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她又甜又软》 荣安 圣德六年,圣德帝第一个也将会是唯一一个女儿出生,圣德帝大喜,封为荣安公主,赐名岳思言,小字岁岁。 据说荣安公主降生时,天边金光闪过,被视为大吉之兆。 睁开眼的那一刻,岳思言是能看见模糊的人影,婴儿的视力都是很模糊的。 上一世,岳思言被亲生父母所抛弃,在孤儿院长大,受尽欺负。 工作后,因为没有人脉,处处受人排挤。在连续加了半个月班之后,精神恍惚的岳思言车祸身亡。 来到这个世界半个月后,岳思言总算是能相信这不是梦了。 上一世没有的,现在,通通都有了。 想到这,还是个婴儿的岳思言咯咯笑了起来。 圣德帝惊喜,“岁岁果然喜欢父皇,父皇一抱就笑。” 圣德二十一年。 这一年发生了两件大事,一是平西军大败西夏;二是宫中最尊贵的荣安公主岳思言及笄了。 不同于先帝子嗣稀薄,只有圣德帝一个独苗苗,当今圣德帝如今有八个儿子,却只有荣安公主一个女儿,而且是先皇后嫡出。 荣安公主三岁时将玉玺扔着玩,磕坏了一个角,圣德帝赞其“聪明活泼”。 五岁时在御花园放烟花,不慎点燃枯草,烧了半个御花园,圣德帝庆幸“岁岁没事就好”。 十一岁时,将城南伯世子打致双腿残废,自此岳思言的恶名便传了出去。 荣安公主及笄后,头等重要的大事便是择驸马。 听闻,因为圣上开始择婿,朝中但凡有适龄儿子的大臣,纷纷为儿子定了亲事。 “这帮老匹夫!岁岁乖巧懂事,他们却不知好歹!” 跟了圣德帝二十多年的李公公赔笑道:“皇上息怒,依老奴看,公主这般身骄肉贵,随意择婿反而于公主无益。总之公主年幼,有的是时间慢慢挑选。” 圣德帝冷哼一声,心里的气消了一点。 与此同时,圣德帝口中乖巧懂事的荣安公主,已经翻墙出宫,一副少年郎打扮,在酒楼逍遥快活。 皇宫是岳思言的家,虽然比普通百姓的家大了点,但是待久了也是会无聊的,所以岳思言经常偷跑出宫玩。 “小姑姑,你也出宫一个时辰了,快些回去。”岳思言对面的少年快哭出来了。 岳思言白了少年一眼,“瞧你这出息,要不是你八皇叔去了江南,你以为我会找你?” 少年名叫岳安淮,是太子的长子,只比岳思言小了两岁。 太子与岳思言一奶同胞,皆是先皇后的儿女。 岳思言出生时,太子已经娶妻,两人年纪相差过于大。而八皇子岳景元只比岳思言大三个月,两人一起长大,感情甚笃。 岳景元不喜朝政,只在圣德帝得的授意下挂了个闲职,隔三岔五的出去游山玩水。 “八皇叔已经出宫封王建府,无人训斥他。要是被父亲知道我帮小姑姑你逃出宫玩,少不了要挨顿打,还要抄书。”岳安淮哭丧着脸说。 “这有何难,一会你跟我回宫就是了。” 岳安淮眼睛一亮,“多谢小姑姑!” 这时,楼下传来一阵嘈杂声。 “楼下吵什么呢?”岳思言蹙眉。 岳安淮连忙走到窗边,探头看去,说道:“姑姑,是定西军回京了。” 岳思言手一抖,被子中的茶水洒了一半。 “沈小将军果然如传言中一般,丰神俊朗” 岳安淮话音未落,就想起了自己小姑姑还和沈敬尧有一段不太愉快的故事。 “小姑姑,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的,”岳安淮急忙解释,“姑姑,我是说,你貌若天仙,沈敬尧那厮怎么配得上你。” 岳思言和蔼地笑道:“别怕,小姑姑不会因为你触我霉头,提我的伤心事就把你扔回太子府的。” “侄儿就知道小姑姑是最和蔼可亲的了。” 太阳落山前,岳思言和岳安淮回到宫中。 “殿下,陛下身边的李公公让您去一趟养居殿。”宫女半夏说道。 “知道了。” 岳思言脱下沾染了灰尘的男装,换上宫装,对岳安淮说道:“走。” 岳安淮一脸纯真,“小姑姑,皇爷爷是叫你过去,又没有叫你。” 岳思言慈祥的摸着岳安淮的头,“我忘记告诉你了,皇兄今日进宫了,想必是和父皇商议平西军行赏的事情。” 岳安淮:??! 养居殿。 “陛下,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和皇长孙来了。” “哼,让他们俩滚进来!”圣德帝怒道:“岁岁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又跑出宫去了!这都第几次了!这次定要重重罚她。” 一旁的李公公擦了擦汗,心想,陛下,这话您都说了好几百次了,也没见真的罚下去。 “参见父皇。” “参见皇爷爷。” “又跑出去玩了?”圣德帝板着脸说道:“你说说你,就不能让你父皇省省心?知不知道御史院参你的折子已经摞成山了。” 岳思言嘟嘴,乖巧道“岁岁知错了。” “父皇,岁岁既然知错了,就放她一马。”太子帮腔道。 “再有下次,绝不轻饶!”圣德帝佯装愤怒道。 圣德帝只不过是过过嘴瘾。 “多谢父皇,多谢皇兄!” “多谢皇爷爷,多谢父王!”岳安淮试图混过去,被太子一个眼神吓回去了。 岳安淮向岳思言投去求救的眼神,岳思言正坐在圣德帝身旁,一会戳戳圣德帝的肚子,一会拽拽圣德帝的胡子,完全无视岳安淮可怜巴巴的眼神。 岳安淮内心哀嚎,怎么就忘了自己这个小姑姑是睚眦必报的主儿呢? 从养居殿出来,岳思言手里拿着从圣德帝处顺来的砚台,身后还跟着垂头丧气的岳安淮。 “哎呦!” 岳思言走路没看路,和前面的人撞了个满怀。 “小姑姑!你没事?”岳安淮连忙扶起岳思言。 “参见公主,参见皇长孙。”那人不卑不亢道。 借着月光,岳思言看清了来人。 “沈敬尧?!” “正是臣。” 岳思言气极,砚台扔给岳安淮,一拳捣向沈敬尧。 沈敬尧反应极快,闪身躲避着岳思言的攻击。 求旨 岳思言气极,砚台扔给岳安淮,一拳捣向沈敬尧。 沈敬尧反应极快,闪身躲避着岳思言的攻击。 岳思言也算自幼习武,功夫尚可,只是和沈敬尧这种高手比就好似以卵击石了。 “殿下,”沈敬尧无心恋战,轻而易举地便钳制住了岳思言的手臂,“过往种种,臣有不对的地方,殿下亦对臣有误解之处。” “误解你个大头鬼!”岳思言趁沈敬尧不备,踹上他的左膝,沈敬尧吃痛,手上的力量便松了些。 “小姑姑!”岳安淮见岳思言又想去不自量力,连忙上前拦住她,“小姑姑,我们两个加起来也打不过沈小将军,就别再打了。” 岳安淮本想说,就别继续丢人了。 “以后别再让我看到你!” 岳思言怒气冲冲地离开。 裴照担忧地看着沈敬尧,“公子,你没事?” 沈敬尧微微摇头,“无妨。” 岳思言回到宫中便将自己一个人关在寝殿,谁叫都不管用。 岳思言从小活泼好动,幼时突发奇想要学功夫,圣德帝不忍拒绝自己这宝贝女儿的愿望,便找了神威将军的夫人蒋氏教授武艺,每个月特定的几天可以出宫。 神威将军名叫沈括,正是沈敬尧的父亲,驻守边关。蒋氏出身从武之家,祖上也出过不少叫得上名字的大将。 丈夫儿子都去驻守边关后,蒋氏也是无事,便收了岳思言这个徒弟。 本以为这位任性的公主殿下只是玩玩,谁知习武时岳思言全然不见平时的任性妄为,十分吃苦耐劳,让蒋氏喜出望外,对这个小徒弟也是万般喜爱。 第一次见到沈敬尧时,岳思言已经跟着蒋氏学了四年武功了。 春暖花开之际,沈敬尧与父亲回京述职。 “你是谁?”岳思言一进沈府大门,就看见一个身材挺拔的少年郎站在樱花树下,微微抬头,欣赏着头顶的樱花。 沈敬尧飞快的反应过来,这大概就是母亲信中所说的荣安公主了。 “参见公主殿下。”沈敬尧作揖行礼,“臣神威将军之子沈敬尧。” 此时,恰巧一朵飘落的樱花落在沈敬尧月白的长袍上,此情此景,倒让岳思言想起“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这句话。 喜欢上一个人,一眼就够了。 沈敬尧回来后,岳思言往沈府跑的次数便勤了起来。 就算只是看看沈敬尧,也是开心的。 沈敬尧喜静,平时不是看兵书就是独自练剑,岳思言就在旁边看着,也不出声。 甚至还偷偷去找圣德帝,求他等自己及笄,就为自己和沈敬尧赐婚。 沈敬尧年青有为,沈家家风清白,圣德帝当即便应允了。 如果没有前年那件事,也许圣德帝早就赐婚了。 圣德十九年七月十三,是当时位份最高的惠贵妃的生辰,各家夫人小姐都进宫替惠贵妃贺寿。 当时恰逢南方水灾治理得力,圣德帝龙心大悦,借着惠贵妃生辰这个由头宴请群臣。 “公主殿下生来便什么都有了,何苦要和臣女争呢?” 岳思言不过是坐在湖边纳凉,一个面生的官家小姐突然来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说什么呢?” “啊——” 官家小姐突然惊叫,仰面跌入湖中,岳思言想伸手拉住她,却只拉住一片衣袖。 “救命啊!公主把我家小姐推下去了!救命啊!”丫鬟大声喊叫道。 沈敬尧不知从哪冒了出来,纵身跃入湖中,将女子救起。 女子被救上来后,并未昏迷,浑身颤抖着靠在丫鬟身上。 “臣女也不知道是哪里惹怒了公主殿下,殿下竟然要下死手。” 围上来的女眷们并不敢议论岳思言,只是低着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我家小姐不如公主尊贵,可也是老爷夫人的心头肉,公主殿下这般,未免太过恶毒了!”丫鬟哭喊道。 岳思言脸色煞白,下意识地看向沈敬尧。 “你相信我吗?” 岳思言不在乎别人,只在乎沈敬尧是否相信自己。 “臣相信臣看到的。”沈敬尧低着头说道。 岳思言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自己手中是那女子的一片衣袖。 没过多久,惠贵妃匆匆赶来,呵退了众人,封锁了消息。 那天之后,岳思言大病一场。 “好了,知道不是你,何苦为了那么一个人将自己折磨成这样。”八皇子岳景元说。 “岁岁是北魏最善良的姑娘了,断断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父皇相信你。” “我小姑姑是什么人?小姑姑你若是想杀了她,哪用得着亲自动手,那些传谣言的人都些没脑子的蠢货,小姑姑断不能为了这些伤了身子。” 北魏最尊贵的荣安公主,在十四岁这年,尝到了情爱的苦头。 沈府。 “砚之这腿伤明明已经快要痊愈,怎么又”沈括奇怪道。 裴照刚想说话,被沈敬尧一个眼神制止了。 “不小心磕到了。” “我和砚之说会话,你先出去。”蒋氏淡淡说道。 “夫人,天色不早了,我们是不是该” 沈括话没说完,便被蒋氏一个眼神镇住了。 “天色尚早,夫人先忙。” 屋里只剩下母子二人。 “岁岁弄得?” “嗯。” “哼,”蒋氏冷哼一声,“那你就好好受着。” 蒋氏做梦都想要个女儿,可惜生沈敬尧时伤了元气,不宜再生。教岳思言武功时,蒋氏是真心喜欢岳思言这个徒弟,聪明伶俐,乖巧可爱。 沈敬尧出征时不在家那段时间,岳思言还是经常来沈府,自从沈敬尧回来,岳思言就一次也没有来过。 “儿子知道。” “真是个锯嘴的葫芦。”蒋氏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平西军此次大获全胜,圣德帝龙心大悦,晋封了一大堆人。 沈敬尧是其父沈括之外的头等功臣,却只是封了个四品官。 “你当真想好了,要用你的前途,换这道圣旨?” “陛下,微臣心意已决。” 圣德帝嘴角含笑,将圣旨交给沈敬尧,“既然如此,那就加把劲。” “臣遵旨。” 请客 沈敬尧在不远处,注视着不远处一副少年郎打扮的岳思言。 岳思言身材纤细,扮作少年模样显得格外瘦弱,却有一番文弱书生的风味在。 岳思言一步一步往前走,眼看着离佛手酥越来越近,脸上的笑意渐渐藏不住。 “让开,都让开,我家公子要买糕点。” 一个肥头大耳的男子在一群小厮的簇拥下走过来。 周围百姓见来者衣着华贵,纷纷退让。 “没看见都在排队吗?你是马上就要死了吗?非要插队抢这一时半会的功夫。”岳思言毫不客气说道。 “瞧你这副模样,瘦的跟只瘟鸡似的,也敢跟小爷我叫板?” 男子突然注意到岳思言的耳洞,猥琐的笑道:“我说呢,原来是个小娘子,小辣椒,我喜欢!” 一边说着,一边将自己的咸猪手朝岳思言伸去。 “滚开。”岳思言嫌弃的踹上男子胸膛,男子四脚朝天的躺倒在地。 “公子!” “公子你没事?” 小厮们一拥而上,扶起男子。 男子气急,吼道:“愣着干嘛,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娘们抓起来!” 岳思言虽说打不过沈敬尧,对付这么几个小喽啰还是绰绰有余。三下五除二的功夫,只剩两个稍微会点功夫的小厮还在强撑。 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沈敬尧就在人群中默默注视着岳思言。 之前听母亲说过,她虽算不上顶尖高手,武功却也算得上上乘。 突然一道银光闪过,朝岳思言刺去,沈敬尧几乎是下意识的冲上去,一脚踹开持刀的小厮。 与此同时岳思言也和那两个小厮玩累了,一招便解决了他们两个。 “沈敬尧?”岳思言疑问道。 “可曾受伤?”沈敬尧急忙问道。 看到沈敬尧眼中真真切切的紧张,岳思言大脑有些转不过弯,“不不曾受伤。” 这是岳思言第一次看到沈敬尧动武,纵使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岳思言也很少看他这样。 和之前练剑时不同,此时的沈敬尧,眼神中真的带了杀伐果断的狠意。 在战场上,想必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沈敬尧派人报了官,留裴照处理剩下的事情。 岳景元见沈敬尧救了岳思言,说什么也要请他吃个饭。 “你现在也算是岁岁的救命恩人请你吃个饭嘛,应该的应该的。”岳景元无视岳思言想要杀人的眼神。 岳思言继续排队买佛手酥,沈敬尧和岳景元先去了对面的酒楼。 “听说你求了道赐婚圣旨?”岳景元直截了当。 “嗯。” “为什么?”岳景元收起笑意。 “不为什么?” “岁岁不愿意嫁你呢?” 沈敬尧沉思一会,“我会等到她愿意。” 言下之意,不会利用圣旨强求。 岳景元顺着窗子,目光落到岳思言身上,“当初为了一个你,岁岁可真是伤心欲绝啊,人都瘦了一圈。” “当初那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害得公主殿下伤心,”沈敬尧郑重其事的说道:“成王殿下,我沈敬尧愿以沈家历代祖先起誓,对公主殿下,从前没有过怀疑,以后也不会有。” 过了许久,岳景元缓缓说道:“但愿你说的是真的。” 岳思言捧着吃了一半的佛手酥进来,“点好菜了吗?” “都是你爱吃的。” 之后就是一阵寂静。 气氛有些尴尬。 “呃,皇兄,你待会干嘛?” “送你回宫,去养居殿挨父皇的骂。” “我自己回去就可以。”岳思言小声嘟囔道。 又是一阵寂静。 岳思言想着沈敬尧救了自己,就算有新仇旧恨,也该下次再算。 “那个,你的腿伤好了吗?” 话一出口,岳思言就后悔了。 这部明摆着承认那个药是给他的了吗? “我是说,我上次踢了你,没事?” “不是,我的意思是” “公主放心,”沈敬尧打断道:“喝了药,已经好多了。” 不知怎么的,岳思言觉得他特意强调了“药”这个字。 两世为人,岳思言觉得自己都没有这么尴尬过,脚下都可以再扣出一座皇宫了。 看着岳思言渐渐红起来的耳垂,沈敬尧嘴角上升的弧度,也大了起来。 这是岳思言第一次和沈敬尧一起吃饭,从前蒋氏留自己在沈府吃饭,岳思言每次都找各种理由拒绝。 不为别的,就因为岳思言知道自己的吃相实在是不太雅观。 “怎么吃这么少?”岳景元夹块肘子放到岳思言碗中。 岳思言微笑看着岳景元,“多谢皇兄。” 说完又偷偷看了眼沈敬尧,只见他正专心喝着碗中的蘑菇汤,眼神没往这瞟,这才放心的和碗中肘子战斗。 一大块肘子悉数吞入腹中,岳思言满意的拍拍饱了的小肚子,又偷偷瞄了眼沈敬尧,只见他仍在专心喝蘑菇汤。 这个人,就这么喜欢喝蘑菇汤? 吃完饭,趁着天还没黑,岳景元赶紧将岳思言送回宫中,走得慢了少不了要去养居殿挨顿骂。 普天之下,莫非黄土,今日发生之事怕是都瞒不过圣德帝。 长乐宫。 “回来了?” 太子不知道已经等了多久了。 “皇兄!”岳思言惊喜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站那。”太子扬手制止住想要冲上来的岳思言,“转个圈。” “啊?”岳思言懵。 “让你转个圈。” 岳思言不明所以,却还是乖乖转了个圈。 太子松了口气,关切道:“不曾受伤?” 岳思言明了,抱着太子的胳膊撒娇道:“岁岁没有受伤,皇兄放心就是。” “出宫怎么没带寒洲?” 寒洲是太子的侍卫,武功高强,早些年太子就将寒洲赏给了岳思言。只是岳思言出宫一向不喜有人跟着,别说是寒洲了,就连半夏和南星这两个贴身宫女都不带。 “皇兄,我会武功。”岳思言不满道。 “就你那三脚猫功夫,也就打个地痞流氓了,”太子毫不客气的拍了岳思言脑袋一下,“今日要不是我先父皇一步到了养居殿,你现在已经在那挨骂了。” 乞巧 岳思言嘿嘿笑道:“父皇舍不得骂我的。” “你倒是了解父皇。” “皇兄也舍不得骂我的对!”岳思言星星眼盯着太子。 “岁岁这般文静乖巧,皇兄自然舍不得骂。”太子顺从道。 太子起身,“时候不早了,早点休息。” “这就走了?”岳思言搂住太子的胳膊,“皇兄吃杯清茶再走。” “我看你无事就放心了,再不走宫门就落锁了。”太子摸摸岳思言的脑袋,“这几天安生点,过几天是乞巧节,到时候让安淮陪你出去玩玩。” “我和八皇兄一起就好!”岳思言兴冲冲的说道。 “去年乞巧节你和景元差点砸了人家花灯摊子,今年让安淮和你一起去。”太子正色道。 “还不是那个老板不长眼,看我们有钱,一个花灯要一两黄金。”岳思言不服气的反驳。 “好了好了,带着安淮就是了。”在太子的眼神威胁下,岳思言缴械投降。 五 岳思言喜欢独处,宫女大多在外间候着,既能听到岳思言的吩咐,又不打扰。 怎么办,经过今天的事,突然觉得沈敬尧好帅 岳思言躺在床上想道。 不行! 他宁愿相信宋珍珠那个小白莲都不相信自己,渣男! 想到这,岳思言那颗泛滥的少女心又沉寂下去了。 但是,沈敬尧真的好帅 岳思言脑子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 一个说:“沈敬尧是个渣男!” 另一个说:“但是他长得帅!” “但他是个渣男!” “但是他帅!” 两个小人谁也不让谁,打着打着,岳思言睡着了。 惦记着太子话,最近几天岳思言都不打算溜出宫玩了,只能每天在自己家里不大的花园逛逛。 “公主殿下怎么有闲情,来御花园?” “参加贤娘娘。” 来到这个时代后,岳思言就发现后宫并没有电视剧里那么复杂。 太子是嫡长子,能力出众;太子妃出身岭南的百年世家,祖辈也有不少人封侯拜相,其父门生众多,遍布整个北魏。 只要太子不想不开去谋反,皇位迟早是他的。 后宫是妃嫔都知道这点,也懒得去做无用功。有儿子的都盼着将来去儿子府中做太妃,没有儿子的就安分守己在寿康宫颐养天年。 但贤妃是个例外。 贤妃进宫早,所出的二皇子只比太子小一岁,因此十分不服太子。 从小到大,岳思言也看到贤妃不少小动作,只是手段太低级,岳思言都懒得戳穿,圣德帝就更不想管了,说不定还当个乐子看。 “公主最近气色不错,看来沈小将军一回京,公主果然” “贤娘娘,”岳思言打断道:“有没有说过,你有一项技能特别出众?” 贤妃奇怪,“什么技能?” “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技能。” 因为贤妃的缘故,岳思言也不想继续在御花园待着了。 “贤娘娘继续赏花,荣安就不打扰了。” 御花园南边刚好是宜嫔的临华宫,岳思言顺道着去看了看宜嫔。 “岁岁来了?”宜嫔满脸喜色,“好久没来宜娘娘这了。” “最近有点忙。”岳思言挽着宜嫔的胳膊说道。 宜嫔捏捏岳思言的脸蛋,“忙着出去玩?” 岳思言做了个鬼脸,逗的宜嫔哈哈大笑。 “八皇兄最近没来?”岳思言环顾四周。 “有日子没来了,听闻是寻得个棋友,最近沉迷下棋呢。” 岳思言吃惊,“棋友?居然有人能和八皇兄的棋艺相匹敌?” “草包凑一块了呗,难得有和他一样菜的,就让他好好玩玩。”宜嫔递给岳思言一块云片糕,“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宜嫔从前只是御膳房的宫女,因容貌出众被圣德帝宠幸,虽然当了娘娘,可还是喜欢下厨。 就连圣德帝都说,临华宫的糕点,是御膳房望尘莫及的。 “对了宜娘娘,八皇兄那个棋友是什么人?” “不清楚,只说是个习武之人,不擅棋艺。” 岳思言点点头,原来是这样。 成王府。 “难得遇到沈兄这般相投的棋友,”岳景元神奇气爽,“我们明日再见?” 看着岳景元期冀的目光,沈敬尧点点头。 “在下先告辞了,殿下请留步。” “慢走。” 回去的马车上,沈敬尧闭目养神。 “公子这几日军务繁忙,要不明日”裴照劝说道。 “不必,离乞巧节就剩三天了。” 言下之意,再陪岳景元玩三天。 宜嫔说岳景元那个棋友是习武之人时,岳思言不是没有怀疑过沈敬尧,只是稍微细想便觉得不可能。 岳思言曾和沈敬尧下过一次棋,即使沈敬尧放水都快放成大运河了,岳思言依然输的很惨。 而岳景元的水平,离岳思言差远了。 面对岳景元时,沈敬尧得输的不着痕迹,着实比赢棋难多了。所以这几日耗费心神,疲累不已。 七月初七,乞巧节。 传说,这天牛郎织女会在鹊桥相会,民间的男男女女,也可趁着今日上街,遇到喜欢的,就送一个乞巧结表达心意。 眼看着快下朝了,岳思言提前去了养居殿等着。 “平日里不见你这么积极的来找父皇。”圣德帝不乐意了。 “这不今日要出宫,一整天见不到父皇,所以早早的来了嘛。”岳思言娇声道。 一年里,只有乞巧节和正月里的花灯节,岳思言可以名正言顺的出宫,不用翻墙。 “好了,”圣德帝摆手,“你皇兄在宫门口等着你呢,快去。” “多谢父皇。” 岳思言喜滋滋的往外跑。 “等会。”圣德帝叫住岳思言。 “让孟刃跟着。” 孟刃是圣德帝的暗卫,功夫是一等一的。 “不要了”岳思言试图反抗。 孟刃一看就是个狠人,岳思言看着他都觉得浑身冒冷汗。 “让他远远的跟着。” 圣德帝到底是放心不下,生怕宝贝女儿出事。 “好。”岳思言妥协。 宫门口,岳安淮已经在等着了。 “走小姑姑。”岳安淮说道。 中暑 “今日又是翻墙出来的?”沈敬尧觉得气氛有些沉重,转移话题道。 岳思言锤了下沈敬尧胸口,“要不然呢?” “一会送你回去。” 岳思言白了沈敬尧一眼,“你是想和我一起去养居殿挨骂?” 沈敬尧言简意赅的解释道:“我今日一早就已经接管了城防营。” 岳思言眼睛一亮,对哦!这样的话自己可以悄无声息的回宫了。 岳思言与沈敬尧的关系虽然是显着升温,但是二人见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 岳思言住在宫中,虽然她平时不守宫规,但也不能在宫中和沈敬尧相见,不然参她的折子恐怕又得摞一座山。 至于沈敬尧,虽然掌管了城防营,理论上可以随时进宫,但城防营事务繁多,平日里处理事务都处理不完,更遑论进宫了。 “我们已经整整十八天没有见面了。”岳思言叹气道。 白静茹掏掏耳朵,“我难道进宫一次,你就打算跟我说你和你情郎多少天没见面了?” 半夏端上茶水点心,“白小姐还请见谅,我家殿下最近心情不太好。” “你以前又不是没翻墙出去过,出去看他不就行了?” 岳思言仍然闷闷不乐,“城防营都是男子,我怎么见他?” “这有很难?找人给你弄套士兵的盔甲不就好了?” 岳思言半信半疑,“这能行吗?” 城防营。 “将军,今日是去校场看演练的日子。” “是吗?”沈敬尧放下手中的公文,“这些日子都忙忘了,走。” 白静茹不知从哪搞了套盔甲给岳思言,还找了个小兵带着她,防止穿帮。 “一会跟紧我,别惹事。” 小兵并不知道岳思言的身份,只知道是白静茹的朋友,以为只是个普通的世家小姐。 “好的。” 小兵带岳思言走到沈敬尧平时处理公务的地方,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欸,将军去哪了?”小兵随便抓了个人问道。 “将军去校场看演练了,大概得两个时辰。”那人回答道。 岳思言听后,内心一阵绝望,刚想找个理由遛,就被一个看起来级别稍微高点的人叫住了。 “正好,你们几个在这守着等将军回来,不要让闲杂人等出入。” “什么?!”岳思言没忍住叫了出来。 “怎么的?你不服?”那人气势汹汹的问道。 岳思言想着自己此时若是发了脾气,今日就白白偷溜过来,还会被御史参,恐怕还会被禁足好几个月。 我忍。 岳思言想道。 此时正值正午,天气炎热,盔甲又不透气,岳思言站了一会就汗流浃背了。 “忍着点,你要是倒了,不光是我,你父亲都要倒大霉。” 就在岳思言坚持不下去的时候,远处传来“参见将军”的声音。 终于解放了。 岳思言如是想道。 此时,岳思言已经不想见沈敬尧了。 来之前,岳思言也是仔细梳妆过的,还抹了香膏。 只是现在出了一身的汗,别说香味了,不发臭就很不错了。 妆花了,衣服湿了,打扮那么久的成果,全都白费了。 岳思言低下头,生怕被沈敬尧发现端倪。 不低头不要紧,一低头岳思言突然感觉到天旋地转,腿一阵阵的发软,根本站不住。 “欸!你怎么了?”小兵吓坏了,低声说道。 沈敬尧此时恰巧走过来,看到地上的人吓了一跳,那不正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半个多月的人儿吗?! “都下去!” 若是被别人知道荣安公主办成士兵的样子来城防营,后果不堪设想。 小兵想拖着岳思言一起走,却被沈敬尧抓住手腕,“滚。” “属下遵命。” 人都散去,沈敬尧连忙抱起岳思言走到内室。 岳思言里面的衣服已经湿透,两鬓的发丝湿乎乎的粘连在额头上,脸色苍白,双目紧闭。 “去瑞国公府,请白家小姐过来。”沈敬尧沉声说道,声音里是难以掩饰的紧张。 “让白小姐带套换洗衣物,再带两个信得过的丫鬟和医女。” 裴照说道:“是。” 内室只剩下躺着的岳思言和坐着的沈敬尧。 沈敬尧拍拍岳思言的脸颊,声音都在微微颤抖,“岁岁,醒醒,睁开眼睛看看我。” 岳思言似乎是很难受的样子,皱了皱眉头,但是没有睁开眼睛。 幸亏白府和城防营离得不远,白静茹来得很快。 来的路上,白静茹还在想,沈敬尧要了干净的衣物和医女,难道是玩的过火了? 但是想想沈敬尧那副清冷的样子,似乎也不是那种人。 难道是岳思言主动的? 就这样,白静茹一路上都在胡思乱想。 沈敬尧在门口焦急的等待,来回踱步。 “白姑娘,岁岁中暑了,还请为她换上衣服,再让医女替她诊治一下。” “中暑?怎么会中暑?”白静茹惊讶。 “说来话长,还是先进去。” 沈敬尧站在门外等着,背对着门口,等着里面的消息。 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屋里传来了岳思言略显虚弱的哀嚎。 “沈将军,岁岁已经醒了,医女也看过了,说只是中暑了,没有大碍。” 沈敬尧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下了。 “那我进去看看。” 屋里,岳思言正面朝着墙,用被子将自己捂住。 “岁岁?” “干嘛?”岳思言闷声道。 沈敬尧又好气又好笑,一直把拽下岳思言的被子,“都中暑了,就别再捂着自己了。” “谁让你今天不在的!”岳思言气道。 “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沈敬尧顺着岳思言的话说道:“你怎么来了?” 岳思言翻了个白眼,“来看裴照的。” 裴照在一旁,不禁后背一凉。 殿下,是我碍你的眼了吗? 裴照心中悲愤道。 “还有没有哪不舒服?”沈敬尧柔声问道。 “有点晕。” “还有呢?”沈敬尧不放心道。 岳思言摇摇头,“没有了。” 沈敬尧敲了下岳思言的脑门,“以后不许这样了!” “你今日真的是把我吓坏了。” 禁足 岳思言摸摸脑袋,自知理亏,也没好意思反驳,只能乖乖点了点头。 “今日找我有事?” 岳思言不乐意了,“没事就不能找你?” “我刚刚接管城防营,着实抽不出时间,”沈敬尧歉疚道:“岁岁,对不起,我”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岳思言赶忙道。 “今日是我鲁莽了,鬼迷心窍就来了。”岳思言扯扯沈敬尧的衣角,“是我打扰你了。” “怎么会呢?”沈敬尧凑近,“城防营都是些糙汉子,公主殿下驾到,我这寒舍蓬荜生辉。” 岳思言撇撇嘴,“就知道说些甜言蜜语哄我。” 沈敬尧将岳思言的小手握在手里,十指相扣,“日后想见我,传唤一声就是了,或者派人给裴照送个信,不必废这么多周折。” “我这不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嘛。” “要不是你刚好挑了个我回来的时候晕,现在陛下都已经知道了。”沈敬尧沉声说道。 “好了好了,就别再说教了。”岳思言挠挠耳朵,“对了,我一会怎么回去?” “现在想起来这茬了?”沈敬尧微微叹了口气,“城防营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在,天黑人会少一点,到时候再走。” 傍晚时分,城防营的人少了些后,沈敬尧在后门安排了一辆马车,打横将岳思言从床上抱起来。 “我自己走就好了。”岳思言挣扎到。 “别动。”沈敬尧低声说道:“不想摔下去,就老实点。” 闻言,岳思言立马老实了,使劲扒着沈敬尧的脖子不撒手。 今日的事情沈敬尧虽及时拦了消息,但也躲不过圣德帝的耳目。 岳思言从角门偷偷回宫,圣德帝已经在守株待兔了。 “参见父皇。” 圣德帝心中有气,但是看到脸色仍然有些苍白的女儿后,有火也撒不出来了。 “可好点了?”圣德帝语气不善道。 “回父皇,已经好了。”岳思言微微带了些讨好的意味。 “孙太医。” “臣在。” “替公主把把脉。” 岳思言心虚笑道:“不要好把父皇,孙太医不是您的御医吗?” 圣德帝静静的看着岳思言,眼神中威胁的意味显而易见。 岳思言瞬间举白旗投降,“那就麻烦孙太医了。” 孙太医仔细的把过脉之后,说道:“陛下,公主殿下并无大碍,微臣待会开副吃一个月,调理一下就好了。” “不用了,”岳思言连连摆手,“父皇,我觉得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岳思言从小酒讨厌喝药。 圣德帝对孙太医说:“开,记得每日送来给公主喝。” “父皇”岳思言摇摇圣德帝的袖子。 “我已经让派人将你常翻的几道墙加高了一丈,在宫中闭门思过一个月,哪都不许去。”圣德帝严厉道。 岳思言大惊,试图挽回,“父皇,那个,我” “这次非得给你个教训,看你下此还敢不敢胡来。”圣德帝得胳膊搞搞扬起,然后轻拍了下岳思言得脑袋。 “岁岁,父皇年纪大了,受不得惊吓。” 岳思言眼圈红了,“父皇” 也不知圣德帝那天的那句话,还是中暑后遗症,岳思言就真的在宫中老老实实的禁足。 “小姑姑,给你的佛手酥。”岳安淮说道。 “不错嘛,”岳思言摸了摸,“还是热的呢。” “小姑姑,”岳安淮讨好道:“我前日不慎砸了父王一把玉骨扇,不知” 岳思言将佛手酥塞到岳安淮怀里,“走走走,休想用几块糕点换我的玉骨扇。” 玉骨扇乃是西域进贡,当年一共进贡六把,惠贵妃处一把,库房两把,太子和岳思言处各一把。 “那是我父王的爱物,要是被他知道我就死定了。”岳安淮央求道:“小姑姑,你就帮我这一回。” 岳思言冷酷道:“休想,没门。” “是这样的小姑姑,”岳安淮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一把玉骨扇,换沈将军的真迹,挺值的?” “岳安淮!?你那沈敬尧给我写的信威胁我?” 岳安淮很怂但坚定的点点头。 最后,岳安淮拿着玉骨扇心满意足的离开,岳思言拿着信,咬牙切齿的瞪着岳安淮得瑟的背影。 打开信,沈敬尧苍劲有力的字迹展露在眼前,信上只有寥寥数语。 “岁岁,展信佳。 今日城防营积压的公务已经基本处理完,你在宫中安心修养。 等你禁足结束,给你一个惊喜。 砚之。” “就这么几个字,就让岳安淮那个臭小子坑了我的玉骨扇。” 嘴上虽然说着埋怨的话,但岳思言的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露出脸颊浅浅的梨涡。 心里想着沈敬尧所说的惊喜,禁足的日子也就不那么难熬。 岳思言还剩十天的时候,听闻城南伯夫人在自己府中举办了赏花宴,宋珍珠一幅早菊图惊艳众人,听闻去侍郎府提亲的人都多了好几倍。 “我瞧着那副图也一般般,最多也就算个中上,这城南伯夫人虽然庶女,也不至于眼光如此差?” 禁足快要结束了,圣德帝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岳思言虽然出不去,但是宫外的人可以来见她。 岳思言想起沈敬尧说过,宋珍珠心机深沉,最好离得远远的。 “说不定是达成了些不可见人的交易。” 白静茹眼神变得有些不可描述。 岳思言随手抄起一个枕头扔到白静茹身上,“你想哪去了?!” 白静茹虽是国公府的大小姐,但平时喜欢看得却是市井中的小说,还是带点颜色的那种。 “我知道我知道,”白静茹反手将枕头抱在怀里,“你这禁足一个月倒是圆润不少,过几天的秋猎也不知能不能拉的动弓。” “秋猎?” 岳思言算了算日子,这才想起来,马上就是秋猎了。 “我听闻沈将军可是神射手,相比这次一定能拔得头筹。” “那可不,他可是十三岁就上战场的人。”岳思言骄傲道。 解除 “瞧你这副德行,”白静茹吐槽道:“难怪我爹总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看看你就知道了。” “我乐意。”岳思言傲娇道。 “说起来你也及笄了,也到了成亲的年纪了,你家沈小将军,就没说些什么?” 想到这,岳思言微微叹气,“我的婚事,哪由得了自己做主呢?” 岳思言虽然贵为公主,圣德帝将她视为掌上明珠,但婚事可是终身大事,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就定下? 更何况,为了防止外戚专权,历朝历代的驸马,很少有能掌实权的。 沈敬尧自幼苦练武艺,熟读兵书,不是为了守着一个公主过一辈子的。 “陛下疼你,也许沈将军就是那个例外呢?”白静茹看出岳思言兴致不高,安慰道。 “算了算了,”岳思言将杯中的牛乳茶一饮而尽,“这个时候想这些有什么用呢?” 毕竟两个人还没走到这一步呢。 恰好到了午膳时间,白静茹毫不客气的留下了。 “早就馋御膳房的菜了,今日总算是能吃到了。” 岳思言奇怪道:“既然想吃,进宫来吃就是,我何时拦过你不成?” 白静茹的动作顿了一下,“你被禁足禁了这么久,就没想过我为什么现在才来看你?” “为什么?” “我也被我爹禁足了。” “啊?” 白静茹垂头丧气的解释道:“也不知道是哪个杀千刀的,和我爹打小报道,害我被罚去跪佛堂,跪了一夜染了风寒,我爹说怕传染给家里人,就把我禁足了,前天才放出来了。” 杀千刀本人此时正坐在城防营,与手下的副将,商讨秋猎的事情。 秋猎的安全问题,一直以来都是由城防营负责,今年也是沈敬尧第一次全权负责此事。 “将军,这是今年秋猎的名单。” 沈敬尧打开,快速的扫了一眼,没有宋侍郎,也没有城南伯。 “这是最终的名单了?” “回将军,是的,所有参加秋猎的人都在这了。” “知道了,下去。” 沈敬尧的目光落在“荣安公主”四个字上,原本冷漠的目光,逐渐柔和了起来。 第一次看到这四个字,是在蒋氏寄去边关的家书上。 蒋氏在信中提起,荣安公主进来跟随她学武功。 一开始,沈敬尧和沈括还有些担心,毕竟荣安公主是金枝玉叶,盛宠深厚,万一在沈府出了事,那就不好了。 但蒋氏对这娇滴滴的小公主却是赞赏有加,字里行间透露出喜爱之情。 练兵练得精疲力尽时,沈敬尧也会想想,那个另自己母亲喜爱有加的小公主,到底是何种模样? 练武练累时,是否会哭着说自己不练了;还是会咬着牙,噙着泪坚持下去。 有时候,沈敬尧也会想起,到边关之前参加宫宴,玉雪可爱的荣安公主坐在圣德帝身边,圆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众人。 当时沈敬尧就在想,这么可爱的女娃娃,该好好保护起来才是。万万没想到,多年后,这个女娃娃竟然会想要学武功。 从蒋氏寄回来的家书中,沈敬尧总是会得到关于小公主的只言片语,有时是她说的童言童语,有时是她某一招练的格外好。 久而久之,沈敬尧对这个远在京城的小公主产生了好奇之心。 也不知道当年那个可爱的女娃娃,究竟长成什么样了? 多年前,樱花树下初见,被惊艳到的,又何止是尊贵的荣安公主呢? 今日事情结束的早, 沈敬尧还来得及回家同父母吃个晚饭。 “回来了?”蒋氏连忙上前,“做了你最喜欢的老鸭汤,再不回来就该凉了。” 沈括与蒋氏是少年夫妻,夫妻二人中间也没有其他人。 “来,尝尝这个炒菌子。”沈括大大啦啦的说道。 蒋氏用筷子使劲敲了下沈括的手,“儿子不吃这些东西,你忘了?” 说完还狠狠剜了他一眼。 沈敬尧从小就不喜欢菌子的气味,一口都不吃,唯有一次是例外。 当时与岳思言一起吃饭,见她害羞不好意思吃自己想吃的肘子,只好装作喝汤。 好巧不巧,那天的汤刚好就是蘑菇汤,入口第一刻,沈敬尧就差点吐出来了。 到看到岳思言那副满足的样子,沈敬尧又不忍心打断,只能忍着恶心将整碗蘑菇汤喝下。 “瞧我这记性!”沈括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从前行军时,砚之宁愿饿着也不喝菌子汤。” “秋猎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沈括一边啃羊腿一边问道。 “事务繁多,正在准备。”沈敬尧话少,一个字也不愿多说。 “总归还有将近两个月,万事不要着急,稳重求胜。”沈括细细嘱咐道。 “父亲,”沈敬尧放下手中的筷子,严肃道:“据我所知,秋猎时三年一次,按理说应该时明年举行,为何?” “砚之啊,我们是武将,我们要做的就是通过自己手里的剑,保卫北魏,守护边境。陛下要做的,是在盘根交错的朝堂中,寻找一个平衡点,维护朝堂的稳定。”沈括语重心长的说道:“砚之啊,我们沈家和你外祖家,历代都是忠君报国的忠臣,你也得” “父亲,”沈敬尧正色道:“你每次喝点酒之后,都要重复一遍, 我都能背过了。” 沈敬尧总是能一本正经的堵的别人说不出话。 解除禁足的第一天,岳思言竟然一时间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小姑姑,父王让我带你去个地方,说是要给你个惊喜。” 岳思言懒散的靠在榻上,“什么惊喜?又找了柄玉骨扇,可以还给我了?” “那倒不是,”岳安淮挠挠头,“不过是个比这个更大的好事。” 岳思言半信半疑,“要是没有,你的小命今天就交代在我手。” 岳思言恶狠狠的威胁道。 “小姑姑您老人家就放心, 保证您满意。” 岳思言送榻上坐起,理了理衣服,“走。” “小姑姑,你就穿这身衣服?” 礼物 岳景祥无奈摇摇头。 从贤妃宫中出来,岳景祥正好遇见了闲逛的岳思言。 “参加二皇兄。” “岁岁。”岳景祥拍拍岳思言的脑袋。 “二皇兄今日怎么得空来宫中,”岳思言笑嘻嘻的说道:“对了,听闻贤娘娘最近请了个医女进宫,可是身体有什么不舒服?” 岳景祥一滞,“只是个略通医术的丫鬟而已,不必担心。” “倒是你,向来不爱出门,怎么今日想起出来散步了?”岳景祥转移话题道。 “就是闲的无聊出来逛逛,”岳思言扯扯岳景祥的衣袖,“二皇兄,我生辰快到了,你给我准备好礼物了吗?” 岳景祥失笑,“哪你这跟别人要礼物的。” “二皇兄怎么会是别人呢?” “准备好了,生辰之前就给你。”岳景祥温和的笑道。 岳思言眼睛一转,突然心生一记。 “二皇兄,你是坐马车来的?” 岳景祥也算是看着岳思言长大的,虽比不上太子一母同胞和岳景元一起长大的感情,但是对岳思言也算是疼爱,再加上他性子温和,极少生气,岳思言对岳景祥也十分有感情。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岳景祥用扇子敲了下岳思言的脑袋,“是不是觉得你生辰快到了,父皇再生气也不会把你怎么样?所以又想出去闯祸?” 岳思言捂着脑袋尴尬一笑,“二皇兄, 你是我肚子里的蛔虫吗?” 说完还小声嘟囔了一句,“没想闯祸,就是想随便逛逛。” “你出宫想干什么?”岳景祥耐心问道。 岳景祥永远是一副温文尔雅的样子,对待岳思言这个小妹妹更是如此。 “就是在宫里闷了,想出去看看。” “这样,明日我给你送些最新的话本子,再给你找几个评书先生,让你解解闷儿。” “那也好。”岳思言点点头。 岳景祥看着她这副样子,就只到岳思言是想见宫外的某个人了,才不是因为无聊。 “一个月让你们见一次就不错了,还闷闷不乐的。”岳景祥无奈道:“你生辰快到了,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多呆一会了。” 岳思言见自己的小心思被戳破,不好意思的吐吐舌头,“多谢二皇兄。” “这几天乖一点。”岳景祥不忘嘱咐道。 第二日,岳景祥果真送来了一箩筐的话本子,和两个听说是京城中最火的说书先生。 “你二皇兄对你可真好。”白静茹说道。 岳思言津津有味的翻看着手中的话本子,“我二皇兄人很好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到现在还没娶妻,府中连个侧妃都没有。” 岳景祥只比太子小一个月,太子的长子岳安淮都已经这么十三岁了,岳景祥还没成亲。 “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借你看几天。” 白静茹撅嘴,“真小气,就借我看几天,你有一箩筐呢,就不能送我一本?” “这是我二皇兄送的,你想要找你二哥要。” “我找我二哥要两箩筐。” 岳思言的贴身宫女半夏和南星早就习惯两人这般吵吵闹闹了,安静的站在一旁,也不阻止。 “再过几日就是你生辰,沈小将军可提过要送你什么礼物?” “你可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我们俩见面是那么容易的事情吗?” “好像是这样,”白静茹拍拍岳思言的肩膀,“没关系,马上就秋猎了,我听我爹说今年的秋猎会比往年时间长,大概会有二十天,到时候你们就可以好好的” 说着说着,白静茹的表情逐渐不太对。 岳思言下意识的后仰,“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你们可以好好的培养感情的意思。”白静茹嫌弃道:“你想到哪里去了?” “明明是你思想有问题。” “胡说!是你想歪了。” 说着说着,两人又在榻上打成一团。 “参见二殿下。” “岁岁,给你送的话本子可还喜欢” 岳景祥走进内殿,第一眼看到的就是两个小姑娘披头散发的滚成一团。 “岁岁,你这是干什么?小心伤到。”岳景祥也不恼,仍温和的说道。 白静茹吓了一跳,慌忙的从床上跳起来,“参参加二殿下。” “不必多礼,你是岁岁的表妹,也是我的妹妹。” 岳景祥虽说没有王爵,但是早已出宫建府,除了每年的宫宴,几乎没和白静茹见过。 “皇兄,我们刚刚在闹着玩呢。”岳思言理了理乱七八糟的秀发,“你怎么过来了?” “怕话本子你不喜欢,来看看。” “二皇兄送的东西,岁岁都喜欢。” 岳景祥的嘴角始终带着淡淡的笑意,“喜欢就好。” 碍着白静茹也在,岳景祥只坐了一小会就走了。 “你想什么呢?” 见白静茹一直若有所思的盯着门口,岳思言奇怪的问道。 “你说,”白静茹摸着下巴说道:“我当你二嫂怎么样?” “噗——” 岳思言口中的茶水尽数吐到了白静茹身上。 岳思言的生辰宴安排在了中午,因为岳思言埋怨晚上蚊虫多,不宜在外面呆太久。 “你今日这么早就进宫了?”岳思言见到沈敬尧眼睛便亮了。 “嗯。”沈敬尧浅笑。 圣德帝今日开恩,让沈敬尧来岳思言的宫中巡逻。 “岁岁,”沈敬尧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玲珑的盒子,“生辰快乐。” “这是什么?”岳思言问道:“我可以现在打开吗?” 沈敬尧点点头。 打开盒子,里面是一颗浑圆的珍珠,原本也不稀奇,只是这珍珠竟然是粉色的,黑暗中还散发着光芒。 “这是什么?好漂亮!”岳思言由衷的赞叹道。 “这是我去年带兵攻打汕城时无意间得到的,你是金枝玉叶,大概没有什么是没见过的,只是这粉珍珠难得,又会发光,才想起穿成项链送给你。” “我很喜欢。”岳思言捧着项链,爱不释手。 “喜欢就好。” 沈敬尧目不转睛的看着岳思言,好像在看什么宝物一般。 生辰 岳思言抬头,“你看我干嘛?” “觉得你好看。” 岳思言的脸有一次红了。 “怎么就知道说话逗我。” 沈敬尧握着岳思言的手放在自己心口处,“这都是我肺腑之言,日月可鉴。” “我怎么没看见你肺腑上还有字?” “不信的话给你挖出来看看。”沈敬尧玩笑道。 “那” “嘘!”沈敬尧捂住岳思言的嘴,“有人过来了。” 说完,拉着岳思言躲入一处隐蔽的角落。 “今日是荣安公主的生辰,人多眼杂,你怎么来了!”一女子低声斥道。 “盈盈,我实在实在是太想你了,你放心我是跟着城南伯夫人的马车进来的,不会有人发现的。” 盈盈? 岳思言悄悄探头,竟然是宫中的盈贵人。 盈贵人已经进宫三年了,但是一直都不怎么受宠,平时在宫中就像个透明人一样。 没想到这盈贵人不是不想争宠,而是因为已经有心上人,不愿去争宠。 “盈盈,城南伯夫人知道了我们的事,很感动,她说她愿意帮我们。” “真真的吗?”盈贵人惊讶。 “真的!”男子激动道:“今日人多,就是我们溜出去最好的时机。” 男子警惕的朝周围打量了一下,“这是吃了让人腹痛不止的药,你找机会,下给荣安公主。” 旁边偷听的岳思言不敢相信自己耳朵,可怜巴巴的望向沈敬尧,又指指不远处的两个人,低声委屈抱怨道:“他们想给我下药。” 沈敬尧摸摸岳思言,“我帮你教训他们。” “那怎么行!”盈贵人急道:“荣安公主又没有做错什么,何必要伤害她?” “盈盈!现在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我们长相厮守的机会就在眼前,难不成你想放弃?” 盈贵人开始动摇。 “盈盈,”男子握住盈贵人的手,“我保证,一定会对你好的。 ” 过了许久,盈贵人终于下定了决心,“好,我答应你。” 待两人走后,岳思言依然没回过神来,望着沈敬尧说道:“现在该怎么办?” 沈敬尧安慰道:“没事,交给我。” 岳思言是百分百信任沈敬尧的,有了他这句话,就安心多了。 “我待会让人将你的菜换掉,不用担心,别饿着自己。”沈敬尧细细叮嘱道。 岳思言点头答应。 “不过那个人刚刚提过的城南伯夫人,究竟是什么来头?”岳思言回忆道:“我只记得我之前把她那个不成器的儿子揍了一顿,难不成是为了这个?” “别多想,今日是你生辰,”沈敬尧替岳思言理了理额边的碎发,“一切交给我。” “公主殿下驾到。” 在众人的簇拥下,岳思言身着华服出现在众人面前。 “给父皇请安。”岳思言福身像圣德帝请安。 “起来。” “谢父皇。” “今日是你生辰,放纵些也可,”圣德帝又对底下的朝臣及其家眷说道:“今日是荣安的生辰,众爱卿也不必觉得拘束。荣安性子活泼,素来不喜欢将生辰过的如祭祀一般,所以大家也放开些。” “臣遵旨。” 