头还高兴着，那是为什么呢？ 苏良想不明白，然后转眼就到了1993年5月底了。 天气越来越热了…… 旮旯角水库的进度比预期的提前了不少，大约再有十五天左右的时间，就能完工了。 雨季，也马上就要来了。 雨季一来，水库蓄满水，接下来整个冬春一两百天的枯水期，苏良就完全不怕了。 水库有了，除了人畜饮用以外，苏良又寻思着，在里面弄些草鱼花鲢的养一养，不就有鱼吃了么。 然后，苏良便从东区转盘路的新华书店里面买了一些养鱼的书籍，每天研究了起来。 天气炎热，家里面电风扇有气无力，倒是河边柳树下更凉爽一些。 苏良正躺在躺椅上，拿着一本《四大家鱼养殖指南》的书在看，没注意到，旁边一个人早就站在一边陪着他看了半天了。 苏良看累了，抬头一看，旁边蹲着林生，慌得一个骨碌翻起身。 “哎呀，这不是老师么，怎么您今天来了啊？” 林生笑呵呵得看着苏良：“好久不过来看看你了，今天有空过来看看。” 苏良心说：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和你爸虽然是朋友，但是你在我面前的时候，明显感觉到拘谨，今天过来，绝对不是叙旧谈什么感情的。 “林老师，今天不是正常上课的时间吗，你怎么，没课？” “啊？对，我今天没课。” 林生眼神慌张得抬头看向别处，心里面嘀咕起来。 原来，林生今天是受了重要的命令来的。 苏良，在整个大寨乡教育界可是神一般的存在。 从1991年的一年级寒假考试开始，包括1992年的一年级暑假考试，1992年的二年级寒假考试，1993的二年级暑假考试，苏良全部都是满分，全乡第一。 就算是长期不上课，他仍然能够获得满分的成就。 这是，天才，该有的表现。 今天，林生来一看，看到苏良看的书，竟然是《四大家鱼饲养指南》，便明白了。 他，苏良，就应该考满分。 人家的文化水平，要比自己高一大截啊。 “真没课？” 苏良笑呵呵得看着林生。 “真，真没课。哎呀我说苏良啊，那边现在修了个水库呢。” 林生站起身来，故作镇定，指点江山般跟苏良介绍他自己的发现。 苏良面无表情地说道：“对啊，我花钱修的啊。” 林生脸上的汗，已经流了下来。 “得，花不少钱。” “七万块钱啊。” 林生一个月的工资还不到两百块钱，而且还是涨了工资之后，才只有160块钱。 这两年物价飞涨，就是工资涨得慢。 听着这个天文数字，林生心里面很不平衡。 “哦。” “老师，您找我是不是有事啊？” 苏良看着林生问道。 “是，有点事情的。” 林生见对方问起来了，便如实说道。 “什么事？” “咳咳，是这样的。” 林生好像鼓足了勇气。 “我们校长，他啊，听说了你的事迹啊，非常欣赏你啊，想要请你到我们学校，在入校典礼上面啊，给大家讲两句话。” 听到入校典礼这件事情，苏良立刻开始在脑海里面搜索着相关的信息。 现在，林生是在大寨乡中心小学当老师的。 而他说的入校典礼，应该就是大寨乡中心小学，从位于大寨村集市那边，搬迁到大寨村北边一片空地上的这么个仪式。 前段时间的时候，大寨乡号召全乡的知名企业家，对大寨乡中心小学进行了捐资助学活动。 当时活动总共筹集了四十万的捐款，然后在大寨村北边划了三十亩地，盖了三层的教学楼，要在1993年夏天的时候，将学校搬迁到新学校里面去。 而搬迁的那天，大寨乡教育系统邀请了好多政府层面的，企业层面的以及其他知名人士进行了一个入校典礼。 当时为了这场活动，整个大寨乡小学里面，选拔了不少学生到大寨乡中小里面举行活动，表演节目。 而当时苏良呢，也是被选拔到大寨乡表演节目的人员之一，所以也有幸目睹了当时的盛况。 苏良眨眨眼：“有邀请函吗？” 林生忙说道：“有有有，在这里呢。” 看着邀请函，苏良点头说道：“行，那天我不忙，有空！” 苏良自身带着的那种压迫感，让和他接触的人感觉到惶恐。 比如说，林生是他老师。 按道理讲，学生见到老师，在1993年这会儿，就跟耗子见到猫一样，是惶恐不安，要颤颤发抖的。 然而，苏良丝毫没有那种惧怕感。 他淡定的样子，让老师感觉到了压力。 反过来，有惧怕感的，成了老师。 这孩子，太不一般了。 苏良留着林生吃饭，而林生不敢。 然后呢，苏良给林生那些土特产，林生早就骑着自行车跑了。 看着林生骑自行车的背影，苏良无奈得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说道：“哎，是个好老师。” 虽然说方存校长没有亲自来邀请自己，多少有点让苏良觉得没面子。 但是转念一想，自己毕竟还是个孩子，能被邀请，而且还被邀请讲话，已经算是不错了。 “良，良，良子，刚，刚，刚才我碰到林老师了。” 苏良重新回到柳树下面乘凉，没一会儿，听到自行车铃铛的声音，看到陈庆泰送完了牛奶回来了。 现在，陈庆泰在凤凰岭村这边的分工呢，除了照顾奶牛以外，还有就是负责采购的工作。 而奶牛现在开始产奶了，接下来又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卖牛奶。 现在整个鲁中区这边，就只有苏良家里面一头奶牛，也没有收购牛奶的贩子上门收购。 苏良家的奶牛现在产奶量很大，一天能产九十斤牛奶。 不过，苏良在大寨村集市上面散发了一期传单之后，便订出去了二百份牛奶。 一份四两，售价两毛钱。 这样，留给苏良家人喝的牛奶，还有十斤。 苏良一家一天喝不了这么多牛奶。 苏良现在一天喝一斤牛奶，早中晚各一杯，对于小孩来说，这个营养量，已经足够了。 除了苏良自己喝牛奶，苏良还鼓励姥姥姥爷，小姨姨夫，他们四个人都喝牛奶。 这样，家人一天消耗五斤牛奶。 大约，还有五斤的剩余。 最开始产奶的时候，苏良分给周围的邻居们喝。 但是，他自己也是深知道“升米恩斗米仇”的道理的，所以话说明白，牛初乳分给大家喝，后面的牛奶就不分给大家喝了。 要想喝牛奶啊，可以跟苏良家订奶。 订奶的方法呢，就是和何为民说好订奶，然后让何为民开着订奶单子，找陈庆红交钱。 然后再拿着交钱单子，找何为民开出下个月的出奶单子，然后顾客再将出奶单子给陈庆泰，这样陈庆泰就会按照单子，每天去给顾客送奶。 不过，这年头，苏良他们买不到消毒塑封机，只能扛着奶桶，挨家挨户的，将牛奶倒进顾客的碗里。 现在，喂牛、挤奶和送奶的工作，全部都由陈庆泰一个人来张罗。 早晨七点挤完了牛奶之后，陈庆泰便骑着自行车，后面托着两个二十斤的塑料桶，先到大寨村西南边的几个村子去送奶。 这一趟，要一直忙到中午十一点，才能回到凤凰岭村。 然后喂完牛，吃过中午饭之后，下午四点挤完奶，陈庆泰再骑着自行车，将四十斤奶，送到大寨村西北边这几个村子顾客的手里。 现在的陈庆泰，每天都很忙。 不过，一天三十块钱的工资，他觉得这些辛苦，都非常值得。 一天三十，一个月九百，在1993年这会儿，那简直是高得离谱的工资。 要知道，虽然说1993年五月一日之后调整完工资，鲁中地区事业单位正高级别的工资，也才三百块钱而已。 正高级别，就是教授他们。 而副高呢，才二百六十块钱。 中级职称呢，是二百零五。 初级职称呢，则是一百六十五。 1993年，月工资九百，放眼整个鲁中区范围内，也就是兴化厂曾经达到过的高度。 不过，兴化厂上个月工资没有发下来。 苏良看着辛苦回来的陈庆泰，他脸上的笑容是发自内心的。 “嗯，庆泰叔，四海最近的功课怎么样？” 陈庆泰脸上的笑容稍微凝固了下，不过很快就化开了。 “俺，俺，俺儿子不，不，不是学习的材料，我，我，我想着等他小学毕业了，给，给，给他买辆拖拉机，让他学，学，学开拖拉机去。” 有些思想是根深蒂固的，苏良理解。 “嗯，不过，再怎么说，也得上完初中。我说庆泰叔啊，青石关村小学里面的师资，和大寨乡中小的师资是没法比的。要不这样，我想个办法，把咱们村几个上小学的娃娃，都给转学到大寨村中小去上学，你看怎么样？” “大，大，大寨乡中小现在盖了楼，能，能，能去最好。可，可，可是，上，上，上学远，不，不，不方便。” 苏良点了点头，心说，这还不简单，现在凤凰岭村在青石关小学上学的人总共才七个，一辆面包车完全能够容得下。 下一步，早晨起来的时候让闫富开着面包车把七个学生送到大寨乡初级中学，给他们点饭钱，让他们中午在学校门口买俩火烧吃了，下午放了学再接回来。 “这不要紧，我安排闫经理啊，每天早晨下午接送孩子就行。” “然后中午的时候啊，给他们一人五毛钱，买两个火烧吃就行了。另外中午你还可以给他们每个人捎牛奶过去。” 陈庆泰笑着点头：“行！” 然后苏良又想了想，说道：“要是不行啊，咱们安排个人中午过去给他们几个学生做饭。就在他们学校门口租个房子就行，这都好说。” “你，你，你看着安排，需，需，需要我干什么就，就，就直接安排。” 苏良看着陈庆泰：“那就先这样，庆泰叔，你也累了，回去吃饭休息去。” 看着陈庆泰走了，苏良又拿出了邀请函，看了看日期，还有一周的时间。 自己又看了看身上穿的衣服，是比较随便的便装。 现在自己身体生长的很快，去年的衣服已经完全都穿不上了。 接下来这么重要的场合，必须要穿正装。 看样子，得抓紧时间，到大寨村的裁缝店里面，让裁缝给做一身衣服了。 第169章 担心 吃过午饭，苏良让闫富先在自己办公室这边看着点儿，然后自己呢，则亲自开着面包车，来到了大寨乡供销社。 到1993年这会儿，大寨乡供销社的日子，已经一天比一天不好过了。 原先的时候，农村的集市上面，买卖的东西有限，主要是老百姓能够自己生产出来的东西。 比如说牲口、棉花、青菜等等东西。 集市上的产品数量和质量，跟供销社里面比较，是没办法比的。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面，在市场没有完全放开的时候，供销社在贸易里面扮演着绝对权威的地位。 而去年，1992年，随着国家出台全面取消票据时代的政策之后，供销社的日子，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到1993年6月份，供销社已经连续四个月发不下工资来了。 不光工资发不下来，大寨乡供销社连进货的钱，都没有了。 不过，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苏良也没办法从集市上面买布，便只能到供销社里面来了。 供销社里面商品的质量，还是很不错的。 虽然已经四个月发布下工资来了，但是供销社里面的员工，仍然没有感觉到危机，觉得现在是最困难的时期，领导会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的。 走进了供销社里面，看着两层楼的供销社大楼，苏良皱起了眉头：这地方，下一步开个饭店，应该有搞头。 苏良是搞养殖的，对口下游饭店，而自己开饭店的话，肯定更有搞头。 买了一些布料和一双黑色皮鞋之后，来到供销社外面公路上，苏良又回头看了一眼，摇了摇头。 到今年年底的时候，这家供销社，就要关门了。 曾经那么繁华的大寨乡供销商，因为没有跟上时代发展的步伐，被时代淘汰了。 实际上后来好几家连锁超市，就是从当年的供销社转制之后发展起来的。 “何雪，你觉得，这个供销社，会不会关门不干了？” 何雪跟着苏良，现在她基本上算是苏良的秘书了。 一个十五岁多的女孩，给一个九岁多的男孩当秘书。 何雪的皮肤很白皙，身材微胖，面容耐看，是中年男人的梦想。 不过，九岁的苏良，还在发育中…… “苏总，怎么可能？人家供销社这么大，怎么可能说关门就关门呢？” 确实，别说何雪不会觉得供销社会关门。 估计现在大寨乡的乡长梁华，也不会觉得供销社会关门。 苏良现在只有一米五多，不到一米六的身高，开车还是有点吃力，必须要站着。 “相比较集市上面的摊子，大寨供销社确实挺大的，但是放在全国的范围来看啊，这个大寨供销社啊，一点都不大。” 苏良开着车，来到了大寨村张艺华裁缝店。 艺华裁缝店，就在大寨乡初级中学东边第一个胡同头上，一个大木头牌子挂在门口。 这年头，到裁缝店里面加工衣服的很多。 苏良让裁缝店老板给自己做一身小西装，量好尺寸，交付了五块钱的定金。 买布料花了三十六块钱，一双皮鞋是二十四块钱，而加工一身西服呢，则是十五块钱。 两天后来取衣服。 裁缝店的老板，是何雪的亲戚，说是让一块钱的加工费。 今年物价上涨很快，什么都在涨钱，包括人工，包括材料等等。 大寨乡初级中学是去年暑假的时候盖完的一栋教学楼，三层，花了二十万，是由大寨村建筑队建造的。 然后今年建造的大寨乡中心小学，也是三层教学楼，算下来花了得三十几万。 建筑材料价格上涨的也非常厉害。 人工方面，在1992年的时候，一个建筑工一天工钱五块钱是正常的。 到1993年，人工的费用到七块钱一天了。 然后这个价格大约能持续两年的时间。 到1995年的时候，人工费用到十块钱一天。 1999年的时候，人工费用到十五块钱一天。 2001年的时候，人工费用到二十块钱一天。 2003年的时候，人工费用到二十五块钱一天。 2006年的时候，人工费用到三十块钱一天。 一直到2018年左右的时候，劳动力人工费用一天差不多到了二百三四十块钱一天了。 当然了，地区差异也很大。 在1993年这会儿，裁缝还是个比较热门的技术活，开裁缝店还是比较赚钱的。 加工一身西服，大约需要一天到两天的时间，收费从二十到四十左右。 具体区别，要看西服的大小，还要看样式。 因为裁缝比较吃香，所以这个年代，裁缝带徒弟的也很多。 谁能想到，后来成衣制品那么多，那么便宜，裁缝最后就直接成了改裤脚的了。 开着车，到了大寨乡初级中学门口，苏良停下了车。 他看到，一个熟悉的面孔从里面走了出来。 是王刚。 1996年苏良上高中时候的英语老师。 不过，这会儿，王刚还在上初三。 他会以全大寨乡第一名的成绩，考上凤城师范专科学校，然后三年后回到大寨乡初级中学里面来，给苏良当英语老师。 看着肤色黝黑的王老师，苏良会心得笑着。 然而，他却没法跟他打招呼。 人家现在根本不认识自己啊。 不过，笑着笑着，苏良却又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想到了王刚后来悲惨的经历。 他会找个叫张娜的女老师当老婆，然后他和她老婆会长时间没有孩子。 后来他俩去做试管婴儿。 第一次失败了，两个人很伤心，因为没有孩子俩人经常争吵。 再后来，两个人第二次做试管婴儿。 生了个女孩。 不过女孩十个月大的时候，查出眼睛里面长瘤子。 没有治好，一岁半的时候，花光了积蓄，死掉了。 再后来，苏良他们同学聚会，见到王刚老师，也是一脸憔悴。 王刚老师最后和张娜老师也离了婚，最后两个人又都结了婚。 让人不解的是，两个人后来又各自都生了孩子，都很健康的。 看到王刚，苏良皱着眉头：不行啊，看样子，是他和张娜俩人八字不合。下一步，一定不能让两个人结婚呢！ 有些惨剧，苏良不希望他发生。 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 就像破茧成蝶的那一刻，过去糟粕而丑陋的外表，要被彻底抛弃，而迎接来的，则是绚烂多姿的起舞时刻。 供销社要倒闭，兴化厂也要倒闭。 包括苏良三舅工作的泰城电缆厂，也马上要破产了。 倒闭的供销社大楼，不应该被养鸡，他应该有更好的未来。 而鲁中钢铁厂，则在大规模的改扩建。 农村里面，也有人在借着改革的春风，发财致富。 苏良看书的速度很快，学习了一本《四大家鱼饲养指南》之后，便有些跃跃欲试了。 从大寨村回到凤凰岭村之后，苏良将面包车扔在小桥南边的空地上，自己便跑到了旮旯角水库这边。 整个水库，蓄满水的时候，水面面积能达到十五六亩，蓄水量能到两三万方。 整个水库分为上下两级，上面一个小水库，有滤池，蓄水量达到两千方水。 这些水，满足凤凰岭村一百八十六口人的生活，是绝对没有问题了。 再说了，虽然说凤凰岭村户籍上是一百八十六口人，但是现在还有苏灿路一家三口，老仉大哥和魏振堂不在村里生活，然后再加上刘娟和魏光宝离了婚，马上要迁出去了，所以村里面实际上现在也就有一百八十四五口人生活了。 两千方水，就算是一年干旱，平均到一户，能有三十几方。 夏秋季节，水源充足的时候，蓄水池里面的水，实际上是一直满的，只有冬春季节的时候，才会出现蓄水池水位下降的情况。 小蓄水池里面的水用来供人饮用，然后下面的大水库呢，满蓄水量能达到两万方水，主要用来牲畜饮用。 当然了，苏良打算在里面养鱼。 养鱼，一方面可以养大了吃鱼肉，另一方面呢，也可以说是检测水质。 好多鱼对于水质的要求不较高，把鱼放在水库里面，也能起到检测水质的作用。 “苏总！再有两周！咱们这个水库啊！就完全建好了！” 魏光宝看到苏良站在坝顶上面，便站起身来，冲着苏良大声喊道。 坝顶宽一米，站在上面，看着四米高的下面，苏良看到，魏光宝他们正在坝底灌浆。 灌浆是为了防水用的，经过特殊处理的砂浆，能起到很好的防水效果。 “很好，魏经理，雨季马上就要来了，到时候啊，灌满了水，我还得养鱼呢。” 小溪的水流，现在被引到了远处的河道里面，流淌到下游。 下一步，等到整个水库都修建好了之后，会将河道再引回来。 已经是下午时间了，放羊的饲养员，也已经出动了。 苏良看到，自己姥爷，也赶着一群羊，向着他这边走来。 而看到自己姥爷，走了两步，忽然捂着肚子，好像有些难受的样子，苏良立马就皱起了眉头。 自己的姥爷，是在自己十二周岁那年的时候去世的。 而导致姥爷去世的原因，是食道癌和胃癌。 到底是食道癌扩散到了胃部，还是胃癌扩散到了食道，医生也没有弄清楚。 后来做完了手术，回到家里，活了大半年之后，便去世了。 看到姥爷走向这边，苏良忙跑过去。 “姥爷，你刚才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啊？” 然而韩木匠一看到自己外孙，便立马脸上露出了笑容。 “姥爷没有不舒服的，身体好着呢，还能给你放二十年羊呢。” 苏良的姥爷是非常疼爱自己这个外孙的。 苏良的姥爷，去世的时间大约是苏良十二周岁那年，二三月份的时候。 也就是1996年二三月。 而韩木匠查出癌症来，是在去世前大约一年的时候。 也就是1995年的二三月份。 现在是1993年六月份了。 苏良希望，现在到医院里面，能够查出姥爷身体的状况。 当然了，凭着这个年代的医疗水平，估计很难。 整个鲁省里面，最好的医院，就是齐鲁医院了。 在1993年这会儿的时候，齐鲁医院的实力，在全国范围内，也能进入到前十里面。 不过后来，二三十年后，就只能排到二十几名的水平了。 后来发展速度比较快的医院，是京都和沪都两个地方的医院。 前世的时候，苏良的姥爷是在泰城的八十八医院查出来的癌症，也是在这家医院做的手术。 苏良相信，如果能够早一点查出癌症的病灶来，就算是1993年，也可以治愈的。 “姥爷，您年龄大了，可得小心点。姥爷我有个想法，看看我们村里有些个人啊，年龄也大了，需要到医院里面啊，做一下健康体检，这样啊，才能长寿呢。” 韩木匠看着苏良：“健康体检？干什么的？” “就是检查检查身体各个地方有没有问题，有点小问题呢，就给治疗治疗。人家政府里面的领导啊，每年都做体检的。” 韩木匠很不以为然得说道：“人家大领导那样做，咱们小老百姓可不行。” “为什么啊？姥爷。” “人家领导花的是公家的钱，咱们小老百姓花的是自己的钱啊。” “姥爷你这思想可不对啊，钱不管是公家的还是个人自己的，那都是身外之物，只有身体才是自己的。这样，姥爷你听我的，我下周安排完了中小那边的事情啊，我就领着你，还有村里面其他几个老头啊，一块到省城去体检体检。完了啊，咱们也逛一逛那个泉城，好好得玩一玩，姥爷您看怎么样？” “玩一玩是好，可是这个健康体检，外孙你看我这么强壮，没必要。” 苏良态度很坚决：“有必要，有必要，姥爷，您听我的没错。” 看着自己外孙一脸的坚决，韩木匠便笑着，暗自允许了。 看到自己放的羊跑向了远处，韩木匠便转过身去追羊去了。 而这时候，不远处的村头那边，闫富冲着旮旯角水库这边大声喊道：“良子！有人找你！” 水库底下正在忙活着灌浆的魏光宝也站起身来，看着苏良：“这时候，谁来找你呢？苏总。” 苏良看了魏光宝一眼：“谁知道呢，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然后，他便下山回村去了。 第170章 妹妹好棒 再过两周时间，苏良打算带着姥爷，以及村里面几个老头，到泉城的齐鲁医院，去做一个全方位的体检。 如果说1995年的时候，检查到姥爷的胃里面和食道里面都长满了肿瘤，那么在1993年六月份的时候，他的消化道里面，也一定要肿瘤了。 只要发现得早，癌症也一定能够治疗治愈的。 为了让姥爷不无聊寂寞，苏良还按照前世的记忆，把自己记忆里面，凤凰岭村几个接下来几年得癌症去世的人都给召集起来，打算一块到泉城去。 反正去泉城齐鲁医院里面检查一圈，也花不了多少钱。 当然了，苏良眼中的不是多少钱，在很多人眼里，可能是个很多钱的概念。 连着两晚上，苏良都在翻看着自己对于前世的记忆回忆记录本，以期能够发现一些有用的信息。 “大舅的同学，赵航静，现在是凤城人民医院的内科主任，如果能够通过他，联系到齐鲁医院的影像科和肿瘤科的大夫，给姥爷做一个仔细认真的全身检查的话，想必能增加发现病灶的几率。” 这样想着，苏良便打算在中小的入校典礼前，去一趟泰城。 主意拿定，第二天，苏良便让闫富把凤凰岭村这边的事情安排好，然后让他开着面包车，直奔泰城市。 泰城市奈河西路，泰城大桥北边，有一座小公园，公园东侧有个小广场。 广场面积不小，紧挨着公路。 而奈河西路晚上的时候呢，也是夜市点。 苏灿路开的烧烤大排档，便在广场上。 广场北边五十米远的地方，有个小区，是泰城皮革厂宿舍，苏灿路一家在这边租了一个八十来平的房子，现在住在这里。 房子三个卧室，苏灿路三口住一间，韩志现两口子住一间，胡翠琴住了一间。 这年头，城里面最主要的交通工具，是自行车。 上下班赶公交车的也很多，公交车一来，好多人百米冲刺得跑了上去。 闫富开车，花了三个小时的时间，来到了皮革厂宿舍。 门口看大门的大爷正在看报纸，抬头看了一眼面包车，低头继续看报纸。 “砰砰砰！” 闫富敲开门。 开门的是胡翠琴，她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开门。 “你们怎么来了！” 胡翠琴看到苏良和闫富，是又惊讶又高兴。 苏梅长大了不少。 苏良已经有三四个月的时间没有见到她了。 苏梅眼睛特大，随她爸爸。 她忽闪着大眼睛，看着苏良，忽然笑了。 “哥哥！哥哥！” 苏良吓了一跳，自己妹妹是1992年7月出生的，到现在，1993年6月，也才十一个月大而已啊。 竟然，会开口叫哥哥了！ 更重要的是，她竟然还认得自己！ “牛逼啊，妹妹，你还认得哥哥？哈哈哈，看哥哥给你带什么来了！” 苏良手里提着一个塑料桶，里面大约有十来斤牛奶。 现在，牛奶已经成了苏良走亲访友，招待贵客的土特产了。 “谁来了啊？” 这时候，苏良看到，自己母亲揉着眼睛，从里屋卧室走了出来。 “娘！” “姐姐！” 苏良高兴得看着自己母亲。 然后伸手要去抱妹妹，然而自己妹妹苏梅呢，则哥哥哥哥得叫个不停。 “整天哥哥哥哥的，见到谁都叫哥哥，今天你哥哥可是来了，好好叫个够。” 苏良抱着自己妹妹，觉得还挺重。 “我还以为妹妹会说话了，原来只会叫哥哥啊。” 被苏良抱着，苏梅看起来很高兴的样子。 然后呢，大家进了屋里。 屋内的摆设比较陈旧，倒是也很干净。 有苏良的大舅妈在，不管在哪儿，都是干干净净的。 比较这一点的话，苏良的母亲韩彩娥，就比下去了。 客厅比较小，摆一张沙发和茶几，就没有多大空地方了。 这么小的面积，还做出来了三个卧室，整个房子显得很局促。 苏良的三舅妈，也就是韩志代的女朋友，曲美，现在被安排在了泰城市皮革厂工作。 按照厂里规定，工作满一年后呢，就有资格分宿舍了。 这年头虽然说国家从1988年就开始试点商品房改革了，但是在泰城市这种小地方，在1993年的时候，还没有一栋商品房，全部都是福利房。 单位就分房子，谁还买什么商品房啊。 前世的时候，韩志化和曲美最后没有走到一块，而韩志化呢，则找了个泰城本地的老婆。 而现在，看样子，韩志化和曲美，肯定是要准备结婚了。 两个人的感情很好，苏良前世的时候，阻碍两个人的因素，现在已经全部排除了。 苏良希望，曲美能够赶在皮革厂破产前，分到一套房子，然后和自己三舅结婚。 “爸爸呢？” “去和你大舅买肉去了。” 进了屋里面，苏良看到，客厅里面摆了一大盆肉，案板，旁边还有不少竹签。 看样子，泰城这边，大家还比较辛苦的。 闫富将从家里面带过来的东西放在了厨房那边，主要是一些小米啊、蔬菜啊等等，主要的还有一些牛奶。 “还没吃饭，我去给你们做饭去。” 苏良他们早晨八点从凤凰岭村出发，到达泰城这边，已经十一点多了。 路上辛苦，苏良还还真觉得有点饿了。 胡翠琴从苏良的手里面接过孩子，笑着说道：“哥哥路上累了，得让哥哥休息休息。” 然后，胡翠琴将苏梅放在茶几边上。 苏良看到，苏梅扶着茶几，已经走得很稳了。 “嘿，妹妹，你行啊，还会走了！” 看着自己妹妹的进步，苏良心里面特别开心。 这可是在自己坚持和努力下，才保留下来的生命啊。 这，是前世里面不曾存在的一个生命啊！ 苏梅，自己有这么一个妹妹，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啊。 “娘，我大舅妈呢？” “去摊子那边收拾去了。” 摊子那边，到下午天黑的时候就要开始营业。 不过，提前几个小时，要到那边看着点，要不然，会有小混混搞破坏的。 这年头，各个地方的混混，多得就跟苍蝇一样。 虽然说韩志现在泰城这边关系很硬，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 外甥来了。 更重要的是准妹夫也来了。 身为三舅哥的韩志化，非要表示表示。 因为晚上还要摆摊干烧烤大排档，所以苏灿路一家下午四点多的时候，就得准备着吃饭了。 韩志化下午上班一个小时之后，便和主任打了个招呼，提前下了班。 然后，他到菜市场上，买了四斤排骨，要到姐姐家里面，做个红烧排骨吃。 苏良和闫富在客厅里面无所事事，而厨房里面呢，韩志化在忙活着。 胡翠琴哄孩子，韩彩娥去皮革厂里面找曲美，打算回来的路上再买几个现成的菜。 韩志现两口子和苏灿路呢，忙着串肉串菜串什么的。 苏良和闫富学着帮忙，但是效率明显不如韩志现他们。 地方又小，挤来挤去的，最后苏良和闫富直接被赶到沙发上面老老实实得坐着了。 “良子，你是说，你姥爷看着老是按着肚子？” 刚才苏良将家里面姥爷的情况，跟大家说了一遍。 整个屋里的气氛，有些凝重了起来。 “是啊，姥爷属狗的，今年，刚好平六十岁，这个年龄，也得仔细得给他检查检查了。有个小毛病啊，早发现了，都能治疗。” 韩志化在厨房里面忙活着，外面苏良说的话，没有听清楚，现在还沉浸在做菜的快乐当中。 红烧排骨，最后一步就是炖肉了。 韩志化忙活得差不多了，便笑着走了出来。 看到大家面容都有些凝重，便看着闫富问道：“怎么了这是？” 闫富叹了口气，把苏良的担心说了一遍。 听完，韩志化也意识到，自己的父亲老了，身体可能也到了出问题的年龄了。 “应该检查。” 韩志化皱着眉头。 韩志现看了自己老婆一眼，然后看着自己三弟问道：“到泉城检查一遍，得花不少钱？” “这……” 旁边韩志现的老婆直接打断了韩志化要说的话，很不满得说了句：“他爷爷看着壮实着呢，哪里有啥毛病。” 苏良知道，自己的大舅和大舅妈都是心疼钱，不想给自己姥爷去检查下身体，便说道：“钱我出。” 韩志化一听，忙说道：“那怎么行啊？你姥爷有三个儿子，怎么能让你出钱呢？” 苏灿路抬头看着苏良，想要说话，停下了串肉串的工作。 “良子，你确定你姥爷身体有问题？” 村里面都传着自己儿子对于未来的事情感应能力特别强，苏灿路也有些半信半疑。 苏灿路是个很孝顺的人，如果说自己老丈人身体确实有问题，那么他是不会心疼钱的。 “我做过个梦，梦到……” 听到这里，苏灿路立马说道：“别说了，良子，必须给你姥爷好好检查！这钱，咱们出！” 见自己妹夫这么说话，韩志现的脸上真有些挂不住了，他顾不上怕自己老婆，忙说道：“这怎么行啊，我们也出点。” 然后，韩志现看到自己老婆白了自己一眼。 而苏良则说道：“大舅，三舅，毕竟我们家条件好点，钱我们出。然后呢，陪着我姥爷到泉城检查，找关系，我可能就无能为力了。大舅，你不是有个同学是当医生的吗，你问问联系联系，看看能不能通过那个当医生的关系，联系到齐鲁医院里面的好大夫，认真仔细得给我姥爷检查检查。有毛病的呢，咱们给治疗治疗，没有问题呢，你也陪着我姥爷，到泉城那边游玩游玩。散散心，大舅你看怎么样？” 韩志现听这话，拍着胸脯说道：“找关系交给我就行了。” “三舅，你们厂现在效益也不好，要不这样，你从厂里请几天假，也陪着我姥爷到泉城那边去一趟。对了，大舅，为了让我姥爷去啊，我还打算让村里其他两个老头跟着一块到泉城去体检。完了这路上的路费，吃饭等等啊，咱们都给他们包了。” 1993年这会儿，在医院里面检查的费用，也不少钱。 苏良记得，1995年自己姥爷检查治疗癌症，加上动手术，总共花了一万块钱。 其中，八千块钱是动手术花掉的。 而检查的费用呢，也得上千了。 至于说吃饭路费等等，这些就少了。 韩志现皱着眉头看着苏良：“为什么还要给别人检查？咱们管好自己不就行了？” 苏良没法跟自己大舅说，两个老头将来也都是癌症去世的。 他是想要当个好人。 当然了，至于说医院里面能不能检查出问题来，就得看那两个人的运气了。 “让姥爷一个人去好像怎么着似的，我就说是给村里老头健康体检，让另外俩人陪着我姥爷去，这样我姥爷才愿意去的。” 韩志现的老婆听到这里，头也不抬得说道：“良子啊，你这是钱多烧的。” 大家也不理会她，继续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 就在大家讨论的时候，韩彩娥也回来了。 听了苏良的话之后，韩彩娥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去检查检查，也是好的，有病抓紧治疗，没病大家也都放心。” 于是呢，基本上就讨论定了下来，准备等韩志现联系好了自己那个当医生的同学，让他帮忙给找找关系，完了之后再到泉城去检查检查。 苏良也打算跟着一块去。 凤凰岭村这边呢，就交给闫富和方正他们，自己绝对放心。 吃完了晚饭，四点半，闫富开着车，返回凤凰岭村。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夜里快八点了。 大门口，小黄蹲在那里，干等着。 看到自己的主人，苏良回来了，小黄高兴得跑过来，围着苏良转个不停。 韩彩芬拉开了天井里面的灯，看着回到家里面的苏良和闫富。 “怎么样？你大舅妈答应给你姥爷看病去不？” 韩彩芬很清楚，可能这件事情最大的阻力是自己的大嫂。 至于说二哥和二嫂那俩呢，大家也都没有指望的打算。 