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界解忧馆》 第一章 奇特的店铺 钟灵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不能过上平常人的生活,因为她的家庭是一个独特的家庭。作为天师钟馗的后人,她本就是为了伏恶鬼护人界才降生的吧。 由于钟家做的是神秘职业,已经是十代单传。本应传男不传女,但,无奈到了钟灵父亲这一代,只得了钟灵这一个女孩子。 巧的是,钟灵一出生右手掌心就带着一个“卍”佛印胎记。这个字梵文读“室利踞蹉洛刹那”,意思是“吉祥海云相”,也就是呈现在大海云天之间的吉祥象征。它被画在佛祖如来的胸部,被佛教徒认为是“瑞相”,能涌出宝光,“其光晃昱,有千百色”。 钟家老太爷掐指一算认为钟灵这丫头是老祖宗天师钟馗的转世,天生有灵性,是继承家族神秘职业的绝佳人选,所以破例让钟灵的父亲将衣钵传给了钟灵。 到底钟家做的是什么职业? 提起钟家开的这家名为“彼岸花开”的店铺那可是在阴阳界大名鼎鼎的! 没错,这是一家专为鬼魂办事的店铺。只要跟鬼魂有关的事情,只要委托人开口,就没有“彼岸花开”的钟老板办不到的事情! 还真应了这句,彼岸花是开放在天国的花...它也是唯一开在黄泉路上的花... 说到这儿,可能有人要问了,这家店招揽的顾客不只是活人,还有一大部分都是鬼,他们只有冥币,又不能在阳间通行,钟家人怎么生活? 嘿嘿,这就不用您操心了,钟灵的太祖爷爷非常聪明,帮鬼办事一件,收取鬼的血眼泪一滴,利用独家炼丹秘方,百滴鬼的血眼泪可炼成一块血玉。此物无论是在古时还是现在,都是价值不菲的珍宝,按目前市价,一块也超过十万。一年下来,收入颇为可观。 钟灵从一出生,父亲就给她脖子挂上一块桃木牌,上面刻着一朵鲜红的曼珠沙华花。一来桃木辟邪,二来表明身份,是钟家“彼岸花开”的下代传人,诸鬼避之。 从她懂事开始,父亲就开始教她茅山术,眼见她的力量越来越强,虽然她父亲口中不说,可是女儿进步的速度神速得让他吃惊。作为天师钟馗的后人,这本来应该是一件值得庆幸的事情,可是,钟灵的父亲最近却感到越来越不安,这力量对他女儿真的好吗? 钟灵大学毕业后,本来在省城找了份工作,打算就留在这儿不想回去了,说实话,小时候时常看到鬼脸的事,一直是她的噩梦,她不想继承祖业,整天跟鬼打交道。但事与愿违,没多久从家乡传来父亲病危的噩耗,她火速赶回家。 父亲咽气前说自己早在地府查过了,五十六岁阳寿已到,人生死有命,不要钟灵太难过。他要钟灵接手“彼岸花开”,因为这是祖宗留下来的遗训,除非家里没有子嗣,那便断了香火。 在父亲临终前殷切期盼的目光下,钟灵能说不吗? 父亲见钟灵答应了下来,说完这几句话便断气了,看他一脸满足的笑容,钟灵知道他是因为她答应接手“彼岸花开”感到欣慰,自己也下定决心,为了父亲,这辈子都不会改行了。 接手“彼岸花开”以来,钟灵深深体会到,不是正常人的生活是什么样的。 每天下午1点开店,白天的“彼岸花开”表面上是间卖佛珠、护身符等的小首饰店,基本上没什么顾客。晚上子时初(23点)正式开始工作,凌晨丑时末(3点)关门,因为这个时段是鬼魂活跃期,早了没顾客,晚了到凌晨三点后,基本上鸡就快打鸣了,也是鬼回去的时候。知道这家店铺底细的大活人,也是这个时间段来交办委托事项。 每天凌晨三点多回到店里,钟灵还得把得来的鬼眼泪用特制的药水煮成红色的溶液,这也就是血玉的原材料了,收进密封的罐子里,等存足了一百滴鬼眼泪的溶液,就可以炼成血玉去换到现钱。因为这东西来路不明,而且长期有货,正道是不能出手的,只能在古董黑市上找买家,还好这个不用担忧,父亲早就给她留下了一条路。 做完这些事就已经到了早上五点了,母亲给她做好了早饭,她吃了睡觉,一觉就到了中午12点钟,才起来吃午饭,她甚至怀疑父亲早死,与这种不正常的生活作息有关。 今天是十月初一,大家所说的鬼节,这可是传统节日,不管南北方,都会在这一天祭祀先祖,有些无法回到祖坟前祭祀的,往往会在居住地十字路口烧纸钱。 据说,阴间有专门负责接收财物的钱庄,只要你的子孙烧送过来,他们会按照登记的目录,把冥币和物品,原数发放给你。 店里的生意最近不算太红火,每天平均也就一个两个顾客,今天赶上节日,鬼都会忙着收祭品,恐怕不会有顾客,钟灵犹豫着去还是不去。最后想想,反正不去晚上也睡不着,还不如到店里看看书,再琢磨点法术。 钟灵出了家门,准备过马路往对面的小巷子去,到了一条古街,往里走100米,就是她的店铺了。就在此时,突然听到一声凄厉的鬼叫,循着声音找到一条小巷子里,只见两只恶鬼正和一名少年纠缠在一起。 两名恶鬼均是黑影,那名少年看起来只是一个刚出茅庐的小天师,以一敌二,已经不是对手,他身形迅速移动,寻找时机将两只恶鬼收到铜葫芦里,奈何两只恶鬼一前一后夹击,弄得他相当狼狈。 眼见少年已落下风,钟灵准备出手相救,只见少年突然从背包里掏出一柱香插在地上,点燃后大喝一声:“天师第六十九代传人张天宇请祖师爷出山!” 钟灵噗嗤一声,扯淡,两只小小的黑影而已都打不过,居然要请祖师爷帮忙,真是贻笑大方了。 只见张天宇的身子抖动几下,双眼的神采与刚才截然不同,步伐稳健,“以吾道心,证六界门。四象卫持,修罗界开!” 只见被祖师爷附身的张天宇手指划向四方,布出一张天罗地网,两只黑影见势不妙准备逃离,却在瞬间被弹回来,趁着弹回来的劲头,张天宇拿出铜葫芦对准两只恶鬼:“进!” 两只恶鬼被吸进铜葫芦里,张天宇摇了几下,里头“咚咚”作响,两只恶鬼转眼间化为一滩黑水,葫芦一倒,黑水落到地上还哧哧有声。 钟灵看完把戏,正准备走,张天宇开口了:“姑娘慢走。” 这个声音稳健苍老,是天师门祖师爷开声! 钟灵转身走过去,双手作揖:“前辈有何贵干?” “张天宇是我六十九代传人,可惜学艺不精,为人毛躁缺乏城府。”这个声音说道:“如今高考落榜,前路茫茫,希望你看在我三十七代弟子的份上收留他。他的事情想必你已知晓,为救你钟家人付出生命的代价,这份情,你必须还。” 钟灵心里一动,父亲的确跟她说起过这件事情。 钟灵微微皱起眉头,祖师爷居然以恩压人,手法不太地道啊,见钟灵犹豫,祖师爷说道:“我虽身在地府,但蒙阎王开恩长留地府,若有后人需要相助,可放我出地府附身,阴阳两事,我不比鬼灵知道得少。” 钟灵点头:“但,仅这一条不足以让我接收张天宇。” “好个贪心的小丫头!也罢,我再赠你一本可与鬼书堪比的奇书。”祖师爷说着:“百鬼图,内含以往曾经出现过的鬼魅与奇物,你若能过目不忘,以后还有何物能难倒你?” 钟灵这才来了精神:“这样倒不错,书在哪里?” 祖师爷右手一甩,一个光球飞过来,打在钟灵的额心上,她眼前一黑,黑暗之中突然有一幅巨长的画卷展开,一幅接着一幅,每一幅上都有图解和说明,从远古的神兽到魅,再到鬼,简直应有尽有! 钟灵十分用心地看着,将每一幅都看得清清楚楚,短短的几分钟像接受了一个世纪的教育,待那道亮光消失,钟灵的认识已经进入新篇章,眼前恢复刚才的情形。 祖师爷还附在张天宇身上:“这份报酬如何,请你以后多关照这位不成气候的徒孙。” “好说。”钟灵点头说道。 祖师爷见钟灵答应下来,不禁大悦:“既然如此,我们就当契约已成,他就交给你了。” 张天宇的身子打了一个寒蝉,脑袋一晕,再等眼前清醒一些,才看到钟灵在眼前:“你是人是鬼?深更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怎么在这里?” “这话轮到我问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刚才发生的事情。”钟灵冷冷地说道。 张天师说过的话回想起来,张天宇苦着一张脸,作为天师后人,自己是唯一一个还要祖师爷出来替自己谋活计的!而且还是跟着个小丫头片子!羞死人了! “不想在帝都饿死或是让丐帮收了你,就和我来。”钟灵毅然转身,不管张天宇跟不跟,身后的张天宇垂头丧气,没怎么思考就跟过去,这几天吃过的苦头让他知道有嗟来之食是件幸福的事情。 第二章 悲催的徒弟 钟灵优哉游哉地穿过马路,根本就没回头看张天宇一眼。 张天宇无奈的跟在钟灵的身后,灰头灰脑的跟着钟灵来到了“彼岸花开”。 钟灵忽然转头对张天宇说道:“你过去,把店门打开。”说着扔给张天宇一串钥匙。 “为什么是我?”张天宇不服。 “怎么不服?”钟灵催促道:“快点,赶紧开门,磨磨蹭蹭的!” 张天宇拿着钥匙气鼓鼓的去开门,便开便小声嘟囔道:“不就是开了这么一家小破店吗?拽什么拽!哼!” 忽然张天宇觉得后腿被人踹了一脚,他重心往前一倒,刚好被店门槛绊了一下,人就往前一趴摔了个狗啃泥! 这一摔惹得张天宇面红耳赤,一骨碌站起来冲着身后的钟灵就喊:“你害我!” “你自己不长眼睛?”钟灵幸灾乐祸:“谁让你没看见前面的门槛的,怪我,还是怪你自己吧?” “什么?怪我自己?要不是你从后面踹了我一脚……”张天宇气鼓鼓的辩解道。 “你怎么知道是我踹你的?你哪只眼睛看见的?难不成你后脑勺也长眼睛的?切!”钟灵憋了他一眼抬脚走进了店铺。 说什么都晚了,张天宇无可奈何地跟着钟灵进了店铺。 钟灵刚在店里坐了下来,张天宇突然跳到她的面前:“我好歹也是张天师第六十九带传人,你准备怎么安置我?” “就你那两下三脚猫的功夫,还好意思提自己是张天师的后人?”钟灵无语:“既然我已经答应了你的祖师爷收留你,我不能食言。这样吧,你拜我为师吧!以后跟着我混。” “什么?让我拜你为师?我还年长你几岁呢!”张天宇一听让他拜这个小丫头片子为师就气得满脸通红。 “怎么?我勉为其难的收留你,你还不愿意?那你随便,可是你自己要走的,这可不怪我,也不能算我食言。”钟灵一脸无所谓的说道。 张天宇想了想,叹息一声:“真没用,请了祖师爷才搞定,高考也失利了,唉,现在只有这一条路可以走了。” 想到这,张天宇一本正经地看着钟灵:“师傅,请收我为徒。” “哈?!”钟灵惊讶,“你竟然同意了,你让我当你,师傅?!”。 “是的,求你指点我。”张天宇点头道。 当他师傅?他比自己还大些吧。不过收个徒弟耍耍威风也不错。稍作思量,钟灵笑眯眯地点点头:“好啊好啊,既然你要做我徒弟,你就发个誓,以后听我的话。” “发什么誓啊?” “弟子张天宇,今拜入钟灵门下,是为学习法术,出人头地。愿一世听师傅教诲。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弟子必竭精尽忠,为钟灵尽绵薄之力,皇天后土,天鉴我心!”。钟灵一本正经的教给张天宇说道。 张天宇无奈,只能按照钟灵教给他的誓词又郑重其事的说了一遍。 张天宇噼里啪啦说这么大一堆话,听得钟灵还有些心虚。只得学着电视里看到的收徒的样子训诫他几句:“你要听话,不然我逐你出师门哦。”。 “是,灵师傅!”他目光坚定地答。 这一晚上果然没有生意,凌晨时分,钟灵带着张天宇回到的家里。 “先冲干净,再泡澡。”她吩咐张天宇去洗澡,自己到父亲的房间翻出几件旧衣服送进洗漱间。 洗漱间里一片水汽氤氲,张天宇坐在浴桶中,瘦削的身体还挺结实的,只是后背一片血红。 “你受伤了?谁打的?”钟灵问。 “没有,是胎记。” 钟灵当他在掩饰,放下衣服走到浴桶边仔细一瞧。如雪的皮肤上,鲜红的图案纵横弯曲,组成一朵巨大的花瓣图案,精美绝伦。 “我爹说这胎记生下来就有,越长越大。”他解释。 “我能摸摸吗?好美啊。” “不行。”他作势想起身。 “喂,你别起来,你起来我什么都看到了。”钟灵笑嘻嘻地威胁,吓得他又坐了回去。 钟灵坐在桶沿,伸出指尖触碰着他的后背。那是一种从身体里面渗到皮肤上的红色,好像还连着筋络,指尖一碰,红色的皮肤便微微颤抖,恍若一朵开得妖冶至极的彼岸花,舒展着丝丝缕缕的花瓣,花瓣上还挂着晶莹剔透的露珠。 应该是一种高深的种血之术,有助于主人根骨的提升。真是太美了,太妙了。看到忘情之时,钟灵忍不住低下头,轻轻啄了下那鲜艳的花蕊。 忽然,唇下的花朵一僵,她猛地回过神,发现自己一时不查做了傻事,脸上又红又烫。急忙压低了声音说:“我以师傅的身份命令你,不许告诉别人!” “是,师傅!”他僵硬地点头。 “洗好了就出来!”钟灵恼羞成怒。 “好。”他慌忙起身跨出浴桶,蹬蹬蹬从钟灵身边跑过去,冲向衣服,全身灿烂的春光一览无余。 此时,钟灵的母亲已经起来了,忽然看见家里来了个年轻的少年不禁吃惊不已。 “妈,他叫张天宇,是我刚收的徒弟。”钟灵解释道。 “徒弟?!他是你的徒弟?”钟母瞪大眼睛看向钟灵问道。 “没错,妈,他是我的徒弟。我觉得他人不错,根骨悟性都是上等。再说店里也缺帮手。”钟灵说道。 “灵儿,你店里的事情妈不管,但,你要找帮手也得找个女孩吧!你说你一个黄花大闺女成天跟个小男孩在一起不好吧?这让人看见以后还怎么找对象啊?”钟母把钟灵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妈,我们清清白白,就是师徒关系,不怕别人瞎说!再说,妈,他爹娘都死了,你让他上哪去呢?让他流落街头吗?妈,你不是菩萨心肠,最有同情心的吗?” 被钟灵噼里啪啦一通解释之后,钟母无奈,只好点头同意:“好,妈不管了,你自己知道怎么做就好了。我去做早饭了,一会儿你们一起来吃吧。” 钟灵高兴的亲了母亲一下:“还是妈最好了!” 转过头,钟灵一愣,张天宇站在门边拐角处。纤纤瘦瘦的身形,身上穿着父亲旧时的白色劲装,站在斑驳的墙壁下素得有些晃眼。他的脸俊俏而清秀,雪似的剔透,苍白的脸颊上浮着一丝红晕,仿佛一朵刚刚盛开在雪山之巅的优昙。 “过来吧!待会儿我们一起吃早饭。”钟灵说道。 “嗯。” 他走了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钟灵,用安静而专注的目光。看得钟灵有些不自在:“你别这样看我。”钟灵说道。 “嗯。”他点点头,依然盯着钟灵看,眼角居然破天荒挑起半丝笑意。仿佛万年不化的冰山遇上温暖的天光,流淌而下的清澈水滴。 钟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你到底怎么了?” “师傅你对我真好。” 这还用说?钟灵觉得自己简直就是世上最可爱最善良的女孩,但母亲说女孩要矜持些,于是她背着手,装出一副老夫子的样子,拉长了声调:“莫要阿谀奉承,你要听师傅的话,努力练功,你越听话师傅就对你越好。” 第三章 午夜夺命铃(1) 第二天下午1点,“彼岸花开”准时开店营业。 刚开店门没多大会儿的功夫,一个穿黑色西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见到钟灵,这男子点头示好,并主动伸出手:“这位一定是钟老板!” 钟灵疑惑地伸出手去:“你好,请问你是?” “我是海天集团的马浩天。”男子说道。 海天集团?那可是帝都著名的跨国集团,怪不得钟灵觉得面前的这个男子有些眼熟,原来是海天集团的少东家,啧啧,年青有为,最近经常在电视节目还有报刊杂志上见到他…… 钟灵不由得打量起面前的男子来,这人脸上的表情始终是平和且自然的,但是一举手一投足都透着一股豪门大家的气势,高贵逼人却毫不呛俗,这才是富豪世家应有的风范。 “这次冒昧造访,主要是为了家父。”马浩天开口说道,眉头也随之紧锁起来。 “你父亲?”钟灵摆出一副愿闻其详的姿态。 马浩天叹了一口气道:“家父最近,最近……”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方才继续:“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虽然我私人认为这看来很荒谬,但是,我们试了很多方法,完全不奏效,如今他老人家已经卧床不起,我们实在走投无路,所以……” “所以找到我们?”钟灵抢过他的话头,“不过,我到是很好奇,你所谓的荒谬是什么意思?觉得这世界上根本不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是吗?或者觉得找些人来驱鬼是荒谬透顶的行为呢?” “呵呵。”马浩天一笑,诚恳地说道:“钟老板不要误会。我绝对没有任何嘲弄或是诋毁的意思在里头。我自小在国外生活,三个月前才回国帮助家父打理集团内的事务。说实话,在之前我一直都是一个无神论者,如果刚才无意中冒犯了钟老板,我道歉。” 听罢这番入情入理的解释,钟灵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啊……抱歉,刚才我误会了。恩,关于您父亲的情况,可以详细地把前因后果说说看吗?” “半个月前,家父的精神越来越差,起初只是夜里常做噩梦,大家都以为是家父平日过于操劳所致,找了医生诊治,吃了一些镇静类的药物,可是毫不奏效。后来情况愈发严重,家父不仅夜夜被噩梦缠身,白日也时不时的胡言乱语,一会儿说有人掐他脖子,一会儿对着镜子大叫说自己的头不见了。最让我们吃惊的是这几天,家父的身上居然会莫名其妙的出现各种淤青和奇怪的伤痕,连最好的医生也束手无策,家中一些上了年纪的人这才提醒我们家父很有可能是遇到了不干净的东西。所以,我这才冒昧来恳请钟老板,无论如何请帮我救救我父亲。”马浩天的眼里俘起一层水光,“看着父亲痛苦的样子……我心里真的难受。” 不可想象,这么一个常常被闪光灯所包围像太阳一般骄傲耀眼的男人竟然会有如此脆弱的表情,而且这时候他还那么诚恳的在祈求她的援助。刹那间,钟灵觉得自己伟大了起来。她找不出拒绝这男人的理由,更何况,捉鬼本就是她职责所在。 “马先生,你先不要着急,你放心,令尊的事我管定了!”钟灵一字一句的说。 “真的?”从马浩天的脸上看到了大大的希望。 “当然,我钟灵答应了的事,就一定会做到!”她给了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是吗?太好了,明天几点?我派人来接钟老板。”马浩天终于抓到了救命稻草,急急的问。 她摇摇头说:“不用来接我了,我直接上你家去就可以了,大概在下午四点左右吧,你在你的地盘等我就行!” 马浩天恢复了起初的优雅平和,说:“那我就恭候钟老板大驾!” 话音刚落,马浩天站起身:“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今天实在是打扰了。” 马浩天的红色法拉利跑车停在店门右边不远处的银杏树下,引得路人纷纷侧目相看,好车就是好车啊,看得钟灵都要流口水了。 看车的人很多,不过,看人的却更多,路过的姐姐妹妹嫂子大婶,都不忘投给钟灵身边这男人发自内心的热辣一瞥,如果不是他一脸与刚才大相径庭的冷漠孤高,她们恐怕会冲过来找他合影签名要电话吧。钟灵没来由觉得好笑,悄悄侧目又打量了一下他,呵呵,世上有如此优秀的男人算是造物主的恩赐吧。 综合各方面指数,钟灵给马浩天打了高分。 看着低头傻笑的钟灵,马浩天不解的问:“你笑什么呢?” “啊?!哦,我,我没笑什么,哇,你的车好漂亮啊!”钟灵脸一红,马上指着他的车给自己解围。 说话间,一辆摩托车飞快地从前方的拐角冲出,直直朝他们冲过来,钟灵条件反射的正要拉着马浩天闪到一边,谁知这冒失鬼突然在离他们不到两米的地方自己摔了个面朝黄土背朝天,摩托车顺势滑到了一边,倒霉的司机哎哟连天的惨叫不已。钟灵二人见状忙快步向前看那司机有没有怎样。 走近一看,这小子还忒大胆,骑摩托居然不带头盔! 钟灵弯腰问道:“你还好吧?” “******你试试从摩托车上摔下来看有没有事呢?”司机气急败坏边吼边试着翻过身坐起来。 声音好熟啊,钟灵待他翻过身再仔细一瞧,眼睛立刻大了一圈:“啊?!张天宇?怎么是你啊?” 地上的人闻言迅速撩起搭在眼睛前的乱发定睛一看,惊讶地叫道:“师傅?!是你呀?!” “你们是师徒?”马浩天吃了一惊。 “是呀!”钟灵一边应他一边伸手把张天宇扶起来:“严不严重?还能不能站起来?” “大概伤到屁股了……”张天宇呲牙咧嘴地勉强站起来,不停的揉着受伤部位。 钟灵脸色一变,吼道:“你这死孩子是不是活腻了呀?骑摩托车已经够危险了,你还不戴头盔!你当你是成龙还是李连杰啊!想找死也不要拖累别人啊!知道你刚才差点把我送去上帝那儿报到吗?你师傅我现在正是花样年华早晨的太阳你这么做实在是太可恶太不负责任了!!掐死你这死小子!” 钟灵的唇舌此时堪与AK47媲美,一边发射一边还不忘伸出魔爪狠狠拧住张天宇的耳朵。 “哎哟哎哟,师傅,饶命啊,这,这在大街上呢,多少人看着呢你给我留点面子嘿~轻~轻点……”张天宇一边跺脚一边拿手拼命护住自己的耳朵讨饶到眼泪汪汪。 “哼!”钟灵松了手,戳着他的额头大声责问:“你这死孩子,我就交代你去给我取洗好的衣服回来,衣服呢?这么简单的事你都办不好啊?” “你好说我呢!师傅,你让我去给你取衣服,你给我洗衣店开的小票了吗?”张天宇便揉着屁股便不满道。 “钟老板,看你徒弟目前的情况好象真的不太好,是不是我先送你们去医院检查一下比较妥当呢?”当了十几分钟透明人的马浩天看着钟灵问道。 呀?!钟灵一惊,刚才简直都忘了身边还有一个马浩天了,此时她只希望自己刚才的表现不要吓到他才好,她立刻换上一副和颜悦色的表情对马浩天说道:“哈哈,这个,上医院就不用了,我徒弟他从小粗生粗养,身体好着呢,这么一点伤根本不算什么。” “我情况好着呢,你瞎操个什么心啊?!我打小就讨厌那股子福尔马林味儿,那地方哪儿是人去的呀,活人都给你熏死了,你……”张天宇话音未落,又开始惨叫起来。 钟灵一边拧着张天宇的耳朵一边对马浩天赔笑道:“不好意思,我这徒弟没什么文化,说话不经大脑,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只当他食物中毒说胡话呢。” “呵呵,你们这对师徒还真是……”马浩天摇头一笑,随后他抬手看了看表,神色一紧:“啊?!快两点了?!” “你赶时间是吧,那赶快走吧,不好意思耽误你时间了。”钟灵见状忙说道。 “对不起,我还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就先走一步了!明天见!”马浩天对钟灵歉意地一笑,随后加快脚步朝他的车走去。 法拉利缓缓启动,调了个头往钟灵他们这边开来,从钟灵身边经过时马浩天停了车,侧身对钟灵说道:“一切就拜托钟老板了。” “没问题,明天见!BYE!”钟灵往前跨了一步对他挥挥手大声说。 马浩天这才满意的开着车离开,很快就消失在钟灵的视线里。 “这小子谁呀?开个法拉利到处晃,现宝呢?”张天宇望着BMW消失的方向冲口而出。 “你这小子就是臭嘴一张,早知道当时就不该收留你,算是给我耳朵除害。走走走,回店去,瞧你这一副难民嘴脸。没摔死算你命大。”钟灵没好气地抓着张天宇往店里去了。 “你有事要做?!”张天宇的眼睛一亮,直起身子抓住钟灵的手:“师傅,是不是又有‘活’做了?我也要去!” “去你个头啊,我是去工作,你以为我是去干嘛?”钟灵不耐烦地甩开他的爪子。 张天宇不甘心地又抓住她:“师傅,我知道你每次说做事就是去干‘活’啦!!我不管啦,我一定要跟你去!!!!” “你!”钟灵眉毛一竖。 “哦,我知道了!”张天宇捂着自己的一只眼睛指着钟灵大声说:“师傅,你一定是去帮刚才那个法拉利的忙对吧,怕我去当电灯泡对吧?!” “我掐死你这死小子!!”钟灵扑上去掐张天宇的脖子。 “师傅,住手啊!我现在可跟以前不一样了,我也想测试一下我的能力是不是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菜!带我去啦!!!!”张天宇不顾满身伤痕,抓住钟灵的手臂死命地摇,带着哭腔乞求,差点就要给她跪下了。 “哎呀,好啦好啦,不过你得答应我到时一切要完全服从我的命令!!!”她被迫投降。 张天宇狠狠擦掉眼泪鼻涕点头如捣蒜。 第四章 午夜夺命铃(2) 第二天下午,钟灵带着张天宇就打车去了马家在某风景区里的别墅,有山有水有豪宅,站在马家的别墅前面,他们还没按铃,门就打开了,勒去,全自动化! 张天宇吸了吸鼻子,左右环顾一番,又神秘兮兮地说:“哼哼,凭我张家祖传的直觉,这地方……不简单!” 钟灵往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低声喝道:“你少在这儿乱嚷嚷!还好意思提什么张家祖传直觉?你别忘了你的光荣历史!记住,好好呆在我身边,没有我的命令你哪里都不准去!!否则杀了你!” “师傅,好痛~~我知道了啦!!” 走了一段时间,他两的兴奋劲马上就消失了,从正门到别墅正体足足走了十五分钟! 一条小石子路儿穿过了园林一直往里延伸,路两边倒是有不少树木花园,连假山都有,张天宇正准备从草坪穿过去,看到上面立着的大牌子——请勿踩踏! 他刚伸出去的一只脚马上缩了回来:“我勒个去,有钱人了不起啊。” 一抬头,树上挂着监控着,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让电子眼看得清清楚楚,张天宇双手掐在腰上:“等老子有钱了,买两栋别墅,一栋拿来住,还有一栋专门用来玩儿,切。” 无法抄近路两人只有老老实实沿着小石子路儿前进,钟灵走得很慢很慢,眼睛不时地扫视着四周,心里已经有了实步的想法,马家遇上大麻烦了! 当两人终于走到别墅正门口,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坐在轮椅上含笑看着自己,这张脸在报纸上、电视上看过不止一回,就是海天集团的创始人,马浩天的父亲,马大海本人! 有个老婆子推着轮椅,马大海看上去已经六十了,身上还穿着睡衣,脸上居然长出了老人斑,就在右脸下方,等等!钟灵的目光深沉下去:“麻烦真不小啊。” 马大海收了笑容,挥手道:“钟老板,进去说话吧。” 老婆子推着马大海进去,钟灵和张天宇跟进去,一进客厅两人就瞪大了眼睛。 这个大厅多少人得奋斗三辈子以上才能买得上,装饰华丽自不用说,墙上挂的这些都是真画吧? 老婆子倒了水,又将一个盒子放在马大海腿上,然后默默地退出去,这里就只剩他们三个人了,钟灵左右张望了一下,直通通地问道:“没有佣人?” “他们在厨房,”马大海突然摇动轮椅来到钟灵的面前,脸恨不得直接挨着钟灵的脸:“钟老板,你看我有什么问题?” “活人长尸斑就是最大的问题。”钟灵说道:“院子里还有尸气,尸气裹在树上和花里,有些花都死了,没死的花瓣也黑了,离死不远。” 马大海的身子一抖,手摸上自己脸上的那块尸斑,打了个哆嗦:“有法子吗?” “先看情况,再谈价,再说法子。”钟灵利落地说道:“当事人需要如实说明情况,我能做谈价,不能做您另找人。” 马大海正想开口,钟灵说道:“但现在您不用说明情况了,今天看到这家里到处都是尸气碰过的痕迹,再加上你脸上的尸斑,已经有了结论——有人养尸来害你。” 马大海吃了一惊,喉咙“咕咚”一声,钟灵微微一笑:“我刚才一路过来,看到花花草草是不一样高的,而沾染了尸气产生枯萎现象的超过一米七高,所以,养的是一具成年人的尸体,现在这具尸体能动,能攻击,身上的尸毒一旦沾上,就会像你现在这样——生死人斑。” “小姑娘,你有点能耐。”马大海说着,打开老婆子留下的盒子,扔出一张支票:“这是三十万的定金,搞定后,剩下的一半会及时给你,放心,绝不会跳票。” 钟灵有点小兴奋,这样发展下去,走上事业巅峰,自己也就要成为白富美啦! “我们要住下来。”钟灵说道:“我先回去收拾东西再过来,给我准备一间房。” “小意思。”马大海露出豪气的一面:“天黑之前一定要回来。” “收了钱,您就是我客户,您说的要求我一定全部办到。”钟灵马上改了口气,马大海一笑,伸出大拇指:“小姑娘有前途。” 钟灵带着张天宇马上往外走,突然站定:“有车送出去吗?” 这人可是马大海啊,而且这地方哪有出租车?幸好钟灵脑子转得及时,马大海叫司机送钟灵出去,在出去的路上一辆出租车也没有看到,进来容易出去难啊。 司机一边瞅着钟灵,一边说道:“小姑娘,你可要想清楚了,那东西很厉害,我们老板请了不少人了,有一个被抓伤了跑了,还有一个没开始就吓得屁滚尿流,自己溜了,有一个像样点的,可是不是对手,钱没敢要就走了。” “你们看到过?”张天宇问道。 “看到了,可吓人了。”司机开车的手都抖了:“反正,反正吧,我用嘴巴说不出来,你到时候亲眼看到就清楚了,我们都不想干了,可是老板扣了我们的工资,不少钱啊,不得不干,命重要,可是钱也重要。” 一番交谈下来,钟灵知道那只养尸每天十二点准时出现,咋进来的不晓得,而且监控根本拍不到他的影子,为了这个,全别墅所有的窗户和门一入夜就封得严严实实,所有人不敢出来。 “你们怎么不报警?”钟灵问道。 “报过了,没用。”司机沮丧道:“那东西普通人能对付?” “那怎么没看到有报纸登出来,这么大的事了。”张天宇问道。 司机一幅“你还太嫩”的表情:“你这就不懂了吧,现在最重要的是安定,这种事情怎么能曝光,会引起多大纷争呀。” “这倒是,像上世纪曝出的四川僵尸事件,还有那个什么故宫女鬼事件,都挺惊人的。”钟灵看着外面,突然说道:“我们就在这里下车,您先回去,一会儿我们准备好所有家伙就自己打车过去,谢了您呐。” 送走了司机,钟灵带着张天宇悠哉地进了一家银行先兑付支票,然后堂堂正正地走进vip室,把三十万转入了自己的银行卡,这样才是自己的钱! 再说另一边,马大海正靠在轮椅上休息,老婆子走了进来,说道:“她已经兑了支票。” 马大海点头:“是个聪明的小姑娘。” “先给了钱,不怕她跑了吗?”老婆子说道:“年纪这么轻,还是个小丫头,不像能办事的。” “不会,我看人不会错的。”马大海说道:“这小姑娘有戏,等着瞧吧。” 钟灵拿着银行卡回到店里,整理了一袋子要带的东西,交给张天宇背在肩上。 回到家里,钟灵兴奋地跟母亲把今天弄了一大笔订金的事情讲了,然后张开双手等着母亲来抱她。 没想到钟母的脸拉长了:“给这么多钱,事情就不容易啊,灵儿,你可要小心点。” 钟灵说道:“妈,您就放心吧!我就是让您高兴高兴,瞧您小脸板的,我带着天宇先过去了,这两天您就在家好了呆着,该干嘛干嘛。” 钟母说:“想你在刀尖上,我能高兴得起来,这年头没有钱是好赚的。” “对,对,对。”钟灵说道:“妈,我先走了。” 钟母目送钟灵离开,无可奈何地说道:“这孩子,怎么感觉越陷越深了?” 钟灵和张天宇重新回到别墅,被老婆子带到了三楼的房间,钟灵就纳闷了,这么有钱的人家怎么没看到年轻漂亮的女佣人呢? 房间就是普通的客房,但比钟灵自己的卧室强了百倍,就躺上去就能弹得半米高,老婆子看上去五十岁左右,眉眼是好看的,秀气,身材保持得不错,不像别的老婆子,腰上挂着游泳圈,见钟灵盯着自己看,老婆子说道:“你看什么?” “阿姨,你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啊。”钟灵看着老婆子,嘴里啧啧道:“可惜,真可惜。” “可惜当了别人的管家?”老婆子脱口而出,马上说道:“你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儿饭好了,那个铃会响,就下去吃饭。” 老婆子走,钟灵却没有睡觉的心思,马上打开窗户往下张望,从大门到别墅的花园里空荡荡地,现在才下午四点,已经没有人敢在外面晃悠。 钟灵心里清楚,养出来的尸体和僵尸不一样,养尸是彻头彻尾被人控制,不可能有自己的灵智,而僵尸不同,等级越高,灵智越通。 这个养尸的人和马大海有深仇大恨,而且从马大海脸上的尸斑来看,上次这只养尸已经碰过他了! “马大海你可不能死,我还要收余款呢。”钟灵一边喃喃念道,一边拿出袋子里的东西,拿出一张黄符用自己的血画了符,一会儿铃声响起,钟灵和张天宇马上冲到一楼的餐厅! 钟灵拿出一个杯子,装了冷水,再将符化灰泡进去,手盖住杯口晃了几下,让符灰化得更彻底一些,然后放在马大海面前:“喝掉。” 马大海看着钟灵,又看看老婆子,老婆子和身后的两名佣人面面相觑,钟灵双手抱在胸前说道:“喝不喝在你,不过你脸上的尸斑会越来越大,到时候蔓延到全身我就管不了了。” 马大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二话不说拿起杯子一口干了! 完了,把杯子放桌上一放,“砰”地一声响,马大海松开杯子,表情有些不悦:“你现在满意了?” 钟灵满意地说道:“怪不得你赚的钱比别人多。 一句话就让马大海由怒转喜,哈哈大笑,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钟灵:“你啊你啊,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马大海笑着笑着就咳嗽起来,老婆子紧张地替他顺气,钟灵则自顾自地开始吃饭,晚上要战斗,现在填饱肚子是关键。 入夜了,钟灵让所有人都留在屋子里,自己则在别墅的建筑附近张罗起来,先将三支特效香烛放在院子的一侧,那地方是块空地,到时候打起来空间足够。 三支特效香烛足有人的手臂粗,高约半米,钟灵把它们并排土里,一点燃,一股奇异的香气飘出来! 第五章 午夜夺命铃(3) “特效香烛,死人最喜欢的。”钟灵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好呛!这些家伙们的口味太重了。” 钟灵抹了一把鼻子,将红线拉出来,她用红线把这一片区织在网里,只留了一个入口,干完这些事情,钟灵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一盒巧克力,耐心地等着养尸的出现。 养尸这种事情简直是丧尽天伦,把尸体挖出来放在养尸地里,死牛肚穴、狗脑壳穴、木硬枪头、破面文曲、土不成土等山形脉相,都是养尸的凶恶之地。 把尸体埋在这些地方,肌肉及内脏器官等不仅不会腐烂,而且毛发、牙齿、指甲等还会继续生长,如果任其发展下去,就是不折不扣的僵尸。 真要等尸体成了僵尸了就不好控制,养尸人会在那之前将尸体挖出来,滴入自己的血,并且供奉七七四十九天,等两人心血相通,养尸人可凭借铃铛控制养尸的一举一动,而且让他感受到自己的心意,让养尸依命行事。 所以,这次要对付马大海的不是死人,是活人。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钟灵拿出罗盘,罗盘的指针开始转动,“来了!”钟灵有些雀跃,她早等得不耐烦了。 “嗖”,钟灵清晰地听到了风声,怪不得监控拍不到,这家伙的移动速度简直惊人! 钟灵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那盒朱砂弹就放在口袋里,已经打开了,钟灵一手握住一颗,然后跑到香烛那里,用嘴吹着火,让香烛烧得更快一点,香烛的味道才会更浓…… 香烛的奇异味道引来不少游魂,全趴在墙头上贪婪地吸着香气,便看到里头的情形,知道大战一触即发,根本不敢靠近! 来了,来了,钟灵蹲在地上吹着香烛,看到那个影子窜过来,心里一喜,待近了,就着花园里的路灯看清楚了,心里一惊! 这具尸体是新亡不久的人,身上皮肉仍算完整,只是裸出来的皮肤已经呈现紫红色,血管已经收紧,微微凸出,一双眼睛浑浊不堪,眼皮下面还挂着凝结的晶体,他身强力壮,生得高大,一双拳头似是钢铸成的,挥舞起来,虎虎生风! 钟灵在心里想了一下,养尸的家伙是千挑万选选出的尸体,生前体格强壮,现在又用的是一股蛮力,之前雷剧里的手撕鬼子,这家伙恐怕就能办到呀。 这只养尸是被香烛的味道吸引过来的,见他偏离了路线,墙外传来急促的铃声。 “没开灵智就是没有灵智,你铃声管个屁用,我这香烛可是特制的。”钟灵索性对着墙外大喝一声:“看我灭了你的养尸!” 说时迟,那时快,养尸已经扑到身前,钟灵迅速闪开,同时拿走了地上的两只香烛,她脸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拿着香烛站到了红线织成的网中央,钟灵掌心有朱砂弹,趁着拿香烛的功夫,使劲地让两者摩擦,朱砂化开了,全沾在香烛上面。 钟灵收了手,让香烛留在地上,自己退到一边,奇异的香气让养尸急不可耐,他迫不及待地趴在地上,几口就把香烛存到肚子里,外面围观的游魂们失望不已,四散而去…… 钟灵的目的已经达到,朱砂在养尸的肚子里了,一切就备,只差东风。 养尸糊里糊涂地把朱砂火烛吞进去,满足了口腹之欲后,马上转身朝钟灵扑过来,钟灵冷笑一声,顺手掏出两颗朱砂弹,一颗正中养尸的头,“砰”地一声爆开,养尸不为所动,钟灵暗自吃惊,看来这只养尸还费了一些功夫,朱砂弹也不怕! 外面的铃声又传来了,这一次是有规律的,三下,四下,然后再三下,养尸就张开嘴巴往外吐口水,咦,脏死了,钟灵避过一口口水,就看到养尸吐出来的是一股浓稠的黑色液体,落在地上“哧哧”地响。 “比硫酸还强。”钟灵退后了几步,骂道:“吐人不吐脸,我可是靠脸吃饭的!” 话还没有说完呢,养尸就一口喷沫子出来了,这些东西不是养尸自己的口水,死人哪里还能分泌,肯定是养尸人后天弄的玩意儿,刚才那口吐在钟灵的脚边,直接把钟灵的鞋子灼了一下,弄了个小洞。 钟灵怒火中伤:“该死的,这双鞋子不要钱的啊,你这么糟贱,本姑娘非收拾你不可!” 钟灵拿出几张符纸,引养尸来追自己,养尸在铃铛的操纵下一扑,再扑,又扑,钟灵就趁此机会,一贴,再贴,又贴,一共三张符纸分别贴在养尸的不同部位,最后手执一张定身符,养尸的拳头虎虎地挥过来,钟灵避开,将定身符粘在养尸的身上,养尸顿时动弹不得! 定身符的作用不会持续太久,钟灵打算速战速绝,钟灵咬破舌尖血,一口血喷到养尸身上,几乎在同时,三张正阳符“扑”地一下烧起来! 火势迅速地向上蔓延,直至将养尸整个身子包围住,火势仍没有停,继续向上窜,足足窜到了五六米高,那只养尸在火中奋力地挣扎着,试图离开火圈,身子一触到红线,马上被弹了回去,任由火将他彻底包围! “砰,砰,砰”,这一连串的声响让钟灵想起了小时候在街边看到的爆米花机器,只是那时候散发出来的是香甜的味道,现在散发出来的是一股酸臭味,养尸的身子轰然倒塌,最终化为一阵黑色的烟尘,随之,那火也神奇地消失了…… 钟灵顾不得许多,马上将手指放在嘴边吹了一声,张天宇打开门匆忙跑出来,就像一只灵活的小兔子,钟灵指着旁边的门说道:“打开这扇门。” 张天宇的动作很快,熟练地打开,钟灵马上钻出去,刚才铃铛的声音就是从这边传来的,钟灵钻出去后一路狂奔,身后的张天宇回头看着地上烧焦的一片,有些害怕了,用最快的速度挪回去,然后狠狠地关上门! 钟灵追出去的时候,外面拿铃的人已经不见了,这地方想出去只有一条路,钟灵闷头往前追,不知道跑了多久,确定前面没有人影子了,只有懊恼地停下来,而此时,她发现别墅区入口处的保安不见了! 她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发现保安室里的两名保安倒在地上,钟灵“唉呀”一声:“真没用,这么快就倒了。” 钟灵掐着两人的人中让他们苏醒,两人一睁开眼睛反倒把钟灵按在地上动弹不得,钟灵骂咧道:“抓错人了,抓错人了,唉,轻点!” 其中一名保安凑过来看,突然挥手:“不是她,她是马先生请来的人,来一天了。” 另外一名保安赶紧松手,恭敬地将她扶起来:“不好意思啊,我们还以为是那个穿黑衣服的人呢,娘的,太邪气了啊,我们刚看到一个影子,正准备问话呢就晕了。” 钟灵没好气地拍拍身上的灰尘:“狗咬吕洞宾,早知道就让你们两人睡地上得了,监控器的线让人拔了。” 最后一句让两人大惊,回头一看,可不是,监控器画面一片漆黑,钟灵倒是淡定:“对方是老手啊,入口的画面没了,里面又黑漆漆地,就算拍到鬼认得出来。” “鬼?”钟灵一拍巴掌:“就是嘛,还有鬼。” 钟灵撒腿就跑,两名保安目瞪口呆,你看我,我看你,赶紧将办公室的门关上…… 钟灵回到刚才的地方,立刻召来刚才围观的鬼魂一一盘问,谁知道说那个家伙个子不高,穿着一身黑衣黑裤,脸也蒙上了,他们压根没看到长相,说完了还馋香烛呢,问钟灵要,钟灵一恼火,拿出朱砂弹吓唬他们,一个个跑得没影了。 “一群没用的家伙,就知道香烛。”钟灵忿忿道。 钟灵重新回到别墅里,这些人被吓怕了,大门和窗户还是死死地着。 钟灵粗鲁地拍着大门:“可以了,出来打扫卫生。” 门开了一条缝,是个陌生点的佣人,钟灵指着那边上说道:“红线撤了,地上的黑灰用烧开后再凉了的水冲洗干净。” 钟灵挤进去,马大海还没有睡,正坐在轮椅上看报纸,居然这么悠闲? 钟灵发现轮椅上面还挂着一幅望远镜,心里就明了,老东西刚才兴致勃勃地在观战呢,钟灵一屁股坐在马大海面前:“还不睡?” “不容错过的画面,怎么舍得睡。”马大海对身边的老婆子说道:“看到没有,我就说她有真本事,浩天介绍得不错。” 马大海说道:“这是剩下的一半,收下吧。” 钟灵二话不说接过来:“以后有事再叫我,这么晚没车出去,我就在这里呆一晚上没问题吧?” “有件事情……”一直很痛快的马大海突然踟蹰起来。 “但说无妨,其实我也有件事情。”钟灵又抢在前头说道:“有因必有果,您做生意这么多年得罪的人一定不少,这个人这次没有成功,以后还会有新招,有嫌疑人选吗?” 老婆子瞪了钟灵一眼,钟灵大大咧咧地说道:“不说也没事,反正我只包这一次,以后您就自求多福。” “我买卖地皮倒腾房产已经近三十年了。”马大海说道:“早些年在南方某个城市,听了一个江湖术士的鬼话,做了一件不应该做的事情——打生桩,现在可遭到报应了。” 钟灵像生吞了一只活蛤蟆,打生桩和古墓里的童男童女同样残忍,不对,是有过之而不无及! 据说鲁班想了一个法子保证建筑的安全,当在一处地方动土时,便会破坏该处风水,且会触怒该处的冤魂,以致在建造期间时常发生意外,因此便出现了打生桩,把小孩生葬在工地上用作镇邪,以减少出现的意外。 “这是违法的。”钟灵沉声道:“他们现在还在高楼大厦的下面永世不得超生!” 马大海闭上眼睛:“我北上之后一路发展顺利,可是这件事情始终压在我的心上,我知道我一定不会终老的,没想到报应来了,生意场上得罪的人太多,想致我于死地的人太多了,我害一些人家破人亡,可是最让我放心不下的就是当初拿去生祭的两个孩子,他们的家人最恨我,是不是?” 钟灵无话可说,本来想负气离开,可大半夜的司机早去睡觉了,钟灵只好独自上楼,回到客房睡觉,楼下传来哗哗的水声,佣人们在清洗地面。 钟灵双手抱住脑袋,掏出那张支票,看看,古时候一斗米养个恩人,一石米养个仇人,在他人困难中救济一下,即使是小小的帮助,他也永远感激,但帮助太多了,导致他永不满足,最后反目成仇! 钟灵觉得与马大海的关系应该到此为此,这家伙身上背负的东西太重,他有必须承担的地方,她打定主意,明天起床后不做任何停留就回家,结束这一单。 这么一想,楼下的水声对她没有一点影响,马上就合上眼睛睡觉。也让张天宇乖乖的睡在屋里的沙发上。 第二天天蒙蒙亮两人就起床,刚下楼就看到老婆子推着马大海在楼下,钟灵头皮一毛,老头子会算命? “这里没有出租车,让司机送你们回去。”马大海说道。 见马大海如此殷勤,钟灵也猜得到其中原因,维护关系,以后有事还能派上用场,利用价值是他们决定关系的衡量标准。 司机载着钟灵和张天宇回家,车子驶过别墅区门口的大路,径自往市区冲,两人都没有留意到,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看着远去的车辆,一身黑衣黑裤,脸上还蒙着黑巾,他嘴里喃喃念着:“臭丫头坏了我的报仇大计,不过没事,山水有相逢,我们到时候再见。” 钟灵堂堂正正地离开马家,坐在车上莫名地打了一个寒蝉,司机对钟灵佩服得五体投地,一路上没少说佩服的话,走的时候还让钟灵有机会回去玩,钟灵无语。 第六章 午夜夺命铃(4) 钟灵这回赚这么多的钱,回到家还是兴奋的,连忙把钟母叫过来,听着电话银行里传来的余额信息,钟母反复听了几遍:“六十万,真的是六十万?” “妈,我这回赚大钱了!”钟灵握着拳头说道:“六十万啊。” 钟母突然冷静下来,说道:“其实不多啊,你想啊,咱们这地段好,附近的房子都四五万一平了,六十万才能买几块地砖?” 一盆凉水浇下来,钟灵不悦道:“扫兴。” “帝都的房价你还不清楚?”钟母说道。 母女两人正聊着,张天宇忽然跑了进来:“师傅,马大海死了。” 钟灵猛地回头:“死了?怎么死的?” “这上面说是被人杀害的。”张天宇拿着一份报纸说道。 钟灵瞪大眼睛看着新闻上的嫌疑人剪影,越看越觉得眼熟,再往下看新闻报导的内容,立刻心中有数了:“原来是她。” 新闻上说嫌疑人长期照顾受害人的生活起居,在食物中一直放********,最终导致受害人毒发身亡,嫌疑人对以上罪行供认不讳,作案动机仍在进一步审理中。 照顾马大海生活起居的人不是老婆子么? 钟灵说道:“长期下毒,这得多大的恨啊,幸好我钱款全拿到了。” “你个没良心的。”钟母骂道:“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死了,怎么还这么轻松?” “那是他命要绝啊,你看,有人养尸对付他,这一关逃了,可是命中注定有死劫,这一关就是过不了,一劫过了还有一劫。”钟灵想到那个老婆子的脸,摇摇头:“啧啧,真看不出来那个老婆子是这么狠的人。” “杀人是有理由的。”张天宇冷不丁地说道:“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此时,钟灵的手机响起来了。 电话那头说是警局,对方在电话里的语气很客气,说和马大海的事情有关,请她去警局见一个人,马大海案的嫌疑人。 钟灵第一次进警局,当看到老婆子被剪短了头发,双手带着手铐走出来,不知道为啥,钟灵有些难过。 看钟灵低下头,老婆子笑道:“你终于来了。” 看守的女警官站在离他们只有两米远的地方,这是规矩,“两位都坐下来说话。”女警官的声音响起。 两人隔着一条桌子坐下,钟灵紧张的看着女警官,然后扭头道:“为什么杀他?” 这是警方想知道的动机,钟灵的问话一出,外面的人都竖起耳朵。 老婆子看着钟灵,居然笑起来:“我如愿了,小丫头,记得马大海说过他年轻时在南方发家,听信江湖术士的话打生桩吗?” 钟灵舔了一下嘴巴:“记得。” 一边的女警官拿着笔飞速地在本子上记录着…… “那次打生桩抓了两个说是无父无母的孩子,一个男孩,一个女孩,是一对龙凤胎。”老婆子闭上眼睛说道:“当时刚刚四岁。” 钟灵的心突突直跳:“其实不是?” “他们是我的孩子!”老婆子的眼睛突然红了,像一只发狂的野兽“腾”地一下站起来,一边的女警官迅速冲过来,扭住她的双手往下一压:“冷静,坐下!” 钟灵露出一幅惧怕的神色,身子往后缩了缩:“美女,你冷静一点,要吓死人了。” 女警官横了钟灵一眼,默默地退了回去,老婆子重新坐下来:“他们不是无父无母的孩子,只是走丢了而已,我找到他们的时候,他们已经被埋下去了,我在那里捡到我女儿的头花,我可怜的孩子,他们才四岁。” “为什么不报警?”钟灵问。 “没有人相信我,水泥浇进去了,到哪里找尸体?”老婆子惨笑道:“我在马大海身边做佣人做了十五年。” “你想杀他,可以早动手。”钟灵说道:“就算是下毒,也不用十五年,这不是浪费时间嘛。” “他初开始不承认,说自己毫不知情。”老婆子说道:“马大海还好心收留我。” 老婆子气得双眼通红:“我弄丢了孩子,被老公抛弃,家人指责,我在南方活不下去了,靠着自己在帝都找不到工作,过得很艰难,马大海的收留让我迷惑了。” 老婆子伸手抹去眼角的泪珠子,钟灵不忍心,掏出纸巾递过去:“别哭。” “谢谢。”老婆子说道:“第一次看到你,就知道你虽然看上去冷若冰霜的,可是个好孩子。” 钟灵“嘿嘿”一笑:“还是个美女。” 边上的女警官“噗嗤”笑出声,钟灵看她一眼,她立刻恢复了表情,冷冷地看钟灵一眼:“时间还剩下六分钟。” 钟灵赶紧说道:“老婆子说正事吧,为什么找我过来?” “马大海口口声声说当年的事情和他没有关系,全是手下的人安排的。”老婆子恶狠狠地说道:“因为他敢把我留在身边,我觉得他说的是真话,可是五年前的一天晚上,他喝醉酒,他清清楚楚地告诉我,两个孩子被带到他的办公室,他亲眼看过才送去打生桩的!” 钟灵默不作声,这种人间惨剧说什么都不合适…… 老婆子说道:“他好狠的心,骗了我整整十年,这十年让我留在他家当管家,是拿我当猴耍啊,每次他看着我的时候,心里一定在笑,一定在笑!” 女警官做记录的速度更快了,动机,他们终于找到嫌疑人的作案动机了。 老婆子看着钟灵的眼睛:“五年前我开始筹划杀了这个不是东西的家伙,我的儿女是被活埋的,他们没有咽气遭受那么大的痛苦,我怎么能让他痛快地死?我要让他一点点陷进来,五年了,看着他一点点吃下我做的食物,毒素一点点增强,我心里很痛快。” 钟灵点头,打生桩的孩子和古时候用来陪葬的童男童女一样,都是活着死去,中间承受的痛苦不是一般人可以想象的,钟灵咽了一口口水,附和道:“要是我,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一边的女警官抬起头瞪了钟灵一眼,钟灵马上抬手作了一个敬礼的动作,嘿嘿一笑:“开开玩笑,我是良好市民,没有作案动机。” 老婆子点点头:“我谢谢你,上次没有让那个家伙得手,马大海只能死在我手里!” 钟灵回想了一下,发现当时的老婆子对马大海的性命十分在意,还以为她是个忠仆呢,原来是怕马大海死在别人手里了。 此时女警官提醒道:“还有一分钟。” 见面时间十分钟,咋过去得这么快,钟灵也急了:“老婆子,言归正转吧,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我把他们的生辰八字告诉你,求找找到他们。”老婆子说道:“我知道你没有钱不办事,我进来前已经往你账上打了钱,具体的我给你写了一封信,算算时间要到了,钟灵,我不要他们压在水泥下面……我不要他们压在水泥下面,我死不足息,可怜可怜我的孩子……” 老婆子飞速地报出两个生辰,因为是双胞胎,所以生辰八字毫无相差! 就在此时,女警官站起来:“时间到了。” 她毫不留情地走向老婆子:“站起来。” 老婆子站起来,往里面走的时候一直扭头看着钟灵:“钟灵,你收到了一定要帮我办事,救救他们,救救他们!” 女警官押着老婆子进去了,钟灵在心里默念生辰八字,有人催促她离开,钟灵刚走出去,就看到两双狐疑的眼睛,钟灵扬起手,说道:“再见!” 钟灵回家就翻找那一堆信件,大多是账单,水费,电费,还有垃圾处理费。 她继续翻找着,终于找到了老婆子的信,当扫到上面的数字,钟灵倏地站起来,愣愣地看着钟母,钟母让她的眼神吓到了,后退一步:“干什么?” “妈,老婆子他疯了!”钟灵不敢置信:“她给了我五十万!” 信上写的与老婆子说的内容差不多,老婆子是个做事周详的人,她担心信丢失,又借着警察想要获知犯罪动机让他们通知自己去见面,再交代一次。 钟母看钟灵去打电话查询余额,然后又看着钟灵坐下来发呆。 “灵儿,究竟怎么回事?”钟母小心翼翼地按着她的肩膀:“发生什么事了?” “老婆子最大的心愿不是报仇。”钟灵怔怔地说道:“她想让自己的一双儿女自由。” 钟灵刚才的惊喜现在荡然无存,只剩下沉甸甸的责任感,她把事情告诉钟母,然后说道:“她的儿女是十五年前被打生桩的,魂魄被埋在地底,那地方的大厦建了又拆,拆了又建,已经不是当初的地方,要到哪里找?” 钟母说道:“有生辰八字,不行?” “老婆子把所有的希望放在我身上,还把积蓄给了我。”钟灵摇摇头:“如果我做不到,这笔钱我不要,绝不能要,现在只有他们的生辰八字,去原来的地方找不现实,现在只有另僻蹊径。” “用什么法子?”张天宇忽然插话问道。 钟灵嘿嘿一笑:“你师傅我自有妙计。” 第七章 午夜夺命铃(5) 钟灵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的中午一吃完午饭就带着张天宇来到了“彼岸花开”。 店铺的院子里有两颗树,据说是自己出生的那天,父亲亲手种的,经历了十九年的生长,现在也算枝繁叶茂,钟灵站在树上往上看,看到有一根树枝正好戳出来,灵机一动,想到上次在店里看到的废木板,又跑店里的杂物房里找了绳子 “师傅,你干什么?”张天宇不解的问道。 “喂!小子,你会做秋千吗?”钟灵问道。 “当然会了,师傅,交给我就放心吧!”张天宇打包票道。 只见张天宇把木板磨得平滑了,又在左右两边各打了两个孔,将绳子穿进去,绳结也打得很死,钟灵不禁冲张天宇竖起大拇指,“没想到,你小子还有点本事啊!” 张天宇指着刚刚竣工的秋千说道:“那当然,我会的东西可多了。师傅,你以后可以坐在秋千上纳凉了,快上去试试。” 钟灵抬头看着微微晃悠的秋千,眼神亮了,她的侧脸有漂亮的弧线,抬头时的下巴就让人想伸手托住。 张天宇情不自禁马上伸手摸了钟灵的下巴一下,钟灵像受惊的小兔子,但马上握住张天宇的手腕用力地一拧:“你干什么?” “痛,痛!”张天宇挣脱不得,连声求饶:“我是怕你下巴脱节了。” 无厘头的理由让钟灵哭笑不得,嘴里警告了一番才松手:“以后不许这样了。” “哪敢。”张天宇甩甩手,嘿嘿坏笑:“又不想真废。” 钟灵还是坐上了秋千,张天宇马上绕到她身后,轻轻地一推,钟灵像一只白色的蝴蝶飞起来,裙角飘过张天宇的脸,他便后退了一下,笑眯眯地看着钟灵…… 当秋千落下去,钟灵双手一用力,固定了秋千,张天宇问道:“怎么,师傅,不玩了?” 钟灵从秋千上跳下来:“有件事你要帮忙。” “什么事?”张天宇问道。 钟灵把马大海被杀,和老婆子委托自己的事一讲,张天宇更不懂了,自己能帮什么忙。 钟灵解释说那一对孩子现在想找到尸骨是不可能的事情,只有通过问米的方式招他们过来,但是他们惨死,死后也是童子灵的等级,没那么容易束手就擒。 张天宇是天师后人,天生体质偏阴,这样的人很容易成为鬼魂附身的目标,两只童子灵过来一定会想尽办法附在张天宇的身上,而钟灵就可以趁这个机会超度两只。 张天宇听到这里,眼睛亮闪闪地:“所以……我是诱饵?” 钟灵拍着自己的胸脯说道:“你放心,绝对安全。” “你准备什么时候招魂?”张天宇问道。 “今天晚上。”钟灵说道。 时辰未到,钟灵开始提前准备,先拿出一个盒子的白米,这种米很长,米头很尖,米的颜色格外白,光泽度比一般的米要亮。 两柱特效的香烛,这种香烛钟灵在马大海家用过,回来的路上绕到棺材铺买的。 还有两块桃木,桃树在民间就有辟邪的说法,两块桃木平滑方正,还有一股淡淡的木香。 钟灵咬破舌头,用血在两块桃木上写上两人的生辰八字,将桃木翻转到另一面,写上了引魂经。 张天宇凑过来看,钟灵示意他跟自己进房间。 那间房的窗帘是黑色的,拉上后外面的光线丝毫进不来,里面空荡荡地,只摆了一张到膝盖的小桌子,桌子上面蒙着一层黄布,上面摆着两个果盘,上面摆放着水果。 走近了,张天宇才发现果盘上面的水果是假的。 “就是用来哄哄鬼的。”钟灵用手在空气中挥了挥,假水果外面抹了一层东西,散发出来的香气和新鲜的水果没两样。 两人随意地坐在地板上,钟灵却没有任何动作,张天宇就不明白了:“师傅,怎么还不开始?” “再等等,子时是鬼魂们最活跃的时候,一天的阴气最重在子时,阳气最重在午时。”钟灵解释道:“恶鬼们找替死鬼都喜欢在阴气最重的子时。” 张天宇过来的时候,两人身边不知道围了多少游魂,其中不少对张天宇虎视眈眈,钟灵突然想到了什么,出去拿了一块白布进来,挂在墙上,看上去像电影的幕布。 “这是做什么?”张天宇成了好奇宝宝,问题不停地甩出来。 “老婆子想让儿女解脱,我要拿出证据我办到了。”钟灵说道:“不知道成不成,努力吧,毕竟口说无凭。我收了人家的钱,必须让人看到实效。” 时间一点点过去,终于进了子时,钟灵“腾”地从地上站起来,示意张天宇站在房间的中央:“他们会想尽办法附在你身上,你牵住这根红线的一头,不要松手。” 红线上面串着血光刃,一端在张天宇手上,一端在钟灵手腕上,两人之间吊着红线,张天宇忽然就想到了月老的传说,在有缘分的两人之间系上红线,不管距离有多遥远,都能走到一起。 张天宇暗想,自己和钟灵之间是否有根看不到的红线? 此时钟灵打开了装米的盒子,米为白色,属金,是至阳之物,可以为鬼魂引路,与礞石粉不同的是,一个将鬼魂引到鬼界,一个把鬼魂引到阳间! 白米撒在地上,工整地从窗户到香烛跟前…… 两支特效香烛被点燃了,放在果盘面前,两种香气交织在一起,格外诱人…… 刻有生辰八字的桃木摆放在香烛面前,钟灵咽下一口口水,回头看着张天宇:“要开始了。” “天灵灵!地灵灵!阴阳二界见鬼灵!此处非彼家!前头黄泉奈何叹奈何!迷途归路!阴兵法米开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张天宇一点头,钟灵就开始诵念招魂咒,两块桃木“倏”地立起来,然后跳了好几下,就像会走路的木人一样。 钟灵不敢分心,继续诵念,两块桃木跳得越发欢了,张天宇紧张地看向四周,没有鬼影子,地上的白米平淡无奇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张天宇料想不太容易,因为钟灵的表情并不轻松。 果然,钟灵马上睁开眼睛,说道:“两只小鬼真难缠,死活不愿意过来。” “那怎么办?”张天宇说道:“而且他们远在南方,距离千里之外。” “所以才让你帮忙。”钟灵说道:“我借你的血用用。” 张天宇点头,钟灵用针迅速地扎破张天宇的血,两块桃木上各滴一滴,钟灵用手指略微往下一划,血直接扫过了桃木上刻着的生辰…… “香烟通法界拜请收魂祖师降云來。焚化纸钱烧钱烧化江湖海。急咒神兵神將急急如律令。仙人为我敕白米。急咒吾奉太上老君,神兵神将急急如律令,急急如律令!” 见情况不妙,钟灵用动了新招,在钟灵的诵念声中,原本工整的白米乱了套,张天宇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那些白米,只见上面出现了并排的两对小脚印,他心头一凛,马上提醒道:“师傅,他们来了。” 钟灵突然睁开眼睛,见两对小脚印是冲着香烛去的,心里一喜,示意张天宇和自己拉着系有血光刃的红线按脚印的所在打着圈圈,红线像被什么东西吸附住了,凌空就缠了一圈又一圈…… 两只小鬼发现不对,马上现出原形,两个孩子一般高,女孩穿着一身红色的连衣裙,男孩穿着背心短裤,脚上是一双老式的凉鞋,女孩则穿着水晶凉鞋——上个世纪一度流行的透明凉鞋。 男孩剃着平头,女孩则梳着两条小辫,右边还扎着一朵头花,想到老婆子曾说在现场捡到女儿的头发,一定是左边的了。 这一对孩子长得可爱,眉眼俊美,和老婆子很相似,钟灵顾不得感叹老婆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个大美人,因为这对孩子不好对付,两人抱在一起快速地旋转,红线已经摆摆瑟瑟,眼看就要让他们逃出去! “松手!”钟灵就没打算能用红线绑住他们。 张天宇会意,与钟灵同时松手,系着血光刃的红线落到地上,两只小鬼停止旋转,飘在房间的上空,然后,目光落到钟灵身上…… 钟灵毕竟天生阴阳眼,对鬼魂的目光十分敏感,那种不怀好意而且自信满满的眼神让她心里打了一个寒蝉,毕竟他们是才四岁的孩子。 她浑身一震,两个孩子临死前的五分钟画面浮现在脑海里,他们依然是现在的打扮,眼神却是无辜清澈的,那里四处都是机器在作业,只是在离他们略远的地方,四周的人都被打发走了,只剩下几个鬼头鬼脑的人,上下打量着两个孩子。 “妹妹,别害怕,有我呢。”男孩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他是早出生的一个。 扎着一只红色头花的女孩靠在哥哥身上,怯怯地说道:“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 边上的几个人露出狐疑的神色,其中一个说道:“不是说是捡来的吗?无父无母的。” 看上去是工头的人说道:“不管了,已经给老板看过,他挺满意的,反正这一埋,马上就要填水泥,上面的高楼大厦一建,尸体一定找不着,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动手!” 两个孩子被扔到挖好的土坑里,一铲又一铲的土洒在两人身上,哥哥始终护着妹妹,将她搂在自己怀里:“没事的,不哭,没事的。” “我要找妈妈,我要找妈妈……”女孩一直抽泣着,她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少了一只头花。 男孩毕竟是小,当土埋到脖子的时候,他也开始嚎啕大哭:“爸爸,妈妈,快来救我们呀,我们不想死,不想死……” 孩子的哭声越来越凄厉,或许是感觉到了害怕,上面的人非但没有放慢速度,一铲又一铲的土接连撒下去,两个孩子终于被土没过头顶,哭声同样被淹没,到最后一点声音也听不到,只有一只小手露在外头,手指头仍在抽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那只小手也被埋进去,只余中指露在外头,当中指抽搐了几下后,终于一动不动! “啊!”钟灵惊叫一声,心里的痛弥上来,当恢复神智的时候,她有瞬间的恍神,丝毫没有注意到眼前的危险。 这对孩子的行动完全同步,他们已经同时朝张天宇扑过去,宿体,他们找到了最好的宿体,只要附在张天宇身上,他们就能重新获得生命。 鬼魂的认知与生前接受的教育截然不同,也不受生前年龄与学历的束缚,死后的一套自然被输入,找到替死鬼,他们就能解脱,无人帮忙的情况下就得这么干! 眼前就有一个最合适的替死鬼! 两个鬼影子越来越近,钟灵并没有出手,示意张天宇也不要躲闪,直到两只鬼魂已经近到张天宇身前,钟灵才抬起手,手掌心上的佛印记亮了一下,一道白光打过去,两只小鬼的身子猛地飞出去,正好落在刚才挂上去的白布上! 那块白布就像复印机,把两个小鬼的样子印在上面,就连五官都能隐约看到。 钟灵暗道对老婆子有了交代,同时快速地弯腰,用力地一扯,把桌子上的黄布抽出来,桌子上面的东西弹了一下,没有一件掉在地上的,钟灵拿着那块黄布,绕到张天宇的身后,将张天宇裹了一层,张天宇不明白:“师傅,这是干什么?” “一会就知道了。”钟灵自信满满地说道:“看我的吧。” 两只小鬼从白布滑到地上,双眼通红,重新朝着张天宇扑过来,两人同时撞在黄布上,钟灵暗道一声妙,双手牵着黄布迅速越过张天宇的头顶,然后两边一收,一绞,两只小鬼就被裹在里边,两只小鬼仍然胡乱挣扎着,男孩更是大叫:“放开我们!” “别动!”钟灵掏出两张定身符贴在黄布上,两只小鬼总算消停下来。 钟灵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黄布里面的黑气腾腾地冒出来,眼看就要将黄布完全吞噬其中,钟灵骂道:“真是难缠,只有这个办法了,小子,快把红线上的血光刃取下来。” 张天宇去取红线上的血光刃的同时,钟灵已经掏出其余的血光刃,在地上先忙活起来。 红线上的血光刃取下来,加上钟灵手上的,一共是三十六枚,钟灵用这三十六枚血光刃构造了雷池阵,天罡为阳,三十六枚血光刃围在一起形成的雷池阵对鬼魂来说就是三十六道阳气构铸成的“白天。” 鬼怕阳,所以不敢有阳光的白天出现,雷池阵恰好就形成了他们最害怕的“白天”,虽然只是假象,却能让他们在其中不敢动弹。 雷池阵一下,黄布里的两只小鬼顿时不敢动弹了,再加上定身符的作用,钟灵终于松了一口气,要是灭恶鬼也就罢了,可这两只小鬼是老婆子的亲生儿女,钟灵分外小心,生怕一个差池伤了他们,无法向老婆子交代。 钟灵正准备开始超度,汲取了刚才轻视他们的教训,让张天宇到自己房间取一个像录音机的东西。 张天宇提着录音机到房间里,钟灵接过去放在地上,按下去,里面传来了佛经的诵念声! 佛号的诵念有如雷声如耳,两只小鬼被震摄得不敢动弹,钟灵趁着这个机会盘腿坐在地上:“我是受你们的母亲所托帮助你们脱离苦海,以后再也不用呆在水泥下面受苦受罪了,只要乖乖地听着我的声音,就能摆脱困境。” “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 黄布里的黑气终于消散,白颖珊看着黄布里的两只小鬼,眼泪不知不觉流出来,当她的眼泪掉在地上,两只小鬼感觉到从所未有的舒适。 他们对视一眼,身子缓缓地飘了起来,悬浮在半空中,黄布垮下去,倒在地上,他们飘在空中看着两人,稚嫩的声音响起来:“谢谢。” “糟了。”钟灵反而没有轻松的意思。 “怎么了?”张天宇心里一惊:“师傅,不是已经超度成功了吗?” “我本来想最好的结果是他们被成功净化,然后去见一见老婆子。”钟灵摇摇头:“可惜他们现在必须马上离开,要不然彻底失去投胎的机会,见不到最后一面了。” 张天宇也觉得可惜不已,钟灵冲他们挥挥手,指着墙上印有两人影子的白布说道:“东西我一定会带到,你们好生上路吧。” “没关系的,我们会马上见到妈妈的,对吧,妹妹?”男孩扭头看着女孩,微微一笑。 钟灵心里一惊,没来得及说什么,两只小鬼就消失了…… 张天宇说道:“难道罪很重,必须要死刑吗?” 钟灵摇摇头:“他们说的是马上,抓捕到量刑需要很长一段时间,这称不上马上。” 钟灵心里一动,马上扯下墙上的白布:“不行,我们现在去警局一趟。” “已经这么晚了。”张天宇二话不说跟过去:“你想见她,能让你见吗?” 钟灵摇头:“我也没有把握。” 两人打车去了警局,钟灵找到前面的接待人员好说歹说,人家说凡事都要走程序,就算上次见了,那也是因为特殊情况,现在就是律师也未必能见,别提他们了。 钟灵与张天宇被拦在外头,两人苦恼地坐在外面的花坛上,张天宇怀里还抱着那块布,钟灵轻声说道:“太可怜了。” “师傅,每次都能看到,不难受吗?”张天宇问道。 钟灵抬头:“刚开始觉得害怕,难过,气愤,每个人生前都有一段历史,临死的五分钟可能与之前的人生完全无关,有时候是因果,看到气愤的场景我会愤怒,看到伤心的场景我会流泪,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我能体会他们想附身或找替死鬼的想法,因为有太多不甘心。” 张天宇正要开口,一个声音传过来:“你怎么在这里?” 哟,钟灵心里燃起了一线希望,这不是那名女警官么? 钟灵马上站起来:“遇上你太好了,想请你帮个忙,我要见老婆子。” “不可能。”女警官说道:“我们有自己的一套程序,上次让你见已经是破例了。” “少来了,上次让我师傅见是因为你们想知道她的作案动机,怎么,利用我们的时候二话不说,现在轮到回报了,就拿程序堵我们,你们真有法子。”张天宇嘲讽道。 女警官的脸抽了一下:“不能见人,这是规定。” 钟灵马上说道:“不要为难警官了,既然不能见人,能帮我们带东西进去吗?” 女警官看着钟灵,脸上露出一丝笑意:“还是这位小姐明事理,东西只要不违禁,我可以替你们送达。” 钟灵欣喜若狂,将手上的白布交给女警官:“这个。” 女警官打开,上面空空如也,脸上露出狐疑的神色:“就这个?” 她虽然看不到,钟灵和张天宇都能看到上面的两个鬼影子,老婆子是亲人,也能看到的,这是生前的纠缠,也是缘分。 “不违禁,可以带吗?”钟灵摆出可怜巴巴的样子。 女警官终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好吧。” 目送女警官进去,两人对视一眼,然后击掌,又不约而同地重新坐下去,两人如释重负后就懒得动弹了,发现两人动作一致,他们就笑了起来。 “师傅,你想等她出来,看老婆子是什么反应。”张天宇看出钟灵的心思,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再等等。” 钟灵还想说话,女警官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像见了鬼,下台阶的时候差点绊倒,来到两人面前第一句话就是:“撞鬼了。” “怎么样,给她了吗?”钟灵问道。 “给了,可是她为什么对着一块白布又哭又笑?”女警官看着钟灵,眼神复杂,上次听到那些话就觉得头皮发麻,今天亲眼见到,简直是……要疯了! “这个说来话长,反正你也无法理解,谢了,漂亮姐姐。”张天宇嬉皮笑脸地说道:“再见了。” 女警官站在原地叹了一口气,钟灵拉着张天宇转身离开,打了一辆车回到了“彼岸花开”。 刚一进门,钟灵转身就看到了熟人——马大海的鬼魂。 钟灵也不理会,继续往前走,马大海的鬼影子飘到他跟前,伸手拦住她:“你听我说。” “和你没啥好说的。”钟灵瞪着马大海:“要不是怕折了自己的寿,我现在就想灭了你,四岁的孩子,你怎么下得了手?” “钟灵,我承认当时猪油蒙了心,一时糊涂,害了两个孩子的性命。”马大海说道:“把她留在身边也是想监视她的一举一动,同时也当赎罪。” “啧啧,还在替自己推脱。”张天宇倒竖大拇指:“小人!” 马大海仍不放弃,倏地移到钟灵面前,钟灵怒了,拿出一颗朱砂弹:“你再和我纠缠,小心我真灭了你! “你不会的。”马大海自信道:“你懂得轻重,是能成大器的人。” 钟灵冷笑:“别以为几句好话就让我对你客气。” “我来是想道歉,同时想提醒你,上次对付我的人其实不是冲着我来的,是冲着你!”马大海急声说道:“那家伙和你一样能够和鬼沟通,他让我给你带句话。” 钟灵终于停下了脚步,怎么有种后背发麻的感觉。 马大海说道:“他让我告诉你,好自为之。” 钟灵倒抽了一口气,马大海说道:“我命没有了是活该,钟灵,你自己保重吧。” 马大海扔下这句话,倏地消失了,这回倒不用钟灵赶了。 钟灵收回朱砂弹,想着马大海的话…… 第二天一早,钟灵打了一个呵欠,昨天晚上回来已经两点半,睡到早上九点半,七个小时的时间也不足以让她打起精神,尤其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那么闹心。 钟母从厨房出来,看到钟灵一脸疲惫的样子,说道:“以前也没这样,唉,灵儿,关了你的店吧,反正也没什么生意。” “不行。”钟灵赶紧吃粥,吃完了顺手拿起今天的报纸,看了头版,翻到第二版的时候,一下子愣住了。 张天宇凑过来看,“涉嫌媒杀地产大亨的犯罪嫌疑人陈某于今天凌晨五点病逝……,师傅,这不是那个老婆子吗?” 钟灵继续念道:“医生证实,嫌疑人生前已患有肝癌。” 张天宇叹息道:“真可怜,已经得了绝症,死之前才替自己报仇。” “怪不得那两个孩子说马上会和妈妈见面。”钟灵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幸好昨天及时赶过去,不然后悔莫及。” 钟灵放下报纸,对着空气作了一个揖:“老婆子,答应你的事情办到了,你一路好走。” “多谢。”老婆子的声音突然响起,钟灵吓了一大跳,转身一看,老婆子一手牵着一个了孩子,就站在客厅里。 “天哪,你想吓死人啊!”钟灵拍着胸口说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不久。”老婆子看着钟灵:“十五年了,今天最痛快。” 钟灵的目光落到右手边的女孩子身上,她头上戴着两朵头花,遗失的东西找回来了,钟灵说道:“你们现在可以自行离开,不需要我帮忙。” “我们来是谢谢你的。”老婆子说道:“谢谢。” 两个孩子也稚声稚气地说道:“再见,钟灵。” 钟灵挥挥手,母子三人就消失在客厅,突然她想到不对劲了,那两孩子居然直呼自己的名字! 第八章 倩女夜勾魂(1) 冬日的午后,钟灵正坐在“彼岸花开”的院里的秋千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一支腊梅伸到她面前,上面开着几朵鲜红欲滴的腊梅,腊梅外还包裹着一层薄薄的冰。 扭头一看,她愣了半晌:“张……” 张天宇站在秋千旁边,一手拎着枝梅花递过来。 钟灵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他猛地长高了一大截,而且更美了。 他的美带着三分邪气,三分冰冷,却浑然天成般雌雄莫辨,有种让人沉迷的魅力。狭长的右目在浓密睫毛的掩映下散发着璀璨的星光,乌黑柔软的青丝,干净的气息。如雪的皮肤,红唇微启带着点点魅惑。若不是他身着男子衣服,钟灵还以为他是一个绝色美女,美得让人窒息,美得不可方物。 看向他身后,漫天飞雪,好一片幽雅恬静的世界,晶莹剔透。翠竹依旧流碧,白雪散发着冰香,世间的混浊都被过滤掉了,纯洁而美好。 “张天宇,今年你多大?”钟灵问。 “二十四了。” 钟灵捂住嘴,尖叫:“啊,你这么老了!” 他冲钟灵笑笑,笑得很含蓄,却在刹那间绽开一世芳华,掩去了世间所有颜色:“是啊,师傅,弟子没用,已经这把年纪了还没学好法术。”话语中带着入骨的寂寞,让钟灵听了胸口闷闷地一疼。也是,哪有她这样做师傅的?几乎忘了要教他法术,成天指使他干些碎催的事情。 钟灵见张天宇也直勾勾的盯着自己,不禁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了?”他慌忙移开眼神:“其实师傅也长大了。” 钟灵挠挠头,后知后觉:“对啊,我和你一样大,啊!怎么办,我也老了!”她摸摸自己脸,“店里没有镜子,不然真该看看现在自己变成什么样了?”每天起得太急,她已经有几年没好好照过镜子了。 第二天钟灵来到店里,忽然发现里屋多了一个穿衣镜,一定是张天宇送的,环顾四周并没看到张天宇的身影,钟灵站在镜子前照了照自己。 一双如水的大眼睛含笑含俏含妖,水雾缭绕。秀美的容貌端庄到极致,眉梢却透着荡漾的媚意。小巧的嘴角微微翘起,勾出一抹绚烂的笑意。 她长成了一个让她自己都惊艳的大美女。 钟灵还痴痴的站在镜子前,忽然,听见张天宇在前店喊道:“师傅,来客人了。” 来者是一个年轻的小伙子,二十三四岁的样子,双手捧着茶杯,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身子开始不可抑止的颤抖起来,就连滚烫的茶水溅到手上都没有察觉,张天宇拍了拍他的肩膀,他这才缓缓的从恐怖的回忆之中缓过神来。 “我叫江南,自从那一次后,它就纠缠我了,我真不该答应的,我真不该答应的。 江南喝了一口茶,就开始讲起了他的遭遇,江南原本就是一家IT公司的副总,这家IT公司进来也是小有名气,怎么说江南都是顺风顺水的,可是有一天晚上,江南从酒吧出来,由于是深夜,打不到车,那家酒吧离江南住的地方也不远,江南索性就步行回家,那天酒他没喝很多,人还是清醒的,他走了一半的路程,总感觉有人跟着他,可一反头来看,却没有看到人。 老人说,太阳落山之前会赐予人类三把火,分别悬于头顶与左右两肩,就是为了夜间赶路之时防止鬼魂侵袭,如果人一旦转头,就会熄灭一朵火,三朵火熄灭,便会阳气大减。 见到没人,江南耸了耸肩继续往前走,当经过一个巷子口时,忽然感到身后凉凉的,好像有一股风往他肩膀刮来。 “难道是起风了?” 江南犹豫了一下,继续往前走,此时他的酒已经是完全清醒过来了,出于人类的本能,隐隐察觉了什么,再走了一段路,忽然感到有人拍了自己一下。 “你他老妈到底要干什么!” 江南火了,反过头就是一拳,不过身后并没有人,江南愣了一愣,放下紧握的拳头,接着又继续赶路。 “江南” 一道轻轻的声音忽然在江南后面响起,声音收的极快,似乎没有尾音。 “啊” 江南应了一声,立刻转过头来,可后面依旧是黑漆漆的一片,哪有半个人影,就这样,江南一路咒骂个不停,回到了家里脚都没洗,倒头就睡。 到了半夜,睡得迷迷糊糊之间忽然感到床上多了一个,最后东西就迷迷糊糊做梦了,很自然是男人愉悦的梦,第二天起来,却没有发现梦中的女子,不过起来后,江南发现自己身体虚弱了很多,如此几夜过去了,江南起来已经开始有些站不稳的颤抖起来,到了第五日,江南装睡,双目微微眯起,发现自己窗子前站着一个黑糊糊的影子,从影子的身形可以看的出是一个女人,而且是一个身材婀娜的女人。 不过江南一下就被吓得清醒过来了,他的住所门全部都是被反锁的,并且窗子也安装了防盗窗,他并没有熟睡,如果是有小偷进来,定然会惊醒他的,可是这个女人就这样突然出现了,悄无声息的出现了。 江南吓的不清,一下子清醒过来,一把摸出藏在枕头下的菜刀嘶吼起来,“你他老妈到底是谁!” 接着把灯打开,很诡异的是,刺眼的白炽灯一开,那个女人居然又消失不见,之后的数天里,江南不敢熟睡,只要一关灯,那个女人就会出现在江南面前,就那样远远的看着江南,也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接下来江南就四处求神拜佛,但是却都无法拜托这个女人,而且他身体也越来越弱了,他后来听人说起“彼岸花开”这家店,所以今天就来了。 说完自己的经历之后,江南把手中凉透的茶一饮而尽。 “她还会来找我的,不管我在哪里她都能够找到我,钟老板,你一定要救我啊……” 房子里一下子沉寂了起来,钟灵眉头深锁,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江南坐在椅子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口,生怕惊扰了什么。 “我怀疑江先生你是遇到了勾魂鬼!”钟灵淡淡的开口了。 “勾魂鬼?我知道了,如果你当初走夜路没有答应兴许不会被缠上,这种鬼魂我倒是听过,一般勾魂鬼都喜欢在阳气弱的身后叫他的名字,如果答应了,就会缠上那个人,所以说晚上没有见到叫你的人,千万不要答应。”张天宇开口说道。 “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一般的勾魂鬼怎么可能如此肆无忌惮的出现家宅?并且她和江先生发生了那种关系,也有可能不是寻常的勾魂鬼。”钟灵回想起什么似的,继续说到。 “你不是法术界的人么,驱散就是了。”江南说道。 “这勾魂鬼要容易对付多了。”张天宇嘿嘿一笑说道。 “亏你还懂点法术的皮毛,法术界又岂会轻易打散一个魂魄?不是十恶不赦的恶灵我们才会出此下策的,否则后果很严重。”钟灵一脸严肃的冲着张天宇开口了。 “那怎么办?” 既然又不能打散这只勾魂鬼,难道超度不成?我们又不是和尚,张天宇心里暗暗说到。 “只有去江先生家了,今晚咱们就开始行动。”钟灵说完,便闭上了双眼,似乎在一探究竟前,要好好休息一番才肯动似的。 张天宇送江南出了店门。 第九章 倩女夜勾魂(2) 很快就到了傍晚,钟灵和张天宇匆匆吃过晚饭就往江南家去了。 江南住的是那种三室一厅,一厨一卫的租房,并且是精装修,楼盘就在他公司不远处,他们进来后,江南就神色匆匆的出门了。 钟灵和张天宇来到江南的卧室,这几天江南都不敢住在自己家里,里面已经隐隐有些霉味了,不过很奇怪的是他的被子却是有一股异香味道。 “咱们只能躲在这床上,等待那只勾魂鬼的出现了。” 钟灵动了动脑袋,居然直接躺在江南的床上,接着盖上了被子。 “怎么,你要独自一人面对这只勾魂厉鬼?” 冷冷的声音从被子中传来,张天宇凭空打了个冷颤,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了,那只勾魂厉鬼可是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他立刻钻进了被子,钟灵挪了挪身子,他这才躺了进来。 到了半夜时分,空气很压抑,卧室的墙面之上挂着一个很老旧的挂表,秒表走动的声音如同魔咒一般在屋里响起来,“滴答,滴答”。 他们俩的头顶之上都盖着江南的外套,上面有江南残留的气息,所以并不担心这只勾魂鬼不会出现。 等到十二点多,依旧不见那勾魂鬼的出现,张天宇都有点想睡觉了,就在他即将入睡之时,身子忽然变得有些寒冷起来,钟灵似乎察觉到,见到身子在抖,立刻靠近他,一把抓住他冰寒的手掌。 张天宇盯着窗子前,忽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影子,他闭上了右眼,那个人影渐渐的清晰起来,他倒抽一口凉气,身子不自觉的往里面靠了靠,约莫着估计把钟灵挤压的透不过气来吧。 看外形,那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穿着也很时尚。 女子一头漆黑的长发,头发微微卷起,身材凹凸有致,只是颈间有一条勒痕,再一看她的脸蛋,张天宇心里顿时如同浇了一盆冷水,两只眼珠撑的大大的,几乎要脱落而出,更加慎人的是,她的舌头很长,十分鲜红,一直到了下巴之下。 “我知道你没睡,你也不用躲着我了,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女人阴狠狠的开口了,语气十分怨毒,仿佛要把他们生吞活剐了一般。 “天法锁,地法锁,拜请阴山老祖放金锁,金法锁,银法锁,灵祭起,困魂!” 钟灵忽然喊出颇为有节奏的咒语声,那勾魂女鬼忽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似乎惊恐之极,接着身形几乎化作透明之状,然后往身后的窗子一跃。 “哐啷” 一声轻响,窗子之上浮现出一层淡淡的青辉,隐隐有符文流露出而出,那女鬼居然被弹了回来跌倒在地。 灯亮了起来,钟灵一把扯开被子,从张天宇身边翻过,落到了地上。 “你们是谁,江南又到哪里去了,你为什么用锁魂咒把我困在此处,你是法术界的人?” 少女容貌恢复正常,但是脸蛋之上却透露出一股阴狠的味道,周围浮现出一层淡淡的深红色光焰,这些暗红色光焰全部都是这个女人的怨气所化,颜色越深,则是表示越盛,这个女鬼周身的怨气居然是黑红之色,由此可见有多大的怨气。 面对这个勾魂厉鬼一连串的问题,钟灵则是冷笑几声,便开口说到。 “我们是谁你不用知道,我只是问你一句,既然你已经死亡,为何不回地府,非要留在这阳世之间!难道就不怕阴差抓你回去么。” 少女听到钟灵的话,冷哼一声的开口说到。 “我叫秦婉,留在阳世间就是找人算账的,江南的事,你们最好不用管,否则要你们好看,阴差?你认为阴差能够抓到我?” 虽然被钟灵所施展的锁魂咒困住,但是这个女鬼似乎并没有太大的惧怕,反而对他们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来,似乎依仗着什么一般。 钟灵的这锁魂咒虽然能够困住一些游魂野鬼,但是却并不能伤害他们,而且是有一定的时间限制,不过只要被此咒困住,短时间是无法逃脱的,这秦婉似乎是知道这锁魂咒的能耐,冷冷的开口说到,与此同时,目光开始在张天宇身上打量起来,最后越看越惊讶,最后脸色越变越古怪起来,钟灵见此一把横站在张天宇面前。 “阴差不能抓你?我到底要看看你背后的人是谁!” 钟灵冷哼一声,忽然抬起手来。 “你敢对我出手?你就不怕破坏法术界的次序?本姑娘今天就不陪你玩了,你这个小子很有意思,我会把你和江南一起带走的,你告诉江南,就算他躲在天涯海角,我也会找上他的,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秦婉盯着张天宇,忽然笑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但是对于钟灵还是有些畏惧的,接着全身暗红色的怨气一阵翻滚,发出一种怪啸声,转眼间居然硬生生的突破钟灵所布下的锁魂咒,“哐啷”一声剧烈的响动,那玻璃窗居然被这怪啸声给震破,张天宇立刻本能的双手捂住耳朵。 不过很奇怪的是,钟灵居然没有一丁点事,只是脸色出其的难看,下面也没有居民发出的抗议声,一切都是那么的诡异。 “跑了?” 张天宇跳下床,看了一眼窗户,居然完好无损,难道是他眼花了不成? “恩,跑了,看来这个秦婉是有事瞒着我们,并且她身后有一个法术界的人在帮她,否则你以为她能从我的锁魂咒之中逃跑?不过这个隐藏在后面的那个我已经有了些眉目,我只是很奇怪,他怎么会出山,还有这事不简单,需要向江南问个明白,他也隐瞒了我们,你倒好,又被盯上了。” 钟灵冷哼一声后,语气变得阴沉起来。 张天宇沉默不语,心里对江南狠狠的鄙视了一下,看来这个江南似乎认识这个女鬼,他现在只是想借他们的手除掉这只女鬼而已,看来还真如同钟灵所言,他心中有些愤然,掏出手机就拨通了江南的号码,叫他赶回来,江南那边的语气有些激动,以为他们已经灭掉这个女鬼,他还没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他们大约等了不到一刻钟,江南就出现在家里,他的气色明显好了很多,一进来就问,“怎么样,应该料理完了把。” “江南,你也别和我打马虎眼,你认识那个女鬼吧?” 张天宇冷哼一声,满脸阴沉的盯着江南开口了,江南微微一愣,脸上露出一丝讶色来,最后抿嘴,微微的点了点头。 “如果想活命,就把真相说出来!” 钟灵坐在椅子上,乌黑的双目盯着江南,语气有些不善起来。 “怎么,难道那女鬼没死?” 江南一下就慌张起来,接着又可怜巴巴的盯着钟灵,钟灵毅然转过头去,最终无奈之下,开始讲述了这个实情。 第十章 倩女夜勾魂(3) “其实,我认识秦婉,也有两年了把,只是没有想到她居然死了,当时我几个兄弟一起在KTV唱歌,那个时候秦婉就是在那KTV当啤酒推销员,我们那天可能真是喝酒喝多了,做了一些不该做的事,可是这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我也没有想到她居然死了,并且还来找我了,那天我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钟老板,你们真的救我。只要解决了那个女鬼,无论多少钱我都愿意付。” 钟灵冷冷的开口了,“钱?钱能解决,你现在都把我徒弟脱下水了,你还不老实交代的话,我可就真走人了,我保住我徒弟一人的性命还是绰绰有余的。” “那天喝醉了酒,事后我一个哥们跟我说,我们犯了大错,那个秦婉的女孩被醉酒后的我们给……给轮了!” 江南说完,仿佛知道什么似地,有点小心翼翼的盯着钟灵。 张天宇心里涌出一股无名怒火,举起拳头就往江南砸去,口里咆哮起来,“你他妈畜生!” 江南被他一拳给打的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他的怒意并没有消退,江南盯着他的脸,仿佛是见到恶魔一般,露出惊恐之色。 张天宇挥出这一拳之后,心中大快,但是一想到一个妙龄少女被他们几个大男人就这样糟蹋的时候,他就再次火冒三丈,难怪秦婉会有如此之深的怨念,放在谁的身上都有,他红了眼一般,冲着江南厮打起来,眼前也变得鲜红一片,仿佛全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他很奇怪我心中居然有这个想法,杀死眼前的这个人渣! “钟老板,赶快阻止他,他发疯了!” 江南开始向钟灵求饶了,钟灵扯了扯张天宇的衣服,开口道“这事我们慢慢的商议,你先安静下来,别怒火攻心了!” 平时张天宇都对钟灵言听计从,但是此刻他却一把甩开她,嘴里居然吼道,“滚开!” 然后就如同狮子一般的扑向江南。 钟灵察觉出张天宇的不对劲,鬼魅般的出现在他身后,接着伸出右手,拳头化为掌刀,嘴中念叨着几句咒语,在他脖子后面一划,手刀还未砍中他,他顿时两眼一花,昏了过去。 钟灵连忙一把抓住张天宇,把他放在江南的床上,接着坐在床边,把手搭在张天宇的脉博上,片刻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我们先走了,放心吧,既然你付了钱就是我们的客户,我会帮你的,这个女鬼暂时不会出现。” 接着一把抗住张天宇,往外面走去,留下一脸惊魂未定的江南。 等张天宇再次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中午十分了,他揉了揉眼睛,糟了,下午还要看店,他腾的一声坐起来,赶紧穿衣服。 这个时候门开了,钟灵端着一碗汤走了进来。 “师傅,昨天怎么回事,你打晕了我?” “不打晕你,让你发疯?为了你的安全不让我再操心,我决定了。” 钟灵放下手里的碗,冲着张天宇神秘的笑了笑,他忽然没有来由的感觉到一丝不好的预感来。 “这里是镇魂汤,现在你每个星期都要喝一次,看你手腕之上的那串佛珠,似乎不凡,你虽然身为九阴体质,但是是张天师的后人,与佛很有缘分,我就先粗浅的教你一些粗浅的炼气法门,让你修炼出法力来,如此一来,你就能激发这串佛珠的威能,至少能够让那些普通的游魂野鬼不能近身。” 钟灵很是认真的开口说到,她的表情十分严肃,好像把这事当成自己的事一般,钟灵是一个认真负责的人,也是一个很倔强的人,如果认定了一件事,是很难改变她的想法。 “师傅,你不是要教我法术吗?等我学好了那用喝什么镇魂汤啊!”张天宇表情认真的开口说到。 钟灵略带一丝诧异之色的盯着他,忽然笑了,顿时张天宇就感觉到这冰山融化了,她笑起来很好看,露出白白的牙齿,有一个小小的酒窝。 “我是要教你修炼法力,但也不是你想学就一定能够学到的。在你没学成之前,乖乖喝汤!”钟灵重新恢复冰冷的样子,开口说到。 钟灵把碗递给张天宇,冲他努了努嘴,示意他赶紧喝下去,而她则是掏出一根巴掌大小的羽箭,这羽箭笔杆粗细,全部都是由黄色裱纸组成,上面隐隐能够看到鲜红的符文。 “师傅,这是?”张天宇乖乖喝下那碗汤凑到钟灵面前,问道。 “符箭,如果这个城里面有法术界的存在,都能收到这根符箭,我倒是要看看是哪个高人在相助秦婉,从秦婉呈现而出的死相来看,应该是吊死鬼,再加上周身的戾气,假以时日,地府阴差只怕还真奈何不了她了。” 钟灵一手捏着符箭,一边开口说到,接着抬手一扬,那符箭就消失不见了。 地府阴差不能找到她,难道就是那个所谓的法术界高人利用法术为秦婉躲避地府追踪?” 张天宇再次问道,因为他听说过,一般人死后,魂魄立体,就会有阴差上来带人,绝对没有逃过的可能,虽然阴差也是鬼,但是阴差都有对付鬼魂的兵器,再说刚刚死去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能耐逃脱这阴差的追捕? “确实如此,你快出来吃饭。一会儿咱俩去店里。” 来到“彼岸花开”,钟灵看着店外沉思一会儿后,坐在椅子上微微打盹起来。 估计她是在这等着那名法术界的人物送上门来了。 一直到了下午四点钟,忽然有人进店来,是一个比张天宇年纪小的男子。 这个男子的装扮有些古怪,居然穿着一身唐装,理着平头,看上去精神抖擞。 他看了张天宇一会后,脸色微微一变,他想伸手出来,但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又放下,似乎看出他是九阴之体。 “道友是何门何派,可是你发的符箭?” 男子还是先开口了,语气有些稚嫩。 张天宇正要答话,屋里忽然传来了响动,看样子是钟灵醒过来了。 “原来是你,冷悠然!” 屋内传来钟灵冷冷的声音,下一刻钟灵略显慵懒的出现在张天宇身后,一手搭着他的肩膀,嘴角微微翘起。 这名被叫着冷悠然的男子一见到钟灵,脸色一下变了,一种很不可思议的表情的出现在他的脸上,但是下一刻他又变得十分恭敬起来。 “冷悠然参见钟灵师叔!” “师叔?” 张天宇古怪的看了一眼钟灵,顿时一阵狂笑起来,冷悠然一脸诧异的盯着狂笑的他,又看了一脸阴沉的钟灵,脸色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而钟灵则是面无表情的往里面走去,只怕额头前是要挂上三条黑色竖线了。 张天宇倒了一杯茶递给冷悠然,冷悠然十分有有礼的说了声谢谢,接着满脸紧张的盯着钟灵,看样子他十分畏惧钟灵。 钟灵双目之中一抹精光一闪即逝,盯着颤颤惊惊的冷悠然冷冷的开口说到。 冷悠然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连正眼都不敢多看钟灵一眼。 “你认识秦婉?也是你暗中相助她?” 钟灵翘着二郎腿,盯着冷悠然,敲了敲旁边的桌子出声问道,语气十分强硬。 冷悠然听了,连连点头。 “你身为法术界的人居然相助一个勾魂厉鬼,单凭此点,我就可以废掉你的法力。冷悠然,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你资质不错,法术修炼也快,我不想你走上这条路,但是隐瞒地府阴差的追魂,后果有多严重你知道么!难不成你还想与整个地府作对?你有这个能耐?” 钟灵越说越激烈,最后腾的一声站起来,指着冷悠然一顿乱骂起来,张天宇也没有想到钟灵情绪会如此失控,顿时走过去安抚她。 “师傅,你也别着急,他肯定是有原因的,你听听他的解释把。” 钟灵点了点头,接着坐下,看着一脸目瞪口呆的冷悠然,冷悠然的视线从张天宇身上转移,眉头深锁后,开口说到。 “这个秦婉是我前年认识的,当时我在执行一项任务,她很忧伤,我们很聊得来,我也知道她的经历,当时我就很愤怒,打算找那几个人渣算账,但是法术界规定了,不能对凡人使用法术,否则将要遭到严惩。后来她拜托我一件事,说是她死了,让我帮忙使她躲过地府阴差的追踪,我肯定是不同意的。但是一个人要寻死,你是不可能阻止的,她上吊死了,怨气很大,所以她一死我就把她带走了,之后我又给了她下了我们宗门的逃遁咒,即便是遇到阴差,也能够安然逃脱,事后,她就消失了,直到昨天,她找到了我,接下来的事情钟灵师叔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冷悠然抿了抿嘴唇,紧张的盯着钟灵。 钟灵没有说话,房子里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张天宇推开窗户,望向远处。 第十一章 倩女夜勾魂(4) 是啊,这么一个可怜的少女,遭受如此大祸,前程尽毁,心里肯定是无法承受的,即便我是冷悠然,我当时也会这么做的,不管法术界追究不追究,做事,要对得起自己的本心才好,这样才无愧于天地。钟灵心中暗想道。 “秦婉虽然可怜,但是毕竟不再属于阳间,更何况她还害了几条人命,虽然我也很同情她的遭遇,但是她在生前大可通过阳间的法律来了解此事,而不是死后来复仇,这样破坏了阴阳两界的规矩,此事是绝对不能这么姑息的,我会把阴差招出来,希望你告诉我她的下落。”钟灵态度强硬的开口了。 当时与江南的几个兄弟,都一一遭到秦婉的纠缠,在一年之中,相继死去,这一点江南与钟灵说过。 “钟灵师叔,不行,她祸害了几条人命,如果被阴差抓到,定会受到严惩的。”冷悠然倔强的开口了。 张天宇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这孩子,很佩服他,从他的言行举止可以看出他十分畏惧钟灵,虽然不知道钟灵在法术界之中处于何种地位,但是单单凭借师叔这一点就让冷悠然吃不消了。 “一切因果早就已经注定,你难道还要任由她在阳世间多害几条人命?如果她成魔了,将是法术界的一大祸害,到时候我倒要看看法术界能够几个人能够镇住她!”钟灵厉声道。 “成魔……” 冷悠然一个激灵的站起来,似乎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想了好久,才点头答应。 “好吧,现在我来分配任务,天宇你负责联系江南,冷悠然你负责把秦婉带来,我负责招阴差!”钟灵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淡淡的说到。 张天宇通知了江南,但他并没有说明要他来的意思,否则他是不肯来的。 吃过晚饭后,冷悠然来了,只是脸色有些憔悴的样子,他手里拿着一把很古老的黄色纸扇,接下来就是钟灵招阴差了。 张天宇正悠闲的上网聊天,冷悠然却悄悄的把钟灵带到一旁,轻声问到:“师叔,我知道他是什么人,你难道真要凭借一己之力招阴差?那样会耗费你很多法力的,如果有他帮忙的话,就要轻松不少。” 钟灵盯着张天宇看了一眼,笑着摇了摇头。 “师叔,只要他一点点精血就可以少费我们很多功夫,难道他不肯?”冷悠然有些诧异的看了一眼钟灵,说道。 “不是,天宇怕血,所以我不会让他流血的,我答应他祖师爷,要好好照顾他的。”钟灵抿了抿嘴,再次开口说到,“东西准备好了么,准备好了我们就要开始了。” 冷悠然愣了一愣,摸了摸身后的巨大包裹,凝重的点了点头。 冷悠然取下身后的背包,这是一个类似于编织袋的存在,整个袋子看起来鼓鼓的,也不知道放些什么东西,张天宇颇为好奇的凑过去,袋子打开,冷悠然居然从里面掏出一对白色的蜡烛,这对蜡烛通体莹白,从上往下慢慢的缩小,蜡烛的体表之上还能够隐隐看出一些刻痕,这些刻痕十分有规律,上次他从钟灵手中掏出的黄裱纸之上所看到的神秘符文与这些有几分相似。 “幽冥烛你都能弄到,能耐不小啊。” 钟灵冷冷的看了一眼冷悠然掏出的这对白色蜡烛,冷哼到。 “钟灵师叔,我掏出这么多宝贝,也无非是想节省一下师叔的法力,若是旁边这位施主肯帮忙的话,又何必捣鼓这么多东西?” 冷悠然一边继续往袋子中掏东西,一边开口到,却没发现钟灵脸色再次阴沉起来。“师傅,需要我帮忙?帮什么,你说便是,只要我能做到。” 张天宇见冷悠然掏出一个漆黑的小碗,小碗与平常吃饭的碗差不多大小,但是碗的周围同样是用朱砂绘制了一些符文,刚一拿出此碗,便有一股淡淡的寒气迎面扑来。 “不用,我自己来。”钟灵一把推开张天宇,冷声到,同时瞪了一眼知道自己说错话的冷悠然。 “师傅,你不要阻拦,否则别怪我翻脸了。”张天宇沉声的说到。 钟灵听了他的话,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夜色降临,他们的书桌之上摆着那对幽冥烛,已经燃烧起来,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蓝色火苗,幽冥烛前方则是放着那漆黑色的小碗,碗中盛放着半碗清水,在桌子前方的地面之上画着一个莲蓬大小的圆圈,圆圈之中放着一张符箓。 “可以开始了么。” 张天宇约摸着江南估计快要来了,不禁开口催到。 见到钟灵点了点头,张天宇拿出一把水果刀径自走到书桌前,他知道九阴之体的血是一种很重要的施法材料,虽然他很怕血,但是如果钟灵耗损太多法力的话,可能对后面的一些事情会有所影响。 “你拿刀放血?白痴,我来。” 钟灵见到张天宇拿起刀闭上眼就要往手指头之上割,立刻一把抢过他手中的刀,厉声说道。 水果刀被夺走,钟灵一把抓住张天宇的手,另外一只手却拿出一张符箓来,只见她嘴里念念有词之下,这张符箓立刻变得笔直起来,接着往张天宇手掌之上一拍,他只感到手掌微微一痒,钟灵就取下了符箓,他很明显的看到黄色的符箓已经变得有些鲜红起来,接着钟灵走到那个漆黑的小碗面前往里面一扔,“噗嗤”一声轻响,在没有打火机等生火的工具下,这张符箓在张天宇眼前燃烧了,刹那间就化为灰灰,一滴鲜红的血珠滴入碗中,钟灵眼疾手快的一把捧住黑碗,蹲到地面上所画的圆圈面前,口中念念有词之下把碗中那碗变得泛红的血水往圆圈之中倒下,很奇怪的是,这水居然没有溢出圆圈。 钟灵接着放下碗,一只手虚空放在圆圈之上,拗口的咒语声响起,大约过了几分钟之后钟灵的声音渐渐大了起来,并且额头之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身子也开始颤抖起来。 一道道阴风在密闭的屋内凭空升起,钟灵撤离手掌,退到张天宇身旁,她有些摇摇欲坠起来,张天宇赶紧一把扶住她,不料钟灵却摇了摇头,双目盯着那个圆圈,他正纳闷,却发现冷悠然盯着钟灵脸上露出一丝敬佩之色,接着便是失落,他心里咯噔一下,忽然想到,这冷悠然莫非是等钟灵招出阴差之后,法力大减,然后好带着秦婉逃跑不成? 想到这里,张天宇不禁出了一声冷汗,如果钟灵真的露出法力大损的样子,说不定这冷悠然就真的行动了,现在钟灵除了脸色略微苍白之外,并无其它现象,他灵机一动,紧密的挨着钟灵,然后悄悄的伸出左手抵住她的腰部,为她分解一些力量,果然钟灵转过头来,冲着他点了点头。 黑色小碗之中倒出的血水忽然开始冒泡起来,殷红的血水如同沸腾了一般,最后赤红的光芒一闪,居然全部消失不见,此时,张天宇看到冷悠然伸出双手,捏了个古怪的法印,接着左右两手的食指与中指一并,从眼见一拂而过,只见他双眼之中闪烁起一道微弱的金光,下一秒就消失不见。 后来他才知道这是在开天眼,冷悠然是肉眼凡胎,自然是要通过法术来打开这阴眼,否则是无法看到鬼魂之类的存在。 “呼哧。” 一声轻微的裂响从圆圈之中传来,原本钟灵在圈圈之中放置的那道符箓燃烧起来,火势一下冲起一人来高,当时张天宇觉得一张符箓能够产生如此热能有多么不可思议,那道火光来得快,消失的也快,不过那火焰消失的地方出现一个淡淡的白色人影。 “好熟悉的味道,是何人把我招来此处。” 白色人影渐渐清晰起来,是一个相貌十分英俊,身穿白色休闲服的男子,男子的额头有一个鲜红如火的印记。 见到此人冷悠然目瞪口呆,而钟灵则是有些诧异起来。 “咦?是你们?今日到底是什么日子,你们居然会在一起出现……” 英俊男子目光往钟灵扫来,最后目光停在张天宇的身上,忽然开口了。 “无常君,好久不见,我也没想到是把你给招上来了。”钟灵淡淡的开口说到。 地府阴差白无常在整个地府也是非常有名的存在,是所有地府阴差的首领,在地府的地位仅次于判官之下,他与黑无常分别执掌人间的勾魂工作。 “这次招我出来有何事,钟灵道友。”阴差白无常盯着钟灵问道。 “请你来带走一个怨鬼。” 钟灵露出一口白牙开口说到,接着把秦婉的事情一一说给阴差白无常听,岂料白无常当场就要带走秦婉。 “无常君,如果真是要你帮忙带她去地府,我就不会如此耗费精力请你上来了,我只是想要消去她的怨气,看有机会能否投胎重新做人。” 钟灵冷冷的说到,似乎并不像冷悠然那般惧怕这阴差。 “如此也好。”白无常脸色同样冰冷的开口了,接着身形一阵模糊之后,消失不见。 “咚咚……钟老板开门,是我,江南。” 敲门声响了起来,张天宇松了一口气,江南来了。 江南一进来,看到气氛有些不对,想要逃走,不过门早就被张天宇堵住。 “江南,不是我们要害你,有些事情还是要你自己解决的,秦婉的事情并没有就此作罢,放心,有我在,你不会受到伤害的。”钟灵脸色严肃起来,开口说到。 “那个秦婉简直是疯了,她现在化作厉鬼,又怎么会放过我?”江南脸色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就在此刻,冷悠然忽然一把打开那柄黄色的纸伞,张天宇只见到钟灵往他这里走来,接着周围情景一变,这里成了一个KTV的包厢,沙发上江南和几个青年喝的烂醉,地面之上也竟是呕吐之物,喧闹的音乐震天的响起来。 不久后一个推销啤酒的小妹走进来,很漂亮,正是秦婉,有一个身材魁梧的胖子一把就抓住了秦婉,臭烘烘的大嘴就往她的小嘴堵去,秦婉当时就在反抗,她拼命的求救,但是包厢音乐很大,又是隔音,根本就没有人听到,胖子扯掉了她的衣服,就在沙发上逼秦婉就范,兴许是两具缠绵的躯体引起其余的人注意,立刻就被这一幕所吸引。 几个人男人,衣服全部脱光,周围的音乐消失,只有凄厉让人毛骨悚然的惊叫,还有低沉的喘气声,与兴奋之极的嘶吼声,张天宇不敢再看下去了,开始闭上了双眼。 “怎么不看了?你遇到这种遭遇,你就知道下场多惨了,来吧,我带你经历一下,哈哈哈哈……” 张天宇脑海之中浮现出秦婉尖锐的吼叫声,就在他脑袋感觉到要爆炸时,忽然一声冷哼响起。 “滚!” 他睁开眼睛,肩膀一沉,钟灵一手搭在他的肩膀,双目阴寒的盯着前方。 江南此刻已经跪了下去,冲着秦婉拼命的磕头,就连额头磕出血都没有注意,“秦婉,当时我是喝醉了,我真没有那个意思的,你饶了我吧。” 秦婉披头散发的盯着江南,一脸的凄凉,但是并没有做声。 “我不是人……我不是人,我是畜生!……” “啪” 江南举起手掌就往自己的脸上扇去,一个巴掌接着一个巴掌。 秦婉喃喃自语的开口了,“江南,你知道你为什么是最后一个么,你知道你自己为什么还没有死么。” 江南抬起头,盯着秦婉的脸,满脸迷茫的摇了摇头。 “其实,其实我是喜欢你的啊。” 秦婉居然微微一笑起来,那狰狞的脸上恢复原本的漂亮,眼中却淌出两道长长的血泪。 钟灵示意张天宇赶紧拿着一个玻璃瓶去接秦婉脸上留下来的血泪,这可都是钱啊! 江南沉默了,一言不发的跪在那里,人也一下仿佛苍老了很多。 秦婉笑了笑,忽然转过头来盯着冷悠然,开口说到,“谢谢你,悠然,我走了。” 接着阴差的身影在秦婉的身边浮现,秦婉对着钟灵和张天宇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笑的点了点头,接着与阴差一同消失不见。 “我早就该知道她是喜欢我的,我为什么没有这个勇气,其实这个KTV就是我带几个兄弟去的,我为的就是见上她一面,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懦弱。” 江南站起来走到张天宇面前失声恸哭起来,他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说到:“感情的世界里,没有谁对谁错,什么都是要自己争取的,一旦错过,就很有可能永远不会再得到了,这,也许就是命吧。” 第十二章 痴心舞女情 午夜,都市夜生活才刚刚拉开帷幕,城中最火爆的cub人头攒动,处处是迷离的眼神与妖娆的身姿,还掺杂着一双双渴望艳遇的眼睛。 舞池的中央,一名身着短裙的长卷发女子格外醒目,肌白如雪,不时与身边的男子近身舞动,十分惹火,人群中一个年轻人走了过来,身姿挺拔,脸庞仍显稚嫩,却英气逼人,马上勾住了他的脖子:“第一次来玩,这么放不开?” 忽然一个年轻的女子一把从那个年轻人怀里拽过来那个卷发女子,将头埋到女人的胸前,嘴里喃喃道:“怎么那么臭,是尸臭啊。” 女子的脸色一变,双手想要放下来,已经动弹不得,低头一看,胸口贴着一张符纸,年轻女子人坏笑一声,吐了一下舌头:“晚上好。” 她的手扬起来,手里多了一枚金针,针是浸过黑狗血的,扎入女人的脖子中就传来怪叫声,一个黑影与女子一分为二,然后悬在舞池中央,随后“嗖”地不见了,年轻女子扯下女人身上的定身符追了出去,惹得舞池的人载声怨道,不知道哪里来的唐突女人坏了夜间的气氛。 定身符一扯掉,身后的女人浑身一震,环顾四周,再看自己穿的衣服,尖叫一声从舞池离开…… 再说年轻女人追到后巷,往左右看看,掏出一个小巧如短笛的东西放在嘴里一吹,一枚金针射了出去,打在电线竿上,上面的一个黑点落到地上! 黑点化开,是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面色惨白,头上别着一朵夸张的玫瑰花,眉眼风情,盘发分明是旧上海的式样,她伏在地上不停地叩头:“行行好,放了我吧,以后再也不敢了,钟灵!钟大天师!” 钟灵摇头:“你本来是百乐门的舞女,死了八十年了,别动不动就附身跑来鬼混。” “人家实在忍不住嘛,就是想跳跳舞。”女鬼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钟家的天师从来不会为难善良的好鬼。” “少来,条件,一个月内不许再出来。”钟灵一屁股坐在台阶上:“走吧。” 女鬼欣喜若狂,马上“腾”地消失,只余声音:“谢谢了,钟天师。” 钟灵看着远去的女鬼不禁无奈的摇了摇头。 忽然,钟灵好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手里的红线飘了出去,系在女鬼的手指上让她动弹不得:“别走,我记起你了。你跟了我们家这么多年,为什么?” 女鬼没有平时的调皮劲,变得忧伤起来:“告诉你之后如何?” “挖出你说的项链,我帮你完成你的心愿。”钟灵说道。 女鬼抽泣起来,所以她的脸挤在一起,眉间的忧伤却哄不了人,从来只见到女鬼顽皮爱跳舞爱俊男的一面,从来没见她如此崩溃过,钟灵有些手足无措。 而此时,街上的行人已经停下了脚步,钟灵太激动完全没有留意四周的情况,在旁人看来,她一直冲着对面喋喋不休,但现在红线一头在钟灵手里,一头飘在空中,围观的人“哗”地像洪水一样退后…… “师傅!”张天宇的声音响起,钟灵回头便对上张天宇清亮的眸子:“你来做什么?” “大半夜地在这里玩什么魔术?”张天宇俏皮地说道:“小心扰民。” 周边的人终于松了口气,一个看上去三十来岁的上班族说道:“吓死人了,我就说怎么可能,原来是魔术。” 围观的人得到了解答,各自回家,张天宇说道:“师傅,咱们回店里吧!” 钟灵看着女鬼,女鬼仍是一幅哭相,两人带着女鬼回到了“彼岸花开”。 女鬼被红线拴住,一幅可怜巴巴的样子,钟灵说道:“我从记事起你就跟着我。” “是。”女鬼弱弱地答应一声。 “小时候我刚学习法术,你还没现在这么怕我,经常拍我的头,和我恶作剧。”钟灵说道。 “是。”女鬼的眼睛里多了一丝忧伤。 “我长大后,法术精进,鬼魂们开始害怕我,有我出现的地方,只要说一个字他们就闪得远远地。”钟灵停顿了一下:“可你没有,我成为危险人物,你还是跟着我。” “是。”女鬼想转身,可是红线被钟灵扯紧了,她动不了。 “你贪恋生前的繁华和风流。”钟灵说道:“到了深夜就附在美女的身上去舞池跳舞,去搭讪帅哥,有几次正好让我做成了生意,是有意还是偶然?” 女鬼马上心虚,钟灵颓然道:“我就知道,这年头没人相信天师,哪里还有生意。” 张天宇说道:“这正好说明她是只善良的女鬼。” “善良我认可,顽皮我也认可。”钟灵说道:“我只想知道问题的答案,你为什么一直跟着我们钟家的天师。” 钟灵重复问题的时候咬牙切齿,女鬼心里一震:“你真的生气了。” 钟灵看见女鬼悲伤的样子,于心有些不忍,想帮帮她:“其实我看到你临死的场景了,被一个男人掐死的。” 女鬼浑身一震,不可思议地看着钟灵,钟灵的心一咯噔:“你的死和钟家人有关?” 女鬼摆摆手:“不是,怎么可能,钟家的人不会害人!” 这句话让钟灵嗅到了一丝味道:“你这么了解钟家人,在你活着的时候打过交道?” “初开始我只是觉得伤心,他说过那天晚上会来找我,可是没来。”女鬼说道:“偏偏在那天晚上我就被人杀害了,之后他就彻底消失了。” “你说的他是指钟家的爷爷?”张天宇算了一下时间:“不,不是,应该是钟家爷爷的父亲,钟灵的曾爷爷。” 钟灵没想到会牵扯到自己的曾爷爷,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 女鬼说道:“我叫珍珠,一九三三年的时候是十里洋场百乐门的红牌舞女,多少达官贵人喜欢我,说要养着我,我们虽然是当舞女的,但几个身家清白的愿意干这个?都为了生活才入了行,天天赔着笑容,有时候都忘记自己还是个人了……” “长得漂亮,身材好会哄人就是资本,但是年老色衰之后就无人问津,倍感凄凉。”女鬼说话很有些韵味。 张天宇说道:“听你说话也没有市井的味道。” 女鬼苦笑一声:“我家是有名的书香之家,家道中落后没有办法才当舞女的,时间长了早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 “你是怎么认识我曾爷爷的?”钟灵问道,她现在一头雾水。 “旧十里洋场那是死了多少人的地方,时不时地就有些奇怪的事情在百乐门发生,有姐妹们的胭脂不见了,还有突然被附身的,一开始只是言行举止有些奇怪,明明不会唱戏的姐妹居然穿了戏服在休息室里唱牡丹亭。”女鬼说道:“中邪了!” “后来就找人来治,前面请来的全是骗子。”女鬼说道:“糊弄了拿钱就走,结果根本没用,直到请到你曾爷爷。” 女鬼脸上露出迷恋的神情,喃喃道:“他走进来的时候,姐妹们都惊呆了,一个抓鬼的风水先生怎么这么俊秀呢,明明一身寒酸的打扮,穿在身上一点也不土气,就像古代的翩翩公子……” 钟灵扶扶头,无可奈何地对张天宇说道:“又犯花痴了。” 女鬼不满意地说道:“你抓我过来要听,现在又说我犯花痴,我不讲了,这本来是我的伤心事,勾起伤心事让我难过。” 天!钟灵连忙拱手赔礼道歉:“我错了,姐姐,你继续吧。” “要是我和你曾爷爷成了,你还得叫我一声曾奶奶呢。”女鬼不满地说道:“唉,你曾爷爷叫钟意,他进来的时候姐妹们都看上他了,可是他第一次来什么也没有做,只是满场子地转悠,然后说第二天再来。” 钟灵心里想你不可能是我曾奶奶,钟家好歹追溯得到曾爷爷辈,没曾奶奶哪来的她? “钟意走了以后,姐妹们都炸开锅了,风月场上全是些浪荡子,哪里看到过这么正气又长得这么俊朗的小伙子?”女鬼把心放在自己的心上:“我当时的心跳得砰砰地,晚上做梦就梦到他了。” 张天宇马上低头笑了,女鬼斜他一眼:“将来你也有这一天的。” “第二天他来就真的收服了附在唱戏姐妹身上的鬼,还告诉我们百乐门以前是家戏院,着火后烧了,这只鬼是以前戏院的花旦,第一次登台就失火身亡,死后不甘,所以才附在姐妹的身上。”女鬼说道:“以前也会在其他姐妹身上过,昨天他一来,就发现至少十位都被附身过,只是没让人发现罢了。” 女鬼说道:“经过这件事情后钟意成了百乐门众姐妹的心头好,喜欢他的不计其数,更有姐妹放言要养着他,可是钟意并不是普通的男人,姐妹们一番努力都打了水漂,她们放弃的时候,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男人。” “大家都放弃的时候我开始追求他。”女鬼说道:“我是谁?我是百乐门最红的舞女珍珠,可是他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我死缠烂打,钟意告诉我他有喜欢的女孩子,在乡下,他们俩已经有过夫妻之礼。” 钟灵闷哼一声,这才对嘛,要不然钟家的骨血是怎么传下来的? 女鬼悠悠地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他心里有人了,可是我实在放不下,我出事的前一天他终于答应与我说个明白,约好第二天晚上见面,我心里欣喜不已,只想着他上来后我主动投怀送抱,他正值青年,气血方刚,到时候就水到渠成。” 不愧是经历过风月场所的人,手段好,只是钟灵与张天宇都是纯情男女,还没有经受过感情的洗礼,听到这么主动火辣的爱情故事,两人都觉得尴尬不已,不小心眼神碰上了,两人就马上挪开,看得女鬼感叹不已,自己何尝没有纯情的时候? “第二天晚上我精心打扮,为了房间更有气氛还换上了紫色的帷幔帐。”女鬼说道:“到时间了,他没有来,想不到他会骗我,我又急又伤,自己一个人在房间喝酒。” 钟灵说道:“我曾爷爷没有去,可是有人去了,是他杀了你。” 女鬼点头:“是,那是我的一个追求者,为了钟意,我许久没有理会过他,他那天冲动地跑来找我,可是我喝醉了念的全是钟意,他恼怒不已想要用强的,在挣扎的时候他掐死我。” 这一切正好验证了钟灵看到的一切,钟灵说道:“那个人杀了你之后也震惊万分,始终没有从帷幔里出来,我没有看清他的脸。” “我死之后化为鬼魂在阳间游荡,第一时间自然要去找你的曾爷爷,”女鬼咬牙切齿道:“我要问问他为什么不赴约,为什么要这么作弄我,害我失了性命。” 钟灵不语,没错,如果曾爷爷准时去,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珍珠不会死。 女鬼马上从怒转哀:“可是,钟意不见了,我遍地寻他也找不到,他彻底消失了。” “曾爷爷消失了?”听到这里,钟灵不解地摇头:“不可能啊,从你前面的讲诉来看曾爷爷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这样的男人以诚信为本,先是一反常态失约,然后又彻底消失。” “事情不太寻常。”张天宇说道:“你有没有去他说的乡下找过?” “去了,当初他拒绝我的时候就说自己有乡下的未婚妻,地点也告诉我。”女鬼黯然神伤:“这是表明绝非骗我,我死后不甘心地去了乡下,果真找到他说的未婚妻,一个叫婉儿的女孩子,唉,生得当真温柔,钟意心系他也是有道理的。” 女鬼看一眼钟灵,喃喃道:“你和她有些相似。” 钟灵与张天宇心时同时浮起一丝异样的情绪,但马上被女鬼的话吸引了:“钟意的未婚妻已经产下了儿子,听说刚刚落地,和钟意失踪是同一天。” 钟灵胸口被什么东西震了一下,这种事实产生的冲击让她说不出话来,张天宇倒是先反应过来了:“所以说钟意失踪的当天,师傅的爷爷出生了。” “没错,你们说巧不巧。”女鬼愤然道:“从那天起我决定等,等钟意重新出现,这一等就是八十年。” 钟灵说道:“你这是何必,八十年时间,曾爷爷早不在人世了。” “钟意失踪的那一天,你爷爷出生,我一开始决定等,所以等到你父亲出生。”女鬼说道。 钟灵觉得全身的血都冲到了脑袋,一时有些晕眩,女鬼苦着一张脸说道:“所以,你现在知道了吧?” 钟灵点头:“我懂,曾爷爷失踪的当天,我的爷爷出生。” 钟灵看着女鬼:“你怎么现在才讲?” 女鬼露出一脸苦相:“我害怕,总觉得里头的事情不太简单。当时就想马上离开,可是看到你又改变主意。” “为什么?”钟灵说道。 “你和钟意长得真像。”女鬼露出哀切的笑容:“明明是个老鼠般大小的孩子,可是和钟意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现在的样子更像,我,我舍不得。可是我最近越来越害怕了,钟灵,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我不想再看到了,钟意我等不到了,只希望你帮我最后一个忙就让我走了吧。” “说吧,什么忙。”钟灵问道。 “杀我的那个家伙仗着家里有钱有势,最后逃之夭夭,”女鬼说道:“这世道就只能这样吗?钟灵,那家伙的后代现在还在世上活得逍遥,我心里不平啊。” “你希望我怎么做?”钟灵说道:“杀你的人已经入土了,他的后代与这件事情有什么联系,再说了,如果你相信有因果,上一辈子造下的孽,迟早会还到他的后世上。” 女鬼苦着一张脸,钟灵话锋一转:“不过嘛,冤有头,债有主,你要找就要找元凶。” “元凶已经死了。”女鬼说道:“而且还是长寿而死。” 钟灵坏笑道:“就怕他不是长寿死的,哪一年死的?” “三年前。”女鬼说道:“比我多活了七十七年。” “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吗?”钟灵说道:“你跟钟家,也一直跟着他吧?” “当然知道。”女鬼清晰地报出来,钟灵亮出一张符纸,用朱砂将生辰八字写在上面:“如果他的魂魄还在阳间,符纸会亮,如果早就离开,不会有任何反应。” 女鬼和张天宇聚精会神地看着符纸,符纸亮起来的时候像将纸张放在火上炽烤的亮度,钟灵打了一个响指:“事情好办了,他还在阳间游荡。” “怎么找到他?”女鬼激动道:“我要和他算算账。” “好说。”钟灵说完,将写有那人生辰八字的符纸折起来,折成一艘小船,放在手里一吹,小船便飘在空中,在女鬼面前晃悠:“跟着它走吧,解决了记得回来找我。” 目送女鬼离开,张天宇站起来说道:“你不怕她吃亏吗?” “放心吧,她是一只八十年的老鬼,新死三年的鬼不是她的对手。”钟灵说道:“让她好好虐虐前世的仇人吧。” 钟灵睡到后半夜突然感觉凉,一睁眼,珍珠正盯着她,嘴角还带有一丝笑意,她素来一幅风风火火大姐的模样,现在现出温柔的样子,让钟灵不太习惯,她翻了个身:“干什么?” 珍珠立刻梳理情绪,再开口的时候又是一幅活宝模样:“我见到那个家伙了。” “有没有狠狠地收拾他?”钟灵背对着珍珠,鼻子已经发酸。 “当然了,那家伙完全不是我的对手,我把他踩到地上搓成一个球到处扔,打得他直求饶,真的痛快,比跳舞还痛快。”珍珠突然叹口气:“钟灵,还记得第一次看到我吧?” “嗯。”钟灵闷哼一声。 “一点也不害怕,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我。”珍珠说道:“那时还是个粉嫩的孩子,不像后来这么顽皮,我跟了你们三代人,到你这一代,最舍不得,咱们的交集最多,有时候觉得你就是我的孩子。” “少废话。”钟灵怒道:“今天的话真多。” “以后就没机会说了。”珍珠说道:“遇到你们钟家人是我的孽,感谢你,钟灵,你虽然一直骂我凶我,可是从未伤害过我。” “彼此彼此。”钟灵心里知道,自己能够谈成的买卖,大多是珍珠故意附在别人身上让自己有生意可做,这才打开了局面,不至于太凄惨。 “以后好好照顾自己。”珍珠说道:“对不起,姐姐太害怕,不能再留在你的身边了。” 钟灵一下子坐起来,恶狠狠地说道:“如果有机会做人,再也不要为了一个男人吊死在树上了!” 珍珠便笑了,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话姐姐爱听,来,送我一程。” 钟灵看着珍珠,小时候与她的回忆都涌上来了,往往复复的捉鬼却毫发不伤的游戏,小时候故意碰着床头铃逗自己笑,鼻子越发酸了,钟灵狠狠的抬头,懊恼地道:“你真麻烦。” “你这小丫头到最后也不肯讲句好话。”珍珠说道:“丫头,那小子不错,好好在一起。” 钟灵闭上眼睛,嘴里默念出声“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 珍珠伸手触摸着钟灵的头发,嘴角扬起一丝微笑:“再见。” 一片柔和的白光消散后,珍珠彻底消失了,钟灵良久才睁开眼睛,看到空空如也的房间,笑道:“钻石项链我不要了,你用情报做了交换,这回就抵了哈。” 钟灵重新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早上起床的时候顶着两个大眼圈,钟母看了吓一跳:“乖乖,不知道的以为国宝到家里来了,这是怎么回事?” “睡不好。”钟灵说道:“好困。” “用冷水敷敷。”钟母说道:“我今天要去采购食材,早餐在桌上,自己解决。” 第十三章 荒唐明星梦(1) “彼岸花开”的生意一直冷冷清清的,一来是现代人相信有鬼魂的还是少数,二来是那些游荡在阳间的鬼魂因为贪念人间的繁华大都不愿意那么快的了却心愿重新投胎做人。 为了多招揽些生意,张天宇在网上注册了个店铺,希望能给店里多招些顾客。 钟灵对张天宇的做法不屑一顾,觉得根本就不靠谱,所以每天只有张天宇关注网上是否有顾客的留言。 这天张天宇照例上网查看是否有顾客留言,忽然,他大声喊道:“师傅,快来看,有个叫于曼丽的给留言了!” “于曼丽?”钟灵一愣,这个名字说普通也不普通,现在有个挺红的新人演员,就叫这个名字,长得清纯可爱,看新闻,最近要出演一部大制作的电视剧里的女三号。 可惜,留言内容居然是空白! “涮人玩呢,肯定不是那个女明星,随便起的。”张天宇嘀咕着,突然发现自己还有点小失落。 张天宇调出于曼丽的百度百科,照片上的于曼丽一头长发,尖下巴,眼睛很大,“我擦,怎么和之前的样子不一样了?八成整了。”张天宇嘀咕道:“不整会死人啊,原来多好,现在下巴能捅死人。” 于曼丽最近出演的电视剧叫法网追击,是部警匪片,查完百科,张天宇又关注了一下八卦消息就关了电脑了。 第二天下午,钟灵和张天宇出门去店铺,结果发现街道被封了,有人跑过来跟路人解释道:“不好意思啊,麻烦绕道,前面在拍戏。” “这么大阵仗?”张天宇好奇地拉着钟灵过去看热闹,就有这么巧,看到了于曼丽! 于曼丽一头短发造型,英姿飒爽。 此时她的戏已经完了,正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助理拿着充电风扇给她降温,她垂头丧气地低着头,钟灵的脸色一沉——鬼附身! 被鬼附身的人有一个典型的特征——额心有一块青,于曼丽印堂中间的青格外明显。 “有鬼附身。”钟灵思忖了一下:“难道留言的真是她?” 钟灵灵机一动,拿出一张纸条,上面附上“彼岸花开”的电话和地址,交到张天宇手里:“小子,这单买卖成不成,靠你了。” 张天宇“切”了一声,拿着纸条,钟灵又掏出一张符纸,咬破手指在符纸上面画上正阳符,交到张天宇手里:“找机会贴在她身体的任何部位,附在她身上的鬼级别不高,容易对付。” 张天宇慢慢走过去,相貌英俊的他马上引来众人的侧目,于曼丽就在马路对面,张天宇灵机一动,将符纸叠成三角形,然后兴冲冲地走到于曼丽面前,大概因为张天宇相貌出众,就和韩国大长腿欧巴似的,工作人员看得发愣,居然没拦! 张天宇长驱直入来到于曼丽面前,小助理终于反应过来,倏地站起来拦在身前:“你干什么?” “我是于小姐的粉丝,能请她帮忙签个名吗?” 小助理气势嚣张:“没看到我们这忙着嘛,走开,走开!” 张天宇正准备用强的,于曼丽,不,确切地说是被鬼附身的于曼丽和颜悦色地说道:“只是签名,怕什么,签在哪里?” 看来这只女鬼十分享受当明星的感觉,张天宇转过身去:“签我背上吧。” 于曼丽十分痛快地签完名:“可以了。” 张天宇趁机说道:“于小姐,我能和你握手吗?” “当然可以。”张天宇立刻伸手,符纸夹在两指之间,就在于曼丽的手握住自己的手之时,张天宇两指一撮,符纸来到掌心,于曼丽正好握住了正阳符! 正阳符发出一道光,于曼丽体内的女鬼惨叫一声,鬼影子直接从于曼丽的身体里飞出去,弹在一颗树上,然后挂在树枝上,被挂住了衣服,怎么也下不来,趁着这个机会,钟灵拿出摄魂瓶,拔开瓶盖,对准那只女鬼:“魂归来兮,收!” 女鬼的鬼影子化成一道细小的光束倏地钻进瓶子里,还没来得及惨叫一声,就让钟灵塞住瓶口:“搞定!” 另一边,于曼丽的身子突然往后退,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这可把小助理吓得够呛:“曼丽姐,你怎么了?” 于曼丽的眼白之前有些灰色,现在恢复原样,她傻傻地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张天宇:“你有什么事?” 张天宇趁这个机会附在她耳边一番耳语,顺手将纸条塞到她手上:“再会。” 完成任务的张天宇迅速跑回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助理好凶。” “辛苦了。”钟灵说道:“第一次没收钱就办事,我去。” 钟灵摇着手里的瓶子,里头的女鬼连连讨饶:“放过我吧,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还有下次?”钟灵摇摇瓶子:“回去再找你算账,如果于曼丽不来买单,你就麻烦了。” 女鬼“呜呜”出声,钟灵不理会,直接将瓶子扔进背包里,再看于曼丽,正坐在椅子上怅然所失,小助理在一边追问什么。 钟灵一进店门,马上将摄魂瓶里的鬼倒出来,那只女鬼有些小心思,刚重获自由就妄图逃走,可惜往前一蹦,一道气墙挡住去路,生生地将她弹回来,落到地上,屁股离地面只有半厘米! 这一下子够呛,女鬼知道逃脱不了,双手连连搓起来:“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放心,等于曼丽买完单,我自然会放过你。”钟灵说道:“且看她几时来吧,老实代交,你附在于曼丽身上做什么?” “我只是想试试做明星的感觉,哪里知道也没那么好,除了在粉丝面前光彩照人,私底下还得吃不少苦头。”女鬼说道:“就拿这个于曼丽来说,今天是最后的杀青戏,戏份一删再删,都没剩几场了,明天倒有一出戏开机,可惜还是个女三。” “哦,法网追击。”张天宇话音一落,钟灵就抓住他的痛处:“你怎么知道?平时很关注娱乐节目,还是关注于曼丽?” 张天宇有些心虚:“师傅,我只是看看百科,不碍事吧?” 女鬼让他们弄得云里雾里,钟灵看着女鬼,女鬼死前的五分钟赫然在目。 她躺在一张病床上,头顶是手术灯,只见一名医生打扮的人正在给她做电击,心脏除颤器一下又一下地落下,一边的护士紧张地说道:“医生,血压一直在降!” “我知道。”医生已经满头大汗:“减肥药摄入过量,长期服用已经严重影响心脏功能!” 就在此时,一边的机器发出尖锐的警报声,数值不断地下降,直至成为零! 病床上的女孩原本握紧的双手终于松开,颓然地落到一边…… 钟灵啊了一声,退后一步:“减肥过量而死,真是无语,你年纪轻轻地,吃那么多减肥药做什么?” 女鬼不可思议地看着钟灵:“你怎么知道?” “她可以看到你生前五分钟的事情。”张天宇冷冷地说道:“我们都能看到你。” 女鬼颓然道:“我没减肥前胖到一百六十斤,可我才一米五八高,四周的人都喊我大象,毕业后工作也找不着,父母成天唠叨,更别提交男朋友了,成天被人家耻笑,我只有疯狂地减肥,运动不够,就吃减肥药,后来依赖性越来越强,完全戒不掉药,一天只吃一餐,瘦是瘦下来了,可得了厌食症,药又停不掉……” 两个人彻底无语,女人爱美,瘦才好穿衣服是真的,但为了美搭上一条命,也够奇葩了。 “后来就这样了,我死之后一直到处游荡,有一天到了片场,马上被明星吸引住了,他们真瘦,本人比电视上还瘦,我真心羡慕呀,后来看到于曼丽,其实我和她长得有些相似,都是短发,个子娇小。”女鬼踟蹰道:“我才情不自禁……” “鬼附身的人心思恍然,容易出事故,虽然你不是有意害她,但附身的时间长了,会对于曼丽造成不可估量的影响,如果她死了,你等同于造下一条人命,能不能转世投胎,可不好说。”钟灵并非危言耸听:“在阴间呆上一百年,阎王才肯放过你。” 女鬼吓了一跳,钟灵说道:“幸好你遇上我们,及时止损。” 钟灵白做了好事,索性将好事做到底,拿出一根普通香烛点燃了放在女鬼面前,女鬼贪婪地吸食着香烛气,一言不发。 第十四章 荒唐明星梦(2)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店里的门铃响了,张天宇一下子跳起来:“来了。” 门打开,赫然是架着墨镜的于曼丽!身边的小助理有些惴惴不安,直到门开了,还在劝于曼丽:“不好吧,如果让人知道你找阴阳先生……” “咳,这位美女,纠正一点,我们不是什么阴阳先生,是天师。”张天宇拖长了声音:“专事鬼,偶尔客串僵尸,起尸什么的,最近好像还添加了一个功能——捉妖。” “猎鬼,僵尸,起尸,妖?”小助理瞪大眼睛,随后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全能?” “对,全能。”张天宇一幅你能把我咋地的表情,小助理斜他一眼不说话了,“进来再说。” 被堵得无话可说的小助理正准备进门,于曼丽说道:“你在车里等,我自己进去。” “曼丽姐……” “叫你下去就下去,哪来这么多废话?”于曼丽发威了,小助理只有悻悻然地下楼梯,于曼丽进来后,马上看到钟灵和张天宇,她展开手心,里面还握着小纸条:“我曾经到你们的网站留过言,因为某种原因没有成功填上正文,但我还是来了,咱们挺有缘。” 上下打量了一番钟灵和张天宇,于曼丽有些疑惑:“你们是天师?” “我在门口已经说过了。”张天宇说道:“你也浏览过我们的网站,不再介绍,这位是我的师傅,丑话说在前头,之前帮你抓住附身的鬼还没有收费。” 于曼丽哪里料到张天宇这么直接,脸上的肉抽了好几下。 张天宇又说道:“在你说正事以前,请把前账结了,两千块,多谢。” 于曼丽无可奈何地掏出两千块放进张天宇手里:“这样可以了吧?” “请坐,现在说事。” 于曼丽一转身,正好看到在吸食香烛的女鬼,吓得惊声尖叫:“啊啊啊,鬼!” “没看错,就是附在你身上的女鬼。”钟灵说道。 于曼丽冷静下来后,突然冲过去,抡起手上的包用力地砸向女鬼,可惜砸了一个空,自己的身子往下一踉跄,险些摔在地上,于曼丽显现彪悍作风,女鬼飘向一边后,她还追过去,继续抡起手里的包砸过去:“混蛋!” 女鬼惊慌失措,已然忘记自己是只鬼,直到径直穿过于曼丽的身体,她才想起来,回头猛地张开大嘴,发出嘶吼声,喉咙的喉结已经成为暗黑色,这下子可把于曼丽吓坏了,她一骨碌地跑到张天宇的身后,居然伸手抱住了张天宇的腰:“救我!” 张天宇腰里一热,下意识地去看钟灵的脸,就算钟灵对张天宇没什么意思,但眼看一个小明星主动抱上自己徒弟的腰,也悄然咬着自己的嘴唇…… 钟灵冷眼看着张天宇,闷哼一声。 张天宇火速扯开于曼丽的手,将她推到一边,果敢地掏出一把朱砂作势要扔过去,女鬼吓得一哆嗦,火速退到一边:“不敢了,是她先动手的。” “她是人,你是鬼,根本奈何不了你。”钟灵正色道:“你附了人家的身子,指不定弄出多少意外事故。” “就是,总是半夜起来偷听东西,害我一个星期就胖了三斤!”于曼丽激动地骂道:“还有,家里的那些垃圾食品全是你买的,试镜的时候害我出丑,让人家嘲笑。” “我不是故意的,不是不了解做演员的内幕嘛。”女鬼突然说道:“那我还帮了你呢,那个制片人对你吃豆腐的时候,是我出手帮了你。” “还说这事!”于曼丽气不打一处来:“我本来是带资进组的人,现在制片人非得把我从女二号撤掉,去演女三号,女二号居然给了一个老女人!” “那他吃你豆腐,你还忍着?”女鬼乌青的脸更加乌青。 “这次机会难能可贵。”于曼丽额头的青筋爆出来:“混蛋!” 钟灵皱了一下眉头,这个女孩子年纪轻轻地,开口闭口就骂人,面对潜规则避开不高兴。 女鬼委屈不已,看到钟灵自然不敢动弹,于曼丽转身说道:“我有事相求。” “首尾款一样,先付首款,如果事情没有办成,尾款不付,但首款不退。”钟灵说道:“同意的话就开口。” “哼,霸王条约哪里没有,见得多了。”于曼丽一幅财大气粗的模样:“没问题。” “说吧。” “我明天新戏开机,请他当我的保镖。”于曼丽指着张天宇说道:“我的戏份拍完大概二十天,二十天时间,开个价。” 钟灵不动声色,反倒是张天宇着急了:“师傅,你怎么说?” “赚钱为重。”钟灵正色道:“首付三万,后付三万。” “事先声明,我只保障你的安全,助理的活儿我绝不染指,你如果指使我,立马玩完。”张天宇接着说道。 于曼丽看着张天宇英俊的脸,心里某个地方蠢蠢欲动,听上去绝不合理的要求也满口答应:“好啊,成交。账号发给我,我现在就转账。” 说做就做,于曼丽用手机银行给他们转账,提醒张天宇道:“明天上午十点到我家来。” 留下自己的联系方式和地址,于曼丽扬长而去。 “师傅,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好货色,你看到没有,上来抱住我的腰,天生懂得利用自己的身体资源,你还让我跟她混在一起!” “不怕,考验你的时刻来了。她进剧组二十天,二十天六万块干嘛不赚。再说,这回搞不好有意外收获。”钟灵突然得意地笑笑。 张天宇一愣:“师傅,你刚才看出什么了?” 钟灵终于不再卖关子:“于曼丽供奉过狐仙,身上还有一股残留的狐媚之气,这也是她刚才为什么自然而然地过来抱腰的原因,奇怪的是,这股狐媚之气已经很淡,说明两者之间的联系断掉了,她请来的狐仙不再庇护她,运势嘎然而止。” “咳,咳,咳。”女鬼忍无可忍,这两人拿自己当透明! 扫兴的两人回过头,见女鬼还飘在半空中,钟灵说道:“于曼丽来送钱,你解脱了,我送你上路,届时有人引你去黄泉路。” “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 减肥而死的女鬼慢慢消散…… 第十五章 荒唐明星梦(3) 第二天,正是新戏开机的日子,一大早张天宇就软磨硬泡的非拉着钟灵一起到了于曼丽家,于曼丽有一套高级公寓,位于帝都最繁华的地段,面积不大,市值已过三百万。 “啧啧,真有钱。”张天宇站在公寓的电梯前,连连感慨:“怪不得每年艺考人满为患。” “听说演艺圈早就饱合,在里面混饭吃不容易,不少人能弄到龙套,n号角色都开心得不得了。”钟灵正说话,电梯门开了,于曼丽和助理急匆匆地跑出来,看到两人,于曼丽也没多想:“快点,正午十二点是开机仪式,绝不能迟到。” 直到挤上保姆车,于曼丽才反应过来:“她怎么来了?” “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师傅。”张天宇说道:“钟灵。” “你可没说要带她。”于曼丽不屑地看着钟灵:“算了,来都来了,我赶时间。” 钟灵深呼吸一下,尽力将心中的怒气压下去,于曼丽对钟灵拥有不一般的敌意,要说是漂亮女人之间的嫉妒,也太过了。 不一会儿的功夫,车子驶到了开机仪式的现场,仪式居然在山上的庙宇里举行,拜神祭猪头是剧组的拿手好戏。 所谓,太平无事不问卦,在娱乐圈出头,仅仅凭借努力并不够,有时甚至还需要那么一点点运气,甭管信不信,虔诚一些,心里安稳。 于曼丽盛装出席,钟灵和张天宇留在车里,远远地看过去,香烟萦绕,众明星无不袒胸露背,迎着记者的闪光灯上,活脱脱现实版“宫斗”。 可怜于曼丽个子娇小,站在高大的女一和女二边上,毫不起眼。 女二?张天宇说道:“师傅,是范小姐。” 抢走于曼丽女二号的赫然是范芝芝!钟灵看过去,嘴巴一撇:“她身上的狐媚气才重呢!” 张天宇是男人,看到范芝芝吓了一跳,她今天格外有女人味,完全人间尤物的感觉! 他以前在电视上也见过范芝芝,不过是中上之姿,压根不是今天的水准! “觉得奇怪,是不是?”钟灵闷哼一声,摇摇头:“这些女星不研究怎么演戏,成天就搞些旁门左道,你看那个女一号。” 张天宇看过去,发现女一号的脖子下方有一块阴影,“她养小鬼!” 想要养小鬼,必须先把一个胎死腹中的取出,然后把整个用药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要举办法事念咒,四十九天后就会干缩成手掌大小,然后再交给供养者带回供养。 每晚十二点供养者必须滴血供养,不能间断,否则要重头开始,滴血满四十九天后就可以开始求他办事。 另外还需要于每月初一,十五晚上十二时滴血供养,并供香火,每次九枝。养尸力量很大,甚至能让对头人破产或婚姻失败。 但供奉者必须非常小心,否则后果严重,就算有儿女也先放他在首位,他非常小器,照顾妥当一切就会非常的顺利美满。若有大意外时都可帮你逃过一劫。 “小鬼反噬力量大。”钟灵说道:“女一号现在站在最显眼的位置,春风得意,再往后,祝她一切顺利,好生供着小鬼。” 这番话让张天宇不寒而栗。 “那怎么办?”张天宇问道。 “只能观察一下了,你忘记了,我们不做亏本的买卖。”钟灵说道。 “站在于曼丽身边那个男演员,叫啥来着,看着本份老实,也有心眼,养了古曼童。”钟灵继续说道。 古曼童是来自于东南亚有着一百多年历史的圣物,也被称为金童子或者佛童子,用不同的材料制作成为孩童的样子,经过高僧或法师加持,使堕胎或意外死去的孩子的灵魂入住。供信善人士供养,以保家宅。供养者也会因为供养古曼而为自己和子孙后代积福。古曼童以香火为主食,生性善良,与小鬼有本质上的差别。 “古曼童积德,是注入善意的念力让其服从,养小鬼则是用法术禁锢、屈服孩童的灵魂任意指使,心态与手段完全不一样。”钟灵若有所思:“这些人各有所图,用的方法和手段截然不同,但是狐仙、小鬼和古曼童同时出现,接下来有得瞧了。” 张天宇问钟灵:“师傅,后悔价格了?” 一番热闹之后,开机仪式终于结束,于曼丽一脸不悦地冲回来,上车后黑着脸,小助理尾随而上,于曼丽怒道:“那个女人今天抢完了所有的风头,记者的镜头全对着她。” 张天宇耸耸眉毛,不用说,是范芝芝。 “曼丽姐,你消消气。”小助理已经没话安慰。 于曼丽倏地扭头,看到钟灵和张天宇紧挨着坐在一起,心头的火烧得更旺,却沉着脸一言不发,小助理狐疑地回头看钟灵,她就搞不懂了,曼丽姐干嘛这么在乎后面的钟灵? “我们现在去哪?”见车子开动,张天宇问道。 “开机仪式结束,现在要去聚餐。”助理没好气地说道:“这个都不知道?” “如果你懂得抓鬼,我就晓得娱乐圈的规律。”张天宇冷冷地反击道:“隔行如隔山的道理都不懂,以你的智商,怎么当上助理的?” 小助理被惹毛了,于曼丽却在这个时候笑出声来,顺手一巴掌拍到助理脑门上:“就是,你怎么智商?” 钟灵玩味地看着于曼丽的侧脸,她似乎感觉到什么,或许,上次突然抱住张天宇的腰,并非是身上残留的狐媚气作祟。 车子飞速地追上前面的大部分,驶向目的地,车上的各人心事重重,开车的司机因为车上紧张的气氛,大力地咽下一口口水,不敢吭声。 钟灵和张天宇跟着于曼丽到了酒店,两人被安排在角落的位置,和一群化妆助理坐在一起,于曼丽的小助理和她一样,个子不高,有点小胖,不时侧头过来:“不要乱讲话。” 张天宇想吐槽,老子还没开口呢,乱讲个毛线啊,倒是这群化妆小助理,成天跟在明星身边,各种八卦都晓得,现在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始交流吐槽了。 “听说了吧,于曼丽带资进组还让范芝芝把女二号抢了。” “本来女二号更适合于曼丽的,怎么给范芝芝了,制片人脑子进水了吧?” “之前聚餐,制片人对范芝芝还爱理不理的,别提多嫌弃了,你们今天看看,对着范芝芝笑得跟色中饿鬼似的,恨不得当着所有人的面把她衣服剥了。” “可不是嘛,本来记者都只对着范芝芝拍了,他还让记者拍范芝芝,女一号的风头都没有了。” “听制片人身边的助理说,范芝芝那天自己送上门,两个人在房间里折腾了好久,连他去敲门,里头的人也没有听到,啧啧,这得多疯狂呀。” 钟灵抬头,坐在范芝芝身边的男人就是他们口中的制片人吧,距离虽远,一眼能看出他的手正放在范芝芝的大腿上。 “听说范芝芝以前养狐仙害死自己的金主,可惨了,从楼上摔下去,脑袋当场开花。” 闲吃萝卜淡操心的一群人。不过,这是个什么剧组呀,女一号养小鬼,女二号请狐仙,女三号,狐仙走了,来了两个捉鬼的天师,男一号略微厚道点,古曼童,男二? 咦,男二没来,男三也没来,开机仪式也不参加,太不给面子了。 “对,对,对。”对面一个小助理说道:“怪不得呢,一直觉得眼熟,不过小哥你准备混娱乐圈吗?长得这么帅。” 张天宇得意地一笑:“姐姐有好门道?” 钟灵悄然一脚跺到张天宇的脚面上,不愧是练家子,狠且准,张天宇“唉哟”一声,结果反而吸引全桌女性的注意力,大家连声关切,简直当钟灵不存在。 张天宇心底惨嚎一声,对钟灵恨得牙痒痒,他一扭头,恰好发现于曼丽正含情脉脉地看着他,这种眼神…… 再回过头来,只见那个制片人正看着自己,眼神直勾勾地,恨不得把人生吞活剥了,张天宇不自在地低头吃饭,钟灵也捕捉到制片人的目光,在心里骂道:“老变态!还男女通吃!” 没一会儿,一个小伙子过来,走在张天宇身边说道:“这位帅哥,我们老总请你过去聊聊。” “聊,你们老总请我过去聊聊。”张天宇吊儿郎当地说道:“是个什么意思?” 小伙儿塞了一张名片给张天宇:“我们老总说了,如果想入行,找他。” 这顿饭吃得五味杂陈,好不容易结束饭局,范芝芝突然走了过来,双手抱在胸前,不知道她在耍酷呢,还是冷气太冷,抱住自己让自己暖和点。 离范芝芝近了,她身上一股重重地香气,有点像沉香,却比沉香浓郁,熏得钟灵有些蒙,她立刻在心里默念静心咒,总算清明了不少。 “他们是我的保镖,我请来的人,范小姐有何贵干?”于曼丽的声音突然响起,她同样双手抱在胸前,正眼不瞧范芝芝一下。 “你请来的人,你最近撞鬼了?还遇邪了?”范芝芝开口便没有好话。 “撞鬼了。”于曼丽冷冷地说道:“不知道打哪里冒出来的鬼,尽坏人好事,小心遭报应。” 钟灵和张天宇夹在两人中间,难受得很,钟灵拉着张天宇退到一边,悄然将一个三角形的符纸扔进范芝芝敞开的手提袋里! 张天宇用眼神询问,钟灵笑而不语。 “撞鬼?那祝你好运,小心让鬼拖去当替身。”范芝芝牙尖嘴利,于曼丽也没讨到好。 于曼丽瞪着范芝芝,突然拉住张天宇的手:“我们走。” 第十六章 荒唐明星梦(4) 再说出了酒店,张天宇马上挣脱于曼丽的手:“你干什么?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和我拉拉扯扯的,你不怕有绯闻?” “不怕,有绯闻可以炒新闻。”于曼丽赌气地说道。 “你脑子进水了。”张天宇转身就走,进去找钟灵。 于曼丽看着张天宇的背影,眼角居然湿润了:“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小助理追出来,看到于曼丽的眼泪,关切道:“曼丽姐,是不是范芝芝欺负你了?” “不关你的事。”于曼丽转身上车,马上叫司机开车:“走,快走。” 小助理匆忙上车,疑惑道:“不等他们了?” 于曼丽毫不理会小助理的发问,将头靠在窗户边上,两行眼泪哗地流出来,小助理见状,嘴里嘀咕了一声,也不敢开腔。 张天宇心急如焚地回去找钟灵,不见她的人影,顿时心乱如麻,大厅的人已经散得干净,服务正在打扫卫生,张天宇冲到洗手间,在女洗手间的门口,看到钟灵正和一只小鬼对峙! 那只小鬼站在洗手台上,不过十个月大的婴孩模样,面如死灰,一双眼睛却瞪得老大,面露凶相,他的手指张开,生有利爪,双眼乌青,两只眼睛有如两个不见底的黑洞,正对着白颖珊虎视眈眈。 他的目的不是附身,而是杀人,触到它的眼神,钟灵就反应过来了,再看它的大小和形状,分明与女一号脖子上的黑印一致,难道是她? 就在此时,小鬼的身子跃了起来,利爪径自抓向钟灵的眼睛,钟灵身手矫健,左肩一耸,轻巧地避开,同时挥起带有佛印的手,佛印一亮,小鬼虽然有畏惧,往后缩了一下,但并没有受到重创。 这是小鬼与普通鬼魂的最大区别,沾了人的精血,小鬼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了。 小鬼连番攻击,钟灵都轻巧地避开,只有一次,小鬼的爪子抓到了钟灵的手背,佛印记发出呲地一声,一股轻烟冒了出来,张天宇再想看清楚点,那股轻烟已经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钟灵手探进背包,稍一摸索,就掏出五面黄色的令旗,旗子上面分别是土丘、河流、树木、闪电和火焰。 她一扬手,五面旗子飞了出去,正好落在小鬼的四周,所小鬼围在其中,五面旗子上面的图案与金木水火土对应,等同于构筑成另一个空间。 钟灵咬破手指,将一滴血滴进去,只听到“轰”地一声,五面旗子飞速地旋转起来,小鬼的身子也被带动着旋转,而且转速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小鬼岂甘受缚,在旋转中还让身子飞起来,试图冲破五色令旗的禁锢,钟灵哪里容他跑掉,小鬼杀人,罪当诛! 一张符纸现在钟灵掌心,钟灵一一下子拍到小鬼的天灵盖上, 小鬼发出一声惨叫,身上“哧哧”冒烟,没一会儿的功夫,便化成了一滩脓水! 与此同时,地上的五色令旗也停止旋转,凭空直立在地板上。 钟灵将地上的旗子收起来,叹息一声:“这不怪你,要怪就怪豢养你的人。” 钟灵一回头看见站在门口的张天宇,打趣道:“你没跟人家走?” “我想走,可师傅,你没走啊。”张天宇一本正经的说道。 就在此时,一辆车上的女一号脖子上刺痛无比,她伸手捂住脖子,趁着所有人不备,掏出一面小镜子,微微侧着,照向自己的脖子,脖子上的黑块赫然消失了! “珍姐,你怎么了?”身边的化妆师突然问道:“妆散了?” “没事。”女一号淡淡地笑笑,手捂上自己的脖子:“脖子有点不舒服。” 她扭动脖子,假装在活动,心中却懊恼道,该死的东西,居然失手! 钟灵与张天宇走在林荫大道上,“影视圈的新生代谢太快了,女一号她因为没有安全感才养小鬼,现在有个范芝芝和制片人打得火热,她已经很烦心了。” 于曼丽的电话恰好在这时候打来:“你在哪?” “我在路上,大小姐有什么事?”张天宇没好气地说道。 “我的戏份删了,二十天的拍摄只剩下十天!”于曼丽怒不可歇:“人人都知道范芝芝请过狐仙,你是天师,能不能请狐仙,我也要请一只!” “别说疯话。”张天宇严厉的说道。 “我就不信了,以她的姿色和年纪,能把陈总迷得横五横六!还有,你们搞什么鬼,这都几点了,还不到片场?”于曼丽怒不可歇。 张天宇心里“擦”了一声,差点忘记了,自己现在还是人家的保镖!“片场在哪,我马上过来。” 于曼丽的声音越发不耐烦:“没看短信?” “没看。”张天宇不悦地扔出两个字,于曼丽反而客气不少:“算了,现在过来来得及。” 女人的脸,六月的天,说变就变,张天宇实在无语。 片场设在游泳池的边上,今天是一出女一和男二争执的戏码,男二一怒之下推女一下水,恰好女三经过,叫来男主把女一救上来。 不用经大脑的情节,两人到达片场的时候,现场并没有紧锣密鼓的情况,反而一片散乱,导演正和副导焦急地打电话,于曼丽和小助理在一边补妆,小助理嘴里不停地嘟嚷着:“男二号搞什么鬼,这都几点了,还不来!” 副导演挂了电话:“娘的,他说不拍了,以后都不拍了。” 女一号悠悠地说道:“什么意思?违反合同?” “没有违约金。”副导演无可奈何地说道:“他是陈总临时换上来的,合同还没签呢,现在他不演,咱们也没办法,他拍拍屁股走人了,咱们可麻烦了,现在到哪找个男二号出来?” 导演气得将剧本扔在地上:“妈的,一个不入流的小明星也和咱们耍脸子,他以后最好不要出来演戏,反正老子封杀定了!” “导演别气。”于曼丽眼珠子一转,指着张天宇说道:“您看,那个小伙子怎么样?让他来演男二号,反正也没什么台词,不需要什么专业演技。” 女一号瞅了一眼于曼丽,目光瞟向钟灵和张天宇,两只手握成拳状,钟灵一脸兴味地盯着她的脸,她脖子上的暗记没有了,也是,小鬼都让自己灭了,她现在不再有小鬼的庇护了。 女一号毕竟心虚,在钟灵看过来的一刻,下意识地挪开目光,此时,导演问她:“丽莎,你怎么想?” “男二号不演了,总要有人替,但怎么替,这不是我能操心的事。”女一号说道。 导演一时陷入两难,女一毕竟是当下很有号召力的演员,她不开口,只有制片人能够搞定了,导演正准备致电陈总,陈总兴冲冲地进来了,看到张天宇,眼睛瞬间像点了灯,贼亮。 陈总的眼睛先在张天宇身上扫了一圈,然后问道:“怎么还没开始,男二号呢?” 导演将眼下的情况一讲,陈总先是怒火冲天,一个电话打过去,男二号已经关机,他陷入沉思,回头一看,说道:“现成的男二号,就他了!” 陈总手指一戳,直接指向张天宇。 钟灵看着张天宇:“你怎么想?” “可以试试。”张天宇嘿嘿一笑:“女一号的脸都绿了。” “你这个臭小子。”钟灵轻声说道:“想借机报仇。” “杀人可是不对的。”张天宇举起手来:“导演,我愿意试试,如果演得好,是不是可以固定出演男二号呀?” 除了男主和几个群众演员,其他主演都皱起眉头,导演上下打量了一下张天宇:“陈总说得对,新人有新人的质朴,现在最喜欢这种小鲜肉,小鲜肉的形象来演一个渣男,强烈的反差一定会引起观众的兴趣。” 女一号的脖子都僵了,这一出戏是女一推男二的戏! 张天宇冲女一号点点头:“一会儿,请多关照。” 请多关照四个字咬得格外重,张天宇虽然笑得灿烂,丽莎却感觉到一股莫名的戾气,张天宇被导演带去走位,这一幕戏没什么台词,只有动作,男二来到面对着泳池站立的女一背后,猛地推她入水,在他匆匆离去的时候,于曼丽饰演的女三恰好经过,惊慌失措,前去找人搭救。 一番编排之后,丽莎面朝泳池站着,她觉得嘴唇发干,不时舔着嘴唇,张天宇暗自好笑。 “a!” 导演一声令下,张天宇开始走位,只见他三步并用两步,冲到丽莎身后,双手一推,丽莎闭紧眼睛,张天宇手上却没有使多少力道,轻轻一碰,丽莎入水,却没有往前冲,而在最近的地方入手,摄像根本没有拍到。 倒是丽莎,入水的时候还差点撞到腿,虽然不满,碍于张天宇是制片人亲自钦点的,也不好发作,浮出水面后,抹了一把脸问:“可以吗?” 导演摇摇头:“不行,再来一条。” 丽莎怒视着张天宇,张天宇背朝大家,微微吐了吐舌头,丽莎顿时明白了,这小子在整蛊自己! 她气不打一处来,就在此时,感觉自己的腿被人轻轻扯了一下,她狐疑地低头,游泳池的水是新换过的,通透得很,池子里除了自己,只有灯光作用下的波光粼粼…… 她抬头看着岸上,岸上的工作人员正喧闹着准备下一条的拍摄,可是,这些声音为何离自己那么远呢,而且每个人的声音就像刻意拉长了——“丽,莎,姐,准,备,好,了,吗?” 丽莎拼命地摇摇头,声音就清晰了,“丽莎姐,我们要开始下一条的拍摄,要补妆吗?”化妆师看着失魂的丽莎,不解地问道。 导演走过来蹲在丽莎的面前:“水冷的话,先上来休息一下。” “不,不用了。”丽莎狐疑地回头,身后的泳池空空荡荡,泳池中央的浮标左左微微晃着,有个声音远远地飘过来:“丽莎,你来了。” “啊!”丽莎吓得魂飞魄散,一骨碌地爬上岸,助手将浴巾送上,她裹紧浴巾还瑟瑟发抖:“导演,太冷了,让我休息五分钟。” 丽莎在助手的陪伴下冲进了休息室…… 第十七章 荒唐明星梦(5) 早就不耐烦的于曼丽现在更是烦上加烦,已经等了一上午的时间,没想到一个镜头拍起来没完,那个丽莎还要中途休息! 她突然将手上的扇子扔在助理怀里:“我也坐一会。” 她正眼也不瞧钟灵,钟灵也没空理她,刚才她一走近游泳池,就看到池底有一个女鬼,穿着一身老款的连体泳衣,身材没话说,完全的大s,********,她双手双脚摊开,沉在池子底下。 可惜浑身的皮肉泛白,满是白花花的褶子,效果可想见自己长时间泡澡后手心和掌心的效果,她的脸浮肿着,双眼死死地盯着岸上,长长的头发飘散在水中,就像水草缠结在一起。 钟灵的阴阳眼发挥作用,眼前赫然出现女鬼死前的五分钟,同样是泳池,墙上的名称却不一样,泳池的位置却相同,大小也是。 空旷的游泳池里只有她一个人,活着的时候,她是个俊眉亮目的美人儿,皮肤紧致,身材比例奇佳,尤其泳衣下的两条大长腿,更是健康性感,她取下泳帽,一头长发披散下来,格外风情,她看着眼前空旷的游泳池,嘴里喃喃念道:“真好,是我一个人的。” 就在此时,空旷的泳池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来的人让钟灵吃了一惊——丽莎! “夏丹,你居然抢我的角色?”丽莎冲过来,不由分说地怒骂道:“你还要不要脸,这个角色是我的,我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 “戏没开机,换演员是很平常的事情,就算开机了,临时换演员也不有么?”原来女鬼叫夏丹,夏丹双手抱在胸前:“咱们一起毕业,第一次演的角色是同一部剧里的,缘份太深,现在终于有纠葛了,遇上这事没啥可说的,谁有本事谁上。” “你……所以我上次问我对角色的理解,也是探我的底子?”丽莎彻底无语。 “没错,知已知彼,百战百胜。” 夏丹俨然一幅胜者家的姿态:“怎么,你不高兴了?” “你……” “实话告诉你吧,我一直把你当作竞争对手,谁让咱们的外形相似呢,在竞争角色上,一定是对手。”夏丹得意洋洋地说道:“在这个圈子混,没有真心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所以,一直以来都只是和我玩假的?” “没错,这次的事情权当给你一个教训,拼心眼,你玩不过我,改天我心情好,给导演说说,给你弄个小角色,我算仁至义尽了。” 丽莎气急了,一巴掌甩在夏丹的脸上:“臭****!” 啪的一声过后,丽莎甩手转身就走,夏丹重新转身,却在转身的一瞬滑了一下,身子直接栽进泳池里,头撞了一下,然后滑入水中,血涌了出来,散在池水里,转为淡红,然后晕染开,夏丹浮出水面,叫道:“救命……” 听到身后的声音,丽莎停住脚,扭头看了一眼,见到眼前红通通的池水,愣在那里,夏丹伸出一只手死死地扒在岸上:“丽莎,救救我。” 钟灵的心都提了起来,夏丹的手指快撑不住了,经过刚才的撞击,她的身子乏力,无法依靠自己的力量爬上岸,四周无人,丽莎是她最后的希望! “救救我……” 夏丹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五根手指只有三根手指紧紧地抠在那里,再不伸手,仅凭三根手指的力量根本无法支撑身体的重量。 丽莎往四周看看,发现自己不在监控范围内,她的表情变得微妙起来,刚才夏丹说过的话又在耳边浮现。 “在这个圈子混,没有真心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 “没错,这次的事情权当给你一个教训,拼心眼,你玩不过我,改天我心情好,给导演说说,给你弄个小角色,我算仁至义尽了。” 夏丹额头的血越涌越多,眼前变得迷迷蒙蒙,丽莎似乎往前走了一步,但马上转身离去,变成一个小小的黑点,然后越来越小,直至彻底不见。 “丽莎……你,你见死不,不救……”夏丹绝望了,眼前的一切都在摇晃,手指无力,扑通一声,身子坠入水中,水一股脑地涌进她的口鼻里,她想挣扎,可是身子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她只觉得难受,疼,喘不过气了,难受,好难受! 夏丹的身子终于不再挣扎,认命地沉入水底,晕开的血彻底荡开,游泳池毕竟大,马上血融于水中,居然不着丝毫痕迹,水中的乱发飘摇着,倒是格外醒目。 钟灵看得目瞪口呆,突然,一只手放在她的肩膀上,钟灵心里一惊,火速抓住那只手,厉声喝道:“你干什么!” 对面的人让她吓了一跳,原来是张天宇,他看见钟灵刚才的表情觉得有些不对劲,关切问道:“师傅,没事吧?” “没事,水池里有鬼,你待会儿拍戏的时候注意点。”钟灵淡淡说道。 此时,于曼丽叫助理喊张天宇过来,依旧是让他帮着请狐仙的事情。 “别胡闹了,我不会帮你请狐仙。”张天宇不耐烦的说道。 “我不管。”于曼丽的拧劲儿上来了。 “我也不管。”张天宇恼了,转身就走,冷不防于曼丽抱住他的腰:“张天宇,你真的不记得我了?” 张天宇转身道:“记得,于曼丽,以前是个女胖子,现在减肥了,可是耳朵边上的小痣还在呢,瘦了有五十斤吧,够厉害的,是,我以前对你好过,那是上学的时候大家欺负你,我看不过眼才出手的,但你如果因为这一点惦记我,你就错了。” 于曼丽瞪大了眼睛,正往这边走的钟灵也听得分明,这小子,又装糊涂! “你早就知道是我?” “没错,你留级一年,比我大一岁。”张天宇说道:“下巴和以前不是一个级别的,但脸的模子没变,而且名字也好记,虽然几年没见,咱们都成年了,但我不至于记忆老化。” 于曼丽咽下一口口水,不自然地说道:“你骗我。” “你装糊涂在先,我不过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张天宇耸耸肩:“况且,我还想赚你一笔,但你现在这样,我没办法继续,让人看见误会不好。” 于曼丽的脸抽了一下,张天宇大大咧咧地说道:“我明白你的想法,以前是只丑小鸭,现在是只白天鹅,多希望以前看低自己的人发现自己的变化,证明自己的价值,这些我懂,所以,我愿意成为一名见证人,反正有钱赚。” 钟灵摸不透张天宇的想法,又听到他说道:“我现在见证了,范芝芝的狐仙走了,女一号的小鬼也没有了,只剩下男主的古曼童,但古曼童天性善良,你现在彻底安全,咱们的合作到此为止。” 张天宇拉着钟灵往洗手间走:“走吧,师傅,护送你去卫生间。” 于曼丽瞠目结舌,无话可说,眼睁睁地看着钟灵和张天宇离开,小助理同样惊奇,再怎么看,也无法想像现在小巧的于曼丽,以前是一只大胖子! “看什么看!”于曼丽的一腔怒火发泄过来,小助理赶紧看向别处,母老虎发威了! 于曼丽看着两人紧紧相偎的背影,恼怒地将手里的水杯扔在地上,水杯骨碌碌地往前滚了许久,才停下来…… 听到身后的动静,张天宇无奈地摇摇头:“其实,第一次见面我就认出来了,她心里想干嘛我都知道,以前身为一个又矮又胖的女生,没有男生追求他。” “为什么是你,除了你帮过她,你哪里有优点了。”钟灵耸耸肩。 “切,师傅你太小瞧我了!想当年我在学校可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张天宇激动道:“明恋暗恋我的女生一大帮了呢。” 钟灵闭紧嘴巴不说话,张天宇经过淡淡化妆后,那个俊郎明秀,不得了呢。 所以,可信一半。 “水池里那只女鬼,冲着丽莎来的。”钟灵转移话题说道。 “闻到了,臭气熏天,从死后,女鬼就没离开池子。”张天宇说道。 钟灵从怀里掏出一包礞石粉:“泳池的格局是五斗阳阵,正好把她困在里头,我现在要引她出来,先铺条鬼道。” 这个泳池正好占据七斗中的五斗,阳气聚拢于泳池中央,形成一张网,将女水鬼困在其中不得出。 “师傅,没钱赚的买卖也做?”张天宇打趣道。 “于曼丽的首款付得不少,这个当赠送。”钟灵说着,手里的礞石粉细密地撒下去,从池子的方向一直到出口…… 礞石粉,属阴,用其可铸成鬼道引鬼行进。 此时,洗手间里,丽莎双手环胸焦躁地走来走去,不停地打着电话:“泳池是从旧场馆改造而成的,以前叫什么?东方红游泳池?” 丽莎面色如纸,捏紧手机,对面的人再三呼叫也置若罔闻,她颓然地放下手机,连电话也忘了挂断,助理关切道:“怎么了,丽莎姐?要是不愿意下水,我给经纪人打电话,让他和剧组商量一下,这场戏用替身。” “对,对,对,用替身。”丽莎露出得意的笑容:“我不下去,你能拿我怎么样?” 丽莎转身对着镜子补妆,再出去的时候扮出一幅无力发抖的模样,最终结果是用替身下水,这让张天宇气愤不已。 “她刚才吓得够呛,明明感觉到了。”张天宇捏紧拳头说道:“现在让别人去送死。” “放心吧。”钟灵说道:“虽然是只冤死鬼,但戾气让五斗阳阵压制得差不多了,没什么攻击力,当务之急是把她钓出来。” “钓水鬼?” 钟灵点头:“用人当作诱饵下水,这只女鬼急于逃出池子,一定会紧抓住不放,刚才丽莎就是这样的情形,可惜,丽莎养过小鬼,小鬼的戾气还残留着,女鬼抓不住。” 转身看着正换装出来替身,摇摇头:“她不行。” “我一定行。”张天宇主动请缨:“泳池边上滑,我一会儿假装摔下去,不就成了诱饵吗?” 钟灵见张天宇坚定,掏出两张阴符,交叉贴在张天宇的手背上:“灵机而动。” 替身准备完毕,重新开始,替身从背面看,一样的泳装,身形相似,不露脸还是瞒得过去的,张天宇快步冲过去,双手抵在替身的背上,身子微微一仰,脚下作势一滑,身子直接侧进泳池中,扑通一声入水! 张天宇落入水中,上面惊呼声一片,但也掺杂着讪笑。 原本浮在水池中央的女鬼瞬间移动到张天宇身边,她的头发扫过张天宇的腿,沉重似钢,她缓缓地抬起头,原本沉重的长发往四周飘,露出那张虚浮肿胀的脸,嘴唇已经烂了,眼珠子混浊不堪,眼角各有一个小窟窿,粘稠的液体粘在那里。 她张嘴了,一股浊气从她的嘴里喷出来,在水底形成一股昏黄的雾气。 “带我走。” 声音悠远地像从另一个世纪传来,她咧开嘴笑了,嘴里满是黑漆漆颗粒状的东西,这定然是她死后的情形。 远看女鬼的身子紧致不已,近看才发现露在泳衣外面的皮肤上都有红红的颗粒,每个颗粒的前端还有小小的白点,她的牙齿稀稀落落,看似浓稠的头发,前额已经秃了一大块。 张天宇浮现在水中,头顶波光粼粼,女鬼裸着的双臂环过来,一把抱住了张天宇的腰,她的身子冰凉,触感像章鱼的触角粘着皮肤,腥气从女鬼的四周散发出来,直钻进张天宇的鼻子里。 这味道,高度腐烂的尸体才有,张天宇抿紧嘴巴,强忍住呼气的冲动,任由女鬼抱紧自己的腰,整个身子贴过来。 就在此时,手上的两道阴符开始飘动,张天宇暗道不妙,他立刻双脚踢动,身子往上浮,却有一股莫名的力量拖住女鬼的身体,女鬼的双手慢慢脱离张天宇的腰,眼看就要被那股力量拖回去,张天宇只有往下沉…… 第十八章 荒唐明星梦(6) 钟灵告诉其他人张天宇的水性很好,他能自己上来,但现在看到他在水底挣扎,暗道不妙! 钟灵飞速地掏出红线,上面串上血光刃,一把扔进水里,一边的人看得清楚,还以为这女孩得了神经病,救人用这么细的红线,没曾想,那根细细的红线就像长了眼睛,飞出去后直接落到张天宇的身上,然后打了一个结。 在普通人眼里,红线是凭空打了一个结,其实是套住了女鬼的右手腕,触到五斗阳阵的力量,红线上的血光刃倏倏抖动,红线看上去弱不禁风,随时能够断掉一般。 眼看红线加血光刃恐怕无法将女鬼拉上来,钟灵急了,女鬼现在抱着张天宇死活不撒手,可是池子底部的五斗阳又将女鬼生生地往下扯,这样一来,张天宇就遭罪了,直接被拖下去陪葬! 情急之下,钟灵灵光一闪,扯出背包里的星宿网,星宿网,二十八铃铛代表二十八星宿。而东南西北四方有灵兽四只,正由星宿组合而成,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南方朱雀,有四只灵兽的力量,还怕抵不过五斗阳? 星宿网扯开,二十八个铃铛“当当”作响,钟灵收回红线,一撒手,星宿网飞到池子里,原本看着只有一拳头大的网,扔出去后倏地张大,将张天宇和缠在他腰上的女鬼一把网住! 那股牵引一人一鬼的力量被隔离在星宿网后,张天宇的身子一下子轻了,星宿网上还有一根拉绳,钟灵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力地往岸边拉,一人一鬼在水中带起两条水纹,当人到了岸边,周围围观的人总算过来帮忙,一起将张天宇拉上岸。 当张天宇有气无力地倒在地上,有人突然发现一个人,地上却多了两片水渍,“怎么回事,怎么有两个地方是湿的,人也没这么宽呀?” 一直在边上披着浴巾围观的丽莎突然怔住了,夏丹就躺在张天宇的身边,两只黑漆漆的眼睛瞪着自己,虚肿的身子像过期的猪肉,她左右眼睛边上的黑洞直视着自己,肿胀的嘴巴微微张开:“嘿嘿,我上岸了,我上岸了……” 当年夏丹扒在岸边苦苦哀求的情形再次浮上来,小助理对夏丹的出现浑然不知,丽莎却已经开始发抖。 