坐在末位的宋珍珠,看着坐在高位衣着华丽的岳思言,手紧紧握成拳,牙关紧咬。 凭什么她岳思言生下来就是公主,锦衣玉食? 她明明身份地位全都有了,却要和她来争心上人? 宋珍珠已经倾心沈敬尧多年,但他却喜欢宫中那个娇滴滴又不学无术的小公主。 为了拆散两人,宋珍珠不惜以身犯险,投入湖中。 这么做确实离间了沈敬尧和岳思言,但是自己也没得到什么好处。 父亲甚至因此在户部被架空了权力,仅仅靠着父亲的月银,日子也变得紧巴巴的。 而岳思言,却在宫中过着奢靡的生活。 宋珍珠紧紧盯着岳思言手边的酒杯,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岳思言用余光瞥到了宋珍珠那如毒蛇般的眼神,试探的望向沈敬尧。 沈敬尧轻轻点点头,示意她放心。 看着岳思言将酒喝下,宋珍珠眼神中透出摄人的光。 “欸?盈贵人去哪了?”惠贵妃突然问道。 岳思言转头看向盈贵人的座位,已经没人了。 岳思言看向沈敬尧,只见沈敬尧颇有闲情逸致的朝她举杯,示意她稍安勿躁。 岳思言暂时安下心。 过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底下突然传来一声尖叫。 “娘!你怎么了?!”宋珍珠尖叫着去扶身旁口吐鲜血倒下的中年妇人。 “有刺客!快保护陛下!”李公公尖声喊道。 霎那间,席间乱成一团。 “叫太医!快叫太医!”人群中有人喊道。 太医不一会就匆匆赶来。 “宋大人,夫人中的是砒霜,无药可解。”太医叹了口气,“节哀顺变。” “娘!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是珍珠啊。”宋珍珠哭喊道。 岳思言机械的看向不知何时来到自己身边的沈敬尧,“是你吗?” 沈敬尧点头。 因为宋夫人中毒一事,岳思言的生辰宴草草结束,圣德帝也给宋侍郎放了假,在家休养。 “公子,今日为何不和公主殿下解释?”裴照问道。 沈敬尧桌前的地上已经摞了厚厚的一摞纸,都是他今日回来后写的。 沈敬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喜欢练字,只要练个一炷香,就可以心平气和起来。 只是今天已经练了一个时辰了,沈敬尧始终忘不了岳思言的那个眼神。 疑问、震惊、恐惧 如果可以,沈敬尧一辈子都不想回忆起那个眼神。 “有刺客!” 外面传来喧闹声。 “汪汪汪!汪汪汪!” 裴照朝外看了一眼,“公子” 沈敬尧此时最想干的事就是找人打一架,这刺客就是个打瞌睡的人送枕头,来的正是时候。 出门一看,正在墙上骑虎难下那人,却让沈敬尧吃了一惊。 “岁岁?” 岳思言坐在墙上抱住大树,被底下那威风凛凛的大黑狗吓的快要哭出来了。 夜寻 “都退下!”沈敬尧呵斥道。 侍卫纷纷离去,但是那只大黑狗还锲而不舍的盯着岳思言。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岳思言吓了一跳,险些摔下去。 “岁岁!”沈敬尧惊道,“慢点。” “馒头!”沈敬尧严肃的看着那只够,“出去!” 一人一狗对质了一小会,名叫馒头的黑狗败下阵来。 沈敬尧走到墙下,紧张道:“岁岁,快下来,危险。” 岳思言带着哭腔说道:“腿软了,不敢下。” 沈敬尧失笑,飞身到墙上,揽着岳思言的腰将她带下。 “你怎么来了?” “对不起。” 两人同时说道。 “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何要和我说对不起?” “今日的事,你做的没有错。”岳思言低头说道:“只是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岳思言在这个时代生活了十六年,但是骨子里还是个现代人。 沈敬尧就这么了结了一个人的性命,对于岳思言的冲击是很大的。 在这个时代,人命就如同草芥般吗? 如果自己不是公主,是不是也随时都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被处死? “岁岁,我可以跟你解释。”沈敬尧握住岳思言的手,“宋夫人,她并不无辜” 话音未落,沈敬尧的嘴就被岳思言堵住了。 两世为人,岳思言都没有过接吻的经验,触及到沈敬尧的双唇时,自己的大脑也一片空白。 岳思言后退一小步,挠挠头,“那个,我” 沈敬尧长臂一伸,将岳思言带入自己怀中。 “岁岁,这么晚来一个男人的家中,你知不知道是很危险的。” “我不怕。” “不怕?” “我相信你。” 纯净的眸子好像一汪湖水, 沈敬尧一眼便陷进去了,无法自拔。 沈敬尧俯身,吻上那柔软的双唇。 过了许久,两人才分开。 “岁岁,我” 岳思言踮起脚,蜻蜓点水般的在沈敬尧脸颊上吻了一下。 “谢谢你。” 沈敬尧眼神中透露出疑惑,“谢我什么?” “谢谢你爱我,谢谢你保护我,谢谢你相信我,总之,一切的一切,谢谢你。” “我杀宋夫人的理由,要不要听?” 岳思言摇头。 “不想知道?” “想,”岳思言主动抱住沈敬尧的腰,“但是我知道,你身在朝堂,有许多身不由己,等你全部解决了,我再听。” 沈敬尧紧紧抱住岳思言,喃喃道:“岁岁” 岳思言知道,自己爱着的这个男人,不是个吃斋念佛的活菩萨。他既活着站在自己面前,就说明他手上亡魂无数。 今日,他只是在自己面前展露从前从没展露过的一面。 菩萨心肠是好,但是不该出现在一个武将身上。 善良,是战场上最没有用的东西。 今日在生辰宴上,岳思言看到了沈敬尧那落寞的神色,心里不是不难受,只是不知如何面对。 “对了,你今日是怎么出来的?” 岳思言吐吐舌头,“你猜。” “陛下前段时间刚把墙加高,你应该爬不上去。跟着你皇兄的马车出来的?” “今日出了这么大的事,皇兄们都在养居殿呢。”岳思言把玩着沈敬尧挂在腰间的玉佩。 沈敬尧怪道:“那你究竟是怎么出来的?” “那个”岳思言不好意思道:“御花园西南角有个狗洞。” 沈敬尧失笑,“我何德何能,让堂堂荣安公主为了我钻狗洞。” “沈敬尧,”岳思言突然可怜巴巴的说道:“我饿了。” “我刚刚回来路过厨房,听说砚之让厨房送了碗肘子面,他不是一向不喜欢吃这些荤腥的东西吗?”沈括问道。 “肘子面?” 蒋氏回忆了一下, 沈敬尧确实不喜欢吃肘子,但是,另一个人喜欢吃。 难不成 想到这,蒋氏的笑意就藏不住了。 “你洗洗睡,早再让厨房弄点菜。” 蒋氏脚步极快,沈括还没回答,就已经走的没影了。” “夫人!不是说好今晚” 看到满满一桌菜的岳思言,着实是吓到了。 “怎么会这样?” “可能是母亲知道你来了。” 岳思言吃惊,“怎么会?我偷偷爬的墙啊。” “我从不吃肘子这种大荤的东西。” 岳思言看着碗中快要见底的肘子面,小脸微红,“那怎么了?本公主还在长身体,吃点肉怎么了?” “别光吃肉,吃点菜,”沈敬尧夹了一筷子笋丝给岳思言,“回宫之后让宫女给你煮点山楂水,当心积食。” “刚刚那只狗是哪来的?”岳思言突然想起来那只凶狠的黑狗。 “你说馒头?是我捡的,看它体格不错,就留下看家护院了。” “哼,”岳思言不乐意道:“恐怕只看住了我。” 沈敬尧回忆道:“好像还真是这样。” 岳思言正在与沈敬尧花前月下,养居殿此时是一派灯火通明。 “陛下,臣妾知错,臣妾以为那只是普通的泻药,没想到”盈贵人哭的梨花带雨。 圣德帝随手扔出去一块砚台,“混账!你知不知道,今日若不是沈敬尧提前更换了岁岁的菜品,岁岁现在已经” 圣德帝回想起宋夫人口鼻出血倒在地上的画面,只要一想到中毒的会是岳思言,就忍不住的心慌。 “父皇,这般歹毒的女子,留着也是隐患,不如就直接杖毙,丢去乱葬岗。”岳景元冷冰冰的说道。 岳景祥说道:“父皇,区区一个深宫妇人,怎么可能这么轻易的得来毒药。依儿臣看,其中必定有人相助。慎刑司的嬷嬷都是些厉害的,想必定能问出些什么。” 盈贵人恐惧的看着岳景祥,二皇子是在场最温和的人了,若是连他都不肯留自己一条活路,那 “你还有想说的吗?”圣德帝缓缓问道。 盈贵人咬住嘴唇,不答话。 “来人!”圣德帝失去了耐心。 “陛下息怒!”盈贵人跪在地上,浑身都在颤抖,“臣妾说。” 秋猎(三) 岳景祥将岳思言的小动作尽收眼底,只是笑笑,没有戳穿。 白静茹走了之后,岳思言就一个人骑着马再林子中逛,遇到些小兔野鸡什么的,就顺手射上一箭。 “世间万物,皆有父母子女,公主殿下这样,不觉得过于残忍了吗?” 听到这故作柔弱的声音,岳思言就忍不住一阵恶心。 “庙里空荡荡,菩萨在人间,”岳思言冷哼一声,“你既这么有善心,那不如去庙里为我北魏祈福?” 宋珍珠自顾自的说道:“公主生来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哪里懂得我们这些人的愁苦。” “你们这些人?”岳思言调转马头,居高临下的看着宋珍珠,“你父亲是正三品侍郎,你从小便是衣食无忧。若你还觉得不知足,那你让那些管制不如你父亲的怎么办,让那些平民百姓怎么办?” “那又如何?我依然不能与所爱之人,长相厮守。”一滴晶莹剔透的泪珠顺着宋珍珠的脸颊滑下。 宋珍珠衣着素净,微微抬头望天,倒是有一股林黛玉的风味。 若不是知道眼前这看似柔弱的女子不简单,岳思言一个女子恐怕都要心动了。 “你喜欢沈敬尧。” 岳思言说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殿下” 北魏民风开放,但女子也不会将自己的倾慕之心挂在嘴上。 “既然做的出那等龌龊事,就别怕别人说。”岳思言冷冷的说道:“你当初不惜以身犯险来污蔑我,破坏我们之间的感情。可是那又怎么样?他不喜欢你这种散着佛光的女菩萨,就喜欢我这恶贯满盈的女子。” “我” 岳思言用手中的箭对准宋珍珠,“我劝你,谨言慎行,别再来招惹本公主。” “和心狠手辣的公主抢男人,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说完,岳思言驾马离去。 “刚才总算是见识到荣安公主的风采,真可谓是百闻不如一见。” 岳思言坐在一处岩石上,“你刚刚躲哪看戏呢?” 沈敬尧坐到岳思言旁边,“本来是怕你受欺负,没成想我们岁岁这般厉害。” “这会你那位爱慕者恐怕正在伤心呢,不去安慰一下?”岳思言戏谑道。 “我只担心我们家岁岁气坏了身子。”沈敬尧一边顺毛一边说。 “少来这套。” 嘴上这么说,但岳思言的嘴角还是不自觉的上扬。 “你不去打猎,在这干嘛?” “遇到了二殿下,说你落单了,让我来看看。” “对了!”岳思言突然想起正事:“我二皇兄和静茹怎么样了?有没有更进一步?” “二殿下还说呢,你小小年纪,自己都没成亲,还想着给别人当红娘。” 岳思言撇嘴,“静茹既是我妹妹又是朋友,她想当我二嫂,我有什么办法?” “白小姐刚刚及笄,二殿下却已过而立。就算二殿下愿意,国公爷能同意吗?” 岳思言炸毛,“我二皇兄那么优秀,怎么就不能同意了?” 沈敬尧失笑,“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现在来看,二殿下只是将白小姐当妹妹。” “唉,这样看来,静茹未来的路很是艰难啊。” 两人坐的地方刚好在河边,溪水静静流淌,不远处还有清脆的鸟鸣声。太阳挂在天边,温暖的阳光洒在身上,很是舒服。 “去那边转转?” “好。”岳思言答应道。 此处僻静,两人牵手走在小路中。 “那边是什么?” 沈敬尧向前张望一眼,说道:“你在这等着,我去看看。” 沈敬尧走上前,仔细一看,竟是些动物的残骸,看样子,应该是些野猪小鹿之类的东西。 “是什么啊?” 沈敬尧挡在岳思言身前,“别看了,是些野猪尸体。” “不好看,你看了要做噩梦的。”沈敬尧补充道。 “那就算了。” 离开没两步,岳思言就意识道了不对劲,“围场中最大的动物应该就是些野猪了,若说攻击性动物,也只有老鹰这种猛禽。” “野猪怎么会” “是不太对,”沈敬尧的神色也有些凝重,“一个月前就开始每日在围场检查,确保没有攻击性动物,这些野猪尸体,出现的古怪。” 岳思言担忧道:“会不会是有人想害你?” 沈敬尧现在掌管城防营,早已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肉中刺。难保不会有人借此机会,来给沈敬尧使绊子。 “我回去查探一下,你待会就回营帐,我会处理好的。” 岳思言点点头。 自己不能帮他做些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不给他添乱。 岳思言乖乖的回了营帐,岳安淮正在看书。 “好不容易出来了,你怎么倒开始看书了?”岳思言奇怪道:“这不符合你小子的德行啊。” “父王说要检查我的骑射有没有进步。”岳安淮愁眉苦脸说道:“小姑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我平日里功课都忙的要命,哪有时间去练习骑射,父王倒是又得骂我了。” “皇兄只是恨铁不成钢而已,”岳思言安慰道:“不过今日还是在这待着为妙,外面可能有些不安全。” 岳安淮紧张道:“不安全?是出什么事了吗?” “没什么,”与欸实验转移话题道:“快看你的说,不然到时候还得因为功课不好挨骂。” 岳思言一整个下午都在惴惴不安。 天快黑时,总算等来了消息。 “参见公主殿下。” “快起来,你家公子那怎么样呢?查出谁干的了吗?” 裴照起身说道:“回公主殿下,今日下午公子亲自带人将围场里里外外翻了了一遍,并无异常,公子现在已经去向陛下复命了。” 岳思言仍不放心道:“既然无异常,那些动物残骸又是怎么回事?”“大概是老鹰之类的猛禽,围栏都完好,上面也没有血迹,应该没有动物偷溜进围场。” “好,我知道了,你先下去。” “是。” 虽然裴照说没问题,但不知怎么的,岳思言仍有种不祥的预感。 秋猎(四) 许是心里有事,岳思言也没怎么睡好,第二天顶着两个黑眼圈起床的。 “小姑姑,你昨晚没睡好?” 岳思言打了个哈欠,“你怎么知道?” “小姑姑,你现在就像蜀地前些年送来的猛兽一样。” 岳思言反应了一会,才意识道岳安淮说的是大熊猫。 “你是不是又皮痒了?”岳思言狠狠打了岳安淮一巴掌,“现在都敢开你小姑姑的玩笑了?” “我错了我错了,”岳安淮连连求饶,“小姑姑你大人有大量,饶了我这一次。” 岳思言怒道:“臭小子,这句话你一天能说八百次,我今天定把你揍的你父王都认不出。” “安淮,又惹你小姑姑生气了?” 太子不知道从哪冒出来了。 岳安淮慌不择路躲到太子身后,“父王,救救我。” “皇兄!”岳思言告状道:“安淮这个臭小子取笑我。” 太子板起脸,“竟有这种事? “父王” “既然他惹你生气,不如皇兄将你这个大不敬的侄儿发配回京城。” “别!” “不要!” 岳思言和岳安淮异口同声的说道。 “多大点事啊,”岳思言朝岳安淮勾勾手,“走,我们出去玩去。” 太子无奈笑笑,“围场不比宫中,我已经吩咐寒洲,在围场的这几天,贴身保护你。” “皇兄,你还把我当小孩子。” “皇兄就你这么一个妹妹,自然是要把你当孩子。”太子笑道:“这几日你就忍一忍,让寒洲跟着。你不是一直喜欢皇兄府里那柄紫如意吗?乖乖听话,皇兄回去就送给你。” “谢谢皇兄!”岳思言激动道。 和岳安淮一同回营帐用了早膳,岳思言闲着没什么事,便打算去白静茹的营帐坐坐。 “要出去?”岳景元进来说道。 “去找静茹。” “这是几张上好的狐狸皮,”岳景元修长的手指抚过狐狸皮,“一点都没破呢,反正你八皇兄也没有王妃,就顺便送给你了。” “宜娘娘呢?没给宜娘娘吗?” “母妃也想着你呢,到头来,你倒是像母妃的亲女儿。”岳景元不悦道:“我猎了好几只狐狸本是送给母妃的,母妃瞧着这几张适合你,就让我送来了。” “还是宜娘娘对我最好。”岳思言心满意足的笑道。 “对了,我这次带了沁竹乌龙,宜娘娘最喜欢的,你待会带回去。” “你们两个互送东西,只苦了我这个跑腿的。” 岳思言抱着岳景元的胳膊说道:“我的好皇兄,你就勉为其难帮帮我这个懒妹妹。” 半夏得了令,赶忙去找沁竹乌龙,找了半天也没看见。 “南星,你细致些,你去找找。” “你在这等着,”岳思言起身,“我去找静茹。” “小心点。”岳景元不忘叮嘱。 “放心,寒洲跟着呢。” 此时,白静茹正躺在榻上出神。 “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想你二皇兄。” “你不说我都忘了,”岳思言伸手,“匕首呢?” “就没见过你这么扣的公主!”白静茹没好气的说道。 “留在你那就被烤肉了,还不如给我,兴许我还能给你抓只狐狸当宠物。”岳思言接过匕首。 匕首看起来很不起眼,纯黑的刀鞘乍一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了。 “好刀。”岳思言拔开匕首,仔细的端详着。 明亮的刀锋散发着危险的光芒,一招不慎就可以轻易割破人的喉咙。 “这可是我爹从岭南商人那搞来的,废了不少功夫呢。” “不废功夫的东西,我会喜欢?” 岳思言将匕首收起来,“谢了。” 岳思言正想多问问白静茹和岳景祥发展道哪一步了,门口的侍卫突然来报。 “参见公主殿下,沈将军求见。” “我这就来。” 白静茹看着兴高采烈的岳思言,问道:“你这就把我抛弃了?” “和男人比起来,姐妹算什么?” 白静茹:?! “你怎么来了?”岳思言蹦蹦跳跳的跑到沈敬尧身边。 “跑什么?”沈敬尧扶住岳思言的胳膊,“当心摔倒。” “这不是有你在吗?” 沈敬尧替岳思言拭去额头的汗珠,“我今日没什么事,带你出去逛逛?” “好!”岳思言一口答应。 岳思言命人牵来了自己的那匹小白马,与沈敬尧并排走。 “从前看电话本子,大英雄总是骑马带着美人,”岳思言故作惋惜道:“可惜你知道我老底,不然定要装一装,让你骑马带着我。” “你生来便是高山而非溪流,”沈敬尧看着岳思言说道:“不过,岁岁若真的想做蒲草,我自然也愿意做那个让你依靠的岩石。” “当然不愿意。” 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岳思言的愿望怎么可能是做米虫? 就算做米虫,也要做有本事的米虫。 “听说沈将军骑术不错?”岳思言抓紧缰绳。 “听闻公主殿下也是骑术了得?” “驾!” 岳思言用手中的缰绳,狠狠抽了下马屁股,身下的骏马疾驰而出。 沈敬尧见状也立刻追上,一直和岳思言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既不会超过她,又能在她发生危险时第一时间保护她。 岳思言平日都是穿着华丽的宫装,今日穿的是一身红色的骑装,干净利落,别有一番风采。 沈敬尧原本观察路况的目光,渐渐被岳思言夺走了。 身旁的景物快速略过,岳思言觉得自己已经到了极限了,回头看看沈敬尧,发现他毫不费力,好像稍一用力,就能把自己甩在身后一样。 “吁~” 沈敬尧见状,也赶忙勒住缰绳。 “怎么了?” “这就是你的实力了?” “当然不是了,”沈敬尧说道:“怕跑的太快,你追不上。” 岳思言见自己的实力被鄙视了,刚想反驳,又想起自己刚刚已经拼尽全力,沈敬尧还是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术业有专攻,看来自己赢过沈敬尧是不可能的了。 不过 “你快看,那边是什么?”岳思言煞有介事道。 秋猎(五) “驾!” 趁沈敬尧不备,岳思言挥动马鞭跑开。 “岁岁!” 此处杂草丛生,树木也都生的格外高大,沈敬尧回头的功夫,岳思言已经不知道跑到哪去了。 “岁岁!” 沈敬尧急道。 围场位于山间,地势崎岖,且地形复杂。 地上落叶太多,沈敬尧只能从零星的痕迹中判断岳思言往哪个方向去了。 甩开沈敬尧后,岳思言自己也不知道往哪跑,只知道骑着马乱跑,等到一个空旷的地方时,才停下脚步。 环顾四周,岳思言发现自己来了一个十分陌生的地方。 不会是跑过了,跑到围场外面来了? 岳思言心里犯嘀咕。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看样子还有一刻钟就要天黑了。 天黑视物不清,找路也更困难。 岳思言暗骂自己没事找事,将自己至于危险之中,到时候肯定要挨骂。 就在岳思言一筹莫展之际,一个身影从不远处走来。 “参见公主殿下,”宋珍珠低眉顺眼的说道,“殿下,我们能聊聊吗?” “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岳思言蹙眉,“你怎么在这?” 岳思言自己是骑着马无意间来到这的。 那宋珍珠是怎么回事? 她在跟踪自己? “臣女刚刚在溪边散步,听到这边有声响,发现是公主殿下。” 岳思言屏气凝神,不远处果然有水流的声音。 岳思言狐疑的打量了宋珍珠两眼,“姑且相信你。” “那殿下能否和臣女聊两句?” 岳思言后退两步,冷哼一声,“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聊的?” “自然是聊沈将军。” 从前宋珍珠使了不少阴招,岳思言不屑于与她多费口舌。这次明晃晃的将自己的目的宣之于口,岳思言倒是来了兴趣。 “那便聊聊。” 宋珍珠还在孝期,穿的很是素净,就连首饰也只是些素银珍珠,看起来楚楚可怜。 “我真的很羡慕公主殿下,身份、地位、家人的疼爱在,甚至,还有沈将军。” “这也没办法,本公主天生命好,你羡慕不来。” 宋珍珠凄惨一笑,“是啊,公主殿下是天上的月亮,我不过是地上的草芥,有什么好嫉妒的呢。” “哦呜—” 一阵低吼传入岳思言耳中。 起初,岳思言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随着那低吼声逐渐清晰,岳思言才意识到那并不是自己的错觉。 天色已晚,并不能清楚的看清远处的那道身影,直到那身影不断逼近,岳思言终于看清那究竟是什么。 老虎! 围场竟有老虎! 岳思言冷汗顺着额头滑落,强迫自己镇定下来,观察眼前的情况。 看样子,那只老虎应该是饿了很长时间了,已经皮包骨头了,盯着岳思言和宋珍珠的眼神都在发光。 “老,老虎,”宋珍珠惊慌失措道:“救命,救——” 宋珍珠话没说完,就被岳思言用一方手帕堵住了嘴。 “不想死就闭上嘴!”岳思言低声训斥道。 此处本来就只有她们两个人,宋珍珠还大喊大叫吸引老虎注意,不是找死是什么? 岳思言略一思考,便明白,此刻摆在自己面前有两条路。 一是抛下宋珍珠独自逃跑,凭自己的武功,保命不是问题。 二是放手一搏,两人兴许都能活命。 岳思言看了眼瑟瑟发抖的宋珍珠,到底是不忍一条生命在自己眼前消逝。 即使岳思言有预感,宋珍珠和这老虎的出现,不是偶然。 “你老实点,听我的,我不会让你死的。” 宋珍珠愣愣的看着岳思言。 “听见没有?!”岳思言失去了耐心。 “听听见了。”宋珍珠弱弱说道。 岳思言摸出腰间的匕首,还是上午白静茹当作谢礼送来的,当时半夏和南星都不在身边,岳思言只好自己先收着。 万幸万幸,手里还有一把匕首。 “你待会不要出声,我去解决了它。” 岳思言没有练过暗器,想要解决虎视眈眈的老虎,只能近身肉搏。 岳思言从地上随手捡起一块石块,趁老虎不注意,击中后面的大树。 趁老虎回头的瞬间,岳思言飞身上前。 “救命啊!有老虎!!!” 宋珍珠的叫声吸引了老虎的注意,已在咫尺之遥的岳思言也没有退路了。 生死之间,仅在一线。 老虎饿了好多天,已经饿昏了头,尖锐的爪子在空中划过一阵风,直直的朝岳思言打去。 岳思言手中的匕首离老虎的右眼也只有咫尺之遥,若是这次躲过了,下此就不知道能不能有伤它的机会了。 瞬息之间,岳思言已经做出了选择。 岳思言生生受了老虎的那一掌,一匕首扎进老虎的眼睛里。 即使老虎饿了多日,也是猛兽,一掌将岳思言拍出好急丈远。 剧痛之下,老虎已经处于癫狂状态,混乱之下,又将宋珍珠打倒在地。 宋珍珠被老虎一击,直接趴在地上起不来了,一阵阵哀嚎。 岳思言已经浑身都是血,有自己的,也有老虎的。 眼看宋珍珠要被老虎拍死了,岳思言强撑着一口气起身上前,满是鲜血的匕首狠狠扎进老虎的屁股。 “嗖——” 这次,没有等到老虎反击,一只利箭射中老虎心脏,一箭致命。 岳思言的视线逐渐模糊,只能看见一个身影正在飞速的向自己跑来。 “沈敬尧” 岳思言喃喃叫道。 许是知道自己安全了,岳思言刚刚紧绷的神经放松下来,感觉到身上的力气在飞速流失,伤口也疼的厉害。 “岁岁!” 沈敬尧飞奔上前,接住岳思言软绵的身体。 “岁岁!” 岳思言浑身是血,原本红润的脸蛋此时也失去了血色,惨白一片。 岳思言向开口告诉沈敬尧,自己没事,死不了。 刚想开口,就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张口的力气都没有,头一歪,直接昏死过去。 “回营帐!”沈敬尧抱着岳思言急吼道。 营帐。 看着一盆盆的水端进去,又有一盆盆的血水端出来,沈敬尧的跪坐在地上,恨不得此刻在里面生死未卜的人是自己。 养伤 “陛下。” 过了不知多久,太医总算是出来了。 “免礼,”圣德帝急道:“公主殿下怎么样了?” “公主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只是失血过多,万幸没有伤到要害。” 圣德帝松了一口气,“那可要即刻将公主送回京城?” 太医思考片刻后说道:“此刻回京恐怕于殿下伤口不利,依臣之见,不如先在次修养,待殿下伤口开始愈合再回京也不迟。” 圣德帝眼中布满了红血丝,疲惫道:“既然这样,就依太医所言。” 圣德帝看了眼沈敬尧,终究没忍心说什么责备的话,“罢了,岁岁没有生命危险了,你也回去休息。” “臣在此等公主殿下醒过来。”沈敬尧低声说道。 “废物!” “这次是我失手了。”宋珍珠早已没有刚刚畏畏缩缩的模样,十分冷静道。 “你知不知道生擒一只老虎有多难?将这老虎暗中放进围场又有多难?”说话的男子将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向地面,“本来可以一招弄死岳思言,现在呢?还活的好好的!” 宋珍珠自知理亏,忍耐道:“是我冲动了。” “这次如果找不到机会杀了岳思言,下次就不一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男子怒道。 “我也想让她死,”宋珍珠眼神里迸发出杀意,“我会看着办的。” 好在岳思言习武多年,体质强于一般的女子。 “沈敬尧?” 岳思言开口后,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个嘶哑又微弱的声音是自己的吗? “岁岁!” 看到眼前这个男子后,岳思言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你怎么了?” 沈敬尧一身血衣,眼中满是红血丝,下巴处已经冒出了青色的胡茬,与平日里那个风流倜傥的沈将军简直是两个人。 沈敬尧俯身,避开岳思言的伤口,“岁岁,对不起。” 岳思言感觉到沈敬尧的身体在微微发抖,“你在哭吗?” “嗯。” 沈敬尧承认了。 “我没有保护好你。” “是我自愿的。”岳思言说道:“对了,宋珍珠怎么样了?” 沈敬尧起身,双手撑在床边,俯视着岳思言,“岁岁,我会让她付出代价的。” 岳思言脸色仍然难看的很,往日娇艳的嘴唇此时也失去了血色,惨白惨白的。 岳思言想撑着床坐起来,但是身体太过虚弱,不慎又跌了回去。 “嘶——” “岁岁!”沈敬尧吓的脸都白了,甚至比岳思言的脸色还难看。 岳思言刚刚扯动了伤口,疼的厉害,脸色瞬间变的更差了。 “太医!”沈敬尧急忙喊道。 在营帐外提心吊胆的太医们听到沈敬尧的喊声吓了一跳,赶紧往里跑。 “殿下并无大碍,好好休养就是。”太医们诊完脉后松了一口气。 刚刚折腾了一顿,岳思言也累了,半阖着眼,嘴唇无力的嗫喏了两下,没有发出声音。 “累了就睡会。”沈敬尧替岳思言掖了掖被子。 岳思言轻轻点头,闭上眼睛,呼吸很快就沉稳起来。 沈敬尧坐在床边,看向岳思言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太医说,这次在鬼门关走了一遭,虽不致殒命,却伤及了根本,不好好修养,恐怕上了年纪有苦头吃了。 宋珍珠 脑海中浮现这三个字,沈敬尧的眸子中突然迸发了杀意。 岁岁,伤害你的人,我都不会放过。 岳思言昏迷了一天一夜,沈敬尧也守了一天一夜,一直没有合眼。 现在岳思言醒了,沈敬尧也撑不住了,回到自己营帐休息去了。 “公主殿下救了我,我无论如何也应该当面向公主殿下道谢。” 因为岳思言受伤,太子也又惊又怒,虽没有迁怒寒洲,却也命令他即刻起不得离开岳思言半步。 “殿下不需要你的道谢。”寒洲面无表情道。 “这位大哥还请行行好,我家小姐也是好心。” 寒洲站在原地,不搭理主仆二人。 宋珍珠以为寒洲是默认了,眼底浮现一丝喜悦,朝着营帐走去。 “啊——” 寒洲一脚踹开了宋珍珠。 寒洲这一脚可一点都没有怜香惜玉,宋珍珠咳嗽了两声,竟咳出一口血。 “你!你一个侍卫竟敢这么对我家小姐?!”丫鬟小翠喊道:“你家主子呢!我要见你家主子。” “我的主子是荣安公主,想告状,请便。” “那你让我们进去。” “殿下身受重伤,不便见客。”寒洲冷冷说道。 “岂有此理!”宋珍珠拍桌说道。 “小姐消消气。”小翠低声说道:“眼下我们都进不了公主的身,可如何是好?” “她养伤总归还需要些时间,我们也不必太着急,”宋珍珠摊开手心,里面是一小包白色的药粉,“此次秋猎,我就是要让岳思言有命来,没命回。” “小姐定能得偿所愿。” 宋珍珠看着手中的一小包药粉,不禁想起了那日男子说的话。 “你若是没本事让岳思言消失,我就要让你看看我有没有本事,让宋侍郎消失了。” 岳思言,你必须死 宋珍珠握紧拳头。 每日一碗碗比命还苦的药灌下去,岳思言恢复的很快,脸色也越来越好看了。 “能不能不喝药了?”岳思言哭丧着脸说。 也不知道这群人是不是排了班,每次自己喝药时,总会有人来看着自己,有几次甚至,甚至是圣德帝亲自来看着岳思言喝药。 “等你好了,就可以不喝了。”沈敬尧舀起一勺药吹凉后送到岳思言唇边,“不烫了。” 岳思言无奈的看看眼前的药,再看看沈敬尧,知道自己是逃不过了。 “算了。” 岳思言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咳咳咳——” “慢点。” 沈敬尧端来一盘蜜饯,“吃块蜜饯就不苦了。” 岳思言一连吃了半盘蜜饯,总算是将嘴里的苦味驱散了。 将蜜饯放到一边,沈敬尧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 “岁岁,我有话想对你说。” “当初的事情,我想我可以对你解释了。” 吵架 “滚出去!本公主不想看见你!” “臣本以为公主殿下只是看起来任性了些,没想到竟真的是如传言般视人命如草芥,是臣错看了公主。” “我视人命如草芥又如何?这天下姓岳,是我岳家人说了算。你沈敬尧不过是一个臣子,谁给你的胆子和本公主这么说话?” 沈敬尧冷笑两声,“殿下既然这么觉得,那臣也无话可说。” “微臣告退。” “今日若是走了,就别再回来!” 沈敬尧的脚步没有丝毫停留,大步离开了岳思言的营帐。 沈将军与荣安公主吵架的消息不胫而走,众人皆一边倒的认为荣安公主太过刁蛮,同情沈将军。 从岳思言的营帐出来,沈敬尧迎面遇上了宋珍珠。 “殿下乃是金枝玉叶,性子烈些也是有的,将军就不要为此生气了。”宋珍珠温婉的劝说道。 沈敬尧冷冷说道:“我和公主殿下的事,与你何干?什么时候轮到你在这多嘴了?” 说完转身离去。 “小姐,沈将军话里话外还在维护公主殿下,会不会” “不会的,”宋珍珠笃定道:“若是演戏,刚刚沈敬尧就该顺水推舟地与我多说几句。但是他显然是不愿多说,”宋珍珠嘴角不自觉地上扬,”他们两个既然已经这样了,那下一步,就好办多了。“ ”小姐英明。“ 围场不大,八卦也是传的格外快,白静茹听到消息,立马赶到了岳思言的营帐。 “我都听说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岳思言垂下眼眸,落寞道:“但是他态度,真的让我很生气。” 白静茹拍拍岳思言的手背,“好了,你身上还有伤,别因为一个男人气坏了身子。” “我原先还以为他已经足够相信我了,没想到”岳思言的泪珠顺着脸颊滑下,“静茹,但是他还是不信我,我命都豁出去了,他还是不信我。” 白静茹赶忙抱住岳思言,轻轻拍着她的背说道:“好了好了,岁岁,不哭了,我相信你,我一直都相信你。” 白静茹安慰了岳思言好一通,悄悄命人点了安神香,看着岳思言睡着才悄悄离去。 “岁岁怎么样了?” “参见二殿下。” “不必多礼。”岳景祥朝营帐里张望一眼,叹气道:“岁岁从小被我们兄弟几个和父皇宠坏了,哪受过什么委屈呢?” 白静茹眼底闪过一丝泪光,“是啊,我同她一起长大,第一次看她这么伤心。” “时间不早了,你身边也没带个丫鬟,我送你回去。”岳景祥说道。 白静茹受宠若惊,“多谢二殿下。” 弯月挂在天边,散发着清冷的光辉,树的枝桠不时轻轻摆动着,发出沙沙的声响。 “白姑娘,你比岁岁小三个月,应该是圣德六年生的?” “嗯,我是十一月初七生的,父亲说那天是个大吉之日,所以他得偿所愿,得我这个女儿。” “我记得。”岳景祥说道。 白静茹怪道:“殿下记得什么?” “记得那一天。”岳景祥看向远方,“你出生那年,我十五岁。国公爷得了女儿,喜出望外,第一时间派人去给先皇后报信,先皇后还赏了好些东西。” “我爹爹从下便最疼我,得了好东西,第一时间就想到我,哥哥弟弟们都靠后呢。” “是啊,”岳景祥笑道:“我虽没有儿女,却有岁岁这个妹妹,每每得了什么宝物,总想着给岁岁看看,想着她得了一定欢喜。” “我虽不是岁岁的一母同胞的哥哥,却也会想,将来一定要给岁岁相看一个最好的夫婿。” “国公爷做父亲的心,想必与我这个做兄长的心,是一样的。” 白静茹咬住嘴唇,颤抖着问道:“殿下这是何意?” “你同岁岁一样,都是我的妹妹,日后你出嫁,我也会送你一份大礼,”岳景祥仍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只是白小姐,与你厮守终生之人,不该是一个年纪几乎可以做你父亲之人。” 白静茹的泪珠一滴滴落下,“所以,二殿下今日是特意来回绝我的?” 岳景祥见她落泪,心中不忍,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我是为了你好。” “殿下的心意我明白了,”白静茹擦干泪水,“殿下放心,我今日懂了殿下的意思,就不会再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臣女告退。” 夜深了,岳思言却莫名其妙的醒了过来。 外面一片寂静,半夏和南星正在不远处打着盹。 岳思言抱膝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姑姑?”岳安淮睡眼惺忪的说道。 “你不睡觉?来我房里做什么?” 岳安淮坐到床边,“小姑姑在想什么?还在因为那个负心汉不开心?” “为什么这么说?” “当初就是因为他,小姑姑就大病一场。现在小姑姑还受着伤,又来招惹你。” 岳思言微微叹气,“男女之间,难免的。” “小姑姑,你放心,等以后我掌权,第一件事就是帮你灭了欺负你的人。”岳安淮信誓旦旦的说道。 “你可是要做明君的人,滥杀无辜,可不是明君所为。” 岳安淮伏在床边,“我不管,小姑姑,只要是欺负你的人,都不是无辜的。” 岳思言眼睛涨涨的,自己究竟是何德何能,得到这么多人爱护。 父母,兄长,朋友,现在甚至连自己的侄子都来维护自己了。 “小姑姑,父王严厉,母妃性子温柔却事事都听父王的。小时候,父王骂我打我的时候,只有你保护我。”岳安淮眼睛湿漉漉的,“小姑姑,你放心,我一定好好用功,学习治国之策。将来,你就是北魏最尊贵的大长公主。” “臭小子!”岳思言拍了下岳安淮的脑袋,“这话要是被别人听到,非得捅到你皇爷爷和你父王处,告你个大不敬。” “这只有小姑姑,没有别人。” “非也,小殿下。” 岳安淮震惊,“你你怎么来了?” 放火(二) 火烧起来时,圣德帝正与一众大臣商议朝政,第一时间发现了火势。 “公主呢?!”圣德帝怒道。 “陛下息怒,公主殿下她她”侍卫颤抖着不敢答话。 圣德帝身体摇晃了两下,险些站不住。 太子亦是脸色惨白,吼道:“还不快去救公主!公主如果有什么闪失,你们全都去陪葬!” “是!” 圣德帝压抑着怒气,“沈敬尧呢!他掌管城防营,岁岁的营帐着火,他现在人呢!” “陛下息怒,微臣来迟了。”沈敬尧跪下说道。 “岁岁呢?” “微臣已经派人去救火了。” “混账!”圣德帝大怒,拔出身旁侍卫的剑,抵住沈敬尧的脖子,“你掌管城防营,岁岁的营帐着火,居然现在才来,是想等着给岁岁收尸吗!” “现在相信了吗?”宋珍珠面无表情的问道。 “如此看来,应该是真的了。”城南伯满意的说道:“沈敬尧失了君心,想必与岳思言的婚事也是黄了。” “你的机会来了。”城南伯瞥了宋珍珠一眼。 “只是,岳思言这么轻易就死了,总觉得不太真实。” 城南伯诧异的看了眼宋珍珠,“谁跟你说岳思言死了?” “这么大的火” “任凭它再大的火,岳思言不在里面,也伤不到她分毫。” 宋珍珠大惊,“你,你这是什么意思?你怀疑我?” “我没有怀疑你。”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回去问问你身边的丫鬟就知道了。” “你那个丫鬟放打火石的时候,就被人发现了,想必是受了什么威胁,所以没有告诉你。”城南伯心情颇好,“不过,我原本也没想一场火就让岳思言解脱,只不过是借这场火试探一下。” 宋珍珠脸色惨败,“你你的意思是,小翠背叛了我?” “清理门户这种事,我就不参与了,你自便就是。” “父皇也真是的,下手这么重。”岳思言看着沈敬尧肩膀处的伤口,心疼道。 “我没事。”沈敬尧低声说道。 圣德帝看了眼胳膊肘往外拐的女儿,不满道:“不是你让父皇演的真一点吗?现在又来说父皇下手重。” “演得真一点也不用真动手嘛!父皇你就是在公报私仇!” “臭丫头!敢和你父皇这么说话。” 岳思言将小翠放走后,偷偷派寒洲去找了圣德帝和沈敬尧,让两人配合自己演一出戏,骗过城南伯。 “城南伯这些年的确是不安分,恐怕不光是因为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圣德帝突然说道。 “呃父皇,你们要聊正事的话,要不我先走?” “不用了,在这待着,”圣德帝没好气的说道:“朕看你也舍不得这个臭小子。” “别忘了让裴照每天给你换药。”岳思言叮嘱道。 沈敬尧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战场杀敌,比这重千倍万倍的伤我也受过,这点伤不打紧。” “我不管!回京后我要检查的,要是到时候还没好,我就” “你就怎么样?”沈敬尧反问道。 “到时候再告诉你。”岳思言奶凶的威胁道。 “陛下,孟刃来了。”李公公走进来,和圣德帝耳语道。 圣德帝微微颔首,“让他进来。” “参加陛下,参见公主殿下。” 圣德帝抬手,“起来。” “陛下,属下暗中监视宋珍珠,发现她刚才命人送了个丫头出去,说是得了急症,已经不行了。但是属下悄悄查探过,口鼻处都是黑血,是被毒死的。” “应该是小翠,”岳思言不禁有些伤感,“说起来,害死她,我也有份。” 沈敬尧用自己温暖的手掌抱住岳思言的小手,“岁岁,这不关你的事。” “孟刃,她家祖籍青州,现在住在京城南边的子虚巷,家中还有父母弟妹,烦请你跑一趟,给她的家人五十两银子,送回祖籍地。” 孟刃看向圣德帝。 “就按公主说的办。” 第二天,圣德帝下旨,以玩忽职守之名废除沈敬尧城防营首领之职,其余事情,回城后再做商定。 一时间,众人皆在为沈敬尧鸣不平,暗中说岳思言刁蛮任性,明明只是一个在宫中养尊处优的公主,却害得沈敬尧丢了官职。 “唉,我这牺牲可太大了。”岳思言叹气道。 “殿下莫急,等回京后,大家就明白了。” “那这些天我还是少出门为妙,省的被人骂红颜祸水。” 南星说道:“殿下放心就是,他们怎么敢在殿下面前造次。” “最怕就是这种,面上恭恭敬敬的说着‘参见公主殿下’,实际上还不一定怎么骂我呢。” “殿下放宽心。” 因为正在演戏的缘故,岳思言也懒得出门了,整日窝在自己的营帐中。 原先那个已经被大火烧成了灰烬,现在岳思言住在岳景元旁边的营帐中,无聊时还能叫岳景元来聊聊天。 “倒也是个好事,你这几日好好养养伤。” “我早就好了!”岳思言不满的反驳道。 岳景元敲了下岳思言的脑门,“受伤才几天就到处蹦跶,还敢说自己好了。” “我这不是无聊嘛。”岳思言撅嘴说道。 “喏,给你的。”岳景元从袖子中掏出一封信,“让你这些天撑下去的精神食粮。” 岳思言一看信封上的字就知道是谁的,喜滋滋的打开信。 “写了什么?”岳景元探过头。 岳思言将信捂住,“不告诉你。” “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砚之。” 苍劲的字体,蕴含的是无尽的爱意和相思。 “啧啧啧,瞧你笑的。”岳景元忍不住吐槽道。 “要你管。” 岳思言将信上的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明明是武将,字怎么写得这么好看” 岳思言喃喃道。 晚上,圣德帝宴请群臣,而沈敬尧已经被革职,没有权力参加。 “公子,喝酒伤身,别再喝了。”裴照忧心忡忡的劝说道。 醉酒 “别管我!”沈敬尧不耐烦道。 “众人都在前面觥筹交错,品美酒,食珍馐。沈将军却在这喝闷酒,不觉得不公吗?” “滚。” 宋珍珠坐到沈敬尧对面的椅子上,“沈将军的领兵之能,我等都有目共睹,如今却因为一个不起眼的错误被革了职。换做是我,也会觉得委屈。” 沈敬尧将手中的酒坛,重重的往地上一摔,“滚!” “沈将军在战场上用兵如神,纵使珍珠养在深闺,也略有耳闻,”宋珍珠柔声说道:“难道做一个小小的平威将军,就满足了吗?” “掌管城防营区区一万的人马,如何对得起你这满身得才能。” 宋珍珠取过一旁得酒壶,斟了杯酒倒给沈敬尧,“如今摆在将军面前的,可不止一条路。” “当今皇帝偏心公主,实非明君。良禽择木而栖,将军为何不另寻一位,明智的主子呢?” 宋珍珠看着沈敬尧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默默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看着沈敬尧的眼神逐渐迷离,宋珍珠起身慢慢靠近。 “其实,珍珠倾慕将军许久了,”宋珍珠故意将声音放软,“不止将军,是否也是一样?” 宋珍珠的手攀上沈敬尧的脖子,“将军,不如今夜,让珍珠服侍” 沈敬尧一掌劈向宋珍珠的后颈,眼神清明,早已没有方才的迷离。 “公子,”裴照为难的看了眼宋珍珠,“现在怎么办?” “找间房间,点上迷情香。”沈敬尧淡淡说道。 裴照为难道:“公子,男女欢愉之后,身体是是有些不适的。” 沈敬尧看向裴照,眼神中多了些探究的意味,“你懂的不少。” “属下博览群书。” “将她打一顿,痕迹做的像一些。” “是。” “你比较有经验。” 裴照:公子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这样的。 第二日,宋珍珠醒了之后,只觉得全身酸痛,几乎站不起来,想起嬷嬷说的话,内心一阵狂喜。 打量四周的陈设,应该是放杂物的营帐,床铺冰凉,早已没有沈敬尧的踪影。 地上的衣服已经破烂不堪,宋珍珠为难之际,看到摆了一套新衣服,应该是沈敬尧派人留下的。 宋珍珠捧着衣服,嘴角不自觉的上扬。 穿戴好后,宋珍珠悄悄回了自己的营帐。 另一边,裴照正在向沈敬尧汇报。 “公子,她已经穿好我们送去的衣服了。” “嗯,穿了就好。” 裴照还有些不放心,“公子,万一她到时候换了别的衣服怎么办?” “再送别的衣服不就好了。” “也对,”裴照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以公子您现在与她的关系,她已经会穿的。” 沈敬尧写字的手停了下来,“我和她什么关系?” 目光中全是威胁之意。 “没有,没有,公子您清白的很。”裴照赶忙解释道。 那天之后,沈敬尧时常派人给宋珍珠送东西。 首饰、荷包、玉佩,都是些随身携带的东西。 这些东西上,无一例外的被撒了萤石粉。 萤石粉是沈敬尧驻守边境时,无意中发现的一种东西,平时看不见,但只要和紫英花汁相遇,就会便成紫色。 本来,沈敬尧还在担心,怎么能将洒了萤石粉的东西送给宋珍珠,谁知她竟然自己找上门,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时间一天天过去,一转眼,距离最后的秋猎比赛,只剩一天了。 “今天的信。”岳景元丢到岳思言手上。 沈敬尧每天都会写好一封信,交给岳景元,由岳景元转交。 前几天, 都是些表达思念与爱慕的情诗,婉转又动人。 而今天的内容却与往日不同。 “岁岁,明日万事小心,在原地等候,一切有我,切莫冲动。” 岳思言走到烛台前,将信纸点燃,看着信纸燃为灰烬。 “他的话,记住了吗?”岳景元不放心的问道。 “皇兄,这个局因我而起,若是没有我,又要如何灭呢?”岳思言叹气道。 岳景元上前,摸摸岳思言的长发,“岁岁,别忘了,你还有父皇,还有皇兄,没有必要以身犯险。” “皇兄,你真当我是天真不问世事的小公主不成?” “城南伯私藏武器,偷练兵马,早就存了不臣之心。朝堂之事,牵一发,而动全身。父皇这么多年避而不提,不都是在等待时机吗?” “还有你常常离京,真的只是去游玩吗?” 岳景元惊讶,“平日以为我们岁岁单纯不谙世事,没成想” “皇兄,你放心,我不会成为你们的累赘。我是北魏的公主,守护北魏,也是我的责任。” “你确定?”城南伯狐疑道。 “属下确确实实看见沈敬尧暗中给了八皇子一封信,只是内容不得而知。” 城南伯的眉头皱成“八”字形,“难道说,之前的一切,都是皇帝他们演给我看的?” “但宋珍珠不是说,她已经和沈敬尧行过周公之礼了吗?” 城南伯自言自语道。 “主子,我们此次的计划必须万无一失,具体细则,还请主子尽早决断,以免夜长梦多。” 城南伯沉思了一小会,说道:“将宋珍珠叫过来。” 秋猎比赛。 岳思言和白静茹坐在女宾席观战,一边吃点心,一边聊着天。 “早就听闻公主殿下武艺高强,前几次秋猎中,也是战绩斐然。不知今天,能否有幸见识到殿下的飒爽英姿?” 白静茹警惕的站到岳思言身前,“你想干什么?” 宋珍珠微微福身,“白小姐不必如此惊慌,我只是” “好,正好我伤口也愈合的差不多了,去玩玩也无妨。” 白静茹急忙拉住岳思言的手,耳语道:“岁岁,当心有诈!” 岳思言安慰般的拍拍白静茹的手,“无妨。” 宋珍珠的目标在她,城南伯今日的所作作为,也时因她而起。 今日的圈套,自己无论如何也要进。 与其让被动的被城南伯和宋珍珠拉进这个圈套,不如自己主动进去。 危在旦夕(下) 沈敬尧走后,圣德帝身子晃了两下,跌坐在椅子上。 “父皇” 一众皇子担忧道。 “朕是岁岁的父亲,可也是北魏的皇帝。” 一滴泪顺着眼角滑落,滴落在龙袍上,晕了一小块深色。 