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养鱼!系统逼我渣遍全皇朝》 第1章 快到姐姐的鱼塘里来 心口绞痛得厉害,墨岚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挖出来。 一双柔弱无骨的玉手如清风般毫无预兆的抚上了她的心口,绞痛得以舒缓,带来一种死而复生的解脱感。 她睁开眼,一双泪光点点的桃花眼正柔情似水的纠缠着她的目光。 那玉手便是来自面前这位光看脸都雌雄难辨的美人儿。 墨岚瞪圆了瞳孔,震惊的将他推开:“您哪位?” “奴家桃儿,郡主不记得了?” 被推开的美人儿委委屈屈的擦拭眼角,声音娇柔得让人心碎,活像个被她始乱终弃了的。 墨岚似是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自己的右手,对着食指上那枚玫金色的指环问道:“小海,怎么回事?” 玫金指环闪过一道金光,随后听到一阵软萌的哈欠声。 “啊哈……骚瑞小岚,淫家实在太困了嘛,传送的时候忘了融合资料咯,现在马上融合!” 墨岚脸色一黑,一段不属于她的记忆如影片剪辑般,一帧一帧插入脑中,还杂混着她生前的记忆。 作为二十一世纪的一名普通大龄剩女,墨岚被第99个相亲对象气到突发心梗咽了气。 自称是海王系统的小海声称怜悯她99次相亲失败的悲惨遭遇与她绑定,根据它的指示完成任务,攻略目标,即可获得“重生”的机会。 而她现在已经被传送进一本名叫《将军百战死》的书中,而这个场景是…… 还没等资料完全融合,房门突然被人一脚踹开。 被墨岚推开的桃儿,如受了惊吓的幼兔,一下子窜到了墨岚怀里。 她看起来就这么有安全感? 墨岚抬头望去,便见一个浑身散着寒冰冷意的男人立于门口,颇有一股捉奸在床的气势。 那男人双眸似深蓝琥珀,炯光熠熠,泼墨似的浓眉,似蹙非蹙。 薄唇微抿,面色清冷,明明是一张丰神俊朗的脸,却不禁让人联想到刻薄二字。 男人轻蔑的勾动了一下唇角:“这是郡主给本将军准备的助兴节目?” 墨岚随着他满带嘲讽的目光环看四周。 这才发现房间里并非只有她怀中一个男人,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十几个妖娆美男。 捏肩揉头、捶腿按脚、打扇喂食的都是这隔风听雨楼中的头牌红倌; 抚琴奉茶、凤舞鸾歌的更是才绝惊艳的各方花魁相公,各个面若娇花,腰软如蛇,却又各有各的风情。 墨岚可是连男人的手都没正了八经牵过老剩女,打死她也想不到一穿书就掉进了男人堆里。 淹没在美男堆中的墨岚颤抖着声音,仰天呼救:“小海……” 门口的男人神色一凛,冷厉的目光似乎在这群男人中寻找那个叫“小海”的。 “哇小岚,介些男银好好看哦!”小海的口水直流三千尺:“小岚,你看看,这才叫真正的人类高质量男性,你看看你相亲的那些都是森麻东西?” 墨岚朝天翻了个白眼儿:“把舌头捋直了再说话!还有,赶紧把我身边这些…弄走,我应付不来!” 一直僵着身子不敢动,她都快全身抽筋了。 距离上次被这么多男人近距离围着,还是她见义勇,解救被流氓欺负的姑娘。 只是流氓穷凶极恶,用她跆拳道黑带六段的身手足以摆平,眼下这些软的像面条似的男人,只怕是一巴掌过去就能直接变成面糊。 面对毫无恋爱经验的新手墨岚,小海十分懊恼,但又不能轻易变更宿主,只好甩出了它总结且珍藏多年的海王新手教程。 “小岚,buff加成十分钟,海王技-雨露均沾,好好学着点,以后都用得上!” 玫金指环闪过一道金光,墨岚的身子便不再受自己控制。 手臂缠上桃儿的纤腰,猛得往怀里一拉,拉没了两人之间仅存的距离。 轻透的薄纱随身子一动,露出一抹瓷白的肩头,桃儿一脸娇羞的靠在墨岚怀里,发出稀碎的嘤咛声。 墨岚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抗拒着,脑子明明没发出这样的动作指令,可身子就如提线木偶般被操控着,干些没羞没臊的勾当。 本想拿回身体的控制权,松开怀里的人,怎知另一只手又着了魔般抬起了桃儿的下巴。 “你这小脸儿可真嫩!” 话一出口,墨岚错愕,这么恬不知耻的话是从她嘴里说出来的? 两片嫩唇近在咫尺,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吻上去。 桃儿壮着胆子将自己的唇往上送了送,墨岚也倾身向下。 “不要!不要!!不要!!!” 墨岚心里挣扎的怒吼着。 就在桃儿闭上双眼等待着被宠幸时,墨岚玩味似的勾了勾唇,偏了一下自己的脸,只让他的唇角在脸蛋上轻轻擦了一下。 “郡主?” 桃儿一颗心被捧到天上,又瞬间落了地,摔得粉碎。 “小坏蛋,本郡主的恩宠从来都是雨、露、均、沾……” 言罢,墨岚推开桃儿,抬手在每个人的脸上都摸了一把。 嘴角含春带笑,起身拢了拢凌乱的外衫,光着一双莹白如玉的脚丫,扭着妖娆的身姿,走向门口那个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气息的男人。 所谓雨露均沾,自然是不能放过视线范围内的任何一个,更何况这最优质的一个! 墨岚欲哭无泪,她好像是加了一个不要命的buff,越知道这个男人危险,却越是迎难而上。 不知是该夸自己勇气可嘉还是骂自己不自量力! 魔爪伸向男人的侧脸,不等她的手触碰到男人,便被男人狠厉的斜睨了一眼。 这一眼,墨岚看出了蕴含在他眼眸中的杀意,手顿在了半空。 “玩够了么?” 男人低沉发声,怒意顺着他的声线飘进了墨岚耳中。 目光停留在他上下浮动的喉结上,让人不由的想起了性感这个词,嗓子竟有些发干,不自觉的咽了下口水。 墨岚比他矮了许多,得仰起头才能迎上他嫌恶的目光。 紧蹙的眉心,肉眼可见的突突直跳,能看得出他在极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 能发声了? “小岚,新手教学只剩一分钟了,你快点撩他啊,这么俊俏的鱼,快捞到塘里来!” 小海在她耳边不断叽叽喳喳的催促。 随着技能加成慢慢失效,她已经恢复了部分身体的控制权。 刚准备张嘴向男人解释,便见门外走来一位身着华服的中年男人。 他火急火燎的进了门,不由分说的拎起墨岚的衣领子就往外拖。 拖到门口时,她扯了一把男人的衣袖,媚眼如丝,唇落娇笑:“快点到姐姐的鱼塘里来哦!” 墨岚扶额:这该死的新手教学,还能再浪点嘛! 第2章 宁信世上有鬼,不信墨岚能悔 墨岚知道拎着她的是丹王墨丹,北虞国唯一的外姓王,也是她现在的父亲。 墨丹的眉毛都气飞了,顾不上跟人解释,直接将墨岚狠狠一拽,拎了出去,口中还骂骂咧咧。 “不争气的东西,你不要脸面,咱丹王府也可以不要脸面,但人家护国将军府还是要脸的。” “自己出来寻欢作乐也就罢了,拉上司年算怎么回事?墨岚,带自己未婚夫君逛青楼的,你怕是史上第一人了!” 在他手上,墨岚不敢反抗,就像只刚刚破壳而出的鸡崽子,任由他教训,嘴里只敢小声嘀咕着。 “父王,您不嚷也没人会知道,您嚷这么大声儿,不都让人听了去,想要脸也难!” 墨丹的脸色黑得能滴出墨来,将她连拖带拽的送上门口的马车,而自己上了另一辆。 他生怕父女同乘,忍不了要揍墨岚一顿。 “小岚,你知道对于一个海王新手来说最悲催的是什么?” 墨岚心不在焉的反问:“什么?” 小海恨不得揪着她的耳朵告诉她:“那就是活蹦乱跳的鱼儿在你面前放肆游,你却不知如何去钓!” “新手教学刚刚结束,咱们趁热打铁,今晚就去拿下第一个目标!” 小海雄赳赳气昂昂的干劲十足。 墨岚则完全相反,气势低落,灰心丧气,这根本就不是她所能驾驭的领域。 马车晃晃悠悠之后停下来,一个扎着双环鬓的可爱丫头探头进来扶她。 丫头年纪不过十四五的模样,脸上有点婴儿肥。 墨岚随手掐了一把,那小脸蛋儿软嫩得像豆腐,滑溜溜、嫩生生的。 “郡主啊,不是说好了不对奴婢动手动脚的嘛!” 小丫头名唤翠庭,四岁进丹王府,一直服侍在侧,是跟墨岚一起长起来的。 翠庭捂着刚被她捏过的脸蛋,羞红着脸,撅着小嘴,眼波盈盈如水,一副被轻薄了的模样。 再看墨岚,活像个经验老道的色胚流氓。 她暗骂:都是新手教学留下的后遗症! 小海却很满意教学成功,鼓舞她再接再厉。 翠庭扶墨岚下了马车,着实被眼前如巍峨高山般的八个彪形大汉吓了一跳。 “这是?” 八大金刚? 墨岚嘴角抽了抽,他们不是应该服侍在丹王身侧吗? 翠庭扶着她往栖枫苑回,八大金刚就跟在她们身后。 翠庭掩嘴小声道:“他们是王爷派来看着您的,再过两日您便要嫁到护国将军府去了,王爷怕您……” “怕我惹事儿?我能惹什么事儿。” 翠庭欲言又止,能干出什么惊天伟业,郡主您心里还没点儿数么? 由于小海安排她晚上出“任务”,她只能白天补觉,所以睡了整整一天。 墨丹总觉得不对劲,前来盘问翠庭:“郡主没闹?” 翠庭摇头。 “这丫头不对啊!是不是又憋着什么坏呢?” “许是郡主和大将军见了面,对大将军一见倾心,因此收了心呢!” 墨丹却摇头冷哼道:“宁信世上有鬼,不信墨岚能悔!不行,本王得亲自去看看!” 言罢,让翠庭去叫了门,结果毫无反应。 墨丹一副“我就知道”的模样,直接让翠庭开了门,心里已经断定屋里没人。 但进门见到床上安眠的墨岚,墨丹傻了眼,小心翼翼的叫着:“女儿,岚儿?” 墨岚听到声音,努力睁开双眼,见到一张既熟悉又陌生的大脸陡然出现在自己眼前,尖叫一声惊坐起。 “父、父王,您怎么来了?” 墨丹连忙将手探向她的额头,小声嘀咕:“没烧啊?往日早该翻天覆地的闹起来才是!” 墨岚嘴角抽了一下,她原本得是个怎样的作精啊! “父王,我没事,您看这不是活蹦乱跳的么。” 墨岚尽量表现的活泼一些,但毕竟她这具十七岁的少女身中,装着的是一个二十九岁大龄剩女的魂儿,想要充沛的少女感,多少有点差强人意。 “没事便好,莫怪父王今日不给你留脸面,实在是你太胡闹了!” 墨丹不提,她都快把这茬儿给忘了,她马上就要嫁给那个“冰山脸”了。 想起那张俊得让人惊心动魄的脸,心中莫名的有点小期待; 但回忆起他身上散发出的阴冷寒意和他那嫌恶的眼神,更多的是惶惶不安。 对于之后墨丹的谆谆教诲,她一个字都没听见去,目光呆滞,有些木然。 没了作天作地精气神儿的女儿,仿佛失去了灵魂。 平日里,总希望她能像其他名门贵女一样温文尔雅,而现在她真正安静下来,倒让墨丹心中隐隐不安。 “父王不必操心,岚儿哪儿都不去,出嫁前就在府中多陪陪您和母妃。” 墨岚一副乖巧模样,终于从刺猬铠甲变成了贴心棉袄。 可她越是贴心听话,墨丹心里就越慌,总觉得她憋着个大坏呢! 可墨岚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不过就是想尽快安抚好墨丹,让他放松戒备,好溜出去罢了。 墨丹吩咐翠庭好好照顾她,又叮嘱了守在院外的八大金刚,让他们严防死守后,随后匆匆离开了栖枫苑。 “小岚,第一个任务目标是你最好的纨绔之友褚秀逸。” 墨岚在脑中回想褚秀逸这个人。 他乃褚相幼子,因崇尚浮夸奢靡之风,被清廉高洁的褚相扫地出门。 用手中的余钱兑了几家青楼楚馆,不出两年一跃成为了业界龙头。 “小岚,每攻克一个目标完成指定任务,都会获得相应的海王经验值,经验越多,提升的等级越高,能解锁的功能也就越多哦~” “每个目标都有不同的任务,这次的任务是,与褚秀逸喝交杯酒一次。” 墨岚冷声反问:“你在开玩笑?交杯酒在这个时代难道不是只有洞房前才能与新人喝的吗?你想让我婚前出轨??” 让她跟男人切磋打架还成,喝酒,还是交杯酒,对于男人绝缘体的她来说简直难于上青天。 “能不能换一个?” “小岚,这是最初级的任务,做的好连身体接触都没有,你连这个都做不到?” “做不到!不然…咱们还是解绑,死就死了,我不需要改变命运。” 硬的不行,只能来软的,小海立即发出嘤嘤泣声。 “嘤嘤嘤……既然绑了人家就要对人家负责,怎么可以酱紫始乱终弃!你知道被宿主解绑后的系统会被其他系统怎么嘲笑诋毁吗?你不知道!你个渣女!!” 第3章 姑娘柔韧性不错啊! 墨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难道要把她从一个清纯剩女调教成雨露均沾女海王的系统不渣? 墨岚被小海哭的心烦意乱,她对这种死缠烂打的泼皮无赖行为实在没办法,打也打不着,骂又骂不过,只能忍。 墨岚板着一张脸问道:“褚秀逸在哪?” 小海见她妥协,立即讨好:“褚秀逸如今正在城北的隔风听雨楼。” “我上午不是刚从那儿回来?” “就是那里!小岚切记行事作风要贴近原主哦,这样任务做起来才会更轻松,原主可是各种青楼的常客。” “呵呵……” 墨岚发出一阵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她没有化妆的习惯,所以更衣后连镜子都没照一下,瞄准了窗子而去。 “郡主!?” 翠庭见墨岚鬼鬼祟祟的翻窗,及时叫住了她。 “我、我出去走走,房里有些闷。” 墨岚的眼神瞟来瞟去,生怕翠庭看不出她是在敷衍。 “那奴婢陪您走走。” 她是个什么心思,翠庭看得明明白白,死死挽着她的手臂不松。 原主虽是个习武的半吊子,但也是有身手在的,常年有用鞭的习惯。 墨岚模仿着记忆中的模样,抽出腰间的长鞭甩了出去,鞭子的另一头稳稳固定在院中的老树上。 “翠庭,我早去早回,别担心!” 话音刚落,她一手将翠庭推开,脚下轻轻一踏,借鞭子之力荡到了墙头。 回头朝着翠庭灿然一笑,翻身出了王府。 翠庭哭丧着脸,一屁股坐到地上,哀怨道:“郡主……” 到隔风听雨楼时,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 白天进出时都没仔细看,如今上眼,颇为震惊! 眼前矗立着一座五层高的“花”楼,之所以说花,是因为它的外形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九瓣莲。 偌大的门庭和幽长的回廊挂满了五颜六色的灯笼,从远处看就像一道灯笼组成的彩虹。 而隔风听雨楼便是盛开在彩虹下的九瓣莲。 里面时不时传出女人们银铃般的调笑声,勾得过路门口的人心里发痒。 “哎呦,这位美人儿怕是走错地儿了,这里可是隔风听雨楼~” 楼里出来个迎客的姑娘,阴阳怪气的调侃她。 隔风听雨楼是个什么地方? 那是北虞国京都巴格城里最热闹繁华的青楼!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墨岚怀揣着新鲜感和羞耻心,仰着下巴故作不屑道:“我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我来找人的。” “咯咯咯,来这儿的都是找人的,不知美人儿您找的是哪一位啊?” 迎客姑娘妖娆的扭动腰肢,笑得花枝乱颤的缠了上来。 她身上浓郁的脂粉气呛得墨岚透不过气,本能的推了她一把,拒绝她的靠近。 迎客姑娘借力倾倒,壁虎似的扒在墙面上,薄衫褪了大半,露出娇媚的蝴蝶骨。 她摆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从长裙下伸出一条莹白如雪的腿架在了门上。 “别挡路,我进去找个人就出来。” 墨岚不耐。 迎客姑娘魅声道:“不是隔风听雨楼不做美人儿生意,而是今夜被包了场,您改日再来,奴家一定陪您玩个尽兴!” 纤纤玉手往墨岚胸前一探,墨岚侧身退了一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怎么这楼里的人都一个毛病,喜欢往人心口上摸? 墨岚蹙眉问道:“谁包场?” “自是东家。” 她口中的东家便是褚秀逸。 隔风听雨楼可是他手中规模最大的逍遥快活林。 “我找的就是你们东家!” 墨岚捏着她的脚踝将她的腿一把按到她胸前,一手挑起她的下巴,故作轻浮道:“呦,姑娘韧性不错啊!” 墨岚天生一双会勾人的杏眼,媚眼如丝,灵光流转,迎客姑娘禁不住她这么一撩,红着脸颊,羞涩难当。 “您是哪位?今日东家邀约的可都是男子。” 墨岚只好学着记忆中的轻浮模样,摆出一副风流不羁的姿态,在姑娘腰上捏了一把。 调笑道:“这巴格城里还没有本郡主去不得的宴?你尽管放本郡主进去,若是他们哪个敢难为你,本郡主给你做主便是!” 墨岚从腰间取下长鞭,“啪”的一声抽在了地上。 迎客姑娘身子一抖,就仿佛那一鞭子是抽在她身上似的。 听墨岚自称郡主,又随身配鞭,心下已了然她的身份。 能如此轻浮的郡主,这天下没有第二个! “奴家有眼不识泰山,墨岚郡主这边请。” 墨岚暗松一口气,昂首阔步的跟着她往里走。 她被引领到一楼最里面一间敞着大门的包厢外。 门口根本看不清里面的情况,奶白色的水雾缭绕着整间屋子,只有男男女女的欢声笑语听得格外清晰。 墨岚背后忽然受力,不知是被谁推了一把,回手想去抓那迎客姑娘,却早已身处水雾中,抓不到人了。 她试图回到门口,可怎么都摸索不到,甚至找错了几处,打扰了人家男欢女爱,做那些逍遥快活事。 “褚、秀、逸,给老娘滚出来!” 耐心在一次次羞赧中被磨得一点不剩,墨岚霸气外露的吼了一嗓子,整间屋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谁啊?开窗把雾气散了,老子倒要看看是谁敢扰了咱们的雅兴?” 窗户大开,水雾散尽,墨岚身前是个鹅蛋形的巨大温泉池,热汤冒出的水雾蒸得她喘不上气来。 怪不得她觉得这么热,原来在屋里弄了个温泉池,还真是会享受! 原本泡在温泉里的男女们因开窗受了风,身子不由的发紧,也不管是谁的衣裳,捡起来裹上,纷纷跑了上来。 墨岚心中怀着一股恼火环顾四周,凭着记忆里的模样寻找褚秀逸。 “这是谁啊?”有姑娘悄声议论。 “哎呦喂,这不是丹王府那位小霸王吗!” 第4章 性别女,爱好男 经常出入风月场所的几个纨绔,一打眼儿就认出了墨岚。 听闻来者是墨岚,褚秀逸立即来了精神,拢了拢松散的衣襟,推开坐在腿上的美人儿,朝她这边走来。 眼见她杏眼盈如秋水,丹唇似火明艳,肤若冰清白雪,湖蓝色的紧身劲装,尽显玲珑有致的曲线。 青丝高束,潇洒不羁,不见一点大家闺秀的温婉贤淑,英姿飒爽的模样,让人眼前一亮。 褚秀逸晃了一下神,仿佛从她身上看到了以往所没有的清冷气质,随后欢喜的勾上她的肩。 “听说你家老爷子早上刚把你从我这儿拎出去,怎么还敢来啊?” “少废话,有酒么?” 墨岚只想尽快结束这个荒唐的任务,虽不喜他过分亲近,但也并未急着推开。 “啧,别急啊!来来来,坐下玩一会儿,边玩边喝才有意思!” 褚秀逸揽着她坐回塌上,倾斜着的身子恨不得将她拥在怀里。 他刻意往暗处瞄了一眼,见暗处并无异动,更肆无忌惮起来。 墨岚神色冷凝的瞪了他一眼,使暗劲将他推开,独自坐到一旁。 褚秀逸一时失神,往日厮混,他们同睡一张床的时候都不计其数,怎么今日连碰一下都被抵触了? “玩什么?” 墨岚态度依旧冷硬,跟这里的热情似火格格不入。 “色子,比大小,如何?” 就连褚秀逸都被她传染的说话都比刚刚规矩了不少。 色子是他们常玩儿的,墨岚运气绝佳,比大她最大,比小她最小。 大家都以为她出老千,可事实证明,她只是运气好得让人妒忌而已。 “哗啦哗啦哗啦啦啦……” 色子在两只上下叩合的碗中翻滚,瓷面被撞击时,发出清脆的响声。 “当”的一声,碗落了桌。 褚秀逸喊道:“大还是小?” 墨岚是个逆锦鲤体质,怎么倒霉怎么来,不用开她都知道,肯定是猜大她最小,猜小她最大。 她认命的闭着眼睛随意选了一个:“大!” 褚秀逸开碗之前又加了个赌注:“干猜多没意思,你赢了我陪你喝一杯,我赢了你陪我喝一杯,如何?” 墨岚横了他一眼:“耍我?” 往日她早早就能应下,哪会费脑子去思考这些,可刚刚她几乎是连想都没想,就听出了他话中的小陷阱。 “啧,瞧你说的,不是你刚进来就要酒喝的嘛!” “好,开。” 别管谁陪谁喝,她只想尽快喝完离开。 褚秀逸打开碗,喊道:“三个六,十八点大!” 墨岚抱着必输的心态举起了酒杯,没想到却赢了,一脸的错愕。 难道她还继承了原主的锦鲤体质不成? 这种运气怕是她攒一辈子都换不来一次的。 “岚儿的运气还是一如既往的好,来!” 褚秀逸端起酒杯,勾唇笑道:“提前给岚儿和阿年贺喜,祝携手白头结同心,早生贵子孙满堂!” 话音刚落,墨岚的鼻子竟有些发酸。 若是父母知道她要结婚了,会高兴成什么样子,只可惜他们不能亲眼看到了。 想家的情绪铺天盖地而来,渐渐晕红了眼角。 见她盈盈泪眼,褚秀逸顿了一下,轻声唤她:“岚儿,你若是不想……” “为了我们永久的友谊干杯!” 墨岚举起酒杯高呼,打断了他的话。 褚秀逸僵硬的扯了下唇角:“是啊,我们永远是最好的朋友……” 言罢,仰头便要把酒喝下去。 墨岚在内心做了无数次挣扎后,才终于出手勾了一把褚秀逸的手臂。 两人距离极近,酒杯交错。 在褚秀逸愣神间,墨岚仰头先将酒喝了下去,右手食指上的玫金指环金光一闪。 随即耳边响起了小海的恭贺声:“恭喜小岚完成任务,顺利攻克第一个目标,海王等级提升至一级。鱼塘已开启,鱼塘值+1。” “鱼塘值是什么?” “每攻克一个目标,鱼塘中都会游进去一条小锦鲤,鱼塘值会随之增加,且附加锦鲤体质效果,数值越高,效果越好。积攒足够的鱼塘值还可在海王商店兑换奖励呢~” “商店在哪里?” “海王等级到达五级,才会开放商店,小岚莫心急。” “哦。” 任务虽然完成,也成功攻克目标,但小海对墨岚的表现不是很满意。 “小岚,我不得不说说你,刚刚明明可以做的更好,为什么没用新手教程里学到的本事?你在门口就做的很好,怎么换成男的就不行了呢?难不成你……” “闭嘴!本人性别女,爱好男,只是不善于跟男人打交道罢了,收起你那些乱七八糟的幻想!” 喝完酒,任务结束,墨岚随意道了一声“我走了”,人就没了踪影。 墨岚不知道自己刚刚的交杯酒给褚秀逸的人生造成了多大的转折。 褚秀逸原本以为自己在红尘中漂浮,不会为谁而动心,但他却在刚刚那一刻春心萌动了。 “啪!” 手腕忽然被人掀翻,手中的酒杯应声落地。 褚秀逸无奈的扯了下嘴角:“啧,可惜了一杯好酒,阿年就这般不待见她?” 男人没应声,仿佛不曾从角落的阴影里出来过一般。 “她可不是我找来的,是自己找上门来的,你怎的还动气了?”褚秀逸唇边勾起放浪的笑:“好好好,不谈她!那阿年可还满意我给你安排的告别独身宴?” 褚秀逸唯一的正经朋友便是司年,年少相识,可谓青梅竹马。 今夜能请得动他,实属额外惊喜。 只是他不知道,司年并非应他的邀而来,而是应墨岚之邀,在见识过一场荒谬戏码后,被气得顺路下楼来他这儿蹭几杯好酒喝。 满屋子的莺莺燕燕都没讨得司年青睐一眼,他的眸光却阴冷的落在了墨岚刚站过的位置。 大堂里忽然传来了嘈杂的打砸声,好事的几个出去看了热闹,又跑了回来。 “逸公子,墨岚郡主在大堂跟人动了鞭子!” 褚秀逸猛得起身,疾步往大堂去。 一抹黑影紧随其后到了大堂。 第5章 果然是个渣女 墨岚本已经走出了隔风听雨楼的大门,不料正面迎来一个狼狈逃命的小公子,好巧不巧的扑进她怀里。 小公子身后一群壮丁手持棍棒狂奔而来,小公子抬起鼻青眼肿的脸,可怜兮兮道:“郡主,救命!” “呦呵,是个老相识,清理掉脸上的淤青,应该是个不错的美男,小岚快救下来,扩充鱼塘!” 小海兴奋的催促,真是无时无刻都在为她的鱼塘着想! “鱼塘还能接收任务和目标以外的人?我这不属于接私活儿??” 连指定的任务和目标她都想放弃,没必要的人,她真的一点都不想接触。 “唉,你钩鱼意识不到位,海王技术完全不会,得在日常多练练,嘿嘿……” 小海笑得格外阴险,似乎是找到了一条培养墨岚的最佳成长线。 眼看壮丁们的脸逐渐变得清晰,墨岚也来不及再跟小海掰扯,扶起小公子便要跑路。 “郡主,回楼!” “你是楼里的?” 墨岚见他这穿着,确实是隔风听雨楼里的风格,看来是她挡了人家逃命回楼的路。 小公子一脸神伤:“奴家还服侍过郡主的……” 墨岚后悔了,还是让壮丁们打死他得了! 这深更半夜的,除了隔风听雨楼也没别的地方能让他们避风头。 跑回楼里也没能阻挡壮丁们的气势汹汹,没追进来就动手算是给楼里面子。 “姑娘,你是这小浪货的相好?” 为首的壮丁举着棒子质问墨岚。 墨岚哪里还敢继续扶着罪魁祸首,松手的瞬间甚至往旁边移了三步,表示跟他不熟的摇了摇头。 这副怂样小海见了连连吐槽:“小岚,你果然是个渣女!” 墨岚翻了个白眼,她明明什么都没干,哪里渣了? 壮丁忽然让开一条路,一个身着粗布坎肩的彪形大汉甩着六亲不认的步伐上前。 “一看你就是大户人家的小姐,怎么也跟这浪货有一腿?” 大汉鄙夷的上下打量墨岚。 不等墨岚为自己辩解,他又继续道:“这浪货勾引俺媳妇儿,迷惑她把家里的猪都偷摸儿卖了供养他。” “俺朱老三怎么说也是村儿里有头有脸的杀猪大户,他们明目张胆的给俺带绿帽子,俺今天一定要打死他!” 两个毫无相干的人喊打喊杀,墨岚本没有兴趣多管闲事。 奈何这小公子如抱着救命稻草般的抓着墨岚的腿不放,一直可怜巴巴的向她求救。 许是骨子里的正义之魂觉醒,让她脑子一热的烧了起来,竟真的开口为小公子说了两句。 “男欢女爱,你情我愿,怎能只怪一人?若被诓骗,证据确凿,送往官府判了便是,何至于动手伤人。” “谢郡主庇护!” 小公子堪堪起身,躲到了墨岚身后,道了声谢。 “好好好,既然小姐不让开,那就别怪俺们粗手粗脚了,兄弟们,上!” 朱老三一声令下,壮丁们一拥而上。 说实话,墨岚完全没将他们这十几个人放在眼里。 可这副身子说到底还是个娇滴滴的郡主,基本功不扎实,身上一点结实的肌肉都没有,根本发挥不出她十分之一的水平。 拳脚招呼到人身上没有一点威力,硬来不行,她就只能假把式上,抽出腰间的长鞭唬人。 墨岚是第一次使鞭子,控制不好力道和方向,直冲楼内围观的人而去。 她想卸力收回鞭子,但显然已经来不及。 只听“啪”的一声,鞭子落下,没抽在百姓身上,落在一个高大的男人掌中。 “岚儿,你没事?” 褚秀逸急匆匆赶来,还是慢了一步。 墨岚摇头,男人的手已经松开,鞭子自然落地,她将长鞭收回,以后可不敢再贸然出鞭了。 男人回身,阴郁的睨了她一眼。 是司年! “怎么回事?”褚秀逸大声问管事。 管事看热闹比谁都积极,避祸更是无人能及,见东家出马,他立即冒出头来。 “东家,是这么回事……” 他将事情的原委讲述了一遍,一点细节都没落下,就连小公子是怎么抱墨岚脚踝的都讲的惟妙惟肖。 褚秀逸双臂抱在胸前,颐指气使道:“捉奸成双,追贼拿赃,证据呢?” 朱老三啐了一口,人群中两个妇孺押着一个衣衫凌乱,也同样满脸青紫的瘦弱女子出来。 “这就是俺媳妇儿。” 那女子被押着跪在众人面前,瑟瑟发抖,显然是被打怕了。 一直瑟缩在墨岚背后的小公子突然站出来,跑过去将她护在怀里。 “你们别为难她,我们是真心相爱的!朱老三嗜酒成性,喝醉了就打人,根本不懂怜香惜玉。樊娘投河自尽,是我救下了她。” “朱老三朝三暮四,在外面不知有多少女人,樊娘枕冷襟寒,与我日久生情,有何错?” 墨岚倒是没想到这看似文弱的小公子居然有这样性情的一面。 谁料樊娘却如着了魔般推开小公子,惊慌失措的爬到朱老三面前,抱着他的脚踝求饶。 “不,不是这样的,是他一厢情愿,是他逼迫我,还威胁我给他钱花,不给钱他就打我,对,对,就是这样,相公为我做主!” “樊娘,你……” 小公子瘫坐在地上潸然泪下,不知樊娘为何会反咬他一口。 突如其来的翻转也让墨岚措手不及,她到底是在助人为乐还是助纣为虐? 朱老三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把人交出来!” 褚秀逸自然不会轻易交出自己的人,乡野村夫都能骑到他头上拉屎,那以后他还怎么在巴格城里混。 “阿年……” 褚秀逸向司年求助。 司年轻出了一口气,冷声道:“来人,全都拿下,送京兆府,彻查。” 一声令下,两排身着军甲的司家军将闹事的人全部押了下去。 司年也一起离开了。 墨岚望着司年离去的背影,蹙起了眉。 这闲事管的像吃了只死苍蝇,卡在喉咙,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 “别恋恋不舍了,婚前新人见面不吉利!那群人阿年会处理好,我派人送你回丹王府。” 褚秀逸挡住了墨岚的视线,派亲信送她回去。 第6章 早安吻收获小锦鲤 进出丹王府,墨岚有一条自己的秘密通道,不会惊动任何人。 她拖着一身的疲惫回房,衣服都没换,拖鞋直接钻进了被窝,闭眼睡到天亮。 “啊!” 她是被一声近在咫尺的尖叫惊醒的。 揉开模糊的视线,在面前放大的是翠庭惊恐的脸。 “翠庭?你什么时候爬我床上来的?” “郡郡郡主,奴婢该死,奴婢怕您偷溜出去的事被王爷王妃发现,所以擅自做主爬到您床上伪装,请郡主恕罪!” 翠庭连滚带爬的轱辘下去,跪在床前不住的磕头。 墨岚困意全无。 她之前是得有多残暴啊,能让一个小丫头吓成这样? “起来,我又没说怪你,不仅不怪,还得赏呢!” 翠庭暗松一口气,扶她起床洗漱。 墨岚坐在镜子前,里面是一张完全陌生却明媚的脸。 尤其是这双媚态万千的双眸,就是自己对着镜子看久了都会被魅惑,简直太勾人了! 用小海的话说就是,挖了一个现成鱼塘给她,她却楞是想靠自己的实力把鱼塘掀翻。 明明拥有着别人所不具备的得天独厚的优势,却不擅且不会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姐姐!”院中忽现娇媚之声。 “墨荧小姐请回,王爷有令,郡主禁足期间不见外人。” 守在门口的丫鬟用“外人”两个字硬生生扯住了墨荧上前的脚步。 “姐姐怎会被禁足?可否让我们见一面?” 丫鬟依旧语气强硬:“不可。” “父王的命令不可违,也不能为难你,看来姐姐大婚前,我们无缘再聚了。” 娇柔的语气中满是通情达理和失魂落魄,不甘心的往屋里又瞄了几眼,才恋恋不舍的离开。 墨岚好奇的问翠庭:“谁来了?” “还能是谁,墨荧小姐呗,幸好浅歌给拦下了。” 墨岚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这个墨荧是她的庶妹,乃姨娘所生,温婉可人,乖巧讨喜。 许是因两人同年同月同日生,前后只相差一刻的关系,墨荧与她甚为亲近,好得跟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亲姐妹似的。 “来便来了,怎么还将人赶走了?” “墨荧小姐是不错,对您也是挑不出毛病的。但世子爷临行前叮嘱奴婢,规劝您远离她。期初奴婢还以为是世子爷多心,如今看,世子爷真是深谋远虑!” “怎么说?” “从郡主跟大将军的婚期定下来后,墨荧小姐得知您不满婚事,不仅不劝着您,反而怂恿您去跟大将军退婚,这要是让王爷王妃知道您昨日是故意约大将军去隔风听雨楼退婚的,那还得了!” 墨岚眉尾挑了挑。 昨日是她约的司年去隔风听雨楼,本想让司年看看自己的作风,让他知难而退主动退了婚事。 可见了司年后,他那张鬼斧神工的脸竟迷惑得墨岚变了心思,阅男无数却没一张脸能与他相比,墨岚打从心里认定了这门婚事。 于是去另一间屋子遣散准备给司年演一场好戏的公子们,结果被门槛绊了一跤昏死过去,再有意识便是现在的墨岚上身。 可小海给的现有融合资料里,原女主对司年并未动过心思,只一门心思的想要退婚,怎么就突然看上司年了呢? 是资料出了问题,还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原文的走向呢? “郡主,咱还是听世子爷的,少与墨荧小姐见面。” 虽觉得翠庭有些多虑,但她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墨岚对这个庶妹的印象还不错,至少从原文中看不出她的毛病来。 玫金指环闪了光,墨岚便差翠庭出去。 小海随即出声:“小岚岚,没什么事做咱们就出去做个晨练任务!” 墨岚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垮了下来,大写的拒绝。 “晨练任务不难的,随即挑选目标,完成后同样有经验奖励!” 本以为用经验诱惑可以调动墨岚的兴致,但事实证明,她完全提不起精神来。 小海鼓励道:“相亲99次,失败99次,卒于第99次相亲的小岚,人总要在失败中总结出经验,战胜失败,取得胜利啊!” 墨岚向下扯了扯嘴角,这可并不是什么光荣的事迹。 为了让小海闭嘴不谈她的黑历史,她只能应下,去做晨练任务。 她按照小海的指示,从丹王府大门出来,停在左转向前五百步的位置。 清晨微雨,翠庭撑了伞陪她,街上除了她们和身后跟着的八大金刚,空无一人。 “郡主是在等人吗?” 站了一会儿,翠庭的腿都有点酸了,又怕她淋着雨着凉,耽误明日婚事,不得不出声问问。 墨岚轻叹一声,捏了捏食指上的指环。 小海这才将任务内容告诉她:“在这里,给遇到的第一个人一个早安吻。” 不等墨岚吐槽便见远处真的有一抹小小的黑影缓缓朝她而来。 等走近了些她才发现,是个身披破蓑衣的小乞丐。 虽然他破衣烂衫,满脸脏污,但那双黑漆漆的大眼睛十分澄澈,就那么直勾勾的盯着墨岚,只表达了一个诉求。 那就是饿! 墨岚是跆拳道金牌教练,她教的都是孩子,最小的三岁,最大的也不过十五岁,所以见了孩子总觉得格外亲切。 看小乞丐的身高体型,也不过四五岁的模样,这么小就流浪街头,也不知道他的父母是怎么想的? 墨岚吩咐翠庭回去取吃的穿的来,她蹲下身子撑着伞,甚至不嫌恶小乞丐身上的脏污将他抱进怀里,让他坐在自己腿上。 “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不回答,只瞪着黑漆漆的大眼睛盯着她摇头,墨岚心里竟没来由的一阵心疼。 “你的父母呢?” 小乞丐依旧摇头。 又连续问了几个问题后,她发现小乞丐无法跟她正常交流,似乎是脑子有些迟钝。 她猜测大概是因为他与别的孩子不一样,所以很有可能是被父母遗弃的。 翠庭回来,将吃的穿的包成一个小包袱递给墨岚。 墨岚又将自己随身的一些银钱都塞进了包袱里,把包袱稳稳系在小乞丐身上,藏在破蓑衣下。 “小岚岚,虽然对方是个孩子,但你也不能忘了他是你晨练任务的目标,赶紧完成任务!” 小海就像个无情的监工,在声讨上班摸鱼的她。 墨岚心里毫无负担的在小乞丐的额头上落下一个温热的吻,并叮嘱:“这些东西不可以给别人看,要在没有人的地方打开,知道吗?” 小乞丐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墨岚微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伞柄转交到小乞丐的手中,墨岚起身冒着小雨跑回丹王府,心情前所未有的舒畅。 这是她穿书后,做的最舒心的一件事。 玫金指环金光一闪,小海提示:“晨练任务完成,海王等级提升至二级,咦?” “怎么了?” “鱼塘值也涨了!小岚魅力无限呀,仅一个早安吻就收获了一只小锦鲤?” 小海居然没发现她还有这样的潜力,只简单做了两个初级任务,就让鱼塘值完成了两个指标。 就是专业海王也达不到她这样的kpi啊! 通常要在同一个目标身上反复做几次任务才能成功拿下,果然有一双魅力无穷的电眼,勾人事半功倍! 第7章 帮你验伤 清晨天上还挂着蒙蒙细雨,刚过晌午便烈日当空,晒得人头皮发麻。 用过午膳,墨岚正准备美美的睡个午觉,屁股刚坐到床上,丹王便派人来唤她去前厅。 问是何事,来人支支吾吾不敢言语,战战兢兢的将她领到前厅便匆匆离去。 前厅。 墨丹正热茶款待两位京兆府的官差,见墨岚来,脸色明显一沉。 就知道她肯定是憋着个大坏,婚前官差上门,定没好事。 官差起身见礼:“参见墨岚郡主。” 墨岚微微点头,一时也弄不明白官差上门找她有何贵干。 官差继续道:“昨夜司将军送来十几个人,今日府尹开审,想请郡主过堂听审。” “这么快就开审了?” 墨岚还以为得拖上个十天半个月,京兆府这么闲的嘛? “司将军特殊关照过,又是在逸公子的隔风听雨楼里闹了事,府尹自然重视,郡主何时方便过堂?” 似乎看出了墨岚的疑虑,官差毕恭毕敬的答道。 “昨夜,隔风听雨楼??” 墨丹扬了扬声调,眼神横向了墨岚,只在闻言的瞬间就抓住了他们对话中的主要信息。 墨岚察觉自己露了馅,立即转身朝大门走去。 “还等什么,快走,别耽误府尹开堂审案!” 官差告别了丹王,跟了上去。 翠庭走慢了两步,被墨丹逮了个正着,罚跪在前厅,将昨夜的事吐了个明白。 京兆府。 墨岚到时,司年和褚秀逸也端坐在大堂上,地上跪着两男一女,正是昨夜闹了隔风听雨楼的主犯三人。 要说闹,她也算其中一个,但京兆府尹断不敢以主犯之名请她来,而是换了个听审的名义。 “岚儿,这边!” 褚秀逸热情的朝她招了招手。 对于热情,墨岚向来冷淡,尤其是来自于陌生人的热情。 但她又不能杵在大堂上影响案件审理,只能往他那边挪。 途径司年身后,墨岚不禁看了他一眼。 这人真是连后脑勺仿佛都写着:离我远点! 人到齐,府尹开堂,根据他们在牢里的供词先对案情进行了解。 府尹开口问道:“下跪何人?” “草民朱老三,巴格城郊金麦村的杀猪匠,状告这浪货勾搭良家妇女,辱俺媳妇儿清白,坑骗俺家钱财。” 朱老三理直气壮的先开了口。 府尹看向跪在他身边的女人,问道:“你就是樊娘?” 樊娘给府尹叩首,虚弱着声音回答:“正是民妇。” “你相公朱老三所言属实?” 樊娘眼神闪躲,犹豫片刻后,点头称:“是。” 跪在另一边的小公子绝望的闭上眼睛自嘲的苦笑。 “情深…缘浅,没想到竟是我一颗真心错付!大人,他们说什么便是什么,我认了……” “认了?不行!” 褚秀逸是出了名的护犊子,这小公子又是他隔风听雨楼的头牌之一,怎能让人冤枉了去! 褚秀逸站出去,将楼里的管事叫了出来,让他把昨晚小公子所言又在大堂上复述了一遍。 双方各执一词,让府尹犯了难。 “小岚岚,你的蓝颜蒙了难,你该出手相救才是!” 玫金指环闪过一道刺眼的光。 为什么明明跟她毫无关系却要让她来还这莫名的情债? 只因她用了原主这身份? 墨岚无奈起身,朝府尹轻唤了一声:“大人。” 这一声“大人”惊得府尹差点坐到地上。 上次因他判了一桩与墨岚有关的案子,墨岚对判决不满,当堂挥鞭狠狠抽了他几下泄愤。 他小小府尹,岂敢得罪高高在上又作威作福的郡主,只能忍气吞声。 如今想来身上的肉还隐隐作痛,他何德何能让小霸王称他一声大人? 府尹故作镇定的拂袖抹了一把额前的冷汗:“郡主您请讲。” “可否借内堂一用?” 府尹后背的官服都湿透了,“郡主请用。” 墨岚走到樊娘面前,对她道:“樊娘,跟我去一下内堂。” 小公子一怔,挡在樊娘面前:“郡主,你我之事过去已久,您切莫为了我而迁怒樊娘!” 如果她说自己跟小公子是清白的会有人信? 为了避免越抹越黑,墨岚都懒得解释,轻声叹了口气,弯腰将樊娘一把扶起,看似拖拽的把她强行拉进了内堂。 褚秀逸见那樊娘淤紫下有些清瘦的脸庞有几分姿色,以为墨岚是老毛病犯了,想跟上去劝阻一番。 私下里怎么胡闹都行,但在公堂之上,即便没人敢惹她,总也要收敛些。 他脚还没迈进内堂,便见墨岚转头大声呵斥:“想要案情有进展就别跟进来!” 褚秀逸的脚被硬生生的钉在原地,只能坐回椅子上,与一屋子男人面面相觑。 墨岚决定掺和进来,除了看出了樊娘脸上的难言之隐外,还因朱老三那嚣张跋扈的气焰,让她想起了某个相亲对象。 那人与朱老三一样粗俗无礼,是个曾因虐待妻子重伤而进去过几年的暴徒。 也不知道她妈是被谁给忽悠了,说这是个老实人才安排了相亲见面,谁料刚见面那人就对她动手动脚。 被墨岚当场拒绝后,那人竟跟她动起手来。 结果可想而知,他被墨岚狠狠教训了一顿,又被扔回局子里教育了一番。 没想到穿了书,她还能遇到这样无德的男人! 她无法替樊娘的罪过辩驳什么,但至少也得让朱老三对他的行为付出代价。 这也是她会出手的原因。 内堂。 “将上衣脱下。” 樊娘死死揪住自己的衣襟,一脸愕然的退到角落里,对墨岚十分戒备。 早就听闻墨岚郡主风流不羁,男女通吃,如今看来还不分场合! 见樊娘这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显然是将她的意思曲解了。 墨岚长叹一声,解释道:“脱掉上衣,帮你验伤。” 闻言,樊娘才放松了警惕。 “我虽不知你们双方所言孰对孰错,但你身上的伤总做不得假。我无权对你们的行为进行审判,但我只想让有罪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樊娘望着她熠熠生辉的杏眼仿佛被蛊惑了般,褪下了上衣。 第8章 请大人为我做主 后背遍布各式各样的新老伤痕,手臂上更是一道又一道可怖的利器割伤。 新的还在结痂,旧的已经成为了她长期被虐待的证据。 “这些都是朱老三做的?” 墨岚仅看了两眼都觉得疼,这真真切切伤在樊娘身上,她是怎么忍下来的? 由此,墨岚相信小公子的口供有八成为真。 樊娘无声落泪,嘴唇咬得发白,迅速穿好了衣裳。 她跪在墨岚面前哀求:“郡主大发慈悲,高抬贵手,别再管樊娘了!樊娘知道这样做对不住他,但为保家中老母安宁,樊娘只能……” 孝,就是她的难言之隐。 墨岚将她扶起来,亲手替她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莫怕,你虽有错,但是逼不得已,情有可原,勇敢将真相说出来,本郡主替你做主!” 墨岚第一次觉得她这个身份这么好用,为别人撑腰都硬气许多。 樊娘眼中明显亮起了希望,朝着她点了点头。 两人重回堂上,樊娘松口,将真相大声公布出来,并对小公子表达了歉意,说出了自己心中的顾虑。 “民妇受朱老三以家中老母性命威胁才做了假供,请大人恕罪!” 朱老三如瞬间被点燃的炮仗,在公堂之上炸了一起来。 “你放屁!看老子不打死你!!” 说着,朱老三便起身挥拳向樊娘打了过来。 他起势太快,让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小公子将樊娘护在怀里,准备用自己的后背承受朱老三的拳头。 就在拳头即将落下之际,一个黑影闪到了朱老三面前,不仅一把擒住了他的拳头,还送了他一脚,差点将他踹出了公堂。 “来人,将朱老三拿下!” 司年一声令下,司家军入公堂将人拿下。 一个高高在上的郡主,一个战功赫赫的将军,一个声名在外的丞相之子,哪个在这公堂之上出了问题,府尹都乌纱难保。 就这一会儿,他的官服都拧出二斤冷汗来了! 朱老三被擒住,墨岚顿时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没缓过来,樊娘的动作又让她呼吸一滞。 只见樊娘推开小公子,忽然起身大喊了一声“请大人为我做主”,便冲向大堂的柱子,一头撞了上去。 “樊娘!!” 小公子奋不顾身的跑过去接住樊娘落下的身子,失声大叫。 墨岚学过急救,毫不犹豫的冲上去救人。 墨岚翻开眼皮先看了下她的瞳孔状态,又检查了一下头上的伤口,顿时泄了气。 “怕是……活不成了……” 她虽不是专业医师,但能不能救她还是分得清的。 小公子悲痛欲绝,抱着樊娘的身子呜呜哭泣。 樊娘弥留之际,喑哑着嗓子对小公子道别:“对、不、起……不、值得……孩、孩子……” 墨岚心情沉重,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明明已经将真相说出来了,明明都说了会为她做主,为何要寻死? “哼!无耻荡妇!就该死!!” 朱老三暗骂一声,那深恶痛绝的模样恨不得在樊娘的尸身上再踩几脚。 京兆府的医师来看过后,证实樊娘此时已经有了两个多月的身孕。 樊娘咽气时,双手还死死的护住肚子。 闻言,小公子才从悲痛中醒过神来,手掌覆在樊娘的小腹上,嘴里念叨着:“樊娘,这是我们的孩子……” 公堂肃静之时,小公子一个健步上前,用一把锋利的匕首抹了朱老三的脖子。 朱老三血溅当场,甚至都来不及惨叫,魁梧的身子便轰然倒地,捂着脖子在地上抽搐。 惨案接连在眼前发生,墨岚有些腿软,沾在裙摆上的血迹如晕染开的梅花,显得格外刺眼。 她连退了几步,差点跌倒,幸好褚秀逸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扶她坐下。 打打杀杀对于这些男人来说仿佛面对家常便饭般平静,墨岚却是无法平复第一次见人死在眼前的遭乱心情。 官差将朱老三和樊娘的尸体抬了出去,大堂也收拾了个干净。 此刻的小公子已经被上了重型枷锁,沉重的只能弯腰趴在地上,双眼空洞的望着地面。 褚秀逸将吓坏了墨岚的怒火都撒在了他身上,指着他质问:“你哪儿来的刀?” 小公子毫无灵魂的回答:“昨夜他们追我时藏的,自保用的。” 墨岚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蹙眉问他:“为何要杀人?” 小公子苦笑:“樊娘自幼与她母亲相依为命,她几次受辱后想和离,都被朱老三以母亲性命要挟,不得不在艰难中度日。” “如今东窗事发,她犯了七出,还怀了孩子,礼法不许,人情难容,保不了我,也护不住孩子,她又处在水深火热中,生不如死,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是朱老三逼死了她!” 小公子目露凶光,恨不能多杀他几次。 小公子又柔和了目光,看向樊娘撞过的那跟柱子,喃喃:“樊娘与孩儿都已不在,我岂能苟且偷生?能亲手为樊娘报仇,我无憾了!” 他何尝不想跟樊娘一起好好活下去,可惜他们都有错。 只希望下辈子他们能早点相遇,别再错过彼此! 墨岚十分无奈的叹了口气,不愿再多留,没等宣判便闷头出了京兆府。 小公子当堂杀人,证据确凿,府尹酌情判了吊刑,给他留了个全尸。 至于樊娘和朱老三,府尹听从司年的安排,拟了和离书,让樊娘的母亲将其尸体认领回去,不入朱老三家的祖坟。 走出京兆府,褚秀逸吊儿郎当的搭上司年的肩,调侃道:“我们阿年若是不当大将军可去做个父母官,当真是处处为百姓着想!” 司年使暗劲将他推开,加快了返回护国将军府的步伐,完全不顾在他身后骂骂咧咧的褚秀逸。 在护国将军府门口来回踱步的副将裴青,见司年身影立即迎了上去。 “将军,半个时辰前,门口守卫接到一个陌生男人送来的信件,看模样是个普通百姓。” 裴青将信件双手奉上,之所以这么焦急,实属有前车之鉴。 战时,曾有敌方以密信诱之,主动暴露位置,让他们前去围剿。 幸好司年机警,亲自率兵前往,假意中了埋伏,反将敌军围剿个干干净净。 他们虽已回京,但在军中常年培养出来的警惕性,不得不对此信重视。 司年凝视着信封上“大将军亲启”几个字,微微眯起了眼。 第9章 强强联姻 京兆府与丹王府离得极近,仅隔了两条街,墨岚觉得自己没走几步就到了家门口。 “姐姐!” 还没进丹王府的大门,门口便迎出来一娇柔似水的女人。 墨岚抬眼看了一眼,是记忆中墨荧的模样。 巴掌大的小脸最惹眼的就是那双温情的水眸,眉含愁丝,眼波莹润,柔情似水这个词仿佛就是为她而造的。 昨日墨荧没见到墨岚始终不死心,听闻她出了门,便在门口一直等,果然让她等到了。 墨岚途径她身侧,没什么心情跟她搭讪,阴着一张脸往栖枫苑走。 墨荧不死心的跟上来:“姐姐昨日可与司将军退了婚?” 墨岚的脚步停住,想起公堂之上司年那张冷漠的脸,淡淡道:“没有。” 墨荧眼波动荡,抿了抿唇角:“姐姐可是已经决定心甘情愿嫁给司将军了?” 她这话让墨岚听着总觉得哪里不舒服,蹙眉问道:“你有办法阻止?” “姐姐明日大婚,退婚已然来不及,不如让妹妹替你嫁……” “郡主,您可算回来了,饭菜都快凉了,快随奴婢回去!” 不等墨荧的话说完,浅歌便从栖枫苑迎了出来,完全没将她放在眼里的将墨岚带回了栖枫苑。 “小岚岚,相信我,你这庶妹不简单!” 小海见多识广,这种看似柔弱的女二,八成都有问题。 墨岚气不顺道:“你给我挑的书,她为人怎么样,你会不知道?” 小海一时无言以对,在《将军百战死》这本小说里,墨荧就是个不起眼的配角,哪有什么戏份。 但只要她出场,就一定是姐妹情深的戏码,看着别扭却挑不出毛病来。 墨荧在栖枫苑外攥拳站了许久,直到天黑,墨岚屋子里的灯都熄了,才缓步离开。 不过她不是回了自己院子,而是绕到小门偷偷溜了出去。 鸡鸣一声,整个丹王府已灯火通明。 墨岚被几个嬷嬷从被褥中硬捞起来,沐浴更衣,开脸梳妆,全程眼睛几乎都没睁开过,就这么被人架着摆弄来摆弄去。 终于在天大亮前装扮好,她也完全被折腾醒了。 她一早上都没听到翠庭百灵鸟似的叽叽喳喳,问浅歌:“翠庭呢?” 浅歌小声道:“王爷知道郡主又偷溜去隔风听雨楼,责罚翠庭知情不报,在前厅跪了一夜。” “什么?”墨岚猛得起身,头上的凤冠都跟着颤:“现在还跪着呢?” 就知道她会这么激动,所以才没人敢告诉她,浅歌此刻也后悔自己多了嘴。 “已经去梳洗打扮了,咱们可是要跟郡主一起陪嫁到护国将军府去的。” 墨岚这才放心的坐下来,叮嘱浅歌给翠庭拿了些吃的和药膏过去。 “母妃,我这头也太重了,脖子都要断了!” 墨岚不得不吐槽,这玩意儿顶一天下来,她非得闹个颈椎病不可。 丹王妃杜灵刚进门便听她在抱怨,连呸了好几声。 “呸呸呸,说什么呢,大喜的日子不许瞎说,你记住了,从现在开始到司年掀开你的盖头,你都不准再说一句话了!” 杜灵乃太师嫡女,是名冠北虞才貌双全的第一美人,跟墨岚站在一起就跟姐妹俩似的,一点都看不出岁月在她脸上留下的痕迹。 她这女儿倒是在样貌上青出于蓝,可这才学上,只习得堪堪皮毛。 “为什……唔!” 她刚张嘴,嘴就被杜灵塞进了一块糖糕,眼前也落下了一片红。 花轿还没到,盖头不用盖这么早? 可没过多久,大门口鞭炮齐鸣,噼里啪啦热闹得像过年一样,吵吵嚷嚷的人群涌向栖枫苑。 直到此刻,墨岚才突然紧张起来,她这是要嫁人了吗? 明明连恋爱都没谈过,还被相亲对象给活活气死,重活三天,稀里糊涂的就要嫁人了,她怎么就心平气和的接受了这些呢? “小海,现在的一切都是真的吗?”墨岚问。 小海道:“这点毋庸置疑,这里虽是以小说文本制造的空间,但确实是与你所在的空间平行共存的,自然是真实的。” 小海的存在就让她觉得虚幻,摩挲着右手食指上的指环,那是只有她才能看见的小海的化身。 房门被推开,一双缎面描金的黑靴停在墨岚面前。 她低着头,从盖头下能看到司年的脚,那是一双很大的脚,至少是她见过最大的。 视线忽然飘逸,身子被凌空抱起,她本能的抱住了司年的脖子。 身上这些零碎加上她自己的重量可不轻,她生怕司年假意抱不动一把给她扔出去,手不自觉得又紧了紧。 不过司年走的每一步都出乎意料的稳健,没让墨岚感觉到一丝颠簸和不适。 不愧是大将军,就连气息都一丝不乱! 墨岚是有兄长的,丹王府的世子墨珩。 墨珩行商在外,许是遇上了难事,没能在她大婚这天赶回来。 没有人送她出门,所以只能让新郎亲自进去接。 两人拜别了丹王和王妃后,一起出门上了花车。 墨丹与皇帝是异性结拜兄弟,曾在国难之际帮皇帝稳固江山,财力更是凌驾四国之上,拥有至高无上的四国通商权。 能让北虞国以最小的国土面积拥有最强国力,墨丹的功劳占了一半,而另一半功劳当归护国将军府。 内有丹王财力相助,外有司家武力护国,让北虞稳稳的占据了四国鼎立的一角。 强强联姻,便是如此。 皇帝甚至下令准许他们入宫完婚,被两家推辞,但皇帝还是赐了他们亲王成亲的仪仗,以示对两家的重视。 喜乐吹吹打打,花车绕城整整三圈才回到护国将军府,整个巴格城都充斥在大将军娶亲,丹王府嫁女的喜悦中。 花车在护国将军府正门前停下,新郎先下了车,墨岚迟迟没等到人来接她下去。 正犹豫要不要开口喊外面的人扶她下车,忽闻一阵铁甲摩擦和稀碎的小跑声在花车前骤停。 “将军,一切如常。” 只听那人中气十足的汇报。 司年蹙了下眉,眸光意味深长的落到了花车中,那身着大红喜服的墨岚身上。 第10章 以红煞挡死劫 红盖头下的墨岚端坐,一只掌心粗粝的大手忽然盖了上来,牵着她下了花车。 那只手很大很暖,被一路牵着,墨岚心里一阵阵发暖,没有以往对外人那般抵触。 成亲繁琐的礼节闹得墨岚头昏脑涨,若不是有喜娘在一旁给她纠错,她都不知要闹出多少笑话。 拜堂时,也不知是谁伸腿绊了她一脚,左膝重重的磕在了地上,与地上的垫子完美擦肩。 只在盖头下隐约看到绊她的人是个穿着淡蓝色绣花鞋的女人。 墨岚知道这个场合的重要性,众目睽睽之下,即便是膝盖再痛,她也一瘸一拐的完成了整个新婚流程,没吵也没闹。 这显然也出乎了伸腿绊她那人的意料。 新房。 坐在喜床上,墨岚累的魂都飞出了体外,虽是可以坐下来歇歇,但屋里屋外全是人。 床就在自己屁股底下,她都不能躺一躺,还有比这更考验人的嘛? 喜娘千叮咛万嘱咐,要她老老实实坐在这里等新郎回来揭盖头,她只能乖乖听话。 她将头倾斜着靠上床边,外人看上去不美观,但确实能帮她减轻头上的重量。 “将军新婚怎么新房重兵把守?” 新房外间的小丫鬟耐不住等待的寂寞,跟身旁的嬷嬷窃窃私语起来。 嬷嬷也是个嘴碎的,竟真跟她聊了起来。 “这你都不知道,新来府上的?咱们这位新进门的将军夫人可是巴格城里鼎鼎有名的女纨绔,跟她不清不楚的男人女人可不少呢!” 墨岚能听出她们是故意压低了声音说的,可谁让她的耳朵这么好使呢,在里间也能将外间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那将军这是……怕新夫人跟外男跑了?”丫鬟大胆猜测。 “嘘!小点声儿,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心里想想就得了。” “咱们将军多好的人啊,怎么非得娶这么位声名狼藉的夫人?”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碎嘴嬷嬷细细讲来。 “咱们将军十二岁随军出征,征战十年,大小战役历经九十九战九十九胜。可三个月前,国师给将军批了命,说将军百战有一死劫,需在百战前成婚,用红煞冲破死劫。” “言外之意,新夫人嫁进来是给咱们将军冲喜的?”小丫鬟继续问。 碎嘴嬷嬷见其他人离得远,又给她多说了些。 “新夫人已年过十七,根据咱们北虞的律法,过十七未嫁女会被强制婚配,不出嫁则出家。也不知新夫人是走了什么鸿运,竟被咱们将军府抽中,不然以她的名声,怕是这辈子都没男人敢要!” 听到此处,墨岚忽然站起身来。 翠庭上前扶了一把,小心翼翼的劝道:“郡啊不、夫人,咱们别跟她们一般计较,您就当没听见。” 浅舞冷眼扫过外间,面无表情道:“夫人,要不要我将外面那两个毒哑?” 除了翠庭,栖枫苑中还有四个丫鬟陪嫁过来,浅莺、浅歌、浅艳、浅舞。 她们是墨珩送给墨岚的,各有本事。 浅莺轻功一流,浅歌擅于隐藏,浅艳精通暗器,浅舞医毒双绝。 四浅的名字是墨岚后取的,莺歌燕舞,听名字就知道有多轻浮。 “不用,她们毕竟是护国将军府的人,我这才刚进门就犯事儿怎么行,忍忍。” “那……” 浅舞一时犯了难,既不想让墨岚受了委屈,又不得不听命行事。 墨岚缓缓坐下,把新房里的喜娘嬷嬷丫鬟都赶了出去。 “夫人,翠庭留下来陪您!” “你也出去,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进来!” 翠庭见她态度强硬,只能退下去,在门口等着,莺歌燕舞四个人也一点都不敢松懈。 出王府前,丹王可是好好给她们五个交待了一番,洞房前绝不能出任何乱子,让她们拿出十二分的精神来。 “小海,你确定《将军百战死》是你千挑万选出来的?” 墨岚捏着右手食指的指环,咬牙切齿。 就在刚刚,《将军百战死》的资料才完全融合完毕,这本书的内容如电影般在她脑海里过了一遍。 女主被强制婚配给了男主后,开始作天作地,拒不成亲,更别提出家了。 在婚前与各种蓝颜红颜逃婚,均已失败告终,婚礼筹备多少次,她就逃多少次。 多次逃婚延误亲事,最终导致男主在百战前都没能成亲,结果惨死沙场,北虞被东莱吞并,国破家亡。 女主作为男主的未婚妻,被打进巴格城的东莱人凌虐至死。 这一眼就看到尽头的悲惨人生,还没开始,她就想结束了! 小海就知道资料融合完毕,她铁定会找自己麻烦,所以早早准备了好几个应急预案。 方案一,苦口婆心劝解式。 “书确实是千挑万选的,但谁说结局就跟书里一样啊!” “就比如现在,你已经跟司年成婚,所以百战死的死劫已破,不会国破家亡,死无全尸的。” 墨岚冷哼:“我信你个鬼!” 方案二,不容反抗强硬式。 “就算你不满意这本书也已经没有后悔的机会了,跟我好好合作,完成任务,攻略目标,才能获得再世为人的机会!” 墨岚冷笑:“不需要,现在就解绑!” 小海黔驴技穷,只能搬出方案三,哭天抢地耍赖式。 “哇啊啊啊……银家全心全意为你,你却一心一意寻死,墨岚,你究竟有没有心!” “动不动就把解绑挂在嘴边,你根本就不爱我,呜呜呜……” “我做错了什么你非要解绑?我错了好不好,别解绑,我离不开你……” 还别说,最后这一招确实让墨岚有些动容,竟无语凝噎! 指环也在食指上缠的更紧了些,似乎在用实际行动表达它的态度。 现在就算再不满意也已经身在其中,除了接受命运,改变命运外,别无他法。 墨岚无奈的瞪了指环一眼:“少看点狗血小说,不利于幼儿健康成长。” “谁?谁幼儿?你才幼儿,你全家都幼儿,姑奶奶几百岁了好!” 小海突然炸了毛。 “好的,姑奶奶……” 女孩子都想年年十八,抢着当奶奶的还是头一次见! 第11章 怯从裆下生 房中忽现窸窸窣窣声,打断了墨岚与小海的对话。 随后窗子被打开,有人蹑手蹑脚的向她靠近。 走窗的必定不是善类,正经人谁不走门? 墨岚捏紧了拳头,只等那人靠近给他一拳。 “岚岚,我来接你了!” 听声音是个年轻的男人。 见他的手伸到了盖头下,大有掀盖头的意味,墨岚紧着后退,堪堪避开。 墨岚怒声问道:“什么人?” “岚岚,不是你写信让我此刻到新房来带你私奔的嘛?我就知道岚岚对我是真爱,趁那木头还没来,咱们先快活快活,快活够了再走!” 那人迫不及待的扑上来,抱住了墨岚半个身子。 盖头挡在眼前,墨岚根本看不到他的方位,被他得了手。 若不是喜娘叮嘱过盖头一定要新郎来掀,她才不会被咸猪手。 “啊!” 就在男人动手去扯她的喜服时,下身忽然传来一阵剧痛,身子一抖,弓起身子倒在地上哀嚎打滚。 男人的叫喊声把门口的丫鬟嬷嬷都引了进来。 莺歌燕舞跑到床边将墨岚护在身后,翠庭见地上倒着个男人,心脏不由的吊了起来。 墨岚突然想起来,原主第一次与司年大婚前,确实有人带她私奔,毁了第一次婚礼。 这人是个爱慕墨岚的纨绔,在成亲前提出要带她私奔逃婚。 原主本就不满这桩婚事,所以欣然答应,跟着他逃了。 许是因为她的到来改变了原文的情节,私奔的人不是没来,而是来得晚了些。 后院新房的响动传到了前院,很快身着大红喜服的司年闻讯带兵赶来。 “发生何事?” 司年的声音十分阴沉,冷眼扫过新房里的人,唇角讥讽的勾了一下,仿佛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中。 不等其他旁观人多嘴,墨岚扶着翠庭的手,起身先说道:“此人擅闯新房,意图对本郡主行不轨之事,已被本郡主废了!” 众人见男人痛苦的捂住下半身,便知发生了什么,顿时怯从裆下生,跟在司年身后的男人们不由的夹紧了腿。 “来人,拿下!” 司年言语不带任何情绪,也辨不出喜怒。 “是!” 手下听令,将男人架了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褚秀逸从人群中冒出头来。 “呦,这不是常太傅家的次子常宽吗!” 褚秀逸微微眯了眸子,走近常宽,有意无意的往他脚上狠狠一踩,疼得常宽嗷嗷叫。 “我、我是来带岚岚走的!” “走?”褚秀逸脚下的力道又狠了一些:“走去哪儿啊?” 常宽痛苦嚎道:“司年,别以为会打仗就了不起,岚岚心悦于我。你看,这是她给我写的信,让我今日来此接她,你对岚岚死了这条心!” 即便墨岚没摘下盖头,也能感受到众人考究的视线落在她身上。 墨岚明确知道自己没写过这封信,即便是原主不知何时真的写过,她也不能承认。 此时,将军府的老太君拄着拐杖也赶了过来,听到常宽一番坦白,不由的蹙起了眉。 早知丹王府的这位郡主声名狼藉,谁料到竟会让他们护国将军府在大婚之日就丢脸至此。 “拿来给老身瞧瞧。” 老太君吩咐身边的茹锦嬷嬷去取信。 司年上前扶住老太君的胳膊,轻唤了一声:“奶奶。” 茹锦嬷嬷将信呈上,老太君细细品读,从司年的角度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眸子渐渐暗了下去。 “污言秽语!岂有此理!!” 老太君怒得将信揉成了一团,怕脏了手似的扔了出去。 墨岚不知那信上都写了什么,不好狡辩,只等婆家人问话。 “老太君看到了,我跟岚岚是真心相爱的,请老太君做主取消这桩婚事,让岚岚跟我走!” 常宽一副痴情种的模样,倒是惹得在场人动容。 老太君匀了一口气,问墨岚:“老身不会只听片面之言,你来说说。” 墨岚能听出老太君对她是十分不满的,说话必须处处小心,不能让人抓住把柄。 不论这个常宽今日出现在新房是不是她所为,此刻她都必须是清白的。 翠庭扶着墨岚朝老太君的方向恭敬行礼:“岚儿给奶奶请安。” 别说众人惊讶的合不拢嘴,就连平日里与她厮混甚多的褚秀逸都愣住了神。 这彬彬有礼又乖巧温婉的还是墨岚吗? 这两日她给的惊喜未免也太多了些! 事情尚未明朗前,老太君并不会给墨岚明显的脸色看,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墨岚道:“岚儿大婚前一直在王府中待嫁,别说与外人往来书信,除了昨日去了趟京兆府外,就连王府的大门都不曾迈出去过,这位常公子所说的信根本就是无稽之谈。” 褚秀逸忍俊不禁,她没出过王府的门,那三番四次到隔风听雨楼来的是哪位? “岚岚,你、你怎能不承认呢,明明就是你亲手所写,我见过你的字迹,绝对是你写的!” 常宽激动的吼了起来。 墨岚悄声在翠庭耳边说了什么,翠庭点头,去将纸团捡起来,打开来看。 看完之后,不禁笑道:“这封信是仿照我家郡主的笔迹写的。” 翠庭看不惯他们欺负墨岚,称呼都从夫人改回了郡主。 “怎么可能?”常宽不相信。 “王妃去年曾生过一场大病,郡主手抄血经祈福,太后都曾赞誉郡主孝感动天,如今这本血经就在郡主的陪送嫁妆中,老太君不妨让人取来对比看看。” 此事老太君确实听闻过,便命茹锦嬷嬷火速去取那本血经。 等血经送来,翠庭翻至最后一页,给众人展示。 “信上仿写郡主的笔迹惟妙惟肖,就是奴婢打眼一看也未必认得出来,但郡主落款时习惯在墨字上少写一点,这是郡主从小落下的毛病,仿写之人没模仿到精髓。” 经翠庭一番点拨,众人再细看两个墨字,确实有出入。 “大胆常宽,竟敢污蔑将军夫人,企图玷污将军夫人清白,真是罪该万死!” 褚秀逸觉得墨岚刚刚那一脚不够,还想再往他身下补一脚。 第12章 交杯酒 “秀逸!”司年及时出声制止,他才住了手。 “将此人押下去,严加看管,通知常太傅,明日来将军府提人。” “是。” 常宽被押下去时不敢相信自己都经历了什么。 明明他是按信来赴约的,怎么就变成了阶下囚? “岚岚,岚岚救我啊,就算那信是别人伪造来蒙骗我的,但我对你的心是真的,你肯定也是爱我的对不对?” 常宽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挣脱开束缚,扑到墨岚身前,死死抓着她的脚踝不放。 墨岚嫌恶的抽回自己的脚,与他拉开距离。 冷声道:“常公子怕是记错了,我与常公子貌似只在宫宴上见过一次,连话都没说过一句,若硬要说有交情的话,恐怕也只是点头之交。” 见墨岚将两人的关系撇的这么清楚,他如今又在众人面前丢尽了脸,回家怕是也免不了责罚。 目光突然变得凶狠起来,从靴中抽出匕首,刺向墨岚。 “郡主!” 墨岚不在莺歌燕舞的保护范围中,翠庭也因展示信件离她甚远,见常宽行凶,只能大喊一声,根本来不及上前护主。 “岚儿!” 褚秀逸倒是离得近,心下一紧,身子直奔她而去。 可还有一道比他更快的红影眨眼间便来到墨岚身前,钳住了常宽的手腕,巧劲儿一转,轻松卸了常宽的手臂。 匕首“嗒”掉在地上,新房里满是常宽痛苦的哀嚎。 “你们两个,明日到城中驻军处报到,历练三个月再回府。” 司年脸上没有任何表情,语气也没有丝毫起伏,却能做到不怒自威,让众人都能感受到了无形的威压。 将军府是有皇帝特许可拥有百人私军驻府的,手下尽是跟他一起上过战场的将士。 两个经验丰富的士兵,连个阔少都擒不住,不怪司年动怒。 “既然事情已经明了,大家都别在人家新房拘着了,走走走,一起去前厅喝酒!” 褚秀逸招呼着众人回去前院。 “本还想着能看上一场好戏呢,没想到郡主是清白的!” “哎呦,这位郡主可不清白了,人家怎不去污蔑别家贵女,偏偏触怒这最不好惹的两家来污蔑她呢?两人定然还是有什么不可描述的关系!” 转身离去的人们还在议论纷纷,即便是墨岚已经替自己完美的解了围,还是洗脱不掉自己的一身腥。 看来她这名声真是臭到底了,居然能让人这么揪着痛处指指点点,她还百口莫辩! “来者是客,若诸位不懂做客之道不妨回府重学礼仪教养,我护国将军府虽武将出身,但只结交仁贤之辈,茹锦,请这两位离开护国将军府。” 老太君威仪满满,众人皆敛声屏气。 就是皇帝在她面前还要尊称一声老太君,她不发威,人人怕是都忘了,她曾经可是令敌军闻风丧当的“屠戮女修罗”。 即便退下了战场,威严依旧在。 墨岚名声再狼藉不堪,也已经进了护国将军府的大门,绝不许有人无辜诟病。 茹锦嬷嬷听令,立即率四名司家军将那两个嚼舌根的人“请”出了护国将军府。 众人见老太君态度鲜明的护着墨岚,谁也不敢再多言语,脸上立即扬起伪善的笑意,回前厅继续逢场作戏。 司年随众人回到前厅继续待客。 丫鬟嬷嬷和守卫的司家军被谴在新房外,屋内只有墨岚和五个自己的丫头。 众人散去,墨岚无事一身轻,吊着的一口气一松,瘫坐在床上,总算勉强撑过一关。 幸好资料融合的及时,让她找到了突破口。 但转念一想,既然有突破口,那便证明常宽手中那封信不是她写的。 那会是谁呢? 这般处心积虑的害她,不会又是哪段原主欠下的冤情债来报复! “小岚岚,反击的漂亮!” 小海若是能生出手来,手掌都能拍红。 “选什么书不好,给我选了一本自带烂名声的,你让我以后怎么办?” 墨岚捏着指环,仿佛这样能惩罚到小海一样。 小海不痛不痒道:“人家考虑到小岚是个新手,所以挑了个现成的鱼塘给你养,真是不知好赖,哼,不理你了!” “郡主,不能再捏了,有气您尽管朝奴婢发,您的手指都捏红了!” 翠庭见她恶狠狠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心疼劝道。 墨岚松开手,也不知这指环什么材质做的,使了那么大力,一点都没变形,反倒是她的食指被捏的通红。 别人看不到指环的存在,在翠庭眼里,她确实像个游走在暴怒边缘自虐的傻蛋。 “你们去一边歇着,我靠会儿。” 墨岚打发了她们,自己闭眼靠在床头眯了一会儿。 这一眯就过去了几个时辰,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墨岚肚子空空如也,难受的翻了个身。 模糊间,看到不远处的烛影下,一抹红影正挑灯夜读。 她猛得坐起来,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喜服,虽有些凌乱,但还算完整,而红盖头早已不翼而飞。 再看房间里,除了白天跟在身旁的喜娘外,只有她和司年。 “夫人您醒了,将军见您困乏不忍将您吵醒,还好没错过洞房的吉时!” 洞房?! 墨岚脚下不稳,差点踩了个空,朦胧的睡意顿消。 “您且慢着点起身。” 喜娘扶着她晃晃悠悠走到司年面前,龙凤烛映得她刚睡醒的脸颊格外殷红,怎么看都像是个羞涩的新嫁娘。 喜娘将酒杯递到两人面前,谁也不动手。 墨岚还沉浸在新婚的茫然中,司年则放不下手中酣读正欢的兵法。 喜娘无奈的抽了抽嘴角,不得不大声提醒:“将军,夫人,良宵苦短,该歇息了。您二位共饮此杯,从此夫妻同心,琴瑟和鸣!” 司年放下手中的兵书,冷眸抬望坐在他对面的墨岚。 墨岚捏起酒杯,也看向了他,他深邃的眼眸中尽是冷峻。 “将军,交杯酒!!” 司年捏起酒杯便要一饮而尽,喜娘惊出一身冷汗,连忙喊道。 行了一天,好不容易到了最后一步,万不能有闪失! 喜娘只能硬着头皮,扯着两人的手臂,交错的勾在一起,就差把酒杯按到他们嘴上喂他们喝了。 第13章 约法三章 不过幸好两人还算给面子,交杯酒喝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 许是双方都不想跟对方有过多接触,喝完两人立即分开。 喜娘见礼成,说了几句吉祥话,连喜钱都没讨,落荒而逃! 见过人家夫妻羞涩、喜悦、不知所措的,他们俩活像一对冤家,也不知道是谁欠了欠的,喜娘不敢多待,连夜出了护国将军府。 墨岚忽然想起那夜为了完成任务跟褚秀逸喝的那杯酒,一股莫名的心虚油然而生,刻意避开了视线。 新房里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长夜漫漫,墨岚知道他们这样尴尬的坐一夜是不可能的,所以将一直盘算在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 “我与将军时至今日只见过三次,对彼此不甚了解,婚事也并非你我所愿,虽已成婚,但我想在此约法三章。” 闻言,司年将刚拿起的兵书又放了下去,眸色深邃的望向墨岚,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第一,人前不必故做恩爱状,但要做到的相敬如宾,不被人诟病,不给两家难堪。” 此言甚和司年心意,也正是希望她能做到的。 “第二,人后你我互不干涉,不必同床共枕,更无需没必要的亲密。” 言至此处,墨岚向后撤了撤身子,以示自己的决心。 司年依旧无言,脸上甚至没有一丝情绪变化。 “第三,你我婚事以一年为限,若一年后你我无法互生情愫,便以一纸和离书放你我自由,可好?” 成亲当夜就提和离,墨岚确实有些大煞风景,但她无法跟一个陌生男人同床共枕。 虽然这个男人长相俊美,身份背景强硬,又是自己名正言顺的夫君,但对她而言不过是个陌生男人。 小海气急:“小岚,你怕不是个尼姑转世?这么个大美男送到你面前都能坐怀不乱,你不要放着我来!!” 墨岚柳眉微蹙,暗声道:“闭嘴!” 逆着朦胧的烛光,司年的五官笼罩在幽暗的阴影下,辨不出息怒。 墨岚只能感受到那双看向她的冷眸,渗着丝丝寒意。 见司年一直默不作声,她心里揣测:难道是嫌一年时间太长了? 补充道:“若这一年间你有了心上人,或者你我犯了任何重大错误,都可提前和离,如何?” 她紧攥着拳头,小心翼翼的去看司年的脸色。 只见司年忽然起身,拾起桌上的兵书,背过身去,淡淡道了一个“妥”字。 墨岚没想到他答应的这么痛快,心下松了一口气,连忙从袖袋里掏出早就拟好的两份文书,上面已经签上了她的大名。 “既然如此,就请将军签下此约,一式两份,你我各自留存。” 司年本已做好洞房之夜被这不着调的郡主纠缠的准备,不料她却给了自己一个如此大的惊喜。 此约于他而言有益无害,更像是那些被他打怕了的降兵双手捧上的议和书。 思及此,便挥毫属上了自己的姓名。 只是这纨绔郡主突然转了性,让人着实摸不透她的心思,司年见她那一脸得意的模样,微微眯起了双眼。 签完,司年也不好在新房里多留,抬步便往房外走。 即便墨岚没有掏出约法三章,他也不会留在新房过夜,只是他还没想好离开的理由,墨岚倒给送了他一个。 墨岚见状欣喜,觉得司年是个通情达理的人,就算将来做不成夫妻,做个朋友也是不错的! 司年刚走没一会儿,翠庭便蹑手蹑脚的进了新房。 “夫人,将军怎么走了?您惹的??” 墨岚抻着懒腰,剜了她一眼:“说什么呢,他有急事儿。” 翠庭不满的小声嘀咕:“还有什么事儿比洞房花烛还急的?” “你说什么呢?快来帮我把这头面和喜服换下来,终于能解脱了!” 墨岚提了一整天的心,这才算安安稳稳的落在肚子里。 等她洗漱完钻到被子里,已经是半个时辰后了。 翠庭轻轻撩起被子,坐在喜床边,挽起墨岚的裤腿,惊讶道:“郡主的膝盖果真伤了!” 眼下墨岚的左膝一片青紫,可见磕撞得不轻,看得翠庭直心疼。 她不提墨岚都快忘了这事儿了,渐入脑中的困意顿消,直挺挺的坐起上身。 “你怎么知道我伤了左膝,看见拜堂时是哪个不长眼的绊了我?” 翠庭摇头,从身后拿出一个白色小瓷瓶。 “是将军刚刚离去时,吩咐奴婢给您上药的,并让下人取来的伤药。” “他?” 墨岚泄气的躺回床上,脑海中浮现出那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 “啊!”膝盖上突然剧痛让她忍不住叫出了声:“你确定这是伤药不是毒药?怎么这么疼!” 墨岚疼的生理泪都落了下来,果然用冰山脸的东西不是那么好用的! 翠庭见状涂药的动作轻柔了许多,但也没能减轻墨岚的痛楚。 只能娓娓说道:“浅舞检查过,说这是护国将军府独创的祛瘀活血膏,治疗跌打损伤有奇效,司家军几乎人手一瓶。” 要不是让浅舞检查过,翠庭哪敢贸然拿来给她用,墨岚身份尊贵,该有的警惕翠庭半分都不敢少! “翠庭有一问不知夫人可否解答?” “何事?” 见翠庭心事重重的模样,墨岚反问。 “那封信……” 翠庭欲言又止,并非她想打听八卦,是护主还是包庇,总要弄清楚缘由。 “那封信不是我写的,今日私闯那人我也不认识,你把心放在肚子里!” 墨岚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坦言相告。 翠庭这才展开笑颜:“如此,便好。” 左膝疼痛渐渐消退,在翠庭的按揉下变得又暖又舒服,疲乏也随之涌了上来,墨岚在不知不觉中睡着了。 …… 出了新房,司年便让守在新房周围的司家军退到如山苑外,各归各位。 自己则一路向西,去了护国将军府西面的扶风苑,夜审常宽。 扶风苑。 “放我出去,你们如此竟敢对我,我爹是当朝太傅,定不会饶了你们的……” 常宽已经在房里喊了一个下午,如今已是有气无力。 第14章 信,何来? 守在门外的是司年最得力的两大副将,双胞兄弟裴青和裴鸣。 见司年款款而来,已将喜服换成了日常玄衫。 裴青小声嘟囔着:“良宵刚至将军就结束了?这么快!” 弟弟裴鸣拧紧了眉头,怒瞪了他这不着调的哥哥一眼:“休要胡言!” 司年行至门前,两人皆低头道了一声:“将军。” 裴青小心翼翼的去瞄司年的脸色,依旧冷若冰霜,看似是没听到他刚才所言,心中暗自松了一口气。 “明日起,驻军处练兵一个月。” 司年途径裴青身边,冷冷的下了命令,连看都未看他一眼,径直走进关押着常宽的客房。 裴青哭丧着脸称:“是。” 还是被将军听到了! 裴鸣恨铁不成钢的暗骂:“自作自受!” 听到房门有响动,一直弓腰蜷缩在床上的常宽捂着下身缓缓坐起来。 “司年?” 见来人是司年,恶狠狠的从牙缝里挤出他的名字。 “信,何来?” 司年也并未给他一点好脸色。 幽蓝色的双眸深沉如海,从他身上散发出来的磅礴气势压得常宽连与他对视都做不到。 “自然是岚岚亲手所写!” 不等司年继续发话,裴青便忍不住开口:“嘿,此事早已言明,并非将军夫人所写,你怎么还痴人说梦呢,醒醒!就你这幅尊荣,管家养的老黄都看不上!” 裴鸣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警告道:“休要多言,是将军在问话还是你在问话!” 裴青悻悻的闭上了嘴,司年已经习惯了他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并未责怪。 “信,何来?” 许是被司年身上的杀伐戾气吓到,常宽灰溜溜的低下了头,像只土狗佝偻着身子靠在床边。 仿佛这是他最后的活命机会,再不答就要被拉出去凌迟了一般。 他小声道:“信是昨夜下人在太傅府门口捡到,并未见送信之人。” 答完他又道:“司年,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回太傅府?” 司年并没有回复他的打算,只留给他一个漠然离去的背影。 常宽面色铁青,泄了气般瘫在床上。 裴青和裴鸣退出房间,司年还留在院中未走。 “去查。” 司年从怀中取出两封信交给裴鸣。 裴鸣接过两封信:“是。” 一封是从常宽手中所得,而另一封则是昨日莫名之人送来的那封。 这封信上的大致内容是:今日墨岚郡主会与外男私奔。 司年虽不喜这段强制婚姻,更对荒唐至极的墨岚没有任何兴趣,但他护国将军府沾不得一抹污迹,所以今日将军府里里外外才会围满了司家军。 两封信同时出现,矛头又同时指向新婚夫人,让裴鸣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裴鸣将两封信展开来对比,发现两封信打眼一看笔迹不同,但从笔劲笔锋上仔细判别,竟能看出不少相似之处,可见两封信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裴鸣的表情逐渐严肃起来,将两封信折好收了起来。 两人一路跟司年回了如山苑,见司年直奔书房,裴青又没忍住道:“将军,新房在那边。” 裴鸣顿时觉得此人为己兄,甚羞矣! 连骂都懒得骂一句,纵身一跃,出府调查去了。 司年沉了一口气,道:“练兵,两个月。” 直至裴青去了驻军处练兵,都不知自己是哪儿得罪了司年。 如山苑中,书房的烛火一夜未熄,新房的喜烛也同样燃了一夜。 常太傅听闻儿子出事,一大早鸡还没叫就已经在护国将军府的大门外候着了。 司管家一早牵着老黄出门遛弯,刚开门便见常太傅严肃的脸,随手将狗链子交给身后小厮,自己上前向常太傅作揖。 “见过常太傅。” 常太傅腰板挺直,故作深沉的“嗯”了一声。 司管家带上一抹慈善的笑:“常太傅是来接归常公子的,常公子就在扶风苑的客房中,请随我来。” 司管家将常太傅引领到客房。 常太傅进门见床上躺了个熟悉的身影,疾步上前唤道:“宽儿!” 常宽闻声睁眼,见到常太傅先是眼眶一热,终于见到能为自己撑腰的人了。 但想到司年那身阴冷的煞气,他想要讨回公道的心又凉了下去,只想赶快回家。 “宽儿,你怎么来将军府参加喜宴也不跟为夫说一声?” 常太傅看似责怪,言外之意却在言明常宽此来是自作主张,绝非他嘱意,将自己撇了个干净。 “爹,咱们回家说。” 常宽忍着隐隐作痛的下身下了床,扯着常太傅便要离开。 司管家自然不能让他们那么轻松离去,移步上前挡住了两父子的路,将昨日常宽出丑的百态给常太傅一字不落的讲述了一遍。 只看常太傅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直接甩了常宽一个巴掌,怒骂:“逆子!” 司管家也不阻拦,静静的站在一旁看这对父子的互动。 “司年呢,老夫要见他,我儿虽有错在先,但明显受了伤,还被他扣押一夜,老夫怎知不是你们对我儿严刑拷问所致,老夫要向他讨个说法!” 司管家见他无赖,便收起了伪善的笑意,刚要与他辩驳一番,司年便至。 常宽往常太傅身后缩了缩,常太傅暗骂他一声:“没出息!” 可他又比儿子出息多少,不过是强做镇定罢了! 面对一个久经沙场,战无不胜的将军,常太傅一个文官实在抵挡不住他身上难掩的杀气。 更没有刚刚对司管家的那番叫嚣。 司管家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意,道了一声:“将军。” “嗯。” 司年轻声回应。 本想着与司年当面对峙,但此刻司年就在眼前,常太傅却觉得嘴上加了一道封印,怎么都吐不出一个字来。 司管家硬气道:“若是常太傅想讨说法,那便到圣上面前去讨,人证物证俱在,届时我们护国将军府可不会这般轻易了事!” 虽说是关押,但他们却丝毫没苛待常宽。 关的是客房,吃的是喜宴,就连身下的伤都有大夫看过,哪有一点阶下囚的模样! 就是常太傅想找茬都无门,只能灰溜溜的领着常宽离开。 回府请大夫看过常宽的伤,下身怕是不中用了,留下了终身隐疾。 常太傅不敢明着跟司年叫嚣,但这笔账他算是记下了! 第15章 水嫩嫩的小表妹 常太傅父子俩落荒而逃,司管家眉眼轻笑的看向司年,脸上的褶子一皱,挤得眼睛只能剩一条缝。 “将军怎么亲自过来了?” 司年不答,只风轻云淡的看了他一眼,但司管家却能心领神会。 “将军是怕老夫吃了那常太傅的亏不成?” 司年微抿唇角,垂下眼眸,仿佛是默认了。 司管家敞怀大笑:“老夫当年可是跟老太君一起四处征战过的,还能吃了他一个酸臭文官的亏不成!” 司管家曾是司家军中的一员猛将,战时妻儿双亡,变成了孤家寡人。 所以从战场退下来,他便留在护国将军府做了管家,一做便是二十多年。 从某种意义上说,除了司年早亡的父母和老太君外,司管家就是他最亲近的长辈。 “啧,这个时辰将军不该陪着新夫人去给老太君请安吗?” 司管家一拍大腿忽然想起了此事,疑惑的看向司年:“将军怕不是忘了?” 见他嘴角向下一压,司管家便知他是真忘了,从小看他长大,一个小动作就能看穿他的心思。 司年的常态不是打仗就是练兵,老太君早就免去了他日日请安的规矩,让他一颗心都扑在国家安危上。 可今日不同,新夫人进门,夫妻两人理应同去给老夫人请安的。 “快走快走,希望在时云斋前遇上新夫人!” 司管家扯着司年疾步往时云斋去。 在护国将军府,能这样扯司年的除了老太君,怕是也只有司管家了。 如山苑。 墨岚睡了个自然醒,揉着惺忪的睡眼坐起身子:“几时了?” 翠庭蹲下身子帮她把鞋子穿好,轻声回道:“还早,没过午时。” 墨岚猛然瞪开了双眼,惊讶的盯着翠庭:“都中午了还早,今日不是得给老太君请安吗?你为何不早早叫我起来??” 闻言,惊讶的人变成了翠庭,她弱弱道:“您平日里给王爷王妃请安的次数都甚少,且几乎每日都是过了午时才起的……” 墨岚一拍脑门,怎么就忘了原主是个什么德行! 若是没出嫁,她倒可以按照原文情节活的肆无忌惮,逍遥快活,甚至小海布置的任务她都能顺理成章的完成。 可如今不同,她已经嫁到了护国将军府,且他们尤为看重名声气节,能容许一个声名狼藉的她嫁进门已是极限。 所以,为了能在护国将军府安稳生存,她除了搞定司年外,还得搞定连司年都得孝敬的老太君才行。 “翠庭,我记得嫁妆中有一副净世观音像,你速速取来,同我一起送往时云斋请安。” “夫人,百车嫁妆,您还记得有这样一副观音像?” 翠庭只觉一个头两个大,毫无头绪该从哪下手去寻这样一副观音像。 “百车…嫁妆?” 墨岚只知道自己的陪嫁不少,但绝想象不到足足有百车。 四国首富,丹王府当之无愧! “嫁妆入库礼单都会注明,奴婢去取,翠庭留下帮夫人梳洗,别误了给老太君请安。” 话音刚落,浅歌已经出了如山苑。 再回来时,墨岚已经装扮好,准备出门。 “一定要穿成这样?” 昨日的喜服已经是墨岚能承受的极限了,没想到平日里的服装也这般繁琐零碎。 长裙及地,稍有不慎便会踩了裙摆出丑,莫说大展拳脚了,就是坐立行走都成问题。 翠庭苦口婆心:“夫人,您已成亲,万不能像从前那般肆意着装,要多多习惯才是。” 墨岚突然觉得一年之期果然定的太长了,不如再与司年商量一番,改成半年? “夫人快些去时云斋,给老太君请安回来正好赶上午膳。” 浅莺说完,墨岚的肚子确实有些耐不住了,只能提着裙摆,带着翠庭和浅歌往时云斋去。 时云斋外,远远望去,矗立着一抹颀长的玄色身影。 凛然之气外泄,墨岚还未走近已经猜出了那人的身份,心中莫名疑问:“不会是在等我?” 小海似乎刚睡醒,含糊不清道:“上去问问不就知道了。” 墨岚走近,司管家笑脸相迎,与司年那张冷漠脸相比,简直天差地别。 “见过夫人。” 除了司年,护国将军府的面孔对于她来说都是陌生的。 翠庭及时在她耳边轻声提醒:“这是司管家。” 墨岚微微勾唇,“嗯”了一声,又向上瞄了一眼司年。 司管家笑着把司年往墨岚身边推了推:“将军在此等候夫人多时了,快些进去给老太君请安!” 还真是在等她! 司年长腿一迈,先一步走进时云斋,完全没有要等墨岚的意思。 墨岚三小步才能追上人家一大步,只能半跑的追在他身后。 时云斋不大,一个四方庭院,一颗参天菩提树,一眼就能望尽全貌,不像如山苑,大的像迷宫。 茹锦嬷嬷迎面而来,意味深长的盯着墨岚看了许久,嘴角浅笑的微微点头。 “将军、夫人,老太君在佛堂,请随奴婢来。” 墨岚觉得那眼神莫名其妙,心里泛着嘀咕的跟她身后去了佛堂。 刚进门,还未见老太君身影,一抹粉嫩的俏丽倩影便在墨岚眼前一晃而过,直奔身旁的司年而去。 随之应入耳中的是一声娇滴滴的:“表哥~” 墨岚回头望去,那姑娘一跃而起,大有挂在司年身上的意味。 只见司年身法如鬼魅,退了几步,又进了几步,让姑娘扑了个空。 若不是被身后的司管家扶了一把,怕是免不了要狠狠摔上一跤。 “哎呦,表小姐小心着点!” 见司管家反应熟练,想必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哎呦,小岚岚,你有情敌了!” 小海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这谁呀?” 墨岚确定在资料中没见过这姑娘。 小海也茫然:“不知道。” 墨岚白眼一翻,要它有何用,一问三不知! 目前她所经历的都已经与原文脱了轨,出现一些从未见过的人,倒不是不能理解。 只是司年突然冒出这么一个水嫩嫩的小表妹,墨岚有些措手不及,撮合他们加速自己脱身的速度? 但看司年的态度,怕是不喜欢这个类型的妹子,还是作罢了。 第16章 净世观音像 “卿卿,你又胡闹了!” 老太君从内堂缓缓而出,哑着沧桑的音色教训道。 小表妹轻咬了一下唇边,理好衣裙后,规规矩矩的走到司年身边俯身行礼,敛声屏气的唤了一声:“表哥。” 随后在老太君威严的目光下又朝墨岚随意欠了欠身子,极不情愿且含糊的小声嘟囔了一声:“表嫂……” 墨岚眉梢轻挑,唇角压下一抹苦涩的笑,真是敌意满满的一声表嫂! 还没等她在护国将军府立足,便已在不知情时得罪了一个。 小表妹行至老太君身边扶她坐下。 站在老太君身后瞪着一双俏丽灵动的大眼睛凝视墨岚,仿佛在寻找什么秘宝一样,盯得墨岚浑身不自在。 司年朝老太君行了大礼,沉声唤道:“奶奶。” 即便是面对老太君,司年依旧面无表情,但身上的戾气却收敛的一点不剩。 墨岚紧随其后,也朝老太君庄重行礼:“岚儿见过奶奶。” 老太君深沉的“嗯”了一声。 墨岚摸不清老太君的脾性,但从祖孙俩同款冷漠的面庞上看,大多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老太君的目光落到墨岚身上,考究中透着一丝精明。 不论眼前墨岚的乖巧模样是伪装还是本性,只希望她日后别给护国将军府惹麻烦! 收回目光,老太君让茹锦嬷嬷将事前备好的补汤端了上来。 “阿年初为人夫,难免糙了些,郡主身骄肉贵,该多补补才是,以免日后受不住。” 墨岚没听出老太君话中隐含的寓意,只觉茹锦嬷嬷递给她补汤时的眼神极不对劲儿,窃喜中夹杂着一些期待。 那小表妹似乎对她的怨气也重了几分。 墨岚接过补汤都不知该不该喝? “阿年也是,年轻气盛是好事,但也要照顾郡主的身子,子嗣一事切勿心急,莫要折腾的狠了。” “咳咳咳……” 这句墨岚总算听明白了,刚入喉的补汤呛了一口,猛得咳了几声。 她能大声辩解一下他们昨晚什么都没发生么! 难道司年大摇大摆的从新房出去就没人知道? 还是说,他故意没人外人看到他出去的身影,给两家留了面子?? 毕竟新郎于新婚之夜离开新房,对两家来说,都不怎么光彩。 “孙儿记下了。” 司年并未辩解,沉声应了下来。 他倒是将约法三章贯彻的明明白白,墨岚却闹了个大红脸。 恨不得将脸埋在碗里,再也不露出来了! 翠庭见她窘迫,偷偷扯了扯她的衣襟解围:“夫人,观音像。” 墨岚差点忘了自己来请安的目的,调整好情绪后,将碗还给茹锦嬷嬷。 “听闻奶奶礼佛多年,岚儿特意寻来一幅净世观音像,望能庇佑护国将军府福泽绵长。” 话音未落,翠庭和浅歌已经将观音像展开,呈到老太君面前。 期初,老太君只觉得许是一幅普通的观音像,墨岚用“特意”这个词无非是想彰显她的孝心来巴结自己。 可真正看到这幅观音像后,老太君不禁晃神。 先是震惊,再是不敢置信,随后脸上便浮现出一丝欣慰的和蔼笑意。 “这可是清穆真人的真迹?” 墨岚浅笑:“奶奶好眼力,确实如此。” 老太君不住的点头:“好好,郡主费心了!” 茹锦嬷嬷正欲上前接过观音像,小表妹却上前一步:“卿卿帮奶奶收去佛堂。” 小表妹小心翼翼将观音像收好,转身进了佛堂。 老太君曾收藏过一幅清穆真人的佛陀像,所以一眼便认出这观音像的出处。 墨岚只知道这观音像是她那个神出鬼没的师父送的,观音像上虽署了清穆真人的名,但是否是清穆真人真迹,不得而知。 瞎猫碰上死耗子,墨岚这次算堵对了,看来鱼塘给的锦鲤加成确实好用。 司年蹙起了浓墨似的眉,用余光睨着墨岚。 他竟不知成天只会招猫斗狗的纨绔郡主还会费尽心思的哄长辈开心? 他真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个女人了! “你们早些回如山苑用午膳,时云斋都是素菜就不留你们了。” 言罢,老太君便起身往佛堂里走,看模样是迫不及待的去看那净世观音像了! 墨岚转身欲走,发现身旁早已不见了司年的身影。 墨岚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就算不想跟她一起用午膳,也不用表现的这么明显! “小岚岚的马屁拍对了地方,以后有老太君罩着,咱们岂不是能横着走!” 小海兴奋至极,已经开始在心里盘算,以后是不是可以安排些尺度大的任务了。 “能不能横着走我不知道,但只要我维持现状,最起码不会被限制人身自由。” 丹王府的墙头好爬,护国将军府的墙头可不是那么好爬的! 鬼鬼祟祟的招数,在这满是司家军的府中可不好使! …… 佛堂中,画轴静静的躺在香案上,画轴落上的一撮香灰,让老太君眉头紧蹙。 “以后莫要让卿卿进佛堂了,她不懂这些!” 老太君严肃的叮嘱茹锦嬷嬷。 “是,奴婢帮您把净世观音像挂好。” 老太君微微点头。 茹锦嬷嬷小心翼翼的将画卷完全展开,余光扫到画卷尾端有撕裂的痕迹,不禁吃惊。 明明展示的时候还完好无缺,怎么会损坏? 老太君自然也看到了那出破损,眸色深沉了下去。 这观音像从墨岚婢女手中到佛堂里只经一人之手,如何破损的,不难猜测。 “表小姐许是不小心……” 茹锦嬷嬷试图替小表妹开脱,但这理由难免牵强。 “不小心?”老太君长叹一声:“她这怨气不是对我,而是冲着送画之人。” 茹锦嬷嬷摇头惋惜:“表小姐这是何苦呢?将军待她并无男女之情,唉……” “冯家那继室不是个省油的灯,若不是卿卿在她的荼毒下坏了本性,何至于此!此事莫要声张,找人悄悄修将画补好便是,卿卿这边我来处理。” 老太君脸色晦暗:“另外,冯家的事要抓紧查,莫要连累了阿年!” “是。表小姐能得老太君亲自教诲,定会痛改前非。希望表小姐能体会到您对她的良苦用心。” 第17章 罪魁祸首送上门 墨岚三人行至如山苑外,抬眸便见小表妹冯卿卿阴沉着小脸,双手环胸,颐指气使道:“郡主可让本姑娘好等!” 浅歌能明显感受到她身上丝毫不假掩饰的敌意,一步上前,挡住她瞪向墨岚的视线。 “不必大惊小怪,不过是个孩子而已。” 墨岚将浅歌拉回来,她又不是来护国将军府树敌的,能不激化的矛盾就尽量避免。 再说十四五岁的年纪,在墨岚眼中不过是个孩子,没必要斤斤计较。 墨岚淡淡晕开唇角:“表妹特意在此等候,可是有事?” 许是没料到墨岚会这般对她笑靥如花,她竟有一时愣神。 随后气急败坏道:“谁、谁是你表妹,你别胡说!我姨母只有表哥一个儿子!!” 墨岚掩面轻笑:“刚才在老太君面前不是还叫过一声表嫂,这么快就忘了?” “你…你别得意,就凭你那伤风败俗的做派早晚会被逐出护国将军府的!你根本就配不上表哥,识相的就快些回丹王府做你的逍遥郡主去,别给表哥丢人!” 冯卿卿指着墨岚的鼻子,就差把她曾经的那些风流韵事一桩桩一件件的拎出来挨个过审。 墨岚也不气,反倒觉得这小表妹可爱得紧,虽一身骄纵的大小姐脾气,但坦率得很。 墨岚眯了个笑眼:“你说我配不上你表哥,那谁配?你嘛?” 冯卿卿:“……” 也说不上是被墨岚气得还是自己羞得,冯卿卿的小脸一阵红一阵白,闷了半天再反驳不是一句话来。 她也觉得自己配不上表哥,但只有嫁给表哥,她才能翻身。 谁知半路杀出个墨岚来,挡了她为自己铺了两年的路,叫她怎么甘心! 墨岚肚子叫得紧,也失了再跟冯卿卿逞口舌之快的兴致,抬腿往如山苑里走。 途径冯卿卿身边,余光扫到一只突然出现在她脚前的淡蓝色绣花鞋。 墨岚杏眼微眯,神色微冷,绕开那只伸出来绊她的脚后,又转身擒拿住手无缚鸡之力的冯卿卿。 “好啊,还没等我去查是谁在拜堂时给我使的绊子,罪魁祸首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翠庭不懂拳脚,等回过神时,冯卿卿已经被她家郡主拿下。 浅歌只恨自己出手慢了,站在墨岚身侧生自己的闷气。 “泼妇,你放开我!” 冯卿卿使尽浑身解数挣脱,奈何力道根本不敌墨岚,只能试图用大声叫嚣来掩盖自己罪行暴露的心虚。 “放了你再绊我一跤?” 墨岚手劲又重了几分,捏得她白玉般的手腕都犯了红。 “你胡说什么,我听不懂,我什么都没干!”冯卿卿狡辩。 “不承认?” 墨岚长腿横扫,冯卿卿一屁股狠狠摔到地上,小脸一皱,痛哼一声。 跟在冯卿卿身边伺候的小丫鬟见状,奋不顾身的跑过来护主,也顾不上主子让她望风的任务了。 “请郡主放开我家小姐,小姐不懂拳脚,可受不住您这般凌虐!” 小丫鬟扯着墨岚的手臂不松,听这口气好像还成了墨岚的不是了。 翠庭和浅歌见状,连忙将她拉开。 墨岚不理会那小丫鬟,将冯卿卿的鞋子脱下,拎到她面前:“昨日你是不是也穿了这双鞋在大堂观拜堂礼?然后在拜堂时绊了我一跤!” 冯卿卿气红了双眼,倔强的忍住眼泪,闭口不答。 “不说?”墨岚提高了声调威胁:“那我就喊人过来看看你这狼狈不堪的模样。” 冯卿卿怒瞪墨岚:“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来人……” “是是是,昨日小姐确实是穿了这双鞋在大堂观拜堂礼!” 没等墨岚喊完后半句,小丫鬟便迫不及待的打断了她。 “津、苒……” 冯卿卿咬牙切齿的怒喊小丫鬟的名字。 “小、小姐,回去您想怎么惩罚奴婢都行,您还个未出阁的姑娘,万不能出一点有辱名声的传闻啊!” 她不仅是在维护冯卿卿的骄傲,更是在维护她的名声。 一个好名声多么重要,墨岚深有体会。 墨岚将鞋子丢到冯卿卿脚边,也松开了她,起身警告:“以后要学会尊兄爱嫂,再没大没小我不介意用表嫂的名义教训你,就是奶奶也说不出我什么来!” 望着墨岚得意洋洋离去的背影,冯卿卿怒道:“墨岚,你别得意!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津苒帮她把鞋子穿好,扶她起身:“小姐,奴婢扶您回去。” 冯卿卿怒瞪了她一眼:“再胳膊肘往外拐我就把你卖了!” 津苒身子一抖,连忙求饶:“奴婢不敢了,小姐饶命!” 回时云斋的路上,冯卿卿没少啰嗦,大多都是些不痛不痒的威胁,但总算将她在墨岚这里受的气顺出去一些。 如山苑,新房里。 “夫人,咱们就这么放过冯卿卿了?” 浅歌磨拳霍霍。 墨岚浅笑:“她一个小姑娘手腕都快被我捏断了,就当是给她个教训。” 浅歌默默的落下举起的拳头,嘀咕道:“自从夫人见过将军后,整个人都变了,要是您以前定得加倍奉还,摔破她两个膝盖才是!” 墨岚神色一滞,故作镇定道:“是、是吗?又不是小孩子打架,何必跟她计较,这事就算过去了,你们谁都不许去找麻烦!” 进府第一天,无故招惹了小表妹,还游走在身份败露的边缘,头疼! 面对满桌的山珍海味,墨岚咂咂嘴,筷子还没落下,司年俊逸的身姿便映入眼帘。 这是要同她一起用午膳? 那在时云斋为何走得那么快? 司年进门都未正眼看她,随便在餐桌一角落座,端着一副威武不屈的姿态用餐。 飘香四溢的饭菜仿佛在司年进门的那一刻上了一层薄霜,嚼在嘴里都没了饭菜原本应有的滋味儿。 这也算在人前相敬如宾的表演? 看似刻薄冷漠的司将军,演起戏来倒是敬业得很! 墨岚一边吃,心里一边犯着嘀咕,完全没注意从司年那边投来的审视目光。 他比墨岚早一步回如山苑,却没料到遇上了墨岚与冯卿卿如山苑外那一幕。 传闻中的她与自己所见的她貌似不是同一个人,究竟哪一面才是她的本性? 第18章 攻略目标冯卿卿 “小岚岚,新的攻略目标确定了呦!” 用完午膳,司年离开,趁屋里没人,小海猛刷存在感。 听到攻略相关,墨岚兴致缺缺的“哦”了一声。 小海阴险笑道:“你不想知道是谁吗?” “谁都无所谓,我只求别继续败坏我的名声,让我在护国将军府没有立足之地!” 墨岚本想午睡的,奈何小海叨叨来叨叨去,她索性坐起来提要求。 “今日去时云斋,你没发现那些下人看我的眼神?一个个鄙夷又唾弃却不敢明显表现出来的样子,仿佛我是一条臭鱼,搅了他们护国将军府一锅鲜汤一样!” 小海连忙保证:“小岚放心,这次的攻略目标是专门为你贴心安排的,保证你完成后大有收货!” “新目标是谁?” “嘿嘿,是冯卿卿!” 墨岚怕自己听错了,挖了挖耳朵后又重新问了一遍:“你再说一遍,谁?” 小海一个字一个字的重音道:“冯、卿、卿……” 墨岚黑着一张脸:“你到底是用什么标准来挑选攻略对象的?” 小海笑嘻嘻:“看心情!” 墨岚蹙眉:“我怎么感觉你不是在帮我,貌似在报复我!是想早点弄死我绑定下一个?” 小海傻笑:“我们有仇咩?我怎么不知道,你想多了,我是爱你的!” 墨岚凝声质问:“你怎么就绑了我呢?” 小海一怔,随后大笑来掩饰自己的心虚:“缘分呗!” 墨岚冷笑一声,对缘分一说嗤之以鼻:“我要怎么攻略她?” “把她对你的敌意转变成崇拜,让她从敌营转化成为友军。” “你给我这么大个概念,我怎么具体去实施,就没有像之前那样精确一点的任务吗?” “由于小岚岚的手段太菜,现阶段无法完成更精确的任务,所以我才安排了冯卿卿,让你自由发挥,还是说你想具体到每一步我都帮你安排?” 墨岚若有所思,想到之前的明确任务,确实不敢让小海把任务制定的太详细,万一出了什么自己难以接受的任务,她要怎么办,还不如自由发挥来的轻松。 “那就这样,反正我也反抗不了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给我冯卿卿的资料。” 小海委婉拒绝:“小岚岚,天下没有的午餐,想要我提供资料是需要付出代价滴!而你现在并没有获取该资讯所能付出的代价,所以只能自己想办法咯!” “行,你行,你真行!” 自由发挥就是什么都得靠自己呗! 不靠小海,她照样有办法。 不就是调查冯卿卿么,她手里又没有这方面的人才。 她将浅歌唤进来,问道:“你对冯卿卿了解多少?” 浅歌反问:“夫人想知道她哪方面?” 一听浅歌这样问,墨岚顿时觉得,冯卿卿貌似不简单。 “从小到大都说说,尤其是她为什么会常住在户国有将军府?” 若是临时来参加喜宴,那昨夜宴席散了冯卿卿也该随众人离去。 见她吃穿用都在护国将军府,且下人都对她敬重有加,不像个来做客的,倒比她这个刚入府的新媳妇更像女主人! 所以,墨岚猜测她是个常住的。 在入护国将军府前,浅歌已经奉丹王之命,将护国将军府里里外外的人都挨个查了个干净,上到老太君,下到丫鬟小厮。 就怕自己心爱的女儿到了别人家受人欺负,所以常住这里的冯卿卿自然也没逃过丹王的这次筛查。 而这些都是由浅歌亲自安排的,她自然对冯卿卿的事了如指掌,张口便对墨岚透露。 冯卿卿乃司年舅舅冯珏之女,冯家凭借司年母亲冯钰的关系,在生意上拿到了除丹王府外,唯一一道运盐资格,算个有权有势的富户。 在冯卿卿五岁那年,生母病故,冯珏不到第二年娶了继室陈氏进门,她便养在陈氏那里。 陈氏肚子出息,三年给冯家又添了一男一女,为了给自己的儿女铺路,陈氏开始对冯卿卿进行捧杀式教育,一直娇养到十三岁,终于成长为一个人人厌弃的废物大小姐。 某天她撞破陈氏的阴谋,找冯珏评理,却因自己平日里的骄纵坏了她在父亲心中的信誉,再加上陈氏的哭诉,她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两人撕破脸皮厚,她受到几次投毒和刺杀,意识到这些都是陈氏所为后,她逃到了姨母家,寻求老太君的庇护,这一住便是两年。 “看来她本性并不坏嘛!是陈氏故意教坏了她。” 听完,墨岚对冯卿卿的初印象有所改观。 浅歌摇头:“她有意嫁给将军,但因将军一直在外驻守没有机会,如今将军刚回朝不久,便被您捷足先登,心里对您怨气不小!” 墨岚捏着下巴点头,小声嘀咕:“怪不得她见了我跟仇人似的,要不我和离退出,撮合她跟司年,这样是不是能化解她的怨气?” “夫人您说什么呢?这才刚进门您就想着和离了?” 翠庭耳朵向来好使,尤其是墨岚犯嘀咕的时候,听到她说和离,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立即看看门外四周有没有外人,随后紧闭房门走到墨岚身边。 “祸从口出!夫人切勿再道此言,若被有心人听去,定要大做文章!” 墨岚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就算她肯和离退出,那也得司年配合才行啊! 墨岚见她手上捧着不少东西,赶紧转移话题:“你这是干什么去了?” 翠庭皱巴巴的小脸这才舒展一些,将手上的衣服首饰归置起来。 “是茹锦嬷嬷送来的,说是老太君给您的见面礼,在您进府前就备好了,可见老太君对您还是相当满意的!” 墨岚偷偷瞄了一眼,衣裳料子都是顶好的,金银首饰虽不多,但样样精致,可见是用心准备了的。 看来她那幅净世观音像不白送,直接送到老太君心坎上了! 日久见人心,她一定要将以前的混账名声一点一点洗白! “夫人,副将裴鸣求见。” 新房外,突然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男声,墨岚辨别出,正是昨日她在花车上听到的那个向司年汇报的声音。 第19章 长为先 “定是将军有事找夫人,您快起来!” 翠庭和浅歌一左一右的将她架下了床,理好衣衫和发髻,才去开了门。 “裴副将里面请。” 浅歌示意裴鸣进去,但裴鸣身为副将,不仅是将军的下属又是个独身男人,不方便进去,所以站在门口纹丝未动。 “将军请夫人申时至时云斋用家宴。” 他虽没进门,但浑厚的声音已经透了进来,墨岚听得一清二楚。 没一会儿,翠庭走到门口:“夫人已知晓,有劳裴副将了。” “末将告退。” 任务完成,裴鸣应声退下,余光瞄到了门口一抹翠色身影,圆乎乎的小脸噙着一抹天真的笑。 正是这不经意的一眼,却在多年后,让裴鸣终生难忘。 …… 申时不到,墨岚便早早收拾好来了时云斋。 素色锦衣挂在她身上不仅不显单调,反而多出一份飘然若仙的霞姿月韵。 头上的白玉簪更是画龙点睛,让她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多了一丝料峭的清冷之意。 老太君知道她模样生的好,怎料这么素的衣裙在她身上像是活了般,越看越让人喜欢! 况且这些还都是她送去的,可见墨岚这般穿戴是花了心思的想讨她开心。 但碍于祖母威仪,她只微微点头,让墨岚入座,且看她今后如何作为。 家宴摆在时云斋小院西侧的凉亭里,用宴的人不多,但饭菜却没少张罗,荤素搭配,色香味俱全,勾得墨岚食指大动。 奈何司年迟迟未到,她只能干咽口水盯着饭菜出神。 冯卿卿也不知怎么,一张小脸上写满了落寞,跟如山苑外张扬的她截然不同。 她一直低着头不说话,照浅歌的描述,她常伴老太君左右,又有意嫁给司年,应当对老太君是百般讨好,老太君对她也宠爱有加才是。 总觉得她跟老太君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 由于净世观音像被冯卿卿有意损毁,所以她从如山苑回来时便被老太君严厉的教训了一顿。 她失落并非因为自己被教训了,而是想起了她早逝的母亲。 心想若是母亲在世,定会好好教导她,那她便不会是如今这般令人生厌的模样,就连自己都厌弃自己 ! 司年换防回朝又逢新婚,皇帝给了他十日休沐,但他却在府中坐不住,用完午膳便去了驻军处练兵。 练着练着,太阳就下了山,早将家宴一事忘了个一干二净。 若非裴鸣提醒,他怕是今夜都要住在军营了! 司年匆匆赶回来,习惯性的往老太君身边坐。 屁股还落下,茹锦嬷嬷便收到老太君的暗示,将他屁股下的凳子挪走。 司年不解的看向老太君,老太君不假辞色,仿佛不是她给的暗示一样。 茹锦嬷嬷偷笑的把他往墨岚这边的位置推了推。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是个成婚之人,便坐到新婚妻子身边去了。 “开宴。” 老太君这三个字说到墨岚心坎里去了,迫不及待的拎起筷子伸向桌面。 身旁的司年眉头一蹙,眼疾手快的在墨岚夹到菜之前,将她伸出去的筷子给拦了回来。 饥饿让墨岚气急败坏,她转头怒斥司年:“你干嘛?” “长为先。” 司年深沉的回了她三个字,身上的凛然之气硬是将墨岚冻得打了个寒颤。 她毫无反驳之力。 小时候父母是有教过餐桌上的一些规矩,可现代与长辈同桌的机会少之甚少,这些早就弃之脑后了! 她自知理亏,便红着脸默默将筷子落下,等老太君动筷。 众人都以为她会大闹一场,奈何她异常乖顺,羞愧的模样也令人感到疑惑和吃惊,就连司年自己也没料到她这般服从。 在外人眼中,墨岚就如一匹被驯服了的野马,司年说什么,她做什么,仿佛脱缰了这么多年,终于找到了合适她的缰绳! “阿年回来的晚,许是郡主饿极了,不打紧,用宴。” 他们的互动老太君都看在眼里,开口打了圆场,墨岚心生感激。 由于对司年心有余悸,所以老太君动哪道菜,墨岚便跟着夹哪道,只可惜老太君只吃素,她也跟着一块肉都没捞着! 用完家宴,回如山苑的路上。 司年在前,墨岚在后,裴鸣和翠庭跟在墨岚身后。 黑漆漆的小路因月光而变得若隐若现,墨岚却因没吃到肉对司年心生埋怨,踩着他的影子心里不停咒骂。 不敢真对司年对手,她只能对路边的花草树木撒气,手扯柳叶,脚踹碎石。 只听“咚”的一声,一块碎石砸中了司年的背。 四人脚步骤停,墨岚仿佛觉得脚下的影子扩散的越来越大,再抬头,司年已经行至她面前,宛若一座崇山峻岭逐渐逼近。 “我我我我我不是故意!” 墨岚吓得连退了好几步,生怕司年动手。 谁料司年却如没看见她一般,径直朝她身后的方向走去。 “夫人放心,将军身强力壮,一块碎石不能伤及将军分毫,将军并未动怒,只是要去书房。夜深了,夫人赶紧回房休息!” 裴鸣觉得应该替司年解释了一番,随后加快脚程追了上去。 墨岚轻抚着自己快要爆炸的心脏,她是有多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的恐惧了! 上一次有这样的感觉,还是她小时候被高年级的人围堵劫财时。 弱小的自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肆虐着自己的书包,而自己在垃圾堆旁怕的瑟瑟发抖,并老老实实的交出了自己身上所有的钱。 回家后,她因惊吓而烧了一夜,正是这一夜过后她才有所顿悟,报名去学习了跆拳道,只有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就不会被别人欺负。 至此之后,不仅不敢有人劫她,她甚至可以运用自己的力量去帮助他人。 翠庭扶了她一把,她才回过神,朝着司年消失的方向道了一声:“怪人!” 第20章 英雄出少年 翌日清晨,墨岚让翠庭去百车嫁妆中淘几样稀罕物件出来,准备去时云斋主动向冯卿卿示好。 虽不能将司年拱手送给她,但表面的和平总得好好维持。 昨日给老太君送净世观音像效果显着,她想着吃人嘴短,拿人手短,送了东西过去说不定能缓和一下跟冯卿卿的关系。 她带着翠庭和浅歌捧着东西往时云斋去,正巧见了冯卿卿一个人匆匆出门的身影。 墨岚心道:走这么急,还没带丫鬟,去哪呢? “嘶!” 头像被针刺了般痛了一下,墨岚忽然心生不安,总觉得冯卿卿此去有难。 “想什么呢,追上去啊!”小海大声喊道。 “特殊感应是鱼塘锦鲤加成带来的副作用,你觉得有不好的事要发生,那就一定会发生,不是要在冯卿卿面前刷好感咩,机会不容错过哦!” 墨岚回身道:“你们两个先回如山苑,我去去就回!” 没等翠庭和浅歌阻拦,墨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大门口。 浅歌将自己手上的东西悉数堆到翠庭手中:“你先拿回如山苑,我去暗中保护夫人!” 翠庭只觉双臂一沉,再抬眼,浅歌也消失了。 大抵是有个身手不错的人跟着,翠庭的心才搁在肚子里,回了如山苑。 回去了才后知后觉,新娘子三天回门前是可以随便出夫家门的吗? 可现在再想出去把人抓回来,为时已晚。 …… 冯卿卿这一路走走停停,一时踌躇不前,一时又疾步前行。 墨岚不好直接上前搭话,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直到冯卿卿窜进隔风听雨楼,墨岚才停下脚步。 她仰头望了望眼前这一朵盛放的九瓣莲,心生疑惑。 “冯卿卿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进的是什么地方?她才多大啊?就不学好!” 小海不厚道的表示:“她才哪儿到哪儿啊!小岚才是英雄出少年,十二岁可就逛遍了巴格城里所有的青楼楚馆咯!” 说完它还轻浮的吹了两声口哨。 墨岚黑着脸反驳:“那不是我!你别瞎说!!” 小海幸灾乐祸道:“我知道有什么用,在别人看来,就是你!” “你……” “诶,快点进去,一会找不到人了!” 墨岚懒得跟小海斗嘴,径直进去找人。 青天白日里,这楼中的生意也不见一点惨淡,只是少了夜里的活色生香,多了一丝文人雅客的闲情逸致。 “真让你这乌鸦嘴给说中了,人不见了!隔风听雨楼这么大,我上哪找她去?” 墨岚站在大厅中央毫无头绪,一脸茫然。 “我说今儿喜鹊怎么爬了我的窗,原来是岚儿来了!” 褚秀逸百无聊赖的躺在吊椅上喝酒,见墨岚进门,便花蝴蝶似的贴了上来。 墨岚蹙着柳眉将他推开,两人拉开距离后才不耐道:“我出现在这儿很奇怪?” 褚秀逸倒被她问住,无奈的扯了扯嘴角:“岚儿没熬到三天回门就忍不住出来玩儿了呀,阿年知道了可要伤心的!” 每次见面他都轻浮的想动手动脚,墨岚心里烦得要命,但想到他是这隔风听雨楼的主子,又忍下了想送他一脚的念头。 “你可见到在我之前进门的那个身着粉色芙蓉花裙的姑娘去哪儿了?” 褚秀逸眉梢轻挑,故作无赖的趁机揽上墨岚的肩,温唇贴近她的耳畔,轻轻出气。 “在我眼中岚儿才是最美的,其他姑娘我都不放在眼里,所以没注意呀!” 墨岚忽然有种被他耍了的感觉,羞愤的抬腿送了他一脚。 凌厉的腿功出其不意,褚秀逸完全没有防备。 只听“嗷”的一声,他弯下腰去揉自己的小腿。 再抬起他那红润的双眼,斥责道:“你怎么说踢就踢,还是不是兄弟了!” 去你妹的兄弟,做姐妹还得好好考虑一下呢! 墨岚狠狠剜了他一眼,自顾自的在楼中找起人来。 疼痛缓解后,褚秀逸一瘸一拐的跟了上来。 “岚儿,你这样找不行的,我帮你!”褚秀逸讨好道。 “这会儿想帮忙,晚了!” 墨岚斜睨了他一眼,完全不管他。 又不是找不到,就是花点时间罢了,只不过挨间房查找,今日他隔风听雨楼的生意就别想做了! “好岚儿,我错了还不行嘛!我帮你找,咱们上楼一边喝酒一边等消息如何?” 褚秀逸刚想伸手拉她的胳膊,她便停住身子转过身来,用那一双勾魂摄魄的杏眼的瞪着褚秀逸。 “早上不喝酒!” 褚秀逸一听这是同意自己帮忙了,立即唤来楼中管事,把找人的事委托下去。 “岚儿,你看这么安排可好?” “嗯,走,喝茶。” “得嘞!” 褚秀逸得寸进尺的抬起了手,大掌刚刚搭在墨岚的肩头,便被她一个冷厉的眼神给瞪了回去。 手僵在半空,墨岚早已先他一步上了楼。 那一个冷厉的眼神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果然不一样了! 褚秀逸盯着墨岚这既陌生又熟悉的背影浅笑,缓步上了楼。 墨岚一身素裙,宛如谪仙般细品着清茶,褚秀逸突然有种误入仙境的错觉,就这么目不转睛的盯了她两盏茶的功夫。 见她眉间愁绪凝结,褚秀逸朝门外瞟了一眼。 “岚儿莫急,瞧,这不是来了嘛!” 管事正一边擦汗,一边小跑着上楼。 褚秀逸这雅间是无门的,因在顶层所以视野比普通房间更开阔,能将大半个隔风听雨楼一览无余。 管事抖着发虚的腿走到雅间外,急促道:“东、东家,找到了……” 墨岚急忙起身:“在哪?” 管事指着楼外庭院道:“在副楼。” “副楼?” 墨岚推开身旁的窗。 这才知隔风听雨楼为何会在众多青楼楚馆中被称为巴格城之最,以她之前所见的规模,不过全景的五分之一。 “前面带路。”褚秀逸对管事道。 他起身理了理衣襟,又对墨岚伸出手来:“岚儿,咱们走。” 墨岚无视他伸到自己面前来的手,放下手中的茶杯,跟着管事下楼。 第21章 表嫂给你做主 褚秀逸捏起她刚用过的茶杯,手指摩挲着印在杯沿的口脂,自嘲扯了扯嘴角。 “若我早些发现自己的心意,岚儿,你如今是不是就能成为我的……” 说不上是深深懊悔,还是对司年的狠狠嫉妒,一向风轻云淡惯了的褚秀逸忽生了竞争之心。 眼见墨岚的身影越走越远,他的心仿佛被人一把揪住,说不上疼,但却难受的让人窒息。 只有靠近墨岚,才能缓解这种窒息感。 “岚儿等等我呀!” 褚秀逸又换上一副调笑的嘴脸追了上去。 穿过偌大的庭院,墨岚跟着管事上了后院中的其中一座三层副楼。 从一楼到三楼每间都是雕了不同花样木门的包厢。 且看楼内结构和材质,还有这静谧的气氛,应该是做过隔音处理。 进入副楼,墨岚的不安越加强烈,催促着管事:“第几层?哪间房?” 管事指着二层的某间房:“那间。” 墨岚深知两点之间直线最短的道理,不由分说的抽出腰间长鞭狠狠一甩,鞭子紧紧缠绕到二楼的扶手上。 手上用力,脚尖轻点,身子在半空中滑过一条完美的直线。 转眼间,她人已经落在了管事所指的那间房的门外。 “救命……救命,走开,你不要过来……” 听到冯卿卿的呼救声,墨岚不敢迟疑,“砰”的一声,踹开了面前的房门。 褚秀逸刚入副楼,墨岚已经冲进了房间,随后副楼里就只回荡着男人凄厉的惨叫声。 幸好副楼的隔音好,白天人又不多,所以除了褚秀逸和管事,都没人看热闹。 管事一身热汗瞬间变冷汗,看向褚秀逸:“东家,这……” “上楼。” 楼上大概发生了什么,褚秀逸已经自行脑补出一场大戏来。 他这是什么地方,能发生什么事,不言而喻。 他不疾不徐的上了楼,停在门口,敲了敲门。 “岚儿,可以进去吗?” 墨岚将自己的外衫脱下来,罩在了瑟缩在墙角将自己抱成一团的冯卿卿身上后,才道:“进来。” 褚秀逸用脚尖轻轻蹬开半合的门,房间里几乎没有一样东西是完好的。 桌椅掀翻在地,茶点碗盘也碎了一地,床幔被撕扯成碎布,被褥里的棉花更弄的哪哪都是。 再往墨岚那边看,墙根下倒着一个捂着下身痛苦哀嚎的赤身男人,墙角里是一个墨岚用身子挡住的,吓得脸上没了血色的姑娘。 褚秀逸双眸微眯,收敛了脸上一向放荡不羁的笑,疾步走到墨岚身边,用身子遮住了赤身男人。 “别脏了岚儿的眼睛!”随后又沉声对管事道:“将此人拉到暗房去。” 管事抹了一把前额的冷汗,应声办事,一把扯下床上的碎布,堪堪遮住赤身男人,将他往外拖。 “你、你们是谁?别…多管闲事,我可是……额!” 赤身男人挣扎着想要说些什么,但褚秀逸没给他这个机会,一脚踹晕了他。 又对墨岚柔声道:“岚儿慢慢来,我先带他下去问话,隔壁房间我让备好热水和衣裙,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楼里的人去做。” 褚秀逸这人虽说轻浮了些,但从进门到离开,眼睛都从未留恋在衣衫凌乱的冯卿卿身上。 此番倒让墨岚对他刮目相看。 男人们都退出房间,房门再次紧闭,墨岚蹲下身子,轻声道:“没事了。” 房间里安静了一会儿,便发出冯卿卿委屈的呜咽声。 直至她苦累了,发出一阵阵抽噎,墨岚才轻抚她的背,帮她顺气。 “隔壁有热水,咱们过去洗洗,换身干净的衣裳。” 墨岚没急着问她发生了什么,而是扶起她往隔壁走。 冯卿卿似乎也不想提,只想尽快将这一身污秽洗净。 送她进浴间墨岚便退了出来,这个时候独处是必要的。 过了将近一个时辰,冯卿卿才从浴间出来。 小脸惨白如纸,从头到脚都透着一个“虚”字。 她晃晃悠悠的来到桌前,墨岚给她添了一杯热茶,将糕点往她面前推了推:“暖暖身子。” 仅仅四个字让冯卿卿心有触动,噼里啪啦的再次落泪,口中含糊不清的唤了一声:“表嫂……” 墨岚不擅长用言语安慰人。 面对失恋的闺蜜,她也曾一个安慰的字都出不出来,能做的只有默默陪伴。 冯卿卿主动靠近,凑到墨岚怀里闷声哭泣,墨岚顺理成章的捋着她的头发,让她得到了莫大的心理安慰。 说到底,她这个年纪只是个孩子,表面张牙舞爪,实则心内单纯得很。 即便是被继母教坏了,也没做出什么出格的大事,现在拉回正途,为时不晚! 待冯卿卿哭够,吃饱喝足,墨岚才缓声问道:“现在能说说发生什么事了吗?” 冯卿卿一脸傲娇的推开墨岚,可不是刚刚小鸟依人的她了!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你是我的谁呀,凭什么管我!还有,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是你害的我?” 冯卿卿瞳孔放大,惊恐的起身退了几步。 “现在才想起来害怕?”墨岚蹙眉轻叹:“我看你是真没长脑子,若是我害你,我干嘛还救你啊!” 冯卿卿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若不是墨岚及时踹门进来,将那男人制服,恐怕她早已不是清白之身。 她弱弱的坐了回去,联想到今日发生的一切,眼中只剩下了恨! 墨岚再次出声:“你刚刚都叫我表嫂了,所以有什么委屈都可以跟表嫂说,表嫂替你做主!” 从小到大,这是冯卿卿听过最动听的一句话。 她眼中闪着泪花看向墨岚,墨岚及时抬手制止:“别哭了,我都快被你的眼泪淹死了!” 冯卿卿破涕为笑,抹干了眼角的泪滴,将今日之事悉数道来。 “今晨收到爹爹送来的请柬,邀我在此一叙。” 墨岚蹙眉:“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即便是再单纯无知的人,也不会不知道隔风听雨楼是什么地方。 “我自然是知道的,但爹爹请柬上言辞凿凿,情真意切,我也想尽快化解爹爹对我的误解,所以……” 第22章 热衷断子绝孙脚 想来一定是有人假借冯珏的名义给冯卿卿送了请柬,让她自投罗网。 “继续说。” 冯卿卿道:“谁料我刚进房不久,那男人便冲了进来,对我动手动脚,几次险些把我……” 她不敢再回想当时的情形,对于她来说,那简直就是噩梦! 能与冯卿卿有如此大仇怨的人,除了她的继母陈氏,墨岚不做他想。 就是冯卿卿头脑如此简单的人也将矛头指向了陈氏。 “一定是陈氏,她几次三番害我还不够,如今我都逃到护国将军府了,她还不放过我,难道一定要我死了她才甘心?” “说是陈氏所为就必须有证据,空口白牙,你爹是不会信的,说不定还会被陈氏反咬一口。” 墨岚沉着冷静的分析。 “那个男人不就是最大的证据?” 冯卿卿沉不住气,恨不得直接把那男人暴打一顿,签字画押,然后拎到冯珏面前认罪。 但墨岚却认为此事不能操之过急,即便手上有证据,单凭这一件事也很难扳倒在冯家根深蒂固的陈氏。 “卿卿,你若信我,我来帮你打一场翻身仗如何?” 冯卿卿望着墨岚的双眼,被她眼中那些稀碎的光所吸引,坚定不移的点了点头。 “若表嫂能让我重回冯家,解决了陈氏,那我就不跟你抢表哥了!” 墨岚略显惊讶,没想到这么容易就说服了她,勾唇浅笑的拍了拍她的头。 “就算抢,你也抢不过!” 因为他也不属于我。 两人在房里相谈甚欢,越是互相了解,她们对彼此就越是喜欢。 “小岚岚,我说的没错,跟上来准有大收货。冯卿卿如今对你的敌意消除,好感度上升,但还达不到崇拜的程度,你还要加油呀!” 两人从房间出来的间隙,小海跟墨岚说道。 “嗯?卿卿刚刚说话了吗?” 墨岚故意不理小海,回头问冯卿卿。 冯卿卿摇头:“没有。” 墨岚做了个掏耳朵的动作:“哎哟年纪大了,耳力不好,出现幻听了呢?” 小海悲戚道:“小岚岚,我们的爱是如何消失的呢?” “哼!从你袖手旁观开始,不,应该说从始至终都不存在过!” 墨岚高傲的仰起头,捏着食指上的指环将它藏在袖子里,对小海戚戚哀哀的哭叫声充耳不闻。 反正别人又听不到,只要她不理睬,尴尬的就是小海! 离开隔风听雨楼前,墨岚让褚秀逸将那个男人先囚禁起来,最好在次期间能得到一份他的口供。 以免那人给假口供,她便将真相的大致方向告诉了褚秀逸。 能为她做事,褚秀逸乐意至极,尤其是她临走时说的那句。 “此事务必秘密进行,你我之外,我希望再无知情者。” 褚秀逸欣然答应,能拥有一个跟她独有的秘密,真是一件刺激又动人心弦的事! 送走了墨岚和冯卿卿,管事来报:“东家,暗室那人已经请大夫看过了,除了皮外伤外,最严重的就是……那处,怕是废了。” 褚秀逸不禁嗤笑:“她什么时候开始热衷断子绝孙脚了?也太不厚道了!这才短短几天就废了两个男人,要搁以前她怕是要心疼的!” 褚秀逸若有所思,不禁将之前毫无男女之别认知的墨岚与现在的她相比。 褚秀逸更欣赏现在这个处处都与他保持距离,又随时随地,毫不留情废男人的墨岚。 护国将军府。 浅歌随墨岚出行,见她并未有危险,便一直隐匿着身形跟她回到了如山苑。 刚从暗处现身便被墨岚叫了去。 “浅歌,你去查查冯府陈氏,看她家族势力如何?可有把柄能抓?若是能找到证据就更好了!” 浅歌不明墨岚意图:“夫人为何对陈氏如此敢兴趣?” 墨岚松了松筋骨,道:“为了取得小表妹欢心呗!此事越快越好,还有注意安全!” 虽然知道莺歌燕舞各个都不简单,但为了她出生入死,总得叮嘱那么几句。 浅歌心中一暖,应声退了下去。 翠庭心中却打起鼓来:她家郡主不会对表小姐有意思? 揣着这样的心思,恍恍惚惚的到了回门的日子。 期间墨岚老实得很,没再出如山苑,倒是冯卿卿几乎赖在如山苑不走。 期初翠庭还以为她是想借机接近将军。 可接触下来才知道,她连半句将军都没提过,与墨岚谈笑风生,两人好得跟亲姐妹似的! 见状,翠庭更是一脸愁容,将军那般好相貌,完全能成为她家郡主的入幕之宾。 若她能将对待表小姐的热情分一些给将军,还怕融不了将军那块冰? 墨岚与司年虽同住如山苑,但一个在书房早出晚归,一个在新房深居简出,两人几乎没有什么机会碰面。 就是用膳都是各吃各的,对此两人都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反正约法三章上只写了人前相敬如宾,人后他们互不相干。 若不是回门日必须夫妻二人一起回去,他们还指不定何时才能再见一面! 墨岚本想回门这日穿的随意些,照以往劲装出行。 可翠庭死活不同意,难得与将军相处,必定要给夫人装扮得妥妥帖帖。 硬是给墨岚挑了一件儒雅的淡紫色长裙,不得不让她端起温婉贤淑的架子。 “不就是回个门嘛,干嘛穿的这么正式?跟在王府一样随便穿穿,父王母妃看着才亲切!” 墨岚鼓着脸抗议。 翠庭装聋作哑的从上到下检查了一遍,确实无误后,才扶着她出门。 “今时不同往日,您已是将军夫人,就该是如此装扮。” 一路行至大门口的马车前,墨岚挺得倍儿直的腰板险些抽筋,脸上的表情还得故作从容。 “表嫂!” 远处传来冯卿卿由远及近轻快的脚步声。 墨岚回头,冯卿卿已经来到她面前。 冯卿卿拉着她的手臂撒娇:“表嫂,卿卿没去过丹王府,想去见识见识,表嫂能不能带卿卿一起去?” 冯卿卿没去求骑马走过来的司年,而是去拉了墨岚的衣袖,这在下人们眼中,可谓一奇景! 谁不知道表小姐对将军有下嫁之心,只是没人说破而已。 哪次表小姐见了将军不是飞扑就是撒娇,这次却对将军视若无睹。 众人纷纷感叹:郡主不亏是风月场上的高手,就连表小姐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第23章 互相伤害 回门除了夫妻二人能不能带外人,墨岚也不晓得,所以求助的看向司年。 “可以吗?” 司年道:“随你。” 墨岚挑眉对冯卿卿道:“上车!” 冯卿卿兴高采烈的上了马车,一行人直奔丹王府。 丹王府。 自墨岚出府后,整个丹王府显得异常冷清,每日夜里都能听到丹王妃的低声哭泣和丹王的唉声叹气。 短短三日,堪比三年,日夜煎熬。 “怎么还没回来?” 墨丹在客堂急得来回踱步。 原本已经沉下心来的杜灵被他晃得心烦。 “不是已经探到他们出了护国将军府的大门了吗,王爷就不能坐下来耐心等等?” 姨娘杜清缓缓起身,踱步到墨丹身边,柔弱无骨的小手挽上他的手臂,一边柔声劝解,一边扶他坐下。 “王爷莫急,护国将军府与咱们丹王府相隔不远,您喝一盏茶的功夫,郡主和姑爷就该到了!” 杜清给女儿稍稍使了眼色,墨荧立即上前倒茶。 “娘亲说的是,父王先用茶,您这三日都消瘦了,姐姐瞧见了定要心疼的!” 倒完茶,墨荧退到一边。 墨丹长叹一声:“若是岚儿能有荧荧一半懂事,本王还何须如此担忧!” 闻言,杜灵满心不悦。 “谁懂事你就惦记谁,我们岚儿自有亲娘惦记,不劳王爷费心!” 杜灵本无意于自家姐妹争风吃醋,多年来也一直忍让,可事关她的心头肉,她怎能不在乎? 杜灵毅然决然起身,客堂她是待不下去了,风风火火往大门口去。 要说墨岚性格直率不羁,多半是遗传了杜灵身上的一些率真品性。 见爱妃负气而走,墨丹哪里还坐得住,连忙放下茶杯追了出去。 “娘亲,这……” 墨荧看向身旁的娘亲,她五官狰狞,嘴角不停抽搐,眸中溢出极盛的怒火。 咬牙切齿道:“咱们也去!” 墨岚回门一点都不比出嫁低调,带走了百车嫁妆,带回了十车回门礼。 不过这些都是司年备的,她一点心都没操,甚至连自己马车后跟了十辆礼车都没注意。 马车行至丹王府大门,墨丹还未将杜灵哄好,以免在女婿面前丢面子,墨丹只好收起讨好的嘴脸,故作严肃。 杜灵横了他一眼,转头便对下了马的司年粲然一笑。 司年先上前行礼:“岳丈,岳母。” 墨丹趾高气昂的“嗯”了一声。 见他那态度,杜灵恨不得在他脚面上狠狠踩一脚。 