女鬼的头发纠结在一块,水还沿着头发往下滴水,她作势要站起来,丽莎终于绷不住了,尖叫一声转身逃走! 小助理惊慌失措地追出去:“丽莎姐,你还没换衣服呢,丽莎姐!” 陈总看着导演,两人面面相觑,导演拿着喇叭,喃喃道:“真是邪气了,这个剧组咋这么多怪事!” 钟灵已经顾不得其他人的反应,双手交叉按着张天宇的胸口,几次按压之后,张天宇吐出几口水,沿着嘴角流出来,钟灵不敢大意,继续往下按,直到再没有水吐出来,钟灵俯身下去替张天宇做人工呼吸。 张天宇迟迟不醒,钟灵顾不得了,先掏出收魂瓶将那只水鬼收进去,就叫人抬着张天宇往外跑。 就在此时,丽莎的小助理惊慌失措地跑进来:“不好了,丽莎姐撞车了!” 钟灵愣了一下,还是先送张天宇去了最近的医院,看着张天宇被推进急诊室,钟灵懊恼不已。 急诊室的门推开了,医生走出来,一脸轻松:“检查过了,积水已经排出来,现在是暂时昏迷,身体状况良好,马上就能苏醒,没有大碍,前期的工作做得不错,不然就危险了。” 钟灵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身子往后退,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医院有空调,钟灵仍然出了一身汗,现在低下头,咬着自己的胳膊,强忍住哭意。 急诊室的大门打开,张天宇被推了出来,钟灵急切地迎过去,却听到护士说道:“这个帅哥后背上的刺青在哪弄的,真好看,刚才那花瓣居然像闪闪发光一样。” 钟灵心里一抖,咽下一口口水,强装镇定:“麻烦你们了,先送去病房休息。” 张天宇的情况很平稳,只是没有睁开眼睛,钟灵气不打一处来,将收魂瓶里的水鬼倒出来,水鬼被逼至墙角,钟灵厉声道:“在水下发生了什么?你对她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只是抱着她的腰,贴着她的身子。”水鬼见钟灵手心的佛印记微微发亮,心已胆寒,吓得紧贴墙角,一动不动。 钟灵的鼻子抽了一下,什么味道,好臭! 这只女鬼身上弥漫出来的臭气堪比高度腐烂的尸体,再看她身上密密麻麻的红点,换作任何一个人,与这种女鬼贴身相处,再闻着这股恶臭,只有一个感觉——恶心! 张天宇虽然天生九阴体质,但因为后背花瓣刺青的原因,任何鬼也附不了他的身,更不用说贴身相处了,水池发生的一切是第一次,与鬼贴身相处,当时的张天宇心里的感受自己却没有设身处地地去想,想到这点,钟灵懊恼不已,全然没有任何力气。 水鬼缩在角落里,突然嘿嘿怪笑起来,嘴里喃喃念道:“她来了,她终于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一个白茫茫的影子穿过墙角进来了,白色是新死之鬼的颜色,眼前飘飘乎乎的鬼影子赫然是丽莎。 只见她还穿着离开游泳池的泳装,脖子折断了,头歪向一边,颈骨断裂,有一小截穿过皮肉戳了出来,血一定从这里大量涌出,失血而亡。 而她的身子如同没有主心骨,软软地,仔细一看,关节几乎全部碎掉,头颅也塌陷了一块,必然是强大的撞击力造成这个结果。 看到夏丹,丽莎冷笑道:“你还是把我扯下水了,如果不是你,我不会死。” “哈哈哈,你也有今天,恶有恶报,我只想借你的身子离开泳池,是你自己做贼心虚,阎王要收你,你逃不掉的。”夏丹哈哈大笑,原本就丑陋不堪的鬼样子现在越发难看。 丽莎气愤不已,朝夏丹扑过去,奈何她刚刚死去,属于最低级的新鬼,根本不是老鬼夏丹的对手,眼见两鬼扭打在一起,钟灵一道金光咒劈过去,擦过两人的身子打入墙里! “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如律令!” 金光咒的余力让两只鬼的身子一分为二,各自撞到一面墙才停下来,钟灵恶狠狠地说道:“我没让你们魂飞魄散已经是恩惠,你们现在还敢在这里胡作非为。” 两只女鬼吓到“半死”,压根不敢动弹,钟灵说道:“你们俩都不是什么好人,生前功过到了阴间自然有人给你们理论,现在就给我滚,自己找到最近的十字路口……” 她的话音刚落,两个鬼差已然出现,一个冲钟灵说道:“你忘记了,医院就在十字路口,还用去找?” “这两只女鬼好大的火气。”另一个说道:“怪不得你不愿意超度他们,也罢,交给我们吧。” 两个鬼差手里的锁魂链同时甩出去,两只女鬼生前不是省油的灯,死后也是一样,居然想逃开锁魂链。 锁魂链上有尖刺,遇上有反抗想要离开的鬼魂,只需要轻轻一甩,就可以将其钩住,让其挣脱不得。 尖刺挂住了两只女鬼,马上一股黑气腾出来,两只女鬼痛得死去活来,鬼差的声音冷冽:“若是挣扎,只会越痛。” 两只女鬼哪里还敢动,彼此怒视着,被锁魂链拖走,等他们一走,钟灵的气略微消了一些,重新走回到床边,愕然地发现张天宇已经睁开了眼睛。 “你醒了?”钟灵扑过去,一把抓住他的手:“对不起,小子,我不应该让你冒险,是我的错。” “师傅,不怪你,五斗阳阵下有一股力道压制着女鬼,不让她离开,我想带女鬼离开,所以任由女鬼把我拖下去。”张天宇笑着安慰钟灵:“是我逞能,我当时应该先用封印弹开她再做打算,因为想一气呵成,结果惹出乱子。” 钟灵的心热热地,这个臭小子! 钟灵使命地抬头,张天宇笑着问她:“怎么,师傅,你想哭?” “乱讲,我钟灵怎么可能哭?”钟灵正色道:“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流过眼泪。” 张天宇突然跳下床:“那好吧!师傅,我没事,咱们回家吧。” 第十九章 曼珠沙华花(1) “背面躺下。”刚一进家,钟灵走到张天宇身边,砸了砸嘴巴,开口说到。 “干什么!” 张天宇心里一惊,这个钟灵脑子里不知道想些什么,无缘无故叫他躺下。 “你这个臭小子,这小脑瓜子想些什么,我只是看看你后背的图案而已。” 钟灵轻轻的敲了一下张天宇的脑袋,嘴角微微翘起的开口说到。 张天宇听到钟灵的话,只觉得两颊发烫,赶紧躺下让她看后背的图案,钟灵坐在床边,半响都没有出声。 “师傅,怎么了?你不是见过我后背的图案吗?我从娘胎里就带的啊!”张天宇见钟灵不说话,心里微微一沉起来。 “与生俱来的胎记,以前肯定是被镇阴汤之类的东西克制住了,这次你贴身沾上了鬼气,现在花朵的颜色更加鲜艳了,小子啊,你身上的秘密似乎不少呢。”钟灵意味深长的开口说到。 “不可能吧,自从我懂事起就一直这样啊!我不管,师傅,你得给我整没了,否则你就给我一批钱,我去韩国。”张天宇咬紧牙关,狠狠的说到。 “去哪干啥?” 钟灵愣住了,张天宇不禁一笑,说到:“当然是去整了,非得给我背后换了这一层皮。” 钟灵呆住了,立刻出声说到:“别,这花纹可是好东西,给别给我整没了,再说这本来就是你与生俱来的。” 张天宇眉头微微皱起,听了钟灵的一些话,心里疑惑太多了,他甚至在质问,他到底是谁?难道就真是张天师的后人这么简单吗? “其实,我认为这些花纹很好看的。”钟灵摸了摸他背后的奇异花纹,嘿嘿笑了起来。 “师傅,你个变态!”钟灵怒吼起来。 “好了好了,我去放水,你去洗洗吧,在医院待了那么久惹了不少味道回来。” 钟灵一手捏住鼻子,另一只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接着走到另外一间房,不一会,就听到哗啦啦的流水声。 “你……” 等洗完澡出来,张天宇沉声问道:“师傅,我后背的图案到底怎么回事?我远远不是九阴之脉这么简单吧?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钟灵平静的坐在床上,看着面容微变的张天宇,沉寂了足足有半刻钟,良久之后叹了一口气,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冰冷:“小子,你有时候真的很聪明,不过你知道了,对你没有好处,你真要听么。” 张天宇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钟灵盯着张天宇的脸蛋,轻轻抿了一口茶,放下那青瓷茶杯之后,语气平缓的开口了。 “传说,在很久很久以前,冥府三涂河边,开满了大片大片的彼岸花。它的花香有一股魔力。可以让人回忆到自己的前世,守护彼岸花的是两个妖精,一个是花妖,曼珠,一个是叶妖,沙华。彼岸花花叶同根,却永不相见.花妖和叶妖守护了几千年的彼岸花,可是从来没见过面,因为花开的时候没有叶子,而叶子只在花榭时才出现。花妖和叶妖疯狂的想念着彼此,并被痛苦折磨着,在一年的七月,曼珠沙华偷偷的违背了神的规定见了面。那一年的七月,彼岸花大片大片,鲜红如血...神怪罪了下来,把曼珠沙化打入轮回,并被永远诅咒,生生世世在人间遭受磨难,不能相遇。从此,彼岸花也叫曼珠沙华,是开放在天国的花...它也是唯一开在黄泉路上的花...曼珠和沙华每一次转世在黄泉路上闻到彼岸花香就能想起自己的前世,然后发誓再也不分开,却在下次依旧跌入诅咒的轮回.....彼岸花花开彼岸,通向幽冥之狱....破解诅咒的唯一方法是找到真正的曼珠沙华,而它就是两个人的眼泪结成的,并且,要其中一个人所有的血液染红的那朵曼珠沙华.......而你后背的图案就是曼珠沙华花,你应该就是叶妖的转世。” 说完这么多,钟灵便闭口不言,一脸冰冷的盯着目瞪口呆的张天宇。 张天宇一下就被这番话镇住了,听起来怎么这么狗血,他怎么会是曼珠沙华的转世?难道他这世还要去寻找真正的那朵曼珠沙华,破解诅咒吗? 不过听钟灵的话,张天宇开始仔细的回想起来,他记得他的梦里曾经出现过刚刚钟灵描述的场景,河边,开满了大片大片的红火的花朵。 “不对,我是张天师的后人,我怎么会是叶妖的转世呢?”张天宇依旧不肯相信道。 钟灵嘴角微微翘起,笑眯眯的盯着他:“你确定你是张天师的转世?我怎么觉得不像呢?” “有什么不像?”张天宇一愣,出声问道。 “就你那几下子三脚猫的功夫,还敢称自己是天师的后人?”钟灵揉了揉额头,耸了耸肩的说到。 “师傅,你说的话我不敢苟同。是,我现在是没什么法术,但,如果你肯教我的话,就不会这样了。” 张天宇听了钟灵说他就只有三脚猫的法术,心里居然有点隐隐不舒服的感觉,立刻反驳起他来。 “好啊!既然你这么说,那为师我从明天开始就正式教你法术。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学得如何!”钟灵很严肃的说道。 刚一说完,钟灵就叫张天宇把手机的蓝牙打开,他问为什么,钟灵一笑道:“传心法啊,这些东西你可要背熟啊。” 张天宇看着手机上不断传来的巨大文件,发出一声哀呼,直接躺在床上了。 更可恨的是,自从第二天开始,钟灵这个家伙,居然把张天宇反锁在房里,叫他背诵这些东西。她说倒要看看张天宇到底是不是做天师的这块料! 不知是不是后背图案加深的关系,张天宇觉得自己好像开窍了,修炼起来,比常人还要快上几分,不过要命的是,每当记住一条,他脑袋就十分疼痛,那些越是高深的法术记起来就越疼,这些他都没有告诉钟灵,他也不想再加重她的负担。 张天宇觉得自己也要真正的成长起来,所以他就专门背熟几条他自认为还比较厉害的法术。 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种法术就“金蝉脱壳法”,这种秘术要求的法力并不是很高,咒语也很短,就是很难掌握。 早修炼这些法术之前,并不只是念念咒语,掐起法诀就能行的,虽然需要的法力不多,但是他现在根本一点法力都没有,还要依照钟灵传给他的那部炼气法诀来修炼法力。 他老老实实的坐在床上,按照那文本上所诉说的样子,开始捏了一个法诀,双腿盘起,舌头抵住上颚,整个人放松起来,开始呼吸吐纳,过了几分钟他便有些呆不住了,不禁睁开眼睛,因为身体里面根本就没有气流在蠕动,钟灵和他说过,有气流的流动,才开始慢慢的积蓄法力,这种事情不能急,你越急就越不能平静下来,无法入定,就无法吸收这天地灵气。 大约十多分钟后,他补充了一些食物,又开始打坐了,因为他知道这个世界并不是他想象的那么简单,既然他后背图案的血脉已经开了,那么以后必定会遇到不少事情,如果修炼了法术,不仅能够有自保之力,还能帮助别人,何乐而不为呢。 之后,他足足花了三十多分钟才开始渐渐进入状态,口中也生出津液,他感到一股极其微弱的气息在他的经脉之中流动,他赶紧按着这炼气之法修炼起来,还是把修炼起来的气体存入丹田之中。 自从修炼这炼气之法后,他感到身体的寒意驱散了很多,并且随着他不断的修炼,这股气也越来越强,全身都感觉很舒服,不知不觉他就坐了一天,直到他肚子饿的呱呱叫,他才清醒过来。 第二十章 曼珠沙华花(2) “咚咚咚……”敲门声急促的响了起来,钟灵翻身起来,穿着睡衣眉头微微一皱的跳下床,接着脚步急促的来到门旁,开了门。 门刚刚一开,便有一只洁白的玉手往钟灵的肩膀击去,钟灵脸色微微一变,身子微微一侧的躲过这一击,刚刚闪过,一条修长的玉腿狠狠一劈而下,钟灵立刻双手往前一挡,接着这一击鞭腿,身子晃了晃,可就在这时,又有一只玉手五指微微屈起,呈爪状的往钟灵脖颈之间抓来,钟灵迫不得已之下只得侧身避让。 张天宇听见动静,忙跳下床,拿起扫把就赶过去助阵,居然有人敢在他们的地盘动手,感情是活腻了。 “丫头,身手不错。” 一道银铃般的笑声从门外传来,钟灵却是一副冷冰冰的模样。 得知外面的那人与钟灵是熟人,张天宇愣了一愣的把扫把放下,目光扫到门口,看来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门被打开,一个身穿时髦的娇小少女出现在我们面前,少女是长卷发,眼睛大大的,五官十分精致,穿着长靴,正面带笑意的盯着他们,特别是盯着张天宇,再看了一眼钟灵,脸上的笑意更浓了。 “请……请问,你是?” 张天宇有些局促不安的放下扫把,脸已经微微红了,这绝对是一个大美女,让他无法抗拒的大美女。 “我?呵呵,你怎么不问钟灵?嗯,你眼光不错,哈哈。” 少女一进来,就大大咧咧的坐在椅子上,翘起二郎腿,从包里抽出一根香烟点上。“小姑姑,你有什么急事?还找上门来了。” 钟灵脸色冰冷冷的,同样对着这名少女坐下。 “姑姑?” 张天宇目瞪口呆的盯着这名年龄与他相仿,大大咧咧的少女,吞了口唾沫,有些不敢置信的开口了。 “嗯,我就是钟灵的小姑姑,钟玥,小子,你也和钟灵一样叫我小姑姑吧。” 弹了弹手中的烟灰,钟玥眼睛微微眯起,冲着张天宇笑了笑。 他把目光扫向钟灵,却发现钟灵有些无奈的冲着他点了点头。 “你们两个在玩什么,怎么都只穿了条睡裤?” 钟玥嘿嘿一笑的盯着钟灵与张天宇,忽然开口了,他这才发现他才从屋里面起来,什么都没穿,匆忙之下立刻逃到里屋穿衣服,被美女看到这个样子可不好。 钟灵听了,却不为所动“起的匆忙,所以就没来得及穿,你到底有什么急事?” 钟玥红唇微启,吐出一丝丝烟雾,这些烟雾有些奇异的香味,并不是普通的香烟。“你爷爷可支撑不了多久了,你可要赶紧回去一趟。” 钟玥碾灭香烟,满脸严肃的开口了。 “小姑姑,喝茶。”张天宇穿好衣服就泡了一杯清茶递给了钟玥,她含笑的接下后他便找了张椅子坐下。 “师傅,你爷爷病重?” 他恰好听到他们谈话的最后一句,不由得出声问道。 “好了,我得走了,还有一个约会呢,小宇宇,拜拜哦。” 钟玥又带起一丝神秘的笑意的盯着张天宇与钟灵,背起她时尚的小包包就闪人了。 门关了之后,钟灵这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一口气,低声开口说到:“估计老头子是装病叫我回去,好了,今晚我们回去看看。” 跟买菜回来的钟母交代了几句,钟灵和张天宇整理好东西,吃完晚饭两人就出发了。 坐在去往钟灵老家的大巴车上,张天宇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发现他在一个十分空荡的场地,周围摆满了棺材,空气十分寒冷,让他瑟瑟发抖。这时候周围的棺木盖子忽然发出轻微的响动声,棺材里面好像有老鼠在噬咬什么,他疯狂的奔跑起来,想要离开这个鬼地方,可无论他怎么跑都离不开这个鬼地方,跑了一会我大汗淋漓,看到他身前站着一个女人,这个女人的身材很苗条,却穿着一身通红,他伸手拍了拍她,问她怎么会在这里,她慢慢的转过身子来,面目全非,居然是一个骷髅头,他一声惊叫之下,大声呼喊起来:“师傅!师傅……救命!……” 他脚底下仿佛是生了风一般,跑的飞快,本来还以为能够甩掉这个恐怖的女子,却想不到一只手掌狠狠拍在了他肩膀之上。 “喂,醒醒!” 他感觉自己的肩膀上面耷拉着一温暖的手掌,他大汗淋漓的从噩梦之中醒过来,他睁开眼睛看了一眼四周,此刻已经是快要接近傍晚,他看了一眼车外,稀稀拉拉的几栋江南建筑往后褪去,看样子他们已经快要到达目的地。 钟灵坐在张天宇旁边,眉头深深皱起,见到他醒过来,这才放下手。 “做噩梦了?” 钟灵递过来一瓶矿泉水,小声问到。 张天宇正喉咙干的冒烟,毫不客气一把抓过便大口灌起来,恢复好常态之后,他凝重的点了点头。 “恩,这个噩梦我现在都还记得清清楚楚,那个地方黑黝黝的一片,周围全部都是棺材,还有一个穿红衣的女人,她想抓我,师傅,你说,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为什么都要找我,我只想做个普通人。” “你放心,只要师傅在,你就不会有事的。”钟灵握了握拳头,语气强硬的开口了。 窗外太阳渐渐西落,已经接近黄昏,车上的人已经非常少。 钟灵此时也睡着了,睡梦之中的她没有任何防备,像小孩子一样,嘟着嘴,哪里还有半点冷冰冰的样子,兴许她是累坏了吧,无论张天宇怎么捏她鼻子她都没有醒过来。 大巴已经下了高速,开始在大山之中穿梭,大山黑压压的一片,每隔上几十米就会有一个路灯。 开了片刻,山里忽然弥漫起大雾,司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大胖子,一脸的横肉,见到这大雾,车速明显的慢了起来,车里的乘客不多,只有五六个的样子,并且还包括了张天宇和钟灵,其余三个人分别两个男人和一个女人,一个是戴着眼镜一脸紧张的中年男子,他紧紧抱着一个公文包,左右张望着,另外一个是大学生模样的男子,他抱着笔记本在玩游戏,最后的那个姑娘大约二十岁左右,不同往常的是,她一身苗族打扮,戴了很多银饰,让人兴奋的是,她长的很漂亮,大大的眼睛,雪白的肌肤,小小的樱桃红唇。 “停车,不要开了。” 这个苗族少女忽然开口了,声音如同黄莺出谷,十分悦耳好听。 “还有几个小时就到湘西了,如果现在停车,只怕是要下半夜才能到了。” 司机感觉到周围的气氛,有些无奈的开口说到。 “师傅,停车吧,现在开下去,只怕是会出事。” 张天宇感觉到周围的寒意,顿时出声了,如果车子里超过半数人要停车,司机就算不愿意,也要停的。 刚一说完,这个苗族少女就看了张天宇一眼,小小的脸蛋充满了诧异之色,可能觉得这样盯着他不好意思,立刻歉意的一笑,接着坐到了他前面。 “你是说这大雾和冤魂有关?小伙子,别开玩笑了,都什么年代了。” 司机笑了笑的开口了,车子没有停下来,但是速度又明显是慢了下来,明显还是有些忌讳的。 “你不听这个小帅哥的话,那你从反光镜看看你车子后面有什么。” 苗族少女清脆的声音再次响起,与此同时反过头来,冲张天宇一笑,而他听了她的话,心里微微一惊,反头往窗后望去,车子后面大雾弥漫,但是一个白乎乎的影子紧紧的跟着车子尾部。 “哧……” 大巴一个急刹车靠在马路旁边停住了,司机把大巴里面的所有灯光都打开,那两个人听了他们的对话,也往车外张望而去,也发现了车子外的异象,立刻慌了神。 “这是?” 因为灯光大亮,苗族少女看到靠在张天宇身上睡觉的钟灵,小嘴张的大大的。 “这是我的师傅,睡着了,你好,我叫张天宇。”他很有礼貌的挤出一丝微笑。 “叫我阿朱就行了,对了,你也精通阴阳秘术?” 这个叫做阿朱的苗族少女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有些吃惊的问到。 “略懂而已,我身边的这位才是高手。”张天宇嘿嘿一笑的说到。 “你们都呆在车子上不要动,估计是遇到冤魂缠车了。” 胖子司机从驾驶座走到车内,掏出一瓶敬酒,喝了一大口,接着又拿出一根铁棍打开了车门。 就在此刻,忽然车内的灯光仿佛是电压不稳一样,急剧的闪烁起来,最后嗤拉一声,全部灭了,车内一下悄无声息,张天宇只听得到周围大家的呼吸声。 不过很奇怪的是,天空外面有一轮明月,淡淡的月光撒了下来,胖子杵在车门口一动不动,他的影子很高大,那个眼镜男和大学生也没有说话,忽然车子内发出一声刺耳的摩擦声,好像是用叉子在光洁的盘子上划动,张天宇感觉车子的气温一下就降了下来,之前车子是开过空调的,就算是胖子刚才打开车门,也绝对不可能一下就降了这么多,而他右手手腕的佛珠也热的发烫。 佛珠示警,那个冤魂已经进来了,他推了推钟灵,发现钟灵在他身边依旧是睡的深沉,就连他掐她都没感觉似的。 此时,张天宇看到车门那里多了一个白白的影子,就趴在胖子身后,不过胖子却丝毫没有发觉,周围就好像被定格了一样,直到一个小手往他摸来,接着月光,他看到是阿朱,她冲他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示意他不要出声。 忽然,车里那个胖子的脸上布满了大汗,眼睛暴突,呼吸沉重,也不知道看到什么惊恐的事情,张天宇很清晰的看到他身后黑压压的一片,忽然一个惨白的手臂拍在了胖子的肩膀上,接着一个头颅从他的后背伸出,他心里一惊,居然是一个纸人,这个纸人面无表情,两腮贴着圆形的红贴纸,嘴唇嫣红,嘴角还勾出两个弯钩,让人看起来就仿佛在笑。 第二十一章 曼珠沙华花(3) 张天宇的手死死的抓住座位的皮垫子,呼吸变得沉重起来,那个纸人开始渐渐变得圆润起来,最后化为一个真人,咧嘴盯着他们笑了起来,这是一个男人,笑的很诡异,他的双手很白,白的慎人,他就这样趴在胖子背上,双手往胖子脖颈之间掐去,虽然他没怎么用力,但是张天宇分明看到胖子大汗淋漓,眼睛暴突,张开嘴巴,他想求救,却发不出声音。 不行,一定要制止,这只鬼想找替身投胎,如果胖子死了,他就是下一个冤魂。 他推了推钟灵,钟灵依旧没有醒过来,顾不了那么多了,也不知道什么原因,钟灵睡的这么沉,今天豁出去了,张天宇腾的一声站了起来,摸了摸右手手腕之上的佛珠。 “天宇,别,这个鬼很危险。” 阿朱忽然一把拉住他,她头上的银饰随着动作的起伏,发出轻灵般悦耳的声音,他看到她脸上居然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来,他心里微微一顿,一阵哑然。 很显然,他的举动引起了这个鬼的注意,他见到张天宇,笑意更浓了,就这样直勾勾的盯着他,让人心惊。 张天宇犹豫一番之后,开口说到:“放开他!” “嘶嘶……” 男鬼嘴一咧,笑的更加的阴森恐怖,不过下一刻这个怨鬼就消失不见,而胖子则是面无表情,动作僵硬,如同机械一样往车下走去,张天宇的眼中却分明看到那只怨鬼双手捂住胖子的眼睛。 “鬼遮眼,糟了!” 他立刻起身往车外追去,车里的吓得呆在车子中不敢动弹,庆幸的是苗族少女阿朱跟了上来。 “阿朱,你先回车上,这里太危险了。” 下了车,张天宇发现车外大雾弥漫,视线受到阻碍,只能模糊的看到一个高大肥硕的身影,那只怨鬼就这样趴在胖子的后背上,扭头冲他诡异的一笑,这个阿朱是个女子,张天宇又怎么好意思让她涉险,况且他对她也蛮有好感的,这个土家族的姑娘。 “不行,这只鬼能够借物化形,他这是故意引你出来,好对付你,虽然我不懂阴阳秘术,但是还有有一两件苗族镇邪法器护身,你不用担心我。” 阿朱站在她身边,微微一笑。 “借物化形?这是?” 张天宇不由得有些好奇的问起来。 “通过某种媒介显性,否则车子里其他人以及我也不可能看到这个鬼,毕竟只有修炼了的人或者天生灵异者才能看到这些魂魄的,他现在又消失了,我无法追踪了。” 阿朱扫了一眼四周,灵动的大眼眨了几下,忽然开口说到。 “他要消失在我们视线之中了,如果你真想帮忙的话,就帮我叫醒我师傅。” 张天宇匆匆撂下这句话,便往胖子追去,很快他就到了胖子身后,他一声大喝:“胖子,你去哪!” 胖子背对着我,语气很迷离的开口说到:“回车上啊。” 果然是鬼遮眼,分不清路了。 “胖子,你别动,你被东西缠住了,如果你还要往前走的话,就会直接掉下山去。” 张天宇看了一眼胖子前方,发现他若是再走往前走上几步的话,就要脱离大路,往山下栽去,不过胖子既然能够听得到他的话,就证明他的耳识并没有被遮掉,而只是眼睛被蒙蔽了。 胖子听了张天宇的话,果然不在往前了,张天宇正要开口说话时,忽然感觉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心里一惊,车子里的人除了他和胖子都没人下来,而苗族少女阿朱已经去车子内叫钟灵了,这只手掌很冷,仿佛是一块冰直接甩在他的肩膀上一样。 鬼拍肩,张天宇脑海之中浮现出这三个字来,而他身前那胖子背后的鬼已经消失不见,好家伙,居然对他下手,接着他看到另外一只手也攀上他的肩膀,两只冰凉的手掌蒙住他的眼睛。 居然对他施展鬼遮眼,张天宇本来就具有阴阳眼,还会怕他的鬼遮眼?张天宇冷哼一声,往胖子走去,不过他刚走一步,异象出现了,他仿佛背着一块巨石,压的他透不过气来,他咬了咬牙,一把抓住胖子,胖子却一动不动,脸色苍白,嘴巴张的大大的,他怎么叫他他都这副模样,好吧,他抬起手掌,狠狠往胖子脸上打去。 “啪” 一声清脆的响声从胖子脸色传来,张天宇甩了甩手,看到胖子动了动,一脸的惊愕,不过好歹也回过神来,胖子看了一眼周围,开口说道:“我怎么在这里啊,不是在车子里面么,你……” 胖子看着张天宇,神色一下变得异常难看起来,一下就不做声了,只是很艰难的抬起胖乎乎的手臂,指了指他的身后。 张天宇挤出一丝勉强的笑意,点了点头,忽然右手握拳,手腕之上的佛珠发出淡淡的金色辉光,他反手往后一拍。 下一刻,他身后的重量忽然消失,他立刻大喊:“回车上!关紧车门。” 胖子闻言,立刻拔腿就跑,张天宇也没有想到那胖乎乎的身子居然跑的那样利索,一眨眼的功夫他就跑到大巴中,紧紧把门关住了。 张天宇环顾四周,周围雾气朦胧,那个鬼踪影全无,他约莫着估计,只怕是被他这佛珠给打散了,也打算返回车上,就当他快要靠近大巴的时候,一个苗条的影子站在车门口,他仔细一看 发现是钟灵站在哪里。 钟灵脸上依旧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她朝张天宇走来,脸色阴沉的可怕。 难道他又做错了什么事?张天宇有些忐忑的盯着他,开口问到:“师傅,你怎么睡的这么沉。” 钟灵却没有开口,就这样一直盯着他,接着忽然一把拉住他,说到:“跟我走。” 还未等张天宇反应,钟灵就抓住了他往前面跑去,离大巴越来越远,他眉头微微的皱起,开始仔细打量起她来,忽然跑到了一段距离,张天宇忽然挣脱她,冷声问到:“你到底是谁!” “你到底是谁!” 张天宇站在她的对面,脸色阴沉起来,这个人绝对不是钟灵,钟灵一身滚烫,而她的手则是冰凉的,他和钟灵相处这么久,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是钟灵啊。” 她忽然笑了,双目盯着张天宇,嘴角勾出一丝微笑。 到现在还在装?你笑吧,他肯定不会上当,张天宇当即伸出右手,冷冷的说到:“如果你是钟灵,那你就握住我的右手。” 张天宇右手上面带着佛珠,如果真是钟灵,握住自然没有问题,如果是鬼所变化来欺骗我的,定叫他魂飞魄散。 他见到张天宇手上的佛珠,脸色立刻一变,身子往后退了退,盯着他的佛珠,脸色很明显的出现了忌惮之色,果然不是,张天宇心里一惊,自己差点被骗了,当即就是一拳狠狠往他面门砸去,却被他轻而易举的偏过头,躲了过去,不过让人郁闷的是,张天宇伸出去的手臂却被他一把抓住,他的手抓住张天宇,就好像钳子一样,他无论怎么都挣扎不开。 “就你这三脚猫的手段还想反抗?你还是乖乖的送上你的精元之气吧,如果把你的精元全部吸走,指不定我就可以成魔,离开这个鬼地方。” 他邪邪的笑了起来,接着咧开嘴往张天宇这边凑过来,张天宇心里一横,想吸他元气,没门,他一口气憋住,他的脸湊了过来,张天宇立刻闭上了双眼。 “你憋住气,就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么。” 这个化为钟灵的怨鬼忽然双手冲着张天宇齐齐一扬,一股旋风在张天宇脚下凭空升起,这股阴风力道十分强盛,一下就吹得张天宇几乎睁不开眼睛,让他感觉离谱的是,他感觉他双脚已经渐渐离开地面飞起来,若是平常,他肯定会高兴的大叫他可以飞翔了,但是现在却是被人操作,身不由己。 “嘿嘿,今日倒是成全了我,先把你摔死,然后再吸取你的精元,啧啧,只是有些可惜了,你这么好的皮囊,若不是你身上有宝物,我肯定是保存你的肉身,现在可怪不了我了。” 这只冤鬼所化的钟灵脸色变得极其扭曲,张牙舞爪的冲张天宇狠狠一推,他便往马路下坠落而去,庆幸的是他的右手能动,外婆给他的这串佛珠倒是接二连三的救了他的性命,看样子今世他是挺有佛缘的,他见机会一把抓住马路旁突出的一块藤条,脚下悬空,这里的马路是盘山公路,因为这座山地势陡峭,所以才把公路做成盘旋状好让车子通行。 “我倒看看你能够坚持多久,嘿嘿。” 这只冤鬼忽然伸出寒冰一样的手掌在张天宇的脸上摸了摸,嘿嘿一笑起来。 张天宇咬紧牙关,想要尽量往上爬,但是他的臂力根本就不够,只感到自己双臂酸疼肿胀的厉害,如果他掉下去,就算不死,也要跌成重伤,感到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一股惊人的毅力死死的支撑他,他也管不了那么多,就算是双臂都失去知觉,手掌依旧是抓着马路的边缘。 “我师傅一定回来救我的。” 张天宇恶狠狠的看了一眼这只冤鬼,冷冷的说到。 “救你?但愿她能够从梦境之中醒来,嘿嘿,她现在做了一个如此美的梦,怎么可能舍得醒过来?” 冤鬼听了我的话,淡淡的开口说到。 难怪之前怎么叫都不醒了,原来钟灵是进入了深度的睡眠,他怒斥的说到:“你动的手脚?!” 冤鬼努了努嘴,又看了一眼天色,沉吟了一会说到:“我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一个拥有九阳之体的法术高强的天师进入梦境,都是她自己的原因,我只是推波助澜而已,好了,我已经玩够了,可以送你上路了。” “应该是送你上路!”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银饰碰撞发出的悦耳声音在远方响了起来,周围的大雾忽然急剧收缩起来,最后化为虚无,钟灵和苗族少女阿朱就站在冤鬼身后不远处,阿朱一直在四处张望,想要找寻张天宇的下落。 而钟灵见到这个冤鬼的模样,脸色已经阴沉的可怕,并且眼神之中迸射出一股股杀意来。 “你居然醒过来了,看样子是这个姑娘施展的手段吧。” 冤鬼大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苗族的阿朱姑娘,冷哼一声的开口说到,居然没有要逃走的意思。 “我只是施展了金针刺穴,激发她的穴道,让她从梦境之中醒过来,你赶紧让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了。” 阿朱脸色微沉的说到,与此同时手里捏了一颗小小的药丸。 “一个小小的土家中医,居然口吐狂言,自不量力!” 冤鬼恢复原本的模样,是一个十分高大的男子,身体近乎实体化一般,周身旋绕的煞气到了一个令人发指的地步。 “你去救天宇,我来对付这只煞鬼,他一身煞气如此之重,也不知杀了多少人,却不愿意投胎,要超度是不可能了。” 阿朱轻声冲着钟灵开口了,接着手里的那颗药丸往冤鬼弹射而出,冤鬼冷哼一声,一枚小小的药丸他又岂会放在心上?当即伸手一握,一把抓住那颗药丸,就在此刻,他的大手忽然发出一声爆裂之声,那枚小小的药丸居然爆裂了,钟灵趁此机会跑到张天宇这边,一把抓住他僵硬的手臂。 “你这是什么东西!” 那个冤鬼又勉强的凝聚身形,一脸惊恐的盯着阿朱再次拿出的药丸,惊呼出口。 “九物驱邪丸,这种药丸对付你们这些妖魔是最有用处了,就算你附身于人类身体之中,只要服下此药丸,便能把你驱散而出。” 阿朱十分镇定的右手微微抬起,食指与中指夹住一颗巧克力豆般的九物驱邪丸,冷声开口了。 九物驱邪丸也是九物丸,配方为:荆实、曾青、玉屑、牛黄、雄黄、空青、赤石脂、玄参、龙骨各一两。把它们捣成粉末,加入蜂蜜,揉成小丸。就能服用了。 不过这几种药的药性和成分都很强烈,最好在医生指导下服用,平时倒是可以按照这个比例装在小瓶里做祛邪之用。 为什么这九种东西可以祛邪呢?因为在中药的世界里,荆实代表人的精华,曾青代表苍龙的精华,玉屑代表白虎的精华,牛黄代表土的精华,雄黄代表地的精华,空青代表天的精华,赤石脂代表朱雀的精华,玄参代表真武的精华,龙骨代表水的精华。 这九种药物,在古代被称为九精,在中药材里有特殊的地位,据说将他们凑齐,可以沟通天地,令周围的气息平和。令邪气化为祥和。 第二十二章 曼珠沙华花(4) “我这里还有一瓶九物驱邪丸,如果你赖着不走,我倒是不介意全部用掉的。” 阿朱从腰间的小包之中掏出一个青花瓷小瓶,冲着这只重新幻化形体的冤鬼晃了晃,接着樱唇微启的开口说到,她身上的银饰随着微风一吹,开始叮当做响起来。 “我到是要看看你这小姑娘有什么依仗能够如此嚣张,一个小小的中医就大言不惭。” 冤鬼发出一声怪笑,身体渐渐化为虚无,周围到处都是鬼影,一时之间阴风大作,吹的人睁不开眼睛。 既然不能近身,也只有依靠外力来对阿朱造成影响,看样子这个冤鬼还真是有些道行了。 “小子,一定要抓紧我,千万别放手!” 张天宇的手臂被钟灵抓住,一股燥热让他清醒不少,他咬了咬牙,点了点头。 钟灵额头之上冒出些汗,脸上居然露出一丝慌乱之色来,她的手掌抓着张天宇很用力,生怕他就此掉下去一样,她气喘吁吁的盯着前方,张天宇偷偷的看了一眼双手手臂,发现都红肿了,不过他没有告诉钟灵,怕她担心。 钟灵见到张天宇上来,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透露出一股询问之色来,张天宇耸了耸肩,示意无事,但是见到阿朱被困住,立刻催促起钟灵来,阿朱是中医,擅长治病,虽然懂得鬼神,但是并不擅长,真正要对付这些鬼物,还是要靠钟灵,至少她的驱鬼符是很有效的。 阿朱紧紧抓住那只青色瓷瓶,面色镇定的站在路中,双目微微闭起,似乎不为所动。 她身上有辟邪之物,只要不被这冤鬼牵动,便可无事。 钟灵看了一眼这些鬼影,冷哼一声,手里多了一张符箓,抓着此符虚空一扔,手捏剑指,嘴里念起咒语来:“五星镇彩,光照玄冥。千神万圣,护我真灵。巨天猛兽,制伏五兵。五天魔鬼,亡身灭形。所在之处,万神奉迎。急急如律令。” 咒语声刚一落下,这道符箓陡然间光华大放,五道金光从符箓之上射出,漆黑的夜空仿佛一下就被这五道金光所笼罩起来。 “啊……” 一声惨呼声骤然响起,漫天鬼影皆被五道金光扫中,化为一个淡淡的白影跌落而下,那冤鬼落下时,忽然冲着张天宇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 张天宇正打算拍手叫好时,他的双足忽然被人抓住了,并且一股大力一扯,他极没形象的扑在地上,鼻子都要撞碎一样,火辣辣的疼痛,他居然被偷袭了。 “恶灵,退散!” 钟灵神色冷峻,手一挥,那薄薄的符箓如同利刃一般激射而出,直接钉在张天宇双腿之后,他感觉脚上的那一双手消失,立刻爬起来,往后看去,发现一张符箓直接插在土中,没土三分,符箓周围还有淡淡的黑气在萦绕。 那个跌落而下的白影身形又一阵波动之下重新幻化为冤鬼的模样,只是身形要透明许多,一副元气大伤,恶狠狠的样子盯着钟灵。 “拿好这个,专克鬼物。” 阿朱见到漫天的鬼影消失,立刻跑到张天宇身边,把她的那个青色小瓷瓶递给他,他摇了摇,里面盛放的应该就是九物丸了,不过他又不好意思:“如果给我了,你自己怎么办?” 张天宇愣了一愣,打算归还这个盛有九物丸的青色小瓷瓶,却听到钟灵一声冷哼:“叫你拿住就拿住!” 她的语气有些微怒,让张天宇和阿朱都微微一怔,他冲阿朱尴尬的笑了笑,收起了这个药瓶。 冤鬼见到钟灵面露杀气,立刻化为一道白雾往远处遁去,钟灵面无表情的撤下胸口的那块古色的玉块,嘴里冷哼:“万法乾坤,幽冥噬魂,出!” 声音戛然而止,下一刻他往前一抓,那块玉佩一下就化为一根类似于佛教金刚杵的东西,这个东西手柄杵有三个佛陀像,分别是笑,怒,骂三种形状,不过诡异的是三个佛陀像上面有六个鬼头,整个杵身纹有神秘的经文,不过都是血红色,给人一种很神秘的感觉,特别是杵尖,十分锋利,闪烁着淡淡的血芒。 “幽冥噬魂杵,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 那只冤鬼见到钟灵手中的法器,立刻脸色大变起来。 “幽冥噬魂杵!” 张天宇听到这个东西,脑袋一下仿佛是炸裂开来,呆呆的愣在了原地,钟灵却不管那么多,手中又多出一枚符箓冲着冤鬼一扔:“定!” 只见那符箓一下就定住那只冤鬼,接着手中的幽冥噬魂杵脱手而飞,化为一道血光直接钉在冤鬼头顶,直插而入,这个冤鬼还未来得及发出惨呼,就直接化为一道黑烟消失不见,钟灵面无表情的一招手,那只幽冥噬魂杵立刻飞到她手中,化为一块古朴的玉佩。 “师傅,怎么……你怎么会有如此邪恶的法器。” 张天宇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那块玉佩,呆呆的问到。 “别管那么多,走,回车。” 钟灵系好玉块,接着径自往车内走去,张天宇正想与她理论什么, “天宇,还是别多问了,他不愿意告诉你是有原因的,咱们走吧,下半夜就快到县城了。” 阿朱拉起张天宇往车内走去,这个苗族的小姑娘倒也不避讳,一路之上说说笑笑,还给他讲了不少有关中医之事。 在此,张天宇是知道阿朱精通十二金针刺穴,十分厉害,并且精通各种药理,造诣已经超过寻常的医生了,更为重要的是,她未婚。 张天宇秉着无比纯洁的动机开始询问一些阿朱的情况,钟灵在旁听我聊天显得有些不耐烦,最后直接把耳塞戴上,阿朱十分识趣的坐在张天宇的另外一侧,他们两个人就这样一直聊,她讲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很多都是湘西的古怪之事,特别是湘西三怪,湘西赶尸,放蛊和落花洞女,这些一下就勾起了张天宇的好奇心。 钟灵和张天宇在山里七转八绕,很快就找到了,一条小路,沿着小路走了半天功夫,终于到了一处地势平缓的地方,周围都是大山,而有一条宽敞的路,笔直向前,远处就传来哀乐之声,看样子距离我们的目的地已经不远了。 钟灵的这个家族不大,也就十几口人,他爷爷一共有四个子嗣,一男三女,钟灵的钟玥小姑姑就是其中最小的一个。 他们进了寨子,这寨子的周围都是用高大的木桩围起来,里面有不少土楼,很有异族风格,刚进来,在外走动的人群都用异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特别是现在极为狼狈的张天宇,因为他的脸有一边很浮肿,身上又都是泥土,他尽量把头低下,紧紧跟着钟灵,偶尔有人和钟灵打招呼,钟灵都视而不见,直接带着他往灵堂所在之地走去。 很快他们就来到一个大木屋面前,周围系着不少白色的长飘带,也有不少人群,年龄大多都是四五十岁左右的男人和妇人,他们都穿着少数名族的服饰,个个表情凝重。 他们走进屋内,看到了一个大大的漆黑棺柩,这具棺材十分讲究,上面居然还有雕花,这种雕花张天宇是从未见过的,只是觉得很神秘,棺材的一头放着一盏长眠灯,长眠灯旁还有一双混有泥土的布鞋。 屋内的墙壁之上挂着一张慈善模样的老者相片,相片是黑白色,老者笑容很开心,看来这就是钟灵的爷爷了,爷爷从小疼爱钟灵,更是将家族的法术都传授给了钟灵,二人的关系远胜平常的爷孙关系。 遗照的下面有一个供桌,上面摆放着一对长长的白色蜡烛,还有不少瓜果贡品和一些半生半熟的鱼肉祭品。 钟灵走到遗照下方,跪下,恭敬的磕了三个响头,接着擦干眼泪站起来走到棺材面前,冷声开口说到:“开棺材。” 张天宇听到钟灵的话,倒抽一口凉气,这话未免也太不敬了,死者一旦入殓,再要开棺材,是极为不敬的,钟灵的这些姑姑们,肯定是要出来阻止的。 “钟灵,你这是干什么,老爷子都入殓了。” 一个中年女子忽然站了出来,厉声开口了,这个中年女子还算的上有些姿色,与遗像之上的那名老者有几分想象之处,是钟灵的大姑,钟心。 “开棺材!” 钟灵一脸阴沉,双眼都要喷出火来。 “钟灵,别闹了,父亲明天就要出殡了,你先带天宇好好休息吧。” 钟玥小姑姑走到钟灵面前,拍了拍肩膀,劝到,钟玥雍容苍白,不断的冲钟灵使眼色,钟灵却是执意要打开棺材。 “以他的健康程度,就算是活上十年都没有问题,除了意外,我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了。” 钟灵轻轻推开钟玥,掷地有声的说到,钟灵的大姑被气的说不出话,旁边的一个消瘦的女子却站了出来,开口说到:“钟灵,你也别怪你大姑,父亲的遗体实在是有些……所以大姐才会不让你看的。” 这个说话的是钟灵的二姑,钟珍,对钟灵较好,故而提醒。 “不管怎么样,我是一定要看的,我倒是看看你们谁敢阻挡我。” 钟灵冷哼一声,丝毫没有把在座诸人看在眼里,接着把身上的包裹递给张天宇,来到棺材面前,深呼一口气,手掌狠狠往前方一推,咔嚓,一声轻微的响动,棺材盖硬生生的被钟灵的掌力推开些许,露出里面黑黝黝的一片。 张天宇顺着棺木看去,周围也变得寒冷异常起来,他看到棺木之中升腾起一股强烈的灰气,这股灰气似乎蕴含了强大的怨念,让他瑟瑟发抖,险些站不住,索性钟玥适时的出现在他身边扶助了他,钟灵再把棺材盖推开,表情一下就凝住了,周围一刹那间都安静下来。 张天宇见到钟灵一动不动,仿佛呆若木鸡,他就想往前走过去看看,钟玥却死死的拉住他,却被他一下挣脱开来,他跑到棺材面前,往里看去,一下子就感到自己皮毛发炸,汗毛竖起来。 第二十三章 曼珠沙华花(5) 棺材里面准确的来说是有人,但是完全不是人的样子了,钟灵爷爷的头颅很小,很像一个骷髅头上蒙上一层人皮,两眼眼窝深深的凹进去,眼睛暴突而起,嘴巴也微微张开,压床都露出来了,皮肤都呈现出一股暗黄色,再看他的脖子就跟婴儿手臂一样,下面虽然穿着一件厚厚的黑色寿服,但是看起来分外的别扭,仿佛这个头颅是硬生生安上去的一样。 张天宇看到的那股灰色气流正是他嘴里面吐出,整个棺材内都是这股灰色的气流,后来他才知道这股灰色的气流是怨气,这股怨气强大,强大的让人心惊,经过这么多事,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强大的怨气,这股怨气足以波及到活人了。 “小子,退下!” 见到张天宇凑上前来,钟灵脸色微微一变,赶紧把他推开,因为知道这股怨气非同凡响,若是沾染的久了,她自己有法术护体,但张天宇已经把佛珠在临分手时给了阿朱,肯定会受影响的。 “爷爷的道行虽然比不得当年,但是不至于变成这个样子,到底是谁吸走爷爷的道行。” 钟灵合上棺盖,眼睛平静的盯着众人,语气平和的开口说到,张天宇老老实实站远处,暗叫不好,他见到钟心,钟珍等人脸色微微变了,这种情况下的钟灵是最恐怖的,最好是不要招惹,显然,钟家的人都知道。 “自从上一次老爷子施展了卜卦之术,接着离开了几天,回来的时候就已经这样了。”钟灵的大姑钟心开口说到。 “卜卦之术?为什么要动用此等法术,这法术可是极为伤元气的,别和我说你们不知道其中的缘由。” 钟灵闻言,微微一惊的开口问到,不过在场这么多人,似乎没有人愿意回答钟灵的话题,都是一副冰冷,甚至厌恶的表情盯着钟灵。 钟灵正想发难,却不料钟玥神色焦急的一把拖住钟灵,知道一个人拉不住钟灵,这个聪明的小姑姑立刻叫上了张天宇。 他相信钟灵现在已经是气疯了头,如果她理智的话,可以问钟玥,钟玥绝对会告诉她的,直觉告诉我,这大堂里面的人物个个都不是好惹的,甚至钟玥在他眼里都变成小绵羊一样的存在了。 “走,师傅,你冷静下来,你要知道什么,小姑姑自然会告诉你的,何必在此处闹腾。”张天宇轻轻在钟灵耳边说到。 钟灵怔了怔,这才随着张天宇和钟玥往外走去,钟玥把他们带到寨子之中的另外一个土楼,虽然这里地处偏僻,但是依旧还是有现代设备的电灯什么的一一俱全 “小姑姑,你把爷爷的事情告诉我吧,我一定会找到仇人。”钟灵盯着钟玥小姑姑,微微一笑的开口了。 钟玥微微叹了一口气,这才娓娓道来:“其实,你爷爷前些天心神不宁,这才施展了卜卦之术,发现卦象竟与你相关,并且你们的处境十分危险。” “怎么可能,老爷子虽然动用了卜卦之力,耗损了一些精气,就算面对法术强大的鬼魂,还是能够自保的,老爷子可是全身的精血都被吸干,真不知道还有谁有这个本事。”钟灵揉了揉头发,显得十分焦躁。 “小姑姑,我怎么只见到爷爷的怨气,为何不见他魂魄?”张天宇忽然问道。 钟玥微微一怔,脸色旋即变得有些曲扭起来,回忆了半响,才开口说到:“我记得发现老爷子的时候,他已经气若游丝,魂魄受到重创,刚一断气,魂魄便散了,我知道他还有未了的心愿,这些心愿便化为了怨气,直到你们赶来,这股怨气才消失。” “怎么可能,不行我要问问地府的阴差,看看地府到底有没有爷爷的魂魄。” 钟灵眉头一皱,居然想再次招阴差,张天宇记得上次招阴差上来,可是耗费了她不少的法力。 这次召阴差张天宇又放了点血,虽然是白天,但是他们都把窗帘拉上,因为职业关系,他们这里的窗帘都是黑色,透光性很差,所以一旦拉上窗帘,里面便漆黑一片。 在咒语中,周围的温度开始渐渐的降下来,张天宇赶紧一把跳到床上,裹上被单。 “钟灵道友,你叫我?” 钟灵忽然感到身边站了一个高大的人影,一只冰凉的手掌摸了摸她的头发,语气虽然很温柔,但是给人感觉冷到骨子里了。 “无常君,我想问一下钟天的魂魄可在地府?” 钟灵十分有礼的冲着阴差白无常施了一礼,开口问到。 “你说钟天?他出事了?我在地府并没有他的消息,他也为我们地府做出了不少贡献,如果在阳世间死亡,魂魄回到地府,也会受到不少好待遇。” 白无常英俊的脸上露出一副吃惊之色来。 “嗯,老爷子回来的时候全身精血几乎都被吸光,并且全身经脉具断,刚还没来得及说几个字,便去了,也没见到魂魄离体,只留下怨气。” 钟玥站起来,一边打量起白无常,一变轻轻把垂下的秀发捋到耳后,露出精致的小耳朵。 白无常眉宇之间一下就沉重起来,“看样子钟天的魂魄真的是散了,你们都要小心,张天宇你最危险,钟灵道友,你可要好好保护他啊,好了,你说的那个人我会暗地帮你们追查的,如果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走了,毕竟我这是私人事情,不方便在人间逗留太久的。”白无常微微一笑的说道。 “我自会保护他的,这次请你上来,麻烦了。”钟灵点点头说道。 “有空常常来哦。”钟玥立刻露出甜美的笑容,冲着渐渐开始消散的白无常挥了挥手。 “好了,什么事明天再说吧,不打扰你们了,早点休息吧。” 见到白无常走了,钟玥小姑姑立刻露出失望之色的跟他们拜拜,临走时那眼神,盯的张天宇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钟灵也回到了另一间房间休息去了,张天宇坐在床上又修炼起那套心法来。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的功夫,他睁开眼睛,发现周围一切都变得更加明亮起来,但看到他旁边坐着一个人时,吓了一大跳,不过更多的是让他吃惊。 “强子!你怎么来了!” 他有些目瞪口呆的盯着熟悉的人影,吃惊的问道。 “怎么不能来,想你了呗。”强子嘿嘿一笑的说道。 “滚,别贫了,你我还不知道?难道又有什么事情不成?” 他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强子,这个自己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来。 强子依旧是一副小平头,五官端正,皮肤小麦色,虽然没有张天宇近乎一米八的个子,但是全身的肌肉却要强过我不少。 “真不是,我敢对天保证,我真是好长时间没看见你,想你了,我可是花了好大的功夫才找到这里来的。”强子拍了拍胸脯,一副义薄云天的样子盯着张天宇。 “强子,你变了,我都似乎不认识你了。”张天宇平静的开口了。 强子闻言,脸色微微一变,一脸紧张的看着张天宇,忽然就露出疑惑之色来,“我变了?我的容貌没变吧。”他拍了拍自己的脸,有些惊疑不定起来。 “给人感觉很不同,不过你油腔滑调的本事又见涨了。” 张天宇哈哈一笑的拍了拍强子,强子见他这样说,这才松了一口气,跟他附和着。 “强子,你来抓我,看能不能抓到我。” 张天宇想起刚才修炼存储的这一些法力,应该是能够施展这个金蝉脱壳法了,正好强子来了,也好验证一下他的成果。 “这不就抓住了么。” 强子忽然冷不防的一手搂着张天宇的肩膀坏笑到,张天宇暗地里掐了一个法诀,嘴里轻轻的念了一段咒语,人便到了几米开外。 强子搂着的那个张天宇有些呆滞,他轻轻一用力,忽然噗哧一声,居然化为了张天宇的外套,正当他得意洋洋时,强子却开口说到:“原来是金蝉脱壳法这等小法术。” 张天宇再次一愣起来,强子可是对于法术界的东西一点都不知道的,怎么可能知道这法术的名字,并且还是一副从容的样子。 张天宇虽然被钟灵说的有些傻头傻脑,但是他认为自己还是很理智的,至少在分辨人身上,还是知道好歹的,所以说现在的这个强子绝对有问题。 “你到底是谁!” 他冷冷的盯着“强子”,出声问到,与此同时,他已经悄悄的往门后退去,他就这样坐在床上,静静的盯着张天宇,忽然微微一笑,开口说道:“你真的不认识我了?” “你不是强子,你到底是谁!” 张天宇微微一愣,盯着这个古怪的人,难道强子被鬼附身了?不过他的语气确实有些熟悉,只是他忘了哪里听说过。 “我是莫离,你真不认识了?” “强子”满脸失望的盯着张天宇,但忽然响起什么似的一拍大腿,吓了他一跳,“对了,难怪你不认识我,我换了一副皮囊,你自然不认识了。” “莫离?大哥,我真的不认识你,我打包票,真不认识你,你别搞我朋友了,放过他吧,我给您烧纸钱,怎么样?” 张天宇都几乎求爷爷告奶奶的哀求他了,他实在受不了这个刺激了,他的好朋友竟然被鬼附身了。 “烧纸钱?我又没死,只是夺了这具肉身,我现在就是莫离了,想不到你这一世竟投胎做了天师后人。” 莫离面带笑意的盯着张天宇,眼神之中夹杂着一股别样的意味在里面,看的他毛骨悚然,就仿佛他是猎人,而自己就是猎物,自己是他的囊中之物。 “你怎么知道?” 张天宇心里微微一惊,他怎么会知道?似乎他知道的并不只是这么一点,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他继续开口说到:“我怎么不知道?你背后的曼珠沙华花就是我为你画上去的。” “那奇异的花真是曼珠沙华?你是谁?你为什么在我后背画曼珠沙华花?” 张天宇一下蒙住了,说完这句话,他便想要拉开门逃走,不过莫离看样子早就看出他的企图,伸手掏出一张符纸往墙壁之上一扔,“封!” 那符箓贴在墙壁之上后,这个门栓居然无论如何都拉不动了,张天宇抬起脚往这木门之上踹去,可这木门居然纹丝不动,仿佛是钢铁浇筑一般。 “我是谁并不重要,你放心,我并没有恶意的。我在你后背画上曼珠沙华花只是想要每世都能找到你。只要你跟我一起走,我就帮助你恢复千年前的记忆,帮你找到这世花妖的转世,让你们真正在一起。” 莫离拍了拍床铺,露出一脸的和善之意,示意要张天宇过去。 “如果我不跟你走,又怎么样?我是张天宇,不是叶妖的转世。” 张天宇放缓心境,语气平和的开口了。 莫离听了他的话,果然迟疑了一下,但很快就开口了:“既然你不愿意跟我走,我也不会勉强的,直到有一天你自愿跟我走。” “轰隆” 张天宇感到我依靠的木门发生了巨大的撞击声音,并且声音一次比一次激烈,甚至他都感觉到整个房子都在微微颤抖起来,墙面上的那张符箓更是剧烈的抖动起来。 “好了,我要说的都说完了,这个小丫头挺强的,居然这么快就发现了我。” 莫离嘿嘿一笑,忽然伸手往前一划。 这一划动,让张天宇目瞪口呆的一幕出现了,只见原本的虚空竟然裂开了,莫离往前一踏,直接进入这道裂缝之中消失不见。 张天宇呆呆的站着房间之中,像个傻子一样看着空荡荡的房间,“轰隆”一声巨响,木门被炸开,墙壁之上的那张符箓微微一闪,立刻化为齑粉跌落而下,钟灵出现在门口,眼神如电的往四周一扫,见到张天宇一动不动,立刻跑了过来。 “小子,怎么回事,刚才我进来,发现整栋房子都被封印住了,你没事吧。” 钟灵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十分担心的开口了。 张天宇缓过神来,他不想让钟灵担心,于是开口说到:“没事,刚才在修炼一门法术,不小心封印住房子了。” 原本他准备把莫离附身于强子身上的事情告诉钟灵,但是最后一幕,让他深深知道,莫离很强大,已经超过了他的预知范围,至少凭空消失,钟灵应该还做不到,如果钟灵干涉进来,她就有生命危险,所以张天宇选择撒谎。 钟灵眉头深深皱起来,显然不相信他的话,张天宇笑了笑,在她面前施展了金蝉脱壳法,钟灵疑惑才稍解。 他们在这里呆了几天都相安无事,这几天张天宇咬着牙一直在不断的打坐修炼,让人郁闷的是,每次修炼完后,特别容易产生饥饿感,幸好钟灵把他照顾的无微不至,只要他一从入定之中醒过来,他眼前都摆满了足够的食物,钟灵似乎有很多事要处理,期间就钟玥小姑姑来看过一次。 原本张天宇还担心莫离再次来找他,不过没有,他很庆幸,却也同样担忧。他可不相信他的鬼话,他肯定是有阴谋的,只是现在不是时机,张天宇的心情很沉重。 第二十四章 断肠食心人(1) 从老家回来,钟灵就整天闷闷不乐,对于爷爷的非正常死亡让她十分闹心,却又一时没有任何头绪。 这天来到彼岸花开,钟灵坐在店里正在发呆,忽然店里进来了个中年男人。 张天宇忙迎了过去,看到一张哀愁悲伤的脸,两鬓茁壮地冒着斑白的头发,他的年纪应该不是很大,但给人的感觉就像一截腐木,双目没有一点神彩,整个身子卷缩成一团。 “大叔,您有事……”张天宇问道。 “小伙子……” 他浑浊的眼珠转了过来,呆呆地盯着张天宇,看了好一会儿,双眸突然涌出眼泪来,他从怀里上拿出一个相框来递给张天宇说:“小伙子,你看看,漂亮吗?” 相框挺大,里面是张黑白照片,就跟灵堂告别仪式里的照片似的,黑白颜色分明,照片上是个女孩,看起来年轻又充满阳光,笑得很灿烂。 张天宇点点头说:“漂亮。” “这是我的女儿,”他接过张天宇手中的相框,恋恋不舍地摩挲着相框,“她应该和你差不多大吧,她从小就是个漂亮听话的孩子……”他突然不可遏制地哭了起来,把头埋在双手之间,悲怆的声音被他压得很低,可听起来却让人心都酸起来。 他呜呜地哭着,突然长声喊道:“我的孩子,既然走了,就别再牵挂人世了,不值得,不值得啊!” “老人家,你女儿怎么了?找我们要干什么呢?”他悲伤的哭声引起了钟灵的注意,她开口问道。 也许是压抑了太久的痛苦累积在心中无人倾诉,他竟然对着钟灵和张天宇这两个陌生人絮絮叨叨起来。 他说他姓孟,他的女儿孟婉,今年才23岁,却永远地离开了他,老来丧子的悲痛在短短的半个月间迅速地击跨了他,使他看起来像六十多岁的人。但实际上,孟叔才55岁,这半年为了孟婉,他提前办了内退,却还是没有看住自己女儿年轻阳光的生命。 孟婉一直都是个单纯善良的女孩,而单纯善良的女孩往往是真心实意的,也经常意味着很好骗。 孟婉是学习绘画的,爱上了自己的老师,一个风度翩翩外貌儒雅的画家。在孟婉的眼里,自己的老师是一个博学多才、聪明睿智的男人,同时又是个温柔体贴、细致温暖的男人,这样的男人,随便看上孟婉一眼,孟婉都会觉得是煦暖的阳光照了过来,自己就像墙根下洁白的雪一般,就要融化了。 可是谁曾想到,孟婉的老师其实是个已婚人士,却天天伪装24小时单身,又单纯又善良的孟婉就成为了他追求的一个猎物,情感和肉体上的猎物。 男人的妻子是个有财有势的,找了一帮流里流气的小流氓吓唬孟婉,在公众场合不停地抹黑她,在网上人肉说她是个不要脸的小三……凡此种种,孟婉的精神终于有些崩溃。可就算这样,她还是放不下那个男人,总是不自觉地偷偷地跑出去找那个男人。 可她的真心换来的却是更加过分的羞辱,年轻的女孩子在大街上被扒光衣服,照片被发到网上,邻居们恶毒的话语在她的身后稀稀疏疏地响着,就像挥之不去的苍蝇,总要找到已经腐烂的地方钻进去。孟叔再也受不了四面八方鄙视的压力,将孟婉关在了家里,自己和孟婉的妈妈都办了退休,专门在家里看着自己的孩子。 一家人也几乎不敢出门了,女儿的事传遍了原来单位和整个亲戚圈,那些人似笑非笑鄙视的眼神密密麻麻地重叠着,让人发疯。 孟叔得了神经衰弱,每个晚上都很难睡着,孟婉在一连串的打击下更是有些神经兮兮,孟叔总是要分出更多的精力去看护孟婉。 有一天晚上,夜已经很深了,孟叔翻来覆去还是睡不着。渐渐地,他的耳朵里就多了一种声音,声音很低很弱,却缠缠绕绕的充满了杂音,好像有人一边在敲打着墙面,一边用指甲在大理石面上刻画一般,听的心里特别难受。 声音是从孟婉的房间里传出来的,隔着门,孟叔静静地将耳朵贴了上去,听到里面刺啦刺啦好像收音机收不到电台的声音,间或夹着几声指甲刻划,声音都是毛刺刺的,好像一根锯子伸进心里面在一下一下地拉着。 突然地,房间里传来一声尖叫,又细又高,却非常短促。 那是孟婉的声音。 孟叔猛然撞开房门,却见孟婉的屋子里没有开灯,窗开的大大的,外面的风吹了进来,卷起两侧的窗帘,露出了蓝黑色的天幕和滚圆明亮的月亮。孟婉就坐在窗口,仰着头看着月亮,整个人就好像陷入了一种拜月的修行里一般。 “婉儿,你怎么了?”孟叔边说边像孟婉走去,可他的话还没说完,孟婉就猛然转过头来,孟婉的脸庞绷得紧紧的,神情冷漠,在月光下看上去就像一张冷冰冰的假面具,可她的眼神却是明亮狂热的,仿佛是一个疯子藏在面具后面一样,只露出激动疯狂的眼睛,却怎么看怎么觉得不协调。 孟叔的脚步一顿,孟婉已经开口了,她说:“爸爸,你放心,我已经有了彻底解决痛苦的办法了。”她的嗓子里发出“呵呵”的类似狂笑的声音,她的面皮却还是紧绷绷的,就好像有人将所有的笑纹都熨平了,却将她疯狂的灵魂禁锢在冷漠的外表之下。 她张着嘴不停地发出“呵呵”的狂笑声,孟叔好像看到有黑色的东西在孟婉的嘴里一闪而过,待他想要仔细看的时候,那个东西已经消失不见了,快得仿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婉儿,你,你没事吧?”孟叔再迟钝,也察觉出自己的女儿有问题了,孟婉一直都是个温柔漂亮的女孩,她总是很温暖很温暖的笑,从没有这样冷冰冰的神色,她对待所有人都很温柔,可是这种温柔善良,并没有换来好报。 孟叔还想问什么,孟婉已经不再理他,只转头看向窗外,仰头对着月亮,月光镀在她暴露在冷风里的面庞上,就像镀上了一层水银,她整个人都好像被封在了一张半透明却冷漠的壳里,从此只能与现实中的人天人永隔。 那一瞬间,孟叔突然特别恐惧,他觉得他就要失去她了,失去这个从小爱若珍宝的女儿,他曾经听到她叫的第一声“爸爸”清脆动人,他曾经拉着她肉乎乎的小手走在去幼儿园的路上,他曾经欣慰地看着她说着自己大学里的故事……可是这一刻,这一切仿佛像是快速漫过的电影镜头一般,所有的影像在他的头脑里飞快地划过,最后,定格成一场冷漠的脸。 “婉儿,你,你真的没事吗?”孟叔还想劝女儿几句,孟婉转过头来冷冰冰地说:“出去”。她的神色很平静,眼神里却有种狂热的狰狞,看得孟叔一个哆嗦,从心底觉得自己有些怕这个女儿,他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去,一步一步推出了房间。 没有风,房间的门却在他的面前“哐当”一声关了起来,他呆立了半响,再也没有听到屋子里传来的哪怕一点声音。 第二天,孟叔是在自己的床上苏醒的,他的头有些沉,总觉得昨天晚上的事有些诡异,也有些不真实,是不是,自己在做梦呢。 走出屋子,孟婶在做饭,孟婉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动不动。他偷偷地观察孟婉,好像孟婉并没有什么变化,还是忧郁得不想说话的样子。 可吃饭的时候,孟婉却胃口大开,吃了四碗米饭,也不管孟叔和孟婶吃没吃菜,将盘子里的鸡肉和炒菜统统划到了自己的肚子里,惊得孟叔孟婶目瞪口呆。 孟婉也不解释,自顾自地回屋了。过了没多久,又走出来说饿,让孟婶给她做饭。孟叔惴惴不安地看着她,见她除了吃的多些好像也没有什么异样。他跟孟婶背地里商量,也不知道孟婉到底是怎么了。 此后几天,都是这样,孟婉的饭量越来越大,家里的东西很快就被孟婉吃完了。孟婶就跟孟婉说要去市场上买东西,拉着孟叔出了门。 两个人在外面说起孟婉的事,都愁得不得了,也不知道孟婉究竟是怎么了,竟然胃口大开,若跟平常人的食量也就算了,可她吃的也太多了,吃这么多的东西不是要撑坏了? 两人商量了一路也没商量出个所以然来,只得买了一堆米面蔬菜肉食地回家去。走到小区里的时候,那些吃饱了撑的没事干的人都在闲聊,看到他们的时候,眼神里的鄙夷都要将地面上砸出一个坑了,好像孟叔孟婶两口子就应该是住在地下的坑里,要比他们矮一层一般。 两口子不敢抬头,急急忙忙地穿过小区进了单元门。上电梯的时候,正碰上物业打扫楼道的一个中年女人擦肩而过,那女人嘟嘟囔囔地抱怨:“最近这楼里怎么这么多虫子,扫也扫不完真烦死了。”女人与孟叔擦肩而过,孟叔无意间一低头,正看到她手中拿的簸箕,上面黑压压的一片虫尸,都是比小指甲都小的虫子,乌黑乌黑的聚集在一起看不清头尾,让人有些头皮发麻。 孟叔这才想起来,自己家这些天也有很多虫子,虫子很小,乌黑乌黑的,一群群爬过墙边屋角,连成黑压压的一条线,看上去就像墙上裂了一道缝一样,而那缝里,藏着未知的恐惧。 孟叔神思恍惚地进了家门,跟孟婶一起把东西搬进厨房。孟婉早已经站在房门口,见他们两人回来,目光直直地顶过来,说了一个字:“饿。” 孟婶无奈地看了孟叔一眼,只得洗菜开始做饭,孟叔打下手。 饭菜上桌的时候,孟婉一个人坐在餐桌旁,风卷残云。 孟叔叹了口气,从厨房将孟婶炒的最后一个菜端了出来,正要放到桌子上,猛然看见餐桌腿上有一条直溜溜的黑线,他再仔细一看,不是虫子吗?这些虫子,竟然爬到了餐桌上。 “要买些杀虫剂了,家里怎么这么多虫子了。”孟叔下意识地说了句,耳边却听“哐当”一声,几个白瓷碟子摔倒了地上四分五裂了,碟子里的残羹冷炙撒了一地,把浅白色的地方都弄脏了。孟叔一抬头,看到孟婉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椅子上,她蹲伏着身子,弓背弯腰,双手屈伸像一双利爪,正死死地按在餐桌上,她眼神恶狠狠的,嘴唇半张,紧咬的牙关里发出“嘶嘶”的声音,简直不像一个人,而是,一只大大的蜘蛛。 “婉儿,你怎么了?”孟叔被吓得退了半步,差点一跤摔倒地上。“你……你别生气,你说什么,爸爸就做什么,好不好?”孟叔低声下气弯下腰来,就差给自己的女儿鞠躬了。 孟婉恶狠狠地盯了他半响,猛然一探身子,一把将孟叔手中的盘子夺了过来,也不用筷子,就那么将盘子举高了向嘴里倒,牙关大大地张开,狠狠地咀嚼,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好像一个人正在咬牙切齿一般。孟婉很快将一盘子菜吃了个精光,炒菜的汁水沿着她的嘴角流了下来,她也不知道擦一擦。 “婉儿你……”孟叔整个人都有些颤抖,他想孟婉是不是疯了,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了,她就像电视中那些精神病人一样,行为怪诞,活在自己虚幻的世界里,与正常的人和事和物都处在一个敌对的状态上,他的宝贝女儿孟婉,可能真的疯了。 孟婉手一松,刚刚吃干净的盘子就“啪”地一声摔倒了地上,她又恶狠狠地盯了孟叔一眼,就转身回了屋。孟婶从厨房里出来,看着孟婉的背影和一地狼藉,悲伤就像潮水一样汹涌地涌了上来,她握住孟叔的手,哽咽着说:“怎么办啊,怎么办啊。” 从孟婉的婚事出问题之后,这个家庭就一直笼罩在阴云里,孟婶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怎么办怎么办”,可孟叔也不知道“怎么办”,本来他们想着,不过就是谈个恋爱,虽然闹得有点大,但只要他们离开了这里,他们还会有好日子过的。但那好日子是要建立在他们的女儿好好的基础上的,如今孟婉这个样子,可真是让他们不知道怎么办了。 孟叔就跟孟婶商量要给孟婉请个心理医生来看看,可能就是精神上太痛苦,又在家里憋闷的太久了,生生地给憋出病来了,可到哪去请呢,老两口就又犯愁了。 孟叔打听心理医生的事还没着落呢,却又发生了一件特别可怕的事。 第二十五章 断肠食心人(2) 同样是一天夜里,孟叔翻来覆去睡不着,嗓子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爬,痒得厉害。他摸起桌子上的杯子打算喝口水,发现杯子是空的,就披上衣裳到厨房里去倒水。到底上了年纪,家里又这样一种情况,就这么几步路,孟叔走的都想喘,他端着杯子坐在沙发上,觉得在这个黑夜里自己特别孤单,本来有一个平淡却幸福的家,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他从来没有在孟婶面前流过泪,寂静的深夜里,他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想哭,想嚎啕大哭,可他不能出声,孟婶还指望着他呢,还有他们的女儿孟婉,他真是,欲哭无泪。 他正端着个杯子一个人静静地坐在那里胡思乱想呢,就听“吱呀”一声,孟婉的房门开了。窗外的月光追着房门投到了客厅的地板上,将孟婉的影子扭曲成一条一条的细线,那细线随着孟婉的动作不断地扭动,就好像活物一样。 孟婉走了出来,一步一步的,踩在地板上没有声音。她像一个幽灵一样轻飘飘地经过客厅,走进了厨房。 孟叔一时有些没反映过来,他以为他在做梦呢,孟婉半夜出来做什么?这些天孟婉一直将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出来吃东西,孟婉从来不离开屋子一步。孟叔仔细观察过,孟婉甚至都不去上厕所,她吃了那么多的东西,都吃到哪去了?这个发现曾经让孟叔更加忧心。 这大半夜的,孟婉到厨房干什么? 孟叔下意识地,放下了杯子,脱了拖鞋,悄悄地走了过去。 孟家的厨房是北向的,窗外是另一栋高楼,平日里都挡着阳光,夜里,月光也很难透进来,所以厨房里都是黑黢黢的。孟叔也不敢开灯,爬惊动了孟婉,而且,他也怕孟婉又会露出上次那样恶狠狠的眼神,那眼神让孟叔不寒而栗。 孟叔揉了揉眼睛,趴在厨房的推拉门外面,探着头正想仔细看看的时候,眼前突然冒出一簇亮光,与此同时,厨房里传来一阵“咯嘣咯嘣”的声音,好像是两样同样坚硬的东西放在一起死命的摩擦一样,彼此粗糙的外界面发出咯嘣的响声。 孟叔循着声音看过去,眼睛也适应了厨房里乍然亮起的光线,这一看之下,差点叫出声来,只觉得胸口腹部都像被什么搅过一样,闷闷得疼,而且特别想吐,可最终,他的眼泪却流了出来。 他看到他的宝贝女儿孟婉,整个人都趴在冰箱上,冰箱的门是开着的,那点光源就是冰箱里的灯光,孟婉就着灯光手中捧着一大块红红白白的冻猪肉正低着头“咯嘣咯嘣”地咬嚼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咬动的,冻得坚硬的好像石头一样的猪肉在孟婉的嘴里就像是一大块饼干,她咬着嚼着,向肚子里吞咽着冰凉的生猪肉。 婉儿啊,我的婉儿! 他的悲呼都被压抑在嗓子眼里,因为悲痛而浑身颤抖着,他不知道他应该跟自己的女儿说些什么,还是说,要从她的手里将那块冻猪肉夺下来,他已经乱了分寸。 “咯嘣咯嘣”,孟婉嚼得很快,四五斤的生猪肉她一会儿就吃进了肚子里,她合上牙关,左右磨了一下,发出了一种类似于狂笑的呜咽声。然后她走出了厨房,好像压根没看到孟叔一般从他的身旁走过,向大门走去。 孟叔还没缓过神来,孟婉已经打开屋门走了出去,孟婉走路的声音很轻,好像没有穿鞋子,连门外的感应灯都没有亮,可孟叔还是听到了她走向电梯间的声音。孟叔这才从震惊痛苦中缓过一口气来,这大半夜的,孟婉要去哪?孟叔也顾不得自己没穿鞋,忙跟了出去。 孟婉没有坐电梯,而是走的楼体。大半夜的,楼体里的灯都是灭着的,孟婉就在黑暗里不紧不慢地走着,走过一节节的楼梯向楼下走去。 孟叔也不敢跟紧了,总跟孟婉隔着半层楼的楼梯,缀着她的身影抹黑向下走去。 天上的月亮很圆,月光洒在地面上,银亮的颜色好像一地的冷霜,孟婉静静地站在月光底下,也似披了一身的冷霜,虽然明亮却很淡漠,虽然看似触手可及,却实际空无一物,那一刻,孟叔以为自己的女儿就要追月迎风而去,再也不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孟叔躲在单元门里面,从铁门上的透明窗口看过去,只能看到孟婉的背影,他不知道孟婉为什么要站在这里,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是不是,还是冷冰冰的像个面具?渐渐的,孟叔却发现孟婉的影子在动,那一团漆黑漆黑的影子在孟婉的脚底上微微地抖动,好像那团难以视物的漆黑里面有什么不知名的事物正在扭曲挣扎,想要凭空而出。 孟叔还没看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孟婉已经迈步向前走去。孟叔想也没想就推开单元门跟了上去。 一条一条的街道都空荡荡的,除了一些高楼大厦上的楼体灯还在亮着,这个城市都陷入了一片黑暗的虚无中。孟叔觉得自己好像走在一个空城,世界、繁华都已坠落,他和孟婉,是唯有的两个人。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孟叔没有穿鞋,袜子都要磨破了,脚底板疼的厉害,好像起泡了,可为了孟婉,他还是咬牙跟了上去。 终于,孟婉在一栋高楼之前停了下来。这好像是一个居民小区,孟叔不记得自己是怎么穿过小区门卫的,只知道孟婉停下来的时候,他也已经跟着走进了这个小区。 孟婉仰头看向高楼,高楼的窗户都是黑的,只有零星的几个窗户亮着灯光,这是一个沉睡的城市,只是不知道,那些容纳了几乎所有人的梦乡是苦的还是甜的? 孟婉突然纵身一跃,整个人一下子挂在了高楼的外面,她手脚并用,牢牢地攀住高楼,就像电影里的蜘蛛侠,却把孟叔吓了一跳。 孟叔忙向楼前跑去,正要出声唤孟婉,孟婉已经迅速向上攀爬上去,她的手脚弯曲的幅度很大,却能牢牢地抓住楼面,笔直光滑的外楼面似乎就是一马平川一样,孟婉很快就爬了三四层。 孟叔目瞪口呆,只是下意识地抬起头,向高空看了过去,恰在此时,孟婉也停了下来,她低下头,侧脸在月光下隐隐发白,双目在黑暗里灼灼生辉,她对着他,嘴角微微地一勾,似乎在笑,可那笑容淡得就像滴入水中的灰烬,瞬间就被淹没了。 “婉儿!”突然有一种特别不详的预感在孟叔的心底油然而生,他终于大声喊出了女儿的名字,孟婉却已经再次抬起头来向半空中攀爬而去,孟婉的速度越来越快,高楼上的身影很快就融入了一片夜色中,孟叔拼命的仰头,弯折的脖颈阻绝了空气的流通,他的眼前出现一片眩晕的光斑,身子一矮,萎顿在地。 孟叔醒来的时候,觉得透体冰凉,一些不认识的人围在了他的身边指指点点,也许是在讨论是扶,还是不扶。 好像两重天一般的苏醒,孟叔以为自己只是做了一个梦,梦醒了,他还是在自己的家中。可眼前陌生的人群和高楼却提醒着他,昨晚的一切不是梦。他爬起来看了看自己的脚,果真磨起了血泡,昨天晚上,也不知道到底走了多少路。 后来孟叔一打听,才知道这里是离自己家很远的一个小区,还是一个高端小区,听说住在这里的人非富即贵,孟婉到这里找的人,到底是谁? 拿着别人资助的公交车费,孟叔筋疲力尽地回了家,他出去的匆忙,没有带钥匙,给他开门的是孟婉,他还没走进来,就听到了孟婶的哭声。 然后是血腥味,浓郁粘稠,就像迎面被人泼了一盆狗血,心底瞬间升起一种黏腻厌恶的感觉。 “老头子,可怎么办啊!”孟婶一下子扑了过来,明明哭得歇斯底里却不敢拉开嗓门,哭声被压在嗓子眼里,一抽一抽的,就像铁搓磨在泡沫上,听得让人牙酸。 “这是怎么了?”孟叔冲进屋子,脚下就是一个踉跄,腿软的根本就支撑不住身体,他使劲扶住餐桌才堪堪稳住身形,发花的双眼几乎不敢相信客厅中间的地面上真躺着一个人,一个年轻的女人。女人的胸口上都是血,淡粉色的真丝睡衣被染成了一片黑红色。女人苍白的四肢无力地摊在地面上,难道,已经死了吗? 孟婉正好整以暇地坐在沙发上,女人的身体就摆在她的脚底下,她轻轻地踢了一下那个女人说:“爸爸,你看,我们所有的痛苦都是从这个女人开始的,可实际上,这样黑心肝的人也是不堪一击,而且,特别难吃。”她伸出舌头舔了一下嘴唇,乌黑乌黑的舌头像刚刚染了墨,唇色却很鲜艳,她的手指按在女人的胸口,食指无名指轻弹,仿佛翻飞在钢琴上的手指,只不过,弹得却是一曲黑色死亡之曲。 “婉儿,你……”孟叔的身子抖成了一团,内心深处的悲凉伤心却更深重地攫住了他,他想起昨天半夜咬在她口中的生猪肉,再想想这个胸口一片黑紫的女人,他颤抖地伸手指向孟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是要枪毙的事啊,这是要枪毙的事啊。”孟婶抽抽噎噎地嘟囔。 孟婉冷冷一笑说:“谁会知道?只不过,报应,会一个一个降临。” 孟叔和孟婶抱作一团,不知所措,他以为所有的噩梦都已经发生了,他没想到,当他抬起头来的时候,才发现,原来噩梦永无止境…… 于是,他打听到彼岸花开这家店铺,今天就来了。 “老板,你们一定要救救我的女儿啊!”孟叔说完又呜呜哭了起来。 “叔叔,您放心吧!我们一定帮你的女儿!”张天宇一口应允下来。 孟叔这才抱着相框颤颤巍巍的走出了店铺。 当天晚上,张天宇自告奋勇非要一个人去,说是要试试自己最近法术修炼的如何。钟灵答应了,到了午夜,张天宇就开工了。 古城路很安静,很冷清,深更半夜,一个人都没有,一颗一颗粗壮的法国梧桐彼此枝叶相交,在地上投下一片又一片的浓重的阴影。一阵风吹过,将地上冷却了的纸灰吹了起来,纸灰打着旋向他冲来,张天宇用手遮了一下眼睛,抹了一手的纸灰。 鬼拿钱? 张天宇冷冷一晒,还是想买通鬼路? 静静地站了半晌,眼前还是一片安静,藏头露尾,以为小爷会怕你吗? 他掉头就走。 可那种感觉又来了,黏黏地贴在他的背上,好像有什么窥视的眼睛不离不弃地看过来。 “谁!”张天宇猛然转过头去,身前的影子被斜斜的夕阳打的又细又长,向着远处无限的延伸,他的眼光顺着阴影向前看去,遥远的路口出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好像扭曲的水印一般,那黑影逐渐地拉伸变大逐渐成为一个人的形状。人影渐渐向他们走进,落在他的眼里也越来越清晰。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孩子,穿着一件贴身的黑色长裙,身形曼妙。女孩的双目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内里仿佛有火焰滚过。 在离他七八米的地方,女孩停下了脚步,她静静地盯着他,缓慢地歪头,脖子发出了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吱声,张天宇不由自主地摸了摸脖子,好似他的脖子也随着她一起转动了一样。 “他在哪?”女孩突然开口。 “谁?”张天宇被问愣了,脑海中飞快地在搜索女孩的名字,怎么看起来这么面熟,他肯定是在哪里见过的。 “他,我看到了,你把他收走了。”女孩歪着头,声音呆板,几乎没有升降调。 被我收走了,那岂不是……他意识到有些不对。 “把他还给我——”好像只是一瞬间,女孩就挪到了他的面前,她假面一般的面孔紧紧地贴上来,一只手卡住了他的脖子。“把他还给我!”她几乎是在嘶吼,声音很高,却没有尖调,她的手指力气很大,一下子就掐住了他的气管,让他忍不住咳嗽起来,可脖颈的通路被她堵住,那咳嗽就闷在了肺里,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胸膛。 张天宇伸手去推她,手底下传来一阵麻酥碎乱的感觉,仿佛他是伸手按在了一块破碎的花生酥上一样,他一低头,头皮立马麻成一片,原来这女孩身上的黑色长裙根本就不是什么裙子,而是密密麻麻的黑色虫子。虫子很小,挤挤挨挨地汇成漆黑的一片,却仿佛每一个都有一双恶狠狠的眼睛一般在盯着他。 虫子……孟叔故事里的孟婉,所以,才有点面熟吗? 难得她就是孟婉? 第二十六章 断肠食心人(3) “把他还给我!”穿着一身虫衣的孟婉又是一声嘶吼,她身上的黑色甲虫像潮水一样乌压压地沿着她的胳膊爬了过来,一层一层爬到张天宇的肌肤上,他几乎能够感觉出来每一只虫子细碎的脚尖勾到肌肤纹理上的感觉,一时间汗出透背,又是恶心又是恐惧。 张天宇拼命地仰头,想要阻止那些黑色虫子顺着脖子爬上他的脸庞,可他的动作更刺激了这些虫子,乌黑的颜色向他的脸上移了过来,鼻孔很快被挤了个严实,他的呼吸更加困难起来,后胫骨很疼,不知道脖子在孟婉的掐拿和他竭力的后仰下是不是变成了90度。 虫脚探上他的眼球,好像尖细的钥匙刮在玻璃面上,让他浑身颤抖。眼前终于完全陷入一片漆黑之中,周身都是攀爬的刺痒感,他想起孟叔故事的最后说的更加恐怖的噩梦,是不是孟婉这些黑色的虫子将那具尸体……他突然有些不敢想了。 仿佛是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张天宇浑身的毛孔都像陷入了河道底下又臭又黑的淤泥一般,越挣扎,就会陷的越深。鼻孔、耳道、嘴唇都在突突地疼,那些虫子的毛脚一下一下地刺过,不知道是不是想钻进他的脑子里彻底的控制他。恐惧一路爬到了心底,他拼命地抖动着四肢,想要把那些恶心的虫子全部抖开…… 猛然一声震耳欲聋的啸叫声将他从一片发毛的黑暗中解救了出来,他睁开双眼就对上了一双璀璨的眼眸,他长叹一声,看来他真是天命那个所归,无可置疑的主角,每次都能够逢凶化吉,有贵人相助。 “先清理一下,臭死了!”来人掩起了口鼻,皱起了精致好看的柳叶眉,正是钟灵。 “咳咳!”张天宇这才彻底清醒过来,一下子跳起来,双手拼命地在身上拍打着,明明那些虫子都已经消失了,只有衣角袜缝里还残存了几只,可他还是感觉浑身上下都爬满了虫子,鼻孔里充斥满了像沤了几个月的淤泥一般的臭气,让他忍不住呕吐了起来。 这么臭,孟婉是怎么忍受的? 对了,孟婉呢? 他一边吐一边四处打量,根本就没有孟婉的身影。 “你在找刚刚那个虫人?”钟灵眯起了美丽的凤眼,有点冷漠。 “虫人?师傅,什么意思?那些虫子寄生在那个女孩孟婉的身体里?” “不错,只要愿意,那些虫子,可以吃了这里所有的人。” “师傅,那,还能救回来吗?”张天宇又想起孟叔悲怆的哭声,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是压抑在磨盘中间的豆子,只能被一点一点磨成粉末,还会留下一地难以收拾的破碎的狼藉。 “你觉得那些虫子,最终蜕皮进化的时候,吃的是什么呢?” “还能进化?” “母虫就在那个女孩的脑子里。先回家再说吧。” 回到家里,张天宇拿起鞋刷狠狠地将自己周身都刷了个遍,皮肤都红肿起来,差点刷秃噜皮,可鼻孔里的臭味还是如影随形,害的他不得不琢磨是不是得感冒一场把那臭味都冲出来。 “穿上!”钟灵见他出来,拎起一套银灰色的西服递给他。 “干嘛?” “不是想救那个女孩吗?不是想知道是谁杀人剖心吗?没有这个‘人’,怎么知道是谁出的手?” “你的意思是,我是诱饵?”张天宇的嘴巴长得很大,以致于将眼睛都挤歪了。 “嗯!”钟灵点点头,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钟灵拎着西服,一动不动。 “我穿,我穿。”张天宇擦了一把身上的汗,猛然醒悟过来说:“师傅,这大热天的谁还西装革履地半夜出去闲逛啊?” 一丝可疑的红色迅速地在钟灵脸上一闪,害羞了?张天宇大乐,在这张冰山美女的脸上看到羞色可真是不容易啊,他正要笑出声来,钟灵已经擦身而过说:“我去换。” 十分钟之后,张天宇换上钟灵重新给他找来的衣服。 嫩粉色的短袖衬衣,烫的笔挺,也只有张天宇这样形如修竹的好身材才穿的出这个韵味。下身是黄蓝格子长裤,脚蹬一双上面有个老头也不知道是真名牌还是国内仿的假名牌的皮鞋,铮明瓦亮,他都能对着整理头发了。 不过短短一瞬,他立马从穷**丝逆袭成高帅富,那是怎一个风流倜傥能形容得了的,简直是骚包,超级骚包。 刚想自夸下,就被钟灵一巴掌拍回了嗓子眼里,她的手指捏住张天宇的肩膀说:“马上就半夜了,你还不赶快出发?” 张天宇立马呲牙咧嘴地学着电视里某些身残志坚坚守在服务岗位上的好同志们一样,躬身屈膝,双手乱拍,口中大喊一声:“是,谨遵小主懿旨。” 钟灵别过头去,也不知道是笑了,还是没笑。 半夜里的古城路显得更加安静,月光明晃晃的,铺了一地,好像冷霜,仿佛随便踩上一脚就会留下一个脚印,而那脚印一串串地前进,却不知道要走到哪里去。 为了等待那个不知道会不会出现的杀人凶手,张天宇故意走得很慢,时不时地单手扶墙,来两个帅气的pose,木办法啊,谁让咱是宇宙最帅联盟认可的超级潇洒英俊儒雅笔挺温和博学的大帅锅呢。 正美着呢,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好像尖利的高跟鞋踩在水泥路面上,打出啪啪的声音,张天宇还没来得及回头,身侧就掠过一阵香风,一个身影几乎擦着他的肩膀跑了过去,速度不减,只余下一阵浓郁的香氛和细微的喘息。那是一个女人的背影,红色连身裙,细长双腿,红色高跟鞋,头发很长,打着卷披在肩上,想象来应给是个特别风情万种的女人。 