夜深,侍卫点燃了篝火,带来一丝温暖,岳思言缓缓的睁开眼睛。 此时此刻,山洞中只有两个侍卫。 岳思言身上的力气恢复了一些,但依然昏昏沉沉的,没有力气。 想自己堂堂北魏公主,居然沦落到今天的地步。 岳思言不禁一阵心酸。 沈敬尧,你什么时候来救我啊。 岳思言越想岳委屈,眼泪不住的滑落。 不知道哭了多久,岳思言低头在衣服上蹭蹭眼泪,开始观察周围的情况。 两个侍卫已经睡熟了,岳思言想着要不要偷偷逃跑。 只是这个想法刚出来,就被否决了。 凭自己现在的身体状况,还没跑出去,恐怕就先被灭口了。 这时,其中一个侍卫动了一下,身边的果子滚落下去,正好滚到了岳思言身边。 岳思言双手被绑住,只能悄悄挪过去,用嘴咬住果子。 果子又酸有涩,若是在平时,岳思言看都不会看,可是现在,愣是连核都吃了。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岳思言如是想。 吃了果子,岳思言身上有了些力气,自己朝着篝火的方向移动了一点,以此获得更多的温暖。 透过洞口,能看到天上的月亮,弯弯的玄月挂在天边,清冷的月光照在洞口。 以前,岳思言总觉得残月寓意不好,现在却觉得这残月无比亲切。 沈敬尧,你在看月亮吗? 第二天。 “我的人马应该马上就回到,”城南伯得意洋洋,“到时候, 这个北魏王朝,就不会再姓岳了。” 岳思言冷哼一声。 “现在先让你苟延残喘一会,呆会你就会知道,什么叫‘求生不能,求死不能’。”城南伯阴狠说道。 “主子!”侍卫惊慌失措的跑进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城南伯呵斥道。 “主子,属下刚刚得到消息,我们本应今天到的铁骑,昨晚被被沈敬尧一举歼灭了。” “你说什么?!”城南伯暴怒,“怎么可能?那可是我苦心训练多年的铁骑,怎么可能” 城南伯猛的转头看向岳思言,拔出侍卫的长剑,吼道:“是不是你!” “城南伯,看样子,你的美梦要落空了。”岳思言讽刺道。 城南伯此时已经没有心思去琢磨岳思言对他的讽刺了,长剑又指向宋珍珠。 “是不是你背叛我?沈敬尧给了你一点甜头,你就背叛我?!” “是不是!” 宋珍珠腿一软,跌坐在上,慌忙的摆手,“不是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这时,外面传来一阵马蹄声。 “这是什么声音!”城南伯激动道:“是不是我的铁骑到了?” “主子,是是朝廷的人来了,沈敬尧带兵。”侍卫颤颤巍巍的说道。 城南伯大惊失色,“怎么可能?他怎么可能找到我们?” 说完,手中的长剑也掉落在地上。 危急时刻,城南伯竟恢复了一丝理智。 城南伯的眼神落到宋珍珠的衣服上,“你的衣服” 宋珍珠一瞬间脸色煞白,“你你的意思是?” “蠢货!”城南伯勃然大怒,“沈敬尧略施小计,你就真的信了?!” 城南伯掏出匕首,毫不留情的抹了宋珍珠的脖子。 岳思言没有想到城南伯会直接杀了宋珍珠,若不是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恐怕会惊呼出来。 城南伯双眼赤红,一副癫狂模样。 “今日,你就与我陪葬,就当是为我儿赔罪!” “你想干什么?”岳思言凭着求生本能,拖着虚弱的身子向后挪动,警惕的看着城南伯。 城南伯握紧匕首,一步一步走向岳思言,眼神中满是杀意。 “当年我儿正值大好年华,不过是看上了几个贱骨头,就被你打断双腿,从此卧床不起。” “我儿乃人中龙凤,若不是你,我们家族百年基业,又怎么会断于我手?” “若不是,我又怎么会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城南伯高举匕首,千钧一发之际,岳思言打了个滚儿避开。瞅准时机,捡起方才城南伯掉落的长剑,割开了束住双脚的绳子,避到一边。 趁着城南伯发疯的时间,岳思言又割断了手上的绳子。 刚刚的一系列动作,岳思言是靠着强大意志力完成的,此时,已经没了站的力气,跪倒在地。 “放弃,凭你,赢不了我的。” 说着,城南伯再次高举匕首,狠狠扎下去。 “啊——” 电光火石间,一只长箭射入了城南伯的大腿。 “都别动!” 剧痛之下,城南伯为了保命,挟持了岳思言,用匕首抵住岳思言的脖子。 “放开她!”沈敬尧又惊又怒。 岳思言半边身子都被血染红了,长发散乱,脸色惨败,隐隐还透露出青紫。 身体似乎是已经撑到到了极限,双腿都软的几乎站不起来,若不是城南伯挟制着她,恐怕早就倒下了。 “别过来!” 城南伯挟持着岳思言一步一步向后退,眼看着就到了悬崖边。 沈敬尧后背一阵阵的冷汗向外冒,“好,我不动,你放了她。” “你筹谋多年,应该知道公主对于陛下的意义。她若是有什么意外,你们城南伯一脉,恐怕就要断子绝孙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城南伯仰天长啸,“就算我今天放了她,你们就会放过我?” “我保证!只要公主好好的,你就会安然无恙。” 悬崖边呼呼的风声不断灌入岳思言的耳中,岳思言虚弱到了极点,却一动不敢动,生怕一不小心,小命就没了。 这辈子好不容易拿了个简单模式剧本,可不能就这么死了。 “死还有个公主给我垫背,值了。” 城南伯说完,拉着岳思言一起跳下了悬崖。 “岁岁!” 醒来 千钧一发之际,沈敬尧冲上前,凭着本能一抓,竟真的抓住了岳思言的胳膊。 “岁岁,坚持住。” 此时沈敬尧的大半个身子也悬挂在半空中,而岳思言早已昏了过去,瘦小的身子在空中无助的摇晃。 裴照等人反应过来后,也连忙上前,和沈敬尧一起将岳思言救了上来。 “岁岁!” 沈敬尧将岳思言抱在怀里,声音抖的厉害,“你别吓我。” 昏昏沉沉中,岳思言似乎听到有人在叫自己,想睁开眼睛看看,却没有力气。 好困啊 沈敬尧,让我睡一会。 昏过去的前一刻,岳思言听见了沈敬尧撕心裂肺的叫喊。 “岁岁!” 岳思言并没有一直昏迷,偶尔也会有醒来的时候。 尤其是太医在处理伤口的时候,疼的岳思言恨不得原地去世,却偏偏口不能言,手不能动,只能任人摆布。 有时候也会听见有人在旁边哭,好像是南星和半夏,还有白静茹。 说起来也是倒霉,即使是昏迷,岳思言也逃不过喝比命还苦的药,更可恶的是,不能吃蜜饯了。 “不想喝药的话,就快点醒来。” 清冷的男声在耳边说道。 “大家都在等你醒过来。” 沈敬尧将空了的药碗放到一边,用干净的帕子擦净岳思言嘴边的药渍。 “睡了这么久,该醒了,岁岁。” 那天将岳思言在悬崖边救出,带回营帐后,太医直言,岳思言受伤太重,已经无力回天。 伤口裂开,五脏俱伤,还发着高热,身体状况差的一塌糊涂。 直到今天,沈敬尧都不想去回想那一天。 岳思言就那样无知无觉的躺在床上,脸色灰败,人尽灯枯,进的气没有出的气多。 而为岳思言赢的一线生机的,竟是贤妃家人送来的那名医女。 贤妃召医女进宫,本是想要老蚌怀珠,再怀个孩子。 那医女家中世代从医,幼时见过家中长辈的起死回生之术,也是因为这个,岳思言才勉强保住了性命。 用贤妃的话说,“我确实是不怎么喜欢那个丫头,但是也不想让她死,好说歹说,我也是看着她长大的,实在不忍心看着她死。” 经此一事,圣德帝对贤妃的态度好了不少,回宫之后还赏了不少东西。 昏迷时,岳思言偶尔会有意识清醒的时刻,但大部分时间都在昏睡,还会时不时的梦见上一世的事情。 上学时,班上的孩子都会说自己是没人要的孩子,老师对此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找了个男朋友,对方嫌弃她没有父母,不了了之。 职场上也被同事各种排挤。 总之,几乎是要多惨有多惨。 这一世好不容易换了个高配剧本,可不能就这么走了。 抱着这种想法,岳思言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 “公主!公主,你醒了!” 过了许久,岳思言的视野才逐渐清晰起来。 “半夏” 刚开口说了两个字,岳思言就被自己的嗓音吓到了。 这个比男人还粗的声音,是自己的吗?! “殿下醒了!快来人!太医!快来!”半夏激动道。 “殿下,现在陛下还在上朝,还有太子, 每天下朝都回过来。还有沈将军,他每天都在这守着你,只有上朝的时候才会离开一会。你别急,估计也快下朝了。” 半夏喋喋不休的说了许多,可此刻岳思言的脑子还没晕乎乎的,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一炷香后,原本空荡荡的宫殿站满了人。 “岁岁,有没有哪难受?想吃什么,父皇让御膳房给你做。” “头晕不晕?要不要太医再来看看?”太子说道。 “好好休息,好了之后带你出去玩。”岳景元说道。 “呜呜呜小姑姑,我以为你要不行了,”岳安淮抹着眼泪说道:“还好你醒过来了。” 岳思言看了看周围,发现没有沈敬尧的身影。 “那个沈敬尧呢?” 昏迷这么久,最想见的一定是心上人。 可心上人本人却不在。 着实令人失望。 “他在殿外呢。” 若是平时,圣德帝一定会气地胡子都翘起来,说岳思言还没嫁出去久成了泼出去的水。 可此时此刻,女儿醒过来已经是圣德帝最大的礼物了。 “我这就让她进来。” 众人皆很了解岳思言,也很长眼力见,给二人留了独处的空间。 “岁岁。” “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岳思言心疼道。 沈敬尧常年习武,身材一向是匀称健硕的。 而现在,沈敬尧人瘦了一大圈,脸上的轮廓更加分明了,一点肉都没有。 沈敬尧握住岳思言的手,“我没事,倒是你,睡了一个多月,有没有哪不舒服?” “一个多月?”岳思言惊讶道。 岳思言现在才想起,刚刚圣德帝等人都穿了冬装。 沈敬尧俯身,抱住岳思言,“岁岁,谢谢你,你如果就这么离开我,我会后悔一辈子。” 岳思言发现,沈敬尧有些不对劲。 话变少了,总是在门口站着,自己叫他才会过来。 脸上的表情也变少了,沈敬尧本就是个不爱笑的人,现在更是几乎面无表情。 只有和岳思言说话的时候,会释放出一些温柔的信号。 半夏有一次偶尔听见城防营的侍卫和同僚大吐苦水,说沈将军最近心情欠佳,自己在城防营时大气都不敢出。 “你们说,沈敬尧这是怎么了?” 半夏和南星对视一眼,不约而同的摇摇头。 “殿下昏迷的时候,沈将军日夜守在这,没见他有什么不对。”半夏说道。 “殿下,要不您和沈将军好好聊聊?”南星说道:“自从回了宫,沈将军几乎就没回过府,日夜都在这守着。” 岳思言想了想,觉得可行。 为了探出沈敬尧的心里话,岳思言派人给岳景元递了话,让他灌沈敬尧点酒。 喝醉好办事嘛。 话递出去后,岳思言一直眼巴巴的等着,像只热锅上的蚂蚁。 到了戌时,岳景元总算回了话,只有两个字。 “成了。” 赐婚(一) 夜深人静,喝了酒的沈敬尧独自在庭院中吹风。 “猜猜我是谁?” “手怎么这么凉?”沈敬尧淡定的将岳思言的手握在手中。 岳思言不满道:“你都没有被我吓到。” 沈敬尧转过身,蹙眉,“怎么穿这么少?” 一边说着一边解下自己身上的披风,披到岳思言身上,“太医说,你得仔细调养,不然” 沈敬尧没有继续说下去。 “外面冷,我们进去说。”沈敬尧牵着岳思言的手说道。 “你最近好像心情不太好。”岳思言说道。 “为什么这么说?”沈敬尧问道。 岳思言把玩着手中的帕子,“我也不知道,就是感觉你心情不太好。” “岁岁,”沈敬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垂下眼帘,“其实,我前一天晚上就知道你在哪了,但是没有去救你。” 沈敬尧如今不过是双十年华,却已在战场上度过了将近十年。 十几岁就随父亲一起前往边关,这么多年来,手上沾染了无数敌军的鲜血。 这期间,沈敬尧从未做过让自己后悔的决定。 唯独这一次,沈敬尧后悔了。 在岳思言受伤昏迷的时候,沈敬尧就一直在想,就算那天晚上自己没有剿灭铁骑,就算城南伯的铁骑真的汇合了,自己也未必赢不过。 沈敬尧一直很自责,如果不是自己当初的选择,或者岳思言也不会在鬼门关挣扎这么久。 “所以,岁岁,我一直不知道怎么面对你。” 一向意气风发的沈将军,此时就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你做的对。” “沈敬尧,当初你如果为了我,放弃了自己身为武将的责任,你就不是我爱的那个人了。” “我是北魏的公主,为天下人所养,自然也要为天下苍生做出牺牲。” “谢谢你,保护了北魏的百姓,保护了我。” 沈敬尧一直在想,自己究竟爱上了一个怎样的女子。 她贵为公主,千娇百宠的的长大,却没有丝毫没有恃宠生娇。 她时而凌厉,时而娇俏,时而迷糊。 沈敬尧轻轻将这个令自己着迷的女子揽入怀中,想起被自己压箱底保存的一道圣旨,似乎是时候发挥它的用处了。 第二天。 岳思言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 “殿下,你醒了?李公公等了你半天了。” 岳思言连忙说道:“快请公公进来。” 不一会,李公公手里拿着一道圣旨,满脸喜色的走进来。 “参见公主殿下。”李公公笑眯眯的说道:“陛下有旨意赐给殿下。” 岳思言连忙掀开被子,想下床接旨。 “此处没有别人,殿下在床上听就是了。” “多谢李公公。”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荣安公主,朕之爱女也,系先皇后白氏所出,身份贵重。自幼聪慧灵敏,旦夕承欢朕躬膝下,朕疼爱甚矣。今公主年已及笄,适婚嫁之时。朕闻平威将军沈敬尧人品贵重、仪表堂堂、且未有家室,与公主婚配堪称天设地造,朕心甚悦。为成佳人之美,兹将荣安公主下降将军沈敬尧,一切礼仪由礼部尚书与钦天监正商议后待办。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钦此!” “殿下,接旨。” 白静茹接到岳思言的信之后,急匆匆的进宫,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你就让人给我捎了个话让我进宫,也没说什么事。”白静茹急忙问道:“到底怎么了?我这连衣服都没换,就穿了件常服就出来了。” 岳思言指指手边的圣旨,“出大事了。” “怎么了?”白静茹吃惊的捂住嘴,“不会是你太过奢靡,被陛下废了?” “能不能盼我点好?”岳思言没好气道。 “那这圣旨是干嘛的?” 白静茹一边说着,一边打开圣旨,“让我来看看。” “赐婚!??” “耳朵差点被你震聋了。”岳思言不满道。 白静茹呆呆的说道:“我只是两天没来看你,你就从花季少女,变成未婚少妇了?” “我呸!”岳思言靠在榻上,随手扔了个枕头砸到白静茹身上,“我顶过是个未婚少女,怎么就少妇了?” “差不多差不多,”白静茹凑近说道:“我以为陛下会舍不得你出嫁,怎么这么干脆的就赐婚了?” 岳思言说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与此同时,沈敬尧正在接受圣德帝以及五位皇子的检阅。 三皇子五皇子七皇子早就出去云游四海,圣德帝都找不着人。 四皇子岳景逸醉心佛法,一般都在佛堂待着,轻易不会出门,只在朝廷挂了个职。 六皇子岳景涵性子单纯,又有些一根筋,平日喜欢都逗蛐蛐,四肢发达,头脑简单,连个闲职懒得没挂。 “你就是岁岁的驸马?”岳景涵不客气的说道:“听说你前些年让岁岁受了好些委屈?走,出去比试比试!” “善哉善哉,六弟,我乃佛门弟子,见不得血腥,”四皇子拨动手中的佛珠,“你如是要动手,我便先走一步,到时别忘告诉我结果就是。” “四皇兄放心!”岳景涵拍着胸脯说道。 “六皇兄!” “岁岁!” 看到岳思言,岳景涵立马换个表情,喜笑颜开的冲上前,抱着岳思言转了个圈。 “岁岁,前些日子你生病,六哥担心的要命,蛐蛐都忘了喂,死了一大半呢。” 岳思言嘟嘴说道:“都是岁岁的错。这样,等六皇兄生辰,岁岁送皇兄几只新的。” “好!” 太子掩嘴咳嗽几声,“岁岁啊,不是让你在宫里好好休息,怎么跑到这来了?” 岳思言偷偷瞄了眼沈敬尧,理直气壮的说道:“我散步,不知道怎么就散到这来了,真巧,父皇和诸位皇兄也在。” “阿弥陀佛,”岳景逸慢悠悠的说道:“岁岁,在皇兄这个佛门弟子面前,不可打诳语。” 岳思言心虚的低下头,绞着手里的帕子,不做声。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都回宫。”圣德帝开口为岳思言解了围。 赐婚(二) “多谢” 岳思言话还没说完,就被圣德帝打断了,“岁岁,你等会再走。” “哦,好。”岳思言应道。 “沈爱卿,你也留一下。” “臣遵旨。” 殿中只剩下三个人,岳思言看看圣德帝,又看看沈敬尧,两人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 最终,岳思言还是决定先打破这个僵局,“父皇,你留我们,有什么事吗?” 圣德帝重重的拍了下桌子。 “父皇!你吓到岁岁了!”岳思言抚着胸口说道。 圣德帝见状,连忙说道:“是父皇不好,快坐下。” 说完又瞪了沈敬尧一眼,没好气的说道:“你也坐。” “多谢陛下。” 圣德帝本以为,以岳思言这眼里揉不得沙的性格,沈敬尧得废些力气才能将她哄好。这赐婚的圣旨虽然给了,但是起码得一两年才用的上。 谁知道 “早知今日,当初朕就不该给你那道赐婚圣旨。” “微臣多谢陛下成全。” 圣德帝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有气没处发。 “岁岁的公主府去年便建好了,朕会让人再修缮一遍。岁岁成婚后,你就随岁岁一起住在公主府。” “父皇!”岳思言急道。 圣德帝甩给岳思言一个眼神,示意她别说话。 “岁岁是朕捧在手心养大的,这多年,也没让她早起请过安。就算是太后健在时,也没让岁岁大清早去请安。”圣德帝颇具威严,“朕不管民间是如何晨昏定省的,最好别把这套用在岁岁身上。” “父皇你说什么呢?”岳思言小碎步跑到圣德帝身边,“我有数的,你不用” “陛下放心,陛下所说,亦是臣心中所想。” “我父皇刚刚,他”岳思言拽着沈敬尧的衣袖,“他也是为了我好。” “我也想你好。” “什么?” 沈敬尧将岳思言微凉的小手包在自己的大手里,“你不知道,我们沈家祖传习俗,娶了媳妇忘了娘。” 说完还不忘补充,“我爹就是这样的。” “陛下不说,我也打算成婚之后与你住在外面的。” 在沈府,蒋氏才是女主人,就算蒋氏将岳思言当作亲女儿,岳思言也始终会觉得不自在。 沈敬尧希望,到时候别人称呼岳思言为“夫人”,而不是“少夫人”。 “不过修葺这事,还是我来。” “我父皇的品味确实是差了点。”岳思言笑道。 “倒不是因为这个,只是我希望,我们的家,又我亲自设计。” 岳思言兴奋道:“那别忘了在花园给我扎个秋千!” “好。” 四下无人,岳思言盯着沈敬尧那俊俏的脸,恶从胆边起,踮起脚,蜻蜓点水般的吻了下沈敬尧的嘴唇。 沈敬尧搂住岳思言的腰,低声说道:“岁岁,你这是玩火,知道吗?” 岳思言双手攀住沈敬尧的脖子,“婚都赐了,我会怕火吗?” 这时,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 “那个,岁岁,你能不能先把我弄下去。” 沈敬尧和岳思言皆是一怔,抬头一看,白静茹正坐在树上,尴尬的笑着。 “你还没走吗??” 方才,岳思言突然想到,沈敬尧还没来找自己,可能是被父皇皇兄扣下来了,赶紧赶去养居殿,顺便拉上了白静茹。 养居殿离宫门口近些,岳思言是想让白静茹顺便出宫回家,可进去的时候忘说了。 白静茹不知道岳思言什么意思,一直在养居殿外等岳思言出来。 可是,岳思言没等到,等来了岳景祥。 白静茹远远的看到岳景祥朝自己走来,慌不择路,爬上了树。爬的时候好说,下的时候就成了问题。 好不容易等来了岳思言,谁知 “沈将军,不好意思啊,”白静茹说道:“我这就走,你们继续,就当我没存在过。” 沈敬尧难得的不知说些什么,“白小姐严重了,你留下陪陪岁岁,我城防营还有点事情,先走了。” 目送沈敬尧出宫,岳思言杀气腾腾的望向白静茹。 “那个,岁岁,这也不能怪我不是?” “你身上还有伤,别动气,动气对身子不好。” 岳思言转转脖子,松动下筋骨,“没事,你站着不动让我打就是。” 看着两个小姑娘打闹着远去,树林后岳景祥微微松了口气。 “我这个表妹,我也算事看着她长大的,是个好姑娘。” “皇兄说的是,白小姐生性纯良,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 太子斟酌了一下,说道:“二弟,其实你与静茹的事,我也略有耳闻。你若是有意,也不是不可,舅舅他也不是那么迂腐的“ “皇兄,”岳景祥打断道:“我年至而立,至今未娶,未来恐怕也不会娶。” “国公爷的独女,身份尊贵,不应该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岳景祥作揖道:“皇兄若是疼爱臣弟,就请皇兄他日登基后,厚待白小姐,保她一世荣华。” 太子叹气,“你既心意已定,我也不便多说。” “但是,景祥,你我兄弟二人一起长大,我从未怀疑过你。”太子拍拍岳景祥的肩膀,“你若是有想做的,去做便是。” “多谢皇兄。” 蒋氏一早就得知了赐婚的事,高兴的使劲掐了沈括一把。 “疼吗?” “姑奶奶,这么多年了,你一直可着这一个地方掐,能不疼吗?”沈括呲牙咧嘴说道。 “太好了!岁岁竟真成了我儿媳妇。” 说完,蒋氏又有些不自信,“你说,咱儿子配得上岁岁吗?” “照我说,岁岁这般可爱的孩子,该找个活泼点的驸马。”蒋氏嫌弃道:“怎么就看上砚之这个闷葫芦。” 走到门口的沈敬尧,刚好听见了蒋氏的这句话,饶是平时再冷静不过,此时也差点绊倒。 “公子小心些。”裴照憋笑道。 “砚之,你回来了?”蒋氏迎上前,装作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嗯。”沈敬尧脱下披风交给一旁的小厮。 婚期 “母亲。” “怎么了?”蒋氏偏头问道。 沈敬尧喝了口茶,缓缓的说道:“陛下的圣旨已下,再给岁岁介绍别人,就是抗旨了。” 说完,转身回了书房。 蒋氏回头狠狠瞪了沈括一眼,“你看,看着这个德行都是随你了。” 无辜的沈括连连点头,以免更大的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这头饰上的东珠都是次品,怎么能给公主当嫁妆?” “这蚕丝软被好,又轻又薄,着内务府再做三床,凑个六,吉利。” “按习俗,到时候是要装一箱银子压箱的,”惠贵妃自言自语道:“银子不气派,孙嬷嬷,你去换三百锭金子回来。” 皇后早逝,岳思言出嫁的一应事务都落在了惠贵妃头上。 惠贵妃是如今宫中位份最高的妃子,又是皇四子生母,后位悬空,惠贵妃代为统领六宫。 筹备婚礼,没有比她更好的人选了。 婚期定在了来年开春后,三月初八。 到时候万物复苏,草长莺飞,气候温暖,是个成亲的好节气。 “岁岁,内务府说着人给你看了图纸,两套凤冠,你喜欢哪一套?” “我瞧了,觉得都不错,让内务府随便挑一个就是了。” 惠贵妃取过图纸,仔细端详了一会,“确实都不错,这套雍容华贵,符合身份;另一套款式新颖,适合你们年轻人。” “这样,都做了,做出来看看成品,到时候再决定。” 岳思言犹豫,“会不会有些太浪费?” 毕竟她只打算成这一次亲,做两套也用不着。 惠贵妃笑着刮了下岳思言的鼻子,“傻丫头,你可是公主,别说是两套了,二十套也没人敢说什么。” “那就听惠娘娘的。” 两人正讨论着大婚的问题,李公公突然来了。 “奴才参见惠贵妃娘娘,参见公主殿下。” “不必多礼,”岳思言眼神示意南星给李公公上茶,“公公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刚刚收到消息,说是发现了城南伯的尸体。应该是坠崖后掉到了河里,然后被冲到了河的下游,被河边浣洗衣物的村民发现了。五官已经看不清了,只能通过衣物辨别。”李公公解释道。 “那就好,死了就好,”岳思言突然想到另一件事,“那城南伯的那些铁骑呢?我当时听说,他大约有一万铁骑” “沈将军前前后后共剿灭八千余人,剩下的人大概是听说了消息,逃走了。” 不知怎么的,岳思言总觉得有种不好的预感。 惠贵妃见岳思言表情不对,安慰道:“城南伯都已经死了,即便是剩下些叛军,也群龙为首,不足为惧。” “惠娘娘说的是,是我多虑了。” 李公公笑呵呵的说道:“陛下交代了,让殿下好生准备嫁人,不必为了这些劳什子事苦恼。” “对了!”岳思言眼睛一亮,“我是不是可以出去看看我的公主府?” “这”李公公为难道。 “算起来你养伤期间也算乖巧,”惠贵妃站起身,“让侍卫跟着,出宫去玩玩,我帮你拖住你父皇。” “惠娘娘最好了!”岳思言激动的跳了起来。 得到了首肯,岳思言立马换了轻便的衣服,从角门溜了出去。 “先去尚香斋,说不定还来得及买佛手酥。”岳思言喜滋滋的吩咐道。 “是。” 到了尚香斋门口,岳思言刚想下马车,就被寒洲制止了。 “殿下在马车上等着就是,属下去买。” “怎么,你还怕我逃走?” “不是,”寒洲严肃道:“是属下已经被太子殿下罚了三年的例银,不能再罚了。” “要留着钱娶媳妇?” “是的。” 岳思言突然八卦起来,“你有心上人?是谁?” 寒洲难得的脸红了,“属下去排队了。” 岳思言看着寒洲的背影,不禁自言自语道:“没想到寒洲竟然有喜欢的人。” “公主殿下?” “裴照?你怎么在这?”岳思言趴在马车窗户上说道。 “参见” “欸欸欸,”岳思言制止道:“在宫外,就不必多礼了。” “属下来替公子拿尚香斋的地契。” 岳思言满脸问号:“地契?这块地是你家公子的?” “殿下不知道?”裴照惊讶,“尚香斋也是我家公子的。” “什么?!!” 城防营。 “最近京城中治安好了不少,夜里失窃报案的百姓少了许多,做的不错,”沈敬尧说道:“今晚我请客,不当职的都去。” “多谢将军!” “将军,公主殿下来了。”一个小兵在沈敬尧耳边低声说道。 沈敬尧眼中滑过一丝惊讶。 “你们先去忙。” “沈敬尧!!”岳思言气势汹汹的冲上前。 “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沈敬尧一头雾水。 “你到底有多少私房钱?” 沈敬尧看向裴照,裴照正一脸歉疚的看着他。 “除了尚香斋,还有没有别的了?” “有。”沈敬尧利落的回答道。 “有多少。” “大概,”沈敬尧想了想,“大概够你纸醉金迷的活个八辈子。” 沈敬尧这些年在京城投资兴业,除了尚香斋这个糕点店,还有成衣店首饰店餐馆之类的,收益都很高。 “这样,下次把账本给你看。” “那倒不用,”岳思言盘算着说道:“成婚再给我看,我知道你小金库有多少就好。” 沈敬尧长臂一伸,将岳思言揽入怀中,让她坐道自己腿上:“今日怎么能出宫了?” “想出来看看公主府,惠娘娘帮我拖住父皇了。” “看了吗?” “没有。”岳思言搂住沈敬尧的脖子,靠在他坚实的肩膀上,“想去买佛手酥,正好遇到了裴照。” “啊!” “佛手酥!” “我忘买了!” 岳思言懊恼道:“该死的,现在回去的话肯定没了。” “岁岁,”沈敬尧低声道:“我今日派裴照去取地契,是想关掉尚香坊的。” “为什么?”岳思言惊讶,“尚香斋生意那么好,关掉的话要少赚不少钱。” 除夕 “准备让尚香斋的糕点师傅去公主府,这样的话,成亲后,你日日都能吃到佛手酥。” 岳思言眼中闪过一丝惊喜,“真的吗?” 沈敬尧点点头。 “这么一说,我都开始盼着成亲了。”岳思言托腮,开始幻想成亲后每天都能吃佛手酥的美好生活。 沈敬尧眼睛一眯,闪过危险的光芒。 “这么说,你之前都没盼着成亲?” “对啊,这都被你发现了。” 岳思言一本正经的说道:“其实和你成婚,一切都是父命难违,我一直有个相恋多年的情郎,温柔可人” 岳思言本想继续编下去,但是看到沈敬尧那充满杀气的眼神,很识趣的闭嘴了。 两人又腻腻歪歪的聊了会儿天,看天色渐晚,才启程回宫。 回去的路上,岳思言突发奇想。 “欸,如果我真的有个情郎,你会怎么样?找父皇取消婚约?” “不会的。”沈敬尧淡淡的说道:“情郎而已,你有几个,我杀几个,小事而已。” 岳思言瞠目结舌。 “你这是断了我成亲以后养面首的想法。” “殿下,还是珍惜下别人的性命。” 圣德二十一年的最后一天。 “今日除夕,殿下要穿哪件衣服?”南星正发愁,“梅红海棠鎏金裙倒是不错,只是没有合适的首饰配。” 岳思言靠在榻上,旁边烧着火炉。也不知是不是前不久受了重伤的缘故,岳思言今年冬天格外怕冷,入冬以来就没离开过暖炉和汤婆子。 “我记得前几天内务府送了套鹅黄广袖裙,就那件。”岳思言接过半夏递来的燕窝,“外面穿那件淡粉的披风,厚实些。” “是,”南星说道:“那奴婢去取海棠头面,倒与衣衫相配。” “这点小事,你看着办就是。” 南星屈膝行了个礼,“奴婢这就去库房取。” “等等,”岳思言将喝完的空碗交给半夏,吩咐道:“半夏,你也跟着一块去,今日除夕,你们俩都取挑件称心的首饰。” 半夏和南星对视一眼,犹豫道:“殿下,这恐怕不合规矩。” “你们是我长乐宫的人,谁敢说你们不合规矩?”岳思言拍着胸脯说道:“我就是规矩,尽管挑就是。” “多谢公主殿下。” 半夏和南星一脸喜色的朝库房走去。 岳思言歪在榻上,被暖炉的热气烘的昏昏欲睡。 “公主殿下,小皇孙来了。” 岳思言迷迷糊糊说道:“让他进来。” “给小姑姑请安。” 岳思言从榻上坐起,打了个哈欠,“你怎么来了?” “今日除夕,父王、几位皇叔还有皇爷爷都在,说要考我功课,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来小姑姑这避一避。” “你平时争点气,这个时候也不必这么怂了,”岳思言从旁边随手扔了本书过去,“不过今日是除夕,放松放松,看看话本子。” 说话间,宫女已经端上了茶水点心。 “我最喜欢小姑姑宫里的奶油芙蓉卷了。” 岳思言听出来了岳安淮的言外之意,“一会让你的小厮去小厨房,将剩下的拿走。” “不对” 岳安淮下意识问道:“什么不对?” “你小时候不喜欢吃奶油的。” 岳安淮怔住,“那个,小姑姑,我还是回养居殿,不打扰你休息了。” “回来你这个臭小子!”岳思言揪住岳安淮的耳朵,“说!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不问不要紧,一问岳安淮的脸全红了,就连耳朵都染上了淡淡的粉色。 “这小姑姑,你真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快跟我说说,是哪家的姑娘?” 岳安淮看起来十分为难。 岳思言瞪大眼睛,“那是哪家的公子?” “小姑姑!”岳安淮气道:“你瞎说什么呢?” “我看你吞吞吐吐,还以为”岳思言兴致勃勃的说道:“既然是位姑娘,你直说就是。小姑姑替你探探,是不是个好姑娘。” “她是个顶好的姑娘。”岳安淮羞涩的低下头。 “是哪家的小姐?虽说你过了年才十三,但是提前定下也不是不可。” “她父母双亡,和哥嫂相依为命,”岳安淮突然低落,“他哥哥是城防营的一名副尉。” “副尉?!” “城防营的副尉有十余人,平时我的命令都是交给裴照等一众副将,”沈敬尧微微摇头,“小皇孙说的那位副尉,我实在不知。” “不如我明日去查查?” “不用了?”岳思言叹气,“正八品副尉的妹妹,如何嫁给安淮呢?” 岳安淮虽调皮了些,性子也浮躁,但岳思言也听圣德帝提过,岳安淮实际有经世之才,又耐得住性子,好生培养,未来是位明君。 太子的帝位板上钉钉,东宫如今只有他一位嫡子。 若不出什么意外,岳安淮多年后也是要问鼎帝位的。 所以,岳安淮的妻子,非出自名门不可。 “可怜那小子,初恋就要无疾而终了。” 沈敬尧安慰道:“我明日召那副尉见见,若是个可塑之才,提拔一下也未尝不可。” 岳思言搂住沈敬尧,“谢谢你。” 沈敬尧用自己的宽大的披风将岳思言包住,“你我之间,不必说谢谢。” “时间不早了,宫宴差不多快开始了,”岳思言轻声说道:“我们快去。” “今年父皇将京城如今的贵族都请来了,我来找你的时候偷偷瞄了眼,好多人。” “城南伯一脉五十余人,皆被斩首示众,各贵族难免人心惶惶。陛下此举,也是为了安抚民心。” 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手软。 岳思言深谙此道理,若是留下城南伯一脉的性命,到时候倒霉的说不定就是自己。 “听闻今夜有秋露白,甘甜可口,你一会多喝些。” 沈敬尧微微笑道:“我不喜饮酒,喝多误事。” 说完又强调说道:“你也不许多喝,酒多伤身。” “知道了知道了。”岳思言飞快的掠过这个话题。 夫君 岳思言到的时候,底下的贵族已经差不多到齐了。 “参见公主殿下。” “今日除夕,各位不必多礼。” 岳思言一向不喜欢人多的场合,但凡来的晚一点,就要跪一地。 “和你的小情郎一起来的?”岳景元好奇的问道。 岳思言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们是未婚夫妻好不好,怎么从你嘴里说出来,再纯洁的关系也变得不纯洁了。” “哎呀,八皇兄这是关心你。” “关心关心你自己,年纪一大把了,王妃都没有。” “过分了啊岳思言,我就比你大三个月。” “大三个时辰也是大。” 兄妹二人正斗嘴,圣德帝姗姗来迟。 “参加陛下。” “参见父皇。” “平身平身,”圣德帝和颜悦色道:“今日是一年一度的除夕,诸位爱卿自在些,朕也与诸位同乐一下。” 御膳房今日要做上百人的饭菜,一大清早就开始忙活,有的菜已经凉透了。 岳思言是不可能委屈自己,早早的就吩咐人将菜换成自己小厨房做的。 “这酱焖排骨不错,明日让厨房继续做。”岳思言对南星耳语道。 “对了,秋露白呢?” 南星伸手触了下酒壶,“殿下,这酒已经凉了,奴婢去给您热热。” “快去快回。” 今夜这秋露白是去年秋天酿造的,取当年最甜的丰水梨,榨果取汁,再酿造一年,放成就今日的美味。 岳思言轻啜了口,温热的酒入喉棉柔,还带着淡淡的梨香。待酒滑入腹中后,还能回味出一丝清甜和酒香。 岳思言一喝就停不下来,催着南星一连拿了三壶。 “殿下,你没事?”南星担忧的看着岳思言。 岳景元也发现了岳思言的异样,戳戳岳思言的胳膊,“岁岁?岁岁?” 接着又问南星,“公主喝了多少?” “喝了三壶了。” “三壶!?” “我的乖乖,这酒后劲大,她喝这么多,醒了以后要难受的。” 岳景元看岳思言眼神已经开始迷离了,小脸通红,起身朝圣德帝的方向走去。 南星低头,将酒壶收起,一抬头,就发现岳思言不见了。 “公主!”南星低声急道。 此时,岳思言正摇摇晃晃的朝沈敬尧走去。 方才,不停有人来敬酒,等到身边终于安静了,沈敬尧想坐下喘口气。 “岁岁?” 看到岳思言,沈敬尧惊了一下。 “怎么穿成这样跑出来了?” 岳思言怕冷,方才身边一直有暖炉,所以岳思言就把披风脱了。 沈敬尧将自己宽大的大氅披在岳思言身上。 沈敬尧正低头,细心的系着大氅的系绳。 “嘿嘿嘿嘿嘿嘿”岳思言一阵傻笑。 沈敬尧奇怪的抬起头,见岳思言正咧着嘴朝自己笑。 “嘿嘿嘿嘿,你真好,还给我衣服穿,”岳思言戳戳沈敬尧结实的胸膛,“你这是胸肌吗?好硬哦” 一边说着,小手一边不老实的往下移,“胸肌都这么赢,腹肌是不是也很硬啊。” “岁岁,”沈敬尧抓住她乱动的小手,“你还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岳思言盯着沈敬尧瞧了一会,“你是沈敬尧!” “是我夫君!” “天哪,我居然有个这么好看的夫君。” 说完,岳思言还不忘喝旁边的人显摆。 “你知道吗?这个是我夫君,好看?” 身旁的众人皆应和道:“好看,好看,和公主殿下简直是天作之合。” 就在这时,岳景元跑过来,制止岳思言继续丢人。 “我和父皇说过了,你先送岁岁回去。” 闻言,沈敬尧一把抱起岳思言,“岁岁,我们先回宫。” 长乐宫。 “太医到了吗?” “已经派人去请了。” 此前受了重伤,岳思言一直在喝药调理,也不知道这次喝了这么多酒,对身体有没有害。 沈敬尧解下宽大的大氅,又替岳思言解下繁重的首饰。 身上的累赘都没了,岳思言更不老实了。 “你是不是岁岁的夫君?” “我是岁岁的夫君。”沈敬尧耐心道。 “那你和岁岁亲亲。” 一边说着,一边撅着嘴要亲亲。 此时,岳思言脸蛋红扑扑的,说话也奶声奶气的,若不是南星半夏和一众小宫女都在,沈敬尧觉得自己真的会克制不住。 “岁岁乖,等我们成亲了再亲亲。” 岳思言坐在床上,一副委屈的样子,“不要!你不和岁岁亲亲,岁岁就不要和你成亲了!” 沈敬尧不禁有些一个头两个大,转头望向半夏和南星,“你家殿下以前喝醉是怎么弄的?”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殿下从前没喝醉过。” 这秋露白虽然喝着清甜,却是十分醉人的。 “将军,太医来了。” “快请进来。” “太医,叨扰您了。公主今夜多喝了些酒,还请您给把把脉,看是否于身体有碍。” “将军言重了,这是我分内的事。” 万幸,岳思言虽喝多了,但秋露白不算什么烈酒,且喝之前已经热过,所以没什么事。 “多谢太医。”沈敬尧松了一口气。 太医开了药,说是喝过之后,明日早起不会头疼。 南星将药煎好,岳思言却怎么也不啃喝。 “我不喝!” “殿下乖,喝了之后奴婢给您那蜜饯吃。” 岳思言任性道:“我不要!我要夫君喂我!” 沈敬尧接过药碗,“我来喂你,岁岁乖乖喝好不好?” 岳思言抬眼紧紧盯住沈敬尧,“你骗人!你不是我夫君!” 沈敬尧好笑道:“那岁岁的夫君是谁?” “是易烊千玺!”岳思言一本正经的说道。 沈敬尧搅动药碗的手停了下来。 半夏和南星也倒吸了一口冷气。 “岁岁,你说什么?” “我说我的夫君是易烊千玺!” 沈敬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压抑自己怒意。 “听话,先把药喝了。”沈敬尧仍然温柔道。 许是看出了沈敬尧眼中那几乎察觉不到的杀意,岳思言竟乖乖的接过碗,将药一饮而尽。 药中加了安神的成分,岳思言喝完后不到一炷香就睡着了。 姜汤 岳思言鼻子被冻得通红,小脸依旧白嫩,看着可爱极了,像个粉雕玉砌的小娃娃。沈敬尧哪里还舍得说什么重话。 “我去叫人送碗姜汤。” 岳思言小声嘟囔道:“我不喜欢喝姜汤。” 沈敬尧毫不客气得捏了下岳思言得鼻子,“不想喝姜汤,以后就别做这种傻事。” “我就是走的急,忘了。” 厨房很快将姜汤熬好送了过来。 岳思言试图做最后的挽救,“我现在已经不冷了,能不能” “阿嚏——” 岳思言吸吸鼻子,抬头就看见了沈敬尧那警告的眼神。 “我这就喝,这就喝。” 说完,接过碗一饮而尽。 沈敬尧坐到榻上,用手指拭去岳思言嘴角的污渍。 岳思言朝着沈敬尧的方向挪动了几下,娇声说道:“生我气了?” “没有。” “胡说!” 岳思言撇掉厚重的被子,爬到沈敬尧身上,抱住沈敬尧的脖子,使劲在沈敬尧的脸颊亲了一下。 “我保证,我活了这么多年,只爱过你一个人。” 沈敬尧的耳朵染上一丝粉红,不自然的说道:“那易烊千玺是谁?” “是我看的话本子里的人,会唱歌会跳舞。” “你喜欢那种类型?” “不,我喜欢你这种类型。”岳思言怀抱着沈敬尧的腰,将头埋进沈敬尧怀里,“我都有你了,现在,别的男人早就已经入不了我的眼了。” “话本子里的男人也是,我全都看不上。” 沈敬尧拽过被子,重新披到岳思言身上。 “真的?” “嗯。”岳思言信誓旦旦的说道:“我要是说假话,我就天打” “你怎么不拦我?”岳思言质问道。 沈敬尧挑眉,“拦你?为什么要拦你?” “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女主角要发毒誓了,男主角就会拦住。” 沈敬尧笑着不说话。 “你笑的不怀好意。” 突然,沈敬尧搂住岳思言的腰,俯身将岳思言压在身下。 “你想干嘛?”岳思言瞪大眼睛,警惕道。 “没事,就是想看看你。” 粗糙的手指划过岳思言柔嫩的脸颊,弄的岳思言痒痒的。 “还有三个月。” 岳思言懵了一会,很快就反应过来。 还有三个月。 两人的婚期还有三个月。 “公子,你让我”裴照进来后飞快的转过身子,“我什么都没看见。” 两人以极其暧昧的姿势对视了好久。 “那个,我觉得你该换个贴身侍卫了。” “打算把他调到北境了,离得越远越好。”沈敬尧冷冷的说道。 岳思言的衣服湿湿的穿着不舒服,便遣人去了瑞国公府,拿一套白静茹的衣服。 瑞国公府和沈府离的并不远,但是打发去拿衣服的小厮却足足去了一个时辰。 “怎么去了这么久?” “回公子,二殿下也在国公府,所以耽误了些时间。” 岳思言换好衣服从房里出来,顺口问道:“你刚刚说谁在那?” “回公主殿下的话,二殿下此时正在国公府。” “二殿下?我二皇兄?” “是的。” 岳思言满脸问号,“怎么会这样?我记得我二哥已经明确拒绝静茹了。” 说完看向沈敬尧。 沈敬尧微微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 岳思言当机立断,“时间还早,我去趟国公府。” “欸。”沈敬尧拉住岳思言。 “怎么了?” 沈敬尧去了一个狐狸毛的大氅,披在岳思言身上。 “白天下了雪,晚上回去会冷,穿的暖和些。” 厚实的大氅披在身上,岳思言立马就暖和了不少。 “好,你放心,我今日早些回宫。” 目送岳思言的马车消失,沈敬尧带着杀意的目光转向裴照。 “公子,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说的没错,”沈敬尧煞有介事的点点头,“既然你劳苦功高,今日就与我比试一番,算是给你的奖励。” 裴照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多多谢公子。” 瑞国公府。 “参见公主殿下。” 岳思言随便抓了个小厮,迫不及待的问道:“我二皇兄呢?” “回公主的话,二殿下刚走。” 岳思言失望。 “那你家小姐呢?” “小姐在府中。” 岳思言先去前厅,打断给瑞国公和瑞国公夫人拜个年。 “给舅舅舅母请安,今日是初一,岁岁来给二位长辈拜年。” “岁岁来了。”瑞国公夫人笑意吟吟的说道:“刚刚还看着这牛乳燕窝还在想呢,你最喜欢我们国公府的牛乳燕窝。正想着呢,你就来了。” “我与舅母心意相通,舅母念着我,我就来了。” 岳思言偷偷瞄了眼神情凝重的瑞国公,小声问道:“舅舅这是怎么了?” “不用管他,犯病了。”瑞国公夫人说道:“静茹在房里,你去找她。” “是。” 走出去老远了,岳思言还听见瑞国公夫人在骂瑞国公,好似在说什么“老顽固”。 “听说我皇兄来过了?”岳思言开门见山。 白静茹似乎心情不错,“嗯,已经走了。” “快说说,你是怎么把我皇兄骗过来的。” 白静茹不乐意道:“什么叫骗?我那是和他有商有量,他自愿来的。” 白静茹被拒后,本来已经放弃了。但是前不久看了本话本子,讲述了一段男女主岁数相差极大的爱情故事。所以内心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差了多少?”岳思言好奇道。 “三百多岁。” 岳思言:??? “哎呀,人家三百多岁都好好的在一起,我不久比他小十几岁,小事,小事。” “这是一回事吗?” 白静茹笃定道:“当然是一回事了。” “好了好了,先说说你是怎么把我二皇兄骗来的。” “也没什么,就是我和他说,我爹要把我嫁给一个纨绔子弟。” 岳思言半信半疑,“我二皇兄信了?他不是那么好骗的人啊。” “过程是曲折了些,但是结果是好的。”白静茹兴奋道:“我爹虽然接受不了,但是我看的出,我娘是很满意的。” 陈曦 “我刚刚看舅舅可是气得不轻,鼻孔都气大了,你可得小心了。”岳思言仗义得提醒道。 白静茹无所谓道:“我爹这个人你还不知道吗?嘴硬心软,顶多揍我一顿。” “再说了,这不还有我娘吗?我娘会拦着些的。” “欸,那我二皇兄今天知道自己被骗了,没说什么?”岳思言突然想到这个问题。 “没,”白静茹啃了口苹果,“我看他好像早就料到了一样,淡定得很,还吃得下糕点。” “我二皇兄果然不一样,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被骗了还这么淡定。”岳思言敬佩道。 两人左聊一句右聊一句,一转眼,天已经快黑了。 “时间不早了,我先回宫了。” 临走前,岳思言还不忘给白静茹大气,“加油,女追男隔层纱,你可以的的!” 白静茹激动的握着岳思言的手说道:“你真的这么觉得?” 岳思言肯定的点点头。 也可能是铁纱。 岳思言在心里说道。 折腾了一天,岳思言困的不行了,上了马车就开始闭目养神。 “哎呦——” 马车骤然停下,岳思言吓了一跳,险些从马车里摔出去,还好半夏机灵,眼疾手快的抓住了岳思言。 “殿下,你没事?”半夏紧张的问道。 岳思言惊魂未定的抚了抚胸口,过了半响才说道:“无妨。” “你是何人?你知道马车里坐的是谁吗?出了事十个脑袋都不够砍的。”侍卫厉声呵斥道。 “民女陈曦,参见公主殿下。” 岳思言听马车外那女子的声音不卑不亢,镇定自若,倒是不像做出当街拦马车这种事的人。 “你拦本公主的车驾,恐怕不只是为了请安。” “民女有事相求。” “有趣,居然敢拦公主的车驾。”岳思言来了兴趣,“进来说。” 外面的侍卫急道:“公主殿下,此女身份不明,若是贸然” “无妨,出了事,本公主自己担着。” 陈曦一身布衣,只带了个简单的素银簪子,看得出家境一般。 只是,她的胆识不一般,颇有大家女子的风范。 “参见殿下。” 岳思言不禁来了兴趣,“你如何知道,我是公主的?” “先皇后已经仙逝,后位悬空,普天之下,敢坐凤凰座驾的,只有当今圣上最宠爱的荣安公主了。”陈曦解释道。 “不错,是个聪明人,”岳思言嘴角微勾,“说说你有什么事?” “民女想要状告一人,只是其中利益纠缠,民女实在不知从何下手。” 岳思言脸上带了戏谑的笑,“你可知,我只是一个公主,朝堂的事,插不得手。” “但是,殿下有盛宠,这世上,没有比盛宠更有用的东西了。” 岳思言收敛笑意,“你知不知道,但凭你这话,我就能治你一个大不敬。” 陈曦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去,定会说岳思言恃宠生娇,不配做北魏公主。 “民女知道,但殿下是个爽快人,民女也不想拐弯抹角。” 岳思言朱唇轻启,“说说你要状告谁。” “民女的哥哥,陈强。” 岳思言封了看到陈曦拦驾的人嘴,严禁此事流通出去。 “殿下,你说今日陈姑娘说得事情是真的吗?” 岳思言看着手中的玉佩,沉思许久,“难说。” 玉佩晶莹剔透,一看就知道并非凡品,价值连城。其中雕刻的“曦”字,更足以见得雕刻之人的水平之高。 “南星。” “奴婢在。” “你明日一早出趟宫,去找沈敬尧,让他查查陈强,最好查的底裤都不剩。” “是。” 第二天。 沈敬尧是午膳后进宫的,岳思言早就等得急不可耐了。 “怎么样?查出什么了吗?” 沈敬尧买起了关子,“我一来你就问我别的男人的事情,岁岁, 你这” “哎呀!”岳思言撒娇道:“此事若是真的,关乎的可能就是上百个人。” “这事没有那么好查,我已经派人去了,估计需要个一两天。”沈敬尧话锋一转,“不过,另一件事倒是有趣的很。” “这陈曦,恐怕就是小皇孙的心仪之人。” 岳思言丝毫不见惊讶,“我昨天就想过,没想到竟是真的。” “你怎么知道?