毕竟，韩志代两口子一方面孩子小需要人照顾，另一方面呢，韩志代和韩木匠之间因为分家也闹得有些不愉快，现在还有些隔阂。 “我大舅妈同意。” 韩彩芬心里一块石头算是落了地。 第171章 巧合 1993年6月1日。 天气就像孩子们的笑脸一样，特别灿烂。 今天是儿童节。 同样也是大寨乡中心小学搬入新校的日子。 这在整个大寨乡教育系统里面，可是一件天大的喜事啊。 这是大寨乡教育系统里面的第二栋教学楼，总共花了三十八万块钱，而且是教委尹平主任全权操作的。 这段时间，尹平家里面的排骨，都臭了。 新中小位于大寨村村子中部北边，一片叫做家北菜园的地方。 1993年这会儿，各个村子，在离着村子近的地方，都留出一片菜园，一家分个一两分地，用来种菜。 各家的菜园都用篱笆挡着，以防谁家散养的鸡啊、鸭啊、狗的，到菜园里面捣乱。 现在，新中小就位于大寨村菜园里面。 不知道为什么，新盖的中小，大门距离公路，还有二十米的距离。 这段距离，修了一条宽八米的步道，步道两边，种上了小冬青，小灰砖砌的路沿石。 苏良的面包车停在路边上，下了车。 步道头上，中小今年过完年刚从方家庄村小学调过来的校长方存，看向苏良、闫富、何雪和何洪义。 闫富是司机，何雪是秘书，这次活动自然要带着。 而何洪义呢，他可是现在的凤凰岭村村支书，同时也是苏良的顾问，带着到这种场合来，好处还是很多的。 比如说，官场上面的一些注意事项啊，谁谁是谁啊，叫什么名字，有什么背景等等，何洪义可以说是了若指掌。 苏良对于区里面、市里面和省里面那些领导的履历背景很了解，因为前世的时候这是他的一大爱好。而且这个爱好啊，让他在喝酒吹牛的时候，很有讲话素材。 而何洪义对于大寨乡的政治生态呢，则是如数家珍，倒背如流，让苏良算是如虎添翼了。 方存看向苏良他们，然后旁边的林生忙趴在方才的耳朵边小声介绍了几句，方存不住得点着头。 苏良今天穿了一身新衣服，里面白衬衣，外面套个小马甲，下身成套的西裤，脚上穿着多友皮鞋，头发摸着发油，三七分梳得很整齐。 身后的何雪，帮着苏良提着一个皮包，紧跟在后面。 何雪没有刻意打扮，穿了一身碎花连衣裙，看着端庄大方。 闫富和何洪义，也都穿着正式。 “哎呀，苏同学，哈哈哈！真是气派，气派啊！哈哈哈哈！快欢迎，欢迎，小林，带苏同学到休息室里面，先喝茶，先喝茶！” 现在是上午八点半，邀请函上写着九点举行仪式，估摸着这会儿领导们应该还没有来。 苏良便被林生带着往里走。 从公路连接通往学校的步道那边开始，便有学生列在两边，统一穿着新制作的校服，手里举着一束花。 林生手一抬，然后两边的小朋友们便挥舞着花束。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苏良现在虽然说才上二年级的年龄，但是身高已经达到五年级的水平了。 这两年，他吃的可真不孬。 而且，自从奶牛开始产奶之后啊，他这个身高就蹭蹭网上窜，按不住啊。 往前走着，忽然有个学生惊讶得跟旁边同学说道：“我擦，那不是我们校长嘛！” “对啊，是我们校长呢！” 林生是凤凰岭村武校的名誉校长，平时和学员一块练武，所以大家也都认识他。 苏良看着说话的黄晓飞，以及旁边的曹江，微笑得点了点头。 要不是人多，苏良还打算问问黄晓飞什么时候辍学，下一步自己还打算让他给自己干销售经理呢。 中小的休息室位于新教学楼的二楼，和校长室连着，从校长室里面走进去，到里屋里面就是休息室了。 休息室里面这会儿还没有人来。 休息室里面有张床，上面的铺盖都卷了起来。 估计，平时校长累了，就到休息室里面睡一觉。 床放在一边，中间是个椭圆形的会议桌，苏良看到会议室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便拉着椅子坐了下来。 他回头看了闫富和何雪一眼，说道：“闫经理，你到外面看着车点，要是碍着人呢，就给人家挪挪车。何雪你坐在墙边，何顾问，咱俩坐在这边。” 闫富听到苏良的安排，便出去了。 苏良早就跟大家说好了，私下里面叫自己良子就行，不过公开的场合，还得叫苏总，该有的威严，还是得有的。 三个人坐在休息室里面等了一会儿，接着尹平推开门，看向里面。 尹平矮胖的身躯很有辨识度，他看了休息室里面一眼，对着苏良微笑得点了点头，然后接着回头弯腰鞠躬状，对外面说道：“梁乡长，请进请进。” “哎呀，今天梁乡长能参加这个会议啊，我们全乡一百七十四名教育工作者，可真是太高兴了！” 苏良见有人来了，便忙站了起来。 接着，一个中等身材，平头，头发有些花白，穿着一身中山装的中年男子，从外面走了进来。 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鹰钩鼻子的年轻人，紧紧跟着。 “这就是咱们乡新来的梁乡长。” 何洪义在苏良的身后，小声得介绍道。 而梁乡长看到了何洪义，又看向了苏良。 尹平忙介绍道：“梁乡长，这就是我们大寨乡的神童，苏良！哎呀，咱们的方案上啊，第一个讲话介绍学习经验的，就是苏良同学呢。” 梁乡长主动伸手和苏良握手：“小伙子，你的事迹我听说过了，非常传奇！非常励志！我听说，你现在还在研究四大家鱼的养殖？” 苏良笑着握住了梁乡长的手，发现对方的手有些发凉，整个手也比较柔软，一看就不像是干活下力气的人的手。 “弄着玩儿的，没啥大出息。” “哈哈哈哈，玩就能把凤凰岭村老百姓人均收入玩得翻了三倍，那这个玩儿啊，得向全乡推广。还有啊，听说苏同学和畜牧系统关系很好啊。” 苏良从畜牧系统里面搞到了十万块钱扶持款的事情，在整个大寨乡，也是轰动性的。 “还行，林局长挺照顾我的。” 苏良笑了笑，然后梁乡长拉着他和他坐到了一块。 “小伙子，你真有养鱼的打算吗？” 看得出来，眼前的梁乡长，对于苏良是有些格外地关心的。 “养点鱼，自己吃也不错啊。” 梁校长半开玩笑地说道：“到时候也给老梁留条尝尝啊。” “那一定。” 这时候，一个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走进了休息室门口。 “哎呀，老梁早来了啊，看我都来晚了，一会喝酒我自罚一杯！啊？老何也在！哈哈哈哈！哎呀哎呀，这谁啊，这不是咱大寨乡的神童啊？哈哈哈哈！” 到场的人，原来是大寨村的村支书曹广田。 曹广田和何洪义年龄差不多，都是干了二十多年村支书的老领导。 两个人算是老朋友了。 “老曹，等会喝什么好酒啊？” 梁乡长和曹广田整天打交道，现在也很熟了。 “当然是领导拿什么酒，我喝什么酒了。” 梁乡长指点着曹广田说道：“咱乡里可不比你们村里有钱，今天中午啊，得让你们村里出点血。” 曹广田笑着：“这个好说，既然领导都吩咐了，那我今天中午就当这个主了，供销社食堂，今天中午不见不散，老何，神童，谁也不准缺席啊。” 看得出来，这个曹广田很豪爽。 “老曹，咱哥俩可是好几年不在一块喝酒了？” “谁让你不来大寨村找我呢？” “今天不就来了啊。” “那老何你今天喝不醉可不能走！” 苏良笑着，看了一眼手表，然后对梁乡长说道：“差不多到时间了？” 梁乡长也看了眼手表，已经快九点了。 这时候尹平满脸堆笑地跑到门口，看到梁乡长：“梁乡长，可以了吗？” 众人都看向梁乡长，然后梁乡长把手一挥，说道：“走！办正事去！” 苏良跟在梁乡长后面，然后跟在他后面的曹广田和何洪义聊着天。 “各位同学们！现在，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来欢迎各位领导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到我们学校，来看望大家！” 方存主持会场，中小全校四百名师生，这时候已经站在教学楼前的小广场上。 同学们卖力地鼓掌，站在台阶上的苏良，看到了好几个熟悉的面孔。 林生、徐琴、黄晓飞和曹江等等。 “首先，让我们欢迎青石关小学的苏良同学，来给大家发言介绍学习方法！” 台下的人又鼓起掌来。 苏良早有准备，当然了，全是一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听完自己的发言呢，大家的收获并没有多少。 苏良发言完之后，接着是尹平发言，讲述了一下自己上台当了教委主任之后，整个大寨乡教育界的新面貌。 甚至于说包括苏良连续三次考双百，也是他的功劳。 尹平介绍完了政绩之后，最后是梁乡长做了个总结，提了几点要求，然后领导讲话便结束了，接着是文艺汇演。 苏良陪着几个领导在台下看了两个节目，接着梁乡长左右看了看，尹平会意，忙过去问什么情况。 梁乡长说走，然后坐在两边的人忙闪开了位置。 这时候，曹广田跑过来，一脸严肃地对梁乡长说，已经在供销社食堂安排好了。 梁乡长点了点头，便说道：“差不多到饭点了？” 曹广田忙说：“到了，这个点过去正合适。” 然后曹广田回头对苏良说道：“我拉着你去。” 苏良忙说道：“我有车。” 曹广田看了一眼跟着苏良的何洪义和何雪：“你们坐你们的车，让神童坐我的车。哦，老尹你也坐我的车，还有方校长，咱们四个都上我的车。” 梁乡长回头看了大家一眼：“听老曹的安排。” 看样子早就安排好了，于是苏良便和尹平，方存跟着曹广田，上了他的车。 曹广田亲自开车。 这年头，驾照是从交警大队里面办出来的。 找关系的话，花几百块钱就可以办出来。 曹广田今天亲自开车，这可是不常见的。 “哎呀，神童啊，老梁专门吩咐的，要我请你喝酒呢。” 果然，他们早就商量好了。 现在苏良基本上能够猜到了，今天让自己来演讲什么的，都是梁乡长安排好的。 梁乡长的车子先走，后面是曹广田的车，再后面是苏良的面包车，闫富开着。 到了供销社食堂，曹广田安排苏良、梁乡长、尹平、方存和自己，另外还有一个大寨村的小伙子，六个人，在一个房间里面。 其他的人呢，曹广田另有安排。 大家都坐下来，梁乡长微小的看着苏良，似乎有话。 苏良也没打算旁敲侧击了，便直截了当地看着梁乡长问道：“梁乡长，是不是有什么话要问我？” 梁乡长一听，脸色一下子就严肃起来，然后竖着大拇指说道：“果然是大仙转世啊，真的是什么事情都瞒不过你啊！” 在场的其他人一听，可就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哈哈，没事，没事。” 曹广田才不相信梁乡长故意安排这场酒席，不可能没事的。 “老梁，啥事你就直接问得了，别藏着掖着的，多费劲。” “哈哈哈哈，小苏啊，我问你，他们说你会测字相面，是不是真的？” 苏良心说，这个可能也是大寨乡这边以讹传讹的了。 毕竟大家都觉得自己是大仙转世了，会相面这种小把戏，还不是有嘴就行啊。 “多少会点。” “厉害，厉害，这么小的年纪，竟然会这个，真是少见。” “梁乡长是不是想要考验考验我呢？” “嘿，神童，让咱们也见识见识，长长眼。” 然后，梁乡长，便用手指头蘸水，在桌子上面写了个“升”字，看着苏良：“想问小苏，我给我侄子测个前程，你看怎么样？” 看到这个字，苏良一下子联想到了一些事情。 梁乡长、“升”、侄子！ 旁边曹广田抢着说道：“梁乡长，这个字好啊，代表你的侄子要升官发财啊！” 然而苏良却笑了笑：“梁乡长，你的侄子，名字是不是叫梁升？” 梁乡长也是惊了一下，身子一颤，看着苏良点了点头。 “果然厉害！” 苏良心说，我不是厉害，只是恰巧回忆到了而已。 第172章 水库建成了 很多人测字看相什么的，无非就是想要个最契合自己内心想法的答案，以来佐证自己安排的正确性罢了。 苏良深知这一点，而他又非常了解这个叫梁升的人。 所以，梁升的叔叔，梁乡长来问梁升的前程，算是问对人了。 “梁乡长想问梁升的前程？” “真大仙转世啊，没错！” 不管是梁乡长从大寨乡圈子里面打听到的，还是从鲁中区官场圈子那边打听到的，总之一句话，苏良的名声，肯定是出去了。 自己堂堂一个重生者，居然被人当成是算命的了。 这可就有点尴尬了。 不过，苏良却乐此不疲。 毕竟自己还小，好多事情还没发开展，就算是跟大家游戏游戏。 而且，还能结交一些有钱人有权人，下一步自己十几岁，起码身高到了一米七以上的时候，再干大事，就能顺风顺水了。 “行，那麻烦梁乡长把你侄子的生辰八字写一下。” 旁边的人立马找来了纸笔，然后梁乡长将梁升的生辰八字写给了苏良。 苏良装模作样，又是掐指算计，又是抬头看天故作沉思，最后开了口。 “梁升这个八字啊，合着今年从泰南的师范专科毕业，然后最好啊，到大寨乡中心小学当老师。” 说完，梁乡长立马拍着大腿说道：“漂亮！大仙大仙！果然是大仙！哈哈哈哈，说的一点没错啊！我还犹豫着，是让梁升到泰南找个学校上班，还是到我跟前的大寨乡来上班呢。行了，我心里有数了，哈哈哈哈！” 这梁升是谁啊，这梁升啊，马上就是曹江他们的班主任了！ 前世的时候，苏良可是没少听曹江他们讲起过这个梁老师。 梁老师讲课非常好，对学生要求严格，谁要是敢不认真学习啊，那就等着难看。 罚站罚不吃饭等等，那都是家常便饭。 至于说梁老师心情不好的时候，拿着柳条儿抽屁股，滋味才酸爽呢。 曹江他们几个苏良的初高中同学，都品尝过柳条儿的滋味。 再后来，梁升老师1999年那会儿考上了公务员，到凤城市里面去工作。 然后一步步提拔，到2018年的时候，已经是正科了。 再后来，凤城市被泉城市吞并，全凤城市的公务员普提两级，梁升便成正县级了。 因为梁老师算得上是苏良的叔辈老师，同学聚会的时候大家经常提起他，所以苏良对他的履历也比较了解。 既然说前世的时候梁老师最后师专毕业之后先在大寨乡这边当的老师，那肯定是家里面说话最有分量的梁乡长的主意了，便顺着梁乡长的心意，说了刚才的话。 看得出来，梁乡长非常高兴。 对于坊间传言，也更相信了。 “大仙！哈哈哈哈！咱们为大仙，喝一杯！” 苏良不喝酒，端着自带的汇源果汁。 “大家伙儿等着，等我十八岁的时候，一定跟大家一醉方休！哈哈哈哈！” 众人也不劝他，便举杯开始喝酒了。 喝着喝着，这两杯白酒就下了肚子。 “梁乡长，要不找俩供销社的小姑娘来给倒个酒？” 梁乡长哈哈笑着，忽然看到了苏良：“这边还有未成年，不好。” 苏良一听，忙站起来，笑着说道：“梁乡长，我也吃饱了，你们玩着，我回家看看我那个水库修好了没有，我学着养鱼去，哈哈哈！” 梁乡长冲着苏良竖着大拇指：“真是大仙转世啊，跟人精一样！” 看着苏良走了，曹广田便跟旁边跟着自己的年轻人递了个眼色，然后那年轻人便出去了。 这个年代，好多事情，大家都心知肚明。 喝酒的时候，苏良跟方存已经说好了，下一步魏光强他们啊，就到大寨中心小学来上学了。 而方存的意思呢，也是很明白的。 好学生很欢迎，听到魏光强和陈娜的名字啊，方存是很高兴的。 至于说魏红红、何小翠和陈四海呢，就算是添头了。 然后方存还邀请苏良，今年暑假考试的时候，到大寨村这边来考试。 反正啊，这年代，不像以后那样有严格的学籍制度，上学不上学啊，就是校长一句话的事情。 至于说转学呢，只要找好了下家啊，跟原学校通知一声，对方也没什么意见。 就算是有意见，也没有任何办法。 甚至于说上高中这种严肃的事情，你要是有关系啊，考上考不上的，也都能进。 更有甚者，关系硬的，就算是没有中考成绩，都能直接进高中里面上学。 学校里面的校长，村子里面的村长，各个单位的一把手，各个厂子里面的厂长，在这个年代，那可都是说了相当算的土皇帝啊。 有人权，有财权，想低调都不可能。 看到酒桌上这伙人酒后有活动，苏良便出去找到闫富，让他开车，拉着大家走了。 一行人回到凤凰岭村，大家各忙各的，苏良则回家里面，跟小黄玩了起来。 正逗狗呢，何雪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苏总，老仉大哥来找你了！” 老仉大哥！ 苏良心头一惊！ 他来找我，难道说，是让自己处理那件棘手的事情？ 苏良的眼前，浮现出来怒气冲冲兴师问罪的中年男人的表情。 然而，当见到老仉大哥的时候，苏良疑惑了。 老仉大哥脸上不但没有怒色，反而很是高兴的表情。 “苏总，俺要迁户口，何书记说是得你点头。” “迁户口？” 苏良皱着眉头看着老仉大哥。 “俺们全家要迁到潘东煤矿那边的荷花池村，我买人家的宅基地，村支书说要想买宅基地，得把户口迁过去才行。” “你迁走了，你这边的宅基地呢？” “已经卖给何为民了。” 看样子，老仉大哥是铁了心要走了啊。 苏良没打算留住人家，总觉得留住也是个定时炸弹。 “既然这样，那我也没法留你了。以后有什么难事的时候，可以到凤凰岭村来找我。” 看着老仉大哥走了，苏良心里面很不理解。 然后，苏良看到，老仉家，高高兴兴地离开了凤凰岭村。 村民们议论纷纷。 “哎，你们知道吗，老仉他啊，没有生育！” “没有生育？那他老婆以前是怎么怀孕的啊？” “还能怎么怀孕？借呗！” 旮旯角那边干活的魏光宝有些郁闷，他觉得，自己被人利用了。 六一中小活动结束的第二天，苏良便让闫富开车拉着魏光强等人，到大寨村的中小去上学了。 为了方便照顾七个学生，苏良安排魏红红的母亲在中小旁边租了间房子，一边哄孩子，一边给七个学生做饭。 直接将村里子弟送到全乡最好的学校读书，这可是谁也没有办到过的事情，苏良在凤凰岭村周围的名声，又大了一些。 接着，苏良便又接到了大舅打来的电话，说是已经联系好了泉城齐鲁医院的专家。 苏良一听，立马跟村里另外两个老头，还有自己姥爷说好，明天就出去，去泉城。 1993年的泉城，处处彰显着鲁村村长的风范。 齐鲁医院医疗条件非常不错，在苏良的一再要求下，在韩木匠的胃窦部，发现了小如米粒大的肿瘤，然后立马做了胃镜切除手术，接着去做了病理。 另外两个老头并没有检查出问题来。 苏良内心很遗憾，然而另外两个老头却很高兴，反而是有些同情苏良的姥爷，韩木匠了起来。 陪着一块到泉城来的，还有韩志现和韩志华两个人。 苏良看到，自己大舅和三舅两个人的脸上，都是忧心忡忡的样子。 然后苏良告诉他们两个，不要这样，要高兴起来，不能让自己姥爷觉察出问题来。 因为手术比较简单，而且很成功，所以韩木匠打了两天点滴之后，基本上就可以出院了。 这时候，病理结果也出来了。 恶性肿瘤。 以后要定期复查。 不过好在发现的比较及时，治愈率还是很高的。 众人如释重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韩志现和韩志华，两个人看向了自己的外甥，觉得，他可能真的是大仙转世。 几个人在泉城里面游玩了三天的时间。 去看了看趵突泉，接着到大明湖玩了一天。 然后到千佛山玩了一天，顺带着还去了趟苏良的大学，鲁省师范大学。 苏良忽然想起来，自己高中时候的英语老师，在1993年这会儿，不就在鲁省师范大学上学么。 而且，自己的英语老师，赵富贵，还和自己大学的时候是一个学院一个专业的。 第三天，大家到黄河边上转了一圈，到泺口买了几件衣服，便回了旅馆。 苏良带着自己姥爷再次回到凤凰岭村的时候，已经是1993年6月10日了。 听到苏良回来的消息，魏光宝便急匆匆地从旮旯角水库那边跑了过来。 苏良正在办公室里面看报纸，何雪给他剥橘子。 “苏总，你可回来了，咱们的水库啊，后天就要建好了，找个人检测一下，然后咱们就可以把河道改了，蓄水了。” 苏良一听，立马站起来，很高兴地看着魏光宝说道：“很好啊，怎么又提前了？” 魏光宝则说：“哎，不干活也没事干，所以就提前了。” 苏良笑了笑，也是，现在魏光宝啥都没有了，就只剩下孤家寡人自己了。 然后，苏良给大寨村建筑队打了个电话，让他们技术员后天过来检测一下水库的情况。 技术员是二十块钱一天雇来的。 在修水库的时候呢，苏良早就已经联系好了大寨村建筑队。 这个中间人呢，就是自己的二舅，韩志代。 韩志代和建筑队那边业务往来比较多，关系自然也差不了。 而对于大寨村建筑队的业务能力，苏良还是很放心的。 毕竟，他知道，大寨乡初中的北教学楼和大寨乡中心小学教学楼，都是这个建筑队盖的，质量还是可以的。 建筑队的队长叫吴振江，年龄和何洪义差不多大。 后来，吴振江的孙子，吴涛，在初中的时候和苏良还是同学。 1993年6月11日，农历四月二十二日，天气晴朗。 一大早，苏良便起了床，跑了一趟南山。 韩木匠看到自己外甥跑过来，慌忙将卷烟藏了起来。 这次到泉城去啊，韩木匠查出了一点小毛病，医生让他戒烟戒酒，这可真是要了他的老命了。 “姥爷，你说你，是不是又抽烟了？” 韩木匠慌忙否认：“没有没有。” “那怎么屋里一股烟味？” 韩木匠像个犯错的小孩一样：“啊，是他们抽的。” 苏良很严肃地对自己姥爷说道：“不能抽烟了啊！那啥，姥爷，今天中午咱们一块到小空场那边吃饭，你去从羊圈里面挑两只六七十斤的公羊，接着宰了，等会我让我小姨带人过来把羊运回去开始煮。” “现在宰？” “立刻宰。” 苏良走了之后，韩木匠便叫来这边的饲养员，找两个敢宰羊的，开始忙活起来。 另一边，苏良从南山跑回到村里之后，找到闫富，便安排他今天的工作。 昨天晚上的时候，苏良将何洪义、闫富等人都叫到一块，吃了个饭，把今天的事情安排了一遍。 然后早晨呢，自己不放心，还是又嘱咐了一遍。 上午八点钟的时候，大寨村的技术员便骑着自行车，带着工具来了。 技术员忙活了两个小时，回头跟苏良说，整个水库建造的没有问题。 不过，他说，坝底下那边啊，螃蟹好像很多，下一步就怕螃蟹打洞，把坝给打坏了。 苏良一听，立马说道：“看样子，咱们得提前抓螃蟹吃了。” 吃螃蟹的季节，是农历的八月份。 老话说，七老八嫩。 七月的螃蟹，又老又柴，味道不好吃。 而到了八月，螃蟹肉就好吃多了。 中午的时候，苏良请人家技术员喝羊汤，同时也庆祝水库建造完成。 然后，苏良还请来了大寨村最着名的神婆子，给做了祈福道场。 中午吃完饭，喝完酒，苏良送走了大寨村的技术员，回头下午的时候，便安排魏光宝改河道。 然后，潺潺溪水，便往水库里面灌注了。 溪水还很小，如果不下暴雨，要想灌注满整个水库，得需要很长的时间。 接着，下游的地方，河道里面的水很快就要干了。 苏良想到技术员的嘱咐，便立马开始组织人手，抓螃蟹。 这个季节的螃蟹，虽然说煮着没啥意思，肉太少，但是腌咸菜还是可以的。 一边抓着螃蟹，一边看着水库里面蓄水，苏良寻思，是时候去买鱼苗了！ 第173章 鱼苗 苏良发动凤凰岭村老少爷们抓螃蟹，几天功夫之后，水坝底下的螃蟹明显减少了不少。 泰南市泉沟镇雅西村，在科学养鱼杂志上面刊登了一期广告，苏良看过之后便记住了。 自从打算开始养鱼之后，苏良除了购买了一些养鱼的书籍之外，还从邮局那边订购了《科学养鱼》杂志。 在1993年这会儿，要说遍布全国的物流网络是谁，那就是邮局呗。 而如果说什么东西在这个年代能送货上门，那也就是信件和从邮局订购的杂志报纸了。 然后，苏良知道，接下来，到今年年底，也就是1993年底，会出现一个叫做“三柱口服液”的东西，那广告会铺天盖地的来。 农村大集上面有人发传单，各个县区电视台上面广告轰炸，送货员上门服务。 短短三年的时间，这个“三柱口服液”，就在全国范围内建立了庞大的物流系统。 在全国所有的大城市、省会以及几乎绝大多数的地级市，“三柱集团”注册了600家子公司，在县、乡、镇有2000个办事处，吸纳了十五万名销售人员。 1996年，更是创下了年销售额80个亿的骄人成绩。 要知道，1993年底，吴家兄弟才花了30万建立的公司啊。 这可是，经典的广告案例。 没事，打广告就是了！ 当年，三柱的销售网络，可是媲美邮局的存在啊。 后来好多年后，京东等物流才超越前辈们。 讲实话！ 三柱才是现代物流的鼻祖！ 村里面所有人，苏良都点数了一遍，实在没有任何一个有养鱼经验的，然后接下来养鱼的工作，就只能自己来了。 按照杂志上面登录的电话，苏良给雅西养鱼场打过去了电话，联系好了买鱼苗的事宜。 苏良也没打算在养鱼这件事情上有啥大发展，反正下一步能有安全的鱼吃就行了。 毕竟，他是从2021年重生过来的，知道将来的食品安全，是很成问题的。 魏光宝开着苏良家的三轮车，苏良坐在副驾驶上，俩人一路沿着大寨乡新修的公路，来到了泰南市泉沟镇雅西村。 雅西养鱼场，在苏良前世的时候，从来没有来过。 不过，自己也听说过，泰南那边，确实有养鱼的。 因为集市上面卖的鱼，大家都说是从泰南进货的。 整个雅西养鱼场，位于一个大山沟里面，在山沟边上，修建了大大小小不少的水池。 养鱼必须要有充足的水源，山沟里有条四季不断流的小河。 接待苏良和魏光宝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的，穿着围裙，带着套袖。 “大兄弟，想要养啥鱼苗？” 魏光宝回头看向苏良，苏良这会儿正在水池边上看鱼。 “苏总，咱们买什么鱼苗？” “一两的白鲢，要一千七百尾；一两的鳙鱼，要一百五十尾！” 看到老板没有记录，苏良眨眨眼：“你不记着点，你脑子能记得住？” 老板娘看着苏良，又看看魏光宝：“你们俩谁是老板？” 魏光宝说：“他是老板。” 老板娘有点不敢相信，不过还是慌忙地拿着笔记录了起来：“白鲢一两的，多少条？” “一千七百条。还有，一两的鳙鱼，一百五十尾。然后，二两的草鱼，三百尾。一两的鲤鱼，八十尾。鲫鱼苗八百尾。半斤的青鱼，三十尾。麻烦算一下，多少钱，今天要。” 老板娘一听，立马拿出计算器，啪啪啪地按着，算了起来。 “老板，总共是三百九十四块六毛钱，给你算三百九十块钱。老板，现在装鱼苗？” 苏良立马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了四张一百的钱，递给了老板娘：“现在装。” 苏良的三轮车后面，铺着一块大塑料布，里面放了大约有一吨水。 三百多斤鱼苗，装进里面，插上冲氧设备啊，一个半小时之后运到凤凰岭村，也没啥问题。 养鱼场老板也不墨迹，很快就将鱼苗给苏良他们装好了。 苏良也不清点，看着三轮车车斗里面全是鱼，便催着魏光宝开着三轮车，急匆匆地回家去了。 旮旯角水库这边，经过几天的蓄积，已经有不少水了，水深的地方，已经漫过膝盖了。 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要下大雨，苏良觉得，放鱼苗的时机来了。 当苏良拉鱼苗的三轮车出现在凤凰岭村小桥头上的时候，闫富带着韩木匠等六十几个人，每人提着两个水桶，在那边等着。 苏良他们一停车，然后大家便立马靠过来，将三轮车车斗里面的鱼放到水桶里面。 水桶不满，怕鱼会跳出来。 每个人挑着两半水桶的鱼，便急匆匆地向旮旯角水库的方向赶去。 到了旮旯角水库，沿着台阶走到水库底，然后大家将鱼苗全部放到了水深的地方。 苏良坐在坝顶上，看着水库上游，山上泉水流淌下来，夹带着一些泥土。 等到大雨一下，或许水库里面的泥土就更多了。 他托着下巴，皱着眉头，心里寻思：水库底下有了淤泥的话，下一步种点莲藕也不错啊。 水库本身修的比较深，蓄满水的情况下，得有十来亩的水面，水深超过两米。 最深的地方，水深得有两米五的样子。 凤凰岭村这边，所有人看着水库里面有鱼了，一个个也都很开心的样子。 大约，再等一两年的时间，这水库里面的鱼，就长大了，可以捞出来吃了。 坐在旮旯角水库坝顶上，苏良转过头，看着下游一百多亩的良田。 “这些地，以后就是旱涝保收的高产田了。” 这时候，闫富笑着走了过来。 “良子，我明天得和你小姨去买衣服了，明天村子这边我都安排好了，你看看有什么事情还有安排的？” 苏良这才忽然想起来，马上就是自己小姨和姨父定亲的日子了。 定亲之后，便是准夫妻了。 “行，姨父你放心，明天我也没事，村子这边有我就行了。” 看着闫富走向南山的背影，苏良内心很感激，自己的姨父，人品是真的很好很好的。 自己的姨父和小姨定亲，要到男方那边去的。 然后提前呢，还得买些衣服什么的，这也是风俗。 轰隆隆的雷声在头顶盘旋，豆大的雨点接着如约而至。 下午六点，天色刚黑，这乌云便压住了整个凤凰岭村。 韩彩芬炖了一锅鲶鱼豆腐，鲶鱼是今天上午买鱼苗的时候，人家老板娘送的。 魏光宝现在成了光棍，今天晚上被苏良邀请过来一块吃饭。 苏良给魏光宝和姨父一人倒了一杯白干酒，自己和小姨则一人来了一杯汇源果汁。 “光宝啊，修水库这段时间，你辛苦了，我敬你一杯。” 苏良端着果汁。 魏光宝一看，立马端起了酒杯。 “辛苦啥啊，就是干活而已。苏总，别说啊，你啥都算得精准，买了鱼，这晚上就下雨。” 魏光宝放下酒杯，夹起了一块鲶鱼，一整个得送进了嘴巴里面，一边说着，一边嚼着。 “嗨，这我哪能算地出来啊，这不是人家天气预报上面说的么。” “那天气预报也没见准过，今儿就这么准了？闫经理，你说对不。” 闫富笑了笑，看着自己老婆的外甥：“大仙转世，当然说啥都准了。” 苏良根本不解释啊，下一步自己要是故弄玄虚一点啊，这伙人说不定就每天都给自己跪拜了。 再然后啊，就有人给自己建生祠了。 哎，麻烦。 “那啥，光宝，接下来咱们村的建设就少了，回头你们去放羊，姨父你给安排活，一天十块钱。光宝你管理你的手下，你还是三十。” 今年苏良没有给自己手下涨工资，闫富和何洪义拿最高工资，一天是五十。 其余的，管理人员，包括自己姥爷韩木匠，是三十。 干活的，放羊的，干建筑的，是十块钱。 再然后，跟着韩彩芬做饭打扫卫生的，则是五块钱。 说实话，一天五块钱，对于一个农村妇女来说，并不少。 毕竟，这是1993年。 不过，说句良心话。 在1993年普遍涨工资的情况下，这个工资呢，只能说不少，至于说多么多，还不好说了。 像林生和徐琴他们，现在已经能够拿到一百六的月工资了。 当然了，1993年这会儿，当老师的还不是按月开工资的。 苏良记得小时候有个电视新闻非常让人印象深刻。 有个记者采访一个乡长，问他们拖欠不拖欠老师的工资。 然后那个乡长说不拖欠，一年开两次工资。 也就是说，老师的工资呢，都是六个月开一次。 这还是好的情况，有的地方两年开一次。 更有甚者，好几年不开工资。 有人可能怀疑。 好几年不开工资，为什么还干呢？ 因为不干这个，他们也不知道干什么去。 虽然说1993年这会儿满地都是黄金，但是大家就是都看不到啊。 要是大家都看到了，那么也就没有黄金了。 “行！” 魏光宝开心的答应着。 实际上，他在盘算着，接下来手里攒点钱，然后娶媳妇的事情。 听说，这两天啊，好几个来给凤凰岭村没结婚的小伙子介绍媳妇的。 现在，凤凰岭村可是远近闻名的富裕村，大家都愿意嫁到这个村子里面来。 “光宝，明天南山那边，你多盯着。” 闫富对魏光宝说道。 魏光宝也知道，闫富和韩彩芬，马上就要定亲了。 “放心，闫经理。” 四个人说些闲话，话些家常，苏良也不让大家多喝，然后便吃完了晚饭。 然后魏光宝，便急匆匆得走了。 看着魏光宝急匆匆的走了，苏良叹了口气，摇起了头。 “哎，魏光宝手里有点钱啊，也不知道够不够赔的。” 苏良知道，到了晚上啊，魏光宝、何为仁、陈庆红他们几个，会到何洪义家里面去打麻将。 而且，据说玩的越来越大了。 听说有两次啊，大寨村的几个钢材贩子，也跑到这边，到何洪义家里面玩。 这可不是好现象。 丰富村民的夜晚生活，成了很重要的事情。 “我听他们说啊，天天到何洪义家里面的人啊，最后钱都进了何洪义的腰包里面。” 苏良点头，表示赞同闫富的话：“这肯定的啊，最后钱肯定都进了庄家的腰包里面。” “怎么样想个办法，让他们几个，晚上不赌钱呢？” 