那女人跑的很快,一下子就跑道路口那头不见了踪影。 怎么个情况?张天宇拄着下巴,若有所思。 很长时间的沉静,古城路也不长,他就算走得再慢也要到头了,那杀人狂魔还来不? 又是一阵清脆的脚步声,擦肩而过的身影飞速地向路口跑去,张天宇只看到了红色连衣裙大波浪头发的背影,怎么好像还是那个女人呢? 张天宇向身后看了看,古城路一派寂静,这两个女人都是到他身边之后才听到脚步声的,她们是怎么出现在这里的?他抽了抽鼻子,寂静的小路上弥漫着浓浓的香味,不知是哪个女人留下的,还是说,她们一起留下的。 张天宇停下了脚步,转回身去,他倒要看看,还有没有第三个女人出现。 月上中天,月色如水,张天宇仿佛一点都感觉不到有什么潜藏的危险和恐惧,天地一派浪漫,仿佛他正在等待约会的姑娘,内心欢呼雀跃,面上还要竭力保持一派冷静一般,咱就是这个帅的范! 一阵香风袭来,肩膀上突然落上了一只手,他一回头,脸上就罩上了一方手帕,手帕还抖啊抖的,仿佛旧社会的满楼红袖招。这年月谁还用手帕啊?他歪一歪头,正想看明白这奇葩长什么么样,那手帕却左抖右抖就是不离开他的脸,丝丝滑滑的手帕不知道喷了多少香水,那味道浓得简直可以熏死苍蝇,他鼻孔里残存的甲虫臭气立马被这浓郁的香味给冲淡了,传出来一点痒痒的感觉,他低下头,狠狠地打了几个喷嚏。 再抬起头来,不知道为什么,头脑就有些昏沉,他看着眼前这方米白色的手帕,感觉它抖得就像一块随风起舞的旗帜,“谁啊!”他终于忍不住伸手扒拉开这奇葩手帕,眼前出现一个长发的红色身影来,这人的头发很多,将脸庞都遮去了大半部分,只朦朦胧胧的觉得应该是个美丽的女人。 “你……谁啊?” 头脑更加昏沉起来,眼前的月色好像变成了跳跃的烛火,一点两点,星星点点,让我有些站不稳脚跟。 “大哥,要特殊服务吗?” 那声音压的低低的,有点沙哑,好似有点欲拒还迎的不好意思。 “我……我……”张天宇好像喝醉酒一样向后一个踉跄,幸好有墙壁稳住了他的身形,他咧嘴傻笑说:“我没钱。” “没关系,”那人俯下身来,手指按上他的胸膛,“只要,你有心就行。” “是吗,呵呵。”张天宇的心头飘忽起一种行走在云端的快感,眼前仿佛出现了簇拥着蓝天白云的琼楼玉宇,他随风徜徉其中,说不出的兴奋快乐,这是他从来都没有体验过的感觉。他双腿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上,背靠着墙,仰起脸,微笑起来。 “只要有心!让我来看看,你的心是不是也一样黑呢?又是不是一样残忍冷酷呢?”那人的身子越弯越低,整个人几乎要趴在张天宇的胸口上,他手中一缕寒芒闪过,将一抹月光打到了我的眼睛上。 一种瞬息而至的危险突然冲到了他的头脑中,虚虚幻幻的感觉一下子从眼前消失了,他猛然一歪身子,向外打了个滚,刚好避开那人手中的刀子,刀子刺在墙壁上,发出铿然之声。他顾不得爬起身来,抬脚叫着那人红色裙子上就是一脚,那人也是猝不及防,被我踹了个正着,一下子跌倒在地。 “为什么要杀我!”张天宇上前拽住那人的头发刚想借劲起来,手下却一松,那人一头长发就被他拽进了手里,露出了一个平头短发的脑袋。 他一愣,那人爬起身来撒腿就要跑,张天宇忙一个饿虎扑食,就着在地面上一滚一扑,抱住他的双腿,一下子就讲他扑倒在地。 张天宇腿一抬跨到他身上,伸手就要掐他脖子,这一看,妈呀,这不是一男人吗?亏他刚刚还以为自己看到什么绝世大美女了,合着是一个扮女人的大变态! 那人见张天宇看到了他的脸,目露凶光,手指一把长窄锋利的刀子就向他挥来。张天宇抬身后仰,堪堪避过刀锋,右手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照着他肚子就是一拳:“死变态,大半夜的吓唬谁呢!”那人痛哼出声,脚下乱踹,害张天宇费尽了力气,差点压不住他。 “是你杀的他,是吗?” 本来正殊死搏斗着呢,耳边突然响起了这么一句,张天宇一抬头,就见一张歪的几乎要下巴朝天了的雪白脸庞,大脑一瞬间有些短路,怎么个情况? “你为什么要杀他?”那张脸向后退了退,随着咯吱咯吱的声音,脸庞逐渐回正,呈现出一张漂亮却冷漠的面孔,修长的脖颈,脖颈一下乌压压覆盖着都是川流不息爬动着的甲虫,让人看一眼就要遍体生寒,正是孟婉。 “孟……婉?”仿佛是不敢置信一样,被张天宇压在身底下那个人颤抖地唤出了这个名字,他一把将张天宇推开就势翻滚了一下,屈膝撑地,双目一眨不眨地看着孟婉:“婉儿?真的是你?你……没死?”那人不停地喘息,每一个字,都带着颤抖的风,短短的一句话,他说出来仿佛特别费力,他哆嗦着向孟婉伸出了一只手,好像要将她揽到怀里。 “你为什么要杀他?”孟婉不为所动,还是冷冰冰地问道。 “婉儿,你……”好像刚刚注意到孟婉身上的黑色甲虫一样,那人的手停在了半空中,他本来清秀的脸庞也许因为痛苦在不停地纠结,双目含着泪说“婉儿,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你怎么会变成这样?” “我只问你,为什么杀他。”孟婉的声音虽然平淡呆板,但我听得出,她的耐心已经用尽了。 “为什么杀他,你问的是那个他吗?”地上那人仿佛觉得孟婉问了一个特别可笑的问题,他双腿一盘,坐在了地上,食指指上自己的鼻子:“你真不知道我为什么杀他?” “我爱他。” “你爱他?哈,你爱他,他也爱你吗?你在家里承受一切痛苦的时候,他在干什么?照样跟别的女人出双入对,照样去酒吧花天酒地,所以,你爱他?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婉儿啊,婉儿,你爱他,可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我……我爱你呢,那么那么地爱你,我可以为了你……”那人的声音越来越低,说到最后几乎像是在呢喃。 张天宇一下子成了旁观者,面前好像是个狗血肥皂剧,可男子悲怆绝望的语气和女人身上肆虐的甲虫却让这个肥皂剧平添了许多诡异和伤感。 张天宇活动了活动手脚,果断地离孟婉稍微远了一些,这阵头脑算是彻底清醒了,这男的原来是孟婉的爱慕者。 “我已经不再痛苦了!”孟婉突然嘶吼出声,缠绕着黑色虫群的手指,指向了那个男人。 “对,是我,是我杀了你心里面那个人,”坐在地上的男人大喊起来:“他才是你痛苦的根源,他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你如今都变得人不人鬼不鬼的么样还要惦记着他!我杀了他,呵呵,婉儿你看到了没,那个男人到弥留清醒的时候恐惧的脸庞,像他那样黑心肝的人,就应该去死,就应该死得痛苦万分!” 第二十七章 断肠食心人(4) “是你杀的人?”张天宇大概听明白了,搞的多么妖异恐怖的死法竟然是这个大半夜扮女人的家伙的“杰作”,还杀了孟婉的心上人。 你tm还真以为自己是救世主啊!张天宇气不打一处来,真想上去狠狠地给他两耳光让他清醒一下,可孟婉身上的甲虫已经开始躁动起来,一丛一丛仿佛刚刚冲出牢笼的猛兽,顺着她的脚掌蔓延到地面上,乌压压地像漆黑的潮水,潮水向地上的男人涌去,也没有放过张天宇这个帅到骚包的旁观者,一想起如影随形的臭味,他的胃里就是一阵翻腾,马上双腿乱蹦,期望施展凌波微步一样的绝世武功,一下子就从困境中挣脱出来。 “也好,你杀了我吧,你在古城路失踪的,叔叔阿姨都以为你死了,哭得眼睛都花了。我也以为你死了,所以我无论如何也要为你报这个仇。如今,最后还能再看到你,我很高兴。”男人手中的刀子被扔到了地上,他低头看了一眼刀子说:“婉儿,还记得吗,我当上外科大夫的第一天,你对我说我的手就是天生拿手术刀的。可是最后,我却只是用手术刀为你报仇,却不能用它救死扶伤,呵呵,我这双手啊~~” “孟婉!”张天宇突然想起一个重要的问题,钟灵说了孟婉这种情况是被母虫寄生,最终也会成为母虫的食物,现在看来她好像还有自己的意识,说不定还能救回来:“你是被你身上的虫子利用了你知不知道,赶快回头,说不定还来的及。” 孟婉猛然转过头来,恶狠狠地盯着张天宇,双眼像燃烧起了滔天大火,凶狠狰狞,她嘶嘶地笑,说:“你懂得还真不少。只可惜……”她的身子突然化作了一团黑色乌云一般扑头盖脸地向张天宇压来,组成这团乌云的黑色甲虫密密麻麻铺天盖地,他左窜右跳,好像都逃不出这个包围圈一样,急的的正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耳边突然响起一句话:“趴下。”是钟灵的声音。 趴下,那岂不是等死?脑子还没琢磨明白,四肢已经执行命令,张天宇身子一软,扑到了地面上,头顶上好像掠过一层淡黄色的光,火焰瞬息而起,他的身子被人一拽,脱离了火焰圈子,鼻子里却嗅到一股浓浓的焦臭味,恐怖尖锐的嘶吼声不断地响起,他一抬头,孟婉双手高举,黑色的甲虫密密麻麻地罗列起来像一层盔甲一样将前方的火焰遮挡住,被烧死的甲虫一层一层,这些甲虫却前赴后继,滚过火焰,将孟婉整个人托了起来,仿佛一阵龙卷风一样向着巷子一侧刮去。 “追!”钟灵紧随其后。 张天宇正要去追钟灵,地上那人突然一跳拼命伸出一只手来抓住了他的脚踝,抓得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那人大喊一声:“不许去抓婉儿”,就合身扑到他身上来。 别看他长的挺瘦的,却也有把子力气,这一下压得张天宇白眼直翻。他双手迅速成拳,照着那人的下巴狠狠地打过去,打得他头一歪,压在张天宇身上的力气就松散了,他趁此时机坐了起来,双拳连挥,口中大骂道:“你个死变态,大半夜你扮女人,还杀了那么多人,今天我教教你什么叫为民除害!” 那人一边痛哼一边嘶喊:“我扮成女人就是为了辨别你们这些臭男人,在街上看到女人就走不动路的无耻之徒,我是为民除害!” “你tm不是臭男人!”张天宇气不打一处来,这分明是崇母媚女吗! “我跟你们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你是多长了两只眼睛还是多长了一个鼻子,我看你就是tm的心理变态……”张天宇一边说一边狠狠地揍他,他也毫不示弱,跟张天宇拳来脚往,殊死搏斗,幸好张天宇身具神力,终于将他制服在地,张天宇压在他身上气喘吁吁。 张天宇平复了一下呼吸,起身又要走。 “你干嘛去?” “追孟婉啊,也不知道我师傅追到没有。” “不要,求你放过婉儿吧,她已经,已经够可怜的了。”地上那半死的家伙突然又像犯了疯病一样叫喊起来。 “你个白痴懂什么!那孟婉是被妖物利用了,现在她还知道寻找她的心上人说明她的意识还存在,说不定还能救回来,你个白痴还拦着我?” “你……你是为了救她……” “当然啊!” “那你……”他的目光一下子变得阴森恐怖,五指如钩狠狠地抓住张天宇的肩膀,根根入肉:“一定要把婉儿救回来,否则,我做鬼也不放过你!” 我……我特么怕你啊,还是欠你的啊! 想是这么想,但张天宇还是掏出电话给钟灵打电话,钟灵在手机里指挥他向古城路侧的大树后面走去,他才发现原来这里还有一条小径,怪不得刚才那家伙能两次从他身后跑过去装神弄鬼。后面有两条岔路,他按照钟灵说的一条两脚生风地追了上去。 “这里!”猛然看到钟灵的身形出现在拐角处,对着他打了个手势。 “师傅,人呢?跑了?” “是跑了,可是,跑不了。”钟灵微微一笑,指了指地下。 “你是说……在这下面?”他一低头,看到了一个已经打开的古力井盖。 “黑暗之虫,逐臭之豸,这城市里,只有这下面最适合它。刚刚那把火已经烧伤了它,它必定赶回老巢疗伤去了。” “那怎么抓?” “下去?” “怎么下去?”张天宇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全身上下,“这可是我最好的衣服。” 钟灵轻轻一跃,已经站到了古力井底,她白生生的手一伸,示意他踩着她的手下去。 这多不好意思,好赖他是男人。 看出张天宇有些忸怩,钟灵不耐烦了说:“那我自己去追,不烧死它们,虫子只会越来越多。” “别,别,我这就下去。”张天宇油然而生了一股拯救全城人民的英雄气概,也不顾不得什么体面了,手脚并用踩着钟灵的手爬了下去,双脚一着地,就觉得踩到了一汪臭水,浓郁的臭气一层层翻了上来,好像沤过许久的烂菜叶子。 古力井里竖向的空间很窄,张天宇跟钟灵两个人只能紧紧地挤在一起,他微微一低头,就能嗅到钟灵身上好闻的清香,那种清香仿佛是大自然花草青春吐露的芬芳一样,沁人心脾,让他稍稍有些心猿意马。 下水管道里漆黑一片,弥漫着终年不曾通透的臭气,时不时地有些臭水沿着管道滴落,发出持续却让人烦躁的滴答声,张天宇想屏住呼吸,却还觉得憋的慌,只得跟钟灵说话转移注意力:“师傅,这岔道这么多怎么找?” “它急着进化,走不远。” “进化,那孟婉岂不是……”张天宇的话还没说完,钟灵就停下了脚步,在她的对面,一方漆黑的空间里,传来了剧烈的喘息声,随着喘息声,两点光芒起起伏伏,就像猛兽的眼睛,危险而狰狞。 张天宇打开了手机上的电筒,亮白色的光芒一下子将黑暗的空间打亮,一身狼狈的孟婉正窝在淤泥脏水堆积的角落里,不停地喘息着。刚刚的那把火应该是伤她伤的不轻,她身体上的甲虫明显少了很多,有些地方都露出了惨白惨白的肌肤。她的脸庞也被灼黑了,只有两只眼睛,好像吸进了手电的光芒,亮得惊人。她定定地盯着钟灵说:“钟大天师,能不能高抬贵手?” 钟灵嗤笑一声:“你算是什么东西?还是个靠寄宿和蚕食子孙进化的低等妖类,而且,人的欲望是无止境的,让你借着人心的贪婪仇恨一级级地进化。” “人自己有欲望,甘愿被我利用,这天底下谁又能管得着?人心不足,这世上,多得是我藏身之地,你确信,你杀得了我吗?”她一边说,一边伸手在身上捻起一个个甲虫扔到嘴里,漆黑的牙齿咯嘣一磨就吞了下去,看得张天宇一阵恶心。 “人心不足,他们也付出了自己的代价了。那你呢,你是否应该付出自己的代价?” “那么,就只能——”孟婉一下子填了一把虫子到嘴里,她“咯嘣、咯嘣”地嚼着,猛然啸叫出声:“你死我活吧!” 四面八方的黑暗一下子出现了许多细碎稀疏的声音,好像有无数的东西正纷至沓来将要涌出来将钟灵和张天宇两个人淹没。 张天宇紧张地擎起手机四下照了照,只见各个下水道口密密麻麻出现了一堆老鼠虫子,都是黑暗里见不得光的东西,暗黑色的老鼠、黑色的虫子、软塌塌的蚯蚓……他的胸口一阵恶心。 钟灵双手一扬,洒出很多黑豆子一样的东西,那些黑豆子落地就迸射出一片片火光,将那堆蛇虫鼠蚁的东西阻住,她纵身一跃,穿过火光将孟婉一把拽进了火光圈子。 此时的孟婉,浑身上下的黑色甲虫都已经消失了个干净,光洁的肌肤就像初生的婴儿,但肌肤上面却横七竖八出现了许多蛛网一样乌黑的纹路,纹路还在不断地蔓延,从她的脸庞脖颈,逐渐爬向身躯四肢。 “不好,它要提前进化。”钟灵伸手从头发里拔出一根黑色的发卡,用手一扯,那发卡被扯成一根尖利的细铁针一样,她手起针落,一下子扎进了孟婉的后脑勺,还不待张天宇惊呼出声,她已一把扯破他骚包的粉色衬衣裹上孟婉的身子对我说:“快走,去医院!” 火光阻住了黑暗里的蠢蠢欲动,孟婉又被制住,他们撤退的很顺利。他问钟灵:“师傅,她脑袋里的虫子你弄不出来吗?” 钟灵沉默一会说:“天师,也不是万能的。” 来到医院,那个男人赶到了。听说要做开颅手术将孟婉脑中的虫子取出来,那男人坚持要自己主刀。 原来这人正好是这个医院的外科大夫,还是大有前途的那一种。 他刚刚洗去脸上的脂粉香气,换了一身衣服,他说:“我和婉儿,本来也算是青梅竹马,可最终,她变成这样一个鬼样子,我却成了杀人凶手。如果能够救回婉儿,我愿意舍弃一切。” 一个外科主刀医生,一个医学高手,怪不得当时张天宇如梦如幻觉得死在他手上都兴奋莫名,他也是这样毫不费力地将那些人剖心的吧? 孟婉迅速在急诊室引起了轰动,谁也没听说过脑子里还有长虫子的人。拍片之后,专家们都特别谨慎,只有那个男人坚持说立即手术,他说:“我算是她的家属,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穿上了白大褂的男人,神情冷峻,一本正经,看上去还真的像一个救死扶伤的天使,只不过,常年压抑在心头的爱意得不到宣泄早已让他变得有些扭曲,他所认为的孟婉的死,终于让他找到了爆发的理由。 孟婉的死,让他彻底疯狂了。他最先杀的是孟婉的心上人,他跟踪那人在酒吧里骗他吃了迷幻剂,一直将他带到古城路,他用手术刀隔开了他的胸膛,看到红色筋膜覆盖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他说:“你的心要冷酷到什么地步?你不尝一尝吗?“他的话让那个陷入迷幻中的可怜男人以为自己扒开了心脏在啃食,所以,那些亡魂啃噬心脏只是因为他们以为的一种状态,而实际上,张宁只是剖出了他们的心脏,并把他塞进了他们的嘴里。 剖心的感觉出奇的好,肌肉在手术刀下颤抖,心脏在手中跳跃,锋利的刀锋仿佛拉链,瞬间就拉开了那些男人绅士的伪装,俯视鲜血和痛苦,心头的扭曲奇异的得到缓解,他爱上了这种感觉,欲罢不能。 只是,他其实不是食心人,而是一颗心被揉碎了恨不得人来食,只可惜,他将自己送上的是一条绝路。 孟婉脑中的虫子已经化成了蛹,所以剥离手术很成功。只不过,孟婉到底是伤了头脑,什么时候能从昏迷中醒来谁也说不好。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急匆匆赶来的孟叔和孟婶老泪纵横,不管怎么说,只要女儿天天在身边,即便她不能说不能动,他们也可以说可以告诉她很多外面的事情,就像小时候一样,牵着她的手,走过一座一座她所认为的大山。 老两口陷入巨大的悲喜,根本就没有心思纠结自己的女儿是如何出现在医院的,两人分别握着孟婉的一只手,想笑,却又忍不住哭起来。 时间已经转向白日,晨曦透过玻璃将孟婉的脸映照的一片光辉,男人将手机放进白大褂的口袋里,最后又看了一眼病床上的孟婉,才转身走出病房对钟灵和张天宇说:“谢谢你们。” 外面响起了警车的鸣笛声。 他神情特别平静:“你们听,警车来了。” 下了楼,男人已经迎着太阳向楼外走去,阳光在他的脸上倾斜而下,让他的笑容看起来更加恬淡,他说:“我其实有很多梦想,可为了其中一个我放弃了所有,后悔吗?但是,婉儿还活着。” 第二十八章 冥婚鬼新娘(1) 钟灵这天大半夜觉得口渴就出来客厅找水喝。 恰好钟母轻手轻脚地去洗手间,吓得正在喝水的钟灵一大跳:“妈,您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啊?” 透过洗手间的灯光钟灵看到钟母脸上黑沉沉地,心里暗道不妙,一把将钟母揪过来,发现她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不说,身形还瘦了一圈,最要命的是太阳穴两边还冒着腾腾的黑气! “怎么了?”钟母已经疲累不已,着急睡觉:“让开,我上个卫生间。” “妈,你撞上不干净的东西了。”钟灵沉声道:“用朱砂混进水里泡个澡。” 钟母一惊,但肯定听钟灵的话去拿朱砂,就在钟母转身的一刻,钟灵眼尖地发现钟母的尾椎处微微隆起,突出来一团,钟灵上前摸了一把,引来钟母的不满意:“干什么呢,你这个孩子!” “妈,你长尾巴了?”钟灵惊讶地说道:“骨盘突出了?” 钟母在钟灵的指引下摸到自己的尾椎,发现真的突出来好大一截,当下掀起衣服让钟灵查看,钟灵一看,面色一变! 钟母的后背下面长了一个肉瘤子,却不是普通的肉瘤,而是鬼瘤,钟灵吓得一激灵,马上清醒! 如果是鬼瘤,根本不是泡朱砂水就能解决的。 “妈,最近吃了什么?”钟灵问道。 “吃,就和平常一样吃饭呀,跟你们吃的都一样啊!都是我自己做的饭。”钟母站在镜子前面一照,自己也吓得魂飞魄散:“这是怎么回事?” “鬼吃的东西和人吃的东西不一样,你吃了鬼的食物。”钟灵说道。 “鬼吃什么?”钟母有些不明白,看到背上的瘤子觉得心惊肉跳,赶紧把衣服放下去,眼不见为净,“一般鬼不是吃吸食香火么?闻闻香烛味。” “一般来说是这样,但有些鬼贪食人间的食物,比如食花鬼,它们死后可以幻化成蝴蝶和蜜锋去吸食花蜜。”钟灵说道:“一旦沾了人间的食物,就会上瘾,食花鬼、食产鬼、食胎鬼、食脂鬼、食灯鬼、食五谷鬼,它们沾过的食物,人类一定不能沾!” “我越听越迷糊了。”钟母打了一个激零:“现在怎么办,要不要去医院?” “不用,我给你弄个方子,你每天服用三次,还有,仔细想想,最近有没有在外边吃过饭?”钟灵问。 “马大妈的店里,我们一起跳广场舞的,有天晚上她请我上她店里看看,并顺便吃了个晚饭。”钟母想了想说道。 “看来是马大妈店里的原因,明天我去看看。”钟灵说道。 外面的阳光照进来,钟灵眼前一阵阵发黑,钟母一巴掌拍到她的屁股上:“几点了,还不起来?” “就起来了,急什么,不就是要去马大妈家吗?”钟灵没好气地说道。 “饭菜都准备好了,现在都十一点了。”钟母说道:“她的店生意超好,每天来买旗袍的人不计其数。” “这年头还有人穿旗袍?”钟灵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 “一般是用来结婚用的,还有一种……”钟母欲言又止,顶着一双大眼圈,一看昨晚就没睡好:“给死人用的。” 钟灵一惊:“什么个情况?” 钟母难为道:“我也是去她店里以后才知道的,她店里的旗袍分为两种,一种给活人穿,办喜事,还有一种给死人穿,也是办喜事,但办的是冥婚。” 有的少男少女在定婚后,未等迎娶过门就因故双亡。那时,老人们认为,如果不替他们完婚,他们的鬼魂就会作怪,使家宅不安。 还有一种情况,生前互不相识,但死后为了给自己的儿女或女儿在黄泉下面找个伴,所以会找神婆算八字,找一个鬼媳妇或鬼女婿,如果双方父母愿意,就可以办冥婚。 按照常规,男方穿喜袍,女方穿大红旗袍,马大妈店里所谓给死人穿的旗袍就指这种。 钟灵啧啧舌:“妈,你运气真好,不要告诉我她就是专门给人办冥婚的神婆!” 钟母为难地点点头:“是。” “你啊你,你啊你,让我说什么好。她给人办冥婚,店里能干净?有我还不够,你又找一个和鬼有缘的。”钟灵彻底无语。 钟母无奈地说道:“这有什么办法,我和她就是能聊到一起。” 钟灵气得一屁股坐在床上不想动:“唉。” “别叹气了,快帮我想想办法吧,。”钟母说道:“你们也算同行。” 钟灵有些生气,茫茫人海,钟母就和一个神婆对上眼,苍天啊,大地啊,哪位天使姐姐瞎了眼! 她走出客厅,发现张天宇正拿着筷子偷吃,看见钟灵她们出来不好意思的笑道:“干妈做得饭太香了,我忍不住就先尝了一口。” 吃完午饭,钟灵让张天宇独自去彼岸花开看店,她和钟母去马大妈的旗袍店。 马大妈的店铺在一个商业中心的顶楼,一般来说顶楼的人流量最少,一楼是旺铺,四楼的商铺明显少很多,稀稀落落地,和楼下形成天壤之别。 一走进这里,钟灵就叹了一口气,几乎每个垃圾筒边上,还有楼梯间都有形形色色的鬼缩在那里! 垃圾筒边上,三只衣衫破烂的鬼围着一个饭盒狠狠地吸着鼻子,钟灵说道:“食五谷鬼。” 这种鬼对五谷杂粮还有强烈的,果然,其中一只鬼掏出饭盒里残留的饭菜,一把塞进自己的嘴里,钟灵看着他大嘴张开,口水和着食物拼命地咀嚼着,不知名的液体滴下来。 一般人看不到,只以为是饭盒的汤汁流出来…… “灵儿,看什么呢?”钟母催促道:“就里面那家。” 旗袍店有个古典的名字——水间墨,墨水滴到水里雾化开的感觉的确很美。 马大妈正和一个一身黑的中年妇女讲话,那名妇女将一个盒子放进马大妈手里,然后抹着眼泪离开,马大妈转身看到她们,冲她们挥挥手:“你们来了!” 马大妈的身后,站着一个十岁的女孩子,黑色的长裙子,长头发,浑身上下都是水,水一直从头顶往脚下淋,连同马大妈的脚下也是水淋淋的一片! 马大妈抬脚走过来,身后的女孩子头发盖着脸,五官一点没露出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钟灵发现她的手腕上系着一根红线。 “老钟你来了,这位漂亮的女孩是你闺女吧?”马大妈热情地说道。 “是啊,这是我闺女,钟灵。”钟母介绍道。 钟灵觉得四周的鬼太碍事,猛地回头,咬破手指点在自己的天师印记上,额心叶子印记一亮,呆在楼屋各处的鬼们倏倏消失。 钟灵转身,挤出一个笑容:“马阿姨,店里客人不多。” “我有不少回头客。”马大妈踟蹰着对钟灵说道:“你妈都对你说了吧?” “说了。”钟灵老老实实地回答道:“冥婚媒婆。” 进了店,钟灵发现店面一分为二,前面是对新婚的人开放的,都是喜庆的旗袍,后面是对死人家属开放的,同样是大红,但就多了几分阴森的感觉,所有的旗袍都透着一股肃杀之气。 店铺不大,但钟灵发现货架后面还有一条楼梯通往二楼,马大妈并没有让她们到楼上看看,可见忌讳颇深。 现在钟灵在乎的是钟母吃了什么东西导致身体生了鬼瘤。 钟灵忽然咳了一声:“马阿姨,麻烦帮我倒杯水,喉咙痒。” 在马大妈起身倒水的一刻,钟灵迅速掏出一把糖果,是用来引鬼魂出来的朱砂糖,她随意地将它们扔进旗袍里面,从外面完全看不出来。 “喂,干什么呢?”钟母低声问道。 “暂时看不到东西,可能自己藏起来。”钟灵说道:“和吃的有关,对方喜欢吃什么暂时不知道,先用糖果引诱。” 钟灵的目光落在眼前的饭盒上,没动静。 就在此时,钟母起身去喝水,只见她顺手拿起桌上的杯子,然后去接饮水机的水,钟灵心里一动:“妈,你上次也是用的这个杯子喝水?” 马大妈把水放在钟灵面前:“是,那是我专门替她买的,放在固定的位置方便她拿,你妈有点洁癖,我给她特意准备的新杯子。” 钟灵走到墙角,抬头,二楼的隔断上有一滩水渍,再回头看看那只水淋淋的女鬼,钟灵说道:“上面是什么地方?住的地方?” “不是,一个小会议室,放了一些库存,怎么了?”马大妈问道。 钟灵咽了一口口水:“你最近给人介绍冥婚了?” “一个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年纪轻轻就猝死,他的父母觉得太可怜,想给他配个冥婚,我给他找了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还在上大学。”马大妈说。 “不会是溺水死的吧?”钟灵问。 马大妈表情微变:“你怎么知道的?” 钟灵扫一眼在店门口徘徊的女水鬼,问:“什么情况?” “一群学生去公园玩,划船的时候船翻了,一群孩子掉在水里,有两个得救,死了四个,这个女孩子是其中之一,可惜了,看了生前的照片,是个漂亮的姑娘。”马大妈说道:“她的父母一开始不答应,后来突然来电话说同意,这几天我正掇合这事。” 就在此时,女水鬼抬起头,有水凭空落到她身上,沿着她的头发往下嗖嗖地滴,她身下的水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眼看着就要到她的小腿处。 这时上来了几位客人,她们熟若无睹地穿过女鬼的身子,其中一个女孩子打了一个哆嗦:“奇怪,怎么突然这么冷。” 女鬼幽幽地甩了一下头发,头发缠住了这个喊冷的女孩子的脖子,钟灵怒不可歇,当钟家的天师不存在,居然敢当面找替死鬼? 钟灵一甩手,手里的血光刃飞了出去,划过女鬼的头发,嗤地一声,女鬼的头发一大截被划断,头发高高地扬起来,只看到她的下巴,等她再恢复原样的时候,头发又重新盖住她的脸。 趁着这个机会,那一群女孩子已经走远了。 被女水鬼缠住的女孩子和她身高相当,头发也是一般的长度,都说水鬼最爱找替死鬼,一旦找到替死鬼就可以离开自己枉死的地方,获得自由,如果这只水鬼是在湖里淹死的那只,出现在这里不合理。 被钟灵坏了好事的水鬼瞪着钟灵,露出一双血红的眼睛,马大妈感觉到一丝异样:“你刚才扔什么了?” “一枚硬币,我去捡回来。”钟灵马上冲出去把血光刃捡回来,这可是难得的货色。 钟灵飞奔出去,水鬼的身形四散而去,人多,今天放你一马,钟灵暗想。 重新回去后,钟灵借着喝水的空当站在墙边,盯着那摊水渍看,钟母终于按捺不住:“你看什么呢?” 马大妈也好奇地凑过来,钟灵不吭声,拿了一个一次性的纸杯子放在墙角边上,在杯底放些朱砂,放在刚才钟母杯子的位置,没过一会儿,朱砂突然晕开了! “妈,你就在这里中招的。”钟灵说道。 杯子里朱砂的红色晕开,说明里头进了水,而钟母用这个杯子喝水,自然就把不干净的东西喝进了肚子里,现在要破除钟母身上的鬼瘤子,就要弄清楚这“水”的来历。 看起来,与刚才的女水鬼无关,关键在于阁楼。 钟灵立刻掏出测阴值的仪器,马大妈紧张道:“你们究竟在干什么呀?” “没事,你别紧张。”钟母马上说道:“昨天回去钟灵发现我身上长了怪东西,今天是来处理的,刚才怕你担心,没敢讲。” “我上去阁楼看看。”钟灵拿着仪器往阁楼走,刚上台阶,仪器的数值频频跳跃,直至停留在-230! 马大妈快步跟过去,拦在钟灵面前:“上面不能进。” “有什么不能进的?”钟灵一笑。 “里面邪气。”马大妈急声说道。 钟灵摇摇头:“没事的。” 钟灵二话不说冲上阁楼,阁楼的门上了锁,钟灵用力一拽,居然生生地扯下来! 马大妈无奈地看着钟母,钟母安慰道:“没事的,交给她。” 第二十九章 冥婚鬼新娘(2) 钟灵刚钻进去,里头传来“呜呜呃呃”的声音,抬头一看,全是穿着大红色旗袍的姑娘! 阁楼里摆放着一个个木格子,刚好一人高,并排十三个,每个格子的上头都贴着一张纸,纸上写着姑娘们的生辰八字,而这些身着大红色旗袍的姑娘大多花样年华,绝不超过二十岁。 她们的脸惨白,嘴唇点了红,与大红色的旗袍相得益彰。 这些全是已经许了冥婚正准备合礼的女鬼们! 钟灵不理会她们,眼睛扫向墙边,刚才的液体是沿着这一面墙体流下去的,最边上的姑娘嘴里还在嚼着什么,嘴角有液体滴出来,为免人看到,她对着墙吐了一口,那一口口水就沿着墙壁流下去…… “找到你了。”钟灵大步往前,直接伸手扳开她的嘴,一颗朱砂糖丢进去,然后合上好的嘴巴,女鬼痛苦地瞪大眼睛,钟灵一张定身符贴在她额头上:“别动。” 女鬼强忍着痛苦,不知道过了多久,肚子猛地涨大,周围的女鬼们惊慌失措,钟灵闷哼一声:“等消了你体内的五谷气,我妈身上的病也能好了,你自己保重。” 女鬼露出可怜的表情,钟灵说:“只要你克制自己不再进食任何食物,以后还有机会转世投胎,一旦沾了人间的食物,阴差不会放过你,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钟灵又扫向其它女鬼:“你们在阴间结了良缘,就享受一阵子的新婚,等时辰到了,有阴差引你们离开,不要抗拒,知道吗?” 女鬼们唯唯诺诺地应着,身后的马大妈和钟母走上来,钟灵说道:“你的生意挺好的。” 马大妈叹口气:“等行了礼,她们就会从我这里离开,找到自己的夫君,就此结束。” “做鬼的生意不容易,自己小心。”钟灵说道:“你长年呆在女鬼当中身体也会受到影响,以后多晒晒太阳。” 三人正准备下楼,身后一只女鬼嘤嘤地哭起来:“天师,等等。” 钟灵转身,只见最中间的格子间女鬼可怜兮兮地说道:“我不想婚配给不认识的男人,求求你,转告我的家人,我不想嫁人。” 钟灵看着马大妈,马大妈说道:“她是病死的,配给了一个三十岁猝死的男白领,今天上午已经做了尸骨亲。” 尸骨亲就是将两人的尸骨葬在一起,下葬前要在墓前烧了嫁妆聘礼,聘礼一半是真绸缎尺头、金银财宝;一半却是纸糊的皮、棉、夹、单衣服各一件,锦匣两对,内装耳环、镯子、戒指及簪子之类的首饰。 先把纸糊的嫁妆聘礼在两人坟前烧了,然后往墓坑里浇一桶清水,双方亲属将两个苹果入下去,花红纸钱扬起,再把两人的尸骨或是骨灰盒放进去,这桩婚事就算成了。 现在城里不许土葬,一定是把两人的骨灰放一块。 阳间的仪式完了,阴间两人就能呆在一起了,今天晚上子时,男方的阴魂前来结亲,女方不得不走。 “这不是霸王冥婚嘛,当事人没同意,亲属同意也不算!”钟灵越说越激动,不过冷静后说道:“我收钱办事,给我什么好处?” 女鬼微微一愣,看其她的女鬼都已经将头发挽在脑后,只有她头发纷乱。 钟灵问马大妈:“她的头发怎么像鸡窝似的,一点不像要嫁人的鬼。” “双方过门户帖,到我这里合婚,也就是合八字,只要取得龙凤帖,写上女方的生辰八字,合贴后女方就会自动来我这里候嫁。”马大妈说:“就她不认命,非要挣脱这里,搞成这个德性。” 女鬼怒道:“你们这些做冥婚的媒婆真不懂得事理,结婚是男女双方的事,凭什么不问过当事人,哪有强行卖掉的道理?” 马大妈理屈,钟灵不由自主地点头:“有道理。” 钟母掐了他一把:“你站在哪一边?” “给钱的一边。”钟灵正色道:“我来是为了冶你的鬼瘤子,其它的事情与我无关。” 断了根,现在治表,钟灵毫不担心钟母的鬼瘤子,那只女鬼见钟灵不收钱不办事,气得全身哆嗦,钟灵才不理它呢。 钟灵回到彼岸花开,把上午的事情跟张天宇讲出来。 没想到张天宇直接说道:“师傅,没想到你是这么贪财的人!鄙视!” “我不是开慈善机构的,也要吃饭过活,鬼这么多,个个免费我忙死还要落得没饭吃的下场,有病啊?”钟灵说道:“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就这么回事呗。” 不过,片刻的功夫钟灵笑道:“一会儿关门,今天晚上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干什么?”张天宇紧张道。 “冥婚。”钟灵说道:“带你见识一下阴间的婚配。” 吃过晚饭后,钟灵带着张天宇去了马大妈的旗袍店,商业中心一到晚上就人流涌动,除了……旗袍店,生意实在冷清,门可罗雀毫不为过。 “啧啧,幸好还有副业,不然怎么活下去。”钟灵端着一杯奶茶,一边喝,一边说。 还是晚上九点,马大妈就把旗袍店关门了。 钟灵一番砸门才敲开,让他们两进去后迅速关上卷闸门,“还没到子时,你们就来了?” “顺便出来逛逛。”钟灵说道。 “上来看看吧。”马大妈说道。 钟灵说道:“马阿姨,上次那只女水鬼还在商业街里流连,现在人多他不敢动作,一会儿该出来闹事了,什么来历?” “放心吧,上次听你说了之后我联系了她的家人。”马大妈说:“他们昨天半夜过来招魂,应该被带走了。” “马阿姨,你也是阴阳眼?”张天宇问道。 马大妈摇摇头:“我不是,我只是能够感觉到他们的存在,但是看不到,动用了牛眼泪。” 钟灵有点意外,马大妈呵呵一笑:“让你误会了。” “看不到鬼还敢做鬼的买卖,马阿姨,你够牛的啊。”张天宇乐呵呵地说道。 “我在乡下长大,奶奶就是做这个出身的,做了一辈子,临死的时候和我讲冥间婚配不当会冲撞恶鬼,她就是撞了鬼王才阳寿不到就枉死,让我以后不要****这行。”马大妈叹口气:“可是大都市生活更难,我孤身一人,更需要活下去。” 听着有些无可奈何,或许是同为女人,钟灵完全理解马大妈的想法。 马大妈给他两倒茶,让他们在楼下喝,自己则到阁楼上一番忙活,今天是黄道吉日,楼上的十三个女鬼都要出嫁! 马大妈在每个格子面前放上一张折叠的小桌子,原本就狭窄的阁楼越发拥挤,上面摆上贡品,还有两家的龙凤帖,上面有男女双方的生辰与死辰,冥婚不仅要算生辰合不合,也要算死辰,以让两人在阴间也能举案齐眉。 钟灵站在楼梯上看着上面的情景,眼看就要举行仪式,那天求助的女鬼再次向钟灵看过来,眼神十分可怜,嘴唇轻启:“帮帮我。” “帮帮她。”张天宇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吓了钟灵一跳,她拍着胸口说:“臭小子,你想吓死我啊,不在下面好好呆着,上来做什么?” “你能上来,我也能上来,马阿姨没有挂牌子——生人勿近吧?”张天宇也有一张三寸不烂之舌。 就在此时,马大妈一挥手:“别说话,这个姑娘我认识,她叫白帆,是白老板的女儿。” “什么情况?”张天宇问。 “白老板是这家商厦里一家饭店的老板,不久前女儿过世。”马大妈说道:“我参加了葬礼。” “白老板给自己的女儿许幽婚,说明是大人的意思。”钟灵说道:“你让我帮,就是破了这桩冥婚。” “可是她本人不愿意。”张天宇纠正道:“本鬼不愿意。” 钟灵有些为难,白帆看着钟灵,嘴唇再次轻启:“我要找东林。” “东林是谁?”钟灵问道。 马大妈听见两人在对话,马上回头提醒:“子时就要到,鬼轿一来,不走也得走,钟灵,别坏我的事。” 钟灵捏紧拳头,一边是钟母新交的好朋友,一边是可怜巴巴的女鬼,还有大发善心的张天宇,自己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时间来不及了,外面嗖嗖作响,啪啪啦啦地,此时商业街已经关门,绝大部分的商户已经撤离了,就算没撤的,也躺在床上酣然入睡,没人发现街里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马大妈看到桌案上的香火烧得差不多,时间合上了,就对钟灵说道:“来了!” 马大妈下楼拉开卷闸门,只见有东西正嗖嗖地从楼顶钻进来,然后飘荡在空中——是魂轿! 轿子的发展由来已久,但大致分为两种,一种是给活人用的,一种是给死人用的。 给死人用的需要把纸轿子烧了,往生者就能收到。 而眼前出现的十三顶魂轿是往生者坐的喜轿,前来接十三名鬼新娘离开! 马大妈从阁楼下来的时候把十三封龙凤帖子带下来了,见左右无人,把十三封龙凤帖一一摆出来,只听到“嗖嗖嗖”地几声,十三名鬼新娘穿着血红色的旗袍从阁楼里飞出来,飘在空中! 张天宇不由自主地去看白帆,只见她眉头皱着,一幅不悦的表情,临走了还不死心,一直看着钟灵,奈何钟灵心狠,故意避开她的眼神。 “师傅,你真的不帮她?”张天宇有些绝望了。 “男女两方已经约定好,阳间的所有礼成。”钟灵说道:“现在太晚了,来不及了!” 白帆听到钟灵的说话,终于死心,眼看姐妹们一一进了魂轿,自己也被一股吸力牵引着往前飘,要进入自己的轿子里,她对着三人大叫一声:“帮我找杨东林!” “嗖”地一声,白帆的身子飞进了其中一只魂轿中,十三只魂轿秩序井然地飘然而去…… 马大妈见冥婚举办成功,鬼新娘送出去,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转身对钟灵说:“谢谢。” 这一声谢谢让钟灵有些尴尬,要知道,自己的后脑勺让两只眼睛快看穿了! 钟灵清了清嗓子,说:“要不是阳间的礼都完事了,她又没钱付,情况难说。” 可怜这辨驳太无力,张天宇在气头上,一分钟不愿意多呆:“我要回去。” 钟灵对马大妈说道:“马阿姨,那我们先走了。” 马大妈点点头,等他们一走,马大妈就依次给家属打电话,通知他们鬼新娘已经迎走了,挂了电话,马大妈双手合在一起不停地搓着:“你们在黄泉之下不要怨我,我只是混口饭吃而已。” 钟灵与张天宇回家后就各自回屋睡去,但是,钟灵在后半夜的时候感觉身子笨重,被东西压得严严实实! 鬼压床! 民间早有传说,如果让鬼压住身子,意识清楚,但身体动弹不得,钟灵不是寻常人,双指一掐,一道金光咒劈过去,趴在钟灵身上的女鬼身子弹出去,撞到墙上,重重地跌到地上! “好大的胆子,敢和我玩这种雕虫小技!”钟灵一下子从床上蹦起来,正准备咬破手指拿童子血对付,看清楚来人,这才收手。 坠在地上痛苦呻吟的是一只女鬼,还穿着大红的旗袍,一头短发凌乱不堪,是白帆! 钟灵有点呆住了,昨天子时亲眼看到她进了魂轿,此时应该和阴间的夫君一起共度! 再看她身上的旗袍已经七凌八落,第一颗玫扣散开,露出胸口一片雪白的肌肤。 “你来做什么?”钟灵冷冰冰地问道。 “出事了,十三名鬼新娘除了我和燕子,都让人虏走了。”白帆仓惶失措:“有人抢鬼新娘。” “这不正和你意么?”钟灵不解道:“你现在趁乱逃出来,正好去找你的杨东林。” “她们会死的。”白帆怒视着钟灵:“她们是让摄青鬼王抢走的!” 摄青鬼王,钟灵心里抖了一下,猎鬼手札里提到的鬼当中,最厉害的是摄青,而在摄青当中,每代只能存在一个能力最强者——那就是摄青鬼王。 摄青鬼王可以以虚化实,让自己的鬼形化成人形,站在太阳下面甚至还有影子! 当摄青鬼王化为实体沾了人间的阳气,阴气测试仪也测不出究竟,唯一的机会只有听他的心跳,死人就是死人,哪怕可以化为实体,心脏也不会跳动。 钟灵正色道:“我替你超度,只要你马上去阴间报道,就可以避开这一劫。” “不行,我不走。”白帆说:“我要找杨东林。” “杨东林他哪位啊,他是不是欠你钱?”钟灵要抓狂了,让鬼王盯上还敢在阳间徘徊,那只东西阴间都束手无策! “他是我男朋友,我见他一面马上离开。”白帆说道:“拜托。” 钟灵看看时间,现在已经是凌晨五点半,马上就天亮,时间已然不多,钟灵最终让白帆钻进自己的背包,打了一辆车去杨东林的公寓。 在路上钟灵才知道杨东林是白帆的师兄,刚毕业参加工作一年,原本两人商量好,只等白帆毕业就结婚,一场大病让计划泡汤,两人阴阳相隔。 大半夜钟灵也不管了,咚咚咚地敲门,里头的人不耐烦地问:“谁啊?” 白帆从背包探出一颗脑袋,带着欣喜听着里面的动静,门终于拉开了,杨东林只穿着一件三角裤,擦! “你找谁?”正睡意惺忪的杨东林十分不爽。 “找你。”见白帆点头,钟灵直截了当地说,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挤进房间,刚一进去,钟灵就傻眼了。 第三十章 冥婚鬼新娘(3) 这是一间单人房,客厅和房间就在一块,床上还躺着一个女人,穿着吊带睡衣仓惶地坐起来,她头发凌乱,脖子下方还有一个咬痕,哟,够激烈的啊! 杨东林一把揪住钟灵的胳膊:“你******是什么人,随便闯进我家里?” 钟灵用膝盖直接照着杨东林的裤裆就瞌过去,撞得杨东林眼泪花都流出来,床上的女人惊声尖叫,就在此时,背包里的白帆一点点地将身子抽出来,然后步步走向床上的女人,声音变形,鬼音拉得长长地:“你们什么时候搞上的?” 原来戏中还有戏,这个女人白帆认识! 钟灵的大长腿猛地一踢,房门“啪”地关上了,封闭的房间里,钟灵杀气四溢,杨东林被撞得头晕目眩,钟灵正准备好好教训这个女朋友刚死就鬼混的男人,突然听到床上的女人惨叫一声:“白帆!” 钟灵一回头,只见白帆通体发红,头发丝都倒立着,眼珠子红通通地,一伸手,两只手上已经生出了利爪! 恶鬼化! 因为受到刺激而产生的极速变化,刚刚恢复清醒的杨东林马上看到鬼气腾腾的白帆,浑身寒毛倒竖,嘴巴张开,一句话也讲不出来,屁股在地板上挪动,直到身子撞到门背后,他突然惊醒过来,爬起来就想打开门逃跑。 白帆一扭头,原本只到耳朵下方的短发“倏”地变长,缠住了杨东林的脖子:“你这个骗子!” 床上的女人吓得直打哆嗦:“白帆,这事不怨我,是他追的我,他说当初和你在一起只是图你老爸有钱,还说你在床上没情趣……” “贱人,明明是你勾引的我……”杨东林被勾住了脖子,气都喘不过来了,他伸出一只手朝着钟灵:“救我。” 一对狗男女! 钟灵双手抱在胸前,冷冰冰地说道:“我收恶鬼是要收钱的,先付钱再说。” 杨东林动弹不得,哪里能给钱,说时迟,那时快,恶鬼化的白帆倏地飞到杨东林面前,张开大嘴,杨东林看到她嘴里的血红泡沫,两眼一翻,直接晕厥! 白帆怒不可遏,没有松开头发的意思,钟灵终于手执血光刃割开白帆的头发,白帆的身子往后一飘,坠在床上,床上的女人吓得一头钻进毯子里,大气不敢出。 白帆的手一挥,毯子飞到一边,女人全身瑟瑟发抖,白帆的声音越发凄厉:“我问你,你们俩什么时候好上的?” 女人一抬头,看到白帆流出两行血泪,不禁吓了一跳,就像着了魔似的,对白帆有问必答:“一年前。” 真不厚道,怪不得说防火防盗防闺蜜! “我对你不好吗?”白帆的声音越来越低沉,钟灵知道鬼流血泪,离变成厉鬼的时间越来越近,不能再拖延了。 趁着白帆面对床上女人的时候,钟灵拿出摄魂瓶,一张正阳符,正准备开动,白帆猛地回头:“连你也想伤害我!” 白帆的头发齐唰唰地变长,裹住了钟灵的身子,几乎在同时,钟灵手里的正阳符甩出去,正好贴在白帆的面门上,白帆只觉得一股强大的力量击打在头部,身形不稳,一下子飞出去,穿过床上女人的身子,再撞到墙上! 钟灵借机挣脱身上的头发,打开摄魂瓶的盖子对准白帆:“进!” 白帆的身子嗖地吸进摄魂瓶里,钟灵塞进一张净化符,然后迅速堵上瓶盖:“你在里面好好呆着,算我今天倒霉,倒贴钱。” 床上的女人仍然心有余悸,呆坐在床上不敢动弹,脚趾头都在抖,钟灵啧啧两声:“挖好朋友的男人,受这点苦算什么?以后被甩轮到自己哭的时候再说吧。” 钟灵走到门背后,用脚踹了杨东林两下,见他不醒,钻进厨房倒了一杯水直接泼过去,杨东林打了一个激灵,马上伸手抹脸上的水:“发生什么事了?” 他马上搞清楚状况,看着钟灵,叫一声:“鬼啊!” 钟灵打了他一巴掌:“******看清楚,老子是鬼吗?清醒了没有?” “清,清醒了。”杨东林坐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 “清醒了就好。”钟灵悠哉地坐在地上,把摄魂瓶放在杨东林面前:“白帆就在里面。” 杨东林马上重重地喘口气,钟灵马上说道:“我替人办事从来要收钱,今天不能空手走。” 杨东林明白了,连滚打爬到床边取出自己的钱包,看着地上男人的狼狈样子,床上女人的心忽地往下沉,顿时生出一股后悔,自己咋就跟了这么个怂货? “这些,这些是我所有的现金,够不够?”杨东林又掏出一张卡:“不够再去取,拜托,帮我解决掉她。” 摄魂瓶里的白帆听得一清二楚,又怒又悲,她试图出去,摄魂瓶就胡乱跳动着,然后在地上“咕咕”滚动着,一下子滚到了杨东林的脚边,吓得渣男又喊又哭! 钟灵盘腿坐在地上,双手抱在胸前,连连摇头:“收鬼和杀鬼是两个价钱。” 地上的钞票是三千五,钟灵二话不说收下来,然后说:“杀鬼,让她永世不能超生,彻底飞灰烟灭,永远不会出现!” “多,多少钱我都肯。”杨东林的声音都带着颤音。 白帆和床上的女人的心都咯噔一下…… “好说,五十万起。”钟灵说道:“事成之后再付五十万,保你一世清净。” 看这公寓的情况,男方顶多是个小白领,月薪不超过六千,一百万对他来说是天文数字,压根不可能的事。 钟灵狮子大开口,镇住了杨东林,钟灵悠哉地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啧,有时间滚床单,没时间打扫卫生,瞧你家脏得,啧啧。” 钟灵用脚踢了一下摄魂瓶,在瓶子飞起来又落下的时候稳稳接住:“怎么样?” 杨东林的嘴唇上下哆嗦,良久才挤出一句:“便宜点?” “打个八折,可以。”钟灵说。 杨东林彻底蔫了,瓶子里的白帆猛地说道:“走,我不想再看到这个男人,杀他都嫌脏了我的手!” 这正是钟灵的目的,钟灵乐呵呵地抱着瓶子离开,临走的时候对床上的女人说:“美女,看你也有几分姿色,好心提醒你一句,绝大多数男人只用下半身思考,你运气不太好撞上前者,以后带眼识人。” 钟灵顺手关上门,不管里面的男女如何,到了僻静的地方,摇摇瓶子,又凑过去闻闻味道,感觉净化得差不多了,盖子一开,往外倒,咦? 白帆居然赖在里面不出来,钟灵早没有耐心了,天已经开始放明,钟灵一巴掌拍到瓶子底,只听到“礴“地一声,白帆落到地上,还是个球形,然后慢慢展开身子,身上的血光已经不见,只剩下红色的旗袍依然醒目。 她背对着钟灵,蹲在地上一声不吭,钟灵闷咳一声:“收了三千五,算那个渣男替你付费了。” 白帆还是不说话,钟灵说:“我现在替你超度,不用当别人的新娘,直接去阴间报道。” “不要。”白帆说道:“我要去找燕子。” “燕子是谁?”钟灵问。 “旗袍店外一直游离的水鬼。”白帆说:“多亏她我才逃出来,可她却不见了。” 钟灵想起来了,自己第一次到旗袍店,店门口有一只想找替死鬼的水鬼,浑身上下水淋淋地,原来她叫燕子。 “你刚才说算渣男帮我付了钱,三千五对不对?”白帆问。 钟灵暗道不妙,掉坑里了! 白帆见钟灵不说话,继续说道:“既然这样,等于我已经付费,对不对?” “那你帮我找燕子。”白帆说:“找到燕子咱们俩就两清了,我毕竟帮你赚了钱。” 钟灵无语,世风日下啊,阴间的这些鬼们一只比一只精明,以后日子要怎么过? 就在此时,天色大明,太阳光穿破云层刺入空气,帝都这个繁忙的大都市拉开帷幕,白帆飞速钻进钟灵的背包:“我们现在可以走了。” 钟灵感觉背包略微重了一点,鬼其实是有重量的,虽然只能以克计算,她无奈地说道:“姐姐,我活怕了你。” 回到家里,白帆从背包里飘出来,看到张天宇就激动不已:“是你。” “她,她,她不是办了冥婚,已经让魂轿抬走了吗?”张天宇惊讶不已。 钟灵就说来话长,把昨天晚上的事情一一讲来,从十三个鬼新娘被鬼王虏走,再到白帆被燕子救出来,然后去找杨东林,教训杨东林的事。 明明只是一个晚上的事情,却像是一篇连续剧,还是长篇的。 钟母说:“摄青鬼王出现,一定没好事,灵儿,你爸以前也对付过摄青鬼王,平手。” “妈,你啥意思?”钟灵问。 “猎鬼手札里应该提到过,摄青鬼王和我们钟家有过结,每一代都会交手。你也逃不过,灵儿,要当心啊!”钟母一副担心的样子。 天师历代以捉恶鬼为已任,摄青鬼王是最大的恶鬼,两者水火不相融。 钟灵闷哼一声:“让他过来瞧瞧。” 张天宇对白帆说:“你要找燕子?知道她的生辰八字吗?” “不知道。” “那知道她的全名吗?”张天宇又问。 白帆气馁了:“还是不知道。” 张天宇说:“没事,如果是在商业街死去的水鬼,让马阿姨帮着打听下,我给她打个电话。” 钟灵冲她紧起大拇指:“厉害。” 张天宇跟马大妈一联系,还真打听到一年前在商业中心有个女孩子跌入水箱死亡,认尸的时候亲属差点认不出来,靠着手腕上的一颗胎记才辨认身份。女孩的名字里的确有个燕字,和小名叫燕子不谋而同。 有了生辰八字和姓名,钟灵迅速开始问米,在后院准备就绪,香烛和祭台准备好,然后用童子眉在两块桃木上写上燕子的生辰八字,将桃木翻转到另一面,写上了引魂经。 白得发亮的白米洒在地上,“天灵灵!地灵灵!阴阳二界见鬼灵!此处非彼家!前头黄泉奈何叹奈何!迷途归路!阴兵法米开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桃木蹦了一下有所感应,但白米上看不到脚印,因为是白天,为免燕子无法通达,所以特别将白米放在树萌下。 钟灵知道燕子的魂魄可能没有足够到这里的体力,立刻瞑神再次念道:“天灵灵!地灵灵!阴阳二界见鬼灵!此处非彼家!前头黄泉奈何叹奈何!迷途归路!阴兵法米开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一次,白米上面终于出现了半个脚印! 只有半个脚印,张天宇见状,进屋拿出几张阴符,一一地铺在白米上,脚印就踩在阴符上,然后从不完整到完整,终于现出一个鬼影子,却是单薄得可怜! 一般的鬼影子充实,看上去和人没两样,燕子的魂魄薄如纸,轻轻一捅就能捅破了。 “燕子!”白帆激动地扑过去,燕子却往后退:“你别过来,我快散了。” “被人重击过,现在还能聚形已经不错。”张天宇说:“别碰她。” 燕子的语速很快:“白帆,你要小心,被捉去的女鬼有几只被他活活吞了,还有几只用不上的被打得魂飞魄散。” “有用的,用不上的?”钟灵说:“什么是有用的?” 燕子的嘴巴一闭一合,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钟灵急了,燕子的身子“啪”地一声响,化作几道光束扑出去,化为乌有! 白帆受了燕子的情才逃过一劫,现在看着燕子魂飞魄散,伤心不已,猛地往前一扑,非但没有抓到燕子,还让阳光灼伤,手臂上立刻出现黑点,还“哧哧”地冒出黑气。 她痛得缩回身子,藏在树萌下不敢动弹,钟灵心头火起,什么玩意儿,居然只对女鬼下手,堂堂的鬼王只是一个下作玩意儿。 张天宇说:“送她上路吧,呆在阳间不是回事。” 白帆嚷着要找杨东林,结果杨东林是个渣男,现在要找燕子,结果燕子魂飞魄散,她心里实在不是滋味,蹲在地上一动不动。 钟灵二话不说,直接超度,容不得白帆有半分挣扎,“好好上路。” 白帆被一团白光包裹,然后消失无影踪,张天宇看得瞠目结舌,钟家的女人都是这么杀伐果断吗? 第三十一章 大漠千古情(1) 第二天中午正在吃午饭时,钟母的手机响了,里面地传出一个撕心裂肺的声音:“姨妈,救我!” 这个声音于张天宇来说是完全陌生的,但是钟母却认得,急声问道:“晓瑞,你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是蒋晓瑞!钟灵的表哥! “教授,教授……”蒋晓瑞的声音像机械式重复:“教授在哪里?啊!” 听筒里“滋滋”作响,几乎撞破鼓膜,钟母面色一变,赶紧将手机挪开一些,远远地仍能听到里面刺啦刺啦的声音,似有电流穿过听筒,刺啦声中还有轻微的啪啪声,钟母拉高音量:“瑞阳,你能听到吗?你现在在哪里?发生什么事?” 对面始终没有回应,终于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声:“姨妈!” 声音嘎然而止,电话中断了,钟母头皮发麻,惊恐不已地抬头:“事情不太对,晓瑞好像很危险,我听到不止一个人的惨叫声。” 钟灵掏出手机打过去,电话倒是通的,但无人接听! “妈,您先别急。”钟灵安慰母亲道:“晓瑞哥既然这次又是去考古,考古队的行踪其实是一清二楚的,我们先问问清楚再出发去找他。” 钟灵和张天宇去了蒋晓瑞所在的大学,却意外地得知他们并没有下古墓,而是去了一处地方考察民间习俗天葬。 藏族佛教信徒们认为,天葬寄托着一种升上“天堂”的愿望。每一地区都有天葬场地,即天葬场,有天葬师从事此业。人死后把尸体卷曲起来,把头屈于膝部,合成坐的姿势,用白色藏被包裹,放置于门后右侧的土台上,请喇嘛诵超度经。 择吉日由背尸人将尸体背到天葬台,先点“桑”烟引起来秃鹫,喇嘛诵经完毕,由天葬师处理尸体。然后,群鹫应声飞至,争相啄食,以食尽最为吉祥,说明死者没有罪孽,灵魂已安然升天。如未被食净,要将剩余部分拣起焚化,同时念经超度。 藏族人认为,天葬台周围山上的秃鹫,除吃人尸体外,不伤害任何小动物,是“神鸟”。天葬仪式一般在清晨举行,死者家属在天亮前,要把尸体送到天葬台,太阳徐徐升起,天葬仪式开始。 教授带着学生去了青海某地,地址倒是明确,第二天一早,钟灵和张天宇就直接奔向机场,到地方后租车前往蒋晓瑞最后停留的地方,那地方是一片鲜少有人知道的草原,草原已经一片荒芜,草原上的蒙古包只剩下骨架,四周有褪色的彩旗颓然地落在骨架上。 牛羊不再活跃,慵懒地行走在土黄色的草地上,车窗户上不时地起水汽,一路上随着海拔的变化,时晴时雨时雪,路上时而湿滑,时而干躁,一路行驶过来,不免让人提心吊胆。 但这片区的道路出乎意料地平坦,一路上的车辆稀少,偶有牧民停下来,好奇地看着外来车辆,这里不比湖区,那边毕竟已经开发为旅游区,商业氛围浓重,这里鲜少有外人来。 钟灵来到这里,不时地拨打表哥的电话,初开始能打通,后来则直接关机,直到现在,电话那头传来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长长地吐出一口气,钟灵有些心烦意乱,打开窗户,外面的冷风刮进来,张天宇不禁打了一个哆嗦,缩缩肩膀:“真冷啊。” 这里比帝都的温度还要低上七八度,临上来前,因为海拔太高,两人提前服用了藏红花,也带了便携式氧气筒,以备不时之需。 钟灵关上车门,说道:“我表哥和我不一样,没任何身手,说句不好听的,要不是长期在户外生活,身体素质慢慢练出来了,简直就是个男版林黛玉。” “啊?不会吧?我大表哥这么弱?” 钟灵斜他一眼,无奈地说道:“我表哥是我外婆家那边唯一的男孩,从小娇生惯养。” “他最大的抗争就是上了考古系,而没有听从父母的安排学医。”钟灵补充道:“考古被视为冷门中的冷门,我大舅和舅妈认为这个专业不好找工作,可是从小一直听话的表哥真是让人意外,居然反常地坚持学考古。” 钟灵皱着眉头,突然倒抽了一口气,尘封已久的往事突然浮上来,她仍记得那是一个灼热的午后,正面临填高考志愿的蒋晓瑞跑来“彼岸花开”,坐在台阶上等外出的自己。 表哥一见自己,就抬手摸着她的头,笑眯眯地说道:“又长高了。” “哥,你怎么来了?” “我想报考考古系。”蒋晓瑞咧开嘴笑了,因为钻心读书,早就近视,架着一幅黑框眼镜,显得相当呆板:“嗯……” 他一拖长尾音就代表有心事,钟灵便笑了:“哥,你有话就说。” “我老做梦。”蒋晓瑞说道:“最近一个月,一直做同一个梦,喏,三十一天,一天也不少,灵儿,你说我是不是中邪了?” 钟灵狐疑地看着蒋晓瑞,自己这个表哥什么都好,就是有些脆弱,偏神经质,她退后一步,仔细看着哥哥,摇头:“哥,你身上没有鬼,没被附身。” “呼……”蒋晓瑞拍着胸口,咧开嘴笑了:“那就好,没被附身就成,不过总是做同一个梦是不是太邪气了,而且啊,那个女人……” “女人?”钟灵不禁笑了:“哥,你还没有谈过恋爱吧?” “没有。”蒋晓瑞说道:“爸妈不让,让我好好考大学呢。” 小小的钟灵微微一笑:“哦,所以你开始做关于女人的梦了。” “三十一天梦到同一个,是不是太巧了?” “师傅,师傅!”张天宇不解的问道:“你发什么呆呢?” “没什么,突然想到关于表哥的事,他曾经说自己三十一天梦到同一个女人。”钟灵说道:“他长这么大,一帆风顺,唯一离奇的事情就是这件,我在想有没有联系。” 钟灵无限懊恼:“我当时应该问个清楚。” “师傅,不用着急,咱们现在不确定大表哥遇上什么事儿。”张天宇安慰道。 “我们好像在绕圈。”钟灵突然说道:“刚才进来的路牌明明指向这里,但是,这个路牌又在咱们眼前了。” 左右两边辽阔的草原上,只有一间低矮的房子,张天宇推门下去:“我去问路。” “不能去。”钟灵下巴微点:“看到没有,房子门口贴着红纸,代表这一家刚有女性产子,禁止外人进入,咱们不是受欢迎的客人。” 已经推开门的张天宇重新将门扯上:“真是,规矩这么多?” “如果是在帐篷,帐篷内的座位、坐序、坐法有严格的习俗规定,女人不能坐在男人的上方,男人可盘腿而坐,妇女则需半跪式,不得盘腿;男人用的东西,妇子不得跨越,必须绕行。”钟灵说道:“这里的规矩多,所谓入乡随俗,咱们还是谨慎点好。” 钟灵下车,对着那个让他们绕弯路的路牌,发现上面的牌子特别滑溜,左右拨弄一下,没想到,这牌子是可以转动的! 钟灵将牌子转转,路标除了往前,还指向右手边一条仅供汽车前行的小径,上面只是铺着简单的石子儿,踩上去叽叽作响,往前望去,前面的高山入云,边上还有一个小湖,站在这里看不出大小,但能看到一块幽碧的“宝石”。 “往那里去。”钟灵说道:“看到前面那座山的山顶了吗?山顶不是尖的,而是平的,天葬场一般建在山上,必定是一块平坦的地方,所以……” “明白了。”张天宇说着开动车子往那边驶去,钟灵的判断是正确的,眼看就要到达那座山,发现了驻扎的营地,营地里有人,正在升火,烟雾缭绕而起,见到驶来的车辆,有人焦急地走出来,仓惶地走出来挥手:“这里,这里!” 车子靠过去,步出来的人却失望地放下手,回头道:“不是警察。” 钟灵大声叫道:“蒋晓瑞在这里吗?” 这个名字惹得那人又奔跑过来,看清车里的五个人,说道:“你们找晓瑞?” 这人大约五十来岁,满脸的络腮胡子,钟灵一怔:“你是史教授?” “你知道我?”史教授说道:“你们是晓瑞的?” “我是他的妹妹。”钟灵迫不及待地走下车:“教授,我们接到哥哥的电话,他好像遇到了危险,到底怎么回事?还有,哥哥说你失踪。” 史教授连连跺脚:“那个笨小子,我根本没有失踪,只是早起去天葬台守着天葬仪式,那小子明明到了天葬台却没有看到我,结果就这么失去联络,咱们全组人在这里等了一天一夜,已经报警,但好像没什么用。” 钟灵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我哥在山里走失?” 另一名队员走过来,说道:“走失的可能性本来是很小的,天葬台下来只有一条路,再怎么着也不可能走偏。” 钟灵的面色沉下去,此时,天色将黑,史教授面色紧张:“快进去,快,让你的同伴下车,快点进帐篷。” 钟灵不明就里,被教授和那名队员拉扯着进了方形的大帐篷,将门拉得严严实实,张天宇见状不解道:“你们干嘛这么紧张?” “嘘。”教授说道:“一入夜就有些奇怪的东西过来,咱们一定要小心。” 钟灵顿时想到这里是藏区,难道是,“弱郎?” 史教授狐疑道:“你怎么知道?” “我是天师。”钟灵说道:“这些东西对咱们来说再平常不过。” 环顾四周,这并不是唯一的帐篷,却是最大的一个,而且所有的人集中在其中,包括史教授在内,一共五个人,另外四个人都是跟过来采风的,都是蒋晓瑞的同学。 帐篷中央摆着火盆,里面的火烧得正盛,所有人围坐在火盆中央,燕南抽空把车上剩余的水和食物搬进来,就连史教授也不淡定了,他们的食物只够两天,现在这些东西简直就是雪中送炭! 火盆的火越烧越旺,水壶里面的水咕咕直响,已然要开。 一名学生痛苦地抓着头发:“教授,我们什么时候才能走?” “找到晓瑞以后。”史教授坚定地说道:“一天不找到他,我一天不会离开。” 钟灵说道:“教授,明天天亮后你们先离开,找我哥的事情交给我们,这地方的地图有吗?” 教授摇头:“交给你们,我们对这片区熟悉,已经束手无策。” “但我们不一样。”张天宇说道:“我们都有野外探险的经历,而且大家各有所长……这个所长很难和你们解释。” 还想说话,外面突然传来“砰砰”的声音,五人的脸都变了,教授沉声道:“弱郎来了。” 藏族所言弱郎,就是指有些邪恶或饥寒之人死去后,其余孽未尽,心存憾意,故异致死后起尸去完成邪恶人生的余孽或寻求未得的食物。但必须在其躯体完好无损的状态中才能实现,直到形成起尸后,尸身就会发现变化。 钟灵更愿意叫它们起尸。 那些将要起的尸,其面部膨胀,皮色呈紫黑,毛发上竖,身上起水泡,然后缓缓睁眼坐起,接着起身举手直直朝前跑去所有起尸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不会讲话,不会弯腰,也不会转身,连眼珠子都有不会转动,只能直盯前方,身子也直直往前跑。假如遇上活人,起尸便用僵硬的手摸顶,使活人立刻死亡的同时也变成起尸。这种离奇而可怖的作用只限于活人之身,对别的动物则无效。 只是摸顶就可以让人变成起尸,比起僵尸来更为神奇,僵尸尚需要咬噬才可让对方变成同类,起尸只是伸手摸顶就可以,顶自然是指人的头顶了。 “在这个地区,人们普遍实行野葬和弃葬。野葬指人死后,将其遗体脱光丢在野外,死在哪方,丢在哪方。弃葬便是指人死以后,活着的家人搬走了之,将死者弃在旧址上。凡采用这种葬法一般一脱衣,他生前盖何衣物原封不动地盖在死者身上,看上去,象一个活人睡觉似的。也因为如此,这地区的起尸格外地多。”史教授叹口气道:“大约三天前,他们每天晚上都会过来。” 说话的空当,那些砰砰的动静越来越明显,帐篷原本是有透明塑料的窗户,一回头,钟灵就看到那颗人头,头上满是脓包,一双腥红的眼睛下面还淌着黑色的液体,正虎视眈眈地看着里面,在他身后还有几个影子,不止一只起尸! 帐篷已经被冲撞过几个回合,窗户仅是一层薄薄的尼龙,这让教授十分忧心,示意学生站在自己身后,这个举动看在钟灵眼里,对这位教授心生敬意,与此同时,就听到刺啦一声,已经薄弱的窗户被起尸的爪子划开,一只起尸穿破帐篷进来了…… 钟灵纵身一跃,来到那只起尸身前,一张静止符贴在起尸的脑门上,起尸立刻动弹不得,张天宇飞起一脚将它踢出去,然后用一边的胶纸重新封上了窗子! 钟灵身手之快让教授瞠目结舌,更让他们震惊的是那张小小的符纸。 那具起尸被踢出去之后,发出“咚”地一声,起尸的身子沉,落下去之后的声音也够清晰的,钟灵和张天宇对视一眼,危机还没有解除,毕竟起尸不止一只! 张天宇窜到窗边,往外面看去,不禁倒抽了一口气,外面密密麻麻的一群起尸,它们的胖瘦不一,高矮不一,均是穿着烂成布条一般的衣服,有男有女,其中,更有几个孩子模样的,它们已经将这座帐篷完全包围,大有进攻之势。 史教授说道:“奇怪,之前只是一两只而已,今天怎么来了这么多?” “看来咱们到的正是时候。”钟灵说道:“八成是之前不断进攻遭到阻隔,现在汇集这么多准备集中进攻,教授,你们之前是怎么逃过一劫的?” 教授说道:“因为我身上的一件东西。” 钟灵心里一动,正想说话,刚刚被胶带封好的窗户现在被重新撕开,说时迟,那时快,钟灵手里的弯刀飞了出去,砍在那只起尸的脖子上,起尸身上残余的血扑地喷出去,不少打在帐篷上,趁着前面的起尸行动有所呆滞,张天宇再次将它踹了出去! 这些学生平时只是学术派,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情景,吓得尖声惊叫,互相簇拥着往后退,史教授也微微张开嘴巴,张天宇将他们护在身后:“往后退,靠在火边。” 五人反应过来,赶紧缩在火边,史教授低声安慰道:“没事的,他们不是寻常人。” 再次将起尸赶出去后,张天宇不解道:“师傅,还不用你的金光咒?” “没用的。”钟灵说道:“起尸不是普通的僵尸,金光咒对它们没用。” 钟灵懒得解释,掏出一面铜镜,摆在窗前,然后咬破手指在上面画了一盏灯,寥寥几笔,只是一个粗略的煤油灯罢了,钟灵嘴里喃喃念道:“就试一把了。” 血抹在额心的麒麟印记上,麒麟力折射出来,扫在那盏灯上,一时间整座帐篷都透亮着,那些起尸一触到这些光,便弹开,个个离得远远地…… 钟灵这才松了一口气,随即苦着一张脸,人家也是第一次见到起尸。 她并没有停下来,掏出礞石粉铺设在屋子的四周,张天宇想开口,钟灵手指竖起来:“嘘。” 第三十二章 大漠千古情(2) 原来钟灵担心大家说话时透出的生气会刺激到起尸,此时她正将阴符贴在四处,见那些起尸退得远了,这才说道:“起尸和僵尸一样俱阳,他们只是在夜里生活而已,这些礞石粉和阴符可以帮助我们遮挡生气,放心。” “师傅,现在可以说话了吗?”张天宇问道。 “走远了,可以了。”钟灵说道:“咱们现在等天亮就好,此地不宜久留,教授,明天你们先撤,不要拿命来拼。” 教授说道:“今天为什么来了这么多?” “之前遭到反抗,引发了这些起尸本能的反应。”钟灵心里一动:“教授,您用了什么东西?” 教授从身上摸索出一方砚:“就这个。” 哈砚! “第一天起尸过来的时候,这东西发出亮光,”教授只觉得不可思议:“这东西我入手几年了,第一次看到它亮。” “这就是了,起尸虽然还没有开灵智,但拥有本能,开了灵智的僵尸懂得后退,但起尸不一样,他们是埋头往前冲,遇到防碍非但不会退,越发埋头往前冲。” “这东西既保护了你们,但也引来起尸的反弹,有了今天晚上的疯狂攻击。”钟灵说道:“要不是我们及时到来,今天你们……” 目光横扫过五人,史教授的心咯噔一下,终于痛下决心:“明天早上我就送他们走。” “您也要走。”钟灵沉声道:“别待在这里给咱们添乱,您也看到了,这个地方和你们格格不入,随处隐藏危险,您带学生安安稳稳地离开,就是对咱们最大的支援。” “晓瑞是为了找我才出事的。”史教授眼眶微红:“他是一个较真的孩子,还有点一根筋,要是不能走出来,怎么办才好?” “我哥命大,一定不会有事。”钟灵沉声道。 “好,我明天带他们先撤出,在省城等你们。”史教授掏出自己的名片:“一定要带着晓瑞去找我们,这是这附近的地图,我们这里有什么你们需要的东西,尽管拿。” 那个,除了地图,好像也没有啥了…… 外面不断传来笨重的脚步声,起尸的身子较普通人要沉,他们的四肢笨重,他们显然被礞石粉和阴符迷惑了,一直绕着帐篷打转,终于,他们放弃了困捕,慢慢地离去,所有人都被折腾得死去活来,肖丽一下子松了气:“终于走了。” 几名学生先撑不住睡了,教授心里有事,坐在火堆边上,一脸愁容地拨弄着火堆,钟灵问道:“您这次不考古,怎么来看天葬了?还是冬天。” “其实是晓瑞的主意。”史教授的话让众人大吃一惊。 钟灵心中一咯噔:“我哥?” “晓瑞跟着我在外面东奔西走已经有些日子。”史教授说道:“不久前和我说话要来这里看看天葬,还说自己觉得和这个地方有些联系,他做的梦里,出现了一座山,他看了无数的照片,确定就这个地方,他本来想一个人来,我觉得不放心,所以顺势组织了采风活动,多些人来,总有些照应。” 钟灵的嘴唇哆嗦着,梦! 她觉得身边的鸡皮疙瘩冒出来,手心已然出汗,史教授叹口气:“先睡觉吧。” 夜深了,众人终于沉沉睡去,天一蒙蒙亮,教授就催促学生将东西搬上车,就连帐篷也被搬上大卡车,目送众人离去后,五人开始装备自己,直接爬向那座山峰。 雪线低,还未到半山坡就到了冰雪间隙,张天宇冻得直打哆嗦:“要采风,也不用等到冬天啊,你哥真是疯了。” 钟灵抬头看向天空,明明是冬天,但那些兀鹫丝毫不惧寒冷,在高空来回盘旋,三三两两地俯视下方,偶尔会突然降落,似乎一伸手,就能触摸到它们的羽毛…… “兀鹫属于大型鸟类,一般栖息于高寒地带,就国内而言,多见于青藏高原,它们一群或两三只、或单独一只不等地常在白昼翱翔于崇山峻岭之上空,视力很强。当巫师们将国王尸体秘密地安放于深山僻壤中时,兀鹫,竟然把国王尸体不留余地地啄食精光。天从人愿,国王尸骸运回天界的神圣使命,最终由兀鹫来意外地完成了。从此,兀鹫便成为唯一能将国王尸骸带到天界去的又一具有神奇功能的天神。这个传统由此流传下来。” 钟灵说道:“它们对活人的肉不敢兴趣,放心。” 天葬台上寒风凛冽,刮在脸上像刀子划一般,生生地疼,再看天葬台四周摆放着不同的尸体,皮肉早就没了,只余白骨,此时裹着冰雪,就像透明的骨架,充斥着一股诡异的美感。 四周冰雪覆盖,哪里有蒋晓瑞的影子,天葬台外,只有一条下山的路,要失踪,也只能是在那条小道上失去踪迹,说话的空当,钟灵拿出工具铲翻开边上的冰雪,仔细查看着,张天宇问道:“师傅,你找什么?” “不知道,只是想找找看。如果他来过,会不会留下来什么?”钟灵说道。 结果让人失望,这里什么也没有留下,大家准备下山,如果这是蒋晓瑞曾经走过的路线,他们就再走一次,看看其中有没有特别的东西! 钟灵一转身,目光瞅到对面山上,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咚…… 对面山上的冰川上,赫然是一张美人的面孔,钟灵下意识地往后退:“你们看,对面是不是一个女人?” 冰雪之上勾勒出来的面孔楚楚动人,身后的冰雪细若游丝,被划成一条条细痕,远看就如同她的头发,那块突出来的岩石就如同美人的鼻子,冰川之中突然出现的美人面让钟灵头皮发麻:“我哥在对面的山上。” “这么肯定?”张天宇说道:“因为那个梦?” “他从小怕冷,大冬天地要来这里,而且教授也提到我哥说过梦,”钟灵坚定地说道:“我哥一定就在对面,小子,我们过去。” 张天宇默默点头,正准备下山,对面腾地起冒起一股轻烟,在一片冰天雪地之中格外醒目,张天宇说道:“野外生烟一有取暖的作用,二有求救的作用。” 钟灵心头一震,张开双手对着对面大吼一声:“哥!” 回音从峡谷传来,悠长深远,对面的烟嘎然则止,钟灵和张天宇对视一眼,奇了怪了,就算烟散,也散得忒快了,与其说对面有人想被发现,不如说,对面的人压根不想被人看到! 张天宇放下望远镜:“烟是从那边的山顶传来的,下山后得往东走。” “怪不得史教授一直找不到我哥,他觉得我哥在这座山林里走丢,范围一直锁定这里,反而妨碍了进程。”钟灵毅然往下走:“我们的速度要快。” 当两人来到对面的山下,抬头一看,头顶的美人面正居高临下看着他们,大有压向众人头顶的架势,出乎意料的是这座山根本没有明确的山道,只能徒手攀岩! 张天宇说道:“咱们没带登山工具。” “不用。”钟灵突然说道,站在一块石头跟前,伸手放在石头前方,一股暖风正往掌心吹拂着,钟灵心里一动:“我哥这是撞邪了。” 钟灵示意张天宇和自己一起搬那块石头,眼前被白雪覆住的石头足有一米多高,十分重,两人好不容易将它挪到一边,发面后面有一个洞口,钟灵一言不发地钻进去,刚一踩进去,感觉脚底软绵绵地,略微用力,那东西还有弹性似的,低头一看,钟灵喉咙咕咚一声…… 自己脚下是一条与土色一模一样的长虫,宽约半米! 身子扁平,无壳无皮毛,典型的软体动物,钟灵从小对毛毛虫就没有好感,软乎乎地,触感令人发麻,此时,脚下这只扁平的玩意儿还在慢慢游去,身子的一截还挂在墙上,紧紧地粘着岩壁,另一截则垂下来,趴在地上,与地面融为一体。 因为被钟灵踩住,身子很难前行,头部便微微昂起来,这一昂,力度颇大,而且那一截弯曲得厉害,往上一折,碰到了钟灵的脑袋! 妈呀,钟灵赶紧跳开,就着外面的光一看,这只长虫的头上没有眼睛,光秃秃,是盲的! 钟灵松了一口气,此时,张天宇也进来,不约而同地踩到这只长虫的身子,又惊恐地跳到一边,张天宇惊愕道:“这是什么东西?” 钟灵说道:“盲虫,裸在外面的皮肤一定不能触到,它的粘液比502效果好。” 张天宇一脸嫌弃地扭头:“长得真丑。” “别看它丑,它是忠实的守卫者。”钟灵说道:“知道它有什么用处吗?” “不知道。”张天宇摇头道。 “守护,不少坟墓里会用它来当守门灵,蠢笨但是忠诚,而且长寿。”钟灵说道:“它最大的特点就是能用自己的身体堵住洞口,靠它的外观吓唬人。” 钟灵的手指戳出去,指着覆在墙上的半截身子:“那地方就是它堵住的通道。” 张天宇戴上手套用力一扳,那家伙粘得好紧,身子就像吸盘,与石壁没有一点缝隙! “这家伙怕火。”钟灵说道:“而且得是明火。” “不早说。”张天宇郁闷道。 “说了也没有用,你们看这家伙的身长,足有三米多,再看这岩洞的长与宽,也只有四米左右。”钟灵说道:“不管在哪里生火,它也是在这个空间里打转,身子又有弹性能延伸,想转移它并不容易,除非……在洞外生火。” 张天宇一头瀑布汗,洞外正是冰天雪地时,寒风呼呼,就算能够升起来,一阵风刮过来,立马投降。 钟灵在洞里找了些石头在外面搭起石台子,再把干的柴火堆在上面,两个人手牵着手将石台围在中间,只等火烧得旺盛,始终靠得紧紧地。 那条盲虫终于被洞外的火焰吸引,头歪歪斜斜地朝有温度的一边倾过来,钟灵紧巴地看着它的尾巴,它依然死死地粘着墙壁。 “该死,你倒是快点起来啊。”钟灵迫不及待地上前,稳稳不动的尾巴终于往下移了一点,张天宇眼尖,已经瞅到一点孔隙:“师傅,有洞口。” 钟灵却隐隐担心:“如果我哥在这里,他是怎么进去的?有人故意引我哥过来。” “没这么邪气吧?”张天宇说道。 此时,盲虫终于挪动身子往外走,洞口露出来,里面乎乎冒着热气,已经冻得发抖的两人迫不及待地钻进去,感觉到热风,简直幸福无比。 再说两人围着石台,等看到盲蛇已经探出头,各自交换一个眼神,腰微欠,只等盲虫追究着热流过来,两人同时起身! 两人像两道疾弛的疾电冲进洞内,可惜两人刚刚离开,失去遮挡的火苗立刻让狂风卷熄,盲虫立刻缩回去,刚刚离开洞口的尾巴重新堵上去。 “啪”地一声,洞口被堵住,里面漆黑一团,近距离闻得到这条盲虫身上的体味,像刚下雨时的土腥味。 伸手见五指的黑,突然,手电亮了,手电照在张天宇脸上,阴森莫名,一向胆大的钟灵也吓了一跳,没好气地说道:“臭小子,什么时候了还吓人。” 张天宇嘿嘿一笑,将头灯固定在头上,让灯光尽量蔓延出去:“这地方有些奇怪,有条奇怪的虫子不错,这里有个洞口,现在更离奇了,里面还有一条绝不是自然出现的石阶。” 眼前是一条盘旋向上的石阶,石头打磨得精细,沿着山体的结构往上,一眼看不到头,两人面面相觑,张天宇看着台阶,说道:“师傅,你哥真是背了大运,看这上面是什么,脚印。” 石台阶上原本覆着厚厚的灰尘,现在上面印着一排清晰的脚印,沿着石阶一路往上,真可谓一步一个脚印。 钟灵上前一看,更加肯定:“42码,是我哥的鞋码。” 鞋底的码数都清晰地印在灰上,钟灵兴奋不已,蒋晓瑞就在这里! 除了石阶,靠着的岩壁则是凹凸不平,保持着原来的模样,台阶不宽,一次只能行走两个人,钟灵和黄轩站在最前面,不知道打哪里来传来一阵嬉笑的声音,两人同时停下脚步,钟灵问道:“你听到没有?” “听到了,笑得真开心。”张天宇说道。 “你也有过天真的童年?”钟灵反问道。 就在此时,刚才的笑声又传来了,“嘻嘻,真好,你再跳一次。” 钟灵寒毛倒竖,这是蒋晓瑞的声音! 她疯了一样往上跑,台阶又长又弯,带着坡度,两条腿发麻,钟灵也不觉得累,台阶终于到头,头顶传来亮光,只有一个窄小的洞口可以钻上去。 上面灯火通明,刚才的声音又传来了,“这里真好,有你在,我都不想走了。” 钟灵头皮发麻,蒋晓瑞的声音有些痴,有些呆,已经没有平时的灵性。 她心里一急,顺势进了洞里,爬上去后屏住呼息,身子往后靠,直到抵到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蒋晓瑞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衬衫,羽绒服和毛衣扔到一边,他背朝着钟灵,一屁股坐在地上,两条腿像个孩子似地瘫在地上,两只手合在一起,不时地抚掌大笑:“你跳得真好看,真的,我发誓,再没有比你美的人了,我妹妹也不如你漂亮。” 钟灵在心里呸了一声,见色忘妹的家伙,以前是谁说自己妹妹是天底下最好看的人了? 再说了,对面的这幅壁画有什么可看的? 蒋晓瑞坐在地上,正对着墙上的一幅画说说笑笑,再看墙上的壁画,色彩鲜艳,画上的场景分明是帐篷,男人们都穿着裘皮的袍子盘腿坐在席位上,手端着盛满酒的杯子开怀畅饮,而女人们则低头半跪在一边,手里拿着酒壶,准备恭敬地倒酒。 而在帐篷的中央,一位舞姬正翩翩起舞,初看她的样子已经让钟灵惊讶不已,正是雪川上的美人面! 美女双手摆在下巴处,头微微扭着,长发披肩,头上用珠链串成的头饰落在额心上方,露出小四分之一的脸庞,笑意盈盈地看着蒋晓瑞,在她的脚边,还摆着一个火盆,火盆里的火桔色与红色相间,映得美人的裙摆也是通红的颜色。 钟灵只觉得这女子露出来的那只眼睛妩媚无比,就是同为女人的自己,看着也觉得心旗荡漾,一只手猛地拍到钟灵肩上:“师傅,好美啊!” 她回过神来,张天宇也上来了,而蒋晓瑞根本没察觉上面多了人,还自顾自地对着画傻笑。 张天宇第一次见到钟灵的表哥,仅看蒋晓瑞的背影,个头不小,至少和自己平齐,而他架着的黑框眼镜也能衬出几分知性青年的气质,可惜,他现在嘴巴微开,一幅痴傻的模样,嘴角还有些哈喇子,这幅蠢笨的模样,唉,张天宇暗自决心,等将来绝不提今天的一幕,省得得罪人。 “你要去哪,你别走啊!”蒋晓瑞的声音陡地升高八度,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扑到那堵墙边,双手扑在上面,声音带着哭腔:“你别走啊!” 第三十三章 大漠千古情(3) “哥!”钟灵终于忍不住,一下子扑上前,从背后环住了蒋晓瑞的腰,蒋晓瑞浑身一震,欣喜不已地转身:“你来了。” 看到来人,他一怔:“灵儿,你怎么来了?” 蒋晓瑞胡子拉碴,面容憔悴,黑眼圈都浮上来了,他的声音沙哑,唇上满是皮屑,嘴角裂了口子,血珠子还没有干,钟灵心疼得很,,赶紧掏出水壶:“哥,你渴不渴,喝点不。” 蒋晓瑞的眼神失去焦点,飘向钟灵的身后,然后神经质地转动身子:“蝶舞呢,她在哪?你们把她藏起来了?” “谁是蝶舞?画上的女孩子?”钟灵着急的说道:“哥,你醒醒吧,你看到的美人是虚像,不是真的,你别让她迷了心窍。” 蒋晓瑞痴痴呆呆地看着壁画:“不是,蝶舞和我早就认识,我们已经认识好久了,只是她现在重新出现,是她让我来找她的。” 钟灵掏出阴气测试仪,摆在壁画下方,数值跃动,重出江湖的阴气测试仪赫然出现标准数值-696! “师傅,这只女鬼好厉害,还没现出本形已经不得了了。”张天宇看着仅穿衬衫的蒋晓瑞:“大表哥,你不冷吗?” “我热……”蒋晓瑞此时唇干舌躁,狐疑地看着张天宇:“你是谁?你叫我什么?” “大表哥。”张天宇一本正经地说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钟灵的徒弟张天宇,也是一名天师。咳,第一次见面,请多关照。” 蒋晓瑞不稀得搭理他,冷冷地扭头看着壁画,可怜张天宇伸出去的手对着空气,尴尬不已,他马上扬手摸着自己的后脑勺:“唉,大表哥眼里没我。” 钟灵说道:“他现在眼里只有一个人。” 蒋晓瑞看着壁画,喃喃道:“蝶舞,你出来啊,快点出来。” 钟灵上前一步,一刀砍向蒋晓瑞的后颈,蒋晓瑞眼皮往上翻,身子徐徐倒下去,张天宇托住他的腰将他放下去,立刻拖过一边的衣服替他穿上,说也奇怪,这家伙只穿一件衬衫,可是身子热乎得很,就像身上放了火炉一样,不过他嘴巴里面热得起泡,嘴角也烂了。 钟灵抓起蒋晓瑞的手腕,一把脉,不禁摇头:“动脉摇摇数在关,没头没尾豆形圈,动主惊悸心空虚,汗出发热阴阳参,这家伙体内有一把火,烧得旺,怪不得喉咙发干,嘴唇发裂。” “哪来的火?”张天宇疑惑道:“咱们都快冻僵了。” 钟灵站在壁画前,看着壁画里的火炉,那火苗像真实存在的,一颤一颤地,钟灵的手指弹在石壁上,里面一道阴气浮动,却无法牵引出来,钟灵转头看着蒋晓瑞,费解道:“奇怪,连我也没法看到里面的美人,我哥却能沟通。” “是撞鬼吗?”张天宇说道。 此时,蒋晓瑞的梦境正酣,里面的场景与壁画上的一模一样,只是里面只仅有两人蒋晓瑞和那个舞姬。 两人面对面坐着,双眼凝视,蒋晓瑞与现实的模样截然不同,面色红润,嘴唇饱满,他身上还穿着袍子,舞姬的嘴角上扬:“你怎么了?” “就这样看着你,真好。”蒋晓瑞说道:“我想呆在这里一辈子。” “你真要陪我一辈子?”舞姬微微一笑:“说过的话,你可要作数。” “当然。”蒋晓瑞说道:“我蒋晓瑞发誓,对蝶舞永不离弃,终生相伴,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蝶舞,你不能只呆在蒙古包,出去走走。” 蝶舞的目光变得凄然,“我不能离开这里。” “为什么?”蒋晓瑞果然天真:“我们出去结婚生孩子,以后在一起过日子。” “我不能走,晓瑞……”蝶舞黯然神伤道。 蒋晓瑞此时显得不太安稳,头部左摇右摇,额头冒出冷汗,张天宇用湿毛巾沾了温水放在他嘴唇上:“师傅,这样下去不是办法,简直中邪。” “他是撞鬼。”钟灵正色道:“壁画里的女鬼好像被封住了,出不来,咱们也进不去,就连看也看不到,阴气测试仪能测到阴气值,也能感觉到阴气。” “怎么会这样?”张天宇说道:“如果你哥被她迷住,岂不是要抱着个幻像呆在这里?” “不仅如此,我哥现在体内躁热,情况严重。”钟灵说道:“八成是女鬼对他的影响,要救他,必须斩断两人之间的联系,要命的是,我现在根本不知道两人有什么联系,能让我哥梦到她,又千里迢迢地跑过来,不过,我倒是看明白一点。” “梦境是女鬼构建的,背景单一,与壁画一致,而且四周沙地,表示身陷绝境,现在不是我哥在做梦,而是他能进入女鬼构筑的梦里。”钟灵拍拍头,摇头道:“不对,应该说是这个蝶舞困在壁画里,而我哥是唯一可以进入到里面的人,通过的途径就是梦或入定。” “那刚才你哥疯癫的表现是入定?”张天宇问道。 钟灵说道:“如果是这样,我哥应该有关于蝶舞的记忆才对。” 