就因为他说哥哥在城防营做副尉?” “岳安淮那小子我还是了解的,心气极高,若不是个十分优秀的姑娘,他定看不上眼,”岳思言扒了个橘子递给沈敬尧一半,“只是那么多世家千金都看不上,却喜欢一个父母双亡,哥哥只是个副尉的女子,这点倒是让我惊讶。” “如今看来,这陈曦恐怕不会只是个小门小户出身的女子了。” “也好,免得安淮伤心了。” 沈敬尧问道:“不过,她既然与小皇孙相识,为何不找小皇孙帮忙?” “安淮与她相处时,未必说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且” 沈敬尧将橘子一瓣一瓣的喂给岳思言,“而且什么?” “没什么。” 后半句话,岳思言没有说。 而且,在这个时代,男子未必能了解女子经历的苦痛。 岳思言只是运气好,这一世成了尊贵的公主。但她也不是何不食肉糜的人,知道如今民间仍然有经历厄运的女子。 陈曦未曾明说,但是岳思言从只言片语中也大概明白了。 陈曦原本是南方人士,后被拐卖到京城,和她一起被拐的小女孩都被卖掉了。 但是陈曦生的好看,养父母动了别的心思,想着将她养大,等她长到天姿国色时,再卖个好价钱。 好在养父母作恶太多,没等陈曦长大就相继去世。 而陈强则看中了陈曦的美色,想将其据为己有。 原本,陈曦已经攒好了出逃的路费,只是偶然之下,陈曦发现,陈强也开始做起了拐卖人口的勾当。 “兹事体大,你就不要再插手了,我来处理就好。”沈敬尧不放心道。 岳思言忍俊不禁,“瞧你这话说的,我在宫中好好待着,他们还能进宫来掳我不成?” 禅位 “岁岁这般天姿国色,难保那群人不会动贼心。” “你这么一说,”岳思言做作的理了理鬓边的碎发,“好像也是。” 岳思言本想晚膳时去找圣德帝,说说陈曦的事,但还没到晚上,突然得知了另一件大事。 济州一带雪灾,灾情严重,听说已经有上千百姓因为雪灾,流离失所。 “代州可有灾情?” “回公主殿下,代州虽也下了不小的雪,但远远不到成灾的地步。” “那就好,”岳思言朝南星吩咐道:“南星,你给代州的丝绸店送个信,停了最近的生意,进棉花,做棉服,给灾情严重的地方送去。” “是。” “对了,再送五千两银子过去。” “这么多?”南星惊讶。 “不多,对我们来说不过是库房里的死物,对灾民来说,就是命了。” 岳思言托腮沉思了一会,唤道:“半夏,你带两个侍卫,出宫办件事。” 说完还不忘叮嘱,“带两个功夫好的。” 陈家。 “养你这么多年,肩不能扛手不能提,到处靠老子养着。也该给我点甜头了?”陈强猥琐的笑道,手也不老实的朝陈曦摸去。 “滚开!”陈曦闻到了陈强身上的酒气,厌恶道。 “小娘们,我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倒好,身在福中不知福不知福。”陈强一巴掌将陈曦扇倒在地。 “今天,我不管你愿不愿意,老子花了这么多年的钱,也该收点利息了。” 陈曦一脚踹向陈强的命门,用了十成十的力气。 剧痛之下,陈强在原地愣了三秒,然后忍着剧痛想将逃跑的陈曦抓回来。 “啊——” 陈强被人高马大的侍卫一脚踹飞。 “你谁啊!” 陈强歪头吐出一口血水。 “陈姑娘,你没事?”半夏问道。 陈曦认出了半夏,知道她是岳思言身边的人。 “我没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 “哟,哪里来的小娘子,长得如此娇俏。” 陈强今日又喝了不少,刚挨过打就忘了。 “滚!”半夏给了陈强一巴掌。 “你!” 陈强刚想发作,身后的侍卫就拔了剑。 “你你们是宫里的人?” “算你的狗眼还没完全瞎。”半夏厉声说道:“今日我家主子嘱咐了,不要你的狗命,劝你也收敛些,不然” 陈强一向贪生怕死,畏畏缩缩的问道:“敢问姑娘的主子是” “一个小小的八品副尉,宫中有谁是你惹得起的?” 半夏和陈曦一起上了进宫的马车。 “陈姑娘,济州一带雪灾,即便是告诉了陛下,恐怕也暂时无心处置。”半夏解释道:“殿下让我先带你进宫,庇护一二。” “多谢殿下大恩大德,”陈曦仍有犹豫,“但是还有其他被拐女子,我担心” “沈将军已经暗中查探了,只能雪灾结束,就能告知陛下。” “那我就放心了。” 长乐宫。 “殿下,我将陈姑娘带回来了。” 岳思言放下手中的话本子,热络道:“你来了,做。” “参见公主殿下。” 岳思言见她礼数周全,不禁奇怪道:“你被拐时多大?” “应该是五岁。” “我看你礼数周全,是在原先的家中学的。” 陈曦淡淡一笑,“原先的家中礼教严谨,从我记事起,就开始学习礼数了,都是刻在骨子里的东西了。” “我拖了人去查陈家人拐卖一事,你可还记得原先的姓氏,一并帮你查了。” “回公主,我应该是姓‘孟’的。” “孟曦?” 陈曦犹豫一会,“我也不能确定,只是记得儿时大家叫我曦儿。” 孩童幼时,父母家人大多称呼孩子小字,就像岳思言长这么大,没几个叫过自己的大名。 亲近些的家人长辈,叫“岁岁”。 其他人,都是尊称一声“公主殿下”。 “这么说来,倒是难办,”岳思言苦恼道:“也不知道你是小字叫曦儿,还是大名中嵌了个曦。” “对了!”岳思言灵光一现,“你那玉佩是个好东西,明日我请内务府的老师傅来看看,说不定能认出是哪里的玉石。” “公主殿下大恩,我无以为报。” 方才那么危急的情况,陈曦都镇定自若,此时却红了眼圈。 岳思言握住陈曦的手,“你既找到了我,我也应下了,那是一定要帮到底的,你放心就是。” 陈曦既来了自己这,岳思言便想着找个由头,叫岳安淮来一趟,也算给他个惊喜。 只是还没等岳思言召岳安淮进宫,岳安淮就跟着太子一起去赈灾了。 “父皇,安淮才多大,你们也放心他跟去。”岳思言不满道。 “我起初也不同意,但是太子说,是他自己要求的。”圣德帝正在看折子,“安淮是有能力的,又是嫡长子,未来这江山,恐怕是要交到他手上的。所以他既想去,我便允了。” “我瞧着安淮总是傻乎乎的,父皇你第一次和我说,他有帝王之才时,我可吓了一跳。” 这话岳思言时打心眼里说出来的。 岳思言一直觉得岳安淮是个傻白甜,没想到是个披着羊皮的狼。 “你是他小姑姑,从小便庇护着他,在你面前,难免孩子气些。” “我听说,你给济州送去了五千两银子?”圣德帝突然问道。 岳思言娇嗔道:“是谁这般大嘴巴?我还想做好事不留名呢” “岁岁长大了,不再是那个知道要糖吃的小女孩了,”圣德帝欣慰道,“算一算,父皇也做了二十多年的皇帝了,也做得有些乏味了。” 岳思言呆道:“父皇,你这是什么意思?” “父皇打算禅位了。” “什么?!”岳思言抓着圣德得胳膊,“父皇,你不会是得了什么病?” “臭丫头,”圣德帝用折子打了下岳思言的脑袋,“你父皇殚精竭虑这么多年,想歇歇了而已。” 圣德帝宽慰道:“不过也没那么快,起码要等到灾情结束,看着你出嫁。” “父皇,我还有一个问题。” 祈福 “生气了?” “没有。”沈敬尧啜了口茶。 “骗人。” “嗯。” 岳思言疑问道:“什么意思?” “我在骗你的意思,”沈敬尧低声说道:“我就是生气了,吃醋了。” “我不喜欢岁岁看别的男人。” “你若是想看,”沈敬尧哑声说道:“成婚后,我让你看个够。” 岳思言愣了一秒,继而迅速推开了沈敬尧,脸红道:“你这个人,思想这么这么不纯洁?” 恰好此时,菜陆陆续续的上齐了。 “好了,别气了,吃肉。”沈敬尧给岳思言夹了块肉。 岳思言气鼓鼓的啃了一块排骨,就要像手中的肉是沈敬尧的肉一般。 冬天总归不会太长,一转眼到了二月二龙抬头的日子,宫里的地龙也都撤了,御花园中的花也都陆陆续续的开放了,一副春意盎然的景象。 二月二这天,圣德帝出宫祈福,太子等人包括岳思言一起随行。 “你这是怎么了?垂头丧气的,”岳思言摸摸岳安淮的额头,“没发烧啊,你回来也有四五天了,还没休息够?” 岳安淮有气无力的说道:“小姑姑,我找不到我喜欢的那个女孩子了。” 岳安淮赈灾回来的第一天,就跑去了陈曦经常去的地方,等了好几天,都没有见到陈曦的身影。 偏偏岳安淮根本不知道她住在哪里,也不知道要去哪里找她。 “呃” 岳思言不知道怎么和岳安淮解释,他心仪的姑娘被自己金屋藏娇了。 “公主殿下,小皇孙,”李公公说道:“已经到了承恩寺了,可以下马车了。” “好的,多谢公公。” 二月二这天来承恩寺祈福是北魏历代的习俗,祈求新的一年风调雨顺,边境太平,朝政稳定,百姓安居乐业。 承恩寺前有九百九十九阶楼梯,需要皇帝以及一众皇子公主亲自走上去,以表虔诚。 岳思言年纪最小,而岳安淮又是皇孙辈中年纪最大的,两人理所当然的走到了一起。 “小姑姑,您慢点。” 岳思言偏头看向这个扶住自己的少年。 “你是?” “小姑姑,这是安沛。”岳安淮沉声解释道。 哦,岳安沛。 岳安沛是太子的庶子,比岳安淮小四岁,还是个半大的孩子,听说是太子府一个还算受宠的侧妃所出。 “祈福不是玩乐的地方,长幼有序,跟在你皇兄后面。”岳思言声音中不带任何感情的说道。 岳安沛没有丝毫不悦,“是,小姑姑。” 姑侄两人加快了些脚步,离岳安沛远了些。 “小姑姑,自从皇爷爷要禅位的消息传出来,府中就没消停过,母妃已经好些天没有睡好觉了。”岳安淮闷声说道。 太子妃是个十分温柔的女子,对岳思言也是极好的。 “安淮,你隐藏锋芒这么些年,也该到头了。”岳思言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说道:“小时候我一直让你装傻,是因为你父王府中有不少不省油的灯。皇兄继位,你就是太子,既然是太子,就要开始插手苍生社稷了,到时候,你就可以施展你的抱负了。” “即便我成了太子,母妃成了皇后,恐怕这些人也不能消停,”岳安淮的眼中藏了淡淡的杀意,“小姑姑,只有死人” 岳思言用自己微凉的手握住岳安淮,“安淮,死不是做好的办法。” 过了许久,岳安淮缓缓说道:“小姑姑,我知道了。” 众人皆筋疲力尽时,终于爬完了九百九十九阶楼梯。 “陛下,太子殿下。” “主持,”圣德帝说道:“辛苦主持日日夜夜在承恩寺为我北魏祈福了。” “老朽不过是做了身为出家人应该做的时候,陛下不必挂怀。”住持须发皆白,仙风道骨,“吉时已到,还请各位贵人进去祈福。” 众人说道:“多谢住持。” 祈福过程冗长繁琐,所有的流程结束,已经是下午。 “承恩寺此时好时候,给各位贵人可在此处四处看看,虽不如宫中繁华,想必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沈敬尧此次也是一起跟着来的,只是他并没有跟着一起上来。 岳思言正在寻找沈敬尧的声音,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 “荣安公主。” “住持。”岳思言行了一个佛家的礼。 “公主可相信佛经中的因果轮回?” 岳思言诧异,“住持这是何意?” “有因必有果,殿下种下了前世的因,便得了今世的果。” 岳思言脸色微微一变,“住持是不是知道什么?” “老衲不知,只是见公主是难得一见的牡丹命格,出生即尊贵,日后的生活虽有波折,但也算圆满。” 岳思言越来越听不懂了,还不等继续问,住持就已经离去。 “好生奇怪。”岳思言嘟囔道。 “说什么呢?什么奇怪?” 岳思言惊喜道:“你怎么来了?” “算着时间差不多了,你们祈福应该结束了,上来看看你。”沈敬尧关切道:“怎么样?累不累?” “这算什么?别忘了,我可是从小跟着夫人学武的。” “不敢忘。” 沈敬尧回想起,蒋氏说岳思言十分有毅力,娇滴滴的小公主,居然守得住一个时辰的马步。 “到时候成了婚,你可以经常去府中和母亲学习武艺。” 岳思言瞪大眼睛,“我们的真的不住在将军府吗?” “嗯,”沈敬尧点头,“和长辈一起住,怕你不习惯。” “你娘这么喜欢我,我哪里会不习惯。”说起来岳思言还觉得有些可惜,毕竟蒋氏对自己真的很不错。 “好,是我不想住在将军府。” “为什么?” 沈敬尧有力的胳膊搂住岳思言,不安分的动来动去,“你说呢?” “沈敬尧!”岳思言小脸通红,恼羞成怒道:“你越来越放肆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沈敬尧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还有一个多月,你就是我的妻子了。” “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 沈敬尧说道。 送行 住持的话也没错,承恩寺此时春光正好,平日里人来人往,大多都是为了一睹承恩色的景色。 “我们去前面看看。”岳思言兴致冲冲的说道。 岳思言所指的地方,是承恩寺的一片湖水,名叫玉兰湖。因湖边种满玉兰花而得名。 此时,玉兰花也差不多都开了,色白如雪,十分喜人,来此处游玩的百姓,也都喜欢来此赏花。 “我记得公主府也有片湖,在旁边栽些玉兰倒也不错。” 沈敬尧立马说道:“你若喜欢,我回去便吩咐人去栽。” “不用了,等成了婚,我亲自去栽。” “也好。” 岳思言转头,不悦道:“你这是什么表情?不相信我?” “不是,”沈敬尧矢口否认,“我是怕你累坏。”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两人玩了不一会,就要启程回京了,毕竟回程还要一个多时辰,若是走的晚了,多少有些不安全。 上马车后,岳安淮又一次理所应当的挤到了岳思言马车上。 “小姑姑你的马车是我的两倍大,又有软垫又有糕点,我又不傻,当然是坐你的马车。” 岳安淮这么解释。 岳思言也懒得赶走他。 “待会你”岳思言欲言又止。 现在还不知道陈曦是否已经知道岳安淮的真实身份,而且陈曦的身世也没有水落石出,还不是两人相见的最好时机。 “怎么了小姑姑?” “没事,”岳思言遮掩道:“待会路过城东的糕点铺子,你去买些枣泥糕,我嘴馋了。” 长乐宫。 一天的祈福仪式下来,岳思言早就累得不行,一回宫就叫了热水,舒舒服服得泡了个热水澡。 “半夏,让厨房做些好消化的吃食。” “是。” “多做点,一会让陈曦也来吃。” 陈曦在长乐宫的这段时间,十分安分,平时也不出门,除非岳思言特意叫她,否则从不在岳思言眼前出现。 说起陈曦,岳思言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大婚,倒时候自己必然是不会再住在宫中,那陈曦又该去哪呢? 岳思言有些头大。 不过,陈曦年纪虽小,也是个有主意的,还是一会问问她的意见。 劳累了一天,岳思言虽然饿,却也吃不下什么大鱼大肉。 厨房烙了薄如蝉翼的薄饼,配上清新爽口的小菜和牛肉丝,看起来倒是很有食欲。 “殿下,听半夏姑娘说,您找我。” “只是找你吃个饭,不必拘束。”岳思言亲切道:“坐。” 陈曦并不多嘴,只是坐在一旁安静的吃东西。 “陈曦,我下个月就要大婚,不知你是作何打算。” “民女得殿下照拂,已经不易,只要不让殿下为难,民女是无所谓得。” 岳思言一笑,“你倒是不用考虑我,我长这么大,还没遇到能让我为难的事。” “关于你的身世,其实已经有些眉目了。”岳思言缓缓说道:“我本是打算这次出巡带上你,也安全些,只是出巡恐怕还得再过三四个月。” “我觉得可能会,夜长梦多。” “这关乎你的身世,你回去好好想想,做好决定告诉我就是。” 岳思言和陈曦谈完的第二天,沈敬尧派出去的人就来信了,沈敬尧第一时间派人将信送进宫。 “这是派人打探的消息,都在里面啊了,”岳思言将尚未开封的信交给陈曦,“此事关乎你的身世,沈敬尧没看,我也没看。” “这封信,该由你亲自打开。” 陈曦虽然沉稳,但也只是个尚未及笄的小女孩,此时眼眶通红,手抖的不行。 陈曦颤抖着打开信。 过了半响,陈曦呆呆的将信合上,看着岳思言。 “怎么样?”岳思言急道。 “殿下” “到底什么情况?”岳思言快急死了。 “信上信上说,代州孟氏却是丢过一个女儿,名叫孟元曦。”陈曦带着哭腔说道:“殿下,你说,我是不是找到家了?” 岳思言拍拍陈曦的手,“沈敬尧手下的人都时精英,他既敢将这信传回来,就代表是有信心的。” “陈曦,恭喜你啊,不用再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 从前没有弄清自己的身世,陈曦还不怎么着急,此时知道了自己的家人所在何处,已经是归心似箭。 岳思言也没有强留,给了陈曦一些银两,又找了几个侍卫护送她回代州。 “我在代州有一个丝绸店,你到时若是遇到了麻烦,尽管去找掌柜的,我已经和他打过招呼了。” “殿下大恩,民女此生难以为报。”陈曦哽咽着说。 “不必想着怎么报答我,我们日后还会再见。” 陈曦微微疑惑,“殿下这是何意?” “日后你就知道了。” 看着陈曦的马车远去,岳思言这才转身看向沈敬尧,埋怨道:“都说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偏要跟来。” “你要出城相送,我放心不下。” 岳思言细嫩的手指轻抚着沈敬尧眼下的乌青,心疼道:“是不是最近几日都没有睡好?” 大婚将近,出巡的一干事宜也提上了日程,再加上调查陈曦的身世以及城防营大大小小的事务,全都压在沈敬尧身上。 “无妨,”沈敬尧握住岳思言的小手,“起风了,先上马车。” 马车慢悠悠的行驶,沈敬尧问道:“我一直好奇,你为何要亲自来送陈曦去代州?” “自然是为了我那大侄子。”岳思言靠在沈敬尧肩上。 岳思言查过了,代州孟氏,是当地的名门贵族,祖上也不乏封侯拜相之人。 听闻孟氏族中还有一位江南总督,政绩不错,百姓爱戴。岳思言探过太子的口风,似乎是有将其调到京城的意思。 若真是如此,日后陈曦还要叫自己一声小姑姑呢。 “你说他们俩要是成了,将来我该跟岳安淮要什么谢礼?” 岳思言冥思苦想了好久。 “这样!到时候我给咱们的孩子讨个郡王郡主的爵位如何?”岳思言激动道。 耳环 沈敬尧失笑道:“那还要多谢公主殿下,为我们沈家子孙挣得爵位了。” 马车行至闹市,一阵风吹过,刚好将外面炸虾饼的香气吹进了马车。 “停车!”岳思言连忙喊道。 沈敬尧问道:“怎么了?” “外面有卖炸虾饼的。” 沈敬尧心领神会,吩咐道:“裴照。” “属下在。” “去买一份公主说的炸虾饼。” “是。” 岳思言顺着窗户朝外张望,不禁感叹道:“这人来人往的,好热闹。” 突然,岳思言又看见了一家卖肉包子的小摊。 “裴照,”岳思言扯开嗓子喊道:“一会再去买几个肉包子。” “喜欢吃包子?”沈敬尧问道。 岳思言点点头,“宫里的吃食倒是精细,只是吃久了也没什么意思,倒不如宫外的东西有吸引力了。” “将来若是有机会,带你去边境,那的羊肉烧饼你绝对会喜欢的,还有烤包子,也很不错。” “以前就听说边境的美食多,有机会倒真想去看看。”岳思言向往道。 “北部边境乃苦寒之地,百姓大多喜食肉,不然无法御寒。”沈敬尧解释道:“所以说,你去了定喜欢那边的吃食。” 两人说话的间隙,裴照已经捧着炸虾饼和肉包子回来了。 “公主殿下,这是刚” 裴照话音未落,手中的包子就被一个衣衫褴褛的小孩抢走了,小孩跑的飞快,等到裴照反应过来想去追的时候,小孩已经不见了踪影。 “欸!” “算了,”岳思言抬手制止住想要追上去的裴照,“估计也是饿的狠了,再去买一份。” “是。” 裴照下意识的去摸腰间的钱袋,发现空空如也。 “公主,将军,属下的钱袋” 岳思言蹙眉,“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偷吃的就算了,偷钱是为什么?难道是家里遇到困难了?” 沈敬尧安抚般的握了握岳思言的手,“我派人去查,你不用担心。” 说完,扯下自己腰间的钱袋递给裴照,“再去买一份,再去对面买杯凉茶回来。” “爷爷!我回来了!”一个浑身脏兮兮的小男孩跑进屋。 “小武回来了,”须发皆白的老者慢悠悠的从屋里出来,“这是拿的什么?” “好心人给的肉包子和炸虾饼。”小武兴致冲冲的说道。 一瞬间,七八个小孩子围到小武身边,“小武哥哥,我要吃!” “我也要吃,小武哥哥!” 小武给每个孩子分了虾饼和包子,最后自己手里只剩下一个最小的虾饼。 “爷爷,我们一人一半。” 爷爷摆摆手,“我年纪大了,不喜欢吃这些东西。” “爷爷不吃,那我也不吃了。”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将虾饼扔掉。 “好好好,我吃还不行。”爷爷无奈道。 小武将虾饼掰开,将大一点的半个递给爷爷的时候,衣袖中的钱袋不慎掉到了地上。 爷爷的脸色瞬间变了,严厉道:“小武,这是怎么回事?哪来的钱袋?” 爷爷拾起一看,钱袋崭新,所用布料乃是上品,里面还有不少的银子。 小武低着头,心虚道:“也是那个好心人给的。” “混账!”爷爷怒道:“我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你都记到哪里去了?!” 小武带了哭腔,“那些人那么有钱,这点钱和吃的,对他们来说不过是消遣,可是可是我们却可以花一个月,所以我才” “爷爷,我只是不想你这么辛苦。”小武哽咽道。 爷爷叹了口气,过了许久,用自己粗糙的大掌抚去小武脸颊的泪痕,“孩子,爷爷一直教你,不劳而获的东西,到头来还是会失去的。” 爷爷安抚般的拍拍小武的肩膀,“可还记得那位失主的模样?” 小武擦擦眼泪,“记得。” “明天你与我上街,我们在你偷东西的地方等着,将钱还给失主。”爷爷用毋庸置疑的口气说道:“那失主一天不来,我们就在那等一天;一个月不来,我们就在那等一个月。记住了吗?” 小武不情愿的点点头。 长乐宫。 “公主,二殿下来找你,已经等了好些时候了。” 岳思言微微惊讶,“二皇兄来了?什么时候来的?” 宫女想了想说道:“来了差不多快两个时辰了。” 岳思言走进寝殿,岳景祥身边摆着一杯清茶,手上还拿着一本古籍,丝毫没有不耐。 “二皇兄,”岳思言亲热道:“来找我怎么也不提前知会一声,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 “咳,”岳景祥掩唇咳了两声,“有点事想问你。” “什么事?”岳思言拿了块点心塞进嘴里,“说。” “那个,你同白家小姐一起长大,可知道她都喜欢些什么?” “啊?” 岳思言一脸问号。 难不成白静茹真的撩动了二皇兄这个铁纱帘。 “二皇兄,”岳思言八卦道:“我最近几天没见到静茹,没想到你们” 岳景祥的耳朵染上了淡淡的粉色,转移话题道:“这个事情以后你再说,岁岁,你先跟我说说,她都喜欢些什么?” 这个问题倒是让岳思言犯了难。 白静茹不喜欢那些文绉绉的东西,格外偏爱市井中的读物,尤其是那种包含了很多不可描述的内容的读物,是白静茹的最爱。 岳思言看了眼岳景祥手上晦涩难懂的古籍,若是说实话,二皇兄恐怕会吓跑? “她喜欢看书。” “静茹平时还是很安静的,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看书,陶冶下情操。” 岳景祥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正好,我那还有几本难寻的孤本,倒是适合送给她。” “对了,”岳景祥掏出一个小匣子,“这是鸽子血做的耳坠,你应该会喜欢。” 岳思言迫不及待的打开,不禁赞叹道:“好漂亮。” 那鸽子血色红如血,极其难得。 “你马上就要成亲了,想着成亲的时候可以带,就拿过来送给你,”岳景祥温柔道:“ 你喜欢就好。” 情诗 距岳思言和大婚只剩下小半个月了,内务府从早忙到晚,烛火都是彻夜亮着的。 大婚当日的流程、礼品清单、公主的嫁妆都是检查了一遍又一遍,生怕出一点纰漏。。 大婚将近,圣德帝的心情也愈发沉重,岳思言听岳景元无意间提起,近来因为圣德帝心情不佳,往日最不怕死的御史都闭了嘴,不在这个时候讨圣德帝的烦心,生怕一不留神小命丢了。 这天晚上,圣德帝实在是郁闷的厉害,想一醉方休,便将瑞国公召进了宫。 “陛下。”瑞国公恭敬道。 “坐,”圣德帝给瑞国公斟了满满一杯酒,“今日,朕不是皇帝,你也不是国公。朕只是你的妹夫,仅此而已。” “咱们连襟二人,好好的喝喝酒,聊聊天。” “岁岁要出嫁了,陛下心情不爽快?” 圣德帝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有个女儿真是不好,太子他们成亲时,朕可高兴坏了。” “现在轮到岁岁要成亲了,朕这心里可不是滋味了。”圣德帝抬眼看了眼瑞国公,“你也有个女儿,应该能懂朕的心情。” 瑞国公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是啊,前不久还想 把某个觊觎静茹的臭小子给宰了。” 瑞国公突然想到,老国公若是在世,只怕是要气坏了,当爹的拐走了宝贝女儿,当儿子的又把宝贝孙女给骗走了。 “养了这么久的女儿,就这么被别家的禽兽骗走了,是真的心疼。”圣德帝郁闷道。 “是啊,”瑞国公看向远方,“当初我妹妹成亲时,我父亲也是这么说的。” 圣德帝此时已经醉了,只是隐隐约约觉得瑞国公这话不太对,却没也多余的心思去琢磨了。 圣德帝肝肠寸断,岳思言乐不可支,整日在宫中清点自己的那些嫁妆,盘算着成个亲自己到底赚了多少。 “各位王爷,各宫娘娘都送来了不少好东西,”南星将礼单递给岳思言,说道:“只是这东西太多了,公主府的库房只怕放不下。” 岳思言接过礼单,“东西是不少。” “南星,你眼光好,将一些逢年过节可以用来往来人情的礼物带到公主府。稀奇难见的暂时留在宫中,有需要再回来取。” 南星点头,指着礼单中说道:“其他的好说,只是这千年人身难得,不知殿下打算如何处理?” “我和沈敬尧都年轻体壮,想来一时半会也用不上,暂且留在宫中。” “是。” 大婚前三天,岳思言收到了从代州来的信件。 按照习俗,未婚夫妻成亲前三天是不能见面的,沈敬尧便派裴照将信送进宫。 “怎么有两封?”岳思言奇怪道。 裴照解释道:“第一封是陈姑娘寄的。” “那这封呢?”岳思言扬了扬没有署名的那封。 “这是公子写的。” 裴照实在是想不通,冷若冰霜的公子,为何说起情话是张口就来? 公子这个样子,实在是不像一位上阵杀敌的将军。 岳思言突然觉得手中的信件有些灼人。 “都先先去,本公主想一个人呆一会。” 陈曦。 不,现在应该叫她孟元曦了。 孟氏在当地是个十分有名的望族,孟元曦出身孟氏旁支,与孟氏嫡系的关系并不亲厚。 只是孟元曦的父亲是个十分有才能的人,为官清廉,深受百姓爱戴,如今已官至江南总督。正是岳思言打听着,说是太子登基后有意提拔的那一位。 这么一来,孟元曦当自己的侄媳妇,叫自己一声小姑姑岂不是指日可待? 想想就觉得开心,多了个貌美如花的侄媳妇。 孟元曦是父母的次女,上面还有个已经出嫁的姐姐,下面有一个八岁的幼弟。 还有几个庶出的弟弟妹妹,只是孟夫人手段了得,将儿女教养的极好,妾室也都被管的服服帖帖。 孟元曦信中说,自己在代州过的很好,还让岳思言不用担心,只是父亲在任,尚未来得及见面,估计岳思言看到信的时候,父女二人就已经相见了。 孟元曦的信写了好几页,岳思言看了一刻钟才看完,看完后打心底的为孟元曦感到高兴。 和孟元曦的信想必,沈敬尧的信看起来就简单多了,只有短短的两句话。 “相思无日夜,浩荡若流波。” 短短十个字,岳思言翻来覆去的看了好几遍,心里就像抹了蜜一样,越看越高兴,看完还珍宝般的收进自己放在床头的匣子。 大婚前三天,沈敬尧因为公务去了趟城郊,天不亮就出发,天快黑了才回到京城。 行至一家水粉铺子,沈敬尧突然问道一股极淡又极好闻的香味。 似是茉莉花香,又好像茶香。 沈敬尧第六感,岳思言一定喜欢这个香粉。 “你在这等着,我进去看看。” 裴照说道:“是。” 裴照翻身下马,想活动下筋骨,突然,一只手覆上他的肩膀。习武之人反应最是迅速,裴照的脑子还没反应过来,那人就已经在地上了。 “哎呦——” 裴照定睛一看,竟是个十二三岁的小孩。 “你没事?”裴照紧张的问道。 自己习武多年,刚刚就没在意,不知道究竟用了多少力气,可别把孩子摔坏了。 小武摔了个屁股墩,却丝毫不觉,反而一脸崇拜的看着裴照。 “叔叔,你好厉害。” 裴照:??? 这时,爷爷拄着拐杖上前,“这位大人,我这个小孙子不懂事,前段时间偷了您的荷包。对不住了,我带着这小兔崽子日日在这等着您,终于等到了。” 一边说着,一边从怀里掏出荷包。 裴照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眼前这小子,就是偷自己荷包的人。 裴照打量了一下眼前的祖孙二人,身上的衣服全是补丁,家里应该真的是很困难了。 “老人家,这不是他偷的,是我给他的。”裴照解释道:“你们就好好收着。” 裴照猛地想起,公主还一直记挂着这事。 “不知二位住在何处?我家主子心善,也许能帮到二位。” 醉酒 大婚当日,岳思言天不亮就被叫了起来。 “我好困啊,惠娘娘,我不成亲了行不行?” “别说这些不吉利的!”惠贵妃毫不留情地打了岳思言的嘴一下。 岳思言吃痛,清醒多了。 大婚穿的嫁衣,用了上好的红绸缎,京城中手艺最好的绣娘绣制而成。 嫁衣用的丝线,都是三股红丝缠一缕金丝,裙摆还用了上好的珍珠做装饰。 “好漂亮,”岳思言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喃喃说道:“也只有我这般美貌能撑起这衣服了。” 惠贵妃忍俊不禁,手指轻点岳思言的额头,“你这丫头,什么时候也不忘贫嘴。” 今日来给岳思言梳头的全福夫人是安远侯夫人。 安远侯出身世家,与安远侯成亲四十余载,琴瑟和鸣,并无妾室。子孙也都孝顺上进,可以说是个极有福之人。 安远侯的爵位是马背上挣来的,已经和夫人隐居多年,太子成亲时想请安远侯夫人来做全福夫人,结果连人都没找到。 “砚之也是我看着长大的,他对你上心,我看得出来。”安远侯夫人轻柔的梳着岳思言的乌黑的长发,“为了请我来做你的全福夫人,提前一个月去请我。” “他是我们家老头子最喜欢的徒弟,想拒绝都拒绝不了。” “你也是个好孩子,日后你们定要好好相处。” 一切准备就绪,就要盖上红盖头了。 “总觉得你还小,一转眼就要嫁人,成为别人的妻子了。”惠贵妃红了眼眶,拉着岳思言的手说道:“岁岁,你也算是我看着长大的,惠娘娘这些年,早就将你视为亲女,如今你要出嫁了,我” 岳思言哽咽道:“惠娘娘待我好,我都知道。” “大喜的日子,可别掉眼泪。”安远侯夫人温和地劝说道,“迎亲的队伍恐怕已经进宫了,该盖盖头了。” “岁岁。”沈敬尧早已在长乐宫门口等着了。 岳思言看着那双朝自己伸过来的手,咬了咬嘴唇,将自己的手递到他手中。 “别怕。”沈敬尧低声说道。 按照祖训,两人要先去养居殿。 “参见父皇。”两人一起说道。 圣德帝坐在龙椅上,眼眶发红。 圣德帝缓缓走到二人跟前,握住二人的手,“岁岁,成了亲就好好过,若是日子不顺心,随时回来,长乐宫永远为你留着。” 太子也眼眶微湿,“岁岁,别忘了你还有八个皇兄,若是受了委屈,千万不要憋在心里。” 岳思言的眼泪就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不住的往下落。 “陛下,吉时快到了。”李公公小声的提醒道。 “好了,快些出宫,”圣德帝挥挥手,“岁岁,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莫要在哭了。” 岳思言上轿前,又看了眼宫殿门口的圣德帝,不知何时印象中高大父皇也老了。 岳思言跪下,郑重的行了个大礼,而后含泪上轿。 离宫后,岳思言又满怀不舍的回头看了一眼。 皇宫是自己的家,纵使之前百般嫌弃,此时却万分不舍。 去往公主府途中,一路上老百姓的赞叹声不绝于耳。 “怎么搞了这么大的阵仗?” “荣安公主成亲,阵仗能不大吗?” “嫁的可是沈将军,现在京城中谁不知道,沈将军年少便随父亲去了边境,至今无败绩。想当初沈将军班师回朝,我家妹子可被迷的不行。” “殿下,我们到了。” 半夏和南星刚想扶岳思言出来,就被别人抢了先。 “我来。” 半夏和南星偷笑着躲到一旁。 从门口到大堂,沈敬尧一直紧紧握着岳思言的手。 “你轻点,我手都快被你弄断了。” “好。” 嘴上这么答应着,手上的力气一点都不见小。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礼成——送入洞房——” 岳思言还没反应过来,真个人就腾空而起。 “你干嘛?”岳思言慌忙的搂住沈敬尧的脖子。 “当然是要进洞房。” 岳思言的脸快要比红盖头还红了,“这么多人呢!” “怕什么?” 沈敬尧一路将岳思言抱回自己居住的望月阁。 “饿不饿?”沈敬尧一把掀开岳思言的盖头。 “欸!”岳思言急道:“嬷嬷说这是天黑后才能摘的!” “现在离天黑还有好几个时辰,”沈敬尧取下岳思言头上的凤冠,“你吃点东西休息一下,到时候再把凤冠什么的带上就好了。” 沈敬尧突然凑近,两人甚至能感觉到彼此的呼吸。 沈敬尧的喉结滚动了一下,“你休息。” 沈敬尧走后不久,就有丫鬟送来了一桌吃的。 “都是我爱吃的!”岳思言十分满意。 菜的分量不大,但是种类齐全,岳思言起床后滴水未进,早就饿坏了, 南星替岳思言揉着酸痛的脖子,“殿下,去睡半个时辰,到时间再起来重新梳妆。” 岳思言伸了个大大的懒腰,“也好,你们到时候别忘了叫我。” 岳思言在房间吃吃喝喝,沈敬尧在外应付源源不断的敬酒的人。 “来,今天开始你就是我妹夫,咱俩怎么都得好好喝一杯 !”岳景涵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好歹我也是你六舅哥,你敬我三杯不过分?” 岳景逸手中拿着佛珠,默念道:“阿弥陀佛,此人拐走我幼妹,喝几杯酒而已,算是赎罪了。阿弥陀佛。” 沈敬尧好不容易打法了岳景涵,城防营众人又来了。 “将军大喜,咱们哥几个好好敬将军一杯,来!” “喝!” “干!” 沈敬尧酒量虽然不差,却也经不住这一轮又一轮,填鸭一般的敬酒。 岳思言睡了一觉,觉得神清气爽,还不等让南星重新给自己梳妆,沈敬尧就回来了。 “你喝醉了?” 沈敬尧是自己回来的,步伐仍然稳健,但神态却有些不对劲,眼神也有些迷离。 “岁岁” “嗯?” “岁岁” “怎么了?” “岁岁” “到底怎么了?” 婚后 沈敬尧醉醺醺的搂住岳思言纤细的腰,“岁岁,我总算是将你娶回家了。” “我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岳思言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没想到沈敬尧还有这么一面,当真是可爱极了。 “你去洗个澡,我让厨房给你煮碗醒酒汤。”岳思言柔声说道。 沈敬尧点点头,站起身朝沐浴的厢房走去。 今日大婚,来喝酒吃席的人很多,厨房的醒酒汤是早就备下的。 “殿下,这是醒酒汤。” “放那,等将军沐浴之后再喝。” 岳思言坐在床边等啊等,等到醒酒汤都快凉了,也没见到沈敬尧的踪影。 “奇怪还没洗完吗?”岳思言一边嘟囔着,一边朝厢房走去。 “沈敬尧?” “沈敬尧?” “沈敬唔” 沈敬尧只穿了一件白色寝衣,身上还带着沐浴后的清香,有力的长臂将岳思言紧紧箍在怀里,双唇也在用力的吸吮着。 岳思言被这突然袭击搞的面红耳赤,不住的粗喘着。 沈敬尧低声在岳思言耳边问道:“岁岁,可以吗?” “什么?” “今晚,可以吗?” 岳思言轻咬住嘴唇,点点头。 洞房花烛之夜,红烛直到天亮才燃尽。 也许是因为换了地方,岳思言第二天早早地就醒了。 起床的时候,旁边已经没人了。 “殿下可要现在用早膳?” 公主府的丫鬟都是从牙婆处买来的,并不了解岳思言的习惯。 “殿下不喜欢这么早用早膳,”南星沉稳的说道:“你先下去,日后无事不要进内室。” “是。” “待会你去敲打一下这些小丫头,公主府的规矩还是照着宫里的来。内室洒扫的活计,还是交给我从宫里带出来的丫头,其余人一律只准在外院待着。” “是,奴婢待会就去。” “不用急,用完早膳也不迟”岳思言环顾四周,“将军呢?” “将军今日早起练剑去了。” 岳思言眼前一亮,“真的?在哪呢?” 岳思言急匆匆赶到时,沈敬尧已经把剑收起来了。 “你何时起来的?”岳思言不可置信,“我起得这么早,你居然已经练完了?” “昨日累了一天,今日怎么不多睡会?” 沈敬尧的本意是说,昨天大婚忙了一天。可岳思言却会错了意。 “这么多人呢!”岳思言狠狠踩了沈敬尧一脚。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沈敬尧求饶道:“今日厨房做了汤包,吃吗?” 岳思言十分有骨气,气鼓鼓地说道:“不吃!” 毕竟人活一辈子,不蒸馒头争口气。 “是我从家中带来的厨子,我听母亲说你最喜欢他做的汤包。” 岳思言从前在沈府学武时,最喜欢的就是陈大厨做的汤包。 岳思言: “真的不吃?” “我吃!” “这几日我休假,可以好好陪陪你,”沈敬尧将最后一个汤包夹给岳思言,“可有想去的地方?抑或是想吃的东西?” 岳思言摸摸自己饱饱的小肚子,“吃饱了,什么都不想吃了。” “不过有个地方,我倒是想去很久了。”岳思言兴致勃勃的说道:“我就听母亲说,你家在城郊有处别院,后院有一处温泉,可舒服了。” 沈敬尧失笑,“瞧你这样子,倒像是早就惦记上我们沈家那小汪温泉了。” “这都被你发现了。”岳思言不好意思的说道。 “对了!”岳思言突然想起一件事,“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给父亲母亲请安啊?今日是我们成婚的第一天,多多少少也得去一趟。” 岳思言埋怨道:“都怪你!也不提醒我!” 沈敬尧拉住正准备去换衣服的岳思言,“不用去。” “你是儿子,我是儿媳妇,能一样吗?” “父亲母亲今日一大早就出去了,你此时去了恐怕也见不到。” 岳思言停住脚步,顺势坐到沈敬尧腿上,“出去了?去哪了?” “母亲说,既然我已经成亲,她和父亲也没什么好操心的了,便去云游四海了。” 沈括还担着将军的名号,只是已经渐渐交回了兵权。战场上厮杀的人,身上难免会留下些伤病,如今沈敬尧已经可以独当一面,沈括自然是可以功成身退了。 “我们昨日大婚,今日就走了?”岳思言嘀嘀咕咕说道:“不会是父亲母亲不满意这桩婚事,你编了个瞎话骗我?” 沈敬尧哭笑不得,“我母亲将你当作女儿疼爱,怎么会不满意?” 说完,飞快的在岳思言唇上轻啄了一下,“好了,别胡思乱想了,我待会去书房处理点事情,大概需要一个时辰,你回房再睡会。” 岳思言乖乖点头。 “吩咐厨房做佛手酥了,等你睡醒估计技能吃到了。” 用完早膳,沈敬尧将岳思言送回了房。 公主府的构造基本是比照着长乐宫来的,倒是让岳思言少了些陌生感。 书房。 “公子。” 沈敬尧微微颔首,轻轻敲了敲墙上的某个位置,墙壁竟缓缓打开了。 “进去再说。”沈敬尧低声道。 公主府侧门处,一个鬼鬼祟祟的小丫头偷溜了出去。 “孙叔。” “昨夜荣安公主大婚,可有得到什么有利的线索。” “属下无能,一无所获。而且荣安公主戒心极强,我等粗使丫头根本插不上手,只能在外间候着。” “废物!”孙叔呵斥道:“废了那么多力气将你们几个送进去,可不是为了闹着玩的。” “属下还有一计。” 孙叔面色稍霁,“说来听听。” “公主那若是行不通,那不如从沈敬尧那入手?” 达叔蹙眉,“什么意思?”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 “你是说,你愿意?”达叔眯起眼睛。 “属下为了主子,万死不辞。” 达叔嗤笑一声,“赶明你瞧瞧荣安公主的长相,再瞧瞧你自己的。毕竟沈敬尧也不是个瞎子。” “不过,小兰啊,你这法子不错,”达叔说道:“我今日回去便奏请主子,若是主子同意,我便寻几个绝色美人,送给沈敬尧。” 回门 岳思言在睡梦中,闻到一股熟悉的香味,眼睛还没睁开,“什么味?是佛手酥吗?” 沈敬尧正坐在桌前看书,听到岳思言醒了,立马走到床边。 “睡醒了?”沈敬尧捏捏岳思言肉乎乎的小脸蛋,说道:“厨房刚把佛手酥送来,小馋猫。” 岳思言声音里还带着刚起床时的沙哑,“做好了?我要吃。” 半夏知道岳思言的喜好,将泡好的西湖龙井和热乎乎的佛手酥一起端到岳思言面前。 “哇,我最爱的佛手酥。”岳思言迫不及待的拿起一块送入口中。 一人吃,一人看,虽然简单,却是十分温馨的画面。 “公主,将军,有信件来了。” 岳思言奇怪道:“信件?给谁的?” “好像是给将军的。” “拿过来。” 岳思言嘴巴塞的鼓鼓囊囊的,“不会是你哪个红颜知己知道你成亲了,写信来倾诉思念之情?” 沈敬尧轻轻捏了下岳思言的鼻子,“想什么呢?” 打开信封,沈敬尧发现是他外祖父寄来的。 沈敬尧的外祖父也是习武之人,偏偏他的大儿子体弱多病,和妻子生下一个女儿后便撒手人寰了。 两位老人痛失爱子,对这个孙女疼爱有加,可以说是要星星不会给月亮。这也导致将孩子宠的无法无天。 “表妹要来京城,外祖父托我照料一二。”沈敬尧将信递给岳思言。 岳思言摆摆手,示意自己就不看了。 “行啊,到时候让她住咱们府中?” 沈敬尧微微摇头,“多年前我曾见过这位表妹一次,顽皮捣蛋,只怕现在比起当年,有过之而无不及。我在京中还有几处别院,给她配两个丫鬟,让她住在那边。” “别院?” 岳思言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从前的尚香斋也是你的产业,你还有别院。” 岳思言遣散了下人,坐在沈敬尧膝上,双臂搭在沈敬尧肩上。 “说实话,你到底有多少钱。” “没多少,”沈敬尧缓缓说道:“大概,勉强能养十个你。” 在看到沈敬尧的一沓地契房契,以及账本的时候,岳思言才知道,沈敬尧刚刚那话是谦虚了。 “沈家不是时代从戎吗?哪来这么多钱?”岳思言震惊道。 “前些年大胜回朝,陛下赏了不少东西,我就置办了些产业,”沈敬尧轻飘飘的说道:“谁知它滚雪球,越滚越多。” 岳思言眼睛一转,煞有其事的说道:“沈将军,你知不知道,既然成了亲,钱就应该交给夫人来管。” 沈敬尧眉毛一挑,长臂一伸搂住岳思言的细腰,“夫人这是想管我的钱?” “我这是怕你乱花。”岳思言说道。 “本来就是为了养你的,”沈敬尧将私库钥匙一并放在岳思言手中,“收好了,这些都是你的。” 三朝回门这天,岳思言起了个大早。 倒不是思乡心切,只是被沈敬尧叫起来了。 岳思言眼睛还没完全睁开,迷糊道:“回门而已,要起这么早吗?” 沈敬尧十分认真的解释道:“我听一些资历老的嬷嬷们说,回门这天回娘家回得越早,代表夫妻感情越好。” 岳思言的睡意一下少了一半,笑道:“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沈敬尧接过丫鬟手中的帕子,覆在岳思言的脸上,“别管我了,快起来洗漱。” 带着湿意的帕子覆在脸上,岳思言另外的一般睡意也没了。 “殿下,今日要穿哪件衣服?”南星补充道:“通常来讲,今日要穿的喜庆些的。” 岳思言素来不喜欢太过于鲜艳的颜色,尤其是红色,总觉得穿一身红像是燃烧自己照亮别人的大红蜡烛。 “挑个海棠红,不要大红了,俗气。”岳思言懒洋洋说道。 今日早膳厨房煮了鸡汤小馄饨,汤里还加了小虾提鲜。馄饨是猪肉馅的,三分肥七分瘦,馅里还加了马蹄,鲜美爽口。 岳思言将一整晚馄饨悉数吃下,还意犹未尽。 “要不要再来一碗?”沈敬尧玩笑道。 “这话问的,我又不是饕餮转世。” 用完早膳,两人就赶忙前往皇宫。 马车慢慢悠悠的走着,岳思言窝在沈敬尧怀里,闭着眼假寐。 “马车怎么停了?” 沈敬尧掀开车帘向外张望了一眼,并没有什么异样。 “裴照,怎么回事?” 裴照上前,“公子,好像是有人起了争执。” 岳思言坐起身,“我最喜欢看热闹了,怎么回事?” 沈敬尧失笑道:“要不带你下去看看?” 岳思言眼睛一下子亮了,“好!” 沈敬尧还不忘叮嘱,“待会站我后面,免得被误伤。” 前面已经堵了四五辆马车了,还围了不少人。 “我让你交出来!”一个中年男子拿着棍子威胁道。 半大的小男孩趴在地上,身下似乎还藏了什么东西。 “我们药铺开门做生意,若人人都像你这般,我这生意还做不做!”男子怒道。 “是他?”裴照小声嘟囔道。 岳思言耳朵尖,听见了裴照这句话。 “裴照。” “属下在。” 岳思言问道:“你认识他?” “回公主殿下,他就是之前偷了属下荷包的那个人。” 说完又补充道:“不过后来他爷爷又带着他还回来了。” 沈敬尧见岳思言眉心微蹙,知道她生了恻隐之心,“你去替那孩子将钱付了,随他一同回家看看,可是遇到了什么困难。” “是。” “我们大概傍晚回府,到时候带他回公主府。”岳思言说道。 “是。” 皇宫。 “参见父皇。” “快起来,”圣德帝脸上是藏不住的喜色,“岁岁,这些天过得还好?怎么瞧着像是瘦了。” 岳思言亲昵的挽住圣德帝的胳膊,“父皇,我这才嫁人几天?就算是瘦了也看不出来。” “谁说的?”圣德帝严肃道:“朕就是瞧着你的脸又小了,可是公主府的厨子不如意?还是睡得不好?” 岳思言赶忙说道:“父皇放心,公主府一切都好。” 抵京 岳思言抬眸看向蒋欣媛。 蒋欣媛娇羞道:“殿下,我我这几日住在京城,很是喜欢京城中的风土人情,所以” 岳思言已经差不多懂了蒋欣媛的意思,但是没有搭腔。 蒋欣媛偷偷抬头开了眼岳思言,发现岳思言正专心致志的喝茶,没有搭理自己的意思。 “殿下,我想在京城中找个好夫婿。” 岳思言慢悠悠的喝完杯中的茶,缓缓开口说道:“那你说说,喜欢什么样的?” 蒋欣媛娇羞道:“不敢蛮殿下,我已经有心上人了。” 岳思言问道:“谁?” “这个人,想必殿下也是认识的。” 岳思言疑惑。 “就是成王殿下。” “砰——” 岳思言手中的杯子掉在地上,四分五裂。 城防营今天出了点事,沈敬尧回来时已经快天黑了。 “将军,”管家小声的说道:“公主殿下今日不太高兴。” 闻言,沈敬尧的脚步加快了些,“不高兴?怎么回事?” “呃,蒋姑娘来过了,硬闯了进来,公主和她说了会话就把人轰出去了。” 沈敬尧的眉头皱成一个“川”字。 “今日蒋欣媛来了?惹你生气了?”沈敬尧问道。 岳思言正歪在榻上,等沈敬尧一起回来吃晚膳。 岳思言笑道:“算不上生气,就是觉得她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沈敬尧见岳思言笑了,就知道她的心情并没有收到多大影响,总算是放心了下来。 “怎么,她喜欢上谁了?” “你猜猜,这人你也认识。” “成王殿下?” 岳思言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你不会是早就知道了?” “我猜的,太子殿下和二殿下年纪不小了,四皇子和六皇子无事不喜欢出门,剩下的,只有成王殿下了。” 岳思言撇撇嘴,“她算什么东西,竟也来肖想我八皇兄。” “她既惹了你生气,我明日派人将她送回去就是。” 南星端来净手的玫瑰花汁,岳思言洗完手,沈敬尧十分自然的拿起一旁的手帕,将岳思言的小手擦干净。 “好了,别想这些了,吃饭去,再不吃就该凉了。” 俗话说的好,请神容易,送神难。 沈敬尧本想第二天就派人将蒋欣媛送回外祖身边,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快。 两位老人家竟然来了京城。 “祖父,祖母,”蒋欣媛撒娇道;“我好想你们。” “乖囡囡,祖母也想你。”吴氏笑的嘴都合不拢了。 蒋毅也笑的开怀,“囡囡,在京城玩的还开心吗?” “开心,”说完蒋欣媛又变了副脸色,“只是表哥表嫂好像不太喜欢我。” 