司年行礼后,回身去接从车厢里出来的墨岚。 墨岚提了一把裙摆,刚想将手搭在已经下车候着的翠庭手上,便见司年宽厚的大掌伸到面前来。 一时犹豫的手,僵在了半空。 翠庭禁不住嘴角的偷笑,将墨岚的手轻轻一搭,转交到司年手上。 自己则功成身退,退到一边,难掩脸上的喜悦。 手掌被司年轻轻一握,墨岚眸色微动,借了他的力走下马车。 许是自己心思飘忽,一直在感受司年掌心粗粝老茧的摩擦,没注意脚下,不小心踩到了长裙的裙边。 整个人朝司年倾倒,仿佛是她在撒娇求抱一样。 墨岚心里暗骂一声:糟糕! 以她对司年的了解,袖手旁观也许是最好的结局。 不过,出乎她意料的是,司年不仅没袖手旁观,反而顺势拖住了她的背,礼貌而不失风度的将她带下了马车。 但从其他人的角度看来,是司年亲密的将墨岚抱了下来,哪里有什么意外可言! 墨岚的脚虽落了地,可后背却如火烧一般灼热,就连握着司年的手,都像抓了一块发烫的石头,她仓皇的收回了手。 “孺子可教,小岚岚这招投怀送抱用的恰到好处!” 小海无厘头的喝彩。 墨岚的心猿意马被小海这一闹,荡然无存,黑着脸道:“纯属巧合!” 刚从马车里探出头来的冯卿卿掩面偷笑:“表哥表嫂真是不羞臊,平日里在府中恩爱就算了,怎么刚回丹王府就亲热上了!” 墨岚捏了一把冯卿卿的腰,小声道:“瞎说什么呢!” “这位是?” 杜灵迎上前来,见冯卿卿娇俏可人,不由的问了一嘴。 冯卿卿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小女冯卿卿见过丹王,丹王妃。” “哦,是冯家的女儿啊,长得可真好!” “丹王妃才是大美人,您跟表嫂站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姐妹呢!” “哎哟,这小嘴儿可真甜!” 墨岚扶额,她怕不是带回了一个跟自己抢母爱的丫头? 下马车到现在,母亲还没跟她说一句话呢! “我们岚儿嫁了司年真是嫁对了,瞧瞧,端庄稳重了不少!” 杜灵将墨岚前后好好端详了一番,身上少了些不着调,多了几分沉稳。 瞧着她脸上多出的二两肉,又见两人“蜜里调油”,心里多高兴得紧。 “母妃,莫要被我这身皮给哄骗了,除却这一身,我还是那只上蹿下跳的皮猴!” 感受到杜灵对自己的母爱,墨岚情不自禁的将她当成了自己的生母,抱着她的胳膊尽情撒娇,颇像个十二三的小姑娘。 杜灵心里软成一滩水,轻轻抚摸这她的头,柔声道:“我们岚儿已经嫁人,是个大姑娘了。” “将军和郡主已经到了呀,王爷,回门宴都备好了,快请将军和郡主进门叙话!” 杜清带着墨荧一路小碎步迎至门前,一副王府女主人的热情模样。 见他们一家人相亲相爱,暗地里银牙咬碎。 冯卿卿扯了扯墨岚的衣摆,小声问道:“表嫂,这谁啊?” 墨岚轻描淡写的介绍:“说话的是我母妃的妹妹杜清,丹王府的姨娘;她身后那个是她的女儿墨荧,我的庶妹。” “呦,表嫂家里不简单啊!” 冯卿卿阴阳怪气道。 “没你家乱,至少没人敢害我!” “啧,表嫂不带这么伤人的。” “互相伤害才能降低伤害呀!” 冯卿卿说不过她,只能撅着嘴跟在她身后进了丹王府。 众人进府,翠庭和裴鸣留下,将十车回礼清点转交。 第24章 表哥被狐狸精叼走了! 丹王府里,景色最好的便是栖枫苑,所以回门宴也设在栖枫苑的花园中。 即便墨岚已经嫁出丹王府,栖枫苑的主人也依旧不变,每天都有专人打理。 众人落座,谈笑间,佳肴满桌。 别扭的是墨丹和司年身后各站了一个人。 墨岚从司年微蹙的眉宇间读出了不耐与排斥。 冯卿卿自然也看得出来,不得不出声提醒:“表嫂,表哥不高兴了!” “我看出来了。”墨岚向下扯了扯唇角。 “清姨和荧妹怎么不入座?只是个回门的家宴而已,又不是圣上亲临,哪用得着你们亲自伺候,叫人看了还以为往日苛待了你们呢!” 母女俩脸上一红,被墨岚这么一说,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尴尬的很。 冯卿卿忍俊不禁,几次差点笑出声,还是墨岚瞪了她几眼,才有所收敛。 “入座。” 墨丹一声令下,母女俩将手中的酒壶交给了身后的婢女,也入了座。 只是入座的位置很微妙。 杜灵想跟女儿多亲近,两人自然离的近了些,杜清便顺理成章的落座在墨丹身边,为他添酒布菜。 人家是姨娘,做这些无可厚非。 可墨荧靠着司年坐,未免太不合体统了! 司年虽反感与女人亲近,但他还记得与墨岚的约法三章,给足了她面子,没有当面给墨荧难看,只当墨荧不存在。 目光从未偏向她一分,更是拒绝她殷勤的添酒布菜。 墨荧见状只好作罢,换身边的婢女过来倒酒。 对于婢女的服侍,司年倒显得没那么拘束,与丹王相谈甚欢,酒也一杯接着一杯,四壶酒很快见了底。 墨荧的目光始终不离司年,眸光中闪烁着难掩的爱慕之情。 “表嫂,你这庶妹对我表哥有意思,你确定不管管?” 冯卿卿本想着来丹王府散散心,却没料到看到了点有意思的东西。 即便墨岚未尝过情爱滋味,但也看得出墨荧的心思。 怪不得之前一直出主意帮自己退婚呢,原来是有私心的! 若是婚前明明白白说出来,墨岚说不定还能大义凛然的成全她。 可事到如今,她如此明目张胆的显露自己的爱意,是想做什么? 小海忍无可忍的发了火:“小岚岚,你就允许她这么放肆?这可是你的回门宴!” 墨岚漫不经心的反问:“我能怎么办?戳瞎她看司年的眼睛?还是剜了她爱慕司年的心??” 小海恨铁不成钢道:“真是不争气!看来不给你点刺激是不行了!!” “嘶!” 食指上的指环忽然发烫,烫得墨岚猛吸一口凉气。 脑海中的某些记忆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那是原书女主的记忆,也是小海给她融合的《将军百战死》的资料,把某一段资料强制细化的呈现出来。 原书因墨岚多次逃婚导致最后都未能成亲,所以根本没有回门一说。 但却有一次,墨丹为了给司年赔罪,在丹王府宴请司年。 同样是在栖枫苑,司年被丹王劝酒,多饮了几杯,醉意涌上心头,便让司年在栖枫苑歇息。 墨岚本想去将司年赶出丹王府,却不料闯进房间,看到衣衫不整的墨荧和欲求不满的司年在床上纠缠。 当即便认定是司年欺负了墨荧,给了司年两鞭子,将他赶出了丹王府。 还为了墨荧的名声着想,瞒下了此事。 小海给她强调这段记忆是什么意思? “我说的没错,你这庶妹不是个好东西!” 小海义愤填膺。 如今想来,此事确实疑点颇多。 墨荧为何会出现在栖枫苑,当时可是在客堂设的宴? 为何事后墨岚想尽办法帮墨荧隐瞒此事,她却明里暗里的百般阻挠? 司年从不好女色,能近他十步之内的女人都不超过五个,怎么可能就饥渴难耐的对墨荧行了不轨之事呢? “表嫂,表嫂?” 墨岚是被冯卿卿喊回神的。 “表嫂你想什么呢?表哥都被狐狸精叼走了!” 放眼席面上,早就没了司年和墨荧的身影。 即便她跟司年已经成亲,改变了大势,看来原情节也不会缺席,大致会按照那个情节走。 那她岂不是要被带绿帽子了? 那可不行! “司年呢?”墨岚问冯卿卿。 微醺的墨丹却抢着回道:“我这女婿酒量太差,才喝了几杯就不行了,本王让人送他回你房里休息了。” 让谁去送的,显而易见。 墨岚暗骂墨丹:这个当爹的心真大,让小姨子送姐夫回房,怎么想的? 冯卿卿小声道:“几杯酒难不倒表哥的,只需找个安静的房间,让他运功将体内的酒气排出去即可。但运功期间,不能有人打扰,容易走火入魔!” 翠庭和裴鸣刚核对完礼单赶到栖枫苑,墨岚便急吼吼叫上他们匆匆离开。 杜清心思微动,在墨丹耳边轻声说道:“王爷,奴家见郡主离去匆忙,怕是司将军的情况不太好,咱们跟去看看如何?” 墨丹的酒顿时醒了三分,毕竟是他灌得酒,万一喝出个好歹来,还不被他的小作精给闹腾死。 思及此,墨丹立即起身,走到杜灵身边。 借着酒劲儿道:“灵儿扶本王去可好?本王不小心饮多了,头疼得很!” 杜灵嗔怒的推了他一把,一点都没推动,不情愿的拖住他的身子往院子里走。 “活该你头疼!看你以后还敢喝这么多!” 墨丹赔笑:“嘿嘿,不敢不敢,以后都听灵儿的!” 杜清跟在两人身后,嫉妒的怒火让她捏断了拇指纤长的指甲,渗出一抹鲜红来。 “津苒,就让咱们看看表嫂到底有没有实力帮我打这个翻身仗!” 说冯卿卿是对墨岚的一种盲从认定也不为过,如今看到她难事缠身,突生一种看戏的冲动,立即跟了上去。 墨岚卧房。 裴鸣不在身边,司年婉拒了墨荧送他回房的要求,而是让一个小厮给他指了路,自己晃晃悠悠的进了墨岚出嫁前的闺房。 墨荧侧耳倾听房内的动静,听到司年均匀的呼吸声后,便蹑手蹑脚的潜了进去。 第25章 拙劣的演技 刚进门就便将自己的外衫剥下,扔到门口。 “谁?” 司年正在床上盘腿打坐,身上散出白色的酒气,前额渗出微密的细汗,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警惕的问了一声。 睁眼便见已经将中衣褪了大半的墨荧向他走来,他立即紧闭双眼怒声呵斥:“出去!” 墨荧吓得身子一抖,没料到他在运功打坐,但事已至此,她再无退路。 “小女初见司将军便心生爱慕,奈何姐姐在强制婚配中动了手脚,错开了你我的缘分,小女相思断肠,实属情深难断才出此下策,小女不求与姐姐平起平坐,只希望能留在将军身边!” 墨荧说的情真意切,也吃准了司年现在不能妄动,所以壮着胆子缠了上去。 司年额前的汗珠一滴滴落下,原本应循序渐进的内力,因急于突破限制而行差踏错,差点走火入魔。 “小姐自重!” 司年强行突破,以内力将墨荧震开,遭了内力反噬,受了内伤。 抹掉嘴角渗出的血迹,确定墨荧已经被他所伤,一时动弹不得,继续闭眼运功调息。 “司将军,我是真的……” 一语未落,只听房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墨岚带着翠庭和裴鸣破门而入。 “将军!” 裴鸣一眼便见坐在床上打坐的司年脸色苍白,疾步走到司年身边。 见到半掩的房门露出半截衣裳,裴鸣心中的警钟已经敲响,得了墨岚的允许,不由分说的一脚踹开了房门。 途径墨荧身边,裴鸣鄙夷的横了她一眼。 墨荧拢了拢身上的中衣,攥紧衣襟,艰难的往后缩了缩,嘴角渗着血,泪眼盈盈的望着墨岚:“姐姐……” 像,真是太像了! 跟记忆里简直一模一样,原女主怎么就被她这拙劣的演技给骗了呢? 什么姐妹情深,都是骗人的! 小海窃听到墨岚的心声,鄙视道:“小岚之前不还说她是个好的?” “你给我闭嘴!” 被现实狠狠打脸的感觉真不好! “姐姐,你别误会,我跟司将军……” “叫姐夫!” 墨岚无视她的解释,冷眼俯视她,寒声教训道。 墨荧无助的看向门外,这跟母亲设计的不一样,怎么就墨岚自己来了呢? 没有其他人,她接下来的戏要演给谁看? “等谁呢?” 墨岚俯下身子,捏起她的下巴,让她的双眼看向自己。 墨荧从小只觉得墨岚是个骄纵的草包,凭什么能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就因为她早自己一刻出生,是嫡长女,就该将所有的荣耀和恩宠都给她吗? 父王的独宠、最好的院子、就连天底下最勇武的男人都是她的! 墨岚第一次从这个向来温婉的妹妹眼中看到了恶毒的恨意,是那种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后再踩上几脚的敌意。 墨荧也从她的眼中看到了本不该属于墨岚的清冷和孤傲。 仿佛这双傲人的杏眼背后换了一个陌生的灵魂,让墨荧不寒而栗。 “这是怎么回事?” 被杜清蛊惑匆匆而来的墨丹,见卧房的门大敞,长驱直入,眼前所见让他剩余的七分醉意,散得一干二净。 墨岚嫌恶的甩开墨荧的下巴,事情变得有些棘手了。 原书此次事件可没有旁观者,如今家里人都到齐了,没个妥善的解决方式,可没法糊弄过去。 杜清立即脱下自己的外衫跑过去罩在自己女儿身上,哭诉:“荧荧,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你怎会衣衫不整的跟司将军在郡主的闺房里独处!” 闻言,墨岚发出阵阵冷笑:“清姨何出此言,本郡主还在这呢,怎么叫独处?难不成清姨在来之前就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墨岚清脆的击了几下掌,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这手预言的好本事,真是让本郡主刮目相看!” “那…郡主来说说究竟发生了何事?” 杜清不敢跟她硬碰硬,语气立即软了下来。 照墨岚以前的性子早该闹起来才是,如今条理清晰的对峙是怎么回事? 司年依旧在调息,无法对刚才所发生的事进行辩解,只能墨岚来替他解围。 若是他们真心相待,墨岚倒乐得成其美事。 但墨荧是一厢情愿,还想用卑劣的手段上位,不仅伤了护国将军府与丹王府双方的脸面,更想让墨岚吃个哑巴亏。 那就不能怪墨岚心狠手辣了! “我也只比清姨早到那么一步,发生了什么,还是问问妹妹!” 墨岚也想听听墨荧的说辞,一屁股沉道塌上,翘起二郎腿,冷眼睨着她。 墨荧偷偷瞧了杜清一眼,杜清暗中握紧了她的手,点了点头,她便继续按之前计划好的说了下去。 “我遵父王之命送司将军回姐姐闺房,可刚进房司将军便将房门反锁,对我…对我……” 难以启齿的部分,她直接用闪烁不定的眼神在房间里来回瞟,告诉了所有人他们的行动轨迹。 地上凌乱散落的衣衫,还有中衣都难掩住那雪白肩头上的一抹红。 明明进门时还没见那处有痕迹,怎么一转眼就红了? 墨岚的目光落在墨荧肩上的一只手,心下了然。 定是杜清趁搭衣裳时在墨荧肩头掐的,可真是好手段! 这也勾起了墨岚脑中的另一段信息。 “墨荧小姐还是想好了再说,我家将军的名声可容不得一点污蔑!” 司年为人如何,别人不知,跟他出生入死的裴鸣还能不知? 就算今日要跟丹王府撕破脸,他也会拼死维护司年的名声。 “此事事关个人清白,我怎会…呜呜呜……” 墨荧完全一副受害者姿态,哭得墨丹心烦。 “此事本王还想听听司年所言。” 杜清心中一凉:王爷果然只在乎杜灵母女! “父王是不信女儿所言?” 墨荧就不信她伪装了这么多年的乖女儿形象就比上这个败坏门风的纨绔女? 墨丹的沉默,彻底击垮了墨荧最后的信念。 “既然父王不信,我如今清白已毁,不如去城外的福襄庵做个尼姑,了却此生!” 杜灵于心不忍:“事情还没查清楚,何苦于此,只是破了几件衣裳,在场之人不说,外人又有谁会知道。” 第26章 同意你去当尼姑 杜灵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就现场的情况来看,清白依旧在,根本没有墨荧说的那么严重。 “我同意!”墨岚忽然出声。 墨荧抬起头问她:“姐姐说什么?” 墨岚大声道:“我说,我同意你去当尼姑了。” 杜清一改往日温柔的模样,怒声质问:“郡主这是何意?不想让荧荧有活路??” “我又没逼她去死,是她自己说的要当尼姑,是谁逼她了吗?”墨岚反问:“既然清姨不舍得,又有何高见啊?” 杜清连忙跪着爬到墨丹面前,扯着他的裤腿哀求:“王爷,求您给荧荧做主!” 墨丹蹙眉,撤了撤腿:“你说。” 杜清收回双手,规规矩矩跪在他面前:“王爷,荧荧已年过十七,如今清白有染,不如让她入了护国将军府的门,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何不亲上加亲?” “杜清你……” 杜灵这才看清她的真面目,骂都不知该骂她些什么好,原来在这儿等着呢! 墨丹显然也没料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惊讶之余反倒透着一股子冷静。 面色阴沉道:“荧荧早已婚配临城太守,不日将完婚,今日之事全当没发生过,好好备嫁去。” 墨荧面如死灰,瘫坐在地上:“既然如此,还请父王送我去福襄庵。” “你不满此婚约?”墨丹问道。 墨荧惨淡一笑:“父王眼中向来只有姐姐,何曾关心过我满不满意?” 对墨荧的愧疚油然而生,墨丹一时竟道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你不满意自己的婚配,所以就想设计嫁入护国将军府?”墨岚扬起声调:“若人人都像你一样觊觎我家将军,那护国将军府岂不比圣上后宫还热闹!” “什、什么设计?我听不懂姐姐在说什么?” 墨荧避开墨岚犀利的目光。 “今日可真是让我看了一场好戏啊!想必这一定是出自清姨的手笔,定是因为你凭借这个手段成功入了丹王府,所以想故技重施,让墨荧以同样的方式入护国将军府?” “真是可笑的姐妹二人共侍一夫,能不能亲上加亲,我想我母妃比谁都更有发言权!” 墨岚起身走到杜灵身边,她的眼眶已经通红。 今日之事,让她想起了多年前的一桩陈年旧事。 墨丹封王不久便迎娶了名冠北虞的第一美人,太师嫡女杜灵为妻。 同样是回门那日,墨丹醉酒,错将杜清当成了杜灵,缠绵一夜。 事后,杜清便怀了孕,墨丹只能将她纳入丹王府。 当时,太师用的理由便是“姐妹二人共侍一夫,亲上加亲”这个理由。 此后,杜灵便再也没回过太师府,所以听到杜清说出这句话时,她都震惊了! 因墨丹对杜清并无感情,也不想让别人来分享杜灵的恩宠,所以连个侧妃位份都没给,只给了一个姨娘的身份。 此经墨荧一事被墨岚点透,当年杜清是如何入的丹王府,不是阴谋也变成了阴谋! 多年来对杜灵的愧疚一下子坚定了墨丹的决心。 毅然决然道:“今日诸事本王不予追究,墨荧与太守婚事照常举行,若真有不愿,福襄庵倒是个好去处!” 看清了墨荧母女俩的面目,墨丹多年来憋在胸中的一口闷气总算舒了出去。 不论是对杜灵母女还是杜清母女,他都有亏欠,如今他释然了! “王爷,王爷您不能这样做,王爷,事情不是您想的那样……” 杜清朝墨丹离去的背影爬了几步,不停的哭喊着,却没得到墨丹一次回应。 墨荧则彻底对父爱的渴求死了心,堪堪起身对墨岚说道:“这次,是你赢了!” 言罢,她又看向还在打坐调息的司年咬了咬唇,扶着杜清离开了栖枫苑。 众人散去,墨岚绷着的一根弦终于松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小岚岚,干得漂亮!”小海发自内心的夸赞。 “幸好知道前情提要,不然真就得多带一个人回护国将军府去了。” “还不是我提醒的及时,看我多爱你!” “呵,谢谢你多余的爱!” 墨岚支起身子,走到床边,问裴鸣:“他怎么样?” 裴鸣蹙着眉摇头:“将军受了点内伤,要调息一段时间,今夜怕是要留宿了。” 墨岚立即道:“翠庭,派人禀告老太君,我们今夜留宿,将军受伤的消息就别多嘴了,免得老太君担忧。” “是,夫人。” 翠庭应声下去安排。 “夫人,末将这就去药铺给将军抓修复内伤的药。” 言罢,裴鸣就要往屋外走。 墨岚一把将他拉住:“你走了,谁照看他啊?” 这倒把裴鸣给问住了,夫妻之间相互照看不是很平常的事? 可夫人乃娇生惯养的堂堂郡主,照顾人这样的事怕是没做过,况且两人徒有夫妻之名,并无夫妻之实,确实多有不便。 “当然是表嫂照看啊!” 冯卿卿掰开墨岚的手,解放了裴鸣:“去配药,熬好了再送来。” “是。” 即便夫人不亲手照顾,丹王府还有那么下人,不怕照顾不了将军,裴鸣便放心离去。 “看戏看够了?” 墨岚知道她一直在门外偷听偷看。 家丑不可外扬,所以她一个外人不敢露面,只能躲起来偷偷看戏。 “嘿嘿嘿,让表嫂发现啦!” 冯卿卿笑嘻嘻的挽着她的胳膊。 “怎么样?够不够资格去给你讨回公道?” 冯卿卿愣住,没想到她将自己的心思看的这般透彻。 “表嫂说什么呢?我自然是相信表嫂有这个实力的,如今看来,实力强悍!” “唉,让你看笑话了。我这个妹妹,从小就是一朵人见人爱的解语花,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墨岚有些摸不透,毕竟在原书的资料里,她都是不错的。 冯卿卿却看得清楚明白,因为她从小就浸淫在这种伪造温情的环境中。 “表嫂今日所见也许才是她的本来面目,解语花不过是她的伪装罢了!” “年纪不大,看得倒是挺透彻的。” “那当然!” 第27章 好玩儿嘛? 冯卿卿一脸骄傲,随后又面露忧色:“这种人最是危险,表嫂以后可要多加小心!” “她马上就要嫁人了,我又不常回来,她还能翻起什么浪来?” “说的也是。表嫂,你带我出去走走,你这栖枫苑可不是一般的漂亮!” 恰好翠庭刚回来,墨岚便将这个活儿揽给了她。 “让翠庭带你去逛,你表哥这儿离不开人。” 墨岚朝司年努了努嘴。 “万一咱们前脚走,后脚又有哪个不长眼的爬上了床,麻烦得很!毕竟你表哥模样生的好,垂涎他的人实在太多了!” 冯卿卿一脸不正经的笑道:“像表嫂这般风流,若不是我表哥生得好,还能轮得上?” 一直在床上安静打坐的司年忽然眼睫微颤。 “去去去,一边玩儿去,没个正经!” 将冯卿卿赶了出去,房间里只剩墨岚和司年。 远远瞧着司年,就像一副静止不动的画。 他像一位端坐于泰山之巅仙者。 不染凡尘,不管俗事,不闻琐碎,不言不语。 墨岚走到近处细瞧。 那精致的五官仿佛是在神的刻刀下精心雕琢过一般。 “不是说你在外征战十年嘛,怎么这脸上的皮肤除了比我黑点外,反而比我还嫩呢?” 墨岚的手指不知何时鬼使神差的戳到了司年的脸上,还反复的戳来戳去。 司年紧蹙着眉,本想尽量无视她灼灼的目光,谁料她还敢动手动脚。 “好玩儿嘛?” 低沉又严肃的嗓音冲破墨岚的耳膜。 似一对深蓝琥珀的明眸缓缓张开,仿佛一道禁锢的诅咒加身,让墨岚移不开目光。 墨岚惊得收回戳在他来脸上的手指,咽了咽口水,硬生生的扯动了僵硬的嘴角。 “你、你醒了啊,感觉怎么样?” “裴鸣给你抓了药,我去看看熬好了没有?” 墨岚莫名的心虚,仓皇的逃出了院子。 跑出栖枫苑,后背靠在院墙上,心脏还扑通扑通狂跳个不停。 “哎呀我的妈呀!这男人长的也太好看了!说不定是个妖精变得!!” “喜欢咩?” 小海奸笑道。 “确实是挺让人控制不住心动的。” 墨岚痴痴的笑。 想着司年睁开眼那一瞬,忽然有种魂儿被勾走了的感觉。 “小岚岚真不错,看到好看的男人会心动了,这证明你又向海王迈进了一步呦!” “是嘛?以后看见长的好看的男人我都会这样?那不是花痴吗?” 墨岚想象了一下自己那副模样,果断摇头。 “nonono,花痴是没有头脑的,可海王是这条食物链顶端的王者呦!” 墨岚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她在栖枫苑外等到裴鸣端着熬好的药回来,才彻底放心离去。 自己的闺房让给了司年养伤,她只能跟冯卿卿在栖枫苑的客房里窝了一宿。 两人说了一夜的体己话,直至快天明才双双睡去。 若不是肚子举起了抗议的大旗,墨岚才不会迷迷糊糊的起床找吃的。 外面天阴得厉害,小雨绵绵的下了一个早上。 拉开门,翠庭正端着热气腾腾的两碗热汤面从长廊过来。 扑面而来的热香让墨岚通体舒畅。 翠庭走到门口,她便上去抢了一碗抱进屋,稀里哗啦的吃起来。 “夫人慢点吃,厨房还有呢!” 豪迈的吃面条声吵醒了冯卿卿。 她坐起来深吸了一口气,顿时被面条的味道香得瞪大了双眼。 循着香味,自觉的坐过来,捧起桌上的面条碗,大快朵颐。 两碗面条吃的连汤都不剩,两位人比花娇的美人拍着自己幸福满满的小肚皮半卧在软塌上。 “表嫂未出嫁前的小日子过得可真是舒坦,我都不想走了!” 冯卿卿曾到皇宫里公主的宫殿去过。 墨岚这一方庭院虽没公主的宫殿大,但格局陈列样样都精致巧妙且价值连城。 就连小厨房做的这么一碗简单的热汤面都堪比宫中御厨! 可想而至墨岚在丹王府过的都是什么神仙日子。 就是皇上唯一的公主都不敢这么娇养着! 可见丹王对她这个女儿是有多宠爱,恨不得将天底下最好的都摆到她面前来! “你喜欢就多住几天,以后想来便来,我父王母妃很随和的。” 墨岚倒也不小气。 冯卿卿摇头:“昨日跟奶奶报备过今日回护国将军府,切不可出尔反尔,奶奶不喜的。” “是吗?”墨岚立即正襟危坐:“外面阴成这样,也不知几时了?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回去!” 冯卿卿掩面轻笑:“原来表嫂这般怕奶奶呀!” 小海趁机附和:“就是怂!” 墨岚反驳:“这明明是尊敬,好不好?” 墨岚理好衣裳对翠庭道:“别愣着,赶紧去叫上将军,咱们这便回去。” 翠庭尴尬道:“夫人,将军已于两个时辰前拜别王爷王妃去驻军处练兵了。” “什么?走了!走的时候也不说一声,这人有没有礼貌?下雨也不耽误他练兵??” 翠庭额间落下一滴冷汗:将军也想当面跟您交待,可是您没给机会! “将军把马车留下了,吩咐说,您与表小姐醒了可自行回府,他近日都会宿在军营。” 墨岚不禁吐槽:“你表哥真是个军事狂魔,做他手底下的兵可真惨!” “那表嫂就错了,北虞的军人都以能成为司家军为荣,想成为表哥的手下不是那么容易的,有机会让表哥带你去军营看看,你就知道了!” 墨岚脑补了一下司年雨中练兵的场景。 淅淅沥沥的小雨落在他纤长的睫羽上,凝成一道氤氲的水雾。 口中呼喊着冰冷的口号,将士们冒着阴雨挥舞着热情的拳头。 她还真想亲眼去看看呢! 墨岚带着冯卿卿告别了父母,钻进了回护国将军府的马车。 马车都已经驶出了去老远,还能听到大门口墨丹的抱怨。 “臭丫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就不能多住几天!” 杜灵偷偷拭泪:“你就少说几句,新婚燕尔,怎好让他们小夫妻分别。” 夫妻两人站到马车在巷尾转了弯才回去。 却没看到他们身后,墨荧正狰狞着面庞,在心里恶毒的诅咒墨岚。 马车离开视线,她也扣上了黑色斗篷上的帽子,悄无声息的消失在街角。 第28章 原来是他! 护国将军府门前。 马车刚停下,司管家便撑着伞小跑过来。 翠庭先接过司管家手中的伞,再递给津苒一把,两人撑伞下车,回身去接车厢里的人。 冯卿卿先下了车,冒着小雨也不敢在外多停留,先跟津苒进了门。 墨岚探出头来,也不知怎么,余光瞄到墙根下一撮鼓起的小包,心口莫名难受了一下。 这感觉就像上次看见冯卿卿匆忙出府遭遇陷阱一样。 “夫人,怎么了?” 翠庭见她不动,目光不移的盯着某处,眼神也跟了过去。 墨岚坚信鱼塘的锦鲤加成给自己带来的副作用,扯着翠庭撑伞的手腕走到了墙根下。 “夫人,这是?” 翠庭一脸茫然,完全摸不清她想做什么。 墨岚怎么看都觉得这破蓑衣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她蹲下身子,小心翼翼的掀开破蓑衣的一角。 “呀,是个娃娃!” 翠庭见了被雨淋得湿哒哒的小脸惊叫。 墨岚二话没说,抱起孩子就往如山苑跑。 边跑还边对翠庭道:“速叫浅舞过来!” 途径门庭,墨岚如一阵风般穿梭而过。 冯卿卿只来得及看到她怀中似乎抱了东西。 至于抱的是什么东西,她确是没看清的。 若不是津苒撑歪了伞,湿了她大半个肩头,她定要跟上去看看。 如今只能先回时云斋换身干净衣裳,以免生了病。 浅舞被火急火燎的叫来,还以为是墨岚受了伤。 到房里一看,床上躺着一个双目紧闭,浑身瑟瑟发抖的孩童。 “浅舞,快来看看他!” 墨岚一把扯过浅舞,把她的手按在孩童的额头上。 滚烫的额头让浅舞一下子蹙紧了眉,连孩子的身份都顾不上问,马上开始诊治。 诊断完,浅舞长长松了一口气。 “只是因淋雨而发了高热,喝一副药退了热就没事了,夫人莫要担心。” 闻言,墨岚心口的难受才得以舒缓,让浅舞开方子熬药去了。 “诶,小岚岚,这孩子不是那天早上被你吻了额头的小乞丐咩?” 小海测到了锦鲤反应,仔细瞧了才发现端倪。 墨岚定睛一看,也想起来了。 怪不得她觉得这身破蓑衣这么眼熟,原来是他! 墨岚将小乞丐身上的破蓑衣扒掉,里面果然有她当初给的包袱。 而且紧紧系在身上,仿佛从未拿下来过。 两只小手死死攥着包袱不松手,墨岚掰了好半天才掰开。 翠庭备好热水,墨岚也已经将小乞丐剥了个精光。 简单裹了一块遮羞布,抱进了浴间,送进浴桶里。 翠庭架着小乞丐的身子,生怕他滑进浴桶里。 墨岚一边小声嘀咕,一边给小乞丐淋热水。 “这娃娃可真瘦,我怎么感觉在给一坨骨头架子洗澡!” 脏兮兮的小脸洗净,露出一张白净稚嫩的脸,就连身上都白得透光。 干燥杂乱的头发梳理开后,也是乌黑顺直的。 这哪里是个小乞丐? 说是哪个富贵人家丢的小少爷还差不多! “啧啧啧,就这小脸儿,长大了得祸害多少姑娘!” 小海不由的感叹。 墨岚心道:只要不经你手被调教成海王,说不定还是个情种呢! 府中没有合适小乞丐穿的衣裳,翠庭便拿了一套自己穿小了的。 但套在他身上,还是大许多。 挽了袖子和裤脚,一身清新的翠色,颇像个精致的女娃娃。 给小乞丐整理完,浅舞的药也熬好端了过来。 墨岚没用她们插手,将药碗端过来,亲手一口一口喂给小乞丐喝。 眼看着一碗药下肚,红彤彤的脸蛋似乎降了些温度。 “阿嚏!” 墨岚几乎全身湿透,都没来得及换身衣裳,禁不住打了个喷嚏。 “夫人先将这碗药喝了,也赶快洗洗,换身衣裳。” 给小乞丐煎退烧药的同时,浅舞还给墨岚煎了一碗抵御伤寒的药。 墨岚皱了脸,捏着鼻子将药喝下。 “怎么我这没生病的人的药,比他这生了病的人的药还苦呢?” 浅舞直呼冤枉。 莺歌燕舞四个人自从跟了墨岚,对她的任何小习惯都了如指掌。 知道她不喜苦药,所以每每开方子时,浅舞都会将味苦的药换成药性相差无几,但苦味却淡许多的药。 她这碗只会比那碗清淡,绝无可能更苦! 翠庭习惯性的端上了蜜饯。 “夫人甜甜嘴就不苦了!” 墨岚紧着捏起一块蜜饯塞进嘴里,皱巴巴的小脸才没那么难看,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 “这孩子夫人准备怎么处置?” 翠庭一边帮她擦头发,一边问道。 墨岚的目光落到床上:“先养着,等他醒了再说。” 墨岚将头发捋到身前,自己用干布擦了起来。 她起身走到床边坐下,见小乞丐的脸又红的异常。 连忙放下手中的干布,试探小乞丐的额头。 “怎么比回来时还热,浅舞呢?” 墨岚见小乞丐不停发抖,连嘴唇都冷的开始打颤,又给他加了两床被子。 “浅舞说这孩子瘦弱体质差,高热恐会反复,所以先去熬药了……” 翠庭还从未见过墨岚这般紧张过谁,就连去年王妃重病,都未曾如此。 “去拿一坛高度酒过来。” 翠庭仓皇点头,去摆满嫁妆的库房里取了一坛陪嫁的女儿红过来。 墨岚用干布蘸取女儿红,擦拭小乞丐的额头和手心,避开心脏的位置擦身体。 她记得小时候发烧时,父母就是这样给自己物理降温的。 浅舞的药送来,小乞丐的高热已经降了许多。 墨岚做的物理降温,再加上药物的调理,高热降的更快。 就这样折腾了整整一夜,小乞丐的烧才完全退下去。 直到天亮浅舞送来最后一碗药,墨岚亲手给小乞丐喂下。 见他不再反复发热,才倒在软塌上昏沉睡去。 阴雨后的天,碧空如洗,就连呼吸都透着湿润泥土的芬芳。 一大早,冯卿卿便在时云斋等墨岚去给老太君请安。 谁料早膳都用过了还没见她的身影,便匆匆来了如山苑。 刚到门口就被翠庭拦了下来。 “表小姐,我们夫人刚睡下,您晚些时候再来可好?” “才睡?除了本小姐外,表嫂还能跟谁畅谈彻夜??” 冯卿卿十分讶异,似是想到了什么,掩面偷笑。 “难不成昨夜表哥回来了?” 第30章 吉祥物和小宝贝儿 小雨养病三日,司年也在驻军处住了三日。 老太君听闻司年三日不归家,直接动了怒,特让茹锦嬷嬷到驻军处去请人。 茹锦嬷嬷到城防驻军处时,裴鸣正在营中给司年汇报密信的调查结果。 “太傅府那边确实无人见过送信之人,这条线索断了,一无所获。但给将军送信之人已经查到,只是……” 裴鸣欲言又止,司年冷眸微抬,示意他继续汇报。 “那人是个嗜酒如命的光棍,据邻居反馈,他近日得了一笔不义之财,说是回老家买地娶媳妇去了!” 司年眉头蹙了蹙,裴鸣接着补充。 “末将已经派人前去他老家调查,怕是得等上几日才能有信儿。” 裴鸣的话音刚落,裴青便进来传话。 “将军,茹锦嬷嬷来了,正在帐外候着呢!” 两兄弟相视一眼,心照不宣:这是老太君来催将军回府了! 司年捏着眉心揉了揉。 丹王府的事他仍旧心有余悸。 若说手下的将士犯了事,军法处置了便是。 但毕竟罪魁祸首与他的新婚夫人关系匪浅,是否继续追究此事他实在没处理经验。 这等糟心事又不想劳烦老太君,所以便在驻军处躲了三日。 茹锦嬷嬷的到来早在他意料之中,点头让裴青将人带进来。 “老奴见过将军。” 茹锦嬷嬷欠了欠身子:“老太君派老奴前来请将军回府。” “军务繁……” “老太君说若您以军务中为由,她便要亲自到驻军处来一趟了!” 司年拒绝的借口永远只有“军务繁忙”这一个。 知孙莫若奶,老太君已经将他的退路给堵死了! 司年轻叹一声起身:“这便回。” 茹锦嬷嬷弯起嘴角偷笑:也只有老太君的魄力才能降得住所向披靡的战神! 出营帐时,裴青不自觉的跟上了裴鸣的脚步。 司年微顿了一下身子,斜眸道:“两个月,期限未满。” 言罢,长腿迈出营帐,跨马回府。 裴鸣无可奈何的摇头拍了拍裴青的肩:“大哥辛苦了!” 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裴鸣赶着茹锦嬷嬷的马车打道回府。 护国将军府,如山苑。 病恹恹的小雨被墨岚好吃好喝的喂出了几两肉来。 洁白如瓷面儿的小脸笑起来竟还有两个甜甜的小酒窝。 除了不能跟人正常交流,小雨处处都招人喜爱,尤其爱笑! 见过他笑的人,即使心情再阴霾也会被他暖阳般的微笑驱散。 “小雨儿,娘亲带你去老太君好不好?” 小雨似懂非懂的点头又摇头,梨涡浅浅,笑眼弯弯。 墨岚牵着他的小手揉了揉:“别紧张,老太君是个慈祥的人,一定会让娘亲收养你的!” 自那日小雨叫过一次“娘亲”后,便没再开过口。 不管当初是出于什么原因让小雨开了口,即便是以后他都不能再开口,也不会动摇墨岚收养他的决心。 小海不禁调侃:“人家小雨才不紧张,紧张的是你!” 墨岚咬牙切齿道:“就你话多,闭嘴!” 小雨突然用手指戳了戳她食指上的指环。 墨岚心中一惊,本能反应的抽回了手,问小海:“小雨刚刚是不是戳你了?” 小海有些不可思议,更不太确定:“好、好像是……” 墨岚又将手指举到小雨面前:“小雨儿,能看到娘亲手上的指环吗?” 只见小雨目不转睛的盯着发出微弱光芒的指环。 也不知是被指环的光晃得还是墨岚看花了眼,有那么一瞬,她仿佛看到小雨漆黑的瞳孔如鲜花般盛放开来。 但只一瞬,小雨的双瞳又变回了神秘莫测的黑洞。 小海坚定不移道:“小岚岚,能见到我存在的孩子一定是你的吉祥物!” “吉祥物是你还差不多,小雨儿可不是,他是我家小宝贝儿!” 小海都没眼看了。 “哎呦呦!海王的本事还没学会几个,就已经把海王喜新厌旧的臭毛病学会了,孺子不可教也!” 墨岚牵着小雨去了时云斋,冯卿卿已经在院外等他们了。 见他们过来,冯卿卿焦急的迎了上去。 墨岚见她脸色不对,问道:“怎么了?” 冯卿卿往院里瞧了一眼,小声道:“表哥被奶奶叫回来了,正在里面训话呢!” 墨岚还是觉得自己没完全摆脱逆锦鲤体质,要不然怎么挑了今天这么个不太妙的时机呢? 要不改天? 择日不如撞日,还是拼了! “见机行事,反正你表哥早晚也得知道,不如一锅烩了!” 墨岚深吸一口气:“若是他们不同意收养小雨,那我就带小雨回娘家,堂堂丹王府还养不起一个孩子?” 冯卿卿钦佩的暗暗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四国首富,说话就是硬气! 裴鸣如松柏般杵在正堂门口,见墨岚身后牵着个瓷娃娃走来,不由得愣了下神。 “裴副将,老太君和将军可在里面叙完话了?” 直到墨岚走到他面前,轻声唤他,他才回过神来。 “额,应当是说完了……” 期初,正堂里一直传出老太君训斥教导的声音,足足说了半个时辰。 大致内容都是教训他夜不归家,让新婚妻子独守空房等等。 这一会儿,不闻训斥声,大概是念叨完了。 “那劳烦裴副将通传一声可好?” 墨岚柔声细语,眉眼弯成恰到好处的弧线,唇角也略带笑意。 就如一朵含苞待放的芙蓉花,美却不失雅致。 裴鸣一时看得入迷,仿佛被夺魂摄魄了般。 “哎哎哎,再看小心你的眼珠子!” 冯卿卿蹦起来敲了一下裴鸣的后脑勺,言辞果决的威胁他。 裴鸣讪讪的挠了挠头,连忙赔罪:“夫人恕罪,末将失礼了!” 墨岚知道冯卿卿是故意开罪裴鸣的,将她扯了回来,轻笑道:“无妨,去通传。” 裴鸣冒冒失失转身进正堂,竟没注意脚下,被门槛绊了一跤,差点扑到司年和老太君面前。 幸好他身手不错,手掌撑地,进门便行了个大礼。 司年眉心轻蹙:“发生何事?” 看来远离边境战场,身边的人都失了谨慎沉稳,不如都扔到驻军处去好好练练! 即便前线战事再乱也没见裴鸣又如此失措之时,若此时进来的是裴青倒还说得过去。 第31章 何时能抱上曾孙? 裴鸣心虚的低下头:“夫人和表小姐在外求见。” 司年眸色一变,看向老太君。 这是怀疑老太君故意为之,给他叫回来,又让墨岚前来。 老太君面色坦然:“你媳妇儿和妹妹来请安而已,这般看我作甚?” 司年沉默不语,收回目光,让裴鸣起身。 茹锦嬷嬷去门外将他们带进了正堂。 墨岚进入正堂,老太君和司年迎面正襟危坐。 正堂里气压低的不像话,连喘气儿都得格外小心。 她果然挑的不是个好时候! 她像个新进门的小妾准备给正室敬茶似的。 事先做好的心里建设全都崩塌,心里慌得要命。 肚子里备好的陈词也已经忘得七七八八,只得先请安,再顺势言明来意。 “卿卿见过奶奶、表哥。” 冯卿卿先规规矩矩行了礼,墨岚也紧随其后。 “见过奶奶、将军。” 她都不知道该喊司年什么。 直呼其名,显得她好像太不把司年放在眼里; 叫夫君相公什么的,她也羞耻的说不出口; 只能跟其他人一样,中规中矩的唤了一声“将军”。 墨岚又将身后的小不点拉到身侧,让他按照之前教的给老太君行礼。 小雨虽不能交流,反应也迟钝,但耐心的多教几遍,他还是能学会的。 只见小小的身子在老太君面前缓缓跪下,稚嫩的磕了三个头。 然后就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睛,四处张望,看了老太君好一会儿。 又直直的盯着司年不放,一点都不避讳他锐利的目光。 “这孩子是?” 老太君见了小雨那张精致的小脸,心里喜欢的紧,慈笑着问道。 众人的视线汇聚在小雨身上,墨岚立即跪在小雨身旁,解释了他跟自己的一段渊源。 “奶奶,这孩子无父无母,身世可怜,我想收他为义子,望奶奶成全!” 墨岚原本还编辑了许多感天动地的话术,此刻是一句都没用上。 一个头磕在地上,又按着小雨的头磕在老太君面前,态度真切诚恳。 被丹王娇生惯养大的跋扈郡主,能在她一个老太婆面前下跪低头实属不易。 而这下跪请求的原因又是为了一个无父无母的可怜乞丐。 不得不说,此举甚是颠覆了她在老太君心目中道听途说来的固有形象! 就连司年也觉得,这与他所认知的墨岚的行事作风背道而驰,不禁蹙起了眉。 见两人都不说话,墨岚心里没了底。 难不成司家人都铁石心肠,不是自家孩子就不能接受? 护国将军府虽没有丹王府的财力,但也没穷到连一个孩子都养不起的地步! 她都这般低声下气的请求了,他们却不给一点回应。 即便不同意也得给个反应,下跪磕头的感觉可不怎么好! 墨岚的耐性被一点点磨没,正欲发作,便听到老太君苍老的声音缓缓道来。 “我司家收养定要风风光光,名正言顺,得好好挑个认亲的日子大办!” “这么说奶奶是同意了?” 墨岚难掩脸上的惊喜。 老太君点头。 “先起来,这是好事,你跟司年新婚,婚前又没接触过,相处难免生疏,有个孩子维系会好些。” “再者说,孩子会带来好运,说不定明年我就能当真正的曾祖母了呢!” 老太君越说心里越高兴。 礼佛之人本就心善,听闻小雨身世凄苦自然不能坐视不管。 既然墨岚有心向善,她也当为后代积德行善了。 正如冯卿卿所说,老太君这关并不难过。 可墨岚有些担忧司年那边,杏眼盈盈的望向司年。 “那将军的意思呢?” 老太君都决定了的事,他断然没有反对的理由。 “你们看着办。” 司年不咸不淡的看了小雨一眼,却没料到这孩子居然不避讳他的目光。 一般孩子被他看一眼早就跑远了或者吓哭了! 而小雨却无所畏惧,甚至还对着他笑了起来。 那笑容如一朵盛放的太阳花,在司年心中流淌过一瞬的暖意,突生一股想上去抱抱他的冲动。 但最后还是被他的理性压制住,将目光移到了墨岚身上。 许是在丹王府墨荧没给他留下什么好印象,再加上墨岚绯闻加身。 司年看墨岚时,都是带着有色眼镜的。 她此番异常举动,怕不是有什么不该有的心思在攒动? 司年眸光逐渐幽深,仿佛一点都看不透墨岚这个人。 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的久了,自然会被她发现,但等她向司年看去的时候,司年已经看向了别处。 墨岚和冯卿卿相视一笑,互相心领神会。 “奶奶,正式认亲可以挑个日子,但大办的事还望省去。” 能让小雨名正言顺的留在身边便好,她不想借小雨造势。 “为何?” 老太君却不想放过这个机会。 一来,确实有想借此机会彰显护国将军府仁义之名; 二来,也想让大家都看看墨岚的真正脾性,并非外人所言。 给她正名的同时,不仅能保护国将军府的颜面,还能锦上添花! 墨岚直言:“不瞒奶奶,小雨儿心智不全,体质尚弱,能否平安健全的长大都难说。我想将他在如山苑悄悄养着,只要奶奶和将军承认他便可,并不多求。” 墨岚所言句句属实,但她还存了私心。 心智这个东西,也许长大就能慢慢长全。 万一哪天小雨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了,她不想让小雨被束缚在护国将军府。 所以只在府中有名分即可,外人是何眼光,她不在乎! 老太君心思深沉。 难怪这孩子进门从未言语一声,还以为是怕生所致,没想到会是心智不全。 这下老太君便压下了心头原有的想法,默认了墨岚。 随后叮嘱:“那便养在如山苑,好好照料。即日起,阿年不可夜不归宿,也不许再住书房,刚新婚就分开睡,你们何时能让我抱上曾孙?” 茹锦嬷嬷无意间听到如山苑的丫鬟们窃窃私语,才知司年睡书房的事,并禀告给了老太君。 司年垂下眼眸,语气淡然:“孙儿不孝,让奶奶操心了。” 第32章 举手之劳 老太君鼻音很重的“嗯”了一声,挥手赶人。 “我乏了,你们都回!” 言罢,茹锦嬷嬷便扶着老太君起身回了佛堂。 墨岚抱起小雨,笑眯眯的点了点他的鼻子:“小雨儿,咱们回去啦!” 小雨搂着她的脖子,眼睛却始终盯着司年。 冯卿卿几乎秒懂小雨的意思,他是想让司年跟他们一起走。 冯卿卿扯着司年的袖子,将他从椅子上扯起来,推着他的后背往墨岚身边凑。 还催促道:“你们一家三口快回去,我要陪奶奶礼佛了!” 司年如一座山般靠过来,给墨岚形成了不小的压力,不自觉的抱着小雨往后撤了几步。 “回。” 司年理了理被冯卿卿扯皱的衣袖,漫不经心的扫了墨岚和小雨一眼。 目光不做任何停留,目视前方的走出了时云斋。 本想以后可以跟小雨在如山苑愉快的相依为命,如今司年被强制勒令与她同房,这怎么搞? 墨岚目光幽怨的盯着司年的背影,不情不愿的踩着他的影子往回走。 …… “暗地里调查冯府的是谁,可有眉目了?” 老太君在佛堂上完香便回了卧房,卧在软塌上准备小憩,突然想起此事便问了一嘴。 茹锦嬷嬷道:“今日刚传来消息,正要向您禀明。” “说来听听。” “是夫人手底下的人在查,且在搜集证据。” “是她!”老太君双目微眯:“是何目的?” “是表小姐与夫人做的交易,夫人帮表小姐重归冯家拿回属于她的一切,表小姐便不再纠缠将军。” “再无其他?” “是,津苒亲耳所闻,不会有假,自那之后夫人便开始调查冯府。” “嗯,不愧是你亲手调教出来的人,津苒是个不错的。” “能为老太君做事是津苒的福分,您体贴表小姐,才在她孤身来到府上时派了津苒过去照料。” 茹锦嬷嬷又问:“冯府的事,老太君打算如何?” 老太君思忖良久,手掌轻轻拍了两下膝盖。 “就如她所愿,把冯家的消息和证据暗地里透给她们。” 茹锦嬷嬷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老太君的意思。 “老太君是想试试夫人?” “陈氏背着冯珏干的那些腌臜事迟早瞒不住,待见光之日不仅冯府,就连咱们护国将军府都要遭受牵连,还会连累阿年!” 老太君讳莫如深的笑道:“她与传闻中大相径庭,能不能成为阿年的贤内助,就看她此次的表现了!” “看今日夫人所做,倒是本性纯善。” 茹锦嬷嬷对墨岚收养小雨的举动大加赞赏。 老太君却淡淡道:“日久自见人心,先试试她的深浅再说!” 如山苑。 “夫人,老太君同意收养小雨了么?” “老太君有没有为难您?” “您脸色怎么这么难看,难不成老太君不同意,咱们要收拾东西回丹王府了?” …… 莺歌燕舞和翠庭簇拥到门口,七嘴八舌的问东问西,一点婢女的规矩都没有。 倒也不是她们不懂,还都是被墨岚给惯的! 不等墨岚给她们回复,自带两米八冰碴气场的司年,就让她们的嘴自动封印起来了。 纷纷垂下头,将墨岚和司年迎进了卧房。 浅艳对翠庭叽咕叽咕眼:将军怎么跟过来了? 翠庭抽巴着小脸,一副我怎么知道的表情。 浅莺轻咳了几声,她们脸上的怪态才消失。 司年不在意她们的态度,也可以说是根本没关注,面无表情的坐到桌案前,翻开兵书看起来。 裴鸣能明显感觉到他们进门前后,如山苑的气氛截然不同。 但凡将军走过的地方都鸦雀无声,别说放肆言论了,就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将军就这么吓人? 裴鸣站在他身后仔细瞧了一眼,点头暗叹:差点忘了,将军自带生人勿近的气场! 见司年毫无存在感的刷兵书,墨岚便真当这个人不存在跟丫鬟们聊了起来。 “小雨儿以后可以名正言顺的跟我们生活在一起了,浅莺,明日把隔壁的房间收拾出来,再给小雨儿添置些衣物玩具什么的。” 丫鬟们不敢完全当司年不在,应答都规矩了不少。 “是,夫人,奴婢记下了。” 午膳墨岚是跟司年一起用的。 小雨还不会自己拿筷子,墨岚只能先教他用勺子,全程悉心照料。 司年用完午膳放下筷子,墨岚突如其来的道了一声:“谢谢你同意收养小雨!” 司年身形微顿,目光扫向小雨,完全是一副看陌生人的淡漠脸。 小雨似是感觉到了他的视线,抬头朝他露出一个大大的微笑。 司年眉心一蹙,起身回去继续看兵书。 半晌才回了一句:“举手之劳。” 小雨都被翠庭抱下桌出去消食儿了,墨岚身后忽然响起这么一句,这口乌鸡汤差点没烫了舌头。 这人反射弧这么长? 怕是比小雨还长! 简短的两句对话结束,屋里再没了声音。 午膳后,墨岚带着小雨在院子里跟丫鬟们玩了一会儿,便见小雨打了哈欠。 “行了行了,你们去忙,我带小雨午睡去了。” 墨岚横抱起小雨,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见他困意正浓,哈欠连天,小脑袋往她怀里蹭,墨岚也被传染的打了哈欠。 抱着小雨正欲回卧房,浅艳不禁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墨岚回头看她:“怎么了?” “夫人,将军还在里面呢,您确定要回房睡?” 墨岚恍然大悟,显然已经忘了她的卧房已经变成了他们的。 “小雨儿的房间收拾好了么?” 浅莺摇头:“还在清扫,刚拆了床,怕是用不了。” “那去你们房里?” 墨岚看向丫鬟们。 丫鬟们果断拒绝:“夫人,要是被老太君知道了,奴婢们可要受罚的!” 翠庭是希望看到夫人跟将军早日成双成对的,所以在旁规劝。 “夫人,您跟将军是夫妻,同房而眠又不会遭人非议,您怕什么,睡个午觉而已,难不成您怕将军陪您一起?” “臭丫头,说什么呢!” 墨岚羞臊的白了她一眼。 第33章 做个正常女人! 小雨已经在墨岚怀里睡着了,她体力有限,如今胳膊酸腰腿软,只想尽快把孩子放下。 转念一想,翠庭的话有道理,午觉而已,就当他不存在好了! 可当她若无其事抱着小雨躺在软塌上后,她便后悔了。 天总有黑的时候,晚上他们要怎么办呢? 想着想着,墨岚渐渐睡了过去。 为了不影响墨岚和小雨休息,下人们都自觉退了下去,房里只有他们三个。 也不知墨岚梦里梦到了什么,一会儿抖着肩膀嘿嘿笑,一会儿噘着小嘴哼哼唧唧。 司年轻蹙起眉心,冷瞥了一眼软塌上的墨岚。 脑中突然蹦出四个字:睡相真差! 墨岚若是知道司年此刻这般想她,恐怕以后都会用被捂着脸睡觉了。 想起初见那日她的放肆不羁,司年眉头蹙得更深。 她究竟是个怎样的人? 司年摸不透,也猜不出,更从未想试着去了解过。 似是察觉到有一道灼灼的视线盯着自己,墨岚警惕的睁开了眼。 直起身子环看四周,屋里只有司年一个人。 但他的眼睛似乎一直黏在兵书上,应该不会是他。 而且有他在,谁敢贸然偷看? 见小雨枕着她的手臂睡得香甜,她索性倒回塌上,又睡了一会儿。 直至冯卿卿到来,小雨被吵醒,如山苑才从死气沉沉的静谧中复苏。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院子里玩耍,嘻嘻哈哈闹个不停。 楞是让司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烦躁的青筋直跳。 这还是不是他的院子了? 从窗户的缝隙看出去,正巧能看到满脸笑意的小雨藏在墨岚身后。 作为鸡妈妈的墨岚又是挡又是拦,护在小雨身前,不让冯卿卿这只老鹰捉到小雨鸡仔。 “哎呀,不行了不行了,跑不动了,表嫂护将小雨护的也太好了,就是表哥怕是也难得手!” 冯卿卿突然一屁股坐到台阶上抱怨。 没有了激烈的躲藏,小雨从墨岚身后冒出一个脑袋来。 冯卿卿猛得向前一窜,本想趁机得手。 不料墨岚反应更快,脚步轻盈的带着小雨后撤几步,让她扑了个空。 那身手叫一个干净利落,身法也轻盈漂亮。 站在门口的裴鸣都看呆了! “哼!表嫂欺负人,不玩了!” 冯卿卿就是耍了小心机也没能得手,再加上追得筋疲力尽,坐到一边生闷气去了。 墨岚抱起小雨走近,调侃道:“怎么跟个孩子似的,你多大,他多大,也要我哄哄?” 丫鬟们都掩面偷笑,小雨虽不知她们在笑什么,也跟着咧了咧嘴。 闹得冯卿卿一个人大红脸,硬生生狡辩。 “我还没出嫁呢,下个月过了生辰才十五,怎么就不是孩子了?” 她厚着脸皮抱着墨岚的手臂不松,撒娇道:“卿卿也要表嫂哄~” “好好好,我请你们去吃糖葫芦,走!” 墨岚就像个孩子王。 教孩子们学跆拳道时,就是孩子们眼中熠熠生辉的女王。 时不时的围着她追跑打闹,她也不恼,反而很快能融入他们一起玩耍。 在丫鬟们的簇拥下,墨岚带着他们上了街。 给小雨在成衣铺添置了几身新衣裳,给他们每人都买了不少糖果糕点,更少不了人手一串糖葫芦。 就连裴鸣都差点没控制住跟上去,若不是司年唤了他一声,他怕早就没影了。 司年见他进门一脸的失落,眉心不禁一蹙。 “去书房,将被褥取来。” 裴鸣愣了一下,随即想起是老太君的命令,便立即去办。 待墨岚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的回府,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墨岚请他们在酒楼好吃好喝了一顿才回府,算是为了顺利收养下小雨而庆贺。 回到如山苑,司年依旧坐在书案前看兵书,就连动作几乎都没变。 许是烛火之光暗淡,累了眼睛,司年放下兵书,捏了捏鼻梁。 见司年有了多余的动作,墨岚揪了一天的心也开始慌乱起来。 该来的终究会来,床上明显多了一床被褥,丫鬟们也都退了出去,房里又只剩他们三个。 下午的时光她过的有多愉快,其实内心就有多煎熬,她不过是在用表面的欢愉掩饰内心的慌乱罢了! 她想着摆出约法三章来约束司年,但她没有把握司年会不会为了遵守他们的约定而违背老太君的命令。 毕竟相比老太君而言,她只是个相识不久的陌生人。 司年原本是直奔软塌去的,明明让裴鸣将被褥放在软塌上铺好,如今看去却空空如也。 司年暗叹:裴鸣最近办事越来越松懈了! 心里盘算着,等裴青回来也得让裴鸣去驻军处好好练练。 再寻被褥,他发现是堆在床上的,就在墨岚身后。 司年眉头一蹙,拔腿便想去书房,但耳边又忽然响起老太君的叮咛。 他感觉这双腿仿佛坠了千斤,怎么都抬不起来,只好去拿床上的被褥。 眼看着司年起身缓缓向床边靠近,墨岚的心跳越来越快,后脊僵直,额头也微微渗出冷汗来。 待司年近身,她忽然站起身来。 小雨愣愣的看着她,司年也因她突然起身而投来探究的目光。 见墨岚眼中满是防备,欲言又止,司年抿了抿唇角。 “约法三章我记得,不必紧张。你们睡床,我睡榻。” 司年的大掌捞起床上他的被褥,大步回到软塌旁,三两下就铺好了被褥。 利索的脱下外衫,搭在塌边,拖鞋上塌,闭目而眠。 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一丝多余,仿佛演练了成千上万遍。 墨岚呆站在床边许久,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软塌上的司年。 倒不是怕他半夜起来对自己图谋不轨,只是对这个冷漠寡言的男人有些好奇。 虽让人人对他敬而远之,但他却是个难得的正人君子。 小雨乖得很,困了便自己爬到床里,缩成一小团睡了。 墨岚给他盖好被子,拖鞋上床,面朝司年侧卧。 即便是烛火已灭,她还是能借着氤氲的月光,看到软塌上均匀起伏的影子。 “小岚岚别做柳下惠,做个正常女人!上,拿下他,你们是合法哒!!” 能这样和平的各睡各的,对墨岚来说实属难得。 自然对小海的怂恿充耳不闻,转身搂着小雨入睡。 第34章 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 小海气得嘀嘀咕咕:“小树不修不直溜,人不修理哏赳赳,小岚岚你等着,看我给你憋个大的!” 翌日清晨,时云斋。 冯卿卿一早端着热气腾腾的素粥等在老太君卧房外,比茹锦嬷嬷来的都早。 “哎呦表小姐,您这是?” 茹锦嬷嬷端着清水来给老太君洗漱,见冯卿卿在门外,着实惊讶。 冯卿卿眯眼笑道:“上次我做的不对,惹奶奶生气了,今日前来特给奶奶赔罪,您先忙您的,等您忙完了我再进去。” 茹锦嬷嬷点着头进去,老太君已经起来了。 “门外是谁啊?” “是表小姐,说是来为净世观音像的事来赔罪的。” 老太君净手净脸擦干。 “不是已经受过惩了?” 茹锦嬷嬷道:“应当是来重新讨您欢心的。” 穿戴整齐后,茹锦嬷嬷开了门,唤冯卿卿进去。 冯卿卿兴高采烈的端着素粥进门。 “奶奶,卿卿给您请安了!” 她将素粥往老太君面前一摆,就差给老太君喂到嘴里去了。 老太君却对她那碗素粥视而不见,只肃着一张脸睨着她。 冯卿卿立即收敛起自己的嬉皮笑脸。 “卿卿记得奶奶的教诲,也知道自己错了,如今我跟表嫂亲厚,也诚心祝福表哥表嫂能情比金坚,所以奶奶…您就原谅我!” 冯卿卿一脸愧疚的模样是装不出来的。 老太君眉梢挑了一下,冯卿卿立即竖起四根手指发誓。 “我保证绝无下次,奶奶你要相信我!” 被冯卿卿缠得烦了,她放下威严的架子,端起素粥慢条斯理的喝了起来。 冯卿卿见状在心里给墨岚竖了个大拇指! 这讨好的方法还是昨日墨岚教她的。 她犯的不是什么大错,不过是小孩子的嫉妒心作祟。 得到了教训,又知错能改,这才是老太君最想看到的。 若想正大光明的回到冯家站稳脚跟,护国将军府这个强硬的后台必须靠住。 尤其是在她危难之际能伸出援手收留她的老太君。 听完墨岚一席话,冯卿卿如醍醐灌顶般开了窍。 被老太君教训后,她还曾心存不满,想着再也不孝敬老太君了! 平日里把老太君哄得那么高兴,关键时刻居然不向着自己。 还帮着外人来教训自己,她都有离开护国将军府的打算了。 若不是与墨岚冰释前嫌,她怕是早就被陈氏那个毒妇害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哪还会帮她出主意! “奶奶,经您一番说教,我见表哥和表嫂昨夜同房了哦!看来过不了多久,我就能抱上小侄子了!” 老太君心里虽美,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 “嗯,甚好。以后要跟你表哥表嫂勤走动,有什么趣事记得跟奶奶也说说。” 素粥下肚,老太君用手帕轻轻拭去唇角残余的羹汤。 冯卿卿哪里听不出这是想让她不动声色的去如山苑当小眼睛,“监视”他们夫妻生活的一举一动。 “是,奶奶,那卿卿先告退了!” 冯卿卿捧着碗告退。 把碗交给津苒让她送回厨房,自己则兴冲冲的跑去了如山苑。 冯卿卿的极速转变,墨岚起了不少的作用,这完全在意料之外。 老太君不得不高看墨岚一眼,对她如何处置冯府,更添了几分期待。 如山苑。 墨岚起来时,软塌上只剩一套叠得整齐的被褥,早就不见了司年的踪影。 她揉着眼睛下床,走到软塌旁。 面对着叠放如豆腐块的被褥目瞪口呆。 上学军训时,教官也教过如何将被子叠成变态豆腐块。 但对于从来不叠被的墨岚而言,这项工程难于上青天,从未成功过。 “这里怕不是拿钢板撑着的?” 墨岚上手捅了捅,没发现钢板,她却把“豆腐”给捅坏了。 她收立即回手,远离“案发现场”。 “任务提示,宿主请查收!” 小海一本正经的通知,让墨岚万分不适应。 “转人工服务,谢谢。” 小海依旧机械回答:“请宿主接受新任务,三遍提示不接受视为放弃,放弃会扣除当前一级海王经验值。” 墨岚无奈的翻了个大白眼:“怎么接啊?” “宿主转动指环即可看到任务内容。” 墨岚捏着指环敷衍的转了一下,指环立即凭空投射出一道光屏。 上面写着任务细则和要求。 任务目标:刘二筑。 目标地点:巴格城十一街五十六号。 任务内容:当街对刘二筑表达爱意,让对方感动到痛哭流涕。 任务失败,扣除当前所有海王经验值。 墨岚脸色一黑,眉心突突直跳,叉着腰顺气,努力说服自己别把指环扔到铁匠铺的火炉里给融了! 墨岚吹胡子瞪眼:“你在跟老娘开玩笑?” 小海不以为然:“本系统从不开玩笑!” “你……” “表嫂!” 墨岚还没跟小海吵完,冯卿卿便乱入进来。 “你怎么这么早过来,有事?” 墨岚的脸色显然不是很好看。 冯卿卿担忧道:“是不是表哥昨夜折腾的狠了?” “我请表嫂到十一街去吃好吃的,就当给表哥赔罪了,怎么样?” 期初墨岚还在气头上没缓过味儿来,等回过神来随手敲了一下她的头。 “你一个小丫头说的这都是什么呀!懂得还不少!” 冯卿卿也挺委屈的,鼓着腮帮子小声嘟囔着。 “陈氏可是早早就把这些教给我了,巴不得我天天出去浪荡,当时还让我以表嫂为榜样而努力呢!” 墨岚扶额:“这都什么跟什么呀!” “我一早便照表嫂昨日教我的去哄好了奶奶,不过奶奶让我经常来,好监督你跟表哥的夫妻生活。” 墨岚真是焦头烂额,根本就不存在她们臆想的那种生活。 若是有,那也得等他们之间培养出感情来。 但就她跟司年这个见面频率和对话效率,怕是一百年都难成夫妻! 墨岚摇头,她在想什么? 难道还在默默期待跟司年发生点什么嘛? “你刚刚说要去哪?”墨岚忽然问。 “十一街啊!巴格城里所有好吃的几乎都在那条街上。” 冯卿卿拍了拍自己鼓溜溜的钱袋,做足了要请客的准备。 第35章 冤家路窄好算账 若墨岚是流连青楼楚馆的浪荡纨绔,那冯卿卿就是访遍各种美食的贪吃鬼。 巴格城里哪家的胭脂水粉最好她不知道。 但哪家的鸭子最肥,哪家的酸粉最丝滑,她能说的头头是道! 墨岚虽对任务有抵触,但总不能跟自己好不容易辛苦攒来的经验值置气。 正巧冯卿卿要去十一街,不如就顺便把任务做了。 至于怎么做,墨岚心里已经有了打算。 出了府,上了马车,冯卿卿才问:“表嫂怎么不带上小雨,我请得起!” 墨岚抻平了嘴角:“我们买了带回去给他也是一样的。” 她还得办点自己的事,带上小雨不方便。 马车按照冯卿卿的要求在街口停下,只带了两个随从便冲进了十一街。 “表嫂,我带你吃遍十一街,走!” 冯卿卿好久没来了。 但光凭气味她就能闻出哪家店是新开的,哪家店又新出了什么好菜色。 墨岚没有吃的心思,目光只在人家的门牌上瞄来瞄去。 直到看见了五十六号门牌,她才顿住脚步。 冯卿卿为了跟上她的脚步,捶胸顿足的错过好几个小吃摊,追过来发现她停在一家馄饨摊前。 “表嫂想吃馄饨?” 冯卿卿看了看牌子,又深嗅了几下味道,讪讪道:“表嫂,这家不咋地。” 墨岚却很坚定:“就这家!” 冯卿卿拗不过她,只好找了个空位坐下来。 十几张桌子,加上她们两个,客人的数量一只手就能数过来,可见这家是真不怎么样。 墨岚随便要了两碗馄饨,待老板端着两只碗过来时,墨岚问了一嘴。 “你是刘二筑?” 老板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是。” 墨岚又问:“那你认不认识刘二筑?” 老板莫名其妙的将墨岚打量了一番。 谁料就在墨岚身后那桌,一个男人忽然起身道:“谁找我?” 她起身回头,自称是刘二筑的男人原本理直气壮的气势霎时荡然无存,甚至有种想要逃跑的架势。 墨岚看出了他趋腿要跑的姿势,一步跨上前,拦住了他逃生之路。 刘二筑嘴角一抽,扑通一下跪在墨岚身前求饶。 “郡主啊,您就饶了我,您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何必追着我一个平民不放呢!难不成您……看上我了??” 冯卿卿拉着墨岚迅速退后两步,悄咪咪道:“表嫂,你熟人?” 墨岚也懵住了,旧相识? 于是她盯着刘二筑那张长满了麻子的脸,开始在脑海中寻找能与之匹配的记忆。 不找不知道,一找是真吓一跳。 果真是个旧相识! 也不知小海是出于昨晚她置之不理态度的惩罚还是玩笑,能找到这样一个人来膈应她,还真是绝了! 就在一个月前,某民男以伤害罪将墨岚状告到京兆府。 而这个某民男正是刘二筑! 当时墨岚孤身行至十一街偏僻处,刘二筑便心生歹念跟了上去。 怎料墨岚身手了得,将他毒打了一顿。 他见根本没有得手的机会,便转而势弱倒打一耙,状告墨岚伤害,想趁机讹钱。 公堂之上,刘二筑伤痕累累,哭诉墨岚恶行。 由于墨岚臭名在外,又气焰嚣张,府尹先入为主的确信了刘二筑的话。 但府尹不敢开罪墨岚,只判了她赔偿刘二筑十两银子。 墨岚虽胡闹,但却是个敢作敢当的。 她是打了人,若不是刘二筑先意图不轨,她也不会下如此狠手。 堂堂郡主,也懒得跟他们解释,但诬告了她就别想善了。 最后的结果是,她不仅没给刘二筑赔偿,还狠狠鞭打了刘二筑和京兆府尹。 就是这一次,给京兆府尹留下了深刻的教训。 以至于再请墨岚过堂时,他都格外小心,生怕说错一句话再挨鞭子。 刘二筑是挨打之后才得知墨岚身份的,得知后他追悔莫及,屁滚尿流的逃出了京兆府。 此后便销声匿迹,不敢再贸然惹事。 他做梦也没想到出门吃个馄饨,还能碰上墨岚这个煞神! 刘二筑悄悄往边上挪了挪,趁墨岚沉思的空档欲逃。 “啪”的一声,墨岚抽出腰间的长鞭,硬生生让刘二筑把迈出去的脚收了回来。 刘二筑双腿一软,又跪:“郡主饶命!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放过小的……” 刘二筑带着哭腔嚎叫,惹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很快,馄饨摊就围满了人。 冯卿卿不适应被这么多老百姓围着看,扯了扯墨岚的衣袖。 “表嫂,咱们…走……” 墨岚撸起衣袖,拖着鞭子一步步向刘二筑靠近,阴沉着脸冷笑。 “既然冤家路窄,那咱们就把上次的帐好好清算清算!” 即便没有之前的渊源,他还是墨岚的任务目标呢,断不能让他轻易跑了。 刘二筑连连摇头,颤抖着身子一路往后缩,直至退无可退。 小小的馄饨摊施展不开拳脚,墨岚一把拎起刘二筑,将他提到了大街上。 长鞭挥动,只见刘二筑身侧尘土飞扬,大街上充斥着刘二筑的惨叫声。 冯卿卿不敢贸然上前劝阻,只听闻过墨岚喜怒无常好动手,可却没真正见过。 如今亲眼得见,不得不说心中后怕。 幸好自己当初并未惹得表嫂动手,不然她这娇弱的身子哪承受得住这般毒打! “郡主饶命啊!小的当初是受了人指示才对您动手的,小的当时并不知您的身份,若是知道,断不敢冒犯啊!” 闻言,墨岚立即收了手。 “你说什么?” 待尘土落尽,刘二筑完好无损的跪在墨岚面前,身上并无一点鞭痕。 反观他周围的地面,倒是被长鞭肆虐出大大小小的沟壑。 墨岚本就没想真动手,只想吓吓他出出气,谁知他这般不禁吓,还有了意外收获。 刘二筑也是冷静下来后才发现自己身上没有伤痕,悔恨自己因一时惊恐而说走了嘴,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嘴巴。 见刘二筑默不作声,墨岚怒声呵斥。 “刘二筑,你受何人指示,说来听听,若你所言属实,本郡主便放过你!” 第36章 生死不论 刘二筑衡量了利弊,还是说出了口。 “当时那人戴了面纱,看不清长相,但我能确定她是城中贵女。” 墨岚嗤笑:“你怎知是城中贵女?” 刘二筑信誓旦旦:“那女子衣裙的料子顶好且出手大方,气质绝非一般人家能比。” 刘二筑回味起来,还意犹未尽,尤其是那女人身上散发出的脂粉香。 “你并不知我身份,是如何确定我就是你要对付的目标?” 墨岚眯起眼眸,神色漠然。 刘二筑弱弱道:“那女人给了我您的画像,但并未告知您的身份,让我一直在那里等,只说……” “说什么?” “见到您后,无论用什么方法,只要能毁了您,生死不论……” 墨岚冷嗤一声,唇角勾起一抹阴鸷。 “你写一封认罪书,到京兆府去投案,将此事从实招来,否则……” 墨岚抽动手中的长鞭,“啪啪”作响,以示威胁。 刘二筑哪里敢反驳:“我写,我马上写!” 就在刘二筑写下罪状期间,冯卿卿靠过来悄声问:“表嫂,是什么人敢对你下手?” 墨岚冷笑:“谁知道呢!” 口中说着不知道,但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能跟她有如此深仇大恨的,除了墨荧,不做他想。 甚至成亲那日,常宽带着伪造信前来私奔,她都怀疑墨跟墨荧脱不开关系。 如此想来,记忆中墨荧伪善的嘴脸都开始变得狰狞。 这颗仇怨的种子,貌似从出生的那一刻就已经埋在了墨荧的心里。 但它究竟是什么时候破土而出,开始发芽的呢? 刘二筑写完罪状,墨岚过目确认后便交给随从,并让随从盯着刘二筑去京兆府自首。 “走,带我去尝尝你说的那些美食!” 处理完刘二筑,墨岚心里畅快了不少,揽着冯卿卿的肩道。 听到美食,冯卿卿便把其他事都抛之脑后,挽上墨岚的手臂,一家店一家店的慢慢吃。 “将军,是否调查刘二筑此人?” “无妨,交给京兆府。” 司年与裴鸣途径此处,恰巧目睹了一切。 围观的人群散去,他们的身影也随之消失,仿佛从未出现过。 冯卿卿正带着墨岚品尝最正宗的雪梨汁,梨汁还没送进嘴里,小海便发出提示声。 “任务失败,扣除宿主当前所有海王经验值。” 墨岚不耐的将勺子扔回碗中。 “凭什么就失败了?” 小海理直气壮道:“任务内容是让你当街对刘二筑表达爱意,你都做了什么?” 提到刘二筑这个任务,她心头的火气就噌的一下烧了起来。 “你没听过一句话么,骂是亲,打是爱,这是我对他爱的鞭挞!而且众目睽睽之下,大家都看到了,哪一点不对?” 小海黑线,这种强词夺理的借口也就她墨岚能硬编出来。 “我不追究你故意放出刘二筑来膈应我,就当这次任务白做,你不扣我也不讹经验值,怎么样?” 里外里小海都觉得自己亏了! 本想借这次的事好好教训墨岚一番,让她别总忽视自己的存在。 可谁料,不仅没威胁到人家,反而还助长了人家的嚣张气焰,想想都来气!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 墨岚也不给它反驳的机会,就这样不了了之了。 小海心里就两个字:憋屈! 在十一街逛到了晌午,墨岚和冯卿卿才拎着大包小包的回了护国将军府。 刚进如山苑,小雨便甩着小短腿朝墨岚狂奔而来。 翠庭拦不住,紧随其后小跑过来。 “夫人总算是回来了,小雨起来看不到您,闹了好一阵呢!” 墨岚挑眉,逗弄着怀里的小雨。 “呦,我们小雨还会闹脾气了?” 小雨撅着小嘴,拽着她的衣襟不松,小脑袋瓜一个劲儿的往她怀里钻。 “好了好了,娘亲知错了,不该丢下你,自己跑出去玩。这些好吃的都是给你买的,来尝尝好不好?” 墨岚耐心的哄着小雨,打开一包包精致的点心让他挑。 小雨依恋的靠在她怀里,对桌上的点心兴致缺缺。 “都不喜欢?” 冯卿卿捏起一块蝴蝶形状的桃酥送到他嘴边。 “小雨尝一口好不好,这个桃酥可好吃了!” 小雨紧紧抿着嘴巴,将头扭到了一边。 这是在气她将墨岚拐走了? 小气鬼! 冯卿卿悻悻的将桃酥塞进自己嘴巴里。 “小屁孩儿,真难伺候,我还舍不得给你吃呢!” 言罢,冯卿卿便从桌上挑了几样自己买的,让津苒抱回时云斋。 墨岚确实觉得那桃酥味道不错,所以也捏了一块哄道。 “小雨儿,娘亲喂你好不好?” 小雨眨巴着大眼睛,缓缓张开嘴,咬了一小口桃酥。 许是味道他真的很喜欢,漆黑的双眸忽然亮了一下,又接连咬了好几口。 “嘿,这小娃娃,同样是桃酥,我喂的有毒是怎么着?” 冯卿卿哀怨的剜了小雨一眼,又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 “夫人,浅歌回来了,请您和表小姐回房详谈。” 浅莺悄声在她耳边说道。 墨岚弯起的嘴角渐渐扯平,将小雨哄到翠庭怀里,带着冯卿卿进了卧房。 “这么快就有线索了?” 墨岚坐到桌案前,手扶案面,指尖刚好触碰到司年昨日看的兵书上,目光不由得在书上扫了一眼。 冯卿卿坐到她身侧,听得聚精会神。 浅歌道:“奴婢也没想到进展会如此顺利,就像线索和证据主动送到我们面前一样!” “确定可靠?” 越轻易得到的东西,就越容易让人放松警惕,墨岚追问了一句。 浅歌并非新手,自然是严密核查过,才回来汇报的。 “确认无误。” 浅歌将搜罗来的证据呈到墨岚和冯卿卿面前。 “这是什么?” 冯卿卿翻看了几页,并未察觉出异常,看上去都是普通的账本。 浅歌道:“这是陈氏背地里贩卖私盐的证据。” 冯卿卿不敢置信的瞪大了双眼,再回头去瞧那些账目,每一笔都触目惊心。 “好一个陈氏,竟瞒着我爹背地里偷运私盐,这要是东窗事发,我冯家便会遭灭顶之灾!” 第37章 绝不放过陈氏 冯卿卿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掌心麻木,身子微颤,眼角略红。 “表嫂,我该怎么办?你一定要帮帮我……” 冯卿卿的父亲冯珏,本是巴格城中一个小小富商。 凭借妹妹冯钰嫁入护国将军府这层关系,和冯家祖上世代经商的名誉,得了个运官盐的肥差。 成为了除丹王外,北虞唯一一条合法盐路。 “陈氏兄长嗜赌成性,几乎败光了整个陈家的家业,所以才打起了贩卖私盐的主意,陈氏知情不报反而被贩盐的暴利熏心,中饱私囊。” 浅歌将自己调查出来的线索一一告知。 “如今陈氏的眼线遍布冯家整条运盐线路,牵一发而动全身,若借贩卖私盐之事将陈氏一党一网打尽,不拖累冯家几乎是不可能的。” “纵使你爹毫不知情,也会因失职而受到牵连,你可想好了?” 期初,墨岚只是因为任务有目的的想要博取冯卿卿的好感。 但这几日接触下来,她是真心拿冯卿卿当小妹妹来看。 陈氏东窗事发,冯府遭受牵连,冯卿卿即便回到了冯府,日子也不会好过。 轻则冯府失去运盐资格,重则全家被问责,冯卿卿自然也逃不过。 到底该怎么做,她还是想听冯卿卿一句真话。 若想放弃,她绝不插手,并将此事隐瞒下去,直至真正发酵的那一天! 冯卿卿双手绞着衣袖,紧紧咬住嘴唇,可见她内心是有多么挣扎。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下定决心。 “表嫂,决不能让陈氏继续逍遥法外!即便陈家会因此没落,我也甘愿!!” 墨岚看得出她虽然口头上做了决定,但内心还是挣扎和心痛的。 不然她脸上的两行泪怎么解释? “此事由我们来做总比某天被有心人揭发利用的好,到那时才是陈家的灭门之灾,说不定还会牵连到护国将军府。” 墨岚的指尖有节奏的敲击着案面,思索着尽可能将损害降到最低的办法。 目光触及到桌案上的兵书,墨岚脑中忽然闪现出司年那张万年冰山脸,嘴角难掩一丝莫名的笑意。 “浅歌,能查到陈氏最近一次私运是在何时?何地?以何种方式私运吗?” 浅歌点头:“这个奴婢还真知道。” “他们的私运很小心但也很规律,每个月两次,虽然每次都会换不同的私运方式和地点,但都是走正规货运,从中夹带,只要疏通好检查货物的人就不会出差错。” 浅歌从书架上抽出一张巴格城的地图,并在地图上指出西面的一个码头。 “今晚巳时,西港码头,他们会借贩药之名私运官盐。” “消息可靠?” 陈氏贩卖私盐多年都小心翼翼,怎么会如此简单让浅歌几天就查了个明明白白? 究竟是浅歌能力突出,还是陈氏防范疏漏? 她总觉得这么详尽的信息,来的太容易,有些不真实。 浅歌对自己的消息来源十分有信心。 “夫人放心,没有实证的言论,奴婢不会回禀给您!” 墨岚选择相信浅歌。 “时间虽然有些仓促,但也来得及准备,咱们这样……” 秘密谋划完,墨岚遣散了各自有任务的人,自己也着手开始准备。 她把位置让给浅歌,翠庭给浅歌备好纸笔后,开始研磨。 浅歌执笔,等待墨岚的指示。 墨岚边走边捏着下巴思忖道:“我说个大概意思,你自己斟酌一下再写。” 浅歌点头,按照墨岚的意思一字一句的写了下来。 写完装进信封封好,封面落笔:吾妹墨岚亲启。 墨岚迷眸轻笑,把信封交给浅歌。 “去,回丹王府找个机灵的办此事,可别搞砸了。送完你便去西港码头盯着,有任何异动立即来报。” “是,夫人。” 浅歌应声悄无声息的出了护国将军府,身形鬼祟的去了丹王府。 没过多久,司管家便遛着老黄来了如山苑。 此时,墨岚正拿着小铲子跟小雨一起在院子里挖土玩。 本想着教小雨移栽花草,可拿起铲子墨岚才发现,她不通此道,所以就衍变成了挖泥游戏。 “哎呦,夫人这是要栽花还是种菜啊,府中这么多下人,怎好夫人亲自动手!” 司管家连忙将老黄的链子交给身后的人,上前劝阻。 墨岚挖泥挖的还挺开心,听到司管家的声音回过身来。 “不栽花也不种菜,就是陪小雨玩儿呢,司管家怎么来了?” 这一回头,司管家愣了一下,随后忍俊不禁。 “夫人还真是童心未泯,刚刚丹王府派人送来一封信,老奴见上面写了夫人亲启的字样便送来了。” 司管家双手将信奉上。 墨岚惊讶中有带着疑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 “丹王府和护国将军府离得又不远,有什么话派人通传就好,父王母妃怎么还想起给我写信了?” 见信上的字样,她立即喜笑颜开,惊喜的跳了起来。 “是哥哥给我写的信,翠庭,是哥哥的信!” 她的表现司管家都看在眼里,慈笑道:“夫人跟世子的感情真好。” 翠庭在一旁搭腔:“世子跟夫人虽非一母同胞,但比同胞都亲,打小关系就好!” 翠庭又故作失落道:“夫人大婚,世子没能赶回来是夫人最大的遗憾!” 司管家闻言,也跟着叹了一口气:“想必世子定有苦衷。” 这边司管家刚感叹完,那边刚看完信的墨岚便戚戚哀哀的掉了眼泪。 司管家听过荒唐郡主的各种传闻,哪知道这郡主柔弱的还会掉泪啊! 一时间慌了神,皱眉问道:“夫人这是怎么了?” 墨岚抹掉眼角晶莹的泪花,红着一双楚楚可怜的杏眼看向司管家。 “哥哥说没能回来参加我和将军的大婚是他今生最大的缺憾,如今他还有要事脱不开身,但却给我和将军准备了新婚惊喜。” 司管家顺口问道:“世子准备了什么惊喜?” 墨岚宝贝似的将信收了起来,咧嘴笑道:“信中没提,只说让我和将军在今夜巳时去西港码头,哥哥真是的,还卖关子!” 第38章 演得不错! “那需要老奴派人到驻军处去请将军早些回来准备吗?” “其实时间还早,没什么特殊的事,我并不想打扰将军,但若将军能早些回府分享我的喜悦就好了!” 墨岚微红了小脸,含羞带笑,眸光中满是憧憬。 司管家见状哪能坐得住,夫人这一张脸上,只能看出对将军满含的爱慕之意。 能娶到这样一位娇妻,即便平时冷的像块冰,待人跟个木头似的的司年,也能被感化! 司管家这样想着,便从如山苑告退,亲自跑了一趟城防驻军处。 见司管家离开,翠庭拿出手绢,将墨岚鼻子下不小心蹭上的“八字胡”轻轻擦掉。 “脏了?” 墨岚疑惑。 翠庭点头,擦完便想将手绢收回去,又被墨岚拿走。 “我说司管家怎么见我似笑非笑的,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害我出丑了不是!” “哪有出丑,夫人美得很!” 墨岚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蹲下身子捧起了小雨的脸。 “就你嘴甜!本以为会派个人去请,没想到是司管家亲自去了,这下至少在司年面前可信度增加不少。” 墨岚用手绢把他脏兮兮的小脸擦净,才把手绢还给翠庭,翠庭才将手绢收起来。 “还不是夫人演得好,若不是亲眼看着这封信是浅歌写的,奴婢都要相信了!” 墨岚起身拍了拍她的肩:“诶,不必谦虚,你演的也不错呀!” “也不知其他人那边怎么样了?尤其是卿卿。” “表小姐聪明机灵,定会诸事顺利的。” “但愿!” 时云斋。 冯卿卿回房后立即书信一封,让津苒秘密送到她父亲冯珏手中。 信中满是一个女儿对自己行事作风错误的忏悔和对父亲的愧疚。 她倾尽了自己所有的感情用这封信来挽留一份父爱,最后写的自己都感动了! 信送出一个多时辰,津苒才满头大汗的跑回来。 “是亲自送到我爹手中的吗?” 临走前,冯卿卿特意叮嘱千万不能送到冯府任何下人手中。 否则这封信不仅冯珏收不到,还会落到陈氏手中,那么今晚的计划便会功亏一篑。 所以津苒先去了冯府外打听,打听到冯珏不在府上去了商行,她又跑到商行才见到冯珏。 津苒知道她着急,所以来回一点都不敢耽搁,几乎是在用生命奔跑。 她弯腰扶着腿,大喘了一会儿才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送、送到冯老爷、手中了……” “我爹看完信可有话让你带给我?” 津苒道:“冯老爷说,会如约而至。” “那便好。” 冯卿卿这一颗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如山苑。 墨岚百无聊赖的等司年回来。 想说的话已经在心中演练了十几遍,保证能在他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前一字不差的背出来。 可翠庭打听到司管家都已经回来好长时间了,也不见司年的影子,墨岚有些烦躁。 “翠庭,你说他会不会看出来我有特殊意图所以今晚干脆就不会府了?” 翠庭安慰道:“不会的,即便将军看出了您有别的意图,也不敢违背老太君夜不归宿的。” 墨岚想了想也是,虽说他这人看着刻薄,性格差,极难相处,但却是个仁孝的,她就再等等。 一直等到晚膳上了桌。 没见到司年,墨岚面对一桌美味都觉得寡淡,没有一点食欲。 没什么精神的趴在饭桌上,用一根筷子在面前这盘鱼的眼睛上捅了个窟窿。 一边捅,一边叹气。 司年进门,便看到这幅景象。 许是她想事情想的太入神,就连司年坐到她身边动筷子吃饭,她都不知道。 “鱼,得罪你了?” 低沉且不带一丝情感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墨岚后背莫名僵直。 缓缓直起身子回头,只见司年正一脸冷漠的看着自己。 她本能的扔掉手中的筷子,尴尬的扯了扯嘴角,小声嘀咕。 “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走路都不带一点声音的,阿飘嘛?” “巳时,西港码头?” 司年无视她的嘟嘟囔囔,言简意赅,多一个字都不给。 墨岚怕他不信便将袖袋里的信放到他面前。 “哥哥说要给妹妹妹夫新婚贺喜,我本不想麻烦你的,但怎么说这都是哥哥的一片心意,我不想辜负。若你实在不想去,也不必……” “我会去的。” 司年一字一句的吐出四个字。 墨岚眉梢轻佻,偷偷的瞄了他一眼。 只见他在信上扫了一眼,便没再多关注,而是继续慢条斯理的吃饭。 墨岚见他没有要仔细看的意思便把信拿了过来,宝贝似的收起来。 她的动作和不经意表现出来格外珍惜的小表情都尽收司年眼底。 司年之所以在司管家去找过他后还回来这么晚,正是因为他今晚在西港码头有要事处理。 晚膳后,司年去了一趟书房。 裴鸣悄声道:“将军,今晚的行动是否继续?” 司年眸色深沉,抿唇道:“继续。” 裴鸣忧虑:“那夫人那边……” 若是被夫人知道将军去西港码头是为了其他事,而不是因墨珩世子所说的惊喜会不会伤心? 司年却淡淡道:“两件事,不冲突。” “末将明白了。” 裴鸣匆匆出府提前去西港码头做了准备。 只是到了西港码头却碰到了两张熟悉的面孔,正是墨岚的丫鬟浅莺和浅艳。 “裴副将,是否要将这些人赶走?” 一个身着百姓常服却处处透着谨慎气息的士兵问道。 贸然出头赶人难免惹人怀疑,所以裴鸣只让手下去打听了一下。 打听后才知,她们是奉墨珩世子之命,秘密给墨岚郡主准备惊喜的。 “通知下面的人,不得干预,好好隐藏,等待将军命令。” 裴鸣传令下去,自己则挑了一棵便与隐藏踪迹的树,跳了上去。 护国将军府。 老太君晚膳有些积食,难受的睡不着,让茹锦嬷嬷扶着在花园里散步。 墨岚和司年正路过花园准备前往西港码头。 “阿年,这么晚了,你们这是去哪?” 老太君走累了坐在凉亭里歇息。 第41章 受冯老爷指使 “我离家出走多年,直至前几日经表嫂开导才知父女亲情难得,今日是特向爹爹请罪的。” 冯卿卿在努力向司年解释,理由虽然牵强又巧合,但却合理。 司年也找不出什么破绽来,但就觉得太巧合了! 早不请罪,晚不请罪,偏偏今夜请罪? 墨珩给的烟火惊喜也十分蹊跷。 司年视线阴沉的盯着她们两个看了半天,才将转移到陈密身上。 目光转移的一瞬间,墨岚和冯卿卿同时舒了一口气。 司年给的那种无形的威压,让她们彼此心照不宣。 “陈密,你不是前几日押送官盐出城去了吗?为何会在这里?” 冯珏在看到陈密那一瞬,心中便产生了不好的预感。 不是官盐出了问题,就是陈密有问题! 今晚的意外接踵而至,陈密有些消受不起。 他心虚的想脚下抹油溜掉,但似乎有人看出了他的意图,将他们都围了起来。 这些都是受了司年的命令,潜伏在暗处的人。 墨岚悄声附在冯卿卿耳边问:“那些都是你表哥的人?” 冯卿卿点头:“应该是,表哥出门不带护卫不带兵,但暗卫是一定有的,只有表哥下了命令,他们才会出来。” 墨岚忽然往身侧看了看:“那我身边有吗?” 她生怕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藏着几个暗卫,那她那点小心思不都被司年知道去了吗? 冯卿卿目光注视着冯珏的背影摇头:“应当是没有的,巴格城里谁敢惹您啊!” 墨岚嘴角抽了抽,自嘲道:“也是……” 陈密被冯珏逼问的冷汗夹背,吞吞吐吐的言语不出来。 忽然货船中传来一声大叫:“你们这药材箱怎么分两层,上面一小层是药,下面一大层全白色的都是什么?” 墨岚自然知道这是浅舞的声音,双手叠在胸前看戏。 司年给了树上的裴鸣一个眼神,裴鸣立即翻身下树,窜进了货船的船舱。 “刚刚那是……裴鸣吗?” 墨岚只看到一道熟悉的人影闪过去,跟裴鸣有些像。 冯卿卿则啥都没看到。 随后裴鸣将船舱里几个看货的踹了出来,又把手上捧出来的一个装药材的箱子扔到地上。 “将军,已经查验过了,箱子上面是些廉价药材,下面的是……盐。船舱里的其他药材箱子也都是一样的。” 陈密绝望的闭上了眼,双腿一软,一屁股坐到地上。 其他搬运的人都是知情的,见东窗事发,全都自觉的抱头蹲在一起。 冯珏一听,脸色一下就白了。 陈密在这做的是什么勾当,不言而喻。 冯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人会做出这种事。 而且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怎么敢的! 他揪起陈密的衣襟质问:“这是你从刚刚运走的那批官盐中私扣下来的?” 陈密闭口不答。 浅舞从船舱出来,手中捏着一堆账簿,悉数交到冯珏手中。 “这是什么?” 冯珏不敢翻开看,他深知这些账簿意味着什么? 说明他们干这种勾当并非一年两年了! 浅舞道:“这是船舱里找到的账目,您看看。” 浅舞的任务完成,顺利回到墨岚身边。 墨岚悄声道:“辛苦了!” 浅舞抿唇笑道:“为夫人办事不辛苦。” 两人小小的互动,没逃过司年的法眼,幽深的眸子不由的眯了起来。 翻看了几页账簿,冯珏突然大笑起来。 冯卿卿的心骤然一紧,上前扶住冯珏摇摆的身子。 “爹爹,您怎么了?” 他看了一眼身侧一脸懵懂的女儿,瞬间老泪纵横。 这一夜,他哭了两次。 次次都让冯卿卿心疼。 可她不后悔,毕竟这一天终将会来临! “卿卿啊,爹真是老了啊!居然都没发现他们……” 冯卿卿也跟着掉眼泪,扶他到一旁坐下。 此刻陈密连滚带爬到冯珏脚边。 “冯老爷,您可不能不管我们呀,我们都是受了您的指使才敢干这种事儿的,您救救我们啊!” “什么?你说你是受我指使??咳咳咳……” 冯珏气得上气不接下气,出了这种事他本就郁结,如今又被冤枉,一口老血闷在胸口连咳了几声。 “胡说八道,我爹明明是刚刚才知道你们干的这些勾当,若他是主使又怎么会来当面拆穿你!” 冯卿卿恨不得把幕后主使是陈氏直接说出口。 可她作为一个刚知情的人,怎么可能知道的那么清楚。 幕后主使是陈氏这样的结论,只能让冯珏自己来判断。 从她嘴里说出来,只会让冯珏以为她在报复,反而继续加深父女间的嫌隙。 裴鸣将他从冯珏身边扯到一边,居高临下的问他。 “陈密,你是冯老爷的夫人陈氏的远方亲戚,对?” 陈密紧张的咽了下口水,点了点头。 “你本应于三日前启程,押送官盐至汀州,如今你出现在这里,是没去呢还是半路跑回来的?” 陈密不敢直视裴鸣,慌乱的摇头:“没、没去。” 裴鸣接着问:“这些是你私自从运走的官盐中扣下的?” 陈密认下,但还是一口咬死冯老爷。 “是、是冯老爷指使我的做的!” “那就是说这药材下有盐的事,你是知情的?” 事到如今他也不敢否认,点头道:“知情。” 裴鸣忽然凶狠起来:“那是何人指示你?从何时开始暗箱操作此事?” 陈密猛得抬起头来死盯着冯珏。 “是冯、冯老……” “我劝你想好了再说,我们将军眼里可揉不得沙子!” 裴鸣扯下身上的外衫,露出里面司家军的军甲,彰显了自己和司年的身份。 其他人也都做了同样的动作,陈密才反应过来他们是被司家军给围了。 陈密追悔莫及,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落到名声赫赫的战神手中。 司年在战场上杀人如麻,曾经一剑砍下敌方亲征君王的头颅。 传说中,他一招制胜,连眼睛都没眨一下,未损失一兵一卒,就招降了一个国度。 这样一位传奇般的人物,怎么就针对到他陈密头上了呢? 第42章 我不要面子的? “说实话,可免受不必要的皮肉之苦。” 司年垂眼斜睨着陈密,煞如一道冰剑直刺他的心脏。 陈密惊悚一抖,有种脑袋即要搬家的错觉,哪里还敢不说实话。 “是、是冯府的当家主母陈氏指使……” 听到这个消息,冯珏其实一点都不意外,看到了陈密,事情就已经很明了了。 他只是心痛,幕后主使竟是跟自己同床共枕,最亲密的人! “爹爹……” 冯卿卿嘴唇咬得发白,恨不能替爹爹分担痛苦。 冯珏踉跄起身,身形佝偻,仿佛瞬间苍老了十岁。 他将手中的账本交给司年。 “你来处理……” 冯珏虽不知情,但却确实有失职之罪,必须避嫌,理应交给司年处理。 这也是墨岚非要让司年掺和进来的原因。 既能缓和冯珏和冯卿卿的父女关系,又能让冯珏看清陈氏的真面目。 即便他被牵连治罪,有刚正不阿的司年在,按照律法,不知者也不会遭受特别严重的惩罚。 护国将军府也可以洗脱同谋的嫌疑。 如今人证物证俱在,司年又在现场捉赃,这件事算是板上钉钉了。 但此刻他还在休沐期,此案他虽插手,但事关重大,还得由京兆府传达至圣听,再来定夺查案人选。 而司年的人早已联络了京兆府,只要他们这边人赃并获,那边收到消息便会将所有涉案之人捉拿归案。 其中也包括还在被窝里辗转难眠的陈氏。 “将所有人收押京兆府。” 司年一声令下,司家军便押着他们前往京兆府。 “将军今晚还回府吗?若是不回我就先回去了,奶奶问起的话我会帮你说清楚的!” 墨岚见人都散了,是时候该回去了,便到司年身边知会一声。 她本就是个局外人,怎么都不会有人怀疑到她头上。 她转身欲走,衣领却被人拎了起来。 拎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人高马大的司年。 司年总觉得这件事跟一直看似置身事外的墨岚有关系。 只见他嘴角几不可查的阴沉一勾。 “烟火烧船,可大可小,你还没赔偿,怎能离开,一起去京兆府。” 这怕是她遇到司年以来听过他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还有,他刚刚是不是笑了? 墨岚再去看他的脸,跟僵尸一样没有任何表情,大概是自己看错了! 她就这样被司年一路拎着,很不舒服,脚不着地,手也抓不到他。 活像一只待宰的公鸡,张牙舞爪的不停挣扎。 “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你这么拎着我成何体统!” “我不要面子的嘛!” “我长这么大只有我父王敢这么拎我!” 司年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突发奇想拎起她是受了丹王的启发。 那天在隔风听雨楼,墨岚可不就是这样被丹王拎走的嘛! 冯卿卿扶着步履蹒跚的冯珏走在他们前面,听到响动回头,对墨岚深表同情,但爱莫能助。 “司年,你听没听到,你耳聋了?放我……啊!” 司年突然放手,墨岚骤然落地,屁股摔得生疼。 墨岚揉着屁股起身,仰头怒视司年。 “是你叫我放手的。” 而司年则冷淡的扔下这么一句,一走了之。 “堂堂大将军这么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没想到你这么腹黑,平时闷不吭声,凶起来比谁都狠!” 墨岚骂骂咧咧的跟上去,习惯性的踩着司年的影子报复。 没什么实质性伤害,纯属情绪发泄。 司年余光瞥见,也没在意,就随她去了。 京兆府。 这是京兆府尹近日来第二次在深更半夜被人从被窝里硬喊起来。 府尹没精打采的上了大堂,在瞥见司年和墨岚后,瞬间清醒万分。 怎么又是这两个祖宗! 再看堂上,又被司家军押来了十几个人。 “司将军,您这是?” 司年目不斜视冷冷吐了四个字:“贩卖私盐。” 府尹神色一滞,这可不是小事儿,表情立即严肃起来。 “来人,收押,严加看管,待圣上下旨再定夺。” 留守京兆府的官差带着司家军将陈密一干人等带了下去。 冯珏还没洗清嫌疑,所以也跟陈密他们一起下了狱。 冯卿卿垂头丧气的看着冯珏对押走,双拳紧紧握在身侧。 司年让裴鸣将账簿交给府尹,并将今晚之事一字不落的交待了一遍。 “其他涉案之人将军已经派京兆府的人去捉拿了,待人回来,府尹大人直接收押即可。” 裴鸣的话让府尹愣了一下神。 他京兆府的官差何时出去给司年办事的,他怎么不知道? 他这个府尹当的未免也太窝囊了些! 单看他的脸色,裴鸣便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将军有圣上特赐的调遣令,可在紧急情况调遣北虞境内任何官府势力,府尹大人不会不知道?” 府尹心中咯噔一声,仔细想想却有此事。 他曾听说某次边境战役惨烈,司将军遭遇伏击,副将带着调遣令杀出重围就近城防调兵。 守城之人明明知道司年身份,却因与司年私仇拒不出兵。 虽然这一仗司年硬撑下来,但也身受重伤,差点殒命。 皇帝得知此事,直接把守城之将斩首示众,并强调了司年手中调遣令的重要性。 “自然知道,能为司将军效劳是他们的荣幸!” 府尹轻拂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 “司将军,下官这就连夜拟奏折,明早将此事上呈圣上!” 司年淡淡的“嗯”了一声,却没有要走的意思。 府尹又问了一嘴:“司将军可是还有其他吩咐?” 司年的视线落到墨岚身上,墨岚狠狠剜了他一眼,看向别处。 府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是小夫妻是吵架了? “确有一事。” 司年给裴鸣使了颜色,裴鸣立即将货船的主人带了上来。 “货船是此人的,但他确实不知运的什么,无罪。” “既然无罪,那……” “若不是今夜西港码头的烟火无意间烧了他的船,我们也不会发现贩卖私盐之事,盐贩子虽然抓了,但人家被烧的货船不能不赔。” 裴鸣打断了府尹的话,抓了两下鼻子看向墨岚,示意府尹找墨岚要赔船的钱。 第44章 姐妹互撕 昨晚墨岚将小雨哄睡就去了西港码头。 小雨深夜醒来,发现自己一个人在黑漆漆空荡荡的屋子里,掉了一宿的眼泪。 直到最后哭累了,才又睡了过去。 墨岚的心瞬间被他的笑所融化。 她也不知道自己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能捡这么个漂亮又听话的儿子! 出了护国将军府的大门,冯卿卿恋恋不舍的回望了好几眼。 毕竟是住了两年的地方,怎么都是有感情的。 “早上跟奶奶告别时,奶奶的眼睛都红了,我若是能早点懂事,多孝敬孝敬奶奶就好了!” 墨岚揽着她的肩膀揉了揉。 “哭什么,护国将军府又不能张腿跑了,我们随时欢迎你回来!” 冯卿卿破涕为笑,上了马车。 冯府位置较偏,墨岚在马车上小憩了一觉还没到。 她拉开车厢的小窗透气,才发现外面下起了微微细雨。 她把手伸出窗外,细雨落在她的掌心,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就是有些痒。 微雨似乎落到心里最柔软的那个地方,忽然有点想可爱的小雨了呢? 明明才离开他还不到半个时辰! “表嫂,到了。” 冯卿卿喊她,她拉上小窗跟冯卿卿下了马车。 冯府的门庭很普通,既没有丹王府的金碧辉煌,也没有护国将军府的威严肃穆。 “表嫂进来歇歇,用过午膳再回去。” “好。” 即便冯卿卿没发出邀请,墨岚也没打算立即返回。 路上,她在梦中便觉得胸口发闷,是特殊感应又来了! 这说明冯府定不太平,冯卿卿此次回来必定波折重重,她不能说走就走。 “大小姐!您回来了!!” “大小姐回来了?” “真的是大小姐??” …… 她们还没进门,便从冯府外走出几个布衣下人,各个身上都背了包袱。 “卢叔卢婶,你们这是去哪儿?” 冯卿卿惊讶的看着他们。 灰色粗布衣裳的老者回道:“大小姐,您总算是回来了,夫人昨夜被官差抓走了,老爷也一夜未归。” “今早去打听了才知道老爷夫人是被京兆府抓了,但却打听不到缘由,二小姐一怒之下便将我们赶了出来。” “她冯袅袅好大的威风啊,爹爹不在就敢擅自赶人!” “卢叔卢婶还有大家,你们都不用走,如今我回来了,便会为你们做主,都跟我回去!” 冯卿卿风风火火的带着几个下人冲进正堂。 没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刺耳的吵闹声。 “冯袅袅,你凭什么赶人?” “连个消息都打听不到的废人,留着他们有什么用?” …… 墨岚扶额:如今的冯府果真是一个烂摊子! 她是想不管的,奈何让冯府变成烂摊子她出了不少的力,所以她必须再帮冯卿卿一把。 况且她的任务还没完成,也不能放任冯卿卿不管。 墨岚抬腿迈进冯府大堂,那场面简直是她凭生仅见。 两个衣衫撕得破烂,蓬头垢面的女人互相扯着对方的头发,面目狰狞的恶言相向。 两条腿也不消闲的踹向对方,场面一度混乱。 墨岚环顾四周寻找冯卿卿身影,只见津苒紧紧抓着身上的两个包袱,急得转圈圈。 “小姐别打了!” 津苒面对纠缠在一起的两个女人,上前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墨岚这才看清,那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衣裳十分眼熟,那不是正是冯卿卿吗? 那跟她撕扯那个是谁? 冯府的下人们见怪不怪的围观,谁也不敢上手,只任由她们两个打得你死我活。 墨岚看不下去一声令下:“浅歌浅舞,分开她们!” 两道白影应声闪了过去,一人控制一个,将打红了眼的两人分开。 “放开我,看我不弄死她!走了两年还回来干什么,看爹和我娘不在,回来抢夺家产的是不是,你个有娘生没娘养的贱货!!” 浅歌手上这个被控制了还不停挣扎,口吐芬芳。 “冯袅袅!!!” 浅舞控制这个显然是冯卿卿了。 “浅舞,放手。” 墨岚淡淡道。 浅舞松手,冯卿卿如疾风般冲到冯袅袅面前迅速给了她一个正反抽。 冯卿卿整夜未眠,精神不济,显然在冯袅袅这儿吃了不少亏,身上的伤也更重一些。 冯袅袅的出言不逊刺痛了墨岚的耳朵,所以让冯卿卿趁机给她点教训。 正反抽用尽了冯卿卿浑身的力气,大闹一场只剩苟延残喘。 墨岚上前扶了她一把,不至于让她在对手面前倒下。 “谢谢表嫂……” 冯卿卿无力的望了墨岚一眼,勉强的扯了一下嘴角。 似乎是牵动了脸上的伤,龇牙咧嘴的表情,难看极了。 “你是我表妹,不帮你帮谁!别怕,有表嫂在!!” 场面渐渐平静下来,浅歌也放开了冯袅袅。 她被冯卿卿两巴掌抽得晃了神,脱力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她怒视墨岚,指着她质问:“你是谁?也敢来管我们冯府的家事!” 墨岚无所谓的耸了耸肩,眸色一沉,勾唇暗笑。 “你刚刚没听到么?我说我是她表嫂,你猜猜我是谁?” “表嫂?” 冯袅袅所有所思,忽然讽刺道:“哦~是那个不知检点,没有廉耻的郡主啊!” 这是墨岚穿书后第一个敢这样骂她的人! 墨岚眉心抽了抽,还真是有不怕死的敢来惹她! “大胆,你可知侮辱郡主是何罪?” 浅舞怒斥冯袅袅,恨不得上去撕了她的嘴。 “怎么,做了还怕人说?” “不都说墨岚郡主虽为人荒唐,但却坦荡荡嘛,不敢认啊?” 放在平时,冯袅袅断然是不敢这么刺激墨岚的。 可今日她先是得知父母浪荡入狱,又被冯卿卿疯子般又打又骂。 最后还来了一个帮冯卿卿欺辱她的,她的精神已经在崩溃边缘,管不了那么多了! “小小年纪,嘴巴还挺毒!” 墨岚没继续跟她搭腔,而是让浅舞给冯卿卿疗伤。 冯袅袅的丫鬟也扶她起身,手法熟练的给她治疗。 上完药,冯袅袅的心情也平复了下来,不敢再对墨岚无礼,只能把气撒到冯府下人身上。 “本小姐不是已经赶你们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滚出去!” 第45章 留在冯府 浅舞医术高超,并有随身带药的习惯。 给冯卿卿用了特效的外伤药,她很快便没那么憔悴了。 津苒扶着她直起身子,对冯袅袅道:“你有什么资格赶走他们?” “就凭我是冯府的二小姐!” 冯卿卿冷笑:“你也知道你是二小姐啊!” “二”字被她咬得特别狠。 “你!” 冯袅袅指着她,愣是说不出话来。 就因为她娘进门晚,她生也的也晚,就只能做二小姐。 什么都要依附在她这个大小姐的光环下。 虽然她娘陈氏是为了捧杀才格外宠惯顺从冯卿卿,但她从小就不服! 陈氏顺着冯卿卿,她就偏要什么都要对着干。 两人几乎从记事起就能动手的绝不动嘴。 所以家里的下人早就对她们这阵仗司空见惯了。 拉不开,也劝不动。 两个小姑娘也没多大的力气,顶多就是打完了,用些皮外伤的药就好了。 墨岚是听冯卿卿跟她唠叨过这些的,但当时着实没在意。 她家也有个调皮的弟弟,姐弟两人也不是相安无事长大的,小打小闹简直就是家常便饭。 但今日一见冯家这两位千金动手的大场面,不由的感叹。 幸好她跟她弟是同父同母亲生的。 若他们关系也恶劣到这个地步,他弟恐怕对不上她一个回合就一命呜呼了! 冯卿卿转头对背着包袱的下人们道:“都回去干的活儿,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能赶你们走。” “多谢大小姐!” 下人们纷纷散去,大堂里只剩两位冯府千金,她们各自的丫鬟和墨岚、浅歌、浅舞。 冯卿卿有些羞愧道:“对不起表嫂,本想让你进来喝杯茶歇歇的,没想到……” 墨岚不在意的摆了摆手,凑到她耳边轻声说道。 “我就是没想到我们卿卿竟还有这般泼辣的一面?” 冯卿卿脸颊渐渐染红,低着头道:“让表嫂看笑话了!” 墨岚轻笑:“要不我留下来帮你收拾她,你这小身板估计不是她的对手!” 两人的目光一起扫向冯袅袅。 虽然冯袅袅比冯卿卿小一岁,但比冯卿卿高了半个头,身子也比她结实。 冯袅袅注意到两人一直在看自己,总觉得她们的目光中不怀好意。 “你们看什么?” 墨岚轻浮的挑着眉,捏着下巴调侃道:“没什么,就是觉得冯二小姐姿色不错!” 娇媚的杏眼中透着一股子浮滑的流气,勾得人心神荡漾。 冯袅袅脸上一红,随即又变得惨白,似被轻薄了般落荒而逃。 大堂中徒留墨岚和冯卿卿的嘲笑声。 “跑什么呀,我又不能吃了她!” 冯卿卿笑得幅度不敢太大,还得用手扶着脸上的伤。 “表嫂那眼神怕是没几个人能顶得住。” “是吗?那你瞧瞧!” 言罢,墨岚用同样的目光看向冯卿卿。 冯卿卿仅瞄到一眼就心脏猛跳,立即闭上双眼,轻推墨岚,让她跟自己保持距离。 “表、表嫂,还是算了,我也承受不来啊!你还是留着看表哥,他一定能顶得住!” 提到司年,墨岚一下失了调笑的兴致,好好坐了回去。 正言道:“我说真的,留下帮你,等你爹的案子结束,尘埃落定了我再回去。” “那表哥和奶奶那边……” “放心,他们会理解的,一会儿我让浅歌回去通传一声。” 有墨岚做靠山冯卿卿自然乐意,一口答应,并让她在自己的院子住了下来。 …… 昨夜司年回府便径直回了书房,天刚亮又去了京兆府,静等府尹的消息。 府尹下朝携了圣旨归来,让司年全权接手此案,务必在休沐结束前结案。 司年接了圣旨,府尹谄媚道:“圣上让下官配合司将军,京兆府上下任凭您调遣。” 案子其实已经非常明朗,人证物证都有,只需挨个审讯,洗清冯珏的嫌疑即可。 司年抬腿往京兆府的大牢去,府尹半跑的跟在他身后。 “司将军,圣上信任您所以将此事交给您处理,但褚相却认为您跟冯珏有亲眷关系,不宜参与此案,甚至怀疑……” 府尹的话戛然而止,司年止步回身,用淬了寒冰的目光扫了他一眼。 府尹后脊一凉,接着把他说了半截的话说完。 “怀疑您跟冯珏共同参与其中……” 府尹说完又立即转了话锋。 “但下官绝不相信,司将军刚正不阿,怎会跟陈氏这等小人物同流合污,贪墨那点微不足道的银子呢!” 司年不喜他这套阿谀奉承,抬腿继续走。 府尹还以为自己是说进人家心里去了,继续道。 “朝中大人们几乎没有附和褚相这个观点的,但意外的是很少发表意见的常太傅却跟褚相有同样的看法,反对由您审理此案。” “不过最后都是徒劳,圣上信任您,其他大人也不敢有什么微词!” 府尹一直唠唠叨叨,裴鸣都觉得他聒噪。 但为了证实将军没有与陈氏同流合污,审讯期间必须得有府尹在场才算得上公正,他才忍住没赶人。 但还是在审讯前好心提醒了府尹。 “审讯期间,府尹大人不要插嘴,将军不喜聒噪。” 府尹这才管好了嘴,在审讯期间一言不发,顺利的拿到了口供。 期初,陈氏还想拉冯珏下水,一口咬定是受冯珏威胁才贩卖的私盐。 但其他人都乖乖如实招供,甚至陈氏的赌鬼大哥都亲自当面指认陈氏。 她也只能认命,放过陈珏,说出了实情。 一天时间,贩卖私盐一案便有了结案的势头。 最高兴的莫过于府尹。 这个案子越早结束,就能越早跟司年撇开关系。 在司年无形的威压下办事,连呼吸都得格外小心。 走出京兆府大牢,天色已黑。 临回护国将军府前,裴鸣最后叮嘱了府尹。 “府尹大人,这些口供证据您可都得收好了,明日准备准备,后日正式开堂,由府尹大人主审。” 司年寡言,就连审讯几乎都没怎么说话,都是由裴鸣来问的。 所以府尹也没推辞主审之职,毕恭毕敬的送他们离开。 “下官谨记。” 第48章 京兆府听审 司年轻叹一声,拎着小雨的衣领想将他从自己身上揭下去。 小雨抱不住他的脖子,就用一双小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襟,扒在他胸膛上。 “放手!” 司年不耐的轻喝了一声,小雨却顽固的收紧手臂。 本想再用些力气,但想到刚刚小雨那张快窒息的脸,司年手上脱了力。 用这种粗暴的手段去对付一个弱小的孩子,着实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最后还是对小雨妥协了,任由他趴在自己胸前。 司年的大手一松,小雨在他胸前蹭了蹭,似乎找到了个舒服的姿势。 小脸贴在司年温热的胸膛上,听着有力且沉稳的心跳声,似乎找到了一丝安全感。 但眼泪却一直没止住,湿了司年大片的衣襟。 即便很不舒服,但司年也没再去动小雨。 哭了好一会儿,小雨才累得睡着了。 睡梦中,嘴里含糊不清的嘟囔着:“爹…爹……” 司年心中一颤,垂眸看向怀中的小东西,不禁蹙了蹙眉。 此刻他是渴望着亲人关爱的! 夜里寒凉,小雨缩了缩身子。 司年将被子重新扯过来,轻柔的盖在小雨和自己身上。 虽然小雨是收养的,但他也着实是小雨的爹爹了。 他是不是该承担起为父的责任? 这不禁让他想起自己的父亲。 在他跟小雨差不多大时,时常抬头仰望父亲高大伟岸的身姿,满眼崇拜和憧憬。 他在小雨眼中会是个什么形象呢? 思考着这个问题,司年渐渐入眠。 司年比平时起的晚了些,裴鸣察觉不对,前来唤人。 今日冯珏一案开审,这么重要的日子,将军万不会晚起。 所以裴鸣进房时,手都是握在剑柄上的。 若有意外,准备随时出手。 但见到软塌上的将军双目紧闭,呼吸均匀,紧绷的神经渐渐松弛下来。 再定睛一看,将军胸前多了一颗黑不溜秋的小脑袋瓜。 “将军……” 裴鸣轻轻唤了一声。 司年瞬间张开双眼,看向裴鸣。 裴鸣哪见过将军跟谁同床共枕过啊,死盯着那颗脑袋不放。 似是被裴鸣的声音吵到,小雨在司年的胸膛上动了动,小脸正好转了过来。 裴鸣看清小雨的脸后,差点惊掉了下巴。 明明应该睡在隔壁的小雨怎么睡在将军身上? “将军……” 裴鸣一语未落,便被司年冷冷的瞪了一眼,乖乖闭上了嘴。 司年环住小雨的身子,缓缓起身,下床站定后,想小心翼翼的将他放下。 奈何小雨像块狗皮膏药似的,怎么都揭不下去! 若不是今日京兆府他非去不可,多想陪小雨睡一会儿也不是不可。 司年被自己莫名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 他鬼使神差的轻声在小雨耳边说着什么,似哄似劝,耐心极了。 裴鸣使劲搓了搓眼睛,生怕自己出现了幻视。 但怎么搓,他看到的都是这辈子不曾见过的将军。 他竖起耳朵仔细去听,想听听将军究竟说了什么。 可语细声弱,他什么都没听到。 睡梦中的小雨仿佛听进去了,小手缓缓松开,自己翻身滚到被窝里去了。 裴鸣疑惑的目光让司年十分不适,蹙眉问道:“看什么?” 裴鸣道:“总觉得将军有些不一样了。” 司年并未继续讨论这个话题。 淡淡瞥了一眼软塌上熟睡的小雨后,便洗漱更衣,去了京兆府。 冯府。 墨岚和冯卿卿一早收拾妥当,避开了冯袅袅的眼线,偷偷从后门出府。 怎料她们马车的车厢里早就坐了一个人。 “景德,你怎么在这儿?” 冯卿卿一脸吃惊。 冯景德阴着一张小脸,淡淡道:“我想跟大姐一起去听审。” 闻言,冯卿卿立即探出脑袋往外环看。 冯景德知道她在看什么,解释道:“大姐放心,二姐不知情,不会跟来的。” 冯卿卿暂松了一口气,没赶他下车,而是让马车直接去京兆府。 “我不是故意瞒着你们,我是……” “大姐不必解释,我都懂,我只想亲眼去看看。” 冯卿卿莫名的心疼了一下,没再说什么。 马车在京兆府附近停下,他们悄无声息的混进听审的百姓中。 大堂之上,主审之位坐的是京兆府府尹,而司年就坐在旁听席上。 即便是最不起眼的角落,但他那遗世独立的冷傲感也无法让人忽视。 听审过程中,墨岚时不时的往他那边瞄了好几眼。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任何表情变化,仿佛一座不会动的木雕。 外界发生任何事都不会波动他的情绪。 也不知是他这个人情绪藏的深,还是根本就没有感情? 贩卖私盐一案,审理过程非常流畅,所有涉案之人都供认不讳。 还以为陈氏会在公堂之上大吵大闹一番,结果非常平静就招认了。 陈氏被押下去时,不经意朝人群望了一眼。 许是血浓于水的亲情使然,她一眼便看到了淹没在人群中的冯景德。 神色一直平淡如水的她忽然慌乱起来。 不知是羞愧还是自责,竟不敢去看冯景德的眼睛,落寞的垂下了头。 而冯景德一直捏着拳头,紧紧抿着双唇,眼睁睁望着陈氏被押下去。 直到陈氏的身影消失,他还望着那个她离开的方向,默默出神。 墨岚见他双眼微微泛红,却极度隐忍的不让眼泪落下来,素手搭到他瘦弱的肩膀上。 附耳轻声道:“伤心就该落泪,哭可是小孩子特有的权利!” 冯景德回看了她一眼,转身扑进冯卿卿怀里,抱着她的腰,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颤抖着。 即便是哭,也没发出一点动静。 冯卿卿心情复杂的轻抚着他的背,嘴里却说不出一句适合安慰他的话。 结案的卷宗要上呈圣上才能宣判。 冯珏虽已确认无罪,但在圣上下旨判罚前,还得收押在京兆府的大狱中。 人群散去,公堂上的涉案之人一个个被押下去。 墨岚三人站在原地没动。 待冯珏被押下堂时,冯卿卿身子不自觉的颤了一下。 仅仅三两日,冯珏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上也挂着说不出的憔悴。 “爹爹……” 冯珏闻声抬头,勉强扯了扯嘴角:“爹没事,回家去!” 匆匆一面,让冯卿卿的心更痛了。 鼻子眼睛酸涩难耐,眼泪不受控制的往下掉。 墨岚叹着气安慰这一大一小。 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多愁善感的! 墨岚不经意抬头,对上了司年冷冰冰的视线。 两人仅对视了一瞬,司年便厌弃的避开了,转身跟府尹去了内堂。 墨岚心道:我就这么令人生厌? 第49章 小雨的依恋 司年回到护国将军府已过了晌午。 小雨醒来不见他,垂头丧气的缩在软塌上谁也不理。 翠庭和浅莺摆了一桌子午膳,他愣是没瞧一眼。 见司年进屋,小雨瞬间豁然开朗,蹦下软塌,扯着司年的衣袖上了桌。 正巧午膳没用,司年也就任由他拽着坐下了。 翠庭手忙脚乱的添了碗筷,浅莺这边给小雨添饭夹菜。 司年的筷子夹起一根青菜,小雨便把脑袋凑了过来,张着嘴巴等待投喂。 一时间,司年竟觉得这根青菜如果放进自己嘴里,便是极大的罪恶。 “小雨少爷,您想吃什么?奴婢伺候您!” 浅莺端着碗哄着小雨。 他想让人喂,她和翠庭谁不行,怎么就非得选将军呢? 翠庭眼疾手快的去夹了司年同款青菜来喂小雨。 待翠庭的青菜凑近时,小雨却紧紧闭上了嘴巴。 翠庭额间渗出冷汗,不知该如何是好。 司年见状只好将自己夹的青菜送到小雨嘴边。 小雨朝着司年的筷子迅速张嘴,将青菜收入口中。 一边咀嚼一边闭着眼睛享受,那表情比吃了满口留香的肉都满足! 让呆在一旁的翠庭和浅莺都想尝尝这青菜的味道。 是将军亲手喂的青菜格外香吗? 早上小雨从将军身上醒来,就已经让裴鸣惊讶的合不拢嘴。 如今将军又亲手喂饭,这别说是史无前例,简直是空前绝后啊! 若裴青在场,他都能想象得到裴青跟他喋喋不休的画面。 待司年再夹第二筷子时,小雨依旧瞪着懵懂无辜的大眼睛,张嘴等待投喂。 连续几次,司年喂饭的动作都从刚开始的僵硬变得流畅无比了! 等把小雨一口一口喂饱,他简单吃了几口,就让翠庭他们把桌子收拾了,抬腿去了书房。 小雨像个小尾巴似的跟在他身后,不哭不闹也不出声,就默默的跟着。 司年的步子大,即使走的慢,小雨也得一溜小跑才能跟得上。 司年用余光往后瞧了瞧,几次见小雨险些摔倒,故意放慢了脚步。 走到书房门口,司年顿了顿,侧目对身后的小雨道:“回去。” 小雨似乎知道这是对自己说的,仰起头来去看面前的“巨人”,并没有要走的打算。 司年并未再跟他解释太多,抬腿进了书房。 见书房的门关上,小雨的脸瞬间垮了下来。 裴鸣怕他掉眼泪,立即蹲下身子,耐心跟他解释。 “书房重地,不能随便进的,末将送小雨少爷回去找翠庭和浅莺玩儿,将军处理完要事便会回去的。” 小雨似乎是听不懂他的话,既不走也没有硬闯的意思。 就眼巴巴的盯着书房的门,一动不动,不论裴鸣怎么劝,他都无动于衷。 翠庭和浅莺跟过来,想直接将人抱走,可小小的一个他就如定海神针般杵在原地。 也不知是哪来那么大的力气,谁都不能挪动他一下。 司年整理完明日上朝的奏折已是黄昏,门外依旧能听到稀碎的吵闹。 他唤了一声:“裴鸣。” 裴鸣累得满头大汗,推门进书房。 “将军,小雨少爷一直在门外等您,怎么劝都不走,您看……” 司年朝裴鸣身后的门缝看去,果然一眼就看见小雨倔强的小脸。 他发现他真是拿这个孩子一点办法都没有,居然一而再,再而三的妥协。 就如现在,他已经起身走出书房,站在小雨面前。 小雨一把紧紧抱住他的大腿,用力蹭了蹭,生怕他再跑了似的! 仿佛一个与父母久别的孩子,重新回到父母身边那般依恋。 司年轻叹一声,弯腰将小雨抱起来,对翠庭道:“准备晚膳。” 翠庭和浅莺愣了一下,随即道:“奴婢这就去准备。” 裴鸣从未见过将军抱孩子,更别提抱了,就连敢靠近都没有。 沙场上磨出的戾气和棱角让孩子们都对他避而远之。 唯有小雨少爷对将军十分亲厚,即便亲子也未必能有这份黏腻! 裴鸣并未从将军毫无表情的脸上揣度出任何的情绪。 出于一个副将想替将军分担的心理,朝小雨伸出了手。 “将军,不如末将来抱小雨少爷?” 小雨不仅没理会裴鸣,反而将头埋进司年的颈窝里,搂着他的脖子不松。 司年眉梢微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得意。 “不必,我来就好。” 司年长腿一迈,错过裴鸣,往院子里走。 裴鸣在原地愣了一会儿。 他什么时候比将军还可怕了? 小雨的晚膳依旧在司年的投喂下结束。 司年在桌案前看书,小雨就乖乖的趴在软塌上,抱着被子等他睡觉。 任凭翠庭和浅莺怎么都哄不下来。 裴鸣本想再去时云斋请茹锦嬷嬷来,但被司年拒绝了。 将他们都赶出去后,司年抱着小雨躺在软塌上。 “睡觉?” 司年沉声问躺在他身旁的小雨。 小雨没出声,只是往他身边凑了凑,抱着他结实的手臂闭上了眼睛。 司年唇角微微一勾。 另一只手打出一道掌风,熄灭了房里的烛火。 昨晚小雨趴在他身上倒没觉得软塌这般拥挤。 今夜小雨躺在身侧,却连翻身都觉得困难。 明明他只是小小一只,根本占不了多大的地方,怎会如此? 小雨也很不舒服的动来动去。 司年坐起来,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床,果断抱着小雨换到床上去睡。 在既陌生又熟悉的床上躺下,一股女子特有的恬淡馨香渐渐袭来。 小雨也因这股熟悉且安神的味道,再次爬到司年的胸膛上,睡得格外香甜。 短短数日,这间房里因住了新的人,而发生了潜移默化的改变。 即便他再踏足这间房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墨岚在这里生活的痕迹随处可见。 不禁回想今日京兆府的匆匆一瞥。 她走了几天了? 打算在冯府住多久? 他看向怀中的小雨,心中对墨岚有些不满。 为了别人的家事连孩子都不顾! 既然不能好好照料,那当初捡他回来作甚? 司年蹙了蹙眉,有些懊恼,怎会想到她? 冯府,客房。 “阿嚏!” 墨岚刚爬上床,无缘无故的打了个喷嚏。 浅舞立即把被子给她盖严。 “夫人多保重,别着了凉。” 第50章 冯府没落 墨岚揉了揉发痒的鼻子,钻进被窝,只留了一个头在外。 “你别说,冯府的客房确实有些阴冷,真希望皇上快点下判决,我也能早点回府!” 墨岚睡觉认床,好不容易把护国将军府的床睡熟了,结果又睡了冯府的床。 她已经几天没睡过好觉了! 墨岚在被子里缩成一团,睡得依旧不安稳,且噩梦连连。 先是她被父母逼着99次相亲,此次都遇奇葩男。 再是她被相亲对象气到心梗而死吗,死亡的恐惧感让她窒息! 然后是小海冷酷的命令她,强迫她攻略书中所有自己厌恶的角色。 落得一个狼狈下场,被司年拎着剑追杀,要手刃了她,给护国将军府正名! 最后是小雨那张哭得上不接下气的紫青色的小脸,对着她可怜巴巴的喊“娘亲”。 “小雨……” 墨岚强迫自己从梦中醒来,坐在床上一阵头痛。 浅歌和浅舞听到响动,冲进门询问:“夫人,发生何事?” 墨岚迷迷糊糊的看了她们一眼,又看了看外面已经见亮的天,摇了摇头。 “做噩梦而已,没事。” 浅舞上前擦干她额头上的冷汗,替她把了脉。 “夫人本就体寒,再加上近日操劳过度,有些气虚,待回府奴婢得帮您好好调理一番。” 墨岚没有再睡回笼觉的心思,便起床更衣洗漱。 起得越早,肚子也叫唤得越凶。 正准备让浅歌去厨房找点吃的,便听到有人大喊:“圣旨到!” 墨岚眸色一亮,没想到判决这么快就下来了。 “圣旨到了,咱们赶紧出去接旨!” 冯府上下齐聚正堂,墨岚是最晚到的,走到冯卿卿声旁问了一声。 “圣旨呢?” 人都齐了,墨岚也未见传旨的人,好奇的环顾四周。 “传旨前会有先来通传的,刚刚只是个传话的,圣旨还要等上一会儿。” “早知道就不跑这么急了!” 墨岚捂着有些痉挛的胃,脸色发白。 “表嫂没事,看你脸色不太好?” 冯卿卿扶了她一把。 “在别人家白吃白喝,她能有什么不好的!” 冯袅袅见她们两个假惺惺的互相扶持,出口恶言。 “冯袅袅,你……” “圣旨到!” 两人刚准备吵起来,冯府外一声洪亮的声音响起。 府内立即禁声,众人纷纷跪拜。 冯卿卿扶着墨岚缓缓跪下,叩首接旨。 冯府这一会儿进了好多人。 墨岚偷偷抬头一瞧,传旨的竟是司年! 众人之中,司年也一眼瞧见了她。 但也只淡淡的瞥了一眼,便让身侧的裴鸣宣读圣旨。 他身后跟着落魄的冯珏,正气凛然的司家军和十几个京兆府的官差。 今晨,司年休沐结束,上朝针对陈氏贩卖私盐一案陈词结案。 皇帝针对司年的陈词,对陈氏和冯府进行了判决。 陈氏及其涉案宗亲皆发配边关,劳役五至十五年不等,没收陈氏所有家产。 冯珏虽为清白之身,但有失察之罪,陈氏又为他妻子,理当受罚。 取消了冯珏的运盐资格,抄没冯府所有家产,只留现下这一处房产供其栖身。 圣旨宣读完毕,司家军和京兆府的官差开始办事。 将冯府所有的商铺田产、金银首饰等全部封箱充公。 仅仅两个时辰,冯府就变成了一座空宅。 家奴遣散,除了冯珏和三个儿女,只剩几个冯府的老人。 “将军,冯府已经全部清空。” 裴鸣按帐核查后,向司年汇报。 司年点头,裴鸣率人把冯府的东西一车一车往外运。 “不行,你们不能带走,这些都是我家的东西!!” 冯袅袅奋不顾身的扑到其中一个箱子上。 那里是她娘给她准备的嫁妆,全被收走后,她还怎么嫁人? “袅袅,放肆!还不起来!” 冯珏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子吼道。 冯卿卿咬牙将冯袅袅从箱子上扒下来。 “这些已经不是咱们冯府的了,你还想任性的违抗圣旨吗?” 冯袅袅被吼得僵直了身子,不敢再上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东西被搬走。 皇命她不能违抗,但却把怨气都撒到了冯卿卿身上,回手便是一巴掌。 “别假惺惺了,你以为我不知道这些事都是你的手笔!” “爹娘入狱你就回来了,哪有这么巧合?” 冯卿卿不敢否认,只能默默承受这一巴掌。 见冯卿卿不言语,冯袅袅变本加厉,拳脚相加。 墨岚哪能让她随心所欲,闪身上前,将冯卿卿拽到一旁,躲开了冯袅袅的拳脚。 又回身推了冯袅袅一掌,让她跟冯卿卿保持安全距离。 “别在这发疯!如今这般局面都是陈氏一手造成!!” “你已不是是非不分的年纪了,景德都晓得的道理,你别揣着明白装糊涂!没人会无端承受你的职责,想发泄发疯也要找对人!” 冯袅袅被墨岚说的突然崩溃,捂着脸,蹲在地上呜咽。 “表嫂……” “我说错了?” 墨岚瞪了一眼冯卿卿,见她脸上微肿的红印,闭上了嘴,没再说下去。 “够了,卿卿和郡主说的都没错,如今冯府落得此下场,都败陈氏所赐!” “我冯珏今日在此休妻,与陈氏恩断义绝,且断绝与陈氏家族的所有往来。袅袅、景德,你们可听清了?” 冯珏从怀中掏出在狱中写下的休书。 “孩儿谨记。” 冯景德一直默不作声,待冯珏说完,他闷闷的应了声。 冯袅袅没应答,只狠狠的瞪了冯景德一眼,暗骂了一声:“白眼狼!” 随即哭着跑回了被抄的一塌糊涂的房间。 “舅舅。” 冯珏双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索性司年离得近,伸手扶了一把。 “无事,你去忙。” 冯珏有气无力的拍了拍司年。 “皇命已复,我留下帮舅舅。” 抄家之人已全部走远,这会儿又有一波人涌进冯府。 且都是墨岚和冯卿卿眼熟的。 为首的正是茹锦嬷嬷,跟在她身后的都是护国将军府的下人。 只见他们在茹锦嬷嬷井然有序的指挥下,把杂乱无章的冯府慢慢恢复原状。 第51章 冯府转机 冯卿卿看着跟茹锦嬷嬷一起忙碌的人,劝道:“卢叔卢婶,你们也走!” “如今冯府没落,遣散也是为大家好,你们另谋生路去!” 冯卿卿实在不忍心让他们跟着落魄的冯府一起吃苦。 卢叔毅然决然道:“大小姐不用劝了,我们是不会走的,即便饿死,我们也要做冯府的饿死鬼!” 卢婶也道:“在冯府忙碌了大半辈子,怎可能一点感情都没有,冯府蒙难我们就逃走,那不是忘恩负义吗!大小姐快去歇歇,这里交给我们来收拾。” 冯卿卿感动的红了眼眶,没再劝下去,只觉得欠了卢叔卢婶太多太多。 这份恩情,将来她一定要加倍偿还! “夫人,王府回信儿了!” 浅歌一边喊一边从冯府大门跑进来,跑到墨岚身边窃窃私语起来。 浅歌说完,墨岚兴奋的大叫一声:“太好了!” 众人情绪都在低谷,唯有她突然高亢,众人目光纷纷看向她。 “浅歌,回去告诉父王,他的要求我应了,言出必行,让他尽快落实。” 浅歌道:“王爷说,只要您应了,明日就能落实。” 墨岚挑眉:“当真?” 浅歌点头:“当真。” 前两日,墨岚曾修书一封给墨丹。 让他在冯府落难之际施以援手,但一直未得到回复。 听到圣旨来了,墨岚立即让浅歌回丹王府要墨丹的回复,得到的是个好消息。 墨岚眉开眼笑的走到冯珏面前道:“冯老爷……” 冯卿卿拉了一把她的衣袖,纠正道:“表嫂,你该随表哥一样喊舅舅!” 墨岚倒把这茬给忘了,连忙改口。 “舅舅不必灰心,不久冯府就能恢复往日荣光,说不定还能更上一层楼呢!” 冯珏愁云惨淡道:“郡主不必安慰,是我冯珏命中该有此劫!” 墨岚试图打破他的悲观。 “我父王相信舅舅为人,若不出陈氏这档子事儿,我父王本想将手中的盐路都交给舅舅打理的。” 闻言,冯珏不敢置信的抬头看她:“承蒙丹王抬爱,是冯珏没福分。” 墨岚勾唇浅笑:“如今是不能将盐路直接交给舅舅了,不过舅舅可以到我父王手下继续打理盐运。” “表嫂,你说的是真的吗?” 冯卿卿瞪大了双眼,拉起墨岚的双手问了好几遍。 “是是是,是真的!” “我父王亲口答应的,明日他便去落实,等舅舅身子养好些,他就派人带舅舅过去。” 能得丹王扶持,即便是乞丐,早晚都能富甲一方。 何况冯府曾经还风光过,冯珏也是有本事的,人也本分。 东山再起只是时间问题,不算太难。 冯珏惨淡的脸色因激动而恢复了血色,紧紧握着司年的手。 不仅身子,就连声音都在颤抖。 “阿年,你真是娶了个好夫人啊!” 冯珏曾一度以为声名狼藉的墨岚配不上司年这样好的儿郎。 如今真是打破了他对传言中纨绔墨岚的固有印象。 真心实意的承认了这个身份尊贵的外甥媳妇儿。 司年不理解,也看不懂墨岚的心思。 若两人情比金坚,能共患难同生死,墨岚做这些无可厚非。 眼下,他们不过是徒有夫妻之名,仅凭一纸约法三章过日子的两个人。 根本不需要她做这些! 想了半天不得结果,司年还是走到墨岚身边,破天荒的主动跟她搭话。 “多谢。” 虽是表达谢意,但却无法让人从这张冷漠刻薄的脸上看到一丝感谢的情绪。 若不是这双深邃眼眸浸满了真诚,墨岚都要以为自己刚刚是幻听了! “额?也、也不是什么大事……” 墨岚在他聚精会神的注视下有些局促,慌忙低下了头。 这一双仿佛能洞悉人心灵的深蓝色琥珀也加速了她的心跳。 冯卿卿夹在两人中间,掩面偷笑。 “哪有夫妻像你们这么客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第一次见面呢!” 在外人看来,他们两个确实是格外生分的。 虽不是第一次见面,不过见面的次数也不多,更别提交流了。 若说是不相熟的人,也不为过。 司年没有继续留在这里跟她们谈论下去,而是扶着冯珏去了后院休息。 “表嫂,你就是我们家的救星!” 冯卿卿紧紧抱着墨岚,直到快把她抱得窒息了才舍得松手。 “卿卿日后定唯表嫂马首是瞻,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冯卿卿如今再看墨岚的眼神已经不单单是喜欢了。 而是仰慕中夹在着崇敬,简直把墨岚当成了自己的信仰一样崇拜! 墨岚轻轻敲了敲她的头。 “我能有什么大事让你鞠躬尽瘁,乌鸦嘴!” 冯卿卿朝她吐了吐舌头。 “表哥表嫂今晚一定要留下庆贺冯府重生,我去厨房安排一下。” 言罢,她便蹦蹦跳跳的拉着卢婶和茹锦嬷嬷去了厨房。 墨岚的指环忽然发出一阵极其耀眼的光,晃得她睁不开眼。 脑中回荡着小海久违的声音。 “恭喜宿主成功攻略目标冯卿卿,冯卿卿对宿主的崇拜值远超预期,奖励加倍,宿主的海王等级飙升至5级,鱼塘值+1。” 提示:“海王等级已到达5级,海王商店已开启,宿主可根据个人需求,在海王商店进行各种兑换。” 任务完成墨岚心里自然高兴,但跟小海的冷战还在进行中。 这几天两人几乎没对话过,即便有交流也是这般毫无感情的机械交流。 “打算继续冷战下去?” 墨岚冷着脸,丝毫没沉浸在完成任务的喜悦中。 小海傲娇的反问:“宿主是对我不满意?” 墨岚咬了咬后槽牙。 出于对未来长期的战略合作考略,她决定主动握手言和。 一直这样冷战下去,对谁都苦不堪言,尤其是自己! 她能出现在这里完全仰仗小海,没有小海的相助,她的日子怕也不会好过。 墨岚拿出了她这辈子最谄媚的嘴脸,夸不绝口。 “我对小海海简直满意得不得了!” “这天下难道还有比小海更好更人性化的系统了吗?” “绝对没有!” “咱们可是在这书里相依为命最亲的亲人啊!!” 小海默不作声,显然是不相信她的花言巧语。 墨岚将指环举到眼前,将那双勾人摄魄的杏眼瞪得老大。 “不信你看看我这无比真诚的双眼!” 第52章 绑错了人 小海经不住墨岚几轮温情轰炸就妥协了。 “好了,不跟你置气了,若是下次你再对我爱答不理,我就真的桑心再也不理你了~” 墨岚眉梢轻佻,嘴角勾起一抹得逞的笑。 “你跟我说说海王商店里都有什么,有没有我现在能用得上的?” 小海狡黠笑道:“海王等级越高开放的商店权限越大。” “现在商店里只有初级商品,大部分你都用不到,不过有一样非常合适呦~” “什么?” 小海将海王商店的面板投影在半空中,将它说的那件好东西呈现给墨岚看。 墨岚看着面板上的那本书名,读道:“海王宝典?” “嗯,目前只有这个对于小岚岚来说是最实用且划算的,而且终身受用!” “现在海王商店开业大酬宾,我挥泪打折出售,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经小海这么一番推销,墨岚反倒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东西。 小海就像个开黑店的老板,努力向她推销这款没有任何价值的产品。 刚刚言归于好,墨岚总不好驳小海面子,便大方的应了。 “既然小海说它好,那就它,怎么买?” 小海奸计得逞,但怕墨岚秋后算账,又问了一嘴:“确定要?” 墨岚想都没想:“要!” “嘿嘿,好嘞!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随着小海的话音落下,墨岚眼看着面板上的经验值瞬间归零。 心好像也跟着裂开了一道缝,“嗒”一声碎了一地。 嘴角还僵硬的挂着前一刻的笑,后一刻她就想骂娘了! 这是开业大酬宾? 果然是能让她终身难忘! 辛辛苦苦攒的经验就换了一本不知能干什么用的‘海王宝典’? 墨岚这才意识到自己被小海坑了! 墨岚黑着脸:“我的经验呢?” 小海理直气壮:“用来兑换海王宝典了呀!” “兑换的海王宝典已经在你的背包里了,去看看,物超所值,你值得拥有!” 墨岚压抑着心中怒火,打开了面板里的背包,背包栏里赫然躺着一本海王宝典。 墨岚轻轻点开,海王宝典浮出,页面开始翻动。 别的她没看清,只看到最后一页,写了一行小字:“最终解释权归小海所有。” “骗子!你这是海王商店?这明明就是黑店!!” 墨岚只觉得脑袋上噌的燃起了一股火,恨不得直接把海王宝典一把烧成灰。 小海见她真的动了气,连忙解释:“海王宝典里总结归纳了我之前辅佐的所有海王的经验和方法,还暗藏了各种各样的技能。” “谁让你是个新手呢,之前的宿主人家养鱼都是手到擒来,你倒好,我手把手教,你不仅学不会还抵触我,呜呜呜……” “就没遇到过你这么难伺候的宿主,我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你还怀疑我的真心,冤枉死我算了~” 小海又拿出它那套死皮赖脸,哭哭唧唧的戏码。 墨岚被吵得心烦意乱。 “嫌我是新手干嘛还绑我啊,你找个经验老道的多省事,你绑了我就得对我负责!” “你以为我想绑你啊,那不是因为我绑错了咩!” 小海嘴上没个把门的,直接把它真相秃噜了出来。 墨岚倒是头一次听说,她居然是个被绑错的!!! “你说什么?绑错的??” 说完小海恨不得抽自己个嘴巴。 装作若无其事道:“没、没什么,我说…我会对你负责的……” 墨岚不依不饶:“不对,你刚刚说你绑错了,是什么意思?” “额…就是……” 墨岚也不是傻子,现编瞎话显然糊弄不过去,小海只能招了。 “海王系统内卷严重,只有不断的升级段位才能获得更好的资源和待遇。” “我从青铜、白银、黄金、钻石一路升到传奇的最后一颗星,现在只要点亮最后一颗晋级之星,我就能升到巅峰段位,变成至高无上的存在!” “经过千挑万选,我好不容易定了最后一颗晋级之星的人选,就是你最后一次相亲邻桌的那个海王小姐姐。” 墨岚心平气和的问:“你选的不是我,最后怎么还绑了我?” 小海翻了个大白眼。“谁让你突发心梗倒地截获了我发出的绑定信号!” “那你不能更换绑定对象吗?” “可以换,但需要代价。” “什么代价?” “一个段位要累计一百颗星星,换宿主要降一整个段位,用一百颗星星换一个宿主,如果做是你,你换吗?” 墨岚果断摇头。 “即便这个宿主再无能,也不能换。” 说完墨岚才反应过来,被绑错的那个无能宿主貌似是她自己。 “所以小岚岚,我只能靠你了!” “若你这颗星星晋升失败,不仅你要沉沦在无尽的系统轮回中,我也要掉一整个段位的!所以我们两个现在是拴在同一根绳上的蚂蚱。” 被小海这么一说,墨岚倒生出一股愧疚之意来。 若不是她截胡,小海也不必这么提心吊胆。 说不定早就提前升段,至高无上了呢! “那我该怎么帮你?” “很简单,听从我的安排,努力提升海王等级,当鱼塘值满一百,就能点亮晋级之星,到时我可以满足你任何愿望!” 墨岚苦笑:“那我就朝着这个愿望努力!顺便帮你点亮晋级之星。” 小海亢奋道:“不是顺便,是必须点亮!!” 墨岚无奈点头:“好好好……” 看来以后的日子,她不是在养鱼,就是在养鱼的路上。 “对了,这个海王宝典怎么用?这么厚一本,我要看到猴年马月?” 小海道:“只看目录就好了,遇到什么样的问题就在目录里找解决方案,后面还有技能目录。” “只要喊出技能的名称,便可使用技能三分钟,譬如你体验新手教学那次。” 墨岚仰着头回想。 新手教学那次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 那种身不由己却无能为力的感觉,让她对海王宝典里的技能没什么期待,没必要还是别用的好! 小海提议:“不如我们来试试?” 墨岚僵硬的扯了一下嘴角:“下次!” 第54章 敬酒 给司年敬完酒,冯卿卿就顺势坐在了墨岚身旁,用手肘碰了碰她。 “表嫂可别吃醋,我可以帮你了解表哥,就你这热情似火的性子,定能融了他这块千年不化的寒冰!” “噗!” 热情似火? 墨岚这口鸡汤差点喷到冯卿卿脸上,连忙用手绢沾了沾嘴角。 “说什么呢!” “表嫂怎么还害羞了?我表哥性子慢,你慢慢磨,总会察觉出他的好的!” 也不知是鸡汤呛得还是被冯卿卿说得,墨岚竟觉得脸上一阵灼热。 司年貌似也不太想听她继续乱说下去,用锐利的目光扫了津苒一眼。 津苒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有眼色的放下筷子,离席去扶冯卿卿。 “小姐,您喝多了,奴婢扶您回去休息。” 冯卿卿轻轻推了她一把。 “我酒量可没那么差,才一杯怎会醉?我还要跟表嫂喝呢!” 言罢,她又将酒杯倒满,举杯敬到墨岚面前。 “冯府能在灰烬里重生,全靠表哥表嫂,如此大恩卿卿无以为报,今日以此酒为誓,终身绝不背叛表哥表嫂,若违誓,天打雷劈!” 墨岚没料到喝杯酒居然还到了要发誓的地步! 这下她不赌个咒是不是都对不起冯卿卿发的毒誓? 司年先一步喝了这杯酒。 “你酒量浅,仅此一杯了。” 言外之意,就是警告冯卿卿不可再任性多饮。 冯卿卿瘪着嘴,委屈的看向墨岚。 墨岚也同意司年的话,若是再让她喝下去,指不定又怎么语出惊人呢! “你表哥说的对,小丫头喝学人家喝什么酒,你才多大,仅此一次,出嫁前不准再喝酒了!” 言罢,墨岚仰头喝下。 “就听表哥表嫂的,不喝了!” 冯卿卿对他们两个的话言听计从。 她确实不胜酒力,喝了这两杯已经有些晕晕乎乎,提前被津苒扶着下了桌。 冯卿卿离席,冯景德也悄悄的走到墨岚身边,表达了自己对她的感谢。 墨岚见眼前这半大的孩子,他眼中蕴藏了一分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沉稳,心疼了一下,拍了拍他的肩。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冯景德抿唇点了点头,随后告退,回房看书去了。 冯袅袅则一直在酒桌上陪着他们。 直到酒过三巡,众人脸上都染了醉色,她才拎起手边的酒壶走到司年和墨岚身边。 司年虽反感冯袅袅的忽然靠近,但冯府之人敬来的酒他都没有拒绝。 唯独拒绝她,没道理,也没理由,便任由她把自己的酒杯斟满。 再给墨岚斟酒时,浅舞已经先她一步将墨岚的酒杯填满。 冯袅袅顿了一下,抬头瞧了浅舞一眼。 浅舞并未回避她的目光,只淡淡道:“斟酒本就是奴婢该做的。” 言外之意是暗讽冯袅袅自降身份。 冯袅袅拎着酒壶的手紧了紧,深吸了一口气才调整好自己的状态。 她不是过来惹麻烦的,她必须要心平气和! 酒壶轻轻放到桌上,冯袅袅抬起自己手中的酒杯,给墨岚和司年敬酒。 “多谢将军和郡主对冯府的付出,袅袅为之前的愚昧向两位和大家致歉!” 冯袅袅的这杯酒,墨岚本不想喝的。 但人家言辞恳切,不好拒绝,还是喝下了。 想起了白天她们的对话,墨岚又对她啰嗦了两句。 “你岁数也不大,别再喝了!还有关于你娘……” 不等墨岚将话说完,冯袅袅便打断了她的话。 “多谢郡主关心,今日袅袅在郡主面前失态了,万分抱歉!” 敬完酒,冯袅袅便拎着酒壶坐了回去。 没一会儿,便自称不胜酒力也离了席。 天一黑,司年便一直心不在焉。 脑中时不时闪过小雨可怜巴巴模样。 也不知今晚有没有好好吃饭,现在有没有乖乖睡觉。 思及此,便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跟冯珏道别。 “舅舅,我该回府了。” 冯珏酒劲儿上了头,也不跟司年虚假客套,摆手让他离开。 司年本想自己一走了之的。 可瞥见酒桌上单手拄着头半醉半醒的墨岚,又想起小雨思念她的可怜模样,抬腿走了过去。 “回府?” 不知突然从哪冒出两个字,墨岚仰头翻眼,朝头顶看去。 杏眼迷离,醉态微醺。 映入墨岚眼中的是司年那张冷峻却妖冶的脸。 微抿的双唇将他急切离开冯府的心暗藏在深陷的唇角中。 冯珏的事情处理完了,墨岚也是时候该回护国将军府了。 “好……” 她长长拖了一个尾音,在外人听来仿佛在撒娇。 起身时忽觉腿软,顺手抓住了司年的衣襟,借力勉强站直了身子。 司年只冷冷的垂眼看了一下墨岚的手,她都觉得这只手仿佛被冰刺了般,不由的抽了回来。 “不就是扶了一下嘛,这么小气!” 墨岚低头小声嘟囔了一句,又面露微笑的朝冯珏告别。 “舅舅在府中静候佳音,我们就先回了…嗝……” 酒嗝一出,墨岚连忙捂住了嘴。 随后尴尬的笑了笑,又开始嘀嘀咕咕。 “这副身子酒量这么差?不是经常出入不正当场所嘛!就这酒量??” 跟她之前相比差太远了! 对于墨岚的吐槽,小海没忍住出声解释。 “在她这个年纪能有这样的酒量已经很不错了好哇?还挑三拣四的!” “这还是经常去‘场合’历练出来的呢,你就知足!” 墨岚只觉脑袋昏昏沉沉,胃里跟火烧似的难受。 仿佛在哪个偏僻小胡同被人胖揍了一顿似的。 晃晃悠悠的刚迈出一步,便见远处有个黑影迅速朝她跑了过来。 旋风腿都已经摆好了架势,才隐隐约约感觉由远及近的声音格外熟悉,没有在黑影靠近时贸然出腿。 “呜呜呜…表嫂,你别走,我还有好多心里话想要跟你说呢!” “想不想知道表哥小时候的窘事?我都告诉你好不好,别走嘛!!” 冯卿卿又哭又笑的扯着墨岚的手臂不放,死活不放她走。 司年的脸青一阵紫一阵,扯起墨岚的另一只手臂。 阴着一张脸对冯卿卿道:“放手,你、醉、了!” 司年的一字一顿犹如冰块砸了过去,眸光阴冷的可怕。 第55章 飘然散 许是酒壮熊人胆,冯卿卿丝毫没把司年当回事,硬生生扯着墨岚往自己这边拽。 司年不想跟酒鬼一般见识,自己的亲表妹又不能真动手,蹙眉站在原地。 只是捏着墨岚手臂的手不自觉的较起劲来,越收越紧。 墨岚被两人拉扯,感觉自己要被他们撕裂了。 “好了好了,争什么!” 墨岚用尽浑身力气,将自己的两条手臂抽了回来。 胸口忽然憋闷的难受,差点一口气没喘上来。 这是……特殊感应又来了? 这次是针对谁的特殊感应呢? 这次是想走也走不成了,还得在冯府多留一会儿。 “哭什么,难看死了,不走了还不成,我留下陪你!还有…你表哥的窘事我很感兴趣,咱们来聊聊?” 墨岚忽然不正经的揽上冯卿卿的肩,两人顺理成章的往回走。 刚同意回护国将军府,如今又食言,司年紧蹙的眉心抽了抽,拎起两个人的衣领子把两人提了起来。 谁料这两个醉鬼一起发疯,对他手脚并用,不停在半空中扑棱。 虽然丝毫不起作用,一下也没碰到司年,但顺利的将他惹火了! 追着冯卿卿差点跑断气的津苒见状,魂都丢了半条。 战战兢兢上前:“将、将军,还请将我家小姐放下来,她…只是喝醉了……” 津苒生怕将军怒火上头,直接将手上扑腾正欢的两只甩墙上去。 司年将冯卿卿松开,她一屁股落了地,津苒紧忙过去扶。 “谁啊?谁竟敢摔本小…唔唔……” 津苒眼疾手快,在冯卿卿彻底惹恼司年前,把她的嘴给捂上了。 墨岚见自己的小姐妹被欺负了,怎能坐视不管。 双手伸到脑后死死攥住司年的手腕,一个灵活转身,轻松挣脱开束缚。 随即回身伸出手指不停在司年眼前晃。 “诶?一、二、三、四,怎么四个你啊??” “得嘞,彻底喝醉了!没眼看啊没眼看!” 小海直接退出群聊隐身,多看墨岚一眼都觉得丢人。 看准了司年要再次出手,浅歌浅舞立即跑到墨岚身侧,一边一个将她架起来。 浅歌见司年回护国将军府的意思明确,提了个两全其美的办法。 “将军,不妨让夫人先在冯府小憩一会儿再回去?” “往常夫人酒量是不错的,许是冯府美酒的后颈儿足,夫人又吹了风,这会儿正难受呢!” 司年见墨岚脸上两坨粉红,神色萎靡,确实状态不好。 加之,自己仿佛也有了醉酒的症状,手脚有些发软,头也开始发沉。 可见冯府的美酒确实后劲十足! 便同意了浅歌的建议,自己也趁机小憩一会儿,用内功散一散酒气。 冯卿卿被津苒强行拉回房,墨岚也被浅歌浅舞扶回了自己房间。 浅顺手给墨岚用了醒酒的特效药。 见司年跟进房,浅歌浅舞也不好一直拘在房里不动,只能退到屋外去。 墨岚躺在床上,这会儿安静许多。 司年见她没再闹腾,才坐下专心运功散酒气。 可这酒气与以往不同,内力越在体内筋脉游走,血气就越翻腾。 仿佛身体里有只被关押已久的野兽,马上就要破笼而出了! 呼吸逐渐变得急促,额头也渗出细密的汗液。 最终内力一散,司年瘫躺在塌上,浑身使不上力气。 此刻这种无力感才让他发觉不对劲! 这并不是醉态,倒像是用了某种迷药的感觉。 他意识到自己濒临昏迷边缘时,便咬一下口中的软肉。 让轻微的疼痛刺激来迫使自己保持清醒。 墨岚闻过浅舞的醒酒药后,通体舒畅。 睡了一会儿,比这几个晚上睡的觉都解乏! 她坐起来,一眼便看到四仰八叉倒在塌上的司年。 基于之前特殊感应的警示,墨岚还以为是司年遇刺了! 她鞋都没穿就跑了过去。 结果发现他微眯着双眸,还有气无力的轻喘着。 确认他身上没伤,不是遇刺,瞬间松了一口气。 “你怎么了?醉了??” 墨岚晃了晃他的手臂,他却没给一点反应。 难不成是被下毒了? 墨岚心里又咯噔一下。 司年现在虚弱的连个冰冷的眼神都释放不出来,看上去人畜无害。 墨岚也壮着胆子主动将他扶起来,朝门口大喊:“浅歌浅舞!” 门外两人听到墨岚的呼唤,还以为出了事,直接闯门而入。 “夫人!” “浅舞,过来看看他这是怎么了?” 墨岚虽然没事,但司年看上去不太好的样子。 浅舞立即上前诊治,查看过后不禁蹙起了眉。 “怎么样?还有没有救??” 墨岚已在心里断定司年是被下了毒。 浅舞道:“将军无碍,只是中了飘然散,喂些清水,一个时辰便能自行化解。” “飘然散是什么?”墨岚问。 “是一种无色无味无毒的迷药,服用后能使人浑身无力,昏昏欲睡。” “内功越深厚的人,中药效果就越明显,将军能撑到现在还保持清醒,真是强悍到令人发指的意志力!” 浅歌端来了清水,墨岚顺手接了过去,一勺一勺喂了起来。 她弟弟从小体弱多病,她总是这样在床边照顾,所以都习惯了。 身体记忆使然,她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 司年勉强将清水吞咽下去,但也只喝了几口就没力气了。 墨岚见他努力维持清醒的模样十分辛苦,捂着他的眼睛轻声说道。 “累了就休息一会儿,我会守着你,不让外人靠近的,放心!” 那一刻墨岚不知为何,竟会明白司年一直不肯昏睡过去的原因。 那是对陌生环境和陌生人不信任的表现。 是一种精神高度集中和无坚不摧的顽强意志才能做到的警惕性。 但在墨岚柔声细语的安慰中,司年如一片飘零的树叶终于落叶归根,竟安然的睡了过去。 在冯府司年怎么会中飘然散? 又为什么只有司年中了,自己一点儿事都没有?? 会是谁下的药?有什么目的呢? 墨岚酒醒后脑子异常清晰。 很快就在脑中复盘了一遍今夜酒桌上发生的一切。 很快她就锁定了一个人,嘴角勾起一抹阴沉的笑意。 第56章 等个人 “浅歌浅舞,帮我把他扶到床上去。” 三个姑娘使尽浑身力气将人高马大的司年拖到了床上。 墨岚扒下了他的外衫,披在自己身上。 “夫人这是做什么?” 浅歌看不懂她意欲何为。 墨岚摆了摆手:“你们快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咱们等个人。” 浅歌浅舞互相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等谁?” 墨岚翻身倒在塌上,背靠门口,笑道:“等来了你们就知道了!” 她卖了个关子,浅歌浅舞也没再问,只好按她所说,隐匿在黑暗中。 司年被她裹紧了被子,塞到床的最里面。 屋里熄灭了烛火,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到床上还躺了人。 没一会儿,房门发出异常的响动,是有人轻轻推门的声音。 浅歌浅舞立即戒备起来,但谨记墨岚的话,没有她的命令,两人谁也不能动。 只见一个瘦瘦小小的黑影鬼鬼祟祟的进屋关门。 黑影四下环看,屋内一片漆黑。 但仅凭微弱的月光,隐约能看到榻上躺了个人。 黑影蹑手蹑脚的靠了上去,偷偷拾起榻上之人的衣袖仔细看了看。 仿佛是确定了榻上之人的身份,立即松开衣袖,跪在了榻前。 “小女冯袅袅拜见司将军!” 听闻来者身份,浅歌浅舞皆是一惊。 榻上之人却没有一点惊讶,这完全在她意料之中。 她模仿着司年有气无力的模样动了动身子,就连喘气都听着费劲。 冯袅袅细语道:“将军可是身子不适,要不要袅袅来照顾您?” 她正欲起身,便见“司年”艰难的抬手制止她上前。 冯袅袅狠狠咬了咬唇,说出了自己此来的目的。 “司将军,袅袅有一事相求!” “不知将军可否救下家母?” “袅袅知道家母犯的是大罪,但远去边关路上变数诸多,我听闻有人会因受不了路上的艰辛身染恶疾而亡!” “家母犯的并不是死罪,凭将军的声望,只要您肯为家母言语几句,让家母留在京中受罚,您让袅袅做什么都行!!” 冯袅袅抬头看向“司年”,等待着他的回应。 只见“司年”双肩微颤,也不知是气得还是感动的。 但冯袅袅心知肚明,眼下的司年别说做出回应了,就是保持清醒都很难。 为了在司年昏迷前让他应下此事,冯袅袅把心一横,起身坐在了榻边。 纤纤玉手试探的落在“司年”的侧腰上,慢慢向上攀升。 “司将军若是不发声发,袅袅便当您默认了,为了表示感谢,袅袅甘愿献上自己……” 她也怕自己所做在司年清醒后会被否决,所以必须生米煮成熟饭。 到时即便司年想反悔,她也有把柄能够威胁他。 这是她最后的孤注一掷! 就在她的手放肆向前时,忽然被“司年”力道十足的捉住。 这般力气哪像是中了飘然散的? 冯袅袅心中一惊,当下脑中只有一个字:逃! 她用力往回抽手,可不论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司年”缓缓起身,手一松,放开了冯袅袅。 冯袅袅惯性向后倒去,坐在了地上。 几乎是求生的本能使然,她连滚带爬的朝门口逃去。 浅歌浅舞怎会给她这个机会。 两道黑影快如闪电的堵在了门前,挡下了冯袅袅唯一的出路。 “二小姐这是要去哪儿啊?” 墨岚将手边的烛台点燃,屋里瞬间亮了起来。 冯袅袅回头去看“司年”,才发现榻上之人是披着司年外衫的墨岚假扮的。 “你?竟然是你?你不是去冯卿卿那屋了吗??” 她明明让贴身丫鬟盯着墨岚,确认她去了冯卿卿那边,才放心过来的。 怎么会这样? 墨岚回房前确实是去过冯卿卿那屋,只不过刚踏进去冯卿卿就吐了。 逼得浅歌浅舞只好将墨岚扶了回来。 冯袅袅的丫鬟只见到她进去就回去禀告,并未见她已经从冯卿卿屋里出来。 “我在自己房里很奇怪吗?” “倒是二小姐,大半夜的不在自己房里休息,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墨岚明明都将她的话听见去了,却还明知故问。 在冯袅袅耳中,这便是对她极大的侮辱。 “我对你没什么好说的!” “呦!态度还挺横!” “你没什么想跟我说的,但是有话想对你的司将军说是不是?” 墨岚拉长语调,从榻上下来,居高临下的冷眼藐视冯袅袅。 冯袅袅的脸色惨白,显然知道事情败露自己将遭遇什么。 “是不是想问司年去哪了?你明明都让他喝下了飘然散,怎么还让他给跑了?” 墨岚将她心中的疑问道了出来。 冯袅袅不予理会,但心里确实有这样的疑问。 “你没走错,中了飘然散的司年也确实还在这间屋里,不过你自己先入为主的把榻上的我当成了他,错失了良机!” 墨岚明媚的杏眸往床上一瞄,冯袅袅也跟着看了过去。 这才发现床上那高耸的隆起才是司年! “墨岚,你卑鄙!!” 冯袅袅怒视的双眸恨不得剜掉墨岚身上的肉。 “卑鄙两个字可不敢当,明明是你自己蠢!” “你娘的事已经没有回环的余地了,你为何还要执迷不悟?甚至还要搭上自己的清白之身!” “你可知,就算你用这种方式与司年发生了什么,凭他的性子也不会帮你做任何事的,更别提徇私枉法了!” 墨岚依旧想着劝她回头是岸。 可冯袅袅几乎疯魔,根本听不见去她的话。 只认为一切都是墨岚在阻碍她,是墨岚因她们之间的过节,而不肯高抬贵手。 “我要救我娘,谁也别想阻止我,你不行,司将军不行,那我就去求圣上!” 墨岚无奈的摇了摇头,再不管教,只怕她要做出更不可挽回的事来。 墨岚对浅舞道:“去给舅舅他们醒酒,让他们过来一趟。” 闻言,冯袅袅身子一抖,身子往身后的门口缩了缩,想趁机逃走。 浅歌见状一把将她拎了起来,推到椅子上,点了她的穴道。 “放开我!” 冯袅袅坐在椅子上不能动,只能对着浅歌大喊。 第57章 福襄庵是个好去处 浅歌好心劝道:“二小姐还是老老实实待着!” “我家夫人心善,想让你爹亲自出手管教你,若是放在以前,夫人直接让你吃顿鞭子都是轻的!” 言罢,浅歌才意识到,夫人成亲后似乎真是变了不少。 乖戾的性子变得温顺了不说,习惯花天酒地的恣意也没有了! 越来越有个名门贵女的贤德模样了! 墨岚却不以为然。 “我才懒得教育别人的闺女呢!” 墨岚走到冯袅袅面前俯身,视线却看向床上的司年。 “你应该庆幸没有被床上那个亲手捉住,不然你可能连你爹的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冯袅袅这才开始后怕,只觉后脊阵阵发凉。 往酒里下飘然散的时候还不觉得怎样。 可如今她都想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想到去惹这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面阎罗的呢! 是他最近给人的气质变得平易近人了吗? 不,不是的! 她完全是被墨岚拒绝后,被自己的执念冲昏了头脑。 如今冷静下来想想,她确实做了件愚蠢的事。 但为了救母亲,她已经没有别的出路了,不是墨岚,就是司年。 若两人都不行,她说不定真的像自己所说,进宫面圣也不是不可能! 冯珏刚回房躺下没多久,浅舞便找上了门。 表明来意后,让冯珏闻了特效的醒酒药,让他清醒后去往墨岚房间一叙。 他正因醉酒而头疼难当,醒酒药直接让他提神醒脑,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见浅舞表情严肃,冯珏也能猜测出,定出了大事。 清醒后不敢有任何耽搁,迅速前来。 进门前,恰好遇上正从隔壁出来的冯卿卿。 “爹爹?” 冯珏见浅舞扶着冯卿卿,不禁蹙了蹙眉。 沉声“嗯”了一下,先走了进去。 冯卿卿刚刚清醒,头还有些晕乎乎的。 转头问浅舞:“怎么回事?” 浅舞避而不答,只扶着她去墨岚房间,让她自己去评断。 见冯珏进门,墨岚立即上前相迎。 “辛苦舅舅大半夜的来一趟。” 冯珏进门先是看到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脸上毫无血色的冯袅袅。 再转头,便见躺在床上同样一动不动安眠的司年。 冯卿卿进门时,便觉得屋内气压低的让人有些透不过气。 浅舞扶着她在冯袅袅边上坐了下来。 冯卿卿小声问问道:“冯袅袅,这么晚了,你怎么会在这里?” 冯袅袅只斜了她一眼,没给任何回答。 “郡主可是有要事吩咐?” 冯珏直接开门见山,墨岚也不拐弯抹角,将冯袅袅做的这些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 只见冯珏的脸色变幻莫测。 从最开始的吃惊到愤怒,再从内疚到隐忍,全都落在墨岚眼中。 “该如何处置二小姐,我想还是交给舅舅比较好,毕竟养不教……” 墨岚并未将后面的话都说出口,但冯珏自然心领神会。 冯珏走到冯袅袅面前,猛然抬手,本想给她一巴掌让她长长记性。 但思前想后,这一巴掌除了能发泄他的愤怒外,并不能给她任何教训。 床上的人忽然翻身有了动作,比浅舞预判的一个时辰要早了一炷香。 墨岚过去查看,见他眸中已经恢复了常态的冷彻,便知他没事了。 但见他的呼吸还是有气无力,又挣扎着想起身,便抬手扶了一把。 司年眸光转到她身上,淡淡道了一声:“谢谢……” 墨岚眉梢挑了挑,勾唇笑道:“小意思。” 司年坐起来,面对着冯珏他们,微微蹙起了眉。 墨岚小声给他解释在他昏迷期间都发生了什么。 “你可别怪我擅自做主将罪魁祸首交给舅舅,我只是不想让她坏了咱们跟舅舅的关系。” “若我处罚的轻了,你肯定心里不痛快;若你处罚的重了,那肯定会伤了舅舅的心。” “所以还是让舅舅自己处理,我相信他会给咱们一个满意的答案的!” 司年侧目看向自说自话的墨岚。 咱们? 他们什么时候可以用“咱们”这个词来总体概括形容了? 司年又看向她一直扶在自己手臂上的纤纤玉手。 手臂传来阵阵温热的同时,还能从这样近的距离嗅到她身上淡淡的馨香。 跟他曾经躺过的那张床上的味道,一模一样。 “如此便好。” 这算是得到了司年的认可? 都已经做好准备接受他的冷眼了,没想到他这么容易就认同了她的做法。 “来人,将二小姐的东西收拾好,明日一早送二小姐去城外福襄庵,终身伴青灯古佛左右,清心修行。” 冯珏最后的决定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爹爹,这惩罚是不是太重了?” 冯卿卿都不禁为冯袅袅说情。 福襄庵是什么地方啊? 那可是所有不愿出嫁的女儿们的归宿,是一座名副其实的尼姑庵。 冯袅袅才十四岁,终身为尼,对她来说未免太残忍了! “我意已绝!” 冯珏何尝不心痛自己的决定呢! 怎么说冯袅袅都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不论她娘陈氏到底有多么不堪,也断不了这份血缘亲情。 司年并未觉得冯珏这个处罚有什么问题,反倒能解决了冯府日后的隐患。 “二小姐救母亲切,只是用错了方法,还是值得被原谅的!” 墨岚突然出声为冯袅袅说话。 众人都将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她对冯袅袅道:“女孩子要懂得自爱,即便你做出如此牺牲,陈氏还是难逃罪责,人都必须为自己犯下的过错负责,就如你现在也要受到惩罚一样。” “舅舅的处罚我并无异议,只是不该这样重。” 冯珏拧了拧眉道:“那郡主的意思是?” “福襄庵是个好去处,用佛性好好去去她身上的怨煞之气是不错的。” “就以三年为限,届时她也到了说亲的年纪,只要福襄庵之事不外传,是不会影响她亲事的。” “既能让她受到惩罚,又能让她得到教育,还不至于毁了她的一生,何乐而不为?” 冯卿卿立即附和:“表嫂所言极是,爹爹……” 冯珏没料到墨岚的心境竟这般豁达! 墨岚都这般说了,他也没什么好反对的,便点头应了。 第58章 一语惊醒梦中人 浅歌解开了冯袅袅的穴道。 她身子一松,不解的看向墨岚。 “为什么帮我?” 墨岚淡淡一笑。 “只是觉得你还没坏到要做一辈子尼姑的地步!”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希望你别浪费了我的一番苦心。” 冯卿卿本就跟冯袅袅不亲,这一刻也不知该跟她说些什么。 只起身走到墨岚身边,低声道:“谢谢表嫂。” 墨岚不可思议的看她。 “该谢也是她谢,你谢我算怎么回事儿?” 冯卿卿低下头。 “怎么说,她也是我妹妹。” 墨岚欣慰的扯了扯嘴角,摸了一下她的额头。 “小表妹长大了!” 冯卿卿微微红了脸,绞着手指,咬了咬下唇。 冯珏让人把冯袅袅带下去,准备明日送往福襄庵。 “慢着。” 司年逐渐恢复了些力气,这两个字喊得比刚刚有气势多了。 墨岚悄悄问他:“你是觉得罚轻了?现在反悔可会让人觉得你堂堂大将军得理不饶人啊!” 司年冷叹一声。 “我并非对处罚不满意。” “那是什么?” 司年黑着一张能滴出墨来的脸,面向冯袅袅。 “飘然散,何来?” 这是众人都忽略了的一个问题。 冯珏深知司年对飘然散的执着和敏感,不由的为冯袅袅捏了一把汗。 墨岚偷偷问身旁的浅舞:“这个东西很难弄到吗?” 浅舞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实属罕见,这是已经灭亡许久的厉宛国特有的迷药。” 墨岚瞪了瞪眼。 她还以为这是跟一般蒙汗药一样,随处可见可买可调配的迷药呢! 没想到是居然是已经绝迹了的! 既然是罕见,倒勾起了墨岚的兴趣。 她走到冯袅袅面前小声道:“东西哪儿来的?还有没有剩?” 冯袅袅看在她为自己说了情的份儿上,才道出了实情。 “是我娘留下的。” 冯珏诧异:“你娘?她怎么会有这有这种东西?” 陈氏在他面前永远是一副温柔可人,善解人意的贤良模样。 所以即便冯卿卿说陈氏捧杀她,故意将她教坏了,冯珏都没相信。 事到如今,他也不认为陈氏有隐藏飘然散的动机。 “是母亲娘家那边不知从哪儿高价买来的,也没多少,剩下的都让我用了。” 冯袅袅只将实情说了一半。 飘然散确实是陈家那边给陈氏的。 不过是因为冯珏娶了陈氏后不愿跟她亲近,用猛药又怕被发现。 所以才高价搞来了飘然散,让陈氏跟冯珏有了肌肤之亲。 平时陈氏不会贸然使用。 只偶尔在冯珏饮酒多时,少备一点点,才顺利有了冯袅袅和冯景德。 但自从有了他们姐弟后,陈氏便没有再用飘然散了。 陈氏被抓后,冯袅袅也是偶然在陈氏房中发现并拿走的。 司年冷眸凝视冯袅袅,显然是不相信的! 冯袅袅被他冰刃般的目光凌迟,不禁抱紧了身子。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必要了,不是吗?” 墨岚双手抱在胸前,审视着冯袅袅。 “也许她说的是真的。” 司年斜睨了墨岚一眼。 “啧,你别这样看我,我就事论事。” “你想追查飘然散的下落,还不如趁陈家的人还没上路,去牢里问问!” 一语惊醒梦中人! 提到飘然散,司年失了点分寸,这么简单的道理居然还要别人提醒。 司年抿了抿干涩的唇角,起身道:“回府。” 虽然他很想现在就去京兆府大狱问个究竟,但身子尚未恢复,只能等明日了。 “你,没问题?” 墨岚挑着细长的眉,满眼都是对他这副身子的质疑。 司年冷淡的瞥了她一眼,自顾自的起身,稳健的走了几步,表示自己没问题。 解决了冯袅袅的胡闹,就表示这次的特殊感应是应在了司年身上,那也没有再留下的理由了。 她牵起冯卿卿的手告别。 “卿卿,我回去了。” 冯卿卿反握住她的手,满眼不舍。 “表嫂……” 墨岚受不了她这双泪光点点的水眸,只能将锅扔到司年身上。 故意降低声音:“你也听到了,你是表哥非要回去的。” “他中了飘然散,万一回去的路上遇到刺客,受伤了或死翘翘了,你们冯府可担当不起!” 墨岚故意说的很严重,没想到这么假的话,冯卿卿竟还真信了。 思忖片刻,终于松了口。 “那、那你们还是早点回去……” 墨岚忍俊不禁的拍了拍她的手。 “就别送了,你跟舅舅都早点休息,我们走了。” 出门时,墨岚看到角落里藏着一抹瘦弱的黑影。 借着月光看去,凭那侧脸的轮廓,墨岚断定那是冯景德。 想必是听到了院中的骚乱,所以出来看看,结果却…… 这孩子是个懂事的。 虽然跟冯袅袅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但为人却截然不同。 希望他将来能好好读书,做个正直的人! 在她看冯景德的时候,司年已经没影了。 墨岚一路小跑才在大门口看到他大步迈上马车的身影。 墨岚扶着车厢大口喘气。 “这是中了飘然散后该有的状态,健步如飞啊!” 浅舞莫名有些心不在焉,听到墨岚抱怨,随口回了一句。 “一般人中了飘然散即便是清醒了,也会脱力三日,之后才能渐渐恢复,将军当真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 难不成还是个神仙下凡? 墨岚仔细回想了一下,这可不是一本修仙小说啊! 浅歌先一步上了马车,见墨岚在外面磨磨蹭蹭,忍不住探头出来催促。 “夫人,赶紧上车!” 墨岚上车后才知道浅歌为啥这么急着让她上车了。 实在是车里这尊黑面煞神威压瘆人。 别提向他靠近了,就是同在一个空间都觉得马上就要窒息了! 墨岚往门口的位置挪了挪,也紧绷着一张小脸不敢跟他搭话。 明明在冯府有很好的互动,怎么独处的时候就变得这么难沟通了呢? 这股近我者死的气势,真是能逼死人! “小岚岚……” 小海忽然冒出声来,准没好事。 第59章 抓紧时间 凭借自己精准的预感,墨岚都知道它趁机说点什么。 “不论是发布任务还是确定目标请于明日再谈,本人今夜恕不招待!” 小海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她一句给噎了回去。 它感受到现在气氛并不十分融洽,也识趣的消了声。 马车在护国将军府门口停下。 停车的瞬间,司年猛然瞪开了双眼。 深邃如海的双眸仿佛沉到了无尽的海底,神秘幽静又让人不寒而栗。 墨岚似乎感受到身后有那么一双眸子炯炯注视着她。 她回过头来,司年眼中已经恢复成一片冰封的湖面,冷得彻骨。 司年下了马车并未等她,而是大步迈向如山苑。 他心系小雨,归心似箭。 即便飘然散的事分了他的神,但对小雨的担忧丝毫不减。 刚走到如山苑外,便听到老人慈祥的欢笑声。 “将军回来了。” 茹锦嬷嬷陪在老太君身侧逗弄小雨,见司年在苑外站着,道了一声。 此刻,墨岚也走到苑外,见到小雨那张笑脸,心中暖洋洋的。 “奶奶,小雨儿,我回来了!” 小雨听到墨岚的声音,挣扎着从老太君怀里出来,奔着苑外跑去。 墨岚蹲下身子,张开双臂,本以为能将小雨抱个满怀。 却不料小雨先去抱了司年的大腿,然后才拽着司年来到她身边。 墨岚心中有些吃味,自己不过走了几天,这孩子怎么就跟别人亲了? 墨岚拥着他软塌塌的小身子,心里前所未有的满足。 墨岚抱够了,松开小雨。 小雨一手牵着司年,一手牵着墨岚,将两人带进了如山苑。 茹锦嬷嬷见这一幕不由的湿润了眼眶,偷偷在一旁擦拭眼角。 “这一家三口,真是羡慕死人了!” 老太君也不禁勾唇。 她是真心喜欢小雨这个孩子。 虽然先天不足,但却纯净的像朵不含任何杂质的白云。 没有多余的语言和动作,仅凭一个微笑就能让人暖心。 这是与生俱来独有的魅力! 小雨拉着他们两人在老太君身侧坐下,自己则吃力的往司年腿上爬。 墨岚咬唇看着小雨黏司年的模样,狠狠的后悔自己走时没带上小雨。 “你们两个既然都回来了,就抓紧时间!” 两人被老太君的话说懵了。 抓紧时间做什么? 老太君又直白的点明。 “赶紧给我生个名正言顺的重孙子!!” 两人不自觉的看向对方,顿时觉得尴尬,又避开了目光。 “没什么不好意思的,时间不早了,抓紧!” 老太君也不再打扰他们,留下这么一句催生的话,就带着茹锦嬷嬷回时云斋去了。 现在催生都这么不走心了吗? 不做任何铺垫,就直接让人抓紧时间造娃? 翠庭和浅莺早就铺好了床,见老太君离开,立即筹备洗漱。 小雨先收拾完,自觉的爬到床上抱着自己的小被子等着。 墨岚擦干脸,正准备去隔壁小雨房间给他讲故事。 她就觉得自己总忘了什么事。 回来看到小雨的脸才想起来,走的那天答应了回来要给小雨讲故事的。 但回头一看,小雨竟在自己床上等着。 她走过去朝小雨张开双臂。 “小雨儿,娘亲抱你回去睡觉讲故事好不好?” 小雨犹犹豫豫的抱着被子晃,完全不理会墨岚。 墨岚朝他关注的地方瞧过去,司年正在软榻上铺被褥。 小雨鼓着腮帮子,两只黑溜溜的大眼睛瞪得溜圆。 见司年马上就要躺到软榻上去,小雨迅速溜下了床,扯着他的衣摆往床上拽。 这一幕把墨岚看愣了! 这是何意啊? 让她把床让给司年吗? 这黑面阎罗到底在她不在时给小雨灌了什么迷魂汤?? “回去睡觉。” 司年丝毫不给小雨好脸色,阴沉着脸让他回去。 墨岚还以为小雨会被他吓回来,却不料小雨抱着他的大腿不放。 甚至拽着他的衣裳,大有往他身上爬的迹象。 墨岚生怕司年气急将小雨揭下来扔墙上,连忙张开手准备接着。 “回去!” 司年威吓一声,小雨停止了动作。 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朝他眨巴眨巴。 仿佛再眨两下,里面稀碎如星光般的晶莹就要掉出来了! 司年于心不忍,深吸了一口气。 收敛了身上所有不好的情绪后,弯腰将小雨抱了起来。 墨岚瞪大了眼珠子,又仔细揉了揉,确认自己没看错。 只见司年熟练的抱着小雨,还知道抱哪里不会让小雨觉得不舒服。 走到床边,司年坐了下来,试图说服小雨,让他乖乖躺到床上去。 “睡。” 语气轻柔的不像话。 跟马车里那恨不得要杀人的气势完全判若两人! 小雨把头埋进司年的颈窝里,抱紧了他的脖子不松手。 司年耐着性子坐在床边哄了半天,小雨不仅不听劝,反而搂得更紧了。 墨岚在一旁弱弱道:“那今晚你跟小雨儿睡床,我去睡榻?” 她伸手去拿床上自己的枕头和被褥。 就在墨岚伸手的瞬间,小雨忽然从司年身上下来,拉住了墨岚的手。 墨岚疑惑抬头,发现一只小手抓着她的食指不放,心里乐开了花。 这下床还是她的! 但再看小雨的另一只手,也同样的扯着司年的食指。 心花怒放的同时,花又枯萎了。 “小雨儿,你是想跟我们睡在同一张床上?” 墨岚只是忽然想到了小雨可能有这个意愿,没想到自己竟然说出了口。 小雨不会表达,但他能从别人的情绪中寻找自己能读懂的意思。 他两只小手使劲拽了拽,两人的身子同时往床上挪了挪。 意思很是明确! 小海忍不住吐槽。 “瞧瞧,人家一个孩子都知道给父母制造恩爱的机会,你一个成年人还扭扭捏捏像什么话,赶紧把自己脱好躺床上去!” 墨岚咬着后槽牙道:“你行你上啊!” 小海不客气的叫嚣:“我要真能上还轮得到你?” 墨岚血压飙升,她觉得得掀开天灵盖放放颅内压了! 待她回过神来,司年已经躺到床上去了,还躺到了最里面。 小雨满足的对着他笑,同时已经松开了小手,正全力用两只手拽着墨岚。 第60章 睡前故事 也不知这孩子是不是使了吃奶的劲儿,竟真的将她拽倒,扑在了床上。 墨岚不知自己是该爬起来,还是就装作若无其事的就这么躺上去。 “他一直在等你给他讲故事。” 司年深沉的声音打破了她的尴尬。 墨岚看了一眼司年,只见他已经疲惫的闭上了眼。 小雨乖乖的趴在床中间,眼巴巴的等着她上来。 回来后,翠庭悄悄告诉她,自从她离开,小雨就一直在苦苦等待。 若不是有将军在,小雨怕是都等不到她回来! 看着小雨纯善无辜的小脸,墨岚的心狠狠一揪。 是她欠考虑了! 没想到小雨这般依赖她,甚至到不吃不喝不睡的地步。 若是她早知道…… “唉……” 墨岚长叹一声。 随后做了几个深呼吸,一步跨上了床。 但也只在床上溜边躺着,稍有不慎就有掉地上的风险。 见司年渐渐进入睡态,她语调轻柔的给小雨讲起了故事。 她牵起小雨柔嫩的小手反复在掌心揉捏。 “小雨儿,娘亲给你讲个白雪公主的故事。” 正当她努力回想小时候童话书上的内容时,司年突然闷声开口。 “水域虽辽阔,但从未听闻四大国或其他诸国有公主曾名唤白雪。” 墨岚差点被他吓出心脏病。 还以为他已经睡了,谁知突然冒出这么个白痴问题! 墨岚轻抚了几下胸口,翻着白眼解释。 “我讲的只是虚假构想出来的美好童话故事而已。” “虚假的美好?” 墨岚严重怀疑跟她躺在同一张床上的杠精是假司年。 难道他睡觉前这么多话的吗? 像之前一样安安静静当个哑巴不好么? 关键是墨岚仿佛能从小雨眼中看到跟司年同样的疑惑。 这下怎么都解释不清了。 “那咱们换个故事,讲灰姑娘怎么样?” “灰这个姓氏,闻所未闻。” 依旧是来自司年的提问。 他绝对是故意的! 也不知她是怎么得罪了这位煞神? 给孩子讲个童话故事而已,有必要处处刁难? 不会是跟别人同床就能激发他隐藏在内心深处的第二人格?? 于是墨岚又换了一个故事。 “决定了,咱们今晚就讲美人鱼的故事。” 她故意停顿了一会儿,想听听司年还会说些什么,却意外的没有听到质疑。 再看小雨,他也已经抱着墨岚的手臂,一脸认真的准备听这个故事了。 墨岚有些得意的捋了捋糊在他脸上的头发,开始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 讲着讲着,墨岚渐渐变得语无伦次。 一连打了好几个盹,故事被她讲的断断续续。 故事还没讲完,小雨睡了,墨岚也跟着睡了。 小雨习惯性的爬上司年的胸口,听着他的心跳,用小脸蹭了蹭。 黑暗中,司年缓缓睁开双眼。 他把被子往下拽了拽,把小雨的头露出来,让小雨能呼吸的更顺畅些。 司年偏头,入眼的便是墨岚熟睡的侧颜。 明明张扬的像只小野豹,眼下却温顺的像只幼猫,安静的模样到有几分讨喜。 纤长的睫羽下映出一片阴影,仿佛藏匿着一群暗夜中的精灵。 会在夜幕降临时,悄悄在她的长睫上起舞。 “小海……” 墨岚翻了个身,嘴里还含含糊糊的说着梦话。 司年别的没听清,“小海”这两个字倒是听得格外清晰。 浓墨似的两道眉骤然一蹙,眸中渐渐染上了寒光。 “小海”这个名字不正是初见之时,她在那男人堆中呼喊的名字吗? 即便伪装的再好,看来依旧是本性难移! 此次因冯府之事,司年对她仅存的这一点点好印象在此刻烟消云散。 司年索性闭上眼不再看她。 墨岚自然是不知司年心中是如何想她的。 此刻的她正在梦里跟小海第一次正式会面。 梦中。 墨岚身处广袤无垠的青青草原之上。 远处,一个巴掌大的小精灵正挥着莹透的双翅朝她飞过来。 墨岚摊开掌心,小精灵收起了翅膀落在上面。 还将她的手指当成了沙发,舒舒服服的窝在墨岚掌心。 墨岚把脸凑得极近,才看清小灵精的模样。 那是一张跟小雨一模一样的天使面庞。 金色的长发,魅紫的双眸,还有一身翠色嫩叶和藤蔓装扮的小短裙。 怎么看都是个精致可爱的女娃娃! “你是谁?” 小精灵眯起眼缝,开口便是墨岚熟悉的声音。 “怎么换了个形象小岚岚就不认得了银价啦?好桑心~” 小精灵故作萌态,每眨一下紫眸都让墨岚有触电般的感觉。 “你是……小海??” “是我是我!” 小海站在墨岚的掌心转圈圈。 “你、你怎么跟小雨长的一样?” 小海歪着头,抻着脖子看向墨岚。 “我本无相,只是按照你的喜好变幻了而已,怎么样,喜欢咩?” 惊喜感在知道小海身份后变得寡淡无味,索性在草原上躺了下来。 “你还有入梦的技能?” 小海见墨岚不正眼看它,便挥着翅膀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银价会的技能还躲着呢!今夜入梦是想将这个交给你。” 小海将一道银光注入到指环中。 “什么东西?” 墨岚轻触指环,光屏面板瞬间弹出。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不少东西,其中最醒目的标题是:课程表? “你…什么意思?” 墨岚斜眼挑了挑小海。 “字面意思啦!” “以后我每晚入你梦中,手把手带你按课程表学习,这可是别的宿主都没有享受过的特殊服务,伦家是不是你的贴心小可耐~” 小海故意在脸上戳出两个酒窝。 但无论它怎么卖萌,都掩饰不住脸上若有似无的奸笑。 墨岚看着课程表上各种奇葩课程莫名上头。 这真的是她可以胜任的? 而且这没有尽头的课程表是怎么回事? 怎么往下翻都翻不到底! “你是连死都不准备放过我是?你确定到我寿终正寝前这些课程能学完?”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也要看看自家孩子有没有这个优良基因好不好?” 墨岚了无生气的翻着白眼看天。 第61章 被迷惑的裴鸣 她多想当一条咸鱼啊! 没事就一直躺在这青青草原上一动不动的晒太阳。 有事只需要稍微动一动,换个角度接着晒就好了。 “小岚岚什么时候能轻松的广撒网,多捕鱼,还不社死,就可以提前结束课程了!” 墨岚冷笑:“你居然还期待有这么一天?” 小海认真的点头:“切莫妄自菲薄,小岚岚是非常有潜力的,银价看好你呦~” “今晚我们就来学习第一课!” 言罢,小海朝她猛抛媚眼儿。 连个拒绝的机会都不给,直接开始魅力电眼的课程培训。 经过一夜的魔鬼训练,墨岚翻着微肿的眼皮哀嚎。 “大佬,能放我回去了吗?” 小海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也就刚刚及格,还得学以致用才行,先做个晨练任务练习练习。” 小海哆嗦着身子,懒懒的抻了个腰。 “运用所学,向今早第一个进如山苑的人索要一件信物。” 小海凭空变了一张树叶做的床出来,一头钻进去。 “做不到的话,今晚就继续练眼皮夹苍蝇……” 叶子被盖过头顶,小海的呼噜声渐起。 墨岚瘫躺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伴着小海的呼噜声,闭上了眼。 再睁眼,她已经从梦中醒来。 外面的天刚蒙蒙亮。 她掀开沉重的眼皮,第一眼便是司年那张冷峻非凡的脸。 小雨呢? 不是躺在他们中间吗? 怎么趴到司年胸口上了?? 单身29年,还是头一次睁眼看见自己床上睡了个美男。 她不由的心跳加速,口干舌燥。 慌乱中,不小心滚下了床! “诶呀……” 墨岚扶着先着地的手肘起身,偷偷去看床上的人。 她虽发出不小的响动,但无论是小雨还是司年都依旧睡得香甜。 墨岚蹑手捏脚的先出了卧房。 本以为在梦中折腾了一宿,自己的身子会疲惫不堪。 眼下不仅没有沉重的疲惫感,身子反而轻盈了许多。 难不成这种不正规的训练居然是正经修炼? 为了今晚不继续用眼皮夹“苍蝇”,墨岚决定早早在院中等着。 一股沁人心脾的冷风拂面,墨岚不禁打了个寒颤。 “嘶…真是秋风萧瑟啊!” 她站起身来活动手脚,血液流速加快,身子也渐渐暖了起来。 做了一套每天都会带孩子们做的热身运动,墨岚不禁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五岁的她比同龄人都矮半个头,幼儿园的小朋友都不喜欢跟瘦小的她一起玩。 久而久之,她就变成了被孤立的那一个。 父母看她日渐消沉,才突发奇想带她去兴趣班看看。 谁料刚进少年宫的大门,她就被一楼宽阔庄严的道场吸引。 孩子们“吼哈吼哈”的喊声震耳欲聋,她却一点都不觉得聒噪。 她爬在透明的玻璃上,向往着里面跆拳道老师纵身飞腿的恣意模样。 当时的她怎么也想不到,十几年后的自己,会变成她当初向往的模样。 这是多少人花一辈子都无法完成的事,但她做到了! “夫人?” 裴鸣进院子便见墨岚以奇怪的姿势在空中踢腿。 虽是他没见过的招式,但却由衷的觉得夫人身姿飒爽,动作干净漂亮。 墨岚忆起往昔,竟不自觉的甩出了连环腿。 若不是听到裴鸣的声音及时收腿,此刻她的腿恐怕已经招呼在面前这可大树上了! 看这颗树的粗壮程度,再看看自己竹竿似的腿,她倒吸了一口凉气。 “夫人您这是?” “啊?” 墨岚装傻充楞的渐渐远离那棵树,一边活动着手脚,一边向裴鸣靠近。 “腿、腿抽筋儿,抻一抻……你这么早啊?” 裴鸣将手中的账目往她面前送了送。 “给将军送冯府和陈府昨日抄家的账目,一会儿将军上朝要用的。” 墨岚突然意识到裴鸣貌似是今早第一个进如山苑的人! 那岂不是她的晨练目标? “夫人,将军起了吗?” 裴鸣见卧房的门又紧闭,不敢贸然打扰,只能问她。 墨岚思绪飘远,并未给裴鸣回答。 而是挖空心思的在想能从裴鸣身上要出什么信物? 墨岚脑筋转得极快,将她跟裴鸣迄今为止所有的接触都在脑中重演了一遍。 有了! “裴副将~” 墨岚忽然语调轻弱婉转,柔媚的杏眼轻轻一眨。 在眸中流转的妖娆,似一只活灵活现的魅狐拿捏着裴鸣蠢蠢欲动的心。 麦色的皮肤,完好隐藏了他已经红透的脸。 裴鸣自认为跟在将军身边久了,性子很难热络,自持力也比一般人强。 可此刻夫人面前,他所谓的强悍自制力就全都溃散了! 墨岚怎会看不出裴鸣细微的变化,可见她这一夜的“苍蝇”没白夹。 仅仅发挥了微不足道的十分之一,就将司年身边的第一副将给迷惑住了! 但也只是一瞬,裴鸣便找回了自我。 裴鸣意识到自己的不对劲儿,迅速后退了十步。 “将军若是没起,末将稍后再来,先告退了!” 墨岚见他要逃,心急之下大吼了一声:“裴鸣,给老娘站住!” 裴鸣也不知怎么,仿佛被这一声定了身,竟真的停住了脚步。 “夫人……还有何吩咐?” “和解书可带在身上了?” 墨岚一改刚刚的娇媚之态,活像个截道的土匪。 既然已经学以致用,今晚就不用再夹苍蝇了,那矫揉造作之态也不必时刻拿捏。 接下来要了信物,就能完成晨练任务。 前后的返差让裴鸣一时晃神,回眸的余光瞥见了卧房门口不知站了多久的司年,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就是在京兆府赔钱给船夫时,写的那封和解书。” 墨岚见他想不起来,继续提醒了一下。 “哦哦哦。” 裴鸣在司年的注视下猛得点头,迅速从袖袋中掏出那张和解书。 墨岚一把将和解书扯过来,确认无误后从随身的锦囊里掏出一颗金豆给裴鸣。 裴鸣时不时的瞄向司年,迟迟不敢伸手去接。 “喏,给你就接着!说了双倍就不会赖账,这个只多不少。” 墨岚将金豆塞进裴鸣手中。 这何止双倍啊,买十艘船都绰绰有余! 第62章 宠女无度的夫妻二人 墨岚手中这一个小锦囊的金豆,不过是她嫁妆的冰山一角。 区区一颗金豆,她是真没放在心上。 许是这几天她已经从身心上都接受了娘家是四国首富的事实。 该花的钱一点都不吝啬。 裴鸣收下金豆,近乎逃亡似的离开了如山苑。 仿佛院中有猛虎似的! “不是要等将军吗?将军没见到干嘛走这么急!” 墨岚将小锦囊收好,小声嘀咕着。 回头便见司年抱着刚睡醒的小雨站在卧房门口,正冷眼望着她。 墨岚心里咯噔一声。 他在那里站多久了? 难怪裴鸣跑得那么快。 这院中果然有比猛虎还可怕的东西! 司年面无表情的走到她身边停下,将小雨往她怀里一塞。 顺手拿上裴鸣落在石桌上的账目,昂首阔步的离开了如山苑。 没什么言语交待,更没有任何眼神交流,态度仿佛之前还冷淡。 “我是掘了他司家的祖坟还是抢了他司年的媳妇儿?臭着脸给谁看!” 墨岚朝着司年离开的方向骂骂咧咧。 翠庭起来见她这么早就抱着小雨站在院中,着实有些惊讶。 “夫人今日怎么起这么早?” “跟冰块同床,谁还有心情睡下去,不早点起来,我怕被冻死!” 翠庭习惯性的接过小雨,让浅莺她们几个准备洗漱和早膳。 闻言,翠庭身子一顿,见软塌上没有将军的被褥,而床上有两床被褥,忍俊不禁。 “昨夜……将军跟夫人?” 墨岚见她那羞涩的模样就知道她肯定是想歪了,狠狠敲了一下她的头。 “想什么呢!我们跟小雨一起睡的,能做什么?只是躺在同一张床上而已!” “哦……” 翠庭貌似有些失望。 “嘶,你是不是想让跟他发生点什么?” 墨岚揪着她的耳朵问道。 翠庭疼得直求饶。 “好夫人,奴婢不敢了!奴婢什么都没想!!” 见她眼睛都红了,墨岚才松了手。 “早膳后安排马车回一趟丹王府。” 翠庭把床上的被褥整理好,转过头来问。 “前几日夫人不是刚回过门吗?” “诶?你这丫头今日怎么总喜欢跟我对着干,不回门就不能回王府吗?” 墨岚插着腰反问。 翠庭瘪了瘪嘴。 “奴婢知错了,这就去准备。” “这还差不多。” 用完早膳,墨岚抱着小雨去给老太君请了安,之后乘上马车回了丹王府。 丹王在朝中没有实权,从来都是靠财权说话。 没有皇帝传召,他从不参与政事,不进宫,更不上朝。 所以满朝文武都在早朝上对皇帝面前卑躬屈膝时,丹王正在府中牵着爱妃遛鸟呢! “王爷,郡主回来了!邀您去栖枫苑一见。” 门房急匆匆的跑过来通报。 墨丹眸中闪过一瞬喜悦,但又转瞬即逝,若无其事的逗着鸟。 “回就回了,以前也没见她这么有规矩过,回家还带通报的。” 杜灵知道他刀子嘴豆腐心,轻轻挽上他的手臂。 “岚儿定是想家了,走,咱们去栖枫苑。” 墨丹嗔怒道:“应当是她来给咱们请安,怎么她回个府还得咱们去她的院子?” 墨丹口不对心,话虽讲的硬气,可身体却诚实得很,已经跟着杜灵往外走了。 栖枫苑。 “夫人,小雨少爷很喜欢栖枫苑里的白沙呢!” 墨岚刚牵着小雨进栖枫苑,小雨就被院中大树下的白沙吸引。 正蹲在地上和沙子,玩得不亦乐乎! 除了墨岚和司年,小雨最热衷的就是和沙子。 “既然喜欢,走的时候就把白沙带上,回去铺到如山苑树下,让小雨儿能随时玩到。” 墨岚是真的宠小雨。 凡是她能做到的,恨不得将所有最好的都给他。 只可惜小雨不会自己张嘴要,她又不能强加给小雨什么。 难得小雨有情有独钟的东西,自然要让他能玩的随心所欲。 虽然自己没做过妈妈,但女人这种母性貌似是天生的! “岚儿!” 杜灵走到栖枫苑门口,看到墨岚的身影便出声喊了她。 墨岚回眸,直接朝杜灵飞奔了过去。 “母妃,我好想你啊!” 墨岚抱着杜灵,细嗅着她身上属于母亲特有的味道,有种莫名的心安。 杜灵轻抚着她的发丝,唇角浅笑。 “才几天不见怎就这般黏人了?” “难道我以前就不是个黏人的小妖精了么?” 墨岚撅着嘴,像个小孩子似的撒娇。 墨丹在一旁看着母女俩互动,吃味得很。 明明他也很想抱抱女儿,可又拉不下脸来。 只能黑着脸埋怨:“遇到困难就知道找爹,困难解决了,爹是谁都不知道了?” 母女俩相视一笑,怎会听不出这话中的醋意。 两个女人一左一右分别挽着墨丹的胳膊。 墨岚朝他狠狠的撒了个娇。 “父王~” “女儿怎么会不认您呢!这不是解决完冯府的事,马上就回来兑现诺言了吗!” “对了,您答应我的事,可办了?” 墨丹心里美滋滋的。 “办了办了,已经派人去冯府传话了。” “嗯?你说你回来兑换承诺??” 墨丹怀揣着莫大的疑问,盯着墨岚扁平的小腹看了许久。 “短短几日应该没这么快?多久了?司年知道吗?谁的?” 墨丹忽然表情严肃的一连问了几个问题。 杜灵似乎也察觉到问题所在,拧了拧眉,还屏退了下人。 “岚儿,跟娘亲说实话,无论怎样我们都会为你做主的!” 墨岚没想到一句话引起了他们这么大的误会。 “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墨丹答应帮她救助冯府,但前提条件是尽快让他抱上外孙。 有小雨这个现成的外孙在,墨岚想都没想直接应了。 如今冯府的事有了着落,她自然也得兑现自己的承诺,这不就带着小雨上门了吗! 谁料让他们误会了。 但他们的误会却让墨岚心里一阵阵发暖。 还真是一对宠女无度的夫妻! 即便有了丑闻也不是第一时间责怪,而是想着为女儿做主,真好! “翠庭,将小雨儿带过来。” 翠庭应声,哄着小雨离开白沙堆,走到墨岚身边。 第63章 幸好不是私生子! “父王母妃,这是你们的外孙,墨小雨。” “今日带他回来认认门,给你们抱抱!” 杜灵一见小雨那粉雕玉琢的小脸,心就化了。 从未见过这么好看的奶娃娃! 墨岚小时候也是个精致的娃娃。 但就是太调皮了,哪有乖巧的小雨看着喜人! “是叫小雨吗?快来,让外祖母瞧瞧!” 杜灵蹲下身子朝小雨招了招手。 小雨瞪着大眼睛抬头看了墨岚一眼,仿佛是在征求她的同意。 墨岚微笑着推了推他的后背:“去。” 得到了同意,小雨才朝杜灵小步走了过去。 “哎呦,真好!” 杜灵抱着小雨软乎乎的小身子,心里别提有多满足了。 “连孩子的来历都不问清楚就抱上了,成何体统?” 墨丹见了小雨也喜欢得紧,但有些问题还是得向墨岚问清楚。 “这孩子怎么回事?” 墨岚耸了耸肩:“您要的外孙啊!” “不是说好了,您帮我助冯家一臂之力,我让您抱上外孙嘛!” 墨丹轻咳了一声,用极小的声音问她:“亲生的??” 墨岚吊儿郎当道:“亲生……是不可能亲生的,您怎么想的,我才十七!” 小雨差不多四五岁的模样,出生时墨岚不过十二三。 生子,绝无可能! 墨丹心下出了一口气,幸好不是私生子! “那你也不能为了兑现承诺就随便领个孩子回来啊?我要的是亲外孙!” 墨岚不以为然:“小雨儿可不是随便领的,您出去随便领个这么好看的娃娃回来我瞧瞧!” “你……” 墨丹好悬一口气噎过去,好话就不能好好说? “小雨儿是我领养的,老太君和司年都没反对,同意给小雨一个养子的身份,怎么就不是你的亲外孙了?” “不是我这张肚皮里爬出来的您就不喜欢?不带这样歧视的!” “若是您不喜欢小雨,以后就别想看到任何小东西从我肚皮里爬出来!” “不论亲生还是领养,都是我的孩子,父王要做到一视同仁!” 墨岚一口气说了一堆,只见墨丹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王爷,你怎么能这样说,小雨听到了该有多伤心,不管你承不承认,小雨就是我的亲外孙!” 杜灵捂着小雨的耳朵,将他抱走,离墨丹老远。 墨丹解释都来不及。 墨岚掩面偷笑。 “本王何时说过不承认小雨的身份了?” 墨丹叫苦不迭。 “父王母妃,小雨大概是听不懂咱们说话的,也不会表达,相处久了你们就知道了。” 杜灵仔细瞧了瞧,小雨除了会对她甜甜的笑,确实没有其他表达。 “岚儿,小雨他……” “我让浅舞给他看过,是先天不足造成的,不仅身体,就连心智也比一般孩子成长的慢许多。” 而且这样的孩子,一般都活不到成年。 但后面这一句,墨岚没忍心说出口。 距离小雨成年还有好长的一段路要走,万一期间她找到办法能让小雨恢复正常呢! 毕竟他曾经可是喊过“娘亲”的,就证明还有希望。 与此同时,墨荧的房间。 “什么,墨岚又回来了?还带个孩子??” 婢女唯唯诺诺的回:“是……” “哈哈哈……不知检点的贱人,净连孩子都有了!” 墨荧的笑声里满是嘲讽。 婢女本想解释那孩子并非墨岚亲生,但见墨荧疯癫至极,着实不敢多嘴。 得到这个消息,墨荧哪里还坐得住,起身便往外走。 自从上次马失前蹄,墨荧便被禁足了。 出嫁前,她不可能迈出这个院子一步。 婢女壮着胆子阻拦。 “小姐,您去哪啊?没有王爷的命令,您不能出……啊!” 婢女的话还没说完,墨荧的一个巴掌就狠狠的甩在了她脸上。 “什么时候连你一个小小婢女都敢置喙我的去留了!” 婢女捂着发胀的脸颊,咬着唇低声哭泣,不敢再言语一声。 余光瞥见墨荧并未从院子正门出去,而是绕到了假山后,不见了踪影。 这座院子就正门一个出入口,墨荧没出去,婢女也就没敢贸然将此事上报。 墨岚和小雨在丹王府用过午膳后才离开。 大门口送别时,正赶上去冯府传话的人回来。 那人说,冯府气氛很是严肃。 他到时,冯府刚匆忙驶出去一辆马车,看样子是马不停蹄的直奔城外。 没人知道那马车是出城干嘛去的。 但墨岚心知肚明那是送冯袅袅去福襄庵的马车,不过也没点破。 与父母告别后,她抱着小雨上了马车往回走。 京兆府。 下朝后,司年直奔收押陈家人的京兆府大狱。 赶到时,陈家人已经上了枷锁,被带出大狱,准备上路了。 官差们见司年过来,纷纷行礼。 陈家人作为罪人也都跪下叩首,沉重的镣铐摩擦,发出叮当响声。 裴鸣上前对官差们十分客气的说道。 “将军有几句话要问陈家人,不知几位大哥可否行个方便?” 为首的官差头头立即给手下人使眼色,让他们退下。 随后官差头头毕恭毕敬道:“将军请。” 司年淡淡的“嗯”了一声,让裴鸣将他也请到了一边。 接下来司年要问的事,不希望被外人听到。 “冯珏之妻陈氏。” 听到司年唤自己,陈氏的身子不由的一抖,但还是弱弱的抬了抬手。 “民、民妇在。” 司年冷声问道:“飘然散,谁给你的?” 陈氏先是瞪大了眼,又脱力的瘫跪在地上,咽了咽口水。 听到飘然散脸色大变的还有陈氏的赌鬼大哥。 这些细微的变化自然难逃司年的法眼。 司年锐利的眸光如一把凶刀,直插在陈氏大哥。 “你知道?” 陈氏大哥猛得摇头:“不知道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谁知道司年突然跑来问这个做什么? 飘然散如今在世上是个什么存在,知情的人都心知肚明。 那是厉宛国特有的迷药,厉宛国还未灭王时,就已经被各国列为禁药了! 若是他们承认飘然散的来历,那便是罪上加罪。 他们自然不敢道明。 万一再被追加个私藏私用禁药的罪名,那他们的命都岌岌可危了! 第64章 深恶痛绝的毒国 陈氏大哥的知情不报惹恼了司年。 他本不是个易动怒的人,常年刻意控制的情绪,让他喜怒都不形与色。 与生俱来的距离感又让人难以接近,总给人一副坏脾气的假象。 若他真动了怒,灭国焚城都难以平息他滔天的怒火! 飘然散是他的底线,只要跟飘然散和厉宛国扯上关系,他便难以控制情绪。 司年掌心运起内力,朝陈氏大哥的胸前打出一掌。 陈氏大哥感觉自己的五脏六腑都被震散了。 捂着剧痛的胸口,猛得呕出一口血出来。 “杀、杀人啦!救命,官爷救命啊……” 陈氏大哥顶着最后一口底气朝官差头头大喊救命。 官差头头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也怕司年将人打死,自己不好交差。 刚准备过去看看,裴鸣便将他拦下。 “将军动了怒,一般人劝不住,您在这歇歇,我过去看看,以免伤及无辜。” 裴鸣用力拍了拍他的肩,把他按在原地。 随时心平气和的对他说着话,可怎么听都觉得像是威胁。 官差头头只在远距离盯着司年的背影,背后的冷汗都不自觉的往下流。 这要是靠近了,还不得被吓的尿裤子? 官差头头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千恩万谢。 “那就麻烦裴副将了!” 裴鸣点了点头,朝司年走过去。 陈氏大哥挨了一掌,心中更明确飘然散的来历不能说。 谁知道说了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见没人救命,陈氏大哥只能服软自救。 “将、将军,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 司年那一掌仅仅用了一成力,他并不想杀人,只想知道答案。 但总有人敬酒不吃吃罚酒! 待他准备加一成力打出第二掌时,裴鸣及时拦了一把。 “将军,审讯问供这种事还是末将来!” 说着,裴鸣已经走到陈氏大哥面前,一指戳在人身上最痛的穴位上。 只听陈氏大哥“嗷”的一声,叫的比刚刚还惨烈。 官差头头听得是毛骨悚然。 裴副将不是过去说清的嘛? 怎么比司将军下手还狠! 官差们恨不得都捂上自己的耳朵。 他们背过身去,往外围又走了几步,全当看不见,听不见。 “老实说出来就能免去痛苦,你们的罪已定,不会因你招出什么新的供词就改变,放心说!” 裴鸣恩威并施,循循善诱,免除了陈氏大哥的后顾之忧。 陈氏大哥受不住这种痛苦的折磨。 司年那一掌虽痛,但干脆利索。 而裴鸣这种痛是绵延不绝,深入骨髓的。 一般人根本就受不住,更何况是他这副软骨头呢! 再吃裴鸣一记定心丸,陈氏大哥便什么都招了。 裴鸣解除了他的痛苦,并让官差头头带他们继续上路了。 将陈家人都送走,裴鸣向司年汇报。 “将军,据陈氏大哥所言,这飘然散是他们十几年前从一个厉宛国的毒师手中得到的。” 果然不出所料,陈氏的飘然散出自厉宛国! 司年双眸微眯,发出危险的气息。 裴鸣继续道:“陈氏的父亲曾救过一名厉宛国的毒师,毒师为报恩破例给了他一瓶飘然散。” “后来传到陈氏手中,近日才被冯袅袅用到了将军身上。” 裴鸣是事后才得知司年在冯府抄家那夜中了飘然散的。 他后悔自己办事拖拖拉拉,没能随时跟在将军身边,让将军置身于危险之中。 裴青若在,将军身边也不会没人照应。 “将军,不如让裴青回来?” 裴鸣并非想替裴青说情,只是将军身边缺不得人! “不、必!” 司年紧攥的拳头青筋凸起,浑身散发着狠戾之气。 又极度在隐忍,双目都泛着猩红的血光。 裴鸣许久未见过将军情绪波动的如此厉害了,不由的心惊。 看来将军还是放不下对厉宛那个毒国的深恶痛绝! “从眼下的证据和供词来看,可排除厉宛国余孽潜伏至巴格城的可能。” “但末将会继续追查此事,绝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请将军放心!” 裴鸣没再提调回裴青的事。 过了半晌,司年才淡淡开口:“回府。” 裴鸣见他雪崩的心绪已经恢复平静,心下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这不是阿年嘛!” 司年刚从京兆府大狱离开,偶然碰见的褚秀逸便迎面而来。 司年见他那张笑得浮夸的脸,不禁蹙起了眉。 本想装作不认识从另一边离开,但褚秀逸貌似看出了他的意图,跑过来直接揽上了他的肩。 “阿年是刚下朝吗?一起去喝一杯!” 褚秀逸盛情相邀。 “不喝!” 司年严辞拒绝。 褚秀逸学着娇弱美人儿的模样,故作伤心垂泪,用衣袖沾了沾眼角。 “阿年当真绝情,是忘了我们青梅竹马的情意了嘛?” 大街上,一个穿着花里胡哨的男人哭哭啼啼,惹来不少人侧目。 裴鸣见司年的眉毛都快打结了,连忙跳出来解围。 此刻的裴鸣无比想念裴青! 往日都是靠他来应付褚秀逸的无赖,如今只能自己上了。 “逸公子,将军正准备回护国将军府陪老太君礼佛,不宜饮酒。” 这么蹩脚的借口褚秀逸哪能看不出来。 就司年这杀伐戾气,怕是在佛前跪上个百年都得不到佛祖的庇佑! 还礼佛? 褚秀逸拍了拍司年的胸口,以扇面掩住口鼻,只露出一双邪魅调笑的眸子。 “礼佛好呀!不如我们一起,我好久都没见老太君了!” 他不给司年任何拒绝的机会,勾肩搭背的带着司年往护国将军府去。 裴鸣扶额冷汗。 这位褚相家的幺子还真是不按常理出牌。 果然不是他这榆木脑袋能应付的! 司年更是拿他没辙。 骂不过,打不得,只能任由他胡闹。 与此同时,墨岚回护国将军府的马车还悠闲的走在路上。 小雨忽然表情痛苦的捂住肚子,小脑袋无精打采的耷拉在墨岚腿上。 “浅舞,快看看小雨怎么了?” 浅舞丝毫不敢耽搁,诊了脉,又摸了摸小雨的肚子。 随后从斜跨的背袋中拿了药出来给小雨服下。 “夫人不用担心,小雨少爷只是积食了。” 第65章 暗流涌动的街道 服下药后,小雨的脸色明显好转,肚子也没那么痛了,朝墨岚龇了个牙。 “还疼不疼了?娘亲帮你揉揉好不好?” 墨岚心疼的抱着小雨,揉了揉他的肚子。 “夫人,离护国将军府不远了,不如带着小雨少爷走回去消消食如何?” 墨岚点头同意,下了马车,带小雨往回走。 小雨的脚刚沾地,就顺势牵上了墨岚的小拇指。 软嫩的小手紧紧攥着,生怕自己会走丢一样。 墨岚笑着揉了揉他的头。 “乖,抓紧娘亲的手哦~” 他们让马车先行回去,慢步走在街上。 走了一会儿,前方出现不小的骚动。 浅艳十分机警,护着墨岚停下了脚步,靠到街边。 “夫人,您在这稍后,奴婢去看看。” 墨岚抻着脖子往前面瞧了瞧,不过是几个人打群架。 浅艳也未免太草木皆兵了! 浅艳还没过去查看,混战着的几个男人便朝他们这边过来。 浅艳和浅歌立即护住墨岚护后退,尽量让她不受这场乱斗波及。 小雨似乎感受到了打斗之人的杀气,害怕的攥紧了墨岚的手。 墨岚一把将他抱起来,让他把头靠在自己肩上,轻抚他的后背安慰。 “小雨儿乖,有娘亲在,不怕!娘亲会保护你的!!” 打架斗殴墨岚又不是没经历过,但行动范围如此之大之迅速的可不多见。 他们看似在互相斗殴,可行进的目标却很一致,便是朝着她来的。 墨岚忽然胸口一闷,特殊感应让她恍然大悟。 这是危险邻近的警告! 墨岚微微眯着眼,警惕着他们的动作。 她抱着小雨极速后退,对方却靠得越来越近,且身上的杀气也暴露无遗。 “夫人,他们有问题,您带小雨少爷先走,我们来对付!” 浅艳也察觉出问题,不由分说的挡住他们,直接动了手。 浅莺、浅歌和浅舞也很快加入战斗。 街市上鸡飞狗跳,人群四处逃窜,好几个摊子都被砸得稀巴烂。 为了不惊着小雨,墨岚只能尽量往后退,远离战斗中心。 莺歌燕舞与他们缠斗得厉害。 有几个人试图打破她们的防线,但都被她们拦了下来。 竟没让他们有任何接近墨岚和小雨的机会! 墨岚第一次见这四个丫头的身手。 各个身姿矫健轻盈,出手果断狠辣,招招直逼要害。 谁能想到一个个娇俏的小丫头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处处下手不留情。 眼看着对方几个糙汉渐渐落了下风。 对方见势不妙,脚底抹油开溜了。 莺歌燕舞深知穷寇莫追的道理,都止步不前。 墨岚却喊道:“浅莺浅歌去追,尽量捉个活的回来!” 浅莺浅歌相识一眼,回了声“是”,风一般追了出去。 浅艳和浅舞回到她身边护卫。 原本热闹的街市被打砸的乱七八糟,四处躲藏的人也因罪魁祸首的出逃而一个两个冒出头来。 小摊的商贩们,一边拾自己的东西一边叹息。 看来几乎是没有几样能卖的了! 墨岚面色凝重,眸中多了一丝冷意,对方明显是冲着她来的。 但究竟为何会被人盯上,她百思不得其解。 即便她从前的烂账风流债数不胜数,也从未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对她出手。 这段时间她唯一的变化就是嫁入了护国将军府。 难不成是司年的仇家,报复到她头上来了? 想知道答案,就得看浅莺浅歌能否抓个活口回来审问了! 街巷暗处,有几双眼睛正暗戳戳的盯着刚刚发生骚乱的地方。 “小姐,他们失败了。” 身着黑斗篷的女人目光恶毒的瞪着墨岚。 “我看到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跟你们主子一样!!” 蒙着面的黑衣人不敢顶嘴,只蹙了蹙眉。 毕竟没有哪个属下是愿意听别人贬低自己主子的。 奈何主子都对她言听计从,他一个下属自然不敢冒犯。 “事情没办明白,屁股总能擦干净?” 黑衣人沉声道:“小姐放心。” “哼!但愿能让我放心!” 女人冷哼一声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丹王府附近。 黑衣人也在黑暗中消失。 墨岚察觉到暗处有恶意满满的视线盯着自己,便往那处瞧了过去。 可那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片黑暗的阴影。 “夫人,您瞧什么呢?”浅莺问。 墨岚摇头,收回目光。 “没什么。” 另一处暗巷。 白衣公子蹙眉问道:“这是父亲安排的?” 他身后的随从咧了咧嘴。 “公子,老爷只安排了扒手偷钱袋,没说还有这么大阵仗啊?” 再说老爷也不是不知道公子手无缚鸡之力。 怎会安排这等武打大戏让公子涉险。 “公子,咱们的人还没动手呢?” 随从朝身后贼眉鼠眼的那两人看去,这才是他们老爷准备的人。 只可惜没轮到他们上场,这场戏就结束了! 事到如今,他正愁回府该如何向老爷请罪呢! 也不知他们老爷是怎么想的,非要公子去接近一个有夫之妇。 但老爷的命令不可违背,就连向来洁身自好的公子都无法拒绝,他一个下人就更没有任何发言权了。 “公子,咱们回吗?” 随从试探问道。 计划落空,白衣公子本想打道回府的。 但远见地上落了一只精致的小锦囊,灵机一动。 “依计行事。” 白衣公子遣散了父亲原本准备的人,独身上前,弯腰捡起小锦囊。 正欲接近墨岚,便被戒备万分的浅艳挡了下来。 “这位公子有何贵干?” 白衣公子从容拱手见礼,将掌心缓缓摊开。 “请问这个可是姑娘或您家夫人的?” 白衣公子朝她身后看了一眼,墨岚正抱着小雨笑眯眯的哄着玩呢。 浅艳挪了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夺过他手中的小锦囊。 “多谢公子,这确实是我家夫人的东西。” 白衣公子张了张嘴,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浅艳趾高气昂的仰着脖子,根本没有给他靠近墨岚的机会。 想想刚刚这姑娘动手揍人的架势,白衣公子不敢再贸然接近。 “浅艳,怎么了?” 第66章 褚相长子褚明远 墨岚轻柔婉转的声音在白衣公子耳畔响起。 她将小雨交给浅舞,上前询问。 白衣公子恭敬作揖,抬头正迎上墨岚那一双勾人摄魄的媚眼。 眨眼间,仿佛三魂七魄都逃离了本体,他呆呆的盯着墨岚看了许久。 墨岚没在意他的目光,专心致志的听浅艳跟她絮叨。 得知人家是来送还东西的,墨岚还嗔怪浅艳对人家太凶。 随后她从小锦囊中掏出一颗金豆子给白衣公子。 白衣公子被金灿灿的光晃了眼,才回过神来。 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这……” 白衣公子的随从见了这一幕也愣住了,随后大声指责墨岚。 “你当我们公子是什么人,岂容你这般侮辱!” 墨岚这才仔细瞧了瞧面前的白衣公子。 见他衣着不凡,一身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想必出身书香世家。 定是个品性高洁之人,她送这般庸俗之物,确实有侮辱之嫌。 “抱歉,我只想表达感谢,没想到让您误会了!” 墨岚悻悻的收回金豆。 整得她像个暴发户似的,见谁都随便发金豆! “是随从无礼,在下该向夫人道歉才是!” 白衣公子再次拱手作揖,身段姿态放的很低。 墨岚还是第一次见这么有礼数的男人,一时也不知该如何回礼。 学着他的模样,深深弯腰还礼。 两人一来二去对着行礼,尴尬不已。 见他们行为怪异,周遭之人议论纷纷。 随从不忍自家公子被人说三道四。 又不想让公子遭老爷斥责,忽然想到了个办法。 “既然夫人想要表达谢意,不如请我们公子吃茶如何?” 白衣公子瞪了瞪眼,压低声音问他。 “你怎么回事?” 随从小声回道:“公子,机会难得,您忘了老爷的命令了?” 白衣公子竟无言反驳。 随从继续自说自话。 “钱财乃身外之物,我们公子不稀罕也不缺,但君子之道也不能驳了夫人美意,不如就吃茶一杯。” 随从的话虽糙,但在理。 墨岚想了想,正觉得口渴,而且身侧便是一家不错的茶楼。 她指着楼上靠窗的位置说道:“不如就这家,公子请!” 白衣公子从未想过事情会进行的这么顺利,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犹豫间,随从在他身后推了一把,一行人顺理成章的进了茶楼。 在二楼靠窗的雅间坐定。 墨岚给了茶楼伙计一颗金豆,要了两壶最好的茶和点心。 “不过是捡了个钱袋归还,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刚刚为夫人挡刀舍命了呢!” 浅艳哄着小雨玩儿,偷偷翻了白衣公子和他的随从好几眼。 浅莺听到她嘀嘀咕咕的没礼数,用胳膊肘轻轻拐了她一下。 浅艳翻着眼白,声音略大了一点。 “我又没说错!” 白衣公子和随从自然也是听到浅艳了的。 白衣公子脸上微红,吃茶这事儿确实有些厚脸皮了。 而随从的脸则铁青铁青的。 他们公子是何等芝兰玉树的贵人,竟让一个丫鬟这般数落! 若不是老爷的命令在前,他定要找这丫鬟比划比划。 要不是没有办法,他怎么会出这种馊主意让他家公子自降身份。 热茶入杯,茶香扑鼻,香沁无比。 墨岚抿唇品了一口。 果然用金豆换来的茶是极品中的极品! 茶汤香醇回甘,入口的香气也是荡气回肠。 墨岚喝完,亲手给白衣公子也倒了一杯。 “丫头们口无遮拦,公子别在意,尝尝这茶!” 白衣公子捏起茶杯,饮下,回味无穷。 “是在下唐突了,多谢夫人款待!” “见公子气度不凡,温文尔雅,敢问是哪家的?” 白衣公子起身作揖,郑重其事的介绍了自己。 “在下褚明远……” 一语未落,墨岚脑中突然弹出一个词条: 宿主挚友褚秀逸的兄长,褚相长子。 墨岚挑眉。 什么时候多了这么个功能? “怎么样,喜欢咩?” 小海睡醒了就开始炫技。 “这个人物介绍功能是奖励你哒~” “刚刚看了晨练任务的成果,小岚岚简直棒呆!又升到一级啦~” 墨岚已经对升级不抱有任何期待。 反正不管她攒了多少经验,最后都会被奸商小海以各种看似合情合理的理由克扣回去。 “夫人,夫人?墨岚郡主!” 褚明远见她出神,大声喊道。 墨岚回神看他:“你认得我?” 褚明远坦然笑道:“墨岚郡主鼎鼎大名,早有耳闻,只是百闻不如一见。” 此话在墨岚耳中,总觉得不像是夸她的。 她自己也谦虚道:“呵呵,恶名而已,不值一提!” 墨岚战术性喝茶,试图不继续这个话题。 小雨从墨岚身侧偷偷伸手去拿桌上的点心,被墨岚逮了个正着。 她擒住小雨细嫩的手腕,将小雨惩罚似的禁锢在怀里,点了点他的小鼻子。 “小雨儿,晚膳前不能再吃东西了,忘记刚刚在马车上肚子疼了嘛?” 小雨还是挣扎着想去拿桌上的点心。 墨岚偏偏不松手,降了降脸色。 不仅没给他拿点心,还倒了一杯茶给他。 “喝茶可以,点心不行!” 小雨水汪汪的大眼睛瞪得溜圆,墨岚差点就妥协了。 但为了他的身子着想,还是没屈服在他的可爱之下。 “这孩子是郡主的?” 褚明远见小雨跟墨岚亲昵非常,怎么看都不像是一般亲戚家的小孩儿。 墨岚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儿子!” “额咳咳咳……” 褚明远这口茶算是喝呛了。 见他那吃惊的模样,墨岚莫名觉得好笑。 大笑了几声才给他解释小雨的身世来历。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的打开了话匣子。 两壶茶逐渐变成了三壶,四壶…… 晌午的太阳一过,仿佛眨眼间便迎来了漫天红霞的黄昏。 “诶?那不是明远兄吗?” 茶楼下,几位风度翩翩的公子哥驻足停留。 其中一位用扇子指了指二楼窗边的白衣男人。 闻言,褚秀逸抬头看去,果然见到了他大哥那张清逸正派的脸。 刚准备抬腿快速离去,余光却瞥见大哥对面坐了一位笑声爽朗的女子。 第67章 不该同框的两人 身边的人又道:“明远兄何时娶亲,何时生子的?怎么从未听说过?这样大的喜事逸兄怎不知会兄弟们一声!” 其他几个纨绔子弟也一脸调笑的附和。 褚秀逸本想缠着司年一起回护国将军府,趁机跟墨岚叙叙旧的。 怎料司年在城中乱逛,害得他偶遇这些个“同道中人”,说什么都要一路相伴。 往日,司年早就赶人了。 谁知今日抽得什么疯,竟真跟他们一路同行的往护国将军府去! “成什么亲?生什么子?胡说什么呢!去去去……” 褚秀逸将这些纨绔子弟逐一驱散,目光紧盯着二楼雅间的窗户。 确实见他大哥怀中抱着一个长相精致的男娃娃,还时不时举高逗弄。 难不成大哥真的金屋藏娇? “阿年,快帮我看看,那是我大哥的孩子吗?” 司年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继续往前走。 “哎呀,你就帮我看看嘛,顺便看看那个女人是谁?” 褚秀逸硬掰着司年的头让他往楼上看去。 褚秀逸比司年矮了一个头,顶多能看到他大哥对面坐的是个女人。 只能看到人家的头顶,看不到人家的脸。 司年的目光被迫投了过去。 看清女人的面容后,眸光几不可查的闪过一道凶光,但转瞬即逝。 褚明远怀里抱的那是……小雨? 再看褚明远对面,那笑靥如花的不正是墨岚嘛? 司年阴沉了脸,身上的凛然之气渐浓。 逼得褚秀逸不得不收回手,往后退了几步,试探问道。 “阿、阿年,你怎么了?” “无事。” 裴鸣见司年的情绪又有微弱波动,便远走了几步往楼上看。 眼看几张熟悉的面孔,便了然将军为何会情绪变化。 将军最是看中护国将军府的名声。 夫人婚前恶名在外,他管不了也不想管。 但婚后,夫人的一举一动牵动着整个护国将军府。 楼上这两个平时完全不会有任何交集的人坐在一起谈笑品茶。 裴鸣都觉得不可思议! 褚明远是巴格城里有名的大才子,多少名门贵女心目中的梦中情人。 难不成夫人也对大才子动心了? 裴鸣简直不敢想,悄悄去瞄司年的脸色。 但此刻司年又恢复成一脸冷漠,仿佛楼上的女人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似的。 褚秀逸从司年这里得不到答案,便跑到裴鸣身边,往楼上看。 这个角度确实能看到里面,瞧见墨岚的脸时,他愣了一下。 “这…这不可能啊?他们是何时相识的??” 褚秀逸曾明确跟墨岚谈论过巴格城里所有的才子佳人。 墨岚当时表示,褚明远虽温润如玉,是个文弱美男,但她消受不起。 就算褚相不提刀来砍她,她也不想染指那高洁的雪莲花,不好脱身,麻烦得很! 所以每每有褚明远出现的地方,墨岚都是刻意避开的。 再加上两人的圈子几乎没有重叠,所以从未真正像今日一般正式见过。 “阿年,咱们也上去坐坐!” 褚秀逸扯了一把司年。 “不去!” 司年拂袖弹开了他的手,转身欲走。 “行,你不去,我去!” 褚秀逸噔噔噔的跑上了楼。 裴鸣凑过来小声道:“将军,几个时辰前,这条街曾发生过打斗。” 司年原本已经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环看四周摊位,虽然已收拾整洁,但还能从蛛丝马迹中看到这里曾经发生过激烈的打斗。 裴鸣继续道:“夫人的婢女跟对方交过手,对方不敌仓皇逃走。” “褚大公子是拾了夫人的钱袋归还,夫人才请他去茶楼吃酒还人情的。” 裴鸣仅凭这一会儿工夫,就将此事的原委打听的清清楚楚。 司年冷淡的“嗯”了一声,还是准备离开。 裴鸣虽不算喜欢墨岚这位女主子,但怎么说她都是名正言顺的将军夫人。 没有哪个忠诚的下属是不希望自己主子幸福的,裴鸣也不例外。 在裴青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一直在做着自己不擅长的事。 明明这些平时都是裴青在操心的,他这是怎么了? 裴青不在,自己的操心便多了起来吗? “将军,夫人的马车不在附近,想必是打斗中惊了马,先跑回府了。” “您不妨上去等一等夫人,若是出了意外,老太君那边您也不好交代。” 裴鸣使出了浑身解数,把他毕生所学都用上了。 司年止步,回眸冷瞥了裴鸣一眼。 “你最近,话有点多。” 裴鸣也意识到了自己的问题,张了张嘴,却没再说些什么。 还是继续做他安静的副将好了。 真是无比想念裴青在耳边聒噪的日子! 褚秀逸上楼都没敲门,直接破门而入,搞得浅艳浅舞条件反射。 浅艳将小雨抱起,准备夺窗而逃; 浅舞已经掏出毒针,将墨岚护在身后,蓄势待发。 “秀逸?” 褚秀逸的出现让褚明远十分惊讶。 墨岚从浅舞身旁探出脑袋来。 能这么没礼数闯门的,这巴格城里恐怕也没几个。 墨岚摆手,让浅艳浅舞解除防备。 漫不经心的问道:“你怎么跑这儿来了?稀客啊!” 在墨岚的印象中,褚秀逸就是天天泡在青楼楚馆中的风骚男人。 离开这些地方,他便失去了只有他身上才有的独特气质。 褚秀逸甩开袍子一屁股坐到墨岚身边,亲密的揽着墨岚的肩。 “岚儿这么说可就伤我的心了!你跟大哥能来,我为何不能来?” “茶馆我也是经常来的,只是没跟你来过而已。” 墨岚使暗劲一把将褚秀逸推离,随即用冷眼警告他,跟自己保持距离。 褚明远见他还是那般放浪不羁,又对墨岚动手动脚,不禁蹙起了眉。 开口教训道:“秀逸,男女授受不亲,你怎可对郡主无礼!” 褚秀逸轻嗤的出了一口气。 “嘁!大哥是才子,饱读诗书,我可没读那么多圣贤书,不懂你说的这些!” 褚秀逸像个叛逆期的孩子,让他往东,他偏偏往西。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父亲也曾对你抱有很大的希望,是你自己不争气!” “闹够了就赶紧回家跟父亲认错,趁你年纪还小,一切重新来过为时不晚!” 褚明远口苦婆心的劝道。 第68章 犬子 褚秀逸似赶苍蝇般摆了摆手。 “我真是跟你处不来,见面总要说教一番,不胜其烦!” 褚秀逸一脸不耐,但对着墨岚却换上了一张谄媚的笑脸。 “岚儿,去隔风听雨楼喝一杯?” “新晋的花魁可是念叨你许久了,你可曾记得当初许过人家什么诺?” 墨岚有种不好的预感,果断装傻。 “你说的我怎么听不懂?浅艳,抱上小雨儿,咱们该回府了!” 见墨岚匆忙想逃,褚秀逸一把扯住她的手腕耍无赖。 “你可答应过人家,若是做了花魁就包下她一年,日日寻欢,夜夜笙歌……” 闻言,墨岚身形一滞。 就知道跟隔风听雨楼扯上关系准没什么好事! 墨岚抬腿准备迈出雅间时,看到了门口冷着一张冰山脸的司年。 也不知这人不声不响站在这里多久了? 每次出现都像个背后灵似的,给人一股阴森森的感觉。 墨岚弱弱的将脚收了回去,仿佛这只脚踏出去,就会被眼前这尊煞神斩掉。 褚秀逸本以为司年已经离开了,所以才故意口不择言。 谁料他居然当着司年的面,揭了墨岚的老底? 即便他是两人的好友,此刻也怕是同时将两人都得罪了! 褚秀逸弱弱的缩到一旁,刚刚嚣张的气焰在万年寒冰面前荡然无存。 褚明远是见过司年几次的,只是从未这般近距离接触过。 两个人可以说是这些人中相距最远的。 但他也能清楚感受到从司年身上散发出的,那如猛虎般强悍摄人的气势。 这便是墨岚的相公,令人闻风丧胆的黑面阎罗,北虞国的护国大将军! 褚明远对他肃然起敬,却又莫名心虚。 毕竟他是带着不纯目的来接近墨岚的,忽然有种耗子见了猫的渺小感。 “爹…爹……” 小雨不知何时从浅艳的怀里挣脱出来,跑到门口抱着司年的大腿,甜腻腻的轻声唤他。 梨涡浅浅的微笑让司年的心情豁然开朗,阴云瞬间被驱散,阳光普照心田。 小雨忽然开口,墨岚十分惊讶。 小雨儿什么时候会喊爹爹了? 自己明明没教过! 虽然有时她会缠着小雨教他喊娘亲,但小雨自从那次后便再也没叫过娘亲了。 不会是趁她不在的那几天,司年偷偷教的? 但转念一想,司年貌似不是会做这种事的人。 褚秀逸目瞪口呆的指着小雨问司年。 “这孩子是?” 司年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弯腰将小雨托了起来,淡淡道:“犬子。” 笼罩在雅间的低糜气压终于在这一声“犬子”中渐渐消散。 墨岚从没想过司年会这般毫不避讳的在外人面前承认小雨的身份,多少有些小小的感动。 这份坦然也让褚秀逸更迷糊了。 他不由的将视线落到墨岚的小腹上。 墨岚感受到他异样的目光立即抱着小腹,狠狠剜了他一眼,转过身去。 司年知道他在怀疑什么,又补充道:“养子。” “你什么时候收的养子?我怎么不知道??” 墨岚漫不经心的回道:“我们收养子关你什么事,走,回家!” 墨岚顺手挽上司年拖着小雨的胳膊,带着他往外走。 司年瞥了一眼搭在胳膊上那只白玉般的小手,心情还算不错。 目送一家三口离开茶楼,褚秀逸和褚明远才算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大哥为何会跟岚儿在一起,是不是该给我个交待?” 褚明远似乎不太喜欢他这个提问的方式。 “交待?你是以什么身份来问我要交待?” 褚秀逸嗤笑。 “岚儿和阿年是我挚友,从未跟岚儿有过交集的大哥无缘无故跟岚儿吃茶,是想做什么?” 褚明远沉默不语。 “别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你向来只对老头儿的命令言听计从,他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 “大哥不是向来瞧不上我这一派的行事作风嘛!岚儿于我有过之而不及的。” 褚秀逸对自家人相当了解,字字句句,一针见血。 褚明远也不想瞒他。 “确实是父亲的意思,让我有意接近墨岚郡主。” “他想做什么?” 褚明远长叹一声。 “父亲的意思,丹王府和护国将军府两大势力联姻,财力和军力足以掀翻北虞皇室,所以……” 褚秀逸似乎猜到了褚相想做什么,不停的冷笑。 “所以为了破坏两家的关系,他居然牺牲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来勾搭有夫之妇?” “勾搭”这个词,褚明远听着十分不舒服,却又无法反驳。 “且不说他们两家对北虞会不会造成威胁,大哥就不觉得老头子的做法十分下作和不堪吗?” “这是群臣之首,一国之相该有的气量和智谋?” “大哥是没有脑子还是不会思考,这样做你自己的名声也废了!” “就为了老头子一个荒唐至极的想法就这样牺牲自己,大哥,值得吗?” 褚秀逸激动的捏着褚明远的双肩不停质问。 “你怎知我没抗争过,可你知道父亲的性格,我也是没办法。” 褚明远推开他,缓步走到窗边叹息。 “但如今,我怕是不会继续按照父亲的意思去做了。” 褚秀逸心里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他缓缓抬起头,看着幡然醒悟的大哥。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想法?” 褚明远回味着墨岚明媚的眼和灿烂的笑,唇角微微上扬。 “传闻中的她如母夜叉般凶悍无礼,可真实的她却没有传言中那般不堪。” “明明是个端庄秀丽的可人儿,怎会被传得那般可怕?” 褚秀逸嗅到大哥的不对劲,严肃警告。 “大哥,岚儿已经跟阿年成亲,你不可再动其他心思!” 别说大哥争不过司年,就是大哥想接近墨岚,还得过自己这关呢! 他在警告褚明远时,又何尝不是在警示自己,收回那不该有的心思。 “臭小子,想什么呢?你大哥是那种人?” 褚秀逸腹诽:不是那种人也被老头子逼的差点成了那种人不是? 褚明远望着天边沉没的夕阳。 “我跟你一样,真心想跟她做朋友。” 他不会听从褚相的安排,贸然去破坏司年和墨岚的婚姻。 但若司年对她不好,自己也不是一点机会都没有。 就凭今日司年对她的态度,和司年那冷若冰霜不解风情的性格。 褚明远在心中断言,他们夫妻的关系定不会走太远! 第69章 先从熟人下手 墨岚虽挽着司年出了茶楼,但刚出茶楼她的手便自然的收了回来。 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跟在司年身后,一步一步踩着他的影子走。 实则是在跟小海交流。 “小岚岚,褚明远是个不错的攻略对象哦~” “你要不要这么凶残,连好基友的哥哥都不放过?” 小海却道:“诶~小岚岚现在手段太弱,只能先从熟人先下手。” “所谓孰能生巧就是这个道理,这样在以后面对陌生人时,你才能手到擒来嘛~” 墨岚苦笑:“呵呵,我跟他也只不过是刚见过一次面的陌生人而已。” 要说是熟人,未免有些牵强。 选择褚明远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小海没说。 那就是他已经主动游到鱼塘边了,这样主动送上门的好鱼绝不能轻易放过! “那任务是什么?” “很简单哦~” 从小海嘴里说出来的简单,墨岚持严重怀疑态度。 “褚明远不是大才子嘛!让他心甘情愿为你做四件事,集齐琴棋书画四个他对你的心动瞬间就好。” 墨岚有些自暴自弃,发出颓废的笑声。 “呵呵~简单?嗯??” 小海心虚道:“确实…挺简单的……” 毕竟人家已经在鱼塘边缘徘徊了嘛! 只要多撩他几次,还不信他不乖乖游进来? “我跟他都不熟,我怎么接近他?总不能天天到相府门口去蹲守?” “啧啧啧,这还不简单,给你个提示。” 小海翻了翻褚明远的资料,输入到墨岚脑中。 “他几乎每日都去惠文馆,那里是文人墨客的天堂,你去那儿试试。” 墨岚阅完脑中新输入进来的资料,苦着一张脸。 “你确定我出现在惠文馆不会被撵出来?” 毕竟记忆中,在三个月前,她可是被惠文馆撵出来过的。 她在街上偶然听到一首不错的诗,便尾随吟诗的书生进了惠文馆。 谁料那书生进门便高呼救命! 墨岚只想找他誊写一下他吟的那首诗,没想到却被当成登徒子赶了出来。 还被惠文馆的馆长勒令,再也不许踏足惠文馆! 惠文馆里的文人气节高,即使身份地位不如墨岚,也不向她屈服。 墨岚跟他们这些酸弱文人有理说不清,也懒得解释。 之后连惠文馆这条街,她都没再踏足过。 “夫人!您走过了,大门在这边!” 墨岚途径大门还继续魂不守舍的往前走,浅艳见她走过了头,连忙上前拉住。 墨岚回神,才发现自己走过了,身旁只有浅艳浅舞。 浅舞道:“将军已经先抱小雨少爷回去了,夫人还要去别的地方?” 墨岚摇头,朝大门口走去。 “不去,回家!” 回到如山苑,小雨也不知是怎么了,只缠着司年。 一点都不顾及满脸醋意的墨岚,她试图几次讨好,都无疾而终。 就连睡觉时,也只抱着司年的胳膊,拽他上床。 完全没有让墨岚讲睡觉故事的意思。 墨岚识趣的抱起枕头和被褥,主动搬到软塌上去睡。 她才没那么厚脸皮,没有小雨的要求还霸着床。 只不过这软塌确实比不了床,睡得一点都不舒服。 墨岚翻来覆去到下半夜,才将将有了些许困意。 许是今日街上的打斗吓到了小雨,让他对自己没有了安全感,所以才会去缠着让他有安全感的司年。 墨岚决定明天要好好哄哄小雨,把睡床的权利夺回来! 也不知是不是她入睡得晚,小海没等到她入梦便先睡着了。 正幸灾乐祸的以为今晚不用参与课程学习时,梦里却启动了自主学习功能。 “欢迎宿主进入自主学习,这是今晚的课程安排,请仔细阅读。” 随着小海功能的越来越完善,墨岚越来越想给它恢复出厂设置。 她真的很想逃课怎么办? 人家睡得香甜时,她却在苦逼学习。 又不是马上参加高考,干嘛这么拼? “自主学习开始,请宿主打开海王宝典,学习基础技能类型和使用方法。” 墨岚挠了挠头。 如果只睡觉不做梦的话,是不是就可以完美逃课了? 她完全不配合学习,嘴里叼着草,仰躺在青青草原上。 但是她不动,自主学习功能却是个全自动的。 以光凭面板的模式将海王宝典呈现在墨岚眼前。 讲到哪里,它就自动翻到哪里。 “如果我闭上眼睛不看的话,是不是还得用牙签给我眼皮支起来?” 墨岚满心怨气的问。 “宿主的建议已收藏,如果出现以上问题,考虑用此方案解决。” 墨岚气冲冲的想骂娘,什么狗屁的自主学习功能! 明天一定早早睡着入梦,让小海手把手的教。 她不能好好做个美梦,那小海这厮也别想好好睡! 司年早起上朝,怕吵醒了小雨,把他裹在被子里,才抽身下床。 走到软塌旁,瞥了眼皱了一夜眉的墨岚。 看她的表情便知,睡软塌并不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换好朝服,走出如山苑,裴鸣正在苑外等候。 “将军,昨日街上的打斗之人没抓到。” 浅莺和浅歌追踪了一夜,边追边打,最后还是让他们趁着夜色逃了。 两人回来时已是接近天明,回如山苑正巧遇到裴鸣。 裴鸣询问两人的追踪情况后,便让她们先回去休息,他将此事揽了过来。 “继续查。” “是,将军。” 这伙人的真面目不弄清楚,潜藏的危机便会一直存在。 无论这伙人是冲他还是冲墨岚,他都不会姑息! 两人策马行至宫门,司年下马把缰绳交给裴鸣。 “信的事,查的如何?” 裴鸣现在分身乏术,要查的事太多。 已经将手头的要事分出去好几个,但都丝毫没有进展。 “还在追查中。” 将军忽然提到信的事,裴鸣灵机一动。 “将军的意思是……这两件事极有可能是同一人所为?” 司年没点明,单手理了理朝服,朝宫门走去。 “是与否,由你来查。” 两起事件都与夫人有关,所以针对夫人的几率更大。 围绕夫人追查,定会寻到蛛丝马迹。 第70章 变男装巧入惠文馆 司年刚走没多久,小雨就醒了。 他醒来不哭不闹,呆呆的在床上坐了一会儿。 看了看软塌上的墨岚便爬下床,又爬上了软塌,一头扎进被窝里。 墨岚感觉身上似乎有毛毛虫在爬,一边躲一边哼哼唧唧的笑。 最后终于忍不住,笑醒了,逮住那只放肆的“毛毛虫”。 她掀开被子,正对上小雨黑漆漆的大眼睛,天真又无辜的瞪着她。 她实在拿小雨没办法,一把搂过他的小身子,像个抱枕似的将他搂在怀里。 “小雨儿,昨晚都不理娘亲,娘亲桑心了~” 墨岚故作垂泪状,真情实感的挤出了两滴眼泪。 小雨望着她红红的眼睛和湿润的眼眶,小脸也染上了一层哀伤。 “诶呀,真是罪恶,连小孩子的感情都欺骗!” “啧啧啧,人心不古,世风日下啊!” 小海昨晚可睡了个好觉,早起就精神百倍的嘲讽墨岚。 墨岚刚准备反驳两句,只觉两只冰凉且柔嫩的小手蹭到她脸上。 “娘…亲……” 墨岚微微愣神,随即紧紧搂了搂小雨。 “哎哟我的小雨宝贝儿,真好听,再叫一声!” 墨岚十分期待的看着小雨,可他又懵懂的朝她眨了眨眼。 墨岚泄了一口气。 “是我太着急了,慢慢来,我们小雨会好起来的。” 小海不客气的提醒:“你再不起床惠文馆都要关门了!” 墨岚瞧了瞧外面刚升起的太阳,不屑道:“怕是才开门!” 翠庭听到卧房里有动静,便知是夫人醒了。 轻轻敲了敲房门,进来帮夫人和小雨洗漱。 墨岚净完脸让翠庭找了两套男装来。 一套自己换了,另一套给了浅舞。 “夫人这是要男装出门?” 在丹王府时,墨岚男装出门可不少见。 但每回都惹不出什么果子来,翠庭不由的担心起来。 “你也知道昨天我差点被袭击,这样出门安全也方便些。” 翠庭小声道:“夫人有何事非要出门,没必要的话就……” 墨岚捏了一下她的嘴唇,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行了,小管家婆,小小年纪唠叨得很!” “你看看莺歌燕舞就没你这么啰嗦,让干嘛就干嘛!” 翠庭的小嘴撅得更高了。 “她们各个身怀绝技,能随时随地跟着夫人,怎知奴婢这看不到摸不着的在府中提心吊胆!” 墨岚见这小丫头真生气了,又轻柔了语气哄她。 “你不跟在我身边,但是我把我的宝贝交给你照顾了呀!” 墨岚将小雨塞到翠庭怀里。 “说明我足够信任你,不然怎会放心将小雨儿交给你?” 翠庭抱着小雨的手臂紧了紧。 “那夫人早去早回,千万别惹事,现在可不比在王府,您得处处小心!”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带着小雨去苑里堆白沙,昨天才王府拿回来的。” 翠庭又担忧的望了她两眼,才抱着小雨出去。 浅舞换好男装走出来,墨岚十分惊艳。 浅舞肤色黝黑,身材高挑,换上墨蓝色的男装,颇像个俊俏的小侍卫。 而墨岚这一身浅灰,清逸俊秀,再配个描了山水的折扇,倒有那么点文雅的书生气。 两人一前一后的出了护国将军府。 既不让其他人跟着,又不乘马车。 守门的司家军还因脸生而多看了她们两眼,差点就追了出去。 还是浅艳及时出面解释,才免除了误会。 一路上,浅舞表情严肃,神色紧张,对来往的人都持戒备状态。 墨岚用折扇捅了捅她的腰。 “你这么僵着一张脸,看谁都像是在看犯人,不引人注目才怪。” “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这不是为了避免遇袭,换了男装才出来的嘛,怕什么!” 墨岚还特意把象征着自己身份的长鞭换了下来。 端了一个清秀文弱的范儿,不熟识的人一般不会认出来的。 “夫人,咱们这是去哪儿?” 即便墨岚这么说,浅舞表面松弛许多,心里依旧紧绷着。 墨岚没回答她,而是又往前走了几步,忽然止步于一座楼馆前。 以折扇指着楼馆大门上的牌匾。 “到了。” 浅舞仰头一看,牌匾上龙飞凤舞的写着三个大字:惠文馆。 浅舞将她拉到一边,悄声道:“夫人去惠文馆做什么?” 当初陪着墨岚被馆长乱棍打出来的正是浅舞,如今想来还记忆犹新。 墨岚明知故问:“我不能去?” 浅舞抿了抿唇,看来郡主是贵人多忘事。 “您忘了之前……” “忘不了忘不了,如今这不是换了身行头嘛,不会被认出来的!” 墨岚自信满满的往里走。 浅舞怎么都拦不住,只能硬着头皮跟进去。 本以为这些文人的场馆会会是安静的,没料到进来后里面热闹非凡。 吟诗作对的人们慷慨激昂。 有的甚至效仿诗仙拎着酒壶舞着剑,好不快哉! 再往前走,便是学子们高谈阔论的辩论台。 一方认为:北虞国力强盛,应东征西讨,统一水域内所有大陆。 另一方认为:战则民不聊生,和则天下太平,不主战,应效仿素有四国粮仓之称的西洲国,大力发展农业。 还有一方认为:该大力发展商业,北虞有四国首富丹王的财力和商路支持,定能让百姓过上富庶的生活。 …… 几方阵营各执观点,吐沫星子横飞,也没辨出了个所以然来。 墨岚觉得挺有趣,便笑了笑。 怎料身旁一位文弱书生突然指责她。 “这位公子觉得可笑?” 墨岚被他质问的无言以对。 不笑难道哭嘛? 她耐着性子解释。 “在下只是想到了些无关这场辩论的趣事,突然发笑而已。” 那书生却不依不饶。 “你的意思是他们的论点不足以吸引你,让你无趣到只能想其他事来打发时间?” 这人怕不是读书读傻了? 这么喜欢找茬儿! 墨岚不想在没找到褚明远之前太引人注目。 她毕竟还在人家惠文馆的“黑名单”上,即便换了装,还是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我跟你说不通。” 墨岚摆了摆手,准备离开辩论台,去别的地方找找。 “我怎么觉得你这么眼熟?” 文弱书生突然叫住了她。 第72章 欲行不轨之事? 见随从态度恶劣,褚明远便打发他下去烧热水。 昨日回到相府,褚明远公然反抗褚相的决定,声称要退出褚相的计划。 结果褚相大发雷霆,不仅大骂了褚明远一顿,甚至差点动了家法。 随从敢对墨岚这般不敬,完全在替他家公子不值。 公子都已经放弃了接近她的计划,她还主动追过来! 这算怎么回事啊! 褚明远和墨岚还没说上几句话,房门便被敲响。 随从正好走到门口开门。 见来人是罗馆长和一个书生,恭敬行礼后迎了他们进门。 出去从外面将门关上,随从便下去烧水了。 褚明远起身行礼。 “见过罗馆长。” 跟在罗馆长身后的文弱书生两眼放着绿光的盯着褚明远。 仿佛一头饿狼盯着自己的猎物般,让人十分不舒服。 “这位是?” 褚明远特意向罗馆长确认书生的身份。 罗馆长道:“这位是李勋,今年新晋的秀才,文采斐然,仰慕你许久了,一直想来拜访!” 罗馆长到三楼自然不用经过褚明远的允许,但带了什么人总得要告知一声。 褚明远面色沉了沉。 “以文会友自可提名帖上来,待约见日期上楼,凭罗馆长面子上来的,这怕是第一位!” 见褚明远面露愠色,罗馆长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李勋则急忙表明自己迫不得已不守规矩的原因。 “李勋见过褚公子,实属情非得已!” 面对褚明远,李勋是一副谦卑又温顺的嘴脸。 转而面向墨岚时,则一脸嫌恶和厌弃。 “褚公子可知此人身份?” 李勋笔挺的食指直指墨岚。 褚明远见状眉头蹙得更紧,眸色一冷,严辞提醒。 “墨岚郡主与我乃挚友,我怎会不知?李公子不觉得此举有失礼数吗?” 李勋指尖轻颤,弱弱的收回了手。 独自喃喃:“挚友?怎么会??褚公子怎么会跟她这种人是挚友?” 褚明远是真的动怒了,直接起身赶人。 “在下承受不起李公子的仰慕,你我并非同道中人,诋毁我挚友者,吾自抵之,请!” 褚明远目光落在门上,单手做了请的手势。 即便他听不惯看不上李勋的一举一动,但还保持着君子之礼。 罗馆长还是第一次见褚明远动怒。 他上来本事想将墨岚请出惠文馆,并劝诫褚明远与墨岚这样的人保持距离。 谁料,他只说了一句话,就造成了眼下这般剑拔弩张的形势。 事到如今,褚明远这般向着墨岚,他也不得不说两句。 “明远啊,你可知墨岚郡主是禁止进入惠文馆的?” 不等褚明远回答,墨岚一拍桌子,先把话接了过去。 “你这惠文馆是皇宫还是皇陵啊?本郡主有何进不得?” 罗馆长用眼尾扫了她一眼。 “郡主心知肚明!” “我不知!” 反正现在她身后有褚明远当靠山,今日非得跟惠文馆掰扯清楚。 李勋一听顿时火冒三丈。 “三个月前,郡主从街口开始尾随与我,直至入惠文馆,即将要对我下手之际,被馆中友人制止,当时罗馆长也在,并在当下对郡主下了驱逐令,郡主可认?” 闻言,墨岚冷嘲了一声。 “呵~” “你是比隔风听雨楼里的花魁更花枝招展,还是比那里的相公更温柔多情啊?” “你这副尊荣在本郡主眼中甚是倒胃口,尾随于你,欲行不轨之事?你会不会想太多了!” “不过是在街上听你吟了两句酸诗觉得不错,想让你誊抄下来,晚上去哄哄楼中的知己,怎料出了那档子事儿!” “搞得本郡主兴致全无,当下不愿与你们多计较,还真当自己有理了?” 听墨岚一席话,罗馆长仔细回想当时。 确实没有给墨岚任何解释的机会,只凭当时文人们的一面慷慨之词便将人驱逐了。 难不成真是误会? “你…你这明明就是强词夺理!” 墨岚都懒得再看李勋一眼,背过身去,对褚明远挑了挑眉。 “唉,这没有自知之明的人还真是可怕!” 褚明远着了魔似的,不仅不觉得墨岚刚刚那些话不堪入耳,反而觉得她可爱至极。 反观李勋,不仅面目可憎,就连内心都是丑陋无比的! 褚明远也不愿跟他再多言语一句,而是看向一旁的罗馆长。 “既然是一场误会,那是不是可以请罗馆长和这位李勋公子离开了?” “今日我诚邀挚友前来品茶谈心,却不知她曾与惠文馆有过这样一段渊源。” 褚明远又对墨岚道:“早知如此,咱们还不如去昨日的那间茶楼呢!” 话语间,满满的都是对墨岚的包庇和袒护。 墨岚极度配合的吆喝着:“可不是嘛~” 有褚明远作保,罗馆长默认了墨岚的人品,拱手给她道歉。 “请郡主大人不记小人过,老朽做事之前有欠考虑,还望您能海涵!” “以后惠文馆随时欢迎您的到来!” 见罗馆长都倒戈相向,李勋突然发了疯似的对墨岚破口大骂。 “褚公子别被她这副妖艳的皮囊魅惑了,她是个什么东西,整个巴格城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您且不可为了这个烂女人坏了自己的名声啊!” “污言秽语,辱骂名门贵妇可是要被问罪的!” 罗馆长此刻最是清醒,即便他之前再不欢迎墨岚,再看不上墨岚的行事做派。 也不曾用言语侮辱过她,这是作为一个文人学者的基本操守。 更何况她身份特殊,即便文人气节再高,也高不过人家的地位和权利! 李勋猩红的双眼仿佛要吃人似的。 墨岚从他一个文弱书生的身上感受到了杀气。 立即对浅舞道:“送客!” 浅舞谨防李勋突然袭击,单手反制住他,开门送客。 手刚碰到门边,门便打开了。 褚明远的随从正拎着刚烧开的热水壶进门。 他的脚已经迈了进来,浅舞只能按着李勋往旁边靠一靠,先让他进来。 李勋趁挪步的空档,集中浑身的力气在脚上,猛得向后去踩浅舞的脚。 从他的动作轨迹上看,浅舞预判出他的意图,缩回了脚,让他踩了个空。 却也同时松懈了控制李勋的力道,让他挣脱了出去。 第73章 凝视你眼眸 别看李勋是一介文弱书生,突破极限时的身法,快的简直令人刮目相看。 “夫人小心!” 浅舞来不及上前护卫,只能大喊提醒。 墨岚闻声回头。 只见李勋已经夺过了随从手中的热水壶,朝她扔了过来。 “我屮艹芔茻……” 这是要毁她容的节奏啊! 这位读书人,您从小是读的是腹黑报复学吗? 这么恶毒的手段会不会太狠了点! 墨岚祭出了无数只草泥马也拦不住那即将砸向她脸的热水壶。 忽然,一道黑影挡在了她面前。 抬头定睛一看,是褚明远张开双臂护住了她。 浅舞也并未放弃,疾步向前,努力伸长手臂,想徒手将热水壶截下来。 就在热水壶即将砸到褚明远后背时,墨岚灵机一动。 吻了一下食指上的指环,大喊道:“凝视你眼眸……” 最后一个字拖了长长的尾音。 这是她第一次尝试使用海王宝典的技能,生怕不起作用。 但当她柔情似水的媚眼对上褚明远的双眸时,她就知道已经技能加身了,时效三分钟。 小海忍不住夸赞:“哇~活学活用啊小岚岚!原来技能还能介样用咩?” 墨岚得意一笑。 昨晚的自主学习她可不是白受折磨的。 正巧学了这个“凝视你眼眸”的技能。 原本这个技能的目的,是为了让对方眼中只有自己,从而深情凝视加速心动。 但它有个附带的时空慢放效果,宿主目光所及之处都可慢放,且自身不受影响,可自由活动。 所以墨岚利用了这个附带的效果,让她有足够的时间化解危机。 她迅速脱下外袍,将热水壶卷飞了出去。 虽然躲过一劫,但还是有少量热水淋到了她手背上。 “嘶……” 手背一阵灼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 她可以在慢放的时空中自由活动,但她与褚明远深情凝视的目光却不能断。 她必须时刻保持与褚明远对视,不论她做出什么高难度动作。 热水壶随着惯性飞出去,开水缓慢从热水壶中飞溅,方向正巧是李勋那边。 在墨岚眼中,时空是慢放的,所有人都是肉眼看见的慢动作,包括物品。 但在其他人眼中,他们都是正常的,只有墨岚是身法诡秘莫测的。 肉眼都看不清她的动作,只见热水壶飞向李勋。 墨岚也不是故意报复,只是他那边扔起来比较顺手而已! 三分钟的时效很快过去,慢放时空恢复常态。 在空中飞了好一会儿的热水壶终于“哐当”一声,砸到了李勋脸上。 大家都被他痛苦的哀嚎声喊的揪心。 只有褚明远目光不离的凝视着墨岚,眸中那错综复杂的感情让墨岚避之不及。 紊乱失衡的心跳让褚明远忘乎所以,一把牵住墨岚的手。 “啊,疼疼……” 听到她喊疼,着了魔似的褚明远立即查看她的手。 “烫到了?” 墨岚洁白无暇的手背上通红一片,已经有要起水泡的迹象了。 浅舞立即从背袋里掏出烫伤药,给墨岚上药。 上了药,灼痛的手背传来阵阵冰凉,不仅没起水泡,反而有些痒痒的。 “浅舞,你这背袋看着不大,怎么什么药都备着?装的下这么多?沉不沉?” 墨岚用那只没受伤的手去拎了一把浅舞肩上斜跨的背袋,轻飘飘的。 “这么轻!” 浅舞将伤药放回背包。 “为了方便携带,这些都是小剂量的常用药,幸好您这是小伤,若是像那边那个模样,奴婢这点药可真起不了作用。” 说着,浅舞往李勋那边斜了一眼。 “去给他看看。” 见李勋已经痛得昏死过去,墨岚让浅舞过去瞧瞧。 浅舞心不甘情不愿的慢慢往那边挪。 “事先说明,我只看,不用药!” 墨岚挑眉:“怎么还小气上了,万一他断了气,我不成杀人犯了!” 浅舞浅浅扯了扯唇角:“是,夫人,奴婢这就去好好看看。” 一个热水壶而已,烫成重伤倒是有可能,致死还不至于。 但为了以防万一,浅舞还是仔细给李勋查了查。 “姑娘,怎么样?” 罗馆长已经让人去请大夫了,在大夫来之前可不能让李勋有事,否则他这惠文馆就别想再开了! 不出浅舞所料,李勋被烫成重伤,脸上、脖子到可见的胸前都红得像熟透的虾。 且起了密密麻麻的水泡,后期若是处理不好,怕是会留疤。 浅舞往李勋嘴里塞了一颗白色小药丸,转身回到墨岚身边。 墨岚见她嘴角微微上扬,不禁问道:“你给他吃了什么?” 浅舞搓了搓鼻子:“没什么,就是见他昏迷太久了,给他醒醒神。” 墨岚忍俊不禁:“你可真是……” 太坏了! 人家好不容易疼昏了过去,你还给人家弄醒了活受罪。 墨岚摇头,以后可千万别招惹这丫头! “好些了吗?” 褚明远见墨岚跟浅舞有说有笑,眼中却不再像刚才那般有自己的影子,心里空落落的。 墨岚是想蒙混过关的。 毕竟她对褚明远迫不得已使用了技能,万一他对自己有了想法,可怎么办? 但转念一想,这不正是她攻略褚明远的好时机吗? 为什么不乘胜追击呢? 墨岚偷偷回头去瞄了一眼褚明远。 那双温润的眸子不知怎么变得十分有侵略性。 墨岚弱的像个小羊羔似的,收回自己的目光。 佯装她在关注清醒后正在活受罪的李勋。 罗馆长请的大夫到了,给李勋看诊。 李勋疼得发不出声来。 只要动嘴,脸上和身上烫伤的部位都会被牵连,疼痛难忍。 大夫检查后给开了药。 听到大夫说并不大碍后,罗馆长长长舒了一口气。 看大夫的钱是墨岚掏的。 热水壶虽不是她“故意”扔到那边的,但也是她防卫不当,“误伤”了李勋。 所以这个药费她掏的心安理得。 就算日后李勋想找她麻烦,去哪儿告状都是她有理! 罗馆长找了几个人上来,将李勋抬了下去。 并邀墨岚和褚明远一同到楼下的辩论台。 一边往楼下走,墨岚心里一边寻思。 这琴棋书画该怎么弄呢? 第74章 斗琴 辩论台上,罗馆长召集了惠文馆的所有文人,当场宣布了一件要事。 “秀才李勋违反惠文馆馆规,取消其入馆资格,终身不得再入惠文馆!” 闻言,在场的文人顿时炸了锅。 重伤的李勋是满肚子苦水没地方吐,想为自己辩解却张不开嘴。 有几个跟李勋关系不错的人,站出来询问。 “罗馆长,不知李勋犯了哪条馆规,要受如此重罚?” “诬蔑名门贵妇,污人名誉,恶意伤人等数罪并罚,没有报官已是仁慈。” 又有人站出来反驳。 “恶意伤害?明明重伤的是李兄,是哪个动的手,这官必须报!” 罗馆长此刻真是恨不得将这些挑事的文人都赶出去。 “他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伤人不成反意外重伤,怨不得他人。” 这个他人指的是谁,不言而喻。 “好了,将李勋抬出去,我还有一件事要跟大家澄清。” 这也是罗馆长让墨岚和褚明远一起过来的原因。 “墨岚郡主大家都认识,三个月前,李勋与郡主的事是个误会,如今已经弄清楚了,以后郡主可自由出入惠文馆,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拦!” 这个决定让下面又掀起了一波声浪。 墨岚看着他们对自己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才知道自己是多有招这些文人的恨! 褚明远听不惯这些人对墨岚评头论足。 “郡主乃吾之挚交,品性纯良,真性情者,不过是放荡不羁爱自由。” “诸位不了解切勿妄加评议,李勋便是诸位最好的前车之鉴!” 这君子之道讲得明明白白,威胁的意味也一点都不少。 果然,此言一出,下面雅雀无声。 余光不由的瞥向已经快被抬出门口的李勋。 李勋恨啊! 他死死抓着惠文馆的大门不放,以此来表达自己的不甘。 “让开让开,别挡路!” 惠文馆外涌进来十几个背着行囊的男男女女。 见李勋躺在担架上卡在门口不动,挡了他们进惠文馆的路。 前面的几个人直接动手帮忙,送了李勋一程,将他掀了出去。 没人在意李勋怎么样了,所有人的目光都定在新进来的这群人身上。 “五音琴舍的人怎么来了?” “只怕又是来挑事儿的,每个月来咱们惠文馆挑战的还少吗?” “也是也是。” …… 墨岚对新进门的这群家伙产生的兴趣。 “他们是干嘛的?” 褚明远道:“是五音琴舍的人,一个月前他们给惠文馆下了战书,今日怕是来挑战的。” “琴舍?” 墨岚的目光瞄到了他们身后背的行囊上,那莫非是琴? 琴棋书画,琴就这么送上门啦?? 运气会不会太好了点! “呦,聚了这么多人呐,看来惠文馆是准备好应战了吗?” 五音琴舍为首的是个紫衣翩跹的朗朗少年。 他昂首阔步的走上辩论台,恣意的神色中张扬出他桀骜不驯的性子。 跟在他身后的少男少女们也都身着淡紫色长袍,看来是五音琴舍的统一着装。 再看惠文馆这群文人,穿什么的都有,乱七八糟的更像个菜市场。 跟人家一比,气势上显然落后一大截。 罗馆长瞧了一眼为首的紫袍少年,长叹了一声。 “怎么战?” 紫袍少年在罗馆长这位长者面前丝毫不怯。 “简单,你我双方各出三人,斗琴!” “另外,我还有一个要求,他,必须跟我对战!” 紫袍少年朝褚明远抬了抬下巴,点名道姓的要褚明远做他的对手。 墨岚小声问褚明远:“他跟你有仇?” 褚明远摇头:“不算。” 随从补充道:“也不知这小子从哪儿冒出来的,几个月前曾挑战过公子一次,不过惨败。” “谁知他入了五音琴舍,还拉帮结派的来挑战惠文馆,明摆着是针对公子!” 墨岚双手抱在胸前,耸了耸肩。 “既然完胜过,又何惧他,是不是啊,明远兄?” 墨岚完全有蛊惑褚明远参战的意味。 只要在他弹琴时撩拨他的心弦,就不信拿不到他心动的瞬间! 其实褚明远没有参战的必要,但见墨岚对他满心期待,竟欣然接受了。 随从退到旁边直摇头,嘴里嘀咕着:“公子没救了!” 罗馆长知道他们是冲着褚明远而来,既然他愿意出战,也省得自己苦口婆心去劝。 另外两个参战的是罗馆长选出来的,琴艺在惠文馆中也是数一数二的。 辩论台霎时变成了斗琴的竞技台,台下的众位文人既是观众又是评审。 墨岚退到褚明远这一方身后,与五音琴舍对峙。 第一场比的是基本功。 两人立于台中央,端坐于古琴前,手指落下的瞬间,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便拉开了帷幕。 听得出来,他们弹的是一首极其简单的曲子,而且循环往复一遍一遍的重复。 只是每重复一次,弹奏的指法都比上一次更快,更凌厉。 最终以五音琴舍的琴弦崩断,让惠文馆险胜一局。 “算你们走运!” 对方抱着断了弦的琴愤然离场。 人家是自己抱着琴下去的,惠文馆这位则是被人搀下去的。 整个人累得差点瘫在琴上,双手因过度弹奏而颤抖不止。 就这水平,若不是对方琴弦断了,他必输无疑! 墨岚偷偷问小海:“我的福运加成还会波及到身边的人?” 小海想了想:“也许是因人而异!” 毕竟也很少有宿主能触发锦鲤加成,至于能不能波及旁人,它也说不清。 第二场换了琴后,对方上了一位飘然若仙的姑娘。 “小女子如静,请教先生高招。” 惠文馆的第二位,看面相不像个琴师,倒像个之乎者也的教书先生。 一把山羊胡,一身青灰色长衫,骨子里就透着迂腐古板的气质。 如静姑娘素手拨弄琴弦试音,确认无误后,抬手谦让。 “先生先请。” 第二场比的是接龙。 一人先弹,另一人接着弹,接不住的算输。 惠文馆的先生倒也不客气,人家如静姑娘谦让了一下,他还真的先出手了。 第75章 一首肝肠寸断曲 他出了一个自认为高超的曲子,从他洋洋得意的表情上就能看的出来。 但如静姑娘从容不迫的接上了,反手又送了一曲回来让先生接。 直至如静姑娘快弹完,先生才有了头绪,勉强接上,又出了一个更难的。 如静姑娘还是云淡风轻的接住。 曲毕,如静姑娘眸色一变。 曲风急转直下,变得阴柔狠厉,诡异得很,听得人头皮发麻。 琴声都停了半晌,先生都没能从惊诧中回过神来,更没做出回应。 所以第二场,五音琴舍以压倒性优势获得胜利。 惠文馆和五音琴舍一胜一负,目前双方平手。 “能赢吗?” 墨岚紧张的手心里冒了汗,将折扇别在腰间,掌心往袍子上蹭了蹭。 褚明远浅浅勾唇:“怕我输?” 墨岚还以为褚明远是那种淡泊名利,从不看重输赢的人。 但如今再看,他眸中已经燃起了必胜的火焰。 “明远兄可是北虞第一才子,能赢你的人怕是还没出生!” 墨岚一副谄媚的奉承嘴脸,学着其他文人的模样唤他的名字。 褚明远忽然俯身在她耳边道:“若是我赢了,岚儿请我吃茶可好?” 岚儿? 他们才见两次面,就这么热络了! “那是自然,明远兄快去,人家都在等你了!” 褚明远抿唇一笑:“好。” 紫袍少年坐定,将背后的行囊拎到身前来。 解开行囊,露出一把浑身透着红的古琴,与寻常的琴截然不同。 相距甚远都能感受到从那把琴中散发出的若有似无的杀气。 而褚明远这边,随从去三楼取了他的琴下来。 那是一把通体乌黑透亮的古琴,每根琴弦都闪着寒光,透着一股子瘆人的寒气。 这种感觉,墨岚总觉得似曾相识,仿佛跟某人的气质很像。 第三场相对自由一些,即兴弹奏,打动人心多者胜。 紫袍少年望一眼四周,视线定格在一副挂在半空的山水画上。 邪魅的勾唇一笑,曲子信手拈来,当仁不让的先弹奏起来。 期初,几个简单的清音便将落雨的细节表达的淋漓尽致。 然后,随着他曲调的叠加,脑中的景色也越加丰富起来。 弦音渐止,墨岚仿佛置身于江南的山水之间。 闭上眼,便是莲花坞旁停泊的几艘乌篷船,在绵绵细雨中随风摇曳的景色。 这是即兴? 比人家苦思冥想几年做出来的曲子都动人! 不得不承认,墨岚确实被打动了。 她担忧的看向褚明远的背影,想象不出他能做出什么样的曲子来取胜。 褚明远缓缓抬手,落下前,他对着墨岚回眸一笑。 那一眼饱含他难以诉说的浓情,让墨岚的大脑顿时陷入麻痹。 他想表达什么,墨岚似乎有些明白了,但却不想承认。 她终于感觉自己像个渣女了! 第一个音起,墨岚的思绪便不由自主的沉浸到褚明远的琴声中。 跟随着曲调中的起承转合,心绪也跟着上下起伏。 他的手指每一次触弦都细腻如丝,深入人心。 曲中婉转缱绻的情绪,堪比黛玉垂泪葬花,声声断肠; 又如梁祝缠绵化蝶,叙说着亘古绵长的永恒情意。 一曲作罢,满场的低泣声,就连墨岚都湿润了眼眶。 那种爱而不得却又不能说心意让人心痛不已。 “呜呜呜……小岚岚,你看看你把人家的心伤成什么样儿了?渣女!!” 小海猛得抽纸巾,一边擤鼻涕,一边哭泣。 “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好!” 墨岚摊了摊手, 她怎么知道褚明远会有这么丰富的内心戏! 还全都表达进弹奏的曲子里了。 不亏是大才子啊,手段就是不一般! “有什么可哭的,琴的心动瞬间收集到了没有?” 墨岚顶多拿褚明远当个朋友或者大哥。 虽然逼不得已时她会使些小伎俩,但这个尺度她会把握好。 小海抹了两把眼泪,抽泣道:“我看看哈。哇哦~收集到了诶!” “呼……那就好,总算没白忙活一场。” 单这一个心动瞬间褚明远就弄的这般兴师动众,之后的三个她得怎么弄啊? “这一场当之无愧是明远兄胜了啊!” “是啊是啊,这一曲简直让人肝肠寸断,也不知明远兄这是对哪家的姑娘求而不得?” “你没见明远兄弹奏前望了一眼墨岚郡主嘛!” “哎呦喂,这种事儿你可别瞎说,墨岚郡主不是已经嫁到护国将军府去了吗?” …… 在场的文人众说纷纭,墨岚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一躲。 褚明远很不喜欢他们议论墨岚,正欲起身带墨岚走。 对面的紫袍少年却兴冲冲的跑过来,“哐当”一声跪在他面前。 “老师在上,请受弟子罗放一拜!” 众人皆疑,这是闹的哪一出? 有说过输了的一方要向赢的一方拜师吗? 好像这场比试并没有赌注啊! 褚明远对眼前发生的一切始料未及。 他怕这首曲子墨岚听懂后会急着逃走,想过去找她解释清楚; 但又怕她根本一点都没听懂,那他一番情愫的表达和苦涩的心便都付之东流了。 眼前这个少年棘手得很,褚明远一时半会还真拖不开身。 罗馆长连忙上前解释:“明远啊,这是小侄罗放,这孩子叛逆,家兄本想找位老师好好教导,听闻了你的高名后便想让你来教导。” “怎知让这混小子听了去,贸然向你挑战,结果战败还不服气,私自跑去五音琴舍勤学苦练,只为打败你。” “还跟家里赌了誓,赢了则他自由选择老师,输了便拜你为师,都怪这孩子太任性,你别见怪!” 听闻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褚明远蹙了蹙眉。 “切磋而已,无伤大雅,我资历尚浅,拜师一事,还请罗馆长从长计议。” 褚明远婉拒了此事,不顾还在跪着的罗放,将墨岚带离惠文馆。 “老师,老师……” 罗放本想追上去,但被罗馆长扣了下来。 “此事不能操之过急,你若真心想拜师便磨一磨你那莽撞的性子!” 罗放眼看着褚明远离去,唉声叹气。 第76章 见义勇为反被流氓擒 褚明远刚拉着墨岚出门,迎面碰上正在巡街的裴青和裴鸣。 墨岚下意识的往他们周围瞧了瞧。 除了一队身着司家军的巡逻兵外,并未见某位煞神的身影。 奇怪,她又没做什么亏心事,心虚个什么劲儿? 裴青盯着墨岚的手腕挑了挑眉,大声喊道:“末将见过夫人!” 裴鸣没反应过来,被裴青狠狠踹了两下小腿。 这才怔愣的给墨岚请安,身后的司家军也跟着附和。 “见过夫人。” 墨岚尴尬的扯了扯嘴角,悄声问浅舞:“我女扮男装的这么失败吗?” 怎么谁都能一眼认出她来? 浅舞也觉得装扮的挺不错的,他们究竟是怎么认出来的? 面对这么多司家军,褚明远不得不被迫放开墨岚的手腕。 “末将护送夫人回府,最近巴格城里不太平,昨日您刚遇袭,若无要事还是少出门为妙。” 裴青一步迈到墨岚跟褚明远中间,将两人隔开来。 他是认得褚明远的。 只是他从裴鸣那里听闻昨日之事,总觉得这个褚明远对他家夫人图谋不轨。 所以即便见了他,也视而不见。 没必要跟这种觊觎别人妻子的伪君子讲究礼数! 墨岚还愁该如何脱身,正好遇上裴青裴鸣,这不是现成的借口吗? 她愧疚的咬了咬唇,表现的十分为难。 “明远兄,今日我就先回去了,改日再请你吃茶。” 言外之意仿佛在说:她家教很严,不能晚归,得回家啦! 褚明远攥紧了拳头,隐忍住想一把将墨岚拽到身边的冲动。 深勾了一下唇角:“好,我等你!” 望着墨岚渐行渐远的身影,褚明远唇角的笑意也渐渐隐去。 随从不知从哪匆忙冒出来。 “公子不好啦!” 褚明远冷着一张脸,还有什么事能比他现在的心情还不好的? “何事?” 随从附在他耳旁轻声道:“碧游来信,相爷今日故技重施,已派小姐出马。” “什么?烟儿眼下在何处?” “那群人临时变了卦,不知将小姐带往了何处,碧游正带人寻呢,特意来知会您一声!” 褚明远眸中燃起了怒火。 “父亲简直无可理喻,这种事怎能让烟儿来做!” “崔松,立即召集人马,搜人!” 崔松应声:“是,公子。” 墨岚他们没走出去多远,他们便遇到两队巡逻的司家军。 墨岚不禁疑惑:“城中发生了何事,居然让你们亲自带司家军巡逻?” “夫人昨日遇袭,今日将军便下令全城戒严搜捕。” 裴青又补充道:“不止末将和裴鸣,就连将军也是下了朝亲自巡街呢!” “可见夫人在将军心目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呢!” 墨岚自嘲:她在司年眼中怕是连只蝼蚁都不如? 一定是裴青的错觉! 她下意识的往街上寻了寻。 裴青抿唇道:“将军在另一条街,末将带您过去,由将军亲自送您回府?” “谁、谁用他送!不过是几个不入流的打手,本郡主又不是打不过,至于全程戒严吗?”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抓什么罪大恶极的朝廷重犯或追捕敌国奸细呢!” 