来这里的路上,钟灵就莫名想到那年发生的事,蒋晓瑞的反应很奇怪,一方面觉得费解,另一个方面是兴奋甚至喜悦的,之后再也听他说起过,几年之后,却发现这样的事情,难道? “这几年他们都用这样的方法在联系,但是我哥不知道蝶舞的所在,当梦境终于清晰的时候,他迫不及待地要过来,但我了解我哥的个性,他喜欢稳重行事,才想到结伴,找教授帮忙。”钟灵说道:“我相信他的确是上来找教授,但在回头的一瞬看到了冰川上的美人,所以不管三七二十一过来了。” “那他是怎么穿过那条盲虫的?”张天宇说道。 “主人想请他进来,就不必像我们一样折腾。”钟灵说道:“我们是不请自来,我哥是客人,待遇截然不同。” 此时的蒋晓瑞在张天宇的怀里痛苦地摇头晃脑,双拳捏得紧紧地,额头上的汗水直往外淌,钟灵不得不及时替他补充水份,以免脱水。 “哥。”钟灵凑到他的耳边,说道:“你又偷看漫画,大舅过来了。” “呀!”蒋晓瑞突然尖叫一声,腾地睁开眼睛,弄得大家哭笑不得,张天宇冲钟灵竖起大拇指:“师傅,还是你懂他。” 蒋晓瑞眼前一蒙,身子打一个寒蝉,太阳穴隐隐作痛,终于,他拍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掐我一下。” 钟灵一听,不客气地上前狠狠掐着蒋晓瑞的脸蛋,“呀。”蒋晓瑞一脸错愕地看着眼前张天宇这张陌生脸庞:“你又是哪个?” “你妹的徒弟。”张天宇无奈地又解释说道。 “说什么呢,我妹的徒弟?”蒋晓瑞乐了:“就她这个小丫头片子还收了你这个看着比她都大的徒弟?” 钟灵此时一头瀑布汗,现在的氛围不对啊,她重重地咳了一声,提醒众人:“现在不是开心的时候,快想想怎么办吧。” 蒋晓瑞一愣,突然爬起来看着身后的璧画:“蝶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看他急得直跺脚,钟灵上前就将他揪过来,然后推到壁画上:“哥,你现在好好地说说,这女人是怎么找上你的,你现在应该清楚,她不是人!” “她被困在里头,找我过来帮忙。”蒋晓瑞说道:“怎么救她出来?” 这一点钟灵早料到了,钟灵说道:“要救魂,先得找到她的尸骨。” “尸骨?”蒋晓瑞连连摇头:“她是被烧死的,哪里还有尸骨?早成灰了!” “怪不得……”钟灵盯着蒋晓瑞的额头,印堂发青,这把火烧得真旺啊,死了先人,累了活人:“别动。” 一张阳符贴在蒋晓瑞的额头,刚一触到皮肤,便“啪啪”两声,符纸飘下来,挡住左右两只眼睛的一半,吹一口气,符纸便飘啊飘的,被眼镜挡在上方,蒋晓瑞顿时黑脸:“这是什么玩意儿?” 蒋晓瑞想扯下来,让钟灵制止了:“别动。” “这吊着不像那么一回事。”蒋晓瑞的身子突然停住了,打印堂处,一道热流窜进了自己的身体里,然后在里面到处游走,它每到之处,灼热便减轻几分! 蒋晓瑞的眼神倏地变了,钟灵嘴角微扬:“舒服吗?” “你别这样笑……”蒋晓瑞说道:“什么舒服不舒服的,嗯,是挺舒服的。” 张天宇彻底无语,这两人的对话还能再没营养点吗?多亏得是两个人表兄妹…… 张天宇几欲吐血:“然后呢?” “现在用阳符冲淡他体内的阴气,怪不得呈现发热状态,那名舞姬是被烧死的。”钟灵说道:“哥和她心灵相通,如果继续相处下去,你会重现她当时的死状,活活被烧死。” 蒋晓瑞失笑:“怎么烧?” “从身体里着一把火,从内往外烧,外嫩里焦。”钟灵轻描淡写地说道:“你和她嘴对过嘴?就是亲过没有?” 蒋晓瑞面色一红,不自然地扶了扶眼镜:“有。” “这就对了。”钟灵说道:“不然没这么快让她的阴气贯穿你的身体,不觉得冷是第一迹象,接下来你会觉得浑身发热,身子像点着的碳,慢慢地,温度慢慢上升,先从你的五脏六腑开始烧起,再往往地往外透,直到烧到皮肤,然后啪地一声……” “啪”,空气中突然传来的声音让蒋晓瑞唇色尽失,尽显苍白。 “蝶舞不是狐狸精,我和她认识好几年了。她困在里面出不来,想找人帮忙,正好我能进去困住她的地方,简单来说,她困在里面,就像住在一个蒙古包里,然后不是真的,就像一个梦,我能进去,她说我是第一个进去的人。”蒋晓瑞已经语无伦次了:“总之,蝶舞被困在里面,想出来,但她找不到人帮忙,正好我误打误撞做梦的时候来了,成了她的救命稻草。” “所以哥你一连三十一天都梦到她。”钟灵说道:“你那时候说的话是真的。” “是,所以我才决定报考古系,因为她说自己在一个奇怪的地方,我不知道怎么地,就产生一股冲动,不管她在哪里,我一定要找到她,考古系最合适了。”蒋晓瑞说道:“我和教授到了不同的地方,每到一处,我都在想,我一定会看到她,一定会看到她,可每次都是失望,她在梦里也不自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很迷茫。” 蒋晓瑞痴痴地说道:“要是她还活着该有多好,我就喜欢她这样的女孩子,我想和她结婚,灵儿,我想让她当你嫂子。” “阴阳不同道,现在先保住你的命,再想办法让她出来,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那个什么蝶舞的信息有多少说多少。”钟灵说道。 “她是西夏的舞姬。”蒋晓瑞说道:“后来被给了大汗,她是带着任务来的,来到这里的目的是刺杀大汗,后来刺杀失败,她被烧死在帐篷里,死后她的魂魄被囚禁,不能出来,然后也不知道为什么,这里有她的壁画……” 蒋晓瑞伸手抚摸壁画,甚至将自己的脸贴在上面,满怀深情:“我总觉得和她认识了好久,真的好久,我能梦到她哪里是偶然,根本是缘分定的。” 钟灵一怔,事上哪有偶然,过去经历的种种,无一不是有前因,有后果。 钟灵扭头看着璧画,一定有哪里不对! 左右看看,钟灵徐徐往后退,退了大约四五米,终于看到整幅壁画上下左右都勾勒出一颗星,但位置有些奇怪。 “七星锁魂阵法。”钟灵喃喃道:“奇怪啊,哥,你的梦中情人只是普通的刺客,什么人死后替她建了这里,然后再将她的魂魄牵引到壁画里,又用七星锁魂阵囚禁在里面不得出呢?这么做的人是好意,还是恶意?” “七星锁魂阵能破吗?”蒋晓瑞一脸兴奋地问道:“你知道是什么,有办法的吧?” “七星锁魂阵一般是连尸带三魂七魄一起封存。”钟灵说道:“希望还能有还阳的一天,但是,你这位梦中情人烧得连渣都没有了,想要借原来的身体还魂是不可能的事,所以,有人封住了她的三魂七魄,不让她投胎,也不让她消失,难道是想让她……借尸还魂?” “既然那样,她为什么没有活过来?”蒋晓瑞喃喃道:“她应该活过来才是。” “我也想知道答案。”钟灵说道:“七星锁魂术是禁术,通常情况下不予以使用,想使死人复活,本来就乱了阴阳,阴间绝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 蒋晓瑞听得云里雾里,此时却笑逐颜开:“所以,蝶舞可以还阳?” “我说了半天,你当我对牛弹琴?”钟灵说道。 “没听明白。”蒋晓瑞委屈地说道:“到底能不能?” 钟灵说道:“没有找到合适的躯壳,还不了阳,如果找到,或许可以还阳,但是,这样做违反了阴阳定律,阴间不会坐视不理。” 第三十四章 大漠千古情(4) 蒋晓瑞的双眼亮了:“合适的躯壳是指什么?” “刚死,三魂七魄已经进入阴间轮回,永远不可能回来。”钟灵说道:“最好还是女性,如果是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尸体最佳,其余的魂魄占据这具尸体,就能还阳。” “既然如此,我去找一个尸体来,让她回来,这样她就能和我永远呆在一起了。”蒋晓瑞欣喜不已,捡起地上的衣服开始套:“我现在就出去找。” “大表哥……”张天宇正想开口,却被钟灵一个眼神制止:“好,不妨先找找,反正我一时半会也想不到打开七星锁魂阵的法子,我们陪你去就好。” 钟灵和张天宇跟着蒋晓瑞往下面走,只等到了洞口,盲虫又将洞口堵上,还没等两人开口,蒋晓瑞轻车熟路地掏出一根干巴巴的草,捅捅那家伙湿溜溜地尾巴,那家伙懒洋洋地移开尾巴,露出洞口,蒋晓瑞满意地回头:“这种草是蝶舞教我找的,这家伙最怕这种草了,一挠它就痒,就会挪开,走吧。” “大表哥,你真准备找一具尸体让她还阳?”张天宇觉得钟灵怎么有这么个一根筋的表哥。 “不妨试试。”钟灵说道:“成不成咱们现在不能下结论,我哥千里迢迢过来,差点赔上老师和同窗的命,怎么能这么回去?不行!” 蒋晓瑞这才一惊:“教授怎么了?” 钟灵却准备出去再说,绕开那条盲虫,时间已是下午,外面的天始终阴沉沉,要找尸体谈何容易,之前的起尸众多,一路过来人烟稀少,天葬台?那里倒是有不少尸骨,但连皮肉都没有,难道要让蝶舞复生成白骨美人? 张天宇说道:“这里人烟稀少,而且起尸集中,起尸拍了活人,又成为起尸,一个接着一个,简直无休无止,人烟稀少,人员换代不频繁,我们到哪里找尸体。” 钟灵想到了来时路上的一条河,说道:“我有法子了,这边兴几个殡葬方式,火葬,火葬也是一种较为高贵的葬仪方式。其具体方式是人死后在接气、入棺、超度等仪式进行后,将尸体以蹲状入棺,把酥油倒在柴草上,然后将尸体火化,敛起骨灰盛入木匣或瓦罐中,埋在家中楼下或山顶、净地。墓似塔形。这种方式是没得整了,只有骨灰。” “那你说个什么劲。”蒋晓瑞不知不觉开始跟随钟灵的节奏。 “剩下的就是天葬。”钟灵说道:“这个也没辙,剩下的就是土葬和水葬了。” “土葬基本不考虑,最近落雪,这地方埋了就成腐尸。”钟灵说道:“唯一有希望的是水葬,这片区,经济条件较差、雇不起喇嘛的人家死了人时或死者是孤寡、幼童时,一般用水葬。水葬时,将尸体背到河边支解后,投入河中。也有的地方用白布或毛毯将尸体裹捆,然后坠上大石弃之河中,以供奉河神。” 蒋晓瑞明明昏昏沉沉,现在却听得清楚:“支解?都被支解了还有好的?” “是这样的,以前的确要支解后投入河里,或是充之河中。”钟灵说道:“但是后来的人并没有遵照这个传统,而且河流是由上至下,咱们现在所处的是下游,可以碰碰运气,不过距离这里有些远,海拔较低,毕竟那样河流才能流转,你要去吗?” 蒋晓瑞下定主意:“去!” 三人走到河边,张天宇忽然停下脚步,“小子,怎么了?”钟灵问道。 “有发现。”张天宇说道:“河面飘着什么东西。”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其他人还在打量河面的白色袋子时,蒋晓瑞已经朝着河边飞奔而去,到了岸边,能看到圆木上系着一个白色的袋子,悬在河里往下流浮动,那东西借着圆木的浮力一直飘在水面,没有下沉的迹象。 蒋晓瑞欣喜不已,老天爷开眼,蝶舞复活有望了。 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跳河,被钟灵一把抓住:“哥,你疯了,不能穿衣服上去,一会儿必须马上恢复体温,否则会出大事。” 蒋晓瑞一愣,马上摘了眼镜,脱得只剩保暖内衣裤,扑通一声跳下河,去追逐那个随水流飘泊的袋子,钟灵目瞪口呆:“那真是我哥?我哥从小到大,没没干过充满勇气的事情。” 再说蒋晓瑞疯了一样冲到河里,终于追上那个白袋子,浑身冰凉,牙齿上下打架,咬得直响,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拖着圆木往岸边游,到了岸边,钟灵和张天宇弯腰帮忙,奈何河岸太高,圆木太长,怎么也拉不上来。 “哥,用力往上推,不行就把袋子解下来,”钟灵急不可奈:“你想在河里泡多久?” 蒋晓瑞咬着牙关将上面的袋子解开,直等袋子被提上去,自己连拉带爬上岸,钟灵马上将他裹住,蒋晓瑞戴上眼镜,身子瑟瑟发抖:“灵,灵儿,快,快看看袋子里是不是。” 张天宇已经将袋子打开,里面的东西让他低呼出声:“****运……” 里面居然真是一名女子的尸体! 拉出来一看,虽然皮肤偏黑,还有典型的高原红,但是五官柔美,身段轻盈,不失为一名清秀佳人,将手指伸在鼻下,已经没了气,钟灵只消按按皮肤,马上说道:“死了不足十二个小时,可谓新鲜出炉,看皮肤和骨架,是位未婚未育的女性。” 蒋晓瑞得听得分明,心底安慰不已。 钟灵心疼不已:“哥,你疯了,为了一个死掉的女人不顾自己的身体,值得吗?” “值得。”蒋晓瑞傻笑着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双脚不停地抖动着。 钟灵有种造孽的感觉,双手合什:“姑娘,这都是天意,你放心,我一定让你落土为安,安然西去,这空当,请你先帮我们一个忙,如果有需要我天师帮忙的,随时来找我。” 本就清冷的空气忽地卷来一阵风,扫过钟灵的脸,钟灵猛地回头,空气中似有一个影子飘浮着,钟灵立刻念念有词,那个影子慢慢变得充实,正和尸袋里的女孩一模一样! 说曹操,曹操到,钟灵眼前立刻浮现一个场景,这姑娘盘腿坐在一间低矮的屋子里,屋子破败不堪,没有几件像样的家具,更别提家电了,她穿着漂亮的衣裳,面色潮红,正痴痴看着眼前的镜子。 镜子里折射出来除了她的脸,还有几张遗像,看年纪是她的父亲母亲,还有一个比她要小些的孩子,应该是弟弟。 再仔细一看,钟灵心里一惊,这三人正是那天晚上起尸中的几只! 所以,这女孩是孤女…… 亲人全亡,自己又处于随时变成起尸的危险当中,当真是孤苦无依。 嘴角露出一丝无奈的笑容,一缕血沿着嘴角渗出,她步出房子,原来房子就在河边,她钻进准备好的布袋,从里面将袋子收紧,就在咽气前的一刻,和着圆木滚进了河里。 给自己一个人的葬礼,除了自己,无人看到一位绝望少女的死。 这地方人烟稀少,其他牧民要么变成起尸,要么惧怕起尸搬离这里,剩下的只有寥寥几人,要到何种恐惧的地步,才会致自己于死地? “她是中毒死的。”钟灵说道:“自尽。你想让我帮你做什么?” “我死后,父母没有替我做五彩经幡,我不想走得不安心。”女孩凄然一笑:“没有得到神的祝福,我无法升天。” 钟灵明白了,这片区的信徒与汉人截然不同,它们信奉死后自己的魂魄将由五彩经幡带走,这样才是得到祝福的死亡。 五彩是指蓝、白、红、绿、黄五色,蓝幡是天空的象征,白幡是白云的象征,红幡是火焰的象征,绿幡是绿水的象征,黄幡是土地的象征。这样一来,也固定了经幡从上到下的排列顺序,如同蓝天在上、黄土在下的大自然定律千古不变一样,各色经幡的排列顺序也不能改变。 而被称为经幡,是因为这些幡上面都印有佛经,随风而舞的经幡飘动一下,就是诵经一次,在不停地向神传达人的愿望,祈求神的庇佑。这样,经幡便成为连接神与人的纽带。 这里连人烟都少,怎么去找经幡,钟灵一时犯了难,掏出一根香烛放在地上:“姑娘,这是定金,等我借你的尸体一用,完事以后我一定用最好的经幡替你送行!” 那位姑娘轻叹一声:“我信你。” 钟灵反而愕然了,姑娘说道:“那天晚上看到你对付弱郎,知道你们不是寻常人,或许只有你们可以让大家重返家园。” 大家听出一些弦外之音,张天宇问道:“这里为什么有这么多的弱郎?” “自从那支陌生的考古队来到这里之后,事情就变得有些奇怪。”姑娘一开口就把众人吓到了:“不知道打哪跑出一只古怪的弱郎,冲进我们的住处,不少人都被拍头变成起尸,事情一发不可收拾,有人觉得不对劲赶紧逃走。” 几人齐唰唰地看着蒋晓瑞,而他浑然不觉,抱着衣服发抖,钟灵说道:“事情好像不太一般,弱郎是从考古队到这里后发生的。” 姑娘说道:“咱们村子全完了,就连牛羊也跑得差不多,还有什么活头,我刚从外地打工回来,未婚夫死了,弟弟和爸妈也死了,我活不下去了,没法活……” “所以,你愿意答应我的条件吗?”钟灵说道:“让我借你的尸体用用。” 姑娘点点头,消失在空气中,张天宇回头道:“不知道打哪跑出来的一只古怪的弱郎。” 钟灵说道:‘重点在于古怪,这里为了预防弱郎,房子故意建得低矮,而且以前也一定见过,但刚才的女孩用了古怪两个字,说明对方与他们看到的弱郎不一样,这只弱郎让这里变得惨淡,也是我哥一行人过来之后发生的事,你们猜,两者之间有没有联系?” 张天宇耸耸眉:“百分百。” 此时,蒋晓瑞焦急不已道:“你们还等什么,快回去。” 钟灵抬头看着天空,天阴沉沉地,风雪将来,趁着风雪没下来赶紧撤吧,等带着少女的尸体回到岩洞里,蒋晓瑞对着壁画说道:“蝶舞,咱们马上就能见面了,你就要活过来了,钟灵,你快点想办法,怎么破了你刚才说的那什么七星阵。” “七星锁魂阵。”钟灵正色道:“往后退。” 所有人颇有默契地往后退了两米多,钟灵拿出六张正阳符,借着张天宇的肩膀爬上去,用六张正阳符贴在其中的六星上,只余最后一颗星。 跳下地后,钟灵双手合在一起:“天地同生,扫秽除愆,炼化九道,还形太真!” 墙壁轰然一动,璧画上女子的头发似乎飘动了一下,衣角也舞动起来,就连身边火盆里的火也抖动着,钟灵看得分明,一道淡淡的影子正往余下的一星飘动,那个影子钻出来,慢慢幻化成一个成人的影子。 那个影子长发及腰,额上的额饰是一块宝石,两只袖子长到及地,她飞出来后飘浮在半空中,看也没看蒋晓瑞一眼,径自钻进了地上的那具女尸当中! 蒋晓瑞看得一清二楚,像个傻子似地手舞足蹈:“太好了,太好了,蝶舞马上就能和我见面了,灵儿,天宇,你们看到没有?看到没有?” 张天宇无奈地摇摇头,只见地上女尸的手指颤动几下,睫毛抖动,不禁大骇,退后到钟灵身边:“喂,师傅,不会真活了吧?” “没那么容易。”钟灵下巴微抬,只见女尸如同被电击一般,身子上下伏动,上半身奋力往上抬,刚抬到一半就失去力量,咚地后脑勺着地,落在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蒋晓瑞失望不已:“为什么没法复活?” “听说过腹衣服吗?这一身衣服上还沾着已逝之人的味道,身体还有魂魄的痕迹,新魂想要占据身体,没那么容易。”钟灵悠哉地坐在地上,双手抱在胸前:“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蒋晓瑞无法接受听天由命的命运,烦躁不已地抓自己的头发,猛然抬头看壁画,他“咦”了一声:“你们看,画里的人不见了。” 可不是,原本在蒙古包里立足起舞的舞姬消失,那里现在只有一片空白,就连壁画的颜色也从浓转淡。 “七星锁魂阵把舞姬的鬼魂困在里面,也让里面有一股阴力支撑。”钟灵说道:“现在这股力量出来了,自然就失去作用,千年的风霜雨雪,它们也该褪色了。” 张天宇盯着壁画:“精美的壁画,七星锁魂阵,人工打造的台阶,还有守住洞口的盲虫,这些要怎么解释,你的真命天女死后,谁替她做了这些事情?大表哥,恕我直言,你好像和这里没有一点联系,你有关于这个地点的丁点回忆吗?” “没有。”蒋晓瑞实实在在地说道:“我要是知道,早就找过来了,还用等到现在?” “这就奇怪了,为什么找上你呢?” “和你说了几次了,年纪轻轻怎么记性不好。”蒋晓瑞说道:“巧合,她四处找人了解她的处境,偏偏这么巧,我进去了,看到她,一开始不能对话,直到不久前,我和她终于可以面对面地交流,就像现实生活中一样,她告诉我来这里找她,我就来了,就这么简单的事情,你不要脑回路太短,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 “我也不想,大表哥。”张天宇拍着自己的脑门说道:“可惜,外面还有一只来路不明的起尸,出现的时机和你到达的时机一致,很难不遐想。” 蒋晓瑞闷哼一声,转头去看那具女尸,当手指触到对方的手背,一惊一乍道:“啊,有温度了,灵儿,你过来看看。” 钟灵走过去,翻开尸体的眼睑,又查看舌头:“停止腐化的进程,至于温度,现在远没有达到人体的体表温度,早着呢。” 又是一盆冷水浇下来,蒋晓瑞不悦地调整眼镜,说道:“你们现在是不是觉得我挺古怪地,觉得我不近乎常理,现在是在看我的笑话,对不对?” “哥,你说什么呢?”钟灵说道:“大家关心你才会来,还有,你在电话里说发现教授不见了,之后是怎么到这里的?你没主动提。” 当时电话里分明还有其他人的惨叫声,蒋晓瑞一怔:“什么电话,什么惨叫声,对了,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张天宇目瞪口呆:“大表哥……” 蒋晓瑞不像说慌的样子,张天宇的拳头捏在一起,显然,大表哥忘记了一些事情,比如他在找教授后,来到这里之前,中间的那一段记忆,消失了。 趁着蒋晓瑞回头关注女尸的变化时,张天宇走到一边,轻声说道:“师傅,我有个想法,你哥恐怕撞到过第一只起尸如何将其他人变成起尸的过程,他当时惊慌失措,而且电话里传来不止一声惨叫。” “我也这么认为。”钟灵赞同道,回头看蒋晓瑞,冷不丁地说道:“哥,你的手机呢?” “手,手机?”蒋晓瑞上下摸索着,面露疑惑,倏地站起来:“糟了,我的手机不见了!” 这下子一目了然,蒋晓瑞根本不记得自己打过电话,更不知道手机丢在哪里。 蒋晓瑞头痛欲裂,抱着自己的头欲哭无泪:“我刚买的手机呢。” “哥,现在不是心疼手机的时候,还记得丢在哪了?”钟灵启发道:“你在进这个山洞前,不是刚从对面的天葬台下来吗?” “是,我去找教授了……”蒋晓瑞迟疑道:“然后,我,妹,我真的想不起来了,第一次是怎么稀里糊涂进来的,全不记得,你不要再逼我了。” “啪。”地上的尸体突然猛地坐起来,然后再次无力地倒下去,僵硬的身子像块石头落在地上,这下可把蒋晓瑞心疼坏了,上前抱住她的头:“疼不疼?” 第三十五章 大漠千古情(5) 无人回话,这是显而易见的结果,蒋晓瑞的脸皱得像苦瓜:“怎么还没有反应。” 钟灵双拳紧紧地握起来,就在舞姬从壁画里自由飞入女尸的一刻,自己看得分明,生前五分钟已在脑海里形成画面,在舞姬踏入蒙古包前一刻,与一名军师打扮的人交头接耳,其后踏入,在蒙古包内蝶舞起舞,在旋转的瞬间踢翻了火盆。 舞姬在着火的一刻,蒙古包的入口被封住了,里面的人无处可逃,有人拿出刀剑,冲着蒙古包砍过去,奈何那蒙古包的材料坚硬异常,大刀也无可奈何,一时间,蒙古包成了人间炼狱,里面人声凄厉,蒙古包外一个影子恍然而过,似是刚才的军师…… 那名舞姬在火苗之中张开双手,闭上眼睛,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这丝笑简直要寒到人心里,她死了,拉着蒙古包里的所有人一起垫背! 张天宇突然焦躁不已,上前拉住蒋晓瑞:“大表哥,你让师傅超度她去投胎转世,你要等得及,十八年后遇上成年的她,你们再说在一起的事。” 张天宇还想劝,女尸身上的舞姬翩然而起,径自冲进了张天宇的身体里! 在张天宇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那只女鬼已然飘进张天宇的心脏处,白气悄然泯灭于胸前,消失无踪。 附身! 不可能,虽然没有佛珠的保护,但就连鬼灵也无法附在张天宇身上! 蒋晓瑞目瞪口呆:“怎么回事?灵儿。” 他双手按在张天宇肩上,马上痛得甩开手,张天宇身上好像有电,手指放上去便啪啪作响,一个女声悠悠地传来:“想要的人终于来了,曼珠沙华在哪里?” 这个声音蒋晓瑞最耳熟不过,是他梦寐以求的真命天女蝶舞!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钟灵沉声道:“哪有这么巧的事儿,相隔千里,你只能找到蒋晓瑞一个人,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于曼珠沙华与张天宇。” “喂,鬼灵都上不了身,她是怎么办到的?”钟灵心里暗想。 钟灵也有些慌,等看到蒋晓瑞,瞬间明白了:“她本来是上不了,可是有个不争气的把自己的阳气给了那只女鬼,借了蒋晓瑞的气,否则,曼珠沙华哪能容她上身?” “蝶舞,你对张天宇做了什么?”蒋晓瑞的嘴唇哆嗦着:“我给你找了新的身体,你用她就好了,快从他的身体里出来。” “笨。”蝶舞冷笑一声:“你真以为我是冲着你来的?从一开始,我是冲着他,你别傻了。” “借尸还魂是最好的办法,你若想弃,我们也无可奈何。”钟灵双手抱在胸前,小心翼翼地往前跨出一步:“曼珠沙华?别说是你,就是我,也拿不出来。” 蝶舞的声音之下,张天宇的声音冒出来:“从我的身体里出去。” “休想。”蝶舞不甚满意地说道:“抛去曼珠沙华不说,这幅躯壳我更满意,这世我就想当个男人,年龄身高相貌更是我想要的。” “你这么说,置地上的这位于何地?”钟灵一边打趣,一边紧盯着张天宇的手,虽然被外来魂魄控制,但他的手指头一直在颤动,正奋力挣扎中,外来魂魄想取代元魂,可没那么容易。 钟灵嘴角浮起一丝冷笑,掌心已多了几枚金针,蒋晓瑞还在云里雾里,只知道干着急,被隔离在圈子外,他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灵儿……” 钟灵朝张天宇的身子扑过去,将他按倒在地,摁住他的双手,体内的女鬼仓惶不已,在张天宇的身子里横冲直撞,身子奋力往上挺,却让钟灵按得严严实实。 钟灵掏出金针,只待利落下手,蒋晓瑞突然惨叫一声,身子被拎起来,砰地摔到地上,这一下子猝不及防,蒋晓瑞根本没有回旋的余地,身子结实地落下,痛得五脏六腑都绞起来。 抬头一看,眼前是一名衣衫褴褛的高大汉子,面色铁青,鼻梁上方一个弯月形的疤痕,身上的麻布衣裳已漆黑一片,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他双手指甲尖利,掌心似乎有呼呼的风在刮,离他不远的钟灵感觉不妙,在他双手拍过来的一刻,飞起一脚踹过去,趁着他往后一仰的空当跳起来,警觉地掏出朱砂枪退后:“哥,过来!” 完全在状况外的蒋晓瑞连滚打爬地过来,藏在钟灵身后,等看清楚眼前这家伙的面目,脑袋轰地一声响,头痛欲裂,太阳穴鼓胀得隐隐作痛:“啊。” “怎么了?”钟灵护着蒋晓瑞后退:“哥小心,是起尸。” 蒋晓瑞站在钟灵身后,样子痴痴呆呆,眼前的家伙,自己分明是认得的…… 这家伙披发,虽然看着一身麻衣,但有金涂银束腰带,钟灵示意退后,说道:“这家伙是党项人。” 金涂银束腰带正是党项人的典型标志,这具起尸和舞姬一样,是西夏人。 此时,张天宇的声音挤出来:“师傅,他是舞姬死时出现在蒙古包外的军师……” 张天宇的声音变成微弱的音符,听也听不分明,钟灵隐约听到几个字,心头一沉,扭头看着那只起尸,心中已有主意。 这只起尸就是害得方圆几里地全无人家的元凶,这里四处密封,没有阳光投射进来,简直是起尸的最佳活动场所,钟灵掏出镜子,上贴正阳符,将麒麟力注入其中,镜子腾地亮起来,起尸果然连连后退,避开光线。 此时那舞姬蝶舞沉声道:“告诉我如何见到曼珠沙华,我可以放你们一马,否则,你们和其他人一样,活人变成起尸,生不如死。” “做梦。”钟灵沉声道。 “你!敬酒不吃吃罚酒。”舞姬怒火腾腾。 钟灵哭笑不得:“这位女鬼姐姐,我说得是实话,我们也没见过曼珠沙华。” 起尸呆立在岩洞里,没有舞姬的命令,他便不动,谁主谁次,已经一目了然,主导分明是这个舞姬。 钟灵心生一计,握在手里的血光刃朝舞姬的身子挥打过去,只看到一只鬼影子钻进了壁画中,不,是飞进壁画中,她倏地站起来,手心的朱砂弹顺势一甩! 朱砂弹砸向壁画,砰地一声,里头的女鬼被炸出来,原本正徘徊不动的起尸伸手摸向钟灵的头顶,眼看只有毫厘,张天宇一脚踹上起尸的后背心,整个身子都腾空而起,这股莫大的力道让起尸打了一个踉跄,钟灵趁机掏出绳索束住起尸的双手,打个死结,用力一扯,将起尸的双手结结实实地捆住。 起尸最要命的就是他的手,让其不自由则是最好的保护,钟灵将绳子一端交给白颖珊,自己回身迎上从壁画里扑出来的女鬼,手掌的佛印一亮,击上女鬼的胸口,女鬼惨叫一声,蒋晓瑞马上捂着嘴巴:“蝶舞。” 钟灵既好气,又好笑:“哥,女鬼是想害我们,你现在还敌我不分?” 蒋晓瑞苦着一张脸说道:“我也不懂,她想要的什么曼珠沙华,是啥玩意?” “说来话长,大表哥哥。”张天宇说道:“总之,这只女鬼只是利用你,你就是一傻蛋。” 张天宇已经被蒋晓瑞气得无话可说,这只书呆子,丝毫不通人情,白瞎他们千里迢迢过来帮忙。 再说钟灵那边,女鬼被佛印击中,身子浮出黑烟,钟灵扔出星宿网将其紧紧束住,女鬼动弹不得:“好你个天师,将来总有人收拾你们,曼珠沙华在一天,你们的麻烦就会不会断。”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钟灵闷声说道:“先处理了你再说,计划够好的,西夏的女刺客以身牺牲刺杀大汗,而后由自己的手下,刚才那个起尸保存了你的魂魄,将你封印,寻找还阳的机会,你是老大,他只是军师,他也要听你的话,对不对?” “他化身为起尸守护你的三魂七魄,你则在寻找机会重新还阳。”钟灵说道:“从你能从游魂那里听说曼珠沙华可以还魂来看,曾有游魂误进入你构铸的梦里,你与外界的信息相通,好你个女鬼,不敢从正面入手,就从我哥着手,把他迷得七荤八素,还敢祸害我徒弟,看我怎么收拾你!” 钟灵言毕,手心佛印大开,就在此时,那只起尸嘴里呼喝一声,双手挥开,绳索断为两截,将张天宇撞开之后,大手摸向钟灵的头顶,这一次,钟灵清晰的感觉头皮即将被触到,顺手扬起手里的朱砂枪抵在那只手下,可谓千钧一发…… 起尸双掌往下压,誓要摸到钟灵的脑袋,枪响了,朱砂弹穿透了起尸的手掌,爆开,朱砂弹化开,有如朱砂雨将起尸落得满身。 钟灵扭头看向张天宇:“手!” 眼神交汇,张天宇已心领神会,手里的弯刀斩向起尸的左手,弯刀飞出去时,嗖嗖作响,只消一下,起尸的左手斩断在地上,弯刀并没有回去,打着旋儿往一边斩去,钟灵头一低,弯刀斩向右手,这回力道弱了些,虽然没有斩断,但已砍进去三分这二,钟灵就势握住那只手,用力一扯,生生地将起尸的右手扯了下来…… 起尸没了手,攻击力直线下降,身子也没了平衡,钟灵和张天宇对视一眼,一起冲过去,从背后推着起尸往前扑,来到边上的一个小小岩洞前,将起尸推进去,刚进去小半个身子就卡住了,见起尸动弹不得,两人击掌一笑。 那只女鬼痛苦不已,在星宿网里挣扎不已,钟灵懒得折腾,立马超度送她一程,至于那只起尸,就由他在这里自生自灭。 只是可怜了蒋晓瑞,一段恋情还没真正开始就结束,张天宇扶着他往外走,刚走到口上,身后哗啦一声,扭头一看,已经斑驳的壁画突然脱离墙面落到地上,墙上变成一片空白! 几人不管不理,迅速离开这里,钟灵留到最后,将那名女尸重新装回到袋子,双掌合什念了几声,一脸肃穆地将她背在背上,等回到车上,钟灵让张天宇载着去找寺庙。 五彩经幡从寺庙里取出来,找了一个山头,架起火堆,五彩经幡放在火堆边上,姑娘的尸身安详地躺在火堆上,钟灵将佛音机放在地上,佛音大起时,火也呼呼地窜起来,一边的经幡飘扬起来,似要带着姑娘的魂魄前往神地…… 那名姑娘的魂魄飘浮在经幡边上,冲钟灵弯弯欠身,在佛号之中消失无踪。 钟灵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慢走。” 蒋晓瑞独自睡在车上,迷迷蒙蒙地坐起来,不小心撞到车门,唉哟一声,发现自己躺在车里,肚子咕咕直叫,脑子有瞬间回不过神,呆呆地往外看去,见火光冲天,远处白雪皑皑,便扶着头靠在座位上,良久才想起来,郁闷地抱着自己的头:“失恋了……” 第三十六章 惊魂鬼视频(1) 钟灵和张天宇解决了蒋晓瑞的事情后,第一天来彼岸花开开店,就有个中年人坐在店外的台阶上,一看见他们两人,便兴奋地站起来说道:“你们终于回来了!!” 钟灵和张天宇对视一眼,颇为不解,说道:“您先进店再说吧。” “我是于曼丽介绍来的,之前你们的大名已经在影视传媒圈颇为响亮。”中年男人说道:“我姓张力,叫,是一位广告公司的老板,也是一名广告导演。” 张力,张天宇有印象了,“你曾经帮不少政府工程拍过宣传广告,还有影视圈的不少明星请你拍个人的宣传片,对不对?”张天宇打了一个响指,说道:“最近的作品我很有印象,是一处楼盘的宣传广告,仿清园林建筑的花园小区,看上去很是大气,不过嘛,略显阴森。” 张天宇话音一落,张力面露感激,一把抓住张天宇的手:“你能这么想太好了!” 张天宇完全不懂张力兴奋的点在哪里,张力终于松开,一字一句地说道:“问题的重点就在于略显阴森,对,就是阴森两个字,钟老板,请你们再看看宣传片。” 所有人坐在电脑屏幕前,张力带来了原始文件,以前张天宇宇只是扫过一眼罢了,从未细看,现在一看,这位张先生其实颇有实力,画面的质感很好,尤其在瞬间强调了楼盘重中之重的园林,葱葱绿绿,别提有多悦目。 不过,当画面转到楼盘位置和咨询电话时,在园林中的亭子里突然闪现一个人形的黑影,不过两秒钟而已,几乎是一闪即过,但是,张天宇宇看到了。 非但乔宇看到了,钟灵更是看得清楚,不知道为啥,那个鬼影子在她眼里可不止两秒,似乎停顿在那里,自己抓得清清楚楚。 “怎么回事,亭子里有个人影?”张天宇说道。 “非但是个人影,而且是个女人的身影,还穿着清代的服饰。”钟灵说道:“但是,这些园林应该是新建的吧,只是仿古建筑而已。” “这就是问题所在。”张力说道:“广告已经投放有一阵子了,三个月左右,地铁,公交车,动态的,静态的,简直铺天盖地,三个月一直没有人说起这个,因为广告颇受好评,上周的一个晚上,我喝了点酒,又把原文件拿出来欣赏。” “也不知道喝了酒更清醒,还是怎么回事,一个瞬间就捕捉到这个人影,拍摄现场我全程都在,亭子里不可能有人。”张力觉得快呼吸不过来了,解开领口的扣子,喘着粗气说道:“我酒醒后是白天,再看就没有了,但我总觉得没看错,等到晚上再看,又出现了。” “也就是说,白天看不到,晚上却能瞅到。”钟灵说道:“这东西好像暗含着阴阳的道理。” “连续看了三个晚上,非但看得到,而且越来越清晰。”张力不由得抹汗了:“就在这个时候,出了一件事故,没有登报,各位可能不知道,这个广告在地铁的媒体上有播放,就在前天晚上,一位乘客看到了,吓得发病,口吐白沫,醒来后非说自己在视频里看到了鬼。” “我向上要求撤销广告的投放,自然被驳回了。”张力说道:“这个广告带来的收益超过了客户的想像,开发商只顾着赚钱,哪管三七二十一地,直到昨天晚上,我带着开发商一起看原文件,直到他也看到,才共同想到一个法子——请钟老板出马解决,希望可以不用撤销广告,也能将里面的鬼揪出来,不要再发生前天地铁的事件,影响大局。” 所谓的大局其实是担心视频有鬼演化成小区有鬼,到时候房子不好卖,开发商只能扭着小手绢哭了,趁着事态还没有扩大,知道的人不多,果断出手解决,以绝后患! 既然如此,钟灵说道:“这单买卖我接了,不过,不二价——五十万,先付前款二十五万,事情解决后,后付二十五万,如果不能成功,后款不收,前款不退,规则您知道了吗?” “这个我已经听于曼丽说过了。”张力说道:“听说你出马,就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五十万小意思而已,我现在就通知他们转账,您的银行账号是?” 果然如钟灵所料,对方毫不管价格,五十万恐怕正是他们的预料成本,不到十分钟,钟灵的手机收到到账提醒,二十五万已就位,钟灵一巴掌拍到桌子上:“这单买卖马上开始,我现在需要几样东西,一,这个原文件,二,那个小区的通行证,可让我们自由出入,三,地铁里被吓到的那个男人的联系方式。” “前两个我能够满足,也能够理解,可是最后一个太奇怪了。”张力说道:“那个被吓到的人和这件事情没有关系吧?” “一般来说,看到鬼影子会觉得惊恐和好奇,但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只会好奇,咦,那是什么?像您这样的知情者,才会觉得惊恐,因为知道拍摄的内情,知道亭子里一定没有人。”钟灵说道:“综上所述,看到视频里的鬼影子就吓得失心疯,有点过了,很可疑。” 钟灵的说话有理有据,张力大感服气,眼前的美女虽然年轻,但是透着一股本质的成熟,思考问题缜密,完全不输自己认识的那位开发商大老板,厉害,她若有心,他日必有大成。 “怎么,不能弄到他的联系方式?哪怕知道在哪家医院也可以。”张天宇狡黠一笑,既然张力知道地铁发生的事情,还知道起因,显然已经接触到了。 “这个不是问题,三个问题我们都可以解决。”张力用了我们两个字,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开发商受到的影响最大,但作为广告导演,广告出了事故,自己的名声同样会受影响,弄不好就会一败涂地,张力此时的心才松了一些。 钟灵说道:“既然如此,三个问题一起搞定的时候再联系吧。” “这是我的名片,请收好,再联系。”张力马上起身离开,离出门的时候停住了,交代道:“有个请求——这件委托,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拜托各位了。” 钟灵自然满口答应。 张力第二天传来消息,原文件送过来了,同时还有五份开发商公司的工作牌,上面有董事长的亲笔签名,这可相当于古代的皇帝令牌,有了这签名,那楼盘的所有地方都能自由出入,不受限制,至于第三个要求,却没那么容易。 那名病人当时被送到医院,就在昨天张力找来天安大厦工作室时,那人却悄然离开医院,等张力再去医院时,早已不见人影,这下子可把张力急坏了,幸好他在医院有熟人,动用了一些关系才拿到病人的资料,这个也颇有些戏剧性。 因为病人发病入院,根本无法开口讲话,无法登记资料,可是就是这么巧,这位病人以前曾来医院就医,有位医生认出他来,调出了他的医疗记录,这样他的资料才公开。 张力拿着其中登记的工作单位和住址给钟灵,同时补充道:“帝都的人员流动性大,这些东西现在还有没有效可不知道,但我已经尽力了。” “人脉这东西就像一张蜘蛛网,他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抽丝剥茧,一定能找到他。”钟灵自信满满地拍着手上的文件:“放心吧。” “既然这样,我有事先走,今天还有一个广告代言人的甄选活动,对了,你的同学于曼丽也会参加。”张力的笑容意味深长:“她真是个聪明的女孩子。” 张天宇豁然开朗,怪不得于曼丽如此殷勤,原来是动动口舌,就能让广告导演承她的人情,自己还不需要付出啥,果然一如既往地精明。 钟灵噗嗤笑了:“怎么,心里不得劲了?” “师傅,怎么说起东北话了?”张天宇说道:“是有点不爽,那女人拿咱们当枪使,用咱们去换人情,不过二十五万的现金足够抚平我受伤的小心肝。” “谁说是二十五万?”钟灵肖丽说道:“剩下的二十五万也必须到手,难道,你没把握?” “这次的事件让我联想到早些年一件流传许久的灵异事件——广深铁路广告事件。”张天宇说道:“导演深夜看电视重播旧片,发现广深铁路广告出现以下诡异的画面,七个小朋友肩搭肩玩火车游戏,队伍中最后多了一人,不久后,被搭肩的小孩死了,广告马上停播,但是媒体还是轰动了很久,官方不得不站出来辟谣以正视听。” “这件事情我也听说过,”钟灵说道:“帝都的灵异传说也不少,所以和这件事件放在一起,是灵异爱好者的谈资,而且,我不止听说过,还看过。” 张天宇打了一个哆嗦:“你看过?看到什么了?” “我当时看的时候,其实并没有看到多出来的孩子。”钟灵说道:“只是觉得整个广告十分诡异,孩子本来是天真无邪的,但在玩游戏的时候,右上角好像有一团黑漆漆的东西,有人说那就是多出来的孩子,但我看的时候,并不确定是个人。” “这两件事情有些共通之处,”钟灵说道:“首先,鬼影子都出现在视频里,其次,鬼影子都是在深夜看的时候被发现,最后,都祸及到第三方,广深广告片里,一个拍摄广告的男孩子死掉了,而在这个楼盘广告里,有人因为看到而吓得发病,而且不肯在医院就医,这事情有些意思,小子,我们先去找这个看到鬼影子的男人。” 今天是工作日,钟灵和张天宇先去了那家伙的工作单位,人家倒是个安于现状的人,的确还在现单位工作,不过已经两天没来了,算起来,晚上出事,前晚送到医院,昨天在医院失踪,今天没来上班,受到惊吓有这种反应也算正常。 不过在询问住处的时候,同事们的反应有些奇怪,尤其前台小姐,样子颇为不屑:“他呀,平时不怎么和人交往,以前有男同事想去他家喝酒,他反应奇大无比,愣是把所有人吓到了,你就是住地下室,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啊,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 “说不定人家注意呢。”边上来取快递的一名员工说道:“老黄就是这个性子,平时人还是很好的,不要在乎这种小事。” 被大度衬托得有些小气的前台小姐不太乐意了,白了对方一眼:“就你大度。” “我没那么大度,可也没那么小气,嘿嘿。”员工看着前台小姐:“都说女人心细如针,我看是真的,你们两位想找他?我倒知道他的住址,虽然没进去过。” 员工报出来的地址却和医院提供的不太相符,钟灵和张天宇对视一眼,看来要跑两个地方了,两人道谢后离开,那名员工又追出来,说了一句:“那个,其实我认出你了。” 员工看着钟灵说道:“能让你调查的事情,一定和灵异事件有关吧?” 钟灵没料到自己的名气已经这么响了,有些小得意,仍不失职业敏感:“是不是这位小黄有些奇怪的表现和举动?” 话说回来,这名员工其实是位男员工,白白净净,身材高大,颇有男子气概,不过,看着他一尘不染的皮鞋,还有举手投足间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这一点张天宇的感受颇深,身为一个大男人,对这种男性一向有些不顺眼,一个念头在两人心中浮现…… 钟灵意味深长地看着眼前的男员工,突兀道:“恕我直言,这位小黄同学在公司里似乎人缘一般,但你说话的时候明显立场站在他的角度,而且知道他的,人与人之间是有安全距离的,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们两人的关系已经突破了安全距离?” 钟灵的说话十分细致,而且意有所指,彼此都是聪明人,男员工狡黠一笑,坦率道:“你不用故意试探我,你想的都是对的,我的倾向不同于一般男人,我不喜欢女人。” “小黄是你的对象?”钟灵问道。 “我喜欢柔弱的同性。”男员工一本正经地说道:“而且是发自内心的真爱,和男女之间的爱并无不同,没办法,上帝安排这样,老实说,我这两天一直在打他的电话,无人接听,这不像他,别人的电话他或许不会接,但我的不会。” “那你也去过他家了?”钟灵说道:“没人在?” “没有,邻居说没听到他家有动静。”男员工此时才现出焦灼的样子,紧张道:“太不寻常了,我很担心他,其实他和我说过一件事情……” “你钟意的这位小黄在地铁里看到一则视频广告,他在广告里看到一个鬼影子,吓得当场失心疯,前晚送去医院治疗,昨天自己从医院离开,不知所踪。”钟灵猛的打断了他的说话,看着他的双眼:“你现在所说的任何细节,都有可能帮到他。” “你们稍等。”男员工说道:“我请一小时的假。” 看着男员工匆忙离去的背影,张天宇咽下一口口水:“现在的世道真是变了。” “宽容度在加大,不过,他们仍然属于异类。”钟灵说道:“我个人的态度吧,不能理解,但不会干涉别人的选择,也不会戴有色眼镜鄙夷他们,如此而已。” 第三十七章 惊魂鬼视频(2) 那名男员工马上拿着薄针织外套出来,找了一家咖啡厅入坐,三人坐在一起,男员工的表情不似刚才从容,喝一口咖啡,仔细想了半天,才开口道:“其实我和黄忠三年前就认识了,是我介绍他进了现在这家公司,他很早就告诉我,他一直做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他自己走在一片园林景色中,而前方始终有一个女人站着,穿着红衣服,飘在绿海里,每次他想靠近的时候,那个女人就会变得狰狞无比,”男员工说道:“他说自成年以后就如此,一个月至少会梦到三次以上,就是因为这样我才对他有意思的。” “就因为这个梦,搞得他对女人有些敏感,他自己称为过敏。”男员工说起来脸上满是笑容:“看他胆小慎微的样子,忒可爱了。” 张天宇轻轻拍着桌子:“别表露太多个人感情,说点有用的。” “我去过他家一次,在他的屋子里看到一幅画,他自己乱画的,就画着那个女人的样子。”男员工掏出手机:“我当时有些吃醋,所以悄悄拍下来了,你们看看。” “直接发给我吧。”张天宇收了照片,打开一看,哭笑不得:“他当自己是毕加索啊,这么印象派,怎么看得清楚?” “理解一下吧,小黄没有学过画,据他说就是没事自己胡乱画出来的。”男员工抓抓头:“你看,边上不是还有备注嘛。” 果然,画的边上写着一些汉字,比如,此女身高一米六二左右,长发,长着红色的长装,不像现代衣服,光脚。 “没有对五官的描诉,如果对方面相狰狞,可能他根本没有看清楚。”张天宇心里嘀咕起来,抬头便对上钟灵的眼神:“难道?” 钟灵肯定地点点头:“不离十。” 男员工说道:“事情是不是很严重?” “没什么,我们只是以,他吓得失心疯,有可能是梦中的女人出现在视频里,而且是以鬼的形态出现,受到太大的惊吓导致。”钟灵说道:“知道他的生日吗?” “你要生辰八字?”男员工果然对钟灵有些认识,马上摇头道:“没用的,他是个孤儿,生日就是他被捡到的那天,不是真正的出生日期。” “得,我们都知道了。”张天宇暗自吐槽,如果黄忠是个女人,身上发生这种事情,如果长得还有几分姿色,完全就是我见犹怜的类型,多讨男人喜欢啊! 男员工终于离去,钟灵和张天宇对视一眼,钟灵突然俯过去,凑在张天宇的耳边说道:“小子,你会开锁吗?” 张天宇看着钟灵的眼睛,无奈地笑笑:“师傅!还成吧。” 两人离开咖啡厅,去了黄忠的住处,的确如前台所在,他就住在地下室,这些地下室大多由防空洞,地下隧道改造而来,曾经有过相关统计,整个帝都有近六千个地下室,没有人知道地下室居住了多少人,但曾保守估计过,总人数应该有百万人。 黄忠只是这百万人中的一员罢了。 来到地下室的其中一间,上面的号码已经模糊,这个地方一共有一百三十间房,每间房都是窄小的空间,黄忠住的那间在中间段,张天宇看到锁就笑了,这种一字锁早就过时,安全性没那么好,要打开十分容易,钟灵挡住张天宇,张天宇三下两除二便把锁打开了。 门打开,屋子里自然是一股潮味,衣服散落在床上,屋子里有人居住的痕迹,两人迅速闪进去,关上门,拉开灯,门口写着地下室一间一月四百,公共浴室,公共厨房和洗手间,钟灵是土生土长的帝都人,打小就有房子,对于他们的处境有些无法理解,但是略想一下,不过为生活所迫罢了,在这个平均房租三千的地方,房租已然成为最大的生活的成本。 张天宇在不大的房子里转了一圈,却没有看到那幅画,只看到一个光秃秃的画架,画纸是被撕下来的,上面还留了一些纸的边缘碎片,张天宇说道:“他回来过,而且拿走了画。” “没错,而且换了一身衣服。”钟灵看着床边的脏衣篮,里面放着一身脏衣服,他曾经昏倒在地,而且在地上溜了好几圈,提起上衣,白色的衬衫背后满是脏污,从医院回来就回到这里,换了衣服,拿着画,屋子里不见上班的包,也不见钱包和证件,看来是备而出。 钟灵的目光落在床头,床头摆着一个护身符,这家伙显然有些怕,长年累月梦到一个面目狰狞的陌生女人,夜夜难安,摆个假符也能安稳心神,要知道,这张符的符篆都是错的。 “帮我找支铅笔。”钟灵看着画架上空白的画纸,上面留有刻痕,是在首页画画时留到下一张纸面上的,钟灵在边上的画具里翻出一支铅笔,在下面的空白纸上涂抹着,一幅人像终于慢慢显现,与照片里的画像相比,多了一些变化。 “这里好像写着四个字。”张天宇凑过去看,一个字一个字地念道:“还我命来!” “不像是黄忠的口吻。”钟灵猛然抬头:“难道是他梦到的女鬼附身?也不像,如果被附身,不可能这么有条理,准备就绪才出门。” 钟灵将画架上的纸扯下来,和张天宇一起出门,走出地面,呼吸到新鲜的空气,心情好多了,钟灵说道:“咱们再去盘销售处看看。” 两人来到小区门口,两名保安立刻跳出来,说道:“几位,看房必须先去售楼处登记,有专门的人带路。” 张天宇亮出自己的工作牌,拍着上面的董事长签名:“可我们不一样,有特权。” 保安明显得到过事先通知,一看签名,马上心领神会,打开门让五人进去,那位年长的保安还特别交代:“上面赵总说了,你们来后,可以让你们先右转直走一百米,再左转就好。” “多谢了,大哥。”张天宇笑得灿烂,刚一踩进去,迎面一阵风刮过来,此时已是夏末,却是传说中的三伏天,三伏天出现在小暑与立秋之间,一年中气温最高且又潮湿、闷热的日子,入伏后,地表湿度变大,每天吸收的热量多,散发的热量少,地表层的热量累积下来,所以一天比一天热,刚才一路过来,因为热,衣服早就湿透了。 现在刮来一阵风,按理说应该凉爽无比,但是,却阴到骨头里,寒在心头,着实让人不舒服,钟灵看着这清式园林,不由得感慨一声:“简直百分百复原。” 全园以水为主,以高耸的琼岛白塔为中心。自琼岛前方观览,巍峨的团城和葱茏的琼岛上殿阁相连,金碧辉煌,自湖北岸遥望,碧波荡漾,琼岛及白塔浮现湖上,长桥卧波,湖岸婉蜒,一洗宫廷庄严呆滞之感而仿佛进入仙境,藏在园林里的房子也以灰白建筑为主,十分古朴,进入这里,宛如时空穿越,回到了清明时。 往前行进了百米,就看到一个路牌,其中一个地点是五龙亭,箭头指向左边。 “五龙亭,好像就是这里。”张天宇轻声说道:“刚才的保安也说往左,师傅,你的阴气测试仪呢?” “怪就怪在这里。”钟灵说道:“这地方一定请风水大师看过,朝阳,而且暗藏风水局,园林里的水生气环抱,完全符合飞砂走石的特别,将生气聚拢,毫不夸张地说,这地方是风水宝地,阴气测试仪到了这里就是这幅德性,你们看,多旺的生气,丝毫没有阴气,正数。” 可不是,张天宇有些蒙:“出现这样的结果,难道张力和黄忠看到的都是假的?” “管它三七二十一,咱们先去看看再说,”钟灵说道:“眼见为实。” 两人左转,一处人工花园湖赫然在目,这地方真是费了大功夫,一条小径将湖一分为二,前方湖中心处正是那标识牌上的五龙亭,与寻常见到的亭子并无二样。 站在亭子上,钟灵双脚刚站定,就觉得耳边嗡嗡作响,似有无数只蜜蜂在耳边盘旋,吵闹得很,那声音打四面八方传来,惹得人烦躁不安,钟灵右手一挥:“闭嘴。” 掌心佛印大开,瞬间一亮,那些声音消失得无影无踪。 两人仔细打量着这个亭子,亭顶尖尖,外扩,四边有长长的石条供休息,正中央还有石桌石凳,打磨得光滑,与这湖景十分应衬。 没事坐在这里赏赏景,听听小曲儿,就像走进了皇家园林呢,多么奢侈的享受,钟灵看着亭子,既然风水好,这鬼魂必然不是地缚灵了,不是这块地的事,可能是后天带来的,只出现在亭子里,并不能离开,说明被缚,也是一只缚灵,但不缚于地,难道缚于这个亭子? 再说对方不能直接呼救表明所在地,可能是被封印,那她到底缚于哪里? 钟灵正想法子解决时,张天宇忽然跑出亭子,将藏在一边密林里的人影揪了出来,那人见势不妙想跑,刚转身,张天宇便将他的衣服扯起来,那人想弃衣逃跑,索性两条胳膊一伸,想脱掉衣服。 张天宇眼疾手快,抓住衣服的下摆往上一掀一转,将那家伙的头包得严严实实,那家伙喘不过气来,奋力挣扎,露出上半身,就像一条灵活的泥鳅,张天宇扳着那人的右臂,生生地将他甩起来,越过自己的肩膀,狠稚准地摔在地上! 那家伙落地后凄惨得很,痛得好半天不能翻身,张天宇将那家伙的衣服还归原位,终于让那人露出正脸,其实早已猜到他是何人——地铁上被视频里的鬼影吓得失心疯的黄忠! 钟灵过来,这回终于见到正主了,正如那名男员工所说,这家伙生了一张女人脸,皮肤细白细白的,而且眼睛还是传说中的桃花眼,细长,却有神,加上五官和谐,十分引人注目,可惜身高略欠,否则当个艺人绰绰有余。 “干嘛偷偷摸摸地,要是光明磊落一点,也不至于吃这种苦头。”钟灵善心大发,上前将他扶起来,却不好帮他检查伤口:“你伤得怎么样?” “你们是什么人?”黄忠仍不知自己就是钟灵一行人的猎物,仍自顾自地说道:“为什么在亭子里说那番话,什么丝毫没有阴气,这地方是风水宝地……” “我们有必要聊一聊。”钟灵突然掏出一张画纸,从黄忠屋子里扯下来的上面有还我命来四个大字的白纸,黄忠一见,脸唰地白了:“这东西怎么会?” “所以,我们有必要聊一聊。”张天宇伸手揽住黄忠的肩膀:“你就不想知道梦里的女人是怎么回事吗?啧啧,听说你在地铁里看到了视频里一样的影子。” 黄忠听了这番话,两条腿已然不是自己的了,乖乖地跟着钟灵他们往一边走,等去往另外一处石凳前,三人坐下。 黄忠初开始有些紧张,双拳握起,哪怕坐下来背部也挺得笔直,直到钟灵开始讲诉,他提防的样子减轻了一些,头微微靠过去,听得十分认真,慢慢地,他的双拳打开,双肩往下垮,不再像刚才警戒,慢慢地,他不再只是听,也开始张嘴讲话,这回轮到钟灵他们兴致勃勃地听了。 原来视频里的女人和他梦里的是同一个,而且他从视频里看到的比张力清晰得多,而且听到了声音:“还我命来!” 此时,是不时有风从湖面掠过来,张天宇突然感觉有个影子打草丛一晃而过,等去找时,已经不见踪影,倒是钟灵眼尖:“是只黑猫。” “黑猫是有灵性的,”钟灵突然说道:“你们看,那里还有猫。” 大致数一数,共有十来只,看它们浑身脏兮兮的,不像家养的,尤其这里还没有入伙,哪来的家猫呢?百分百是外来的野猫,张天宇看着这些猫,若有所思:“猫闻到死人味才会这么集中,或是感觉到什么异常的动静,师傅,你觉得呢?” 钟灵马上走到黑猫集中的地方,站定,然后转身,这地方与刚才的五龙亭恰好在一条线上,里面仍有一只猫踟蹰不走,望着亭子悲凄鸣叫,突然,它猛地回眸看着钟灵,黄灰相间的瞳孔里有一条光缝,引得钟灵脑子有些蒙,再仔细看进去,猫的眸子里居然就有一个人形的影子! 钟灵为这发现吃了一惊,还想看得仔细一些,那只猫却尖叫一声,拔腿便跑,直接掠过钟灵的鞋面离开,张天宇唯恐那只猫的利爪伤人,匆忙拉着钟灵退到一边。 “没伤着。”钟灵知道张天宇心系自己安危,笑着说道:“刚才那只猫眼里有个鬼影子,应该就是亭子里的,站的位置也一模一样。” “师傅,你不是可以看到鬼魂死前的五分钟吗?”张天宇兴奋道:“看到了什么?” “鬼影子是猫眼看到的,我看到的是折射后的画像,并不是直接看到,所以,”钟灵一脸遗憾:“我什么也没有看到,那只猫也没有给我机会。” “没关系。”张天宇响亮地打个响指,说道:“这样已经能证明咱们看到的不是虚像,那个鬼影子真实存在,静等我们发现。” 钟灵回想着刚才猫眼里的人影,身子一振,那个影子分明站在亭子里往外呐喊,她大半个身子倾出亭子,“她在呼救。”钟灵定定地说道:“她无法离开亭子,所以站在原地对外呼救,那些猫听到她的呼救声赶过来的。” “听上去有理有据。”张天宇一回头,看到黄忠依然痛苦难忍,走路的时候身子不能保持平衡,“那女人一直在视频里喊着还我命来,而且面目狰狞,小黄先生才会吓得失心疯。” “咳,我没有失心疯。”黄忠赶紧纠正道:“我当天没吃中餐,结果加班也没来得及吃晚饭,等到地铁站的时候,胃有点痛,再加上看到那一幕,吓得胃病更严重了,妈蛋,当时不少人围观来着,不能乱说啊,我哪里发疯了。” “你别激动。”钟灵安慰道:“人云亦云的事情不需要在乎,外界说的只是他们说的想的,事实是如何,只要自己清楚就好。” 黄忠叹息一声:“其实我根本不认识梦里的女人,但她怎么就跑进我的梦里吓唬人呢,还有,在视频里面也见到她,这个也太巧了,我感觉她在对我表达愤怒,但又不是我杀的她,真是莫名其妙。” 第三十八章 惊魂鬼视频(3) “我想到大表哥以前发生的事情,同样是有女鬼进梦,结果把他勾到藏区,差点丧命,师傅,你说其中原理会不会一样?” “你和我想的差不多一样。”钟灵说道:“不过这次和哥那次略有不同,哥那次看似巧合,其实是蝶舞有意而为之,而这次,真的是随机选择,黄忠只是偶然被选中的人而已,这种除了跟自身体质有关,更大的因素恐怕是两人的生辰八字一样,对方更能影响到黄忠,从而一直造成他的梦境,借此传达自己的意念,对了,年份不一样,恐怕是同月同日同时辰,看那女人的样子,不像是现代人。” 黄忠被说得一愣一愣地,嘴巴几张几合,不知道如何开口讲话,钟灵又说道:“这女子的月日和出生的时辰已经晓得,这个我敢百分百确定,接下来应该是她的身份与被缚的地方。” 钟灵站了一分钟有余,目光始终盯在亭子上,此时的她就像进入了一个困局,上下四方都是封闭的墙体,无论如何也无法突破,突然,钟灵的目光往下移,落在五龙亭上的牌匾上,上面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五龙亭。 好吧,其实字迹太龙飞凤舞,第一时间根本认不出来,但是,刚才过来的时候有路标,指着这里是五龙亭,用推理的法子试试,这三个大字自然就是亭子的名称了。 “整个亭子的构造都是后来的新材料,只有这个东西不是。”钟灵打了一个响指,兴高采烈地说道:“小子,我们走近些看看。” 这回近了,两人一起研究,然后对视一眼,张天宇说道:“从纸张呈现的颜色来看,的确不是现代的字画,字体则是漆书,清代书家金农把点画破圆为方,像用漆帚写出,称之为漆书,这位书法家也是扬州八大怪之首。” 这么一解释,钟灵便明白了,怪不得这三个字的笔画较平常的毛笔字精且整体呈现方形。 此时,黄忠深一脚浅一脚忍着痛过来,抬头看着头顶的牌匾,突然,他的瞳孔瞬间放大,死死地盯着牌匾不放,浑身瑟瑟发抖:“不关我的事,不是我杀了你,你为什么要来找我,你的死和我没有关系……放过我吧……” 钟灵猛然冲过去,站在黄忠的一侧,死死盯着他的瞳孔,这一次距离拉近,看得更仔细些了,黄忠的瞳孔里隐约可见一个穿着纱制的衣裳,垂到地上,她长发已快及腰,头上没有任何装饰物,此时,她嘴一张一合,不停地呐喊着什么,既愤怒,又悲凄,可惜,如此看过去,还是无法看到这只女鬼死前的五分钟,必需亲自看到才可以。 此时,黄忠被吓得魂飞魄散,那只女鬼大概感受得到与他的距离近了,疯了一般扯开嗓子叫喊,双手挥起来,带起薄细的轻纱,远处看应该像一只上下翻腾的火红蝴蝶,可惜看在黄忠眼里,那火红似血般刺目! 黄忠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在地上,头却高高地仰起来,不能摆脱目光,钟灵已经看得差不多,赶紧将黄忠一把推开,又以身子挡在他身前,隔断开两人,说也奇怪,钟灵一靠近,黄忠的脑子也清明了,他喘着粗气半趴在地上:“妈呀。” “你看到什么了,师傅?”张天宇问道。 钟灵说道:“比刚才猫眼里的更加详尽,她身上有伤,伤势看着不轻,因为痛苦,她在吼叫的时候背部一直弓着,伤势应该集中在背部,每当她试图直起腰的时候,表情就很痛苦,这个女人生前恐怕遭受过剧烈的折磨,而且死后被人封在字里。” “师傅,那能不能先将她从古字里释放出来再说?”张天宇问道。 钟灵摇头:“现在知道她的囚禁点,我就知道怎么回事了,这女人非但魂魄被困,应该尸骨也被人缚住,想要使魂魄从古字里出来,并不容易。” “那就没有解决办法吗?”张天宇叹息道:“她已经这么可怜。” “必须先找到尸骨。”钟灵说道:“让其尸身平安入土,当然,还得解了她尸身的咒,咱们现在必须知道她的身份,黄忠!” 已经失魂落魄的黄忠听到自己的名字,下意识地答了一声到,逗得大家哭笑不得,他尴尬地摸摸头,解释道:“唉,军训留下的后遗症。” 这家伙长得清秀不说,还呆萌呆萌地,怪不得引来同性的注意,钟灵的眼神直勾勾地,黄忠心里直发麻:“你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当然不是因为你好看。”钟灵没好气地说道:“有件事情你必须做,这件事情如果做好了,你和这只女鬼都能得到解脱。” “你想让我做什么?”黄忠苦笑道:“虽然还没有讲,但我感觉不容易。” “我需要你平静下来和这只女鬼进行沟通,她的磁场能够影响你的梦境,显然你们有互通之处——出生的月日和时辰一致,这是多么巧的事情?她在帝都,你也在,她一天怨念不除,不重获自由,你就会一直被其困扰,你现在必须保持冷静,和他进行对话。” “我,我怎么和她说话?”黄忠郁闷不已:“我说的话她能听到吗?” “你能听到她的声音,说明彼此有互通。”钟灵从背包里一通翻,找出朱砂,手指沾着在黄忠手心画了一个符:“十秒钟后你再看着她,只要她说话,你就在心里默默想着要问的问题,而我在一边遥听,知道内情才能帮她。” 黄忠总算被说服,鼓足勇气坐在地上,再次抬头看着头顶的牌匾,或许是符的作用,这一次,那女鬼的身影居然更清晰,只见她五官凄美,眼角有颗泪痣,她的表情痛苦,此时虽然无声,弯曲的身子可见背上的伤痛。 见黄忠渐入佳境,钟灵盘腿坐下,放空双耳,如同进入虚无之境,只能听到黄忠的心音与那只女鬼的鬼音,而张天宇则一直看着黄忠的瞳孔,注视着女鬼的一举一动。 黄忠初开始还胆颤心惊,耳边却传来钟灵的声音:“你想想她所受的痛苦和折磨,站在她的立场上考虑一下,感受她受到的痛苦,只要你能体会,就能产生怜悯之心,这份怜悯可以让你放弃恐惧,和她平等对话。” 他便想着钟灵和张天宇的分析,这个女子生前遭受过重大的折磨,以至于死后,明明只是鬼魂,依然像自己的尸骨一样直不起腰,动一下就痛苦万分,黄忠这么想着,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掉下来在,原本还双臂胡乱挥舞的女鬼见状停下来,一脸疑惑地看着黄忠。 “我想帮你。”虽然只是四个字,但满满的全是真诚,这是黄忠内心最真实的想法,借助他手心的符,钟灵清楚地听到这四个字,不禁如释重负,对,就是这样! 女鬼闷哼一声,终于不再只喊“还我命来”四个字,而是冷冰冰地说道:“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凭什么相信你?” “错了,这话逻辑上就不对。”黄忠用心交流开始顺畅,不过虽然是心里所想,但他嘴里也情不自禁地发出声音,虽然说得含混,但钟灵也能大致听清楚:“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男人中也有坏男人,但也有好男人,你不能因为遇上的都是坏的,就一竿子打翻一船人,我想帮你,帮你从这幅字里解脱出来,能告诉我你是什么人吗?” 女鬼一时沉默,但是她身上的戾气分明淡了一些,钟灵不得不感叹受伤的大多是些本质纯良的人,因为太过单纯,反而会遭受更严重的打击,这个姑娘大抵也是单纯的一类。 “我叫冯晓晓。”长时间的沉默后,她终于开口:“原本是京城怡红楼的花魁。” 花魁指中国古代青楼女子中的头牌,这姑娘的长相的确称上这个称号,冯晓晓说道:“我八岁就被人贩子拐到青楼,几次逃跑都被抓了回来,后来,老鸨把我交给当年的花魁珍珍姐调教,她是当年京城最炙手可热的花魁,无数高官都想替她赎身,但她都拒绝了。” “珍珍姐待我很好,就像亲生女儿一样,她总说,如果自己的第一个女儿没有滑胎,也会像我这么大了,”冯晓晓沉浸在往事前不自自拔:“因为有珍珍姐,我居然慢慢心定了,这或许就是我的命,我接受她的调教,珍珍姐将一身本领全教给了我,最后告诉我说,只有一个人可以将我们赎身,那就是能够彼此相爱的男人,她等了一辈子,却没有等到那个人,在我十四岁那年,她病重身亡,无子无女,一辈子在青楼度过。” “她临终前拉着我的手,用最后一口气告诉我,一定要我等到那个人,离开这个地方。”冯晓晓说到动情处,声音哽咽:“我虽然叫了她六年的姐姐,却拿她当母亲,别人欺侮我的时候,她毫不犹豫地挡在我身前,替我挨骂,替我挨打,哪怕被水淋也没有一句怨言,我实难以想像,她离世后,还有什么人可以这样对我。” “珍珍姐走后,老鸨把目光转向我,十四岁,已经可以抛头露面,她让我接替珍珍姐,成为新的花魁,但志在此的姑娘何其多也,她们不懂为什么老鸨要选择我,一时间,我成了众矢之的,这反而激起了我的斗志,她们故意刁难我也好,故意欺负我也好,我都能忍,我要像珍珍姐一样艳压群芳,让她们心服口服。” “两年后,我终于如愿成为老鸨心中满意的花魁,我在京城名声大躁,这两年的时间里,我内忧外患,时不时地会有不顺利的事情发生,都亏一个人帮我度过难关,这个人是青楼的打手头子,名叫马彪,他的长相分明清秀,可是下手极狠毒,大家都怕他。” “唯独我看到他喝酒醉后在屋顶落泪,原来也是个伤心人。”冯晓晓说道:“在所有的姑娘里,他似乎对我总下手下留情,我的心有些疑惑,但是他从未表白,我也无从可说,尤其时间一转即逝,我一跃成为怡红楼的花魁,多少人想成为我的恩客,也自从那天起,马彪突然对我疏远,不再似从前温柔。” “终于,城中某位官家公子上门提亲,要求替我赎身,我对他其实有些情谊,他不像别的男人那样总想法子把我弄到床上去,从来温声细语,不像富家公子那么跋扈,他叫白夜,祖上一直在朝廷当官,自己则在京城开制衣铺子,名声颇大,家业也大。”冯晓晓说道:“从我成为花魁那天开始,他几乎夜夜都来,怡红楼没有一个不知道他对我的心思。” 钟灵情不自禁地叹口气,青楼风月真是精彩,有身不由已,也有物欲横流,也有满腹深情无处倾,冯晓晓深受珍珍的影响,一定要找一个可以替自己真正赎身的男人,这个男人除了要有钱,还必须是冯晓晓想要的人,这个白公子是否理想心选? “白夜拿出了不少黄金替我赎身,只要老鸨和我同意,就能成为他的小妾,妾是我们这些青楼女子嫁入富贵门最好的归宿了,不可能成为正妻。”冯晓晓喃喃道:“我一开始本来是想答应的,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有根线扯着,没法痛快地答应。” “自从白夜上门提出赎身后,马彪突然大变,不时拿话撩拨我,说我马上要飞上枝头当凤凰,可以逃离这里过自己的富贵日子,以后不再和他是同类人,每次他拿话戳我时,我就觉得心痛,此时我才知道自己真正爱的人是谁。”冯晓晓说道:“在一个月圆之夜,依然在屋顶,在我看到他流泪的地方,我们彼此坦诚,原来,我们才是彼此相爱的人。” 钟灵暗道,这下情况不妙,白家公子要替花魁赎身的消息早已传遍京城,如今冯晓晓反悔,麻烦惹大了,富家公子,同时还是官家公子,恐怕事情没那么简单。 “我和马彪表白心迹以后,我就合计如何告诉白公子我已有心上人,”冯晓晓说道:“可是,还未等我告诉他,就出事了,一群官兵突然冲进怡红楼把马彪抓走了,罪名是他曾是盗匪,身上有命案,我心头大乱,此时,马彪的手下告诉我,马彪根本不是什么盗匪,他和马彪从小一起长大,村子里面发生瘟疫,除了他们自己,家里人全部去世,他们捡回一条命后无法在原来的地方活下去,才颠沛流离来到京城谋生。” “所谓的匪盗,身有命案根本不属实。”冯晓晓说道:“这是冤打成屈,马彪来到京城后虽然充当打手,但他心的善良,从来没有下过死手,每次打人貌似凶狠,但只是点到即止,做个面子即好,给人留一条活路,我突然感觉到,这件事情和白夜有关。” “果然,我前去找白夜询问,他毫不掩饰自己做了什么,原来,在我准备和他坦白之前,他早就怀疑我心有所属,派人日夜监视我,我和马彪在屋顶情定终身的事情,他早就知道了,”冯晓晓愤懑道:“他想先下手为强,因为但凡他白夜看中的东西,不能让人抢走。” 此时,一直默默听着的黄忠说道:“他拿你比作东西,说明他并非真的爱你。” “此时我也明白,白夜的一腔深情其实来自他的自视甚高,因为我是花魁,是一个漂亮的花瓶,只要拿到手里就能说明他的能力,”冯晓晓凄然道:“我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物件,但是,我要的不是当一个漂亮的物件,而是要成为对方真正重视的人,作为人活着,我不能像珍珍姐一样,这一辈子带着遗憾离开,可是,我所珍视的人要死了,独留我一个,要怎么活?”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事情一出,以前的那些客人均避之不见,不愿意施以援手,我孤立无援,马彪结识的兄弟们本就是下九流的人物,他们能想到的法子只有一个——劫狱。”冯晓晓此时陷入了无尽的懊恼与悔恨当中:“那是一次极不成熟的行为,让我们所有人万劫不复,不能超生。” “劫狱失败了,所有人等都被抓住,马彪更是罪加一等,并被判为秋后斩首,制造这一切的都是白夜。”冯晓晓说道:“我只有一个选择了,去求他,这原本就是制造出来的假案子,只要他肯收手,自然可以保马彪和他的兄弟们平安。” 黄忠唉呀一声,急声道:“你不可以去,那个白夜早料到你会去求他,一定有个大陷阱等着你,只要你答应,恐怕就万劫不复了。” 第三十九章 惊魂鬼视频(4) 冯晓晓看着黄忠,此时,钟灵从黄忠眼里看到的鬼影不再像之前颜色浓重,颜色慢慢散开,颜色越淡,越正拢,鬼的质体便更纯净…… 钟灵料想那只女鬼的情绪逐渐平静,黄忠已经取得不错的进展,一颗心终于放下来,等着最终结果。 此时,黄忠的提醒让冯晓晓的情绪略有起伏,她双目饱含感激之情,眼前这个陌生的男人都已经察觉事情不太对劲,可当时的自己浑然不觉,为了救心上人的性命,径自将自己豁了出去,哪怕对方要自己的身子,也是可以的,自己不过是个青楼女子,得来真情不容易,若是可以救得命中人,这幅躯壳就随它去吧。 “我去找了白夜,他果然承认一切都是自己所为,因为他不甘心自己输给青楼的一名打手头子,分明他在天,马彪在地,但我这个卑贱的女人居然选择在地的那一个。”冯晓晓无限凄凉道:“他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贱踏,无论如何咽不下这口气。” “我提出用自己交换,只要保马彪的安危,他却说晚了,他现在只想置马彪于死地,置我于死地,根本不屑于这样的交换。”冯晓晓的声音越来越低:“我大概是疯了,自己脱了衣服诱惑他,他果然上当,与我缠绵一番后发现我仍是未开的雏儿,他满心欣喜告诉我,他其实只想让我屈服,心甘情愿地跟着他,他现在就可以一声令下,让马彪和他的兄弟们平安无事。” 黄忠有些不解:“这还好不嘛,你的牺牲总算有回报。” “你有所不知,马彪和他的兄弟们释放后,得知我委身于白夜,尤其将自己的初夜交给他,怒不可遏,根本不容我解释。”冯晓晓说道:“他明明知道我这么做是为了救他和他的兄弟们,为什么不能理解我的初衷,难道在他眼里,我还没有所谓的贞洁重要吗?” 这个问题,黄忠无从回答,哪怕是现代,有些男人对众的贞洁仍然看中,更别提是几百年前的古代了,马彪的想法应该是简单的,我的女人就是我的,如果身子给了别人,那不是是完璧,再也不是自己的,这一腔怒火倒也有些道理。 “我当时已被白夜囚于府中,对外白夜也宣布正式替我赎身,老鸨收到了心仪的黄金,将卖身契一把火烧了,我明明得了自由,但还是像笼里的鸟儿一般,不能自由自在,”冯晓晓无奈地说道:“白夜原本就有明媒正娶的妻子,知道即将纳我为妾,正室夫人自然看我不顺眼,我在府里呆得并不开心。” “马彪刚被释放时,我已经见过他一次,是白夜安排的,那一次他怒火盛,根本不听我解释就拂袖离去,自那之后,我们再没有见过,对他的想念,聂府的深居,被孤立的生活快让我崩溃了,这根本不是珍珍姐所说的赎身,我想要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马彪。” “我想见他,疯了一样想见他,好在白夜将我的随身丫头翠儿一并赎了出来,我托她趁出去买脂粉的时候送了一封信给马彪,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地点。”冯晓晓说道:“翠儿回话,说他愿意见面,还说不见不散,我心中窃喜,他虽然表面恼怒,心里仍是有我的。” “到了约定的那天,我前去赴约,查刚到地点没多久就被人迷昏,之后被蒙上双眼,我感觉自己双手双脚被绑住,身子凌空,有人正手拿皮鞭抽打我的背部,”冯晓晓此时又激动起来,当时她身处于黑暗之中,本已经没有安全感,偏偏又遭受虐待,内心的恐惧可想而知,只是她越挣扎,对方的行为就越暴力,害得冯晓晓不敢再动弹,只有强忍痛苦。 “我感觉自己被囚禁了许久,但也许只有一天或是两天?”冯晓晓说道:“那人脱了我的衣裳,给我换上了现在的这身衣服,血红的颜色,我平素只喜欢淡雅的颜色,绝不会选择这种颜色,之后,我被灌了汤药,毒发身亡,再有知觉时我已经化身为恶鬼,藏在这幅字中。” “那人是谁?”黄忠问道:“你没有看到脸?” “那人十分谨慎,从头至尾没有让我看到脸,但我感觉他恨极了我。”冯晓晓说道:“其实我心中有两个人选,不是白夜,就是马彪,一个恨我身在曹营心在汉,一个恨我没能守住贞洁,更甘心给人做妾,他恨铁不成钢,就是他们两人中的任何一人,我心里也不甘哪!” 黄忠不敢说话了,整件事情听下来,的确有些蹊跷,他为难地抓抓头,说道:“那你死后为什么被困在这里?” “我如何知晓?”冯晓晓说道:“不管我如何呼救,总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不是说人死以后有阴间,有阎罗王,还有到处拘魂的牛头马面吗?倒是让我见上一见,我也便甘心了,可是,我独自在这里,不知道岁月流转,我如何冤死,又如何在这里不能自由?” “想我一生不得自由,如今依然如此,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冯晓晓突然激动,大喝一声:“我要离开这里!” 鬼音入耳,份外锐利,刚才那阵子有如群蜂轰鸣的声音再次响在耳边,黄忠突然惨叫一声,哇地一声张开嘴,吐出无数粘液,一颗心扑通扑通直跳,就像要蹦出来一样,乔宇见再无鬼音,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掏出一把朱砂在他太阳穴上不停地按。 只见有两缕黑气从黄忠的太阳穴处钻出来,丝丝缕缕,他已有些头晕脑胀,胃里一阵阵翻腾,此时才清明了一些,傻愣地看着钟灵:“我好想吐。” 钟灵替他拍着背,安慰道:“过一会儿就好了,与鬼神交就是如此。” “师傅,那女人怎么回事?”张天宇着急的问道。 钟灵先将黄忠扶起来,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在想,仅仅是因为出生的时辰相似才找到你的吗?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黄忠说道:“你想说,女鬼对我有什么想法?这,这也太扯了。” “呸,一个生,一个死,什么什么想法。”钟灵说道:“我在想,你的前世会不会和这个女鬼有什么纠葛,弄不好是局中人。” 黄忠呸了一声,连连摇头:“怎么可能,从他的讲诉来看,根本没有一个好人,就连那个对她一往情深的马彪都是个胆小鬼,只会埋怨女人,那个白夜更不用说了,不择手段。” 钟灵或有所思,说道:“黄忠,咱们保持联系,有啥事互相通知,这里没你什么事了,赶紧去医院检查伤势,自己注意安全。” 等黄忠一走,张天宇回头便说道:“师傅,你现在已经有些头绪了吧?” “知道这些人的姓名与大致的出生时间,完全可以查阅生死薄。”钟灵说道:“不过,这事儿必须经过阎王同意,我先去周旋一下。对了,能不能找到这幅字的来历?五龙亭四个大字,这只女鬼独独缚在这个东西里面,绝不是偶然。” 不过,钟灵在走之前想试着将女鬼带出来,抛出一根红线,红线近了牌匾,死死地粘在上面,用力往外扯,那只女鬼见眼得一根红线飘进来,心中喜悦,马上抓住,奈何身后却有一股能量将她的身子带住,让她动弹不得。 钟灵在外面奋力拉着,里面的女鬼却毫无出来的意思,她便收手,将红线拉出来,摇头道:“果然和猜想的一样,不化解她被缚的局,魂魄不得自由,不是外力可以解决的。” 事不宜迟,离开这个小区后,找到最近的十字路口,钟灵就进了阴阳界,因为之前钟灵也来过阴间,守门的鬼差见到钟灵就像见到十殿阎罗般恭敬:“哟,天师来了,今天大驾光临,有何事?” 见两名鬼差拦在自己身前并不让开,钟灵闷声道:“今天阴间仍有事务?不方便外人进入?” “不愧是天师,一点就通,今天里面不太方便。”其中一名鬼差深知钟灵与阴间的关系,小心翼翼地说道:“您要见哪位,小的可以给您跑跑腿。” “那就劳烦请转轮王来一趟。”钟灵总不能直接请阎王过来,只有选择低一级的转轮。 守门鬼差马上屁颠屁颠地跑开,钟灵呆在原地等待的时候,剩下的看门鬼差一直有一搭没一搭地和钟灵搭话,钟灵嫌他烦人,索性掏出两根特效香烛:“两位大哥看守阴界大门太辛苦,小小意思,不成敬意。” 特效香烛在手,鬼差欣喜若狂,等上报的鬼差回来后,两人一人一支,吸得不亦乐乎,他们早听说有特效香烛让游魂们不能自拔,今天终于尝到鲜的了。 再说转轮似乎有事务缠身,着鬼差告诉钟灵再等他片刻,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钟灵又不能进去,无聊得来回打转,好不容易等到转轮出现。 “今天是阴间例会,外人不宜进入。”转轮王正色道:“钟天师,有何贵干啊?” 钟灵马上将自己前来的用意呈明,转轮王哭笑不得:“钟灵啊钟灵,你是查看生死薄上瘾了啊?” “我不需要直接查看生死薄,依然由你们查看,提供我相应的信息就好。”钟灵说道:“我要几个人的信息,这单关系到五十万啊。” 钟灵的装腔作势让转轮王哭笑不得,“唉,也罢,谁让你跟阴间的关系不一般呢!你把要查的人等资料给我,等我查完派人通知你。” 钟灵满意地笑道:“够义气,转轮王辛苦了。” 再说钟灵将要查人等的资料交给转轮王后松了一口气,此时肚子咕咕直叫,等回到家,还在门外就闻到饭菜的味道。 钟灵饿的够呛,吃相也不温柔,一口还没完全咽下去,筷子已经挑起另一口,惹得钟母连连交代:“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知道了。”钟灵含含糊糊地说道。 “哎!师傅,你还真有好胃口,事情一点进展都没有,你还有心思大吃特吃的。”张天宇佯装唉声叹气道。 “切!你师傅我是谁啊!不要小瞧了我!我已经想到,但此时不宜张扬。”钟灵说道:“我和以前相比,体质早有相当大的变化,而且身有几样生气,居然还扯不出来一只缚灵,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偏偏这只女缚灵的故事听上去无懈可击,前因后果一条龙,看上去毫破绽,越是完美的事情中出现一丁点不合乎常理的事情,就值得可疑。” 张天宇说道:“我也已经查过那家房地产公司和广告公司的资料,人家是老企业,房地产公司有十八年的历史,而广告公司也有十来年,在帝都颇有盛名,那个广告导演更是艺人们的首选,所以,事情本身的因素都是真实存在的,只有那只女鬼有些猫腻。” “最近是敏感时期。”钟灵说道:“我不至于为了五十万就放松大意。” 钟灵说道:“接下来我会按正常委托进行处理,但是,如果有人在暗地使鬼,故意用这只女鬼引我们入局的话,恐怕他的算盘打错了,我的脑子没他想得那么笨。” “如此甚好。”张天也说道。 “以我的能力也无法拉扯出来的缚灵,对方的能耐不小。而且是个懂得设局的人,头脑清晰,我要打起精神了。”钟灵意味深长道。 不多时,转轮王亲自来了。 “我长话短说。”转轮王说道:“经查,的确有一个叫冯晓晓的女人,生前是怡红楼的花魁,生辰与死辰都已确定,死因为虐待后心脏猛然爆裂而亡,你让我另外查的两个男人也的确有其人,不过……有些奇怪。” “奇怪?”钟灵说道:“怎么个奇怪法?” “这两个男人已经顺利地轮回转世,经过十殿严审,生前事情已经一清二楚,他们二人都没有杀冯晓晓。”转轮王说道:“就连你怀疑的冯晓晓的侍女,还有白夜的正室夫人,我也查过,这些人中,没有一个杀害冯晓晓。” “果然不对劲,冯晓晓是一个生活圈子相对单调的人,有动机要她命的人不多。”钟灵沉思道。 转轮王说道:“为免失误,我将冯晓晓生前有交集的人全部查了个遍,结果一无所获,凡是在她生命里出现的人都不是凶手,这就太奇怪了。” 钟灵说道:“有一种情况可以解释——杀她的不是人。” “不是人?那你的意思是鬼?”转轮王不禁头大。 “这倒不是,也有其它可能。”钟灵没好气地说道:“这件事情我会继续查下去,不过,生死薄里可有提到她的尸身埋藏处,如果可以找到,我就有更大的把握。” “她最后葬身于一处四阴之地,仅此而已。”转轮王说道:“这诺大的帝都,你怎么知道是哪一处四阴之地?” “功夫不负有心人。”钟灵说道:“杀她的既然不是人,事情就有趣得多。” 转轮王说道:“既然如此,我先返回。” 转轮王离去,张天也说道:“师傅,你要怎么找到城中所有的四阴之地?” 第四十章 惊魂鬼视频(5) “我现在需要一个物件,可以检测到四阴之地的阴气值,通过gps系统就能锁定所有的四阴之地,你能办到吗?我要得急,必须快。”钟灵命令张天宇道。 “师傅,其实,我之前见过你手上的阴气测试仪,我就在想,能不能弄一幅阴气地图,只要打开地图,就能看到全城的阴气值,根据阴气值的数字判断哪里鬼多,哪里是地眼,哪里是四阴之地,反正最终的目的要一目了然,所以,我想把阴气测试仪和gps地图结合起来,”张天宇兴高采烈地说道:“我已经做了三个月,算是半成品,最近事多,暂停了。” 钟灵回头,目光灼灼:“臭小子,没想到你还有两下子啊!继续开发,你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让它成为成品,可以正常使用。” 张天宇好不容易得到钟灵的表扬,斗志十足,回到店铺,马上将自己的半成品搬出来,一部笔记本电脑,上面插着一个读卡器,他研究的所有东西全在里面了,里面还有电子版的符图,读卡器里的sd卡才是关键所在。 张天宇将电脑打开,启开卡里的软件,一张帝都的地图展开,再启开另一个小小的软件,只见一道符状的logo浮出来,展开,将整幅地图覆盖住,同时启开gps,五秒钟后,帝都的各处都出现各色黑点,黑点上方各有数值,凡是阴气值超过五百的全部显示。 “看看,这是我这阵子的杰作。怎么样,很了不起吧?”张天宇难掩得意。 “的确了不起,我只是在脑子里想想,但你让它化为现实。”钟灵毫不吝啬自己的赞美:“做到这个程度,其实已经完成了八成。” “我也在想,另外两成缺陷在哪里。”张天宇真诚地说道:“如果不能补上另外两成,这东西就不能称为成品,师傅,帮帮我。” 钟灵看着屏幕里的地图若有所思,突然拿过鼠标,调出cad,在里面绘制出八张符,导出后让张天宇放进软件上:“这八张符代表了八个方位,就像八面镜子挡在城市的八个方向,阴气值一旦被检测出来,八张符也会发生作用,由此判断阴气值的类别。” “怎么个表示法?”张天宇有些云里雾里。 “比如,阴气值五百是因为天成的原因,还是后天因素,是地,还是人。”钟灵说道:“这正好符合我寻找四阴之地的初衷。试试看。” 张天宇点头,马上实施,第一次,失败,第二次,还是失败,钟灵忍无可忍,说道:“再搞不定,今晚你就别睡觉了!” “这也太不公平了,师傅,你不要太狠!”张天宇咬咬牙。 张天宇忙得不亦乐乎,钟灵退到一边,百无聊赖地在店里转悠着,她不懂得这些高精尖的玩意,晃着晃着就进了后屋,这也是原来钟灵的爷爷住过的房间。 