韩彩芬一边给闫富倒茶，一边问道。 苏良晚上不喜欢喝茶。 他现在年龄还太小，喝茶对身体不好。 晚上睡觉前，他喜欢来一杯牛奶。 一般吃完了饭，八点半的时候，韩彩芬会到厨房里面，在液化气炉子上面，煮上二斤牛奶，然后三个人一人喝上一碗。 自从喝了牛奶之后，苏良觉得自己成长的速度，越来越快了。 自己现在才九岁，还没有任何的第二性征。 前世的时候，苏良记得，是自己到四年级的时候，开始长出细密的小胡子的。 而自己现在马上二年级毕业的空儿，身高方面差不多已经到前世四年级的水平了。 也不知道，其他方面的发育，是不是也要提前。 不过，现在看来，其他方面的发育，还没有这么快。 上次去泉城的时候，苏良本打算去测一测骨龄，但是齐鲁医院那边说，测不了。 忽然，苏良脑子里面一转。 “嗯，有办法了。” 闫富和韩彩芬一块看向苏良。 “什么好办法？” 苏良看向外面，指了指：“小姨，小姨夫，你们说，咱们家外面是什么？” “外面？是空场啊！” “那空场能干什么？” 苏良看着两个人问道。 闫富首先回答：“那边啊，可以打麦子，晒粮食啊！” 韩彩芬则说：“你们武校的学员，不是在那里练武嘛。” “小姨你说的答案和我的方法差不多了，咱们啊，还可以在空场上啊，开始让大家跳广场舞！回头我把何洪义弄到广场上面来跳广场舞，然后他家里面不就没有人赌钱了么？” 广场舞？ 这是什么玩意儿？ “广场舞？” 看着一脸疑惑的小姨和小姨夫，苏良说道：“就是让大家到广场上面跳舞，锻炼身体，名字就叫广场舞的！” “跳舞？难不？” 苏良一脸轻松得说道：“不难，一点都不难。” 他心说，前世的时候，我娘可爱跳这个广场舞了呢。 第174章 广场舞 前世里面，苏良可是真没有跳过什么广场舞。 一来，自己还没有到跳广场舞的年龄。 二来，自己也没有跳广场舞的时间。 现在呢，本着治病救人的想法，苏良觉得，是要丰富一下老百姓的业余生活了。 现在，凤凰岭村这边老百姓有钱了。 然后有钱之后呢，就有人开始聚众赌博。 这对于民风建设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 要把那些赌徒从赌博场上解救出来，成了苏良眼下最想要干的事情。 天气越来越热了，窝在一个小屋里面，烟雾缭绕的，对身体也不好啊。 除了赌博，还有那些没事干的妇女们，凑在一块嚼舌根，说说这家，说说那家，净扯皮，也不好。 村南边的空场面积很大，全村人过来活动，也完全能够施展得开。 主意拿定之后，苏良便让闫富开车，拉着自己，来到了东区百货大楼。 “良子，卖录音机在三楼。” 闫富听苏良要来买录音机，也很高兴。 毕竟，闫富现在也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对于新鲜的事物，还是充满着好奇心的。 昨天的时候，闫富刚带着韩彩芬到百货大楼这边来买衣服，定亲的时候用。 今天呢，苏良又让他开车，过来买录音机。 1993年这会儿，电子产品都挺贵的。 比如说电视机，最便宜的黑白电视机有几百块钱。 相比较一天不到十块钱的收入，这一台黑白电视机算得上是个大家伙了。 彩电更贵，两三千块钱一台。 而且，到1993年这会儿的鲁中这边，已经没有几家人买黑白电视机了。 新结婚的，都开始买彩电了。 除了彩电，还有录音机、录像机和影碟机等等，都是年轻人喜欢的玩意。 几年前，还是录像机比较流行。 然后这两年啊，影碟机开始取代录像机，在家庭里面流行起来。 尤其是像大寨村那些钢材贩子，基本上每家都有一台影碟机。 然后小孩子们呢，则会到处借影碟，回家看。 这年代，集市上面都有卖盗版影碟的。 影碟十块钱一张。 不便宜。 身为一个后来人，苏良知道，这玩意的成本很便宜，利润能在十倍以上。 肉眼可见，这年代遍地黄金啊。 来到三楼，苏良看到，录音机等摆放在东北角那边。 “那个，多少钱？” 苏良指着摆放在最上面货架上的，一台带着两个大音箱的录音机，问站在柜台后面的售货员。 售货员是个三十来岁的女的，面带着微笑。 这百货大楼，是属于鲁中钢铁厂金鼎服务公司的下属企业，商品还是很齐全的，要比供销社里面还要便宜。 1993年底的时候，各个地方的供销社都已经开始出现经营困难的迹象，而这个百货大楼呢，一直到2021年的时候，经营还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这个啊，小朋友，这个可不便宜呢。这个得八百块钱。” “给我拿下来。” 苏良点着头，背着手，身后跟着闫富。 那售货员捂着嘴笑，然后看着闫富问道：“是给孩子买礼物的吗？” 见对方不理会自己，竟然跟自己姨夫闲扯起来，苏良可就有些不高兴了。 “我说大姐啊，麻烦给我拿下来，我试试啊。” 售货员感觉挺好玩的：“你别试试那个了，你试试这个。这个还便宜，才四十块钱，听歌很方便的。” 售货员一边说着，一边从玻璃橱柜里面拿出来了一个手掌大的单放机。 苏良虽然有些生气，但是一想也是啊，毕竟自己看着还是个孩子呢。 他回头看了一眼闫富，然后闫富便一脸严肃得对售货员说：“拿那个。” 售货员见顾客严肃了起来，也不敢笑了，追问道：“真买？” “合适就买！” 那售货员一听，慌忙得站在凳子上，将放在最上面货柜上的大录音机取了下来。 苏良看到，那录音机上面，已经盖了一层灰尘。 “找个磁带，放一下，看看音量怎么样？” 售货员现在不笑了，一边帮着拉插头，插插座，一边问道：“大兄弟你买了这个干啥的啊？这个可是个广场录音机，能在广场上面当大喇叭用呢。” 苏良很满意得点了点头：“没错，就是放在广场上的。” “py”按钮按上，听着里面传来了《渴望》插曲的声音，苏良让把音量调到最大。 整个三楼里面，都回荡着录音机里面放出来的歌声。 “小黄啊，乱死了！” 其他的售货员抗议起来。 苏良这时候笑着，回头看着自己小姨夫闫富说道：“就这个，这个够用了。” 八百块钱买一台录音机，在1993年，也有很多人这样干的，尤其是年轻人。 苏良从口袋里面摸出一摞子钞票，数给了售货员八百块钱。 付钱永远是最让人感动的时候，苏良看到，售货员的眼睛里面，闪烁着泪花。 录音机买上了，接下来就是磁带了。 这时候的录音机，只能播放磁带，连光碟都播放不了。 这不像后来的时候，一台机器，什么磁带、光碟、u盘等等，全部都能把里面的内容播放出来。 只要你把东西插进去，那它就开始叫唤起来。 磁带也是在三楼卖。 百货大楼里面卖的磁带，都是正版的磁带，一个磁带，最便宜的也是十块钱。 这年头，年轻人之间会相互借磁带，听歌。 苏良看到，磁带这边，小虎队的磁带挺多的。 还有就是，宝丽金金曲、滚石金曲这些磁带。 还有什么四大天王、谭咏麟、张国荣、徐小凤等人的歌带，也比较多。 苏良寻思着，村里面那些人，估计不喜欢这些歌风的歌。 最后，苏良挑了几个，主要是《梦驼铃》、《小白杨》、《驼铃》等等歌曲的磁带。 磁带买好，闫富抱着录音机，苏良抱着十几个磁带，便出了百货大楼。 回到家里面之后，苏良便躺在床上，听着歌，寻思着前世的时候见到的那些老头老太太的步伐舞蹈，准备编排一下，弄出一套广场舞来。 苏良本身有武术的底子，编排广场舞，也不算难事。 苏良要打造和谐友爱，健康团结的山村民风，决定从广场舞开始。 村南广场，就是最好的舞台。 买来录音机的第二天，苏良安排魏光宝在广场前面旗杆上，挂上了一盏一百瓦的白炽灯。 到了晚上，这灯泡就能照亮整个广场了。 苏良憋在家里面一天的时间，一直在听着《梦驼铃》和《小白杨》这两首歌。 反正，一边听着节奏，一边走着，然后扭扭腰，抖抖肩，拍拍大腿屁股什么的，一圈圈走下来啊，出一身汗，就起到锻炼效果了。 第三天晚上，六点半。 苏良早早得吃完了晚饭，然后跑到村支书办公室里面，拿起了话筒，在喇叭里面广播了起来。 “那啥啊，我是苏良，给大家下个通知啊，今天晚上没事的，都到小广场上来，我教大家跳广场舞。” 苏良连着广播了两遍，旁边的何洪义一直皱着眉头听着。 “啥是广场舞啊，苏总。” “到晚上你就知道了。” 苏良提前给何洪义、何为仁、魏光宝和陈庆红他们四个下了通知，必须要在七点钟的时候到场。 何洪义摸着脑袋，看着走出去了的苏良。 苏良到了广场上，从武校办公室里面拉出了插排，然后把自己的录音机给插上了。 接着，打开了音箱。 优美的歌声，在整个山村里面都飘扬了起来。 苏良挑选的歌曲，都是民谣风很浓的那些，而这些歌呢，也最容易被村民们接受。 要弄那些港台的流行歌曲，村民们就不喜欢了。 歌曲一响，村民们就更好奇了。 “啥是广场舞啊？” 这个问题，一下子就滋扰了整个村的村民。 这个年代，在鲁中这边啊，还没有人跳广场舞。 鲁中这边出现广场舞，是大约2008年以后，随着国家加大城建投资，然后建设了好多大型广场。然后就有人模仿其他地方，开始跳广场舞了。 全国范围内，实际上，广场舞大约也就是在九十年代的时候开始出现的。 具体是先从农村开始，还是先从城市开始的，这些还是有点争议的。 然后，随着2017年的时候国家把广场舞当做体育推广项目之后啊，这个形式便在全国范围内普及了。 想必，从南到北，没有哪个村子里面有不跳广场舞的场所和老头老太太。 听到音乐，村里面那些小孩子们，便都纷纷跑到村南广场来了。 整个广场现在都被苏良用水泥硬化了，也很适合跳广场舞。 天气热起来之后啊，大家晚上都喜欢到这个小广场来乘凉。 苏良家的水库也已经蓄积了半水库的水了，然后苏良找何洪义看着，严禁大人小孩到水库里面洗澡。 为什么，理由很简单啊，里面还放着我放的育苗呢。 你们都去洗澡，大脚丫子把鱼给臭死了怎么办？ 苏良不让大家到水库里面洗澡，大家就不去。 “良子，你这是要干啥？给大家听歌？” 魏光强很好奇得问道。 “不是，光强，等会我教给大家跳舞，怎么样？” 魏光强连连摆手：“跳舞？大家？我可不会跳舞。” 苏良笑着说道：“没什么难的，咱们几个学起来更简单了，就是一些我们练武的时候的放松动作罢了。” 魏光强听完，点着头。 慢慢的，广场上面人多了起来，苏良看到何洪义、何为仁、魏光宝、闫富、韩彩芬和陈庆红都来了。 不一会儿，陈庆泰两口子，陈庆红的老婆，魏光宝的父母也都来了。 “来来来！叔叔婶子大娘大爷们啊，现在这天热了，晚上回家床上也睡不着，倒是不如活动活动啊，还锻炼身体，放松身子呢！我自己自创了一套放松的广场舞，很简单的，我在前面做，大家跟在后面学，围着这个小广场走两遍啊，就都回了！来来来，大家看着点！小姨，按那个播放键！” 然后韩彩芬按下了录音机的播放键，接着放出了《梦驼铃》的曲子。 “攀登高峰望故乡！” “黄沙万里长！” 苏良听着，然后手里拿着话筒，大声喊道：“凤凰岭村广场舞，预备起！” “抖肩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一边喊着，苏良身后魏光强、陈四海、陈娜、何小翠和魏红红他们就都跟着学了起来。 太简单了，就是一边走着，一边抖动肩膀。 “扩胸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看热闹的村民一看，也觉得好玩，便跟着魏光强他们的后面，也活动了起来。 “这也太简单了！” “还很好玩呢！” “扭胯运动！一二三四！二二三四！三二三四！四二三四！” 苏良根据前世的记忆，编排出来了，从上到下的一整套的广场舞。 整个广场舞的节奏都很慢，本身自己挑选的这些歌曲呢，节奏也不快。 然后一首歌曲三四分钟的时间，刚好可以绕着小广场走一圈。 一圈走下来，又是拍打这里，又是扭动那里的，这个活动量，还不小呢。 看着大家一个个笑灼颜开的样子，苏良停下来，拿着话筒看着大家：“怎么样？都学会了？接下来咱们一直走啊，咱们走半个小时啊，就这个广场舞啊，就能起到很好的锻炼效果呢！” 苏良让韩彩芬控制录音机播放，而自己则走在最前面，带着村里人开始做起了广场舞。 村民们都很欣喜，这种锻炼身体的方法啊，确实很新鲜的。 虽然说农民们体力劳动干的很多，但是体力劳动往往是固定一种姿势，对身体损害还是很大的。而晚上做一做广场舞呢，全身的肌肉放松一下，反而觉得特别舒服了。 半个小时之后，苏良觉得得休息休息了，便号召大家停下来，而自己则坐在录音机旁边，拿起水杯喝起了水。 “良子啊，你是怎么样想起这么锻炼身体的呢？我看啊，还真挺好的呢。” 看样子，何洪义很喜欢这种锻炼方式。 既不激烈，还能起到很好的锻炼效果。 “嗨，就是做了个梦而已！” 第175章 友好 有句话，叫“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 苏良发起的广场舞活动，在凤凰岭村获得了巨大的成功，一举改变了凤凰岭村的风气风貌。 何洪义他们本就是无所事事才赌钱的，现在好了，跳广场舞多好啊。 村里面老少爷们，一到晚上的时候啊，就都到村南的广场上面去跳舞。 要是看到谁没来啊，村里面其他人，就会去叫那个人来。 广场舞嘛，人越多越热闹的。 凤凰岭村南的广场挺大的，别说百十个人跳广场舞了，就是四五百人都来跳，也能容得下。 优美的歌声传到了青石关村。 然后，青石关村的老百姓，打听到了凤凰岭村晚上热闹，便也来凑热闹的。 进了七月份，天气更加炎热，晚上睡觉，成了痛苦的事情。 这年头，可没有空调啊。 那风扇有气无力得转悠，吹出来的风都是热的。 家里面待不了，凤凰岭村南广场，人更多了。 苏良很快就培养了一批的广场舞爱好者。 虽然说苏良编排的动作都是比较简单的，但是村民们还是学了好长时间，才学会的。 一到晚上就跳上一个小时的广场舞，也成了苏良雷打不动的业余爱好之一。 虽然才只有九岁半，但是没想到竟然步入了老年人的队伍里面，找谁说理去啊。 1993年7月4日，晚上七点半，苏良正带领着凤凰岭村老百姓，还有青石关过来的几十个老百姓跳广场舞，忽然起了一阵凉风，紧接着乌云很快就压了上来。 这雨，说下就下了。 众人纷纷往家里面跑。 可是啊，凤凰岭村的老百姓啊，跑到家里面，很近，用不了多久。 而青石关村的村民们，距离凤凰岭村，可就有些远了。 要是跑回家里面，非得淋感冒了不说。 苏良看到情况，立马打开了武校两间教室的门，让大家进去避雨。 这武校的两间教室啊，现在基本上也没啥用处了。 苏良计划着，等下一步招收了家远的学员，在这里当宿舍用。 不过，现在的情况啊，方正在云谷禅寺那边，跟住持关系弄得很好，那边的禅房基本够用，这边的房子啊，基本就闲了出来。 现在小广场这边啊，基本上就成了武校星期天时候的点名点了。 苏良见大家都淋了些雨，便打着伞，提着水瓶，给大家送水来。 “苏总啊，凤凰岭村有你这样的牛人，可真是有福啊。” “那当然了，人家苏总啊，可是大仙转世的。” 现在，老百姓都认可苏良是大仙转世的了。 要不然，谁这么牛啊。 人群里面，有个青石关小学的老师，名叫宋传修。 他往前挤了挤，看着苏良说道：“小苏啊，你这样终归也不是个办法，将来没有学历的人，是不会有出息的，你还是得上学啊。” 旁边的人纷纷对此嗤之以鼻。 “咦，人家苏总啥都知道，什么样的人能当他老师啊？” “就是，苏总可是大仙转世，就得观音菩萨来当他老师呢。” “宋老师啊，你别老思想，人家苏总啊，没有学历，还是个孩子，现在不是照样赚了好多人一辈子赚不到的钱了？” 倒是苏良，看着宋传修，说道：“我当然要上学了啊。哎对了，马上要暑假考试了。” 宋传修一听，脸上立马露出笑容。 “对啊，马上要暑假考试了，小苏你可一定要到咱们学校去考试啊！” “看看，要是那天我没事啊，就去考试。哎对了，宋老师啊，你天天晚上来跳舞，有考试的消息，早点通知我，我还得复习呢。” 宋传修认真得点着头：“好，一定通知你。”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看着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青石关村二十几个人，现在都躲在凤凰岭村武校教室里面，一时半会，也回不了青石关村了。 大家很着急，苏良也很担心大家的身体健康。 有些人刚才淋湿了衣服，尤其是年龄大的和小孩，等会儿降温之后，可能会感冒。 稍微等了一下之后，苏良便对闫富说道：“这样，你去村里面借伞，看看多借一些，回头让青石关村的村民们先拿着伞回去。明天的时候啊，再让他们送回来。” 闫富一听，立马就要出去。 宋传修也跟着出去：“我和你一块去，你一个人拿不了那么多伞。” 于是呢，宋传修和闫富打着同一把伞，便出去了。 青石关村有个年纪大的老头，名叫张启海。 “哎，没想到啊，当年咱们俩村子为了点浇地的水，打破了头，现在啊，竟然因为个广场舞，还都成了朋友了。哈哈哈哈！” 张启海身材干瘦，不过精神头很好，年龄有六十四五岁，头发有些稀疏了。 “老张头啊，当年那会儿，你可是闹得凶的呢。” “别提那茬了。” 众人又都看向了苏良。 大家都不说话，但是大家都认可眼前这个小孩的能力，以及他的威严和威信。 闫富把伞都借来了，基本上人手一把伞，大家拿到了伞之后，便准备离开这里了。 看样子，今天晚上的广场舞，是没法跳了。 “老张头啊，明天送伞，麻烦你给大家提醒一下，别有人给忘了。俗话说啊，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苏良笑着对老张头说。 这老张头啊，在青石关村也算是个有头有脸的人了，他卖了一辈子肴肉，现在他儿子接过了他手里的肴肉叉子，开始在村头卖肴肉。 实话实说，苏良特别喜欢吃他家的猪尾巴。 看着大家都走了，苏良让闫富回老家那边照顾奶牛，而自己呢，则和韩彩芬回了家里面去了。 看了会儿电视，苏良继续开始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面，写起了回忆录。 有些回忆，对于自己接下来的计划，其实帮助并不大。 但是呢，反过头来读的时候，却又觉得特别有趣。 轰隆一声！ 又一个响雷。 苏良皱着眉头，开始担心起山上的那些快要生产的母羊来。 倘若被雷惊吓到，小产了可就麻烦了。 青石关小学，是凤凰岭村最偏远的小学之一，一共五个班，二百来个孩子。 长期以来，偏远山村的学校，因为师资力量薄弱，教学条件较差的原因，教学成绩，一直比不上乡镇中心小学。 当然了，乡镇中心小学和县区实验学校比较起来，也是有差距的。 偏远山村小学，一旦某个老师教出来了成绩，那么很容易就会被调到乡镇中心小学去。 接着，这边的山村小学的教学质量，就又会下滑了。 上一次寒假的考试，青石关小学二年级的教学成绩比较突出。 这个学期呢，陈娜魏光强他们几个好学生，便主动转学到大寨乡中心小学去了。 这让宋传修有些郁闷。 本来，如果今年他的班级再教出成绩来，自己可就有很大机会调到大寨乡中小去了。 现在好了，没机会了。 不过，很快，乡教委又来了个通知，让宋传修好像看到了希望。 大寨乡凤凰岭村苏良的办公室里面。 宋传修面带笑容得看着苏良，他今天是来还伞的，同时还肩负着重要的使命。 “苏良啊，现在有个机会对你来说，非常重要啊。” 苏良让何雪给宋传修沏茶，这时候，何为民从外面走进来。 他看到了宋传修，笑着点了点头。 宋传修刚要跟何为民打招呼，然后何为民却急匆匆得转过头走到苏良跟前：“苏总，这是上个月的工资表，麻烦你看一下，没问题的话我就给庆红开始发了。” 苏良看了一眼，看到自己现在一个月支付的工资是两万多块钱了。 自己手下六十多人，每个人一个月平均算下来也有三百多块钱了。 苏良只看了一眼工资总额，便快速签了字。 然后苏良闭着眼睛算了算，知道自己手里的钱，刚好可以等到山上黑山羊出栏的时候。 只要黑山羊出栏，那么接下来就可以循环起来了。 大约到今年的十月份，一个月出栏一千头黑山羊。 一头黑山羊能卖四十几块钱，自己一个月就能收入四万多块钱了。 不过，接下来要销售黑山羊，得提前联系客户，还得就是说组建自己的营销团队了。 “去开工资，账上没钱了跟我说，我想办法。” 何为民拿到了签了字的工资账单，回头一边往门口走，一边对宋传修点头示意。 “老宋我还忙，先走了。” “哎，你，好。” 苏良看到宋传修，忽然想起来刚才俩人说的话，便说道：“嗯，哦对了，刚才咱俩说到哪里了，宋老师。” “苏总我看你也怪忙，那我就直说了，今年11月份，咱们鲁中区要举行小学奥赛选拔赛，到时候咱们大寨乡也要派学生去。大寨乡教委打算下周一举行奥赛选拔赛，这样咱们学校给了六个名额，其中五个名额我给了四年级的学生，剩下一个名额，我给你报了名。” 奥赛，哪怕是小学的奥赛题目，也都是刁钻古怪的，就是研究生学历的人做奥赛题，也不见得能够得多少分的。 苏良惊讶的用手指着自己：“我？” 说起奥赛，苏良前世的时候可是有深刻的记忆的。 当年高中的时候，苏良的物理老师告诉苏良，让他去参加全省物理奥赛。 然后，苏良还做了很多的奥赛题。 其实，只要是考试呢，刷题就是最好的学习方法。 后来，苏良做物理奥赛题的水平挺高了。 基本上奥赛题目呢，一份卷子也能做及格了。 可是，后来有人告诉他，这个奥赛也没有什么用处，去了泉城也得不了奖。 而且，学校也不给报销路费什么的。 于是苏良竟然放弃了这次的机会。 当时老师很失望。 苏良倒是满不在乎。 后来苏良才知道，凭着自己做奥赛题能及格的水平，基本上拿个省一等奖应该没啥问题。 而当时，自己高考的2002年那会儿，有奥赛省一等奖，就有加分资格了。 知道这件事情之后，苏良还是很后悔的。 总之一句话，苏良在奥赛这件事情上，是有很大的遗憾的。 “对，你！” 苏良对于宋传修这么看得起自己，还是很开心的。 “不是，让我跟五年级的学生比？” “对，我知道，苏总，你的水平，就是初中生也比不过你。” 苏良站了起来，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走了走，然后对宋传修说道：“有点意思啊，行，给我报名了既然，那我就参加去。刚好，下周一，我也没事。” 宋传修一听很高兴啊，感觉自己就要带着学生获得奥赛大奖，而自己则会颁发优秀辅导奖的证书了。 送走了宋传修，苏良摇着头，对旁边的何雪说道：“奥赛选拔赛，有点意思啊。不行，我得买点奥赛题目做一做。” 这样想着，苏良便让何雪找来了闫富，让他开着车，俩人便来到了位于东区的新华书店。 在1993年这会儿，整个鲁中区范围内，就只有这么一家新华书店。 全区范围内的学校，都是从这里面订购的教材书籍。 前世的时候，苏良上初中那会儿，经常周六周日的时候，骑着自行车，和同学一块到新华书店这边来看书。 大家都没钱，就站在书架前面看书。 新华书店里面的员工倒是也不讨厌，顶多就是提醒一句别弄脏了书。 现在，苏良手里一直不缺钱，到了书店里面，便大肆购买。 这年头的书籍，标价相当低廉。 都是块八角的，就是一本书。 苏良挑选仔细，找出来了一册奥赛真题卷，又挑了一些养殖业方面的专业书籍，抱着去结账。 “小伙子，你也要去参加奥赛的么？” 收银员一边用笔记录着，打着算盘给苏良算账，一边笑着问道。 “嗯。” 苏良简单得回答。 “我儿子也要去参加奥赛的，我儿子每次数学考试都是一百分的。怎么样？小伙子，你能考九十分以上不？” 苏良笑了笑。 旁边闫富帮着回答：“我外甥也是每次一百分。” “那可以啊，可以参加奥赛。” 回家的路上，苏良和闫富笑着说道：“姨夫，你说那个收银员的儿子会不会和我一个考场？” “谁知道啊。” 俩人正说着话，忽然轰隆一声巨响，吓得俩人都一哆嗦。 “擦，怎么回事？” 第176章 冲突 青石关村的西边，公路上。 巨大的响声把苏良和闫富都吓了一跳。 噼里啪啦的声音落在了苏良的车顶，就好像是有人放了挂很粗的爆竹，散落的碎渣。 又好像是，有人在车顶上撒了沙子。 “怎么回事？” 苏良皱着眉头。 闫富已经将车停了下来。 “刚才怎么回事？” 苏良下了车，看到好几个人从家里面跑出来，在路上有些惊慌得张望。 有一家了里面，孩子大声得哭着。 路边老张肴肉店，卖肴肉的老张摇着头。 “老张，刚才怎么回事啊？” “南山放炮呢，哎。” “南山放炮？怎么不把村子轰了啊？” “少说句，别人让人听到了，传到了他们耳朵里面，咱们还在青石关村活不活了？” 这哪里是放炮啊，这是要轰炸啊。 苏良抬头看向青石关村的南山，那南山现在已经被炸开了一个缺口了，就好像一块苹果就咬了一口。 苏良忽然想到，那边的石料厂，下一步会继续往西边开采，一直把凤凰岭村的南山，都给开采了。 自己前世的时候，村民们还向村支书何洪义提意见，然后何洪义去交涉。 后来呢，也不知道何洪义收了人家什么好处，最后竟然答应了人家。 等到再后来，苏良才知道，那个石料厂的情况，还比较复杂。 最开始的时候，青石关的石料厂，就是青石关村几个人合伙干的。 然后后来给205国道供料发了财，接着就吸引了几个乡里的领导入了股。 再然后啊，吸引了大寨村的一个老板投了不少钱，扩大了生产力。 再后来，2001年修京沪高速从这边过，这边的石料厂发了一大笔。 2019年修高铁，这边石料厂又发了一大笔。 石料厂大赚的同时呢，南山那边，可就挖得乱七八糟了。 苏良看着南山，皱着眉头对闫富说道：“我说姨父啊，他们把山都挖没了，咱们到哪里放羊去呢？这事不行啊！” 闫富知道点内幕，摇着头说道：“哎，咱们能有什么办法呢？” 苏良回头笑了笑，然后对闫富说道：“办法，肯定是有的。” 接着，俩人上车，然后便直接回了凤凰岭村。 到了村里面，苏良自己的办公室里面，还没有二分钟的时间。 韩木匠便和陈庆红，一块来到了苏良面前。 “良子啊，你看看啊，这可怎么办？东边那边的石料厂啊，放炮，飞过来一块石头，直接咋死了一头小羊。” 苏良一看，陈庆红用手提着一只二三十斤重的小羊，脑袋被砸的血肉模糊。 “怎么砸的这么厉害？当时这个小羊在哪儿呢？” “这小羊比较调皮啊，跑到东边去吃草了，那边放炮开山，也没吱声，说响就响，一块石头飞过来，刚巧不巧的给砸上了。” 苏良在办公室里面来回走动着。 韩木匠咬着牙：“不行啊，一定得找那边石料厂说理去。” 石料厂放炮开采石头，对于苏良这边的鲁中黑山羊饲养基地，也是多有惊扰，好几次了，苏良也没有去找他们。 今天，直接给自己造成了损失了，苏良有些生气。 这年代，拳头，是能解决问题的！ “必须找他说理！这样，姥爷，你稍等，我去找何洪义去！” 说完，苏良便亲自出去，到村委院子里面，找到了何洪义。 “何顾问，你现在抓紧时间给我打听仔细了，青石关那边的石料厂，到底都有谁的股份。” 看得出来，东边那个石料厂，都已经成民恨了。 身为一个有理想的重生者，自己如果不有点作为，都对不起自己重生者的身份了。 何洪义看到苏良一脸怒气冲冲，便小心得问道：“苏总，你这是生气了？那边石料厂？” “少废话，抓紧问！” 苏良把何洪义也吓了一跳，他忙拿起电话，找了个自己信任的人，打了过去。 一番咨询之后，何洪义挂了电话。 “苏总，青石关石料厂，现在的老板，是大寨村的李震。同时，乡里面的张主任，还有二成的股份。” “张主任？” 姓张的多了，苏良的记忆里面，光张主任就能出一本家谱了。 “就是张继田，是南城子镇回家庄村人，在咱们乡里面也干了七八年了。” 听到是张继田，苏良心里面冷笑了起来。 这名字，自己很熟啊。 他还是自己同学的父亲，他儿子叫张海，初中时候跟自己一个班。 自己上初中那会儿，张主任已经成了张乡长，在大寨乡里面排到第三把手。 而张海呢，当时也是趾高气扬的厉害，根本不把同学们放在眼里。 至于说自己当年一个穷乡巴佬，人家连说话都不跟自己说，生怕降低了自己的身份似的。 不过，后来，2004年的时候，张继刚因为贪钱被自己会计实名举报，进了监狱里面吃牢饭去了。 再后来同学聚会，大家就都见不到张海了。 倒是有人听说过，张海后来在鲁中钢铁厂里面，当协议工。 至于说李震呢，苏良也多少有些听闻。 这家伙，听说和泰南的大混子有些来往。 不过，听到这俩名字，苏良咬着牙，吐出了俩字：“办他！” 知道石料厂背后的实力之后，苏良便没有任何顾虑了。 “何顾问，刚才石料厂放炮，炸飞石头把我们的羊砸死了，你说怎么办？” “得让他们赔偿啊！” 何洪义立刻说道。 苏良点着头，看着何洪义，然后说道：“何顾问，你现在马上去把跟着我干活的，五十岁以上的老头老太太，全部给我召集起来！” 苏良一声令下，何洪义立马就行动起来。 毕竟，一天拿人家五十块钱呢，不勤快点能像样吗？ 没一会儿，何洪义便召集来了十六名老头老太太。 苏良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对何洪义说道：“去把何为民的老婆也叫过来，让她也跟你们一块去，今天要发挥她的专业特长！” 列位老头老太太召集起来，齐齐的看着苏良，又看向陈庆红手里面提着的一头被砸死的小羊，便都猜出来，苏良这是要去石料厂找人家说理去了。 这些人也早就想找石料厂说说去，那边天天放炮，飞起的石头随时有可能砸到自己头上，多可怕啊。 青石关村南边，南山。 距离村子最近的住宅，只有二十几米远。 石料厂里面放炮飞过来的碎石，落在了这户人家的房顶上，打破了瓦。 院门紧闭，这户人家已经很久不在这里居住了。 这可是一户红砖红瓦的新房子，院门上的喜字还保留着。 也不是这户人家不想在这里居住。 而是，石料厂天天放炮，隔三差五有石头飞过来，找人家石料厂说理，人家十几个十六七岁的孩子拿着镐把就打，讲理根本讲不通。 去告，民警半天来一趟，批评人家石料厂一顿，然后石料厂认错态度还很好。 然而，民警一走，人家接着放炮，去讲理又是打不过人家。 如此往复几次，这户人家也认栽，走了。 这件事情，在凤凰岭村和青石关村，都知道。 何洪义带着韩木匠、陈庆红以及小二十个老头老太太，直奔青石关石料厂。 这石料厂，已经开了快两年了。 去年修建205国道，这家石料厂赚了大钱，要比苏良赚的还多。 因为看着赚钱，大寨村的李震，便强行收购了石料厂，现在成了石料厂的老板。 李震，大寨村钢材贩子，手里有个百八十万。 有钱之后呢，他便开始四处插手，什么赚钱，他就干什么。 1993年这会儿，石料场和沙场，是两大混混们争抢的赚钱门路。 青石关石料场，为了从山上运送石料下山，专门修了一条土路，能通行拖拉机。 不过路很窄，如果两辆拖拉机相遇，就得需要另一辆拖拉机从路边的耕地上过去。 这时候，就会压坏村民的耕地。 有青石关的村民去找李震讲理，李震根本不理会，更别说赔偿了。 可以说，李震的石料厂，现在已经是青石关村的民恨了。 沿着土路向前走，一辆满载着石料的拖拉机向这边走了过来。 南山那边全是石灰石，卖给石灰窑，也能卖不错的价格。 这年代，人工这么便宜，炸药也很便宜，开采石灰石的成本非常低，搞石料场的利润率能达到百分之二三百的样子。 何洪义是了解自己的老板，苏良的实力的。 老板跟区里面好几个领导，关系都非常好。 然后，泰城市那边，有个大领导，还和自己老板是朋友。 而现在老板发火的对手，李震和张继田，根本不是自己老板的对手。 “站住！下来！” 何洪义叉着腰，拦在过来的拖拉机前面。 那拖拉机不了解情况，见对面来了这么多人，拦住了路，忙停下了车。 “呀，这不是何支书吗，你们这是要干啥？” 因为是邻村的缘故，而何洪义是村支书，自然大家也都认识他。 