裴鸣神色变了变,有种心事被猜透的感觉。 将军确实是借由昨日夫人被袭之事,对全城展开秘密调查。 就是借机查看巴格城里到底有没有厉宛国的余孽潜伏。 虽然可能性不大,但将军绝不允许有他们存在可能。 “这不是回护国将军府的路?” 浅舞最先意识到不对劲儿,率先停下了脚步。 裴青挠了挠头,装傻充楞。 “哎呦,瞧我这记性,天天在驻军处练兵都给自己练傻了,回去的路都能记错!” 裴鸣扭过头去,一脸“我跟这傻子不熟”的表情。 想把夫人往将军那条街领,也不能随口胡诌啊! 这么蹩脚的理由,正常人谁会相信? 但墨岚信了! “无妨,裴副将练兵辛苦,咱们前面绕个远也能回去。” 只不过多走一条街而已。 “救、救命……” 一声虚弱的呼救传入他们几人耳中。 听声辨位,应当是在前方不远的那个暗巷里。 墨岚见义勇为之魂觉醒,不等其他人动作,率先冲了过去。 裴青裴鸣和浅舞反应过来跟上去时,她都已经窜到巷子里去了。 墨岚赶到巷子口,只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娇弱姑娘瑟缩在墙根下。 姑娘面前立着一道阴气沉沉的颀长身影。 从背影散发出的冷硬气质来看,这男人不好对付! 巷子里视线不佳,墨岚先入为主的认为他就是欺负姑娘的人。 二话不说,直接动了手。 墨岚有意识的加强了对这副身躯的锻炼。 虽说比之前运用的更佳自如一些,但还是不敌眼前这男人。 飞出去的每一脚都感觉踢在了棉花上。 在接触到目标的瞬间,感觉腿上的力道仿佛被卸掉了一般。 她与对方缠斗了几招,都被对方破解。 无奈之下,她只能走老套路,狠招直奔下三路,断子绝孙脚重出江湖! 可夺子连环脚,脚脚被挡掉,墨岚心里不爽到了极致。 心态一崩,她便落了下风,还失手被擒。 双手被反制在身后,动弹不得。 “夫人!” 浅舞最先冲过来,见墨岚有难,不由分说就要动手。 被眼疾手快的两位裴副将抓住肩膀,按了下来。 “你们做什么,放开我,没见夫人有危险吗?” 浅舞不顾他们的阻拦,使劲挣脱。 裴鸣掌心又用了些力按住她,却又怕太用力把她瘦削的肩捏碎。 只能低吼了一声,让浅舞清醒。 “看清楚!” 浅舞抬头望过去,瞧清了擒住墨岚那人的脸后,便不再挣扎。 墨岚见他们放弃营救,立马变了脸。 来的晚害她被擒就算了,现在还袖手旁观,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你们就这么看着本郡主被流氓欺负也不出手?” “流氓”本人听了似乎很不愉快。 浅舞见状猛得朝她挤眉弄眼,试图让她看看身后。 可她这个角度转头什么也看不见。 裴青忙乱的朝她比手画脚,看了半天,墨岚愣是没看懂。 裴鸣则选择偏过头沉默不语。 第77章 命运这种事儿,谁也说不准 “怎么回事?” 司年淡漠且有些不耐的低声从头顶传来。 墨岚才知道他们不敢出手的原因,和着流氓是大将军! 墨岚叹惋:“你说你堂堂大将军只要招呼一声什么样的美人儿找不到,何苦作奸犯科毁了自己一世英名呢!” “你说什么?” 闻言,司年眉心一蹙,单手将她提了起来。 是她太轻还是他力气太大,要不要这么夸张! 近距离对上司年清冷又刻薄的俊脸,墨岚心底竟生出一股怯意。 “我说……错了吗?” 本想理直气壮的与他对峙,如今连看他眼睛的勇气都没有。 “不是…不是这样的,是这位公子救了我……” 缩在角落里的姑娘见司年被误解,扶着墙堪堪起身,替司年解释。 司年带队巡街,听闻暗巷有异动便窜了进来。 发现一伙匪徒抢了钱财又贪图美色,便出手相救。 匪徒逃窜,跟他一起巡街的司家军便追了出去。 正巧这时,听到呼救声的墨岚跑了过来,将司年当成了匪徒。 “呵呵~原来是误会一场,我向你道歉哈,英雄!” 墨岚脸赔笑的向司年道歉。 司年懒得搭理她,嫌恶的将她向浅舞那边轻轻一丢。 招招都习惯往下身攻击,早就该猜到是她! 浅舞接住她,扶着她直起身子。 墨岚揉着发红的手腕,狠狠剜了司年一眼。 “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怀疑你是流氓还有错了?这么粗鲁铁定讨不到媳妇儿!” 您不就是将军的媳妇儿吗? 不用讨了呀! 浅舞闭着眼睛在心里默念:夫人这些话千万别被将军听了去! 不幸的是,这些话一字不落的都收入到司年耳中。 虽不中听,但他不在意。 “多谢各位出手相救,小女子褚茗烟,这厢有礼了!” 褚茗烟身上有多处外伤,衣裙也破了几处。 好好的一个美人儿受惊过度,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墨岚脑中弹出词条:褚茗烟,褚相之女,宿主挚友褚秀逸的妹妹。 “不会,这么巧?” 小海道:“命运这种事儿谁说的准呢!就是这么巧呀~” “浅舞,咱们过去看看。” 司年一直背对褚茗烟,想必是知道她衣不蔽体所以在避嫌。 裴青裴鸣两个五大三粗的老爷们儿也不合适。 “没关系,我可以……啊!” 褚茗烟本想靠着墙一点一点挪动。 不料没看清脚下的石头,被绊了一跤,身子正朝司年的方向倾倒。 司年虽背对褚茗烟,但能感觉到有东西朝他扑来。 他暗中朝背后打出一道没什么杀伤力的掌风,让褚茗烟朝墨岚的方向倾倒。 让楚楚可怜的美人儿摔在地上这种事,墨岚实在做不出来,只好张开双臂将人接下来。 突如其来的美人在怀让墨岚措手不及,抱在怀里倒是出乎意料的温软。 怪不得那些男人总喜欢左拥右抱,这感觉确实美妙啊! 褚茗烟闭着眼睛倒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缓缓睁开双眼,引入眼帘的是一张俊秀清逸的脸庞。 面若白玉无暇,眼似盈盈秋水。 望着那轻启的丹唇,她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能听到自己逐渐失衡的心跳声。 “褚姑娘,你没事?” 墨岚见她望着自己出神,叫了几声她都没反应。 还以为是昏过去了,连忙让浅舞给她诊治。 “夫人,褚姑娘无碍,都是些皮外伤。” 听闻浅舞唤她“夫人”,褚茗烟顿时醒神,身上已经多了一件外袍。 是墨岚将外袍脱下,罩在了她身上,环住她的身子,抱她站起身来。 面前这位俊逸的少年竟是位夫人! 她不由的为自己刚刚的失态而脸红。 “小姐,小姐……” 一个小丫鬟正焦头烂额在街上乱转。 裴青见到,朝她吆喝了一声:“诶,小丫头,你家小姐应该在这儿!” 小丫鬟一头扎进暗巷,见到褚茗烟,眼泪唰的掉了下来。 “小姐,呜呜……您去哪儿了,害得奴婢好找,您怎么受伤了?” 抹干了眼泪,小丫鬟才看到褚茗烟身上的伤。 她恶狠狠的瞪着这群围着她家小姐的陌生人。 褚茗烟知道她是误会了,连忙解释。 “碧游,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不可无礼!” 名唤碧游的小丫鬟这才收敛了狠意,跪在地上给他们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诸位救了我家小姐,敢问诸位姓名,我家老爷定有重谢!” “不必。” 巴格城里只有相府一家褚姓,司年不愿与相府有诸多牵连。 既然褚茗烟已无大碍,他便不再多留。 司年走到巷子口,见墨岚还没有动身意思,侧头问她:“不走?” “走走走,这就走!” “那你们回去小心些,我先行告辞了!” 墨岚临走前又叮嘱了两句,朝着司年的背影追了过去。 见他们都走出暗巷,褚茗烟强撑着的一口气陡然卸了出去。 颤抖的抱着身子蹲了下来,眼泪大颗大颗的往地上掉。 “碧游,他们不是爹爹找来的吗?为何要对我做这样的事??” 碧游听出了她声音中的恐惧和惊慌,不由心疼。 “小姐……” 她不敢问,更不敢想,小姐究竟都遭遇了什么。 “烟儿!” 褚明远找到暗巷,站在巷子口,轻唤了一声,生怕声音大了惊着她。 他褚茗烟缓缓抬起头,泪眼盈盈的望着褚明远。 “大哥……” 见抱膝缩在地上的妹妹,褚明远心痛不已。 他瞥见了妹妹身上若隐若现的伤,捏紧了拳头。 “没事了,大哥带你回家!” 褚明远弯腰将妹妹抱起,抱进停在巷子口的马车。 直至到相府,他都没有放开妹妹,一直将她送回房里,请了大夫才离开。 褚相还没回府,褚明远腹中的怒火无处发泄,便叫来了崔松。 “人呢?” 崔松很少见公子动怒,即便是有人惹了他,他也总是一笑置之。 能让温润的谦谦公子动了肝火,足以证明有人触犯了他的底线! “已押入地牢。” “可有漏网?” “没有,尽数被擒获。” “很好,去地牢!” 第78章 你是想跟他一样气死我吗? 暗无天日的地牢中,六个被揍的鼻青脸肿的男人蜷缩在地上。 地牢的门一开,一道象征着自由的光从门外透进来。 六个男人都往那束光的方向奋力爬了两步。 却被一双绣满了卷云纹的青灰履截住了那道光。 六人缓缓抬头,见到的是褚明远那张温润棱角下黑沉的脸。 地牢的门重新关上,他置身黑暗中,仿佛地狱里来的使者。 地牢墙壁上燃着昏暗的烛火。 借着忽明忽暗的光,褚明远在六人中看到了两张脸熟的面孔。 正是之前为了接近墨岚而准备的那两个贼眉鼠眼的惯偷。 父亲竟雇佣的同一批人! 感觉到自己被盯上,那两个惯偷的身子抖得厉害。 褚明远无法想象,妹妹落在他们手中时,是不是也像他们眼下一般瑟瑟发抖。 他弯腰揪起其中一个的衣襟,微微眯了眯眼。 “真巧啊,又见面了!” 那人身上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几乎看不到完好的地方。 他哭嚷着求饶:“公子饶命啊,都是他见小姐美若天仙临时起意,我们可没参与啊!” 那人指着身后的浑身是血的壮汉,眸中满是怨恨。 他们会落得如此地步,都是他不自量力害的,怎能不恨! 褚明远阴沉的眸光落到那壮汉身上。 壮汉拖着手脚上的铁链爬起来,靠墙坐着,轻蔑的啐了一口。 “呸!孬种!!” 都这个时候了,谁还管孬不孬,自然是保命要紧! 主谋是他,只要将矛头都指向他,说不定就能有一条生路。 那人鼻涕眼泪混着血迹糊了一脸,颤着声音恳求褚明远。 “公子我们真的没碰过小姐,都是他干的,我们还试图阻止过,但……我们敌不过他,幸亏小姐拼死抵抗,没让他掏到一点便宜,是真的!!” “后来来了一群身穿军甲的巡逻兵,就将我们打跑了。” 幸好妹妹的清誉还在,若是这群畜生真的…… 那褚明远此刻怕是已经将他们都手刃刀下了! 褚明远甩开那人,偏头问身后的崔松。 “巡逻兵是?” 崔松回道:“是司家军。” “小人打听过,昨日将军夫人遇袭,今日便全程戒严,司将军亲自带兵巡城。” “且救下小姐的仿佛就是司将军还有女扮男装的将军夫人。” 崔松多次提及“将军夫人”,让褚明远听着极为不爽,眉心蹙的更紧。 想到妹妹身上那眼熟的外袍,眉心又缓缓舒展。 司家军? 司年? 真是没料到竟还能这样歪打正着! 若不是碰上司年,他妹妹说不定真就…… “公子,相爷回来了。” 地牢外的下人通报。 褚明远眸色一沉:“崔松,这些人决不可走出相府一步,至于那个人……” 褚明远目光骤然变得狠厉:“我要他生不如死!” 敢觊觎且伤害他的妹妹,就必须付出代价! 地牢的门开启,褚明远走出去,又重新关上。 听到里面传来男人痛苦的嘶嚎声,褚明远才满意的走向书房。 相府书房的门毫无预兆的被褚明远推开。 “这就是你的礼数?” 褚相对于他的破门而入十分不悦。 “面对父亲这般苦心算计,连亲女都不放过的人,还需讲礼数?” 褚相一掌劈在桌面上。 “放肆!” “若不是你不长进,拿不下墨岚郡主,又何苦连累你妹妹去接近司年?” 褚明远反唇相讥:“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我与父亲理念不合,自然会选择不同的路,父亲千不该万不该将妹妹牵扯其中。” “墨岚郡主那边走不通,您就打算让妹妹去搭上司将军,来继续您破坏丹王府和护国将军府的联姻是吗?” “莫说他们已经联姻,即便是还没成亲,父亲此法也未免太下作了!” “今日还害得妹妹差点……” 褚明远的拳头捏得青筋凸起。 若面前的不是他父亲,他真想一拳打上去! 褚相沉默看了片刻。 刚回府便听闻今日之事出了偏差。 所幸的人没事,闹事的人也都尽数捉了回来,此事更没有外泄。 这一场英雄救美的戏码终究还是让司年出了手。 即便阴差阳错,却无伤大雅。 褚相冷漠自持,一脸严肃。 “过程虽曲折了些,但结果是好的,计划仍可继续实行。” “什么?” 褚明远万万没想到妹妹发生了这样的事,父亲居然还想着那荒唐的计划! “不行,我不同意!妹妹已经受了重伤,父亲怎么忍心让她再去……” “她不去,那便你去,反正你们兄妹总要有人为了北虞江山做出牺牲!” 褚明远不敢置信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一刻,他觉得自己仿佛从未了解过自己的父亲。 这个陌生又固执的人,还是那个从小就教导他为人该正直明理的父亲吗? “你虽反抗为父的做法,不过你还是接近了郡主不是吗?” “你跟踪我?” 褚明远反感这种事事都被操纵的人生。 褚相默认,又自顾自说道:“不如你跟烟儿双管齐下,定会事半功倍!” 简直不可理喻,父亲居然想让他和妹妹去分别勾搭人家的夫妻二人! 这是一国之相该有的风范? 说好听点,他这是防患于未然,为了北虞江山甘愿牺牲自己的子女; 说难听点,他就是毫无道德底线,无人性亲情的顽石! 褚明远失控大笑:“哈哈哈……父亲您真的是疯啦!” “怪不得秀逸会离家出走多年不归,就是看透了父亲腐朽的本质!” 褚秀逸是褚相的逆鳞,是他这辈子最大的耻辱! 他愤然起身“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褚明远的脸上。 “逆子!你是想跟他一样气死我吗?” 长这么大,褚明远一直都是褚相引以为傲的资本。 更是京中所有同龄人中学习的楷模,才子典范。 褚相哪里舍得动动他一根手指头? 可如今褚明远这般叛逆,让他想起了当初褚秀逸年少与他对峙离家的场景。 一时失手,打了褚明远。 巴掌落下,他后悔不已,可不知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来弥补挽回。 只能将颤抖不止的手,默默背到身后。 这一巴掌似乎也将褚明远打醒了! “父亲好自为之!” 褚明远冷嗤一声,大步离开了书房。 褚相在书房中静坐了许久,怒气久久无法消散。 褚明远让崔松回房收拾了些细软,自己则去看了妹妹。 褚茗烟喝了药已经睡下,他悄悄看了一眼,没有打扰。 “是哥哥没用,没有保护好你,更无法劝父亲回头是岸。” “哥哥会暂时离家,有事到惠文馆找我。” “还有,别再任父亲摆布,为他做事,若父亲逼迫你,便来找哥哥为你做主!” 这些话是他离开相府前,让碧游待妹妹醒后再告知她的。 离家的决定不是冲动,而是他与褚相的抗衡,表明了自己坚决的立场。 希望冷静一段时间,能让父亲幡然醒悟! 第79章 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近日不太平,尽量少出府。” 司年带着裴青裴鸣,一路将墨岚送回护国将军府。 留了这么一句警告后,又离开了,连门都没进。 墨岚着实不懂他搞什么花样。 “他怎么又走了?” 裴鸣紧随司年离开,裴青晚走了几步,他义不容辞的回答。 “将军还要巡街呢!” “没巡完回来干嘛?” 简直莫名其妙,就是为了在自家门口警告她一番? 裴青耐心解释:“将军自然是怕夫人有危险,亲自护送夫人回来。” 墨岚自言自语:“不会?这么诡异?” 确认不是亲自押送而是护送? 裴青反问:“将军送夫人回府不是天经地义吗?” 哪里诡异? 乍一看好像是这么回事,但墨岚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不去想司年的冰山脸,墨岚脑中便想起了褚茗烟那张受了惊的美人脸。 “那些匪徒就不管了?” 裴青回道:“与将军随行的司家军已经在追了。” “抓不到怎么办?就让他们逍遥法外?” “那这群兄弟可能就要步末将的后尘,在驻军处体会体会地狱练兵的趣味了!” 裴青拍了拍自己胸前的军甲,同情的表情中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 “看来这半个月是把你的脸皮练得越来越厚了,将军还在等,你在夫人面前胡说八道磨蹭什么呢!” 裴鸣回头不见裴青人影,便知道他定是嘴碎的老毛病又犯了。 趁将军没发现他掉队前,赶紧回来抓人。 这要是让将军听到,他就永远别想回将军身边当差了! “夫人先进去,别听他胡言乱语,末将们还要随将军巡街,就先告退了。” 只见裴鸣拎着裴青的耳朵,将人拖远。 裴青嘴里咒骂不停。 裴鸣干脆点了他的哑穴,他只能干动嘴,出不了声。 那模样十分滑稽! 墨岚严重怀疑他们的兄弟关系。 哪有哥哥成天被弟弟教训的? 这一回府,墨岚便是几日没再出门。 看似遵从司年的警告,乖乖待在府中。 实则是她根本对另外三个心动瞬间丝毫没有头绪,才一直闷在府中。 袭击她的人没抓到,抢了褚茗烟的劫匪也音信全无,司年想查的敌国奸细更是没有半点踪迹。 司家军一无所获,在司年撤掉了全城戒严后,全军增强了魔鬼式练兵。 司年每天都是晚膳后才回府,无论多晚,小雨都会等他,缠着他睡床。 即便白天墨岚哄得再好,只要一入夜,小雨还是只拉着司年钻床上的被窝。 恨得墨岚只能委屈的睡在软塌上咬被角,司年却睡床睡的心安理得。 入了梦。 她不仅要面对繁复的学习课程,还要忍受小海在耳边的碎碎念。 “小岚岚,你不能再这样颓废下去了啦~” “长时间不与任务目标接触,亲密度下降会增加完成任务的难度哒~” 墨岚捂住耳朵,一阵头晕目眩。 “好好好,我明天就去会惠文馆行了!” 精灵模样的小海飞到墨岚头上,收起双翅,扯着她一缕头发,想让她打起精神来。 “你整天窝在府里是想不出办法的,不如出去走走!” 梦里被小海扯头发没有任何知觉,墨岚也就任由它去了。 “知道了知道了,你怎么跟翠庭一样唠叨,是不是岁数大了?” 小海松开她的头发,飞到她眼前去抹眼泪。 “呜呜呜……淫家这么乖巧可爱又贴心,你怎么阔以拿淫家和千年老巫婆相提并论~~” 墨岚额前的血管突突直跳,恨不得一把捏死这个“小妖精”。 “以你的段位等级,平均辅助每位宿主的时间按一年算,你也已经几百岁了,还……” “哇啊啊啊……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小海突然一个飞脚将墨岚踹出了梦境。 墨岚猛得从软塌上坐起来,先是摸了摸被小海狠狠踹了一脚的脸。 独自喃喃:“岁数越大的人越喜欢装可爱,老巫婆真可怕!” 小海怒喊:“闭嘴!绝交!!怎么哄都哄不好的那种!嘤嘤嘤~” “至于吗,我马上三十了也没觉得什么……” 墨岚起身坐到镜子前,摸了一把比蛋清还嫩滑的十七岁脸蛋。 又在脑中回忆了一下自己原本那将近三十年从未精心呵护过的脸。 由衷发言:“额…还是年轻好……” 怪不得小海发脾气,是不是得哄哄? 床上忽然传来响动, 墨岚抬眼看去,小雨已经醒了,自己在床上滚来滚去。 司年早就不见了踪影,想必是上朝去了。 她坐到床边将小雨抱起来,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臭小子,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让娘亲回床上来睡呀?” 小雨眨着他那双如黑曜石般闪耀的大眼睛歪了歪头。 墨岚被他萌得心都化了,哪里还忍心威胁他。 “随你高兴,谁让你是娘亲的大宝贝儿呢!” 浅莺进来将小雨抱走洗漱。 墨岚又唤了翠庭进来,让她准备一身在丹王府时常穿的衣裳。 一身湖蓝色的紧身劲装,青丝一拢,高高竖起。 行动起来别提多方便了,就连向来不离身的长鞭都觉得没那么碍眼了。 “夫人要出去?” 翠庭见她又要带着浅舞出门,还是这样一副装扮,忍不住的往坏处想。 这是又要往隔风听雨楼那种地方去? “嗯,天天在家待着都闷坏了,出去放放风!” 这话翠庭简直不要太熟,她所谓的放风,那不就是去那种地方放松嘛! “夫人,这不太好!若是让将军和老太君知道了,您怕是要吃苦头的。” “再说外面现在也不太平,袭击您的人都还没捉到呢,您……” 墨岚打断翠庭的话,重重的拍了一下她的肩。 “一辈子捉不到,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不能迈出这个门槛?” “我又不是出去作奸犯科,瞧把你吓得脸都白了!” 翠庭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儿。 您出去想做的事儿估计也跟作奸犯科差不多了! 不等翠庭再张嘴,墨岚已经拉着浅舞离开了。 好在她现在都是正大光明从正门进出。 只怕过不了几日,郡主又要干回翻墙跳窗的老本行了。 这才消停几天啊! 第81章 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褚茗烟时不时往院子外面瞧,怀中青白色的包袱在手中紧了又紧。 翠庭来换热茶,见她跟将军还没有跟她们这群下人热络,不禁询问。 “褚小姐是在等我家夫人?” 她从到如山苑便没怎么提及将军,反而句句不离夫人。 翠庭猜测她真正想谢,想等的,想见的,是夫人! 褚茗烟抿了抿唇,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将军夫人何时归?” “或者可否告知将军夫人去往了何处,我亲自前往道谢!” 听她此问,司年才知为何不见墨岚踪影。 原来是她出府去了。 于是生了同样的疑问,视线往翠庭那边移了移,似乎也在等她的回答。 即便司年没有正视翠庭,她也能感受到那仿佛来自无尽深渊的凝视。 后脊绷的僵直,嘴也变得不利索。 “额…那个……夫、夫人出门前没交代去哪,奴婢也着实不知夫人何时归。” 褚茗烟缓缓垂下头,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盯着手中的包袱出神。 如山苑又陷入一片死寂中,翠庭暗骂自己没拼死拦住夫人。 早一天不出门,晚一天不出门,偏偏将军早归,美人上门道谢的时候出门! 将军未归时,她们几个丫鬟还能陪着人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可将军归来,她们之间便再无交流。 气氛沉闷且尴尬,也让褚茗烟越来越局促。 与此同时,墨岚早早便到了惠文馆。 这次入馆光明正大,不仅没遭排挤,反而有许多文人对她笑面相迎。 罗馆长更是亲自将她迎上了三楼去见褚明远。 她抱着到惠文馆碰运气的心态。 万一再遇个斗棋斗画什么的,顺便收集个心动瞬间,总不能白出来一趟! 谁料热闹没遇到,却得知褚明远如今借住在惠文馆。 那岂不是为她做任务开了绿灯? 褚明远正对着他刚完成的画作发愁,不知该题什么字好,房门便响了。 “进。” 褚明远还以为是崔松便直接让人进了门。 罗馆长推门而入:“明远啊,墨岚郡主来……” 听到墨岚的名字,褚明远当下第一反应便是将面前的挂画战战兢兢的取了下来,藏在身后。 转过身来,见墨岚和罗馆长一脸疑惑,他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坐、坐……” 墨岚进门时,注意力并未放在画上。 但见褚明远那般在意,她反倒有了兴趣。 落座后故意打趣:“刚刚匆忙扫了一眼,明远兄画的可是位女子?” 墨岚本就是胡乱猜测,多以玩笑为主。 不料却惹得褚明远红了耳根。 歪打正着? “真是位女子?” “你、你看清了?” 褚明远羞涩的像个小姑娘。 墨岚都不好意思继续逗他了,连连摆手。 “我可没看清,那画上的莫不是你的心上人?” 墨岚一语中的,褚明远神色动容的凝视着她。 墨岚在他的视线中意外敏感的察觉到了细微的情丝。 捏着茶杯的手臂忽然有些沉重。 又猜中了? 墨岚尴尬的赶紧转移了话题 “今日来是还明远兄那一顿茶的,不知明远兄可否有空闲,去茶楼一叙?” “自然有空。” 褚明远小心翼翼的将画轴卷好,放进专门定制的锦盒里。 随后,两人便去了第一次去的那家茶楼,点了那天同样的茶,谈天说地。 谈到褚明远为何离家住到惠文馆,他选择了避而不答。 墨岚也没有继续追问。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言之隐,她也没有打听别人隐私的兴趣。 “对了,明日是惠文馆的棋会,岚儿要来凑凑热闹吗?” “棋会?” 墨岚眸中闪过一道明媚的彩光。 机会这不是来了吗? 运气真不错! “来,一定来!” 褚明远带着试探的意味邀请,没料到墨岚一口答应,欣喜不已。 两人相谈甚欢,时光却总是短暂。 夕阳西下,墨岚才想起翠庭那张在府中苦苦等候,满脸怨气的小脸。 墨岚起身告别。 “明远兄,时辰不早了,我先回了,明日棋会见!” 褚明远也起身。 “我送你一程!” 墨岚沉默了片刻,没说同意,也没说拒绝,似乎是在思量有没有这个必要。 褚明远觉得自己有些唐突,又立即解释。 “前几日岚儿不是在此处遇袭了,有男子相送妥当些。” 墨岚倒不惧那些打手。 反而这次没有小雨在,若是他们再敢动手,墨岚绝不会给他们跑走的机会。 但多一事总不如少一事,便应了下来,让褚明远一路相送。 送到护国将军府大门口,正巧遇上司年送褚茗烟出门,四人迎面相逢。 “烟儿?” 褚明远脸上的微笑在见到褚茗烟的瞬间烟消云散。 他一把将人从司年身侧扯了过来,小声质问:“你怎么在这儿?” 褚茗烟被他问的有些怔愣,目光还停留在墨岚身上没收回来。 她等了一天总算没白等,终于在她走的时候看到郡主一眼。 只是没能将自己准备的谢礼亲手送到她手上有些遗憾。 “你不是那天那位姑娘吗?你跟明远兄相识?” 墨岚装作一副毫无知情的模样。 褚茗烟朝她微微欠了欠身子。 “烟儿见过墨岚郡主,没想到您还记得我,这位正是家兄。” “只听闻郡主与我家二哥是故交,不曾想竟与大哥也相识?” 褚明远没有心情留在这里继续寒暄,跟墨岚简单告别后,匆忙拉着妹妹离开。 褚茗烟还没来得及多余墨岚说上几句话,心不甘情不愿的被褚明远拉远。 还时不时回头朝护国将军府门口回望。 “哥,大哥,你干嘛啊!我还没跟墨岚郡主好好道谢呢!” 直到拉到足够远的距离,褚明远才放开她。 “我怎么跟你说的,不是让别再掺和进来吗?” 褚茗烟心里多少带着点怨气,大声反问他。 “那大哥呢?你不也说过不会参与此事了吗?为何还亲自送郡主回府,还跟她有接触?” “我……” 褚明远一时不知该怎么跟她解释。 “这跟你想的不一样,我跟岚儿是真心相交的朋友。” 第82章 是想用省下来的字娶小老婆吗? “据我所知,大哥不过跟郡主相识数日,这么快就成为交心的朋友了?” 褚茗烟从小到大都未跟大哥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如今却像变了个人似的。 “总之,你别再跟司将军有任何牵扯,他不是你能应付得了的人!” “我先送你回府。” 褚明远不做过多解释,亲自送她到相府门口才离去,并未踏足相府。 眼见兄妹二人的身影消失,司年转身往回走。 并未对墨岚言语一声,视线更是没有停留,仿佛门口没有她这个人一样。 被人忽视惯了,墨岚都怀疑自己在他面前是不是个透明人? 自打认识司年以来,他身边就从未出现过其他女人。 刚刚他和褚茗烟走出来,乍一看,俊男美女倒还挺相配。 墨岚好奇的追了上去,主动问道:“她来做什么的?” 司年沉声道:“道谢。” “那谢礼呢?” 司年的脚步骤然停顿,可墨岚却来不及刹车,直接撞上了司年的后背。 “啊!嘶……” 墨岚感觉鼻子是撞到了一堵冰墙,又冷又硬。 鼻子一酸,眼泪就止不住的流。 她捂着鼻子轻轻揉了揉,确定自己的鼻梁没断,狠狠的剜了他两眼。 “你干嘛忽然停下来啊!?” 司年侧了侧身子,让墨岚的视线能落到他身后那堆小山上。 “用嘴说就好了,干嘛惜字如金的,是想用省下来的字娶小老婆吗?” 她一贯喜欢在人背后嘀嘀咕咕,但听着总让人觉得不舒服。 司年蹙了蹙,径直进了卧房。 待墨岚磨磨蹭蹭的揉着鼻子进门,司年迎面扔过来一个青白色的包袱。 墨岚本能的伸手接住。 “这是什么?” 司年将软塌上已经被小雨揉搓出褶皱的朝服抻平,再挂起来。 “谢礼。” 墨岚没想到谢礼还有她的份儿,兴冲冲的打开包袱。 里面是一件银灰色的袍子,跟她披给褚茗烟的那件男款的不同。 这个颜色更明艳一些,款式也中规中矩,搭配男装女装都不违和。 墨岚当即试穿了这件新的。 简直就像为她量身定做的一般,十分合身! 可见这件谢礼,褚茗烟是用了心的。 “怎么样?好不好看??” 墨岚习惯性的随口问了一句,却忘了卧房里只有她个司年两个人。 谁料司年竟石破天惊的“嗯”了一声。 那一声轻描淡写的“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却实实在在的砸进了墨岚的耳中。 她疑惑的瞪大了双眼,将视线转移到司年身上。 氤氲的烛光打在他身上,仿佛给他披了一件柔和的外衣。 让他看起来顺眼多了! 墨岚将新袍子脱下来,搭在软塌边上。 “明日就决定穿它去参加惠文馆的棋会。” “你?参加棋会?” 司年不屑的挑了一下眉,冷傲的语气中满是鄙夷。 墨岚当即反口还嘴:“瞧不起谁呢!” 刚对他有点好印象,这人立马就变了脸! “不服气明日你跟我一起去啊,就会舞枪弄棒的莽夫懂什么棋?” 正欲进门给司年汇报要事的裴鸣闻言不禁扶额。 夫人定是不知道,将军一岁识字,三岁作诗,五岁便写得一手好字。 琴棋书画对他来说都是小菜一碟! 棋艺更是精绝玄妙! 再加上将军本就聪颖,过目不忘,学什么都比别人快。 若是从了文,四大国中所有的大儒们都未必比得过! “可以。” “你说什么?” 司年同意跟她一起去棋会,墨岚的第一反应是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 “明日一起去。” 司年合上兵书,将洗漱好了的小雨轻车熟路的抱上了床。 不等墨岚躺下,一阵掌风直接将烛火熄灭,卧房陷入一片黑暗。 裴鸣见状只能把事压下来明日再报,悄悄出了如山苑。 看着依旧被司年理所应当霸占的床,墨岚头上直冒火。 忿忿的躺在软塌上,瞪着两只锃亮的眼珠子望着屋顶的棚。 直到两只眼睛又酸又涩,她才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司年今夜迟迟无法入睡,他的心绪还未得到平静。 早上是因常太傅而觉得烦躁,而自从墨岚回来他的心绪就一直在波动。 竟还在她的言语挑拨下勾起了难得的胜负心。 他倒想看看这位文武全废的郡主能下出什么好棋,敢对他如此叫嚣! 他下床走到墨岚身侧,俯首望着她素面朝天的小脸。 玲珑挺翘的鼻尖泛着异样的红,像颗滴了血的葡萄,在月色的映衬下泛着莹润的微光。 他的身体真的硬的像石头? 竟能将她的鼻子撞得这样红! 司年从书架的木盒里拿出一瓶药,本想给她的鼻子涂一点。 但指尖沾了触及伤药那一丝冰凉,让他眸色一沉,恢复了冷彻。 将药瓶放到她枕侧,便回到床上,闭目安眠。 翌日,墨岚睡了个自然醒。 睁开眼睛,司年已经下朝回来,换好常服在桌案前看书。 墨岚揉着眼睛坐起来,早已习惯了跟他同房而处,也不拿他当外人。 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就从软塌上起身。 翠庭见她起了,立即端水进来。 翠庭一开门,外面毒辣的艳阳便如一道刺眼的天光唰的一下照射在墨岚身上。 墨岚抬起手臂挡住阳光,转头问翠庭。 “什么时辰了?” 翠庭道:“快巳时了,还早呢。” 墨岚瞪了瞪眼:“早什么早,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干嘛不早叫醒我?” 翠庭被吼得莫名其妙,昨晚夫人并未特殊叮嘱过要叫早起啊! 不过今日将军在房中,底下的人做事难免小心谨慎。 动作声音小了,墨岚睡得自然也踏实,不知不觉就起晚了。 翠庭偷偷往司年那边瞄了两眼,只低着头默默承受墨岚的抱怨。 翠庭的小动作被墨岚看在眼里,她插着腰走到司年面前。 “你为什么不叫我?翠庭不知惠文馆棋会的事,你可是知道的!” “是不是不敢去,所以故意不叫醒我,让我错过棋会?” 墨岚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极有可能。 昨夜里积攒的火气就一齐爆发了出来。 第84章 还真是她家开的!! 墨岚一脸疑惑。 褚明远知她不懂,又开口解释。 “这里都是古书上记载的残局,每一局都有一个守棋人,但凡破了守棋人的残局,便可获得赏金千两。” “明远兄棋魁在手,破个残局不是轻而易举,你来破一个,赢了的赏金请我大吃一顿如何?” 褚明远浅笑:“棋魁是禁止在二楼破局的,不然惠文馆不是要赔得倾家荡产?” “岚儿若是有兴致,我自掏腰包请岚儿去吃,哪家随便挑!” “这可是明远兄说的,可别后悔!” 果然惠文馆也不是傻的,要不然怎么混到北虞第一会馆的名头。 她不懂棋,古书残局她就更看不懂了。 在二楼转了一圈,也没见有什么人能破局,只好去了又吵又嚷的一楼。 不等墨岚问,褚明远就先开口介绍。 “一楼是一对一对弈自由局,棋魁也由这些人中胜场最多的人获得。” 褚明远指了指大堂高出悬挂着的不断变换的名牌。 “那里便是记录名字和胜场数量的地方,申时一到,鸣锣终止,今年的棋魁便会诞生。” “之后便是十位棋魁与棋圣的精彩对弈!” 墨岚往那高处瞧了瞧。 “前几名差距不大,最多的也不过赢了十几局而已。” 墨岚的声音不大,却被身旁的人听了去,转过身来嘲讽她。 “不懂棋还来参加什么棋会,说的轻松,不过尔尔,那你来试试啊!” 嘲讽墨岚的是个精瘦如猴,声尖刺耳的姑娘。 也不知是山顶洞人还是北京猿人的后代繁衍而来的。 怎么看都不是个正常人的模样! “不懂棋就不能来参加棋会?谁规定的道理!” “说得你好像很懂棋,那为何不下场试试身手?” 墨岚没想到来看下棋还有人指手画脚。 这惠文馆是她家开的不成? 随后她脑中便弹出了一个词条:罗绮,惠文馆罗馆长之女。 卧槽! 还真是她家开的!! “绮儿,怎么了?” 人群中传来一个娇柔且熟悉的声音。 待那声音的主人从人群中挤出来,墨岚便勾唇笑了一下。 对方见了墨岚,先是一惊,眸中随之而来的染上了恨意。 身后陆续有几个相伴的姑娘过来,她才收敛了身上的怨气。 笑若娇花的朝墨岚欠了欠身子:“姐姐。” “荧荧,你叫她什么?” 罗绮尖着嗓子问墨荧。 “罗绮,这位是我姐姐,墨岚郡主。” 本以为知道她的身份后对方能安分一些。 谁知,与墨荧同行的几个姑娘同时用怨毒的目光看向墨岚。 墨岚不明所以。 这是灭了她们满门还是抢了她们梦中情人,恨不得要将她剥皮拆骨似的! “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墨岚郡主啊!真是久仰,久仰啊……” 罗绮喊得很大声,故意拖长了尾音。 墨岚柳眉微蹙。 若是之前她来惠文馆被这般大喊名字,恐怕早就被众人驱逐出去了。 但现在不同,她是褚明远的座上宾,更是罗馆长亲自澄清过清白的人,没人敢驱逐她。 更甚至有人闻声瞧见了墨岚,还上前来恭敬的打了招呼。 “怎么回事?她怎么还安然无恙的在惠文馆里?” 罗绮气急败坏的跺着脚。 褚明远愠声道:“罗小姐,墨岚郡主是在下邀请来的,也是被罗馆长允许进入惠文馆的。” 瞧见褚明远,罗绮的小脸先是一红。 但闻他是替墨岚说话的,脸上又是一阵白一阵青。 “明远哥哥,你怎么会跟她……” 一语未落,罗绮便上前扯住褚明远的衣袖,试图将他拉到自己这边来。 褚明远没料到她力气这般大,身子竟真被她拉动了! 见褚明远一脸的不情愿,墨岚便出手拉住了褚明远的另一手胳膊。 猛得往回一拽,褚明远又稳稳站回自己身后。 “你!你做什么?为什么缠着明远哥哥!!” 罗绮的声音惹来众人的围观。 原本都在关注棋局的人仿佛找到了更大的乐趣。 一直默不作声的墨荧,嘴角几不可查的勾了一下。 不用她出手,貌似就能看到一场好戏了! “罗小姐,注意你的言辞!” 罗绮满眼委屈的看向褚明远。 “明远哥哥,你从来都没这么严厉的跟我说过话,为什么?就为了她吗??” 褚明远愁眉倒竖,恨不得去缝上罗绮的嘴,这般亲昵的称呼生怕让墨岚误会。 浅舞和崔松见主子们有麻烦,赶紧从人群中钻出来,站到自己主子身后。 “这位小姐跟明远兄以前是什么关系,我不清楚。” “但现在我能出现在惠文馆,确实是托了明远兄的福,这其中罗馆长也是出了力的,你若是有什么疑问可以去问罗馆长。” 墨岚双手抱在胸前,仰着脖子,盛气凌人。 “姐姐能被惠文馆解禁真是太好了,既是罗馆长亲自下的命令,那一定错不了!” 墨荧勾唇媚笑,娇柔的挽上罗绮的手臂,在她耳侧轻声道:“绮儿,事后再向你爹确认解禁一事。” “现在人多眼杂,你闹得太凶只会让人觉得惠文馆馆长的女儿没教养!” “你可是我们之中当仁不让的才女,泼妇骂街这种事只会让褚公子看轻你,在才学方面大放异彩才能让他高看你一眼,你说呢?” 身后的姑娘们闻言纷纷上前劝解。 “荧荧说的对,那个草包郡主什么才学都没有,根本不及绮儿的万分之一!” “就是就是,长了一副狐媚相,明明都嫁给了司将军,还对褚公子勾勾搭搭,真不要脸!” “墨岚郡主是个什么水性杨花的模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褚公子不会是最后一个,只会是她后花园其中的一个!” “不论才学或品德,绮儿都远胜与她,单就棋艺,莫说我们,就连惠文馆的这群文人们都很少有人能下得过绮儿!” …… 罗绮耳边被她们嘁嘁喳喳的嘈杂一阵,她忽然冷静了下来。 迅速换上一副大家闺秀的温婉面孔,对墨岚和褚明远行了礼。 “小女子刚刚多有得罪,请郡主和褚公子见谅!郡主之事小女子稍后会跟父亲确认。” 第85章 墨岚下棋的新规则 墨岚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川剧变脸嘛! “棋会自然是以棋会友,为了向郡主表达歉意,可否请郡主与我对弈一盘?” 墨岚冷嗤一声。 原来是打的这么个算盘! 吵不过,打不过,是准备让她在众人面前出丑? 罗绮虽道了歉,但提出对弈显然是针对墨岚。 “岚儿,不必勉强,不如让我……” 墨岚没让褚明远继续把话说下去,玉手轻轻往他手臂上那么一搭。 余光便瞧见罗绮那看似冷静自持的眸中冒出了熊熊烈火。 她玩味的勾了勾唇,一口应了下来。 “好!” 罗绮和众女都幸灾乐祸,等着看墨岚输棋时的丢脸模样。 但墨荧却觉得她那志在必得的必胜模样十分令人厌恶。 仿佛一切尽在她掌握中似的。 “将军,要不要帮夫人一把?” 楼下的吵闹声自然传到了三楼,裴鸣忧心忡忡。 司年却怡然自得的继续品着茶。 “不必。” 他冷眸凝视着一楼,且看墨岚如何破局。 大堂已经给她们空出一块地方,墨岚和罗绮分坐于棋盘两端。 罗绮大度谦让,让墨岚执黑子先行。 墨岚指尖挑起一颗黑色棋子,在众人的注视下缓缓往棋盘中间落。 罗绮也十分认真的想从她的第一步看观测她的棋艺。 就在落子的前一刻,墨岚突然收回了手,将棋子扔回旗盒里。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 罗绮突然有种被她耍了的感觉,差点掀翻了棋盘! 罗绮铁青着脸,咬着牙还要勉强微笑。 “郡主这是何意?” 墨岚故作懵懂的挠了挠头。 回头看向褚明远,眉眼弯弯的朝他勾了勾手指。 褚明远的身子明显顿了一下。 随后情不自禁的朝墨岚走了过去,回以温润的微笑。 “这么了岚儿?” 罗绮见状,用力一捏,指甲折断在指尖的白色棋子上。 口中恶狠狠的小声念叨:“贱人!” 墨岚认真提问:“我记得你刚刚说这是一对一对弈自由局是吗?” 褚明远点头:“是。” “奖惩可自行订立,那行棋规则是不是也可以自行更改呢?” 褚明远若有所思,片刻后回道:“以往虽无先例,但也是可行的。” 众人皆不懂墨岚想做什么。 她却得意的勾唇笑道:“罗小姐,你们下棋的规则太繁琐,耗时又久,不如我们换个规矩,敢不敢?” “有何不可!你说来听听。” 不等墨荧上前阻住,罗绮便一口答应。 这么简单的激将法,她都瞧不出来,真是给废物! 如今的墨岚可不想之前那般好糊弄,一听要改规则,墨荧便知不是什么好事。 但罗绮这个蠢材已经应了,她也不能公然出头反对。 好不容易说服父王让她在成婚前出来跟小姐妹们叙叙旧,如今只能静观其变。 墨岚侃侃而谈她所制定的新规则。 “双方各执数量相同的黑白棋子,黑棋先手,白旗后手,交替下子,每次只能落一子。落子离手不悔,不可移动、拿掉或另起落处。” “纵、横、斜方向五子连成一线,便可吃掉对方最近的一枚棋子,对方已连成五子的不可吃。” “自己被对方吃掉棋子的地方不能再落子,但对方可以落。” “被吃掉的棋子还于对方继续使用,先出完所有棋子者为胜。是不是简单易懂?” 罗绮不敢承认自己听的云里雾里,梗着脖子道:“确实简单。” 墨岚又提议:“既然存在胜负,那便添点彩头!” 罗绮扭曲着嘴脸问道:“什么彩头?” 墨岚指着二楼说道:“破残局赏金千两,咱们就以这个为彩头,输者给胜者一千两如何?” 罗绮甚是鄙夷:“丹王府还缺这一千两?” 墨岚反唇相讥:“这还没开始罗小姐就甘愿认输了?” “你……” 罗绮强压下心头的火,催促道:“赶紧开始!” “十局七胜者为赢,双方没有异议的话,便开始了。” 罗馆长不在,众人便选了在场的九位棋魁做见证。 棋魁们都十分新奇墨岚制定的规则,见证的同时也想见识一下其中的玄妙。 墨岚和罗绮两人都没有异议。 其余的棋局都停止了来看她们的对弈。 还专门为她们二人开了一次锣。 “黑白子是罗小姐先让我的,如今还是黑子先行,罗小姐可反悔?” 墨岚单手拄着下巴,头往旁边一歪,吊儿郎当的看着罗绮。 另一只葱白玉手在棋盒里不断搅和着黑子,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声。 杏眼轻轻一眨,配合着清脆而有节奏的响声,罗绮仿佛掉进了一道无尽深渊。 身子不断的往下坠,怎么都落不到底。 “嗒”一声。 墨岚的第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盘的正中央。 她才猛得抬头,匆忙的紧挨着黑子落了白子。 须臾之间,墨岚不费吹灰之力便突破罗绮的围追堵截,连成了第一条五子线,顺手吃掉了罗绮刚刚落下的白子。 “好棋!” 褚明远不禁叹道。 其余八位棋魁也纷纷点头。 罗绮略显局促,落子显然比之前慌乱。 墨岚连连五子成线,很快就拿下了第一局。 “罗小姐,承让承让!” 罗绮死死咬住下唇:“你别得意,不过是第一局而已,再来!” 墨岚勾唇浅笑,心里的得意劲儿已经从她乱晃的小脚和轻声哼唱的小曲时不时的往外蹦。 墨岚越轻松愉悦,罗绮就越紧张仓皇。 频频下错不说,还总是被墨岚的规则束缚。 “诶,罗小姐你尚未连成五子,不能吃我的黑子呦~” “啧啧啧,罗小姐,落子无悔,已经落在棋盘上了怎么还能移动呢?” “罗小姐,不对!” “罗小姐,这个不行的!!” “罗小姐,罗小姐……” …… 在墨岚的魔音灌耳和猛烈攻势下,十局下来,罗绮满盘皆输。 且没有一次连成五子,每每四子快成形时,都被墨岚堵截。 她心里堵着一口气,都快闷吐血了! 锣声响起。 “墨岚郡主十连胜,位居棋魁榜第三!” 第86章 今年的棋魁是……墨岚郡主? 墨岚仰头一看,果然。 她前面排名第二的总胜十五局,排名第一的总胜十九局。 “这都行?你用五子棋跟人家围棋比,胜之不武!” 小海愤愤不平的职责墨岚。 墨岚暗自捏了捏食指的指环。 “你跟谁一伙的,胳膊肘往外拐,我这还不是为了完成任务!” “哼!谁稀罕!!” “哎呀!你不稀罕现在就解绑啊!谁怕谁!大不了就是一死,十八年后,姐还是一条好汉!” 小海冷哼:“好汉怕是不行了,相亲锅里剩的一条没人要的烂鱼还差不多!” “嘿~你给我等着,晚上入梦看我不扯掉你那对招摇的翅膀!” “本宫近期不方便接见,自主课程学习了解一下~” …… 斗了几句嘴,两人都兴致缺缺,安静了下来。 “岚儿,还继续吗?” 褚明远见许多人都在她的对弈方排了队,征求墨岚的意见。 墨岚见状,激昂的斗魂瞬间觉醒。 小海不是小瞧她吗,那她就非要拿个棋魁给它瞧瞧! 开始了一场又一场的五子棋的对弈。 墨岚一心一意在对弈中,丝毫没察觉到来自暗处汹涌澎湃的恶意。 “绮儿别难过,你只是不熟悉她制定的新规则被她钻了空子,比真才实学,她指定不如你,所以才想出这些歪门邪道来!” “是啊,你看这么多人挑战她,都纷纷败下阵来,说明就是她在搞阴谋诡计。从小不学无术,怎么可能连连战胜棋界群雄!” 跟罗绮一起的几个姑娘围着她,你一言我一语的贬低墨岚,安慰着她。 可罗绮一句都没听进去。 “绮儿,你别放在心上,我姐姐从小便这样,胜心重,不服输,即便是她不擅长的领域也喜欢跟人一较高下。” 墨荧轻轻搭上罗绮的肩,轻拍了两下。 “荧荧,跟她这样只会用旁门左道的人做姐妹一定很辛苦!” 罗绮最信任的姐妹便是墨荧。 墨荧的宽宏大度,温柔体贴都让她钦佩不已。 有那样一个霸道张狂的姐姐,从小处处受欺压,她还能这般忍让。 没感同身受前,罗绮只是怜惜墨荧。 如今她实实在在被墨岚欺压了一回,着实感受到了窒息的压抑。 “姐姐,也并非使得旁门左道,就是小聪明多些,总能掏得父王的欢心,我已经习惯了,只是觉得今日让你在众人面前失了颜面,我感到抱歉。” 墨荧满脸歉疚,水眸莹润的马上就要滴出眼泪来。 罗绮回手紧紧握住墨荧的手。 “仗着丹王的宠爱她就能暗地里偷换了你跟她的婚配书?让你去嫁给那个又老又丑的太守,而她自己稳坐将军夫人的位置!” 墨荧惊慌失措的捂了罗绮的嘴。 小心翼翼的避开众人的视线,把她拉到偏僻处。 一双浸了水的眸子,断珠般的掉着眼泪。 “绮儿,你是我最交心的朋友,这等密辛我只跟你泣诉过,你可千万别往外传,若是被姐姐和父王知道了,我……” 罗绮自责的捏了捏自己的脸。 “好了好了,都怪我口不择言,以后我不再说了!绝不会让别人听了去,让你受责罚的!” 罗绮望着墨岚认真对弈的背影恶狠狠发誓。 “但我也不会就这么算了的!” 墨荧故作担忧。 “绮儿,你可千万别做傻事,姐姐身手不凡,身边还有身手不凡的护卫,你……” “荧荧放心,我才没那么傻呢!你等着看,我定会连你的份一起讨回来的!” 言罢,罗绮悄悄的去往了惠文馆的后院。 墨荧抹了一把脸上伪善的眼泪,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申时一到,锣声喧天。 罗馆长瞧了一眼棋魁榜,震惊不已。 “今年的棋魁是……墨岚郡主?” 众人出乎意料的振臂高呼,墨岚也觉得自己是实至名归。 凭什么用围棋的规则下棋可以,用五子棋的规则就不行? 她就要做那个打破规则的人! “棋圣十年都未曾现身,今日能围观此次战局之人实乃三生有幸!” 想象着接下来即将要进行的棋圣挑战局,罗馆长不禁感慨。 众人也都好奇棋圣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人? 墨岚脑海中当即浮现出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头子。 雪白的胡子一大把了,还净教她逗猫遛狗,耍赖吹牛,总干些不正经的事。 这老头儿是谁? 墨岚再想去探索更深一层的记忆时,骤然头痛欲裂。 “这个你拿好了,等为师回来再打开。” 少女墨岚接过木匣子,试图打开。 “师父,这里是什么啊?” 老头子按住她的手,嬉皮笑脸道:“这里的东西可是天下至宝!” “真哒?” 少女墨岚被老头骗了太多次,总觉得他的话不可信。 但掂了掂木匣子的重量,又如获至宝的抱在怀里。 “就信你这一回,师父要去哪?什么时候回来?” 少女墨岚回头,哪里还有老头子的身影。 那个木匣子她一直压箱底,时不时拿出来研究。 但无论试了多少办法,就是打不开那个木匣子。 墨岚扶额往旁边偏移了几步。 褚明远见她身子倾斜,连忙扶住,顺势单手勾住了她的纤腰。 “岚儿,没事?” 墨岚低声喃喃:“我…我怎么还有个师父啊?木匣子又是怎么回事儿??” “岚儿,你说什么?是身子不舒服吗?” 褚明远轻声唤她,两人的距离更近了。 墨岚朝他摇了摇头,本能想将他推开。 但褚明远此刻力气大的惊人,墨岚一推竟没推开。 从楼上往下看,他们两个像是一对相拥深吻的恋人。 “将、将军,末将这便下去将褚公子……” “不、必!” 司年深邃的双眸寂静无波,面色阴沉的可怕。 他负手立于三楼之上,能震慑整个战场的阴瘆煞气瞬间扫遍整个惠文馆。 墨岚忽绝脖间发凉,顺手轻轻一推,这次轻而易举的将褚明远推远了。 她退到浅舞身边站稳,不禁打了个寒颤。 “怎么突然之间感觉这么冷啊!” “嘶……不对,我感觉自己好像误入了某种猛兽的领地,被严厉的警告了!” 第87章 这棋圣有点儿东西! “不对不对,这是乱葬岗鬼尸的怨煞之气!” 众人窃窃私语,不禁纷纷抱臂集体打了个冷战。 这种感觉墨岚熟悉得很,她抬头往楼上看了一眼,却没见任何人的身影。 不该不是他啊? 这种阴冷摄人的寒气,她只在司年身上见识过。 褚明远怀中一冷,望着墨岚痴迷的眸光变得更加浑浊,逐渐迷失了自我。 想去强烈追求和拥有的欲望,让他难以自持。 望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掌心,那里还残存着墨岚腰间的余温。 掌心攥紧,他好想时时刻刻都能把握住这种温热! 还想再朝墨岚伸出手时,罗馆长的声音打断了他的动作。 “好了好了,动作快点,都摆好了就让十位棋魁就位,静待棋圣降临。” 墨岚出神那一会儿,高台之上已经摆上了十个空棋盘。 她不解的看向罗馆长:“棋圣这是要以一敌十?” 罗馆长兴奋的像个孩子,眉开眼笑的手舞足蹈。 “是啊是啊,郡主对弈期间有人给我了纸条,是棋圣传的话。” “棋圣要以一敌十,速战速决。” “罗馆长怎知给你纸条的是棋圣,不是其他人假冒的?” 罗馆长笑着将藏在袖口里的纸条摊开来。 “纸条上有棋圣的专属印鉴,不会有错的!” 墨岚仔细瞧了瞧,确实有个带有“圣”字的红印,字体周围还有很多反复的花纹。 印鉴也就拇指大小,想必是个能随身带的小印。 棋盘摆好,罗馆长安排十位棋魁按顺序落座。 他亲自鸣锣示警。 “棋圣挑战局,即将开始,请棋魁依次介绍一下自己。” 众人不见棋圣身影,纷纷交头接耳。 这棋圣人还没来,棋魁们是要跟谁交手? 墨岚觉得这棋圣是想玩神秘,故意不现身。 倒是跟记忆中师父那种顽皮嬉闹的性子像。 说不定真的是他! 墨岚先抛砖引玉。 “新棋魁墨岚,请棋圣不吝赐教!” 墨岚率先开口,其他人也都跟着一个个报上自己的名字。 棋圣挑战局,都是棋魁们执黑子先行。 在正式开始前,罗馆长又收到一张纸条。 他走到墨岚身边轻声道:“棋圣表示可以与郡主用您的新规则来下。” 墨岚饶有兴致的挑了挑眉。 这棋圣有点儿东西啊! “好,棋圣说什么便是什么,他以一敌十,还谦让与我,这个‘圣’字当之无愧!” 墨岚自信满满的挺直了脊背,比五子棋她还从未输过! “棋圣挑战局,正式开始!” 随着罗馆长的一声令下,十位棋魁分别在他们的棋盘上落了黑子。 棋路和落子的位置不尽相同,棋圣要以一敌十确实困难。 棋魁们都陷在自己的战局中,只待对方落子。 观战的人着急的四处张望,猜测棋圣究竟会如何出招。 只听“啪”的一声。 十位棋魁的棋盘上分别落了一颗白子,落子的位置和棋路也不尽相同。 看得出是针对了每一位棋魁的落子而进行的反击。 未见棋圣其人,只见棋盘上落了子,众人皆道棋圣是位方外高人。 棋魁们再次落子应战,不消片棋圣的白子又还以颜色。 “我看到了!” 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大喊。 众人纷纷朝他看来。 他也知道自己的声音很突兀,尴尬的轻咳了两声。 “那个……我看到棋圣的棋子是先从十个不同的方向飞到棋盘上的。” 那人解释完立即缩进人群中,生怕成为众矢之的。 但有了他的提示,待棋圣再次出手之前,所有人盯准了四面八方,生怕错过任何一个方向。 只见棋魁的黑子落在棋盘上,不消片刻,白子便真的从十个不同的方向飞向棋盘,准确无误的落在恰倒好处的位置上。 众人因吃惊而张大的嘴,整整能塞进去一个拳头! 看来这个棋圣还真是个神秘莫测的高手。 墨岚气鼓鼓的嘟着嘴,根本没心情去探究白子究竟是从哪儿来的。 她已经被棋圣连了两个五子,而自己居然连个四子的都没有! 身旁的两个棋魁已经甘拜下风,走下了棋台。 墨岚漠不关心,她自己都自身难保的深陷苦战中,哪里有空去关注别人的失败。 一刻后,棋魁们纷纷落败,只剩墨岚和褚明远还在奋战。 褚明远一边用衣袖擦拭额角的汗,一边吃力对抗。 每一步都仔细斟酌,小心翼翼。 他能明显感觉到棋圣有意让步,让他在认输与取胜之间左右徘徊。 前一刻,胜利在望,想着再一步就能反败为胜; 后一刻,深陷绝望,为自己的天真付出了残酷的代价。 频频调入棋圣引诱他的陷阱,最终无力回天。 “我输了……” 褚明远近乎绝望的闭上了眼,气虚的认了输。 走下棋台时,赢得了不少的掌声与欢呼。 但在褚明远看来,这掌声莫名的有些讽刺。 这并不是为了他的胜利,而是为了他的拼命抵抗而获得的! 站在台下,他望着埋头苦干的墨岚,心中默默祈祷。 希望她能扭转乾坤,得一个力挽狂澜的奇迹! 墨岚郑重其事的对弈,与她平时贪玩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看她看得久了,就连褚明远自己都没发现,心跳渐渐乱了节奏。 “棋的心动瞬间就这样收集到了?” 小海不可思议的骂了一句:“真是没出息,这么轻而易举就让小岚岚攻克了!” 墨岚在对弈中忘乎所以,根本没听到小海在嘀咕什么,也忘了自己来棋会的目的。 她专心致志的半掩半藏,摆了一个自己引以为傲的五子连珠阵。 怎料还差两步成形,却被棋圣捷足先登,先完成了同样的阵型。 他怎么也会这个阵法? 确定是第一次下五子棋嘛! 墨岚气的差点掀棋盘,两只眼睛瞪得像金鱼。 “居然敢阴我!!!” 五子连珠阵一成,不论墨岚怎么堵,她都会接连失子。 失着失着,棋圣那边突然没了动静。 墨岚等不来白子仰头环看四周,众人也都晕头转向。 难不成棋圣是下不出下一步了吗? 第88章 好好瞻仰一下棋圣的风采! 忽然间,墨岚恍然大悟。 她失笑了一声,默默抓了一把手中剩余的几颗黑棋子。 心甘情愿道:“我输了!” 他们都忘了,墨岚的规矩是,谁的棋子先下完,谁便赢。 罗馆长去数了一下白棋子,确实与规定的黑子数量相同。 罗馆长当场宣布:“棋圣以一敌十,连胜十局,连任棋圣之位!” 一语落尽,满堂喝彩。 惠文馆许久未见这样的盛世了! “棋圣这般神出鬼没,也不知咱们是否有幸得见?” “是啊是啊,罗馆长,可否请棋圣出来一见,咱们好奇着呢!” 其他人纷纷附和,其中最想见棋圣的莫过于刚刚落败的十位棋魁。 自然包括奋战到最后的墨岚。 若真是她那个神出鬼没的师父,那一定要使劲扯两把他的白胡子出出气! “这……” 罗馆长有些为难。 就连他都已经十年未见过这位棋圣了! 当年他虽见证了这位棋圣的诞生,但自那一面之后,便是十年了。 棋圣如今究竟是何模样,他也不晓得。 一个纸团“嗖”的一声飞到罗馆长脚下。 他弯腰捡起来一看,面露喜色。 随后对众人道:“棋圣已经离开,大家若想见棋圣,便努力拿下每年的棋魁,咱们十年后再见棋圣!” 罗馆长摆手让大家该散就散,但把十位棋魁留了下来。 “诸位随我来。” 罗馆长带着他们一路往三楼去。 “罗馆长这是要带咱们去哪啊?” “不知道啊,真可惜就连咱们都见不到棋圣!” 罗馆长拍了拍他们两个的肩膀。 “谁说你们见不到的,我这不正带着你们去嘛!” “真的?” 棋魁们异口同声。 “是是是,刚刚棋圣飞来纸团你们不是都看到了,棋圣说不愿见众人,但是棋魁们他还是愿意见的。” “但前提是你们不能把他的身份泄露出去,若是不能保证,现在就离开!” 棋魁们一个个都跟乖宝宝似的连连点头。 墨岚和褚茗烟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笑了笑,跟着他们继续往上走。 “三楼不是你的地盘吗?没你和罗馆长的同意,棋圣是怎么上去的?” 墨岚捏着下巴十分认真的问褚明远。 褚明远如梦初醒。 三楼并不是空无一人,房间里不是还有一个人嘛! 褚明远握在袖中的拳头攥得更紧了些。 绝不可能是他!! “这不是…我们之前那个房间……” 罗馆长带着他们站停在门口,墨岚吃惊的捂住了嘴巴。 不会! 房门被罗馆长敲开,来开门的果然是裴鸣。 房门大开,只见司年俨然端坐。 目光淡漠的平视前方,仿佛没把这十几个人放在眼里。 棋魁们并非所有人都识得面前之人的身份。 识得的也不敢多言语,只能用力的捏自己的大腿,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 罗馆长自然是认得司年的。 震惊之余,瞧见了他腰间的棋圣印章,眼珠子差点掉地上。 连忙拱手道:“见过棋圣。” 棋魁们见状也都纷纷附和,拱手行礼。 褚明远怔怔的站在门口,不敢相信司年是棋圣! 更不想承认自己在他面前一败涂地! 垂在身侧的两个拳头青筋暴起。 怪不得他从棋圣的棋路中感受到了千年冰霜般的寒气。 是司年的话,一切就都解释得通了。 墨岚越过棋魁们和罗馆长,绕到裴鸣身边转了个圈,盯着他上下打量。 裴鸣被她看得发毛,左右闪躲。 “夫、夫人,您这是……” “嘘,别说话!让我好好瞻仰一下棋圣的风采!” 裴鸣冷汗,无助的看向司年。 心底却在大声呐喊。 夫人,难道您不觉得旁边这尊遗世独立的大神不更像棋圣嘛! 罗馆长尴尬笑道:“郡主啊,这、这位才是棋圣!” 您家夫君就是棋圣您还不自知? 有这么当人家夫人的嘛! 墨岚这才将目光落到司年身上,一眼便瞧见了他腰间的棋圣印章。 她猛得蹲下身子,伸手将印章顺了过来。 往手背上按了那么一下,果然跟罗馆长纸条上的一模一样。 “你真是棋圣?” 墨岚并非看不出司年和裴鸣哪个更像棋圣。 她只是不想承认自己又输给司年罢了! 打也打不赢,下棋又下不过,就连睡床的基本权利都输给了他。 这叫她怎么能忍! 其实这也不愿墨岚不愿意相信,就连裴鸣都是在司年出手落子的那一刻才知他有这样一层神秘身份的。 出门前特意去书房取的,一直在手中握着的竟是棋圣印章! 在裴鸣的认知中,除了上战场,将军从不会如此高调的出现在人前。 从某种意义上看,将军似乎真的不一样了! 司年冷冷的扫了裴鸣一眼,裴鸣心下了然,这是不耐烦的要赶人了。 “棋圣并不希望坊间有关于他的传闻,各位可明白?” 棋魁们纷纷点头。 “对于今日的棋局,各位棋魁定有诸多问题请教棋圣,各位请随我来。” 裴鸣将棋魁们引入另一个间房,那里有每位棋魁对弈局的文字讲解,都是司年亲手所写。 各位棋魁都如获珍宝,乐呵呵的揣进怀里,离开了惠文馆。 哄走了他们,裴鸣再回来,手中还拿着两张纸。 正是没跟过去的褚明远和墨岚的。 “我也有?” 墨岚不情不愿的接过来,上面写的每一步都猜透了墨岚的心思。 这个人简直可怕! 平时一言不发,原来是闷声放响屁! 褚明远虽收下了那张纸,但并未多看一眼,直接塞进了袖子里。 “罗馆长还有事?” 裴鸣见罗馆长还杵在这儿,显然是碍了将军的眼,出声提问。 罗馆长没料到当年那个十二岁便成为棋圣的孩童是司年。 是兢兢业业守卫北虞国十年的护国大将军! 他一时有些感触,泪盈于心。 “无事了,无事了……” 罗馆长一边摇头,一边出了门。 墨岚一屁股坐到司年对面,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 “你以前用这个规则玩过?” “从未。” 墨岚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凑近了些。 第89章 是来求亲的吗? “那你怎么会五子连珠阵?” “现学现卖。” 司年冷傲寡言的学霸气质真是让墨岚好气! 看一遍能学会就是算厉害的,但她五子连珠阵还未成,他就能从中看出端倪,比她更早一步自成阵法。 这就是所谓的天才嘛? 墨岚严重怀疑他以前玩过,只是在装深沉。 “你确定没玩过五子棋?” 司年冷声反问:“这叫五子棋?” 墨岚直接被他堵得没了脾气,冷哼一声。 “怪不得你要跟我来惠文馆,原来是你有棋圣的身份非来不可!” 司年淡淡开口:“是你邀我来的。” “咳咳咳……” 这口茶给墨岚呛红了眼,浅舞递了手帕给她擦嘴。 墨岚仔细回想,确实是这么回事,是她挑衅在先,司年才应下来的。 “我不邀,你便不来了?” 司年眼神淡淡的扫了她一眼。 “不来。” 墨岚气呼呼的质问:“那这些棋魁要跟谁对弈啊?” 褚明远坐到墨岚对面,接过她的疑问。 “老棋圣不现身,视为自动弃位。棋魁们互相对弈,胜者再对弈,直至选出最后的胜者,继承新的棋圣之名。” “哦,原来如此!” 墨岚拄着下巴凑近,那双明艳动人的杏眼直勾勾盯着司年。 “看来你还是在乎棋圣这个虚名的,不然怎么会受不住我的挑衅跟来了呢!” 司年转头看她,寂静无波双眸竟在与她对视的瞬间激起了无数涟漪。 墨岚也仿佛被那一层层涟漪催眠,深陷其中,迷失了自我。 “将军是怕棋会人多眼杂有恶徒会误伤夫人,故而应邀前来,并非在乎棋圣的虚名。” “况且将军出手与诸位棋魁对弈,也是对各位的尊重,毕竟大家都是为了与棋圣对弈一局才成为棋魁的,不能寒了大家的心。” 这怕是裴鸣最肺腑之言。 这辈子怕是再也说不出这样话来了,说完自己都感觉脸红。 裴青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 “你最近话很多?” 司年冷声警告,裴鸣也不再多言。 “该回府了。” 司年霍然起身,墨岚也模模糊糊的回了神。 “明远兄,那我们先……” 墨岚正准备跟褚明远道别,楼下又传来一阵惊叹的吵嚷声。 “哇,这是什么啊?” “罗公子弄来这么多箱子,是要求亲吗?” 众人一阵哄笑。 墨岚出门往楼下看了一眼。 是那日跟褚明远斗琴的紫袍少年,罗馆长的侄子罗放。 罗放抬头,也正巧瞧见了她,咧嘴朝她笑着招了招手。 墨岚一副“我跟你不熟”的表情,转身回了房间。 她貌似猜到了罗放如此大阵仗的目的。 罗放确实不是来求亲的,而是来求师父的! 墨岚指了指楼下,对褚明远挑了挑眉。 “明远兄,你有个了不得麻烦找上门了!” 上次罗放突然拜师,从褚明远抗拒的态度不难看出,他对收徒并不感兴趣。 罗放的纠缠对于他来说,确实是个大麻烦! 褚明远起身站在门口,往楼下探了探头。 罗放几乎是目不转睛的盯着三楼,褚明远仅露了半个头,他便认了出来。 他眸色一亮,大声朝楼上吼:“褚公子,罗放备了拜师礼,特来拜师啦!” 从拜师礼的规模来看,他这次是做了万全准备,势必要拜到褚明远为师不可! 褚明远缩了脖子回来,头痛阵阵袭来。 “明远兄这么躲着也不是办法,不妨就收了他?” 楼下看热闹的堵了那么多人,墨岚和司年想走的低调不太可能。 若是褚明远收了罗放,平息了骚乱,他们便能安安静静的离开。 褚明远似乎是看出了墨岚的意图,对此愁眉不展。 “我并不打算收徒。” 墨岚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那也不能任由他在楼下胡闹不是,总要下去说清楚的。” 墨岚所言在理,罗放一直在楼下吵嚷,会打扰到惠文馆里的其他人。 褚明远起身理了理衣襟,轻叹了一口气。 出门前忽然停住脚步,回眸浅笑。 “岚儿可否与我同去,我实在不擅长对付罗放这种过于开朗的性格。” 墨岚抱着双臂,微微扬起下巴。 “你上次不是拒绝的挺干脆的嘛,有什么不好对付的!” 褚明远唇角扯出一抹苦笑。 “我如今寄宿惠文馆,岚儿又不是不清楚,吃人嘴短,拿人手软,罗放是罗馆长的侄子,这让我如何干脆?” 想来也是,墨岚表示理解的点了点头。 胸口忽然一阵憋闷,墨岚痛苦的皱了皱眉。 特殊感应又来了! 看来这个楼,她是非得陪褚明远下去不可了。 万一褚明远拒绝罗放的拜师,对方觉得丢了面子捅他一刀泄愤就万事休矣。 她的任务还没完成呢! 思及此,她对司年和裴鸣道:“你们在这儿等等,我先去将罗放打发走,咱们再回家。” 她又用阴阳怪气的语调在司年耳畔道:“你这棋圣的身份想必是不好在众人前曝光的!” 温热的馨香纠缠着司年的鼻息,他眸色一沉,呼吸狠狠一滞。 从嗓子眼里喑哑的挤出一个“嗯”来。 墨岚得意笑道:“那我帮你打发了他,保住你的棋圣身份不曝光,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回报?” 司年微微蹙眉:“你要什么?” 墨岚迷眸,气声说道:“回家再告诉你!” 言罢,她便蹦蹦跶跶的拉着褚明远下楼去了。 裴鸣看着夫人这波神操作真是替她捏了一把冷汗。 能威胁将军谈条件要回报的,她真是天下第一人! 即便夫人不赶走罗放,将军也有无数种办法悄无声息的从惠文馆离开,根本无需受夫人这般“威胁”。 将军这是在跟夫人妥协? 司年不知裴鸣心中想了这么多,心平气和的品着茶。 即便这壶茶已经凉了许久,他品在口中还觉得有些淡淡余温。 罗放见褚明远肯下来见面,当即递上一杯早就备好的拜师茶,俯身便要下跪。 “老师在上,请受弟子罗放一拜!” 墨岚见状快步上前,一把将他扶了起来,拦住了这一拜。 罗放不悦的推了她一把。 “郡主这是何意?” 第90章 看在罗馆长的面子上救一下 墨岚耸了耸肩。 “拜师也得问问人家同不同意啊?见过强抢民女的,还真没见过强抢拜师的!” 众人一度哄笑。 罗放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只好厚着脸皮先去征求褚明远的意见。 “褚公子可愿收我为徒?” 褚明远拒绝了一次,他深知再拜很难。 所以便想着弄个大排场,在众人的见证下强行拜师。 想着为了相府和惠文馆的面子,褚明远总会应下来的。 只是他没想到墨岚郡主会在其中掺和一脚。 “罗公子,在下才疏学浅真的不堪为人师。” “若你求学若渴,在下可为你引荐陈大儒为师,如何?” 围观的人群中很快就传来了羡慕声。 “我没听错?是我想的那个陈大儒吗?” “陈大儒可是褚公子的老师,是我北虞所有学者的向往之师啊!” …… 罗放不是不知陈大儒在北虞文界的地位,学问水平不知比褚明远高出多少倍。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罗放捏着茶杯的手逐渐收紧,抬起头来毅然决然的看着褚明远。 “陈大儒固然好,但我罗放自认不配,且我心目中的老师就是褚公子,换了谁都不行!” 罗放是个固执的人,认定的事就绝不会轻易改变。 褚明远面露难色,已经给足了罗放面子,奈何他还是纠缠不放。 “褚公子,我深知您不是深究俗礼之人,但这些拜师礼都是我精挑细选千金难求的,您看看!” 罗放将茶杯递给身后的人,取了拜师礼最上方的一个锦盒。 正欲打开之际,忽然有人大喊了一声。 “别打开!” 众人寻声望去,罗绮从人群中走出来。 走到拜师礼附近时,还刻意往旁边挪了挪,仿佛十分忌惮这堆东西。 罗放拧着眉,瞪了一眼贸然出来捣乱的堂妹。 “绮儿,我正拜师呢,你别胡闹!” 罗放往罗绮这边靠了两步。 罗绮望了一眼罗放手中的锦盒,喉咙发紧的干咽了两下,不着痕迹的往后挪了两步。 “哥,明远哥哥不是要给你介绍陈大儒为师嘛,你不必妄自菲薄,就去拜陈大儒!” “就知道你是来胡闹的!我只拜褚公子为师,其他人不论是什么大儒我都不要!” 罗放不管罗绮的劝阻,硬是要用精心准备的拜师礼打动褚明远。 罗绮见他马上就要打开锦盒,把心一横,咬牙上前扯住了他的手臂,不让他打开锦盒。 “绮儿,再胡闹下去我便让叔父惩罚你了!” 罗放怒火中烧,甩开罗绮的力气大了些。 只见罗绮的身子倾倒,“砰”的一声砸在了众多拜师礼中。 “啊!!!” 不等人过去扶她,她自己先凄厉的尖叫起来。 “绮儿!” 罗放心里一慌,生怕把堂妹摔个好歹出来。 叔父就她这么一个独女,出了任何意外他都担待不起! “别去!” 他正欲上前去扶罗绮,却被墨岚拽了回来。 墨岚也不清楚自己为何要拦着罗放,只是有一股不祥的预感萦绕在心头。 有个声音在告诉她,那里很危险,绝对不能靠近! “怎么了岚儿?” 褚明远见她脸色不对劲儿,关切询问,丝毫不在意罗绮的状况。 “啊啊……有蛇,有蝎子……快跑啊!” 有人见有东西从拜师礼中乱窜出来大喊大叫,众人忽作鸟兽散。 一阵嘈杂声后,惠文馆的大堂陡然一空。 有的逃出惠文馆门外,有的蹬上了二楼瑟瑟发抖。 “真是蠢货!” 墨荧狠狠剜了一眼罗绮后,在几个男人的护送下逃往二楼。 跟她在一起的其他小姐妹都在逃窜中走散了。 罗绮嘴唇发紫的昏死在杂乱的拜师礼堆中。 身上还时不时有零星的毒虫爬过,看得墨岚一阵头皮发麻,两腿发软。 她对多只脚的虫子和蛇一类的冷血动物尤为惧怕。 不仅是因为它们长相令她的审美难以接受。 更因为它们多数带有致命剧毒,往往令她敬而远之。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看到这么多毒虫在面前爬来爬去。 浅舞迅速在他们身前撒了药粉,那些毒物爬到药粉处纷纷绕道而行。 墨岚双手不自觉的抓上了褚明远的腰带,红着眼睛,楚楚可怜的往他身后躲。 褚明远见她的模样,心里狠狠一揪,又伴随着一丝甜意的侥幸。 能让她这般主动靠近自己,真是不容易! “罗放,这便是你准备的拜师礼?” “我自认为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要害我?” “如今反倒害了你们罗家的人,也算是自作自受!” 褚明远从未对人这般疾言厉色过。 一切来的太突然,罗放始料未及,整个人都是懵的。 墨岚眼瞧着罗绮倒地抽搐,已经开始七孔流血,立即叫了浅舞一声。 “浅舞,能救她吗?” 浅舞粗略的扫了一眼,点了点头。 “能救,不过夫人确定要奴婢出手吗?毕竟她刚刚对夫人不敬!” 浅舞医毒双绝,对自己人可舍命相救,但对外人向来都是冷眼旁观。 没有墨岚的命令,她断然会眼睁睁看着罗绮断气也不会动一丝怜悯之心的。 “毕竟是一条人命,就算看在罗馆长的面子上也得救一救。” 浅舞应声,扯下裙摆上的一块布料掩住口鼻。 又从斜跨的背袋里掏出两个小瓷瓶,一个红色,一个黑色。 她脚尖轻点,先踏上了距离罗绮最近的桌子上。 拔开红瓷瓶的瓶塞,将红瓷瓶握在双手掌心,以内力催动使掌心发热。 一缕红色的烟雾从红瓷瓶中渐渐腾升。 红烟雾逐渐浓郁,浅舞将它朝罗绮的方向投掷了过去。 片刻间,那些满地乱窜的毒物因红烟雾而变得行动迟缓,最后一动不动。 浅舞扯下面巾,一道掌风打散了红烟雾。 待红烟雾散尽,她才踩着毒物的尸体去查看罗绮。 她探了探罗绮的鼻息,冷笑一声。 “呵~真是遗憾,居然还有一口气!” 浅舞从黑瓷瓶里倒出一粒黑色小药丸塞进罗绮口中。 掐着她的喉咙狠狠一捏,让她将小药丸咽了下去。 浅舞搂着她的腰,将她扶起来。 随手一扔,将她丢到离墨岚最近的桌子上。 “救活了?” 第91章 仿佛能洞悉灵魂的双眸 浅舞摊了摊手。 “她就是被毒物咬了几口,现在毒解了,一会儿就能醒。” 墨岚瞧罗绮泛紫的嘴唇渐渐恢复了血色,一脸崇拜的朝浅舞挑了挑眉。 忽然觉得有浅舞在身边安心得很! 见罗绮没事,同时松了一口气的还有罗放。 “绮儿没事便好。” 墨岚闻言瞧了一眼罗放,视线不禁落在他手中的锦盒上。 她保险起见的拉着褚明远的腰带往后退了几步。 褚明远见墨岚忌惮罗放手上的锦盒,蹙眉问道:“你手上的是什么?” 罗放怔怔的看向自己手中的锦盒。 “这…这是我准备送给褚公子的端砚……” 一语未落,他心有余悸的瞧了瞧那堆已经破败不堪的拜师礼。 不禁怀疑手中锦盒里的端砚是否也变成了那样的毒物。 原本这些拜师礼都是珍贵的文房四宝,怎么就会无端变成了这些要人命的毒物? “罗公子,我劝你还是赶紧将手中的锦盒放到远处。” 墨岚见他那一脸茫然的表情,显然是不知情的,避免再出意外,好心提醒。 罗放顿时觉得手上的锦盒犹如千斤重,额间不觉的落下一滴冷汗。 他缓缓弯腰,想将手中的锦盒放到地上。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神经紧绷的太厉害,手指忽然抽筋,锦盒不慎从手中滑落。 锦盒朝着墨岚的方向滚落打开,只见一条黑影嗖的一下从锦盒中窜了出来。 墨岚看清朝她飞来的是一条张着血盆小口,狰狞吐着信子的黑蛇。 她虽心生恐惧,但还是凭着仅剩的理智将她面前的挡箭牌褚明远推了出去。 “岚儿,不!” 褚明远挣扎着想回到墨岚身前,奈何身子根本不听使唤。 浅舞来不及上前,只恨自己身法太慢,怎么向前都扑不到夫人身边去。 墨岚的腿像是被钉子钉在了地上,根本拔不起来。 她死死的咬唇嘴唇,双臂挡住自己的脸,迎接未知的恐惧。 身侧忽然略过一阵轻风,衣袂随风摇曳,一缕翠竹的清香沁人心脾。 墨岚只觉腰间一紧,脚尖离地。 还听到“噗”的一声,仿佛有什么东西炸裂开。 她在半空中转了不知几个圈后,才重回地面。 腰间随之又一凉,她放下手臂,睁眼便见身侧多了一道冷傲颀长的身影。 “夫人,你没事?” 浅舞跑过去,检查她身上没有伤口,惨白的脸色才有所好转。 “我…没事,你看看他。” 墨岚有些茫然的往司年脸上瞧了瞧。 他冷峻的脸庞沾了几滴红艳艳的血,深邃的冷眸仿佛也染上了血光,显得格外妖冶。 浅舞看了一眼地上已经被司年用内力震碎的蛇段,蹙起了眉。 立即从黑瓷瓶里倒出小药丸来。 “将军,金蔓黑蛇的血含有剧毒,接触到皮肤也会渗透中毒,请快服下解毒丹。” 裴鸣慢了司年一步,等他从三楼跃下来时,司年已经把墨岚救了下来。 他从浅舞手中夺过解毒丹,给司年服下。 但蛇毒猛烈,渗透得又太快,司年服下解毒丹也不见起效。 脸色越发铁青阴沉,手臂上的血管也怒张凸起,仿佛要爆裂开似的。 显然司年所中的毒比罗绮中的更剧烈凶猛。 “司年,你没事?” 司年为了救她而中了蛇毒,墨岚心生愧疚,扶了一把他的手臂。 司年猛得甩开了她的手,双眼猩红的回眸怒瞪着她。 有那么一刻,墨岚甚至觉得司年比那些阴冷的毒物更令她恐惧! 悄然收回手臂,畏畏缩缩的与司年拉开了距离。 裴鸣察觉到司年的变化,用尽全力试图束缚住即将狂躁的司年。 “将军,这里的事已经解决了,夫人也没事,您吃了解毒丹,毒素很快就会推下去的,您要保持清醒,坚持住!” 裴鸣的话司年一点都没听见去,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快要爆炸了! 墨岚不清楚裴鸣要司年坚持什么,难不成是蛇毒太痛苦了? 看到司年额头不断渗出的汗和暴起的青筋,她知道司年在忍受着非人的痛苦。 “浅舞,再给他吃一粒解毒丹好不好,他的毒好像没解!” “有没有能缓解他痛苦的药,浅舞,快点救救他!!” 墨岚近乎是用请求的语气向浅舞求药。 浅舞没贸然继续拿药。 她外观司年的脸色并非中了金蔓黑蛇的蛇毒这么简单。 “让我来给将军看看?” 裴鸣强行钳制住司年的双臂,不让任何人靠近。 浅舞想给司年看病,必须先问过裴鸣。 裴鸣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让浅舞试试。 浅舞的手搭到司年的脉上,即便如此裴鸣也没放开他,反而更用力在束缚。 “怎么会?” 浅舞的双眼陡然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她自己探出的脉象。 这个脉象不正是…… 裴鸣见她的脸失了血色,满面忧色。 “将军如何了?” 浅舞抖着手又去探了司年另一只手的脉,确认了自己的诊断无误,反而有些恍惚。 “呼……” 司年猛得吐了一口气,渐渐平息了澎湃的热血。 “蛇毒都不会解?” 他冷眸凝视着浅舞,这一眼仿佛能洞悉灵魂的最深处,让任何人在他面前都隐藏不了秘密。 而这一声仿佛是来自地狱深渊的问候,能让人不自觉的产生敬畏之心。 浅舞只觉喉头发紧,一时忘了该怎么回答。 微颤着的手从斜跨背袋里取了一个白瓷瓶出来,倒出一粒白药丸给了裴鸣。 “这个可暂时压制将军身上的毒性,金蔓黑蛇的毒确实有些麻烦,待回府我定会好好替将军解毒。” 司年吞下白色药丸,朝浅舞眯了眯眸子。 “黑蔓金蛇?你懂得倒不少!” 浅舞身子一抖,仿佛被司年看穿了一般,畏惧的往墨岚身边缩了缩。 墨岚还从未见过浅舞这般战战兢兢。 但想到司年刚刚那幅要吃人的模样,连自己都吓得差点断了气。 更何况是浅舞一个小姑娘呢! 她将浅舞拉到身后,自己靠近司年。 她一手拉着司年的衣袖借力惦起脚,一手用帕子轻轻擦拭他脸上的蛇血。 第101章 当堂翻供,无罪释放 浅歌十分惊讶。 “太师府?夫人是怀疑二小姐谋划的这些都跟太师府有关?” 墨岚长叹:“这只是我的猜测,并无证据,毕竟目前除了太师府,我想不到其他能跟墨荧牵扯的势力。” “是。既是夫人怀疑的,奴婢定查个水落石出。” “对了,你知不知道我有个这么大的红木雕花的木匣子在哪儿?” 墨岚伸手比划着木匣子的大小给她看。 浅歌摇头:“夫人随身物件一直都是翠庭在打理,她正在门外候着呢,要奴婢去叫她进来吗?” 墨岚摆手让她下去查太师府的事,并把翠庭唤了进来。 浅歌临走前将夫人找木匣子的事告诉了翠庭,她进门便道。 “夫人是要找个您压箱底儿那个木匣子?” 既然想起了这段记忆,那定有它的意义。 所以墨岚想找到木匣子,总觉得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嗯嗯,我记得拟陪嫁礼单时,我特意让你加进去了。” 翠庭将洗漱的水盆放下,擦脸的软巾和漱口洁面的东西都一一摆放整齐,伺候墨岚洗漱。 “是奴婢亲自加进去的,给夫人洗漱完奴婢便去给您取来。” “不不不,我自己会洗,你现在就去取!” 墨岚有些迫不及待的往门外推了翠庭一把。 相对于洗脸,找到木匣子更为重要。 “好,奴婢速去速回。” 翠庭知道她重视那盒子,即便混在陪嫁中,她也不敢含糊。 特意跟其他陪嫁分开来放,所以去了库房轻而易举的就找到了。 翠庭取了木匣子回来,墨岚衣裳都换好了。 翠庭将木匣子摆到墨岚面前。 红木雕花的木匣子跟记忆中的重合,确认是她要找的那个。 木匣子没上锁,墨岚动手去掀,却怎么都打不开。 翠庭将洗漱的东西都收了下去,回来见夫人还在跟木匣子较劲。 出声劝道:“夫人不是试过多次了,这个木匣子是打不开的,别跟自己置气了。” “也不知您是从而捡回来的稀罕玩意儿,莫不是被哪个跑江湖的老头儿给骗了?” “老头儿确实是老头儿,说不定还真是个骗子!” 墨岚无精打采的垂着脑袋嘀咕着。 下巴搁在桌上,她翻着眼皮盯着面前的木匣子。 越看越觉得红木上的雕花不一般,根本不似普通花纹。 反而有点像某种道士画符用的阵法。 也许这才是木匣子真正的锁。 看来必须得等她那神秘莫测的师父回来用特定的方式才能打开了。 “夫人,裴副将已经套好了马车,问您何时能出发?” 浅莺在院中传话过来。 “这便来了!” 墨岚将木匣子交到翠庭手中。 “把这个放到我梳妆台旁那个箱子里。” 言罢,她披上外袍出了门。 翠庭捧着木匣子塞到墨岚说的那里箱子的最底部,用其他东西掩盖了起来。 墨岚和司年前后脚到达京兆府大狱,京兆府尹也被司年一道拎了来。 他们去看过壮汉的尸体,确实如仵作所言,牙内藏毒,吞毒自尽。 他们又去看了罗绮。 “呦,这不是郡主大人吗?是来看我的还是来下大狱的?” 罗绮看起来意气风发,一点都不像个阶下囚。 端坐于牢房内唯一一张破旧木板搭的破床上,上面还铺了一层枯黄的干草。 相较于其他连干草都没有牢房,她这间都算得上雅间了! 墨岚微微勾唇,笑意中满是不屑与嘲讽。 “听闻受你指使的人吞毒自尽了,所以本郡主来看看,怕罗小姐也一时想不开畏罪自尽,那可真是罪过了!” “你虽有错,但罪不至死,妄送了性命罗馆长怕是要心疼的。” 听到那人的死讯,罗绮脸上没有一丝惊讶。 面对墨岚的冷嘲热讽她也没如之前那般没头没脑贸然的回击。 那种从容不迫的姿态,倒让墨岚有种冤枉了好人的错觉! 罗绮的案子今日审理,墨岚便留下来听审。 司年也留下来跟墨岚站在人群中听了听。 本已板上钉钉的事,到了大堂之上,罗绮竟因人证吞毒自尽而改了口供,拒不承认自己换了拜师礼。 那两个曾经看到她进出后院的下人也含含糊糊说自己记错了,并无人进出后院。 物证不全,最重要的人证又死无对证,就连京兆府尹也拿她没办法,只能当堂释放。 这件案子就变成了无头悬案! 罗绮趾高气昂的从京兆府大堂走出来,轻蔑的剜了墨岚一眼。 她眉开眼笑的走入人群,挽上了某人的胳膊。 带人群散开些,墨岚才看清,罗绮挽着的不是别人,正是墨荧! “姐姐也来听审?昨日明明说了不会来给绮儿求情的,今日却来看热闹了?” 墨荧声音柔得像一汪春水,话语中充满了对墨岚的指控。 罗绮冷笑:“我什么都没做,求得哪门子的情啊!” 墨荧掩面浅笑:“也是,绮儿清白无辜,京兆府都已经判了,谁敢反对?” “咱们快回惠文馆,罗叔叔已经备好酒菜等你回去了。” “还是荧荧最好,咱们走!” 两人相互扶持着越走越远。 “呕~这种姐妹情深的戏码真是令人作呕!” 小海没忍住干哕了一声。 墨岚盯着她们离开的方向眯了眯眼。 “我又何尝不觉得恶心呢!” 从拜师礼换毒物开始,再到壮汉自尽,罗绮翻供。 这一切的背后仿佛有一双无形的双手在推动失态的发展。 而这双手的主人渐渐浮出水面,八九不离十的就是墨荧。 她竟被墨荧和罗绮给算计了? 墨岚返回大狱去询问狱卒。 “昨日他们两个入狱后,可曾有人来探望过?” 狱卒道:“回郡主,死了的那个没有跟任何人交流,就连牢饭都没吃。” “但昨日傍晚,丹王府的墨荧小姐曾来探望罗小姐。” 墨岚眸色一亮,找到了突破点。 墨岚继续问狱卒:“她们都聊了什么?” 狱卒卑微的摇了摇头。 “小的哪敢偷听贵人密语,墨荧小姐进去,小的便守到门外去了,她们说的什么,确实不知。” 第102章 千年铁树开了花 “她待了多久?” “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便离开了。” “那她走的时候,自尽那个还活着吗?” 狱卒想了一回儿,说道:“活着!” “墨荧小姐走后,小的又巡察了一遍,那时还喘气儿,是后半夜巡察才发现他断了气的。” 他和墨荧在大狱中连面都没见,是谁给他的自尽命令呢? 即便他是训练有素的死侍,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吞毒自尽。 明明他已经将墨荧的嫌疑摘除,为什么非死不可呢? 墨岚想的脑子都快炸了。 小海道:“弃卒保车,这有什么不懂的。” “即便他目前没有供出墨荧,谁知道他会不会像罗绮一样突然翻供乱咬一通。” “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才会让某些做了亏心事的人稍微安心一点。” 墨岚反问:“他就这么甘心赴死?” 小海感叹:“甘不甘心也不是他能说的算,一看就知道他只是个听命行事的下人,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 墨岚的双手紧握成拳,她的线索断了。 回护国将军府的路上。 司年见她整张脸都写满了不甘心,破天荒的主动搭话。 “你怀疑是她主使?” 墨岚寻声看向他:“她?你说墨荧?” “嗯。” 提到墨荧便能想到她今日那副得意洋洋的嘴脸,恨得墨岚牙根儿直痒痒。 “不是怀疑,就是她!” 墨岚忽然想起昨日官差押送时,墨荧似乎对那壮汉打了什么暗号。 那定是个让他吞毒自尽的暗号,不然他走的时候表情也不会那般决绝。 而墨荧傍晚出现在京兆府大狱,绝不单单只是去探望罗绮这个简单。 更重要的是去警示和提醒那人,不要忘了自己的使命。 那人在吞毒前定也做了许久的心里挣扎,才在后半夜吞毒自尽的。 “父王明明已经禁了她的足,她还能大摇大摆的在我面前耀武扬威,定是使了什么阴谋诡计迷惑了父王,才解了她的禁。” “昨日她身边就跟着一群身手不凡的生面孔,那些绝不是丹王府的人!能帮我查查吗?” 墨岚并未将她对太师府的怀疑告诉司年,这条线她可以自己查。 若排除了太师府的嫌疑,那她这边的线索就断了。 所以她想试试让司年从其他方向调查看看。 司年眸色一沉,对在马车外赶车的裴鸣说道。 “裴鸣,让裴青去查。” 裴鸣应声:“是。” 护国将军府。 在大门口等待多时的茹锦嬷嬷见马车回来,立即迎上前去。 “老太君请将军,夫人移步时云斋。” 墨岚自认为近日没犯什么大错,应该不是叫她过去挨训的。 那同时叫他们两人一起过去还能有什么事? 墨岚侧目瞧了司年一眼,脑中忽然想起老太君催生的话来。 脸颊一阵发热,连忙垂下头,将自己的小情绪藏了起来。 他们跟着茹锦嬷嬷去了时云斋,等了一小会儿老太君才从佛堂里出来。 两人齐声唤道:“奶奶。” 老太君欣慰的点了点头,茹锦嬷嬷扶着她坐下。 “五日后是杜太师的六十大寿,刚给咱们护国将军府送来了请柬,你们两个去一趟。” 老太君挥了挥手,让茹锦嬷嬷将请柬递给司年。 司年打开上面写着硕大“寿”字的红色请柬蹙了蹙眉。 老太君又道:“我知道你不爱出席这种宴席,但你已从战场上退下来了,就得老老实实经营为官之道。” “难不成你要我这副快散架子的老骨头去赴宴吗?” 司年确实是想拒绝的,但被老太君两句话给堵了回去,如鲠在喉。 墨岚眼珠子一转,将司年手中的请柬抢了过来。 “奶奶您别气,我们去!” 司年拧着眉心瞪了墨岚一眼。 墨岚全当没看见,走到老太君身侧,挽着她的胳膊撒娇,拿老太君当挡箭牌。 她想查太师府,太师府就送了个赴宴的机会,不去白不去! 从时云斋出来,司年便阴着一张脸,直至回到如山苑也没给墨岚一点好脸色。 就连小雨过来牵他的手,他也只稍稍对小雨和颜悦色了一下。 墨岚将太师府寿宴的请柬藏好,生怕某人来了脾气一剑给劈了。 随后对司年道:“你若是不愿出席可以不去,反正你忙嘛,我代护国将军府出席无可厚非。” 墨岚看得出他从心底的抗拒,所以给了他个台阶下。 怎料没得到他的理解,反而又被冷彻的瞪了一眼。 不等墨岚发作,他便匆匆离开了如山苑。 之后几日,司年都不曾再跟墨岚说过一句话。 甚至连一个冷漠的眼神都没有,完全把她当成了空气。 墨岚也丝毫不在乎,心思全都扑在两日后的太师府寿宴上。 据浅歌的线报,太师府从不曾跟墨荧母女断了联系,但也未给墨荧提供过人力财力的帮助。 墨荧背靠的势力究竟是谁,成了墨岚的一块心病。 司年对墨岚冷淡,但每日都会带回府中一位娇滴滴的姑娘。 闹得全府上下都以为将军这棵千年铁树开了花,懂得怜香惜玉,会谈情说爱了! 可事实是,褚茗烟为了能尽快让墨岚做自己嫂子,在司年面前上演了一幕幕缘分般的巧遇。 不是在司年下朝的必经之路上崴了脚,就是在他回府的路上被偷了钱袋。 每次都是在护国将军府附近偶遇,她又受了伤,委委屈屈的求着去护国将军府疗伤。 司年嫌她哭唧唧的十分麻烦,只能带着回了府。 一次两次墨岚还能表现的惊讶一点,可次数多了,她就见怪不怪了。 司年今日又带褚茗烟到如山苑找浅舞疗伤。 刚进院子便见墨岚悠闲的卧在躺椅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品着新茶。 她见褚茗烟护着手臂跟在司年身后,随口问了一句。 “呦,褚小姐这又是怎么了?” 这个“又”字咬得格外清晰。 褚茗烟知道自己频频出现有些太刻意。 但为了能尽快破坏他们的关系,她豁出去了! 褚茗烟红着脸,难为情的给墨岚解释。 “狂徒当街纵马,小女差点命丧马蹄之下,幸好司将军路过救了小女。” 第103章 还真是意外频发的体质啊! 又是一场英雄救美的大戏啊! 墨岚见她小脸红扑扑的,时不时羞涩的往司年脸上瞄。 就是傻子都看得出来她的小心思。 墨岚捏着下巴,考究似的上下打量。 “褚小姐还真是意外频发的体质啊!” 小海无情揭穿:“什么意外频发,我看就是故意为之!” “你老公都快被人抢走了,你怎么还这么不紧不慢的!!” 小海恨铁不成钢的指责墨岚。 墨岚慵懒的翻了个身。 “好不容易这两天没任务,还不允许人家休息休息了?” “谁想要谁就去抢,能抢到的我就让位。” 墨岚不急,可她身边的翠庭和莺歌燕舞却替她着急。 浅舞拎着药箱走到墨岚身边,蹲下身子跟她说悄悄话。 “夫人,要不要奴婢给褚小姐用点毒,让她一病不起,这样她就不能再缠着将军了!” 说着,浅舞便将她珍藏的药箱打开。 墨岚往里面一瞧。 呦呵! 各种瓶瓶罐罐,浅舞一手拿了仨,让她选毒。 墨岚捂着肚子咯咯咯的笑个不停,让她把药箱收回去。 “你就老老实实给人家疗伤治病,人家跟你有深仇大恨还是怎么着,用得着把你的家底儿都翻出来?” “可是她……” 墨岚抬手没让她继续说下去。 “快去给人家疗伤,可别用毒药啊!治坏了人家找上门,我可不护着你!” 浅舞垂头丧气将药箱往墨岚的躺椅下塞了塞,拿出伤药去给褚茗烟治疗。 翠庭过来给墨岚添茶,时不时的往褚茗烟那边瞪。 心不在焉的把茶都倒得溢出来了,墨岚捏了一把她的脸蛋。 “瞧什么呢!褚小姐就这么好看?” “哎呀!” 翠庭这才注意到自己浪费多少好茶,手忙脚乱的收拾。 嘴里还不停念叨:“她哪有我们夫人好看呐!” “之前还觉得她人不错,结果也是个不知检点的,天天往人家府上跑,还纠缠将军。” 这几个丫头看褚茗烟处处不顺眼,墨岚反倒觉得她是个好姑娘! 墨岚问小海:“褚茗烟一直跟司年回府是不是不正常?” 小海道:“小岚岚,你是情感迟钝还是反射弧太长?” “自然是因为她喜欢司年才这样的,只有喜欢一个人才想天天时时刻刻都跟他在一起。” 墨岚恍然大悟的从躺椅上坐了起来。 “她喜欢司年?” 墨岚往司年那边瞟了一眼。 除了他这张俊脸和身上的赫赫战功外,也没觉得他哪里好,有什么好喜欢的! 奇奇怪怪的想法突然在她脑中滋生,唇角不禁勾起一抹阴险的笑。 小海被她笑的发毛:“你又打什么坏主意?” 墨岚盯着司年和褚茗烟搓了搓手。 “我要做把月老,给他们两个牵红线!” 小海的脑子短了路。 “你说啥?” 墨岚这样做有充分的理由。 “我占着茅坑不拉屎,人家郎情妾意还得搞地下情,多不合适!” “护国将军府的名声压力在身,我攻略目标也无法大展拳脚,若是能让他们在一起,我就可以拿着和离书功成身退了。” 虽然墨岚说的话在理,但小海却觉得可惜。 “像司年这样的男人可不好找,我劝你放弃和离的想法。” 墨岚却不这么认为。 “两个不熟的人被强制捆绑在一起,不自由不快乐,能分开为什么不分开?” 小海问:“你怎么知道司年想跟你分开呢?” 墨岚反问:“难道他不想跟我分开吗?我看他明明烦我烦得要死好!” “反正我只是来给他冲喜的新娘,百战死的死劫我也帮他破了,根本不欠他什么,反而他还得感谢我八辈儿祖宗呢!” 有些话小海差点脱口而出,但见墨岚去意已决欲言又止。 反正这是她自己要走的路,谁也不能替她做决定! 浅舞将药箱从躺椅下拖出来,墨岚瞧了她一眼。 又回身看院中,早已没了司年和褚茗烟的身影。 “将军已经送褚小姐回去了。” 浅艳见她望着刚刚将军站过的地方发呆,不禁出声告诉她。 墨岚也不知怎么,忽然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怎么?后悔了?不当红娘啦?” “谁说的!褚茗烟是个好姑娘,我得对她负责!” 小海有点摸不清她的套路。 “小岚岚,你想干嘛?” 墨岚仰头看向万里无云的蔚蓝天空。 “给人家妹妹做媒,总得问问人家哥哥同不同意。有人还欠我一顿饭呢!” 她立即将浅歌唤了来。 “你去查查褚明远现在住哪家客栈,你给他送封信。” 浅歌按照墨岚的意思,给褚明远书信一封传了出去。 信送出去,她自己也换了身衣裳准备出门。 翠庭见状,习惯性阻拦。 “夫人,马上就要开午膳了,您要哪儿啊?” 墨岚披上褚茗烟送的那身外袍,拍了拍翠庭的肩。 “乖,你们带着小雨吃,有人请我吃大餐!” 墨岚出门必带浅舞,今日却谁也没带,自己走了。 褚明远收到墨岚的信时,有些受宠若惊。 本以为那日惠文馆后他们难再相见。 如今想来他当日应下的一顿饭,倒给他们创造了再见的机会。 崔松瞧了一眼信上的内容,脸色很是难看。 “公子真的要去?” 褚明远确实有些忌惮这个地方,去了无疑会对他的名声造成影响。 但为了能再见墨岚,他不在乎! 墨岚走进久违的隔风听雨楼,以往迎客的姑娘们都对她不那么热切了。 管事眼尖,瞧见墨岚立即飞毛腿似的跑上了楼,叫醒还宿醉未醒的褚秀逸。 “楼主楼主,有贵客到!” 褚秀逸赶苍蝇似的摆了摆手,翻身背对管事。 他眼睛都未睁一下,含含糊糊道:“什么贵客啊?” 管事急得直搓手,又转到另一边对褚秀逸道:“稀客稀客!” 褚秀逸十分不耐烦的拧了拧眉。 “没有老子你们就不会接客了是不是,老子是楼主不知陪酒的!” 管事冷汗冒了一头。 “楼主,是墨岚郡主来了。” 闻言,褚秀逸几乎是瞬间醒酒,一下子弹坐了起来。 但见那双浑然未清的眼睛,便知他仍在半梦半醒中。 “岚儿来了?” 第104章 生活不易,郡主叹气 管事连忙点头哈腰的应声。 “不早说!” 褚秀逸衣裳都未来得及穿,赤着上身往楼下跑。 风风火火的跑到墨岚面前,一顿傻笑。 “岚儿,你来啦!” 墨岚本想在一楼等等褚明远,再上去找褚秀逸的,谁料他自己下来了。 “啧嘶……你就这么下来了?” 墨岚抬手挡了挡眼睛,这白花花的身子当真晃得她眼睛疼。 褚秀逸低头瞧了瞧,摸着后脑勺痴笑。 “我说怎么有点凉呢!” 管事扯着他的外衫跑下来。 在他成为众人欣赏的对象前,给他把外衫罩在了身上。 “岚儿许久不来,都已经从常客变成稀客了!” 褚秀逸话语中多少带点埋怨,十分怀念他们以前几乎天天腻在一起花天酒地的日子。 “有了家室自然得收敛点,生活不易,郡主叹气,理解理解。” “等我跟司年和离了,咱们想喝到什么时候就喝到什么时候!” 墨岚豪气云天拍了两下褚秀逸的后背。 “和离?”褚秀逸的酒算是全醒了:“你们和离了?” “啊?没、没有啊,我说什么了?” 墨岚心直口快,将八字还没一撇的事说了出来,连忙转移话题。 “上一桌最好的酒菜送去你那屋,我在这儿等个人,你先上去。” “等谁?” 见她一本正经的模样,褚秀逸有点好奇她等的是什么人。 墨岚浅笑:“你也认识的,是……” “岚儿!” 褚明远遮遮掩掩很是低调的走近隔风听雨楼,但见到墨岚还是忍不住在远处就叫了她。 “哥?” 褚秀逸震惊的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隔风听雨楼开业之际他千请万请,大哥都委婉推脱了。 如今这是为何啊? 大哥就是岚儿要等的人? 褚明远十分在意来来往往的人看向他的目光,浑身都不自在。 褚秀逸知道他大哥一向注重名声,侧身替大哥挡掉了一些人的目光。 “先上去再说,这里人多眼杂。” 褚明远求之不得的跟着他上了楼。 褚秀逸让管事将他这一层都清空,只留了他们这一间,这样就不会有人来打扰他们叙话。 “大哥和岚儿是约在我这儿吃饭?” 褚秀逸见墨岚点了这一大桌子都是他隔风听雨楼的招牌名菜。 上的酒也是顶级好酒,怀疑他们两个到这儿来的真正目的。 墨岚反问:“自然是吃饭,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她又看向褚明远:“这可是你大哥欠我的,我思来想去还是你这里的酒菜最和我胃口,便约在这儿了。” 褚秀逸一拍脑门,坐到墨岚身旁。 “你在我的地盘让我哥请你吃饭,这合适吗?” 墨岚先斟了一杯酒抿了一小口,觉得不错又给褚明远斟了一杯。 “不合适吗?” 褚明远勾唇浅笑,仰头饮下了这一杯。 “合适!” 褚秀逸摇头扫了两人一眼,自斟自酌了一杯。 “随你们高兴……” 墨岚没有什么话题可跟这两兄弟聊的,只能以酒微醺。 期间,褚明远安静的听褚秀逸喋喋不休的对墨岚唠叨楼中的趣事。 墨岚耐着性子听,有时也配合的干笑几声。 吃喝的差不多,墨岚才打算进入正题。 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褚明远。 “你妹妹是不是喜欢司年?” 褚家兄弟二人同时愣了神,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褚秀逸是完全不知这段时间他大哥和妹妹都做了什么,所以显得尤为吃惊。 生活中几乎完全没有交集的人,怎么就突然会问到这么敏感的问题? “如果是,你打算怎么做?” 褚明远没有明确回答,也没在意褚秀逸的反应,自顾自的反问墨岚。 他不是不知道褚茗烟这段时间都干了什么。 他不但没有阻止,反而乐见其成的在旁观。 他也想知道墨岚会如何面对此事。 褚秀逸讨厌这种被置身之外的感觉。 他们两个在说一件他完全不知情的事,他就像一个局外人。 可明明他们话题中谈论的是他的亲人啊!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墨岚也不理会褚秀逸,而是针对褚明远的话认真回答。 “如果是,我便帮她一把。” “他们成了我就会跟司年和离,把将军夫人的位置让给她,反正我们也只是徒有其名的夫妻,你妹妹应该不会介意?” 从墨岚的脸上,褚明远看不出一丝不舍和心痛。 能这样轻而易举将自己的相公拱手让人,想必她是从未对司年动过情的! 褚明远的内心从未像眼下这般悸动过。 他恨不得当下就替妹妹做决定,告诉墨岚,烟儿对司年情深不移。 可他做不到! 他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就葬送了妹妹一辈子的幸福。 看来是时候该找妹妹好好谈谈了! “我现在无法给你回答,此事待我问过家妹再给你回复可好?” “嗯。” 墨岚给自己和褚明远斟酒,碰了个杯。 “现在能跟我说说你们在聊的是怎么回事了?” 褚秀逸像个负气的孩子,气冲冲的瞪着他们两人。 墨岚和褚明远相视一笑,你一言我一语的将他们的相识告诉褚秀逸。 酒过三巡,天色将晚。 墨岚匆匆告别,摇摇晃晃的出了隔风听雨楼的大门。 褚秀逸喝得不省人事,早就醉卧榻间,梦拥美人去了。 褚明远喝得最少也最清醒,但脚步还是追不上墨岚,出来已不见她的踪影。 崔松上前扶了他一把,他却将崔松推开,自顾自的往前走。 “我没醉,我清醒得很,清醒得能再喝两坛!” “小的许久未见公子这般高兴了!” 崔松见公子的嘴角一直弯弯的,心里也跟着高兴。 “是值得高兴的。” 想起墨岚说她跟司年只是“徒有其名”的夫妻时,褚明远的内心别提有多么热血澎湃了! “崔松,回相府。” “哎!” 崔松以为公子是想开了,不继续跟相爷闹矛盾了要回府。 却不料到了相府门口,他不仅没有要进门的意思,反而叫了小姐出来。 褚茗烟见他心里高兴,挽上他的胳膊便要往府里拉。 第105章 你才是那个祸害! 褚明远挣脱开,又往回拉了一把她的手。 “烟儿,大哥不回去,大哥来是想问你一句话。” 褚茗烟略显失落的点了点头:“大哥你问。” 褚明远长长出了一口气。 “烟儿,你如实告诉大哥,你是否心悦司年?” 她垂着头不敢去看褚明远的眼睛。 “大哥,我这几日做的事,你都知道了?” 褚明远没有半分责怪的意味,捧起她的脸,想从她的眼中看到答案。 “你就告诉大哥,你的心意,是与否?” 褚茗烟不想骗他,可又想成全他,让墨岚做自己大嫂。 于是,她把心一横,违心的点了点头。 “对不起大哥,我知道我不应该,但……” 听到妹妹的话,褚明远心里竟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又忽然觉得自己很卑鄙,居然生了想利用妹妹的心思。 “不必说了,若你真心喜欢司年,那大哥愿意助你,若你是为了父亲才……” “那大哥断然不会让你葬送一辈子的幸福!” 褚茗烟感动的眼眶微红,抱着褚明远的胳膊默默流泪。 “谢谢大哥!” 她的幸福算什么,只要大哥能幸福,她做的这些根本就不算什么。 墨岚回护国将军府的路上感觉身上有些燥热,一路沿着河边吹风。 “小岚岚既然下决定要当这个红娘,那咱们下一个目标就定褚茗烟怎么样?” 小海很少这么一本正经的说话,定目标还带商量的。 “好。” 墨岚也出奇的没多说什么,直接开口答应了。 “这次就不给你指定任务了,只要你能用你的人格魅力征服褚茗烟这条小鱼,就能获得两级经验。” “小海啊,你可真没人性,褚相一共就三个孩子,都让你给祸害了!” 小海坚决否定这项罪状。 “不,你才是那个祸害!” “呵~咱们两个都是祸害……” 墨岚靠着河边的大树坐了一会儿,困意袭来。 看着黑漆漆的河水潺潺流过,总觉得她不知何时好像丢了点什么东西,心里一阵空虚。 墨岚懒得再动,索性闭上眼,蜷缩着身子往树干上靠了靠。 小海提醒:“小岚岚,你这样睡会着凉的啦!” 墨岚哼哼唧唧:“就…眯一会儿……” 这一宿,墨岚无梦,踏踏实实的睡到了天亮。 睁眼便对上小雨那双水润润的大眼睛,心里顿时化成一滩水。 她伸手揉了揉小雨的脸蛋,还觉得不够又将他拉进怀里稀罕了半天。 听到房中有动静,翠庭和浅莺敲门进来准备给墨岚和小雨洗漱。 墨岚直起身子抻了个懒腰,忽然觉得貌似有哪里不对。 她昨晚最后的记忆停留在了河边的大树下。 她怎么会在自己的床上醒来的? 墨岚拉了一把翠庭的手。 “我…是怎么回来的?” 翠庭掩面偷笑:“是将军抱您回来的!” 墨岚头顶冒出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他怎么知道我在哪儿?” 翠庭瞧了一眼一大早就在门口负荆请罪的浅歌,唤了她进来。 浅歌背上背着荆条,跪在墨岚面前。 惊得墨岚差点把刚喝的漱口水咽进肚子里。 “你这是干嘛?” 墨岚弯腰扶了她一把,浅歌却不肯起来。 “是奴婢昨日向将军透露了夫人的行踪。” 这下司年是怎么找到她的问题得到了回答。 翠庭紧着替浅歌解释。 “将军知道您出门没带人,十分担忧您的安危,浅歌这才将您在隔风听雨楼约见褚公子的事说了出来。” 墨岚忽然觉得宿醉的头痛渐渐加重,扶额叹息。 “也就是说他知道我去隔风听雨楼喝酒了?” 翠庭和浅歌一齐点头。 墨岚无奈的闭上了眼,轻揉着突突直跳的太阳穴。 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有没有进去,有没有听到她跟褚家兄弟的对话,若是听到了她该怎么解释? 至于司年担忧她安危的话,她根本就没在意。 也不觉得司年会有会为人担忧的情绪,他就是个没有感情的木头。 墨岚的脑子顿时乱成了一滩浆糊。 她这媒婆的生意不会还没开张就被人掀了摊子? “夫人不必担心,将军并未动怒,虽然抱着您回来的时候身上阴气沉沉的,但把您放到床上的动作格外轻柔!” 翠庭学着司年的动作给墨岚生动的模仿了一遍。 想象着自己被司年公主抱的画面,墨岚还觉得挺唯美的。 “夫人若想跟将军认错讨将军欢心,不妨趁拜月节,今晚邀将军去赏月!” 翠庭从旁给墨岚支招。 墨岚猛得抬头:“拜月节?” 翠庭点头。 墨岚问小海:“拜月节是什么节?” 小海搜了搜,给她弹了个词条。 每年十月中旬月盈的这一日被定为北虞的拜月节。 人们会在满月下,与家人爱人一起食圆月饼,喝圆月酒。 因拜月节后便是秋收,所以家人在此刻团圆相聚,共同祈祷丰收。 “那不是跟中秋节差不多。” 墨岚算算日子,时间上也跟中秋节差不多。 “算是北虞的中秋节叭!听说今晚的满月很漂亮,小岚岚,带银家去看看咩~” 说着说着,小海忽然就撒上了娇。 “听说?你听谁说的??” “听……” 小海也说不上来。 “资料里就是这么显示的嘛!” 翠庭刚刚的提议让墨岚灵机一动,她笑眯眯的将浅歌扶起来。 “想负荆请罪是不是?” 浅歌虔诚的点了点头。 “来来来,过来帮我个小忙,就免了你的罪责。” 浅歌一听哪敢推辞,丢掉背上的荆条,唯墨岚的命令是从。 拜月节的晚膳照例是在时云斋跟老太君一起用的。 从四四方方的院子里往天上瞧,还未完全降下来的夜色,已经挂上了满月的倩影。 用完晚膳,墨岚估摸着时辰差不多,随便找了个借口出门去了。 她刚走没多久,翠庭便交给裴鸣一封信,让他转交给将军。 “这是夫人给将军的,麻烦裴副将了。” 裴鸣捏着手中的信封,怔怔的望着翠庭跑开的背影。 将军明明就在屋里,又不是她不能随便进的书房,为何要他转交? 第106章 这事儿圣上知道吗? 裴鸣进门将信封交给司年。 “说是夫人给您的。” 司年放下手中的兵书,拆开信来看。 看着看着,他脸上原本紧绷的臭脸渐渐变得和善可亲。 裴鸣十分好奇夫人信中写了什么,能舒缓将军的情绪。 这几日将军虽一直在服用浅舞给的解毒丹,但将军还是刻意与人保持距离。 将自己的情绪隐藏的很深,比平时更加让人捉摸不透。 司年这一刻的放松,让屋子里快窒息的气压也得到了缓解。 司年将信折好放回信封里,端端正正的将信封夹在刚刚在看的那本兵书中。 他记得墨岚刚刚出门时穿的是那件银灰色新袍子。 打开衣柜,他从里面也取了一件颜色样式差不多的深灰色外袍。 “将军要出门?” 司年很少在日落后出门,裴鸣见他要走,还以为是出了什么紧急的事。 “不必跟来,赏月去。” 话音刚落,司年的身影便在如山苑消失。 与此同时,墨岚正藏在某个墙角,暗戳戳的盯着远处的一位姑娘瞧了半天。 只见那姑娘孤零零的站在桥头,络绎不绝的青年才俊上前搭讪。 她僵硬的扯着嘴角应付,一一回绝对方的邀请,只为等那个给她写信相邀之人。 眼看着有几个登徒子朝姑娘围了过去,墨岚急得直跺脚。 “翠庭到底把没把信送到司年手上啊?再不来,一会儿褚茗烟可就要被别人截胡了!” 墨岚让浅歌以司年的口吻给褚茗烟写了一封今晚桥头相约赏月的信。 又以她自己的口吻,给司年写了一封差不多内容的信。 给司年那封,她出门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翠庭一定要交给司年。 而褚茗烟这封,在浅歌写完后,就让她送去了相府。 墨岚本想等他们顺利见面后就找个山头带小海去赏月的。 可司年迟迟不来,褚茗烟又被纠缠,她根本就走不开。 “呦,这不是褚相家的千金吗?是约了哪家公子赏月吗?” 刚围到褚茗烟身前的几个登徒子被身后这么痞气十足的一声吓的退散开。 得知了褚茗烟的身份,他们也知道自己惹不起,便悄悄隐匿到人群中消失了。 褚茗烟见来人眼生,往后退了两步。 他虽认出了自己的身份,但他的言行也被褚茗烟列为登徒子一行。 “我与这位公子不相识,就此别过。” 褚茗烟知道自己一个人站在这里太显眼,准备找个暗处待一会儿,见到司年再出来相认。 可来人并未打算让她走,拦住了她的去路。 “诶!别以为是相府千金就了不起,常太傅家的公子你都不认识?” 与之随行的人痞里痞气的将褚茗烟围了起来。 墨岚定睛一看,那为首的还真是个熟人。 不正是被她废了下半辈子性福的常宽嘛! 第三条腿都折了还这么不安分,难不成对自己能力的认知有什么误解? “褚小姐花容月貌,美若天仙,月宫的嫦娥见之,怕是都要逊色三分。” 常宽朝褚茗烟又走近了两步,捏着她的下巴不松手。 “夜已深,褚小姐又孤身一人,不如跟在下一起去赏月如何?” 说着,他的手顺势向下往,朝褚茗烟的纤腰探去。 褚茗烟退无可退,想开口叫救命,却见自己早被他们包围。 即便是有人想施以援手,也双拳难敌四手。 她狠狠咬住下唇,只想拖延时间。 若是能拖到司年到来,她定能脱身。 “常公子见笑,小女子甚少出门,确实不识得公子身份。” 褚茗烟躲开了常宽的贼手,却逃不出他们的包围圈,被常宽一把攥住手腕。 “现在知道也不晚,那边的月色更迷人,咱们不妨到那边去逛逛?” 常宽一脸迫不及待的猥琐相,拉着褚茗烟便要往没人的暗巷去。 墨岚怎能让他们得逞,既然等不来司年,那就只能自己上了! 她猜测许是翠庭那边出了什么意外,司年没收到信。 人是她约出来的,她就得完好如初的给人送回去。 “放开她!” 常宽自认为没有人敢管这桩闲事,听到有人出声阻拦,奸笑了一声。 “嘿!我倒要看看是谁敢管本公子的闲事?” 他一回头,便见墨岚那明媚张扬的脸。 他心中一喜:“岚岚!” 但随后身下的某处隐隐作痛的提醒他,墨岚曾对他做过的事。 对墨岚的恨意渐渐大过了爱慕,常宽脸色陡然变得凶狠。 “别用那么恶心的语气叫我,但凡我胃口差点,就要忍不住吐出来了!” “哈哈哈哈……” 人群中一阵哄笑。 “闭嘴,谁让你们笑的!小心我爹都给你们下大狱!!” 常宽狠厉的威胁众人。 笑声渐止,说明他的威胁有些效果,他趾高气昂的得意起来。 “你爹是什么官职你都不知道吗?闹事抓人这样的活儿归京兆府,什么时候太傅兼职做了京兆府的官差啊?这事儿圣上知道吗?” 这次就连跟常宽随行的人都没忍住的笑出了声。 笑得前仰后合的那位被常宽狠狠的踹了两脚。 “墨岚,你到底想怎么样?” 常宽自知动手打不过,现在说也说不过。 只想让她别管闲事,怎么就这么难? 墨岚歪着头瞧了一眼他身后的褚茗烟,又气势汹汹的回瞪了他一眼。 “她是我的人,你碰不起,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常宽不可思议的看向褚茗烟:“你等的人是她?” 褚茗烟趁他不备,绕过他跑到墨岚身后,理直气壮的剜了他一眼。 “是!” 墨岚见他还不死心,随行的人逐渐靠了过来,准备人多欺负人少。 褚茗烟往墨岚身后缩了缩,微颤着双手死死抓着她的衣袖。 墨岚丝毫不惧,但想带着褚茗烟全身而退,正面刚不是明智的选择。 她出其不意的朝常宽伸了伸腿,正是她曾经给了常宽教训的那条腿。 冷声威胁:“看来你是忘了断子绝孙脚的滋味儿了?” 常宽脸色显然比刚才白了许多。 “上一次能让你断子绝孙,这一次就能让你跟它彻底分家!” 第107章 轻功运行不规范,亲人默默两行泪 常宽不自觉的收紧了双腿,往后退了几步,躲到随从身后。 这是他养伤后第一次出门,为的就是告诉别人,他没事。 可如今墨岚竟对他的事大肆宣扬,他怎么能忍下这口气,势要鱼死网破! “墨岚,这可是你逼我的,给我上,将她们两个都给我押回府去!” 墨岚伸手探进里怀,掏出小锦囊。 倒了一把金豆在手中,扬手把金豆撒向空中。 “祝大家拜月节快乐,护国将军府给大家赏钱啦!” 随着墨岚的一声大喊,所有人都朝着落地的金豆进发。 墨岚拉着褚茗烟的手,朝散开的人群跑了过去。 待常宽的人追过来,她又随手撒了一把,让捡金豆的人堵住了他们的路。 墨岚不会轻功,拉着褚茗烟在小巷里七拐八拐的到处绕圈子。 直到完全听不到身后追赶的嘈杂声,她们才停下来歇歇。 褚茗烟满眼崇拜的望着墨岚,见到她比见到司年更开心! “多谢郡主出手相救!” 墨岚朝她摆了摆手,插着腰大口喘气。 “不、不必了,这么晚你一个人在街上挺危险的,见你没带丫鬟护卫,还是我送你回去!” 褚茗烟绞着手帕,犹犹豫豫的说道。 “郡主,其实是司将军约了我在那边赏月,只是不知将军为何没来,所以才发生了这样的事。” 褚茗烟不知这样说能否让墨岚心生不快。 她虽不想让墨岚糟心,却只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加速墨岚对司年的失望。 可她却不知墨岚是这一场约会的主使者。 墨岚尴尬的扯出一个僵硬的笑。 “哦,那个…突发紧急军务,所以他来不了了,让我来送你回相府。” 说完墨岚就后悔了,这恐怕是她说过的最烂的一个谎话。 但褚茗烟丝毫没听出什么不对来,反而心里美滋滋的。 扯着墨岚的衣袖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的往相府走。 小海惊呼:“哎呦喂,小岚岚,这丫头对你的好感度比温度计升得都快嘞!” 墨岚也很方,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看着褚茗烟安全走进相府,墨岚大松了一口气。 “翠庭怎么搞得,是信没送到司年手上,还是司年根本没拿我当回事儿?” 墨岚越想越气,早知道就不该用自己口吻去约他。 说不定用褚茗烟的口吻去约,他早早就去了呢! 可一想司年会有如此大的区别对待,墨岚心中就像有一团火在猛烈燃烧。 她忿忿转身,完全不知身后何时多了一堵墙。 整张脸被撞的变了形,鼻子酸溜溜的,眼眶也随之泛红。 她捂着几乎要毁容的脸蹲了下来,闷声哼唧了一会儿。 待缓解了片刻,又站起身来找那面“墙”算账! 她瞪着湿润的红眼睛,仰头便见司年那一张冷艳逼人的俊脸。 “你怎么在这儿?你去桥头了?是从桥头那边一直跟过来的?” 墨岚没好气的瞪他,司年只冷冷的与她对视,不曾回答。 他不回答,墨岚便知他是默认,又出声指责。 “你来了为何不现身?没看见褚茗烟差点被常宽带走吗?” “不是你约我?” 五个字就把墨岚堵的无话可说。 确实是她约的,不过她是帮褚茗烟约的呀! 她跟褚茗烟在一起,他就不现身? 褚茗烟一走,他先就神出鬼没的站在人身后。 这是什么道理? 这场赏月之约是她从中作梗,为了掩盖自己做贼心虚的事实,她的气势明显比刚刚弱了一些,心虚的转移了视线。 “是、是我……” “走。” 司年毫无预兆的拎起墨岚的后脖领子,将她提了起来。 “哎哎哎,上哪啊?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墨岚双脚离地不停挣扎。 她又不是狗,干嘛总这么拎着,这也…太难看了呀! 墨岚只觉呼呼的微风不断亲吻着她的脸颊。 司年一跃跳上屋顶,脚下不断更换落脚点,身法极快的朝远处黑漆漆的高山飞驰。 墨岚的身子在司年手中摇摇欲坠,她低头往下一看,心脏差点从嘴里跳出来。 “啊啊啊啊……司年你混蛋,你要带我去哪儿啊!杀人灭口是要偿命的!快放我下来……” 无论墨岚怎么吵闹,司年全都充耳不闻,反而试图用加快速度的方式强迫她闭嘴。 墨岚委屈的换上了哭腔。 “司年你大爷,超速了!”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你轻功超速不规范,亲人默默两行泪啊……” 墨岚的聒噪远远超出了司年的想象,他只能用最快的速度往目的地进发,让她快点闭嘴。 于是,司年运功提速,脚下生风。 神出鬼没的黑影如闪电般在半空中穿梭,无人察觉他们的存在。 不消片刻,司年便矗立于驻军处后身的某座高山之巅,手中拎着已经毫无形象可言的墨岚。 “下去!” 司年紧蹙着两道浓眉,严声喝厉的对墨岚吼了一声。 只见墨岚两条腿紧紧盘在司年劲瘦的腰上,双手死死攀着司年拎着她的那条手臂。 只有这样才能让她在凌乱的空中得到一丝丝安全感。 耳边呼啸的风已经停止,飞舞的衣袖也不再拍打她的脸。 墨岚睁开双眼,发现他们已经停下来,猛得松了一口气。 仿佛刚经历了一场空难,劫后余生的感觉让她有点想哭。 司年耐着性子一字一顿道:“下、去!” 墨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现在的姿势很不雅。 司年早就松开了她的衣领,而她还死死缠在他身上。 墨岚本想先松开腿,可一动腿,如电击般的麻痹感就传遍全身。 她朝司年尴尬的咧嘴一笑:“腿、腿麻了……” 司年不耐的睨了她一眼,不知点了她腿上的哪个穴道,两只腿不受控制的落了地。 两只手也被迫松开,身子下沉,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墨岚理了理自己凌乱的衣裳和头发,心中暗骂司年。 混蛋! 即便她初体验了一次高超轻功的飞行,但心情一点都不美妙。 就算没有公主抱,抓着她的胳膊飞也行啊,拎着算怎么回事? 第109章 气成了包子脸 他去了山顶,却发现早已没了墨岚的身影。 想来也是,莫名其妙被扔下,傻子才会在山顶苦苦等候一夜! 回了如山苑,他见墨岚正搂着小雨在床上呼呼大睡,轻抿了一下唇角。 悄无声息的换好朝服,他回身见墨岚踢了被子,本想过去帮她盖上。 但想起昨夜山巅之上两人差点擦枪走火导致毒发,他刚抬起的脚又落了回来。 临出门前,他在门口朝床那边打出一道掌风。 被子被劲风掀起,轻飘飘的盖在了墨岚身上。 此一夜司年进行了深刻反思,他果然不该尝试去亲近人的! 这么多年,墨岚是唯一一个让司年想着去尝试亲近的人。 也是唯一一个让他濒临毒发的人! 许是她身上朝气蓬勃的生命力实在太耀眼,让司年不得忽视,甚至产生了想要拥有的欲望。 可如今看来墨岚对于他而言是个危险至极的存在,应该彻底远离! 上朝前,司年特意去了一趟时云斋。 他离开时云斋后,佛堂里传来了老太君长长的叹息声。 墨岚醒来没看见司年,但见朝服没了,便将翠庭唤了过来。 “司年回来过?” 翠庭点头:“将军换了朝服又走了。” 翠庭没见司年什么时候回来的,但却见到换好了朝服的司年离开。 “夫人和将军吵架了?” 翠庭一边收拾床铺一边打听。 墨岚抱着小雨,一口一口给他喂粥,一碗粥很快就见了底。 “怎么看出来的?” 翠庭收拾完床铺,见小雨吃完了,便将小雨抱过来,送到浅莺那边,让她带着小雨去院里玩儿。 她又回来给墨岚盛了一碗热乎的粥,把她爱吃的几个小菜往她面前挪了挪。 “瞧您脸色不对呗!哪次您跟王爷置气都喜欢嘟着嘴,脸颊气得鼓鼓的,就像那荷池里的金鱼。” “何时王爷来哄您了,您消气了,才算了!” 墨岚扬脖子往镜子里面瞧了瞧。 连她自己都没发现,真如翠庭所说,活像个包子脸。 这是硬生生把自己气的脸都肿了呀! 早膳刚用完,茹锦嬷嬷来了如山苑。 “秋收时节,将军会带领司家军到城外附近的村镇帮农户秋收,近几日都不会回府。” “将军上朝前已经去老太君那儿报备过了,将军走时您还未起,特让老奴等您起了来通传一声。” 墨岚问:“不回府也不上朝了?” “是,这是司家军的传统,春种秋收皆是如此,也是圣上恩准过的。” 墨岚抽了抽嘴角。 也不知是正好赶上了这个时候了,还是司年故意为之。 明明昨晚他们都差点…… 今日却像躲鬼似的避了出去。 她就这么吓人,让他避之不及吗? 如果昨晚跟他赏月的人是褚茗烟,他们也会那样吗? 他也会推开褚茗烟,然后一走了之,避之不见吗?? 思及此,墨岚心里竟有些酸酸涩涩的。 “那今日太师府寿宴是夫人自己去吗?” 趁茹锦嬷嬷还没离开,翠庭紧着问。 墨岚差点把这件大事给忘了。 茹锦嬷嬷道:“夫人收拾好便早些过去,将军下朝会直接去太师府,之后便不回了。” “好,有劳嬷嬷了。” 送走了茹锦嬷嬷,翠庭和浅艳一起把墨岚从上到下好好隆重的打扮了一番。 墨岚晃了晃脑袋上的头饰,这重量足以媲美成亲时的凤冠了! “用得着这样?” 墨岚试图上手偷偷拽下来两根,被翠庭抓包,又把头饰稳稳的插了回去。 “夫人,今日可是太师的寿辰自然隆重非常,不可大意的!” 墨岚起身在等身镜前照了照。 “那这身艳俗的大粉红就不必了?我又不是去百花齐放的,是去贺寿的!” 说着,她又想把这里三层外三层的花裙子褪掉两层。 翠庭又及时制止,帮她拉好衣襟。 “在别人身上那才是艳俗,在夫人身上那是超凡脱俗!” 墨岚嘴角不自觉的抽了抽。 这丫头看她是不是带了滤镜,嘴甜的跟抹了蜜似的。 墨岚感觉裙摆忽然被扯了一下,低头见小雨龇着小白牙仰头痴痴的看着她。 “夫人您看,小雨少爷都觉得您好看呢!” 墨岚用手狠狠夹了一下翠庭的鼻子,又弯腰将小雨抱在怀里。 “吹捧的话说多了可就不中听咯~” 翠庭捂着酸酸的鼻子,嘴角却弯弯的。 “浅莺浅艳,你们两个留下来照顾小雨,翠庭浅歌和浅舞跟我去太师府。” 浅舞问:“夫人是想让奴婢去给太师看诊?” 墨岚让浅莺先把小雨抱出去,靠在软塌上歇歇自己这身行头。 “浅歌不是探到我外祖得了恶疾吗?我自小便没跟太师府有过来往,不知那里水有多深,带上你有备无患。” “而且这次老墨和母妃也会去,若到时需要你给太师看诊,就说是母妃的主意,能让母妃跟外祖缓和关系也是好的。” “奴婢知道了。” 浅舞立即回房将她宝贝药箱里的好药都装进随身的斜跨背包里。 “夫人马车已备好,咱们出发吗?” 浅艳张罗完马车,回来通报。 翠庭扶着墨岚从软塌上缓缓起身。 “走,去给我外祖贺寿。” 她们都已经上马车走出去一段路了,翠庭才忽然在马车上大叫。 “哎呀,糟了!” 墨岚被她吓了一跳,抚着胸口问:“怎么了?大呼小叫的!” 翠庭哭丧着脸:“夫人,咱们没准备给太师的贺寿礼呀!” 知道他们要去太师府贺寿后,翠庭便开始张罗贺寿礼的事。 确实也罗列出了几项,只是总抓不到合适的时机给墨岚选选。 墨岚慵懒的靠在车厢上。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贺寿礼不是现成的嘛!” 墨岚朝浅舞挑了挑眉,唇角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浅舞往后缩了缩,总觉得夫人此笑不怀好意。 马车在太师府门前停下,翠庭先下马车回身去接墨岚。 墨岚探出半个身子,将手搭在翠庭的手上,借力下了马车。 太师府门庭若市,车马来往络绎不绝。 停靠在太师府墙外的马车左右都罗列了满满两层。 第110章 游手好闲的太师养子 “岚儿!” 墨岚寻声望去,她的母妃杜灵正从丹王府的马车上下来。 她提着裙摆迎上去,扑进杜灵怀里。 “母妃,我好想你呀!” 杜灵被她扑的一个趔趄,回抱住她才稳住身子,轻拍了两下她的后背。 “这是在太师府大门外,这么多人看着呢,成何体统!” 墨丹款款走来,虽为外姓王,但身上该有的气势一点都不输正统皇家。 杜灵狠狠剜了一脸正经的墨丹一眼。 “哼,你不想岚儿就别说风凉话,站一边去,反正你不止岚儿一个女儿!” 墨岚闻言看向墨丹,墨丹一脸无辜,都无从解释。 姨娘杜清和墨荧正从墨丹身后的马车上下来。 墨岚见了,小声问:“母妃,她们来做什么?” 杜灵轻叹:“咱们来得,她们自然也来得,都是一样的亲戚。” 墨岚差点忘了,太师府曾经有两位小姐,而这两位小姐同时嫁进了丹王府。 太师寿诞,两个女儿登门贺寿无可厚非。 “对了母妃,墨荧不是被父王禁足了吗?什么时候解禁的?” 提到这件事,杜灵的脸色显然不太好看。 “你清姨三天两头往王爷房里跑,跑得勤了你父王自然就心软了!” 墨岚深知墨丹对杜灵情深,几乎都不怎么碰杜清的,天天往房里跑是怎么回事? 她一定得找个合适的时机让浅舞给老墨看看,是不是被杜清母女俩偷偷下了药! “两位姐姐可算回来了,父亲已等候多时,快随我进府!” 太师府里迎出来一位身着暗紫色牡丹纹长袍的男子。 说话的声音如错过了变声期的青春男孩儿,尖尖的有些刺耳。 长得算不上眉清目秀,倒也不是歪瓜裂枣,不过没长在墨岚的审美上。 “母妃,这人是谁?” 杜灵神色冷清的对着他“嗯”了一声,又对墨岚小声道。 “你外祖母走的早,你外祖情深并未续弦,膝下无儿,只有我跟你清姨两个女儿,所以便收养了这个儿子,取名杜焱之。” “他岁数不大,也就比司年稍微年长几岁,你叫他小舅舅即可。” 这等秘闻墨岚倒是没听说过,觉得十分新奇。 “他可有官职在身?” 杜灵摇头:“他资质平庸并未入朝为官,尝试过经商也没有精打细算的头脑,所以一直留在府中。” 墨岚怎么看都觉得这位小舅舅不顺眼。 “那不就是太师府里游手好闲的蛀虫?” 杜灵朝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听到她的话,又小声道。 “他虽不出挑,但也从不惹事,你外祖心甘情愿就这么养着他一辈子。” “见了你外祖千万别再他面前说这样的话,他不爱听的!” 墨岚点头朝杜焱之那边瞧了一眼。 “不过是个养子,还来重男轻女这一套?说还说不得了!” 墨岚小声嘀咕,杜灵捏了捏她的胳膊,示意她收敛些。 “听闻你外祖身染恶疾,请了多少大夫看都说无力回天,进去后你可得规矩些,知道吗?” 墨岚无奈应下:“知道了,亲爱的母妃大人!” 杜焱之对杜灵不怎么热切,口中虽说着两位姐姐,但眼中仿佛只能看到杜清这一位姐姐,出门直奔她而去。 “许久未见,清姐姐怎消瘦了这么多?” 杜清偷偷往杜灵这边瞄了一眼,故作哀戚:“不说了焱之,没什么,就是胃口不好。” 这一个简单的眼神蕴含了无数对杜灵的指控,杜焱之微微蹙了眉。 “小舅舅不必担忧,母亲身子由荧荧照料,已经好多了。” 墨荧从杜清身后走到杜焱之面前,柔声细语道。 杜焱之见了墨荧,眼中都亮了。 “荧荧真是越发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墨岚瞧他眼珠子都快黏墨荧身上了,有些犯恶心的摇了摇头。 她挽上杜灵的手臂往太师府里走。 “母妃,咱们先进去看看外祖,我还从未见过外祖呢!” 墨丹被杜灵和墨岚嫌弃,又拉不下脸当众哄她们,只能默默的跟在她们身后。 杜清见他们进了门,也不甘落后。 “焱之啊,姐姐都进去了,咱们也进去说,别在这挡了别人来给父亲贺寿的路。” 杜焱之十分不满道:“王爷平时就对清姐姐这般冷淡?” 杜灵一脸神伤,欲言又止。 墨荧配合着红了眼睛:“小舅舅就别问了,这些年母亲在丹王府过的是什么日子,您不是最清楚了嘛!” “还是别提伤心事了,咱们今日可是来给外祖贺寿的。听闻外祖病了,母亲省吃俭用买了些补品,小舅舅记得给外祖用上。” 杜焱之冷笑:“清姐姐在丹王府这些年没有正当的名分不说,连生活都要省吃俭用,四国首富就是这样苛待自己妻女的?” 杜清和墨荧满脸惊恐,就差上去堵住杜焱之的嘴了。 母女两个的眼泪跟排练好了似的,齐刷刷的往下掉。 “焱之,我知道你是心疼我和荧荧,但此话千万别再王爷和父亲面前说,不然……” 杜焱之斗不过丹王,虽在太师府好吃好喝,但还是人微言轻。 为了不给杜清生活上增加负担,他选择忍气吞声。 对杜灵的怨恨就是这样因杜清和墨荧的无中生有逐渐积累起来的。 也是因为杜灵不跟太师府往来,才给了杜清疏离她跟太师府关系的机会。 只是杜清没料到此次太师六十大寿会如此轰动,宴邀群臣。 许是染了恶疾的消息一传,众人纷纷猜测这可能是太师的最后一个寿诞,就差圣上亲临了! 但只有杜清知道,太师这场恶疾来的蹊跷! “大姐身边那位是?” 杜焱之瞧着墨岚的背影眯了眯眼,那柳腰丰臀晃得他心猿意马。 墨荧大致是看出他眼底的欲望,鄙夷的同时故意压低了声线。 “那是墨岚郡主,小舅舅大抵是第一次见。” 听闻是墨岚郡主,杜焱之立即换上一副嫌恶的嘴脸。 “她就是墨岚郡主?一身艳俗,不堪入目,与荧荧你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第111章 已经病的如此严重了? 墨荧慌张的搭了一把杜焱之的手臂。 “小舅舅切勿再说,若是被姐姐听到,我……” 杜焱之笑眯眯的扣上墨荧的纤纤玉手,揉了揉,又捏了捏。 