蒋毅拍拍蒋欣媛的手,“囡囡,你表嫂不是普通人,她是公主。” “换句话说,公主是君,我们是臣。公主喜欢你,是你的福泽。公主不喜欢你,那你也是的福泽,你照样得受着。” 吴氏不高兴了,“你这是什么话?就算是公主,也是咱们女儿的儿媳妇,咱们的外孙媳妇,还能翻了天不成。” 吴氏不是坏人,只是从小没读过书,眼界窄,见识短。不然也不会把蒋欣媛宠的无法无天。 “一会让人去给砚之报个信,让他带他媳妇来吃个饭。他们成亲这么久,新媳妇还没好好给我们这个做长辈的行行礼呢。” 蒋欣媛附和道:“就是,祖父祖母难得来一趟京城,她还敢不来给你们请安吗?” “胡闹!”蒋毅呵斥道:“我看你们两个是失心疯了。” “照你这么说,芳儿还和当今圣上是亲家。你也是圣上的长辈,怎么你难不成还想着让圣上来给你请安?” 吴氏收到蒋欣媛的信,非要来京城。蒋毅本来不想来,又担心这祖孙两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不得已才跟过来。 “我听从前的同僚说起,当今圣上可能要禅位了。”蒋毅不耐烦的闭闭眼,“太子和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未来几十年,公主的荣宠可保,沈家的荣宠可保,我们女儿的荣宠亦可保。” “所以,”蒋毅严肃道:“不要去讨公主的没趣,不然到时候,吃亏的还是你自己。” 这下,吴氏不说话了。 她不是傻子,她在老家过的舒心,还是因为大家都看在她女婿和外孙的面子上。 蒋欣媛一看不乐意了,自己将祖父祖母叫来,就是想给岳思言一个下马威。 谁知,祖父和祖母现在压根没这想法。 不行,得想想办法。 沈敬尧事先并不知道蒋毅和吴氏来京的消息,还是别院的仆人来通报才知道的。 “裴照,你回去和公主说一下,我晚上晚些回去。” 裴照问道:“将军,你不打算和公主殿下一起去看老夫人和老太爷?” “不了,外祖父倒还好,只是外祖母不是个好相与的人。”沈敬尧合上手中的公文,“她去了,我担心她受委屈。” 在沈敬尧的心里,岳思言就是一朵娇花,需要细心呵护。 下午,沈敬尧特意早走了半个时辰。 “沈将军这是要去哪?”岳思言今日打扮的娇俏,搞得沈敬尧心里痒痒的。 “你怎么来了?” 一边说着, 一边看向裴照。 裴照心虚的低下头。 “我听裴照说了,你的外祖,也是我的外祖,于情于理,我都该拜访一下啊。” “岁岁,”沈敬尧拉住岳思言的小手,“从蒋欣媛身上你应该就能看出来,我外祖母不是个好相与的。” 岳思言反过来安慰沈敬尧,“我知道。” “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岳思言自豪道:“别忘了,想当初我可是让整个京城闻风丧胆的荣安公主,会怕你外祖母吗?” 岳思言指着身后的一辆马车,“这是我给你外祖挑的礼物,礼数都做到了,起码不会让人戳着脊梁骨骂。” 岳思言带了一整马车的东西,一是真心想要拜访蒋毅夫妇二人。 二是担心他日吴氏会利用“不孝”来制约沈敬尧,自己今日面子做到了,且京城中的百姓都看到了。 他日的情形,就不会太差。 烟花(一) “我也不是个任人宰割的软柿子,你就将心放到肚子里,我应付的过来。” 蒋毅见到岳思言亲自过来,还吓了一跳,急忙起身。 “外祖父,”岳思言连忙扶住蒋毅,“这可万万不可,我是晚辈,该是我给您和外祖母请安才是。” “不管怎么说,你是公主,君臣有别。” 岳思言笑着说道:“外祖父这是哪的话,我既然嫁给了砚之,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哪来的什么君臣有别。” 吴氏从见到岳思言的那一刻开始,就没什么好脸色。 “公主殿下大驾光临,倒叫我们措手不及。” 岳思言听说了吴氏话语中暗藏了诸多不满与刁难,微微一笑。 “外祖父和外祖母远道而来,我和砚之也没什么准备。” 吴氏明显怔了一下,想反击却不知道说些什么,脸都气红了。 “你少说几句。”蒋毅低声呵斥。 岳思言主动将主位让出,坐到旁边的椅子。 “我带来了些贺礼,是给外祖父和外祖母的礼物,还请笑纳。” 吴氏又欲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了蒋毅警告的眼神,看看沈敬尧,发现沈敬尧正嘴角含笑的看着岳思言。 在场几人都不做声了,场面有些尴尬。 蒋欣媛在后面扯扯吴氏的衣袖。 吴氏立马心领神会,想起了刚刚蒋欣媛说的话。 蒋欣媛是吴氏的心肝宝贝,只要是蒋欣媛想要的,不管合不合理,吴氏都会尽力满足。 从前在家乡时,人人都看在吴氏有个好女婿好外孙的面子上,处处帮扶。 只是到了京城,还有谁会给她这个面子呢? 吴氏啜了口茶水,语气放的软和了些,“媛儿想必也和你说了。你既已经嫁给了沈家,咱们就是一家人了。若真的能亲上加亲,那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你觉得呢?” 话说到最后,竟隐隐有了威胁的意味。 岳思言不想回答这个问题,只是专心致志的喝茶,不搭理吴氏。 吴氏脸上有些挂不住,又看向沈敬尧。 沈敬尧起身,作揖道:“外祖父,外祖母,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府了。” 蒋毅刚刚已经被吴氏气得差点背过气去,巴不得沈敬尧和岳思言快点走,自己好和吴氏吵一架。 吴氏气道:“你们两个有没有” “你给我闭嘴!”蒋毅失去耐心。 岳思言微微福身,“我们先走了,外祖父外祖母留步。” 从别院出来,沈敬尧歉疚道:“岁岁,让你受委屈了。” “我不曾受什么委屈。你还不了解我吗?我若是觉得自己受委屈了,你外祖母现在已经哭出来了。” 两世为人,岳思言才不想当什么活菩萨,自己过的开心才是最重要的。 “沈将军,”岳思言挽住沈敬尧的胳膊,“我听说今晚城西有烟火,不知道沈将军是否愿意赏光,陪我一去?” “夫人既已下令,为夫岂有不从之理?” 这会也到晚膳的时间了,两人随意找了家小馆子吃点东西。 “二位客官,我们这的招牌牛肉面,可要尝尝?还有玫瑰软糕,也是我们这卖的最好的。” 岳思言不禁觉得有点好笑,“你们一个面店,居然会有玫瑰软糕?” “来一份尝尝。” 等面的时候,岳思言百无聊赖的看着外面的景色,突然,看到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你在这等等我,我去去就回。” 沈敬尧不明所以的看着岳思言的背影,又朝她跑去的方向看了看,知道了她的意图。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面上来了。岳思言也带着那两个熟人走了过来。 岳景祥有些抱歉的笑笑,“砚之,打扰你们了。” “我和岁岁日日相见,”沈敬尧戏谑道:“倒是二殿下和白姑娘,见一面不容易?” 岳思言坏笑道:“我这不是觉得两个人看烟花没什么意思,这才叫上他们一起。” 白静茹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对啊对啊,大家一起看,热闹。” 牛肉面一直在冒热气,香气直直的往岳思言鼻孔里钻。 “我先不客气了。” 白静茹咽了口口水,“你给我尝尝呗。” 岳思言像只护食的小狗崽,“不要,你不是点一碗吗?” 沈敬尧将自己面前还没动的面推到岳景祥面前,“我不是很饿,二殿下先吃。” 岳景祥也是个聪明人,又怎么会不动沈敬尧的意思。 “正好我也不是很饿,”一边说着一边端给白静茹,“你先吃。” 面条是现点现扯,筋道爽滑,面汤也熬的浓郁诱人,再点缀些葱花香菜,让人胃口大开。 面快吃完时,玫瑰软糕也来了。 一层玫瑰酱,一层软酪,叠了三层。可能是冰镇过,冰冰凉凉,甜甜的又带着花香,岳思言喜欢的不得了。 “好了,”沈敬尧不得不制止住岳思言,“岁岁,你今日吃了不少了,再吃要积食了。” 岳思言可怜巴巴的眨巴着眼睛,试图博取同情。 “不行。” 沈敬尧的声音很温柔,态度却很坚决。 “到时候吃多了积食,难受的还是你自己,”沈敬尧耐着性子哄道:“你若是喜欢,我明日再来买给你就是。” 就在岳思言讨价还价的时候,白静茹瞅准时机,将剩下的玫瑰软糕悉数吃下。 白静茹吃完,还不忘得意的朝岳思言做个鬼脸。 岳思言埋怨的看了沈敬尧一眼,沈敬尧抬手摸摸岳思言的小脑袋,像是给小狗狗顺毛一样。 正好此时,天也快黑了,估摸着烟花也快开始了。 “好了,我和我夫君要去看烟花,就不继续跟着你们了。” 岳思言扯扯岳景祥的衣袖,“二皇兄,看完烟花估计时间也该不早了。静茹一个女孩子回府有怪不安全的。” “你作为一个男人,别忘了送静茹回府哦,不然她要是出事了,估计你的良心也会过意不去。”岳思言坏笑着叮嘱道。 白静茹再宽大的衣袖的遮掩下,使劲的握了握岳思言的手,以此表达自己对她的感激之情。 许愿 说完,岳思言就拉着沈敬尧偷笑着跑开了。 岳思言拉着沈敬尧跑出去老远,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累死我了。”岳思言喘着粗气回答道。 沈敬尧替岳思言顺气一边说道:“跑这么快干什么?又没有人再追你。” “我这不是想给他们俩一个” 岳思言话音未落,只听耳边“嘭——”的一声,第一簇烟花已经再天边绽放了最美的样子。 每逢佳节,宫中都会放烟花庆祝。 上一世,岳思言也常常会看烟花,还会自己买了烟花放着玩。 现在的技术远远比不上现代,民间的烟火自然也不如宫中所用的绚烂。 但是,对于岳思言来说,此刻的烟花才是最美的。 “好漂亮。”岳思言喃喃说道。 沈敬尧伸手将岳思言揽入怀中,“就这么喜欢看烟花?” 岳思言整个埋如沈敬尧的怀里,“当然了,我听说,对着烟花许愿和对着流星是一样的,都很灵。” 沈敬尧诧异道:“听谁说的?” 岳思言自豪道:“当然是听我自己说的。” 沈敬尧失笑,“那你快许愿,一定会实现的。” 最后一簇烟花在空中迸发,沈敬尧赶紧闭上眼睛,双手合十,对着烟花许愿。 “好了。” 沈敬尧好奇道:“许了什么愿望?” “不能不告诉你,”岳思言撇嘴,“不然就不灵了。” “和我有关系吗?” 岳思言迟疑了一会,点点头。 “那我猜到了。”沈敬尧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岳思言拍了沈敬尧一下,“不行,你猜到就不灵了。” “为什么?”沈敬尧反问道:“我们是夫妻,我的就是你的,你的就是我的,你的愿望不也是我的愿望?” 岳思言险些被沈敬尧绕进去,气鼓鼓的说道:“讨厌,你就知道欺负我!” 沈敬尧握住岳思言的小粉拳,“这就要欺负?一会让你知道什么是真正的欺负。” 回府之后,两人熬了个夜。 自打看完烟花这天起,沈敬尧就渐渐开始忙了起来。 圣德帝禅位一事,朝中大臣基本已经心知肚明。 圣德帝在位这么多年,勤政爱民,国库丰盈,百姓安居乐业。圣德帝想在自己这在位的最后一年,再最后以皇帝的身份,好好看看北魏的大好河山,和自己的臣民。 “算起来,朕刚登基没多久的时候,还去过济州代州一代,朕隐约记得,那边的风景秀丽,姑娘生的也水灵。” 圣德帝看了看几个尚未成亲的儿子,“你们几个到时候要是有看中的,尽管来和父皇说,反正父皇要禅位了,以后的烂摊子也不是朕收拾。” 太子额上滑下三条黑线,“父皇,你就不要开我的玩笑了。” “欸,”圣德帝说道:“我这可不是开玩笑。” “说起来,安淮过两年也要到说亲的年纪,你也得好好帮他看看。” “父皇放心,太子妃已经开始相看了。” “京中适龄女子不少,还是要擦亮眼睛。”圣德帝叮嘱道。 “我前几日听太子妃提过一嘴,她似乎是找了岁岁,一起操办此事。” 公主府。 “皇嫂,这是明日的流程,你看看,还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了。” “你手下的人,个个都是好手,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太子妃笑的温婉,“说起来还要谢谢你,不然太子府中那般乌烟瘴气,我都不知道怎么操办这次赏花宴。” 如今天气暖和了,太子妃便想着借赏花的由头,将京中和岳安淮年纪差不多的小姐都请过来,好好挑挑。 “皇嫂客气了。” 听着太子妃说这话,岳思言心里有些心虚。 岳安淮三顾公主府,求岳思言搞砸太子妃举办的赏花宴,但若是在太子府办,岳思言也不太好插手。 所以,岳思言只好主动揽下这个苦差事。 太子妃见身边都是心腹之人,低声问道:“我刚刚进来,你府里还算干净。” “驸马没纳妾?” 岳思言一愣,摇摇头。 她从未想过纳妾这个问题。 岳思言在一个一夫一妻制的时代长大,沈敬尧身边从来都没有什么通房妾室,所以岳思言一直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男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只不过,”太子妃低声叮嘱道:“若真是要纳妾,一定得等到你们的长子出生之后。” “记住了吗?” 岳思言机械的点点头。 前段时间,城防营的事情忙的焦头烂额,沈敬尧觉得有些对不住岳思言,今日特意早走了一会,又绕路去买了玫瑰软糕。 “岁岁,我买了你喜欢的玫瑰软糕。” “哦。”岳思言无精打采的说道。 沈敬尧眉头微蹙,“怎么了?不舒服?” 一边说着,一边去摸岳思言的额头。 “没发烧,”沈敬尧担忧道:“岁岁,有没有哪不舒服?要不要宣太医。” 岳思言之前被城南伯重伤,补药至今没有停,一天三次的喝。 岳思言抬眸,看着沈敬尧的眼睛,觉得其中的关心是真真切切的。 “你爱我吗?” 沈敬尧一愣,“你这是什么话?我怎么会不爱你?” 岳思言伸手搂住沈敬尧的脖子,“那我们之间会有第三个人吗?” “当然会。” 沈敬尧感觉的怀中的人儿僵了一下。 “我是说,我们会有孩子,我们的二人世界,早晚会变成三口之家。” “岁岁,你是不是在害怕些什么东西?” 岳思言泪眼婆娑的望着沈敬尧,鼻子红红的,还带着鼻音,“真的吗?” “真的,”沈敬尧郑重其事的说道:“岁岁,我是在战场厮杀的人,如果不是你,我压根不会想成亲。” “一个你已经够大了,我的心装不下其他人了。” 岳思言脸红了,娇嗔道:“就知道说些甜言蜜语。” “我害怕,害怕你纳妾,害怕你心里有别人,害怕你不爱我。” 说到最后,岳思言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 沈敬尧用指腹轻轻抹去岳思言的眼泪,“岁岁,我保证,我们之间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 元曦 岳思言点点头。 沈敬尧舀起一个小馄饨,送到岳思言嘴边。 岳思言刚张开嘴,就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不是美味的小馄饨 而是沈敬尧的双唇。 “岁岁,”两边鼻尖相碰,进到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我饿了。” “那那你快吃东西啊。” 桌上的小馄饨还在散发着氤氲的热气。 “可是我刚想吃你。” 第二天,一行人起了个大早赶路。 “小姑父,我看你昨晚休息的不错嘛,”岳安淮打了个哈欠,“我昨晚就没睡好,这边的床铺太硬了。” 沈敬尧一副神清气爽的样子,“是吗?我觉得还好。” 岳安淮正想说话,岳思言也从客栈走出来了。 岳安淮见岳思言也一脸困倦,问道:“小姑姑,你也没睡好?” 岳思言睡眼朦胧问道:“啊?你说什么?” 沈敬尧插嘴道:“和你一样,岁岁大概也因为床太硬了,没睡好。” 岳思言清醒了一半,狠狠掐了一下沈敬尧腰后的软肉。 沈敬尧吃痛,面上仍然不显,悄悄抓住岳思言的小手,“好了,别闹。” 人员到齐后,一行人重新上路。 一路上走走停停,虽然累了些,但也很好玩,岳思言过得也算快活。 但是,当一行人离济州越来越近,众人开始觉察到不对劲。 “这怎么这么荒凉?”岳思言下意识的缩缩身子。 沈敬尧拦住岳思言的肩膀,“别怕,有我在呢。” 前面一片荒凉,走了好远后,总算是看到一个简陋的茶棚。 “爹,我们下去喝杯茶,歇歇脚。”沈敬尧对圣德帝说道。 “我也正有此意。” 茶棚不大,圣德帝带着一行人坐下后,小小的茶棚已经坐满了。 茶棚老板是个年轻男子,对待客人也不热情,沈敬尧想从他嘴里撬出点东西都不行。 “这位小哥,”岳思言展露出一个甜甜的笑,“我们一家一起游历至此,只是不知道为何,怎么一个人都没有?” 小二黝黑的脸上透露出一丝的红,“姑娘,你有所不知,我们这年前遭了雪灾,人们都逃难去济州了。” 一直在一旁喝茶的岳安淮突然开口说道,“你们这应该属于代州和维州的交界?” 小二点点头。 “据我所知,代州受灾并不严重,只是下了几场大学,远远不到雪灾的地步。” 小儿有些尴尬的挠挠头,“客官这说的也没错,但是济州一带受灾严重,听说当朝太子都亲自去赈灾了,济州的人每天都有的粥喝。这不,大家听说后,都跑去济州领粥了。” 众人面面相觑,圣德帝的表情很是微妙。 “多谢小哥。”岳思言点头致谢。 “姑娘客气了,”小二娇羞的低下头,“不知姑娘,婚配” “多谢招待,”沈敬尧将一定银子重重的搁到桌子上,“我家夫人体弱,吹不的风,我先带她回车上了。” 说完,也不看小二的脸色,拉着岳思言就回马车了。 回到马车上,岳思言戳戳沈敬尧的脸颊,“生气了?” 沈敬尧淡淡的说道:“没有。” “哦,那就是吃醋了。” 沈敬尧抬头,意味深长的看着岳思言,“岁岁。” “怎么了,你想干嘛?”岳思言被沈敬尧的眼神看的有些发毛。 “没事,就是有点不高兴,”沈敬尧捏捏岳思言嫩出水的小脸蛋,“夫人貌若天仙,我这个做夫君,很是有压力。” “无妨,毕竟本公主这般容貌,你有点压力也是正常的。”岳思言自恋道。 “夫人说的没错,我有压力, 是正常的。” 从茶棚出来后,快马加鞭,总算在天黑后不久到了代州。 第二天。 岳思言知道要到代州,第一反应就是去见孟元曦。 为此,岳思言特意起了个大早,赶往孟府。 从京城出发前,岳思言给孟元曦寄了封信,说自己会经过孟州,到时候会到府上一叙。 算着时间,信应该早就到了。 “咚咚咚——” “请问,姑娘是哪位?”开门的是个半大孩子。 “我家主子是孟元曦孟姑娘在京城的故友,此次来代州特前来拜访。”半夏递给仆人一个信封,“这是拜帖。” 仆人上下打量了半夏几眼,见她衣服料子属上品,言谈举止也颇有风度,虽然有些怀疑,还是前去通报了。 没过一会,孟元曦小跑着跑到门口。 “半夏姑娘。” 半夏福神行了个全礼,“孟姑娘。” “公岳姑娘来了吗?”孟元曦激动道。 孟元曦话音刚落,岳思言就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本来还担心你不在府,现在看到你就安心了。” 孟元曦上前,正欲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岳思言制止了。 “此处人多眼杂,我们进去说话。” 岳思言上下打量着孟元曦的闺房,欣慰道:“看来,你爹娘对你不错,这我就放心了。” “爹娘还有姐姐姐夫、弟弟,都待我极好。”孟元曦嘴角含笑,“我这院子都快赶上爹娘住的院子了,娘还是觉得不够。” 失去了十多年的宝贝女儿找回来,孟夫人只怕怎么弥补都不嫌多。 “殿下,你怎么突然来代州了?”孟元曦有些担心的问道。 岳思言有些惊讶,“我随父皇微服出巡,临行前给你写了信,你没收到?” “我上个月去见了父亲,前天刚回来,”孟元曦微微蹙眉,“只是,也没听说有我的信件。” “或许是你不再府中,下人们弄丢了没敢告诉你,”岳思言无所谓道:“无妨,总之我们还是见到了不是吗?” “殿下说得对。”孟元曦展颜。 两人聊着天,丫鬟来报,“小姐,夫人来了。” “好端端的,娘怎么来我房里了。” 孟夫人一见到岳思言,就直通通的跪下了。 岳思言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扶起孟夫人。 “臣妇已经听曦儿说过了,在京城时,是公主殿下护曦儿周全,”孟夫人哽咽道:“要是没有公主殿下,只怕我这辈子都见不到曦儿了。” 重逢 “夫人这是哪的话?”岳思言连忙说道:“我只是举手之劳而已。” 孟元曦也说道:“是啊娘,你先起来。” 孟夫人在两人的搀扶下起身。 “殿下” 孟元曦话音未落,岳思言打断道:“元曦,我们此次是微服出巡,为避免招摇,你叫我一声岳姑娘,或者岁岁,就好了。 孟元曦微微点头,“岳姑娘。” 孟夫人用手帕拭了拭眼角的泪痕,“好了,曦儿,娘也不打扰你与公岳姑娘聊天了。” “我去吩咐厨房,今天中午做些好的,款待岳姑娘。”孟夫人热情的说道。 “劳烦夫人了。” 孟夫人走后,岳思言直切正题。 “元曦,我这次来找你,除了看看你过得好不好之外,还有一件事情。” 孟元曦面露疑惑。 “去年冬天的雪灾,代州受灾可否严重?” “雪灾?代州不过是下了几场雪而已,哪里算的上灾呢?”孟元曦话锋一转,“不过此次我与父亲相见,父亲喝了几杯酒之后,倒是说了些和雪灾有关的事。” “父亲说,此次太子亲自去到济州,赈灾款比起以往,快了不知多少。只是有一笔欠款,始终没有到位。” “款数不多,三千两而已。父亲说,水至清则无鱼,所以没有细究。” 岳思言隐隐约约觉得有些地方不对劲,却找不出不对劲的地方。 “岳姑娘,可是有不妥之处?不如我” “暂时不用,可能是我想多了。” 贪污之事,自古以来都有,每朝每代都不缺这种事。 “好了,不说这些事,”岳思言转移话题道:“你回家也有些时日了,你娘可有帮你说亲?” 孟元曦小脸微红,“岳姑娘,莫要开我的玩笑了。” 看孟元曦的样子,应该是暂时没什么桃花。 这下岳思言就放心了。 午时,孟夫人命人来喊岳思言和孟元曦吃饭。 “家常便饭,岳姑娘别嫌弃。” 岳思言打量了一眼这一桌这不输于满汉全席的菜,“夫人,其实我们吃不了这么多的。” “哇!今天怎么这么多好吃的!” 一个半大少年不知从哪冒出来了。 “孟元皓!臭小子,没看见有客人在吗?”孟夫人板起脸来骂道。 孟元皓立马站好,乖乖说道:“我错了。” “快跟客人打招呼。” 孟元皓看向岳思言,“好漂亮的姐姐。” “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孟元皓和孟元曦生的有七分像,皮肤白白嫩嫩,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比小姑娘还标致。 “我叫岳思言,”岳思言蹲下身子和孟元皓平视,“我是你姐姐的朋友。” “姐姐,你长得这么好看,成亲了没有?我长大之后娶你好不好?” 岳思言忍俊不禁,佯装遗憾道:“姐姐已经成亲了,不能嫁给你了。” “没关系,”孟元皓拍着胸脯说道:“我长大把你抢过来就好了。” 孟夫人拍了一下孟元皓,“说什么呢?快去吸收,要吃饭了。” 孟元皓小跑着去洗手,孟夫人歉疚的对岳思言说道:“岳姑娘见谅,这孩子从小被惯坏了,没个正行,上了一年学堂还算有点长进了。” “没关系,我倒是觉得令郎很可爱。” 吃饭时,岳思言悄悄让半夏回客栈,让岳安淮来接自己。 半夏机灵,立刻就反应过来岳思言的意思,掐着点将岳安淮带了过来。 “晚辈岳安淮,参见孟” 岳安淮抬头,和孟元曦四目相对,愣住了。 “你” “你” “咳咳咳!”岳思言笑眯眯的说道:“这是我大哥的长子,安淮。” “安淮给夫人请安。” 岳安淮虽还不知道事情原委,但是已经反应过来孟夫人和孟元曦之间的关系,这次的语气比上次更加恭敬,腰也弯的更厉害。 “快起来快起来。”孟夫人受宠若惊。 “我们走。”岳思言对岳安淮说道。 “是,小姑姑。” 岳安淮嘴上这么说着,眼神却一直在暗中看孟元曦。 “曦儿,你去送送两位贵客。” 三人并排走着,岳思言走在两人中间,说不出的尴尬。 要上马车了,岳思言一排脑袋,“我东西好像落在里面了,我去取一下。” 说完,不等两人回答,扭头就走。 “你” “你” “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人不约而同的有些尴尬。 “没想到,会在这遇见你。” “我也没想到, 你是岳姑娘的侄子。” 岳安淮挠挠头,“小姑姑是我爷爷的老来女,其实我只比小姑姑小三岁。” “年初,我从济州赈灾回京,我在我们经常见面的地方等你你好久,都没见到你。” 孟元曦有些愧疚的说道:“那时我已经回家了。” “回家?” “我本就不姓陈,只是幼年被拐卖,才会流落到京城陈家。” “原来如此。” 岳思言在暗处看着,觉得差不多了,再聊下去就尴尬了。 “我东西拿来了,我们走。” 岳思言拽拽岳安淮的衣袖,“和孟姑娘打个招呼,我们走了。” “孟姑娘留步,我先送小姑姑回客栈。”岳安淮眼神一直黏在孟元曦身上,“下次见。” 孟元曦福神,“岳公子,岳姑娘慢走。” “惊不惊喜?”岳思言迫不及待的问道。 岳安淮反问道:“小姑姑早就知道。” “当然了,要不我会劝你一起出来?”岳思言兴冲冲的说道:“我替你打听过了,你未来的岳丈是江南总督,未来还可能被调到京城。你的终身大事有着落了。” 岳安淮的耳根微微发红,“多谢小姑姑。” “不用谢我,到时候你父皇登基了,劝你父皇给我几个富庶的封底就好了。” 岳安淮: 回到客栈,已经是下午。 “公主殿下。” 岳思言见裴照在外面站着,问道:“你在外面干什么?你家公子了?” “今日没什么事,公子回来休息一会。” “你在这等等,我进去看看。” 纵火 岳思言还没做出反应,寒洲就先一步出手将人解决了。 出巡时,岳思言原本也是不想带寒洲的,毕竟是微服出巡,带个武功高强的暗卫,多少有些惹人注目。 只是圣德帝和沈敬尧都执意要带着寒洲,岳思言也没办法反驳。 “臭娘们,你t知不知道我是谁?”孟元峰像只被踩了脚的鸡,吱哇乱叫。 寒洲也不废话,直接拿剑抵住孟元峰的脖子,“我劝你嘴巴放干净点,惹了我家主子不高兴,那你这条小命就交代在这了。” 孟元峰是个草包,一见这架势,腿抖的像筛糠一般。 “大侠饶命,我我再也不敢了。”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岳思言不想多生事端。 “寒洲,算了。” 寒洲不屑的瞥了孟元峰一眼,收起长剑。 看今日的架势,恐怕也不能继续喝茶了。 “元曦,时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你也快些回府,别让夫人担心。” 孟元曦歉疚道:“今日之事,是我孟家人多有得罪,岳姑娘见谅。” 岳思言微微笑道:“无妨。” 岳思言和孟元曦都做马车离开了,孟元峰脸上露出狠意。 “跟上这个小娘们,我倒是要看看是谁敢这么对本公子。” 在外面的事情,瞒不住圣德帝,也瞒不住沈敬尧。 “没受伤?” 沈敬尧拉着岳思言上下打量好几下,才放心。 “我没事,”岳思言反过来安慰别人,“我又不是柔柔弱弱的小女子,更何况,还有寒洲呢。” “双拳难敌四手,听寒洲说,今日对方可不止一个人。”沈敬尧后怕道:“今日若是寒洲不在” “好了好了,你就别在叨叨我了。”岳思言缴械投降。 “明日就启程去济州了,今日探子来报,济州知府不是什么好人,贪污受贿,自私自利,百姓都怨声载道。”沈敬尧不放心的叮嘱道:“岁岁,到了济州” “我知道我知道,到了济州,少出门,好好呆在客栈。” “你放心,我懂的。” 夜里,岳思言睡得正香,突然听到一阵嘈杂声。 “着火了,快救火!” “快点快点!水呢?” 沈敬尧此时还在圣德帝房间议事,房间里只有岳思言一个人。 岳思言迷迷糊糊睁开眼,只见外面已经一片火光。 岳思言吓了一跳,立刻就清醒了。 岳思言来不急穿鞋,拔腿就往外面跑,刚一打开门,就被扑面而来的热浪扑倒,伏在地上咳个不停。 外面已经是火光一片,就这么跑出去,非得被烧死不可。 火势烧的很快,一转眼的功夫,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火海。 “咳咳咳咳——” 岳思言有些绝望,这么大的火,纵使沈敬尧武功再高强也进不来。 难不成,自己今日就要命丧火海了吗? 屋子里全是浓烟,岳思言觉得头越来越晕,视线也变得模糊。 在昏迷前,岳思言听见了沈敬尧的声音。 岳思言知道自己安全了,放心的晕了过去。 客栈已经是一片火海,一行人站在安全的地方,凝视着眼前的火海,神色凝重。 沈敬尧半跪在地上,将岳思言的上半身抱在怀里。 “将军放心,公主只是吸了些浓烟,没有大碍。” 千钧一发之际,沈敬尧从窗户处进入房间,将岳思言救了出来。 此时,沈敬尧用披风将岳思言裹住,紧紧护在怀里。 “将军,喂公主喝点水。”半夏端来一碗茶水。 着火时,半夏和南星在后院整理马车,因此逃过一劫。 沈敬尧小心翼翼的将水喂进岳思言发白的双唇中。 “咳咳咳——” “岁岁!” “陛下公主殿下醒了!” “岁岁,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岳思言虚弱的靠在沈敬尧的怀里,像说自己没事,嗓子却疼的厉害,只能轻轻摇摇头。 “陛下,纵火之人抓到了。” 岳思言转头,觉得这人有些眼熟。 “你是孟元峰身边的人?”岳思言哑着嗓子说道。 “孟元峰?”圣德帝沉声说道:“来人!” “派人去查!朕要将幕后主使碎尸万段!”圣德帝怒道。 此事惊动了代州知府,代州知府知道今日险些丧身火海的是皇帝公主等他十条小命也赔不起的人后,又后怕又庆幸。 “朕出巡一事,若是被他人知道,你这代州知府也不用做了,”圣德帝严肃道:“还有,纵火之人,残害皇室公主,其罪当诛,不可心慈手软!” 代州知府伏在地上,“陛下恕罪,臣治理不严,罪该万死,请陛下治罪。” “你政绩不错,百姓对你也算爱戴,这次的事就算了,若有下次,”圣德帝冷冷说道:“脑袋上这顶乌纱帽也不用戴了。”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沈敬尧抱起岳思言,坐上马车。 既然客栈已经烧了,那不如连夜赶往济州,这样话大约明天下午就到了。 “岁岁?” 岳思言没有睡着,只是浑身无力,虚弱的厉害。 “嗯” 沈敬尧紧紧抱住岳思言,声音微微颤抖,“对不起,我又让你受伤了。” 岳思言没有力气,只能在沈敬尧怀里轻轻蹭一蹭,“我没事,而且,不也是你救了我吗?” 沈敬尧低头吻了下岳思言无色的嘴唇,“岁岁,今天我差一点就失去你了。” “我知道你会来救我,我不怕。”? 外面还是漆黑一片,只有突兀的鸟叫声,显得有些诡异。 “岁岁,伤害你的人,不会有好下场的。” 孟元峰今日跟踪岳思言回到客栈后,发现整间客栈都被包下来了,无法住进去。 为了报今日之仇,孟元峰悄悄在客栈洒了火油,一把火烧了客栈。 孟元峰起初并不知道岳思言的真实身份,直到官兵上门还以为只是件小事。 但是,官兵却丝毫不顾自己父亲的面子,直接将自己绑走了。 “放开我!你们知不知道我是谁!” “信不信我父亲让你们都” 孟元峰被人一记手刀砍晕。 未亡 北魏唯一的公主,尊贵无双,亲兄是太子,未来的天子。岳思言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保一世的荣华富贵。 “驸马,你觉得呢?”圣德帝看向沈敬尧。 “岁岁是臣的妻子,臣永远站在她身后。”沈敬尧认真的说道。 “朕怎么听说,岁岁被软禁至今,你从未去看过她。”圣德帝的声音陡然变冷。 “栽赃岁岁,王子杰没这么大本事。” 言下之意,王子杰背后还有一个幕后主使。 “朕知道,”圣德帝微微叹气,“不过话说回来,你今日当众杀了人,难保百姓不会议论你,你在战场上出生入死换来的清誉,只怕要毁了。” “微臣不想,也不需要做别人口中的好人和清官。”沈敬尧说道:“微臣已经派人去查,相信很快就能还岁岁清白。” “但愿如此。” 客栈。 大概数因为被软禁在客栈中,心情烦闷,岳思言这些天有些咳嗽,不过不严重,岳思言也不让南星张扬。 “殿下,吃饭了。” “咳咳咳——”岳思言缓缓起身,“我没什么胃口,喝两口粥就好了。” 南星试了试岳思言额头的温度,惊呼,“殿下,你额头这么烫?” “没事,我发发汗就好了。” 南星焦急道:“殿下,还是去找太医来看看。” “不用了,可能是前几天着凉了。”岳思言有气无力的说道:“我休息一下就好了。” “反正这些天也没事,我多休息一会。” 南星愁容满面,“殿下,都这么多天了,半夏那边没有消息。将军也没来过。” 岳思言的动作滞了滞,“对方有备而来,自然是准备了完全之策,哪有那么容易找到。” “我相信半夏和寒洲,放心。” 吃了午饭,岳思言身上乏的厉害,又躺回了床上。 “烧了多久了?”沈敬尧担忧道。 “今日才开始的,”南星犹豫了一下,“不过殿下前几日就有些咳嗽,估计那时就已经感染风寒了。” 沈敬尧微怒,“怎么不告诉我?” “是殿下不让说的。” 沈敬尧取下岳思言额头上的帕子,重新换了一条。 “太医已经去煎药了,记得一日三次看着公主服下,”沈敬尧粗糙的手指抚过岳思言瘦了不少的脸颊,“岁岁怕苦,待会我让人送点蜜饯来。” 南星犹豫再三,还是开口问道:“将军既然关心我家殿下,为何这么多日不闻不问?殿下嘴上不说,但是奴婢看的出来,殿下每天都在等将军。” “幕后之人尚未浮出水面,我来只怕打草惊蛇。” 今日听到南星说岳思言生病了,沈敬尧急疯了,这才什么都不顾的跑了过来。 “不必和公主说我来过,就说是你叫的太医就好。” 南星脸上露出不赞同的神色。 “我知道你不想岁岁难受,”沈敬尧说道:“但是,你是想她难受一时,还是难受一世?” 过了半响,南星才说道:“将军放心,我懂。” 从客栈后门出来,沈敬尧悄悄坐上送菜的马车。 “可有人注意到这边?” “将军放心,这是后门,而且每天都会有人来这送菜,不会有人注意的。” “嗯,快走。”沈敬尧说道。 沈敬尧进屋,只见房间里已经坐了个人。 “小姑父回来了?”岳安淮笑得十分纯良。 “小皇孙有事?” “无事就不能来看看小姑父?” 沈敬尧倒茶的手一顿,茶水洒了到了桌子上一点。 “小皇孙有事,直说便是。” 岳安淮敛起笑意,“今日来,自然是有事的。” “这是我派人查到的消息。” 沈敬尧眉头一蹙,“什么消息?” 一边说着,一边打开纸条。 “城南伯可能未死。” 短短几个字,却让沈敬尧后背瞬间起了冷汗。 “我派人去查了你处死的那个人,他从前是城南伯的铁骑。” “这么隐秘的事情,你是怎么查到的?” 岳安淮嘴角微勾,“这就不劳烦小姑父费心了,情报已经告诉你了。以沈将军的能力,我小姑姑应该不日就能洗清冤屈了。” “小皇孙很相信岁岁。” 岳安淮垂下眼睑,“父皇平日忙,母妃掌管太子妃,底下的姬妾又不是省心的。小姑姑是陪我最多的人。” “我不希望小姑姑出事,”岳安淮褪去了孩童的稚嫩,“小姑姑要是出事,我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小皇孙放心,身为夫君,我自当护卫岁岁周全。” 有了岳安淮提供的消息,调查的方向更加明确了。 不过城南伯活着这个消息,的确是出人意料,万丈深渊,也不知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城南伯若是活着,那必定是要找岳思言报仇的,现在的事只是一个小小的前菜。 怕只怕,城南伯真正的报复还在后面。 沈敬尧暗中增加了一倍的人手保护岳思言,整个客栈明里暗里有不下百人盯着。 “殿下,该喝药了。” 岳思言看着眼前黑漆漆的药,不禁头疼,“怎么天天喝药?还没喝完吗?” “殿下放心,这是最后一副了,明天开始就没有了。” 岳思言认命的接过药碗,一鼓作气的喝下。 “快!蜜饯!” 岳思言一连塞了四五个蜜饯,才堪堪止住嘴里的苦味。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苦的药。”岳思言哀嚎。 南星笑道:“殿下从小就怕吃苦药,这么大了也没改过来。” 说到这,岳思言想起了往事。 “算起来,你和半夏都是从小跟着我的,也有十多年了。” “是啊,”南星说道:“殿下是宫中最好的主子了,别的宫里的宫女,都羡慕我和半夏,说我们命好。” 岳思言失笑,“哪有你们说的这么好。” “奴婢所说都是真的,”南星眼睛有些湿,“奴婢一直觉得,是三生有幸才跟了殿下。” 岳思言握住南星的手,“你和半夏在我身边,是我三生有幸才是。” 南星和半夏是贴身宫女,她们两个若是有二心,岳思言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大牢 夜深。 一转眼,已经入夏,白天天气闷热,只有晚上的时候还算凉爽。 岳思言开着窗子纳凉,又让南星煮了壶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月色。 “南星,今天是初几?” 南星探头,也看见了窗外的残月,“殿下,今日是初二。” “难怪,”岳思言悠悠说道:“月亮是这个样子。” “南星,我被软禁了这么久了,他为什么不来看我?” 南星迟疑了好久,还是说道:“将军许是有事,不方便前来。” “我们已经好久没见过了。”岳思言语气十分落寞。 “他是不是也不相信我?” 南星安慰道:“殿下胡说什么呢,您和将军的感情这么好,将军怎么会不相信您呢。” “但愿如此。” 得知城南伯可能活着的消息后,沈敬尧便派了许多人手去查探这件事,派出去了不少人,却没什么消息传回来。 沈敬尧烦躁的将手中的卷宗扔到一边。 “公子。” 沈敬尧微闭着眼睛,“说。” 裴照说道:“城南伯世子不见了。” 城南伯世子双腿已经残疾,圣德帝当初网开一面,将其囚禁于京城近郊的一处别院中,留了他一条小命。 “京城中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裴照摇摇头。 “下去。”沈敬尧后仰到椅背上。 城南伯为人狡猾,作恶多端,更重要的是恨岳思言入骨 “咚咚咚——” 沈敬尧不耐烦道:“进来。” “参见将军,属下是陛下身边的御前侍卫,刘勇。” “有事?” “将军,陛下有事相商,请您过去一趟。” 沈敬尧揉揉眉心,“我知道,你先下去。” 沈敬尧的目光不知怎么的落到了侍卫手上。 光洁无痕,不像个习武之人的手。 “属下先告退。” “等等。” 沈敬尧走到那人身边,一招就将对方制服。 “我怎么不知道,陛下身边还有个叫刘勇的御前侍卫。” 御前侍卫乃是皇帝的亲身侍卫,除了圣德帝自己,谁都不知道御前侍卫都有哪几个人。 沈敬尧此话,不过是诈一诈对方。 “我家主子有要事,想请将军前去一叙。”刘勇忍痛说道。 眼下若是和刘勇,兴许就能知道背后主使究竟是不是城南伯。 “我家主子谋划大业,将军若是愿意助一臂之力,将来封侯拜相是少不了的。区区一个女人,又算得了啊——” 刘勇话没说完,就被沈敬尧一下掐断了脖子。 外面的侍卫听见声响,赶忙进来查看情况。 “将军,这” “暗中处理了,别被人发现。”沈敬尧吩咐道。 沈敬尧进入了瓶颈,心烦意乱,决定是牢里见见王子杰。 大牢。 关押王子杰的地方,是看守最严格的牢狱,与王子杰关押在一起的,都是些罪大恶极,过不了多久就会被处死的死刑犯。 “这些天,他可有说些什么?” “回将军,犯人嘴硬的很,什么都没说。 这个回答,也是沈敬尧意料之中。 “把门打开,我和他聊聊,”沈敬尧低声吩咐道:“你们都下去。” 看到沈敬尧,王子杰并没有表现出多意外。 “平威将军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沈敬尧站在王子杰对面,沉声说道:“在王大人面前,在下是晚辈,担不起王大人这般大礼。” 王子杰从容不迫,完全没有被捕那日的的惊慌失措了。 “你究竟是何人?”沈敬尧沉下目光,“你冤枉我夫人,应该是蓄谋已久。” “将军既然已经知道,何必再问?” “将军若是不高兴,杀了我就是,”王子杰嘲讽道:“反正,我一条烂命,不可能活着走出这大牢了。” 沈敬尧目光一凛,厉声道:“来人!” “将军。” “将他绑在刑房,让他尝尝济州大牢刑具的滋味。” “小心点,别弄死了。” 从天牢出来,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一天没怎么吃东西,沈敬尧也没什么胃口。 从天牢出来,遇到了那家上次和岳思言一起吃过的馄饨摊。 虽然没有胃口,沈敬尧还是坐到了桌前。 “老板,来一碗馄饨。” “好嘞。”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馄饨就端上了桌子。 “公子,你夫人今日没和你一起来。” 沈敬尧略微有些惊讶,“我夫人?” “是啊,”老婆婆慈眉善目,“你们小两口一看就是大家出身,一般很少来我这种小摊吃饭的。” 提到岳思言,沈敬尧冷厉的目光柔和了下来,“是我夫人喜欢吃市井小食,我便常常买了给她。” “年轻真好,”老婆婆有些羡慕,“我和我家那个老东西在一起四十多年了,他也没给我买过什么东西。” “你这个老太婆!”一位精神矍铄的老爷爷从后面过来,“我天天来接你收摊,你还嫌东嫌西。” “你还好意思说,这都什么时候了?现在才来。” 老奶奶骂骂咧咧的起身去收拾摊子。 过来一会,老奶奶又端了一碗馄饨过来, “就剩这几个了,公子,拿回去给你夫人尝尝。” 老奶奶的笑容很温暖,“我是过来人,你和夫人,吵架了?” “年轻人,吵架很正常。上次我瞧着,你家夫人生得美貌,应该不少男子喜欢她?你可得仔细点,别让她被别人抢走了。” “说什么呢,”老爷爷不服气道:“我看这位公子也是天人之姿,怎么就不能是他夫人来哄他呢。” “就和你一样,每次吵架都是我哄你。”老爷爷气得胡子都翘起来了。 老爷爷老奶奶相互依偎着,牵着手,渐渐消失在月色中。 沈敬尧看向两人离去的方向,蓦然笑了。 客栈。 “殿下, 我看你晚上没吃什么东西,来吃碗馄饨。” 岳思言倚靠在窗边的美人榻上,“我没什么胃口。” “多少吃一点,”南星苦口婆心的劝说道:“殿下,你这些日子瘦了不少,身上的衣裳都宽松了不少。” 岳思言无奈,只好说道:“放桌上,我凉一凉就吃。” 醒来 如今见到儿子好好的回来了,蒋氏一颗悬着的心也算是放下一半了。 “快进屋,我张罗了一桌的好菜,都是你爱吃的。” 沈敬尧见蒋氏鬓边的白发又多了些,人也消瘦了不少,顿感自责,“是儿子不孝,让娘担心了。” “做娘的,总是要为子女操心的。”蒋氏笑着说道。 席间,蒋氏见沈敬尧胃口不佳,犹豫再三还是说道:“砚之,娘知道你心里难过,但是人死不能” “不。” 沈敬尧打断,坚决的说道:“岁岁没有死。” “什么?!”蒋氏惊喜道:“你的意思是,岁岁还活着?!” 一直没有搭话的沈括说道:“难过你将人手留在了那里。” “砚之,但是那万里悬崖,要想活命可不是件简单的事情。” 沈敬尧宽大衣袖下的手紧紧握拳,“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找不到岁岁的尸体,我就当她还活着。” 从前他和岁岁之间诸多误会,他总是觉得自己是为了她好,而一再拒绝解释。 如果岁岁就这么走了,沈敬尧已经做好了随她同去的准备了。 “也对,”蒋氏说道:“岁岁吉人天相,会没事的。” 沈括正想开口,蒋氏一计眼刀射向沈括,沈括只好闭嘴。 夜深,沈括夫妇躺在床上聊天。 “悬崖底下多是猛兽,找不到尸体也” “好了!”蒋氏打断道:“你以为你说的我不知道吗?” 蒋氏叹气,“只是,若是真的让砚之信了岁岁已经不在了,他还活的下午吗?” “你醒了?” 岳思言看着眼前陌生的环境,再看看身旁的小姑娘,一时有些失神。 “这” 刚说出一个字,岳思言就愣住了,这个比男人还粗的声音是自己的吗? “你醒了就好,我去叫我师傅来。”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走了出去。 过了半响,一个身着布衣 的女子走了进来。 “感觉怎么样?” 岳思言摇摇头。 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疼的,动动手指都觉得勉强。 “嗯,这就对了,躺了快两个月,感觉能好就怪了,”女子笑眯眯的拍拍岳思言的手,我们师徒去采药,见你挂在树上就顺手救了你。” 小姑娘插嘴道:“姑娘你运气好,我师傅只喜欢长得好看的姑娘,恰巧你又生的极美。” 岳思言哑着嗓子,勉强说道:“谢谢。” 女子嫌弃的皱了皱眉,“好了,这么美的姑娘却是一副公鸭嗓,我受不了,一会给你开个方子,三天别说话。三天后就好了” 岳思言乖乖点点头。 女子看来医术是极好的,三天后岳思言的声音果然恢复如常。 “姐姐姐姐,我叫阿璃,你叫什么名字?”阿璃迫不及待的问道。 “我叫”岳思言顿了顿,“我姓言,叫我言月,月亮的月。” “言月”阿璃念叨了几声,“姐姐,你的名字真好听,不像我的名字,就是师傅随便起的。” “阿璃。” “师傅我错了!我这就去背医书!” 说完,一溜烟的跑了。 “言姑娘?” 岳思言点头。 “我叫净尘。” “净尘姑娘。” 岳思言将名字默念了几遍,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净尘看出岳思言有些疑惑,主动解释道:“我娘是个大字不识一个粗人,我爹去世的早,名字是尼姑庵的师傅给取得。” 岳思言点点头,“原来如此。” “阿璃是我捡回来的,我们师徒二人一直隐居于此,不知道言姑娘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岳思言抿抿嘴,“我也不知道。” “当出救下你时,你身上穿着的衣服价格不菲,言姑娘应该出身名门旺族。这么多天,家人应该急坏了。” 岳思言垂下眼帘,试图掩饰住自己的悲伤。 “净尘姑娘不介意的话,我想暂住在你这,”岳思言紧接着又说道:“不过你别担心,我不白住的。” 岳思言拿起笔,在纸上写下“abcd”。 身为一个现代人,岳思言的理财意识非常强,产业非常多,阿璃之前也说过,现在她还在济州地界范围内。 “阿璃,你拿着这个去济州城里,去找翠香楼的掌柜的,取五百两银票,还有一百两银子,再打包几道招牌菜。” “能行吗?”阿璃半信半疑。 岳思言坚决的点点头,“可以。” 产业一多,岳思言就开始犯愁,怎么样才能无障碍的在各地取钱呢? 信物这个东西,不仅容易丢还容易造假。 心腹又不是蚂蚁,地上到处都是。 后来岳思言灵机一动,设了个暗号。 还是这些古代人绝对不认识,也复制不了的。 岳思言得意洋洋,还没注意到净尘那五颜六色的脸色。 “那个”净尘拍拍岳思言的肩膀。 “奇变偶不变?” 岳思言瞪大眼睛,“你你是?” “老乡?”净尘一把抱住岳思言,“亲人呐!我来这快二十年了终于见到亲人了!” 一个时辰后,阿璃带着银子和饭菜回来了。 “师傅,我们是不是可以开始吃了。”阿璃直勾勾的盯着桌上的饭菜。 净尘取出了自己珍藏的酒,“去去去去,我们要把酒言欢,你去背医书。” “师傅”阿璃泫然欲泣。 净尘退步,“那个盘子,夹点喜欢吃的,我们大人要聊天。” 阿璃才不想听两人聊天,阿璃只想干饭。 酒过三巡,岳思言将自己的遭遇全说了。 “woc!你命怎么这么好!居然投了个公主胎!” 岳思言不好意思的笑笑,“我命是挺不错的。” “我不用努力了!”净尘激动道。 岳思言:? “我决定了,我要抱你的大腿,你都是公主了,又这么有钱,让我抱一抱,拔拔毛应该没问题。” 