而何洪义呢，也认得开拖拉机的人，是青石关村的一个村民。 虽然说自己叫不上对方的名字，但是看着面熟，而且也知道对方是青石关村的村民。 “你们老板在哪？抓紧时间带我们去！” 跟在何洪义身后的，可都是五十岁以上，甚至还有六十多岁的老头老太太。 1993年这会儿，农村老百姓的预期寿命，才只有六十来岁。 所以，年龄到了五十岁，就算是老人了。 开拖拉机的司机，也才二十多岁，不敢怠慢，忙下了车。 “何支书，找我们老板，什么事？” “什么事？你们放炮，砸死了我们的羊！你说我们找你们老板，干什么？” 那司机一看，来了二十几个人，还都是老头老太太，有些为难得说道：“砸死了一只羊而已，犯不着这样大动肝火？” “少废话！立刻带我们去见你们老板！” 何洪义带头，推搡着那个司机往前走。 虽然说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但是对面来了这么多人，他自己也不敢还手啊。 再说了，来的可都是老人，自己也知道轻重。 石料场那边，李震怕有人到石料场来闹事，也安排着常驻了十来个无业游民小青年，在这边抽烟喝酒看场子。 一开始这边是没有人看场子的，然后青石关村的村民，因为和石料场的纠纷呢，便经常上来找石料场吵闹。 后来，石料场里面来了十来个无业游民之后，便几乎没有人来跟石料厂这边吵闹了。 没想到，平时没人来，今天一下子就来了二十口人。 而且，还都是上了年纪的老头老太太。 这可是1993年，每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老太太后面，可能跟着四五个甚至更多的儿子女婿呢。 要想动手，也得掂量掂量啊。 平时李震是不来青石关石料厂这边的，而他安排了一个自己的堂弟，名字叫李平的，在这边负责。 李平这时候正坐在半山腰的石头上，抽着烟。 跟在他后面的，则是十来个年龄都在十五六岁的半大孩子。 这些孩子，多半就是刚初中毕业，没事干，到处混日子的。 1993年这会儿，考学还是很难的事情。 整个鲁中区，就只有凤城四中这么一所高中，一级也才招收4个班，二百来人。 而整个鲁中区，像站在李平身后的那些同年龄的人，大约得有四五千人。 大多数人初中毕业之后，也找不到多少正经的事情做，到处混，也成了很多人的常态。 这些人，整天喊着打打杀杀，江湖义气，儿女情仇什么的。 李平身后，这些小混混里面，一个年龄看起来比其他人都大一些的，叫曹亮，是这些人的小头头。 平时这些人在石料场这边，也不需要开什么工资，只要管烟管饭管酒喝，他们就高兴坏了。 有时候打完了架，给他们点医药费，算是真正的收入了。 “耐耐的，平哥，来闹事的了！兄弟们，抄家伙，来事了！” 这些人天不怕地不怕，弄不好真搞出人命来。 所以呢，雇佣这些人的老板，也得找个年龄大的稳一稳场子。 “慢着点，先看看情况。” 李平眼神极好，老远就看到，来的这群人，可不一般啊。 “全是老头老太太，大家听我的，谁也别动手啊！” 跟老头老太太动手？李平知道深浅。 第177章 动手 看着一群老头老太太气势汹汹的来了，李平他们一伙，也有点没了主意。 “哎呀，这不是凤凰岭村的何支书嘛，你今天怎么来了？” 李平看到，带头的竟然是凤凰岭村的村支书，便笑着迎了上来。 “去去去，叫李震来！” 李平一听，心里面惊了一下。 看样子，这何洪义，还知道石料场这边的情况。 “我们大老板的名字也是你这个老东西叫的？” 李平身后的曹亮，眼睛一瞪，指着何洪义大声吼道。 然而，见过大场面的何洪义，哪里吃他这一套。 “这是谁家的孙子喂，来来来，跟爷爷斗一斗！” 李平立马回头看了曹亮一眼：“没你说话的份儿！” 然后他接着对何洪义说道：“何支书，有啥事找我就行了，我哥忙得很，这边的小石料场啊，我说了就算。” 李平的哥哥李震，是大寨乡里面最早富起来的人，也是干钢材生意的。 因为靠近鲁中钢铁厂的缘故，大寨乡的方家庄村和南泉村两个位于205国道边上的村子，因为物流便利的缘故，出现了大量的钢贸商人。 钢贸最火的2006年2007年那会儿，205国道两边有几百家钢贸商的院子。 1993年这会儿的时候，205国道刚开始修好没多久，钢贸还处于起步的阶段。 不过，凡是干钢贸的，都比较有钱。 大寨乡第一波暴富潮，就是那些钢贸商人做钢材贸易的结果。 而有了资本之后，这些人到处投资。 有开铸造厂的，有开耐火材料厂的，也有投资房地产的等等。 当然了，鲁中这边，投资房地产，1993年不是好机会。 鲁中的房地产，是从1999年那会儿开始起步的。 “找你？你能解决的了？” 李平眼尖，看到跟在何洪义身后的一个汉子，肩膀上面背着一头山羊，不过已经死了。 “能！” 李平简洁得回答。 何洪义回头对陈庆红说道：“诺，让李平帮咱们解决。” 李平在青石关这边也呆了一两年了，周围几个有头有脸的人，也都认识了。 虽然说没啥交往，但是名字还是叫得上的。 凤凰岭村那边，不认识谁，也得认识苏良、何洪义和闫富他们三个。 何洪义说完，陈庆红便将死的山羊丢在李平面前。 “你们刚才放炮开山，飞的石头把我们的羊给砸死了，你说怎么解决？” 李平看了一眼地上的羊，皮笑肉不笑得看着何洪义：“何支书，你可不能乱冤枉好人啊，我们炸山用的炸药，用量都很少的，你们养殖场离我们这么远，不可能我们炸的石头飞过去，砸死你家羊的！我想，你们是搞错了？” 看着对方想要赖账，何洪义也不搭理他，回头便对何为民的老婆说道：“侄儿媳妇啊，我看出来了，他们想赖账呢！你们给我先骂他三天再说！” 何为民的老婆等妇女，听了何洪义的命令，立马跳着，指点着李平骂了起来。 “你们这帮万人攮的啊！” “你们这群狗迪欧擦的啊！” “你们这群干了不敢认的窝囊废啊！” 七八个凤凰岭村的妇女，还都是五十多岁，经验丰富的妇女，便齐刷刷得跳到了前线，对着李平他们便骂了起来。 李平气坏了，脸色铁青。 然而，老人不能打，女人更不能打了。 倘若自己带头动手打了女人，会引起民愤，可能自己的石料场，就直接干不成了。 曹亮他们也是面面相觑，面对骂街的女人，谁敢动手打啊？ 而何洪义他们，也将运送石料的拖拉机，全部都拦在了路上。 整个石料场，这时候直接停了工。 石料场这边干活的总共十来个人，这时候也都躲在一边，看热闹。 看场子的曹亮他们十来个人呢，则是被何为民的老婆等妇女骂将，逼得步步后退。 众人不敢动手啊！ 因为，李平他们看到，西边凤凰岭村圈羊的栅栏边上，围着四十几个壮年劳力，这边一旦动手，那边立马就冲过来，自己非要吃亏。 俗话说强龙不压地头蛇，李平自觉地自己是强龙，而对方不但是地头蛇，而且还是大蟒蛇。 砸死了人家一头羊？ 李平心里盘算着，看样子，眼前这件事情，不认是躲不过了。 “何支书，你看，就算是我们炸山飞的石头砸死了你们的羊，也用不着这样，让村民们看笑话呢。” 何洪义侧头看着天，说道：“咋啦，认了？刚才怎么不认呢？” “何支书，刚才那不是我还没调查清楚呢？” “怎么？现在清楚了？” “清楚了，清楚了，肯定是我们的错。既然砸死了你们的羊，我们赔钱就是了！何支书咱们也都是在大寨乡里面混的，别让我哥李震知道了这件事啊，知道了啊，非得骂我。再说了，这石料场，可不光我哥李震一个人的股份，还有张主任的面子，我想何支书，你得给？” 李平把自己哥哥搬了出来，还把张继田给亮了出来。 何洪义冷哼一声：“有事说事，别说东说西的。” “行行行，那何支书，咱们就说事，您说这事怎么办？” 何洪义捻着手指头，冷笑着，说了句：“砸死了我们的羊，得赔钱！” “对对对，赔钱，赔钱！” 一边说着，李震便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了一百块钱。 “何支书，多出来的钱，算是我赔礼道歉的了。” 然而，何洪义却根本没有接这钱。 “什么意思？”李平的手伸着，看着何洪义。 “就这点钱，把我们打发了？” “一头羊二三十块钱，我给一百，你还嫌少？”李平努力的压抑着自己的怒火。 “当然少了！我们养殖场那边，还有一万头羊呢，你这边放炮，谁知道什么时候又飞过去个石头，砸死一只啊！这样，一万头羊，你得出一万块钱，当作是下一步砸死羊的赔偿基金！” 李平终于压抑不住怒火了：“老头儿你敢耍我？” 话没说完，李平便抬手要打何洪义。 然而，何洪义身材高大，力气尤其大，一把就抓住了李平的手脖子。 “他们要动手打人啦！” 凤凰岭村南山那边，在栅栏边等着的三四十个人，立马翻越了栅栏，一边喊着，一边冲向这边。 “揍他丫的！” 曹亮他们毕竟还都是十几岁的孩子，以前靠着人多欺负欺负个别村民，还觉得自己挺牛气的。 而今天看到西边山坡上冲过来少说也得三十个大汉，个个手里面拿着?头铁锹，这伙小混混立马就慌了。 李平也害怕了。 先是用一伙老头老太太过来佯攻挑衅，完事惹怒自己之后，另一边三十来个壮汉带着家伙就扑了过来。 这可是有组织有纪律有预谋的大规模入侵活动！ 李平懵了！ 对方，根本没把自己，还有自己哥哥李震放在眼里！ 眼看着西边闫富他们带着三十几个大汉就扑过来了，然后何为民的老婆相当勇敢，便往李平身上挠了下去。 “哎呀！” 李平连连后退，根本不敢还手。 “让你们说放炮就放炮，吓得我儿子都睡不着！” “让你们说放炮就放炮，吓得我家老母鸡下软蛋！” “让你们说放炮就放炮，吓得我吃饭都吃呛了！” “让你们说放炮就放炮，吓得我家老母猪嗷嗷叫！” 听着何为民老婆的话，大家的情绪也都调动了起来。 对于这边的石料厂，大家可是深受其害啊。 石料厂造成了尘埃，弄得到地里面种地的人都得蒙着鼻子。 这年头又买不到口罩。 别说口罩了，就是打小针的针管子，青石关药房里面，都是反复使用的。 闫富大喊着：“揍他们！揍这群够入的！” 李平连连后退，忽然反应了过来。 “跑啊！” 曹亮他们一看，也顾不上什么江湖面子了，朝着东边山坡撒腿就跑了。 给石料场干活的人傻眼了。 跟着跑？ 继续干活？ 还有那些开拖拉机运输石料的拖拉机司机，也傻眼了。 何为民的老婆眼看着要向那些拖拉机司机进攻了，何洪义忙拦住了。 “哎哎哎，侄儿媳妇，别为难干活的。” 闫富他们跑到石料场这边的时候，李平和曹亮早跑没影了。 看着一个个灰头土脸的石料场工人，何洪义大声喊道:“石料场这几天放假，大家都散了。” 那些干活的见经理李平都跑了，哪里还干什么活啊。 苏良这时候，一个人坐在西山的山顶上，很清楚的看着石料场那边的情况。 1993年，在农村里面混，拳头不硬，人手不多，是混不下去的。 所以，从1991年自己重生之后，苏良一直在积攒帮手。 哪怕是把手里面的钱全部都花光，苏良也在所不惜。 因为，等到下一步自己去做更赚钱的买卖的时候，斗争才真正开始。 眼前李平这样的小毛毛，在苏良眼里，根本不在话下。 捏着下巴，苏良摇着头：“何为民的老婆，有点意思，是个人才，下一步就提拔她当骂战部部长了！” 虽然说以后拳头不让用了，但是这个骂战，还是会经常开展的。 有这么一员猛将，大寨乡范围内，自己有何所惧？ 何为仁站在苏良的身后，叉着腰，就跟贴身保镖一样。 “苏总，现在咱们跟李震算是结仇结深了。” 苏良看着前方：“何经理你是不是害怕了？” “怕他？我在大寨村集市上跟吴老四掐架的时候，李震那小子还在尿尿玩泥巴呢。切，一个小毛孩子，就是这两年手里有俩钱而已，谁拿他当棵葱啊。” 苏良点了点头，何为仁的回答自己很满意。 “你看看，何经理，那边那么好的山地，他给开采成啥样了？那边放羊，多好？” “可不就说啊，那边得放羊！” 何为仁的额头流了点汗，这太阳，有些毒辣。 “走，咱们下去。对了，方正回来之后啊，让他直接到我办公室里面去。” 下山之后，苏良便回了办公室。 农村里面，从来就没有什么岁月静好，吵吵闹闹，甚至于说动手打架，都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 这一点，苏良是很清楚的。 而接下来，等到自己十四五岁，开始正式去干一些比较容易赚大钱的买卖的时候，遇到的竞争更激烈。 要唬住别人！ 苏良决定，先拿大寨村的李震下手。 谁让他，在南山那边开石料场啊！ 苏良坐在办公室里面，呆了一会儿，何洪义便喘着粗气，来了。 “什么情况，何顾问。” “那啥，苏总啊，李平他们都跑了，我让陈庆红他们还在那里等着，回头我估计李震他们可能会来。” 苏良点了点头，看样子等会，需要自己亲自出马了。 “没错，李震肯定会来。” 自己的石料场被人砸了场子，看场子的小混混被人赶跑了，要是不立刻回来，那么这个石料场肯定是别打算开了。 李震要想继续开石料场，今天就得必须回来。 而苏良呢，是铁了心不打算让他开这个石料场了。 比钱，苏良肯定是比不过李震的。 但是，比人手，对方估计就不是自己的对手了。 李平和曹亮他们，急匆匆得跑回到了大寨村，直接找到了李震。 “哥，石料场出事了！何洪义弄了一头死羊，非说是我们砸死的，非让我们赔他一万块钱！” 李震正在打牌。 “一万块钱？一头羊一万块钱？他怎么不去抢呢？” 和李震一块打牌的还有曹志胜的二儿子，名叫曹西平。 “谁？这么黑，一头羊要一万。” “对啊，一头羊要我们一万块。” “这种简单的事情，你自己处理就行了，给他二十块钱，愿意要就要，不愿意就打跑他们算了。” 李平哭丧着脸：“哥，打不了。” 李震有些不耐烦了，他又点炮了。 “这件事情你也处理不了？哎你脸上怎么回事？” 这时候，李震才意识到，李平的脸上有两道抓痕。 “嗨，那个何洪义弄来了七八个老太太，骂的没一句人话，上来就挠，我们没办法啊。” 好男不跟女斗，动手打女人的混混，可不是个好混混。 “还有这么彪的娘们？把我们平哥都给制服了？哈哈哈哈！” 曹西平觉得这件事情特别逗。 李震推开了牌，很不耐烦得说道：“不玩了！” “走，我去看看去！” “哥哥哥，咱们多叫点人去，要不容易吃亏。” 第178章 办他 李震瞪大了眼睛，看着李平：“你们是不是干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了？着塔酿的是惹了众怒了？” 李平支支吾吾得说道：“也，没惹什么众怒啊。” 李震可是多次提醒过李平，虽然说遇事不怕事，但是千万别惹事。 尤其是对于那些村民们，遇到软的硬一点，要是遇到硬的呢，就得想点办法了。 农村里面不要惹什么人？ 第一是这个村子里面的村干部。就算是在没有号召力的村干部，喇叭头里面一广播，好家伙，也得让惹事的人吃不了兜着走 第二是村子里面大家族的成员。每个村子都有一个或者两个占据主流的大家族。而且这些农村里面的家族有个特点，就是平时的时候吵吵闹闹，甚至动手打架，但是如果遇到外人欺侮的时候，家族会一开，又特别团结，一致对外。惹了大家族，也别想容易脱身。 第三个呢，就是村里面公认的那些可怜的人。惹了这样的人，会引起大家的同情，会有人出头。 什么混混啊，什么黑涩会啊等等，面对一个团结的村子，屁都不是。 为什么？ 可以说，鲁中这边的村民，都有丰富的斗争经验。 到1993年的时候，这些旺盛的斗争热情还没有消退，一旦点燃，后果不堪设想。 这一点，就是那些有钱有势的暴发户，也是很了解的。 “没惹众怒？会这么多人来怼你？你呀你，我让你去是做生意赚钱的，不是逞能打架的！你手下曹亮那伙人啊，靠不住！以后你找两个稳重的看着场子，别弄一帮愣头青，整天给我惹事！” “哥！现在说这个什么用？他们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难道就咽下这口气？难道石料场就不要了？” 李震板着脸：“石料场当然要了！” 然后，李震拿出了大哥大，拨通了一个电话。 1993年这会儿，大哥大三万块钱一个，电话费一分钟一块钱，可不是一般人能够拿得起的。 …… 李震刚从曹西平的家里面出来，而曹西平家，则是大寨村一个每天都热闹的地方。 曹西平是大寨村首富曹志胜的二儿子。 此人最大的爱好，就是赌钱。 李震是曹西平家的常客，看着李震走了，曹西平摇着头：“哎，又让李震这小子走了。我说刘刚啊，你说谁这么牛气，敢惹李震？你姐姐原先不是嫁到凤凰岭村那边了，那边的情况你了解多点，那边有什么牛气人物？” “我姐姐早就跟那个窝囊废离婚了！” 刘刚强调着。 “我姐姐现在跟兴化厂厂长的儿子谈着呢。” “要说那边里面有什么牛气人物啊，在我眼里，还真没看出来。要说敢惹李震的，或许也就是那个小孩了。” 在场的人齐声惊讶：“那个小孩？” “对，就是那个叫苏良的小孩。” 曹西平微笑得点了点头：“我也听说过那个小孩，才只有十岁，竟然干出了那么多大人都干不出的大事，要说他不是大仙转世，我都不信了。哈哈哈哈，李震倒霉了！” …… 凤凰岭村这边，苏良知道，李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石料场扰民，污染环境的事实是很明显的。 如果说关了石料场，对于周围村民，对于自己养羊都是有好处的。 然而李震呢，苏良前世里面的记忆甚少。 换句话说，这个李震在大寨乡里面，也算不上什么人物。 办不办他？ 苏良在办公室里面来回走动着。 旁边，站着何洪义、闫富、何为仁、魏光宝等几个人。 “赞成想办法关了石料场的说说看法。” 魏光宝第一个说道：“苏总，那石料场整天砰砰砰的响，有时候晚上也不停，弄得村民都睡不着，必须关了他！” 何洪义一听，立马说道：“关？那李震虽然说也不算什么人物，但是也有些关系有些钱，尤其是他手里钱比咱们多。想要关了人家的石料场，是件容易的事情嘛？” 何为仁看了看苏良，又看了看何洪义，表态了。 “对啊，李震也是大寨村排名前二十的暴发户，不好惹，人家有钱人跟泰南的那些混混，都有些联系，咱们要是贸然去惹他们，弄不好给自己惹麻烦。” 闫富一听，一脸正色得说道：“现在已经跟他们闹僵了，咱们不去惹他们，他们也会来惹咱们了。要我看啊，直接跟他们翻脸，想办法，关了他们的石料场。” 何洪义便看着闫富说道：“也不是我怕他李震，主要是要是得有办法关了人家的石料场啊！” 魏光宝看着苏良：“苏总，你有什么办法，把那个石料场关了呢？” 苏良皱着眉头：“办法嘛……” 说实话，苏良还真没想好办法。 而这时候，门外传来了一句话。 “关了那个够入的石料场！我有办法！” 话音落下，大家看向了门外面。 刚才的时候，苏良让何为仁安排人到云谷禅寺找方正过来。 已经过去了两个小时了，方正终于来了。 来的路上，报信的人已经跟方正说明了苏良找他来的原因。 而方正，也已经心里面有数了。 看到方正出现，苏良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在场的这些人里面，将来等到自己大展宏图的时候，方正绝对是可以利用的左膀右臂，而至于说闫富呢，到时候只能当个心腹参与公司管理。 至于说何洪义、魏光宝、何为仁等人，公司初创的时候暂时有用，公司发展起来之后，就得让他们退休了！ 看到自己想要等的人来了，苏良脸上立马露出了信任的笑容。 “方校长，你可来了！快来快来，快给方校长倒茶！” 一旁的何雪忙给方正倒了一杯茶。 众人看着方正，何洪义的脸上，有些不相信他会有什么办法；何为仁呢，则皱着眉头，不理解他为什么也想着关了石料场；闫富和魏光宝，都是一脸的期待。 众人都围着方正，而方正则端坐在沙发上，喝了一口茶。 放下茶杯，看向苏良。 “苏总，那李震，我早就想办他了！” 高大上的理由总是让人觉得站不住脚，苏良想知道方正为什么这么讨厌李震。 “哦？方校长和李震有过节？” “有，这个李震，原来是我姐夫，90年开始给鲁中钢铁厂送废铁，买通了过磅的，靠着弄虚作假赚了钱。然后直接找了个东北的小娘们，91年过年的时候跟我姐离了婚。哼，我们全家都咽不下这口气！” 方正可是个有仇必报的真君子！ 1991年过年，到现在已经一年半了。 俗话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但是谁不想着早点报仇呢？ 没想到，这李震，和方正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而苏良忽然想明白了。 要说在1993年这会儿，李震手里面就有百万的资产，那正常逻辑下，这个李震在鲁中区里面怎么也得留下点事迹姓名的。 然而，并没有。 为什么呢？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方正的打压。 方正将来可是相当牛叉的，大约1999年那会儿，方正就开始发迹了。 有方正的打压，李震怎么有可能发展起来呢？ 资本，从他一开始，就充满着血腥和暴力。 苏良一听，立马鼓起掌来。 “好！太好了！现在看来，这个李震，咱们必须办他了！” 然而何洪义又皱起了眉头：“办他是应该办他，但是问题是，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办法了。我打听到，这个李震，根本就没有办理采矿证。而且，青石关南山那边，还属于山林植被保护片，也完全没有可能办出采矿证来。 1993年这会，鲁省管理矿产资源的职能部门，叫地矿局。 后来，又改成了矿产资源管理局。 再后来，又和土地局合并，成立了国土和自然资源管理局。 虽然说全部的矿产资源，按道理将都归地矿局管理。 但是呢，地矿局人手有限，执法手段不足，导致好多自然矿产资源，处于乱开采，无序开采的状态。 比如说河沙、石料等等，在比如说有些省份的煤矿等等。 甚至于说有些地方，村集体公然对抗地矿管理部门，自己组织人手就开始挖矿。 到时候地矿部门去执法，村集体不配合，执法的效果也是很差的。 基于这些原因啊，1993年这会儿，石料和砂石两种重要的建筑使用矿产资源，基本上就是谁挖了算谁的。 然后看着实在太乱了呢，就组织个多部门联合执法，抓一批人，关一批砂石石料场，算是给老百姓个交代了。 苏良点了点头，旁边何洪义很失望得说道：“方校长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啊，咱们有关系不就给他关了？还用这里这么麻烦的讨论？” “苏总” 苏良笑了，何洪义白了方正一眼，心说：你有关系不早说，白让我说了刚才的话。 那石料场天天放炮，距离学校太近，很明显不合适啊！” 自己和王少东的关系很铁，到时候让他们给帮忙贴个封条，难度也不大的。 于是，苏良便点着头，看着方正：“很好，这样，方校长，我给你五百块钱活动经费，咱们明天给石料场来个联合突击检查！” 方正确认了下：“明天？” “就明天！” 苏良安排何为民开条子，让陈庆红给了方正五百块钱。 托关系找门路，不花钱可不行。 方正拿着钱，出了凤凰岭村，便骑着自行车，往东边而去。 刚出青石关口，便看到李震的桑塔纳，身后跟着四辆面包车，往凤凰岭村的方向而去。 桑塔纳里面，李震看到了方正，皱了下眉头。 “方正怎么在凤凰岭村？” 旁边李平比较了解这边的情况，便说道：“哦，现在方正跟着那个小孩干。” “我呸，怪不得，原来是这小子背后搞鬼！” 方正皱着眉头，继续向前，加快了蹬自行车的频率。 另一边，有人看到了来的车队，赶忙通知了苏良。 苏良立刻带着众人，出来看。 一辆桑塔纳带着四辆面包车，面包车里面到底多少人，这可不好说。 反正，对方来势汹汹，就是来找自己麻烦的了。 刚才是何洪义出头的，这一次，苏良让他站到了自己后面。 苏良小声对何洪义说道：“你快躲起来，对方要是动手，你就到喇叭里面喊，让大家拿家伙出来打架，伤了算我的！” 何洪义躲得很快，李震他们没有看到。 打架，苏良可不怕。 “到底是哪一个，是要我一万块钱的？” 李震带着墨镜，下了桑塔纳，假装看不到人得四处看着，大声喊道。 第179章 误会 “哎呀，这位是，李震大哥？” 凤凰岭村小桥上，苏良满脸堆笑得走向前，热情的伸手要跟李震握手。 跟在苏良身后的闫富他们，面面相觑起来。 而跟在李震身后的李平他们，也是一脸糊涂。 不是来打架的么？ 怎么，对方怂了？ 而闫富他们也是一脸懵逼啊。 刚才不是咬牙切齿的么？ 怎么，现在满脸笑容了呢？ 李震也很疑惑啊，听李平的口气，对方是非要弄死自己的啊…… 难道说，自己的名声，把这小孩给镇住了？ 想到这里，李震满足的很。 而俗话说，举手不打笑脸人，对方满脸堆笑得伸手要跟自己握手，自己怎么可能动手？ “是你，要跟我要一万块钱？” “开什么玩笑？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怎么可能跟你要一万块钱？” 李震没想到啊，对方是出奇的讲道理呢。 “对啊，李平，怎么回事？” 刚才到石料场那边闹事的人，一个在场的也没有，李平也疑惑了起来。 难道说，刚才那伙人，和这边苏良没关系？ 不对啊，那个何洪义，可是苏良手下的顾问啊，不可能说是苏良不知情啊。 “我说小孩，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知道什么？” 李震被玩蒙了，他挠着头，忽然想到了什么。 “你是怎么知道我名字的？” 苏良捂嘴笑着：“李震大哥真是幽默，你的威名，咱们大寨乡有几个不知道的？我一年前赶集，早就一睹过大哥的尊颜了。” 这马屁把李震给拍的，那是相当受用啊。 “原来是这样？” 跟在李震身后的，还有一个叫展超的大花背，光着膀子，前胸纹着一条龙，很是唬人。 看着这架势，感觉他能吃人的样子。 跟在展超后面的，全是小平头，一个个凶神恶煞。 这伙人，想必就是泰南市的混子了。 看对方这架势，真的是除了好事，啥都干得出来。 “怎么办？动手不？” 苏良心里面也没底，要知道对方这么快就把泰南的混子给找来了，知道的话自己就把云谷禅寺那边的武术教练给调过来了。 苏良之所以搞武校，其实也有自己的小心思的。 然而李震却摆了摆手。 “那么说来，是场误会了？” 苏良拍着大腿说道：“误会，绝对是场误会。” “那我现在石料场要开工，有人惹我麻烦不？” “你看，李震大哥开玩笑，大寨乡谁敢惹你的麻烦呢？” “哼，算你还算识趣！李平，咱们走！” 展超恶狠狠得用手指着苏良，咬着牙吐出一句话：“小子，敢耍花招我废了你！” 苏良无奈得耸耸肩，摇摇头，看着李震那伙人走了。 旁边魏光宝有些失望得说道：“苏总，咱们就这样饶了他们？他们现在就又开始放炮开石料了？” 苏良朝着青石关那边吐了口唾沫，然后看了魏光宝一眼：“不让他们开工，明天联合执法查谁？” 闫富点着头，暗暗赞叹。 李震带领着泰南市的大混子展超来了一趟凤凰岭村，事情很快就摆平了。 到了车上，李震拉着展超的手，哈哈大笑。 “超哥，还是你面子重，一出马，对方啊，我看都吓尿了。” 李平眼珠子转的很快。 “哥，我怎么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呢？” 李震问道：“怕啥？就那个小孩子，能拿咱们怎么办？他凤凰岭村总共几个人毛，能是咱们超哥的对手？切，不是我说，今天咱们超哥他们一出场啊，对方立马就怂了。” “对对对，确实是超哥的功劳。” 李平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是又想不明白。 “那么哥，咱们现在开工？” “开工啊，不开工，人家笑话咱们怂了！刚才我来这里一趟，一切就都摆平了！李平啊，我跟你说啊，你别惹事，但是更不要怕事。” 一旁的展超拍着胸脯说道：“大话咱们不敢说，泰南市周边这一带，没有咱摆不平的事儿。” “那当然了！” 李震带着展超他们来到了石料场，然后提出让展超派遣两个稳重的手下，以后跟着李平看着这边场子。好处费呢，是一年三千块钱。 混子们都是不开工资的，给口饭吃他们就很开心了。 混子的主要收入，就是帮着别人看场子的时候，老板给的分红。 展超和李震呢，也是朋友的朋友认识的，俩人在曹西平家的赌桌上面成了朋友。 2008年那年上任了个强力的书记。 从那以后，泰南市的社会治安就很好了。 1993年这会，还不是高峰。 随着1994年到1995年，古惑仔电影的热播，纹身、混，才成了一种风气。 展超将自己手下两个小弟给了李平，让跟着李平。 李平晚上的时候，便带着他俩，叫上曹亮，四个人到鲁中区的东区那边喝酒去了。 这年头，东区就是红色的灯的区。 这里的夜生活，是相当狂野的。 喝酒、洗脚、洗头全套服务，是很多人每天晚上的日常。 凤凰岭村这边，要比东区那边，文明的多了。 现在凤凰岭村这边的风气，就跟2021年的时候一样，晚上的时候，大家在广场上跳广场舞，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外面的人跳广场舞，苏良自己在家里面，却认真得看着自己的笔记本。 “曹志胜是大寨乡首富，也是大寨村的首富；跟在他后面比较出名的是李明和张信。2002年以后富起来的，是南泉村的崔广利。这个李震，自己竟然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这会儿他还是有些名声的。” 打蛇就要打死，如果打蛇打半死，自己肯定会吃亏的。 既然自己决定动手了，苏良就打算着，把对方彻底打死。 毕竟，看样子，让方正跟李震斗，就完全拿捏了！ 方正是鲁中区的位面之子，将来上市公司的老板，身价几十亿呢！ 李震的石料场好像恢复了平静，没有老头扛着死去的山羊来闹事，也没有口齿伶俐的老太太来骂街挠人。 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一样。 展超安排在石料场这边两个看场子的，俩人凶神恶煞的样子，好像是把村民们都吓住了。 李平终于心安理得得接受了自己堂哥比自己牛叉多了的现实，看着一辆辆满载着石料的拖拉机驶离了石料场，终于恢复了往日的神气。 他回头对还跟着自己的曹亮说道：“曹亮，看到没，跟着你的那些小孩，没啥屁用！看人家专业人士，那儿一站，谁敢来捣乱？” “赶明儿我也弄个大花背，谁看到了都得吓得哆嗦。” 已经是上午十点钟了，仿佛一切都已经尘埃落定了。 然而，就在这时候，一辆吉普车出现在了李平和曹亮的视线当中。 接着，是另一辆吉普车，然后还有一辆面包车，后面还跟着一辆破桑塔纳，又来了一辆吉普车。 李平和曹亮相互看了看。 不像是来谈业务的。 那是干什么的呢？ “检查！地矿局检查！找你们负责人来！” 首先从吉普车上下来的，是一男一女两个戴着眼镜的年轻人。 是政府人员，拿着本本。 李平眨眨眼睛，看着俩人。 自己可真不认识什么地矿局的人啊。 “啥？” 跟在两个戴眼镜年轻人身后的四个人从桑塔纳里面下来了，这四个人都穿着公安制服，李平虽然不认识，但是认识制服啊。 “公安联合地矿局、林业局、畜牧局、教育局和农机局联合执法，希望你们配合！” 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要是不配合，公安立马拿铐子铐住。 “快把你们的采矿证拿出来。” 别说让李平拿出采矿证来了，就是李平都不知道采矿证是什么玩意儿。 “我们……” “你们是不是没有采矿证？” “奥，还在办理当中。”李平倒是反应很快，赶忙说道。 “什么叫还在办理当中啊，那就是没有采矿证了，无证采矿，可是犯法！” 地矿局来的两个员工，立马对着正在施工的石料场员工大声喊道：“马上停工！负责人马上下令，马上停工！要不然就开始抓人！” 旁边的四个公安也跟着说道：“快停工，不然就抓人！” 李平见状，连忙让停工。 接着，林业局过来，一看地质地貌，立马问道：“山上山林破坏严重啊，罚款！石料场马上停工！” 李平哭丧着脸：“林业局？我们和林业局什么关系啊？” “这边山林可是山林保护片的，你们砍伐了山林开矿，已经触犯了法律了，罚款一万！石料场停工！” 一万？ 这个数字对李平来说，真的是太敏感了！ “一万？” “不交罚款的话，就把负责人抓起来！” 李平可是知道，抓到里面去之后，首先要喝啤酒的，味道可不好喝啊。 林业局领导的话还没落下，接着教育局的领导过来，大声喊道：“教育局接到群众举报，石料场严重扰乱青石关小学教学秩序，现根据法律规定，要求青石关石料场关停，请求公安人员协助执法。” 教育局的人员比较正式，过来之后，直接拿出来盖着鲁中区教育局章的文件，念了起来。 然后接着，农机局的人过来检查农机具尤其是拖拉机的驾驶证等等，畜牧局则过来核查石料场对周围畜牧业发展的影响。 不等李平反应过来，公安系统的人，已经给他、曹亮，还有两个纹身的家伙都铐上了铐子。 接着，几个部门联合执法，在整个石料场上到处贴满了封条。 然后好些工具呢，能搬动的，也都给没收了。 在场的工人，有几个也被叫上了车，带走了。 剩下的工人，这时候是完全傻眼了。 马上到吃午饭的时间了，有人便开始摇着头吃起饭来。 往常时候，有李平在这边监工，大家干活的积极性也不高，现在经理监工被抓走了，就没有一个干活的了。 大家等到下午三点多，见还没有人回来，便都各自散开了。 有些人故意等大家走了才走，悄悄得将石料场这边的工具，装上自己的自行车，带走了。 李平他们直接被抓到了鲁中区公安局里面去了。 方正和公安里面的关系非常铁，直接把李平他们抓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而李平他们被抓之后，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李震便接到了消息。 李震在家里面急得入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李平可是他的亲堂弟，平时俩人关系就跟亲兄弟一样。 李平对自己可谓忠心耿耿，而自己对李平也是信任有加。 下午五点的时候，大寨乡派出所所长便急匆匆得来到了李震家里，眉头皱紧。 “季所长，什么情况？” 李震知道自己堂弟被抓起来之后，立刻便通过曹西平的关系，找到了大寨乡派出所的所长季红，到鲁中区公安局打听消息。 “哎，小李啊，打听清楚了，你那个石料场啊，得关了。还有啊，大约得交两万块钱罚款。” 李震心里咯噔一下，然后一脸紧张得看着季红问道：“要是不交罚款怎么样？” “你兄弟在里面最少得判三年。” “三年？我兄弟犯的什么罪？” “盗采矿产资源罪！情节特别严重！” 李震咬着下嘴唇。 看样子，自己兄弟把所有的罪都揽过去了。 要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坐在这里了，早被请去喝茶了。 “交了钱就不会有事了？” 李震忽然想明白了。 昨天的时候，那个小孩的笑声里面，是含着刀子的！ 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小孩啊！ 竟然能安排七八个部门联合执法，把自己的石料场给关了！ “季所长，钱我出，两万，这里有！” 李震家里面刚好有两万块钱，他便拿了出来，交给了季红。 季红倒是挺仔细，当着李震的面清点了清楚，然后便看着他说道：“行，这样，明天我去把钱给你交上，接着你兄弟就能出来了。不过啊，你那个石料场，就别想开了！” “真开不了了？” “开不了了。” 李震心里，一百个不甘！ 第180章 奥赛 坐在青石岭顶上，看着青石关村南山那边的石料场，两个鬼鬼祟祟的村民，推着小推车，急匆匆得将一块铁板抬到了小铁车上面，又急急忙忙得推着小铁车逃了。 苏良摇着头。 他忽然想到了非洲大草原上，一只角马被狮子撂倒了，狮子吃饱了，接着鬣狗又来吃了顿，然后是秃鹫来了，然后苍蝇又来了…… “哎呀，石料场啊石料场，以后，就是我放羊的牧场了。” 石料场那里会生长出野草，会覆盖住那些还没有被运走的石料，而苏良的羊，也会被赶到这边来放牧。 不光是青石关的南山，还有方家庄的南岭、韩家沟的北山和东岭，下一步，苏良都打算当做自己放羊的场所。 旁边闫富皱着眉头。 “良子，你怕不怕李震报复咱们？” 苏良笑了笑，摇了摇头。 “没事，有方正呢。” “方正真的能搞定李震？” “能！” 苏良很肯定得说道。 闫富知道，一般情况下，只要是苏良肯定的事情，就一定会发生。 这天下午，放了学，青石关小学的宋传修兴冲冲得找到了苏良。 在苏良的办公室里面，苏良正在看一份齐鲁晚报。 前世上初中的时候，苏良和同学们喜欢看凤城日报副刊的三辣园，当代中学生等杂志。 上高中那会儿，苏良同学们都喜欢看齐鲁晚报、时代影视等杂志。 其中呢，齐鲁晚报大家最关心的是足球新闻。 上高中那会儿，苏良好多同学都喜欢研究足彩，以期能够发家致富。 “苏良！” 抬头一看是宋传修来了，忙站了起来：“宋老师来了。” “哎，给你带过来了一本小学奥赛资料，你研究研究。这个奥赛啊，可和平时的考试不一样，难得很。好多题目啊，我都不会呢。” 苏良笑了笑，心里说：你不会，很正常。 实际上，宋传修的文化水平，能有初中就不错了。 好多民办老师的文化水平都不高，这也是导致1993年这会儿，农村地区教学水平落后的原因之一。 “行，你放那边，我抽空看看。” “好，苏良，后天到大寨中小考试，八点半开考，你是二考场座号是6号。” “我喜欢这个座号，后天我直接去考就行了，我说到做到的。” “那我先走了。” 送走了宋传修，苏良继续看齐鲁晚报。 宋传修走了没过多久，何为民走了进来，拿着账目单据，需要让苏良签字。 “苏总，这几张单据需要你核对一下。” 苏良一边检查单据，一边签字。 旁边的何为民，看到苏良的办公桌上，放着一本小学奥赛辅导资料，便拿起来看。 看着看着，便皱起了眉头，上面的题目，他一个都不会。 签字完成，苏良抬头看着何为民。 何为民一边收拾单据，一边问道：“苏总，你还真打算去参加什么奥赛考试？” “对啊。” 何为民点了点头：“那你以后打算上初中吗？” “上啊，初中，高中，大学，我都要上的。” 何为民有些担心得问道：“那么，凤凰岭村这边这么大的产业，怎么办呢？谁来管理呢？” 苏良心里想笑。 在何为民眼里，这一万头羊，就是“这么大的产业”了。 而在苏良的眼里面，这些就只能算作是小孩子过家家了。 “没事，上学不耽误事的，一天上个三四节课就行了。” 初中那点内容，说实话没必要花太多时间。 再说了，对苏良来说，所有的知识点都是去回忆罢了，又不是第一遍学习。 一天学习两三个小时，对苏良这么一个重生者来说，都算是奢侈的了。 毕竟，身为一个重生的人，享受生活，才是头等大事。 自己只需要将只能自己做的工作给做一下，其他所有的事情，都让别人做。 “苏总，这我可得仔细跟你说一说啊。初中可能对你来说没有任何压力。但是高中可就不好考了，得认真学习的。咱们大寨乡初中啊，一年也就能考上三四十个高中生而已。咱们凤城四中呢，一年都考不上一百个大学生的。” 这倒是事实。 1993年这会儿，全国招收大学生也才七十几万人而已。 至于说初中呢，大寨乡初级中学一年招收四个班，一个班招收60人，总共是240人。 而考初中的所有大寨乡的小学毕业生人数呢，则是600多人。 小学考初中的升学率，也才百分之四十而已。 鲁中区总共十所初中，每年初中毕业生总人数是两千人。 而这两千人里面，大约只有二百四十人能考上高中。 初中升高中的升学率，只有百分之十二。 而高中升大学的升学率呢，也只有百分之十几的样子。 凤城四中在1993年的时候，放在整个凤城市里面，都算得上是最好的高中了，二百四十名高三毕业生里面，也才只有几十个人考上大学。 而放眼整个凤城市呢，每年大约也就只有三四百人考上大学。 而凤城市在1993年的时候，每年的高三毕业生，大约有三千来人。 可以这样说，1993年那会儿，考大学真的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别说是考大学难了。 考初中就很难。 考高中也很难！ 苏良理解何为民的话，可是，何为民不知道啊，1999年以后，大学扩招太厉害了，考大学容易多了。 “没事，考着玩儿呗，考上了就去上，考不上啊，就在凤凰岭村放羊。” 苏良拿过了那本小学奥赛的辅导资料，看了看，觉得里面有些题目啊，稍微绕了一点，但是并不算太难。 毕竟，前世的时候，自己也辅导过自己女儿小学奥赛。 但凡是考试，最好的学习方法，就是刷题。 “行，苏总，那我走了啊。” 后天自己就要去考试了，而且是去大寨村，安保工作必须得做好。 毕竟，自己现在可是得罪了大寨村的李震了。 这年头，可没有监控什么的，被人丢了黑砖啊，都不好抓人。 于是，苏良便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个名字：方正！ 苏良的父亲打来电话，问家里面养的羊长大了没有。 路边烧烤大排档的生意很好，对于羊肉的需求量很大，苏灿路每天为了买羊肉奔波，牵扯了不少精力。 倘若家里面的羊都长大了，那可就方便多了。 苏良告诉自己父亲，再等两个半月，凤凰岭村这边的羊才会出栏。 两个半月后就到十月份了。 那时候已经是深秋了，烧烤店的生意啊，就开始冷清起来了。 苏灿路又告诉苏良，今年冬天，他们不回凤凰岭村了。 苏良问为什么？ 苏灿路则说，不方便回去了。 大约，得等到明年四五月份才能回去。 苏良脑子转了一圈，小心问道，是不是自己又要当哥哥了。 苏灿路没有否认。 挂断了电话，苏良皱着眉头，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哎，爹和娘还真能干。” 罢了，兄弟姐妹多了，以后也多个帮手。 反正，自己父母现在赚钱多，绝对养得起。 宋传修给自己报名参加小学奥赛，眨眼便到了日子。 苏良让闫富先把魏光强他们送到大寨村小学里面去上学，回头再回到凤凰岭村，带上了自己、方正还有四个武校的教练，当做自己的保镖。 毕竟，凭着自己现在的身份地位，该有的排场还是得有的。 另外啊，自己还得防着那个李震一点。 小学奥赛，说实话在鲁中区这种教育环境下，是很难有什么突破的。 奥赛，比的是纯师资了。 聪明的孩子，哪儿都有，但是优秀的奥赛指导老师，却是很难得的。 鲁中区范围内，教育历史上，就没有出过一个能拿的出手的小学奥赛老师。 后来，到2003年的时候，凤城市教育局，就直接取消了小学奥赛。 当然了，就算是鲁中区真出了优秀的奥赛辅导老师，也会很快就被省城、岛城那些资本雄厚的大学校给挖了去。 甚至，京都的学校也会来挖人。 苏良的座号是六号。 魏光强和陈娜都看到了苏良，立马都兴奋得挥手打招呼。 在进考场之前，魏光强和陈娜的老师，嘱咐他俩，做题的时候，一定要注意速度。先把会做的题目全部做完，不会做的题目，选择题全部选c，判断题全部打x。 考场里面总共三十个人，最后选拔出六个人出来，代表大寨乡十几所小学，到南城子镇中心小学参加今年十一月份的全国小学数学奥赛凤城市初赛。 初赛选拔出来的学生，要到省城参加省赛。 省赛获得一等奖的学生，会被选拔去京都参加国赛。 监考老师，是大寨乡中小的一个男数学老师和方家庄村小学的一个女语文老师。 考试开始之前，负责组织这次考试的大寨乡中心小学校长方存给监考老师开了会，强调两个人要高度重视这次考试，绝对不能允许有舞弊的情况存在。 说实话，1993年这会儿，农村里面的考试，是很不严肃的。 有些学校里面，老师为了自己的教学成绩，会跟健康老师商量，一块作弊。 苏良坐下没一会儿，考试便正式开始了。 卷子发下来，是油印的卷子纸。 纸张挺薄。 虽然是这么重要的考试，但是以大寨乡教委的条件，也没有办法提供正式印刷的卷子纸，只能用简陋的油印机，印刷了这么一套试题。 虽然说试卷比较粗糙，但是题目难度却很大。 苏良按部就班得做题。 虽然说大多数题目都需要动点脑子，但是苏良的脑子出奇的好使。 他提前交了卷。 这年代，是不讲究让学生不能提前交卷的。 这和后来随着科学技术的发展进步，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后来，尤其是到了4g时代之后，手机的功能异常强大。偷带个手机进了考场，然后再偷拍试卷，提前交卷，出去之后就可以进行作弊了。 1993年这会儿，有实力进行作弊的那些人，也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 毕竟，这年代招生的漏洞还是比较多的。 不管是初中还是高中，虽然说升学率都不高，但是你要是有关系就另当别论了。 如果和初中高中的校长认识，就是没有参加升学考试，回头照样能上学。 至于说上大学，难度就大了。 但是，毕竟还有点招的存在，有钱有关系的，上大学也有诸多门路。 至于说没钱没关系的呢，高考也算是最公平的一条路了，努力，还是有出路的。 苏良走出了考场，回头看了一眼中小的教学楼。 1993年这会儿，这栋崭新的教学楼可是整个大寨乡的骄傲。 这是跟老百姓集资建造的一栋教学楼。 这个年代，发展教育还是靠老百姓的力量的。 后来，国家才觉得，发展教育不能依靠老百姓啊，那是政府的事情。 不过，凤城这边，政府对于教育的投资力度，远远没有风筝市、岛城市或者因台市等地方。 闫富和方正他们这会儿在路边来回走动着，眼睛不停得看向学校门口。 “这么快就出来了？” “这可是奥赛考试啊，这么快？” “大仙转世就是大仙转世啊。” 苏良面带微笑得跟闫富他们打招呼。 “来一趟大寨村了，好久不喝张家羊汤了，走咱们去喝羊汤去。” 这张家羊汤，在整个大寨乡的知名度也是非常高的。 苏良带着闫富等人，便来到了张家羊汤馆。 1993年这会儿，这么一家羊汤馆，一年下来能有两万块钱左右的收入，算是非常不错的买卖了。 这年头，买卖都好做。 可是，做买卖的人可不多。 苏良他们在里屋喝羊汤，便听到外面有人来买羊汤了。 “二嫂，来买三十块钱的。” “好嘞，刘刚啊，家里来客人了？” 老板娘一边跟前来买羊肉的人闲聊，一边切羊肉。 “不是，是曹西平打发我来买的，今儿个要在他家喝酒。” 曹西平家里常年有人赌钱，就算是曹西平不在家里面的时候，他家也是照常有人打麻将，炸金花。 “嗯，今天谁赢钱了啊？” “我反正没赢钱。” 苏良听着，看着方正问道：“方校长，武校那边也要严加管理，绝对不允许有人赌钱！” 方正点头，表示认可。 第181章 出栏 苏良小心防备着大寨村李震的报复，然而过去了两个月，毫无动静。 这两个月，苏良可真够忙活的。 他去参加了二年级升三年级的暑假考试，这次没有考双百，只考了198分。 语文因为没记清楚音调扣了两分。 这给苏良敲响了警钟，看样子，不能光凭着前世的记忆去考试了，得多少复习复习。 三年级语文加作文了。 要想再考满分，难度就大多了。 然后，苏良还张罗着给自己小姨和姨父订了亲。 韩彩芬和闫富都是1972年出生的。 这年头，虽然说法定的结婚年龄是男22女20，但是因为号召晚婚晚育呢，所以地方上，尤其是村里面对于结婚年龄卡的更厉害。 有些地方，男的得到26岁，女的得到24岁，才给拉信办结婚登记。 要想提前结婚，得送礼。 还有就是，结了婚之后，好多地方，必须要等女的到了25之后，才给办娃娃票的。 明年是1994年了，闫富又是正月的生日，所以闫富想着明年六月的时候，给村里书记送送礼，争取明年六月就结婚。 至于说韩彩芬这边呢，父母都没有意见，基本上韩彩芬和闫富明年六月份结婚这件事情啊，就定下来了。 苏良心里面挺开心的，自己小姨和小姨夫，要比自己前世的时候早结婚两年。 1993年11月1日，上午八点，这天天气很好，气温已经降下来了，不过也有二十来度，非常适宜。 苏良在南山羊圈里面的鲁中黑山羊，已经达到了出栏的标准了。 这些天，闫富一直在跑销售。 然后，今天，苏良一大早，便给自己父亲打去了电话。 “爸，咱家的羊可以出栏了，你那边一天需要多少斤羊肉？” “良子啊，你终于把羊给养大了，我和你大舅在泰城这边又开了个火锅店啊，一天最少也得需要五百斤羊肉！” 苏良心里面立马计算起来。 五百斤羊肉。 大约需要宰杀十只羊才能出这么多羊肉。 夏天烧烤冬天火锅，无缝对接，老爸那边一年差不多能消耗三千只羊了。 而自己一年出栏一万只羊，看样子，还得继续找销路。 “行，爸，明天我就把羊给你送过去！” 挂了电话，苏良便亲自到了南山。 苏良雇佣的员工还没有去放羊，大家要等到上午十点钟的时候去放羊。 早晨的草叶上面，挂满着露水，如果羊吃了这样的草，是会拉肚子的。 上午十点，太阳晒干了露水之后，便可以放羊了。 上午这空儿呢，那些饲养员呢，则会清扫羊圈里面的粪便。 现在在南山的山脚下面，已经堆了好大一堆的羊圈粪。 这些羊圈粪，可是上好的有机肥料，那些种果树的，最喜欢了。 出售羊圈粪，下一步也是苏良的收入之一。 1993年这会儿，一三轮车羊圈粪的价格，大约是二十块钱。 到2008年的时候，一三轮车羊圈粪的价格，差不多要到一百四十块钱了。 冬天，是果园追肥的时候，苏良计划着，冬天的时候，把这些羊圈粪给卖掉。 散养的羊，一般能够收集起一半的羊粪。 一头羊一天大约排4斤粪便。 苏良这种白天散养，晚上圈养的饲养方式呢，每头成年羊一天大约可以收集二斤粪便。 这样算下来呢，一头羊一年下来，便可以收集七百斤粪便。 一头羊一年收集的粪便，可以换十块钱。 苏良山上有一千三百多只成年羊，光粪便一年的销售收入就能达到一万三四千块钱。 另外还有小羊，从小长到大，一年下来，也能收集二百斤粪便，能卖两块八毛钱。 而苏良一年出栏一万头羊，总共收入就是两万八千块钱。 南山山脚下，一大片荒地上，都堆满着苏良的羊圈粪。 想到光卖圈肥，就能卖四万块钱，苏良心里面就特别开心。 “姥爷，我姨父回来了没有？” 韩木匠抽着旱烟，笑眯眯得看着走过来的外孙。 “还没呢，去推销你的山羊去了。也不知道，今天能推销出去几只。” 从上周开始，闫富便开着苏良家的三轮车，拉着几头长大的山羊，到鲁中区范围内的羊汤馆去卖羊。 这年头，鲁中这边羊汤馆还真是不少，基本上每个乡镇上面，都有那么四五家羊汤馆。 而县城里面呢，最大的羊汤馆，就是米家羊汤馆了。 而1993年这会儿呢，就是那些做餐饮的，采购也得自己来，送货上门，配货等的业务，还没有发展起来。 那些开着箱货车，到处送货的，大约得到2001年以后，才开始在鲁中区这边流行开来。 那些羊汤馆听到说送货上门，而且货源稳定，自然高兴得很。 这个年代，农村里面有经济头脑的人，真不多。 “我刚才问我爸了，他那边现在一天需要十头羊。” 韩木匠很惊讶得瞪着眼睛：“十头羊？咱们平均下来一天也才出栏三十头羊罢了，光你爸就要三分之一了？那看样子啊，咱们这些羊，还不愁卖呢。” 苏良笑着对自己姥爷说道：“不愁卖的。” 老爷俩拉些闲话，没一会儿，闫富的三轮车，便停在了小桥旁边的空地上。 南山这边现在倒是也可以直接将三轮车开过来，不过，闫富还是习惯每天将三轮车停在小桥那边。 按照苏良的计划，等下一步有钱了，就把那小桥给修成个大桥。 这个计划，大约需要十万块钱。 南山养殖场那边，加上人工以及其他乱七八糟的投入，一年的话大约是二十三万块钱。 而一年出栏一万头羊，每头羊卖四十块钱的话，总收入就是四十万。 纯利润，就是十七万以上。 加上卖羊圈粪的收入，苏良一年进账超过二十万。 现在苏良的山羊已经开始出售了，接下来，苏良一年就能有二十万以上的收入了。 明年四五月份的时候，便可以修桥了。 桥修好了，苏良的面包车和三轮车，便可以直接开到家里面来了。 下一步苏良还打算，在办公室北边，再从老百姓手里面买一些菜地，修建个停车场。 在苏良的眼里，整个凤凰岭村，整个大寨乡，甚至于说整个鲁中区，都可以算得上是个没有凿琢的璞玉，如果方法得当，这地方便可以成为一个耀眼的明珠。 都说港城是东方明珠，凭什么鲁中就不能成为明珠呢？ 华夏应该有更多更多的明珠，而不是只捧着一个明珠当月亮。 看着自己姨夫从农田中间铺出来的水泥路上走过来，苏良笑着。 “良子，米家羊汤馆以后就用咱们家的羊了！” 米家羊汤馆，在1993年的时候，每天需要十头羊！ 这家羊汤馆，是二百年老字号，名声很响，长期以来每天都是消耗十头羊。 而到逢年过节的时候，销量甚至能翻倍。 苏良一年销售一万头羊的计划，看样子并不难实现啊。 这年头，缺的不是销路，缺的只是寻找销路的勇气和智慧。 1993年这会儿呢，老百姓饲养的山羊，主要是被羊贩子收购了去。 而羊贩子呢，收购了山羊之后呢，就会往需要活羊的羊汤馆去送。 大多数羊汤馆都喜欢用活羊，然后早晨起来的时候，在羊汤馆门口挂着活羊，直接开宰。 一天宰十头活羊，那可是米家羊汤馆每天都保留的节目，好些个好奇的小孩子们啊，每天早晨都要过去凑个热闹。 有时候羊汤馆老板好心啊，会丢个羊蛋蛋给看热闹的小朋友。 而大一些的小朋友呢，如获至宝，在自来水龙头上冲洗两下，跑到不远处的荒坡里面，用树枝串着，就把羊蛋蛋烤着吃了。 闫富给自己带来了好消息。 “姨夫，我爹和我大舅在泰城那边开了个火锅店，一天也需要十头羊。” 闫富一听，满脸笑着说道：“良子，鲁中区这边各个乡镇的羊汤馆，我都发了你的名片了，一天下来卖十头羊也绰绰有余。良子，看样子，咱们这年出栏一万头羊，还很好卖的呢。” 苏良点着头，右手指着天，然后说道：“这样，接下来啊，还得扩大规模。光在鲁中区这边卖羊，没多大意思，咱们的眼光，得放到周边，南边得看着泰南市，东边得看着靠沂市，北边看着泉城，西边看着泰城。咱们还要放眼全鲁省，要做鲁省最牛的山羊饲养基地！咱们的鲁中黑山羊啊，文章，还可以做得大一点！” 说到这里，闫富也有些兴奋了。 “对啊，良子啊，你是个胸怀大志的人，我们大家跟着你干啊，准能干大事。” 苏良点着头，然后对闫富说道：“姨夫，你跟我来。” 接着，苏良便带着闫富，爬上了南山的山顶。 从南山山顶上，往四周望过去，层峦叠嶂，便是沂蒙山老区。 何谓老区？ 就是当年这地方是山区，交通不方便，里面的人不容易出去，外面的人也不容易进来。而且这里收成有限，养活不了多少人，人烟也稀少。 到处是山，沂蒙七十二崮，山连山，套连套，人口也不多，这些地方，不就是天然放羊的好地方吗？ “姨夫，放羊！凤凰岭村都养活了一万头羊！整个大寨乡，得养活十万头羊！整个鲁中区，最少，也得养活三十万头羊！” 鲁中区范围内的山头，主要集中在大寨乡和黄庄乡、里辛镇，另外的几个乡镇没有几个山头。 说到这里，苏良有些兴奋得对闫富说道：“姨夫，你想想，咱们要是把整个老山套都给承包过来，绵延上百里的山头，那得养多少头羊？” “二里长的山头能养一万头羊，三百里长的老山套，就能养一百五十万头羊！” 1993年这会儿，全国年出栏活羊一亿多只。 到2013年这会儿，全国活羊出栏量能达到两亿只。 “我从杂志上面看到，说咱们鲁省老百姓人均一年能吃掉七斤羊肉。咱们鲁省八千六百万人，一年就要吃掉六亿斤羊肉。这里面三分之一是山羊肉，三分之二是绵羊肉。这样光山羊肉就吃掉两亿斤。平均一只山羊能出三十斤肉，这两亿只山羊肉，可就是六百六十六万只山羊。” 苏良笑了。 “咱们养一百五十万头山羊，几乎能够占到鲁省山羊出栏量的四分之一了。到时候，咱们就一统鲁省山羊养殖业了！” 苏良的话，分析的头头是道，尤其是数字列举，更让人心潮澎湃。 “年出栏一百五十万头山羊！一统鲁省山羊养殖业！” 苏良笑着：“到那个时候，咱们一头山羊获利二十块钱，每年就有三千万的利润了。” 当然了，虽然说以1993年的随便哪个人的眼光来看，这都是一笔巨大的财富，但是在苏良的眼里，这肯定是不够的。 连个小目标都不算。 “三千万？怎么可能这么多呢？” “不多，不多！姨夫，接下来啊，咱们先把整个大寨乡的荒山野岭都给承包过来！然后再把鲁中区的荒山野岭都给承包过来！接下来再把整个青福山，以及从青福山往西边二百多里的连山，还有黄庄乡东边绵延二三百里的连山，咱们都承包过来！” “养羊？” “对！养羊！要搞个年出栏一百五十万头山羊！年纯利润三千万！年利税过千万的大企业！” 苏良背着手，很兴奋得说道。 闫富看着苏良，看到了他的野心。 “真不错。” 说这话的时候，闫富有些自卑了。 不过，他还是很高兴的。 山羊养殖其实挺好的，山羊对于植被的破坏并不算厉害。 山羊吃草，只会吃最嫩的叶子，绝对不会连根拔起来吃。 这点，牛就不一样了。 牛吃草会把草连根拔起来吃，吃的干净。 而山羊呢，就是揪着最嫩的草叶吃。 再说，控制山羊的数量，不但不会影响黄山的生态平衡，反而对于生态平衡是很有好处的。 山羊的排泄物，对于野草来说，也是上好的肥料。 站在南山山顶，苏良皱着眉头，心说：凤凰岭村这边，地处沂蒙山区的中间位置，往东往西都是连山，当做自己的鲁中黑山羊饲养基地大本营，再合适不过了。 就这一点，自己也得努力把黑山羊产业做大。 第182章 到泰城送活羊 泰城市，1993年。 说实话，这两年泰城的发展速度很快。 在全鲁省，也算得上是明星城市了。 作为一个旅游城市，泰城市最大的优势，就是游客。 旅游城市，外来人口多，搞酒店餐饮，绝对是个好主意。 7月的天气，炎热的想要把人烤化了一样。 再有四天，就要高考了。 在1993年这会儿，高考是七月份举行的。 不过，2002年以后，高考就改成六月份举行了。 原先的黑色七月，就改成黑色六月了。 七月是黑色的，尤其是傍晚的时候，强对流天气，乌云密布。 在距离冯玉祥烈士陵园东边只有一里路多远的地方，环山路还在修建当中。 环山路的南边，过环山路往南再走不到一里，便是奈何。 这奈何，便是道教里通往幽冥界的那条着名河流。 只不过，泰城这边的奈何，见不到什么彼岸花，倒是有好多狗尾草，河里面的小鲫鱼也不在少数。 苏灿路两个月前在普照寺路边上租下了一个两千多平的门头楼，一共三层，改造成了一家火锅店。 这位置，距离东西两天登山路差不多远，又靠近鲁省农业大学，岱庙等地方，生意好得不得了。 苏灿路和韩志现一天就要消耗十头羊，“凤凰火锅烧烤店”，一年下来能给苏灿路和韩志现带来一百万的纯利润。 现在天热，到店里面来吃烧烤的占了多数，在店外面偌大的空地上，苏灿路摆下了二百来张小方桌。 然后也有很多南方来的客人，也有专门尝尝泰城火锅口味的。 泰城，是鲁省重点宣传的“一山一水一圣人”旅游线的中间。 “一水”指的是黄河，位于泉城，在“一山”泰山的北边；“一圣人”指的是孔子老家的三孔，位于曲谱，在泰山的南边。 一般来鲁省旅游啊，要么从泉城落脚，要么从岛城落脚。 从泉城落脚呢，就看看泉城的趵突泉、大明湖和黄河，然后便到南边的泰山去看看泰山，看看岱庙，然后再到曲谱的三孔看一看。然后再到沿海玩一圈，到岛城出鲁。 从岛城进鲁呢，刚好相反。 不管怎么说，到了鲁省，不到泰山上面来，还是很可惜的。 外来人口到了泰城来爬泰山，就得住宿啊，还得吃饭啊。 所以，泰城的餐饮酒店，还是挺多的。 不过可惜的是，泰城这么好的优势，却没有拿得出手的美食。 要说泰城出名的美食，什么泰山火烧啊、泰山炒鸡啊、泰山豆腐宴、煎饼卷大葱等等。 泰山火烧呢，好多地方又叫凤城火烧；泰山炒鸡的名声，在泉城市民眼里，还不如凤城炒鸡有名；泰山豆腐说起来也没有什么特色；至于说煎饼卷大葱呢，别说泰山这边，就包括泉城那边，风城那边，不都是一样的么？ 没有特别火的美食，其实也给了大家机会。 苏灿路的“凤凰火锅烧烤店”自打上个月开业以来，生意非常红火。 店里面对于猪牛羊肉的需求量，都很大。 猪肉和牛肉都好说，这两样在周围的肉联厂里面都有卖的。 不过这个羊肉的货源，还不是很稳定。 每天为了联系羊肉的货源，苏灿路都要打好几个电话。 一连三四个月的时间，苏灿路都在忙活着到处买羊肉。 终于，在1993年11月2日这天，自己的儿子苏良，解决了自己的大难题。 上午十一点，魏光宝开着一辆三轮车，副驾驶上坐着苏良，后车斗里面捆绑着二十头鲁中黑山羊。 这二十头黑山羊，个个都养的膘肥体壮，平均重量也在六十五斤以上。 “儿啊，你们可来了。” 苏灿路眼含泪光得从屋里迎了出来，摸着自己儿子的头。 自己儿子个子已经有一米四七了。 毕竟是九岁多快十岁的男孩子，这个身高要比苏良前世的时候高了不少。 毕竟，那牛奶可不是白喝的。 “爸，我娘和我妹妹呢？我给她们带牛奶来了。” 这个年代，就算是城里面也不容易买到牛奶的。 “你娘睡觉呢，你妹妹跟着你胡翠琴大娘到陵园去玩了。” 苏灿路又看向魏光宝，笑着说道：“等会吃了饭，咱们也到陵园那边玩去。” 苏良知道，自己父亲说的陵园，就是冯玉祥老将军的陵墓。 那地方，自己前世的时候就去过好几次。 那边环境挺好，空气好，适合哄孩子。 这边游客也不少，陵墓前的台阶边上，还有几个算命的老先生。 “行啊，正好过去找妹妹。” 苏良已经有半年见不到妹妹了，挺想念的。 说实话，没有几个哥哥，不疼爱自己的妹妹的。 货物运到了，苏灿路便忙招呼干活的来把山羊搬下来，当街宰杀了起来。 十头黑山羊今天就要宰杀完了，剩下的十头呢，则留到明天中午的时候宰杀。 宰杀羊的时候，有好几个周围的邻居，过来看热闹。 苏良虽然说更喜欢凤凰岭村那边的环境，但是自己父亲这边，夏天的时候也来过几次。 主要是，给妹妹和母亲送些牛奶过来。 火锅店里面没有空调，只有风扇。 这也是夏天不适合吃火锅的原因。 好在，现在已经是冬天了，虽然说今天白天还是有些热的。 这会儿饭店里面还普遍没有安装空调的习惯，不过社会发展很快，大约再有三年的时间，泰城这边的饭店，就会普遍安装空调。 这东西，就跟等一个带头大哥一样，有一个人带了头，大家就都跟上了。 就像一个开始大家都没有电视，然后没有三四年的时间，大家都有了电视。 一开始大家都没有手机，几年的时间后大家都有了手机。 扇着蒲扇，吹着风扇，敞着上衣，吃着火锅。 这也别有一番滋味。 韩志现知道大外甥来了，乐呵呵得在一旁陪着。 苏良看自己大舅很开心的样子，知道，这大舅还有至少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忠诚度。 等到大舅的忠诚度掉到百分之六十以下的时候，估计，他就会出去单干了。 还好自己大舅的胆量不大，要不然啊，自己父亲还真不能把买卖干得这么大。 苏良的母亲又怀孕了，是第三胎，觉得累，刚睡了会儿。 起床之后，听到楼下面热闹，下来一看，是自己儿子来了，喜得拉过自己儿子好一阵端详。 “我儿子一个人在家里面，可吃得饱啊？” 苏良哈哈笑着：“娘，我都这么大了，怎么可能吃不饱啊？你别忘了，我小姨带着五六个人给我做饭呢。” 韩彩娥眼泪婆娑得看着自己丈夫和大哥说道：“你们说咱们撇家舍业得在这个泰城瞎鼓捣，把孩子丢在老家那里受罪，多不对啊。” 