似乎觉得还不够,将她的手放在自己两手的掌心不停摸索。 墨荧忍下心中的不适,强撑着嘴角的笑,跟着他走进大堂。 在人多的地方,杜焱之不好放肆,墨荧也趁机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借口身子不适,回了母亲出阁前住的院子。 进了院子,墨荧立即命丫鬟打水洗手。 一边洗一边抱怨:“真是恶心死了!” 手都快被搓掉皮了还是觉得不干净。 杜清将她的手从水盆里捞起,慢条斯理的擦干。 “忍一忍,为了维系跟太师府的关系,咱们这么多年都忍了,不差这一次!” 墨荧看着自己红彤彤的手背,点了点头。 杜灵本想携墨岚在寿宴前先见一见杜太师,却被老管家拦在了门外。 “王妃,太医正在里面为老爷看诊,您和郡主先移步前院宴席!” 杜灵拉着墨岚在亭子里坐下。 “那便等太医诊治完我们再进去!” 老管家面露难色。 这大小姐出阁前就是个难搞的刁蛮性子,他是一点招儿都没有。 浅舞凑到墨岚耳边道:“夫人,咱们等了这么久都不见里面有动静,莫不是那太医不行?不如让我去试试。” 浅舞跃跃欲试,墨岚却拍了拍她的手。 “稍安勿躁,自有你大显身手的时候。” 太师身染恶疾不治,这府中却没有一点悲伤的气氛。 虽说六十大寿该是热火朝天的,但如今这般热闹欢腾可不像家中有重病者该有的景象。 再加上老管家的极力阻拦,墨岚总觉得这事儿不太对劲儿。 “母妃,外祖许是想多休息一会儿好在寿宴上露面,咱们就别打扰了,跟外祖见面的机会不有的是嘛!” 老管家见墨岚帮着劝,满眼感激,连忙附和。 “是啊王妃,老爷的身子骨得靠汤药吊着,这会儿刚喝了药,小憩片刻才有精神。” 闻言,杜灵忧心忡忡。 “父亲已经病得如此严重了?” 老管家唉声叹气:“是、是啊……” 杜灵朝太师卧房的房门望了一眼,随后怨声道:“既然这么严重为何不早通传于我,万一……” 杜灵不敢设想万一之后的话,轻轻咬了下嘴唇,起身带着墨岚离开。 老管家用衣袖拂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敲了敲太师的房门。 “老爷,王妃和郡主去前院了。” 屋里中气十足的“嗯”了一声。 老管家又道:“老爷,王妃这么关心您,您应该见见的。” 随后屋里传来一声呵斥:“多管闲事!” 老管家摇着头到前院去招呼客人。 刚过晌午,应邀前来的人都到的差不多了,宾客纷纷入席。 太师的主位之下左右两边分别是两个女儿的席位。 丹王早早在杜灵这边坐定,墨荧扶着杜清出来十分卑微的坐在了他们对面。 墨岚虽代表护国将军府,但从太师这边论实属小辈,坐在杜灵的下位。 再往下左边以官职排位,右边以亲戚关系的亲疏排位。 最后一批到场的是刚刚下朝结伴而来的官员们。 众臣身着朝服,涌入前院,司年自然也在其中。 文武群臣,唯有司年一人如鹤立鸡群,即便走在最后,也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墨岚怕他找不到地方,特意让浅艳先一步过去将人给领了回来。 晌午的艳阳给司年脸上冷峻的线条打上了一层柔光,让他看起来更有人情味儿了。 想起昨夜山巅之上的情不自禁,墨岚不禁脸红心跳。 果然长得好看就容易诱人犯错! 让墨岚把自己独自下山还浪费半级经验导航回家的事儿都给抛之脑后了。 司年款款而来,身上那股千年不化的寒冰之气依旧能拒人于千里之外。 什么暖阳映射出来的人情味儿瞬间消散。 他拉开椅子坐下,距离墨岚甚远。 明明是公用同一张桌子,他们却坐出了一人一张桌子的既视感。 墨岚回过味儿来,见他刻意避开自己,什么美好的幻想都破灭了! 人家避她如蛇蝎,她却像个没头没脑的花痴。 不禁鼓起她的包子脸,生起闷气来。 她狠狠剜了司年一眼,开始不停往嘴里塞点心。 塞着塞着,便见一个两鬓斑白的老人从后院被人搀扶出来。 杜灵和杜清一齐起身,一人扶着老人的一条手臂,缓缓将他带向今天的主位。 虽见他步履蹒跚,但不苟言笑的脸上面色红润,没有一点病态。 “瞧太师这面色也不像身染恶疾,前几日上朝还跟兵部侍郎中气十足的大吵一架,身子骨比我还硬朗呢!” “太医都来了还能有假?回光返照也说不定。” “哎呦,你不要命了,这种话也敢说,小心被人听到给你撵出太师府,让圣上治罪!” …… 不仅墨岚看出太师的问题,就连他这些年纪大眼神不怎么好的同僚都有能察觉出来的。 墨岚对浅舞勾了勾手指,浅舞弯腰下来。 “瞧出太师身子有什么毛病了吗?” 浅舞仔细打量了一番,不敢断言。 “看面相体态太师确实康健,不过有些病只看表面是看不出来的,还得切脉断一断才行。” 墨岚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 太师入了席,寿宴便算正式开始。 等着贺寿送礼的人也得自觉的排成了长队。 第一个上前贺寿的便是太师的养子杜焱之。 他手捧红色寿字锦盒上前,双膝跪地,奉上贺礼。 “此乃南玥国临海才有的福寿珠,望父亲福寿绵长,长命百岁!” 言罢,叩首三次才起身。 锦盒呈到太师面前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两颗圆润饱满的黑珍珠。 足足有牛眼珠子那么大,泛着乌黑锃亮的光泽,一看就是极品。 而且他特意强调南玥临海,便更显珍稀程度。 谁不知南玥是个闭关锁国从不与外界沟通的国家。 南玥临海的东西,那可算是万里挑一的宝贝呢! 第113章 外祖当真是老当益壮! 杜灵将杜清和墨荧两母女拉开,挺身在墨岚护身前。 “你们闹够了没有?” 杜清哪能觉得够,她恨不得越乱越好。 “姐姐,你就饶了荧荧,让我代替她受过好不好?” 杜灵冷瞥了她一眼,口中只吐出两个字:“做作!” “你们…你们……” 太师眼见寿宴变成了闹剧,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杜焱之一个人扶不住他,幸好墨丹和司年出手够快,一起擎住了太师的身子。 墨丹将杜焱之推开,跟司年一人一边将太师架起,抬回了后院。 “父亲……” 杜焱之不想留下来收拾残局,跟着他们溜了。 杜灵和墨岚忧心太师的身子,也跟了上去。 “浅舞,跟上!” 墨岚喊上浅舞,一起去了后院。 杜清本也想跟上,却被墨荧拉了一把。 “母亲,现在正是咱们留在这里收买同情的最佳时机。” 杜清扫了一眼满场的宾客,嘴角不自觉上扬。 太师府后院。 将太师平放到床上,墨丹问老管家:“太医呢?” 老管家也对目前的状况措手不及。 太医早在开宴前就送走了,他上哪去找太医啊! “父王别担心,有浅舞在,不用太医。” 墨岚扶着杜灵紧赶慢赶的往后院跑,跑得杜灵发髻都歪了。 墨丹心疼的帮她扶正,揽着红了眼睛的她入怀。 他们是知道浅舞医术惊人的,所以并未阻拦。 只有老管家欲言又止,想拦却有没有充分的理由,只能叹着气找个借口溜了出去。 浅舞到床边给太师切脉,手刚搭上脉门,她便蹙起眉。 探了半天也探出个所以然来,又换了个太师的另一只手继续探。 之后又翻了眼皮,检查了口腔,没发现任何问题。 浅舞看完,坐着思考了半天,墨岚小声问道:“如何?” 浅舞朝墨岚耸了耸肩,也不知该不该揭露太师的病。 只拉着墨岚到屋外去说了悄悄话。 杜灵还以为是什么噩耗,浅舞怕她受不了才隐晦的想先告诉墨岚。 她的眼泪唰一下的掉了下来,跪到太师的床前。 “父亲,都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为堵当年的一口气这么多年不回来看您。” “如今您重病在身,女儿都没好好在您身边尽孝,呜呜……我对不起母亲!” 杜灵哭都墨丹心都碎了,把她扶起来让她坐到床边,攥着她的手安慰。 “灵儿,这不是你的错,一切错都在我!” “当年若是我能警惕些,就不会让杜清有机可趁,让你们父女离心多年,你要怪就怪我,不是你的错!” “对,没错,就是你的错!!” 太师突然弹坐起来指着墨丹的鼻子怒声斥责。 墨岚和浅舞闻声进门,墨岚无奈的看了浅舞一眼。 “看来你的诊断没错,我外祖果然老当益壮!” “只是没想到这么大年纪了,还装病,真是童心未泯!” “父亲?” 杜灵抹干眼泪,扶着他好好直腰坐起来。 “岳父,确实是我的错,您放心,不论您的病有多难治,我都会遍访天下名医为您医治的!” 杜灵跟太师心有灵犀,太师吼那一嗓子,杜灵便知他是在装病。 墨丹还憨憨的在这保证,杜灵忍俊不禁。 墨岚也从未见过老墨对除了母亲以外的人这般低声下气。 倒跟他平时的样子形成了返差萌,甚至还有点可爱。 “父王,外祖的身子浅舞能治,刚才已经开了方子,如今身子大好了!” 墨丹云里雾里,从进门到现在也没见浅舞给太师用药或施针,这是怎么治好的? “我这父王怎么瞧着傻傻的?” 墨岚用胳膊肘拐了拐身旁的浅舞,未见浅舞回应转头瞧了一眼。 她这一看身旁的哪是浅舞啊,分明是冷着脸的司年。 她尴尬的轻咳了两声,往床边挪了挪,避免被他冻死。 太师许久未跟杜灵亲近,如今一见面不由的差点老泪纵横。 “你呀,从小就没什么心眼儿,刚才又被你妹妹欺负了不是!” 太师宠溺的摸了摸杜灵的头,由此可见太师是偏宠杜灵的。 杜灵撅着嘴,像个小女儿似的撒娇。 “父亲知道还帮着她说话,当年也是,若不是您帮着她,她也不会进丹王府!” 太师见她还在为当年的事耿耿于怀,不禁叹气。 “当年大错已经铸成,她又怀了身孕,你让为父怎么办?” “要怨就怨你选了个傻夫君,若是像我外孙女婿这般英武精明,哪有今日这些麻烦事!” 杜灵钻进太师怀里,闷声道:“对,就怨他,女儿当初就是被他家财万贯的身家给哄骗了去的!” 父女俩为了和好就把锅都甩到了墨丹身上。 墨丹很是无辜的摊了摊手,谁让是他的责任呢! 只要王妃和岳丈高兴,说他什么都无所谓了。 太师夸了一句司年,墨岚不禁反驳。 “外祖从哪儿看出他精明了?” 明明愣得像个木头,还是块没有感情的冰木俑。 太师朝墨岚招了招手,从瞧见墨岚的第一眼起他就喜欢的不得了。 尤其是那双水灵灵又招人的杏眼,跟他过世的妻子简直一模一样。 “岚儿啊,你跟他接触的时间太短,等时间久了你自然会知道他的好。” 墨岚虽然是第一次见外祖,但那种血浓于水的亲情却让她心里暖暖的。 虽然不知道外祖所说的司年的好是什么,但她恐怕是没有机会体会了! 毕竟她是想将司年拱手让人的,希望褚茗烟能成为那个了解司年的人。 思及此,墨岚心中竟有种莫名的失落,不禁用余光往身后瞧了瞧。 司年一动不动的矗立在刚刚的位置,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 “夫人,您快回前院去看看!” 浅歌上气不接下气的跑进屋。 墨岚问:“怎么了?” “清姨娘和二小姐在诋毁您和王妃,奴婢跟浅艳束手无策啊!” 太师一掀被子便要下地。 “就知道她是个不安分的,真是给太师府丢人!这次决不能姑息她!!” 墨岚将太师按回床上。 “既然她们诋毁的是我跟母妃,那便让我去收拾她们,外祖歇歇,待收拾完了,咱们再叙!” 第116章 磕头就不必了,多伤感情啊! 除却杜清和墨荧,其他人都在晚膳时给太师重新贺了寿。 席间,太师提议:“这次回来就让杜清和墨荧留下来!” 闻言,众人的视线都落在太师身上。 杜灵思前想后觉得不妥。 “父亲,墨荧就快出嫁了,怎么说她都是丹王府的二小姐,从太师府出嫁要让人说闲话的。” 太师恨铁不成钢道:“你还怕外人说她们闲话,她们说你闲话的时候可曾想过你的感受!” 杜灵如鲠在喉,仿佛她为了丹王府的颜面着想,反而是在帮杜清母女说情似的。 墨丹作为一个犯了错的女婿,自然在这位威严的太师岳丈面前没有任何发言权。 只做一个贤夫不断往杜灵碗里夹她爱吃的菜。 杜焱之一直知道太师偏爱杜灵,只是杜灵当初跟太师闹了脾气后两人便再也没见过,他以为太师会淡了这份父女情。 可如今杜灵回来不过几个时辰,便重温了这份父女情,可见太师从未放下过杜灵。 他懊悔自己没看清形势,在寿宴上贸然帮杜清和墨荧出头,如今惹了太师不快,都不知道该怎么哄。 只能低着头扒碗里的饭,不敢发言,不敢做多余的动作,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只是眼睛总不受控制的往墨岚身上乱瞟,一边扒饭一边想入非非。 浅艳看破了杜焱之猥琐眼神中的含义,心中一阵恶寒。 走到墨岚身边故作给她布菜,挡住了杜焱之的视线。 墨岚吃饭早就不用她们伺候了,此刻浅艳突然勤快起来,墨岚疑惑的看她。 “怎么了?” 浅艳回以微笑:“您爱吃的都离您太远了,站起来夹多不好看,奴婢帮您。” 墨岚往桌子上瞧了瞧,确实爱吃的菜都有点远,便由着她了。 杜灵愁容不展,太师也堵着一口气,好好的寿宴安静的可怕。 墨岚见状出了个主意。 “外祖,清姨进门从未有过名分留在太师府倒也无妨。” “可墨荧不同,她怎么说都是丹王府的二小姐,早晚都要回丹王府,从丹王府出嫁的。” 太师刚要发作,墨岚又接着道。 “我知道外祖不想让她回去扰了母妃清净,所以为了小惩大诫,将墨荧送去福襄庵代发修行,至婚前再接回丹王府,从丹王府出嫁如何?” 他们都觉得这是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脸上的愁容渐渐舒展。 “对外称二小姐为娘家和婆家静心祈福,等嫁过去也能在婆家博个好名声。” 墨岚倒觉得这不是在惩罚墨荧,反而是在帮她了。 太师敞怀大笑:“不愧是我的外孙女!” 杜焱之见太师心情大好,笑声也爽朗了不少,不似之前虚弱无力。 “父亲,您的身子大好了?” 听到他的声音,太师感觉自己嗓子眼儿仿佛飞进去一只苍蝇,卡的难受。 咽下去嫌恶心,吐又吐不出来。 “我请名医为外祖施针且服了特效药,如今外祖的身子已然无碍,小舅舅无需忧虑。” 从满心宠爱到厌嫌唾弃,这位外祖对这位养子的感情变化真不是一般的快! 许是偏宠的杜灵不在身边,他将这份无处安放的恩宠转嫁到了杜焱之身上。 如今正主回归,杜焱之偷来的这份独一无二的偏宠就要还回去了。 “岚岚身边还有这样妙手回春的神医呢,真是了不起!” 听到杜焱之腻歪歪的叫她“岚岚”,她的头皮一阵阵发麻。 刚刚还嚼在口中觉得醇香浓郁的五花肉顿时腻得让人反胃。 她用手帕掩住口鼻,不着痕迹的将这口肉偷偷吐了出去。 不能怪她浪费食物,实在是杜焱之那油腻腻的声音让她难以下咽。 晚膳结束,太师早早将杜焱之打发走了。 他们一家人在院中长叙了半天的闲话,时不时传出阵阵欢声笑语。 太师的身子骨撑不住直打哈欠,怎么劝都不回去睡。 最后还是杜灵妥协了。 “父亲早些休息,我跟王爷在您这多住几日,有话不急于在这一日讲完。” 闻言,太师这才乖乖跟着老管家回了房。 “父王母妃,你们也早点休息,明日一早我就得回护国将军府,小雨没有我或司年在身边是不肯睡的,也不知现在睡了没有。” 墨岚忧心忡忡的想着小雨抱着被子等他们入睡的可怜模样,一颗心便揪了起来。 今日来太师府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留宿,早知就该带小雨一起来了! 提到小雨,墨丹和杜灵一同问道:“我们也想小雨了,何时再带他回来?” 墨岚道:“等你们从太师府回去的。” “不如将小雨带来太师府,给你外祖也瞧瞧?” 杜灵想着尽快见到小雨,又能陪伴太师。 墨岚思虑再三还是拒绝了。 “小雨怕生,还是过一段时间再说。” 杜灵一脸失落,但墨岚所言在理,只能再等几日了。 “送墨荧去福襄庵的事就劳烦父王,父王可不要心软哦!” 这是墨岚最怕的事。 墨丹挺着胸脯保证:“岚儿放心!” 墨岚还真不是很放心,不客气的揭了他的老底。 “能放心吗?上次您给墨荧禁足也没禁几天就放了,听闻是清姨夜夜到您房中苦苦哀求,您才心软给放了?” 墨丹一下子就慌了,紧着看杜灵的脸色。 瞧她扭头不看自己便知她还气在头上,紧着哄道。 “灵儿还在赌气?此事本王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很多遍了嘛,不是你想的那样!” 杜灵猛得起身质问:“那你说是怎样?” 墨丹本想好好解释,但见墨岚拄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连连朝她使眼色,让她先离开。 墨岚装作看不懂的样子,眯眼笑道:“父王说来我听听,看看母妃是不是误会你了,我还能帮您说说情不是。” 杜灵气呼呼的瞪他:“对,当着女儿的面有什么不能说的,让女儿听听,若是我冤枉了你,我给你磕头道歉!” 墨丹感觉自己浑身是嘴都说不清,还有个小的在这儿添乱。 “磕头就不必了,多伤感情啊!” 第117章 王爷王妃的糖好好磕呦~ 说着,墨丹便去抓杜灵的肩膀。 杜灵后退了几步,甩开了他的手。 “你的意思就是我冤枉你了?” 墨丹:“……” 杜灵:“我给你机会,说!” 墨丹一拍脑门,冷静下来,有条不紊的问。 “你还记得你我为何分房睡吗?” 墨岚像听到了世纪大绯闻,没事就黏在一起的恩爱夫妻分开睡吗? 不过也对,不分开睡杜清是哪里来的机会趁虚而入! 墨丹半天没等到回答往杜灵那边瞧了瞧。 只见她双颊微红,满脸羞赧,咬着嘴唇,难以启齿的模样。 墨丹干脆来解释。 “还不是你嫌我夜里折腾得太狠,给我赶出来的!为了跟你和好,我才故意放杜清进房气你!” 这是……不可描述的环节? 墨岚貌似好像大概是……懂了! 不愧是他父王,宝刀未老。 这是要给她造个弟弟的节奏? 她是不是应该回自己房里,不该继续留在这里。 “我跟她都是分两个房间睡的,不曾同床,除了有墨荧那一次,我不曾再碰过她了,我只爱你,只想要你!” 墨丹强制性的将杜灵紧紧拥在怀里,杜灵也被他感动的稀里哗啦。 两人都深陷在彼此的深情中,完全忘了现场还有一位资深观众! 小海不禁欣喜若狂:“哇哦!王爷王妃的糖好好磕呦~” 墨岚却忍不住打了个饱嗝,捂着脸,弓着身子迅速离开撒狗粮现场。 “他们就不能考虑一下未成年人的心理健康?” 小海发出鄙夷的声音。 “未成年?谁??你吗???” 墨岚冷哼一声:“呵~确实不是我,说的是你这位软萌可爱的小萝莉呢!” 小海欣欣然接受:“这还差不多~” 墨岚:“……” 太师府某个早早就熄了灯的院子里,墨荧的丫鬟摸着黑,悄悄往某个房间靠近。 静谧幽暗的环境让小丫鬟忍不住抱紧了怀中的锦盒。 墨荧让她给杜焱之送重礼去示好。 她本来是想拒绝的,她一个黄花大闺女半夜往人家太师养子的房里钻。 知道的她是去送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恬不知耻,投怀送抱呢! 怎么都对她的名声不好。 可她又怕墨荧的鞭笞辱骂,只能磨磨蹭蹭的往这边来。 好不容易凑到门前,她缓缓抬手准备敲门。 却听到里面有窸窸窣窣的异动,还发出男人阵阵的低吟声。 她的耳朵贴在门上仔细去听,听到那房里只有杜焱之猥琐的声音。 “岚岚小宝贝儿不愧是郡主,真是太勾人了!” “啊~细细的腰,长长的腿,还有前面嫩嫩的…嘶……” 小丫鬟惊得差点扔掉手中的锦盒。 虽然她未经人事,但也能分辨出那些下流的话是他在臆想墨岚郡主。 为了不被里面的人发现,她蹑手蹑脚的走出院子。 确定不会打扰到里面的人后,她才撒丫子跑了回去。 刚进院子就差点撞翻因睡不着觉在院中来回踱步消火的墨荧。 “你要死啊!火急火燎做什么?” 墨荧怒气冲冲的扭了一把她的胳膊。 见她怀中还抱着锦盒,又问:“杜焱之没收?” 小丫鬟一下子红了眼睛跪在地上。 “奴婢该死,奴婢办事不利,请小姐惩罚!” 墨荧抬手刚准备打,便觉得她不对劲儿。 往常都是求饶命,求恕罪,怎么今儿个该主动请罚了? 她放下手,稳稳坐下来,支起了二郎腿。 “好好说说,怎么回事?” 小丫鬟将锦盒端端正正奉还,四下瞧了瞧没人,才主动往墨荧身前跪了跪,悄声将自己见过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了墨荧。 墨荧心里泛着一阵恶心,蹙着眉。 “你说的是真的?” 小丫鬟连连点头:“千真万确!” “房里就他一个?” 小丫鬟怔了一下,点了下头:“是。” 墨荧有些失望,若墨岚能在里面就好了! 随后又骂道:“还真是个会勾人的狐狸,什么样的人都能勾搭上!” 小丫鬟瞥见小姐狰狞的嘴脸,默默低下了头。 墨岚翌日一大早回了护国将军府。 进门便见小雨抱着被子呆坐在床上,双眼无神,没精打采。 浅莺和翠庭一个瘫睡床边,一个拄着脑袋在椅子上打瞌睡。 墨岚见状心疼的不得了,同样也深深自责,跑过去想将小雨柔声哄到怀里来。 “小雨儿,到娘亲这儿来,娘亲回来了!” 小雨耷拉着的小脑袋听到墨岚的声音缓缓抬起。 他没有扑到墨岚怀里撒娇,也没有任何言语的表达。 只放开被子,缓缓爬到墨岚身边。 小脑瓜搁在她的腿上,小冰凉手扯着她的小手指,只用了片刻就呼呼的睡了过去。 墨岚心里像被针扎了一下似的,心疼的揉了揉他的小手。 墨岚拉过被子,帮小雨盖好,后背靠着床,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抚着他的背。 “夫人回来了!” 翠庭一个瞌睡磕到了桌子上,揉着额头看见墨岚坐在床上,猛得起身喊了一声。 墨岚将食指按到唇上:“嘘!” 翠庭这才发现她腿上躺着小雨,顿时松了一口气。 蹑手蹑脚的去唤醒趴在床边的浅莺,两人一起出去。 “真是个会让人心疼的孩子!” 墨荧叹了一口气。 小海也跟着叹了一声:“孩子是个好孩子,就是某个当娘的不长心呦~” 墨岚嘴角抽搐的捏了捏指环。 “我既没生过孩子也没养过孩子,怎么知道该如何当娘啊?” “你不是有个跟你相差十岁的弟弟咩?” 提到弟弟,墨岚脑中便浮现出了那小子的模样,她突然有点想家了。 “有是有,但爹妈健全有我什么事儿,哄孩子他们还信不过我呢!” “总觉得我会嫉妒他,吃东西怕我往里放石头,出去玩怕我故意弄丢他,也不知道我爸妈为啥觉得我这么黑暗?” “明明我根本就不在乎多不多他一个,谁会那么幼稚去对付一个屁都不懂的小孩儿?” 小海听完深表同情:“小岚岚,真是辛苦你了~” “心疼我啊?心疼我就送我一级经验安慰一下?” 小海伪装机械系统声:“您的好友已退出群聊……” 墨岚:“……” 第119章 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 忽然一阵心悸,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是谁有难? “小海,这个特殊感应能不能精确点儿,心口难受我就认了,可光难受却不知该去帮谁,是不是有点不人性化了?” 墨岚脸色苍白的捂住胸口抱怨。 小海特意去翻了翻升级手册。 “小岚岚不用担心,只要鱼塘值越来越高,你的特殊感应就会越来越精准。” “比如:现在鱼塘值是20,可以感应到以你为中心方圆五里的范围。” 墨岚黑着脸:“范围会不会太大了?” 小海继续道:“鱼塘值到30范围会缩小到三里,到40能感应到一里,超过50以后男女老少、甚至长相、事件等等都能会越来越精准哒~” 墨岚长长舒了一口气:“那还真是任重道远,道阻且长啊!” 她刚抱怨完,便见翠庭慌慌张张的跑来。 “夫人不好了,小雨少爷不见了!” 墨岚猛得起身:“你带他出去了?” 翠庭红着眼睛摇头。 “没有,奴婢一直带着小雨少爷在栖枫苑玩白沙,奴婢帮忙去装了会儿沙子,谁料一回头小雨少爷就不见了!” 翠庭的眼泪嗒嗒的往下掉。 不用猜都知道,这个特殊感应看来是预兆小雨有危险的。 这下墨岚慌了! 若是个正常孩子面对危险还能有点应对之策,可小雨他不一样啊! 杜灵拉过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 “放心,只要小雨没出王府,就一定能找到!” 墨岚慌乱的点了点头。 墨丹立即调来八大金刚。 “封锁王府,禁止任何人进出,带人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搜!” “是!” “我也去!” 墨岚静不下心来,也要跟着一起去找。 杜灵将她拉了回来。 “你去添什么乱,老老实实在这儿等着。” “母妃,我等不了,我先去栖枫苑看看。” 墨岚挣脱开杜灵的手,飞奔至栖枫苑。 装白沙的下人都被八大金刚叫走搜院子去了,栖枫苑里空无一人。 墨岚蹲在小雨刚刚玩沙子的地方,那里还有一个尖尖的沙堆。 指尖略过细腻的白沙,墨岚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下来。 她回头问翠庭:“你什么时候发现小雨不见的?” 翠庭哭着道:“就在刚刚,奴婢也不知小雨少爷具体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奴婢发现后就立即去找您了,呜呜……” 墨岚揉了揉她的后脑勺,完全理解她现在的心情。 “没事,会找到的,他不会走远,我们先搜一遍栖枫苑,然后在往外延伸着找。” 翠庭抹干了眼泪,跟墨岚一起行动。 这种丢了孩子后的心慌意乱,墨岚也曾体会过。 她的父母经常神经质似的时刻防备她故意弄丢弟弟。 她虽从未有过这种想法,但意外还是发生过一次。 有一次,父母带着他们去游乐园玩,孩子多,玩儿的开心了,自然就忘了自己手边还有个小的。 等孩子们都散了她才想起来,弟弟没了! 她哭着一边喊一边找,找了好久都不见弟弟的踪影。 最后只能肿着两只核桃似的眼睛去找了父母,结果发现弟弟就在父母身边,虚惊一场! 但那种心被挖走一大块的感受她永远都忘不掉。 亦如此刻! 小雨在栖枫苑堆沙子时,有一只背纹奇异翅膀四色的蝴蝶从他眼前飞过,他追着蝴蝶出了栖枫苑。 追着追着,蝴蝶不见了,他也找不到回去的路。 他不哭不闹的呆呆站在原地,仿佛在等人来找他。 等了一会儿,不见来找他的人,却有几个不知哪来的孩子发现了他,围着他指指点点。 “你们看他是不是个死了,怎么一动不动?” “什么死了,那不是还眨眼睛呢吗,不会是个傻子!” “是吗是吗,我看看。” 几个孩子争先恐后的上前逗弄小雨,小雨都没反应,甚至从头到尾都没看他们一眼。 那种孤傲的态度明显让几个孩子感觉到了不适。 其中一个比小雨高许多的孩子使劲扯烂了小雨身上锦缎制的衣裳。 又将小雨推倒,骑到他身上不停捶打,其他几个孩子见状觉得有趣也跟着动手动脚。 小雨不懂还手,任由他们撕扯捶打,仿佛感觉不到疼一样,脸上的表情没有一丝动容。 懦弱一点的孩子不敢动手,只能唯唯诺诺的站在一侧望风。 见小雨嘴角渗了血,不得已开口劝阻。 “别打了,你们看他穿的那么好,指不定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小少爷呢!” 闻言,孩子们纷纷停了手。 骑在小雨身上的大孩子却不以为然。 “穿的好就少爷了?这身衣裳指不定是他偷来的呢!瞧他这傻样,谁家能有这么痴呆的少爷!” 说着,大孩子的拳头又要落下来。 无意间对上小雨漠视一切的眼睛,他的手竟有那么一刹那像被人拉住,怎么都打不下去。 他从未见过小雨这样的孩子,也从未对比自己小的孩子心有余悸过。 他从小雨身上起来,不屑道:“从未在王府见过他,他定是从哪个狗洞偷偷钻进来的,咱们把他丢出去!” 孩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哪个也不敢先动手。 最后还是大孩子带头,一把揪起了小雨衣襟。 大孩子力气大,小雨瘦弱的身子轻而易举就被提到半空。 “你一定是个有娘生没娘养的野种,不然怎么会一个人在这里受我们欺负,以后别再来王府,下次可就没这么客气了!” 大孩子这句话似乎是触碰到了小雨的雷区。 沉寂的瞳孔如死神之花一般绽放,来自地狱的恶寒渐渐将小雨包裹。 大孩子惊恐的甩开小雨,转身欲逃,可不论他怎么奔跑都是在原地挣扎。 “妖、妖怪……” 有的孩子指着小雨惊声尖叫,有的吓得腿软坐在了地上,更有的直接尿了裤子! 这也许是他们这辈子第一次体会毛骨悚然的感觉,一张张小脸都吓得失了血色。 在远处放风的孩子连滚带爬的逃走,在院子里横冲直撞。 直到撞了人,一屁股摔在地上才停下来哇哇大哭。 第123章 宛如一只落了水的雄狮 “你们将军在里面吗?” 裴青点头:“在。” 话音刚落,墨岚抱着小雨便要往里进。 裴青和裴鸣同时抬手,默契的将她拦了下来。 “夫人稍等片刻,将军在……” “抱孩子很累的,等不了!” 墨岚不等他们说完,跃过两人的阻拦直接推开了房门。 裴青裴鸣两人相视一眼不知所措。 裴青灵机一动将房门拉严。 裴鸣担忧道:“将军怪罪下来,咱们两个怕是要去驻军处待个一年半载了。” 裴青却不以为然:“将军和夫人可是夫妻,咱们拦得住?” 裴鸣无力反驳。 小雨倒是不沉,但是抱久了墨岚便感觉腰上酸软乏力,还是锻炼的不够。 她进门先将小雨放到床上,随后脱下外袍,一边寻找司年一边走到屏风前,将脱下的外袍往屏风上一搭。 “谁?” 不料屏风后惊现男人低沉的声音。 不等墨岚出声回答,她还未来得及收回的手便被屏风后的男人紧紧攥住。 眨眼间,墨岚的胳膊也被人掰到身后,随即后背靠上一堵又冷又硬的墙。 “是我!” 墨岚仰头,后脑正好靠在男人的肩上。 看清了她的脸后,男人身子明显一顿,眸色沉了沉,一把将她推开。 “裴青裴鸣不在门外?” 司年背过身去,将刚穿了一半的外衫穿好才再转过来。 墨岚揉了揉被攥疼的手腕,狠狠道:“在!” 司年眸色一冷:“没跟你说不能进?” “说了,但……” 墨岚正欲解释,但定睛一看,面前的司年宛如一只落了水的雄狮。 威严雄风依旧在,但却多了一分落魄的亲近感。 乌黑的发湿漉漉的散落在身侧,发梢时有时无的滴着水,显然是刚刚沐浴过。 散乱的发遮住了他冷峻的棱角,乍一看,露出的俊颜只有巴掌大,冷艳中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可爱。 许是秋收在农田里受了风吹日晒,肤色比走的时候黑了一些。 但也没黑得像门口那两位黑的堪比包青天! 深蓝琥珀似的双眸依旧深邃冰冷,许是沐浴后的水汽未散,看上去有种月色正朦胧的迷幻美感。 墨岚不禁觉得喉头发紧,喉咙不自觉的干咽了一下。 若不是被小雨拽了一下手,她怕是就要迷失在司年的美色中了! 司年见小雨脸上有明显伤痕,忽略了墨岚痴痴凝视的眼神。 他上前将小雨弯腰抱起,浓眉紧蹙,厉声问墨岚:“怎么伤的?” 被他这么一问,墨岚心里不知怎么突如其来一阵委屈,将丹王府的事告诉了司年。 说完,鼻子竟酸了起来,眼眶也有点湿润。 仿佛在外受了欺负的孩子,回家有了安全感,有人撑腰,有地方倾诉委屈,她心里的难受也渐渐得到了舒缓。 倒完肚子里的苦水,墨岚察觉到司年的情绪还很低沉,又反过来安慰他。 “小雨的伤不重,别担心,我已经教训过墨荧了,等五日后她远嫁,就再也威胁不到我们了!” 司年冷眸凝视着她,沉声道:“没有人能威胁到你们。” 明明是又冷又凶的一句话,却听得墨岚胸腔一片炽热。 她微微勾唇浅笑,小心翼翼的给小雨涂抹着上药。 她大概不知道这一个浅浅的微笑在司年眼中有多美好而神圣。 竟让司年在不知不觉中失神良久。 丹王府,墨荧闺房。 墨荧憋着一口气回房,将屋里所有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发泄一通还觉得不痛快,开始破口大骂墨岚,骂累了就坐在床边大喘气。 丫鬟贴心的给她端来一杯热茶。 “小姐,您喝口茶消消火。” 墨荧抬手便想将这杯茶打翻。 丫鬟紧紧闭上眼,也做好了被热茶泼的准备。 可等了半天也没感受到预想中的疼痛。 她缓缓睁眼开,墨荧的手还扬在空中,只是迟迟没落下。 惊异的是,墨荧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弧度,让丫鬟不禁骨寒毛竖。 “我记得你上次说在太师府看到了不该看的?” 墨荧吊着嗓子阴阳怪气的问丫鬟。 丫鬟回答的声音有些颤抖:“回、回小姐,是、是的。” 墨荧伸手捏住丫鬟的下巴,缓缓抬起,迫使她看着自己阴毒的眼睛。 “那你一定是看到了杜焱之与墨岚在榻间的缠绵悱恻,耳鬓厮磨,是不是?” 丫鬟惊得扔到手中的茶杯,不住的给墨荧磕头。 “小、小姐,奴婢,奴婢……” 墨荧陡然收敛了脸上的笑意,显然是对她没了耐性。 用绣花鞋底踩了丫鬟磕在地上的脑袋,狠狠的碾了两下。 “这不是你半个月前太师寿宴的那晚偷偷回来告诉我的吗?” “而你当时不小心跟太师府的下人说露了嘴,太师府的下人都知道了,他们继续谣传,闹得满城皆知!” 丫鬟再傻也知道这是墨荧给她的任务。 即便不想违心造谣郡主,但为了自己活命,只能狠心应下。 “确实如此,奴婢知道该怎么做了。” 墨荧挑着眉,也松了脚,从床头的匣子里拿了一袋钱扔到丫鬟面前。 “明日我便要看到成效!办得好,本小姐就带你一起出嫁。办的不好,你明晚便会尝到伺候一群男人的滋味儿!” 丫鬟身子猛然一抖,狠狠的磕了两个头。 “奴婢定不负小姐所托!” 丫鬟捡起地上的钱袋,直奔太师府。 翌日,大街小巷便流传出太师府养子与护国将军府夫人的桃色传闻。 短短两日,什么不堪入耳词汇都层出不穷。 从刚开始隐晦的两人有染,最后变成两人早就珠胎暗结,越传越邪乎! 更有甚者已经连夜出了小话本,喜闻乐见的闲人都争相抢购。 墨岚对此一无所知,正想到相府去约一约褚茗烟,将撮合之事提上日程。 怎料刚出门,还未上马车,便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恶意。 环顾四周才发现,几乎街上所有的人在对她指指点点的同时还议论着什么。 她秀眉一蹙,唤了一声身后的浅歌。 “怎么回事?” 浅歌消息灵通,在谣言刚起步时她便知晓了,也暗地里用自己的力量去压制谣言。 可背后的推手太强,她实力不济,还是让流言蜚语闹得满城飞。 第124章 来势汹汹的流言蜚语 由于流言实在过于难听,她只好能瞒一时是一时。 如今夫人主动问起,她只能实话实说。 听完,墨岚不禁失笑:“还有这么荒唐的谣言?” “还真是不论在哪儿,人们都放不下对吃瓜的热忱,只是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成为那块人人争抢着吃一口的大瓜!” 小海有些担忧:“来者不善,小岚岚务必小心!” 墨岚摩挲了两下指环。 “呦,怎么还关心上我了,流言蜚语墨岚郡主承受的还少吗?” 小海道:“我能感受到这次来势汹汹,况且你的身份也不同了,你现在代表了不仅代表丹王府,更代表你的夫家护国将军府!” 墨岚长叹了一声:“确实有点难办啊!” “我根本就没招惹过杜焱之,怎么会有这样恶劣的传闻?” “说我和褚明远还算合理,但是杜焱之就……” 墨岚在脑中想象了一下杜焱之的脸,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是哪个狗娘养的传这种谣言,让老娘逮住一定砍成八段!” 墨岚扶着车厢正欲上马车,忽然天外来物朝她飞了过来。 幸好她身姿轻盈,反应速度敏捷,躲开了攻击。 定睛一看,砸在车厢上的是一枚散发着恶臭,留着黑色汁液的鸡蛋。 随后又有几枚臭鸡蛋从天而降,浅舞浅歌护着墨岚赶紧回了府。 即便没正中臭鸡蛋,但身上多少也沾染了臭鸡蛋的味道。 墨岚命人关门,找了司管家来。 “外面有人闹事,司管家处理一下,此事尽量别惊动老太君。” 护国将军府的下人每天进进出出的不少,谣言自然也传到了司管家耳中。 他知道事态的严重性,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让老太君知道。 他已经将那些碎嘴的下人都赶了出去,但这样是无法停止流言继续恶化的,看来是该找将军商量一下了! 墨岚回到如山苑,先去洗云池里洗泡了半个时辰。 却怎么洗都觉得身上依旧残留臭鸡蛋的味道。 经过翠庭反复确认她身上没有味道后,她才从洗云池里出来。 “这些人真是太大胆了,竟敢用臭鸡蛋袭击夫人!” 翠庭愤慨万分。 就在墨岚最横行霸道的时候,也没人敢当街对她指手画脚。 现在不仅敢肆意传播流言,甚至都敢动手了! 墨岚见翠庭气呼呼的模样,自己心中的愤怒都消了不少。 “好了好了,不过是一些没有凭证的流言,让他们说好了,身正不怕影子斜!” 墨岚天真的以为,这些流言会像实时更新的热搜一样眨眼间便过去。 却不知,流言已经朝着更恶劣的方向延伸。 晚膳过后,司年才忙完驻军处的军务回府。 司管家还未来得及向他汇报此事,老太君那边便将司年和墨岚传了过去。 时云斋。 “对于近两日的流言,郡主可有什么解释?” 老太君许久未动怒了,如今俨然一副怒气上膛蓄势待发的模样。 司年上下朝,来回去往驻军处都是骑马,对于途中百姓的流言蜚语自然一句都听不到。 他冷眸幽幽的看向墨岚:“什么流言?” 闻言,老太君怒火更胜一层。 “阿年,你对你的夫人就这般不用心?连她发生了什么都漠不关心?” 老太君对司年感情这方面从来没抱有过希望,但也从未失望到这个地步。 司年眉心一蹙,沉声道:“是孙儿的错。” 老太君捏了捏眉心,让茹锦嬷嬷将如今的事态分析给他们听。 “整个巴格城百姓的茶余饭后谈论的都是夫人与杜焱之有染的流言。” “期初只是捕风捉影,三三两两的谣传,可如今形势愈演愈烈,连人证物证都摆了出来,且流言越来越难听。” 这些浅歌今日也给墨岚汇报过。 有的传,太师府寿宴将军夫人与太师养子花园激战,数名下人现场围观; 有的传,墨岚借看望好友褚秀逸之名,数次在隔风听雨楼与杜焱之秘密私会,颠鸾倒凤; 还有的传,近亲苟且,育儿痴呆,墨岚经常带在身边的孩子便是他们珠胎暗结的证据。 传她也就算了,居然还涉及到了小雨,这墨岚真是忍不了,已经派浅歌去查了。 况且即便她跟杜焱之有什么,他们也不是真的近亲。 这些传谣的人是不是张嘴的同时把脑子也吐出去了! 褚秀逸那边已经给墨岚传了多封信件。 说他已经调查出了眉目,要她有空到隔风听雨楼一叙。 可她现在一出门就有被围攻的危险。 若是再让人看到她风口浪尖之际还往隔风听雨楼去,不是更落人口实! 茹锦嬷嬷从墨岚进府后都很恭敬,眼下她的流言伤及了护国将军府的名誉,茹锦嬷嬷对她也没什么好语气。 “墨岚郡主婚前的风流韵事老奴早有耳闻,但过去便是过去了,可没料到郡主婚后还如此不知检点!” “嬷嬷慎言!” 茹锦嬷嬷是看着司年长大的,司年从未对她说过重话,如今却为了墨岚动了肝火。 “茹锦,此事还有待查证,切勿妄下定论。” 老太君还是睿智的,以她看人的眼光,万不相信墨岚能做出这种事来。 更不认为太师那废物养子会比她这万里挑一的孙儿更年轻有为。 老太君对两人道:“说说太师府寿宴那日。” 其实老太君早就派人调查清楚了,只是想从他们口中得知一些细节,从中寻找蛛丝马迹。 听完,老太君点了点头,与调查的结果并无二致。 “看来问题出在你那姨娘和妹妹身上。” 老太君的话一针见血。 “奶奶所言极是。” 墨岚首先怀疑的也是她们两个,所以已经派人在查了,只不过缺少关键性的证据。 “此事不宜拖太久,对护国将军府的名誉有损,你们夫妻二人必须同心解决此事!” 墨岚本想一力承担的,毕竟此事因她而起。 忽然加一个司年进来,总觉得是在给本就忙碌的司年增加额外的工作量。 但不等墨岚拒绝,司年已经开口应下。 “是,奶奶。” 墨岚朝他瞪了瞪眼,刚想反驳,便被司年强行拉走。 司年将她拖回如山苑询问太师寿宴他离开后的各种细节。 墨岚还以为他只是敷衍老太君的,没想到竟亲自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的抽丝剥茧寻找答案。 第125章 如何解决?如何配合? 两人深谈到后半夜,这怕是新婚后,他们对话最多的一次。 墨岚困都打了不知多少个盹,最终进入了司年怎么都叫不醒的睡眠状态。 司年眸色淡淡的望着面前被她拄着有些变了形的脸,抿了一下唇。 起身走到她身旁,小心翼翼的将她横抱起来,缓缓放到床上。 司年不敢触碰她太多,并未帮她宽衣解带,只脱了鞋袜,盖上被子。 小雨滚到床里去,墨岚也蜷缩的裹着被子往里翻了个身,床边空出正好能再躺下一个人的位置。 那空位仿佛一个充满了诱惑的深渊,司年想就这么毫无顾忌的躺上去,却又忌惮着毒发的威胁。 优柔寡断之际,墨岚又翻身回来,四仰八叉的将空位占满。 司年长长泄了一口气,将被子给她盖严,和衣在软塌上将就的憩了一会儿。 “夫人夫人不好了!” 浅歌一大早得到新消息立即跑过通传。 裴青在门外拦住浅歌:“将军和夫人后半夜才睡,还没醒,何事如此慌张啊?” 浅歌急得直跺脚,先跟裴青说了。 “昨日流言已有渐落的趋势,可今早不知又从哪儿冒出了新流言,还是将军和夫人大婚那日的!” 话音刚落,卧房的门便打开,出来的正是司年。 浅舞进院刚出声,他便睁开了双眼。 “继续说。” 司年将她往院中带了几步,让她离房门远一些,避免吵到里面还没睡醒的人。 “有人传夫人跟常宽有私情,新婚之日常宽带夫人私奔未成,被将军打成重伤,郡主不离不弃,与常宽藕断丝连,还说他们一起在拜月节赏月……” 浅舞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看到司年的脸越来越阴沉。 司年眯了眯眸子。 墨岚从出生至今连跟太师府接触都没有,更别提认识杜焱之了。 常宽的事,他也再清楚不过究竟是怎么回事。 最新版的流言涉及了更多除了当事人只有他才知晓的细节,显然跟之前太师府的流言不是出自同一人之手。 这个两个幕后的推手有没有勾结,还有待查证。 他们已经走到离房门很远,但还是把墨岚吵醒了。 她对于这些谈论自己的言辞格外敏感,这源源不断的流言真的把她惹恼了! “还没完没了是不是,姑奶奶不反击真当老虎是吃素的?” 她骂骂咧咧的抱着小雨走出来,两人都只穿了单衣。 司年将外袍一脱,罩在墨岚和小雨身上。 这一个简单的动作让墨岚心中一暖。 “谢谢。” 司年的手微微一顿,才恍然发现他竟做了一件连自己都出乎意料的事。 墨岚怕小雨着了凉,先唤来翠庭让她抱小雨进了屋。 她拢了拢司年的外袍,说道:“我有办法制止流言。” 裴青好奇道:“夫人有何妙计,裴青定为您赴汤蹈火!” 司年闻言,挑眉看了他一眼。 裴鸣在侧暗暗往他的小腿上踢了一脚,小声提醒:“你是将军的副将!” “将军”两个字被裴鸣咬得格外狠,是在提醒裴青他是为将军效命的。 裴青龇牙咧嘴的搓了搓小腿。 “我当然知道,但是将军也是夫人的啊,那将军的副将不也是夫人的副将吗?” 裴鸣竟无言以对。 裴青一回来,如山苑的欢乐也多了起来。 墨岚抿唇压抑住想要不断上扬的嘴角,忍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正常开口。 “解释澄清只能将此事越抹越黑,所以让人们忘却流言最快的方法,就是制造更大的流言将其掩盖过去。” 众人不是很明确她想做什么,纷纷疑惑的看向她,她只笑得格外神秘,却没将她的计划告诉他们。 只叮嘱司年下朝后尽快回府,有事找他商量。 消息传播最快的地方无疑是像隔风听雨楼这般鱼龙混杂之地。 褚秀逸之前给她来了信,正好借此机会,她带着司年一同前往。 有司年的保驾护航,谁人也不敢造次,而且她还得拉着司年帮她辟谣呢! 墨岚一边等司年下朝回来,一边让翠庭帮给她精心打扮一番。 往常她都十分抗拒翠庭的“精心”装扮,今日主动要求,让翠庭有些不适应。 “夫人,您到底要去哪儿啊?” 翠庭一下一下梳着墨岚又长又顺的青丝,想着配合她要去的地方,梳个得当的发髻。 “隔风听雨楼。” “啊?” 翠庭手中的梳子差点没拿稳,脱手掉地上。 “夫人要带将军一起?” 翠庭试探问道。 “对呀,怎么了?” 翠庭只觉眼前一片漆黑。 那种地方您自己偷摸去还不够,还要带上将军,将军他知道吗? 翠庭故意给她扮得淡雅一些,选的衣裙也是素净的白色,看上去宛如清心寡欲的仙女。 墨岚在等身镜前转了一圈,也不是不满意翠庭的手艺,只是觉得跟她之前的手法相比,貌似换了个风格。 待司年回来换了常服,墨岚不由分说的将他拉上了街。 不骑马也不乘马车,故作亲密的挽着司年的手臂一路向前,两人身边连丫鬟随从都没带。 裴青裴鸣也被墨岚强制留在府中,可他们两个担忧司年安危,偷偷的跟在他们身后。 司年想与她保持距离,但只要她感觉到司年有抽离手臂的意图,便挽得更紧。 “奶奶不是让我们尽快解决谣言一事嘛,你就不能配合配合?” 墨岚嘴角挂着假笑,唇形不动的悄声警告。 司年暂时放弃抵抗,低声回问:“如何解决?如何配合?” 墨岚事先什么都没说,就这么拉着他出来,备受众人的指指点点,他自然心有怨言。 墨岚拍了拍他的肩让他停下来,司年便停住了脚步。 墨岚又朝他招了招手:“蹲下。” 司年越来越搞不懂她,为了不再众人面前难看,只能照做。 墨岚绕到他身后,猛得往他背上一窜,双手勒住他的脖子,挂在了他背上。 颈部忽然被勒住,司年差点本能反击,将她从背上扯下来,重重摔在地上。 谁料墨岚却附在他耳边轻轻出气:“背着我,这样说话方便些。” 司年身子一顿,向来果断坚毅的他竟犹豫不决。 “快点拖住我啊,我要掉下去了!” 墨岚不停在他耳边催促。 呼出的热气明明在他耳边,为何发痒的感觉却在心里? 第126章 不是没做到,而是做不到 感觉到呼吸越来越困难,司年只能双手背到身后,拖住墨岚。 除了在战场上出生入死的战友,墨岚是他背过的第一个女人。 “一直往前走,走到头左转,之后我再告诉你怎么走。” 听着墨岚的指挥,司年迈开步伐,缓缓向前。 她的身子很软也很轻,温温热热的贴着他冷硬的背。 不仅没有任何不适,反而有种背了一坨棉花的舒适感。 她的声音轻柔好听,一字一句的慢慢飘入耳中,仿佛一首美妙的曲子。 “我跟你说的你听到了没有?” “嗯?” 墨岚没想到司年还有灵魂出窍愣神的时候,又耐着性子重新讲了一遍。 “我说,每日等你下朝后,咱们都亲密的在街上逛几圈,让他们看到我们夫妻和睦,恩爱非常,那些流言便能不攻自破。” 司年还以为她想出了什么好办法,反问:“这便是你的主意?” “瞧不上?” 墨岚从他的语气中感觉到了一丝嘲讽的意味。 “这便是我说的制造更大的能让人们津津乐道的事,便能掩盖那些不实的流言。既能澄清事实,又能大杀流言的威力,让护国将军府有损的名声再恢复回来。” 司年顿住脚步,脱手将墨岚放了下来。 “不必,澄清即可。” 见司年转身欲走,墨岚强行将他拉回到自己身边。 “你想不到更好的办法就必须按我方法做,即便你再不想与我亲近,也得为护国将军府的名誉想想啊!” “尽早结束此事,才能尽早将护国将军府从舆论的风口浪尖挽救回来。” “你所说的澄清不会是人们想听的内容,而我所做的才是他们所能接受,所想议论的,你明白吗?” 司年用沉默来表达他的不明白。 墨岚见他不配合只能掏出新婚之夜两人签订的约法三章。 “来来来,咱们可是签了字的,你必须配合我,成功之后我就不追究你上次扔我独自在山上的事了,怎么样?” 这明显就是墨岚事先准备好的。 墨岚是怕提前说了司年会反悔,所以直接拉到人多势众的地方才挑明。 为了护国将军府的掩面,劝说司年的成功率也会大些。 约法三章在前,拜月节的事在后,司年无言以对,只能闷声应下此事。 “耶!” 墨岚收起约法三章,独自暗爽。 生怕司年跑了,又亲昵的挽上他的手臂,在绕了一大圈后才往隔风听雨楼去。 …… 某偏僻茶舍的隐秘包厢中,两个身着黑袍的人前后进入其中。 见四下无人,他们才以真面目示人。 “在下有那么见不得人,要墨荧小姐约见在这么荒僻的地方?” 常宽开口便是无赖轻挑的口吻。 墨荧用指尖勾起茶壶,玉手轻轻一扬,热茶冒着水汽,“哗哗”的落入杯中。 “你我合作之事,想必也不适合在光明正大的场合谈?” 常宽勾唇奸笑,眼尾挑起一抹桃色。 探手想去抓墨荧的纤纤玉手,却被墨荧及时躲开,他只抓到烫了手的茶杯。 他愠怒的收回手,揉了一把被烫红的掌心。 “新的流言已经散播出去,墨岚和护国将军府很快就会被淹没在流言蜚语的浪潮中,到时我爹再上朝推波助澜,定有他们好果子吃!” “常公子的手脚可真麻利,看来是我多虑了,合作愉快!” 墨荧举杯邀他共饮,他也给了面子举起了茶杯。 一杯热茶下肚,常宽也摩拳擦掌的动了起来。 趁墨荧不备一下子扑了过去,捂住她的嘴,将她扑倒在地。 另一只手迫不及待的去撕扯她的衣服。 墨荧猝不及防,带来的护卫都在楼下,她被封了口根本叫不出来,只能无助的发出“唔唔”声。 常宽舔了舔干涩的唇,在墨荧的腰上狠狠掐了一把。 “你们姐妹俩可都真是尤物,没得到你姐姐,尝尝你的滋味儿也未尝不可!” “听说你快要成亲了,大婚之前,让我来教教你该如何伺候男人!” 墨荧的眼泪毫无预兆的落了下来,这一刻她是真的害怕了。 “知道我为什么想毁了你吗?你当真以为是因为你的美色?你跟墨岚真是差的太远了!” “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儿就没人知道,是谁给我传的信让我在大婚当日带墨岚私奔,我早就查清楚了。” “若不是你先利用我,你以为这次我会跟你合作?我就是想毁了你,先毁了你这个贱人,再去毁墨岚那个贱人!!” 此刻墨荧最后悔的事不是找了常宽合作,而是高估了自己的能力。 她就该让护卫随身,形影不离。 他们都是国师的人,即便知道了什么也都会守口如瓶。 她就该听国师的劝,即便不懂武也要带至少一件防身的武器。 为了不让别人认出她的身份,从暗门离府前,她把头上身上的贵重物品都摘了。 以至于她眼下连个自保的簪子都拿不出来。 衣衫落尽,常宽赤身于她面前,她绝望的闭上了眼。 浓浓的恨意涌上心头,恨不得将常宽碎尸万段。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她却听到常宽暗骂了一声。 “该死的,居然真的没用了!贱人,贱人!!!” 墨荧感觉身上一轻,被捂着的嘴也没了束缚。 她没急着喊叫,而是先把衣裳拢好,在房间里四处寻找能防身的东西。 她看到桌上的茶壶,立即跑过去摔碎了茶壶,将碎片捏在手中,对着常宽。 常宽转过身来,墨荧的目光不禁落到了他的下身,一时愣了神。 怪不得他没做到下一步,原来是做不到! 墨荧哑然失笑,又渐渐的出声狂笑。 没想到啊没想到,当初她的一封信将常宽骗去带墨岚私奔,让墨岚意外废了常宽,如今却救了她自己一次! 是上天待她不薄,还是在跟她开玩笑。 常宽听到她的嘲笑声,恨不得捏碎她的脑袋。 “贱人,你笑什么?” 听到他的发问,墨荧笑得更张狂了。 他再次向墨荧发出攻击时,楼下的护卫已经在听到摔茶壶声时冲了上来。 “小姐,您没事?” 护卫将常宽制服,强制按在地上。 第127章 阴差阳错的人证 墨荧衣衫完整,面容整洁的端坐于常宽面前。 用绣花鞋底狠狠的碾着常宽那些曾经在她身上作祟的手指。 护卫捂住常宽的嘴,他连哀嚎声都发不出来。 “常宽,你我的交易就此结束,看在太傅的面子上,我今日饶你一命,若是今后你再敢招惹我或者把这些事透露出去,我保证会太傅府会永无宁日!” “唔唔……”(你敢!) 墨荧朝护卫勾了勾手指,从护卫手中要来一块黑色的铁牌,执牌展现在常宽面前。 “知道这是什么吗?” 常宽定睛一看,瞳孔微颤。 那是圣上御赐给国师的免死令! 只有为国有功之臣才能享此殊荣,就连丹王府和护国将军府都没有。 墨荧摆手让护卫将常宽松开。 常宽颤抖着已经血肉模糊的双手,不可思议的瞪大了双眼。 “不可能,国师怎么会将免死令给你?” 即便是再亲近的人,国师也不可能将御赐之物随意赠予他人。 墨荧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因为……国师是我的人呐!” 她说的是国师是她的人,而不是她是国师的人,向常宽展现她高于国师的地位。 “你、你不过是丹王一个见不得人的小女儿,怎么会让国师听命与你?” “万事皆有可能,你若想知道真相,也不是不行,不知永远闭嘴长眠地下这个后果你能不能负担得起,你确定要听?” 常宽从未感受到这般致命的威胁,他从墨荧的眼中看到了想知他于死地的狠厉。 于是,常宽服软认了命。 “不必了,今日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墨荧小姐,我甘愿受罚。” “日后我与墨荧小姐只是陌路,从未有过任何瓜葛!” 墨荧阴狠的瞪了他一眼。 “记住你的话,否则……这世间将再无太傅府!” “常宽谨记!” 走出茶舍,常宽依旧心有余悸,回头朝刚刚那个包厢的窗户望了一眼。 国师深得圣宠,又高深莫测,想让他们太傅府覆灭,简直易如反掌。 他虽忍不下这口气,但确实没有办法与之抗衡,只能作罢。 墨荧将护卫都赶出房间,她自己蜷缩在角落里,无声哭泣了许久。 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被常宽扑倒的那一刻,她的心有多慌! 也是那一刻她才明白,没有人会在危难之时拯救她。 能拯救她的,自始至终都是她自己! …… 墨岚挽着司年绕了大半个巴格城,终于在众目睽睽下大摇大摆的往隔风听雨楼里走。 司年眸色一沉,在门口顿住了脚步。 墨岚拉不动他,笑眼盈盈的回头道:“走啊!” 司年蹙眉道:“不去。” 墨岚却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了几分矜贵的傲娇之气,掩面偷笑。 “褚秀逸给我传了信,说他这里有线索,你确定不进?” 闻言,司年沉沉的出了一口气,无奈抬腿随墨岚迈了进去。 墨岚带着他轻车熟路的摸上了楼。 褚秀逸似乎早就知道他们会到,已经备好了酒菜恭候大驾。 “你们怎么才来啊?从护国将军府走到隔风听雨楼也用不了这么久?” 两人刚入座,褚秀逸便拎着酒壶给他们面前的酒杯添满了酒。 墨岚是真渴了,捏起酒杯一口干了。 司年却冷冷的扫了一眼酒杯,又看向褚秀逸。 “监视我?” 褚秀逸立即双手举过头顶。 “岂敢岂敢!这你可就冤枉我了,我手中有线索,但是不能给你们送上门去,只能等你们主动找来。” “早上岚儿派人给我送了信,我便一直在这儿等着呢!” 司年又瞥了墨岚一眼。 原来这一切都是她早就计划好的! 墨岚尴尬的笑了一声,避开司年的视线,拎过酒壶给自己倒酒。 “哎呀,你这酒还真不错,走的时候给我拎上两壶!” 她猛得朝褚秀逸使眼色,褚秀逸心领神会,立即命人给她抱两坛子出来。 “线索呢?” 司年无意看他们两个眉来眼去,冷声问道。 褚秀逸一改面上的嬉笑,抬手击掌两声。 听到击掌声后,隔壁的房间“吱嘎”一声开了门。 一个身着粗布青衣的姑娘缓缓而至,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 “奴婢银翘见过将军,见过夫人,见过逸公子。” “银翘?” 那不是墨荧院子里的小丫鬟吗? “你的脸……” 墨岚仔细往她脸上瞧了瞧,确实是那张熟悉的脸,只是头发散乱遮了脸有些瞧不清。 她散在额前的发是有意为之,为的是遮挡脸上一道可怖而新鲜的伤疤。 褚秀逸往后仰了仰身子,对银翘道:“将你对我说过的话,对将军和夫人再说一遍。” 银翘轻轻咬住嘴唇,双膝一屈,跪了下来。 “奴婢的脸是被二小姐手下的人追杀时留下的,惊了夫人,罪该万死!” 墨岚不由得震惊。 墨荧为何会派人追杀自己手底下的一个小丫鬟? 莫不是她掌握了墨荧什么见不得人的关键证据! “她为何追杀你?” 银翘将事情的原委缓缓道来。 那日,她从墨荧那里拿了钱后先去了太师府,买通了几个丫鬟让她们按照自己所说开始传谣。 又到街市鱼龙混杂之地买通了说书人和几个碎嘴的婆子,让他们散步谣言。 做完这些她本应回去复命的,可她想起墨荧狰狞的嘴脸和狠厉的威胁,心底不由得发出一阵阵恶寒。 所以她便想着贪墨剩下的银子,逃离墨荧身边。 可还没等她逃出城,墨荧派来追杀她的人便找上了门。 原来墨荧为了掩盖此事,早就想好要杀她灭口了! 阴差阳错之际,她逃到了一家褚秀逸名下的青楼中。 那里的管事见她可怜收留了她,并将此事上报。 褚秀逸得知后亲自去了一趟,银翘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将流言一事和盘托出。 褚秀逸正因此事闹的焦头烂额,却没想到那管事竟救了个关键人证! 他立即书信一封给墨岚,但怕中途被截胡,所以只谈了线索,却没说是什么线索。 说完,银翘朝着墨岚磕了三个响头谢罪。 “奴婢对不住夫人,请夫人治罪!” 第129章 狐朋狗友汇聚一堂 褚秀逸随便找了个位置,往椅子上一瘫,支起了二郎腿。 “怎么会?人多了才有意思!” 话音刚落,楼上便传来悦耳的歌舞声和热闹的喧嚣声,可见今晚的隔风听雨楼宾客爆满。 墨岚的注意力都被楼上的声音吸引,仰着脖子往上看。 完全没料到会有十几个人从大红桌底突然冒出来。 一颗心差点炸裂,本能抱住了离她最近最有安全感的地方。 “无事。” 头顶传来司年低沉的声音,胸腔的共鸣震得墨岚耳畔回荡的都是他的声音。 意识到自己抱得是司年的腰时,墨岚因受到惊吓而渐渐平复的心跳骤然加速。 而且已经到了她自己完全控制不了的地步! 明明司年怀里那么冷,可她却有种想将其捂热的冲动。 “郡主还要赖在司将军怀里多久啊?咱们可还等着你罚酒呢!” 从桌底钻出来的全都是墨岚曾经的狐朋狗友。 随便拎出来一个,家里都是在巴格城里立得住脚的。 他们是想给墨岚一个惊喜才闹了这么一出。 其中一个拎着酒壶,端着酒杯,将罚酒送上前。 “咱们可是好长时间没约酒了,是不是该罚!” 那人已经喝的有些微醺,可见墨岚到之前,他们已经喝了好一会儿了。 所以他才敢壮着胆子往司年身前凑,还硬要让墨岚罚酒,简直勇气可嘉! 其他人纷纷旁观看笑话,都躲得远远的,有的自觉落座席间,自斟自酌。 墨岚正愁不知该怎么从司年怀里出来,正巧这人上前让她罚酒。 她顺势松开司年的腰,回身夺过那人手中的酒杯,仰头干了一杯。 “喝了喝了,别没完没了的,不就是欠一顿酒嘛,赔你们就是!” 她哪记得这是什么时候莫名其妙欠下的一顿酒,先喝了再说。 墨岚不敢去看司年的脸色,跟那人勾肩搭背的往褚秀逸那边去。 他坐到褚秀逸声旁,小声问他:“你不准备给我解释解释?” 褚秀逸往她碗里夹了一颗丸子,跟她交头接耳。 “你辟谣的方法确实不错,但力度不够,看我给你宴请的阵容,比你在街上闲晃一个月都管用,要好好表现啊!” 闻言,墨岚这才认认真真去看同桌的这些人。 有的人眼熟却想不起来,有的人眼生但又觉得在哪见过,脑子一片混乱。 但她的词条不混乱,她每看一个人,词条都能清晰显示这个人的身份。 她一一看过去后才发现,这些人虽说都是大家公认的纨绔子弟,但几乎囊括了整个巴格城的各大世家。 除了大堂内,楼上、前院、后院都人满为患。 哪一个不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这差不多是褚秀逸整个巴格城的人脉了! 今晚在隔风听雨楼发生什么,明日便能凭借这么多张有力度的嘴传遍大街小巷。 凭借这些人的地位,和言语的举足轻重,可比那些查无实证的流言有说服力。 “秀逸,谢谢你!” 褚秀逸被她这么一谢,反而有些拘谨,只能强咧开嘴角大笑,来掩饰他内心的悸动。 “说什么,咱们不是好兄弟嘛!” 墨岚轻轻推了他一把。 “去你的,是好姐妹!” 褚秀逸捧腹大笑:“哈哈哈,姐妹也不是不行,等我去换个女装。” 言罢,他还真的起了身。 墨岚拉他回来。 “别闹,你还真去啊?” 褚秀逸抽回自己的手,去将黑化在原地一直不动的司年拉了过来,按在他刚刚坐的位置上。 自己则坐到了司年的另一边,对墨岚大笑。 “逗你的,我若是你姐妹,肯定不会放过你这俊俏相公的!” 说着褚秀逸便要上手去摸司年的脸。 墨岚眼疾手快赶紧用筷子打了褚秀逸的手。 “下次我可不会念在姐妹之情救你的手了啊,好自为之!” 褚秀逸吃痛的揉着自己的手背,故作柔弱之态往司年身上靠。 “阿年,你看她,都把人家的手打红了~” 司年连看都没看一眼,只冷声道:“打得轻了。” 满桌的纨绔一阵哄笑。 墨岚也没忍住跟着一起嘲笑褚秀逸。 欢乐的气氛这才真正打开,所有人也并未因有司年在而拘谨。 酒过三巡,玩闹够了,褚秀逸开始引导大家谈论正事。 有的人开窍,看得通透,自然顺着褚秀逸的话题继续聊。 “郡主近日的传闻可谓满天飞,也不知郡主查到是哪个不长眼的造谣了吗?” 楼中渴望八卦真相的人不占少数,几乎瞬间楼内的喧嚣都归于沉寂,所有人仿佛都在等墨岚的回答。 墨岚趁势反问:“你怎么知道是造谣而不是事实呢?” 那人不修边幅的扯了扯松散的衣襟,起身朝着墨岚走去。 “郡主的谣言向来多如牛毛,又有哪一个是真的?” “这次的造谣者太没品位,选了两个什么玩意儿,连我都不如!我都没资格成为郡主的入幕之宾,他们算什么东西!” 那人虽满脸醉态,但双眸却澄澈如水,清醒得很。 他猛得朝墨岚眨眼,墨岚才反应过来这是让她配合演戏呢! 此刻他脑袋上的词条显示:安仁,武珂侯之子,褚秀逸挚友之一。 墨岚忍不住吐槽:褚秀逸的挚友还真是不少! 安仁并非真正的纨绔,但他经常出入隔风听雨楼,人们便将他跟其他浪荡的纨绔子弟混为一谈了。 不少人知道他的身份,相比之下太师养子和太傅之子根本就不够看。 墨岚浅笑:“安仁公子不必自谦,那些东西不配与您相提并论。” “谣言不论怎么传假的就是假的,我不出来澄清不代表这就是事实。” “这天下,只要夫君信我即可,我无需向外人澄清。若天下人皆信我,而夫君不信,我便是闹到圣上面前,也要那些混账还我一个清白!” 墨岚深情款款的对司年一番真情流露。 众人皆道郡主真性情。 也了解了人家不澄清并不是人家默认事实,而是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安仁见司年不给回应,才知道褚秀逸非要找他来配合演戏的原因。 褚秀逸自己是个名声不咋地的,他来跟墨岚一唱一和未免太假。 但让惜字如金的司年来配合,更是痴人说梦。 第131章 奉命护送二小姐出嫁 他是安心了,可墨荧的心却慌了。 有八大金刚护送,她还如何金蝉脱壳? 她早就跟国师串通一气,让国师的人假扮悍匪在途中劫花轿。 再弄一个划花了脸的女尸冒充自己,她假死遁逃。 只有这样她才能摆脱北虞这该死的强制婚配! 也不知国师的人能否敌得过八大金刚? 若是敌不过,她就只能自己偷偷跑了。 墨荧惴惴不安的上了花轿,花轿晃晃悠悠的往城门口去。 墨岚见墨丹眼眶微红,故意凑到他面前道:“舍不得啊?” 墨丹轻咳了两声,不理她,默默回了院子。 “母妃,你说墨荧真就这么甘心嫁了?” 墨岚始终想不明白,墨荧之前闹腾的这么欢不都是想反抗与临城太守这段婚事吗? 为何临了却莫名的认了命? 她总觉得墨荧不是那种会安分出嫁的人。 可她究竟能闹出什么猫腻,墨岚实在猜不出来。 花轿行至城门口,颠簸终于慢了下来。 墨荧挑开轿帘的一道缝隙往外看,他们正在排队等待守城将士的排查。 她放下轿帘将红盖头往头上一蒙,待不久后,她就能永享自由了! “停下停下,你们是干什么的?” 轮到墨荧他们过城门关,守城的士兵将他们拦了下来。 临城来迎亲的喜婆把红包往士兵手中一塞。 讨好笑道:“官爷,咱们是临城太守府的,迎娶的可是丹王府的二小姐,耽误了拜堂的吉时可是大大的晦气,您行行方便?” 士兵往暗处瞧了一眼,得了指令后,指挥其他士兵给他们放行。 待花轿出了城门,暗处隐藏的一队人马便悄悄的跟了上去。 八大金刚警惕万分,他们刚靠近便被发现了。 为首的人先上前表明身份。 “在下司年将军座下副将裴青,特奉将军之命护送二小姐到临城。” 裴青身后跟着的是清一色身着特制黑甲的司家军。 “到临城这一路悍匪横行,有司家军护送悍匪自然忌惮,出手的几率也能大大降低。” “将军深知二小姐与我家夫人姐妹情深,生怕二小姐途中出意外惹夫人伤心,所以命我等在城门处等候,一定要将二小姐安全护送到临城。” 八大金刚本想拒绝,但被裴青的三寸不烂之舌说服,让他们跟在队伍的最后。 有了司家军的随行,他们也安心了不少。 迎亲队伍正路过一个到达临城必经的山间峡谷。 此地正是埋伏出击的最佳地点,所有人也都进入了戒备状态。 墨荧约摸着国师的人快动手了,心中不由的有些痛快。 “有悍匪埋伏,大家小心迎战!” 忽闻轿外刀剑拼杀声四起,墨荧的心情豁然愉悦起来,竟哼起了小曲。 待轿外拼杀声渐止,墨荧迫不及待的想拉开轿帘。 玉手刚探出去,轿外便传来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 “小姐,已经全部解决。” “这一次你们做的很好,总算没让我失望,东西可备了?” 墨荧的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缓缓掀开轿帘,眼前却是裴青那张黝黑的脸。 “你…你是谁?” 她眼望四周,地上躺的都是假扮悍匪的国师的人。 而迎亲和送嫁的不论是轿夫还是喜婆竟都毫发无伤。 “小姐要的东西可是这个?” 裴青将一具被划烂了脸的女尸抛到墨荧面前。 “啊!!拿开拿开,不要过来……” 墨荧惊吓的一边往轿子里缩,一边乱喊乱叫。 见墨荧吓坏了,八大金刚过去将女尸抬走。 八大金刚中的老大上前安慰墨荧。 “二小姐莫怕,悍匪已经悉数被剿灭,休息片刻咱们便能继续上路了。” 墨荧这会镇定了不少,她恶狠狠的瞪着裴青。 “他是谁?” 老大道:“那是司年将军的副将,奉命来护送二小姐的。” 墨荧心如一摊死水。 “他奉谁的命?” “两位裴副将皆是直接听命与司将军的。” 墨荧冷笑:“呵呵,我可不记得跟司将军有这种交情。” 想来也是,老大又猜测道:“那定是郡主怕您路上出现意外,求将军派的人!” 闻言,墨荧的神色陡然一冷。 对啊,一定是墨岚搞得鬼! 可她是如何知道自己会在送亲途中出逃的呢? 轿夫和喜婆都休息够了,嚷着要继续上路。 老大将落在地上的红盖头拾起来放到墨荧腿上。 “二小姐坐好,咱们要继续上路了。” 墨荧死死攥着手中的红盖头,不想就这样认命。 轿子在重新抬起那一刻,她只能想到逃。 于是,她在轿子里挣扎,掀开轿帘准备跳出去逃走。 轿子的抬竿似乎被打斗时的刀剑砍出了裂痕,禁不住这般折腾,“咯哒”一声折断了一根。 轿子往一边倾斜,“哐当”一声磕在了地上。 幸好八大金刚拖了一把,不然整个轿子都得摔得粉身碎骨。 老大先去查看了轿子里的墨荧,她已经被撞晕了。 “这下可怎么办啊?吉时前肯定赶不到太守府了!” 喜婆撒泼似的坐在地上猛嚎,就差学着驴打滚了。 八大金刚把轿夫挤到了一边,徒手将其他抬竿都折断,八个人稳稳的拖起轿子继续前进。 裴青在一旁瞧的目瞪口呆,这把子力气不愧有金刚之称! 他组织好司家军,也继续跟上。 …… 解决了流言风波,墨岚上街已经不怕被扔臭鸡蛋了。 尤其是隔风听雨楼那夜的事传出去,几乎所有骂过她的人都纷纷站了她跟司年的cp。 更有甚者不仅当街拉横幅给墨岚道歉,还恭祝她跟司将军百年好合,白头偕老。 瞧得墨岚一阵阵头疼。 污蔑她清白的流言是解决了,但她跟司年的关系貌似越来越不清不楚了! 墨岚生怕新的流言让褚茗烟心灰意冷,便找时机去了趟相府。 她并未进相府,而是将褚茗烟叫了出来,将她邀到自己的马车上,好言相谈。 “我跟司年不是他们传的那样,你别瞎想!” 墨岚张口便开始解释,褚茗烟有些发懵。 她一直未再缠着司年,也是听闻了他们两个琴瑟和鸣的传闻,正犹豫要不要继续。 第132章 将墨荧困死在太守府 褚茗烟还在叹惋她哥哥没了追求郡主机会,眼下郡主竟亲自上门解释。 这是不好意思跟哥哥开口,特意让她来传个话的? 思及此,褚茗烟愁绪凝结的眉心缓缓舒展开。 见她展露了笑颜,墨岚继续道:“其实今日登门是想找褚小姐帮个忙。” 褚茗烟微笑道:“郡主不必客气,叫我烟儿就好,您曾经救过我两次,帮忙实属分内之事。” 墨岚就喜欢她这知书达理的性子,也不拐弯抹角。 “实不相瞒,我近日夜里噩梦连连,寝食难安,看过大师后说我需找位秀外慧中的名门闺秀回府小住几日,方能破了这噩梦之局,不知烟儿你可否……” 不等墨岚问完,褚茗烟便抢着回答:“我愿意!” 墨岚这随口胡诌的借口看似合理,但实在经不起推敲。 也只有褚茗烟像这么单纯的深闺小姐,才能轻而易举上当。 墨岚一愣,也没想到她这么积极,想着撮合她和司年果然是有戏的! “那便这么说定了,今日您跟相爷说一声,明日我派人来接你。” 褚茗烟连连点头:“好!” 翌日,墨岚便接了褚茗烟入护国将军府。 为了避免老太君起疑,她以冯卿卿生辰临近为由,将她同时也接到府上小住。 三个女人在如山苑相聚,相谈甚欢。 司年下朝回府,远远便听到院中一片银铃般的欢声笑语。 他进院一看,三个女人正在苑中赏花品茶,说说笑笑。 见他进来,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他身上。 惬意的闲谈也因他的闯入戛然而止。 墨岚不经意将视线移到了别处,司年却目光灼灼的一直盯着她。 冯卿卿亲昵的上前抱住司年的手臂:“表哥!” 对于冯卿卿大胆的举动,褚茗烟是十分震惊的。 毕竟她努力了那么长时间,连司年的衣摆几乎都没碰到过。 而冯卿卿直接跟他有了身体接触,还没被他甩出去。 司年淡淡“嗯”了一声,抽身去了书房。 裴鸣往她们这边瞧了一眼,将手中拎着的篮子放到桌上。 “夫人,这是今日圣上御赐的青提,将军特意留给您跟小雨少爷的。” 墨岚看这满满一篮子珠圆玉润的青提心里泛起一阵酸涩。 “拿去给奶奶。” 裴鸣道:“老太君那边已经派人送去了,夫人放心。” 言罢,裴鸣转身欲走。 这两日只见裴鸣,不见裴青,墨岚忽然好奇的问了一句。 “裴青又被罚去驻军处了?” 裴鸣尴尬的咳了一声:“并未,将军派他出任务去了。” “什么任务?” 裴鸣额间落下一滴冷汗:“军事机密,恕末将不能……” 墨岚抬手制止他继续说下去。 “懂了,当我没问。” 裴鸣见她没再继续问,拱手告退去了书房。 冯卿卿先从篮子里捏了一颗青提,用手帕擦了干净。 塞进口中一咬,满口清香,甘冽的汁液也随之在口中爆开,不愧是御赐之物! 她又折了几颗快速擦干净,分给墨岚和褚茗烟。 “表嫂,我这木头表哥被你调教的都会送礼物讨你欢心了,怎么做到的?” 墨岚捏着一颗青提送到了小雨口中,自己则一口没动。 她瞧了一眼褚茗烟的神色并未有动容,紧着解释。 “别胡说,我可什么都没做,许是他不喜甜食。” 墨岚回身将篮子交到翠庭手中。 “洗净了再端上来,你们也留两串尝尝甜头。” 翠庭兴高采烈的接过篮子。 “谢夫人,奴婢这就去!” 书房。 裴鸣前脚刚迈进书房,后脚便听司年问道:“裴青可有消息?” 裴鸣道:“已安全将二小姐送至太师府,不出将军所料,中途果然遇到悍匪,幸好无人员伤亡,只是二小姐意外昏厥。” “到了太守府还未清醒,太守便省去了拜堂,直接……直接入了洞房。” “那太守下手不轻,折磨了二小姐两日,如今二小姐还在昏迷中,明日怕是回不了门了。” 司年眸色冷厉,声音阴沉道:“让裴青回来,留人监视太守府,莫要让她再出太守府一步!” 裴鸣还从未见将军如此狠辣的对付一个女人,可见墨荧这次是触犯了将军的底线。 那临城太守是出了名的残暴无度,已经虐待死了两名发妻。 但因没有证据而无法治罪,一直逍遥法外。 经裴鸣调查,他本不应出现在强制婚配的名单中的,是有人动了手脚。 而这个动手脚的人隐藏极深,裴鸣至今都未查到。 但他却查到将军大婚时常宽的信件和将军收到的信件均出自墨荧之手。 她还多次加害、诬陷夫人,甚至怂恿丹王府的下人伤了小雨。 这些罪过加上这次的流言事件,数罪并罚,司年要她困死在太守府! 墨荧大婚前几日,城郊突现悍匪活动的迹象,便让司年起了疑。 再凶悍的匪徒遇到黑面阎罗都得绕道走,敢明目张胆在他眼皮子底下作祟的,不是想做亡魂便是另有图谋。 谨防墨荧耍花招,司年特地将悍匪的消息传递给丹王,丹王也加派了人手护送。 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他又让裴青亲自带了一队司家军跟随。 给他的命令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将墨荧送进太守府! 这是墨荧死都没算到的! 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拥抱自由,如今却将自己困死在这牢笼中。 墨荧在路上昏迷不醒,再次有意识,自己已经在凶残的太守身下,承受着非人的痛苦。 她哭喊着救命,没人理会,反而会被更残暴的虐待。 她跪着求饶命,不仅换不来怜惜,还会让她一次次体会绝望的滋味。 终于盼到了三天回门这一日,她想着回了丹王府寻求父王的庇护。 就是让她在丹王府做一个丫鬟,也不想再回到这个地狱! 可她的黎明貌似永远都不会到来。 她等到的不是八大金刚带她回丹王府,而是他们已经启程回巴格城的事实。 他们临走前留下了一封丹王的信。 上面写的客套话她都直接略过,看到“不必回门”四个字时,她的天都塌了! 第133章 不当表嫂可以做姐妹 墨荧心灰意冷的撕碎了那封信,承受着身体上和心理上的双重虐待。 裴青回来复命,将墨荧的情况简述给司年。 并道:“留下的人来报,曾有好几批人想进太守府营救墨荧,但都被咱们的人拦下了。” 司年冷声道:“可有活口?” “但凡被活捉就吞毒自尽,无一活口。” 司年放下手中的兵书,起身站到窗边,往院中眺望。 “再捉不到活口,你亲自去!” 裴青无奈的挠了挠头:“末将遵命。” 裴鸣从院外跑进来,不停朝站在窗边的司年摆手。 “将军,她们又来了!” 裴鸣一句话让司年的脸顿时一黑,不由分说的从另一边的窗户跳窗遁走。 等裴青反应过来,直接惊掉了下巴。 堂堂黑面阎王竟然也有落荒而逃的一天? 是哪位大神有这样的魄力,他一定要瞻仰一下! 他截住裴鸣,问道:“怎么回事?谁们来了?” 裴青刚回府,不知府中这几日的情况,裴鸣没时间跟他废话,揪住他的衣领跃上了房顶。 回头望院中一瞧,她们已经快到书房了。 裴鸣不敢停留,立即从房顶逃出了护国将军府。 “到底怎么回事?” 裴青扯平被裴鸣揪烂的衣襟问道。 裴鸣见暂时安全,也给他讲述了一下眼下护国将军府的生存法则。 听完,裴青都有点想主动请缨去监视墨荧了。 自从冯卿卿和褚茗烟入府,墨岚便以用膳、赏花、散步、下棋等各种理由邀请司年。 期初,司年是去过几次的,毕竟家里来了客人,他作为主人家必要的待客之道不能少。 可去了之后才发现,墨岚会借口肚子疼、头疼等理由搪塞他,先行离开,然后让他跟褚茗烟独处。 前两次司年抱着君子之道陪了两次,后期他直接冷了脸,不仅不配合,而且不管墨岚再怎么邀请,他都不予理会。 墨岚身边这点人包括冯卿卿,能用的她都用了,司年就是不买账。 而且但凡看到她的人靠近书房,立即人走茶凉。 这个和尚跑得够彻底,连庙都不要了! 冯卿卿和翠庭带着墨岚的使命再次到书房来请人。 果不其然,等她们到达时,早已人去楼空。 见她们两个摇着头走回院,墨岚愁眉苦脸的继续一片片揪着手中的花瓣。 攻略褚茗烟的进度条没有一点增加,墨岚将这一切都归罪于司年的不配合。 这几日,墨岚的所作所为冯卿卿终于看出了点端倪。 趁褚茗烟不在,她凑到墨岚身边小声问道:“表嫂是不是要撮合表哥和褚小姐?” 墨岚无精打采的抬头看她。 “你看出来了啊?” 猜测是一回事,真正知道答案了又是另一回事。 冯卿卿疑惑问道:“表嫂你对表哥就没有一点感情吗?为什么要撮合他们啊?” 听完她的提问,墨岚感觉自己更愁了。 跟她说她也不会明白,总不能告诉她,自己是为了任务! “唉!我有我的苦衷,烟儿对司年有意,我见她跟司年也相配,就想着撮合一下。” “那你呢?” 冯卿卿真是替她着急,紧紧抓着她的手臂不放。 “表嫂怎么不为自己考虑考虑,万一表哥喜欢你呢?你却把他拱手让人,表哥该有多伤心啊?” 这个问题墨岚可从未考虑过。 司年会喜欢她? “别闹了,根本就不可能,我…配不上你表哥。” 冯卿卿立即否决。 “哪有?我反而觉得是表哥配不上表嫂呢!” 墨岚懒得跟她争辩,就坡下驴。 “好好好,那就是他司年配不上我,我也看不上他,早日促成他跟烟儿,我们和离了才能各自拥抱自由啊!” 冯卿卿说不过她,甚为惋惜。 “你跟表哥和离,我就没有表嫂了。” 墨岚摸了摸她耷拉下来的头,安慰道:“我不做你表嫂还可以做姐妹啊,姐妹是不是更亲一些?” 冯卿卿貌似被她这么一个简单的理由说服了。 “表嫂说的对啊!” 说着说着,墨岚忽然灵机一动。 她揉着冯卿卿的脑袋瓜奸笑。 “明日便是你十五岁的生辰了,邀请你的好表哥来参加你一辈子一次的及笄之礼,他是不会拒绝的?” 冯卿卿总觉得她的笑阴森森的,透着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阴谋。 “不就是想借我的及笄之礼给褚小姐和表哥制造见面的机会吗?” “反正都是在护国将军府举行,表嫂看着办,最后咱们能不能做姐妹就看表嫂你的了!” 墨岚拍了拍胸脯:“看我的!” 她的套路都用尽了,如今的司年滑得跟泥鳅似的,见势不妙掉头就跑。 打仗的时候也没听说他是个逃兵啊! 直接让他见褚茗烟肯定跟之前的结果一样,不如自己来跟他摊开来谈一谈。 应冯卿卿自己的要求,及笄之礼只有亲人们参加了。 由老太君亲自给她梳髻簪发,礼成之时冯珏泪流满面。 “爹爹,女儿好看吗?” 冯卿卿笑若娇花,灵俏的模样还是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女。 冯珏抚摸着她束起的发,嘴角撑起一抹欣慰的笑。 “我的卿卿长大了!” 冯卿卿轻咬着嘴唇,让眼眶中的眼泪尽量别在这个大喜之日掉下来。 将大家都打发着去用宴,冯卿卿走到司年身边。 “表哥,我喜欢表嫂。” 司年淡淡的“嗯”了一声。 “可是表嫂想撮合你跟褚小姐,我不想让褚小姐当我表嫂!” 冯卿卿目坚毅的瞪着司年。 司年还从未见过她这般看过自己,给她吃了一记定心丸。 “好。” 冯卿卿立即喜笑颜开,知道表哥没有和离的打算,那她就放心让表哥去跟表嫂见面了。 “表哥,你总这么躲下去不是办法,表嫂在洗云池后的假山那边等你,你们好好谈谈!” 司年深吸了一口气,也觉得逃避不是长久之计,有些事是该明明白白的讲清楚的。 参加完冯卿卿的及笄之礼,墨岚便悄悄来了洗云池后的假山上坐等司年。 她百无聊赖的折了一根没了叶子的光杆柳枝,在平静的水潭里搅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第134章 不喜欢,也不会和离,懂? 瞧见司年颀长挺拔的身姿款款而来,墨岚随手将柳枝一扔。 她十分拘谨的起身,紧张的将双手背到身后,不停的扣着手指。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许是自流言风波平息后,他们就没正式单独相处过,不知该如何开口! 墨岚轻咳了两声,在刚刚的位置重新坐下,又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过来坐啊!” 说完,墨岚就觉得自己脑子一定是抽了。 为什么不能是她下去,非要他上来呢,万一一会掉水里怎么办? 她正想着要不要下去时,司年已经大步跨了上来,但是没坐,而是负手站在那里。 “你觉得烟儿怎么样?” 墨岚不会拐外抹角,直奔主题。 司年也直来直去,淡淡道:“好姑娘。” 墨岚望着平静无波的水面,紧紧攥着拳头问:“那你喜欢她吗?” 这个问题的等待实在太漫长了,须臾间都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她也不知道自己希望从司年嘴里听到喜欢还是不喜欢。 若说喜欢,那她应该是高兴的,那便可以光明正大让位和离。 可为什么思及此处,她的心便有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的窒息感。 若说不喜欢,她也许会有一丝庆幸,但随之而来的便是失落和无助。 无法促成褚茗烟和司年在一起的心愿,那她该如何攻略褚茗烟? 小雨何时才能开智? 许是怕听到司年的回答,墨岚迫不及待的抢先补充。 “若你喜欢她,我们可以提前结束约法三章,只要你能协调好奶奶那边,我随时都可以和离。” 司年眉间愁绪凝结,冷厉的回了两个字:“不喜!” 墨岚有些茫然,他不喜欢褚茗烟? “你…你不喜欢她?你不说她是个好姑娘吗?你为什么不喜欢她??” 墨岚猛然起身,眼前忽现一片闪烁不停的金星。 她起身太快,晕眩猝不及防,脚下不稳,从假山上滑了下去。 她本能的抓了司年一把,司年也措手不及。 本想回手拉她上来,可身子已经被她拽的倾斜下去。 “哗啦”一声,两人扑进了假山下的水潭中。 水花溅起一人高,他们两个浑身都湿透了。 司年将墨岚撑在两臂之间,水滴从他棱线分明的下颚一滴滴滑过。 “滴、滴、滴……” 一滴滴落在水中,激起一圈圈涟漪。 墨岚将脸上的水拂掉,清晰的对上司年灼灼的目光。 湿衣服紧紧箍在身上,胸前连绵起伏的弧度格外明显。 墨岚狠狠捏着自己几乎失去了直觉的大腿,让自己镇作为来。 司年那深邃而冷冽的眼眸仿佛要将她的灵魂看穿! 墨岚下意识的想逃,双腿稍稍用力,身子往后挪动了一下。 司年却没让她得逞,单手揽住他的腰,强制将她带了回来。 他眸光中闪着寒星,声音低沉却凌厉。 “我不喜她,也不会和离,懂?” 墨岚从他的眸光深处探出了渐浓的冷意。 仿佛只要她继续反抗,就会当场毙命。 那是绝对不允许拒绝的强制命令,让墨岚心底不寒而栗,颤颤巍巍的点了点头。 这是她第一次感觉到司年的可怕,原来闻风丧胆这个词来形容他并非空穴来风。 司年粗暴的甩开墨岚,自己踏出水潭,萧然离去。 水潭阴凉,浑身微颤,墨岚抱着双臂将自己蜷缩起来。 小海也被司年凶恶的气势吓得瑟瑟发抖。 “小、小岚岚,你没事?” 墨岚一时无法给小海回答,她感觉自己已经魂不附体了。 她一定是司年厌恶了! 虽然成亲至今司年时而冷淡,时而平淡,但对她也还算不错的。 而今日,她彻底把司年惹怒了! 也彻底被厌恶了!!! 她在水潭里坐了许久,若不是冯卿卿想偷听他们谈话发现了她,她还不知要在这里坐多久。 冯卿卿下到水潭里,水冷得不禁让她打了个寒颤。 “表嫂,你怎么掉水潭里了,我扶你出来!” 她到墨岚身边扶着她的手臂拉她起身,环看四周也没见司年的身影。 “表哥呢?” 见墨岚失魂落魄,眼底微红,他们两个莫不是吵架了? “是表哥把你弄成这样的?” 听到冯卿卿提司年,墨岚这才怔怔的回了神。 牙齿打着寒颤回道:“回、回去,我…有点冷……” 墨岚身子抖得厉害,冯卿卿二话不说脱下自己的外袍罩在她身上。 心里已经把司年从头到脚骂了个遍! 竟敢把她心爱的表嫂弄成这样,还消失的无影无踪,这笔账一定得找他好好算。 回去后,翠庭和浅舞帮墨岚脱下了湿漉漉的衣裙,泡了个热水澡。 期间,冯卿卿直接杀到了如山苑的书房,正准备破口大骂却发现书房里空无一人。 火气没地方撒,她只能憋着一肚子火回了如山苑。 回来时,墨岚已经换好了干净的衣裙昏迷在床上。 “表嫂怎么了?” “我离开的时候明明还是醒着的,怎么只走开一会儿表嫂就昏迷不醒了?” 她红着眼睛握着墨岚的手,发现她的手滚烫异常。 “怎么这么烫?” 她又试探了墨岚的额头和脖子,烫得都能炙肉了! 脸颊上顶着两坨不正常的红晕,就连呼吸都十分不顺畅,粗喘的每一口气都灼热非常。 浅舞道:“夫人受了寒,这会儿身子冷热交替,难受得很,虽然奴婢已经给夫人服下了特效药,但此病来势汹汹,夫人要受些苦了!” 冯卿卿的心都揪到一起去了,怒气冲冲的出了如山苑,直奔时云斋。 找不到司年出气,那她就得找老太君说道说道。 她边哭边夸大墨岚的病情,吵得老太君心烦意乱,心经都念不下去了。 “阿年在何处?” 茹锦嬷嬷去问过司管家后,回来禀告。 “说是半个时辰前已经出府,看纵马而去的方向应当是去驻军处了。” 老太君厉声道:“派人将他找回来,就说是我的命令!” 茹锦嬷嬷应声:“是。” 老太君又对抽抽搭搭的冯卿卿道:“先回去好好照顾你表嫂。” “是。” 冯卿卿俯身告退。 第139章 褚相被罚闭门思过 璟帝对此毫不知情,司年更是不知此事从何而起。 褚家兄妹先后出现在他周围,如今被老太君道明原委,想来确实觉得诡异。 司年眯眼看褚相,想从他细微变化的表情中读点什么出来。 璟帝怒声问道:“褚卿,可有此事?” 褚相暗自窃喜,没想到竟在他毫不知情下,事情进展的如此顺利。 无论过程如何坎坷,结果是他喜闻乐见的便好。 他面上不敢露喜,立即恭敬叩首,大喊冤枉。 “陛下,儿女之事老臣向来不过问,不知老太君所言为何啊!” 老太君冷笑:“不知?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东西!” “陛下,老身有人证,不妨宣到殿上来,与褚相对峙一番。” 褚相当即身子一顿,但还抱有一定的侥幸心理。 璟帝:“宣。” 人证一到,褚相顿时傻了眼,恨不得两眼一闭,两腿一蹬的装死。 昨夜相府糟了贼,被关押的那几个人都趁机逃了出去,眼下正在他眼前。 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留活口,倒给自己招来了麻烦! 璟帝询问了几句,人证不费吹灰之力就全部招认。 司年心下了然褚家兄妹故意接近他和墨岚的意图,眸色渐冷。 璟帝听完更是大发雷霆。 虽然褚相并未应声承认,但也算是默认了。 “褚相啊褚相,朕该说你点儿什么好,怎么年龄越大越办糊涂事呢!” “这便是你说的从不干预儿女之事?朕看你安排的明明白白,滴水不露。” “怪不得坊间传相府大公子离府自修,原来是跟你道不同不相为谋,不愧是我北虞的大才子,倒是个比你明理的。” 褚相高呼:“陛下,老臣所做皆为北虞江山考虑,丹王府和护国将军府联姻天理不容!” 老太君闻言举起手杖照着褚相的头就是一下。 司年眼疾手快,在老太君打第二下时接了下来,搀扶着老太君往边上挪了挪。 “奶奶切勿动气,陛下自有定夺。” 褚相这番言论在司年和墨岚大婚前便已经上奏了无数次,璟帝听的耳朵都起茧子了。 劝说他多次,可他偏偏不听! 如今又闹了这么一出,害的戚老太君亲自到璟帝面前告状。 璟帝无奈叹息,将褚相严厉斥责了一顿,还罚了一年他俸禄,闭门思过一月。 惩罚完,璟帝先赶走了罪魁祸首褚相,又心平气和的安慰受害者。 “朕与司淮兄情同手足,阿年便如我的亲子一般,如今真是受委屈了!” “朕给你休沐一个月,你跟墨岚一同去浮云城出游!” 司年何等聪慧,此刻的浮云城就算不是刀山火海,也不是什么出游圣地。 璟帝这是借着慰藉的名义将调查浮云城一事交到了他手上。 褚相闭门思过一个月,他出游一个月,这一个月便是璟帝给他的期限。 可见璟帝是赞同他观点的,才让他借机暗访浮云城,以免打草惊蛇。 司年领旨谢恩,扶着老太君出了宫。 司年本想骑马直接去驻军处,但被老太君厉声吼上了马车。 “你离府那日岚儿高烧一夜,病了许久,虽不知那天你们究竟发生了什么,但你一去杳无音信,对妻儿不闻不问就是你的不对!” 马车往回行驶,老太君便开始对司年谆谆教诲。 “她身子刚好,昨日又去内海游船,跟小雨一起掉进了海里,虽有惊无险,但也是因你不在身边,才会让他们出了这等意外。” “阿年啊,你祖父和父亲都是知道疼人的,怎么到你这儿就……” 老太君摇头苦叹:“唉!奶奶知道你心里的苦,可也不能因为你身上的弑情之毒就将是那边所有人都推开啊!岚儿是你的妻子,你要珍惜。” “奶奶不想看你孤独终老,有妻有子方才是家,奶奶陪不了你太久……” 司年最不愿听到老太君说这等绝命之言。 刚准备应声,又听老太君厉声道:“皇命不可违,此去浮云城若你哄不好岚儿,那你也别再踏进护国将军府的大门!” “就你这笨嘴拙舌还冷心冷肺的是留不住媳妇儿的,女人得哄,知不知道?” “你这嘴就算是铅水焊死了也得给我打开一条缝,不然你媳妇儿可就被别的男人哄走了!” 刚刚还苦大仇深,转眼就变了脸,和着刚刚的苦情都是铺垫,后面这些才是老太君想表达的。 司年无奈,只能淡淡应声:“孙儿知道了。” 老太君闭上眼喃喃 :“就会说知道了,能做到才是真正的知道了!” 司年:“……” 老太君没强求司年当晚就跟墨岚同房,但不允许他再去驻军处,司年只好在书房将就了一宿。 翌日不用早朝,但司年习惯了早起,只好邀裴青裴鸣去院中练剑打发时辰。 不料他刚拿着剑走到院中,便见墨岚已经起了。 而且身着奇异的白色宽袍,腰间捆着一根又粗又长的黑色腰带,光着脚在院中的空地上踢木板。 木板上绑了几层厚布,按高低宽窄不同错落围绕在她周身。 她额前的碎发被细汗浸湿,看来已经练了好一会儿了。 “哈…哈哈……” 墨岚口中短促而有力的呼喊,腿法凌厉的踢在木板的厚布上。 司年还从未见过如此奇特的功法招数,站在远处不禁看的入了迷。 竟忘了自己是来院中练剑的! “呼呼呼……” 墨岚练了一会儿,汗流浃背,叉着腰对这些木板褒贬不一。 “那个太厚,那个太薄,这个太高,还有这个……” 墨岚为了尽快恢复身手给自己弄了一个简易的道场。 虽不尽如人意,但勉强还说得过去。 她指着刚刚被她踹折的木板对翠庭抱怨:“这木头也太脆了,根本就不禁踹!” 翠庭用手帕给墨岚擦汗,尴尬的笑了笑。 “夫人,奴婢已经尽量按照您的要求让木工做了,但他们怕硬木头伤了夫人,所以没才给了这些。” 墨岚纵身几个连续的旋风腿将剩余那些木板一一踹折。 然后抢过翠庭的手帕,粗糙的往脸上随便糊了糊,又把手帕扔还给翠庭。 第141章 竟会有因貌美而忧心的一天! 马车在路上一刻都未停歇,坐的墨岚腰酸背痛。 本想下车抱怨几句,但瞧见司年从马上潇洒跃下,“任务目标”四个字大字仿佛就飘在他头上。 视线不禁落到司年微抿的薄唇上,脑中浮现出许多乱七八糟的玛丽苏强吻情节。 她连续不停拍打着自己的脸,直到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统统飞走她才停手。 再看司年,他早已入了山庄。 墨岚抬头,看到别庄门庭上赫然写着:悠然山庄。 “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这山庄的主人倒是会享受,惬意自在,好不逍遥!” 只见这悠然山庄依山傍水,山庄内外满是黄澄澄的秋菊,别是一番秋味。 山庄不大,几间落脚的屋子恰好住得下。 裴青裴鸣一间,三个丫鬟一间,剩余两个相邻的房间墨岚和司年一人一间。 晚膳后,裴青裴鸣在山庄周围警戒巡视。 三个丫鬟还在清点庄内短缺的东西。 五人无意在院中相遇,互相看了一眼,又同时看向司年和墨岚的屋子。 浅艳的鬼点子最是多,她打个了手响,让其他四人跟她出了院子。 五人围在一起,浅艳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将军和夫人继续分房感情是没办法有进展的,不如我们来做推手如何?” 裴青第一个举双手赞成:“同意!” 浅歌和浅舞思索片刻,觉得可行,也纷纷点头,但具体怎么做还需在筹谋。 裴鸣可不觉得这是他们的分内之事,转身欲走。 裴青揽过他的肩,劝道:“兄弟,难道你不想看到将军幸福吗?” 裴鸣心里反问:兄弟,你确定这么做将军会得到幸福? 裴青似乎从他的表情中看出了他的怀疑,又苦口婆心一番。 “出游浮云城是圣上的旨意,让将军和夫人相亲相爱是老太君的意思,咱们作为副将自然要为将军分忧,你说是不是?” 最终,裴鸣还是决定不参与,但也不给他们捣乱,一切顺其自然。 裴鸣悄声在裴青耳畔道:“你清楚将军来浮云城的真正目的,别耽误了正事!” 裴青憨笑道:“将军和夫人的幸福同样是正事,那件事由你来负责,将军的幸福就交给哥哥我了!” 裴鸣十分不看好他们的行为,只希望别惹恼了将军,一边摇头一边回房休息去了。 其他四人一拍即合,只待时机到来,他们推波助澜。 早膳是浅艳用剩米做的清汤寡水的白粥,厨房里的连多做一碗出来的米都没有。 浅艳摸着自己灌了个水饱的肚子,当众提议。 “夫人,山庄里的一切膳食和用品都需咱们自理,厨房的剩米今早都用光了,咱们今日得到内城去置办些。” 墨岚点头同意。 这山庄看似风景别致清雅,但内里实在不是一般的清简。 别说膳食短缺,就是床上的被褥都单薄得很! 她夜里被冻醒过几次,无奈将外袍搭在身上方才暖和一些,将就过了夜。 浅艳朝裴青使了颜色,裴青立即心领神会。 他俯身在司年耳边询问:“将军咱们今日是否也要到内城去打探消息?” 一大早就不见裴鸣,他猜测是将军派他提前入城暗访了。 依照将军的性子,今日断然会入城调查。 司年默认,且淡淡道:“需低调行事,不能打草惊蛇。” 裴青眉梢一扬,小声道:“那咱们不如跟夫人同行入城,末将来赶马车。” 司年本就打算跟墨岚分开行动。 他调查他的案情,随便墨岚她们游山玩水,出游、调查两不误。 入城只有一条路,早入晚入都一样。 司年也不在意跟谁同行,一起便一起,入内城后再分开行动即可。 悠然山庄到内城不算远,赶马车两炷香就到了。 刚入城,墨岚她们便下了车,徒步在集市中置办山庄短缺的物件儿。 司年逮到时机便想离开单独行动,留裴青给她们看马车。 裴青一边牵马御车,一边观察司年的动态。 猜测出了他的意图,立即自顾自的嘟囔起来。 “下次夫人出门得带个面纱遮一遮,这浮云城的登徒子还真不少,瞧着夫人貌美步子都挪不动了!” “哎呦呦,那个更没出息,瞧着夫人都流口水了,啧啧啧……” 司年的脚步一顿,冷眼往四周望了望。 确实有不少人在关注他们这队郎俊女俏的外来人。 尤其是男人们的目光,紧盯着墨岚上下打量,只是没瞧见裴青说言流口水的那个。 司年墨眉微蹙。 恨不得将墨岚那明艳招摇的脸用一块密不透风的布罩起来! 浅艳似乎也发现了那些人猥琐的目光,极为不适。 路过一个卖丝巾的小摊,随手买了一块面纱让墨岚遮上。 有了面纱,墨岚逛起来也自在很多。 她从来都没料到自己也会有因貌美而被困扰的一天! 他们停在粮站前,购买这一个月所需的米面油等,司年又生离队之心。 只是他腿还没抬起来,便听裴青那边又唉声叹气。 “唉……浮云城没太守,治安果然不行,小贼横行不说,还乞丐遍地,刚刚被夫人施舍过的乞丐围上来了?” 裴青牵着马,干动嘴看着也不上前帮忙。 字字句句往司年心窝子里戳,就看他在乎不在乎? 结果显而易见,他是在乎的! 一路上,墨岚她们买的东西不少,且几乎挑的都是上品。 出手阔绰的外乡人自然容易被地头蛇一般的地痞无赖盯上。 有几个小贼试图近身偷盗,已经被三个丫鬟巧妙避开。 他们不想太引人注目,只好能避则避。 见到沿街乞讨的乞丐们,让墨岚不禁想起小雨,动了恻隐之心,施舍了他们一些银钱。 却不料在她们买粮时,这些乞丐又气势汹汹的围了上来。 也不知是要来抢粮还是抢钱? 三个丫鬟警惕的将墨岚护在身后。 浅艳上前一步,怒声斥责乞丐。 “你们这些刁民想怎样?” “夫人施舍你们,你们不懂知恩图报就算了,也别恩将仇报,让开!” 第144章 夜探浮云城太守府 浅艳立即推断出了司年到浮云城来的真正目的。 从墨岚白日套话小二的行为,浅艳又推断夫人是知道将军此行真正目的的。 见墨岚有意帮司年查案,她们又有意撮合两人关系,所以浅艳心生一计。 三个丫鬟等裴青裴鸣从司年的房里出来,立即将两人拉到偏僻处。 “这么晚你们怎么还不睡?” 裴青裴鸣就差动手了,见是她们三个,把稍稍拔出的剑又推回鞘中。 浅艳开门见山:“将军此来可是奉密旨调查太守府惨案的?” 裴鸣眉心一蹙,反问:“你怎么知道?” 得到了裴鸣的确认,浅艳心中了然。 “刚刚只是不确定的问一嘴,如今才算真正知道了!” “你…你敢炸我?” 浅艳挑了挑眉:“兵不厌诈,这都不懂,还怎么领兵打仗?” “你!” 裴青很少见裴鸣对一个女子动怒,连声劝解。 “好了好了,你们有什么事快说,一会儿我们还得陪将军夜探太守府呢!” “裴、青!” 裴鸣咬牙切齿一字一顿的从口中挤出他的名字。 裴青一拍脑门:“哎呀,我怎么给说出来了?” 三个丫鬟不禁失笑。 浅艳继续道:“不闹了,说正事。” “将军查案,跟我们撮合将军和夫人的目的互不冲突,为了能给将军和夫人多制造在一起独处的机会,必须让夫人也参与其中。” “既然你们一会儿要去夜探太守府,那我们也带夫人去,之后咱们功成身退,让将军和夫人独处,如何?” 裴鸣冷脸反对:“不妥!” 浅艳柳眉微蹙:“何处不妥?” 裴鸣义正言辞:“公事私事怎可混为一谈?” 浅艳双臂抱在胸前,挺直了腰板反驳。 “若非夫人今日在浮云楼套了小二的话出来,你们能了解百姓眼中的浮云城?” 裴鸣硬气道:“即便没有小二,我也已经调查出来了。” 浅艳眼皮一翻:“哦,你折腾一上午都没夫人问几句得来的消息多!” “夫人是有心帮将军的,也不会给将军添乱,带上夫人一起,有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浅艳与裴鸣争执不下,裴青却觉得浅艳说的极有道理。 “就这么决定了,我们跟将军先走一步,你们慢慢跟来,离得太近会被将军发现的。” “裴青,不可……” 裴青一把勒住裴鸣的脖子将他拖走。 “整天裴青裴青的叫真没礼数,要叫哥哥!” 眼看着裴青被越拖越远,浅艳心里泛起一股得意劲儿。 墨岚都准备睡下了,眼看着三个丫鬟一齐挤进她的房间,貌似有事要说。 “夫人,奴婢从小胆子就大,今日听说太守府的异闻,心痒难耐,想去看看。” 浅艳一脸窘迫的搓着手。 她虽心思玲珑,却说不得假话,尤其是谎言与她的实际情况截然相反。 她最怕鬼神之说,听过之后晚上都难免噩梦的那种程度。 奈何三人抽签,她抽了个最长的那根,只能她来怂恿夫人。 “你还喜欢这些志怪的东西?想去便去,早些回来,你们两个也陪着一起?” 说着,墨岚开始宽衣解带。 浅艳赶紧上前,楚楚可怜的握住墨岚的手。 “夫人,奴婢是想让您一起去!” 墨岚神色一滞。 这跟邀请她一起去恐怖屋探险有什么区别? 墨岚不怕鬼神之说,起初不想来是怕惹麻烦。 毕竟这幅身子她还不能游刃有余的使用,遇上棘手的事空难自保。 墨岚把自己的手挣脱出来,掀开被窝,连衣服都不脱便想直接钻进去。 浅歌和浅舞一左一右的把她架了起来。 “奴婢见裴青裴鸣跟着将军一起出去了,奴婢们再一走,山庄里可就剩您一个了,您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奴婢们怎么跟将军交待啊!” 墨岚的衣裙差点被她们扯散,只能匆忙先系好衣带。 “你们说司年和裴青裴鸣都出去了?” 三人齐刷刷的点头。 墨岚趁她们不备,直接倒在床上,把自己蒙在被子里。 闷声道:“没关系,去玩,我先睡了!” 三人直接傻了眼,恨不得把她连床带人都抬走。 正当三人束手无策时,墨岚忽然起身,取了外袍搭在身上就往外走。 回头对怔怔站在原地的三个丫鬟道:“怎么还不走?不是夜探太守府嘛!” “哦哦哦!” 三个丫鬟眉开眼笑,立即跟上墨岚的步伐。 她们不知道墨岚为何忽然改变主意,但只要能去太守府就成。 只有墨岚自己知道,她闷在被子中时特殊感应是有多强烈。 她怕这几个丫头出去这趟有危险,只能跟着一起去了。 她们并不知太守府的具体位置,但裴青临行前特意教了浅歌如何看懂他跟裴鸣的联络暗号。 所以浅歌是一路跟着裴青暗地里做的标记跟到太守府的。 太守府的大门紧闭,上面还交叉的贴了两道衙门的封条。 浅艳指了指旁边的围墙,示意她们跳墙进入内院。 她轻轻一跃,人已经立在太守府的墙头。 浅舞也同样身姿轻盈的跳了上去。 墨岚望着那足足比她高了半个身子的围墙,忽然有种想掉头回去的冲动。 她是来干什么的? 拖后腿的嘛! 见墨岚一脸丧气,浅艳和浅舞一同朝她伸出了手。 浅歌也做了弓步,双手垫大腿上,给她做垫脚。 “夫人,来!” 墨岚突然有种莫名的感动是怎么回事? 虽然她不会轻功,但此刻却有种比会轻功还美好的幸福感。 她分别握住浅艳和浅舞的手,脚踩浅歌给的支点,往上一窜,也轻松的上了墙头。 待浅歌上来,四人一同落入院中,摸黑前行。 她们的落脚点好像是太守府的一个小花园,脚下踩的都是枯萎的花花草草。 踏出荒凉的小花园,她们来到了太守府的前院。 借着微弱的月光,她们能看到满院凌乱的桌椅,零碎的酒坛和碗盘。 院中还有一个类似祭台的摆设,上面摆放着已经长毛发霉了的三牲首,祭台下是几口黑漆漆的盖着木盖的缸。 第145章 怎么打起来的? 可见这里便是小二所说的新太守用无辜之人血祭原太守的地方。 没想到这么血腥的祭台,他们还摆了宴席庆贺,真不知他们怎么下得去口? 浅舞嗅着血腥气往祭台那边走过去,伸手揭开缸上的木盖查看。 “别动!” 墨岚大概猜得出那些缸里是什么,急忙出声制止,但还是晚了一步。 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暗红色的液体中浸泡着许多黑乎乎的球形物体。 看清里面的东西后,浅舞惊得扔下木盖,蹲到一旁猛得干呕。 浅艳跑过去轻抚她的背。 “怎么样,没事?” 浅舞立即从斜跨背袋里掏出了镇定情绪的药,吃下去方觉得胃里舒服了些。 “没事了。” 浅舞小时候曾见过厉宛国的毒师用类似这种缸炼人蛊。 活人常年浸泡在蛊毒中,活下来的便能成为人蛊。 可眼前血水中浸泡着满缸的人头,给她的冲击力更大! 人头上的五官已经被腐蚀的辨别不出原来的面目。 冗长的发被血浸得粘稠,有的互相粘连在一起,有的把头包裹的严严实实。 夜空中的乌云随风飘动,渐渐遮住了幽微的月光,阴森的院中一片死寂。 忽起阵阵阴风,“呜呜”的呼啸声仿佛院中枉死的怨灵在低泣。 暗夜中,仿佛无数双幽怨的眼睛在死死的盯着她们,不禁令人毛骨悚然。 “去别的地方看看,一炷香后回到这里集合。” 前院的压抑让墨岚透不过气,她穿过回廊走到后院。 远离了前院的血腥,后院的空气仿佛都变得清新起来。 后院是错落有致的卧房,墨岚环顾四周,不禁瞥见远处的一个房间里有火光。 她故意放缓了步调,悄声靠近,里面的火光照亮了半间屋子。 能在凶案现场出现的人,除了探查真相的,不是受害人幸存的活口,便是穷凶极恶的凶手。 当她想推开门进去一探究竟时,木门却发出“吱嘎”的噪声,屋内的火光也应声熄灭。 墨岚身体紧绷,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 忽觉一道凌厉的掌风迎面而来,她向后仰面堪堪躲了过去。 随之而来的便是劲道十足的拳脚,墨岚频频格挡,毫无还手之力。 屋内漆黑一片,她对屋内的环境也不熟悉。 几次撞到桌椅和柱子上,吃痛的闷哼了几声。 一味挨打可不是她的脾性,她一气之下取下腰间的长鞭左右各挥了一下。 扫开了这些误伤她的障碍,随后又朝着模糊的黑影甩了鞭子过去。 也不知是不是那黑影夜视能力极强,竟徒手将长鞭接了下来。 狠劲往回一拽,墨岚整个身子失控的朝黑影飞了过去。 墨岚可不是省油的灯,借势甩了一记飞腿,对方显然猝不及防的挨了她一脚。 但又反应极快的回击,墨岚扔下长鞭,迅速与之徒手缠斗了起来。 听到后院的打斗声,三个丫鬟火速赶到。 凭借浅歌手中的火把之光,她们看清了其中一个缠斗之人正是墨岚。 而另一个…… “将军怎么跟夫人打起来了?” 裴青的声音从她们身后传来。 她们回头便见裴青一脸吃惊,裴鸣眉头紧锁。 火光一现,墨岚和司年自然也看清了对方的脸,但谁也没有要先停手的意思。 看着他们两个拳脚功夫似乎不分上下,但体力和内力上的差距在持久战上墨岚根本不占优势。 浅艳朝着裴青裴鸣吼了一声:“还看着干什么,拉开啊!” 其他四人如梦初醒,应声上前。 裴青裴鸣不敢直接对司年动手,就算是联手也未必能打得过。 所以只能化身成肉墙,挡在司年的面前,承受他接下来这一击。 裴青闭着眼睛大喊:“将军手下留情啊!” 司年紧攥的拳头直接招呼在了裴青的腹部。 裴青没感受到剧烈的疼痛,仿佛司年在他的小腹上摸了一把似的。 裴青长舒一口气,幸好将军及时卸了力,不然硬接下这一拳有他苦头吃了。 可回头一想,这一拳若砸在了夫人身上,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他看向墨岚那边,只见浅艳和浅歌一人抱住墨岚的一只胳膊。 浅舞一根银针快准稳的刺了墨岚头上的某个穴位,让她瞬间安静了下来。 随后浅舞拿出解毒丹给她们一人分了一颗。 又走到司年面前,将刚刚暗中弹射出的一根银针从他头上拔出来。 裴青惊呼:“你什么时候对将军下的手?” 浅舞将银针清理干净收回去,冷冷道:“就在刚刚拳头擦到你肚皮的时候。” 言罢,浅舞又掏出两粒解毒丹给裴青和裴鸣。 “快将解毒丹吃了,太守府的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毒香,刚刚夫人和将军大打出手吸进去太多才会神志不清,对对方毫不留情。” 闻言,他们立即吞下手中的解毒丹。 “给将军服用一颗冷凝丹,就是我给将军特制的那瓶解毒丹。” 裴鸣从司年怀中摸出白色瓷瓶,倒了一粒冷凝丹给他服下。 裴青问浅舞:“毒还有香臭之分?” 浅舞狠狠剜了无知的裴青一眼。 “在医师眼中药是香,在毒师眼中毒亦是香,而我是毒医,药和毒对于我来说都是香的!” 裴青憨憨的挠了挠头,虽然不懂,但听起来倒觉得挺厉害的。 被银针刺穴的司年和墨岚如两具呆滞的木偶,在服下解毒丹后,神志才渐渐恢复过来。 司年失焦的双瞳渐渐凝起寒光,看向对面的墨岚。 上一次交手墨岚在他手上都过不了两招。 刚刚在没动用内力的情况下,竟对峙了十几招还不分胜负。 这女人的身手当真进步如此神速? 还是她一直在刻意隐藏自己的真正实力? 司年冷声问浅舞:“这里有毒气?” 司年的身体被弑情之毒侵蚀了这么多年,对毒也多有了解。 连他都没有察觉的毒,可见此毒的并不简单。 浅舞点头道:“可以这样理解,此毒无色无味,通过燃烧催生毒性,形成毒气,少量可致幻,多则血逆暴毙而亡。” 墨岚只觉自己刚刚爆发了体内的小宇宙,胸中只有一腔热血坚持她战斗下去,原来是中了毒的缘故。 第148章 浮云山猎鸽行动 老妇却劝道:“鸡汤同样大补,夫人万不能上浮云山去捉鸽子啊,若被仙人知晓是要受惩罚的!” 墨岚不以为然,若不是她好几次看见鸽子群在浮云山的山顶盘桓,她也想不起来喝鸽子汤。 天天在她眼前晃不就是准备来给她当大餐的嘛! 现成的鸽子笼就摆在眼前,怎能放过! 反正现在案情没进展,她也闲着没事干,不如上山抓几只鸽子下来给大家补补元气。 她不顾老妇的劝说,独自上了浮云山。 老妇一边在厨房烧火,一边叹息。 “唉…仙人莫怪……” 直到夜幕降临,司年才回到悠然山庄。 回来半天也不见传膳,找不见裴青和裴鸣,司年便自己去了趟厨房。 厨房里只有老妇一人,听到他的脚步身,堪堪起身,满脸焦急。 “发生何事?” 听到司年问她,她更急了。 “夫人白天上山说去打鸽子给大家补身子,眼下还没回来,我家老头子已经带您的手下们上山去找了,这都快一个时辰了还没有消息!” 闻言,司年浓墨似的眉间凝起愁绪,转身便往浮云山上去。 正巧在山脚下碰到气喘吁吁刚从浮云山上下来的裴青。 “将、将军,夫人,她……” 裴青话音未落,司年脑海中却浮现出墨岚遭遇各种意外的场景,眉心狠狠一蹙。 “……还、还没有夫人的消息” 裴青把气喘匀了才将一句话说完整。 听完司年也并未觉得轻松,没有消息对于他来说,不算什么好消息。 他冷漠的“嗯”了一声后,直奔浮云山而去。 他凭借极佳的夜视能力,疾步穿梭在山林中。 偌大的浮云山,他跟两个副将和三个丫鬟都碰过头,唯独没找到那个早上就上了山的女人。 眼看就到山顶,也依旧不见墨岚的身影。 司年猛于凶兽的阴煞之气震慑到了山顶的群鸽。 群鸽全部惊醒后,纷纷振翅飞逃。 肃静的山林中,满是挥动翅膀的扑腾声和“咕咕”的鸽子叫。 司年往鸽子群飞走的方向追过去,发现不远处的地上散落了一个装稻谷的袋子。 里面的稻谷已经被鸽子群吃得干干净净,袋子旁还有用来捉鸽子用的工具。 这些都是老妇所言墨岚带上山的,也就是说墨岚应该就在附近。 司年屏息凝神,运功加强夜视的能力。 再次睁眼,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竟发出幽蓝色的微光。 他寻着地上的脚印向前走,来到了一处断崖。 脚印最后消失在断崖处,最坏的结果是墨岚失足坠崖。 他在断崖处寻了半天也不见墨岚,只好在山壁上寻了一根粗壮的藤蔓,顺藤而下。 越往下,瘴气越浓,司年闭了气,又有内力护体才免受瘴气侵蚀。 渐渐见了崖底,也终于瞧见到了墨岚的身影,她常穿的那件银灰色外袍格外显眼。 他加速下落,靠近时才发现那根本不是墨岚的外袍,而是一窝通体闪着银光的蛇。 而墨岚就跌落在蛇窝中,看似只有一点擦伤,昏迷不醒应该是瘴气所致。 所幸断崖之下有个硕大的蛇窝接住了她,不然从这么高摔下来,不死也得残废! 司年的忽然闯入惊扰了这些银蛇,它们疯狂的朝威胁袭来的方向吐着信子。 一条条不论大小,全都将毒牙亮了出来。 面对冷血的畜生,本就冷情的司年更不会手下留情。 避免伤到墨岚,司年以掌风开路,将这些银蛇弹开。 当他与墨岚只有一步之遥时,一条足足缠了墨岚半个身子的银蛇缓缓竖起头来。 它跟墨岚银灰色的外袍浑然天成,就连司年都没将它分辨出来。 银蛇又将墨岚的身子缠了一圈,吐着信子的脑袋靠在墨岚的锁骨处。 仿佛在威胁司年,不让他继续靠近。 司年顿住脚步,眸光里闪着寒星,准备伺机而动。 银蛇们见他停住,纷纷涌上来。 毒牙正欲撕咬司年时,只见他内力外放,将那些小银蛇都震成了七八段。 缠着墨岚的银蛇似乎感受到了司年的威胁,迅速在墨岚的颈窝处咬了一口就跑。 司年掷出随身的匕首,扎在银蛇的七寸命门处,将它死死的定在了地上。 不消片刻,银蛇便在挣扎中断了气,残存一口气的银蛇们纷纷逃窜。 司年到蛇窝里查看,只见墨岚面色暗青,嘴唇发紫。 纤细的脖颈上两个渗着黑血的微肿牙孔格外显眼。 这毒来得猛生,司年只能先应急处理,毫无犹豫的用嘴一口一口吸出毒血。 昏迷的墨岚受到伤口疼痛的刺激,口中不禁发出稀碎的嘤咛声。 食指上的指环不断闪烁着微光,小海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徘徊在她耳边。 可她就是听不清也回答不了,她努力掀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间,仿佛看到了司年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吻着她的脖子。 真是好羞涩啊! 她的意识渐渐沉了下去,但嘴角却噙着一抹淡淡的笑。 直到从口中吐出来的血变成红色,司年才停止动作。 剐蹭掉唇边的血迹,再封住墨岚的穴道,用内力护住她的心脉。 墨岚微弱的气息也增强了许多,他把浅舞给的冷凝丹喂了一颗给墨岚。 把能做的都做了,司年将她一提扛到了肩上,单手顺着藤蔓运功向上攀爬。 回到断崖之上,司年寻着浅舞的呼唤声音找了过去。 浅舞也发现了墨岚遗留的东西,找到断崖这边。 见司年扛着个人过来,立即上前。 从司年肩上把墨岚扶下来,赶紧为她检查。 检查完,浅舞问:“将军给夫人服了冷凝丹?” 司年淡淡“嗯”了一声。 “怪不得,将军处理的很及时,索性抱住了夫人的命,但……” 浅舞的话说了一半,司年微微蹙起了眉。 “余毒你解不了?” 浅舞摇头:“不确定,先回山庄,待奴婢仔细瞧瞧。” 见浅舞扶着垂死的墨岚十分吃力,司年懒腰将墨岚抱起。 “我来,你去通知他们回山庄。” 浅舞见他没像刚刚那样扛着墨岚,便放心的去通知其他人。 “是。” 第149章 坠崖不死掉进蛇窝的墨岚 回到山庄,司年先让老妇给墨岚擦洗干净,换了身衣裳。 等做完这些,他们也赶了回来,浅舞立即为墨岚诊治。 “不同的蛇,毒性强弱和特性也不同,解毒方式更是不一样,将军可否详细描述一下那蛇的模样?” 司年简单描述:“群居,蛋生,通体银光,毒涎如奶。” 浅舞拧紧了眉心:“白蛇倒是常见,可闪着银光的闻所未闻。” 老妇却惊道:“那是浮云山的仙人豢养的银蛇啊!只在浮云山才有,别的地方自然见不到。” 浅舞反驳道:“什么仙人?浮云山上根本就没有仙人!” “你既知道银蛇,那是不是也知道彻底解毒的法子?” 余毒会慢慢侵蚀墨岚的身体,渐渐让她丧失一部分身体机能。 不彻底解毒是不行的! 老妇轻叹:“传闻以银蛇的蛇胆为引,再用十个不同毒蛇的蛇胆入药方可解毒。” 那断崖下银蛇的尸体遍布,取个蛇胆相当容易。 司年不由分说的风一般窜了出去,轻车熟路的去取蛇胆。 老妇弱声道:“只是个传言,未必是真。” 待他回来将新鲜的银蛇蛇胆交给浅舞时,众人皆是一愣。 “这是药引,其他的,你来想办法。” 浅舞身上没有毒蛇的蛇胆,更别提十个了,就是现出去猎杀也来不及。 她脑中立即浮现出一个地方,那里也许会有她要的东西。 “请将军护好夫人,奴婢知道哪里能弄到了,天亮前一定回来!” 司年看了一眼裴青:“助她取解药。” 裴青提着剑,立即跟浅舞启程。 浅艳和浅歌也拉着裴鸣退出了房间,留下司年照看墨岚。 被强行拉出来的裴鸣蹙着眉问:“你们不留下伺候夫人?” 浅歌朝他摇了摇头:“真是没眼力见儿!” 她对浅艳道:“浅舞回来前看好他,别让他进去坏事!” 浅艳挑了挑眉:“知道,那你干嘛去?” 浅歌神秘兮兮道:“我这边的案情可能有重大发现,你们好好照顾夫人,等我的好消息。” 浅艳点头:“去,小心些。” “嗯。” 屋内。 司年靠近床边,望着墨岚憔悴惨白的脸,心上的锁链仿佛骤然收紧,勒得他透不过气。 她脖子上似裹了白绫般的包扎,让司年有些懊恼。 回想当时,他若能再耐些性子不激怒那银蛇,现在她是不是就不会躺在这里? 给墨岚吸毒时,司年心里没有多余的想法,只单纯的想救人。 可如今,嘴唇上似乎还记得她颈间的柔软和温热。 竟有一瞬让他觉得无比美好! 墨岚的潜意识在小海不懈努力的召唤下终于清醒。 只不过她醒来的地方是曾经与小海初次见面的那片青青草原。 “呜呜……小岚岚,你终于醒啦,吓死银家了啦~” “你要是再不醒,银家就要给你做人工呼吸了!” 小海还是那副小精灵的模样,金灿灿的长发闪着金光,晃得墨岚只能眯起眼。 噙满虚假泪水的紫眸看似楚楚可怜,但它手中捏着的洋葱已经出卖了它。 墨岚见在它那张酷似小雨的脸的份上懒得拆穿,用食指轻轻揉了揉它的头。 “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自从海王宝典的学成后,她再入梦都没有进到过这里。 小海抹干眼泪,给她解释。 “以后只要你有意与我交流都可以进入冥想来到这里,与我进行潜意识交流。” “那我现在是……怎么回事?” “我来帮你回想起来。” 小海扇动翅膀,忽然飞沙走石的刮起一阵狂风。 待风止沙落,周遭的环境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儿。 墨岚怎么看都觉得熟悉,这是不是浮云山山顶吗? 突然,一个人影从她的身体穿过去。 她就如一缕缥缈的烟,被人穿透也没有任何感觉,但却很奇妙。 再看那个穿过她的人,更是再熟悉不过了,那不正是上山猎鸽子的她吗! “小海,怎么回事?” 小海一屁股坐在她肩上,指着刚刚穿过她的“墨岚”说道。 “这里还是你的潜意识,不过我们现在经历的是你的记忆。” “你不是问我发生了什么吗?你自己看呗。” 墨岚登上浮云山山顶后,果然看到大批的鸽子在天上飞。 她是又做陷阱,又拉弹弓的,愣是一只鸽子没打到。 反而让它们把自己带的稻谷偷吃了个干净。 她气极败坏的追着它们打,却没注意脚下,失足坠了崖。 下落的过程中她被瘴气迷晕,所以都不知道自己掉进了蛇窝中。 墨岚忿忿道:“这群该死的鸽子,狡猾得跟狐狸转世似的!” 小海偷笑:“不是鸽子聪明,而是那个追鸽子报复不成反坠崖的人更蠢一些。” 墨岚扯着小海的翅膀将它拎了起来。 “有本事再说一遍!” 小海吃痛,眼里立刻泛起泪花。 “接着往下看,后面你一定会喜欢的。” 昏迷之后的事,她确实毫不知情,就连眼下自己的肉身是什么状况她都不清楚。 她暂时放过小海,将小海扔回自己肩上。 回头再看坠崖的自己,她不禁头皮发麻。 这些在她身上蠕动的是蛇吗? 怪不得她掉下来没摔死,原来是掉进了蛇窝里了。 还不如直接摔死她算了! “这个地方能快进吗?或者说我现在还昏死在蛇窝中???” 墨岚不敢想象,她偏过头,不敢再多看一眼。 明明潜意识里是没有知觉的,但她怎么觉得那些被蛇爬过的地方好像传来一丝丝凉意呢? “小岚岚现在很安全,不过余毒未清,尚在昏迷中罢了。” 余毒?她被蛇咬了? 想来也是,掉进蛇窝里被咬个一两口不是很正常的嘛! 她还庆幸自己掉下去的时候一直是昏迷的,不用亲自体会这种被群蛇缠绕的恐怖。 “精彩的部分来咯~” “已经跳过此处,我帮你跳到救命恩人降临的时刻了,瞪大你的双眼看清楚哦~” 墨岚定睛一看,是司年手握藤蔓,从天而降,力战群蛇,将她救了出来。 等等! 貌似重点被忽略了。 她要求小海回放,看到了自己被咬的真相,直接黑了脸。 第154章 出神入化的易容术 墨岚不仅跟药庄关系拉近,为了打听东家的消息,跟附近的商户和邻居都相处的格外亲切。 从他们口中得知东家跟他夫人非常相爱,但夫人的身子弱,近一年都没见她出过屋。 就在前两个月突然传出东家夫人难产身亡的消息,大家都为他们小两口叹惋。 裴青那边打听到的消息大致差不多,但他着重调查了药庄跟太守府的关系。 经过深入调查,除了一年前东家曾送药去过一次太守府后,便跟太守府再也没有任何牵连。 东家去太守府是在一年前,东家夫人染病也是在一年前。 小李氏太守灭门是在近两个月前,东家夫人难产而亡也是同样的时间。 如此巧合又诡异的时间线,让墨岚不得不对东家夫人的死因产生怀疑! 但是经过几天的深究,他们依旧没有任何进展。 眼看一个月的时限就快到了,墨岚甚至比司年这个接了密旨的还着急破案。 倒不是她急于想将东家绳之以法。 而是想知道能让东家这样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男人杀人灭门的真相是什么! 墨岚最近用脑过度,思索着这些问题,不知不觉陷入了冥想。 在潜意识空间中,她仰躺在青青草原上。 轻风吹拂着草地,青草随风摇曳,如此轻松的环境却无法让墨岚感受到应有的心旷神怡。 小海凭空冒出来,挥动着薄如蝉翼的翅膀落到墨岚脸上。 墨岚赶苍蝇似的将它拂开。 “别闹,烦着呢!” 小海自然知道她在烦恼什么。 捏着嗓子娇滴滴的说道:“小岚岚,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呦~” 墨岚斜睨它一眼:“什么意思?” 小海讳莫如深的笑了笑。 “试听内容到此结束,想听全部内容请充值一级经验,谢谢~” 墨岚不由分说的一个巴掌将小海拍出了自己的潜意识。 她也从冥想中清醒过来,跃跃欲试的想对指环施暴。 “又再想尽办法诓骗我的经验,你个奸商想得美!” 她还不知道该怎么从司年身上搜刮三级经验呢,小海又惦记起来了。 赚点经验养娃容易吗? 小海哼哼唧唧的骂道:“墨扒皮,早知道就不该给你提示了,忘恩负义!” “还敢顶嘴!” 墨岚刚要对指环下手,脑中恍然灵机一动。 结合了小海的提示,她貌似想到了一个不错的主意。 一抹欣喜在墨岚的唇角漾开。 墨岚将大家叫到一起,说了一下自己的想法。 “再这样毫无进展的拖延下去只是浪费时间,凶手不会轻易露出马脚,只能由我们来给他创造新的作案机会。” 墨岚的提议耐人寻味。 从司年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对墨岚所说的很是期待。 裴青问:“夫人,什么机会?” 墨岚道:“结合李氏兄弟的特征,制造一个新太守上任,引发民众对新太守的恐惧和抵触,创造一个正中凶手下怀的行凶机会,我们便能抓个现行!” “夫人,咱们上哪去找个新太守来啊?冒充朝廷命官可是死罪!” 裴青的头皮都快挠秃了。 虽然觉得夫人的办法出其不意,但未必可行。 墨岚也想过这个太守的人选问题。 不过,思前想后,最后她的目光直勾勾的落在了司年身上。 裴青果断否定。 “夫人,将军在凶手前露过脸,不仅是将军不行,就连末将跟裴鸣都在人前露过脸,怎么瞒天过海啊!” 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若是随便找个外人来很难掌控,也不能保证对方完全配合。 从司年、裴青和裴鸣三人中选择,横观纵观,都是司年最为合适。 至于相貌嘛…… 浅舞脑筋转的飞快,立即想到了办法。 “夫人是想让将军易容?” 墨岚浅笑:“对,我记得你的易容术可是千变万化!” 这是墨岚从原文了解的。 墨岚的某次逃婚中,曾让浅舞利用出神入化的易容术将自己改变成了其他人的容貌。 那也是唯一一次成功瞒天过海逃出到了北虞国境。 不过,后来因墨岚的得意忘形,以为安全了便解开了易容术。 结果被巡防边界的司家军抓了回来。 此次,墨岚便想到了让浅舞给司年易容。 浅舞虽有一手炉火纯青的易容绝技,但她清楚记得自己没在墨岚面前提过或展示过。 她是怎么知道的? 见浅舞一脸困惑,墨岚才反应过来自己貌似露了破绽,连忙解释补救。 “我记得兄长曾跟我提过一嘴,难道是我记错了?” 墨岚故作记忆错乱的模样,消除了浅舞的疑虑。 浅舞道:“确实如此,普通易容可通过妆面服饰来简单修整,若想完全变成另外一个人还得辅以易容丹才行。” 简单易容在斥候营中十分常见,裴青也曾易容过。 可无论怎么易容,天生样貌都是无法改变的! 浅舞所说的易容丹也不知是否真能将人的相貌改变? 裴青担忧道:“你所说的易容丹是何功效,可对身体有害?” 他不相信一个能有如此大功效的药会没有副作用。 “一颗易容丹在不主动解除易容的情况下,可维持改变容貌一个月,这期间所有内力会被封禁,若想主动解除,割破左手无名指即可。” “只是封禁内力?” 一直一字未吐的司年忽然发问。 浅舞怔怔的点了下头。 司年淡淡道:“可以。” 墨岚惊奇的看向他。 这就同意了? 他貌似还没听过听过具体计划内容! 这是对墨岚的信任还是对他自己能力的肯定? “那事不宜迟,现在就开始,浅舞去帮将军易容,我跟大家说一下具体安排!” 他们密谋了一夜,终于在你一言我一语的互补中让计划更完美。 司年易容后的新身份是前两个太守的远方堂弟。 同样是贿赂上级买官上位,但肩负彻查凶案的使命。 一大早,墨岚一边打着哈欠一边从屋里走出来。 正巧隔壁也开了门,她不经意瞧过去,所有的困意顿时烟消云散。 “你谁呀?” 第155章 去上任吧,李太守! 墨岚大叫一声往后连退了几步,做出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裴青和浅艳浅歌也从房里出来,见司年房门口站了一个面相凶恶的陌生男人。 裴青不由分说的拔剑相向。 “你是何人?” “我……” 男人拧着眉心发声,却被自己的声音吓到愣了一下。 浅舞算了算时辰,恍然大悟,让裴青把剑收起来,对墨岚解释。 “夫人,这是……将军!” “啊?” 裴青和墨岚异口同声的吃惊。 浅艳相比之下就镇定得多,毕竟浅舞的易容丹她可没少吃。 别说变换容貌了,就是短暂的性别变更她都尝试过。 只不过不是什么太好的体验罢了! 司年起身只觉得自己身子沉重了许多,还以为是因封禁了内力所致。 可低头仔细瞧了瞧,他比原来矮了一个头,但身子却宽了许多。 甚至还多了一个鼓鼓囊囊非常碍事的肚子。 对于向来自律,注重保持身姿矫健的司年来说,这是没法容忍的! 昨夜吃下易容丹之前,浅舞确实提醒过。 吃下易容丹,四个时辰后身体样貌甚至声音都会有所改变,至于会变成什么样。 除了性别,其他的不能保证。 司年当时既欣然接受,如今断没有责怪浅舞的理由。 为了查案,他只能忍了。 只希望案子尽快结束,让他变回原来的模样。 裴青憋住总想放肆上扬的嘴角,将连夜伪造的户籍和太守上任令交给司年。 “将军,末将不能随侍身边,您要多加小心。” 司年接过东西,怒瞪了他一眼。 但这一眼完全没有了原本威压一切的气势,反而在这种中年发福的油腻大叔脸上显得格外诡异。 “噗噗噗……” 裴青实在忍不住跑到院子外,尽量在司年看不到的地方放声大笑。 可司年是何等耳力,裴青放肆的笑声都要把他的耳膜鼓破了! 墨岚忍俊不禁的拍了拍司年的肩。 “你为组织作出的牺牲,组织会永远铭记的,上任去,李太守!” 看着墨岚那张笑靥如花的脸,司年突然有种火冒三丈想动手的冲动。 怎么都觉得自己是被墨岚给耍了! 但他又不好反驳,只能自己生负气而走,去衙门上任了。 待裴青笑够了回来,墨岚问他。 “你家将军没有内力,你又不再身边,会不会有危险?” 裴青露出一丝意味不明的笑。 “夫人担心将军啊?” 墨岚眼神乱瞟,轻咳了两声。 “什么担心,就是随便问问。” 裴青一本正经道:“夫人放心,将军身边不止末将和裴鸣两人。” 裴青的话值得深究。 他的意思是司年身边不止表面看上去就他们两人,暗地里还有暗卫相随? 这种可能性非常大,墨岚也就放心做她这边的事了。 她带着裴青、浅艳和浅舞在浮云城内暗撒消息。 司年那边在衙门上任,高调入住太守府,引起官府和百姓的重视。 他们这边就开始散布有关司年的消息。 没两日,整个浮云城都被新来的李太守闹得人心惶惶。 她跟浅舞照例每日都去药庄看孩子。 这日刚进药庄,掌柜便忧心忡忡的迎上前来。 “夫人怎么还敢这般大摇大摆的在街上闲晃呦!” 墨岚与浅舞相视一眼,看来是他们散布的谣言起效了。 墨岚故作不解道:“掌柜怎的如此慌张?难道妇人还不能上街了?” 掌柜朝门外望了望,似乎在躲避什么人似的,走到她身边悄声说道。 “夫人难道没听说浮云城新上任了个太守吗?” 墨岚道:“听是听了,不过我又不是你们浮云城的人,谁当太守貌似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掌柜愁眉不展道:“多事之秋,这新上任的也是位李太守,听闻是前两位的堂弟,也是个买官上任的。” “听闻生性残虐,重金银,好女色,与前面那两位有过之而不及呀!” 墨岚不以为然的笑道:“人家才上任两天掌柜怎么知道的这么多?” 掌柜又降低的声音。 “他在原住地风评就差,结怨的人也多,来了浮云城消息自然也走露的快。” “掌柜,别什么道听途说都跟着传,闹得人心惶惶!” 东家抱着孩子从药庄外回来,面色铁青的警告掌柜。 掌柜悻悻的闭上嘴,回到柜台里去整理药柜。 墨岚见了小宝就想起了家中的小雨,不由的露出慈母般的微笑,将小宝主动要过来抱。 “夫人这么喜欢孩子该早早生一个才是。” 东家刚开始以为她们是另有企图才会三番五次上门。 但见墨岚喜欢孩子不假,又每日坚持上门,便对他们放下了戒备。 说着,墨岚原本喜笑的眉眼便染上了一抹愁色。 “我与夫君早育一子,如今四岁有余,只是天生痴傻,感受不到我们对他的爱,也从未说过一句话……” 墨岚声泪俱下,惹得东家也动了情。 “抱歉,不该提及夫人伤心事。” 若不是浅舞提前知晓这是夫人的苦肉计,她都要为之感动了。 她也故作哀戚的给墨岚递手帕。 “夫人莫要难过,咱们来浮云城不正是为了去碧云寺给小少爷祈福的嘛!” “奴婢打听过了,碧云寺真的很灵验,说不定拜完小少爷就好了呢!” 浅舞说出了自己的真心话。 解决完这次的太守案,她一定要去碧云寺为小雨少爷祈福。 “原来如此,但碧云寺也并非所有的事都能应验,生死就无法逆转……” 东家眸中黯然失色,仿佛陷入了某段痛苦的回忆中。 许是他痛失爱妻后曾去过碧云寺祈求过! 只是那里的神佛没有起死回生的能力而已。 “刚刚掌柜所言也并非危言耸听,浮云城近日怕是又要不太平了,您还是速去碧云寺,祈福完就尽快离开!” 东家起身抱回小宝,落寞的走回了后院。 来药庄买药的邻居听到东家对墨岚的劝告,也上前相劝。 “夫人还是听东家一句,昨日在城东听说已经有几个姑娘被那新太守掳去府中了,其中不论大姑娘还是小媳妇儿,都是像您这种貌美如花的!” 第156章 可愿跟我回去做个太守夫人? 墨岚几不可查的挑了挑眉,这可不在她的原定计划内。 她随机应变了一下,故作惊恐的握紧住了浅舞的手。 “多谢相告,浅舞,咱们即刻回去收拾收拾!” 言罢,两人相携驾车离去。 回到悠然山庄,墨岚把裴青叫了过来。 “昨日城东新任李太守抢了几个女人?” 墨岚一边漫不经心的修着指甲,一边阴阳怪气的质问裴青。 裴青没料到夫人这么快就得了消息,额间不禁落下一颗冷汗。 “那个……是将军的意思!” “人都是花钱雇的青楼姑娘,她们跟将军绝对是清清白白,那些谣言也都是故意放出去制造混乱的。” 裴青紧着给墨岚解释,生怕她误会。 墨岚只是觉得司年擅自行动不跟她商量没有团结协作的精神,有些动气。 没料到在裴青眼中貌似成了她为司年在拈酸吃醋! 墨岚并不想在此事上继续追究,转移了话题。 “悬赏的事怎么样了?” 裴青拭去冷汗,回道:“将军已经按您所说让衙门张贴告示,寻找提供线索的百姓,赏金一袋金豆。” “可目标毫无音讯,所以将军才故意制造了抢女人的谣言,激化矛盾。” 墨岚本想有钱能使鬼推磨,从百姓中寻找知情人。 也不知是浮云城的人各个都那么有骨气,还是真的没有任何线索! “看来这年头金子都不值钱了!” “裴青,告诉你家将军,明日将赏金提到十袋金豆,我就不信没人来!” 司年这个抢女人的举动今日也给了墨岚灵感。 她想到了一个能刺激凶手的方法,让裴青一并转告给了司年。 太守府。 如今的太守府已经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一场残忍的血祭。 那些被司年雇来的姑娘都被安置在后院。 司年则在前院日以继夜的扮演着一个灭绝人性,夜夜笙歌的凶恶太守。 此次易容除了钓出太守案的凶手外,更是为了方便他调查浮云城一带官员腐败一事。 夜深人静,裴青轻车熟路的溜进了司年的房间。 虽然看了很多次,但裴青还是很不适应司年这张新的脸。 不过在黑漆漆的房里,裴青依旧能感受到司年身上那不怒自威的气势。 裴青将墨岚的话悉数转告。 司年思索片刻,同意了她的做法。 翌日清晨,墨岚带着浅舞再次来到药庄。 浅舞跟掌柜要了一些药材,掌柜迅速包好,往门外瞧了一眼。 只见她们的马车大包小包满满登登的,不禁问了一嘴。 “夫人这是要走了?” 墨岚淡然一笑:“是啊,都收拾好了,一会儿先去一趟碧云寺,之后便启程回去了。” 掌柜虽有不舍,但还是催促了几句。 “走走,待浮云城太平了,您再回来玩。” 随后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也不知道浮云城今后还有没有太平日子了!” 墨岚见他怅然若失,婉言道:“一切都会好的。” “对了,东家和小宝呢,我想在走之前亲自跟他们道个别。” “夫人稍等,我这就去后院叫东家出来。” 见掌柜去了后院,浅舞立即将一个信封和一袋金豆压在了柜台上。 待东家抱着孩子出来,墨岚亲切的迎了上去。 “小宝,姨姨要走了,你要好好长大知道吗?” 墨岚轻轻捏了捏小宝那如蛋清般软嫩的小脸,又郑重其事的跟东家告别。 “浮云城一游能结识东家这位好友,实属三生有幸,今日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保重!” 东家也郑重的对她拱手道:“珍重!” 东家和掌柜目送她们上了车,正欲转身回药庄却听到马儿的嘶鸣和人群的嘈杂声。 他们立即出门查看。 只见墨岚的马车被衙门的官差拦下,墨岚也被官差逼着下了马车。 掌柜拦住了一个从那边匆匆跑过来的百姓。 “那边发生了何事?” 那人一脸晦气的表情,唉声叹气。 “还能是什么事,是新太守听说最近总有一位美妇往这边跑,今日便派人在这儿堵着,没想到真给堵着了!” 掌柜心里咯噔一下,看向东家。 “东家,这可怎么办啊?” 东家眸中突生一股野火,拳头也被攥的咯吱作响。 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有限,即便是现在冲上去他也阻止不了什么。 他只能默默看着这一切的发生。 从官差身后走来一个摇头晃脑的油腻男人。 若不是墨岚见过司年这张易容后的脸,打死她都不信眼前这个一脸猥琐笑意的男人是司年! 他是怎么做出这个表情的呢? 墨岚故作惊慌的往后躲了躲。 “你是谁,为何拦我去路?” 司年身旁的官差吼道:“大胆,这是新上任的太守李大人,还不快行礼!” 闻言,周遭受了惊的百姓都软弱屈服的跪了下来。 “拜见太守大人!” 墨岚却依旧直挺挺的站在原地。 官差强横道:“你为何不跪?” 浅舞冷哼道:“想让我们夫人跪,我怕你受不起!” 那官差大有上前逼迫她强跪的意思,却被李太守拦住。 李太守收敛了脸上油腻的笑意。 冷下一张脸后,墨岚发现这果然是一张适合做坏人的脸。 即便是司年那种正义凛然的将军之魂都驾驭不了这从皮囊就腐坏了的人性。 李太守靠近墨岚,出其不意的揽住她的纤腰,另一只手狠狠捏起她的下巴。 “果然是个美人,可愿跟我回去做个太守夫人?” 墨岚眉心一怔。 严重怀疑这台词是裴青提前给他写好背下来的。 这可不是司年能说出口的话! 事实确如墨岚所料,是裴青熬夜写的。 还强迫司年演练了好几遍,才磨砺出眼下这等演技。 浅舞见墨岚陷入沉思,连反抗都忘了,赶紧出声提醒。 “太守大人,我家夫人跟老爷出游此地并非浮云城人,请您高台贵手放过我们,我们已经准备离开浮云城了!” 墨岚回神也开始挣扎。 “放开我!你敢这样对我,我夫君不会放过你的!” 李太守揽在她腰上的手臂骤然收紧,眉心也蹙得厉害。 接下来的台词他选择直接跳过,弯腰横抱起墨岚,大步流星的离开。 第157章 结束了…… 这人不按套路出牌,墨岚都习惯了,好歹台词再说两句啊! 刚想夸他进步,这人立即又变的惜字如金。 墨岚只能象征意义的在他怀里简单的挣扎了几下。 待到人少的地方,她直接放弃了挣扎,甘心情愿的被他抱着走。 浅舞被官差拦住,待到李太守走远,官差才散开。 浅舞蹲在地上呜呜哭泣,药庄的掌柜连忙跑过来。 “浅舞姑娘,快回去找你家老爷啊!” 浅舞抽抽搭搭的抬眼看着掌柜。 “我、我家老爷有急事昨日先走了,本准备在下一站汇合的,可如今……” 掌柜也十分糟心。 “这可如何是好呦!” 浅舞在掌柜的安慰下,好不容易止住了眼泪。 她决定先去找老爷汇合再做打算,于是就架着马车离开了。 东家怒气沉沉的站在药庄门口,一股无名之火烧上了心头。 掌柜唉声叹气的回到柜台,忽然发现柜台上的金豆和信。 “哎呦东家,这是那位夫人留下的!” 东家望着掌柜拿过来的东西紧紧的皱起了眉。 信上大致表述了墨岚对结识他这个人的感恩。 “何其有幸,与子为友,后会有期,余生珍重。” 墨岚这封信直接催生了东家心中的野兽。 东家将小宝交给掌柜。 “帮我照看几日小宝,药庄暂闭,我要出门几天。” 掌柜接住小宝,总觉得东家情绪不对。 但他清楚东家的性格,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能照做。 幸好他家有个婆娘,能照看孩子。 接连几天,当街被抢的女人数量急剧增加。 而且李太守还扬言,要在她们其中选出十个最美的给予姬妾的身份。 就在两日后,将在太守府大摆筵席,由百姓们当众选举。 选举前一夜,墨岚躺在床上问躺在另一张床上的司年。 “还没有百姓提供线索?” “没有。” 墨岚轻叹:“看来我是剩了十袋金豆,那就真的只能看明日了,一切小心!” 过了片刻,司年才给她回复:“你也是,护好自己。” 话音未落,墨岚那边已经传来均匀的呼吸声,这一句显然是没听到了。 司年长长舒了一口气,也闭上眼休息。 翌日,太守府。 被抢来参加选举的女人多到二十几个。 除了墨岚外,都是裴青按照司年的意思在青楼花钱雇来的。 这些姑娘们每年都得参加一两次花魁甄选,各个搔首弄姿,尽显十八般武艺。 墨岚不过是来陪她们走个过场,索性她的长相还在大众审美范围内。 入选了前十名,成为李太守姬妾中的一员。 而且她也在过场途中看到了药庄东家的身影。 虽然只一闪而过,但那瘦削清秀的背影让人不禁心疼。 短短几日,他仿佛更瘦弱了! 从裴鸣和浅歌那边得到消息。 几日前他已经关闭了药庄,将小宝交给掌柜暂带,自己一直在药庄内闭门不出。 裴鸣曾趁他短暂入睡时潜入,发现他正在制药,并将此事告知了大家。 墨岚的特殊感应已经让她惴惴不安了一整天。 她不知会发生什么难以预料的事,更不知道会在何时发生。 她甚至抱怨起自己的特殊感应,有还不如没有,徒增她的惶恐。 夕阳西沉,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太守府灯火通明,府中却静谧非常。 原本正在吃宴的众人东倒西歪的趴在桌子上,倒在地上,了无生气。 太守府的大门被人重重的关了起来,一个瘦削的身影缓步走进太守府。 他愧对这些枉死给李太守陪葬的百姓,不敢多看他们一眼。 他径直走到双目紧闭的李太守面前,仰天兴叹。 “结束了……” “哼!是吗?” 闻声看向李太守,只见他完好无损的站在自己面前。 “这…怎么可能?” 身后原本七零八落的的人,也纷纷站起身来。 “你、你们……” 墨岚从内堂缓缓走出来,痛心疾首道:“东家,收手!” 东家不敢置信的退了两步。 看到浅舞等人也随着墨岚从内堂出来,心下了然,自己是中计了! 他苦涩的扯了一下嘴角。 没想到这些天的温情友谊竟都是假的! 浅舞轻咬着嘴唇不敢发声。 她早就调配出了抵制毒气的解药。 在事发之前给所有人的服用了,所以才能避开毒气的毒害。 而那些伪装成百姓在此用宴的,也都是司年随身的司家军暗卫。 司年是不会拿百姓的生命安全来赌这一局的! “你们早知凶手是我,为了引出我而跟李太守演得一出戏?” 司年并未解除易容,在东家眼中他依旧是李太守。 墨岚对东家是有愧的,确实是利用了他对自己的信任和友谊。 但这些时日的相处也不都是假的,至少墨岚付出的感情是真实的。 只是当初接触他时,带了明确的目的。 墨岚不想看他这么一错再错下去,再犯杀孽也不是他亡妻想见的。 所以必须有人出来制止他! 对他,墨岚能说的只有三个字:“对不起……” 墨岚神色哀伤垂着头表示她的歉意,并未看到东家将手伸进袖口。 裴青事先察觉,大喊一声:“夫人,小心!” 众人的焦点都落在墨岚和东家身上。 墨岚应声抬头,只见东家从袖口里拿出一条白色的手帕,在空中一抖。 白色的粉末随风飘洒,从墨岚的角度看,他大概是想自尽的! 但谁料突生一股邪风,将药粉吹到了墨岚这边。 眼看毒粉缓缓落下,墨岚避无可避,也不知闭气不吸能不能避免这毒。 千钧一发之际,身子忽然被人猛推了出去,脸上也飞溅了一滴温热的液体。 浅艳浅舞奔着墨岚飞出去的身子,堪堪将她接住。 身子稳稳落地,墨岚抹了一把脸,指尖鲜红。 再看刚刚自己所在的位置,毒粉已经落下。 一点不剩的落在了已经解除易容的司年身上,他的无名指指尖还在一滴滴渗血。 暗中浮出来的裴鸣将东家擒住。 裴青到司年身边询问:“将军可还好?” 话音刚落,司年紧闭的双目便流下了血泪。 第158章 伤了眼睛的司年 司年解除易容的瞬间恢复了内力,不假思索的用内力将墨岚弹开。 他虽闭了气,防止毒粉进入体内,但却不慎被毒粉伤了眼睛。 裴青回头大叫:“浅舞快来!” 裴青这一喊,墨岚的心也跟着揪了起来,显然是司年出事了。 墨岚跑回来,见司年脸上流了两行血泪,心慌意乱。 她红着眼睛推开裴青,扶着司年的手臂,紧紧握着他的手。 声音异常轻柔的问道:“司年,你怎么样,疼吗?” 随后又十分愧疚且轻颤着声音道:“对不起,都是我想的烂主意……” 墨岚吸了吸鼻子,夺眶而出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珍珠。 嗒嗒的往下掉,一颗不少的都砸在司年的手背上。 司年微微一怔,抬起另一只手,估摸着停在墨岚脸侧的位置,缓缓靠近。 摸索到她软嫩的小脸上湿哒哒的,确实是哭了! 一边语气轻柔道:“我没事。” 一边帮墨岚拭去脸上的泪痕。 听到他的安慰,墨岚反而更难过的止不住眼泪。 司年掌中粗粝的老茧不断在她脸上摩挲,她明显感受到了他的手足无措。 可见他是没哄过女人的。 面对泪流满面的还是他明媚正确的女人,更是不知所措。 浅舞十分不想打扰他们现在良好的温馨氛围。 但她怕耽误久了,司年的眼睛就废了,只能不识趣的打断。 “夫人,先让奴婢为将军诊看!” 墨岚把脸上的眼泪抹干,让开位置给浅舞。 可牵着司年的手却一直没放,就连她自己都没注意。 司年已经顾不上眼睛的疼痛,只能感受到从墨岚掌心传来的一丝丝温热。 这股温柔的气息将他紧紧包裹,心上的铁索似乎又有松动的迹象! 浅舞看完,现调了一碗解毒水给司年洗眼睛,洗完又给眼睛上了药缠上。 墨岚问浅舞:“怎么样?会…瞎吗?” “瞎”这个字她咬得格外轻,生怕被司年听到伤自尊心。 威风堂堂护国大将军若变成了瞎子,她不得被天下人骂死! 思及此,她又愧疚不已。 浅舞道:“夫人不必担忧,将军的眼睛每日早晚两次清洗换药,再配上我开的药方,养个十几日,眼睛便能恢复。” 闻言,墨岚的心总算落停了。 “哈哈哈……浅舞姑娘的医术果然高明,真是什么毒都能解,什么病都会治!” 东家被裴鸣按在地上还发出狂笑。 “你刚刚是想自尽是吗?” 浅舞走到他面前冷声问。 东家矢口否认:“哼,我不过想鱼死网破罢了!” 浅舞:“你……” 裴青将浅舞拉到身后。 “他现在是朝廷重犯,必须先押到牢里去,待将军修书给圣上,再定夺他的罪,你就别操心了!” 裴鸣将东家押到了衙门大牢去。 裴青对着满院的司家军暗卫命令道:“收队!” 裴青一声令下,只见那些人嗖的一下不见了踪影。 以往裴青给人的印象总是嬉皮笑脸的模样,认真严肃的时候很是少见。 浅舞把自己的手抽回来,回到墨岚身边。 裴青捏紧已经空了的手心,叹了口气。 司年受伤,墨岚让裴青套了马车回悠然山庄修养。 她在太守府睡的每一晚都很不踏实,总觉得那些冤魂夜里会站在床边看她。 如今司年的眼睛受了伤,自然得回到熟悉的地方更便于养伤。 至于太守府的事,都悉数交给裴青和裴鸣来办。 司年只大致做个指导方针便可。 因诱敌的主意是墨岚想的,所以司年受的伤她都自责的归罪到自己头上,凡是都亲力亲为。 司年抗拒的找裴青裴鸣,可这两人都被墨岚打发出去善后了。 换药、喂药、吃饭等这些,都是墨岚在伺候。 司年想修书给圣上阐述太守府的案子,墨岚便让他口述,浅歌来代笔。 司年拗不过她,只能照做。 他怕是这辈子都没被人逼得说过这么多话! 就连浅歌都觉得自己是三生有幸。 除了对太守案的阐述外,墨岚又让浅歌格外加了几句。 言明司年在查案过程中伤了眼睛,不能如期而归,望圣上多给半个月的时间养伤。 司年刚开始是拒绝的,他伤的是眼睛,又不是什么不能移动的重伤。 即便不能骑马,与墨岚同坐马车回去也是可以的。 但墨岚说这样回去会让老太君提心调胆,司年便渐渐妥协了!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墨岚算是摸清楚了司年的脾气。 虽说是个硬汉,但总有柔情的一面。 就算不外露,也不能说明他没有,只看他不愿意展露出来而已。 只要墨岚顺着他钢针一样的兽毛捋,就能抓住他的软肋。 她清早给司年喂了一碗粥,又连喝一碗汤药,司年有些内急。 恰巧裴青裴鸣今日提早去了衙门,面对墨岚和其他三个丫鬟,如厕的请求司年是绝对无法提出口的! 他几次试图寻着记忆自己摸索过去解决,但都被墨岚发现。 “你又要去哪儿?该换药了!” 墨岚将已经快走到地方的他又扶着坐回了床上。 听到“换药”两个字,司年都觉得头皮发麻。 这便意味着换完药,还有一碗汤药等着他,可他这都快忍不住了! 墨岚摘下药布,见司年脸色铁青,还以为是自己弄疼了他。 “我是不是手劲儿大了,对不住,我再轻点,要上药咯!” 墨岚用哄孩子的语气对他说话。 一边上药还一边轻轻对着他的眼睛吹气。 原本上在眼睛上的药火辣辣的,被她这么一吹。 反倒带来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意,舒服极了。 新的药布缠上,墨岚随即把刚熬好的汤药端了过来。 “来,喝药。” 司年刚刚有所缓和的脸陡然大变。 他满脸拒绝的故意偏了偏头,避开墨岚凑到他嘴边的药碗。 墨岚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小孩子脾气过,喝个药还扭扭捏捏的。 这都喝了几天了,怎么突然闹上脾气了? 墨岚长舒了一口气,心里劝说自己要忍。 于是换上一副天使般的微笑,捏住司年的下巴,把药碗对准他的嘴硬生生的给灌了下去。 第159章 人有三急,急上加急 “咳咳……你……” 一碗药见了底,司年被她灌的连咳了许久。 还没等他动怒,墨岚立即将一颗蜜饯塞进了他嘴里。 “我知道药苦,给你一颗甜甜嘴!” 墨岚从小最怕苦,所以翠庭随身带着蜜饯,这是她特意问翠庭要来的。 墨岚顺势也往自己嘴里放了一颗,甜滋滋的幸福感从舌尖传达到神经。 如一只讨了巧的猫般眯起了眼睛。 但司年的脸色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黑了。 “怎么了,一颗不够甜?那再给你一颗,不能再多咯~” 说着,墨岚不由分说的又往他嘴里塞了一颗。 司年从不喜甜。 口中汤药的苦味还未散去,蜜饯的甘甜便占满了他的味蕾。 两种味道急剧在口腔中混合,让司年的脸色由青变紫。 听到墨岚出去的脚步声,他偷偷将口中的蜜饯吐了出来。 趁墨岚返回前,悄悄摸到窗边,将两颗蜜饯狠狠弹了出去。 墨岚再回来时,发现司年已经躺在床上睡了。 墨岚上前帮他掖了掖被子,一直坐在床边盯着他。 司年本想用睡眠来抵御急切的生理需求,可他小看了内急的这个“急”字。 忍到虚汗淋漓,他都没有丝毫困意,反而越来越难受。 关键时刻他猛然起身,惊得墨岚瞪大了双眼。 “做、做噩梦了?” 司年沉沉发声:“你,出去!” 墨岚莫名其妙的挑了挑眉。 “我在这里一动没动,可没吵到你!你想要什么就跟我说,我帮你……” “不必了!” 司年紧着打断了她的话,这种事还是羞于启齿。 他又一头栽到枕头上,让后脑勺朝着墨岚。 墨岚满脸疑惑,双手支着床边,拄着下巴。 两只杏眼贼溜溜的死盯着司年的后脑勺。 这人喜怒无常,心思又深沉得很,他想做什么一点都不好猜。 若不是墨岚觉得有愧,哪愿意在这儿伺候人! 日落黄昏,裴青结束了衙门的公差先回了悠然山庄。 进门惊见司年如凋零得只剩一片叶子的枯枝,差点没认出来。 “将、将军……” 听到裴青的声音,司年陡然枯枝逢春,精神了起来,命令墨岚。 “你出去,裴青留下。” 墨岚这劝了半天的汤药还没让他喝下,怎肯就这么放弃离去。 “药不能停!你今天怎么回事,这么任性,不好好喝药眼睛怎么会好得快!” 司年一口银牙暗咬,恨不得掐死面前这个女人。 “我说,出去!” 这是几日来司年唯一一次冷脸相对。 墨岚惊的手一抖,碗里的汤药差点洒出来。 她狠狠咬了一下唇,“砰”的一声将药碗扔在桌上。 “爱喝不喝,姑奶奶还不伺候了呢!” “夫人,夫人……” 裴青见墨岚真动了气,想将她找回来,却听司年虚弱的唤他。 “裴青,如厕。” 裴青仿佛知道将军为何敢夫人走了。 立即扶着司年去如厕。 “将军,您不会一天没如厕?” 司年沉默不言,但裴青从他此刻一脸轻松的表情上不难猜测。 他是不知道将军今日被墨岚灌了多少水。 即便是正常饮水,一日不如厕常人哪能憋得了? 不愧是将军,这等耐力确非常人能比! “将军大可跟夫人直言,您这…哎哎……” 裴青扶着他往回走,话音未落,手臂内侧就被司年大力捏得生疼。 饮食换药由墨岚亲自来,已经是司年能忍耐的极限了。 若是连如厕都让她来,那未必也…… 虽说他们名义上是夫妻,但实际……还并没有那层关系。 让她来做这种是,确实不合适! 回房后,裴青将墨岚扔下的那碗药端给司年。 “将军,药快凉了,您先喝了。” 司年接过药碗,一口喝下,总觉得药量不对。 将药碗递给裴青,问道:“少了?” 裴青解释:“夫人放下时,是洒了一些。” 司年身子顿了一下,能想象得到墨岚被他吼得负气扔碗的模样。 定是鼓着两腮撅着小嘴,躲在哪个角落里踩影子出气呢! 只是这次踩的不是他的影子,也不知她的气能不能顺过来。 “我…并非有意凶她,待我向她言明。” 说着,司年已经躺下。 裴青愣了一下神,随后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 将军这是惹了夫人生气,自己不会哄,要他帮着哄啊! 裴青使命感加身,在山庄内找了大半天才找到墨岚。 见她踩着院中篱笆的影子骂骂咧咧,口中句句不离司年,裴青不禁失笑。 墨岚听到他的笑声回头,很狠狠剜了他一眼。 “不在里面伺候你家将军,出来做什么?” 墨岚气鼓鼓的继续踩着影子,只是没再继续骂人。 裴青轻声道:“将军刚喝了药,睡下了。” “刚刚……” 墨岚往司年的屋里瞧了一眼,立即降低了声调。 “刚刚不是死活不都喝吗?看来只是不愿喝我端的药,还在怨我的计划弄伤了他的眼睛!” 说着,墨岚的气势汹汹渐渐弱了下去,失落的身影渐渐蹲了下去。 她捡起一颗石子,在平整的泥土上画着圈圈。 裴青见墨岚对司年有误会连忙解释。 “不是夫人想的那样,将军从未怪过您!也很是心疼您的日夜操劳。” “将军并非不想喝您端的药,实在是……” 裴青也不知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合不适合,但为了化解夫人对将军的误会,怎么都得说的。 墨岚正听得起劲儿,他的话戛然而止,耐人寻味。 “是什么?” 裴青往她身旁凑了凑,悄声道:“夫人照料将军一日,可见将军如厕过?” 闻言,墨岚先是一愣,怔怔的盯着裴青摇了摇头。 裴青继续道:“将军是内急所致,对您难以启齿,人之常情,望夫人见谅!” 墨岚忍俊不禁:“就这?” 裴青诚恳的点了点头。 墨岚轻嘲道:“死要面子活受罪,活该憋他一天!” 但又想了想,若司年真提出如厕的要求,她该怎么帮忙呢? 想着想着,她红着脸的跑回了房。 她什么忙都帮不了,所以还是继续憋着! 第160章 浅舞探望药庄东家 翌日,裴青和司年都有了经验,先解决好了生理问题,裴青才离开的。 墨岚早膳也给司年断绝了汤水。 一日中除了三顿汤药外,不给他多喝一口水。 省得某将军碍于面子,再憋个喜怒无常出来! 早上第一碗药后,墨岚好心提醒。 “人有三急无可厚非,有需求就言明,就算我不能帮你,你身边不是还有那么多暗卫吗,只要你跟我说,我就给你喊过来一个。” 墨岚还好一番苦口婆心。 “我问过浅舞了,即便你的忍耐力再超于常人,憋时间长了是会憋出毛病来的,想如厕就大声唤我!” 言罢,墨岚端着药碗蹦蹦跶跶的出了屋。 墨岚故意在他面前义正言辞的一番说教,总算报了昨日他对自己冷脸的仇。 这算是司年人生中的奇耻大辱了! 早知如此,就不该让裴青那个多嘴的去跟墨岚解释。 司年两只拳头捏得咯吱作响,牙缝里硬生生的挤出两个字。 “裴、青!” 在衙门办差的裴青突然打了个喷嚏。 裴青揉着鼻子纳闷:“怎么总感觉后脊发凉呢?” 官差将从巴格城发来的文书递交到裴青手中。 “大人,京中来信。” 裴青看到印鉴便知是璟帝给司年的回信。 他预感自己眼下回山庄恐有血光之灾,便将信件扔给了裴鸣。 裴鸣蹙着眉看他:“干嘛?” “这信你给将军送回去。” 裴鸣放下手头的公案,质问:“你怎么不去?” 裴青理所应当道:“你看我桌案上的卷宗都堆积如山了,真是忙不过来,你马骑得比我又好又快,就交给你了!” 裴青一点都没给裴鸣反驳的机会,便回去埋头在公案中。 裴鸣看了看他的桌案,又看了看自己的。 怎么貌似他桌上的更像两座大山呢? 裴鸣斜了他一眼,马不停蹄的赶回了山庄。 “将军,圣上回旨了。” “说。” 司年让裴鸣阅览后转达。 裴鸣得了司年的命令,当着他的面打开蜡封,阅读里面的内容。 “圣上准您在浮云城好好养伤,待新太守上任,您再启程回京便可。” 司年问:“新太守人选可定了?” 裴鸣道:“还未。” 浮云城太守一职,确实得好好甄选一番。 一来,需一个爱民如子的好官来好好安抚浮云城百姓的民心; 二来,由一个外调的太守过来,也能改革掉这一带的贪腐之风。 裴鸣继续转述:“太守府的案情圣上已了然,凶手任凭将军处置。” “另外,将军伤好之余务必将浮云城一带贪腐的罪证收集好,一并带回京都。” 这几日司年在悠然山庄养伤,裴青和裴鸣在他的指示下,已经开始暗中收集贪腐官员的罪证了。 “证据收集的如何?” 裴鸣将圣上的回信收好,放到司年枕下。 “沉年累月实在太多,还在搜证中。” 司年身上的凛然之气渐浓。 “一个都别放过!” “是!” 裴鸣又问:“将军打算如何处置凶手?” 司年也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但还未想到妥善的处理方式。 即便凶手再大义凛然,是被迫作案。 但杀的是朝廷命官,还是灭门惨案。 死罪,是逃不掉的! 至于怎么死,司年还在斟酌。 沉思良久,司年淡淡开口:“待定。” 浅舞偶然经过司年屋外,听到了他跟裴鸣的对话。 她轻咬了一下嘴唇,果断去找了墨岚。 浅舞请求墨岚:“夫人,奴婢想去看看东家,请夫人允准!” 其实,墨岚也有同样的想法。 只是她目前不能单独留司年一个人在山庄。 她应了浅舞的请求。 “去,回来记得跟我说说……他的苦衷。” “是!” 浅舞在山庄外等着裴鸣,待他出来立即上前表明自己的来意。 裴鸣不敢私自做主,又折回去禀告了司年。 “她同意了?” 裴鸣知道将军口中的“她”指的是夫人,于是点了点头。 司年思索了片刻,同意了让浅舞探望凶手。 “当做提审,记录在案。” 裴鸣了解司年的意思,应声退下,带着浅舞去了衙门大牢。 在衙门里,裴青和裴鸣一直用钦差的身份活动。 而受了伤的李太守,一直留在太守府养伤,闭门不见任何人。 所以裴青和裴鸣在外人眼中,是这浮云城目前最有权威的人。 牢头见裴鸣前来都不敢多问,直接放行。 打开牢门后,也识趣的退了出去。 裴鸣也将独处的空间留给他们,避到了暗处去,监听着他们的对话。 浅舞的到来令东家感到意外,他自嘲的笑了一声。 “呵~你来做什么?” 浅舞将食盒里自己亲手做的小菜,和准备的酒水摆在桌上,在桌前坐了下来。 “我以为,我们该是……朋友。” 浅舞神色黯然的望着东家。 东家轻蔑的勾了一下唇。 “是吗?会互相欺骗的朋友?” 浅舞双唇轻颤,拎着酒壶的手也顿在半空。 情绪渐渐平复下来,浅舞给两个酒杯里都倒了酒。 “小宝已经送回到他的亲人身边,那对夫妻会待他如亲子般养大,你放心!” 谈及小宝,东家的眸色微动,气势也渐渐的没刚刚那么犀利了。 “那胎记……” 东家的嗓子有些干哑,明明正值壮年,听起来却多了一些沧桑感。 浅舞道:“胎记我已经用热酒擦拭过重新显露出来了,所以才得以跟家人相认。” 东家无力的扯了扯嘴角,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头。 “好,好,他是该回到亲人身边的……” “他们会沿用小宝这个小名,算是报答了你对小宝的救命之恩。” 浅舞看得出,东家对小宝是有感情的。 可他毕竟不是小宝的至亲,而且他也需要接受自己的命运,绝不是小宝最好的归宿。 东家从地上爬起来,走出牢房,坐到浅舞对面,捏起酒杯,一饮而尽。 下毒杀人,屠戮灭门,他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但是他从不后悔! 他早就做好了迎接必死命运的准备,没有一丝的怨天尤人。 第161章 衙门大牢中的自陈 “谢谢你能来告诉我小宝的事,想问什么,你便问!” 东家知道她此来并不是叙旧这么简单。 她心思单纯许是真来叙旧的,但外边藏在暗处监听的那个就未必这么想了! 浅舞开口前先喝了一杯。 接着又满上一杯,一连喝了三杯,才感觉自己这张嘴能张得开了。 “杀李氏太守,是因为你夫人吗?” 虽然从没证实过,但这是墨岚从时间线上推断出来的可能性。 提到自己的夫人,东家的神色便渐渐染上了哀戚。 一杯两杯的酒不断往肚子里倒。 本该被酒麻木的心却没有减少一丝心中的痛楚。 他直接拎起酒壶往嘴里灌,直到一滴不剩才罢休! 扔掉酒壶,惨然一笑的应声:“是!” 见他这般颓然,想必那定是一段极其痛苦且不堪回首的经历。 浅舞不想再揭开他的伤疤,不准备再问下去了。 可东家仿佛真的醉了,醉得不用浅舞问,自己就将事情的原委全部说了出来。 “一年前的那个夏天,酷暑炎炎,热得人都快蒸发了……” 东家在祖传的一本药典上,看到了一个行之有效的解暑方子。 根据方子辛苦调配出了只有药庄才调配得出的秘方解暑汤。 喝过的人都说赞不绝口,每日来买解暑汤的人也络绎不绝。 没几日,解暑汤的事就传到了李氏太守耳中。 特地派人来请他到太守府上去调配解暑汤。 药庄生意忙得脱不开身,他本事不愿的。 可奈何拗不过太守府的强势,只能跟着他们去了太守府。 东家永远都忘不了去太守府的那一天! 掌柜留在药庄忙碌,他的夫人换成男装跟随相助。 可还是被李氏太守那双看女人就能变成火眼金晶的眸子看出了端倪。 两人一心一意调配解暑汤,根本不晓得自己已经身在毒巢中。 李氏太守借口让东家随下人去冰窖取冰,故意将他困在冰窖中。 不论他怎么叫喊挣扎都没人应答。 他只以为是下人粗心之过,误将他锁了进去,待那下人回来便能出去了。 可他等到身子渐渐冻僵,快要失去知觉之际,冰窖的门才打开。 走进来的并不是把他关进冰窖的那个下人。 而是衣衫褴褛,发丝凌乱,满身伤痕的他的夫人! 只见他夫人踉踉跄跄的小步往他面前移动。 鲜红的血液顺着她的大腿内侧不住的往下流。 在冰窖中凝成了一条血色冰路。 东家夫人走到他面前,终于支撑不住的倒在他怀里。 艰难的抬手摸了一下他冰冷的脸,惨然一笑,昏死过去。 事后他才得知,是李氏太守故意将他关在冰窖,趁机威胁强占了他的夫人。 那一刻的东家恨不得毁天灭地,更恨将她带到太守府的自己。 即便身子冻得再僵,他还是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将夫人紧紧裹住,不让外人看到她一丝一毫。 他抱起夫人缓缓走出冰窖,门口的下人往他身上扔了一袋钱。 还出言侮辱道:“老爷说您夫人滋味不错,就是身子弱了些,没几下就出了血,害得老爷都没尽兴,这些就当是药费了,快滚!” 东家脸色惨白,身子颤抖不止。 此刻都不知能用什么语言和行为来表达他的愤怒。 他全然不顾下人在背后的辱骂,只想尽快救治夫人,不敢耽搁一刻。 他刻意走了避开所有人的小路,偷偷从后门回了药庄。 他只懂药理不懂医术,可简单的脉象和常识他还是懂得。 如此大的出血量,显然不正常。 他号了脉才知道他夫人已经身怀有孕,两月有余。 如今被那畜生太守糟蹋,已经滑了胎。 他想去找其他医师来救治夫人,可夫人死活不同意。 她宁可死也不要外人知道,更不想因为自己让药庄和夫君被人指指点点。 东家只能应了他,一边看医书自学,一边帮夫人调理身子。 可夫人的身子每况愈下,东家濒临崩溃! 某次趁东家外出寻药,东家夫人留下遗书,羞愤自缢。 所幸东家中途折返及时救下。 虽捡回了一条命,他的夫人却再也无法醒过来。 悲痛欲绝之下,东家又听闻接连几个貌美妇人被强占自尽的消息。 这下彻底激怒了东家! 东家按照药典上的记载,调配出了燃烧就能放出无色无味毒气的毒药。 就在李氏太守大肆纳妾摆宴之日,利用香炉燃烧毒药。 致使整个太守府的人都死在了这种令人还无察觉的毒气下。 听完这些,浅舞愤慨万分。 “咔”一声,在不知不觉间竟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东家掰开她的手,把碎片从她的掌心挑出来,又向她摊开掌心。 “止血药。” 东家知道她有随身带药的习惯,这种常备药她一定会有。 浅舞从斜跨背袋中把止血药粉递给他。 白色的药粉洒在浅舞掌心的伤口上,她竟感觉不到一丝疼痛。 许是此刻的心痛比这更甚,所以根本感受不到! 东家撕烂了囚服,把干净的布条缠绕在浅舞的手上。 暗处的裴鸣沉沉的出了一口气,暗骂了李氏太守一声:畜生! 同时十分同情和悲悯东家的遭遇。 若是换位思考,被欺辱的人是自己,自己又会如何做呢? “多谢。” 浅舞满目哀伤的望着东家,缓缓收回自己的手。 不等浅舞再问,东家又再次言明。 “我本以为李氏太守一死,噩梦便会结束,却没料到这是另一个噩梦的开端!” 小李氏得知哥哥满门无端丧命,果断买下了浮云城太守之位,誓必要为哥哥报仇。 他将所有与李氏太守有牵扯的人都关押起来,严刑拷打。 由于东家当日将夫人隐藏的很好,事后也并未声张。 所以根本无人知晓他们也曾遭受过李氏太守的侵害,因此而逃过一劫。 百姓们心惊胆战,青天白日都没人敢在街上行走,浮云城犹如死城一般。 死寂的浮云城内,只有衙门大牢会日夜不断的传出人们声嘶力竭的哀嚎声。 如此凶残的行刑下,小李氏太守也没能问出凶手。 却弄死了很多人,百姓们都敢怒不敢言! 他还狂言要在太守府办一场血祭,祭奠亡兄一家的亡魂,给他们超度。 第163章 那要怎样,法式湿吻嘛? 司年看似不近人情,不通世故,如高高在上的谪仙一般。 而此刻的他,身上仿佛笼罩了一层淡淡的柔光。 墨岚甚至能够感受到他冷峻疏远的外表下包裹着一颗温柔炽热的心! 裴鸣匆匆赶回悠然山庄,见大家都在院子里,浅舞又跪在地上,发生了什么一目了然。 裴鸣跪上前去请罪:“末将失职,请将军责罚!” 浅艳横了他一眼,小声咕哝着。 “确实失职,连个犯人都看不好,差点连累小舞受罚!” 浅歌在她身边自然听的真切,偷偷拉了她两下,让她适可而止。 浅艳偷瞄了一下司年和墨岚,悻悻的闭上了嘴。 “此事不予追究,处决结果按服毒自尽回禀圣上。” 司年低沉的声音透着一丝丝冷淡。 裴鸣抬头看了司年一眼,什么都没再多问,应声退下处理善后去了。 夜里的秋风甚凉,风中裹挟着枯黄的树叶在低空盘旋,还带着阵阵菊香。 “还跪着做什么,都回去睡,将军累了,该歇了!” 墨岚朝浅歌浅艳猛得使眼色。 两人立即心领神会,扶起浅舞,三人一齐回了屋。 墨岚弯腰去扶司年,没等她碰到人,人家就先起身往回走了。 轻车熟路的绕过他刚坐过的椅子,就连门槛都不是他的阻碍。 若不是墨岚确定他眼睛受了伤,都怀疑这人是装的了。 明明说了不问浅舞的罪,怎么还耍上小脾气了? 墨岚跟进屋去,瞧他欲将眼睛上的布拆掉,立即上前在他的手背上狠狠一拍。 “别动!” 墨岚将他已经解了一半的布又重新系紧。 “可以摘了。” 听到司年的声音,墨岚的手一顿。 “谁说的?” “你说呢?” 除了浅舞还能是谁! 墨岚仔细回想了一下,这才想起,早上换药时浅舞刚检查过。 说司年的眼睛恢复的很好,已经不用再涂外用药了。 墨岚尴尬的扯了一下嘴角,乖乖将司年眼睛上的布取下来。 缠了这么多天,许是不舒服的。 墨岚小心翼翼的清洁掉他眼部周围多余的药,才让他躺上床。 自己坐到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提神。 每夜墨岚都坐在司年这屋等他睡了才回去,今晚也不例外。 她百无聊赖拖着下巴,回想着这次太守府的案子。 帮忙破了原文中的无头悬案,算不算她替那个逃婚的墨岚还了司年一次? 这样想便觉得自己对连累司年受伤的愧疚减少了那么一点点。 目光落到床上躺着的司年,发现他已经睡着了。 呼吸均匀,沉稳有力。 每一次上下起伏的胸腔弧度几乎都没有丝毫偏差。 “小岚岚,好看咩?” 小海的语调阴阳怪气。 墨岚微微点了点头:“不好看能一直盯着看嘛!” 小海好心提醒:“好看为啥不行动?你可别忘了任务,不能再磨蹭了!” “趁虚而入你懂不懂?这么千载难逢的机会你怎么不好好利用一下!等他恢复了你还哪有这样的机会,快去偷亲他!” 小海恨不得直接按着墨岚的头去做任务。 想到小雨,墨岚有些动容。 任务接都接了又不能退,小海的话在理,所以她决定试试。 她先小声试探的叫了几声。 “司年,司年……” 她又往床边凑了几步,发现司年没有半点反应,看来是真的睡着了。 墨岚壮着胆子俯身凑上前去,司年那天怒人怨的俊颜在她眼前无限放大。 眉如墨画,鼻若悬胆,纤长的双睫宛如轻盈的鸦羽。 墨岚紧张的抿着唇,感觉心都快从嘴里跳出来了! 双唇骤停,她与司年的脸近在咫尺。 司年呼出的热气喷洒在她脸上,一阵阵灼热直烧她的心脏。 她咽了咽干涩的喉咙,干脆把心一横,闭上眼睛,对着司年的薄唇印了上去。 司年的唇是微凉的,但却很软。 就像吃了冰激凌般,唇上有种沁凉的甜意。 墨岚不敢多回味这个急促而清浅的吻,单手撑着身子,离开了司年的唇。 她感觉自己像只煮熟的虾,羞耻得从头皮到手指脚趾尖都在发红发烫。 胸腔传来的窒息感也随之而至,这是她从未体验过的感觉。 指环闪过一道金光,系统的提示随即在她耳边响起。 “主角特殊绑定任务,完成进度十分之一。” 墨岚热情似火的心陡然被浇了一盆冷水。 “小海,出来解释清楚!我不是都亲了,怎么还有任务进度,十分之一是什么鬼??” 小海显然也没料到会这样,去详细检测过后才回复。 “貌似被动偷亲这个举动达不到系统的检测标准,所以……” 墨岚真的想口吐芬芳。 “我亲都亲了,你现在跟我说亲密度不够?那要怎样,法式湿吻嘛?” 小海尴尬笑道:“这也不失为一个可以尝试的办法!” “屁!别说我不会,就算我会我也不尝试!” 小海紧着哄她:“小岚岚别生气嘛~银家也不知道会这样嘛~” “你看偷亲一下进度是十分之一,那你再偷亲个九下,说不定进度就完成了腻~” 墨岚的脸整个黑了下来,哪里还敢相信它的话。 可不信小海还能怎么办呢? 小海又道:“小岚岚,现在的机会实在千载难逢,你想以后再找机会亲他九下哪那么容易啊,趁他没醒,赶紧完成任务!” 在小海的苦心劝说和催促下,墨岚只能硬着头皮上。 一下接着一下,在司年的唇上蜻蜓点水。 本以为亲多了就习以为常了。 可她只感觉自己的血压在逐渐升高,头晕目眩。 竟春心萌动般对司年的唇产生了不该有的依恋。 每一次分离都那么依依不舍! 她双手撑在司年身子的两侧,一次次俯身亲上,又一次次起身分离。 墨岚盯着那双被她小鸡啄米般啄得有些泛红的薄唇心猿意马。 她偷亲完最后一下,系统提示。 “主角特殊绑定任务完成进度十分之九。” 墨岚疑惑:“怎么回事?没完成??” 小海道:“你再亲一次试试。” 第164章 他们会有以后吗? 墨岚这次毫无负担的又在司年的薄唇上轻轻啄了一口。 系统提示进度却依旧停留在十分之九。 她不甘心的三番两次在司年的薄唇上作祟,全然没了之前的缱绻和轻柔。 完成进度的暂停让她本就心慌意乱的情绪濒临崩溃。 她下定决定真的给司年来个“法式湿吻”。 虽然她不会,但是殷勤的小海专门给她脑中传输了视频资料,让她现学现卖。 墨岚深吸一口气,再次俯身,却见司年已经睁开了双眼,茫然的盯着自己。 口中冷声问道:“你在做什么?” 浅舞说他的眼睛这一两日便可以模糊视物了。 但墨岚猜测此刻他应当是看不清自己的。 墨岚抱着侥幸心理将司年已经抬起准备推开她的双手擒住,死死的按在床上。 凝视着司年这双没有焦距却依然深邃得让人沉醉的双眸,再次吻上了他的唇。 这一次,她没有轻易松开,势必要得到系统任务完成的提示才肯罢休! 她的接吻经验为零,就算小海给她准备了资料,她也学不会,只能在司年的嘴唇上笨拙的啃咬。 司年瞳孔微颤,身子绷得僵直。 若说装睡时被偷亲,他可以忽略不计。 那他醒来后还被霸王硬上弓,是不是可以认定为这是墨岚的挑衅? 每晚墨岚陪在他身边时,他都没有真正入睡过,今夜亦然。 可今夜不同的是,墨岚竟偷亲了他! 期初,温热软嫩的唇只轻轻沾了他的唇一下,徒留一股淡淡的馨香。 后来,随着一次次唇与唇的贴合,让司年越来越觉得不够。 他还想要更多! 欲望渐浓,澎湃的血液和猛烈的心跳让他意识到这是毒发的前兆。 他不能再继续任由墨岚放肆,只能睁开双眼警告并推开墨岚。 可他没料到的是,即使明确让墨岚知道自己醒来,墨岚还是吻了下来。 小海激动的脸红心跳,替墨岚捏着一把汗,不断给她加油的同时还灌输各种接吻技巧。 “小岚岚加油啊!舌头啊舌头!!!” 墨岚怄气系统迟迟不走进度,也怪自己不争气,连个接吻都不会。 脑子一片混乱,她竟鬼使神差的真伸出了舌头。 当她意识到羞耻的时候,舌头已经收不回来了。 因为清醒了的司年挣脱开她的双手,扣住她的后脑加深了这个吻。 与此同时,指环开始不断闪烁,传来系统的提示。 “恭喜宿主完成主角特殊绑定任务‘给他一个吻,可以不可以,可以’,奖励经验三级,当前累计经验20级。” 听到系统提示,墨岚晕乎乎的脑袋顿时泛了清醒。 挣扎着想从司年的怀中挣脱出来,可怎么都使不上力气。 身子软得一塌糊涂,根本就不听使唤,大脑因缺氧而一阵迷乱。 此刻她才明白“鱼水之欢”那个技能,输氧的重要性。 可惜她现在使不出来,不然定要司年好看! 求生的本能使然,她挣扎得厉害,可司年并未打算轻易放过她。 他的舌头再次探进来时,墨岚便狠狠的咬了一口,口中弥漫开一股腥甜。 司年吃痛的松了一下手,墨岚趁机欲逃。 还不等她离开床边,又被司年一把拉了回来。 整个人天旋地转了一番,后背重重的摔在了床板上,双手被固定在头顶。 身上忽然压过来一座巍峨的高山,冷邃的双眸虎视眈眈的压迫着她。 墨岚喘得厉害,为了不让司年认出自己是谁,尽量没让自己发出声音。 司年凝重的叹息声中有克制不住的微微战栗。 他不敢靠墨岚再近,却又不想就此放手。 矛盾之际,弑情之毒的铁索慢慢松动又骤然紧缩,让司年一阵阵心悸。 墨岚见他不知为何忽然面色凝重,但此刻是她最佳的逃跑时机。 她如泥鳅般从司年身下滑了出去,趁他愣神的空档,落荒而逃。 司年并未追出去,眼睛尚未恢复,弑情之毒也不稳定,他不能贸然行动。 虽然墨岚从始至终都未发出声音,但司年熟悉她身上的味道。 如果不是她,自己也不会情不自禁差点缴械投降。 他用拇指蹭掉唇角残余的血迹,舔舐着唇舌上的伤口,显然是对刚刚的吻意犹未尽。 他几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唇,唇角染上了一抹转瞬即逝的疯邪笑意。 他似乎对墨岚的吻上了瘾,眸中闪过一道猩红的光。 意识到自己的微妙变化后,司年立即服下冷凝丹,盘腿端坐,打坐运功。 待墨岚离开良久,司年才渐渐平息了身上的火热,紧绷的下腹才缓缓松弛。 蠢蠢欲动的弑情也被压制了下来。 双目似乎也因祸得福,视物变得清晰明朗起来。 可他心里并未因恢复神速而觉得欣喜。 因为,只要眼睛好了,某个又作又羞的小女人就不会再这样黏着他了。 …… 跑回自己屋子里,墨岚把房门紧锁,背靠在门上,身子缓缓滑落。 捂住自己狂跳的心脏,粗喘的同时还能感受到口中徒留那一抹腥甜。 小海见她思春的小脸红彤彤的,忍不住夸她:“真是开窍了!” “小岚岚,法式湿吻怎么样?有没有爱上这种感觉??” 想到冷情禁欲的司年脸上露出情不自禁的表情,墨岚的心跳又再度失衡。 “都是你害的!司年懂什么是法式湿吻嘛?” 小海奸笑:“嘿嘿嘿……他不懂,你就懂啦?要不要今晚给你恶补一下接吻技巧开?” 墨岚羞愤难当,摘下指环塞到了装金豆的小锦囊里。 只听小海闷声道:“你就算把我藏起来,也不能否认你跟司年接吻完成了任务的事实呀,银家可是见证人!” 墨岚将小海压在枕头底下,确定还能听到它的声音,又把被子也都压了上去。 想着以后若是再跟司年亲密时,一定要把小海藏在一个密不透风的盒子里。 可不能什么都让它看见,要不然它这个见证人岂不就坐实了! 但她转念一想,心中竟突生一股落寞之意。 她为什么想到了以后? 她跟司年会有以后吗? 第165章 年画娃娃大鲤鱼 思及此,她渐渐陷入了沉思,进入了冥想。 一到潜意识中,她就被小海捉了个正着。 小海抓了一把墨岚的头发,狠狠教训了她一顿。 “你想杀系统灭口啊!” 实物的指环刚被她虐待完,转身就进入了小海主场的潜意识,她只能认错投降。 “好了好了,伟大的海王系统大人,小女子知错了!” 小海见她态度诚恳便放开了她的头发,落坐在她肩头。 “既然来了就去海王商店兑换许愿币。” 小海挥了挥手让青青草原一下子变成了海王商店。 这次的许愿币不再是黑白色了,而是可以用手触碰的实物。 墨岚伸手去拿,许愿币上突然加了一把锁。 文字显示:是否确认用20级海王经验兑换许愿币?是/否。 墨岚不假思索的选了“是”。 随即许愿币的锁自动开了,她也拿到了许愿币。 然后她就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经验条再度清零。 她没在经验条面前失落太久,直接去了许愿池前。 将许愿币放在两手的掌心,双手合十,面对抱着大鲤鱼的年画娃娃许愿。 “我希望小雨能变成正常的孩子,健健康康,快快快乐乐的长大!” 大鲤鱼嘴里的喷泉逐渐变小,最后一滴不流。 见此异状,墨岚一下都不敢乱动,眼珠子翻来翻去,仔仔细细的瞧看了一圈。 “小海,怎么回事?” 小海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使用手册里也没写啊! 不知道是不是坏了? 小海绕着许愿池飞了一圈,也没察觉出毛病来。 忽然,大鲤鱼嘴里吐出一个巨大的透明泡泡。 “小海,小心!” 墨岚指着小海身后大叫了一声。 小海回头时已经来不及了。 那个巨大的泡泡已经将它裹了进去。 墨岚想去拉它,自己也被泡泡吸了进去。 随后就看到年画娃娃和大鲤鱼的身上都渐渐显现出喜庆的颜色,跟年画里的一模一样。 只见年画娃娃把大鲤鱼当成了坐骑,活灵活现的游到了他们面前,戳破了泡泡。 墨岚的屁股先着了地,小海落在了她身上。 墨岚低头问小海:“你不想解释一下这是什么情况吗?” 小海耸了耸肩表示无能为力。 “未知领域,咱们一起探索好嘛!” 年画娃娃骑着大鲤鱼在半空中绕着他们飞了半天,似乎是玩够了才落下来。 年画娃娃仿佛缝了一张假笑的脸,原本可可爱爱的面容看着着实有些诡异。 它伸手进大鲤鱼的嘴里掏来掏去,似乎在找东西。 两只大眼睛忽然一瞪,随后从大鲤鱼嘴里掏出一个木盒来。 随手将木盒扔给墨岚后,又骑着大鲤鱼回到了它原来的位置。 重新变成了一座抱着大鲤鱼的雕像,喜庆的色彩也渐渐退却。 大鲤鱼又开始继续从口中喷水。 墨岚瞧了瞧手上的木盒,上面刻着三个字:开智丸。 打开木盒,里面是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药丸。 木盒的盖子上还有服用说明。 “口服,服用后立竿见影,但效果循序渐进,不同的人服用会产生不同的效果,最终解释权归海王商店所有。” 墨岚一边读一边质问小海。 “这东西不能保证百分百治好小雨?” 墨岚满脸嫌恶的表情看着小海,仿佛在看一个面目可憎的骗子。 小海十分诚恳:“能,一定能的,咱们回去试试就知道了!” 为今之计,也只能这样。 小海见她肯善罢甘休,赶紧转移了话题。 “给小雨吃了开智丸后他就能跟正常孩子一样了,所以你是不是得找一个合适的理由,总不可能一个失智的孩子无缘无故就变得正常了!” 墨岚胸有成足的笑道:“早就想好了。” 不过墨岚没跟小海继续言明,而是结束了冥想,洗漱睡觉去了。 翌日,墨岚照例去照顾司年。 只是涉及到一些身体接触,她都刻意避讳了。 “浅舞说你的眼睛再过两天就能清晰视物了,你……现在能看到模糊的影子吗?” 墨岚确认自己昨天没发出声,但还是为了以防万一,想找司年确认一下。 若是被司年得知强吻他的人是自己,那还不得被他扒皮抽筋? 就凭昨日他那翻身压在她身上的气势,像是要将她吃了似的! 司年见她处处避让,不似平日里那般大大咧咧,反倒有些不自在。 泼墨似的浓眉一直微微蹙着,直到听到她的疑问,稍稍挑了一下。 无视墨岚试探他挥舞在眼前的手,淡淡道:“不能。” 墨岚心中暗自窃喜,但又因他眼睛没有按照预期恢复感到担忧。 “那我去找浅舞来再给你看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言罢,墨岚便要出去找浅舞。 浅舞一来,凭她的医术不难看出司年在伪装。 他起身胡乱抓了一把,按住了墨岚的肩,轻咳了两声。 “无妨,能看到些许光亮。” 墨岚这才松了一口气,看来恢复的还算可以。 她不着痕迹的挣脱开了司年搭在她肩上的手。 在屋里一边简单收拾,一边轻声说道。 “今日我要出去一趟,已经让浅歌去叫裴青或裴鸣其中一个回来照顾你了。” “去哪?” 司年几乎在她话音刚落就转而提问。 墨岚没想到他会问,而且还问的这么快,愣了一下神。 随即回道:“去一趟碧云寺,那里不是有求必应嘛,我想去求一求。” “求什么?” 今日司年对她的好奇心未免太大了,平时都是“嗯”来“嗯”去。 突然这么关心她的去向,总让人觉得司年另有企图。 墨岚坦言道:“求小雨能变得跟正常的孩子一样;求你的眼睛能快点好起来;求身边的所有人都能平安康健,财运亨通。” 墨岚所求还涉及道他,这是司年没料到的,有些意外之喜。 本想说陪墨岚一起,可他眼睛“尚未康复”,去了也是累赘。 裴鸣去给药庄的东家善后,所以便让裴青赶回来照顾将军。 山庄外突然响了一声马儿的嘶鸣。 墨岚闻声往外瞧了一眼,便跟司年告了别。 第167章 老妪靠墙喝稀粥 裴青通常会搞得对方焦头烂额。 让对方在作战的同时,还得应对无形的武器攻击,无法反击和更无法回应。 一旦对方被激怒乱了方寸,胜利的旗帜就会在裴青这边高高竖起。 “打就打,废话这么多!” 图八显然已经暴怒,出招也没有刚刚那般风驰电掣。 且每招的破绽都直接送到裴青眼前。 裴青哪能放过这么好的机会,持剑直逼图八要害。 图八见势不妙,立即闪身躲避。 虽堪堪躲过要害,但还是让裴青在他胸前开了个口子,鲜血如注。 图八一边点穴止血,一边破口大骂。 “卑鄙!” 裴青执剑上前,理直气壮道:“哪里卑鄙?我是光明正大赢的!” 图八狠狠啐了一下口中的血沫,嘴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将手探入袖中。 在裴青靠近时,迅速从袖中扯出一包药粉洒向裴青。 裴青即刻闭气,身子顿在原地。 待毒粉落地,再看图八,早已没了他的身影。 “真是老妪靠墙喝稀粥,卑鄙无耻下流!” 裴青暗骂一声。 随即掏出浅舞事先给他们备着防身的解毒丹,吃了一颗。 所以,这点小毒根本奈何不了他。 吃完解毒丹,裴青又将那些死了的黑衣人挨个验明正身。 将他们身上的暗器悉数找了出来,并未在他们身上发现其他异常。 “将军,他们这次行刺怎么只带了十人?” 裴青清点人数后,才发现了问题。 往常曲基人行刺少说都有几十人。 最大规模的一次,上百人都不止。 司年自然也察觉到问题所在,就连图八这么轻而易举的撤退都值得怀疑。 “让暗卫营多留意。” 司年冷漠的扫了地上的尸体一眼,抬腿回了自己屋里。 裴青对着暗处低吼了一声:“来人。” 从暗处应声闪出两道身影跪在裴青面前。 “把这些处理掉,再探图八的行迹和此来的目的。” “是!” 两人得令,再次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地上十具黑衣人的尸体。 暗卫营的人只有在得到命令和司年陷入生命危机时才会现身。 就刚刚那种小场面,他们都见怪不怪了。 一年总要有那么几次,几乎都没有他们出手的机会。 裴青瞧着眼时辰,该进午膳了,径直去了厨房。 结果一到厨房,忍不住骂道:“奶奶个熊的!” 怪不得图八会从厨房出来,他是将里面的粮食和药材都毁了。 墨岚准备好的那些虽然他没破坏,但裴青验了,都被下了毒。 只能去城里再采买点儿回来了。 不等裴青去跟司年禀告,暗卫营的人便匆匆赶了回来。 裴青脸色铁青着问:“查到了?” 暗卫营的人回禀:“刺客一路西行逃窜,仿佛赶着跟同伴汇合。” 裴青觉得这才合理,先遣小队刺探虚实,汇合后再大部队进攻。 他正准备将这个消息去告诉司年,暗卫又道。 “我们意外查到一伙人的可疑踪迹,他们尾随着夫人马车的行迹而去。” 裴青双眉一蹙,猜疑道:“碧云寺可在浮云城西?” 暗卫道:“是,刺客貌似正在往碧云寺集结,人数尚不明确。” “糟了!” 裴青暗骂一声,立即向司年禀告。 得知了曲基人的目的是墨岚,司年微微一怔。 这是有多少年,没人敢动他司年的人了? 司年的原则是,动他可以,但动他的人,不可以! 司年二话不说,纵马狂驰,直奔碧云寺。 眼看黄昏邻近,墨岚他们该是已经在折返的路上。 若是正好迎头遇上刺杀,就她们四个女人,怕是抵挡不住。 思及此,司年的又提了速。 裴青追不上司年的速度,便先改道去了衙门找裴鸣。 让裴鸣立即带人前往碧云寺接应,他先行一步去追司年。 虽然有暗卫营的人跟着,可就司年那速度,怕是没几个暗卫能跟得上! …… 墨岚她们事先并不知从悠然山庄到碧云寺要走多久。 出发的晚,路上又不紧不慢。 结果到了地方,已经接近天黑,碧云寺都闭寺不接待了。 若不是浅艳动之以情,她们怕是要在这荒山野岭度过一宿了。 主持让小和尚给她们安排了厢房,允许她们明日一早参拜。 小和尚本给她们准备了两个两人间,但被浅艳拒绝了,要了一个四人间。 四人舟车劳顿,但并未早早洗漱躺下,而是严阵以待,仿佛在等什么。 浅歌一直靠在门窗边戒备,时不时偷偷往外瞄。 浅舞反复确认自己手边的药品数量和种类,暗悔自己没多带一些防身的毒银针。 墨岚见她们各个都厉兵秣马,自己的情绪也跟着紧张起来。 浅艳安慰道:“夫人放心,他们一路上都未动手也许只是探查。” “若真是刺杀,那入夜便是的最好时机,只要咱们不熄烛,他们就不敢贸然行动。” 对于墨岚来说,浅艳的话没有让她得到一点安慰。 反而有种她要英勇就义的感觉。 在来碧云寺的路上,特殊感应又让她犯了心悸。 但此次她十分明确的感受到了,要遭祸的是她自己。 于是,让浅歌探查了一下周遭。 结果还真发现了问题。 有一伙人一直跟着她们,三个丫鬟一路都处在戒备中。 这也是她们为何一定要入寺的原因。 若是真宿在了荒山野岭,岂不是给他们找了一个先天的刺杀优势吗? “我最近貌似没得罪什么大人物?为何会有人想要刺杀我?” 墨岚很是好奇,她从小放肆到大就没人真正敢动她。 怎么最近就危险连连的? 是老墨的家底不够厚让人小瞧了,还是司年的名头不够威慑八方? 浅艳分析道:“这些人想对付的怕不是夫人!” 一语惊醒梦中人,墨岚恍然大悟。 “那他们的目标是……司年?” 浅艳微微点头:“将军那边怕是也不会太平。” 墨岚不由的担忧起来。 “那咱们现在赶回去,还来得及吗?” 浅艳摇头:“就算来得及,咱们也不能走,夫人放心,将军不会有事的。” 第168章 司年的女人跑了 “可他眼睛尚未恢复,即便他再厉害现在也只是个瞎子!” 浅艳见她满脸忧虑,好言相劝。 “夫人莫担心,将军身边除了裴青,可还有司家军的暗卫营在,您忘了?” 墨岚这才想起了那些在暗处的暗卫们。 在太守府那日匆匆瞧见过一眼,人数可是不少呢! 眼下担心司年,倒不如担心担心自己,毕竟特殊感应有会事的可是她! 原文中,墨岚在某次逃婚途中经历过一次刺杀,差点送了命。 相同的是,身边跟的也是这三个丫鬟。 不同的是,刺杀的地点从别处换成了碧云寺,在时间上也错乱提前的。 就是不知刺杀的这伙人,是否还是原文中提到的曲基国大将。 屋外秋风瑟瑟,传来一阵不同寻常的窸窣声。 图八快马加鞭的追着同伙留下的暗号赶到了碧云寺。 绕着碧云寺视察了一圈,发现所有的禅房都已经灭了灯,只有一间依旧通亮。 一路监视墨岚到碧云寺的黑衣人向他汇报,她们自从进房就再没出来过。 图八察觉不对,下令让黑衣人们行动。 “没想到几个女人警惕性还挺高,咱们怕是早就暴露了。” “生擒司年的女人,其他人一律格杀!本将要当着司年的面活剐了他的女人!” “赶紧行动,此刻他们怕是已经发现了咱们的目的,在前来营救的路上了!” 数十名黑衣人倏地从暗处冒出来,呈圆圈式包围墨岚的厢房。 就在他们准备破门而入时,屋内的光亮骤然熄灭。 有两道黑影趁众黑衣人们愣神的瞬间,悄无声息的混入了黑夜的暗影中。 与此同时,从屋内“嗖嗖嗖”的射出数枚暗器。 且每一枚暗器都精准的打在黑衣人身上。 带剧毒的致命,不带毒的也能封锁黑衣人的行动。 上前的黑衣人纷纷倒地,后面的黑衣人也丝毫不畏惧,前仆后继。 直到屋内的暗器全都耗光,黑衣人依旧占据有利的人数优势。 不等黑衣人破门而入,屋内的人就先破窗而出,手持利刃与黑衣人厮杀。 图八站在高处端详,却发现只有两个丫鬟冲锋陷阵。 “怎么只有两个?司年的女人呢?” 他明明看到司年的女人身穿鹅黄色的衣裙上了马车,怎么没有? 守在碧云寺后山的人负伤来禀。 “大将,有两个女人从后山跑了,咱们后山的人挡不住了!” “废物!” 图八怒骂一声,直奔后山。 碧云寺立于山巅之上,整片后山都是断壁残垣,禁止人踏越。 墨岚和浅歌人生地不熟,只能冲着黑衣人最少的地方逃。 谁料解决完了黑衣人却面对着绝路。 两人只能先找一块巨石遮挡,隐蔽起来。 “也不知浅艳和浅舞怎么样了?” 墨岚心慌的厉害,双手微颤的紧紧攥着。 浅歌握过她的手,才发现她双手冰凉。 “夫人,我们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守护您,只要您在,我们即便撑着最后一口气也会回到您身边。” 墨岚的心像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反手紧紧握住了浅歌。 “你…想干嘛?” 见到浅歌眸中的坚毅,墨岚心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刚刚在屋内,浅艳和浅舞也是这样决绝的让浅歌先带她离开。 那是一种抱着必死决心才能露出的眼神! 不等墨岚再言语,浅歌先点了墨岚的穴,动手开始剥她身上的外衣。 两人互换了外衣后,听到又有靠上来的脚步声。 浅歌解开了墨岚的穴道,悄声到:“夫人,保重自己,奴婢将他们引开。” 墨岚瞪了瞪眼,死死抓着她的衣袖不让她离开。 浅歌回眸浅笑:“夫人,奴婢说话算话,我们会回到您身边的,放心!” 这一句“放心”让墨岚莫名的安心。 愣神间,浅歌已经窜了出去。 “司年的女人在那边,快追!” 浅舞在黑衣人面前虚晃一招,那些人便都追着她伪装的墨岚而去。 墨岚靠在巨石后不敢做声,一味仓皇逃窜根本不是她的做派。 她挣扎着银牙暗咬,期待着有人能来帮帮她们。 可荒山野岭,谁能施以援手呢? 墨岚脑中浮现出司年挺拔伟岸的身姿,他会来吗? 思及此,墨岚自嘲的勾了一下唇。 即便他的眼睛完好如初,怕是也不会舍身前来救她这个令人嫌弃的女人! 墨岚胡思乱想之际,竟未察觉到有人靠近。 以至于那人出现在自己眼前时,她连出手反击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剥夺了行动能力。 她暗骂自己的警惕性太差! 这种时候还能走神被擒,就没见过自己这么蠢的! 这下不是白白浪费了三个丫头为自己创造的生机吗? “哈哈哈,司年的女人果然不一般,还知道调虎离山,你以为跟丫鬟换了衣裳本将就认不出来了?” 墨岚抬头看了那人狰狞的脸,瞳孔微颤。 这张脸跟记忆中那个差点杀了自己的曲基国大将一模一样。 看来这真是那次要命的刺杀! 图八将她捆绑吊在了一棵悬在崖边的老树上。 墨岚脚下是深不见底的漆黑深渊。 夜间的山风极大,吹着她的身子在崖边荡来荡去。 “这位……大哥,咱们有话好说,你若求财我有财,要多少有多少!” 墨岚抬头见她手腕上捆绑的细绳,哭的心都有了。 再晃一会儿,老树坚持得住,这绳子怕是就撑不住了。 “你若是求色,你见我好歹也要貌有貌,要身材有身材不是,也不是不能商量得嘛!” 墨岚泪眼盈盈的恳求图八。 图八站在崖边,捏着她的下巴仔细瞧了瞧她的脸蛋。 “呦,还真没发现司年的女人是个绝色!” 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向下延伸,看的墨岚浑身不舒服。 图八淫魅的勾了一下唇。 利钩一挥,墨岚身前的衣襟被一分为二。 山风一过,胸前的肌肤一片清凉,一抹嫣红的碎布在风中摇曳。 力道控制的恰到好处,没伤及她分毫,就是这衣裳一层不落都划破了。 墨岚惊得想骂娘,本想好好利用怀柔政策谈判。 没料到这人不吃这套,反而羞辱她! 第169章 我不是他的女人! 这她能忍? “你知道我是谁嘛?我可是丹王府的郡主,我父王是四国首富墨丹,只要你放了我,我父王什么都能给你!” 墨岚知道图八跟司年有过节,所以故意避开司年不谈。 至于是什么过节,她记不清了。 只记得当时的墨岚提了司年,激怒了图八差点杀了她。 图八饶有兴致的勾唇,再次挑起她的下巴,眼睛时不时的往下瞄。 “真的什么都行?” 墨岚忍下心中的不适,见不是没有商量的余地。 于是柔声笑道:“是啊,只要你说,我父王便能办到!” “若是我说我想要司年的命呢?” 墨岚挑了挑眉,还真是冲司年来的! 墨岚故作愤怒:“要司年的命你绑我作甚,杀他去啊!” 图八的脸色陡然一沉,利钩一挥,绳子被割了一半。 “啊!” 墨岚暗骂图八是个变态,要杀就杀,这样折磨人有意思? “你以为老子没去杀他,杀了两年竟没一次成功,他身边的人也不好动。” “终于等到他成亲,有了女人,你就是他的软肋,本将可以利用你来威胁他!” 墨岚狠狠剜了他一眼,满心抱怨。 杀了两年没杀死还不放弃,这种锲而不舍的精神真是值得学习。 “这位大将,你有没有搞错?谁是他的软肋啊!你刺杀前有没有做功课?” “你能利用我的前提是我跟司年两情相悦,情比金坚。但我们成亲后连房都没圆,更别提感情了,徒有其名而已。” “除了我父王,你谁也威胁不到,更别提司年了!” “他不会为了救我而来的,你趁早死心放了我,别乱杀无辜,不然我父王不会放过你的!” 墨岚的话可信度不高,但了解司年的人都知道他从不近女色,断不会因成亲就突然亲近女人。 就这两天的观察监视而言,这女人跟司年同进同出,照顾他的饮食起居,应当是与别人不同的。 可听墨岚的陈述,又不像胡编乱造,图八甚至有些动摇了。 难道自己真的绑错人了? 要不要立即带人回去,趁司年眼疾未愈再突袭一次。 “嗖!” 一只长剑闪着寒光擦着图八的脖子直直插入绑着墨岚那根老树的树干上。 墨岚一惊,首先先看向自己岌岌可危的绳子。 幸好那剑与绳子相距甚远,不然她小命休矣! “哪个混蛋不长眼的随便扔剑玩儿,要出人命的知不知道!” 墨岚骂完才觉得这剑怎么瞧都觉得眼熟,貌似在裴青手中见过。 随即她就听到浅舞和裴青的声音。 浅舞揪着裴青的耳朵从暗处走出来。 “你没本事就别来救人,差点害死夫人!” 说着,浅舞手劲儿又大了几分。 裴青吃痛的赔罪。 “浅舞姑娘饶命,我真不是故意的,夫人恕罪啊!末将今日可是打赢过他一次的,谁知道他能躲过去啊!” 见到浅舞没事,墨岚心里多少有些安慰。 但见到裴青,她心中也不禁幻想,司年是否来了? 放眼四周,却不见任何其他人的身影。 图八将利钩的刃边凑到墨岚的脖子上。 威胁道:“副将都来了,正主为何还不现身啊?” 裴青揉着耳朵对图八道:“手下败将,我家将军说了我对付你绰绰有余,识相的就赶紧把夫人放了!” 图八狂笑:“哈哈哈,就凭你?若不是你们使诈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虽然裴青不想承认白日刺他一剑纯属侥幸。 但从刚刚那错失的一剑看,自己确实不是对手。 “是不是对手咱们再打过,来啊!” 裴青本想再凭借嘴炮扰乱图八。 但显然图八此刻冷静非常,根本受他的挑衅。 利钩直逼墨岚的脖子,墨岚白皙的脖颈印出一道红痕,再深一点只怕就鲜血淋漓了。 裴青不敢拿墨岚的生命冒险,只要放低姿态跟图八好言相商。 “图八,将军确实未到碧云寺来,我是见夫人入夜未归,特来探查的。” “发现你们的踪迹才知道你们真正的目的是夫人,所以…你再怎么威胁,我也变不出将军来。” 图八显然是不信的,怒嗤一声。 “叫司年出来!” 墨岚只觉脖子上传来刺痛,不禁蹙了蹙眉。 她小心翼翼的盯着图八的神色,轻声道:“你没听到吗?司年根本就没来。” “你们未免太高看他了,他就是无情无义又冷血,满脑子只会打仗的莽夫!” “我说过他根本就不在乎我,他不会来的!就算我死他也不会伤心难过,你不仅会得罪我父王,还得不到任何你想要的!” 裴青闻言,额间不禁落下一滴冷汗。 也不知藏在暗处的某位听到了夫人这些话,作何感想? “别说了!” 图八咆哮的同时将利钩更进一步,试图用伤害的方式让墨岚闭嘴。 浅舞欲上前营救,却被裴青拽了回来。 墨岚勾起一抹惨然的笑。 “怎么?不能当着司年的面活剐了他的女人失望了?” “不得不说你的计划很完美!但你弄错了问题的关键,既没引出司年来,我又不是他的女人!” 小海忍不住开口提醒 “小岚岚你不要命了,干嘛激怒他啊!” 墨岚尝试用海王商店里的东西或者技能来自救。 可惜她现在经验槽空空如也。 也没有那种能长出翅膀飞走或突然让她力大无穷一招制敌的技能。 倒不如触发系统对宿主的强制保护机制来自救。 “你不是说当我的生命受到威胁时,会触发强制救助机制吗?” 小海沉默了片刻,问道:“有是有,但我没见人使用过。” “毕竟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将自己的生命置于危险之中,都是早早就替自己想好退路的,这个机制有且只有一次触发机会。” 墨岚不想再靠别人了,尤其是男人! 没有男人的这29年,她不是活得多姿多彩! 图八举棋不定,犹豫不决,墨岚受不了他这钝刀子割肉,脖子实在疼得厉害。 墨岚唇角忽然勾起一抹决绝的冷意。 “哼~既然你不动手,那我就帮帮你!你记住了,这辈子能威胁姑奶奶的人还没出生呢!” 墨岚屈膝拱起身子,狠狠向下一坠,被割了一半的绳子“啪”的一声断开。 “夫人,不要!” 第170章 不想死还往下跳? 裴青怔愣间,浅舞已经冲了过去,可惜就算她动作再快也抓不到墨岚了。 裴青回神,将同样呆住的图八反手擒住。 在暗处潜伏的浅歌和浅艳,见状也狂奔过去。 还不等她们往下跳,只觉崖底涌上来一股热浪,将她们都拍了回去。 说实在的,墨岚心里也没底,到底能触发怎样的保护机制。 身子自由落体运动让她的心失了重,远远没有了刚刚那种慷慨就义的勇气。 多想让上面的人伸手拉她一把,她就不用承受这样的恐惧了。 腰间忽然一紧,下落的速度也明显降了下来。 墨岚睁眼,自己已在司年怀中。 手脚上的绳子一松,她本能的牢牢抱住了“救命稻草”的腰。 心里十分委屈的瘪了瘪嘴,眼泪不知怎么就抑制不住的往外流。 “大混蛋!你怎么现在才来救我?” 司年心中一软,刚刚听到那些刺耳的话都抛之脑后。 紧紧揽着怀中的她,心里莫名踏实。 “不是不信我会来吗?” 墨岚泪眼涟涟的瞪他。 看来他是早就埋伏在后山了,那些话他也都听到了。 墨岚狡辩:“那是麻痹对手的言辞,看到裴青就知道你肯定在附近的!” 墨岚虽心中也有这样一种猜想,但没见到司年前,这个想法一直都不确定的压在心底。 见到了司年,这才临时换了这一套说辞。 “你救就早点救嘛,为什么等我掉下来了才救,现在咱们要掉下去一起死了,怎么办?” 墨岚紧紧抓着司年背后衣襟,司年能感受到她因恐惧而慌乱的心跳。 死在一起嘛? 司年从未想过自己会心甘情愿跟哪个女人死在一起。 倒是无数次想过跟自己的战士死在哪一场战役上。 低头看了看脚下空旷无尽的深渊,能跟墨岚一起死在这里,倒也不错! “司年,你就不能想想办法,我不想死!!” 是啊! 他们不该死! 司年猛得回神,唇角几不可查的勾动了一下。 “不想死还往下跳?” 墨岚狠狠在他腰间掐了一把。 “现在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嘛?保命要紧,我就不信你一点办法都没有,小雨还在等我们回家呢!” 墨岚此话一出,司年的心为之动容。 他现在不仅有了妻子,还有了一个值得牵挂的孩子,可不能随便拿性命开玩笑了。 死这个字,他从现在开始似乎要重新认识了! 就在他们马上就要落入深渊之下的洪流时。 司年在她耳边轻声道:“抓紧!” 随即,司年松开了她的腰,双手运起十成十的功力向下打出。 他们下落的速度陡然下降,直至停滞,再到极速向上。 如一根饱满的弹簧,触及底线,奋力反弹。 墨岚显然没明白他这个“抓紧”是要她抓的有多紧。 她自认为自己抓的很紧,可等司年运功反飞上去,她差点脱手再掉下去。 若不是司年及时拖住她的腰,恐怕她就得二次坠崖了。 司年带着她稳稳落回碧云寺后山,图八目瞪口呆的看着将人救回来的司年。 “怎么可能?” 裴青和三个丫鬟见了司年显然没有十分惊讶。 浅艳和浅舞奋力反抗时,奉命跟着他们的暗卫适时出手相救。 司年进入碧云寺便遇上了他们,裴青也赶了上来。 寻找墨岚的途中,又遇到了被暗卫误以为是墨岚救下来的浅歌。 浅歌说墨岚在后山,他们回来便见墨岚已经被擒。 司年让裴青和浅舞去牵制图八,自己和浅艳浅歌藏身暗处伺机而动。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他们还没找好时机, 墨岚便先自己主动坠了崖。 见她的身子下坠,司年心头的铁索骤然拉紧,一阵心悸。 他如一只离弦的箭风驰电掣的窜到了墨岚身边,索性及时抱住了她。 裴青真是吓得一身冷汗,点了图八的穴,将他捆绑起来往司年身边带。 “站住!” 司年厉声喝道。 裴青马上顿住了脚步。 司年脱下自己的外袍,回身罩在墨岚身上,将外袍的衣襟拉得严严实实。 墨岚这才意识到自己开敞的前胸还凉飕飕的,立即双手抱住了前胸。 挑眉瞪了司年一眼,又羞了脸的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 这下都被他看光光了! 司年主动朝裴青走过去,唤浅舞来给墨岚看伤。 三个丫鬟立即将墨岚围了起来,浅舞快速给墨岚处理脖子上的伤口。 “幸好未伤及根本,若再近一分,怕是会血流不止。” 墨岚还在自夸:“还不是我随机应变,不然你们可就看不到我了!” 浅艳悻悻道:“夫人以后不可再拿自己的性命胡闹了!” 想到墨岚掉下去的那一瞬,浅艳恨不得给自己两刀。 浅歌和浅舞也点头,赞同浅艳的观点。 墨岚拉过她们三个的手,笑道:“那你们也必须做到,可以吗?” 三人面面相觑,同时对墨岚点头承诺。 “可以,我们也替浅莺答应了。” “啊!” 这边还在温情叙旧,司年那边却响起了惨叫声。 她们闻声望去,裴青正拖着已经了无生气的图八往悬崖便上去。 随手一甩,将图八扔了下去。 司年颀长的身姿屹立在月光下。 冷傲的如一朵高岭之花,矜贵神圣的让人不可侵犯。 款款走来时,犹如不入凡俗的谪仙,浑身上下都透着拒绝靠近的气息。 但墨岚却觉得这样的司年格外吸引她。 那样引人注目的他,让墨岚越来越想靠近。 她不自觉的跟在司年身后,裴青和三个丫鬟故意磨蹭了两下,落在后面。 司年目不斜视的径直往碧云寺的禅院里走,墨岚就直勾勾的盯着他。 他浅声问道:“觉得我杀他残忍?” 墨岚根本就没在想图八的问题。 她摇头道:“他要杀你,还要活剐了我,害得你我差点坠崖而亡,算死有余辜!” 她可不是什么圣母心,见路边死了的小猫小狗也得哭一会儿。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才是她的主张。 “不怕我?” 司年的问题似乎有点多。 “怕…也不怕,只是觉得猜不透你,难以捉摸!” 墨岚捏着下巴一副老学者的模样绕到司年身前,考究的盯着他的脸看。 她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挡住了司年的去路。 她眯着眼睛仔仔细细的去看司年的眼睛。 “你的眼睛……好啦?” 第171章 夫人不知曲基国是如何归降的吗? 司年关心则乱,竟忘了伪装眼伤。 他尴尬的轻咳了两声,不知该作何解释。 圆场小能手裴青见状立即出声解围。 “夫人,将军的眼睛只能模糊视物,由于将军夜视能力强,晚上比白天看东西更清晰,加之将军能听声辨位,自然行动自如。” 浅舞显然不会被他这么粗制滥造的谎言蒙蔽过去。 那双眼睛明明就是康复了! 哪有一双模糊得不能清晰视物的眼睛里看向敌人会闪着煞人的寒星? 也就能骗骗小孩子。 可墨岚偏偏就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的信以为真了。 “这么神奇哒?” 墨岚好奇的抓着司年的双臂,轻轻惦着脚,抬头去瞻仰这双神奇的眼睛。 从外人的角度看过去,像是墨岚在主动去亲吻司年。 三个丫鬟又羞又激动的攥着手。 裴青也以为墨岚要亲上去,正想着要不要回避。 司年没料到她会突如其来靠得这么近,竟还有些期待她接下来的动作。 昨晚她偷亲自己的那种紧张和刺激感又渐渐爬上了心头。 司年故作视线模糊的避开了墨岚炽热的目光。 墨岚没瞧出他眼睛里的花样来也就放弃了,回首对身后的人说道。 “浅艳浅歌,去找主持说明情况,咱们原来的厢房不能住了,问问能否再给准备几间。” 浅歌瞧了一眼满地的黑衣人死尸,问道:“这些怎么办?” 裴青道:“交给裴鸣,你们尽管跟住持照实说。” 话音刚落,便见裴鸣带着司家军暗卫营的人正在清理地上的尸体。 浅艳浅舞相视一眼,只能大半夜的去打扰住持清梦了。 墨岚他们先回了之前的禅院。 这里已经被裴鸣清理干净,只是已经遭了破坏的厢房没办法再住人了。 禅院中有一棵参天巨树。 裴青清理干净树下的石台,让司年和墨岚坐下休息。 阴云将月亮遮得严严实实,气压低得让人难受,秋夜里的风也变的闷闷的。 这大概是大雨来袭的前兆。 墨岚百无聊赖的摩挲着食指上的指环,时不时的偷瞄身边的司年。 他双目微合,盘腿打坐,一副冥想状。 无欲无求的模样倒是跟这寺庙的气质不谋而合。 他若是做个和尚一定是掌管清规戒律最严的那个! 墨岚无聊,便朝裴青勾了勾手指。 裴青用余光偷瞄了司年一眼,蹑手蹑脚的走到墨岚身边。 墨岚瞪着一双好奇的大眼,问道:“差点杀了我那个人是什么来头?” 裴青的目光不自觉的往司年那边瞟。 墨岚知道这可能事关机密,没有司年的允许裴青不能乱说。 墨岚只能用她仅限的情报去套取裴青的情报。 “我知道他是曲基大将,听说刺杀了你家将军两年都没成功,所以才抓我来泄愤,是吗?” 裴青见司年对他们的对话无动于衷,似得到了默认般,悄声告诉了墨岚。 “确实如此,那人名唤图八,是原曲基国的大将。” 墨岚疑惑:“原曲基国?” 裴青点头:“曲基国早在两年前归顺我们北虞,现在是西北边陲的防线,曲基城。” 墨岚饶有兴致的又问:“哦~那这个归顺一定发生了非常有趣的故事?” 裴青的嘴角抽了一下。 将军这么着名的战役,夫人居然都没听说过吗? 他还真问了一嘴:“夫人不知曲基国是如何归降的吗?” 墨岚莫名其妙的反问:“我该知道吗?” 裴青满头黑线,就是三岁孩子也没有不知道的,夫人还真不知道啊! 于是,裴青就将两年前司年出战曲基国的事迹娓娓道来。 那是司年距今为止打的最后一场战役。 与北虞国西北边陲相接壤的一个小国物资匮乏,经常对边陲村镇的百姓骚扰抢掠,行为十分猖獗。 这个小国就是曲基国。 他们甚至想借由北虞西北兵弱的势头强占领地,主动发起了规模性战争。 正巧两年前,司年换防到西北兵力薄弱的边陲地区,主导了这场战役。 曲基国国主亲征,他们的兵士士气大镇。 司年多次劝降,对方不仅无动于衷,还多次猖狂挑衅。 最终,两军对垒间,司年仅一剑就结束了这场本不应该有的战争。 他一剑砍了曲基国国主的头颅,未动一兵一卒,招降了这个小国,将这个国家并入北虞国土。 这场战役也被北虞和曲基的百姓称颂! 曲基土地贫瘠,商路匮乏,百姓民不聊生,所以才多番侵扰北虞西北边陲。 自归顺北虞后,他们拥有了肥沃的土地种植,互通商路后,与北虞共同发展。 曲基的百姓都很感恩,但曲基的皇室极力仇视司年。 以曲基王子为首的反派,享受着北虞赐予的祥和,还同时多次策划暗杀带给他们这一切的“恩人”,司年! 司年被刺杀已经是家常便饭,这两年最活跃的便是曲基这一支。 墨岚总觉得在裴青的描述中,司年的形象有被他夸大神化。 虽然她承认司年本事确实不小,但也没神到无所不能地步! 知道了自己被刺杀的原因,墨岚心里总算有了底。 以后出门自己得多注意防备着点,尤其是这锲而不舍坚持了两年刺杀的曲基人。 “图八是曲基王子手上的一张王牌,如今他折在碧云寺,曲基那边应当会消停一阵子,夫人放心。” 裴青还不忘了给墨岚吃一颗定心丸。 墨岚问过浅舞后,得知她们是被司家军的暗卫救下的,所以墨岚还有一个疑惑。 “我身边有司家军的暗卫?” 裴青点头:“是的夫人,您今日出门将军特意安排他们暗中保护,不过还是出了差池,都是末将的职责!” “从今以后怕是要多安排几个暗卫跟在夫人身边了。” 裴青这样说,墨岚顿时觉得安心多了。 浅艳和浅歌回来,带他们去了住持给安排的新禅院。 三间房,两人一间。 裴青照看司年一间,浅艳浅歌一间,墨岚和浅舞一间。 苦命的裴鸣只能带着暗卫在碧云寺内外忙碌。 焚尸灭迹显然是来不及的,只能将所有尸体都丢到碧云寺后山的悬崖下。 终于在破晓时分,碧云寺开门迎香客前,把几十具黑衣人尸身清理干净。 第172章 命格斗转,珍惜眼前人 墨岚醒得比寺里的小和尚还早,洗漱完便到大殿前等着住持来开门。 听闻每天第一个诚心来祈求的人是最灵验的,所以她不想错过这个先天优势。 住持到大殿门前见了她,瞳孔微微一怔。 随后祥和的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墨岚双手合十的朝住持弯了弯腰。 虽然她所求已是板上钉钉的事,但还是想在心灵上有个寄托。 即便是做戏给别人看,她也想真心诚意的做。 住持打开大殿的门,墨岚紧随其后的走了进去。 上香、礼拜、双手合十的虔诚祈求。 司年起床见墨岚屋子里空无一人,便知道她是来大殿了。 到大殿一瞧,她还真跪在佛前,一本正经的祈求。 司年不信神佛,转身欲走,却被大殿门口的主持叫住了。 “施主既然来了,为何不为自己求点什么?” 司年不喜与陌生人打交道,和尚自然也不例外。 他们虽然看着与世无争,慈善悲悯,但司年对他们向来没什么好感。 裴青感叹住持没眼力见儿。 仅凭他家将军这张无欲无求的脸就能看出他别无所求! 司年冷漠的扫了住持一眼,什么也没说,再次抬腿。 “施主留步,不妨掷个签,老衲给您解一解如何?” 住持将掷签筒强行塞到司年手中,非要他掷一签不可。 “你这老僧怎么还有强迫人掷签的道理!” 裴青正欲上前与住持理论,司年却将他挡了回去。 住持虽是善眉慈目,但却给了司年无形的压迫和强势。 司年微微眯了眸子,从签筒中随手抽了一根递给住持。 住持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接过签,淡淡扫了一眼。 “茕茕孑立,踽踽独行,天煞孤星命。” 住持意味深长的念叨了几句。 裴青闻言眼睛瞪得比牛铃还大。 “你这老僧,我家将军有妻有子有部下,才不是什么天煞孤星命,简直胡言乱语!” “都说你们碧云寺灵验,我家夫人才要来为小少爷祈福的,我看都是欺骗百姓的把戏!” 住持丝毫没将裴青的话放在眼里,面上露出了一个和蔼的微笑。 司年蹙起眉心,冷声道:“裴青,不得放肆。” 裴青立即乖乖闭嘴,站回司年身后。 “您继续。” 司年断定这住持后面的话还未讲完。 “那是施主原本的命格,如今施主身边福星降临,改变了原有的星运轨道,预知前路如何,需珍惜眼前人呐!” 言罢,住持便离开了大殿。 裴青盯着住持离开的背影小声嘀咕。 “说的什么玩意儿,玄玄乎乎的,一句都没听懂!” 他再瞧司年,司年眉间都能拧成一道麻花了! “将军您别听那老僧瞎说,你可不是天煞孤星!” 那句“天煞孤星”司年根本就不在意。 自从双亲离世,他身中弑情之毒开始,便已经做好了一辈子孑然一身的准备。 他在意的是住持所言的“福星降临”“命格改变”和“珍惜眼前人”。 “福星”究竟指的是谁? “住持呢?” 司年寻声望去,幽深而清冷的目光不禁落到墨岚身上。 会是她吗? 墨岚祈求完,回头不见住持的踪影。 见司年和裴青在门口,走过来询问:“你们看到住持了吗?” 裴青指着住持离开的方向道:“往那个方向去,夫人拜好了?” 墨岚点头:“嗯,这个给你和裴鸣。” 墨岚将她刚求的平安符塞到裴青手中。 裴青瞬间感觉身后有一道凌厉的视线直戳他的后脊。 手中两张平安符显得外烫手,裴青接也不是,扔也不是。 “这、这是给末将的?” 裴青用余光偷瞄司年的神色。 只见司年的脸黑沉沉的,比这暴风雨前兆的阴云还压抑得可怕。 “嗯,虽然现在不用你们上战场,但平日里也少不了刀光剑影,带个平安符求个吉利。” 裴青生硬的扯了扯嘴角。 “那、那末将就多谢夫人了,啊,裴鸣说有事找末将商量,末将先告退了!” 言罢,裴青一溜烟儿的跑没了影儿。 生怕慢跑一步就被司年生吞活剥了! 司年黑着一张快要滴出墨来的脸,转身欲走。 “哎,去哪儿啊?” 墨岚一把将他拉了回来,不知把什么东西塞到了他手中。 随后温软的小手自然的缠上了他的手臂,带着他向前走。 “你白天的视力不比晚上,还是我扶你回去,没事乱走什么!” 司年摸了摸手中的东西,用余光扫了一眼,脸色顿时阴转晴天。 “什么东西?” 司年摊开掌心,问墨岚。 墨岚有些羞涩的红了耳根,漫不经心道:“没什么。” 随后又补充:“跟裴青和裴鸣的一样,是平安符。” “小雨、奶奶,茹锦嬷嬷,还有丫头们也都有的,你可别多想,不是专门给你求的!” 墨岚越说越乱,干嘛强调这些? 司年把掌心的平安符瞧得仔细,跟刚刚裴青手中的可完全不一样。 裴青的是黄底黑字的纸符叠成。 而他的是黄底红字的纸符,叠了厚厚的几层。 可见是用了心思求的! 司年微微勾动了一下唇角,将平安符宝贝似的揣进怀里。 墨岚见他欣然收下,心里也美滋滋的。 无意间瞄了一眼他的侧脸,墨岚愣了神。 刚刚……他是笑了嘛? 许是光晃了眼睛,待墨岚再仔细看时,他的唇角只是微微抿着,许是看错! 不知道他笑起来会不会是刚刚自己看到的错觉那样,如沐春风。 “小岚岚,你不会喜欢上司年了?” “是吗?” 小海见她这思春的模样猜得个八九不离十。 提到喜欢,墨岚的心跳莫名加速。 喜欢吗? 这种感觉就是喜欢吗? 如果说见到司年会不自觉脸红,心跳加速。 有时甚至语无伦次,那就应该是! 从原本根本不想跟司年有任何瓜葛,到现在时不时的就想亲近他,却又不敢靠的太近。 这个心里变化是她从没感受过的。 把司年送回房,墨岚将丫头们的平安符都交给了浅歌,让她回去再发给大家。 第173章 下次,就不会放过你了! 临行前,墨岚又去专门找了一趟住持,给了不少的香油钱。 一是求心想事成,平安符灵验,大家都康健顺遂; 二是赔偿禅院的厢房和碧云寺的安宁。 别看住持一副佛骨慈相,高深莫测的样子,但收墨岚的金子可一点都手软。 住持还赠了她一句话。 “既来之,则安之,去留只在施主一念之间,遵循本心,方得始终。” 墨岚如堕烟海,茫然的盯着住持。 住持意味深长的瞧着她食指上的指环,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那一眼瞧得墨岚心里发毛,小海也有种被人透视的感觉。 本想让住持解释一下此话何意,但此刻她只能眼睁睁的望着住持离开。 墨岚小心翼翼的问了小海一句:“他刚刚是不是看你了?” 小海心虚道:“还真有被世外高人看透了的感觉,咱们还是快走!” 墨岚也赞同,迅速拉着大家下山离开碧云寺。 走到山下,墨岚回头往山上望。 藏在云雾缭绕山巅之上的碧云寺已经若隐若现。 仿佛那是一个缥缈般的存在。 回程途中,大雨滂沱。 道路泥泞得很,几次险些翻车。 回到悠然山庄,每个人都狼狈不堪。 尤其是赶车的裴青和裴鸣,从里到外湿成了落汤鸡。 三个丫鬟在厨房烧了一大锅水。 裴青裴鸣里进外出的给司年打好洗澡水。 司年瞧他们两个湿得厉害,直接把他们打发回去。 司年刚脱下中衣,坦出棱线分明的前胸,房门“啪”的一声被人推开。 他不是先拿衣裳蔽体,而是先拎起了连洗澡都不会离身太远的长剑。 “浅舞熬了驱寒的姜茶,喝完再洗!” 墨岚端着热气腾腾的姜茶,见门没锁便直接进来了。 没瞧见司年的身影,只听“哗啦”一下的水声。 她寻声而去,轻声唤着:“司年,司年?” 见没人应声,墨岚还以为是司年眼睛瞧不清掉进浴桶里了。 她赶紧放下碗,跑到屏风后,果然没司年的人影。 听到浴桶的水里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墨岚二话不说直接伸手将里面的人捞起来。 果然是“不小心”掉浴桶里了! “司年,你没事?” 墨岚一边扒拉着司年脸上的湿发,一边关切的询问。 司年紧绷着身子,紧紧抿着唇。 “你怎么这么不小心,眼睛还没好,别瞎折腾!裴青裴鸣不在你可以喊我啊!” 司年觉得没必要跟她解释那么多,选择沉默不语,只听她叨叨个没完。 本以为是刺客卷土重来,剑都快出鞘了才听出进来的是墨岚。 准备放下剑去拿衣裳,谁料一时不慎,踩到了地上的水,摔进了浴桶里。 这种窘事他并不想说出来跟别人分享,跟何况还是面前这个女人。 若是被她嘲笑,还不如被她唠叨。 “你怎么不说…话……” 确定司年没被水淹个好歹,墨岚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也才发现,她面前的可是个湿身美男! 她的目光抑制不住的从他瘦削的下巴往下瞄。 润了水的长颈上,凸出的喉结格外性感妖娆,让人忍不住想上去咬一口。 墨岚只觉口干舌燥,不由的干咽了一下。 一丝未挂的上身,肩宽腰窄,肌肉线条分明,没有一块肉是多余的。 什么叫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同样是肉,怎么长在人家身上就可以这么漂亮! 真想上手去摸摸这紧实肌肉是什么样触感? 视线不禁再向下移,浸了水的单裤勉强挂在腰棱上。 裤腿紧贴,墨岚满眼都是司年的大长腿。 眼前的司年在墨岚眼中变成了两个字:诱惑! 她总算明白什么叫秀色可餐了。 真的是看到流口水,甚至想将司年吃进肚子里占为己有! 此刻的墨岚似乎忘却了羞耻心。 如痴女般,将魔爪按在了司年的小腹上。 摩挲着一块又一块的腹肌,墨岚只觉那种酥感,从指间传遍全身。 但她怕是忘了,她在摸的是谁! 司年凝重的深叹了一声,擒住她正在作乱的小手。 “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着了魔般的墨岚瞬间被他的问话唤醒,羞耻感油然而生。 脸上的温度持续升高,最后犹如一只烧开的水壶。 “对、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墨岚想抽回自己的手,可司年的手劲儿太大,不论她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 对上他凝眸间滚烫的热意,墨岚怯生生的想退缩。 她仿佛惹了一头正在戒荤的猛兽! 而她就是引诱猛兽破戒的荤腥。 意识到危险的存在,墨岚怎么还敢继续在这里停留。 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逃脱。 从司年身上滴下来的水流了满地,墨岚脚下一滑,一头撞进了司年坚硬的胸膛上。 明明他的身子又冷又硬,可眼下墨岚的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却如被猛火灼烧。 墨岚逃脱不开,索性借势装晕,双腿一软,身子渐渐滑落。 司年长臂一捞,拖住了她的腰。 低头往怀里一看,墨岚的额头红彤彤一片。 但她也不至于脆弱到一撞就晕的地步? 看来是想不到更好的逃避方式,索性“装死”。 司年沉沉的出了一口气,唇边微微一勾,横抱着将她送到自己床上。 俯身低头在她通红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眸色幽邃而深沉,低声道:“下次,就不会放过你了!” 这一声仿佛是警告,更像是凶狠的威胁! 墨岚紧紧攥着拳,也不知是否被他发现了自己装晕。 亲额头是什么操作,恼得墨岚心烦意乱。 司年喝了墨岚端来的姜汤,转身回到屏风后,入浴桶洗澡,水声哗啦哗啦响。 听到水声,知道司年离开自己身边,墨岚紧绷的身体也渐渐放松下来。 可她却一点都不敢动,只有额头上传来阵阵灼热。 想不明白司年吻她额头的意义,想不明白司年话中的含义。 墨岚觉得自己的脑袋都要爆炸了! 淡淡的清竹香气让她的情绪得到了缓解。 许是很久没这么近距离清晰闻到司年的味道了,这种熟悉感让她渐渐染上了困意。 不知不觉间,熟睡了过去。 第174章 我怎么会在你房里? 司年洗完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发现墨岚还在他的床上。 本以为墨岚会趁他洗澡偷溜,没想到装的还挺像。 待他凑近床边才发现,墨岚是真的睡着了! 司年不禁哑然失笑。 不经意瞧见了镜子中的自己,司年渐渐扯平了嘴角。 他最近的情绪表达是不是太丰富了? 他都不记得自己上一次这样露出笑容是什么时候了? 仿佛是很久远的事情。 不仅是他的表情,就连他的情绪、情感都渐渐在被墨岚所感染。 墨岚的安危喜怒似乎都会牵绊着他。 这便是碧云寺住持说的改变他原有天煞孤星命格的变数吗? 墨岚真的是那颗福星? 司年心里的回答,希望墨岚是那颗福星。 因为他想将这颗星留在身边! 墨岚一睡便是一天一夜,再清醒已经是第二天一早了。 她在司年的床上翻来覆去,嗅着饭香,还缠绵着睡意。 纠结在继续睡还是起来吃的两难选择中。 “叮”的一声,瓷器不经意磕碰发出的声音,终于让墨岚张开了双眼,选择起来吃饭。 她猛的坐起来,瞧见司年正优雅的用汤勺舀着青菜瘦肉粥。 胃动力强迫她起身,在司年对面坐下。 司年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饿了?” 墨岚顶着乱糟糟的鸡窝头,小鸡啄米似的点了点头。 司年将刚盛好的一碗粥送到她面前。 她风卷残云的将粥喝完,司年就又将盛好的换给了她。 一连吃了三碗,她才有了饱腹感。 萎靡的神态也精神了起来。 她瞪着秋水般的明眸,问司年:“你怎么在我房里用早膳?” 司年盛粥的手一顿。 她这么理直气壮的问,司年都不确定这是自己的房间了。 司年继续盛粥,淡淡道:“你再看看。” 墨岚环顾四周,发现这确实是四年的房间。 目光落到屏风上,才回忆起断了片的事。 心里默念:“昨天那个人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可越想抹去这段羞耻的记忆,它就变得越来越清晰。 简直就像刺青一样,深深烙印在墨岚的记忆中。 她苦大仇深的捏了捏眉心,撬开眼缝偷看司年。 “那个…我怎么会在你房间?” 墨岚选择主动失忆,或者让司年以为她失忆。 司年不由的挑了一下眉:“不记得了?” 墨岚揉了揉额角,故作头痛的模样。 “我…我只记得来给你送驱寒的姜茶,之后的事就……” 她一边说一边偷瞄司年的神色。 司年神色淡淡,没什么变化。 “嗯,你失足摔倒,晕了一夜。” 听司年说的这么言辞凿凿,墨岚甚至怀疑自己昨晚可能是做了个春梦,并未真的调戏了司年。 如若不然他为何不明说,不找找自己算账,或者杀人灭口? 可梦也没有那么真实的,她的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司年腹肌的触感呢! 墨岚将信将疑,暂时点头赞同了司年这个说法。 “诶,你的眼睛完全恢复啦?” 墨岚见他盛饭吃饭都精准无误,惊讶道。 “能视物,有些模糊。” “哦,那也不错,证明你的眼睛快好了。” 墨岚见他吃完了,借口收拾碗盘,顺理成章的离开了司年的房间。 司年的眼睛在按计划一天天康复,裴青和裴鸣收集的证据也已经足够。 新太守到任的消息传过来,他们即日便启程回巴格城。 马车在悠然山庄外停留了一会儿, 小住了将近两个月,墨岚竟对这里有些依依不舍。 裴青戏言:“夫人若是喜欢,不如让将军把这里置办下来,待将军休沐便来小住几日,如何?” 这个想法墨岚不是没想过。 可她跟司年的约法三章也没几个月了,总是要分开的。 到时司年买了这里,这里便是司家的财产,她还怎么来? 倒不如用自己的资产买下,不论以后跟司年是否分开,她都能随时来。 “你来办。” 司年轻轻松松的说出这四个字,车里的人面面相觑后都注视着他。 司年蹙着眉问:“怎么?” 裴青憨笑道:“没事没事,末将空了就来办。” 最惊讶的莫过于墨岚。 他买下这里也是出于对这里这段回忆的不舍和怀念吗? 墨岚凝眸深切的望着司年,是真的无法从他淡然的神色中看出什么来的。 也不知是不是马儿归心似箭,回程的路只走了半日。 刚刚过晌午他们便入了巴格城的城门。 司年在城门口下了车,换乘马,带着贪污的罪证跟裴青一道先进了宫。 裴鸣继续驾着马车回护国将军府。 翠庭事先不知墨岚今日要回来,跟浅莺带着小雨出了门。 墨岚兴冲冲的回到如山苑,却得知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她问院中的其他丫鬟:“她们带小雨去哪儿了?” 小雨可不是那么容易就能带出门的。 况且就算出了门也不好哄,是谁给了她们两个这样的勇气? 丫鬟战战兢兢的回道:“这几日翠庭和浅莺经常带小雨少爷出门,至于去哪儿真的没交代奴婢。” 墨岚见她惊慌失措的模样,语气稍微柔和了点。 “我又不是要问你的罪,干嘛怕我怕成这个样子!他们什么时候回来?” 丫鬟道:“回夫人,一般都在晚膳后。” “那么晚?” 墨岚总觉得不对劲儿,这俩丫头不正常! 她转头对浅歌道:“去查查,他们这些日子都往哪儿去了?” “是。” 浅歌应声从如山苑消失。 墨岚想小雨想得紧,更迫不及待的想给他吃开智丸。 浅艳出声提醒:“夫人,咱们得洗漱干净换身衣裳去给老太君请安才是。” 墨岚一门心思都扑在小雨身上,完全忘了礼数。 赶紧让浅艳浅舞帮她收拾收拾,即刻前往时云斋。 老太君午睡刚起没多久,墨岚来的正巧。 给老太君请完安便扶着她到院中散步,晒太阳。 她们走到花园的凉亭中歇脚,墨岚将在碧云寺求的护身符掏了出来。 “奶奶,这是我从碧云寺给您求的平安符,望您年年康健,岁岁平安!” 老太君见平安符精巧,又是墨岚特意求的,别提多欣慰了。 第175章 刚回来就这么大火气 老太君握着墨岚的手,轻轻拍着她的手背,谆谆叮嘱。 “岚儿有心了,奶奶只希望你跟阿年尽快有个孩子,这样奶奶下去见了他父母和爷爷,也好有个交待啊!” 墨岚身子一紧,微笑也渐渐僵化在嘴角。 想到在悠然山庄跟司年的多次亲密接触,她的脸噌一下就红了。 “奶奶,我…我会尽力的……” 老太君瞧她那害羞的模样,完全不似之前那般敷衍了事,嘴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看来此次浮云城之行,大有收获。 说不定此刻墨岚的肚子里已经有了一颗小种子呢! 老太君目光如炬的盯着墨岚的肚子看。 墨岚只觉得肚子都快被老太君盯出一个洞来了,坐立不安。 茹锦嬷嬷掩面偷笑,轻咳了两声提醒老太君。 “老太君莫急,您身子康健,将军和夫人也都年轻,此事急不得,物极必反!” 墨岚感激的看向茹锦嬷嬷,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平安符来。 “嬷嬷,这个是特意给您求得,可别嫌弃!” 茹锦嬷嬷愣了一下神,伸手接过墨岚给的平安符。 本以为墨岚只是感谢她解围将求多余的平安符随手给了她。 可仔细看了才知道,那平安符上是写了名字的,可见确实是特意给她求的。 “这…多谢夫人,没想到您还挂念老奴这个下人……” 茹锦嬷嬷眼里泛起了泪花。 墨岚嘤声巧笑。 “茹锦嬷嬷可别把自己当外人,您是看着司年长大的,他的长辈也是我的长辈,想着您不是应该的嘛!” 她这乖巧孝顺的模样可不是装就能装出来的。 茹锦嬷嬷暗自垂泪。 老太君也是越看这个孙媳妇儿越觉得满意。 晚霞烧红了半边天,还不见翠庭和浅莺带小雨回府,墨岚有些焦急。 她先将老太君送回时云斋,又匆匆赶回了如山苑。 浅歌早早就回来了,只是听闻墨岚一直在陪老太君,便没去打扰。 “浅歌,可找到他们了?” 墨岚一见浅歌开口便问。 浅歌欲言又止,真不知该从何说起。 墨岚都急得火烧眉毛了,见她支支吾吾的实在难受。 “究竟怎么回事?查到了没有?” 浅歌斟酌再三,还是如实禀告。 “小雨少爷被表小姐带去了隔风听雨楼。” “什么?” 墨岚不可思议的瞪了瞪眼。 “小雨不是被翠庭和浅莺带出去的吗?卿卿怎么也掺和进来了?还去了隔风听雨楼??” 墨岚满脸疑惑。 根本就无法想象他们一起在隔风听雨楼会是一个怎样的画面? 浅歌又把她打听到的事娓娓道来。 自司年和墨岚离家,小雨便闹腾不停。 翠庭和浅莺心力交瘁,每晚有茹锦嬷嬷相助她们还算好过一点。 可近几日,小雨闹得越发厉害,不仅夜里闹,白天也闹。 期间,冯卿卿到府上来给老太君请安。 偶然瞧见疲惫不堪的翠庭差点一头栽进湖里,拉了她一把。 冯卿卿问过之后才得知是小雨日闹夜闹造成的。 于是,冯卿卿便想到带小雨出去见见世面。 整天闷在府中,又没有父母的陪伴,自然缺少安全感。 出门见见新鲜事物,分散他的注意力自然就会好哄一些。 白天玩得累了,晚上睡觉自然也就不费力了。 所以,由冯卿卿牵头,每天都带小雨去巴格城各个热闹的大街上混。 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老太君也被小雨闹的许久未能好好休息。 得知这个方法管用,便也由着她们去了。 去冯卿卿最喜欢的美食十一街时,他们碰上了褚秀逸。 褚秀逸听闻了他们的遭遇,便主动邀请他们到隔风听雨楼来玩。 期初,冯卿卿和翠庭浅莺都是不答应的。 莫说冯卿卿对隔风听雨楼有阴影。 就是翠庭和浅莺也断不会主动带着小雨去那种地方的。 可她们耐不住褚秀逸的劝说。 他说:巴格城里一共就这么大,总有逛完没有新鲜感的一天,但是隔风听雨楼就不同了,每日都有不同的新鲜事或人。 经过褚秀逸的再三保证,他们的名誉和安全不会受损,他们还是妥协了。 去过一次隔风听雨楼她们才知道,巴格城繁华的夜生活是什么样的。 这不仅给小雨带去了新鲜感和好奇心,也让三个女孩儿大开了眼界。 一连去过几次后,她们也都不避讳了,只要小雨开心就成。 听完浅歌的情报,墨岚哪里还坐得住,直接杀到了隔风听雨楼。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隔风听雨楼的盛况一如往昔。 墨岚如入无人之境,风一般窜上了楼,直奔褚秀逸的专用包厢。 翠庭、浅莺和冯卿卿,三个大姑娘趴在栏杆上聚精会神的看花魁跳舞。 小雨被褚秀逸哄抱在怀里,正探着小手去抓褚秀逸高举的银质酒壶。 墨岚插着腰,一声狮吼,震得他们都愣住了。 “褚、秀、逸!” 听到墨岚的声音,褚秀逸还以为是错觉。 但寻声望去,果然见到了那张自己张朝思暮想的脸,脸上瞬间笑开了花。 “岚儿,你回来啦!” 翠庭和浅莺心里咯噔一声,像犯了错的孩子似的耷拉着脑袋。 小声唤道:“夫人……” 冯卿卿则直接扑了过来,但是被墨岚一把无情推开。 冯卿卿一脸神伤,委屈道:“表嫂,人家好想你的~” 墨岚丝毫不理会他们,径直走到褚秀逸面前。 她不苟言笑的将小雨从褚秀逸怀里抱了过来,眼底是浓稠到散不开的阴霾。 她冷瞥了褚秀逸一眼。 “你帮我照顾小雨我很感激,但我希望你不要教坏他,他才多大你就想灌他喝酒?” 褚秀逸的脊梁上仿佛悬着一把冰剑。 墨岚每说一个字,那把冰剑就更近一分,如今已经狠狠的抵在了他的脊骨上。 “夫人,不是你想的那样,逸公子……” 翠庭紧着解释,但褚秀逸却没让她继续把话说完。 “岚儿刚回来怎么就这么大的火气?” 褚秀逸将手中银质的酒壶扔到桌上,“嗒”一声差点摔到地上。 第176章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褚秀逸身子向后一倒,整个人半瘫在塌上。 明艳红衣更衬他的冰肌玉骨,比那楼下正舞着的花魁还妖娆多姿。 “你跟阿年倒是逍遥快活去了,把一个小孩子独自扔在家里,多烦闷啊!” “这里这么多漂亮的哥哥姐姐陪小雨玩儿,他不知道有多开心呢!” 墨岚顿时火冒三丈,直接取下腰间的长鞭,真想先鞭他个二三十下再说。 翠庭和浅莺见状,连忙跪在墨岚身前,按住她持鞭的手。 “夫人要罚就罚我们,是我们没有带好小雨少爷!” “我们不该带小雨少爷来隔风听雨楼,您千万别怪逸公子,别动手,以免伤了你们珍贵的友谊啊!” 墨岚低头怒瞪了两人。 “你们还护着他?我知道小雨不好哄,扔下小雨给你们照顾也是我思虑不周,不该怪你们,可你们万万不该带他来这里!” “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不知道吗?” 翠庭和浅莺见墨岚真的动了怒,两人都死死的咬住了唇,就是没松手。 褚秀逸突然发出一阵阴森的冷笑。 “这里是什么地方?岚儿不是最清楚了吗?你都能来的地方,为何他们来不得??” “这里是我的地盘,我说谁能来得就能来!” 墨岚从未对褚秀逸真正冷过脸,即便吵吵闹闹,也都是玩闹。 可这次墨岚先是冷脸,再是要动手,最后还否定了隔风听雨楼的存在意义。 这些都是褚秀逸不能忍的! 他也第一次对墨岚冷脸相向。 包厢里的气氛剑拔弩张。 小雨被墨岚单手抱着,又勒得很紧,十分不舒服,在墨岚怀里挣扎。 他越挣扎墨岚抱的就越紧,最后小雨都快透不过气了! 冯卿卿见状立即跑到桌前,将那个银质的酒壶拎到墨岚面前。 “表嫂,这里装的是果浆!” 冯卿卿将酒壶的盖子打开,一边让墨岚去闻里面的味道一边解释。 “小雨喜欢这个酒壶,所以逸公子才把果浆灌在里面逗小雨开心的。” 墨岚仔细嗅了嗅酒壶里的味道,确实只有果香,没有一丁点酒味儿。 是她太鲁莽错怪褚秀逸啦? 这下可糗大了! 冯卿卿见事情解释清楚了,将酒壶塞到墨岚手中。 从墨岚怀中接过小雨,让小雨在她怀里透口气。 翠庭和浅莺也放开了墨岚持鞭的手,规规矩矩的跪好。 墨岚尝了一口酒壶里的果浆,还是雪梨味儿的,甘甜味美。 刚刚已经烧到头顶的烈火顿时被这壶甘冽的果浆浇的一点不剩。 墨岚收起鞭子。 刚想张嘴给褚秀逸道歉,便见褚秀逸一脸不屑的冷哼着将头偏向一侧。 墨岚眉心一拧。 这人还蹬鼻子上脸了! 可谁让她先错怪了人家呢,就得低声下气的给人赔不是。 “那个…对不住啊,是我先入为主错怪你了。” 褚秀逸完全不接受,也根本就不看她。 嘴里只发出轻蔑的“哼”声。 见他那得寸进尺的模样墨岚心头的火苗又渐涨。 转身欲走,耳边却响起小海的声音。 “小岚岚不能走!!” 墨岚的秀眉已经狠狠地拧成了一团。 “不走留下来看人家脸色?” 小海郑重其事的提醒墨岚。 “褚秀逸的亲密度陡然下降,小岚岚需要维护他的锦鲤忠诚度咯~” 这些字每一个拆开来看墨岚都认识,可经小海的嘴说出来她就根本听不懂。 “什么意思?” 小海解释道:“有个事一直忘了跟你说,就是鱼塘的日常维护和管理。” “亲密度你应该知道了,到达十会掉盲盒,但若亲密度掉到零,锦鲤就会炸塘逃走的哦~” 听到这,墨岚也想炸。 “你可从来没说过锦鲤进了鱼塘还会逃走的!再说了,这么多人我挨个去维护亲密值,那不累死了?” 小海道:“nonono,无需维护所有的锦鲤亲密值,只要你能维系住五个亲密度高于五的锦鲤,就能巩固住整个鱼塘的忠诚度,不会有锦鲤炸塘逃走咯~” “哪五个?” 几十个和五个相比,难度系数显而易见,墨岚自然也冷静了不少。 “哪五个都行,一般建议多维护身边亲近之人哦~” 小海查了查墨岚的鱼塘亲密度排行榜。 “例如现在榜上有名的前五位是:小雨、冯卿卿、褚明远、褚茗烟和褚秀逸。后面的亲密度不够,所以可以忽略不计。” “待褚秀逸的亲密度再掉一次,小岚岚的鱼塘就岌岌可危咯!” 墨岚愁眉不展的捏了捏眉心,问道:“怎么维护?” 小海道:“只要不做让他们伤心的事,一般不会掉的太严重,日常有接触即可,不是什么难事。” “原本没跟你说只是觉得这种简单的事没必要,谁知道你会有炸塘的危险?还是我不够警惕,就你这种新手而言,应该早点做准备的。” 小海还在总结经验,墨岚已经不耐烦了。 “你就说,我现在该怎么做?” 小海无奈的叹了口气。 “哄呗!” “怎么哄?” “你怎么哄小雨的就怎么哄他呗,多简单个事儿啊!” 墨岚的脸可不是一般的黑。 小雨是个孩子她能抱在怀里哄,可褚秀逸能抱在怀里哄吗? 要哄出事的好嘛! 小海见她面露难色,又道:“这样,给你一个任务,利用一个海王技把褚秀逸的亲密度哄上来,奖励你一级经验怎么样?” 墨岚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随即眼中闪过一道精光。 “两级!” 小海瘪了瘪嘴:“啧啧啧,成交!小岚岚你学坏咯~” 墨岚笑里藏刀:“你没听过一句话吗?” “什么?” “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 小海忍不住竖起个大拇指:“精辟!” 墨岚走到冯卿卿身边,从口袋里拿出木盒,把辛苦得来的开智丸喂给小雨。 “小雨儿乖,这是甜甜的糖,很好吃的哦~” 小雨许久未见墨岚对她很是生疏,瞪着懵懂的大眼睛不肯张嘴。 墨岚的心窝子像被人戳了一下似的。 果然不能离开小雨太久! 她若是再晚回来几天,小雨恐怕都要把她给忘了! 第177章 身不由己的甜言蜜语 墨岚虔诚的握着他的小手,杏眼脉脉含情的望着他。 “小雨儿,我是娘亲啊,你再好好看看我。” 墨岚试图伸手去抚摸他的小脸,但都被他避开了。 单这个一个小小的动作,竟令墨岚有些心塞得想哭。 许是墨岚红着眼睛失落的模样触动了小雨。 小雨主动的接过墨岚手中的开智丸吃了下去。 冯卿卿不知道墨岚给小雨吃的是什么。 怎么瞧都不像是糖的样子,更像是药丸。 但她知道墨岚是不会害小雨的,所以并未阻止小雨吃下去。 墨岚万分期待的盯着小雨,希望能从他身上瞧出变化来。 可过了一会儿,小雨依旧如初。 墨岚忍不住问小海:“怎么回事?为什么小雨一点变化都没有?” 小海道:“要等开智丸慢慢跟他的身体融合才能看出变化的,这么一会儿怎么够消化啊!” “循序渐进懂不懂,若是小雨突然就变得能说会道,还不吓死个人。小岚岚倒不如趁现在,想想怎么哄好褚秀逸!” “现在哄不好,你的鱼塘就不保,如果炸了塘,你之前的努力可就全都白费了!” “白费”这两个字过于刺耳,墨岚只好放低姿态去哄褚秀逸。 她先对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丫头道:“起来,这次就饶了你们,但下不为例!” 翠庭和浅歌相视一笑,互相搀扶着起身。 墨岚在桌下找到了一个看着挺熟悉的酒坛子。 正是上次他让褚秀逸送她的酒,她特意闻了闻确定是酒才拎起来。 她找了两个空碗,满满倒了两碗出来。 一碗送到褚秀逸面前,一碗自己端了起来。 “逸公子不会这么小气,都给你道歉了,还端着架子!” 见墨岚主动来示好,褚秀逸便像个负气的小女人似的,怨怼的剜了她一眼。 “我能有什么架子,不过是个风尘之地的浪荡子罢了,这位将军夫人还是赶紧哄着您家贵公子回去,免得被我这地方污了名声!” 褚秀逸无视面前的酒,阴阳怪气的下了逐客令。 墨岚嘴角抽了一下,捏着酒碗恨不得直接扣褚秀逸脑袋上。 但为了两级经验和鱼塘的稳定,她必须忍! 于是,她莞尔一笑,主动端起给褚秀逸的酒碗,坐到他身边去。 “行了啊,你给面子你就好好接着,我连干三碗给你赔罪如何?” 见褚秀逸无动于衷,墨岚又道:“三坛,怎么样?” 褚秀逸眉梢挑了一下,差点心软的接过那支碗。 “将军夫人还是请回!” 褚秀逸依旧冷着脸,就像一颗捂不热的石头。 墨岚忍着不将碗里的酒泼她脸上。 在脑中挨个过利用哪个技能能应对眼前的窘境。 脑中忽然灵光一现,墨岚暗自窃喜。 默默的念叨了一声:“使用海王技-甜言蜜语。” 这个技能可是专门用来讨好人的。 可以感受到对方心里的需求,从而说出或做出对方最想听,最想让你做的事。 技能加身,墨岚的身体已经不再受自己控制。 仿佛是听到了某种指令般,身子开始自己动了起来。 墨岚再抬首,娇嫩的脸上已经露出一抹妩媚的笑。 杏眼微眯,脉脉含情,身子渐渐往褚秀逸身上靠。 一股女子独特的馨香窜入褚秀逸的鼻腔,他的身子一滞,不敢妄动。 “岚、岚儿,你这是做什么?别以为你靠这么近,我我我我…我就会原谅你……” 墨岚的一只纤纤玉手放下手中的酒碗,轻轻按在了褚秀逸的胸前。 “秀逸,你不是想让人家靠得更近一些吗?” 墨岚娇柔又略带微喘的语气让褚秀逸身子不禁一抖,如酥如麻。 “我……” 他的理智告诉自己该推开墨岚,可本能却在咆哮着要趁机抱紧墨岚。 “秀逸,人家要怎样,你才肯原谅人家嘛~” 墨岚柔弱无骨的小手在他胸前画着圈。 褚秀逸的理智差点破防,但还是跟她保持着距离,往后退了一些。 墨岚的身子似乎又感受到了某种指令,邪魅的勾唇一笑。 “原来是这样,这样做你就会原谅我了对吗?” 墨岚拾起碗,含了一口酒在口中,随即缓缓爬向褚秀逸。 褚秀逸瞪大了双眼,让墨岚喂他喝酒的念想只在心中一闪而过,墨岚怎么就照做了? 她能看透自己的心思? 可就算她能看透,依照她的性子也必然不会照做的啊! 她这是怎么了? 三个大姑娘哪里见过这阵仗,一时都慌了神。 “表、表嫂,你……” “嘘!” 听到冯卿卿仓皇的声音,墨岚回眸一笑百媚生,直接将冯卿卿秒杀了。 墨岚将口中的酒咽了下去,对冯卿卿挑了一个风情万种的媚眼。 “小乖乖,一会儿再轮到你!” 冯卿卿只觉得自己瞬间被勾了魂,身子一软差点坐到地上。 幸好翠庭和浅莺过去扶了一把。 两人面面相觑。 “夫人这是怎么了?” “我怎么知道?该上去把夫人拉走吗?” 墨岚心内此刻是崩溃的,她的灵魂在大声的朝着翠庭大喊。 “把我拉走,快,马上立刻,那不是我!!!” 她本以为褚秀逸心里想的就是让她道歉之类的。 谁知道技能刚上身,画面就这么香艳! 照个趋势下去,很快就得拉幕布,进行不可描述了? 墨岚呼唤着小海叫停。 “小海,能不能取消技能啊?” 小海无奈的摊了摊手:“一旦使用技能,在时效结束前是没有办法结束的,你不是都学过了吗,还问?” 墨岚欲哭无泪,错恨自己使用错了技能。 早知道褚秀逸对自己有这方面想法,她就不该用这个技能! 他们不是朋友嘛? 她拿褚秀逸当知己,这个知己却想对自己不可描述! 墨岚又在口中含了酒,眼神迷离的继续朝褚秀逸靠近。 也不知是墨岚本能的意识强行干扰,还是技能的时效接近尾声。 她的动作迟缓又僵硬,神色时而妩媚多情,时而痛苦难堪。 褚秀逸看出了她的异常,想靠近去看看她。 第179章 三不允 其他三个丫头见她们回来,都窜进了一个房间,追问翠庭和浅莺究竟发生了什么。 两人相视一眼,两脸苦大仇深的模样,给他们讲了在隔风听雨楼的事。 司年将墨岚抱到床上,并未唤丫鬟来为她洗漱更衣。 而是亲力亲为的帮她脱了鞋袜和外袍,盖上被子。 墨岚一路神经紧绷,这会儿沾到熟悉的床,困意渐渐袭来。 装着装着就真的睡着了! 凝视着墨岚那魅而不妖的脸,隔风听雨楼的种种,历历在目。 司年在床前站了一会儿,转身出门,径直去了洗云池。 脱下外衣,还能清晰看到衣襟上已经干涸了的酒渍。 呼吸轻喘,口中还留有淡淡的酒香。 拇指不自觉得蹭一下唇角,粗粝的指头果是比不上软嫩的唇! 司年自觉口干,狂饮了两杯凉茶后,进入池中泡着。 可不论睁眼还闭眼,墨岚的身影都不断的在他眼前晃。 蛮横的,理智的,委屈可怜的,生气暴躁的,还有情动缱绻的…… 各种各样生动的墨岚在他眼前活蹦乱跳。 不知不觉间,这个女人已经融入了他的生活。 丰富多面的情绪,敢怒敢言、敢作敢当的性格,无一不吸引着他的关注。 想到那些意外的绸缪缱绻,司年竟有些心猿意马。 下腹骤然一紧,发生了从不该有的变化! 意识到自己某些欲望的渐增,他心中九分懊恼竟中掺杂着一分莫名欣喜。 转念一想,若当时他没有赶到隔风听雨楼。 那墨岚是不是便会那个样子把酒喂给褚秀逸? 思及此,司年便怒火中烧。 墨岚那令人垂涎欲滴的模样,连看他都不想让人看,更何况再发生点别的! 司年思索着这件事,在软塌上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眠。 目光落到床上墨岚背对着他的身影,竟生出一股浅浅的怨意。 导致他天还没亮就起身去了书房,将约法三章找了出来。 大笔一挥,在上面洋洋洒洒的写着什么。 到了该去上朝的时辰,翠庭摇着墨岚的身子,将她强制唤醒。 墨岚左推又躲,最终还是被晃醒了。 她连眼睛都睁不开的打着哈欠被翠庭拽着胳膊拖了起来。 “啊哈……干嘛啊,一大早的,我还没睡够呢!” 墨岚满心抱怨,还贪恋着她的被窝不肯出来。 翠庭强行把她的腿拽到床下,给她穿鞋,扶着她洗脸梳妆。 “夫人,圣上要您跟将军一同入宫,说是您辅助将军大破浮云城太守案有功,要论功行赏!” 墨岚醒了一半。 “什么?谁说的?也没人提前通知啊??” “是将军吩咐的。” 话音刚落,莺歌燕舞鱼贯而入。 墨岚如坐云雾,丫头们已经用最快的速度帮她梳妆妥当。 墨岚挂了一身沉甸甸的宫装,没个人扶,路都走不好,一脸苦相。 她对璟帝的封赏并不感兴趣,只想好好的睡个觉。 可皇命不敢违,她只能跟自己的被窝说再见了! 梳妆完,翠庭给墨岚呈上了一封司年交给她的东西。 “夫人,这是将军让奴婢转交给您的。” “什么东西?” 墨岚接过,打开来看,眼珠子不敢置信的瞪了瞪。 司年竟用朱砂在他们签过的约法三章上追加了三条规则。 上面赫然写着: 如无必要,不允至隔风听雨楼,不允在外饮酒,不允与外男交往甚密。 这“三不允”显然就是针对她的! 墨岚将约法三章狠狠扣在桌上。 “有什么事不能当面说清楚,还敢随便往合同上添加条例,谁允许了!” 约法三章的事丫头们都是不知情的,墨岚所言她们没听懂,也不知该如何劝。 她还想着醒来应该如何应付那个喂酒吻? 结果人家连让她佯装失忆抵赖的机会都不给,面也不见直接甩了一张纸过来! 墨岚感觉自己像是莫名其妙的被司年无形的批判了一顿。 这是嫌弃她那个喂酒吻,厌弃她去隔风听雨楼败坏了护国将军府的名声! 他凭什么? 墨岚怒气冲天,本想在去皇宫的路上跟他辩驳一番。 怎料人家已经骑马先行一步,裴青驾着马车,带着她晃晃悠悠的往宫门走。 墨岚见他不紧不慢,忙着催促。 “裴青,你走这么慢怎么赶得上你家将军,圣上不是要我跟他一起觐见吗?” 裴青驾车的速度依旧不变,不缓不慢的对墨岚道。 “咱们早到宫门也得等将军下朝了才能觐见,所以夫人不如在路上磨蹭磨蹭。” 墨岚闻言,立即黑了脸。 既然要等下朝为何还让她这么早起来? 这个男人未免太恶劣了! 墨岚连早膳都没用,饥肠辘辘的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才等到璟帝的召见。 裴青不能跟进去,墨岚只好跟着前来传旨的内侍官进宫。 丹王势大,虽无实权,但为了避嫌很少进宫。 墨岚自是一样,进宫的次数屈指可数。 墨岚所见眼前的皇宫与现实所见相差无几,都是红墙黄瓦,金碧辉煌的。 从宫门到璟帝召见的御文殿,他们走了足足两刻。 墨岚都快支撑不住这身繁重的行头了! 到了御文殿,墨岚被晾在殿外候着,内侍官先进殿通报。 不消片刻,内侍官又从里面出来,引墨岚进殿。 墨岚第一次见真正意义上的皇帝,心里多少有点小激动。 她正了正衣冠,优雅的迈着莲步跟随内侍进殿。 进了三重厅才到达御文殿的核心,她往里瞧了一眼。 端坐在正中央的是一位身着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 五官硬挺,轮廓深邃,威仪堂堂。 这便是北虞的皇帝-骆闻璟。 璟帝正在跟司年议事,见殿外一抹倩丽的身影,暂停了议事。 司年回首,墨岚正端庄温婉的走进殿中。 停立在他身侧,屈膝,行礼。 “臣妇墨岚参见身上,圣上万福金安。” “岚儿快起身,朕都有多少年没见你了,快让朕好好看看!” “谢圣上。” 听到璟帝爽朗的笑声,墨岚心底的紧张也缓解了不少。 捏了捏手心里的汗,堪堪起身。 却不料宫服太长太重,墨岚踩到了裙边,身子往璟帝桌前扑去。 颇像个来贸然行刺的! 第180章 呦呵!好大一个夹子! 侍卫们纷纷将手握于刀柄之上。 只要墨岚能扑到璟帝脚下,他们就敢动刀砍了她。 见她稍有动作,司年眼疾手快的拉了她一把。 墨岚的手臂吃痛,但好在靠着司年的身子稳住了身形。 侍卫们也纷纷放下了手,解除了防备。 墨岚只觉自己的脖间丝丝透着凉风,果真是伴君如伴虎。 她只稍微不小心的靠近,差点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贱内殿前失仪,请圣上恕罪。” 司年松开墨岚,拱手向皇帝赔罪。 墨岚轻轻瞥了他一眼,早上的气,她还没消呢! 别以为拉了她一把,替她在璟帝面前说话,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 璟帝丝毫不在意的摆了摆手。 “无妨无妨,这宫服确实繁重,岚儿从小性子就洒脱不羁,定是穿不惯这束手束脚的衣裳。” 璟帝和蔼可亲的态度让墨岚十分惊喜,也没有刚刚那般拘谨了。 “圣上说的是,臣妇平日里都是轻装出行,可没有这里三层外三层的!” 璟帝开怀大笑:“你这性子倒是随了你父王,洒脱得很啊!” 墨岚反驳道:“父王倒觉得臣妇性子像母妃,倔得很!” “哈哈哈,都像都像,不过你这样貌倒是得了你母妃第一美人的真传!” 璟帝和墨岚开怀畅聊,司年却在一旁蹙眉暗瞪墨岚。 墨岚装作没瞧见,跟璟帝闲聊一些有的没的。 璟帝见司年比那些个朝中老臣还沉闷,不禁戏言。 “岚儿啊,阿年性子这般老成,可苦了你了!” 墨岚可算找到知音了,她绘声绘色的给璟帝讲述自己的苦楚。 璟帝许久都未这般畅意了,聊着聊着都忘了今日召他们来的目的了。 还是身边的内侍暗中提醒,璟帝才转回了正题。 “听闻浮云城太守案,岚儿出力不少,可想好了要什么封赏?” 能得皇帝御赐之物,实乃三生有幸。 但她什么都不缺,一时也想不到要什么封赏。 “圣上,臣妇没想到要什么,可不可以在您这儿攒着,等臣妇想到了再来向您讨要?” 璟帝还未发话,司年先眉头一拧。 “为圣上分忧,份内之事,无需封赏。” 墨岚就讨厌他这一本正经又冒然代替他人回答的作风。 璟帝脸上的笑意有所收敛,义正言辞道:“既然你说是份内之事,那你的那份封赏朕就不给了。” “岚儿做的可不是份内之事,有功自然得赏,那便待岚儿想好了再来向朕讨要!” 见璟帝是个明事理,墨岚欣然谢恩。 殿外的内侍官进来通传:“圣上,云湉公主求见。” 璟帝的脸上立即眉开眼笑:“快宣!” 墨岚正在脑中搜索关于云湉公主的信息 眼前忽然一道倩影滑过,直奔司年。 “师父!” 墨岚闻声看去,只见司年身上挂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双鬓小姑娘。 “师父,许久未见了,我好想你呀,你有没有想我?” 呦呵! 好大一个夹子! 这只有捏着嗓子才能发出的夹子音让墨岚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更让墨岚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了的,是司年竟没有拒绝扑向他的这个夹子。 “我的宝贝云湉啊,怎么你眼中只有师父,没有父皇啦?” 璟帝言语间满是酸涩。 墨岚瞧着那姑娘的头顶,弹出一个词条。 骆云湉,璟帝最宠的,北虞唯一的小公主。 即使璟帝这么说,骆云湉也还扒在司年身上不下来。 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对璟帝道:“自云湉巡游回来哪日没进宫陪父皇?” “好不容易等到师父从浮云城回来,我自然要黏着师父啦!” 璟帝无奈的摇头叹气,垂头丧气的坐回了龙椅。 等等! 墨岚貌似想起这个骆云湉了。 原文中这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小公主可是墨岚的小迷妹。 怎么现在就变成痴迷司年的黏人小徒弟啦? 得知墨岚不愿嫁给司年,骆云湉利用自己的权势帮助她逃婚。 后被璟帝知晓,责罚骆云湉禁足一年。 墨岚这次逃婚也以失败告终,被司年和丹王共同逮回去同样禁了足。 “骆云湉是怎么从我方阵营转投变成情敌阵营的?” 墨岚满脸疑惑的问小海。 小海勉强的干笑了一声。 “那个…咱们下一个攻略目标就是骆云湉,需要把她从情敌阵营再转化回我方阵营。” 墨岚眸色一沉,向下扯了扯嘴角。 “就是为了增加攻略难度,所以系统硬性改变了原有设定?” 这个,小海不打算做过多解释,因为它也不是能完全控制所有的系统行为。 “总之这次的攻略难度系数高,经验奖励也非常丰厚有三级呢,而且没有时限,在攻略她的同时也不耽误你接其他任务和目标呦~” 这对于墨岚来说并非什么好消息。 不等墨岚抱怨,小海便将关于骆云湉的新资料传输给了她。 骆云湉从小仰慕司年,可惜她年龄太小。 璟帝为了哄女儿开心,便让司年收了她为徒。 她不仅跟着司年学习文韬武略,还有琴棋书画。 司年不常在京都,所以他们教学的时间也不长。 骆云湉南巡出游了几个月,司年换防回京成亲她都没在。 璟帝想念得紧,便催着她在年底前回来。 本想回来能见司年,却赶上司年去浮云城办案。 这司年刚回京她便得到消息前来。 墨岚眸光炯炯的瞪着骆云湉和司年。 上一个敢这么扑司年的是冯卿卿,不过已经被她收服了! 这个仗着师徒情分见面就扑的,着实有些难办。 这是师徒之情吗? 骗谁呢? 这小公主满心满眼都是司年,看着司年的眼睛里都闪着小星星。 就连余光都看不到司年身边还有位倾国倾城的夫人。 这位公主您请自重好吗? 您扑的可是位有家室的! 看着司年无动于衷,墨岚心中五味杂陈。 早上给她重新定了三规,约束她的行为。 一转眼就跟别的女人又搂又抱的,双标狗! 不过要说对方是女人未免有点太牵强。 瞧着小公主的身高,差不多只到自己的胸口。 说到底她也就是个十三岁的小姑娘,还没翠庭大呢! 第182章 大龄剩女对于初恋的坚持! 寅时刚过,墨岚披了衣裳下地。 将今早司年给她的新约法三章,和自己手中的约法三章都拿了出来。 点一盏烛,照亮去了去书房的路。 她本还抱着一线希望,希望能在书房看到司年的身影。 但书房里空空如也,她苦涩的扯了一下唇。 好,很好! 夜不归宿,还是宿在公主府! 她小心翼翼的做任务,生怕污了半点护国将军府和司年的名声。 可他倒好,三番两次夜不归宿! 宿在驻军处她不便说什么,军务繁忙,她可以理解。 但宿在公主府是何理由? 小公主怕黑需要哄睡吗? 她将桌案上烛台点亮,同样用朱砂把两张约法三章通通添了一笔。 然后将自己的那份带走,将司年的这份留在了书房的桌案上。 “小岚岚想不想知道司年对你是什么感情?” 小海察觉到了墨岚的心思,便想着测一测司年。 反正谈恋爱和攻略目标也不冲突。 成熟的海王是可以同时交往无数个对象的。 所以小海不仅不反对司年跟墨岚在一起,反而乐见其成。 想看墨岚在司年殷切的关注下,该如何攻略新目标。 墨岚坐在司年平时办公的椅子上,桌案上,书架上,满是他活动过的痕迹。 试想一下以后没司年的生活,墨岚只觉有人抽走了她生命里不必可少的东西。 在约法三章约定的一年时间里,墨岚想让司年对自己动情。 她先喜欢上这个人,便想得到他的回应,想跟他在一起。 她想知道司年现在对她是什么感情。 若是有情,两情相悦,约法三章即可作废,他们顺理成章的在一起; 若是无情,她也会想尽办法让司年在剩余的时间里喜欢上她。 这是作为一个大龄剩女对于初恋的坚持! 于是,墨岚回答小海。 “我想知道他对我的感情,小海,我该怎么做?” 小海窃笑:“包在我身上!” …… 司年出宫后被骆云湉缠去了公主府。 他曾多次婉拒,但都被骆云湉软磨硬泡,外加圣旨威胁的哄了过去。 今年年初,骆云湉才出宫立府,司年从未来过。 所以,骆云湉先拉着司年在公主府里三圈外三圈的转了个遍。 司年心心念念的想回府,一直心不在焉。 见天色将晚,便开口告辞。 可骆云湉任性的拉着他不让走。 司年辞严厉色的推了她一把。 骆云湉顺势一头栽进了院中的池塘里,硬是将司年留了下来。 司年深知池塘水不深,她也会浮水。 所以,见骆云湉在水里扑腾得欢,见死不救。 几个公主府的丫鬟闻声而来,下去将骆云湉拉了上来。 司年本想趁机离开,怎料这小公主还有后手。 早早便派人进宫,让璟帝知道了是司年害她落水的消息。 璟帝派了御医,并下旨让司年留在公主府将功赎罪。 璟帝乃明君,可遇上这蛮不讲理又任性的女儿也没辙。 他一个外臣在公主府,成何体统? 但司年不敢抗旨不尊,只能留在公主府,却不靠近公主卧房半步。 只在骆云湉落水的地方跪了一夜,算是他给小公主的赔罪。 但若想从他身上再要其他,绝无可能! 翌日清晨,司年照例上朝,自然也就顺理成章的离开了公主府。 下朝后,司年被璟帝叫去御文殿训了半天的话,训完才放他回府。 回府后,司年怎么都找不见墨岚,便让裴青去打探她的行踪。 翠庭见司年找墨岚找得焦急,上前多了几句嘴。 “奴婢不知将军和夫人究竟发生了何事?但夫人昨日粒米未进,晚膳时还患了胃绞痛,疼痛难忍,请将军垂帘,莫要与夫人置气了。” 闻言,司年眉心紧蹙,沉沉出了一口气,径直去了书房。 心里惦记着墨岚的胃痛,坐下后,才发现有人进过他的书房。 也留意到了桌案上的东西。 他打开来看,不仅哑然失笑。 