岳思言有些微醺了,小手一挥,“这有什么问题,你放心,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姐妹!” “好!” 岳思言的酒量比净尘差远了,岳思言已经醉倒了,净尘还没尽兴。 “沈敬尧”岳思言趴在桌上喃喃道。 蜀中 净尘没听清,凑近想听清楚一点,却发现岳思言已经睡熟了。 “你这种八卦说一半的人出去是会挨打的!”净尘不爽道。 京城。 “陛下,济州那边传来消息,好像有公主的消息了。” “你说什么?”弘文帝放下手中的奏折,“怎么回事?” “殿下在济州有一处产业,名叫翠香楼,从前是卑职从中联系的。今日一早,属下接到消息,有人拿着只有公主殿下知道的暗号,取了银子。” “太好了!”弘文帝激动的站了起来,来回踱步,“若真是如此,那岁岁应该是无恙了。” “寒洲,你马上启程,去济州。” “是!” “父皇,”岳安淮走上前,“儿臣以为,寒洲去不妥。” 弘文帝敛了笑意,“有何不妥?” “小姑姑若是想被人知晓自己的行踪,那便不会是偷偷支取银子。儿臣看来,小姑姑因为某些原因,现在恐怕还不想回京。” 弘文帝犹豫,“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岁岁一个小姑娘孤身在外,朕如何能放心。” “父皇,儿臣以为,不如暗中派人去济州寻找小姑姑。寒洲若是出城,恐怕会被人轻易猜到。” 弘文帝知道岳安淮的意思,也知道这个儿子一直对沈敬尧不满。 “就照你说的做。” 沈府。 “公子,寒洲入宫了。” 沈敬尧正低头写字,闻言动作一顿,笔墨在纸上晕开。 “盯紧他,这两日他若是出城的话,跟好。” “是。” 出乎沈敬尧意外的是,寒洲并没有出城。而自己留在济州一代的人,连续找了两个多月,依旧没有消息。 “你要辞官?”弘文帝眉头紧锁,看着眼前的奏折。 “微臣想去找岁岁。” “哼。” 沈敬尧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声音是岳安淮发出来的。 岳安淮成了太子后,待人谦逊有礼,处理政务也很是得体,太子之位坐的很是稳当,唯独读沈敬尧横挑鼻子竖挑眼。 “岁岁不一定想见你。” 此言一出,沈敬尧眼神变得幽深。 济州的人来报,一直有人在暗中阻挠他们的,沈敬尧一直怀疑这些人是弘文帝或是岳安淮的人马。 如今弘文帝这么说,沈敬尧几乎确定岳思言还活着了。 弘文帝自知自己刚刚失言,咳了几声,说道:“朕的意思是” “陛下不必多言,微臣明白。” 弘文帝沉默了一会,“既然你想去,就去。” “只是这折子,”弘文帝将折子扔到一边,“朕就当没看过。” “臣遵旨。” 与此同时,岳思言正在蜀中与净尘吃喝玩乐。 “蜀中果然养人,我在这呆了三天,感觉自己皮肤都好了。” 小阿璃在一旁托腮看着两人,“是啊,师傅你这两天吃了这么多东西,脸都圆了一圈,皮肤看起来自然是好了。” “死丫头,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净尘怒道。 岳思言窝在榻上,懒洋洋的说道:“好了,童言无忌。” 半个月前,阿璃从济州城里拿了饭菜和酒回来,路上发现一直有人跟着自己。 后来和岳思言说了,岳思言二话不说就雇了马车,来了蜀中。 岳思言怕那是沈敬尧的人,又担心那不是沈敬尧的人。 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跑路了。 “我睡一会,睡醒了咱们出去吃饭。” 阿璃凑经,“言姑娘,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啊?” “回去?”岳思言奇怪道:“回去干嘛?” “言姑娘你不是在躲什么人吗?要躲很久吗?”阿璃天真的问道。 岳思言像是被雷劈了一般,一计眼刀飞向净尘。 净尘耸耸肩,表示自己很无辜。 “我说有人跟着我,言姑娘你马上就带着我们跑了,难道不是为了躲人?” 净尘憋着笑说道:“童言无忌,你忍着点。” 岳思言: 一连在蜀中呆了半个月,该吃的都吃的差不多了,该玩的也都玩了,岳思言开始发愁自己下一步去哪。 她不是不想回京,只是没想好怎么面对沈敬尧。 鬼门关走一趟,有些事情也想明白了,过往的桩桩件件,他有苦衷。 一边是自己,一边是北魏,他夹在中间是最为难的。 但是,自己过不去心中的坎。 晚上,岳思言坐在房檐上喝酒。 “你就不能找个安全的地方喝?”净尘费力的爬上来。 岳思言赶忙拉住净尘,“我会轻功,我可以自己飞上来。” 净尘翻白眼,“就你厉害。” 岳思言得意的说道:“那是。” “想你的情郎呢?” “才没有。”岳思言嘴硬道。 “你说你,要钱有钱,要权有权,长得还好看,干嘛在那一颗歪脖子树上吊死?”净尘勾住岳思言的脖子,“要不这样,你养几个好看的面首,玩腻了给我。” 岳思言嫌弃的避开净尘,“你要是喜欢我送你几个就是。” “我喜欢白白嫩嫩的,谢谢。”净尘毫不客气。 “白白嫩嫩的有什么好的,还是强壮一点的比较有男人味。” 话说完,沈敬尧的脸突然出现在岳思言的脑海中。 “你脸怎么红了?”净尘奇怪道。 “才没有!”岳思言施展轻功飞了下去,“我困了先睡了。” “欸!”净尘喊道:“你把我带下去啊!” 净尘看看身后,梯子不知何时已经倒了。 净尘: 回到房间,岳思言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全是沈敬尧的身影。 “渣男!都这样了还不放过我!”岳思言低声骂道。 第二天,岳思言和净尘一起顶着黑眼圈出现。 “师傅,言姑娘,你们俩怎么了?”阿璃问道。 “没事,没睡好。”岳思言遮掩道。 阿璃兴致冲冲的问道:“言姑娘,我们今天去哪玩?” “玩不动了,”岳思言打了个哈欠,“自己出去玩。” “师傅,那你呢?” 天亮后,小二才发现屋檐上的净尘,这才下来。 “你师傅看了一晚上的星星,得回去睡觉。” 阿璃撅嘴,“好,我自己出去玩。” 再相遇 也不知道阿璃遇到什么好玩的了,上午出门,太阳快下山还没回来, “阿璃这么晚没回来,不会出事?”岳思言担忧的说道。 “不会,她难得出去玩,忘了时间也是常有的事。”净尘慢悠悠的说道。 岳思言起身,“我不放心,我还是出去看看。” 净尘看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快黑了,心里也开始泛起疑忌。 “一起去。” 两人从客栈出发,没走多远就看见不远处围了好多人,不知发生了什么。 岳思言和净尘对视一眼,快步走上前。 人群中央,阿璃正和一个少年对峙,小脸通红。 “我是她姐姐,有事和我说。”岳思言像老母鸡护鸡仔一般将阿璃护在身后。 “你欺负我们阿璃了?”净尘语气不善。 “不,不是的。”少年搓着衣角。 “言姑娘,师傅,”阿璃轻轻拽拽岳思言和净尘的衣角,低声说道:“是他刚刚救了我,我想问问他叫什么,日后好报恩的,但是他偏偏不肯说。” 岳思言和净尘刚刚还斗志昂扬,现在突然就撒了气。 “那个,不好意思这个小兄弟,”净尘有些尴尬的挠挠头,“你叫什么名字,我日后定当登门道谢。” “不用了姑娘,只是举手之劳。”少年说道。 这时,不远处传来声音。 “就是他们两个!”一个少女领着一群壮汉家丁走了过来。 岳思言蹙眉,低声问道:“那个臭丫头欺负你。” 阿璃坚定的点点头,“对!就是她!” 岳思言站到少年和阿璃面前,“你想干嘛?” “哼,你先问问这个小贱人干了什么,小小年纪勾引啊——疼!” 少女话还没说完就被岳思言钳住了手腕,岳思言稍稍一用力就疼的呲牙咧嘴。 “嘴巴放干净点!”岳思言疾言厉色的说道。 “我我错了,侠女,你放我一马。” 岳思言也不屑与一个小姑娘一般见识,冷哼一声,松开了手。 谁知,岳思言刚放开,少女便一声令下,一群家丁朝岳思言冲去。 岳思言并不恋战,三下五除二就将一群大汉解决了。 少女见状,脸色煞白。 “草包。”岳思言冷冷吐出几个字。 说完,和净尘一起带走了阿璃。 客栈。 “说,怎么回事?” 阿璃扭着衣袖,“没什么” “再不说明天就回去抄医书。”净尘威胁道。 “我说我说。” 原来,阿璃回来的路上一不留神和那个少女撞了个满怀,偏偏那少女是个嚣张跋扈的性子,伸手就要打人,被少年拦下。 少年与少女是从前父母指腹为婚定下的亲事,少女一看便认定阿璃勾引了自己的未婚夫。 “居然被这么个草包欺负了,”净尘恨铁不成钢的说道:“出去别说你是我的徒弟。” 阿璃正欲反驳,被岳思言制止。 “嘘——” 岳思言趴在门口,外面传来轻微的响动。 “公子,就是这了。” “难不成是那个小妮子来寻仇了?”净尘说道。 门外人正要敲门,岳思言先发制人,将门一把推开。 “哎哟——” “公子!” “安淮?!” 半炷香后,岳安淮顶着脑门上的大包坐在岳思言的对面,委屈道:“小姑姑,你这一下,把我见你的激动都打没一半。” 岳思言又狠狠敲了一下,“少来这套?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前一天晚上赶去济州,第二天就发现你不见了,一路找着才到了蜀中。” 岳思言心里有些失落,“是你的人在找我啊。” “是父皇安排的。” 岳安淮不提这茬岳思言都忘了,皇兄已经登基了,现在已经改朝换代了。 岳安淮上下打量了岳思言好几眼,“小姑姑,你从悬崖摔下去,伤的如何?” 岳思言故作轻松道:“没事,刚刚你见到的那位姑娘,医术很好。” 岳安淮看岳思言脸色不错,不似有假。 “那就好。” “小姑姑,你这样一直在外面也不是办法,”岳安淮劝说道:“要不,你就跟我回去,蜀中离着京城上千里,若是再发生今日的事情怎么办?” 岳思言拧住岳安淮的耳朵,“臭小子,你现在都敢跟踪我了?!” “不,不是!是下面人干的,和我没关系。” “小姑姑,我知道京城有你不想见的人,我离京前已经和父皇商量过了。父皇可以下旨让你们和离,给你一个长公主的名号,小姑姑若是愿意,去封地住一段时间也不无不可。” “更何况,小姑姑若是住在宫中,想必沈敬尧也没那个翻宫墙的本事。” “小姑姑,父皇母后,还有皇爷爷和各位皇叔都很想你,小姑姑你放心,你若是铁了心要和离,我们都是支持的。” 和离 想到这两个字,岳思言心情并不是太好。 “小姑姑?”岳安淮试探道。 “小什么小?我要睡觉了, 你出去!” 岳安淮乖乖点点头,“那小姑姑你早点休息哦。” “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你。”岳思言不耐烦的说道。 另一边,阿璃一副被雷劈了的样子,“师傅,言姑娘她是公主!!!” “嗯。” 阿璃皱眉,“师傅你怎么一点也不惊讶?你不会早就知道?” 净尘点点头,“对啊。” “啊啊啊啊啊!”阿璃激动道:“师傅你知道怎么不和我说!” 净尘堵住耳朵,“怕你和现在这样把我耳朵喊聋。” “言姑娘是要回京城了吗?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京城玩了?还可以去皇宫看看?” “这得问言姑娘,不是我们能决定的。” 深夜,岳思言又一次失眠了。 岳思言已经很久没有回过家了,她真的很想回去,但是岳思言又没想好怎么面对沈敬尧。 算起来,他们两个也已经很久没有见过了。 情爱一事,当真磨人心智。 第二天。 “小姑姑,你起了!” 岳思言吓了一跳,“你不会在我门口守了一夜?” “没有没有,”岳安淮指指门口两个侍卫,“是他们守的。” 跑路 “小姑姑,想好没有?要不要和我一起回京?” “我” 岳思言还没回答,阿璃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了,一脸期冀的看着岳思言。 岳思言狐疑的看看阿璃又看看岳安淮。 “他给了你什么好处?我给双份。” 岳安淮连忙说道:“冤枉啊小姑姑,我可没和这位姑娘说过什么。” “我还没去过京城,也没见过皇宫呢。” 阿璃年纪小,岳思言将她当作妹妹一般,如今有些松动了。 岳安淮见状,连忙说道:“阿璃姑娘想去皇宫看看?不如这样,小姑姑出嫁前住的宫殿一直留着,到时候阿璃姑娘就住到那去,孤再给你安排几个宫女伺候着。” “等我们回去,估计也到九月了,花房培育出了绿菊,很是稀罕,阿璃姑娘一定喜欢。” 岳安淮看着阿璃的神色,见她不是很感兴趣的样子,话锋一转,说道:“还有,宫中御膳房的手艺都是一等一的,李御厨做的鹌鹑水晶脍就算是父皇也赞不绝口。” 阿璃眼睛亮了,咽了口口水,“皇上吃的东西,我也可以吃吗?” “当然,阿璃到时想吃什么,就让御膳房做就是了。” 不到半炷香的功夫,阿璃已经被岳安淮不,应该是御膳房的菜拿下了。 “小姑姑,你看阿璃姑娘这么想去京城,不如” 岳思言无奈,“好,你看看日子,择日启程。” “是!” 姑侄两人话音刚落,岳安淮的手下急匆匆的跑进来。 “殿下,出事了。” 岳安淮眉头一簇,“天塌了不成?慌慌张张的。” 手下凑近,在岳安淮耳边低声说道:“沈敬尧来了。” 话刚说完,岳安淮未来得及做出反应,沈敬尧已经闯了进来。 岳安淮和岳思言本是站在二楼栏杆处聊天,听到声响,岳思言下意识往下看,和沈敬尧四目相对。 一瞬间,岳思言像是被雷劈了一般,愣在原地。 趁着岳思言发呆的功夫,沈敬尧已经上楼了。 “岁岁” “你是谁?” 闻言,沈敬尧的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你你说什么?” 岳安淮上前,将岳思言挡在身后。 “沈将军,小姑姑受伤摔到了头,之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沈敬尧艰难的开口,“你说什么?” “我说,小姑姑示意了,不记得我们这些人了。” 沈敬尧几不可见的晃了两下。 裴照从后面扶住沈敬尧,担忧道:“公子,你没事?” “无妨” “既然没事就麻烦沈将军让让,孤和小姑姑还有话说。” 岳思言先一步进了门,岳安淮站在门口吩咐道:“你们几个在这守着,别让别人打扰了小姑姑休息。” “是!” 房间里。 “小姑姑” 岳安淮话没说完,岳思言就恶狠狠的威胁道:“你要是敢出卖我,你就死定了!” “小姑姑放心,我怎么会胳膊肘往外拐呢。” 岳思言突然间没了精神,“好了,我累了,你先回房间。” “好,小姑姑你好好休息。” 岳安淮正欲推门,岳思言说道:“我们今夜就启程回京。” “一切听小姑姑安排。” 深夜。 一群人手脚麻利的上了马车,朝着城门走去。 “你回了京城也还是要见面的,何必呢?”净尘不解道。 “我当然知道回了京城也要见面,但是但是” 但是就是想跑。 哪怕是只能逃一天,也要逃。 蜀中到京城上千里,何况一行还有三个姑娘,路上恐怕得月余。岳安淮思前想后,安排了一段水路,能节约七八天时间。 “小姑姑,我们去原水镇坐船,能快些。” “你决定就好。”岳思言懒洋洋的说道。 外面的风吹来,岳思言顺势朝外看了一眼,管道上空荡荡的,除了他们一行人,只有两三个零零散散的行人。 “看什么呢?”净尘明知故问道。 “没事,吹吹风。”岳思言故作轻松的说道。 昨日一见,岳思言第一眼就看出他瘦了不少,原本健硕的身材瘦了一大圈,看起来不像个武将,倒像是文人了。 是生病了吗? 不然怎么回瘦成这样? 这么想着,岳思言的眉宇间不禁染上一丝愁容。 不对啊,我担心他干嘛? 渣男,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 与此同时,某个正在赶路的渣男大大的打了个喷嚏。 “公子,没事?” “嗯。” 裴照不禁好奇,“公子,你怎么知道公主他们一定会去原水镇坐船呢?” “猜得。” “猜猜得?”裴照震惊。 “那猜错了怎么办?” “猜错了就把你扔到原水的河里喂鱼。”沈敬尧冷冷的说道。 岳思言一行人赶路,途中居然还遇到了一个熟人。 “欸,公子,你还记得我吗?”阿璃兴冲冲的说道。 “姑娘,”少年作揖道:“自然记得。” 少年身后跟着一个小厮,两人看起来孤孤单单,不似岳思言一行人声势浩大。 “你要去哪啊?” “在下准备进京赶考。” “真的!?”阿璃惊喜道:“我们也打算去京城,一起。” “对了,我叫阿璃,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少年微微犹豫了一下,“在下蜀中人士,姓文,名修予。” 文修予家中做了点生意的,上次遇见的少女名叫周茉,父亲是六品县丞,两人定了娃娃亲,算是官商联姻。 “我们去原水坐船, 不如一起!”阿璃激动道。 “阿璃姑娘,原水的船都是官府的船,我坐不了的。” 阿璃愣住,转身看向岳思言。 岳思言耸耸肩,这事她也不知道。 岳思言看阿璃有些失落,插嘴说道:“文公子上次帮了阿璃,我们还没道谢,不如就一起。秋试在即,公子若是这么过去,恐怕刚到京城就要考试了,一点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了。” “这”文修予犹豫。 “来而不往非礼也,我既说了报恩,若是说道不做到,恐怕会让说我们是不懂礼仪之家。” 上船 文修予最后实在是没办法,应下了邀约。 中途休息的时候,阿璃下去找文修予,岳思言和净尘偷偷说悄悄话。 “我瞧着,你这个小徒弟情窦初开,恐怕马上就要不认你这个师傅了。” 净尘说道:“儿孙自有儿孙福,她想怎样就怎样呗。” “你这话说的倒像个半截子入土的老人家。” “两辈子加起来可不就快五十岁了。” 两天后,原水镇。 “小姑姑,我们在京城两百里远的一个小镇下船,然后再走一天就到了。” “知道了知道了,”岳思言不耐道:“怎么和你父皇一样,这么能念叨。” 打发走了岳安淮,岳思言躺在床上渐渐起了睡意,船开的平稳,岳思言很快进入了梦乡。 再次醒来,外面已经天黑了,岳思言看着漆黑的屋子,反应了一会才想起自己是在船上。 “咕噜噜——” 岳思言摸摸瘪了的肚子,翻身下床准备去吃点东西。 一打开门,一张熟悉的脸映入眼帘。 “啪——” 岳思言在零点一秒内飞快的关上了门。 但是随后,岳思言又后悔了,自己现在失忆了,用得着躲着他吗? 这么想着岳思言又打开门,“你是何人?” 沈敬尧默了默,“公主殿下,微臣在此看景色,无意惊扰殿下。” 岳思言扬着下巴,不看沈敬尧,“既然你是无意的,本宫暂且不治你的罪,你先下去。” “殿下,”沈敬尧突然凑近,两人之间距离近的可以听见彼此的呼吸声,“殿下,真的忘了臣了吗?” 岳思言脑子一片空白,呆在原地。 “喂!” 阿璃不知何时冒了出来,“你长得人模狗样的,这光天化日” 说着阿璃自己觉得不对,抬头看看墨黑的天空,“这黑天化日朗朗乾坤,你居然在这轻薄良家妇女!你这个登徒子!” 沈敬尧盯着岳思言看了好一会,这才低下头, 掩饰住眼中的情绪,“是臣失礼了,还请殿下恕罪。” “臣告退。” “言姑娘,你没事?” 岳思言摇摇头,“没事。” “对了,你也别叫我言姑娘了,日后你随我进宫,也不能一直这么叫我。” “叫我姐姐。” 阿璃眼睛瞪得圆溜溜的,“可以吗?你不是公主吗?” 岳思言拍拍阿璃的脑袋,“我是谁你都可以叫我姐姐的。” 将阿璃送回房间,岳思言撸起袖子,准备去干一件大事。 “参见公主殿下。” “你们家太子殿下呢?” “殿下在里面看书,吩咐说” 岳思言一把推开门,“我管他吩咐什么。” 岳思言怒气冲冲的走进去,门口侍卫也不敢吱声,毕竟这位祖宗可是出名的难缠。 “岳安淮!” “小姑姑我错了!”岳安淮赶忙认怂。 “小姑姑,我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在船上。”岳安淮解释道。 “我今天要是信你我叫你姑姑!” 岳安淮伸出三根手指,“我对天发誓,真的不是我干的。” “小姑姑,我盼着你和他和离都来不及,怎么会给他制造机会呢?” 岳思言半信半疑的说道:“真的?” “千真万确!” 岳思言皮笑肉不笑的威胁道:“要是被我发现你在蒙骗我,回去就等着让你父皇罚你抄。” 岳安淮让人上了些点心,姑侄两人坐在桌边讨论。 “我是提前打了招呼说要用这艘船,”岳安淮有些尴尬的挠挠头,“管这些事的不过是些小官,那个人若是亮明身份,那些人也不可能不让他上船。” “算了算了,不过你最后提前打好招呼,要是我失忆这事穿帮了,你就” “我就死定了。”岳安淮接话茬说道。 另一边,沈敬尧正在房间里自饮自酌。 听起来好像有些凄惨,但是沈敬尧面上却全然没有忧愁之色。 “公子,喝闷酒伤身,还是少喝为好。”裴照劝说道。 “闷酒?谁说我在喝闷酒?” 裴照试探的问道:“公子不是在想和殿下的事吗?” 沈敬尧点点头。 “我在想,怎么才能让她消气。” 裴照吃惊,“公子的意思是,殿下是在假装失忆。” “嗯。” “其实,属下认为殿下是个心软的人,若是和殿下说说您受过的伤,生过的病,殿下说不定就” 沈敬尧打断道:“这些事情,不要告诉她。” “公子,可是” “说了只会让她徒增烦恼,既然都过去了,就不必再提。” “是。” 她既然生气了,他等她气消就好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第二天。 知道沈敬尧也在船上,岳思言出门都要鬼鬼祟祟的。 “殿下是在找我吗?” “啊!” 岳思言吓了一跳,慌乱中不知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撞到一旁的栏杆上,整个人朝水中跌去。 千钧一发之际,沈敬尧揽住岳思言的腰身,将其救下。 岳思言吓坏了,惊魂未定的抚着胸口。 “岁殿下,你没事?”沈敬尧担忧道。 刚刚一瞬间,让岳思言想起了自己坠崖的那一刻,如坠冰窖,整颗心像是被人狠狠捏了一把一样。 “姐姐!”阿璃听见声音,连忙走过去扶起岳思言。 净尘看岳思言脸色不对,握着手腕替她把脉。 “如何?”沈敬尧急忙问道。 “无妨。” 沈敬尧眉头紧皱,“怎么会无妨,你看她脸色” “受了惊吓而已,一会就好了,”净尘打断道:“而且她从前受了重伤,身体尚未完全康复,脸色不好也不是件稀奇事。” 沈敬尧垂下手,脸色变得甚至比岳思言还难看。 岳思言见他的样子,终归是心软了,偷偷拽了拽净尘的衣袖。 只是这些小动作,沈敬尧没有看见。 在船上一连呆了四五天,只是自从那天之后,岳思言就没再看见沈敬尧了,就连下船的时候也没见到沈敬尧的踪影。 “小姑姑,你有东西忘带了?我让人回去找找?”岳安淮问道。 “没,没有。”岳思言掩饰道。 回宫 一个深夜,岳思言悄悄从角门回了宫。 原因无他,岳思言一路舟车劳顿,不愿劳师动众的惊扰他人。不过长乐宫宫中已经聚了一堆人,翘首以盼。 “派人去看看,岁岁怎么还没到。”太上皇急道。 “应该快到了,安淮昨日派人递了消息,说是今日一定能回来。”弘文帝。 “父皇” 岳思言一进门,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太上皇。 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太上皇原本乌黑的头发白了一半。 岳思言眼眶湿了,哽咽道:“父皇”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傻孩子,”太上皇轻抚着岳思言的头发,“做父母的,一辈子都在为儿女操心,说什么对不起?” 弘文帝眼眶也有些微微发红,“父皇,岁岁回来就好,别这样让岁岁徒增伤悲了。” “你说得对,说得对,”太上皇笑笑,“岁岁回来,就是上天得恩赐了。” 弘文帝说道:“父皇,儿臣听闻是这两位姑娘,救了岁岁,不如救留二位姑娘在宫中,好生休养。” “你说得没错,就照你说得办。” 阿璃眼睛一下亮了起来,净尘就像是见了鬼。 岳思言失笑,“皇兄,阿璃年纪小,想在皇宫看看。但净尘心在天下,不喜皇宫内院的生活,不如在外为她置一处房产?” 第二天。 昨儿个太上皇一行人走了之后,半夏和南星又抱着岳思言哭了好一通,搞得岳思言天快亮了才睡着。 “哈欠~”岳思言打着哈欠起床。 不得不说,还是宫中的东西最舒服。 “殿下起来了?”南星将水盆放在一边,“阿璃姑娘来问了好几次了。” “你们安排几个小宫女给阿璃,她年纪小,安排几个人带她好好玩玩。” “殿下放心,已经安排好了。” 岳思言将双手放进玫瑰花汁中,“她爱玩爱吃,让小厨房别饿着她。” “殿下放心,都安排好了。” “传早膳,我也饿了。” “是。” 早膳摆了满满一桌,岳思言一样尝了一点就饱了。 “姐姐,你吃好了吗?”阿璃不知道从哪探出头。 “嗯,你要吃吗?” 阿璃眼睛亮晶晶的,使劲点了点头。 “不是说你吃过早膳了吗?”岳思言奇怪道:“没吃饱?” 阿璃摇头,“吃饱了,半夏姐姐给我拿了好多吃的,但是我刚刚去御花园玩,又饿了。” “宫中还有皇兄的其他妃子,你当心些。” 阿璃嘴巴鼓鼓的,含糊不清道:“嗯,姐姐放心,我有数的。” 阿璃吃完后,桌上还剩了些没动过的点心。 “姐姐,这些剩下的点心怎么办啊?” 岳思言一看就知道阿璃肚子里有什么小九九,故意道:“我留着一会吃。” “真的啊?”阿璃有些失望,“那也行。” 岳思言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送人怎么能送我们吃剩的?去小厨房,让他们现做一点。” 阿璃肉嘟嘟的小脸微微泛红,“谢谢姐姐。” 岳思言给了阿璃长乐宫的腰牌,嘱咐她落锁前回来。 “半夏,你带她去挑件新衣服,再选点首饰。” “是。” 晌午时候,岳思言将人都打法了出去,独自一个人呆在殿中。 沈敬尧 这个名字再一次猝不及防的出现在岳思言脑海中。 岳思言使劲晃晃脑袋,好像这样就能把沈敬尧晃出自己脑海中。 “殿下,”半夏在外通报道:“皇后娘娘来了。” “快请进来。” 邢皇后从前就待岳思言极好,性子也温柔,只是身子当年因为生岳安淮落下了病根,一直不太好。 “皇嫂。” 邢皇后拉着岳思言上上下下来回打量了好几眼,心疼道:“怎么瘦了这么多。” “在外的日子没有宫中舒服,”岳思言搂住邢皇后的胳膊,“日后还要辛苦皇嫂帮我补回来了。” 邢皇后温柔一笑,“那是必然的。” “我带了血燕,日后每天一盏,别忘了。” “多谢皇嫂。” 姑嫂两人许久不见,一肚子的话要说。 “这城南伯真是可恶,诬陷你害你吃了那么多还不算,还差点” 说着说着,邢皇后眼眶又红了。 “皇嫂这是做什么,”岳思言连忙安慰,“我这不好好的吗?” 岳思言转移话题,“我刚回宫,还不知道后宫情况如何呢。” “你皇兄一继位就立了安淮为太子,除了他以外,连郡王都没封一个,”邢皇后欣慰道:“我如今,只要看着安淮好,我就高兴了。” “安淮是个好孩子。” “当初在府中,李侧妃也算受宠,被以为陛下怎么也会给她个嫔位,毕竟她为陛下生儿育女,安沛也没比安淮小多少。” “没成想,只是个贵人。” 说这话时,邢皇后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邢皇后处处与人为善,只是李贵人和岳安沛从前处处与邢皇后母子做对,如今邢皇后生活处处如意,反而李贵人今时不同往日,心里自然时痛快。 “唉,”邢皇后微微叹气,“我现在什么都不愁了,唯一就是安淮的婚事。” 邢皇后压低声音,“我上次偷偷问了安淮身边的小厮,安淮他似乎有龙阳之好。” 岳思言:?! 龙阳之好?! 他不是喜欢孟元曦吗? 这是,岳思言想起了回来前和岳安淮的对话。 “元曦的事,皇兄皇嫂知道了吗?” “不知道。” 岳思言急了,“你都是太子了,眼下最要紧的就是你的婚事了,你再不抓紧点,皇兄就要赐婚了。” 岳安淮一脸神秘,“小姑姑放心,山人自有妙计。” 岳思言的嘴角不自觉的抽了一下,这就是岳安淮的妙计? “难怪,我看他从小就不喜女子近身,”邢皇后自顾自的说道:“原来是这个原因。” “岁岁,安淮从小和你亲近,你劝劝他。” 邢皇后有些犯愁,“好歹,他也要留个皇孙给我啊。” “他要是真的喜欢”邢皇后豁出去了,“大不了日后我亲自给他选几个貌美的小太监!” 相见 傍晚时分,岳思言派人将岳安淮抓到了自己宫中。 “小姑姑,什么事这么急,我刚从父皇的养居殿出来,又被你逮住了。” “没时间和你打哈哈,”岳思言没好气道:“上次你说山人自有妙计。” “不知太子殿下是何妙计?” 岳安淮想起,今日晨起时,母后说要来看看小姑姑,两人聊起天定会说起自己的事 “嘿嘿,”岳安淮尴尬的笑了一声,“小姑姑,你听我说。” “说你个大头鬼!”岳思言给了岳安淮一个暴栗,“这种事是能随便开玩笑的吗?你知不知道你母后已经打算亲自给你选几个貌美的小太监了。” “小姑姑,”岳安淮有些委屈,“孟家在代州虽然是望族,但是放在京城就只是个普通人家了,我担心” “给你三天,去解释清楚,别让你母后为了你那点破事操心。” “你和元曦的婚事,我”岳思言也有些为难,“要不我去找你皇爷爷商量商量?” “多谢小姑姑!” “欸?臭小子我这是疑问句!” 可岳安淮不给岳思言反悔的机会,一溜烟的跑了。 天黑了,阿璃踩着宫中落锁的时辰回来了。 “还以为你今晚要露宿街头了呢。” 阿璃着急忙慌的说道:“姐姐,你猜我今天在外面遇见谁了?” 岳思言: “你在京城一共认识几个人?” “哦,也对。” 阿璃一脸神秘的说道:“我看见你的驸马了。” 岳思言默了默,“他是大将军。” “啊?” 成婚后,岳思言没有让自己身边的人称沈敬尧为驸马。在岳思言心里,沈敬尧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他以血肉之躯拼出来的战功,不应该因为自己被磨灭。 “哎呀,我说认真的,我看到他和一个女子在一起。” “女子?” 再赌气,岳思言还是信得过沈敬尧的人品的。 “是不是我婆婆啊?” “哎呀!那个女子多大年纪我还不知道吗?那一看就是个年轻女子。” 这一晚,岳思言失眠了。 第二天,养居殿。 “哟,公主殿下来了,是来找陛下的?” “嗯。” “殿下来得巧,正好沈将军也在里面。” ?! 岳思言转身,“当本宫没来过。” “嘎吱——” 身后传来开门的声音。 这么尴尬吗? 岳思言心想。 “岁岁。”沈敬尧低语道。 岳思言转身,微微福身,“沈将军。” 岳思言抬头,看到沈敬尧时微微一愣。 不过几日的功夫,他怎么看着又憔悴了不少? 公公看气氛不对,想起前几日听到的八卦,赶忙陪着笑脸说道:“陛下在里面该等急了,殿下还是快些进去。” 岳思言迟疑了一小会,“本宫先进去了,沈将军自便。” “当你真是伤了心不愿见他,没想到啊”弘文帝叹息着摇头。 “皇兄!”岳思言有些气急败坏。 “好了好了,”弘文帝笑道:“朕不逗你玩了,你难得来一趟,找朕有事?” “没什么,就是想皇兄你了。” “别来这套,”弘文帝将岳思言看的透透的,“有事快说,朕还要批折子。” 岳思言搅着手中的帕子,“那皇兄快忙。” “回来。” “最近,沈将军的副将何强回京了,估计是要留在京城了。” “他的副将不是裴照?” 弘文帝: “朕说的是你公公的副将。” “哦,”岳思言懒洋洋道:“然后呢?” “朕听闻,沈敬尧与其父守边关时,和副将的女儿何娇娇青梅竹马,感情好得很。” 岳思言猛然想起阿璃说的那个年轻女子。 “岁岁,朕如今既做到这个位置了,自然要以黎民百姓为先。”弘文帝顿了顿,“但是,朕既是皇帝,有些事情做的不对,也没人敢说什么。” 回长乐宫途中岳思言一直在回想弘文帝的话。 “皇兄只有你一个妹妹,北魏也只有你一个公主。岁岁,你可以任性一点的。你想怎么样,要和离,还是对沈敬尧旧情难忘,皇兄都支持你。” 岳思言清楚,自己对沈敬尧,从未放下。 “阿璃明日还出宫吗?” “出啊。”阿璃点头说道。 “姐姐,你要一起出去玩玩吗?” 岳思言轻咳了几声,“既然你都这么求我了,我就勉为其难陪你出去一趟。” 阿璃:? 第二天。 往常阿璃出宫都是自己走出去的,可岳思言懒得走动,让人安排了马车。 “阿璃啊。” “怎么了姐姐?”阿璃眨巴着大眼睛问道。 “你上次说在京城遇见了熟人,是在哪遇见的?” 阿璃反应快,立马明白了岳思言今日出宫的意图。 “哦!姐姐,我知道了,你今日是出来找沈将军的!” “啊——”阿璃吃痛的捂住脑袋,“疼。” “疼就少说话。” 马车在市集中穿梭,阿璃来来回回买了不少东西,岳思言呆在马车上,一步都没挪。 “你给我起开!”阿璃凶巴巴的声音传过来。 原本正在小憩的岳思言猛然睁开眼。 “阿”岳思言掀开马车帘,话音未落,就看见眼前的人。 “他是我姐姐的夫君,你一口一个哥哥算怎么回事!” 何娇娇泫然欲泣,“我和砚之哥哥一起长大,一直都是这么叫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阿璃像只小斗鸡,叉着腰,随时准备上去弄死何娇娇。 “岁岁,你听我说” “沈将军自重,”岳思言后退几步,“纵使你我之间有些什么,如今我前尘尽忘,也都是些过眼云烟了。” 沈敬尧目露悲痛,语气近乎哀求,“岁岁,别这样,我知道你没有忘。” “砚之哥哥” “你闭嘴!” “阿璃,”岳思言拉住阿璃的衣袖,“多说无益,我们回宫。” “岁岁”沈敬尧拉住岳思言,“岁岁,我不信,我不信我们已经经历的那么多事,你能说忘就忘。” 岳思言近乎冷酷的说道:“我可以。” 夜晚 “你!”何娇娇瞪着岳思言的眼神中都快要迸出火来了。 “何娇娇!”何强低声训斥道。 何强是个武将,可不是个傻子。 昨日看见岳思言摔倒后晕了过去,何娇娇又从沈敬尧书房出来,就知道事情不简单,回去之后发了好大的火,从何娇娇嘴里得知了事情。 从前在边关,何强的军职高,没有几个人敢和何娇娇唱反调。 但是现在是在京城,何强很清楚,岳思言若是想搞死何娇娇,一个手指头就够了。 何强一晚上没睡着,今日一早就押着何娇娇上门赔罪了。 “殿下,”何强语气放的很是谦卑,“昨日是小女顽劣,惹了殿下不快,今日,我特意带她来向殿下赔礼道歉。” “还请殿下大人有大量,饶小女一次。” 何娇娇终于反应过来,明白自己闯了祸,扑通一声跪在地上。说完,何强看向沈敬尧。 沈敬尧躲开何强的目光,低声对岳思言说:“你自己决定,别委屈了你自己就好。” 岳思言略带惊讶的看了沈敬尧一眼。 她还以为,沈敬尧会看在何强的面子上替何娇娇求个情呢。 过了一小会,岳思言看跪在地上的何娇娇额头上已经沁出了汗珠,嘴唇都快被咬出血了。 “罢了,”岳思言缓缓说道:“说到底不过是小女子的小心思,这次本宫就饶了你。”“要是有下次,”岳思言转头睨了沈敬尧一眼,“你就完了。”沈敬尧微笑,“我送你回宫。”“不用,我自己回去。” 沈敬尧抓住岳思言的胳膊,“你骑马来的,你手现在受了伤,怎么骑马?”也是,把这茬忘了。 长乐宫。 “姐姐,你回来了。”阿璃今日没出去玩,看到岳思言的那一刻眼睛都亮了,“怎么样,你们和好了吗?”“你怎么知道我是去找他了?”岳思言不服气的问道。 阿璃撇撇嘴,“我听说你昨天听到和离书的事情就跑出去了,还能是找谁?”岳思言不想被一个小孩子八卦,转移话题道:“你今日怎么没出去玩?”阿璃托腮,闷闷不乐的说道:“文公子说他马上就开始秋试了,可能没时间陪我了。”“这不是很正常吗?你怎么还闷闷不乐的?” 阿璃苦着脸说:“但是他还说了些奇奇怪怪的话。”“奇奇怪怪的话?”昨日,阿璃像从前一样去客栈找文修予,只是昨日文修予看起来不是很开心。 “文公子,你今日看着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文修予强颜欢笑道:“没什么,可能是最近太累了。” “那我们出去玩!前几日你一直在客栈看书,一定闷坏了。”阿璃兴冲冲的说道:“我昨儿个路过一家糕点铺子,闻着味就知道很好吃。” 文修予抿抿嘴,“阿璃姑娘,我此次来京城,带的盘缠有限,可能” 阿璃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不是没钱了?没关系啊,我有,我可以买给你。” 岳思言可是个小富婆,阿璃的零花钱也是流水一般的给。 “阿璃姑娘,过几日我就要开始考试了,前途未知,在下不想耽误姑娘,以后,阿璃姑娘还是不要来了。” “姐姐,你说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岳思言略想了想,便明白了文修予的想法。 “后天就是秋试了,一切等你的文公子秋试结束。” 阿璃自己去一旁玩了,岳思言悄悄唤来了寒洲。 “寒洲, 你去帮我听个墙角。” 午膳过后,又到了岳思言最讨厌的吃药时间。 “皇后娘娘驾到——” 岳思言吃惊,皇嫂怎么这个时候来了?“喝药呢?”邢皇后看看碗中的药,“快些喝。”岳思言心中升起了一股不祥的预感,“皇嫂,你不会是专程来看着我喝药的?”邢皇后点头,“没错,我就是专程来看你喝药的。” “不过我也不能每天来,”邢皇后指指自己身后的一位老嬷嬷,“这是孙嬷嬷,跟了我十多年了,日后就是她看着你。”岳思言在一群人的注视下,将那碗苦的要命的药一饮而尽。 “快快快,蜜饯!”一连吃了四五块蜜饯,嘴里的苦味总算是少了点。 “皇嫂,是不是有人和你说了什么?”岳思言一脸苦相的说道。 “听安淮说,驸马今日和陛下说,某人不肯好好吃药,有上顿没下顿的。陛下日理万机,不便亲自看着你,只好是我来了。”邢皇后揶揄道:“驸马这一病病得好,我们岁岁这么快就心软了。”岳思言逞强道:“谁心软了?我还在考察他呢!”“也好也好,”邢皇后被岳思言纸老虎得模样逗笑,“我倒是盼着你在宫中多住些时日,不然我可太无趣了。” “我也想多和皇嫂聊天呢。”岳思言撒娇道。 晚上,岳思言独自躺在床上,脑海里全是昨夜那个温暖的怀抱。 疯了疯了,人果然是从奢入简易,由简入奢难的动物,这才一晚上就睡不着了。 这时,窗外突然传来一阵窸悉簌簌的声音。 难不成是何娇娇今日不服气,来这寻仇了?岳思言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顺手抄起一个花瓶。 只是窗外那人功夫似乎不错,岳思言一个花瓶砸去,被那人稳稳接住放回了原位。 “岁岁。”“怎么是你?!”岳思言惊讶。 沈敬尧脸上挂上了玩味的笑,“除了我还能有谁?” “我还以为你的小青梅来找我寻仇呢。” 岳思言看看外面,“你是怎么进来的?侍卫呢?”“侍卫能拦住我?”岳思言: “你说的也是。”沈敬尧是将军,宫中的布防他不说了如指掌,但是还是很熟悉的。 “不过,你为什么大晚上偷偷来啊?” “陛下下了禁令,不让我进宫。” 说到这,沈敬尧有些郁闷。 见自家夫人,还要像做贼一样。 岳思言听完,忍俊不禁,“想不到我和皇兄这么心有灵犀啊。” 考察 “岁岁。” 沈敬尧想借机凑近点,一亲芳泽,被岳思言一个闪身躲开了。 “欸,我可没说原谅你呢,你现在还在本公主的考察期。” 沈敬尧眉头一挑,“考察期?” 岳思言点头,一本正经的说道:“对啊,你得通过我的考察,才算你合格。” 沈敬尧作揖,说道:“如何才能通过考察,小的愚钝,还请公主殿下明示。” “明示怎么能算考察?”岳思言说道:“这个还得请沈将军自己领悟了。” 岳思言笑得很是得意,一时没注意,碰到了一旁的花瓶。 今日是半夏在外守夜,半夏听见声音,连忙问道:“殿下出什么事了?” 岳思言死死捂住沈敬尧的嘴,“没,没什么?” 半夏半信半疑,“真的没事吗?” “真的没事!”岳思言有些急了,“你在外面好好守夜就是了,不用管我!” “哈欠-”半夏蹲坐在地上,“殿下有事记得叫我。” “知道了!” 打发了半夏,岳思言才发现她现在和沈敬尧的姿势十分暧昧。 “那个”岳思言放开手,后退三步,“你先走,天色不早了。” “岁岁。” “嗯?” 沈敬尧浅笑,“没事,就是想你了,叫你几声。” 岳思言小脸通红,嘟囔道:“瞎说,你还没走呢。” “嗯,一想到这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你,就开始想你了。” 从前沈敬尧是闷骚,如今不知为何,变成了明骚。 岳思言被他几句话扰了心神,一整夜没睡着。 “殿下,白姑娘来了。” 岳思言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神色萎靡,“她一大早的来干什么?” “这个奴婢也不知道。” 说话间,白静茹已经风风火火的闯进来了。 “你怎么了?”白静茹盯着岳思言两个黑眼圈,质疑道:“你是不是背着我在宫中养小白脸了?” “我只是失眠了而已。”岳思言无精打采的说道。 “告诉你个好消息!” 白静茹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和岳思言萎靡的状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我要和你皇兄成亲了!”“噗——”正喝燕窝粥的岳思言没忍住,喷了出来。 “你说什么?!”从前看着,岳景祥虽然有了些松动的迹象,但是距成亲还有一大段距离要走,一是二人的年纪,二是岳景祥的身份。 “陛下已经登基了,皇位都坐的稳如泰山了,他自然可以安安心心的做个闲散王爷。”白静茹娇羞的说道:“再娶个貌美的王妃了。” “半夏,请钦天监的人来一趟。” “找他们干嘛?”白静茹正在兴头上,“要给我们看日子?” “不是,我看看我皇兄是不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附身了。”白静茹怒,“岳!思!言!” 玩笑归玩笑,岳思言找钦天监确实是想给白静茹挑个日子的。 “公主殿下,根据臣的推算,今年的吉日只剩下个月初三了”“就那天了!” “去你的!”岳思言拍了下白静茹的脑袋,“你脑子里装的是水吗?” “现在到下个月初三就剩十几天了,你想办个婚礼?办个葬礼还差不多。” 白静茹嘟嘴,“都是礼,怎么就差这么多。” “白姑娘莫急,明年三月初八,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好日子。”钦天监正使说道:“这天诸事皆宜,百无禁忌。” “明年三月”白静茹掰着手指头算道:“那岂不是还有将近半年,是不是有点太长了。”白静茹现在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岳思言无奈的摇摇头,“劳烦正使,去国公府走一趟,和国公爷国公夫人细说一下。” “公主殿下言重了,”正使行礼,“都是臣分内的事。” “对了,”白静茹问道:“最近宫中有什么喜事吗?” “喜事?”白静茹点头,“方才我来的时候见到太子了,打扮的像只花孔雀。” “啊?” 此时,花孔雀岳安淮正在坐在一堆姑娘中,生无可恋。 “母后,我真的不喜欢这些小姐。”岳安淮低声说道:“您就开开恩,饶了我这一次。” “不必非得喜欢,你选个入眼的娶回去,剩下的以后再说。”邢皇后以为儿子喜欢男子之后,一直愁眉苦脸的。 虽说儿子喜欢最重要,可他是一国太子,家里还有皇位要继承啊。 此时,岳安淮万分后悔自己的“山人自有妙计”。 “娘娘,公主身边的南星姑娘来了。”“快让她进来。”邢皇后急忙说道。 “参见皇后娘娘,参见太子殿下。”看见南星的那里一刻,岳安淮眼睛里都有了光。 “原来殿下在这,让我好找。”南星笑吟吟的说道:“我们家殿下有点事需要处理,可殿下如今住在宫中,不便处理,不知太子殿下近日忙不忙,方不方便” “方便方便!”岳安淮急忙说道:“我这就去找小姑姑。” 长乐宫。 看到岳安淮的那一刻,岳安淮才知道白静茹为什么说他今日穿的像“花孔雀”。 “快人给你送身衣服,你这件太碍眼了。”岳思言无比嫌弃的说道。 “还不是怕被某家世家小姐看上,”岳安淮嘟囔道:“我得为元曦守身如玉呢。” 岳思言: 一炷香后,穿着正常得岳安淮终于得到允许,坐到了岳思言旁边。 “我探过你皇爷爷的口风了。” “怎么样?”岳安淮迫不及待的问道。 岳思言卖起了关子,“近日,你小姑姑我在宫中住的有些乏了,听说,你在郊外有个温泉庄子?” “我一会就让人将地契和房契送来。” “这倒不用,我房契地契够多了,”岳思言抿了口茶,“你皇爷爷说呢,儿孙自有儿孙福,你的事情他管不着。” “意思就是皇爷爷不反对?”岳安淮惊喜。 “也没说赞成哦。”岳思言泼了盆冷水给岳安淮。 “没关系,”岳安淮很是乐观,“不反对就好了。” 岳思言本来还有个更好的消息想告诉他,但是现在又想卖个关子,等着看看他知道的时候是什么反应。 夜晚。 入了秋之后,天气就越来越凉了,岳思言此时已经盖上了毛毯,手里捧着热热的甜豆沙,桌上摆着有趣的话本子。 “岁岁好生惬意。” “皇嫂!”岳思言惊喜,“你怎么这会来了?” “快给皇嫂也上一碗甜豆沙。”岳思言说道:“皇嫂,这甜豆沙是我这小厨房新研制出来的,加了桂花,还加了蜂蜜,甜而不腻,好吃极了。” “听的我都馋了,给我上一碗。” 半夏去盛红豆沙的功夫,邢皇后开始“兴师问罪”了。 “今日是安淮让你去救场的?”岳思言没有反驳,“皇嫂,安淮不喜欢那些女子,你又何必硬塞给他呢?” 邢皇后叹气,“他是太子,不喜欢也得娶一个啊。” “皇嫂,那个”岳思言挠挠头,“其实安淮不是喜欢男子,他心有所属,只是那个姑娘家里并非京城望族,担心你们不同意。” 人如果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突然得到了一个不那么坏的结果,那必然是可以欣然接受的。 “真的吗?”岳思言赶忙说道:“不过皇嫂,你也不用担心,那位姑娘的父亲政绩不错,明年就来京了。” 岳思言和孟元曦的书信往来一直没断,这个消息也是孟元曦写信告诉她的。 邢皇后八卦道:“那个姑娘叫什么?我去找你皇兄打听打听。”岳思言:“不太好。” 下一秒,“这个姑娘姓孟,代州人士。” 天渐渐转凉,沈敬尧那次夜探长乐宫,被岳思言捅到了弘文帝那,弘文帝加多了三倍人手。 沈敬尧无奈,只能时不时的送点小东西进宫哄一哄,盼着岳思言能网开一面见见他。 “阿璃,秋试结果出来了,文公子成绩如何?” 阿璃托腮,一双大眼睛满是无辜,“不知道。” “不知道?你们最近不见面了?” 阿璃点点头,“秋试结束之后就没见过了。” “不应该啊,”岳思言捏捏阿璃的小胖脸,“我们阿璃这么可爱,他忍得住不见你?” “这样,我今日和你一起出去,去见见你的文公子。” 阿璃仍然不太开心,“姐姐,可是那你去了也没什么用。” “去了你就知道了。” 岳思言出宫有两件事,其中一件自然是见文修予,另一件嘛。 沈敬尧生辰快到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她打算给他选个生辰礼物。 “咚咚咚——”“阿璃姑娘。”文修予见到阿璃,一点都不惊讶的样子。 “公主殿下。”看到岳思言,文修予诚惶诚恐的行了个礼。 “这是宫外,不必多礼。”岳思言抬手虚扶了一下,“我和阿璃不请自来,没有打扰到你。” “殿下言重了。”阿璃一见到文修予,心情就好了不少,“文公子,你气色看起来不太好,是考试结果不好吗?” 这孩子,这话不是戳人伤疤吗? 幽会 “成绩算不上最佳,但符合预期了。”文修予缓缓说道。 “那公子的成绩是?” “探花。” 岳思言惊讶,“探花?!” 虽然已经认识一段时间了,但是岳思言从未真的了解过文修予的学识,没想到他竟能取得探花的好成绩。 “恭喜公子。” 岳思言想道,这么一个钻石王老五,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文公子,你在家乡那位未过门的妻子,应该已经另寻他人了?” 文修予微微惊讶,“殿下怎么知道?” 话音刚落,文修予又觉得自己这话有点蠢,普天之下,皆是王土。