也不知道咋地,她抬脚便进去,却扫到一个矮小的影子蹲在床边,正翻着床铺,她大喝一声:“你是什么人?!” 那家伙回头,这家伙身高不足一米五,尖嘴猴腮,黑衣黑裤黑底鞋,见到有人闯入,那家伙非但不惧,反而狞笑一声,这家伙虽然长着孩童的身高,却是一张成熟的面孔,尤其嘴上的八字胡子,十分有特色,钟灵见他不惧,心头火起:“这可是别人的家。” 那家伙依然在笑,他的下巴本就尖利,显得一幅奸人相,再加上头发稀少,面颊消瘦,更觉得奇怪无比,钟灵一拳攻过去,那家伙就像一把沙子散开,一拳落空,触到空气的感觉让钟灵心里一惊,而一股风刮到自己的面门,什么东西入了眼,等她整理好重新睁开眼,眼前的小矮子已经消失不见,只有房间的窗户打开着,左右两扇窗户仍在摇摆。 听到这边的动静,张天宇赶过来,见钟灵的眼睛红肿一片,吓了一跳:“师傅,你的眼睛怎么了?” “刚才有人闯进来了。”钟灵说道:“在床上摸着什么,我刚喝了一声,他非但不逃反而自信满满地等着我攻击,当我攻击他的时候,就成了这幅样子。” “这床上能有什么东西?”张天宇不以为然地说道。 钟灵若有所思,说道:“如果有人闯进来摸着这里,应该不是冲着咱们,是冲着老头来的,老头去世这么久了,但屋子里的东西基本没动过,会不会,那家伙想从房间找到老头的什么遗物?既然是在床上摸索,咱们也在床上找找就是了。” 张天宇说道:“这就是普通的木箱式的床,有什么可找的,几块木头。” “这你就错了,如果是木箱式的,里面大多有贮物的空间。”钟灵说道:“你觉得它普通,刚才那个尖嘴猴腮的家伙就不会对它感兴趣了,我倒觉得,可以深挖一下。” 被子和褥子已经被掀开,露出下面的木箱,钟灵在上面摸索了一阵子毫无收获,但她马上深呼吸,重新整理。 这一次,她没有急于摸索,而是站在床边端详着木箱,突然,她被木箱上面的木纹吸引了,这些木头虽然老旧,但是真正的原木,木头本身的纹路保持得完好,而且呈现一幅完整的图案,有如飞龙在天,一条矫健但抽象的龙形跃然于木箱之上。 钟灵循着龙形找到龙头位置,果然发现龙眼是两个树疤,同时按下去,原本完整的木箱打开一个孔洞,大约半个平方大小,成人两条胳膊下去完全没有问题,钟灵一怔:“老头怎么留了这个东西?” “师傅,我先在里面摸摸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玄机。”张天宇说道。 张天宇伸手摸索下去,里面却很空,摸了半天才捞出来一个布条,布是上个世纪的的确良,很是老旧的布质,解开,里面放着一本书,文字有如鬼画符,张天宇看不懂,顺势扔给钟灵,钟灵只是翻看了几页,面色便一沉:“这是老头的遗书。” 上面的鬼画符正是老头的字迹,钟灵想到老头的惨死,心内又黯然无比,匆忙看了一遍 “师傅,你是不是从那遗言里看出点什么?”张天宇问道。 钟灵说道:“刚才的那只家伙不是人。” “但也不是鬼啊,我看到地上有影子。难道,他是?”张天宇说道。 “是妖。”钟灵说道:“我甚至有个想法,这次冯晓晓的事,恐怕?” “你怀疑有妖故意为之?”张天宇问道。 “你想,阴间查过生死薄,这些人都死了,但冯晓晓身边相关人等没有一个是凶手。”钟灵说道:“那么凶手是何人?还有,你猜老头的遗书里写了什么?他说茅山派里曾经有位弟子,是妖化作人混进来的,并且他得叫他一声师兄。” “老头也是茅山派出身?”张天宇问道。 “没错,他只提过很少次。”钟灵说道:“他说这位师兄慢慢露出一些端倪,引起了同门的怀疑,后来发现他是妖化成的人,所以将他赶了出去,但这位师兄似乎想在茅山派里找什么东西,之后不止一次骚扰山门,因为没找到,后来消停了一阵子。” “这位师兄和老头的关系倒是同门中最好的。”钟灵说道:“因为他虽然是妖,但天性不坏,老头心本来就善,所以一直和他保持联系,这位师兄身高不过一米四五,身高虽然不高,但是心思很巧,就在老头来到帝都经营彼岸花开的初期,两人还见过面,但之后这位师兄彻底断了联系,他遗书中提到,自己最放心不下的只有两个人,一个就是我,我是天师的后代,希望我可以安生地度过余年,第二个不为人所道,就是这位妖师兄。” 张天宇一怔:“那岂不是说这位妖师兄是个好人?” “我相信老头的判断。”钟灵说道:“但是,那只妖为什么知道床内有老头的遗书?” “可能两人早有约定。”张天宇说道:“所以,他进来后哪里不去,只呆在床边寻找。” “小子,你说得有理。”钟灵突然走到屋外,大喝一声:“妖师兄,师弟有遗言对你讲!” 只见彼岸花开的屋顶趴着一个人,身子几乎与屋顶持平,只余一双滴溜溜地眼睛在外面,此时,听到钟灵的说话,他颇为激动,突然从屋顶跃下来,双脚落地之时,单手撑在地上,十分矫捷,只是仍然不失戾气:“你怎么知道?” “老头是我爷爷。”钟灵说道:“他的遗书被我烧了。” “你!”这人气不打一处来:“你凭什么烧我师弟的遗书?还我!” “东西全在我脑子里呢。”钟灵说道:“你想要遗书,好生点对我,我才会将内容转达给你。” “你这个无理的女子。”这人突然化身为一只小巧的猴子,伸出双爪窜过来,抓向钟灵的脸面,钟灵的反应却很快,迅速往旁边一躲。 “前辈,既然是老头的师兄,我也应该客气些。”钟灵说道。 小妖顿时语塞:“客气?你从刚才起不就应该客气些吗?” 话虽如此,为了听到师弟的遗言,小妖还是走了过来,他小小的身子就像个孩童,钟灵正色道:“老头的遗言关于你的部分最多,他说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早日回到自己应该呆的地方,别再让人担心,阳间心怀不轨的人太多。” 小妖听罢,眼圈顿时红了:“这个师弟,临了还在牵挂我。” “你一进来就进了他的房间,可见你和他的关系不一般。”钟灵说道:“我原本以为床中有什么不得了的东西,原来是情谊。” 小妖无语地看着钟灵,这女子刚才嬉皮笑脸又厚脸皮,现在居然摆出一幅深明大义的样子,nnd,真让妖不爽:“哼。” “前辈,你别哼,你虽然是妖,我也可以靠着麒麟力捉妖,不过,从刚才起我可没想着伤害你,否则……”钟灵笑意盈盈,做作地用手指拂过额心的麒麟印记。 小妖当下哑然,这小女孩居然有麒麟神力,自己根本不是对手,麒麟力,一般小妖被其强行罩住,所有道行能够烟消云散! 小妖长叹一声:“罢了,师弟是所有门人当中最懂得我立场的,他说过,我本性并不坏,只是误入了山门,没想到他临死前依然牵挂我。” 钟灵说道:“老头他从未对我提过你,守口如瓶,可见想保证你的安全,既然如此,你想要找的是什么,我帮你,而且,免费。” 钟灵不自然地咳一声,正色道:“要知道,我可是收钱才办事的,只是偶尔破例。” 小妖哈哈大笑:“真有些意思,你是除师弟外,我见过最有意思的人了。不亏是他的孙女!” “少废话,难得我今天心情不错。”钟灵不耐烦地说道:“你只有这一次机会。” “有人要帮忙,而且是如此厉害的人物,当然好了,不过我要找的不是一样东西,而是一个人。”小妖说道:“我偷进茅山学道术,也是对找人有些帮助。” “你要想的人叫什么名字,何年何月何日生?性别为何?”钟灵说道:“我先用黑白符测生死,再说找他的事儿,不过,你是妖,你认识的人也活不到今天。” “不,我知道对方已死,我要找的是个死人。”小妖说道:“我要找的人名叫冯晓晓,百多年前是京城的一位花魁,下落不明,算到今天,肯定是死了。” 钟灵的嘴巴微张,老半天都合不上,张天宇重重地咳了好几声才把钟灵从震惊中拉出来,钟灵说道:“你和这位冯晓晓是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我刚入阳间,只是刚刚修炼成人形,人形又是如此模样,实在不适合在阳间行走,所以我先在乡村生活,没料到来了一场大瘟疫,整个村子的人几乎死绝,只有廖廖几个人活下来了,其中有一个叫马彪的,身材魁梧,而且身手不错,不过这家伙也活不了多久了。”小妖说道:“病入膏肓,无药可医。” 钟灵豁然开朗:“所以,你想借用他的躯壳。” “没错,对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元丹。”小妖说道:“我就将自己的躯壳藏在一隐秘处,将元丹隐入这具躯壳里,让其续着一口气,不至于绝命,而我则控制了这幅躯壳,成为他的主人,带着几名兄弟去了京城。” 小妖继续讲,内容与冯晓晓讲得差不多一致,无非是他进了怡红楼当了打手头子,认识了冯晓晓,两人产生情愫,之后却被白夜搅局,冯晓晓为救马彪牺牲自己,被囚禁在白府,不过接下来小妖所说却与之前听说的大相径庭。 “冯晓晓一进白府就没了音讯,唉,原来女人是这么一回事,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等来等去,她没来,我就想抢婚,在白夜的婚礼上抢走她,然后私奔,普天之下,难道没有我们的藏身之地?”小妖说道:“之前被抓,其实要是我一个人,早就跑了,奈何连累了我的兄弟,我不能独自脱身,不然,哪需要白夜出手?” “结果白夜迟迟没有迎娶晓晓,就想是妾也要有个仪式,我一打听,才晓得晓晓失踪了,我找了她的贴身侍女一问才知道晓晓原本有封信要交给我,约定与我见面,但她出门没多久就将信遗失,又想着若是给了信,让白夜知道,会怪罪她,索性就骗晓晓已经给了。”小妖说道:“晓晓到约定的地方等我,自然等不到我,但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也是奇了。” “我费劲各种办法找晓晓,也是无果,经过这事我心灰意冷,索性脱了那幅躯壳,让他断气,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小妖说道:“不过,我并没有放弃寻找晓晓,为找人,我研习各种道术,希望自己变得更强大,所以才有后来闯入茅山门之事。” “话说回来,冯晓晓如果知道你才是和她谈情说爱的人,会怎么样?”钟灵双手抱在胸前,看着小妖:“你的本来面目和马彪相差甚远吧?”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小妖面红耳赤:“我只想确认她平安,至于她是否愿意与我再续前缘,再说了,更何况,她现在十成已是鬼,我只是妖,妖鬼不同界,如何再续前缘?” 钟灵倒有些难为情,一只小妖尚能如此重情重义,她这才将自己最近的发现讲出来,关于冯晓晓的一切,小妖听得十分兴奋,马上抓住钟灵的肩膀:“你说的是真的,已经找到她的魂魄?” “我倒想问你,冯晓晓有什么过人之处,为什么这人要蒙眼杀她,还要禁锢她的尸身和魂魄?”钟灵说道:“我始终想不通。” “冯晓晓是半人半妖。”小妖说道:“这一点恐怕她自己都不知道,只有同是妖的我才能闻得出来,她是人与妖的结晶,这在阳间,可是相当稀少的存在。” 小妖继续说道:“在下有个不请之请,能否与你们一起查找晓晓的尸体,早日将她的魂魄解放出来,只要她能够超脱,我也能安心离开再修天道了。” “这个倒没有问题,只是,咱们现在全得等这小子研制出那个玩意儿,才能尽快锁定城中所有的四阴之地,再一一排除。”钟灵说道:“这只女鬼背后到底隐藏的什么,一切都要清清楚楚。” 第四十一章 惊魂鬼视频(6) 再说张天宇回到屋子里埋头苦干,好歹在临近午夜的时候改造成功,现在只消连上网络,打开gps,代入帝都地图,转换成3d模式,就可以看到实景地图,按下测试键,就能自动测出阴气值超过500的地方。 而这些地方也根据钟灵画出的电子符判断是否地气,还是鬼为,张天宇将芯片里的东西备份后交给钟灵。 钟灵说道:“张力没什么问题,普通人,冯晓晓本身疑点多,留待论证,但有两个人我们恐怕要再去查一查——那家开发商的老板和建筑设计师。” 张天宇用了一整天的时间将这两人的底查了个遍,开发商的老板姓董,董安全,今年五十九岁,个人计划六十岁后就离开集团,不再担任重要职务,所以,这个楼盘是他最后的收尾之作。 至于整个园林小区的设计师,名叫胡一海,在业内并不是什么名家,据说他主动拿着设计图纸找到董老板,一番毛遂自荐后获得了董老板的认同,顺利晋升为总设计师,现在销售情况看涨,董老板倒觉得自己慧眼识珠,颇为得意。 “这个设计师有些猫腻。”钟灵说道:“我想会他一会。” 此时,彼岸花开店的街口,一个模糊的人影立于路边的树下,他浑身黑漆漆地,路过的行人无不诧异地扭头看他,第一时间便触到对方凶狠的眼睛上,凶气毕露,吓得行人不敢再看第二眼,低下头,不自觉地加快脚步,匆忙往前赶。 直到走到站台,行人们才敢小心翼翼地回头看一眼,却发现那家伙就像个黑色的假人般,站在树下一动不动,后脖子上好像还挂着一根线,公交车一来,候车的人群疯了一般往上挤,妈呀,鬼! 那黑漆漆的人影回头,看着远去的公交车,绿荧荧的双眼露出狡黠的笑容:“鬼?” 就在此时,正在屋里的小妖突然站起来,扑向门外,只见他个子虽小,但通体灵活,身子往前窜起,跃于半空中,而后落下,双手双脚撑地,而轻轻用力,又跃于空中,转眼间就来到路口。 小妖来到正对着西天街的大树下,俯下身子,鼻子挨着地面使劲地闻着,一举一动都像只猴子,此时,钟灵和张天宇也跟过来,见他的行为又古怪且滑稽,也是无言以对了。 小妖沉声道:“有妖在这里呆过,这气味,是猫。” “又是一只妖。”钟灵说道:“听说最近不少妖物来到阳间,但是来到彼岸花开店的妖只有两只,你和这只猫妖,啧啧,有点意思了。” 小妖说道:“这家伙留下的味道不够纯净,他修的是魔道,噬血的。” 修魔道必须食用过生血,张天宇的头忽然隐隐作痛,:“师傅,必须马上将冯晓晓救出来。” “明天一早,我们就检测城中所有的四阴之地。”钟灵沉声道。 第二天一早,两人吃过早饭就匆匆出发了,小妖也紧随两人身后。 张天宇一直开着手机,实验品正式启用,此时,已经将帝都因为先天而造成的阴气值高于500的地方筛选出来,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居然高达十三处,这十三处都是因为先天之地形成的阴气。 但软件毕竟没那么精细化,无法自行辨别是地眼,还是四阴之地,张天宇倒有法子,马上主调出实景地图,查看四周的环境,所谓四阴,便是不见太阳光的地方,如果四向都遮挡得严实,是四阴之地的可能性越大,一番折腾下来,张天宇排除掉八处,只余五处留待观察。 只是,“第五处你们猜是在哪里?”张天宇闷哼一声:“就在那个园林小区附近,我看前面四处都不用去了,咱们直接去这里。” 就在此时,小妖吱吱叫了一声,想降下窗户却无处下手,钟灵连忙施以援手,车窗降下来了,小妖探出大半个身子,单手扶在车窗上,身子猛地往上一窜,居然一跃到了车顶,车顶上,正有一只通体土黄色的猫蹲在那里,嘴唇边上的胡须随风抖动! 小妖双手像吸备一般抓着车顶,看着眼前的猫眯冷笑:“你是哪里来的妖物,想干什么?” 那只猫居然露出嘲讽的表情,嘴角的胡子胡乱抖动着,仔细一看,原来猫两边的胡须不对称,一边两根,一边三根,这就造成猫眯的脸失去了平衡,就像脸歪了一样,小妖挪动身子往车顶中心位置移动,那只猫突然一跃,居然凭空跳到了其它疾弛的车辆顶上,然后挥起右脚,朝小妖挥舞两下,似在说“88”。 小妖的气不打一处来,用力拍打着车顶,张天宇大喝一声:“妈蛋,车顶要破了。” 小妖重新钻回车里:“那只猫妖刚才就在车顶,一脸挑衅,不知道想干什么。” 此时,车子已经离园林小区只有十分钟车程,今天没有啥活动,路上还算顺畅,越过那个小区,一行人根据地图来到了附近的水库,园林小区里的湖水正是从这里引过来去的,三个大男人换了潜水服,找了个无人巡逻的地方准备下水,毕竟之前上面挂着牌子——水库禁止游泳…… 张天宇脖子上挂着用胶袋装好的阴气测试仪,他伸手比划两下,自己先下去。 张天宇一跃跳进水里,水库里响起一阵泡泡,双脚划动,阴气测试仪的表面正对着自己,隔着半透明的胶袋能看到数值的跳动,-200,不是这里,-356,也不是这里,张天宇将心一横,径自往下潜,不知道潜了多深,数值一跃到了-520,就是这里了! 就在此时,身后两个黑影悄然靠近,张天宇只是瞟了一眼,头皮一阵发麻,身后两个衣衫褴褛的水鬼,一胖一瘦,两人浑身的皮肤呈现虚白,泡得皮肤的毛孔都陷进了白沫中,胖的那个看着四十多岁,瘦的则二十出头,两人脚上都没有鞋子,两人在水下十分自在,好不容易来个活人,抓替身的时候到了! 两只水鬼本质上也是竞争关系,只见瘦水鬼率先像鱼雷一般冲到张天宇身边,猛然伸开双手抱住张天宇的脖子,却在瞬间惨叫一声弹开。 原来,钟灵早知道水库下面的亡魂众多,早在下来之前就在张天宇的潜水服上做了些手脚,水鬼爱掐脖子拉脚脖子,她就在两人的潜水服对应的位置上粘了朱砂,保这些水鬼摸到就不敢再靠近。 瘦水鬼惨叫一声,突然在水波里消失,那只胖水鬼见势不妙,今天撞上的不是软柿子,也扑通一声消失在水里,张天宇正要松口气,脖子上的阴气测试仪被扯住了! 一转头,对上一双饱满的脸庞,却是一只妖美的女鬼,身上还穿着大红色的睡衣,血红的睡衣在水中来回摆动,就像血色的绸子在水中舞动,她拉住阴气测试仪时,上面的数值猛然定格在-613,她有一头如瀑布般的头发,惨白的脸上画着鲜红的唇,艳得渗人。 张天宇颇为不耐烦,这些家伙有完没完? 他猛然伸手握住这只女水鬼的手腕,双脚往她胸口踢去,女鬼惨叫一声,刚才还妖艳的五官此时却化成一脸的腐肉,眼珠子已经不见,只余两个黑乎乎的眼洞,刚才还高挺的鼻子现在成了一摊趴在脸上。 “妈蛋,丑爆了。”张天宇心里想着,脚下再次用力,飞踢出去后女鬼从水波里消失得无影无踪,偏巧,那只女鬼一直拽着自己的阴气测试仪,绳子断掉了,阴气测试仪落在水里,张天宇扑身去拿,阴气测试仪却被一股莫名的力道往下牵引,那股力道来自更深的水下! 水是有浮力的,阴气测试仪很轻巧,下沉必然很慢,但此时,却像发射的箭一般,居然带着张天宇的身子往下坠。 此时,钟灵还没有下水,已经透过密踪符看到张天宇在水下的情景,见他的身子有如利箭一般往底部沉去,小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我们要不要下去?” “再等等,只要氧气瓶还在,他就会没事。”钟灵说道。 此时,张天宇正护着自己的氧气罩,唯恐在迅速下降的过程中脱落,也要谨防氧气瓶撞到硬物受损漏气,已经好久没有这种紧迫的气氛,张天宇既兴奋又紧张,还有一股莫名的兴奋感。 这一沉,居然直接沉到了水库底部,阴气测试仪啪啪两声裂开,张天宇在心里“挖槽”一声,但是,那股牵引力也在此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水的浮力,张天宇终于找回身体的重心,自由自在地浮在水底,却被湖底的一个大箱子吸引了。 那箱子被沉重的铁链拴住,箱子本身看着也十分厚实,箱子上面还粘着两条交叉的符,张天宇奋力下去,打开头灯,隐约看到是两张锁魂符,这不是传说中的禁符吗?用此符者,会损阳寿,平时根本没有人愿意以身试验,张天宇恼了,一把将两张符扯下来。 符已撕,箱子里传来噼里啪啦的细微声响,就像降低音量的鞭炮声,张天宇见箱子并没有挂锁,只是被铁链压着,便上前扯开铁链,箱子的盖子自己弹开,一个全身被白布包着的东西从箱子里飘出来,在水里飘着,随后往上浮动,白布周身又被绳子绑得密密麻麻。 绳缚,这一愣神,那具尸体已经往上浮动,眼看就要逃离自己的视线范围,他迅速追过去,水波中却传来一个声音:“敢坏我大事,今天让你活不了。” 那声音居然是从水库底下传来的,难道水下还有东西不成? 眼看着尸体越来越远,张天宇陷入两难境地,到底是去水库底部查看情况,还是抓住尸体再说? 就在此时,头顶一个熟悉的人影近了,正是钟灵。看着她去捕捉尸体,张天宇放心了,马上循着声音再往下潜,却马上触到底,双手探到水库底,拨开水库底的杂物,却看到一个传声符刻在刚才存放箱子的地底,那人并不在这里,而是通过传声符发出声音,箱子笨重,依然沉在水底,仔细一看,箱子里面放着一张密踪符,与自己用的一样,显然那只幕后黑手已经通过密踪符查看到这一幕,所以出声警告。 此时,钟灵已经追到尸体,将尸体扶出水面,从水里钻出的一刻,小妖关切地看下去,重心却在张天宇身上:“那小子怎么不在?” 钟灵将尸体弄出水面,但要上岸还需要上面的人帮助,小妖此时终于发挥作用,只见它化为猴形,拿着绳子窜到水库边的一根树上,将绳子系在粗壮的枝干上,让钟灵可以借力,猴妖端坐在枝干时,突然听到水底传来咕咕咕的声音,正想跳下去看个究竟,水面哗哗作响,没戴氧气罩的张天宇浮了出水面! 他接连吐出好几口水,这才抹了一把脸,心有余悸,刚才正在水底盘查之时,那箱子底下居然钻出一条长蛇,蛇尾摆动,大力扑打过来,居然将张天宇的氧气面罩打飞了,没有了氧气,张天宇赶紧憋住一口气,却没料到那条蛇在水底行动自如,居然上前卷住了他的腰…… 那条蛇裹住张天宇的腰部后,越来越用力,大有将张天宇的腰勒断之势,此时,张天宇在水下如此深的地方,又没有氧气罩,只靠这口气憋住着实为难,他将心一横,索性双手飞速踢动,趁着这条蛇还未缠上他其它地方,迅速带着这条蛇往上浮,能有多快就多快! 就在张天宇浮出水面,迎着头顶太阳的一刻,那条蛇自己悄然滑落,化为无形,那家伙本就是一条虚像,不是真的。 张天宇抹了一把脸,这口气憋得太长,出水吸气太早,狠狠地喝了好几口水库的水,猴妖瞅了张天宇一眼,突然松开手,身子直接从树干上往水面坠去,却在身子探进水里之前顿住,拉起张天宇地双手用力往上弹,生生地将张天宇拉回到岸上。 “谢了。”筋疲力尽的张天宇脱去束缚的潜水服,只叹丢了氧气罩,再说钟灵已开始解用白布裹着的尸体,猴妖一怔:“这是?” “可能是冯晓晓藏在这里的尸身,否则不会弄那么大的阵势,又是铜箱子,又是铁链,外加符纸和阴蛇,对了,里面还放了一张密踪符以查看情况。”张天宇说道:“可惜了我的阴气测试仪,又爆废了。” 第四十二章 惊魂鬼视频(7) 不止爆表,还浸了水,用来装它的胶袋早落入水中,猴妖哪顾得上听张天宇讲剩下的话,赶紧溜到尸体边上,一脸期待,那绳子捆得繁复又结实,钟灵和张天宇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解开,白布打开,里面传来一股熟悉的香气,尸香魔芋! 这东西可保尸身不腐,只见白布里的女尸宛如在生,眉目如画,虽然面色惨白,唇也没有血色,仍能看出生前的明媚,猴妖激动地吱吱直叫,看来是冯晓晓无疑了。 “晓晓。”猴妖激动地直吱吱:“果真是晓晓……” 他突然顿住了,女尸的肚子微微隆起,钟灵上前探了一探,面色一沉:“不是积水,恐怕是有身孕了。” “先把她抬到车上去,咱们现在去找冯晓晓的鬼魂,尸体解放,魂魄也该出来了。”钟灵说道。 两人好一番忙乎,总算换回自己的衣服,匆忙上车后驶进那个园林小区,正要去往亭子处,一个人影突然从一边的园林里窜出来,拦住了一行人:“钟老板!” 是广告导演张力,只见他身后还着着一位上了年纪的男士,一身行头很有气势,张天宇脱口而出:“董先生。” “你认识我?”董安全正是这个地产集团的主席,全城算下来,也是不亚于天安集团的二号地产商:“几位,不知道事情解决得怎么样了?” “您如果肯让路,事情会解决得更快一些。”张天宇顾不得礼貌周全,冲开两人,奔向亭子,却是晚到一步,那只女鬼已不在牌匾之中! 张天宇扼腕,一拳打在亭柱子上,此时,猴妖转身便往外赶:“糟了,晓晓的尸身。” 钟灵轻笑一声:“你急什么,瞧这个?” 所谓以其人之道还之其人之身,那家伙能用密踪符监控女尸,钟灵也能用它还回去,进小区前,钟灵在女尸身上放了一张,此时掏出来一看,汽车的后备箱已经打开一条缝,一张脸出现,圆乎乎的脸盘儿,眼睛倒不小,眼神灼灼…… 见钟灵不动,猴妖着急了:“你还站在这里做什么?” “不碍事,既然是个大活人,自然有人对付。”钟灵示意猴妖回头看,刚才还在这里的张天宇居然不见踪影,已然杀了个回马枪! 此时,那个家伙刚撬开后备箱,肩上就挨了狠狠地一记,扭头一看,一个高个子的年轻男子刚放下腿,便挥拳打过来,正朝着他的面门,张天宇这一记本是自信满满,未料到那人在右肩受伤的情况下非便避过自己的一拳,反而扼住了自己的手腕,这家伙的力道…… 张天宇着实吃了一惊,这家伙握住自己的手腕,就像铁环狠狠锢住,那些手指就像卡进自己的肉里一般,让他生疼,已经赶来的钟灵适时出拳,击打在那人的胸口,那家伙终于松手,张天宇甩着自己的右手,手腕上已经青了一圈,就像多出一个青色的手环! 钟灵见张天宇吃亏,一把怒火顿时攻向脑后,出拳时虎虎生风,那人面色一变,此时,张天宇见他口袋里鼓鼓地,借着两人交手的空当,一只手探进那人的裤子口袋,硬是将里面的东西掏了出来。 再说钟灵一拳挥过去,那人身子往后仰去,避过这一拳的同时浑然不觉口袋里的东西已经被抢,此时,张力等人也赶过来,听到纷乱的脚步声,那人猫着腰,居然沿着车与车之间的缝隙窜到另一边,转瞬间就奔出去老远。 那人显然对这地方十分熟悉,三下两除二地抄了近路,将追过去的钟灵和张天宇远远地甩在身后,眼见得追上去无望,张天宇懊恼地说道:“该死,让他跑掉了。” “你要不要紧。”钟灵问道。 “那家伙力大无穷,手掌和钢一样硬。”张天宇无奈地甩甩手,再看着从那家伙口袋里掏出来的东西:“这东西不就是摄魂瓶吗?和师傅你的一模一样。” 此时,董老板和广告导演张力也一并过来,他们对眼前的情况颇有些不理解,尤其是董老板:“刚才那个人不就是胡设计师吗?” “您说刚才和我交手的人就是胡一海?”张天宇说道:“这个园林小区的设计师。” “没错,真奇怪,从没听说他有这么好的身手。”董老板和张力面面相觑。 此时,张天宇示意钟灵看手里的瓶子,钟灵仔细一看,冯晓晓的魂魄就在里面,这下子简直喜从天降! 钟灵将瓶子拿给董老板和张力:“两位,请各自滴一滴牛眼泪,看看瓶子里的女鬼是不是视频广告中的那个,确认后,咱们这桩买卖就算结了,付了后款,一切结束。” 两人面面相觑,还是张力先以身试药,率先滴了一滴入右眼,一股灼热的清凉感过后,他清楚地看到瓶子里有个一指长的女鬼,嘴里“呜啊”乱叫一声,连连后退:“鬼,鬼!” “废话,不是鬼咱们也交不了差。”张天宇没好气地说道:“咱们有事心着呢,确认后就付了后款,咱们立马走人,这地方,真是闷死人了。” 张力和董老板交头接耳一番,张力痛快地付了款,问道:“刚才胡设计师在做什么?” “这个我还想请您帮个忙,能告诉我们胡设计师的家庭住址吗?”钟灵说道:“你们瞅瞅,把我们的车子弄成这样,我要找他索赔。” 钟灵气势汹汹,张力倒是妥当,马上提供地址和电话,张天宇走到一边打电话,已经是关机状态,一行人二话不说,迅速驾车离开这里。 三伏天里连番折腾,钟灵和张天宇都出了一身的汗,两人都无精打采的时候,只有猴妖兴奋地连连抬手,抓耳挠腮。“你用这幅样子见她,她恐怕认不出你。”张天宇见猴妖的目光一直粘在那只摄魂瓶上,好心提醒他道:“等缓冲一下再说。” 钟灵举起手里的摄魂瓶,这只和自己那只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都是白色的瓷瓶,不过一掌心高,钟灵的眉毛纠结在一起,交瓶子翻转过来,瓶底有一块红色印记,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 “怎么了?瞧你失魂落魄的样子。”猴妖打趣道:“不能容忍世上还有第二个和钟家一模一样的摄魂瓶?” “真是一模一样,”钟灵掏出自己那只,同样翻转过来,瓶底,同样是一块半个指纹状的红色印记,几乎毫厘不差! “师傅,这个摄魂瓶一共几个?”张天宇问道。 “据我所知,就钟家一个。”钟灵说道:“钟家的猎鬼手记从未提到世上还有另一个摄魂瓶,就算瓶子一模一样,但是瓶底的红色标记不可能一样,因为,这是先祖印下的指纹,专属于钟家所有,但是,你们看,这个摄魂瓶就像一个复制品,胡一海怎么会有这个?” “到他家看看再说。”正驾车的张天宇踩下油门,车子如箭一般窜出去,猴妖此时再也忍不住,突然去抢钟灵手里的瓶子,却被两个瓶子弄花了眼,不知道冯晓晓在哪一个当中! 钟灵迅速将两个瓶子转着圈,彻底让猴妖犯了迷糊,猴妖说道:“我就看一眼,不过,我还以为和那只猫妖有关,猫妖倒只是来凑热闹的。” 那只猫妖并不关心冯晓晓,恐怕关心的另有其物…… 胡一海家的门虚掩着,一行人走到门口时,里面刚好传来古董钟的撞钟声,连续两声宏亮的撞钟声,此时,已经是下午两点。 张天宇后背满是淋淋的汗水,虚掩着的门缝里,钻出丝丝凉风,吹在身上减了不少炎热,但是,屋里却透出一股莫名的诡异感,尤其钟摆的嘀嗒声,就像指针在心里行走,刮得人心脏生生地疼。 “这家伙刚刚逃走,回到家连门也不关,看来出事了。”钟灵率先伸手推门,门吱呀一声落到一边,客厅里的情景赫然在目,宽大的客厅里摆着拐角沙发,贵妃座上,刚才见过的熟面孔躺在上面,双手双脚瘫开,呈现一个大字形,进屋连鞋也没换,还穿着刚才的。 见他悄无声息,张天宇心头一紧:“不会死了吧?” 钟灵不禁恼怒,拿出一个和钟家一模一样的摄魂瓶后,不说清楚就这么死掉了?! 她快步冲上前,探着胡一海的鼻息,身子猛然放松,没死,这家伙还有气儿,此时,阳台上唰地一声,多了一只猫,猴妖立刻吱地一声,背部隆起,大有冲过去一较高下的意思,那只猫却摇着尾巴,脸上带着戏诌的笑容,在阳台走来走去。 “哪里来的猫妖,敢在这里嘲讽讥笑?”猴妖恼怒,正要冲过去,那只仍未化作人形的老猫却开口道:“就冲你这样,还想喜欢我家闺女?” 猴妖双脚立刻钉在地上,突然狠狠地抽抽鼻子,闻着那只猫妖身上的味道:“没错,和晓晓尸身身上的妖味儿一样,晓晓居然是半人半猫妖的体质。” “看在你们救我闺女出苦海的份上,可以告诉你们一件事情——这家伙,是被另一只妖附体的,我来之前,正好看到一只六尾半的狐狸从他的身体里出来,道行比我们高多了,哼,要不然,我非要揪住他问个清楚明白不可。”老猫依然是猫形,不停地摇晃尾巴。 钟灵和张天宇正掐着胡一海的人中,他悠悠醒转,眼神茫然:“你们是什么人?怎么在我家?” 看来老猫所说不差,如果是鬼附身,自己能第一时间感受到,但如果是道行颇深的妖附身,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可怜胡一海刚刚苏醒,眼前又是猫,又是猴,又是两个陌生人,脑子里有如一团乱麻,脑袋往后一抽,又闭过气去了! 猴妖看着胡一海,嘴巴微张,迅速上前,鼻子只消抽了一下,便说道:“有狐妖附过他的身,时间不长,狐气不重。” 那只老猫便“喵”了一声,颇显得意,猴妖说道:“能以狐妖本体附身的必须拥有六尾以上的修行,除去青丘狐族,只有涂山氏拥有六尾以上的修为,自行修行者,鲜少有六尾以上的修行,三类中必存一只。” 钟灵的脑子乱,乱得一团麻,她说道:“罢了,胡一海肯定不记得发生什么事,咱们撤,留他自己慢慢消化吧。” 钟灵一声令下,所有人都离开,门砰地一声关上了,所有人回到彼岸花开,连同冯晓晓的尸体也临时买了个大的行李箱,一并抬了进来。 一只猫妖,一只猴妖,一具不腐的女尸,再加上彼岸花开的两人,虽然不足五人,却让彼岸花开变得异常热闹。 猫妖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 钟灵沉声说道:“事情从一桩平淡无奇的委托开始,一桩房产广告,有人在视频里看到了女鬼冯晓晓,而冯晓晓也不断通过磁场骚扰一位名叫黄忠的普通职员,通过梦境传达自己的困境和愤怒,因为她一直吼着还我命来,原因则是因为黄忠的生辰和冯晓晓一致,两人磁场相似,所以冯晓晓在被困的情况下,只能影响到黄忠。” “我们透过黄忠发现了被封印在古字里的冯晓晓,但凭着我的能耐居然无法将她解脱,由此,我们觉得事情恐怕没那么简单,幕后还有高人伸手。”钟灵说道:“虽然无法释放冯晓晓,但通过唯一可以与冯晓晓交流的黄忠,我们了解了冯晓晓的生死。” “之后,猴妖出现,我们得知原来当年的事情还有隐情,冯晓晓之死有蹊跷,害死她的不是她生前有交集的任何人,而是一位神秘人,这位神秘人将她的魂魄困于古书,而且在尸体上大做文章,青铜箱子封尸,挂符,再加上尸香魔芋保她不腐,箱子里还有守护灵阴蛇看护,”张天宇接上话头:“而在这个过程中,猫妖出现,敌我不明。” 老猫此时已经化为人形,瘦削的他与猴妖一样,面容怪异,颇为阴森,他闷哼一声:“我是晓晓的父亲,人妖不同道,所以我扔下她们母女俩重进深山修行,等我出来后寻她们母女,才知道物是人非,晓晓失踪之事一直挂在我心上,我和这只猴子一样,没放弃寻找。” 钟灵说道:“我们现在发现的晓晓尸身,颇有特别,我们知道她是半人半妖,而且身怀六甲,附在胡一海身上的狐妖可能就是当年的幕后黑手,那他对晓晓下手的原因是什么,现在又想带走晓晓的尸身,图的又是什么?这一点,我始终想不明白。” 猴妖的脸抽搐了一下:“难道是养鬼娃,这是狐族里的禁术。” “听上去和养小鬼不太一样。”张天宇说道。 第四十三章 惊魂鬼视频(8) “没错,小鬼是已死的婴儿或胎儿,但是,鬼娃不同,它不会从母体脱离出来,一直在母体里成长长大,直到足月,可以分娩。”猴妖说道:“入了魔道的狐狸会将分娩出来的孩子吃到肚子里,借以吸收能量,提升修为。” 钟灵若有所思,这种养鬼娃的方式闻所未闻:“保留魂魄,而且不断滋生她的怨气与怒意,也是养鬼娃的必要程序?” “女尸腹中的胎儿借助那股怨气与怒意生长,会不断发育,魂魄与尸身本来就有千丝万缕的联系。那个青铜箱子应该不是凡物。”猴妖说道。 猫妖突然喵喵叫了两声,猴妖横他一眼:“你发出奇怪的声音做什么?” “晓晓的肚子隆起这么高,但我最后见她的时候,肚子仍是平平的,所以,这位说得没错,肚子里的孩子会在尸体里慢慢发育长大,直到……生出来。”猫妖打了一个寒蝉:“那这个孩子到底是生,是死?” “不知道。”猴妖沉声道:“这种术法一般只用于妖族,但从未闻有狐族用过,这么惨暴的做法太惊人了,况且,要养一只鬼娃耗费的时间精力非同一般,鬼娃与普通婴儿的成长迅速相比,非常缓慢,钟灵,让我看看晓晓的肚子。” 钟灵点头,上前打开行李箱,尸香魔芋的味道着实不好闻,但看到宛若活人的冯晓晓,猫妖与猴妖同时站起来,站在边上,目光哀切。 猴妖的手按压在冯晓晓的肚皮上,刚一触到,就感觉到微弱的跃动,宛若游丝,若有若无,他的脸便沉下去:“肚子里的孩子好像活着。” “什么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生与死的界限应该分明才对。”张天宇想到尸妖之类的东西,马上摇摇头:“不对,也没那么分明。” 钟灵忽然看向猴妖与猫妖,说道:“得罪了。” 她俯身下去,伸手按压在冯晓晓的肚皮上,闭目凝神,手指下似有颤巍巍的鲜活…… 钟灵说道:“有必要找人替冯晓晓做个检查,但是,正规的医院不能去。” “我想到一个合适的人选。”猫妖说道:“之前我认识一位游医沈浪。” 钟灵点头道:“那就找他,你联系他,希望这位游医马上来,给冯晓晓做一个全面检查,评估下肚子里孩子的情况。” 猫妖喵了一声:“祸害我女儿的家伙,我非把他揪出来不可,不知道是哪一路上的狐妖,不过他道行比我深,能收得了他的人恐怕不多。” 猴妖握拳道:“结合我们两人之力,也没有办法?” “你太看得起自己,也太看得起我了。”猫妖说道:“我满打满算也不过五百年的道行,比你高明不到哪去,要抓那家伙,还需要大家一起帮忙。” 钟灵双手抱在胸前,似笑非笑:“猫前辈,猴前辈,我做事是有分寸的——见钱眼开,无钱不欢。” “呸,你这天师真是矫情,方才在车上,这只狐妖手里明明握着和你们钟家一模一样的摄魂瓶,就算我们不付钱,你一样要查个水落石出。”老猴冷笑道:“况且,从刚才起我就觉得有什么事情不对劲,你好像还有隐情瞒着咱们。” 那只老猫却没有多说话,只是现出阴冷的笑容,一只手摸到自己的后脖子处,只消轻轻一抽,居然从后背抽出一条形似钢丝的东西:“这便是报酬。” 那东西原本吊在老猫身后,便是这玩意儿让他看上去像一只吊死在树上的死人,惊得路人仓惶而逃,乔宇接过去,东西落在手里却是橡胶的触感,不硬,但也不软,有弹性,双手一扯,硬度相当大,猴妖看得惊人:“这是你们猫妖的筋吗?” “没错,以前有捉妖者专门抓了猫妖抽筋剥骨,只因为猫妖素来有九命妖之称,而这九命的根本就在于这根筋。”猫妖说道:“这是我们的九命之本,这东西用来做报酬,如何?” 钟灵的面色一凛,这是猫妖的命根子,当一个人把自己的命根子舍出来时,便可见他的决心,钟灵说道:“这东西对我有什么用处?” “你的长项是捉鬼,但在捉妖上有所欠缺。”猫妖不愧老练,指着猴妖说道:“你的麒麟力的确对妖有些杀伤力,但只能对付这种毛头小子罢了。” 小妖被说成毛头小子,颇为不服,但想到对方身份,说道:“哼,你只说自己是晓晓的父亲,虽然味道的确一样,但你凭什么证明?” “好说。”猫妖冷笑一声,背转身,脱下身上的衣服,只见他后脖子上有三颗黑痣:“我当初离开母女俩时为免日后父女相见不相识,所以在晓晓身上留下同样的三颗痣,我为先天,他为后天,不信,你们可以查验。” 钟灵率先跳出去:“我来。” 将冯晓晓的身子略翻一下,掀开红纱衣,果然,冯晓晓身上有同样的三颗痣,位置排列都一模一样,钟灵点头,小妖无话可说,猫妖重回正题:“请挥动猫筋试试。” 钟灵顺手一扬,看似细细的筋居然啪啪作响,筋尾划过张天宇的耳边,耳边呼呼生风,张天宇面色大变,往后退时略晚了些,脸上啪地一声,皮开肉绽,血落下来! “好厉害。”钟灵失手伤了张天宇,满心歉意,上前安慰道:“小子,你没事吧?” “师傅,你现在告诉我你是不是有意的就好。”张天宇没好气地说道。 “当然,”钟灵眼光一转,突然挥动猫筋甩向小妖,小妖本是猴妖,反应力惊人,倏地往上跳,那猫筋却像有生命一般,倏倏地缠住了小妖的脚,钟灵轻轻一拉,小妖便一屁股坐在地上,尾骨摔得生疼:“妈呀。” “得罪了,得罪了。”钟灵连忙上前解开猫筋,扶起小妖:“这东西真是神了,就像长了眼能分辨妖。” “没错,你也看到了,它对人和妖是不一样的反应,对人,它只是普通的暗器,可致人死,可致人伤,但对妖,则是捕捉神器,它就像长了眼睛一样,能够捕捉妖的气息。” “怪不得你比我们早一步到达胡一海家。”小妖揉着屁股说道:“看到六尾狐狸离开人的躯壳场景,原来是托这根筋的福。” “这玩意真心不错。”钟灵又获捕妖神器,喜出望外,自己对付人鬼没问题,妖始终弱了些,光靠麒麟力也不是办法,现在有了这个外挂,的确顺当不少:“成交,我一定尽全力逮住那只六尾半的狐狸。” 猫妖微微一笑,突然双膝一软跪在地上,小妖一惊,上前扶住他:“你怎么了?” “猫筋是支持猫妖九命的根源,他突然交出来,一定知道自己大限之期将到,”钟灵拿出摄魂瓶,放出里面的女鬼冯晓晓:“在你临终之前,终于可以见到自己的女儿。” 猫妖抬头,已有三孔流血,耳孔,鼻孔和嘴角均有血溢出,待到七孔流血时,立刻毙命! 冯晓晓在摄魂瓶里其实听得清清楚楚,已知道眼前的猫妖是何人,飘在半空中,一眼哀怨地看着父亲,猫妖凄然一笑:“一个月前我渡天劫失败,就知道时间不多,好在除了我外,还有人在找你,有生之年还能看到你,我可以死得瞑目。” 冯晓晓极想触摸自己的父亲,奈何手指伸过去便滑空,钟灵猛然握住她的手,牵引着她往前去,直到触到猫妖身上,冯晓晓的嘴巴微张,之前的那些怨恨与愤怒就在与亲人的碰触间烟消云散,冯晓晓嘴巴微张,一滴眼泪落下…… 眼见得她眼泪掉出来,钟灵欣喜不已,但凡鬼流眼泪者都有得渡! 猫妖握住女儿的手,另外四孔也涌出血来,他翻着眼白,微微一笑,头一歪,顿时没了气,而幻化的人形没有了本元的支撑,冯晓晓和钟灵的手都落空了…… 人形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黄皮老猫,毛发已经干涸,它侧躺在地板上,身子软软地,果然抽了猫筋便失去了支柱,冯晓晓悲从中来,好不容易从恐怖的氛围中解放出来,又失去了刚刚见面的亲人,猴妖看着,心疼不已,却不敢自暴身份,直到冯晓晓的目光看过来,他弱弱地转身,看向别处。 之前钟灵与张天宇总结的时候,并没有提到猴妖到底是何人,冯晓晓也只是满脸疑惑:“他是什么人?” “和你父亲一样,是一只妖。”张天宇说道:“自己成了鬼,才会相信自己生前是半人半妖的出生,你现在知道自己处于何种境地了?” “我生前半人半妖,死后身体里还孕育着一只鬼娃,它正在不停地长大,直到出生。”冯晓晓喃喃道:“我的父亲去世,爱人与爱我的人都已消失,我的命为什么这么苦……” 听着冯晓晓的话,小妖心中在滴血一般,可低头看着自己的影子,他便打消了吐露实情的计划,自己身高不足一米五,形似侏儒,尖嘴猴腮不说,就连发量也少,这幅德性与当时的马彪差了千里,如何敢认? “师傅,你看。”张天宇指着冯晓晓的尸身说道:“肚子,小了。” 果不其然,刚才还像有五六个月身孕的肚子现在居然缩下去,看着只有三四个月大小,仅是刚刚隆起的地步,钟灵说道:“看来,鬼魂被净化以后,直接影响到鬼娃的发育,现在不进则退,刚才她的眼泪已经起作用了。” 此时,张天宇找来一块白布替猫妖盖上身子,毕竟死者为大,应该得到应有的尊重,张天宇看着白布下隆起的身子,若有所思,随即说道:“可怜猫妖渡劫失败,没能修成天道,刚和女儿见面没来得及赎回罪过就撒手人寰,哎。” 一席话讲得冯晓晓再次悲从中来,再次落泪,几乎在同时,冯晓晓尸身的腹部再次平坦了一些,张天宇见这一剂猛药有用,心中一喜,此时,钟灵再次触碰冯晓晓的手:“亲人不在世,老者不可依,人一死,如灯来,晓晓姑娘,你要节哀顺便。” 刚才在钟灵的帮助下触到了父亲,冯晓晓对她已经产生了一股莫名的情感,眼泪再次落下,张天宇不由自主地握紧了拳头,死死地盯着尸身的肚子,冯晓晓的眼泪落多,那鬼娃就退化得越快,此时,小腹已经接近平坦! 钟灵伸出手,冯晓晓不由自主地拉着她的手,四目相对,冯晓晓死前的五分钟终于赫然在目了……钟灵的身子一抖,那是怎样的一只怪物?! 眼前出现的是一间窄小空旷的房间,屋中只有一盏煤油灯,冯晓晓被吊在屋子正中央,身体悬空,四根绳索拉住她的双手双脚,让她的身体呈大字形,这是让女性极为羞辱的姿势,尤其冯晓晓只穿着半透明的红纱,漆黑的长发垂到腰上,黑与红的鲜明对比更让人浮想联翩。 她被蒙着眼,身后立着一只巨大的白色狐狸,但是,尤其引人注目的是它身后的第七尾,那第七只尾巴刚刚钻出来,只有其它尾巴的四分之一大小,未能完全成形,这也意识着这只狐狸正处于六尾到七尾的过渡,沿未完全成为七尾狐狸。 钟灵被它那双血红的眸子吸引,它们红得像鲜血般的宝贝,红,且泛着光,具有一股慑人的魔力,而它的爪子前端有着如钢针一般的尖刺,此时,它突然挥起爪子那尖刺猛然刺入半空中冯晓晓的后背心! 钟灵清楚地看到那枚尖刺穿过了冯晓晓的心脏,前端微微露出,那尖刺刺进得很快,冯晓晓胸口只落下一滴血…… “啊……”钟灵倒抽了一口气,五分钟的时间,足有四分五十五秒都是静止的,那只白狐狸和冯晓晓都像静止画面,只有最后五秒,那只白狐狸终于出手,冯晓晓只花了五秒的时间便咽下最后一口气! 冯晓晓感受着钟灵指针的颤栗,钟灵终于抬头看着她:“你临死前并不知道自己已经怀了身孕?” “我虽然不知道自己怀了身孕,但我知道孩子是谁的。”冯晓晓说道:“孩子是白夜的。” 钟灵说道:“但你应该听到,那孩子现在已经成了鬼娃,一旦出生将会成为那只狐狸的美味,到时候将一发不可收拾。” “我要怎么办?”冯晓晓一想到父亲离世,孩子也将面对如此命运,又是悲从中来,眼泪再次落下,她的茫然无助看在小妖眼里,倍感心疼,内心的真相更不敢开口。 第四十四章 惊魂鬼视频(9) 钟灵看着冯晓晓的尸身,肚子又小了,那孩子依托怨气生长,现在的冯晓晓怨气全无,他也失去了生长的能源,慢慢回归原来的胎体,冯晓晓死去时,应该初初怀孕,孩子最多一月,此时,他似乎回到了本真。 “我想彻底净化你,超度你,送你离开这里,而你的怨念自然有人替你处理,我,接受了你父亲的猫筋,得了这好处,绝不能白得,还有一个人,也会为你肝脑涂地。” 钟灵的意思小妖突然明白了,如果超度,冯晓晓将离开阳间,自己再没有机会见到她,此时不表白实情,何时表白? 冯晓晓突然眨眨眼笑了,打断了钟灵的说话:“其实,那个叫黄忠的公子……” 她这时候突然提到黄忠,钟灵有些意外,冯晓晓说道:“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到了一个人,他能够感受到我的存在,或许并非简单地同时辰出生,你们所说的磁场相似,而是……他和我本来就有渊源。” 钟灵一怔,脑子里划过一个奇怪的想法,但是,如果这样的话,她置马彪于何地? 冯晓晓浅浅地笑:“我没有想到,我想到的那个人不是马彪,反而是白夜——他为我甘愿冒天下之大不韪,为了我,他倾尽心机,最终也没有舍得伤害我。” 冯晓晓说道:“我在想,那位黄忠或许是白夜。” “为什么是他,而不是马彪?”钟灵反问道。 “这只是我的感觉罢了,算了,前尘旧事已是云烟,从现在起,我只是一名母亲罢了,为了让我的孩子不至于沦为鬼娃,成为那只狐狸的美食,我愿意接受你的超度,放下所有一切。”冯晓晓说道:“只叹我和父亲再不能见面吗?” 此时,白布下猫妖的嘴里滑出一颗椭圆形的珠子,似鸡蛋般大小,那珠子便是猫妖的元丹,钟灵发现有微光闪烁,上前取出来,看着这颗元丹,钟灵说道:“这是你父亲的毕生修为,我会让它随着你父亲的骸骨一起入葬。” “但是,为免有歹人利用,我会处理一番,希望你同意。”钟灵说道。 “由得你们罢,只要不伤害我父亲的骸骨即好。”冯晓晓已经百无聊赖,心中纵有百般哀愁,此时也无计可施,更何况,这些是将自己解救出来的人? 钟灵点头,握起那颗元丹,生气朝掌心聚集,只稍稍用力,那颗元丹就化为粉末,落在猫妖的骸骨上,居然渗进了骸骨里,这颗元丹的能量已无! 钟灵双手合什:“前辈好走。” 此时,小妖已经心潮起伏,他错过了钟灵为自己提供的坦白机会,听到冯晓晓的那番说话,心里突然淡定了,当钟灵再次看过来的时候,小妖淡淡地摇头,他,放弃表白! 冯晓晓的尸身仍躺在行李箱里,肚子已经平坦,冯晓晓不再有怒气,此时的她恬静悠然,就像多年前倚靠在怡红楼楼梯边上的样子,只是比那时更少了一番躁动。 “众生不知觉,如盲见日月,我本太无中,拔领无边际,庆云开生门,祥烟塞死户,初发玄元始,以通祥感机……”钟灵终于开始超度,冯晓晓张开双手,闭上眼,红纱带起,宛若昔时在厅中舞动的场景,这一袭纱曾见证她的荣辱与生死,如今,将彻底湮灭! 冯晓晓的身影越来越淡,越来越淡,直至彻底消失在空气中,她已前往最近的阴阳道步入轮回,身上的那袭红纱却留下了,里面空空如气,无人支撑,它便轻飘飘地落下来,小妖匆忙上前伸手接住,那红纱刚落进他手里,便噗地一声化为乌有…… 小妖长长地叹息一声,双手仍保持着刚才接红纱的姿势,钟灵上前拍着他的肩膀:“她会好生轮回,我准备将她的尸身进行火化,以绝后患,你以为何?” “我并不是她的什么人,最后关头,她才认清自己的心在哪里,不是被我附身的马彪,更不是我,而是那个白夜,唉,真可笑。”小妖正色道:“不过,她是我一腔真心爱过的女人,为了她,我也要找到那只狐狸。” 钟灵马上将自己看到的五分钟讲出来,小妖说道:“看来那只狐狸的绝招是爪子上的尖刺,杀人只见一滴血,厉害得很。” “事不宜迟,我们马上送冯晓晓的尸身去火化。”张天宇说道。 大家说做便做,一经商量,索性让猫妖和冯晓晓一并火化,父女俩也算合葬,去殡仪馆的路上,小妖情绪不高,平时的猴精劲儿也消失怠尽,张天宇重重地咳了一声:“你个猴子,这个形象装忧郁男,自己不觉得呕吗?” 小妖瞅一眼张天宇,目光悲凄,张天宇说道:“我给你讲个故事吧,一个女人交了一个男朋友,但是最终嫁给了别的男人,这个男朋友想自杀,佛祖出现,让他看到一幕画面,原来前世这个女人被人杀害抛尸在沙滩上,而且片缕不着,第一个男人出现,只看一眼便离开,第二个男人则脱下自己的衣服给女子盖上,第三个男人则将女子安葬妥当,你觉得,女人最终嫁的是哪个男人的下一世?” “第三个。”小妖说道:“看来我就是第二个了,她只给我一段情,但归宿不是我。” “节哀。”张天宇话音落定,已经到了殡仪馆。 眼见得冯晓晓的尸身也要化成灰,小妖突然伸手握住冯晓晓的手:“等等。” 他的话音一落,空气中都回荡着余声——等等。 等等,这个声音不是小妖的,这个声音尖细却低沉,钟灵心神一凛,催促道:“快点推进去。” 此时却有一阵风刮进来,钟灵大喝一声:“你的鬼娃已经没有了,还想过来找麻烦吗?休想得逞!” 钟灵掌心朝外,已将大小周天的生气逼到掌心,双掌挥出,眼前,一只巨大的狐狸突然出现,张天宇见势不妙,迅速将尸体推进火炉,按下按钮,轰地一声,里面轰轰作响。 就在此时,钟灵手里的猫筋甩出去,那东西细软却硬,扔出去无形,却在瞬间皮开绽,那只白狐狸的脖颈上划开一道血线,鲜血淋漓! 钟灵第一次使用猫筋,力道有些偏差,她只有懊恼,若是力道再大一些,说不定可以取了这只狐狸的首级! 那只狐狸却吓了一跳,伸手抚着自己的脖子,猛然后退。 钟灵二次攻击,增加了手上的力道,猫筋二次甩向白狐狸的脖颈,嘭地一声,白狐狸消失了,钟灵索性闭目,感受到那家伙的气息,马上抬脚便追,张天宇却拉住她:“穷寇莫追。” “也好。”钟灵说道:“那家伙负了伤,不敢再硬碰硬。” 小妖喃喃自语道:“六尾半,好厉害的家伙。” 张天宇说道:“节哀,话说回来,你闻得到那家伙的气味?” “自然,闻过一次,再闻到绝不会错。”小妖说道:“看那家伙的意思,不会善罢甘休,你们好自为之。” 张天宇有些意外:“怎么,你不和我们一起?” “我要用我自己的方式替晓晓复仇,先走一步,晓晓和其父的骨灰交由你们处理。有缘再见。”小妖化作一只精小的猴子,迅速窜出去,转瞬不见踪影。 子时,彼岸花开店门咚咚作响,哐,哐,转眼间那扇门已经变形,外面的东西就要闯进来。 钟灵突然上前,趴在门缝下方,扫到对方的双脚,再往上看,却看不分明,她的脑子迅速运转起来,突然恍然大悟——来的是尸妖! 有阴气,说明此人有鬼的成分,但他可撞击为实物的大门,显然满足僵尸的条件,再加上这股阴森的感觉,不是尸妖是什么? 此时,钟灵脑子里满是关于妖尸的一切,一共满足九个条件即可成为尸妖,一,尸体曾沉于水下,二,死于谋杀,三,生前戾气重,四,童子身,五,死于子时,六,死于地眼,七,掏心而死,八,生于红沙日,死于黑沙日,九,曾入飞沙地。而尸妖最薄弱的地方就是心脏,这些都是猎鬼记里面的记载。 心脏,必须一击击中心脏! 钟灵手执血光刃,眼看着门被一点点破开,对方为僵,心脏早就不跳动,但他却喜欢食心,这也就让心脏重新鲜活,像生肉那样颤动,心的声音十分细微,几乎不可听到,但现在情况危急,钟灵闭上眼,四周其它的声音她听不到,她只想抓到尸妖的心跳声,那些许的微弱…… 咚,咚,钟灵听到了,她抓着这声音,握紧手中的血光刃,啪地一声,门破开了,尸妖的一只手伸进来,张天宇见那只手探进来,惊呼一声:“师傅,小心!” 钟灵倏地睁开眼,那只手直接锁上喉咙,钟灵闷哼一声,反握住那家伙的手腕,这家伙身上有一层薄薄的膜,看似轻透,却十分坚硬,手指触上去就像摸到金属,尸妖身上仍然背着那幅弓箭,此时感觉到这一边的拉扯力,另一只手已去拿箭。 见此情形,钟灵大喝一声,猛地将其拉进来,门轰然一声倒塌,钟灵趁势往后一倒,再往下一缩,夹着金属层的大门径自倒下来,穿过了尸妖的身子,硬是将中间的口子带得更大,钟灵藏在尸妖身下,倒是毫发未损,可怜尸妖正要抽箭的手被铁门砸得骨头已折,现在根本抬不起来,钟灵嘴角立刻浮现一丝冷笑,时机到了! 她循着那声音,反手握着血光刃刺进尸妖的心脏,只听得刺啦一声,血淋淋沥沥地落下,钟灵顺势弹开,避开那腥臭的血液,血光刃却没有抽出,张天宇大喝一声:“刺得不够深,再给一把力,师傅,快。” 就在此时,张天宇捡起地上的一张凳子,猛地砸过去,血光刃彻底打入胸腔里,居然划破后背,穿心而过! 钟灵飞速地转到尸妖身后,将血光刃拔出来,嗖地一下,血飞喷出来,尸妖目瞪口呆,后背的箭盒歪了,他的身子倒在一边。 张天宇说道:“心脏,把尸妖的心脏掏出来,师傅,快。” 真是没完没了了,钟灵吐槽着,绕到尸妖身前,徒手伸进尸妖的胸腔里,破开那些肌理和血脉,水就像放进刚刺开的鱼肚子里,血腥的泡沫不断溢出,钟灵终于触到了他的心房,生生地将心脏扯下来,她清晰地听到了崩断的声音,伸出手,心脏已躺在钟灵手心,掌心里窜出一股正阳之火,将心脏烤灸得越来越小,直至缩成漆黑的一小团…… 看着慢慢倒下去的尸妖,钟灵说道:“你生前遭受九次折磨成为尸妖,但复活不是最好的选择。” 尸妖呆呆地看着钟灵,钟灵的右手使力,那漆黑的一团化作飞灰,眼前的尸妖嘭地一声化为乌有,黑色的粉末四处飞溅,弄得墙上脏污不已,只余那幅弓箭孤寂地躺在地上。 钟灵解决了尸妖,气喘吁吁,此时,身后一阵劲风刮过,一双尖利的爪子抓向乔宇的后脑勺,后脑虎虎生风,钟灵低头一看,看到一只狐狸状的影子,顺势拉出腰上的猫筋:“你还敢来,我要你的命。” 那只血眼狐狸却跃起来,反倒抓向站在一旁的张天宇,看到这只气势汹汹的狐狸,张天宇吓得魂飞魄散,站直后就在那里呆若木鸡,眼看血狐狸已近到眼前,钟灵将张天宇扑到一边:“笨蛋,不会躲吗?” 钟灵扑身过来,挡住了血眼狐狸的双爪,双爪刺进了钟灵的后背,鲜血淋漓! 钟灵反手,手上的猫筋勒住了血眼狐狸的脖子,那只血眼狐狸着实吃了一惊,用力一所,将钟灵的身子大力地拱起来,生生地将钟灵撞到地上,钟灵就势在地上打了一个滚,手里的猫筋也脱落了。 就在此时,一个影子窜进来,钟灵心里大怒,这只血眼狐狸还没有搞定,又来一个,有完没完了,那个影子窜进来后却一下子坐在血眼狐狸的脖子上,握住猫筋用力一拉一拧,套住了血眼狐狸的脖子,又哧溜一下跳到地下,往下一拉,血眼狐狸吱呀叫一声,脖子上血流如注…… 钟灵定眼一看,方才闯进来的家伙居然是猴妖! 猴妖拉着猫筋,面目可憎,他疯了一般拉动猫筋,不管自己也是妖,触到猫筋就会割破自己的皮肉,这猫筋对妖的气味敏感,可以追踪妖的下落,血眼狐狸修为高于猴妖,猫筋便死死地粘着他的脖子,这让猴妖十分惬意:“今天你跑不了了。” 血从血眼狐狸的脖子里汩汩冒出来,此时,整个院子都被血味儿充斥着。 再说猴妖死死地拽着猫筋,哪怕自己的手掌都快折断,血眼狐狸怒吼一声:“再这样下去,咱们俩会同归于尽,你确定要这样吗?” “你杀了晓晓只为了要用鬼娃提升自己的修为,混账,我要替晓晓报仇!”猴妖怒吼一身,将猫筋的两端拉起来,身子用力往上一跃,倾尽全身的力气一扯,血狐狸惨叫一声,头颅骨碌碌地掉下来,滴溜溜地往前转了好几下,直到碰到院里的凳子腿才停住。 此时,血狐狸已经成了无头的狐狸,身子还在地上抽搐着,尤其手脚,还在颤动得厉害,而那颗头颅的一双血眼则大睁着,似乎不敢相信自己这六尾半的修为居然毁在一只区区的猴妖手里。 猴妖的手掌几乎断掉,他重新落在地上,看着血狐狸,嘴角的笑容完全凝住:“你也有今天,毁了晓晓,还想来害人。” 血从血狐狸的嘴里涌出来,不停地涌,直到身子一动不动…… 第四十五章 夺命理发店(1) 张天宇这天在古街上闲逛,路过一个理发店。 这个小小理发店生意似乎很不好,装修很简陋,甚至是有些破败了,根本就没人进去,张天宇发现这个理发店有些怪异。 “好漂亮的头发。” 他正看的出神,忽然一道妇人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张天宇微微一惊的装过头来,看到他身后不知何时出现一个身穿睡袍的妇人,这个妇人剪着短发,身体略微丰腴,神色很好的样子,她愣愣的盯着他的头发,开口说到,“小伙子,你的头发很漂亮,要剪头发么,来先洗洗。” 张天宇还没开口答应,她就拉着他往里面一间房子走去,这个妇人的力气大的惊人,张天宇反正觉得这个理发店有些古怪,索性就跟着她走了进去,反正一个女人是应该奈何不了他的,他暗暗想到。 果然是洗头的地方,这里有些昏暗,存放了不少杂物,并且还不是那种可以躺着洗头发的,难怪生意会这么差,张天宇猜测到。 感到温热的水从他的头发之上流下,张天宇才想起他三天没洗头发了,老板娘的指法很好,很到位。 忽然,张天宇感到周围的空气忽然一阵冰冷起来,黑暗中仿佛是有一双眼睛在注视他! 张天宇心里一惊,难道这家理发店里有鬼? “小心……小心……”一个女人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到张天宇的耳朵之中,他屏住呼吸,想要问什么,这老板娘却开口了。 “恩差不多了。” 接着就掏出一块毛巾帮他擦头,张天宇想,反正等擦完头再问也不迟,但是他却想不到这个妇人帮他擦脸的时候居然一把用毛巾捂住了他的嘴和鼻子,一刹那间他就感到一股刺鼻的气味传来,接着有淡淡的甜味钻入他的鼻孔,他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四肢酥软无力,就连意识也开始渐渐消失。 “你要干什么!” 趁着他的意识还清醒,他带着愠怒之意的呵斥起来。 “干什么?还差一个呢,你正好送上门来。” 妇人嘿嘿的怪笑起来。 他……他就要死了么,死在这个黑心的理发店了么,在昏迷的那一瞬间,张天宇忽然想到了钟灵,要是钟灵在,他只怕还能活吧,绝望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张天宇紧咬牙关,想要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拿出手机,只可惜意识消失的很快,一下就昏了过去。 张天宇也不知道他到底沉睡了多久,他苏醒过来的时候,周围一片黑暗,隐隐有光芒从他身后透射进来,照在前方不远的地方。 在这冰冷的地方,见到阳光,心里顿时就生起了一丝暖意,张天宇动了动,发现自己的双手和双脚都被绑住了。 他挪了挪身子,想要靠近这个光源,顺着目光看去,发现这是一个地下室,而光源则是从一个小小的窗子透射而入,这个窗子极小,只有二十厘米长,十厘米宽,上面布满了灰尘,只能勉强的看到外面稀疏的人影,看来如果要逃掉,是不可能了。 地面很脏,周围布满了许多杂物,尽管他有些疼惜他这条新买的牛仔裤,但是为了活命,他管不了那么多。 移动的时候张天宇忽然碰到了一个硬邦邦的东西,他手摸了摸,发现这个东西虽然有些硬度,但是也是有几分软的感觉,很像一个人的大腿,他心里微微一惊,嗅了嗅周围,发现这个黑暗的空间有一股腐烂的气味,像那种肉坏掉的味道。 他就纳闷了,这店主还有把肉放在地下室的习惯? 张天宇扭过身子一看,顿时吓的寒毛竖立起来,他身后有一具女尸躺在那里,她穿着红色的呢子风衣,脚上是柳丁皮靴,这是? 一看脸,他胃里一阵翻腾,忍不住呕吐起来。 女尸的脸有些浮肿,并且头发都被剃光了,皮肤已经呈现出青白色,上面还布满了灰褐色的尸斑,她的瞳孔已经涣散,但是十分鼓胀,嘴巴也张的大大的,可以看得出她临死之前极为惊恐。 张天宇顺着目光再往里看去,发现里面也有几个模糊的身影,一股更加刺鼻的气味迎面而来。 “想不到你被****弄晕了,居然可以这么快就醒来。” 一道冷冷的声音在张天宇身后响起,他扭头一看,发现是一个带着红色针织帽子的少女站在他面前,少女一脸阴鸷的盯着他,除了她脸色略微苍白以外,算得上有几分清秀。 “这是哪里,你们杀人了,赶紧放了我,我可认识公安厅的人。” 张天宇镇定起来,嗓音提高了八度。 其实他并不认识公安厅的人,只是想镇住她而已。 “哼,明天就是月圆之夜,也是到了关键时刻,又怎么可能放你走,如果真要放你走,我会大费周章的叫我妈把你弄进来么,九阴之体,有了你的鲜血,这个祭祀应该会很成功。” 少女摸了摸自己的红色针织帽,忽然笑了起来,她开始笑的很甜,仿佛很高兴的样子,最后脸都扭曲起来,笑声也变得毛骨悚然,她身后的妇人一脸担心的盯着她,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 “你是法术界的人?你敢对凡人动用法术?你就不怕遭到长老会的严惩么。” 一听到这祭祀,血,九阴之体,张天宇心里微微一寒起来,脑筋急转之下响起钟灵曾经说过,法术界的人不能对凡人施展法术,否则会遭到法术界长老的严惩,这个法术界对于他来说是十分敬畏也是十分神秘的,想必这个少女也会忌惮几分的。 只是张天宇有个疑惑,她,怎么知道他是九阴之体? 果然,他的话奏效了,那个少女听了,笑容荡然无存,一脸阴鸷的盯着他,咬牙切齿的说到:“你是法术界的人?不对,如果你是法术界的人,怎么有如此可能轻易被我捉到,难道你认识法术界的人?” 张天宇并没有开口回答她,心里一声冷笑,怎么,你也怕了? 想不到一个看上去如花似玉的姑娘居然是个杀人凶手,真是有些匪夷所思,看来不能只看事物的表相,事物的本质才重要。 那漂亮的少女见到张天宇不肯开口,有些不耐烦的转过头对身后的妇人说:“给我好好的看紧他,绝对不容有误,否则的话……” 少女一脸的阴沉,似乎在想什么问题,接着说完便走了,留下那拼命点头的妇人,妇人见到少女走后,微微的叹了一口气,满脸都是自责之色。 张天宇趁机挤出一丝阳光灿烂的表情,语气温柔的盯着这个妇人开口问到,“大姐,这个是你女儿么,多大年纪了啊,是否嫁人了?” 张天宇对他自己的相貌还是有一点自信的,从这妇人浑身散发出的这种气质来看,都有那种寂寞难耐的感觉,况且她的丈夫也不在,不是走了,就是死了,所以他断定,她是寡妇无疑。 妇人面带古怪之色的盯着张天宇,似乎对他的称谓有些不习惯,虽然她是可以做他妈妈级别的人物了,但是如今也只有寄希望她能够网开一面,也希望在他的循循善诱之下,回归正途,这个少女没有她妈妈的帮助,绝对不可能做到杀死几个人的,很有可能这个妇人也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凶手。 “恩,算起来也和你一样大吧,还没嫁人。” 想不到妇人脸色阴沉了一阵,居然回复了张天宇的话。 “那她为什么要杀人,你也知道,杀了人是躲不过的,迟早是被发现要枪毙的,况且她还这么年轻。” 张天宇盯着妇人的脸,开口说到。 “不……我女儿不会坐牢,要坐牢也是我坐,是我杀的人,你给我闭嘴!!!!” 妇人发疯了一般冲着张天宇的肩膀使劲的摇晃起来,龇牙咧嘴的,锋利的指甲抓的他肩膀作痛,他倒吸一口凉气,这货居然开始掐他脖子了,他都感觉到他白眼在翻了,难道他一良好少年就要在此葬身不成? “还……我……头……发” 一道阴绵绵的声音在密室之中响了起来,张天宇打了个寒颤,难道有鬼魂出现了?妇人也有所察觉,松开了他的脖子,他张嘴贪婪的在空中吸纳着这浑浊的氧气。 “你给我老实点。”妇人狠狠瞪了张天宇一眼,赶紧疾步走开,空中顿时静谧起来,让人憋得慌。 “姑娘,你是谁,谢谢你救了我。” 张天宇强迫自己镇定起来,开始试探性的问到,接着往前方望去,周围灰蒙蒙的一片。 瞬间就发现我身前的黑暗之中,有个女孩儿正一动不动的站在哪里,长相跟刚刚看到的那具女尸一样,只是一脸的忧伤。 “我不是叫你小心了么,这下可好,又得多了一个和我一样的冤魂了。” 张天宇愣了一愣,感觉到事态的严重,想了想对女孩开口说到,“我有办法了,你以魂魄的方式去找钟灵,她会救我的。” “不行了,只有自然死亡的鬼魂才可以四处飘荡,非自然死亡的鬼魂只能在死亡的地方原地徘徊,昨晚遇到你,我才知道你的体质非同一般,所以就依附着你,现在你困在这里我也无济于事了,兴许这就是命吧。” 女孩儿的眼眶之中流出了两行血泪,声音都哽咽起来。 “姑娘,你可以说说这对母女么,他们为什么要杀人。”张天宇靠上墙壁,开口问到。 女孩儿沉默了一会,便开口说到,“这个妇人叫蒋秀,她的女儿叫马秀茹,之所以要杀我们,是因为我们都有一头漂亮的长发,还有就是我们的血液了。” “长发?血液?需要这两种东西,难道就非要杀人?况且这个马秀茹还是个法术界的人,姑娘,你如实讲吧。” 张天宇想了想,觉得有些不对,便开口问到,虽然女孩儿有些迟疑的样子,但是只有问清楚了,才能摸清头绪,才能使他掌握更加充足的证据。 “恩,其实这个马秀茹得了一种怪病,头发全部掉光了,只有利用纯洁少女心头鲜血再加上头发,用秘术才能够让她的头发重新生长起来,他们母女已经害了三个少女了,你是第四个。” 女孩儿用古怪的神色盯着张天宇,喃喃的说到。 “居然为了自己的头发做出如此残忍的事情,真可怕,我得逃出去,我可还没结婚生子,不想死在这。” 张天宇听了女孩儿的话,觉得浑身发麻,这对母女为了自己的利益,居然罔顾人命。 奇寒消失,女孩儿很突兀的不见了。 因为手脚都被捆绑,张天宇花了十多分钟才勉强站起来,如同小虾米一般跳着前进,到了窗子哪里很想把窗子顶开,可是玻璃很厚,而且有一张钢网,看到这层钢网,他顿时心若死灰了。 到了晚上,蒋秀进来了,手里拿着一瓶哇哈哈的矿泉水和盒饭,是茄子豆角和土豆红烧肉张天宇的最爱,虽然此刻他装作很镇定,但是肚子已经咕咕叫了。 “其实,其实我也不想杀人的。” 蒋秀夹了一块红烧肉递给张天宇,他张嘴就咬了下去,见到他吃饭了,蒋秀这才略带一丝笑意的开口了。 张天宇这次可不敢多说什么了,只得听她自己自言自语,免得触犯了她什么,然后勃然大怒,他的小命可就真的不保了。 “秀茹从小就没有父亲,性格很孤僻,前不久从外面回来一次之后,脾气开始变得暴躁起来,有时候一抓头发,就能扯掉一大块,当时我心里很痛啊,她惹了这个怪病,后来她有出去了一趟,带回了一个古怪的东西,说是只要用少女的鲜血与头发,再施以某种秘术,就能够让她更漂亮,头发长的更好,你知道,天下父母心,为了我的女儿,我是什么都可以做的。” 蒋秀面带微笑的盯着张天宇,一瞬间张天宇恍惚了,眼前的这个妇人是一个疼爱自己的母亲,而不是一个杀人凶手。 “可是,你曾想过后果?”张天宇咽下口的饭菜,小心翼翼地问到。 “不管后果是什么,都由我来承担。”蒋秀的语气十分坚定,见张天宇吃晚饭,又拧开矿泉水喂他喝了一些水,开口说到。 “如果你现在肯收手,说不定能够能够减轻罪刑,你要知道,虽然你的女儿没有杀人,但是她是怂恿犯!”张天宇仍然心存一丝侥幸之意的开口了。 “只要取了你的血,咱们就可以成功了,到时候咱们就离开这个地方,虽然你长得俊俏,但是我女儿说你的血有奇效,为了我的女儿,也只好割舍了,好了,你省点力气,我先走了。” 蒋秀摸了摸张天宇的脸蛋,接着笑眯眯的迈着步子离开了这间密室,他心里没有来由的一阵恶寒。 张天宇灰头土脸的盯着这个窗子,心里想起了钟灵,若是她在,他又岂会沦落到这种地步,都怪他一时心急,好奇这个理发店,没有事先等她一起来看。 就在张天宇昏昏沉沉要睡过去的时候,忽然发现窗子外面有什么在扑打着,他心里大喜,赶紧跳到窗子旁边,外面很黑,只能看得起是一个飞禽,他心情一下跌落到谷底,继续回来打算微微眯一下眼,可这一眯眼,竟然睡了过去。 第四十六章 夺命理发店(2) 张天宇也没有想到他会在这么尴尬的情况下醒过来,如果对方不是杀人凶手的话,他倒是很乐意。 他上身的衣服已经被扒光,然后裤子也被脱了,幸好裤衩没有脱掉,不过庆幸的是他的脚上的绳索已经被解了开来,但他的双手依旧被绑着,他睁开眼睛,感觉自己的后背麻麻的,一股凉意袭来,不知道是谁用毛笔在他背后写字。 “别动!若是画偏了一点我就把你手指头都剁下来!” 张天宇身后传来马秀茹的冷哼声,接着蒋秀手里拿着一把水果刀出现在他的眼前,脸色十分阴沉。 这里有一块镜子,就是那种一米多高的换衣镜,虽然镜面有些许灰尘,里面的情景张天宇还是能够看清楚几分的,张天宇透过镜子,他这才发现马秀茹居然用朱砂在他身后开始在画符咒了,鲜红的朱砂一笔一划的在他雪白的肌肤上,显得格外的刺眼,他心里微微一愣起来,怎么回事,按照他的记忆应该是明晚啊,怎么现在就动手了。 “小子,劝你别动,否则你临死前还要受到痛苦就划不来了。”蒋秀晃了晃手中的水果刀,冷冷的说道。 “美女,不是要明晚才能举行你所谓的祭祀么,怎么这么快就动手了。”张天宇急忙开口问道。 “告诉你也无妨,反正十二点就要开始血祭了,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有人陆陆续续进咱家的理发店问人,我估计这里已经不太安全了,若不是为了完美的完成血祭,我又岂会花这么多时间在你身上画符?”马秀茹倒是毫不忌讳的开口了。 张天宇心里哀叹一声,不再说什么,开始细细的打量起这个房间,这个房间很明显是一个很宽敞的卧室,周围的光线很暗,头顶的那个灯泡也只有六十瓦,散发出昏黄的光晕,他身前是一个深褐色的大水缸,稍微抬起头,就看到里面有一半的猩红血液,里面还有很多黑色的头发,水缸下面并没有什么加热的东西,但是这粘稠的血液却开始咕噜噜的冒着泡起来,他想再靠近一点,想要看清是什么,却被马秀茹一巴掌抽在脸上,他顿时觉得他的左脸浮肿起来,火辣辣的疼痛。 这娘们,下手也太重了,肯定他脸上浮肿的不像样子了,估计他即便活着出去,也没脸出门了。 花了大半个小时,张天宇身体上全都绘满了奇怪的符文,房间里并没有开空调,他已经开始被这阴寒的空气冻得瑟瑟发抖了。 马秀茹盯着张天宇笑了,十分开心,接着走到那个水缸之前,伸手抓了一把他不清楚的东西往里面一撒,水缸里面的那些血液顿时就沸腾起来。 “你给我看住他,到了十二点就放血,明白么,一定要用刀直插心脏,这样喷出来的血才是心头血,才能发挥最大的效益。” 马秀茹盯着蒋秀开口了,也未等蒋秀说什么,居然当着张天宇的面把衣服脱了,虽然是背对着他,但是从背影来看,马秀茹的身材十分好,肌肤很光滑细腻,臀部微微的翘起,可取下那个红色的针织帽,发现她的头上居然没有一丁点头发,上面坑坑洼洼,一股腐臭的气息从她头顶传来,张天宇憋着一口气再仔细的观察起来,发现她脑袋上面似乎有什么在爬动。 “蛆虫!” 张天宇差点失声惊叫起来,这么漂亮的女孩子,脑袋上居然有白色的蛆虫爬出,他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马秀茹的脑袋上有密密麻麻的小孔,有些已经是结痂了,而有些时不时的就会有蛆虫从里面爬出来,马秀茹伸出她修长的手指往头顶上一抓,一下就抓出几条蠕动的蛆虫,接着狠狠往旁边一甩,被她抓过的头皮微微泛起,露出白红的皮肉。 “呕……” 张天宇终于忍不住的呕吐起来,看样子这餐饭是算白吃了,就算下了地府也要做个饿死鬼了。 “你吐可别吐在身上,要是弄花了符文,要你好看!” 马秀茹此刻已经坐到水缸之中,里面的血水已经开始浸泡马秀茹的身体,她眼神寒冷的瞪了张天宇一眼,接着往水缸之中沉下去,很快这些冒泡的血水就淹没了她的头顶,不一会,就有白色的蛆虫漂浮而上,密密麻麻的翻腾起来。 张天宇吞了口唾沫,后退几步,心里暗道,这……这还是人么。 蒋秀看了一眼挂钟,离十二点还差几分钟,便朝张天宇走来,他后退几步,吼道“死三八,别过来!” 她微微一愣,没有理会张天宇频临死亡的吼叫,继续踩着高跟鞋往他走来,同时举起手中的水果刀,冲着他晃了晃,张天宇拼命的求救,把声音发挥到最大,想要引起别人的注意,蒋秀有些恼怒的,脚步也快了几分。 幸好张天宇的腿此刻没有绑住,他跑到一侧,有一把塑料的凳子狠狠的往她踢了过去,房子的杂物多,凭着他一双腿,他来到了木门前,可是门被反锁了,门锁是那种圆形不锈钢材质的,中间有一个按钮,没办法了,只有用牙了。 好吧,张天宇承认他嘴小了,我靠,平时吃饭又怎么吃的那么快?现在到了危急时刻,这个门的把手他居然无法一口咬住。 蒋秀嘿嘿一笑,快步走到张天宇身边,举起水果刀就往他身上砍去,出于本能反应,他立刻往旁边一侧滚去,躲开了这凶狠的一刀。 现在张天宇的很狼狈,身上也被划伤不少,她依然很顽强的走到他身边,双手握住刀,狠狠往他的胸口插来,他被逼到一个角落,根本就无法挪地方了,他叹了一口气,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张天宇小时候一幕幕的记忆开始浮现在他脑海,如同流光一般,很快的逝去,接着就是钟灵了,他原本想等下个月发工资了,还请她吃一顿的呢,看来没机会了。 “轰隆” 一声巨响,房间的木门被踢开,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正是钟灵。 钟灵脸色发白,露出焦虑之色,眼睛也开始在房间四处扫射起来,最后见到张天宇,才微微的松了一口气。 而蒋秀见到这位不速之客,晃了晃神,张天宇趁此机会,侧过水果刀,狠狠往她撞去,人的爆发力是惊人的,他这一撞,直接撞翻她,接着赶紧往钟灵那儿跑去。 却不知道蒋秀如同疯子一样,举刀就往他身后砍来。 “小心!” 钟灵见张天宇跑来,脸色一变,立刻冲上来挡在他身前,手臂往他头顶之上一举。 “嘶” 钟灵倒抽一口凉气,张天宇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洒在他的脸上,伸手一摸,竟然是嫣红的血液,这绝对不是马秀茹在他身上画的朱砂,而是钟灵的手臂被蒋秀砍了一刀而溅出的鲜血,张天宇心里一紧,有些担心的看着钟灵。 “滚!” 钟灵一声怒喝,如同咆哮的狮子一般冲着蒋秀嘶吼起来,她额头青筋爆起,双目阴寒,张天宇从来没有见过她如此恐怖,仿佛是地狱恶鬼一般。 张天宇如同小鸡一般的被钟灵护在身后,之前的强撑早就耗费了张天宇的体力,现在见到救星来了,神经也放松起来,他有气无力的,但,看到钟灵的左手衣袖被割坏,鲜血正从她的手臂之上流出,张天宇又好像打了鸡血一样,站起来愤愤道,“他们娘俩都疯了,得抓去公安局,都是杀人不眨眼的疯子,师傅,你要小心。” 钟灵是为了他才受伤,张天宇心里过意不去,立刻出声提醒起来,更何况水缸里面还有一个马秀茹。 “你这个丫头快让开,就要十二点了!” 蒋秀双目通红的挥舞着水果刀往钟灵挥来,但是却被钟灵轻易的一个侧身就躲了过去,钟灵的右手闪电般的探出,一把抓住蒋秀的右手,只是轻轻一捏,蒋秀手里的水果刀便哐啷一声,掉落在地,钟灵顺势一推,蒋秀便发出一声惊呼往水缸摔去。 就在此刻,水缸里的血水沸腾起来,一股极其腐臭的气息从水缸之中传来。 “血蚕蛊!” 钟灵见到那翻腾的血水,脸色微微一变,接着对着张天宇开口了:“小子,赶紧出去,这里少儿不宜。” 下一秒血水翻滚之间,露出一个光光的脑袋来,正是马秀茹此女。 第四十七章 夺命理发店(3) 马秀茹此刻是愤怒异常,她头顶之上的那些细小的窟窿已经弥合,长出了一层细密的白毛了,但是也有不少血色的蛆虫散落在上面缓缓的蠕动着。 “臭丫头,你居然敢坏我好事!” 马秀茹咬牙切齿的盯着钟灵,看那凶狠的模样,仿佛要把她生吞活剐了一样。 “是你把他折腾这样的?没经过我的允许,你居然敢动他?你知道他的来历?” 钟灵冷哼一声,右手握住左臂上的伤口,冷冷的说道。 “他是九阴之体,我又岂会不知?你以为你是谁?今日你也要死在这里。”马秀茹怒极反笑起来。 “一个小小的后辈,居然如此猖狂,难道法术界的那些老头子们都不管了么。”钟灵听了并没有发怒,反而带着一丝疑惑的口气问起来。 “你到底是谁,我倒是忘了我在这门口布置了一个小型的迷踪阵,不是法术界的人根本就闯不进来。”马秀茹依旧呆着水缸之中,并没有打算出来的样子。 “天师,钟灵!” 钟灵身子站的笔直的开口了,周围一下变得静悄悄起来,马秀茹盯着钟灵,仔细回忆起什么来。 “你是天师钟馗的后人?怪不得能轻而易举的破去我的阵法,你……”马秀茹表情明显变了,口气也委婉了不少。 “不用说这么多,不管你是哪门哪派,今日我都要废了你的法力!” 钟灵脸色微微一沉之下,抬起了右手,捏了一个古怪的印诀。 “就算你是天师后人,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让你得逞?休想,妈,帮我杀了这个小丫头,她不敢对凡人妄动法术。”马秀茹忽然扭过头来,对着有些发呆的蒋秀开口了,脸上带有一丝诡异的笑意。 蒋秀点了点头,伸手往后一摸,又摸出一柄水果刀,只是这柄水果刀之上明显的沾染了些血迹,接着站起来,往钟灵扑来,钟灵只是几招就把蒋秀放倒,而此刻水缸之中冒出了漆黑的长发,从水缸之中涌出,四面八方的往他们涌来,张天宇连忙拨通了警方的号码。 马秀茹居然声东击西,想利用他老妈拖住钟灵。 面对这些湿漉漉的长发,张天宇再次干呕起来,全身都感觉到火辣辣的疼痛,那些所画的符文在他身上就好像是在燃烧一样,他恨不得把身上的皮都给抓下来。 “符蛊!小子,别抓,别动!” 钟灵一声怒喝,张天宇头脑一阵发热,手却控制不住的要往身上抓去,钟灵眼疾手快的一把抓住他的手,咬了咬牙,最终抬起左手冲着他的眉心一点,他仿佛是被施展了定身术一般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起来。 接着钟灵又很快的掏出一张符纸对着蔓延而来的头发一扔,符纸刚一接触这些头发,便发出一声轻鸣,转瞬之间就化为一团烈焰烧了起来。 “不……” 马秀茹在水缸之中嘶吼着,双臂探出,她的周围却出现几个飘忽不定的影子,其中就有一个是张天宇看见的那个女孩儿,几个影子伸出渐渐清晰起来,居然是几个少女,这些少女的头发都消失不见,胸口都有一个拳头大小的血色窟窿,这些少女皆是一副恶狠狠的表情盯着马秀茹,接着伸出雪白的手臂,按住了马秀茹。 “师傅,你不会真把她烧死吧,这样可是会犯了杀人罪。”张天宇忍住全身的疼痛,开口问道。 “不会,这道驱除邪恶的炎火符只会烧掉邪恶的东西,不会对人体造成什么影响的,你千万别抓身上的符文,这些朱砂里面有蛊虫,如果你一抓破皮肤,他们就会渗透而进,到时候就麻烦了。”钟灵对着张天宇语气凝重的开口说到。 就在此刻,屋外响起了警笛之声,青冥疾步走到水缸边,这些冤魂见到钟灵来了,一下就退散消失不见,马秀茹头颅从水缸之中冒出,如同一只频临死亡的鱼,大肆呼吸着周围的空气。 “钟天师,放过我吧。” 看到钟灵举起的右掌,马秀茹吓的魂飞魄散,这掌印如果印在自己身上,好不容易修炼出来的顶点法力就要全部废除。 “你当初又怎么没有想过放过她们?” 钟灵语气冰冷,手印毫不留情的往马秀茹的头顶按去,马秀茹立刻发出惊叫起来。 “我是被逼的,你,你今日废了我的法力,你们也逃不过那个人的手掌心,哈哈哈哈……” 等钟灵撤去手掌的时候,马秀茹已经面若死灰,忽然张狂的大笑起来,接着眼神变得十分空洞,一个劲儿的傻笑起来。 “秀茹……” 蒋秀扑过来抱着马秀茹,悲伤的恸哭起来,看着冲进来的警察,立刻把马秀茹挡在身后,疯狂的吼叫起来。 “是我杀的人,一切我来承担!你们放过她……” 张天宇呆傻的看着蒋秀,没有再说一句话,渐渐的闭上眼睛。 “走吧,咱们回家。” 张天宇耳畔响起了钟灵的声音,他渐渐的睁开眼睛,感觉身子能动了。 钟灵面无表情的把衣服披在张天宇身上,拉着他离开了这个鬼地方,一路上钟灵都没有说一句话,张天宇也不敢先开口,因为钟灵不说话,就代表她生气了,此刻他是万万不敢惹她的。 回到了家里,看到熟悉的床铺,嗅着新鲜的空气,张天宇顿时就热泪盈眶,这一天一夜他都没有睡个好觉,在腐烂的空气之中存活着,鼻子酸溜溜的。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和小孩子一样,尽让人操心。”钟灵冷冰冰的关了门,叹了一口气说到。 听到她开口了,张天宇终于松了一口气,正要说什么,全身又火辣辣的疼痛起来,仿佛皮肤表面有什么东西在蚕食他的皮肤一样,让他很抓狂,钟灵又不让他去抓挠。 “又开始发作了么,让你吃点苦,长点记性也好。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单独行动了!” 钟灵喵了张天宇一眼,面无表情,淡淡的开口了,接着这货居然往卫生间走去,把他晾在一旁不打算管的样子。 “师傅!!!” 张天宇一声怒吼,这货居然落进下石,本来他就在那密室里受了不少苦头,现在全身还要遭受这蛊虫的噬咬。 不过钟灵看来是铁定让他吃苦头了,他骂了好久这货居然都没反映,他骂的口干舌燥,索性就躺在床上装死。 果然,他这一招奏效了,钟灵在卫生间喂了几声,见张天宇没有答应,立刻跑了出来,见到他躺在床上,脸一下就更加阴沉了,接着面无表情的走过来,把他拉起来往卫生间拖去。 “干什么。”张天宇微微一愣的问道。 “你还想让这些符蛊多咬你一下?” 钟灵冷冷的开口说道,张天宇听了,心里大喜,立刻一溜烟的钻入卫生间,发现浴室里面的浴缸已经放满了热水,只是这些热水似乎并不清澈,有些发黄,还有一股惊人的臭味钻入他的鼻中。 “硫磺?你在水中加入了硫磺?”这股臭味很熟悉,张天宇不禁开口问道。 “想不到你鼻子还挺灵敏的,不过并不单单是硫磺,硫磺还不足以杀死这些蛊虫,我还用了一些别的东西,我相信你是不愿意听的,好了,赶紧下去吧,要趁热。” 钟灵倚在门口,瞟了张天宇一眼,眨着眼睛说道。 这些水黏糊糊的,张天宇本来就只穿了个裤衩,直接进入这浴缸之中,在水中只露出一个脑袋,见到钟灵在盯着他,眼神之中隐隐蕴含了一些什么,他微微一愣,闭上了双眼。 水温十分适合,在水中,张天宇感觉到什么从他身体表面脱落下来,那股噬咬的感觉渐渐消失不见,身体也彻底的放松起来。 “师傅,那几个女孩儿们都死了。”张天宇闭着眼睛,略带一丝伤感的开口了。 “恩……”钟灵的声音依旧冷冷的。 “多可惜啊,正在花样年华的年纪,就这样去了,死于非命,人,真的是十分脆弱的,稍有不慎,就会落入万劫不复之地。”张天宇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开口说道。 空中弥漫着淡淡的水蒸气,缓缓的像四周扩散起来,周围静悄悄的。 “是啊,如果不是我的纸鹤找到你,你现在倒是可以与她们团聚了。”钟灵面无表情的说道。 “师傅,我在窗外看到的那个飞禽是你的纸鹤?”张天宇眼皮微微一抖,略微诧异的睁开了眼睛。 “很奇怪么,你出去遛弯后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都快把附近翻转了都没找到你,所以,就只得在你床上找你身上的毛发,然后用纸鹤代为寻人了,只是我也没有想到你会被一个法术界的人抓起来了,所以才险些耽搁,下次遇到更厉害的存在,你只有自求多福了。”钟灵脸色依旧是一副冷冰冰模样,仿佛要把周围的空气都冻结了。 “嗯,不管怎么说,师傅,都要谢谢你,若不是你出手相救,我只怕就要死了,生命也就走到尽头了。” 张天宇心怀感激的说道,确实,人其实是十分畏死的,只有频临死亡的时候才会感觉到那份孤独,无助,绝望的情感。 “不会的,我们都会活下去,一直到寿终正寝,我绝对不会让那些事情发生。” 说完钟灵便沉默了,眼中的寒芒消失不见,带着一丝神秘的气息盯着他。 张天宇干咳几声,直到钟灵示意他可以起来了。 果然他身上的符文褪去,又恢复洁白的身躯来,虽然白皙,但是还是有些小肌肉的。 “嗯,可以了,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张天宇打算淋浴,冲掉这些东西,这些臭味还遗留在他身上,他天生就有一点洁癖,对于异味和香味他是十分敏感的。 钟灵点了点头,嘴角勾起一丝笑意的离开了。 第四十八章 鬼市刺激游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张天宇每天就在家里修炼,而钟灵则是在做市场调查,因为地府那边出了问题,停滞在人间的游魂野鬼特别多,张天宇灵机一动之下,发现了商机。 时间过得很快,还有三天就是鬼市大开了,张天宇心里更加的兴奋了,希望他手里面的东西全部都脱手而出。 十五号这天,他们吃过晚饭之后,便出发去鬼市了,因为白天,鬼市是不会开张的,所以吃了晚饭,他们才出发。 至于鬼市的地点,钟灵说是在郊区。 这个郊区很偏远,张天宇和钟灵一人提着个密码箱往所谓的鬼市走去,密码箱里面自然是放着他们做生意赚回的古代古董。 郊外的树和杂草开始多了起来,路很不好走,如果要开车进来,肯定是要被卡在半路上,他们走了大约半个钟头,才发现这个郊区有一片荒废近乎频临坍塌的破楼群,这一片废弃的楼房早已经人去楼空,原住居民已经全部离开。 站在远处看去,这些楼房全部都是呈现出一股灰褐色,荒凉,凄冷的感觉,这股极其阴晦的气息迎面而来,甚至张天宇还感到这些楼房之中传来呜咽之声,仿佛这里面居住的全部都是游魂野鬼,周围毫无一人,他们快要进入这片区域的时候,张天宇感到周围的空气都降了下来,阴风阵阵,寒冷刺骨。 张天宇冷得抱了抱肩膀,钟灵回过头来,问:“还好吧。” 张天宇点了点头,示意无事。 他们越来越靠近这片楼房,张天宇眉头微微一皱的开口说到:“师傅,这鬼市就在这里面?不会真是鬼来做的交易吧,这里阴气实在太重,想要没有鬼都不可能。” 钟灵眼神一亮,指着前方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开口说到:“人鬼都有,咱们进去吧,我看到了管理员。” 张天宇顺着钟灵的手臂所指的方向一看,果然,在那片废楼盘之前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子,他们走进去一看,发现是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脸上又有一个类似于蜈蚣疤痕的男子面无表情站在那里,见到钟灵过来了,这才微微一点头。 “这位是?” 男子很明显认识钟灵,开始直接盘问张天宇。 钟灵摸出一块巴掌的大小的白色玉佩递给这个男子开口说到:“他随我一同来的,手里有东西要脱手。” 男子仔仔细细的打量起张天宇,末了有些谨慎的开口问到:“不是条子吧。” “不是。” 钟灵微微一笑,便带着张天宇往里面走去,周围都是高大的楼层,黑漆漆的,路边虽然有路灯,但是灯泡却只有六十瓦,而且还是三米之高的样子,每隔上五六米的样子,才会出现这样一个。 那生锈的钢架之上摆着一个个摇晃,散发出昏黄光晕的灯泡,把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神秘,张天宇忽然觉得一股极寒包围着他,接着发现接到两边开始已经慢慢的出现小摊贩了,不过他们的身影都很稀薄,居然是一些鬼魂在贩卖东西,他正有些吃惊的时候,钟灵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 “这条是鬼街,笔直往前走,不要回头。” 钟灵一手拉着张天宇的手,加快了脚步,张天宇低头往前走,感觉心跳骤然加快,因为他感觉到了无数目光往他们扫来。 终于穿过这条鬼街,张天宇长吐一口气,险些要坐在地上了。 “我去换东西,你不要走远,这里手机是没有信号的,没有人专门领导,是无法走出鬼市的,你就在旁边玩玩,我很快就出来。” 钟灵停在一家古楼面前,对张天宇开口说道,这家古楼很像徽派建筑,还有一个横匾,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如意斋”三个大字,这三个大字笔走龙蛇苍劲有力,一看就是出自名师之手。 如意斋的大门也是那种很古老的朱漆木门,上面还有两个狮子头衔着两个铜环。 鬼市有很多规矩,不能触犯,否则会承受难以想象的后果。 张天宇把手里的密码箱交给钟灵,然后就在旁边逛起来,这个时候,也有不少人出现在如意斋这条街上,但就是没人靠近这个如意斋。 一些摊主很显然是从别的省市赶过来的,正用那带着极为浓重口音与一个买主交谈着,这一条街就像是摆地摊一样,一眼望去居然有几十个摊子,有些人直接在地面铺上一层白布,然后把古玩放在上面,接着放一盏台灯放在物品的中央。 这一条街的人气很旺,买主也特别多,不一会人声鼎沸了,就像菜市场一样,人气一下就旺足起来。 这里的古玩很多,有佛像,唐三彩,玉佩,铜壶,瓷器等等,琳琅满目,让张天宇饱受眼福。 人群达到一个饱和度之后,便再没有人进来了,鬼市已经到了交易的鼎盛之中,在这群人之中,张天宇甚至看到了一些法术界的弟子,还有一些身上散发着极其古怪的气息,那些是妖怪。 张天宇从街头逛到街尾,不过大都是看看而已,他又不懂这些,虽然看到一两件珍藏,但是开价太贵,他也不清楚行价,如果真要买的话,就只有被人宰的份。 到了街尾,他发现一些法术界弟子行事匆匆的往另外一条街走去,那条街上鬼气森森,宛若一个鬼蜮,正是他们先前经过的鬼街,但是现在一看,还真有点毛骨悚然的感觉。 要不要去鬼街看看呢?张天宇有些好奇的想到。 就在他犹豫不定的时候,他在鬼街那边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影子。 张天宇寻思起来,打算往鬼街走去。 就在他快要进入鬼街的时候,忽然一个清脆的声音在他身后响了起来。 “你么就这样进去?不怕招惹蛮烦,误入地府么?活人进入地府是很难再出来了,就算能够出来,都要减少阳寿。” 张天宇反头一看,是一个冷若冰霜的女子,女子年纪大概是二十岁,穿着一件小夹克西装,下面则是牛仔紧身裤和柳丁靴,她的皮肤很白,吹弹可破,扎着一个马尾小辫子,那精致的耳垂上吊着两根水晶链子,随着她的走动,轻轻的摇摆起来。 “我刚才看到别人也是这样进去的,有问题?你又是谁?为什么我这样进入鬼街有不妥?我第一次来鬼市,不懂这里的规矩。”张天宇对着这个女子微微一笑的问道。 “我……我是柳梅儿,今年大学毕业,我帮我爷爷一同管理这个鬼市,进入这个鬼市要这个令牌的,不然很容易跟这些鬼魂进入地府,那样就再也出不来了,这令牌给你,难怪见你这么面生。” 柳梅儿脸色娇羞的地给了张天宇一块近乎透明的牌子,他捏了捏这个块牌子,就知道这是有机玻璃片制作的,这里面还镶嵌着一张符箓,他仔细一看,是避鬼咒,一下就笑了起来。 “怎么了,这块令牌有问题?”柳梅儿撅起小嘴,有些不满起来,很显然,她对着这块令牌有很大的信心。 “不是,虽然我不是法术界的人,但是这种咒语还是能够施展的出来,这是你画的?很不错。” 张天宇收起令牌,努力挤出善意的微笑,这个柳梅儿有一股让人难以抗拒的气质,并且还是半妖之身。 听了张天宇的话,柳梅儿秀眉微微蹙起,眼中露出狐疑之色来,但是又有些惧怕的样子,“这是我画的,也没人教我,好像我天生就会一样。” “有空来彼岸花开这家店来找我,我师傅可厉害了,让她可以教会你不少法术呢!”张天宇很认真的跟她说道。 “嗯,好,我答应你。”柳梅儿牙一咬,眼神有些阴晴不定的看了一下如意斋的方向,点了点头。 她的表情有些挣扎,显然有心事,不过她既然不愿意说,也就证明有自己的难处,张天宇倒是没有再去问。 “你把联系方式给我,到时候我打电话约你。” “嗯,好的。”柳梅儿很高兴的报出了自己的手机号码。 柳梅儿走了之后,张天宇便往鬼街走去。 踏入了这个鬼气森森的街道,刚进来,张天宇身上的那块镶嵌避鬼咒的令牌就散发出一股柔和的气息包围住了他。 鬼街基本上和他走过的古玩街几乎一般无二,但是里面却很少出现人,鬼街的深处是一个黑黝黝的洞口,时不时会有鬼魂从里面飘过,那个洞口的两侧还有两门身材高大的男子,这两个男子都戴着墨镜,站在那里维持次序。 “是阴差。”张天宇暗暗惊呼起来,没想到这个鬼街之中还有阴差在维持次序。 他抬眼望去,透过团团鬼影,就看到了一个庞大的身躯在一个手推车前面讨价还价。 胖子在这里特别的显眼,他的身躯很庞大,让人不想注意都不成。 张天宇不禁走了上去。 这个摊主是一个老头,整个身子都十分干瘪,全身的水分都消失了一样,好像就是在一个骨架之上披上了一张人皮,很像一具风干了的尸体,特别是他那深深陷进去的眼窝,看上去让人毛骨悚然。 “老头,你这东西就值个这个价钱,别想多收我的冥币了,我胖爷可不吃这一套。”胖子指着三轮车之中的一个东西,大大咧咧的冲着那个老头开口了。 “不行,这个寿糕说了不能用冥币来换,你得给我驱鬼符才行,现在地府很乱,我要你的冥币干什么。”老头连连摆手。 张天宇顺着胖子的目光看过去,只见这个木制的三轮推车之上冒着热气,里面放满一车的雪白米糕,用一块白布遮盖起来,这些米糕看起来很诱人。 “胖爷我没有符,借寿公你这寿膏我今天无论如何是要一块的,你别让我为难,我可是无量寺的门人,我想你应该很清楚的。”胖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这个干瘦的老头,语气十分不耐烦。 “我说胖子,你咋欺负鬼呢,还是一个跟干尸一样的,你真是个恶霸,你要这些米糕干什么。寿膏?县城商店不是有卖么,你至于跑到这里来买?你还真有性格。”张天宇走了过去,不禁开口问道。 “呸,你小子知道什么?你知道这个老头是谁么,他就是地府的借寿公,他制作出来的寿膏如果常常食用,就会延年益寿,更主要的作用就是这些寿膏能够化解百毒,如果以后再碰到那千年僵尸,被他抓伤,只要吃上一小口,那尸毒也要被驱散。”胖子瞪了张天宇一眼,神秘秘细声开口了。 “哦?原来如此,你这寿膏,多少驱鬼符换一个?”张天宇盯着这三轮车里面雪白的寿膏,抬起头问到。 那借寿公正打算说什么,但一见到张天宇,忽然全身颤抖起来,一手指着我,失声开口说到:“你……你不要过来……我都给你……” 他眼中充满了惧怕,让张天宇疑惑大增。 “老人家,你是不是把我误以为别人了,我们可是第一次见呢。”张天宇盯着这满脸惶恐的借寿公,尽量露出自己诚挚的目光。 “借寿公,想不到你身为半神级别的存在,居然会怕这个小子,哈哈。”胖子看着老头那惊慌失措的样子,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不是曼珠沙华?咦?似乎还真不是?难道我老眼昏花了?”借寿公揉了揉双眼,露出满脸疑惑之色来。 “你说的是曼珠沙华吧,我知道她再投胎前,在地府呆过几百年,发生了很多事,但是我都不记得了,以前有得罪你的地府,请勿怪。” 张天宇知道这个借寿公在地府肯定是见过他的,但是这些记忆他还并没有想起来。 “原来是投胎之身,吓死老夫了,你之前呆在地府可是弄得整个地府都鸡飞狗跳的,就连十殿阎罗都拿你没办法,更何况还有钟馗大人庇护着你,还有地府最高存在对你也有……” 借寿公说着说着嘴巴忽然张的大大的,仿佛见鬼了一样盯着远方,虽然他自己是鬼,张天宇顺着他的目光一看,一个熟悉的身影往我走来,他仔细一看,发现是钟灵,钟灵走到张天宇面前,柔声说到:“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来逛逛呗,怎么,处理好了?多少钱啊。” 张天宇见到钟灵两手空空,眉开眼笑的问到,但旁边借寿公见到他们的样子一直是处于震惊的状态。 “一千三百万。”钟灵颇为得意的一笑,张天宇一下呆掉了,脑子一下就出现了短暂的短路。 “你是……你是……天……” 借寿公嘴巴都合不拢来的盯着钟灵,钟灵转过身来,眉头一皱,这个借寿公就闭口不言了,转而他那惊恐之色消失,留下来的只有恭敬。 “你这寿膏多少驱鬼符一块?”张天宇再次问道。 “十张驱鬼符,但是你前世与我相识,我就收你五张驱鬼符一块如何。”借寿公笑眯眯的盯着张天宇,那骷髅一般的脸,让他全身寒毛都起来了。 “不行,你知道一张驱鬼符要耗费多长时间么,再说不就一块小小的寿膏么,十张驱鬼符,五块寿膏,我这里一共三十二张驱鬼符,我手只要你十五块寿膏如何?”张天宇从挎包里面掏出驱鬼符,淡淡的冲着借寿公开口了,借寿公立刻就露出为难之色。 “地府难道真出事了?”钟灵目光闪烁几下,脸变得冰寒起来。 “嗯,我也是弄些驱鬼符给那些阴差傍身,因为好多阴差都遭到了袭击,钟馗大人已经去法术界探查那太清宗的封魔地,应该是由很多妖魔和鬼物跑了出来,才会导致这个结果的。”借寿公叹了一口气,恭恭敬敬的回答后,再次开口说到:“地府已经在极力遏制这种情况了,可能还会以阳寿作为代价,在人间招募阴差,拘拿游魂野鬼。” “什么,以阳寿作为代价?”张天宇微微一惊起来。 “是的,普通的游魂野鬼捉拿一直是一天的阳寿,冤鬼是三天的阳寿,厉鬼是七天的阳寿,而煞鬼则是十五天的阳寿,至于罗刹厉鬼则是三十天的阳寿,如果有鬼王出现,抓捕一只就是整整增加一年的阳寿,这些都是陆判和钟馗大人决定的,陆判他手里有生死簿。”借寿公再次爆出一个惊天动地的消息来。 张天宇目光一闪,开口问道:“那这些阳寿是可以积累的吧,如果我挣了一年的阳寿,自己不用,我可以加在别人身上么。” “按道理是可以的,毕竟这些阳寿是你自己挣取的。”借寿公想了想后,开口说到。 “那你们地府有没有与我们店铺合作的意向呢,我们可以出力不少的,嘿嘿,我师傅以前去过地府,也是认识钟馗的。” 就在这个时候,远处传来一声长啸,啸声由远及近,听到这个声音之后,借寿公开口说到:“这个倒是要回去与钟馗大人商量商量,好了,时间差不多了,我该收摊了,你拿好寿膏。” 接着就递给张天宇一个纸质包装的袋子,里面都是一块块雪白的寿膏,他身上的所有驱鬼符都给他了,接着借寿公以那骷髅架子般的身材,推着这辆木制的三轮推车往鬼街深处走去,木轮压过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除了借寿公之外,其余贩卖物品的鬼魂也是全部进入街道深处的那个黑洞。 “走,鬼市要关了。”钟灵一把扯过张天宇,拉起就走。 离开这个鬼市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五点了,张天宇没有想到,分明进去才几个钟头。 今天的收获不小,最主要的是钟灵那一千三百万,还有就是张天宇手里面的十三块寿膏,这些寿膏如果普通人吃下去,能够增加半年的寿命。 “师傅,来,咱们一人先吃一块。”张天宇从纸袋之中掏出寿膏递给钟灵,然后自己也抓了一个。 这个年糕就好像糯米做的,抓上去有些软,很香很香,光闻到这些香味就让人口水直流,张天宇一口咬下去,这寿膏吃到嘴里却如同咀蜡一般,他很想吐掉,但是又舍不得,毕竟这一块寿膏可是相当于半年的寿命,他眉头大皱,憋足一口气给吞了。 钟灵在一旁看着,笑的合不拢嘴。 第四十九章 呆萌小地灵(1) 钟灵这天去美发店剪了个头后回到了彼岸花开,她看到大门开着,张天宇正在店里忙活着,钟灵过去趴在柜台上:“小子,干什么呢?” “师傅,你回来得正好。”张天宇说:“店里来了一只小鬼,太机灵,逮不住。” 钟灵一听乐了,不就是抓只小鬼吗? 不过,鬼在哪呢? 张天宇马上说道:“师傅,他是只小地灵,你得小心了。” 地灵,死后因缘际会吸收了大自然的灵气,这种小鬼称为地灵,基本摆脱了吸食香烛的习性,比一般的鬼魂速度快,而且开了灵智,无师自通,晓得一些法术。 “多大的孩子?”钟灵问。 张天宇说道:“大概六岁。” 钟灵心里有底了,从背包里掏出一包五颜六色的橡胶糖,一把洒在脚下,孩子死后仍然保留着生前的习性,哪个孩子能够抵挡糖果的诱惑? 果然,那个小地灵嗖嗖地从柜台下面伸出一只手,马上抓住了一把糖果! 就是现在了,钟灵憋住一口气,一脚踩在手上,满以为搞定,定眼一看,那只小手已经不见了,让他跑了! 张天宇哈哈大笑:“好笑,好笑,真好笑,师傅,没逮住!” 钟灵呸了一声:“你等着。” 她坏笑一声:“那只小鬼已经中计了。” 再说那只小鬼抓到糖果,马上迫不及待地塞进嘴巴里,“砰”地一下,小鬼的嘴巴里冒出浓浓的烟,小鬼这下子傻眼了,哧溜一下子从柜台里面钻出来,钟灵见状拿出瓶子,对准了小鬼,喝斥一声:“收!” 小鬼被吸进瓶子里,里头没有放化符水,只是堵住了瓶口,小鬼在里面百般挣扎也跑不出来,只在在里面抽泣起来。 “放心,你呆在里面半分事也没有。”钟灵把瓶子放在柜台上:“折腾了这么久也累了,你先休息一下。” 本来想看笑话的张天宇目瞪口呆:“呀,糖果是怎么回事?” 钟灵捡起一颗糖果,用力地一捏,原来外面是一层糖浆,里面却裹着朱砂! 如果是普通的小鬼,他们是无法吃下糖果的,顶多闻闻味道,可这只小鬼是地灵,可以直接吞食,钟灵正是掌握了这一点才用朱砂糖果诱惑他。 不愧是只有六岁的孩子,马上中招了。 张天宇松了一口气:“师傅,幸好你来了,我本想用静止符,结果没有成功,他再胡闹下去,店里的东西全要遭殃。” 就在这时候,柜台上的瓶子猛地跳动起来,里头的小地灵抗议道:“别一直聊天,快放我出来!” 钟灵不怀好意地说道:“怎么说话呢,和谁说话呢。” 里面的小地灵哑巴了,过了一会儿一字一句地说道:“请你把我放出来。” “和你约法三章,出来后不许跑,不许到处蹦,听我的。”钟灵双手抱在胸前,斜视着瓶子:“接受就放你出来。” 小地灵不情不愿地说道:“知道了。” 小地灵终于重获自由,他穿着海军蓝的幼儿园园服,园服上面写着幼儿园的名字和电话,钟灵一看,“哟”了一声:“贵族幼儿园,你家里挺有钱的嘛。” “哼,我不记得了。”小地灵说道:“撞了一下,生前的事情都看不到了。” 钟灵盯着小地灵看了一会,马上说道:“绑架,撕肉票。” 疾弛而过的车子,嗖嗖地在道路上飞奔着,车里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声,“大哥,那小子胆小跑掉了,万一被警察逮住就麻烦了。” “事情不妙,咱们还没有拿到钱。” “这个小孩怎么办?带着他不省事,奶奶的,钱全让那小子弄走了。” “这小子不能留。” 话音一落,坐在后座后排的男人揪着蒙上双眼的小家伙,另一只手打开车门,轻轻一推,孩子就从疾弛的车子里摔了出去,孩子在强大的惯力下滚了老远,然后从高架桥上摔了下去! 钟灵内心依然心悸不已,好残忍的家伙! 张天宇说道:“家里有钱惹的祸,但是你记不得生前的事情,总该记得死后的事情吧,一般小鬼不可能自己吸收灵气。” “还有,你是怎么跑进我们店里的?”钟灵问道。 小地灵说道:“我被一股奇怪的力量牵引到这里来,可是进了店铺以后,那股力量又消失了,总感觉到了那里,我就解脱了。” 钟灵一怔,这家伙感受到的不会是六道井的力量吧? 小地灵盘腿坐在柜台上,垂头丧气地说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家呀?” 稚嫩的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奈,钟灵直截了当地说:“你死都死了,还回什么家?” “喂!”张天宇扯了钟灵一把,钟灵无所谓地说道:“放心,都吸收过天地灵气的小鬼,这点现实还能认清。” “唉,原来死就是这么一回事,姐姐说得没错,就算人死了也和活着没两样,只是总有牵挂的人。”小地灵说道。 “死后结交了鬼朋友,不错。”钟灵说道:“你呢比较特殊,属于鬼灵,我没法送你进黄泉,先请阴兵过来看看你的情况。” 钟灵说做就做,马上带着小地灵到后院请阴兵,一切准备就绪,香烛气飘起来。 “天清地灵,兵随印转,将逐令行,拜请中方五鬼姚碧松,北方五鬼林敬忠,西方五鬼蔡子良,南方五鬼张子贵,东方五鬼陈贵先,急调阴兵阴将,火速前来,速速领令,火速奉行,敕令!” 黑影立刻显现,脸生,瞅着不是上回来的阴兵:“钟家天师请我来有何事?” “这个小鬼吸了灵气,找不到去黄泉的路,感受到六道井的气息来到这里,大哥帮帮忙,引他去黄泉。”钟灵说道。 阴兵走到小地灵跟前,伸手按住其天灵盖,随即面色一变:“好厉害的灵气,他现在非鬼非灵,介于两者之中,我不能带他回阴间。” “搞什么飞机?”张天宇不禁暴怒:“他不去阴间,那就不能投胎转世!” “只要他继续吸取灵气,到时候一样可以由鬼修成正果。”阴兵气不打一处来,钟家的这个小子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吼阴兵! 但一扫到钟灵眉心的叶子印记,又将这口气咽到肚子里,不敢发作,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看着阴兵离开,钟灵有些懊恼:“白白浪费我两根香烛。” 小地灵看到秋千,兴奋地跃到秋千上,秋千来回摆动着,此时还是下午,太阳照在院子里,秋千下面,小地灵的影子薄薄地,浅浅地映射在地面…… “他有影子。”张天宇说道:“而且不惧怕阳光。” 小地灵在秋千上面玩得不亦乐呼,最后还冲钟灵招手:“姐姐,快过来推我呀。” 钟灵毫不避忌地过去推秋千,张天宇说道:“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师傅,你看怎么办呢?” 钟灵边推秋千,边说道:“不如让他先留在店里?” “你想通过他找到那个让他吸收灵气的地方。”张天宇说道:“天师的好奇心比一般人强烈,好奇心会让一个人万劫难复。” 钟灵反驳道:“一个人如果连好奇心也泯灭,生活还有什么意思?” 张天宇一时语塞。 钟灵急着转移话题,问小地灵:“你还没说在哪个地方吸食灵气的。” “摔到一个怪怪的地方,里头有各种花草,香得很,里头还有一位大叔。”小地灵说道:“是他帮我出来的,让我跟着感觉走,我跟着感觉走,就来到这里了。” 尼玛,以为是画抽象画呢,这种描述鬼晓得在哪里? 小地灵扑闪着无辜的大眼睛:“你们知道在哪里吗?” 没有一个人应他,小地灵转头对钟灵说道:“姐姐,你再推我呀。” 此时,店里来了位身穿制服的女警官。 “哟,是漂亮的女警官呀。”张天宇毫不正经地行了一个礼:“找我们有何贵干?” 女警官掏出工作证,无可奈何地看着他们:“我叫冯妙妙,是市公安局刑侦大队的警官,经人介绍,有事找你们。” “找我们?关照我们生意?”张天宇突然兴奋了。 “嗯,”冯妙妙点头:“方便进去说吗?” 钟灵和张天宇引着冯妙妙进了后院的屋里,钟灵伸手道:“先坐。” 倒了一杯果汁,三个人总算坐下来了。 “无事不登三宝殿。”冯妙妙说道:“有事请你们帮忙。” “事先说明,和灵异事件有关必须收费,先收一半,事成后另外一半。”钟灵说道:“想必你都已经知道了吧?” 冯妙妙点了点头,然后掏出一个牛皮袋递给钟灵:“你先看看。” 打开牛皮袋,里面是一个案子的档案,档案上的照片让钟灵心领神会,穿着贵族幼儿园的校服,六岁,样子和刚才的小地灵一模一样! 小地灵啊小地灵,你是猴子派来的救兵么,看姐姐没生意,特地关照一把。 “绑架案件,受害人家庭付了赎金,但嫌疑人带走赎金后没有放人。”冯妙妙说道:“警方的大失败,但事情没有结束,就在一周前,受害人家属在家里发现了一些小小的脚印和手印,有照片,你看看。” 照片上的脚印和手印清晰可见,钟灵问冯妙妙:“你能看到?” “当然了。”冯妙妙说道:“这也是我来找你的原因,经过技术部门的检验,指纹属于受害人李晓晨,六岁的小受害人,幼儿园的小朋友叫他小宝。” “我们查了监控,甚至杨家自己在家里也装了监控,无法看到本人出入家中,但他的指纹不断出现。”冯妙妙说道:“这不合乎常理,没有办法解释,现在他的家人已经不相信我们。” “因为你们束手无策。”张天宇看着冯妙妙的眼睛:“警官姐姐,你信我们吗?” “不得不信。”冯妙妙说:“坊间把你们描述成神仙一样。” 张天宇一听嘿嘿一笑。 “就在刚刚,我见过这个孩子,但他已经是死去的状态。”钟灵正色道:“我看到他的魂。” 冯妙妙咽下一口口水,赶紧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果汁平定心情:“你继续说。” “据他所说,生前的事情不记得了,但是我能够看到鬼魂死前五分钟的情景。绑匪原本是三个人,但因其中一个负责接头拿赎金的家伙见利忘义,带着赎金逃跑,剩下的两个人担心逮到自己,在高速行驶的路上,把小受害人推出车外,导致受害人死亡。”钟灵说道。 冯妙妙的眼睛不停地眨呀眨,突然伸手挡住嘴巴咳了一下。 “说中了?”张天宇凑到冯妙妙面前说道:“嫌疑人真是三个?” 冯妙妙无奈地点点头,张天宇啧啧赞叹:“看见了吧!我师傅有多厉害了。” “与我们推断的结果一致,但不知道嫌疑人的特征。”冯妙妙说道:“实在是没办法,只有从家里出现的手印脚印开始,这些属于非正常范畴。” “现在省事了。”张天宇说道:“我师傅看到其中两个人的样子,可以画像,逮住这两个还怕逮不到带走赎金的家伙?” 冯妙妙喜悦非常,没想到过来一趟解决了大问题,而且是直截了当的方式。 张天宇的手指飞速地弹在桌面上:“看在你的面子上,八百块。” 冯妙妙正想付钱,突然想到一点:“能够画像的人是那个美女吧?钱应该付给她,为什么给你?” 张天宇啧啧道:“我是她的徒弟,小地灵也是我发现的!” “听不懂。”冯妙妙终于开始掏钱,八张毛爷爷扔在桌子上:“成交,明天去警局画像,记得不要声张,这是我以个人的身份请你们帮忙。” 第二天,钟灵和张天宇去警局画像。 两人正在跟警察积极互动中,一个小小的影子几乎一秒钟就钻进了警局! 钻进警局的正是那只小地灵,他小小的身子倏倏地滚进警局,然后在人群中找到钟灵和张天宇,他所到之处,引来劲风阵阵,桌子上的纸张忽地乱飞,弄得所有人手忙脚乱。 钟灵听着外面的动静,心里一紧,就在此时,房门吱地一声打开一条缝隙,小地灵滚了进来! 见到他进来,钟灵给张天宇使了一个眼色。 张天宇若无其事地站起来,手里赫然多了一张静止符,飞速地拍在小地灵的天灵盖上! 小地灵动弹不得,张天宇借自己的身子掩护,把小地灵收到自己怀里,那张符纸看上去就像沾在张天宇的衣服上一样。 解决了不受控制的小地灵,钟灵的描诉也到尾声,冯妙妙看着栩栩如生的两张脸,正色道:“谢谢你,真的感谢。” “不用谢,反正收过钱。对了,美女警官,你通知小宝的父母,有办法找到他们儿子的遗体,但需要他生前穿过的衣服,最好是经常穿的衣服,多拿几件过来。””钟灵说道。 “这个没问题。”冯妙妙问道:“急吗?” “非常急。”钟灵说道。 冯妙妙点头:“我现在就去办。” 第五十章 呆萌小地灵(2) “师傅,你准备怎么做?”张天宇问。 “就算小宝已经吸食灵气成了地灵,但刚死的鬼对自己的身体有眷恋,我们可以利用腹衣服。”钟灵说道:“进行反招魂。” 在史料的记载中,招魂的仪式起源非常早。周代的一些文献中就说,死者亲属要从前方升屋去招魂,手拿死者的衣服面北呼叫,如果死者是男的,就呼名呼字,连呼三声,以期望死者的魂魄返回于衣,然后从屋的后面下来,把衣服敷在死者的身上,这件衣服又叫做腹衣服。 原本招魂是指利用腹衣服找到死者的魂魄,现在却要靠着魂魄找到尸体,称为反招魂! 冯妙妙两小时后取来了衣服,钟灵看着小地灵:“从现在开始听我的,你曾经无意识地回到自己的家里,留下了脚印和手印,这说明你潜意识里记得一切,只需要打开一个缺口。” 小宝只有六岁,似懂非懂。 钟灵顾不得细细解释,手一挥,直接把小宝扔进衣服里,一条红线系在小宝的手腕上,另一头系在衣服的袖子上,然后用力一扯,小地灵和衣服合二为一! 冯妙妙眼睁睁地看着衣服在没有主人的情况下飘了起来,瞳孔瞬间放大,不由自主地后退了好几步, “鬼!” “安心,是绑架案的小鬼,他不会伤害你。”张天宇宽慰道:“警官姐姐,我们现在要去找他的尸体,有结果会通知你。” 不等冯妙妙回话,钟灵便喝了一声:“走!” 为免吓到外面的路人,钟灵伸手让衣服搭在胳膊上,两个人上了车。 张天宇坐在驾驶位不知道要往哪里去,问钟灵:“师傅,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呢?” 钟灵说道:“汽车在高速路上驶过的时候,我看到了写有天津的路牌,可以判断汽车正往天津走。” 张天宇明白了,当下启动车子上了高速,随后朝着天津方向一路狂奔,天色渐渐暗下来,终于是时候了。 钟灵让张天宇打开天窗,她拿着衣服站起来,小半个身子露在车外面,然后将手里的衣服用力一抛,抛出去的一刻拽住了中间的红绳,衣服就像风筝一般飞起来! 晚上风大,再加上车子行驶的迅速很快,风刮在脸上麻麻地,钟灵咽下一口口水,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出去,“噗”地喷在衣服上,然后念道:“魂归来兮,归心如箭!” 只见那口鲜血聚拢在一起,化成一柄血箭,然后顶着衣服出去,地灵发出一声惨叫声,身子不受控制地飞出去,连同衣服一起飞了起来! 钟灵紧紧地握住拳头,衣服悬在半空中,放慢速度往前缓缓移动,钟灵重新坐下去,张天宇问道:“师傅,你用了鲜血,那只小地灵承受得了?” “他要是普通的鬼现在已经魂飞魄散了,多亏得是只小地灵。”钟灵说道:“他现在受到攻击,人有本能,鬼也有本能,对已经死亡的人来说,最想回去的是自己的躯壳。” 张天宇的眉毛抬了抬,这丫头真够狠的,有点以毒攻毒的意思。 钟灵对张天宇说道:“小子,跟着那件衣服,注意安全。” 张天宇点头,因为衣服的飘动速度放慢了,所以他也放慢车速,这条高速公路上还有其它车辆,见到一件衣服飘在半空中,有几辆车打开窗户狐疑地盯着外面,然后马上加速逃离。 衣服飘着飘着,突然停在半空中开始旋转,然后踟蹰起来,一会儿往左,一会儿往右。 钟灵的心提了起来,突然说道:“这里是他被扔出去的地方。” 张天宇把车停在临时停车带上,然后打上双闪,又开了天窗,钟灵暗赞张天宇机灵,身子探出去,看着那件腹衣服。 小地灵裹在腹衣服中,此时觉得有个地方吸引着自己,可是茫茫四周,哪一边才是自己要去的方向? 在小宝看来,四周都是白雾茫茫,看不到离开的道路,钟灵知道关键的时刻到了,出手相助:“按行五岳,八海知闻。魔王束手,侍卫我轩。凶秽消散,道炁常存。急急如律令!” 咒声响起,小宝发现有个方向冒出一片金光,柔和得像早晨刚刚露出来的晨光,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就往那片金光扑过去! 钟灵看着腹衣服飘到了高速路的下面,然后悠悠地挂在一颗树的树枝上,小宝摆脱了腹衣服,“嗖”地一下钻到地面某处,不知去向! 张天宇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得担心起来:“怎么样,到哪里去了?” “找到他自己的躯壳,钻进去了。”钟灵犯难了:“这地方车子下不下去,小子,你用绳子放我下去,快点。” 张天宇往左右看看,高速路上有监控的,如果停留的时间太长,马上就会有交警赶过来。 他不敢耽搁,用最快的速度把钟灵放到高速路桥的下面,看着不高,绳子却放了十多米,可以想象,一个孩子从这里滚下去,必死无疑! 而且道路两边的护栏之间的缝隙很大,成人不会漏下去,但小孩子刚好可以挤过去,时也,命也,这是小宝命该绝于此! 钟灵刚刚解开绳子,看着绳子晃上去,就听到了警车的声音,张天宇的担心不无道理,交警过来赶人了。 大概是心虚,明知道这么暗,交警也看不到下面的情形,但还是缩在一边的树丛里,上面传来交警的声音:“这里不能长时间停车,更不能下车,快点上车离开这里,开什么玩笑呢!” “不好意思,我们马上走。”张天宇道歉赶紧上车,临走的时候担心地看着下面。 钟灵闭上眼睛,听着张天宇车子远去,警笛声也消失,这才松了一口气,低头看着手心里的红线,这是刚才绑在腹衣服上的红线,现在只残留了一截。 钟灵咬破手指然后在红线上面一扫,然后吹了一口气,那一截红线飘起来,就像之前用过的符纸飞鹤一般,充满灵性后自己在前面引路。 这截红线要带钟灵去找腹衣服! 钟灵跟在它后面,路不平,踉踉跄跄地行进了约半小时,红线突然飘上去,落在树枝上,停在腹衣服上面,钟灵顿时来了精神,马上爬到树上,伸手把衣服勾过来。 怀里的衣服感觉不对,小宝已经不在里面。 “小宝!”钟灵低估了地灵的能力,他居然摆脱了腹衣服的束缚,自己逃离! “呜……”一阵抽泣声传来,钟灵往四周看看,在树的左前方看到小宝蹲在地上,双手抱着自己的膝盖,脑袋埋进去,身子一抽一抽地。 钟灵松了一口气,快步朝他走过去:“没事吧?刚才的鲜血不会对你造成伤害,这是?” 小宝的面前,一具孩童的尸体已经腐烂,身上穿着和小宝一模一样的校服,脸朝下,半侧着身子,双手垂在身下,头撞在一块石头上,石头上面血迹斑斑。 看孩童全身布满伤痕,钟灵迅速上前抱起小宝,让他背对着尸体:“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太心急,让你害怕了。” 小宝感觉到钟灵身上有一股暖暖的气息,全身轻松的同时,彻底嚎啕大哭:“我好害怕,好怕,呜,呜……” 钟灵内疚不已,抱紧小宝的同时说道:“我欠你一次,记住了,以后还你。” 小宝抬头看钟灵的脸:“真的?拉钩。” 钟灵无语,只有和小宝拉钩上吊,钟灵掏出手机定位自己所在的位置,然后将其发给冯妙妙,找到受害人的遗体,至少可以弥补家属的心情,但已经发生的事情无法改变。 一人一鬼坐在山间的树林里,钟灵说:“找到尸体还不够,你应该是在灵魂出窍后去了那个地方。” “我全记起来了。”小宝说:“那天本来有司机来接我的,可是车上不止他一个人,还有另外两个人,我不认识的叔叔。” “还叔叔呢。”钟灵说道:“司机?三个人里面有一个是司机?” “嗯,我爸爸妈妈很忙,所以请了司机接送我。”小宝小小年纪,就老成地叹了一口气:“我才不想上什么贵族幼儿园,忒没劲了。” 原来是内外纠结,听这意思,拿走赎金的是司机?钟灵摇摇头,这个不归自己管,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老爸。 “记得那个地方吗?看到照片里大叔的地方。”钟灵问。 “记得,全想起来了。”小宝随即有气无力地说道:“可是不记得怎么去了那个地方。” 钟灵苦笑,因为是魂体出窍后发生的事情,可以瞬间去到百里千里之外,那个地方可能根本不在这里! 小宝的脑袋来回摇摆了好几下,突然咋咋乎乎地飘了起来:“我想起来了,当时也是这咱感觉,脑袋都要晃掉了,然后身子平静下来之后,就进了那个鬼地方。” 说法太抽象,钟灵的脑子有点乱,整理了好一会儿,钟灵打了一个响指:“我明白了,你是这样发现的。” 钟灵突然拽住了小宝的脚脖子,然后像投链球那样飞速地旋转起来,同时胳膊用力地将小宝甩动起来,一圈,又一圈,再一圈,第四圈的时候钟灵果断出手,目标飞出去! 小宝被甩在空中,强大的力道让他的身子不停地抖动,脑袋也晃悠起来,几乎在同时,钟灵火速扔出一张符纸粘在小宝身上,然后看着符纸和小宝一起消失不见! 小宝之所以是地灵,是吸收了灵气而成,那张符纸是特效符纸,一旦碰触到强大的灵气,就会“亮灯”,光亮不算大,也不算小,如果是在附近,自己可以直接杀过去,如果不在附近,只要小宝再一次去到那里就好。 为了等光亮起来,钟灵特别找了一个地势高点的地方,又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等了足足半小时,也没有看到亮光,钟灵知道情况不妙,那个地方不在这里。 又等了半小时,小宝“噗”地出现在钟灵脚下,他吓得魂飞魄散,死死地抱住钟灵脚下的石头! 钟灵看小宝面色不佳,赶紧抱住了小宝:“没事吧?” “事情很大,你是个坏姐姐。”小宝的声音都变了形,鬼音的音符一旦提高,就会相当刺耳,钟灵的鼓膜在嘶嘶作响,好似电流通过发出的声音。 “乖,趁我现在心情好,别和我矫情,”钟灵软硬兼施:“说说怎么回事。” 就在此时,头顶警铃声大作,然后传来张天宇的呼喊:“师傅,师傅!” 听到张天宇的声音,钟灵心情大好,赶紧站起来冲着上面喊道:“我在这里!” 冯妙妙雷厉风行,收到短信就召集人马杀过来,警车出动享有特权,张天宇也跟着沾光,不用被赶跑。 冯妙妙带着自己的手下先下来,看到尸体,立刻进行现场采证,拍照采集现场的线索,钟灵暗道不妙,刚才离尸体太近,这一采集,自己的脚印跑不脱。 “别担心,有我在。”冯妙妙马上给钟灵吃了一颗定心丸。 张天宇是第二批下来的,看着张天宇朝自己跑过来的样子,钟灵心里一热。 再说张天宇跑到小宝的尸体边上,看见小宝的尸体已经腐烂,心里不由得心酸。 确认尸体后的白颖珊转头,看到身后三人的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钟灵悻悻然地说道:“没事。” 话音一落,钟灵的肚子咕咕叫起来,晚饭还没吃呢。 张天宇像变魔术一样掏出面包和牛奶塞到钟灵手里:“就知道你会饿,随便吃吃吧。” 刚刚还如同坠入深渊的钟灵现在得见阳光,马上变得阳光起来,兴高采烈地接过面包和牛奶,饱含深情地说道:“就知道,你小子一定不会忘记我。” 另一边,小宝的尸体被装进尸袋,正张罗着运回车上,钟灵吃完东西也和他们一起被绳子拉上去。 众人上车,有警车在前面带路的感觉真好,行驶了一阵子,钟灵让怀里的小宝露出头:“现在可以说了,刚才你被我甩出去后,有没有到那个地方?” “去了,不过吓死我了,我刚和大叔说了几句,就有个家伙出来了,手里拿着一个铃铛,那个铃铛好像要把我吸进去,大叔让我快跑。”小宝说道:“我就跑出来了。” “铃铛?难不成是鬼铃铛?”张天宇说道。 钟灵点头:“恐怕是。” 小宝还有些游神,一幅害怕的模样钻进钟灵的怀里:“那家伙说我是第一个不打招呼就闯进去的小鬼。” “这一点我也觉得奇怪,这么多小鬼,为什么只有小宝可以进去那个地方?”张天宇说道:“除非小宝本身就有些特质。” “这个以后再说,你见到那个大叔有没有提到我?”钟灵迫不及待地问道。 “我提了,他让我转告你一件事情。”小宝说道:“让你找个人,还说什么曼陀罗华现世,让你们小心,正说到这里的时候,那个男人就进来了,大叔让我快跑,我就下意识地跑出来了,还让我再去吗?” “不用了。”钟灵说道:“你这次已经打草惊蛇,再去就是死路一条,还是保住你的小命吧。” 第五十一章 呆萌小地灵(3) 小宝冒出头,不愿意和钟灵分开,钟灵只有带着他一起回家,两人一灵刚走到门口,就感觉到里面一股不寻常的气氛,小宝藏在钟灵怀里:“是那个家伙!” “那个男人吗?”张天宇问。 钟灵掏出手机给钟母打电话:“妈,你在哪里?” “灵儿,你回来了,我现在在你大舅家,明天一早我就回来了。”钟母说道。 “恩,妈,不用着急,你明天回来路上自己小心啊!”钟灵沉声道。 然后钟灵低头对小宝说道:“如果害怕,现在去找个地方,躲起来。” 小宝年纪虽小,一身傲气却不少:“不要。” 钟灵得到准确的答案,当下打开门,客厅的灯亮着,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身姿挺拔,慵懒地靠在沙发上,客厅的地板上有一行脚印,从餐桌到沙发,整整齐齐的一排。 钟灵默默地掏出测阴值的仪器放在脚印上,妥妥的0! “不请自来,你够大方的。”钟灵冷冷的说道。 那个男人听见钟灵的声音,站起来,然后转身,这是第一次,钟灵近距离看到这个男人的脸,他和张天宇的身高差不多,长相么,这家伙扔在古代可能是美男,毕竟有雕刻般的五官,放在现代,长相很怪异好么?现在流行的是花样男! 张天宇盯着这个男人看了半天,好像似曾相识的感觉,但,又一时想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可惜小宝的反应不如预期,这家伙还是吓得缩成一团趴在钟灵的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侧出头看着眼前的男人。 “你哪位?报下家门。”钟灵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 男人伸出手指指着张天宇说道:“怎么,不认识我了?那天在钟灵的老家我们见过的。” “钟家爷爷,是你害死的。”张天宇愤怒道。 钟灵一听,也愤怒不已:“什么?是你害死了我爷爷?为什么?” “那个老头活不过今年,早就注定好了。”男人不以为然,嘴角微微上扬:“我只是让他用不同的方式死去,结果都是死,能为我所用,有何不可?” 所谓的注定是指阴间的生死簿,据说上面有所有阳间的人名姓,生前的事情都记录在册,包括生辰和死辰,不是有句老话么,阎王让你三更死,谁敢留你到五更? 厉害的不是阎王,而是这本生死簿,生死簿,分辨三界生物之善恶,定赏罚,明功过。 听这家伙的意思,钟灵爷爷的死辰就在今年,但是,这家伙以为自己是什么人?死的方式的确有很多种,但带给人的伤痛是不同的,这个家伙以为自己是谁?! 钟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过去,一拳打向这个男人的腹部,重拳出击,却打了一个空,那个家伙的移动速度像风一样。 当钟灵反应过来的时候,那个男人已经绕到钟灵的身后,手指一弹,先将地灵甩出去,可怜的小宝直接撞到墙上,大半个身子卡进墙里! 钟灵正准备转身,那个男人一只手抓住钟灵的手腕,另一只手扼住了钟灵的脖子,卡得钟灵喘不过气来…… 就在钟灵以为这家伙要致自己于死地的时候,他松手了,钟灵得以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他不愿意错过时机,拼命地吸了几口气,正准备说话,那家伙又重新勒紧了钟灵的脖子! 钟灵在心里诅咒他十八辈祖辈,猫捉老鼠的游戏看场景觉得有趣,一旦自己成为那只老鼠,就没什么可乐的。 男人凑在钟灵的耳朵边上说道:“你爸还活着。” 钟灵心内的欣喜还没彻底涌出来,男人就残忍地掐灭他的喜悦:“但他离死不远。” 手软开了,钟灵大口地喘着气,同时用眼睛制止试图出来当英雄的小宝,六岁的地灵,拿什么和人家拼? 站在这个男人的面前,钟灵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压力,她自命天不怕地不怕,可她只是一个凡夫俗子,凡胎。 男人说道:“看你们怎么做,你们作主。” 钟灵被这个男人压制,心中不甘,悄然用脚尖在地板上画圈,先是画了一小部分,然后假装挣扎转身,手指在地上画了一个完整的圈! 钟灵用掌心的卐印与缅茄的佛光画地为牢,将两人围在中间,小动作却没有逃过这个男人的眼睛:“以为区区的佛印就能把我困住?” 男人大喝一声,倏地冲破地上的佛印,钟灵反而乐了:“我没想把你围在地牢里,只想看看你究竟是什么东西。” 见钟灵笑了,男人大怒,抵着钟灵的身子,直到撞到墙上,钟灵不怒反喜:“别只来这一招,杀了我得了。” 这家伙见面还和自己侃大山,要杀自己早动手了。 钟灵吃定这一占,反而挑衅起来:“再掐紧一点。” “别自以为是了。”男人看着钟灵:“想救你父亲,想对付我,必须拿出曼珠沙华花,那个小子后背的曼珠沙华花的印记不打开,你永远别想救你的父亲!” 钟灵被卡得透不过气,还挤出一点声音:“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体内的阴阳两气完全平衡?” “自己来找答案。”男人说道:“那个地方连我也只能进去,不能把人带出来。” 男人彻底松开手:“作为我发现你父亲还活着的代价,现在我们有共同的目标了——拿出曼珠沙华花,与其在这里纠结我的身份,不如想办法让那个小子早点解开封印。” “那个地方只有曼珠沙华花的力量能打开?”钟灵问完话,发现身边空了,那家伙已经消失不见! 钟灵这才发现自己的后颈发凉,身上早就出了一身大汗,再看地上的佛印,已经七凌八落,佛印的力量早就消失殆尽! “好厉害的家伙,但他是人。”钟灵十分肯定,刚才她借机反抗,触摸了对方两个地方,一是心脏,二是脉搏,心脏和常人一样跳动,脉博也在跳动。 但这个家伙的年纪成疑,和看上去的年轻截然不同,根本是个老妖物! 钟灵觉得有些头疼,洗了个热水澡后,马上回去睡觉,小宝正准备跟过去,钟灵猛地将门关上了:“呆在客厅,不要进来打扰我。” 忽然,门铃响了起来。 谁会这么晚来找他们呢? 张天宇哈气连天的去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的竟然是冯妙妙! “怎么,警官姐姐,刚分手就想我了?舍不得?”张天宇打趣道。 此时,钟灵也从房间了走了出来。 她发现小宝趴在冯妙妙的背上! 钟灵使了一个眼色,小宝马上乖乖地下来,飘在半空中,冯妙妙对背上的变化浑然不觉,十分欣喜地说道:“多亏有你,受害人家属已经认尸,嫌疑人已经锁定目标,第三位嫌疑人确定是他们家的司机,落网就快了。” 钟灵对他们办事没啥兴趣,问她:“这么晚了,找我们还有其它事情吗?” “受害人家属说家里还是有脚印和手印,认为是孩子死不瞑目,你能想想办法吗?” “你付钱吗?”张天宇说:“替受害人家付钱?” 冯妙妙当场就怔住了,万没有想到张天宇讲出这么臭不要脸的话,张天宇随即咧开嘴笑了:“告诉他们,马上就清静了,不用花钱。” 冯妙妙这才松了一口气:“这就好。” 钟灵横了小宝一眼,小宝悻悻然地进屋,她这才松了一口气,小宝的案子就到此结束了,小宝的出现引出了神秘男人,也引出自己的父亲,他是天赐的幸运星。 “没事我先回去睡觉。”钟灵伸一个懒腰:“这都凌晨一点了,你赶紧回吧。” 钟灵不管三七二十一回了房间,冯妙妙悻悻然地离开,钟灵进门,随即对小宝说:“以后不以骚扰你的父母。” 小宝还没说话呢,钟灵手里的一枚东西打在小宝的额头上,小宝浑身一震,清醒过来后发现自己的额头多了一个突出的印记,和钟灵额头上的扁叶印记一模一样! “这是什么东西?”小宝问。 “烙印。”钟灵指着自己说:“以后我是你的主人。” 沾进小宝额头上的是钟灵的血,“从今天开如,我们俩的精血相通,不管你到哪里,只要我一声令下,你就必须回来。”钟灵耸耸肩。 “凭什么,我不要!”小宝抗议。 “你没地方去,阴间不收你,阳间容不下你。”钟灵说:“外面的游魂还分三六九等,以你现在的道行等着被虐吧!” 小宝愣住了,钟灵还要火上浇油:“那天不辞而别回自己家了,对吧?结果怎么样,吓着自己的亲爹亲妈,你就放过他们吧,他们还年轻,没有儿子可以再生一个,早点从伤心中走出来,早迎接新生活,以后不许去了。” 毕竟是在贵族幼儿园上的学,比一般孩子早熟,小宝居然听懂了,默默地点头。 “你现在虽然吸收了大地的灵气,成了鬼灵,但同时拥有鬼与灵的双重特性,我会确定你的能力,以后为已所用。”钟灵说道:“今天来不及了,先睡觉吧。” 第五十二章 麒麟双命劫(1) 端午又称为端阳,那一天是一年中阳气最足的一天,端原本就有至高的意思,午在十二地支中,排列第七,在阴阳五行中,属阳火,端阳,也就是极旺盛之火。 而那一天的午时,指的是中午的11点到13点之间的阳辰,午时是一天中阳气最充盛的时段,因为那时是太阳运行至中天的时间。 如果要是有人在端阳的午时出生,乖乖,这个人是极阳之体啊!这样的人一辈子行大运还来及不呢! 这天钟灵和张天宇刚开店,就听到有人跑进了巷子,脚步声声声急促,还带着急促的呼吸声,那家伙直接跑进来,一只手扶在柜台上,另一只手扶在自己的腰上,喘着粗气:“老,老板!” 钟灵马上打量起来,只见这个家伙瘦瘦弱弱地,戴着一幅黑框眼镜,嘴唇略厚,鼻子还算挺,模样嘛,还算周整,就是显得呆头呆脑。 钟灵一看此人便知这是个有人在端阳的午时出生的人,但,额心却有点阴郁之气,整个人不是很精神。 眼镜小年轻看着钟灵说道:“有个网站是不是你的?我专门跑去留言,可没有人理我呀,亏我写了那么长,我的悲剧史全部交代,唉,我是不是找错网站了?” “留言,你留的什么?”钟灵问道。 “八字轻,倒霉鬼。”眼镜小年轻说道:“我说的话句句属实,可惜,我肯定找错网站。” “你没找错,我也看到了。”钟灵觉得这是缘分,咋躲也躲不过去。 “你说你是个倒霉鬼?如何见得啊?”张天宇问道。 眼镜小年轻说道:“我叫马力,我确实是个倒霉鬼!你不信?你,你,你,稍等,我给你看样东西。” 马力掏出一个盒子,钟灵认得来这是放玻璃种的盒子,只见马力懊恼地将盒子打开:“上午买的,下午我正准备出门,在门口摔了一跤,裂了。” 好好的一块玻璃种摔成了三瓣! 马力说道:“今天就是我女朋友的生日,我本来想送她……我女朋友一直喜欢翡翠,我就想送一块给他,虽然平时也送她戒指手链什么的,但她戴一阵子就不喜欢了” 钟灵敏感地捕捉到什么,歪着脑袋问道:“那她是每隔一阵子就让你买新的首饰?” “你怎么知道?”马力兴奋地扶扶眼镜:“她的喜好很容易改变。” 笨蛋,八成遇到爱情骗子了,成天买单,到时候连人带东西全得跑! “既然她喜欢,你就好好给她补上呗!”张天宇说道。 钟灵补充一句:“你女朋友既然喜欢翡翠,又是她的生日,不妨给她一个惊喜。” “怎么给?”马力十分单纯,面对陌生人的提议也虚心听从。 “今天就不给礼物了,假装忘记她的生日,如果她生气,你就道歉,但不要有任何表示,过几天后再拿着修好的玻璃种去找她,你说够不够惊喜?” “听上去很不错,我听你们的。”马力说道:“你们是好人。” “你也是好人。”张天宇一语双关,好人总被发好人卡…… 马力解决了玻璃种的事,又兴奋地对钟灵说道:“你看到我留言了吧?我真的太倒霉了,你看,今天这事就是很好的例子,这么贵的东西也能摔了,平时还有呢,办公室的打印机好好地,可是一到我这里就坏!” 这种事情倒没什么,一般人都能遇上,比如水龙头,平时好好地出水,到了某个人的手里,一下子坏掉,这不能怪这个人的运气不好,水龙头用久了一定会坏,时间是固定好的,只是不巧而已,正好落到某人的手里。 但我们能说是这个人弄坏的吗? 钟灵拿这番理论安慰马力,马力摆摆手:“不止这样,最近办公室的同事也很奇怪,脖子上有各种不同的东西,我倒是没有,但我慢慢地能看到它们对我张牙舞爪,可怎么办呀?” “我拿钱办事。”钟灵收了嬉笑的表情,生意从网络追到现实送到眼前不能不要。 “你开价吧。”马力大方地说道:“我能买玻璃种,也能付得起你的钱。” 钟灵心里猜到趴在人脑后的是什么东西,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说道:“首五千,后五千,首五千不管什么情况都不退。” 马力痛快地掏出五千块现金:“现金支付,你可答应了,我今天要陪女朋友过生日,明天中午,我公司见,这是名片,你一定要来。” 见钟灵点头答应,马力兴奋地离开,刚走到门口,绊了一脚,“啪”地摔到地上,好不狼狈! 他从地上爬起来后,顾不得拍掉身上的灰,就尴尬地溜走,弄得三人面面相觑,找不到可以形容的话。 “不科学。”钟灵终于打破沉默,手里还握着五千块钱:“他是不是弄错自己的生辰八字,就这倒霉样,还端午节午时出生?” 张天宇也无语:“大概真弄错了。” 吃完饭,钟灵和张天宇就赶往马力的公司,到达时间为一点,午时刚好结束。 整座大楼都笼罩在一片暗沉沉的气氛中,钟灵抬头,太阳在正南方,直直地对着大楼,光与楼形成一线,就算如此,整座大楼依然让人觉得不适。 身后有人经过,两人正交头接耳,其中一人说道:“这是你以前上班的地方吧?” “别提了,这地方不干净。”另一人说道:“我干了三个月,见过两次鬼,一次电梯,一次洗手间,太渗人了,赶紧辞职走人。” “不会吧。这么迷信。”另一人耻笑道。 这人闷哼一声:“你知道这座大楼以前是什么地方吗?” “什么地方?”另一个人被他的语气所吸引,迫不及待地问道。 “菜市口。”那人说完后,匆忙拉着同伴离开这里。 菜市口——清代杀人的法场! 戏文中唱道推出午门斩首,其实是拉到菜市口出“红差”——砍头!犯人被杀后,尸体被人运走,血迹即被黄土垫盖上,尔后便有人在此卖菜,菜市生意兴隆,故菜市口由此而得名。 这块土地染上的鲜血不比战场上的血少,钟灵对张天宇说:“要小心。” 这地方煞气虽重,但恶鬼不计其数,其中不乏想找替身者,张天宇是最好的容器。 马力接到信息匆忙下来,看到两人兴奋地直跳脚:“你们终于来了。” 他引着两人去他的公司,明明是午休时间,公司里依然繁忙不已,倒是马力闲得很,而且自己单独一间办公室,上面写的是总裁特别助理。 钟灵敏感地看着从办公室门前经过的人,他们看向这里的目光有嫉妒,有不屑,还有些幸灾乐祸。 “你不忙?”张天宇一屁股坐在办公桌上,顺势扫了一眼办公桌,文件聊聊无几。 “我平时工作很清闲。”马力乐呵呵地说道。 “可是工资不少。”钟灵笑道:“你工作也没有几年,但能买得起玻璃种。” 马力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可能总裁特别喜欢我,我一个助理,给我单独的办公室,又给我高薪,工作还很清闲,外面的同事每天都累死累活的。” 钟灵和张天宇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摇头,没有,没看见,马力所说同事身上趴着不干净的东西根本子虚乌有! 就在此时,马力露出恐惧的表情,凑到钟灵面前,神经兮兮地说道:“你们看到没有,就那个穿白裙子的女孩子肩上,有一只像章鱼一样的怪物,爪子前端还冒着黑气,爪子都要到她嘴巴上了!” 可是,什么都没有! 钟灵一示意,张天宇把窗帘拉上,几乎在窗帘刚刚合拢的一刻,钟灵把马力按在办公椅上:“别动。” 她小心地扳开马力的眼睛,看到他左右眼白上都有三颗黑点,而且有逐步扩大的趋势! “你,你,你干什么?”马力恐慌不已。 钟灵松开手,看着马力的眼睛:“马上辞职,离开这家公司。” “我疯了么?这是我有史以来工资最高的一份工作。”马力不情不愿地说道:“没有充足的理由,我不走。” “好,我现在告诉你原因。”钟灵说道:“你是至阳体,除了我这种猎鬼师外,你是普通人当中阳气最足的人,一年之中端午为阳,一天之中午时为阳,你两个条件全符合,什么八字轻是不可能的!走霉运和你的八字没有一点关系。” “那是怎么回事?”马力说道:“从小干什么都不顺。” “你们总裁多大年纪?”钟灵问道。 “五十来岁吧。”马力说道:“对了,我们总裁和我是一个地方的,刚进公司他就说了,我和他是老乡,他一定不会亏待我。” 钟灵皱着眉头,现阶段想说服马力不太可能了,他走到百叶窗边,拨开一条缝看着外面,好家伙,办公室暗藏貔貅七星阵! 貔貅有嘴无排泄的地方,能吞万物而不泄,可招财聚宝,只进不出,神通特异。是从古至今的招财神兽。 一般外面的风水术士就知道用三脚的蟾蜍替人布置招财阵,并不知道貔貅的主食竟然是金银珠宝,自然浑身宝气,跟其它也是吉祥兽的三脚蟾蜍等比起来能量大多了。 办公室一共放了七尊水晶貔貅,依七星阵来布,七星阵的基础是三角星阵法,两组等边三角形,以相反方向交叠在一起,形成六角星,六角中间还有一个星,貔貅以七星阵方式排列,能量相互碰撞影响,吸材功效数十倍于普通旺财物! “有高手。”钟灵说道:“布下这个七星阵的人不是普通风水师。” 张天宇走过来说道:“师傅,你想到了什么?” “咱们想的可能是同一件事情。”钟灵说道:“这家公司的总裁身后有高人。” “咱们需要低调点。”张天宇说道:“我现在最担心的是马力。” “这小子太傻。”钟灵小声说道:“我们要换种方式。” 张天宇点头,钟灵折回去对马力说道:“你的事情是一场乌龙,前款收了就拉倒,后面的事情我管不着,你要看眼科,不是找我。” 马力失望不已,张天宇忍无可忍,提醒他:“经常让你买东西的女朋友也要注意一下,她要的只是东西和钱,不是你,你可以提前或推迟回家,再杀回去看看情况。” “不可能的,不可能。”马力果然摆手:“她那么爱我。” 两人哭笑不得,钟灵说道:“你就试一次,一次就好。” 张天宇不耐烦地说道:“师傅,别管他了,我们走。” 两人离开,临出门的时候,看了一眼照片墙,墙上挂着公司举办各种活动的合影,正中间的总裁五十多岁,头发微秃,眼如鹰,十分精明的样子。 都说相由心生,看到总裁长相的时候,钟灵感觉到一股狠辣,直白点说,这位总裁单从面相来看,是一位心狠手辣的角色。 两人下楼,正在路边等出租车的时候,张天宇猛地回头,正好看到那位总裁出现,马上拐了钟灵一下:“你看,是马力公司的老板。” 人和照片里一样,走路虎虎生风,而站在他身边的人引起了钟灵的注意,男性,与总裁身形也差不多,一袭夏季唐装,棉麻的,襟衣加长裤,走起路来仙风道骨一般。 “是他布下七星阵?”钟灵自言自语道。 “见过?”张天宇问道。 “没有见过。”钟灵说道:“但他肯定是公司总裁的幕后高人,马力眼睛里的黑点是煞气,现在还在眼睛里就让他看到莫须有的东西,过一阵子恐怕要影响他的生活,煞气正是来自于这栋大楼,毕竟是菜市口所在地。” “你怀疑公司总裁高薪聘请马力,其实是为了替自己挡煞气?”张天宇问道。 “没错,一个小小的助理有自己的办公室,办公桌上的文件少得可怜。”钟灵说道:“马力就是一个闲得让其他同事羡慕嫉妒恨的闲人,一个闲人凭什么拿高薪?就像你说的,毕业几年就买得起玻璃种?” 张天宇点头:“其他同事对他的态度也值得琢磨。” “感觉里面有事儿。”钟灵说道:“总裁和马力是老乡,一个地方出来的。” “你怀疑什么?”张天宇说道。 “怀疑得有点大。”钟灵闭上眼睛:“我要去查这位总裁的资料,找冯妙妙帮忙。” 第五十三章 麒麟双命劫(2) 两人一起去找冯妙妙,在她的帮助下联系了当地的一名街道民警,一听这家公司的名号,年轻的民警马上八卦道:“有名的隐形富豪。” 隐形富豪就是不为多数公众所知悉的富翁,他们低调赚钱,低调享受,从不会出现在任何富豪榜上,也不会公开买卖各种奢侈品牌,但他们赚的钱并不比富豪榜上的人少,甚至更多。 “你怎么知道?”钟灵没好气地说道。 “他登记的房产知道超过多少吗?”片警说道:“片警会经常上门登记,有次我们不同片区的片警一碰头,聊了一下,发现他名下有十处房产,都是早年置下的,按现在的市价,每一套都在六百万以上。” “也就是说,仅房产就有近亿资产?”钟灵连连咋舌。 “可不是嘛,所以我对这个人太有印象了。”片警调出“李宝贤”的资料:“哦,他是广东梅州人,从南方到北方来发展的,听说广东人特别迷信啊。” 钟灵与张天宇不约而同地点头:“没错。” “上次去他家登记,听他家保姆说每月初一十五一定会进山上香,而且必抢头香。”片警连连感叹:“有钱人的世界咱们平民百姓不懂。” 头炷香,又叫烧头香或烧头炉香,信徒赶早到寺庙、道观或神祠,争取烧第一炉香,以示虔诚,这几年商人比信徒还积极。 “梅州在南方也是穷乡僻壤了。”片警的地域知识很丰富:“想不到出来这么一号人物,厉害啊,你们查他干什么?” “没什么。”钟灵说道:“你经常往他们家跑,知道他们家有一个看着像风水师傅的人吗?经常和他来往的。” “何止是经常来往,简直是同吃同住啊。”片警说道:“那个师傅一看就是不寻常人,仙风道骨,就是吧,让人感觉冷冷地,不好接近,他们家保姆和钟点工也说师父不太搭理人,平时总冷着脸,我上门撞见过两次,看到他的眼睛就觉得发麻。” “知道那个人是什么来历吗?”钟灵越发激动了:“你们要登记常住人口,是不是?” “问了,不肯说,只说是客人,不是常住人口。”片警气愤道:“我早就问过他们家工人了,压根就是长住,太不配合工作了。” “瞧这身份还挺隐秘。”张天宇说道:“可能李老板尊重师父。” “我怎么觉得是害怕。”片警脱口而出:“虽然只看到两次,第一次就不提了,第二次李老板和师父都在,当时我又盘问师父是什么人,李老板说,天佑,你先进去。” 原来师父的名字叫天佑。 “可是师父不咸不淡地抬头看了一眼李老板,李老板的脸都变了,声音也和缓下来,好声好气地说道,你先进去,你只是客人。”片警说道:“那个叫天佑的师父才慢悠悠地进去了。” 惧怕,依赖,钟灵迅速组织词汇,李宝贤依赖风水术士,这个师父精通,两者互相协作获得好处,但时间长了,依赖性越大,李宝贤的地位明显更低些。 告别片警,钟灵和张天宇交流了一下想法,钟灵说道:“那个叫天佑的有真本事,光看在办公室设下的貔貅七星阵,手法不一般,还有,七星阵巧妙地引入了菜市口的煞气,七煞之气均引入,让公司形成的空间,外邪不侵,就像冯妙妙所在的警局一样,除非有人死在办公室,不然恶鬼都进不去,着实厉害呀。” “那马力在其中的作用是什么?”张天宇问道。 “光从七星阵来看,马力没有任何作用。”钟灵说道:“我在想,是否与李宝贤本人有关,但刚才看他的生辰八字,五行还算均衡,问题到底在哪里呢。” “总之,一定和李宝贤、天佑有关系。”张天宇说道。 “对,一定有,我们只有先走一步看一步。”钟灵说道:“马力那个笨蛋,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理,现阶段身边还有一只吸血鬼女友。” “不是吸血,是吸金。”张天宇说道。 两人刚回到彼岸花开,店里有个人快步走了进来,同时还夹带着一种酸臭的气味。 钟灵和张天宇同时倒抽了一口气,迅速捏紧鼻子,好臭!生活垃圾的臭味! “是我……”马力瓮声瓮气地说道:“刚才不小心掉臭水沟里了,妈的,这些人太没有公德心了,怎么把生活垃圾倒里头。” “你等等,后退五步,转身出门。”钟灵交代道:“旁边的饭店边上有水龙头,衣服脱了,把头洗了,只穿内衣上来,我给你准备衣服,这味道这么大,怎么进门!” 马力老实,真听钟灵的话下楼,左右看看人少,赶紧脱了衣服弯腰洗头,正好赶上几个食客过来,看到这一幕,嗖地钻进饭店,重重地把门关上! 张天宇乐得哈哈大笑,同时捂上钟灵的眼睛:“别看,那小子真脱了。” 张天宇回后屋找出一身干净的衣服,马力洗完了,赶紧冲上来穿上干净衣服,苦着一张脸说道:“让你害死人了,人家以为我是变态。” “那么醒目的臭水沟都能摔下去,你不是变态,比变态的级别更高。”钟灵说道。 “可是我清楚地看到边上有个影子,我想绕开,怎么就摔进去了。”马力懊恼地说道:“我,我……” 马力的眼泪流出来,马上伸手抹了,眼角红通通地:“她骗我,我回家听到她在打电话,说我是傻瓜,还说等翡翠到手就把我给甩了。” “啧啧啧。”张天宇感叹道:“然后呢,你干了什么?” 马力手里握着一张卡还有几张存折,“我进去后没吱声,把这些东西全拿出来了。” 张天宇兴奋道:“给你人工点赞三十二个,你终于开窍了!” 马力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欲哭无泪:“我怎么这么倒霉!” “钱还在吗?”从后屋里出来的钟灵一语中的,马力的脸马上耷拉下去:“还能有多少钱,之前买了不少金银首饰给她,还好,剩下的足够我生活,也算及时止损。” 马力自我开解,钟灵觉得他可怜兮兮地:“吃饭了吗?” “没,没有。”马力委屈道:“回去后惊得魂飞魄散了都,哪有心情吃饭。” 钟灵白他一眼,出去上旁边的饭店端饭菜上来,马力也不客气,狼吞虎咽一番,最后一颗米粒也珍惜地扒到嘴巴里,抽抽鼻子,感动地说道:“你们真好。” “没事,我收了你的钱,赏你一顿饭不算啥。”钟灵说道:“现在言归正转,你先撇开那个没良心的拜金女,之后就该解决你的幻影问题。” “幻影?”马力问道:‘什么意思?“ 钟灵进门拿出拍立得,让马力瞪大眼睛,然后迅速拍下两张照片,照片当下出来,张天宇凑过去看,照片上面马力眼睛上的黑点一目了然! “这是什么,左三颗,右三颗。”马力的脑子不笨。 “简单来说,你看到的那些影子也好,怪物也好,全部是幻影,根本不存在。”钟灵说道:“你的眼睛出了问题,症结就在这六颗煞气凝上,你们的办公室有一个七星阵,是用来招财的,它的特别之处是除了吸财也好,还能吸引煞气,谁让你们公司所在大厦原来是菜市口呢?” 马力听得似懂非懂:“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我也不懂。”钟灵乐呵呵地说道。 马力晕菜:“你也不懂?” “我不懂,原本我认为有人拿你来挡煞。”钟灵说道:“但公司最大的头头是你们总裁,他五行平衡得不错,金木水火土没有一样缺的,而且经常出差吧?不常在公司,就不需要拿你挡煞,剩下的人当中,最大嫌疑的就是那个天佑。” “天佑是林总最信任的人。”马力说道:“从林总做生意开始,天佑就陪着他,帮他指点迷津,听说可灵了,所以林总把他当活菩萨供着。” “所以天佑很有问题。”钟灵看着马力的眼睛:“我今天所讲的话,你不许对不在场的人讲,说出去,你就小命不保。” 钟灵以手当刀横在脖子上,做出砍杀的动作,马力吓得不轻,身子抖了一下:“绝不说。” 钟灵看着马力,苦思冥想,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呢?是谁做的手脚,马力的存在有什么意义? 钟灵想到马力之前在网站的留言,是这么说的—— “三岁的时候,我母亲为了帮我捡掉到马路上的皮球被车撞死,四岁时,父亲为了救掉下河的我淹死,从小和爷爷奶奶一起长大,上初中的时候,奶奶给我交完学费回家的路上摔了一跤,引发脑溢血过世,大一的时候,爷爷让自行车擦了一下,当晚安详去世,我现在成了孤家寡人。” 孤,家,寡,人! “大一之后你怎么上学?”钟灵猛地说道:“最后一位亲人过世,家庭的经济条件已经很差了,大学学费不菲。” “有人资助。”马力说道:“其实我早打听过了,资助我的就是李总。” “这么好心?”钟灵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而且我毕业之后李氏集团就第一时间联系我,给了我一份特别助理的工作。”马力说道:“你怀疑李总让我很为难,他真是我的恩人。” “哪里不对,就是有哪里不对。”钟灵无奈道:“算了,我先替你解了煞气凝,你的双眼让煞气蒙住才会看到幻影,解了之后一切清明,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摔臭水沟里。” 张天宇觉得最后一句很像广告词——妈妈再也不用担心我的学习! 钟灵端来一盆水,拿出一瓶黄牛眼泪倒下去,整整一瓶啊,钟灵的心在流血,现如今想弄到一瓶黄牛眼泪——难上加难,且用且珍惜! “头沉下去,憋气,能憋多久就多久,记住——眼睛睁开。”钟灵说道:“能不能解,就看你自己的毅力。” 马力一听,眼睛瞪得像牛眼般大,憋住一口气,二话不说扎下去! 马力的一扎进去,和了黄牛眼泪的水就往他眼睛里面扎,一股刺痛传来,马力哪里经受得住这种刺激,正准备把脑袋拿出来,钟灵喝斥道:“你还想继续倒霉?” 想到过去的种种,扶老人过马路结果让人讹上,同样是游泳,自己总是脚抽筋,买到值钱的物件刚到手没一会儿就摔烂,最后还被女人骗,走路不是摔跤就是掉臭水沟,甚至碰倒人家摆在店门口的商品,tmd,倒霉事实在太多了! 马力心里涌出一股强烈的意愿,喉咙涌动,睁着眼睛始终保持头部在水里,那股刺痛就没有当初来得迅速而猛烈,神经慢慢适应,不再难受…… 不知道过去多久,水盆里的水突然变成黑色,确切地说,是一丝丝的黑气如同鱼儿一般在水里游动,而马力终于忍受不住,身子耸动,眼看就要从水盆里把头抬起来,钟灵突然按住他的肩膀,死死地压住:“再忍十秒!” 马力心里狂吼一声,观世音菩萨,耶稣大人,阿拉伯神灯哇,拜了一圈神,最终在心里狂吼一声:“杀人了!” 钟灵闷哼一声:“死不了。” 张天宇开始倒计时:“十,九,八,七,六,五,四,三,二,一!” 钟灵终于撒手,马力哗啦一下把头扬起来,抹了一把脸,眼泪和水和在一起已经辨不清楚,他苦丧着一张脸,拼命地开始嚎,可惜一张嘴,就有水喷出来,他越发觉得自己狼狈,长久以来压抑在心里的苦闷倾泄而出,一屁股坐在客厅的地板上开始哭! 钟灵找来浴巾扔给他,让他擦掉身上的水,他也懒得理会,把浴巾搭在腿上就不管不顾,只是伤心垂泪。 倒是张天宇发现他眼睛里的黑点消失了,他百思不得其解:“黄牛眼泪是用来看到不干净的东西的,他眼睛里面已经有煞气凝结的珠子,就是黑点,这不是加剧他的症状吗?” “所谓负负得正,正负还是负。”钟灵说道:“我刚才运用的就是负负得正的道理,也可以称为以毒攻毒。” 张天宇说道:“要不试一下?” “他这德性怎么试?”钟灵没好气地说道:“就和死了妈一样。” “人家的妈妈本来就不在世上。”张天宇一本正经地说道:“我给他倒杯水。” 张天宇走进厨房倒了一杯水,放在马力的手里:“别哭了,以后还能不能看到乱七八糟的东西,试验下就可以。” “怎么试验?”马力的眼泪还挂在眼角,抽泣着问道。 “刚才的臭水沟。”钟灵说道:“刚才在那里不是看到黑影么?现在再过去看看。” 身上的余味还在呢,马力忘记哭,显得踟蹰,钟灵不由分说拉他起来,和白颖珊一左一右押送他前往饭店后面的臭水沟,到了地方,马力瞪着通红的眼睛到处看:“刚才就在这……咦?” “没有了,没有了!”马力说道:“真的没有了!” “本来就不存在的东西。”钟灵说道:“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再做一个实验。” 钟灵一声令下,小宝出现,大摇大摆地走到马力面前,手指放进嘴巴用力一掰,舌头往外一吐:“呜勒勒勒……” 马力狐疑不已:“怎么做实验?” 他往前迈了两步,直接穿过小宝的身体,小宝浑身有如电流通过,“哇”了一声:“好厉害,他身上会发电!” “他看不到。”张天宇说道:“的确看不到。” “嗯,非但如此,小宝好歹是吸了大地灵气的鬼,也能感觉到他身上强烈的阳气。”钟灵说道:“端午午时出生,非同小可。” 马力乐得忘乎所以:“我现在好了,是不是?” “是,明天到公司,如果还能看到同事背上的怪物,不要再来找我。”钟灵故意说道:“如果看不到,明天打款给我,这是我的账号。” 钟灵掏出一张早就写好的纸条:“回吧。” “我衣服还在楼上呢。”马力说道。 “那身臭衣服就扔了吧。”张天宇不耐烦地说道:“身上穿的这套送你了,nnd,阿迪王呢。” 马力这才转身离开,步伐轻快,但钟灵的脸马上沉下去,张天宇问他:“打算怎么做?” “当初委托的时候讲得清楚,我只负责他倒霉和看到同事背上怪物的事情,这一桩委托就到此结束。”钟灵打了一个响指,得意地说道:“钱赚到了,接下来嘛,等他第二次找我。” “无商不奸。”张天宇吐槽道,还以为他顺势往下继续解决,弄清楚马力和那家公司的猫腻,结果就此打住,就为了赚第二笔钱! “有钱人才玩慈善,没钱人玩慈善是自己作死。”钟灵说道。 第五十四章 麒麟双命劫(3) 第二天一大早,钟灵的手机就响了,她不耐烦地拿过来一看——银行到账信息,发起汇款人是马力,钟灵乐了:“小子挺不错,守承诺,老天保佑你平安吧。” 与马力早上短信见,与马力本人下午就见。钟灵和张天宇正在店里忙活,马力鼻青脸肿地过来了,站在店门口看着,迟迟没有进去。 钟灵就站在店里看着马力,他像具雕塑一动不动,抬头时脸部的弧度始终于一,“乖乖,那孩子不累嘛?”张天宇走到钟灵身边说道。 “肯定不累。”钟灵说道:“你看他多投入,啧啧。” 话音一落,马力不配合地低下头,叹了一口气,目光一瞟才看到钟灵,他有些手足无措,钟灵这才走出去:“找我啥事?” “也没什么事,早上去公司,同事背上的怪物都消失了。”马力说道:“你说得对,那些原本不存在,是我的眼睛出了问题。” “谁打你?”钟灵问道。 “昨天晚上回家后女朋友带人来我家狠狠地揍了我一通。”马力说道:“问我要玻璃种。” “然后呢,你一如既往地包子了?”钟灵最恨包子。 这里的包子不指可以食用的面食包子,而泛指忍气吞声窝囊,活该被欺负也不会还手的人,往往让围观者气愤不已,比起施加伤害者,这种完全窝囊的受害人更招人烦。 “偷偷报警,女朋友和带来的人现在还在局子里。”马力说道:“但我一点也不高兴。” “因为假象破灭,回到现实没那么美好。”钟灵颇有些轻视的意思:“你的年纪比我大,但活得太天真,世界上很多事情其实是丑陋的,你来找我有啥事,现在是上班时间。” “我要回归现实。”马力正色地说道,答非所问:“面对现实。” “别绕关子。”钟灵说道。 “我怀疑我爸妈还有爷爷奶奶的死。”马力说道:“不那么单纯,还有,我怀疑李老板和天佑,他们和他们的死有关系,有些事情太巧,巧得让我不敢相信。” 钟灵拍着马力的肩膀:“好,好,大哥你终于开窍了,不过嘛,这算是第二单单独的买卖,而且比之前贵,首付三万,后付三万,已经打过八折。” “成交。”马力二话不说,马上拉着钟灵找到最近的银行转账,这让钟灵感概不已,有钱人! 交完钱,马力和钟灵正式开始,坐在沙发上,马力说道:“昨天凌晨从警局出来后我想了很多事情,因为之前太倒霉的缘故,我把太多事情的原因归到自己身上,但仔细想想,不太对劲。” “小时候,大家说我三岁克母,四岁克父,是,三岁的时候,母亲为了帮我捡掉到马路上的皮球被车撞死,四岁时,父亲为了救掉下河的我淹死,但是,我老家所在的地方,汽车很少。”马力说道:“哪里来的小汽车,就那么巧让我母亲赶上了?” “这倒是,我听说你们那地方以前以摩托车为主要交通工具,你三岁的时候那才几几年?小汽车是相当罕见的。”钟灵颇为认同:“车跑了?” “嗯,跑了。”马力说道:“当地的交通工具赶不上汽车,乡下地方没监控,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马力继续说道:“还有,我听爷爷奶奶说过我掉河里的事,当时我离河里有四五米远呢,之后突然就摔进去了,我父亲的水性一直很好,而且我还没有沉到水位深的地方,为什么会出事?最要紧的一点……” “快说,别卖关子。”钟灵怒了:“时间就是金钱,你不知道?” 马力赶紧说道:“我爷爷赶到的时候,我在岸上,父亲还在河里。” 钟灵摸到一点关键的东西:“河岸有多高?” “两米半。”马力说道:“所以,我是怎么到岸上的,如果是父亲把我弄到岸上的,说明他也上了岸,又怎么在水里?如果不是他,什么人把我救了,却不救我父亲?” “当时我爷爷奶奶就在附近干农活,中间隔了一排灌木丛,他们清楚地听到我掉水里的动静,也亲眼看到我父亲跳进河里,但赶来的时候,我和父亲已经阴阳相隔。”马力抹了一把脸:“四个小时后,在村里人的帮助下捞出父亲的尸体。” “中间有时间差。”钟灵说道:“时间差里发生了什么事很重要。” “是,再说我奶奶的死,这个倒没什么意外,她年事已高,平时腿脚不好,在菜市场买菜的时候摔倒的,四周都有不少摊主认识她,我觉得没古怪。”马力说道:“倒是我爷爷的事情不太正常。” “自行车擦了一下,而且只是擦破小腿的皮。”马力说道:“因为父母和奶奶的事,我十分注重爷爷的健康问题,出事的上一周做了体检,啥事没有,怎么就突然去世呢,对了,去世的时候脸上还带着笑容。” “提问。”钟灵说道:“都在老家出事?” “对,爷爷去世的时候正好暑假,我在老家。”马力说道:“我在帝都上大学。” “四位亲人是火葬还是土葬,你的外公外婆呢?”钟灵飞速地问道。 “全部土葬,那时候还不兴火葬,外公外婆不在一起生活,而且奶奶过逝不久,他们就相继病逝,这个……应该和我没关系吧,毕竟不在一起生活。” 钟灵翻了一个白眼:“关键在于老家,尸体还在就好了。” 马力请假颇费了一番周折,动用年假才成事,马力的家位于粤北某盆地地区,整个村子还保留着一些原始的风俗习惯,文化原汁原味。 南方夏天湿热,为了节省时间,三个人到达梅州后租了一辆汽车,由张天宇主开。 开着开着,张天宇猛地踩下刹车,原来对面突然杀出一个人,横冲到马路上! 众人的身子往前猛冲,张天宇气不打一处来,推开车门下去,那家伙张开双腿坐在地上,车头已经顶到他的脚,本人吓得不轻,目瞪口呆地坐在地上,一动不动! 钟灵也赶紧下去,看到这人右胳膊上绑着白布带,马上说道:“他是报丧的人。” 马力凑到那家伙跟前:“小夏?” 小夏回过神,看到马力的脸吓了一跳:“妈呀,鬼呀!” 已经受过惊吓的小夏用屁股在地上挪动,离马力远远地,马力傻眼了:“小夏,我是马力,咱们是小学和初中同学,不记得了?” 钟灵听出一点弦外之音,一把将马力拽到那个小伙跟前:“你看看他,喘着气,心跳还在,太阳当空照,地上还有他的影子,怎么就成鬼了?” 小夏瞪大眼睛仔细看着马力,被钟灵强行拉着手按在马力的胸口,感觉心跳后他大松了一口气:“妈呀,吓死我了,那怎么有人说你在帝都死了,还给你在老家弄了个衣冠冢。” “衣冠冢?”这下子马力也怒了:“我好端端地活着呢,怎么有人说我死了?是什么人?” “不认识,一看就是从大都市过来的,拿着你的衣服回来,还有身份证复印件,问你们家祖坟在哪。”小夏指着自己说道:“当时是我领着去的,在你的坟前,我可哭坏了,你突然跳出来,想吓死人?” 钟灵说道:“事情不太对,衣冠冢并未葬有死者遗体,只放有死者生前穿过的衣物,但也是沾了主人味道的腹衣服,会不会被人动了手脚?” “到时候一并看看。”张天宇说道。 听到马力开口说话,小夏彻底放宽心,一骨碌站起来:“我还有事呢,今天村长的妈死了,正让我去各家各户报信。” “怎么不打电话?”马力问。 “别提了,前天下了一场雷雨,线路故障,要不然我费这事干嘛。”小夏拍拍身上的尘土,拍着马力的胳膊说道:“一会儿去找你,你回来得正好,赶上白喜事,晚上带着朋友去喝酒。” 红白喜事,红为婚嫁,白为丧事,老人高寿而亡,为喜丧。 送走小夏,马力还在冲击中:“会不会是李总?” 三人上车,在马力的带领下去了他家的老宅子,里头霉气重重,还有不少小强爬来爬去,环境恶劣得让人作呕! “几年没住人,所以这样了。”马力尴尬地挠挠头:“要不,去小夏家借宿吧。” 钟灵无奈道:“也只能这样了。” 张天宇清理了地面,三个人坐在地上等小夏回来,钟灵觉得身后有东西,猛地回头,看到一位老太太坐在角落里,那是一把破烂的摇椅,底部已经腐朽,老太太闭着眼睛躺在摇椅上,貌似轻闲地摇来晃去…… 其实,是风吹动摇椅,老太太的身子与摇椅还有一指之隔,是浮空的。 对上钟灵的眼睛,老太太冲她挥手:“姑娘,过来。” 钟灵置之不理,老太太显得很迫切,再次冲钟灵挥手:“姑娘,来。” 马力好奇地看着钟灵,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看到墙角破破烂烂的摇椅,马上说道:“那是我们家以前的旧家具,都成这样了。” “你的奶奶死的时候多大年纪?”钟灵定定地问道。 “五十多岁。” “哦,这位不是你奶奶,可能是村长的母亲,鬼影单薄,整体呈现白色,是新死鬼。”钟灵无奈地说道:“偏偏对我感兴趣。” 那只老鬼新死不久却想招惹钟灵,见钟灵不过去,突然飘了过来,伸出一只手按向钟灵的头顶,钟灵先动一步,一脚踹到老鬼的胸口,“嗖”地一声,老鬼的身子飞出去了,隐入墙壁中,然后身子的四分之三都卡进墙里,只余脑袋和肩膀露在外头! 钟灵走到墙前,狐疑地盯着这只老奶奶鬼:“我现在过来了。” 老奶奶鬼盯着钟灵,咧开嘴笑了:“好替身,好替身。” 钟灵听得分明,眉毛一耸,好替身?鬼只有在死后无法逃离所处的地方才喜欢找替身替代自己,然后借机离开,民间最常见的是水鬼拉脚。 “喂,马力,这位老太太塌鼻梁,小眼睛,嘴唇丰厚,耳朵上面还有一颗痣,大概六十多岁,是什么人?”钟灵的描述十分清晰。 “村长的妈。”马力脱口而出:“因为嘴巴厚,我们小时候偷着叫她香肠嘴。” 马力端午午时出生,身上阳气十足,与白颖珊截然相反,他不知道两人为什么揪着村长的妈不放:“怎,怎么了?” 钟灵伸手指着墙臂:“她就在这里。” 马力倏地往后蹦,双脚凌空地蹦:“你们别吓我。” “以前是不存在但你看得到,现在是有,你看不到。”钟灵烦躁道:“你可真烦。” 钟灵回归正题:“问题是一只新逝鬼要找替身,而且困在这里不能离开,这地方有猫腻。” 钟灵掏出阴气测试仪,倒没在马力家的老宅子里测出什么超低的阴气值,就收起这个家伙,拿出罗盘。 小夏在这个时候出现的,看到大家表情不对,问:“怎么了?” 马力摇摇头:“没事。” 钟灵拿着罗盘在宅子里走了一圈,突然跑出去,绕到房子后面检查一番,再回来的时候大汗淋漓:“邪气了,马力你们家在风水上犯了三个地方。” 所谓一楼独高人孤傲,一座宅邸周围再没有其它的房子,是为孤峰煞,宅邸下面若是有长形的隧道或类似的情况出现,而且贯穿宅地,称为穿心煞,建屋必依山傍水,可若是靠的山是山石嶙峋,寸草不生的穷山,风水学上则称之为廉贞煞。 “孤峰煞,这个倒没什么,这片区的房子零零散散地分布,基本上都犯了这个,但是,我刚才看了,从你家的正中央有一条水渠穿过来,是怎么回事?以前有吗?”钟灵说道:“是一分为二,从正中间穿过去,但在屋子里没有看到水渠的痕迹。” 钟灵的话让马力有些发蒙,料想他不知道,钟灵继续说道:“贯穿宅地,称为穿心煞,这是犯的第二件,第三件,你们家后面的山,山上寸草不生,草全黄了,而且是因为石头太多,把山上的草压死了,南方的山和西北的穷山不一样,就重在山上植被丰富,奇怪啊。” 墙壁里的老奶奶此时奋力地拔出身子,身子马上飘飘忽忽地落到宅子的中央,她似乎无可奈何,重新飘在摇椅上面,一前一后,一前一后…… “水渠以前肯定没有!”马力肯定地说道:“我最近几年没回,以前上大学,每年假期都一定回来,屋前屋后就没有不熟悉的地方,至于屋后的山,以前长满了果树,怎么成了穷山?” 小夏怔怔地说道:“水渠我不知道,山的事情我知道一些,头几年吧,有人拖着石头进山,把这些石头撒在你们屋后的山上,这事儿村长知道啊。” “怎么说?”钟灵和张天宇同时发问。 第五十五章 麒麟双命劫(4) “有人破坏村里的山,马上就有人第一时间就汇报给村长,我们看着那些人进了村长家,再出来的时候,村长默许这种行为,所以山才成了这样子。” 小夏颇有正义感:“我当时还问村长呢,马力家里人都不在,怎么就让人把他们家后山用石头填了。” “村长怎么说?” “让我别多管闲事,还说就是因为人都不在才可以。”小夏忿忿不平:“八成拿了人家的钱。” 一股浓浓的阴谋感浮上来,有人宣称马力已死,在这里替他建了一座衣冠冢,之后就有人在他家横挖出一条水渠,填埋屋后的山,人为的因素再明显不过。 张天宇凑到钟灵耳边说道:“师傅,水流向哪里?是不是有人刻意坡坏马力家宅子的风水,我听说可将别人阳宅阴宅的生气引向自己的,当然,做这种事情的风水师会得到果报,自古以来,损人不利已。” 钟灵定定地看着张天宇:“小子,多亏有你,提醒我了,我再去看看水渠里的水流向哪里,还有,穷山的左右分布,你们先呆在这里。” 小夏越来越迷糊了:“到底怎么了?” 