旁边魏光宝嘴里塞得满满的。 “婶儿，俺们苏总可不是受罪，他是大拿，说了算的，我们都听他的。” 可不，苏良在凤凰岭村，就是大拿。 吃过午饭，苏良和魏光宝俩人，便到陵墓那边去玩，顺带着看看能不能找到苏梅。 不过，没有找到苏梅。 这边有好多奈何支流的小溪，溪水里面满是鹅卵石，苏良和魏光宝两个人倒是也玩得挺开心的。 下午三点，苏良和魏光宝回到了饭店那边。 韩彩娥想要让苏良在这边住两天，然而苏良告诉她，自己马上就要参加奥赛了，得回去。 韩彩娥不懂奥赛是什么东西，旁边韩志现给解释了一下，自己这才为儿子骄傲了起来。 然后，魏光宝开着三轮车，带着苏良，俩人便沿着国道，往鲁中的方向而去。 这年代，高速路还没有修过来。 好在，这时候的国道上面，就没有多少汽车，倒是也畅行无阻。 走了两个半小时，苏良他们回到凤凰岭村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了。 晚饭吃过，苏良便和韩彩芬、闫富一块看电视。 然后他看到自己小姨和小姨夫俩人相互之间都有点按奈不住了的样子，便躲进了卧室里面，去翻看自己的笔记本去了。 天气，已经开始变冷了。 这个年代的冬天，好像要比后来的冬天，冷得多。 而且，也冷的早。 虽然才只有十一月份，但是山村的晚上，要比城市里面冷得多。 听着外面细细嗦嗦的声音，苏良皱着眉头，心里面嘀咕：弄不巧，我表妹表弟要提前两年出生了。 深秋时节，已经没有昆虫在晚上鸣叫了。 只有不怕冷的萤火虫，忽高忽低得在田间路边飞舞着。 再过几天，蛰居的昆虫，就要到蛰窝里面去了。 “富，你知道吗，今天我去赶集啊，看到供销社大门都关着呢。” 理智战胜了冲动，苏良最后没有听到外面闹出更大的动静，接着便是自己小姨和小姨夫平静的对话了。 毕竟，他俩现在在木头沙发上，会很硌得慌的。 “那供销社里面的卖货的娘们，一个个跟死人一样，见人就翻白眼，不关门才怪了呢。芬，我上小学的时候啊，就给那个供销社的意见箱里面投信，就写着卖白糖的售货员贼丑，要求换个好看的。” “去去去，你那是耍流氓。” “啥叫耍流氓，我让你见识见识。” “咯咯咯，你别，别，良子还没睡呢。” “嘿嘿，那等良子睡着了就行了？” “放手，不行！” 苏良终于听不下去了。 “咳咳！” 外面立马安静了下来，只剩下电视机的声音。 “良子，你口渴不？” “小姨，我不渴。” 苏良说完，皱着眉头，在自己的笔记本上，写了一句话：买下供销社。 不过，这供销社多少钱能买下来，自己可真是一点数也没有。 1993年可是个很重要的年份。 供销社虽然破产了，但是供销社大楼还在那里，地皮还在那里，那可是优良的资产啊。 无论什么时候，地皮和黄金，都是最保值的两个资产。 以后世的人的眼光来看，供销社的领导，是绝对开不出一个让苏良觉得太贵了的价格的。 问题是，找谁跟供销社那边谈一下。 总不能，等到供销社大楼被人拿着养鸡。 完了，就算是自己收购过来，回头满是鸡屎味的大楼，也没法搞餐饮了。 一觉醒来，苏良早晨便坐着面包车，跟着魏光强他们去了一趟大寨村。 在大寨中小门口，魏光强他们下了车，然后苏良让闫富继续开车，到供销社门口看了看。 供销社大楼直冲着路口，没有院子，联排四扇实木门，两边两扇门是封死的，不能转动，中间两扇门中间挂着粗大的锁链子，锁链上扭着一把大号的铁锁。 苏良摇下车窗，看着供销社的门口。 闫富也看向这边：“还真关门了。” 供销社大楼里面是一个院子，院子后面有供销社员工的食堂、宿舍和仓库等等。 进供销社院子的大门，位于供销社大楼的东边，是大铁皮门，门框上面竖着倒插尖刺，阻止别人翻门而入。 那边的大门倒是开着，苏良和闫富看到，有三个人急急忙忙得走了进去。 听说这个供销社已经好十个月开不下工资来了，今天直接关了门。 没一会儿，苏良看到有几个人推着小推车，从里面运出来了一些东西，装在纸箱子里面，但是也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东西。 苏良转过头，看了看斜对面的乡政府大院，那边门口仍然有武警站岗。 “走，咱们进去看看。” 苏良让闫富停好车，然后便往供销社院子里面去。 “快快快，一会牛主任来了谁也别想动里面东西了。” 供销社仓库门口，有个人在指挥几个人往小货车里面装运东西。 供销社大楼的前门关着，不过后门却还是敞着的。 后门门口，有个胖乎乎的女人，坐在个小凳子上，一边嗑瓜子，一边百无聊赖得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忽然，她看到了苏良，便喊道：“哎哎哎，那边那俩干什么的？快走快走！” 苏良看供销社后楼还有人看门，便笑呵呵得走过去。 “大姨，我们来买东西的，怎么供销社关门了啊？” 见对方说是来买东西的，那个胖女人态度倒是也和善多了。 “我当是谁呢，那啥啊，供销社以后关门了，要买东西啊，到你们村的小卖部就行了。” 供销社里的员工，都认为是小卖部挤垮了供销社的生意，于是从上到下啊，都认为供销社倒闭关门的罪魁祸首，就是小卖部。 “这个样子啊，这么好好的供销社，怎么说关就关了呢？” “谁不说啊，哎……” 胖女人一脸的悲伤。 第183章 给我站住！ 大寨乡供销社破产。 这个惊天大消息，一下子成了1993年整个大寨乡年前最大的新闻。 大家都弄不明白啊，怎么这么大的供销社，说破产，就破产了呢？ 同样弄不明白的，还有兴化厂的职工。 兴化厂，在80年代的时候，绝对是整个鲁中县范围内，最好的单位了。 1982年那会儿，鲁中钢铁厂还在持续亏损着。 鲁中地区，最赚钱的企业，就数鲁中兴化厂了。 这是一家军工企业，主要生产榴弹炮。 工厂效益好，工人工资高，自然大家都觉得兴化厂要比鲁中钢铁厂好多了。 不过到了九十年代，鲁中钢铁厂的效益开始好起来，工人的工资也比兴化厂高得多了。 腊月二十三，公历已经是1994年2月3日了。 今天是北方小年，兴化厂大门东边的水泥路上，一个穿着红色呢子大衣的女的，呜呜咽咽得说道：“苗晓军，能不去南方吗？” 一个平头，额头有道伤疤的年轻男的，穿了一身蓝色工装，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抽烟。 “不能！刘娟你是不是傻？这破地方有什么值得留恋的？难道是那个穷山沟里那个混蛋吗？” 苗晓军，兴化厂厂长苗泽平的独生子，这会儿二十八岁了。 这家伙十八岁的时候跟人打架，伤了人，赶上了时代（严厉得打击犯罪行为），结果被判了二十年重刑。 苗泽平多方打点，最后苗晓军在牢里面呆了八年出来了。 出来之后，苗泽平把儿子安排进了兴化厂上班。 这年代，厂长的权利大得很，安排个人基本上就是点点头的事情。 后来苗晓军遇到了刘娟，谈起了恋爱。 苗泽平了解到刘娟的情况之后，坚决反对。 然而，苗晓军却死了心要和刘娟好。 听到苗晓军的质疑，刘娟有些失望，有些害怕和担心得拉着苗晓军的衣角：“晓军，你还看不出我的心吗？” “看不出！你到底跟不跟我走？” 苗晓军的眼神充满着的血丝，表情也有些狰狞。 刘娟终于下了决心：“跟你走。” 这时候，苗晓军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 接着，两个人便携手，向着水泥路的前方走去。 去南方，在1993年这会儿，在有想法的年轻人心里，成了一个不停跳跃着的思想。 就好像南方有一盏明灯，照耀着年轻人的心灵。 北方的企业，在1993年那会儿，好多开始陷入了困局，面领着十字路上的抉择，好多企业破产，好多工人下岗。而南方，则好像春风吹拂过的大地，一下子发芽了好多民营企业。 在深市，在粤都，都有着大量的年轻人，以及大量的梦想和希望。 新年又一次临近。 笑容，又一次出现在了大家的脸上。 腊月二十九晚，凤凰岭村苏良家，客厅。 客厅中间摆了一大转桌。 韩木匠端坐北首，挨着他的则是韩志现和苏灿路。 下首坐着苏良和韩波，韩志代、韩志化、闫富和韩曹彬等人，依次坐着。 苏良的姥姥他们，包括韩彩娥，然后还有吴氏、亓敏、曲荣、韩曹丽等女人们，都在厨房里面忙活着，韩彩芬则忙着哄孩子。 “我说老大家的啊，都一块坐下。” 韩木匠一声令下，众人便都纷纷围坐了过来。 东边，男人们坐着，西边，女人们坐着。 韩曹丽和曲荣让着亓敏到上首，然而亓敏却说要挨着自己儿子喂他吃饭。 苏良的表弟，韩晓波，到1993年底的时候，实际上已经七周岁了。 他是1987年6月份出生的兔子，后来2005年的时候考了个民办本科院校。 在2005年的时候，民办学校几乎没有人去上，每年民办学校最大的工作就是招生了。 不过后来，民办纳入统招，有些民办大学还转成了公办大学，社会上对于民办大学的认可度也高了，于是民办大学的招生，也轻松多了。 比如说2021年鲁省协和学院的本科招生，录取分数线和一些公办二本基本上也没啥差距。 2009年韩晓波大学毕业之后，进入了鲁省移动参加工作，后来还做些买卖，收入相当可观，一年收入得有个百十万。 此时此刻，韩晓波正在背诵着电视上的天气预报，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大女婿啊，过完年啥时候回泰城啊？” 苏灿路笑着看了韩志化一眼，又冲着韩志现点了点头，然后对自己的岳父，韩木匠说道：“爹，过完年再说，初五初六回去都行，反正不耽误初八开工就行。” 韩志化的厂子破了产，然后韩志化便也到了苏灿路的火锅烧烤店里面上班了。 曲荣现在进入了皮革厂里面上班去了。 苏良前世的时候，韩志化的老婆，也就是苏良的三舅妈，就是皮革厂里的人。 有些东西真的变了，而有些东西，没有变。 比如说，韩志化的老婆，仍然是皮革厂的职工。 只不过，韩志化不知道而已。 韩曹彬给自己爷爷倒酒。 “爷爷啊，高兴不啊？” 韩木匠速来喜欢孩子，对自己的两个孙子、一个外孙和一个孙女，都特别疼爱。 要说韩木匠最疼爱的孙辈，应当就数韩曹彬了。 韩曹彬，是长子长孙，肩负着家族的希望。 “高兴！” “高兴就多喝点啊。” 众人纷纷笑着，不过韩志化却笑得有些犹豫：“彬子，你爷爷不能多喝。” 众人一听，恍然大悟，想起来今年老头刚做了个小手术，说是以后尽量不要喝酒的。 这才半年多时间。 后来韩木匠实在馋的慌，便偷偷喝过几次，倒是也没觉得异样。 有次韩木匠偷喝酒，被他老婆发现，吵闹着还告诉了苏良。 再后来啊，苏良咨询了医生，说是严禁喝酒。 “对对对，我想起来了，姥爷，你不能喝酒！” 韩木匠一听就急了：“啥啊？不能喝酒算啥过年啊？” 旁边韩志现拉着自己爸爸的胳膊说道：“爹，听良子的，错不了，要不，咱不喝？” 苏良的姥娘则说道：“喝，喝死得了。” 苏灿路笑呵呵得说道：“别啊，大过年的，得喝点啊。” 大家都看向苏良，苏良也摇着头：“哎，那，姥爷，你就喝一杯啊，就今天喝，以后不能喝！” “好好好，听良子的，听良子的！” 韩木匠也明白孩子们的意思，这时候便高高兴兴得笑了起来。 桌子上面菜品很丰富，有鸡肉、鱼肉、排骨、驴肉、香肠等等。 今天是苏灿路等人从泰城回来的第一天，是下午三点钟回来的。 不光苏灿路、韩彩芬等人回了凤凰岭村，韩志化带着未婚妻曲荣也回来了。 好一大家子，今天晚上都聚在了苏良家里面。 今天是腊月二十七，凤凰岭村这边，鲁中黑山羊养殖基地上，也都放了假，羊圈那边现在每天留着四个人值班，负责给三十个羊圈里面填饲料，照顾刚出生的小羊羔。 羊圈值班的屋里，有四张床，靠着墙边。 屋子中间摆着火炉，值班的人，晚上没事，便会炖上一锅豆腐，开始喝酒。 韩志化每天晚上都会在羊圈这边住着，苏良担心他的身体，年前检查的时候，大夫说肠胃情况很好，和正常人也没啥区别了。 不过，因为有前面老陈头的前车之鉴，苏良还是很小心，一直让自己姥娘控制着韩木匠的饮酒。 所以今年临过年前，苏良又安排人在南山那边给自己姥娘和姥爷盖了两间平房，让两个老人直接住在了南山那边。 南山那边将旮旯角水库那边的饮用水接了过去，生活也非常方便。 晚饭吃完，已经是晚上八点半了。 韩木匠给韩志化钥匙，让他回韩家沟老家去，和自己的三儿媳住在老家那边。 韩志现和韩志代呢，则也各自回到韩家沟村的家里面。 闫富和韩彩芬，则在苏良的老宅子里面住。 虽然说老宅子是草房子，但是住着还算舒适。 明天，闫富要带着韩彩芬回荷花池村。 不过，到年三十那天的时候，韩彩芬就会从荷花池村回到凤凰岭村。 毕竟还没有正式结婚，就住在闫富家里面过年的话，可就说不过去了。 苏良的两头奶牛，现在还在老宅子里面养着。 陈庆泰是个很棒的饲养员，每天喂牛、挤奶、送奶，工作很辛苦。 韩木匠两口子最后从苏良家里面出来，便看到何为仁带着两个手下，手里拿着手电筒和橡胶辊，在村里巡逻。 整个村子，就一条主干道和几条小胡同。 不过，何为仁他们巡逻的都很认真。 “老爷子晚上好！” 一看是苏良的姥爷走过来，何为仁立刻打了个敬礼，站直了身子打招呼。 “好，好，好，何队长啊，你也辛苦了啊。” “嗨，咱就是干的这个活儿，不辛苦。怎么？韩老爷子，这是要去南山了？” “对，对，对，去南山啊，看着去。” “何队长，咱们走了哈。” “哎，婶儿，慢着点。” 目送着韩木匠两口子走向了前边，何为仁倒背着手，带着身后两个手下，向青石关那边的方向走去。 一边走着，还一边用手电筒到处扫射着，看看有没有异常状况。 “队长，那边是不是有个人影？” 今天跟着何为仁后面的两个保安，一个是李四，是个三十岁出头的男的，另一个叫张五，是个二十六七岁的男的。 李四眼神好使，虽然天色很黑，但是他隐约看到公路前面路南地方上，好像有两个人影。 “哪儿？” 顺着李四手指的方向，何为仁抬着手电筒，便照射了过去。 前面是一片麦地，小麦已经有六七片叶，最高的麦苗也才十来公分，想要藏个人是不太可能的。 不过，手电筒照射的地方，何为仁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没人啊……” 何为仁皱着眉头。 “走，过去看看去！” 何为仁大着胆子，一只手抓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抓着橡胶辊。 李四和张五，也都将手抓紧了橡胶棍。 一边走着，李四还弯腰从路边捡了一块大小合适的石头。 整个凤凰岭村的老百姓，现在几乎所有人都有放羊的经历了。 有时候羊圈那边人手不够，就算是何为仁他们，也会被拉去当放羊倌。 “四儿你看到有人了？” “看到人影儿了。” 月底儿，月亮已经没了影，星星反射的光线微弱得忽略不计。 在这种光线的情况下，想要看清东西，真的太难了。 人有两套视觉系统，一套是彩色的，一套是黑白的。 有的人的黑白视觉系统特别发达，在晚上的时候能看清楚别人看不清楚的东西，李四就是这方面的人才。 “马上年关了，这个点儿鬼鬼祟祟的准没好人。” 何为仁加快了步伐，然后抬着手电筒，向李四说刚才有人的地方照射过去。 “喂，干什么的？” 他一半试探一半欺诈的喊了一嗓子，然后便看到前面十来米的地方，路边排水沟里面，忽然跳起来了两个人，把何为仁他们都吓了一跳。 接着那俩人便飞快得向青石关那边跑起来。 “追！” 何为仁一开始吓了一跳，忽然反应过来，便带头追了出去。 “站住！给我站住！” 一边跑着，何为仁一边拿着手电筒，照射着前面两个人，大声喊道。 本来天色很黑，想要辨别方向和道路很难，但是现在有何为仁给那俩人照路，他俩跑的非常快。 “快给我站住！” 李四眼瞅着追不上了，手里抓着石头，照准了距离大家已经少说也有二十米远的人丢过去。 “哎呀！” 啪的一声，石头刚巧就砸到了其中一人的后脑勺上。 那人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不过他的同伙一把抓住了他，连拉带拽得继续往前跑。 扑通一声，何为仁不小心绊倒在了一块石头上，膝盖手掌都火辣辣得疼，手电筒也被扔到了前面，滚动了起来。 前面两个人，这时候已经跑过了青石关，绕了条路，见不到人了。 李四和张五忙过来扶起了何为仁。 “哎呀，可摔死我了。哎呀！” 这一下摔得结实，直把何为仁的膝盖和手掌都摔破了。 前面的手电筒终于停止了滚动，然后手电筒的光刚好照射在了一块小石头上，那石头上面，还带着红色的血迹。 第184章 坏人够坏 李四和张五扶着何为仁，走到前边。 张五刚要弯腰捡起手电筒，何为仁忙说道：“慢着。” 然后，他推开了李四和张五，咬牙忍者膝盖传来的疼痛，弯腰捡起了一块石头，同时也捡起了手电筒，用手电筒照着那块石头。 三个人都看到，一小块石头上，擦着一些血迹，而那血迹还是新鲜的。 “这石头刚才你扔的？” 李四有些慌张得说道：“啊？我，是，是刚才我扔的。” 何为仁将石头丢到了一旁，皱着眉头看着前方。 “被石头打破了头，也不敢停下来，看样子肯定不是好人了。” 李四有些放了心，便说道：“对，肯定是来偷东西的蟊贼。” “这两年咱们凤凰岭村富了，没想到蟊贼都来惦记了。” 张五说得没错，这两年，凤凰岭村富起来的事情，在大寨乡可不是什么秘密。 而年关前，有些人没钱过年，便开始想办法，偷东西的也有。 看着漆黑的路面，何为仁皱着眉头：“要是安装了路灯就好了。” 李四和张五将何为仁送回到了值班室里面，然后何为仁安排自己手下：“年前咱们得加强巡逻，你俩晚上别睡死了。” 然后，他在值班室里面找了瓶紫药水，也就是碘酒，擦抹着擦破了皮的膝盖。 值班室里面生着炉子，何为仁靠在炉边取暖。 “往年咱村哪里有小偷来光顾啊，咱们村穷的叮当响，小偷来了，都得急哭。” “那可不，91年那会儿，我家过年时候，连肉都吃不起。”李四说话的时候，眼角有些婆娑，那是感动的泪花。 何为仁摇着头：“哎呀，说来也是奇怪啊，跟老苏家也都认识这么多年了，没看出他家有啥过人之处啊，怎么这才三两年的功夫，这般出人头地了啊。” 何为仁摸了摸口袋，旁边张五会意，立马掏出来一盒大鸡烟，抽出三根来，分起烟来。 点着烟，抽了一口，何为仁继续说道：“这自来水咱们现在也吃上了，这大瓦房大家也都住上了，这水泥路咱们也都走上了，你说咱们还缺啥？” 旁边李四补充道：“这猪牛羊肉咱们吃上了，这新衣服咱们也穿上了，过年也过得像样了，咱们啥都不缺了。” 何为仁活动了下膝盖，发现只是擦破了点皮，没啥大碍。 “男的跟对人，女的嫁对郎，差不了。以后啊，跟着苏大仙啊，咱们的日子啊，越过越好！” 三个人说说话，烤着炉火，过了会儿，到晚上十一点的时候，何为仁又安排李四和张五出去巡逻。 这一次，没有巡逻到啥问题。 晚上的时候，何为仁他们，每隔个两个小时，就要起床到村里面巡逻一遍。 然后呢，回到值班室这边，睡一会儿。 一晚上再没有什么情况发生，第二天早晨七点，何为仁一瘸一拐得往家里面走，刚好遇到了从南山跑步回来的苏良。 “何队长，你这是怎么回事啊？” “嗨，别提了，昨晚上俩蟊贼在麦地里面猫着，被我和李四巡逻发现了，一喊他们就跑，我们在后面追着，不小心摔了一跤，膝盖擦破皮了。” 何为仁也是小四十岁的人了，身子重，这一跤摔倒，肯定不轻。 “何队长不要紧？”苏良关心得问道。 “没啥大碍，休息两天就好了。” “那就好，这大过年的，你看看闹得。那些蟊贼，也是看着咱们村子富了，动了心了。俗话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看样子咱们村的安保力量，还得加强。” “可不啊，月头月尾的，四周一片漆黑，晚上巡逻可麻烦了，要不行啊，苏总你把路边安装上路灯，晚上小贼也没法藏身，咱们也好巡逻。” 苏良点着头：“不过年前是没时间了，年后我看抽空把这件事情给办了。这样，年后你打个申请，我给你立个项目，你负责。” 有项目负责，里面就有油水，何为仁当然高兴得点起了头。 这时候，闫富和韩彩芬走了过来。 “呀，何队长怎么一瘸一拐的啊？” 闫富看到何为仁走路，便很关心得问道。 现在闫富负责整个凤凰岭村这边，鲁中黑山羊养殖基地的事务，何队长的保安队，也归着他管。 闫富和韩彩芬吃过早饭，便要赶早到徐家庄火车站，坐火车到荷花池，回老家那边去了。 “昨晚上巡逻摔了一跤，不碍事。” “这大冬天的，摔一下可疼了。” 这时候苏灿路开着面包车，到了桥头停了下来，按了下喇叭。 “良子我们走了，回头年初三完了我就过来，南山那边有你姥爷和陈庆红他们，你也放心。” “你们走，我放心。” 苏灿路要开面包车，送自己小姨子和妹夫到火车站去，然后顺便到南城子镇的百货大楼，去买些过年用的东西。 南城子镇的百货大楼，原先是南城子镇供销社，后来供销社承包给了个人，改名成了百货大楼。 实际上大寨乡供销社，也想承包给个人，但是，没有人接盘。 苏良倒是想接盘的，一打听，价格要十万，没有答应。 到今年年底的时候，苏良南山这边的黑山羊出栏了不到三千头，收回来了十二万块钱。武校那边，现在已经发展到了接近五百名学员了，扣除了花销，今年能结余五万来块钱。 然后转过眼到明年呢，苏良还打算着把凤凰岭村的桥给修一下，还打算再买一辆面包车，这些钱，已经预算进去了。 要说供销社两层楼，还加上个院子，另外还有十几间平房，十万块钱也不算很贵。 但问题是啊，手里有这么多钱的人根本看不上这个地方。而看得上这个地方的人呢，手里又没有这么多钱。 1993年这会儿，有钱人都集中在大寨村和南泉村。 而这两个村子里面的老百姓呢，要么就是百万以上的户，要么就是普普通通手里凑个万儿八千的都困难的户。 介乎中间的户呢，很少。 有钱的户，大都是靠着鲁中钢铁厂发家的。 那里面猫腻很多，只要是钻进去了，一年弄个百八十万的，很轻松。 看着父亲开着面包车，送走了小姨和小姨夫，苏良在广场上，活动着筋骨。 就在这时候，陈庆红急匆匆得跑向这边。 “苏总！苏总！” 苏良停下来，看着陈庆红急匆匆得跑过来，眉头紧皱。 “怎么了？” “苏总，不好了，南山那边，有五头羊口吐白沫，要不行了，还有几头羊啊，蔫儿唧。” 苏良一听，皱着眉头，大步向南山方向走去：“走，去看看情况！啊，不，老陈，你快去大寨村请兽医去。” 看着面包车已经跑远了，苏良叹了口气，看样子陈庆红只能骑自行车去接兽医了。 大寨村里有个兽医站，兽医老孙住在那里面。 平时羊圈这个有个情况，陈庆红都会去找老陈过来帮着看一看。 一下子撂倒五头羊，而且口吐白沫，这种严重的情况，还是头一次见到的。 苏良急匆匆得跑到了南山这边，便看到自己姥爷急的团团转。 “这可怎么办？这可怎么办？” 苏良着急得过去，韩木匠看到外孙过来，便忙说道：“坏了，坏了，良子，咱们的羊得急病了，倒了八头羊了！” 苏良趴到羊圈边一看，便看到里面有几只羊倦倦的，不旺的样子。 然后羊圈外面，有八头羊倒在地上，有两个饲养员，在忙着往口吐白沫的羊嘴里面灌绿豆汤。 “姥爷，这是怎么回事啊？” “哎，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啊，刚才我们给羊圈里面填饲料，才填了三个羊圈呢，回头这个羊圈里面就开始出事了。” 苏良一听，吓了一跳。 “是饲料出了问题！” “对啊，肯定是饲料出了问题，接着我们把饲料抓紧时间都弄了出来。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第一个填饲料的羊圈，已经到了八头羊了，哎，看样子，这八头羊，不好救了。” 饲料的问题？ 饲料怎么会出问题呢？ “从哪个敞篷里面抱的饲料？” 苏良冬天喂羊的饲料，主要就是地瓜秧。 这些地瓜秧呢，都是自己从周围的农民手里面收过来的，一车地瓜秧十块钱。 一车地瓜秧大约有两千多斤，就能卖十块钱，这个价格在1993年的时候是很有诱惑力的。 “那个！” 为了储存地瓜秧，苏良在南山这边修了一排敞篷。 晒干的地瓜秧放在敞篷里面可以储存一个冬天，如果放在空地里，下雪之后，地瓜秧也容易烂掉。 苏良跑到韩木匠手指方向的敞篷那边看去，看到那边地瓜秧上，隐约有些白色粉末的东西。 然后呢，苏良还看到，有几个雪地里的脚印，通向敞篷北边的麦地。 这时候，苏良忽然想起来，何为仁跟自己说过，昨天晚上有人出现在麦地里面！ “这是什么？这些粉末是什么？” 苏良指着那些粉末问韩木匠？ 韩木匠凑过去，想要拿起来闻闻，苏良忙制止。 “不要碰！” “那些羊可能和这些白色粉末有关！” 韩木匠也意识到了。 苏良看到，前面那几个敞篷前面的雪地里，都有脚印。 而前面那些敞篷里的地瓜秧，还没有开始喂羊。 “够狠啊！给咱们下毒！” 这时候可是深冬啊！ 这么多的饲料，全部都下了毒，没有足够的饲料，山上的羊，只能等着饿死！ 这一招，也太毒了！ 明天就是腊月二十八了！ 就是快点卖羊，都来不及了！ 苏良脑海里面开始闪过好几个人影。 魏振堂？ 刘刚？ 老仉大哥？ 还是说……李震？！ 对，肯定是李震！ 苏良这样想着，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够入的，跟老子玩阴的！” 然后，苏良顺着进入麦地的脚印走过去，走了没多久，便看到麦地里面丢着一堆总共二三十个白色塑料药瓶。 肯定是有人来投毒了！ “姥爷，看到没有，这么多瓶子，咱们那些地瓜秧，全部都给下毒了！” 韩木匠在敞篷那边检查了一遍，这时候也过来找到了麦地里的苏良。 “哎，我刚才检查了一遍，确实所有的地瓜秧上，全部都洒上毒药了。又倒了两头羊，第一个喂料的羊圈，里面所有的羊好像都精神不太好。” “这药的毒性还真强啊！” 一个羊圈现在有三十个羊圈，每个羊圈又分割成两部分，一部分用来安排刚出生的小羊，另一部分则是大群。羊圈很大二三百头羊，而且每个月都会有近千头羊羔出生，每天产羔也超过三十只。 一只成年羊平均每天要吃三斤地瓜秧，还要吃二两地瓜干。 现在苏良这边，每天光地瓜秧就要消耗八吨。 而现在，才是腊月二十八日，距离开春小草发芽，可以放羊，还有整整两个多月的时间啊。 这两个月，自己需要480吨地瓜秧！ 秋天自己收购地瓜秧的价格很便宜，大约是1分钱一公斤，这480吨地瓜秧只用了4800块钱而已。 马上过年了，就算是花十倍的价格，也很难在短时间内收购到这么多地瓜秧的！ 再说了，整个凤凰岭村周围，到了年底，根本就没有这么多地瓜秧了。 各家各户的地瓜秧，除了当做牲口的饲料，还当做烧火的柴火呢。 谁家留着地瓜秧啊！ 苏良安排大家检查了所有的敞篷里面的地瓜秧，无一例外，全部都被坏人撒上了剧毒的农药。 第一个喂羊的羊圈，现在已经有十四头羊直挺挺得死掉了。 所有死掉的羊，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口吐白沫，肚皮鼓鼓胀胀的。 乡兽医站的老孙来一看，立马皱着眉头说道：“是中毒！是中毒！抓紧打针！” 看着老孙直摇头，苏良也清楚，那些中毒的羊，获救的机会也不大。 但是，死马当活马医，自己也只能相信老孙了。 “良子啊，得想办法喂羊啊！” 已经上午十一点了，羊圈里面的羊都饿坏了，整个南山，羊圈里面的羊都开始叫起来。 冒险给羊圈喂被毒药污染了的地瓜秧？不！ 绝对不行！ “姥爷，羊还吃啥啊？咱们没饲料啊！” “快把村里的玉米秸秆弄来喂羊，羊吃那个也能吃饱！” 苏良一听，立马连滚带爬得跑向了村里的大喇叭那里。 第185章 思路决定出路 “各位老少爷们啊，现在下个通知，南山老苏家养羊场，大量收购玉米秸秆和地瓜秧，一律一分钱一斤！一分钱一斤！” 苏良按了喇叭的录音和循环按钮，凤凰岭村的村广播里面，便不停地播放着收购玉米秸秆和地瓜秧的声音。 一分钱一斤，这可是前所未有的高价，是秋天时候收购价的两倍。 村民们手里多少都还存着一些玉米秸秆和地瓜秧，这两样东西既能当做牛羊在冬天的饲料，还能当柴禾，用处很大。 南山这边，苏良储存的所有饲料都被人撒了农药，没法喂羊了。 没办法，只能高价收购一点村民们手里的玉米秸秆和地瓜秧，应急用了。 腊月二十八一天的时间，苏良也不过收购了十吨干饲料。 看着羊圈里面饿得咩咩叫的羊，苏良眉头皱的紧紧的。 苏灿路和韩木匠站在苏良的身后。 “爹，派出所那边说什么了？” “说不好查。” 这是事实。 留下的线索有限，那些药瓶子，连个说明都没有。 也不知道是什么药。 看着地瓜秧上面沾了也不是很多的农药，吃过地瓜秧之后，就撂倒了十几头大羊。 这还是从大寨村请来了兽医做了紧急处理，要不然，死的羊更多。 十吨干饲料，一天半就吃完了。 山羊养殖基地六十多员工，腊月二十八一整天，都在忙着从凤凰岭村和青石关村收购地瓜秧和玉米秸秆。 苏良不安起来。 下药的人，对南山那边的情况，应该说是很了解的。 这可是月末，天色非常黑，没有月亮的。 在这样的光线下，竟然能够将自己那么多储藏饲料的敞篷都下了药，这说明对方应该不是生手，肯定是来过南山的人。 几十间敞篷，里面所有的地瓜秧，全部被人撒了毒药。 村南小广场，天冷了，已经没有人来跳广场舞了。 苏良收购的玉米秸秆、地瓜秧等等干饲料，这时候散乱得堆放在小广场上。 苏灿路摇着头，叹了口气，看着一天才收购过来的十来吨玉米秸秆和地瓜秧，转眼就剩下不多了。 “良子啊，没办法了，抓紧时间联系羊贩子卖羊。明天后天，也就还有两天的时间。要是转眼过年了，几天时间这些羊就要饿死了。” 旁边韩木匠擦着眼泪：“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干的啊？这不是把人往绝路上逼吗？” 韩彩娥在一旁哭着，嘴巴里面念念有词：“那些不是人的啊！你们伤天害理啊！好好的羊被你们毒死了啊！那些不是人的啊！你们早晚报应啊！好好的羊被你们害死了啊！” 只有苏梅不理会发生的一切，兀自在那里玩着气球。 何洪义皱着眉头帮忙想办法：“卖也来不及了，只有两天的时间，咱们的羊太多了。” 苏灿路想着想着，也哭起来了。 “呜呜呜，这一下子，把一年赚的钱，全部都搭进去了。” 只有苏良，皱着眉头，看着前方，想着办法。 天无绝人之路，办法肯定是有的。 苏良大约需要四百六七十吨干草饲料，这样才能不让自己上万头羊饿死。 而且，更要命的是，接下来每天都有小羊要出生。 如果饲料都没有，那些小羊根本没有活命的机会。 为了调查到底是谁给自己饲料下的药，苏良安排李四和张五到周围集市上面去调查。 俩人说是用石头打破了来的俩毛贼的头，想必可以从这一点入手。 如果能够查到是谁给自己下的毒手，那么这个仇，一定要报。 倒也不是说眼前就绝望了，至少还有两天的时间，凤凰岭村这边收购二三十吨的干饲料，也能凑合到年初三。 上午的时候苏良给闫富那边打去了电话，让闫富在荷花池村那边收购玉米秸秆、地瓜秧、花生秧等干饲料，一天也收购了十来吨。 荷花池那边的玉米秸秆数量要比苏良他们所在的凤凰岭村这边多得多，腊月二十九和腊月三十两天的时间呢，也能收购个三十吨左右。 这样算下来，坚持到正月初七初八那会儿应该没有问题。 到时候，年初三过完年之后啊，接着就开始收购干饲料，这难关，也能度过。 “都别嚷嚷了！都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啊，还得忙着收购干饲料呢！” 苏良回了自己的屋子里面去了。 