那是他今早让翠庭给墨岚的那张约法三章,最下面是他用朱砂添的三条。 但现在在他那三条下面,墨岚又添了三条。 写道:如无必要,不允至公主府,不允在外留宿,不允与外女交往甚密。 这是对他的回击和报复? 他不仅不觉得愤怒,心底反而滋生了一股甜意是怎么回事? 见裴青回来,司年便唤了他进书房。 “找到了?” 裴青目光躲闪的不敢去看司年的眼睛。 找是找到了,就是不太敢说。 司年见他欲言又止,心中猛生一股不好的预感。 莫不是她又去隔风听雨楼了? 刚立下新的三规,她就破规矩了! “说,在哪?” 裴青只觉书房陡然变成了冰天雪地。 将军的目光如一把把寒风之刃剐着他身上的皮肉。 “在西港码头附近的如意楼。” 那里司年是知道的,冯卿卿最喜欢的一家酒楼之一,那个酒酿圆子最为出名。 墨岚还曾说有机会一定要去尝尝。 “跟表小姐一起?” 司年猜测。 裴青道:“是跟表小姐一起,还有……” “还有?” 司年危险的眯起了眸子。 裴青闭上眼睛,嘴里一秃噜:“褚相家的大公子和小姐也一起。” 司年有条不紊的将约法三章折好,存放起来,缓缓起身。 裴青忽然觉得书房里渐渐暖和起来,须臾间又仿佛置身岩浆烈焰之中。 司年途径他身边,他感觉自己的衣裳都要烧起来了! 裴青几乎很少看到司年火冒三丈的时候,这远比极寒更让人惊悚。 司年纵马直奔如意楼。 褚相家的人真是阴魂不散,一家三个儿女像苍蝇似的总是围着墨岚转。 有句话怎么说的,苍蝇不叮无缝蛋。 还是他家的这颗蛋裂得缝太多了,才会有这么多苍蝇觊觎。 等把这颗蛋带回来,一定得好好把这些缝都黏上! 墨岚让浅歌给冯卿卿传了话,约她在如意楼吃酒酿圆子。 小海却让墨岚把褚家兄妹都叫上,意在维系锦鲤的亲密度。 墨岚也没多想,就将他们都叫上了。 他们坐在临窗的一个开放式隔间里。 叫了一桌子特色菜,每人面前一碗酒酿圆子。 第183章 令人毛骨悚然的表哥 墨岚心不在焉的用汤勺把碗里的小圆子一个个戳扁。 冯卿卿夹了几道特色菜给她,也没见她动一筷子。 “表嫂有心事还是这些菜不合胃口?” 听冯卿卿这么问,褚家兄妹都看了过来。 墨岚木讷的脸上硬扯出一抹干笑。 “没什么,大概是昨夜没休息好。” 不顾碗里被戳得乱七八糟的小圆子,墨岚放下汤匙,拾起了筷子。 筷子却滑如泥鳅般从墨岚的手中掉了出去。 “嗒”一声,落在了地上。 墨岚尴尬的笑了笑,低头去捡。 “咚!” 桌下传来沉闷的重响。 褚明远想帮墨岚拾筷子,弯腰的同时与墨岚的头撞在了一起。 两人都吃痛的捂着额头,抬眼相视一笑。 又默契的同时探手去拾筷子。 两只手在一根筷子上不期而遇,轻轻握在了一起。 两人同时看向对方,不禁愣了一下神。 如意楼中忽起寒风阵阵,冯卿卿不禁打了个冷颤。 离初雪寒冬还有一阵子,这风怎么就凉得这么彻骨? 冯卿卿拉紧衣襟,却觉得后脊处格外阴凉。 仿佛有人站在她身后不断的泼冷水。 她缓缓回头望去,身后空无一人。 目光环扫四周,却意外的在楼梯拐角的暗处发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幽如怨鬼的目光直勾勾盯着他们这桌的桌下。 冯卿卿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坐立不安。 藏匿于暗处的人似乎察觉到冯卿卿发现了他。 双目微微一瞪,冯卿卿毛骨悚然。 从来没见过这么恐怖的表哥! 冯卿卿双目微红,都快被他吓哭了。 上次在隔风听雨楼已经惹了表哥不高兴。 如今她又跟对表嫂图谋不轨的人说笑吃酒,她怕是要活不成了! 可人都是表嫂叫出来的,她也是到了如意楼才知还有褚家兄妹。 她能有什么错呢? 可表哥那性子断然没有耐性会听她的解释。 一定要让表哥看到她的赤诚衷心! 冯卿卿钻到桌子底下,见褚明远和墨岚同握一根筷子,还深情对视,顿时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 怪不得表哥那尊煞神阴气浓重,换她她也受不了! 她一把抢过两人手中的筷子,打断两人的“眉目传情”。 随后起身吆喝了一声:“小二,换双筷子!” 墨岚和褚明远都起身坐正,仿佛没事发生一样。 褚茗烟掩面窃笑。 桌下发生了什么,从她的角度看可谓是一清二楚。 墨岚想起冯卿卿曾在游船那天说喜欢褚明远。 意识到自己刚刚或许触犯了冯卿卿的底线,所以她才那般举动。 莫非是吃醋了? “卿卿,刚刚……” 不等墨岚向她解释清楚,冯卿卿便给她换上了新筷子,打断了她的话。 “表嫂小心些,再掉筷子可就要挨揍咯~” 冯卿卿将筷子塞进墨岚手中,用教训小孩子的口吻俏皮的跟她咬耳朵。 墨岚却觉得像是一种隐晦的威胁,让她离褚明远远一些。 做完这一切,冯卿卿才觉得身后的压迫感减轻了不少。 那便证明她做的是对的,得到了表哥的认可! 于是乎,冯卿卿开始了一场对司年吹捧。 褚茗烟自然也不甘落后,赞誉自家兄长。 两个素来无冤无仇的姑娘就这么剑拔弩张了起来,说话都夹枪带棒。 “司将军公务繁重,郡主独守空房,不如与我们兄妹常走动走动。” 褚茗烟柔声细语,语气却轻重有度,试图拉近跟墨岚的距离。 冯卿卿恨得直咬牙,怎能让她就这么得逞。 “表哥励精图治,为国为民,自然辛劳,不过也从未怠慢过表嫂,表哥表嫂恩爱不移很少得空哒~” 这话冯卿卿自己说着心里都觉得虚,但面上还过得去。 不等褚茗烟回击,却听得墨岚一声冷笑。 “司大将军确实不曾怠慢,但恩爱不移可算不上,也许我这个将军夫人马上就要做到头儿了!” 三人皆是一愣,没想到能听到墨岚这般自嘲。 褚明远微微蹙了蹙眉,柔声问道:“可是发生了什么让岚儿不快的事?” 想到堵在心里的这块大石头,墨岚就憋闷得难受。 哗啦啦的往杯子倒了酒,一脸愁绪。 可刚举起杯子,又想到司年新加的三规。 这杯酒该何去何从,墨岚一时犹豫不决。 冯卿卿感受到背后的气压又低沉下来,连忙夺过墨岚手中的酒杯。 “表嫂还是少饮为妙,多吃菜,快尝尝这里的特色菜!” 冯卿卿不断殷勤的给墨岚夹菜,墨岚却如同嚼蜡般一口一口无趣的咀嚼着。 冯卿卿今早已听到一些风声。 说司将军留宿公主府,又有说司将军早已是内定驸马; 更有甚者说司将军会迎娶公主进门与墨岚郡主做平妻。 瞧着墨岚萎靡不振的模样,冯卿卿不由得心疼。 对司年也心生一股埋怨之意。 既然墨岚不爱听她谈论司年,那她便不说了。 即便有把死神镰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信那些谣言。 可司年对墨岚不冷不热的态度实在让她接受不了。 既然不在乎,为何现在又如鬼魅般跟在人家身后; 如若在乎,为何不好好珍惜呢? 小海似乎也察觉到了某人藏在暗处涌动的情绪,觉得是时候了。 “小岚岚,咱们来测试一下新技能。” 墨岚没什么兴致,更对新技能不抱任何期待。 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测试一下倒也无妨。 “什么技能?” 小海故作神秘的奸笑。 “你试过就知道了!” “还能临时往海王宝典上添加新技能?” 墨岚又问。 “有何不可?” 小海理所应当的反问。 墨岚总有不太好的预感。 不等她细问,小海已经擅做主张的开启了新技能的测试通道。 忽然传来一阵惑耳的银铃声,随之墨岚的神色变得困乏呆滞。 忽而,清风拂面,墨岚眸中含情,柔情似水的望向褚明远。 她羞中带怯的从褚明远碗中偷了一颗小圆子。 樱唇轻启,含进口中,娇声连连,不绝于耳。 “明远兄的小圆子没有我的好吃呢,不如我们换换?” 她的动作猝不及防,前后情绪的大反转更让桌上的三人大吃一惊。 第184章 不拼茶道,改拼命啦? 墨岚盈满秋水的杏眼,魅生百态。 将褚明远自持的君子之道击得土崩瓦解,鬼使神差的将自己的碗往墨岚面前推了推。 墨岚玉手持羹,将自己碗中的小圆子一颗一颗的舀进他的碗中。 最后舀起碗中仅剩的一颗,直接送到了他嘴边。 “明远兄尝尝,我的是不是比你的好吃?” 褚明远如一具被勾魂摄魄了的行尸走肉。 只要出自墨岚口中的命令,便着了魔般的绝对服从。 他颤颤巍巍的张开了嘴。 目光中垂涎的不仅是墨岚勺中的小圆子,而是她这个人! 眼看着墨岚就要将小圆子送进褚明远口中。 坐在墨岚身边的冯卿卿出其不意的拽了一把她的衣袖。 小圆子“啪”的一声直接甩在了褚明远脸上。 像是给了褚明远一个清脆响亮的巴掌。 这一“巴掌”也将他给拍醒,羞愧的连连拱手作揖。 “是在下失礼了!” 墨岚眸色一沉,回身对冯卿卿勾唇艳笑。 “卿卿也想吃我喂的小圆子?” 冯卿卿瞧墨岚这副陌生的模样,头皮发麻的堪堪摇头。 这哪能是她这种段位能对付得了的妖精啊! 墨岚再次找茬往褚明远身上贴。 可已经清醒了的褚明远只与她保持君子之距。 虽然褚明远很欣喜墨岚的主动靠近,但这种靠近是有风险且并非他想要的。 墨岚本不想干涉小海测试新技能,可这新技能实在违心。 她忍不住问小海:“我怎么觉得你这技能茶里茶气的?” 小海惊讶道:“你看出来啦?这个技能叫‘十里茶香’,又纯又欲,茶味十足,只可惜没有对手戏让技能发挥,无法达到升华的效果。” 墨岚倒真是庆幸现场没人跟她搭戏,不然她都不知要怎么收场了。 单就现在的情况而言,她都不知一会儿技能时效一过,她该如何解释。 同桌的这三位怕是会以为她精神分裂了! 只希望这新技能别作妖,安安静静做个“茶”就成。 但这种情况往往就是怕什么来什么。 无脑追捧褚明远的一群痴女似乎在全城都遍布眼线。 不论褚明远走到哪儿,她们都能准确无误的跟踪到。 亦如现在,已经有一群痴女气势汹汹的狂奔上楼。 墨岚潜意识中,对着小海无奈叹惋。 “您要的对手戏配角还有十步达到战场,导演请就位!” 小海满意的点了点头,静待一场茶香四溢的表演。 “明远哥哥,这么巧!” 墨岚只觉这尖锐刺耳的声音格外熟悉,寻声望去,果然是个熟人。 罗绮事先并不知与褚明远同桌的人是墨岚, 瞧见墨岚一脸谄媚的近坐在褚明远边上,罗绮的脸顿时难看成猪肝色。 “你怎么跟明远哥哥在一起?” 罗绮指着墨岚的鼻子质问。 先前在墨岚这儿受得气还没消呢! 如今又得见她,胸中的怒火越烧越烈。 墨岚故作柔弱,楚楚可怜的往褚明远身上靠。 “明远兄,她这么凶,我好怕呀~” 褚明远见对方来势汹汹,自然先护着墨岚。 “无事,茗烟会账,咱们先行离开。” 褚明远扶着将重心全都依靠在他身上的墨岚,起身欲走。 跟在罗绮身后的众痴女们纷纷站了出来,拦住了他们的去路。 连要出去会账的褚茗烟都没能走出去。 跟冯卿卿一起被逼迫到了墙角,相互扶持。 褚明远知道他只要出门身后总会跟着几个这样的姑娘。 但她们从未越举,褚明远也视她们而不见。 今日主动上前,又这般咄咄逼人,着实让他反感。 “罗小姐找褚某可有事?” 褚明远言语间满是对罗绮和这些痴女的疏离。 “明远哥哥,你不要被这个妖女迷惑了,她就是个祸害,是个贱人!” 罗绮恨不得将墨岚从褚明远身边拖走暴打一顿。 可褚明远将她死死护在怀里,她们根本无法近身一步。 听罗绮这般侮辱墨岚,褚明远的脸色明显阴沉了下去。 “罗姑娘注意言辞,上次京兆府的教训你是还没吃够嘛!” 京兆府一事都过去那么久了,她好不容易等了这么就风平浪静了才出来。 没想到褚明远居然为了墨岚揭人家的伤疤! 罗绮奋力狡辩:“明远哥哥,上次的事府尹都已判决,绮儿是无罪的,你为何不信我?” 罗绮红了眼眶,尖锐的声音故作娇弱显得格外难听刺耳。 就连同行的痴女们都暗自露出鄙夷之色。 她还东施效颦的学着墨岚的楚楚可怜相,想博取褚明远的同情。 可她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实在不适合做这些矫揉造作的表情。 把隔壁桌尚在襁褓中的婴孩都骇得大哭不止! 褚明远脸上也明显满是厌弃的表情。 墨岚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故意挑衅罗绮。 她探出小脑袋,猝不及防的上前握住罗绮的手。 “上次人证物证俱在,罗小姐也当场承认,没想到过了一遍京兆府,原来您竟是无辜的?那我真是错怪您了……” 提到这些旧事,罗绮就心慌意乱,一把甩开了墨岚的手。 “你胡说什么,我本就是无辜,从未承认过什么!” 墨岚的身子顺势重重朝桌角摔过去。 罗绮都惊叹自己什么时候力大无穷到这个地步了? 轻轻一甩,就能将人甩出这么远! 但瞧着墨岚直奔尖锐的桌角。 罗绮心中暗自窃喜,恨不得这一下直接撞死她! 可她的幸灾乐祸似乎有些早了。 两道身影齐齐奔向墨岚,一人一只手的擎住了墨岚的后背。 在她撞到桌角前,稳住了她的身子。 潜意识中,墨岚黑着脸问小海 。 “现在连‘茶’业都开始内卷了吗?不拼‘茶’道,改拼命啦?” 小海是真没料到新技能这么上头! 暗地里抹了一把冷汗,幸好技能时效到极限了。 技能加成流失,墨岚的自主意识渐渐恢复。 模糊的视线中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 一个白衣翩跹,从气质上不难判断是褚明远。 她刚准备出声道谢,却又瞧见另一边身着玄色常服的司年。 第187章 冲动是魔鬼啊! 刚把罗绮打发出去,墨岚正准备回去陪小雨。 突然,心脏猛跳了一下。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她捂住了胸口。 但只一下,那种感觉就消失了。 这异常的跳动算是特殊感应? 怎么跟之前的感觉完全不同了? “夫人,夫人留步……” 身后传来司管家由远及近的呼唤声。 墨岚回身问道:“司管家何事?” 司管家虽上了年纪,但一路火急火燎的跑过来,气息丝毫未乱,脸色却不怎么好看。 “夫人,云湉公主入府了!” 墨岚恍然。 感应到的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入府”这个词,司管家用的很微妙,可见并非一般的拜访做客。 还没等她深究,便见许多不属于护国将军府的下人络绎不绝的从大门口往如山苑的方向搬东西。 墨岚疑惑的看向司管家:“这是?” 司管家面露难色:“这是公主府的人,正在搬运云湉公主的东西。” 墨岚额心一抽一抽的疼。 “她为何会到府中?还要搬进如山苑??” 骆云湉被公主府的下人们前呼后拥的迎到了墨岚面前。 司管家卑躬屈膝的给公主行礼,墨岚只简单的弯了弯膝盖草草应付。 “本宫来回答你的问题。” 骆云湉没在乎她的态度,直接唤来身后的婢女,让婢女将圣旨给墨岚宣读了一遍。 见了圣旨墨岚只能屈膝跪下听旨。 这也才知道骆云湉为何会这般大张旗鼓的往护国将军府里搬。 原来是奉旨入府! 美其名曰是璟帝头痛小公主性子顽劣,想让司年这个严师近身教导。 实则还不是他拗不过自己任性的女儿。 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一一安排一遍,璟帝就什么都妥协了。 明知让她入护国将军府会影响人家新婚夫妻感情,但还是无奈的下了旨。 “现在墨岚郡主还有什么问题吗?” 骆云湉一脸自鸣得意的挑衅。 她无法将司年留在公主府,那她便到护国将军府来。 就不信黏不住他! 骆云湉趾高气扬的公主架子端得倒是足,但她个头不足墨岚前胸。 墨岚瞧她都得俯视,正是这一视角,她在墨岚眼中的派头就如过家家般可笑。 但谁让人家是皇家最受宠的小女儿呢! 墨岚又不敢抗旨,只能给骆云湉让路,僵着嘴角迎她去如山苑。 骆云湉踏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往如山苑去,墨岚瞧见茹锦嬷嬷的身影。 立即凑了过去,小声问道:“奶奶可知晓了?” 茹锦嬷嬷轻叹:“知晓了,云湉公主进门便先去了时云斋见老太君,老太君特派老奴前来安抚夫人。” “公主奉旨入府,非比寻常,夫人凡事切勿与公主一般计较,她不过是个爱胡闹的孩子,您多担待!” 墨岚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让自己的情绪保持平静。 “来就来,为何非要住如山苑?” 问到这,茹锦嬷嬷的脸色陡然一黑。 “老太君给公主安排在待客的扶风苑,可公主不同意,非要与将军在同一处,老太君本不同意,但公主抬出圣旨来,老太君也不好再说什么。” 叮嘱完,茹锦嬷嬷也不多留,先回了时云斋。 浅舞气不过,怒气沉沉的跟上了公主府下人的队伍。 墨岚瞧她一脸毒阴毒相,立即将人拦了下来。 “你干嘛去?” 浅舞眸中闪着寒光,两只手捏出了七八个五彩缤纷的瓶子。 墨岚见识过浅舞的药瓶,一般好药都是白瓷瓶装的。 而这些五颜六色的一般都不是什么好药。 而且颜色越鲜艳药性就越毒! “我去把那狗皮膏药似的公主毒了!” 浅舞挣脱开墨岚,目光决绝的继续往如山苑去。 墨岚哪里敢放浅舞过去,硬生生将她拖到暗处。 将她手中乱七八糟的瓶子都塞回她的背袋里。 “冲动是魔鬼啊!不能为了一时痛快,就杀人灭口啊!这种想法坚决不能有,你这一瓶子毒下去,咱们就都别活了!” 浅舞就看不了墨岚受气,即使承受责难她也能忍。 但连累墨岚的的事,她是万万不能做的! 见浅舞放弃了下毒的想法,墨岚暂时松了一口气。 随后唇角扯起一抹阴险的笑,对浅舞道:“住进来容易,想住的长久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既然咱们无法阻止她住进来,那咱们便想办法请她主动离开呀!” 浅舞一脸茫然的看向墨岚。 “夫人想好对策了?” “呵呵~还没,等想到了一定少不了你帮忙!” 墨岚尬笑的拍了拍浅舞的肩膀,先安抚好这颗毒弹再说。 “小岚岚要赶走骆云湉咩?” 小海出声问墨岚。 墨岚反问:“不行嘛?” 小海提醒:“可她是你的攻略目标诶,难道不是放在你眼皮子地下更好下手吗?送上门来的你都不要?” 小海不提,墨岚都把茬儿给忘的死死的了。 骆云湉主动送上门确实省了她不少事,但心里总觉得像吃了个苍蝇似的别扭。 自两张约法三章和新三规尘埃落定,墨岚和司年都默默遵守着。 墨岚不再听小海的话出去乱搞刺激司年,来测试司年的心思。 虽然她很想弄清楚司年怎么想,但她不想冒着被当成精神病被抓起来的危险,还是安分一阵比较好。 司年也不再去公主府,没与公主再有任何交集。 两人近几日都算相敬如宾,相安无事。 小雨吃了开智丸后,就不再像以前那般黏着他们一起睡了。 但两人还是同房,只是一个睡床,一个睡榻。 如今骆云湉的贸然闯入,怕是要打破这看似宁静的平衡了。 回到如山苑,墨岚便见翠庭气呼呼的站在院外。 怒瞪着那些里出外进的公主府下人。 她拦也拦了,挡也挡了,可人家圣旨一拿出来,她瞬间像是霜打了的茄子。 敢怒不敢言,就只能站在院外等。 等墨岚回来,她红着眼睛,委屈巴巴的迎了上来。 “夫人,他们……” 墨岚怕她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出来惹了那位小公主,赶紧将她揽在怀里。 “好了好了,我都知道,以后同住一个屋檐下,你们照常该做什么就做什么,照顾好小雨就行,不用管她。” 墨岚一边轻抚她的后背,一边柔声在她耳边安慰。 第199章 沁姐姐烹的茶是最好喝的! 又过了许久,酣畅淋漓的辩论才终于结束。 冯景德最后略胜一筹取胜。 本想来打个酱油,却没料到顺手拿了个文魁。 骆云湉被冯景德的文采所征服,这次是真的心服口服! 看着他口若悬河,面上却波澜不惊的辩论,她心口的躁动就难以平复。 众人涌上高台,冯景德的身影淹没在人海中。 凭冯景德的文采,拿一个惠文馆的文魁不在话下。 冯景德和骆云湉的成长才是司年最想看到的。 既然已经看到了成果就没必要继续留在外面偷窥,不如早点回家陪小雨。 司年的手臂拉紧,带着墨岚从暗处跃了出去。 “呼啦啦啦……” 黑外袍的衣襟被风卷起,遮住了墨岚的视线。 她将衣襟拽下来,发现自己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 司年正紧紧揽着她的腰,在数个屋顶和围墙边沿飞驰。 “去、去哪儿?” 墨岚死死抓着司年的衣襟,声音轻颤。 她现在双脚悬空,全靠司年用轻功带飞,一颗心悬而未定。 这种速度对于司年来说早就习以为常。 他面不改色道:“回府。” “不管你那两个宝贝徒弟了?” 墨岚拉紧迎风吹散的衣襟,往回看了两眼惠文馆。 司年头也不回的加速前进。 “他们不是小孩子了。” “那咱们不是有马车吗?没必要这样回去!” 墨岚眼睁睁的看着停在邻街的马车从眼皮子地下略过,两眼一翻。 好,这下没马车了! 骆云湉找不到冯景德,却被挨山塞海的人群给挤出了惠文馆。 在马车旁等候的婢女见她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骆云湉问婢女:“冯景德可回马车上了?” 婢女摇头:“小公子,车夫说将军和夫人先行回府了,咱们要等冯公子吗?” 车夫是从司家军退下来的老人。 司年途径马车时给他打了暗号,他自然知道司年行踪。 骆云湉恋恋不舍的往惠文馆里望,攒动的人头看得她眼晕。 她摇了摇头:“不等了,先回。” 回去的路上,她想着沿街看看有什么好物,买回去当酬谢礼送给冯景德。 毕竟他替自己出了口气,自己也不能小气了不是! 逛了几家店,她才在一家玉器行看上了一块水头十足的翡翠环佩。 与冯景德气质十分相配。 若搭在他腰间,定是个惊鸿美少年! 思及此,骆云湉有些羞了脸。 她何时觉得冯景德好看了? 会有人比师父还好看? 骆云湉仔细在脑中回味了一下这两张脸。 竟对冯景德稚嫩清秀的脸好感更甚! “小公子,茶楼里那个不是冯公子吗?” 骆云湉循着婢女指出的方向看去。 果然前方茶楼里坐着一个跟冯景德身量衣着相差无几的背影。 她向前疾走了几步,才发现冯景德对面还坐着一人。 定睛一瞧,那对着冯景德笑靥如花的不是别人。 正是刚刚让她落败的常沁! 他们怎么会有说有笑的坐在一起? 难不成不打不相识,还成了朋友? 骆云湉不自觉的捏了一把掌心刚被手帕仔细包裹好的翡翠环佩。 她本可不屑一顾的一走了之。 或大摇大摆将裴翠环佩扔到冯景德脸上,告诉他这是尊贵公主给他的赏赐。 可骆云湉却选择带着婢女蹑手蹑脚潜进茶楼,在他们邻近那桌遮遮掩掩的坐了下来。 这样才能方便偷听他们都说了些什么。 才知道是什么能让一向对她不理不睬的冯景德笑得连肩都颤了! “小景儿文采斐然,进步神速,我如今都辨不过你了!” “哪里,是沁姐姐有意相让,景德比沁姐姐还差得远呢!” 从两人亲昵的称呼和熟稔的谈话内容看,两人早就是相识。 怪不得会坐在一起相谈甚欢! 那他们在高台之上的激昂辩论算什么,朋友见的学问探讨? 原来冯景德会出面,不是为她,而是为了常沁。 思及此,骆云湉都快将手中的茶杯捏碎了。 心里如乱麻般纠缠成一团,怎么都解不开。 常沁亲手烹茶,纤纤玉指如兰,在茶盏间游走。 不一会儿,两杯沁满香气的热茶便现于两人面前。 冯景德迫不及待的端起来品了一口,唇角溢满了幸福的笑。 “沁姐姐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 常沁也品了两口,倒觉得差强人意,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小景儿何时也学会奉承这套了,明明还没有我家丫鬟烹的好!” 冯景德瞧着她温婉可人的笑脸便觉得心里发烫。 轻声道:“反正在我心中沁姐姐烹的茶就是最好喝的!” …… 骆云湉不记得自己是怎么从茶楼里出来的; 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到护国将军府的; 只记得冯景德那抹羞涩中略带甜蜜的笑意,在她眼中格外刺痛。 她失魂落魄的走错了院子,不论婢女怎么在她身后呐喊,她都听不见。 如山苑里,小雨正窝在司年怀里,听他低嗓叙述着兵书上的故事。 墨岚仰在院中的躺椅上,悠闲的晒着太阳。 一路被轻功带回来,也不见司年有什么急事忙。 只是陪着小雨看书,教他识字认读。 骆云湉就这么直愣愣的闯进来了如山苑。 裴青裴鸣两人拦都没拦住。 关键是他们不敢动手,干动嘴骆云湉也充耳不闻,他们没办法。 他们跟着骆云湉进院。 只见她走到墨岚身边,将裴翠环佩丢到墨岚身上,转身就往外走。 裴青裴鸣哪敢就这么放人走。 若是刚刚她出手伤了夫人,那遭罪的只能是他们俩。 所以他们强制拦住了骆云湉去路,把她在院中。 墨岚假寐般眯着眼起身,瞧她跟丢了魂似的,唤了几声都没反应。 “怎么回事?这是什么意思??” 墨岚拎着砸在她身上的裴翠环佩问刚刚小跑过来的骆云湉的婢女。 婢女气喘吁吁的瞧了骆云湉两眼,将事情的经过给墨岚说了一遍。 “给景德的酬谢礼扔给我算怎么回事?拿回去拿回去!” 墨岚将裴翠环佩塞回骆云湉手中,她仿佛才有点反应。 环看四周,发现自己在如山苑,骆云湉渐渐的回了神。 一眼瞧见司年,眼泪竟还泛起了泪花。 委委屈屈道:“师父~~” 第210章 太师府对峙 昨夜让墨岚跑了,杜焱之怒气冲冲的率先回了太师府,留那些手下善后。 只是不知那些手下已经在他离开后被司家军尽数剿灭。 杜焱之回来后,怒气难泄,便又跑到杜清房里去折腾她。 结果折腾的狠了便在那里睡了。 清梦难醒,懵然见,就被人捉到了杜太师和司年面前! 杜太师一茶杯砸过来,他才恍然,连忙磕头求饶。 “父亲饶命,焱之知错了,都怪焱之定力不足,受不住清姐姐诱惑,所以才……” 言外之意,杜焱之把两人滚了床单的事都甩给了杜清。 杜清唇角挂着一抹几不可查的阴鸷笑意,冷嗤一声。 当下捉奸在床,杜清也没指望他能维护自己,但想让她一个人背锅。 绝不可能! 装可怜,说软话,这可是她最在行的。 杜清的眼泪夺眶而出,恭恭敬敬的给杜太师磕了三个头。 “女儿不孝,令父亲蒙羞,错已铸成,无法挽回,但女儿也是有矜持的!” “若不是杜焱之对女儿早就图谋不轨,趁女儿入睡摸进房中,女儿一个被禁足的女人是如何勾引他的呀?” 杜清一句话戳中了杜焱之的要害。 每次都是他去找的杜清,而且刚刚他也是从杜清的小屋被捉出来的。 根本无力反驳! 杜焱之忿忿的瞪了她一眼,他再解释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司年不屑也不愿听他们这些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 淡淡看了裴青一眼,裴青立即心领神会。 替司年开口审问:“杜公子昨夜可一直都在府中?” 杜焱之知道司年大张旗鼓的来意并非为了捉奸,定是为了墨岚一事。 可如今墨岚已死无对证,他断不会承认此事。 而且闹出捉奸一事,又有了杜清做证人,自己的嫌疑自然能洗清。 “裴副将是故意让我难堪吗?你这不是都看到了,昨夜我在哪儿,就不用言明了!” 杜焱之对裴青的态度就没有对杜太师那般恭敬卑微,反而高高在上。 闻言,杜太师只觉一口老血卡在喉咙,憋得脸红。 这是什么好值得骄傲的事? 若不是捉了活口回来指认了杜焱之,裴青这张能说会道的嘴今日怕是遇上对手了! “杜公子不承认不要紧,咱们见见熟人,看看你的嘴是不是还这么硬!” 裴青扬手让外面的司家军带人进来。 片刻后,两个受了不同程度轻伤的黑衣人被押了进来。 杜太师一眼便认出此二人是杜焱之房中的护卫,昨夜还被他安排去护送墨岚。 昨夜墨岚半路失踪一事究竟是谁做的,此刻不言而喻。 杜太师压抑着胸腔内的一股怒火,等着看他交待。 杜焱之见此二人被擒暗叫不好。 他们怎么就被司年捉了去呢? 他百思不得其解。 裴青见他脸色不对,勾唇问道:“杜公子可认得此二人?” 杜焱之咽了口唾沫,看都未看一眼便摇头称:“不认得!” 两个黑衣人本想对他忠诚,但实在受不住司年的威压,昨夜就招了供。 如今看来没有对杜焱之效忠而多受苦是个多么明知的选择。 其中一个黑衣人先道:“公子,我们可是您房中的护卫啊,您怎能说不认得!” 另一个也开口道:“即便您说不认得,可府中的人就连太师都知道属下是您的人,您昨夜派属下袭击将军夫人的事您都忘了吗?” “是您让我们把将军夫人掳到荒鬼山,还给夫人用了药,说您快活完了也让属下们……” “胡言乱语!”杜焱之高声否决:“是谁给你们的胆子敢这般诬陷我!” 不等他们把话说完,杜焱之自己就先绷不住了。 若不是做贼心虚,又何必如此激动! 不等裴青继续问,杜太师已经忍不了了。 “啪”的一声拍响了桌面。 起身走到杜焱之面前,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孽障,你竟敢对岚儿出手!” 期初,杜太师还以为是杜清出的手。 首先杜焱之的无能就让杜太师把他排除在外,认为他没有这么大的胆子。 可杜太师没料到,他居然有这样的熊心豹子胆敢对墨岚动歪心思。 即便不是真的血亲,可两人的身份摆在那里。 他一个小舅舅怎可对自己的外甥女动这样龌龊的心思,还付诸了行动! 司年冷眸凝视杜焱之,掩饰不住身上阴森的煞气。 杜焱之的余光不禁意瞄了他一眼,只觉后脊发凉,毛骨悚然。 客堂中的气压低得让人透不过气。 司年还未出手,杜焱之便能想象得到自己血溅当场的景象,额间不禁冷汗直流。 如此一来,杜焱之更不敢承认自己的罪行了。 他弱声狡辩:“父亲,这是诬陷,他们是我房里的护卫不假,但真不是我指使的,我昨夜一直与清姐姐在一起,不曾去过什么荒什么山的……” 他紧着朝杜清使眼色,让她替自己作证。 毕竟两人在同一条船上的,为他作证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小舅舅说他们诬陷你,那不知我这个当事人是否能指认你呢?” 不等杜清开口,客堂外便传来墨岚有气无力的声音。 众人回头,只见浅莺浅舞一左一右的搀扶着墨岚迈进客堂的门槛。 她脸色苍白憔悴,脚步虚浮无力,身子不靠着两个丫头根本立不住。 甚至每走一步都恨不得别人拿绳子拽着她的腿行动。 “岚儿!” 杜太师这一声既心疼又愧疚。 早知如此,还不如留她在太师府住一宿。 昨日还明艳动人的丫头今日便像被雨打了的芭蕉般没了精气神。 墨岚本想再上前两步,靠个椅子坐会儿。 但这一路行来已经用尽了她浑身的力气,再也迈不出一步。 双腿一软,身子一沉,浅莺浅舞猝不及防。 幸好架住了她,没让她摔在地上。 司年起身,如一座巍峨的高山般向墨岚靠近。 浅舞无意间瞧见了司年脖间殷红的吻痕,掩面窃笑。 识时务的将墨岚的手臂递交到司年手中,功成身退。 退到一边还不忘了把浅莺也拉过来。 司年微微俯身,双臂一勾便将墨岚打横抱起。 墨岚顺势揽上了他的脖子,微微红了脸。 司年把她抱到椅子上坐好,自己才坐回去。 第211章 对清誉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护国将军府。 墨岚不知自己在无止境的黑暗中徘徊了多久。 有意识清醒时,微微睁开双眼见到的便是小雨那张天真精致的小脸。 见墨岚睁开了眼睛,小雨立即喜笑颜开,用小手去摸墨岚的脸。 莺歌燕舞和翠庭一下子围了上来,见她清醒,同时松了一口气。 墨岚此刻大脑一片空白,甚至忘了昨夜自己拥有过那么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喝了浅舞熬的补身汤药,墨岚才觉得自己活过来了。 身上的疼痛和疲乏也都接踵而至。 想起昨夜的事,记忆只停留在她被拖入芦苇荡深潭前。 墨岚轻抚食指的指环,问小海:“我…是怎么回来的?是谁救的我??” 昨夜指环也在深潭里浸泡了许久,小海到现在还晕晕乎乎,没法回答。 只把她昏迷后发生的事变成了影像传输到她脑中。 看完,墨岚有些愣神。 是司年来救的她! 她放出去的流萤没有全被冻死,都奔着司年而去,最终将他带到了自己身边。 “漫天流萤”会带着她心爱的人来找她,那她心爱的人岂不是…… 清楚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药性催发下她做出的那些事也就不觉得恬不知耻了! 司年那句“洞房花烛”的承诺,仿佛还萦绕在她耳边,声声不息。 这是不是说明他也对自己…… 思及此,心不由己,紊乱不一。 没有血色的小脸渐渐染了红,两颊有些微微发烫。 浅舞还以为是药性延续,连忙给墨岚请脉。 一摸便知墨岚的药性虽是解了,但却不是她想的那种方式。 不禁唏嘘将军和夫人没趁机成其好事。 墨岚轻声问:“将军呢?” 司年为自己输了一夜的内力,怕是损耗不小,墨岚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见他一面。 “将军下朝便带着司家军直奔太师府去了。” 浅歌的消息一如往昔的灵通。 墨岚又问:“他知道是谁对我不利?” 浅歌道:“昨夜袭击夫人的那些人都被司家军剿杀了,但留下的两个活口供出了主使。” 墨岚掀开被子,下地穿鞋。 “夫人不可乱动,伤口会崩开的!” 浅舞将她按回床上,厉声警告。 墨岚没力气跟她对抗,虚弱道:“带我去太师府。” 丫头们极力阻拦。 “将军会为夫人讨回公道的,夫人就好好在府中养伤!” 墨岚还是勉强挣扎着要起身。 此事是杜焱之与杜清合谋,她一定要去揭穿此事,并亲手去报这个仇! 丫头们最终拗不过她,找了软轿来,将墨岚抬去了太师府。 莺歌燕舞也一个不少的都跟了过来。 …… 杜清见墨岚还喘着气的坐在自己面前,脸色一阵青一阵紫。 “你…你不是死了吗?” 墨岚扯了一下淡到没有血色的唇角。 “没有死在你的相好手上,真是让清姨娘失望了!” 说着,墨岚冷眼横扫到杜焱之身上。 杜焱之心里咯噔一下。 昨夜就该让人认真搜索搜索,确认墨岚死了再离开。 如今让墨岚侥幸逃脱,他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 怨毒的怒瞪了杜清一眼。 若不是听信了她的怂恿,就不会这样! “你不是说你把她弄死了吗?为何她还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答应我要把她千刀万剐,让她不得好死的吗?” 杜焱之绝望的闭上眼睛,恨不得现在就掐死杜清。 原本他还能狡辩几句,如今杜清一声声质问,全都将他的罪名坐实了! “诶~清姨这可就错怪小舅舅了!” 墨岚挽起衣袖露出手臂上的伤。 纱布层叠虽看不到伤口,但从纱布渗出的血迹来看,应是伤得不轻。 “你瞧,这伤便是他为了你剐出来的。” 墨岚唇角又勾起一抹讥笑。 “他也就剐了我两刀,离千刀还有点距离,不过也足以证明你在他心里的份量了!” 司年瞧着她手臂上的伤蹙了蹙眉。 探手将她的衣袖扯了下来,盖住了手臂上的伤。 司年的动作让墨岚心中一暖。 这冷脸的冰块儿还会关心人了? 是不想见她的伤触景伤情,还是不想让被人看她的胳膊呢? 墨岚腼腆的抿唇微笑,抬眼望着他。 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脖子上的红痕。 这不是她昨夜留下的? 司年被她瞧的不自在,斜眸回望了她一眼。 墨岚脑中昨夜缠绵的画面忽然清晰,只觉脸上仿佛有火在烧。 趁他看过来与自己对视前,先转移了视线。 “呵呵呵…才两刀?” 杜清双肩颤抖着惨笑,将墨岚从甜蜜的回忆中拉了出来。 “我的一生清誉就换来你伤了两刀,真是不值得!” 墨岚不禁冷笑:“清誉?” “清姨怕不是对清誉这两个字有什么误解?” “在你设计爬上我父王床榻的那一刻,你就没有清誉可言了!” “你指使杜焱之对我下痛下杀手,以及你们恬不知耻的通奸之罪,啧啧啧,也不知京兆府会判个什么罪?” 墨岚双眸微眯,直视杜清。 杜清再无言以对。 墨岚俯下身子,往杜焱之那边凑了凑。 “小舅舅现在是否认罪呢?” 杜焱之抬眼对上墨岚炯炯有神的双眸。 忽然跪行到她身边,扯着她的裙摆求饶。 “岚岚,是小舅舅鬼迷心窍,你就原谅我这一次!” “我都是受了这该死杜清的蛊惑,这么多年来她和墨荧一直在跟我说你的坏话,我一直以为你不是个好姑娘,所以才想帮她们报复你。” “但现在我知道了,你是个好姑娘,所以你一定会宽恕我的是不是?” 杜焱之在性命和尊严间选择了不要脸。 墨岚忽然探手捏住杜焱之的下巴,轻轻抬起,让他直视自己冷厉的双眸。 “小舅舅应该继续相信她们所说的,我从来都不是个好姑娘!” 言罢,墨岚松开他的下巴。 用那只没受伤的脚送了杜焱之一个蛋碎鸟绝的弹踢。 杜焱之疼得连嚎叫都没来得及发出,便昏死了过去。 昨夜给他那脚实在太轻了,居然回来还能跟杜清翻云覆雨。 今日就叫他尝尝断子绝孙脚的真正威力! 第212章 有狗 墨岚这一脚又狠又爽,但却让在场的男人们除了司年,无一不自觉的夹紧了双腿。 手心落进一条白色的丝帕,是司年递给墨岚的。 墨岚心照不宣的用丝帕仔细擦了擦刚刚碰过杜焱之的那只手。 擦完,她冷脸将丝帕甩到杜焱之脸上。 又回头对司年眯眼笑道:“回家赔你一条。” 司年目视前方,神色淡淡,鼻腔中低哼出声:“嗯。” 司年眸光一转,裴青裴鸣立即心领神会,上前将昏死的杜焱之拖走。 杜太师并未多言一句。 一个养子而已,不能为他伤了自家孩子的心。 往后是死是活都是他自己的命! 但对于杜清和杜焱之的脏事,他不得不多言语两句,毕竟涉及太师府的颜面。 “外孙女婿啊,家丑不可外扬,杜焱之伤岚儿一事决不能姑息,但……” 杜太师的话还未说完,司年便开口打断。 “男的带走,女的留下,罪状之上不会有多余的罪行。” 言外之意,杜清和杜焱之的奸情他不会对外透露。 太师府的家事就由杜太师自己处理。 杜太师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 就说司年这外孙女婿果真是个通透的! 司年见墨岚脸上虚汗不断渗出,精神头也没刚才足。 想必是那一脚用力过猛,又伤着了。 司年起身将墨岚抱起,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太师府。 跟着他们一起来的人也一并撤了出去。 见司年能如此珍惜墨岚,杜太师甚是欣慰。 瞧着依旧跪在客堂中的杜清,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 命人将杜清押回偏院。 把整个小屋除了门以外全部封死,连只耗子都放不进去。 并命令所有太师府的人,没有他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偏院小屋。 这才是杜清牢狱之刑的开端,一眼就能看到头儿日子让杜清感受到了绝望。 身败名裂,又即将失去唯一的女儿。 杜清呆坐在小屋里,抬眼注视着小屋里唯一的一根房梁。 …… 司年并未将杜焱之送去京兆府,而是让人直接抬回了护国将军府。 司年骑行在前,墨岚软轿在后,身后跟着整齐划一的司家军。 颇有成亲那日的既视感。 队伍行至护国将军府大门口,司年潇洒的跃下马。 不等墨岚自己下轿,他便探了半个身子进去,将人抱了出来。 墨岚含羞带臊的轻轻推他,微微红着脸颊。 轻声道:“我…我能走,不用…不用抱……” 司年无视她的话,牢牢将她锁在怀里。 面上虽波澜不惊没有任何表情,但墨岚能从他深邃的眼眸中看出对她的关怀。 墨岚抿着微微上扬的嘴角,羞涩的将头埋进他的胸口。 双臂往他脖子上轻轻一勾,任由他抱着进府了。 他们前脚刚到如山苑,司年还未将墨岚放到床上,裴青就火急火燎的闯了进来。 司年微微蹙眉,小心翼翼的将墨岚的身子轻放到床上,还细心的替她拉好被子。 裴青面露凝色,道:“太师府传信来,说清姨娘…自缢了。” 墨岚不敢置信的瞪了瞪眼,问:“死了?” 裴青点头:“下人进去送饭,发现的时候人已经凉了。” 墨岚向下扯了扯唇角,对浅歌道:“给丹王府送个信儿。” “是。” 浅歌轻声应和,跟其他人一起都退了出去。 司年沉声道:“与你无关。” 墨岚有些意外。 没料到司年还会安慰人,不禁失笑。 “确实不关我的事,只是我觉得她罪不至死而已,轻易放弃自己的生命,是她自己的选择。” 司年见她想得开,淡淡的“嗯”了一声。 卧房里仅剩他们两个,墨岚不想继续谈论杜清,突然转了话题。 “有我个问题不知将军大人能否解答?” 司年眼尾微微上扬的望着她。 “什么?” 墨岚似乎怕司年跑了似的,先偷偷扯上了他的衣角。 “昨夜为何要把我拖到水里去?是人太多了打不过,还是别的?我还以为是水鬼要借尸还魂呢!怕得要死!” 入水窒息时,墨岚感受到了死亡降临的宁静。 确认给她心里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估计以后见了水都得忌惮三分。 司年的神色显然少了一丝从容,轻咳了两声来掩饰他的小慌张。 这还是墨岚见过司年脸上少有的生动表情,自然不会放过。 扯着他的衣角,继续追问:“为什么呢?不能说嘛?” 墨岚不得到回答誓不罢休,但凡司年有要起身离开的意图,便佯装伤口痛。 司年居然对她束手无策! 墨岚瞪着那双波光潋滟的杏眸望着他,司年无奈的沉沉叹息。 “有狗。” 说实话,这个答案打死墨岚也没想到。 堂堂北虞战神居然怕狗! “裴青裴鸣他们也知道吗?” 墨岚忍俊不禁。 司年冷眼瞪她,并未回答。 墨岚猜测他们是不知道的。 想到此事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秘密,她心中竟有一丝小甜蜜。 但瞧司年瞪她的那个幽怨的眼神。 不会因为她知道了这个秘密就被灭口? 心中略有一点小小的担忧。 她弱弱把被子往上拉了一把,对司年道:“我累了,要睡了。” 司年见她拉被子都吃力,帮她提了一把,随后转身出了卧房。 裴青裴鸣就等在院外,见司年从卧房出来,立即迎了上去。 司年面色一冷,问:“人呢?” 裴鸣道:“已押入水牢。” “去水牢。” 裴青裴鸣跟着司年去了洗云池后的假山。 裴鸣在假山的某个凹槽处双指往里一探,假山便隐隐开出一道暗门。 暗门中的通道延伸向下,里面黑漆漆一片。 裴青裴鸣从两边墙壁上各取下一个火把点燃,照亮了下去的路。 幽深漆黑的通道静谧非常,回荡着沉稳有力的脚步声。 下到最底层,是一片开阔的水潭,跟洗云池的水同出一脉。 水潭中心,是一块圆形的浮木。 杜焱之就被吊在那里,脚尖堪堪能踩到浮木。 双眼蒙着黑布,嘴也被塞得严严实实,身上只穿了一条单裤。 水牢里是通风的,而且阴风阵阵,风寒刺骨。 每吹一次,杜焱之的身子便会不自觉的跟着颤抖,口中发出唔唔声。 第216章 不请自来的浅舞 查案子跟扫院子,裴青二话不说的选择跟浅舞一起去京兆府大狱调查真相。 刚走到大狱门口,便见裴鸣从狱中匆匆走出来。 偶见两人,裴鸣拧眉问道:“你们怎么来了?” 此话尤其是在问裴青,他应该本本分分的留在如山苑扫院子才是。 没有将军的命令是断然不能外出的! 裴青立即不正经的跟裴鸣勾上肩搭上背。 “哥哥我现在可是在为夫人办差,夫人已经免我扫院子了。” 裴鸣一把将他推开,后撤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你到这来办的什么差?” 浅舞不愿跟裴鸣继续磨蹭下去。 直言道:“夫人让我来给大狱中的焦尸验明正身。” 闻言,裴鸣的眉头蹙得更紧了。 “你们怎么知道大狱的事?” 浅舞道:“有些事不便说明,你我心中都明白,你若再拦我,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罢,浅舞捏着的银针已经在指尖泛起寒光。 裴鸣并未打算跟她动手,而是转身让他们随自己进了大狱。 “跟我来,本也是将军派我回府寻你,没料到你自己先来了。” 浅舞默默收起银针,问:“将军对焦尸也有所怀疑?” 裴鸣微微点头:“他们家里已经来人认过,从一些表面特征基本可以确认身份,但为了以防万一……” 裴鸣并未将话说的太明了,浅舞也心知肚明他的意思。 夫人派她来不也是为了排除一些可能性吗! 裴鸣将两人带到并未被大火波及的牢房中。 司年正负手而立,面对着三具黑炭一般的焦尸。 裴鸣拱手道:“将军,浅舞姑娘请来了。” 司年冷眸回望了一眼。 见来人不止浅舞,还有被他处罚了的裴青,微微蹙了眉。 裴鸣跟在他身边这么多年,是个什么样的身手,他一清二楚。 根本不可能在片刻间来回护国将军府,将人请来。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浅舞是不请自来的! 心里虽明白,但司年并未揭穿。 既然墨岚想知道内情派了浅舞过来,那他也不藏着掖着。 让浅舞验个明白,大家都好放心。 司年让开身前的位置,示意浅舞验尸。 浅舞将早就备在斜跨背袋里的东西一一摆出来。 有条不紊的一具一具仔细验过。 第一具是专门看守墨荧的狱卒。 他的家人已经确认过身份,浅舞便着重验了他的死因。 “他先被大火的浓烟呛昏,后被烈火焚身而死,无其他致命伤。” 肉眼可见狱卒的焚烧程度要比其他两具焦尸严重得多。 浅舞补充道:“起火点应该就在此狱卒身故附近。” 裴鸣点头认同,因为他们已经查明起火点的位置,与浅舞所说并无二致。 再验第二具男尸。 裴鸣先道:“这具是在关押杜焱之的牢房中发现的,初步可断定是本人没错。” 这具不用浅舞细验,裴青裴鸣都能认得出来。 焦尸身上伤痕遍布且手脚皆断,与他们惩处杜焱之的手法完全一致。 而浅舞是通过墨岚对其下身造成的伤来验明了杜焱之身份的。 “这具确认是杜焱之没错,跟狱卒死法相同。” 话说,浅舞痛恨得想亲手把杜焱之千刀万剐。 如今看到杜焱之这般惨相,居然还有有点同情。 浅舞不禁意瞄了司年一眼。 不愧是令人谈虎色变的煞神! 不过,同时也能看出夫人在将军心中是何等重要的位置。 轮到第三具,是个女尸。 浅舞先问道:“焦尸是在牢房中的什么位置发现的?” 裴鸣依稀记得当时的情况,张口便道:“床上。” 一柄精巧的快刀在浅舞手指尖快速跳转。 她手起刀落的在焦尸上开了一个口子。 从咽喉直到小腹,伤口平整且光滑。 她面无惧色,探手扒开伤口,一股淡淡的杏仁香从尸体中透了出来。 浅舞迅速捂住口鼻,拉着身旁的裴青和裴鸣向后退了几步。 裴青不明所以,问:“怎么了?” 浅舞眸色一沉,轻叹道:“这具女尸体内有迷药的味道。” 裴青深嗅了几口,道:“我这么没闻到?” 浅舞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就他那个迟钝的鼻子,能闻到什么? 裴青有捉摸道:“你的意思是二小姐生前被人下了迷药,故意烧死在狱中?” 浅舞鄙夷的用眼尾瞥了他一下。 “我有说过她是墨荧小姐?” 裴青百思不得其解的挠了挠后脑勺。 “这不是二小姐?” 浅舞又道:“从骨量和年龄判断她与墨荧小姐相差无几。” 裴青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被浅舞绕晕了。 “墨荧小姐身上没有特征可供辨认,而这具焦尸除了迷药这点,也看不出任何问题。” 浅舞给焦尸开完膛,又天衣无缝的缝了回去,仿佛不曾有人动过一般。 “焦尸先被迷昏放到床上,然后凶手纵火行凶,剥夺了焦尸挣扎和呼救的权利。眼下有两种可能。” “第一,墨荧小姐被人迷昏,烧死在狱中,便是眼前这位。” “第二,有人偷梁换柱,在墨荧小姐问斩前,找了个替死鬼进来,将墨荧小姐换了出去。” “只是如今墨荧小姐在哪儿?被谁救出去?又是怎么救出去的?便是你需要调查的了,裴副将!” 浅舞重重的拍了两下裴青的肩,走到司年面前施礼。 “将军,奴婢的活儿都干完便先告退了。” 司年淡淡“嗯”了一声,让浅舞离开了大狱。 裴青本想跟她一起离开,但被司年冷眼一瞪,顿在了原地。 裴青耷拉着脑袋诚心诚意的给司年认错。 “将军,那秘图的事……” 司年的死亡凝视如一道淬了毒的冰针狠狠刺进裴青心里。 他立即将“秘图”两字咽进肚子里。 “末将知罪了,将军不若将此事交给末将来调查,将功补过可好?” 裴青偷瞄司年的脸色,试图从他的微表情中窥探一丝自己的命运。 但司年那万年不变的冰山脸哪是那么容易被人捕捉到情绪的。 裴青什么都没看出来。 片刻后,他耳边响起司年低沉的声音。 “如若再犯,回天霞山。” 第217章 所有司家军暗卫噩梦开始的地方 提到“天霞山”裴青裴鸣神色一滞,齐刷刷的白了脸。 裴青肃然起敬,郑重其事道:“末将定不辱命!” 毕竟天霞山是他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的地方! 那里是司家军暗卫的秘密历练场。 更是所有司家军暗卫噩梦开始的地方。 天霞山位于北虞极北地区,隐匿在群山峻岭之中,无人知道它的具体位置。 它终年笼罩在氤氲的毒障之下,从来没人见识过它的真面貌。 每年都会有专门训练暗卫的人带新人进去。 同时也有会极少数的人从那里出来,进入到司家军的暗卫营中。 即便是从通过天霞山历练出去的暗卫,也没人知道这座神秘的山峰到底有多高多险! 他们山中几乎天天都在丧命的边缘历练,让他们练就一身保命护主的本事。 暗卫营的人都是司家军在战场上救下的孤儿。 有人愿意过安稳日子,司家军便会送他们去祥和的山村平静度日。 若有心报恩,便可自选到天霞山历练或直接参军。 裴青裴鸣两兄弟家境贫寒。 父母早年在战乱中横死,只有兄弟俩相依为命。 战乱之年,又地处边境,他们只有参军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刚刚十一二岁的年纪,因常年吃不饱饭,骨瘦如柴。 即便参了军,在营中过得也让并不如意,但总算不用为吃穿住发愁。 第一次上战场,便是大败。 逃亡时,两兄弟被大军遗弃,成为了敌军的俘虏。 他们过了两年低贱的奴隶生活,但从未放弃逃跑。 只是每次逃跑都以失败告终,从而换来更严厉的惩罚。 某天夜里,不知是哪方军队袭击了他们所在的敌军阵营。 刀光剑影,火烧连营,拼杀声四起,两兄弟在奴隶圈中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胜利的号角响起,奴隶圈也被解放了。 他们才知道是自己的国家北虞大军解救了他们。 就在那个与他们年龄相仿的少年将军,身披黑甲,手持长剑的劈开他们身上的奴隶枷锁时。 裴青裴鸣便发誓永远效忠于他! 也就是在那之后,他们二人选择了将来能贴身护卫少年将军的一条路。 毅然决然的去了天霞山历练。 不论那里的历练有多残酷,他们都一一挺了过来。 仅用了两年时间便通过了天霞山的历练。 分配至暗卫营后,两人很快又脱颖而出,一路走到了少年将军副将的位置。 也许少年将军早就忘了曾经救过这么两个毫无相干的人。 但他们永远都不会忘! …… 一句“天霞山”,让裴青想起了过往。 兜兜转转,他跟裴鸣都已经在将军身边待了这么多年! 回过神时,牢中只剩下他自己。 瞄了一眼三具黑炭般的焦尸。 裴青嫌弃的离开,着手调查女焦尸。 …… 荒鬼山的山坳中,有一个荒弃了很久的小村落。 不知从何年开始,荒鬼山有了闹鬼怪的传闻。 这里唯一的村落渐渐搬空,荒弃至今。 如今正是这么一座荒弃的小村落里,明里暗里进驻了几十号人。 村落中间,一座有明显翻新痕迹的大屋里传来争吵声。 “你不能继续留在京都,太危险了!” 身着国师黑袍的男人,情绪激动的大喊。 “我不会走的,我要让墨岚身败名裂,死无葬身之地!” 同样身着黑袍的墨荧面目狰狞的发狠。 “你不是都已经移花接木的替我找了替死鬼,还怕什么,这个世上已经没有墨荧了!” “我哪儿都不去,我就留在这里,你不说这里很隐秘吗?我们就在这里生活好不好?你来帮我复仇,好吗?” 墨荧收敛起她那可憎的面目,用柔情似水的声音勾着国师的心弦。 “我还是不放心!” 国师依旧坚持想让她离开。 墨荧缓缓起身,走到国师身后。 俯下身子,贴着国师的耳畔呼出热气。 “你会保护我的,不是吗?” 国师哪里扛得住她这般近距离的温声软语。 喉头发痒的干咽了两下,喑哑着嗓子道:“我会不惜一切代价的护你周全!” 闻言,墨荧唇角勾起一抹阴鸷的笑。 “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哄好了国师,墨荧将黑袍褪下,坐在搭着毛绒兽皮的椅子上。 问:“确认那两个人都死了?” 国师深沉道:“放心,他们已经死了。” 墨荧眸色阴冷的拿起桌上的排位,用衣袖小心翼翼的擦了擦。 “母亲,你为女儿付出的一切,女儿铭记在心!” “杜焱之那个废物不仅没要了墨岚的命,还害得您自缢,我自然不会放过他,如今我已经让他下去陪您了。” 墨荧给了看守她那个狱卒金块儿,让狱卒给国师府传了信。 当夜,国师府的人便带着墨荧的替身潜入大狱偷天换日。 临走前,放了一把大火,杀人灭口。 “邻近年关,圣上与我来往多频繁,我不能常来看你,这段日子要好好养伤。” 国师不仅为墨荧备了几十人的护卫,还有四个丫鬟,一个医师。 可谓是无微不至! 每每瞧着墨荧身上久久不愈和已经落了疤的伤痕,他都痛心不已。 墨荧知书达理的柔情一笑。 “你忙你的,我也好养精蓄锐,就让墨岚好好的过一个年,毕竟年后她可就没什么舒坦日子过了!” 墨荧心里早早就有了计划,缺了国师这一环,就很难达成。 所以她等得起! …… 墨岚这一伤,护国将军府可就热闹起来了,前来探病的络绎不绝。 女焦尸的事,虽有裴青在明查。 但墨岚也安排了浅歌继续暗访,根本不需要她操心。 可一波接一波的接见访客,却让墨岚这个病号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 司年见她的精神日渐萎靡,让司管家给门口加强了戒严。 但凡来探病,不熟识的一律以夫人伤重不宜见客为由回绝; 熟识的先来如山苑通传,得到允许的才能放进府中探望。 此令一下,墨岚的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转好。 手臂和小腹的上都已经愈合结痂,就是脚踝还得再养些日子。 第219章 宛如谪入凡间的雪神 丫头们都一时兴奋的过了头,抻了抻舌头,给司管家让路。 墨岚无奈笑道:“司管家,快将哥哥请进来!” “是,夫人。” 见识到小丫头们的“热情”后,司管家着实有些怕了。 一抹头上的冷汗,赶紧跑回大门口,迎世子爷进门。 丫头们放弃即将快堆完的雪人,在世子爷到如山苑前,开始满前忙后。 墨岚见她们脸上都笑意盎然,就连王爷王妃来,都没见她们这般殷勤。 莺歌燕舞曾是墨珩的手下,兴奋见到旧主子倒还说得过去。 翠庭这丫头的反应比莺歌燕舞有过之而不及。 这倒让墨岚对墨珩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究竟是个怎样的人能让她的小丫头们瞬间变成了花痴的小迷妹? 院外脚步声邻近。 “咯吱…咯吱……” 轻缓沉稳而不失节奏。 明明在墨岚的记忆中都没有墨珩的样子和过往记载。 她居然跟丫头们一样期待中多了一丝兴奋。 脚步越近,心情就越紧张。 众人视线全都聚集在院门口。 待一袭白衣胜雪的墨珩在风雪中映入眼帘,所有人都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 他与身后的白雪浑然天成,宛如谪入凡间的雪神,圣洁而高贵。 墨珩缓步走向窗边的墨岚,笔挺俊朗的五官在墨岚眼中越来越清晰。 当真是这世上罕见的美男子啊! 墨岚在心中赞叹不已。 而且他跟司年完全是两种类型。 若说司年是木头脸的冰美人。 那墨珩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的倾城佳人。 眼若流星眉似剑,唇角一直抿着一抹含蓄的浅笑。 墨岚就深陷在他这抹清甜的笑意中。 “岚儿怎这般盯着哥哥看?哥哥走了还不到一年,怎的就不认识了?” 墨珩温润的声音洗礼着墨岚的耳畔。 扣在她头上不停揉搓额前碎发的手也温热柔软。 不仅没让墨岚觉得反感,反而有种小羞涩。 这就是有哥哥的感觉吗? 之前脑中对墨珩的模糊印象和记忆全都在此刻变得格外清晰。 她感觉自己的脑容量突然增加,有些大脑膨胀的感觉。 她分神来问小海:“关于墨珩的事,怎么突然多了这么多?” 小海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只能凭经验解释。 “大概是他与小岚岚的接触改变了这条故事线,所以资料和记忆才会更迭。” 墨岚大致也能理解,毕竟已经经历过几次,也就见怪不怪的欣然接受了。 “哥、哥哥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搞得我措手不及!” 墨岚这声“哥哥”叫得有些羞涩。 她家虽是儿女双全,却是她跟弟弟,姐弟俩。 她从小就想有个哥哥,若是变成哥哥跟她,兄妹俩就好了! 如今,有哥哥的这个愿望得以书中实现。 这是墨岚第一次诚心诚意的感激小海绑定了她! 墨珩语气担忧道:“还不是在途中听闻你受了重伤,所以快马加鞭的赶回来,比预计早到了半个月,还没来得及跟父王和母妃说呢!” 墨岚震惊:“哥哥还没回丹王府就来看我啦?” 墨珩眯眼笑道:“可不是!” 墨岚心里甜滋滋的,像喝了一大口蜂蜜似的。 丫头们将墨珩拥进屋里。 浅莺帮忙拿脱下的大氅,浅歌给墨珩即将要坐的椅子多铺了两层垫子。 浅艳往暖炉里添了一把火,浅歌奉上热茶,翠庭端上点心。 可谓照顾的是无微不至! 见丫头们都很懂事,墨珩很是欣慰。 问墨岚:“莺歌燕舞在你身边侍奉可还习惯?” 墨岚托腮,目不转睛的盯着他的脸,猛得点头。 “习惯习惯,不愧是哥哥调教出来的人,她们帮了我很多呢!” 墨珩又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看向院外五个雪人的半成品。 “那些是?” 墨岚有些羞愧的挠了挠耳朵,说出来都怕墨珩笑她幼稚。 翠庭回道:“夫人让奴婢们比试堆雪人呢!看谁堆得最像夫人。” “哦?” 墨珩饶有兴致的又往外多瞧了两眼。 四个都只做到半个身子,连头的影子都没见到。 只有最靠角落的那个雪人,脸的轮廓已经见了雏形。 忽然一只毛茸茸出现在墨珩的视线中。 他站起身来才发现那是一个带着兔毛帽子的小不点,正在往雪人身上爬。 翠庭见状心中一惊,连忙跑出去将小雨抱了下来。 大家都沉浸在欢迎墨珩的喜悦中,都忘了堆雪人的比试。 所有人都停了手,只有小雨依旧在坚持。 翠庭将小雨抱进了屋,小雨却不停挣扎的扭动身子。 口中喃喃:“雪…雪……” 这是小雨除了“爹爹”和“娘亲”外唯一会说的。 翠庭连哄带骗道:“小雨少爷乖,先进屋暖和暖和,一会儿奴婢再陪您出去堆好吗?” 小雨根本不停翠庭的话,五官拧到一起,小脸皱巴巴的。 墨珩蹲下身子,与小雨视线平齐,柔声对他道:“你是小雨吗?” 他的声音宛如山涧清泉般悦耳。 小雨竟鬼使神差的冷静了下来,听他说话。 翠庭感激万分,总算不用继续跟小雨对抗了。 小雨见墨珩长的十分好看,没什么戒备心的朝他点了点头。 皱巴巴的五官伸展开,每一个都精致好看得恰到好处。 墨珩打从心里喜欢得紧。 他缓缓张开双臂,没用任何语言,就让小雨主动的靠在了他怀里。 不仅翠庭,就连莺歌燕舞都目瞪口呆。 鬼知道她们当初是用了多少招数,多长时间才让小雨接受她们。 而世子爷仅说了一句话,一个微笑,一个拥抱就解决了! 丫头们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哥哥怎么知道小雨?”墨岚问。 墨珩抱着小雨坐回墨岚身边,一边逗弄他一边道。 “自然是父王书信提的,他对小雨喜欢得紧,还让为兄给小雨遍寻名医呢!” 墨岚欣然一笑。 “原来如此,如今小雨已经慢慢恢复,哥哥不必操心再寻名医了。” 墨珩扫了一眼院中的五个雪人,对墨岚道:“胜负已定了!” 墨岚视线一扫,会心一笑。 “没比之前我就知道赢的一定是小雨!” 莺歌燕舞个个瘪嘴,她们虽然也心知肚明,但都没想到输得这么惨。 第221章 那你的意思是上床就好了! 司年的语气跟门口吹进来风雪一般冰冷。 “关、门。” 墨珩瞧着司年黑脸,不禁想起了他与此时截然不同的小时候,哑然失笑。 “哎呦,一眨眼小阿年都已经是我的妹夫了,可不能像以前一样喊我珩哥哥了,要改口叫大哥咯!” 司年刚脱下大氅的手微微一顿,眸色冷厉的瞪了墨珩一眼。 裴青从司年手中接过大氅,心中泛起万般嘀咕。 脑中想象着一张司年标准的冷漠冰块脸来喊“珩哥哥”。 陡然把自己吓得花容失色,紧着摇头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开。 但却十分好奇世子爷所说的能喊出“珩哥哥”这么羞涩词汇的将军是什么样? 听墨珩的语气,墨岚似乎猜测出了什么。 “你们以前很熟?” 她怎么没听说过? 资料和记忆里也没有啊! 墨珩自顾自的回忆起来。 “岚儿别看阿年现在这幅冷冰冰的模样,六岁之前他可不是这样的!” 此话一下子提起了墨岚的兴致。 跟现在完全不同的司年吗? 墨岚十分好奇:“那是什么样的?” 墨珩意味深长的往司年那边瞧了一眼,微微勾起唇角。 “小时候的阿年是个跟小雨一样惹人怜的小可爱,还是麻烦的粘人精,总喜欢黏在我身后喊‘珩哥哥’呢!” 墨岚幻想了一下墨珩所说的画面。 把司年按比例缩小,换成小孩子该有的天真烂漫的表情。 真的跟小雨一样,有种天使般的治愈感。 可究竟发生过什么? 能把那样阳光单纯的小司年变成了现在这样? 不是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吗? 司年的本性真的是外表看起来这般冷情吗? 墨岚总觉得司年阴郁外表下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而这些秘密一定就是让他改变的原因,只是他从不愿与人分享。 或者,只是墨岚还没走到能与他共同分享这些秘密的位置! 当着司年的面,墨岚不好再向哥哥打听关于司年更多的事。 来日方长,她可以以后慢慢问。 司年不经意扫过一眼浅舞给墨珩开的方子。 冷声道:“身子差就好好回去养伤,不送!” 墨岚没料到司年会直接对墨珩下逐客令。 墨岚刚张嘴准备说点什么,便被墨珩的嘲笑声掩盖了过去。 “小阿年啊,你怎么连大哥的醋都吃?” “岚儿不过是在大哥的腿上趴了一会儿而已,你怎这般小气!” 墨岚还没弄明白墨珩的意思,又听他对自己说道。 “岚儿啊,你这夫君可是个不好惹的醋坛子,为兄今日便先回王府养伤去了,待你我伤都好些,大哥再带你出去玩儿!” 最后一句话墨珩说得很小声,仿佛是故意不想让司年听到一般。 可司年还是听到了,拎着墨珩的衣领便将他请了出去。 墨也知道两人关系亲密,所以并未出手阻拦,只是跟着墨珩一起出去了。 就算他想拦,也根本就拦不住。 墨岚扯着司年的衣袖,埋怨道:“我哥有伤,你轻点儿!” 又回头对翠庭道:“快把哥哥的大氅拿来,外面的雪还未停,如今哥哥身子单薄,别再染了风寒。” 翠庭将那身雪白的大氅抱了过来,墨岚亲手给墨珩披上系好。 “哥哥回去可千万要好好养身子,早日康复!” 兄妹俩互相一挑眉,心照不宣。 司年却也听明白了那句“早日康复”中暗含着要早日出去疯玩的意思。 眉心拧成了一个川字。 “裴青裴鸣,还不送世子出去!” 墨珩临走前还别有深意的朝司年勾了勾唇,言语间满是威胁和挑衅的意味。 “小阿年,你若是敢欺负我妹妹,可别怪我把你小时候的糗事都曝给岚儿!” 司年摆手让裴青裴鸣立即动手将人带出院子。 墨岚对墨珩的话意犹未尽,万分期待。 她瞪着一双如水般纯澈的杏眸问司年。 “你小时候有什么糗事怕被人知道的?” 司年完全不顾她的提问,弯腰直接将她横抱起。 “诶,你、你放我下来!你要干嘛?” 出其不意的动作让墨岚在丫头们面前闹了个大红脸,哪里还敢继续追问。 该死的司年,居然用这种方式来封她的口! 屋里这么多人,小雨也都还在,还要她怎么做人? 这笔账她一定要到哥哥那里换十个司年小时候的糗事才够本! 司年将她抱到床上,冷瞥了一眼她还包裹得跟个猪肘子似的脚踝。 “总在地上不利于养伤。” 墨岚怨气冲冲道:“那你的意思是上床就好了!” 说完,墨岚才回过味儿来。 她这话说的怎么这么……下流呢! 没问到司年的糗事,她自己就先糗了一回。 墨岚像毛毛虫似的把自己的身子蠕动到被子里,背过身去装死。 司年望着她黑乎乎的后脑勺,几不可查的勾了一下唇。 刚进门瞧见她趴在墨珩怀里那股莫名的恼火也奇妙的消了下去。 裴青裴鸣送走墨珩回来,便见司年望着墨岚的背影出神。 小雨一直自顾自的玩着雪沙,一不小心弄倒了麻袋,雪沙撒了一地。 染了灰尘的雪沙灰蒙蒙的,远远失去了它原有的晶莹剔透。 裴青将小雨抱了起来。 翠庭正欲将地上的雪沙装回袋子里,却遭到了小雨的强烈拒绝。 小雨不住的摇头,两只小手捏紧麻袋口,就是不让翠庭把手中碰捧起的雪沙放回袋子里。 司年见状走过来,弯腰将小雨抱了起来。 他打眼一瞧。 麻袋里和地上的雪沙已经完全是两个颜色,根本不能再混为一谈了。 “地上的再找个别的袋子装,剩下的拿到隔壁。” 司年抱着小雨回了隔壁。 却不料刚进屋便被满屋子的雪沙晃了眼。 浅莺在屋里,见他们回来,立即上前施礼。 “将军,小雨少爷。” 小雨挣扎着要往雪沙池里跳,司年弯腰将他送了进去。 偌大的雪沙池,小雨刚跳进去,便被没了大半个身子。 但他一点都没感受到恐惧,反而兴奋不已。 司年寒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第223章 想休年假?不存在的! 一个年轻清爽的男子声音飘入墨岚的耳中。 她对声音极为敏感,她确定这个人的声音自己的听过的,但就是一时想不起在哪儿听过。 既然是她的新目标又可能是个“熟人”,那她便不能袖手旁观。 她主动上前劝诫。 “二位在此堵了这么久还没争出个高下,不如换个地方再争如何,别耽误了百姓们买年货!” 闻言,众人全都将视线落到墨岚身上。 蓝袄车夫听到车厢里的主家有话吩咐,立即附耳过去。 听完主家的话,脸色大变。 随后主动上前对墨岚拱手作揖。 “我家公子愿意先让路,多有得罪还请将军夫人担待!” 墨岚见对方识破了自己的身份,不禁往那马车处多瞧了两眼。 总觉得这个车厢里的人也是个旧相识。 还没等她多问两句,蓝袄车夫便坐上马车,驱车离开。 “诶,跑得还挺快!” 墨岚嘟囔了一句,视线中,马车后挂着的“常”字车穗越来越清晰。 她回头悄声问司管家:“那不会是常太傅府的马车?” 司管家早就辨认出来了,朝着墨岚点头。 “瞧那马车的样式,该是常宽公子的马车。” 墨岚哑然失笑:“怪不得见了我就跑,看来这人是长记性的!” 墨岚回头又往另一边的马车瞧了瞧,问司管家:“那这家呢?” 司管家道:“这是武珂侯府的马车,瞧着该是小侯爷的马车。” “小侯爷?” 墨岚一点都不记得自己认识过小侯爷。 由于常宽的马车先行离去,拥堵的街口再次通行。 司管家催促道:“夫人,咱们该走了。” 墨岚点头。 既然知道对方的身份,那便不急着出手,来日方长。 况且她还想给自己放个年假呢! 等轻轻松松的过了年,再来攻略他。 墨岚刚转身,便听身后马车上下来了人,并叫住了她。 “郡主为在下当街解围,在下无以为报,不知请郡主一叙是否唐突?” 对方的声音很是悦耳,怎么听都像个十来岁的清朗少年音。 墨岚回头,见对方确实是个俊逸翩翩的美少年,唇角不自觉上扬。 她总觉得对方面善,不停的在脑海中搜寻有关小侯爷的记忆。 “在下安仁,看样子郡主是把在下忘了!该罚酒才是!!” 提到“罚酒”墨岚记忆的闸门被瞬间打开。 他不是曾在隔风听雨楼帮自己辟谣的那个安仁嘛! 那时候确实记得他是武珂侯之子。 如今换个小侯爷的称呼,倒是忘了他这个人了。 这便是她的新目标? 除了小雨以外,他怕是个最年轻的一个了! 这纯纯的少年感,让墨岚有种心花怒放的错觉。 “我想起来小侯爷的这杯罚酒了!” “既然如此,郡主可赏脸一叙?” 目标人物主动送上门,墨岚只能被迫营业。 想休年假? 不存在的! 墨岚对司管家道:“我跟小侯爷去叙叙旧,就不耽误你们忙正事了。” 司管家不太放心跟墨岚分开。 毕竟人是他带出来的,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他可担待不起。 但站在他的立场,又无力反驳主子的决定。 “您尽可放心,我定会将你家夫人完好无损的送回护国将军府去。” 有了小侯爷的保证,司管家还是不放心。 回身安排了几个司家军与墨岚随行。 墨岚见状连连摆手拒绝。 “这就不必了,还是让他们跟着司管家做苦力!” 墨岚一左一右的挽上浅歌和浅舞的手臂。 “你瞧,我有她们两个和身后数不尽的暗卫保护,你就放心!” 司管家劝不动,只好带着人先离开。 墨岚和安仁看似熟稔,但也只有两面之缘。 为了避嫌,是分乘各自的马车前进的。 墨岚以为安仁会带她去隔风听雨楼。 可下了车马才知道去的是个与隔风听雨楼的风格迥然不同的风雅之处。 南风居。 一道看似极为普通的竹门上挂着一块字体娟秀的牌匾。 与隔风听雨楼的奢华风月相比这里雅致得让墨岚自惭形秽。 安仁唇角噙着一抹灿若暖阳的微笑,引着墨岚进门。 竹门背后,别有洞天。 本以为竹门后只是粗浅的农家庭院。 却不料庭院深深,是看不尽的山水楼阁。 且风情万种,每一处的景色都不尽相同,让人流连忘返。 安仁带她去了一处赏雪胜地。 是一处二层高的殷红小阁楼,独树在皑皑白雪中。 如一朵遗世独立的红梅,傲然盛放。 去到阁楼的二层,里面的红梅纹饰随处可见。 就连就坐的桌椅和用的餐具都是红梅纹路。 墨岚感叹:“没想到京都有这样雅致的去处!” 品了一口安仁亲手烹的茶,梅香肆意。 墨岚惬意的不禁闭上了眼。 安仁漫不经心的笑道:“这是外祖留给我的产业的之一。” “我还怕这里与隔风听雨楼截然不同,郡主会不喜欢呢!” 墨岚意外的瞪了瞪眼。 着实没料到武珂侯夫人的娘家还有这样的产业。 瞧着典雅别致的建筑和风格怎么都能算得上是高消费场所。 年收入定是不菲! 墨岚心不在焉的品着茶,口中满是对南风居的赞扬。 “怎会不喜欢呢!这等去处实属罕见,可见小侯爷的外祖家定门风高洁。” 安仁的神色忽然黯淡了下来。 墨岚自知没说错话。 怎么夸人也夸错了? 墨岚小心翼翼的放下茶杯,安仁又细心的给她添了一杯。 柔声细语道:“当年外祖家确实高洁,不过如今满门只剩我母亲一人了。” 夸人确实没夸错,不过提及了人家的伤心事。 “抱歉啊,我不知……” 安仁抬眸浅笑:“无妨,都已经过去很多年了。” 此后两人再无话题,只安安静静的品着茶。 墨岚偷偷的问小海:“他外祖家什么情况?” 小海翻了翻资料才回道。 “这段没有详细记载呦,只有一句话,说是北虞动荡之年,被叛军灭门了!” “只有当时已经出嫁了的小女儿幸免于难,应当就是武珂侯的夫人,小侯爷的母亲了。” “哦……” 看来安仁外祖家的事,还是少提为妙。 第224章 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安仁见墨岚愣神,伸手在墨岚眼前摇了摇。 “郡主在想什么?” 刚端上桌的这道能令所有少女们都无法抗拒的菜居然没吸引墨岚的注意! 墨岚回神,摇了摇头。 “没什么。” 她低头正准备喝口茶,便见桌上多了一个盘子。 红梅颜色和形状的盘子中央,安安静静的趴着两只嫩呼呼的“雪兔”。 墨岚虽没多少少女情怀,但软萌可爱的“雪兔”,栩栩如生。 让她的心也软得一塌糊涂! 她拿起手边金色的汤匙,轻轻的触了一下其中一只“雪兔”的长耳朵。 长耳朵如活了般微微一颤。 触感雪嫩弹滑,让人不忍下口。 “这是怎么做的?” 墨岚觉得有趣,有用汤匙在“雪兔”身上的其他地方又轻轻戳了几下。 安仁抿唇浅笑。 “这是用牛乳和蔗糖凝练而成的,郡主尝尝,都中许多名门闺秀都很喜欢。” 墨岚挑了挑眉梢,嗲声嗲气道:“兔兔这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兔兔~” 小海猝不及防的干哕了一下。 “呕~” 墨岚白眼儿一翻,全当没听见。 用她这张脸来表现这句话的矫揉造作。 不仅不会令人作呕,反而会让人觉得可爱中略带一些娇媚。 她看向“雪兔”时,眼眸中细闪的光芒令安仁失了神。 就在安仁沉浸在全是粉红泡泡的幻想中时。 墨岚果决的一汤匙挖掉了“雪兔”的脑袋! 粉红泡泡瞬间全部破碎,安仁只在须臾间就刷新了对墨岚的印象。 别说是小姑娘了,就连他母亲都不忍对软萌的“雪兔”动口。 即便美味在前,她们也能忍住诱惑,只看而不动。 可墨岚真的是与她们大相径庭。 在他面前毫不留情的挖掉了“雪兔”的脑袋。 还在品尝过“雪兔”的味道后,一本正经的评价。 “牛乳的味道很浓郁,蔗糖也融合的恰到好处,甜而不腻,你这儿的师傅手艺真不错!” 说着,一只雪兔已经进了墨岚的肚子。 她垂涎欲滴的盯着另一只。 见安仁没有要动的意思,试探问道:“这只……你不吃?” 安仁直接将盘子推到她面前。 “我不喜甜,你吃。” 墨岚也不跟他客气。 两汤匙给“雪兔”分了尸,一口一口吞进腹中。 接二连三的新菜品往上端。 每一道都精致得连摆盘让人赞叹,味道更是越来越突出。 墨岚在赞誉过每道菜的色香味后,毫不留情的将它们都吃了个干净。 安仁只动了几口,便放下了筷子,全程观看墨岚进食。 看她吃东西仿佛成了一种莫名的治愈和享受。 明明自己没动几口,便有了一种说不出的满足和饱腹感。 墨岚放下筷子,揉了揉自己圆鼓鼓的肚皮。 仿佛在护国将军府从来没吃过饱饭的样子。 安仁坐在她对面抿唇品茶,唇角含笑。 墨岚瞧了一眼桌上空空如也的碗盘,舔了一口沾在唇角的菜汁。 “我平时……饭量很小哒!” 墨岚睁着眼睛说瞎话的心虚模样,让浅歌浅舞忍俊不禁的偏过头去。 墨岚蹙起秀眉,瞪了她们一眼。 “笑什么?” 浅舞清咳两声,忍住笑意。 “没什么,只是见夫人能有这么好的胃口,证明您的身子是真的大好了!奴婢为您高兴呢!” 墨岚哼哼唧唧道:“最好是这样……” 瞧着外面的天色已经过了晌午,墨岚想着走回护国将军,顺便消消食。 她起身告别:“多谢小侯爷款待,这一顿,我吃的是心满意足!” 不得不说,这是她穿书后,吃的最高兴和满足的一顿。 安仁款款起身,笑意如沐春风。 “大家都是朋友,郡主何必这般客气。若郡主喜欢,以后常来便是,我请!” 闻言,墨岚兴奋不已。 有这等好事,她怎能放过!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不来岂不是不给你面子!” 虽不差这几顿饭的钱,但有人请跟自己花钱吃完全是两种体验。 别人请吃的东西,连味道都大大提升了一个层次。 因此她也对安仁的印象越来越好,拿他当弟弟看待。 不仅长的阳光俊秀,还大方阔气。 虽跟她的亲弟弟同岁,却比她弟弟懂事多了! 这么好的美少年要不要给卿卿安排上呢? 身边最好的资源,一定得优先便宜自家姐妹才行。 肥水不流外人田! 安仁本想直接送墨岚回护国将军府,可被墨岚婉拒。 她吃的太多,坐马车颠来颠去,等回了府非得把这些好吃的都吐出来不可。 她不舍得吐,所以决定跟浅歌浅舞漫步回去。 但安仁答应了司管家要将墨岚亲自安全的送回府去。 即便墨岚徒步,他也会一路相陪。 两人行至通往竹门的幽径,迎面走来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一个是翩若惊鸿的白衣谪仙,一个是宛如游龙的玄衣阎罗。 两人好似黑白双煞,一左一右的行至墨岚身边,顿住脚步。 “岚儿怎会到南风居来?” 墨珩微微弯下腰,附耳轻声问。 墨岚捂着有些细痒的耳朵,往旁边躲了躲。 却撞到在站在她另一边的司年身上。 不用抬眼看他,墨岚都知道他定是黑着那张能滴出墨来的脸。 用那藐视一切的冷厉眼神在注视着她。 安仁拱手,微微颔首。 “世子爷,司将军,真是稀客!” 安仁站在墨岚身后,仿佛是她的靠山和支撑一般。 司年眉心毫无预兆的拧在了一起,脸色冷沉至极。 墨岚只觉得周身的空气骤然变凉,拢了拢身上的狐皮大氅。 墨珩见状,嬉笑着勾搭上了司年的肩。 “我在街上偶遇了小阿年,好久没一起喝酒了,便想到来南风居小酌一杯!” 自从上次墨珩离开护国将军府,他们兄妹二人就没再见过面。 想到他身上的伤,墨岚紧着问:“哥哥馋酒无妨,身上的伤可好利索了?” 墨珩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大气都没多喘一下,脸色更是红润康健。 “自然是好了!” “哦,那你们进去喝,我跟小侯爷刚吃完,就不陪你们了。” 言罢,墨岚迈步继续往门口走。 第225章 大圈套小圈的脚印 墨珩忙着喊道:“你回府,小侯爷跟着做什么?南风居现下送客都得小侯爷亲自送了?” 安仁偷瞄了司年两眼,没敢做声。 也不知当着司年的面说送他夫人回家,会不会被当场劈成两半? 就司年当前的气势,被劈成四半的可能更大! 墨岚回头大声道:“小侯爷答应了要亲自完好无损的送我回护国将军府。” 安仁:“……” 郡主,不要再说啦! 安仁仿佛听到了雷云在头顶集结的声音,五雷轰顶,蓄势待发。 墨岚见安仁脚下似生了钉子般不挪步子,回身去拉他。 可手还没接触到安仁的衣袖,便被一只粗粝的大掌截了胡。 司年抓着她的手腕,往身边扯了一把。 却因没控制好力道,使墨岚整个身子不由自主的扑进了他怀里。 安仁尴尬的抽了抽嘴角,恨不得马上消失在他们面前。 墨岚悻悻的从司年怀中稳住身子,轻轻推他。 可怎么都挣脱不了他那只手。 墨岚不想闹的太尴尬,小声对司年道:“放手,我该回府了。” 司年眸色沉沉,转身冷声道:“一起走。” 见他刚来就要走,墨岚疑惑不解。 “你不是还要跟哥哥一起小酌一杯吗?” 司年眉心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刚想张嘴拒绝墨珩喝酒的邀请,便听墨珩先发了声。 “岚儿陪哥哥喝一杯如何?咱们可好久没叙旧了。” 这个邀请墨岚没法拒绝,她也想趁机多了解这个哥哥一点。 “哥哥说的是,那我便留下!” 墨岚正欲回头对安仁道别,又听墨珩对安仁盛情邀请。 “大家都是熟人,又是在小侯爷的地盘上,小侯爷不妨一起?” 闻言,司年的脸从雷云变多云,又从多云变成了阴云。 总之就是电闪雷鸣的暴风雨要到来的前兆! 安仁是想拒绝的。 但被墨珩拉拉扯扯的拽进了清雅的竹居。 想走? 已然迟了! 竹居与刚刚的雪中一点红梅阁相比更清幽。 清冽的竹香扑面,令墨岚身心舒坦。 这里的味道跟司年身上的味道颇为相似,让她觉得很安心。 就是司年这个粗人,让她很不悦! 直至在竹居坐下才将她的手腕放开。 墨岚低头一看,手腕赫然上一道醒目的红痕。 她揉着手腕,口中念念叨叨的偷偷瞪了司年好几眼。 瞧着他脖子上已经消的几乎看不清了的红痕,心中愤懑。 这是对她的报复吗? 自己在他身上不小心留了印记,他也要还回来? 要还,也不是不可以! 但她希望能用同样的方式还回来,这样才公平嘛! 如果是还给她一个吻痕的话…… 还在哪儿比较好呢? 墨岚想入非非,欣赏着司年的绝美侧颜,不知不觉的失了魂。 一股莫名的热意从耳根直接烧到脸颊,她捂着脸不敢再看司年。 酒菜陆续上桌,墨岚的心思却完全不在酒菜上。 一是她早已酒足饭饱; 二是她只要稍微瞥司年一眼,不单纯的小心思便啪啪啪的往外冒。 竹居中,心不在焉的不止墨岚。 还有坐立不安的安仁。 从小,司年便是他崇拜的对象,几乎事事都以司年为榜样。 甚至想象着自己有一天能进到司家军中,成为司年的左膀右臂。 就如他的父亲当年曾是司淮将军的部下一样。 正是因武珂侯曾跟司淮一起征战沙场,平定四方,才有了赫赫战功。 得以一步步提拔,成为了今日的武珂侯,世代永享世袭侯爵。 司年兴致不高,所以安仁心里一直惴惴不安。 墨珩敬来的酒司年一杯都没喝,只自顾自的斟酌。 墨珩丝毫不在意,一直喋喋不休的跟心神不定的安仁东拉西扯。 还约好了明日到武珂侯府城郊那处的马场一起去骑马。 安仁稀里糊涂的答应了,墨岚附和了墨珩,只有司年没有明确表态。 墨珩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 他将司年脸上几乎可以被忽略掉的微表情尽收眼底。 匆匆散了局,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出了南风居,天色已晚,天上飘起了微雪。 地上已经薄薄的落了一层,踩在上面的每一个鞋印都是新的。 司年今晚喝了不少,没用内功散酒气,身上酒意很浓。 墨岚提起裙边,抬腿踏上马车。 司年盯着她的背影,双目迷离的叹了口气。 错过马车,徒步朝护国将军府的方向前进。 试图在路上散散酒气,也让自己因墨岚而混乱的脑子清醒清醒。 墨岚余光瞥见他离开,也从马车上下来,默默的跟上了他的脚步。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着。 许是不想看他形单影只的一个人罢! 两人一前一后的走着,雪地上却只留下了一行脚印。 司年的脚印又宽又大,墨岚的小脚再踩上去,大圈套小圈,能完全将她的脚印套在里面。 她完全沉浸在踩脚印的乐趣中,完全没在意走在前面的司年停下了脚步。 墨岚毫无预兆的撞在了他冷硬的后背上。 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撇嘴瞪着司年的后脑勺。 “回车上去,别跟着我!” 司年的声音就如这寒风中暗藏的冰刃,伤人于无形。 明明这样丝毫不怜香惜玉的话她听了不下百遍,可她依旧无法获得免疫。 尤其是发现了自己的心意后。 她好像越来越在乎司年对她的态度和想法了! 她不知道司年为何不高兴。 她甚至不知道司年有没有高兴、喜悦这种积极的情绪。 想起在悠然山庄的那些日子,想起司年不经意勾动过的唇角。 她毅然决然的定在原地,才不会对司年言听计从。 她不信司年天生冷心冷肺,就她这么一把热情火,就是万年冰川她也有信心融了。 让她上车,她就偏偏不! 她可是以骄纵蛮横名遍全城的小霸王。 听话? 不存在的! 司年见她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要跟着,也不再多言。 只是加快了回程的步伐,让墨岚跟的有些吃力。 他见墨岚为了追上他的脚步,几次险些摔倒,于心不忍。 行至半路,司年又不着痕迹的缓缓降了速度。 回了如山苑,墨岚的小脸被冻得通红。 浑身哆哆嗦嗦,止不住的颤抖。 丫头们见状又是给暖炉里添柴,又是给她打热水泡脚的,让墨岚总算活了过来。 而司年连句直男名言“多喝热水”都没有,墨岚心塞! 第226章 两个撒娇的奶娃娃求抱抱 即日起,司年进入了年关休沐期。 上至璟帝,下至群臣,朝政全免,直至初五。 所以墨珩才趁此机会叫上他们一起去骑马。 巴格城郊,武珂侯府马场。 墨岚本以为这是一场友人聚会。 可到了现场才知道,她太过天真了。 除了武珂侯本人,他府中的大大小小几乎全都到场。 司年和墨岚是最晚到的,一出现,便成为了众人焦点。 墨岚今日穿了一身花藤纹的深蓝色马装,青丝高束,英姿飒爽。 狐皮大氅不便于骑马,她特意选了与马装颜色相配的厚绒斗篷。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其他,司年也穿了几乎跟墨岚同样的款式的男装。 远处望来,他们就是一对羡煞旁人的璧人,女娇男俊。 只是男人身上的凛然煞气,让在场的众人不寒而栗。 他们两人的出现完全出乎所有人的预料。 众人灼灼的目光更让墨岚浑身不自在。 她试图寻找墨珩或安仁熟悉的身影来缓解不安,却一个也没找到。 武珂侯马场的主事见了陌生人,立即迎了上去。 见他们气度斐然,举手投足都透着矜贵,自然不敢怠慢。 上前毕恭毕敬的拱手作揖。 “每年的今日都是武珂侯府纵马的日子,恕不接见外客,不知两位……” 主事的话还未说完,清朗的年轻男声便从墨岚身后传来。 “这两位是我请来的贵客,司将军与其夫人墨岚郡主,不可无理!” 墨岚回首,只见安仁墨色斗篷加身,面露肃色。 此刻身上褪去了那股美少年的稚气,倒真有了小侯爷该有的强大气场。 从他身后交错前行的是依旧白衣翩翩的墨珩。 白色的斗篷迎风抖动,映衬着他那张绝美的容颜,出场自带仙气。 主事得知司年和墨岚的身份,连腰都比刚刚弯得深了许多。 “奴才有眼不识泰山,请司将军和夫人恕罪!” 主事神色窘迫,说话的声音都颤了起来。 墨岚迷惑的瞧了司年一眼。 有那么吓人? 结果她这一瞧,那冷得能淬出冰的脸确实不怎么讨喜。 再加上他身上难掩的煞气,胆子小点儿的估计一靠近便能肝胆俱裂。 能拥有一颗像她这样的心脏的人也不多见了。 司年并未多言语,只冷漠的扫了一圈马场,寻了个僻静的地方待着。 裴青和裴鸣跟过去,墨岚还站在原地不动。 待墨珩和安仁过来,墨岚一个箭步跨到墨珩面前。 悄声问道:“哥哥不知今日是武珂侯府纵马的日子?” 墨珩无所谓道:“自然知道。” 墨岚一口老血差点喷他脸上。 但还是故意压低了声线质问:“你知道还硬要来,这不是打扰了人家的家庭聚会吗!” 尽管墨岚的声音压得很低,安仁还是听到了。 他回眸浅笑:“无妨,他们骑他们的,我们骑我们的。” 墨岚见安仁跟武珂侯府的人都不怎么亲近,甚至还刻意保持着距离。 便知这武珂侯府也是个深不可测的泥沼。 不若一个翩然少年,如何在他们面前就突然变得如此深沉多思。 思及此,墨岚不禁有些心疼安仁。 远处跑来一对长相几乎一模一样的五六岁的奶娃娃。 男娃娃身着墨蓝色的绒袄,女娃娃身着浅粉色的绒袄。 两个娃娃都绑着童髻,小脸粉嘟嘟的,跑起来还一颤一颤的,十分惹人怜爱。 两个娃娃一左一右的抱住了安仁的两条腿。 他们两个都还没安仁的腿长呢! “仁哥哥,仁哥哥,抱抱……” 两个奶声奶气的娃娃朝安仁撒娇要抱抱。 两双水灵灵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灵动可爱。 从他们两张笑笑盈盈的小脸看,他们是极其喜欢安仁的。 安仁眸色动容,耐不住他们软磨硬泡,刚伸手想要抱他们。 突然,远处一个女人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刺破了墨岚的耳膜。 也打破了这美好的一幕。 “荣儿,禾儿,快回来,别去烦小侯爷!没见小侯爷在待客嘛!” 墨岚寻声望去。 只见一个姿色尚佳,满脸写着柔弱和惊恐的女人朝他们这边跑来。 而安仁刚伸出去的手,也因她的一声交换在半空僵持了半晌,又默默的收了回去。 脸上宠溺和怜爱的表情也收敛的荡然无存,抻平嘴角,眸色平淡。 女人冲过来,硬是将扒在安仁腿上的两个娃娃扯了下来。 两个娃娃就算力气再大也只是个六岁的娃娃,力气哪里敌得过成人。 他们眼见自己离安仁越来越远,不停的哇哇哭喊起来。 “仁哥哥,我要仁哥哥,母亲是坏蛋,坏蛋……” 两个娃娃在她的拉扯不停挣扎。 她身后的下人见状都来帮忙,硬是把两个孩子拽了回去。 “他们怎么能这样?” 墨岚忽然想起家中的小雨。 即便她不是小雨的生母,也绝不舍得这般粗暴的对待小雨。 安仁唇角无奈的扯出一抹苦笑。 “让郡主见笑了,那一对是我的弟弟和妹妹,一胎双龙凤子,是不是很可爱?” 安仁眸色黯淡的望着两个孩子被拽走的方向。 “那女的确定是他们的母亲没错吗?” 墨岚不敢置信的跟安仁确认。 安仁点头:“是我的继母,父亲的继室,我弟弟妹妹的亲生母亲。” “那为何要这样?” 墨岚十分不理解那女人的做法。 安仁无奈的摇了摇头。 “许是怕我这个小侯爷,侯府的继承人对他们斩草除根!” 墨岚瞳孔微缩。 “怎么可能?你明明那么喜欢他们,怎么会呢!” 安仁怔了一下,对墨岚浅笑。 “郡主怎知我不会对他们下手,万一我心中真的有这种想法呢?” 安仁是武珂侯嫡子,照理来说是侯爵世袭的唯一合理继承人,所以人们也习惯称他为小侯爷。 而继室生的这两个娃娃,只能算武珂侯的子嗣,绝不会是武珂侯认定的继承人。 安仁根本就没必要多此一举去伤害两个根本不会对他造成威胁的弟弟妹妹。 墨岚万分肯定道:“像你这么温柔绝对不会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下手的!” 她大概是除了武珂侯以外,唯一一个相信他不会对弟弟妹妹动手的人。 墨岚眸中真诚和信任让安仁为之动容。 第227章 是我溜它还是它溜我啊! 食指的指环细闪过一道微光,仿佛在预示着什么,只是墨岚并未在意。 墨岚还想再跟安仁交流,心口却传来一阵强烈的心悸。 墨岚蹙了蹙秀眉,捂住胸口。 特殊感应怎么一次来的比一次猛烈呢? 照这个趋势下去,她会不会诱发心脏疾病? 这次的特殊感应针对的又会是谁呢? 安仁见她脸色泛白,微扶了她一把。 “郡主可是身子不适?” 墨珩见状收敛起脸上笑意,也虚扶了她一下。 “可是伤势复发了?” 不过瞧着也不像是旧疾,上次并未伤到心口啊? 墨珩给浅舞递了眼色,浅舞立即给墨岚仔仔细细把脉。 墨岚抽了抽唇角。 这特殊感应带来的心悸,风一般,就一阵。 怎么可能让人测出来? 但浅舞还真就瞧出毛病来了! “夫人这心悸的毛病有多久了?” 墨岚不可思议的瞪了瞪眼。 “这你都能测出来?” 闻言,浅舞皱眉。 “之前只测到夫人心气弱,奴婢一直在用温补的药帮您调节,可这次明显不同。” 墨岚好奇道:“如何不同?” 浅舞道:“心气不足会加重心悸反应,长此以往会演变成心绞痛,甚至心力衰竭而……致命!” 墨岚听得心里毛毛的。 她会因相亲对象几句不中听的话突发心梗而亡。 是不是因为她之前心脏就有隐藏的毛病,所以才会这样! 如今即便她穿书了,也还是带着她的毛病来的。 不然,为何每次特殊感应都是突发心悸的窒息感? 墨岚忧心忡忡的问小海:“我不会这么年轻又某天因心梗而亡?” 小海觉得她是杞人忧天,满不在乎道。 “安啦安啦,这种事不会发生的,你若是担心便将实情告诉浅舞,让她给你治疗呗!” 墨岚不敢小觑自己的身体状况,一五一十的向浅舞道来。 “也就这几个月开始的,偶有心悸。” 浅舞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心中已然有了治疗方案。 “夫人不必忧心,不算什么大事。” 浅舞柔声细语的给墨岚吃了一颗定心丸。 浅舞说没事,那定是没事。 浅舞扶着墨岚到司年这边歇息,安仁和墨珩也来了这边。 跟远在暖棚里的武珂侯一家完全格格不入。 那武珂侯的继室带着两个小娃娃在马厩里挑马。 墨岚朝他们那边挑了挑眉,问墨珩:“哥哥,咱们不挑?” 墨珩余光瞥了安仁一眼,淡淡道:“等等,来者是客,咱们得让让!” 墨岚总觉得这话听着不对劲儿。 他们怎么成主人家了? 难道他们不是应邀前来骑马的吗? “我私养的好马都在私厩中,咱们去私厩那边挑!” 安仁脸上虽挂着笑,但眸中那一抹苦涩没能逃过墨岚的法眼。 她故作眉飞色舞的模样勾搭上安仁的肩。 “走走走!” 安仁身高与墨岚相差无几,算是少年中长得慢的,许是厚积薄发的类型。 所以墨岚的胳膊不费吹灰之力就能结结实实的勾住安仁。 从司年的角度看去,两人好的跟亲兄弟似的。 深邃的眸子微微一眯,冷沉的视线落在了那只放肆搭在安仁肩头的手上。 墨珩望着安仁和墨岚勾肩搭背离去的背影深沉一笑。 不禁回身去瞧依旧稳坐如泰山的司年。 他学着墨岚的样子,将手轻轻往司年肩上一搭。 阴阳怪气的挑着他那不浓不淡的眉调侃司年。 “媳妇儿都跟人跑了,你怎么还坐得住啊?” 从司年冷漠的表情中,墨珩读不出任何情绪。 这说明自己的妹妹在他眼中毫无地位? 墨珩撇了一下嘴,莫大的挫败感油然而生。 司年目光沉沉的望着墨岚与安仁的背影远去。 努力在克制心底这股即将就要破体而出的冲动。 墨珩的话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拳头骤然一攥,青筋凸起。 司年狠狠的咬了一口后槽牙。 终是用他凛然深沉的气势让墨珩主动将搭在他肩上的手收了回去。 与此同时,司年起身离开。 墨珩本以为以司年的好耐性还能多忍一会儿,但眼下看来,也不过如此! 墨珩心中窃笑,疾步跟了上去。 他跟司年赶到私厩时,安仁已经帮墨岚选了一匹枣红色的骏马。 毛色鲜艳亮丽,四肢遒劲有力,马首高昂,精神百倍。 墨岚十分喜欢,就牵着它出马厩溜了两圈,熟悉熟悉感情。 司年锐利的目光在私厩中一扫,相中了一匹通体乌黑透亮,额前有一撮白毛的黑马。 此马双目炯炯有神,虽没枣红马健硕,但司年上手一摸便知此马通人性,性格温顺,更适合女孩子骑。 看着远处墨岚追着枣红马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司年多顺了两把黑马的毛。 “那匹不适合她。” 安仁和墨珩一齐看向他。 他早就收回目光,一心一意的拍着黑马的背。 仿佛刚刚那句话不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样。 待墨岚溜了一圈回来,早就累的气喘吁吁。 把缰绳丢给安仁,瘫到休息的长椅上翻白眼儿。 “这马也太能跑了,是我溜它还是它溜我啊!” 安仁把枣红马送回马厩中,一脸歉疚。 “司将军说的对,这匹马果然不适合郡主。” 墨岚瞧他一脸落寞,顾不上疲累,蹭的一下直起身子坐了起来。 “怎么会,你看它多漂亮,骑上它也肯定比其他马跑得快!” 安仁摇头看向司年。 “司将军已经为郡主选了更适合的马,郡主不妨试试。” 墨岚没料到司年会亲自给她选马,兴致勃勃的瞧了一眼那英姿勃发的黑马。 这气质倒跟司年很是相配。 莫不是他给自己选的? 墨珩一边催促着,一边将她推到司年身边。 “还不快去试试,阿年选的马丁错不了,他的良驹你一定见过,那可是世间罕见的金星踏雪!” “还是小马驹的时候就被阿年一眼相中,一骑就是十年。” 墨岚对马不是很懂,对于水域的品种就更是不了解了。 就好比现代的男人喜欢车,那古代的男人一定也少不了喜欢马。 无论是在古代还是现代,代步工具就像男人的小老婆一样。 男人对它们比对自己媳妇儿都了解! 第228章 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墨珩挑眉问道:“你现在骑的是金星踏雪的后代?” 司年将黑马从马厩中牵出来,淡淡“嗯”了一声,算是给墨珩的回答。 司年那匹金星踏雪墨岚是见过的,跟司年手上牵的这个外貌差不多。 都是黑马,且额心缀着一撮白毛。 不过司年的马更健硕一些。 奔跑时,在阳光的映衬下,鬃毛会呈璀璨的金色。 故此得名。 黑马走到墨岚身边自动停下,马首主动朝墨岚伸了过去,好像主动在跟墨岚打招呼。 墨岚仿佛也能从黑马又大又黑的眼睛中读懂它的情绪,以此达到共情。 她缓缓抬起手,摸了摸它额心的那朵白毛。 它昂首嘶鸣了一声,仿佛在表达它高兴的心情。 墨岚唇角浅浅一弯,又顺手捋了一把它的鬃毛。 司年见他们沟通甚笃,沉声道:“试试?” 墨岚眉眼染上喜色,朝司年点了点头。 墨岚本身并不会骑马,但这具身体对骑马的记忆貌似还在。 牵过缰绳,墨岚踩上马镫,潇洒的翻身上马。 黑马比枣红马矮小一些,墨岚上马丝毫不费力。 稳稳坐在马背上,她也没有一丝不安。 司年确定好黑马的状态,抬头问墨岚:“准备好了吗?” 墨岚自信满满的仰起头。 “那是自然!" 言罢,双脚轻轻夹了一下马腹,黑马听话的开始往前走。 脚步轻盈到墨岚骑在马背上都丝毫感觉不到颠簸带来的晕眩感。 她尝试着稍微用力的夹了一下马腹,黑马就跑的更快了一些。 见她骑马远走,司年随手牵了一匹马出来,翻身上马,追了上去。 裴青裴鸣也不挑,什么马都能骑,紧随其后。 墨珩让浅歌和浅舞留在马厩,骑上墨也为他选的马,奔驰而去。 浅舞瞧了一眼跟她们一样留在原地的墨也,极为不满的蹙了蹙眉。 “怎么不跟上去?你可是世子爷的贴身侍卫!” 墨也双手插在胸前,望着墨珩渐行渐远的背影,耸了一下肩。 “世子爷不让跟,我能有什么办法。” 浅舞狠狠剜了他一眼,语气似夸非夸。 “不让你跟你就不跟,你还真是听话!” 安仁的马一直饲养在单独的马厩中。 好友们都选好了马,他也牵出了自己的马。 那是一匹毛色比雪还晶莹透白的马儿。 浅歌浅舞和墨也都被这抹白晃得睁不眼。 安仁跨步上马。 只听马儿仰天一声痛苦的嘶鸣,横冲直撞的狂奔了出去。 待烟尘散去,三人看清眼前的景象,想再追出去将人和马拦回来,已经来不及了。 墨岚正沉浸在与小黑马的愉快漫步中。 安仁断断续续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到她耳中。 “让开!快让开!我的马失控了!!!” 整个马场只有墨岚、司年和墨珩三个人。 安仁差点撞翻了墨珩和司年,眼下直奔墨岚而去。 墨岚纵马的技术显然是不成熟的。 别说躲避了,就是正常骑都处在婴儿蹒跚学步的阶段。 小海比她还紧张,吵吵嚷嚷个不停。 “小岚岚,安仁的马不正常,你倒是快点躲开啊!” 她不想躲吗? 她太想躲了! 但这是她能操控得了的? “你行你上,不行别哔哔!” 千钧一发之际,墨岚只想爆粗口。 目光不禁在场内紧急搜索她的救星司年。 司年一边安抚自己身下被惊着的马,一边满目忧色的望着墨岚那边。 马儿都快被他身上的凛然煞气吓得直接跪了,哪里还有稳定的情绪可言,自是躁动不安。 墨珩那边也是相同的情况。 根本来不及施以援手,更何况他距离墨岚最远。 被滞留在马厩的浅歌浅舞和墨也就更别提了 ,谁都来不及! 既然谁都指望不上,墨岚把心一横。 只能自己上了! 她稳稳的做了一个深呼吸。 待安仁靠近时,把握住时机,小声念叨:“使用海王技-凝视你眼眸!” 技能时效的倒计时开始,墨岚也紧紧的凝视住了安仁的双眼。 在墨岚可见的范围内,安仁和那匹发了疯的白马都被附带的时空慢放功能影响,变得行动迟缓。 墨岚翻身下马,慢悠悠的走向安仁。 在众人眼中,是墨岚不顾自身安危的扑向了安仁。 完全看不到她下了马后悠哉的动作。 刚靠近白马,墨岚一眼便瞥见马鞍下那雪白的马背上有一道鲜明的血痕。 墨岚瞳孔微缩,一把将他从那匹疯马身上拽了下来。 为了让大家看上去更合理些,她护着安仁的腿在地上滚了两圈,试图远离疯马。 安仁惊慌失措的心在看到墨岚舍身扑向自己时安定了不少。 她飒爽又干净利落的身手令他惊艳万分。 他们俩安然无恙的滚在一起时,安仁嗅到了她身上独属于女子的馨香,毫无预兆的怦然心动。 指环金光一现,墨岚耳边响起了任务完成的播报声。 “恭喜宿主成功攻略目标安仁,奖励经验1级,当前海王等级5级,鱼塘值+1,累计鱼塘值23。” 都没给墨岚暗自庆功的机会,技能时效转眼即过。 前一刻,疯马高高抬起的前蹄还在一帧一帧缓慢往下落。 后一刻,那疯马不知吃错了什么药,竟尥起了后蹄! 墨岚虽象征意义的带着安仁滚了两下。 但朝马后方并未滚的太远,安仁的腿还暴露在后蹄下方。 墨岚二话不说的用自己的身子挡在了安仁的腿前。 心道:被马轻轻踩一下后背,应该没事? 话说,这位马兄,你是马不是驴啊! 墨岚紧紧闭着双眼,却迟迟没等来落下的马蹄。 偶听疯马呜咽一声,身后便再没了动静。 墨岚微微撬开眼缝回头看。 那发了疯的白马已经渐渐稳定了下来,缰绳被司年攥在手中。 宽厚的大掌有一下没一下的捋顺着白马的鬃毛。 司年逆着光的侧颜,绝世倾城。 他这张即便没有任何表情的脸都能把墨岚迷得七荤八素。 安抚好白马,司年冷若冰霜的视线落到了墨岚身上。 墨岚神色一滞,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怒气。 本想对他言语一声谢意,却迟迟不敢开口。 只好逃避似的回头去关心安仁。 “你怎么样?” 第229章 不想受伤就别碰它! 安仁从惊马到落马,整个人都处在魂不附体的状态。 直至听到墨岚山涧清泉般天籁的声音,才回过神来。 “我……没事。” 浅歌浅舞狂奔至墨岚身边,将她浑身上下都检查了个遍。 “夫人怎么这般冲动,贸然跳马救人,稍有不慎,您跟小侯爷就都……“ 后面的话浅歌不敢说完。 她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危险逼近夫人,却无能为力,深深自责。 同样自责的浅舞并未多言,就差把墨岚当场扒光验伤了。 墨岚不知自己在她们眼中是如何救人的。 但她是想好了对策才出手的。 至于技能时效结束后发生的意外,确实是她没有预料到的。 她知道安慰这俩丫头没用,只好转移她们的注意力。 “浅舞,小侯爷好像受伤了,你瞧瞧他的腿。” 浅舞确认她毫发无伤,才去看了安仁。 他的裤子上确实沾有血迹,但腿上没有一点伤痕。 除了手掌有些许擦伤,身上跟墨岚一样,都完好无损。 浅舞朝墨岚摇了摇头,示意她小侯爷无碍。 墨岚眉心一拧,起身朝白马走去。 墨也牵着墨珩那匹差点被惊了的马走到司年身边停下。 墨珩翻身下马,询问:“怎么回事?” 司年也想知道。 见墨岚心事重重的走过来,墨珩围着她转了一圈。 挑眉问道:“没事?” 墨岚撇了撇嘴:“哥哥不是看到了,能走能跳,会说会笑,没事!” 墨珩心下松了一口气。 随后又调侃道:“我家妹妹成亲后身手越发凌厉了,是不是跟阿年偷师了?” 墨岚没心情跟他玩笑,拨开他的身子,直接去看白马。 手刚触碰到马鞍,已经安定下的白马又有燥郁的前兆。 司年不由分说的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拽到身后。 “不想受伤就别碰它!” 司年言辞冷厉,语气近似威胁。 墨岚甩开他的手,忿忿道:“我只想看看马鞍下面。” 闻言,司年才注意到马鞍下的马背上有一道若隐若现的血痕。 他一边轻抚马背,一边伸手去掀马鞍。 白马不仅没有反抗,甚至连大气都没喘一下。 墨岚内心吐槽:这定是匹母马! 凭啥司年碰就行,她碰就不行! 小海窃笑:“小岚岚怎么连马的醋都吃?” 墨岚:有钱难买我乐意,管得着? 小海:“……” 无力反驳。 司年顺着马背上的血痕,找到了一个很深的伤口。 伤口是由一根被嵌进马鞍中的长钉造成的。 司年不是医师不敢贸然动手。 况且他也无法保证自己外行的手法拔出长钉,白马会不会再次发疯。 司年瞟了浅舞一眼,裴青立即心领神会的去小侯爷那边将浅舞带了过来。 司年只让浅舞看了一下马背上的伤口,她便知道该怎么做了。 “劳烦将军帮奴婢安抚好它的情绪,奴婢来帮它拔钉子治疗。” 司年让裴青裴鸣一左一右的将白马固定好。 自己则站在马首前,抚摸着它的额心。 许是预感到了不妙,白马有些躁动的四肢乱踏。 “很快就好了。” 低沉且浑厚的声音让白马顿时安静了下来。 那是他从未对人表现过的温柔。 墨岚此刻都想变成这匹白马,贪恋这份铁骨柔情。 司年朝浅舞点头示意,可以拔了。 浅舞将早就解开的马鞍在电光火石之间拔了下来。 白马抬蹄嘶鸣,但也只叫了两声便被司年再度安抚下来。 浅舞快速给白马清理伤口,上药包扎。 处理完,司年把缰绳递给裴鸣,让他把白马迁回去养伤。 随即冷沉的眸光落在了马鞍上。 那足足有一指长的粗钉子,在安仁跨上马时,瞬间刺入马背。 刺激的痛感让白马发了狂,所以才会横冲直撞,险些酿成大祸。 这么一根长钉,绝无可能是意外,只能是人为! 墨珩眸色深了深,不禁往远处的暖房看去。 武珂侯府的人说是来纵马的,可那边别说马了,连人都没出来一个。 清官难断家务事。 墨岚只能拎起马鞍,扔到安仁面前,点到即止。 “究竟是谁想害你,你应该心知肚明?” 就连她这个局外人都能猜测出个大概,安仁怎能一无所知! 安仁落马至今,同为武柯侯府的人竟没有一个过来关心他的! 那武珂侯的继室甚至抱着双臂,冷眼旁观。 没见到安仁血溅当场,仿佛还有些遗憾的抽搐了两下唇角。 哪有刚刚来安仁面前要孩子那般卑微和仓皇。 倒也是个心机深沉,爱演戏的! 安仁用力将长钉从马鞍上掰下来,随手将它们扔到了马场外。 墨岚抓了一把他的手臂,试图阻止,但没来得及,他已经扔出去了。 墨岚回眸瞪他:“为何这么做? 安仁习以为常的耸了耸肩,苦涩的勾了勾唇角。 “习惯了。” 没有比这个三个字更让人心疼的了! 这说明那武珂侯的继室害他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这次被墨岚遇到救下,那以前呢? 能活到现在,算他命大! 可以后他又该如何? 墨岚并不打算就这么了事。 她愤然的朝暖房走去,安仁见势不妙上前拉她,却怎么都拦不住。 “郡主不可,你的心意我心领了,真……“ 安仁的话还未说完,墨岚便被一阵烟尘带走。 待烟尘消散,才能看清是司年骑着那匹黑马,把墨岚挟上马带走了。 裴青赶着来时墨岚乘的马车,载着浅歌浅舞过来,将一袋金子丢到安仁怀中。 “小侯爷,您那匹不纯种的金星踏雪我们将军问您买下了!” 司年任性一走了之的时候,都是裴青裴鸣留下来殿后的。 裴鸣骑着来来时的马紧随其后,对墨珩和安仁告别。 “世子爷,小侯爷,将军有急事先行一步,改日再聚。” 墨珩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走走,告诉小阿年可别欺负了我家妹妹!” 裴鸣眉心蹙了蹙。 他家将军又不是强盗,可没有欺负人的嗜好! 安仁也微微点头,歉疚道:“是我招待不周,裴副将慢走。” 第231章 除夕国宴 司年并未回答墨岚的话,而是冷漠的转身离去。 对于他态度的陡然转变,墨岚觉得他莫名其妙。 明明女人的心思才是最难猜的,可她就是怎么都看不透司年的心。 不是她不想,更不是她不努力。 而是司年将自己冷硬的冰壳子伪装的太好,根本不会轻易向任何人展露他的内心。 也不知自己这颗会因他而热火朝天的心,会不会因被他冷落的次数增加而渐渐冷却。 年味儿越来越重,可墨岚和司年却各怀心思的彼此疏离,毫无预兆。 就连丫头们和裴青裴鸣都只能干看着,瞎着急,却帮不上忙。 就这么冷淡到除夕这天。 一大早,司年和墨岚就分别各自的出了门。 司年带着裴青裴鸣去了皇宫。 墨岚没带丫头们,自己去了丹王府。 虽说是休沐,但皇帝得在除夕这天与民普天同庆。 所以除夕这一天,皇帝会比平日打理朝政还累。 从天没亮就得开始筹备祭祀先祖,拈香行礼。 不过幸好这些事都由国师一手操办,倒让璟帝省了不少心。 祭祀祖先,自然是对历代北虞先皇的歌功颂德。 满朝文武,缺一不可。 祭祀完,璟帝率领群臣游街,给百姓们派发新年红钱。 入夜,便是国宴。 群臣可携亲眷入宫参宴,可免君臣之礼,可诉衷肠之言。 宫宴的入席座位是按照皇族亲疏远近和官员官职高低来排列的。 离璟帝越近,就代表关系越亲,官员的等级也越大。 司年作为北虞的护国大将军,陪同了璟帝这满满一日的行程。 座位是极为靠前的! 墨岚跟老墨他们一起以丹王府的名义入宫参加国宴。 老墨虽在朝无官职,却是每年宫宴都必不可少的人物。 更是唯一能跟皇族亲眷比肩的外姓王! 就连位置都是隶属皇族亲眷的前列阵营。 墨岚他们来的晚。 入宫时,整个皇宫都已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他们入席的时间比璟帝还晚,仿佛他们才是这场宫宴的主角。 一家四口锦衣华服,矜贵不凡。 墨丹虽不是武将出身,但身姿英武,眉宇如剑,气派得很! 在他身上看不到丝毫庸俗的金气,却能感受到他气度中的骄矜。 杜灵自不必说,曾是享誉四国的北虞第一美人。 如今不过三十多的年纪,保养得宛如十几岁的少女。 与墨岚姐妹相称也不会有丝毫的违和感。 墨珩和墨岚这对兄妹无疑是国宴上的焦点。 墨岚已婚,人们也只敢欣赏她的美,从不敢觊觎。 以前,她是作天作地的小霸王。 现在,她是黑面阎罗的小娇妻。 哪个身份都惹不起! 但墨珩就不同了。 容貌俊逸,家世显赫,最重要的是…… 未婚! 那是多少少女心目中如意郎君的人选。 在少女们心中的地位甚至比第一才子的褚明远还高出许多。 矜持的姑娘们只敢远远的往他一眼; 勇于表达的姑娘就直接上前给他送了花。 墨珩没接任何一朵,都一一浅笑着回绝了。 墨岚偷偷的用手肘拐了他两下。 “这么多名门贵女,哥哥就没有瞧着顺眼,要给领回家给我当嫂子的?” 墨珩见她调侃自己,故作凶目的捏了一把她的脸。 “管好你自己!都成亲的人了,还有这么青年才俊惦记你,小阿年真可怜,摊上你这么个风流的女人!” 墨珩往群臣宴席上挑了几下。 墨岚一眼望去,处处可见老熟人。 上次街上见了她就跑的常宽,时有时无的偷瞄了她好几眼,她全当没看见; 褚相身后的褚明远和褚茗烟,目光也始终不离的盯着她。 墨岚途径他们身边,视线略过褚相,朝他们浅笑着点头示意。 她还瞧见了一直低着头的安仁,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一瞧就不是来过年的,是来赌气的! 他前面坐在花枝招展的继室身边的大胡子男人,应该就是武珂侯了。 再往前,便是她一入宴就一眼瞧见了的鹤立鸡群的司年。 周遭一片艳红的喜色,都透着年气。 只有他那一块是突出的冷白色,与年庆的国宴格格不入。 裴青裴鸣坐在他身后,而他的身边本应属于墨岚的位置,空空如也。 墨岚本应以将军夫人的身份入座在司年身边。 可这两日的疏离让她觉得那个位置仿佛距离自己越来越远了。 照这样下去,几个月后,他们是不是就该按照约法三章上所写的那样分道扬镳了? 墨岚沉思得走了神,差点径直走到璟帝的龙椅面前去。 若不是墨珩及时将她拉了回来,她怕是要当中出丑了! 墨岚在墨珩身边缓缓坐下,视线一直不敢往司年那边瞄。 不是瞥几眼歌舞,就是仰面看束在头顶的大红灯笼。 从早上墨岚独自回王府,墨珩就察觉她不对劲儿。 在王府待了整整一日不说,还软磨硬泡的要跟父王一起入宫。 都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她该以护国大将军夫人的名义入宫才是。 如今更是坐在了娘家宴席中,明眼人多少都会对他们有所猜测。 果不其然,墨珩的猜测应验了。 耳聪目明的墨岚,将周遭人的议论声全都收入到她的耳中。 “墨岚郡主怎么回娘家这边入座了?” “许是夫妻感情不合!” “怎么会?之前还传言两人在街上手牵手呢!” “你瞧见了?传言不可信,你好好瞧瞧司将军是个能牵女人手的?” “再瞧瞧墨岚郡主,那是个甘心只牵一人手的?” …… 墨岚顿时国宴的气氛烦闷非常,起身离开了席位。 “妹妹去哪儿?” 墨珩见她脸色不对,也起身跟上。 墨岚回眸制止。 “哥哥别跟着了,我只想出去透透气,一会儿就回来。” 墨珩怎能不知她是为何气闷,贴心安慰道。 “别往心里去,你和阿年如何只有你们自己清楚,别人说的可不作数!” 听完他的话,墨岚只觉胸口更憋都慌了! 她正是知道他们两人关系时好时坏,且正往恶劣的方向发展,才郁闷不堪的! 第232章 女人绝缘体 墨岚眉心一突一突的跳,抬手按住墨珩的肩,把他按回了座位上。 无言的抿了一下唇,侧身转向后面的花园去了。 她百无聊赖的在花园里晃,根本没什么心思欣赏这皇宫里的琪花瑶草。 听到远处有男女的争吵声,墨岚饶有兴致的蹑手蹑脚的靠了过去。 “冯景德你居然为了她凶我!” 这是骆云湉的声音。 墨岚十分意外。 在府中确实听司管家提起过,公主多次送请帖邀冯景德除夕来参加宫宴。 冯景德对她一向冷淡。 除了每日骆云湉来府上学习外,他几乎不在别处另见骆云湉。 骆云湉能将冯景德请来,着实出乎了墨岚的预料! 但听骆云湉话中的意思,他们两个中间还夹了一个人。 墨岚躲在一棵足以遮挡住她身形的大树后,往争吵处瞧去。 那面对面的一男一女正是冯景德和骆云湉。 而站在冯景德身侧的那位姑娘是…… 常沁? 怪不得太傅席位上只常宽不见她,原来是在这里! “我已答应公主入宫参宴,至于跟谁叙旧说话公主未免管得太宽了!” 冯景德言辞冷厉,字字句句都仿佛小刀子,在骆云湉的心上反复切割。 “你是本公主请来的,就该坐在本宴席间!” “而且你是本公主的伴读,本公主不允你跟别人说话叙旧,你就不能!” 墨岚单手握拳,轻轻锤了一下额头。 这个笨丫头! 性子一急,蛮横的劲儿就收不住。 又想以身份压人。 这样做只回让冯景德更厌恶她! 一直都未发话的常沁很是无奈,试图劝阻两人的争吵。 她先对骆云恬心平气和道:“公主殿下,今日除夕,圣上免去了繁文缛节,你我之间该平等以待。” “我等入宫只为与圣上同贺新年,并不想多生事端,所以还请公主自重些!” 若没有璟帝允许今日可不分身份高低,常沁这番话断然会烂在肚子里,她并不想给太傅府带来麻烦。 可见她如弟弟般疼爱的冯景德受了骆云湉仗势欺压,她实在忍无可忍! 不等骆云湉反驳,常沁又回身对旁边的冯景德语重心长。 “小景儿,不可对公主如此无礼!虽说今日可不顾君臣之礼,但公主怎么说都是个姑娘家,你的君子之道都学到哪儿去了?” 常沁嗔怒的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冯景德的脑门。 好人坏人都让她当了! 让骆云湉和冯景德吵不起来。 常沁是个高情商的姑娘,懂得左右逢源。 倒真是与那太傅府的风气截然不同! 敢教训骆云湉的人屈指可数,她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果然不出墨岚所料,骆云湉动口讲不过人家,就准备动手了。 骆云湉大步迈上前,抬起手,目光羞愤的狠狠瞪着常沁。 墨岚暗叫:不好! 正欲上前阻止,缺见一道颀长的黑影先她一步攥住了骆云湉的手腕。 骆云湉怔怔的看着他,弱弱的唤了一声:“师、师傅……” 只听司年用冷到骨子里的声音问她:“仗势欺人?” 骆云湉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死死咬住下唇,垂下了她高傲的头颅,不敢反驳。 司年给足了她一个公主该有的骄傲,放开她的手腕并未在人前重言其他。 转身看向冯景德:“到我那边去。” 司年冷硬的语气不容人置喙和反对。 骆云湉虽想留住冯景德,却不敢再开口。 冯景德是司年的徒弟,到他那边入席无可厚非。 但常沁也跟着司年一起走了是怎么回事? 而且司年并未拒绝,墨岚心里泛起一股酸意。 她瞧见司年现身时,常沁眼中泛起细碎且晶莹的光芒。 那是只有在看向爱慕之人是才会有的目光。 自墨岚情感开窍后,对这方面的事尤为敏感。 她明白那个一个少女对一个男人情窦初开的爱慕之情。 常沁羞答答的模样像一只含苞待放的玫瑰。 跟在司年身边,慢慢滋养,悄悄绽放。 她的温柔婉约是无数男人心目中贤妻良母的类型,更是他们无法抗拒的相夫教子的典范。 与她想必,墨岚只觉自惭形愧。 常沁小小一只的跟在司年身侧。 她一直抬头仰望着司年的侧颜,唇角挂着一弯似新月般的浅笑,虔诚且痴迷。 整个心思都扑在司年身上,根本没在意脚下。 脚下忽然一滑,她本能的顺手抓了一把司年的胳膊。 司年即刻顿住脚步,蹙了蹙眉。 常沁稳定身形后,羞中带怯的收回手臂,柔声道了一句:“冒犯司将军了……” 那一声宛若踩在远端的感觉,绵软温柔。 就连墨岚听了骨头都酥了一把! 司年不带任何感情的回了一声:“无妨。” 又继续带着他们往回走。 这样来自异性猝不及防的触碰,往往是司年最厌恶的。 他没立即甩开常沁,是不是说明常沁在他心里是不一样的? 若是往常,司年绝对会给一个冷绝的眼神吓哭对方! 哪会这般轻声细语的回应对方。 司年的态度让墨岚心慌的失去了方寸。 她甚至不停在脑海中搜索原文中关于司年和常沁之间的所有事。 可脑子乱得跟浆糊没任何区别,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回忆不起来。 “小海,原文中司年就没有红颜知己吗?” “红颜知己”这个词像极了对常沁的形容。 司年只是外表冷淡,万一他跟其他男人一样就喜欢这款温柔可人的呢! 小海让她把心放在肚子里。 “原文的司年就是个女人绝缘体,这点你放心,绝不像某人有数不尽的红颜蓝颜。” 墨岚没心情陪它打趣。 “女人绝缘体?”小声嘀咕着:“他要是绝缘体那常沁是怎么回事?” 小海安慰道:“常沁不过是个强行加戏的边缘人物,连雷达都测不到有攻略她的必要,小岚岚何必杞人忧天腻~” 墨岚可不觉得她的担忧是多此一举,这是来自于一个女人神奇的第六感。 与小海简单交流片刻,眨眼就不见了司年他们的身影。 墨岚匆匆赶回宴席上,发现龙椅上的璟帝早就不知去向。 许多大臣也都喝的五迷三道,醉倒的醉倒,离席的离席。 骆云湉并未跟着司年他们一起回到宴席上,她的位置是上是空的。 墨岚往司年那边看去,见冯景德跟裴青裴鸣坐在一起,阴着一张小脸,不算高兴。 再见司年身边,那个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被常沁占了去,墨岚犹如五雷轰顶! 第236章 没人能取代你! 墨岚平躺在车厢里,脑袋枕在司年的大腿上,小手却被司年蹂躏着。 司年正用手帕给墨岚擦手。 试图想把她牵过安仁的痕迹都擦的一干二净。 他从未想过自己还能有这般幼稚的行为! 若是墨岚清醒他可能不会表现的这么明显,也许会逼着她去洗手。 可眼下她昏睡不醒,只能自己亲自给她擦手了。 墨岚刚刚的动作撩得他心神不定,趁擦手之际,他捏了捏掌心柔嫩的小手。 怪不得安仁牵着她一直不松手,原来她的手这么好牵! 许是马车的晃动让墨岚不舒服,她紧蹙着秀眉,口中呓语。 “混蛋!” 狠狠的骂了一句,墨岚就把自己的手从司年手中抽了出来。 在空中轻飘飘的挥了一个拳头,仿佛在揍谁。 也许是她口中所言的这个“混蛋”! 司年瞧她这模样甚是可爱,不自觉的勾了勾唇角。 “混蛋…司年……” 闻言,刚勾起的唇角又被司年抻平。 敢情刚才她这一拳头打的是他啊! 司年自认为没得罪她,怎么就遭了她这样的恨? 连做梦都不放过他! 司年将她乱动的手放回她身前,刚捉住她的手腕就被她挣扎开。 “放开我,混蛋,还没和离呢就急着找备胎,渣男!” 备胎? 渣男?? 这都是什么词儿? 司年眉心拧成一个川字。 墨岚还继续骂,骂着骂着还委屈起来了。 只见她小嘴一瘪,哼哼唧唧的似要哭了般。 “呜呜……该死的司年,竟然让常沁坐我的位置,他就那么不喜欢我嘛?这么急着让别的女人取代我?可恶……” 墨岚眼角泛起微醺的红,纤长的眼睫上还沾了一点晶莹的泪痕。 一把无形的大手在司年的心上狠狠一捏。 他缓缓抬手,拭去了墨岚眼角即将要落下的泪痕。 低下头,轻声在她耳边解释。 “对不起,以后我身边的位置不会有别人,也没人能取代你。” 司年的语气坚定,沉稳的声音让墨岚极度安心,不再继续骂了。 嗅着司年身上的清竹淡香,她转头往司年怀里缩了缩。 两张脸面对面的近在咫尺,呼吸的热气互相喷洒在对方的脸上,车厢里的温度骤然上升。 司年今夜几乎没怎么沾酒,却被墨岚呼出的酒气醺了个半醉,眸中的欲色渐浓。 墨岚模模糊糊的半眯着眼,瞧仔细了司年的脸,对他笑靥如花。 痴痴的唤了一声:“年哥~” 这一声销魂酥骨,就连铁石心肠的司年都为之一颤。 言罢,墨岚轻轻抬头,在司年的唇上蜻蜓点水的亲了一下。 后脑勺落回司年腿上,她得逞般勾唇,似挑衅。 她真实感受到了司年唇上的温热,醒了一点点。 努力睁大双眼,想去看清这美妙的好事是现实还是梦境。 不等她反应,司年的唇便压了下来,在她的唇上肆虐,在她的口中攻城略地。 独属于司年的凛冽之气将墨岚紧紧包围,呼吸间都是他的气息。 吻着吻着,两人都情不自禁起来。 墨岚的酒恍惚间也醒了一半,大胆的迎合着司年。 突然,司年血脉翻腾,一口血气涌了上来。 情迷的司年陡然瞪开了双眸。 反应迅速的一手刀砍晕了墨岚,匆匆结束了这个缠绵的热吻。 司年拢好她的衣襟,一手护着她,一手捂着心口,猛得涌出一口血来。 他急敲了两下车厢,冷声命令车夫:“最快速度回府!” 车夫得令,马车驾得飞快,转眼便到了护国将军府的门口。 司年拭去唇角的血迹,微颤着身子将墨岚抱回了如山苑。 丫头们一见墨岚被抱回来,几颗就一起提到了嗓子眼儿。 墨岚被放到床上,浅舞第一时间过来查看。 看完才知是虚惊一场。 对同样担忧的丫头们道:“无妨,只是醉酒。” 浅舞回身见司年脸色和状态都不对,眉心一蹙。 待确定墨岚无碍,司年咬着牙对浅舞道:“跟我来。” 浅舞似乎预感到事情不妙,将自己压箱底的药箱一并带上。 刚进书房,司年差点被门槛绊倒,幸好浅舞眼疾手快扶了一把。 将军一向身手不凡,即便再虚弱也绝无可能被小小的门槛绊倒。 可见将军很不好! 不等司年发话,浅舞的手已经率先按在了他的脉门上。 手刚搭上司年的脉,浅舞便震惊的瞪大了双眼。 望着司年那双已经开始泛红且渐渐失焦的眼眸,心中一沉。 “将军可还记得今日在宫中吃喝过什么?” 司年没什么耐心的冷声道:“说重点!” 浅舞反复确认后,才跟司年开口。 “将军这是中毒的迹象。” “什么毒?” 浅舞咬了咬下唇,艰难的从牙缝中吐出两个字:“弑情。” 浅舞原以为只是毒发的征兆,却不料是新中的弑情之毒诱发了司年体内沉寂的毒素。 此次用量甚微,但足以诱使司年毒发。 从而让司年变成一个没有人性的弑杀傀儡。 司年心中其实早有推断,只是不敢承认。 更不敢相信已经被他灭掉了的厉宛国还有弑情存留于世。 他中毒之事知之者甚少,而此毒明显是知情者刻意为之。 究竟是谁? 酒菜都是宫里准备的,下手之人怕也隐藏在宫中。 司年口中发出奇异的哨声。 一个隐藏在阴影中的暗卫闻声跪在司年身前。 司年遣他入宫,让裴青裴鸣暂留宫中秘密彻查此事。 暗卫得令消失。 司年双拳紧握,额前冷汗密布。 解毒丹,冷凝丹外加浅舞的施针都无法压制弑情的毒性。 只见司年双眼越发猩红,表情凶狠狰狞,全身笼罩着黑沉的弑杀煞气。 如一头随时都会抱走的野兽般令人心惊胆寒。 天刚蒙蒙亮,司年血红的双眸被凌晨的第一缕曙光刺得生疼。 他运气内力,脚下生风,冲出了护国将军府。 浅舞被他的内力波及,冲击倒地。 再回身时,早已不见了他的踪影。 此事隐秘,浅舞不敢向别人透露。 心中虽隐隐担忧,但知道将军能控制这么多年,必有自己的办法。 此事只能等裴青裴鸣或将军回来再议。 第239章 初一首岁拜个年 初一首岁是走亲访友拜年之际。 司年不在,墨岚便带着小雨先去时云斋给老太君拜了年。 小雨的进步很大,墨岚教了他很多吉祥话,哄得老太君给了不少新年荷包。 他们又循例进宫给皇帝拜年,在入宫时,遇到了墨珩。 墨岚带着小雨上前给墨珩拜了年。 小雨还甜甜的唤了一声:“舅舅。” 墨珩可欢喜的不得了,立即给小雨包了个大荷包,爱不释手的将他抱在怀里。 随后对墨岚抱怨。 “小阿年真不厚道,昨夜带你离开后就把小侯爷丢给了我。” “你别看他个头不高,年龄不大,却沉的要命,可累死老哥了!” 墨珩怨声载道的锤着他的老腰跟墨岚诉苦。 墨岚眯眼笑着上手帮他按了两下腰,讨好道:“哥哥辛苦!” 得到了妹妹的安慰,墨珩挑了挑眉,享受着来自墨岚的服务。 能在这皇宫里没规矩的肆意说笑,也就是他们兄妹二人了。 到了御文殿,殿外都是排队等着给璟帝拜年的群臣。 墨岚粗略的瞧了一眼,脑仁突突的跳了两下。 这少说也得站一个时辰能轮到他们! 璟帝身边的内侍总管见了他们二人立即上前拱手作揖。 “郡主,世子,请随奴婢来。” 墨岚回头望了墨珩一眼,墨珩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跟着内侍总管走。 于是,他们就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下插了个拜年的队。 这是墨岚第一次带小雨见识这种场面。 这孩子一点也不怵,只瞪着一双新奇的大眼睛四处打量,乖得很。 就算见到威严的璟帝,他也能有条不紊的按照墨岚教他的去做。 小小一只跪在璟帝的桌案前,用软糯的奶音说着吉祥话 “小儿墨小雨参见圣上,愿圣上新年吉祥,四季如意,百事可乐,万古流芳!” 璟帝瞧着小雨伶俐,拜年的荷包也没少给。 问墨岚:“这便是你收养的孩子?” 墨岚浅笑施礼:“是。” “教导的不错,若无其他事便退下。” 她还想着怎么跟璟帝解释司年为何没来拜年,结果人家根本没在意。 瞧着璟帝面上喜气洋洋,可却能从他蹙起的眉宇间感受一丝隐晦的愁绪。 墨珩见她愣神的杵着不动,拉了她一把。 墨岚这才施礼拜别,退出了御文殿。 刚出御文殿,便见裴青站在门口,仿佛是在等她。 “夫人。” “你怎么在这儿?你家将军呢?” 未看到司年身影,墨岚秀眉微微一蹙。 裴青道:“将军有紧急军务要处理,近日都不会回府,特让末将再次通传夫人一声。” 墨岚疑惑:“什么军务这么紧急,要打仗了?” 以往话最多的裴青闭紧了嘴巴。 墨岚识趣道:“明白,军事机密嘛!” 她就不该打听! 只要打听就肯定是她不该知道的机密之事。 “要多久才能处理完?” 裴青面露难色:“这个末将属实不知。” 本想着跟司年好好沟通感情,谁料到他又要不回家了。 难不成他是故意的? 但想起璟帝忧思,可能正是为司年处理的紧急军务烦扰的! 墨珩见她脸上没了笑容,捏着她的肩膀安慰。 “处理完军务自然就回去啦!我怎么从不知岚儿这般黏人了?” 墨岚回眸瞪了他一眼:“你才黏人!” 墨珩推着她往宫外走。 “走走走,咱们回王府给父王和母妃拜年去咯!” …… 墨岚前脚刚从御文殿离开,后脚司年和裴鸣便入了宫。 两人在途中并未相遇。 甚至都不知对方只在自己一墙之隔的地方擦肩而过。 内侍总管见司年到来,立即驱散了拜年的群臣。 他站在外边就是奉了璟帝的命令在此等候司年的。 入殿都没用通传,内侍总管直接带他进了御文殿。 昨夜裴青裴鸣在宫中用了调遣令,璟帝得知此事后一直忧心忡忡的在等司年。 司年进殿行礼。 “臣司年参见圣上。” 司年连拜年的客套话都没说,直接开门见山,将自己为何使用调遣令上报璟帝。 璟帝听完勃然大怒。 “岂有此理!竟敢有人在朕的国宴上对你动手脚?” “查!给朕查!!” 裴青道:“回圣上,已查明那宫人的身份,但目前仍未有其踪影,多半是被幕后操纵之人灭口了!” 璟帝怒气沉沉道:“司年,朕命你彻查此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司年道:“是。” 随后璟帝又关切问道:“你的身子……如何啊?” 这才是璟帝最关心的事。 司年沉声道:“无妨,圣上无需挂怀,臣告退。” 司年并未在御文殿多待,而是趁毒性还算稳定想亲自去查个清楚。 …… 墨岚带着小雨去丹王府拜完年,又跟着一家人去了太师府。 晚上还在太师府用了团圆宴,全家人其乐融融,只有墨岚一人心不在焉。 太师让他们留宿,只有墨岚坚持要带小雨回府。 即便知道司年不会回来,但墨岚还是想待在有他存在过的地方。 小雨奔波了一天,早就在她怀里睡得香甜。 小嘴鼓鼓囊囊的也不知在梦里梦到什么好吃的,吃的这么香! 墨岚觉得有趣,动手捏了捏他的脸颊,小嘴嘟起来的模样甚是可爱。 见小雨皱了眉,墨岚也停止了幼稚的恶作剧,好好将他往怀里拢了拢。 她看着身旁空出来的位置发呆。 也不知司年此刻正在干嘛? …… 入夜后,司年身上的毒素就活跃起来。 