马力怅然所失,他现在感觉自己被困在一个牢笼里,往哪里走都是死路一条,自己二十多年的人生究竟有哪些是天成的,哪些是人为的? 他烦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张天宇问小夏:“你那里有多余的房间吗?只要两间就好,我们可以付日租,这地方实在不能住人。” “当然有了,马力,我今年订婚新盖的房子可大啦,房间多的是,你们就去我那住吧。”小夏高兴地说道:“现在也不和父母住在一块了,方便,有美女哇。” 见小夏一幅掉口水的模样,马力的心情莫名地好转许多,给他一胳膊肘:“瞧你这德性。” 小夏突然握住马力的胳膊,放在脸上贴了一下:“妈呀,有温度。” 马力脸色一变,甩开小夏的手:“老子是活人!” 小夏嘿嘿一笑,拍着马力的脸:“是活的,是活的,对了,一会儿到我那里安置下行李,晚上去村长家吃饭,已经寿终正寝。” 事后一行人地知道,在这地方,凡是年过花甲的老人,不论男女,一旦到了病重的时候,为其子孙者必须守候榻前,日夜照顾看护。 一般来说人死前并没有什么预兆,只有当男性病人在快要断气的时候,要赶快将他抬到厅堂里,绝对不能让他在房间里断气。俗规称“冷尸不能入厅下”,就是说在外面断气的就不能再送到厅下。 所以,当病人病情严重并且医院处于垂危状态的时候,家人就会请求医生为病人输氧,然后赶快送回家中! 至于摇椅上的老奶奶,她死在自己的房间里…… 南方自古以来重男轻女的观念颇重,男人就要在祖堂里断气,称之为“寿终正寝”,女人就要在她房间里断气,称之为“寿纳内寝”。 只有与祖宗有血缘关系的裔孙才能在厅下里断气。在老人断气的时候为人子孙者都应该跪于死者床前,嚎啕痛苦,这就是所谓的“送终”。 提到这个,钟灵气就不打一处来,岂不是媳妇一辈子是外人,连在祖堂咽气的权力也没有? 此时,村长的母亲刚刚寿纳内寝! 小夏被村长叫过去,让他到村子里散布消息,就在那空当和马力等人遇上。 “晚上带你们去看点好看的。”小夏压低声音说道:“看买水。” “买水是什么?”张天宇问道。 “净身吧?”马力说道。 小夏点点头,禁止马力剧透:“一会儿看看就知道了。” 此时,钟灵带着小宝来到屋后,水渠里的水缓缓流淌,现在有两个需要探究的问题,一,水源的来源,还有水最终飘向哪去。 来源倒是清清楚楚,马力家老宅子里的古井,水引出来后,汇入一条更细小的沟渠,此时已经是傍晚,钟灵拍着小宝:“沿着这条沟渠去看看,最终水流汇入哪里,速去速回。” 小宝点头,倏地跳进水里,化为一个光点随水往前,钟灵嫌慢,骂道:“你nnd,这样漂,漂到半夜啊,你是地灵,加速晓不晓得?” 小宝这才像发射后的鱼雷,倏地往前冲,转瞬消失在眼前,大约一刻钟后,小宝倏地出现了:“往前一千米,左右急转直下,到了另外一条水沟,最终落到半里外的一条山缝里,我去那座山后看了一下,那是另外一个村子,水流进了其中一户人家的院子里,那户人家可阔气了,大石屋子,像电视剧里的大户人家。” 钟灵心里有些把握,拍着小宝的头:“今天先到这里。” 钟灵走向穷山,捡起一块发白的石头,倒没有什么稀奇的,有些小草坚忍不拔地钻出来,微微露头。 这地方倒没什么稀奇的,压倒生机,压制这个地方的生气而已。 一人一灵返回,拿着行李就撤,钟灵灵机一动,把村长老妈的魂魄收到摄魂瓶里备用,眼看就要到小夏家,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哭声,“呜呜呃呃”,十分工整,但都是男人的声音。 “已经去买水了。”小夏说道。 张天宇说道:“走,过去看看。” 小夏提醒道:“你们偷偷地看,不要说话,更不要靠近,这项仪式在我们当地十分重要,如果冲撞是犯了当地的大忌。” 众人点头表示了解,悄然靠近,主道的右手边,约二十来米的地方有一口池塘,一名脸上满是褶子的老人正带着大约七个人往那里走。 紧跟在老人身后的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颇有气势的样子,白颖珊轻声说道:“他就是村长吧?” “对,村长。”小夏“嘘”了一声,张天宇笑笑,不再说话。 长辈带着七人到了池塘边上,就看到长老面朝水面,先后掷下几个铜钱,嘴里念念有词,可惜离得太远,听得不是很真切,然后长者将手里的盆放到村长手里。 村长恭恭敬敬地从池塘里盛出手,平端着,说也奇怪,去的时候一行人哭得不像样,回去的时候倒是一声不吭,只是赶路。 钟灵用眼神询问,小夏直等到村长一行人走得远了才说道:“去时哭是哀亡人,回去时哭是咒未亡人,如果取了天根水回去的路上哭了,家里人会遭受不幸。” “水拿回去净身,是给死者洗澡?”张天宇问道。 “回去后只能由族里的女人给洗,要用取回去的水擦遍尸体的身子。”小夏经验丰富:“今年村子里走了三个老人,看得多了,里面的门道一清二楚。” “洗完身子就要穿敛服,然后烧银纸。”小夏说道:“这些只有亲人能在场,外人看不到。” 烧银纸还有些看头,用陶钵盛满干净的沙粒即可,放置于死者的头部床下,死者的儿孙们包括儿媳、孙儿媳以及未出嫁的儿女、孙女等诸葛为死者烧香叩头,并把香香炉中,还要使香火不断,但绝不能在里面点蜡烛。 火钵放置在陶钵的一旁,子孙们要不断地一张一张的在火钵中烧银纸。民俗认为烧了银纸给死者才能看见路。最后把钵中纸灰包成若干小包,俗谓纸钱。纸钱应放进特制的三角带中,放置于死者身边。 买水的好戏已经看过了,小夏催促他们快点到家,天就要黑了,一行人到了小夏的新家,毕竟是新盖的房子,房间多,而且整齐干净,马力拿出一些北京特产送给他,把小夏高兴得不行了:“马力,你真好,小的时候我长得弱小,大家都欺负我,只有你帮我。” 马力憨厚地笑笑:“以前的事情了,说这个干啥。” “那时候我真以为你死了,想着你们家的人也太命苦了。”小夏突然眼泪掉出来:“算了,以前的事情不提了,只要你现在好好地就行了。” “我饿死了,不给饭吃不能好好地。”马力苦着一张脸说道:“不是说要去村长家吃饭。” “我爸妈都在他家帮忙,家属可以去蹭饭。”小夏憨厚地笑笑:“关键那里的菜丰盛嘛,走吧,村长家就在后头。” 去村长家的时候,张天宇放慢脚步,和钟灵肩并肩赶路:“丧事为大,死者为尊,你有多少问题也要等老人家入土为安后再说,知道吗?” 钟灵本来是抱着兴师问罪的心情过去的,张天宇的话正好戳中他的心事,钟灵无奈道:“知道了,可是得看着马力那小子,我不动静,难保他不动静。” 一行人陆陆续续走进村长家,村长家的宅子院子在前,屋子在后,而且是三层的小楼,建得那叫一个阔气,院子里正在准备吃的喝的,明天送丧后还有酒席,香气溢人。 进去后,马力一眼看到村长,村长正和人说话,发现有陌生人进来,转身看过来,看到马力,手里的烟“噗”地落在地上…… 张天宇意味深长地说道:“有人吓得不轻啊。” 马力的眉头紧紧皱着,他正准备上前,钟灵发现他腰微弯,身子往前倾,这在擒拿术里属于攻击态势,她往前迈了一步,胳膊肘顶住马力的胸口:“不许妄动,咱们来是为了弄清事实,武力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我家的事和他脱不了干系。”马力的声音从嗓子眼里挤出来。 “那又怎么样?”钟灵斥道:“除非你能自己解决所有事情,我们就此撤出,不然,你就得听我们的。” 钟灵个子不算高,看着柔弱,可是力道不小哇,马力刚开始还不服气地往前冲,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再看钟灵的眼神犀利,气势马上弱下去。 张天宇乐呵呵地提醒:“别和她较真,她赏你一个背摔。” 此时,村长快步走过来,对着小夏说道:“小夏,这些是?” “村长,这个是马力啊,这两位是他的朋友。”小夏想把马力拉过来,发现拉不动,再拉,还是拉不动,只有放弃,尴尬地笑笑:“马力,你不记得喽,他家人都过世了,他毕业后去了帝都。” 村长的脸变得如纸般白,哆哆嗦嗦地说道:“他,他,他不是死了么?”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张天宇冷冷地一笑:“你们现在见到人,还要说他死了不成?” 张天宇的气势颇大,村长顿时矮小到尘埃里:“那倒不是,可是有人说他在帝都生病死了,因为太远,运不了尸体,所以就拿着他的衣服回来弄了个衣冠冢,仪式,还是我主持的。” 马力被钟灵控制,只有气乎乎地说道:“我没死,一直在帝都上班呢,什么人说我死了?” “这,这恐怕是个误会。”村长迫不及待地想离开:“你看,我家里忙,小夏,你张罗下吃饭的事儿,我得进去烧银纸。” 村长迫不及待地转身离开,要说饿,还真饿了,钟灵的肚子已经“咕咕咕”叫了一路,小夏端了个小火锅过来,还有不少凉菜,又开了几瓶啤酒,单独弄了一张桌子立在边上,众人也不客气,拿碗盛饭就吃,只有马力兴致不高,懒洋洋地挑着碗里的菜。 院子里其他人都时不时地看过来,然后议论纷纷。 “那不是老马家的儿子小力么,怎么回事,死而复生了?” “这孩子从小就是个克星,克父克母,爷爷奶奶也死得早,他家都没人了,怎么回来了?” “鬼晓得,你们看,他一回来,老太太就死了,这真是天煞孤星啊,不会克到我们头上吧?” 最后这句话太伤人,简直是瞎扯,小夏听得分明,脸憋得通红,一巴掌把筷子拍在桌上:“胡说八道,老太太在医院躺了一个月了,关马力什么事?” 小夏的爸妈急匆匆地过来:“你这孩子,好好吃饭,大家也就是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也不带这么伤人的。”小夏说道:“都什么年代了还这么迷信。” 张天宇闷哼一声,钟灵低头强忍住笑,张天宇清了清嗓子:“一个端午节出生,一年之际中阳气最足的一天出生,还有,马力是当天中午十二点半出生,是午时出生,是一天之中阳气最足的时候,拥有这种生辰八字的人不可能是什么天煞孤星。 “他是什么人?”小夏的爸爸有点奇怪了。 小夏迷茫地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是马力从帝都带来的朋友。” 张天宇看着刚才那个人,就是说什么会不会克到我们头上那个人,是一个中年妇女,短发,三角眼,颧骨高,一幅刻薄像,钟灵往这人身后一看,原来她身后站着一个老婆子,脸小得只有巴掌般大,眉毛上面有颗黑痣,瘦如干柴的手一直戳着这个中年妇女的后背心。 只见张天宇走到中年妇女跟前,眼睛却不落到她脸上,而是看着她身后的老婆子:“婆婆,这个是你儿媳妇?” 老婆子年纪大,说得一口当地的土话,张天宇费劲听了半天才明白:“哦,你儿媳妇对你不好,总饿着你?” 原本喧闹的院子顿时鸦雀无声,而房间里的火纸烧得兴起,红色的火光映在窗户上,在夜里格外醒目,气氛就在此时变得格外诡异。 小夏的妈妈结结巴巴地说道:“阿凤的婆婆的确是饿死的……” 叫阿凤的中年妇女平时刻薄,还爱占小便宜,骂街更是让人不胜其扰,村里人早看不惯她,现在见有人治她,又这么诡异,没有一个人站出来阻止。 “婆婆你眉毛上面的痣蛮特别的。”张天宇又说了一句,这下子让阿凤寒毛倒竖,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哦,你不想投胎,就想等着她,以后一起上黄泉路,到时候你功力比她深,一定要好好收拾她?”张天宇翻译着老婆婆的话:“这是何必呢,人死如灯亡,您早点走上黄泉路,过了阴阳河,就能投胎做人,不孝者死后自有阎王收拾。” 阿凤的身子抖得如筛糠,她的眼睛拼命地往下翻,试图看到身后的情景,老婆婆原本就对她心存愤恨,索性让她看到自己。 见到身后那张干干巴巴的脸,又扫到那颗熟悉的痣,她吓得一声惨叫:“妈呐,您放过我吧!” 她双眼一翻,身子往后一仰,手脚抽动,小夏的妈说道:“不好,她羊角风犯了!” 众人把她拖到一边进行处得,张天宇这才罢手,回到桌上,纵然是钟灵也有点生气:“玩得太大了,小心出人命。” “没事。我有分寸。”张天宇说道:“这人生得一脸刻薄像,就不是普通善茬,心理承受能力比普通人强,要不是她婆婆现形吓得她,也不会羊角风发作。” 另一边,八婆终于发作过去了,没啥大事,钟灵这才落心,狠狠地掐了一把张天宇:“以后不能这样!” 马力并不高兴,始终皱着眉头,张天宇说道:“马力哥哥,你还想怎么样?为了你我都出手教训那个八婆,你笑笑成不成?” “我笑不出来。”马力说道:“原来全村人都当我是煞星,说我不吉利,我只会克自己的家人,从来没有克过其他人!真的!” 小夏原本还沉浸在钟灵的“表演”中,现在听到马力的话,反驳道:“不是所有人都这么想的,我,我爸妈都不会这么想,当年你帮过我,我们一家人都记得清清楚楚。” 小夏爸爸是个朴实的庄稼人,连连点头:“孩子,有些大人不懂事,你不能和他们计较,快点吃完饭回去吧。” 众人也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马上扒完饭回撤,临走的时候,钟灵感觉身后有一道灼人的目光,猛地回头,看到二楼的窗帘被拉上,但仍在瞬间看到村长的脸! 第五十六章 麒麟双命劫(5) 一行人回到小夏的新家,钟灵一间房,张天宇本来和马力一间,结果小夏兴奋不已地挤进来,弄成三个人一间,小夏自己撑了一张折叠床,兴奋不已地打听钟灵的事儿。 风扇突然“嘎嘎”作响,钟灵扭头一看,一只小鬼正用手指拨弄着风扇的扇叶! 这是一个七岁左右的小鬼,留着平头,身上穿着一件背心,棉麻的,很透明,凉爽的米白色,下面配着一条军绿色的小短裤,脚上一双凉拖,脚微微离地,蹲在地上,埋头拨弄着风扇的扇叶,面色铁青,青中泛紫,双眼黑漆漆地,像涂了黑色的眼影。 他的嘴角有伤,目光阴狠幽沉,每拨弄一下扇叶,就发出“咯咯”的笑声,却不是平时小孩那么清朗的笑,有些压抑,像从幽远的地方传来的,就显得格外阴森。 扇叶转动的声音十分刺耳,充斥在整个房间里,钟灵丝毫不惧:“你在干什么?” 男孩一直低着头,此时就猛地抬对,钟灵的心咯噔一下,这张脸! 虽然年纪不同,但是与马力的脸一模一样,眉眼口鼻一模一样! “你看我做什么?”小鬼突然开口,门牙缺了两颗,不,钟灵看得更清楚了些,他没有牙齿! 一颗也没有! 钟灵心里浮现一丝异样的情绪:“你是马力的什么人?” “你是马力的什么人?”小孩子不是很会说话,只说短短的句子,钟灵小心翼翼地双脚拿出来,再探到地面,正准备站起来,小鬼变得警觉起来:“你干什么?” “你能过来吗?”钟灵说道:“姐姐看看你。” “嘿嘿嘿。”小鬼干巴巴地笑着,眼神露出一丝寒意。 正和小夏、马力聊天的张天宇感觉边上的罗盘在震动,而且指针正对着一墙之隔的房间,心里一惊,飞速地跳下床,不由分说地冲出去,小夏和马力想跟过来,张天宇猛地转身:“老实在这里呆着,听到动静不要出去!” 刚刚起身的小夏和马力马上畏惧地缩回身子,一动不动,面面相觑。 张天宇掉头出去,本来已经到钟灵门口,突然放慢脚步,咬破手指沾在眉心的印记后,屏气凝神地看进去…… 屋子里,钟灵和小鬼面对面站着,小鬼身上有些虚浮的气,是钟灵此前见过的鬼里从未见过的,再加上他满嘴无牙,头发远看是平头,近看其实是一些细小的绒毛,卤门还露在外面,没有闭合,只是没有跳动! 难道……钟灵心里想到了什么,咽下一口口水:“你从哪里来的,姐姐带你回家好不好?” “回家。”小鬼如鹦鹉学舌,学着钟灵的话。 钟灵小心翼翼地靠近:“小鬼,你不能对姐姐有任何攻击的态势,乖乖地,让姐姐牵你的手,你带我去你家好不好?” 外面的张天宇看得分明,只是没看到小鬼的样子,他心松动了一些,钟灵是天师,一般小鬼哪能近得了她的身,这丫头又善良,现在还提醒小鬼。 张天宇无奈地摇头,打算进屋去帮钟灵。 张天宇刚一进屋,形势发生了严重逆转! 那只小鬼咧开嘴笑了,像个没牙的老婆婆,冲着张天宇发出“呜”的怪异的声音,嗖的窜到张天宇身边,一把拉起了张天宇的右手。 两人的手指刚刚触到,张天宇感觉有一股冷流划过指尖,然后顺势滑入自己的血脉,眼前一黑! 钟灵开慧眼看得分明,那只小鬼居然钻进了张天宇的身体里,不像其它小鬼附身时需要一点一点地进入,它就像一道闪电瞬间钻进张天宇的身体,前后不过一秒! 张天宇有曼陀罗华花封印保护,寻常小鬼根本拿他无可奈何,更别提附身,但这只小鬼居然倏地一下钻进了张天宇的身体里,张天宇身形一震,钟灵的心都提到嗓子眼,正准备冲进去,马上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那只小鬼钻进张天宇的身子后,张天宇感觉自己如同陷进一片泥沼,身子在往下滑,而四周一片黑暗,求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钟灵,你在哪里? 张天宇张嘴,却没有一点声音发出来,只是“啊啊啊”,那只小鬼把张天宇的身体当成游乐场,一会儿试探性地抬抬腿,一会儿又让张天宇走几步,一举一动都像刚刚学步的孩子!正用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扭动着身子,小鬼不太习惯身体的重量,每走一步就踉踉跄跄,好几次差点栽到地上。 在钟灵眼里,张天宇就像个牵线木偶,僵硬地抬起腿,然后重重地落下去,脑袋重重地往下摇。 钟灵“唉呀”一声,不由分说跑过来,一把抱住张天宇的腰:“小子,你可是身有封印的人,把那只小鬼逼出来!” 感觉自己已经滑向深渊的张天宇听到钟灵的声音就像看到光,心中开始默念大悲咒,咒音一出,体内的小鬼有些惊慌,在张天宇的身体里到处游走,手上的劲也松了。 纵然钟灵想用金针封住六关,只余一关将小鬼逼出来,也需要固定张天宇的身子才行,但现在他的身体在小鬼的支配下胡乱活动,根本停不下来,着实是个难题。 钟灵突然听到张天宇身体里传来的佛音,灵机一动,这是他的心音,他正在内心诵念佛经以抵抗小鬼的意念! 钟灵咬破手指,在地上滴下一滴血,然后手掌一用力,佛印倏地映在那滴血上,血凝聚成血珠子,然后倏地化为一个大大的红色的佛印——卐! 卐印开始旋转,与钟灵的童女血融为一体,钟灵用力地一掀,卐印开始慢慢扩大,完全飘在张天宇的头顶,钟灵再用咬破的手指往下一拉,卐印形成一个罩子把张天宇罩得严严实实! 里头的小鬼内有张天宇用心默诵的大悲咒,外有钟灵用童女血与卐印构铸的牢笼,小鬼虽然小,但也感觉到危机,自己“嗖”地一下从张天宇的身体里跑出来,只见它身上居然带有一层金光,钟灵一惊,第一次见到带有金光的小鬼! 但这还没有结束,那只小鬼冲出来后,再次突破了钟灵用佛印和童女血构筹的防线,直接冲了出来! 小宝从背包里跳出来,直接与他撞上,小宝自认为自己是吸收了大地灵气的小鬼,不是这种深山里的小鬼可以比拟的,自信满满地撞上去,钟灵想要阻止已经来不及…… 只见小鬼轻而易举地撞破小宝的鬼魂,小宝的鬼魂化为无数道飘散而去,钟灵只抓住其中一缕而已,小宝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主人,我不能和你在一起了,以后多保重啊……” 钟灵手里仅剩的一缕也化为乌有,小宝魂飞魄散! 小宝的消失让钟灵处于震惊之中,张天宇也傻了眼:“小宝!” 钟灵飞速地掏出红线,试图拴住一些魂魄,可惜它们被冲撞后并不是完整的魂魄,全散了,而且绝大部分都被冲撞得无影无踪! “怎么样?”张天宇问道。 “没救了。”钟灵没想到小宝用这种方式离开,心里懊恼不已,仍忍不住骂他:“小东西逞什么能,现在好了,倒霉死了!” “这只小鬼是鬼吗?”张天宇忧心忡忡。 “不可能不是鬼,不对,究竟是什么东西?”钟灵看到小鬼冲向门口,暗想自己已经布好的雷池阵不知道能不能困住它,就在此时,门突然打开了,马力出现在门口,钟灵大惊:“倒霉鬼,让开!” 马力一愣,那只小鬼已经近到他身前,大眼对小眼,说也奇怪,马力居然看清了眼前的这只小鬼,一股强烈的熟悉感涌上来,小鬼也停止往外冲,飘在马力面前,一双小黑眼看着马力的脸,嘴里“呼喝”有声,然后连着“呃”了好几声…… 张天宇还有些发晕,被钟灵扶着:“没事了吧?” “没事,内里外合,内有大悲咒,外有一股突然涌来的力量,它就离开我的身体了。”张天宇有些懊恼:“封印没有发挥作用,还是第一次。” 张天宇浑身还像有残留的电流通过,手指头还抖,打小见到鬼,今天终于让鬼附上一次,感觉……不怎么好。 小鬼飘在马力面前,钟灵这才看到小鬼的样貌,居然和马力一个模子出来的,简直就是马力的迷你版,可惜无发发牙似怪物,马力惊得下巴“咔”地一声,脑子里轻轻作响——这不是自己么? 马力的喉咙“咯噔”一下,身子像锯断的木头一样麻木,钟灵紧张不已地站在那只小鬼的身后,张天宇过来,“师傅,怎么办?” “邪气。”钟灵说道:“捉鬼这么多年,第一次遇上这种情况。” 马力见他们还有闲心聊天,紧张得大汗淋漓,手指微微颤动,示意钟灵过来帮忙,只见小鬼突然往前窜了五公分,和马力眼对眼,马力吓得手指头都僵住,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声怪异的响声。 那只小鬼突然伸手抓住了马力的脖子,钟灵见势不妙,一道金光咒劈过去:“金光速现,覆护真人,急如律令!” 金光如刀,狠准地劈在小鬼的天灵盖上,小鬼吱哇乱叫一声,原本抱住马力脖子的手抱得更加紧了,马力脑子里突然“轰”地一声,有些画面从脑子里划过,如同电影的蒙太奇画面,更像是走马灯,一张一张地滑过…… 钟灵见小鬼的身子只是颤动几下,并没有发生明显的变化,凝神准备再来一次,马力的眼神在此时变了,厉声道:“住手!” 脖子上的小鬼目光变得柔和,把马力的脖子缠得更紧了,此时,小夏被这头的动静闹醒,揉着眼睛走出来:“大半夜地,你们干什么呢?” 马力站在门口一动不动,终于,嘴巴上下抖动着,“我,我,我,我兄弟。” 小夏哭笑不得:“我可不就是你的兄弟?” “不是,我说他是我的兄弟。”马力浑然忘记小夏是状态外的人,一句话把小夏弄晕了,小夏揉揉眼睛:“哦,张天宇是你的兄弟。” 张天宇愕然不已:“他看到小鬼?” “两人之间有些牵绊,看到也是理所当然,”钟灵皱着眉头说道:“我只怀疑两件事情,第一,他可以附上你的身,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第二,他身上的金光好厉害,可以让地灵魂飞魄散,还能突破佛印的力量,刚才如果不是马力突然出现,恐怕他还能穿过雷池阵。” “师傅,你有头绪吗?”张天宇问。 “有一些。”钟灵说道:“还需要证明,现在全看马力的了,他似乎想到什么东西。” 马力的眼泪从眼角哗地淌下来,眼神也变得充满感情,他甚至伸手抱着脖子上的小鬼,小夏看得毛骨悚然,小心翼翼地穿过马力的身子,来到钟灵身边:“他在干什么?” “你比马力小,还是大?”钟灵问。 “同年,我夏天出生,他冬天出生。”小夏说道:“严格算起来,大几个月而已。” “哦,马力好像还有个兄弟。”钟灵说道。 小夏“哦”了一声:“我知道,刚出生就夭折了嘛,只剩下马力一个,村里人还说过闲话,说马力出生就命硬,硬得第一个克死自己的兄弟。” 小夏是有心人,说这话的时候压低了声音,那只小鬼抱着马力的头,一幅深深依恋的模样,就在此时,山间响起鸡鸣声,小鬼抬起头,似乎在考虑什么,而太阳在这一刻突破云层,金色的阳光破云而出,洒满整个院子。 马力恰好站在阳光下,这只小鬼丝毫不惧阳光,反而在它的头顶处,钟灵看出玄机! 阳光照到小鬼的头上,居然避开,然后化成一条金色的麒麟! 钟灵还想看清楚一些,小鬼倏地消失了! “麒麟双命。”钟灵喃喃道:“千年难得一见的命格,这兄弟俩简直是世间罕见,怪不得有人盯上他们,他们哪里只是端午午时出生而已。” 钟灵喃喃不休,张天宇疑惑不解:“你说什么呢?” “没什么。”钟灵清醒过来:“天亮了,收拾一下东西,等老太太入葬就找村长问个明白,什么人对马家有这么大的仇。” 他们不知道,天蒙蒙亮的时候,送葬的队伍已经出发了,往截然不同的方向抬棺行进中,他们吃了早饭,先在小夏家等待,钟灵让小夏去村长这盯梢,只要村长回来,立刻通报。 打发了小夏,三个人围坐在一起,钟灵问马力:“有件事情奇怪得紧,你的兄弟出生就夭折,你呢,也是刚出生的婴儿,你居然还记得他是你的兄弟?” “有那么一瞬间想起来了,两人还在娘胎里的情形。”马力说道。 “怪不得没有头发,没有牙齿,因为还尚未发育。”张天宇说道:“但是看小鬼的身形,它仍以十分缓慢的速度在生长,但只能身体变大,头发和牙齿无法生长不说,说话的能力也欠缺,一直在呀呀学语。” “刚才小鬼触到阳光,我才看到它头顶的麒麟,再加上我们是双生的兄弟,我才悟到你们可能是传说中的麒麟双命。”钟灵说:“拥有麒麟命的人不多,孔子是其中之一。” 孔子与麒麟密切相关,相传孔子出生之前和去世之前都出现了麒麟,据传孔子出生前,有麒麟在他家的院子里口吐玉书,书上写道水精之子,系衰周而素王。 孔子对麒麟的感觉也十分深厚,听说西狩获麟,官臣激动,唯有孔子伤心落泪。 有一点惊人的巧合,孔子也曾被人说过他——克父。 “麒麟祥瑞,是神物,只有沾了它们的灵气出生的孩子,才能称为麒麟命。”钟灵说道:“你的父母有过因缘际会的巧合才对,所以生下一双麟儿,想当年孔子的父母野合生下麒麟命的儿子,搞不好是在野外遇到过麒麟,沾了它们的灵气,所以你的父母……” 马力好歹也是交过女朋友的人,听出话里的弦外之音,脸色一变:“你是说我父母也?” “反正他们可能有遇上麒麟之气的机会。”钟灵说道:“造就你这们这一对兄弟,可惜,你兄弟命短啊,不过绝不是你克他。” 马力顿时有了信心:“怎么回事?” “麒麟命能有一个已经相当罕见,你母亲只是普通人,怀胎一对麒麟命的胎儿,以她的气血根本没法承受一对胎儿,其中一个夭折在所难免。”钟灵说道:“但就算他夭折,也不是普通的小鬼,如果他是一只有攻击力的小鬼,我这个猎鬼师也很难对付,死在他手里都有可能。幸好他现在还没有正邪之分,我们必须引导他。” 张天宇心里一动:“是,他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像刚刚懂事的孩子,一切需要教导。” “再遇上他记得好好引导。”钟灵说道:“如果他被坏人带走加以利用,就麻烦了。” 钟灵有些忧心,没过一会儿小夏回来了,说村长送葬回来了,家里的亲戚也走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些至亲,乡亲们收拾物件都撤了。 三人马上站起来,钟灵调整背包的时候心有怅然,一直乖乖呆在里面的小宝再也回不来了,心下黯然的钟灵依然强作精神:“好好收拾他。” 三人在小夏的带领下来到村长家,村长早在二楼瞅到他们进来,藏在窗帘后面就准备撤,钟灵见势不妙,直接叫道:“村长,不想你老母魂飞魄散,就给我乖乖地下来!” 昨天钟灵利用阿凤展示了自己的能力,这个外来人的事情一下子口口相传,村里人都知道来了一个能见鬼的小姑娘,村长本来就迷信,现在更是心有畏惧,听到钟灵的话,狠狠地一跺脚,苦着一张脸下来。 钟灵并非开口胡说,摄魂瓶就在他的掌心,里面装着老太太的魂魄! 村长从二楼下来,冲他们招手,示意他们上楼,进了村长的卧室,钟灵立刻把摄魂瓶里的老太太放出来,毕竟亲人刚逝,村长看得分明,就是自己的老母,他扑通一下跪到钟灵面前:“大仙人,我母亲刚刚仙逝,您就放她一马吧!” 老婆婆的魂魄见到自己的儿子欣喜不已,正想靠近,被钟灵的一根红线扯了回来,牢牢地定在原地:“你如实回答,我保准不碰她半分,若是不实……哼。” 村长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不敢直视马力的眼睛,“两件事情,一,什么人拉石头填埋了马家宅子后面的山,让好端端的山成了穷山,还有水渠,大动作啊,你身为村长不可能不知道,二,衣冠冢和拉石头来的人是不是同一批人,补充,除了这两件事情,关于马家的所有事情,我全要知道。” 第五十七章 麒麟双命劫(6) “三年前有人拉石头进村,而且还砍了树,村里有人汇报,还没有等我去,有一个大居士过来找我谈,说如果不听他的话,整个村子都有灭顶之灾!” 大居士,张天宇凑过来说道:“可能是天佑。” 钟灵默默地点头,示意村长:“继续说。” “居士年纪和我差不多,但看上去和仙人一样,不,不,还是你更像仙人。”村长圆滑,马上拍起钟灵的马屁。 “少说废话,说正题。” “大居士亲自找过来,说村子里出了一个大克星——马力,他是传说中的天煞孤星,如今他全家都死得差不多,只余他一个人,如果不想办法压制他的孤星命,一发不可收拾。”村长哭丧着脸说道:“还说只要我允许,就让我发笔横财。” 最后一句才是实话,瞧这小楼建的。 “压制我的孤星命,我去******,老子不是什么天煞孤身,老子是福星!”马力彻底愤怒,但张天宇的一个眼神就让他变得老老实实。 钟灵说道:“居士的名字叫什么?” “天佑居士。”村长说道:“大家都这么叫他,这人有些奇怪,一般居士吃素,可是他鱼肉不忌,而且还近女色,来的时候带了个可妖气的女人,听说每天晚上都住在朱家的老宅子里,还有些人过去偷听,晚上折腾的动静不小,那女人叫得可惨。” “妈的,还是个色居士。”张天宇怒道:“还有什么?” “他一共来了两次,第一次动静大,和我达成一致之后,半年后又来了一次,这一次的动静小点,是秘密来的,而且只在夜深人静干活,一开始是在朱家的宅子里挖了一条地道,引了朱家的水出去,然后就带着人进山,再也没回来了,什么时候走的我压根不知道。” “关于马家兄弟的事情,你知道多少?”钟灵问道。 “你,你,你怎么知道马家本来是一对小子?”村长说道:“知道这事的人不多,那个孩子一生出来就夭折了,马上被埋进山里,在我们这里,未成年的孩子不能举行葬礼,更不能立碑。” “双子折一子不吉利,按规矩是不能提的。”村长说道:“但我妈说马家小子出生的那天,有点奇怪……” “有光。”一直沉默不语的老婆婆鬼魂开口,用的夹生普通话:“金光,我看到有龙,但身子短点。” 不是龙,是麒麟才对,因为有光看不清吧。 “唉,马家接连发生不幸,我觉得居士的话是对的,马力不……”瞅了一眼马力,村长把剩下的话咽回到肚子里:“然后是两年前吧,有人来了,不是天佑居士,是张生面孔,带了一件说是马力穿过的衣服,说他死了,要建个衣冠冢,让我带到马家的墓园去。” “我们这地方,一家一个墓园,只有沾亲才能葬在一起。”马力解释道。 村长说道:“是的,我就负责带他到墓园去,而且他还拿着马力的身份证复印件,不容我不相信,去了之后其实很简单,就在他爸的坟边挖了一个坑,放了一个木盒子,衣服扔里头,埋上后估了个小土包,在坟前烧了一些纸,就结束了。” 见钟灵皱着眉头,村长说道:“只是这样,没大事吧?” “事大不大不是我说了算。”钟灵冷冰冰地说道:“你是有心也好,无心也好,结果是一个大活人给弄了衣冠冢,这不是咒人家吗?” 村长苦巴着一张脸,看着自己动弹不得的母亲的魂,突然激动得不行:“我不能不孝啊,当初我贪财是我不对,和我老母亲无关,大仙人放她一马让她投胎转世去吧,求求你了!” 钟灵松了红线,老婆子却舍不得走,一直绕着村长打转,嘴里不停地交代什么,原来老婆子还藏了一点私房钱…… 众人无语,迅速下楼,哪里还去管那只老婆子鬼,此时是中午,小夏的爸妈准备饭菜招呼他们,吃饭的时候小夏妈妈突然抹起了眼睛,拿身上的围裙不停地抹眼泪,小夏爸说:“你这是干什么?” “我想到红姐心里难过。”小夏妈说:“马家都是好人,怎么会落到这样的田地?” 红姐是马力的母亲,和小夏妈妈从小一起长大,此时看到马力,更勾起她的伤心事,眼泪不停地落下来,小夏尴尬道:“妈,你哭什么嘛,现在马力没事,马家有后,担心什么。” 马家有后四个字让钟灵心里一动,是了,就是这个!! 既然都死了,为什么还留有马力一个人?因为,马家必须有后,马力有他的用处! 吃完饭,马力告诉小夏自己短期内不再回来了,带朋友去山里转转,如果去帝都就联系自己,若是事情结束,自己会再回来,以不同的姿态。 一番话讲得颇具离别的意味,小夏抹抹眼泪,依依不舍地送他们到门口,目送他们离开…… 马力带着两人进山,在去追溯小宝所说的大气房子前,先去了自己家的墓地。 墓园好就好在大家各自为政,自己掘自己家的坟也没有人管,钟灵手法纯熟,身为带头工兵三两下就挖开衣冠冢,如村长所说,下面埋着一个木盒子,大概一米长,半米宽,上面没挂锁,但看上去封得很紧。 钟灵和马力一起把盒子搬出来,打开,里面的衣服马力再熟悉不过了,“这是我的衣服,我穿过的。”马力的脸色倏变:“是我公司的制服,丢过,但我以为是其他同事拿错了。” 再仔细看,盒子里还有马力的头发和指甲,钟灵眉头一皱,再看钟灵父母和爷爷奶奶的坟排列的位置,不由得皱紧眉头,原本这方地方是风水宝地,但是马力的衣冠冢恰好埋在凶位,完全破坏了这地方的风水! 祖坟风水若是不好,本人的运势也会遭受打压,此举明摆着是减少马力的运势,压制马家的势头。 看完了衣冠冢,大家又打开其余的四具棺木,好不容易把棺木打开,里头白骨森森,还有一股恶臭味。 马力终于承受不了,四人都是自己的至亲,双膝跪下,头深深地垂下去:“爸,妈,爷爷,奶奶,你们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今天掘坟是我不孝,但有难言之隐,你们千万不要怪罪我。” 钟灵戴上手套一一检查,其余两人避得远远地,尤其马力,还躲在两人的身后,尸体腐化程度很高,皮肉只残余了五分之一,腐臭味让肖丽这种对腐尸见怪不怪的人都微微皱眉,一番拨弄之后,钟灵说道:“高大一些的这具女尸是奶奶还是母亲?” “是母亲。”马力说道。 “有四处骨头粉碎的痕迹。”钟灵说道:“尤其是盆骨,更是粉碎性骨折,你们可以清楚地看到,不用我多说吧。” 可不是,盆骨已经错成几截,张天宇闷哼一声:“我们进来的路都看过了,一路上根本不能提速,但看你母亲的尸骨情况,对方是瞬间加大马力撞过去的,尸体不会说谎,对方的目的性很强——就是撞死你的母亲。” 马力的脸变得雪白,“那我父亲呢?” “这一具吧?”钟灵说道:“因为是溺水死亡,从骨骼是看不出来究竟的,但是,你们看喉骨,是不是发黑?” “中毒的迹象。”张天宇说道。 “下水的时候已经中毒,再加上时间差的说法,马力父亲是中毒身亡,把马力救上来的另有其人。”钟灵肯定地说道:“两位老人中,奶奶脑溢血的说法倒算正常,但爷爷也有中毒的迹象,只是毒物集中在肺部。” “也就是说除了马家奶奶以外,其余三人的死亡都很有疑点?”张天宇问道。 “没错,绝对人为故意。”钟灵说道:“但这并不代表奶奶的死正常,老人家年纪大了,如果受到外界刺激,突发脑溢血很平常。” “不行,我要报警!”马力只觉得一口气卡在胸中,愁闷不已:“他们不能白死,他们是让人害死的!” 钟灵冷笑一声:“别天真了,你问问他,会支持你吗?” 马力马上转到张天宇面前:“我们报警,一定会找到杀他们的凶手,对不对?” 张天宇无言,马力绝望道:“难道明明知道真相,还要隐忍不发,我们可以做尸检,只要确定不是意外死亡,就好办了。” “然后呢?”张天宇轻轻地开口:“追查几年前,几十年前的案子,破案的可能性有多大?当年车子的车牌早就消了吧?还有你父亲被下毒的毒物,要排查来源怎么查?用正常的方法没法解决这件事情。” 马力听出一点弦外之音:“我们要用非正常的方法?” “没错,对方花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来布一个局,现在用我们的方法来破掉这个局,让一切水落石出。”钟灵说道:“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 “是什么?”马力已经迫不及待。 “把这里还原。”钟灵没好气地说道:“再把你的衣冠冢破掉,人没死呢。” 马力悻悻然地,此时钟灵已经搬动尸体,盖上棺盖,一切复原,忙活了几个小时,钟灵才正色道:“我们现在要做的第一件事情是证实那座气派的房子是谁家的。” 钟灵他们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小宝所说的气派的石房子,先确定大概的方位,然后锁定方向,开车出去后,一边走,一边问,初开始问人,人都是摇摇头,表示不知道是什么地方,到了后面,一提气派的石房子,人家脱口而出:“李家的房子。” 李家,是李宝贤的老家,张天宇就停下车不肯往前走:“没有过去的必要了,现在证实把你们家的风水破坏掉,然后把生气引向自己家的阳宅,再破坏你们的阴宅,压制你们家的运势,助涨自己的运势,这已经是事实。” “这个只是基本。”钟灵说道:“问题是李宝贤知道多少,得到了多少,比起李宝贤,我更在乎那个叫天佑的人,他在中间充当了什么角色,可以让李宝贤冒这么大的风险,杀人,摆风水阵,还有,麒麟命在其中充当了什么角色?” 张天宇的脚放在油门上,说道:“我进村打听一下李宝贤和天佑的事情,你们在这里等等。” 大家没有异议,目送张天宇离开,钟灵跳下车,往左右看看,拿出一张符纸折成鹤形放飞出去。 马力问他:“你干什么?” “找那只小鬼。”钟灵说道:“自打他走后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小鬼还会继续生长,如果不加以引导,他的思绪很容易走歪,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放心不下那只小鬼。” 符鹤飞出去后,突然停在空中打转,钟灵喃喃道:“测不到吗?” 钟灵在附近寻找一番小鬼的下落,可惜,身带金光的小鬼已经毫无踪迹可循,钟灵无奈,只有先回车上再说。 回到车上的时候,张天宇已经回来,正在敲车门,原来马力躺在车里睡着了,好不容易才把他叫起来,马力一边揉眼睛,一边内疚道:“对不起啊。” 张天宇并不怪他:“难为你了,这两天要接受这么多的现实,不说废话了,我进村看了,房子真够气派,完全民国时期的大户人家造型,村里人说李宝贤从来不回来,父母也早过世,家里的兄弟姐妹头几年出国不在村里,房子聘了几个阿姨负责打扫,也没有人住,空的,里面就摆了父母的灵位,不过……” “看来房子里面另有玄机。”钟灵说道。 “没错,李宝贤的父母死后入葬的是空棺,据村里人讲,尸体其实在房子里,房子才是他父母的墓室,不在地下,而在地面,村里人早就达成共识,对这一点心知肚明,只是不在外张扬。”张天宇说道。 “把阴宅修成阳宅的样子?”钟灵有些意外:“大概是从朱家引来的生气,只能从那里过,但是无法牵引到墓地,毕竟位置在村子里,为了接引那股生气所以建成活人的房子,其实那是李宝贤家的祖坟!” “没错。”张天宇冷笑道:“有钱可使鬼推磨,那人一开始还说李老板是村里的大恩人,替他们修路,建房子,那又怎么样,我五百块就让他开口,师傅,这个得报销。” “没票据怎么报?”钟灵开玩笑道。 张天宇看钟灵的鞋上沾了不少泥,问她:“师傅,刚才去哪了,脚上的是新泥。” 张天宇观察入微,钟灵大感佩服,把刚才的事情一讲。 张天宇说道:“现在确定了各种事情,马力有一位双胞胎兄弟,和他一样拥有麒麟命,是吉瑞之人,可惜因为母亲的体质原因,他出生便夭折,现在成为小鬼,但与普通的小鬼有重大的区别,他死后仍在生长,只是较活人发育缓慢,灵智未开。” “这是其一,其二,马家的阳宅和阴宅是极佳的风水宝地,但是都被破坏,阳宅的生气被引向李宝贤家的阴宅,虽然看上去阳宅,其实是他家的祖坟。”钟灵说道:“再来就是阴宅方位被打破,利用了马力的衣冠冢,在这两件事情当中,充当重要人物的是天佑居士。” 张天宇说道:“其三就是马力亲人的死亡原因,除一位不能确定,其余都有人为原因的痕迹,我们现在返回帝都,准备怎么做?” 马力听得十分仔细,说道:“我要找李老板问个清清楚楚。” “不用问,恐怕他们会先下手。”张天宇提醒道:“你请假回老家,他们就猜到事情可能败露,你这回回去不能在公司露面,先找他们不知道的地方藏起来,静观其变。” 马力憋着一口气,单纯的他怒不可歇:“难道就这么放过他们,他们可能是杀害我亲人的凶手,我能做的事情就是躲起来?”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张天宇关切道:“先避一时,是为了以后的复仇。” 马力眼眶微红,默然地看着窗外,钟灵说道:“我们离开村子到市里先住一晚上,明天启程离开,等安置下来再做打算。” 到了帝都,三人回到钟灵家,先吃饭,完了坐在客厅,钟灵看着马力:“你先住在我家,这些天一定要和我们形影不离。” 马力掏出手机,面色深沉,从老家回帝都的路上,公司的电话就没有停过,李宝贤更是直接打了个,但他一个没接,对方越是着急,他越觉得有阴谋,这种念头快让他窒息。 马力一咬牙,把手机的电池掏出来:“我不回家,也不开机。” “漂亮,谁先动,谁先露出破绽。”张天宇肯定地说道:“李宝贤少不了你。” 钟灵让马力和张天宇在一个房间睡一觉,自己则有要事要做,她在客厅设了法坛,铺了白米,各种准备齐全,将小宝的生辰八字写在桃木令牌上,将桃木翻转到另一面,写上了引魂经。 准备完一切,钟灵双手合什:“小宝,能不能回来就看你的造化了。” “天灵灵!地灵灵!阴阳二界见鬼灵!此处非彼家!前头黄泉奈何叹奈何!迷途归路!阴兵法米开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阵阴风刮过来,地上的白米滚动着,风刮到钟灵脸上,皮肤都皱皱地,钟灵见米粒翻滚,知道小宝正在挣扎,情急之下念第二次:“天灵灵!地灵灵!阴阳二界见鬼灵!此处非彼家!前头黄泉奈何叹奈何!迷途归路!阴兵法米开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这一次,原本关着的窗户突然啪地一声打开了,几个光点飘进来…… 却只有三个而已,钟灵只有再来一次,这一次再没有光点进来,只见三个光点汇聚在一起,隐约化成小宝的样子,钟灵本以为他早就魂飞魄散,彻底消亡,现在见到仍有两魂一魄欣喜不已:“小宝!” 小宝化成平常的样子,却是十分单薄,连自己的身子也无法稳住,不停地在空中栽跟头,钟灵拿红线窜起他的魂魄才让他勉强定形:“主人。” 不愧是地灵,只余两魂一魄还能开口讲话,钟灵急切道:“你剩下的魂魄在哪里?” “我不知道,我找不到它们。”小宝说道:“主人,我现在的时间不多,只能和你说几句话了,我想要重新回来恐怕需要一些时日,我不在的日子,你千万要小心,还有,那只害我变成这样的小鬼不容易对付。” “我知道。”钟灵说道:“你魂魄没有消散,还有还原的机会,而且你可以吸取大地的灵气,会慢慢地还原。” “但是时间恐怕要上百年了。”小宝心里清楚,这一去,就见不了面,等同于永别。 钟灵心里更清楚,非但还原需要上百年,光是找回其它魂魄已是难事,自己此时能做到的是帮他把两魂一魄聚在一起,再由这两魂一魄去找其它魂魄。 “时间不多,主人,有件事情我骗了你。”小宝说道:“当初我进那个地方不是自己被吸进去的,是有人故意推我进去,我才有机会吸引灵气成为地灵,那人没有露面,只有声音,主人,对不起。” 钟灵轻轻责备道:“你怎么现在才说?” “我害怕。”小宝说道:“那个人给我的感觉很可怕,只要他愿意,我随时会被捏成碎沫。” “是那个男人?”钟灵问道:“你也见过他,感觉是否一样?” 小宝正想开口,身形突然散开,钟灵猛地往前一扑,可惜只抓了一个空…… 第五十八章 麒麟双命劫(7) 小宝再次化为乌有,钟灵无奈地一拳打在墙上,可恶,这臭小子居然现在才讲,一只普通的鬼魂会有些奇怪的际遇,但这小子是被人推进去的,这代表有人想让自己知道父亲的所在,算一下那个男人和小宝前后说的时间,小宝在前,那个男人在后? 钟灵正迷乱的时候,扫到脚下的白米,钟灵开始第二次问米,这次要用马力的生辰八字来召唤麒麟命的小鬼。 之前在外面的时候缺少物件,现在终于聚齐,小鬼与马力是双胞胎,生辰八字自然一样,只是缺少名字,但眼下找不着它,只能一试。 “天灵灵!地灵灵!阴阳二界见鬼灵!此处非彼家!前头黄泉奈何叹奈何!迷途归路!阴兵法米开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伴随一阵劲风,地上的白米悉数跳了起来,就像爆米花一样,啪啪作响,在屋里睡觉的马力听到动静跑出来,那些白米跳得更厉害了,直接冲到天花板,灯泡“啪啪”破了两个。 马力走近一些,有些白米蹦过来,打到他脸上,力道像微型的子弹,打在脸上生生地疼,马力吓得蹲下身,躲在沙发后面:“钟灵,快让它们停下来。” 钟灵暗骂一声娘的,匆忙拿起令牌往地上砸,再狠狠地用脚跺了几脚,好端端的令牌碎成渣渣,地上的白米终于消停下来,天花板上沾着的白米落下来,客厅里一片狼籍…… 马力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没,没了吧?” “没了。”钟灵双手插在腰上:“有史以来最奇怪的问米,只有两种情况。” “哪两种。”马力这才问道:“问米是什么?” 钟灵用最简短的说法解释了一下:“招你兄弟的魂,用你的生辰八字。” 马力默然,回想到那天与小鬼面对面的情形,焦急道:“招不到?” “你瞎啊,结果一目了然,如果他来了,你会第一时间看到他。”钟灵说道:“两种情况一种是因为他在人世间没有名姓,仅凭生辰八字办不到招魂,第二种,他不愿意过来或是有人不愿意让他过来。” 钟灵和马力开始打扫客厅,不然等钟母看见又是一番唠叨,这一天就这么平安过去。 等到第二天,钟灵带马力偷偷回家,钟灵出现打听到,早有人过来把马力的屋子翻了个底朝天! 两人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辆熟悉的车子驶过来,钟灵立刻拉着马力闪到一边,那辆车是李宝贤的! 车门打开,不是之前一呼百应的架势,只有李宝贤和天佑两人,两人匆匆上楼,又匆匆忙下楼,只见李宝贤面色发青,突然停下脚步,转身冲天佑发泄道:“人跑了,你说怎么办吧?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 “村长来电话,他带着几个陌生人回村。”天佑十分镇定:“已经发现阳宅的风水被破坏,而且他带回去的人是个内行。” “怎么办?”李宝贤怒不可歇:“当初说好的,我按你的做,你一定会让我飞黄腾达,现在呢,我的生意越来越差,你说什么来着,马力是我的命中福星,只要我把他留在身边,就能挡煞招瑞,现在呢,人还跑了!” “所以,你觉得我派不上用场了?”天佑转身,钟灵正好看到他的正面,他看上去五十来岁,眉毛是典型的剑眉,可是眉宇中有一股说不出来的阴戾气。 鹰钩鼻,薄嘴唇都是刻薄阴险之人的典型特征,天佑一应俱全,人瘦,可是一身精骨肉,他藏在宽松袍子下面的躯干,十分结实,骨节还微微突起。 李宝贤大力地咽一下一口口水,声音马上轻柔:“不是,居士,我现在不是着急嘛,眼看这运势一天天跑走,我心里急啊,这不,接下来就有一个大单,我现在已经没有心思去谈生意。” “你急什么?”天佑冷冷地说道:“马家的运势全部转嫁给你,你这些年的成就说明一切问题,我天佑对你可不薄啊,二十多年来一直辅佐你,若是嫌我碍事,我走便是。” “别,居士。”李宝贤赶紧赔罪:“接下来还得请您想办法。” 天佑闷哼一声:“回去再做打算。” 李宝贤转身上车,就在此时,天佑脸上浮现一丝诡异的笑容,同时手指紧紧地握紧,这个表情让钟灵和马力同时产生一丝寒意,等车子离开之后,马力怒道:“他们终于承认了,转嫁我们家的运势到李家。” “这算什么。”钟灵并不惊喜:“早在猜测之中,他们接下来想怎么办才是正题,我们要正面接触李宝贤,避开天佑单独和他见面。” “为什么?”马力吓了一跳:“你疯了?他现在正在找我,我还要自己送上门?” “我有种感觉。”钟灵说道:“天佑绝对另有玄机,李宝贤与他的关系很微妙,一方面有依赖,另外一方面有无奈,他现在不得不依赖李宝贤。” 马力依然云里雾里,钟灵懒得解释,带着马力回到了家。 没想到刚巧钟灵的小姑姑钟玥闲来无事,找钟灵来玩两天。钟灵灵机一动计上心来。 钟玥听了钟灵说了马力家事情的来龙去脉,听了钟灵的用意,马上明白了:“你想让我挑拨他们的关系,扒出真相。” 钟灵打了一个响指:“不愧是过来人,厉害,姑姑是生脸,而且年纪摆在这里更有说服力。” 钟玥微微挑眉:“年纪大也是优势。” 钟灵自己的嘴巴一巴掌:“我错了。” 钟玥不以为然:“没事,让我出马固然合适也没有问题,但我怎么才能接触他,而且是天佑不在的空当。” 马力沉吟了一下:“其实……” “有话就说,有屁就放。”张天宇不耐烦地说道。 “李总的秘书小方和我关系不错,从她那里可以得知李总的行程。”马力解释道:“你们有所不知,李总和天佑的行程是明确标出来的,天佑在不在,小方完全清楚。” “这个小方可靠吗?”钟灵说道。 “完全可靠。”马力拍着胸口保证:“她是公司里对我最好的人,从来不戴有色眼镜看我。” 钟玥微微一笑:“是女孩子?” “嗯,秘书一般是女孩子。”马力说道:“她也是李总很相信的人。” 钟玥笑着说道:“一个女孩子对你不存偏见,不断对你示好,只有一个理由——她喜欢你,怎么,你没有发觉?” 马力吓了一跳:“不可能吧?她从来没有说过。” 钟玥说道:“你先联系下确定这两天李宝贤的行程,我会见机行事,只有一个要求——不要限制我的行动。” 大家商量好就说到做到,钟玥本来就有一些基本阴阳术的知识,风水也不在话下,马力从小方那里弄到日程,知道明天下午李宝贤会参加一个拍卖会,天佑并不做陪同。 巧的是,钟玥也知道那个拍卖会,与古董有关,这正中她的下怀,她紧急联络拍卖会的朋友,给自己弄了一张入场券,临出发前,钟玥对着镜子略微打扮一番,略施粉黛,就极有风情。 钟灵靠在门口看,最后吃吃地笑起来:“姑姑好像去相亲一样。” “第一印象很重要,必须获得他的信任。”钟玥说道:“男人都是视觉动物。” 钟灵微微一笑:“姑姑千万当心,不要和天佑正面对上,是个狠角色。” 钟玥戴上另一只珍珠耳环,淡淡地说道:“我的目标只是李宝贤。” 打扮妥当,钟玥自行去了拍卖会,正好赶上入场,在李氏公司的官方网站上看过李宝贤的照片,钟玥一眼在人群中认出他。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李宝贤走过来时,钟玥快步向前,右脚稳健地抬起来,朝他的右脚跟狠狠地踩了一脚! 同时身子往前一扑,双手紧紧抓住了李宝贤的后背,李宝贤不悦地转身,正准备发火,看到眼前的美女,顿时熄火,转瞬间换成一幅关切的模样:“你没事吧?” 眼前的女人穿着一身象牙白的套裙,头发优雅地挽在脑后,耳朵上的珍珠耳环衬着象牙白的裙子格外配套,而漆黑的长发更鲜明地衬出钟玥夺目的五官,中年女性的成熟美一览无遗。 “没关系,是我不小心。”钟玥微微一笑:“是时候进场了。” 拍卖会是一个拿资金玩转游戏的地方,竞拍之下,总能产生激烈的火花,不仅是财大气粗者得,也要讲究策略与技巧。 坐在李宝贤前面的钟玥将身子靠在座位上,双手放在身前,状甚悠闲地听着后排的对话,李宝贤身边个子娇小,戴着眼镜,穿着一身黑色职业裙的斯文女孩就是马力口中的小方了。 小姑娘论姿色肯定不是范冰冰那一挂的,但有一股子江南女子的清淡优美,倒让钟玥多打量了几眼。 小方正和李宝贤轻声对话:“四号拍品是我们的目标。” 四号,钟玥听得分明,耐心等待四号拍品出场,前三号分别两幅古画,一幅当代艺术家的画,四号是一颗小型的翡翠白菜,称不上古董,资料表示是根据真品仿造出来的,但用的翡翠是上等货,也是价值不菲。 身后的李宝贤跃跃欲试,锤子落下,开始竞拍,有人抢先一步起拍,李宝贤正准备授意小方举牌,钟玥转身道:“您还是不要出手为好。” 李宝贤一愣,小方原本举起来的牌子也放下来。 “印星居时柱,而又满盘印星,地支食伤为杂气,且受本气藏干所克,天干透出食伤,李先生最近时运恐怕有些不济,”钟玥说道:“今天就算拿下,也会超出预期,与竞争对手弄得你死我活,最近应当低调些。” 钟玥的话戳中了李宝贤的内心,小方紧张地看着老板:“老板,还要继续吗?” “一百五十万!” 就在此时,有人举牌加价,价格已经飙升了一倍,但现场争夺的气氛丝毫没有减弱,眼看举牌的人越来越多,价格一路上涨,李宝贤内心也有如天人交战,毕竟现在几百万对自己来说也很重要,他微微闭上眼睛考虑了一会儿,终于摇头:“不追了。” 钟玥转身,嘴角微微上扬,没一会儿,小方的手轻拍钟玥的肩膀,附在她耳边说道:“女士,我们老板想请您喝杯茶,您看方便吗?” 钟玥点头:“随时奉陪,我只是来看热闹而已。” 三人出去,在附近找了一间幽静的咖啡厅入座,钟玥近距离观察李宝贤,发现他身上带有一股生意人特有的自信,外面也免不了一身铜臭味。 见钟玥一直盯着自己,李宝贤摸了一把鼻子:“我脸上有什么不对劲?” 钟玥说道:“您鼻纹出现反节,恐怕身边有小人暗算,最近请格外小心。” “小人?”李宝贤说道:“你对面相似乎很有研究,能否帮我看看相?” “不敢说有研究,只是略微精通。”钟玥说道:“平常爱给朋友看个手相、面相什么的,人的面相很有讲究,面部的眉、眼、口、鼻、耳、额、颧、颏等各部位都各有说法,我们叫期十二宫,从您的面相来看,青年时事业开始起步,中年进入顶峰,而接下来恐怕难以为继,因为某些事情发生了变化。” 李宝贤握咖啡的手抖了一下,杯子一歪,咖啡洒了出来,小方连忙叫服务生来擦,反应十分机敏。 钟玥看在眼里,心里不由得冷冷地哼了一声,自己哪里懂什么面相,不过是根据了解到的李宝贤的过往说的结论,再配上一些专业名词混淆视听。 李宝贤对钟玥十分信服,伸手过来:“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宝贤,不知道您贵姓。” “朋友们叫我小玥。”钟玥刻意忽略自己的姓:“我经营一家古董店。” “怪不得这么有气质。”李宝贤一边说,一边握住了钟玥的手,情不自禁地揉了一下…… 钟玥脸不红,心不惊,淡淡地抽出手:“您如果对面相感兴趣,我倒愿意说一句,在十二宫中,眉毛属于兄弟宫,您的眉毛纷乱,还有分叉,说明最近有视为兄弟的人恐怕对您不利,最近不妨关注下身边的人。” 李宝贤听完,只是一笑,伸手道:“喝咖啡。” 钟玥此时拿不定李宝贤的心思,见他笑得坦然,心里直打鼓,难道他心里对天佑没有一点提防?还是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委曲求全? 端起咖啡抿了一口,钟玥镇定地放下杯子,李宝贤似乎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只见小方现出一脸狐疑,继而变成犹豫,终于,小方咬牙说道:“李总,有件事情不知道该不该讲。” 李宝贤瞅了一眼钟玥,钟玥马上说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等钟玥离座,小方说道:“李总,最近天佑居士有些奇怪,今天的行程原本是天佑居士与您同行的,可是他要求临时取消,而且……” “而且什么?”李宝贤问道。 “从我这里强行复印了一份马力的档案。”小方说道:“他让我不要吭声,可是我觉得事情有点奇怪,这次的天佑居士表情不太好。” “还有一件事情。”小方咬着嘴唇:“涉及到您的个人。” “说!”有钟玥的话刺激在前,现在又是天佑背着自己在搞什么飞机,现在又轮到自己的个人,李宝贤已经无法淡定。 “林小姐和天佑居士……”小方掏出手机调出一张照片:“那天我帮您送东西给林小姐,在她家门口看到天佑居士,顺手拍下来,一直不敢告诉您。” 照片上,一个女人探出大半个身子抱住天佑的脖子,头微微地仰起来,与天佑缠绵,两人表现得相当痴缠,而天佑更是将一只手放在女人的臀部上,一幅得意的模样! 一顶绿帽子猛地扣在李宝贤头上,李宝贤离异多年,在外面有无数情人,这个林小姐是个过气小明星,但她深谙男人心,懂得迎合,深得李宝贤的欢心。 见李宝贤的脸都黑了,小方赶紧收回手机:“李总,是我不好,不应该拿出来。” “你不拿,我还不知道自己头上多了一顶绿帽子!”李宝贤怒不可歇:“混账东西,我以前忍他就算了,他要玩女人就算了,现在玩到我的女人身上!” 小方默默地收好手机,钟玥默默地挪开步子往洗手间去,这个小方简直是天降的神将,帮他们一个大忙。 任何男人都要面子,这个姓林的女人未必是李宝贤的真爱,但是身上毕竟打了李宝贤的烙印,动了她,就动了李宝贤的面子。 他未必发作,但是这口气已经憋在心里,钟玥在洗手间洗了手,装作若无其事地回去,李宝贤已经没有刚才的淡定,迫不及待地问钟玥:“你觉得运势到头时,应该采用什么办法挽回?” “这一点我没有研究,但从佛法里知道,有大回想与小回想之说,人只有做了善事,比如放生等善事后,才能把上天的厚德回报众生,此为大回想,而大回想之后有所求,是为小回想。”钟玥说道:“只要先做到了大回想,才能在小回想中得到回报。” “放生等善事?”李宝贤说道:“如果杀过生,岂不是?” “已经犯了浮屠之罪,将来必有所报。”钟玥说道:“恶报。” 李宝贤咽下一口口水,若有所思,钟玥觉得时机已到,看看时间说道:“不好意思,我要先走一步,还有事情要办。” 李宝贤不免有些遗憾,一个眼色就让小方自动自发地站起来,奉上李宝贤的名片:“小玥小姐,李总想和您交个朋友。” 钟玥留下自己的名片:“有缘再见。” 第五十九章 麒麟双命劫(8) 钟玥走出去没有多久,一辆车停在路边,张天宇降下车窗:“姑姑。” “你怎么来了?”钟玥一边诧异,一边拉开车门上车,上车后才发现后座趴着两个人,钟灵和马力没坐在位置上,而是蹲下,扎着头,光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 “小子,快开车,憋死了。”钟灵催促道。 车子往前开了没有多久,张天宇就说道:“他们也离开了。” 钟灵两人才爬起来,钟灵摸着自己的腰嘀咕道:“腰疼死了,姑姑,咋样?” “天佑给李宝贤戴了顶绿帽子,那个小方手上握有不少天佑的把柄。”钟玥担忧道:“如果让天佑知道小方背后告状,恐怕对她不利,马力,提醒她小心。” 马力不由得担忧起来,眉头紧皱…… 再说李宝贤目送钟玥被一名男司机接走,马上让小方打电话联系天佑,手机明明是通的,但天佑久久没有接机,李宝贤越来越焦灼,最近,尤其是最近,天佑的行踪诡秘,这家伙瞒着自己在干什么? 小方颓然地挂断手机:“李总,居士不接。” “再打。”李宝贤怒道。 手机再一次响起来,响声越来越无力,这一回天佑反倒接了,声音还带有回声:“李总。” “你在哪里?”李宝贤一把抢过手机,问道。 “我最近正闭关磨练自己。”天佑说道:“您的运势如日落西山,必须马上加以挽回,我已经找到法子,正在试验中,给我七天时间。” “你在哪里,我过来看看。”李宝贤也是老狐狸,恭维道:“多亏有你啊。” “七日之后我们再见。”天佑说道:“我眼下所做的事情必须全身心贯注,不容任何打扰。” 李宝贤强忍住心里的怒火:“既然如此,你好好研究,我们七天后再见。” 挂了电话,李宝贤叫来司机,上车后便说道:“去林小姐家。” 司机露出一个猥琐的笑容,立刻踩下油门,到达地方后,李宝贤决定独自一人上楼,司机对小方说道:“那个小真能勾男人,估计拿了林总不少钱。” 小方没好气地说道:“她再骚,你一样看得来劲。” “裙子那么短,不是露胸就露背。”司机说道:“不看白不看。” 小方无语,闭上眼睛小憩一番,就在她快要昏睡过去时,突然传来“砰”地一声,司机惨叫一声:“妈呀,死人了!” 小方睁开眼睛,前挡风玻璃上,血流一道道地涌下来,瞬间遮住了整块玻璃! 司机吓得屁滚尿流,小方闻到一股刺鼻的味道——尿味! 小方抬头一看,车子已经凹陷下来,几乎要挨着自己的脑袋,小方惊慌失措,忍不住尖叫起来:“啊!” 这边的动静引来无数人的围观,有热心的人报了警,还有人过来查看车里人的情况,猥琐司机已经失去知觉,只有小方还保留一丝清醒,车子被压得变形,车门拉不开,外面的人敲着窗户:“小姐,你再等等,我们已经叫了消防车。” 小方的手胡乱摸索着,触到一张名片,低头一看,是钟玥的名片! 她终于找回到一丝理智,颤抖着掏出手机:“喂,钟,钟小姐。” 此时,一车人就快到彼岸花开,钟玥接到陌生的来电,当听到小方变形的声音,说道:“你是小方,发生什么事了?” “死,死人了。”小方抬头,脑袋正好垂在挡风玻璃上,是李宝贤的脸! 面部朝下,经过撞击的脸就像散架的面人,五官已经模糊,他双眼圆睁,鼻孔和嘴巴还在往外喷血,小方看一眼就不敢抬头,只是埋头打电话,身子哆哆嗦嗦:“李,李总死了,就现在!” 钟玥大感惊讶,看着后座的两人:“你在哪里?小方你不要太紧张,现在先深呼吸,大口地吸气,再大口地吐出去,多做几次。” 小方照着钟玥的指示调整呼吸,几番吸纳之后慢慢平静,声音平稳了些:“我陪李总来找林小姐,他刚上去马上就坠楼,尸体刚好摔在车上,我现在困在车里出不去,地址是……” 张天宇火速调头,往截然相反的方向驶去,一行人到达的时候,消防官兵和警察都到了,看到他们,冯妙妙无奈地摇头,张天宇坏笑着走过去,冲冯妙妙行了个礼:“警官姐姐,又见面了。” “我说你们是不是死神?”冯妙妙无可奈何:“你们出现的时候就能出点事,这回好,现成的人命,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说来话长,什么情况?”钟灵问道。 “不知道,我也刚到不久,因为车里还困着两个人,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做完拍照和取证工作,现在消防方面在解困里面的人。”冯妙妙突然喝斥道:“什么人?快拦住他!” 马力!马力疯了一样往车子冲过去,那里已经拉上封锁线,他还没穿过封锁线,就让两名消防兵拽住了:“你是什么人,不能过去!” “里面的人是我的同事,我认识他们!”马力真心焦灼,两名消防兵险些按不住他。 钟灵走过去,突然拧住马力的双手,让马力动弹不得,看似柔弱的钟灵力道非同一般,两名消防兵面面相觑,“不好意思,他太激动了,里面是他认识的人。” “里面的人没事,幸好受害人坠落的高度不算太高,下来的重力一般,只是卡住了车门,里面的人只是受到惊吓,没有受伤,你们先到一边等着,不要影响救援。” 钟灵拖着马力到一边,马力听到小方平安,心里好受不少,但看到变得扁平的汽车,还有车上白色的人形图,一颗心忐忑不已:“没道理,事情还没弄清楚,他就死了。” “先让警方查查。”钟灵安慰道:“事情总会水落石出。” 就在此时,人群引发一阵骚动,有两名女警员押着一个女人下来,女人戴着帽子,戴着墨镜,看不清楚脸,她穿着一身火红的裙子,深v领,裙摆开衩到大腿根上,十分性感。 冯妙妙摇头:“现在的有钱男人啊,哪个没个情人。” 那个女人的身子瘫软,两条腿交错行走,身子完全没有力量,全凭两名女警架着她走,最终将她塞进警车。 那边的车门终于打开了,小方被拖了出来,马力趁钟灵不注意,像道火箭冲过去,越过封锁线,去到小方的身边:“小方,你怎么样,有事吗?” 原本还在心惊肉跳的小方听到马力关切的声音,反而笑了,与此同时,眼泪流出来:“马力,你来了。” 司机也被拖出来,刚一拖出来,周边爆发一阵笑声,原来司机的裤子已经成了深色…… 小方和司机被抬上救护车,马力强行挤上救护车,张天宇见势不妙,也赶紧跟过去,晚了一步,救护车鸣笛离开,张天宇双手插在腰上:“妈蛋,重色轻友的混蛋!” 回到警局,避过之前的所有事情,只由钟玥“偶遇”李宝贤开始,冯妙妙说道:“所以,小方身上有你的名片才会第一时间电话你。” 钟玥点头:“我想是这样,人在慌乱的时候发现一个联系方式,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 “那位过气小明星和李宝贤是情人关系,因为知道情人和自己的朋友有染,所以李宝贤上门兴师问罪,但上去没有一会儿就从楼上摔下来,这是小方的说法?”冯妙妙明白了:“那位天佑是什么人?” 钟灵与钟玥交换眼神,钟玥说道:“我们可以说明天佑的身份,但是,之前的事情属于一般人不能理解的范畴,就算你们插手也不可解决,我的建议是略去之前的一段。” 冯妙妙是聪明人,马上说道:“你们告诉我天佑的背景就好,我会汇报给上级。” 钟灵微微一笑,聪明的女人好打交道。 钟玥将天佑的背景大致讲完,只字未提马力及风水转嫁的事情。 回到车上,钟玥靠在座位上长长地叹口气:“没看到李宝贤的魂魄。” 两人默然,钟灵说道:“不用想,李宝贤让人暗算了,死了不说,魂魄马上消散,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黑化符,但黑化符必须粘在李宝贤身上才能发挥作用,如果是天佑,他用什么法子在不在现场的情况下……” “林小姐!”钟玥与钟灵同时想到这个人。 钟灵说道:“如果通过那个女人作为媒介,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将黑化符粘在李宝贤身上,毕竟两人是情人关系,见面拥抱或亲吻很正常。” 钟玥说道:“有了这层关系,警方一定会查到天佑,我们静观其变就好。” 钟灵打电话给马力,确定医院后赶过去,三人刚走到病房前,看到马力和小方的手紧紧地握在一起,钟玥轻轻地咳了一声,这对年轻人赶紧松开手,小方更是羞涩地身子往下移:“你们来了。” “吓坏了吧。”钟灵说道:“现场真惨烈。” 过程不用问,小方早在电话里说过,想到刚才鲜血淋漓的场面,尤其李宝贤还在喷血的脸,小方咽下一口口水:“其实,我刚刚睁开眼睛的时候,有看到一道奇怪的光从他的身子里飞出去……可能是眼花。” 事实如他们所想,李宝贤的魂魄离体了。 “然后呢,你看到什么?”钟灵问道。 “然后化开了,就像光一样散开就不见了。”小方费解道:“一定是我眼花。” 不想承认看到的东西,所以自我否决,钟灵点头:“多半是眼花,你好好休息,一会儿警方会来给你录口供,如实说就好,马力,你怎么办?” 钟灵加重语气,意在提醒马力,马力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留下来照顾她。” 钟灵二话不说:“我也留下来。” “那我也留下来吧!”张天宇说道。 “你们一起吧。”钟玥索性成人之美:“加倍小心。” 钟玥率先离开,钟灵坐下来安抚小方,两人年纪虽然差了好几岁,但钟灵早熟,知道的也多,两人马上找到共同语言聊得热火朝天,中间有警察过来找小方问话的时候,张天宇拉着马力去洗手间:“什么情况?” “担心。”马力说道:“听说出事了,吓得我魂都快飞了,天宇,你摸摸我的心。” “勒个去,老子去你的心不感兴趣。”张天宇埋怨道:“你现在体会到真情了,怎么说来着,人间有真情,人间有真爱……” “别打趣了,我现在其实怕得要死。”马力说道:“在小方面前装没事呢。” “李宝贤死了,担心下一个轮到你。”张天宇一语中的。 马力点头,张天宇反而摇头:“你不会死,我相信你对天佑有特别的意义,但现在这家伙在盘算什么呢,不按套路出牌让人很头痛,这个你放在身上。” “这是什么?”马力问道。 “密踪符。”张天宇说道:“密踪符是钟家天师独创,符为两张,一首一尾,首要放在被追踪者的身上,尾则在猎鬼师手里,两符相通,可以看到头符所在的场景。你小子洗完澡也要记得带在身上!” 马力连连点头:“我知道了。” 第二天一早,钟灵和张天宇吃过早饭,又早早回到了医院。 病房里却没看到马力的人,钟灵问道:“马力呢?” “刚出去,说要打开水。”小方说道。 钟灵低头看密踪符,只见马力正在走动,看四周的场景是医院的走廊,走廊上有醒目的禁烟标志,然后经过电梯,而他的步伐越来越快…… 不对!钟灵立刻冲出病房,左右看看,锁定方向后便冲了过去,密踪符里马力的脚步停下了,楼梯间,该死,在哪个楼梯间里? 钟灵如同暴走的兔子,三步并作两步,当罗盘剧烈地转动,钟灵心中有数,马上冲进其中一间楼梯间,推门进去,里头一股劲风刮出来,马力正和那只小鬼面对面! 天生麒麟命的小鬼! 见有人进来,那只小鬼倏地钻了出去,从钟灵的耳边擦过去,钟灵掏出沾了童子眉的红线抛过去,刚巧缠住小鬼的小腿,小鬼毫不费吹灰之力就挣脱红线往走廊的另一头奔去,钟灵的身子往外一窜,暗道不妙,张天宇在那里! 马力见小鬼走了,一屁股坐到地上,浑身瘫软无力…… 那只小鬼飞奔出去,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引力,跟随本能钻进了小方的病房,张天宇正给小方倒水,见到突然出现的小鬼,心里一惊,手上的杯子差点扔到地上。 小方敏感地问道:“怎么了?” “我没事。”张天宇故作镇定。 “好像有股奇怪的味道。”小方敏感地抽了一下鼻子,“扑哒”、“扑哒”…… 声音似有若无地传来,小方狐疑地瞪大眼睛,侧耳听着动静,又来了!“扑哒”、“扑哒”…… 小方的脸抽动一下:“天宇,你感觉到没有,好像有滴水的声音。” 她的手飞速地摸到被子上,干的,再抬对,天花板干躁,没有渗水,小方马上松了一口气:“没事,我太敏感了。” 张天宇干笑一声,那只无发无齿的小鬼就挨着小方的脸,脸贴着脸,一点缝隙也没有! 第六十章 麒麟双命劫(9) 小鬼的嘴巴不停地滴着粘液,臭味就在鼻下,张天宇发现小鬼的嘴巴张得更大了,舌头微微露出来,这么一看,舌头上面让人打了一个孔! 他受伤了! 张天宇意识到小鬼并非吓唬人,而是难受才将舌头伸出来,他现在很痛苦,他瞪大眼睛看着张天宇,不会说话的小鬼挤出一个单词:“疼。” 鬼是没有感觉的,但能感觉到外界的冲击,比如钟灵一拳打过去,他们会产生形态上的变化,但不会产生疼痛感,这是生与死的区别。 “疼。”小鬼再次呢喃出声,他的脸纠结在一起,眉眼也辨不清,原本黑漆漆的眼睛露出可怜兮兮的眼神:“救。” “救命吗?”张天宇忘记小方的存在,直接说出口。 小鬼便落到床单上,与床单只有一公分的距离,身子轻微微地飘动着,张天宇得以近距离打量它,发现它的手脚也各自打了孔,像舌头一样! 将所有打孔的地方结合起来,小鬼被人穿了舌头,手脚打孔进行禁锢,难道,他是逃出来的? 就在此时,钟灵推门进来,看到床单上的小鬼离张天宇只有半米之遥,不禁大骇,顺手关上门后就准备祭出金光咒,张天宇抬头摇头,嘴唇轻轻蠕动:“他不会伤害我。” 小鬼轻轻地说道:“他不会伤害我。” 婴儿学语不过如此,对象也分不清楚,他大概想说“我不会伤害你”,张天宇听懂了,对着小鬼轻轻点头。 小方感觉病房里的气氛怪异极了,双手紧紧地拉着床单:“马力在哪里?” 门开了,马力垂头丧气地走进来,看到病床上的小鬼,吓得双眼往上翻,钟灵死命地掐了他一把,附在他耳边说道:“不要看他的外表,想想是你的双胞胎兄弟,就没那么害怕,还有,你不想吓着她吧?” 马力双脚都在颤,给自己进行一番强大的心理建设后,终于缓过一口气,小心翼翼地走向小方:“你今天可以出院,要不然,回家休息吧?” 小方担忧道:“我想回一趟公司,事情肯定传开了,见不到老板,也见不到我,公司的同事会慌张的。” “那我陪你去。”马力说道:“人多好做伴嘛。” 张天宇马上起身,起身的同时伸出一只手握住小鬼的手,原本虚弱的小鬼马上爬向张天宇的肩膀,蹲在他的肩膀上就趴在那里,一幅有“气”无力的样子。 马力给小方办理出院手续,两人一起去医院,小鬼虚弱不已,钟灵找个没人的地方替它贴了几张阴符,小鬼对张天宇有股莫名的依赖感,更甚于自己的兄弟。 好在小鬼没有试图钻进张天宇的身体里,钟灵也就任由它趴在张天宇肩上。 不出所料,李宝贤坠楼身亡的消息已经传遍公司,写字楼一楼的电视正播放这则消息,现在的媒体为了抢新闻,毫不管现实的负面消息,小方和马力上楼查看情况,剩下的人则在一楼大厅等候。 写字楼大厅人来人往,但没有一个人看到张天宇肩膀上的小鬼,时间悄然过去半小时,小鬼突然弓起身子,嘴里“呜呜”发声,钟灵警觉道:“怎么了?” 就在此时,一楼大厅的门开了,天佑走了进来! 众人无所躲避,天佑的目光直喇喇地看向他们,再落到张天宇肩上的小鬼上,张天宇强装镇定,继续翻看手上的杂志,假装毫不知道身上有鬼…… 天佑的目光如刀,落在眼前的两男一女身上,狠狠地握紧拳头,毅然朝电梯走去,大厅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冯妙妙带着三名手下跑进来,接在天佑面前:“你是胡天佑?” 敢情天佑居士姓胡。 “是我。”天佑强装镇定:“有什么事吗?” “有一桩坠楼案需要你协助调查,”冯妙妙穿上警服的样子十分威风,而且……制服容易勾勒出女人的曲线,从张天宇所在的角度看过去,侧面就是一个醒目的“s”。 突与出,该突出的全突出了,冯妙妙身上的肌肉比一般女人多,更容易塑造线条,张天宇的眼睛粘在冯妙妙身上挪不开…… 钟灵重重地咳了一声:“好看吗?” “没你好看。”张天宇脱口而出,指着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刚才脑补了一下你穿制服的样子,比她好看多了。” 另一边,天佑看着眼前的警官,冷笑一声:“没问题。” 钟灵收了脸上的笑意,这家伙脸上浮现的自信是怎么回事?! 天佑跟着冯妙妙转身往外走,经过他们身边的时候,天佑的嘴唇轻启,钟灵看得分明,唇形分明是:“她们在我手上。” 她们?钟灵咽下一口口水,等天佑出去,钟灵马上给姑姑打电话,手机是通的,但没有人接,再给家里打电话,也没人接。 钟灵顿时炸了锅!汗毛倒竖! 钟灵不懂,天佑的目的是什么?这家伙身上围着一团迷雾,让人看不懂,尽心尽力扶持李宝贤,让别人享受富贵荣华,自己图的是什么? “有些方术不能施回到自己身上得到钱财。”张天宇就像钟灵肚子里的蛔虫:“否则会加身怨孽,只能假借于人。” 钟灵懊恼不已,自己咋忘记这一点了? 学习方术者如果利用方术替自己谋利,会得到恶报,损伤自己的运势不说,严重者可折阳寿。 这也是为什么历代的高明方士都需要寻找主人,为其效命来替自己获得报酬的原因,而每当他们妄图将方术利用到自己头上,都不得好死。 天佑不过是将李宝贤当自己的转嫁工具罢了,李宝贤发达,自然将自己视若神明,而他顺理成章地过上富贵荣华的日子。 再借由通过李宝贤得到的钱财去完成自己的目的。 所以,前期帮李宝贤建阴宅,引生气,把马力引到李宝贤身边,这些全是他谋生计的范畴。 只是,在这些范畴里,马力家人的死是在李宝贤的计划范围内,还是他天佑一人所为,另有所图? 钟灵陷入沉思,此时,马力和小方上楼已有一个小时,天佑被冯妙妙带走也足有一刻钟,许多事情在这一刻突然明晰,但仍有模糊的地方。 比如,母亲和姑姑被他挟持,明摆着冲自己而来,这是为啥? 想曹操,曹操到,张天宇说道:“如果干妈和姑姑都在他手上,这家伙所图的不止是钱财,还有更重要的东西,小鬼身上被打孔,看到天佑就害怕,他的目的之一是这只麒麟命的小鬼。” 张天宇小声问道:“是刚才那个人抓你回来的?” 小鬼微弱地点头,张天宇咽下一口口水,刚才如果不是人多,天佑恨不得冲过来带走小鬼,临走的时候,他的表情镇定自若,仍在盘算什么。 可惜小鬼现在灵智未通,无法正常表达,当务之急应该是这件事情! 张天宇附在钟灵耳边一番说明,钟灵点头:“小子,你简直是我的幸运星,总能想到我没想到的事情。” 此时,马力和小方终于下来,表情不怎么好看,听说天佑被带走,马力首先松了一口气,小方说道:“我接下来要留在公司配合股东处理事情,马力,你怎么办?” 马力说道:“我在公司本来就是个多余的人,和钟灵他们呆在一起最合适,你自己小心。” 小方点头,露出依依不舍的表情,马力沉吟了一会,说道:“我会回来找你的,要等我,我,我以前眼光有问题,以,以后不会了。” 张天宇在心底擦了一声,比自己年长半轮了,表白都不会! 幸好小方听明白了,眼眶微红:“你要好好地安全回来。” 马力点头,催促小方上楼,见她走了,转身坐在沙发上,抱着自己脑袋连连摇头,太让人失望了,简直是菜鸟级别的表现…… “走了。”钟灵耐烦地说道:“有要事要办。” 说完,钟灵一行人杀去马力家。 “马力和小鬼是双胞胎兄弟,小鬼要开灵智,必须马力帮忙。”钟灵正色道:“血亲的力量不可小觑。” 到了马力家,把茶几推到一边,空出客厅的面积,钟灵找了一个碗,盛上小半碗水,不由分说拉过马力的手指,划破后,将血滴在里面,足足滴了十来滴,直到整碗水的颜色都变成鲜红的颜色! 马力知道事关重大,愣是忍着没有吭声,最后吮着手指退到一边,钟灵示意张天宇肩上的小鬼下来,小鬼迟疑不已,张天宇说道:“没关系,我们不会伤害你。” 小鬼对张天宇言听计从,马上乖巧地下来,浮到半空中,钟灵突然粗鲁地抓住小鬼的头,猛地按进碗里,手里还暗藏一枚血光刃,用力地一拍,把看上去好几岁的孩子拍成婴儿巴掌般大小,然后一下子按在碗里! 张天宇大惊:“师傅,你干什么?” 小鬼哪里甘心受困,正准备挣扎,钟灵大喝一声:“不要乱动,我不会害你!” 就算如此,小鬼仍然苦命挣扎中,一道金光打出来,钟灵不避不让,直接迎上去,金光打在身上,钟灵浑身像电流通过,余力还持续很久,就算这样,钟灵依然将小鬼死死地按在碗里:“道由心学,心假香传。香爇玉炉,心存帝前!” 血水将缩小的小鬼泡得严严实实,小鬼感觉身子被抽得生疼,还有一些奇怪的东西涌到自己的心里,鬼本是无心,但这只小鬼来历非同寻常,居然感觉到心有喜悦,又心有悲伤,随之而来的是各种情绪…… 与此同时,马力突然捂着胸口蹲下去,心如刀绞,汗如雨下,张天宇关切道:“怎么了?” 此时的感觉难以用语言形容,马力看到眼前一个如心形的胚胎,它在分裂,然后一分为二,最终成为两个人形大小,不过是五六个月胎儿的大小,他们头靠着头,身子互相纠缠,手臂和双腿都缠在一起…… 再然后,两个小小的人儿连口鼻眼耳也变得清清要楚,它们好像看得到彼此,互相触摸彼此的脸和身体,但它们的身子好像裹上一层薄膜,五官比之前清楚,但还像蒙着一层纱。 慢慢地,那层薄膜也退去了,完整地变成两个婴儿,它们已经做好了来到世界的准备…… 两个婴儿争先恐后地来到世上,眼前一片清亮,突然,其中一个手脚开始抽搐,头部左右摇晃,痛苦不已,顿时“哇哇”大哭,可惜没嚎哭几声,就断了声气…… “啊!”马力惊叫一声,猛地往后退,可是他看不清楚周围的一切,张天宇赶紧扶住他,他听钟玥说过,人陷入惊吓而神智不清的时候,掐人中最管用。 张天宇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狠命地掐马力的人中,马力一口气缓冲过来,眼前模糊不清的一切消失了,又回到自家的客厅。 马力还处于震惊之中,他刚才看到自己与兄弟从孕育到出生的情景,太奇妙了,兄弟俩互相纠缠的情景就像真实发生的,皮肤与皮肤的触感还清晰得很,毛孔与毛孔似乎是相通的。 “他是我的哥哥,他是先出生的。”马力喘着粗气说道:“我是弟弟。” 沾了血的碗里,小鬼已经放弃挣扎,静静地让血亲的血沐浴着,嘴里发出“啊啊啊”的声音,终于,钟灵看到小鬼身上有一股哧哧的白气打卤门处冒出来,这才松手,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把张天宇吓得够呛! “师傅,你没事吧?”张天宇把钟灵扶起来,钟灵眼神有些呆滞:“他刚才奋力挣扎的时候,有一道光劈过来,我到现在还在头晕,身子站都站不稳。” 碗里的小鬼挣脱出来,落到地上,离地面更近一些,沾了活人的血增加了本身的阳气,也沾染了血亲的灵慧之气,它现在不再像呀呀学语的幼儿,变得成熟不少。 它仍然化成孩子的模样,只是眉宇间成熟不少,可怜巴巴地看着张天宇,事后不久钟灵知道为什么麒麟命的小鬼对张天宇情有独钟,甚至甚于他的亲生兄弟马力。 原因很简单,他第一次沾的精气就是张天宇的。 起源是那次附身,因为钻进张天宇的体内,沾染了张天宇的精气,两人之间有了某种牵绊,两人之间的关系自然亲厚。 小鬼牵着张天宇的手,貌其不稳,钟灵有气无力:“臭小子,你害我不浅啊。” 小鬼伸出舌头,让张天宇看他舌头上的孔,手脚上也有一样大小的孔洞,张天宇问他:“现在还疼吗?” “不疼。”小鬼开口说话,声音清晰。 “你不是在梅州山里么?怎么会来到这里?”张天宇问他:“你现在能说话吗?” 小鬼点头:“那天我逃到山里,有一个奇怪的人把我捉住了,他用了一张网。”小鬼说道:“把我困住,为了不让我逃走,还打穿我的舌头和手脚,用一条线穿起来,我动弹不得,被他带到这里,关进一间全是香炉的房子。” “长什么样子?”钟灵问道:“叫什么名字?” “瘦,名字里有个佑,他用一个小小的黑盒子说话,有人说天佑什么的。”小鬼不知道那玩意儿是手机。 “一张网,一条线。”钟灵说道:“能够束住麒麟命的小鬼,这两样东西绝不简单,小鬼,你还记得长什么样子吗?画出来给我瞧瞧。” 小鬼只懂得描诉,张天宇执笔画出来,一张网,网上有二十八个铃铛,据小鬼说,可收小抓在掌心,丝毫不占地方,还有那条线,据其说是一条黑漆漆的线,上面抹了些油,油乎乎地,还有一股奇怪的味道,香醇得很。 “小鬼闻着是香,人闻着是臭,黑漆漆的,有可能是尸油。”钟灵说道:“二十八个铃铛的网,是传说早就消失的阴阳法器——星宿网,二十八铃铛代表二十八星宿。” 二十八星宿分为东南西北四方,每一方都有七个星宿,合起来为二十八星宿。 而东南西北四方有灵兽四只,正由星宿组合而成,东方青龙、西方白虎、北方玄武、南方朱雀,由其而置成的网,自然威力无穷。 只是,钟灵正色道:“星宿网是阴阳界中最有名的法器之一,但早就失传,其最后一次出现是在三国时期,由诸葛孔明保管,他过世之后不知所踪,怎么会落到天佑的手里?” “那根黑线呢?”张天宇说道:“红线沾了童子眉,黑线沾的是尸油,有什么作用?” “煞线。”钟灵说道:“恐怕不是普通人的尸体弄出来的尸油,如果此人生前煞气很重,比如战场上手刃众敌的将军,他用过的兵器煞气十足,像我手上的血光刃就由兵器打造而来,煞气十足,小鬼都怕,如果是此人尸体提炼的尸油,同样是煞气十足。” 钟灵讲得头头是道,张天宇和马力都明白了,小鬼也默然,“这家伙是什么来历?”钟灵烦躁地摇摇头:“手上有两件厉害的法器。” 张天宇担忧道:“干妈和姑姑可能在他手里,怎么办?” 钟灵闭上眼睛,心乱如麻,没想到一时大意,反让她们成为目标…… “等等。”钟灵突然说道:“问题的症结在于,他为什么会盯上我们的人?” 张天宇心里一动:“师傅,你想说什么?” 钟灵死死地盯着张天宇,难道来转来转去,这个家伙的目标也是——曼珠沙华! 钟灵的脑袋里有如一团乱麻,事情刚刚清楚一些,又像陷入泥沼,非但不能上岸,反而越陷越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