反锁了房门，苏良拿出了自己的笔记本，看着一页一页的内容，皱着眉头，思索着眼前难题的破解之道。 “十有八九，是李震给老子搞的，哼！” 苏良越想越气。 根本没法认真思考解决问题的办法。 而这时候，大门那边忽然传来砰砰砰的声音。 “苏总！苏总！” 是何为仁的声音。 苏良便将自己的笔记本锁好，出了门。 “苏总！查出来了！” 苏良皱着眉头看着何为仁。 “什么查出来了？” “给咱们下毒的人！” 苏良一听，也顾不上何为仁膝盖受伤，拉着他的胳膊，着急得问道。 “是谁？” “是李震安排的，李四跟踪了一个后脑勺包着纱布的男的，到了李震家里面。李四说，他认得，就是昨天晚上那个人！” 苏良咬着牙：“奈奈的，李震！这孙子还跟爷爷我杠上了？有他好看的！” 何为仁小声问道：“苏总，咱们要不要去找李震问问？还是……报警？” 苏良却摆了摆手，说道：“这事谁都不要告诉，咱们没直接证据，去报警，去找李震，都不好开口。弄不好，还会被对方反咬一口！何队长，你辛苦了。” 何为仁有些自责得说道：“哎，那天要是抓住一个就好了，有了人证，咱们的损失啊，就能都找回来了。” “不要自责了，何队长，你也够辛苦了，你先回去。” 仇家知道是谁了。 苏良心里面反倒是踏实多了。 李震。 并不是一个多么厉害的人物。 用不了多久，方正就能搞定他。 然而，这一世，苏良觉得，让方正搞定李震，一点都不解气。 他要自己动手！ 然而不管怎么说，眼前的问题，还是没有解决的。 羊的饲料问题，才是摆在苏良面前的头等大事。 “嘛的，哪里有卖干饲料的呢？” 要是有个电脑，上网搜索一下，那自己也能省不少事情啊。 可惜的是，没有啊！ 在自己的卧室里面憋了一会儿，苏良出了卧室，看到客厅里面自己母亲在哄着妹妹苏梅玩。 苏梅也没啥玩具，这会儿在茶几上拨弄一个喝空了瓶子的白酒瓶子。 “娘，你也当心看着妹妹，别打破了酒瓶子划破手了啊。” 韩彩娥还在呜呜咽咽得抽泣着，心情很是不好。 经自己儿子一提醒，这才注意到女儿在玩不该玩的东西。 “梅梅啊，哎，家里面都乱成啥了，你就别添乱了。你说你爹也真是的，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情喝酒。” 苏良上了趟厕所，回来看到摆在门口一旁的白酒瓶，忽然来了一下灵感。 “白酒瓶？” “对啊，这时候，我们这边周围可是有好多白酒厂的。白酒厂酿酒剩下的酒糟，不就是很好的干饲料么？” “而且，酒糟价格也不高，和玉米秸秆差不多。” 一想到这里，苏良的眼睛立马就亮了起来。 “梅梅啊，一会儿喝果汁还是牛奶啊？” 苏良刚想到酒糟喂羊，便听到自己母亲和梅梅苏梅的对话。 “娘！娘你说什么？” “什么什么啊？我问你梅梅喝果汁或者牛奶不？” 苏良家牛奶很充足，每天全家都喝奶。 而苏良昨天知道父母梅梅回家，便提前到汇源果汁厂购买了一些果汁。 “漂亮！” 苏良高兴得自己击掌。 韩彩娥眨眨眼，看着自己儿子：“怎么了？儿子啊？” 这时候，苏灿路一边摇着头，一边走了进来。 “良子啊，问题不大，刚才和你何洪义二爷商量着，咱们每一天都收购玉米秸秆，转年正月初三开始收购啊，能赶趟。到时候，转眼到了春天小草发了芽，咱们开始放羊，那就没问题了。” 然而，苏良却摇头笑着。 “爸，不用这么麻烦。” 韩彩娥一直伸长着脖子看着儿子。 苏灿路也皱起了眉头。 “咋了？良子你想到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苏良点了点头。 “爸，你看看这个是什么？” “白酒瓶子啊！” “对，这是白酒瓶子。酿酒用的是粮食，酿酒完了，剩下的酒糟，用来当喂羊的饲料，绝对可行！还有，果汁厂酿造果汁完了剩下的果渣啊，现在都当做垃圾倒掉，咱们完全可以去把果渣运来，当饲料！” 苏灿路半信半疑得看着自己儿子：“真的？” “绝对可行。” 苏良现在越想越清楚了。 他前世的时候，确实看到过一些有关酒糟喂羊的文章。 而且，酒糟的营养价值要比干草多得多，不但能喂羊，还能让羊增肥。 “可是儿子啊，咱们到哪里找那个酒糟和果渣呢？” “白酒厂啊！凤城白酒厂，规模也不小，从他们那里弄一二百吨酒糟，应该问题不大。至于说果渣呢，就更好找了，汇源果汁厂，离我们比凤城还近呢。我就见过他们厂，将果渣倒在路边山沟里面。到了夏天，整个山沟里面全是苍蝇。” “那，咱们去拉酒糟和果渣，他们给咱们嘛？” “当然给了。” 这个年代，很多后来可以换钱的东西，都不值钱。 比如说这个酒糟和果渣，这时候就是当做垃圾倒掉的。 别说这些东西了，就是炼铁厂的渣料，水泥厂的水渣等等，都是当做垃圾丢掉。然而后来呢，这些东西，都有人收购。 整个一晚上，苏良都很兴奋。 第二天，腊月二十九，苏良怀里揣着两条泰山烟，带着自己老爸苏灿路，便直接来到了凤城白酒厂。 着凤城白酒厂，在1994年的时候，还是比较红火的，他们生产的凤城白干和凤城二锅头，在鲁中这边的市场占有率还是蛮高的。 凤城白酒厂位于凤城市财源街88号，沿着街道往北走到头，就是凤城二十三中，在1994年，二十三中在整个凤城里面算是排名第三的高中了。 这两年，财源街上兴起来一些不文明的现象。 那些挂着洗头、按摩的门头房门口，总是站着一些衣着暴露的女人，冲着过往的男人们，挥手勾笑。 苏良将面包车停在白酒厂门口一侧的路边，然后让老爸苏灿路怀里揣上了一条泰山烟。 “哎哎哎，小孩干啥的？你俩干啥的？” 门卫是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中等个头，腆着肚子，秃顶，油腻，一张嘴满口黄牙。 “叔，跟你打听件事情啊。” 苏良从口袋里面摸出来了一盒泰山一支笔香烟，递给了对方。 这年头，凤城这边，一支笔算是很上档次的香烟了。 一个酒厂的门卫，平时也没有多少机会抽到一支笔香烟的。 被人一下子递了一盒一支笔香烟，那四十来岁的门卫一下子就开心起来了。 “啥事啊？” 门卫很开心的将烟收好放进了口袋里面。 他看了一眼跟在苏良身后的苏灿路，却发现对方没有说话，倒是前面的小孩看着自己说道：“打听一下啊，咱们酒厂里面，酒糟是不是很多啊？” “酒糟？酒厂里面酒糟那肯定很多啊！酒厂里面没有酒糟，那还叫酒厂么？” 苏良满意得点了点头。 “那我问一下，叔，咱们的酒糟，卖不卖？我想买的话，找谁买？” 门卫瞪大了眼睛：“买酒糟？” 说实话，酒糟，就算是到2021年那会儿，也不值钱，一吨也才一两百块钱。 在1994年这会儿，酒糟啊，大多数就是发酵处理之后啊，当垃圾丢掉。 这个年代大家的环保意识都不强，大多数的酒糟，就直接拉到了赢汶河里面。 不只是1994年这会儿，就算是到了2021年那会儿，赢汶河里面，也会时不时得见到被酒厂丢弃在里面的酒糟。 不过，酒糟是绝对可以当做猪牛羊的饲料的。 苏良是越回忆越清晰，酒厂的酒糟，只要稍微晾晒，然后掺杂一些地瓜干等等，完全可以直接当做羊的饲料。 “那玩意儿还用买？我们酒厂每天都得雇人帮我们运酒糟到河边丢掉呢。” 年底了，大家都忙着过年，估计，酒厂里面的酒糟也要堆满了，正缺人来帮忙处理了。 “我们帮你们打扫酒糟，酒糟归我们，你们厂长愿意吗？” “怎么不愿意？我们厂长又不是傻子！” “那，麻烦叔你带我们去见见你们厂长行不行？” “见厂长干什么？” “跟他说说，让我们帮你们打扫酒糟啊！” “跟我说就行了！我是厂里的保安队长，平时找人打扫酒糟，都是我找的！” 苏良一听，高兴得回头就让自己父亲将一整条的泰山一支笔香烟，送给了门卫。 第186章 酒糟养羊 “咳咳！” 看到自己父亲目不转睛得看着不远处路边上招手的女人，苏良忍不住咳嗽了两声。 “爸，酒糟都装好了，我在这边看着，你压车到凤凰岭村卸货。咱们今天能拉二十货车酒糟，一车八吨，总共是一百六十吨。” 看着坐上车走的父亲，苏良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女人啊，真是男人过不去的坎儿。” 苏良带着苏灿路，跟酒厂这边接了头。 酒厂过年前这段时间，着急生产了一批白酒，也顺带着生产了大量酒糟，总共二百来吨。 腊月二十九一上午，苏良都在酒厂这边，忙着联系车辆，装车，往凤凰岭村送货。 下午一点半的时候，苏良回到了凤凰岭村。 整个村南的广场上，酒糟堆成了山。 这么多酒糟，苏良觉得，完全不担心接下来二三十天的羊饲料的问题了。 不过，酒糟腥味太重，需要进行晒干处理，还要掺杂一些粮食，羊才会吃。 于是呢，苏良的那些饲养员，现在每天又多了一项工作，那就是晾晒酒糟。 苏良是腊月二十九这天拉回来的酒糟，接着第二天，也就是腊月三十这天，便到鲁中区东区那边，买回来了大量的帆布，然后将帆布缝起来，盖在了酒糟上。 虽然说酒糟是粮食发酵之后剩下的残渣，不容易变质腐败，但是如果淋上了雪的话，也会变质腐败的。 工作量增加了，于是苏良便重新安排了过年期间，南山黑山羊饲养基地上干活的工人值班安排。 原先每天安排三个人，现在需要每天安排六个人了。 1994年农历新年终于来了，正月初一这天，整个凤凰岭村上上下下所有的老百姓，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今年又是个丰收年，大家跟着苏良干，一个个都盆满钵满。 各家各户，新衣服，新对联，鸡鸭鱼肉都有了。 正月初一这天，在南山黑山羊饲养基地这边，带头的饲养员，是陈庆红。 天还没亮，凌晨四点半，陈庆红便起了床。 南山这边晚上，现在也加强了守夜的力量，现在晚上一般要留四个人在这边值班。 其中，两个人值守上半夜，两个人值守下半夜。 四个人，轮流睡觉。 陈庆红是值守上半夜的人，不过，下半夜他也不怎么睡得着。 起床之后，他看到坐在炉子边的何为海不停地点着头，便拍了拍他，示意他上床睡觉去。 南山值班屋子里面，臭烘烘的，老百姓都不怎么太讲究卫生。 陈庆红裹上大棉袄出了门，看到外面下了雪。 这时候，刚给各个羊圈里填了煤炭的饲养员魏光军揣着手跑了过来。 “二叔，这么早干啥去？” 虽然说魏光军年龄比陈庆红还大，但是按照村里辈分，魏光军该叫陈庆红二叔。 “啊，光军啊，我去看看运酒糟去。” 苏良有一辆三轮车，可以往返南山和村头，运输饲料和山羊。 一三轮车酒糟大约有一吨重，每天饲养员需要运输四五车酒糟，才能让那些山羊不会因为饥饿而咩咩叫起来。 好在酒糟的热量比较高，山羊吃了掺杂着粮食的酒糟之后，很抗饿。 整个南山这边有三十个大羊圈。 每个羊圈里面，还有一个专门留给小羊羔的封闭羊圈。 小羊圈里面，生着炉子，一道长长的火道从羊圈的一头通到另一头，将整个羊圈烘烤的很暖和。 一个羊圈，每天晚上都要烧掉十公斤煤炭。 好在，特别冷的天才需要生炉子，大约总共也就只有四十五天的日子需要生炉子。 以1994年人的眼光来看，这些都是不小的投入。 苏良今年总共购买了二十五吨煤。 这年头一吨煤才五十块钱，二十五吨煤才花了一千二百五十块钱。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这是一笔不小的钱。 虽然说苏良跟大家说，放心大胆的烧煤，不要担心浪费，但是村民们都是比较朴素节俭的，主动给苏良省钱，白天的时候就不烧煤了。 白天炉子里面不烧煤，烧什么呢？ 烧地瓜秧。 因为那些地瓜秧都被人撒了毒药，不能当做饲料了。 于是，那些饲养员便发挥主观能动性，将地瓜秧当做柴禾，烧掉了。 烧地瓜秧，要比烧煤炭，多花不少的力气。 地瓜秧、玉米秸秆等等，在农村里面除了当冬天时候牛羊的饲料以外，也是农村里面重要的烧火材料。 陈庆红见外面雪还下着，也没有着急扫雪，然后揣着手，便来到了村南的小广场上。 整个村子，现在都有一股子酒糟味。 好在，这年代，老百姓的适应能力都比较强，不像以后那么矫情。 要是放在以后啊，有人偷偷的打个举报电话，接着苏良放在小广场上的酒糟啊，就得想办法挪地方了。 苏家的三轮车停在小桥那边，过了小桥之后，一个坡度不大的上坡，接着就是凤凰岭村南小广场了。 现在，这个小广场，可是整个大寨乡着名的广场舞基地。 广场这边，有一盏一百瓦的白炽灯，挂在旗杆上面，照耀着整个小广场。 雪变小了，陈庆红便开始用小推车将酒糟运到三轮车边，再用铁铲将酒糟铲到三轮车车斗里面。 三轮车都快要装满了，不远处苏良家大门打开，苏良从里面跑了出来。 每天早晨六点不到，苏良就会起床，然后一路跑到南山去看看自己的羊群。 几天前一场风波，让整个黑山羊饲养基地发生了巨大的变化。 原先冬天的饲料主要是地瓜秧干，现在则变成了酒糟掺杂玉米糁或者地瓜干糁了。 “苏总，早啊。” 看到苏良跑了过来，陈庆红主动打招呼。 “哈哈哈，可以啊老陈。” 苏良现在是整个凤凰岭村的大主宰，说一不二，所有人都听他的。 当然了，这也是苏良暗地里做出来的安排。 毕竟，自己所有的决定，都要比这个时代其他所有人都正确的多。 可以毫不客气得说，所有人只有对自己唯唯诺诺，才会走向成功。 看着陈庆红竟然已经装满了一车的酒糟，苏良满意得点了点头。 “没什么。” 遭到了苏总的表扬，陈庆红有些不好意思得笑了笑。 “对了，今天中午你们几个管理人员啊，都到我家吃饭。” 今天是大年初一，大年初一要拜年，中午在哪里吃饭是很讲究的。 现在苏良可是整个凤凰岭村最牛的人物，大年初一那些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要聚集到自己家里面吃饭。 这是面子。 年三十晚上的饭是团圆饭，是除夕夜全家聚会的饭。 而大年初一中午的饭呢，则是人情世故饭，在谁家吃那是很有讲究的。 在原先的时候，凤凰岭村有头有脸的那伙人，原先是在何洪义家里面吃饭的。 何洪义当了多年的村支书，而且也靠着当村支书捞了一些钱，算是村里面比较早富起来的人了。 那些年的大年初一中午饭，能在何洪义家吃饭的，无非就是魏振堂、何为仁、魏光宝等等村里面比较有威望的人。 再后来，魏振堂成了凤凰岭村的首富。每年大年初一中午的时候，在魏振堂家里面喝酒，便又成了凤凰岭村老爷们羡慕的事情。 然后去年开始，大年初一在苏良家吃饭，又成了村里面老爷们身份的象征了。 被苏良邀请，陈庆红很是高兴，干活的力气，也更加足了。 雪要停了，一丝风也没有，整个山村静悄悄的。 苏良踩在雪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雪不算厚，不过踩在上面，却也很容易弄湿整个棉鞋。 苏良毕竟还是孩子，血气不足，冬天的时候，得穿棉鞋棉裤棉袄，要不然也是会冻脚的。 苏良跑到南山羊圈那边的时候，魏光军正在扫雪。 “苏总来了！” “忙着忙着，我看会儿就走。” 苏良过来，只是看看。 各个羊圈里面，羊儿的精神都很不错。 每个羊圈里的小羊羔，也都照顾得很好。 毕竟都是乡里乡亲的，在1994年这会儿的时候，老百姓还都是很纯洁的。 后来，随着大家把钱看得越来越重，然后每个人的内心，才越来越复杂，想法越来越多，也就越来越不纯洁了。 转眼到了中午，苏良家里面，便开始热闹了起来。 今天，自己的姥爷一家，是不会过来的。 韩木匠一年到头都在南山那边，不过年三十到年初三这几天，他就不来了。 毕竟，他还得回家里面，伺候自己的老祖宗。 今年苏良很开心，手里面攥着十来万块钱的结余，明年的时候，又可以搞点新的项目了。 一定要在创业初期将所有的钱都投资出去，如果有杠杆，那就把杠杆加到最大。 这是苏良在自己的第一个笔记本最后面写下的一句话。 毕竟，在1994年这会儿，攒钱存钱，和傻子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尤其是对于一个重生者来说。 苏良家里面，苏良的父亲苏灿路，当仁不让得坐在了主陪的位置上。 而苏良呢，则坐到了副主陪的位置上。 韩彩娥、何雪和胡翠琴三个女的准备了一桌子菜，都端了上来。 看着坐在主宾上的何洪义，苏良笑着说道：“何顾问，咱们开始。” 何洪义笑着说道：“开始。” 然后苏良又看向了自己父亲，又看向了大家，自己拿起了筷子：“咱们也学一学人家城里的风俗，咱们先吃会儿菜，先吃的差不多了再喝酒。” 农村里面习惯上来先喝酒，不过鲁中地区城里面则是习惯先吃会儿菜，再喝酒。 苏良觉得，先吃菜，肚子里面有点东西了，再喝酒，会舒服一些。 虽然说酒是穿肠毒药，但是场合上面，还不能少了这东西。 苏良家里面的饭桌上，好菜可真不少。 有鹅庄肴肉、芦村酥锅、卷村烤鸭、顺香斋香肠、米家羊汤等等，全部都是凤城一代的当地名吃。 何洪义、何为民、何为仁、陈庆泰、陈庆红、魏光宝加上苏良和苏灿路等人，一边说笑，一边吃喝，好不畅快。 “爹，咱们开始喝酒，你带四个，我带两个，咱们第一杯酒，来个六六大顺。” 众人附议，于是苏灿路便端着酒杯，开始劝着大家喝酒。 已经重生过来两年多了，虽然说自己手里面还是没有钱，只有十来万，但是自己有个年出栏一万头羊的大型养羊场，还有一个招生规模上千的武校。另外，自己父亲再泰城还开了一家规模很大的火锅烧烤店，一年的利润大几十万了。 虽然说自己手里面只有十来万，但是苏良知道，自己父亲手里面少说也有百十万了。 等到自己有很好的项目的时候，父亲手里的百十万，自己也会想办法搞过来的。 “我爹带完四个酒了，接下来我带两个酒，大家赶一赶进度。我这第一杯呢，要跟大家公布个好消息，那就是转过年开春之后啊，咱们就投钱把这个桥给修好了。” 魏光宝一听，立马高兴得说道：“嘿，修桥好啊，桥修好了，苏总你家的三轮车和面包车，就可以直接开到家里面了。” 修桥这件事情，苏良已经跟自己父亲和母亲都商量好了。 虽然说苏灿路和韩彩娥觉得自己儿子老是把钱这样花掉，看不到回报，有些心疼钱，但是又找不到阻止的理由，最后也只能听之任之了。 “那可不，修桥挖井，那可都是造福大家的善举啊！苏总的功名，在咱们村里面，那可是数不胜数了啊！” “为了苏总，咱们使劲喝！” 苏良笑着端起了果汁，喝了一大口。 放下酒杯之后，苏良劝着大家吃菜。 过了约莫有两三分钟的时间，苏良又端起了酒杯。 “这第二杯酒啊，我还想跟大家公布个大消息，那就是啊，从今年开始啊，我要继续扩大山羊养殖规模，争取达到年出栏五万只羊的规模！” 众人一听，都吓了一跳。 苏灿路惊讶得瞪着眼睛，看着自己儿子：“良子，今儿可是大过年的，你说的可是真的？” 苏良非常自信得点了点头，看着自己父亲，笑着说道：“真的，当着祖宗的面儿，怎么敢说假话呢？” 按照鲁中这边风俗，过年期间，祖宗们都会回老家里面来过年的。 “可是，咱们这凤凰岭村山上，放羊一万只羊都已经够吃力的了，五万只羊，怎么可能？” 苏灿路根本不敢想象，五万只羊，凤凰岭村，养不了啊！ 第187章 养殖规模要扩大到五万头 小小凤凰岭村能养五万只山羊？ 别说苏灿路和大家不相信，就是十天前的苏良自己也不相信。 不过，现在他有理由相信，自己可以养这么多羊。 “爸，冬天的时候，咱们给羊喂酒糟和果渣，没有问题，夏天应该也可以啊！” “咱们现在养羊，主要是冬春圈养，夏秋放养，咱们为什么不直接圈养呢？” “咱们有充足的饲料来源，凤城白酒厂一年能够产出六十万吨酒糟。” “他们这些酒糟，除了大约十万吨被饲料厂拉去加工饲料以外，其余大多数直接就丢到赢汶河去了。” “五十万吨酒糟，每天酒糟的产量就是一百三十七万公斤，配比一只羊一天二公斤的口粮，可以饲养六十多万只羊！” “我说咱们养五万只羊，你们还不信？” 经过苏良这么一分析，大家立马就都有了信心。 魏光宝伸着一个手掌，惊讶得说道：“一年养五万只羊，一只羊卖六十块钱，那一年就要卖三百万啊！” 一只羊的利润大约在二十到三十块钱，一年出栏五万只羊，苏良能获得一百到一百五十万的利润。 鲁省不缺酒厂，所以苏良也不缺饲料，下一步扩大饲养规模，绝对是不错的主意。 搞养殖业，形成规模才能赚大钱，这一点，苏良还是很清楚的。 而且，经过过去一年的摸索，苏良也弄清楚了羊肉的销路情况。 苏灿路颤抖着手，看着自己儿子：“良子啊，一年出栏五万只山羊，是不是又得一大笔投资啊？” 现在苏灿路手里面有一百多万存款了。 在1994年这会儿，手里有一百多万存款，那绝对是相当幸福的啊。 要知道，这时候存款利息能到一年百分之十二。 一百万存银行里面，一年的利息都是十二万。 因为这种情况，所以在1994年那会儿，出现了一种新的人群，叫“息爷”。 什么叫“息爷”？ 就是那些前期忽然发了财的，后来将钱存银行里面，一年的利息都好大一笔财富，回头啥也不干了，就光吃利息。 苏灿路心里面都有当个“息爷”的打算，不过，看着自己老婆肚子又大了，只能继续努力赚钱了。 苏良笑了笑：“钱的问题，爹你不用担心，我想办法。” 转过年自己都十周岁了，身高也超过一米五了，站在同龄人里面要算是佼佼者了。 估计等自己十三岁的时候，身高就能到一米八左右，那会儿啊，就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了。 再等三年时间。 那会儿，刚好是1997年，又有新的机会，而自己在自己的笔记本上面，也记录了不少可以用得上的机会。 听到自己儿子说下一步投资不需要自己出钱，苏灿路一下子就放了心，笑着说道：“那这样老爸必须支持你，儿子啊，干就是了！” “干就是了！” 大年初一这一场酒，从中午十二点开始，一直喝到了下午四点半，众人都摇摇晃晃得回家去了。 正月初二一大早，苏良刚起床，正在吃着早饭，便听到大门外面传来有人喊自己。 “苏老板，我来给你拜年了！” 声音有些熟悉，但是听着不像是凤凰岭村村民的。 苏良和苏灿路忙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站了起来，迎到了天井外面。 看着前来的陌生人，苏灿路皱起了眉头。 倒是苏良，一下子认出来，今年大年初二第一个过来给自己拜年的，竟然是大寨村的村支书，曹广田。 跟在曹广田身后的，有个是他的司机，还有个陌生人，苏良不认识。 “哎呀，这不是曹支书吗？欢迎欢迎！娘，快给曹支书砌好茶！” 后面苏灿路皱起了眉头，他不认识曹支书，但是又觉得这人面熟。 自己现在常年在泰城那边做买卖，老家这边的情况，都不如自己儿子摸得透彻了。 “爸，这是大寨村的曹支书。” 苏良知道自己父亲肯定不认识曹广田，自己前世里面的记忆，就没有想到自己父亲和这个曹广田有什么交集的。 然而，今天这家伙来，打着拜年的旗号，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想到这个问题，苏良的脑子，开始飞速得转动起来。 将三个人让到了客厅里面。 客厅北墙上供着苏家祖宗的配位，供桌上还摆着供品。 过来拜年，得给这家祖宗磕头。 曹广田进屋之后，便立马给苏家的祖宗磕头。 “不用不用不用，曹书记真是太客气了。” 苏良和苏灿路两个人，看到曹广田他们跪下给自己祖宗磕头，便也忙陪着磕头。 鲁省鲁中这边过年，不管到了谁家，都要给祖宗牌位磕头，仪式感非常得强。 后来这种风俗啊，放到网上之后，大家还都很好奇。 要说体会一下鲁省鲁中这边过年风俗的话，还是很有意思的。 磕头完了之后，苏良和苏灿路便邀请曹广田坐到了沙发上。 而曹广田呢，则介绍给和自己一块来的一个看起来有三十多岁的男子说道：“苏老板，这是咱们农村信用社鲁中支行行长老颜。” 苏良一听，连忙伸手跟颜行长握手：“颜行长好。” 苏灿路也跟着握手：“你好你好。” 坐下之后，苏良看着曹广田，思考着接下来的话题。 不过不等苏良想到话题，颜行长主动说道：“苏老板去年发财不错啊。” 曹广田靠着沙发后背，笑呵呵得说道：“你得问是老苏老板还是小苏老板。” 颜行长皱着眉头：“哦？两个苏老板？” 看样子，这个颜行长，对于苏良家的情况，还不是很了解的。 苏良笑着看着颜行长说道：“发什么财啊，就是闹着玩儿罢了。” 对于苏良来说，这句话可不是什么谦虚的说法。 一年养殖一万只山羊，对于一个志存高远的重生者来说，不就是小时候没事干闹着玩啊。 “嗯，老颜，这大苏老板啊，在泰城开了一家大饭店，一年下来，少说也得有个十几万？” 在1994年的老百姓的眼里，一个饭店一年赚十几万，那就已经是天文数字了。 曹广田不知道，苏灿路的利润要在自己说的数字上翻好几倍。 苏灿路哈哈笑着：“曹支书开什么玩笑啊，哪里能赚这么多啊？” “苏老板太谦虚了，苏老板，我是咱们鲁中这边农信社的负责人，每年这个存款任务压力很大的，以后啊，还得多指望着苏老板照顾照顾呢。” 这个颜行长倒是说话不拐弯抹角，直接把来意给说明了。 旁边曹广田则说道：“苏老板，老颜和我是多年的兄弟了。哎对了，今天过来啊，还打算着请两个苏老板啊，到我家里面做客，中午在我家喝酒。” 然后曹广田很是诚恳得看着苏良：“小苏老板，知道你喜欢和汇源果汁，我还专门买了一箱子汇源果汁呢。” 人家这都亲自到家里面来邀请了，不能不说是诚意十足了。 一般说来，年初一中午这顿酒啊，基本上就是本村的要好的在一块聚一聚。 然后到初二这天呢，就开始是周边村子里面的相互聚在一块了。 鲁中这边风俗和其他地方不太一样，全国大部分地方，是初二回娘家，而鲁中这边呢，则是初三回娘家。 正月初二这天呢，还是拜年。 “曹支书真是太客气了，去大寨村多远啊，曹支书大老远的来咱们凤凰岭村了，多少也给我个机会，咱们今天中午在凤凰岭村喝酒，回头我把何洪义叫过来，一块！” “苏老板，老曹也没别的意思，就是说老颜想要跟咱们大寨乡的这些有名的企业家坐一坐，我还请了另外的几个企业家，一块都我家的，还请苏总一定捧场。” 苏良一听，便皱起了眉头：“哦？曹支书，还请了谁啊？” “哦，就是南泉村的运输大王葛韵霖，石家峪村的生姜大王徐勤宝，清泉岭村的红富士大王曹树东，还有几个是我们大寨村的小钢材贩子。苏老板今年是头一次到我家喝这个大年初二的酒，我打算着让你们两个一个坐主宾一个副主宾的，到时候你俩可一定要去！” 苏良明白，这个大寨村的村支书啊，也算是看得起自己，要巴结自己。 “那行，曹支书也是诚意满满，我们要是不懂面子，那就是不懂事了。行，一会儿我们就去。” 苏良主动答应了。 苏灿路皱着眉头，没有说话。 “既然苏老板答应了，那我们就先走了。” 送走了曹广田他们，苏灿路眉头还是没有舒展开，对自己儿子说道：“儿子啊，这个曹广田，会不会说是给咱们下套啊？” “下套？怕什么？再说了，刚才没有跟那个颜行长仔细交流，咱们以后还用得着人家呢。” 苏灿路很不以为然得说道：“用得着谁？那个银行行长？良子这你就不懂了，咱们手里有钱，那些银行啊，得求着咱们到他们银行里面存钱。我给那个农业银行里面存了十万啊，就奖励给我们两把老板椅呢！还是真皮的呢！” 自己老爸说的这件事情，是去年腊月里面发生的。 “爸，刚才曹广田也说了，到他家喝酒的，还有什么生姜大王啊，红富士大王等等，咱们的羊圈肥啊，还得卖给他们呢。” 苏灿路听儿子这么一说，便点了点头，说道：“这么说来，今天中午，咱们得去？” “去，酒不要喝多，咱们啊，早去早回，反正下午四点之前，就得赶回来，不能耽误送家堂。” “对，别耽误了送家堂。” 苏良心里笑着，他昨天晚上还瞅着，如何想办法筹措资金，准备下一步将羊圈改扩建一下，让自己羊圈能容得下五万只羊。 现在好了，资金送上门来了。 认识了银行行长，还担心以后没有钱么。 这样想着，整个一上午，苏良都没有出门。 上午十一点，苏良便开着自家的面包车，带着自己父亲苏灿路，来到了大寨村。 将车停在了大寨村村委大院门口前的广场上，苏良沿着胡同向村里面曹广田的家里面走去。 大寨村这边，也有不少认识苏良的。 主要是前段时间啊，苏良在大寨村集市上，为了帮助武校招生，一直做表演。 一路上苏良打了不少招呼，来到了曹广田的家里面。 曹广田和颜培东早在等候着了，一看到苏灿路和苏良来了，立马便迎了出去。 曹广田的家要比苏良家大多了，尤其是大客厅，少说也得六十平米。 进客厅门，门东边靠墙有一张长沙发，上面能坐四个人，长沙发对面是个长茶几。 东墙那边是两张单人沙发，单人沙发中间还有个小圆茶几。 长沙发对面墙上，则是电视机橱子和电视机。 正对着客厅门的北墙那边，则是一张大八仙桌子。 曹广田家的大八仙桌子上没有摆供品和牌位。 并不是所有的人家都需要摆牌位供品，一般有父母的人家，在父母家里面迎送家堂，父母亡故的兄弟们呢，则在老大家里面摆供品。 “欢迎欢迎！” 曹广田见苏良进来，立马热情得迎了上来。 苏良进去之前，曹广田和颜培东坐在东边的单人沙发上，而苏良父子两个进来之后呢，曹广田和颜培东便主动将两个位置让给了苏良和苏灿路，算是给足了两个人面子。 长沙发上，这时候坐着四个人。 其中有个人，看到苏良的时候，眼神有些闪烁。 苏良瞧了那个人一眼，装作不认识。 苏良心里面嘀咕，没想到李震今天也会到这里来。 李震提前知不知道自己今天要来呢？ 然后接着李震看到苏良来了，便站起来对曹广田说道：“曹支书，你来客人了，那我走了啊。” “你看，不是说好了今天中午在我这里吃饭吗？” “那啥，不了，家里面还有人来，我得回家伺候人去。” 曹广田也没站起身来，点了点头，看着李震走了。 倒是曹广田的老婆，跟着送李震出了门。 看着李震走了，曹广田满脸堆笑得看着苏良：“苏老板能来，我今天真是太高兴了。” 苏良也很高兴啊，这曹广田，可是大寨乡政府驻村的大队支书，地位上相当于半个乡长了。 能被这样的人重视，能不高兴么。 第188章 标准一定要高 大寨村曹广田，苏良前世里面有关他的记忆还真不少。 这是个老派作风的人，精于算计，长于斗争。 看到苏良父子两个忽然冒出来，成了大寨乡里面有名的冒尖户，还知道大年初二请他到家里面吃饭。 在经营圈子方面，这是个专家。 十几年前那场风波的时候，锻炼了曹广田经营圈子的能力。 不过，在曹广田精挑细选的这些大寨乡范围内的有头有脸的人物身上，苏良内心直摇头。 这些人，没有一个出现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也就是说，在自己的前世里面，这些昙花一现的各个村子的冒尖户，很快就湮灭在了滚滚洪流的改革浪潮当中。 赚钱的门路多得是，你不去钻研，转眼就让别人捷足先登了。 1994年，一年赚个五六万那就在好多村子里面成首富了。 若果这是2022年，那就是挣扎在贫困线上的穷人了。 一场酒席，除了认识了一些各个村子的富户，苏良倒是也获得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这个年代社会发展太快了，绝大多数老百姓都没有跟上时代发展的潮流。 从大寨村回到家里面，已经是下午四点了。 韩彩娥见自己丈夫回来了，便立刻忙着开始准备送家堂的事情。 送完了家堂，苏家又来了几个玩的，在苏良家里面打扑克玩到九点。 九点之后，苏良回到自己的卧室里面，反手插上门，然后拿出了笔记本。 苏良在最新的一页上，写上了这么一句话“贷款！收购供销社！” 过年期间，你来我往，走亲串友，倒是也开开心心，饶有趣味。 转眼过完年，苏灿路便又带着老婆韩彩娥和女儿苏梅，另外还有胡翠琴、韩志现两口子，一块回了泰城市，去经营自己的火锅烧烤店去了。 老虎不在家，猴子当大王。 