自己面前这女子既然是公主,又有什么事她不能知道的呢? “无妨无妨,”岳思言拉过阿璃,“你看我家阿璃如何?” 文修予白净的脸上泛起一丝可疑的红晕,“阿璃姑娘自然是好的,只是” “砰——” 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岳思言吓的一激灵,回头一看,是一脸正气的何娇娇。 “怎么又是你?”岳思言都无语了。 “你居然在这偷会情夫,我已经派人去找砚之哥哥了。”何娇娇一脸正气的指着岳思言说道。 岳思言冷笑一声,握住何娇娇的手腕,微微一用力,何娇娇就疼的呲牙咧嘴。 “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上次被你爹教训的不够是不是?” “人证物证聚在,你别想狡辩!” 阿璃撸起袖子就想和何娇娇理论一番,被岳思言一个眼神制止住。 “好,”岳思言松开手,“我倒是想看看你能翻出什么花来。” 岳思言坐到椅子上,已经很久没有何娇娇这么蠢的人出现在岳思言的视野中了,和她玩玩也不是个坏事。 “阿璃,你和文公子出去转转,我们晚些回宫。” “慢着!”何娇娇拦住阿璃和文修予,“你们不能走,砚之哥哥一会就来了。” “我已经来了。”沈敬尧走进来。 “砚之哥哥!”何娇娇眼睛都亮了。 沈敬尧却像没看见一样,径直走到岳思言身边,“岁岁。” 岳思言努努嘴,“怎么?来见传说中的‘奸夫’?” “来见你。” 何娇娇的丫鬟去的时候,沈敬尧本是理都不想理的,但又想着,难得能见岳思言一面,再加上何娇娇说话做事没有分寸思前想后还是来了。 “砚之哥哥,这个女人不守妇德,幽会男子,你一定要” “这位姑娘,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诋毁,”文修予是文人,口才自然是了得,“公主殿下于我而言,不过是帮过我的恩人,今日相见也是为了其他事情。” “其他事?其他什么事?”何娇娇叉着腰,像个市井泼妇。 “管你什么事?”岳思言没耐心了。 要不是刚才文修予自己提起,岳思言都快忘了今天事来给他和阿璃说媒的。 岳思言朝沈敬尧使了个眼色,示意他把何娇娇赶走。 沈敬尧颔首,低声吩咐道:“裴照。” “属下在!” “送她回何府,将今日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何副将听。” “还有,她若是再出现在本宫眼前,本宫可不能保证能发生什么。”岳思言冷冷说道。 “是!” 屋里剩下四个人,气氛有些微妙。 “文公子不喜欢我们阿璃?” “不,当然不是。”文修予赶忙说道。 “那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拒阿璃于千里之外?” 文修予低头,有些落寞的说道:“我出身小城,只怕配不上阿璃姑娘。” 果然,岳思言猜对了。 岳思言在心里佩服自己机智。 “阿璃,你和他解释。”岳思言捏捏阿璃的小脸蛋,“能不能嫁出去,就看你自己的了。” 出了门,岳思言走在前面,沈敬尧跟在后面。 “岁岁,我们去哪?” 岳思言回头,“我们?你不用忙公务了?” “我可以晚上回去处理。” 岳思言沉下脸来,“你身体才刚好,怎么就熬夜处理公务?” “明天处理也可以。”沈敬尧补充道。 “你先回去,我要去买点东西。”岳思言说道。 “我陪你。” 岳思言撇撇嘴,“不用你陪。” 是要给他买生辰礼物怎么能让本人跟着一起买呢。 沈敬尧转了个话头,“你想买什么?” “没什么。” 看她的表情,沈敬尧就明白了一半。 “快中午了,我们先去吃午膳。”沈敬尧说道:“吃完饭我就回去。” 岳思言不在京城的这段时间,京城中开了不少新的馆子。 “两位客官,您要吃点什么?”小二热情的说道:“我们店近来新出了几道招牌菜,人人吃了都说好。” “还有我们的梨花酿,也是一绝。” “那就上几道招牌菜。” “再来一壶梨花酿。”岳思言补充道。 沈敬尧眉头一蹙,略微有些不赞同,“岁岁,喝酒伤身。” “就喝一点点。”岳思言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有你看着,我也喝不了很多嘛。” 菜上的很快,全都色香味俱全,岳思言看了不禁十指大动。 “就喝一点。”沈敬尧倒了半杯给岳思言。 岳思言啜了一口,还不带咽下,抬头看到门口的人,一口酒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 沈敬尧连忙替她拍着背,紧张的问道:“岁岁,没事?” “咳咳咳——”岳思言说不出话,只能指着不远处示意沈敬尧去看。 这时,那边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形。 “你们两个怎么在一起?!”岳思言震惊道。 净尘和岳景元对视一眼,略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个,说来话长,下此进宫我再和你说。” “一起吃。”沈敬尧邀请道。 吃完饭,岳思言也顾不得去买什么生辰礼物了,拉着净尘就回宫了。 长乐宫。 “你不要这个眼神看着我。”净尘有些无奈,“我和你皇兄真的是因为意外认识的。” “我以为他是个流氓,把他骂了一顿,然后就” 净尘的耳朵泛起了可疑的红晕。 生辰 岳思言恍然大悟,“我知道了,就是我们看的那种狗血文的剧情。” 净尘一脸黑线,“虽然确实是这样,但是你大可不必这么直接。” 好不容易出了宫,礼物没买成,还差点把阿璃丢在宫外,好在阿璃还算机灵,自己找了回来。 “如何?” 岳思言迫不及待的问道。 阿璃的小脸蛋红彤彤的,“姐姐问什么怎么样?” “明知故问。” 今日,岳思言和沈敬尧走了之后,两个人尴尬了很长时间。 就在阿璃坚持不住,想打破这份寂静的时候,文修予先开口了。 “从前,都是我庸人自扰,却从未问过阿璃姑娘,”文修予紧张的吞了口口水,“请问姑娘” “我无父无母,是师傅收养我长大!”阿璃抢先说道。 刚刚阿璃像是开窍一样,明白了文修予一直以来的纠结。 “公主从前受奸人所害,是我和师傅救了她,后来我跟着公主进宫。公主为人极好,让我叫她姐姐。” 从前,文修予听阿璃称岳思言姐姐,便以为阿璃是王爷的女儿,皇亲国戚。 再加上蜀地距京城千里之遥,文修予也不了解皇室人员的构成,这才让本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险些错过。 “现在你是探花郎,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你会嫌弃我吗?”阿璃有些紧张的问道。 文修予突然起身,郑重其事的作揖说道:“在下承蒙阿璃姑娘喜欢,愿以全部身家为聘,求娶姑娘。” “真的吗?!”岳思言比阿璃这个当事人还激动,“他真的这么说?!” 文修予看着是个文弱书生,没想到这么会说情话。 “你放心,姐姐到时候一定让你风风光光的出嫁!”岳思言拍着胸脯保证。 那日出宫,没买成生辰礼物,岳思言只好又挑了个天气晴朗的上午出门看看。 “姑娘,看看布料吗?”老板见岳思言衣着华丽,十分热情,“我们这都是时兴的料子,保准你能找到喜欢的。” 岳思言环顾四周,被一块绛紫色的料子吸引了目光。 “这料子不错。”岳思言轻抚着布料,喃喃说道。 “这是我特意去江南选的,”老板得意的说道:“不是我吹,姑娘,你再别处可买不到我这么好的料子。” “这布我要了。” “好了,我这就给姑娘包起来。” 方才,岳思言突然想到,从来没看到沈敬尧穿紫色,他生的好看,穿这颜色应该也好看。 “老板。” “姑娘有何吩咐?” 老板难得遇到这么好做的生意,嘴都快咧到耳朵了。 “那块月白的布料,也给我包起来,再配些颜色合适的丝线,我回去绣荷包。” 老板很会做生意,豪气道:“姑娘,绣荷包用不了多少布料的,我送你一块好了。” “别,您还是把那一匹都给我。” 岳思言对自己半吊子的绣工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 从店铺出来,岳思言竟然看见了岳景祥。 “皇兄,你怎么会在这?” 岳景祥表情微微一变,继而笑道:“我到附近逛逛。” “我要和静茹成亲了,想买些商铺,加到彩礼单子上。” 岳思言笑得很是放肆,“她要是知道你有这份心,一定高兴坏了。” 岳思言还急着回去学刺绣,“皇兄,我先走了,你慢慢看。” “岁岁!”岳景祥叫道。 岳思言回头,微微疑惑,“怎么了皇兄?” “这事别告诉静茹了,我想给她一个惊喜。” “我知道,放心,我不是那种提前泄露别人惊喜的人。” 北魏最好的绣娘都在宫中了,可是再好的师傅也教不会没天赋的学生。 “殿下,要不还是奴婢来绣。”绣娘看岳思言的手指又戳了个洞,额头上一滴冷汗滑落。 “不用!我可以。” 岳思言也不是没想过放弃,毕竟自己还没原谅沈敬尧呢。 只是后来想想,自己都已经开始再中途放弃,太可惜了。 天气渐渐冷了,岳思言今年尤其怕冷,长乐宫里已经烧了地龙。 “好暖和。”白静茹进门的时候不禁感叹了一声。 “你来了。”岳思言一直执着于手中小小的荷包,一个眼神都没给白静茹。 “我上次来你不就在绣这个吗?”白静茹震惊,“还没绣完?” “这是第三十八个了。”岳思言淡淡的解释道。 “有毅力。”白静茹竖起大拇指。 “谢谢。”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突然,岳思言想起一件事。 “你们婚期还有三个月?都准备好了吗?” 白静茹窝在美人榻上,舒服的昏昏欲睡,“早就准备好了,彩礼单子定日子之前他就先给我爹娘过目了。” “皇兄还挺有心。” 岳思言隐隐觉得有地方不对劲,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哎呦——” “又戳着手了?”白静茹清醒了过来,凑近,“这个荷包沈敬尧要是不一天三柱香的供着,都对不起你出的血。” “没错!”岳思言狠狠的赞同。 时间一转眼,到了沈敬尧生辰这天。 自从岳思言说要考察他,沈敬尧就网罗了各种各种样有趣的小玩意,托人带进宫。 所以岳思言美其名曰,“有来有往,给点鼓励他才能继续给我送礼。” 这天晨起,岳思言惊讶的发现外面下雪了,白雪皑皑的,像是到了冰雪王国一般。 “哇——” 岳思言推开窗,伸手接住雪花,看着雪花在自己手里化掉。 “殿下当心点,小心着凉。”南星提醒道。 “我今日要穿那件鹅黄色的裙子,外面要那个狐狸毛大氅。” 南星笑吟吟说道:“殿下昨日吩咐过了,奴婢一早就找出来了。” “首饰要东海珍珠那套,就是之前二皇兄送我的那套。” “殿下从前都舍不得戴,奴婢一会去库房找找。” “快去快去。” 即使下了雪,城防营还是要练兵。 岳思言穿戴好,便坐马车悄悄去了城防营。 “殿下,”裴照早早的就在门口等着了,“公子还在忙,让属下在这等着。” 城防营都是些将士,日常训练多,也不怕冷,岳思言一走进营帐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恰巧被匆匆赶回的沈敬尧听到了。 “怎么了?”沈敬尧着急道:“可是染了风寒?” “没事,”岳思言揉揉鼻子,“我那这么较弱。” 沈敬尧握握岳思言纤细的手腕,“这么久了,怎么一点肉都没长。” “我送你的生辰礼物,你看看可还喜欢。” “很喜欢。” 岳思言撇撇嘴,不满道:“你还没看呢,就说喜欢,一点都不认真。” “只要是送的,我都喜欢。” “打开看看。”岳思言催促道。 沈敬尧小心的打开盒子,是一件做工精致的衣裳,旁边还有一个荷包。 “这是你亲手绣的吗?”沈敬尧小心翼翼的捧着荷包。 “当然了。”岳思言有些尴尬的说道:“我知道不好看,但是我已经尽力了。” “不,”沈敬尧眼睛里似乎有光芒射出,“很好看,我很喜欢。” 沈敬尧声音轻轻的,柔柔的,像是一根羽毛,轻轻抚过岳思言的心。 忽然间,沈敬尧像是想到了什么,抓起岳思言的手,看到上面的伤口,心疼道:“怎么这么多伤口。” “还不是为了给你绣这个荷包!”岳思言气鼓鼓的说道:“你要是不好好珍惜,把它弄丢了,你就给它陪葬。” “好。”沈敬尧一口答应,将荷包放到胸口处,“我会用我的性命保护它。” “岁岁。” “嗯?” “我带你去个地方。” 沈敬尧神神秘秘的拉着岳思言上了马车,还不告诉她要去哪。 “今天是我生辰,你就当陪陪我,好吗?” “好,”岳思言理理鬓角的头发,“那本宫今日就勉为其难的陪陪你。” 马车晃晃悠悠的走了半个时辰,晃的岳思言都快睡着了。 “岁岁,到了。” 岳思言睡眼惺忪的拉开马车帘,不禁惊叹,“哇——” “你是怎么找打这么大一片红梅梅林的?” 岳思言急忙从马车上跳下来。 沈敬尧扶住岳思言腰身,提醒道:“慢点,别摔倒。” 下了马车,眼前的红梅给人的震撼更大了。 看来岂是寻常色,浓淡由他冰雪中。 岳思言不禁想到曹雪芹描写红梅的诗句。 红梅白雪,交相呼应,说是仙境也不为过。 “你是怎么找到的?”岳思言呆呆的问道。 “没有找到。” 岳思言一脸疑惑。 “之前想到我们岁岁喜欢梅花,但是京城中的梅林,要么太小,要么梅花的开得不好。”沈敬尧伸手折下一支梅花,簪入岳思言发髻,“没办法,我只好自己种一片了。” “这是你自己种的?!”岳思言更惊讶了。 “喜欢吗?” 岳思言点点头,而后又不太好意思,“可是这是你的生辰。” “你能开心,就是我最好的生辰礼物。” 沈敬尧从后面环住岳思言,“岁岁,我的考察期,可以结束了吗?” 火锅 “当然不行。” 感动归感动,岳思言脑子还是很清醒的。 “这样,今天这梅花给你加十分,以前送的那些东西加起来给你算五分。” 岳思言掰着手指说道:“你现在就是十五分了,等你到一百分,就算你的考察期结束。” 虽然考察期没结束,但是至少有了个方向,沈敬尧已经很满意了。 “嘘——”沈敬尧突然捂住岳思言的嘴,“有声音。” 岳思言瞪大眼睛,她怎么没听到?不会是沈敬尧故意吃自己豆腐? 岳思言半信半疑的看着沈敬尧。 沈敬尧拦住岳思言的腰,藏入梅林。 “哒哒哒——” 一阵马蹄声又远及近,又再次消失。 “不过是些马蹄声,兴许是有人赶路呢。”岳思言朝声音消失的地方望去,“是不是你想多了。” 沈敬尧望着远方,过了许久才说道:“但愿。” 沈敬尧生辰那日过后,就一天比一天冷了,若是没有地龙,只怕就要在宫里冻死了。 岳思言抱着暖炉午觉醒来,觉得肚子空空,着人盛了碗甜汤,喝了才觉得舒服。 “殿下冬日里越发惫懒了。”半夏笑说道。 岳思言懒懒的窝在榻上,“当初出嫁,我以为再也不能再长乐宫给过冬了,没想到兜兜转转,今年还是在宫里。” “殿下是千金之躯,想在哪过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今日天气冷,你找人去国公府,请静茹一起来吃火锅。”岳思言想起来就觉得馋的慌,“这么冷的天,就是要吃些暖呼呼的东西。” 半夏放下手中的活计,说道:“奴婢这就去吩咐小厨房准备吃火锅用的东西。” 冬日里,天总是黑的格外早,白静茹事踏着夕阳走进长乐宫的。 “听说你今日设宴,我可是冒着寒风就来了。”白静茹在火炉前烤手。 “今年冬天好像特别冷,以往我记得没有这么冷的。去年冬天我在房间放一盆炭火就够了,今年要放五盆。” 岳思言点头,“确实,我前几日还在想,若是没有地龙,怕就要冻死了。” “前几日去找你皇兄,他还买了好些炭火,送给京城中的穷苦百姓呢。” 岳思言没有在意,“二皇兄一向仁慈的。” 小厨房烤了些又甜又面的栗子,二人围着小桌子,一边聊天一边吃栗子。 “他最近一直忙婚礼,我们见面的时间都少了。”白静茹略微有些不满。 岳思言抢走白静茹手中刚剥好的栗子,“我二皇兄还不是为了你,你居然还抱怨。” “不准你吃我的栗子!” “谁抱怨了!”白静茹看着自己剥好的栗子进了别人嘴巴,气鼓鼓的说道:“我就是跟你说说,瞧你这促狭样子。” 岳思言做了个鬼脸。 “殿下。”半夏急匆匆进来,“将军来了。” “他?” 岳思言很是惊讶,并不是惊讶沈敬尧来长乐宫,而是惊讶他居然进得来。 正奇怪着,沈敬尧已经进来了。 “岁岁。” “你怎么来了?” 往日见面时,岳思言还傲娇的很,现在天气冷了,人懒了,连小性子都懒得耍了。 “陛下恩准我来见见你。” 白静茹将面前未剥得栗子推到沈敬尧面前,“你来,别人她总来抢我得。” 沈敬尧坐到岳思言身边,任劳任怨的开始剥栗子。 “皇兄今日怎么良心发现了?” “后天要去祭祀,可能陛下怕我从中使坏?” 岳思言被逗笑,“我皇兄才不是那种人。” “岁岁说的是。” 沈敬尧剥了三四个,放到岳思言面前,然后就将剩下的拿到了一边。 “这个吃多了要积食的,你今晚不是还让厨房做了火锅?” 岳思言想想也是,今晚厨房切了新鲜的牛肉,还是她最爱的后腿肉。 “好。” “今天本公主心情好,留你在这吃个饭。” 沈敬尧颔首,“多谢公主恩典。” 过了片刻,沈敬尧突然说道:“我听闻,晋王殿下现在也在宫中。” 弘文帝登基时,给自己的诸多兄弟都封了王,岳景祥现在就是晋王。 “真的?”岳思言埋怨道:“你不早说?” “半夏,你去请皇兄来一起吃。” 原本的姐妹局,一下多了两个人,变成了四人局。 “皇兄,我听说你最近在忙大婚的事?” 岳景祥一如既往的温文尔雅,“嗯,大婚之事,不亲自办我不放心。” 岳思言托腮,“皇兄对静茹可真好。” 岳景祥笑笑,“砚之,听到没有,岁岁在抱怨。” “岁岁若是愿意,我便亲自为她操办一场大婚。” “别!”岳思言拒绝,“大婚太累了, 一场就够了。” 白静茹坏笑,“沈将军娶下一个的时候,倒是可以亲自操办。” 岳思言转头,看向沈敬尧,眼神中透露出“回答的我不满意你就死定了”的意味。 “白小姐莫要说笑了,在下月俸不高,只养得起岁岁一个。” 岳思言很是满意这个答案,吃了一口沈敬尧涮好夹给她的土豆。 “南星,我记得库房还有我出嫁前留下的果酒。” “好像是的。” 南星找出了岳思言从前留下的梅子酒,温好了送到桌前。 梅子酒酸酸甜甜,温温热热,吃火锅喝刚刚好。 “喝酒伤身,”沈敬尧说道:“只能喝一杯。” “那我要喝第二杯怎么办?” 沈敬尧沉思一会,“那我就只能以下犯上了。” 岳思言的脸“腾——”的一下就红了。 “你你说什么呢,皇兄和静茹还在呢。” 沈敬尧很是无辜,“我的意思是要打晕你,你想什么呢?” 岳思言的脸更红了,“再说小心我把你赶出去!” 岳思言奶凶奶凶的威胁道。 白静茹看向岳景祥,“那我呢,我能喝多少?” 岳景祥抬手摸摸白静茹的发髻,“今夜难得开心,你若是喜欢,多喝些也无妨。” 白静茹本以为岳景祥也会像沈敬尧那样拘着自己,问这话的时候,心里甚至还有一点小期待。 被人关心的感觉,谁不喜欢呢? 上火 “嗯,我知道,我们岁岁是上火。” 岳思言瞄了一眼沈敬尧,不服气的说道:“谁知道你大冬天的在屋里穿这么少。” 沈敬尧笑笑,“洗完澡,就穿着寝衣出来了。” “这么晚了,你翻墙出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咚咚咚——” “谁?”沈敬尧有些紧张的问道。 “砚之啊,是娘,我给你送点夜宵。” 沈敬尧拍拍岳思言的头,悄声说道:“你在这呆着别说话。” 沈敬尧理理衣服,打开门,“娘。” “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开门,”蒋氏端着夜宵,“再晚一点就要凉了。” 一边说着一边抬脚想要进去。 “娘!”沈敬尧接过蒋氏手中的吃的。 “我自己来就好,时间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睡。” 蒋氏狐疑的朝里面看看,“我刚刚听见你屋里好像有声音。” 沈敬尧镇定自若,“是吗?那可能是听错了。” 蒋氏半信半疑的离开。 岳思言坐在桌前,期待的看着沈敬尧手中的夜宵,“是什么?” “百合芙蓉羹,来尝尝。” 岳思言尝了一口就放下勺子了。 沈敬尧不喜甜食,岳思言恰好相反,这碗百合芙蓉羹着实不和岳思言的口味。 沈敬尧接过勺子,慢慢喝着碗中的羹汤。 “你今日找我有事吗?” 对了! 差点把正事给忘了。 岳思言赶忙将刚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给沈敬尧听。 “你怎么看?” 沈敬尧笑,“岁岁,你是想多了。” “晋王殿下是你哥哥,你最清楚不过了。” “他若是想收买民心,还是皇子的时候就该做。为何要等到陛下继位之后呢?” 岳思言托腮,“你说的也有道理,但是皇兄为什么最后还要说我单纯呢?” 沈敬尧捏住岳思言脸蛋上的肉,“陛下不是一向喜欢和你开玩笑吗?” 岳思言恍然大悟,“对哦!我把这茬给忘了。” “时间不早了,今晚住在这。” 岳思言一脸警惕。 “我睡地上?” “也可以。” 沈敬尧丝毫没有不悦,答应道:“好。” 夜深,沈敬尧坐在床边,等到岳思言呼吸渐渐沉稳,确定她睡着了,蹑手蹑脚的出门。 “裴照。” “属下在。” “有件事情,需要你亲自去查。” 沈敬尧要早起上朝,天还没亮就醒了。 此时岳思言还在睡着。 “岁岁。” 看着岳思言的睡颜,沈敬尧忍不住戳了一下她的脸颊。 “走开。”岳思言睡梦中嘟囔了一句。 沈敬尧俯身,在额头上印上一吻。 昨夜,岳思言睡熟之后,沈敬尧又上床睡了。 比起脸面,还是夫人重要些。 时间还早,沈敬尧去厨房拿了些点心到房间,放在床头,方便岳思言醒了之后吃。 一切收拾好妥当才出门去上朝。 这一切,都被厨房的人报告给了蒋氏。 “你说什么?”蒋氏拍桌而起,“他去厨房拿了点心?” “他一向不喜欢吃这些东西,难不成他房里藏了个姑娘?” 蒋氏怒,“这个臭小子,岁岁还没原谅他呢,他就敢胡乱往房间里领人了?!” “走,我倒是要去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小丫鬟敢去爬床了!” 说完,气势汹汹的朝沈敬尧房间杀去。 岳思言睡得正香,突然听见外面吵吵嚷嚷的。 “谁啊?”岳思言迷迷糊糊的嘟囔了一句。 蒋氏进门后,因为逆光的原因,只能看见床上躺了个人,还是个女人,看不清面貌。 “你还好意思问是谁?!你是哪个院子的丫鬟,居然在少爷的床上?今日我不将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鬟撵出去,我就不姓” 蒋氏一边说着一边朝前冲,快到床前了,终于看清了床上的人是谁了。 “娘”岳思言弱弱的说道。 刚才还气势凌人的蒋氏瞬间变得温和起来,“岁岁,是你啊? 温和之余,还带了一丝的尴尬。 “我我还以为是砚之这个臭小子背着你”蒋氏尴尬的咳嗽两声,“时间还早,那个你接着睡,不急,不急。” 蒋氏说完,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留岳思言一个人在房间里凌乱。 刚刚是,被当成勾引沈敬尧的丫鬟了? 岳思言没有在意,转身看见床前的糕点,摸摸肚子,确实是饿了,随手捡了一块塞进嘴里。 本来是想悄悄地来,悄悄地走,但是既然都被发现了,不得不去和蒋氏打个招呼了。 “娘。” “岁岁,”蒋氏热情道:“快坐,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府中,我都不知道。” “昨天晚上,有些晚了,就没来给您和爹请安。” “害,”蒋氏挥挥帕子,“请什么安啊?我们都安的很,你们有事要办,办就是了。” 呃,岳思言的第六感表示,她好像误会什么了。 “吃早膳了没有?” “还没。” 话音刚落,岳思言的肚子及咕噜噜叫起来了。 蒋氏拍拍岳思言的手,“正好我也没吃,我们一起。” 沈府的早膳不必宫中的品种丰富,但是也都精致可口,岳思言从前也经常在沈府用膳,很是喜欢。 “这个栗子粥我最近很是喜欢,你也尝尝。” 岳思言甜甜的说道:“谢谢娘。” 婆媳二人吃完饭,又说了好一会的话,沈敬尧才下朝回来,身上还穿着朝服。 “我以为你起来就直接回宫了。” “这话说的我好像是个不负责任的渣女一样。”岳思言不满道。 沈敬尧微微疑惑,“渣女是什么?” 岳思言打着哈哈,“没,没什么。” 蒋氏一副“我都懂”的样子,“好了砚之,你快去换了这身衣服,带岁岁出去逛逛。” “新年快到了,给岁岁挑些首饰,还有胭脂水粉之类的东西。”蒋氏催促道。 儿子儿媳能和好,是蒋氏近来最大的心愿了。 “是,娘。” 走在街上,沈敬尧好奇道:“我娘怎么会知道你在府中?难道是昨晚她就起疑了?” 岳思言三言两语的将经过说给沈敬尧听。 “原来如此。” 礼物 沈敬尧看向岳思言,有些惊讶,外祖父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 岳思言挑眉,对付蒋征这种人,她可有经验了。 谁让自己的亲爹就是这种嘴比铁还硬的人呢。 蒋家就此以后就在京城定居了,蒋言也在京城中领了份官职。 弘文帝本看在沈敬尧的面子上,想给蒋言一个四品官做做,虽然他本人能力虽然很一般,但人尚且算得上正直。 升官的圣旨还没下,某次瑞国公进宫,弘文帝就顺嘴提起来了。 瑞国公当时就不乐意了。 他媳妇在背后诋毁你的宝贝妹妹,你还在给他升官? 弘文帝知道后,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只在原先从五品的基础上,升到了正五品。 赐圣旨的时候,宣旨的太监还明里暗里的暗示了只是个五品官的原因。 蒋言本人老实憨厚,没有怪罪妻子。 蒋征年纪大了也懒得管。 倒是蒋老夫人,狠狠骂了赵氏一顿,完全忘了自己也给了岳思言一个下马威。 蒋言自知自己没有多少做官的天分,五品官已经心满意足。 更何况,地方上的五品官和京城的五品也不是一个等级的。 但是,蒋言知足,他的妻女却不见得知足。 “大姐,姐夫,弟妹我这次来,是要事相求。”赵氏低眉顺眼的说道:“你看,姐夫是大将军,砚之被封了平威将军,可我们家那口子还” 沈括还没搭话,蒋氏先不乐意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姐夫和砚之的官职都是他们在战场上拼着性命得来的,都是他们应得的!” “是是是,大姐说的是。” “但是”赵氏说道:“我知道是我说话不注意,得罪了公主,但我也没想到公主是这般计较的人。” 蒋氏并不知道赵氏还去瑞国公府丢了一回脸,“你?岁岁来的那日,不是只有娘自己在那吗?” 赵氏脸色瞬间煞白,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 就连平日里一向和善待人的沈括都严肃了起来,“你在瑞国公府说什么了?” 赵氏是个纸糊的老虎,一见这个情形,立马就怂了,将自己说的话告诉了蒋氏和沈括。 其中过分的一些还隐瞒了下来。 “你该庆幸才是,”蒋氏冷冷说道:“瑞国公白家是百年望族,要脸面,不然当日你就是被人抬出来的。” “翠红,将她跟出去,看着她我就来气。”蒋氏不耐烦道。 赵氏走了,蒋氏头疼的按着太阳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岁岁待你我亲厚,我弟妹却唉。” 沈括走到蒋氏身后,“好了,别想这些了。” “岁岁明事理,不会因此记恨你我的。” “我当然知道,只是想起来,总觉得对不住她。” “岁岁这孩子,心大,说不定她现在都忘了这茬了,你却在这庸人自扰。” 蒋氏挤出一个微笑,“你说的也对。” 沈括说的没错,岳思言确实早早的忘了这茬了。 或者说,她根本不知道赵氏还去国公府作妖了。 长乐宫。 内务府送来了岁贡,都是新年各地最新上贡的。 “这湖水绿的料子好看,待会送去孟府。” 内务府总管微微不解。 “哦,就是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孟大人家,给孟大小姐。” “是。” 内务府总管在任上十几年了,宫中关系看看的清清楚楚,宫中的娘娘们今日正得,明日可能就在冷宫。 可这位长公主不一样啊。 太上皇唯一的嫡女,陛下唯一的胞妹,太子殿下也与长公主甚是亲厚。 只要长公主不会想不开自己造反,那就是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啊。 可得好好巴结着。 总管正盘算着怎么巴结,一时走神了。 “公公!”半夏喊道。 “欸!” 半夏略有不悦,“我家殿下说,这红萝炭她用不惯,让你下次还是送银丝炭。” “殿下恕罪,奴才刚刚走神了,没没听见殿下的吩咐。”一滴冷汗从公公额上滑落。 岳思言笑笑,“无妨,你先去忙。” “多谢长公主殿下。” 一直到退出长乐宫,公公才敢松一口气。 还好,还好这位金枝玉叶脾气不大,不然自己今天小命不保。 天气一天天回暖,二月二这天,宫里的地龙也撤了,外面春暖花开,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这天午后,岳思言坐在床边晒太阳,突然意识到白静茹的婚期快到了,还有一个多月。 按照习俗,大婚前半个月是给新娘子添妆的日子。 “南星,你去找个宫里的老嬷嬷问问,添妆可有什么忌讳,然后去库房准备一下。” “是。” 岳思言的小金库也算得上应有尽有了,南星拿着嬷嬷列的单子,一一独照,基本都凑齐了,只是差一个象征多子多福的摆件。 “我成亲时倒是有人送了,只是在公主府的库房中,找来也麻烦,”岳思言起身,“出去看看,正好我也有日子没出宫了。” 出嫁前成天卯足了心思往外跑,现在没人管了,倒是变得懒了起来。 岳思言从皇宫出来,去了好几家店都没有看到满意的。 白静茹于自己而已,既是挚友,又是姐妹,一般的东西可送不出手。 “殿下,到了。” 眼下来的地方算是京城如今最大的珠宝店了,总共上下三层,东西都是珍品,一般老百姓连进都没有胆子进。 “哟,这位姑娘要店什么?” 就在岳思言进门的时间,掌柜的已经将岳思言周身衣物首饰算了个明白,知道这是个大客户。 “你这可有象征多子多福的东西?” 岳思言打量了一圈,都是凡品,并没有能入眼的。 “有有有,”掌柜的满脸堆笑,“我看姑娘气质非凡,一楼的这些东西想必是入不了姑娘的眼,我们家的珍品都在三楼,不如姑娘移步三楼?” 岳思言听掌柜的这话,倒是起了些兴趣。 “去看看。” 店分三层,所售卖之物的价格也是一层比一层贵。 赐婚 少年回头朝沈敬尧做了个鬼脸。 “哈哈哈哈哈哈哈—” 岳思言笑的不行。 “想不到还能看见你吃瘪的样子。”岳思言揉揉笑疼的肚子。 沈敬尧捏捏岳思言的脸蛋,不悦道:“下次出门,还是找个面纱把你的脸遮起来放心。” 一边说着,一边将甜汤递给岳思言。 “你还好意思说呢,别以为我没看见,刚刚站你前面的姑娘一直回头看你。” 沈敬尧是真的不知道。 “没有,我怎么没发现?” 岳思言扬扬下巴,傲娇道:“那是你眼神不好,我这个旁观者可是看的清清楚楚。” 沈敬尧笑,“好,是我有错在先,还请公主殿下恕罪。” “原谅你了,”岳思言抬头看看天色,催促道:“我们快些回城,要不天黑之前肯定赶不回去了。” “遵命。” 走之前,沈敬尧还不忘付钱买下那个蝴蝶发簪。 两人渐渐走远,方才那个锦衣少年站在暗处,看着两人的背影一点点变小,直到消失。 “主子,方才那个女子,确实就是北魏的荣安长公主。” “不错。”少年嘴角微勾。 “多依,你说我们的酬劳中,加一个荣安公主怎么样?” 多尔惊讶,“主子,这恐怕不行,我听闻” “有难度才有乐趣,不然我就不会来北魏了。” 回到京城时,太阳开始落山,天空慢慢变成墨蓝,像是蒙了一层纱一般,好看极了。 傍晚时分,路上人来人往,烟火气充斥着整个街道。 “百姓这般安居乐业,可真好。”岳思言趴在马车车窗上感慨。 “岁岁何时这般关心民生了?”沈敬尧低声问道。 岳思言捣了沈敬尧的胸口,“你说的我好像是个只顾着自己玩乐的公主一样。” “我一直很深明大义好不好!” “我知道。”沈敬尧握住岳思言的小拳头,“我一直都知道。” 他的岁岁,是天下最好的女子。 马车路过晋王府,外墙正在重新粉刷,为半个月后的大婚做准备。 “到时候你可看着点,别让别人把我皇兄灌醉了。” 他还要和静茹洞房呢。 岳思言心中默默说道。 “我替晋王殿下挡下就是。” “那倒不用。” 沈敬尧疑惑,用眼神问道:那我要怎么办? 岳思言坏笑,“你哪用亲自去喝, 你板着脸往那一站,没人敢靠近我皇兄的。” “小坏蛋。” 沈敬尧失笑。 沈敬尧将岳思言送到宫门口。 “岁岁,这么些天过去了,我多少分了?” 岳思言掰着手指算了半天,比了个“0”的首饰。 沈敬尧表示惊讶,“怎么可能?” 岳思言一连无辜,“你不知道吗?你的分数是有有效期的,有效期过了,就没有了。” 沈敬尧: 追其路漫漫,都是自己当初作的。 沈敬尧脸上甚少出现那种集惊讶、不解、委屈等数十种情绪为一体的表情,岳思言想起来就觉得好笑。 邢皇后到长乐宫,见岳思言一个人笑个不停,还以为是出了什么事,悄悄问南星,“你家殿下怎么了?要不找太医看看?” 南星憋笑,“皇后娘娘放心,我家殿下今日和将军一起出去了, 应该是遇到了什么开心的事。” 邢皇后恍然大悟,一脸的“我懂我懂”的表情。 “皇嫂?” 岳思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起来找帕子,看见站在门口邢皇后。 “找我有事吗?” “心里烦,来找你聊聊。”邢皇后坐下,“你宫里的点心好吃,块给我拿点。” 岳思言朝南星使了个眼色,南星了然,去厨房取点心去了。 “怎么了?”岳思言关切。 邢皇后喝了口茶,“其实也没什么。” “只是今日你皇兄说,早朝有人提议选秀,他已经同意了。” 大概弘文帝自己也觉得有些对不住发妻,下了朝亲自去找邢皇后解释一番。 选秀一是为了笼络朝臣,二是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并非自己本心所愿。 “你皇兄说的我又何尝不知道呢?”邢皇后有些落寞,“只是我这个心里,总是不舒服。” “皇嫂不高兴,皇兄知道吗?” “当然不知道,”邢皇后说道:“本来就要进新人了,我还和你皇兄闹,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皇嫂英明。” 方才逗趣了两句,邢皇后心情好了些。 岳思言与邢皇后亲厚,但是选秀一事,轻则可以说关乎子嗣,重则则是国事问题,岳思言一个身居后宫的公主,也没有权力过问。 “皇嫂莫要伤心了,”岳思言劝解道:“不管怎么样,皇嫂是皇后,还是管的了底下妃嫔的。不管怎么样 ,安淮的太子之位稳固才是最重要的。” “这个我倒是不担心。” 古代女子,少时从父,中年从夫,晚年从子。 邢皇后算是运气好,家世好,嫁的丈夫好,生的儿子也不错,基本上可以说一生无忧。 “这么想想,我好像也没什么可以不高兴的了。” 恰巧这时糕点来了,邢皇后高兴了,多吃了几块。 “我前几日和你皇兄说了,除夕夜宴那日,孟家姑娘做你旁边,他有印象。” “我们对那个姑娘的印象不错,”邢皇后笑,“不出意外,这两天就有赐婚圣旨下了。” 岳思言吃惊,“这么快?” 还以为得等个一年半载呢。 “安淮那个小子知道吗?” 邢皇后点头,“探了他的口风才下的圣旨呢。 “那个臭小子,表面上淡定,其实他心里不知道有多高兴呢。” 说的赐婚圣旨,岳思言倒是想起另一件事。 “皇嫂,”岳思言笑得很狗腿,“皇兄既然都要下圣旨了,不如多下一道?” “多下一道。” 三天后,弘文帝下了两道赐婚圣旨,其中一道,自然是赐婚太子岳安淮与吏部尚书之女孟元曦。 至于另一道 “姐姐,这是真的吗?!” 阿璃捧着赐婚圣旨尖叫,宣旨的公公都走出老远了,阿璃才反应过来。 离京 阿璃激动的极了,长乐宫的屋顶都快被她的尖叫声给掀翻了。 “姐姐,我没有父母,这样,到时候你和师傅就一起坐在我爹娘的位置,我和他一起给你们磕头。” 岳思言:“谢谢,大可不必。” 净尘一直在宫外住着,大概是和岳景元一起鬼混,岳思言感觉已经很久没看见他们两个了。 “走,去叫着你的文公子,给你师傅看看。” 文修予文采不错,品行也正直,被安排进了户部,从一个五品小官开始做起。 家中父母给他寄来了银票,文修予在京中买了一套小宅院,作为栖身之所。 因为只有他一个主子,除了一直跟着文修予的小厮,也只是请了一个做饭的厨娘,和两个洒扫的丫鬟。 官职相对于历届的探花郎来说,不算太高,但是六部的五品官就不一样了。 以往的探花大多是在别的地方上呆个几年,有了成绩才能调去六部。 可文修予一上来就进了六部,还是六部中极为重要的户部。 京城中人人都猜测,文修予是有某位达官贵人在背后撑腰的。 成王府。 “参见长公主。”成王府管家说道:“殿下好些日子没来过了。” “我皇兄呢?”岳思言单刀直入。 “在里屋呢?” 岳思言惊讶,“没出去找姑娘玩啊?” 管家愣住,“殿下已经好些时日没出去了。” “好些时日?” 岳思言停住脚步,“净尘姑娘呢?” “殿下也知道净尘姑娘?”管家说道:“净尘姑娘似乎离开京城了,殿下这几日似乎就是因为净尘姑娘不高兴呢。” “离开了?” 岳思言加快脚步,走到岳景元门前。 “咚咚咚——” “皇兄!” “咚咚咚——” “皇兄?” “咚咚咚——” “岳景元!” 没人搭理,岳思言怒了,一脚踹开房门。 扑面而来的酒气差点把岳思言送走。 “皇兄!” 岳思言见岳景元坐在地上,酒瓶摆了满地。 “皇兄,你没事?”岳思言紧张道。 岳景元睁开眼,“岁岁?” “是我。” “你怎么了?怎么喝了这么多酒?” 岳景元喃喃道:“她走了,岁岁。” “她说,她配不上我,然后就走了。”岳景元双眼通红,不知道多久没睡了。 “岁岁,我不在乎那些东西的,她为什么要在乎。” “管家,找几个人来打扫一下, 在给皇兄梳洗梳洗。” 岳思言看岳景元正伤心着,没空搭理自己。 “再给他熬碗安神汤,他这个德行,再不睡觉,恐怕就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 回到马车上,阿璃问道:“姐姐,我师傅呢?” “你上一次见你师傅是什么时候?” 阿璃托腮想了一会,“我带炸肉饼回去那天。” 岳思言算了算,大概是四天之前。 “她和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 阿璃说道:“就是让我少吃点,最近胖了一圈,脸也变大了。” “就这些?” 阿璃点头。 “姐姐,到底发生什么事了?”阿璃着急道。 “你师傅不在京城了。” “那她去哪了?” 岳思言耸耸肩,“我也不知道。” 阿璃大眼睛顿时起了一层水汽,“我师傅是不要我了吗?” 岳思言最是见不了这种情景,连忙哄道:“不是, 你是师傅走之前见了你说明她是记挂着你,确定你过得好才决定离开的。” 阿璃泫然欲泣,“可是师傅为什么要离开京城?” “我也不知道。” “所以阿璃,你好好想想那天你师傅都和你说了什么。” 阿璃努力回想了好一会,最后泄气的摇摇头,“真的没有什么,就是说我胖了,让我少吃点。” “不过师傅当时和他单独聊了一会。” “文修予?” 阿璃点头。 文修予半个时辰前也接到了赐婚圣旨,见到阿璃脸上的笑意除了爱意还有一丝丝羞涩。 “阿璃。” 阿璃急急的跑过去,包住文修予的胳膊,“修予,你快想想,那天师傅都和你说了什么。” 文修予的事读书人,记性好,逻辑也清晰,将那日净尘的话一一复述了出来。 “也没什么不对啊。” 岳思言有些发愁。 “公主殿下,”文修予说道:“那日阿璃师傅虽只是叮嘱我让我好好对阿璃,但是我瞧着她兴致不高,心情不太好。” “当时我以为,师傅是觉得我配不上阿璃,所以便没有多问。” 思及此,文修予有些自责,“如果我当时问问就好了。” “她不想说,你问了也没用。” 岳思言有些头疼,受马克思和中国特色社会主义熏陶长大的新青年,净尘怎么可能因为身份问题离开岳景元呢? 着实想不通。 出都出来了,岳思言决定先将净尘的事抛到一边,先请阿璃和文修予出去吃个饭。 “随便点,我请客。”岳思言豪气的说道。 “姐姐?” 声音有点耳熟,岳思言回头,竟然是上次在普惠寺见到的那个少年。 “姐姐,这么巧,我们又见面了!”少年十分热情,“我叫那尔。” 这么巧吗? 岳思言警惕的后退了两步,“我姓白。” 岳思言报了母亲的姓氏。 那尔见岳思言对自己起了戒心,“姐姐,我真的偶然遇见你的。” “我就住在那边的客栈,”那尔指指对面的客栈,“真的!” 岳思言点头,“那你还有事吗?” 那尔有些挫败。 在家乡,他也是个在街上被塞一麻袋香囊的存在。 怎么这位公主就避自己如蛇蝎呢? 更何况,今天真的是意外遇见的啊! “没事的话我们先进去了。” 岳思言又补充道:“打扰别人吃饭不地道的。” 外面太吵,岳思言要了个包间。 “南星,待会你去找寒洲,让他查查那个男的。” 岳思言蹙眉,“遇见他两次了,怎么看都不像偶然。” 吃饭时,阿璃和文修予甜甜蜜蜜的,岳思言在旁边被喂了一嘴的狗粮。 吃完饭,阿璃盛情邀请岳思言一起去逛逛,被岳思言严词拒绝。 谁还没有男人了? 出嫁 岳思言赌气的想道:我家夫君比你的文公子帅多了! 身体一向健康的沈将军在和下属开会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难道是着凉了? 沈将军如是想道。 白静茹大婚这天,岳思言特意起了个大早,以娘家人的身份送她出嫁。 虽说白静茹等这天已经等了很久了,但真的到了要离开家的那一刻,心里还是不舍。 “静茹,还记得你刚出生的时候,小小一个,”瑞国公夫人拭眼角的泪珠,“一转眼,都这么大了。” “娘真的舍不得你啊。” 白静茹也眼泪汪汪,“娘,要不我不嫁了,在家陪着你和爹。” 瑞国公夫人立马收回眼泪,麻利的给白静茹带上盖头,“别说这种话,我可不能养你一辈子。” 大婚之后的宴席,来宾纷纷来给岳景祥敬酒,沈敬尧在旁边挡了一大半。 宴席结束,岳景祥还算清醒,倒是沈敬尧醉倒了。 “岁岁,今天麻烦你和砚之了。” 岳景祥亲自送二人送到门口。 沈敬尧酒品极好,即使是醉的神智都不清了,看起来也很正常,站得的笔直。 “不麻烦不麻烦,”岳思言笑着说道:“春宵一刻值千金,皇兄快些进去。” “我看着你们离开了再进去。” 沈敬尧自己默默的走上马车,岳思言回头看了一眼,忍俊不禁。” “我们先走了。” 岳景祥颔首。 沈府。 沈敬尧坐在床边,身形端正就好像是在城防营中和诸位副将开会一般。 “我是谁?” 甚少见沈敬尧这个样子,岳思言生了逗逗他的心思。 沈敬尧盯着岳思言看了许久,“你是岁岁。” “岁岁是谁?” “是我夫人。” “还没傻嘛。”岳思言说道。 突然,沈敬尧长臂一伸,将岳思言揽入怀中,翻身将其压在身下。 “你你不是喝醉了吗?” “嗯。” “岁岁,我很想你。” “见不到你的日子,每天都度日如年。” “岁岁,我可以吗?” 沈敬尧身上带着淡淡的酒气,炙热的呼吸喷洒在岳思言颈间。 两人离得很近,能看清彼此每一个微小的表情。 “岁岁” 低沉清冷的声音染上了情欲,让人无法拒绝。 “嗯” 屋内的红烛不知何时已经燃尽,黑暗中,旖旎一夜。 第二天。 岳思言醒来后,才后知后觉,自己昨夜被美色冲昏了头脑。 今天沈敬尧竟没有去上朝,还在身旁沉睡。 安静的睡颜,高挺的鼻梁,薄薄的双唇,岳思言忍不住上手动了一下。 “醒了?” 那人闭着眼说。 岳思言缩回手,“你早就醒了?” 沈敬尧翻身,搂住岳思言,“没有,刚醒。” “得了,你之前都是天不亮就醒了的。” “可能是昨天太累了?” 岳思言: “你怎么没去上朝?” “告假了。” 岳思言奇怪,“告假?什么时候告的。” 沈敬尧睁开眼睛,“前天。” 岳思言点头,“哦,前天。” “前天!?” 岳思言突然意识到自己可能被骗了。 “你昨天装醉!?” “没有。”沈敬尧矢口否认,“岁岁,我昨天是真的醉了。” 不过还有保留了一部分的神智。 岳思言推搡了下沈敬尧,“骗子!” 沈敬尧身上穿的寝衣只是松松的系了带,岳思言一推一拉,直接拽了下来,露出紧实的肌肉线条。 岳思言倒吸一口冷气,吞了口口水。 “身材不错。” 岳思言忍不住上手摸了摸,手感也不错。 突然间,岳思言看到了从前在代州留下的伤疤。 “怎么还这么明显呢。”岳思言嘟囔道。 沈敬尧意识到岳思言情绪不对,穿好衣服,“好了,起床吃早膳。我让人送到房间来。” “等等。” 沈敬尧穿衣服的动作停了下来,“怎么了?” 岳思言笑得很甜,“我要吃生煎包,喝荷叶粥。” 沈敬尧笑,“好。” 吃完饭,岳思言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走到一半,沈敬尧突然想起厨房有岳思言爱吃的点心,裴照不在身边,只能自己去拿。 “你去那边的凉亭等等我。” 岳思言点头答应。 岳思言坐在凉亭,百无聊赖的看着周遭的风景,突然,和一个人四目相对。 “你怎么在这?” 蒋子琦大吃一惊。 岳思言来了兴致,“我怎么不能在这?” “你知不知道这里是哪?这是沈府,是你这种身份能来的地方吗?”蒋子琦趾高气昂的说道:“而且,你为什么不和我行礼?” 蒋子琦咄咄逼人,嗓门又大,沈敬尧听见声响快步赶到。 “她为什么要向你行礼?”沈敬尧冷冷的说道。 “公子~~~”岳思言掐着嗓子叫道:“公子,昨夜你可是说最疼人家的,今日有人欺负人家,你不能就这么不管!” 一边说着,一边惦着小碎步走到沈敬尧身边。 沈敬尧险些没绷住笑场。 “表哥,这是”蒋子琦目瞪口呆。 “公子!你昨夜答应人家抬人家做妾的,怎么你家人都不知道呢?” 说着说着,声音渐渐颤抖,似乎要哭出来一样。 沈敬尧无奈,只得继续陪着岳思言做戏。 “你放心,我既然说了,就一定做到。” 沈敬尧揽住岳思言,低声说道:“别说是妾,妻都可以。” “公子莫要打趣人家了嘛~” 岳思言做作的用帕子遮住脸,故作娇羞状。 想不到我还能做出这么绿茶的事。 岳思言想道。 “岁” 沈敬尧下意识的想叫岳思言小字,又担心穿帮。 “公子莫不是忘了我的名字?” “无妨,公子就像昨夜那样,叫人家小甜甜就好了~” 沈敬尧那般严肃的脸上,出现了红橙黄绿青蓝紫各种颜色。 “小甜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岳思言在马车里笑得前仰后合,肚子都笑疼了,倒在沈敬尧怀里。 “岁岁。”沈敬尧无奈道。 一想到刚才沈敬尧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那三个字,岳思言就笑的停不下来。 辞行 “开心了?” 岳思言擦擦眼角的泪,点点头。 “你说你表妹她信了吗?” “嗯。” 岳思言好奇的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 “她不算聪明,不会看穿的。” 岳思言想到她当日的嚣张气焰,“脑子虽然不灵光,脾气倒是不小。” “她和她母亲如出一辙,不必在意。” 那日之后,沈敬尧因为公事,去了距离京城三日路程的陆州,大概需要一个月才能回来。 临行那日,岳思言去送他。 “你早些回来。”岳思言依依不舍的说道。 “嗯,”沈敬尧理理岳思言额边的碎发,“好好照顾自己,别生病。” “你也是,别受伤。” 兜兜转转经历了这么多,岳思言发现自己还是离不开这个男人。 从前再怎么生他的气,再看到他生命垂危的那刻起,就都不算什么了。 也使了好些日子的小性子了,该搬回公主府,过过正常的夫妻生活了。 嘿嘿。 想到这,岳思言就觉得开心。 趁着沈敬尧不在京城,岳思言和蒋氏打了招呼,将沈敬尧的东西搬回了公主府。 “姑母,这是怎么了?