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回冷泉,直至身体浸泡在冷泉中,才能找回一丝理智。 不知怎么,他脑中反反复复都在切换着墨岚明媚的模样。 他一方面觉得墨岚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存在; 另一面又觉得这样的美好就该被他亲手毁灭! 司年不禁被自己这样的想法吓了一跳。 看来这次毒发真是不轻! 他如今宁可摧毁自己也不愿让墨岚身处任何一点危险之中。 如果可以,他只想在墨岚身后默默守护。 他怕自己一接近她,死寂的心就会有复活的迹象。 可一旦它复活,伴随着的便是血的代价! 他不敢赌! 所以,接下来的半个月里,司年只在冷泉和皇宫两点一线奔波,连护国将军府的大门都没路过。 第240章 走散了 年后刚开始的几天,墨岚还觉得司年是真的疲于军务。 后来打听过才知道,根本就没有什么紧急军务,不过是司年用来逃避和搪塞她的借口。 这个大猪蹄子,占了人家便宜居然想不认账! 知道司年是有意疏离后,墨岚对他再一次陷入了心灰意冷的情绪中,每天都郁郁寡欢。 为了缓冲墨岚低潮的情绪,小海只能强制她猛刷任务来寻找存在感。 没有明确的攻略目标,只为让她发泄情绪。 狂刷任务的同时,墨岚也没有松懈对小雨的教导。 小雨一天比一天聪明伶俐,只是许久未见司年,想爹爹想得紧。 梦里还时常呓语,唤着“爹爹”。 每每这个时候,墨岚都在心里痛骂司年。 她不忍让小雨独自在府中失落伤神,便带着他一起出去做任务,散散心。 司年虽每日都不回府中,但裴青每日都会把墨岚的行踪通过暗卫的消息渠道报告给司年。 得知她日子过的夜夜笙歌,逍遥快活,司年便再也没让裴青打听她的事。 他苦笑自己天真,以为墨岚对他的喜欢是与众不同的。 可谁料,只要他不在,墨岚还是会去寻找其他的乐趣。 也许她对自己的喜欢,终归是对这幅她看得上眼的好看皮囊的喜欢! 她一直都没变,依旧是那个浪荡不及的潇洒郡主。 是自己太天真了而已! 思及此,司年心中竟冒出一丝酸涩。 司年渐渐平息了对墨岚的冲动情愫,体内的弑情也慢慢安定了下来。 终于赶在上元节这天回了护国将军府。 上元节,墨岚没出去鬼混,而是老老实实陪老太君在时云斋过的。 司年回来没提前说,倒是给了他们一个意外的惊喜。 晚上家宴结束,老太君见他们之间陌生了许多,便开口提议。 “今夜城中热闹,你们一家三口一起出去逛逛!” 老太君发话了,谁敢不听,两人半推半就的带上小雨出了门。 街上人来人往,墨岚怕挤着小雨,一直把他抱在怀里。 小雨自来了护国将军府后,长了不少。 墨岚抱了一会儿就觉体力透支,有些抱不动了。 她跟小雨商量着:“小雨儿,你看前面有卖糖人的,咱们去看做糖人好不好?” 小雨对没见过的都很新奇,连连点头。 墨岚也不顾身后的司年跟不跟他走,更没询问他的意见,自顾自的抱着孩子走了,全当没有他这个人的存在。 司年也不恼,不紧不慢的朝她离去的方向走。 可上元节灯会的人实在太多了! 人潮汹涌,眨眼间,便不见了母子俩的身影。 刚准备回头让裴青裴鸣和丫头们去寻人,他们也早就不见了踪影。 与此同时,早早就掉队了的五个丫头和两个副将正坐在小摊上胡吃海塞。 翠庭担忧的什么都吃不下。 “咱们不跟着能行吗?” “将军和夫人都半个月没相处了,你没瞧见两人都生疏了吗?” 浅艳一碗米酒下了肚,轻轻拍了拍翠庭的肩膀。 坏笑道:“要学会给主子制造机会,你难道不想再有个小主子伺候?” 裴青附和:“就是就是,老太君的意思不就是让将军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嘛,咱们跟着算怎么回事?” 裴青却跟翠庭有着一样的担忧。 “若是出什么事……” 不等他把话说完,裴青就拿起一块桂花糕直接塞进裴鸣嘴里,让他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 “少乌鸦嘴,上元节能出什么事?” 浅舞从除夕至今都阴着一张脸,沉默寡言,缓缓开口。 “裴鸣说的不无道理,除夕那夜的事……” 裴青裴鸣同时看向浅舞,浅舞意识到有些东西不该透露,便没将话将完。 浅莺好奇的问:“除夕那夜怎么了?” 浅舞眼神躲避的摇了摇头:“无、无事。” 浅歌瞄了浅舞和裴青裴鸣一眼,总觉得他们之间有什么猫腻是大家不知道的。 除夕之夜将军中毒之事至今还未查明真凶,确实不是该他们松懈的时候。 他们匆匆结束了这顿小吃摊,开始在人群中搜寻主子们。 …… 墨岚把小雨抱到糖人摊的最前面,蹲下身子跟他一起看糖人的制作过程。 以至于司年经过糖人摊时都没注意到视线下方的母子俩,向更远的方向寻去。 “小雨儿喜欢哪个,咱们就让师傅做哪个好不好?” 墨岚陪着小雨挑选他们要做的糖人模样。 小雨最后选了一个人身鱼尾的鲛人。 墨岚摸着他的头浅笑:“原来我们小雨喜欢美人鱼啊!” 小雨兴奋的点了点头,等待糖人师傅的制作。 …… 在摩肩接踵的人群中找人磨没了司年的耐心。 总觉得来来往往的人给他的碰撞都是挑衅。 他站定后,缓缓闭上眼,深呼吸,试图调整自己的心态。 明明毒性已经压制住了,怎么情绪还会如此暴躁? 一想到墨岚可能带着小雨去某个小馆酣歌恒舞,他就定不下心来。 屹立在人群中的司年很好找,裴青裴鸣很快就靠到他身边来,帮他挡了一些人群的摩擦。 司年睁眼,冷声道:“去寻夫人和小雨。” 裴青有些懵,问道:“将军跟夫人和小雨少爷走散了?” 司年目露寒光的扫了他一眼,他立即闭上嘴巴,开始行动。 裴青也让五个丫头加入搜寻的队伍中,四散开来。 “放开我,我不认识你,爹爹救命!” 司年不经意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呼救声,好似小雨。 他闻声望去,只见两个身着百姓常服的男人强迫的拉着一个孩子往暗处去。 而那个孩子身上穿的正是小雨出门时的那套衣裳。 司年来不及多想,从人群中追必然来不及,只能纵身上了屋顶,踏这瓦片追了上去。 一直追到一处暗巷,司年才将人截住。 “你是谁?别多管闲事啊!拐个孩子而已,又不是你的!” 其中一个男人对着司年叫嚣。 另外一个将孩子扛在身上,孩子不停在他身上扑打哭泣。 男人似没了耐心般,将孩子往旁边的草垛上一扔。 孩子瞬间没了声,也不再挣扎。 司年心上一顿,眸光凛然,寒声道:“找死!” 话音刚落,两个男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自己就已经倒下了。 他们互相看着对方身上的血窟窿,目光渐渐涣散,最终失去了呼吸。 第243章 这是一个很长的也很久远的故事 蒂云刚准备开口便见玄铁链有断裂的迹象,面色显然没有刚刚那般从容。 但想要立即带司年离开,不打发了他面前这位司年的小娇妻怕是不行! 可他没那么多时间可以浪费,不由分说的扯上墨岚的手臂,拉紧被玄铁链束缚的司年飞身离去。 待浅舞反应过来时,早就不见了他们的踪影。 “就这么让他把人带走了?” 浅舞都没把握能抑制住完全毒发的司年,刚刚那人确定可以? 裴青裴鸣没跟上去,而是留下善后。 裴青道:“放心,军师留在将军身边这么多年,就是为了压制弑情的,他自由办法。” “怎么从未听你们说过军中还有这样一位神秘的军师?”浅舞问。 裴青若有所思。 他跟裴鸣跟在将军身边时,军师就已追随将军多年。 可他们与军师也只见过寥寥数面。 他望着蒂云离去的方向叹了一声:“军师……确实神秘!” 神秘到连他和裴鸣都从未见过真容,更不知他的身份和底细。 …… 冷风在耳旁呼啸而过,氤氲湿冷的寒气扑在脸上让墨岚格外清醒,心平气和的让蒂云将她和司年带走。 这条路墨岚非常熟悉。 拜月节那日司年带她飞过来,她又自己走回去,怎能不熟悉? 翻过她曾跟司年有过第一次亲密接触的驻军处后山,到了冷泉。 蒂云将墨岚先丢在一边,把快挣脱了束缚的司年带着玄铁链一起直接抛进冷泉里。 他两手交互,划破了手腕,双手同时伸进冷泉中,乳白色的血与冷泉融合,渐渐渗透进司年的身体中。 司年眼中的猩红退却了一点,缓缓闭上眼睛休眠,暂时稳定了毒性。 蒂云见状收回手臂,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墨岚目瞪口呆,还来不及惊讶,便听蒂云撒娇似的嗔怪司年。 “我知道他身边一直有人图谋不轨,所以一直跟着,没料到我只去看了会儿猜灯谜,他就出事了!真是不中用!!” 蒂云见墨岚不说话,光着脚绕到她身边,试探问道:“是不是被他那个失控的样子吓坏了?” 蒂云可不想看到好不容易脱单了的小师弟就这么白白的把媳妇儿吓跑了! 墨岚瞪着一双水盈盈的杏眸望着他,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说一点都不怕墨岚也高估了自己对生死的觉悟; 要说怕,其实更多的是对司年的心疼。 她眸光柔和今生所有的怜惜看向浸泡在冷泉中沉睡的司年。 黑青色的脉络依旧遍布他的肌肤,他此刻的沉寂像一颗已经开始倒计时的定时炸弹。 墨岚问蒂云:“他……没事了吗?” 蒂云回眸斜睨了司年一眼,摇了摇头:“能暂时安静一个时辰!” 说着,蒂云便在墨岚身侧席地而坐,丝毫不在意地上的泥土。 不染凡尘的神仙气质荡然无存,更接地气,让墨岚感觉到亲切,靠着他也坐在了地上。 “现在能说说你的身份了吗?” 墨岚目光始终不离司年,云淡风轻的问。 蒂云见她目中满含对司年的深情,唇角不自觉的翘了翘。 眸光瞟向远在夜空的星辰,向墨岚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听完,墨岚对蒂云的戒心完全放下,但凝视着司年的美目却透着一丝茫然。 “他是怎么中毒的?” 蒂云道:“哎呦,这倒是一个很长的也很久远的故事了!” “其实本该由他亲口告诉你的,但眼下也只能由我这个师兄替他转述了。” 墨岚洗耳恭听。 “十六年前,有一个以炼毒着称的小国,名唤厉宛。举国上下人人皆是毒师,且炼制的毒小则可伤人害命,大则可屠城灭国,所以大国不敢吞并,小国更不敢侵犯。” “他们炼毒本无伤大雅,错只错在他们将这些炼好的毒贩卖给各个国家,还有专门由毒师组成的毒杀组织,接受各国各种买命的单子,从中牟取暴利不说,还扰得整个水域鸡犬不宁。” “北虞的多名贤臣接连被毒害,璟帝震怒,终于下定决定讨伐厉宛,派了当时的护国大将军司淮出征。” “那一年啊,阿年才六岁……” 蒂云目光柔和的落到司年身上,开始叙述这个久远的故事。 征讨厉宛国这一战打了足足半年。 厉宛毒师擅毒不擅武,可凭借精湛的毒技,仅仅一包毒药就能毒倒北虞军一个营。 若不是司淮用兵如神,又在跟他们周旋的同时不断精进战术,怕早就败北回朝了! 厉宛国小,国民也不多,跟北虞军长期消耗下,险些国破家亡。 厉宛国君不敌骁勇善战的司淮,便剑走偏锋派人到北虞京都巴格城,掳走了司淮的妻子冯钰和年幼的儿子司年。 两军对垒之际,冯钰和司年被吊在城墙之上为质,威胁司淮退兵。 司淮并未顺从,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厉宛毒师给自己的妻子喂毒。 毒发时,冯钰痛苦万分,生不如死,却强忍着不让自己发声。 年幼的司年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母亲承受着非人的折磨,小小的心充满了怨恨。 司淮不忍让妻子继续受苦,于是亲手射箭杀死了冯钰。 厉宛国君没料到司淮会大意灭亲,见他又把箭对准了自己的儿子,当机立断将司年救了回去。 两个人质都死了,他们可就没有什么能威胁司淮的了! 他们把司年藏起来,用各种奇毒来折磨他。 那么一个幼小的孩子,竟都一一忍了下来,唯一没忍住的便是弑情。 即便儿子在敌军手中,但司淮扔不屈服,派了死侍前去营救。 司淮忍痛给他们下了死令:若救不出人,便将司年就地格杀! 天知道他做这个决定有多难。 刚亲手杀死自己的妻子不久,他连内疚都来不及,还要再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 死侍不辱使命,将司年救了出来。 可当时的司年早就被弑情控制了情感和认知,趁其不备,用匕首刺伤了毫无防备的司淮。 匕首上的飘然散随着伤口渗透进司淮的身体里,让他渐渐失去了力气。 任由小小的司年用一把短促的匕首活生生割下了自己的头颅。 司年的神秘师父来晚一步,虽没能救下司淮,却先控制住了年龄尚小,中毒尚浅的司年。 并隐瞒下了此事,对外只称司淮是被厉宛人所害。 司淮一死,这一战也匆匆结束。 之后,璟帝和其他国家也曾试图去剿灭奄奄一息的厉宛国,但都无疾而终。 为了不给国家更大的消耗,他们放弃了围剿厉宛国。 而厉宛国也因司淮这一战大伤元气,跟南玥一样开始闭关锁国,不再与外界沟通。 第244章 到下边做对鬼夫妻 年幼的司年被师父带走后,师父一边研究解毒之法,一边利用蒂云的特殊血脉压制司年的毒性。 刚开始并不顺利,弑情毒发,司年便会丧失理智,见人就杀,甚至会自残。 若是没有蒂云的血压制,他怕是早就因血脉爆裂而亡。 经过师父两年的压制,司年终于渐渐恢复了理智。 但他却不记得自己毒发后发生过的事,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司淮拉弓射死了自己的母亲。 他心里对司淮是有怨恨的。 可听师父说他早在两年前因救他而身亡后,伤心不已。 从那时起,司年仇视厉宛的种子便深深埋在了心里。 他听师父的话,想压制弑情就必须断情绝爱,随时保持心如止水的心境。 学会克制自己的情绪,万事都可处变不惊。 久而久之练就了一张万年不化的冰山脸和冷心冷肺的冷情。 八年后,司年羽翼丰满,筹谋了一场对厉宛国的复仇之战。 厉宛一直是璟帝的一块心病,对司年大力支持。 这一战打的猝不及防,结束的却出乎意料。 大战中,司年杀红了眼。 以至于看到给他喂毒的厉宛国君直接一剑削掉了他的脑袋。 他在毒发的边缘疯狂嗜血,带着手下的司家军暗卫营将厉宛国屠城灭国,将所有的毒都烧毁捣尽,且没放过任何一个毒师。 那一次,他差点毒发与厉宛同归于尽,是蒂云及时赶到把他的理智拉了回来。 待回首,再看整个厉宛,早已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废墟,空气中飘着怎么都散不去的血腥气。 司年终于意识到,他自己是有多可怕! 从此更加疏远身边的人,也不跟任何人深交。 他屠城灭国的暴行被璟帝掩盖了下来,对外宣称招降,才得以保全司年和护国将军府的名声。 师父断言,即便有蒂云的血能压制弑情不毒发,不彻底解毒的话,他可能活不过二十六岁。 司年淡薄了情感,就连对自己都是一样的冷漠。 听到这个消息都没有任何情绪。 生死而已,他早就看淡了! 苟延残喘的这几年,他继续四处征战,只想在生命逝去前还北虞一个太平。 这也是他父母毕生的志愿! …… 听完司年中毒的来龙去脉,墨岚才明白为何司年会对飘然散那般执着。 又为何对厉宛国的细枝末节耿耿于怀。 原来是本能的仇恨使然! “弑情真的无药可解?” 墨岚问完,冷泉中的司年忽然动了一下,玄铁链发出了叮当碰撞的声音。 蒂云肃然起身,对墨岚道:“我的血本可以压制弑情的毒性,但他此次毒发并非体内沉寂的毒素,而是糟了暗算。” “有人又给他用了大量的弑情,新旧毒素相互呼应,来势汹汹,我没办法!” “真的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就算当下不能完全解毒,就像你师父那样,帮他先把弑情压制下来也行啊!” 墨岚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司年变成弑杀的怪物。 回想起师父当年的办法,蒂云蹙了蹙眉。 “压制的办法…也不是没有……” 蒂云欲言又止。 “什么关头了,别买关子了,不论是什么方法我都愿意试!” 见冷泉中的司年蠢蠢欲动,墨岚也急了。 蒂云从她的目光中看到了坚决,也决心试试。 郑重其事的对墨岚道:“以命换命,你敢吗?” 墨岚有一瞬的怔愣,但转瞬即逝,她果决的点了点头。 冷泉中躁动的司年从喉间发出似猛兽的低吼声,但猩红的双眼还未睁开,仿佛是在预警。 “来不及多解释了,你照我说的做即可。” 蒂云其实早就做好了这一天的准备,只是用他的命来换司年的命,以他的功力成效不会太大,说不定会两败俱伤。 不过有了墨岚,胜算会更大一些。 只有动了情才会有那份为心爱之人赴死的决心,才能事半功倍! 蒂云往冷泉中扔了几个药包,带着墨岚一起泡进冷泉中。 同时又割开三人的手腕,在冷泉中放血。 蒂云手腕渗出的是乳白色的血,墨岚手腕处渗出的是鲜红的血,而司年手腕处渗出的是浓墨般的黑血。 三种血在药力的撮合下渐渐融为一体,在冷泉中变成了一条淡粉色的线。 蒂云见药成,催发内力,让线的两端分别钻进墨岚和司年体内。 这仿佛是一条红线系在了两人的手腕上,天定的姻缘。 待冷泉中的线消失殆尽,司年猛得瞪开了猩红的双眸。 片刻间,他眼中的猩红和肌肤上黑青色的脉络都渐渐消退。 弑杀凶恶的目光也渐渐收敛,像个受了伤的猛禽耷拉下他高傲的头颅。 墨岚不顾身上的不适,奔赴到司年身边,抱住了他下沉的身子。 “司年,司年……” 司年眼皮入坠了千斤石一般,像再睁大一点看清眼前的人都做不到。 只能通过仅剩的一条眼缝,凝视着抱着他的这个人。 墨岚见他沉坠的眼皮始终不肯闭上,附耳柔声道:“睡,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她的声音轻轻柔柔的。 像一阵初春的暖风,吹拂着他的心房,舒服得只想好好睡一觉。 司年彻底沉睡过去后,墨岚跟蒂云联手将他从冷泉中抬了出来。 蒂云失血过多,连嘴唇都失了血色。 若不是他放了太多血,将药线中和成淡粉色,这暂时的解药根本就成不了! 墨岚将事先褪下的袍子搭在司年身上。 回身见蒂云脸色惨白,问道:“你没事?” 蒂云抿了抿苍白的唇:“还是好好关心关心你自己,你没事?” 听蒂云这么说,墨岚才感觉自己身上的不对劲。 手腕的伤口如烈火灼烧般的疼,伤口外翻呈黑色,像盘踞着一条狰狞的黑龙。 血脉喷张,心跳加速,感觉身体里仿佛住进去了另外一个人,随时都要破体而出! 她举着手腕问蒂云:“这是什么?” 蒂云拢了拢衣襟,解释道:“在这条‘黑龙’游曳到你心口前找到解毒之法,你跟他都有救,若是找不到你们就只能一起到下边做对鬼夫妻了!” 蒂云压制毒性的方法跟他师父当年用的所有不同。 他没有师父那样深不可测的功力,所以只能尽自己所能进行了改良。 功效自然也没师父的持久,只能先凑合着应付眼前的光景。 “那期限是多久?”墨岚问。 蒂云道:“一年。” 墨岚轻叹了一声。 幸好不是几天几个月,一年时间差不多了! 而且她已经想到了一个说不定能行得通的方法。 第246章 恭喜获得解毒配方一张 小海语重心长道:“小雨是意外来到你身边的,甚至是个在原文中根本没有提及过的边缘人物,你改变他,对这个世界没有任何影响。” “但司年不同,他是这个世界的主角,他人生的起伏都影响着这个世界。弑情无解就是在无形中安排好了他的结局,所以你抓紧在这一年里攻略目标,早日鱼塘爆仓离开,才能保全你自己。” 墨岚抬眼,无比真诚的望着小海,问道:“我若不想离开这里,一定要救他呢?” 小海从她的眼神中看到了前所未有的坚韧和倔强。 虽有所动容,但还是不得不打击她。 “你留下也不是不行,但前提是一年内爆仓,咱们解绑了,你可以选择留下,但你要救司年这个事情,我爱莫能助!” 墨岚从未见过小海如此决绝。 但听到她有机会能留在这里,心中暗自窃喜。 她继续对着许愿池许愿,她现在唯一能想到救司年的方法就是这个了! 小海于心不忍的劝阻:“没有合理的理由拯救司年,强制用许愿的方式改变司年的命运,擅自改变司年作为主角的故事线,会遭到系统自卫功能反击的!” “到时候,这个由《将军百战死》构成的平行世界失衡,将面临毁灭,不仅这个世界将不复存在,就连你和我都免不了会受到波及,烟消云散。” 墨岚大概明白这个道理,但是她不想承认,更不想让司年就这么被所谓的命运判了死刑。 “你说司年的结局是死,那他死了这个世界不一样会毁灭,早一天晚一天有什么区别?” 小海道:“司年死后,系统的自卫功能会选出一个替代司年的新主角来主宰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可以继续维持守恒。” “真是不公平!” 既然如此,她就更要救司年,让他继续做这个世界的主宰,谁也别想取代他! 墨岚不再搭理小海,继续许愿。 愿望一定要有,万一实现了呢! 可事实证明,她的这个愿望要想实现,是有些难度的。 因为许愿池根本没给她任何回应,就连许愿币都没出现在海王商店里。 但墨岚并不灰心,她有的是耐心。 初二的清晨飘了点小雪,墨岚趴在床边醒来。 这个姿势维持了一宿,起身时不仅腿麻了,浑身都僵了,身子直愣愣的倒向床上,扑到了沉睡的司年身上。 若是以往,他怕是早就被砸醒,冷冰冰得推开她了。 可如今,他仿佛一株沉睡的植物,利用光合作用维持着他的生命体征,但就是对外界的刺激无法做出一点回应。 墨岚并不气馁,她正好可以趁机多占占这个黑面阎罗的便宜。 “唧!” 她在司年冷若冰霜的脸上轻轻啄了一口,甜甜的道了一声:“年哥,早安!” 见司年没给一点反应,又自顾自说道:“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害羞啦!” “既然你喜欢,那以后我每天都会这样向你问早安哒~” 墨岚如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娇羞中暗含着某种期待。 与其听到对方拒绝,还不如得到这种安静的沉默,仿佛是一种无声的邀请。 待墨岚身子解了乏,她才堪堪从司年身上爬起来。 洗漱更衣后,唤了裴青裴鸣过来,好好安排了接下来这三个月的事。 堂堂护国大将军未出兵征战,未戍守边关,却要三个月不上朝,很难不让人猜忌。 但这个问题墨岚决定交给璟帝。 他既然知道司年的身子状况,让裴鸣去如实禀告,为了北虞安定,他自会想办法找借口遮掩事实。 果然不出墨岚所料,裴鸣刚将此事上报,璟帝便让裴鸣带了话回来。 璟帝让墨岚好好照料司年,这三个月,对外而言,司年是秘密出兵剿匪去了。 理由虽然牵强,但还算在情理之中。 老太君那边墨岚亲自过去交待了一番。 交待完,老太君到如山苑来看望了一眼司年。 回去时云斋,便日日在佛堂诵念经文,祈求佛祖保佑。 墨岚对所有人都隐瞒了自己替司年承担部分弑情的事,但却没瞒过刨根问底的浅舞。 终于在浅舞的苦苦逼问下,墨岚将事情偷偷的告诉了她,并让她保守秘密。 浅舞得知消息后,万分自责,怒骂自己学艺不精。 墨岚也得知了浅舞的真实身份,竟是厉宛国毒医的后代! 除了许愿外,又多了一份期望加在了浅舞身上。 安排好一切,墨岚就未曾再出过如山苑卧房的门。 日以继夜的对着许愿池许愿,她相信心诚则灵! 就连褚秀逸、冯卿卿他们这些人上门,她都闭门不见。 司年和她的情况,越少人知道就越安全。 毕竟司年的仇家可不少。 虽然护国将军府的守卫如铁桶般坚固,但也怕有人钻空子,万事小心为妙。 如今的司年是经不起一点折腾的! 墨岚已经不知自己是趴在床边醒来的第几个早上了。 但总觉得今日的清晨与以往不同,她仿佛听到了喜鹊的叫声。 她起身活动开手脚,到窗边打开了窗。 外面雪茫茫一片,可见昨夜下了不小的雪。 窗外的寒气扑面,墨岚不禁打了个寒颤,呼出一口白色的热气。 她紧着拉上窗户,却发现窗台上落的一层薄雪上有几个小巧的爪印。 只闻喜鹊声,不见喜鹊影,但从窗台这几个脚印看,大概是喜鹊来过了! “叮~” 仿佛是金属碰撞发出的叮铃声。 墨岚轻触食指的指环,进入了潜意识中。 她一眼便看到了海王商店里上了新,她定睛一瞧,眼泪刷的下就落了下来。 那是一张弑情解药的配方! 她如视珍宝的将解药配方捧在手心中,喜极而泣。 小海打着哈欠,漫不经心的飞到她面前。 “恭喜恭喜,经过你七天七夜的苦苦哀求,总算用真情打动了根本没有感情的系统,回应了你一张解毒配方。” 墨岚自己都不敢相信,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七天七夜。 她整个人熬得形容憔悴,吃不下,睡不好,肉眼可见的消瘦了不少。 小海不由得心疼,对她道:“这配方上的药每一味都是特有的,必须在特定的地点打卡触发任务,完成任务用20级经验来兑换一种。” 当初小雨的开智丸也才用了一个20级经验。 如今这张药方上足足有十六味药,每一味都要20级经验,还要特定的地点和任务要完成,难度不是一般的大。 但墨岚此刻没有任何怨言。 以往的她肯定会抱怨几句,眼下她只有感恩。 无论前路有多艰难,她都无所畏惧! “药材都找齐了,我怎么制成解药喂给司年?”墨岚问。 小海道:“笨蛋,许愿币呦~” 墨岚再瞧海王商店确实多了一枚许愿币,上面写着:弑情解药。 “只要小岚岚找齐所有药材,用经验兑换许愿币,还按照之前的方法许愿,就能将药材炼制成解药了。” 墨岚又问:“之前你不是说救了司年这个世界会毁灭吗?” 小海额间落下一滴冷汗。 它承认当初跟她这么说确实有添油加醋得嫌疑,但绝不是危言耸听。 小海轻咳了两声,道:“你以为你这药方为什么难度这么大,让你去做得这些任务都是为了稳固这个世界的,只要你做到了自然就能满足你得愿望。” 小海见墨岚捧着药方傻笑,快速转移了话题。 “小岚岚,你想好要从哪味药先开始了吗?” 听到小海的提醒,墨岚回过神,仔细去看药方上的每一味药。 她把手指点在第一味药上,上面就显示出打卡地点。 只有达到打卡点才能触发任务,知道任务内容。 她依次点开,发现所有的打卡地都北虞境外,这不禁让她有些头疼。 穿书以来,别说去境外了,就连出巴格城的次数都屈指可数。 而且这些地方遍布水域大陆上的各个角落,她这一去少说也得花个一年半载。 以什么理由出境? 怎么规划行进路线才能最节省时间? 她离开了,司年和小雨怎么办? 等等这些问题,她都要考虑到。 又是几日的闭门不出,她开始苦思冥想这些问题,制定计划。 第247章 降世妖星 墨岚找来了一张全水域的地图,正在地图上标记每种药材的打卡地,规划最快最安全的行进路线。 卧房外浅歌和裴青的吵嚷声让她分了神。 她将地图卷起来,藏到书柜的隐秘处,打开了卧房的门。 “此事夫人必须知情,你别拦我!” 裴青一门心思的要进院子,却被浅歌浅舞强行拦在了院外。 浅歌道:“不行,你不能进去,夫人为了照顾将军日渐消瘦,你就别去再给她填堵了!” 裴青跟她说不通,不能从正门进院他便想翻墙。 刚有动作,便见形容憔悴的墨岚走了过来。 立即拱手作揖:“夫人。” 莺歌燕舞见了墨岚也纷纷退了一步,施礼道:“夫人。” “你们吵什么?” 墨岚瘦削脸的脸庞略带疲态,显然是昨夜没睡好。 裴青见状,到了嘴边的话此刻是真的说不出口。 浅舞心疼墨岚,故意将话岔开。 “夫人,奴婢给您熬的安神补身汤您是不是没按时喝,这脸色可不对!” 墨岚:“……” 墨岚淡然的脸上闪过一瞬心虚。 她没日没夜的标记地图,昨夜的安神补身汤还好好的留在桌案上,一口未动。 墨岚又故意将话锋转了回来。 “你们刚刚在说什么,都把我吵醒了,也说来给我听听。” 墨岚转身去了偏厅,他们只好默默跟上。 浅歌挪掖的偷偷瞪了裴青好几眼,裴青思虑再三,还是觉得得说。 一进偏厅,翠庭刚沏的热茶墨岚还没入口,裴青便先开了口。 “上元节那夜,将军当街毒发,伤了百姓,眼下百姓和朝臣对此事颇有微词。” 墨岚眸色一凛,问道:“此事你跟裴鸣不是已经处理好了?” 她明明记得初二便让裴青裴鸣去安抚受伤的百姓,该赔钱的赔钱,该道歉的道歉。 诚心诚信挨家挨户的请求了他们谅解,而且他们也都表示理解,收了钱。 为何还会这样? 裴青道:“原本确实都安抚好了,可常太傅在朝堂之上旧事重提,说将军是被妖魔附体才发狂伤人,还有三人因此毙命,要圣上彻查此事给百姓一个交待。” 墨岚一声冷嗤表达的她对常太傅的轻蔑。 “常太傅还真是会见缝插针,那三人不是已经查明正是害司年中毒的人,死有余辜!圣上怎么说?” 别人不知,璟帝可是深知司年身体状况的。 总不至于任由他人恶意诽谤司年而袖手旁观! “圣上将此事暂压了下去,常太傅和那些想借势打压将军的朝臣也只能安安分分。” 墨岚这才稍微舒心的喝了一口已经微凉的茶。 饮完,她见裴青的脸还是难看的猪肝色,显然此事还有后续。 她缓缓放下茶杯,道:“看来此事并未就此了结。” 裴青拱了拱:“夫人英明!” “近日北地暴雪成灾,南部地震频发,北虞各地瘟疫横行,死伤无数,国内动荡不安,境外他国虎视眈眈。” 墨岚拧了拧眉心。 “这些都是国家大事,该由圣上做主,与我们何干?” 裴青也是这么想的。 这等天灾与他们有何关系? 可偏偏就有人不想让他们护国将军府好过。 “北虞建国以来,从未在太平盛世出过这等乱子,圣上焦头烂额,所以请了国师批算国运。” 国师算出了什么,显然才是重点。 墨岚眸色一沉,问:“他算出了什么?” 能掐会算在墨岚眼中不过是江湖骗子行径,根本不足为信。 没料到英明神武的北虞璟帝还信这些? 无论天灾还是人祸根本不是一个国师批算就能改变的! 裴青犹犹豫豫,不敢再开口。 墨岚隐隐约约觉得国师批出来的不是什么好事。 “你的消息可向来不比任何人晚,该是知道的?” 墨岚朝浅歌扬了扬下巴,示意由她来说。 浅歌不敢不从,将国师的原话复述了一遍。 “国师断言,将军狂性大发与各地天灾皆由降世妖星带来的祸患引起。” 墨岚拧眉:“妖星?谁是妖星??” 接下来国师是不是还得举办一场祭祀法事来驱邪,以此来平息祸乱? 墨岚突然对国师有些失望,这么烂的理由糊弄糊弄无知百姓还成。 以璟帝的睿智绝不会信的! 可浅歌接下来的话颠覆了墨岚对璟帝的认知,因为他真的信了。 “国师说,破将军死劫之人亦是将军的催命人,更是……祸国妖星。” 浅歌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小到自己都听不见了。 墨岚哑然失笑。 和着这降世妖星是她! 好端端的她什么都没干怎么就成妖星了? 她是跟国师有仇还是怎么着? 墨岚讪笑一阵,陡然收敛了嘴角的笑,冷意渐浓。 裴青不断回头去瞄偏厅的门窗,也不知是不是门窗没关紧,总觉得这偏厅忽然冷飕飕的。 “想必国师已经有了天下太平的方法了?” 裴青跟浅歌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再继续说下去。 墨岚手中的茶已经没了温度,翠庭本想帮她重新添热茶,却被她婉拒了。 凉茶挺好的,败败火! 一口凉茶下肚,墨岚抖了抖精神,眸色凛然,似淬了寒冰。 口中不轻不重的吐出一个字:“说!”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弑情的影响,她性子竟不知不觉的冷了起来。 与司年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 “噗通”一声,他们齐刷刷的跪了下来,就是不开口。 墨岚没了耐性,起身欲走。 “你们不说就当我没办法了?” 翠庭和浅莺跪上前去一人一边的扯住墨岚的衣袖。 哀求:“夫人,您不能出去!” 浅歌浅艳也跪着挡在了墨岚身前。 “若夫人若要出门就请先踏过奴婢的尸体!” 浅舞已经将银针捏在指尖,准备趁墨岚不备,先刺晕她。 可墨岚现在周身都是难掩的狠戾之气,她无从靠近。 “国师说,只要夫人跟将军和离,并处以五行之刑削减罪孽,就能永葆北虞国泰民安!” “裴青!!” 丫头们齐声怒斥裴青。 裴青无奈道:“你们百般隐瞒对夫人来说未必是好的!” 她们怎么会不知! 她们只是不想看着夫人伤心难过罢了,能瞒一时是一时。 “国师的话,圣上信了?” 墨岚的态度比他们想象中冷静。 裴青道:“夫人,国师这个职位自开国便有,在北虞的地位不容小觑,他的话便是天命,即便是圣上也不敢不信,不敢有违。” “圣上至今尚未有动作,想必是在斟酌一个万全之策。” 哪有什么万全之策? 一方面,璟帝迫于百姓和朝臣的压力,不得不处置墨岚; 另一方面,墨岚身份复杂,不仅是丹王的心头肉,更是护国将军夫人。 动了她,璟帝该如何向他们交待? 迟迟没有动作,不过是左右为难罢了! 第248章 手撕国师的老墨 自从国师批算完国运下了批言后,护国将军府已经前前后后抵御了十几波行刺。 完全没惊动墨岚是因为她专注在司年和水域地图上。 且司家军和暗卫营也没让他们踏进护国将军府一步。 若让她毫不知情的踏出府门,后果不堪设想! 所以莺歌燕舞才这般阻挠她出门。 墨岚知道她们都是为了自己好,既然知道了真相也出门冒险的必要。 “行了,我知道了,不会出去的,你们都退下!” 翠庭是想留下来陪她的,但见墨岚坚决,她半推半就的被浅莺拉了出去。 这个消息对于墨岚来说其实没有多少震惊。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心平气和的就接受了的。 内心竟没有一丝波澜,难道弑情已经将她的情感吞噬到这种地步了吗? 她独自在偏厅坐了许久,脑子里一片空白。 耳畔回荡着的只有小海的聒噪。 “小岚岚,咱们快跑!反正早晚也要启程去找各地打卡寻药,不如现在就动身?” “司年和小雨留在护国将军府是最安全的,你还有什么不放心呢?” “别再等了,咱们走,嗯?” …… 半天,墨岚才淡淡的回了一句:“想走,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她想在想出个门都有分分钟被行刺毙命的危险,可不能轻举妄动。 她冷静思考后总觉得国师仿佛跟她有仇,不然怎么会将这些无稽之谈胡乱扯到她头上。 可墨岚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跟国师只见的嫌隙,两人就连见面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的。 难不成她真是降世妖星? 与此同时,听闻了消息的墨丹,气势汹汹的冲进了皇宫。 璟帝正为此事头疼,正与国师在御文殿商议对策。 听内侍传“丹王求见”,顿时觉得头痛欲裂。 避而不见不是长久之计,况且墨丹是个难缠的人,璟帝只能挥手,让内侍传墨丹进殿。 璟帝屏退了所有人,只留国师跟他一起见墨丹。 指责自己女儿的罪魁祸首就在殿上,墨丹愠着一口气,对他视而不见。 对璟帝随便拱了拱手,直接开门见山。 “圣上打算如何处置我家岚儿?” 墨丹知道劝说璟帝不要轻信国师谗言没用,所以直接问了结果。 璟帝是真的还没想好该如何处置,也不知该如何回答。 墨丹深知他这个皇帝夹在中间难做,但自己必须表明态度。 “圣上若真是要拿我家岚儿祭天平民怨,那就别怪我墨丹当着你的面造反!” 能面对面跟璟帝叫号,甚至直言要造反的,整个北虞怕也只有墨丹一人。 璟帝迫于压力又心疼老友,确实不想对墨岚动手。 但他什么也不做,满朝文武,天下百姓,又该如何看待他这个皇帝! 墨丹见璟帝为难,自言了一条出路。 “既然圣上左右为难,微臣自请带家人离开北虞。” 璟帝虽有不舍,但这不失为一个保全大家的不错的办法。 此刻,一直站在一旁不言语的国师突然上前插了话。 “妖星不除,北虞灭国在即!” 闻言,墨丹火冒三丈。 才不管他是不是什么德高望重的国师,直接举着拳头砸了过去。 国师遮面的黑斗篷帽子差点脱落,国师连忙双手扶住,趔趄的倒向一边。 墨丹觉得不解气,拳头再次举起,却被璟帝高喝一声制止下来。 “墨丹,还不住手!” 璟帝看重墨丹,更看重国师,亲自去扶国师起身。 “国师,您没事?” 国师拢好黑斗篷,刻意避开跟璟帝的肢体接触,发出苍老而憔悴的声音。 “多谢圣上关心,丹王心疼女儿情有可原,只可惜她是降世妖星,不得不除。” “你还说!!” 墨丹恨不得直接一刀砍了他。 国师却固执的继续自己的言论。 “圣上,天灾之后必有人祸,即便妖星离开北虞,也无济于事,必以五行之刑除之方可保……” 即使被墨丹揍了,国师依旧言辞凿凿。 墨丹怎能忍下这口气,不顾璟帝的阻拦,大闹御文殿,势必要亲手撕了国师这张嘴。 璟帝无奈,只能唤了侍卫进来,将墨丹架了出去,并押回了丹王府。 …… 墨珩年后远行了几日,听到妖星传闻后,立即赶了回来,直奔护国将军府。 见墨岚完好无缺,他一路悬着的心才算安定下来。 “你怎么清瘦成这样?” 墨珩眉头紧锁,瞧着自家妹妹的身子单薄如纸,心疼的不得了。 又看了一眼沉睡在床上的司年,长叹了一声。 他将外出几日搜罗回来的好物都堆到墨岚面前,挑了几眼好吃的打开亲手喂到墨岚嘴边。 “这可是上好的杏仁酥,比宫里的御厨做的都好吃,岚儿快尝尝!” 墨岚惨淡的轻轻扯了一下唇角,她眼下根本没心思稀罕这些,更没有胃口吃。 “听闻父王进宫与圣上和国师大闹了一场?” 墨珩虽是刚回京,但宫中发生的一切,他了然于心。 见墨岚不吃点心,默默将杏仁酥放回纸包内,点了点头。 墨岚只觉脑仁抽搐,突突的疼! 老墨护女心切,她十分感动,但这火爆脾气怕是要坏事。 纤纤玉手轻抚额角,墨岚语气淡淡道:“哥哥可否帮我个忙?” “你说。” “明日请父王入宫一趟。” 墨珩不解:“上次父王差点把国师撕了,你不怕……” 脑中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墨岚唇角不禁一勾。 “无妨,你跟父王说我有办法自救,让他安心去宫里便是,不论明日我说什么做什么他都别冲动,我自能应付。” 墨珩思忖片刻,道:“为兄可否同行?” 一个火爆的父亲,一个柔弱可欺的妹妹,他可不放心就让他们两个这么进宫。 墨岚浅笑:“自然,哥哥愿意陪同,也能压一压父王那火爆的性子。” 墨珩心中隐隐不安,凝视着墨岚脸上的假笑,问道:“你……真有办法自救?” “是否可行还得等明日之后再告诉你们,切记明日无论我说什么做什么,都别闹事,山人自有妙计!” 墨珩见她笑得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将信将疑的应了下来。 为了让她好好休息,墨珩待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第254章 阴阳相隔才是最大的痛苦 荒鬼山脚下的乱葬岗。 木棺被抬进事先挖好的坟坑中,国师便散了抬棺的众人。 没一会儿,已经喝得酩酊大醉的墨荧在侍女的搀扶下,踉踉跄跄的走了过来。 达夫左顾右盼确定周围都是自己的人,才上前扶了她一把。 “额呵呵呵呵~” 墨荧娇笑着依靠在达夫身上。 那股醉人的酒香一下子迷了达夫的心智。 “扶我去看看那贱人!” 墨荧在他耳边吐出的芬芳令他耳尖通红,屏退了侍女后,亲自扶她往木棺那处靠了靠。 木棺上还未封土,时不时还能听到里面有微弱敲击木棺的声音。 每当听到这样的声音,墨荧心里就莫名畅快。 她知道那是仅剩一口的墨岚在垂死挣扎。 她不顾周边的泥土肮脏,顺着斜坡滑到了棺材盖上。 她爬在棺材盖上听里面的声音,并对着里面讲话。 “姐姐,我的好姐姐,妹妹特意给你准备了一个又大又舒适的棺椁,怎么样,里面舒服吗?” 达夫见她已经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便想拉她上去。 “小姐,她大限将至,咱们该埋土封坟了。” 墨荧却一把将他推开,继续爬在棺材盖上耍赖。 “封什么封,谁让你们封的,我就要在这儿等到她咽气再回去!” 醉态百出,却只有期待墨岚断气这个意念坚定不移。 达夫拗不过她,只好相陪。 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从高悬到西沉,棺椁里才静得落针可闻。 墨荧早就爬在棺材上睡了几个时辰,迷迷糊糊醒来发现棺椁里彻底没了动静,才叫人封了土。 随后双手勾上达夫的脖子,绵软的身子紧紧贴了上去,挂在他身上。 “这次你做的很不错,如今我身无分文也没什么能赏你的,不如给你一夜恩情如何?” 柔弱无骨的小手悄悄探进了达夫黑袍的衣襟,调皮的在他坚实的胸膛上摸了一把。 柔媚的语调仿佛一把带着倒刺的钩子,在他心上来回摩擦,将他最后一丝理智都勾得烟消云散。 达夫一把提起墨荧的双腿,如抱孩子般将她裹进怀里,急不可耐的带她回了小院。 进屋都来不及找床,直接将墨荧按在了桌案上。 达夫拂去桌案上的杂物,“嘶啦”一声扯破了墨荧的衣裙。 墨荧胸口那一抹耀眼的莹白激发了他的兽性。 哪里还有什么主仆之分? 只剩原始本能的疯狂汲取! 达夫知道这样的机会可能是今生仅有的一次,所以这一夜翻来覆去的折腾,直到筋疲力尽为止。 事后,墨荧又恢复了对他的冷淡,仿佛那一夜恩情真的只在那一夜。 除了在她身上留下过那些欢愉的痕迹,并未在她心上停留过片刻。 可经过了这一夜,达夫的心境有所改变,他想带墨荧离开,归隐。 墨荧却无情嘲讽:“归隐?怎么可能!” 达夫耐心劝导:“你最大的宿敌不是已经除了,为何不肯跟我归隐?” 墨荧眸色凛冽,胃口好似饕餮,大言不惭道:“只死了一个墨岚,我怎能满足,不是还有一个不知逃到哪儿去剿匪了的护国将军吗?” 对付墨岚已经用尽了璟帝对自己所有的信任,若再用类似的手法,达夫的身份怕是藏不住了。 他不是不知墨荧的贪婪,只是他以为只要满足了墨荧就万事好商量。 可如今一看,并非如此! 墨荧的胃口只会随着满足而越来越大,这次是墨岚,下次的目标对准司年,那司年之后呢,难不成是皇位吗? 达夫不敢想。 他只想尽快带墨荧离开,眼下的平静只不过是暂时的。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司年此次没有出面,但当他冒出头之日,定会掀起血雨腥风。 到时凭借他的力量想护墨荧周全,难上加难。 “我去准备行囊,三日后,离开北虞。” 达夫很坚决。 “你敢!我不走,我一定要让司年也跟墨岚落得一样的下场。” 墨荧抄起手边的茶碗,猛的摔到地上,飞溅的细碎瓷片割伤了达夫的手背。 一道清浅的血痕缓缓渗出鲜血来。 达夫并未像她一样失去理智,像个疯子似的将自己的诉求强加在别人身上。 他蹲下身子,一片一片拾起茶碗的碎片,柔声细语道:“墨荧小姐是想送司将军去跟墨岚郡主双宿双栖吗?” 闻言,墨荧神色微滞,显然是将达夫的话听进去了。 “你什么意思?” “阴阳两隔对于他们来说才是最大的痛苦,不是吗?” 达夫拾完碎片,转手交给身后的侍女,让她下去将门关了起来。 他眸色深沉的凝视着墨荧,柔声道:“以后发脾气别随便扔易碎的东西,伤了别人不妨,伤了自己,我会心疼的!” 达夫俊逸的样貌不输京都任何一家贵公子,细致入微的关照更是直戳人心。 即便是墨荧这样胡搅蛮缠的小姐性子,也耐不住他这般温情软语。 哄着哄着,两人便又滚到了床上去。 达夫像是抓住了拿捏墨荧脾气的小开关,只要轻轻拨弄,便能在顺着她的同时,还能让她听自己的话。 更重要的是,能让她变得越来越离不开自己! 以此同时,出逃的墨岚已经平安进入了南玥的国境,正往第一个打卡地奔进。 …… 被相府困了十几日的褚秀逸终于在他坚持不懈的努力下,再次惹恼了褚相,将他赶出了相府。 一起离开的还有褚明远和褚茗烟。 带着大哥和妹妹返回隔风听雨楼,褚秀逸忍不住调侃褚茗烟。 “大哥跟出来也就算了,你说你一个姑娘家,跟我到隔风听雨楼来,以后还要不要嫁人了?” 褚明远也有此顾略,所以临行前对她进行过多番劝阻,但她却一点都没听进去,硬是跟了出来。 褚茗烟不以为然的反问:“二哥这里是什么不正经的地方吗?” 褚秀逸如鲠在喉,矢口否认:“当然不是!” “既然是正经地方,有什么可怕的。” 见两位兄长还要开口劝诫自己,她只能将话题转移到三人都关注的地方。 “咱们赶紧收拾收拾去看看郡主!” 褚明远和褚秀逸身形顿住,强颜欢笑的嘴脸渐渐归于平静,终将还是要面对墨岚之死。 第260章 此女凶残至极,该适当远离! 南玥国,海滨。 墨岚仰躺在海滩上,感受着夜间微凉的海风拂面,湿湿润润的,很舒服。 可仅仅也只是体感舒服,心里都快堵死了! 到这里已经有三个月了,她竟一株解药还没换到。 打卡地无误,只是她的海王经验严重不足,根本兑换不到。 她仅刷任务就刷了三个月,如今等级才到18级。 然而每株解药都要二十级海王经验,这样她怎么在一年内完成所有解药的兑换? 还不如直接回北虞抱着司年开开心心过剩下的日子,然后两人一起安乐死得了! 墨岚忍不住对小海控诉。 “为啥我在南玥和北虞做任务得到的奖励差距这么大?” 一个任务在北虞至少能长一级,到了南玥出色完成十个任务都无法填满一级进度条。 鱼塘值倒是越来越高,特殊感应也越来越精准了。 这怕是她离开北虞唯一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小海十分同情道:“银家也没办法,北虞才是小岚岚的主场,你在南玥又没有知名度,奖励自然就少些。” 墨岚一脸惨相,叫苦不迭。 “那我还不如先在北虞攒够了经验再出来!你为啥不早说?” 小海尴尬的挠了挠头,弱弱道:“嘿嘿,我也没想到会这样…” 墨岚一边望月哀叹着摇头,一边摘下食指上的玫金戒指,抬手便要往大海中投掷。 “唉!命运既然如此绝望,不如咱们就同归于尽算了,你先去海里喝点海水,我一会儿就到!” “哎哎哎哎哎……别扔啊!我、我有办法!!” 墨岚全然不信,挑眉质问:“有办法?” 指环不停的闪烁着七彩的光,墨岚还从没见过它这样,看来是真的急了。 她并未直接放下手,只收势不往外扔了,但依旧将指环举在空中把玩。 但凡小海有一句话让她不满意,她都不会手下留情的让小海去喝海水。 小海道:“只要你新到一个地方先树立声望,有了名声就能混的跟北虞一样风生水起了,经验自然也涨得多。” 墨岚觉得是个可行的办法,但眼下在南玥着实来不及了,除了南玥这一株,西洲两株,剩下的都在东莱。 到东莱再去发展还有些意义,毕竟发展声望什么的,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成的。 墨岚又捏了捏指环,逼迫道:“还有没有别的方法?” “有有有,只要把任务定在你熟悉的人身上,经验同样能长得快。” 这算是小海一个提升经验的小窍门,它可从不轻易告诉懒惰的宿主们。 因为总有些个想走捷径的宿主偷奸耍滑! 墨岚这才露出满意的微笑,将指环重新带回手上,微微眯了眯眸子。 “那还不快点去指定任务,浅歌浅舞我哥,还有他带来的那些手下,一个都别放过!” 小海一边手忙脚乱的给墨岚疯狂划任务,一边暗骂:此女凶残至极,该适当远离! 于是第二天,墨岚就顺利的靠熟人任务攒够了经验,换取了第一株解药。 随后,矛头指向西洲,往第二个打卡地去了。 马车上空荡荡的,只有墨岚自己。 浅歌浅舞和墨珩都被她陡然猛增的热情吓得不敢跟她独处,纷纷去骑马了。 墨岚一个人享受宽敞的马车,在里面舒服的打滚。 “不就是捏了几下脸,摸了几下腰嘛,至于都跑光了吗?” 小海额间冷汗密布。 “你还是曾经那个抵抗跟人亲密做任务的墨岚吗?眼下这个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女人,你从哪儿来?” “你若是再对墨珩的手下动手动脚,恐怕你这一路将不会再有人护送了,他们会趁着月黑风高都偷偷跑掉哒!” 小海都禁不住要提醒她注意矜持了。 墨岚耸肩,翻了个白眼儿。 “你以为我想这样啊?这不是时间紧任务中嘛!给你一年时间跟生命赛跑,看你还顾不顾得上害臊!” 墨岚掐指算了算日子,紧迫得很,留给她的时间可不多了! 她推开车窗朝外面喊了一声:“全速前进!两日内赶不到目的地,我就请大家一起看我跳舞咯~” 被墨岚调戏过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最后在一阵红晕中不自觉的加快了行进速度。 墨珩则黑着一张脸。 他不敢对妹妹大呼小叫,只能把脾气发在手下身上。 “全给都老子加速!” 墨珩心道:哪个不要命的敢不加速,想看他妹妹跳舞,绝对要剜了那双招子! 那是他们能看的吗? 是个人看了都受不了,简直辣眼睛! 明明是个盘靓条正的倾城女人儿,何苦为难自己呢? …… 护国将军府,如山苑。 抱着墨岚曾经盖过的薄被,司年不仅没在被梦魇惊醒,甚至做了个与墨岚隐居悠然山庄过上田园小日子的美梦。 梦中有多甜、多温情,醒来后的真实就有多苦、多凄凉。 他将薄被小心翼翼的叠好,生怕抖散了墨岚的味道散得过快。 所以叠成了最小的一块四方形,整整齐齐的码放到柜子里,等到晚上睡觉时再拿出来盖一盖。 小雨醒来似乎忘了昨夜猫进他怀里哭唧唧要找娘亲的事了。 用过早膳,乖巧的去时云斋陪老太君礼佛。 自从上次老太君得知墨岚的事昏倒后,身子就大不如前。 但还不忘了每日礼佛,为墨岚诵经超度。 小雨不知老太君在做什么,只是听闻太奶奶病倒了。 娘亲不在,她想替娘亲尽孝道,便自己提出去时云斋陪太奶奶。 瞧着小雨,老太君不住的哀叹,不过当着孩子的面,她还是多有收敛。 既然孩子愿意跟着,自己也没多加阻拦,礼佛能磨炼孩子心性,跟着就跟着! 司年用过早膳则将裴青裴鸣唤到了卧房问话。 “书柜上的地图怎么少了一张?” 兄弟二人面面相觑。 将军手中的地图丢了,事情可大可小。 裴青先开口问:“将军丢的是哪张地图?” 司年冷眼扫了一下书柜。 “自己看。” 裴青微微抿了一下唇,上一堆地图里翻找了半天,也没找出个所以然来。 他趁司年看书之际,偷摸回头疯狂给裴鸣使眼色,让他来帮忙。 裴鸣见司年没有其他指示,也就上去帮忙了。 单看了一眼地图的数量,裴鸣便知少了一幅。 再看地图上的标记,片刻便筛出了少了的那张。 “是全水域地图不见了。” 司年淡漠的从鼻子里哼出一个“嗯”字。 第261章 不愧是亲兄妹 “全水域地图?” 裴青若有所思。 “末将忽然想起一事,不是当讲不当讲?” 司年合上手中的书,冷眸微抬。 “说。” 裴青道:“末将曾见夫…额……郡主在全水域地图上涂涂画画,不知……” “你说谁?” 司年的脸黑得用指甲都能抠出二斤锅底灰来。 丫头们成天“郡主郡主”的喊,司年恨不得把耳朵闭起来。 对她们视而不见已经是最大的让步,如今裴青也这么说,可算踩到了他的底线。 裴青尴尬的抻了抻嘴角。 且不说夫人已经逝去,就算还在,和离书都签了,本该唤郡主的。 但他无法忽视将军的死亡凝视,小声嘀咕了一句:“是夫人……” “我没签!” 司年没头没尾的叨咕了一声,格外骄矜。 裴青以为自己耳朵出了问题,瞪圆了眼睛想明白将军这句话的意思,不由的咧了咧嘴。 将军的言外之意就是墨岚不论是生是死,他没签那和离书,就都还是他的妻子。 “可查到国师踪迹?” 司年没给裴青细究的空间,转移了话题。 裴青只觉将军是故意的,自己找了他的不痛快,他就抓住自己的痛脚反击。 “请将军恕罪,末将无能,至今仍未找到国师踪迹。” 裴青低头看向自己的脚尖,有些惭愧的咕囔着。 “若是浅歌在就好了,她的情报网总比我们的又快又准……” 司年:“……” 裴鸣察觉门外有人,立即禁声,悄然潜到门边,猛然开门。 门内裴鸣拔剑欲拔剑出鞘,门外浅莺身子僵了一下,表情木然。 裴鸣收剑回鞘,对司年道:“将军,是浅莺姑娘。” 司年闭眼,长长出了一口气。 “让她进来。” 每每浅莺主动找上他,除了要他签和离书,就是要他签和离书,就没有第二件事。 但不见她又怕她闹得太大扰了奶奶,只好敷衍了事。 浅莺进门先恭敬施礼:“浅莺见过将军。” 司年淡淡的扫了她一眼,不予回应。 浅莺也习惯了他冷淡的态度,自顾自的说起来。 “将军何时签了和离书,王爷王妃还在府中等奴婢们带小雨少爷回王府呢!” 裴青裴鸣相视一眼,摇了摇头,当真佩服浅莺的勇气和毅力。 裴青刚刚才因叫了一声“郡主”而被将军厉声斥责,她又来火上浇油。 司年并未像以往那般直接无视她,而是意味深长的审视了一番。 浅莺被他瞧得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这双如鹰隼般幽邃精明的眸子将她看了个透彻。 “为何不见浅歌浅舞?”司年突然开口。 话锋忽然一转,浅莺愣了神,心虚得差点儿将早就编好的话忘在脑后。 随即故作镇定道:“我们本就是世子爷安排在郡主身边的,如今郡主不在了,我等均听世子爷调遣,她们随世子爷远行了。” “远行?何时?” 司年墨眉紧蹙。 丹王府一直闭门谢客,他竟不知墨珩不在王府。 不等浅莺回答,裴青抢话道:“听闻王爷王妃因郡…夫、夫人之事伤心欲绝,一病不起,世子爷在夫人处刑那日便启程去境外寻药了!” 司年眸色一凛。 他竟在是在那一天走的! 寻药? 浅歌浅舞跟墨珩一起去境外寻药了?? 不愧是兄妹俩,寻药这个理由在他面前已经没有任何可信度了。 对于墨岚的事,丹王府表现得过于冷静。 以墨珩和墨丹这父子俩宠溺墨岚的态度看,他们断不会这般理智应对。 这其中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 疑窦丛生,司年不做丝毫停留,立即以请罪之名亲赴丹王府。 结果,吃了闭门羹。 丹王府门口。 裴青劝道:“将军,回吗?” 司年脸色铁青的望了一眼紧闭的丹王府大门,转身离去。 丹王府内扒在门缝上的门房眼瞧司年离去,立刻想墨丹回禀。 ”王爷,司将军已经回了。 杜灵搀了一把墨丹的手臂,满面忧色。 “不如就告诉他,我见他对岚儿也并非无情。” 墨丹冷哼:“若真有情,岚儿何必远走,谁也不准告诉他!有违令者,逐出丹王府!!” “现在跑来装什么深情,谁不知他向来是个冷情的,让浅莺尽快带小雨回来,都和离了还在人家府上磨蹭什么?” 杜灵劝不住,只惋惜的摇了摇头。 她本不看好这桩婚事,但成亲后,墨岚的转变肉眼可见。 而且小夫妻两个的感情相敬如宾,司年也并未向传闻中那般冷酷无情。 至于他为何不出面,杜灵也心有埋怨。 但墨岚早早便替他解释过,一句身不由己,当真苦涩。 …… 司年这边刚回府,马厩的小马倌便急吼吼的跑上前。 肤色黝黑的小马倌年龄不大,是马厩养马老人的孙子,是跟马厩里的这些马一起长起来的。 “将军,不好了,御风、御风病倒了!” 御风正是司年当前的坐骑,纯种的金星踏雪。 体魄健硕,性子剽悍,一生只认一主。 无数血战中它都毫发无伤,生病几乎全无,如今陡然病倒着实令司年忧心。 他疾步行至马厩。 原本威风凛凛的御风竟颓然倾倒在地,目光涣散,毫无生气。 司年眉心拧成一个川字,沉声问:“怎么回事?” 见御风倒下,最心疼的除了司年,便是一直饲养它的小马倌。 小马倌早就红了眼眶,但强撑着没让眼泪掉下来,但嗓子却有些喑哑。 “早饭时御风还生龙活虎,晌午小人来给它梳毛,它见它无精打采,兽医来时,它已经这样了!” 小马倌倒是不怕司年惩处他,毕竟没照顾好将军的爱驹就是他的疏忽,怎么样的后果他都愿意承受。 只要御风能好起来,他怎么样都无所谓。 司年俯身抚摸着御风额间的那一撮雪白,眸中满是疼惜。 “她走了,难道连你也要离开我?” 御风不仅是他的坐骑,更是他的伙伴和并肩作战,同生共死的挚友。 他怎能舍得? 似是听到了司年的声音,呆滞无神的马目渐渐聚了光,虚弱的鸣叫了一声。 第267章 他是你师父?他是我师父! 闻言,墨岚脸色一变,青一阵,白一阵,最后渐渐阴沉下来。 语气也不怎么友好道:“老头子,你莫不是随便塞给我个破盒子就骗我是好东西,让我宝贝了这么久?” 老头子连连摆手:“怎么会呢!为师骗谁也不会骗你啊!” “为师是没想到宝贝丫头居然真的能把这个盒子留到现在。” 老头子满眼沧桑的盯着那盒子,心中涌出说不明,道不尽的情绪。 墨岚不耐烦道:“既然如此,师父就赶紧打开来让徒弟我好好瞧瞧!” “打开自然是要打开的,不过……” 老头子欲言又止,将木盒顺手揣进怀里,跃步到窗边。 没给墨岚任何反应的机会,直接破窗而出。 墨岚愣了一下神,怒目圆瞪,气得砸了一下床。 “该死的老头子,我就知道你在骗我!!!” 她勾手拾起梳妆台上的面具遮在脸上,浅歌眼疾手快的递了披风给她。 两人同样跃窗而下,寻着那遥不可及的,即将要消失的身影而去。 …… 司年在客栈住洗漱更衣完毕,照了好一会儿镜子才满意的出了门。 春雨阁离下榻的客栈只隔了两条街,司年换做东莱人的服饰装扮,混入人群中。 顺着来来往往的人流,怀揣着一颗悸动的心,逐渐向春雨阁靠近。 路过街边的摊位,司年在想是否要给墨岚带个礼物? 于是,就停靠在路边摊挑选饰品。 小摊老板见他举手投足都透着一股矜贵之气,不由的开始推荐摊位上价位较高的饰品。 还不等他把锦盒打开,摊位的顶棚便不知被谁踏了一脚。 惊得小摊老板差点把锦盒扔出去,他握紧了锦盒回头再想给司年推荐时,司年已经不见了踪迹。 摊位棚顶陡然颤动,显然是有人将此处作为了轻功的踏脚点。 敢在他头上落脚的,这世上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待头上那人飞跃出去,司年看清那人的背影,不禁蹙了蹙眉。 立即脚下生风,追了上去。 他与那人的距离不远不近,足足追了半个时辰,他才确定的喊了一声:“师父!” 前面那人陡然顿住了脚步,停在了落脚的树干上。 此刻,他们已经行至罗萨城偏西的一处树林中。 在那人转身后,司年露出了久违的微笑,上前唤道:“师父,这么多年您都去哪儿了?” 老子头本想带着盒子赶回北虞找司年的,没料到他竟也在东莱。 老头子惊讶道:“你怎会在此?” 堂堂北虞护国大将军在不召而入另一个国家的皇都,简直是不要命了! 司年并不打算告诉他,而是反言道:“这个应该我问师父才是。” 老头子往他们身后瞧了瞧,确定没人追来后,便落了地。 “来来来。” 老头子朝司年招了招手。 待司年靠近,不由分说的扯起他的手掌,划开了他的指腹。 殷红的血珠一滴两滴的落在红木雕花的盒子上。 司年浓眉微蹙,问:“师父这是做什么?” 老头子轻叹:“这里有装着能给你解毒的药,不过只有一味,师父寻了这么多年,也只寻到了这一味。” 司年只知他这位师父是出来替他寻药的,没想到他真的寻到了? 那墨岚呢? 她也是真的出来寻药的嘛? 师父也出现在东莱,墨岚的目标也在东莱,难道解药就在东莱? 无数的疑问从脑中涌出来,更有很多的问题想问师父,可眼前木盒的变化更让他吃惊。 盒子上反复的花纹图腾在吸收了司年的血后,泛起微微红光。 那图腾仿佛活了般,在盒子上翻飞涌动,最后合成了另外一个图腾,光也消失了。 老头子手腕轻轻用力,只听“啪”的一声,盒子被打开了! 盒子里俨然装着一株枝叶枯黄的药草,并无其他。 “可恶的老头子,把盒子还我!!” 墨岚隔着面具吼了一嗓子,声音与她自己原来的有些出入。 浅歌知道这老头子有些怪异,所以留了个心眼儿,在他身上撒了追踪粉。 即便她们落后许多,也跟丢了踪迹,但凭借着追踪粉,她们依旧能找到老头子。 她们刚赶到,便见老头子已经打开了木盒。 墨岚还以为他是要跟这个背对着她的男子交易木盒里的东西,一时没沉住气,吼了出去。 她沉不住气的另一个原因是,海王商店在他打开木盒的一瞬间有了反应。 最后一味解药激活,显示的就是木盒里装的那株草药的模样,她势在必得! 老头子闻声将盒子重新扣上,硬塞进司年怀中。 随后,悄声道:“好徒儿解药交给你了,能否解毒就看你的运气了,为师只能帮你到这里,先行一步!” 一语未落,人影先溜。 司年连他的衣角都为抓到。 “师父!” “师父!!” 两人一起朝身影消失的林中深处吼了一声。 两人相视一眼,墨岚瞧见司年的脸,身子陡然一顿。 而司年瞧着墨岚带着面具,身着斗篷的模样也十分熟悉。 远处的浅歌在看清司年面容的同时,立即隐匿了身形,但还是被眼力极佳的司年便出了身份。 既然浅歌在此,那他面前的人岂不是…… 欣喜从心底渐渐爬上了司年的唇角,他微微抿着,试图将他的兴奋压抑到最低。 司年:“他是你师父?” 墨岚:“他是你师父??” “……” 司年:“他是我师父。” 墨岚:“他是你我师父!!” “……” 会不会这么巧? 这老头子同时是他们两人的师父!? 墨岚目光灼灼的盯着司年怀中的木盒,暗骂了那老头成千上万遍。 万里长征只剩这最后一哆嗦,竟让这老头子给毁了! 墨岚故作镇定还特意哑着嗓子道:“盒子是我的,还我!” 看来她真的是出来寻药的,竟跟师父争抢起盒子里的解药来了。 司年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何以见得这就是师妹的盒子?” 师妹? 去他娘的师妹! “谁是你师妹,别套近乎!别废话,盒子拿来!!!” 第268章 败家老爷们儿 见他一步两步的朝自己靠近,墨岚不能的往后退。 “师妹不是要盒子,你一直往后退,我怎么把盒子交给你?” 怎么还在叫师妹? 都说了不是你师妹啊喂! 墨岚停住后退的脚步,朝司年伸出手:“拿来!” 可墨岚停住了,司年的脚步却半分为停,直挺挺走到她面前。 腰间忽然一紧,仿佛一条巨蟒缠上了她的腰肢,越缠越紧。 她靠在司年滚烫的胸膛上,双手抵触的推了几次,都未能将司年推开。 墨岚抬头狠狠的剜了他一眼,小声嘀咕道:“登徒子!” 这人向来冷冰冰的,这么还会对姑娘家动手动脚了? 不会是弑情的毒性把他的脑子毒坏了! “师妹若是告知为何想要这木盒,我便双手奉上。” 耳畔赫然传来热切的话语,裹挟着他身上独特的清冽竹香,侵袭着墨岚的感官。 墨岚身子一紧,一股酥软的麻意从脚底上升到头皮,竟有些舍不得推开这热切的怀抱。 热意从脖颈渐渐烧了上来,红了耳根,也晕红了脸颊。 眼尾微微泛起的薄红,仿佛被人欺负了般,如蒙了一层水雾般盈润可人。 “这本来就是我的东西,何必跟你解释用途,还我便是!” 话语虽还强硬,但口吻显然比刚刚软了许多。 司年也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只要靠近她,就不想再让她离开自己的视线。 仿佛只有这样紧紧的将她禁锢在身边,她才不会一转眼便消失不见。 这不是他的梦,而是真实的拥着怀里这个娇媚的人儿! “东西,我替你收着,等你能证明这是你的东西,再来找我。” 司年松了手,他怕自己再不松手就抑制想要将她占为己有的欲望。 只能轻轻将她推开,几个纵身跳跃,踏着轻风返回城中。 司年走了,也带着那木盒一起走了! 墨岚在原地傻愣的站了一会儿。 直至司年留在她身上的余温全都消退,她才回过神来。 “啧!” 墨岚痛恨自己竟痴迷于他忘了正事,狠狠的跺了一脚地面,整条腿都震麻了,以至于回去的时候都一瘸一拐的。 路上口中还不停的骂骂咧咧。 “不好好在北虞待着跑东莱这边做什么?” “没有他掺和我是不是早就拿到解药了!” “败家的老爷们儿,别让我逮到你!” …… 浅歌一边扶着她往回走,一边抿唇憋笑。 墨岚冷眸瞪了她一眼,怒道:“想笑就大声点儿,别憋坏了!” “噗哈哈哈哈……” 闻言,浅歌还真就不客气的放声大笑了出来。 “你…你这个死丫头……” 墨岚狠歹歹的戳了一下浅歌的头,又道:“你的暗线是怎么回事?堂堂北虞护国大将军都到东莱皇都了,你居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这下浅歌就笑不出来了,立即把笑声憋了回去,深刻反思。 “阁主,这也不能怪我,毕竟裴青的暗探能力也不差,想必一路走来都是低调行进,掩人耳目,能避开所有安插暗线的地方。” “能悄无声息的潜入东莱皇都,咱们不是也做到了,而且还在罗萨城混的风生水起!” “我跟他能一样嘛?” 墨岚差点被她气死。 “查!赶紧去查,他什么时候来的?跟谁来的?为什么来?” 说完墨岚又觉得不够,还补充道:“还有,查他跟我师父是什么关系,我怎么从不知自己还有师兄?” 浅歌面露难色。 自己连夫人有师父这事都不知道,哪有线索去她师父跟司年的关系啊? 墨岚还在自言自语:“他是我师兄,那蒂云岂不是大师兄,为什么他们两个那么厉害,而我这么菜?” 明摆着就是老头子偏心! 蒂云和司年的功夫都出神入化的,只有她连三脚猫都算不上。 两人回到春雨阁,浅歌最后问了一个问题。 “阁主,那个盒子要不要抢回来?” “不用,找到他和盒子的位置后便回来禀告,再进行下一步安排,切勿打草惊蛇!” 墨岚倒不是小瞧他们,只是一般人想从司年手中抢东西,怕只是有去无回! 浅歌应声下去部署,墨岚累得一躺不起。 手指摸索着玫金指环,墨岚进入了冥想的潜意识中。 “……你说说,他来做什么?” 捉到小海,她便捏着小海的翅膀叽叽歪歪,没完没了的怒骂司年。 小海捂着快要起茧子的耳朵,几度要想昏厥。 见墨岚的嘴停下来,小海赶紧接上话。 “想知道的话,就等浅歌找到他,你亲自去问问好啦!” “那盒子怎么办?为什么最后一株解药会在那个盒子里?早知道就该看紧一点,谁知道那老头还给我抢走了!” 这个小海在远处可看明白了,给墨岚解释。 “我见你那师父是用了司年的血才打开的木盒,大概是因为司年血中掺着事情的毒,所以见了他的血木盒才能打开!” 闻言,墨岚脸色陡然变黑。 “那我现在的血岂不是也有这种功效,我自己解就好啦!” 墨岚抓着头发唉声叹气。 最后一位解药好不容易找到,结果却没在自己手上。 “不如你先兑换许愿币,祈愿将草药做成解药试试,说不定不用草药在手也能行呢?” 小海想出了这么个办法,想让墨岚试试。 墨岚觉得可以一试,于是用二十级经验兑换了许愿币。 可她傻呵呵的对着大鲤鱼许愿了半天,就没等到半点动静。 墨岚自暴自弃的将许愿币随意一扔,撂挑子不干了! “什么破玩意儿!根本就不行,还是得把最后一味解药抢回来才行!” 小海慌慌张张的接住许愿币,好好的放起来,随后震颤着小翅膀落在墨岚的肩上发出一阵阴险的奸笑声。 墨岚表情异样的瞥了它一眼。 “你干嘛笑成这样?” “嘿嘿嘿,小岚岚,我有好办法能让他主动把解药送上门。” 墨岚挑了挑眉:“什么办法?” 小海趴在墨岚耳边,悄声嘀咕了半天。 墨岚满脸不信任的疑问:“你确定能行?” 小海百分百肯定的点了点头。 “你放心,绝对没问题!” 第269章 三个男人一场戏 入夜,客栈内。 司年把玩着手中红木雕花的木盒,花纹繁复精致,别具一格。 里面那株草药看似枯黄脆弱,可捏在手中,才知那枝叶硬挺得很。 他不知这草药能否解了弑情,但有了这株草药,墨岚就跑不了! 本以为今夜会是个兴奋得不能入眠的夜晚。 谁料不知不觉间,他竟怀抱着木盒睡着了。 翌日清晨,也不知客栈外在吵什么,反正是将难得熟睡的司年给吵醒了。 起床前,他下意识的将木盒往床里推了推,用被子遮盖了起来。 走到窗边,拉开一条细细的窗缝,迷蒙的视线悄悄探了出去。 他选的这个房间视野开阔,最终重要的是,只要开窗便能瞧见春雨阁全貌。 尤其是进进出出的大门口! 视野范围内,只见春雨阁所在的那条街,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清一色东莱宫廷劲装的侍卫簇拥了一位身着黄金色华服的男子来到了春雨阁门前。 五六个满载鲜花的花车紧随其后,全都堆在了春雨阁外。 看热闹的百姓很快便围了过去,议论声鼎沸。 “太子又来讨好澜沫阁主啦!这才送的是什么呀?” “哎呦哟,这花儿咱都没见过,真是稀罕!瞧瞧,还带着露水呢,一看就是清晨刚摘的,可没见太子对哪个姑娘这般用心过,想必是动了真心了!” 有羡慕的,自然就会有嫉妒的。 “咱们太子殿下气宇轩昂,玉树临风,也不知看上了澜沫阁主哪一点?” “就是就是,神出鬼没的莫不是个女妖?” “你们是没见过她可是带面具的,说不定是个极丑的!!” …… 司年被这些议论声嚷得心烦意乱,那两弯浓眉一蹙再蹙,恨不得蹙成一坨。 好一个东莱太子,他的人也敢觊觎,看来他们东莱的日子是太安定了! 司年心中的小火苗一簇一簇的往外冒。 “澜澜,这里的每一朵花都是我亲手为你采的,你愿意接受它们,且接受我爱你的心意吗?” 少女们一阵惊呼。 司年心中的小火苗噌的一下燃了起来,窗框都快被他抓碎了。 恨不得当面跟他对峙:有种你当着老子的面再说一遍!!! 春雨阁内的墨岚也透过窗缝观察阁外的状况,愁眉苦脸翻了个白眼儿。 司年的突然到来搞得她一夜无眠,本就睡眠不足的墨岚垂着两个乌黑大眼袋哀叹。 “他怎么又来了?” 墨岚为了能在罗萨城迅速立足,攻克了很多有权有钱有势的各界大佬。 也不知是因为东莱的民风太开放,还是这些大佬太黏人。 一个个跟狗皮膏药似的,揭都揭不掉,三天两头的往春雨阁跑。 搞得她生意都没得做了! 这东来太子便是其中之一。 墨岚不过是跟他吃了一顿饭,期间只亲手喂了一口点心给他,他便赖上了! 三天两头,声势浩大的给她送各种东西。 上次是珍贵的金银珠宝,上上次是水域各地的奇珍异兽,这次改送宫廷培育的琪花瑶草了。 东西都是好东西,只可惜都不是墨岚想要的,所以每每都视而不见。 没有找到最后一株解药时,还能跟他们简单周旋周旋。 如今找到了,就只想躲的远远的! 墨岚合上窗缝,身子滑进被子里,将自己裹起来,尽量忽视外面的一切。 可外面的吵嚷声就如万蚁噬心般折磨着她的耳膜。 被子一掀,窗户一拉,墨岚怒声喝道:“都闭嘴,吵死啦!” 春雨格外顿时安静下来,落针可闻。 众人寻声,抬头望去,墨岚早就将窗户关好,让他们寻不到一点踪迹。 东莱太子听出是墨岚的声音,兴奋的便要往春雨阁中进。 浅歌见到他来,早就加强了门口的守卫,绝对不是他一个喊着金汤匙出生,娇生惯养太子能突破的。 “慢着!” 随着一声高喝,人群立即让出两条通路来。 就连宫廷的侍卫见了从人群中走来的人都不敢多加阻拦,卑微的行礼后,放行。 白衣飘飞的飞雁门门主柳岩,身法诡异的绕到东莱太子面前。 一把折扇抵在东莱太子的胸口,朱唇轻启:“太子殿下对澜沫阁主这般死缠烂打不觉得有违君子之道吗?” 东莱太子见了他那张雌雄难辨的脸胃里就不舒服,抬手弹开他的折扇,怒道:“与你何干!” 另一边身着靛青色锦缎的清秀少年上前了一步,劝说这两位。 “澜姐姐不喜这些,更不喜张扬,太子殿下以后还是别这般阵仗闹腾她了。” 少年语气轻缓,音色如山涧流淌的清泉般洗礼着所有人的听觉。 “李煜风,别一副你很了解澜澜的模样,本宫最讨厌你这幅装作柔弱可欺,楚楚可怜的模样,用这套来博取澜澜的同情,你下作!” 少年眉心一蹙,突突的抽搐了两下,还是压抑住了心中的怒火,浅浅勾唇。 “太子殿下真是不可理喻,好言相劝却不听,真为东莱的未来有会你这样一位国君堪忧~” “你……” 李煜风容貌清俊,身材瘦小。 别看他表面柔弱,他可是以十六岁的年纪就掌握了整个东莱的商脉。 显然是个披这美人皮的恶狼! 三人在春雨阁门口争执不下,楼上的墨岚只觉得自己的头都要炸了。 见状,浅歌小声询问:“阁主,是否请蓉姬出面?” 墨岚眸色微动,怎么把这个麻烦精给忘了? 对她而言,蓉姬虽然是个麻烦,但对付外面那三个,蓉姬可是她的杀手锏! 墨岚总算抱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浅歌道:“快去请蓉姬!” 不消片刻,蓉姬便打开了春雨阁的大门,悠然依靠在门板上,傲视面前这三个男人。 若刚刚那三个男人令少女们疯狂,那蓉姬则能令所有男人疯癫。 自然,除了她面前这三只为了争抢一根骨头的傻狗! 蓉姬如一朵娇艳欲滴的红玫瑰,血红色的飘纱衬得她白皙的肤色透着微光。 玲珑有致的身姿,纤细婀娜的腰肢,一双交错隐秘的长腿,无一处不吸引着众人的目光。 樱桃小嘴轻轻一勾,魅眼如丝,长睫簌簌,颠倒众生。 第270章 奴家的怀里香不香?软不软? “三位怎么又闹腾起来了?” 蓉姬扬起骄矜调笑的语调,玉手轻轻拖着下巴,调皮中略带一丝斥责。 三人见一见她,脸色齐刷刷的白了,更是同步的往后退了三步。 明明风情万种的蓉姬该是男人们的美梦才是。 但与他们而言,蓉姬就是噩梦! 别看她一副欲色难填的模样,实则是最痛恨男人的。 自从被墨岚攻略后,也成为黏着墨岚的小妖精。 可为何墨岚唯独将她留在了身边呢? 因为她能替墨岚想尽一切办法赶走身边的“年糕精”们。 蓉姬的目的则很简单,赶走他们,独占墨岚! 所以,对付男人的手段层出不穷。 眼前的这三位都分别在她手上吃过亏,见过都的礼让三分。 许是三人抱团,勇气可嘉,竟没灰溜溜的跑路,而是觉得自己与蓉姬有了一抗之力,坦然留了下来。 蓉姬见他们没有要撤退的意思,命人搬了椅子来。 她就坐在大门中央,看谁敢近她一分。 柳岩推搡着太子,怂恿道:“太子殿下刚刚不是说要进去吗?怎么还不行动?” 太子忽然傲娇起来:“本宫想进与否与你有何干系,你想进便进!” 柳岩认怂:“我可从没说过要进去,我是来劝太子离开的。” 太子不想就这么放弃,这次他来是想跟墨岚求亲的。 若是他在失败,父皇就让要把丞相家的女人赐婚给他了,他不想要! 太子狠狠心,一把将看似柔弱的李煜风推了出去。 李煜风一不留神,已经窜到了蓉姬面前,再往前一步就要扑到人家身上去了。 他回头恶狠狠得瞪了太子一眼。 这要是扑了上去,以后还怎么有脸见澜姐姐。 他可只对澜姐姐纯情的! 李煜风正欲后退,却被蓉姬一把攥住了手腕。 只见蓉姬红唇一扬,将李煜风拉进了怀里,好巧不巧的李煜风正摔坐在她腿上。 “李小公子,奴家的怀里香不香?软不软啊??” 围观众男狼嚎:“香!软!!” 李煜风小脸先是一红,再是一青。 蓉姬的手往他的小腰上那么一掐,他的小脸直接变成了墨黑色。 蓉姬最会的就是适可而止,似是感受到了李煜风即将要爆发的怒意,适时的将人推了出去。 太子和柳岩均掩面暗笑,还不忘了调侃他:“温香软玉如何?” 李煜风眸色一沉,将他们两个一齐推向蓉姬。 “那你们也去试试不就知道了!” 柳岩身手不低,身子倾斜出去,还能借势避开蓉姬。 手无缚鸡之力的太子虽没有身手,但架不住身边的侍卫多。 两个侍卫接住太子,将他跟蓉姬隔离开,避免了一场尴尬。 里外里只有李煜风一个人被蓉姬吃了豆腐,他这一朵清纯的小白花愤懑的即将要黑化了! 折腾了半天,墨岚早已困意全无,不如趴在窗台上看蓉姬收拾你说三个年糕精。 见他们被蓉姬收拾的一点脾气都没有,娇笑连连。 也不知人群中是什么吸引了她的目光,她的眼睛竟不自觉的往人群中瞟了过去。 司年!!? 他怎么主动过来了? 他怀里抱的那是……小雨!! 这个该死的男人,自己来就算了,长途跋涉的居然还带着小雨! 他正抱着小雨一步步靠近春雨阁,似是察觉到了高处来自墨岚灼灼的目光,扬脖子往她这边瞧了一眼。 幸好墨岚躲得快,没被他发现。 待她再次悄悄探出头去的时候,人群中已经没了他们的身影。 难道是自己看错了? 正欲大开窗户看向别处时,却听到三个男人齐声质问:“你是谁?” 墨岚寻声望去,脑子顿时就炸了! 这是搞什么? 他抱着小雨去跟那三个男人掺和什么呢?? 司年冷逸自傲的气质独树一帜,俊朗深邃的面庞更比这三个男人有韵味。 属于那种越看就越会让人痴迷的俊脸! 虽为陌生人,但三人同时感受到了同类竞争的气息,纷纷戒备起来。 蓉姬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的男人,不禁惊讶的起身,凑到司年身前瞪着眼珠子不加掩饰的前后打量。 司年虽觉得不适,但也不恼,就让她打量。 蓉姬看完了他,注意力又被他怀中的小雨吸引。 男人,她深恶痛绝! 可奶娃娃在她眼里是不分性别的。 她故作娃娃音,逗弄着小雨。 “宝儿,你叫什么?” 小雨觉得她很好看,好看的跟朵花儿似的,忽闪着鸦羽般的长睫,咧嘴笑道:“小雨~” 蓉姬又指了指司年,问他:“这人是你的谁呀?” 她的目光活像盯着人贩子似的,只要小雨说一声不认识,她就能立即将小雨抢到自己怀里来。 小雨瞪着一双清澈如水的双眸,操着一口小奶音道:“爹爹~” 蓉姬的心都快化了,哪里还有心思跟那三个大男人斗智斗勇,只顾着哄孩子了。 “你爹爹带你到这里来做什么呀?” 蓉姬伸手戳了戳他软嫩的脸蛋,小雨一把握住她的手指。 “找娘亲~” 蓉姬真想要一个这样的孩子,下一句只怕是要说“我来当你娘亲好不好”了。 她怕吓着孩子,所以就忍了下来,耐着性子又问了一句, “你娘亲是谁呀?” 墨岚听到这里哪还能在楼上坐得住,披上斗篷,带上面具,急得连鞋都忘了穿,光着脚就下了楼。 刚到四敞大开的门口,便见小雨不知何时已经落了地,正甩着小短腿向她跑来。 此刻的墨岚心潮澎湃,她都好几个月没抱这个小家伙了! 小孩子变化就是快,这才几个月没见,都长个了。 也不知道沉没沉,自己还能不能抱的动? 霎时间,思虑万千,不等她给反应动作,小雨已经抱住了她的腿,甜腻腻的喊:“娘亲~娘亲~小雨好想你呀~~” “噗通!” 墨岚的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她不是先弯腰去抱孩子,而是伸手不由自主的先捂住了剧痛的心口。 身子晃了一下,险些带着小雨一起摔倒。 蓉姬离得最近,知道墨岚身子不好,赶紧扶了一把。 第271章 你的手,不配碰我的儿子! 她甚至弯腰试图将小雨拉开。 “小雨乖,这不是你娘亲,这是春雨阁的阁主姐姐,不能随便乱认哦~” 小雨听了很不高兴,小脸一抽,使劲挣脱开蓉姬的手,倔强的抱着墨岚的腿不撒手。 “坏人坏人!这就是我娘亲!我才不会认错!娘亲~” 小雨抬头仰望带着面具的墨岚,既陌生又熟悉。 但他坚信自己没认错,所以绝不撒手。 爹爹果然没骗他,真的找到娘亲了! 墨岚忍着心痛,轻轻将小雨推开,故意压低了嗓音:“我不是你娘亲!” 小雨呆呆的愣住了! 他怎么可能认错呢? 就连司年都蹙起了眉。 她居然忍心否认! 面具遮住了她脸上难忍的痛苦之色,她也很好的控制住了自己因疼痛而微颤的身子。 她小声的附在蓉姬耳边道:“药……” 蓉姬眸光一闪,当即便明白她是“旧伤复发”,立即从墨岚怀中摸索出一个小瓷瓶来。 墨岚别过头去,偷偷将倒在蓉姬掌心的一颗止痛药含进口中。 “娘…亲……” 眼泪含在眼圈打转,小雨水润润的大眼睛无助的望着墨岚。 墨岚只觉得心更痛了! 该死的司年,存心是想要她的命啊! “小雨!” 司年深沉的唤了一声。 小雨扭过头去,眼泪唰的一下就掉了下来,委委屈屈的瘪着嘴。 “爹爹……” 期初听到小雨唤墨岚“娘亲”,三个男人均大吃一惊。 如今见墨岚否认,纷纷松了一口气。 李煜风最先上前,谄媚道:“我就说澜姐姐连亲都没结过,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孩子。” 他又蹲下身子对小雨道:“小不点儿,你认错人了,这不是你娘亲,回去找你爹去!” 小雨撅着嘴,像是没听到他说话似的,怨唧唧的剜了他一眼,又朝墨岚张开双臂,抱了过去。 李煜风哪能再次让他得逞,移步挡在墨岚身前,伸出手,想推开小雨。 墨岚哪敢让他碰小雨半根头发,捏上了他的肩膀。 可心口的疼痛让她使不上任何力气,那只手仿佛只是轻轻的搭在了李煜风肩上。 没有丝毫拉扯作用,只能眼看着李煜风那只手伸向小雨。 “别……” 墨岚话音未落,一道犀利的掌风擦着她的面具而过,但凡偏丁点,她都无法继续安然站在这里。 再看李煜风,他的身子已经被掌风卷飞了出去。 只听“砰”的一声重响,砸烂了春雨阁的大门。 “你的手,不配碰我的儿子!” 司年款步向前,弯腰揽起小雨,又单手勾过墨岚的纤腰,将蓉姬挤到了一边去。 若是以往,司年该早早就抱着小雨离开的。 可今时不同往日,他好不容易看清自己的心意,好不容易弄明白墨岚对自己的情谊,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既然阁主说我们认错了,何不摘下面具让我们辨认一番?若真不是我们要找的人,我们便不再纠缠!” 司年呼出的热气隔着面具都能灼烧到墨岚的脸。 心动,心悸,心痛,在这一刻交织纠缠; 兴奋,喜悦,痛苦,也在她的脸上像走马灯一般不断变换着。 她身子虚的根本挣脱不开司年的怀抱,小雨也死死抓着她的衣襟不松。 这爷俩是要逼死她呀! “放开澜澜,她都说你认错了,何必纠缠!再不松手,本宫便将你拿下!” 东莱太子终于忍无可忍,侍卫们听令也都有了动作。 墨岚只觉一个 头两个大,此事绝不能再糟糕下去了。 北虞的护国大将军和东莱的太子,在东莱皇都罗萨城大打出手,这怎么都是他们不占优势。 墨岚灵光一闪,不如正好借司年之势,回绝摆脱这三块年糕精。 只是摘面具,此刻怕是不行。 面具一摘,她惨白如霜,满是冷汗和狰狞表情的脸就藏不住了! “太子殿下、柳门主、李公子,真是让各位见笑了,他们确实是我的家人。” 墨岚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跟司年和小雨的关系,三人同时目瞪口呆。 太子殿下不敢置信,问:“澜澜确实婚配过?” 面具后的墨岚向下抻了抻嘴角:“确实。” 一把无形的实心箭瞬间贯穿了东莱太子,心痛难当。 飞雁门门主柳岩有些埋怨的问:“为何阁主事先不言明?” 这么问墨岚就有点不高兴了,言辞不善的回道:“你又没问!” 李煜风立刻接过话去:“可我问了呀!” “哦。”墨岚耸了耸肩,冷声道:“你问了我就要告诉你?” 见三个大男人吃了瘪又不敢还嘴的样子,司年心中暗爽,唇角不自觉的扬起一抹浅笑。 正巧被墨岚瞧见,心中不快的顶了他一句:“你得意什么?” 司年愣神间,墨岚已经从他怀里巧妙的挣脱出去。 司年并未再次上前强制她,而是故作得意道:“自然是欣喜夫人为了我拒绝其他男人了!” 墨岚脸色一凛,恶言道:“少臭美,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三个男人见两人并不亲密,也并不是没有见缝插针的机会,纷纷跟打了鸡血似的复活过来。 东来太子:“澜澜,他对你不好,跟他和离,做我的太子妃!” 柳岩:“皇宫就是一座鸟笼,阁主才不是你豢养的金丝雀,她该在天上自由飞翔,而我愿陪一直陪在阁主身边!” 李煜风:“澜姐姐别听他们的,你想要什么我都能为你做,只求澜姐姐在心里给我留一个位置,好不好?” 墨岚:“……” 额…事情咱们好像越弄越糟了呢? 看来不给他们点刺激,他们是不会退缩的了。 墨岚干脆把心一横,摘掉了面具。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拽过司年的衣襟,借力踮脚将自己的樱唇印在了司年略微有些凉的薄唇上。 本想蜻蜓点水做做样子,谁料她的唇刚有分离的趋势,腰间忽然一紧,分离的唇瓣又再次黏在了一起,吻得难舍难分。 墨岚瞪大了双眼,身子也僵住了,胸腔里的那颗心都忘了该怎么疼。 只觉一股如岩浆般滚烫的热流从脚底直接窜到头顶。 第273章 夜探春雨阁 刚入夜,外面便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药房的窗没插紧,被一阵清凉的晚风“吱嘎”一声吹开。 还在滚烫药浴中针灸的墨岚受不住这一阵凉风,身子轻轻颤了一下。 浅舞见状,起身将窗户关紧,并检查转身去检查药房的其他窗户,以免一会儿再看。 墨岚现在的身子可禁不住着凉风的侵袭。 她的身影刚转到后面,一道如鬼魅般的黑影悄无声息的从前面的户窜了进来。 窗户开了又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黑影轻手轻脚的走到浸在浴桶中的墨岚面前,刚想伸手做些什么,却听到浅舞绕回来的脚步声。 他当即脚尖轻点,身子轻盈的挂在了房梁上,只要浅舞不抬头,就绝不会发现他。 浅舞没察觉到丝毫异样,见时辰差不多了,便开始给墨岚拔针。 给墨岚整整调理了一天,她居然没有一点好转。 疼痛虽然有所缓解,但目前已经陷入了深度昏迷,脉象也虚无缥缈。 浅舞的手捏着浴桶的边缘,指甲摩擦着浴桶,发出不太悦耳的“吱吱”声。 “不该是这样的,这次毒发为何会如此严重,明明还有几个月的时间才对,为何会提前毒发呢!” 浅舞喃喃自语,两道秀眉拧在一起,着实有些心慌意乱。 房梁上的黑影听到她的自言自语,也不禁蹙起了眉宇。 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试图将里面的东西滴到墨岚的浴桶中。 许是他动作时衣料摩擦发出了窸窣声,让浅舞敏感的神经受到了触动。 不由分说的向上掷出一根淬了毒的银针。 稀碎的寒光一闪,打断了悬在房梁上黑影的动作。 瓷瓶揣回怀中,黑影旋身而下,避开了毒银针。 那银针无声的没入房梁,那一截木头瞬间焦黑如碳。 浅舞正欲大打出手,可见到了对方的庐山真面目时,停顿了一下。 “将军?” 为了在夜晚也能准确识别药材,药房的烛火是最盛的,通亮如白昼。 所以司年丝毫不加遮掩的冷峻面容展露无遗。 浅舞与浅歌她们不同,对司年的敌意并不是很大。 毕竟司年是难得的毒源,通过他也许能找到救墨岚的办法。 于是,浅舞收起了只见捏出的银针。 “咚咚咚!” 药房的门清脆短促的被敲响。 浅舞问了一声:“谁?” 门外是个姑娘声:“可是里面出了什么事?” 守在药房外的暗卫都是墨珩的手下,现由浅歌统领,各个都是耳聪目明,心思玲珑的好手。 听到药房中有微弱的异响,便敲门询问。 司年拿不准浅舞的心思,她虽然收起了银针,但不代表她会帮自己隐瞒行踪。 他目光灼灼的盯着门口,时刻准备着要从那里进来的人。 “窗户没关紧,我挨个窗户巡查了一遍。阁主正值紧要关头,无事别轻易来打扰我!” 浅舞语气有些严肃,门外的姑娘顿了一会儿,才弱弱的回了一声:“是。” 浅舞对司年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请他到药房后的隔间去,拉紧了门确定外面听不到才小声跟他交流。 “将军夜闯春雨阁所为何意?” 浅舞虽没暴露他的行踪,但也不代表就能让他为所欲为。 “她如何了?” 司年挂心泡在热浴中的墨岚,所答非所问。 浅舞冷哼,双手抱在胸前,吊儿郎当的一屁股坐的凳子上,仰视司年。 “这不是拜将军所赐嘛!您怎么反倒来问我?” 这几个丫头没了墨岚的束缚,是真一点都不把司年放在眼里。 当真是无法无天! 但司年也不恼,因为她说的都是事实,他认。 “告诉我。” 司年并未多言,只凭那一双幽邃深眸中浮出的热切真情便让浅舞道出了墨岚的现状。 思忖良久,司年还是将怀中的小瓷瓶拿了出来。 “用这个试试。” 浅舞接过小瓷瓶,拔开瓶塞,放到鼻前嗅了嗅。 一阵清冽的血香窜进她的大脑,瞳孔微怔,眸光陡然一变,问:“这是什么?” 司年沉声道:“能解万毒之血。” 闻言,浅舞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能解万毒,那弑情其实不是也能…… 从她的表情,司年不难看出她的猜想。 所以,他补充道:“唯独解不了弑情。” 浅舞还来不及上扬的嘴角又被压抑了下去。 果然,弑情还是无药可解! “但可延缓压制弑情的毒性。” 浅舞抬眼瞪了他一下。 心中埋怨:惜字如金就算了,怎么说话还半句半句的,吊人胃口! 闻了这血香浅舞已经知道它大概会有这种效果,但她不能轻易给墨岚使用。 而是先用小瓷瓶里面的血跟从墨岚体内引出的毒混合,观察了确实可行,才放心给墨岚用上的。 她握着瓷瓶走到浴桶前,回头悄声问了一句:“怎么用?内服??” 直接让墨岚喝血,她总觉得不太妥当。 混合在其他药中,又怕失了血的效用。 司年轻声道:“入浴即可。” 他在冷泉中,蒂云以血入浴,便能压制他内体的弑情。 虽墨岚弑情毒性的显现与他不同,需热浴活络经脉,但入浴之法该是同理。 不到万不得已,蒂云的血,也是喝不得的! 浅舞照做,将小瓷瓶里的血倒入浴桶中。 只见那奶白色的血快速融入热浴中,形成一条条仿佛有生命细线。 细线穿过墨岚的皮肉,游走进她的脉络中。 没一会儿,就全都不见了。 墨岚的脸色也陡然变得红润起来。 浅舞再探脉象,已经趋于平稳,脸上不由的露出一抹轻松的笑意。 “果然有用,这是谁的血?将军能否引荐一番,也许……” 司年知道浅舞想说什么,并将自己这些年与蒂云之事一字不落的讲述于她。 倒不是想打消浅舞的积极性,而是真的希望浅舞能找到解毒之法。 听完,浅舞只觉自己大喜过望,弑情哪里是那么容易解的。 “我这里刚得到一株……” “额啊,浅舞……” 司年的话还未说完,浴桶中的墨岚已经悠悠转醒。 本想问浅舞自己手中那株所谓的解药能否派上用场,眼下已经不是探讨这些的时候了。 司年又留下几瓶蒂云的血,拉开后面的窗,正欲跳窗而走。 他恋恋不舍朝里回望了一眼,虽什么都看不见,但那一眼却满是眷恋,不难看出他对墨岚的深情。 “好好照顾她,别告诉她,我来过。” 留下这么一句,司年的身影便消失在窗外的雨夜中。 第283章 将军的心思你别猜! “年哥,你、你要做森么?” 饿狼目光幽幽的盯着她,恨不得一口将她拆骨入腹的模样,墨岚缩了缩身子,不小心咬了舌头。 司年紧紧拥着她的身子,隐忍发声:“别动!” 两道泼墨死的浓眉狠狠一蹙,让裴青将马车赶到了一处人迹罕至的偏僻荒野。 裴青满脸疑惑,却又不敢问,只能乖乖照做。 待停下马车,他便被赶去给小雨那辆马车做车夫,让他们先行往下一个城镇去。 裴青摸不清他家将军的心思,赶着另一辆马车离开,跟坐在他身边的裴鸣嘀咕。 “你说我要不要悄悄回去给夫人和将军护卫?” 裴鸣直接黑了脸,警告他:“我劝你最好不好!” “为什么?” 瞧着裴青一脸懵懂又清纯的模样只觉得头疼。 他哥这个样子将来真的能娶到媳妇儿吗? 还是不是个男人了! 竟一点都没猜透将军的心思。 “赶你的路,别问那么多!” 裴鸣眼皮一翻,轻瞥了他一眼。 …… “司年,你不会这么无耻?” 他现在的行径墨岚找不到别的词来形容了。 居然连下一个城镇都等不到? “叫师兄,乖~” 言罢,司年便如饿虎扑食般将墨岚吞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完事,司年一脸餍足的赶着车按照裴鸣留在的暗号往下一个城镇赶。 墨岚在车厢里昏睡,他驾得又慢有平稳,直到日头落了才跟裴青他们汇合。 司年将她抱进他们早就开好的房间,期间,墨岚都像个死人似的毫无知觉。 他们在城镇休整了一天一夜才才再上路。 司年心疼墨岚操劳,让她休息够了,才哄得她继续上路。 “离我远点!” 马车行进中,但凡司年靠近她一点,她都觉得浑身的汗毛竖起,严辞厉喝的让他退回去。 司年一脸委屈。 “夫人喜新厌旧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这才几天就变心了?” 哈? “哪来的新?谁是旧?你吗???” 墨岚只觉一个头两个大。 他这算是在撒娇吗? 墨岚不想再这个话题上继续进行下去,天知道再聊下去会发生什么,连忙转了话锋。 “话说,你都辞官了,回去准备拿什么养活我呀?” 闻言,司年身子一顿,老老实实的端坐了回去。 反问:“夫人是怕是护国将军府养不起咱们?” 墨岚抱住双臂,傲娇道:“我可不想啃老!” 靠着护国将军府的积攒下来的声威过活,在墨岚眼中就是啃老。 “那夫人意下如何?” “咱们不回巴格城,去浮云城如何?” 司年微微勾唇,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好,悠然山庄裴青早早就置办好了,若寻不到你,我本打算到那里了结此生的。” 墨岚的心好似被人狠狠一揪,疼了那么一下。 “胡言乱语,没有我,你还不活啦?” 司年突然凑得极近,拉起墨岚的手,眸光是满是深情。 “活与不活,不是我的选择,而是你的选择。” “此话怎讲?” “你若在,我便活;你若不知,我便不活!” 也许没有比这更好听的听话了。 没有什么华丽的辞藻,更没有什么晦涩难懂的字词,但却格外动听。 本以为司年接下来会来个深吻,墨岚准备都做好了,可等来的确实他深沉的话语。 “悠然山庄确实是个很好的归隐之地,不过……归隐之前,咱们还有件事得解决!” 司年幽邃的目光渐渐变得阴冷,墨岚能够清楚感受到他身上情绪的明显变化。 她回握住司年的手,轻声问:“什么事?” 司年便将达夫假冒国师,墨荧还健在人世的事告诉了她。 离开北虞,墨岚就一直不消闲。 不是在寻找解药,就是在攻略目标。 司年来寻她,他们也都在悲痛和爱欲中起起伏伏。 司年不提墨荧,她都差点忘了墨荧还曾去刑场亲眼看她被处刑呢! 墨岚微微眯起了眼,确实该给他们足够的教训,告诉他们姑奶奶可不是好惹的! 司年其实是想快到斩乱麻。 反正都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处,简单粗暴的直接派人去围剿了,将他们的头砍了挂起来晾成干。 但瞧墨岚一脸阴险算计的嘴脸,觉得她似乎有了更好的主意,便开口问了问。 “夫人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墨岚摩拳擦掌道:“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不是说我是降世妖星吗?那我就给他们看看什么是转世福星!咱们就这么办……” 墨岚趴在司年肩头,附在他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了半天。 …… 北虞,荒鬼山。 墨岚被处刑,司年辞官一连消失了好几个月,墨荧找不到司年日益暴躁。 达夫每日都在劝她放弃,跟自己走。 甚至所有离开的东西都准备好了,只等墨荧一句同意的话。 “荧荧,你都等了几个月了,司年不会回来了,说不定他已经死在了某个阴暗的角落里,发黑发臭了!” “你的青春年华还有一大把,没必要都浪费在此,我们大可去游历名山大川,好好的过完下半辈子!” 墨荧被他劝的有些动了心。 他每日都在自己耳边讲述外面的世界多么好好,让墨荧怎能不向往。 “再等三日,若……再无消息,我便跟你走。” 达夫欣喜若狂,忘形的抱起墨荧转了好几个圈。 墨荧被他转的头晕,紧着捶打他的肩膀,唇上竟不知不觉的染上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笑意。 久违的笑让达夫看的出神,转着转着便将墨荧带上了床榻。 两人有了肌肤之亲后,这种事就变得理所应当起来。 他们没有任何名分,看似也没有什么情谊,但却能感受到对方强烈的刺激,抵死缠绵。 每次的达夫都很温柔,可这次却兴奋的不知疲惫,昏天黑地的耕耘,将墨荧累到昏厥。 他餍足的拥着墨荧光洁的身子,心里被填的满满的。 畅想着今后每日都会是这样的美好,他做梦都会咧着嘴笑。 可好梦真的不常做,尤其是他这种从小就患得患失的人,越想得到什么东西,就越容易失去什么。 他的探子回报,在北虞境内发现了司年的踪迹。 照他们全速疾驰的行进路程看,不出两日便能回到巴格城。 第286章 有种你就劈了我呀! 骆云湉受不了他们和腻乎劲儿,猛得咳了几声。 司年却充耳不闻,甚至还捧着墨岚的手指呼了几口气。 不仅惊吓了骆云湉,还惊掉了在场所有人的下巴。 这还是那个杀人不眨眼,女色不近身的黑面阎罗吗? “啧,有伤风化!” 老墨瞧着司年就来气,没护好他女儿不说,还在众人面前你侬我侬的,丢脸至极! 杜灵却不以为然,悄声问:“你就不希望岚儿幸福?” 老墨被怼得哑口无言。 墨岚幸福不幸福,明眼人谁看不出来。 从头到尾都在上扬的嘴角是那面纱怎么都遮不住的! 另一边跟老墨一样气愤的是褚秀逸。 “该死的司年,这么快就喜新厌旧,即便她长的再像岚儿她也不是!” 褚秀逸激动的想上去揍人。 小侯爷安仁早就看出他的意图,一边拉着他,一边劝他别冲动,再看看。 他总觉得今日之事绝无简单! 褚茗烟一双秀眉微微皱起,哀声问:“大哥,你说她……” 自墨岚逝去后,褚茗烟便日渐消瘦,如今是真如随风柳一般。 风一吹,若不扶着点儿什么,随时就能倒下。 褚明远目光炯炯的盯着高台上的人,并未给褚茗烟回复,因为他十分确定,高台上的人就是墨岚。 “血取完了,国师开不开始?” 骆云湉见劝不动这两位,那便语气恶劣的去催促了另一个。 达夫活动了两下被司年差点捏碎的手腕,开始学着老国师的模样窥探天机。 老国师是有些本事的,能掐会算,预言也准。 但达夫心思不诚,也就学了个半吊子。 形似却无神,从他嘴里说出来的并未算出来的天命,而是他给人拟定的“人命”! 骆云湉见他神神叨叨的半天都没说出一个屁来有些急了。 凑到司年和墨岚身边仅用他们三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问道:“师父,他真能算出什么来吗?” 司年冷彻的瞪了她一眼。 明显是嫌弃他这个小徒弟打扰了他们的二人世界。 墨岚怎能看不出司年小动作的含义,有些心疼骆云湉,接过她的话。 “我的命,他肯定是算不出来的,不过他的命,我已经看到结局了!” “师母,给我讲讲你是怎么从上次的五行之刑中脱身的呗!” 骆云湉代表璟帝出席,自然是知道实情的。 因此,对墨岚这位师母镀了一层崇拜的光环。 墨岚轻笑:“这个嘛……” 司年打断:“以后再说,貌似有结果了。” 三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望向国师。 只见他手持黑幡,面色凝重,嘴里神叨叨的嘀咕着谁都听不懂的话。 墨岚嘴角疯狂抽搐,他这是要出马还是跳大神啊? 动作诡异不协调,嘴里还胡言乱语的念叨着。 就算她不懂,也不难看出国师这是在瞎说一通。 忽然,黑幡直指墨岚,高声呵斥:“呔!大胆妖星竟敢谋害人命,夺人体魄,损人阴寿,还不快快现形!” “噗哈哈哈……” 墨岚实在没忍住爆笑了出来。 他也就这点能耐了! 墨岚如是想。 这种段位也想来当她的对手,简直侮辱了对手这个词。 “妖孽还敢猖狂,五行之刑无法让你身形具消,那便以天雷之刑将你劈得魂飞魄散!” 黑幡高举,天上顿时风云变幻。 刚刚还晴空万里,仅瞬间便乌云密布。 难不成这国师真有两把刷子? 墨岚心里泛起了嘀咕。 阴霾的云层中滋啦啦的雷流闪电频闪。 百姓们吓得直抱头乱窜,生怕一个雷不长眼劈到自己身上,场面有些混乱。 司年也搞不清国师究竟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操纵雷电,只将墨岚和骆云湉护子身后。 “妖星,你可还有话要说?” 国师义正言辞的手持黑幡质问墨岚。 墨岚挺直腰板,不顾司年的阻拦走上前去,扯下自己的面纱。 众人一瞧她的面容,皆是惊叹。 “果然是妖星!” “她居然又活了,大家快跑啊!” …… 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指使场面更混乱。 那些故意制造混乱的人无疑是国师的人。 而在混乱中不动如山的,都是明眼人。 “有种你就引天雷劈了我呀!” 墨岚又上前一步,逼得国师竟退了半步。 正是他这微不足道的半步,让墨岚看出了端倪。 什么天雷? 都是幌子! “岚儿别闹,回到我身边来!” 司年拉住墨岚的手腕,试图将她扯回自己身边。 墨岚回眸朝他微微一笑:“他不过是虚张声势,放心!” 也是她的笑容太令人信服,司年竟鬼使神差的松开了手。 墨岚眸光微冷,直视着达夫掩藏在斗篷大帽中的脸。 达夫被她凝视得心惊,仿佛自己的脸已经暴露在她面前一样。 墨岚一步步向他靠近的同时,动用的移形换影的海王技。 她的影子将达夫包围,渐渐让他无路可逃的被逼得动弹不得。 三分钟的时效一过,移形换影制造出来的影子瞬间消失,达夫面前只站着墨岚一个。 他这辈子可能都会被墨岚此时的笑留下阴影。 因为那是一个胜利者在对失败者无情的嘲讽。 “听说你的本命是叫做达夫,是吗?” 说着,墨岚趁其不备,掀开了达夫罩在头上的大帽。 一张惊慌失措又年轻苍白的脸展露在众人面前。 “这是国师?” “国师不是个老头儿吗?怎么可能是个毛孩子??” “这个国师是假冒的,大家不要被他的妖言蛊惑了!” “那他说的话岂不都是假的?那墨岚郡主岂不是枉死了?根本就不是妖星!” …… 混乱无措的众人都因达夫真面目的暴露而顿足,纷纷议论。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达夫从未想过自己会在这么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其实他在来时,便早知这可能是一个陷阱。 但为了墨荧,他无怨无悔。 只是这次,他好像逃不掉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墨岚扣住他持黑幡的手,本想一个擒拿将他押住。 却没料到达夫忽然反抗,将黑幡扔到了墨岚脸上,遮住了她的视线。 带视线再次清晰时,早就没了达夫的影子。 “可恶!人呢?” 墨岚气急败坏的折断了黑幡。 司年将她拉进怀里,揉了揉她的头。 “剩下的交给我,好么?” 他的声音,他的味道,他的怀抱都能让墨岚安心。 墨岚往他怀里使劲儿钻了钻,闷声点了点头:“嗯。” 对墨岚说话时司年眼眸中总是满含温柔和深情的。 但抬眼望向达夫奔高楼而去的背影时,阴鸷又狠辣。 第287章 男的归你,女的归我 达夫往高楼去时,裴青和裴鸣早已带人潜入高楼,与墨荧的护卫打成一片。 眼看着就要将墨荧缉拿,达夫忽然出现将墨荧带走。 待裴青裴鸣将护卫们都拿下,才回到司年面前请罪。 “将军,是末将失职,让他们跑了!” 司年怀里拥着墨岚,看向墨岚时眼中柔情似水,再看向裴青,眼底是冰冷一片。 “我已辞官,这声将军你该去唤新上任的刘大人。” 裴青尴尬一脸,这是彻底被司年嫌弃了! 司年不是将军了,裴青裴鸣自然也就不再是副将。 断没有司年离开军中,他们还留在军中任职的道理。 只是这么多年叫习惯了,忘记改口了。 “属下即刻带人前往荒鬼山!” 裴青立即做出一副负荆请罪的模样。 可他没料到的是,当他赶到荒鬼山时,曾经被达夫改造过的小村落已经成了一片废墟。 俨然是刚刚被围剿过的模样。 再看那些搜山的司家军,裴青当即心下了然。 司年早就安排好了两路兵马,一路跟他去了现场,一路来围剿荒鬼山。 裴青拦下一个正在搜山的士兵询问情况:“眼下搜寻的如何?” 士兵回道:“已发现两个罪人潜逃回来的踪迹,但罪人狡猾,又被他们逃了,如今荒鬼山已被查封,他们该是藏身在某处。” 与此同时,司年和墨岚也已经赶到了荒鬼山脚下。 两人不约而同的往墨岚的衣冠冢走去,相视一眼,不禁勾了勾唇。 “自己看自己的墓,总觉得有点儿诡异!” 墨岚总觉得背后冒凉风,往司年怀里缩了缩身子。 对于她的举动司年自然乐意之至,甚至将她使劲往怀里搂了搂。 墨岚忽然想到什么似的,对司年发问:“你是怎么知道我没死的?” 有些问题一直在她心中打转,事情太多都没来得及问。 如今站在自己的墓前,总想问个究竟出来。 司年笑而不语,目光淡淡的扫了那衣冠冢一眼。 “嘶,你不会来掘墓了?” 墨岚不禁猜测。 毕竟这男人疯起来什么都敢干! 司年眉尾几不可查的挑了一下,似是得意一般。 一个掘人家墓的,这有什么好得意的? “那你又是怎么找到我的?我可不记得有留下什么线索!” 司年意味深长的勾了勾唇,一个温热的吻忽然落在她的发顶。 “自然是心有灵犀,夫妻同心了!” 墨岚身子猛得一抖,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这么肉麻的话亏他说得出口! “谁!!?” 不远处的草丛里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司年听觉敏锐,目光立即锁定草丛。 似是见他们两人周围没有其他人,片刻后,墨荧和达夫才从草丛里出来。 他们见这条小路守卫松懈,便想顺着这条小路偷偷下山,谁料遇上了墨岚和司年。 这才知晓并非这条小路无人搜寻,而是给他们两个避嫌。 墨荧本就走的不甘心,眼下遇上墨岚,她断然不会乖乖躲避。 听到他们两人在墓前浓情蜜意,她眼底愤恨都快溢出来了! “墨岚,你可真是恶心!” 墨荧大有上前跟墨岚撕扯着打一架的趋势,但被达夫牢牢攥着手,无法上前。 墨岚也收敛起脸上的娇羞,转而讥诮的笑出了声。 “丧家之犬,狂吠无意!你若是知错肯悔过,诚心向我道歉,我还能考虑……给你一个全尸!” 她可不是什么善类,死是一定要死的,但若能让墨荧在死前悔过,也不枉她们姐妹一场。 这也是她们之间仅剩的情分了! “你妄想!”墨荧恶狠狠的言道:“墨岚你不配!你凭什么要我悔过,我没错!!” “当真是死不悔改!” 墨岚眸色一冷,偏头对司年道:“男的归你,女的归我,如何?” 司年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冷唇:“就听夫人的!” 说着两人齐身上前,完全不给达夫和墨荧反应的时间。 眨眼间,他们两人便被分开。 墨荧手无缚鸡之力,根本就不是墨岚的对手。 达夫亦然。 虽会些拳脚,但要对付司年,可谓是以卵击石。 三招之内便将达夫降服,而墨岚那边还迟迟未动手。 “你自己乖乖去死,还是我亲自动手?” 亲自动手自然解恨,但同时也会弄脏自己的手。 再说,她还真就没杀过人,现在让她亲自动手,心里还真有些打怵! 对墨荧的恨是恨,但真的要她的命,自己还是下不去收的。 墨荧似乎是看穿了墨岚的心思,忽然发出阵阵冷笑。 “墨岚,你敢动手吗?” 墨岚闻言,秀眉微微一蹙,但目光还是坚定的,几乎看不出任何破绽。 “你不动手,那我可就动手了!” 言罢,墨荧便从袖口挥出一阵白色粉末,如烟尘般渐渐在半空中扩散。 “荧荧,不要!” 达夫挣扎着大喊。 司年心中一惊,可见那并不是什么好东西。 也不顾上擒着达夫,纵身一跃,揽着墨岚的腰,脚下生风,急速后退,远离那些粉末。 达夫获得自由并未逃走,而是冲进粉末中去寻墨荧。 墨荧怎么会不给自己留后路就贸然自我牺牲,她早就掩住口鼻,避开了粉末。 但达夫关心则乱,吸入了不少粉末,待找到粉尘后的墨荧时,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荧、荧…荧荧……你没事?” 达夫脚步有些虚浮,双手搭在墨荧肩上,才能勉强站立。 墨荧怨声道:“谁让你过来的!你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达夫双腿一软,半跪了下来。 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这是老国师仅剩的飘然散,达夫把它留给墨荧就是为了在紧要时刻逃命用的。 “荧荧,你快走……” 达夫强撑着最后一丝意志,推了墨荧一把。 “趁飘然散的烟尘没散,你快跑啊!” 见墨荧迟迟不动,他用尽了力气,也只能在嗓子里吼出一阵气声。 墨荧抬腿想离开,可腿却像在原地生了根一样,怎么都拔不动。 看着眼前虚弱下去的达夫,她心里竟有一丝丝难受。 她狠狠的咬看了一下唇,用力架起达夫的身子,想带他一起离开。 “你不是说要带我隐居吗?你不跟在我身边就不怕别人欺负我吗?你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墨荧现在有些想过达夫曾经给她描述过的那些生活了。 如果刚刚他们藏得住,不被发现,是不是就能过那样的生活了! 如果她能早点同意达夫离开,是不是他们隐居小院里的菜地都发芽了! 听到墨荧的话,达夫像是被打了鸡血一样,振奋起精神,踉踉跄跄的跟着她走。 第289章 告别宴 人到齐,告别宴开席。 男男女女的分界线划分的很清楚,司年和墨岚被分别拥在男人堆和女人堆中。 司年极为不满,但告别宴是墨岚主张的,他即便再不耐,也只能忍。 幸好墨岚不是被拥在男人堆里,不然他定不会让告别宴进行下去。 “表嫂,你真的没死呀?” 冯卿卿直勾勾的盯着墨岚看了半晌。 不仅上手捏她的脸,握她的手,还又搂又抱的感受她在自己眼前的事实。 然后哄着眼眶呜呜啜泣。 墨岚咧开的嘴角抽了抽,这丫头她怕是哄不好了! 这边冯卿卿还没哭完,坐在墨岚另一边的褚茗烟也哀哀垂泪。 虽然没像冯卿卿似的放生大哭,但那声声低吟,听的人心颤。 “都哭什么呀,我没死不是件该高兴的事儿吗?” 骆云湉缓缓端起酒杯敬给墨岚。 “师母说的对,即便这顿之后无缘再见,但只要师父和师母平安便好!” 言罢,她独自饮下这一杯。 墨岚觉得她说的特别好,也仰头干了。 喝完放下杯子,墨岚发现冯卿卿和褚茗烟哭得更凶了。 刚刚是因墨岚没死喜极而泣,现在是因告别宴后几乎是诀别而悲痛伤心。 墨岚扶额,只觉自己坐在一群哭包中,哪个都不是好哄的。 墨岚这边哭作一团,司年那边也好不到哪去,被各种灌酒。 “阿年,你说你怎么就这么好命能娶到岚儿!若是我早点发现对岚儿的情意,对她表明心迹,还有你什么事儿啊!岚儿……唔!” 褚秀逸勾着司年的肩,一杯接着一杯的跟司年拼酒。 听着他口中的胡言乱语,司年眉心直接拧成一个川字。 就在他开口唤墨岚时,司年从桌上拾起一个糕点团子塞进他嘴里。 冷声道:“娶到岚儿自是我三生有幸,你没机会!” 褚秀逸醉意微醺,但神志还是清醒的。 把嘴里的团子扣出来,气呼呼道:“说谁的?这辈子没机会,还有下辈子,下下辈子……额!” 褚秀逸朝司年打了个酒嗝,司年眼疾手快的一掌将他的脸拍开。 结果这个酒嗝释放到褚明远面前,浓郁的酒气混着不可言说的其他味道熏得他皱起了眉。 司年将他按回椅子上坐好,又给他和自己分别倒了一杯酒。 自顾自的碰了碰他的杯子后,独自饮下,微不可查的勾了勾唇。 又附在他耳边,轻声道:“岚儿与我缘定生生世世,说你没机会就是没机会!” 听完司年得意洋洋的炫耀,褚秀逸心中顿生委屈。 忽然像个小男孩似的嗒嗒的掉眼泪,扑到哥哥褚明远怀里,指着司年的鼻子哭诉。 “呜呜呜……哥,他欺负我!” 褚明远的修养素来高雅,自然说不出褚秀逸这样的话。 但弟弟说的每一句,何不是他想说的。 司年回答褚秀逸的话,何尝不是在告诫其他对墨岚倾心之人,让他们死心。 褚明远让出自己身边的位置,拉弟弟坐下。 “少喝点儿!”褚明远蹙眉劝道。 缠人的褚秀逸哭唧唧趴在哥哥肩头絮絮叨叨,小侯爷安仁端着酒杯坐到了身边。 司年与他素无交集,瞧他靠近,不禁挑起了眉。 这小子也对自家夫人动了心? 思及此处,司年心底的酸意渐浓。 自家夫人太招风怎么办? 他是真想把墨岚锁起来,供在一个只有自己能看到的地方。 美味的小娇妻被这么人觊觎,他有些后悔答应墨岚请这顿告别宴了! 安仁局促的开口,却被司年冷脸以待。 没得到司年的回应,只能低着头默默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酒过三巡,不论男女都醉得不省人事。 就连向来守礼的大才子褚明远都红着脸蛋,下巴埋在酒坛子里,痴痴的眯眼盯着墨岚。 半天也不动一下,也不知是睡着了,还是看得入了迷,总之很是安静。 在司年这受了伤的安仁和褚秀逸两人对饮,如今已经抱着对方呼呼大睡了过去。 为了喝倒这些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司年今晚可是没少喝。 如今正闭目运功,驱散酒气呢。 刚开始还能听到墨岚那边一会儿唱一会儿跳,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声音。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们那边也渐渐安静了下来。 整个隔风听雨楼静的只能听到所有人杂乱且轻微的呼吸声。 不得不说每个人睡得都很斯文,竟没有一个打鼾的! 司年的酒气散尽,缓缓睁开眼,外面的天已经微微见了亮。 他起身活动活动手脚,走到墨岚身边,将半趴在她身上的冯卿卿拎到一旁。 脱下身上的外衫罩在墨岚身上,抱起她,回了护国将军府。 回如山苑安顿好墨岚,司年瞧着时辰老太君差不多该起了,便去了时云斋。 老太君刚从佛堂里出来,司年便迎上前去扶着。 “这么早过来,有事?” 老太君太了解这个孙子了,无事不登三宝殿。 司年淡淡的“嗯”了一声。 扶老太君坐下,司年才缓缓开口:“奶奶,我已辞官,想跟岚儿归隐田园,您可愿与我们一起。” 若跟墨岚双宿双栖那是司年梦寐以求的。 可他放不下老太君! 老太君其实猜到了他的想法,点了点头。 “我本不想给你们小两口添麻烦的,但我实在是想看看我们司家的小曾孙啊!” 提到孩子,司年一时出来神,他这么努力,不知墨岚肚子里有没有动静? “想什么呢?” 老太君见他唇角微微上扬,定是想什么美事,也不知多少年她都没见过孙子这般笑过了。 司年耳根微微发烫的摇了摇头:“没什么。既然奶奶同意,咱们即刻收拾。” 他转头对茹锦嬷嬷道:“嬷嬷清点下人数,只留一些贴身的和必要的下人,其余的就都遣散了!东西也不必带太多,免得出城的时候太引人注目。” 茹锦嬷嬷点头称是,立即动起来。 裴青裴鸣也提前去驻军处将司家军的军籍归入正规军中。 但跟随裴青的暗卫营无一例外的都要誓死追随,裴青也不强求,反正都是自愿。 他们都跟自己一样,势必要跟随司年到咽气那一刻的。 一切都安排妥当,不等墨岚醒酒,一行人便趁夜出了巴格城。 幸好墨岚已经提前回丹王府和太师府告过别了,不然定要错过。 第290章 我们生个孩子吧! 墨岚再醒来,人已经在浮云城郊的悠然山庄里了。 她能清晰的听到林中山鸟儿的歌唱。 睁开眼,能感受到耀眼的阳光。 深嗅一口气,还能闻到花香四溢的自由气息。 “舍得醒了?” 墨岚闻声抬了抬眼眸,只见司年躺在她身旁,单手拄着脑袋,含情脉脉的望着她。 她能说这是她这辈子感受到过最幸福的瞬间了吗? 早上一睁眼,你爱的人就在身旁,没有比这更令人心驰神往的了! 她情不自禁的挺身抱了过去,并在司年唇角啄了一口,嗓音略带喑哑的勾唇道:“早,我的年哥!” 司年还打算嗔怒的教训她一番。 也不知她隔风听雨楼那夜喝了多少,从巴格城睡到悠然山庄,雷打不动。 司年只能看不能吃,不知忍的有多辛苦。 她这一醒,轻轻这么一撩,司年哪里还能把持的住! 欺身而上,将墨岚翻来过去的欺负了个遍。 墨岚心中暗骂:以后她再主动亲司年,她就是狗! 不过是一声早安吻而已,至于这么大张旗鼓的? 瞧着外面的艳阳高照,白日宣淫真的好吗?? 墨岚已经不记得自己不间断昏厥过几次了,只知道自己再不起来吃点东西,很容易出人命。 她虚弱又哀怨的瞪着司年,小手悄悄伸到他腰侧,用尽最后一次力气狠狠掐了一把。 “嘶啊!” 司年猝不及防的痛呼了一声,瞧见她那气鼓鼓的模样,不禁笑出了声。 “夫人有何吩咐?是腰疼了还是腿酸了,为夫给你揉揉!” 言罢,司年便殷勤的探手过来。 墨岚见他靠近,连忙裹紧被子往里缩,大声喝道:“你不要过来啊!” 司年被她弄得哭笑不得,无奈的摊了摊手。 “我饿了!给我弄点吃的去!” 这点倒是司年疏忽了,他常年行军,空肚子都已经习以为常,几顿不吃也不觉得什么。 瞧着外面晚霞漫天,倒是该开晚膳了。 “我抱你洗洗,换身衣裳出去用膳。” 墨岚将信将疑的往他面前挪了挪。 “说话算话啊,不许动手动脚的,再耽误我吃饭,你就别再想碰我!” 司年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绝对老实。 但事实证明,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即便是司年,他也会出尔反尔。 墨岚在悠然山庄的第一顿饭,到底是在床上由司年亲手喂的。 翌日,待墨岚休息够了,跟老太君一起用过早膳后,他们才一起好好的重新逛了逛悠然山庄的新院子。 这里跟上次离开时完全不同。 出门保留了这里的原生态外,司年早早便让裴青安排人改建了这里,一点儿都不输护国将军府。 “你怎么把这里扩建成这么大?就算奶奶跟我们一起住,也要不了这么多院子!” 墨岚逛的腿肚子都酸了,坐在凉亭里抱怨。 司年却有他的想法。 “院子不够大将来怎么够孩子们淘气玩耍。” 此言语气淡淡无奇,却让墨岚无端的了红了脸。 “说、说什么呢!” 突然有了一个小雨,她被迫当了一个不合格的娘亲。 如今她还没做好准备,司年竟一口气说了“孩子们”,这是不算只让她生一个的节奏? 又想到司年一早之前便想到了这些,想到了他们的未来,不禁有些感动。 “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筹备这些的?” “从咱们离开浮云城,置办下这出宅邸开始!” “那么早?” 墨岚心中猛然涌生出一股蜜意,又阴阳怪气道:“那敢问阿年师兄是何时对你的岚儿师妹动情的呢?” “咳、咳咳……” 司年轻咳了两声,忙喝了口茶顺气。 “嗯?” 墨岚见他想逃避,等着一双水润的杏眸直接把脸怼到他面前去。 司年逃不掉,也不回答,还理直气壮的反问:“那你呢?何时对为夫动了情?” 墨岚挑了挑眉,往司年的腿上那么一坐。 “司将军,你这个转移话题的手段可不高明,明明是我先问你的!” 司年来者不拒的紧紧拦住她的纤腰,声线低哑道:“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墨岚腼腆的抿了抿唇,柔声道:“我也是……” 司年将头埋进她怀里,像个撒娇的孩子,声音慵懒又略带稚气。 “岚儿,我们生个孩子!” “啊?” 墨岚还没反应过来司年的请求,唇瓣便被他擒住,怎么也逃不开了。 这一吻,直接吻瘫了墨岚。 她嗔怒道:“大庭广众,不知羞耻,都被人看见了!” 司年却爱不释手的拖着墨岚的屁股,像抱孩子似的以最快的速度抱她回房。 将人哄到床上后,司年还不忘咬一咬她的耳朵。 “夫人,这下没人看,为夫是不是就可以为所欲为了,嗯?” “你……” …… 过几天没羞没臊的悠闲日子,墨岚决定不能再这样跟司年荒唐下去了。 自从司年说了要孩子之后,不论是白天还是晚上,见了她就像那猛虎扑食般将她往床上拐。 这可不行,她又不是生孩子机器。 再说,没了朝廷俸禄的供给,他们这一大家子人总要生活的。 总不能一辈子吃从府中带出来的老底。 虽说家底丰厚,也不能这般虚度光阴,总要做些什么才好。 墨岚逃离了司年的魔掌,带着莺歌燕舞去城内寻点营生。 不料刚进城不久,就有许多大铺子的掌柜,亲自都门口来迎接她,并毕恭毕敬的以礼相待。 墨岚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直至到了浮云楼,桥见了正在看账本的墨珩,她才知晓是怎么回事。 “哥?”墨岚疑惑问:“你怎么在这儿?” 怪不得回王府告别的时候没瞧见他,和着他是提前到浮云城来踩点儿了! 墨珩放下账本,对在一旁弓着腰的掌柜道:“这位以后便是浮云楼的主人,可记下了?” 掌柜眸色闪过一丝惊色,连忙给墨岚拱作揖。 “见过主子!” 墨岚扯了扯墨珩的衣袖:“哥,怎么回事?” 墨珩挥了挥手,让先带着账本下去。 “这是为兄收的最后一家铺子,以后在浮云城,几乎所有的大商铺都在你的名下。” “你也不用担心不会打理,每个铺子都有专门掌柜和账房打理,都是从咱们墨家商行调出来的好手,你放心用!每个月他们会到悠然山庄给你会一次帐,你就坐着收钱就行了。” 墨岚着实被惊得目瞪口呆。 果然是个宠妹狂魔,把她下半辈子的营生都安排的明明白白,她一点发挥余热的价值都没有,只能做个没事翻翻身的闲鱼。 “你不喜欢?” 墨珩瞧她脸色并不是太好的样子,生怕自己擅自做主墨岚不高兴。 墨岚哪能瞧不出他的担忧,赔笑道:“哥哥的安排自然好,我还愁以后在浮云城怎么生计呢!” “我不通经商之道,有了哥哥的辅助,以后可以慢慢学。” 墨岚也不行坐吃等死,还是的找点自己喜欢的能做的事调剂一下。 第292章 大结局 最后一胎 入秋的第一个雨夜。 悠然山庄开了满院的菊花都被雨打的凋零了。 墨岚傍晚时便开始肚子疼,有了要生的迹象,眼下已入深夜,孩子还没生出来。 五个丫头和茹锦嬷嬷忙进忙出,每个人脸上不乏担忧之色。 女人生孩子,无异于一只脚迈进鬼门关,更何况是在没有任何设备和无菌环境的古代。 老太君在产房的凉亭里不断拨弄着佛珠,口中诵念着经文,替墨岚和两个尚未出世的孩子祈福。 司年一点都镇定不下来,急得直在凉亭里转圈圈。 裴青裴鸣也是满面忧色,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额啊…疼死老娘了,这两个小崽子什么时候才能生出来啊!” 一直对肚子里的孩子疼爱有加的墨岚也忍不住爆粗口。 “快了快了,已经能看到头了,夫人用力啊!” 墨岚虚脱得几乎用不出什么力气了,略带哭腔的吼道:“你这话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不行就刨开我的肚子把他们拿出来!!” “夫人切勿说丧气话,您可以的,再加把劲儿,翠庭,催产的药熬好了吗?” 浅舞一边安慰墨岚,一边催促在一旁熬药的翠庭。 翠庭急急忙忙的端着刚熬好的催产药跑来:“来了来了!” 翠庭扶着墨岚的头,一口一口未她喝下去。 喝完,帮墨岚擦了擦头上的汗。 “夫人,您一定会没事,翠庭陪着您!” 翠庭心疼的掉了几滴眼泪。 墨岚在阵痛的间隙勉强喘口气,若是在现代,她一定选择剖腹产! “翠庭,去…去叫年哥,我…我要见他……” 墨岚感觉自己身上的力气在逐渐流失,阵痛又要发作。 她终于明白为什么说女人生孩子是最痛的,这漫长的疼痛比她承受五行之刑还痛苦。 “额啊!啊…去叫…叫司年来啊……年哥!” 司年听到墨岚的呼唤,半步不敢迟疑,也不顾茹锦嬷嬷的阻拦,闯了进来。 “岚儿,我来了,我来了!” 看见司年,墨岚的眼泪竟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心中很是委屈,身上的疼痛被放到最大。 “年哥,疼……” 司年只恨自己不代替她疼,恶狠狠对着他的肚子道:“你们两个小崽子还不赶快出来,别再折腾你们娘亲了!” “等他们出来我一定好好教他们何为孝道!” 说完,又紧紧攥着墨岚的手,心疼道:“别怕,我在这儿陪着你,我跟你一起疼!” 阵痛再次袭来,墨岚将司年的手捏得没了血色。 随着一声婴儿呱呱坠地的啼哭声,墨岚猛得松了一口气。 “生了生了,是位小公子,哭声可真洪亮!” 浅莺举着血糊糊的小东西抱到一旁清理,喜极而泣。 司年根本没心思去看那个折磨人还哭声震天的臭小子,只一心担忧墨岚的安危。 墨岚虚弱的大口喘着气,声音极小的问:“才出来一个?” 司年不忍的点了点头,她还得继续疼上一阵。 许是有老大开路,老二几乎没费吹灰之力便出来了。 老二的哭声很小很斯文,娇弱的像只刚破壳的鸟雏。 “岚儿辛苦了,这该是个女儿,哭声都这么好听,一定像你!” 加上刚出生的老大,司年已经有两个儿子了,他实在想要个女儿。 但抱着老二的浅歌接下来的话,打破了他的幻想。 “是位小公子,长的可真秀气,长大定是个美男子!” 闻言,司年的脸色一黑,女儿梦破碎。 他还想再跟墨岚说两句什么,转头却发现她已经累得昏睡了过去。 浅舞有条不紊的给她处理善后,并道:“夫人无碍,您放心,就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您先回去?” 司年接过浅舞手中的热帕子,替墨岚擦身。 “我来,你们先带孩子去见见奶奶,再跟抱去给奶娘。” 在墨岚生前一个月,司年已经托茹锦嬷嬷在当地找了两位最好的奶娘入府,只为今日。 浅舞点头,应声带着众人收拾干净屋里,退了下去。 他甚至还未看两个孩子一眼,他的眼中只有为他从鬼门关走一回,为他拼命生下两个孩子的墨岚。 司年微微抿起唇角的笑,在她的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 “岚儿,辛苦了……” 两个孩子健康可爱,墨岚喜欢得紧,但总觉得司年对他们不冷不热。 其实墨岚知道他想要个女儿,墨岚见他每日郁郁寡欢,心软的主动要求再给他生个女儿。 司年闻言自然欣喜若狂,每日努力耕耘,很快便有了收获。 只可惜丰收后才发现,他努力的结果跟从前一样,又个带把的! 墨岚也很无奈,算上这个家里已经四个孩子了,她也不想再生了。 但她耐不住司年的软磨硬泡,又答应他再生一个。 就在司年精心呵护下,他们家的第五个男丁顺利降生了! 这次崩溃的不仅是生孩子的墨岚,更崩溃的司年。 每每对上自家的几个儿子,脸色黑的跟锅底没有任何区别。 就算不是女儿,也都是自己亲生的,就当真被他这么嫌弃? 更可气的是,墨珩早在墨岚生第一胎后便在悠然山庄附近,开荒建府。 不仅自己不再外出经商,还将墨丹和杜灵接了过来。 而且一年前成了亲,比墨岚这一胎早生了几天,是个娇滴滴的女娃娃。 可给司年羡慕坏了! 可恶的墨珩还经常在司年面前炫耀自己的女儿,搞得司年郁郁寡欢,连学堂都不去了。 不知不觉,又过了几个月,墨岚无奈的盯着自己微微拢起的肚皮,非常严肃的对司年说道。 “这一胎来的意外,不论男女,这是最后一胎!” 司年满眼期待的盯着她的肚子,心底尽是奸计得逞的快感。 他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有意外? 这最后一胎果然不负司年众望,终于是个女儿。 墨岚松了一口气:终于不用再生了!儿女双全的人生,也不再有遗憾! 司年则对女儿的事亲力亲为,几乎每天都将她捧在手心里。 全家上下就这么一个小妹妹,不仅司年成了女儿奴,就连这几个哥哥各个都是宠妹狂魔。 墨岚试想了一下女婿的未来,不由的摇了摇头。 有这么一堆大山挡在女儿面前,她当真能嫁得出去,当真有人愿意敢来招惹? 这凶神恶煞的岳丈和大舅哥还不得把人家给吓跑了! 她女儿不会像她以前的她那样变成剩女老姑婆?? 墨岚着实堪忧! 几个兄弟性格各异,却都无端随了父亲司年,怪异得很。 虽然从小跟着性格温润的小雨哥哥后屁股跑,可年龄越大,个性就越明显。 尤其是如今小妹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学堂,那些见小妹可爱就凑上来的孩子,都被他们一一拦在了小妹十米开外。 双胞大宝(颜狗):“你长的太丑,不能跟我妹妹玩儿,会吓哭她的!” 双胞二宝(洁癖):“你出门不洁面,如厕不洗手,如此不整洁之人会脏了我妹妹的眼睛,走开走开!!” 三宝(财迷):“你家宅几栋?商铺几何?家财可与我外祖相媲美?什么都没有还想靠近我妹妹,痴心妄想,嗬…呸!” 四宝(文武双全):“文不成武不就,但凡文武过不了我这关,连我妹妹的头发丝都别想见到!” 小妹(目瞪口呆):“……” 这群哥哥是疯了! 作为大哥的小雨见状,抽了抽眉心。 他妹妹不仅有个女儿奴的父亲,还有一群妹妹奴的哥哥。 他不禁跟墨岚有了同款担忧。 妹妹还能嫁出去吗?