现在凤凰岭村这边，又成了苏良一个人说了算了。 过完年之后，苏良除了走亲戚，还和林海等政界的朋友，也都应酬了一顿。 转眼到了1994年4月1日，农历的二月二十一。 凤凰岭四周的山上，小草都长出来了，山上可以放羊了。 不过，苏良改变了养羊的方式，改成主要靠圈养。 苏良又购买了四辆农柴三轮车，加上原先就有的一辆，总共有五辆农柴三轮车了。 然后苏良让魏光庆带队，每天早晨到凤城白酒厂，去拉酒糟。 反正也是帮着打扫卫生，白酒厂那边，和门卫搞好了关系，拉酒糟这件事情人家酒厂里面完全没有问题。 这个年代，各个厂子管理都很粗放。 就比如说位于鲁中的鲁中钢铁厂，按说这种厂子，是有很多安全隐患的，绝对不允许无关人员进入。但是这个年代，厂子里面根本没有这些意识，周围村子的小孩啊，好多就到厂子里面玩的。 前世的时候，苏良上初中的时候，就曾经跟着初中同学，跑到鲁中钢铁厂下属的机械厂里面，去捡弹壳玩。 看着圈养的山羊生长得也很不错，让苏良有了信心，决定扩大生产。 今天是愚人节，不过这个年代，还没有人有这方面的意识。 苏良拿起电话，拨通了大寨村村支书曹广田的电话。 “曹支书啊，最近忙啥呢，也听不到你的消息了。” “嗨，这不是小苏老板吗，我能忙啥啊，过完年闲的蛋疼，你也不到我这里来报到报到。” “哈哈哈哈，曹支书是我的错。那啥，今天晚上有空没有啊，咱们聚一聚怎么样？” “有空啊，你小子，是不是有什么事情找我啊？” “啥事也瞒不过曹支书啊，那啥，你有空的话，麻烦叫上你朋友，那个颜行长，晚上咱们到鲁中宾馆去，我有些事情要咨询咨询他。” “好说！” 挂断了电话，苏良便对旁边的闫富说道。 “姨父，咱们有土地使用权证担保啊，贷款很容易办下来。” 这几天苏良和闫富一直在探讨一个问题，那就是关于下一步凤凰岭村鲁中黑山羊饲养基地扩大饲养规模到五万头的资金问题。 两个人找魏光宝预算了下，大约再投资二十万块钱，就能在明年，也就是1995年年底的时候，将凤凰岭村的养羊场饲养规模，扩大到五万头。 年出栏五万头，光母羊就得需要接近一万头。 这种情况下，要是再按照散养时候的自然育种，就有点不行了，就得需要人工来繁殖小羊。 而人工配种，就得需要苏良花钱培训自己的手下。 好在陈庆红和陈庆泰兄弟两个，在养殖方面很心灵，他俩用了一周的时间，算是跟畜牧站里面学会了人工配种的方法了。 接下来，由陈庆红和陈庆泰兄弟两个教给别人，配种的问题也解决了。 总之一句话，现在苏良缺的，就是钱了。 因为打算扩大生产，再加上前段时间买三轮车又花了一笔钱，所以到现在修桥的工程，还是没有开展起来。 闫富点了点头。 现在大家都跟着上了苏良的船，而且感觉这船开得也还很不错，所以也只能由着苏良这个掌舵者，开到哪里是哪里了。 下午四点，约好了大寨村村支书曹广田和农信社行长颜培东，苏良便和闫富两个人先到鲁中宾馆，开了一个包间，在包间里面等着。 这鲁中宾馆，在1995年的时候，算是鲁中区范围内最高档的酒店了。 这酒店是去年年底的时候建成的，是鲁中区政府招待酒店。 虽然没有挂星，但是凭着苏良前世的认识，这酒店绝对够得上三星级别。 到了酒店里面，苏良又给曹广田打去了电话，落实了一下今天晚上过来的人数。 曹广田说也没叫外人，就颜培东，还有农信社大寨村营业部的一个主任和一个信贷员，再加上自己的司机和大寨村妇女主任，一共六个人。 苏良在柜台上挂了电话，抬头看着摆在柜台后面货架上的白酒，便看到竟然有茅台和五粮液，便问道。 “茅台好还是五粮液好？” 看着眼前的小孩，说话大人大样，身后还跟着一个毕恭毕敬的大人，鲁中宾馆的服务员心里面也有很多疑惑。 “你要喝酒？” 和苏良说话的女的，穿着鲁中宾馆特有的制服，一身碎花布的旗袍，嘴唇上摸着口红，在这个年代看来是相当的前卫。 “啊，怎么了？” 说实话，眼前女服务员还是挺漂亮的，虽然穿着旗袍，但是掩映不住里面火辣的身材。 “小孩还喝酒？” “你别管那么多啊，我问你茅台好还是五粮液好。” 见眼前小孩说话有些怒色，女服务员忍着笑说道：“区长喜欢和五粮液，书记喜欢喝茅台，我也不知道哪个好喝。” 苏良回头看了闫富一眼，问道：“那咱们今晚上喝啥？” “价格差不多，五粮液名气大点，那就五粮液。” 五粮液和茅台，一直是旗鼓相当的两大名酒，在2005年以前，一直是五粮液压茅台一头。 不过，2005年以后，茅台的品牌价值，越来越好，慢慢就将五粮液甩在了身后。 说起高档酒，首先想到的，就成了茅台。 而五粮液呢，则沦落到和国窖1573，剑南春等等竞争的行列里面去了。 这些事情苏良也了解，便点了点头：“那来一箱五粮液！” 说实话，这年代的五粮液包装，真是次，就一个圆瓶子。 苏良问了下价格，一瓶茅台150块钱，一瓶五粮液则是165块钱，差不多。 听到苏良要一箱六瓶五粮液，刚才还有些戏谑的女服务员，脸色立马就变了，变得非常严肃了起来。 一瓶165，六瓶，就是990块钱。 再加上菜钱，今晚上这个包间的消费，肯定要超过一千块钱了。 1994年，吃顿饭花一千多块钱，那是普通老百姓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不过，在这个年代，在一些暴发户的眼睛里面，这种情况还是很正常的。 比如说像大寨村的曹志胜，人家一年纯收入就是五百万，花个千八百的，那不是很轻松的事情么。 下午五点钟的时候，曹广田他们便前后脚都进了苏良安排的包间里面。 简单介绍之后，苏良安排众人坐了下来。 曹广田也明白今天这场酒席的意思，便让颜培东坐了个主宾，而自己则坐了个副主宾。 颜培东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子，这在他那个年代的人里面，算是少数了。 和颜培东坐在一侧的，还有一个农信社大寨村营业部的主任，姓程，也是大寨村人。再往下是营业部的信贷员，姓曾，是凤城市人。 和曹广田挨在一块的，是大寨村妇女主任，李甜甜。这是个顶天也就二十七八岁的妇女。能当上妇女主任，自然是已婚女的。李甜甜下面，则是曹广田的司机。 苏良坐主陪，闫富自然坐副主陪。 大家坐下之后，包间里面女服务员便过来问道。 “请问是点菜还是按标准？” 苏良双手托在桌子上，用手指着天花板，问道：“都有多少钱的标准？” “有38，68和128的标准。” “那就128的标准。” “好的先生。” 女服务员赶忙转身出去，安排上菜的事宜了。 曹广田满意得点了点头，看着颜培东。 颜培东笑呵呵得说道：“小苏老板真是太破费了。” 苏良笑着：“破费啥啊，上次曹支书请我吃饭，我还没回请呢。” “哎，我那个小场面，算什么请客啊。” 确实，今年正月初二曹广田请苏良那一次，一桌子菜加起来，还没有今天苏良一瓶酒值钱呢。 虽然说颜培东是银行行长，但是这可是1994年，银行的金融功能还没有像以后那样繁荣。 比如说贷款的业务，这个年代大多数银行的贷款业务，主要是和国有企业之间进行，相互之间地位也是平等的，领导之间的关系对于业务的推动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这不像后来。 好多私有企业老板，有了融资需求，需要从银行里面办理贷款的业务。而这些私企老板呢，为了获得贷款，对于银行信贷员和行长，那是极尽巴结之能事，暗地里也有好多交易，甚至于说信贷回扣都成了公开的潜规则了。 而那些被惯坏了的信贷员和行长们，胃口越来越大，胆子也越来越大，甚至于说信贷回扣点都能到百分之五。 “曹支书客气了，要不是曹支书，我哪里能认识颜行长啊。” 颜培东笑着说道：“认识我也没有什么用啊。” 说实话，这个年代，银行的功能，主要是吸收老百姓的存款，然后放给厂矿企业，然后赚取息差。 不过有时候厂矿企业也不缺钱，为了维持银行的业务和关系，还得多少贷款一点。 如何推广私企老板贷款业务，在1994年这会儿，是银行业务里面尚未开垦的荒田。 “认识财神爷还能没用？” “小苏老板，今天请大家吃饭，是不是有什么情况？有什么需要的，大家都是朋友了，你就尽管开口。” 苏良见颜培东这样说话，便也开门见山的说道：“哦，是这样，我现在不是在凤凰岭村那边搞了个黑山羊饲养基地么。” “对啊，我知道。” “搞养殖业啊，必须要形成规模，走规模效益的路子。” 旁边曹广田赞许得点了点头，对旁边模样儿漂亮的妇女主任说道：“甜甜，小苏老板就是眼光独到，说得没错。” “然后我就想啊，我得扩大饲养规模，我想把规模再扩大五倍。但是问题是啊，我资金有些短缺，想要找您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给我们提供一些贷款？” 颜培东点了点头，转过头对旁边的程主任说道：“小程啊，我说的没错，你们营业部剩下的一百万贷款额度啊，今天能解决掉一些了。” 银行里面不光有存款任务，还有贷款任务。 银行里面吸收的存款，必须要放出去，贷款出去，才能赚取息差。 要不然，银行里面存款放不出去，那只能补贴给存款人利息，银行也有赔钱的风险。 1994年这会，银行里面员工的工资普遍都不高，这也能从侧面反映出银行的效益，并不好。 实际上一直到2003年那会儿，县城这些地方的银行，员工工资也都不高，甚至于说只能吸引一些年龄不大的女孩子去上班。 后来可就不一样了，银行业务发展迅速，银行成了最赚钱的地方。 大寨村营业部的主任程明，也认识苏良，了解苏良的情况，满意得看着苏良，点了点头。 第189章 供销社大楼多少钱 1994年，一年期企业贷款利率达到百分之十四以上。 高企的贷款利率，让那些想要通过银行融资的企业三思而行，望而却步。 对银行来说，日子并不好过。 优质，有前途的企业，可不好找啊。 而在农信社行长颜培东听到了苏良的好多传奇，明白这是个能干大事的人，便很放心的怂恿自己手下的大寨营业部主任，给苏良放了四十万贷款。 手续办好，很快就下了款。 这年代的钱，贬值速度可是非常快的，苏良决定，用最短的时间，把四十万都花出去。 1994年4月24日，星期天。 乡政府大院里面，今天办公室都关着门。 因为这两年新成立鲁中区，到处缺人手，政府上人员调动非常频繁。 去年的梁乡长，现在已经成了梁书记，是大寨乡的第一责任人了。 梁乡长的家，就位于大寨乡政府大院后面的家属区，东边数第三户。 进门一个小院，小院门口扎着葡萄架，门西侧有个小平房，当做仓库。过了仓库往里，东侧用红砖铺了个走道，西边开了一小片菜园，种一些瓜果蔬菜。 曹广田穿着一身中山装，上口袋别着一根钢笔，推门进了梁乡长家里面。 大寨乡现任书记梁一听，泰南市人，1994年四十出头的梁一听，已经是正科了。 而梁一听的侄子，梁升，现在在大寨中小里面当语文老师，教的就是苏良的初中同学曹江他们。 梁一听正在侍弄自己的小菜园，抬眼看到曹广田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塑料桶，便笑着说道：“这不是曹支书吗？今天什么风把曹支书给吹来了。” 作为乡政府驻地的大寨村支书，跟乡政府里面上上下下都很熟悉，尤其是跟梁一听的关系，那也是非常好的。 “我看今天刮的是西风，就把我给刮来了。” “啥东西？”梁一听看着曹广田手里面提着一个塑料桶，便问道。 “有人托我送给你的，一桶牛奶。” 牛奶，在1994年这会儿的鲁中区，可是稀罕东西啊。 虽然说后来市面上牛奶成了烂大街的东西了，但是1994年这会儿，这玩意儿是确实稀罕。 1994年，所有鲁中区老百姓都没有见到过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比如说榴莲、芒果、荔枝等南方水果，在1994年的鲁中区，就根本见不到。 “牛奶！月儿！快看你曹大爷给你带什么东西来了！” 梁一听一边在小院北墙边上水龙头上洗手，一边冲着屋里面喊道。 “来了。” 随着一声清脆如银铃般的女生的声音，接着一个睫毛细长，明媚善睐的漂亮女生，从屋里跑了出来。 “曹大爷好。” 鲁中这边，称呼比自己父亲大的男性长辈，一般称呼为大爷。 比如说梁一听的女儿，称呼曹广田，叫曹大爷。 这种称呼，和其他地方叫“伯伯”是类似的。 称呼比自己父亲小的男性长辈，一般称呼为叔叔。 而称呼比自己母亲大的女性长辈，一般称呼为大姨。 称呼比自己母亲小的女性长辈呢，则称呼为姨。 称呼的风俗，不同地区之间，差异也是很大的。 “有人给你送了一桶牛奶，让你妈妈给你烧开了，放点白糖喝。” 在屋里面做家务的梁一听的老婆徐丽华这时候也走了出来，笑着接过了曹广田手里的塑料桶。 “看老曹大哥客气的，每次来都带东西。” 梁一听拉着曹广田的胳膊，便进了屋。 不一会儿，梁月儿便给两个人端来了茶。 “月儿越来越漂亮了，快上初中了？” “谢谢曹大爷夸奖，我才三年级呢。” 梁月儿说完，转身进了里屋自己卧室里面去了。 “才上三年级，个子都这么高了。” 旁边梁一听听到有人夸自己女儿，很高兴得摇了摇头。 “老曹今天找我有啥事没有？” “梁书记，还真有点事，有人托我，过来打听打听，咱们大寨乡的供销社大楼啊，想不想卖？” 梁一听面无表情，一边端着茶杯喝茶，一边思考着权衡着。 “谁托你过来打听的？” “你倒是也认识，就是凤凰岭村那个养羊的小孩，苏良。” 梁一听一听，乐的笑着摇了摇头。 “哎呀，这小子，是成精了啊。他买这个供销社大楼干什么？” “说是想开个饭店什么的。” “饭店？那供销社大楼可是够大的啊，开个饭店是绰绰有余啊。不过，供销社可是不归咱们政府这边管啊。” “梁书记，这话可得两说，大寨乡上下所有的事，都得您点个头啊。” 见对方很卖力得奉承自己，梁一听倒是也觉得很顺耳多。 “行，你都开口了，我也不好薄你面子，这样，我给区联社的领导打个电话打听打听。” 梁一听家里面就有一部电话，就在梁一听和曹广田坐的单人沙发的中间。 “好，这可真是麻烦领导了。” 接着，梁一听便拨通了区联社领导的电话。 农信社、供销社和人民公社，曾经是农村里面的三大社。 后来，人民公社先分了家，基层地方政府变成了乡镇。 再后来，供销社破了产，大量供销社都关了门，只剩下曾经的供销社门头，零落在那里，诉说着历史。 至于说农信社呢，一路上倒是风风雨雨，走了下来，后来还改名为农村商业银行，简称农商行了。 梁一听拨通了电话。 “老张，有件事问你一声啊，大寨村这边供销社大楼卖不卖？” “嗯，嗯，嗯，那什么价格？一个朋友要买，关系到位。好说，好说。” 一旁，曹广田皱着眉头看着梁一听，却听不到电话那头说的什么。 “卖。” 听到梁一听挂断电话，说了一个字，曹广田脸上立马露出了笑容。 “卖？！” “对，打听准确了，卖！可是啊，我说老曹啊，这个买家不是咱俩，卖家也不是咱俩，这事咱俩谈成了，有啥好处没有啊？” 曹广田笑呵呵得说道：“梁书记，你可能不太了解这个小苏老板啊，这小子啊，大气的很。他说了，这个买卖谈成了啊，给领导这个数的辛苦钱。” 看到曹广田伸出了五根手指头，梁一听小声得问道：“五百？” 说实话，介绍费五百，这也算是比较合理的了。 大寨村集市上面，在1994年的时候，有很多经济。 集市上的经济，就是负责帮人谈买卖的。 有家具经济，有牛羊经济，这些经济帮着卖家和买家谈成了买卖之后，从中抽头。 一般来说，谈一笔一百块钱的买卖，抽个四五块钱，算是正常。 也有暗手撮合，给卖家低价，收买家高价，赚差价的。 后来呢，集市上面价格越来越透明，经济便慢慢消失了。 苏良现在手里一下子多了四十万，便立马想着将供销社大楼给买下来。 然而呢，自己根本不认识供销社里面的人，有点老虎吃天无从下口的感觉，于是便找到了大寨村支书曹广田，让他去找梁一听想办法。 没想到，梁一听还真想到了办法，找到了门路。 然而，曹广田却面带微笑得摇了摇头，对梁一听说道：“不，小苏老板说了，这个买卖谈成了，给梁书记五千块钱的辛苦钱。” 五千块钱，相当于梁一听两年的工资了。 梁一听皱着眉头，好像在下决心。 “梁书记，你放心，绝对没有差错。” 梁一听点了点头，然后看着曹广田问道：“小苏老板打算出多少钱？” 曹广田这时候没有兜实底，而是眨眨眼看着梁一听：“对方最少打算要多少钱？” 梁一听眼珠子转了转，然后说道：“最少，要六万！这里面有我面子在里面！” “明白！六万的话，我想他能答应。” “那行，就这样，你去和小苏老板谈，我去和供销社领导谈，我给他把手续都办好。” “这事咱们什么时候办好？” “就现在，越快越好！” 曹广田明白，便从梁一听家里面出来之后，到前面坐上自己的桑塔纳，让司机开车直奔村委大院里面。 到大院里面之后，曹广田立马给苏良打去了电话。 “谈的差不多了，苏总，六万块钱能拿下。” 电话另一头，苏良非常高兴得点着头：“很好很好，我马上就到，今天晚上，你和梁书记谈好，咱们到鲁中宾馆里面去边喝酒边谈。” 挂断了电话，苏良便对自己办公室里面的秘书何雪说道：“雪姐，你抓紧时间去找闫经理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跟他谈。” 何雪出去没一会儿，便将闫富带了进来。 “姨父，太好了，六万块钱，拿下供销社大楼了。” 因为之前苏良已经和闫富交流了好一段时间，让对方也认识到，拿下供销社大楼，下一步自己便在整个大寨乡站稳了脚跟了。 要想发展，必须要走出去，光在这个偏远的山沟里面，是做不大文章的。 “六万！比咱们一开始的预算，还少了两万块钱呢！” 要想花钱盖那么一栋大楼，估计最少也得拿出四十万来。 大寨乡供销社大楼，建造年代也不算太久远，还不到十年的时间。 而建造供销社大楼那会儿，总共也就花了七八万块钱。 那可是八十年代，那个年代，茅台的价格才8块钱一瓶。 后来物价上涨严重，到1988年国家放开白酒的价格管控，于是接着茅台和五粮液的价格便一路飞涨，到1990年底的时候，甚至于说直接涨到了三百块钱一瓶。 后来国家见这个茅台五粮液价格上涨太不受控制了，于是便强制茅台五粮液降价，到一百块钱一瓶。 然后随着通货膨胀的加剧，到1994年的时候，茅台和五粮液的价格，又开始涨到150块钱左右一瓶了。 “对，没错，就算是八万块钱买过来，也比咱们自己盖好多了。这个供销社大楼买过来之后，咱们把他重新装修一下，开个酒店，再开个活羊屠宰加工厂。” 闫富点着头，重复着这两天被苏良洗脑的观点：“饲养场出栏量上去之后，开屠宰加工厂也是大势所趋。” “那这样，今天晚上，咱们在鲁中宾馆再包个房间，我让曹广田约梁一听，一块吃饭，把这个事情啊，给定下来。” 事情商量好了，于是苏良便让闫富开车，带着自己和何雪，先来到了大寨村。 大寨村村委大院，曹广田的办公室里面。 “苏总，你也太麻利了，这才没一会儿，就来了啊。” 苏良笑着，伸手从何雪带的包里抽出来了一盒一支笔香烟，给在场的几个人分了分烟。 曹广田扫视了大家一圈，众人会意，便都纷纷走了出去。 “给老梁打电话了没？” “打了，说行。” “我再叫上林海，给我当个主陪。” 请大寨乡书记喝酒，必须要有个能镇得住场面的人物当主陪。 林海和梁一听，虽然说行政级别都一样，都是正科，但是林海年龄资历都要比梁一听大，所以让梁一听来当今天晚上的主陪，是很合适的。 “苏总能量大，面子也大，我今儿是跟着沾光开眼的。” 现在，苏良在整个鲁中区里面，也算得上是混的开的人了。 虽然说，有时候还是会受到大寨村李震那样的不长眼的人的暗算，但是明面上，还真没有敢明道儿来干的人了。 “曹支书开什么玩笑，您才是手眼通天的老前辈啊。” 俩人的商业吹捧，让旁边站着的闫富有些不自在了，便说道：“要不，咱们先去鲁中宾馆？别去晚了，没了包间啊。” “对对对，鲁中宾馆，去晚了，可真没了包间。那啥，麻烦曹支书晚上攒人，我先过去点菜点酒，咱们今晚上茅台还是五粮液？” 在苏良眼里，百十块钱的茅台和五粮液，那就喝呗，又不值钱。 “梁书记爱喝茅台。” 苏良点了点头，想了想：“那就茅台。” 看着走出去的苏良，曹广田皱着眉头，摇着头，自言自语道：“哎呀，这才是干大事的气魄啊，哎呀，我这个老头子，跟人家小孩比起来，可就差得远了呢。” 苏良他们先到了鲁中宾馆，让何雪在宾馆那边等着，然后自己则让闫富开车，带着自己，到了区畜牧局里面，找林海去了。 第190章 我的弟弟苏鑫 苏良找来了梁一听、曹广田当自己收购大寨村供销社大楼的掮客，又找来畜牧局局长林海助阵，整个收购的过程，还是很顺利的。 吃饭请客送礼，加最后收购，苏良总共花了六万八千块钱。 这要比自己最初的预算，还便宜了一万两千块钱。 让苏良兴奋的是，供销社大楼以及院子的手续都很齐全，很顺利的就把土地产权和房屋产权全部都过户到了自己的名下。 1994年5月15日，供销社大楼里面装修工程正在如火如荼得进行着。 今天是大寨乡大集，苏良一大早便让闫富开车，将自己送到了集市上面，顺带着，看看自己收购的供销社大楼里面装修的情况。 苏良打算在大寨村这边开个火锅烧烤店，模式就跟自己父亲在泰城市那边开的一样。 一楼呢，安排几十桌散桌，包间在二楼。 凤凰岭村建筑方面懂行的是魏光宝，现在魏光宝成了新挂牌的，凤凰烧烤火锅店装修工程的项目经理。 “苏总，再有三天的时间，整个烧烤火锅店就装修完了。” 苏良背着手，一副大佬做派，跟在身后的魏光宝，毕恭毕敬得弯腰对苏良说道。 整个装修，花了苏良五万块钱。 今年苏良安排的工程项目可真是不少。 凤凰岭村修桥，花了八万块钱。 收购供销社大楼，花六万八。 装修供销社，花五万。 凤凰岭村鲁中黑山羊饲养基地改扩建项目，总共花了二十万。 现在，所有的项目都完工了，就剩下凤凰烧烤火锅店还在忙着装修。 “我说魏经理，你给我干工程，最了解我情况了。这四十万，花的也是真快呢。” “苏总气魄洪量，我们这些人根本不敢想象。”魏光宝从心里面佩服这个姓苏的十周岁小孩。 四十万，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就全部都花掉了。 “哎，就是花钱的速度，太快了。” 苏良从银行搞来的四十万贷款，虽然说搞了五年的长期贷款，但是按月需要还九千三百块钱。 四十万本金花的差不多了，剩下点钱才够还一个月的贷款，回头还得从自己账上交还贷款。 好在，在方正的经营下，武校那边收入不错，能够承担贷款的压力。 “行了，魏经理你在这边盯紧了，三天后我再来验收工程，完了我们的烧烤火锅店，还得抓紧时间开业啊。” “好的苏总。” 看着苏良走出了大楼，向集市的方向走去，魏光宝暗地里窃笑起来。 “跟着苏总混真不错，嘿嘿，这几个工程，光建材回扣就吃了不少。” 一边高兴着，魏光宝想起一件事情，嘱咐了项目这边几句，便急匆匆得出去了。 苏良和闫富两个人，将面包车扔在路边，俩人便来到了集市上。 已经是中午十二点半了，集市上面好些摊位，早就已经撤摊走人了。 这时候，苏良看到，两个穿着破烂的女的，在菜市摊子那边，捡那些别人扔掉的菜叶等等。 不远处的咸鱼摊位后面，两个卖咸鱼的在那边小声嘀咕着。 “老张，看那边那俩女的，也够可怜的，兴化厂破产了，现在只能捡点菜叶回家吃。” “他们天天吃肉的时候你能闻到味了？要我说啊，人这辈子能享的福是有数的，早享福不如晚享福。” 这时候，苏良走了过来。 他打算今天过来买两条大咸鲅鱼，回去做咸鲅鱼炖茄子。 “什么早享福不如晚享福啊？” 卖鱼的老张一看是苏良，立马来了精神。 “哎，这不是武校校长苏总么，又买咸鲅鱼？” 苏良最近好这口。 自己小姨做的咸鲅鱼炖茄子，着实有点美味。 “老张，你刚才说什么呢？” 卖鱼的老张见苏良问起来，便指着已经走到稍远处，捡集市上的垃圾的两个女的，对苏良说道：“哦，苏总你有所不知。那边俩女的啊，是兴化厂的工人。这不是兴化厂破产了，她俩没了收入，每到集市上，就到集市上面来捡剩菜叶子吃。” 苏良皱着眉头：“或许人家是弄回家喂鸡去呢。” 老张笑着摆了摆手：“喂鸡？他们工人会干这种粗活？你别看她俩现在穿的这么破烂啊，他们的大包里面就有干净衣服。等他们捡够了啊，从那边麦地里面一遮挡，这就换上新衣服，人五人六得回家当工人去了。那些菜叶子，洗洗，照样炒菜下饭。” 老张旁边的咸鱼贩子小黄则接话茬说道：“他们哪里有油炒菜啊，他们将剩菜叶子捡回家啊，就是腌咸菜的。兴化厂的工人们啊，现在大部分都去了泰城市，还有一部分去了泰南市，剩下几户实在安置不了的，就在老厂那边靠着。哎，听说今年过年前那会儿啊，死的一家四口，就是实在没钱过日子了，买了一包老鼠药，掺在包子馅里面，全家吃了没的。” 这话题挺沉重，苏良不想继续谈下去，便催促着咸鱼老板给自己挑了两条大咸鱼，买好之后，提着咸鱼走了。 三年前苏良刚重生过来的时候，整个大寨乡这边，不管是集市上面，还是小卖部里面，还是供销社里面，都见不到塑料方便袋。 虽然说没有塑料袋，但是大家也没见的多么不方便。买油条的时候，都是用细绳儿扎起来，用手提着，买点心都是用点心纸包着，买油用油瓶子，买酱油醋呢，一般就是用喝没了的白酒瓶子。 后来九二年那会儿，塑料方便袋开始在市面上出现。 到1994年这会儿，塑料方便袋，已经彻底改变了一切，无论是集市上，还是供销社里面，还是农村的小卖部里面，都开始用塑料袋了。 两条咸鱼，装进塑料袋里面，苏良付钱，闫富提着。 回到凤凰岭村，苏良便让闫富区安排咸鲅鱼，给自己的小姨韩彩芬送去了。 南山那边，苏良不但扩建了原先的羊圈，还重新建设了六十个新的羊圈。 而同时呢，自己又从凤凰岭村和青石关村两个相邻的村子里面，雇佣了六十个羊倌。 基本上，是一个羊倌负责管理一个羊圈。 然后苏良又收购来了三千只半大小的母山羊，加上山羊留着没出栏的小母羊，让整个山上的母山羊数量达到了一万只的水平。 接下来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山上所有的母羊都开始进入产羔期。 这样，到1995年11月份开始，凤凰岭村鲁中黑山羊饲养基地，正式进入年出栏五万头羊的规模。 按照苏良养羊的经验，出栏一头羊大约能获得二十到四十块钱的利润。 具体能获得多少利润，主要还是得看市场行情。 那样，自己养殖场的年利润，就能到一百万到两百万之间了。 而到那个时候呢，自己也到了上初中的年纪了。 小学的内容很简单，完全没有必要浪费精力去上学。 到了初中，再这样玩下去，考大学，可就很困难了。 虽然说自己前世的时候上过大学，但是初高中里面的一些知识点，还是得翻翻书，才能掌握起来，才能应付考试的。 接下来到了初中、高中之后呢，苏良就要拿出一些精力，准备应付考试。 当然了，赚钱的步伐，肯定是丝毫不能放慢的。 毕竟，rb贬值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转眼三天的时间过去了，苏灿路接到了苏良的电话，说他把供销社大楼买了下来，回头又给装修成了个火锅烧烤店，抓紧安排个大厨过来。 苏灿路电话那头一听，可是吓了一跳啊。 当时，苏灿路正在泰城妇幼保健院妇产科病房四楼，负责照顾自己老婆和刚出生的小儿子苏鑫呢，便忙不迭得嘱咐了自己大舅嫂和胡翠琴几句，然后便安排了跟着自己干了有两年的烧烤火锅小师傅魏光赢，坐上了给自己送羊的三轮车，往大寨村而去。 苏灿路和魏光赢是下午四点到的大寨村，看着原先供销社大楼整个都耳目一新，门口牌子都变成了“凤凰火锅烧烤店”，他无奈得叹了口气：“哎，这良子。” 苏良这会儿正带着几个服务员，介绍了解整个火锅烧烤店的情况。 “实在抱歉，先生，我们还没有正式开始营业，如果有苏总邀请，请出具邀请函。” “苏总的邀请函？” 苏灿路看到，门口站着两个服务员，统一的灰色西装，就跟泰城大酒店里面那些门口的保安一样。而且，两个保安腰带上还都挂着对讲机，格调相当牛叉。 这时候，负责给苏灿路送羊的凤凰岭村村民何江跑过来，笑呵呵得说道：“大老板，他俩不是咱们凤凰岭村人，不认识你。” 然后何江冲着门口拦着苏灿路的人瞪了一眼：“这是咱们苏总的亲爹，还要邀请函？” 门口俩保安认识何江，他这些天可是给火锅烧烤店这边送了不少趟的活羊，也经常到大楼里面看看热闹，那些门口的保安，大厅里的服务员，台的酒水员和收银员，自己也都混熟了。 门口俩保安见何江这么一说，立马让开来，诚惶诚恐得说道：“大老板莫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我们这就通知苏总去。” 然后，苏灿路便迈步进了门。 苏良的凤凰火锅烧烤店，比自己的火锅烧烤店，可是气派多了。 进门便是大堂散桌，少说也得六七十张桌子，烧烤架现在全部都摆在桌子上。 看着大堂散桌，苏灿路直咂舌。 “爸，你可来了，烧烤师傅呢？” 苏灿路回头看着凤凰岭村带出来的魏光赢，便对苏良说道：“这不是么。” 这魏光赢，是凤凰岭村人，虽然年龄比苏灿路还要大个三四岁，但是辈分比苏灿路低，和苏良是一辈的。 “光赢哥？” 苏良想起来了，这魏光赢，也算是村里面最有本事的庄户厨子了。 何为庄户厨子呢？ 村里面有时候会有个红白喜事什么的，需要置办酒席。 置办酒席，可不是谁都能够完成的了的工作。 每个村子，都有一个或者几个专门给村里置办酒席的人，叫做庄户厨子。 苏良想起来了，魏光赢，这个庄户厨子，已经跟着自己父亲干了两年的烧烤火锅了。 他是有这方面才能的，下一步大寨村的凤凰火锅烧烤店，有魏光赢在，肯定能撑起一片天来。 “光赢哥，有你来，我就放心了。” 苏灿路看着眼前偌大的场面，心里面不由得心虚起来。 “我说良子啊，你这整的……这么大事情，也不跟爹商量商量？” 看着自己儿子这气魄，苏灿路心里面，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该生气。 说高兴，一句话也不商量，回头就把供销社大楼给买了。 当然了，苏良干事情，好多也不跟自己商量。 自己到泰城市里面去开烧烤火锅店，一年回不来一趟，每次回来，家里面都是大变样。 别说家里面变样，整个村子都跟着变样了。 现在，甚至于说大寨乡，都在变化着。 而要说生气呢，自己儿子虽然好多主意是自作主张的，让自己这个当爹的很没有面子，但是自己儿子所有的主意，好像真的都不错的样子。 自己开火锅烧烤店确实赚钱，自己儿子这一次到底能不能赚钱，自己还真就拿不准了。 城市里面人流多，火锅烧烤店肯定能赚钱。 可是，这远离城市的山村里面，开这个火锅烧烤店，能赚钱？ “商量啥啊，又不是大事。” 苏良一句话把苏灿路给噎回去了。 “好，好，买个大楼，不算大事，良子能耐了。” “爸，别说买大楼的事情了，你还没跟我说，我弟弟什么情况呢。” 苏良的母亲又给他生了个弟弟。 取名，叫做苏鑫。 苏良前世的时候，是个独生子，而现在，有个妹妹叫苏梅，还有个弟弟叫苏鑫，真是太刺激了。 “嗯，你弟弟很好。” “叫什么名字？” “叫苏鑫，小名鑫鑫。” 听到这个名字，苏良可就皱起了眉头。 “我叫苏良，我妹妹叫苏梅，我弟弟叫苏鑫，加起来，不就成了没良心了？” 苏灿路一听可就有些不乐意了：“啥叫没良心啊，各人过各人的，怎么叫没良心呢？” 其实苏良还是很开心的，1994年，苏良又多了个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