表哥的东西怎么都没了?” 蒋氏笑得合不拢嘴,“你表哥总算是求得你表嫂原谅了,两个人要回公主府住了。” 蒋子琦眼睛一转,“姑母,其实琦儿很是为您不值。” 蒋氏收敛笑意,“何出此言?” “姑母您看啊,”蒋子琦一副为蒋氏着想的样子,“别人的儿媳妇,都是和公婆一起住,每日晨昏定省,伺候公婆。可表嫂自持身份,不仅不和您和姑父住在一起,反而让表哥一起出去住。” “养大的儿子就这么和别人跑了,琦儿替您觉得不值。” 蒋氏觉得有些可笑,自己家的家事,什么时候轮到她一个晚辈做主了。 “琦儿说的有道理,”蒋氏顺着蒋子琦的话说道:“你放心,姑母到时候一定给你找一个,可以晨昏定省,日日伺候的公婆。” 蒋子琦实话,她想挑拨离间,却被蒋氏埋汰一通。 “姑母,琦儿不是这个意思。” 蒋氏懒得搭理,转身回了房间。 蒋氏久居京城,只在小时候见过蒋子琦几面,没想到当年那个聪慧可爱的小女孩变成了这样。 这叫人唏嘘。 蒋子琦吃了瘪,回到房间哭了好一通。 “我的宝,你这是咋了?” 赵氏心疼道。 “娘”蒋子琦将自己刚刚的事说给赵氏听。 赵氏先是将蒋氏骂了一通,而后又说起另一件事。 “琦儿,这话说回来,你来京城也有些日子了,可以心仪的男子了?你年纪也不小了,该定下来了。” 蒋子琦擦擦眼泪,好像瞬间忘了刚刚的事。 “娘,琦儿确实有心仪的男子了。” 赵氏又惊又喜,“真的?是哪家的公子?” “娘也见过的。”蒋子琦娇羞。 “我也见过?” “王大人家的嫡次子还是吴大人的幼子?” “都不是。” “都不是?”赵氏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我也没见过几个公子啊。” 蒋子琦压低声音,“娘,其实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赵氏瞪大眼睛,“你不会是喜欢你表哥?” “嗯。”蒋子琦点头。 “仔细想想砚之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赵氏越想越觉得可行,“你姑母就是你婆婆,也不用担心在婆家受欺负。” “待会吃饭的时候,娘就先和你祖父祖母商量商量。” 自从在外丢人现眼被岳思言捅到了蒋氏那边之后,蒋氏就再也没有和他们同桌吃过饭。 每次都是蒋言一家在自己房里吃,蒋征夫妇和蒋氏沈括在正厅吃。 “爹,娘。” 傍晚时分,赵氏突然出现在了蒋征夫妇面前。 “这么晚了,有事吗?”蒋征问道。 赵氏坐下,“爹娘,是这样的,儿媳来,是为了琦儿的婚事。” 蒋征点点头,“琦儿去年及笄了,也是确实是时候找夫家了。” 蒋老夫人问道:“琦儿有中意的吗?” “有倒是有,”赵氏说道:“只是她脸皮薄,不好意思和爹娘说。” “姑娘家矜持些是好事。”蒋征问道:“她喜欢哪家的公子?” “琦儿喜欢砚之。” “好事啊。” “荒唐!” 蒋征和蒋老夫人同时说道。 蒋征怒道:“她们母女魔怔了,你也跟着傻了不成?” 蒋老夫人不解,“琦儿喜欢砚之,是好事啊!” “亲上加亲,这是别人家求都求不来的事,只有你这个老迂腐觉得荒唐。” “京城的水灌到你脑子里是不是?!”蒋征气得脸通红,“且不论砚之自己同不同意,你怎么就不知道想想,他取得谁?” “是北魏的长公主!” 赵氏扬着脖子,像只斗鸡,“爹!她是长公主不假,但是她进了沈家的门,就是沈家的儿媳妇,长姐若是发话她敢不听吗?” “更何况,琦儿说了,不求平妻,只要能嫁给砚之,妾室她也愿意。” 蒋征简直要气笑了,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蠢得人?还偏偏成了他儿媳。 “你别忘了,人家一母同胞的哥哥,是北魏的皇帝!她若是在沈家受了委屈,别说是身家,就连你们都别想好过!” 赵氏还欲再说,被蒋征呵斥下去了。 “滚!” 蒋老夫人看不清形势,“老爷,我觉得” “你也滚!” 长乐宫。 公主府一直都有下人在,所以即使是许久没回去,也整洁如初,岳思言将自己的东西和沈敬尧的东西搬了过去,还是住在长乐宫。 一个人住有什么意思? 还是等沈敬尧回来再搬过去。 这天,白静茹进宫来向岳思言辞行。 “你真的要和皇兄去封地生活啊?”岳思言惊讶。 “算不上去生活,只是我想出去游山玩水,顺便去他的封地看看,短的四五个月,长的话一年半载,很快就回来了。” 岳思言依依不舍的拉着白静茹的手,“那我们岂不是很久见不到了。” 过肩摔 “那你和我们一起去啊!”白静茹兴奋道。 岳思言抽回自己的手,“不要,我还要等我夫君回来呢。” 白静茹一脸嫌弃,“也不知道当初是谁口口声声说要和离。” “你当我那个时候有病。” “对了,你们打算去那些地方?” “先往南走,再往西走。” “去蜀地?” 白静茹摇头,“不是,去西北。” “西北?” “他喜欢大漠风光,所以我们打算去那边看看。” 岳思言点点头,“这个样子。” 之前只听说二皇兄喜欢滇南一代景色,倒是没听说他喜欢大漠风光。 不过岳思言和岳景祥甚少聊这方面的内容,也就没有在意。 “你们什么时候出发?我去给你们送行。” “十天之后,我找上次那个钦天监正史算过,那天适合出行。” 岳思言: “你过得可真仔细。” “过奖过奖。” “欸?十天之后?”岳思言掰着手指头算了算,“那不行。” “怎么了?” 岳思言笑得很是娇羞,“沈敬尧给我来信,也是那几天回来。” “他不是在陆洲吗?一个方向,你去送我,顺便去找他呗,”白静茹怂恿道:“给他个惊喜。” “不是不可以。” 十天后,白静茹和岳景祥出发去游玩,岳思言出发去送惊喜。 夜深。 一个月时间,事情总算是都结束了。 沈敬尧到了陆洲才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要棘手,一个月恐怕结束不了。 只是答应了京城中那个作天作地的小妖精,一个月若是回不去,恐怕又要发脾气。 沈敬尧走进房间,活动活动肩颈,这些天可真是累坏了。 突然,一双手搭到了他的肩膀上,随之而来的,还有浓重的香粉气。 娇软的身体贴近,另一只手也开始不安分。 “公子~”岳思言故意压着嗓子说道。 若是平时,沈敬尧还有几分分辨力,可今日确实累极了,直接握着那双手来了个过肩摔。 “哎呦—” 这个声音 沈敬尧急忙蹲下查看,“岁岁!?” 没有想象中的浓情蜜意,亲亲抱抱举高高就算了,还被来了个过肩摔!? 岳思言扶着腰站起来,“沈敬尧!!!” 沈敬尧连忙认错,“岁岁,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你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岳思言质问道。 “都是我的错,”沈敬尧拉着岳思言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圈,“有没有伤到哪?” “有。”岳思言泪汪汪的说道。 沈敬尧紧张的问道:”伤到哪了?” “伤心了。” 岳思言锤了下沈敬尧的胸口,“不和你说了,我要回去。” 沈敬尧从背后抱住岳思言,“这么晚了,你要回哪去?” “回京。” “岁岁,我错了。”沈敬尧将头埋在岳思言颈间,“我熬了好几个通宵,就是为了早日回去见你,现在你好不容易来了,人心丢下我走吗?” 岳思言转过头,手指轻轻抚过沈敬尧眼下的乌青,知道他刚刚的话没有假。 “干嘛非得折腾自己?”岳思言嘟囔道:“折腾坏了身体我还得照顾你。” “想你,想早点见到你。”沈敬尧沉声说道。 “我也是日夜兼程的赶过来的,”岳思言问道:“有没有热水,我想洗澡。” 沈敬尧眉毛一挑,“一起吗?” “想得美。” 沈敬尧出去吩咐人烧热水,还要了女子用的香胰和头油。 “你说沈大人要这些干嘛?” “总之不会是自己用。” “难道是” 两人猥琐的相视一笑。 “可我听闻荣安长公主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啊,沈大人吃惯了大餐,还喜欢吃小菜。” “这你就不懂了,大餐再好吃,吃多了也腻。更何况,我听说荣安公主性子强势,蛮横无理。沈大人肯定是在京城不敢,特地来陆州放松。” “你别说,还真有可能。沈大人前几日日夜赶工,不会就是为了” 两人再一次露出一个心照不宣的猥琐笑容。 水烧好后,两人将水抬进去时,还特意留意了一下,屋中果然有一股女子才会用的脂粉香气。 “沈大人慢慢享用。” 其中一人忍不住开口说道。 沈敬尧没有意识到自己被误会了,“嗯,你们先下去。” 今日为了逗沈敬尧,岳思言特意买了劣质的脂粉,味道她自己也不喜欢。 “可算是洗澡了。” 岳思言脱下外衣,“那股子香气,我也受不了。” “好好泡泡,解解乏。” 过了半响,岳思言从木桶起身,擦干身上的水分,穿上沈敬尧的衣服。 她来的匆忙,没有带换洗衣物。 沈敬尧比岳思言高许多,衣服穿在身上松松垮垮,像是要去唱戏的戏服。 “我洗好了。” 岳思言赤着脚踩在地上,头发还是湿漉漉的。 沈敬尧抬眸,喉结不自觉的滚动了一下。 “你想什么呢?” 见他不答话,岳思言问道。 沈敬尧回过神,“没什么。” “怎么不穿鞋?” 一边说着一边上前抱起岳思言走到床前,用被子将她团团包住。 “你干嘛!”岳思言只露了个脑袋在外面。 “怕你着凉。” 陆州临海,比京城的凉一点,尤其是晚上,沈敬尧刚到的时候有时候还需要烧着炭盆睡觉。 “咕噜噜——” 岳思言很不好意思,“那个我有点饿了。” 沈敬尧捏捏岳思言的脸蛋,“我让厨房给你送点吃的。” 岳思言的夜宵是一碗小馄饨。 岳思言刚想从被子里钻出来,就被沈敬尧一只手按回去了。 “我来。” 沈敬尧重新将岳思言裹好,舀好一个小馄饨吹凉后,送到岳思言嘴边。 “好吃吗?” 岳思言点头。 沈敬尧也笑笑,继续舀起一个小馄饨。 馄饨吃了小半碗岳思言就说吃不下了,沈敬尧没强求,自己把剩下的吃完了。 “歇息。”沈敬尧吹灭了蜡烛。 岳思言一个箭步冲下床,黑暗中凭借着本能冲到沈敬尧跟前跳到他身上,沈敬尧稳稳的接住了岳思言。 荷包 对方看出她的意图,招数愈加凶猛。 “砰——” 沈敬尧听见声音赶来,将对方一招制服,踹出好远。 “岁岁?伤到没有?”沈敬尧紧张的问道。 一会的功夫,后背的衣衫已经全湿了。 “公主殿下?” 地下那人发出疑问。 这个声音? 有人点了烛火,岳思言总算是看清来人的面貌。 “裴照!?” “事情就是这样,公子,殿下,你们打我!” 原来,今日沈敬尧去处理公务,裴照发现有个身影鬼鬼祟祟的在沈敬尧门口徘徊。 起初,也没有在意,但是就在刚刚,那个人又出现了,手里还拿着刀。 再加上那人的脚步轻盈,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裴照几乎是一瞬间就确定了。 是刺客! 是想埋伏在房间暗杀公子的刺客! 裴照想都没想拿着箭就冲上去了。 “殿下,我错了。” 裴照低着头说道。 岳思言都无语了。 “我说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我连你都打不过,还刺杀你家公子?”岳思言气笑了,“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我错了。” “下去。”岳思言将其赶走。 岳思言知道,裴照说的是真的。 刚刚在打的时候岳思言就奇怪,对方明显是想将自己生擒,而不是置于死地。 本来以为是想抓住自己去威胁什么人,没想到是个乌龙。 岳思言恨恨的说道:“你从找的裴照这么傻的侍卫?” “我也在想。” 这下好了,大家都知道荣安长公主从京城千里寻夫来了。 京城。 “回宫吗?” 岳思言摇头。 沈敬尧又问道:“想去哪里玩?” 岳思言摇头。 沈敬尧奇怪,“那我们岁岁是想去哪?” 岳思言双手攀上沈敬尧的脖子,“公子,岁岁近日在宫中住烦了,你陪我去公主府住好不好?” 沈敬尧眼神,从诧异,到不敢相信,再到惊喜。 “岁岁,你说真的吗?” “砚之,我有没有说过,我很想你,很想。” 沈敬尧抱住岳思言,双臂收紧,“我知道,岁岁,我也想你。” 到公主府已经是晚上了,这一夜,岳思言又没睡成觉。 城防营的将士惊奇的发现,将军从陆州回来之后,人变得和善了,笑容也变多了,大家都很是好奇,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后来也不知道是谁透露,公主殿下终于松了口,将军情场得意了,心情自自然而然就变好了。 这天,副将来邓昆给沈敬尧送请柬。 “将军,我闺女满月,您要是有时间,还请来参加。” 沈敬尧惊讶,“这么快就满月了?” 憨厚的男人脸上流露出幸福的笑,“是啊,小小软软的,特别可爱,我们家臭小子不知道可爱多少倍。” “将军,您和公主殿下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 沈敬尧先是一愣,继而说道:“女子生产不亚于从鬼门关走一遭,还是算了。” “算了?”邓昆惊讶,“不要孩子怎么可以?” “有何不可?”沈敬尧反问道:“我娶她不是为了孩子。” “但是传宗接代怎么办?将军您家里不是只有您一个孩子吗?” 沈敬尧微微笑道:“她们家有皇位要继承,不是我们家。” 岳思言本就不算强健,又受过伤,伤及根本。沈敬尧不愿那岳思言的健康去换一个孩子。 只要他们两个在一起,就够了。 请帖沈敬尧拿回了家,顺手放到了书房,准备到时候去送上一份贺礼。 “咚咚咚——” 不等里面的人回应,岳思言直接推门而入,“干什么呢?” “过来,”沈敬尧抱着岳思言坐在自己腿上,“看公文。” 岳思言看了一眼,吐舌,“好无聊,我都看不懂。” “找我有事?” “没事才找你的。”岳思言看到一旁的请柬,好奇道:“这是什么?” “有人要成亲吗?” “不是,”沈敬尧打开请柬递到岳思言眼前,“一个下属的孩子满月,是个女孩把他开心坏了,邀请我去喝满月酒。” 这么一说,沈敬尧突然想起来,这个下属的儿子满月的时候,也没办满月酒。 “我可以去吗?”岳思言期待道。 沈敬尧微微差异,“你想去?” 岳思言使劲点点头。 沈敬尧无奈笑道:“岁岁,去的人估计都是些姑娘,可能没有你认识的人,会无聊的。” “没关系,我想去看看小宝宝。” 刚满月的小宝宝,肯定又香又软。 沈敬尧耐不住岳思言的再三请求只好点头答应。 “到时候你要是无聊了,就来和我说,我们回家。” 岳思言满口答应。 起初,沈敬尧以为岳思言是一时兴起,没想到吃满月酒那天,岳思言早早的就准备好了。 “这是我送给小宝宝的礼物,好不好看?” 岳思言将手中金镶玉的玉佩给沈敬尧看,“我挑了好久呢。” 岳思言特意选了弥勒佛样式的,希望这个小宝宝可以健康成长。 “好看。” 岳思言不满的撅撅嘴,“真敷衍。” 沈敬尧的手握住腰间的荷包,“我觉得,我的荷包更好看。” “算你会说话。” 岳思言和沈敬尧到的晚一点,到的时候门口已经停了不少马车了。 邓昆一身红衣站在门口,衬得脸更黑了,但是脸上的喜悦是掩饰不住的。 “将军,”邓昆看到岳思言时表情一滞,“将军,这位是?” 邓昆官职太低,并没有见过岳思言。 “我夫人。” 邓昆表情像是被雷劈了一样,“将军,公主殿下这么彪悍,您还敢养外室啊?” 彪悍的公主殿下岳思言石化。 沈敬尧牵住岳思言的手,“这就是你口中的公主殿下。” 之后到访的客人都很奇怪,这么好的日子,邓昆的表情怎么怪怪的呢? “你是不是经常在外面败坏我的名声?”岳思言不满道。 “公主殿下的名声好像不用我败坏。”沈敬尧玩笑道。 也是。 岳思言想起自己从前在百姓心中的形象就是一个彪悍的小公主。 “那也不能把我当外室啊!!!!” 满月酒 岳思言锤了沈敬尧好几拳,“你是不是真的养了一个?!” “嗯,从前在长乐宫养了一个。” 其实也不怪邓昆,任谁也不会想到,堂堂长公主会到一个副将家里参加满月酒。 “沈将军,”邓夫人匆匆而来,“这位想必就是公主殿下了。” 邓昆刚刚让人给邓夫人递了话,邓夫人赶紧亲自来迎接。 “嗯,”沈敬尧拍拍岳思言的手,“我夫人对这不熟悉,还要请夫人多多照顾。” 邓夫人诚惶诚恐,“将军严重了,照看公主殿下是臣妇的荣幸。” 邓夫人偷偷抬头看了眼岳思言,又立马低下头,“殿下跟臣妇来。” 岳思言眉眼弯弯,“不用这么客气,今天是借了沈将军的光才来的,不是以公主的身份。” “是,公主殿下。” 岳思言: 我长得很像个坏人吗? 回到房间,里面已经做了不少夫人了,应该都是城防营将士的家眷。 “参见” “不用了,”岳思言赶紧说道:“近日一切从简就好。” “我可以看看孩子吗?”岳思言迫不及待说道。 “当然。”邓夫人受宠若惊,“正好孩子也该醒了。” 乳母将孩子抱过来,岳思言一看,玉雪可爱,瞪着大眼睛,好奇的看着世界的一切。 “公主要抱抱吗?” 岳思言惊喜,“我可以吗?” “当然。” 乳母将孩子交到岳思言手中。 “起名了吗?”岳思言看着怀中的宝宝,喜欢极了。 “还没。”邓夫人说道:“殿下若是不介意,可否为小女赐名?” 岳思言惊讶,“我?不合适,起名还是你们父母起为好。” 邓夫人没有放弃,“长公主身份贵重,您赐名,是她的福气。” 岳思言推脱不过,之后抱着小婴儿思索起来。 “安舒,邓安舒。” 岳思言看着怀中的婴儿,心都软了起来。 “希望她一生安然、舒适,平安喜乐。” 邓夫人喜上眉梢,“多谢长公主殿下赐名。” 岳思言掏出准备好的礼物,“这是给孩子的礼物。” 邓夫人接过礼物,打开一看,“殿下,这个礼物太贵重了,我们” “这是给孩子报平安的,不在乎价钱的。”岳思言将玉佩待在小安舒脖子上,“送给安舒的,若是要退,日后让安舒亲自还给我。” 安舒还小,不一会就饿了,乳母抱下去喂奶了。 岳思言坐到前厅,和一群夫人们聊天。 “殿下请上座。” “我是客人,坐这就好。”岳思言说道。 诸位夫人一开始都有些拘束,再加上大多是武将之家出身,后又嫁给了武将,不太善言谈。 但渐渐的看岳思言也没什么架子,也放开了。 武将之家出身的女子性子爽朗,前厅欢声笑语不断,岳思言只是听他们聊天就觉得有趣。 此时,另一边。 “公子,公主殿下在那边和夫人们聊天,我瞧着殿下心情不错。” 沈敬尧松了口气,“那就好,你先下去。” “是。” 一旁的人听见了二人的耳语,玩笑道:“将军这么放心不下公主殿下啊?” 沈敬尧笑笑表示默认,“她第一次和诸位夫人见面,担心她不适应。” 和沈敬尧担心相反,岳思言适应的很。 “真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岳思言不知道说了什么,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第一次见公主殿下,没想道公主殿下如此有趣。” 岳思言说道:“大家无聊了可以去公主府找我玩,我基本日日都在府中。” 岳思言说的真诚,其他人也都是些实诚人,没有觉得岳思言是在客气。 “来了找我身边的半夏和南星就好了。”岳思言十分真诚的说道。 “我还没去过公主府呢。” “是啊,我也没去过呢。” 众人又七嘴八舌的讨论了起来。 那天回去,沈敬尧见岳思言心情很是不错。 “岁岁,今日心情不错?” “当然了。”岳思言美滋滋的说道。 沈敬尧有些吃醋,“当初你我们重逢的时候,你可不是这个样子。” 那是什么样子? 岳思言回忆了一下。 第一次重逢,是他从边关班师回朝,她踹了他一脚,还伤到了他的旧伤。 第二次重逢,岳思言说,你是谁? 想到这,岳思言第一反应有些心虚。 紧接着又理直气壮的说道:“那不都还是因为你吗?” “是,确实因为我。”沈敬尧说道:“要不今晚我向你赔礼道歉?” “怎么赔礼道歉?” 岳思言抬头,看到沈敬尧眼神带了些异样的神色,立马明白过来。 “不是向我赔礼道歉吗?怎么是让你自己快乐?” “不只我自己?” “沈敬尧!!!!” 这不是我当初喜欢的那个高冷小将军! 岳思言在内心嘶吼。 回到公主府,发现沈府的小厮已经等了很久了。 “有事吗?”沈敬尧问道。 “公子,公主殿下,”小厮说道:“蒋家的宅院收拾好了,可老夫人非要叫你们回去一起吃个饭再搬过去。” “老爷子被气得病倒了,夫人实在是没有办法” 沈敬尧冷冷的打断道:“我明日叫人将他们连人带行李一起扔过去。” “欸,”岳思言揽住沈敬尧的胳膊,“吃个饭而已,又不能怎么样,回去。” “岁岁,可是”沈敬尧试图劝说。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放心,他们不能把我这么样,”岳思言俏皮一笑,“更何况,还有你和娘呢。” 沈敬尧犹豫,但是岳思言坚持,最后只能顺着她的意。 “和娘说,我们明日中午回去。” 回到府中,沈敬尧去书房处理些事情,岳思言想回房小憩一会,可一笔上上就是那软乎乎的小婴儿。 岳思言睡不着,直奔书房。 “咚咚咚——” 沈敬尧正伏案写字,突然有人在窗外敲了敲。 沈敬尧上前,是岳思言。 “怎么不敲门?” 岳思言攀住窗框,跳了进来。 孩子 “小心点。”沈敬尧扶住岳思言的手腕。 “好玩呗。” 岳思言环顾四周,“就你一个人?” “不然呢?”沈敬尧挑眉,“怀疑我金屋藏娇?” 岳思言笑道:“这倒没有。” 突然间,岳思言攀住沈敬尧的脖子,吻上微凉的双唇。 沈敬尧被吓到,“你怎么了?” “砚之,我想要个孩子。” “你都不知道今日那个小宝宝有多可爱。” “砚之” 原本有些意乱情迷的沈敬尧突然间清醒。 “岁岁,生孩子太危险了。” 沈敬尧抱住岳思言,头埋在她的颈间。 “岁岁,没有孩子,我们也能过得很好。” “我不在乎孩子,只在乎你。” 岳思言被抱住,鼻间全是他身上好闻的竹香味。 沈敬尧这么说,她倒是没有不高兴,毕竟他也是为自己考虑。 既然他是担心自己的身体,那就养好身体在要呗。 岳思言算了算,自己才十八岁,十年之后要也来得及。 第二天。 出一段小插曲,也不耽误沈敬尧昨夜“赔礼道歉”到天明 岳思言累极了,很晚才起来,到沈府的时候已经快到午膳时间了。 “岁岁快来,正好午饭快好了。”蒋氏一脸喜色,“今日都是你爱吃的。” 婆媳二人走在前面,沈括和沈敬尧落在后面。 “爹,外祖母又在闹什么?” “我也不知道。”沈括一筹莫展,“你外祖父上次被气得吐血,我们也不敢问他。” 沈敬尧没想到这么严重,“找郎中看过了吗?” “看过了,急血攻心所致,并无大碍。” 沈敬尧放心,“那就好。” 到饭厅,蒋老夫人和蒋言一家四口已经坐在位子上了,只是不见蒋征。 “外祖父呢?” “你外祖父身体没好全,不能见风,在屋子里吃了。” “哦,”岳思言点点头,“那我待会去看看外祖父。” 蒋氏说道:“快吃,饭菜凉了就不好吃了。” “吃点鱼。”沈敬尧将剔好刺的鱼放到岳思言碗中。 岳思言吃完盘子中的鱼,又夹了块鸡肉,发现有点柴,趁没人主意,偷偷丢到沈敬尧碗中。 沈敬尧笑笑,将那块被咬过的鸡肉送入口中。 其他人都在专心吃饭,只有蒋子琦一直在暗中观察两人。 此时,蒋子琦恨不得坐在沈敬尧旁边的是自己。 吃完饭,众人准备离开,蒋老夫人突然开口。 “坐着,我有话要说。” 蒋老夫人的派头好似大家族中德高望重的老太君。 “砚之啊,你们成亲几年了?” 沈敬尧隐隐有不好的预感,“我们成亲几年,外祖母不记得吗?” 蒋老夫人被堵了回来,脸色有些不好看。 岳思言在宽大衣袖的遮盖下偷偷拽拽沈敬尧的衣袖,示意他收敛点,反被沈敬尧握住手。 “快两年了?还没孩子?” “这是我们夫妻二人的事,不劳烦外祖母费心。” “放肆!”蒋老夫人拍桌,指着蒋氏说道:“看看,这就是你养出来的好儿子?敢当面顶撞我?” 沈括冷了脸,“岳母请自重,砚之从小跟着我在边关,教养的不好,也是我教养的不好。” “更何况,我觉得我这个儿子,被我教养的极好,教养不好的恐怕另有其人。” 这下,岳思言也不拽沈敬尧的袖子了。 比儿子更狠的,是老子。 没人搭理蒋老夫人,可她的派头还得装下去。 “一年多了还无所出,这么下去,只怕沈家香火延续上困难啊,”蒋老夫人叹气,“砚之啊,琦儿是你表妹,相貌人品包括家世都是知根知底的,这样,我做主,一会就让琦儿跟你回家。” 赵氏赶忙说道:“砚之,公主,你们也不用担心,我们家琦儿不求正室平妻什么的,只要跟在砚之身边,当个妾就可以。” 其实,赵氏希望沈敬尧能看着他身上有一半沈家血脉的份上,给蒋子琦一个贵妾的身份,比妾高一个档次。 这么说,也是希望以退为进。 沈敬尧目光都快喷出火来了。 “妾?”说话的是岳思言。 岳思言看向蒋子琦,“你真的想当他的妾?” 蒋子琦见状,以为岳思言同意,羞赧的点点头。 “好。”岳思言说道。 一时间,在场众人表情各不一样。 蒋氏和沈括是震惊。 蒋老夫人和赵氏是狂喜。 蒋子琦是羞涩。 而蒋言父子俩,面无表情,好像一切和他们没关系。 至于沈敬尧,他在等岳思言的下文。 “只是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如今住在公主府。” “我公主府的规矩,和宫中是一样的。”岳思言十分认真的说道:“每天晨昏定省,用膳时你要站在一旁伺候,还有,你要签我公主府的卖身契。” “卖身契!?” 岳思言理所应该的说道:“妾,就是下人,既然你都想如我公主府为妾了,自然要签卖身契的。” 蒋子琦站起来,脸涨的的通红,指着岳思言身后的南星和半夏说道:“她们俩也签得卖身契?” “当然没有。” 蒋子琦声音变得尖锐无比,“那你凭什么要我签?” “你误会了?南星和半夏可不是什么妾通房之类贱民,她们都是宫中的一品女官,”岳思言说道:“只是我的人一向平易近人,不然按照北魏律法,你还需要向她们俩行礼呢。” “你别太过分了!”蒋老夫人声音尖利,“再怎么说,琦儿也是你的表妹!” “我只有一个表妹,现在嫁给了我皇兄,是晋王妃。” “我舅舅瑞国公,可没生出第二个女儿来。” 岳思言反唇相讥。 “你!” 蒋老夫人站起来,使劲拍了下桌子,然后直直的倒了下去。 “娘!” “祖母!” 赵氏和蒋子琦呼喊道。 “外祖母身体既然不适,想必是在沈府住的不舒心。”沈敬尧说道:“裴照,安排人,送外祖父去蒋家宅院。” “是,公子。” “你为人子孙,居然”赵氏指着沈敬尧说道。 “你给我放尊重点!”岳思言握住赵氏手指,狠狠一折,“再胡乱说话, 下此断的就不是手指了。” 腹痛 赵氏捂着手指呲牙咧嘴地喊疼。 沈敬尧搂住岳思言的腰,“我们走。” “爹娘,我们先回去了。” 沈括夫妇二人点点头。 岳思言和沈敬尧走到门口,蒋言从后面追上来。 “砚之!公主殿下!等等。” 蒋言气喘吁吁的喊道。 “砚之,”蒋言说道:“今日的事情,舅舅代舅母向你和公主殿下道歉。” “说到底,是我教女无方,治家不力,才给你们添了今日的麻烦。” 蒋言知道赵氏和蒋子琦今天想干嘛,但是他软硬兼施都没用,只好由着母女二人,想着今日碰了壁就好了。 “舅舅言重了。”岳思言微微一笑,“我和砚之不会记在心里,舅舅也不必挂怀。” “多谢公主殿下谅解。”蒋言强颜欢笑道。 公主府。 “哼!” 岳思言将门狠狠一关,把沈敬尧关在门外。 “岁岁。” “干嘛!?” “今日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我知道你不知道!” 沈敬尧觉得有些好笑,“那干嘛关我?” “我乐意!” 岳思言从小在宫中横着走,敢向赵氏和蒋老夫人那般在她面前的拿乔的人还没出现过。 今日虽说也出了气了,但是多少还是有些不忿的。 “吱呀——” “咚!” 沈敬尧从窗户跳进来。 “你怎么跳窗啊?” “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岳思言想起自己昨天跳窗的事。 “本公主现在很不开心。”岳思言扬起下巴说道。 “我知道,”沈敬尧从背后抱住岳思言,“是我的错,让你受委屈了。” 岳思言撅撅嘴,“也不是你的错。” “把你那个表妹领回来,才是你的错。” “我怎么敢。”沈敬尧笑笑,“家里有一个就够麻烦了,再多一个可如何是好。” 岳思言撸起袖子:“我要和你打一架!” 沈敬尧搂住佳人的细腰,“要不,去床上打?” 三个月后。 “这天气越发热了。”岳思言摇着手中的扇子说道。 “殿下喝点绿豆汤,解暑的。” 岳思言用手试了试温度,不满的撇撇嘴,“怎么是温的?我喜欢喝冰冰的绿豆汤。” 南星说道:“殿下忘了上次来小日子,接过因为吃多了冰,肚子疼的死去活来的时候了?” 岳思言有些心虚,“那是意外。” 上个月是天气刚刚有点热的时候,岳思言贪嘴,喝了一海碗的冰镇酸梅汤。 晚上睡觉时被活生生的疼醒了。 “砚之”岳思言像只小猫一样呜咽一声。 沈敬尧睡地浅,马上醒了,略带困意说道:“怎么了岁岁?” 借着烛火,看到岳思言小脸发白,额上全是冷汗,立马吓得一点睡意都没了,将人捞到自己怀里,用被子裹好。 “叫太医!” 沈敬尧用手臂环抱着岳思言,发现背后得寝衣都被冷汗打湿了。 “我不会是要死了?”岳思言眼泪汪汪得说道。 沈敬尧强装镇定说道:“别说傻话,不会有事的,太医马上就来了。” 岳思言悲从中来,“我要是死了,别和父皇说,我怕他受不了。” “我的小金库要和我一起下葬,不能留给你养小老婆。” “别瞎说,你要是死了,我和你一起死。” “不行,你还有爹娘呢。” 这时,太医匆匆而来。 “太医,快来看看公主是怎么回事,突然之间腹痛不止。”沈敬尧也急出了一身汗。 太医气喘吁吁的跑过来,气都没喘明白,就搭上了岳思言的手腕开始把脉。 “并无大碍。” 岳思言:? 沈敬尧:! “殿下今日身子不便,还是少吃生冷为妙,微臣开服药方,喝三日就好了。” “不过,今后还是要注意一点,夏天到了,也不可贪凉。” “将军这几日特地嘱咐了,谁都不能给殿下冰吃,不然就按照军法处置。” 岳思言哀嚎,“你们是我的人还是他的人?!” 南星说道:“当然是殿下的人。” 半夏插嘴说道:“但是我们都怕将军。” 岳思言:“是我平时对你们太好了。” 沈敬尧今日回来,没有小娇妻投怀送抱,只有一个高冷的背影。 “殿下今日没吃到冰,不高兴了。”南星悄悄通风报信。 南星! 岳思言内心吼道:我要扣你一年的月钱! “岁岁。” 转眼间,那人已经坐到的床边。 “今日可有不舒服?” “哼!” 沈敬尧将岳思言抱到怀里,低声哄道:“还不是怕你不舒服。” 岳思言嘟嘟嘴,“现在也不舒服,你给我揉揉。” 沈敬尧温热的大手放在岳思言的小腹处,缓缓打圈按摩。 “今日遇见太子,成婚之后,太子殿下似乎沉稳了不少。” 岳思言被揉的昏昏欲睡,“他都多大了也该成熟了。” “今日与陛下聊天,听陛下的意思,似乎是有禅位的意思。” 岳思言惊讶,“这么早?” “倒也不是,陛下打算等太子殿下有了性子稳定的嫡子之后再做定夺。” 北魏虽没有明文规定,但只要嫡子不算昏庸,都会被立为太子,继承大统。 北魏建国以来,庶子出身的皇帝恐怕还是个位数。 “说起安淮,元曦给我递了拜帖,说要来公主府做客。” “太子妃只怕在东宫也呆的无聊。”沈敬尧说道:“太子今日还和陛下说了出宫建府的事。” “切,”岳思言不屑,“明明是岳安淮自己想出去,找了元曦这个借口而已。” “是吗?”沈敬尧半信半疑。 “肯定是,”岳思言肯定的说道:“我可是看着那个臭小子长大的。” 岳安淮和孟元曦是半个月前成的亲,第二天到宫中拜见各位长辈的时候,岳思言还和诸位兄长坐在一起受了岳安淮和孟元曦的礼。 “做你长辈我真是不习惯,”岳思言悄悄和孟元曦咬耳朵,“今后那个臭小子要是欺负你,你就和我说,我帮你教训他!” 岳安淮不满,“小姑姑,我怎么会欺负元曦,我对她好都来不及。” 围猎 “混蛋!是不是你,是不是害了我的琦儿!”赵氏像是疯了一样,朝岳思言扑去,眼神像是要把岳思言吃了。 岳思言不等出手,沈敬尧就一脚踹开了赵氏,冷冷的说道:“自作自受!” “是你们母女先来害我,”岳思言冷冷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今日只是个小教训。劝你们不要再冲我动什么歪心思,不然” 赵氏踢到了铁板,又跑去蒋征和蒋老夫人面前哭诉。 “爹!娘!你们要给琦儿做主啊!她一个清清白白的姑娘,就这么被毁了。” 话音刚落,重新穿好衣服的蒋子琦也颤颤巍巍的跑进来。 “祖父祖母,今日是琦儿给蒋家蒙羞了。”蒋子琦哭的梨花带雨。 “你自己若是不动歪心思,谁能害的了你?”岳思言冷笑,“是你算计我在先,现在自己倒是开始恶人先告状了。” 蒋子琦小脸上全是泪痕,“嫂子,琦儿真的不知道是什么回事!今日,琦儿是想与您和哥哥修好的。” 刚刚,蒋子琦已经想好了,只要自己不认,谁知道那几个人是她安排的? 还能引起别人的怜惜,让大家觉得是岳思言在陷害自己。 “刚刚那几个人就在京兆府,你若是觉得冤枉,现在就和我一起去和他们对峙。” “这”蒋子琦呆住。 岳思言一不做二不休,拉住蒋子琦的胳膊就要往外走。 “公主殿下!” 一直沉默的蒋言突然说话。 “是臣教导无方,”蒋言默默跪下,痛声道:“请殿下放过琦儿,我今日就做主,让她剃发出家,常伴青灯古佛。” “爹!” 蒋子琦撕心裂肺的说道。 剩下的就是蒋家的家事了,岳思言无心插手,便和沈敬尧一起离开了。 公主府。 公主府的下人很好奇。 今日公主和将军从外面回来,将军怒气冲冲的在前面走,公主殿下小跑着在后面追。 往常,不应该是倒过来的吗? “砚之!” “砚之我错了。” “砚之你走慢一点。” “啊!” 沈敬尧猛地回头。 岳思言蹲在地上,“我崴到脚了!” 沈敬尧脸色还是不太好看,走到岳思言跟前,蹲下,“上来。” 岳思言赶忙攀住沈敬尧的脖子,抱的紧紧的。 “砚之,那个,我不是故意不和你说的。” “砚之” “砚之你和我说说话嘛。” 沈敬尧背着岳思言回到房间,将她放到床上。 “找太医来看看?” 岳思言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摇摇头,“你给我看看。” “半夏,去请太医。” “是。” 半夏小跑着离开是非之地。 说完,沈敬尧转身离开。 “砚之!” 看着沈敬尧的背影,岳思言总算是知道什么叫“玩火一时爽,追夫火葬场”了。 夜深,沈敬尧还没有回房间。 岳思言秉持着夫妻没有隔夜仇的原则,挑选了一件樱花粉的寝衣,轻薄的衣料勾勒出曼妙的曲线。 岳思言又在身上扑了香粉,头发梳得又顺又滑。 月明星稀,公主府内静悄悄的,只有零星的几声鸟叫声。 岳思言偷偷摸摸的朝沈敬尧的书房走去。 这个打扮要是被别人看到,她就不用活了。 “咚咚咚——” 里面的人不作声。 岳思言也不管这些,推门而入。 “砚之。” 沈敬尧不抬头。 岳思言绕到身后抱住沈敬尧,“砚之,好晚了,你不在我身边,我睡不着。” “嗯。” 岳思言有些泄气,但是看到沈敬尧微红的耳朵根后,重新燃起了斗志。 岳思言不管不顾的坐到沈敬尧膝上,“砚之,我都来了,你就不看看我?” 一阵阵幽香钻到沈敬尧的鼻孔中。 英雄难过美人关,战场上受再重的伤都没有吭一声的沈敬尧此时终于忍不住了,伸手搂住美人细软的腰肢。 沈敬尧轻啄了一下岳思言的嘴唇,轻轻呢喃一声,“岁岁” “砚之,还生我气吗?” 沈敬尧点头。 岳思言吻了下沈敬尧额头,“现在呢?” “嗯。” 岳思言又吻了下沈敬尧嘴唇,“还生气吗?” 沈敬尧手臂收紧,狠狠吻住岳思言的嘴唇,用力吸吮,慢慢深入城池。 过了半响,沈敬尧才慢慢松开岳思言。 “现在不气了。” “岁岁,你天生就是上天派来治我的。” “那是,”岳思言有些自豪道:“我可是把你拿捏的死死的。” 沈敬尧打横抱起岳思言,朝书房的床上走去。 “在书房吗?”岳思言抵住沈敬尧的胸膛。 沈敬尧粗暴的扯开岳思言的寝衣,“等不及了。” 岳思言看着自己被撕成碎片的寝衣,弱弱的说道:“这是我新做的寝衣。” “再买” 第二天。 沈敬尧从书房出来,神清气爽,看起来比昨日心情好多了。 裴照心想,公主殿下果然厉害,这下自己不用去南疆了。 “你怎么起这么早?”岳思言穿戴好出来。 “睡不着了。”沈敬尧解释道,“饿不饿?让厨房送吃的来?” 岳思言摸摸瘪瘪的肚子,点点头。 “裴照。” “属下在。” “南疆的差事” 裴照瞬间心如死灰。 岳思言还是很讲义气的,扯扯沈敬尧的衣袖,“还是饶了他。” 沈敬尧斜睨了裴照一眼。 “那就算了,让吴刚去。” 太好了! 裴照心中狂喜,但还是尽力压抑住自己的喜悦之情,不让别人看出来。 “属下告退。” 说完,裴照转身就跑,生怕沈敬尧反悔一般。 时间一天天过去,入秋以后,天气也一天比一天冷。 某天,沈敬尧天黑之后才回来。 “岁岁,有个好消息告诉你。” 沈敬尧一回来就一脸神秘的说道。 “什么好消息?”岳思言被勾起了好奇心。 “陛下说,半个月后,围场,秋猎。” 岳思言惊喜,“真的吗?!!” 京城虽然繁华,但是比起一望无际的草原,还是显得过于狭窄。岳思言自从回了京,还没有尽情的跑过马呢。 诬蔑 深秋时节,围场十分安静,只有风掠过草地发出得沙沙声。 突然,一声尖叫打破了这份寂静。 “刺客!快抓刺客!” 沈敬尧反应极快,立马睁开眼睛,到帐篷外查探情况。 岳思言也被吵醒,反应了一会,赤着脚走出帐篷。 “怎么了?”岳思言睡眼惺忪的问道。 “有刺客。”沈敬尧回过头,“你怎么穿着寝衣就出来了?” 方才事情发生的紧急,岳思言的身体醒了,脑子还没醒,薄薄的寝衣根本不足以抵抗秋日夜晚的寒风。 “忘了阿嚏——” 沈敬尧抱起岳思言回到床上,用带着一点余温的被子包住岳思言。 “我去看看,外面有侍卫,帐篷里很安全。”沈敬尧仔细叮嘱道:“你不要乱跑,记住了吗?” 岳思言被包的只露了个头,“记住了。” “乖。” 外面一直吵吵嚷嚷的,岳思言也睡不着,只能在帐篷里坐立不安的等着。 换好衣服想出去看看,可是侍卫是沈敬尧的人,说什么也不放岳思言出去。 过了一炷香的工夫,终于安静下来了。 “参见长公主。”侍卫在外喊道。 岳思言说道:“进来。” 不等侍卫开口,岳思言便着急问道:“出什么事了?” “回长公主殿下,不是什么刺客,是今日的一个舞女想勾引太子殿下,趁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在外面散步,偷偷潜入太子殿下的帐篷,这才被当成了刺客。” “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刺客”落网,门口的侍卫也没再拦岳思言。 岳思言跟着侍卫,来到案发地。 弘文帝、邢皇后、岳安淮、孟元曦 基本上都到齐了。 “砚之。”岳思言小声叫道。 沈敬尧毫不意外,伸手牵住岳思言的小手,“就知道你待不住。” 岳思言不好意思的笑笑,“听说是个爬床失败的故事。” 沈敬尧点点头,“主角你还认识呢。” 岳思言不屑道:“我大侄子我能不认识吗?” 沈敬尧说道:“不是,是另一个主角。” 岳思言奇怪,“另一个主角?” 一边说着,一边朝那个前方探头望去。 我去! 蒋子琦!? 此刻,没有什么话能表达自己的震惊。 这姑娘挺能作啊,都把自己作到围场了。 难过刚刚看到一个身影那么眼熟。 原来,蒋子琦自从那日偷鸡不成蚀把米之后,蒋言当天便将她揍了一顿,还打算送她去寺庙。 但是赵氏和蒋老夫人撒泼打滚,好说歹说,总算是给了蒋子琦最后一个月自由时间。 而蒋征自从上次被气病,就知道自己是搞不定这婆媳二人,为了自己活得久一点,干脆不过问了。 便记恨上了岳思言一想起她就恨得牙痒痒。 某日出门,恰巧听说皇室准备出去秋猎了。 蒋子琦央求了赵氏,拿出压箱底的私房钱,收买了负责此次舞蹈的师傅,将自己加进去。 蒋子琦此行的目的,就是爬床。 能爬上哪个算哪个。 只要躲过去寺庙就好了。 蒋子琦也不知道各个帐篷里住得都是谁,只是看着岳安淮的帐篷比较豪华,再加上两班侍卫交接的时候有一小会的空窗期,蒋子琦便趁机钻了空子。 岳思言探头的同时,蒋子琦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两人目光交互的同时,蒋子琦眼睛霎那间变得亮的吓人。 “是她!是她指使我的!” “她让我借勾引太子殿下之名,杀害太子殿下。” 蒋子琦磕头磕得梆梆响,“民女所言句句属实,还请陛下明鉴。” 在一旁吃瓜的岳思言缓缓打出一个:?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可还行。 岳思言无语望天。 “你说,”岳安淮缓缓说道:“小姑姑想杀我?” 蒋子琦头点的像小鸡啄米。 “那她为什么想杀我?” 这 蒋子琦顿住,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说道:“这是长公主殿下的秘密,我一个小女子怎么会知道。” “是吗?”岳思言走上前,俯身看着蒋子琦的双眼问道:“那我为什么会选你呢?” 岳思言一脸真诚,以至于让人觉得她是真的再提问。 “你长得一般,身材一般,又不会武功,更重要的是我们还有仇。”岳思言语气中带了一丝的不屑,“是我脑子坏了找你杀我皇侄,还是你脑子坏了居然说这个理由来诬蔑我。” 岳思言转头嗔怪的看了眼沈敬尧,“你怎么不说是你表哥呢。” 岳安淮背着手立在那,全然没有了平日里在岳思言面前的小孩子的样子,“小姑姑是孤的亲人,若是孤昏庸到相信你而不相信孤的亲姑姑,那孤的太子之位趁早拱手让人就是了。” 时间不早了,这场闹剧也够了。 弘文帝摆摆手,“来人,将这个刺客送到大理寺。刺杀太子,污蔑长公主,让大理寺按北魏律例处理。” 两个人高马大的侍卫像是拖猪仔一样拖起蒋子琦就走,蒋子琦彻底慌了,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上前去一把抱住岳思言和沈敬尧的大腿。 “表哥,嫂嫂,你们帮帮我,求求你们了,我不想死。”蒋子琦哭得五官都拧在一起了,“我不想去大理寺大牢,我听说那里到处都是老鼠,我不去,我不去!” 岳思言靠近,慢悠悠的说道:“谁和你说大牢里到处都是老鼠的?” “我告诉你,到处都是可不是老鼠。蟑螂才到处都是,对了,还有蛇。” 蒋子琦歇斯底里的吼道:“贱人!岳思言你这个贱” 话还没说完,蒋子琦就被沈敬尧一掌劈晕。 “若是她再说些不该说的,不好听的,直接拔了舌头。”沈敬尧淡淡的说道,语气就好像在谈论今天的菜好不好吃一样。 这个小插曲结束,天空竟开始现出鱼肚白。 岳思言打了个哈欠,“好困。” 沈敬尧捏捏岳思言脸颊,“让你在帐篷休息,偏要出来。” “谁知道蒋子琦这么大的胆子。” 沈敬尧走到岳思言面前,弯下腰,“上来,我背你。” 骑马 岳思言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跳上沈敬尧的背。 “我沉不沉?” 沈敬尧摇头,“太轻了,这次来秋猎多吃点肉回去。” 岳思言撇嘴,“怕你到时候背不动我。” “再重也背得动。” 太阳慢慢从东方升起,两人的影子映在地上,慢慢朝帐篷的方向移去。 前一晚的小插曲并没有影响第二天正常的日程,蒋子琦就像一颗小石子落入大海,只是泛起一小圈涟漪,便消失不见。 “昨日闹到那么晚,小姑姑没睡好?”孟元曦问道。 岳思言打了个哈欠,“不是没睡好,我是基本就没睡。” 回到帐篷就快天亮了,躺下没多久外面就开始吵吵嚷嚷着开始干活了。 沈敬尧本来说上午先补觉,下午再出来打猎,但是岳思言觉得睡觉什么时候都可以睡,打猎一年中就这几天。 “小姑姑,”岳安淮从后面走过来,“今日我要和几个世家子弟一起狩猎,元曦跟着我不安全,就交给你了。” 孟元曦脸红,“我又不是小孩子。” 岳安淮不答话,只是拍了拍孟元曦的头,“小姑姑又爱玩又怕死,跟着她没错的。” 岳思言炸毛,“臭小子怎么说你姑姑呢?” 岳安淮退了几步,“小姑姑饶命,我开玩笑的。” 说话间,沈敬尧牵着一匹白马走过来。 “我刚去挑的,这匹马长得好看,性子也温和,你骑最合适了。” 岳思言不满意的撅撅嘴,“我的骑术也没你说的那么差好嘛!” 沈敬尧笑笑,“是我低估了殿下。” “要不我去换一匹?” “不用,就这个。” 别的不说,这匹马是真的很好看,很有童话故事里白马的感觉。 想到这,岳思言又将目光转到了沈敬尧身上。 早上的阳光打在沈敬尧身上,衬得五官愈发深邃,身材颀长,宽肩窄腰。 骑白马的不一定是王子 也可能是驸马 念及此,岳思言脸上露出荡漾的笑容。 “小姑姑,你笑什么?”孟元曦问道。 岳思言害羞的将目光转向一边,沈敬尧笑而不语,岳安淮看出一切,说道:“小姑姑的思春了。” “去你的!” 北魏尊贵的太子殿下,被北魏尊贵的长公主踹了屁股,发出一声惨烈的尖叫。 岳思言不介意孟元曦当电灯泡,沈敬尧也不敢介意,只是孟元曦自己觉得有些尴尬,跟着骑了会马便推脱说累了,回去休息了。 沈敬尧骑术是在战场上练出来的,百发百中,不一会就战利品满满。 岳思言每次都是差一点,时间久了就有些泄气。 “怎么你每次都能射中,我就不行。”岳思言气鼓鼓的说道:“是不是我们的箭不一样。” 沈敬尧失笑,身子一闪,跃到岳思言的马上,从身后环着她,慢慢拉开弓。 岳思言鼻尖瞬间充满了好闻的竹子清香。 “别走神。”沈敬尧说道,“屏气,凝神,瞄准。” 沈敬尧对准空中的一只鸟。 “路上跑的我都射不中,还射天上飞的呢?” “可以。” 沈敬尧瞄准,松手,箭离弦。 “嗖——” “啪!” 被射中的鸟落地。 “哇!” 岳思言惊喜,“好厉害。” “你怎么做到的?”岳思言星星眼,“你教教我好不好?” 沈敬尧笑道:“可以倒是可以,只是我方才看夫人天分一般,只怕是” “讨厌!”岳思言锤了下沈敬尧胸膛。 岳思言又自己试着射了几次,回回都射空,就在她心灰意冷准备放弃的时候,竟然瞎猫碰上死耗子,射中一只鸟。 “太棒了!!!”岳思言忍不住夸了自己一句。 沈敬尧也跟着附和道:“对,我们岁岁最棒了。” 岳思言骄傲的扬起头。 侍卫去拾起岳思言射中的猎物,沈敬尧看到侍卫手中的鸟时,眉头一蹙。 这分明是只信鸽。 沈敬尧看了看信鸽的爪子,没有特制的脚环。 是谁在和外界联系? 岳思言见沈敬尧一直在走神,凑近说道:“怎么了?” “没事,岁岁,你技术不错。” 岳思言不明所以,但是被夸奖还是很高兴的。 “陛下,这只鸽子不是我们的人放出来的。”沈敬尧说清前因后果后,说出自己的想法,“有人在和外界联系。” 信鸽脚上的信筒已经被取下,表示消息已经传达到了。 弘文帝神色略微有些凝重,“此事可大可小,暂时不要外传,也不要声张,你派几个信得过的人,暗中调查。” 看样子,弘文帝已经有所怀疑了。 沈敬尧默了默,“陛下想的,和臣想的一样吗?” 弘文帝似笑非笑,“你觉得呢?” “若是一样,臣心中就有数了。” “有数就好,按你想的查。” 二人说完话,太监送了些新鲜水果过来。 沈敬尧目光落在果盘上,喝了口茶,缓缓说道:“臣记得,陛下不喜欢吃水果。” 弘文帝:? 弘文帝看向果盘,一看,全是岳思言爱吃的。 “岁岁从前成天来我这坑蒙拐骗还不够,现在又加上个你。”弘文帝笑骂道:“端上你的水果快滚。” 沈敬尧没有丝毫的犹豫,“多谢陛下。” 打完猎回来,沈敬尧说有事,岳思言便自己回了帐篷,此时换了轻便的衣服,坐在火炉旁看书,火里还丢了几个栗子和地瓜。 沈敬尧掀开帐篷的帘子,浓浓的栗子香和地瓜香钻进鼻孔。 “你从哪搞的这些东西?”沈敬尧失笑。 “京城带的。” 岳思言想用夹出几个栗子来,可技艺不精,弄了半天,一个都没夹上来。 “我来。” 沈敬尧将栗子取出,放到一旁的碟子上。 “我去换个衣服,一会来帮你剥栗子。” 岳思言乖乖的点点头。 里面传来窸悉簌簌换衣服的声音,岳思言突然有了一个坏主意。 沈敬尧将沾染了灰尘的衣服放到一旁,正想穿衣服,突然被一双小手从身后环住了。 “砚之,你身材好好哦。” 岳思言的手不老实的乱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